《浴火重生:毒后归来》 1.第1章 切腹杀子 昌隆十五年,冬! 夜,漆黑一片,鹅毛般的大雪铺满大地,北风呼啸吹的门窗哐哐作响,似鬼哭狼嚎又似群魔乱舞,听的人胆战心惊坐立不安。 “小姐,坚持住,坚持住,马上就出来了,马上就出来了。”冰冷的深宫里一位面貌清秀的女子说着自己也不相信的话安抚着床上的产妇。 “痛……痛,兰芝,好痛,啊……”经历了四个时辰的疼痛,风九幽早已没有了力气,她的脸白的似门外的雪一样,脸上、身上皆是汗水,整个人就好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见她疼的快要晕厥,兰芝急的如火上房,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小姐,不能睡,千万不能睡,再忍忍,再忍忍,孩子就要出来了。” 风九幽无力的摇了摇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不行了,我……我没力了,去……去找李太医。” 兰芝还未说话,旁边的接生嬷嬷就开了口:“启禀皇后娘娘,女子生产,男子不得进入,太医也不行。” 又是一阵宫缩来临,疼的风九幽死去活来,喘息了一会儿,看着接生嬷嬷说:“你们……统统退下,兰芝……兰芝,告诉沐晨,守住门口,除了你和李太医任何人不得进入,违令者,斩!” 本来风九幽还不太确定心中所想,见接生嬷嬷一二再再二三的阻止太医进入,她确定这里面出了问题。 兰芝跟随九幽多年,怎会不知此时凶险,连忙点头说道:“半个时辰前我已命飞雪去请,想必现在快要到了,我这就去迎,小姐,你一定要坚持住。” 风九幽挤出一丝微笑让她安心:“我知道,你……快去,快去,啊……好痛,好痛!” 兰芝用力的握了一下九幽的手,随即放开,站起身看着殿中一干人等:“全部退出去,没有皇后娘娘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进内,违者,斩!” 宫女们倒还听话齐齐退了出去,只有两个接生嬷嬷说什么也不愿意出去,兰芝没有时间与她们纠缠,拔出腰中短剑逼着她们滚了出去。 关好房门,嘱咐好隐卫沐晨,兰芝向宫门口跑去。 一盏茶后,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九幽听到声音睁开了眼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疼痛与嘶喊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以致于才抬起头就又躺了回去。 身上绵软无力,想着来人可能是兰芝和李太医,便道:“李太医,快……快来,孩子,孩子要出来了。” “呀,就出来了啊,我还说来帮姐姐一把呢。”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张皮笑肉不笑的脸。 风九幽面色一沉,强打精神冷声说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本是冷冽无比的话因着无力而变成了轻风细雨,皇后的气势也一落千丈。 风芊芊并不害怕,轻轻摆弄身上的雪狐披风,拨了拨额前的刘海,举止之间风情万种:“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丫鬟失了清白,丢了性命,姐姐还当真要把我赶出宫去吗?“ “微不足道的丫鬟?风芊芊……你当真是没得救了,你知不知道若兰是自小陪着我长大的人,她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你怎么可以杀了她?怎么可以!” 风芊芊毫不在意她的愤怒,伸出纤纤十指打量红如豆蔻的指甲,漫不经心的说道:“与其说我杀了她,倒不如说是姐姐的疼爱杀了她,姐姐还不知道吧,她被那些老乞丐玷污的时候,叫的可惨了,一直喊着姐姐去救她呢。” “滚……马上滚,不然我就杀了你。”风九幽双眸如刀,气的浑身颤抖,一想到那惨不忍睹的画面,她就想杀了风芊芊,可是,她不可以,父亲临死之前让她发过重誓,无论如何要保风芊芊一命,她不能杀她。 风芊芊最讨厌她这种命令式的语气,也最讨厌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明明自己长的比她漂亮,比她温婉可人,凭什么她成了皇后,嫁给世间最好的男子,而自己却要被赶出宫去做个平民,嫁一匹夫草草一生,她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一眼也不愿意多看,风九幽朝着门口又道:“沐晨,沐晨……” “姐姐别喊了,他不会出现了。”风芊芊揉了揉耳朵,轻声笑道。 心中一惊,脱口而出:“你把沐晨怎么了?” 风芊芊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床前:“姐姐的隐卫我能怎么样,只不过是我要进来看姐姐,他不肯,我只好命人砍了他的手脚,拔了他的口舌,让他乖乖的待着。” 想到沐晨功夫不弱,自己的喊声虽小了些,却不可能听不到,迟迟不来定是出了什么事,心中发慌:“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只是想告诉姐姐一件事,姐姐,你看。”说话间,白芊芊解开了身上的披风,带子散开,披风顺身滑落露出里面的纱裙。 火红的纱裙很是漂亮,薄的几乎透明,不得不说她生的极好,长腿细腰,肤色白皙很是漂亮,有江南女子的柔弱,亦有西域女子的妩媚妖娆,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无尽的魅惑,就像那盛开的花一样,美艳不可方物。 只是风九幽看不到,因为她的眼里全是那红纱覆盖下的青紫吻痕,那是做过苟且之事的痕迹。 风芊芊生怕她漏看了什么,故意转了个圈,炫耀的说道:“姐姐,好看吗?这可是姐夫的杰作呢。” 风九幽如遭雷击,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丈夫,同父异母的妹妹,竟然,竟然在自己生产之时做出这种苟且之事,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见她面无血色,风芊芊更加的高兴,洋洋得意的说:“姐姐,你不知道皇上可疼我了,可喜欢我了呢,还说……还说要封我为皇后呢。” 想起之前的和尚君墨的事情,风芊芊一阵欣喜,皇后之位她势在必得。 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划破掌心,丝丝鲜血流了出来,风九幽咬牙切齿的说道:“无耻!” 杀气弥漫整个房间,冻结一室温暖。 矫揉造作的风芊芊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嗤笑一声道:“我承认我是无耻,可再怎么无耻也比不上姐姐你啊,你可是连别人的野种都怀上了呢。” “野种?你……”话还未说完,就传来一声巨响,只见其中一扇门被人从外面踹飞了进来。 风芊芊似乎知道来人是谁,倾身向前狰狞一笑:“姐姐,好戏开场了!” 语音还未落下,风芊芊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照着自己的脸打了一巴掌,声泪俱下的说:“姐姐,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留下陪皇上的,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皇后姐姐……” 还未从突如其来的转变之中回过神来,一个响亮的巴掌就打在了风九幽的脸上:“皇后,她也配?来人,掌嘴!” 九幽身体虚弱,那经得起这样一巴掌,且还用了十足十的力,一下子就从床上滚了下来。 “皇上,别打姐姐,都是臣妾不好,是臣妾对不住姐姐,姐姐是气急了才……”风芊芊哭倒在君墨的怀里,泪如雨下,将一个受尽委屈楚楚可怜的女子演的淋漓尽致,明明是她自己打了自己,反过来却成了风九幽要为难于她。 一见她掉眼泪尚君墨就心疼的不的了,连哄带抱的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为她求情,你哪里对不起她了,倒是她,妒妇。” 狠狠的瞪了风九幽一眼,眸中满是厌恶之色。 如果说之前风九幽还抱着一丝希望不愿相信,那无疑在看到丈夫出现后,她信了,温柔的眼神,亲密的举动,无不显示着二人的关系,他们真的背叛了自己。 心中悲切,怒极而起,踉跄着站起来,满是恨意的看着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尚君墨松开抱住风芊芊的手,大步来到九幽面前,狠狠捏住她的下巴,抬起:“你还敢问我为什么?风九幽,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背着朕与人私通,还怀上了孽种,你该死。” 纵然下巴疼的快要碎掉,腹中如刀绞一般,她也没有掉下一滴眼泪,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没有!” 尚君墨并不相信她的话,冷哼一声:“没有,你以为矢口否认朕就会信吗?风九幽,你把朕当什么?傻子吗?” 还未开口尚君墨就狠狠的甩开了她,走回原位坐下,大喝一声道:“刘太医,你还在等什么?” 刘太医吓了一跳,慌忙走上前拱手弯腰:“是,皇上!” 他拿过药童递过来的匕首,一步步朝风九幽走了过去。 看着寒光森森的刀刃,九幽面如土色,一边用手护住自己的肚了,一边本能的向后挪动:“你……你要干什么?” 刘太医嘿嘿一笑,猥琐万分:“能证明娘娘的清白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滴血验亲,所以,微臣要取出龙子,娘娘不要怕,微臣有经验,绝不会危及娘娘的性命。” 一想到孩子要被活生生的取出来,九幽的头皮就阵阵发麻,心里炸开了锅,发了疯一样的挥舞双手阻止他靠近:“你滚,滚出去,滚出去……” 2.第2章 金玉满楼 刘太医怎会听从,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微臣劝娘娘还是配合点,刀剑无眼,伤了娘娘可就不好了。” 护子心切,九幽拼命挣扎,打开刘太医的手,刘太医害怕受伤,不敢再上前,朝站在一边的两个接生嬷嬷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立即一左一右的将九幽架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尚君墨,你还是人吗?你竟然要杀自己的孩子,叫他们住手……走开……走开……”看着明晃晃的利刃越来越近,风九幽急的想杀人,无奈,她动弹不得。 对于她的吼叫尚君墨恍若未闻,一边对风芊芊上下其手,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风九幽。 “尚君墨,你敢伤害我的孩子,我一定会杀了你,放开我……放开我……啊……”匕首划破皮肤流出鲜血,蚀骨之痛将她推向深渊,看着血淋淋的孩子被活生生的扯了出来,她再也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皇上,快救姐姐,快救姐姐!”见她晕倒在地,风芊芊立即站了起来,故作着急的说道。 尚君墨摸了摸她的肩膀,毫不在意的说:“救她做什么,让她去死。” 风芊芊顿时一楞,似乎没有想到他真的如此绝情,微微一笑:“臣妾知道皇上恼姐姐,可金玉楼的所在位置只有姐姐一人知晓,若她死了……” 金玉楼,如其名,金银珠宝,翡玉满楼,取之不尽,用之不完,天下无人不想据为己有。 尚君墨沉思了一会儿:“既如此,就让她多活一会儿吧。” 刘太医立即上前止血,不过伤口切的太长,撒上止血散也没有止住,鲜红的血似涓涓细流一样向外涌。 许是看到血止不住,尚君墨又开了口:“弄醒她!” “是,皇上!”刘太医拿出一个白色瓷瓶放至九幽鼻尖,左右晃了一下,九幽慢慢的醒了过来。 “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九幽满身是血,头发凌乱似鬼魂一般,朝着孩子的方向伸出了手,微弱的啼哭声让她知道孩子还活着,她的孩子还活着。 无人理会,也没人敢理会。 刘太医端起一碗血水递至君墨面前,恭敬的说道:“启禀皇上,验亲结果已出,皇上请看。” 纵然早知孩子不是自己的,尚君墨还是动了怒,几步冲过去,一把抓住风九幽的头发,将她提起,指着碗中两滴不相溶的血:“说,是谁?奸夫是谁?” 头皮生疼汗如雨下,血也流的更快,死死的用手抓住他的胳膊,冷若冰霜的道:“尚君墨,你要杀我尽管来,不要侮辱我的孩子。” “姐姐,你就承认了吧,全国上下谁不知道,东凉三皇子陌离爱慕于你,为了你不仅瞎了双眼,就连城池也拱手相让,还有现在,他明知是圈套也只身前来,欲要救你们母子出去,如此不顾一切,孩子不是他的又会是谁的呢?” 一番话彻底激怒了尚君墨,将她提至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道:“想死,没那么简单,你敢背叛朕,就要付出代价。” 言罢,大手一挥将九幽甩出了三米开外,九幽撞上大殿的柱子立时喷出一口鲜血,头晕眼花,恶心呕吐,身体不自觉的蜷缩在一起,她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的流失。 龙袍一挥,尚君墨重回坐位,大喝一声:“带上来!” 房间的门再一次被人打开,一袭锦衣白袍的男子被人拖着来到了殿中,随着一步步靠近,九幽抬头看,只见那记忆中一尘不染的白袍上满是鲜血,像极了朵朵盛开的红梅。 侍卫很是粗鲁,像是丢垃圾一样将他扔在了地上,九幽想要上前,可她真的动不了了。 瞎了双眼的陌离看不到九幽身在何处,但凭着记忆中的味道他爬了过去,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无不用尽全力。 看着他不偏不倚的朝自己爬来,九幽的心疼的连呼吸都不能了,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啦啦的流了出来,耳边响起他说过的话:“没有了眼睛,我一样能找到你!” 快到跟前之时,风九幽朝他伸出了手,皮肤相触的那一瞬间,陌离将她拉向自己,贴着她的额头,柔柔的说:“九儿,我找到你了!” 不管是天涯还是海角,天堂还是地狱,我找到你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傻?”九幽肝肠寸断泪如雨下,聪明如他怎会不知这是圈套,可他还是来了,还是来了。 就如当年一样,听闻她被困荆州,千里单骑,只身前往,就算瞎了双眼亦要杀出一条血路保她无恙,他对自己似乎从来都是这样。 陌离不语,只是紧紧的贴着她,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是真实的。 看着他们情意绵绵你侬我侬,尚君墨疯了,拔出侍卫腰间的剑冲了过去:“我杀了你们。” 眼见利刃就要刺入九儿的身体,陌离用最后的力气翻身而起,趴在了九幽的身上,为她挡下了利剑:“九儿……你终于为我哭了,我……我很开心。” “不……不……陌离,陌离……你不要死,不要死,求你,求你不要死!”他嘴角的血越流越多,九幽怎么擦都擦不完。 “来世……来世我一定要最先遇见你,九……九儿,我……我……爱你!”头无力的垂下,陌离死了,带着对她的爱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啊……啊……啊……”凄厉的哭声一次比一次大,一次比一次锥心刺骨,就像那雪山上的白毛子风一样,刮的人撕心裂肺,千刀万剐凌迟之刑不过如此。 看着她为别的男人发了疯,抓了狂,尚君墨的男人自尊又在作祟,抽出利剑又一次挥了出去,他要杀了她。 风芊芊吓的魂飞魄散,冲上前,死死的抓住尚君墨的胳膊,大声说道:“皇上,杀不得,金玉楼!金玉楼!” 听到金玉楼三个字,风九幽笑了,原来……原来…… 风九幽的出身有些复杂,虽不是官宦人家,却也是金枝玉叶,她的爹爹是全国首富风青山,母亲乃是先帝爷的亲妹妹乐平公主,据不完全统计,风家的财富能买下整个隆昌国。 3.第3章 浴火重生 尚君墨强压心中的怒气,将剑摔在地上,抓过接生嬷嬷怀中的襁褓,高高举起,瞪着风九幽:“说,金玉楼在哪里?” 九幽沉默不语,轻轻的抬起陌离的脸,温柔的抚摸,一遍又一遍,似是想将他的脸刻入心骨。 “姐姐,你快告诉皇上吧,要不然孩子真的会被摔死的。”风芊芊说的情真意切,好似真的是在为她好一样。 风九幽笑了,紧紧的抱住陌离的尸体,笑的像个疯子,眼泪似决了提的黄河水一样,滚滚而落,孩子落下的那一刻,她喃喃自语:“风家九幽,金玉满楼,以魂为祭,献于九州,不入轮回,不进魔口……师父,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阳春三月花红柳绿,万物复苏生机勃勃,官道上的一辆马车里正传出阵阵哭声。 “小姐,你别睡了,快醒醒吧,若兰好害怕,呜……小姐……醒醒……呜……”一个身着蓝色衣衫的小丫头伏在床头哭泣不止,不停的摇晃躺在锦被上的女子。 听到哭泣声风九幽慢慢的醒了过来,看到熟悉的车顶她有些恍惚,不禁在想这是哪儿? “小姐,你……你醒了?”若兰欣喜若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若兰?”看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九幽的心里惊讶极了,不是都说阴曹地府黑暗无比吗?这怎么跟阳间一样? 因为亲手将若兰葬了,她确信无疑自己死了,进了地府。 若兰太过开心并没有发现她的不对,眼泪汪汪的点头道:“嗯,我在,我在,小姐,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呜……” 忆起之前的情形她又一次哭出了声,想到若不是师父回来的早,小姐现在肯定是活不了了。 疑惑不解的看着她,皱着眉头问道:“我怎么了?” “小姐练功走火入魔了,要不是雪师父回来的及时,小姐就……就……”几度哽咽连话也说不完整,然后又哭了起来,一想到那赤红的双眼,若兰的心就提了起来。 走火入魔?那不是十五岁那一年发生的事吗?自己……自己回到了十五岁? 惊讶万分怎么也不敢相信,挣扎着坐起身,打量车中的一切,光滑的丝绸,柔软的被子,装满各式各样的点心格子,真实的触感无不在告诉她,她活着,有血有肉有心跳,她重生了,回到了十五岁,一切还未发生的时候。 若兰见她神色恍惚,担心问道:“小姐,你……你没事吧” 九幽收回视线,怔怔的看着她:“这是哪儿?” “老爷想念小姐,派人来接小姐回京,我们刚刚离开雪山之巅不久。”若兰一一答道。 九幽掀开马车的帘子向外看,巍峨的雪山之巅映入眼帘,一如记忆中的高耸入云看不到尽头,看着很近实则很远,想来应该走了一段路程了。 若兰恍然想起什么,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从马车的暗格里拿出了一个白瓷瓶:“小姐,这是师傅给你的药,说你醒了必须马车吃掉。” 说着她倒了一粒出来,递到九幽面前。 九幽放下马车帘,伸手接过:“师傅他……好吗?” 想到上一世自己不听师傅的话,死活要嫁给尚君墨,九幽的心里就难受的不行,因为烈火之毒,她出生不久就被父亲送上了雪山之巅,养育之恩还未报,她就把师傅气跑了,自从出嫁以后她便再未见过师傅。 若兰摇了摇头,又默默的流起了眼泪:“不好,小姐,怎么办?师傅说半年内配不出解药你就……就会死……呜……小姐,怎么办?” 想起临走前雪老的一再叮嘱,若兰的心都要碎了,一般人走火入魔也只是伤身,可风九幽走火入魔竟然引发了压制在体内多年的热毒。 因为母亲临盆之际被人下了热毒,九幽出生便身带这种毒,烈火,如其名,熊熊烈火焚烧至尽。 烈火并没有解药,但有一种方法那就是度到别人的体内,当时九幽的母亲也是不愿意渡到丈夫体内才送了性命,所以,九幽出生后不久就被送到了雪山之巅,一来,她父亲认为雪山寒冷,多少能克制一些,二来,雪老医术超群定能解了女儿身上的毒。 雪山之巅,望尽天涯,她一住就住了十五年! 九幽沉默不语,伸手拿过铜镜,只见双眉之间,一朵形似火焰的花朵绽放着,娇艳似火。 额间花似火,魔盈人心间,欢尽魔心散,命丧黄泉时,烈火终于发作了吗? 可为什么与上一世不一样呢,明明自己练功走火入魔只是伤了身子,不能再继续练武,怎会引发了压制在体内多年的毒呢? 是代价吗?逆天重生的代价吗? 见她迟迟不语,面色凝重,若兰止住了眼泪,扯了扯她的衣服小心的问道:“小姐,你……” “我没事!”风九幽挤出一丝微笑,将她拉进怀中,紧紧的抱住她说:“若兰,不要哭,也不要担心,师傅医术超群,定能配出解药的。” “嗯,一定会的,一定会的!”似是想要安慰风九幽,若兰说的很是用力。 须臾,九幽松开了抱着她的手,将药放进嘴里,喝了一口水咽下,微微一笑:“若兰,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若兰抹了抹眼泪,扶着她躺下,拉过一旁的被给她盖上:“小姐累了就睡吧,到了客栈我叫醒小姐。” 九幽不语,翻过身,背对若兰,将头埋进丝被,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淡雅清香的兰花之气冲进鼻腔,空落落的心被花香填满,记得父亲说过,娘亲最爱兰花,熏衣服的香,佩戴的香囊皆是用兰花制成,兰花的味道就是你娘亲的味道。 娘亲,女儿想你,好想,好想! 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想着半年的时间应该够了,她一定要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许是因为问着娘亲的味道,九幽很快的进入了梦乡,这一次她没有再做梦,直到夕阳西下,马车进了客栈,她才在若兰的唤声中醒了过来。 4.第4章 仇人相见 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不知今夕是何夕,揉了揉眼睛,挑起车窗帘的一角向外看:“到哪儿了?” 若兰拿过梳子帮她整理头发,一边梳一边说:“扶苏说是青州客栈。” “青州客栈?”有些惊讶,似没有想到马车跑的这样快,不过睡了一觉就到了青州。 若兰捏住梳好的头发,用红色缎带缠了两圈,紧紧系住,拿过面纱为九幽戴上,捧起铜镜问道:“小姐,这样行吗?用不用带围帽?” 九幽看了一眼垂直而下的纱帽,觉得带上跟个蚕蛹似的,摇了摇头说:“不用了,夜里黑没人会注意咱们,下去吧,别让扶苏他们等急了。” 若兰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铜镜,拿起披风率先下了车,梅青见她出来忙放了个马凳在车下,谁知,若兰跟着九幽在雪山之巅随性惯了,直接一蹦就跳了下来。 梅青看的目瞪口呆,咋也没有想到一个女子,竟然就这样冒冒失失的跳了下来,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九幽搭着若兰的手也跳了下来。 梅青出身不俗,且又跟随九幽的母亲乐平公主多年,最是注重礼仪,再也无法淡定,拱手行礼:“小姐身子不好,万不能这样蹦蹦跳跳,马车虽不高,崴了脚也是很疼的。” 九幽瞬间一怔,方才想起这已不是在雪山之巅,而是在回家的路中,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说:“梅叔叔所言甚是,是我鲁莽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梅青点了点头甚是满意:“京城不比雪山,还望小姐早些适应,饭菜已经备下,小姐请进吧。” 听到九幽咳嗽,若兰以为她冷了,忙展开披风为她披上,九幽也不拒绝,拉了拉披风的边角淡淡的说:“出门在外一切从简,梅叔不必总是行礼,当我是一般人家的小姐就好。” “是,小姐!”想到出门前驸马的嘱咐,梅青爽快的答应了。 风青山做的生意涉及到各行各业,客栈也是其中之一,作为自家产业下的客栈,九幽享受了最高级的待遇,附近几个城里最大的青州客栈因为她的到来而暂停营业,不对外提供任何服务。 知道东家唯一的女儿要来,掌柜和伙计们也都早早的在大堂等候,见她进来齐齐行礼:“见过大小姐,大小姐万安!” 作为风家的嫡女,即使不喜欢别人向自己行礼,九幽还是端起了架势:“免礼!” 众人起身,掌柜的向前一步走:“小的陈升,是青州客栈的掌柜,不知大小姐要来,并未有所准备,有不周之处还请大小姐见谅!” 见他不卑不亢九幽甚是喜欢:“陈掌柜客气了,我不过是住一晚,无需劳师动众,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若有客人上门只管接待就好,不用为了我而做改变。” 收到停业的通知,陈升就觉得她跟别的富贵小姐一样,仗着父亲有钱有势就嚣张跋扈,挑这嫌那,谁知,闻名不如见面,不但与别家的小姐不一样,还如此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当真叫人惊讶。 诧异间,守在大门口的李红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很是着急:“掌柜的,有人要住店,我跟他说了今天不营业,他硬要闯进来,拦都拦不住。” 语音还未落下,一辆马车就在几人的护卫下冲了进来,打马走在最前头的男人长的很是粗狂彪悍,提起大刀指了指风九幽,很是不满的说道:“不是说不营业吗?她是谁?不要告诉我是你们相好的。” 言罢,他冷哼一声,嘲笑之意,鄙视之情溢于言表。 本来相好的也不算是什么难听的话,但一加你们二字就不对了,院子及大堂少说也站了二三十个男人,这九幽与若兰两个女子,细细一想便知其中意思。 “何方狂徒?胆敢侮辱我家小姐,是想死吗?”护主心切,梅青提刀站了出来。 粗狂的男人一点也不害怕,打马上前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嗤笑一声道:“你,不配知道大爷的名字!” 即使梅青已过了血气方刚的年龄,也不能忍受这样的侮辱,特别是他之前又侮辱了自己的主子,拔出弯月双刀就要开打。 “扶苏!”风九幽轻轻的叫了一声,扶苏就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他的身形极快,快到还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做的,粗狂的大汉就被踢飞了出去。 黑影一闪而过,扶苏又重新回到了九幽的身后。 随即,尖叫声响起,只听嘭的一声,粗狂的大汉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扶苏似乎很是讨厌他的嘴,直接让他正面扑进土里,跟大地来了个销魂的亲吻,他的嘴里、鼻子里全是泥土和血水。 众人惊的合不拢嘴,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怎么也没有想到看似文弱的男子,出手会这样狠辣,那可是一脚啊,这要是再补上一脚,其不是就要被活埋了。 看到自己的伙伴被人打倒在地,与粗狂大汉一起来的人怒了,双腿一夹马腹就要上前拼个你死我活。 九幽冷冷的扫了几人一眼,看向旁边的若兰:“你不是说跟扶苏拆招不能进步么,今天就拿他们练练手吧。” 近来一直跟扶苏拆招的若兰早就烦了,兴奋的说道:“是,小姐!” 几人面目沧桑,手握长刀,浑身上下透着男儿的血性,一看就是从军营里出来的人,被人一脚踢飞已经够伤自尊了,现又听到主仆二人的对话,更是气愤不已,大喝一声,舞动长刀,齐齐攻向九幽。 若兰回头一笑,拔出扶苏怀中抱着的剑:“大冰块,借剑一用。” 利剑出,腰身转,若兰以最快的速度迎了上去,兵刃相撞发出铿锵之声,吓的周围的人连连后退。 梅青见四人功夫不错,有些担心:“小姐,若兰姑娘一个人行吗?要不要……” “不用,梅叔,你去帮我买点东西,我一会儿有急用。”九幽饶有兴趣的看了看紧闭的马车,露出一抹谁也看不懂的笑容转身上了二楼,梅青连忙跟上。 5.第5章 分外眼红 四人的功夫本就不弱,再加上配合默契,初入江湖的若兰渐渐露出了破绽,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若兰忙着对付其他三个人时,另一把长刀砍向了她的后背,凌厉之气乍若寒风,发觉之时已经晚了。 就在准备硬生生接下一刀时,扶苏飘身而起一脚将那人的刀踢了开来,一把揽住她的腰,拉至怀中,抓住她的手舞动利剑,一边打一边冷冰冰的说:“剑是用来杀人的,不是舞来好看的,看好了。” 一阵乒乒乓乓,挑、刺、击、扫,将四人打飞了出去,哀叫连连,利剑回鞘,冰冷依旧:“看清楚了吗?” 即使二人经常在一起练剑,也从不曾这样的靠近,感觉到他温热的手还放在自己的腰间,若兰的脸立即红的像三月的桃花一样,有些不好意思的挣脱,站向一边,双手相互的搓来搓去,低下头小声的说:“看……看清楚了。” 看到她红红的脸蛋,扶苏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略有尴尬,看向一边。 被打伤在地的四人并不服气,缓了一下立刻又冲了过来,扶苏皱了皱眉头,正准备一剑解决他们,马车里就传来了清冷的声音:“不得无理,退出去!” 四人停下,跑在最前面的大胡子极其不情愿的说:“主子,方圆十里的客栈皆已住满,您的伤……” “退出去!”马车里的人加重语气,一字一句的说道,显然,他生气了。 大胡子不敢再言,朝同伴打了个眼色,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扶苏说:“撤!” 风九幽站在二楼,看着他们如丧家之犬一样离开,心里痛快极了,她不是好斗之人,也不是喜欢耍威风的人,更不是轻易与人结怨的人,将他们打的落花流水只因马车里坐的是尚君墨,她最恨的人。 尚君墨,你所爱的、所珍惜的以及想要的,我都会一一夺走,你准备好了吗? 心情大好,风九幽胃口大开,喝了一碗粥啃了半个馒头,若兰见她还要吃便阻止说:“小姐,你最近都没怎么吃东西,不可以这样暴饮暴食,胃会受不了的,不如晚一点我再做东西给你吃吧。” 风九幽放下筷子笑着说:“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你一说我感觉肚子还真有点撑呢,你吃饱了吗?吃饱了我带你去外面逛逛。” “去外面逛街?”若兰刷的一下放下筷子,两眼放光的看着风九幽,其实刚到青州的时候她就想下车看看,可梅青不让,说什么女子不应该抛头露面,她一丫鬟,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可以在马车中度过呢。 风九幽点了点头:“嗯,你吃饱了没有?” “吃饱了,吃饱了,小姐,我们走,现在就走!”若兰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的不得了,拿起风九幽的披风就拉着她往外走。 风九幽被她着急的样子弄的无可奈何,本想好好教育一番,见她兴高采烈又不忍心,想着过了今晚再说吧,风已起,雨将至,日后怕是再也没有这样的日子了。 扶苏一直守在门口,见二人出来连忙跟上。 青州是上京的必经之路,客栈又建在城门口不远,行商的巨贾和小贩都会在此歇脚,风九幽带着若兰和扶苏下来之时,大堂里已经坐满了用饭的人。 陈掌柜见她下来慌忙从柜台跑了过来,微微弯腰恭敬的问道:“大小姐,您这是要出去?” 风九幽礼貌的笑了笑:“嗯,听闻今晚有花会便想去看看!” “那我让人去备轿,大小姐请稍等片刻。”说着陈掌柜就往外走,欲要吩咐下人。 风九幽拒绝道:“不用了,花会上人多,坐轿子反而不便,倒不如走过去,一边消食一边欣赏风景。” 陈掌柜又回转身,皱眉道:“小的刚刚听来吃饭的捕头说,最近城里来了很多陌生人,大小姐还是坐轿子去吧,再派几个护卫跟着,以防出了岔子。” 九幽知道他是好意,浅浅一笑说:“陈掌柜不必担心,有他们二人跟着不会出事,客多,你去忙吧,我们逛一会儿就回来。” 陈掌柜还想再言,但想到扶苏之前揍人的情形,他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风九幽不再停留,带着二人出了客栈,朝大街上走去。 青州是花城,因生产各种各样的名贵花草而闻名于世,这里的花会跟过年一样隆重,鞭炮齐鸣不说,街道上还摆满了姹紫嫣红的花朵,红的、黄的、绿的、紫的,一朵比一朵娇艳,一朵比一朵漂亮,看的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走了一段路,拐了几个弯,三人来到了花会主场,主场四周摆满了花草,人山人海好不热闹,若兰挥舞着手中的花朵,一蹦一跳的游走在行人中间,这看看那看看,很是好奇。 扶苏发挥着一个护卫的作用,时时刻刻注意着周围,有人靠的近一些他便伸手挡开,生怕那些人会挤到九幽。 过了一会儿,舞狮的队伍朝这边走来,锣鼓喧天人潮拥挤,将若兰与九幽硬生生的挤开,人声鼎沸潮涌似海,风九幽与若兰越来越远。 忽然,若兰不见了踪影,九幽大惊失色,以为她被人挤到在地,想着会被踩踏着急了起来:“扶苏,你快过去看看,若兰不见了,快点。” 扶苏不愿离开,但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若兰被人踩死,犹豫间,听到风九幽大声的说:“你快去啊,不用管我,我到那个边上去等你们,快点!” 眼见往这边涌的人越来越多,扶苏点头答应,想着自己动作快点,马上就能回到九幽身边,飞身而起,向着若兰的方向飘去。 九幽夹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知道用力也挤不出去,便随着人流往外走,舞狮队来的快走的也快,没过多久人就渐渐的少了起来,九幽被挤出了四五百米远的巷子里,正准备去找扶苏,一把刀就抵在了她的腰间。 “别出声,往里面走。”一个男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6.第6章 不该是你 心中一震,似是想到了什么,不慌不忙,慢慢的向着巷子深处走去。 “啧啧,小妞长的不错嘛,摘下面纱给大爷瞧瞧。”刚走到巷子中间,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就出现了,伸手欲要摘下她的面纱。 九幽扭头一闪,一脚踢向那人的双腿之间,猥琐的男人似是经常被人踢,反应很快,双腿一夹便挡住了九幽的脚,流里流气的说道:“哎哟,小妞还挺辣啊,告诉你,大爷我最喜欢辣的了,来来来,先亲一口尝尝味。” 说着就往九幽脸上凑,九幽恶心的不行,欲要出手反击,谁知,手还没有出,冰冷的刀刃就放在了她的颈间:“老实点!” 九幽不敢妄动,但又不愿被人轻薄,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一声大喝传来:“大胆毛贼,光天华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是不要命了吗?” 猥琐男吓了一跳,转过头去看,一张美如冠玉的脸映入眼帘。 不得不说他生的极好,眉不画而黑,唇不点而红,肌肤塞雪美白无暇,高高的鼻梁,棱角分明的五官,无不显示着他异于常人的俊美,还有那双眼睛除了灵气逼人之外,还好似一望无垠的黑潭一样,只一眼便被吸引其中,再也移不开半分。 若不是看他身着男衫,劫持九幽的两个男人真的会以为他是女子,倾国倾城貌美四方。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大概说的就是他这样的脸吧。 熟悉的音容笑貌冲击着九幽的心脏,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陌离,该出现的不是尚君墨吗?为何是他? 前世尚君墨为了接近风九幽,赢的她的芳心,在回京的路上自导自演了一出英雄救美,当时她年幼无知,以为他是自己的真命天子,芳心暗许真心下嫁,不曾想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阴谋诡计。 “我家公子在此,还不放手!”之前说话的人又一次说道。 两个男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色胆包天的猥琐男走到二人面前,边打量边说:“啧啧,长的真是俊美,比风香楼的小倌还要绝色,不如你们跟了我吧,我保证好好的……” “啪啪……”清脆的巴掌声在这宁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响亮,与陌离一起来的凌月最恨人家侮辱自家主子,打了还不算,又补上一脚将他踢的连连后退。 显然,猥琐男是练过功夫的,强稳住身形,怒极生恨:“你敢打老子,老子杀了你!” 说着,他就拔出腰间匕首冲了上去,凌月冷笑一声,赤手空拳迎了上去。 猥琐男好色,身子早就被掏空了,不过三两下他就被凌月制住了,见同伴被抓,劫持九幽的男人怕了,紧紧的握住刀柄威胁道:“不准动,再动我就杀了她。” 陌离微微一笑,轻抬胳膊甩出暗藏在袖子中的回旋镖,呼啸之声直刺他的额头,倒下之际,匕首划破九幽的脖子,丝丝鲜血冒了出来。 看着流血的伤口,陌离皱起了眉头,几步上前:“姑娘,你没事吧?” 九幽不语,只是怔怔的看着他,他未变,一如当年第一次在皇宫见面时一样,月白长衫绿竹点点,温柔如水,笑容满面。 见她迟迟不语,陌离以为她是被吓到了,又一次道:“姑娘,你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 “不该是你!”风九幽悠悠的吐出了四个字,一语双关,今天出现的不该是他,前世受尽折磨的也不该是他,从来都不该是他,他那样美好,应该做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不是吗? 语气太轻,陌离听的不是很清楚:“你说什么?什么不该是你?” 走上前来的凌月拉了拉陌离的衣角,小声的说道:“公子,她该不会是吓傻了吧?” 心中苦涩不愿再说,风九幽转身离开,如果与自己相遇是他不幸的开始,那么远离他吧,没有瓜葛便不会有纠缠,没有纠缠便不会有痛苦,他依然是那风华绝代名动四方的倾华公子,而她依然是为复仇而生的恶魔。 看她离开陌离追了上去:“姑娘,最近不太平,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九幽停下脚,将眼泪逼回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向他,淡淡的说道:“不用了,我的家就在前面,拐个弯就到了,告辞!” 话落,她又重新抬起脚向前走去。 凌月再也看不下去,追上来挡住她的去路说:“喂,你怎么这样啊,我家公子救了你,不感谢也就罢了,态度还如此不好,你有没有教养啊?早知道这样我们就不救你了,让你……” “凌月!”陌离重重的叫了一句他的名字,阻止之意不言自明。 “没人要你们救,你们也不该救!”因为这样我们就不会相遇了,九幽心里这样想着,不再停留,快速的离开了。 凌月气的头顶冒烟,看着她的背影说:“公子,你听她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好心救了她,到头来还是我们的不是了,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真是过分。” 陌离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一直沉默不语,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他的心里升起了一丝疑惑。 平常女子见了自己,不是害羞的低下头,就是发花痴,要么就是献殷勤纠缠不休,可她为什么会伤心?那苦涩的笑容,落寞的神情无不昭示着她的难过,她为何难过?又为谁难过? 自己吗?似乎不是! 这样的夜晚注定是不平静的,离青州客栈不远的一座别院里,灯火通明,与四周的漆黑形成鲜明的对比,进进出出的人皆形色匆匆,像是出了大事一样。 “主子,城中的药铺全跑遍了,都没有止血药和伤药。”武言跪倒在地,小心翼翼的禀报道。 尚君墨靠在软榻上,眉头皱成一个川字,脸色暗沉如墨,站在一旁的谋士安平说:“止血和伤药都是最普通的药,青州城如此之大,怎会缺货,莫非……” 说到这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向尚君墨,见他脸色未变继续说道:“莫非是有人蓄意为之?” 7.第7章 草灰救急 尚君墨的眉头皱的更紧,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让他心烦气躁,极力压制冷冷的说道:“刺杀之人的身份查到了吗?” “回主子的话,查到了,是千机阁的血煞门。”武言恭敬的回禀道。 千机阁乃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杀手组织,阁下共有三门,一是血煞,二是鬼影,三是精魄,一般的委托大多是精魄门在做,中上一些的便是鬼影在做,最顶级的便是血煞门,据闻,要血煞门出手必要万两黄金。 尚君墨冷哼一声:“皇后与太子当真是看得起本皇子,竟然不惜重金请了血煞门,好,很好!” 安平见他动了怒,拱手说道:“主子大破敌军,威震四方,皇后娘娘怎会不急,此次回京皇上必定重赏,封王,指日可待。” 想到自己战功赫赫,太子一无是处,尚君墨的怒气消了一些,倾身向前欲要端起桌上的茶杯喝水,谁知,手刚伸出去便觉头晕目眩,眼前一黑他就栽倒在了地上。 安平大惊连忙去扶:“军医,快叫军医!” 武言亦是吓的不轻,站起身就朝外跑,一边跑一边喊:“孙川,孙川……” 作为军医的孙川自出事后就没有离开过房间半步,因三人有事商议将他支了开来,不过他并未来走远,一直在门外等候,此时听到喊声立即推门而入,看到尚君墨倒在地上之时,吓的魂飞魄散。 伸手把脉,虚弱无力,脱口而出:“二皇子失血过多,必须马上止血,否则性命堪忧。” 安平大惊,压低声音说:“无药如何止血,你快点想办法,不然……” “你别吓他,孙川,我问你,战场上将士无药止血,如何办?”尚君墨身上无力,不过说了一句话就喘息了好几次。 “用草灰!”孙川看了一眼安平,据实禀报。 安平一听草灰二字炸了毛,立即阻止道:“主子,万万不可,草灰虽能止血,却也能引起高热,既然方圆十里以内无止血药,不如马上启程赶往白城,那里盛产药材,一定有止血的伤药。” “不行,伤口血流不止,路上颠簸只会加快流血的速度,青州到白城快马加鞭也要半个时辰,二皇子的身体撑不了这么久。”孙川冷静的分析道。 “你……这不行,那不行,难道就让主子在这里等死吗?”作为尚君墨的心腹,安平不允许他死,因为他的身上系着他的前程,系着他的富贵荣华。 “不必再争,孙川,下去准备吧!”尚君墨清楚的知道草灰止血后会发生什么,但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了第二个选择,止血保命方为上策。 孙川在军中行医多年,对这位二皇子的性格也有所耳闻,知道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主便不再说话,行了礼便出去了。 安平还想再言,可见主子闭上了眼睛不愿再说,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月至中天,已过子时,青州客栈里九幽正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其实她已经很累了,可大脑依然清醒着,怎么睡也睡不着,陌离的脸一直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孩子惨死的情形也让她心如刀割。 翻来覆去头痛欲裂,如梗在喉无法呼吸,她索性坐了起来,掀开被子下床来到窗边,推开窗户望向远方,深呼吸,再深呼吸,一遍又一遍,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她心中的疼痛。 夜凉如水,寂静无声,睡在外间的若兰听到声音走了进来,夜明珠的光线不是很亮,随着她的走动而左右摇摆,朦胧中,风九幽那纤细的背影更加落寞与悲伤。 “小姐,你怎么起来了?不舒服吗?”想到她颈间的伤口,若兰担心的问道。 九幽并未回头,看着清冷的月光幽幽的说:“没有,房间里有些闷,想透透气!” 将夜明珠放入灯台,拿过披风来到九幽身旁,打开为她披上:“夜里风大,小姐别冻着了!” 九幽回头看向她:“我无事,你去睡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见她不开心,若兰以为是因为烈火之毒,握住她的手,肯定的说道:“小姐,你别担心,雪师父医术无双,一定能配出解药的。” 九幽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对此也深信不疑。 其实风九幽对于解药的事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她想的只有报仇。 叩门声乍然而起打断了欲要说话的若兰,九幽转身看向门口:“扶苏吗?” “是!”扶苏的声音冰冷依旧,千年不变。 九幽拉了拉身上的披风,走到桌子前坐下:“进来!” 声落门开,一身黑衣的扶苏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若兰,收回视线,说道:“一切不出小姐所料,他们连夜出城了。” 九幽端起面前的热茶,抿了一口,放下:“嗯,信送到了吗?” “送到了!”忆起之前去办的事情,扶苏心中满是疑惑,在他的记忆里,风九幽一直是个单纯而快乐的人,不但日日讨雪老欢心,还经常跟下人玩在一起,可自从走火入魔事件之后,她好像变了,爱笑的眉眼不再展开,话也少了起来,整个人散发着淡淡的悲伤,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对于他的办事能力九幽从未质疑,浅浅一笑:“嗯,夜深了,下去休息吧。” 扶苏不语,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旭日东升,鸟啼鸡叫,第二天一大早风九幽等人用过早饭就上路了,已是三月底,暖暖的风里吹来了夏日的气息。 为了了解家中近况,九幽靠在了马车边上,一边欣赏沿途的风景一边与梅青聊起了天。 梅青乃是乐平公主的近身侍卫,自十岁起便一直跟在公主身边,十七年前,公主下嫁风青山,他以陪嫁侍卫的身份来到了风家。 乐平公主在世时,陪嫁侍卫在风家还是很风光的,风青山虽是驸马,但作为公主的私有护卫,他一向是礼遇有加,不发号任何的命令,亦不会使唤他们。 8.第8章 京城八里 不过,好景不长,乐平公主死后风青山伤心不已,放下手中所有的生意带着女儿来到了雪山之巅解毒,最开始的两年里他几乎没有下过山,自他走后,公主的陪嫁侍卫就开始遭受各种排挤打压。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一群人是想离开的,可想到小主子生死未卜,梅青怎么也不愿意离开,直到后来,风青山有了妾室,对他们更是变本加厉,如履薄冰之际他带着剩下的人离开了风府。 风青山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并没有加以阻拦,给了足够的银钱送他们离开了,原以为他们离开后会各自散去另谋出路,不曾想他们不但没有散去,还在风家的不远处另买了宅院,以乐平府为名住了下来。 他们在等待,等待着风九幽的归来,等待着兑现当年对公主许下的承诺,这一等便是十五年。 看他提起当年之事时说的风轻云淡,九幽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上一世接她回家的并非梅青,她也没有怎么注意到他,回到家后她一心扑到尚君墨身上,也并未问起母亲的陪嫁,父亲偶然提起她亦未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她遭遇刺杀,梅青等人为救她被乱箭射死,她才知道有一群人为她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梅青见她迟迟不语,仿佛魔怔了一般,担心的叫道:“小姐……小姐……” 瞬间回神,抬头看他,有些不知所云:“啊!怎么了?” 梅青笑了笑,指了指天:“日头越来越大了,小姐进去休息会儿吧。” 九幽浅浅一笑:“我不热,梅叔叔,是爹爹让你们来接我的吗?” 梅青挥了下马鞭,淡淡的说道:“是,驸马爷很是思念小姐,特命属下来接小姐回家的。” 九幽不语,向前坐了一点,探出头左右和后面看了看说:“梅叔叔,与你一起来的叔叔们都是母亲的陪嫁吗?” “是,别人来驸马爷不放心,属下也不放心,就把他们带出来了,哪天小姐身子好点了,属下再一一介绍他们给小姐认识。”说起生死与共的兄弟们,梅青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想着还好有他们在,要不然自己一个人来怕是不能护主子万全呢。 “梅叔叔,辛苦你们了!”风九幽发自内心的说道。 简单的一句话听的梅青百感交集,热泪盈眶,顿觉这些年的委屈都没有白受,十五年的等待都值得了。 仰头看天,无语凝视:公主,您看到了吗?您的女儿长大了,我会像保护您一样保护她的,公主,您安息吧!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九幽见他眼泛泪光有些不知所措:“梅叔叔,别这样,别哭,我……我……” 越是着急越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九幽急的都口吃了。 梅青见她如此,深深吸了一口气:“属下无事,只是一时想起公主有些难过,小姐如此知书达理,公主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嗯,一定会的!”提起自己的娘亲,九幽的心里满是暖意,若娘亲还活着,一定会很疼爱自己吧。 五日后的傍晚,风九幽一行人来到了京城的八里坡,经过送君亭时她撩开马车帘看了许久,记得当年嫁入宫中之时,花轿就是从这里进的城。 长亭依然如旧,人已面目全非,权势之间那有爱情可言,不过是利来则聚,利尽则散,自己在尚君墨的眼里从来都只是一颗棋子,步步算计只为登上那至高无上的皇位。 只可惜她今日才明白,犹未晚矣! “小姐,天色已晚,我们要加快速度了,不然城门下钥前就赶不到了。”梅青调整了一下身体,回头看向风九幽说道。 瞬间回神,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西下,火烧云满天,夜幕正一点点的落下:“天黑不好走夜路,找个地势高的地方歇脚吧,明日一早再进城也不迟。” 梅青只是好心的提醒,那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一楞,说道:“此处距离京城只有十里,快马加鞭天黑之前一定能赶到,不必……” “大家紧赶了这几日也累了,在此处歇一歇也好,记得父亲曾说母亲未出嫁时经常去八静庵上香,是不是就在这附近?”风九幽忽然想去母亲去过的地方看看。 “是,八静庵就在前边,只是驸马爷甚是思念小姐,若是今日见到小姐,必定万分高兴。”许是因为九幽之前受了伤,梅青不敢大意,想着还是尽早回府的好。 “若是母亲知道我一回来就去上香,定会万分喜悦。”九幽不愿意用命令的方式对待梅青,为了能让他放弃现在进城,她唯有搬出已逝的母亲。 果不其然,一提到乐平公主梅青立刻闭了嘴,朝身后招了招手,尾随在后面的其中一个侍卫就打马走了过来。 “老五,小姐要去八静庵上香,你进城向驸马禀报,就说我们已经安全到了京城,不用担心,明日天一亮就回府。” 老五点了点头说:“是,老大,你们小心,明日一早我在城门口等你们。” 梅青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扬起手中的马鞭轻轻的打了一下,四匹骏马快速的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八静庵并不是皇家寺院,也不是巍峨的千年古庵,它只是一座小小的庙宇,仅供了一尊观世音菩萨,那里很清静,除了一位洒扫上香的姑子再无第二个人,不过,因为它坐落在京城的主道边上,离京和回京的人路过此处都会下马祈求平安,所以,八静庵虽然坐落在僻静之处,香火却也是从未断过。 行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停了下来,梅青跳下马车恭敬的说道:“小姐,八静庵到了!” “嗯!”风九幽轻轻的应了一声,扶着若兰的手下了马车。 梅青前去叩门,一个尼姑打扮的女人开了门,双手一合打了个佛礼:“阿弥陀佛!” 梅青学着她的样子,做了个佛礼,客气的说道:“打扰了,请问师太现在还可以进去上香吗?” 老尼姑看向风九幽与若兰,淡淡的说道:“可以,不过庵内只许女子进入,男子一律不得入内!” 9.第9章 通风报信 “多谢!”梅青走回风九幽身边,将师太的话转告她,九幽吩咐他们去庵堂的旁边露宿后,就带着若兰进去了。 八静庵如其名,静的针落有声,走在青石板铺成的小道上,九幽的心里平静极了。 微风吹来,经幡随风摆动,菩提树叶沙沙作响,三尺高台上金莲盛开,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端坐在金莲上,俯视众生。 上一世九幽很少求神拜佛,也很少进寺庙或者庵堂,就连当了皇后去护国寺祈福,她也是走走过场,她一直认为幸福、平安、健康都是靠自己,从未将这些寄托在神佛之上。 不过,今日她要虔诚的为一个人祈福,祈求他平安、健康、幸福,祈求他永远不会再爱上自己。 师太取来三支香点燃,交于九幽手中,接过跪下,闭上眼睛开始祈祷。 若兰亦在旁边跪下,一遍遍为风九幽祷告,祈求菩萨能保佑雪师父早日配出解药,以解她身上的烈火之毒。 许久,风九幽伏身磕头,三拜之后站起身将香插入了香炉之中,退回原处,然后若兰从荷包里拿出几锭银子放到长几上。 师太看到银子打了个佛礼:“天色已晚,庵中静房倒还算干净,不如二位姑娘今夜就在庵中休息吧。” 风九幽微微一笑,还礼道:“师太相留本不该拒,无奈家人还在外等候,只有下次再来打扰了。” “阿弥陀佛,愿下次再见之时,施主已得偿所愿。”师太看着九幽额间盛开的合欢花,以为她祈祷的是自己的生死。 “多谢师太,告辞了!”九幽淡然一笑,恍若未见那怜悯的眼神,带着若兰离开了。 风九幽进去上香之时,梅青等人已经来到了不远处的破庙里,大手一挥,所有人翻身下马,拿行礼的拿行礼,牵马的牵马,训练有素,分工明确。 风九幽在扶苏的陪同下回来之时,大家都已收拾妥当,随行的大男人都不会做饭,若兰就自告奋勇的充当了厨娘。 又是煮鱼汤,又是烤兔子,若兰有些忙不过来,眼见兔子就要烤糊,九幽坐到火边,转动剑柄让兔子翻了个身,然后,打开一个瓷瓶倒出些盐巴和紫苏粉撒在兔子上,香味四溢直闻的人流口水。 “小姐,这倒的是什么?怎么这么香?”一个叫木易小侍卫好奇的问道。 还未说话若兰就已回头,笑着道:“是紫苏,一味药材,小姐,鱼汤好了,你喝点吧,我来烤。” 说着,将盛好的鱼汤递到九幽面前。 九幽放下手中的瓷瓶,接过碗,看着木易说:“紫苏入药可以解毒散寒,用在烤肉上面可以除去腥味,以后你们在外行走,可以带些在身上。” 木易乃是梅青的义子,他的父亲也曾是公主的陪嫁侍卫之一,只是他已经不在了,据说是在一次任务中死了。 “小姐懂药?”木易的脸上散发出灿烂的光芒,想着母亲的病终于有救了。 若兰忍不住笑出声:“雪师傅的医术天下无双,要是知道你这样质疑他的徒弟,肯定又要生气了。” 木易的脸瞬间红了,像是做坏事被人当场抓住了一样。 “木易不像你一直跟在我身边,知道师傅懂医,他第一次出来行走,那知道那么多,你不许欺负他。”九幽说完又看像木易,笑了笑说:“若兰逗你玩呢,无需放在心上,其实你这般年纪敢随父亲出来行走江湖已是难得,我像你这样大的时候还只知道玩呢。” “是,是,姐姐跟你玩呢,你别放心上。”若兰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附和道。 几日的相处下来,木易已经知道九幽是个随和的主子,可不曾想竟会这样的夸赞自己,有些吃惊,有些诧异,有些温暖,不好意思的揉了揉头发,有些害羞的说:“没……没柴了,我去拿些来。” 说着,一溜烟的跑了,九幽笑了笑给了若兰一个赞赏的眼神,示意她说的好。 站在不远处的梅青走过来,感激的说道:“属下替木易的父亲谢谢小姐!” 一句简单的夸赞或许对于普通人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可对于一直自卑的木易来说是个肯定,特别夸赞的人又是在他心里如神一般存在的主子,他的自信心增加了不少。 “要说感谢的人应该是我,谢谢你们一直守护母亲,守护我!”对于上一世他们的惨死,九幽有着太多的抱歉与内疚在心中。 “誓死追随小姐,永不反悔!”梅青说的掷地有声,所有的陪嫁侍卫齐齐跪下,异口同声:“誓死追随小姐,永不反悔!” 九幽楞了一下,连忙站起身,郑重其事的说道:“好,从今以后我们有富同享,有难同当,生死不弃。” 这是诺言,亦是誓言,为了十五年的等待与守护,为了死去的母亲,亦为了自己。 即使他们大多数人都过了血气方刚的年龄,可此时此刻依然热血沸腾,兴高采烈,就像是迷途的孩子找到了家,又有了寄托与希望。 夜,繁星点点,睡在马车中的九幽突然间睁开了眼睛,她感觉到了杀气。 “扶苏!”九幽轻轻的喊了一声,蹭的一下坐了起来,扯起披风一裹就冲了出去。 “小姐,他们到了,已经交上手了。”不知从哪儿飘出来的扶苏压低声音说道。 九幽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若兰,悄悄的说:“走,去看看!” “是!”扶苏伸手拦住九幽的腰,几个跳跃就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打斗之处。 青竹翠绿随风荡漾,尚君墨在一群杀手的围攻下左闪右躲,上蹿下跳,像只猴子一样,再无往日的风流倜傥,狼狈至极。 保护他的人一个个受伤,一个个倒下,就像是傍晚的夕阳,再挣扎也挡不住黑暗的降临。 见他摇摇欲坠垂死挣扎,九幽的心里痛快极了,尚君墨,想不到吧,你也会有今日,死亡的恐惧不好受吧,深深的无力也很难过吧。 我都会还给你,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我都会统统还给你,至死不休。 10.第10章 请君入瓮 绝色的容颜清寒无比:“死了就不好玩了,生不如死才更刺激,我让你放的东西放去了没有?” “放了!”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满是恨意的眼眸、浑身散发的杀意,都让扶苏感到陌生,感到诧异,这样的风九幽是他从未见过的。 似乎意识到了扶苏的吃惊,九幽散去一身杀气,抖了抖披风上的灰尘,淡淡的说:“嗯,走吧,一会儿他们该醒了。” 扶苏点了点头,揽过她的腰,顺着来时的路返回了。 看着被封住穴道的杀手,高热不退的尚君墨有些不敢相信,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真的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一步步逼近将他吞噬,推向深渊。 “二哥、二皇子、你在哪里?二哥、二皇子……”声声呼唤由远而近飘入尚君墨的耳中,看到火把点点朝自己走来,他再也坚持不住,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听到呼喊声,受了伤的安平抑制不住的开心,爬到尚君墨的身边,激动的说:“二皇子,你听到了吗?是四殿下,四殿下他们到了,他们来接我们了……呜……” 说到最后安平竟然忍不住的啜泣起来,接连不断的刺杀已将他逼疯,胆战心惊的日子度日如年,他没有上过战场,也从未如此近距离的感触死亡,几度,他都以为自己要死了,现在看到救兵前来,如何不动容。 尚君墨连烧两日,早已没有了力气,先前若不是性命受到威胁,他也强撑不住,如今听到四皇子到了,头一歪就晕了过去。 见他昏迷安平吓的魂飞魄散,止住眼泪,大声喊道:“在这里,我们在这里,救命啊,二皇子不行了,快来人啊……” 正在寻找他们的人听到喊声立即跑了过来,四皇子尚荣轩看到自家二哥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吓的半死,看向安平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二哥怎么会这么烫?” 安平如见亲人,声泪俱下:“四皇子,您终于来了,您再不来,二皇子他……他就……呜……” 看他泣不成声,四皇子的眉头皱的不能再皱,眼见就要发火,五皇子尚宇浩说话了:“四哥,二哥的伤要紧,先回去再说吧。” 四皇子抱起尚君墨,扫了一眼四周说:“好,我先带二哥回去医治,你带人在这附近搜一搜,发现任何可疑人等立即拿下,明日一早交于父皇再做决断。” “嗯,你们小心!”五皇子站起身淡淡的应道。 四皇子未语,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翻身上马,看着身后的队伍说:“黑骑卫,押上刺客,跟我走!” 说完,双腿一夹马腹,白色的骏马就奔跑了起来,黑骑卫立即跟上,呼啦啦的登时少了一半人。 五皇子摆了摆手,剩下的白羽卫立即散了开来,朝各个方向奔去,开启地毯式搜索。 “殿下,您也累了一个晚上了,不如先回府休息吧,一有消息属下马上派人禀报。”白羽卫的统领陈秉承拱手说道,一脸的献媚讨好。 五皇子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不用,你现在带人去八静庵走一趟,说话客气点,别冲撞了师太。” 五皇子的母亲兰妃偶尔会去八静庵上香,与哪里的师太也很谈的来,所以,特意嘱咐。 “是,属下这就去办。”话落,陈秉承带着剩下的几个人离开了。 见他们走远,五皇子的随从小炎牵着马问:“殿下,真的不回府吗?” 五皇子利落的翻身上马,动作如行云流水,轻扯缰绳:“父皇如此重视刺杀事件,我怎么能偷懒,万一被人知道了捅到父皇哪儿去,其不是正中某人下怀,对了,之前三哥来信说那天到京?” 小炎想了一下:“信上写的是明天下午,如果快的话,早上应该就能到。” “嗯,去前面看看吧,早搜完早回去,明天一早还要去城门口接三哥呢。”说完,五皇子打马向前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陈秉承带人搜完八静庵出来,就直奔破庙而来,见梅青等人穿着不俗,不像是普通的老百姓,便拔剑而出,将他们团团围住了。 梅青等人立即做出反应,将马车护在中间,拔剑相向,作出攻击的姿势。 陈秉承向前一步走,大声道:“白羽卫捉拿刺客,所有人把剑放下。” 梅青跟随乐平公主多年,怎会不认得白羽卫,见他们只着普通衣衫,根本不相信,冷声道:“大理寺有令,凡白羽黑骑出宫办差,一律要着统一的侍卫服,你们假冒白羽卫,就不怕死吗?” 陈秉承当差多年,一听这话立觉不妙,连忙掏出令牌,上前拱手行礼,客气的说道:“听阁下的口气似是宫中之人,请问阁下是?” 即使看清楚了他的令牌,梅青的气势也一点不减:“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惊扰了我家小姐,我等在此处并未见到什么刺客,请你们速速离开。” “怎么回事?”不知何时出现的尚宇浩轻挑眉眼,漫不经心的问道。 陈秉承立即行礼禀报:“回禀殿下,卑职奉命搜查刺客,搜到此处正在查问。” 尚宇浩扬起嘴角,嗤笑一声道:“查问?你确定不是直接押回大牢?” 他明明笑着,可听在陈秉承的耳朵里却是如临大敌,五皇子尚宇浩可是出了名的笑面狐狸,吃过他暗亏的人犹如过江之鲫,他不笑还好,一笑定是要倒霉的。 想到这,陈秉承噗通一声跪下道:“卑职知错,请殿下赎罪!” 尚宇浩不语,调转马头,边走边说:“把他们全部抓起来,押回大牢。” 皇子下令谁敢不听,白羽卫立时持剑而上。 “慢着!”冷若冰霜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白羽卫顿时一楞,齐齐停了下来,只听风九幽又说:“殿下真是好大的威风,不知我们犯了何罪,要押入大牢?” 尚宇浩亦是一楞,似乎没有想到这里还有人敢质问自己,调转马头居高临下的看向马车,说道:“皇子遇刺,任何可疑人等都要带回审问,你们亦不例外。” 11.第11章 皇帝暴怒 风九幽冷笑一声:“敢问殿下,我们何处可疑?” “夜半三更,一群护卫,哪里不可疑?”尚宇浩自认嘴皮子功夫无人能及,嗤笑一声反问道。 “夜半三更,一群护卫,呵呵,原来殿下办案抓人凭的不是证据,而是看时间与护卫,照这样说来,殿下此时站在这里,三更半夜,带着一群比我还要多的护卫,其不是更应该押入大牢。”她说的风轻云淡,可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带给人一种不可忽视的压力。 尚宇浩没想到她如此牙尖嘴利,竟被说的无言以对,恼羞成怒:“本皇子倒是想去,只是没人敢收,所以,你们最好老老实实的去大牢,不然刀剑无眼,死了残了可别怪本皇子没有提醒。” 冷哼一声,尚宇浩又看向陈秉承:“把他们全部压回去,违抗者,杀!” 无法反驳只有强权相压,尚宇浩丢下这一句话就骑马跑了。 梅青见他走了,马上就追了上去,无奈刚跑了两步,白羽卫就挡在了他的面前,唯有大声喊道:“殿下等等,我家小姐……” 他想表明风九幽的身份,以免牢狱之灾,可谁知还未说出,就被九幽打断了,只听她说:“退下,跟他们走!” “小姐……”梅青回头焦急的叫了一声,不知道风九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明明一句话就可以解释清楚的事,为什么非要阻止?难道真的要去坐牢吗? 九幽未语,白羽卫统领陈秉承大手一挥,说道:“统统带走!” 众侍卫听令,夺过众护卫的兵器,就赶着他们往城门口走。 九幽已经发话,以梅青为首的护卫也不再抵抗,拿起行礼跟在马车后面走了。 四皇子快马加鞭赶回城之后,就将尚君墨送到了皇宫,太医们已在等候,见他们进来立刻迎了上去。 收到刺杀消息以后,皇帝就一直睡不安稳,翻来覆去之后索性不睡了,一边在御书房里批折子,一边等消息。 那边人刚到,留守在太医院等消息的小太监就来到了御书房,禀明情况以后,皇帝二话不说就撂下手中的折子去了太医院。 太医院里灯火通明,宫女太监川流不息,看着一盆盆清水端进去,一盆盆血水端出来,四皇子的眉头皱的快要连在一起,心中不禁在想尚君墨的伤到底有多么的严重。 “皇上驾到!”声至人到,四皇子跪下说道:“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吉祥!” “嗯,起来吧,你二哥怎么样了?”看到宫女手中捧着的血衣,皇帝的眉头也皱成了一个川字,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回父皇的话,二哥受了重伤,高热不退,太医们正在救治。”尚荣轩稍稍抬起眼角,观察皇帝的表情。 即使已经有了心里准备,皇帝还是有些不能接受,要知道他的儿子可是战无不胜的将才,区区几批刺客怎么能将他重伤,心中急切,脱口而出:“重伤?有多重?” 尚荣轩听他声音都变了,慌忙道:“儿臣不知,儿臣赶到之时二哥已经昏迷不醒,据二哥的随从安平说,他们出了荆州不久就中了埋伏,一路上,刺杀不断,二哥在青州时就已受伤,加上沿途未买到伤药,以至于伤口溃烂,高热不退。” 似是怕皇帝责怪他办事不力,尚荣轩三言两语推了个干干净净。 “白城距离青州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怎会买不到伤药?安平呢?带他来见我。”皇帝面沉如墨,怒气冲冲,有种欲要将安平千刀万剐的架势。 尚荣轩心中一震,恭敬的说道:“回父皇的话,安平连种数刀,回来的路上已经晕过去了,此时正在宫外医治。” “其他人呢?跟随君墨一起出去的其他人呢?”皇帝的怒气并未因为安平受伤而息半分,反而,他认为这些奴才护住不利,才是导致儿子受重伤的原因。 由于太过生气,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提高了许多,尚荣轩吓了一跳,伏身叩头:“父皇息怒,随二哥一起回京的共有三十六人,除安平一人受伤外,其余等人全部丧命。” 一句全部丧命将皇帝惊的目瞪口呆,这三十六人中有一半都是将帅之才,此次回京就是受封来的,一夜之间,竟然……竟然全部都死了! 是谁?是谁杀了他们?又是谁敢这样的算计他,算计他的儿子? 经久的沉默如死亡一般寂静,在空气中蔓延开来,仿佛连风也停止了,尚荣轩跪的双腿发麻,直冒冷汗,太监与宫女更是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的动作,便会招来杀身之祸。 “来人,快来人……”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急呼,皇帝疾步走了进去。 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尚荣轩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总算能动了,再这样跪下去,两个膝盖怕是都要肿了。 “四皇子,赶紧进去吧,一会儿皇上该找您了。”跟在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刘宏盛小心的提醒道。 尚荣轩站起身,擦了擦头上的汗,朝他点了点头就进去了。 皇帝刚刚走进房间,就看到持剑乱舞的尚君墨,他头发散乱,眼眸如血,还未绑好的白布带着血迹散落一地,他似疯了一样,不停对着太医们喊打喊杀,太医们吓的魂飞魄散,四处逃窜。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皇帝气的头顶冒烟,大声呵斥道。 一位老太医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惊恐的口不择言:“二皇子……二皇子疯了!” 皇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厉声道:“放肆!” 狠辣的眼神让老太医瞬间回了神,脑子也清醒了许多,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跪下连连磕头:“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皇帝一甩衣袖,冷哼一声看向四皇子:“你二哥烧昏了头,你去打昏他。” “是,父皇!”话音刚落,荣轩就动了,只见人影一晃,他就来到了尚君墨的背后,趁其不备,一掌打昏了他。 12.第12章 胳膊不保 太医们看这架势立觉不妙,纷纷跑了出来,齐齐跪下,异口同声道:“皇上息怒,皇上赎罪!” 皇帝懒得理会他们,走到床前看了一下尚君墨,然后在床边上坐下说:“二皇子的伤如何了?” 管理太医院的许太医向前爬了两步,额头满是汗水,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回皇上的话,二皇子身上大小伤口共计有十四处,最严重的是胳膊上的剑伤,因为用了草灰止血已经感染,再加上没有用药,引起高热不退,溃烂不止。” “那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赶快想办法医治。”皇帝暴怒,一想到好好的胳膊竟然溃烂不止,他心中的火就蹭蹭的往上冒。 许太医吓的浑身哆嗦,伏地不起:“臣无能,怕是保不住二皇子的胳膊了,还请皇上恕罪!” 话落,其他太医纷纷附和:“请皇上恕罪!” 一连串的坏消息让皇帝引以为傲的冷静彻底崩盘,一个领兵打仗的皇子,若没有了握剑的胳膊,那会怎样? 腾的一下站起来,大声的吼道:“保不住也要保,从现在开始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用什么药,都要把二皇子给治好,若不然,他少了一条胳膊,你们就全部砍掉一条胳膊,他活不了,你们也别想活着。” 最后一个字落下,皇帝拂袖而去,众太医你看着我,我望着你,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尚荣轩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仁,走到众太医面前:“各位太医不必惊慌,尽全力医治就是,二哥现在高热不退,还是先想办法降温吧。” 一时无法也只有如此了,太医们不约而同的说:“是,四皇子!” 尚荣轩未再言语,吩咐身边的人留下等消息,就去追皇帝了。 胳膊对于一个人来说是很重要,可与性命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第二天早朝,皇帝大发雷霆,除命大理寺及刑部彻查此事外,还在京城大街小巷张贴皇榜,凡能治好二皇子之人,加官进爵赏黄金万两。 皇榜一出,大夫们都沸腾了,凡是有些真本事的,都揭榜入宫为二皇子看病去了,希望能借此机会留在宫中成为御医,飞黄腾达。 风府! 知道女儿要回来,风青山一大早就起了床,梳洗过后早饭都来不及吃,就带着家仆来到了城门口。 五年了,他整整五年没有见过自己的女儿了,她一定出落成大姑娘了吧,想着想着风青山又不禁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妻子,若她还活着,见到女儿一定会开心的手舞足蹈吧。 天一亮,城门就打开了,因为皇子遇刺之事,城门口加强戒备,进出都查的很严,风青山赶到之时,守城的士兵齐齐跪下道:“见过风大人,风大人万安!” 风青山虽是驸马,却也在礼部当差,不过他很少过去,只是挂了个闲名而已。 其实,风青山并不喜欢京城,也不愿意入朝为官,更不愿意留在这里,可皇帝不放他走,种种推脱,种种理由,只为将他留在身边,留在京城。 “不必多礼,起来吧!”风青山翻身下马淡淡的说道。 “谢大人!”守城士兵们恭敬的说道,然后一起站了起来,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 副总兵宁海笑着走了过来,上下的打量了他一下,说道:“风大人这是要出城办事?” 风青山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说:“不是,今日小女从雪山归来,我来迎一迎。” “哦,风大小姐要回来了,那真是恭喜大人了!”宁海客气的说道。 风青山微微一笑:“谢谢,你有事就去忙吧,不必管我,小女说了天亮进城,估计这会儿也快到了。” 宁海摸了摸眉脚,小声的说道:“不瞒大人说,今日事情还真是挺多,二皇子在城外遭遇刺杀,皇上动了大怒,命卑职等人仔细检查入出城门的人,一旦有可疑之人立即抓捕呢。” “刺杀?可知在城外何处?”风青山忽然想到了女儿风九幽。 宁海靠近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听说是在八静庵附近,五皇子带人搜了一个晚上,抓了好些人,全部关进大牢了。” 一听到八静庵三个字,风青山不淡定了,回头说道:“孟五,昨天小姐去的可是八静庵?” 孟五点了点头说:“是,小姐说想去替公主上炷香,特命属下先回来报信。” 风青山觉得自己要疯了,刺杀发生在八静庵附近,女儿就在里面上香,刀剑无眼,这……这…… “姑父,您怎么在这儿?您也是来接三哥的?”五皇子尚宇浩将马缰丢给身后的小炎就走了过来,他是来接三皇子的。 风青山瞬间回神,看着他说:“昨夜刺杀你在场?” 五皇子被他凌冽的眼神吓了一跳,点了点头说:“嗯,昨天我和四哥一起去的,怎么了?” “可有看到九儿?”风青山眉头紧皱,担心极了。 “九表姐?她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告诉我?”尚宇浩自小就听母亲说自己有个表姐,出生身带剧毒能活下来不说,还拜的雪山之巅的雪老做师傅,且还是唯一的弟子,简直就是传奇中的传奇,让人忍不住羡慕,好奇。 风青山紧皱眉头:“你先别管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问你,昨天你去八静庵的时候可有看到一个女子,十几个护卫。” “一个女子十几个护卫,好像没有,昨天我去八静庵的时候,里面只有师太一人。”有些不确定,尚宇浩又回头看向小炎说道:“小炎,你看到了吗?” 小炎摇了摇头说:“没有,昨天我跟殿下去八静庵的时候还特意问了,里面没有人借宿,只有师太一人。” 风青山不再问,沉思了一会儿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语毕,走到马儿身边,纵身一跃,打马出城了。 “姑父,你去哪儿?我跟你去,等等我!”说着,他也要上马离开。 小炎立时一楞,拉住他说:“殿下,你不等三皇子了吗?” 13.第13章 殿下坏了 “不等了,不等了,那什么,你在这儿替我等三哥,他问起就说我找九表姐去了,一会儿回来就去找他。”说罢,一把甩开小炎的手,上马就跑了。 小炎晕的找不到北,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殿下,早点回来,下午还要进宫呢。” 尚宇浩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狠狠的挥了一下马鞭,追着风青山而去了。 须臾,一辆马车缓缓的驶进了城门,侍卫正要上前检查,驾车的人就亮出了腰牌,看到是三皇子府的人,侍卫齐齐跪下到:“给三皇子请安,三皇子万福金安。” “免礼!”清凉如水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温润中带着慵懒,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谢三皇子!”侍卫们异口同声的说到,然后站了起来,小炎立刻上前又行礼到:“小炎给三殿下请安,殿下万福。” 陌离虽已离京三年,却也是记得小炎的,拉开马车帘淡淡一笑:“起来吧,你家主子呢?” “回殿下的话,主子原本一早就来城门口等殿下的,可刚刚碰到了风驸马,说是九小姐从雪山之巅回来了,主子一高兴就跟驸马一起出城了,主子让奴才转告殿下,说一接到九小姐就来看您,请殿下先回府等他。”小炎恭敬的回答到。 “哦,九表妹回来了,可知到了哪儿了?”对于这个传说中的九表妹,陌离也同样的好奇,一直听皇太后念叨,真人倒是一次也没有见过,一时间,不免也想跟尚宇浩一样,去迎一迎,接一接。 小炎摇了摇头说:“奴才不知,不过听驸马爷的意思,似是昨夜就到了八静庵,还问主子昨夜是否见过一批护卫……” 说到这,小炎停住了,他忽然想起昨夜在八静庵附近的破庙里,遇见了一批护卫,马车里的女子似乎还跟自家主子斗了嘴,主子还气的半死。 陌离见他脸色都变了,不禁问到:“见过什么?怎么不说了?” 小炎回了神,急的直跳脚:“坏了,坏了,殿下坏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驾车的凌月听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稀里糊涂的说:“什么殿下坏了?五殿下哪里坏了?” 小炎急的舌头都捋不直了,拼命的摇头解释:“不是,不是的,不是殿下坏了,是我们家殿下把九小姐给关进大牢了。” 心和嘴终于又一家了,小炎说完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这下轮到陌离晕了,皱眉问到:“九表妹不是还没有进城吗?怎么会被五弟关进大牢?” 小炎想要解释,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急的直抓头皮,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说:“这……说来话长,奴才也不知道怎么跟您解释了,总之,阴差阳错下我家殿下把九小姐给关进了大牢,还吵了架,九小姐定是生了五殿下的气,才没表明身份进大牢的,对,就是这样,三殿下,您快想办法救救我家殿下吧,这事要是被太后和皇上知道了,我家殿下肯定会被责罚的。” 一想到乐平公主在世时,皇太后有多么的疼她,小炎就一个头两个大,心想,这抓谁不好,怎么偏偏就抓了乐平公主的女儿呢。 小炎的父母皆是在宫中当差的,父亲在御前行走,母亲则是皇太后未出嫁时的丫鬟,所以,他对宫中之事也算了解,特别是乐平公主这段,他听母亲说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你能确定关进大牢的就是九表妹吗?”陌离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巧,就算是九表妹生气不表明身份,护着她回来的人也应该表明啊,总不至于眼睁睁的看着主子进大牢吧。 小炎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昨晚的事,十分确定的说:“依照驸马爷之言,应该不会错,因为奴才记得那批护卫不像是普通的护卫,对白羽卫出门办差的规矩也很是了解,想来他们应该是公主府的人。” 陌离摸了摸洁白的额头,思考了一下说:“既如此,就去大牢里走一趟吧,凌月,你回府把平叔叫来,他从前是伺候过姑姑的,若是公主府的老人,定是认得的。” “是,殿下!”凌月恭敬的说到,然后跳下马车看着小炎说:“驾车会吧?” 小炎将手中的缰绳递至他面前说:“会,你骑我的马去接平叔吧。” 话落,凌月纵身一跃跳上了马背,小炎也坐到了车辕上,双手一扬,马缰就打在了马儿的身上,几匹马立刻跑了起来。 大牢里阴暗潮湿,气味难闻,风九幽进去不过几个时辰,身上就开始起了红疹,若兰吓的不轻,连忙呼救。 牢房里的衙役似是早就听惯了这种声音,不以为意,拿手中的棍子狠狠的敲打了一下牢房的门,大声的吼道:“叫什么叫,吵死了。” 风九幽一夜未睡有些头痛,拉了拉若兰的手说:“别喊了,我没事,坐下休息会儿吧。” 若兰很是心疼她,眼泛泪光叫了一声:“小姐!” 九幽不愿说话,拍了拍她的胳膊闭上了眼睛,她很累,身上也很痒,一句话也不想说,按照她的计划接下来的几天中,她还将在牢中度过,她必须养精蓄锐来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见她有气无力,若兰心里更加难受,原本以为回到了京城,小姐就不再受苦,那想到还未入府,便先进了这大牢,早知如此还不如待在雪山之巅不回来呢。 千金难买早知道,就像风九幽的上一世一样,她若早知道嫁给尚君墨的后果是切腹取子,怕是拼着一死也不会嫁吧。 陌离来到牢房之时,平叔与凌风已经到了,见过礼之后,他们率先来到了男牢房,与梅青相见之后,确定了风九幽就关在这大牢里,几人匆匆忙忙的走向了关押女囚犯的牢房。 因为担心九幽的身体,若兰一直注意着门外,只要有人走过她就会跑过去,告诉她们这里有病人,希望能放她们出去,亦或者让他们请大夫来。 14.第14章 凤凰于飞 不知何时,脚步声再次响起,若兰想也不想就冲到了门口,看到梅青顿时大喜,喊道:“梅叔,我们在这里,在这里。” 梅青闻声赶紧跑了过来,看到若兰双眼含泪大惊失色:“你怎么了?小姐呢?” 不问还好,一问若兰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声泪俱下:“小姐……小姐病了,梅叔,你快想办法让我们出去,小姐身上起了好多红疹,刚刚还吐了。” “什么?小姐病了,快,牢头,赶紧打开锁。”梅青急忙回头跟女牢头说。 女牢头也急的不行,想着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这抓谁不好,非要抓个公主的女儿进来,这要是在牢里有个三长两短,一家子的人头怕是都要落地了。 透过牢房间的柱子间隙,陌离看到了风九幽,她身着一件蓝色纱裙,脸上蒙着同色系的面纱,柔滑如锦缎般的黑发随意的披在肩上,额间红似火的合欢花让皮肤显的更加白皙,不得不说她很美,美的像是遗落在人间的精灵,天上的仙子,如梦如幻,如痴如醉。 听到锁开的声音,九幽睁开了眼睛,眉头微微皱起,有些不满,她之所以不让梅青表明身份,来到大牢,为的就是不回家,尚君墨的胳膊已经感染,若现在救治还能保住,可要是再拖上三天,就是师父前来也无济于事。 她不愿救他,但作为雪山之巅雪老的嫡传弟子,皇上定是会请她前去,她不能违抗皇命,也不能违抗父命,再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表哥,有母亲这层关系在,于情于理她都推不掉,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躲进大牢里方为上策。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才躲进大牢一个晚上梅青就被人放了出来,他在朝中虽无一官半职,可乐平公主的近身侍卫,谁又敢小看呢。 看到锁被打开了,若兰开心的不得了,跑回到九幽的身边,高兴的说:“小姐,梅叔来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小姐赎罪,属下来迟了。”梅青行礼请罪,心中内疚自责,去往雪山之巅时他就在心中默默发誓,一定要像保护公主一样保护风九幽,可那知刚回京他就把风九幽保护到了大牢里来了,心里难受如千万只蚂蚁爬过。 还未回答,陌离就到了跟前,温柔如水的说:“九儿,你还好吗?” 九幽心中一颤,如遭雷击,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此时此刻他不应该在皇宫吗?为何会出现在大牢中?难道上天真的不肯放过他,不肯放过自己吗? 不敢抬头看,九幽闭上了眼睛,头一歪倒在了若兰的怀里,如果遇见是不可避免的事情,那就尽量少说话吧,只要不引起他的注意,只要他不爱上自己,他还是会继续幸福下去,而自己只要他幸福就好。 若兰吓的惊慌失措,一边摇晃她一边说:“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小姐……” 陌离也是大吃一惊,慌忙上前为她把脉,感觉到她的脉搏时有时无,很是虚弱,不免紧张了起来,伸手将她拉入怀中,打横抱起,吩咐道:“凌月,你拿着我的玉牌速去宫中找皇太后,就说九小姐病了,病的很严重,请她立刻派宫中最好的太医来风府。” “是,主子!”凌月说完就要转身离去,谁知,刚抬步胳膊就被梅青拉住了,只听他说:“启禀三殿下,皇太后并不知我家小姐回府,贸然求见皇太后未必会见,属下昔年跟随公主之时,与太后身边的一位姑姑相识,若先去见她,由她去禀告太后,相信皇太后一定会见的。” 陌离想了一下说:“即这样,那你们就一同前去吧,只是一定要快,九儿的伤怕是再耽搁就迟了。” 其实,陌离并不想惊动太后的,但宫中现在所有的御医都在为尚君墨忙碌,九幽虽是公主之女,可没有封号的她又怎能与皇子相提并论呢,所以,要救她,唯有去求皇太后。 作为公主的女儿,即使有了封号,也不可能与皇子相比,亲疏有别,轻重自在皇帝心中。 “是,那就麻烦三殿下送小姐回府了,属下一定尽最快的速度请太医来。”梅青有些担心的看着风九幽,离开雪山之巅时,雪老说过的话又一次浮上心头。 陌离点了点头:“嗯,你们快去快回,平叔,你带人去城外找一下姑父,就说九儿表妹已经回府了。” “是,殿下,老奴这就去。”说完,他们各自离去了,陌离看了一眼怀中的九幽,抱着她出了大牢,上了马车,快马加鞭的赶往风府了。 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雪莲清香,九幽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甜苦辣咸齐齐涌上心头,上一世,他救过她很多次,也这样抱过她很多次,可都是在她昏迷之时,从不曾在清醒时如此靠近。 她从来不知他的怀抱是这样的温暖,这样的柔软,这样的让人眷恋,欲罢不能,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好像回抱住他,告诉他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许是因为九幽隐藏的太好,陌离并未发现她是假装晕倒,将她抱上马车之后,就静静的开始打量她。 记得姑姑当年怀孕之时,还让他摸过她的肚子,那时他还小,并不清楚表妹是什么东西,不过他清楚的感觉到九幽在里面动来动去,那是他第一次知道有个女孩叫九幽,是他母亲要求他呵护一生的小表妹。 一转眼,她就这样大了,姑姑已经去世这么久了吗? 凤凰于飞,幽之九州,还记得姑姑说出她的名字时,脸上是多么的快乐和期待,她希望女儿能像凤凰一样,展翅高飞,在这九州大地上自由的翱翔,无拘无束,幸福快乐。 “九儿,你快乐吗?青州城里为何那样伤心?是因为见到我想起了姑姑吗?”陌离喃喃自语,突然有些心疼她,幼时丧母,又中了剧毒,这些年一定过的很辛苦吧。 15.第15章 回家被拦 想到青州城里,她落寞而伤心的眼神,陌离的心中不禁生出了怜惜之情。 梅青认识的皇太后身边的姑姑不是别人,正是小炎的母亲琴湘,她虽已经有了家室,可还是在皇太后身边服侍,唯一不同的就是早上入宫,黄昏出宫。 梅青与凌月来到之时,她正在伺候皇太后穿衣,看到外间的宫女向她打了个眼色,便扶着太后在铜镜前坐下,笑着说道:“奴婢早上炖了太后喜欢喝的乳鸽汤,这会子差不多了,先让静语给太后梳头,奴婢去端来太后尝尝。” 皇太后摸了摸额前的头发,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有些伤感的说道:“一提到乳鸽汤哀家就想起了乐平,她小的时候最喜欢你炖的乳鸽汤,每一回都能喝上两大碗,她要是在肯定高兴坏了。” 想起自己唯一的女儿,皇太后的心里酸楚无比,她一生为先帝爷生了四个孩子,头三个都是儿子,唯有最后一个是女儿,许是年龄大的原因,许是女儿乖巧的原因,她很是疼爱她,恨不得将所有的爱都给她,可天不假年,乐平公主未满双十年华就撒手而去了。 女儿是她心头上的一道伤,一碰到就隐隐作痛,是她没有保护好女儿,才让那些人钻了空子。 琴湘一听脸色大变,光想着太后这几日不舒心,做点爱吃的讨她欢心,怎么就把乐平公主喜欢乳鸽汤的事给忘了呢,慌忙跪下道:“奴才该死,太后赎罪。” 皇太后微微拧眉:“一大把年纪了,还跪来跪去,你也不嫌累,如今这宫里能说上话的越来越少了,哀家身边也就剩下你和静语了,起来吧。” 琴湘瞬间松了一口气:“谢太后!” 皇太后拿起一支碧玉簪子,对着铜镜比了比,放下道:“再过半月就是乐平的忌日了,你晚些让福顺去告诉皇帝,哀家想出宫去看她,那天你再做些乐平生前爱吃的,她见了定是喜欢的。” “是,太后!”琴湘恭敬的说道。 皇太后淡淡的应了一声,示意静语开始为自己梳头,琴湘悄悄的碰了一下静语的衣服,指了指门口就准备出去。 静语与她侍奉皇太后多年,怎会不知是什么意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然后与皇太后说起了今日梳什么发型,戴什么簪子。 琴湘快步走到门口,看了一眼刚刚打眼色的小宫女,问道:“什么事?” 小宫女俯了俯身,行礼道:“回姑姑的话,刚刚外间的小李子传话进来,说有一位自称是梅青的侍卫要求见姑姑,让奴婢来通传一声。” “侍卫?见我做什么?”以为是求她来办事的,琴湘有些不耐烦,最近皇太后病着,脾气越发的怪了起来,上次她替一个人求情,还被斥责了几句,这风口浪尖上那还敢再答应别人的事。 小宫女有些害怕,摇了摇头说:“奴婢不知,不过听小李子说,他们是拿着三殿下的玉牌进来的。” 听到三殿下琴湘更疑惑不解了,前些日子三殿下的母亲温妃封了皇贵妃,皇上下旨召三殿下回京,她是知道的,可怎么会派人来求见自己呢,这是怎么回事? 小宫女见她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提心吊胆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说道:“既然姑姑不认得他,那奴婢这就去回了小李子。” 话落,她转身就要离开。 琴湘一把拉住她说:“回来,你刚刚说那侍卫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想了想说:“侍卫叫梅青,与他一起来的叫凌月。” 梅青,那不是…… 琴湘忽然想起乐平公主身边有个侍卫叫梅青,瞬间大喜:“他在哪儿?快,快带我去见他。” 小宫女被她的喜怒无常弄的神心疲惫,指了指不远处说:“奴婢让他们在外面候着呢,奴婢带姑姑去吧。” 语毕,小宫女回头朝来时的路走去,琴湘也连忙跟上,心中止不住的高兴。 故人相见热烈盈眶,还未从惊喜中反应过来,惊吓就从天而降,听到风九幽被误关入大牢,还病的很严重,琴湘就立刻禀报给了皇太后。 听到外孙女已经从雪山之巅归来,皇太后喜不自禁,正准备宣她入宫时,琴湘就说出了她病重的消息。 先是喜,后是惊,把皇太后给吓的三魂少了七魄,整个人都不好了,差点晕了过去。 太后宫中的人也吓的不轻,鸡飞狗跳乱作一团,静语看她脸色煞白,赶紧倒了杯参茶送到了皇太后唇边:“太后,您先别着急,喝口参茶压压惊吧,九小姐已在京城,太医的医术也不错,定能药到病除的。” 皇太后用力的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喝了两口参茶站起来说:“梅青,你先回府去等,哀家这就去见皇帝。” “是,太后!”梅青与凌月一起行了礼,弯腰退出了慈宁宫。 皇太后理了理衣衫,扶着静语的手朝御书房走去了。 靠着陌离记忆中的路线,若兰驾车来到了风府门前,将马儿拉住,跳下马车,一把打起马车帘子,让陌离抱着九幽出来了。 下了车后,陌离抱着风九幽就往里面走,可刚要踏进门槛,风府的家丁就把他们拦住了。 “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乱闯人家家门,出去,出去……”守门的两个家丁一看是不认识的人,立即往外轰。 陌离怕他们碰到风九幽,连忙往后退,若兰大喝一声挡在了前面:“什么叫乱闯人家的家门,你们瞎了吗?我家小姐乃是风府的嫡女,你们的大小姐,还不赶快给我让开。” 两个家丁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疯狂的笑了起来,嘲笑之意不言自喻:“风府的嫡女,还大小姐,我说你脑子没事吧,我们家大小姐可现在就在府里呢。” “不可能。”若兰脱口而出,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迟疑。 “怎么不可能,信不信我现在就进去禀报大小姐,让她抓你们去见官。”其中一个长相奸诈的家丁猖狂的说道。 16.第16章 大开杀戒 “你……”若兰刚刚吐出了一个字就被陌离打断了,只听他说:“敢问府中的大小姐姓甚名谁?也好让我们知道谁这么大胆,敢冒充公主的女儿。” 两个家丁毫无惧意,嗤笑一声道:“公主的女儿就是大小姐了吗?我告诉你们公主早就死了八百年了,现在这风府里当家做主的是我们夫人,她的女儿芊芊小姐才是风家的大小姐。” “是吗?我竟不知母亲已经死了八百年了。”风九幽睁开双眸,眼神如刀冰冷刺骨,声音不大却带着腾腾杀气。 若兰回头,欣喜若狂:“小姐,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九幽不语,轻轻的拍了拍陌离的胳膊,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陌离直直的看着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轻轻的将她放下。 不过他并未完全放手,而是扶着她的双肩,让她依靠在自己的身上,柔柔的说:“我是陌离,你的表哥。” 我是陌离,你的表哥,上一世他也是这样介绍自己的,记得那日的天气也和今日一样,风和日丽,春光明媚,唯一不同的时今天是上午,那天是黄昏,太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如梦如幻,美好的人心都醉了。 两个家丁听到风九幽的话,笑的前俯后仰:“哎,你听到没有,她说公主是她的母亲,哈哈,笑死我了,哈哈……” 九幽的面色很不好看,阴沉如雨,冷笑一声看向二人,问道:“很好笑吗?” 两个家丁齐齐点头说:“嗯,很好笑,不,不是很好笑,是非常好笑,你们冒充前都不做下功课的吗?公主的女儿早就死在雪山之巅了,还母亲,哈哈,笑死我了,哈哈……” 九幽再也无法容忍,锋利无比的天蚕雪丝从袖子中直甩而出,卷上其中一个家丁的脖子,轻轻一拉,人头落地,血,登时溅了一地。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陌离都被吓了一跳,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看似柔柔弱弱的风九幽,竟然敢杀人,还是以这样残忍的方式。 看到同伴身首异处,另一个家丁疯了,双手抱头朝里面跑,一边跑一边大声的尖叫:“啊……杀人了,杀人了……” 府里的人听到尖叫声陆续冲了出来,拔剑相向,来往的路人也纷纷停下脚步,好奇围观。 这时,两辆马车停在了风府门前,跟随马车回来的护卫看到尸体,立刻拔剑相对,与里面的护卫形成包围之时,将九幽三人困在了中间。 后面的一辆马车帘子率先被撩起,一位四十岁左右年纪的青衫男子下了车,看到地上的人头与鲜血,他面不改色,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看向疯了似的家丁说:“这是怎么回事?” 未死的家丁一看管家回来了,忙跑了过去,万分惊恐的指着风九幽说:“是她,人是她杀的。” 裴管家并未见过风九幽和陌离,也并不知道二人的身份,但见他们穿着不凡,不像是普通人,拱手抱拳说道:“不知家仆如何得罪了三位,要在门前大开杀戒?” 九幽并未回答,又一次运功挥出天蚕雪丝直卷那名未死家丁的人头,雪丝出,见血回,那名家丁还来不及尖叫,人头就落在了裴管家的脚下。 “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在侮辱了我母亲之后还活着。”风九幽拿出手帕擦了擦雪丝上的血迹,毫不在意,仿佛她刚刚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鸡,一只鸭,亦或者是只狗。 裴管家还未发作,第一辆马车里就传出了声音,只见一位打扮的雍容华贵的妇人走了下来,冷声呵斥:“大胆,风府门前岂容你们撒野,护卫何在,把他们统统给我抓起来。” “谁敢?”若兰持剑以对,大声喝道。 风九幽闻声转头,见是风芊芊的娘花柳儿,轻挑眉眼,故意问之:“你是谁?” 花柳儿还未回答,风芊芊就从马车里钻了出来,此时的她还很稚嫩,十岁上下的年纪,骄傲的如孔雀一样说道:“这是我娘,风府的当家主母,而我则是风家的大小姐风芊芊,怎么样?怕了吧。” 风九幽耻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冷若冰霜:“若兰,掌嘴!” 声落人至,啪啪两声重重的落在了风芊芊的脸上,身影一闪而过,若兰又重新回到了九幽的身边。 “你……你敢打我,我杀了你。”风芊芊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似疯狗一样就要冲向风九幽。 花柳儿比她要冷静多了,一把拽住女儿拉入怀中,恶狠狠的说:“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杀了。” 护卫们蜂拥而上,若兰持剑相抵,很快他们就打在了一起,九幽并不出手,只是静静的靠在陌离怀中,打量着裴管家,上一世,她从不曾注意过他,也从不曾这样打量过他,只知道他是在父亲迎娶二夫人两年以后,进的风府,做事认真仔细,非常有责任心,且代父亲把生意也打理的井井有条,非常得父亲的心,夸赞不绝于口。 一个有真本事的人不入仕求管,不自己独立做生意,为何偏偏来到风府做一个小小的管家呢?且还一做就是十几年,一直到父亲去世他好像才离开。 她打量着裴管家,陌离打量着她,他自认见过的奇女子不少,可竟然没有一个像她这样拥有多面性的,青州相见之时她被人劫持,冷静淡定,无一丝丝女子该有的惊恐,甚至他觉得就算自己不出现,她也能轻松的离开。 平常人被压入大牢定是焦急万分,可她依然淡定,不哭不喊静静的待着,就算知道要被放出来时,也无半丝惊讶,就好像是她早就知道了自己会出去一样。 杀人时,她毫不犹豫,出手就直取人家性命,没有一点矫揉造作,也没有一点优柔寡断,这一点像极了战场上指挥几十万兵马作站的女将军。 那一面才是真正的她,她又有多少面是自己不知道的,不知为何,他莫名的对她产生了好奇,忍不住去探索,去揭开那蒙着的面纱。 17.第17章 声声质问 风九幽如果知道自己是这样引起陌离好奇的,她一定会隐藏所有,装成一个柔弱的闺阁少女。 若兰以一抵十,根本照顾不到风九幽,打到最激烈的时候,一把刀凌空飞来直朝九幽的头顶劈下,她不慌不忙,亦不闪躲,陌离正要出手,一支柳叶飞刀就打了过来,大刀偏离了方向,砍在了九幽的脚边,随即马蹄声至,风青山大吼一声道:“都给我住手。” 护卫们听令马上住了手,若兰也挥剑入鞘,回到了九幽身边。 风青山翻身下马,直接跑到了风九幽的面前,关切而担心的眼神看着她:“九儿,你没事吧?伤着了没有?” 九幽沉默不语,静静的看着他,忽然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想念他,想念家。 花柳儿听到九儿二字面如土色,怎么也没有想到是她回来了,推了一下风芊芊示意她过去,风芊芊心领神会,哭着扑倒在风青山的怀里,声泪俱下,万分委屈的说:“爹爹,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女儿就被这个贱人打死了,爹爹,你一定要为女儿做主啊,呜……” 看到风芊芊肿的像猪头一样的脸,风青山心惊肉跳,极其心疼的捧着她的脸左看右看:“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被打了?” 花柳儿看准时机也哭诉了起来:“老爷,你要为我们做主啊,芊芊不过是表明了我们的身份,这些个贱人就打她,还杀了守门的家丁,呜……” 风青山震惊极了,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会杀人,且还在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 “九儿,你真的动手打了你妹妹?杀了家丁?”风青山不愿意相信,但想到刚才的架势,他还是问出了口。 先前他关心的眼神还让九幽有些感动,可一句妹妹让她的心跌到了谷底,淡淡的说:“如果我没有记错,我娘此生似乎只生了我一个孩子,不知这妹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风青山怎么也没有料到九幽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竟被问的无言以对。 与风青山一起赶过来的五殿下尚宇浩,摇着扇子走了过来,瞧了瞧风芊芊的脸,啧啧说道:“哎呦,这不是芊芊吗?怎么这脸成了猪头了?谁这么不怜香惜玉啊?” 对于嚣张跋扈的风芊芊,尚宇浩一直不喜,看到她被打,心里开心极了,想着这九表姐还真是厉害,一出手就把人打成了这样。 风芊芊以为他是要帮自己出头,指着风九幽咬牙切齿的说:“就是他们,他们打我,五表哥,你快让人杀了他们,替我报仇。” 风青山呵斥道:“不许乱说,这是你姐姐九幽,这是三皇子陌离,快行礼!” 风芊芊从未听母亲提起过风九幽,也从不知道自己有个姐姐,朝陌离行了个礼之后,狠狠的瞪着风九幽,嚣张至极:“我不管你是谁,我娘才是风家的当家主母,我才是风家的大小姐,既然你娘已经死了,你就应该跟着她一起去死。” 啪的一声,风九幽又狠狠的扇了她一耳光,挣开陌离的怀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她的脖子,高高提起:“我说过,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在侮辱了我母亲之后还活着,你也不例外。” 一想到,上一世自己的孩子被这个女人活活害死,风九幽就想杀了她,千刀万剐,扒皮抽筋,挫骨扬灰亦不解心中半分恨意。 风青山吓的魂飞魄散,拉住九幽的胳膊说:“你疯了吗?她是你妹妹,快放手,快放手。” 他越是着急,风九幽的心里就越恨,手上也就更用力,眼见风芊芊整个脸都变成了酱紫色,风青山一巴掌就打在了九幽的脸上。 蓝色的面纱随风飘落,九幽的容颜全部露了出来,陌离以为乐平公主已经够美了,没想到风九幽比她还要美上三分,她的容貌完全遗传了母亲,小巧的鼻子,长长的睫毛,黑色的远山黛,红红的嘴唇以及所谓的美人尖下巴,无不昭示着她的美丽。 众人都看呆了,本以为这样的美人只有画中有,竟不知人间也有。 九幽松了手,不敢置信的看着风青山,怎么也不愿意相信父亲会打自己,为了风芊芊而打她…… 她感觉到了疼痛,比走火入魔快要爆体而亡时还要痛,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肉,甚至每一个血管都痛了起来。 若兰看到九幽嘴角的血,一下冲到了她的面前,伸开胳膊护住她,如疯了一样喊道:“老爷,您疯了吗?你怎么可以打小姐,您知不知道小姐她……” “住口!”风九幽怒目而视,眼中含泪,一把拉开若兰,死死的盯着风青山说:“你打我?你为了她打我?” 风青山在巴掌落下的那一刻就后悔了,看到像极了妻子的女儿泪眼朦胧,声声质问,妻子临死前的情形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苦涩不已,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我……” 我了半天,风青山也再未吐出一个字,他忽然发现所有的解释在这一刻都显的苍白无力,他打了她,不争的事实,就像他娶了妾室,有了孩子一样,无法改变。 风九幽的心都要碎了,一字一句的说道:“梅青跟我说,我的爹爹很想念我,想要接我回府一家团聚,如今看来你并不欢迎我,既然你已娶了夫人,有了女儿,为什么要来打扰我?为什么要接我回来?你知不知道,若不回来,我还会以为我的爹爹一如从前那样爱我,爱我的娘亲,你为什么要破坏这一切?为什么?” 太过气愤,九幽说到最后声音不知提高了多少分贝,浑身颤抖着,像极了一头受伤的狮子,也许只有这样大声的吼出来,才能缓解她的痛,她的伤。 看到她隐忍的泪水,陌离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想到她若有若无的脉搏,向前走了几步,怕她会晕到,无声的将她揽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感觉到她的颤抖,陌离莫名的心疼了,这一刻,他忽然想要保护她,不让她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18.第18章 自取其辱 不知何时,城中的禁卫军统领莫七来了,他带着禁卫军挤入人群朝里面走,一边走一边说:“禁卫军办差,让让,都让让,让开。” 驻足围观的人一听到禁卫军三个字,就赶紧散开一条路出来,莫七接到的举报说是有人闹事,可来到这儿一看竟然发现有两位皇子,跪下道:“莫七见过三皇子,五皇子!” 尚宇浩挑了挑眉头,一双丹凤眼满是不悦:“你不去抓刺客,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莫七心下一愣,恭敬的回答道:“回五皇子的话,卑职收到消息,说有人在驸马爷府上闹事,特意过来查看。” 风芊芊一见禁卫军来了,马上站了起来,指着风九幽说:“不是有人闹事,而是她杀了人,莫统领,你快把她抓走,关进大牢。” 最好关一辈子,永远也不要出来,这样就再也没有人跟她抢地位与身份了。 顺着她的手望去,莫七看到了如仙子般的风九幽,若是平时他肯定下命令动手了,可看到她依偎在三皇子怀里,他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抬头看向陌离,有些为难的说道:“三皇子,这……您看……” 陌离沉默不语,拿出袖中的锦帕为风九幽擦拭嘴角的血迹,一边擦一边轻轻的说:“跟我回去好吗?” 九幽怔怔的看着他,心如刀割,她以为经历了那么多事,经历了生死,内心己经足够强大,可父亲的沉默和维护让她铸就的心墙轰然倒塌,原来,她的内心深处是如此的在乎,如此的渴望。 此时此刻的她多像一个孤儿,没有人管没有人要,没有亲人没有家,甚至连多余的眼泪都没有,似乎除了心中的恨她什么都没有。 见她如魔怔了一般看着自己,陌离没有再等下去,直接将她打横抱起,看着风青山淡淡的说:“姑父的家事陌离本不该言,但有句话不得不提醒姑父,九儿她不只是您的女儿,她还是太皇太后的亲外孙女,还是父皇的亲外甥女,还是乐平公主唯一的女儿,今日别说是奴才以下犯上,九儿打了她们,就是把她们全杀了,相信皇太后亦不会说半个不字。” 他说的云淡风轻,可句句刺中要害,风青山心中颤抖,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花柳儿亦是心惊,一把将风芊芊拉至怀中,捂住她的嘴,生怕她不明白再说出些什么要命的话。 知他明了,陌离又走到了花柳儿和风芊芊的面前,冷冷的看了她们一眼,一字一句的说道:“风夫人以及风家小大姐是谁,从来都不是你们说了算,不要以为飞上了高枝自己就成了凤凰,鸡就是鸡,扮的再像也改变不了出身的事实,以后你们要是再敢说一句,不敬姑姑的话,我保证一定会让人拔了你们的舌头,缝住你们的嘴,让你们永远都说不出话来。” 说完,陌离抱着九幽上了马车,若兰连忙跟上。 见三哥走了,尚宇浩也跟了上去,路过风芊芊身边时,一双手拉住了他的衣脚,低下头看,只见风芊芊泪流满面,祈求似的叫了一句:“五表哥!” 尚宇浩与陌离虽不是一母所生,但他自小就跟在三哥的后面,他不喜欢的人他同样不喜欢,更何况他之前就讨厌风芊芊,一脸嫌弃的用扇子打开她的手,冷冷一笑,挑眉问道:“你叫我什么?” 风芊芊从未见过他这样,有些害怕,往后退,边退边说:“五……五表哥!” 尚宇浩勾着轻佻迷人的笑意:“五表哥?呵呵,你,还不够资格!” 一下打开手中的折骨玉扇,嘲笑讽刺之意不言而喻。 风芊芊一直被娇生惯养着,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接二连三的变故让她再也忍受不住大哭了起来,忽然间她觉得天都要塌了,明明自己才是风家的大小姐,明明爹爹最疼爱的女儿是自己,明明诸位皇子一直疼爱着的人也是自己,可为什么风九幽一回来就全变了。 恨,悄悄的在心中滋长,溢满她的心,她将所有的事情全部记在了风九幽的头上,她讨厌她,她恨她。 素日里,因为风青山的原因,诸位皇子对风芊芊倒还算客气,称呼表哥也没有觉得不妥,但经陌离这么一说,众人才恍然大悟,风青山虽富甲一方,可说到底也是因为乐平公主才成的驸马,而风九幽是乐平公主唯一的女儿,自然能与诸位皇子以表兄妹相称,可风芊芊呢,她不过是一个小妾生的庶女,怎能与公主的金枝玉叶相提并论,又怎么能称呼皇子为表哥呢。 不知道自己几斤几量的人,永远都会有自取其辱的一日。 见过皇太后的梅青与凌月回到风府之时,若兰正准备驾车离开,看到风府门前人山人海,二人不禁疑惑了起来。 梅青翻身下马,几步跑到车前,看着若兰问道:“小姐呢?醒了吗?” 若兰哭的眼睛红红的,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指了指车身,示意风九幽在马车里面。 未看到三皇子,梅青想着他可能也在里面,对着车身行礼道:“启禀三皇子,小姐,太医到了,请小姐下车回家医治。” 听到家这个字风九幽笑了,多么讽刺,多么刺耳,多么可笑,这里是她的家吗?她有家吗? 没有,天地如此之大,她却没有家。 心中凄凉,苦涩一笑,忍住眼泪说:“你记错了,这里不是我的家,这里是风府,梅叔叔,你要永远记住,这里不是我的家,永远记住。” 一再的重复是为了提醒自己,也是为了让自己更加的清醒,清醒的面对现实,面对敌人。 从此以后她不再是她,再不会为任何人掉一滴眼泪,她要这些人付出代价,血的代价。 绝情的话让风青山再也承受不住,老泪纵横向前跑了两步,想要说些什么,可张开嘴才发现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到最后,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句:“九儿……” 19.第19章 陌离耍赖 风九幽心如刀绞,闭上眼睛仰起头,不让眼中打转的泪水流下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伸手摘下颈间的玉佩,从窗户口伸出去,决绝的说道:“既然你已有了女儿,那我便不再是你的女儿,即刻起,你我断绝父女关系,生死各不相干,若有违背,犹如此玉。”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玉佩也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曾经,他说:九儿,这是我与你母亲的定情信物,你一定要好好戴着。 母亲,你看到了吗?当年口口声声爱你的人娶了别人,生了孩子,还打了您的女儿,您后悔吗? 爱情太轻就像玉佩,轻轻一摔就碎了,风吹来呜呜作响,似低沉的哭泣,似压抑的哽咽,它怕也是在为这消散的爱情伤心吧。 “不……”风青山如离弦的箭一样飞了过来,可还是晚了,双心玉佩摔成了几瓣,静静的躺在那里,昭示着已逝的爱情。 九幽恍若未闻,收回手淡淡的说道:“若兰,走吧!” “小姐!”若兰很是心疼,她不愿意离开,因为她知道风九幽的心里根本不是这样想的。 “如果你还想继续留在我身边,就听我的,如果你不想……”话还没有说完,若兰就狠狠的挥了一下马鞭,马儿吃痛奋力的跑了起来,她的选择不言自明。 凌月自是跟着自家主子的,纵身一跃,跳到了马车上,挨着若兰坐下一起离开了。 这一次梅青没有立即追上去,而是看着倒地痛哭的风青山皱起了眉头,自己早该料到的,不是吗?公主去世多年,今日的驸马早已不是当年的驸马,再深的感情也经不起时间的消耗,又何况他又有了妻女,那些所谓的山盟海誓,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看着泪流满面的风青山,风芊芊的心里难受极了,怎么可以?自己的父亲怎么可以为了那个贱人而伤心,而哭泣,他的眼泪只能为自己而流,他的疼爱也只能自己拥有。 想到这,她跑到了风青山的面前,抱住他,声泪俱下的说:“爹,你不要伤心,你不要难过,你还有女儿,女儿一定听话孝顺您的,爹……呜……” 风青山看着远去的马车,一动也不动,像是失了魂魄一样,一遍遍的在心中问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明明自己是那么的想念女儿,那么的想见她,想接她回家团聚,可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断绝父女关系,从此各不相干,不,不,不,女儿已经没有了母亲,怎么可以再没有父亲,不可以,不可以。 一把推开风芊芊,他就要去追马车,可风芊芊怎么能让他走呢,一下子倒在地上,捂住腿哭了起来:“爹,我疼,我的腿断了,爹……” 花柳儿听到女儿的喊叫如梦初醒,上前拉住风青山说:“老爷,你要去哪儿啊?你快看看芊芊,她的腿断了,老爷,求你了,我们可是只有这一个女儿啊,呜……” 风青山左右为难,想要追上去又怕风芊芊的腿真的断了,到最后感情终是战胜了理智,他一下拉住刘太医的手说:“太医,我女儿的腿断了,您快给看看。” 刘太医是奉皇太后懿旨专门来给风九幽看病的,见她走了正不知道要怎么办呢,风青山就开了口,要是平常他倒也看了,可皇太后明显是很重视风九幽的,这要是现在留下来给风芊芊看病,延误了风九幽的病情,这脑袋肯定是保不住了。 正不知要如何回答时,梅青怒了,一下打开风青山的手,气愤的说道:“刘太医乃是皇太后派来给小姐看病的,没时间理会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我们还要去追小姐,告辞!” 即使心中气的快要爆炸,梅青也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他的教养与风度不允许他这样做,特别对方又是乐平公主在乎的人。 “九儿怎么了?病了吗?”风青山伸手拉住要走的梅青,眼中满是担心之色。 对于风青山,梅青有说不出的失望,之前他来找自己的时候说要接九幽回来,派其他人去不放心,所以特来找自己,当时他以为风青山真的是想念女儿,想要一家团聚,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若知道接风九幽回来是这样的结局,梅青情愿自己没有去过,最起码在雪山之巅,风九幽还有雪老夫妻疼爱。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难过,梅青不再客气,甩开他的手冷冷的说道:“病了也好,没病也罢,这些似乎都跟驸马爷没有关系了,驸马爷可还记得公主是怎么死的吗?若公主在天有灵,看到今日这般,你说他会不会后悔当年的决定?” 提起当年风青山如遭雷击,耳边一遍遍的响起妻子临死前说过的话:“青山,我不怕死,我只怕我的孩子受委屈,请你以后善待我们的孩子,莫要让她受了委屈,更不要让人欺负了她……” 内疚与矛盾撕扯着他的心,让他纠结的快要发疯,风九幽虽是他的女儿,可终究没有经常在一起,感情自是比不上风芊芊,所以,在刚刚那一刻他选择了风芊芊。 梅青担心九幽,不再停留,回头看着刘太医说:“麻烦刘太医随我来。” “是!”刘太医淡淡的说道,然后梅青吹了一声口哨,黑色的骏马立即跑到了他的身边。 刘太医在梅青的帮助下上了马,拿过药童手中的药盒说:“你先回去吧。” 药童行了礼转身就走了,随后,梅青与刘太医共乘一骑朝着九幽离开的方向而去了。 马车里,有些沉闷,陌离看风九幽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有些担心的问道:“你还好吗?” 九幽睁开紧闭的双眸,方才想起自己是跟陌离在一起,心微微颤抖,朝着外面说了一句:“停车!” 驾车的若兰听到立刻拉住了缰绳,马车慢慢的停了下来。 回头看他,挤出一丝微笑:“今天的事很谢谢你,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20.第20章 相思合欢 语毕,九幽站了起来,掀开帘子就要出去。 陌离晕的找不到东南西北,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要走,本能的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你要去哪儿?” 风九幽看了看他的手,眉头紧锁,陌离意识到她的不喜,赶紧放了手,不过他并不让她离开。 九幽不愿意与他有过多的接触,也不想告诉他自己去哪儿,可是,见他一副说不清楚就不让走的架势,还是开了口:“客栈!” 陌离有些惊讶:“你要住客栈?不行,客栈人多嘴杂又不安全,你一个女子怎么能住在那里,且你还病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皇祖母交代,还有,小时候我答应过姑姑,一定要照顾好你,若你不跟我回府,我就送你去宫里,相信皇祖母一定愿意你住在宫里陪她。” 上一世的相处中,陌离给九幽的感觉一直是个绅士的君子,温润如玉,柔情似水,细心体贴,即使自己嫁给了尚君墨,他伤心不已,也始终尊重自己的选择,静静陪伴,默默守候,从不曾这样的霸道和咄咄逼人,一时间她竟愣住了。 凌月从在车辕上,将二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迟迟不见里面有动静,后面的马车又急着过去,拿不定主意便问道:“主子,后面有辆马车要过去,是继续走,还是……” 看到风九幽脖子上的红疹,陌离不再等待,伸手将风九幽拉回原位,斩钉截铁的说:“回府!” “是,主子!”凌月拉过缰绳,开始自己驾车,若兰未听到九幽吩咐,也就没有再问,安静的坐在车辕上,记起了沿途中的景物,想着自己要尽快熟悉京城,以便更好的给小姐带路。 瞬间回神,胳膊用力,九幽想要挣开他的箝制:“放手。” 陌离不但不放,还将她搂进怀里,两只手像铁一样箍的紧紧的,生怕她跑了似的:“不放,放了你就走了,就像在青州城里一样。” “你……”听着他无赖般的言语,风九幽有些无语,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个样子。 上一世,他的性格也不曾霸道,同一个人,同一张脸,性格为何就变了呢,难道是因为重生而打乱了时空,又或者说他本来就是如此,只是上一世在自己面前未曾表露出来? 一切都不得而知! 不甘心的用了几下力,依然挣脱不了,反倒他越抱越紧,身上痒的有些难受,九幽有些气恼:“男女授受不亲,你再不放开我可喊了。” 陌离不以为意,轻挑眉眼,嘴角含笑,像只狐狸一样说:“好啊,你喊吧,看谁敢擅闯皇子的马车。” “你……无耻!”九幽气的口不择言,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陌离,他好像是另外一个人。 “无齿?没有吧,这不是我的牙齿么,你看。”话落,陌离张开了嘴,露出洁白而整齐的牙齿给她看。 看到他脸上极为认真的表情,九幽觉得自己要疯了,心中不禁在想,这真的是记忆中的陌离吗?为什么她觉得他有种尚宇浩上身的感觉? 想走也走不了,说也说不过他,风九幽索性不动了,收回视线,放松身体,靠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安慰自己说,跟他回去总比去皇宫强,后宫可是出了名的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暇去应付任何人,去他府里躲几日也好。 心情一平静下来,九幽就累了,困意袭来,不过片刻就在他怀中睡着了,这一次她不是假寐,也不是装睡,而是真真正正的进入了梦乡。 迟迟见她没动静,陌离以为她真的生气了,稍微松了一些抱着的手,柔柔的说道:“九儿,你生气了啊?” 无人回答,陌离又继续说道:“真的生气了啊?别这样,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别……” 扳过她的身体,让她与自己面对面,谁知,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她如婴儿般的睡颜,心中一怔,赶紧给她把脉,知道她并非晕倒而是睡着了,陌离有种亮瞎眼的感觉,本以为她是生气了不愿意理自己,那知,竟然睡着了,这情绪转变的也太快了点吧。 轻轻的将她放下,掀开她的衣袖,只见雪白的皮肤上满是红点点,自责油然而生,责怪自己竟忘了她还病着。 从马车的暗格里取出一个青瓷小瓶,打开盖子倒了一些白色的汁液在她的胳膊上,轻轻的来回按摩,红色的小点点变了颜色,淡淡的由红转粉,直至消失不见。 睡梦中的风九幽感觉到丝丝清凉,顿觉一阵舒爽,展开皱着的眉头,睡的更加香甜。 重生以后,风九幽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夜夜梦见惨死的孩子不说,还经常梦到为自己死去的陌离,那痴情的眼神,绵绵的爱意,让她难过,难过到每一次都从梦中哭着醒来。 许是他身上的味道太过好闻,许是知道他就在身边,风九幽睡的很好,一直到马车停下,她被抱着进了三皇子府才从梦中醒来。 入眼处,皆是合欢树,初夏已经来临,合欢花盛开芬芳,青甜淡香,风吹来,粉色的绒花与风共舞,像是恩爱的情人翩翩起舞,你纠缠来我环绕,你追逐时我奔跑,心意相同,恩爱缠绵,情意深重,欲罢不能。 虽然上一世风九幽也来过陌离的府邸,但那是冬天,大雪纷飞根本看不见合欢花开,记得当时自己还问过他为何种满院合欢,他说他喜欢合欢花的花语:相思树合欢,恩爱两不疑。 许是因为母亲喜欢兰花的缘故,风九幽一直没有很喜欢合欢花,觉得里面花蕊纷纷绕绕,不似兰花那样简单,可今日看到这美丽花海,她喜欢上了这花,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让粉色的绒花落于掌心,不得不说它真的很美,长长的花蕊柔柔的,像是女子的睫毛,一闪一闪的很是可爱,粉粉的颜色十分诱人,又似那悬挂在枝头的樱桃很是诱人。 21.第21章 达成约定 尾随而来的尚宇浩一进院子就愣住了,漫天的花海中,他们立于树下,白与蓝与粉交辉相映,绚烂夺目,笑容在他们脸上荡漾,幸福在心中盛开,她看着花,他看着她,那样美好,那样安静,院子里的一切自成一副画卷,跃然纸上美不胜收。 “刘太医,麻烦您再走快点,我家小姐的病已经耽误太长时间了。”随着急匆匆的脚步声靠近,若兰着急的声音也传入了三人耳中,静谧无声的院子被打破,美丽的画面也被破坏。 陌离最先回神,温柔如水的在九幽耳边说道:“太医到了,我们进去吧。” 风九幽沉默不语,收回手,将飘落的合欢花握于掌心,不知为何,有那么一瞬间,她真希望时间就这样停止了,一切都定格在这合欢树下,岁月静好,只剩你我,静静陪伴直到永远。 只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命运的齿轮正一下一下的朝前走着,一切都不得而知。 一番诊治之后,刘太医频频摇头,若兰收起锦帕,将风九幽的手放回被子中,看着刘太医道:“太医,您别光摇头,我家小姐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刘太医抬眼看了一下靠在床上的风九幽,欲言又止,不知道是否应该说出真相。九幽挥了挥手,朝屋子里的几个丫鬟说:“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下去吧。” “是,九小姐!”几个丫鬟齐齐行礼,弓身退了出去。 九幽拉了拉若兰的手,示意她少安毋躁,微微一笑看向刘太医说:“刘太医不必为难,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照实说即可。” 刘太医拱手行礼,恭敬的说道:“那微臣就斗胆直言了,九小姐身上的红疹并无大碍,乃是蚊虫叮咬所至,擦过药就会好的,至于之前的晕倒乃是一路没有休息好的原因,自然也有九小姐身体虚弱的原因,这些臣都可以医治,但九小姐体内的两种毒,微臣实在是无能为力,还请九小姐赎罪。” 说完,刘太医扑通一声跪下了,若是平常的官家女子,他倒不必如此,可她是乐平公主的女儿,皇太后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他不得不小心应付。 “两种毒?不可能,我家小姐体内只有烈火,哪来的两种毒?”若兰大惊失色,不禁在回想这一路走来,风九幽何时中了另外一种毒。 刘太医吓了一跳,赶紧伏身叩首:“微臣不敢撒谎,九小姐体内确实有两种毒,一种是世间最烈的烈火,另外一种则是寒毒。” 寒毒,若兰脸色大变,忽然想起风九幽在雪山之巅走火入魔的事,因为太急于求成,风九幽趁师傅不在时,偷偷练习了玄女心经的最后一层,谁知,关键时刻她乱了心神,走火入魔引发了体内压制多年的烈火之毒,为了不让她爆体而亡,雪老将她放进了千年冰窖之中,难不成寒毒就是那时进入了她的身体? 若兰不是太确定,因为雪老毕竟是风九幽的师傅,且他自小就养育她,跟亲生女儿一样,她相信,他绝不会在知道寒毒的情况下害风九幽。 可事实就是如此,烈火乃是这世间最烈的热度,且又被压制多年,一引发如洪水猛兽,势不可挡,为了保住风九幽的命,雪老不得不引至寒之气到她的体内,否则她当场就会死亡。 风九幽一点也不惊讶,因为她早就知道了,身为名满天下医圣的徒弟,她怎会不知自己身体的变化呢,不说,只是不想若兰担心罢了。 淡然一笑,风九幽抬起了胳膊轻轻一提:“刘太医不必惊慌,寒毒之事我早已知晓,快快请起吧。” 刘太医没有想到她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冷静,微微一愣后,站起了身:“谢九小姐!” 风九幽扭头看了一眼门口,见无人便压低声音说:“有件事我想麻烦刘太医,不知刘太医可肯帮我?” “九小姐请说,微臣能办到的,定当竭尽全力。”刘太医在宫中多年,自是知道什么样的人能得罪,什么样的人不能得罪。 “既如此我就直说了,我的病情不希望有第四人知晓,还请刘太医替我保密。” 刘太医有些为难,若是不告诉别人他倒还能做到,可皇太后那里他怎么交代呢,想了一下抬头问道:“皇太后也不能说吗?” 风九幽点了点头说:“是,不能说,想来刘太医也知道我母亲的事吧,当年母亲早逝引的皇太后伤心不已,若她老人家知道我也将不久于人世,你说她会怎么样?” 刘太医不用想就知道会怎么样,乐平公主去世时,皇太后差点没把眼睛哭瞎,到现在看东西都有些模模糊糊,这要是知道唯一的外孙女就要死了,肯定会伤心死。 看他还拿不定主意,下不定决心,风九幽又开了口:“我知道这样做让你很为难,但希望你能体谅一下我这个做外孙女的心,皇太后以及别人问起,你只说我身子虚弱,静心调养就是,万不要提烈火和寒毒之事,可以吗?” 过度的关心只会惹人注目,那接下来就不方便行事了,所以,她不能引人注意。 “既如此,那微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九小姐额间的火焰已经大开,凡是了解此毒的人定能看出端倪,到时……”说到这,刘太医停下了,直直的看着她,静待回答。 风九幽摸了摸额间红似火的火焰,浅浅一笑说:“这个刘太医不必担心,时下京城贵妇小姐们流行花绘妆,人家看到定会以为我这也是描绘的,无需担心。” “那微臣就放心了,只是还请九小姐答应一件事,他日若是皇太后知道了,责怪臣知情不报之罪,还请九小姐为臣说情。”刘太医还是有些不放心,想着先给自己找条后路再说。 风九幽倒是很欣赏他的谨慎小心,淡淡的说:“自然,到时刘太医只说自己医术不精,未诊治出就可以了,相信皇太后就算生气,也不会责罚于你。” 22.第22章 太后大怒 想了一下,倒也是,知情不报和医术不精只是换了个概念,可确能保他性命:“谢九小姐,如无事,臣就回宫复命去了。” 风九幽未语,看了若兰一眼,若兰会意从一个精致的盒子里取了一包银子,送至刘太医面前说:“劳烦刘太医跑这么远,辛苦了,这是我家小姐的一点心意,还请刘太医收下。” 刘太医本想推辞,但转念一想若不接下这封口费,怕九小姐会多心,沉思了一会儿,接过银子道了谢,拿起药箱转身离开了。 陌离与尚宇浩一直在外间等候,见刘太医出来忙迎了上去,见过礼之后,刘太医说风九幽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虚弱的很,安心静养慢慢调理即可。 陌离虽未学过医,却也看过几本医书,对于脉象他多少还是了解的,若有若无的脉象只有奄奄一息要死的人才会有,风九幽还未到二八年华,如何会有这样的脉象。 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风九幽不但身体极度虚弱,还得了大病,只是刘太医未诊治出来,可是刘太医的医术在整个太医院都是拔尖的,为何瞧不出来呢? 难道是她体内的烈火之毒? 这边,陌离正在天人交战,不得其解,那边宫里已经闹了起来,得知自己的外孙女回家被人挡在了门外,还当众被人羞辱,甚至就连自己死去的女儿也被人拿出来议论,皇太后怒了,气的浑身颤抖,拍案而起,命人即刻传风青山和花柳儿觐见。 服侍在左右的琴湘和静语吓的半死,连忙去请太医过来候着,生怕等会儿有个万一,性命不保。 诺大的皇宫里,到处都是皇帝的眼睛和耳朵,正在御书房批折子的皇帝知道皇太后生了大气,连忙放下手中的事赶了过来,皇后亦然。 不知过了多久,皇太后身边的太监福顺走了进来,跪下道:“启禀太后,风驸马到了。” 皇太后端起放在一旁的茶杯,冷冷的说:“传!” “是!”话落,福顺站起身,朝着门口喊:“传风驸马觐见!” 在来的路上花柳儿就吓的半死,这一听喊更是魂飞魄散,死死的拽住风青山的衣袖,惊恐的说道:“老爷,真,真,真的要进去吗?皇太后她……会不会……会不会杀了我们?” 风青山看着她战战兢兢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现在知道怕了,之前干嘛去了,哼!” 说完,甩开她的手,径自走了进去。 花柳儿不敢喧哗,更不敢违抗皇太后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臣风青山参见太后,祝太后风体康健,长乐无极。”风青山恭敬的行礼道。 花柳儿在他的旁边跪下:“奴才花柳叩见太后,太后万福……” 话未说完,皇太后手中的茶杯就冲花柳儿砸了过来,花柳儿吓的面如土色,但又不敢躲,风青山欲要伸手去挡,可刚抬起手又放下了,他给太后做女婿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太后什么脾气自是清楚的,此时她正在气头上,若是出手维护,定会火上浇油。 无人敢动,花柳儿只能承受,茶杯重重的砸到了她额头以后,落在了地上,瞬间成了几瓣。 鲜血直流,花柳儿疼的嗷嗷叫,可看到皇太后铁青的脸,马上闭了嘴,立即伏身叩首,惊慌失措的说:“太后息怒,奴才知错了,太后息怒!” 皇太后接过静语递过来的锦帕,擦了擦手指上的茶水,冷哼一声道:“原来你还记得自己只是个奴才,哀家以为你进了风府,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花柳儿吓的连连磕头,忍不住的哭了起来,嘴里一直喊着:“太后赎罪,奴才再也不敢了,太后开恩,太后赎罪。” 随着她的磕头动作,被砸出的伤口开始流起了血,顺着她的脸淌了下来,毕竟是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又是自己女儿的母亲,风青山忍不住了,叩首道:“请皇太后赎罪,一切都是臣的错,是臣未管教好下人,是臣对不起乐平,对不起九幽,请皇太后责罚。” 皇太后一见他求情,心中的怒火直线往上窜,腾的一下站起来,指着风青山咬牙切齿的说:“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哀家就会原谅你吗?你以为哀家不敢责罚你吗?风青山,哀家告诉你,不可能,当年,若不是因为你,哀家的女儿怎会不到双十年华就去了,不是因为你,哀家的外孙女怎会一出生就中了毒,没有了娘亲,十五年了,风青山,十五年了,哀家的外孙女好不容易从雪山之巅回来了,你竟然敢不让她进门,你是人吗?你配做一个父亲吗?你对得哀家的乐平吗?咳……咳……” 太过气愤,太过激动,皇太后说到最后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琴湘急的不行,赶紧命人倒了一杯参茶过来。 这时,正好皇帝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皇太后咳嗽不止,脸色通红,拿过宫女手中的茶杯就送到了她的嘴边,一边用手轻拍她的背,一边说道:“母后消消气,身体要紧。” 声声质问像一把尖刀刺进了风青山的心中,他内疚的快要活不下去,自己不是人,更不配做一个父亲,女儿一出生就没有了娘亲,独自一人生活在雪山之巅,自己怎么可以那样对她?怎么可以? 悔恨的泪水从他眼中滑落,一连串的打击让他再也承受不住,喷出一口鲜血就倒在了地上,眼前一黑晕了了过去。 花柳儿吓的瞪大眼睛,不停的摇晃着晕过去的风青山,哭嚎道:“老爷,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老爷,你别吓我啊……老爷……” 皇太后刚刚顺过气来,就听到她的鬼哭狼嚎,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风青山嘴角含血,像是死了一样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 皇帝大吃一惊,忙说道:“快传太医。” 福顺太监也吓了一跳,转身就要出去宣太医,谁知,刚走了两步就听到皇太后说:“回来,不许传,让他死。” 23.第23章 皇帝的心思 皇太后以为风青山是为了逃避责罚而装晕,故,不许人传太医为他医治。 一听到不许就医,花柳儿就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一样,哭天抢地的说:“太后开恩,一切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不许大小姐进的门,是奴才把大小姐赶走的,求太后开恩,让太医来看一看吧,大小姐自小就没有了娘亲,若老爷再有个三长两短,大小姐其不是成了孤儿,求太后看在大小姐的份上,开开恩吧,太后……呜……” 为了救命花柳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将罪责全部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想让风青山死的何止花柳儿一个人呢,风青山富可敌国,皇帝更加的舍不得,附和道:“儿子知道母后生气,可再怎么生气也要为九幽着想不是,回府之事已经闹的人尽皆知,满城风雨,若现在青山死了,知道的人是暴病而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九幽气死了父亲。” “胡说!”皇太后疾言厉色的斥责道,一副谁敢这样说就跟谁拼命的架势。 “是,是,是,儿子胡说了,母后莫动气,气大伤身,您身体最近才好些,千万别再病了。”皇帝是出了名的孝顺,赶紧陪笑,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就在坐下之际,皇帝向琴湘打了个眼色,琴湘会意立即在皇太后耳边,小声的说道:“太后,乐平公主在世时就最紧张驸马,临走之时还拉着太后的手苦苦哀求,求太后不要责罚于驸马,若她知道驸马就这样死了,一定会伤心难过的,求太后开恩,允太医为驸马医治。” 若说皇太后有什么死穴的话,那无疑就是她早逝的女儿,怒火散去,心中动摇,想着还是算了吧,女儿这样在乎他,若是他因为自己死了,他日到了地府,母女如何相见,还有九幽,她还那么小,本就没有了娘,现在,唉…… 抬手揉了揉有些痛的太阳穴,摆了摆手示意福顺去请太医进来。 皇帝大喜连忙说道:“快请太医进来为驸马医治。” “是,皇上!”福顺恭敬的行了礼,然后出去了。 片刻后,太医诊治完毕,恭敬的说到:“启禀太后、皇上、皇后娘娘,驸马爷的身体并无大碍,吐血乃是急血攻心所致,待微臣开了药,服下即可。” 皇太后一听没什么大碍,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下了,抬头看向太医淡淡的说到:“把他弄醒,哀家有话要问他。” 太医正准备说好,可看到皇帝向他打眼色,就改口到:“启禀太后,驸马心悸忧伤,五内郁结,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过来。” 听到他伤心难过,皇太后的心里舒服了一些,觉得他还算有良心,沉思片刻:“这样,那皇帝就先派人送他回府吧,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再来见哀家。” 皇帝顿时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过去了,这要是再闹下去,他真不知道要如何收场了,风青山虽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商人,可他每年给朝廷提供的银、粮、布匹,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特别是拥有他还传闻中的金玉楼,那可是一座取之不尽的金山啊,他不能死,最起码在知道金玉楼所在的位置之前不能让他死。 对于坐拥江山的皇帝来说,眼前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乐平公主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亡故的妹妹,只要能留住风青山,让他为自己所用,为朝廷出钱出力,他才懒得管他纳了多少妾,生了多少个孩子,是不是让风九幽回家。 他要的只是他的银子,至于他的私生活是怎么样,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皇帝正准备行礼告退,福顺又进来禀报:“启禀太后、皇上、皇后娘娘,前丞相花严求见!” 花严乃是花柳儿的父亲,几年前因旧疾复发请了辞,在辞官前他身居丞相之位,一直深得皇上的信任,近几年他很少入宫,一直在家含饴弄孙,安享晚年。 原来,太监去风府传旨时,花柳儿吓的不行,怕性命不保,连忙打发自己的陪嫁丫鬟回花府,去请自己的爹爹来为自己求情。 皇太后何等精明的妙人,怎会不知花严来此是为了何事,冷冷的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花柳儿,嗤笑一声道:“他来的倒是快,传!” “是,太后!”福顺转过身面向门口,喊道:“传花严觐见!” 随后,门外进来一老头,胡须头发皆是花白,显然已过花甲之年,颤颤巍巍的跪下到:“臣花严给皇太后请安,太后吉祥!” 若是从前皇太后一定会让人扶起他,可今日她并打算这样做,即使他从前有功,对朝廷做出很大的贡献,可他也抵不过自己的心头肉,更何况,今日花柳敢那样侮辱风九幽,何尝不是因为她有个有功于社稷的丞相爹。 花柳儿看到老父亲,眼泪瞬间流了出来,哭着小声的叫了一句:“爹……” 花严并不理她,迟迟未听到皇太后言语,又说到:“臣花严给皇太后请安,太后吉祥!” 皇太后放下手中的茶杯,不咸不淡的说:“这不是花丞相吗?不在家休息,安享晚年,怎的跑到哀家宫里来了?” 花严为官几十年,与皇太后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一听这话音,他就知道皇太后这回是动了大气了。 将头伏在地上,恭敬的不能再恭敬:“臣教女无方,冲撞了九小姐,特来请罪,请皇太后责罚!” “教女无方,呵呵,哀家看你教的很好吗,都敢将哀家的外孙女轰出门外了,还说什么哀家的乐平已经死了八百年了,她才是风家的当家主母,她生的女儿才是风家的大小姐,哀家活了大半辈了,竟不知道一个奴才,能将庶女变成嫡女,妾室变成正妻,难道这是你花府的家教和规矩吗?” 皇太后的语气不似先前那样激动,说的云淡风轻,好似与他话家常似的,可每一个字,每一句话落在花严的耳朵里就成了另外一种感觉,威严肃穆,让人不寒自栗。 24.第24章 无忧郡主 还未想到如何回答,花柳儿就开了口,像是怕老父亲不知道当时的情景一样,声泪俱下的说:“启禀太后,奴才从不曾说过这样的话,更不敢以当家主母的身份自居,公主姐姐虽然早逝,可奴才没有一日不记得自己的身份,请太后明察。” 太后未语,静语向前一步走,厉声道:“大胆,你是什么身份敢称呼乐平公主为姐姐?”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花柳儿赶紧又磕起了头,血流不止加上胆战心惊,磕了几下她就晕了起来,身体有些支撑不住,欲要往一边倒去。 花严眉头紧皱,觉得女儿愚蠢极了,风九幽受如此委屈,皇太后明显就是给她出气的,不管这话是说了还是没有说,亦或者根本不是她说的,皇太后都能在鸡蛋里挑出骨头来,与其解释挑起皇太后的怒火,倒不如乖乖认错还能逃过一劫。 果不其然,皇太后心中的怒火又再次被挑起,冷冷的笑了一下,单手抚额:“你确实该死,来人……” 花严惊出一身冷汗,急忙打断皇太后的话,说道:“启禀太后,臣愿意代小女受一切责罚,求太后能饶恕她这一回。” 皇帝亦不想为了风九幽惩罚花严,毕竟当年是他辅佐自己登上皇位的,他于先帝有功,与自己更有功,所以,他不能再沉默下去。 淡淡的扫了一眼皇后,挑了挑眉头,示意她开口求情,皇后与他夫妻多年,怎会不知他是什么意思,立刻起身行礼道:“母后菩萨心肠,看在花丞相年迈,又疼爱女儿的一片苦心上,就饶恕花柳儿这一回吧,相信她这次受了教训,下回再也不敢了。” “是,是,是,奴才再也不敢了,奴才以后定当将九小姐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好好对待,求太后饶了奴才这一回吧,求太后开恩,呜……”花柳儿接着皇后的话,保证道,到最后终是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皇太后无动于衷,只是扭头直直的看着皇后,似在想皇后与花家没有半点关系,为何要为她们求情?难道这其中另有猫腻? 皇后被她看的很不自在,但又不能退缩,稳住心神向前走了一步,在她耳边轻声道:“儿臣知道九小姐受辱,母后生气,可母后不得不为九小姐的日后做打算啊,今日惩罚了花丞相和花柳儿不要紧,可九小姐的名声怕是就要不保了,知道的人是九小姐受了委屈,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九小姐性子不好,嚣张跋扈,仗着母后之势欺负姨娘庶妹,这些都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九小姐即将及笄,要是坏了名声,以后亲事上就麻烦了,儿臣斗胆,还请母后三思。” 话落,皇后不敢再言,立刻就退回了原位。 名声什么的皇太后倒还不在乎,可一提到亲事上她就紧张了起来,女子一生的幸福分为两个阶段,一个是在家做女儿的时候,一个是在嫁人的时候,在家做女儿时好不好的都无所谓,因为嫁了人就熬出了头,可这要是嫁错了人,那就麻烦了。 后半生不会幸福不说,很可能还会抑郁而终,所以说,嫁人对一个女子来说非常非常的重要,特别是像风九幽这种的,不说非要嫁个皇亲国戚了,怎么也要系出名门吧,再差也要门当户对吧,若她的名声不好了,谁还敢上门求亲呢,恐怕到时就算赐婚,结婚后她也不会真正的快乐,而她的夫家也不会真正的对她好。 想到这,皇太后改变了主意,坐直身体,不怒自威:“既然皇后替你求情,哀家就饶了你这一回,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花丞相教女无方,以至她尊卑不分,以下犯上,即刻起将花柳儿带回花府重新教养,什么时候懂得了尊卑,知道了嫡庶有别再来面见哀家,另,此期间不准踏出花府一步,若敢违抗,定斩不饶!” 不得不说皇太后这一棋走的精妙,表面上是没有怎么惩罚花柳儿,可这比杀了她还要难受,一个妇人被父亲带回家中,且被禁足,与被休了有何区别?传出去其非成为笑柄。 花柳儿听了先是喜后是惊,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太后会将她打发回家,要知道近几年来风府的家事全部都是她在料理,后院的财政大权也全握在手中,这要是一走其不是便宜了别人?更何况还不知归期,再回去又不知是何光景了,还有自己的女儿风芊芊,她才不过十岁,没有了娘亲照顾,是否能一切安好? 想开口求太后让女儿跟自己一起回去,可转念一想,不行,自己回家已是奇耻大辱,再加上女儿,其不是更像是被休弃的了吗?再说,自己也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万一过段时间太后不允自己回去,自己也好以女儿无人照顾无由回府,对,对,对,就是这样。 压下心中欢喜,花柳儿谢了恩,花严本就只是想保住女儿平安无事,至于回家不回家的他倒不在乎,他为官多年,深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道理,只要先保住了性命,后面的事都好说。 皇帝与皇后也颇为满意,虽各求不同,但总算如愿以偿,各人心中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一件闹得满城风雨的事就这样结束了,随后,皇太后提出安抚风九幽之事,皇帝也知道风青山重视风九幽,自然乐得成全,立即写了圣旨,命福顺太监去三皇子府宣旨。 风九幽服了药就睡下了,太监来时她还未醒,陌离不愿意吵醒她,以她昏迷未醒为由,代为接了圣旨。 圣旨上并未提起回府被拒之事,也未提起花柳儿被带回花府之事,只说仰承皇太后慈谕,封风九幽为无忧郡主,并将乐平公主在世时的府邸赐于她。 梅青等公主府的老人都特别的高兴,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回到公主府,若兰也很高兴,因为风九幽有家了,她也有家了,真正属于她们的家。 25.第25章 圣旨下 许是服了药的缘故,风九幽这一觉睡的特别的好,一直到天黑透了才醒来,睁开眼,青色的床幔随风飘动,有些恍惚,不禁在想自己这是在哪里? 纸张翻动的声音打断了风九幽的冥想,扭头望去,只见,美如冠玉的陌离轻靠在软榻上,修长而洁白的手中拿着一本书,慢慢翻动,静静阅读,时而单手抚额,时而看向远方,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看窗外的风景,浅蓝色的衣衫随意的散落在贵妃软榻的四周,风一吹就动了起来,给人一种慵懒惬意的感觉。 风九幽从未这样安静的与他相处,更从来不知他竟然这样的让人心动,美的人心都要醉了,一时间恍惚了心神。 感觉到了注视陌离抬起了头,四目相对,火花四射,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在风九幽的心中荡漾开来,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跳,非常快非常快,快到她觉得心脏马上就要破皮而出了。 风九幽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即使是上一世对尚君墨也没有。 陌离又一次纳起了闷,不知为何,对于风九幽他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久别重逢,可他们明明是十几年未见,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呢?难道,是因为她长的太像乐平公主的缘故? 百思不得其解,就像是他在青州城里第一次遇见她一样,悲伤的眼神,欲说还休的样子,无不让他感到疑惑。 看到他皱眉,风九幽猛的扭过了头,闭上眼睛,压下心中的悸动,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可以,不可以。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陌离心下一紧,立刻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走到床边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风九幽睁开眼睛,微微一笑说:“没有,你怎么在这里,若兰呢?” 说着,她坐了起来,但由于体力不支,有些头晕目眩,一下又倒了下去,陌离眼疾手快,一下抱住了她。 两个人靠的非常近,几乎能感觉到彼此呼吸时喷出的热气,淡淡的兰花香扑鼻而来,陌离的心顿时一颤,鬼使神差的他想闻的更多,靠的更近。 暧昧的气氛让空气迅速升温,莫名的情愫在陌离的心中发酵,他第一次对一个女子有了不同的感觉,那种感觉他说不出,言不明,但他清楚的知道,她是不一样的。 风九幽心中一热,脸上一红,想也未想的就一把推开了他,身体本能的向后退,仿佛是碰到了很可怕的东西一样。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陌离的心里升起了失落之感,见她一副避如蛇蝎的样子,心,好像被什么刺到了一样,她讨厌自己吗? 好像是的,在青州城里她对自己亦是如此,就好像是看到了洪水猛兽一样,避之不及。 风九幽推开他以后很是尴尬,想说些什么解释,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正不知如何是好时,若兰端着粥走了进来了,看到风九幽醒了,若兰大喜过望,欣喜若狂的走到床边说:“小姐,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不知道我们都快吓死了,特别是梅大叔,刚还说要进宫去请太医呢。” 神经大条的若兰并未发现二人的异样,径自说着自己的担心。 风九幽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坐直身体,浅浅一笑说:“我没事,梅叔他们现在在哪里?” 若兰拿过一个软枕垫在风九幽的背后,让她靠的更舒服一些,拧干脸盆中的锦帕,一边给她擦手一边说:“梅大叔在给小姐熬药,其他人已经回家了,小姐要见他们吗?” 听到回家二字,风九幽才想起梅青跟她说过,离开风府以后,他们就在风府不远处买了一座宅院,以乐平府自居,住的都是昔年乐平府出来的老人。 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嗯,你等会把梅叔找来,我有话跟他说。” “嗯,好!对了,小姐,你还不知道吧,下午宫中的福顺公公来传旨,皇上封你为无忧郡主了。”若兰恍然想起此事,说的兴高采烈。 “无忧郡主?”风九幽有些诧异,因为上一世她并没有被封为郡主,她能嫁给尚君墨完全是仰仗皇太后,还有父亲风青山富可敌国的财富。 若兰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说:“嗯,福顺公公还说皇太后很想念小姐,过两天好了让三殿下带小姐进宫呢,对了,封赏的圣旨还是三殿下代小姐接的呢。” 话落,若兰转头看向陌离说:“三殿下,圣旨呢,快拿给我家小姐看一看。” 陌离从刚才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没怎么注意听二人的对话,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方才回了神:“圣旨,哦,圣旨在这儿呢。” 语毕,他站了起来,走到贵妃椅旁边,取来了圣旨,递到风九幽面前说:“这是圣旨,你看看吧。” 风九幽接过打开,大概的看了一下,卷起收好,递给若兰说:“收起来吧。” 若兰双手接过,十分的恭敬小心,转身走到一边,拿过一个盒子装了起来。 陌离抬眼看着风九幽,淡淡的说道:“父皇下旨不但封你为无忧郡主,还赐了姑姑生前的公主府给你居住,知道你受了委屈,皇祖母很是生气,已经惩罚了花柳儿,命她回了花府闭门思过,无皇祖母的旨意不得出,你安心在此养病,等病好了我再带你入宫谢恩。” 风九幽无一丝丝的惊讶,因为花柳儿受到惩罚在她的意料之中,天下没有一个母亲不爱护自己的孩子,更何况母亲早逝一直是皇太后心中的伤,上一世,她能破除所有阻力让自己如愿以偿嫁给尚君墨,就足以证明她有多爱乐平公主,多疼爱自己,所以,就算花柳儿没有骂自己一句,她也要受到惩罚。 这是保护,亦是宣言,皇太后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全世界的人,风九幽是她的心头肉,欺负她就等于在跟自己作对,在跟皇家作对,任何一个欺负她的人都要付出代价,惨痛的代价。 26.第26章 不愿相见 风九幽略有迟疑,想了一下看着他说:“虽然你是我的表哥,但住在你府上养病终究不是长久之事,且我的病一时半会儿的也好不了,既然皇上已经下旨将母亲的府邸赐于我,那我还是回去公主府养病的好,反正总是要住过去的。” 客气而疏离的语气让陌离有些不舒服,试问这京城之中有多少女子想要住进自己的府邸,可他从来不曾允许,就连他的亲妹妹亦是如此,而她,与众不同,好像连一时一刻都不愿意多呆在这儿一样,不禁在想,她真的这样讨厌自己吗? “我做了什么让你讨厌的事吗?”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风九幽顿时一愣,秀眉紧锁,不解的回答道:“没有。” 陌离松了一口气,又说道:“那你为什么讨厌我?” 风九幽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搞不清楚他怎么了,想了一下自己似乎不曾说过讨厌他的话,有些无辜的说:“讨厌你?没有吧。” 纵然回答时陌离一直看着她的眼睛,可他还是不相信,因为他的感觉不会错,她就算不讨厌自己,也肯定不喜欢自己。 “既不讨厌我,那为何要离开,你是我表妹,别说在这府上住些日子养病,就是住在这里一辈子,又有谁敢说半个不字。”莫名的烦躁让陌离的语气不再温柔,有种强势的霸道。 风九幽有些无语,真想告诉他,你不是我表哥,我们也没有血缘关系,你的父皇不是你的父皇,你也根本不姓尚,你姓陌,你是东凉国的三皇子陌离。 可惜她不能说,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引他自己去寻找答案,去查明一切。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说道:“你是我的表哥不假,我也相信没有人敢说什么,但是,这儿不是我的家,我更不可能一辈子住在这里,所以,我要回家,回我自己的家。” “回你自己的家?你不会真的要跟姑父断绝父女关系吧?”陌离很是惊讶,虽然风九幽说恩断义绝的话时,他也在场,可总觉得那是气话,当不得真。 风九幽苦涩一笑,不会是真的吧,曾经她也以为不是真的,可看到父亲沉默的那一刻,她的心是那样的疼。 “母亲走了,那里再也不是我的家了,很晚了,我想休息了。”提到白天的伤心事,风九幽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恩断义绝的话伤到了风青山,何尝没有伤到她呢。 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从来都是一把双刃剑,砍伤别人的同时亦会伤到自己,不过她不后悔,因为只有下了狠药,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见她伤心陌离有些不知所措,伸手握住她的手,郑重其事的说:“你现在病着不要想太多,我答应过姑姑会照顾你,就会一直陪伴在你左右,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身边,九儿,不要害怕,你还有我。” 或许是怕她拒绝,或许是自己太不好意思了,陌离说完话就站起来走了。 风九幽有些懵懵的,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明明已经对他避之不及,就连说话都小心翼翼,为何还会这样?看来这里是住不得了,要想办法赶紧离开才是。 若兰一直在旁边站着,听到那些话感动的不得了,在这个世界上,真正说要守护她家小姐的人除了雪老夫妻,就是陌离了,先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能不能做到,最起码他还记得当年的承诺,这就够了,不是吗? 泪眼朦胧的端过粥送到风九幽面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小姐,三殿下真的好好,不但人长的俊美,对小姐也非常好,以后谁要是嫁了他一定会很幸福。” 风九幽但笑不语,接过她手中的碗默默的喝起了粥。 那样美好的人,自然谁嫁了都会幸福的,可她不会,她只会给他带来灾厄。 第二日一大早,风九幽就起了床,简单的收拾之后,她就向陌离辞行。 陌离先是不肯,说她现在连路都走不了,不能离开,可经不住风九幽的执拗,他不得不答应她离开,不过前提有个条件,那就是要亲自送她去乐平公主生前的府邸。 风九幽很是无奈,看他态度坚决就同意了,想着不过是送到地方,以后少见面就是了。 梅青得了命令,一大早就套好了马车,正准备去请风九幽,若兰就拿着行李走了过来,微微一笑:“梅大叔,小姐说从后门走,你把马车赶到后门去吧。” 梅青接过她手中的行李,放到马车的后面,有些不解的说道:“为什么要走后门?前门走比较近,拐个弯就到了。” 若兰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小姐是这样吩咐的。” 这样说了梅青也不好再问,佐不过是多走段路的事,说不定小姐是想看看京城呢,淡淡一笑说:“哦,好,那我现在把马车赶到后门去,你扶小姐过来吧。” 若兰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了。 经过一夜的休息,风九幽的身体好了很多,体力也恢复了许多,本想自己慢慢的走到后门,可谁知陌离二话不说就将她抱了起来。 心中一震欲要挣脱,但想到昨日他说的那些话,风九幽不动了,他现在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尽一个表哥的职责,而自己越是拒绝他越是疑惑,越是疑惑越会把眼光放到自己身上,与其这样倒不如随他去吧,反正也就今日了。 对于她的顺从陌离很是高兴,紧紧的抱住她说:“我们走了。” 纵然心中已经坦然,可身体还是很紧张,低下头不敢看他,故作镇定的应声道:“嗯!” 须臾,二人穿过花海来到了后门,正准备把风九幽放进马车,管家就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殿下,驸马……驸马爷来了,说要见九小姐。” 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儿,陌离忽然明白了她为何要坚持从后门走,原来,她是不想见到自己的父亲。 27.第27章 南修一派 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放自己下来,陌离会意,将她放在了马车上:“姑父定是担心你的身体,才一大早过来的,不如……”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麻烦你不要告诉他我的去向,谢谢!”说完,风九幽头也不回的进了马车。 不是不想见,而是还未到时候,这把火已经点燃,不烧到最旺处岂不是白费心思。 对于她的绝情,陌离有些不舒服的皱起了眉头,纵然他也觉得风青山过分了,可终究是父亲啊,难道就真的不给他机会了吗? 若是从前,梅青可能会跟陌离一样想要再劝,可从雪山之巅到京城的这一路上,他了解了风九幽,她不但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还从来说一不二,决定的事情更不会为任何人改变,就像那天被关进大牢一样,所以,看到陌离想要说话时他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然后坐上车辕,轻挥缰绳就驾车离开了。 管家有些看不懂,小心翼翼的抬眼问到:“殿下,这……还见吗?” 陌离略想了想说:“请他去花园坐,我马上过来。” 他本想追着风九幽而去的,可总觉得这样不太好,想想还是见了风青山再去公主府找她吧。 尚君墨连烧几日终于在这天早上醒来了,太医们大喜,立刻向皇上禀报,皇帝下了早朝马上赶了过来,看到他健硕的身材不过几日就消瘦的不成样子,心疼的不得了。 皇帝摸了摸他的额头,感觉还是有些微烫,关切的问到:“墨儿,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尚君墨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喉咙疼的像是有火在烧一样,用力的吞咽了一点参茶,虚弱的说:“儿臣不孝,让父皇担心了。” “傻孩子,不想父皇担心就快点好起来,在你昏睡时父皇已经下旨犒赏三军,你大破敌军功不可没,父皇已经下旨封你为靖王,希望以后你能继续为昌隆开疆扩土。 心中万分激动,眼中泛起泪光,这些年的努力总算是有了回报,欲要坐起谢恩,皇帝连忙拦住他:“你的伤口还没有好,千万不要乱动。” 尚君墨重新躺下,哽咽的说到:“谢父皇!” 看到他的泪水,想到他这些年来受的大伤小伤,为昌隆立下的汗马功劳,皇帝的心中亦是百感交集,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保住他的胳膊,绝不能让他成为一个残废。 皇帝握住他的手,似要给他力量,轻声到:“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伤,一切礼仪都免了,你母妃为了你眼睛都苦伤了,一会儿要好好安慰她,父皇还有些折子要看,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话落,皇帝松开了他的手,站了起来。 “是,恭送父皇!”尚君墨点了点头,恭敬的说到。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他躺下,然后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出了主殿,皇帝来到了偏殿,招来太医和让尚君墨醒来的宋明郎中,问了一下尚君墨的病情。 宋明乃是揭皇榜进来给尚君墨看病的江湖郎中,他自称是南修毒医的大弟子。 宋明长的眉清目秀,只是肤色有些黑,加上整日里又穿一件黑衣,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许是修了毒药的缘故,阴暗的让人有些不敢靠近。 见了皇帝他并不行礼,只是微微的弯了弯腰,回禀到:“二皇子醒来并不是因为伤口有所好转,而是吃了我的独门秘方修元丹,这种丹药虽然厉害,但却不能再吃,想要保住性命,以绝后患,还是要切掉胳膊,伤口溃烂的已经越来越严重,若今夜子时还不下决断,绝活不过三日。” 皇帝大惊失色,拍案而起:“活不过三日?你不是南修毒医的大弟子吗?不是江湖上闻名的门派吗?怎会连一个剑伤都治不好?” 宋明一点也不害怕他动怒,面不改色,神情自若:“若只是一个普通的剑伤恐怕皇上也不会张贴皇榜,请天下名医而来,我南修一派的秘方能让二皇子在高热下醒来,已经证明了实力,只是二皇子的伤口溃烂不止,不单单是用了草灰止血的问题,还因为他的伤口里有腐肌散。” 皇帝想了一下倒也是,揭下皇榜的郎中不下三十人,没有一个能让尚君墨,唯有他。 想到这,他压下心中的怒气,重新坐下说:“腐肌散是什么东西?” 宋明直起身,单手负于背后淡淡的说道:“腐肌散是一种毒药,是用断肠草加七叶紫制作而成,毒性并不是很大,但一遇见伤口,就会像虫子一样蔓延开来,一点一点的将好的皮肉吞噬掉。” “可有解药?”皇帝眉头紧皱,不禁在想刺杀之人的狡猾和阴狠,太医们从未行走江湖,根本没有听过这些毒,原以为是草灰引起的溃烂和高热,没想到竟是中了毒。 宋明摇了摇头说:“因此毒并不出名,我未带解药在身上,不过我可以配出来,只是需要时间,二皇子中毒已深,若等我配出解药,骨头怕是就要被腐蚀掉了。” “骨头也能腐蚀掉?”皇帝有些不相信,毕竟人的骨头是那样的坚硬。 宋明扭头看了一眼旁边跪着的太医说:“皇上若不信,大可问太医,相信太医现在已经看出二皇子的骨头在慢慢变黑,等到全部变成紫黑色,骨头会自动断掉。” 话音刚刚落下,一道亮丽的身影就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的说:“皇上,臣妾求您了,切了墨儿的胳膊吧,臣妾与您只有这一个孩子,要是没有了他,臣妾也不想活了,呜……呜……” 对于舍胳膊保命,皇帝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没有了胳膊的尚君墨会怎么样呢,他那样骄傲,一定会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吧。 德妃见皇帝不语,继续伏地哭泣:“皇上,救救墨儿吧,救救他吧,臣妾真的不能没有他啊,皇上……” 皇帝不甘心,看着宋明道:“你不是说南修一派高人众多,如果请你师父出山,是否能医好墨儿的手?” 28.第28章 太子眼线 “二皇子中毒已深,就是请我师父下山也是一样,除非……”说到这他停住了,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下去。 “除非什么……”皇帝问的非常急切,恨不得冲过去抠开他的嘴。 宋明沉思了一会儿,抬起头说:“除非是雪山之巅的雪老前来,或许还有可能保住二皇子的胳膊,只是雪山之巅高耸入云,又无路可上,想要上去难如登天,且相隔千里,就是能请来雪老,怕也是迟了。” “雪山之巅?你确定说的是雪山之巅?”皇帝突然想起了风九幽,激动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宋明被他弄的一头雾水,点了点头说:“是,我师父曾说过,雪老的医术天下无双,他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皇帝高兴的只差手舞足蹈:“好,好,好,太好了,小李子,快去,快去陌离府上请风九幽来,就说朕要见她,快去。” 小李子更是晕的找不到北,怯怯的提醒道:“皇上,您忘了,九小姐病了,还是重病,去宣旨的时候,还昏迷着呢,是三皇子代为接的旨。” 皇帝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恍然大悟的说:“光顾着高兴了,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你快去陌离府看看,看她醒了没有,要是醒了就带到宫里来,要是没醒……没醒就抬到宫里来,总之,今天朕要见到她。”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请。”小李子说完就弯腰退了出去。 德妃的心一直在儿子尚君墨的身上,根本不知道风九幽已经从雪山之巅回来了,听到皇上这样说,高兴的哭出了声:“皇上,可是乐平公主的女儿风九幽?” 皇帝从高处走下来,几步走到她面前,扶起她连连点头说:“是,她前日从雪山之巅回来了,你放心,她自幼跟着雪老学医,定能救咱们的儿子,墨儿一定会好起来的。” 德妃欢喜的无法言喻,扑倒在皇帝的怀中泪如雨下,伤心欲绝的她终于看到了希望。 风九幽的马车到达公主府门前时,跟随梅青的一群护卫已在等候,看着昔日的公主府,梅青等护卫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终于回来了,十五年了,他们又终于又回到了这里。 九幽的心里亦不是滋味,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甜苦辣咸齐齐涌上心头,上一世,她为了尚君墨错过了很多事情,就连母亲生前居住过的地方都没有来看过一眼,这一世,她终于回家了。 有母亲的地方才是她的家,从些以后这里就是她的家,真真正正的家。 抬头望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依稀看到母亲温柔的脸,慈爱的看着自己:娘亲,我回来了,您的九儿回来了。 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陆陆续续走出十几个男男女女,分成两排齐齐跪下道:“恭迎郡主回府,郡主万福金安。” 风九幽皱了皱眉头,扭头看向梅青,据她调查所知,自母亲去世以后,公主府里的人就走的走,散的散,近些年里只有一对老夫妻在看守打扫,为何一下子出来这么多的人?难道是皇太后知道自己要回来住而特意安排的? 梅青看了一下这些人,并未看到熟悉的面孔就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认识这些人,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风九幽收回视线,想了一下,封为郡主的圣旨昨天才下,皇太后就是安排人过来,也不会今天一大早就到了,既不是皇太后,也不可能是皇上,那会是谁呢? 正想着,门内又走出了两个人,一个身着紫色蟒袍,头戴玉冠,一个身着青衫手持宝剑,模样俊俏,风流倜傥,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公子哥。 看到二人缓缓走来,风九幽的眉头皱的不能再皱,自己病着,回公主府的事只有陌离府上的人知道,太子一大早就出现在这里,且还带着这么些人,看来陌离府上是有他的眼线啊。 梅青等人看到太子立刻行礼:“参见太子,太子吉祥!” 尚君浩微微一笑,抬了一下手:“免礼!” “谢太子!”梅青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然后起了身。 风九幽双手相叠,欲要行礼,还未开口,尚君浩就制止了她:“九表妹身体欠安,就不必行礼了。” 风九幽身上无力,本就不愿意行礼,见他这样说立刻站直了身体,浅浅一笑:“谢太子表哥!” “你我表兄妹,不必如此客气,听闻表妹身子不适,不知可好些了?”说话的同时尚宇浩上上下下的将她打量了个遍,她虽带着面纱看不清楚容颜,但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当真是招人喜欢呢,原来母后说的没有错,有其母必有其女。 乐平公主那样美,她的女儿能丑到哪里去呢。 看着他色眯眯的眼睛,风九幽一阵恶心:“好多了,多谢表哥关心,不知表哥这大清早的来公主府,所谓何事?” “哎呦,你看我这记性,净顾着跟表妹说话了,倒把正事给忘记了。”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回头指着还跪着的男男女女说:“昨日听闻父皇将公主府赐给了表妹,想着公主府多年无人居住,表妹又刚回京,身边不能没有奴才伺候,一大早就命人挑了这些人来,表妹看看,可还满意?” 风九幽淡然一笑:“太子表哥挑的自是满意的,只是昔年伺候母亲的老人都还在,听闻我回来了,都要过来伺候,且我一人在雪山之巅惯了,用不了这么多人伺候,也喜欢清净,还请太子表哥将他们带回。” “表妹说的是他们吗?”尚君浩指着梅青等人问道,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风九幽知道他没有那么好打发,耐着性子点了点头说:“是,这位是梅青,他是母亲的近身侍卫,站在他后面的这些人都是昔年公主府里的侍卫,他们的夫人也大多是在公主府里当过差,伺候过母亲的,所以,有他们在公主府保护、伺候,我很安心。” 29.第29章 表现 十五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证明他们的忠心,而新人终究是比不了旧人,更何况这些人在经历了那么多的艰难困苦后,还能一直等待着她归来,兑现当年对母亲许下的诺言,就足以说明一切。 尚君浩微微一笑:“姑姑身边的人自是好的,只是他们离宫已久,很多事情怕是照顾不到,以后表妹经常出入宫中,多些奴才伺候也是好的,要不然这样,表妹在这些人里挑上两三个满意的,留在身边伺候,一来能多个人使唤,二来也能解解闷不是。” 话说到这个份上,风九幽再推辞就显的矫情了,径自走到左边的一排女子里面看了看,然后指着其中一个长的还不错的女子说:“就她吧。” 太子点了点头说:“嗯,样貌不错,倒是配当表妹的奴才,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听到夸赞,立刻笑颜如花,向前一步走,在太子的面前跪下道,千娇百媚的说:“回殿下的话,奴婢绿依,花红柳绿的绿,依依不舍的依。” 话落,她羞答答的抬起头,满面含春,媚眼妖娆,一眼一眉无不充满了诱惑。 太子好色人尽皆知,若是能爬上他的床,那里还要给别人做奴才,所以,她非常的卖力的抛媚眼。 太子见过的女人何其多,但大多是含蓄的、害羞的,像这种大胆到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媚眼的,还真是头一个,不过是一个眼神他就被降服了,马上就笑眯眯的看着她。 九幽一直觉得女子上位耍些手段和心机是正常的,不过都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罢了,可这众目睽睽之下,搔首弄姿眉来眼去,就是上了太子的床又能坐到什么样的位子呢,且太子已经将她赠于自己,不急忙来拜见新主子,却玩起了这种把戏,当真是有意思。 太子的随从悠然看到风九幽皱起了眉头,连忙咳嗽了两声提醒太子:“吭吭!” 太子瞬间回神,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风九幽说:“知道妹妹要回公主府居住,我一大早就命人过来打扫了,如今弄的差不多了,我陪妹妹进去看看吧。” 风九幽并未接话,而是走到另外一名女子面前说:“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女子向前爬了一步,叩首道:“回郡主的话,奴婢叫婉儿。” 风九幽打量了一番,点头道:“温婉可人倒是相宜,你可愿意跟着我?” 许是看到她红肿的双手,哭红的眼睛,风九幽动了恻隐之心。 婉儿并没有表现出很欣喜的样子,面色如旧波澜不惊,恭敬的回答道:“奴婢愿意伺候郡主。” 风九幽很是满意,扭头看向尚君浩说:“太子表哥,花红柳绿太过杂乱,我还是喜欢温婉可人的,就让婉儿留下来吧。” 看到绿依风情万种太子早就后悔了,巴不得风九幽换人呢,心下欢喜,笑着说道:“表妹喜欢就好。” 言罢,他又看向婉儿说:“婉儿,以后要好好伺候郡主知道吗?” “是,太子殿下!”婉儿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太子点了点头甚是满意:“婉儿留下,其他人都回去吧。” “是,太子殿下,奴才、奴婢告退!”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语毕,全部躬身退了出去,然后顺着来时的路返回了。 随后,太子陪同风九幽进了公主府,许是因为皇太后爱屋及乌的原因,这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乐平公主在世时的摸样,一茶一碗、一桌一椅,以及满院子盛开的兰花,都昭示着皇太后的用心,对乐平公主的爱。 她将这里打理的很好,完全没有因为女儿的逝去而不管不问,更没有让这里荒废,花草树木郁郁葱葱,鸟语花香让人陶醉,看着假山听着涓涓细流,风九幽仿佛又在兰花丛中看到了母亲的身影,她笑意盈盈洒水剪枝,小心翼翼的侍弄着每一朵兰花。 风九幽看的出神,以至于有些恍惚,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叫了一声:“母亲!” 太子吓了一跳,以为这府里有鬼,赶紧躲在悠然的身后说:“姑姑在哪儿?” 风九幽乍然惊醒,心中有些不悦,似是在责怪他打断了自己,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客气的说道:“谢谢太子表哥帮我打扫院子,九幽感激不尽,他日病愈一定亲自上门道谢,时间不早了,想必舅舅已经下了早朝,太子表哥还是赶快进宫吧,以免耽搁了正事,就不好了。” 太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父皇和鬼,一听九幽这样说赶紧接话:“好,那我就先入宫了,免的父皇等我,对了,表妹刚回京人生地不熟,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派人到我府上去取就是,若我不在,找悠然也是一样的。” “那就多谢太子表哥了!”风九幽敷衍道。 太子以为风九幽真的不把自己当外人呢,高兴的不行:“那我就先走了,待晚些得了空我再来看表妹,表妹多注意休息,别累着了。” 风九幽沉默不语,点头微笑示意。 太子笑了笑就转身离开了,悠然向风九幽行了礼也跟着太子一起走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风九幽的脸上渐渐没有了笑意,今日只不过是应付了一下太子,就觉得身心疲惫,这要是入了宫,面对宫里的一个个人精,她其不实要累死,看来自己得赶紧养好身子,才有心力与这些人周旋。 “小姐,院子里风大,回房吧。”若兰见她面色凝重有些害怕,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风九幽变了,变的她都不认识了。 风九幽收回视线,并不接话,回头看向梅青:“将公主府里所有的人都叫去大厅,我有话说。” “是,郡主!”梅青抱拳行礼后转身离开了。 他走后,风九幽又支开了婉儿,单独的跟若兰谈了起来,这里不是雪山之巅,她也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少女,虎狼之地,妖孽众多,一不小心行差踏错便会万劫不复,她不会再让悲剧重演,更不愿那些真心待她的人受到伤害,她要保护他们,就像他们保护她一样。 30.第30章 府中安置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梅青等人来到了大厅,齐齐跪下,不约而同的说:“参见郡主!” 风九幽端坐在主位上不怒自威,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淡淡的说道:“人都到齐了吗?” 梅青答道:“回郡主的话,人已经全部到齐了。” 风九幽扫了众人一眼,威严的说道:“各位要么是昔年服侍过我母亲的人,要么是近几年待在公主府的人,规矩相信大家都知道,今日召大家来,一是为了熟悉一下面孔,让我知道你们是谁,二是想问一问你们的意愿。” 说到这她停住了,扭头看向若兰,若兰向前一步走,大声的说道:“即刻起,有谁不愿意留下来的请站出来,郡主会退还你们的卖身契,并赠黄金百两让你们另谋出路,安身立命。” 话音一落立刻炸开了锅,在那个时代一个七品芝麻官一年的俸禄才百两银子,这突然间就可以拿到一百两黄金,怎么能不沸腾呢。 不过,梅青等十几个护卫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他们的夫人也无一丝波澜,好像百两黄金跟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最先站出来的是看门的那对老夫妻,他们自称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了,也做不动了,要回乡下去养老。 对于这对老夫妻风九幽很是感激,因为是他们的用心才让公主府保存的这样完好,二话不说,命若兰拿出一百两黄金,另付了车马费给他们,让他们离开了。 其他人看风九幽不像是在试探,纷纷站了出来,不过这些人并不是昔年跟随乐平公主的人,而是近些年来进来打扫和侍弄花草的工匠。 风九幽说到做到,每一个人都奉上了百两黄金,不过片刻,几十人就走了三分之一。 扭头看向婉儿,特意提醒道:“婉儿,太子表哥已将你赠与我,你的卖身契也在我这里,你也可以和他们一样选择去留。” 婉儿不知风九幽是何意,噗通一声跪下道:“奴婢孤身一人,无处可去,愿意终身伺候郡主,请郡主成全。” “你没有家人吗?”风九幽有些惊讶,因为太子府的奴才一般是不外买的,大多都是从宫中出来的,而宫女的选拔也大多数是从家世清白的女子里挑出来的。 想起家人婉儿有些伤心,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恭敬的回禀道:“回郡主的话,奴婢的父母已经过世了,现如今这世上只有奴婢一人,求郡主慈悲收留奴婢。” 许是因为她太过可怜,许是因为同病相怜,风九幽没有再说什么,让她留了下来。 看着剩下的人风九幽郑重其事的说道:“这是我给你们选择的第一次机会,也是最后一次机会,离开的人出了这个门就不再跟郡主府有任何关系,而留下的人,你们以后将跟我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明白了吗?” “誓死追随郡主,永不背叛!”梅青率先跪下道。 其他人纷纷附和:“誓死追随郡主,永不背叛!” 风九幽的心暖暖的,觉得母亲真的很伟大,她虽没能陪伴自己长大,却给自己留下了比财富还要宝贵的仆人,这是金钱买不到的。 命他们起身后,风九幽开始分工,乐平公主在世时,梅青就是这公主府里的护卫长,如今归来他义不容辞,而梅青的夫人曹碧云则担任了管家一职,等于说,以后这郡主府里里外外、大事小情,将全权交于他们夫妻处理。 纵然知道风九幽非常相信自己,梅青夫妇还是受宠若惊,毕竟今日的郡主府已不是昨日的公主府,这样大的权利交到自己手上,除了信任还是信任。 其实,风九幽这么做不单单是信任他们,还因为她要筹谋的事情太多了,根本没有多余的体力和心思来管这些,而且梅青了解这些人,他比自己更清楚,那一个人放在那一个位子,会更好的发挥自己的特长,知人善用这一点非常的重要。 定了管事的以后风九幽不再说话,看着曹碧云和梅青分派工作。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分配完毕,曹碧云走到风九幽面前说:“郡主,事情都已安排完毕,可还有事要吩咐?” 风九幽放下茶杯的盖子,淡淡的说道:“没有了,等这两天收拾好了,你让大家都带着家眷搬回来吧。” |曹碧云点头称是,然后转头看着众人说:“郡主身子不好,我们就不要再打扰她了,现在大家都各自忙去吧,打扫干净了也好尽早搬过来。” “是,曹管家!”众人异口同声道,然后各自散去了。 走的时候,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和快乐,能再住进公主府,是他们这辈子最开心的事。 风九幽见她做事有条不紊,颇为满意,接过若兰递过来的锦盒,放在桌子上打开,看着曹碧云说:“这是三万两银票和两千两黄金,你收着,府中一切开销皆从这里取,不必替我省着,该怎么用就怎么用,用完了再找我来拿。” “是,郡主!”曹碧云也不推辞,恭敬的从若兰手中接过,扭头看了一眼梅青,随即收回视线,似是有事禀报。 梅青看到她的眼神,立刻双手抱拳说:“启禀郡主,属下的大女儿红拂想随侍在郡主身边,求郡主成全。” “红拂?”风九幽很是惊讶,因为凡是为人父母者,几乎没有人愿意让自己的女儿为奴为婢,而梅青现在混的也不差,不说家财万贯,却也是小康之家。 曹碧云也非常的支持,朝女儿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就在她盈盈走来之时,风九幽上上下下的将她打量了个遍,容貌上她并不十分出众,甚至还没有若兰漂亮,可她的气质特别好,一看就是温婉端庄的大家闺秀,想来曹碧云一定在她的身上下了大功夫。 “奴婢红拂参见郡主,郡主吉祥。”红拂恭恭敬敬的行了礼,端庄大方,没有一丝丝的娇羞而怯意。 31.第31章 病入膏肓 风九幽收回打量的眼神,单手扶额挑眉说道:“起来吧,听你父亲说,你想跟在我身边,这是为何?在家待着不好吗?” 红拂抬起头与风九幽对视:“回郡主的话,奴婢自记事以来就被母亲带在身边学习宫中各种礼仪,以及琴棋书画,为的就是郡主回京以后伺候郡主,求郡主成全。” 风九幽非常非常惊讶,因为上一世她也见过红拂,也是如此的端庄大方,多才多艺,可从不知她的一身才艺是为自己而学,而且还是从很小很小的年纪就开始学起。 见她迟迟不说话,曹碧云急了,生怕她会拒绝似的说:“启禀郡主,小女红拂不但善琴棋书画,还懂四书五经,对于京城各府各事也略知一二,凡达官贵人她大多都识得,郡主刚回京,有她在身边伺候,奴才夫妻才可放心。” 如果说之前是震惊,那无疑现在就是感动,他们夫妻为了自己回京以后有人可用,自小就开始培养红拂,简单的来说,红拂就是为她而生的。 情不自禁的站起身,走到曹碧云面前,握住她的手,感动的说:“云姨,梅叔叔,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为我所做的一切。” 曹碧云跟随乐平公主多年,早已将风九幽当成自己的孩子,只是先前不知道她是什么性子,也不敢越了规矩,听到她说谢谢,心中感慨万千,这么多年的努力与等待总算是没有白费。 紧紧的回握住她的手,热泪盈眶:“公主在世时待奴才夫妻不薄,临走之时奴才答应过她,无论如何要照顾好郡主,十五年了,没能在郡主身边伺候,还请郡主赎罪。” 说着,她就要跪下,风九幽赶紧扶住她说:“不怪你们,你们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红拂我就留下了,只是有一点,以后在我面前不要再自称奴才,母亲不在了,你们就是我的亲人。” 曹碧云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一把抱住风九幽说:“郡主,你受苦了,呜……” 受苦了吗?自己受苦了吗? 是吧! 正难受时,守门的人前来禀报,说是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来了,奉皇上口谕要接风九幽入宫面圣。 风九幽知道他来可能是为了尚君墨的伤,吩咐梅青怎么应付后,就回房间休息去了。 事情紧急,李公公见不到人怎肯罢休,不顾梅青阻拦,一路冲到了乐平公主从前住的房间门口。 想着从前这里就是主卧,风九幽回来定也是住在这里。 毕竟是公主的女儿,李公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往里闯,更何况皇太后又疼爱她,万一冲撞了她,挨骂是小,掉了脑袋才是大事啊。 理了理衣衫,甩了甩拂尘,恭敬的行礼道:“奴才小李子给郡主请安,郡主万福!” 无人回答,房间四周静悄悄的,仿佛连针落的声音都能听到。 梅青一阵头疼,走到他面前说:“郡主昏迷未醒,根本听不到公公的话,还请公公回去禀报皇上,郡主病的很严重,根本无法入宫,待过些日子病好些了,能下床了,定当入宫请罪。” 李公公知道自己这样做确实过分了点,可有什么办法呢,皇上下了命令,若是办不成,回去定是要被斥责的。 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无奈的说道:“你说的杂家不是不知道,但二皇子危在旦夕,等着郡主去救命呢,来时,皇上已经下了口谕,若郡主醒着就带入宫去,若未醒就抬入宫去,所以,你现在赶紧命人给郡主收拾吧,若是进宫迟了,皇上怪罪下来,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二皇子的伤这么严重吗?不是说宫里来了一位什么神医吗?”梅青有些疑惑,因为之前他听说宫里来了一位神医,称能治好尚君墨的剑伤,当时他说于风九幽听的时候,风九幽还笑了笑。 李公公一直跟在皇上身边,与梅青也算得上是旧相识,压低声悄悄的说道:“那里是什么神医,叫我说就是一行走江湖的赤脚郎中,仗着祖传秘方唬唬人罢了,这不,一直建议切了二皇子的胳膊呢。” “怎么会这样?二皇子领兵打仗没有了胳膊怎么行?”梅青有意拖延时间,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谁说不是呢,你是没看到,德妃娘娘都哭成泪人了,这两年因着二皇子的战功,她在后宫才好过些,二皇子要是没了胳膊,没了功绩,这以后的日子恐怕也难熬啊,你是不知道……”正准备说些宫闱之事,跟在他身上的小太监说了话:“师傅,时间不早了,皇上还等着呢。” 李公公一拍脑门,说道:“哎呀,你看我,说着说着就没完了,你赶紧吩咐人给郡主穿衣什么的,早点入宫我也好早点给皇上交差。” 梅青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准备进去向风九幽禀报,可刚迈开腿,紧闭的房门就从里面被人打开了,只见红拂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李公公红拂俯了俯身:“给李公公请安,公公吉祥!” “呦,这是郡主身边的侍女吧,请问郡主醒了吗?”李公公并不认识红拂,也不知道她是梅青的女儿。 红拂恭敬的答道:“回公公的话,郡主已经醒了,请公公进去呢。” 李公公很是高兴,想着风九幽总算是醒来了,这要是再不醒来,他还真得费劲把她抬到宫里去,虽说这是皇上下的命令,但终究不雅,也不敬,万一以后她记仇,自己其不是要倒霉。 做奴才的就是命不好,但凡有点名头的都不敢得罪,每天都把脑袋夹在裤腰带上活着。 李公公跟着红拂刚一走进内室,浓重的草药味就扑面而来,李公公闻不惯的皱了皱眉头,觉得梅青说的一点也不夸张,风九幽真的病的很重。 “奴才小李子叩见郡主,郡主万福!”李公公打躬作揖,恭顺的行礼。 风九幽一脸的苍白之色,像是快死了一样,虚弱的抬了抬手说:“免礼!” 32.第32章 故意拖延 “谢郡主!”李公公站起身,抬眼看向风九幽,只见她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吓了一跳,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比二皇子病的还要严重。 面露担心之色,李公公关怀道:“不过一夜的功夫,郡主怎就病的如此厉害,可有请太医前来?” 风九幽躺在软枕上,有气无力的说道:“多谢公公挂心,我这是老毛病了,请太医来也不过是静养,不知公公来所谓何事?” 李公公弯腰回禀:“奴才奉皇上口谕,宣郡主入宫为二皇子治伤,马车已经备好,皇上也已在太医院等候,还请郡主早些随奴才入宫。” 为了显示自己真的病的很重,风九幽一阵咳嗽,又急又重,给人一种随时会挂掉的感觉。 若兰与红拂吓的不轻,又是端水又是拍背,生怕她一个呼吸上不来就死掉了。 李公公看的是目瞪口呆,赶紧拉着梅青走了出来,压低声音问道:“昨日我听刘太医说,郡主的病并无大碍,这怎么一下变的这么厉害,不会是咳疾吧?” 梅青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一件事,小声的说:“我也不太清楚,郡主自从病了以后就断断续续的昏睡,有时一两个时辰醒一回,有时一天一夜都不醒呢,郡主身子弱公公也看到了,这要是在去宫中的路上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向皇太后交代啊。” 想起风九幽咳嗽的样子,李公公也很是担心,别本来她就要不行了,自己奉命将她带回途中,她撑不住死了,太后责怪皇上,皇上再怪罪自己。 看他左右摇摆下不定决心,梅青又说道:“要不公公还是先回宫向皇上禀报吧,郡主这个样子,就是进了宫也救不了二皇子。” 李公公想了一会儿觉得他说的也对,这个样子别说是救别人了,自己怕是都保不住吧,又沉思了一会儿向梅青告了别,然后带着人急匆匆的回宫去了。 “小姐,他们走了。”若兰关上窗户,走到风九幽床前说道。 风九幽揉了揉咳嗽的有点疼的胸口,拿起打湿的锦帕擦了擦脸上的****,淡淡的说道:“我累了,想睡会儿,等会儿他再回来你就直接按照我教你的说。” “是,小姐吃了药再睡吧,会舒服一些。”说着若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倒出一粒白色的药丸送到了风九幽的唇边,红拂连忙送上水。 风九幽张嘴吃下,就着红拂的手喝了一口水,然后仰头咽了下去。 重新躺下想起婉儿,看着红拂说:“你去看一下婉儿,她的手好像受了伤,另外再告诉你父亲去查一查她的底细,查清了来回我。” “是,郡主!”红拂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来走了。 折腾了一个早上,风九幽也累了,翻个身面朝里面就沉沉睡去了,若兰放下床幔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将门关上,一个人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打扰。 红拂关心完婉儿就回到了房间,见若兰一个人站在门前发呆,就上前与她聊了起来,许是因为风九幽将这京城说的太过恐怖,若兰向红拂请教了很多的问题,而红拂也乐意告诉她,二人就礼仪与风九幽的喜好谈论了起来。 陌离送走了风青山以后就直奔公主府而来,看到门上的牌匾由公主府换成了郡主府,他有些恍惚,有多少年了,似乎从姑姑下葬那日以后,自己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了。 这里一切如旧,可再也不见当年的风光无限,再也不见当年的车水马龙,热闹非凡,更不见那个美名扬天下的乐平公主。 曹碧云正在门口盯着人挂灯笼,忽见陌离坐在马上吓了一跳,赶紧行礼道:“奴婢见过三皇子,三皇子金安。” 陌离翻身下马,几步走到她面前,欣喜的说道:“这不是从前跟在姑姑身边的云姨吗?” 曹碧云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微微一笑说:“三皇子真是好记性,这么多年了竟还记得奴婢。” “怎会不记得,云姨的桂花糕可是我的最爱,这些年我可是没少惦记呢。”陌离想到小时候自己屁颠屁颠的跑到公主府要桂花糕的样子,心里就一阵阵的暖,若姑姑还在多好,她一定会像从前那样疼爱自己,而表妹也不会受这么多的苦,一个人在雪山之巅长大。 陌离比风九幽大四岁,已快到弱冠之年,那时他来公主府玩,曹碧云没少抱他、哄着他玩,所以,再见觉得分外亲近,一点也没有陌生之感。 “殿下若是喜欢,以后大可常来,郡主回京,还请殿下念在小时候公主疼爱您的份上,庇佑她。”曹碧云突然跪下,诚恳的请求道。 陌离顿时一愣,赶紧扶起她说:“云姨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曹碧云抬起头认真的说道:“殿下若是不答应,奴婢就不起来,求殿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保护郡主。” 陌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云姨不必如此,九儿是我的表妹,就算没有姑姑的疼爱,我也会保护她,照顾她,快起来吧。” “谢殿下!”听到他的承诺曹碧云很开心,因为她与梅青的身份有限,再怎么想帮助风九幽,也有有心无力的时候,而陌离不同,他不但是位皇子,还有个在后宫举足轻重的母妃,若能得他相护,无疑,在这京城之中又多了一份保障。 陌离扶着她起来,笑着说道:“若云姨真要谢我,以后就多做点桂花糕,我可是想念的很啊。” “好,殿下先去看郡主,我这就去做,一会儿就端过来。”曹碧云发自内心的感激他。 陌离松开扶住她的手,微微一笑:“那我就先进去等着了。” 曹碧云点了点头,然后,陌离带着凌月进去了。 李公公入了宫以后就直奔御书房,将看到的情形跟皇帝说了一遍后,就站在一边等候。 皇帝沉思了片刻,叫来了为风九幽看病的刘太医,知道风九幽的身体并无性命之忧,松了一口气。 33.第33章 大打出手 唤来宋明,命他与李公公一起去接风九幽入宫,正好趁此机会也给风九幽看看病,看能不能让她尽快好起来,也好尽心的为尚君墨治疗。 宋明和李公公再次赶到郡主府是,已是正午时分,日头毒辣,照的人心烦气躁,守门的人看到刘公公又来了,赶紧跑去禀报。 风九幽一直睡着并未醒来,若兰听到禀报不慌不忙的关上了房门,站在门口等候着。 须臾,二人带着两个宫女来到了门前,表明来意后就命宫女进去伺候风九幽起床,好早些回宫为尚君墨医治。 若兰寸步不让,以风九幽身体虚弱不宜挪动为由,让他们带尚君墨前来郡主府医治。 李公公很是为难,不知道要怎么办,扭头看向宋明,希望他能给出好的意见,谁知,他却说:“二皇子中毒已深,别说一路颠簸来这里,就是动一动都会加快毒素的运转,所以,二皇子不可能会来这里,皇上也不会同意,既然郡主病了,那就让我看看,我南修一派不说别的,灵丹妙药不知有多少,我敢保证郡主吃了马上就会好起来。” 话落,他冲上前去就要推门而入。 若兰从没有见过如此狂妄自大的人,一把推开他,挡住他的去路,冷笑一声道:“你是什么东西,敢闯郡主闺房,是不想活了吗?” 宋明乃一江湖狂徒,那里管你是不是郡主,且他见风九幽不肯入宫,就以为她是没有真本事,保不住尚君墨的胳膊才躲了起来。 雪山之巅虽与南修一派无冤无仇,更无瓜葛,可却也暗中较劲,当然这只是南修一派单方面的思想,所以,宋明想抓住这次机会名扬天下。 试想一下,赫赫有名威震江湖的雪山之巅的嫡传弟子,都不及他的医术,传到江湖上去,他是何等的厉害与风光,只此一回他就能从默默无闻的小卒成为名扬四海的毒医。 光是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更别说实现了,所以,他才不管风九幽是谁呢,只要能把她带到宫中即可,而且,皇帝有多么的重视二皇子,他很清楚,就算做了什么过分的事,相信凭着救二皇子的功劳也能抵消。 这样想着,宋明更不怕了,狠狠的瞪了若兰一眼,二话不说就一掌就打向若兰,若兰大惊失色,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敢在这里动手,当真猖狂至极。 来不及细想,若兰出手相对,左手直击脉门,借着他的力往前一拉,右手向前一推,直击他的胸口,宋明大惊,连忙收回掌力,握手为拳横扫而过,若兰低头躲过,挥出袖中藏着的匕首就与之打了起来。 李公公吓魂飞魄散,连连后退,生怕刀剑无眼伤到了自己,跟他一起来的两名宫女也被吓的不轻,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大声尖叫了起来。 陌离见风九幽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就跑去厨房跟曹碧云说话去了,听到尖叫之时,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丢下手中的桂花糕就不见了人影,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宋明的功夫与他的为人一样,阴狠毒辣,出手皆是取人性命的招数,若兰心地善良,又是一个从未在江湖上行走的小姑娘,那里是他的对手,不过几十招就渐露败相。 原本,风九幽端坐在床上想要景观其变,可谁知,若兰不敌对方,眼见一掌就要打在她的身上,风九幽拔出发间的木簪就甩了出去。 陌离赶到之时就看到尖锐的木簪带着凌冽的杀气直逼宋明的心脏而去,顿时一愣,挥出袖中暗藏的银针打偏木簪的方向,让宋明逃过了一劫。 宋明吓的三魂少了七魄,惊恐的看着扎入树中的木簪子,入木三分,若要插入他的心脏,不死也会重伤,这院子内竟还有高手,为何自己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 若兰心中懊恼,万分后悔没有在雪山之巅好好跟着扶苏习武,如果今日扶苏在此,定不会让小姐亲自出手。 李公公一看到陌离赶紧跑了过来,惊慌失措的说:“三皇子,你来的正好,你快让他们别打了,这万一要是出了人命,老奴回去如何跟皇上交代啊。” 陌离看了一眼宋明,满心不悦,收回视线冷着一张脸问道:“李公公不在父皇身边伺候,跑来郡主府做什么?” 能做到首领太监的位子,李公公察言观色的本领自是比别人厉害,一察觉到陌离的不悦,立刻跪下道:“回三皇子的话,奴才奉圣上之命来接郡主进宫为二皇子治伤,那知,郡主病的下不了床,奴才不敢擅自做主,回宫请示了圣上,二皇子危在旦夕,圣上很是着急,就命宋明与奴才一起过来,一来是想给郡主看看病,二来是有个大夫在路上万一郡主有什么不适,也好急时救治,谁知,这位姑娘愣是不让我们进去,这不,一时情急就打了起来。” 陌离并不听信他的一面之词,转头看向若兰问道:“是吗?” 若兰俯身行礼,恭敬的说道:“是,不过在此之前我已经告诉他们,小姐身子虚弱不宜挪动,让他们将二皇子带来这里救治,可他们不肯,二话不说就要硬闯小姐闺房。” 话音刚落,李公公就大声喝道:“大胆,在三皇子面前竟敢自称我,还不掌嘴。” 若兰不理,将头扭向一边,仿佛没有听到似的。 陌离一听硬闯闺房立时怒了,冷哼一声道:“我看是你们大胆才对吧,郡主的闺房是什么地方,也是你们这群奴才能入的吗?” 之前李公公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被陌离这样一问,马上傻眼了,别说这是郡主的闺房,就是平常女儿家的闺房,也不是男子可以进入的,更何况还是硬闯。 李公公伏身贴地,磕头磕的砰砰作响,连连说道:“奴才该死,一时情急就忘记了这茬,请三皇子恕罪!奴才该死,三皇子赎罪!” 宋明一江湖浪人,那懂的这些,看到皇帝面前的红人吓的不轻,站在那里皱着眉头,似在想自己到底哪里错了。 34.第34章 二人吵架 “我可恕不了你们的罪,有什么话回了宫再跟父皇解释吧,哼!”陌离重重的甩了一下衣袖,直接打在了宋明的身上。 宋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根本就没有注意,等他发现之时已经晚了,一个秋风扫落叶,直接将他打出了三米开外。 这轻轻一挥看着是没用多少力,可是懂武的人都知道,武功高者别说是这样一挥了,就是笑两声都有可能把人弄死,陌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宋明身体落地的同时就喷出了一口鲜血,他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位了,疼的冷汗直流。 怎么也没有想到陌离会对自己出手,要知道他可是皇帝请来为二皇子治伤的啊。 陌离拂袖而去,直接进了风九幽的闺房,若兰关上门后依旧像个门神似的站在那里,一点让他们进去的意思都没有。 因为陌离没有让李公公起来,李公公也不敢动,只能跪在哪里想办法,日头越来越毒,天气也越来越热,李公公作死也没有想到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被罚跪,真是要疯了。 陌离刚刚走进内室,就看到靠在软枕上发呆的风九幽,散去一身冰冷之气,微微一笑说:“你醒了,饿了吧?云姨熬了鸡丝粥,还有桂花糕,我让人端过来给你吃。” “不用,我不饿,你为什么在这里?”对于他出手打偏自己的簪子,风九幽有些生气。 陌离从她的语气中感觉到了不爽,笑着道:“你刚搬过来,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缺的,好让人送过来,对了,云姨刚刚说了,兰花的品种太少了,正好我回来五弟送了些,明日我就让人送来,姑姑最喜欢兰花,看到定会喜欢。” 风九幽忽然觉得自己对陌离太客气了,以至于让他觉得自己想与他亲近,亦或者说他没有感觉到自己不喜欢跟他在一起。 冷冷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母亲已经死了,再也看不到了,所以,不必再送兰花进来,还有,你刚回京,想必有很多事情要做,以后无事就不必来看我了。” 陌离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她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是不是因为我出手打偏了你的簪子,你生气了?我跟你说,那人杀不得,他是救醒二哥的功臣,若是死在了郡主府,你想父皇会怎么想?”陌离着急的解释道,生怕她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与他无关。”风九幽的语气依旧冷漠疏离,没有半丝情义。 “你说的是心里话?”陌离被她冰冷的语气给惊到了,之前一直怀疑她不喜欢自己,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直接的表达出来。 看到他受伤的眼神,风九幽的心里很不好受,但她不能心软,更不能道歉,因为她要远离他,只有他离自己远远的,他才会幸福,才会平安。 不敢看他,更不忍看他,将头扭向一边,斩钉截铁的说:“是,请你忘记对母亲的承诺,忘记要照顾我的誓言,就像其他表哥那样对我即可。” “其他表哥,他们是怎样对你的?”一二再再二三的排斥,让陌离很受伤,也很生气,语气不自觉得加重,透着一股森森冷意,他自认为自己没有做错过什么,更没有对不起风九幽,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心疼的快要不能呼吸,可还是极力的忍住,双手紧握成拳,尽量保持声音的平衡:“不亲不近,不闻不问。” 陌离真心想不通她是什么意思,挑眉问道:“为什么?” 风九幽觉得再跟他说下去,自己就要忍不住了,不耐烦的说道:“没有为什么,让你这样做就这样做吧。” “若我说不呢?”陌离在看了她许久之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散去一身怒气,漫不经心的看着她,与刚刚那个面色阴沉如雨的他判若两人。 “你……”若他生气骂人,风九幽还知道要怎么办,一变成泼皮无赖,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陌离似乎知道怎么对付她了,站起身,来到她身边,笑着说:“是不是又要说我无齿,喏,我的牙齿长的好好的,还挺好看的。” 看着他无害的脸,风九幽真的想狠狠的揍他一顿,无赖,不,是妖孽,妖孽才会有两面性,才会让人束手无策。 正无语到了极点,李公公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启禀三皇子,圣上命奴才接了郡主赶紧回宫,迟了怕耽误二皇子的伤。” 陌离皱了皱眉头,随即松开,在床边坐下,语重心长的看着风九幽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给二哥治伤,但父皇下了旨,你就不可能不去,你现在称病能躲得了一时,可躲不了一世,不管如何,还是入宫看一看吧,若你是怕救不了二哥父皇会怪罪,那我陪你一起去,再命人通知皇祖母,相信有皇祖母在,父皇也不会怎么样。” 风九幽觉得自己要哭了,明明刚才两个人已经剑拔弩张,可为什么一下子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他还如此为自己着想,真是要疯了,这到底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抓狂中,李公公又说话了:“郡主,您醒了吗?奴才刚刚真的无意冒犯,只是担心二皇子的病情着急回宫,求郡主慈悲,跟奴才入宫吧,晚了,怕二皇子等不到了。” 想死,那有那么容易,不折磨的他死去活来,那能解心头之恨。 陌离见她无动于衷,又劝说道:“去吧,不然父皇等会又会派别的人来了,若知道你抗旨不尊,定会……” 风九幽扭头看向门口,淡淡的说:“红拂,更衣。” 红拂一直站在外间等候,听到她叫自己,立刻出现恭敬的说道:“是,郡主!” 陌离见她答应心下欢喜,站起身,开心的说道:“你先更衣,我让云姨去装点吃的,路上也好垫垫肚子。” 语毕,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风九幽抓狂的将头埋入锦被里,发誓下一次一定将他赶走,再不来往。 35.第35章 你耐我何 一切收拾妥当以后,陌离就来抱风九幽上马车,刚开始她极度不愿意,说是让若兰他们抱自己上去就行了,可不知陌离使的什么把戏,等了半天也不见一个人来,无奈之下只能任他抱起自己。 风九幽气的牙痒痒,直觉得陌离可恶到了极点,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揍他一顿,以解今日之气。 陌离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双手徒然一松,风九幽的身体就往下掉,吓了一跳,本能的抱住他的脖子,阴谋得逞,陌离心中乐开了花,紧了紧双手让两个人贴的更近。 风九幽怕掉下来,从房间到大门口的这一路上都没有再松手,陌离一阵窃喜,享受着怀中的温香软玉。 不愿意搭理他,风九幽上了马车就埋头大睡,可陌离偏偏不如她愿,一会儿温柔如水的哄她起来喝粥,一会儿又切水果给她吃,还说什么睡多了不好,脑子会反应迟钝的。 若是可以风九幽真想跟他说:你才脑子迟钝呢。 可惜她不能,一忍再忍,忍无可忍又重头再忍,用力的咬着水果,恨恨的瞪着陌离,想像着现在吃的水果就是陌离,把他咬的咔咔作响。 陌离无视她愤怒的眼神,继续温柔以待,像只小白兔一样无害,嘴角的笑意有增无减,忽然觉得逗弄风九幽是一件很快乐的事,而且,她生气的样子好可爱。 怕皇帝等急了,李公公率先打马回宫禀报,风九幽他们到时,皇帝已然在太医院等候。 看着巍峨的宫墙,风九幽忽然觉得凄凉,上一世,她只觉得这宫里很美,却不知道后宫的肮脏和险恶,以至于到了那日将死之时,她才知道美好的表面下藏着那样的黑暗。 这世上,有多少女子为了家族荣耀功名利禄,被抬入了宫,又有多少女子为之付出了一生,甚至死也不得善终,可不管是宫女还是妃子,亦或者是皇后,她们都像是飞蛾扑火一样,即使知道结局是死,也要到这紫禁城中走一趟。 当年,自己一心想要嫁给尚君墨,他想当皇帝,自己便助他登基,甚至不惜利用陌离对自己的爱,伤他至死,可到最后,自己又得到了什么,切腹取子命丧黄泉。 她恨,也更伤,御花园的花从来都是开的最艳最好的,殊不知那都是女人的血泪浇灌的。 莫名的悲伤让陌离心下一紧,担心的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风九幽怔怔的回头看他,突然觉得好难过好难过,情不自禁喃喃自语:“你一定要好好的!” 尽管她的声音很小很轻,陌离还是听到了,无头无尾的一句话让他很是疑惑,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 话还未说完,风九幽就转过了头,敛尽悲伤,幽幽的说道:“下车吧。” 说着就再次掀开马车帘准备出去。 陌离被她弄的一头雾水,一把拉住她着急的说:“下去什么,你忘记自己病的下不了床了吗?” 风九幽顿时一楞,方才想起之前的推脱之词,抱歉一笑,示意他先下车。 陌离有些无奈,一下将她拉至怀中,嘱咐道:“宫中不比府里,父皇也不是那么好欺骗的,你一会儿一定要装的像些,不然被看出马脚,欺君之罪可非同小可,就是皇祖母在也定是要被责骂的。” 风九幽何尝不知宫中步步惊心,可不知为何跟陌离在一起,情绪总是被他左右,冷静也变的脆弱不堪。 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主动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颈间,装出一副虚弱不堪,随时会晕过去的样子。 随着她的靠近,温热的气息也吹在了脖颈处,陌离如遭电击,浑身上下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奇妙而陌生的感觉又一次涌上心头,他喜欢这样的感觉,非常非常喜欢。 红拂见二人迟迟不出来,李公公又在等着,又一次说道:“启禀三皇子、郡主,宫门口到了。” 陌离瞬间回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躁动,紧了紧抱着风九幽的手,慢慢的出了马车。 炎炎夏日,热浪翻滚,二人一下马车,若兰就撑开了伞,为他们遮住了火热的太阳。 宫门口离太医院还有一段路程,怕风九幽走不动,李公公特意命人抬了轿撵过来:“请三皇子、郡主上轿撵!” 陌离见有两个轿撵皱了皱眉头,低头看着风九幽说:“有力气坐吗?” 风九幽本来是想回答有的,可一看到他的眼神就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力坐住,陌离要的就是这种答案,大步一抬抱着风九幽上了其中一个轿撵,坐稳后淡淡的说道:“走吧!” “是,三皇子!”李公公一挥手,几个太监立即将轿撵抬了起来,稳稳当当的朝前走去。 看到若兰撑伞有些吃力,身材比较高的凌月走到她身边说:“我来吧!” 最后一个字吐出,也不等若兰反应过来,他就将油纸伞接了过去,若兰感激,会心一笑,默默的退到红拂身边,与她并排向前走去。 知道鼎鼎大名雪老的嫡传弟子要来给二皇子治病,整个太医院都沸腾了,不管是当值的还是不当值的,全都聚集在了太医院,等着一睹神医风采。 皇帝心中亦是急切,一来是想知道尚君墨的胳膊她保不保不住,二是因为素未谋面也想早点见到,迟迟不见踪影,派人前去查看。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终于姗姗来迟,太监们放下轿撵,陌离抱着风九幽向太医院里面走去,所过之处太医、医女、药童、宫女、太监皆纷纷叩首行礼。 来到太医院正厅,皇帝已在等候,陌离抱着风九幽跪下道:“儿臣携无忧郡主给父皇请安,父皇万福金安。” 风九幽低下头表示自己的尊敬,轻声说道:“九儿见过舅舅,不能给舅舅请安,还请舅舅赎罪。” 一声舅舅叫的皇帝是心花怒放,上上下下的将她打量一番,见她眉眼之处长的颇像乐平公主,顿觉格外亲近,微微一笑说:“你有病在身不必多礼,起来吧。” 36.第36章 入宫救命 “谢父皇!”陌离抱着风九幽站起了身。 看着三年未见的儿子,皇帝也颇为满意,从前觉得这孩子太过娇气,容颜又太过俊美似女儿家,怕长大后没有什么男子气概,故,放他出去游历,当然了,这也是蓝贵妃极力要求的。 蓝贵妃是陌离的母亲,三年前她还只是在妃位上,近日被封为贵妃才求皇上召儿子回京的。 三年未见,皇帝觉得这个三儿子变了许多,长高了许多,也壮实了,容貌虽然比从前更加俊美,却有了男儿家应有的阳刚之气,儒雅俊美风流倜傥,看来,当年让他离京游历是对的。 皇帝见儿子一直抱着风九幽,多有不便,大手一挥说道:“来人,赐坐!” 话落,两个小太监立刻搬了一张太师椅过来,放在了陌离的旁边。 陌离准备将她放在椅子上,可刚抬起脚,风九幽就捏了捏他的后颈,四目相对,意识到了什么,收回脚,风九幽虚弱的说道:“舅舅赐坐本不该推辞,但,病了几日身上实在无力,根本坐不住,还请舅舅赎罪。” 皇帝看她眼窝深陷面容憔悴不像是在说假话,淡淡的说道:“这样,那就让陌离抱着你坐下吧。” “是,父皇!”说完,陌离抱着风九幽坐了下来。 皇帝抬起放在腿上的手,又轻轻的落下,沉思了一会儿,看着风九幽说:“你病着,原不该诏你入宫,可你二表哥在回京的路上受了伤,宋明说只有雪山之巅的雪老能救他,舅舅想着你在雪山之巅学医十几年,定得雪老真传,一定能保住你二表哥的胳膊和性命。” 对于皇帝,风九幽没有什么讨厌或者喜欢,觉得他身在高处,为江山社稷筹谋也没有什么错,最主要的是上一世他没有害过自己。 风九幽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看上去更加盈弱无力,靠在陌离的胸前淡淡的说道:“师傅的医术天下无双,九儿不才只学了些皮毛,不能保证一定能救得了二表哥,不过,九儿愿意一试,也会尽力而为,只是若真是医不了,还请舅舅不要责怪九儿。” 尚君墨现在是什么情况,皇帝心知肚明,风九幽这样说也是为了稳妥,淡然一笑说:“这是自然,九儿尽管放心医治,无论能否医好,舅舅绝不会怪你半句。” “有舅舅这句话九儿就放心了,不知二表哥现在何处?”风九幽扭头看了一下,并未发现尚君墨的踪影,以为他自己府里,便问道。 皇帝站起身,走下台,一边走一边说:“他在后面的房间里,你随舅舅来吧。” 或许是念起了兄妹之情,或许是觉得风九幽乖巧懂事,又或许是风九幽是风青山的心头肉,皇帝在她面前一直以舅舅自称,就连礼数也全免了,还说她以后除了皇太后外,任何人都不用行礼。 风九幽很是惊讶,因为上一世皇帝虽然对她也不错,但却没有如此的好,就连嫁给尚君墨后还照样给他行礼。 对于免礼之事,陌离也非常惊讶,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帝会这么的喜欢风九幽,要知道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文武大臣,亦或者他们这些皇子,没有那一个人见了皇帝不行礼的。 须臾,皇帝带着风九幽来到了尚君墨临时养病的房间里,门一打开,一股草药夹杂着臭味扑面而来,风九幽能明显的感觉到腐肌散在悄悄吞噬着尚君墨的血肉。 看着骨肉如柴奄奄一息的尚君墨风九幽心中冷笑,在京城外她刻意放走他为的就是今日,她不会切了他的胳膊,更不会让他这样死去,她会治好他,让他尝一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滋味,是多么的痛彻心扉,多么的无可奈何。 皇帝被熏的有些想吐,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会有臭味?没有天天打扫吗?” 许太医吓的不轻,慌忙回禀道:“启禀皇上,医女天天都有打扫,帮二皇子擦身,只是二皇子胳膊上的伤口溃烂的厉害,宋大夫又说不能见风,所以……所以……” 接下来的话不用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许太医悄悄的抬头往上看,见皇帝的脸色好了一些,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擦了擦头上冒出的冷汗,不禁在想自己这个太医以后还是不要干了,动不动就陪葬不说,这小心脏也受不了啊,再这么吓几次肯定要提前到阎王爷那里报到了。 听到不能见风,风九幽打量了一下房间的四周,果然,两个通风的窗户都被关的紧紧的,天气炎热,房间内又没有用冰,就是伤口没有腐肌散也会溃烂不止,看来所谓的南修一派也不过如此。 皇帝并没有再说什么,几步走到床前,看着尚君墨温柔的说:“墨儿,醒醒,你表妹来给你治伤了,快醒醒。” 尚君墨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到是皇帝立刻想要起身,无奈烧的晕呼呼的,刚一动就又睡了下去,皇帝连忙制止:“不要动,一会儿伤口该疼了。” 要是疼就好了,自从胳膊开始溃烂,尚君墨就再也没有感觉到疼痛,他的胳膊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一点知觉也没有。 看到他脸上苦涩的笑容,皇帝很是心疼,安慰道:“你别担心,你表妹是雪老的嫡传弟子,医术了得,一定能治好你的。” “嗯,儿臣知道了。”尚君墨挤出一丝微笑想要让他放心,只可惜皇帝心中也没有多大的把握,毕竟失望的次数太多了,多的让人没有了信心,没有了希望。 皇帝掀开他身上的薄被扭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风九幽说:“九儿,你二表哥已经醒了,你快过来看看。” 语毕,皇帝又看向小李子,吩咐道:“去拿个软和的凳子过来。”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取。”小李子脚步飞快的跑了出去,不过片刻,就拿来了一个软软的凳子,放在了床前。 陌离走到床前,将风九幽放在凳子上,让她半依半靠在自己的身上,为了显示自己的虚弱,风九幽又刻意的喘息了一会儿,尚君墨见她一副快要死的样子,心顿时凉了半截。 37.第37章 刮骨疗伤 作为名医的弟子,连自己的病都治不好,还指望着她能救自己,这不是在开玩笑么? 风九幽一眼也不愿意看他,觉得会脏了自己的眼睛,太医上前将他的手移到床边,风九幽开始把脉。 过了一会儿,把脉完毕,风九幽命太医将伤口上的布拆开,许太医虽然上了年纪,但手脚还算麻利,三下五除二就解开了缠绕的布条。 随着最后一层布打开,恶臭扑面而来,溃烂的有些发白的肉流着黄色的脓水,让人恶心的想要呕吐,风九幽被熏的无法呼吸,转过头说:“把门窗全部打开,另外再去拿些冰放在房间里。” 皇帝大惊,因为宋明不止一次跟他说过尚君墨的伤口不能见风,且他一直高热,用冰其不实更进寒气,想到这,他脱口而出:“慢着!” 欲要去开窗的医女顿时愣住,停下脚,回过头,静待皇帝吩咐。 风九幽不知道皇帝要干什么,抬头看着他说:“舅舅,怎么了?” “墨儿的胳膊真能治好?”皇帝觉得还是先问清楚的好,别等一下根本没把握,一开窗通了风,再加重了尚君墨的病情就不好了。 风九幽看向伤口,淡淡的说:“医是能医好,就是要受些苦。” 皇帝大喜,失声问道:“什么苦?” 风九幽指了指腐烂的肉,抬头看着皇帝说:“这些肉已经腐烂必须用刀清除,否则腐烂会更加严重,另外,刚刚把脉之时感觉腐肌散已经入了骨头,就算现在服下解药也未必能全部解除,为了以后着想,不但要切除腐肉,还要刮骨疗伤。” “刮骨疗伤?”皇帝吓的面如土色,声音不由自主的提高,想到锋利的刀刃刮过白色的骨头,他的头皮就阵阵发麻,平常他不小心割到手指都痛的不行,这刮骨疗伤其不是要要尚君墨的命。 风九幽点了点头,面不改色,仿佛自己说的并不是骇人听闻的刮骨疗伤,而是像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的事情。 尚君墨领兵打仗,什么样的惨绝人寰的事没有听过、见过,可刮骨疗伤真的让他心头一颤,试想一下,身上的肉被一刀一刀的割下来,骨头被一次一次刮过,天啊,这跟千刀万剐之刑有什么区别。 风九幽要的就是千刀万剐,只是他这点皮肉还用不着千刀,不过不要紧,以后有的是机会,她保证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皇帝不忍儿子受苦,又问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不过这条胳膊恐怕就保不住了。”风九幽一点也不着急,因为她胸有成竹,比着做一个残废王爷不受人待见,尚君墨一定会选择刮骨疗伤,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失了做皇帝的资格。 果然不出所料,尚君墨挣扎了片刻就开口道:“儿臣还要为父皇开疆扩土,镇守边疆,怎能没有了胳膊,求父皇恩准表妹为儿臣刮骨疗伤。” 一说到开疆扩土,皇帝就想起他这些年的战功,更加的心疼:“刮骨疗伤比你在战场上受伤还要痛上千倍万倍,你确定自己能熬过去吗?” 屋内不通风让风九幽很是难受,皇帝不让开她也不想再说,看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做不了决定,就说:“此事关系重大,舅舅和二表哥可以慢慢商量,腐肌散的解药还没有配,我先去药房配出来吧。” 皇帝松开紧皱的眉头说:“好,那让陌离抱你去吧,只是不要走远了。” “是!”陌离弯腰将风九幽打横抱起,风九幽的双手本能的搂住他的脖子,二人配合默契,一点也不像是近日才熟识的人。 “郡主不熟悉药房,不如臣跟着去吧。”许太医很想跟风九幽讨教医术,所以,一见他们二人要走,就赶紧毛遂自荐。 此时,皇帝一心都在尚君墨身上,那里还管得了太医啊,摆了摆手说:“全部退出去,无诏不得入。” “臣等遵旨!”一起跟来的太医们齐齐躬身说道,然后慢慢的退了出去。 一出房门,风九幽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过是与皇帝说了几句话,她就觉得好累,看来这身体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不知师傅和师娘现在在哪儿,是否为了自己的解药而四处奔波。 自己真的不孝,上一世为了尚君墨一日也没有孝顺过师傅,好不容易重生也让师傅操碎了心,半年之期短之又短,看来自己要加快步伐才行啊。 若兰与红拂一直在太医院的大厅里等候,见二人走来马上迎了上去,看她脸色不佳,若兰担心的问道:“小姐,累了吗?” 说着,接过九幽的手,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陌离本不想撒手的,可想到风九幽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也会累,便任她下了地。 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说:“还好,你们两个在这里等急了吧?” 红拂端起煮好的参茶,送到风九幽面前说:“我们不累,就是怕郡主受不住,这是来时带的参茶,郡主喝一杯吧。” 风九幽接过茶杯端在手中,若兰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瓷瓶,倒了一粒白色的药丸递至九幽面前说:“小姐,吃药的时间到了。” 正欲伸手接过,尾随而至的许太医就走了过来,闻到独特的药香,躬身行礼脱口而出:“不知郡主吃的是什么药?可否给微臣一看?” 风九幽怎么会给他看自己的药呢,拿过丢进嘴里,喝了一口参茶咽了下去,然后淡淡的说道:“本该拿给许太医一观,只是家师有命,凡他制的药一律不得给第三人看,所以,抱歉了。” 许太医想过她会拒绝,可没想过拒绝的这样干脆利索,顿觉尴尬,面红耳赤的说道:“是臣鲁莽了,还请郡主赎罪。” 体力不济,风九幽不愿意与他周旋,扶着若兰的手站起来说道:“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何来赎罪之说,二表哥的毒等一刻是一刻的危险,劳烦许太医现在就带我去药房吧。” 38.第38章 太子夺爱 “是,郡主,药房就在里面,请郡主随臣来。”言毕,他做出请的姿势。 陌离觉得自己被深深的无视了,向前一步走,也不管风九幽愿意与否,又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风九幽有些无语,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说什么,心中沉吟,不禁在想这人是不是抱上瘾了。 药房跟大厅是相连的,几人转个弯就到了,许太医本想看风九幽是如何配解药的,但风九幽以医术不外传为由将他赶了出去,红拂听了以后自觉的退了出去,陌离却是不以为意,光明正大的抱着她,半丝要出去的意思也没有。 因为雪老确实有这样的规矩,若兰见陌离不出去,有些为难的看着风九幽:“小姐?” 风九幽并不在意,觉得陌离多知道一些也好,日后若是碰到这种毒,也知道怎么解,淡淡的说道:“没关系,取笔墨来。” “是,小姐!”若兰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一旁的桌子上取来了笔墨纸砚。 听到满意的回答,陌离的心里一阵舒爽,觉得她终于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嘴角含笑,将她轻轻的放在椅子上,然后拿起笔看着她说:“你来说,我来写。” 风九幽正觉得累呢,往后一靠,单手握拳置于椅子边上,扶住额头说:“嗯,若兰,你将这里所有的药材都看一遍,有入的了眼的拿过来。” 若兰点了点头说:“是,小姐!” 话落,三人开始行动了起来,若兰去查看每一个药盒,风九幽则告诉陌离需要什么药,而陌离则飞快的在纸上写了起来。 太子从皇后宫中出来以后,就直奔太医院而来,听闻风九幽是被陌离抱着入宫的,太子有些担心,虽然陌离已经离宫三年,在朝中一点分量也没有,但,他有一个仅位于皇后之下的贵妃母亲,还有一个桃李满天下的外祖父,若被他捷足先登取的风九幽的欢心,那于自己而言将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尚君墨手握兵权战功赫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还未除去,如果再多一个陌离,太子光是想想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不多时,急色匆匆的太子来到了太医院,得知皇帝正与尚君墨议事,不准任何人打扰,便信步来到了药房门口。 红拂怕有人擅入,一直守在药房门口,见到太子前来立刻俯身行礼:“给太子请安,殿下吉祥。” 尚君浩淡淡的应了一声,直接就要推门而入,红拂顿时皱眉,脚步移动挡在了他的面前,恭敬的说道:“启禀太子,郡主正在为二皇子配药,不能分心,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还请太子赎罪。” 若是从前太子肯定想也不想就直接冲进去了,可关系到尚君墨的解药他就不得不避嫌了,自尚君墨出事以来,朝中大臣议论不休,纷纷猜测是他所为,如果现在闯进去,延误了解药的制成,皇帝问起他肯定要被责骂,且,风九幽既已命人守在站里,自已擅闯进去,她定会不喜。 思来想去,太子还是放弃了,收回脚,说道:“九表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出来?” 红拂摇了摇头说:“没有!” 太子轻轻一晃,手中的折扇应声而开:“那本太子就在这儿等她吧,悠然,去搬把椅子来。” 还未应声说是,跟过来的许太医就拱手说道:“启禀太子,此处炎热,不如到大厅去等吧,那里四角都放了冰,会凉爽许多。” 悠然也不愿意站在这热腾腾的地方,附和道:“殿下喜出汗,在这待久了怕是会弄湿衣衫,一会儿还要觐见皇上,湿了衣衫怕是不好。” 太子体型微胖,易出汗,一到夏天就难受的紧,略想了想:“也好,那就去客厅等候吧。”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转身离开了,悠然和许太医连忙跟上,红拂见他们离去,又站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仿佛一点也感觉不到他们口中的炎热。 皇帝跟尚君墨谈论了许久,终是下不了决心,尚君墨为了保住这条胳膊,为了保住争夺皇位的资格,不得已命人请来了德妃,母子连心,德妃怎会不知儿子所想,苦苦哀求泪如雨下,甚至不惜拿出当年旧事来打动皇上,到最后终得所愿,皇帝同意了风九幽提出的刮骨疗伤。 决定以后,皇帝就命人去请风九幽,正好此时解药也配了出来,命若兰收拾好搜刮的千年灵芝、人参什么的,风九幽就被陌离抱着来到了大厅。 太子一直在等候,见到九幽出现立刻站起了身,微微一笑,几步向前:“九表妹、三弟。” 陌离淡淡一笑叫了一声大哥,随即风九幽说:“给太子表哥请……” 安字未出口,太子就连忙制止:“你我表兄妹之间不必多礼,且父皇都已免去你所有的行礼,我那还有再受礼的道理,早上走的急,不知道表妹也要入宫,要是知道我就等你一起了。” 他虽是在跟风九幽说话,但眼睛却一直盯在陌离的身上,三年不见,他清楚的感觉到陌离跟从前不一样了,但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了,就好像一张白纸突然上了颜色,眼花缭乱迷人眼,看不清楚原来的本质了。 还未来得及接话,李公公就走了来,给太子行了礼之后,就拱手说道:“郡主,皇上和德妃等着您进去呢。” 风九幽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太子说道:“想来三弟回京还没有去拜见母后和蓝妃娘娘吧,正好我有事要面前父皇,不如就由我抱九表妹进去吧。” 说着,他就朝风九幽伸出了手,欲要从陌离的怀里接过。 不知为何,陌离一听太子要抱风九幽,心里就非常的不舒服,就好像是自己的东西要被别人抢去了一样。 他活了十几年,第一次生出这种感觉,陌生而不解。 在陌离的心中风九幽是不一样的,因为她是姑姑的女儿,也因为他答应过乐平公主,迄今为止,他认为自己对风九幽所有的照顾和体贴都源于这两个因素,可他并没有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看似较弱却非常有主见的女子。 39.第39章 疗伤前的准备 对于太子风九幽并没有什么好感,见陌离往后退了一步,忙说道:“多谢太子表哥好意,只是我太重了,怕累着太子表哥。” “九表妹体弱芊芊,一看就是很轻的,来吧,我……”太子的手刚碰到风九幽的衣衫,红拂就站了出来,恭敬的说道:“启禀郡主,解药有些凉了,若再不给二皇子服下,怕是会失了药性。” 李公公一听就着了急,脱口而出:“郡主快些吧,皇上还等着呢。” 风九幽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抱歉的看着太子说:“舅舅还在等我,我就先过去了。” 未等太子反应过来,陌离就抱着她走了,李公公见他们走了,忙向太子行了个礼跟了上去。 望着空空的双手,太子像是被人打了脸一样,怒意翻滚,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会当众拒绝自己,真是够了,若不是母后一二再再二三的说要讨风九幽欢心,自己才懒得理她呢。 太子虽被风九幽的美貌所吸引,可一向众星捧月的他如何受得了这样的屈辱,一时间怒不可揭。 悠然感觉到他释放的冷空气,心中咯噔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进去吗?” 太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用力的一甩衣袖说:“你是瞎了吗?哼!” 冷哼出口,他气冲冲的走了,直奔皇后宫中而去。 须臾,风九幽二人回到尚君墨临时养伤的房间,皇帝见了他们问了几句,知道是因为太子而耽搁了时间,心中有些不快,近日来,种种议论他亦有所耳闻,只是一直不愿相信,毕竟太子是自己亲封的,品行什么的还是信的过的,不过,这个时间他不在上书房读书,跑来这里干什么? 看到皇帝眉头紧皱,善于察言观色的李公公端着药碗上了前,躬身说道:“皇上,解药已经煮好,是否让二皇子现在服下?” 皇帝回神,看向风九幽说:“解药可是现在服下?” 风九幽离开陌离的怀抱,坐在凳子上,理了理身上的衣衫说:“是,不知舅舅和二表哥商量的怎么样了?是否要刮骨疗伤?” 皇帝伸手一勾示意李公公给尚君墨喂药,然后站起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说:“虽然不想你二表哥受此苦,但他坚持,舅舅也无法,你的医术是跟雪老学的定是不会差,舅舅相信你一定能治好你二表哥的伤。” 风九幽依靠在陌离的身上,淡淡一笑:“舅舅过誉了,只是九儿身上无力,久了怕是会握不住刀,要是轻了重了,还请舅舅和二表哥见谅,不要责怪九儿。” 皇帝亦是一笑:“这是自然,你尽管放手去医,不管怎样,舅舅与你二表哥都不会怪你。” 尚君墨喝了药,漱了口,靠在软枕头上,虚软无力的说:“表妹不顾自己的身体来为我治病,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会责怪?表妹安心就是。” 不责怪最好,否则怎能光明正大的折磨你呢,尚君墨,你准备好了吗?千刀万剐只是刚刚开始而已,最痛的还在后面呢。 风九幽挑了挑眉头说:“既如此那就开始吧,早一些切掉那些腐肉,二表哥的伤也早些好起来。” “嗯,你需不需要太医或者宋明给你做助手?”皇帝看她一直靠在陌离的身上,坐都坐不住,不禁在想她一个人到底行不行。 风九幽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摇了摇头说:“不用,若兰一直随我在雪山之巅,她能帮我,现在请舅舅帮我准备要用的东西,以及命人打扫这里。” “好,你说!”皇帝抬了抬手,示意李公公过来听着,也好方便一会儿按照风九幽的要求去做。 风九幽环视了一下房间说:“首先将房间的窗户打开通风透气,然后二表哥身上穿的衣服,以及现在用的被褥,全部换掉,拿新的过来之前,都拿到太阳下面暴晒一下,包括衣衫,半个时辰后,关闭所有的门窗,搬几缸冰放到房间四角,在二表哥伤好之前,房间的温度都要似深秋一般凉爽。” “墨儿身体虚弱,受得住冰吗?”皇帝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话说多了,风九幽有些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炎热更容易让伤口感染,而且二表哥高热不退,冰也可以降温。” 略想了想,觉得似乎有理,风九幽见他不语又说道:“清除腐肉需要极为锋利的匕首,麻烦舅舅帮我找一把,再命人准备些干净的水和布,等会可能要用很多,另外,我这里有包药麻烦许太医帮忙煎一下,不要大火,细火慢煎就是。” 许太医接过若兰递过来的药,恭敬的说:“是,郡主,臣这就亲自去煎。” 风九幽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皇帝说:“舅舅,还有最后一点,也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一点,如果舅舅办不到,二表哥的伤也不必治了。” “什么?”皇帝问道。 风九幽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说道:“我为二表哥刮骨疗伤期间,不管听到房间里有任何声音,都不准打扰,为了以防万一,还请舅舅派人把守,一旦我受到打扰,分了心,后果将不堪设想。”风九幽一点吓他们的意思也没有,刮骨疗伤最耗的就是人的精神力,若思想不集中,刀子下错了地方,那损失的就不是一条胳膊了。 “朕也不行吗?”皇帝有些为难,因为德妃先前的话勾起了他的父爱,他忽然很想陪着尚君墨去面对疼痛。 风九幽一口否决道:“不行,除了我和若兰任何人不准靠近这间屋子,如若不然,九儿无能为力,只有麻烦舅舅另请高明了。” “父皇,就按照表妹说的做吧,儿子不怕疼,一定能熬过去的。”尚君墨用祈求的眼神看着皇帝,好似生怕他会变卦一样。 皇帝无奈只能答应,命李公公赶紧按照风九幽说的做,随后医女们纷纷上前,帮尚君墨换衣服的换衣服,换被褥的换被褥,整太医院上下都为这次刮骨疗伤而忙碌了起来。 40.第40章 母子团聚 为了一会儿自己有力气刮骨疗伤,风九幽吩咐完就去隔壁的房间休息了,陌离本想陪着她,但皇帝说太后很想念他,命他去拜见太后和皇后,以及他自己的母妃蓝贵妃。 陌离没有拒绝的理由,更不愿失了礼数,告诉风九幽自己一会儿回来后,就带着凌月离开了太医院。 风九幽巴不得他赶紧走呢,最好是以后都不要出现了,省的自己除了应付这些人外,还要应付他,真是累心。 知道儿子平安无事的回到了京城,蓝贵妃高兴的一夜未睡,想着儿子今早便会入宫来见自己,她早早的就命人去宫门口守着。 只是左等右等,上午都过去了一半都还没有见到人影,不免有些着急:“素梅,秉忠怎么还不回来,你说是不是陌儿今天没有入宫。” 素梅知道她思子心切便安慰道:“殿下是最孝顺的,不会不入宫的,这个时候还没来,定是被什么事给耽搁了,娘娘别着急,奴婢这就打发人去看一看。” “别人去我不放心,还是你走一趟吧。”蓝贵妃觉得自己的心都急的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好,那娘娘先在这儿等着,奴婢去去就回。”话落,素梅就转身离开了,知道主子着急,她脚下飞快,转出长乐宫门口不远,就迎面碰到了回来的太监秉忠。 只看到他一个人素梅很是惊讶,疾步跑上去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殿下呢?” 秉忠气喘吁吁,用手指着福寿宫的方向说:“殿下……殿下刚刚从……从福寿宫出来,现在正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路上,奴才已经……已经跟殿下说了,娘娘在等他,殿下说去皇后娘娘那儿请完安,就马上就过来,让娘娘别着急。” 说完,秉忠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幸好说完了,这要是再说不完自己铁定一口气上不来,就抽过去了。 素梅一阵欢喜,高兴的说道:“太好了,娘娘盼了这么些年,终于能见面了,我这就去禀告娘娘,你快去皇后宫外等着,殿下一出来就带他过来。” 秉忠连连点头,这才想起自家主子封了贵妃,已经不住在原来的寒烟宫了,三皇子离京三年,定是不知道这长乐宫怎么走。 这样想着他跑了起来,恨不能现在就插上翅膀飞到皇后的宫外等着。 蓝贵妃心急如焚,等的是坐立不安,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忽听脚步传来,立刻回头望去,见是素梅大声问道:“怎么样了?” 素梅笑的灿烂,边走边说:“奴婢刚出门就碰到了秉忠,他说殿下给皇太后请了安就去皇后宫中请安了,一会儿就过来,让娘娘不要着急。” 一把抓住素梅的手,不敢相信的说:“真的吗?他见到陌儿了?陌儿是瘦了还是胖了,还是……” 感觉到她的颤抖,素梅知道她很激动,反握住她的手,很是肯定的说:“娘娘,殿下回来了,是真的回来了。” 一再的重复让蓝贵妃再也忍不住,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绷了三年的弦终于松了下来,一发不可收拾,声泪俱下的说:“陌儿回来了,我的陌儿回来了,素梅,我……呜呜呜……” 一想到三年来的怛惊受怕、度日如年,蓝贵妃的心就像刀割一样疼,她出身不高,母家也并非像皇后的母家那样显赫,为了保护儿子她为人低调,从不与任何女人争宠,一直在夹缝里求生存,本以为可以相安无事一辈子,可三年前,立太子之前宫中大变,先是两位有名位的贵妃相继死去,后是几位皇子同时遭遇刺杀。 刺客很是厉害,不但将几位皇子重伤,还杀死了六皇子,当时她特别特别的害怕,日日将陌离拘在宫中,半步也不肯离开,生怕自己一走开,陌离就会像六皇子一样当场死亡。 虽然当时还不是太子的尚君浩也受了伤,但她清楚的感觉到这些事跟皇后有关,跟立太子有关,为了保住儿子的性命,一向不争不抢的她开始筹谋策划。 蓝贵妃入宫多年,虽貌美无人能及,可性子冷淡,加上对皇帝一直是爱理不理,导致她一直身居嫔位,被皇帝遗忘。 为了能让儿子顺利离京,她打扮的妖娆妩媚,略施手段迷的皇帝三魂少了七魄,以至于她一提出儿子离京历练,皇帝马上就答应了。 怕路上被人刺杀,她精心谋划才得以让儿了平安离开京城,三年了,她以为此生再没有母子相见之日,没想到她等到了,她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中活了下来,也站稳了脚跟,儿子在外三年也平安归来,这样的大喜她如何不激动,如何不动容呢。 作为她的贴身宫女,素梅陪她经历了一切,也深知她的艰难与不容易,看她伤心哭泣,自己亦是泪流满面:“奴婢知道,奴婢都知道,娘娘,您别哭,别哭,殿下最怕您伤心,若一会儿看到您哭红了眼睛,定是会难过的。” 说着,拿起锦帕为她擦拭涌出的泪水。 一听到儿子会难过,蓝贵妃止出了哭声,拿过她手中的帕子,擦了擦眼泪说:“对,对,对,陌儿心思细腻,看到我哭定会以为我受了委屈,不哭了,不哭了。” “娘娘的妆都哭花了,奴婢扶您进去洗洗脸,重新上上妆吧。”说着素梅就扶着她朝里走。 恍然想起什么,蓝贵妃停下了脚步,看着她说:“陌儿喜欢吃的桂花糕做好了没有,还有我酿的梅子酒,让人取出来了没有?” 素梅微微一笑说:“做好了,也取出来了,娘娘就放心吧,殿下一来奴婢就马上端上来。” 蓝贵妃心下松了一口气,扶着素梅的手继续往里面走去了。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陌离出现在了长乐宫,看到儿子缓缓向自己走来,蓝贵妃感觉像做梦一样。 撩起腿上锦衣,陌离双膝跪地,叩首道:“儿子给母妃请安,母妃长乐无极。” 41.第41章 千刀万剐 “陌……陌儿……”蓝贵妃激动的无法言喻,一下扑上前抱住他,眼泪再一次如绝堤的黄河水一样滚滚而下。 三年不见,陌离亦是想念的紧,但他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紧紧的回抱住她说:“额娘别哭,一切都过去了。” 蓝贵妃也不想哭的,可她实在忍不住,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她没有一时一刻放松过,就连睡觉都不敢睡的太沉,生怕自己说错话做错事,跌入万丈深渊,她可以死,但她死了以后谁来庇护儿子,谁来为儿子筹谋,太子已立,风雨已起,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争与不争斗与不斗,都已经由不得她了。 看到陌离泪眼婆娑,素梅忍不住说道:“娘娘,殿下请安折腾了一上午,水都没喝上一口,您快让他起来吧。” 天大,地大,儿子最大,一听到儿子水都没有喝上一口,蓝贵妃止住了哭声,松开抱住他的手,拉着他站了起来,着急的说道:“快,快把准备好的吃的端上来,快去。” “是,娘娘!”站在一旁的两个宫女齐齐俯身说道,然后转身离开了。 蓝贵妃收回视线,擦了擦落下的泪水,激动的说:“来,让额娘好好看看。” 陌离向后退了一步,慢慢的转了个圈,以便让她看的更加清楚。 “高了,也瘦了,比着从前壮实了些。”蓝贵妃很是欣慰,觉得菩萨听到了自己的祷告,保佑儿子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素梅接话道:“是啊,奴婢看殿下这次回来变了不少,精神也比从前更好了。” 陌离微微一笑,扶着蓝贵妃坐下说:“儿子在外过的很好,额娘不必担心。” 蓝贵妃拉住他的手,让他在旁边坐下,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你只身在外,额娘怎么能不担心呢,陌儿,跟额娘说说,这三年都去了哪儿?” 陌离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放下杯子说:“去了很多地方,边关、大漠……” 这边陌离正在与蓝贵妃话家常,那边风九幽已经醒了过来,简单的洗漱之后,她来到了尚君墨的房间,门一打开,扑面而来的不再是热气与臭味,而是淡淡花香中夹杂丝丝凉意,顿觉舒爽,风九幽抬步进了门。 皇帝似乎真的很在乎尚君墨,都过了半个时辰了他依然还在,看到风九幽过来,他淡淡的说道:“九儿醒了,好些了吗?” 风九幽靠在若兰的身上,一步步的走到床边坐下:“劳舅舅挂心,九儿好多了,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皇帝点了点头说:“嗯,都准备好了,你看看可还满意。” 语毕,他轻轻的招了招手,李公公端着一把镶有宝石的匕首来到了她的面前。 伸手拿起,拔出匕首,只见森森寒光锋利无比,一看便知是把上等的匕首,点了点头表示满意,合上匕首放下说道:“既已万事俱备,那就开始吧,舅舅请!” 皇帝没说什么,站起身拍了拍尚君墨那条好的胳膊就转身离开了,李公公放下托盘后,朝风九幽行了个礼,躬身退了出去。 若兰将要用的东西一一摆好,又为风九幽挽起衣袖绑好,然后拿起匕首在火上烤了起来。 风九幽看了看尚君墨的伤口,不咸不淡的说道:“刮骨很疼,一般人无法忍受,为了防止你受不住而乱动,我会封住你的穴道。” 尚君墨的疑心很重,很少会相信别人,特别是在生死关头,扭头看向里面说:“不用,我能忍住,你只管刮就是。” 风九幽冷冷一笑,拿过一块干净的布丢了过去,不冷不热的说:“随你,一会儿若是疼的受不住,就拿这块布塞嘴里,不然会咬掉舌头。” 尚君墨伸手拿过,攥在手心里,死死的握住,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疼,一点都不疼,千军万马在前他都没有怕过,更何况这一点点的伤,他不害怕,一点也不害怕。 瞟了一眼他紧握住的手,风九幽心中嗤笑:尚君墨,想不到吧,你也会有今日。 “小姐,这样行吗?”若兰有些不太确定,将烤热的匕首呈于风九幽面前。 风九幽看了一眼,将手中的三根银针分别扎入他胳膊上的三个穴位,一边往里推一边说:“行了,把护心丸给他吃了,再把止血药拿过来。” “是!”若兰答应道,伸手入怀拿出护心丸递到尚君墨的唇边让他服下,然后拿过之前配好的止血散放到风九幽能够拿到的地方。 将三根银针全部刺入以后,风九幽喝了一口酒喷在了他的伤口上,然后拿起匕首开始清除伤口上腐烂的肉,因为肉已经腐烂,最初的几刀尚君墨并未感觉到疼痛。 一刀又一刀,一刀又一刀,风九幽刮的无比仔细,这一刻她想起了上一世的切腹取子,想到了自己惨死的孩子,她恨尚君墨,非常非常的恨,恨不得杀了他。 恨意盈满心间,手上用力,一不小心匕首刺进了他的胳膊,尖叫声乍然响起,似平地一声惊雷响彻屋顶,在外殿等候的皇帝心中一紧,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风九幽恍若未闻,拔出匕首又一次刺了进去,她恨他,就算听到凄厉的叫声也难解她心头半分恨意。 尚君墨疼的快要疯掉,胳膊本能的想要往一边躲,风九幽怎会让他躲开,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说:“若兰,封住他的穴道。” 若兰眼疾手快,在他身上轻点两下,他便动弹不得了,风九幽死死的握住手中的匕首,松了紧,紧了松,她想杀他,想现在就杀了他。 可死太容易了,一抹脖子就过去了,他那样对自己,自己怎么能让他轻易的死去呢,不行,绝对不行。 深深的吸气,吐气,用力压下心中的怒意,端起一碗酒水送到尚君墨的唇边说:“腐肉已经快要全部清除,会很疼,喝口酒忍一忍吧。” 尚君墨汗如雨下,疼的牙齿打颤:“好……好……” 42.第42章 陌离心寒 风九幽轻抬碗底,热辣辣的酒水进入了他的喉咙,倒的有些急,尚君墨仓促咽下以后咳嗽的不行。 看着他因为剧烈咳嗽而憋的通红的脸,风九幽几乎将碗的边缘捏碎,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将整只碗塞到他嘴里,让他尝一尝吞不下吐不出,卡在喉咙里的痛苦。 未再听到动静皇帝更加的担心了起来,轻步来到房间门口,轻叩房门小声问道:“九儿,怎么样?需要帮忙吗?” 风九幽恍若未闻,将酒碗放下,拿过他手中的那块布送到他嘴边说:“接下来会很疼,咬住吧,别伤了舌头。” 尚君墨没有再推辞,因为真的太痛了,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痛一千倍一万倍,张口咬住那块布闭上了眼睛,像极了一只待宰的羔羊。 未听到回答皇帝又问,可声音刚刚出口,若兰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只听她说:“腐肉已经清除,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还请皇上不要出言打扰。” 若是平时皇帝一定会治她一个无礼之罪,可现在他不能,不但不能还得听话的乖乖闭嘴。 风九幽唰的一下拔出匕首,尚君墨疼的呜呜大呼,这一次她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用力的刺进去,而是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一点点的刮下旁边的烂肉。 皮肉之痛才只是开始,她会夺取他的所有,让他亲眼看着自己失去一切而无能为力。 随着腐肉的一块块切下,血也开始流个不停,若兰一边不停的换水清洗伤口,一边注意着风九幽,见她的额头不知何时沁出汗水,有些担心她的体力,关心的说道:“小姐,你还好吗?” 感觉到体力正在慢慢消失,风九幽有些急了,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快了起来:“我没事,速度快点。” “是,小姐!”若兰亦跟着加快手上的速度。 眼见尚君墨疼的死去活来欲要昏厥,风九幽玉手一挥,一根银针刺进了他的人中,瞬间清醒,风九幽拔出银针又继续弄伤口,就这样,每一次他要昏厥之时,银针就会刺入他的人中,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直折磨的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精神高度集中的风九幽再也坚持不住,手一松,匕首哐当一声落地,风九幽的身体顺着椅子倒了下来,若兰吓的半死,放下手中的银针就要去扶她。 “不用管我,我没事,快点帮他止血,不然他会死的。”风九幽无力的躺在地上,感觉身体像是被人掏空了一样。 纵然心中着急,若兰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皇帝嘴上说不管结果如何都不会怪小姐,可尚君墨若真的死了呢,皇帝真的会不计较吗?小姐刚回京,又与老爷闹翻了,真的怪罪下来小姐要如何承受?在这诺大的京城又有谁会帮小姐? 想到这,她不再迟疑,赶紧收回视线继续帮尚君墨止血,想着赶紧弄完,也好快点去看风九幽。 母子三年未见自是有许多话要说,但由于陌离实在放心不下风九幽,陪着蓝贵妃吃了饭以后他就离开了长乐宫,一路疾奔来到了太医院,刚跨进太医院的门就看到一身长衫的风青山。 顿时一楞,脱口而出:“姑父,你怎么在这里?” 风青山站在门口正在想事情,突然被打断吓了一跳,见到是陌离上前说道:“陌离,九儿是不是在帮二皇子治伤?” 陌离点了点头说:“是,怎么了?” “九儿不是病的下不了床吗?怎么还能给二皇子治伤?难不成真的像芊芊说的那样,她是在装病?” 风青山在陌离府上没有见到风九幽,就回府了,途中遇见宣旨的李公公交谈了几句,得知风九幽被诏入宫中为尚君墨治病,他急的不行,换了官服就要往宫里赶,谁知,风芊芊拉住她哭的不行,说花柳儿根本就没有错,是风九幽装病陷害,才使的她母亲被赶回了娘家。 刚开始他还不信,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尚君墨病重人人得知,而刚刚从李公公口中他得知,风九幽正在给尚君墨刮骨疗伤,若风九幽真的病的下不了床,如何能行走?如何有力气握住匕首? 这不是在骗自己又是什么呢? 陌离真心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对于那日断绝父女关系,他一直觉得风九幽做的有点过了,可今日看来一点也没有过,作为一个父亲,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且,还是在没有弄清楚事实的情况下,真是让人心寒。 忽然间,他很生气,为风九幽感到不公,为乐平公主感到不值,他想发火,甚至想骂风青山一顿,可他的修养不允许他这么做,脸色大变,阴沉如雨,冷冷说道:“姑父既然已经认定九儿在装病,又何必跑来问我?我还有事要拜见父皇,告辞。” 言罢,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朝着尚君墨临时养伤的房间而去了。 风青山心中一震,似乎没有想到一向彬彬有礼的陌离会生气,连忙追上去,一边追一边说:“陌离,等等,等等!” 陌离仿佛没有听见一样,脚下走的飞快,追到内殿转眼便没了踪影,知道他要去面前皇上,风青山又继续往前走,只可惜没有走多远,禁卫军就将他拦了下来。 房间内,若兰已经为尚君墨止住了血,因为实在无力爬起,风九幽干脆躺在地上指挥若兰为他上药以及包扎伤口。 尚君墨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十分感激,想着以后自己好了,一定要好好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不知过了多久,若兰系好了最后一根带子,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抬起胳膊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回头看风九幽说:“小姐,包扎好……” 了字还未出口,她就看到了紧闭双眸的风九幽,心下大惊扑倒在地“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小姐……” 风九幽累的快要昏倒,睁开眼睛仰起头,看了一眼尚君墨虚软无力的说:“包好了?” 43.第43章 皇帝的无情 若兰即将跳到嗓子眼的心瞬间回到了肚子里,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连忙将她扶起,靠在自己的怀中说:“包好了,按照小姐的吩咐又喂了一颗护心丸。” “嗯,一会太医进来你把我写好的药方给他们,我累了,回府吧。”话落,风九幽在自己的身上轻轻一点,就昏了过去,她太累了,根本无心无力应付任何人,无疑,昏迷是最好的办法。 见她点了自己的昏睡穴,若兰很是诧异,不过,她已经昏迷,就算诧异也无人解惑,轻轻的将她打横抱起,抬步向门口走去了。 陌离在外等的心焦,几度欲要冲进去,可都被皇帝给拦了下来,说治伤到了关键时刻,任何人都不得打扰,陌离无奈只好在外等候。 等待是一种煎熬,就在陌离的耐心快要耗尽之时,房间的门终于被打开了,看到若兰抱着风九幽走出来,陌离的心慌了:“这是怎么了?” 说话的同时,陌离的手扣上了风九幽的脉搏,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皇帝亦被吓的不轻,回头未看到太医,忙说道:“太医呢?快传太医。” 若兰知道风九幽不想别人知道自己的病情,赶紧说道:“启禀皇上,不用传太医,小姐无事,只是累了。” “是吗?那墨儿呢?他的伤可好了?”说着皇帝抬步进了房间,冲到尚君墨的面前查看他的伤口。 尚君墨亦是筋疲力尽,若兰为他解了穴道以后他就靠在软枕上睡着了,皇帝不懂医,也看不出他到底是好了还是没好,赶紧召来太医为他把脉。 几位太医连番把过脉,小声的交流了一下结果,然后齐齐跪下由许太医禀告,只听他说:“启禀皇上,郡主不愧是雪老的嫡传弟子,不但保住了二皇子的性命,就连这胳膊上的伤也处理的极好,相信二皇子只要安心静养,就会恢复到之前没有受伤的样子。” “确定吗?”太过顺利让皇帝有些不敢相信。 几位太医异口同声道:“臣等确定。” 皇帝大喜,激动的连拍了几下大腿说:“好,好,太好了,总算是保住了墨儿的胳膊,来人,赏!” “皇上,您忘记了,郡主已经昏过去了。”李公公小声的在他耳边提醒道。 皇帝如梦初醒,这才想起已经昏迷的风九幽,几步走到门口,正要说话,谁知还未张口,若兰就行礼道:“二皇子的伤已无大碍,不过今夜还会发热,请皇上命人按照小姐所说的法子给二皇子降温,另外,房间的温度一定要保持好,否则伤口再度溃烂,就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二皇子,这是药方,一天三次,细火慢煎。” 李公公上前接过药方拿给皇帝看了一眼,然后收起放入袖口之中,准备一会儿拿给太医看过以后再去煎药。 皇帝简单的扫了一眼药方,问道:“还有别的要注意的吗?” 若兰摇了摇头说:“没有了,小姐病后一直没有休息好,如果皇上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先带小姐回府了。” 为了不给风九幽找麻烦,若兰跟红拂学了宫中礼仪,时刻紧记着这是皇宫,不是雪山之巅,不是有小姐的庇护,她就想干什么干什么。 皇帝并没有马上答应,思考了一会儿说:“九儿既已睡了,就在宫中歇下吧,正好墨儿一会儿有个什么事,她也好过来看看,知道怎么应对。” 即使皇帝十分的感激风九幽,也有些心疼她,可风九幽的命终究没有他儿子的命重要。 若兰一听就不高兴了,觉得皇帝好过分,说给他儿子治病也治了,原本要砍掉的胳膊也保住了,那有还要留下来伺候他的理,难道他是瞎了吗?看不到自家小姐都已经昏迷不醒了吗? 心中气愤欲要发作,红拂见她脸色变了立刻拉了拉她的衣袖说:“启禀皇上,郡主身体虚弱,经常昏睡不醒,有时三两天,有时四五日,今日耗费心力为二皇子治伤,已是到了极限,怕一时半刻郡主醒不过来,再加上郡主一直病着,若经常与二皇子待在一起,怕会过了病气到二皇子身上,郡主劳累不说,二皇子的病情怕是也会加重,不如奴婢等先带郡主回府养病,一旦郡主醒来,奴婢立刻来报。” 看着风九幽苍白如纸的脸,陌离十分心疼,开口附和道:“父皇,二哥胳膊上的伤口虽然已经处理好,但不代表就没事了,现在才是最关键的时刻,万一过了病气,二哥的胳膊是小,性命才是大,所以,请父皇务必一切以二哥的身体为重。” 想起先前未开始治伤时,太子拦住他们说了几句话,导致风九幽去迟了些,皇帝十分不悦,命人斥责了太子,所以,他不敢明着为风九幽说情,而是以尚君墨的病情为重,让皇帝放风九幽回府。 若兰再傻也知道怎么说了,即刻说道:“启禀皇上,小姐昏迷前有说过,二皇子养伤期间,凡进入他房间的人都要沐浴更衣,且一次不能超过三个人,以防带病毒进去,引发伤口溃烂,特别是生了病的人,更是一步也不允许踏入。” 皇帝并不傻,相反他很精明,要不然也不会踩着兄弟们的尸骨登上大宝,他并不十分相信若兰说的话,扭头看向几位太医说:“是这样吗?” 看过尚君墨的伤口以后,许放就特别的崇拜风九幽,觉得她的刀工真的非常好,切下的腐肉整整齐齐,一看就是下刀的时候速度非常快,所以,一听这话是她说的,马上奉为圣旨,拱手说道:“回皇上的话,郡主所说不假,微臣跟着师傅学艺时也曾听他老人家说过,重伤之人万万不能再接触其他病人,两人一旦相互过了病气,会更加麻烦,微臣建议,二皇子养伤期间,还是能不与郡主见面就不要见面的好。” 许放在宫中当太医多年,深得皇帝信任,听他都这样说了,想着应该是不会错了,扭头看向陌离淡淡的说道:“既如此,那你就送九儿回府吧,这几****多照看她一下,醒了立刻来报。” 44.第44章 宫门围堵 “是,父皇!”陌离恭敬的说道,心里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皇帝淡淡的应了一声,转身又进了房间,几位太医也径自散去了,熬药的熬药,回家的回家,请脉的请脉。 陌离伸手欲要接过风九幽:“我来吧。” 若兰没有推辞,因为给尚君墨治伤她也很累,手也很酸,怕抱不到马车上,一会儿再摔了风九幽,她小心翼翼的放了手。 陌离紧紧的抱住她,如珍宝般小心,若兰和红拂异口同声的感谢道:“谢谢三皇子!” 陌离笑了笑说:“走吧!” 话音落下,他抬步离开了,若兰与红拂拿好东西紧跟上,一起朝着宫门口而去了。 风青山被锦衣卫拦下之后就一直在外面等,可时间真的太长了,等的头晕眼花之后他径自离开了,一边朝宫门口走一边想,陌离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九儿不是在装病,可如果不是在装病怎么能有力气刮骨疗伤呢? 百思不得其解,风青山有种百爪挠心的感觉,他接女儿回来的初衷是想一家团聚,可为什么现在闹成了这样,难道真的如女儿所言,自己错了吗?自己当初就不该接她回来吗? “老爷,上车吧。”车夫将马凳放好许久都不见他动,不免催促了起来。 风青山恍若未闻,一心在想那里出了错,让自己与女儿的关系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这些年,即使有了妾室他也依然深爱着亡妻,即使有了风芊芊,他对风九幽的爱也没有少一丝一毫一分,可为什么会这样? 当年,妻子初有孕他那样期盼,期盼她快一点出生,快一点来到这个世界上,他尽所有的努力去做一个好父亲,也一直不忘她是自己妻子爱的结晶,可现在为什么弄成这个样子,断绝父女关系,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不,不行,不能再等了,无论如何他今天要见到女儿,就算她不愿意听,自己也要跟她解释清楚,告诉她,自己爱她,更爱她的母亲,一时一刻都不曾忘记。 下定决心,风青山抬起的脚放下了,让车夫先到一边等,自己则站在宫门口等着,他相信风九幽给尚君墨治了病以后,一定会出宫的。 就这样,陌离抱着风九幽刚刚出宫门,风青山就迎了上去,若兰看到他吓的不行,想也不想就冲到了风九幽的前面,用身体将她挡在了身后,俨然一副母鸡护小鸡的姿态。 看着若兰如临大敌,风青山的心里难受极了,不禁在想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若兰如此害怕,恨不能将女儿整个给保护起来。 掂起脚朝后看,只见风九幽小脸清瘦,脸色发白,唇无血色,双眼紧闭,若不是未看到若兰脸上有悲伤之色,他真的会以为女儿已经死了。 心下大骇,再也顾不得什么,一把将若兰推开,握住风九幽的手惊慌失措的说:“这是怎么了?九儿怎么了?那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子变成了这样?” 不提那天还好,一提那天若兰像是疯了一样,上去扯开他的手,气愤的说道:“小姐怎么会变成这样,老爷不知道吗?当年您捡奴婢回府的时候跟奴婢说,小姐是您唯一的女儿,要奴婢一定照顾好她,可现在呢,您不但有了第二个女儿,还不让小姐回府,甚至那些人出言侮辱夫人,说小姐早已死在了雪山之巅,您也不帮着小姐,您不问青红皂白是非曲直就打小姐,您凭什么?您对得起为您而死的夫人吗?您配做小姐的父亲吗?” 说到最后若兰泪如雨下,给人一种歇斯底里的感觉,别人不知道风九幽有多想父亲,多想回家,她知道,每当看到风九幽默默落泪的时候,她就恨不得冲进风府,将那些贱人都杀了,将风青山狠狠的暴打一顿。 纵然已是下午,可宫门口断断续续的有人出来进去,听到这边的吵闹声,都驻足围观,虽碍于陌离的身份不敢上前,可还是躲在一边窃窃私语,红拂不愿意风九幽被人议论,上前握住若兰气的颤抖的手,拍了拍她的背,小声的说道:“宫门口不准喧哗,日头又大,小姐病着受不了暑热,我们回去吧。” 二人虽没有相处几日,但红拂的话若兰还是听的,看到她向自己打眼色,扭头看了一眼周围,只见不知何时冷情的宫门口多了许多人。 慌忙擦干眼泪,朝红拂点了点头,然后回头看着陌离说:“三皇子,我们的马车在那里,过去吧。” 陌离沉默不语,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风青山,随后朝着若兰所指的方向走去了。 风青山还不知道女儿到底怎么样了,怎么能放他们走呢,本能的伸手去拉,可谁知,手刚刚抬起就被红拂给挡住了,只听她恭敬的说道:“老爷若真是心疼小姐,就不要再说了,此处是宫门口,人多嘴杂,若他日传出什么不利于小姐的话,奴婢想老爷也不愿意听到吧。” 风青山怎会不知人言可畏,可他太担心风九幽了,如果不问清楚,他就是现在回去也会日夜难安,收回手,一字一句的说:“我可以不再说,但你必须告诉我九儿怎么了,不然今日就是闹到宫里去我也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于风青山的脾气红拂多少还是从爹娘那里听了一些,感觉他是真心实意的关心风九幽,就压低声音说道:“相信老爷一定知道小姐未回京之前就病了,后来又被五皇子给阴差阳错的关进大牢,回府又被老爷伤了心,今日皇上下旨命小姐给二皇子治伤,小姐不能抗命,唯有拖着病体前去医治,二皇子病重,小姐耗尽心力方才保住性命,这不,一治完伤就累的再也撑不住晕过去了。” “九儿得的是什么病?严重不严重?”风青山再也无法淡定从容,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风九幽回来之前就病了,心中自责内疚,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那天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打她吧,一定是疯了! 45.第45章 北国之都 红拂摇了摇头说:“未曾听小姐和若兰提起,奴婢也不清楚,不过小姐自幼中毒,奴婢想身体虚弱也应该与此有关,若老爷一定要知道小姐得了什么病,奴婢觉得老爷可以写信问一问雪师傅,相信他老人家作为小姐的师傅,一定很清楚。” 最后一个字落下,红拂看到若兰向自己招了招手,示意要走了,她收回视线,对着风青山微微俯了俯身便转身离开了。 风青山没有再追上去,脑子里涌现出当年雪老说过的话:额间花似火,魔盈人心间,欢尽魔心散,命丧黄泉时。” 花开盛尽之时,便是凋零的开始,至死方休。 如果没有记错,女儿额间的火焰似乎已经盛开,可为什么不是火红色,而是淡淡的玫红色,记得妻子从中毒到毒发都没有出现过玫红色,只是火红色,难道这中间出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变故? 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担心,想到女儿归来雪老定会给自己带信,他不再停留,亦不再耽搁,跳上马车直奔郡主府,他要找到梅青,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同一时间,遥远的北国之都清灵殿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赤脚挥舞着手中的七彩权杖,他身穿七彩衣,头戴七彩帽,腰间系着各种颜色的彩色布条,一会儿嘴里念念有词,一会又不停的旋转,看上去像是在跳大神一样,与美丽而奢华的大殿显的格格不入,滑稽极了。 大殿中并非只有这一老人,在他的三米开外的右边还站着一男一女,女的俊俏美丽,男的很是不凡,只见他头带金冠脚登锦靴,剑眉星目鼻如鹰钩,身材修长丰俊神朗,特别是一身冰蓝色直襟长袍垂感极佳,腰身更显笔挺,整个人从头到脚,从上到下无不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典雅,王者风范在他的身上彰显的淋漓尽致。 须臾,女子俯身低头恭敬的说道:“都主,圣法还需一段时间,不如去偏殿歇息等候。” 男子沉默不语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女子会意放下手臂,直起身,闭上嘴,静立一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随着老人语速的加快,男子手中握着的玉佩也开始发热起来,火红的玉佩不似寻常之物,形状也非常独特,乍看之下竟似一朵盛开的合欢花。 温度的升高让玉佩显的更加通透,似有火灵注入主宰乾坤,越来越烫,越来越红,似要滴出血来,霎时间,灵气四溢直飞而起,围着老人的七彩权杖旋转、旋转、再旋转。 望着那飞舞旋转的玉佩,男子的心中五味杂陈,千年了,代代相传的圣物终于有了启示,这是不是说明北国之都就要迎来春天? 不知舞了多久,不知念了多久,白发苍苍的老人终于停了下来,旋转的七彩权杖随着咒语的停止而渐渐的慢了下来,玉佩也随即落到了老人的掌心。 看着手中的玉佩,老人很是激动,千年了,他以为自己这一代圣法是看不到了,没想到圣物真的有了反应,真是上苍保佑! 男子见施法完成便快步上前,走到他身后问道:“圣法,结果如何?” 老人转过身刚想禀报,握住权杖的手就徒然一松,只听啪的一声,权杖跌落在地,老人的身体也像风中落叶一般倒在了地上。 俊俏的女子大吃一惊,赶紧弯腰捡起权杖立于地面,关切的看着老人说道:“圣法,您还好吗?” 白发苍苍的老人很是疲惫,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样,无力的摇了摇头,搭着女子的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然后恭敬的说道:“恭喜都主,灵女已现,七世情缘可续,北国危机可解。” “当真?”一向喜怒不在脸上表现出来的男子露出了笑意,显得异常高兴。 白发苍苍的老人点了点头,非常肯定的说道:“是,圣灵玉已知方向,都主只要按照神的旨意去寻找,定能寻到清灵之女。” “好,那我即刻派人去找。”话落,男子又看向女子吩咐道:“圣法累了,你送他回去休息吧。” “不,不……咳咳……咳咳……”太过着急,老人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直起的腰身也慢慢的弯下,直到再一次跌坐在地上。 女子蹙眉,连忙放下权杖扶住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褐色药丸送到他唇边说:“圣法,快把药吃了,吃了就好了。” 老人捂住心口,觉得那里生疼,强压喉头腥甜,推开她的手喘息着说道:“不用了,刚刚做法已耗尽所有灵力,大限将至紫玉丸也保不住我的命了,都主,您要记住我的话,灵女与您有七世情缘,必须您亲自去找,只有她心甘情愿的跟你回到这清灵殿中,北国危机方可解除。” 男子并未言语,玉手一挥抵在他的后背之上,暖暖的灵气源源不断的从他的手掌进入他的身体。 老人很是欣慰,拉住他的手说:“都主不必再为我浪费灵力,临死之前能看到圣物启灵,我死而无憾了,以后北国兴盛就靠都主一个人了,希望都主务必谨记我刚刚说的话,灵女归位方能救北国万千生灵。” 感觉到灵力如泥鳅入海,男子无奈的收回手,圣法病重许久,若不是心心念念灵女之事,怕连现在都撑不到,为了让他安心,男子郑重其事的说道:“圣法放心,我一定会找到灵女,带她回来清灵殿,北国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对于他的回答老人很是满意,摘下七彩帽轻轻抚摸,又伸手拿过七彩权杖看了看,万般不舍的将它递于男子手中:“这是历代圣法戴过的帽子,以及使用的权杖,还有圣法的传人玉戒,请都主交给无水,告诉他,不要伤心,历任圣发和我都会在神殿看着他,用心器灵以卫北国。” 男子接过权杖以及帽子拿在手中:“圣法尽可放心,无水出关我定亲自转告,以后也会照顾好他,圣法一生为北国劳心劳力,紫炎感激不尽。” 46.第46章 大闹花府 老人用力的握了握他的手,似要给他力量,可他真的太累太累了,握紧的手不由自主的松开,头一歪,眼一闭,就撒手人寰了。 女子心中大骇,摇晃了他一下失声叫道:“圣法……圣法……” 紫炎痛苦的闭上眼睛,反握住圣法的手,紧了松,松了紧,反反复复,复复反反,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心中的难过。 迟迟未见老人有所反应,女子哭了,抬头看着紫炎说:“都主,圣法……圣法他去了。” 压下心中的难过,紫炎松开了握住老人的手,拿过一旁的七彩帽戴在老人的头上,为他理了理衣衫,斩钉截铁的说:“北国有我,必不会亡,安息吧。” 话落,他站起身,恢复原来的冷漠神色转头离开了,一边走一边说出了四个字:“厚葬圣法!” “是,都主!”女子说完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来,圣法死了,北国真的能平安度过千年浩劫吗? 三日后,昌隆京城,花府门前! 自从风九幽归来那日起,风芊芊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自己的母亲花柳儿,而花柳儿自从被花丞相带回府后,也再未踏出花府半步,母女二人从未分开过,一连几日不见,风芊芊受不了了。 这不,一大早她就冲到了花府门前,说要进府拜见外祖父以及舅舅舅母,若是平日里花府的丫鬟小厮早就热情洋溢的迎她进门,可今日她说破了嘴皮,守门的小厮也不准她向前一步。 心中气恼委屈再也无法忍受,风芊芊冷着一张脸单手掐腰,指着小厮的鼻子骂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拦我的路,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命人砍了你的手脚?” 主子的吩咐奴才那里敢违背,就算是被风芊芊威胁恐吓,小厮亦是不敢往后退半分,依旧恭敬有礼的说:“请芊芊小姐赎罪,不是奴才不让您进府,实在是老爷子有命,二小姐在府一日便一日不见客,什么时候学好了规矩,知道了尊卑有别,皇太后放她回去了,花府再开门见客,所以,芊芊小姐就不要再为难奴才们了,天气炎热,您也累了,快回府休息吧。” “休息,我到是想休息,可你们让我怎么休息,娘亲娘亲见不着,爹爹爹爹不在家,外公又不见我,你说,让我怎么休息?”说到最后风芊芊的声音都变了,像是喉咙里卡了个鸡蛋似的。 连日来发生的事情让风芊芊手足无措,她自小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加上风青山的地位与金钱,不但各府的小姐让着她,就连皇子公主对她也礼遇有加,可现在因为风九幽的到来全都变了,皇子公主们不再理她,各府的少爷小姐也嘲笑她没有教养,就连一向宠爱有加的父亲态度也变了。 刚刚知道花柳儿被送回花府时,她哭的要死,吵着闹着让风青山去花府接回花柳儿,可风青山不但不去,还命人看着她,说什么近期内不准入宫,不准出门,更不准去花府见花柳儿。 凭什么?凭什么风九幽一回来自己就从大小姐变成了二小姐,还被禁足家中,而自己的母亲也从当家主母成了侍妾,还被赶回娘家,她风九幽算什么,不过是一个爹不要,娘死了的野种,她有什么资格跟自己争,又凭什么轻而易举的摧毁自己的一切,凭什么? 一下子从高高的天上掉下来,风芊芊怎么也无法接受,特别是对她百依百顺的风青山突然变了态度,不再事事依着她,她感觉到了危机,来自于风九幽的危机,所以,她必须要见到母亲商量对策,好赶走风九幽这个强盗。 小厮被问的哑口无言,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像根柱子似的。 风芊芊见他不为所动,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大喝一声道:“众护卫听令,把他们全给我绑起来,若敢反抗,直接砍了。” 许是因为家大业大的原因,风青山怕女儿造人绑架,在很小的时候就派了四名护卫到她的身边保护,寸步不离。 如果是平时,四名护卫肯定早就冲出去了,可这是花府门前,是二夫人的娘家,这要是打起来,似乎不好吧,四人心中迟疑,你看我,我看你,到最后竟没一人理会。 风芊芊本就气的快要发疯,见他们四人也不为所动,更是要炸了,大吼道:“你们聋了吗?听不到我说话吗?还把他们给我抓起来,快点。” 近似歇斯底里的吼叫让她像个泼妇一样,四人中年长一些的大立站了出来,向前几步走来到她身边,小声的提醒道:“小姐,这是花府,是您外祖夫家,动手似乎不太好吧,我知道小姐想见夫人,可老爷子既发了话,就是闯进去也未必见得到,且老爷还不准小姐过来花府,不如我们回去吧。” “回去,回去做什么?我要见我娘,任何人拦着的人都该死,你们给我听着,要还想做我的护卫就按我说的去做,一切后果由我承担,要不想做,我现在就回家告诉爹爹,把你们全部赶出去,不,把你们全部打死,还有你们的老婆孩子,也全部打死。”也许是太过害怕失去现在的一切,风芊芊顾不得了那么多了,口不择言,想着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见到母亲。 大立保护她多年,一直觉得她不过是任性骄纵些罢了,没想到小小年纪竟如此歹毒,还让风青山打死他们,心中失望至极,也不再客气,冷哼一声道:“老爷派我们到小姐身边是为了保护小姐的安全,并没有让我们主动挑起事端,且现在还是在您外祖家门口,赎属下不能听命。” 风芊芊气的肺都要炸了,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听话的护卫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难看,她瞬间觉得有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脸上,恼羞成怒,恶狠狠的瞪着四名护卫“你……你们……你们竟敢违抗我的命,好,很好,你们给我等着,给我等着。” 47.第47章 若兰撒谎 说着她上了软轿,狠甩了一下轿帘怒道:“回府!” “是,小姐!”她的随伺丫鬟春兰答应道,然后大声喊道:“起轿!” 轿夫们得令,齐齐弯腰用力将轿子抬了起来,大立向之前的小厮拱了拱手说了声抱歉,便与其他人一起尾随轿子而去了。 一路上,风芊芊越想越生气,越想越难受,将手中的帕子死死的绞住,恨不能将它撕的粉碎,想到这几日被人冷嘲热讽,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春兰见她气的头顶冒烟,透过轿子的窗口小声的说道:“小姐,您别生气,老爷不会不疼您的,这虽说风九幽仗着皇太后封了个无忧郡主,老爷也承认她是风府的大小姐,可她也要有那个命啊,奴婢听说她回京之前就病的厉害,为了讨皇上欢心强撑给二皇子治了病,现在病的更严重了,听说就要死了。” 风芊芊瞬间从气愤中回过神来,挑起眉头满脸不信的问道:“当真?” 春兰用力的点了点头,十分确定的说:“嗯,昨天奴婢去找裴管家拿燕窝,他正从库房里出来,手上拿了好几个盒子,全是上等的人参,奴婢特意问了几句,他说那些人参全是送到郡主府的,说风九幽病的厉害,就快不行了,等着那些人参救命呢。” 原本风芊芊还不十分的相信,听到上等的人参心里乐开了花,松开握住帕子的手,撩了撩耳边的碎发,下巴抬起呈四十五度角,阴阳怪气的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既然姐姐病了,那我这个做妹妹的也应该去看一看,春兰,转道去药铺,准备一碗上等补的药,我给姐姐亲自送去。” 姐姐二字她说的特别的重,心中有多恨不言自明,一想到风九幽惨白的小脸,哀怨的眼神她的心里就痛快极了,不是就要死了吗?那自己就做做好人好事,送她早登极乐。 春兰得意洋洋的说:“是,小姐!” 话落,她又看着前头的轿夫说:“转道去百草堂!” 轿夫们听令,转头上了另一条路,一行十几人齐齐朝着风家的药铺而去了。 给尚君墨治完伤以后,风九幽就点了自己的昏睡穴,许是太累了,许是身体太过虚弱的缘故,她一连睡了三日都还没有醒来。 陌离急的不行,连番说要去请太医,若兰为了替风九幽保守生死秘密,一直称她并无大碍,说过两日便会自己醒来。 刚开始陌离并不相信,但若兰搬出雪老来以后,他就没话说了,又加上若兰是风九幽自幼就带在身边的丫鬟,且一直护着她,他相信若兰不会害风九幽,就这样,一连三****都没有回府,在风九幽隔壁的听雨轩住了下来。 皇太后一直想见风九幽,连番传召都说未醒,心中担忧,这一日早上终于忍不住派太医前来看望。 还好这次来的是刘太医,要不然,若兰真的不知道这个谎要怎么撒下去了。 刘太医刚刚把完脉,陌离就迫不及待的脱口而出:“怎么样?可知九儿为何还不醒来?” 正要如实回答,就看到站在陌离身后的若兰拼命的朝自己摆手,似乎明白了什么,站起身拱手说道:“启禀三皇子,郡主体弱,一直不得休养,加上为二皇子医伤耗尽心力,才会昏睡不醒,待臣开些补药服下,不日便会醒来。” “真的,那太好了,你快去开药方,也好早点熬药给九儿服下。”陌离着急的催促道,一直悬着的心也落下了,说实话,他真的怕风九幽会一直这样昏睡下去,再也不醒来。 若兰巴不得太医赶紧走呢,微微俯下身行了礼,淡淡的说道:“刘太医,请随我来。” 刘太医背起药箱,朝陌离行了个礼,然后慢慢的退出了房间。 若兰紧张到不行,但又不敢表现出来,稳稳的走出内室后,四下张望了一番,见无人便小声的说道:“刘太医,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一会儿回宫您就按照刚才所说回禀太后和皇上,千万莫让人知道了我家小姐的真正病情。” 刘太医眉头紧皱,沉思了一下说:“既已答应郡主,就不会食言,只是今日为郡主把脉,发现她体内的寒毒似有异动,你最好还是赶紧通知雪老,要不然郡主只怕会出事。” 还未反应过来,陌离就从内室走了出来,若兰吓的乱了神,连忙说道:“药方我已记下,马上就命人去抓药,今日就麻烦刘太医了。” 刘太医微微一笑说:“姑娘客气了,若无其他事,在下就告辞了。” “好,刘太医慢走!”说着若兰行了礼,刘太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笑着走了出去。 若兰也想就这样走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又怕引起陌离的怀疑,硬着头皮转过头去:“麻烦三皇子帮我照看一下小姐,我去药铺抓一下药。” 陌离蹙眉,觉得若兰的脸色有些煞白,总觉得怪怪的,可一时间又想不出是那里怪:“你家小姐离不开你,我让凌月去吧,你把药方给我。” 刘太医根本没有写所谓的药方,若兰拿什么给他呢,脑子飞速的转动,想了又想,挤出一丝微笑说:“刘太医只说了几味补药,并没有写药方,我这就默写下来交给凌月,让他去抓药。” 若兰在雪山之巅虽然没有好好学习剑术,但医药方面还是学了一些,特别是经常给风九幽打下手,普通的补药方子她还是开的出的,斟酌再三,写了几味药,吹干了一下墨迹交到了陌离的手中。 陌离大概扫了一下,将方子折好:“你去照顾你家小姐吧,药熬好了凌月会送来。” 语毕,他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若兰如释重负,见他走了赶紧冲进了内室,把门从里面反锁,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心想,还好,还好自己反应快,要不然这样一直问下去,自己肯定会露馅。 深深的吸了两口气,跑到风九幽的床前,蹲下说:“小姐,求你了,快点醒来吧,你再不醒来我就要被吓死了。” 48.第48章 风芊芊来了 “出了什么事?怎么就被吓死了?”虚弱的声音从风九幽的嘴里传出,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 “小姐,你醒了?”若兰大喜过望,怎么也不敢相信,如果只知道吓死二字能将风九幽惊醒,她早就这样说了。 三日水米未进,风九幽头晕的厉害,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挣扎着要坐起来:“我睡了多久?” 见她有气无力的坐不起来,若兰站起身帮忙,抱着她的上半身轻轻往上拉,然后扶着她坐好,又拿了两个软枕放在她的背后说:“三天了,小姐如果今日再不醒来,我就要写信给雪师父了。” 风九幽无力的靠在软枕上,脸上无一丝血色,白的几乎透明,悠悠的说道:“三天,好长!” 半年有几个三天,一眨眼就这么浪费了,命不久矣的她不禁伤感了起来,她还有许多事未做,还有许多计划没有安排,那有时间来浪费,重生后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格外的珍惜,因为她感激上苍给了她报仇的机会。 她不能倒下,绝对不能,最起码要活到大仇得报那一日。 若兰倒了些温水,从怀中拿出装药的瓶子,倒了一粒送到她唇边:“小姐,吃药吧。” 风九幽回神,本能的张口吃下,若兰送上水,她喝了一些就仰头把药吞了进去。 “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醒来,云姨这三日都准备了粥和参鸡汤,小姐睡了三日一定是饿了,我这就去取来。”说着若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转身就准备朝外走去。 风九幽伸手掀开身上的纱被说:“等等!” 若兰回头看到她掀开了纱被,以为她要下床,赶紧制止道:“小姐昏睡三日,身上无力,还不能下床行走。” 作为一个医者风九幽怎会不知自己的身体,只是这种无力的感觉让她非常难受,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似的,拉住若兰的胳膊身上用力,向床的中间坐了一点,然后费力的盘起双腿成打坐的姿势,看着若兰气喘吁吁的说道:“可能是睡的太久了,身上疼的厉害,你到门口守着,我运功看看能不能缓解一些。” 若兰怕她坐不住,又多拿了几个软枕放在了她的四周,点了点头说:“好,只是小姐千万不要着急,以免再像上次一样……” 走火入魔四个字就像噩梦一样缠绕在若兰心间,她不愿意提,亦不愿意想,总觉得不提不想这事就过去了,就好像是从没有发生过一样,风九幽还是那个好好的小姐,而她,也还是那个快乐的小跟班。 风九幽知道她心中所想,挤出一丝微笑说:“嗯,我知道了,你去吧。” 话落,若兰转身离开了,风九幽闭上眼睛开始运功。 为了压制烈火的毒性,雪老在风九幽很小的时候就让她练习玄女心经,这种功夫与普通的功夫不同,有些类似佛门的清心咒,又有些像神秘的北国幽灵功,会随着功力的增长而增长,最后一层练成,练功者也将会绝七情灭六欲,达到人功合一的境界。 如果说烈火之毒是魔鬼,那玄女心经就是人们所说的正道,正邪自古不两立,且魔鬼又被压制多年,走火入魔当日,烈火反扑猛烈之势可想而知,狭路相逢自是你死我活,当时若不是雪老回来及时,助她压下烈火之毒,风九幽恐怕早就爆体而亡,所以,风九幽能够一直平安无事,一来是因为雪老的医术,二来就是靠玄女心经。 不过雪老一直不准她练成最后一层,这也是为什么风九幽会趁着师傅不在时,偷偷的练功引发真气乱窜,以致于走火入魔。 气沉丹田,缓缓而起,风九幽小心翼翼的让真气在四筋八脉中游走,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直到额头出汗,丹田充盈了一些,她才缓缓的收了手。 若兰一直静立在门口注意着她的动静,见她收了手走到一旁的架子上,拿过洗脸用的锦帕,又倒了一些湿水端到她面前说:“小姐好些了吗?” 风九幽睁开眼睛,微微一笑,接过她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说:“好多了,身上没有那么疼了。” “那就好,小姐先躺会儿,我去端饭过来。”若兰将一件干净的里衣放在风九幽的手边,端着水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红拂端了粥和参鸡汤过来,风九幽看到鸡汤油腻腻的,有些不想吃,但想着自己要赶快好起来,便捏着鼻子硬喝了下去。 风芊芊非要自己亲自熬补药,费了许多的时间,一行人来到郡主府门前时,已是正午时分,今日正好是老五守门,见到风芊芊下轿他赶紧命人去找曹碧云,他是护卫,打架在行,对付骄纵跋扈的小姐真心没什么招。 风芊芊下了轿子并未马上进去,而是站在轿子旁打量了起来,原本她以为多年未住人的公主府早已破败不堪,可没想到今日一看,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回事,门口立着的两头石狮子威风凌凌,很是霸气,没有长外累月风吹日晒雨淋过的痕迹,牌匾上,郡主府三个烫金大字在日光的照耀下,亮的让人睁不开眼睛,琉璃瓦更是五光十色,美丽气派。 看着一点也不亚于皇宫的建筑,风芊芊的心里极度不平衡了起来,同样是风青山的女儿,同样姓风,凭什么风九幽一回来就被封为郡主,住进这美丽的郡主府,而自己就变成了庶女,成了风府的二小姐,凭什么? 气的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嫉妒油然而生,恨不能现在就冲进去将风九幽暴打一顿,赶离这郡主府。 看着她阴沉如雨的脸,春兰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小姐,您可千万沉住气,我们这次来是给大小姐送补药的,一切以她喝补药为主,其他的先不计较,奴婢看这护卫之多,想来不容易进去,一会儿他们要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或者做了什么事,您可千万别发火。” 49.第49章 棒打出府 风芊芊朝她翻了个白眼,恶狠狠的说:“这还用你说,多嘴。” 语毕,她撩起裙摆上了台阶,咧开嘴满脸笑容,一步一步朝着朱红镶金边的大门走去。 春兰撇了撇嘴很是不满,但又不敢明着表现出来,恶毒的在心中把风芊芊诅咒了一遍,提起药盒子就跟了上去。 许是看到守门的老五从前是风府的奴才,许是太自以为是,风芊芊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要进去,老五本不想搭理她,可曹碧云一直未来,又不能放她进去,唯有亲自出马,手握剑柄向上一提,拦住她的去路说:“郡主病中不见客,请回吧。” 风芊芊顿时一楞,怎么也没有想到从前欺负过的奴才敢拦自己,说话还如此的不客气,怒火又一次冲上心头,刚准备骂人,春兰就拉了拉她的衣角。 怒气冲冲的脸瞬间笑的跟花一样灿烂,速度之快犹如川剧变脸,下巴微微上扬,轻蔑的说道:“你看清楚了,我可不是客,我是郡主的妹妹风芊芊,我来是给郡主姐姐送药的。” 说着指了指春兰手中的药盒,春兰也配合的将药盒提高,然后抬起一只脚就要迈进门槛。 老五见她抬起脚就要进来,直接移动脚步,将剑横于胸前站在了她的面前,毫不客气的说道:“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进郡主府,所以,请你马上离开。” “我要是不离开呢,你能拿我怎么样?”抬起的脚落下,身体跟着向前挺,直接一只脚站在了门槛内。 男女授受不亲,老五本能的往后退了一点,但他持剑的手并未向后挪动一分,离风芊芊的胸部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低头不愿直视,冷冷的说道:“这里不是青楼,还请自重。” “大胆,你竟敢说小姐是青楼女子,不想活了吗?”春兰率先发声,怒喝道。 曹碧云带着两个新买的仆妇走了过来,听到春兰大喊立刻不咸不淡的道:“他可没说你家小姐是青楼女子,是你自己承认的。” 春兰马上转头看向风芊芊,见她气的脸都绿了赶紧解释道:“我没有,小姐,我没……” 话还没有说完,啪的一声,一记耳光就重重的打在了她的右脸上,风芊芊骂道:“还不给我闭嘴。” 春兰被打的眼冒金光星星乱飞,捂住右脸低下了头,不敢再言,亦不敢再看,生怕眼中打转的泪水会夺眶而出,再招风芊芊的打骂。 对于风芊芊曹碧云真是讨厌到了极点,不光是因为从前在风府时被她欺负,还因为她觉得风芊芊太过狭隘和阴毒,一个女子不管你长的有多美,也不管你的家世如何如何的好,没有一副好心肠,一生也休想幸福。 骂过春兰之后风芊芊又变了脸,笑意盈盈的看着曹碧云说:“呦,这不是因为偷盗被我娘赶出府的云娘么,怎么的,在风府混不下去,跑到郡主姐姐府上来耀武扬威了。” 不提当年还好,一提当年曹碧云心中的火就蹭蹭的蹿了上来,几步上前面不改色,扶了扶发上的金簪,冷冷一笑说:“耀武扬威倒是不敢,可不让你进来还是敢的,风芊芊,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里是郡主府,不是你可以随便撒野的风府,所以,我劝你还是赶紧滚蛋,不然被乱棍打出可就不好看了。” 脸上的笑意瞬间被怒气取代,风芊芊指着曹碧云的鼻子,怒道:“你敢!” “敢不敢试试不就知道了。”说完曹碧云向后退了两步,大声的吩咐道:“来人,守住门口,任何人不经郡主同意,不得入内,私闯者乱棍打出,直接送去官府。” 话音一落,除老五之外的两个新买的男仆,抄起棍子扫把就冲了出来,风芊芊吓的要死,掉头就跑,躲在了护卫大立的身后。 大立觉得自己头都疼了,先是花府,再是郡主府,她是脑子进水了吗? 纵然无奈也不能看着她被打,双手相扣行了个抱拳礼,说道:“梅嫂子息怒,二小姐听闻大小姐病了,特来送药,并非存心挑衅,还请梅嫂子不要与她计较。” 风芊芊一听就不干了,一巴掌打在大立的胳膊上,吼道:“你说的什么鬼话,什么叫不与我计较,她是奴才,我是主子,应该是我不与她计较才对吧。” 曹碧云懒得跟她打嘴仗,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后就转身入府了,老五等人拿着棍子扫把立于门前左右,颇有一副风芊芊敢进来,他们就敢打死的架势。 对于某些不知好歹的人大立也不想再说什么,冷哼一声就回到了自己原来所站的位置,目视远方,一眼也不愿意多看她,想着她只要不被人打死,自己才懒得管呢,爱咋地咋的。 一大早被人两次拒之门外风芊芊怎么受得了,且还被奴才们欺负,再也无法忍受,放开嗓子大喊:“风九幽,你快出来,我来看你了,风九幽……快出来!” 看到春兰跟个柱子似的立在那,风芊芊气不打一出来,一脚就踢上的小腿,骂道:“傻站着干嘛呢,还不快喊。” 春兰不敢违抗她的命令,放下手中的药盒子,双手呈弧形放在嘴边,大声喊道:“无忧郡主,你快出来,我家小姐来看你了,无忧郡主,快出来……” 风九幽正在吃饭,忽听到喊声心中疑惑,抬头问道:“谁在外面喧哗?” “回郡主的话,是风芊芊!”红拂将挑好刺的芙蓉鱼肉放入风九幽的碗碟中,然后又夹起一块鱼肉继续挑刺。 风九幽放下手中的筷子,挑眉问道:“她来做什么?” 曹碧云正好从外间进来,恭敬的回答道:“启禀郡主,风芊芊来访,说是给您送补药的,之前奴婢不知您已经醒了,就以您病着不见客为由让她离开,谁知她出言挑衅,还硬要闯入府,奴婢知道您不愿意见她,就命人将她哄了出去,谁知她还是不走,这会子竟在门外喊了起来。” 50.第50章 好戏开锣 风九幽沉默不语,静静的想了一会儿,据自己上一世对风芊芊的了解,她不是一个会站在大门外,大喊大叫的女人,相反,她极其注意自己的形象,特别是在太子选妃期间,为了能登上太子妃的宝座,她时时刻刻的表现出温婉、大方、端庄、贤惠的样子。 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何不顾一切的要见自己? “郡主姐姐,你快出来,芊芊要见你,姐姐,我来看你了,姐姐……”门外的喊声一遍遍的响起,风九幽皱着的眉头松开了,嘴角上扬似是想到了什么。 拿过一旁的娟帕擦了擦嘴唇,淡淡的说道:“来者是客,你让人把她带到正厅去,我一会儿就过来。” “小姐刚醒,身上又无力,不如就在外间见吧,也省的走来走去的再受了暑热。”曹碧云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好心的提醒道。 风九幽运功过后觉得神清气爽,加上用了些热汤胃里也舒服了许多,纵然脸色还是毫无血色,可比着之前还是好了很多。 微微一笑,搭着若兰的手站了起来:“我没事,去请吧。” “是,郡主!”言罢,曹碧云转身离开了。 风芊芊站在门外越喊越起劲,附近的住户听到声音纷纷走出家门来到了郡主府门前,路人也皆停下来驻足围观。 大立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上前劝说风芊芊离开,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可风芊芊死活不肯,还故意跟他作对似的加大声音。 心中无奈,只能赶紧命人去通知风青山,想着兴许他来了能劝住风芊芊,不要让她在此丢人现眼。 也许是因为之前太生气了,也许是故意想刁难一下曹碧云,风芊芊知道风九幽请自己进去后,她依然一动也不动,继续敞开嗓子大喊大叫。 曹碧云不知她是何意,又怕她耍花招,连忙入府去找风九幽,告诉她风芊芊不进来,依旧大呼小叫。 为了不让自己看上去很憔悴,风九幽特意换了一件粉色的纱裙,脸上略施脂粉,带着白色的面纱端坐在主位上,听完曹碧云的禀报后不忧反喜,站起身,搭着若兰的手,一边向外面走一边说:“既不进来,那我们就出去看看,别白白浪费了一出好戏。” 曹碧云一头雾水,看着红拂打了个眼色,似在问她是什么意思,红拂跟了风九幽不过几日,那里就摸清了主子的脾气,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然后抬步跟了上去。 风青山自那日见了梅青以后就忙的一塌糊涂,虽然雪老给他的信不过寥寥数语,但他知道出事了,正准备连夜派人赶往雪山之巅问清楚事实,百草堂荆州分号就寄来了信,说几日前雪老夫妇来过药铺,让他们连夜发消息给各个分号,寻找存放百年的半边莲和白色曼陀罗。 这两种花本就不是寻常之物,特别是白色曼陀罗,因为它有剧毒,一般人根本不会养它,更别说存放百年以上,雪老夫妇离开雪山之巅已是奇怪至极,为何又突然寻找剧毒花草?难道说九儿身上的毒真的发作了? 风青山细细推敲,暗自揣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到最后,他干脆不想了,不管这两种花是否与女儿的病有关,雪老要他找,他便找,连夜发消息给自己旗下的各个商铺,命他们暗中寻找存放百年的白色曼陀罗及半边莲。 风青山富可敌国,名下的商铺遍布各国各地,各行各业,若是平常消息一发出,不出三日必有回音,可这一次就像石沉大海一样,一点消息也没有。 一连几日风青山都忧心忡忡,夜不能寐,正在百草堂急的百爪挠心,跟随风芊芊的护卫就冲了进来,一番详说,风青山又急又气,猛的一下站起来就要朝外走,谁知用力过猛,眼前一黑才刚刚站起就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百草堂的郭掌柜吓了一跳,赶紧拿出清心丸给他服下,一边摸着他的背给他顺气一边说:“老爷,您别生气,二小姐也是担心大小姐的身体,才在这儿熬好了药送到郡主府的。” 风青山沉默不语,稳了稳心神说:“之前的事你抓紧办,另外通知各个药铺分号,将收集到的千年灵芝和人参,还有雪莲全部护送进京,不得有误。” 不管女儿的身体如何,这些名贵的药材都是要用的,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早些准备的好。 风青山不知道风芊芊为何在郡主府大吵大闹,但她知道九儿一直没有醒来,已经三日了,也是时候该去看看了。 风九幽在若兰的搀扶下慢悠悠的走了出来,刚到门口就看到黑压压的一片,大门口被人从里到外围了个水泄不通,若只是普通的路人驻足围观她倒还不惊讶,可看到以太子为首的诸位皇子们,她真是大跌眼镜,似乎怎么也没有想他们会一起出现在自己的府邸门口。 惊讶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她就恢复了神色,朝着诸位皇子微微一笑,装作没看到风芊芊的样子说:“几位表哥表弟到了门口,怎不入府?莫不是在责怪我未出府相迎?” 演戏谁不会,你既然要唱,我就陪你唱一出,也好回报你上一世对我所做的一切。 太子一开折扇,边扇扇子边上台阶说:“怎么会,今日入宫给祖母请安,听闻表妹还未醒来,特地过来看望,表妹可好些了?” “多谢太子表哥关心,我好多了。”风九幽含笑答道。 几位皇子也纷纷跟着上了台阶,五皇子尚宇浩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觉得今日的她似乎更美了,比之西子犹胜三分,合起玉骨折扇,浅浅一笑:“病中不宜吹风久站,九表姐气色不好,还是进去说吧。” 风九幽知道尚宇浩是在给自己解围,顺着他的话说:“好,各位请!” 风芊芊弄了如此大的阵仗怎会让她轻易走掉,开口道:“听父亲说姐姐病的厉害,妹妹我很是担心,特地一大早熬了一碗补药给姐姐,希望姐姐能喝下补养身体。” 51.第51章 毒药入喉 说着,风芊芊就从春兰手中拿过药盒,提着上了台阶,来到了风九幽的面前。 风九幽回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淡淡的说:“你似乎脑子不好?” 风芊芊压住心中的怒火,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说:“什么……什么意思?” “众所周知,我母亲是乐平公主,而你母亲则是丞相府里的一位庶女,姓花名柳儿,不同姓不同人,更不同身份,尊卑有别,那来的姐妹之说?”风九幽有意让所有人听到,说的很是大声。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楚楚可怜的说道:“姐姐还在生我的气吗?那天是我不好,脑子不好使了才会胡言乱语,请姐姐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吧,姐姐有家不回,父亲日夜难安,白头发都不知多了多少,求姐姐看在父亲的份上跟我回家吧。” 风芊芊说的情真意切,将一个柔弱、孝顺、懂事、委曲求全的女子演绎的淋漓尽致,仿佛真的是如她所说,风九幽有家不回弄的老父亲心力憔悴一样。 驻足围观的人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纷纷指责风九幽的无情和不懂事。 听着那些指责之声,风芊芊心里乐开了花,她顶着大太阳在这郡主府门前喊的喉咙都要冒烟了,可不单单只是为了让风九幽喝下补药那么简单,她要搞臭她的名声,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是个不孝又无情的女人,看将来谁敢娶她,郡主又怎么样,长的漂亮又怎么样,名声一旦臭了,等到老掉牙也照样嫁不出去。 风九幽忽然有些想笑,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似乎他们都本能的同情弱者,可怜弱者,不问前因后果,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别人,就好像他们是正义的化身一样。 倾身向前微微一笑,风九幽直直的看着她说:“好啊,我跟你回去,只是你这样做你母亲知道吗?她同意吗?” 风芊芊满脸错愕,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她不是应该一口回绝,然后疾言厉色的说已经断绝父女关系,永远不回去吗?这怎么一下子就同意了?还转变的如此之快? “怎么?你母亲不知道吗?还是说她根本就不同意?”趁她骑虎难下,风九幽步步紧逼,看她将如何收场。 风芊芊故作镇定,直视她的眼睛,笑的比哭还难看:“没有,没有,母亲她是知道的,她很欢迎姐姐回家,也非常的希望姐姐回家,所以,姐姐还是赶紧喝了这碗补药,好早些养好身体,然后再搬回家住。” 声音落下,风芊芊蹲下打开药盒子,取出一碗黑漆漆的汤药递到风九幽面前说:“这是我熬了一上午的补药,姐姐快趁热喝了吧,凉了药效就不好了。” 风九幽并未伸手去接,而是直起身暗中捏了一下若兰的手背,若兰会意立刻开口说道:“我家小姐身体虚弱,太医嘱咐不能喝补药,所以,谢谢你的好意。” 风芊芊擦了一下额头上冒出的汗,看上去可怜极了,端着碗继续说道:“我知道姐姐身体虚弱受不了大补,特意命人抓了温补的药材,还让百草堂的几位大夫都一一看过了,他们说这几味药材特别适合给姐姐这样大病初愈的人喝,姐姐看在我辛苦熬了一上午的份上就喝了吧。” 看到风芊芊满是汗水的脸蛋以及可怜兮兮的表情,怜香惜玉的太子受不了了,上前一步接过药碗放至鼻前嗅了嗅,递于风九幽面前说:“九表妹不用担心,这里大多是一些人参鹿茸的温补之药,喝了对你的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芊芊亲自熬了一个上午,定是特别特别的用心,九表妹就是不看在她辛苦的份上,也要看在姑父担心你的份上喝了吧。” 这一瞬间,风九幽突然明白了上一世太子为何没有登上皇位,没有争过尚君墨,一个重色的男人连辨别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又如何能打理好江山,守住江山呢。 风芊芊一听太子都为自己说话了,高兴的不得了,俯下身向太了行礼道:“多谢太子殿下!” 话落,还不忘轻抬眉眼,羞答答的看着太子。 经历误抓一事后,五皇子尚宇浩一直对风九幽有些歉疚,觉得她若没有被关进大牢,她的病兴许没有这么严重,见她迟迟不接,便伸手端过太子手中的药碗说:“这几日太医正让我进补呢,正好今天的补药还没喝,九表姐就让给弟弟我吧。” 说着,他就要仰头喝下去。 风九幽大惊,赶紧伸手夺过,汤汁来回晃动之时,打湿了风九幽五彩斑斓的指甲:“这是给我的药,你喝什么,想喝自己回家煮去。” 若真是一碗普通的补药风九幽倒让他喝了,可这碗药一出盒子她就闻到了七步断肠散的味道,所以,她不能让他喝。 如果是别的皇子风九幽或许还不会反应这么快,可五皇子尚宇浩是陌离当亲弟弟待的人,他们虽不是一母所生,但感情却非常的好,当年陌离去荆州救自己时,就是他偷偷的将陌离放走的,在场的皇子以及太子都可以死,唯独他不能,因为陌离会伤心,会难过。 最不愿他难过的人,最不愿意他伤心的人,却在上一世将他伤的遍体鳞伤,这就是劫,他的劫,亦是她的劫。 靠的太近若兰也闻到了药中的异味,伸手抢过药碗,拿远一些说:“小姐昏迷三日好不容易才醒,就算是温补之药也要让太医看过,以免误食再加重病情,云姨,你命人先端到厨房温着,刘太医下午来了让他看一下再拿给小姐喝。” 一听到要给太医查看,风芊芊急了,药碗刚刚放到托盘之上,她就扑过去慌慌张张的端走了,退下台阶,哭喊着说道:“姐姐,我知道你恨我,恼我,可你也不能糟蹋我的心意啊,我可是真心跟你认错的啊,呜呜……” 52.第52章 毁容成为癞蛤蟆 转变的太过突然让人有些始料未及,正不知她要干什么时,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的传了过来。 看到人山人海围的水泄不通,风青山的眉头皱的都快要挤在一起,心中担忧拉住马缰,运功一跃直接落在了台阶上面,看到风芊芊嚎啕大哭,以为她受了什么委屈,想也未想就脱口而出:“芊芊,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风芊芊一听到风青山的声音,就知道靠山来了,哭的更加厉害,万般委屈的看着他说:“爹爹,呜呜……我来……我来给姐姐送药,她不喝,还说我不是她妹妹,爹爹,之前是我做的不好,做的不对,我知道错了,你让姐姐原谅我,喝了我的药吧,呜呜……” 风青山被她哭的心都碎了,抬头看向风九幽说:“九儿,我知道你怪爹爹娶了妾室,违背了当年对你娘的承诺,可芊芊她是你的妹妹啊,她好心好意的来给你送药,求的你的原谅,你为什么不喝?还说出这样伤人的话,你知不知道这碗药她熬了多久,费了多少心思?” 风九幽以为自己的心不会疼了,以为那日说了那样决绝的话后就不会在意他的态度了,可为什么还是放不下? 冷冷一笑弯下腰,从风芊芊的手中端过药碗送到风青山面前,直直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谁规定了她熬的药我就要喝?又是谁规定了她求我原谅,我就必须得原谅她,如果杀了人说一声对不起就能不坐牢的话,那还要大理寺做什么?你说的不错,这碗药她的确花了很大的心思,不过绝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话落,风九幽将碗端的近一些,闻了闻:“千金难买的人参倒掉确实可惜,你演了这一上午想必渴了吧,来,送你了。” 说着,风九幽扬起手中的碗泼向了风芊芊,只听啊的一声尖叫,风芊芊如疯了一样抱头在地上打滚。 风青山吓的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赶紧用力的抱住乱滚的风芊芊,不让她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芊芊,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疼,我疼,爹,我的脸好疼,啊……”风芊芊疼的放声尖叫,觉得自己的脸像火烧一样疼。 风青山死死的瞪着风九幽,似要吃了她一般,怒吼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风九幽嗤笑一声,嫌恶的丢掉手中的碗,只听啪嗒一声,碗落在地上摔了个七零八落,接过若兰递过来的娟帕擦了擦手,淡淡的说:“药是她熬给我喝的,做了什么似乎要问她吧。” 风芊芊觉得眼睛刺疼,哭喊着说:“爹,我疼,我眼睛疼,脸也疼,爹,快带我去看大夫,我不要变成瞎子,呜呜……” “不会的,不会的,一碗补药怎么可能会瞎呢,芊芊乖,把手拿开给爹看看。”风青山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以致于看到女儿的脸时,差点没吓死。 风芊芊心中害怕,小心翼翼的忍住疼移开了双手,只见原本还是花容月貌的她瞬间变成了一只癞蛤蟆,脸上大包小包不说,像是烫伤的皮肤还层层的卷了起来,甚是吓人怪异。 站在前面看热闹的人都吓的要死,以为大白天看到了一只丑陋的妖怪,纷纷尖叫跑开。 “你敢下毒?”风青山的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大,死死的瞪风九幽,仿佛要撕吃了他一样。 对于父亲的失望,风九幽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了,重新搭上若兰的手,冷若冰霜的说道:“我倒真希望是我下的,可药是她亲自熬的,也一直端在她的手上,且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若真是我下的,你会看不到吗?这么多双眼睛看不到吗?” 看到这里,围观的众人也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纷纷附和道:“是啊,我们都看着呢,无忧郡主根本没有下毒,是她下毒想要害郡主的……” 另外一边的人也跟着说道:“是啊,是啊,真是老天有眼让她自食其果了……” 风芊芊生怕风青山信了,泪流满面的反驳道:“我没有,我没有下毒,爹爹,你信我,我没有下毒,你不信可以问春兰,药是我和她一起熬的,还有郭掌柜。” 春兰吓的不知所措,扑通一声跪下,点头如捣蒜的说:“对,对,小姐没下毒,老爷您一定要相信小姐,千万不要听信别人的话,小姐天真烂漫,清纯可爱,平常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敢下毒害大小姐呢。” 风芊芊的脸太过吓人,让她害怕的都口不择言了。 风芊芊突然用手指向风九幽,哭诉道:“是她,爹爹,一定是姐姐,她见我长的比她漂亮,性格又比她好,也比她更招爹爹疼爱,怀恨在心所以要害我,爹爹,你可要为女儿做主啊,爹爹……” 一个自幼就不在身边,一个时时疼在心尖上,相信谁不相信谁,一下就分出来了,风青山怒目而视看着风九幽说:“芊芊不过十三岁,那懂的用毒,倒是你,跟着雪老学的一身的毒术医术。” 风九幽的心疼的一抽一抽的,好像里面有把刀在旋转,绞的生疼,双手紧握成拳,努力保持冷静,嗤笑一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既已认定是我下的毒,若不下点其不是对不起你。” 手如闪电,快若似刀,化拳为掌一拍风芊芊的前心,她就张开了口,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丢了个药丸进去。 风芊芊吓的魂飞魄散,七步断肠散她是有解药的,可风九幽给她吃的毒药她可是没有,赶紧伸手去抠喉头,想要呕吐出来。 可是事情发生的太快,等她反应过来药已经下了肚子,惊恐的看着风九幽说:“你给我吃了什么?” 风九幽倾身向前,在她的耳边说道:“说出来就不好玩了,不过你放心,不会死的。” 只会让你生不如死,风芊芊,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我会像蚂蚁一样,一点一点蚕食你的内心,让你觉得死都是不可奢望的幸福。 53.第53章 失望至极 一连串的事情让风青山深受打击,失望痛苦的说道:“你娘温婉善良,贤良淑德,怎么会生出你这样恶毒的孩子,你竟然害你的妹妹,九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失望?哈哈哈哈,若兰,你听到了吗?他说对我太失望了,哈哈哈……”风九幽忽然觉得好滑稽,他对自己太失望了,呵呵,真是太好笑了。 若兰心疼极了,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说:“小姐,不要笑了,不要笑了,求你不要笑了,呜呜……” 风九幽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拍了拍低声缀泣的若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好,不笑,不笑,我不笑了。” 生生的将眼泪逼回去,风九幽指着风芊芊说:“幸好我娘生的是我这样的女儿,要是生出她那样的,估计能从坟墓里跳出来,风大人,不要对我说什么失望的话,因为你已经不是我的父亲,明日我会入宫禀明太后接回母亲的灵位,从此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还有,你最好管好她,不要让她像疯狗一样跑到我家门前咆哮,否则,下次绝不会是像今日这么简单。” 言毕,风九幽转过头看着目瞪口呆的太子和皇子们说:“九儿身子不爽,怕是不能招呼各位表哥表弟了。” 太子率先回神,咳嗽了一下说:“无妨,反正今日来也是来看表妹的,现在看到表妹好多了,我也放心了,师傅还在宫中等着我念书,我就先走了,改日再来看表妹,告辞!” 说完,太子就带着自己的随从率先离开了,想着赶紧入宫禀报母后,这风九幽都跟风青山断绝关系了,真的还有必要再娶她吗?好像娶风芊芊更加靠谱些吧,虽然她更美一点,不过风家的金玉楼才是最重要的啊。 几位皇子本来就是闻风看戏的,见戏唱完了,觉得留下也没什么意思,就纷纷找了借口离开了。 不过片刻,门前站着的十几人就稀稀拉拉的走光了,剩下尚宇浩一个人,打开玉骨折扇,径自说道:“我是来吃云姨做的桂花糕的,没吃到可是不能走。” 风九幽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搭着若兰的手往府里走,一边走一边说:“进来吧!” 眼见她就要进去,风芊芊急了,叫了一声:“父亲,解药!” 那句接回母亲灵位的话惊的风青山耳鸣目眩,头疼欲裂,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听到风九幽说什么,只是一味的吃惊,怎么也没有想到女儿是如此的决绝和无情。 听到解药二字立时回神,大喊一声:“等等!” 风九幽并不回头,因为她不敢再看,她怕自己会因为嫉妒他们的父女情深而说出更无情的话来,停下脚步背对他们静待下文。 风青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娘,但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父亲,我都不会把你母亲的灵位交给你,她是我的妻子,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谁也不能抢走,今日之事我会查清楚,绝不会冤枉了你,但你要把刚刚的解药交出来。” 不会冤枉我么,父亲,你可知道你已经冤枉了我,还不止一次,我让你失望,你何曾不是让我失望至极! “给不给是你的事,有没有本事拿回母亲的灵位是我的事,至于解药,别说没有,就是有我也不会给,老五,关门,送客。”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同时,风九幽抬步跨进了门槛。 风芊芊彻底急了:“爹爹,不能让她走,我要解药,爹爹,我好疼。” 爱女心切的风青山也彻底的疯了,松开风芊芊的手,疾步冲向风九幽,一个黑虎掏心就直冲她的后背而来,她并不闪躲,死死的握住若兰的手不让她动,她要看看,看看她的父亲为了风芊芊能做到什么地步。 还好,风青山并没有打她,只是紧紧的抓住她的肩膀说:“快点给我解药,要不然……要不然……” 肩膀的疼痛让风九幽又一次笑了,这是父亲啊,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啊,他怎么可以一次次为了风芊芊而伤害自己?怎么可以? 慢慢的转过头,微笑而陌生的眼神看着他:“要不然怎样?又像上次那样打我吗?” 女儿湿润的眼眶唤回了风青山的理智,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忽然觉得那样的陌生和可怕,那是自己的女儿啊,自己竟然又一次想打她,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我……我……对不起,我……”想要解释,想要告诉她不是这样的,可却一个词也想不出,一个字也吐不出,一切的一切在此时此刻显的那样的苍白无力。 若兰再也看不下去,哭着吼道:“小姐给她吃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毒药,是雪山之巅万金难求的护心丸。” 风青山犹如被人当头棒喝,瞪大眼睛看着她道:“真的吗?她说的是真的吗?” 信你的人就算一句不说,一句不问,也会信,不信你的人就算解释千万句亦是不信,所以,风九幽从来都不喜欢解释。 风九幽的心那样疼,那样疼,疼的好像连呼吸都不能了,强忍住就要决堤的泪水,挑眉笑道:“真与假对我而言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信了,风大人,我不是三岁的小娃娃,也不是任人欺负不会还手的弱女子,以后,你若敢再打我一下,我一定会百倍千倍的奉还,还有,再不要口口声声的说爱着我的母亲,也不要再说什么死也不会把灵位给我的话,我听着恶心。” 痛彻心扉,踉跄后退:“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接你回来……” 话还没有说完,风九幽就打断了他,转过头,一如先前的冷漠:“你有没有想过,母亲在天之灵日日夜夜看着你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心中是何滋味?她会不会伤心,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后悔当年没有把毒过到你的身上,风大人,你说你对我失望,我何尝不是对你失望至极。” 54.第54章 玉雪飞龙 最后一个字落下,风九幽大步流星的走了,尚宇浩紧跟其后,曹碧云连忙命人关上了门。 风青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佝偻着,像是被人打的惨败,溃不成军,脑海里涌现出常日里的情景,这些年,他虽不爱花柳儿,却因为风芊芊的缘故,倒也常常在一起,甚至随着时间的越来越长,他将风府的后院大权也放到了她的手里,似乎,除了妻子的名分没有给她,她拥有自己的一切。 乍然看清事实,心中一震,哆哆嗦嗦,颤颤巍巍从衣袋里拿出了一把钥匙,深情的凝望,细细的摩挲,恍然之间,他好像又看到了妻子笑颜如花的脸,高兴的拿着钥匙,细数着为女儿存的一件又一件嫁妆,那时他那样期待孩子的降临,那时他那样欣喜若狂,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自己不再去雪山之巅,亦不再寄信过去,甚至开始刻意的遗忘过去,遗忘女儿,甚至近两年妻子的身影在印象中都模糊了,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忘记了当年的浓情蜜意,深情似海?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的这样不堪? 随着时间的越来越久,风芊芊的脸由疼转痒,她开始不停的抓挠,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不过片刻整张脸就起了大片的水泡,哭着喊着爬到风青山所在的地方:“爹,我好痒,痒死了。” 风青山从痛苦中惊醒过来,抓住她的两只手仔细的看了一下伤口,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赶紧起了身,抱着风芊芊上了马,直奔百草堂而去。 随行的护卫丫鬟齐齐跟了上去,就在春兰要走之时,曹碧云又走了出来,叫住她说:“郡主有令,从今日起你的名字改为春梅,若敢不从以违逆罪处置。” 春兰大气也不敢出,虽不知风九幽是何意,却也不敢不从,恭敬的跪下说道:“奴婢春梅遵旨!” 曹碧云见她还算懂规矩就没有说什么,转身又进了郡主府。 尚宇浩以为风九幽回府后会嚎啕大哭,可从入了门以后她就跟个没事人似的,与两个丫鬟说说笑笑不说,甚至还饶有兴致的看起了皇太后赏赐的东西。 被人一直注视着风九幽有些难受,对上他的视线淡淡的说道:“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尚宇浩像是偷东西被人抓了包一样尴尬,依在椅背上,捋了捋垂在耳边的一绺头发,丹凤眼微微上挑,漫不经心的说:“没什么。” 风九幽收回视线一边继续欣赏红拂手中的衣衫,一边说道:“你没什么,我倒是有什么,之前你把我关进大牢的账,我可还没有找你算呢,你说吧,要怎么补偿我。” “补偿?不是吧,表姐,我可是你的亲表弟啊,你怎么好意思让我补偿呢。”说完,他扑闪着两只大眼睛,作出一副可怜无辜的样子。 风九幽朝红拂摆了摆手,示意她把衣衫收起来,站起身走到尚宇浩对面的贵妃榻上坐下,歪在软枕上笑意盈盈的说:“亲兄弟明算账,再说了,受牢狱之灾的可是我,为什么不好意思,那天我被关在牢里身上起了好多红疹,差点没痒死,你顺带把诊金药费一起付了吧。” 听了风九幽的话,若兰真的从一个锦盒里拿出一张纸,念道:“一共是一千两百二十两银子,五皇子,您是给现银,还是给银票?” 原本尚宇浩以为风九幽是跟他闹着玩的,怎料到竟是真的,愣了一下,笑着说道:“我倒是想给,可我是一没金子,二没银子,三没妻子的三无人员啊,表姐,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谅弟弟我这一回吧,下次我保证,绝对不再把你关进大牢了。” 风九幽面上一沉,眉头一皱直直的看着他:“还有下次?” 尚宇浩连忙摇摆扇子:“没有,没有!” 这次都被皇太后念的耳朵起茧子了,谁还敢有下次啊,就是心敢,耳朵也受不了啊。 风九幽甚少看到他调皮的一面,瞬间被逗笑了,颇为豪气的说:“金子银子我倒是不缺,你的妻子我要来也没用,不如这样吧,我正缺一匹良驹坐骑,你把你最近新得的玉雪飞龙送给我,诊金药费什么的我就不找你要了。” 尚宇浩觉得自己要哭了,诊金药费值几两银子啊,这玉雪飞龙可是百年难寻的千里良驹啊,自己可是花了好大的价钱,费了好大的心思才弄到手的,怎么能拿去抵诊金药费呢,这也太侮辱玉雪飞龙了吧。 “玉雪飞龙在哪里?我也正想买一匹呢。”尚宇浩装起了疯,卖起了傻,说什么也不能将玉雪飞龙送出去。 风九幽也不拆穿他,继而说道:“哦,没有吗?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其实也不一定要玉雪飞龙了,我看你上次骑的玉兰白龙驹就不错,不如就拿那个抵吧。” 玉兰白龙驹,这下尚宇浩不止是要哭了,他要吐血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刚刚就不应该跟着进来,本以为她跟风青山吵了架会伤心难过痛哭流涕,想着安慰她一下,谁知,她就是个强盗,一心惦念着自己的千里马,过份。 如坐针毡再也不敢逗留,腾的一下站起来说:“不是弟弟我不想送给你,实在是那玉兰白龙驹是父皇所赐,不能转送他人,要不然这样,诊金药费什么的我先欠着,一会儿三哥来了我让他帮我付,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母后让我入宫一躺,我先走了,告辞。” 话落,他就往外走去,速度之快令人乍舌,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身影。 单手扶额的手有些麻,风九幽觉得有些累了,平躺下来,闭上眼睛说:“红拂,最近太后是不是一直差人来问我是怎么病的?” “是,郡主!”红拂恭敬的答道。 “哦,那你下次就告诉来的人,说我的病是在大牢里得的,就是五皇子把我关……”话还没有说完,消失的尚宇浩就突然冲进了房间,咬牙切齿的说:“亲爱的表姐,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55.第55章 欲盖弥彰 “能啊,玉雪飞龙和玉兰白龙驹其中一个,你想好了送过来,不过不要想太久,大概这两日,我就要入宫拜见皇祖母了,慢走,不送。”话落,风九幽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准备睡觉了。 尚宇浩觉得自己要抓狂了,他活了十几年,一向都是坑别人的份,威胁别人的份,今天风水倒转,他竟然也被人坑了,还被一个小女人给威胁,真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尚宇浩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说:“好,好,玉雪飞龙是吧,你等着,我一会儿就给你送过来。” 越稀罕的东西越有灵性,越有个性,特别是百年难得的千里驹,可不是轻易能被人驯服的,尚宇浩得了这匹马已经快半个月了,也找了十几个厉害的驯马师,可没有一个能将它驯服,就连他自己坐了一会儿也被甩了下来,他就不相信这马进了郡主府就能被人驯服。 风九幽完全不在意他的气愤,睁开眼睛笑呵呵的说:“那就多谢了,红拂,告诉云姨,多做点桂花糕给五殿下带回去。” 红拂恭敬的答道:“是,小姐,我现在就去准备。” 被人坑了,尚宇浩那还有心思吃桂花糕,一甩衣袖气吭吭的说:“不用了,走了!” 说着,他抬步离开了。 红拂有些为难,不知道这桂花糕是装啊,还是不装,等了一会儿,见风九幽不说话,提醒道:“郡主,五殿下好像生气了。” 风九幽不以为意,重新闭上眼睛说:“嗯,不用理他,你去告诉你爹,玉雪飞龙送过来以后好好养着,不准任何人靠近,以免伤了人。”说到这,风九幽停顿了一下,侧身向里,继续说道:“告诉三皇子,这里不是他的府邸,让他赶紧收拾东西走人,我累了,下去办吧。” “是,郡主!”红拂行了礼,慢慢的退了出去,虽觉得风九幽说话有些无情,可倒也能理解,再怎么说她也是云英未嫁的女子,而三皇子也是尚未娶亲的男子,两个人这样住在一个府里,又无长辈他人,久了自会惹人议论。 郡主府这边静谧无声,风府里却是炸了锅,风青山本想把风芊芊抱到百草堂医治,可一想那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若看到女儿的脸变成了这样,定不知会传出什么话来,且家丑不可外扬,走到半道后他调转马头回府了。 百草堂的大夫请来以后就开始诊治,可看了又看,想了又想依然不知道这脸上是怎么回事,若说是七步断肠散所致,可服了解药以后也没有半点转好的迹象。 其中有位大夫提议将解药直接服在脸上,可弄了半天依然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糟,肿的像猪头的脸布满水泡,两只眼睛被挤在肿胀的肉之间,不仔细找根本看不见了。 风青山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厉声道:“你们到底诊断出结果了没有?” 几位大夫你看我,我看你,彼此对视了一眼齐齐摇头,郭掌柜站出来说道:“回老爷的话,二小姐身上洒落的药汁里有七步断肠散的毒,我等已经给二小姐服了解药,脸上的伤口也擦了解药,可不知为什么越来越肿,二小姐的病来的奇怪,且又急又猛,我等医术有限,实在是查不出病因,无法对症下药。” “爹,我看不见您了,我的眼睛是不是没有了,爹,您快想办法救我,我不想这样,好难受。”视脸如命的风芊芊这回是真的怕了,她本以为脸上如此是七步断肠散所致,只要服了解药便会好,可没有想到,这解药喝也喝了,擦伤口也擦了,一点不见好转,且还痒的要命,要不是怕以后会留下疤痕,她真想痛快的抓一抓。 一听到七步断肠散,风青山想起了风九幽的话,扭头看向一边的春梅,厉声道:“今日的药是你和二小姐一起煎的?” 一向温和的风青山突然疾言厉色,春梅有些害怕,战战兢兢的说:“是……是!” “七步断肠散是哪里来的?”风青山提高声音质问道,压迫感随即而来。 春梅吓的浑身一颤,脱口而出:“是……是小姐……” 话还没有说完,风芊芊就大哭了起来,生怕再慢一点春梅就说出了真相,只听她哭着喊着说:“娘,你在哪儿?女儿要死了啊,你怎么还不回来啊,娘啊……呜呜……女儿好怕啊……娘……” 天下间,没有几个商人是傻子,特别是能成为天下第一首富的风青山,他不但聪明,还善于算计,只是亲情的力量太大了,大到他不愿意相信这毒是风芊芊下的,大到他愿意自欺欺人。 就在风芊芊回到府上的第一时间,裴管家就命人偷偷去了花府,将前因后果禀于花丞相后,花柳儿在父亲的同意下回到了风府。 刚进了女儿的院子就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声,心中一急拔腿就跑,当穿过丫鬟大夫看到女儿变形的五官,花柳儿吓的腿都软了,噗通一声瘫到在地:“芊芊?” 风芊芊哭的如此大声只是为了打断春梅,那想到花柳儿竟然真的回来了,心中委屈,放声大哭,摸索着伸出手:“娘,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女儿就要死了啊,呜呜……” 确定是自己的女儿,花柳儿伸出了手,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看着风青山声泪俱下的说:“老爷,这是怎么回事?芊芊的脸怎么成了这样?” 风青山不知道要从何说起,看了一眼身旁的裴管家吩咐道:“把春梅关到柴房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探视。” 春兰吓的两腿发软,噗通一声跪下道:“老爷,此事与奴婢一点关系也没有,都是小姐……” 风芊芊暗中掐了一下花柳儿,她立即喝道:“你给我住嘴,我走的时候让你照顾好小姐,你现在就给我照顾成这个样子,不麻溜的滚去柴房思过,还敢胡言乱语,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拔了你的舌头,让你一辈子说不出话来。” 56.第56章 撒泼打滚 春梅立时如当头棒喝,赫然清醒过来,风芊芊虽毁了容,老爷也发了怒,可二夫人到底还是这风府的当家主母啊,若自己此时道出真相,说毒是风芊芊下的,别说老爷不会放过自己,就是二夫人也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风九幽是铁了心的不做风府的大小姐,那这风府以后还不是她们母女说了算,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二夫人的手段向来毒辣,万一起了杀机,谁又能救得了自己? 想到这,她伏头在地,叩首不起:“夫人赎罪,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去柴房面壁思过。” 说完便站起了身,不待裴管家来押,她自己就朝柴房走去了。 风芊芊顿时松了一口气,又哭着道:“娘,你看我的脸成什么样子了,女儿以后可怎么出去见人啊,娘,你快想想办法吧。” 花柳儿亦是心急如焚,太子选妃已经提上了日程,不久宫中便会传出旨意,女儿现在搞成这样,要如何参加太子选妃? 纵然心乱如麻,花柳儿亦安慰女儿,松开抱住她的手,轻声说道:“芊芊,你不要害怕,娘一定会想办法让大夫治好你的,你的脸一定会恢复到从前的样子的。” “真的吗?娘亲,我怕,我怕我的脸再也不好了,怕太子哥哥再也不喜欢我了,娘亲,怎么办?芊芊再也不漂亮了,呜呜……”风芊芊扑倒在她的怀里,哭的伤心极了,这一次她是真的害怕了。 花柳儿的心都要被女儿哭碎了,一边抚摸她的头发一边说:“不会的,一定不会的,芊芊,你告诉娘亲,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风芊芊哭的差点背过气去,抽抽噎噎的说:“是……是姐姐,我听说她病的很厉害就好心好意的给她送补药过去,她不喝不说,还……还下毒毁了我的脸,娘,我以后可怎么办啊,呜呜……” 花柳儿大惊失色,气的头顶冒烟,大喝道:“什么?是风九幽把你弄成这样的,好,好,老虎不发威她当我是病猫了,以为有皇太后撑腰,封了个破郡主就了不起了,竟敢下毒毁了你的脸,你等着,我这就入宫找太后和皇上评理去,小小年纪就敢毒害自己的亲妹妹,大了还不弑父杀母,还有没有王法了。” 花柳儿气昏了头,说完就朝外走,风青山觉得头都要炸了,一把拉住她说:“你是嫌事情还不够乱吗?洒在芊芊脸上的药,是她自己熬的,跟九儿半点关系也没有,现在弄成这个样子,你还有脸去皇太后那里说理,你是觉得被送回花府还不够丢脸是吗?” 花柳儿气愤的甩开风青山的手,怒道:“女儿在我娘家时脸还好好的,跑到郡主府就成了这个样子,跟她没关系跟谁有关系?我知道老爷心疼她,觉得她受了委屈,可芊芊也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怎么能这样诬陷她,药里的毒要真是她下的,她会洒在自己的脸上吗?” 她是自己不会洒,可没料到风九幽会把药泼到她脸上啊,所以说,天作孽犹可赎,自作孽不可活。 风青山本就烦的要死,再经她这样一闹更是心烦气躁,冷声说道:“是与不是审了春梅就知道了,花柳儿,不要把别人都当成傻子,皇太后不是,皇上不是,我更不是,是非黑白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你去皇太后那评理我不拦你,但你最好想清楚,你是谁?风芊芊是谁?我又是谁?哼!” 冷哼过后风青山拂袖而去了,他忽然觉得花柳儿是那样的不可理喻,那样的愚不可及,简直蠢到了一种地步。 花柳儿如果真的知道自己是谁,就不会说出要进宫理论的蠢话了,风青山在皇上面前是红人,可在皇太后面前他是罪人,他害死了她唯一的女儿乐平公主。 花柳儿那里受过这样的委屈,还是在满屋子都是外人的时候,脸上再也挂不住,扑腾一下瘫倒在地,开启撒泼模式呼天抢地的说:“苍天啊,大地啊,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啊,在外面被人欺负不说,女儿成了这个样子还遭人诬陷,还让不让我们娘俩活了,我这是嫁的那门子的人啊,我不活了,呜呜……” 本以为风青山会像从前一样回来安慰她,哄她,可谁知风青山这一次头也没有回一下,花柳儿急了,哭着就爬起来朝墙上撞去,裴管家大惊失色,想也未想就本能的上前抱住了她,安慰她说:“夫人这是做什么,老爷并没有说这毒是小姐下的,只是事情还未查清楚,贸然进宫冲撞了太后和皇上怕是不好,再说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先治好小姐的脸,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也不迟。” 花柳儿那里是真的要死,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给风青山看罢了,不知为何,她这次见到风青山明显的感觉到他变了,他的心似乎因为与风九幽的相见,而潜移默化的在发生着改变。 边哭边想,边想边看,见风青山走的连影子都不见了,她停止了哭泣,擦了擦眼泪在裴管家的拥抱下站起了身,稳了稳心神,然后看着几个大夫说:“一时心急让几位见笑了,不知小女芊芊中的是什么毒?得的是什么病?可有什么法子治?” 由于她情绪转变的太快,让几位还在诧异中的大夫愣了神,心中不约而同的在想刚刚那个躺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女人是自己认识的二夫人吗?这会不会太恐怖了,平时装出一副温婉贤良的样子,这闹起来一点也不比市井泼妇差,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看他们一个二个呆若木鸡,裴管家咳嗽了一声提醒道:“郭掌柜,夫人问你话呢。” 郭掌柜瞬间回了神,拱手说道:“回夫人的话,七步断肠散的毒已解,按道理来说小姐应该无事了,可不知为何伤口欲加的痒和肿,我等医术有限,实在不知要如何医治,不如还请夫人派人入宫,请得宫中太医来,兴许他们会有法子。” 57.第57章 痛定思痛 另一个大夫立即附和道:“是,能在太医院行走的人,医术皆是不凡,若是能请他们来看看,兴许能查出病因,且老夫听闻近日宫中还来了一位叫宋明的江湖郎中,据说是南修一派的高人,医术甚是了得,二皇子当初病重一直不醒,就是吃了他的祖传秘方醒来的,夫人不妨也把他请来。” “是,是,这个我等也都听说了,事不宜迟,夫人还是早入宫去请太医来的好,若不然,小姐的脸怕是不能恢复如初了。”郭掌柜行医多年,虽不知道风芊芊的脸到底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可他知道,治病旧人宜早不宜迟。 风芊芊已经够害怕的了,现在一听更是不得了,伸手摸索着就要下床,声泪俱下的说道:“娘,你快去请太医,我不想变成瞎子,也不想变成丑八怪,娘……” 花柳儿难受的不行,赶紧上前抱住她:“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娘这就去找你爹,让他赶紧入宫去求皇上,无论如何也会把太医请来的,放心吧,芊芊。” 风芊芊松开抱着花柳儿的手,一刻也不愿意耽误,将她向外推:“娘,你快去,快去找爹。” “好,好,我这就去,你千万不要抓脸,乖乖的在这等着娘。”花柳儿一边说一边向门外走去。 裴管家看了一眼风芊芊,悄悄的拉着郭掌柜出了门,躲到一边轻声说道:“郭掌柜,你告诉我一句实话,小姐的脸到底是中毒还是生病?到底还有没有得治了?” 郭掌柜四下看了一会儿,见无人跟出来就压低声音道:“治不治的好我是真不知道,但小姐的脸又肿又痒肯定是中了毒。” 裴管家心下一震,抓住他的胳膊说:“什么毒?” 胳膊上传来痛感,郭掌柜皱了皱眉说:“这我那儿知道啊,药是小姐和春梅一起熬的,都不让我们靠近,药里面加了什么毒药只有她自己知道,不过,据我的观察所知,这药里肯定不止一中毒,除了七步断肠散肯定还有别的,要不然她吃了解药肯定好了,不过刚刚老爷在场我不方便说,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让小姐自己说放了什么药,我们好依毒下解药,要不然这貌美如花的小脸肯定是恢复不了了。” 郭掌柜一直看不惯风芊芊嚣张跋扈的样子,觉得像她这样的人就应该被狠狠的收拾一回,才能知道天多高地多厚,想下毒谋害人家,到最后,害人终害己,看她以后带着一张丑八怪的脸还如何嚣张狂妄。 裴管家一心都在风芊芊的身上,根本没有听出郭掌柜语气中所透着的窃喜。 风青山愤然离开以后就来到了乐平公主生前所居住的悠然居,这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她在时的摸样,所有她喜欢的摆件、物品皆在这里,一件都不曾被挪动。 乐平公主刚去世那两年,他悲痛不已,思妻情切还经常过来看看,可随着风芊芊一天天的长大,他来的次数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甚至,站在这院门外他都记不得上一次来是何年何月了。 推开门,西域进贡的贝壳风铃随风而动,悦耳的声音让他心头一震,鼻头忽然觉得好酸好酸,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涌上心头,多少年了,自己有多少年不曾来过这里,不曾想起往日的一切,更不曾在午夜梦回之时见到亡妻。 福伯见他眼含泪光忍不住摇头叹息,当年人人都说乐平公主嫁了一个好夫君,都羡慕他们这对恩爱的神仙眷侣,可谁曾想到最后成了这样,伊人不在,海誓山盟终成空,随着岁月的流失,时间的消磨,往日的海誓山盟还有谁在坚持着?还有谁记得? 不知站了多久,不知看了多久,不知往事多少涌上心头,风青山的眼泪终是忍不住的流了下来,痛苦的闭上眼睛,喃喃自语:“福海,你听到了吗?乐平在怪我,她在怪我?” 福伯心有不忍,上前一步安慰道:“不会的,公主心底善良,宁愿死也不愿意伤害您,又怎么会怪您呢?” 是啊,从相识到相爱她什么都为自己着想,担心别人说三道四伤了自己,她弃了公主府跟自己回风府住,甚至为了照顾自己的自尊,她不准任何人称呼她为公主,而叫风夫人,她是自己的夫人,而非高高在上的乐平公主,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在自己面前,她只是妻子,只是孩子的母亲。 她为了自己付出了一切,可自己呢?自己给了她什么?又为她做了什么? 看他哭的越发厉害,风伯又说道:“若老爷真的觉得对不起乐平公主,就善待九小姐吧,她不似二小姐有母亲在身边,又自小去了寥无人烟的雪山之巅,这些年一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风青山的心更疼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畜生,若兰说的对,他不配做一个父亲,更不配说爱着乐平公主,他是混蛋,天下间最狠毒最无情的混蛋。 再也无法承受,风青山快速的奔跑了起来,一口气冲到了乐平公主的灵位前,噗通一声跪下,哭的撕心裂肺:“乐平,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我辜负了你的情,更没有兑现照顾好女儿的承诺,她恨我,她不愿意跟我回来,乐平,我知道错了,我该怎么办?我改怎么办,呜呜……”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一连串的打击和醒悟,让风青山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的心里充满了愧疚和自责,可他不知道要怎么办,此时此刻他迷茫极了。 看到他伤心不已,福伯没有再上前劝慰,而是轻轻的关上房门守在了一边,如果好好的哭一场能让他变回原来的风青山,那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他是商人,并不傻,只是亲情蒙蔽了他的眼睛,让他看不清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近两年,花柳儿已经将风府弄的乱七八糟,也是时候该清理清理了。 58.第58章 急转直下 风青山在乐平公主的灵位前哭了将近半个时辰,直到眼睛红肿的发疼他才走了出来,福伯见他走路踉跄,连忙上前扶住说:“老爷,您没事吧?” 风青山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在福伯的搀扶下慢慢的向花房走去,那是妻子生前种植兰花的地方,他突然好想亲手摘一朵兰花送到妻子的灵前,就如许多年前的夏天一样,戴在她的发间,告诉她,她很美。 一步又一步,一步又一步,跪的发麻的双腿有些不听使唤,总是想摔倒,本是一会儿的路他竟走了一盏茶的功夫。 终于走到,可入眼处不再是姹紫嫣红,亦不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而是杂草丛生,足有一尺多高,看不到枯萎的花朵,甚至连花根也没有,显然,这里已经荒废许久。 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风青山踏着杂草冲了进去,花房破败不堪,除了几个烂掉的花架子,什么也没有,连一点湿润的泥土都没有,显而易见,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出入了。 心忽然间像是被什么揪了起来,怒气也随即盈满整个身体,大声问道:“兰花呢?这里种植的兰花呢?” 福伯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弯下腰开始拔杂草,一边拔一边说:“两年前,二夫人接管了府中诸事,说兰花娇贵难养,耗工耗银,命人直接丢出府扔了,还下令说府中以后都不准再养兰花,所以,之前种在这里的兰花都……” 想起鲜艳的花朵躺在路中间,被马车脚印践踏,福伯的心里一阵阵的难受,那些花儿多像乐平公主的一生,生前万千宠爱,死后被人遗忘。 没想到花柳儿会做出这样的事,风青山气的脸都青了,怒火翻滚正无处发泄,急寻过来的花柳儿出现了。 花柳儿找了许久,找的心烦气躁,看到他用责怪及命令式的口吻说:“老爷,你没事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害的我一通好找,你快进宫,芊芊的脸……” 话还没有说完,风青山就扬起了手,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她的脸上,他恨她,在这一刻,那样的强烈,那样的清楚。 太过突然,花柳儿始料未及,一下被打倒在地上,头晕眼花,嘴角鲜血直流。 跟在她身后的两个仆妇及两个丫鬟吓的尖叫出声,连连后退,怎么也不敢相信一向温和的风青山会出手打人,还打的是一向受宠的二夫人。 近两年,因为风青山对风芊芊的宠爱,让花柳儿在风府极其得势,也让她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慢慢的,她从最初的恭敬小心,变成了嚣张跋扈的市井泼妇,她总觉得只要有风芊芊,风青山就不会与她计较,所以,胆子也愈加的大了起来,以致于巴掌落下许久,她都还处于蒙的状态。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一旦触及,性格再好的人也会爆发,风青山亦是如此,特别是在他已经幡然醒悟的情况上,又加上兰花的刺激,他再也无法忍受,彻底的爆发了。 一巴掌似乎不足以泄心头之愤,风青山弯腰上前,狠狠的捏住她的下巴,提至自己的面前,咬牙切齿的说:“谁让你进来的?谁允许你进来的?” 下巴处传来的疼痛让花柳儿回了神,看着风青山陌生而吓人的表情,她的心突突突的跳个不停,面如土色不知所措的说:“我……我……我自己进来的,老……老爷,你这是干什么?你捏的我好疼,快放手,快放手。” 双手抓住风青山的手,用力的想要掰开,挣脱掉,可无奈风青山的力气好大,掰了半天还是纹丝不动,反而越来越紧。 “放手,你以为你是谁?你让我放手我就放手,花柳儿,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敢不经过我的允许就踏入这里,还敢将乐平留下的兰花给我扔出去,看来皇太后说的一点也没有错,不给你点教训,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风青山松了手,直起身,大声道:“来人!” 声落人至,府中护卫齐齐持刀冲了进来,带头的护卫长拱手行礼,叫了一声老爷。 风青山抬头看天,只觉阴云密布,心中阵阵冷风刮过,无比的凄楚难受:“妾室花柳儿善妒,不尊夫命,不分尊卑,入府多年未育有子,犯七出之条,今日起禁足六书阁,无我的允许不得出,府中诸事交由福伯打理,合府上下奴仆有不服管教者、闹事者,立即送到奴役司贩卖。” 一直伺候花柳儿起居的李氏仆妇跪下道:“老爷息怒,夫人并不是有意违抗老爷的命令,实在是大小姐的伤太过严重,一时情急就给忘记了。” 不提夫人还好,一提夫人二字,风青山更加恼火,嗤笑一声道:“夫人?谁告诉你们她是风府的夫人?” 声音一再的提高吓的众人不敢说话,福伯向前一步走,大声的说道:“记住,老爷只有一位夫人,那就是皇太后的亲女儿乐平公主,而风府也只有一位大小姐,那就是无忧郡主,所以,从今日起你们要称呼芊芊小姐为二小姐,称呼二小姐的母亲为花姨娘,明白了吗?” 风向急转直下,众奴仆及护卫齐齐说道:“明白!” 风青山冷冷的扫了一眼花柳儿说:“带下去,严加看管,另,凡是伺候花姨娘的奴才也全部禁足六书阁,无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出院子,胆敢违抗者就地处决,不用上报。” “是,老爷!”护卫长在府中多年,常受花柳儿的责骂,一见她失了势,恨不得马上拍手叫好。 跟随花柳儿的奴才全部慌了神,不约而同的跪下道“老爷息怒,老爷开恩,奴婢再也不敢了,老爷息怒……” 风青山不予理会,抬脚就要离开,花柳儿只觉晴天霹雳,将自己霹的粉身碎骨,七出之条,无育有子,这是要休了她的意思吗? 之前说话的仆妇见花柳儿迟迟没有反应,边哭边爬到了她的身边,摇晃着她的身体说:“花姨娘,你快说句话啊,求老爷开开恩吧。” 59.第59章 请你出去 花柳儿回了神,伸手抓住风青山的衣角,气不打一出来,恼怒的说道:“七出之条,无育有子,是我不想……” 未等她说完,风青山就一脚将她踢开了:“你最好给我闭嘴,不然,我现在就命人将你送回花府,花柳儿,认清自己的身份,否则,我不介意芊芊没有娘亲,哼!” 话落,风青山抬步离去了,福伯连忙跟上。 护卫长冷声一笑,走到花柳儿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道:“花、姨、娘,请吧!” 花柳儿心受打击,咆哮道:“不要叫我花姨娘,叫我夫人,夫人,知道吗?” “夫人,哈哈,还做梦呢,这天都亮了。”护卫长嘲讽道,然后站起身拍了拍手说:“来人,带走!” “是!”两个护卫上前,将花柳儿一左一右的架了起来,花柳儿那里肯,拼命的挣扎:“放开我,你们大胆,放开我,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人砍了你们的脑袋,混蛋,放手。” “带走!”护卫长很是不屑的扫了她一眼,觉得她真是蠢到了极点,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敢嚣张,真是不知所谓,不可理喻。 护卫们得令,死死的押住她离开了,其他护卫亦上前催赶与她一起来的奴仆和丫鬟。 虽然风青山已将花柳儿禁足,但他却没有不管风芊芊的死活,见过几位百草堂的大夫以后,他乘坐马车入了宫。 太子等人一入宫就将此事禀告给了皇上,所以,风青山来到皇宫求请太医过府医治时,皇帝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只是他没有派医术最好的许太医,而是派了给风九幽治病的刘太医过去。 风青山怕刘太医也查不出病因,就请皇上派南修一派的宋明一同前往,谁知,竟被告知宋明也中了毒,且也查不出病因,现在正闭门捣鼓解药呢。 既如此,风青山也不好再说什么,总不能让一个自己中毒都解不开的江湖郎中去给女儿治病吧,这不是在拿女儿的性命开玩笑么。 回去的路上,风青山向刘太医打听起了风九幽的病,问他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又开了什么样的药方,可否拿给他一看。 刘太医与风九幽有约在先,自是不方便透露,就拿禀告皇太后的话回了他,至于药方什么的,他根本就没开过,拿什么给他看呢,三言两语搪塞过去就转移了话题,问起了风芊芊的症状。 郡主府内! 风九幽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房间里并未点灯,只是放了几颗小小的夜明珠,光虽弱却也看的清楚大概。 未感觉到房间里有人,风九幽径自坐了起来,睡了一觉她感觉舒服多了,身上的酸软无力也消失了许多,摸了摸如锦缎般光滑的头发,轻轻的叫了一句:“若兰!” 若兰一直守在门外,听到喊声立刻推门走了进来:“小姐,你醒了,睡的好吗?” 风九幽微微一笑,掀开纱被下床,一边穿鞋一边说道:“还好,什么时辰了?” 若兰将两边的床幔挂好,说道:“酉时刚过,小姐睡了一下午饿了吧,我这就去端饭过来。” 风九幽走到洗脸盆前,拿过锦帕放进水里打湿,淡淡的说道:“我不是很饿,等一会儿再吃吧,三皇子下午搬走了吗?” 若兰伸手到盆子中,洗了洗锦帕,拧干水递至她手里说:“东西下午已经搬走了,人还在房间里,说是要等小姐回来以后再回府。” 似乎没有想到如此顺利,风九幽有些惊讶,微微愣神过后擦了擦脸,放下锦帕说道:“这样,那你去告诉他,我已经醒了,没事了,让他尽早回府吧。” 若兰还未答应,陌离就走了进来,微微一笑说:“不用了,我来了。” “三皇子!”若兰轻轻的叫了一声算做行礼。 陌离点头示意,径自坐到了一旁的软榻上,风九幽见他像出入自己家一样轻松惬意,皱了皱眉说:“这好像是我的闺房?” 陌离随手拿过一本放在圆桌上的杂记翻了两下,淡淡的说:“嗯,是啊!” “我好像只穿了里衣。”风九幽继续说道。 陌离抬头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继续翻书,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之处:“嗯,对啊,怎么了?是冷了吗?” 不得不说他的神经有些大条,风九幽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跟他说清楚,几步走到他身边,刷的一下抽走他手中的书,郑重其实的说道:“首先,你是男子,我是女子,其次,这是我的闺房,你一个大男人晚上出现在未出阁的女子闺房里,你觉得合适吗?” 陌离蹙眉道:“哦,然后呢?” 看着他一脸的无辜和迷茫,风九幽有些抓狂,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在欺负他一样,直起腰指着门口道:“然后,请你立刻、马上出去!” 陌离真的很喜欢她一脸无语的样子,感觉比冷冰冰的样子好看多了,计谋得逞嘴角含笑说:“你只着寝衣的样子我也不是第一次看了,不用害羞,若是不习惯就当我不存在好了。” 说完,他朝若兰看去,微笑着说:“若兰,你家小姐饿了,摆饭吧。” “哦,好!”若兰一直很感激陌离对风九幽的照顾,直接将他划为了自己人,未听到风九幽反对,她就走了出去。 习惯就好,风九幽觉得自己要吐血了,他自我感觉会不会太良好了,还不存在,你一个大活人坐在这里,瞎子才会当你不存在吧。 自认嘴上功夫没有他厉害,也懒得再跟他瞎扯,风九幽倾身向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拉他起来说:“别跟我说什么存在不存在的,你赶紧走,以后也不准再来了。” 陌离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万分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风九幽一边用力的将他往外推,一边说道:“那来那么多为什么?赶紧给我出去。” 陌离握住她的两只手,不让她再乱动,见她似乎真的生气了,打趣道:“出去就出去,你别乱动行么,这样拉拉扯扯,别人看到了还以为你要非礼我呢。” 60.第60章 天山踏雪 风九幽瞪大眼睛,特别认真的看着他说:“我,非礼你?” 陌离点了点头,同样认真的说道:“嗯,不信你看。”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自己的一只手抓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抵在他的心口,因为太过用力,他的衣衫被自己扯开了一些,两人离的很近,从另一个角度看简直就是贴在了一起,姿势说不出的暧昧和销魂。 这时,红拂端着饭从外面走了进来,还未出声就看到这一暮,顿时目瞪口呆,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跟在后面的若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绕过她率先走了进来。 “小姐,你们……?”若兰并没有往那方面想,她以为风九幽是跟陌离一言不合打了起来。 风九幽尴尬万分,赶紧收回手,故作镇定的说道:“没什么,三皇子说要回去了,你让梅青准备马车,送三皇子回府。” 语毕,风九幽转过身不再看他,径自走到妆台前坐下,心想自己是疯了吗?为什么一跟他在一起所有的冷静都不见了,他是妖孽吗? 纵然风九幽掩饰的很好,转身也转的非常快,可陌离还是看到了她脸上的那一丝丝红晕,瞬间,心里乐开了花,觉得逗她真的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理了理领口当作没有听到风九幽赶人的话,走到红拂面前说:“什么味道这么香?是云姨做的参鸡汤吗?” 红拂马上闭上因为惊讶而张开的嘴,稳了稳心神说:“回殿下的话,是的,郡主的身体太过虚弱,要多喝参鸡汤才行。” “哦,这样,正好我也饿了,你去帮我给云姨要一碗来,我在这儿等着。”说着,他又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安然自得好不惬意。 红拂不敢说什么,将手中端着的参鸡汤以及芙蓉鱼片放下后就离开了,若兰见两人也不说话,觉得气氛诡异极了,小心翼翼的将端着的饭菜放到桌子上,一一摆好打开,走到风九幽身边恭敬的说道:“小姐,可以吃饭了。” 风九幽透过铜镜扫了陌离一眼,见他一点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心里烦躁极了,腾的一下站起来,坐到桌子前,一下抢过他手中的勺子说:“要吃回自己家吃去,这是云姨给我做的,你走开。” 陌离一点也不生气,好脾气的笑着说:“好,好,你吃,你吃,不跟你抢好了吧,不过,这么多菜你吃的完吗?要不然,我帮你分担一点?” “不要,不用你好心,我自己可以。”风九幽像个孩子似的把菜盘全拉到自己的面前,生怕一不注意,他就会偷吃一样。 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陌离又一次笑了,似乎从遇见她以后,自己发自内心的笑容越来越多了,她那样冰冷,又那样可爱,总是忍不住想要去探寻她的内心,想要拨开层层迷雾,看清楚真真正正的她。 陌离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端在手里把玩道:“可以就好,那你赶紧吃吧,省的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是想赶紧吃,可你在这里我怎么吃啊,你为什么不回自己府里啊,难不成你也重生了,脸皮才变的这么厚,跟城墙似的。 敢想不敢说,为了自己咕噜噜响的肚子,风九幽只好赶紧吃饭,想着,我就不搭理你,看你怎么好意思赖在这儿不走,哼! 过了一会儿,红拂又端来了一碗参鸡汤,放到陌离的面前说:“三皇子,请用!” “嗯,好,你告诉梅青不用准备马车了,我一会儿自己回去,让他该忙什么忙什么吧。”吩咐完,他拿起勺子开始喝参鸡汤。 “是!”红拂转身出了房门,朝大门口走去了。 一时间,房间内只剩下碗筷相碰之声,不得不说二人的教养都是极好的,一顿饭吃下来谁都没有再开口说一个字。 风九幽的饮食一向清淡,很少吃油腻之物,可为了身体能快点好起来,她强忍着呕吐喝了两大碗鸡汤后,又吃起了芙蓉鱼片。 若兰素知她的食量,见她吃了几块鱼肉还有要吃的意思,便上前阻止道:“小姐,晚上不宜多食,一会儿还有药要喝,撑着了怕是会休息不好。” 风九幽明白她的意思,放下手中的筷子,笑着好:“好,不吃了,这鱼不错,就是有点油了,明天你告诉云姨,我想吃清蒸的。” “是,小姐,净手吧!”若兰端过洗手盆,让她洗了手,漱了口。 这时,陌离也吃好了,放下手中的筷子,接过若兰递来的锦帕,擦拭了一下嘴角说:“听小五说,你要了他的玉雪飞龙?” “不是要,是他为了补偿我送给我的。”风九幽特别认真的纠正道,一点都不觉得那是威胁得来的。 陌离噗嗤一声就笑了,别人不了解尚宇浩,他还不了解么,玉雪飞龙三年前他就让人去找了,耗费了不知多少银两和人力,当年自己离京游历时,他还千叮咛万嘱咐帮他留意呢,这么宝贝的东西,他会轻易送给别人,才不信呢。 风九幽喝了一口茶,挑眉说道:“你笑什么?” 陌离收起笑意,云淡风轻的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玉雪飞龙虽好,但却极其难驯服,你若想要匹千里驹,我倒是有一匹驯服好的天山踏雪,不如,送给你做坐骑。” 天山踏雪也是极难得的好马,且很适合女子,但相较速度和力量而言,玉雪飞龙就略胜一筹,加上,马通人性,谁驯服了它,它就会忠诚于谁,且至死不会更改,所以,比着驯服好的天山踏雪,她更喜欢未被驯服的玉雪飞龙。 风九幽很是自信的说道:“别人驯服不了,不代表我驯服不了,所以,谢谢你的好意,天山踏雪你还是自己留着骑吧。” 陌离也不强求,因为她知道风九幽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子,温柔如水的说道:“你喜欢就好,只不过你的身体刚刚好了一点,千万不要自己驯马,等过几日,我出远门回来,让凌风过来帮你驯,他自幼就养马,对驯马很有一套,不管是多野的马,经他的手都能驯的服服帖帖的。” 61.第61章 流言蜚语 听到他要出去,风九幽本能的脱口而出:“你要去哪儿?” 陌离微微沉思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她:“父皇吩咐我去办点事,过几日就回来,这是我母妃宫中的腰牌,你要是有什么事应付不了,就派人去找她,我已经跟母妃说过了,不管什么事她都会帮你的。” 语毕,陌离将腰牌推到了她的面前,风九幽的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不管自己如何对他,他都一如既往的对自己好,生怕自己会受了委屈。 想到宫中步步维艰,蓝贵妃也不容易,风九幽拒绝了,直接将腰牌推回到他的的面前说:“不用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不需要劳烦蓝贵妃。” 陌离又推回到她面前,语重心长的说:“我知道皇祖母疼你,也会照拂你,但,九儿,世事难料,谁也不能保证皇祖母会一直会为你撑腰,就像今天的事一样,下毒的虽然是风芊芊,可伤了脸的也是她,今日在宫中,若不是太子及五弟极力为你证明,你以为父皇真的会对此事不闻不问吗?且外面现在已经传开了,说无忧郡主貌丑无盐,心狠毒辣,不但一回京就杀了奴仆,还嫉妒庶妹容颜,特意下毒毁了庶妹的脸。” 想到那些中伤她的流言蜚语,陌离的心里就一阵气愤,即使已经命人去查,可悠悠众口又如何堵得住呢。 “那又怎样?名誉于我而言一点也不重要,嘴长在别人的身上,他们要说我也管不了,况且,公道自在人心,不相信你的人说什么都是无用的。”风九幽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和看法,因为她没有时间了,只要能达到报仇的目的,她真的不在乎用什么手段,留下什么骂名,心狠手辣也好,冷血无情也罢,于她而言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这些是不重要,但是,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为什么……” 话未完,就被风九幽打断了,只见她站起身,冷着一张脸说:“不必再说,我清楚你的意思,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既然要出门,就早点回去收拾吧,鉴于你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这些东西送给你当作谢礼,以后我的事你就当听不见看不见好了。” 声音落下,她走到妆台,拿起一个描绘的极其漂亮的盒子放到了他的面前。 任谁也不会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无疑,最后一句话成功的惹恼了陌离,他觉得自己就是吃饱了撑的才会跑来这里跟她说这些话,腾的一下站起身,看也不看风九幽一眼就离开了。 风九幽眉头紧蹙,扭头看向红拂说:“把这个拿给三皇子,无论如何要让他收下。” “是,郡主!”红拂点了点头,拿起桌子上的小盒子就快步追了上去。 一直以来风九幽都希望陌离能讨厌自己,远离自己,甚至一生一世都不要与自己有任何的交集,可如今真的见他负气离开,她的心里反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什么一样。 若兰有些担心,追着跑到了门口,望着那早已消失的身影,颇为担心的说道:“小姐,三皇子似乎真的生气了。” 风九幽靠在软榻上,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拿起之前未看完的杂记说:“生气也好,不生气也罢,都跟我们没有太大的关系,谢礼我已送出,以后不准你再感激他,告诉梅青及云姨,以后不准任何人再随意出入郡主府,还有我的院子,不管是谁,若是你们做不到这一点,就不用在我身边伺候了。” 突然加重的语气让若兰有些诧异,她跟着风九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来没有见过她对自己这样,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要说什么了。 迟迟未语,风九幽拿眼角瞟了若兰一眼,见她站在门口若有所思,她没有再说话,收回视线继续看书,有些事她不知道要如何跟若兰说,也不方便说,但她要若兰明白,她不愿意跟陌离走的太近,也不欢迎他进入自己的世界。 既然结局早已注定,又何必再有纠缠,于自己于他都太累了。 红拂跑的飞快,刚追到门口就看到陌离已经坐上了马,正准备离开,大喊一声:“三殿下,等等,等等!” 陌离拉住马缰,回头,皱眉问道:“什么事?” 红拂紧跑几步,来到马前,举起手中的盒子说:“殿下,郡主心情不好,病中多思,还请您见谅,这是郡主的一番心意,请殿下收下。” “不需要,拿回去吧。”陌离一拉马缰就要离开,红拂二话不说就窜到了马前,噗通一声跪下道:“殿下仁慈,请体谅一下郡主的心情,回京之日被五殿下误抓进大牢不说,回家又被拒之门外,老爷偏袒二小姐,事事误会郡主,郡主伤心不已,缠绵病榻,如今流言纷传,郡主不那样想又能如何?难不成躲在房间里哭吗?如果殿下还念着一点点乐平公主的情分,就请收下吧。” 把亲姑姑都搬出来了,陌离还能说什么呢,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凌月,收下吧!” “是,主子!”凌月翻身下马,接过精美的盒子拿在手中,朝红拂点了点头就上了马,陌离不再停留,双腿一夹马腹,千里驹就跑了起来,凌月即刻跟上。 曹碧云从门内奔出,望着绝尘而去的陌离说:“这是怎么了?三皇子怎么走了?” 红拂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说:“我也不知道,娘,这几日让大家都警醒点,郡主的心情似乎很不好。” 曹碧云点了点头说:“嗯,我知道,夜深了,进去吧。” “好!”说着,二人并排向府里走去了。 驻足良久,若兰才回了神,看到风九幽一脸暗沉,便走到她身边说:“小姐,你在生气吗?” 风九幽抬起头,合上书,淡淡的说:“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在告诉你,这是你家小姐的闺房,你家小姐还有几日就要及笄了,外面流言蜚语已经满天飞,你难道想听到人家说你家小姐恬不知耻,夜会男子吗?” 62.第62章 神乐谷锦瑟 若兰将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不想,小姐,我错了,我以后绝不会再让男子进来了。” “嗯,知道就好,你去告诉梅青明天去花市买九十九盆兰花回来,再让云姨准备祭祀要用的东西,另外,再让红拂去订做两套白色的衣裙,祭祀那天我要穿。” 若兰倒了一杯茶放在她的面前答应道:“是,小姐,我这就去办。” 风九幽又低头看书,轻轻的翻过一页,淡然静默的说:“不急,明天一早再告诉他们也不迟,扶苏有传消息回来吗?” “有,这是晚饭前刚收到的,他说已经找到了小姐要找的人,也以锦瑟公子之名买下了神乐谷,待这些日子布置好,便会尽快赶回京城,让小姐不用担心。”若兰把信中的主要内容大概的说了一下,便将信打开送到了风九幽的面前。 风九幽粗略的看了一眼,将信放到了灯火之上,干燥的纸张一碰到火星立刻燃了起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烧成了灰烬。 望着那灰烬,风九幽沉思了片刻,说道:“你马上回信给他,告诉他不用着急回来,近日千机阁将有大变,让他带人赶过去。” 若兰不明其意,不解的问道:“千机阁?那不是江湖上排名第一的杀手组织吗?去哪里做什么?” 风九幽神秘莫测的笑了一下,并未作答,站起身说:“直接按照我说的写就是,扶苏接到了信自是知道怎么办。” “是,小姐,那我现在就去外室写。”若兰只知道扶苏悄悄的走了,至于去干什么去了,完全不清楚,近日虽有书信往来,且她也都看了,可还是猜不出风九幽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还有那什么锦瑟公子,她貌似听都没听过,还有什么神乐谷,更是不得而知。 一切都那样神秘,神秘到她开始担心风九幽的安全,担心她的未来,但她不愿意说她也不会再问,因为在很多很多年前,她被带到风九幽面前的那一刻起,她的命就跟风九幽的命拴在了一起,她除了照顾她,听从她,还有就是信任她,无条件的信任。 陌离回府以后就坐在椅子上发起了呆,他出身在复杂的皇家,在很小的时候母妃就告诉他,不要轻易显露自己的喜恶,也不要把喜怒哀乐挂在脸上,更不要让人轻易的揣测出自己的心思,可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听她那样说自己就生气了? 还当着那些丫鬟小厮的面拒绝她的谢礼,甚至给她难看,自己从来不是意气用事的人,为何会变的这样不冷静? 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冷空气,让凌月倍感压力,小心翼翼的提醒道:“主子,夜深了,明日一早还要出门,早些沐浴休息吧。” 沉浸在自己思想中的陌离回了神:“嗯,去准备吧!” “是,那郡主送的东西是放在这里,还是收进库房?”凌月硬着头皮问道。 陌离抬头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盒子若有所思,见面上描绘的是自己喜欢的合欢花就招了招手,示意他拿过来。 凌月会意赶紧上前,将盒子放到桌子上后又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这时,凌风从外面走了进来,脚步轻快,语气欢快:“主子,你看谁来了。”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盒子也被陌离打开了,只是还未来得及看里面是什么东西,一位年约四十五岁左右的男人就映入了他的眼帘,心中一喜,满口惊讶:“东方先生?您怎么来了?您什么时候到的京城,怎么也不事先通知我一下,我好派人去接您。” 东方游满脸含笑,拱手行礼:“见过殿下,殿下万安。” 陌离虚扶一把,拉着他在桌子前坐下:“小风,上茶,拿先生爱喝的雨前龙井来。” “是,主子!”凌风说完就去外间拿茶叶去了。 东方又站起身行礼:“多谢殿下!” 陌离拉着他重新坐下:“许久未见,先生还是如此客气,莫要再行礼了,不然这一会儿一谢,一会儿一谢,话也说不成了。” 东方游微微一笑说:“礼不可废,况且这里又是天子脚下,更应该时时注意,刻刻记得,哎,这是什么?” 东方游注意到锦盒里的瓷瓶,倾身向前靠近了些,只见几个白色的瓷瓶上分别写着,护心丸、解毒丸、生肌丸,白玉散。 陌离将盒子推到他的面前说:“这是九儿送我的谢礼,刚打开,还没来得及看呢。” 东方先生像是看到了宝贝一样,挨个将瓷瓶拿了起来,仔细的看了看,闻了闻,惊喜欲狂的说道:“天啊,这是雪山之巅的护心丸,这是可解百毒的解毒丸,这是可生肌骨的生肌丸,这是止血最好的白玉散,你……这些药你是那里弄来的?你知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有市无价,有银票都找不到地方买的啊。” 陌离也很吃惊,因为他觉得风九幽并不喜欢自己,甚至可以说的上是讨厌,即使她已明确的回答过不是讨厌,可他依然感觉的到,特别是之前说的话,让人一听就是觉得不想来往的样子,那样不喜欢自己的她,为何会送这样贵重的礼物呢? 在他们看来这些药都是稀世珍宝,可在风九幽的眼里却是稀松平常,纵然里面有几味难寻的药物,雪山之巅也是有的,所以,她并不觉得这些东西珍贵。 当然了,为了让陌离平平安安的,她还是希望这些药能帮到他,特别是护心丹,重伤之下吃上一粒,就是阎王来了也要等上几天。 陌离百思不得其解,但他恢复了神色,淡然一笑说:“先生怎么知道这些药出自雪山之巅?” 东方游将瓷瓶放回原处,呵呵一笑说:“五年前,我参加武林大会与人比武,不幸受了重伤,幸得天下第一庄主武不凡出手相救,见过护心丹,这瓷瓶与药的样子十分相似,听武庄主说,他也是在机缘巧合下遇见了雪老,帮了他一个小帮,得赠了一粒。” 63.第63章 玄女转世 凌风拿着瓶子瞧了半天,也并未看到什么奇特之处,问道:“长的像的药何其多,再说这瓷瓶除了做工精细外,并无其它特别之处,先生怎就如此肯定?” 东方游又是一笑,拿过他手中的瓷瓶说:“粗粗一看确实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你看这瓶子的底部,是不是有片雪花若隐若现。” 听他这样说,陌离又拿起了另一个瓷瓶,仔细的观察之后,发现瓷瓶的底部真的有一片雪花,若隐若现袅袅绕绕,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还真是,早知道郡主如此大方,就向她多要点了。”凌月很是开心,因为有了这些救命的药,以后受再重的伤也不怕了。 东方游刚到京城,并未听说过无忧郡主的名号,故问道:“郡主?那个郡主?” 凌月喜滋滋的答道:“无忧郡主啊,先生忘记了,主子曾经跟您提起过的,乐平公主的女儿风九幽。” “哦,哦,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就是那位自小身中剧毒,被送到雪山之巅解毒的风家嫡女风九幽是吧。”东方游恍然大悟,猛然想起陌离曾经无意间说过的事情。 陌离淡淡一笑说:“是,九儿自小就在雪山之巅,近日才回的京,对了,先生,你怎么突然到京城来了,不是说要去大漠吗?” 东方游喝了一口凌风倒的茶,十分谨慎,起身走到门口,四下张望了一番,见无人,关上门又回到了坐位上,压低声音道:“本来我是与了缘大师相约要去大漠走一趟的,但走到半道上大师不去了,说有要紧事要急着赶回白龙寺,我很是不解就问他是什么事如此着急,他只笑笑说天机不可泄露,后来我想着你也回京了,就跟着他一起回了京。” 了缘大师乃得道高僧,道行之深无人能及,据传闻他已在白龙寺修行了百年,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的容颜几十年如一日,没有一点点的改变,岁月与时间似乎都特别的眷顾他。 曾经有人问他是如何保持鹤发童颜,他就告诉人家:多行善,多积德,多散钱财多快乐。 陌离多年前与了缘有过一面之缘,知道他道行深,能窥的天机便问道:“可知是什么天机?” 东方先生说的口干舌燥,端起一杯茶就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然后擦了擦嘴角放下说道:“刚开始我不知道,不过据我一路上的观察发现,每夜子时大师都会站在高处夜观星象,时而眉头紧锁,时而掐指一算,后来我特意跟小沙弥套近乎聊天,从他那儿得知,大概半个月前,天出异象九星连珠,紫微星大亮,我猜测大师急着回寺,应该与那个传说有关。” 凌月正听的聚精会神,一见他停下不说了,顿时急了,提起水壶又蓄了一杯,催促道:“先生,你就别卖关子了,我这都要急死了。” 东方先生被他猴急的样子逗的哈哈大笑:“许久未见,小月子这急性子真是一点也没有改啊。” 如玉的手在杯沿边上来回的摩挲,陌离想了一下说道:“先生说的可是九天玄女转世之说。” 东方先生止住笑,点了点头说:“不错,距离九星上一次连珠已过了千年,玄女也到了要转世的时候,只是不知玄女会在哪里,古书有言,九天玄女统领天兵,擅长排兵布阵,懂得奇门遁甲,得之可得天下,殿下若能寻到玄女,让她臣服于自己,统一天下指日可待。” 陌离并没有像他那样兴奋,沉吟片刻道:“玄女之说也只是古书上有记载,坊间有传闻,并未真的有人见过,得之可得天下之说太过玄乎,让人难以相信。” 东方先生连连摇头道:“不,不,不,我师傅在世时曾跟我说过,师祖曾经在千年前有幸见过转世后的玄女,她不但长的貌美如花,还英姿飒爽,披甲上阵一点也不输于男子,只可惜师傅当年就那么一提,也并未细说,所以,玄女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照先生所说,玄女之说是真的,可茫茫人海女子众多,又该去哪里寻呢?”陌离又道。 东方先生沉思了片刻,说道:“转世玄女也许没有在天上时厉害,但在人间却也是异于常人的,你想一下,一个女子天赋异禀怎会默默无名,且她转世轮回是为了救世人于水火,现在三国一都六城都各自为王,战火不断,相信她只要转世,就一定会挺身而出,所以,我们只要暗中找寻,定能找到她。” 也是,不管是倾国倾城的女子,还是能征善战的女子,都不会默默无名,无人知晓,只要暗中留意查访,一定能找到九天玄女的转世。 见他迟迟不语,面上深沉,以为他不在担忧,又说道:“殿下不必担心找寻之事,依照我对了缘大师的了解,玄女应该就在这京城之中。” “京城?”陌离有些惊讶,毕竟世界这样大,玄女又无特定的转世之地。 东方点了点头说:“是,了缘大师如此着急的赶回京城,而不是别的地方,相信玄女就在这京城之中,又或者京城附近,所以,我们可以先在京城内暗查,再慢慢以京城为中心向外扩大。” “这倒是个办法,只是九星连珠是在半个月前出现的,那是不是说明玄女刚刚出生,若真如此,找到她后又该如何?”一个刚出生半个月的婴儿能做什么呢,就算身上有过人之处,可话都不会说,路也不会走,又能做些什么呢。 东方先生摸了摸下巴处的胡子道:“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但殿下不用担心,始祖曾经留下过一本书,待我仔细翻阅后,再来禀报殿下,如今,殿下只需派人暗中查访京城之中,谁家在半个月前有什么怪事发生。” 陌离松开握住杯子的手,点了点头说:“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先生若无事去办不如就在我府上住下,一来,可时常与了缘大师谈佛说道,二来,此事有了消息也尽早知道。” 64.第64章 傲骨玉雪 东方先生抱拳道:“不满殿下说,我正有此意。” “如此,甚好!以后此事就劳烦先生了。”陌离会心一笑,一直以来他都想留东方先生在身边,没想到今日竟成功了,他博学多才,又见识多广,以后定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东方游站起身,客气的说道:“殿下客气了,夜已深,我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明日再来拜见殿下。” 陌离也跟着站了起来,有些抱歉的说:“先生能来我十分高兴,明日本应为先生接风洗尘,无奈我有公务在身,要出趟远门,恐一时半刻是见不到了,还望先莫怪我怠慢之意。” 东方游顿时一楞,不曾想自己刚来他就要出门,想了一下说道:“殿下既有公务在身就去忙吧,我在京中也不是一日两日,待殿下回来再把酒言欢不迟。” 陌离淡淡一笑说:“好,凌风,你带先生去默然居,好生款待,不得怠慢。” 凌风拱手说道:“是,主子,先生,这边请!” 东方先生又一次行礼,然后微微一笑退了出去,跟着凌风朝默然居而去了。 陌离独自坐下,看着盒子中摆列整齐的瓷瓶,又想起了风九幽,自己拂袖而去,她会难过吗?会伤心吗?会责怪自己吗? 夜色已深,她怕是早已睡下了吧,罢了,待回来再去郡主府看她吧。 想到这,陌离又站了起来,淡淡的吩咐道:“把药收好,沐浴!” “是,主子!”凌月上前将盒子盖上,拿起,走到角落里的一个花架前,轻轻转动,相近的衣柜就慢慢的动了起来,一会儿,露出了几个暗格,凌月将锦盒放入其中一个暗格后,又转动花架恢复了原状。 月色朦胧,清冷依旧,睡了一个下午的风九幽,到了晚上反倒是睡不着了,踏着冷月,吹着清风,她扶着若兰的手来到了马圈。 尚宇浩许是太过气愤,回去后不久就让人把玉雪飞龙送了过来,未被驯服的野马总是桀骜不驯,梅青怕伤着人,一牵到手就拴在了马圈里,并且下令,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玉雪飞龙,马如其名,体格不但高大健硕,身上的毛也油光滑亮,白的似冬日里的雪花一样,让人一见就忍不住的喜欢上了。 听到声音马儿睁开了眼睛,看到风九幽二人靠近立刻警觉的站了起来,许是最近被太多的驯马师驯过,它显的有些焦躁不安,马蹄不停的来回走动,马鼻子里也不断的有气喷出,好似在警告二人不要再靠近。 若兰从马儿的眼睛里看出了强烈的敌意,不禁有些担心,拉住风九幽提醒道:“小姐,这马脾气爆的很,又没有被驯服,还是不要过去了。” 风九幽并不害怕,抬手轻轻的拍了拍若兰的手背,笑着说:“没事,它伤不到我的,你要是怕就留在这里,我过去看看。” 若兰心中一紧,将她的胳膊拉的更紧,说道:“不行,小姐不能过去,傍晚的时候,我听木易说五殿下为了驯服这匹马,想了好多的招,不但打伤了它的腿,还饿了好几天了,小姐要是现在过去,马儿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风九幽顿时皱眉,怪不得刚刚看马儿站起来的时候有些不稳,原来是受了伤,还好几日没有吃东西了,这尚宇浩真的确定是在驯马,而不是在像对待犯人一样严刑拷打吗? “行,我不过去,你去厨房找些萝卜过来,再打些清水,另外再回房间拿些治外伤的药粉过来,我在这儿等你。”风九幽扭头给了她一个微笑,似要让她安心。 若兰登时一楞,面上满是惊讶之色:“小姐要给它治伤?” “嗯!”风九幽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松开扶住若兰的手,向马儿走去。 若兰大惊失色,想也不想就一把拽住她说:“不行,小姐不能过去,这马儿与普通的马儿不一样,性子烈的很,又饿了几天,现在正是要发疯的时候,万一不小心被踢到了,可是不得了。” 风九幽有些无语,她觉得自己真的是病的太久了,久到若兰以为自己是个泥娃娃,一碰就碎了。 为了让她放心,风九幽向后退了一步,微微一笑说道:“好,我不过去,你现在去拿东西,玉雪飞龙是难寻的好马,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它饿死吧。” 若兰想了一下也是,马儿虽是畜生,可到底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若就这样死了其不可惜,松开拉住风九幽的手,嘱咐道:“那小姐就在这儿看着,不许过去,我拿了东西就过来。” “嗯,知道了!”为了让她放心离开,风九幽满口答应。 若兰不再耽误,跑着出了马圈,想着自己跑快点,赶紧把东西拿齐好来陪着小姐。 风九幽虽然已经答应了,可若兰一出马圈她就动了,慢慢的向马儿走去,一边小心翼翼的靠近一边轻声说:“马儿,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你受伤了,我帮你看看行吗?” 玉雪飞龙很是不爽的朝她喷了一口气,后蹄用力的踢了一下地面,做出欲要攻击的姿势。 风九幽双眉紧蹙,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到一旁放有水灵灵的青草,便走过去拿了一些,然后又靠近它道:“我知道你现在很害怕,也很不希望我靠近,可你不饿吗?这是新鲜的青草,你吃点吧。” 说着风九幽又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把青草送到了玉雪飞龙的嘴边,按道理来说玉雪飞龙几日没有吃草料,早就饿的不行,见了青草肯定是狼吞虎咽,多吃一点也一点,可谁知它看到青草后,只是用鼻子嗅了嗅就把头扭开了,好像一点也不饿,也不想吃的样子。 即使心里早就有了准备,风九幽还是有些惊讶,毕竟马儿再通人性也不能跟人比,更不可能有人的骨气,可没想到玉雪飞龙这样倔强,在经历了鞭打挨饿之后,还依然不肯屈服,情愿饿死也不愿意成为别人的坐骑,听别人的指挥。 65.第65章 伤离别 人有人的选择,马也有马的骄傲,作为一匹有灵性的马,它不想像狗一样被人拴着,更不想被关在这小小的马圈里,它想在草原上驰骋,想在大地上奔跑,它要自由。 它的倔强触动了风九幽的内心,她忽然觉得自己跟现在的它好像好像,被层层枷锁束缚着,牵制着,想跑跑不掉,想动动不了,无论如何挣扎都改变不了命运轮回。 它还好,还可以在屈服与死亡中做选择,而自己连选择都不能,何其悲哀,何其不幸! 松开手中的青草,风九幽看着马儿又说道:“你想回家吗?” 玉雪飞龙似乎听懂了这句话,抬起的头又低下,复又抬起直直的看着风九幽,那期待的眼神好像在说:是的,我想回家! 风九幽心中的那根柔软的弦又被触动,突然间她觉得好难过,鬼使神差的跑上前说:“我给你解开,你回家吧。” 玉雪飞龙好似真的能听懂一样,一动也不动,任她解开了头上的缰绳,风九幽见它如此听话,很是高兴,解下缰绳之后,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它的头,柔声道:“要回家也要有力气,吃饱了再走吧。” 玉雪飞龙用头顶了顶她的手,似在回应她,风九幽更加欢喜,伸手摸了摸它的头,然后跑去捡起地上的青草送到了它的嘴边,这一次,玉雪飞龙没有再拒绝,而是慢慢的吃了起来。 若兰和红拂拿着一堆东西跑进来时,就看到风九幽的脸贴在马儿的脸上,惊的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有想到下午那样爆烈的马竟也会有如此温顺的一面。 许是解开马缰这一举动让马儿安了心,放下了敌意,也许是风九幽的抚摸太过温柔,让玉雪飞龙感觉到暖意,它吃完风九幽手中的青草后,用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心。 风九幽最怕痒了,连忙收回手咯咯直笑,玉雪飞龙觉得好玩一样,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脸,风九幽连忙扭头躲开,伸手阻止它。 听着那银铃般的笑声,若兰有些恍惚,不禁在想多久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听到风九幽发自内心的笑声了,似乎从走火入魔后,她就再也没有这样开心的笑过了。 红拂一直认为女子开怀大笑是很难看的,可看着风九幽脸上灿烂的笑容,她忽然觉得好美,倾国倾城这四个字用在她的身上,一点也不夸张。 躲闪之间风九幽看到了瞠目结舌的二人,向她们招手道:“不用怕,它很乖的,过来吧。” “是,小姐、郡主!”二人齐齐异口同声道,然后端着东西走到了马儿的身边。 即使已经看到了马儿的温顺,二人还是不敢太靠近,风九幽也不勉强,伸手拿过一根萝卜送到马儿嘴边说:“她们也不会伤害你,你也不要伤害她们好吗?” 玉雪飞龙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张口就把萝卜给吃了下去,风九幽又摸了摸它的头,看着红拂说:“你在这儿给它喂萝卜,我和若兰给它清理一下伤口,不用怕,它现在心情很好,不会踢人,也不会咬人。” 红拂很想拒绝,但又不敢开口,只能任命的点了点头,风九幽微微一笑,抓住她的手轻轻的放在马儿的头上,一下又一下的让她抚摸:“你看,它很乖。” 真实的触感让红拂的胆子大了起来,一边轻轻的抚摸一边冲风九幽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可以了。 风九幽浅浅一笑并不言语,接过若兰手中的剪刀和药就朝后面走去了,若兰弯腰提起一小桶清水就跟了上去。 怕会弄疼它,风九幽的手很轻很轻,将伤口处的毛剪掉了一些,又用温水清理了一下伤口,整个清理伤口的过程并没有持续多久,上完药以后风九幽就退开了,马儿好像明白风九幽是在为他上药,一动也不动,很是听话。 须臾,马儿吃了十几根萝卜,又吃了一些青草后,终于停了下来,风九幽疼爱的摸了摸它的脑袋说:“本想现在放你走,但城门已经关上,出了门你也出不了城,明日一早再走吧,好吗?” 玉雪飞龙并没有什么回应,依然直直的看着她,风九幽虽然舍不得它走,但也不想让它失去自由,自己已经在这牢笼之中苦苦挣扎,又何必拉上它呢。 依依不舍的摸了摸它的脖子,风九幽收回了手,看着红拂说:“不用再给它套缰绳,明日一早再给它上一次药,弄些吃的给它,让梅叔送它出城吧,它自己会回家的。” “出城?小姐是说不要它了?”结拂有些无法理解,要知道这可是万金难求的玉雪飞龙啊,多少人想买都买不到呢,好不容易从五殿下那里要来,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风九幽深深的叹息了一声,纠正道:“不是不要它,而是还它自由,不管是人还是马,又或者是别的,都要缘分,没有缘分亦强求不得,如果我像五皇子那样,强行驯服它,到最后也不过是杀生罢了,所以,让它走吧,天涯海角,有缘自会相见。” 想起下午木易说的话,红拂明白了风九幽的意思:“是,郡主,明天城门一开我就让爹爹送它出去。” “嗯,夜深了,收拾一下睡吧。”说着风九幽抬步离开了,她不喜欢离别,但人生就是如此,时时是离别,处处伤离别。 第二日上午,梅青送走了玉雪白龙就去了花市,选购了九十九盆兰花他就回了府,途中经过三皇子府,正好碰上要出门的陌离,得知风九幽要兰花,他命人把前些日子尚宇浩送的几盆稀有兰花给了梅青,让他带回去给风九幽。 梅青知道风九幽不喜三皇子,但作为下人又不好拒绝,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收下了,命人搬上车就赶紧回了府。 惦念着母亲的忌日,风九幽一大早就起了床,简单的用过早饭后,她开始向曹碧云请教祭祀上的礼仪,以及祭祀要用的东西。 66.第66章 九星阵 因为一出生就去了雪山之巅,风九幽并没有去母亲的坟前拜祭过,往年一到忌日师娘就会准备好纸钱,让她在望天涯的最高出焚烧,说越高的地方离母亲越近,当时她深信不疑,现在想想师娘不过是不想自己有愧疚感罢了。 无疑自己是不孝的,人家母亲死时都披麻带孝,摇幡哭灵,而自己不但没有穿过孝衣,就连到母亲坟前哭上一场都没有,所以,她很重视这次的忌日,不管是礼仪,还是要用的东西,她都全部参与其中。 梅青推着兰花刚到门口,红拂就跑去向风九幽禀报,得知陌离送了几盆上等兰花给自己,风九幽楞了神,昨天明明气成那样,今日为何又送兰花来,莫不是过了一夜就不恼了,这似乎不像是他的性格。 记得上一世,那一日,他与自己发生了争执,足足一个月都没有理自己,昨日那样气愤,最少也一个月吧,怎么会…… 想来想去风九幽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到最后索性不想了,让梅青把九十九盆兰花放进了自己的院子后,她围着整个院子的这边走了一圈,思虑良久,她又命梅青搬了些石头进来。 若兰看着一堆的兰花和石头很是不解,小声的问道:“小姐,我们这是要做什么?” 风九幽沉默不语,伸出五指开始在心中演算,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直到太阳升至头顶她才开了口:“梅叔,把这九十九盆兰花分成十份,以九盆为个数,分别放到这几个方位,那两块大的石头分别放在入门处的……” 梅青父女及若兰按照九幽的吩咐,将一盆盆兰花搬到了指定的方位后,又一起把几块石头分别放到了门口以及院子的四角。 门口的石头刚刚放下,九个方位的兰花立时连连成一片,形成一道无形的墙,梅青像往常一样走了进来,可谁知刚踏入院子,面前的路就突然消失不见了,画面转换,不再是风九幽的院子,而是一堵墙,墙角之下开遍了兰花,一支支一朵朵,灿烂夺目,煞是美丽。 大吃一惊,梅青伸手推了推挡在自己面前的墙,真实的触感让他知道这是一面真正的墙,左右看了一眼,未看到风九幽三人慌忙道:“郡主、红拂、若兰,你们在哪儿?” 风九幽三人站在廊檐下,看到梅青的手乱挥一通,红拂心中满是疑惑,明明她们主仆三人就在他的正前方,可他为什么看不见? 若兰虽然整日里跟着风九幽,但雪老在授课之时她是不得靠近的,所以,她也被弄的一头雾水,万分不解的看着风九幽说:“小姐,梅大叔这是怎么了?为何会……” 风九幽微微一笑,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神秘莫测的说:“想知道?” 红拂与若兰二人齐齐点头,表示自己不是想知道,而是非常非常的想知道。 还未来得及告诉她们原因,被困在其中的梅青就急了,以为她们出了事,急忙气运丹田,手中发力,一拳就打向了对面的墙。 本以为矗立的墙会轰然倒塌,谁知这墙像是有弹力一样,打出去的力量全部弹回到了他的身上,梅青没有料到会这样,想要躲闪之时已然来不及了,只听啊的一声,他整个人都被打飞了出去。 风九幽吓了一跳,见他整个人都飞了起来,想也未想就冲了过去,速度之快令人咂舌,红拂与若兰亦是一惊,连忙就要跟上,谁知,脚刚抬起就听到风九幽说:“站在哪儿别动!” 二人不敢妄动,只得收回脚,风九幽跑到梅青身前,扶起他说:“梅叔,你怎么样?没事吧?” 梅青惊魂未定,面如土色,挣扎着站起来说:“属下没事,只是这墙有古怪,郡主,红拂和若兰呢?” 见他无事风九幽松了一口气,松开搀扶着他的手,笑了笑说:“她们没事,你不用担心,都怪我,忘记跟你说了,这是以九宫格演变而来的九星阵,它会随着进来的人的武功内力而发生变化,武功越高,内力越强,反弹就会越大,相反,无内力者可自由出入,一点也感觉不到九星阵的存在。” “怪不得刚刚挥出一拳会打回来,原来是九星阵。”梅青恍然大悟的说道。 风九幽点了点头说:“嗯,我们出去说吧,要不然她们两个该担心了。” “是,那属下是不是要封住内力?”梅青不确定的问道。 “不用,你跟着我走就是。”说着,风九幽抬起了脚,左拐一下,右拐一下,不出片刻就走到了廊檐下。 红拂二人等的心焦,见梅青出来连忙问道:“爹,你怎么了?怎么一下子就飞出去了?” 梅青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呵呵一笑说:“我没事,不用担心。” 在炎炎烈日下待了一上午,风九幽有些乏了,在廊檐下的椅子上坐下,看着梅青说:“刚刚的步伐可记住了?” “嗯,记住了!”梅青很是兴奋,因为他发现风九幽并不像自己看到的那样柔弱。 风九幽喝了一口参茶,疲惫的靠在椅背上,有气无力的说:“那你带她们两个下去看看吧。” 梅青拱手说道:“是,郡主!” 话音落下,梅青就带着若兰与红拂进入了阵中,九星阵内千变万化,看的三人啧啧称奇。 风九幽真的累了,靠在椅子上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风九幽进入梦乡之时,风府里正热闹非凡,刘太医奉皇命来为风芊芊诊治,可诊了许久也不知是何原因。 风青山无奈只好让他离开,复又进宫求得许放和宋明入府诊治,许放行医多年,医术甚是了得,可看了风芊芊的脸后依然无计可施。 宋明自那日要强行带风九幽入宫以后就病倒了,面色苍白瘦骨嶙峋,好像个麻杆一样,风一吹就飘走了,风芊芊见他似鬼一般,吓的放声尖叫,殊不知自己也跟他也差不了多少,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67.第67章 鸡飞狗跳 服侍在侧的丫鬟仆妇一听到尖叫声,也跟着叫了起来,霎时间,刺耳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冲破屋顶,响彻云霄,在巡逻的护卫们以为出了事,纷纷向风芊芊的院子跑了过来。 事出突然,护卫们一心只想快点赶到,途中奔跑之时遇见端着东西的丫鬟小厮,躲避不及就直接跳了过去,吓的那些人手上一哆嗦,全部倒在了地上,一时之间,风府被弄的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震耳欲聋的尖叫声让风青山的脑仁疼,看着一屋子似疯的了女人,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怒喝一声道:“都给我闭嘴!” 几个丫鬟仆妇赶紧捂住嘴,吓的浑身颤抖,风芊芊听到父亲的声音也回了神,翻身下床就躲到了风青山的背后,死死的抱住他,惊恐的喊道:“爹,有鬼,有鬼!” 宋明目露凶光很是不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冷嘲热讽道:“二小姐还能叫的如此大声,说明中气十足,一时半会儿死不了,鄙人身体不适就先告辞了。” 对于一个说自己是鬼的女子,心高气傲的宋明才懒得理会呢,觉得毁了这张脸真是客气了,要换成是自己,一定把她的嗓子给毒哑了,看她还怎么制造噪音,真是吵死了。 风青山满心的指望都在他身上,怎么能让他就这样走了呢,一把拉开风芊芊的手,上前道:“小女很少见生人,一时不能适应还请宋大夫见谅。” 许太医素来与风青山交好,风宋明如此亦上前道:“宋大夫,皇上命你我二人过来给风二小姐看病,你连脉都不把怎么回宫交代呢?” 宋明想了一下倒也是,转回身轻蔑的看着风芊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那就请风二小姐上床吧。” 最后一个字他特意的拉长声音,让人觉得猥琐万分,知道的是要给风芊芊诊脉,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要上床呢。 风芊芊听到上床二字觉得特别的刺耳,本想骂人,但看到他的脸又吓的缩回了头,死死的抓住风青山的胳膊,小声的低头说:“爹,我不要他看,让他走,让他走。” 经过一连串的事情,风青山觉得女儿真的是被自己宠坏了,不但尊卑不分,还极其不懂事,冷喝一声道:“胡闹,宋先生医术高明,怎么能说不看就不看,马上太子就要选妃,你难道要顶着这张脸去参加吗?” 说到最后,他刻意的将声音压低,家丑不可外扬,他可不想让人听到笑话。 近半个月来发生的事让风青山身心疲惫,也失去了往日的耐心,知道她在意太子选妃,就直接抛出了杀手锏。 果然,一提太子风芊芊不说话了,默默的掉了几滴委屈的泪水,慢腾腾的走到了床边,坐下,抬腿上床躺下,其中一个丫鬟回神,连忙上前将床幔放了下来。 宋明冷冷一笑就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从药箱中拿出一块帕子递于丫鬟手中,丫鬟接过放在风芊芊的手腕上,然后,宋明闭上眼睛把起了脉。 因为是皇差,宋明也不敢太过分,毕竟自己想留在皇宫当太医,所以,他诊的很仔细。 过了一会,他松开了手淡淡的说:“二小姐得的不是病,是中毒。” 风青山想起七步断肠散,疑惑不解的问道::“难道七步断肠散的毒没解?” 宋明挑了挑眉头,接过丫鬟递过来的锦帕擦了擦手,很是肯定的说:“不是,七步断肠散只会让人穿肠烂肚,不会又肿又痒。” “不是断肠散,那是什么?”风青山道。 宋明将锦帕扔到丫鬟的手里,阴阳怪气的说:“我也不知道,赎在下医术有限无能为力,风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语毕,他转身就走了。 风青山以为他还在生气,连忙就要追上去,可脚刚抬起就被许太医给拉住了,只听他说:“风大人不用追了,他想留在宫中当太医就必须办好皇差,若是能治,他绝不会拂袖而去,所以,还是另想别的办法吧。” 风青山瞬间如霜打的茄子一样,有气无力,这都第几个大夫来看了,不是诊不出原因,就是说中毒,可中的什么毒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见他泄了气,许放道:“无忧郡主医术不凡,又乃雪老的唯一弟子,大人不妨去郡主府走一趟,或许能解二小姐身上的毒。” 风青山何尝不知道风九幽医术了得,又何尝不想去郡主府找她,只是一想到她要妻子的灵位,风青山的心里就一阵阵的发慌。 有苦难言,风青山苦涩一笑:“多谢许太医提醒,今日之事麻烦你跑一趟了,听闻许老夫人最近身子不适,我这有盒上好的灵芝,拿回去给老夫人补养身体吧。” 言罢,福伯立即走上前来,将事先准备好的灵芝盒子端了上来,风青山掀开盒盖给许太医一观。 许太医一看是上等的灵芝连忙推辞:“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风青山合上盖子:“这是我的一片心意,你就不要推辞了,收下吧。” “不行,不行……”几翻推让不下,风青山有些烦了,重重的放在他手里说:“这是给老夫人补身体的,又不是给你的,拿回去吧,告诉老夫人,待我忙过这一阵再去看她老人家。” 话说到这个份上,许放也不好再推辞:“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风青山笑了笑说:“早该如此,天色不早了,二皇子还等着你回去换药,你赶紧回宫吧。” 许放将手中的盒子交于自己的随从,回过头来说:“好,那我就先告辞了。” 风青山不再说什么,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许放微微一笑也未再言,转身带着随从离开了。 躲在门后的风芊芊将二人的话听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知道自己的脸只有风九幽能救了,她嚎啕大哭了起来,她后悔了,后悔给风九幽送那碗补药,后悔自己太冲动了,没有杀了风九幽反而毁了自己的脸。 68.第68章 靖王府尚君墨 从前只要风芊芊一哭,风青山就会上前安慰,可这一次他没有,他站在廊檐下仰望天空,忽然觉得自己老了,天空依然蔚蓝,阳光依旧灿烂,可自己的心已经不复从前。 乐平,你走时为何不带上我,如果带上我就不会有今日的局面了,女儿不会恨我,也不会独自居住在郡主府不回家,我也不会如此痛苦,如此纠结,乐平,到底要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无人回答,也没有人能回答,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咎由自取,因与果从来都不是别人造就,能改变结局的也从来不是别人。 随着时间的过去,天气也越来越热,日头也越来越大,风芊芊哭了许久没有了力气,声音逐渐的小了起来,福伯热的汗流浃背提醒道:“老爷,太阳太大,进去吧。” 风青山似是决定了什么,扭头看向福伯道:“落雨轩可收拾好了?” 福伯恭敬的答道:“回老爷的话,已经按照吩咐收拾好了。” “好,准备水我要沐浴,另外,让顺子备好马车在门口等我。”音落,风青山走了,朝自己的院子而去了。 下午,宫中太医院! 经过风九幽的治疗,及上等药材的调养,尚君墨除了胳膊上的伤没有好外,其它的皮外伤都好的差不多了。 虽然房间里放了很多冰,凉快的如深秋一般,但整日里躺在床上,尚君墨闷坏了,一看到许太医进来换药,他就说自己想回府养伤,并告诉许太医,一会儿皇上问起自己的伤情,他必须要回答可以回府静养。 即使许太医是太医院之首,也不敢得罪皇子,特别还是刚刚封了靖王的二皇子,所以,他在不欺骗皇上的基础下,答应了。 皇帝政事繁忙,又加上要应付三宫六院的女人们,很难挤出时间来看尚君墨,特别是到了这后面,知道他的伤渐渐的无大碍了,更是好几日才来一次。 见不到皇帝,尚君墨只有委托许太医去说,皇帝见了许太医了解了一下伤情,便同意了尚君墨所求,毕竟整日里住在太医院也不是个事。 许是闷坏了,一得到皇帝的同意,尚君墨就命人收拾东西要回府,怕他受了暑热之气,许太医特意让人在软轿中放了冰块,就这样,他乘坐软轿出了宫门,然后搭乘马车回了自己的王府。 炎炎烈日,街道上并没有什么人,不过,这并不影响尚君墨的好心情,纵然已经回京半月有余,可还没有正经看过京城内的变化呢。 安平乃是尚君墨的军师,由于保护不利皇帝重加斥责,虽逃过了惩罚,却也是惶惶不可终日,生怕二皇子一怒,将自己赶出府去。 这不,一接到二皇子要回府的消息,安平早早的在门口等候,看到马车由远而近的缓缓驶来,赶紧跑了过去。 驾车的日影见安平跑来,小声的道:“殿下,安平过来了。” 尚君墨淡淡的应了一声,听不出悲喜恼怒:“嗯!” 太急于想知道尚君墨的态度,安平噗通一声跪下道:“参见靖王,靖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马车里传出尚君墨慵懒而平静的声音。 平淡无常的声音让安平提着的心放下了,他了解尚君墨,生气与否他能从声音中听的出来,所以,心中大喜,叩首道:“谢王爷!” 日影见他起身立即扯动缰绳,停下的马车复又走了起来,安平随伺在侧,不紧不慢的跟着马车。 须臾,到了门前,马车停下,府中众奴才跪下道:“恭迎王爷回府,王爷吉祥!” 日影跳下马车,撩起车帘,尚君墨扶着他的手走了下来,安平怕他晒着,赶紧把准备好的油纸伞打开,撑在了他的头上。 尚君墨抬头看着新换的牌匾,心中抑制不住的欢喜,靖王府,多少年了,自己韬光养晦费尽心机,战场上几度生死,终于封了王爷。 皇帝一共有八位皇子,除了太子以外他是第一个封王的,有多荣耀不言自明。 “皇上真的很重视王爷,不但封王头一份,就连这匾额也是亲笔御书,整个昌隆国王爷头一份呢。”安平把马屁拍的啪啪响,生怕露过了这个表现的机会。 尚君墨心中本就乐滋滋的,再一听更是欣喜若狂,淡淡的扫了众人一眼:“都起来吧!” 话落,尚君墨不再停留,大步朝府内走去。 “谢王爷!”众人齐齐异口同声道,然后站起了身,恭敬有序的又退回到了府内,除了管家以外都各自忙去了。 几个月未归,府中并未有什么变化,管家捡重要的事禀报了一下就出去了,安平见管家走了,赶紧关上门,然后开始汇报刺杀之事,原来在他养伤的这段时间,刺杀事件已经有了眉目。 因为皇帝很重视这起案件,大理寺的官员及四皇子尚荣轩一刻也不敢怠慢,不仅暗中设下圈套抓了千机阁的一个杀手,还在城外尚君墨被刺杀的地方发现了太子宫中的腰牌。 尚君墨出事之后没多久京中就谣言四起,说刺杀二皇子之事乃是太子所为,皇帝一直不信,觉得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忠厚善良,即使有些好色,也不失纯良本性,可没想到太子府中的腰牌就那样出现在了刺杀现场。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自己都还没有死,儿子们就为皇位暗中厮杀了起来,怎么不让他伤心难过,怎么不让他寒心。 爱之深则更痛,即使证据已经摆在了自己的面前,皇帝也不愿意相信,立即诏来太子对证,太子一头雾水,根本不知自己宫中的腰牌为何会出现在哪里,不过,幸好他的随从悠然机灵,说在数日前,府中侍卫出去打猎,回来时确实掉了一块腰牌,皇帝半信半疑,立刻命四皇子尚荣轩去太子府查问。 太子府的人好像一早就知道会有人来查问,尚荣轩刚刚下了马车,侍卫们就在府中聚集了起来,挨个的向他禀报,叙述了那日的打猎经过,以及大概是在哪儿掉的腰牌。 69.第69章 设计俘获芳心 结果可想而知,尚荣轩无功而返,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太子请求皇帝让自己禁足于东宫,不在参与此事的追查,直到事情有了结果再行出宫。 皇帝本就不愿意相信,一听太子这样说疑心更是少了不少,大手一挥,准其禁足,并且命大理寺继续追查此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太子清白。 纵然尚荣轩知道有了腰牌也不一定能拉太子下台,但最起码能打压他,可谁知,事情峰回路转,他一下子变成了被冤枉的人,还博得皇上的垂怜,真是又可气又可恨。 尚君墨听的直皱眉头,不愿再听,打断他说:“近期军中可有什么事发生?” 安平说的口干舌燥,咽了一下口水说:“没有,军中一切如常。” “千机阁如何?”尚君墨松开皱着的眉头,想到刺杀自己的组织,轻轻的摸了一下茶杯的边缘,看不出心情是好还是坏。 安平善于观察,听到语气中有那么一点点的加重,他恭敬的回答道:“王爷受伤,皇上大怒,加上千机阁之前杀了一批外族客商,外蛮子闹个不休,皇上一气之下就让人带兵前去铲除,估计这两日就会有消息传出。” 尚君墨的嘴角勾出一抹笑容,看上去很是高兴:“千机阁本就不应该存在,铲除了也好,只是杀手众多,怕会有漏网之鱼,你传消息给黑影,命他带黑骑前去千机阁的老巢外等着,一个也不准放过,全部杀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知道的人是千机阁作恶多端落得个朝廷围剿,不知道的还是父皇为了自己而铲除了他们,若有人逃过此劫,以后定会找自己报仇,所以,绝不能让他们有一个活着出来。 安平素知他心狠手辣,当年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选择了投靠尚君墨,在安平的心里,一个杀伐不果断,重情重义的人是永远登不上皇位的,欲要夺位必得抛下一切感情,就如成佛一样,不断七情灭六欲,如何能修成正果立地成佛呢。 “是,王爷,我这就去办。”说完,安平转身就要退出去。 尚君墨忽然想起一事还未问,便道:“等等!” 安平转过身,复又走上前恭敬的说道:“王爷请说!” 尚君墨略停了停说:“无忧郡主如何?” 安平顿时一楞,不知这话是什么意思,抬头与之对视,小心翼翼的问道:“王爷是说无忧郡主医术如何还是长相如何?” “都有!”想起那蒙着面纱的脸,尚君墨的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笑容,不得不说她的眼睛很美,黑的像宝石一样,让人一眼难忘。 “呃……长相,属下并未见过,无权发表意见,不过,据那日在风府门前看热闹的人说,倾国倾城惊为天人,至于医术,雪老天下无双,他唯一的徒弟肯定是不会差的,她能医好王爷的胳膊,就是最好的证明。” 尚君墨一直在太医院养伤,皇帝怕他被打扰,除了伺候的宫女和太医,不准任何人进入,所以,对于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他并未有所耳闻,顿时一惊,倾身向前,失声说道:“有人见过她的脸?” 安平被他虎了一跳,赶紧娓娓道来:“是,听说那日郡主回家被拦在了门外,守门的两个仆人还出言侮辱了乐平公主,郡主一气之下就把那两人杀了,后来,不知风二小姐说了什么惹恼了郡主,郡主要杀她,风大人情急之下就打了郡主一巴掌,然后蒙着的面纱就掉了,那天站的近的人都看到了,说郡主长的十分貌美,跟仙子下凡似的。” 太过震惊尚君墨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不敢相信的说道:“不是吧,姑父竟然出手打人,还打的是自己的女儿,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在尚君墨的记忆里,风青山一直是温文尔雅的男人,很少与人争执,也很少跟人红脸,不管走到哪儿,对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甚至就连当年父皇逼着他纳妾,他都没有怎么样,就好像他从来不会发火一样。 “当时属下听说的时候也不敢相信,但那天五殿下和三殿下都在,听说郡主后来跟三殿下走了,在他府上住了两日才回的郡主府。”安平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都一一道来。 尚君墨很是不解,尚宇浩一向喜欢热闹,有戏看的地方基本都有他,可一向不冷不热的陌离怎么也会出现在那里呢,且那时他才刚回京,怎么会跟风九幽在一起? 依自己对风九幽那日的观察,她的性格并不是那么好相处的,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冷漠,可为什么她会乖乖的跟陌离走呢?真是奇怪的不行。 一连串的问题让尚君墨的眉头越皱越近,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风九幽的身份。 她是雪老的唯一弟子,是富可敌国风青山的嫡长女,母亲又是尊贵的乐平公主,她又是无忧郡主,这么多的身份集于一身,若自己娶了她会怎样? 答案根本不用想就知道了,娶了她等于娶了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金山,又等于娶了一个保命符,只要她心甘情愿的嫁给自己,那么皇位垂手可得。 想到这,尚君墨心中豁然开朗,微微一笑看着安平说:“九表妹医好了本王的伤,本王还没有上门感谢,你去准备厚礼,明天一早我们就去郡主府,登门拜访。” 安平是个人精,转念一想就猜到了主子的意思,点头笑道:“是,王爷,属下这就去办。” “嗯,最好让人去打听一下九表妹的喜好和忌讳,别等一下礼没送好,还惹的表妹不高兴。”尚君墨虽然没有追过女孩子,但却知道送礼要投其所好,他想引起风九幽的关注,就要与别人不同,否则,怎么能一举走进她的心里,让她爱上自己呢。 女人与男人不同,一旦一心一意的爱上某个男人,就会全身心的投入,倾其所有为他达成心愿。 70.第70章 风青山造访 就如上一世一样,风九幽嫁给了尚君墨,为他披甲上阵攻城掠地,甚至将陌离伤的千疮百孔亦在所不惜。 不疯不傻不成魔,女人遇见了爱情,也等于遇见了魔鬼,主宰它能成为心的主人,被它主宰只能成为男人的俘虏,深陷其中欲罢不能。 这边正在密谋如何一举夺得芳心,那边风九幽正躺在床上睡觉,眼见日头渐渐西落,若兰坐不住了,轻轻的走到床前,摇了摇风九幽的胳膊说:“小姐,醒醒,小姐,醒醒……” “嗯,怎么了?”风九幽睡的迷迷糊糊,翻了个身睁开了眼睛。 若兰摇了摇头头,轻声道:“没事,就是小姐睡的太久了,该喝药了。” 风九幽挣扎着坐起来,朝窗外看了一眼,只见满天的火烧云,晚霞满天,揉了揉头发喃喃自语的说:“已经这么晚了吗?好困!” 若兰把床幔挂好,从橱子里拿了一双新做的软底绣花鞋放到地上,拉过风九幽的腿放下,给她一边穿鞋子一边说:“小姐好像越来越能睡了,要不要写信给雪师傅问问是怎么回事?” 风九幽揉了揉太阳穴,淡淡的说:“不用,我挺好的,夏天太热人是容易困的,不用担心,倒是你,最近好像清瘦了不少,是不是太热了吃不下饭?”穿好鞋子,风九幽站了起来,走到妆台前坐下。 若兰拿过盆子注满清水,一边打湿锦帕一边说:“嗯,感觉还是雪山之巅好,虽不是四季如春,夏天也没有这样热。” 风九幽笑笑不语,这时正好红拂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见风九幽在妆台下坐下,就把药放到一边,走到她身边,拿起梳子开始给她梳头:“郡主,祭祀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我娘说让您吃了饭过去看一下。” “嗯,知道了。”风九幽淡淡的说道,然后,拿起一条红色的缎带递给她说:“不用梳的那么麻烦,随便绑一下就行了。” 红拂顿时无语,这京城之中,不管是官宦家的小姐,还是富贵人家的女儿,那个不是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恨不能将所有的珠玉翡翠都戴在头上,可偏偏自己家的主子,一点都不在乎,天天穿着素色的衣服不说,就连这头上也是空无一物,别说什么金簪步摇了,就是连根木簪子也没有。 看她迟迟不接,风九幽扭过头看着她说:“怎么了?” 红拂瞬间回神,笑了笑,将红色的缎带拿在手中说:“没什么,只是觉得郡主即将及笄,应该多打扮打扮自己。” 风九幽转过身,看着铜镜中自己略显苍白的脸,想到明日要入宫拜见皇太后,浅浅一笑说:“倒也是,等一会儿不那么热了,我们出去逛逛,看有没有什么好看的首饰脂粉可买的。” 若兰一听就乐开了花,到了京城这么久,她可是一次也没有出去逛过呢,高兴的拿着风九幽的衣衫走过来说:“真的吗?小姐,我们一会儿出去逛街?” 风九幽知道她小孩儿心思,点了点头说:“嗯,入京这么久还没有带你出去看看京城的繁华,今晚上出去逛逛,开心吗?” “不是开心,是太开心,哇,太好了,要去逛街了。”若兰高兴的手舞足蹈,抱着风九幽的衣衫一个劲的转圈,恨不能现在就插上翅膀飞出去。 红拂自幼就被教养成笑不露齿的大家闺秀,即使心中跟若兰一样开心,可也没有若兰表现的那么夸张,不过跟着风九幽久了,她倒也少了一些矜持,开心的说道:“小姐,你看若兰高兴的,就好像是被关押了好多年,刚刚放出来一样。” 见她打趣自己,若兰不依了,佯装生气的样子说:“你才被放出来呢,哼,敢欺负我,看我怎么收拾你,哈哈,小妞,我来了!” 说着就作势欲要扑倒红拂,红拂吓的不行,赶紧闪躲,就这样,二人在屋子里闹了起来,你追我赶,你逃我跑,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充斥着整个房间。 风九幽也被她们的快乐给感染,笑的乐不可支。 曹碧云带着婉儿端着饭菜进来时,就看到自己的女儿跟若兰抱在一起,闹个不停,本想出言斥责,但见到风九幽脸上的笑容,她张了张嘴又闭上了,重重的咳嗽了一声,躬身行礼道:“启禀郡主,风大人求见!” 红拂一见母亲就如老鼠见了猫,赶紧松开抱住若兰的手,拉了拉自己有些乱的衣裙规矩的站在一边,若兰知道曹碧云最重视规矩,也连忙整理衣服站好。 即使知道他总有一天要来,可心中依然不舒服,双眉紧蹙,风九幽脸上的笑意全无,冷声问道:“他来做什么?” 曹碧云又道:“回郡主的话,风大人说,主子忌日将至,想接郡主回家住。” 风九幽冷笑一声,重重的放下手中的梳子,站起身说:“回家是假,给风芊芊治脸才是真的吧,当真是父慈女孝啊,哼,你告诉他,我病着,一直昏迷未醒,让他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我不想见他。” 曹碧云没想到风九幽会如此反感,心中不免紧张了起来,本觉得风青山已经回心转意,便是为了乐平公主替他说上两句好话,可风九幽如此,曹碧云张了张口,终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略停了停,接过婉儿手中的饭菜,端了进来,放到桌子上后:“是,郡主,我这就去告诉他。” “嗯!”风九幽端起已经放温的药碗送到嘴边,张口喝上,苦不堪言,可药再苦也只是一时的,漱了口就会淡一些,再不行吃粒蜜饯,可心里的苦呢,怕是吃再多的蜜饯也甜不了吧,父亲,我们终是让彼此都失望了呢。 若兰看她赌气似的咕嘟咕嘟两口就喝完了,心疼的不行,接过空空的碗,送上一杯白水说:“小姐,水!” 风九幽沉默不语,接过水喝了两口就放下了,红拂将盖参鸡汤的盖子打开,舀了一碗放到风九幽面前说:“小姐把鸡汤喝了再吃饭吧,要不然一会儿该喝不下了。” 71.第71章 第一次逛京城 不想让她们担心,风九幽点头笑了笑,神色恢复到先前的摸样说:“不是说一会儿要出去逛逛吗?你们两个也坐下来一起吃吧,吃完饭我们就出去。” 刚刚的举止已被母亲看见,红拂那里还敢造次,拒绝道:“不用了,小姐吃完我们再吃,我们两个吃饭可快了,保证不让小姐等。” 许是刚刚的打闹拉近了彼此的距离,红拂不再一口一个郡主称呼风九幽,而是像若兰一样称呼她为小姐。 若兰附和道:“嗯,嗯,我也很快的,三两下就能搞定。” 风九幽也不勉强她们,浅浅一笑说:“那你们去收拾一下吧,听说玉食斋的菜做的不错,晚上我们去那里尝尝,告诉云姨晚上不用给我们留饭了。” 玉食斋是京城最豪华的酒楼,不但菜做的好,装修的也非常漂亮,凡是京城有些身份地位的人,几乎都会去哪里吃饭,可以说能去哪里吃饭,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若兰一听有好吃的立刻两眼冒光,欢呼雀跃的说:“那我不吃了,我要留着肚子去外面吃好吃的。” “那我也不吃了,我现在就去告诉娘亲。”说着,红拂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对于两个爱美食的家伙,风九幽有些无语,不过心里还是能理解她们的心情,特别是若兰,她无父无母,又无兄弟姐妹和朋友,有的只是自己这样一个病怏怏的主子,若连自己都不带她出门,估计她一辈子都不会出去了。 红拂亦然,自己未回府前,梅青为了让大家过的好,经常接济别人,夫妻二人吃的穿的用的都很节俭,别说带女儿去玉食斋吃饭了,恐怕连稍微好一点的菜馆也不会去吧。 想到这些,风九幽更加的想补偿她们,微微一笑看着若兰说:“你身上的衣服还是去年做的,正好今天出去再多做两件。” 若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半新的衣服,继续叠被子:“不用,这衣服还好着呢,再说,旧衣服穿着舒服。” 风九幽知道她是想给自己省银子,舀了一勺子鸡汤送入口中,咽下说:“以后恐怕要经常入宫,你穿的不好人家会笑话的,所以,为了不让你家小姐丢脸,就多买一些吧。” 知道一个人的七寸在哪里,就知道怎么让她就范,这世上,若兰最在乎的人就是风九幽,一听说会给她丢脸,立刻答应了。 风九幽微微一笑不再言语,默默的喝起了鸡汤,若兰高行坏了,不自觉的哼起了小曲,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曹碧云将风九幽的话转达以后就转身准备入府,可谁知,一只脚刚抬起,胳膊就被风青山给抓住了,登时一惊,甩开他的手向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一步远的距离说:“请大人自重!” 风青山一时着急失了礼仪,抱歉的说道:“对不起,是我失礼了,麻烦你转告九儿,见不到她我是不会走的。” 曹碧云皱了皱眉,随即松开,淡淡的说:“那就不打扰大人了,请自便!” 话落,曹碧云不再停留,转身进了府内,随着她的进入,朱红色的大门又一次关上了。 福伯心有不忍,上前说道:“老爷,您一日水米未进了,不如老奴在此等,您先回府吧,郡主要是醒了,老奴立刻回府禀报,到那时,您再来不迟啊。” 风青山摇了摇头说:“她并未昏迷,只是不想见我,你们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儿等就行。” 福伯有些搞不清了,脱口而出:“既然如此,老爷何不冲进去?” 风青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望着夕阳幽幽的说道:“我伤透了她的心,闯进去又能怎么样呢?她性子刚烈倔强,即使强行将她拉回府,亦不会真正的原谅我,只会把关系闹的更僵,所以,我要在这儿等她,等她愿意见我。” 幡然醒悟的风青山终于找回了自己经商的脑子,变的聪明了,知道硬闯进去不行,就改变了策略。 一盏茶的功夫后,风九幽用完了饭,换好衣服梳好头发,让若兰给自己戴上了面纱说:“好了吗?” 红拂怕她冷,将一件薄薄的披风拿在手上,高兴的说道:“好了!” 若兰拿起装有金银的荷包,挽住风九幽的胳膊,欢快的说:“我也好了,走吧!” 风九幽摇头失笑,觉得自己像是带着两个娃娃出门。 曹碧云将风青山的话禀报给风九幽后,就又回到了大门口,隔着门缝看了许久,见风青山一点要离开的意思也没有,就又跑来风九幽的院子禀报:“启禀郡主,风大人还没走,这么热的天是不是请他进来?” 风九幽毫不在意,云淡风轻的说道:“他喜欢等就让他等吧,告诉木易,把马车赶到后门去,我们从后门走。” 曹碧云以为风九幽会心软,没想到无动于衷,一时之间心下竟觉得风青山有些可怜,便又道:“郡主,若风大人一直不走呢,是不是……” “关紧大门不用理会,明天上午我要入宫,你准备些皇太后喜欢的吃食,明天一起带过去。”风九幽不愿意再谈这件事,吩咐完后直接带着两个婢女朝后门走去了。 曹碧云无法只得按照她说的做,毕竟头一次拜见皇太后是大事,无论如何也要讨的她老人家的欢心,让她心甘情愿的庇佑自家主子。 走到后门之时,木易已经驾好了马车在等待,见到风九幽前来立刻单膝下跪,行礼道:“奴才木易叩见郡主,郡主万福吉祥。” 风九幽没想到他会行如此大礼,吓了一跳,微微一笑说:“今儿这是怎么了,一向调皮的木易都如此规矩行上大礼了,起来吧。” 木易有些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挠了挠后脑勺,支支吾吾的说:“我……我……梅叔让奴才保护郡主。” “哦,让你保护郡主啊!”若兰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他瘦长条的身材,眼中是满满的捉弄之色。 72.第72章 叫一句师父听听 木易性格内向,又很少接触女子,被若兰上下盯着打量,脸上越发的红了起来,不敢与任何人对视,木易硬着头皮嗯了一声,然后放好马凳恭请风九幽上马车。 看到他满脸通红,眼神闪躲,头低的不能再低,风九幽皱起了眉头,一个男子如此害羞,以后碰见了女杀手或者女敌人,要如何应对才好呢? 想到这,风九幽收回了踩在马凳上的脚,看向木易说:“从明日起,你每天早晚跟若兰习武,各一个时辰。” 木易心中一怔,不知风九幽是何意,想问又不敢问,到最后只能拱手说道:“是,郡主!” 风九幽收回视线,抬脚踩在马凳上,在若兰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若兰从未教人习武,一时间对当师傅颇为感兴趣,围着木易转了两圈,兴奋的说道:“小徒弟,叫声师傅来听一下。” 木易抬头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对立时一怔,又赶紧低下了头,喏喏的说了一句:“郡主,郡主只说让我跟你习武,并未说要拜师,所以……所以……” “所以,你是不叫了?”若兰佯装生气的样子欲要吓唬他,谁知,他好像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不但不害怕,还重重的点了点头说:“嗯,不叫!” 语毕,他转身走到了马儿的身边,检查了一遍缰绳后坐到了辕座上。 若兰目瞪口呆,似乎没有想到刚刚还面红耳赤的小家伙竟然敢反抗了,还如此果断而直接的拒绝,看来时常捉弄他还是有好处的么,最起码他都敢直视自己了,相信假以时日,不管是行走江湖,还是面对各种各样的女子,他都不会再退避三舍,而是正面直对,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迟迟不见若兰上车,红拂撩开了窗户帘子说:“若兰,不上来吗?” 若兰微微一笑,随意的摆了摆手说:“不用了,我陪小徒弟聊聊天,你陪小姐吧。” 说着,她跳上了辕座,挨着木易坐了下来。 木易浑身不自在,但又不好说什么,向边上靠了靠,尽量与她拉开距离,稳了稳心神,回头朝马车里恭敬的说:“启禀郡主,一切准备妥当,可是出发?” 风九幽靠在软枕上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声落车动,木易一挥手中的马鞭,两匹马儿就踏踏的跑了起来,一路上,若兰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个不停,一会儿问这是哪儿啊,一会儿又问那是什么啊,刚开始木易都不回答,可后来兴许是被问烦了,他开始慢慢的跟她说了起来。 傍晚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街商小贩们纷纷出动,开始在街道两旁摆起了摊位,卖起了东西,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风九幽见红拂一直扒着车窗向外望,索性让木易停了马车,三人下车准备步行前往。 即使风九幽已经戴了面纱出门,可一下马车还是在周围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乌黑亮丽的齐腰长发随意的披在肩膀上,洁白的落地轻纱裙像林间的精灵一样,随风舞动,灵动的双眸,漂亮的远山黛,无不彰显着她的与众不同。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她,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人说她是心狠手辣的郡主,有人也为她叫屈可怜,风九幽武功不凡,纵然不想听,那些声音也还是源源不断的跑进耳朵里。 略皱了皱眉头,风九幽转头看向木易吩咐道:“你去找个地方把马车停一下,我们在前面的绣坊等你。” 木易有些为难,因为临出府前梅青有交代过,让他寸步不离风九幽左右,可她现在要自己单独去停马车,这要是一会儿出了事,该如何是好? 风九幽说完就离开了,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左右为难,倒是红拂见他面露难色,迟迟不动,满是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 因为梅青的关系,木易将红拂当成了亲人,就像是自己的姐姐一样,不似在若兰面前不知所措,也不像在风九幽面前那样小心翼翼,据实以告:“梅叔让我寸步不离的保护郡主,可郡主要我去停马车,这……” 红拂笑了笑说:“你不用担心,只管去停马车就好,若兰功夫不俗,一般人近不了她的身,小姐就算身体不好,也不至于像别人家的小姐一样,风一吹就倒了,再说,天子脚下,又是人多的时候,谁敢对郡主不利,赶紧去吧。” 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儿,木易点了点头说:“好,那我快去快回。” 红拂微微一笑并未再言语,见他驾车离开便紧跑几步,追上了风九幽和若兰。 京城繁花似锦,吃的、穿的、玩的、用的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看的人眼花缭乱,若兰被深深的吸引其中,欲罢不能,一手拿着两串糖葫芦,一手拿着刚刚买的小糖人,这个咬一口,那个舔一下,吃的是不亦说乎。 正走着,旁边突然传来了一个清亮的嗓音:“哎,来看一看了,瞧一瞧了,北国正宗的玫瑰枣泥糕了,吃了美容养肤……” 若兰刚刚咽下半口冰糖葫芦,就冲到了那个卖枣泥糕的小摊上,红红的枣泥很是漂亮,每一小块都用鲜艳的玫瑰花瓣包裹着,红红的很是诱人,看的若兰直吞口水:“小姐,这个好漂亮,我想吃。” 卖枣泥糕的妇人见三人衣着不凡,立即漾开脸上的褶子笑了起来,热情的招呼道:“姑娘真是好眼光,这可是我家祖传的手艺,不但味道好还能养颜美肤,姑娘长的如此漂亮,吃了我家的枣泥糕定会变的更美丽,更漂亮。” 说到底还是个女儿家,乍然听到人家说自己漂亮,若兰的脸立刻红了,像红红的枣泥糕一样鲜艳欲滴很是诱人。 难得看到若兰这样娇羞的摸样,红拂上前打趣道:“哎呦,这是谁啊?脸怎么这么红啊?莫不是……” 虽未听完就知道她下面说的不是什么好话,若兰一把捂住她的嘴,半笑半嗔:“不准说,再说不理你了。” 73.第73章 火灵现 二人之间的打打闹闹,风九幽早已习以为常,微微一笑看向那妇人说:“会很甜吗?” 那妇人浅浅一笑说:“有一点点甜,不过不会腻,小姐要不要先尝一块试试?” 说着她就作势拿起了一块,欲要送到风九幽的面前。 风九幽并不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摘下面纱,便拒绝道:“不用了,你包一份给我就是。” 说完,风九幽又扭头看向若兰说:“只要这个吗?还要不要别的了?” 若兰二人赶紧停下打闹,规矩的走上前来:“不要了,这个就可以了,谢谢小姐!” “不用,你喜欢什么就买,只是别吃太多了,一会儿还去玉食斋吃饭呢。”风九幽淡淡的嘱咐道。 若兰像个听话的小孩儿一样点了点头道:“嗯,知道了!” 抬头看向前面的绣坊,风九幽又道:“这么久了木易也该停好车了,我们去绣坊吧,免的一会儿走散了。” 话音落的同时,风九幽已经迈开了腿,朝不远处的绣坊走去了。 此时,正好那妇人也将枣泥糕包好了,若兰一把拿过,付了银子就追了上去。 刚跑出没多远,那卖枣泥糕的妇人就变了脸,朝一旁的驼背男人看了一眼,低声道:“看清楚了吗?” 驼背的男人一直蹲在地上,由于摊子太高以致于没有人注意到他,他的脸长的很吓人,长长的刀疤像是一条条蚯蚓一样从眼缝中穿插而过,眼神极为犀利,似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刀。 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只白色的雪貂放在地上说:“看清楚了,那位小姐额上有花为证,且刚刚她一靠近雪貂就动的很厉害,若不是我死死按住,它早就冲过去了。” “那怎么办?是跟上去还是直接掳走?”眼见风九幽三人就要进绣坊,那妇人急了,她们在这街上寻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好不容易找到了要找之人,其能就这样让她走了。 驼背的男人摇了摇头,拿出一个瓷瓶放在雪貂的鼻头让它闻了闻,生龙活虎的雪貂瞬间蔫了,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 男人拿起雪貂递到妇人手里说:“此事重大,不能凭她额上的花以及火灵的味道就确定她是我们要找的人,为了稳妥起见,想办法把雪貂给她,我立刻发消息给主子,一切待主子到了再说不迟。。” 妇人双眉紧蹙,脑子飞快的转动起来,拿过小小的雪貂放于纸盒之中,提着盒子就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喊:“姑娘,等等,你落东西了,姑娘……” 风九幽的一只脚刚踏进绣庄的门,那妇人就追了上来,气喘吁吁的跑到她面前说:“姑娘……你……你……” “怎么了?是不是我给的银子不够?”若兰见她追的这样急,以为是银子给少了,忙又掏出荷包,准备给她银子。 那妇人连连摇头,将雪貂捧在掌心递到风九幽面前说:“不是,不是,是还有一包没有拿。” 风九幽回头望去,只见那妇人手中又拿了一盒枣泥糕,疑惑不解的问道:“不是只要了一包吗?” “是,是只要了一包,但姑娘给的银子太多了,所以……”妇人的一只手故意在粗布衫上来回的搓着,显的很是窘迫。 风九幽以为她是不想找回银子才这样做,便笑了笑说:“既如此,就拿着吧!” 若兰上前接过微微一笑说:“谢谢大娘!” 那妇人见她收了很是高兴,连连摆手往后退,一边退一边说:“不用,不用,不打扰几位了,再见!” 说着,她一溜烟的跑了,风九幽三人也未做他想,就一起进了绣坊。 那妇人跑的飞快,到了摊子前赶紧收拾东西就走了,生怕风九幽一会儿发现雪貂再给送回来,那就白费心机了。 风九幽三人在秀坊停留了许久,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一行四人来到了闻名京城的玉食斋。 玉食斋依水而建,外面看上去像个八角亭,上中下共有三层,每一层的每一个角上都悬挂着一个红色的大灯笼,说不出的喜庆,已是晚饭时分,玉食斋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无不是灯火通明,大堂里人声鼎沸,很是热闹,划拳声、敬酒声,声声不绝于耳。 风九幽清静久了,乍然走进这噪杂之声,不禁有些恍惚,仿佛从清静的佛门清修之地一下踏入了滚滚红尘。 因为来这里吃饭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客人,店里的小二及掌柜的还有丫鬟仆妇都是经过专门的教导才开始上工的,立在门口迎客的店小二见风九幽三人衣着不凡,即使印象中没有见过,也笑脸迎了出来,行礼道:“给几位请安,几位看着面生的很,可是第一次来我们玉食斋?” 红拂瞧他穿的整齐,说话也恭恭敬敬,十分的稳重,便说道:“是!” “那几位定是还没有订位子吧?”店小二又说道。 “嗯,可有雅间?”感觉到越来越多的目光注意到风九幽,红拂的心里有些着急了,十分后悔刚刚没有买个围帽给风九幽戴上。 虽然昌隆国民风开放,并没有限制未出阁女子不得抛头露面,但风九幽身份特殊,又加上是乐平公主的女儿,代表的是皇家风范,如此站在这里被人评头论足,传到宫中怕是会惹人笑话。 红拂到底是年龄小,只顾着跟主子一起开心玩耍,忽略了这一点,猛然想起心中懊恼不已,不过事已至此,她也回天无力,只能想办法补救。 喧闹的大堂逐渐的安静来下,几十双眼睛齐齐望向风九幽,纷纷不约而同的在想她是谁。 掌柜的正在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突然的安静让他吓了一跳,见大家都看向门口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丢了算盘跑了出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掌柜的见是风青山的大女儿赶紧跑了上前,行礼道:“奴才玉食斋掌柜纪白给大小姐请安,大小姐万福金安。” 74.第74章 雪貂出 风九幽知道玉食斋是风青山的产业,但不曾想会有人认出自己,毕竟回京不过半月,且还是跟风青山闹成这样子的情况下,淡淡的应了一声:“嗯,起来吧!” 纪白站起身,弯腰道:“谢大小姐,不知大小姐要来未曾远迎,还请大小姐赎罪。” 风九幽最讨厌这种虚礼,不愿意多说什么,直接道:“无妨,我也是临时起意到这里吃饭的,还有房间吗?” 主子的女儿要吃饭,那能没有房间呢,纪掌柜赶紧做出请的姿势说:“三楼的兰阁一直为大小姐留着呢,大小姐楼上请。” “嗯,前面带路吧!”风九幽点了点头,左右看了一眼红拂与若兰,示意她们跟上。 纪白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给风九幽介绍玉食斋,原来这玉食斋的名字还是乐平公主在世时给起的,还有门头上挂着的匾额,乃是当今皇上亲笔御赐的,所以,玉食斋能在饮食界稳坐第一,除了厨子的好手艺以及风青山的善于经营,还离不开皇家的支持,这也从侧面说明了风青山在皇帝心中的分量。 纪掌柜跟风青山的年龄相似,两人也是多年好友,加上兴趣相投都爱美食,二人的关系不像是主仆更像是朋友,玉食斋走上轨道以后风青山基本没有管过,全权由他代劳。 知道风青山最近因为风九幽的事而头疼,纪白有意帮之,将风九幽领进兰阁之后,就偷偷的命人去请风青山,希望父女二人能坐下来好好聊聊,一解之前的心结和误会。 兰阁乃是风青山特意为风九幽预备的,阁如其名,不但房间内外都摆放了兰花,就连窗扇之上绣的图案也是兰花,门刚一推开,兰花的清香就扑鼻而来,熟悉的味道让风九幽又一次想起了已故的母亲,乐平公主生前最爱兰花,熏衣服用的香皆是用兰花调制而成,在风九幽的心里,兰香便是母亲的味道,风九幽每每闻到这味道都觉得在母亲的怀里,分外的安心与平静。 自打重生以后她就经常失眠,每当辗转难眠之时,她都让若兰熏上兰花调制的香料,紧紧的抱紧棉被,就好像在母亲的怀中一样,没多久就能安眠。 若兰与红拂一进门就喜欢上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见房中摆放之物大多都有兰花,或者与兰花有关之物,红拂忍不住感叹道:“哇,好漂亮,这里的兰花品种竟然没有重样的,太不可思议了。” 风九幽并不惊讶,因为对于富可敌国的风青山来说,这太简单了,别说弄这一屋子的兰花,就是买尽天下所有的兰花又有何难。 从进门开始,纪白就一直观察着风九幽,见她看到兰花之时,眉眼之处微微有些动容,赶紧说道:“这是几年前玉食斋翻新时老爷特意给大小姐准备的房间,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桌一椅全是老爷亲自布置的,不准任何人进入,也不准任何人使用,每过一段时间老爷都会亲自来打扫,怕小姐回京时会住的不舒心,老爷还下令玉食斋名下所有的分号皆布置了这样一个房间,为的就是小姐不管去哪里,只要有玉食斋的地方,都能吃的舒心,住的舒心。” 如果说刚开始是吃惊的话,那无疑在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风九幽震惊了,上一世,她也曾来过玉食斋,可不曾到过兰阁,更不曾听说父亲有为自己专门留过房间什么的,可为什么都变了?为什么许多的事情都跟上一世不一样了?难道说是因为自己改变了一些事情,导致原本该发生的事情没有发生,而不曾发生的事情却发生了? 一切都不得而知! 纪白见她迟迟不语,只是在房间内来回的走动,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小姐对这房间可还满意?” 风九幽轻轻的扫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尚可!” “小姐喜欢就好,这些年老爷虽在京城没有去雪山之巅看望大小姐,可心中却是十分想念,大小姐可能还不知道,这兰阁布置好的第二年,二小姐非要闹着进去,老爷不肯还重重的斥责了她,并吩咐我们以后不管是谁,都不能进去,可见老爷心中最重视和疼爱的还是大小姐。”拐了几弯,绕了几条道,纪白终于把自己想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风九幽轻抬眼眸看着他,不冷不热的说:“这些是他让你说的?” 感觉到语气的变化,纪白慌忙摇了摇头说:“不是,不是,是奴才自己说的,奴才斗胆,还请大小姐赎罪!” 知道她喜怒无常,纪白赶紧解释,别一会儿没帮到风青山,反而弄巧成拙了。 风九幽松开抓住椅背的手,坐下,淡淡的说:“玉食斋生意这么好,想必你很忙,我这里不需要你服侍,下去忙吧,小二,点菜!” 站在门口的店小二正听的兴致勃勃,忽然被叫到顿时一楞,扭头看向纪白,不知是进还是退,亦或者待在原地不动。 纪白知道风九幽生气了,不敢再说什么,向店小二打了个眼色就道:“是,大小姐,那奴才就下去忙了。” 话落,他不再停留躬身退了出去。 店小二将菜单捧在手上,高于头顶,恭敬的说道:“请大小姐点菜!” 风九幽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小口,看向红拂三人微微一笑说:“你们三个点吧,想吃什么只管叫就是。” 红拂和木易有些不敢,毕竟刚刚他们明显的从风九幽的语气里听出了怒意,所以,一个比一个站的规矩,一点也不似先前那样随意。 若兰知道风九幽的脾气,二话不说就拿起了菜单,一边翻开一边对店小二道:“先上几个招牌菜,其它的待我们看好了再要。” 店小二挤出微笑,尽量保持冷静,像往常一样说:“好嘞,几位稍等,菜马上就到!” 语毕,他退到门外,关上门就下楼了。 风青山在郡主府外等的头晕眼花,忽听有人来报说风九幽去了兰阁,心中欢喜,调转马头就直奔玉食斋而去了。 75.第75章 我要吃肉 为了讨风九幽欢喜,纪白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知道风九幽常年待在雪山之巅,没有吃过边疆之地的烤羊腿,便现杀了一只羊,烤的油黄色亮的端了上来。 若兰等人看的口水直流,正准备拿筷子开动时,躲在纸盒里的雪貂动了,只听咻的一声白影闪过,完整的烤羊腿上就少了一块肉。 三人大惊失色以为有刺客到来,木易本能的拔刀而出护住风九幽,而若兰与红拂也围在了风九幽的左右,戒备的看向四周,生怕有什么闪失,风九幽并不似她们那样惊慌,因为她未感觉到杀气,寻着白影望去,只见一个巴掌大小毛茸茸的东西正拿着一块小小的烤肉拼命的啃咬,它的摸样与老鼠有些相似,但仔细看又不像,它的皮毛非常漂亮,像狐狸一样,可仔细观察发现也不是。 风九幽在脑子里搜了半天也不知道那团毛茸茸的家伙是什么东西,疑惑的问道:“那是什么?” 听到风九幽的声音,三人松了戒备,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三人看到了正吃的津津有味的雪貂,木易虽未行走过江湖,却也是见过貂的,走上前仔细瞧了一番,恭敬的说道:“回郡主的话,这是貂。” “貂?什么貂?“风九幽知道貂,但却认不出是什么品种,且它毛色如此纯白,看着不像是普通的水貂。 木易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回郡主的话,奴才也不知,只知道这貂可以吃,剥下的皮毛可以做成衣衫,冬日里最为御寒。” 正埋头苦吃的雪貂似乎能听懂人话,一听到有人要吃自己,还要扒光自己的毛立刻炸毛了,狠狠的瞪视木易,那样子仿佛在咬牙切齿的说:“你敢吃我,信不信我把你吃了。” 接收到它的敌意,木易有些不敢相信,觉是自己一定是眼花了,或者是疯了,才会觉是这个小家伙在瞪视自己,没错,一定是这样子的。 女子似乎都无法抵挡毛茸茸的东西,特别还是如此袖珍可爱的雪貂,若兰情不自禁的上前想要摸一摸它,谁知,它吱的一声就跳到了烤羊腿上,一边不停的用爪子撕扯羊腿上的肉送进嘴里,一边死死的看着若兰,好像只要她再靠近,它就冲上去咬她一口。 看着蹲坐在羊腿上的雪貂,风九幽想起了师傅说过的话,记得他说过,貂分几种,其中以雪貂最为稀有,因为它常年生活在极寒之地,毛色纯正,且速度极快,牙齿也有剧毒,一般人根本抓不到它,又加上它极难驯服,就算抓到了也未必能听从指挥,所以,它在人们的眼里更加稀有,一般人也只会养个闪电貂罢了。 昌隆地处中原,不是它喜欢的极寒之地,且现在又不是冬天,雪貂会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有人特意带它来这里加害自己?可为什么它不咬人呢?以它刚刚冲出来的速度直接咬自己一口,完全没有闪躲的机会。 百思不得其解,风九幽指了指装有枣泥糕的盒子说:“把那两个盒子拿过来。” 红拂会意立刻拿到了她的面前,风九幽把两个盒子全部打开,只见一个盒子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装过东西的痕迹,而另外一个盒子的上面布满了枣泥糕的颜色,这说明什么? 说明雪貂是卖枣泥糕的妇人装进这盒子里给自己的,可为什么当时雪貂没有跑出来呢?且一点动静也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红拂见风九幽盯着盒子出神,恍然大悟的说:“小姐,这雪貂是那妇人给的?” 风九幽沉思了一会儿,恍然记起那妇人的穿着似乎不像是昌隆国所有的服饰,眉头皱的更紧,说道:“应该是,木易,你跟红拂去刚刚买枣泥糕的摊子前看一看,看那妇人是否还在,若在,直接带来见我,若不在就向别人打听一下,看她是什么人?” 纵然已经猜到那妇人有可能已经离开了,风九幽还是要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毕竟,雪貂的出现非比寻常。 “是,郡主!”木易抱拳离开,红拂也随即跟了上去。 若兰对雪貂真是一点抵抗力也没有,手又一次忍不住伸向它,风九幽怕她被咬到出言提醒:“它的牙齿有剧毒,你离它远点。” “啊!有剧毒?”若兰吓的赶紧缩回手,本能的向后退了几步。 雪貂像是知道她是在害怕自己,不屑的撇了她一眼,满是鄙视之意,然后狠狠的咬了一口烤肉,对着若兰啊呜啊呜的嚼了起来,像是示威一般。 风九幽的眼睛一直未曾离开过它,见它似乎能听懂人话,就一掌朝它打了过去,它吓了一跳,本能的就跑,风九幽趁此机会把那只烤羊腿拿到了自己的面前。 素手执起羊腿,看着雪貂淡淡的说:“这羊腿好吃吗? 雪貂站在桌子的边缘,两只水灵灵的小眼睛咕噜噜的转个不停,虽不知道风九幽要干嘛,但还是按照自己的喜好点了点小脑袋,意思说好吃。 雪山之巅有灵性的动物不少,可雪貂能听懂人话还真是让风九幽惊讶,稳了稳心神继续道:“你还想吃吗?” 这一次雪貂点头的频率更快了,伸出软软的小爪子,嘴里也发出吱吱吱的声音,那摸样好像在说:太想吃了,给我,给我,快给我!” 风九幽将烤羊腿重新放到盘子里,看着它说:“想吃可以,但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若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不要怀疑我的话,以你的速度我还是追的上的。” 许是风九幽的眼神太过狠辣,许是风九幽的眼神太过犀利,雪貂不由自主的向后退,本就蹲在桌子边缘的它,差点从桌子上掉下来。 雪貂勾住桌子边又爬了上来,低下头不敢看风九幽,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意思好像在说:你问吧,我准备好了。 对于它的态度风九幽颇为满意,向前靠了一点问道:“你有主人吗?” 76.第76章 三个条件 雪貂先是点头后又摇头,不知到底是有还是没有,风九幽看的眉头直皱,拿起烤羊腿说:“你是不想吃了?要是不吃我就扔给外面的狗狗了。” 说着,就作出扔羊腿的姿势,雪貂急的不行,但真的不知道要如何解释,若说自己有主人,可主人已经死了几百年了,可若说自己没有主人,自己又感应到了主人的转世,只是还没有找到而已,这到底是回答有啊还是没有啊? 人遇见这种问题都要解释一番,更何况一个动物呢,所以,它急的抓耳挠塞,恨不能像人一样张口说话。 若兰心软,一见雪貂似疯了一样吱吱叫就说道:“小姐,它只是个雪貂,不可能听懂您说话的,而且,它肯定没有主人,您就把烤羊腿给它吧。” 风九幽扭头看向若兰,心中满是疑惑,以为她知道什么,失声问道:“你怎么知道它没有主人?” 若兰顿时一愣,脱口而出:“我猜的,它这么可爱又这么漂亮,如果是有主人的,它这样丢了,它主人肯定会来找它的。” 若兰完全把雪貂当成自己的宠物来分析整件事情,要她是主人她肯定来找。 对于她的单纯风九幽除了无语还是无语,不过雪貂听了若兰的话停下了乱抓乱挠的动作,拼命的点头,好像若兰说的非常对一样。 正准备继续问下去,敲门声响了起来,只听纪白说:“大小姐,奴才有事求见!” 风九幽松开皱着的眉头,觉是审问一只动物确实有点那啥,将烤羊腿推到了雪貂的面前说:“这个给你吃,吃完了赶紧走,不许伤人!” 话落,她朝门外淡淡的说:“进来吧!” “谢大小姐!”纪白恭敬的说道,然后推开了门,只是进来的不是他,而是风青山。 风青山一接到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盛夏炎热,骑了一路马的他满头大汗,没有一点往日的风采,看上去狼狈极了。 风九幽没想到他会追来这里,微微愣了一下后立即变了脸色,站起身转头就要离开,风青山好不容易见到她,怎么能放她离开,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说:“九儿,我们能谈谈吗?” 风九幽用力甩开他的手,冷冷的说:“我跟风大人似乎没有什么好谈的。” “要怎么样?要怎么样你才肯跟我回家?才肯原谅我?”一句话说的风青山几度哽咽,差点就要哭出来,站在郡主府门前时,他想了好多,昔日夫妻间的恩爱全部涌入脑海,他再也无法承受,妻子忌日将至,他真的不想让亡妻看到自己与女儿不合,更不想她为自己担心,生时,她就为了自己付出了一切,死了,他不能再让妻子魂魄不安。 又加上风芊芊的脸,风青山真是心力憔悴。 若是像之前那样说狠话风九幽还能唇舌相讥,可突然变成了哀求,她竟说不出恩断义绝的话了,心里难受不忍看他,纪白见风九幽的态度有所软和,便向若兰招了招手,示意他跟自己出去。 若兰知道风九幽的心里有多渴望亲情,一收到纪白的眼神,她立刻端过烤羊腿的盘子出了房间,蹲坐在盘子上吃的津津有味的雪貂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自己换了地方,恨不能将整个头都埋到肉里去。 它要吃肉,吃肉,吃肉! 火烧到最盛的时候也是要灭的开始,风九幽等了这么久怎么会错过呢,不再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样果断,那样无情,而是直直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怎样?我要怎样你就会怎样吗?” 风青山感觉到她细微的转变,斩钉截铁的说:“是,只要你肯跟我回家,不与我断绝父女关系,你要怎么样都可以。” 风九幽冷笑一声道:“你确定是怎么样都可以?” 风青山犹豫了,因为这一瞬间他想到了风芊芊和花柳儿,如果风九幽要求他休了花柳儿倒还好做,只要想法子费些功夫应该是可以的,可若是要求他不要风芊芊这个女儿,自己该如何是好? 同是女儿,他不可能不要风九幽,也不可能不管风芊芊,他是一个男人,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同样,他也有自己的担当。 话已说出不可能再收回,他也不能失去风九幽,风青山直面风九幽,语重心长的说:“九儿,不管你承认与否,芊芊都是我的女儿,是你的妹妹,只要不是要我把她赶出去,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无疑,风芊芊这三个字又一次让风九幽的心疼了一下,除了她,什么都可以吗?好,很好,既然如此,我还客气什么呢。 恍然忆起风九幽之前还要妻子的灵位,风青山又赶紧补充道:“还有你娘的灵位,我在哪儿她在哪儿,生死都不分开。” 风九幽听了忽然很想笑,生与死在一起又有什么用,你不是照样在她尸骨未寒时娶了别人,过着幸福的生活么,真是讽刺! 一下甩开他的手,走到窗户旁边,背对他,冷冷的说道:“好,我不拿走娘的灵位,也可以跟你回家,甚至可以一直住在家里,但我有三个条件,你若答应我便回去,你若做不到,从此以后不要再来烦我。” 即使不答应也免了以后的烦心,再见也不会痛苦难过,一举两得! 妻子的灵位得保,女儿又能长住家中,风青山很是欢喜,连连说道:“好,你说!” 风九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说:“第一,我要母亲生前所有的陪嫁,金银细软良田铺面,包括宅子,全部都要到我的名下,自此以后这些东西都与风家无关,第二,我回府必须主事管家……”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风青山打断了,他吃惊的道:“主事管家?” 风九幽似乎早就意料到了他不同意,转过身看着他说:“是,主事管家,若你不答应,不必……” “不,我答应,我答应,只是你的身体不好,家事繁琐能受的了吗?” 77.第77章 无条件答应 虽然女儿表面上并没有什么问题,但风青山知道她的病没有好,甚至有可能更遭了,所以,他忍不住担心。 不愿意看到他关心的眼神,怕自己会绷不住,风九幽又转过身,毫不在意的说:“那有什么,不是还有裴管家和下人么,再不济还有若兰和红拂呢,即使没有打理过家事,让云姨过府两个月,怎么都会了。” 乐平公主在世时,风家就是曹碧云在帮着打理,她有多大的本事风青山自是清楚的,略想了想说:“好,只要你不会累着怎么都行,一切以你的身体为重,说第三个条件吧。” 真诚而关切的话语让风九幽差点落下泪来,有那么一瞬间她在想,自己的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 微微仰起头,不让眼泪流下来,尽量保持声音的一致,淡淡的说:“第三,我的婚事要自己做主,不管是谁,只要是我选的,你必须无条件的支持。” 太子马上就要选妃,几位成年的皇子也不会例外,特别是自己即将及笄,以皇帝对风家财富的窥视,怕是也逃不过婚配的命运,即使自己活不过半年,也有可能不会出嫁,但那又怎么样,上一世是瞎了眼,这一世说什么也不能再跟尚君墨扯上边,就是死,也绝不成为尚君墨的未婚妻,绝不! 三个条件全说出来后,风青山松了一口气,深深的叹息了一声说:“你母亲临死前,我答应过她,绝不干预你的婚事,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只要你喜欢,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即使得罪皇上,为父也会支持到底,还有你母亲的陪嫁,我一直给你留着,这些年也添了一些,一直锁在库房从来不让人动,就是希望你出嫁的时候能给你,现在你既然要,我明天就让裴管家清点出来。” 感动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风九幽柔软的内心深处被什么触动,她一直以为父亲是出于对母亲的愧疚和名声脸面才一二再,再二三来求自己的,没想到他早已将母亲的嫁妆封存好,留给自己,甚至还添了许多,父亲,您一直这样该多好,九儿就算没有母亲,也会是天下间最幸福的孩子。 可你有了风芊芊,女儿便不再是您的唯一,您可曾知道,您疼爱的她心如蛇蝎,不但杀死了你的外孙,还将您的女儿推入了地狱,父亲,您知道吗? “好!”风九幽极力压制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绪,不让风青山发现,既然结局是要死,那还是不要亲近了,就这样吧,让父亲讨厌自己,觉是自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深深的厌恶会在自己死后变成最好的止疼药,因为讨厌自己他便不会伤心了。 看着女儿比之前几日更加清瘦的背影,风青山的心头涌上不安,有那么一刻,他忽然觉得女儿就要变成一片树叶随风而去了:“那……那你什么时候回家?我好来接你。” 风九幽恍若未闻一语不发,脑子里、心里想的全是伤心之事,有那么一下子,她真的想转过身什么也不顾的扑倒在父亲的怀里,告诉他一切。 只可惜,她不能,也不会,如果合欢毒发是对她的惩罚,她愿意一个人承受所有。 见她迟迟未语,风青山以为她生气了,解释道:“不是我着急,是因为大后天就是你母亲的忌日了,还有你及笄……” 风九幽真的不喜欢他这种小心翼翼的语气,感觉自己好过分,打断他道:“你安排吧,只是明日一早我要入宫拜见太后,最快也要明天下午。” 风青山一听瞬间乐了,生怕她会反悔似的急忙道:“好,那就明天下午我来接你回家。” 轻轻的擦了擦眼角涌出的泪水,风九幽转过了头,平静的说道:“嗯,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语毕,她抬步向门口走去。 路过风青山身边时,他又一次拉住风九幽的胳膊说:“九儿,谢谢你,谢谢你愿意跟爹回家,你放心,以后你妹妹她……” 风九幽永远也无法原谅风芊芊,更不可能承认她是自己的妹妹,出言打断:“我答应你回家,并不代表就接受了她,我没有妹妹,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没有,所以,只要她以后安分守己不再惹我,我绝不会找她麻烦,相反,她再敢惹我,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说完,风九幽推开了他的手,打开房门走了出去,纪白与若兰都守在门口,见她出来赶紧行礼。 风九幽冷冷的扫了一眼纪白,轻飘飘的丢下一句:“再敢擅做主张,绝不轻饶!” 纪白心中一震,不禁在想这是在怪自己请来了风青山吗? 看风九幽如一阵风一样从面前飘走了,若兰赶紧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说:“小姐,等等我,等等我!” 风九幽恍若未闻,脚下生风一步也不停,纪白想追上去解释又看见风青山无力的瘫软在地,追下不是,不追也不是,到最后只得先冲进房间将风青山扶起:“风老哥,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坐在地上啊?” 一日水米未进,又加上在郡主府站了许久,风青山中暑了,头晕的厉害,扶着纪白的胳膊站起来说:“我没事,只是有些头晕。” 纪白扶着他走到软榻前,让他坐下,倒了一杯热茶送到他手里说:“快喝口茶顺一顺,你还没有吃饭吧,我这就让人送上来。” 风青山接过茶喝了几口,放下说:“饭一会儿再吃不迟,你帮我办件事。” 说话间,风青山拉着他在自己的旁边坐下,似有重大的事情要交代。 纪白以为他们父女又闹崩了,便问道:“什么事?是不是大小姐……” 风青山连连摆手说:“不是,不是,九儿她已经答应我搬回家住了,明天下午我就去接她。” “真的,那太好了,恭喜老哥了。”纪白真心的为他感到高兴,觉得被风九幽责怪也值得了。 78.第78章 再遇飞龙 风青山很是欣慰,觉得总算是对亡妻有所交代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纪白说:“纪老弟,你也知道我妻子的忌日也是我女儿的生辰,且今年又是她十五岁及笄之日,是大日子,我想大办,之前不确定女儿会回家,我虽让管家预备了,府中却没有任何装饰,也未发贴出去,时间紧急,我想请老弟费心帮我操办一下,不知可否?” 对像朋友一样的纪白风青山不愿意用命令式的口吻,他这一生经历了很多,也交了很多的朋友,但真的掏心掏肺相信的人真的少之又少,纪白算是其中一个。 “老哥客气了,大小姐及笄自当大办,正好也借此机会与诸府夫人小姐见一见,认一认人,以后大小姐接管老哥的生意,自有打交道的那一天。”纪白跟随风青山多年,自是知道他想大办生辰宴的意思。 风青山点了点头说:“我也是这个意思,那一切就拜托纪老弟了。” 纪白也不再跟他客气,欣然接受他的谢意后便命人重新摆了饭菜,陪着风青山喝起了小酒用起了饭。 风九幽走的飞快,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就出了大门,大街上依旧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只是她再也无心欣赏,若兰追的急,猛然刹车不住就一头撞到了风九幽的后背上。 风九幽一个站不稳便向前冲了两步,正准备关心一下若兰有没有撞疼,前面就传来一阵骚动,只听有人大声喊道:“让开,快让开……” 闻声望去只见一个女子与几个男子正追着一匹马在奔跑,那马似是受了惊,疯了似的狂奔乱窜,将街道两旁的摊子全部撞倒不说,还踩踏了好几个避让不及的人,尖叫声哀嚎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尖叫声让若兰忘记了疼痛,眼见疯了似的马儿越来越近,她一把抓住风九幽的胳膊就往后退:“小姐,那马疯了,快走,快走!” 风九幽充耳不闻,眼睛一直盯着那匹马儿,那群人追逐的不是别的马儿,正是那天她让梅青送出城的玉雪飞龙,随着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玉雪飞龙也越来越靠近风九幽,两日不见,它与离开的那天完全不同,原本干净的皮毛不再油光滑亮,上面布满了血迹和泥斑,显然它不止是被人追逐,还被人鞭打过。 距离越拉越近,若兰也认出了是玉雪飞龙,指着它吃惊的说道:“小姐,那那那……那不是玉雪飞龙吗?” 话音未落,一个弱弱的哭泣声响了起来,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来不及跑开,吓的蹲坐在地上哭了起来,眼见马蹄就要踏上他的头,众人无不倒抽一口冷气,都在为他担心紧张。 紧追不舍的女子看到这一幕,飞身而起直接挥出手中长鞭直击马头,希望能将马儿打开,风九幽双眉紧蹙直接运起轻功迎了上去,本想挥中袖中雪蚕丝救出孩子,没想到有人比她更快,黑影就地一滚抱着孩子滚出了马下。 眼见鞭子就要落在玉雪飞龙的头上,风九幽改变了方向,甩出袖中雪蚕丝直接缠住了女子的长鞭,用力一拉,女子就被扯了下来,风九幽借力双脚一登跨坐在了马儿的身上,收回雪蚕丝抓紧鬃毛,伏身低头安抚受惊的马。 马儿对味道非常的敏感,特别是有灵性的马儿,一闻到风九幽身上独特的气味就认出了她,又加上她轻柔的抚摸,受了惊吓的玉雪飞龙渐渐的慢了下来。 追逐马儿的女子直接扑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吃屎,跟随她一起来的几个男子大惊失色,想要救已经来不及了,忙翻身下马,率先走上前的男子扶起她说:“青柠,你没事吧,摔到哪儿了?” 青柠吃了一嘴的灰,嫌恶的吐了两下,指着打马前来的风九幽说:“哥,马,马,我的马!” 沐槿扶着她站起来,上下查看了一下说:“先不要管马了,你摔到了没有?动一动看有没有哪儿疼。” 对于爱马如命的妹妹沐槿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自从昨天出去游玩碰上这匹马儿,就跟疯了似的,说什么都要驯服它,先是让人抓它,后又用尽各种方法驯服他,原以为这马儿只是普通的马儿,抓住驯服就是,谁知,这马儿野性难驯不说,还跑出了府,在这大街上狂奔了起来。 沐青柠看到风九幽稳坐于马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抓了那么久,驯了那么久,骑都没有骑上过一下,她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坐了上去,真是过分,不管身上疼痛瘸着腿走上前,气愤指着风九幽说:“这是我的马,谁让你坐上去的,你给我下来。” 风九幽微微一笑,摸了摸马儿的鬃毛,轻挑眉头问道:“你的马?怎么证明?” 沐青柠一听来了火:“我的马就是我的马,那有什么证明,你快给我下来,不然打的你满地找牙。” 说着就想冲上前去把风九幽从马上拽下来,死女人,骑了我的马不说,还让我当众丢这么大的脸,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沐槿到底年长一些,拉住冲动的妹妹,走上前拱手道:“在下沐槿,感谢姑娘出手相助拉住了马儿,才没有伤人性命,只不过这马儿野性难驯,姑娘还是下来说话比较好,以免被伤到了。” “哥,你跟她说什么感谢,要不是她我刚刚的长鞭早就圈住了马头,轮的到她在这里卖弄风骚,无耻。”沐青柠狠狠的瞪了风九幽一眼,说不出的厌恶和恶心,自哥哥成年,各种女人都跟花痴似的耍手段,卖弄风骚不说,还尽做出引人注意的事,就生怕哥哥看不见似的。 若兰那里忍受得了别人骂自家主子呢,当即站出来大喝一声道:“大胆,你敢辱骂我家小姐,是想找打吗?” 沐青柠是个直性子,也是个爆脾气,直接回道:“对啊,我就是要找打怎么样啊,你有本事来打我啊,不要脸,长的一副狐媚样子,天天尽想着勾搭男人,恶心。” 79.第79章 陌离突降 风九幽倒没有若兰那么生气,因为比这更难听的活她上一世都听过,这算什么呢,微微一笑翻身下马,走到沐青柠身边围着她看了一圈,极为认真的说道:“还算你有自知之名,知道自己长的确实不怎么样。” 围观的众人哄堂大笑,纷纷开始议论起了沐青柠的长相以及穿着。 摔了个狗吃屎就够丢脸的了,还被她出言讽刺羞辱,被众人取笑,沐青柠气疯了,恼羞成怒,强忍住要杀人的冲动,嗤笑一声道:“我长的再不好看也比你强,大白天连脸都不敢露出来,定是丑的跟鬼一样。” 跟随她一起来的几个男的随从起哄道:“是啊,定是丑的跟钟馗一样,面都不敢露还在这里大言不惭,有本事拿下面纱让我们瞧瞧,看你长的到底有多吓人。” 围观的人中也有好色之徒,随即也跟着起哄让风九幽拿掉面纱,沐青柠看大伙都向着自己,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风九幽一如从前那样淡定,嘴角含笑直直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丑的跟鬼一样,呵呵,你见过鬼?” 突然的靠近让沐青柠吓了一跳,冷哼一声道:“没有!” “没有,那你们见过?”风九幽又扭头看向那几个男随从。 几个男随从正笑的猖狂,一看见风九幽凌厉的眼神立刻止了声,不知为何,她明明面带笑容,可几个人无不心惊胆战,站在最前面的一个男随从硬着头皮说:“没有!” 风九幽不再客气,冷笑一声收回视线,看着沐青柠说:“既没有,你怎么知道鬼长的很丑呢?小小年纪说话就如此恶毒,不知你父母听到了会做何感想?” 若兰接话道:“能做何感想,定是能从坟墓里跳出来。” 沐青柠再也忍不住,怒吼道:“你父母才从坟墓里跳出来呢,贱人,我杀了你!” 说着她就甩动长鞭攻了上去,风九幽正因为玉雪飞龙受了鞭打而生气,正愁没机会教训她呢,送上门来不收拾白不收拾,心动行动,不过一会儿二人就打了起来,沐青柠出身将门武功不差,风九幽虽然大病未愈却也不是软柿子,谁想捏就捏两下的。 沐青柠想把风九幽打的满地找牙找回自己丢掉的脸面,可谁知这娇滴滴的大小姐出手很是不凡,轻功不但比自己好不说,就连招数也快的让人看不见,几十招下来,沐青柠竟渐露败意。 看着风九幽快如闪电的身形,沐槿心中大为吃惊,不曾想京城之中还有功夫这么好的女子,一时间看的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风九幽只不过是想教训一下她,并未使出全力,不过时间久了她的体力也渐渐不支,不想再纠缠下去风九幽决定快点结束战斗,挥出袖中隐藏的三枚银针直击她的面门,左手一把抓住长鞭借力踢向她。 沐槿虽不支持妹妹打架,却也不容人伤了她,眼见妹妹疲于应付银针,根本无暇顾及风九幽的那飞来一脚,沐槿动了,紫衫迎风而动持剑刺向九幽,风姿飘飘潇洒不凡,看到这一幕的人,根本感觉不到他在杀人,倒像是在空中跳舞一般。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众人以为风九幽躲不开这一剑时,一袭白衣从天而降直接抱着九幽躲开了,就在躲开的那一瞬间,陌离轻挥衣袖,一股劲风就打向了沐氏兄妹。 熟悉的天山雪莲的味道让风九幽不用猜就知道是陌离,二人相视,四目相对,深情凝望,身体不停的在空中旋转、旋转、再旋转,二人的衣衫都是白色,随着风儿的吹动纠缠在一起,就像他们的命运一样,再怎么避而不见,要见的终是要见的。 这一刻,天与地,人与物似乎都不存在了,二人的眼中只剩下彼此,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似乎都是如此,只要自己有危险他就会出现,似天使一般,陌离,你是我的劫吗? 事情的突然转变让众人始料未及,看着在空中旋转而落的一对碧人,无人不目瞪口呆,男的俊美不凡,女的虽看不清楚容貌,但那双眼睛却也足以颠倒众生,郎才女貌般配的不得了,如天上仙一般美的如梦如幻,如痴如醉。 如果时间可以停住,我希望能永久的停留在这一刻,我眼中只有你,你眼中只有我,地老天荒,海枯石烂,至死不渝! “伤到了吗?”双脚着地,陌离温柔的看着风九幽,环住她腰上的手也轻轻用力,感觉着来自于她身上的温度。 因为寒毒的原因风九幽的身体一直比常人冰冷,他的手刚刚用力,炙热的温度就穿过衣衫抚到了冰冷的皮肤,风九幽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瞬间惊醒,扭头看向一边,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有!” 不知为何,风九幽觉得陌离的眼睛像是有魔力一般,只要一眼就让人移不开视线,深陷其中,欲罢不能,恨不得什么都不管不顾,只想跟他在一起。 看到她耳边垂落的碎发,陌离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想要给她整理好,炙热的温度已经让风九幽慌了心神,再碰触她真的就要晕了,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陌离扬起的手登时一顿,不知是该继续伸过去还是放下。 正尴尬之际若兰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紧张的道:“小姐,你没事吧,伤到了没有?” 风九幽看向她,稳了稳心神淡淡的说:“我没事,不用担心!” 若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一副吓的不行的样子,眼睛注意到陌离赶紧俯身行礼道:“三皇子好!” “嗯!”陌离浅浅一笑应了一声,收回尴尬的手,恢复了原来的神色。 看着向来冷情的陌离也被风九幽勾引,坐在地上的沐清宁恶狠狠的说:“狐媚贱人不要脸,就知道……” 沐槿不等她说完就怒喝一声道:“住口!” 沐青柠见自家哥哥也向着风九幽更加来火,怒道:“为什么要住口?明明是她抢我的马在先,打我在后,以为有人撑腰就了不起了吗?我偏要……” 80.第80章 忠勇侯 眼角的余光瞟见陌离走了过来,沐槿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小声的在她耳边道:“不想给爷爷惹麻烦就给我闭嘴。” “沐小姐这是怎么了?伤着了吗?”见她的嘴被捂住,陌离有些不解,不知他们兄妹二人这是唱的是那一出戏。 沐青柠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家里的老爷子,本来抓这个马老爷子就不赞同,现在要是知道伤了人,还大闹京城,回府定会被责罚,想到这,沐青柠不敢再开口,向哥哥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 沐槿顿时松了一口气,扶着妹妹站了起来,拱手行礼道:“沐槿见过三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沐青柠偷偷打量陌离,见他比三年前长的更加俊美儒雅,心里一阵激动,爷爷说自己小时候就跟他订下了婚约,如今都已成年,他归来是否要迎娶自己呢? 一想到面前的人以后就要成为自己的夫君,沐青柠的小脸就红了起来,一改之前的泼辣性格,秒变成了羞答答的少女,微微俯下身行了个礼,柔声道:“青柠见过殿下,殿下吉祥!” “二位无需多礼,起来吧!”陌离微微一笑如三月春风拂面,沐青柠的心止不住的开始砰砰跳,像小鹿乱撞一样。 沐氏兄妹异口同声的道:“谢殿下!” 沐青柠羞答答的面孔以及爱慕的眼神,让风九幽觉得很是刺眼,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就觉得刺眼,生疼生疼的,不愿再看转身离开,若兰见她走了连忙抬步跟上。 被追了许久的玉雪飞龙一直卧倒在地上休息,见风九幽离开亦站了起来,慢慢的跟在她的身后离开,沐青柠追了这么久,驯了这么久,其能轻易让马离开,且风九幽让自己丢了这么大的脸,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 本能的脱口而出:“不准走,把马还给我。” 风九幽忽然觉得很好笑,也觉得自己十分有必要跟她说清楚,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挑眉说道:“你的马?你叫它一声看它应吗?” 若是之前沐青柠肯定发火了,可是心爱的陌离在这儿,怎么能让他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面呢,强挤一丝笑意走到风九幽面前,柔柔弱弱的说:“这位姐姐,先前是青柠不对,但这马真的是我的,只是刚刚买回来,一时还没有驯服,所以,就算叫它也不会应我的。” 风九幽也不拆穿她的真面目,沉思了一会儿说:“买来的,敢问你是花多少金银买来的?又是从谁的手里买来的?” 玉雪飞龙是她在城外的树林里遇见的,那花了什么钱,一时间想不出如何回答,便硬气道:“这……这似乎跟你无关吧。” 风九幽冷冷一笑:“原本是跟我无关,但私自贩卖我的马就跟我有关了,所以,你最好赶紧想清楚是从谁的手里买了我的马,一会儿见了官也好当面对质。” “你的马?哈哈,你还真敢说,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可都在这儿看着呢,明明是我骑马追了过来,怎么就成了你的马了?笑死人了。”沐青柠觉是风九幽一定是疯了,要么就是脑子进水了,天子脚下众目睽睽还敢明抢了,真是无药可救。 风九幽一点也不在意她的冷嘲热讽,伸手摸了摸马儿的头,淡然一笑说:“是与不是见了官不就知道了么,若兰,去请五皇子,告诉他,他送我的马儿被人贩卖了,还受了鞭打。” “是,小姐!”话落,若兰就要离开。 陌离抱住风九幽的那一瞬间,沐槿就已经在猜测风九幽的身份,如今一听到这马儿是五皇子送的,脑子里就想起了前两日自己偶遇五皇子在玉食斋喝酒,气愤的说无忧郡主坑了他一匹上等的好马,天啊,自己怎么这么笨,怎么就没有猜出她是无忧郡主呢? 其实也不能怪沐槿没看出来,真的是风九幽打扮的太素净了,普通人家的女子出门头上还插根木簪子呢,她倒好,头上除了一根发带啥也没有,就连衣裙也是净色,连朵花都没有,谁能想到尊贵的郡主会是这个样子呢。 不敢再想下去,沐槿赶紧恭敬的说道:“不知是无忧郡主,得罪之处还请见谅,实不相瞒这匹马并非我们买来,而是舍妹昨天在城外偶遇,见之喜欢,又加上它身上无鞍无缰,以为是无主之马,这才捉来驯服,实在不知是郡主的马儿,还请郡主赎罪。” “无忧郡主?你说她……她是无忧郡主?”沐青柠震惊的都变成口吃了,怎么也没有想到面前这个让自己恶心的女人竟然是新封的无忧郡主,不是说她病的快死了吗?怎么还好好的站在这里,还骂人打架,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风九幽很喜欢她现在的表情,感觉像是吃了颗苍蝇似的,依旧笑颜的看着沐槿说:“你的意思是在怪我没有给马儿套上缰绳装上鞍,才导致你们抓了它伤了它,在这京中闹市中追逐的吗?” “沐槿不敢!”沐槿低下头诚慌诚恐的道,不知为何,刚刚那一瞬间,他好像在风九幽的身上看到了笑面虎五皇子尚宇浩的影子,爷爷说的果然一点也没有错,越美的女子越可怕,越难缠,笑里藏刀形容风九幽现在的样子一点也不为过。 陌离听的七七八八,大概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几步走到风九幽的身边,指着沐槿说:“九儿,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忠勇侯府的小侯爷沐槿,这位是他的妹妹沐青柠,都是爱马之人,估计也是看到玉雪飞龙是匹千里良驹,才会想要抓住驯服,并非有心伤之。” 忠勇侯沐忠乃是三朝元老,长年征战沙场不说,就连三个儿子也全部以身殉国,现如今沐府上下只剩下沐槿一个男丁,皇上念其功勋,未成年就让沐槿承袭了爵位,变成了昌隆国最年轻的小侯爷。 81.第81章 陌离的未婚妻 沐槿附和道:“殿下所言极是,还请郡主息怒,体谅我兄妹二人爱马之心。”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风九幽还能再说什么呢,且陌离都出言维护了,自己也不好再揪着不放,他与沐青柠自小就订下了婚约,大约是见不得自己的未婚妻被人欺负的吧。 “既如此就算了吧,只是我的马儿凭白无故受了伤和惊吓,小侯爷是不是……”说到这,风九幽故意停顿了一下,直直的看着他,静待下文。 沐槿自懂事起就开始跟着爷爷学习兵法以及为人为官之道,怎会不明白风九幽是什么意思,连忙说道:“郡主请放心,我一定请京中最好的兽医为玉雪飞龙医治,保证它一如从前那样健康。” 风九幽浅浅一笑说:“京中的兽医医术有多厉害我不知道,但我的马还是自己治吧,不过就是药材贵了点,恐怕要小侯爷破费了。” 医个马能花几个钱,沐槿想也未想就爽快的答应了:“理应如此,多谢郡主不追究之恩。” 风九幽勾了勾嘴角,摸了摸额前的碎发说:“不用谢,时候不早了,我回府休息了,诸位,再会!” 语毕,风九幽拍了拍玉雪飞龙的头,带着它离开了,陌离本就是来找她的,见她离开便匆匆与沐氏兄妹靠了别。 望着陌离远去的背影,沐青柠的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觉得陌离真是太帅了,竟然不顾表兄妹之情来帮自己解围,真是太好了,他肯定像自己中意他一样中意自己,一定是这样的。 看着花痴一样的妹妹沐槿的眉头皱的不能再皱,极为不悦的说:“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沐青柠收回视线,有些不好意思的扭了扭身体,嗲嗲的叫了一声:“哥!” “哥什么哥,有这看人家的功夫还是想想怎么跟爷爷交代吧,跟你说了不要抓不要抓,你偏不听,把郡主得罪了不说,还……”视线猛然扫到很多人还在围观,沐槿住了口,狠狠的甩了一下衣袖就上马离开了。 沐青柠用力的跺了一下脚,凶狠的瞪了周围的人一眼,气愤的说:“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哼!” 言罢,她一甩手中的锦帕就上了马,然后追着哥哥而去了。 风九幽拐过一个街口就来到了停马车的地方,见木易和红拂还没有回来就站在车边等,陌离见她一路也不说话以为她生气了,便提议道:“九儿,坐我的马车吧,我送你回去。” 风九幽有些累,靠在马车边上淡淡的说:“不是跟你说了不要管我的事吗?为什么又出现?” 陌离一看到她这样就莫名的烦躁,总觉得自己的魅力是以直线的速度在下降,不,应该说是根本就没有魅力。 有种被打败的感觉,陌离也斜靠在马车的旁边,闲闲散散的说:“路过,顺便!” “哦,那你现在送我回去也是路过,顺便喽。”后面几个字风九幽咬的特别的重,她知道自己不该生气的,可莫名的就是生气了。 男人的自尊又在作祟,陌离也作出毫不在意的样子说:“嗯啊!” 风九幽这下真的生气了,冷笑一声道:“那真是谢谢你了,我不顺路,永不再见!” 话音刚刚落下,风九幽就一跃而起跳到了马背上,用力一夹马腹,玉雪飞龙就在街道上狂奔了起来,陌离不由一楞,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这刚刚不是还说的好好的么,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果然,女人心海底针! 凌风驾马车在一边等着,见风九幽策马奔腾的走了,便来到了陌离身边:“主子,不送郡主回去了吗?” 陌离收回视线蹙了蹙眉,略想了想说:“算了,入宫吧,父皇还在等着我回话呢。” “是,衣服已经备好,主子进马车梳洗一下吧。”借着月光才发现陌离的衣衫上尽是尘土,可见他这一路赶的有多急。 纵然身在远方,可陌离的心从离开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惦念着风九幽,想知道她好不好,在做些什么,身体可大好了,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被人欺负,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各种各样的问题环绕在他的脑子里,以至于到最后事情还没有结尾他就撇下众人独自回京了,还好,他赶上了,要不然他真的不知道沐槿的那一剑刺进去以后会怎么样,他会不会一怒之下也给沐槿一剑。 陌离并未言语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径自上了马车开始换下衣衫,当崭新的衣衫因为自己的不小心刮到肩头的伤口时,陌离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鲜红的血因为日夜赶路颠簸而冲出了皮肉,渗透了白色的纱布,包好的伤口也因为救风九幽而裂开了,夏天的衣衫固然不重,可刮过也是特别疼的。 驾车的凌风听到声音一下掀开了车帘,看到鲜红的血迹紧张了起来:“主子,伤口裂开了。” 陌离苦涩一笑,不禁在想自己这是怎么了,沉稳和冷静不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吗?可为何碰上了她就变的这样毛躁和心急,就像是十三四岁的毛头小子一样。 轻轻的抬起手将衣衫穿上,淡淡的说:“无碍,一会儿见过父皇回府包扎一下就好了,不用大惊小怪。” 凌风见里衣刚刚穿上就被打湿了,知道血还在流,连忙从腰间拿出了一个红色瓷瓶说:“郡主送的止血散还有,我给主子上一点吧,要不然血一直流会受不了的,待会还要见皇上……” “好!”知道凌风性子执拗,不上了药恐怕也走不了,陌离干脆打断了他的话,直接同意了,说起这止血散他又忍不住起了风九幽,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自从在青州相遇后她就一直冷冰冰的,好像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好不在意的样子,但他觉得她是关心自己的,要不然这万金也难求的药也不会送给自己,还送了那么多。 82.第82章 十万黄金五万人 陌离赶到宫中之时已到亥时,皇帝收到密保得知陌离已经回来了,就一直没有睡下,在御书房批阅奏章静待他的到来。 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陌离来到了皇上的面前,行礼道:“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皇帝放下手中的奏章揉了揉有些胀痛的眼睛,微微一笑道:“回来了,事情办的如何?” 陌离回答道:“回父皇的话,儿臣幸不辱命,取了修杀首级,捣毁了千机阁总部,千机阁在江湖上排的上名的杀手皆已葬身火海,各省各地官员也已开始大力清剿千机阁余孽,相信不久之后千机阁就会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纵然一早就得到了密报,皇帝还是龙心大悦,几步走到陌离面前虚扶一把,高兴的说道:“好,好,辛苦你了,今天下午收到秦简送来的信,说你跟修杀对打之时受了伤,可严重?伤到了哪里?” 秦简乃是皇上心腹,也是锦衣卫的大统领,不归属于任何一个部门管,只听从皇帝一人的命令,这次陌离受命清剿千机阁,皇帝不放心他的安全便派了秦简前往,一来是为了保护他,二来也想看看他的能力,是否能担大任。 陌离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父皇不必担心,只是些皮外伤,修养几日就好了,并无大碍。” 皇帝顺着他的视线知道是肩膀受了伤:“皮外伤也不能掉以轻心,你看你二哥,当初就是没有当回事,才弄成这个样子,要不是你九表妹归来,他的胳膊怕就保不住了,所以,你也不能大意。” 话落,皇帝抬头看向外面叫了一声:“刘成!” 刘公公推门而入,躬身道:“皇上!” 皇帝转身绕过桌子坐到了之前的椅子上问道:“今夜太医院是谁当值?” “回皇上的话,是刘太医与李太医。”刘公公恭敬的回答道。 皇帝抬手摸了摸桌子上的奏章想了一下说:“他们两个医术虽不错,可都不擅长外伤,许太医倒是擅长可太晚了,这样吧,今夜你就不要出宫了,宿在你母妃的长乐宫,明日一早让许太医看过再出宫。” 路上赶的急陌离一直没有休息,也确实累了,答应道:“是,父皇!” 皇帝见他还如从前那样乖巧听话甚是满意,指了指他手中拿着的一叠纸说:“这些是在千机阁搜到的?” “是,请父皇阅览!”陌离将手中的几张纸从左到右一字排开,平放在皇帝的面前,方便他阅览。 千机阁不但收钱杀人越货,也买卖消息,陌离这次清剿千机阁,可谓收获颇丰,不仅缴获了价值不菲金银财宝,还抢救了一些没被大火烧完的纸条。 有些消息无关紧要,陌离就没有带回来,只带来了他认为比较重要的几条消息。 第一张纸上写的是北国之都灵女的传说,第二张写的是东凉宫中的一则秘闻,而第三张则写的是西岚隐灵一族,前三条消息对于皇帝来说并无大用,但却又是人人都想知道的事。 皇帝拿起第四张发现是首诗,字体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是谁,略读了读有些拗口,正不解欲要抬头问陌离时,恍然发现诗中暗藏玄机,整首诗共有十句,每一句开头的第一个字相连起来便是:十万黄金五万人、半年期! 落款人:思贤 思贤,顾名思义,思念贤才,也就是说有人拿了十万两黄金换取了五万人才,五万,一个不多却也不少的数字,在战争年代五万人马可退敌可守城,也可造反。 造反二字刚刚涌入脑海,皇帝就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死死的看着那纸,脑子飞快的运转,不停的在想这字迹在哪儿见过。 陌离虎了一跳,不解的问道:“父皇,你怎么了?” 皇帝闻声看了他一眼,抬眼之时余光扫到了一本打开却还未来得及批阅的奏章,赫然发现上面的字迹竟与手上拿着的诗的字迹一模一样,大惊失色,猛的拿起奏章放在一起比对,诗中的那个人字和奏章上的那个人字一笔一划分毫不差,完全是出自一人之手。 看到皇帝的脸一变再变,陌离紧张了起来,走到他面前提高声音叫了一声:“父皇!” 皇帝瞬间回神,硬挤出一丝丝微笑,慢慢的坐下,拿奏章盖住那首诗,故作淡定状:“这些你都看过了吗?” 陌离点了点头如实答道:“是,修杀为了逃跑一把火烧了千机阁,秦统领赶到之时信息阁已经烧了起来,冒死冲进去才抢了这些出来,儿臣看这之后不敢擅自决定,便带回来给父皇,看有没有什么可用的信息。” 皇帝拿起前三张纸晃了晃说:“这三件事略有耳闻,但却没有如此详细,至于这首诗,你可看出了什么?” 陌离没有脱口而出,故意沉思了一会儿,拱手道:“儿臣无能,与秦统领看了许久也猜不透这诗的意思,请父皇责罚!” 皇帝悬着的心嘭的一下落地了,微微一笑说:“不是你无能,是写诗的人水平太差了,不仅拗口不说,前后也不押韵,想来是无聊之时的解闷之作,千机阁后续的事你就不要管了,秦简会处理,十日之后是你大哥选太子妃的日子,东凉、北国、西岚、南越都有联姻之意,使者这几日就会到,你好好休息养足精神,等他们到了你代父皇接见他们。” “我代父皇?”陌离受宠若惊,有些不敢确定,要知道接见外国使者之事非常重大,且还同时来了四个国家的使者,若与他们打好了关系,以后不管是不是能登上大宝,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再说联姻之事关乎国与国之间的交好,这样重大的事向来都是以太子为首其他皇子陪同,就算不是太子,也是像尚君墨这种有军功的人接见陪同,自己离京三年,在京中无权无势,怎么轮都轮不着自己啊。 83.第83章 暗度陈仓 皇帝又是一笑,十分确定的说:“是的,他们来之后走之前都由你全权负责。” 陌离推辞道:“儿臣三年未归,恐怕……” 话未说完就被皇帝打断了,只听他说:“不用担心,礼部尚书孔明川会协助你,夜深了,你一路奔波辛苦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不迟,下去休息吧。” 陌离不好再说什么,行礼跪安:“儿臣告退,也请父皇早些休息!” 皇帝忧心忡忡那里能睡的着呢,那诗的落款日期是两年前,两年前买了五万人马,那两年后呢,两年内呢,又交易了多少次?买了多少人马? 不敢再想下去,皇帝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陌离后退了两步转身离开了。 夜静无声,月朗星稀,风九幽回府以后就开始打理玉雪飞龙,将它身上的泥污全部洗去后,又给它的伤口上了药,红拂见她累的不轻便催促她去休息,经过这一番折腾她确实也快没力了,拿清水净了手便拍了拍马头,靠在它的耳朵旁自言自语的说:“马儿,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想给你自由,但你的出生注定了你的命运,一匹难得的千里良驹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人们争抢的对象,所以,与其你被追的精疲力尽伤痕累累,倒不如留在我身边吧,我答应你,会好好照顾你,即使有一天我不在了,也会安排好你的以后,你愿意吗?” 玉雪飞龙像是听懂了她的话,用头蹭了蹭她的脸,意思像是在说:我愿意! 若是换作别人一定会欣喜若狂,可风九幽难受了,玉雪飞龙的命运跟她多么的相似,一出生便注定了一切,她从来不想成为众人争抢的对象,也从不愿跟别人争抢什么,她渴望自由,渴望平淡的生活,但她没得选择,玉雪飞龙跟她一样,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鼓励似的摸了摸它的耳朵,轻声道:“既如此我就给你起个名字吧,叫什么呢?你跑的这么快别人连影子都追不上,不如就叫绝影吧,绝驰千里无影无踪,好不好?” 玉雪飞龙似乎也很满意这个名字,伸出舌头舔了舔了风九幽的手,算作回应。 红拂正在帮它梳理皮毛,听到它有了名字很是高兴,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风九幽身边,伸手摸了摸马儿的头说:“绝影,我是红拂,我有帮你上药哦,你以后不许踢我,知道吗?” 对于她的幼稚行为绝影嗤之以鼻,喷了一口气就卧到在地准备休息,红拂无语到不行,觉得这马儿也太难搞了,都帮它上了药了还不领情,哼哼! 风九幽微微一笑说:“你只要好好照顾它,它保证不会踢你的,我累了,休息吧。” 红拂将手中的刷子扔在桶里,擦了擦手说:“我扶小姐回房休息,一会儿再来收拾这些东西。” 风九幽甚是疲惫不想再说什么,搭着她的手就出了后院,若兰已经提前备好了热水,见风九幽回来赶紧迎了上来,扶住她的胳膊看着红拂说:“姐姐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伺候就行了。” 红拂点了点头转身去后院收拾东西去了。 见她走远了,若兰扶着风九幽进了房间,一边走一边小声的说:“小姐,扶苏来信了。” “说什么了?”风九幽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胳膊,褪去衣衫进了浴桶,温热的水立即将她包裹,舒服的只差溢出声来。 若兰捡起她褪下的衣衫整理放好,拿起一块锦帕放到水里,一边帮她擦背一边说:“扶苏说事情已经办妥,三皇子在大火的掩盖下顺利的转移了千机阁的杀手和金银财宝,扶苏也已按照小姐的要求传信给千机阁的各个分部,命他们乔装改扮分头行动躲避官府追击,前往塞外会合。” 风九幽双手相叠置于浴桶的边缘,下巴紧贴在手背上,若有所思的道:“修杀呢?” 若兰答道:“死了,是三皇子亲自动的手,修杀手下第一护法幽冥也已被擒,此人跟小姐说的一样,诡计多端甚是狡猾,扶苏给他喂了药,倒也老实,说这两日就能将他带到京城见小姐。” 许是趴累了,风九幽换了个姿势:“千机阁的分支遍布各地,虽没有杀手厉害,却也不是乌合之众,幽冥位高权重,相信躲过追杀逃到塞外会合的人会听他的,立即飞鸽传书给留守神乐谷的独孤,让他假扮其他分支的身份接应他们,混进去摸清他们每个人的底细,有用的留下,没用的处理掉。” “处理掉?小姐不会是……”杀人二字若兰始终说不出口,在她看来,风九幽即使已经跟从前大不相同了,也不可能会随随便便要人性命。 风九幽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无情,可那又能怎么样呢,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若兰,人生在世不为刀俎就为鱼肉,与其任人宰杀,不如主宰别人,况且他们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就算我不杀他们,官府也会杀了他们。” 若兰哑口无言,就算明白这些道理,心中还是隐隐不忍,毕竟那是人命啊。 风九幽见她不语,便伸手拉住她的手郑重其事的道:“若兰,这只是开始,以后我可能会杀更多的人,也有可能让你去杀人,如果你害怕或者无法接受,就回雪山之巅吧,那里清净平和……” 若兰的手有些颤抖,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急急的说:“不,小姐,我哪里都不去,我要跟着你,我承认我有些害怕,但只要是小姐要我做的,不管是杀人还是放火,我都会去做的。” 看着她紧张的神情,风九幽很是欣慰,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若兰对自己都是一样,从未改变。 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浅浅一笑:“我知道,但你还需要历练,这次扶苏回来你就跟他一起走吧,看看外边的世界,也帮他分担一些事情。” 想到自己死了以后,单纯而善良的若兰会被人欺负,风九幽决定让她去历练,让她明白这个世界有多么的可怕,弱肉强食,强者为尊。 84.第84章 入宫面见太后 若兰知道只有变强才能帮助风九幽,但她舍不得她,特别是在她毒未解的情况下,脱口而出:“我走了谁来照顾小姐?” 风九幽松开握住她的手,撩起些水开始洗澡:“我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再说红拂和云姨都会照顾我,还有府里的丫头,外面的事情渐渐的多了起来,扶苏也需要帮手,你们俩是我最信任的人,有你们在外帮我做事,我很放心。” 想起风九幽不久前跟她说的话,若兰点头答应了,她有她想守护的人,而自己也要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如果只有变的强大才能守护她们,她愿意出去历练。 风九幽笑了笑甚是满意,洗完澡换好寝衣就去睡觉了,若兰因为决定离开而辗转反侧。 第二日清晨,为了给皇太后留下一个好印象,曹碧云五更时分就将风九幽从床上拉了起来,沐浴、梳洗、熏香、更衣,直弄了一两个时辰才罢休,看着镜子中陌生的脸风九幽有些恍惚,不禁在想这真的是自己吗? 长眉入鬓远如山黛,美目流转顾盼生辉,长而密的睫毛像盛开的合欢花一样,扑闪扑闪的,一张樱桃小口不点而红,尖尖的美人窝更是让人过目不忘,不得不说她是极美的,似天上的仙子一般,美丽中透着高贵,高贵中透着冰冷。 “小姐,你好美!”若兰发自内心的感叹道,她自几岁被带到风九幽身边就一直伺候她,一直都知道自家小姐长的不凡,不曾想是这样的美,简直就是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风九幽并不觉得美,反倒觉是有些刺眼,皱了皱眉头说:“端水过来,擦了吧。” “擦了?”曹碧云觉得一定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这妆可是她特意从别人的府里学来的,就连这胭脂水粉也是特意到宫里弄出来的,为的就是今天入宫艳惊四座,怎么能擦了呢? 她的惊讶在风九幽的意料之中,十分确定的点了点头说:“嗯,擦了,还有这些簪子,太重了,脖子都要压断了,我只是去见皇祖母,不是去嫁人,不必弄的如此隆重。” 说着,风九幽就伸手将头上的金簪子给拿了下来,曹碧云万分不解连忙阻止:“郡主,宫中不比家里,这样的打扮在宫里稀疏平常,太过素雅反而惹人闲话,再说了,您是去见皇太后,太过简单也会失了礼数。” 风九幽想了想倒也是,但顶着这一头玉啊金的她真的头疼,放下手中的金簪,想了想说:“你说的也对,宫中不比家里,是不能失了礼数,那就把这些全部拿掉,只留这支紫玉流苏簪即可。” 曹碧云真心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满头的珠翠金簪就那支紫玉流苏最素雅,也最便宜,风九幽还偏偏只留了它,这些日子的精心准备怕是都要白费了。 透过铜镜风九幽看到了失落的曹碧云,拿起那支紫玉流苏簪放到她的手里说:“听说我娘生前最喜欢紫玉,不如云姨今日就给我梳一个娘亲未出嫁前最喜欢的发髻吧。” 曹碧云是乐平公主的陪嫁丫鬟,自是知道她未出阁前最喜欢梳什么发髻,有些无奈但还是点了点头说:“是,郡主!” 话落,她接过紫玉流苏簪,开始为风九幽重梳头发。 若兰顿觉可惜,不过还是乖乖的端来了清水给风九幽洁面,又一番梳洗之后,风九幽终于满意了,褪下华美的郡主宫装后,换上了白色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腰间系了一块红色玉佩,似宝石似玛瑙,好不美丽,白与红本就是最相配的,整个人的气质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淡雅、清冷却又不失高贵。 梅青一大早就备好了马车,将要用的东西全部摆好后来到了风九幽的房间门口,恭敬的说道:“启禀郡主,时间不早了,是否可以出发了?” 风九幽又对着铜镜转了一圈,见并无不妥便道:“好了,马上出来!” “是,郡主!”梅青恭敬的说道,然后转身离开了,郡主出行排场自是要的,特别又是第一次入宫,怎么的也不能让人笑话。 曹碧云又检查了一遍要带的东西,拿过放在软榻上的玫红色云丝披风递给红拂说:“六月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郡主身子不好,出门记得都带上披风,免的着凉。” 红拂点头称是,接过云丝披风放在胳膊上好好拿着,曹碧云环视了一圈,见一切都收拾妥当便道:“启禀郡主,一切都已收拾妥当,可以出发了。” 风九幽点了点头,率先抬步走出了房间,红拂与若兰各提着东西先后跟了上去。 红拂虽然自小就开始学习礼仪,但到底年轻,且又从未入过宫,曹碧云怕她应付不过来,就要跟着一起去,风九幽也正有此意,毕竟宫中险恶,一句话都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所以,还是谨慎些好。 为了彰显郡主的气势,梅青等人不但统一了着装,还精心打扮了一下自己,个个精神饱满不说,就连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一点平日里的随和都没有,个个手扶刀柄严阵以待,像是回到了在宫中做侍卫时的摸样,英姿勃勃望而生畏。 风九幽的脚刚刚踏出门槛,一行十一人护卫就齐齐行礼道:“参见郡主,郡主万安!” 甚是满意风九幽浅浅一笑说:“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郡主!”以梅青为首的十一人不约而同的道。 此时,正好红拂与若兰走了出来,看到他们穿的非常正式,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惊的目瞪口呆,似乎没想到平日里的大叔竟然也有这样的风范。 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若兰悄悄的在红拂耳边说了一句:“大叔们好俊啊!” 红拂一下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曹碧云站在二人身后听的清清楚楚,虽然也觉得他们好看,但却不能表现出来,咳嗽了一声说:“食盒红拂提着,别让里面的汤洒了。” 85.第85章 耍无赖 “是!”红拂背对着曹碧云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朝若兰使了个眼色,二人规规矩矩的扶着风九幽上了马车。 夏日炎炎马车的底部盒子里早已放好了冰块,若兰怕风九幽受不住寒气,便拿了个软软的薄垫铺在了她的身下,收拾好一切,曹碧云也上了马车,一路上,不厌其烦的跟她们说着宫中的禁忌以及注意事项。 福寿宫! 知道外孙女今日会入宫拜见,皇太后一大早就起来了,命静语给自己更了衣梳好了头,就让琴湘去准备女儿家爱吃的东西,琴湘知道皇太后重视风九幽,两日前就偷偷的拜见了曹碧云,问清楚了风九幽的爱好和不喜之后,准备起来倒也是得心应手。 皇后素来耳清目明,知道皇太后看重风九幽,一大早见过了各宫的妃子便急急忙忙的来到了福寿宫,她明义上是来给皇太后请安的,其实就是来看风九幽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风九幽刚一回京就闹的沸沸扬扬,不但皇太后偏袒相护,就连杀人这种大事皇上也不闻不问,不追究,这样先声夺人的人要是做了自己的儿媳妇,其不是如虎添翼。 皇后虽不是皇太后亲点的儿媳妇,却也知道她心中所想,想着外孙女以后还要在宫中行走,有皇后照应着也好,就这样,也不拆穿她,任她在自己的花园里清理杂草,修剪枝叶。 早上的太阳虽不似中午那样毒辣,但也是热的,特别又在室外,皇后养尊处优惯了,才伺弄花枝不久便觉汗意津津,甚不舒服,一旁的嬷嬷见皇后脸上有不耐之色,便借递上茶水之时,出言小声提醒:“娘娘,这可是太后宫中,多少双眼睛看着呢。” 皇后接过茶水慢慢饮用,抬首之时看到静语在不远处洒水,便向嬷嬷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既然是为了儿子做功夫,再热也是要忍的,有了风九幽还怕得不到金玉楼吗? 皇后的心慢慢的平静下来,想到儿子的以后也不觉得热了,认真而仔细的修剪起了花枝。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停在了宫门口,风九幽搭着若兰的手下了马车,转乘轿子直奔福寿宫,而梅青等人因为已不再是宫中的侍卫,只得在宫门口等候。 静语一早就打发了小太监在宫门口等,见风九幽坐进了轿子他撒腿就跑,急急忙忙的就冲进了寿康宫,经过一个又一个人的嘴禀报,皇太后知道自己的外孙女来了,心中欢喜欲要起身相迎,谁知,刚刚站起身皇后就走了进来,放下挽起的衣袖,净了手,恭敬的行礼道:“启禀皇额娘,院子里的花都修剪好了。” 皇太后又漫不经心的重新坐下,淡淡的说:“辛苦你了,起来吧,静语,赐坐!” “谢皇额娘!”皇后搭着贴身宫女紫苏的手站了起来,静语立刻让人搬了一张软软的凳子过来,皇后坐下琴湘即刻奉了茶上来。 陌离受伤蓝贵妃心疼不已,一大早便命人去太医院请来了许太医,诊脉过后,许太医给他清理了伤口换了药,又重新包扎后开了药方,并告诉蓝贵妃伤口并无大碍,只要按时换药好好休息即可。 蓝贵妃心下安定,拿了些金豆子给许太医,就让人好生送了出去,随后,母子二人一起用了早饭,席间,素梅说起今日风九幽进宫拜见太后之事,陌离听了饭都未吃完就出了长乐宫。 怕与风九幽错过了,陌离走的飞快,刚刚走到转弯处就看到了一顶软轿,还未言语,跟在轿子两旁的曹碧云等人就齐齐行礼道:“三殿下万福。” 陌离淡淡的说:“起来吧!” “谢殿下!”在场的人异口同声道。 风九幽听到陌离的声音顿时皱眉,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啊,都特意走了内宫的长街,还能碰见他,真是神了! 为了不显自己刻意,陌离走到轿子旁边说:“九儿,我们又见面了!” 见面你个大头鬼啊,谁愿意见你了,讨厌! 纵然心里不爽风九幽还是轻轻的嗯了一声,陌离似乎听出了她的不高兴,扭头看向曹碧云,明知故问的说:“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曹碧云绕过轿子来到他面前,屈膝回禀道:“回殿下的话,去福寿宫拜见太后!” 陌离轻挑眉头高兴的说:“真巧,我也正好要去给皇祖母请安,一起走吧!” 看着说谎话都脸不红气不喘的主子,凌风赶紧背过脸去,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笑出声来,还真巧,明明就是特意跑过来找人家的好吧。 风九幽才不想跟他一起呢,正准备出口拒绝,陌离就掀开了轿帘,温柔如水的说:“妹妹,轿子里闷,不如出来陪我走走吧,去寿康宫要经过御花园,那里的花开的可好了,妹妹正好可以看看。” 风九幽要吐了,之前一句一个九儿也就罢了,现在连妹妹都叫上了,声音还如此温柔,真是要疯了,这是在故意恶心自己么? 顾忌人多嘴杂,风九幽也不好拒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小声的警告道:“不准叫妹妹!” 陌离最喜欢看她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得寸进尺的伸手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拉,将她从娇子中拉了出来,在她耳边轻声道:“不叫妹妹叫什么?叫九儿吗?” 为防别人听到,两人靠的很近,风九幽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吹在皮肤上痒痒的,立时如触电一般赶紧推开了他,扫视了周围在场的人,见他们一个二个全都低着头,提着的心放下了。 给了陌离一个警告的眼神,风九幽率先走了,陌离微微一笑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吩咐道:“凌风,去拿把伞来。” “是!”话落,凌风又原路返回,到长乐宫拿伞去了。 曹碧云巴不得陌离陪着风九幽的呢,这样一来,即使有什么事,三皇子也会出手相护,左右看了一眼红拂与若兰,命人二拿好东西跟上,自己则走到一位公公面前,掏出几锭银子说:“劳烦几位公公了,这是一点心意,请公公们喝茶吧。” 86.第86章 唇枪舌剑 那位公公那里敢收郡主的银子,连连推辞,曹碧云也不是第一日在宫里行走了,自是知道他不是不想要,而是不敢要,话不多说,直接将银子放在他手上:“郡主晚些时候还要出宫,到时还要劳烦几位,公公不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跟郡主交代了,还请公公不要为难我。”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再推辞就显的不懂事了,那个太监恭顺的说到:“那奴才就收下了,谢郡主赏!” 曹碧云笑了笑,将空空的荷包收起放好,然后追着风九幽而去了。 不愿意搭理陌离,风九幽走的飞快,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二人就到了御花园,陌离想到她大病初愈不能受累,便一把拉住她说:“时间尚早不用走的这样急,一会儿该累着了。” 风九幽无语到了极点,第一次发现陌离如此的缠人,一下甩开他的手,眉头紧蹙很是不悦:“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瞬间汗颜,陌离满眼无辜的看着自己的手:“动手动脚?没有吧,只是一直跟你说话你不理,所以,我才……” 话未说完,一道阴阳怪气的尖细声音就传了过来:“呦,这是谁啊,青天白日的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二人顿时一楞,扭头望去,只见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走了过来,后面跟了一堆的宫女太监,不用猜也知道她们是皇帝的女人,也就是宫中的娘娘小主们。 因为尚君墨的关系,风九幽一眼就认出了走在最前面的德妃,她的容貌一点也没有变,看上去还跟从前一样温婉纯良,上一世自己就是被她的表面功夫所欺骗,以为找了个好婆婆,没想到,她跟他儿子都是一路货色,表面功夫做的登峰造极,其实,背地里一肚子坏水。 德妃,真是侮辱了这个德字。 随着距离的拉近,陌离明显的感觉到了风九幽的变化,眼眸如刀尽是厌恶之色,凌冽的杀气也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炎炎烈日里陌离竟感觉到了冰冷之意。 不知何时曹碧云来到了她的身后,轻声在风九幽耳边提醒道:“郡主,穿冰蓝色衣服的是德妃,绯色的是怡妃,后面跟着的分别是丽嫔、花贵人和莹常在。” 风九幽瞬间回神,收回视线散去一身杀气,恢复平淡之色,陌离心中纳闷百思不得其解,之前她不愿意给尚君墨治伤还可以理解为怕死,怕皇上怪罪,那现在呢,如此厌恶又是因为什么? 想着想着德妃等人就来到了跟前,先前说话的怡妃嗤笑一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三皇子……” 眼眸扫到风九幽她突然住了口,吃惊不已,不禁在想后宫何时进了一个这样的绝色美人,穿着如此简单就已如天仙下凡,要是再精心打扮其不冠宠后宫。 蓝心那个贱人已经被封为贵妃,不会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又送了一个妖精进来吧,病若西子最能引起男人的疼爱之心,这模样其不是要勾的皇上魂不附体,不行,绝不能让皇上见到这样的狐媚子,要不然那还有自己的出头之日。 心念电转之间,陌离朝几位娘娘点了点头说:“陌离见过德妃娘娘、怡妃娘娘!” 既是庶母也分位分高低,所以,陌离只叫了妃位以上的娘娘。 其他随行之人立刻躬身行礼,给几位娘娘小主请安。 怡妃面上一沉,发难到:“皇上素来都说三皇子知书达理,最重礼仪,今儿这是怎么了,大白天的不顾礼义廉耻竟在勾勾搭搭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还未言语,站在她旁边的丽嫔就跟着到:“三皇子饱读诗书自是个好的,只是血气方刚又未成亲,经不住狐媚贱婢勾引也是有的。” 二人一唱一和说的精彩绝伦,就好像陌离跟风九幽在这御花园中做了苟且之事一样。 陌离脾气虽好却也要看对方是谁,且这又关乎到风九幽的名誉,冷冷一笑讽刺到:“从前师傅总是说以已度人,以己度人,我还似懂非懂,今日见了怡妃娘娘和丽嫔果真如此,龌龊的人想的总是龌龊的事,说出来的话自然也臭不可闻。” 怡妃是个胸大无脑的人,能坐上妃位靠的完全是家世,气的不行,脱口而出:“你……放肆!” 因为与蓝贵妃不睦,又一直受她打压,怡妃不放过任何一个羞辱还击的机会,诸位皇子中陌离的性子最是和善,想着他又刚回京,自是不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所以,才肆无忌惮的出言侮辱。 如果将怡妃比作猛虎,那无疑丽嫔就是躲在猛虎后面的狐狸,狐假虎威气势不凡,煞有其事的说:“三年未见,三皇子真是越来越本事了,竟然都敢辱骂庶母了,看来是蓝贵妃教子无方啊,这要是皇上知道了,不知……” “庶母?你还没有资格!”一个不屑而冰冷的声音陡然传来,打断了丽嫔的话,只听有公公喊到:“贵妃娘娘驾到!” 原来是蓝贵妃见儿子匆匆忙忙的走了,不放心的追了出来。 众人吓了一跳齐齐俯首行礼到:“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免礼!”蓝贵妃穿了一件淡紫的宫装,标准的美人面瓜子脸,肤如凝脂身量纤纤,细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缓缓走来衣摆处绣的莲花层层叠叠,煞是好看。 当真是步步生莲! “谢贵妃!”众人话落,不约而同的直起了身。 陌离上前从太监的手中接过蓝贵妃的手,轻声到:“母妃,天气这么热,您怎么出来了?” 蓝贵妃拍了拍儿子的手背,示意自己无事,冷冷的扫了一眼德妃和怡妃,搭着儿子的手走到丽嫔面前,居高临下的说:“不过刚刚升了嫔位就得意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吗?本宫教子无方自有皇上太后来说,还轮不到你在这儿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丽嫔立刻跪下,诚惶诚恐的说:“嫔妾不敢,请娘娘息怒!” 87.第87章 一箭三雕 怡妃很是恼火,说到底丽嫔也是为了给自己出气,松开扶住宫女的手,皮笑肉不笑的走到蓝贵妃面前:“丽嫔没有资格,我总有吧,三皇子行为不检,在这御花园中做出孟浪之举不说,还敢出言侮辱于我,我虽没有贵妃娘娘位高权重,却也不容人小觑半分,别说今日贵妃娘娘来了,就是太后她老人家来了,要说的我还是会说。” 深知儿子的秉性,蓝贵妃一点也不紧张,不怒反笑道:“行为不检孟浪之举,呵呵,真是好大的一顶帽子啊,怡妃可知诬陷他人乃是大罪,轻者杖责,重者杀头都是极有可能的,怡妃娘娘确定本宫的陌儿行为不检,在这御花园中做出孟浪之举吗?” 怡妃脸色煞白,这才猛然想起国法律例来,纵然心中胆怯她也不表现出来,冷哼一声嚣张至极的说:“你不用拿什么诬陷罪来吓唬我,我不是丽嫔,你儿子与宫女在此私通,我、德妃、丽嫔、花贵人以及莹常在都有看到,还有这许多的太监宫女也都亲眼目睹了的,你不要以为自己是贵妃就能把黑说成白,扭曲事实,我告诉你,贵妃上面还有皇后呢。” 刚刚说的还只是拉拉扯扯行为不检,一转眼,就变成了私通,不得不说怡妃的嘴改的跟川剧变脸似的,快到不行。 在后宫拉拉扯扯顶多算是不知廉耻毁了名誉,可私通就不同了,往小了说那是秽乱后宫,往大了说能扯上通敌卖国,所以,私通是大罪! 蓝贵妃眉头一皱,问道:“宫女?那个宫女?”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风九幽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把黑说成白,扭曲事实的不是她自己吗?怎么变成了别人,这怡妃也真是够能瞎掰的。 怡妃听到笑声率先看了过去,觉得她是在嘲笑自己更是怒火中烧,腾腾的走过去,指着风九幽说:“就是她,小小贱婢也敢嘲笑本宫,来人,拉出去打死。” 在场的宫女太监没有几个是认识风九幽的,一听怡妃下令,她宫中的两个太监就要冲上去,德妃见戏唱的差不多了,便盈盈走到风九幽面前,微微一笑说:“怡妃慎言,这位可不是什么小小贱婢,她是乐平公主的女儿,皇太后的亲外孙女无忧郡主。” 说到这,她又扭头看向风九幽,依然笑着:“昨日就听闻郡主要入宫拜见太后,不曾想在这儿遇见了,郡主的身子可大好了?” 一颦一笑间风九幽明白了德妃的意思,自己与她不是第一次见面,早在给尚君墨治伤时就见过,她早不说出自己的身份,晚不说出,偏偏在这个时候说出,是为什么呢? 很明显,她要一箭三雕,怡妃素来与蓝贵妃不合,见到他的儿子有过失自是不会放过,而蓝贵妃爱子心切必定出言相护,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不管是谁赢,对德妃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再加上,怡妃发难她出口相帮,日后自己定会感激她,有了这层感激,呵呵…… 只可惜现在的风九幽已不再是上一世的风九幽,更不可能对她心怀感激。 “什么?你……你是无忧郡主!”怡妃大惊失色,恨不能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郡主入宫不是应该穿正装吗?就算不穿正装也应该打扮的花枝招展吧,可为什么穿的如此素净,害的自己以为她只是一个未着宫装的宫女。 “是,我就是风九幽,怡妃娘娘好!”风九幽一点也不生气,脸上满是笑意,你德妃越是想从中牟利,我就偏偏不如你的意,看你怎么办? 事情来的太过突然让人有些始料未及,怡妃以为风九幽会给自己难堪,不曾想还问起了好,一时间,竟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尴尬万分的说:“好,好……一直听闻郡主生的闭月羞花,今日一见果然不凡,瞧这一身气质,整个昌隆怕是都找不出第二个。” 话一说完,大家都愣住了,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怡妃还会说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话,真是醉了! 愣住的不止是大家,还是怡妃自己,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脸羞的一阵红一陈青,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能坐到妃位的人自是有两把刷子的,面且这装傻充愣的本事可是后宫女人必备,所以,怡妃如此风九幽并不觉得稀奇,依然笑着说:“娘娘过誉了,皇祖母还在等我,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 “啊,哦,好,好!”怡妃彻底懵了,这到底什么情况啊,自己刚刚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她这是不予追究的意思么? 蓝贵妃也很惊讶,搭着陌离的手来到九幽面前提醒道:“郡主心善,不愿与人计较是好事,但私通乃是大罪,此时不说清楚,郡主就不怕日后更说不清楚吗?” 风九幽淡然一笑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事非公道自在人心,且怡妃娘娘耳清目明,又有德妃、花贵人、莹常在以及这么多的宫女太监看到,相信定不会把黑说成白,把白说成黑。” 德妃既然想讨好风九幽,就不会允许别人诋毁她,所以,风九幽一点也不担心今天的事会传出去,能有机会施恩惠给怡妃,她干嘛要错过呢。 人家都给了台阶怎么能不下呢,怡妃赶紧道:“先前之事乃是本宫的错,最近听闻有宫女在御花园私会男子,一时情急就眼花看错了人,还请三皇子和郡主见谅!” 风九幽都不追究了,陌离更是懒得理会,淡淡的说:“九妹妹身子虚弱,总是头晕目眩,想来是刚刚她眩晕时我扶了一下,才让怡妃娘娘误会的。” 蓝贵妃虽不喜怡妃,却也没有傻到让人当枪使的地步,比着无儿无女又直肠子的怡妃,德妃才是真正的敌人:“既然郡主不追究此事那便罢了,只是怡妃往后可要擦亮眼,别是非不分,真假不辨。” 88.第88章 搅局 说到这,她故意停顿了一下,若有若无的看向德妃说:“怡妃,谨言慎行这四个字你可要铭记在心,别再惹出什么乱子,今日是郡主心善大度,不与你计较,若是换了别人,闹到皇上太后哪里,结果可想而知。” 怡妃只知中了别人的圈套,并未想到这件事的后果,如今一听,细细想来不禁吓出一身冷汗,风九幽虽然只是一个郡主,可她的背后站着的可是皇太后,还有风青山,富甲天下的商人在皇帝的心里可一点也不比战功赫赫的将军差,更何况,自己只是个妃子而已,与江上比起来真是微不足道,皇帝断不会为了自己而伤了风青山的心。 狠狠的瞪了一眼德妃,恭敬的道:“多谢姐姐教诲,今日之事妹妹会牢记心间,以后定不再犯,天气炎热,妹妹有些头疼就先回宫了。” 语毕,她俯了俯身朝风九幽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开了。 曹碧云见时候不早了,出言提醒道:“郡主,时间不早了,该去给太后请安了。” “嗯,知道了!”言罢,风九幽看向蓝贵妃道:“今日之事多谢贵妃娘娘,皇祖母还在等我,就不陪各位娘娘说话了。” 蓝贵妃笑了笑道:“去吧,别让太后等久了。” 风九幽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曹碧云等人也立刻跟了上去。 陌离一见她离开,本能的就要跟上去,蓝贵妃顿时不由一楞,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说:“你一大早就吵着要喝莲子汤,素梅巴巴的做好了你又跑了,天热,喝了冰镇莲子汤再回府也不迟。” 素梅知道主子是有话要跟三皇子说,便上前挡住陌离的路说:“是啊,殿下,奴婢找了您半天呢。” 陌离本就不放心风九幽一个人入宫,更何况刚刚又闹了这么一出,即使明白蓝贵妃的意思,他也装作听不懂,回头看着母妃道:“儿臣先去给皇祖母请安,莲子汤一会儿再喝也不迟,日头愈发的毒了起来,母妃就先回宫吧,儿臣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他一溜烟的跑了,凌风向蓝贵妃行了个礼就跟了上去。 蓝贵妃双眉紧锁,不禁在想儿子这是怎么了,他性子一向温和,但对女子却是退避三舍,特别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更是看都不看一眼,今儿这是怎么了?莫非…… 想开口叫住他,却又想到德妃等人还在,愣了一下回头看着花贵人等人道:“日头越来越大,几位妹妹别赏花忘了时间,早点回宫去吧。” “是!”纵然不情愿,德妃等人还是要向蓝贵妃行礼,随后蓝贵妃向自己宫中的统领太监使了个眼色便搭着素梅的手离开了。 须臾,风九幽来到了福寿宫,太监进去禀报以后,琴湘就走了出来,见了礼告诉皇后也在里面,便迎着风九幽进了门,福寿宫里一切如旧,皇太后还是一如记忆中慈祥。 松开若兰扶住的手,风九幽一挑裙摆就跪了下来,叩首行礼道:“九儿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万寿无疆。” 曹碧云三人也跟在她的身后跪了下来,恭敬的说道:“奴婢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着像极了女儿的外孙女,皇太后再也忍不住,踉跄起身扶着静语的手走了下来,亲自弯腰扶起风九幽,激动的伸出手去摸她的脸,一边又一遍,就就像是当年抚摸女儿乐平的脸一样,心中苦涩老泪纵横,再也忍不住,声泪俱下的道:“好孩子,你受苦了,哀家以为……以为……” 太过激动皇太后几度哽咽,经历了生与死,再一次见到疼爱自己的祖母,风九幽的心里亦是难受极了,未语泪先流,一下抱住皇太后说:“祖母,九儿想您,九儿想您啊!” 一句“想您”道尽了九幽心中多少心酸苦楚,皇太后听的是撕心裂肺泪如雨下,在座的人亦被她们的情绪感染,纷纷落下泪来,皇后想到她小小年纪就死了娘亲,父亲又将她送到了渺无人烟的雪山之巅,一时之间竟也忍不住的心疼了起来,风眸之中浸满泪水默默的抽泣了起来。 在场的人都被哭声感染,各自想起了伤心事,纷纷哭了起来,风九幽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说,可终是不能言,只得与皇太后抱头痛哭,一时间,周身自成一方天地,除了痛哭声、抽泣声、哽咽声再无其它。 紧跟其后的陌离刚刚来到门口就听到伤心的哭声,不免也难过了起来,风九幽性子冷淡不愿与人亲近,能把心中的委屈和难过哭出来也是好的,说不定心结打开了病也就跟着好了。 其实对于风九幽的冷漠,陌离刚开始的时候是很不能理解的,甚至一度认为她不是冷漠而是孤傲,可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再联想到她自小就一个人住在雪山之巅,父亲又对她那样,冷漠的性子是必然的。 若换了旁人恐怕会更可怕,爱可以改变一个人,恨同样也可以改变一个人。 这样想着陌离就没有马上进去,守在门口的小太监向他行了礼后便进去通报给宫女,宫女又悄悄的进去告诉琴湘。 得知三皇子在外等候,琴湘劝慰皇太后说:“太后,郡主归来是喜事,您应该高兴才是。” 静语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亦附和道:“是啊,太后,您的眼睛一直不好,太医嘱咐是不能哭的,郡主又一直病着,想来也是不能伤心的。” 猛然想起风九幽还病着,皇太后止住了哭声,拿过锦帕拭了拭眼泪,又给风九幽擦拭眼泪,一边擦一边说:“好孩子,不哭,不哭了。” 风九幽点了点头,皇太后收起锦帕,拉住风九幽的胳膊走到原来的位子上坐下。 皇太后坐的是主位,风九幽可不敢坏了规矩,特别是皇后又在这儿,扶着皇太后坐下后她就准备下来,谁知,皇太后拉住她说:“就坐这儿,就坐这儿,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89.第89章 妖孽小五子 从上到下,从前到后,皇太后将风九幽看了个遍,第一眼看只是觉得眉眼之处有些相似,不曾想,再仔细的看发现很多地方都相似,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不透露着女儿的影子,恍惚间,皇太后仿佛又看到了女儿临死前的样子,她拉着自己的手,满是不舍,满是伤心。 眼泪又一次在不知不觉间蓄满眼眶,难过的快要不能呼吸,握住风九幽的手松了紧,紧了又松,想要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到最后终是无语凝噎。 风九幽知道皇太后又想起了自己的娘亲,反握住她的手说:“祖母不要哭,九儿会难过,娘亲在天上看着也会伤心。” “好,不哭,不哭!”皇太后将头扭向一边,努力的平复心绪,她从来不是爱哭之人,一生也只在人前落了三次眼泪,一是女儿去世,二是先帝驾崩,再来就是今日了。 琴湘将拧干的锦帕递至皇太后面前,禀报了陌离来请安之事,皇太后擦了擦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说:“昨儿不是还说陌儿出京了吗?何时回来的?” 琴湘略想了想说:“想必是今儿一早回来的,见过皇上就来给太后请安了。” 皇太后点了点头说:“嗯,那孩子孝顺,次次入宫必来给哀家请安,快请进来吧。” “是,太后!”琴湘接过太后手中的锦帕放到盆里,摆了摆手示意宫女退下,自己亲自下了台阶去请陌离进来。 坐在下面的皇后脸色一沉,霍然想起了什么,借着端茶的功夫朝身后的紫苏打了个眼色,紫苏会意便悄悄的退了出去,一别十五年,皇太后自是有许多的话跟风九幽说,也有很多的问题要问她,所以,并没有注意皇后,也未看到这一幕,不过,风九幽看到了。 皇后虽不似德妃那样讨厌,却也不是什么好人,特别是太子,一想到他色眯眯的样子,风九幽就没由来的恶心,装作看不到继续陪着皇太后说话。 过了一会儿,陌离随着琴湘走了进来,行了礼就加入了聊天的阵营,两个孩子都是皇太后喜欢的,一个从来不在身边,一个又离京三年,一番嘘寒问暖之后,陌离说起了在外游历的趣事,皇太后一辈子也没有出过京城,自是对外面的世界非常好奇,命人端上水果点心便靠在软枕上听了起来。 陌离似乎特别的会说故事,不但皇太后听的聚精会神,就连屋子里的太监宫去也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皇后,她一大早跑到太后宫中,死皮赖脸的留下来可不是为了听陌离说故事的,她是为了跟风九幽套近乎才来的,希望能给她留个好印象,为儿子能娶到她加大筹码,谁知,陌离来了,请安也就罢了,请完了你倒是走啊,可他竟然留了下来,还美其名曰的说起了什么破故事,真是烦人,这不是成心来给自己捣乱的吗? 这样的念头一起,各种猜测就涌上心头,觉得蓝贵妃真是个有心机的贱人,平日里处处跟自己作对不说,还使些狐媚妖术来蛊惑皇上,不但召回了离京的儿子,还登上了贵妃之位,现在就连她的儿子也跑来搅自己的局,真是后悔当年心软没有杀了她,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气的半死间,紫苏回到了皇后身边,不久之后就有人来报说,二皇子尚君墨和四皇子尚荣轩来了,也是给太后请安的,皇太后听的正兴起,被打断有些悦,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拉着风九幽的手,皇太后坐了起来,理了理衣衫喝了杯清茶,淡淡的说:“让他们进来吧。” 宫女应声离开,过了一会儿,二人走了进来,先是向皇太后行了礼又向皇后请了安,皇太后笑容满面依旧慈祥,丝毫看不出心中的半分不悦,瞧见尚君墨还吊着膀子便问道:“君墨的伤可好些了?” 尚君墨离开椅子站起来说:“回老祖宗的话,已经好多了。” 皇太后赶紧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好了就好,以后万不可再如此鲁莽,这次幸亏是九儿回来了,若不然你就成了独臂将军了。” “是,孙儿定当谨记祖母教诲,再不敢鲁莽行事。”说到这,他又朝风九幽说道:“多谢表妹救命之恩,君墨感激不尽。” 即使不愿意跟他说一句话,恨的咬牙启齿,风九幽还是开了口,淡淡的说:“二表哥客气了,救死扶伤乃是医者本分,不必放在心上。” 这时,殿外突然传来笑声,只听他说:“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呢?二哥的命可是值很多金银呢。” 随着声音的由远而近,一袭火红衣衫映入眼帘,不用想就知道来人是放浪不羁的五皇子尚宇浩,几步走到跟前,行礼道:“孙儿给皇奶奶请安,皇奶奶吉祥。” 一句皇奶奶叫的皇太后是心花怒放,若说这些个孙子辈里头她最喜欢谁,那肯定就是嘴甜如蜜的五皇子了,当然了,喜欢他也不止只是嘴甜那样简单,最重要的是他从来不怕自己,也没有把自己当成皇太后,就像是普通人家的祖母一样,撒娇打滚花样百出。 皇太后笑的合不拢嘴,抬了抬手说:“小五子来了,快起来,快起来,静语,赐坐!” 尚宇浩真的很不喜欢小五子这个称呼,总觉得跟个太监似的,站起身,径自走到皇太后身边坐下,挽住她的胳膊撒娇道:“奶奶,能不能不叫孙儿小五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孙儿是个太监呢,你说是吧,表姐?” 像是知道风九幽不喜欢自己这个样子,他还故意的在说完以后抛了个媚眼过去,风九幽坐在皇太后的另一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立刻感觉要吐出来了,上一世就觉得这人骚包到不行,这一世似乎更妖孽了,如果不是知道他是个男的,刚刚那个媚眼抛过来时真的会以为他是个女子。 90.第90章 臭女人坏女人 尚宇浩的性格本就属于张扬型的,且他又放浪不羁,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和想法,又加上他整日里不是穿红色衣衫就是紫色衣衫,且他长的又俊美,总给人一种阴柔的感觉,之前京中好多人一度以为他有断袖之癖,所幸,他经常出入青楼,久了这种传闻也就不攻自破了。 当着皇太后的面风九幽也不好不回答,略沉思了一会儿煞有其事的说:“不会啊,我觉得小五子挺适合你的,很可爱。” 风九幽的语气太过正经惹的在坐的人都忍俊不禁,宫女太监们不敢笑出声,生怕惹怒了五皇子这位魔王,憋的脸都红了,可皇太后和几位皇子不怕他,一点也不客气的放声大笑了起来。 一个女子被人说成可爱是夸赞,一个七尺男儿被说可爱,简直就是打脸啊,且因为玉雪飞龙的事五皇子就一直生着风九幽的气呢,本想借着这个机会把仇报了,谁知,这个女人一点也不上道,竟敢又让他丢脸,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孰可忍孰不可忍,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真是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哼! 不怒反笑,松开抱住皇太后的胳膊站起身,转而来到风九幽身边,学着女子摇曳身姿挨着她坐下,欲要搂住她戏耍一番,谁知,魔抓刚刚伸出,敬爱的三哥陌离就把他拉到了一边:“表妹身子不好,不许胡闹。” 一向疼爱自己的三哥都帮着风九幽,尚宇浩更气愤了,真是有异性没同性,天理难容啊,狠狠的瞪着陌离,咬牙切齿的叫了一句:“三哥!” 对于他的小孩行径陌离有些无语,看了一眼忙着跟其他人说话的皇太后,陌离拍了拍他的后背小声的道:“好了,不就是一匹马吗?改明儿让人再寻就是了,男子汉大丈夫别跟个女人似的斤斤计较,这样不好。” 尚宇浩最最最讨厌别人说自己像女的了,气的快要吐血,用手指着自己,瞪大眼睛的看着陌离小声的说:“我……像个女的一样斤斤计较?” 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太重了,陌离解释道:“没有,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玉雪飞龙虽好,但驯服不了也没有用,不如这样,我把赤焰给你,这事就一笔勾销,如何?” 赤焰二字让气愤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他想赤焰马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激动的不行,脸色一变喜上眉梢:“你说真的?真的把赤焰给我?” 赤焰乃是陌离的坐骑,通体雪白,唯有额间一簇火红与之不同,所以,取名赤焰,风九幽虽然一直在关注着皇太后与人说话,耳朵却是听着这边的,上一世,赤焰就一直陪着陌离南征北战,甚至还救过他的性命,怎么能给尚定浩呢? 想到这,风九幽开了口,漫不经心的打断正在说话的尚君墨,拉着皇太后的手说:“皇祖母,您还不知道吧,我未入京就碰到了五表弟,他……” 知道她要说关进大牢的事,尚宇浩立刻回了头,一把抓住风九幽的胳膊说:“表姐,你说的对,小五子这称呼真的非常适合我,奶奶,你喜欢叫就叫吧,小五子听着就是了。” 借着起身的功夫,他狠狠的捏了一下风九幽的胳膊,低声道:“算你狠!” 风九幽可不是吃了亏不还手的人,一只脚抬起用力的踩在尚宇浩的脚指头上,站起身微微一笑说:“未入京时就听说五表弟孝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说着,她脚上用力狠狠的踩他,靠近之时轻声道:“彼此彼此,你要是敢要赤焰,我保证告诉祖母你所有的事,包括花满楼里的卿卿。” 十指连心,脚指头也不例外,尚宇浩疼的头皮发麻,恨不能给风九幽两脚,这女人也太狠了吧,踩脚背也没这么疼啊,偏偏踩脚指头。 正疼的厉害,忽听到卿卿二字尚宇浩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知道卿卿,要知道自己每次去找的可都是找的花满楼的花魁玉香,而众所周知他包养的对象也是玉香,为何她会知道卿卿?难不成她知道了什么? 风九幽穿的是拖地长裙,除了陌离以外没有人看到她脚下的动作,二人脸上都是笑意,看在别人眼里以为是两人关系很好呢。 见他们感情很好,皇太后很是欣慰,拉着风九幽坐下后,又让尚宇浩坐到了另一边,双手各握住一个人的手道:“你的这些表兄弟个个都孝顺,只是都忙,唯独这个小五子生性贪玩,****偷懒都来看哀家,对了,你刚回京一定还没有出去逛逛吧?” 风九幽点了点头说:“嗯,还没来得及。” 皇太后拍了拍尚宇浩的手:“那正好,小五子整日里吃喝玩乐,对京城这些个地方很是熟悉,等你娘的忌日过了,让他带你出去好好玩玩,看看。” 尚宇浩觉得自己的八字肯定和风九幽不合,要不然也不会一遇上她就倒霉,哀怨的道:“奶奶,您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皇太后摸了摸他的头,慈爱的说:“当然是夸你了,怎么?你不愿意带你表姐出去?” “不是不愿意,而是非常、非常的愿意。”非常二字他咬的特别的重,恨不能吃了风九幽,心想,好啊,你要出去我就带你出去,看出去不整死你,臭女人,坏女人,敢欺负小爷我,看小爷我怎么收拾你。 风九幽才不相信他那么好心,拒绝道:“不用了,梅青在京城也待了这么多年,好多地方也是知道的,由他带路……” 话还未完,尚君墨就开了口:“这些日子孙儿正好有空,不如就由孙儿带表妹出去逛逛吧。” 语音刚刚落下,皇后也说了话,说皇上已经查明了先前的腰牌之事,证明太子与刺杀事件无关,禁足令已撤,等乐平公主的忌日过去,就让太子带着风九幽四处看看走走,也好增进一下表兄妹之间的感情。 91.第91章 暴怒的皇后 尚宇浩听了嗤嗤以鼻,觉得皇后这虚伪的功夫真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还增进表兄妹的感情,我看是增进男女感情吧,恶心! 皇太后心思敏捷,怎会不知皇后打的什么主意,不好说什么,便提议大家都一起去,风九幽笑而不语,只是点了点头,不管是跟谁出去,总是要出去的,且一群人在一起总比两个人在一起好,特别是尚君墨和陌离,一个是自己恨的,一个是让自己无可奈何的。 午时将近,皇太后留众人在寿康宫用饭,皇后见他们说说笑笑自己一句话也插不进去,不免有些心烦气躁,站起身找了个脱词就带着宫人离开了,几位皇子都不是太子一党的,自是不愿意看见她的,加上她又是皇后,规矩礼仪一大堆,一点也不似皇太后那样随和,她走了众人反而没有那么拘谨了。 年轻人都是喜欢热闹的,你一句我一言逗的皇太后合不拢嘴,笑意不止,上一世风九幽的性子也是开朗的,也是喜欢热闹的,可经历了那么多事以后,她的性子越发的冷淡起来,有时候她都在怀疑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的,特别是病的恍恍惚惚的时候,那种感觉好飘渺,好不真实。 陌离知道她喜欢安静,也不扰她,一边陪着其他人说说笑笑,一边默默的往她碗里夹着菜,知道她喜欢吃鱼,夹了几块到碗里,仔细的剔除鱼刺后放到她的碟子里,就这样,没过一会儿的功夫,风九幽的碗和碟子就高高的堆满了菜。 看着面前堆的跟山一样高的菜,风九幽的眉头皱的不能再皱,她向来胃口小那吃的了这么多,想出言阻止他又怕惊动其他人,到最后只能一口一口的吃到肚子里去。 见她没有像之前那样拒绝自己,陌离的心里高兴极了,觉得功夫不负苦心人,死皮赖脸的缠了这么些日子,总算是有了些回应,接受了自己的靠近,这算不算是迈出了一大步呢。 心中欢喜挑起鱼刺来也越发的卖力,风九幽刚刚把碗里的解决掉,他又夹了几块无刺的鱼肉进来,有些无语,决定还是提醒他,要不然一直这样下去,自己还不得撑死啊,悄悄的拉了拉他的衣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要了,陌离会意笑了笑,夹起那几块鱼肉直接放进了自己嘴里。 尚君墨对风九幽打起了心思,自会关注她的一举一动,看到她与陌离之间的互动,心中不禁升起一团迷雾,陌离回京不久,她也才回京,按道理来说二人不应该有什么交集啊,可为什么这么好呢?碗碟可以共用,饭菜可以共食,亲兄妹都未必能做到如此,更何况表兄妹呢,难道这里面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陌离虽然生性潇洒不喜朝堂争斗,可也不代表他不想当皇帝啊,特别是他的母妃现在又成了贵妃,他难道真的不想博一博吗?看来自己以后要留神的不只是太子和皇后了,还有蓝贵妃和陌离,皇位之事大过天,他绝不允许自己打理多年的花草旁枝斜出。 这边其乐融融,皇后那边气的肺都炸了,刚进入内室就一把扯起盖在桌子上的布用力一拉,上面放了一副碧玉色的茶碗,一通霹雳乓啷后摔成了几瓣,跟着进来的紫苏吓了一跳,噗通一声跪下道:“娘娘息怒!” 摔碎了茶碗皇后还是不解气,一扫妆台上的金银玉饰,怒喝道:“息怒,息怒,你要本宫怎么息怒?让你去请太子,你人没有请来也就罢了,还把尚君墨那个狗崽子弄来了,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越说越气愤,直接抄起一个镶嵌的十分漂亮的珠宝盒子就砸向了紫苏,紫苏不敢躲避,唯有闭眼承受,只听咚的一声,那盒子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她的头上,瞬间,黑色的发间有血溢出,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即使疼的快要晕掉,紫苏也不敢出一声,双手紧握成拳,死死的忍住,叩首道:“奴婢不敢,请娘娘息怒,二皇子并不是奴婢请来了,是他自己来的。” 皇后气的双眸通红,那有理智可言,拍案而起:“你还敢狡辩,那个狗崽子病的奄奄一息快要死了,那有功夫跑到宫里来,且他怎么知道风九幽今日进宫,不是你通风报信,会是谁?” 紫苏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来,哽咽道:“奴婢不知二皇子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但请娘娘相信奴婢跟随娘娘,绝无二心,请娘娘明察。” 守在门外的赵嬷嬷有些于心不忍,径自走了进来,跪下道:“启禀娘娘,紫苏办事向来稳妥,又一直忠心耿耿,绝不会通风报信给二皇子的,想必这里面是有什么误会,还请娘娘息怒听她解释。 赵嬷嬷乃是皇后的乳娘,说话自是有些分量的,且皇后也并非是真的疑心紫苏,无非是在太后宫中受了一肚子的气无处发泄罢了,这砸也砸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心中的怒火消去了大半,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让心平静下来,在椅子上坐下,摸了措手上的护甲恢复了往日的神态:“那就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说吧。” 紫苏用手抹了抹眼泪,恭敬的回禀道:“娘娘让奴婢去请太子前来,奴婢就派了小安子去上书房,可谁知,今日太子向师傅告了假并没有入宫,奴婢想今天是大事,怎么的也要请太子来,就又派小安子赶紧出宫去寻,奴婢则回来禀报娘娘,刚走上长街不久,奴婢就看到二皇子和四皇子从德妃宫中出来,本以为只是平常的入宫请安,那成想他们后来去了寿康宫,奴婢真是不知道二皇子从那里得到的消息,奴婢所言句句真实,绝不敢有半句欺瞒娘娘,还请娘娘明察。” 提到德妃皇后明白了,风九幽今日入宫也不是什么秘密,想来应该是她通知了尚君墨,让他赶到了寿康宫,才有了今日之事。 92.第92章 整治东宫 权贵之人就是这样,即使知道自己错怪了人家,也不会承认错误,皇后亦是如此,端起一旁的茶水抿了一口,沉思片刻,淡淡的道:“太子呢?不是说出宫去请了吗?为什么没有来?“ “回娘娘的话,太子他……他……“想到小安子回来说的那些话,紫苏犹豫了,她不知道要说还是不要说,亦或者该不该说。 迟迟不语皇后有些急了,嘭的一声放下手中的茶杯说:“你是想急死人吗?他到底怎么了,说!“ 紫苏吓的浑身一哆嗦,如竹筒倒豆子:“回娘娘的话,小安子到东宫见到了太子,也禀明了娘娘之意,可太子殿下说他没空来,也不愿意见无忧郡主,还说娘娘要是愿意就自己个娶了她吧。“ 一着急,紫苏把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话都说出来了,皇后气的脸都绿了,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自己娶了风九幽,真是……真是…… “大胆,放肆!“皇后怒喝一声,又一次拍案而起,用力过大手掌拍的是又疼又麻,不过此刻她太生气了,完全顾不上。 紫苏连连磕头:“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皇后恼的不行,在内室来回的走动,一边走一边怒不可揭的说:“他没空,他在忙,他不来,好,很好,小安子呢?把小安子给我叫进来。“ 赵嬷嬷赶紧起身出了内室,到外面把小安子叫了进来。 听到摔砸之声时小安子就已经吓的不行,一进来看到地上的血迹更是如临大敌,噗通一声跪下道:“小安……小安子给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皇后懒得理会直接问道:“你去东宫之时太子在干什么?一五一十的说来,要是敢有半句隐瞒,直接打发到慎刑司去。“ 慎刑司乃是犯了错的宫女和太监受刑的地方,里面苦不堪言不说,一旦进去基本上是没有出来之日了,小安子不敢隐瞒,全部照实说来。 原来,太子最近新收了一个侍妾名叫绿依,长的甚是妩媚妖娆,加上会些花样,声音又如黄鹂一样好听,勾的太子是五迷三道欲罢不能,恨不能死在温柔乡里,小安子去时两人正在浴池里颠鸾倒凤,兴头上被打断自是不爽的,所以,太子一痛怒骂,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说了这些个混账话。 之前皇后一直没觉得儿子好色有什么不对,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只要不是太过分她都懒得理会,可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是风九幽第一次正式入宫拜见的日子啊,她虽只是商贾之女,但风青山却不是一般的商贾,那可是富甲天下的继承者啊,对于他顺利登上皇位是多么的重要,他怎么能如此胡闹。 尚君墨战功赫赫,对皇位虎视眈眈,现在又盯上了风九幽,若他真的赢得了风九幽的芳心,娶了她为妻,那太子之位…… 皇后越想越怕,越想越气,到最后直接带人杀进了东宫,太子好色无道,跟绿依颠鸾倒凤后尤为过瘾,直接叫来了府中所有的莺莺燕燕一起玩耍,皇后赶到之时,浴池里是莺歌燕语不堪入目,身体所有的血冲上脑门,差点没有一口气上不来气晕过去。 太子没想到皇后会来,吓的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躲到了水下面,皇后大发雷霆,命人将浴池中所有的女人都捆绑起来,全部押往军营充为军奴,即刻执行。 绿依那日拒绝做风九幽的丫鬟,就是为了能爬上太子的床,好不容易哄的太子答应封自己为侧妃,怎么能去当军奴呢?叩头不起求饶不止。 浴池里的其她女子跟她的想法也大多相同,都想飞上枝头当凤凰,一听说要被押去做军奴,个个都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军奴不比官奴,官奴还能想办法赎身,可一入军营就没活路了啊,一时间都跪下求皇后饶恕她们。 看着她们个个衣衫不整,皇后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把她们一个个都给千刀万剐了,大手一挥毫不留情,直接让人把她们全部拉了出去,太子在水下听的一清二楚,从未见母后发这么大的火,他吓的不行,赶紧浮了上来,怯怯的看着皇后,扯过一旁奴才递过来的衣服三下五除二的穿上,慢慢的爬了过来:“母……母后,您怎么来了?“ 看到他的腿上竟然穿着女子的里裤,皇后的怒火就像是浇了汽油一样,蹭蹭的往上窜,再也忍不住,直接飞起一脚就把他踹进了浴池,太子怎么也没有想到高贵的母亲会踢自己,惊吓之余喝了不少的水,呛的不行,咳嗽不止,几乎快要窒息。 一起跟来的赵嬷嬷也是吓了一跳,赶紧道:“娘娘息怒,太子还小,不……“ “你给我闭嘴!“恨铁不成钢的皇后已经气疯了,还小,还小,每一犯错都说还小,再这样下去太子之位迟早不保。 如果不是亲生儿子,皇后真想打死他。 赵嬷嬷不敢再言,退至一边站好,皇后冷冷的看着水中的儿子,发了狠:“昌隆祖训历来是立贤不立长,你如果觉得当这个太子太累了,太受拘束了,完全可以告诉母后,母后一定会成全你,景炎已经长大,文韬武略丝毫不逊色于你,太子之位他完全可以胜任。“ 尚景炎乃是皇后的小儿子,她这一生为皇帝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中间有一个不幸夭折了,皇七子年龄虽小却很喜欢读书,时常受到师傅的夸奖,也深得皇上喜欢。 很明显,皇后在警告他,也是在威胁他,如果再不老实再不听话那就只有废掉你这个太子,让你的弟弟尚景炎当。 太子一听彻底慌了,又一次爬出浴池叩首道:“母后息怒,儿臣知错了,儿臣以后再也不敢了。“ “还有以后?“皇后决定狠狠的敲打他,让他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太子将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儿臣以后一定听母后的话,绝不会再乱来。“ 皇后一甩衣袖,冷哼一声道:“最好如此,否则不要怪本宫不念母子之情。“ 93.第93章 买兵之人 话落,皇后转身欲要离开,抬步之前说道:“从今日起东宫不准出现任何女子,近身伺候的宫女一律换成太监,若敢有违,近前伺候以及随行之人统统……杀-无-赦!“ 许是她的声音太过狠辣,许是这三个字太过可怕,在场的人齐齐跪下,叩首不起,一直跟随太子的悠然更是吓出一身冷汗,噗通一声跪下道:“谨遵娘娘口谕,绝不敢有违!“ 皇后从来没有对太子这样严厉,以至于听到那句杀无赦时,他直接吓的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了地上,悠然以为他晕到了,吓的不行,赶紧扶起他就叫太医。 若是从前皇后定会回头去看他,可这一次她没有,她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真的太娇惯这个儿子了,以至于让他从心里认为太子之位非他不可。 这世上,不管是人和事都没有非谁不可,皇后要的只是皇位和皇太后的位子,具体自己的那个儿子当皇帝她都没所谓,重要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就可以了,所以,舍了尚君浩还有尚景炎。 雷霆之怒犹如当头棒喝,将太子劈的是魂飞魄散,太医赶到之时就见他两眼发怔,毫无焦距,似是魔怔了一般,吓的不轻,赶紧呼唤,可无论怎么喊叫,太子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太子宫中除了一堆没有名分的侍妾宫女,还有一位良娣,她出身大户人家,也是皇后的远房亲戚,太子犯错自会殃及无辜,所以,皇后出了浴池以后并没有直接回宫,而是把良娣叫来狠狠的训斥了一番,责怪她没有留住太子的心以及在太子耳边提点,才让太子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来。 良娣无辜却是敢怒不敢言,她何尝不想留住太子的心,让他听自己的话,可太子太花心了,今儿看上了这个,明儿看上了那个,且这东宫的女人走了来,来了走,从来就没有断过,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良娣而已,又能如何? 东宫这边鸡飞狗跳,寿康宫那边却是一片欢声笑语,风九幽等人用过午饭又喝了些茶,就到了皇太后午睡的时间,她与几位皇子一起起身告辞,皇太后惦念着他们父女的关系,单独的跟风九幽说了会儿话。 大概的意思是让她搬回家与父亲和解,再怎么生气也要顾念死去的娘亲,更何况忌日将至,一定不要让她娘亲在地下魂魄不安。 风九幽满口答应并告诉皇太后自己下午会搬回家,皇太后见她如此懂事更是心疼,直接赏赐了一堆的东西,让她离开了。 对于金银风九幽不甚在乎,但她却非常需要,千机阁余众没有几万也有几千,这些人吃喝拉撒不知要花费多少银两,还有以后,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所以,她也不推辞直接照单全收。 谢过恩,她跟着几位皇子一起出了寿康宫,蓝贵妃有话要问陌离,一直让人在太后宫门口等着,见他出来便请他去长乐宫。 陌离放心不下风九幽就说送她回去后再去,可长乐宫的太监秉忠一直不肯离去,到最后弄的他不得不先去长乐宫见自己的母妃。 尚君墨见陌离离开,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与风九幽并排走套近乎,希望能拉近彼此的距离,也好多了解一下她的喜好,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没走多大会儿,皇帝身边的刘公公就来了,说皇帝请尚君墨和尚荣轩一起过去,就这样,一行五人到最后只剩下风九幽和尚宇浩。 尚宇浩从吃饭前就一直忍着,见大家都走了怒火直接冲到了嗓子眼,刚到长街上,他就找起了风九幽的麻烦。 风九幽知道他生气也不多加理会,一边走一边任他在自己的耳边叨叨个不停,尚宇浩说的口沫横飞,口干舌燥,半天也没有得到一个回应,气的不行,挡住风九幽的去路,吼道:“喂,我说的话你到底听到了没有?“ 风九幽挑了挑眉头一点也不生气,微微一笑说:“听到了!“ “听到了为什么不说话?“尚宇浩翻了个大白眼,很是烦躁,觉得这女人真是欠揍,你没听到也就罢了,听到了还不说话,这不是故意气人么。 风九幽一脸迷茫的样子:“说什么?“ 尚宇浩气的跳脚,双手掐腰,一副要揍人的架势说:“说什么?你说说什么?敢情我刚刚的话都白说了,风九幽,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风九幽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狠狠的用力,笑颜如花的说:“现在才发现,比我预期的要晚了呢?“ 话落,她收回了脚,一下推开尚宇浩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了。 一个地方被踩了两次,可想有多疼,尚宇浩要疯了,疼的呲牙咧嘴,单手抱脚直接在地上跳了起来,希望能缓解脚上的疼,可真的是太疼了,像针扎似的,转了几圈后他指着远去的风九幽抓狂道:“啊……臭女人,你给我等着,此仇不报非君子,你给小爷等着,哎呦,疼……疼……“ 风九幽恍若未闻,心情大好的朝宫门口走去,在长街上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看到一向欺负别人为乐的五皇子被气的跳脚,都暗暗的笑了起来,如果可以他们真的想鼓掌欢呼,说一句:魔王,你也有今天啊! 自看到陌离带回的那张十万黄金五万人的字条后,皇帝就一直愁眉不展夜不能眠,昨夜陌离离开后他找出了最近太子递上来的所有奏折,一个字一个字的比对,不管是横还是竖,是撇还是点,字条上的每一个字都跟太子奏折上的字一模一样,就连落笔的习惯都分毫不差,可见,买兵之人乃是太子无疑。 字条上写着的日期是两年前,也就是说太子在一年半前就有了五万人马,十万黄金买的是什么人?普通百姓还是败兵残将,亦或者是武林人士,还有,这一年半来他们有没有再次交易?有几次?一次多少金子金少人? 94.第94章 疑心猜忌卸兵权 太子又将这些人养在哪里?他的黄金又是从何而来?此事是他一人所为,还是与人勾结? 若有,与他勾结的人又是谁?这件事皇后是否知道?还有皇后的母家有没有参与其中? 一连串的问题想的皇帝头都要炸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会背着自己做出这种事来,一直觉得他品行不错,胆子虽小却也没有到昏庸懦弱的地步,可没想到这些都只是表象而已,之前刺杀现场出现他府上的腰牌,众多人都说是他派人刺杀尚君墨,自己还不相信,现在想来真是愚蠢至极,千机阁与他早有往来,派出最厉害的杀手追杀尚君墨,应该是他一手策划的。 可为什么呢?尚君墨虽然领兵打仗战功赫赫,却从来没有对他不敬,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是太子,只等自己退位便可做皇帝,为何铤而走险要这么做?难不成是等不及了,想要逼宫篡位? 正百思不得其解,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只听刘公公说:“启禀皇上,二皇子和四皇子到了。“ 皇帝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将那张纸条收好,又把打开的奏章一本本盖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说:“进来!“ “是,皇上!“声音落下的同时,刘公公推开了门,尚君墨跟尚荣轩先后走了进来。 二人齐齐跪下,异口同声道:“参见父皇,父皇吉祥!“ 皇帝抬了抬手示意二人起身,看了一眼尚君墨的胳膊说:“天气这样热,不在府中好好修养,怎的跑到宫里来了,就不怕伤口再溃烂吗?“ 尚君莫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说道:“回父皇的话,儿臣的伤已经好多了,出入都有轿子马车,里面都放了冰,一点也不热,回京就一直病着也没有去给皇祖母请安,心中甚是挂念,所以,今天特意入宫给皇祖母请安。“ 皇帝点了点头,略作沉吟:“即使好多了也不能放松大意,修杀已死,千机阁总部已毁,但分部余孽还在,以后无事少出门,若有事就多带些人,以免再出事。“ “是,父皇!“说话之时尚君墨抬眼打量了一下皇帝,见他双眉紧锁便道:“不知父皇召儿臣与四弟来所谓何事?“ 皇帝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疲惫的说:“也没什么大事,叫你们俩来是想说一说你们大哥选妃还有你们自己的婚事。“ “我们的婚事?“尚荣轩脱口而出很是惊讶,尚君墨也是一头雾水,不知皇帝是何意,不是太子选妃吗?怎么扯到自己身上来了? 坐的有些累了,皇帝换了一个姿势,慵懒的靠在软枕上,抚摸着手中的佛珠,漫不经心的说道:“嗯,除了老五老七年纪还小,你们几兄弟都到了成婚的年纪,这次太子选妃几国都有联姻之意,你们也要有个心理准备,接到消息,北国与东凉的特使已经到了荆州,不日便会入京,接待之事朕已安排陌离与礼部去办,京城秩序以及各国使臣的安全就由荣轩来负责,千机阁刚刚被连根拔出,朕怕他们会破坏这次的联姻,刺杀使臣,所以,朕已秘密调黑骑回京保护,你伤未好之前黑骑就由荣轩代管,你一会儿把黑骑令给他。“ 黑骑和白羽以及锦衣卫都是皇帝的亲卫队,之前也都是只听皇帝的命令,前年尚君墨立了大功,向皇帝要了黑骑,这些年一直都跟着他南征北战,再未接到过皇帝的命令,黑骑上下共有一百五十人左右,个个武艺高强不说,还骁勇善战,特别是这些年又跟着尚君墨上战场,刀里来剑里去,早已今非昔比变成了虎狼之军,所以,尚君墨自然而然的把他们当成自己的私兵。 乍然听到交出黑骑令,尚君墨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禁在想父皇是怎么了?为何突然要拿走黑骑? 同样反应不过来的还有尚荣轩,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天上掉的馅饼给砸到了,莫名其妙搞不清楚状况,七兄弟中不管是才还是貌,他都属于特别平淡的那种,他的个性不似尚宇浩那样张扬,也不似尚君墨那样内敛,更不像陌离那样温文尔雅满腹经纶,也不似尚景炎那样活泼开朗,当然了,太子的好色他也是没有的,他就好像千年古井,沉寂的让人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迟迟不语让皇帝的眉头又皱紧了一些,心中的猜忌又多了一分,脸色一沉,甚是不悦的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尚君墨瞬间回神,从腰间拿出一块小小的黑色令牌呈于皇上面前道:“儿臣不敢,只是黑骑征战多年,身上戾气十足,儿臣怕惊了各国使臣。“ 皇帝将手中的佛珠啪的一下扔到桌子上,摆了一下手,示意刘公公去拿黑骑令,刘公公会意走到尚君墨面前,恭敬的接过递至皇帝面前,皇帝拿起看了一眼,随即又放回到刘公公手中,咳嗽了一声说:“无妨,正好趁此机会让他们见识一下昌隆士兵的威风,让他们以后再不敢轻挑战火。“ 说完,皇帝又摆了一下手,刘公公直接将黑骑令送到了尚荣轩的面前,尚荣轩的母亲出身不高,又死的早,为了能在这宫中有一席之地,他只能依附德妃和尚君墨,所以,他不敢接黑骑令,立刻推辞道:“启禀父皇,儿臣无能怕是担不起这大任,还请父皇……“ 皇帝心意已决直接打断了他,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说:“你是朕的儿子,有无才能朕心里清楚,不必再说接令吧。“ 尚荣轩还想再言,但被尚君墨给拦住了,他直接拿起刘公公手中的黑骑令放到了四皇子的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二哥相信你能办好,拿着吧。“ 为了使他放心,尚君墨还故意眨了下眼睛,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再推辞就显得不识趣了,尚荣轩只好接下,恭敬的道:“儿臣一定保护好使者,不叫父皇和二哥失望。“ 95.第95章 追封为妃 皇帝端起一旁的杏仁茶喝了一口,轻轻放下,不咸不淡的说:“嗯,再过一个月就是你母亲的忌日了,朕已下旨追封你母亲为贤妃,到时你跟礼部商量着好好办一办。“ 如果说接管黑骑是天上掉下的馅饼,那死去的母亲被追封为妃,就是天上砸下的黄金,还是特别特别大的一块,要知道母亲死时才不过是个贵人,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有追封为妃的时候,怎么能让人不激动和吃惊呢? 不管是在前朝还是在后宫,母亲位分的高低都决定了皇子的贵贱以及荣耀和前途,尚荣轩因为母亲只是个贵人一直不被人放在眼里,如今一抬妃位,即使已经过世多年,那些个见风使舵的大臣们也不敢再轻看了他,皇帝这么做无疑是在告诉众人,他要重用四皇子。 噗通一声跪下,尚荣轩激动的满眼泪光:“儿臣代母妃谢父皇隆恩!“ 皇帝没有想到他会哭,要知道对于他来说追封一个死去的贵人只是一句话的事,且他也并不是因为想念她才追封的,所以,他很诧异,也有些不能理解。 即便不解,皇帝也站了起来,几步走到他面前,虚浮一把:“男儿流血不流泪,要像你二哥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领兵打仗为父皇立下赫赫战功。“ 这些话看着是像说给尚荣轩听的,其实是说给尚君墨听的,皇帝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敲山震虎。 太子的事引起了连锁反应,尚君墨也无辜被疑。 “是,父皇,儿臣一定不负父皇所望。“尚荣轩长了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和皇帝站的这么近,他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只能做个不起眼的皇子,没想到父皇竟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期望,一时间心绪难平,久久无法平静。 皇帝重重的拍了两下他的肩膀算作鼓励,又嘱咐了一下尚君墨好好养伤便让他们出去了,随后,他唤来心腹白羽卫统领陈秉承,让他带领白羽卫听从陌离的调遣,与黑骑一起执行保护特使的任务,另外又嘱咐他在执行任务期间密切注意黑骑的动向,把听到的看到的一字不拉的禀报上来。 陈秉承疑惑不解,但又不敢出言相问,他跟随皇帝多年,对他的处事手段多少有些了解,隐隐约约间他猜到了什么,也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风府! 要接女儿回家风青山高兴的一夜未眠,怕下面的人办不好自己交代的事情,他一大清早就跑到了落雨轩巡视,为了能让女儿住的舒服舒心,他把落雨轩里面的家具摆设全部都换了一遍,院子里不但移植了许多漂亮的花花草草,就连女儿家都喜欢的秋千也架了起来。 里里外外的又看了一遍,风青山甚是满意,直夸福伯做的好,福伯见到老爷满意也很是欢喜,又引着他见了几个特意调教好的丫鬟小厮,风青山命人请来了有名的裁缝师傅,随后又让自家布庄的掌柜送来了最好的布料,想着女儿头上似乎没有头饰,便亲自到库房里挑选了许多上好的金簪玉器,可谓兴师动众煞费苦心。 午时,一切都已准备妥当,风青山用过午饭就上了马车直奔郡主府,一想到折腾了这么久,女儿终于回家了,他的心里就莫名的酸楚起来,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要好好疼爱风九幽,以弥补这十五年来自己对她的亏欠,对亡妻的亏欠。 因为脸被毁风芊芊日夜哭闹不止,吵着要见花柳儿,风青山无法只得放花柳儿出六书阁,不过在放她出来之前,风青山明确的规定了她能出入的范围,除了风芊芊和她自己的院子,她不能到府中的任何一个地方,特别是风九幽住的落雨轩和亡妻的宜兰院,更是一步也不准踏入。 若是从前花柳儿定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但被关了好几日的她现在不敢了,风青山连七出之条无育有子这样的话都说的出来,保不准那天就真的敢休了她,且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哭闹,而是女儿的脸,太子选妃之日将近,女儿的脸若再治不好,就当不了太子妃,不是太子妃还有什么资本赶走风九幽,自己在这风府辛苦多年可谓费尽心机,怎能临了了被风九幽那个贱人夺去一切。 就这样,即使听到下人们说风九幽回来,风青山是如何如何的在意,又准备了多少新衣珠玉,她都攥紧拳头一忍再忍,忍无可忍之时又重头再忍,越是关键时刻自己越不能乱,只有静下心来才能想出更好的计策对付风九幽。 风芊芊可不比花柳儿,一听到下人们的话她气的捶足顿胸,哭的死去活来,要不是脸被毁了不能见人,她恐怕马上就追出去找风青山理论去了,风九幽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死了娘爹不要的贱人野种,凭什么一回来就轻而易举的夺走了自己的一切,还毁了自己的脸,凭什么? 再也无法忍受风芊芊愤而起身,将房间里的杯盘碗碟砸的粉碎不说,就连妆台上喜欢的首饰也全部扔到了地上,犹嫌不足,她又跑到床前,把床幔被单全部扯了下来。 花柳儿以为她疯了,吓的半死,扑上去紧紧的抱住她说:“芊芊,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 风芊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怒吼道:“是,我疯了,我快被风九幽那个贱人逼疯了,娘,她为什么要回来?她为什么要回来?爹不疼我了,脸也毁了,娘,我该怎么办?女儿到底要怎么办?呜呜……“ 一句句呐喊让花柳儿的心如刀绞一样疼,死死的抱住她安慰道:“不怕,不怕,有娘在呢,你放心吧,娘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脸,让你参加太子选妃的,太子殿下那样喜欢你,一定会选你的,你放心吧。“ 太子选妃就像一根救命稻草被风芊芊死死的拽住,不敢相信的问道:“真的吗?太子哥哥真的会选我吗?“ 96.第96章 狼狈为奸 花柳儿用力的点了点头,松开抱着她的手说:“嗯,嗯,只要你按照娘说的做,你的脸一定会好的,太子殿下也一定会选你的,还有你爹爹,他一定会像从前那样疼你的,芊芊,你不要难过,也不要放弃,有娘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连串的打击还能让风芊芊相信什么呢,不过花柳儿是她现在唯一的精神支柱,不相信也要相信,用力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花柳儿摸着她的头发心疼的说:“好,好孩子,好孩子,芊芊,答应娘,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冷静,都要三思而后行,万不可再鲁莽行事,还有,以后不管娘让你做什么事你都要去做,绝不再任性妄为。“ 泪眼朦胧委屈不已,紧紧的抱住花柳儿的脖子哽咽道:“嗯,女儿一定听娘的话,一定听娘的话,呜呜……娘……我害怕,我害怕……“ “不怕,不怕,放心吧孩子,只要有娘一天,娘一定会让风九幽滚出风家,为你报仇,让她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花柳儿心下暗暗发誓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杀了风九幽,只有她死了,自己的女儿才能成为风家唯一的大小姐,而到那时自己还是风家的夫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花柳儿将风芊芊哄睡着了,命人将屋子收拾干净后,她称病回到了房间休息,打发了伺候的人,她掀开床下的一块板,露出一个地道口,地道口不是很大,只能容一人通过。 顺着地道口她爬了下去,不过一会儿她就来到了裴管家的房间,裴管家一直在房间算账,听到熟悉的鸟叫声,快速的把门反锁了起来,掀开床板一把将花柳儿拉了上来。 一言未语,二人就黏在了一起,又是搂又是亲,恨不能将彼此吞进肚子里,原来他们二人早已珠胎暗结,勾搭在一起。 小别胜新婚,因着风九幽的事两个人好久都没有在一起,又加上此时花柳儿心中难过正需要人安慰,二人有许多的话说。 须臾,花柳儿如沐春风,躺在裴管家的怀里梨花带雨嘤嘤缀泣:“裴郎,你快想想办法吧,芊芊的脸到底要怎么办?还有风九幽那个贱人,总不能就这么任由她欺负我们母女吧,风青山那个死鬼跟喝了迷魂汤一样,把我禁足不说,就连芊芊的伤也不管了,再这样下去我还怎么活啊,呜呜……裴郎……裴郎,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啊,呜呜……“ 无疑对付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撒娇哭泣,花柳儿屡试不爽。 见她哭泣裴管家的心都要碎了,亲了一下她的脸颊安慰道:“怎么会活不下去了呢,风青山那老东西不过是接她回来而已,又没有说不管芊芊了,再说了,芊芊是风家的二小姐,就算风九幽回来了也依然是,而且这大夫不是还看着呢吗?再说了不还有我呢,柳儿,你不要着急,也不要担心,我已经想好了对付风九幽的办法。“ 花柳儿猛的翻身而起将他压在了身下,激动的说:“真的,你有办法赶走她。“ 裴管家邀功似的眨了眨眼:“嗯,有办法,而且是很好很好的办法。“ “那你快告诉我是什么办法,快点!“花柳儿迫不及待的将耳朵凑到了唇边。“ 裴管家也不逗她,一通低声耳语后花柳儿高兴的跳了起来,媚眼如丝的打了一下他,极其高兴的说道:“我就知道你有办法,裴郎,你真厉害,有了这个办法眼前的问题就能解决了。” “那是自然,我是谁啊,我可是你最爱的裴郎啊,柳儿,我好想你啊。” 同一时间,风九幽乘车回到了郡主府,风青山早已在大厅等候多时,见她归来不胜欢喜立刻起身迎了出来:“九儿回来了!” 风九幽面无表情看不出是悲是喜,淡淡的应了一声便朝椅子旁走去,宫里的人个个都是人精,说起话来也颇为耗费心神,更何况她五更时分就被曹碧云拉了起来,闹腾了一上午真是又累又困。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化去女儿心中的冰也并非一日之功,所以,对于女儿的冷漠风青山没有再向从前那样生气,径自走回主位坐下,微微一笑道:“今日入宫一切还顺利吗?太后还好吗?” 风九幽接过红拂端来的参茶喝了一口,放下道:“还好,账本和库房钥匙带来了吗?” 不管是什么样的诺言,只有兑现了才是真的,未兑现前都不过是一句空话。 “带来了,福海,呈上来!”风青山向外面喊了一句,福伯捧着账本和钥匙走到了风九幽的面前,恭敬的说道:“大小姐,这是府里的账本和钥匙,还有公主给您的嫁妆清单,请您过目!” 风九幽拿起那份嫁妆清单粗略的扫了一眼,递给曹碧云说:“这是我娘的嫁妆,你看看可对。” 曹碧云受宠若惊,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公主的陪嫁之物,要知道这些东西早就被花柳儿母女给霸占了,有些激动,伸出的手都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来,恭敬的接过,仔细的查看。 过了一会儿,回禀道:“回郡主的话,公主的东西都在,只是清单上似乎比从前多了许多东西。” 不用猜风九幽也知道是风青山给自己的,拿起盒子里放的地契、田契还有房契,一起递到曹碧云面前说:“这些东西是我娘留给我的,以后再与风府无关,你好好收着,让梅叔叔派人打理。” “是,郡主!”曹碧云也不推辞直接接了过来,有了这些东西傍身,就是与风青山真的断绝了关系,风九幽的下半辈子也不怕了。 风九幽指了指风府的账本和库房钥匙淡淡的说:“若兰,收起来!” “是,小姐!”若兰上前接过账本,拿过钥匙,抱在怀里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风青山见她收了这些东西,心里踏实多了,天知道来的路上他有多紧张,生怕过了一夜女儿又临时变卦了,还好,还好,她终于要跟自己回家了。 97.第97章 回府当家 “落雨轩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直接过去就可以住了,你看我们是现在回去还是……”即使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飞回家去,风青山也没有擅自做主,而是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 风九幽困的眼皮直打架,只想尽快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点了点头看向红拂说:“去把前两日准备好的祭品搬上车,再把昨天收拾好的东西带上,另外,去请梅叔过来,我有话要说。” 红拂俯了俯身恭敬的退了出去,风青山也命人准备了祭品,怕准备重了,他直接跟着曹碧云一起去了放祭品的地方,梅青进来以后风九幽就屏退了左右,单手扶额浅浅一笑:“梅叔叔,一会儿我带红拂和若兰回去就行了,你跟云姨还有其他人留下,母亲留给我的地契房契在云姨那里,你仔细打理,郡主府日后的开销全部从这上面支……” 话未完,梅青就一口拒绝道:“请小姐赎属下不能遵从,驸马虽已幡然醒悟接小姐回府,但花姨娘心思歹毒,定不会善罢甘休,且风二小姐的脸已经毁了,她肯定会把这笔账算到小姐头上,属下答应过公主,无论如何要保护好小姐,所以,不管小姐去哪里梅青都会跟随,至死方休。” 梅青不敢再冒一点点的风险,因为每每想起风芊芊送药那日的情景,他就吓的心脏都要停止了,他无法想象那碗药若不是泼在了风芊芊的脸上,而是进了风九幽的肚子,或者直接泼到了风九幽的脸上会怎么样?他会不会直接把风芊芊给杀了,以死谢罪去地地下面见乐平公主。 风九幽有些无语,梅青什么都好,就是在自身的安危上面一步也不肯退上,她不禁在想自己的母亲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让这些护卫死心塌地的对自己,即使在她已经死了十五年之久,还依然谨记以及遵守着当年的约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人格魅力能影响这么久。 知道他在这件事情上非常固执,风九幽没有再说什么,沉思片刻道:“既如此就随你吧,但这边不能没有人留守,我虽然已经答应了回府,却不是因为原谅了他,而是因为母亲的忌日到了,我不想她伤心,更不想她在地府魂魄不安,还有皇太后,我也不想让她老人家为我操心,所以,梅叔叔,你要记住,不管我是否住在这里,这里才是我们的家。” 不是她的家,也不是他的家,所有跟着她的人都跟她共同拥有一个家,那就是我们的家。 梅青因为那句“我们的家”而备受感动,公主那样有情有义,她的女儿自是不会差的,拱手道:“是,小姐,我这就下去安排!” 风九幽漫不经心的摸了摸头发:“嗯,过两日扶苏会回来,你安排个妥当的人驾车去城门外等,记得带上腰牌,人到了直接领去新买的那个宅院就是,小心行事,别让人盯上了。” 扶苏进城风九幽倒是不怕,她怕的是幽冥被人发现,梅青点头答应转身离开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风九幽跟着风青山回到了风府,搭着红拂和若兰的手刚刚下车,便看到风府门口往里延伸跪满了人,有丫鬟,有小厮,有护卫,有仆妇,当然了,还有福伯和裴管家,他们齐齐异口同声道:“奴才给大小姐请安,恭迎大小姐回府!” 看着那些跪倒在地的人风九幽一点也不惊讶,因为上一世她回家也是如此大的阵仗,看来逆天重生只是改变了某一些事情,并没有完全的脱离轨迹,不苟言笑淡淡的说:“起来吧!” “谢大小姐!”众人又不约而同的说,然后站了起来。 风青山站在风九幽身旁大声道:“从今日起府中一切大小事宜都有大小姐做主,有不听不从者直接乱棍打出,永不准再踏进府中半步。” 简单的一句话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在人群中炸开了锅,谁也没有想到风府的天突然变了,他们在这风府中当差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了,本以为府中只有一位花姨娘独得宠爱,她会一直主理府中家事,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一回府便闹的个鸡犬不宁,还有那天她杀人,出手快、准、狠,一看就是个很不好伺候的主,这以后的日子怕是难熬了。 裴管家也吓了一跳,要知道他们父女闹的可不是一般的厉害,特别是那天风九幽碎玉断关系是何等的决绝和伤心,且后来又因为风芊芊的脸而被怀疑是她下的毒,她更是避而不见,还有风青山那日带风芊芊回来吹胡子瞪眼,气的把桌子都打烂了,闹到如此田地,二人怎么就突然间都转了性子,和好了呢? 莫非真的如花柳儿所说,风九幽给风青山灌了迷魂汤? 显然不可能,风九幽一看就知道是个性倔强又重情的人,她那么介意父亲纳妾生女,定不会委曲求全,而且她现在已经成了郡主,就算没有风青山还有皇太后撑腰,根本没有必要求着风青山回府。 皇太后三个字刚刚涌入脑海,裴管家就想起了风九幽今日入宫之事,二人和好之事想来是皇太后所为,看来,治好风芊芊的脸是势在必行,要不然这风府之内真的是没有容身之处了。 诧异不过一瞬间,瞬间过后,众人又一起恭敬而顺从的道:“是,老爷!” 风青山看了一眼风九幽,示意她开口,风九幽向前走了两步,不怒自威,冷冷的说:“我知道你们都是跟随爹爹多年的旧人,但丑话说在前头,我性子不好,最不喜人多嘴多舌议论是非,若有人管不住自己的嘴趁早现在离开,我会让爹爹除了你们的奴籍还你们自由,当然了,还会给你们一笔安家费。” 说完风九幽摆了摆手,曹碧云端着一盒子银元宝走了上来:“有谁要离开的现在站出来,统一在这里领安家费。” 98.第98章 残废鬼才骆子书 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行动,又等了一会儿风九幽见还是没有人站出来,便道:“既然没有人要离开,那就各司其职各尽其责,有事直接禀报给福伯。” 说到这风九幽停顿了一下,看向福伯吩咐道:“福伯,以后若发现有人乱嚼舌根造谣生事,不安分守己,轻者直接送去衙门改为官奴,重者直接乱棍打死,不必上报,有什么事我担着。” “是,大小姐!”福伯恭敬的道,心中吃惊不已,纵然早就知道风九幽与别人家的小姐不同,也没有想到她会有如此魄力,要知道风府自从交到花柳儿的手中,就变的乱七八糟,整个风府上下被弄的乌烟瘴气不说,迎奉拍马的小人更是得势,还赶走了不少踏实做事的人,包括公主府的那些陪嫁侍卫宫女。 因着风芊芊的缘故,风青山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闹的不是太过基本不问,这些年,风青山的举动不知寒了多少人的心,那些对他死心塌地的人也走的走,散的散,一路走来,从最初就留在他身边的人也只有福伯了。 惊讶的何止是福伯,还有风青山,自那日在玉食斋答应女儿回家主事后,他就一直担心,一方面安排福伯将那些不安分的奴才换掉,一方面又从外地调来了几个会功夫的奴才放在落雨轩,想着,就算是女儿管不了这个家,也不能让人气着了她,没想到,这些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相信假以时日她定能让这些人服服帖帖,惟命是从。 须臾,众人散去,风青山带着风九幽进了府,入眼处假山流水,亭台楼阁,绿树成荫,鸟语花香,几进几出的院子大的像迷宫一样,每一花一草,一木一摆设皆彰显着风青山的财富,跟上一世一样,风青山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富有,而这样富丽堂皇的宅院也丝毫不比那些王侯将相住的地方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夕阳西下的余晖洒在屋顶上、院子里、人身上,看着看着竟有些迷离起来,恍惚间,风九幽好像又回到了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站在百花丛中憧憬着美好的未来,那些痛苦和悲伤只是一场午间的离殇,她没有嫁给尚君墨,也没有伤害陌离,孩子更没有惨死,梦醒来,她依然站在绿树荫下远远眺望,蓝天白云岁月静好。 只可惜,这不是梦,就算忘记前世的一切她的心也不可能再回到那个时候,更何况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她又怎么会忘记呢。 突然的驻足让若兰有些担心有些不解,轻声问道:“小姐,怎么了?” 风九幽回神,眼中满是伤感之色,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便重新抬起脚向落雨轩走去了。 同一时间,东凉国,皇宫,太庙内! 一身正黄色龙袍的莫言手持三柱清香跪在列祖列宗的灵位前默默祈祷,这已是他二十年来,第二十次为同一件事来此祷告了,二十年前的今天是他的伤心日,也是他失去心爱的女人和儿子的日子。 犹记得那夜大雨倾盆,她似疯了一样嚎啕大哭,自相识起她就一直是个温婉端庄的女子,笑不露齿,哭不出声,甚至连大声说话都不曾,可那天她哭的撕心裂肺,每一声都耗尽周身所有的力气,凄厉的声音站在未央宫外都听的一清二楚。 二十年了,每每想起那歇斯底里的哭声,莫言的心就痛的无法呼吸,时光荏苒经转流年,即使过去了二十年,他依然清楚的记得她手持匕首以死相逼的情景。 那一天她站在城楼上抱着刚刚出生不久的儿子,决绝而无情的说:今日你若不放我们母子离开,那留下的就将是我们的尸体。 她还说:莫言,若我死,便以魂为祭与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复相见。 永生永世吗?嫣儿,你可知道我也是恨自己的,恨自己就那样让你走了,恨自己让你带走了儿子,若儿子还在,你一定会回来的吧。 嫣儿,你在哪儿?你和我们的儿子到底在哪儿?天涯海角今生今世真的再不复相见了吗? 眼泪悄无声息的蓄满眼眶,心痛的仿佛有千百只手在里面抓挠,他这一生做了很多错事,但从未后悔,可唯独这件事一直让他心有难安,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回到二十年前,他一定不会放她走,即使让她恨自己入骨,他亦在所不惜。 我爱你,纵然彼此伤害互相折磨也要在一起。 咚咚咚三声叩门声想起,打断了他的回忆,擦了擦眼泪深深的呼吸,三叩首之后站了起来,将三支清香放于香炉内,深沉的道:“进来!” 声落门开,一个穿着青衣的太监走了进来,打千行礼:“启禀皇上,骆将军回来了,在长宣殿等候。” “嗯,知道了,摆驾长宣殿。”话落,皇帝又双手合十深深的鞠了一躬,祈求列祖列宗能保佑他找到儿子,找到嫣儿。 长宣殿内,一位大约二十五岁左右的男子坐在轮椅上,他穿着一身玄色衣衫,长的甚是斯文,皮肤白皙似书生一般,看上去有些弱不经风。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太监口中的骆将军,而他的身后站着一位男子,那是他的仆人,年龄在四十岁左右,虎背熊腰甚是粗犷,特别是那一脸的络腮胡子,让人望而生畏。 一个弱不禁风,一个虎背熊腰,莫言每一次看到他们都觉得命运是如此的奇妙,若不知二人身份,单单只是从表面上看去,那长的彪悍的仆人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个长年征战的将军,而那双腿残疾的书生连给将军当随从的资格都没有。 可谁能想到,能征善战闻名天下的鬼才骆子书,就是那不能行走的书生。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轮椅也转了个方向,看到一身明黄,骆子拱手说道:“臣骆子书,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着,他便要离开轮椅行跪拜之礼。 99.第99章 离之九思 他行动不便皇帝怎能让他行礼呢,几步上前赶紧阻止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必行礼,不必行礼,你怎么就不听呢,快坐好,别摔着了。” 骆子书微微一笑,很是恭敬:“皇上顾忌微臣行动不便,但礼不可废!” 皇帝最喜欢骆子书这一点,他不管身居何位,不管为这东凉国立下多少汗马功劳,从来都不骄不躁不卑不亢,更不会以身份压人,他的外表像书生,性子也像,温润柔和如春风拂面般让人舒服。 扶着他坐好,皇帝收回了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皱眉说道:“似乎又瘦了,脸色也不好,是腿疾又犯了吗?” 骆子书的残疾并非天生,而是后天造成的,自从腿不能行走以后,几乎每隔一段时间他的腿就会疼,所以,看到他面色苍白,皇帝本能的以为他的腿疾犯了。 说到腿,骆子书的眼中闪过一抹苦涩和落寞,不过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他抬起头淡淡一笑:“多谢皇上关心,臣无事,只是路上赶的有些急,没有休息好,过两天就好了。” 皇帝心中咯噔一下,以为边疆出了事,便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说:“出了什么事让你赶的这样急,莫非是有敌军来犯?” 骆子书摇了摇头,伸手入怀拿出一封信,递到莫言面前说:“边关一切安好,皇上不必担心,微臣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赶回,是因为这封信。” 皇帝伸手接过,左右翻看了一下,见信封上无字无名不解的问道:“谁写来的?写给谁的?” 说话的同时,皇帝打开了信封,拿出里面的纸,打开,只见巴掌大小的纸张上只写了几个字:“离之久思,陌上花开,可归矣?月半,白龙寺。” 信打开的同时,骆子书又道:“微臣不知,这信是……” 话未说完,皇帝就脸色大变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紧紧的拿着那张纸,死死的看着骆子书,神经激动的说:“哪里来的?这信是从哪里来的?” 骆子书为官多年,第一次看到处变不惊的莫言这样激动,当年三国联合攻打东凉,五十万大军压境,他都不曾有丝毫的惊慌,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忙道:“回皇上的话,五日前的子时时分,有人夜闯微臣营帐,留下了这封信。” 莫言眉头紧锁,脱口而出:“人呢?抓住了没有?” “没有,来人武功高强,速度极快,丢下这封信就走了,并未出手伤人,所以,微臣追出去时已经没了踪迹,命人追去,也未追上。臣记得多年前,皇上跟微臣提过这句话,一看到就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如果那夜不是已经歇下躺在床上,腿脚不便的他坐在轮椅上,定不会让人跑了。 “可知是什么人?”祈祷了二十年,追寻了二十年的人终于有了消息,莫言激动的无法言喻。 骆子书摇了摇头说:“那晚夜色太黑,他又蒙了面,微臣没有看清楚,不过,依微臣推断,那人应该是来自昌隆国。” “昌隆?”莫言很是惊讶,因为他从未听说心爱的女人与昌隆有什么关系,低下头,又重新看信。 骆子书点了点头道:“是,信上说,月半,白龙寺,意思就是在这个月的十五,白龙寺相见,白龙寺乃是昌隆的国寺,想来送信之人应该就在昌隆国的京城,而且那人一定不是普通百姓。” 莫言又仔仔细细的将信看了两遍,深深的呼吸了两口气,重新坐回椅子上,想了想说:“你分析的很对,白龙寺乃是昌隆的国寺,普通百姓是不允许入庙上香的,可为什么是昌隆?不应该是西岚吗?” “西岚?皇上让微臣找的人来自西岚?”这下轮到骆子书疑惑了,纵然皇帝只说了是心爱的女子,但骆子书知道皇帝让他这些年一直找的是未央宫中的嫣娘娘,那是东凉国的禁忌,一个永远都不能被提起的禁忌。 可据他所知,嫣娘娘应该是本国人,怎么会跟西岚扯上关系? 皇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双手负于背后,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忧伤的说:“你帮朕找了这么些年,想必已经知道找的是谁了,其实朕于嫣儿相识并非在东凉,而是在西岚,记得那年冬天,朕奉先皇之命为西岚太后贺寿,途中偶遇嫣儿,朕与她一见钟情,两心欢喜,本以为她不愿意远嫁,没想到为了朕,她舍弃亲人来到了东凉。” 许是太难受了,皇帝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揉了揉心口继续道:“那时东凉和西岚看似友好,但其实父皇早已集结重兵准备攻打西岚,怕父皇不同意这门婚事,朕便让人给嫣儿换了个身份,成了兵部尚书走失多年的女儿,所以,她当年以死相逼要离开昌隆,朕也没有责怪前兵部侍郎,这么多年过去了,朕以为她会回去西岚,没想到是在昌隆,怪不得找了这么些年一点消息也没有,原来,是朕错了。” 看着伤感的皇帝,骆子书不知要如何安慰,曾经他们那样相爱,为了娶她,他不惜撒下弥天大谎,可当真的在一起时,他又不知珍惜,以致于苦苦寻找了二十年也没有踪迹,不得不说,爱情是个耐人寻味的东西。 沉吟片刻,骆子书道:“嫣娘娘既然出身西岚,那这封信会不会是个陷阱,有人故意引皇上入局?” 皇帝摇了摇头很是肯定的说:“不会,离之久思,陌上花开,可归矣?这句话除了朕与她绝无第三人知晓,除非……” “除非什么?”骆子书见他说到这迟迟不语,不禁问道。 想起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儿子,莫言的心里就像是针扎一样疼:“除非是她告诉了我们的儿子,也就是朕的皇三子。” “皇三子?恕微臣斗胆,嫣娘娘离开之时,皇三子出生几天不过,且微臣听说那夜大雨倾盆,皇三子生下来就体弱,他……” 100.第100章 花开可归 不愿意听接下来的话,皇帝直接打断了他,斩钉截铁的道:“不会的,朕的儿子乃是天之骄子,绝不会经不起风吹雨打,所以,他一定活着,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地方,等着朕来接他回家。” 意识到自己失言了,骆子书不再说什么,拱手说到:“是,三皇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皇帝点了点头,将信收起,淡淡的道:“昌隆太子选妃,朕已命二皇子带着清雅郡主前往,你既已归来就留守京都,白龙寺,朕势在必行。” 已经错过了二十年,莫言不想再错过了,他想去找她,告诉她自己后悔了,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就后悔了。 骆子书皱了皱眉头,随即松开,神情有些严肃的说:“皇上要去昌隆微臣不敢劝阻,但昌隆内部风起云涌暗潮涌动,若势在必行,请皇上允许微臣一同前往。” 皇帝一口拒绝到:“不行,月半之日将近,必须火速前往,你日夜兼程赶回已经引发腿疾,万一再病了,其不是雪上加霜。” 东凉能比其他几个国家昌盛繁荣,离不开莫言的知才善用,也离不开他的爱才惜才,骆子书虽然年纪轻轻,却对练兵很有一套,特别是以他的姓氏命名的骆家军,更是有着钢铁一般的纪律。 骆子书十五岁入军营,立下军令状,半年以内要练出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千人骑兵队,刚开始任何人都不相信,包括皇帝在内,但他愿意给年轻人机会,只有敢想才敢做,连想都不敢想,怎么能做的成呢。 就这样,骆子书迎着嘲讽和质疑开始练兵,他并没有选择听话的老兵,而是选了一千新兵,半年内,他五更便起,子时方歇,以身作则带领他们出操训练,风吹日晒,雨打不动,终于在五个月内练成了一支铁血骑兵。 战场上,骆子书沉稳指挥排兵布阵,一战成名,东凉骑兵也从此名扬四海,而骆子书也被世人赋予鬼才之名。 时逢乱世,东凉国百姓能安居乐业,免受战乱之苦,除了莫言治理有方外,还有骆子书的守护之功,所以,东凉国上下无人不感激这位少年就已成名的英雄。 骆子书知道皇帝是真的关心自己,但作为一国君主若在他国被人生擒,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拱手道:“多谢皇上关心,微臣的腿并无大碍,多年前,微臣探查地形时发现一条去昌隆的小道,若走那里,时间上会缩短很多,昌隆国内乱象丛生,匪盗极为猖狂,请皇上务必答应让微臣一同前往,否则,微臣只能抗命偷偷尾随,还请皇上成全。” 说着,他又准备离开轮椅跪下行礼。 放眼整个东凉能当着皇帝面说要抗命的恐怕也只有骆子书一人了,皇帝可以毫不犹豫的拒绝长戚戚的小人,可无法拒绝一个坦荡荡的君子,特别他又是真的为自己好,为这个国家好。 不加责怪,伸手阻止他起身,皇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既然你执意要去,那就一起去吧,有你在朕也放心,只是此去昌隆事关重大,万不能走漏了消息,人不要带太多,几个信的过的就行,乔装前往,速去速回。” 骆子书怎会不知事关重大,若嫣娘娘真的在昌隆,那三皇子就肯定也在,东凉一直未立太子,几个皇子私底下也是动作不断,斗的你死我活,皇上如此钟爱嫣娘娘,又对她心存愧疚,难保不会感情用事封他为太子,所以,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以免再生枝节。 “微臣遵旨!”骆子书恭敬的说道。 皇帝点了点头,甚是满意的说:“天色已晚,你先回府梳洗休息,准备好一切,明日五更在城门外等候。” “是,皇上,微臣告退!”话落,骆子书转动轮椅在仆人丁力的帮助下离开了,随后莫言招来肱骨大臣安排朝中之事。 骆子书上了马车以后丁力就开了口,担心的说:“公子连夜赶路已经引发腿疾,再去昌隆……” “没事的,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撑的住的,且我又不用走路,费不了多少力,倒是你要受累了。”近道虽省时间,但崎岖难行,且又是山路,悬崖峭壁甚是危险,自己腿脚不便,即使用轻功也撑不了多久,到最后定是要丁力背自己走路的。 纵然身上没有几两肉,到底还是个大男人,且他长的又高,足有一米八,背在身上也是极费力的,幸好丁力长年习武,身型又雄壮威武,若是换了普通男子,别说一直背着他走了,就是单单站上半个时辰也会受不了。 丁力忠厚,又对他忠心耿耿怎会怕劳累呢,将轮椅收好,固定在马车上,毫不在意的说:“我不累,就是心疼公子,这些年公子一直待在军营劳心劳力,也未顾得上娶妻……” 一听到娶妻二字骆子书的脑仁就疼,丁力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像老妈子,天天管着他不说,还找到机会就提娶亲之事,知道不打断他,他就会一直说下去,赶紧转移话题:“其实,我极力要求去昌隆也并非只是为了皇上,还为了我自己。” 果然,丁力住了口,极为不解的问道:“自己?公子是有事要去昌隆办吗?” 骆子书疲惫的揉了揉眼睛,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答非所问的道:“你可还记得半月前花火传回的消息。” 丁力坐上马车,仔细的想了想,眼睛瞪大如梦初醒:“公子是要去见雪老的嫡传弟子风九幽?” 原来骆子书早在昌隆京城安插了眼线,昌隆京城发生的大事小情他基本都知道,所以,风九幽归京之事他亦了如指掌。 “嗯,爷爷说过这世上没有雪老看不好的病,也没有他解不了的毒,这么多年我多次去雪山之巅拜见,雪老都不肯见,想来他是不会为我医腿了,不过, 101.第101章 生辰忌日 风九幽是他唯一的弟子,自会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且花火来信说尚君墨病危奄奄一息,整个皇宫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是风九幽出手治好了他,还保住了他一条胳膊,这说明她医术不错,尽得雪老真传。”怕他听不明白再问,骆子书索性一一分析给他听。 丁力听了以后欣喜若狂,激动的说:“那真是太好了,公子的腿终于要好了。” 真的要好了吗?其实骆子书自己也不知道,因为雪老一直不肯相见,他一直在寻找原因,可是多年过去了,他依旧没有查出是怎么回事,风九幽的医术不错,可若是雪老不让她为自己医治,她可肯违抗师命治好自己的双腿呢? 这一点,让他的心里一点谱也没有,八年了,一次次升起的希望到最后都变成了失望,让他的心都快要麻木了,亦或者说他不敢再想了,他真的害怕那种失望的感觉,就像是一下子从天堂掉入了地狱一样,黑暗的无底洞将他整个人都吞噬殆尽,毫无反抗之力。 千军万马在前,他都没有怕过,但这种深深的无力让他难受的要抓狂。 见他双眉紧锁一点欢喜之意也没有,丁力不解的问道:“公子,你不高兴吗?” 骆子书摇了摇头,并不将所担心的事告诉他,淡淡的说道:“没有,我累了,回府吧。” “是,公子!”说着,丁力放下了马车帘,一挥手中的鞭子,两匹枣红色的骏马就跑了起来,直奔护国将军府而去。 两日后,乐平公主的忌日,风九幽的十五岁生辰,也是她的及笄之日,从这一天开始她不再是懵懂的少女,她成年了,可以谈婚论嫁了。 女子及笄乃是大喜之事,富贵人家都要席开三日大肆庆贺,更何况是富甲天下的风家嫡女呢,不过,因为风九幽一出生乐平公主就死了,风青山就是有心要好好办一场,也不敢太张扬,总是要顾忌未亡人的心情的。 特别是皇太后,每一年的今天她都要吃斋念佛,听说,有一年她还在佛前跪了一日呢,目的就是祈求佛祖让乐平好好的,早日投胎转世离苦得乐。 风九幽自己也是不同意大办的,毕竟娘亲为大,比着娘亲的忌日她做女儿的生辰算什么呢,所以,整个风府里并没有像原先风青山想的那样张灯结彩红布满园。 即使没有大肆庆贺,风府里也是热闹非凡,一大早,宫里就送来了各种各样的赏赐,有皇太后赏的、皇上赏的、皇后赏的,还有几位有名有位的娘娘赏的,风青山虽然只在礼部挂了个闲名,但皇上看重他,谁又敢小瞧半分呢,加上他为人不错,乐善好施,京城中的的达官贵人也纷纷前来至贺,接连不断的禀报听的风九幽头都疼了,到后来索性让曹碧云和红拂专门去大厅应付此事了。 不久,太子与几位皇子公主也纷沓而知,有的是真的来贺寿,有的是来看热闹,而有的就是带着目的来的,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的,一时间,风府的门槛都要被人踏破了,这样的阵仗丝毫不输给公主过生日。 风九幽生辰,最开心的人莫过于若兰了,比着雪山之巅的清净平和,她更喜欢京城的繁华热闹,特别是风青山变好了,回府两日,他对风九幽极尽疼爱,不管是吃的用的送来的全都是最好的,知道风九幽身子不好,便命人****炖了上好的血燕给她吃。 风九幽的态度虽然一直淡淡的,倒也没有拒绝风青山的好意,每日送来的燕窝她都一一喝了下去,看着他们父女关系一天比一天好,若兰高兴的手舞足蹈,只差放声高歌了,拿着之前就准备好的衣服,她一蹦一跳的来到了风九幽的面前说:“小姐,时间不早了,更衣吧。” 风九幽站起身,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见她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把手伸进袖子里,一边穿一边说:“很高兴?” 若兰甜甜一笑:“嗯,很高兴,替小姐高兴,也替夫人高兴,还有雪师娘,回京前她一直担心小姐会责怪老爷,若是知道小姐现在跟老爷相处的很好,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不由一楞,心中诧异,风九幽失声问道:“师娘?她怎么知道我会责怪父亲?” 帮她系好腰间的带子,若兰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不过师娘说小姐性子执拗,又太重情义,以后怕是会在这上面受苦,叫我平常多劝着点小姐。” 风九幽微微一笑,心中满是落寞之意,自己重情重义吗?如果是,上一世,为何将陌离伤的遍体鳞伤,到最后还送了性命,还有梅青等人,他们为了保护自己而死,自己连看都未看一眼,觉得那是应该的,显然,自己不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而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见她迟迟不语,眼中尽是悲伤之色,不免担心了起来,若兰在她眼前挥了挥手说:“小姐,怎么了?” 风九幽浅浅一笑,拉了拉衣衫淡淡的说:“没事,有些想师娘了,不知他们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在望天涯逗雪狼玩呢。” 在雪山之巅风九幽养了两只雪狼,平日里无事便陪着它们嬉戏玩耍,雪狼通人性也颇得雪老夫妇喜欢,有空的时候也经常带着它们出去玩,所以,想着他们此时定是在玩耍。 若兰很小的时候就跟着风九幽,等于她也是雪老夫妇看着长大的,一说起望天涯,若兰心里也甚是想念,扶着风九幽在铜镜前坐下,拿起梳子为她梳头,一边梳一边说:“临走前,师傅说要去给小姐找解药,如今这个时候想必已经不在雪山之巅,雪师傅说半年之内他一定会赶来京城,让小姐不要怕,安心等他送解药来。” 对于死亡风九幽从来没有怕过,她只是怕死前没有把仇报了,半年之期转眼便过了近三个月,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三个月内一定要布好所有的局,让尚君墨一点点的品尝生不如死的味道。 102.第102章 上山拜祭 沉思间,叩门声响起,风青山柔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九儿,你准备好了吗?时间不早了,该出发了。” 风九幽并不言语,若兰回话道:“准备好了,马上出来!” 语毕,若兰拿起一根白色的缎带给她系上,看着铜镜中的她说:“小姐,这样可以吗?” 风九幽点了点头,褪下手腕上的玉镯,换掉腰间的玉佩,将一条白色流苏挂了上去,左右看了一下并无不妥,站起身说:“可以了,走吧!” 说着,她率先走出了房门,看着褪下的红玉手镯和玉佩,若兰有些无奈,今天是乐平公主的忌日,不佩戴任何首饰也就罢了,那玉佩可是压裙子的,怎么能换成轻如羽毛的流苏呢,这万一起了大风,岂不是…… 画面太美若兰不敢想,犹豫了一下子还是决定把玉佩给戴上,想着祭拜完了就给她换过来,环顾整个房间,没有东西拉下,若兰赶紧跟了出去。 由于前院来的宾客太多,风九幽选择了从后门出发,马车早已备好,梅青等人也已经等候多时,见了礼风九幽准备上马车,一只脚刚刚抬起就听到了尚君墨的声音:“姑父、表妹,早啊!” 风青山半个身子已经进了马车,听到他的声音又退出来下了车,微微一笑说:“靖王来了,快,里面请。” 以为他是怕人多特意从后门来拜贺的,风青山也没有想那么多,直接准备让人将他领进去,风九幽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他一眼,直接扶着若兰的手上了马车,她讨厌尚君墨,一眼都不愿意看,一刻也不想停留,感觉跟他靠的近一些空气都被污染了。 尚君墨的目光一直落在风九幽的身上,见她一身白衣,身上无一件首饰,素雅的比那日在宫中更加惹人怜爱,心里不禁升起一种想要保护的感觉,听到风青山说话赶紧收回视线,双手抱拳行礼,随即松开,淡淡的说道:“姑父客气了,唤我君墨即可,敢问姑父可是现在出发去皇陵?” 风青山点了点头,略有不解:“嗯,怎么了?” “这些年侄儿一直在军中,也未曾到姑姑陵前祭拜,心中甚是惭愧,不知今日可否与姑父、表妹同往?”尚君墨故作悲伤,说的情真意切,仿佛真的是很惭愧很难过一样。 如果今日只有自己一个人,风青山肯定是会答应的,毕竟乐平公主也是尚君墨的亲姑姑,侄儿给姑姑上坟再正常不过了,但女儿的性子不似别人家的姑娘那样平和,有些冷淡古怪,他也摸不准女儿愿意不愿意,而且今天是女儿十五年来第一次去拜祭亡母,之前她亲自准备祭品,那样重视应该是不想被人打扰的吧。 想到这,风青山很是委婉的表达了自己拒绝的意思,可尚君墨像是听不懂一样,拿出几本抄好的佛经说是受德妃之意要烧给乐平公主的,还说什么父母命不敢违,弄的风青山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风九幽坐在马车中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听到尚君墨也要一同前去,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说的真是比唱的都好听,一直在军中没有去拜祭很是惭愧,你确定只是惭愧那么简单吗? 尚君墨,若母亲还在世知道你那样对她的女儿,你说她会怎么样?会不会将你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突然散发出的杀气把坐在一旁的若兰吓了一跳,看她眼眸如刀似那日走火入魔的前兆一般,一把抓住她的手惊慌的叫了一句:“小姐!” 风九幽练功走火入魔引发了体内的热毒烈火,雪老怕她爆体而亡便将她放进了千年寒冰池,一日一夜寒毒入体,与烈火之毒对抗,虽然侥幸再次压住了烈火,但寒毒入体不死也伤,所以,风九幽从那日起身上就没有热过,一片冰凉,就算现在是炎炎夏热人家热的汗流浃背,她也未感觉到一点点的暖意。 突然的温热将她拉回了现实,看到若兰眼中的惊慌有些不解:“怎么了?” 若兰有些紧张,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额间的火合欢,见没有变成火红色心下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事,要是此刻发作像之前那样发疯了一样,她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不愿提起走火入魔之事,若兰没有如实相告,微微一笑说:“没事,就是突然想起小姐今天还没有吃药,今天一天估计都会很忙,小姐还是趁现在清净把药吃了吧。” 话落,也不等风九幽同意,若兰便直接从身上拿出了药,倒了一粒放在手心中,又倒了些温水送到风九幽面前。 风九幽并不怀疑,因为若兰的性子有时候是会一惊一乍的,直接拿起药放入口中,喝了一口水直接咽下。 吃个药的时间,除了陌离以外几个皇子都到了,像是集体商量好的似的,听着风青山都快要词穷了,风九幽吩咐若兰说:“你去告诉爹爹,他们愿意去就去,别耽误了时辰,告诉梅叔不用再等,立刻出发。” 若兰接过水放好,点了点头便直接下了马车,不一会儿马车就走了起来,风九幽昨夜未睡好,吩咐好若兰到了地方叫醒自己,她就倒头大睡了,不管是谁,今日都不能耽误了她拜祭母亲之事。 太子经过皇后大发雷霆之后,言行举止收敛了很多,昨日里接到皇后的命令让他来贺风九幽的生辰,他一大早就到了风府,本想陪着风九幽去皇陵,谁知左等右等也未等到,不过,还好皇后安排周密,让人在风府四周守着,一见到风九幽出门就立刻来报,要不然他今日肯定是赶不上了。 对于太子来说赶不上不要紧,最要紧的是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了,特别是尚君墨,他们可是死敌。 本来只是两辆马车简单出行,因为太子和几位皇子的加入而变的浩浩荡荡,平日里保护他们的人就不少,这一出城更是吓人,连城中的禁卫军都出动了,知道的是乐平公主的忌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出城打仗呢。 103.第103章 怨气冲天的风芊芊 风府前院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后院则是另一番光景,特别是风芊芊住的院子,更是静的连针落的声音都能听到,纵然那日花柳儿私会了裴管家,也得到了收拾风九幽的方法,可因为落雨轩把守森严,她一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看到女儿一大早起来头也不梳脸也不洗,就站在门口眺望远方,泪眼婆娑中满是期待,花柳儿的心里难受极了,她知道女儿是想出去的。 如果只是禁足花柳儿倒还能让风芊芊出去,毕竟风青山是很要脸面的人,众人面前他就是再恼怒也不敢怎么样,可现在风芊芊的脸毁了,似鬼一般,别人看到她别说像从前那样恭维了,估计看一眼都能吓死。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心中满是无奈,走到风芊芊身边,拉过她的手握住,心疼的道:“站了一早上你也累了,去床上躺着吧,娘去给你做点……” 听了一早上的丝竹之声,风芊芊心中早就怨气冲天,再也无法忍受失声痛哭了起来,咬牙切齿的指着前院的方向,怒吼道:“娘,你听听,你听听,不过是那个贱人过生辰有必要搞的这么隆重吗?女儿过了这么多个生辰也没见爹爹办过一次,爹爹说会一辈子疼爱女儿,都是假的吗?那个贱人一回府,爹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爹爹如此偏心……” 哽咽的说不下去,难受的快要发疯,死死的抓住花柳儿的胳膊,恨不能将她的骨头捏碎,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快要窒息的感觉,吸了吸鼻子,声泪俱下的说:“娘,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回来?为什么她不去死,不去死……” 说到最后,风芊芊的声音不知提高了多少分贝,她再也无法承受,满是水泡的脸本就可怕恶心,再加上瞪大的双眼,面部瞬间绷紧,个别的水泡嘭的一声爆了开来,臭不可闻的脓水立时喷了出来,花柳儿躲避不及被喷了一脸,守在一旁的丫鬟仆妇吓的要死,赶紧躲的躲散的散。 即使面前的女子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极爱干净的花柳儿也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恶心,一把推开她弯腰吐了起来,看着呕吐不止的母亲,风芊芊笑了,像个疯子一样放声大笑。 连疼爱自己的母亲都受不了自己这张鬼脸,恶心的要死,这世上,还有谁能受的了,怪不得父亲不来看自己,怪不得父亲不疼爱自己了,原来是嫌弃了,嫌弃自己像恶鬼一样恶心。 自从风芊芊的脸被毁了以后,花柳儿就将屋子里所有的铜镜都收了起来,生怕她看到自己的样子受刺激,没想到千防万防,是自己一时没忍住吐了出来,刺激了她。 凄厉的笑声吓坏了花柳儿,她想也不想就用衣袖擦了擦脸,扶着笑到眼泪都出来的风芊芊,着急的说:“芊芊,你别生气,生气对你的伤恢复不利,你听娘解释,娘刚刚吐不是因为你的脸,而是因为今天早上吃了脏东西,你要相信娘,芊芊,你……” 无论花柳儿怎样解释,风芊芊都无动于衷,因为很多时候解释往往就是掩饰,看着母亲脸上未擦干净的黄水,风芊芊自己都要吐了,笑声更大,似要宣泄心中所有的不满。 花柳儿吓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紧紧的抱住她,朝躲在一边的丫鬟怒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请大夫,没看小姐都受不了了吗?快点去!” 那个丫鬟被吼的一楞一楞的,一边退一边点头:“嗯,嗯,这就去,这就去。” 由于太过害怕,丫鬟转身之际没有看到地上的花盆,一不小心就被绊倒在地摔了个四仰八叉,若是平日里她肯定叫苦连天哀嚎不止,可今日连疼都顾不上,连滚带爬的就跑了出去。 花柳儿想把风芊芊从地上扶起来,无奈没什么力气,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本想叫个仆妇来帮忙,可院子里那还有人,看着空空无人的院子,癫狂的女儿,花柳儿也受不了的哭了起来。 说起委屈和怨恨花柳儿一点也不比风芊芊少,她本是这风府的当家主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人前人后都是风光无限,可风九幽那个孽种一回来就全变了,成了花姨娘不说,还夺走了自己费尽心思向风青山要来的账本和钥匙,那库房里的金银珠玉都是自己的,凭什么让风九幽不劳而获。 不行,自己不能再等下去,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就是女儿不疯,自己也快疯了,既然等不到机会那就只有创造机会,今天是风九幽的生辰,来来往往的人一定很多,那些陪嫁侍卫再怎么保护她,也不可能不让人近她的身,所以,今天是个机会,很好很好的机会。 风青山去了皇陵,府中之事全权交给了纪白打理,来祝贺的人很多,纪白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让裴管家来帮手,所以,下人通知裴管家的时候,他正忙的脚不沾地。 乍听之下,裴管家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风芊芊哭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当听到花柳儿也哭起来时,他吓的不行,他与花柳儿乃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恋人,彼此都非常熟悉,不是出了什么重大的事她绝不会放声大哭。 简单的跟纪白说了一下,他便找到了百草堂的李大夫,说明原因带着他直奔风芊芊的院子,哭声震天,还未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心中一惊,三步并作两步进了院子。 此时,花柳儿也渐渐的平复了心绪,止住了哭声,听到脚步声扭头望去,见是自己的老相好来了,眼泪又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有种见亲人的感觉。 风芊芊哭了这么久也累了,直接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像是死尸一样。 脓水直流看的裴管家大惊失色:“这……这是怎么了?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李大夫,快,快看看二小姐怎么了。” 李大夫也是大吃一惊,要知道早上来把脉的时候风芊芊还是好好的,这怎么才个把时辰的功夫就成这样了。 104.第104章 毒计出 心下着急李大夫赶紧上前把脉,裴管家看到花柳儿身上脸上全是黄腻腻的黏水,差点没有忍住要作呕,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走到她背后小声的道:“这是怎么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不问还好,一问花柳儿更加委屈了,强忍住眼泪说:“芊芊……芊芊……芊芊是给风九幽气的。” “大小姐?她做了什么?她不是一大早就跟老爷去皇陵了吗?”裴管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 花柳儿倒是希望风九幽对她们母女做些什么呢,最好是像自己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样她才好反击,可偏偏风九幽什么也没做,就轻而易举的摧毁了她在这府中多年的地位,真是可恶至极。 李大夫在这儿花柳儿也不好明说,指了指不远处的地方朝他努了努嘴,然后走了过去,裴管家看了一眼仔细把脉的李大夫,想着可能还要一会儿,就连忙跟了上去。 怕引起别人的怀疑,二人刻意的保持了一段距离,裴管家俯身低头,做出一副被人训示的样子,花柳儿眼睛注意着四周,压低声音恶狠狠的道:“都是因为那个贱人,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偏偏要学人家过什么狗屁生辰,吵的人耳朵都要聋了,害的芊芊一早上起来就又哭又闹,伤心的不得了,一出生就克死了亲娘的小蹄子,有什么脸过生辰,还这样大张旗鼓,简直丢人现眼。” 风九幽生辰这事,是裴管家帮着纪白一起张罗的,是谁要大办他心中一清二楚,觉得花柳儿说话有些过了,他出言提醒道:“这些话对我说说也就罢了,千万不要让别人听到了,特别是老爷,大小姐现在风头正盛,几位皇子围着她团团转,你可不要拿鸡蛋去碰石头,否则,失了身份是小,丢了性命才是大,况且,大小姐医术了得,芊芊的脸恐怕也只有她能治了,所以,为了芊芊,为了以后更好的生活,你暂且忍忍吧。” “我倒是想忍,可忍得住吗?看到芊芊这个样子我都不想活了,我不管,你快给我想办法,总之无论如何要治好芊芊的脸,让她成为太子妃,绝不能让风九幽那个狐媚贱人给捷足先登了。”一听到几个皇子都围着风九幽转,花柳儿彻底急眼了,她虽然恨风九幽,讨厌风九幽,但不得不承认风九幽比自己的女儿美。 天下有几个男人是不爱美的呢,况且风九幽的美本就与众不同,她就像是一朵长在雪山上的青莲,层层冰雪包裹下晶莹剔透,美的徇烂夺目,清冷中透着高贵。 裴管家扭头看了一眼李大夫,见他收回了把脉的手,匆忙道:“忍不住也要忍,你不要因为成了姨娘便觉得自己掉了身份,也不要因为风九幽回府当家主事,就觉得老爷不管你和芊芊了,你虽是妾室却是风府里唯一的妾室,芊芊虽是庶女,可到底是也是老爷的亲生骨肉,是风家的二小姐,所以,你不要慌也不要乱,更不要哭闹,拿出之前当家主母的架势来,跟老爷同心一起对风九幽好,局势自会扭转。” 话音未落,裴管家就回到了李大夫的身边。 花柳儿听的云里雾里搞不清楚状况,她恨风九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对她好呢?而且还是跟老爷一起同心对她好,这是什么意思啊? 心中疑惑不解想上前问个明白,可李大夫在她又不好问,到最后,花柳儿只能忍住回到了女儿的身边:“怎么样?芊芊没事吧?” 李大夫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大碍,只是一时气血攻心魇住了,扎上一针就好了,不过二小姐这脸上的伤我就无能为力了。” 说话间,他拿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扎进了风芊芊的身体。 空洞的眼神随着银针的刺入慢慢有了聚焦,眼泪又一次蓄满风芊芊的眼眶,她一下坐起扑倒在花柳儿的怀里,伤心的哭了起来:“娘,我不要变成丑八怪,不要变成丑八怪,娘,救我,救我。” 扎在儿身痛在娘身,花柳儿抱着女儿更加难过了,裴管家有些无奈又有些失望,比着风九幽的沉着冷静,风芊芊显的不堪一击,这样的她真的能赶走风九幽吗?恐怕还没有出手就被人赶了出去吧。 李大夫看着她们母女二人抱头痛哭,心有不忍,一边收起银针一边道:“二小姐如此,二夫人为何不去求一求大小姐呢,大小姐医术了得,若是答应医治,定能让二小姐的脸恢复如初的。” 到了这步田地,花柳儿也没有什么夫人架子可端了,擦了擦眼泪道:“她肯吗?之前回府闹成那样……” 李大夫笑了笑说:“这在下就不清楚了,不过,肯与不肯二夫人求了才知道,大小姐性子冷淡,不代表就是铁石心肠,且二小姐又是她的妹妹,不可能看着不管吧,老爷……” 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李大夫说到这停了下来,沉吟片刻站起身行礼道:“李某多言了,二小姐无事在下就先出去了,告辞!” 花柳儿一把拉住他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说一半不说了算怎么回事?” 李大夫顿时一楞,拿开她的手笑了笑,不发一言转身离开了,花柳儿还想再叫住他,但刚张开嘴就被裴管家给制止了,无声的说了几个字,裴管家随着李大夫一起走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经过裴管家的提示,花柳儿灵光一闪计上心头,松开抱着女儿的手,直直的看着她,郑重其事的道:“芊芊,你想过原来的那种日子吗?” 风芊芊不明白母亲什么意思,但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说:“想,非常想!” “那你想赶走风九幽成为风府唯一的大小姐吗?”花柳儿又问道。 风芊芊做梦都想都想让风九幽消失,怎么不想呢?十分确定以及肯定的说:“想,女儿不但想成为风家唯一的大小姐,还希望娘成为当家主母,像原来那样,爹爹疼我,娘也疼我,我们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105.第105章 合葬 对于女儿的答复花柳儿甚是满意,扶着她站起来说:“既然想那就不能再哭了,芊芊,你要记住,只有弱者才会流眼泪,强者是不会哭的,所以,我们要振作起来,你是风府的二小姐,风九幽的亲妹妹,今天是你大姐的生辰,我们理当应该去贺一贺的,走,娘为你梳洗打扮去。” 风芊芊顿时一怔,不敢相信的看着花柳儿,指着自己说:“梳洗打扮?我?” 自从毁了容以后,花柳儿就告诉风芊芊,在脸没有好之前万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特别是那几个皇子,要不然这辈子都别想嫁入皇家了,这句话她一直放在心里记着,一刻也不敢忘记,所以,这些日子她连自己的院子都没有出去过。可怎么一下子变了,听下人们私下里说,今天风九幽过生辰京中的达官贵族都来了,还有皇子和公主,自己这个样子出去见人,其不是要吓死别人? 伸手左右来回的在花柳儿面前晃了一下,很是不确定的问道:“娘,你没事吧?” 花柳儿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一把抓住她的手笑了笑说:“傻孩子,娘能有什么事,你别担心,娘有办法不让他们看到你的脸,但你一会儿要听话,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能鲁莽行事,知道吗?” 成败在此一举,花柳儿绝不再允许女儿任性,风九幽回府已经让她们很是被动,这一次一定要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化被动为主动,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风芊芊生性活泼最不喜欢一个人待着,憋了这么久早就想出去看看了,还有太子哥哥,一想到要嫁给他心里就美滋滋的,欣喜若狂,脸上不见刚才的颓废和悲伤:“真的,女儿可以出去?” “嗯,可以!”花柳儿笑着道。 风芊芊喜极而泣:“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娘,你放心吧,女儿一定听娘亲的,绝不会再任性。” 花柳儿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扭头看向躲在院子门口的两个丫鬟,厉声道:“你们两个站在哪里等死啊,还不给我滚过来。” 两个丫鬟吓的一哆嗦,赶紧走过来行礼道:“是……是……” 啪啪两巴掌分别落在了两个丫鬟的脸上,只听花柳儿恶狠狠的说:“老娘再不济,也能收拾你们,仔细你们的皮,下次再敢跑,看我不打死你们,赶紧给我滚去打水,小姐要沐浴更衣。” 两个丫鬟也不是第一次被她打了,单手捂住脸,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是,是,这就去,这就去。” 语毕,二人分开,一个去准备水,一个去准备衣服,花柳儿冷哼一声拉着风芊芊的手进去了,随后开始给她沐浴、更衣、熏香。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风九幽乘坐马车来到乐平公主的陵前时,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看着杂草丛生的陵墓,摸着触手冰凉的石碑,风九幽的心里像是有千万只手在撕扯一般,疼的几乎不能呼吸,自己真的不孝,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过了十五年才来拜祭母亲。 十五年了,她一定担心坏了吧,也一定很着急吧,只可惜上一世自己死了没有到地府去,要不然也能见她一面,告诉她自己好想好想她,真的好想好想。 如鲠在喉,风九幽噗通一声跪下说:“娘,女儿来了,来看您来了,女儿来迟了,来迟了……” 又轻又伤心的话语让人还未听清便消散在了风里,风九幽伏头在地,叩首不起,眼泪像决了堤的黄河水一样涌了出来,上一世,她也曾陪着父亲来祭拜母亲,可当时并没有什么感觉,就好像这陵寝里躺着的不是生下自己的母亲,而是一个陌生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只是上个香走个过场罢了。 如今想来真是大逆不道,听云姨说母亲中了毒后,很快就毒发了,但为了让自己活下来,她不惜将匕首刺进腿中来保持清醒,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生下自己才肯离开这个世界,可见她是多么的喜欢自己,爱自己,若她没死,自己一定会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吧,像所有的人孩子一样,在母亲的怀里撒娇玩闹,受了欺负委屈也有人替自己出头,就算是打不过人家,也可以母女二人抱在一起哭。 无疑,有母亲的孩子是天下最幸福的孩子! 人,不管在什么时候,病了、痛了、伤心了、委屈了,总是第一个本能的想起自己的母亲,风九幽亦是如此,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是一个坚强的人,特别是上一世在入了宫以后,每每遭人算计她都只能一个人承受,那些所谓的坚强不过是被逼无奈罢了。 她没有母亲可以哭诉,也没有父亲替她出头,所以,她只能将自己武装起来,变成人们口中所说的坚强人。 看到女儿如此风青山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伸手欲要将她扶起,眼泛泪光的说:“不迟,不迟,你这些年一直在雪山之巅解毒,你娘都知道,她不会怪你的,好孩子,地上凉,快起来吧。” 风九幽恍若未闻一动也不动,怔怔的看着石碑像是魔怔了一般,眼泪一个劲的往外流,无声又无息,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会放声大哭,只会这样静静落泪,即使很难过很难过也是如此。 有人说,一个人最伤心的时候不是嚎啕大哭,而是默默流泪,因为心真的太疼太疼了,疼的连呼吸都是抽搐的,那还有力气放声大哭呢。 一起来的太子以及几位皇子都黯然神伤,想上前劝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似乎所有的大道理在此时都变的苍白无力,到最后,他们只有各自点燃了清香,叩头行礼,礼毕后,退至一旁静静的看着风九幽。 他们都是在皇宫中长大的,虽荆棘满路却也有母妃疼爱,所以,他们永远都无法体会到风九幽的心情,特别是被皇后捧在手里的皇七子尚景炎,他甚至连死亡都不明白是什么,更不明白风九幽为何哭泣。 106.第106章 重现十五年前 若兰最看不得风九幽流泪,早就抑制不住的在旁边哭了起来,别人不知道她知道,这些年,每当风九幽受了委屈,被师傅责罚时,她都会躲到被子里哭泣,好多次哭睡着以后就喃喃自语,一遍遍的叫着娘亲,她想乐平公主,也非常非常渴望得到父爱和母爱。 只可惜母爱遥不可及,父爱更是…… 皇子们上过香之后轮到了公主府的陪嫁侍卫,以梅青为首的他们一字排开,二十个人齐齐手握剑柄,单膝下跪,不约而同的说:“属下参见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此时此刻这些护卫也许只有像乐平公主在世时那样,给她行礼问安才能表达他们心中的哀思,十五年了,他们兜兜转转,几经分离,在各种困难的情况下都活了下来,且一直都遵守着当年的诺言,从不曾有丝毫的改变。 头可断,血可流,誓言却不能改变,一日为主,终身为主,即使主子去世多年,这些有血性的汉子们依然将诺言谨记于心,对风九幽不离不弃,不得不说他们是这世上最忠心的护卫。 默哀片刻,众护卫抬起头,直直的看着墓碑,像十五年前公主下葬时一样,一字一句的说道:“请公主放心,属下一定遵守诺言保护好小主子,至死方休。” 再次叩首,他们的眼中都泛起了泪光,心里都激动的不行,十五年,多么漫长的时间,有那么一瞬间,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做到了。 须臾,二十人整齐的站了起来,孟五拿出来时带的一摞碗,分别放在他们的手中,梅青打开一坛酒,挨个给他们盛满后,自己也倒了一碗,齐齐双手端碗举过头顶,说道:一敬天,二敬地,三敬公主,四敬自己,黄天在上,厚土在下,若有违背,死后进入十八层地狱,烈火焚烧永不超生。 言罢,辛辣的烈酒入喉,一股暖流涌遍每个人的全身,当年的誓言重宣一遍是为了告诉别人,也是为了提醒自己,这一刻,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英姿飒爽,激情飞扬。 上完香,陪嫁的护卫们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风青山松开风九幽的手走了上去,接过梅青递来的三支清香,他在妻子灵前小声低语,诉说着十五年来的相思之情。 风九幽的眼泪一直没有停过,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怎么止也止不住,特别是想到自己的前世,她更加的难过和悲伤,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跟母亲诉说,但话到了喉头却又不知从哪儿说起。 抬头望天,无声低语:“娘,你在哪里?你看到我了吗?我是你的女儿风九幽啊,你不要担心,也不要着急,很快,女儿就会来地府陪你了,到那时,你千万不要再丢下女儿一人了,女儿再也不要一个人活在这世上了。 重生以后,风九幽无数次的想,如果母亲没有拼死生下自己,而是带着自己一同离开,会不会就没有那么多的痛苦了。 若兰看她眼中的泪水流的更凶了,跪着的身体也有些颤抖,怕她伤心过度无力的倒下,赶紧擦干眼泪,强忍着,在她身边跪了下来,扶着她的胳膊劝慰道:“小姐,你别哭,夫人那样疼你,若是看到你为她如此伤心,定是会难过的。” 太子走上前,附和道:“是啊,九表妹,姑姑生前最放心不下你,十五年未见,她一定不愿意看到你这样,别哭了,快起来吧。” 说着,太子就要伸手抱起风九幽,尚宇浩眉头一皱,想到太子****眠花宿柳竟有些恶心,直接挡在了太子的面前,拉着风九幽的另外一直胳膊往上提,嫌弃而不耐的说道:“蠢女人,哭什么哭,难看死了。” “你才蠢呢,走开,不要碰我家小姐。”若兰才不管尚宇浩是什么身份,欺负她家小姐就是不行。 尚宇浩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货,他也没有欺负风九幽之意,只是每个人的表达方式不一样,痞子气十足的他就是这个样子,一见小丫鬟还挺厉害他立刻来了劲:“你不让我碰我就不碰啊,你谁啊,我就偏碰了,你怎么着吧。” 突然提高的声音惊醒了沉浸在自己思想中的风九幽,跪的久了腿有些麻,哭的久了头也有些晕,见尚宇浩一脸要吃人的样子,挣脱了他的手,将全身的重量都都靠在若兰的身上,指了指梅青手上未点燃的香,然后踉跄的走到了石碑前。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尚宇浩有些无语,心想,要不是突然觉得太子很脏,他才懒得出手呢,臭女人,好心没好报,哼! 梅青会意立刻将香点燃,风九幽重新跪下,接过香轻声道:“母亲,今天是女儿的十五岁生辰,过了今日女儿就成年了,以后母亲不必再为女儿担心,女儿会照顾好自己的,您安息吧!” 语毕,风九幽磕了三个头,将香插入香炉之中,搭着若兰的手站了起来。 这时,风青山也上完了香,见她脸色苍白担心的说道:“九儿,为父知道你伤心,思念母亲,但哭最伤身,你一直病着还未痊愈,再哭出个好歹来,为父真是不知道要怎么给你母亲交代了。” 风九幽是大夫,怎会不知哭泣是最伤身的,但她就是忍不住,上一世,这一世,她都忍的太久太辛苦了,不把心里的这些痛苦发泄出来,她真的快要憋死了。 擦了擦眼泪,风九幽点了点头说:“嗯,知道了,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好,上车吧!”风青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心中满是无奈,对于这个女儿他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六月天正是热的时候,太子体胖早已大汗淋漓,若是从前他早就等的不耐,忍不住要发火了,但皇后以太子之位相要挟的话还言犹在耳,他就是燥热难耐也要忍着。 皇七子尚景炎年纪最小,早就受不了了,不过在尚宇浩的威逼利诱之下他乖乖待着,屁也不敢放一个。 107.第107章 尚君墨当街挨打 风青山这边刚刚说要打道回府,太子那边就松了一口气,七皇子尚景炎年龄小,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一下没忍住高声欢呼,不过刚出口没多久就被尚宇浩给捂住了嘴,生怕会惹人不快一样。 风九幽毫不在意他们的不耐,因为母亲本就只是自己的,跟他们毫无关系,喜与悲一点也不重要,又情不自禁走上前摸了摸冰凉的石碑,跟梅青说道:“梅叔叔,你留几个人把这里的杂草清理一下,还有带来的兰花,母亲生前最爱兰花,围着陵寝摆上一圈,这样,不管母亲身在何处都能闻到熟悉的花香了。” “是,小姐!”梅青拱手说道。 风九幽收回手淡淡的说:“如果不够就差人再去买,以后,每隔三个月就派人来看一看,收拾一下,我不希望母亲长眠的地方杂草丛生,脏乱不堪。” 梅青又道:“是,小姐,之前是属下疏忽了,以后再不会这样。” 皇陵不比别处,不是任何人想上来就上来的,特别是梅青他们被赶出风府以后,别说来此打扫了,怕是刚刚靠近皇陵的外围就会被抓起来吧。 “嗯,去办吧!”并不责怪,风九幽说完以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就快了,自己很快就会来这里陪母亲了,到时不用父亲再修墓,直接与母亲开馆合葬在一起好了,到那时,不管母亲走到哪里,都不会再丢下自己了,而自己也不会再是一个人,多好! 风九幽上了马车以后就躺了下来,哭泣和伤心真的耗费了她不少的精神和力气,想到回府以后还有一大堆的人要应付,她的太阳穴就隐隐作痛,若兰看她眼睛哭的红肿,赶紧用绢帕裹了一小块冰放在她的眼睛上,目的是为了快速的消肿。 纵然今日是乐平公主的忌日,成年的及笄之礼还是要行的,更何况今日来的人又特别的多,断不能让人笑话了去。 不管是心还是身风九幽都很累,不顾眼睛上的冰凉,她一躺下就睡着了。 回去跟来时一样浩浩荡荡,禁卫军开道不准任何人靠近,很是威风,因为在皇陵待的时间过长,回府时赶的有些急,只用了来时的一半时间就到了风府门口。 入了城,若兰就把风九幽叫醒了,下跪时衣服上沾了泥土,必须换套新的,风九幽迷迷糊糊的任她给自己脱衣穿衣,随后又梳洗一番,终于在马车停在风府门口前弄好了。 “小姐,到了!”梅青沉稳的声音隔着窗帘传了进来,风九幽淡淡的应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拿过铜镜左右照了一下,见脸色还不算太苍白就准备下车。 为了送上一份特别的生辰礼物,陌离来迟了,赶到风府的时候她们已经离开了,得知太子等人都跟了过去,陌离没有再追过去,而是主动的帮纪白迎起了客。 正在与人在门口寒暄,就见到禁卫军哗啦啦的冲了过来,分成两排一字排开,几辆马车缓缓驶了过来,陌离心中一喜知道风九幽从皇陵回来了,朝寒暄之人摆了摆手就迎了上去。 太子率先下车,站在门口的人看到他齐齐行礼,太子微微一笑示意众人起身,出了一身臭汗他特别不舒服,觉得汗津津的,为了不失礼他直接入了府,找沐浴更衣的地方去了。 一路上,尚君墨都没有找到与风九幽单独说话的机会,见太子与其他兄弟都直接入了府,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转身往回走来到风九幽的马车前,见她正好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准备下车,想也不想就直接伸手一勾将她揽进了怀里。 他的速度很快,以致于风九幽反应过来时已经在他的怀里了,心中厌恶本能的想出手打他,可看到前面站了一堆人,她忍住了,局才布了三分之一,怎么能现在就撕破脸皮呢,再忍忍吧,这样想着,风九幽紧握成拳的手松开了,安静而乖巧的待在他的怀里。 未听到预期中的尖叫声尚君墨楞了一下,出其不意为的就是吓她一跳,让她在惊吓中发出尖叫,当然了,这么做不是为了故意让她出丑,而是为了让站在门口的所有人,看到她在自己的怀里,不管在什么时候舆论都是最快的传播方式,也是促进感情发展的另外一条途径。 目的没有达到怎么能放弃呢,且这机会来的实属不易,只见尚君墨手上用力,搂着她的腰身又转了一圈,衣衫随风起舞,腰间未系压裙玉佩的风九幽惨了,凤尾百褶裙直接向上掀起,露出里面的白色打底长裤。 风九幽顿时一楞,正准备以内力拂平裙摆,旋转就停了,双脚落地,尚君墨有些尴尬的看着风九幽说:“表妹,我不是……”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只听啪的一声响,他的脸上瞬间就出现了五个手指印,听到声音的人全部齐齐往这边看,见尚君墨一只手捂住半边脸,风九幽怒目而视气的浑身颤抖,立刻想到了登徒浪子调戏良家妇女的那一幕。 想法刚刚涌上心头立刻在人群中炸开了锅,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一向洁身自好的靖王当街非礼自己的表妹无忧郡主已是很劲爆的消息,这看上去柔弱的无忧郡主敢当街打战功赫赫的靖王,更是不得了。 很久很久以前,风九幽就想打这一巴掌了,所以,刚刚挥出的时候她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打完之后感觉手都麻了,如果不是为了夺去他拥有的一切,她真的想现在就打死他,她恨他,一直…… 接二连三的变故让站在一旁的若兰差点没有倒抽一口凉气晕过去,天知道刚刚裙子被风掀起的那一刻她有多紧张,虽然小姐里面穿了裤子,可被人看到也是丢脸的,还好大家刚刚都在说话,没有人看到,要不然小姐以后还怎么做人,这名誉还要不要了。 108.第108章 临时起意断念头 闭上因为惊恐而张开的嘴巴,若兰气疯了,别人或许还会因为尚君莫的身份而考虑一下,若兰连想都没有想,就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架势冲了上去,直接挡在风九幽的前面,戒备的眼神看着尚君墨,气愤的说道:“你想干什么?” “我……我没干什么,我只是想抱表妹下车而已,谁知道……”尚君墨有些哭笑不得,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若兰才不信他的鬼话呢,直接双手掐腰,怒吼一声道:“你还敢说,你竟然还敢说,你……” 这时,正好陌离赶了过来,看到风九幽低着头,眼睛红的像小兔子一样,直接打断了若兰的话,担心的问道:“若兰,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陌离一直对风九幽很好,又加上曹碧云说他人不错,若兰直接将他划到了自己人的阵营,指着尚君墨,怒气冲冲的说:“他耍流氓,欺负小……” 风九幽突然开口,大喝一声道:“住口!” 一个人一个思想,就算一起看到同一件事情的发生,想的说的也是不一样的,所以,有时候欲盖弥彰比说清楚要更好。 若兰没想到风九幽会突然发脾气,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那里说错了话,乖乖的站好,怯怯的看着风九幽小声的叫了一句:“小姐!” 风九幽红着双眼,装作受尽委屈而不敢开口的样子,哽咽道:“回府!” 音落,风九幽头也不回的走了,若兰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又不敢违抗命令,看了看陌离连忙跟了上去。 同一时间,闻讯赶来的风青山与风九幽迎头撞上,见女儿掩面而泣的跑进了府里,他气的肺都要炸了,几位皇子中,他一直觉得尚君墨不错,不但会领兵打仗,还明事理,最主要人也长的仪表堂堂威武不凡,还是昌隆国封的第一个王爷,太子选妃将近,女儿也到了婚配的年龄,他正想着找个机会跟女儿提一提呢。 自己和爱妻只有一个女儿,为了保证她日后能幸福,一定要嫁给这世间最好的男子,可谁承想,知人知面不知心,尚君墨竟是一个空有其表的登徒浪子,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就敢当街欺负女儿,背地里还指不定干出什么事呢,真是过分。 人多嘴杂风青山也不好发作,毕竟再怎么样也要顾忌皇上的脸面,更何况这也关乎女儿的名声,在这里吵起来对自己对女儿一点好处也没有,气愤的瞪了一眼尚君墨,风青山便拂袖而去了。 连风青山都知道事情的轻重,陌离怎么会想不到呢,左右看了一眼,见大家都在窃窃私语,他也转身进了风府。 尚君墨真是黄泥团滚到了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他原本是想着跟风九幽传些绯闻,让人以讹传讹,以此作为试探,看风青山和风九幽是什么态度,若是觉得没什么,自己就可以更进一步,若是有些反感自己就另想它法,谁知,偷鸡不成失把米,反而弄巧成拙了。 就算百口莫辩还是要出言解释,要不然可真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楚了,抱不得美人归是小,得罪了富甲天下的风青山是大啊,冷冷的扫视了一眼众人,满是警告之意,然后若无其事的进了风府。 风九幽脚下走的飞快,转眼便到了自己的房间,简单的吩咐了一下若兰,就将房间的门给反锁住了,若兰本以为风九幽真的伤了心,没想到是故意装出来的,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前脚刚把门反锁,后脚风青山就进了院子,若兰一看到他进来就按照风九幽的吩咐,嘭嘭的拍打门,一边拍一边着急的说:“小姐,你开开门啊,你别难过,万事有老爷给你做主呢,小姐……” 一见女儿把门都反锁了,风青山急了,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台阶,推了推门,急切的说:“九儿,你开开门,有什么事跟爹说,爹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会给你做主的,好孩子,你快开开门。” 风九幽扑倒在床上,作出嘤嘤哭泣之状,为了断掉风青山想让尚君墨做女婿的念头,她还时不时的提高声音,让他更加的担心和着急,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更加的责怪尚君墨,讨厌尚君墨。 随后,陌离也走了进来,听到风九幽的哭声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几步走到风青山面前道:“姑父,外面还有很多客人等着,你先去招呼客人吧,这里交给我,行及笄礼时我一定带着表妹过去。” 作为一家之主,总不能一直让别人出面招呼客人,显的极不尊重人不说,还让人背后议论,想到纪白在外头忙的焦头烂额,风青山也只好点头答应说:“好,那你帮着姑父好好安慰一下九儿,我先去前面忙,还有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就要吉时了,你可快着点,一定不能误了吉时知道吗?” 及笄礼对于一个女子来说真的非常非常重要,这不单单代表她成年了,还关乎着她以后的幸福,所以,风青山一再的提醒。 “是,我记住了,您快去吧。”陌离已经行过加冠之礼,自是知道此事的重要性。 风青山点了点头,又扭头看向若兰吩咐道:“九儿不喜艳丽的颜色就换件浅颜色的衣服,再怎么说今天也是她的及笄生辰,不能一直穿着纯白色的衣服。” 若兰俯身行礼:“是,老爷!” 风青山又推了推门,见还是锁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走了,女儿性子古怪,想着有同年纪的表哥哄哄也好,只是他跟女儿的关系刚刚才得到缓和,舒心了没几天又发生这种事,真是让人烦躁。 时间紧迫,陌离先是温声软语的相劝,再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帮她分析,可任凭他说破了嘴皮子风九幽也还是不开门,不吭声,到最后,实在是担心她会伤了自己,便直接撞开门冲了进去。 陌离怕唐突了风九幽,在进内室之前就轻声道:“九儿,我进来了!” 109.第109章 我喜欢你了,你喜欢我吗? 等了一会儿,依然无人回答,心下着急,掀开珠帘就走了进去,不看还好,一看陌离都要晕过去了,原来,不知何时风九幽竟躺在床上睡着了。 朝身后的若兰作了个禁声的动作,放轻脚步走了过去,看她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不禁心疼了起来,听五弟回来说,她今日在姑姑坟前长跪不起,哭了许久,定是难过极了吧。 第一次回府被拒,被亲生父亲打她都没有哭,一看就知道是个不会轻易落泪的人,如今见了姑姑哭的那样伤心,心中定是万般委屈,回来还发生这样的事,真是…… 唉,早知如此,自己就应该早点准备好礼物,陪她一起去皇陵的,就算不能阻止她伤心哭泣,在旁边陪着她也是好的,还有刚刚发生的事,若自己与她共乘一辆马车,尚君墨那还有机会靠近她,就算是有机会也不敢动手动脚的,还说什么抱着她下车,明摆着就是别有用心。 若兰怕等一会来不及,就指了指外面,示意自己先出去准备了,陌离会意点了点头,然后从身上拿出一条纯色的锦帕帮风九幽擦拭眼泪,看着她长长的睫毛,美丽的脸庞,脑海中不禁涌现出那日蓝贵妃说的话。 原来,那天蓝贵妃死活要他去长乐宫,说的不是别的事,就是关于风九幽的,对于****,蓝贵妃是过来人,只一眼就看出了儿子对风九幽有意思,开口就直接问他:你喜欢无忧郡主? 当时,自己并不明白母妃口中的喜欢是什么样子,只是觉得风九幽很特别,也很吸引自己,且她跟自己见过的女子一点也不一样,直到刚刚看到她被尚君墨抱在怀中,他生气了,特别特别的生气,他不知道为什么生气,反正就是很恼火,立刻就想冲上去把风九幽抢回来。 母妃说喜欢一个人就会特别的紧张对方,在意她的喜怒哀乐,看到她难过自己会伤心,看到她高兴自己会快乐,今天看到风九幽哭了,他的心就特别特别的疼,好想把她搂在怀里好好安慰,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喜欢,那便是喜欢了吧。 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抚摸她的脸颊,轻轻的,轻轻的,像是稀世的珍宝,瓷肌的娃娃,一遍遍的在心中说:九儿,你知道吗?我喜欢你了,好喜欢好喜欢,比喜欢自己还要喜欢,你喜欢我吗? 沉睡中的风九幽若是知道陌离已经像上一世一样喜欢上了自己,她一定会疯掉的,那样的避之不及,终究还是逃不掉命运的捉弄吗? 对于儿子喜欢风九幽这件事,蓝贵妃是非常非常不赞同的,如果乐平公主还在世她倒还可以考虑,毕竟皇太后这儿她更亲一些,也更说的上话一些。 可她死了,且儿子刚刚回京,在朝中一点势力也没有,自己虽然已经登上了贵妃之位,可上面还有皇后压着,且他的儿子是太子,再怎么昏庸懦弱,没有被废之前终究是东宫太子,一国储君。 尚君墨敢跟太子明争暗斗,靠的不单单是多年立下的战功,还有朝中支持他的大臣,又加上他手中掌管着昌隆一半的兵权,更是如虎添翼,可陌离呢,他一无建功,二未立业,又不像太子还有外祖父一族支持,拿什么与这二人相争? 风九幽乃是风家嫡女,家中又有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金银,自是人人争夺的对象,如果陌离在京中有一定的势力,蓝贵妃绝对举双手赞成,再怎么说她跟乐平公主也是手帕之交,可陌离没有,此时公开与太子和尚君墨抢风九幽,无疑是以卵击石,还有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三年前,陌离被人追杀差点死掉,已经成为蓝贵妃一生挥之不去的噩梦,她真的无法再承受那样的痛苦和煎熬,所以,她不允许儿子喜欢风九幽,更不允许他们在一起。 可惜,儿大不由娘,就算再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反对,陌离依然选择跟着自己的心走,他自认从不是一个多情之人,长这么大还没有真正的喜欢那个女子,一个人一辈子能遇见自己喜欢的人不容易,他不想错过,也不想放过。 门口发生的事并未引起什么骚乱,前院内还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风青山正与人热络的寒暄时,花柳儿与风芊芊来了,只听有人喊道:“二夫人、二小姐到!” 风青山端着茶杯的手徒然抖了一下,赶紧扭头看,只见花柳儿打扮的花枝招展雍容华贵,而风芊芊则穿了平日里最最喜欢的粉色衣衫,没有轻纱含面而是以帷帽遮挡,直垂到腰间,就算有风吹来,帷帽也不会被吹起,也无人能看到她的脸。 看她们母女二人盈盈走来,风青山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风芊芊没有毁容的时候,一切都未改变。 花柳儿率先行礼,吴侬软语:“给老爷请安,老爷万福!” 语毕,风芊芊也俯身行礼,轻身细语:“女儿给爹爹请安,爹爹吉祥!” 这般郑重其事的行礼风芊芊还是头一回,往日里,她可是从来没有向风青山行过礼的,只是口头上叫一句爹爹便扑倒他怀里撒娇去了,风青山把她疼的跟什么似的,怎么会在乎这些,所以,突如其来的行礼吓了他一跳。 被吓到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风青山回了神,放下手中的杯子直接站了起来,走到风芊芊面前心疼而责备的说:“怎么出来了?不是叫你好好在房间养病吗?” 风芊芊的眼泪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她以为爹爹有了风九幽就不疼自己了,原来还是像从前那样关心,上前一步,伸手挽住父亲的胳膊,像往常那样撒娇道:“女儿好几日都未见到爹爹了,想爹爹了。” 花柳儿微微一笑赶紧道:“老爷不用担心,芊芊的伤已经好多了,大夫说出来走走对身体更好,且,今日又是大小姐的生辰,芊芊作为妹妹理应来拜见大小姐,所以,妾身便带她出来了。” 110.第110章 侯爷突然到访 不等风青山说话,风芊芊就左右前后的看了一下,未见到风九幽的身影便仰着头,故作天真的样子说:“爹爹,姐姐呢?怎么没有看到她呢?” 一句想念几乎融化了风青山的心,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将花柳儿禁足,也可以为了风九幽休了她,可他始终无法对风芊芊狠心,因为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就算不是跟爱妻所生,也是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爱了十三年的孩子。 想到近两日因为给大女儿办生辰而冷落了风芊芊,风青山的心中不免有些自责,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满是关爱:“既然大夫说多出来走走对你的身体好,那以后就多出来走走,晒晒太阳透透气,你姐姐刚刚从皇陵回来,回房间换衣服了,一会儿就会过来。” “哦,那一会儿姐姐过来了,我去给姐姐道歉,之前因为我不懂事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希望姐姐能原谅我,不跟我计较。”风芊芊将花柳儿教给自己的话用心的说了一遍,作出一副真心悔过的样子。 风青山听了这些话很是高兴,觉得风芊芊经历了这些事终于长大了,也懂事了,知道为别人想了,有些激动:“好,好,一会儿你姐姐来了,爹陪你去,你姐姐善良,一定会原谅你的。” 再善良的人经历了那些惨痛也会变成恶魔,更何况重生后的风九幽从来都不是善良之辈,也不愿意做善良的人,风芊芊毁了她的所有,能让她活到今天已经是很不错了,还希望得到什么原谅,说出去真是要笑死人了。 说话间,福伯走了进来,恭敬的禀报道:“启禀老爷,忠勇侯携世子和青柠小姐来了。” 心中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失声问道:“你说谁来了?忠勇侯?” “是,忠勇侯携世子和沐青柠小姐来了,说是来给小姐庆贺生辰的。”福伯十分肯定的道。 风青山与忠勇侯府的人素无往来,且老侯爷因为身体不好,近两年都很少出府,甚至有时候连皇上召见都推三阻四的,今日里怎么会跑到自己府上来,还带着世子和青柠小姐,这是什么情况啊? 忠勇侯乃是世袭爵位,又加上老侯爷的儿子年纪轻轻就战死沙场,皇上感念他一家忠勇,孙子沐槿一出生便赐了封号成了世子,而沐青柠因为没有被封为郡主,只能以小姐相称,所以,福伯禀报时特意报上了全名。 纵然往日里没有任何交集,忠勇侯与世子大驾光临,风青山也不敢怠慢,立刻出去相迎,花柳儿见风青山无暇理会自己,便摆出当家主母的架势直接带着女儿尾随其后,欲要跟风青山一起迎接贵客。 为保家中最后一丝血脉,忠勇侯沐严在儿子死了以后就急流勇退,辞官安心在家照顾孙儿孙女,颐养天年,可天不随人愿,孙子还未成年便吵着闹着要去军营,还说什么时代武将的家里怎么能出怕死的懦夫,躲在家里不出去,不是丢祖宗的脸吗? 言辞凿凿日吵夜闹,最终拗不过孙子,沐严只能提心吊胆的把孙子送到了军营里,为防他在战场上牺牲,暗地里沐严不知派了多少高手在旁保护,沐家世代忠良,皇上知道以后也很是关心,念其香火,下旨沐槿在未有孩子之前都不准上战场杀敌。 圣旨一出不知笑掉了多少人的大牙,个个朋友见了他都拿此事调侃,搞的沐槿气的七孔冒烟,只差当场吐血了,沐槿年轻气盛,想着你们不让我上战场我就偏要上,还非要打出个名堂来给你们看,抱着这样的信念他不管不顾的偷偷上了战场,一场又一场,一场又一场的打下来,一步步的从小兵变成了正四品中郎将。 孙子上战场也就罢了,毕竟是男孩子,可谁知,孙女沐青柠也偷偷的女扮男装跟着哥哥上了战场,若不是被人发现捅到了皇上哪里,沐严还一直被蒙在鼓里,以为沐青柠一直在外祖父家里修养。 昌隆早就有过女人当将军的先例,加上她并不比军营里的男兵逊色,皇帝也未责罚于她,只命沐槿赶紧送她回家,以免气坏了老侯爷,与风九幽抢马那日正是她被哥哥从军营押回家的第二天。 虽说风九幽现在是京城之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但也没有到让老侯爷上赶着的地步,今日他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被孙女闹腾来的,沐严一生威武不屈,在先皇面前都没有服过软,可偏偏被孙子孙女吃的死死的,许是因为儿子媳妇死都死的早,两个孩子自小就没有父母,他更加的疼爱他们,特别是现在上了年纪,更是有求必应。 风青山来到门口迎接时,老侯爷还坐在马车里乘凉,听到下人禀报风青山出来了,他便撩起帘子下了马车,风青山行礼,他呵呵一笑拱手道:“听闻九小姐过生辰,不请自来,打扰了!” 风青山抱拳回礼,客气的说:“那里,那里,是青山疏忽没有送贴子到侯爷府,还请老侯爷赎罪!” 沐严为人随和并不托大,放下手笑道:“风大人客气了!” 说到这,沐严停顿了一下,指着沐槿和沐青柠说:“你们两个还不过来见过风大人。” 二人一同上前,沐槿先行礼说:“晚辈沐槿参见风大人,冒昧来方还请大人见谅!” 音落,沐青柠并不像其她女子那样盈盈一俯,而是像军营中的士兵见到了上司那样行了个抱拳礼,学着哥哥说:“晚辈沐青柠参见风大人,冒昧来方还请大人见谅!” 风青山赶紧上前虚扶一把:“使不得,使不得,我不过是个礼部挂名的尚书,那敢让世子和青柠小姐行此大礼,快起来,快起来!” 沐严拉住他颇为豪爽的说道:“他们是晚辈礼该如此!”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再客气就显的虚伪了,风青山直起身笑了笑,随后他们兄妹二人起身,风青山开始上上下下的打量这对传说中胆大包天的兄妹。 111.第111章 成年礼 沐槿的长相完全遗传了老侯爷的样子,虽不是什么绝世美男子却也是中上的长相,加上他一直在军中历练,阳刚之气十足,一看就是个有血性的男子汉,而沐青柠则遗传了她母亲的样子,清雅秀丽中带着一股干练,说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是别有一番韵味,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不得不说在军营中待过的她,有种女将军的感觉。 一番仔细的打量过后,风青山笑着恭维道:“久闻世子与青柠小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兄妹二人被夸奖都有些不好意思,齐齐拱手说道:“风大人过誉了,我们还需多多学习,以后还请大人多多指教!” 风青山微微一笑,知二人是客气,便又道:“二位都是人中龙风,风某一介商人,实在谈不上什么指教,不过,小女刚刚从雪山之巅归来,在京中没有什么朋友,二位与小女年纪相仿,若是愿意,以后还请二位经常过府走动。” 风青山忽然觉得沐世子也不错,条件各方面都很适合做自己的女婿,多来往一下,也可以让女儿多一个挑选的对象。 看他们客气起来没完没了,花柳儿忍不住了,拉着风芊芊的手直接上前给老侯爷行起了礼:“风氏花柳儿给老侯爷请安,老侯爷万福金安。” 风青山没想到她们会跟来,吃惊之际亦赶紧向老侯爷介绍了起来:“这是风某的妾室花柳与二女儿风芊芊。” 话落,拉过风芊芊的手指着老侯爷说:“快给老侯爷请安。” 风芊芊知他身份尊贵立刻行了大礼:“芊芊见过老侯爷,老侯爷长乐无极。” 老侯爷的思想比较旧,很是注重嫡庶尊卑,若是风青山的正妻乐平公主他自会以礼相待,可花柳儿只是个妾室,还不够资格跟他说话,简单的说了让她们起身,便在风青山的带领下入了府。 花柳儿本想借着机会露脸,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们母女并没有因为风九幽的归来而失宠,她依然是这风府的二夫人,而女儿依然是丈夫疼爱的二小姐,那成想脸没露成,还被老侯爷深深的忽视给伤害了。 气愤难平依旧不敢表现出来,一计不成再生一计,面带微笑间花柳儿又拉着风芊芊冲进了贵妇圈。 今日来的全是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他们带来的也全是自己的正妻和嫡女,若能在她们中露脸,留下好的印象,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货,更何况今天花家也派来了人,自己也是时候让娘家人动一动了。 太子沐浴更衣以后清爽了不少,听人说忠勇侯府的老侯爷来了欢喜的不行,赶紧带着自己的随从悠然跑到了前院,老侯爷睿智,一直不参与皇位之间的争夺,太子与尚君墨几次登门拜访,他一次也没有见过,一直称病躲着,所以,太子一听他来了,急的像火上房赶紧过去拜见了。 尚君墨想要跟风青山解释之前的误会,无奈他正在气头上根本不愿意听,为了不让误会越来越深,尴尬之际他只有先离开风府再说,以免闹僵了日后不好相见。 不管是风青山的家业,还是风九幽的心,尚君墨都知道自己急不得,必须缓缓图之,他相信只要让风九幽爱上了自己,心甘情愿的嫁给自己,就是风青山反对也无用。 风青山没有儿子,唯有两个女儿,嫡庶有别,且风九幽回来住以后,他的态度明显改变了不少,如此下去,不用想这金玉楼也是传给风九幽的。 各人盘算中,吉时到了,风青山亲自去落雨轩接来了风九幽,所幸,陌离已将她哄好,要不然他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女子成年之日都是要由母亲亲自绾发行成年礼的,可因为风九幽一出生母亲就死了,风青山只有请人代劳。 其实像这种情况一般人家都是由庶母代劳的,若未扶正者,就像花柳儿这种有名位的妾室也是可以的,只是风九幽一直对风青山再娶一事耿耿于怀,父女俩的关系刚刚有所缓和,他可是一点险也不敢冒,所以,只能托着皇太后找来了国公府的老太太云氏替风九幽绾发。 云氏是个极为有福气的女人,不但被先帝爷封为一品诰命夫人,也深得丈夫疼爱,子孙也都孝顺,活了八十几岁,依然身强体健,开心快乐。 皇太后请她来的用意很明确,那就是希望风九幽以后能像她一样有福气,得丈夫疼爱,身体康健子孙满堂。 风九幽上一世并未见过云老夫人,见她面目和善很是慈祥,心中没由来的一暖,微微一笑上前见礼。 能入得了皇太后眼的人自是不凡的,特别是活了这么大年纪的人,更是有一双慧眼,一颗七窍玲珑心,还未等风九幽行礼她就站了起来,双手握住她的双手十分热情,像是看自己的孙女一样,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朝扶着她的一个嬷嬷说:“像,真是像,比乐平年轻时候的摸样还俊呢。” 扶着她的嬷嬷点了点头,看着风九幽笑意盈盈的说:“老夫人说的是,比乐平公主长的还水灵呢。” “嗯,嗯,皮肉比乐平白,眼睛也比乐平好看。”云老夫人很是认真的对风九幽评头论足。 风九幽浅浅一笑:“老夫人说笑了,九儿不及母亲半分,母亲才是最美的人。” 漂亮不骄傲,谦虚有礼,云老夫人对风九幽又有了新的认识,扶着她的双肩,让她在凳子上坐下,接过那嬷嬷递过来的玉梳说:“乐平公主真是有福气,生了个这么好的女儿,若她地下有知一定会高兴的合不拢嘴,吉时已到,老身就先为郡主梳头绾发吧。” 说着,她将风九幽的发带给取下来,一边念念有词一边为她梳头,一梳又一梳,一梳又一梳,直到百来下她才停了手,将手中的玉梳放到那嬷嬷的手中,开始为风九幽绾发。 112.第112章 赐婚 乌黑的长发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云老夫人的手中左右翻转,不过片刻,一个漂亮而简单的发髻就出现在了风九幽的头上。 女子成年母亲会为其绾发,而父亲则会去挑选一支固定发髻的簪子送给女儿,并亲自给她戴上,早在两日前,风青山就选好了一支金镶玉的簪子,见云老夫人帮女儿绾好了发,就拿着簪子上了前,云老夫人指了指簪子的位置,风青山小心翼翼的把簪子插了进去。 随后,福伯大喊一声道:“礼成!” 音落,观礼的众人不约而同的鼓掌道贺,太子看了一眼悠然便拿着礼物上了前。 未语先笑,折扇打开的同一时间,太子笑眯眯的道:“听说九表妹喜欢夜明珠和金子,前几日特意让人去订了套首饰,寻了颗夜明珠,表妹看看可还喜欢?” 说着,折扇一挑,一套黄金打造的首饰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有玫瑰花瓣的金簪子、有黄金流苏的金步摇,还有两个龙风金镯子以及金链子、金耳环。 午时的太阳正毒辣,照在金灿灿的首饰上,闪的人眼睛都睁不开了,不过,这还不是最耀眼的,随着话音的落下,悠然打开了一个很大的锦盒,一颗比两个拳头还要大的夜明珠出现了。 夜明珠不要说是在昌隆,在其他国家也是很稀有的,且就是有最大的也只有一个拳头那么大,比两个拳头还要大的夜明珠众人还真是第一次看到。 太过震惊,众人无不倒抽一口凉气,纷纷在心中感叹太子这回是下了血本了。 看着大家目瞪口呆的表情,太子的心里爽极了,有种势在必得的感觉,得意洋洋的说:“表妹,怎么样?可还喜欢?” 风九幽并无一丝丝的吃惊,因为比这更大的她上一世都见到过,淡淡一笑说:“喜欢,谢谢太子表哥。” “不用谢,不用谢,你若是喜欢,改日我再寻颗更大的给你。”太子说的轻松至极,仿佛夜明珠于他而言,遍地都有似的。 随着太子送贺礼开始,几位皇子公主也将准备好的礼物一一送给了风九幽,有玉如意,有翡翠珠宝,也用文房四宝和一些女儿家喜欢的小玩意,数不胜数,看的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自打陌离出现,沐青柠的眼睛就一直盯着他看,见他还如那日一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一张小脸红到了极点,想到日后他就是与自己同床共枕的夫君,一颗心如小鹿乱撞般跳了起来。 看到孙女如无脑的花痴一样,沐老侯爷的眉头皱的不能再皱,嫌弃的道:“你能给我有点出息吗?这才第几次见啊,这才看了几眼啊,你口水都流出来了,他就长的那么好看啊?” 一下子,沐青柠的脸更红了,似要滴出血来,低下头,收回视线,娇滴滴羞答答的叫了一句:“爷爷!” 沐老侯爷那受的了这个,郁闷的不行,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行了,我不是你哥,不吃这一套,你说那小子那点好了,还不是跟小时候一样文文弱弱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抗,风一吹就倒了,而且,他母亲只是个贵妃,外祖一家又在海外,又没有建功立业,以后撑死了也就是个闲散王爷的命,最主要的是他好像从小就一直有病是吧,哎,我说你这榆木脑袋是怎么想的,怎么就偏偏看上他了,我觉得四小子和五小子都比他强好吧,特别是五小子,油嘴滑舌知道讨老头我喜欢,要是给我做了孙女婿……” “爷爷!”沐青柠气愤的跺了一下脚,语气中满是不依之意,这说陌离就说陌离,扯什么小四小五的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直接打断他的话,又说道:“闲散王爷怎么了,没有建功立业又怎么了,我母亲嫁给父亲时还不是什么都没有,而且什么四小子五小子的,从小与我定下婚约的人是他,我喜欢的人也是他,我不管,爹娘不在了,爷爷要是不承认这婚事,不让我嫁给他,明日我便自己入宫去要赐婚圣旨去,我还就不信了皇上也不承认。” 二人从小订婚的事有点复杂,说不上是沐青柠的爹找的蓝贵妃,还是蓝贵妃另有别的目的,反正,二人的婚事几说几不说就口头订下了,且,皇上也知道这事,也非常同意。 沐老侯爷最烦人家威胁自己了,直接压低声音怒吼一嗓子:“你敢!” 沐青柠一点也不害怕,毫不在意的说:“我有什么不敢的,军营我都敢闯,还差去皇宫啊,反正到时候丢脸也不是丢我一个人的,大不了,我就告诉皇上是您让我去要的,全部都是您的意思,看您到时候怎么办,哼!” 老侯爷一脚踢在沐青柠的小腿肚子上,吹胡子瞪眼的说:“我的意思?好,好,好,小小年纪你就敢说谎了,之前你偷跑去军营的事我还没有给你算账,今天你都敢威胁我了,反了天了,臭丫头,你给我等着,看我回府怎么收拾你。” 沐青柠才不怕他,吐了吐舌头朝他扮了个鬼脸说:“回府就回府,谁怕你,我告诉你,臭老头,这事你今天要不给我办了,我就不回府了,一辈子待在军营里,也不嫁人,做个老姑娘,看你到时候去地府怎么跟你儿子儿媳妇交代。” “你……”不提军营还好,一提老侯爷更生气了,直接抬起脚又想踢她,谁知脚才抬起她就像兔子一样跑掉了。 礼物送完以后,宴席就开始了,沐老侯爷看了看不远处的陌离,决定还是把孙女的事给办了,毕竟一个女孩子跑到军营当兵就已经够丢人的了,她现在还要直接跑去皇宫要圣旨,这是有多恨嫁啊,天啊,一想到那不堪的情景,他觉得沐家列祖列宗的脸都要被她给丢尽了。 自己上辈子一定是造了很大的孽,才会被孙女吃的死死的,胆大包天不说,还天天动不动就威胁自己,不过,她怎么这么像年轻时的自己呢? 113.第113章 妙计 果然,虎父无犬女,哦,不对,是虎爷无犬孙女。 决定要去沐老侯爷就起了身,谁知,腿都还没来得及迈出,就被风风火火赶来的太子给缠住了。 几番明说暗示表示自己没空,可像打了鸡血似的太子就是装作听不懂,一个人在那儿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听,烦都烦死人了。 如果是别人沐老侯爷还可以随便敷衍两句溜走,可他是太子啊,再怎么不喜也要顾忌皇上的脸面和沐家的荣宠啊。 作为一个家族的领头人,再不喜欢阿谀奉承,再不喜你争我斗,再不参与皇位之争保持中立,也要为整个家族考虑以后,更何况他还有孙子和孙女,临死之前总是要帮他们把路铺好的。 脱不了身唯有跟太子继续周旋下去,所幸,太子除了风花雪月比较在行以外,别的都不是很精通,说起话来倒也费不了什么脑子。 酒过三巡,宴席过半,直到把太子灌的酩酊大醉以后,沐老侯爷才得以脱身。 四下张望了一番,见陌离正欲离席老侯爷想也不想,就站起身直接追了上去。 健步如飞,三步并作两步,为了不显刻意,沐老侯爷特意绕道跑到了前面的一个拐弯处,理了理衣服,调整了一下呼吸,慢慢的走了出来。 因为想单独把生辰礼物送给风九幽,刚刚众人送礼的时候陌离并未上前,酒席过半正是大家开心的时候,他随便找了个理由便离开了。 确定了心中的感受是喜欢,是男女之间的爱,是对风九幽动了情,陌离想要去表白,想要去告诉她,他喜欢她,他爱她。 之前风九幽睡着之时,陌离偷偷的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刺激的像是在做贼一般,感觉心都要从喉头里跳出来了。 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只要一想起就忍不住的高兴,仿佛黑压压的云层一子就散开了,欢愉的让人雀跃和激动。 沐老侯爷装模作样的迎面走来,本以为陌离会开口先跟自己说话,那想到,他压根就没看到自己,满脸笑意的直接擦身而过,俨然把自己当透明的空气了。 心中郁闷,沐老侯爷开口道:“三皇子想什么事呢?笑的这么开心。” 顿时一楞,陌离闻声回头望,见是忠勇侯便笑着道:“没想什么,老侯爷是要找世子吗?我刚刚看到他过那边去了。” 沐老侯爷微微一笑,接着他的话说:“嗯,出来久了身上有些不舒服,正找他准备回去呢,听说三皇子在外游历三年,途中遇见和听见过许多趣事,不知老夫那天有没有荣幸听上一听?” 突如其来的邀请让陌离又是一楞,忠勇侯沐府一向是太子和尚君墨想要拉拢的对象,听说他们二人为了能见他一面把头皮都想破了,这怎么突然就向自己发出了邀请呢? 难不成…… 沉吟片刻,抱歉的说道:“侯爷相邀本不该拒,但无奈大哥选妃之日将近,父皇命我接待各国使臣,直至他们离开,所以,近期怕是不得空,还望侯爷见谅!” 沐老侯爷眼前顿时一亮,十分欢喜,脱口而出:“皇上命你接待各国使臣?” 他的惊讶在陌离的意料之中,因为这件事到现在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更别说别人了,点了点头说:“是,旨意下午就会宣布,礼部那边已经协助我开始准备了。” 沐老侯爷双手一拍,忘乎所以的说:“那真是太好了,青柠和槿儿在军中多年,甚是了解各国习俗,近段时间他们兄妹正好无事,不如就去礼部学习学习,也正好给三皇子打打下手。” 他的语气里没有一点点的商量的意思,而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陌离并不想跟沐府扯上什么关系,特别是在确定了自己的心以后,委婉的拒绝到:“这似乎不太好吧,父皇……” 沐老侯爷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直接打断他的话,说道:“皇上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去说的,还有,青柠不但了解各国的礼节习俗,还能听得懂蛮子话呢,到时一定能帮上你的。” 陌离急切的道:“不是,我……” 话未说完,沐老侯爷就单手抚额,装成头疾发作的样子说:“哎呦,我这头怎么突然疼起来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去找槿儿回家了,那什么,明天我就让他们兄妹去礼部找你哈,再见!” 说着,他摆了摆手就转身走了,一边走还一边自言自语的说:“哎呦,好疼啊,我的头怎么疼了……” 看着他健步如飞的跑了,陌离有些无语,这那是天天生病的老侯爷啊,这简直就是一条道行极深跑的极快,又十分狡猾的老狐狸,明着邀请自己上门不行,直接改让沐青柠杀到礼部去,这孤男寡女一来二去的…… 一想到沐青柠天天在自己的身边转悠,陌离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自小就不喜欢女子近身,特别是那些别有心机另有目的的,更是反感。 不得不说沐老侯爷这个如意算盘打的很好,男女生情多相处才是王道啊。 沐青柠的心全在陌离身上,怕老侯爷说错话她悄悄的跟在后面,可由于距离太远,她听的不是很清楚。 到最后看到自家爷爷跑了,她好奇的不行,赶紧追了上去。 沐老侯爷听到脚步声以为是陌离追了上来,开足马力一通狂奔,可到底是上了年纪,转了两个弯他就不行了,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扶着墙大口大口的喘气:“不行了,不行了,跑不动了,呼……呼……” 沐青柠也跑的有点喘,走过去说:“爷爷,怎么了?你跑这么快……” “怎么是你?陌离呢?”老侯爷一边喘息,一边靠着墙头坐了下来,觉得自己这把老骨头真是不行了,才跑了这么一点路,就连气都喘不上了。 沐青柠云里雾里的疑惑不解:“什么陌离?就我一个人啊。” 沐老侯爷要吐血了,敢情追了自己半天的不是陌离,是孙女。 114.第114章 摩羯花毒 气不打一出来,郁闷的说道:“你好好的追我干什么,害的我以为是陌离追上来了,臭丫头,吓死我了。” 沐青柠上前将他扶起,拍了拍他衣服上的土说:“我以为爷爷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是怕陌离哥哥啊。” 沐老侯爷鼻子一哼哼,朝着沐青柠的额头就是一记爆栗,满是不屑的说:“我堂堂一个侯爷会怕他?还不都是因为你死活闹着要嫁给人家,还说什么做一辈子老姑娘,我跟你说臭丫头,你也就是吓唬吓唬我,要是你爹娘在世,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言毕,他又扯起自己的衣衫,抖了抖说:“看看,看看,你爷爷我打了一辈子仗也没有被人追的这么狼狈过……” 看着唠叨不止的爷爷头上又多了许多白发,沐青柠的心里忽然很难过,一年未见,一回府她不是驯马就是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从不曾仔仔细细的看过爷爷,原来,爷爷已不再是自己记忆中那个正当壮年的爷爷,他在不知不觉的时间流失中老去了。 鼻子发酸,沐青柠一把抱住了老侯爷,声音沙哑的说:“爷爷,对不起,我又惹您生气了。” 拍打衣衫的手瞬间一怔,心中一紧,松开的手紧握成拳,随即又松开,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推开她,低下头继续弄衣衫的灰,一边弄一边嫌弃的道:“去,去,去,一边待着去,都多少年了,除了这一套还是这一套,你没烦,老头子我都听烦了,也不知是像谁,一个姑娘家家的,整天跟个泼皮猴似的没大没小,没上没下,连个正形都没有。” 心中的酸楚瞬间被爷爷的话逗的烟消云散,挽住爷爷的手撒娇道:“孙女能像谁,还不都是跟着爷爷学的。” 沐老侯爷一听就不高兴了,抬起头非常严肃的看着她说:“你这是在间接的骂你爷爷是泼皮猴吗?” 沐青柠并不直接回答,而是一语双关道:“难道不是吗?我刚刚可是看见一老头跑的比猴子还快呢,害我追半天,腿都要断了。” 老侯爷装作很认真的样子想了想,摸了摸胡子道:“嗯,说的不错,看来爷爷还是老当益壮,比猴子都跑的快。” 话音落下的同时二人相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 听着孙女如银铃般的笑声,老侯爷提起的心落了下来,他是个有着铮铮铁骨的汉子,像孙女所说真的没有怕过什么,但自从儿子儿媳撒手人寰,他有了怕的东西,那就是孙子和孙女的眼泪。 他见不得他们受委屈,也见不得他们流眼泪,更不知道如何去哄,所以,很多很多的时候他都这样打着哈哈带过去,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当然了,也有转移不成功的时候,那时他就会挑事跟他们吵架,最好是气的脸红脖子粗,那样他们便没有时间伤心了。 比着生气,伤心更让人难受。 表面上没心没肺的人不是不疼,也不是不难过,只是人家把眼泪流出来,他们选择把眼泪咽进肚子里而已。 过了一会儿,两人都笑累了,沐青柠扶着老侯爷向前走,一边走一边说:“爷爷,你跟陌离哥哥说了吗?他愿意吗?” 老侯爷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你能别一口一个陌离哥哥行吗?你自己的亲哥哥都没听你叫的这么勤,也不害臊,真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是忧愁。” 沐青柠的脸刷的一下全红了,不好意思的拉着老侯爷的袖子,小声的嘟囔道:“那有一口一个,不过是叫了两次而已。” 沐侯爷瞪了她两眼,说道:“两次?你是欺负我老头子记性不好,不会数数吗?” 知道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个结果,沐青柠索性不说了,直接问道:“那你到底问了没有?陌离哥哥愿不愿意?” 沐老侯爷不再逗她,淡淡的说:“没有,也没问他愿意不愿意,不过,爷爷给你找了个好差事。” “给我找了个好差事?什么好差事?”沐青柠很是好奇的问道。 沐老侯爷看了她一眼,加快脚步说:“不告诉你,一天天的就知道气我,也该轮到我气气你了。” 沐青柠一听就急了,用力的跺了一下脚,甚是不满的叫了一句:“爷爷!” 能让孙女着急沐老侯爷最高兴了,摆了摆手说:“现在知道叫爷爷了,早干嘛去了,走了,回家!” 对于沐老侯爷这种小孩子的记仇行径,沐青柠表示深恶痛绝以及深深无力。 无奈没有办法只有赶紧追上去,预备死缠烂打使尽浑身解数也要把话给问清楚。 显然,与爷爷斗智斗勇是沐家兄妹一生的事业。 落雨轩! 由于身体不适,宴席没开多久风九幽就辞了众人回房间休息了。 半卧在贵妃榻上看着若兰与红拂收拾东西,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淡淡的问道:“红拂,今日来的夫人小姐你可都认得?” 红拂停下记录的笔,看着她道:“嗯,都认得。” “那那个带着围帽的女子是谁?”因为怕被风九幽看到,倒被赶回自己的院子,花柳儿在她出来时就躲了起来,让风芊芊一个人继续在那些夫人小姐中穿梭寒暄,所以,风九幽并不知道那人就是毁了容的风芊芊。 红拂沉思了一会儿有些犹豫,不知该说不该说,风九幽迟迟见她没有动静,以为她不认得,便换了个姿势躺着:“怎么了?是不认得吗?” 红拂摇了摇头,想起风九幽最不喜人吞吞吐吐,便决定还是照实说:“不是,那戴围帽的女子不是客人,是二小姐风芊芊。” 风九幽有些意外,毕竟风芊芊的脸是什么样子,她不用看也知道,要知道雪山之巅最漂亮的魔蝎花可是毒的很呢。 世人皆知雪老的医术天下无双,可并不晓得毒术也是冠古绝今,风九幽从来都不喜欢涂抹指甲,觉得太过麻烦,可在入京前她把水葱似的指甲全部涂上了颜色。 115.第115章 饮血琵琶 经过调和的魔蝎花汁子跟普通的花汁子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稍微鲜艳了一点,风九幽为了防身,也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将十种毒药分别涂在了十个手指甲上。 那日汤药晃动之时风九幽的大拇指全部浸了在汤药之中,所以,就算风芊芊喝了断肠散的解药也无济于事。 轻挑眉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味深长的说道:“哦,她出来了?看来脸上是好了。” 红拂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下说:“应该没有好吧,要不然怎么会戴着围帽出来,不过看她的心情好像不错,一直在跟那些小姐夫人们聊天,时不时的还能听到笑声。” 风九幽抬起自己的手,看着五彩斑斓甚是鲜艳的手指甲,笑了笑说:“心情好就好,我还怕她因此一蹶不振呢。” 猫抓老鼠之所以好玩,就是因为老鼠活蹦乱跳的,要是一下子玩死了可就无趣了,这也正是那天风九幽为什么给她吃护心丸的原因。 猜不透风九幽的话是什么意思,红拂不敢再接话,收回视线继续记录堆成山的生辰礼物。 过了一会儿,守在门外的婉儿进来禀报,说福伯有事求见。 风九幽从贵妃榻上坐起来,理了理衣衫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后,请福伯进了来。 福伯打起帘子,手上抱着一个长长的布包,见了礼说道:“启禀小姐,门外刚刚来了一个男子,说是受小姐的朋友所托,特意给小姐送来了生辰贺礼。” 说着,福伯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了若兰,若兰接过直接送到了风九幽的面前。 “我的朋友?”风九幽拿起茶盖子的手一怔,脑子里不停的在想自己在这京城之中何时有了朋友。 福伯恭敬的道:“是,那人只说是代小姐的朋友送的,放下东西就走了。” 风九幽将茶杯放至桌子上,示意若兰打开布包,有些惊讶的说:“走了,可有说我的朋友姓甚名谁?” 福伯摇了摇头回禀道:“没有,那人来的匆忙,走的也匆忙,东西一放下,话都不等老奴说完就不见了人影。” 随着福伯的话音落下,黑漆漆的布包被打开了,只见一把做工十分精美的五弦琵琶出现了。 对于乐器风九幽不甚懂得,但她记得琵琶一般只有四根弦,为何这把琵琶会有五根呢? 红拂自小就开始学习琴棋书画,虽不精通琵琶却也和风九幽一样,一眼就看出了多了一根弦的奇怪之状,径自走来,指着琵琶道:“小姐,这琵琶好奇怪,竟然有五根弦。” 风九幽点了点头,从若兰手中拿过琵琶仔细的瞧了瞧,发现,这把琵琶不单单只是多了一根弦,大小也不对,比着外面常见的琵琶似乎小了很多,还有上面的琴弦,摸着也与别人的不同,倒有点像她袖子中的天蚕雪丝。 越打量心中的疑惑就越多,先是那卖枣泥糕的妇人莫名其妙的装个了雪貂给自己,再就是今日这把琵琶,雪貂还好除了喜欢吃肉以外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这琵琶就不简单了,看这琵琶的样子以及做工应该价值不菲,且还是五根弦的,自己从前听都没有听过,更别说是见过了。 会是谁呢,自己不管是在雪山之巅还是在这京城之中,似乎都没有朋友,会是谁送来的呢?送给自己又有什么目的呢? 正想着,红拂又开了口:“小姐,我曾经听做乐器的一个师傅提到过五弦琵琶,他说这种琵琶极其难做,不管是在手艺上还是在选材上都特别的有讲究,一般的师傅是做不出来的,看这琵琶的样子应该是少有之物。” “嗯,说的不错。”说着,风九幽伸手拨动其中一根弦,谁知,刚刚用力手就被割破了,鲜红的血马上冲破皮肤流了出来,顺着琴弦直流而下,滴到了最底下。 若兰大吃一惊,抓住风九幽出血的手指,用力的按住,脱口而出朝红拂说:“快,快拿绢帕来。” 风九幽不以为意欲要看个明白,示意若兰拿开手,若兰不解却也马上松了手,风九幽把自己的手指拿近些,细细的打量,只见一个极细的刀口出现了。 “小姐,怎么看着有点像雪蚕丝留下的伤口呢?难道这弦是用雪蚕丝做的?”若兰很喜欢雪蚕丝,也特意跟扶苏学过认伤的本领,只一眼她就发现风九幽手上的伤口,跟雪蚕丝打在人身上留下的伤口一模一样。 没有了若兰的按压,血流的更快了,像是听到了某种召唤一样,不停的不停的滴在各个琴弦上。 之前风九幽摸着手感就有点像,听若兰这么一说还真是,不过,师父说天蚕雪丝极为难得,他是花费了好大的力气也弄到手的,且还说这世上绝不会有人再有,那这琵琶上的弦是从那里来的呢?难道送琵琶之人是师父的朋友?或者说是认识的人? 这个想法刚刚涌入脑海就被风九幽否定了,因为雪老的朋友很少,且大多都是隐士高人,一般很少出现在江湖不说,就连雪山之巅也是几年才去一次,更别说记得自己的生辰,来给自己送贺礼了。 红拂慌忙之中拿来了绢帕,赶紧给风九幽包上,低头的那一刹那她愣住了,指着琵琶惊恐的说:“小……小姐,你看,你看……” 每一根琴弦上溅到的血全部流到了根部,汇聚在一起,像是在接受血的洗礼一般,越聚越多,越聚越多,当达到了某一种程度后它们一点点的晕染开来,不过片刻,一朵婴儿手掌大的血色合欢花出现了,它盛开着,艳丽夺目,即使是在大白天也显的极为妖艳。 慢慢的,慢慢的,那些血全部都不见了,像是琵琶有了生命全部喝掉了一样。 几个人全部看傻了眼,怎么也没有想到琵琶会喝血,还有那妖艳而诡异的合欢花,血全部消失的同时,它盛开到了极致后又恢复了原样,仿佛刚刚几人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虚幻。 116.第116章 血色合欢 “没……没有了,小姐,你看到了没有,血没有了。”红拂吓的舌头打卷,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她自认自己的胆子算是满大的了,可看到饮血的琵琶还是毛骨悚然。 风九幽并不言语,眉头越皱越紧,将手中的琵琶举高上下左右的又看了一遍,除了之前发现的奇特之处和饮血的一幕,琵琶再无别的什么特别之处。 沉思片刻,风九幽又将琵琶重新放下,拿掉包住手指的娟帕,手上用力挤压,腥红的血又一次落在了琵琶弦上,很快,那血又顺着弦流向了根部,像上次一样开启妖艳的合欢花。 随着时间的流失,风九幽的血又消失在了琵琶上,与上一次不同的是,合欢花大开之际血雾缭绕,弥漫在合欢花的四周,不过,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所有的血雾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去了一样,一下子全部都进入到了合欢花的花蕊之中,消失不见了。 一次比一次的诡异让几人都目瞪口呆,如果现在不是晴天白日里,她们一定会认为自己撞见鬼了。 风九幽的心头泛起层层迷雾,越发猜不透琵琶中的玄机,觉得事情变的越来越复杂和诡异了。 琵琶喝血已经够吓人的了,竟然一朵刻在上面的花还会将迷雾吞进去,似活了一般,真是可怕至极。 若兰的眼睛一直未离开那朵合欢花,看它的颜色似乎与先前不一样了,心下一惊,抬头看着风九幽说:“小姐,你发现没有,合欢花好像跟刚才的不一样了。” 沉浸在自己思想中的风九幽回了神,低下头再次审视那朵花,只见几乎透明的合欢花蕊上有了颜色,很浅很浅,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红拂仔细的观察后,舌头打颤一样的说:“是……是不一样了,好像变粉了,小姐,这琵琶不会是……不会是什么邪物,或者被人下了诅咒吧?” 人一旦碰到怪异的事情就会往鬼神方面去想,红拂也是一样,她本能的认为会喝血的琵琶是妖物。 若是上一世风九幽一定会认为红拂怪力乱神,胡言乱语,可经历了生死以后的她,真的相信世界上有诅咒之说,亦有鬼魂之说,所以,这把琵琶极有可能是红拂口中所说的妖物。 若兰的胆子本就小,一听说是被下了诅咒的东西,想也不想就伸手抢过了风九幽手中的琵琶,用力的摔在地上,希望能把它摔碎破解诅咒。 哐的一声,琵琶与地面相撞发出沉重而空旷的声音,听在风九幽的耳朵里却变成了无比的荒凉,就好像是关闭了千年的地下石门被人突然间打开了。 阴风阵阵,吹的人身上冷飕飕的,风九幽忽然觉得好冷好冷,仿佛置身于空旷的地下宫殿一样,心骤然紧缩疼的如撕裂了一般,耳边传来嗡嗡之声,好像有成百上千个和尚在诵经,又似几十个喇嘛在祈福,木鱼声、诵经声,声声入耳忽近忽远,听的人脑袋都要炸开了。 风九幽头疼欲裂,体内真气乱窜,一个坐不稳便从椅子上跌了下来,心乱如麻,耳边难受的快要窒息,喉头腥甜一口鲜血喷出,全部溅到了琵琶上。 这一次琵琶除了吸收了风九幽的血之外,没有再出现任何妖异之状。 若兰看到风九幽双眼发直,额间的合欢花忽明忽暗,知道出事了,赶紧一把抱住她,朝红拂打了个眼色。 虽然二人在一起服侍风九幽没有多久,但一些动作和习惯还是知道的,红拂会意立刻站起身命所有人退出去。 福伯有些担心开口问道:“大小姐没事吧?” 若兰抱住风九幽,以自己的身体将她全部挡住,淡淡的说:“没事,今天事情太多了,小姐有些体力不支,睡一会儿就好了,你先下去忙吧。”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也为了不让别人知道风九幽真正的病情,若兰又看向红拂说:“早上不是炖了参鸡汤吗?你去让人端过来,服侍小姐喝了再睡。” 红拂点了点头说:“好,我这就让婉儿去端来。” 说着,她带着福伯一起离开了。 若兰静心闭耳,倾听院子四周的动静,感觉所有人都退到了院子外,便松开抱着风九幽的手,着急的说:“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小姐……醒醒,快醒醒,小姐……” 风九幽好像入魔了一般,什么也感觉不到,脸上除了痛苦之色,眼神也没有聚焦,十分的空洞,整个人说不出的怪异和诡异。 任凭若兰如何呼唤,风九幽还是一点点的反应也没有,想到她之前走火入魔也是这样的前兆,若兰要疯了。 想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若兰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雪老不在,扶苏也不在,如果她再慌了神,风九幽就不单单只是危险那么简单了。 随着深呼吸的次数越来越多,若兰慌乱的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将风九幽放到在地让她平躺,然后开始静心把脉。 感觉到她体内真气乱窜,若兰赶紧掏出了护心丸给她服下,大喊一声道:“红拂!” 红拂命婉儿去端鸡汤后就一直守在门口,听到若兰叫自己,连忙走了进来,看到风九幽嘴角血迹斑斑,面色凝重的问道:“小姐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这样?” 若兰没有时间解释,直接把风九幽的腿盘好,让她以打坐的姿势坐好,自己则在她的背后坐下,一边盘腿一边说:“小姐体内真气乱窜,很危险,你现在马上命人去找梅叔叔,让他派人过来守住院子,不准任何人靠近,我现在运功帮助小姐引导真气归位,否则会爆体而亡,记住,一定要悄悄的,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老爷要是问起,就说小姐今天累了,直接睡下了,不准任何人打扰。” 红拂也是练功之人,自是知道体内真气乱窜是走火入魔的前兆,不敢有片刻耽搁,立即走了出去。 117.第117章 生死一刻 在梅青未到来之前,若兰不敢开始,因为疏导真气事关生死,一旦被人中间打断,不但风九幽会有生命危险,就连她自己也会受伤,所以,再着急也要等梅青到了才能开始。 对于外面所发生的一切风九幽一概不知,她仿佛置身于另外一个空间,那里一片荒芜,时而冰冷刺骨,时而热烈如火,一会儿冷一会热,一会儿心疼的如万箭穿过,将她折磨的死去活来。 梅青一直在外面忙活,突然听到风九幽走火入魔吓了一跳,想也不想就丢下手中的活,赶紧带着几个护卫来到了落雨轩。 院内所有的丫鬟小厮皆已被红拂发配到前院去帮忙了,他们走进来时一片静悄悄的,针落有声。 听到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若兰知道他们来了,扭头看向门外的同时,梅青正好抬脚进来,看到风九幽无力的靠在若兰肩膀上,失声问道:“小姐怎么样?” 若兰摇了摇头说:“不是太好,你现在立刻命人守好四周,不准任何人打扰,我给小姐疗伤期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允许有人进来,还有,梅叔叔,你一定要记住不要把小姐走火入魔的事透露给别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梅青点了点头说:“好,有我在,你尽管放心,保证不会透露出去半个字。” 放眼整个京城,能让若兰相信的恐怕也只有梅青了,特别是在这关键时刻:“嗯,你去吧,我要开始了。” 梅青并不回答,点了点头便转身出去了,门关上的那一刻,若兰的双手也抵在了风九幽的背部,气运丹田缓缓提起,慢慢的汇聚到手掌,一股暖暖的热流透过皮肤进入风九幽的身体,流向四经八脉。 纵然知道若兰武功不凡,梅青还是有些不放心,吩咐好一切梅青唤来了孟五,一通耳语后,孟五悄悄的出了府,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而去了。 过了一会儿,陌离姗姗来迟,看到梅青面色凝重的站在院门口不免一楞,上前叫了一句:“梅叔!” 梅青不敢托大立即拱手行礼道:“见过三皇子,三皇子万安!” 陌离微微一笑说:“梅叔不必如此客气,以后见了我不用行礼,起来吧。” “谢三皇子!”梅青恭敬的说道,一点也不把陌离的客气当成真。 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主子可以客气,但奴才可不能当真,一旦当真坏了规矩,倒霉的最后肯定还是奴才,梅青在宫中多年深知其中道理,所以,不管在任何时候他都不允许自己失礼。 二人打过招呼,陌离就像往常一样准备进去找风九幽了,谁知,一只脚刚刚抬起就听到梅青说:“敢问殿下可是来找郡主的?” 陌离落下抬起的脚,朝院子里看了一眼,见院子里静悄悄的便道:“嗯,九儿不在吗?” 梅青想了想说:“在,不过大小姐今日有些累了,已经睡着了,睡前吩咐奴才守在这里,不准任何人打扰,若殿下无什么特别要紧的事,还请明日再来吧。” 想起五弟尚宇浩回来描述上坟时的情景,陌离并没有怀疑,淡淡的说:“这样,那我就不打扰她了,你把这个东西转交给她,就说是我送给她的生辰礼物,让她务必打开一看。” 说着,陌离将手中拿着的锦盒递了过去,梅青接过,恭敬的说道:“是,奴才一定转告。” 陌离依依不舍的看了一上紧闭的房门,收回视线淡淡一笑:“嗯,那我就先回去了,等明日得了空我再过来看她,辛苦你了。” 梅青微微低头弯腰说道:“恭送殿下!” 陌离未再说什么转头离开了,表白于他而言固然重要,但相比风九幽的身体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今日里她伤心哭泣自己没有陪在身边已经很是自责,如今刚刚得了空休息,自己再去扰人清梦就更不好了,只要她好好的,什么时候表白都不迟,更何况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若兰的内力越来越少,越来越少,额头满是汗水,心中急的不行,有一柱香的功夫了,不管她如何努力,乱窜的真气都无法凝聚在一起,也无法引它们归入丹田之中。 风九幽更加的痛苦,脸上身上全是汗水不说,还时不时的发出呓语之声。 心急如焚,若兰突然收回手掌,将身上所有的内力都汇聚在手掌上,又一次推向她,即使耗尽身上所有的内力,拼着一死她也要救风九幽。 随着内力的逐渐消失,若兰的脸白的不能再白,又试了一次还是不能将真气凝聚,若兰哭了:“小姐,你快醒醒,求求你了,快醒醒……我真的坚持不住了,小姐,快醒醒……” 千呼万唤依然未得到风九幽的一丝丝反应,她还如先前那样毫无知觉。 内力的枯竭很快让若兰没有了力气,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起来,就在她以为这次真的过不去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开了,一抹蓝色的身影快速闪过,还未反应过来时,一股浑厚的内力就从胳膊上传进了自己的身体。 熟悉的样貌让若兰以为看花了眼,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扶苏,是你吗?” 扶苏的表情万年不变,双手分别抵在她的身上和风九幽的背上,听到她虚弱的声音微微皱了皱眉,淡淡的说了一句:“别说话,用心凝气。” 听了十几年的声音让若兰特别的安心,刚刚还落泪的脸上竟露出了丝丝笑意:“我没事,小姐要紧。” 扶苏不语,手上又一次用力,抬头看向不知何时跟进来的梅青,干脆利落的说:“帮她!” 话落,不等梅青反应过来,他就一手将若兰推了出去,盘膝打坐,双掌抵在风九幽的背上,专心为她疏导真气。 还好,梅青反应快,若兰一到身边他就开始运功传气。 扶苏的内功比若兰深厚的不是一倍两倍,且他虽没有拜雪老为师,却也经常得到他的指点。 118.第118章 谁让你这么做的? 怕风九幽会再次走火入魔,在临下雪山之巅时,雪老将一套内功心法传授给了扶苏,为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充盈的内力加上有针对性的内功心法,在没过多久后风九幽就醒来了,看到不远处的若兰脸色苍白虚脱,有气无力的靠在梅青身上,不禁大惊失色,以为有人闯入便开口问道:“若兰……” 声音一出口风九幽就被吓到了,她的嗓子竟然沙哑的似男声一般。 “小姐,别动,平心静气,以玄女心经第九口诀引真气归于丹田。”扶苏听到他的声立即道。 若兰有气无力的躺在地上已让她吓了一跳,陡然听到扶苏的声音更是吃惊不已,不禁在想他什么时候回来了,疑惑不止又问道:“我怎么了?” 扶苏一边继续给她输送内力一边说:“走火入魔导致真气乱窜归不了丹田。” 真气乱窜?怪不得自己刚刚忽冷忽热,像是在做梦,又像是到了另一个空间,原来是走火入魔了,可自己最近都没有练功,怎么会走火入魔呢? 赫然,被若兰摔在地上的琵琶映入眼帘,刹那间,风九幽明白了一切,若没有猜错,自己突然走火入魔应该是这琵琶引起的,看来这会饮血的琵琶不但妖异,还是不祥之物。 见她迟迟不动,扶苏又说道:“小姐,引真气归丹田要紧,其他的事稍后再说不迟。” 风九幽回神,立刻开始按照扶苏刚刚说的做。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风九幽体内的真气回到了丹田之中,收回手,缓缓的吐了一口气,扶苏收回手亦吐了一口气。 若兰在红拂的搀扶下踉跄起身,来到了风九幽的面前,担心的道:“小姐,你没事吧?好点了没有?” 风九幽伸手为她把脉,感觉到她的丹田之处空空如也,立时脸色大变,怒上心头:“谁让你这么做的?你知不知道内力枯竭会死人的。” 心中一紧,若兰豁然想起之前风九幽说过的话,那就是: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准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更不能在没有她的允许下舍身相救。 有些害怕,不敢跟她直视,诺诺的说:“没……没有人,是我,是我自己要救小姐的,我没事,小姐不用担心。” 上一世,若兰因为风九幽而被人****至死,一直是她心头的一块伤,至死都沉浸在深深的自责当中,重生以后,她发誓一定要保护好若兰,偿还她的忠心之情,可现在她又是这样,为了自己不顾一切,更不惜牺牲性命。 “你没事,你没事,你知不知道……”风九幽气的心口发闷,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自己无用,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自己都那么的无用,深深的无力感袭上心头,将她吞噬殆尽。 若兰看她死死的攥住拳头不说话,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一把握住她的手惊慌失措的说:“小姐,你别生气,我真的没事,我只是……只是……只是太担心你了,我怕你会像上次一样,雪师父不在,扶苏不在,若我不救小姐……” 会死的话若兰始终没有说出口,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小姐,你别生我的气,我以后再不这样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小姐……你别生我的气……呜呜……” 她的小心翼翼让风九幽的心里更加难受了,松开紧握的拳头,让扶苏拿来了药,倒了一粒送到她嘴边,若兰张嘴吃下,很是不安的看着她。 毫无血色的小脸让风九幽心有不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万般无奈的说:“不怪你,怪我,是我无用才没有保护好你们,若兰,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如果我的生是用你的死换来的,那我情愿死的人是我,所以,不管以后再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再这么做了。” 上一世的忠心之情这一世还可以还,可自己就要死了,如果若兰再因为自己而下场凄惨,那下一世又该如何还呢。 若兰最听不得风九幽说这样的话了,拼命的摇头,泪如雨下的说:“不是的,不是的,是我没用,是我从前偷懒不好好练功,才会拖累小姐,小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不要难过,我以后再不这样了,小姐……呜呜……” 面对真诚而善良的若兰,风九幽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更不忍责骂她,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悠悠的说道:“好,我不生气,但你以后真的不要再这样了,我会害怕,害怕身边没有了你要怎么活下去。”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不管是在清净无人的雪山之巅,还是在步履艰难的京城,不管是苦还是乐,你都无怨无悔的陪着我,若兰,谢谢你,谢谢你一直都在! 若兰紧紧的回抱住风九幽,伤心的喊了一句“小姐”便放声痛哭了起来。 风九幽不想哭的,可眼泪就是不听使唤的跑出来,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个不停。 看着二人泪流不止,红拂的心里也五味杂陈,刚刚的情况她不是不知,紧急关头若不是扶苏赶来,恐怕若兰现在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梅青见她们个个落泪,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开口:“小姐,哭最伤身,若兰姑娘内力耗尽,身体极其虚弱,你看……” 风九幽恍然大悟,赶紧松开抱住若兰的手,拂去她眼角的泪水说:“梅叔说的对,你一下子耗尽内力要好好休息,不然怕是再也不能动武了,我开个药方让人去拿药,你喝几次就能恢复体力,最近什么事都不要做了,好好休养赶紧好起来。” “嗯,我一定按时吃药快点好起来,到时再跟扶苏好好练武,保护小姐,再不让小姐受人欺负。”不管到了任何时候,若兰的心里似乎装的永远是自己的主子-风九幽! 风九幽摸了摸她的手,看着红拂道:“你送若兰回去,让云姨派个信得过的丫鬟来服侍。” 119.第119章 扶苏归来 红拂点头答应,扶着若兰慢慢的走了出去,风九幽刚刚经历了走火入魔,身体也是虚软无力。 梅青本想唤曹碧云过来服侍,但前院事忙,一旦唤她过来那些人必然知道风九幽不舒服的事,想了想还是决定算了。 拿个东西扶一下两个大男人倒还可以做,但风九幽刚刚出了许多汗,必须要换衣服,不然肯定又会着凉,红拂去照顾若兰恐怕一时半会的回不来,所以,梅青问道:“小姐,要不要唤婉儿进来服侍?” 婉儿是太子送来的丫鬟,明着是来伺候风九幽的,暗地里却是来监视她的,为了让太子安心不再弄些乱七八糟的人进来,风九幽一直没有将婉儿调往别处,而是就留在自己的院子里,只是不允许她进内室。 即使上一世当过皇后,伺候的宫女嬷嬷一大堆,风九幽也没有让除了若兰以外的人伺候过自己沐浴更衣,人在处于全光的状态下,是最没有安全感的,那时能近身的当然是自己最最最信任的人。 而人与人的信任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建立的,那需要时间的考验,若兰几岁起就跟着她,吃饭睡觉洗澡全都在一起,那种信任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也不是谁都能代替的。 比如红拂,风九幽适应了好久才习惯她的伺候,不过,她依然没有伺候过风九幽沐浴更衣,平常若兰在就是她陪着,如果若兰不在,风九幽基本自理,那时,红拂就会在外头守着。 风九幽搭着扶苏的手慢慢的站起来,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我没事了,你出去忙吧。” 梅青亦跟着站了起来:“是,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有事你叫我。” 刚刚心里担心着若兰没觉得身上疼,一放松下来风九幽觉得骨头都要散架了,特别是站起来走路时,感觉每动一下,身上的血肉都是疼的,微微皱眉强忍痛意,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音落,梅青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又回头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说:“启禀小姐,先前三皇子来了,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还嘱咐说要你一定打开看。” 风九幽慢慢的在贵妃榻上坐下,喘息了一会儿说:“嗯,知道了,先放哪儿吧。” “是!”梅青将手中的锦盒放到桌子上便躬身退了出去。 风九幽无力的靠在软枕上,指了指一旁的凳子说:“坐吧,我有事问你。” 扶苏看了看凳子并不坐下,而是走到桌子旁倒了杯水,从怀中取出几粒红褐色的药复又转身,送到风九幽面前说:“先吃药吧。” “嗯!”风九幽直接从他手中拿过药放入口中,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水便咽了下去。 扶苏将水杯放在一旁,端坐在凳子上,表情依旧万年不变,让人猜不出是喜是悲。 风九幽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下,上下的打量了他一番说:“黑了不少,也瘦了不少,想来这一趟应该吃了不少苦吧。” 扶苏摇了摇头说:“没有,一切都很顺利,边疆日头大,饮食也有些不习惯,所以,晒黑了,也瘦了,小姐不必担心,我无事,很好!” 许是觉得她要操心的事太多了,不想让她再为自己担心,扶苏难得的解释的这么清楚。 风九幽虽未去过边疆,却也知道每个地方的饮食习惯和生活方式是不一样的,微微一笑说:“那就好,把手伸出来,我帮你把把脉。” 扶苏顿时一楞,有些搞不清楚她是什么意思,不都说了没事么,她不也信了么,怎么还要把脉? 风九幽知道饮食不合会瘦,也知道边疆日头毒辣会晒黑,可并不代表她相信他说的自己很好,人的嘴可以说谎,心可以说谎,但脉搏是不会说谎的,一个人的身体是好是坏,风九幽一把脉就知道。 扶苏下意识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随即收回视线,拒绝道:“小姐不舒服身上无力改日再看吧。” 风九幽并不言语,抬起手指了指贵妃榻的边边,示意他把手放上来,态度坚定不容拒绝。 素来知道她的性子,扶苏有些无奈,伸手将袖子撸起,放在了她的手边,风九幽二话不说就伸出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之上。 脉搏不似往日里强而有力,风九幽变了脸色,双眉微微拧起,脱口而出:“伤在哪里?” 扶苏知道瞒不过她便指了指胸口处说:“这里,小伤,已经快好了。” 风九幽并不相信他说的话,再仔细的把了一会儿脉后松了手,想了一下说:“去把纸和笔拿过来。” 扶苏听令立刻站起身拿来了纸和笔,风九幽写完两张药方递还给了他,淡淡的说:“上面一张是你的,下面一张是若兰的,你一会儿给梅青让他派人去抓药。” “是,小姐!”扶苏吹了一下上面未干的墨迹,折好放入怀中,然后重新坐下说:“幽冥已经锁在了地牢里,小姐看一下什么时候见他。” 风九幽揉了揉有些眩晕的额头,淡淡的说:“他现在情绪怎么样?还是时时刻刻想着逃跑吗?” “嗯,不过我给他喂了药,想逃跑也没有力气。”想到狡猾的幽冥,扶苏的头就一阵阵的疼,途中若没有风九幽特意调制的药,他真是不知道要去抓他多少次,太能跑了,跟兔子似的。 沉吟片刻,风九幽道:“过两天吧,等我有些精神了再跟他见面,千机阁那边现在怎么样了?还有神乐谷?” 扶苏回禀道:“小姐飞鸽传书的纸条我在三皇子赶到之前放到了千机阁的最机密紧要的盒子里,那天大火烧起来的时候我隐在旁边看了一下,三皇子的人把那盒子拿出来了,想必现在已经交给了皇上,至于千机阁的余众都已向大漠的方向逃去,千机阁名下的房产地契我已命人带给独孤,他会带人去接管这些地方,神乐谷里的机关暗器均已布置好。” 120.第120章 解谜底 风九幽甚是满意,直夸赞道:“嗯,做的不错,辛苦你了。” 扶苏淡淡的说:“辛苦倒是不辛苦,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小姐赐教。” 躺的有些久了,风九幽换了个姿势说:“你说。” “小姐找人模仿太子的笔迹写十万黄金五万人,无非是想让皇上查太子,治他的罪,那为何不直接把太子养兵的证据给皇上,这样不是能更快的达到目的吗?” 这件事一直困扰着扶苏,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简单的事情,要绕这么大的弯子,而且单凭一个纸条一句话皇帝会信吗?他又能猜到是太子的笔迹吗?还有三皇子,太子是他的哥哥,他就真的会毫不犹豫的将纸条交给皇帝吗? 风九幽若有所思的笑了笑,答非所问的道:“你知道皇帝最怕什么吗?” 扶苏虽是江湖人士,却也知道一个帝王最怕什么,脱口而出:“最怕有人抢走他的皇位,夺取他的江山。” 风九幽点了点头说:“嗯,说的不错,我们这位皇帝心狠手辣是踩着兄弟们的尸骨上的位,他比着别的皇帝更加在意今日的一切,而且他的疑心极重,别说只是一张小小的纸条了,就是很平常的一句话看在他的眼里也成了另外一层意思,更何况十万黄金五万人,这里面可是有很多内容的,随便联想一下皇帝都能想到江山皇权,所以,他肯定会特别的重视,一查到底。” 说到这,风九幽稍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把养兵的证据给皇上,一来是主动送上门的证据没有皇上亲自查出来的效果要好,二来是因为太子现在还不能被废。” 尚君墨与太子争斗多年,一直对皇位虎视眈眈,如果太子此时被废,他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不说,整个昌隆国恐怕再没有人与之抗衡,所以,在陌离未站稳脚跟之前,太子绝不能废。 扶苏越听越乱,越听越晕,假造太子书信不就是为了让太子被废吗?这怎么又现在不能废了,既不能废为何还要做无用功,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疑惑不解继续问道:“既不能废太子为何又让皇帝怀疑去查他呢,万一皇帝马上查到了养兵的证据,太子其不是马上就要被废?” 风九幽摇了摇头说:“不,不,不,太子无能,不代表皇后无用,她在前朝后宫经营多年,怎么会允许儿子被废呢,她一旦知道皇帝发现了太子养兵之事,一定会想办法补救,且太子的外祖桃李满天下,京城之中很多重要职位上的官员都是他的学生,即使像你说的皇帝快速的查到了证据,废太子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并且这事还牵扯到国母,牵一发而动全身,皇帝再傻也不会做出动摇国本的事。” 扶苏又想了想依然没捋清楚,风九幽看他面有疑色,又说道:“扶苏,你可听过疑心易生暗鬼,比着某一件事的确凿证据,疑心更加的可怕,人的想象力是无限的,且从来都是以己度人,而且我做这件事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让皇帝疑心太子,并不是真的要他下马,陌离离京三年,在这京城之中一无人二无权,只有两虎相争,他才能坐收渔翁之利,皇帝疑心太子便不敢再重用,尚君墨刚刚封了王爷,又手握重兵,在疑心太子的同时皇帝自会想到他,所以,打压太子的同时自然会忌讳他,为了平衡各方势力,培养第三股势力无疑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陌离接替太子招待各国使臣就是最好的证明,皇帝看到纸条已经疑心大起,而尚君墨也被逼着交出了黑骑卫,虽然是给了支持他的四皇子,但说明自己的计策有了效果,两虎相争自是陌离得利的,有了皇帝的刻意支持和培养,相信在不久的将来陌离在朝中,甚至整个昌隆都能占有一席之地。 提到三皇子扶苏终于想明白了,搞半天,绕了这么大的弯子就是为了推三皇子到皇帝的面前。 见他迟迟不语,风九幽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说道:“还不明白吗?” 扶苏瞬间回神,摇了摇头道:“没有,明白了,刚刚只是在想小姐为何要这样费尽心思的帮三皇子,你与他和太子等人不都是表兄妹的关系吗?为什么独独对他……” 点到为止,后面的话扶苏没有说出来。 风九幽苦涩一笑,费尽心思吗?可为什么自己觉得还不够呢,上一世,欠了他那么多的情,那么多的爱,还有性命,费这点心思算什么呢,只希望能在临死之前为他铺一条康庄大道,让他少一些苦和累,多一些甜和乐,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风九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有些伤感的说:“扶苏,你要记住,他对于我来说不单单只是表哥那么简单,我欠他的永远都还不完,以后若我身上的毒解不了,死了,你也一定要完成我交代你的事情,知道吗?” 扶苏认为自己一直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对待生死也无多大的感觉,可说到她即将死去的事还是忍不住难过,不过二八年华的年纪,又从小吃了那么多的苦,才刚刚回到京城与父亲团聚,又要面对生离死别,上天,真的对她太不公平了。 “不会的,雪老的医术天下无双,他一定能配出火合欢的解药来的,小姐,你要相信,自己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扶苏说着自己也不敢相信的话,安慰着风九幽,近些日子他都有跟雪老联系,每每问起此事,雪都都说还没有找到,他也不知道半年之期到时,雪老到底能不能配出火合欢的解药来。 经历了生死的风九幽,再也不像上一世那样害怕了,浅浅一笑说:“嗯,会的,一定会的,等师父配出了解药我们就一起出去游历世界,到别的国家去看一看,走一走把酒言欢,畅饮天下,那一定是最快乐的事。” 121.第121章 血合欢的召唤仪式 看着她眼中的期待,扶苏的心里五味杂陈,说道:“好,一定,到时我带小姐去我的家乡看看,那里风景如画,相信小姐一定会喜欢的。” 风九幽微微一笑并不接话,沉吟片刻,又说道:“后天夜里我会过去见幽冥,你安排一下,另外,武林大会将至,我想以锦瑟公子之名参加,你到时记得送上拜帖,还有,若兰太善良,不适合待在我身边,我想让她跟你出去历练,你觉得如何?” 即使扶苏是自己的手下,风九幽还是需要征求他的意见,尊重他,毕竟如果他觉得若兰是累赘,跟了过去也不会有好的结果,自己不知还能活多久,有他在若兰身边保护,就是到了地府也安心了。 扶苏心中一怔很是惊讶,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会让若兰离开,要知道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若兰伺候她,没有了她应该会很不习惯吧。 考虑良久,扶苏说道:“可以倒是可以,只是若兰走了以后谁来伺候小姐呢,小姐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们此去大漠少则一月,多则三五月,要是……”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打断了他的话,不紧不慢的说:“我的身体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差,而且离毒发还有三个月呢,到时你们再赶回来就是了,并且这府中的丫鬟众多,那可能没有伺候我的呢,无需担心。” 扶苏急了:“不是,我……” “如果你真的为我考虑就带若兰走吧,没有她在身边,我做起事来也会方便很多,而且她现在内力尽失,我怕自己保护不了她。”风九幽说的是实话,以她现在的身体自保都是问题,更别说是保护别人了。 扶苏想了一下倒也是,便道:“好吧!” 说了这么多话风九幽真的累了,闭上眼睛说道:“我累了,想休息了,你回去吧,后天夜里我会早些过去的。” 扶苏站起身恭敬的道:“是,小姐!” 语毕,扶苏转身离开了。 真的没有力气了,风九幽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就躺在贵妃榻上睡着了。 就在她睡着后不久,若兰找了许久的雪貂出现了,原来从郡主府搬到风府那天,若兰忘记把它带上了,想起回去找时它已不见了。 翻遍了整个郡主府,找遍了每一个角落,还是没找到,若兰就放弃了,想着它肯定是跑了,谁知,它竟然自己又找回来了。 雪貂一如之前那样可爱,皮毛油光发亮,身上一点点灰尘都没有,两只水灵灵的眼睛咕噜噜的转来转去,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站在门外停留了一会儿,它慢吞吞的靠着门的一边走了进来,长而软的身子随着上门槛一上一下,肉嘟嘟的身子看上去可爱极了。 它似乎对房间里的一切都很好奇,这里闻一闻,那里嗅一嗅,当看到睡在贵妃榻上的风九幽时它高兴极了,两个爪子高兴的举起,狂挥乱舞,那样子仿佛在说: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四肢用力猛的一跳,雪貂跳上了贵妃榻,用鼻子闻了闻风九幽身上的味道后,它又伸出爪子拉了拉她的衣服,见她一动也不动的躺在那里,眼睛也闭着,雪貂有些急了,似乎在想她怎么了?为什么没有反应呢? 不停的在贵妃榻的边沿走来走去,两只眼睛也不停的咕噜噜的转着,一会儿抓耳挠腮,一会儿立在哪儿不动,好像是在认真的想办法一样。 过了一会儿,它又开始拉扯风九幽的衣服,见她还是不动就跳到了她的身上,可风九幽的身体真的太虚弱了,且今天一天都忙个不停,还耗费了许多的精气神,所以,任凭雪貂又叫又拉,她也依旧没有半丝反应。 许是因为一直没有反应,雪貂不拉她的衣服了,无聊的舔了舔爪子,眼睛四处开始望,当看到躺在地上的饮血琵琶时,它甚是好奇,四肢用力一跃而下,围着琵琶看了一圈后,率先伸出前面的一只爪子轻轻的碰了一下琵琶,然后立即缩回来,见琵琶没有什么反应和危害,它的胆子大了起来。 慢慢的走到琵琶上,饶有兴趣的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当看到五根琴弦时它兴奋极了,就像是刚刚看到风九幽一样,想也不想就伸出爪子挠了上去,谁知,爪子刚刚勾起琴弦,就像风九幽的手指一样被割破了,鲜血直流滴滴入弦。 随着雪貂因为疼痛而挥来挥去的爪子,血将每一根琴弦都打湿了,直流而下进入合欢花中,慢慢的,慢慢的血越聚越多,当整朵合欢花都被血印满时,突然红光大作,盈满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琵琶上那朵妖艳的合欢花慢慢的升了起来,渲染开来美的如梦如幻。 雪貂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给吓的半死,一跃而起直接钻到了床底下,心中又十分好奇,它不怕死的又撩起床单向外看,只见升起的合欢花慢慢的开到极致,被火红的光给包裹,一层又一层,一层又一层的光晕向外扩散,像是在进行着某种仪式。 不久,血色的合欢花慢慢的脱离了琵琶上方,向着贵妃榻上的风九幽而去了。 风九幽不知是昏迷了,还是睡的太死了,根本就没有发觉这一切,随着血色合欢的靠近,她额头上的火合欢也发出了一道红光,从弱到亮,越来越强,直至两种红光交相辉映彼此照耀后,红光又渐渐的弱了下来。 琵琶上的血色合欢围着风九幽额头上的火合欢转了起来,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好像在召唤着什么,又好像在窃窃私语,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两朵合欢花合二为一,一飞冲天之后又以飞快的速度进入到了风九幽的额头上。 就在红光进入额头的那一刹那,一切都消失了,红光不见了,合欢花也不见了,她的额头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雪貂躲在床底下看的一楞一楞的,若不是琵琶上的合欢花不见了,它真的以为自己刚刚置身在梦中。 122.第122章 发气的雪貂 又或者说它是不是因为之前偷喝了桂花酿醉了,眼睛花了才会这样。 须臾,房间里的一切恢复了原状,琵琶依旧静静的躺在地上,风九幽依旧闭着眼睛睡在贵妃榻上。 雪貂舔了舔还在流血的伤口,小心翼翼的从床底下爬了出来,一边谨慎的盯着地上的琵琶,一边慢慢的向它靠近,怕再发生刚刚那样的事,它的速度非常非常的慢,都可以跟乌龟媲美了。 片刻后,它到了琵琶前,又向之前那样伸出一只前爪,这次它比较聪明,没有去勾,也没有去挠,而是轻轻的放在上面碰了碰,马上就收了回来。 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反应,它左瞧瞧右看看,想了想又想终于大着胆子又跳了上去,还好这一次琵琶没有再出现什么奇怪的现象,要不然它肯定又要吓死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雪貂前爪上的伤口渐渐的不再出血了,雪貂见琵琶没有反应很是生气,用力的跳了起来,好像小朋友被绑上了橡皮筋,一上一下,一下一上好不解气,那样子好像在说:让你割我,让你割我,踩死你丫的,踩死你。 如果此时有人在房间里看到这一暮,一定会觉得雪貂不是疯了就是傻了,竟会像人一样生气报复。 重重的踩了十几下,雪貂终于解了气,有些累了,后腿用力一登就跳到了风九幽的肚子上,向上走了两下看了看风九幽,见她还是毫无反应就又退回了原位,然后前爪相交爬下,缩成团躺在风九幽的肚子上睡着了。 半个时辰后,红拂帮若兰擦拭完身上的汗水,给她换了衣服以后叫来了曹碧云,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是怎么回事,就按照风九幽的吩咐说了一遍,让她找个信得过的丫鬟来伺候若兰。 曹碧云听了以后吓的魂飞魄散,心中自责不已,想着都怪自己光在前院忙活了,竟然让人钻了空子,连风九幽遭人暗算了都不知道,看来这落雨轩要加强戒备了。 红拂吩咐好一切就转回到了风九幽的房间,当看到地上滴了好多血时,吓的心脏都要停止了,本能的以为是有贼人闯进了风九幽的房间。 心中急切直接冲到了最里面,当看到风九幽好好的躺在贵妃榻上睡觉时,一颗提着的心落下了,拍了拍心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着还好,还好没出事,要是自家主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掳走了,她真是不知道要怎么跟自己的父亲梅青交代了。 红拂自幼习武,虽没有若兰的功夫好,却也不是花拳绣腿,一般的地痞流氓还是打的过的。 提着的心刚刚落下,又因为看到失踪了好几日的雪貂竟然躺在风九幽的肚子上呼呼大睡时,又提了起来,目瞪口呆,不禁在想它是怎么躲过层层护卫的眼睛跑进来了?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雪貂的耳朵很灵,门开的那一刹那它就睁开了眼睛,它似乎能认出红拂是风九幽的人,看了一眼就用爪子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慵懒的翻了个身就又睡去了。 红拂蹑手蹑脚的来到了贵妃榻前,盯着地上的血迹看了一会儿,见地上的血迹一路从床底下到了琵琶处,又从琵琶旁到了风九幽的衣服上,不禁皱起了眉头,如果自己没有记错,刚刚风九幽的手指被割破时血并没有滴到地上,难道真的有贼人闯入伤了风九幽? 心下大惊赶紧推了推风九幽说:“小姐,醒醒……快醒醒……小姐……” 风九幽睡的很觉,依然没有什么反应,红拂想着她有可能不是睡着了,而是被人打晕了便加重手上的力度,提高声音道:“小姐,醒醒……快醒醒……” 恍惚间,睡的迷迷糊糊的风九幽仿佛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慢慢的睁开眼睛,晕的不知今夕是何夕。 “小姐,你醒了,你没事吧?刚刚是不是有人来过?”红拂担心的问道。 不知为何风九幽觉得额头好痛,好像有火在烧一样,挣扎着坐起来,摸了摸额头上的合欢花,有气无力晕乎乎的说:“有人来过?没有吧,我刚刚一直在这儿睡觉,好像没有人进来过,怎么了?” 红拂站起身向后退了两步,指了指地上的血迹说:“之前我走的时候好像并没有这些血迹,还有小姐衣服上,所以……” 风九幽顺着她的手看了看地上,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当看到雪貂一动不动的躺在自己身上时楞了一下,抬头看向红拂不解的问道:“它怎么在这儿?” 红拂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它就在小姐身上睡觉,想必应该回来一段时间了。” 对于雪貂风九幽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她自认为不是一个喜欢小动物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每看到雪貂,她都忍不住想要抱一抱它,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已经养了它很多很多年一样。 双手伸出将它轻轻抱起,稍微往上提,让它与自己平视,雪貂感觉到她手上的冰凉,立刻睁开了眼睛,见是风九幽小眼神立刻迷蒙了起来,又想沉沉睡去。 风九幽知道雪貂通人性,就跟它说起了话:“你跑哪儿去了?怎么……” 话还未说完就被红拂打断了,只听她大吃一惊道:“小姐,你看,它受伤了。” 声音太大吓了雪貂一跳,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瞌睡立刻烟消云散,风九幽将它放下,一只手抬起它的小爪子看了看,见跟自己手上的伤口一模一样,眼睛下意识的看向了地上的琵琶。 雪貂一看到风九幽在察看自己的伤口,立刻蹲了下来伸长身子,翘起前爪子一通比划,一会儿用另一只未受伤的小爪子指了指地上的血迹,一会儿又指了指自己受伤的小爪子,吱吱的叫个不停,仿佛在说:琵琶伤了我,琵琶伤了我。 红拂看的一楞一楞的,觉得雪貂一定是发了羊癫疯。 123.第123章 沐府秘闻 “小姐,它……它没事吧,不会是这里傻了吧?”即使心里己经这样认为,红拂还是问出了口,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意思是雪貂完全傻掉了。 风九幽恍若未闻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雪貂似乎能听懂红拂的话,立刻朝她呲了呲牙,作出攻击状,那意思仿佛在说:你说谁傻了,你才是大傻子好吧。” 红拂怎么也没有想到它还会威胁人,虎了一跳,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风九幽回神摸了摸它的头,厉声道:“不许吓人,乖乖的。” 收到风九幽警告的眼神,雪貂立马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不服气的瞪了红拂一眼,委屈的扬起自己受伤的爪子,吱吱的叫,好像一个受伤的小孩再向母亲撒娇,诉说着:这里痛,这里痛。 看到它可怜而委屈的小眼神,风九幽有些心疼,伸手将它抱入怀中,抬起它的小爪子说:“很疼吗?” 雪貂点头如捣蒜,意思是很疼很疼,风九幽揉了揉它的头,看向红拂说:“去拿些干净的水和布来,再把柜子上紫色瓶子里的伤药拿来。” “是,小姐!”说完,红拂转身去拿东西了。 风九幽点了点雪貂的鼻头,柔柔的说:“没事的,不用怕,上了药过两天就好了,这几天你去哪儿了,是去找你的主人了吗?” 雪貂真的很喜欢她的怀抱,冰冰凉凉中透着好闻的味道,舒服的找了个姿势躺下,用力的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见它回答风九幽心中一喜,继续问道:“你的主人是谁?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雪貂似乎没能理解这个问题,又似乎有些疑惑,扬起毛茸茸的小脑袋想了一会儿,抬起爪子指了指风九幽后,又重新卧倒了。 心中一顿,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说,你的主人是我?” 雪貂又一次点了点头,十分的确定。 能看的懂猜的到雪貂的意思风九幽的心中就已经万分疑惑,现在雪貂竟然说自己是它的主人,这怎么可能呢? 人还有可能会说谎,但动物不动,且有灵性的东西一般认了主人就不会更改的,雪貂说自己是它的主人那就一定是,可自己上一世连普通的猫咪都没有养过,怎么会有稀有的雪貂呢,这不是无稽之谈吗? 百思不得其解间,风九幽觉得事情更加的复杂了,雪貂、琵琶、火合欢,血,这四种东西到底有什么联系呢?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为什么自己的血滴到琵琶上会出现那样的情景?又为什么自己能听懂一个动物的话?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一个又一个问题让风九幽的头更疼了,百思不得其解间,红拂拿了东西过来,帮它剪掉伤口周围的一些毛毛后,用水清理了一下伤口,然后撒上药粉用干净的布条包扎好。 看着自己漂亮的小爪子被包的像个粽子,雪貂很是不爽,一只用嘴去咬,想把布条给弄掉,风九幽知道它不喜欢便说道:“受伤了就要包扎,这样才好的快,你如果乖乖的今天不弄掉,到了明天我就不给你包了,你要是今天弄掉了,以后就是伤口好了我也天天给你包着。” 咬住布条的嘴立刻停住,心里有些烦躁,一想到以后天天要包着这玩意,雪貂不咬了,松了口乖乖的爬在风九幽的腿上,脸上满是哀怨之色。 风九幽看它特别乖心中更是喜欢的不行,忽然间觉得它是谁的已经不重要了,既来之则安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怜爱的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说:“既然你说我是你的主人,那你以后就乖乖的待在我身边吧,只是有一点,不许吓人,不许调皮,更不许无缘无故的失踪,要是再像之前那样跑掉,那你就不要回来了,不过,你要是每天乖乖的我就让人给你准备烤肉,香喷喷的烤肉还记得吗?” 烤肉是雪貂的最爱,一听这两个字立刻来了精神,双眼发光十分兴奋的挥舞着小爪子,朝着风九幽一直点头,仿佛在说:我会乖,我会乖,我要吃烤肉,我要吃烤肉,现在就要,马上,立刻。 风九幽看它像个小孩似的,不由自主的想宠爱,笑了笑说:“好,吃烤肉,你嘴巴这么馋,不如就叫小馋猫吧。” 如果可以雪貂想立刻昏倒,有没有搞错,我可是一只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雪貂,雪貂,懂吗?猫跟我比那可是低级动物,哼! 正说着,曹碧云从外面走了进来,恭敬的道:“启禀小姐,沐青柠小姐求见!” 逗弄雪貂的手顿时一楞,风九幽朝窗外看了一眼,见太阳已经西斜,淡淡的道:“沐青柠?她来干什么?前院的宴席还没有散吗?” 曹碧云回禀道:“回小姐的话,前院的宴席已经散了,我也已告诉沐青柠小姐,说你今日累了,已经睡下了,不见客,可她不肯走,一直在院子里等着,说什么时候见了小姐她什么时候回去,我无法只得来禀告小姐。” 对于沐青柠风九幽说不上讨厌和喜欢,她的事迹风九幽也略有耳闻,将门虎女威风凌凌,比着闺阁女子不但胆子大了许多,为人处世也不拘一格,若不是那日因为玉雪飞龙她出言辱骂,风九幽还是很欣赏她的,毕竟这年头能冲破礼教束缚的女子还是令人敬佩的。 许是因为她是陌离的未婚妻,风九幽每次看到她都会不舒服,她不知道为什么不舒服,那种感觉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总是感觉怪怪的,明知道不该如此,可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就像是人世间的很多大道理,知道是一回事,懂是一回事,可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心上,如果有开关多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开和关,那样,世间便会少许多许多的伤心人吧。 在陌离杀到千机阁时,扶苏看了许多有关京城官宦人家的秘密消息。 124.第124章 花簪 其中,就有关于忠勇侯府的,据千机阁收集的消息所知,忠勇侯的儿子媳妇战死沙场以后,他就急流勇退,不但马上交出了兵权,还告了病假,回府散去所有护卫以后不说,还闭门谢客不与任何人来往。 这种现象长达一年之久,后来虽开门迎客却也是断断续续的病着,就连皇上的召见也以病推脱,避而不见,随着时间的流失,盛极一时的忠勇侯府慢慢的开始走向衰落,直到不被人注意,不被人想起。 表面上现在的忠勇侯府只是个衰败的贵族,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可其实当年沐严并没有真正的散去自己所有的势力,为了保住沐府的最后一脉不被人残害,他只有由明转暗隐藏自己,让人以为沐府成了一个无牙的老虎,再没有威胁之力。 太子与尚君墨近两年一二再再二三的去见他,想得到他的支持,想必已对当年之事有所察觉,又或者有试探之意。 一个男人能在自己最鼎盛的时候往下走,就说明这个男人很有气魄,能屈能伸说着简单,能做到的人少之又少,更何况当时他已是护国大将军,昌隆国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兵权全掌握在他的手中,比现在的尚君墨不知厉害了多信,加上沐家世代为武将,军营之中说的上话的人几乎都受过沐家的恩惠,或者是从沐严以及他儿子手下出去的。 巨大的关系网说他一呼百应都不为过,先帝驾崩新皇即位,若无他相护昌隆早已内乱,所以,皇帝对他还是十分尊敬的。 风九幽打心眼里是不想见沐青柠的,一来会心里不舒服,二来自己的身体也确实很疲惫,没有什么精神与她周旋,但想起陌离的以后还是决定见一见她,毕竟,她的身后站着的是忠勇侯府,若有她和忠勇侯相护,不管以后如何对于陌离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这样想着,风九幽抱开了雪貂,扶着贵妃榻上的扶手站起来说:“领她先去花园等候,我换了衣服就过来。” “是!”曹碧云恭敬的道,话落,躬身退了出去。 红拂见她没什么力气,站都有些吃力,便上前扶住她说:“小姐病着,不如我去打发了她吧。” 风九幽搭着她的手淡淡的说:“不用,你去打盆水来,我擦下身子,身上出了汗黏黏的有些不舒服,另外,再去拿套白色的衣服来。” 十五年来,从未为母亲穿过一时一刻的孝衣让风九幽很是自责,决定今天一天都要以纯白为主,为母亲尽孝。 红拂扶着她在妆台前坐下,风九幽拉开抽屉拿了两三个白色的瓷瓶出来,分别打开,各倒了两粒药出来,放入口中,红拂立刻送上水,她喝了一口,仰头咽下。 几瓶药都是她亲自配的,为的就是以防万一自己没有力气时吃上几粒,这药虽然能让人马上恢复力气,但却十分伤身,药效一过,人会更加的虚脱难受,一般情况下风九幽是不吃的。 红拂不像若兰那样懂药,自是不知道风九幽吃的是什么,若是知道她定会阻拦的。 将药瓶一一合上,放回原来的地方,看着红拂说:“去吧。” 红拂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然后转身走出了内室。 收回视线之时,眼光触及到桌面,当看到静静躺在那里的锦盒时,风九幽恍然想起了梅青说过的话:这是三皇子让我转交给小姐的东西,三皇子说让小姐一定打开看。 会是什么呢?生辰贺礼吗?似乎之前他并没有送呢。 想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风九幽扶着妆台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了桌子面前,轻轻的坐下打开了锦盒,只见一支做工粗糙雕工还算好的簪子出现了,簪子的造型是陌离最喜欢的合欢花,每一根细细的花蕊都分散开来,像长长的睫毛一样,簪子上并未描绘任何的颜色,就像他上一世对自己的感情一样,干净的不掺杂一点点的欲望和其他。 一味的付出不求任何回报,我爱你,从来都与你无关,接受与否是你的事,爱与不爱是我的事,你没有权利阻止,而我也不会逼着你接受。 说实话簪子并不漂亮,连普通的银簪子好看都没有,但看在风九幽的眼里却是十分的美丽,只因是他亲手做的。 不知为何每一次看到合欢花都会想起陌离说过的话,他说:相思树合欢,恩爱两不疑。 轻轻的抚摸簪子,苦涩一笑,略带伤感的喃喃自语的说:“放心吧,你那么美好,以后一定会找到一个与你恩爱两不疑的女子,到那时,千帆过尽,你们一定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红拂掀起珠子穿的门帘走进来时,就见到风九幽哀伤的盯着簪子在发呆,将水盆放到架子上,拿着衣服走到她身边,轻声细语的说:“小姐,水来了,梳洗吧。” 风九幽瞬间回神,将手中的簪子重新放回到锦盒内,盖上盖子,递到红拂的面前说:“找个手艺好的师傅把这个簪子上一下色,就按照盛开时合欢花的颜色上,每一根细细的花蕊上都系上流苏,要用最好的不易断的那种,另外,簪子的底部让他想办法弄个孔,不用太大,最好是能容易打开容易塞住的孔,我有用。” 红拂伸手接过恭敬的说:“是,明天空了我去一趟花簪铺,那里的花簪做的最漂亮,师傅的手艺也极好,一定能按照小姐的吩咐做出来的。” 风九幽点了点头,指了指地上的饮血琵琶说:“你等会儿把地上的琵琶收起来,按照原来的样子包好,记住,不要碰到琴弦,再找个不显眼的地方把它收起来,以免谁不小心碰到伤了手,看那日得了空我们去趟白龙寺,听说那里的和尚个个不凡,住持已活了不下百年,想必他能知道这琵琶的来历。” 红拂一直住在京城,对于白龙寺也有所了解:“嗯,听我爹说,那里的住持还会降魔驱鬼呢。 125.第125章 情敌相见 风九幽微微一笑并不接话,降魔驱鬼吗?那自己会不会被当成魔当成鬼给驱走呢? 抬头眺望远方,又是夕阳西下,时间过的真快,一日就这么过去了,白龙寺,也是时候去走一趟了。 须臾,风九幽简单的梳洗了一下,换了净色的纱裙,在红拂的陪伴下来到了花园。 风府是几进几出的大院子,每一个院子的旁边都带了一个小花园和一个四角的亭子,以供主人客人赏花乘凉。 这个小花园是在落雨轩外的不远处,专门为风九幽搭建的,里面不但种了各种各样的花,还人工挖了一个小小的鱼池。 鱼池虽小却养了各种颜色的鱼,夏天一到鱼池里的荷花也开了,在碧绿荷叶的遮挡下,鱼儿畅快的游着,甚是舒服惬意。 即使太阳已经夕下,花园也还是有些闷热的,加上今日无风更是让人燥热难耐,沐青柠等的心烦气躁,根本无心欣赏花园里的美景。 一旁给她打扇子的丫鬟见她脸上沁出汗来,掏出帕子递到她面前说:“小姐,天气热,擦擦汗吧。” 沐青柠看了她一眼,用力的一扯锦帕,夺过她手中的扇子拼命的扇了两下风,看着候在一旁的婉儿厉声道:“郡主到底醒了没有?什么时候过来?热死人了。” 婉儿面不改色,俯身行礼毕恭毕敬的说:“回沐小姐的话,奴婢不知,刚刚云管家说郡主已经起身,正在梳洗,想必再稍等片刻郡主就会过来了。” 见她一点也不着急,说的云淡风轻,沐青柠来了火:“稍等片刻,稍等片刻,你知道……” 话未说完就看到风九幽走了进来,立刻收声站起来,将扇子丢给一旁的的丫鬟,行礼道:“忠勇侯府沐青柠参见郡主,郡主吉祥。” 跟着她一起来的丫鬟仆妇也立刻向风九幽行了礼。 对于她的秒变温婉大方,风九幽已经在大街上见识过了,并不惊讶,纵然身体虚弱,耳朵还是很灵的,加上她武功不凡,沐青柠说的那些不耐烦话在外面时就听到了,也不揭穿,微微一笑上前道:“原来是沐侯爷的千金,快请坐。” 沐青柠直起身道了声谢谢,然后,在原来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直视风九幽细细打量,发现她的脸色的确不好,白的一丝血色也没有,心里的怒火稍微息了一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郡主身子不适,实在不该打扰,但因为那天之事,青柠心中一直自责不安,想着给郡主道歉赔罪,所以,才一直在此等候,还请郡主见谅!” 说着,她欲要跪下行大礼,以示自己的诚意。 风九幽顿时一楞,之前虽已想到了她是来道歉的,可却没有想到会行跪拜大礼,要知道忠勇侯府的千金就算没有封为郡主,也是世子爷的妹妹,身份地位并不比自己小多少,看来陌离的魅力还真是不小呢。 慌忙站起身,伸手虚扶了一把,风九幽淡淡的说:“不知者不罪,那日也全然不是你的错,也怪我没有表明身份,才闹出这许多的误会,地上脏,沐小姐快快请起。” 说着,朝红拂打了个眼色,示意扶起她,红拂会意立刻走到沐青柠身边扶起她说:“沐小姐,地上脏,快起来吧。” 沐青柠抬头看向风九幽,站起身说:“谢郡主!” 风九幽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谢,复又坐了下来,笑着道:“沐小姐客气了,不过小事一桩,且沐小姐事先也不知道那马是我的,所以,不必放在心上。” 提起玉雪飞龙,沐青柠就肉疼,天知道她有多喜欢那匹马,只可惜无法驯服,要不然她定会让爷爷想办法跟风九幽要回来。 沐青柠微微一笑说:“三皇子说郡主心善必定会原谅我,我还担忧,如今听郡主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多谢郡主宽宏大量不与我计较,要不然爷爷和哥哥还指不定怎么骂我呢。” 风九幽眉头微挑,有些好奇陌离跟她说了什么,装作不解又惊讶的样子说:“三皇子?” 沐青柠拿锦帕拭了拭额头上的汗,点了点头说:“是,今日宴席之上我碰见了三皇子,说起那日之事,他说只要我诚心向郡主道歉,郡主就一定会原谅我的,想必郡主还不知道吧,三皇子他……他是我的未婚夫呢。” 沐青柠一语双关,话音落下的同时,她羞答答的以锦帕遮去鼻头以下的脸,媚眼如丝脸上通红,说不出的浓情蜜意。 风九幽的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苦涩一笑,装作十分惊讶的样子说:“是吗?我说那天三表哥怎么那么温柔呢,原来是三表嫂啊,哎呀呀,这三表哥也是的,怎么不直接告诉我呢,你看这事闹的,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呢。” 一句三表嫂叫的沐青柠脸红心跳,不好意思的瞧了风九幽一眼,赶紧低下头,扭扭捏捏的说:“还……还不是表嫂了,我们只是小时候……小时候订了亲,还没……还没……” 后面的话沐青柠觉得太羞人了,说到这就停了下来。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刺的风九幽的眼睛都疼了,端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压下心中的不适,又说道:“亲都订了怎么会不是表嫂呢,三表哥长的英俊潇洒一表人才,三表嫂又能文能武,温婉可人,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呢。” 想起那天陌离抱着风九幽百般呵护,沐青柠有些不信的问道:“真的?郡主真的觉得我和三皇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风九幽用力的点了点头,十分确定的说:“嗯,三表哥性子安静,不怎么喜欢说话,三表嫂活泼可爱,人又热情,正好可以互补呢。” 说话时,沐青柠一直盯着风九幽的眼睛看,见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没有羡慕嫉妒恨的感觉,就信了,心想,原来真的是自己多想了,还以为风九幽也像自己一样喜欢陌离呢。 126.第126章 粉面含春冷带笑 粉面含春,语中带笑,娇羞的脸红的如熟透的红苹果一样:“多谢郡主夸奖,郡主有所不知,我……我真是怕自己配不上三皇子呢,所以……才……郡主不要笑话我,我……” 许是对这桩婚事真的是太满意了,心里太甜蜜了,沐青柠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那样专情又美好的男子,世间怕是没有人觉得自己配得上吧。 风九幽淡然一笑说:“沐小姐能觅得如意郎君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笑话你呢,多虑了。” 确定了风九幽不喜欢陌离,沐青柠放下了对她之前的成见,忽然觉得风九幽人挺好的,不但长的漂亮,性子也很好,谦虚有理,说话也十分中听,不像别的府的小姐,一听说自己与陌离有婚约,不是冷嘲就是热讽,好像她跟陌离有婚约就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样。 其实,出身武将世家的沐青柠并不是很坏,只是脾气暴躁性子很直,说话做事完全不管不顾,只要自己高兴就成了。 这样的人往往比较热情,也比较容易对人敞开心扉,一看见风九幽人不错就不由自主的把她当成了好朋友,笑着说:“郡主若不嫌弃就唤我青柠好了,我爷爷哥哥都是这样叫我的。” 风九幽也不推辞,点了点头说:“好,青柠,那你也不要一口一个郡主的叫我了,叫我九幽吧。” 沐青柠双掌一拍,高兴的跳了起来,跑到风九幽的身边激动的说道:“好啊,好啊,那我以后就叫你九幽了哦,太好了,我又多了一个朋友,对了,九幽,你刚回京肯定那儿都没来得及逛吧?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出去玩啊,京城有好多的地方玩呢,还有好多好吃的地方,我哥哥都知道。” 虽然从小到大沐青柠都跟哥哥吵架,但不得不承认哥哥很好,也懂的很多,不管是自己受了委屈,与别人打架,就算真的是自己错了,哥哥也会保护自己,所以,沐青柠说起自己的哥哥时特别的骄傲。 这一刻风九幽是羡慕她的,因为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希望有一个像沐槿那样的哥哥,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对与错,除了护着自己还是护着自己。 即使羡慕,看着她一副自来熟的样子,风九幽还是有些哭笑不得,明明刚刚对自己还是句句试探,一句三表嫂就成了知心的好朋友了,这转变会不会太快了点。 “好啊,我也正想到处走一走呢,不过,近两****不太有空,等过几天,我去找你可好?”风九幽正愁着找什么理由掩人耳目出门呢,沐青柠送上门来她怎会推辞,有她做掩护,想必去哪儿都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沐青柠一拍自己的脑门,恍然大悟的说:“哎呀,你看我一高兴把什么都忘记了,你还病着呢,这样,我先回去问下哥哥那好玩,再准备准备,然后先挑好地方,等你过两天病好了,我们再一起出去好不好。” 想要得到一个人的好感,必然是要先让她舒服,只要她觉得跟你聊天说话在一起都非常舒服,自然而然的她就会来找你玩。 跟风九幽聊天让沐青柠觉得非常舒服,所以,她想跟她玩,也会来找她玩。 风九幽微微一笑说:“好,我对京城不熟悉,你做主就好。” 沐青柠又一次觉得风九幽很好,因为从前她跟别的府的小姐一起出去游玩,都会发生争吵,不管是逛街而是买东西那些人似乎都喜欢跟她做对,到最后闹的不欢而散。 沐青柠点头如捣蒜的说:“嗯,嗯,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天热,你又病着,赶紧回去休息吧,别一会儿又中了暑,我先回府找哥哥了。” “好,那我让人送你出去。”若是上一世的风九幽一定会跟她成为好朋友,因为她们都是一样的性子,可现在的风九幽性子冷淡,不太与人交流,对于她突入其来的热情,时间久了真是有些吃不消。 沐青柠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我的马车就停在外面,我能回去,我先走了,过两来我再来找你。” 风九幽不想再说,摆了摆手跟她道别,沐青柠觉得今天真是来对了,不但确定了自己最担心的事,还交到了一个好朋友,最主要的是她说自己和三皇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真是太好了,太会说话了。 心里实在是高兴的不行,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走起路来都忍不住的一蹦三跳。 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身影,风九幽又重新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心里有些烦躁,吩咐道:“红拂留下,其她人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在旁伺候的几个丫鬟齐齐俯身说道:“是,大小姐!” 语毕,不约而同的一起退了出去。 红拂将婉儿端来的莲子汤放到风九幽面前,打开,丝丝热气冒出来,与这个炎热的夏天格格不入,显有有些突兀。 拿起勺子放入碗中,红拂见风九幽似乎不太高兴,便淡淡的道:“沐小姐入了军营似乎没怎么改变,除了皮肤黑了一些,人胖了一些,性子是一点也没有改变,还是跟从前一样风风火火的,说是风就是雨。” 风九幽沉默不语,拿起勺子搅动了两下,热气扑面而来,舀了一勺马上就要送入口中。 “有些烫,小姐慢点吃。”红拂本能的去提醒她。 风九幽看了一眼晶莹剔透的莲子汤,笑了笑,丝毫也不迟疑的送入口中,咽下。 烫吗?可为何自己一点也感觉不到? 心冷了,吃再烫的东西也会觉得冷,就算辛辣的烈酒入喉依然感觉不到丝丝暖意,就像是身上的寒毒一样,明明是烈日炎炎,人家大汗淋漓,自己却觉得骨头都是冷的。 一口又一口,一口又一口,赌气似的吃尽碗中所有的莲子汤风九幽的心也没有一点点的暖,太冷了,真的太冷了,冷的就像是置身于望天涯的千年寒冰池里一样。 127.第127章 花柳儿的诡计 沐青柠带着自己的丫鬟芍药上了车以后,就情不自禁的哼起了小曲,心里实在是高兴的不行,本以为跟风九幽说话要耗费些唇舌,没想会如此顺利。 芍药倒了一杯水送到她面前,颇为担忧的说:“小姐就信了无忧郡主的话吗?” 沐青柠抬眼看了她一下,接过水一饮而尽:“为何不信,她不管是在言语之中,还是表情之上都没有一点点的思慕三皇子的意思,而且,人人都知风家九幽金玉满楼,娶了她就等于娶了座金山回去,皇后为了稳固太子的地位,怕是早就惦记上她了,且她早不回晚不回,偏偏在太子选妃的时候回来,说不定风青山也有意把她嫁给太子呢。” 之前还没有觉得,忽然想到这一层心中愈发的确定了。 芍药接过水杯略想了想说:“这么说来,就算以后无忧郡主爱慕三殿下也是无用的了。” 沐青柠拉过一个软枕躺下,胜券在握的说:“嗯,听哥哥说三皇子自十岁起身边伺候的人都换成了男子,不管是千金小姐,还是名门闺秀都不准近他的身,那****抱着风九幽想来是为了救她,以尽表兄妹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样,三皇子回京多日,除了经常去看望病中的风九幽以外,并没有接触过其她的女子,只要风九幽对他无意,他就一定是我的。” 芍药点了点头,十分赞同的说:“小姐说的极是,不过郡主抢了小姐的马就这么算了吗?那日还……” 沐青柠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打断她的话说:“玉雪飞龙是难得,可比着本小姐的好姻缘算什么呢,三皇子怜惜九幽这个表妹,心疼她身子不好,那我就跟他同心同德,一起对风九幽好,一来能讨三皇子的欢心,觉得我为人宽厚,温婉贤良,二来,风九幽深得皇太后欢心,为保我能顺利的嫁给三皇子,皇太后肯定是要讨好的,所以,与风九幽交好与本小姐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芍药将一个洗好的水果递到她面前,拍马屁似的说:“小姐英明!” 沐青柠接过苹果,用力的咬了一口,得意洋洋的说:“那是,也不看你家小姐我是谁,哼,等我嫁给了三皇子成了王妃,看那起子小人怎么说。” 想起那些羡慕嫉妒恨的嘴脸,沐青柠的心里就暗爽,到时等她成了王妃,一定狠狠的损她们一番,看她们以后还敢不敢小看自己。 这边满心欢喜,那边哀伤不已,看着渐渐消失的夕阳,坐了许久的风九幽依然没有起身离去的打算。 心中苦涩脸上露出落寞的笑容,不禁在想自己这是在干什么?顾影自怜吗?又或者浪费时间? 还有三个月命的自己那还有时间来浪费,那还有时间顾影自怜,夕阳再美好,终究也是不属于自己的,也是留不住的,既然结局早已注定,自己又何必再徒增伤感,只要他幸福、快乐、健康不就够了吗? 守在不远处的红拂见她如老僧入定不禁心急如焚,已经很久了,风九幽就那样静静的坐着,不言不语,不笑不哭,像是失了灵魂的布偶一样,让人忍不住担心和害怕。 红拂跟着风九幽的时间并不长,猜不透她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刚刚还跟沐青柠聊的很开心,可为什么她一走就不高兴了呢,难不成是沐青柠说起自己的哥哥时她联想到了自己? 猜来猜去红拂也没有猜出个一二三来,想了又想,又来来回回的走了几步,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来到了风九幽的身边,小心翼翼的道:“小姐,天黑了,要用膳了,我们回去吧。” 风九幽回神扭头看向她,见她满脸担心之色,便微微一笑说:“很久没有这样静静的看夕阳了,还是那么美。” 红拂抬头看了一眼消失的夕阳,上前扶着她站起来说:“是,不过小姐身子不好,坐久了会累,要是还想看,明日我让人把贵妃榻搬出来,小姐躺着看,喜欢看多久就看多久。” 风九幽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笑着道:“那能看那么久呢,自古以来不管是美景还是美人,看多了总是厌的,这夕阳啊,偶尔看看也就罢了,看多了就不美了,走吧,回去了。” “是,那等过几天小姐再来看。”话落,红拂扶着她慢慢的朝落雨轩走去了。 花柳儿陪着风青山把外客送走以后,就带着女儿回房间换衣服了,风青山本想趁着这个时间,追过去问清楚今天是怎么回事,谁知,百草堂的下人急急忙忙的跑来说,要找的草药有下落了,让他赶紧去一趟。 天大,地大,女儿最大,风青山想也未想就上了马直奔百草堂去了。 “怎么样?老爷来了吗?”花柳儿似乎早就猜到了风青山会来,便一直让人在院子口等着。 姓李的仆妇摇了摇头说:“回二夫人的话,老爷原本是要来的,可走到院子门口被百草堂的伙计给叫走了,说是有什么急事要老爷过去一趟。” 花柳儿心下暗喜,觉得裴管家厉害极了,随便使个什么计策就能把他给骗出去,微微一笑看着那仆妇道:“大小姐呢?现在何处?” 姓李的仆妇又回禀道:“奴才刚刚让人去看了下,大小姐还在落雨轩的那个小花园里坐着呢。” 花柳儿淡淡的说:“哦,好,知道了,老爷先前在千鲤池备了百花宴,你请还未走的小姐夫人们过去品尝花糕,顺便赏花,另外,再去桂花树下挖一坛酒酿出来,给客人们品尝。” “是,二夫人,奴才这就去办。”李仆妇恭敬的说道,稍后转身离开了。 花柳儿走进房内,看着端坐在梳妆台前发呆的女儿说:“芊芊,准备好了吗?” 风芊芊透过铜镜看向她,点了点头说:“好了,现在就去吗?” 花柳儿拿过围帽帮她戴上:“嗯,现在就去,一会儿你不许任性,一切看我眼色行事,知道吗?” 128.第128章 威逼治脸 风芊芊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知道了,娘,这话你都说了八百遍了,我已经记住了,求你别说了行吗?” 花柳儿帮她拉好围帽,有些生气的说:“行,行,不说了,不说了,现在就开始嫌弃我啰嗦了,以后等我老了还不把我赶出去,都说养女儿……” 风芊芊最讨厌她说女儿无用的话了,听的人火都来了,赶紧打断她的话,耐着性子撒娇道:“怎么会呢,娘,你放心吧,女儿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等女儿当上了太子妃一定让他封娘一个诰命夫人,到时候看还有谁敢对娘不敬。” 花柳儿本就没有真的生她的气,一听这话离开喜笑颜开,搂住她的肩膀自豪的说:“娘就知道没有白养你,娘的芊芊最孝顺了。” 风芊芊有些无语,十分不明白母亲为什么时不时的就这样,好像不听到自己说这些话,就代表不孝顺一样。 又说了一会儿子的话,花柳儿母女收拾妥当出了房间朝花园走去。 由于坐的太久,风九幽的腿有些麻麻的,为了缓解这一症状,红拂特意扶着她在花园的外面走了一圈。 伸了伸腿,甩了甩手,风九幽感觉身上舒服多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天黑了,回去吧。” 红拂扶住她的胳膊正准备抬脚,耳边便传来一些杂乱的脚步声,顿时一怔脱口而出:“小姐,你听到了吗?好像有很多人朝这边来了。” 因为风九幽喜欢安静,身体又需要静养,一入府风青山就下了命令,吩咐风府里的丫鬟小厮未经允许不得随意进入,所以,除了风九幽从郡主府带来的人以及风青山,落雨轩基本不会有人来,更何况还是这么多的脚步声,明显的是成群接队啊。 风九幽侧耳倾听,远处传来的不止是只有杂乱的脚步声,还有许多说话的声音,正由远而近的慢慢走来。 略想了想,微微一笑嘴角上扬,风九幽抬起脚便向前走,一边走一边说:“可能是未散的客人吧,不用理会,走吧。” 红拂想了一下觉得也是,现在整个风府都知道是风九幽当家,有谁敢不怕死的跑进来喧哗呢,但笑不语扶着她就走。 谁知,刚走到几米远的拐角处就迎头撞上了人,还未看清楚是谁,来人就噗通一声跪下,大声的说:“姐姐,我来负荆请罪了,妹妹不懂事冲撞了姐姐,求姐姐原谅我,救救我吧。” 迎面撞上的那一刻,风九幽吓了一跳,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红拂以为是有人行刺,本能的把她挡在了身后,看着声泪俱下的风芊芊,红拂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她今日唱的是那一处。 风九幽倒是镇定,面不改色的向她身后看了看,佯装不解的样子说:“救你?你怎么了?有人追杀你吗?” 风芊芊顿时满脸黑线,心中咒骂不止,拉住风九幽的衣角哭诉道:“没……没有人追杀我,姐姐,那天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看清楚春兰那个贱人的嘴脸,不知道她在药里放了断肠草想要害姐姐,一切真的都与我无关,是春兰趁我不注意做的,姐姐……求姐姐信我,求姐姐慈悲救救我吧,妹妹我真是……真是活不下去了,呜呜……” 淋漓尽致的表演让风九幽想到了上一世,她为了入宫勾引尚君墨,登上后位,不惜跪下苦苦哀求自己,编制谎言甚至以死相逼,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当时自己以为她要的不过是荣华富贵,便求了尚君墨让她住到宫里,没想到她竟趁着自己产子,身体最虚弱的时候引来了尚君墨,阴谋诡计步步为营,到最后不但让自己母子俱亡,还拉上了陌离。 他何其无辜要为自己赔上性命,孩子又何其无辜,刚刚来到这世上还未看上一眼便死了。 风芊芊你以为装可怜扮无辜我就会信你吗?你以为我还会像上一世一样顾忌父亲的遗言留着你的性命吗?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千刀万剐来偿我孩子的命,我一定会的。 双手紧握成拳冷冷一笑,不咸不淡的说:“既然活不下去了为何还要我救命,你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哭声顿时嘎然而止,风芊芊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了,正常人听到自己说的话不应该是问什么事吗?为什么风九幽会这样说?她脑子有病吧。 “我……我……呜呜……”实在想不出要怎么回答,风芊芊就放声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想办法。 躲在一旁的花柳儿急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见风芊芊一直哭一直哭就是不说话,她忍不住的冲了出来,一下扑倒在女儿身旁,抱着她哭天抢地的说:“芊芊啊,你这是干什么啊?你还这么小怎么能就不想活了呢,你知不知道娘把你养这么大有多么不容易啊,傻孩子啊,你怎么这么傻啊,你姐姐医术惊人,一定会治好你的啊,娘的傻孩子啊,啊……啊……” 干嚎无泪的声音大的刺耳,风九幽不悦的皱了皱眉头说:“来人!” 花柳儿虽然在放声嚎叫,却也时刻注意着风九幽的动向,一听到她叫人,声音又加高几个分贝,直接把风九幽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站在不远处把守门口的两个护卫并没有听到风九幽的声音,依旧身子挺的笔直的站在那里。 百花宴就摆在另一个主院的花园里,那里的人听到花柳儿杀猪一样的声音都纷纷走了过来。 身分贵重的外客基本上都走光了,未走的都是与风青山有些亲戚关系的客人,或者是他的一些生意上的朋友,后院都是女眷,男人是不准进入的,所以,走过来的几乎都是女人。 因为落雨轩门口有人把守,她们进不来,只能站在门口探头张望。 红拂之前还猜不到这对母女唱的是那一处戏,一看见那些客人出现,就明白了,敢情这是故意做给人家看的啊。 129.第129章 将计就计铁血手腕 知道花柳儿是故意为之,风九幽索性不叫护卫了,直接用力一扯裙角让风芊芊松了手,抬起脚迈开步就要离开。 花柳儿好不容易过到落雨轩见到风九幽,怎么能轻易的让她走了呢,松开抱住女儿的手,一下扑倒在地,抱住风九幽的脚踝说:“大小姐,求求你了,救救芊芊吧,容貌对于女子来说有多重要,想必大小姐比我更清楚,求大小姐慈悲救救芊芊吧,之前的事是芊芊的不对,要打要骂要罚我都愿意代她承担,只求大小姐慈悲救救芊芊吧。” 不提慈悲二字还好,一提风九幽心中的火烧的更旺了,如果可以,她真想问上一句:上一世你女儿杀我和我的孩子时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慈悲? 风九幽低下头,满是厌恶的看着她,冷若冰霜的道:“慈悲,呵呵,那你不该求我,应该去求菩萨,因为这世上只有菩萨才会慈悲,花柳儿,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也不要以为弄这么多人来看着,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告诉你,我风九幽连爹都可以不要,你们又算是什么东西?” 话音落下的同时,风九幽一脚将她踹飞了出去,花柳儿千想万想,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竟然真的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一点防护措施也没有做,身体落下的时候,五脏六腑皆是一震,喉头腥甜,噗的一声立时就吐了鲜血出来。 风芊芊吓傻了眼,立马脸色大变,直接冲上去就要跟风九幽拼命,跑的同时大声喊道:“你个小蹄子,贱人,你竟敢打我娘,我杀了你。” 风九幽不慌不忙,一把抓住她的手,反转于背后,冷冷一笑产:“小蹄子?贱人?你刚刚不是还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吗?怎么?不装了?” 风芊芊恼羞成怒,气的脸红脖子粗,刚要开口咒骂便见花柳儿爬了起来,踉跄的冲了过来,捂住女儿的嘴急切的说道:“要怎么样……要怎么样你才肯治芊芊的脸?” 手上用力,风芊芊立刻疼的像杀猪一样惨叫,不停的说:“娘,好疼,好疼,救我,救我。” 风九幽轻挑眉头,看着面色惨白的花柳儿淡淡的说道:“你似乎并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花柳儿登时一楞,忽然间发现所有的阴谋诡计在铁血手腕下都是无用的,原本她是想借着客人在场求风九幽帮女儿医脸,风九幽碍于脸面子怎么都会答应的,就像今天的风青山一样,她带着女儿出来见客,即使心中不愿也要顾忌脸面,不阻止她们,还极力的配合。 而且,就算退一万步说风九幽真的不愿意,那这一场戏下来她的名声也臭了,纵然她一直不承认风芊芊是她的妹妹,但她是风青山的女儿,承认与否风芊芊都是她的妹妹,若她当场回绝不愿医治,在场的客人看到就会议论纷纷,明天大街小巷都会传遍风九幽冷血无情不为庶妹治病的消息。 上一世,风九幽也许会顾忌面子像她想的那样,可重生后的她连名誉都不在乎,那可能还在乎面子,所以,花柳儿这一次算是一脚踢在了铁板上,没弄疼人家,却把自己给搁进去了。 想到女儿的脸关乎到自己的以后,关系到女儿能不能当上太子妃,花柳儿豁出去了,忍过这一时,以后还怕没有机会报今日之辱么。 噗通一声跪下,极其诚恳的说道:“我知道芊芊和我的存在让大小姐很不舒服,但当年下嫁之事却也不是我说了算的,芊芊还小不懂事,加上又被宠坏了,说话也没大没小,又被丫鬟春兰利用才做了错事,我不求大小姐原谅,也不求大小姐能接受我们,只求大小姐能出手医治芊芊的脸,只要芊芊的脸能回复如初,大小姐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你确定吗?当真是做什么都愿意?”风九幽清凉如水的声音传出,洒在了花柳儿急切的心上,耳朵、心上都不由一震。 沉思片刻,抬起头与风九幽直视,非常肯定的说:“是,只要芊芊的脸能恢复如初,我花柳儿以祖宗之名发誓,大小姐说的出我就做的到,如若有违定叫我不得好死。” 风芊芊那里受得了这种侮辱,大喊一声道:“娘,你疯了吗?贱……” 话未说完就听花柳儿一声怒吼:“你给我闭嘴,再敢多言我就不管你了。” 风芊芊的眼泪立刻流了出来,死死的咬住嘴唇看向一边,对风九幽的恨又多了一层。 风九幽在下毒的时候就没有打算让风芊芊的脸一直烂下去,一直不加理会是因为时机还未到,刚刚看到花柳儿为了女儿什么都愿意做,她忽然想起自己未回来住时,风府近几年所有的账都是她在管理。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云姨似乎昨天说过去年和今年上半年的账有些对不上,还有一些支出明细写的非常笼统,并没有标明银钱到底去了哪里。 风九幽微微一笑,旋即松开了风芊芊的手说:“既如此那我们就来谈一谈吧,不过,在谈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去向那些人解释一下,顺便送她们出府。” 花柳儿十分担忧的看了一眼风芊芊,站起身,恭敬的说道:“是,大小姐,那我先去送客人,一会儿再来拜见大小姐。” 再毒的蛇,被人捏住了七寸,想动也动不得,只有乖乖听命的份。 风九幽并不言语,转头带着红拂进了自己的院子。 “娘,你……”风芊芊一见风九幽走了就赶紧开口,那知道才说了两个字就被花柳儿制止了,只见她四下看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走,回去再说。” 风芊芊不敢再言,挽着母亲的手就向落雨轩的角门走去了。 花柳儿本想先让女儿回去,自己同那些客人去解释一下,可看到女儿哭花的脸,她想到了自己的妆,哭了这么久定也是花了,无奈之下只得先回房间梳洗,重新上妆,换了干净的衣服再出来送客。 130.第130章 谈判 须臾,风九幽回到了房间,红拂让人把饭菜摆上,舀了一碗参鸡汤放到她的面前说:“花姨娘心思歹毒,二小姐蛇蝎心肠,小姐可千万别信了她们的鬼话,治好了她的脸又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风九幽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嗯,我知道,你现在去把云姨叫来,让她带上有问题的账本,我一会儿有用。” 看主子脸色不佳,似有不悦之意,红拂不敢再说下去,俯了俯身转身走了出去。 怕别人做的饭菜不合风九幽的胃口,曹碧云都是亲自动手,一来可以防止别人下毒,二来她也想多煲一些汤给风九幽补身体。 煲汤看似简单,其实一点也不容易,特别是这种补养身体的药汤,更是考验人的耐心和细心,火大了不行,火小了也不行,食材和药材的先后顺序放错了也不行,所以,曹碧云每天忙的脚不沾地,除了帮着风九幽打理家事看账本以外,还要一日三餐的帮她做饭。 这不,红拂找到她时,她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算账,听到脚步声曹碧云抬起头,见是女儿回来了复又低下头继续做事,一边拨弄手下的算盘,一边说:“吃饭了吗?” 因为风九幽要给风芊芊治脸的事,红拂的心里有些不高兴,总觉得她们母女不安好心,可自己说的话主子显然没有当回事,心中不悦,红拂一言不发的在凳子上坐下,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迟迟未听到女儿的回答,拨弄算盘的手停了下来,抬起头,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禁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吗?” 红拂看了曹碧云一眼,无力的摇了摇头,想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要不要要说。 知女莫若母,一看她这个样子,曹碧云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慌忙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下拉过她的手轻声道:“你是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有没有事娘一看就知道,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在哪儿受气了?又或者说没做好事挨了大小姐的骂?” 被母亲温暖的手握着,红拂的心里好受了许多,轻靠在曹碧云的肩头略带撒娇又自豪的说:“我娘可是这府里的主事管家,有谁敢给我气受,我不给别人气受就不错了。” 曹碧云笑了笑,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说:“那是挨了大小姐的骂了?” 红拂直起身子,又摇了摇头:“没有,大小姐人很好,对我也很好,虽然性子冷淡又不爱说话,可从来没有骂过我,娘,你知道吗?刚刚花柳儿母女又来闹了,逼着大小姐给她们治脸呢。” 上一次毒药的事弄的他们夫妻草木皆兵,心中后怕不已,顿时一惊,曹碧云腾的一下站起来,脱口而出:“又来闹了?伤着了没有?” “没伤着,她们被大小姐一脚给踢飞了,不过大小姐已经答应给她治脸了,娘,你一会儿劝劝大小姐吧,那对母女真的不安好心,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脸成这样还闹个不停,要是治好了脸还指不定又闹出什么更离谱的事呢,叫我说就不要给她治,让她一直烂下去,看她还敢跑出来装神弄鬼。” 红拂说的义愤填膺,恨不能再给风芊芊脸上泼点毒药。 曹碧云沉思了一会儿,谆谆善诱的说道:“拂儿,你跟在大小姐这么些日子,觉得大小姐傻吗?” 红拂回想了一下近些日子的事,回答道:“不傻!” “那你觉得她笨吗?”曹碧云又问道。 能让五皇子乖乖的送上玉雪飞龙,吃了哑巴亏还敢怒不敢言怎么会笨呢,旋即答道:“不笨!” 曹碧云微微一笑道:“大小姐既不傻又不笨,那你还在担心什么呢?拂儿,娘在你去服侍大小姐之前就告诉过你,她与别的大家闺秀不一样,眼光独到,胆识过人、心思缜密,最主要的是她很冷静,也很有自己的主见,还非常清楚的自己要什么,就像回风府一样,大小姐绕了这么一大圈是为了什么,你明白吗?” 红拂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突然被问到不知如何回道,摇了摇头静待下文。 曹碧云站起来走到门口左右看了一下,见无人便关上门道:“为了拿到公主留下来的嫁妆以及掌握风府。”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曹碧云并没有想到这一层,甚至觉得风九幽有时候对风青山太绝情了,也太冷血了,但,当拿着那一叠又一叠的房产地契时,她明白了,风九幽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为的就是让她们这些人再无后顾之忧。 有了公主的嫁妆在手上,别说是她们这一群人的后半辈子,就是下辈子也够简单生活了。 红拂听的云山雾罩,有些似懂非懂的说:“那小姐为什么不直接开口要呢,以老爷对她的心,想必一定会同意的。” 曹碧云摇了摇头说:“不会,若是小姐一从雪山之巅回来就开口要这些东西,老爷一定不会给的,只有等老爷的心里充满了内疚和自责,他才会松口,而且花柳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不借着皇太后和花丞相的手敲打她,让她孤立无援,今天这账本和库房钥匙恐怕来的没有那么顺利。” 红拂立时犹如醍醐灌顶,腾的一下站起来说:“娘的意思是说这些都是小姐一步步设下的计谋?” 曹碧云亦跟着站起来,点了点头说:“嗯,所以,你无需担心花柳儿母女闹出什么幺蛾子,她们不是小姐的对手,不过现在若兰病了,小姐的身边就你一个人伺候,你要比以前更加谨慎,更加用心,还要帮小姐留意她注意不到的事情,以免让人钻了空子。” 一想到自家的主子聪明绝顶,红拂的心里就阵阵窃喜,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立刻道:“嗯,嗯,娘放心吧,我一会好好的伺候小姐,留意周围发生的事情,对了,娘,小姐让你带着账本过去一趟呢。” 131.第131章 交易算账 曹碧云以为风九幽要看账本,便绕到桌子后面抱起自己最新审过的账本说:“嗯,走吧!” 看着堆的好高的账本红拂恍然想起风九幽的话,走上前说:“娘,不用这么多,小姐说只要拿那些有问题的账本就可以了。” “有问题的,哦,好!”说着,曹碧云将抱着的账本放下,找了几本标记好的有问题的账本出来,拿着就跟女儿一起走了。 为了有体力应付接下来发生的事,风九幽连喝了两碗鸡汤,用了一碗饭,有些撑便靠在贵妃榻上休息。 吃了美味的烤肉雪貂是心满意足,舔了舔自己的小爪子便跳到了风九幽的身边,邀功似的伸了伸被包住的爪子,好像在说:主人,你看,你看,我没有弄掉哦,明天还会有烤肉吧?” 风九幽揉了揉它毛绒绒的小脑袋说:“嗯,只要你乖乖的,以后每天都有烤肉吃。” 雪貂一听天天都有得吃,欢喜的不得了,拼命的点了点头,讨好似的用头蹭了蹭风九幽的手,觉得自己的主人真是太好好,不像之前那个家伙,别说是烤肉了,肉渣渣都没有看到过,还整天说自己胖,要少吃肉,明明就是他很胖好吧哼! 吃饱喝足雪貂没玩多久就犯起了困,跟风九幽撒完娇它就在一旁呼呼大睡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曹碧云拿了账本过来,简单的说明了一下那里有问题,风九幽便坐等花柳儿前来。 花柳儿把客人送走以后,就让姓李的仆妇陪着风芊芊回房间了,风芊芊担心母亲本不愿离开,但她太过冲动,有她在旁边别说是谈判了,怕是两句话没说就会惹恼风九幽。 想到先前那一脚风九幽几乎要了她的命,花柳儿独自一人来到风九幽的门口,清了清嗓子看着守在门外的婉儿说:“请姑娘代为……” 婉儿一早就收到了吩咐,不等她说完就直接打断道:“小姐在里面,你进去吧。” “谢谢姑娘!”花柳儿活了这么大第一次对一个小丫鬟说话那么客气。 婉儿是从太子府过来的,并不知道花柳儿在这风府里盛极一时,小妾的地位在她看来与自己没有什么不同,同是伺候人的丫鬟,只是叫法不同罢了,所以,她一点也不惊讶花柳儿的客气,打起帘子便让她进去了。 红拂站在内室门口,听到花柳儿的声音便走了进去,向在看账本的母亲打了个眼色,便走到贵妃榻前,看着双眸紧闭的风九幽轻声禀报道:“小姐,人来了!” 风九幽一直没有睡着,立刻睁开了眼睛,坐起身,红拂拿了两个枕头置于她的背后,让她靠着。 花柳儿缓缓走来跪下行礼道:“给大小姐请安,大小姐万福。” 风九幽并不让她起身,而是端着架子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在昌隆尊卑很是分明,就算是宠妾见了正妻嫡女也是要行礼的,只是不用行跪拜这样的大礼,可花柳儿为了让风九幽给女儿治脸,特意行此大礼以表诚意,那知风九幽根本不让她起身,心中不免后悔了起来, 有求于人自是矮上三分,没有什么办法只能一直跪着,见风九幽迟迟不语,花柳儿出声道:“敢问大小姐之前说的话可还算数?” 风九幽单手扶额,云淡风轻的说:“自然!” “那请大小姐吩咐吧,只要能让芊芊的脸恢复如初,上刀山下火海,甚至是离开风府……我都愿意。”花柳儿一副视死如归的气势倒是让人有些敬佩。 原来,人家说的是对的,不管是人还是动物,最伟大的依旧是母亲,为了孩子她们什么都愿意付出。 风九幽也不拐弯抹角,拿起放在一旁的账本略翻了翻后扔到了花柳儿的面前,直接道:“不用你上刀山,也不用你下火海,更不用你离开风府,想让你女儿的脸恢复如初很简单,只要你把这些吞进去的银子给我吐出来,解药立刻奉上,还有,服了解药之后,我保证不出半个时辰,你女儿的脸就能恢复如初,一点疤痕都不会留下。” “解药?毒真的是你下的?”纵然心中早就怀疑,但不能确定,毕竟听女儿说那天在场的人非常多,她也一直看着她,风九幽应该没有机会下手才对。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你越是认为不可能,它就偏偏发生。 风九幽并不否认也不承认,高深莫测的说:“是与不是,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怎么样?要交易吗?” 花柳儿原本是比她更清楚下毒这事,可一听这话她迟疑了,她不清楚了,若有所思的看了风九幽一眼,眸中满是疑惑,随即捡起地上的账本看了起来。 账本对于花柳儿来说并不陌生,因为这里面很多笔账都是她自己亲手写下的,账本一共有三本,每一本上大概有五到十处不等的亏空,银子的数额不等,有大有小,大的有几万两银子,小的也有几千两,七七八八加起来有十五万两白银之多。 花柳儿以为自己已经把账做的天衣无缝了,任何人都看不出来了,没想到,三本账里没有一处是逃掉的,就连她给女儿买首饰谎报的数额也被标了出来。 越看心越慌,越看脸越白,她原本以为风九幽不过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黄毛丫头,没想到竟有这等手段,自己做的账本连风青山和裴管家都看不出来个一二三,她竟能一处也不落的查出来,看来自己真是小瞧她了。 看着她白的发青的脸,风九幽单手抚额挑眉说道:“很吃惊吧?其实我刚刚看到的时候也很吃惊,风府里一个小小的姨娘竟然有这样大的胆子,那可是十五万两白银啊,在普通的富贵人家不说是天文数字,也是一笔十分不小的数额,而你只花了一年的功夫就私吞了十五万两白银,你说我要是把这账本送到爹爹手里,或者拿到官府,你会怎么样?会不会锒铛入狱处以极刑?” 132.第132章 六十五万两 花柳儿吓的魂飞魄散一下子瘫倒在地,惊恐的说道:“不……不会的,老爷不会……” 说到这,她突然停住了,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改口道:“大小姐可真是会开玩笑,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老爷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账本上的每一处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拿给老爷看,或者到了官府我也是不怕的。” 即将崩溃的心能瞬间收住,风九幽真是有点开始欣赏她了,怪不得上一世风芊芊的表面功夫能做到登峰造极,原来都是受她娘的影响啊,这两母女要是登台唱戏绝对是名角啊。 许是累了,风九幽又换了个姿势,风眼一挑淡然一笑:“你如果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那就是吧,不过,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一下,通发银庄的张掌柜最近似乎正求我爹办事呢,你说……” “够了!”花柳儿再也绷不住了,大喝一声道,她所有的私房钱几乎全存在了通发银庄,一旦风九幽告诉风青山,风青山再去问张掌柜,败露的事情就绝对不止是十五万两白银那么简单的事了。 风九幽呵呵一笑说:“够了?为什么我觉得一点也不够呢。” “你到底想怎么样?”输的一败涂地,花柳儿死死的瞪着风九幽,恨不能去杀了她。 对于她阴狠毒辣的眼神风九幽毫不在意,收起笑容,冷冷的说:“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把账本上吞下的全部都给我吐出来,解药立刻给你。” 话落,风九幽朝红拂摆了一下手,红拂会意,马上拿出先前准备好的解药送到她面前说:“花姨娘,你看,这瓶子里装的就是你女儿的解药,只要吃了半个时辰就能恢复,想要就拿十五万两白银来换吧。” 看着近在咫尺的瓶子,花柳儿本能的伸手去抢,红拂似乎早就猜到了她会如此,一闪而过后即刻收回了瓶子。 “你不会告诉老爷的对吗?”比着解药花柳儿此刻更关心这个事情,因为没有解药女儿的脸还可以再想办法,即使一辈子不能恢复,她是富甲天下的风家二小姐,金山银山花上几辈子都花不完,可如果风青山知道了这件事,马上就会休了自己不说,还极有可能像风九幽说的那样把自己送到官府。 锒铛入狱处以极刑,不,不要,自己筹谋了半辈子,名誉、地位、金钱,不能就这样失去了,还是栽在风九幽这个黄毛丫头手里,她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风九幽抬起手仔细端详自己五颜六色的手指甲,盈盈一笑说:“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我的封口费可是很贵的,而且我喜欢大数额的银票,所以,你懂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花柳儿也没有什么好装的了,径自站起身看着风九幽说:“多少?多少你会永远不说出来,永远不再欺负我们母女?” “欺负你们母女,哈哈……哈哈……云姨,你听到了没有,我欺负她们母女,哈哈……”风九幽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不停的笑了起来。 时至今日到底是谁在欺负谁?到底是谁一次又一次的挑衅和示威?到底是谁? 她明明笑着,可听到曹碧云的耳朵里却是比哭还难听,自回京起虽然大小姐步步筹谋,可到底也都是花柳儿母女先挑衅,她才反击的。 心中担忧,曹碧云走了过去,还未到她身前,笑声便嘎然而止,只听风九幽冷如冰雪的声音传了出来:“我就是欺负你们怎么了,先不要跟我谈什么永远,一口价,你女儿的解药十五万两白银,为你保守秘密五十万两白银,一共是六十五万两,明天的这个时候我要见到银票,否则过期不候。” 花柳儿的腿都吓软了,颤颤巍巍的站也站不稳,赶紧扶住一旁的凳子,大惊失色的说道:“六……六十五万两,你……你疯了吧。” 风九幽端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浅浅一笑道:“这么吃惊干什么,不过六十五万两而已,要不要我给你算笔账,看看我要的多还是少,云姨。” “是,大小姐!”话落,曹碧云向前走了两步,看着花柳儿说:“花姨娘在风府掌家五载有余,仅仅半年就从家里偷走了十五万两银子,照这样计算,一年就是三十万两银子,五年就是一百五十万两银子,所以,大小姐只让你拿六十五万两出来,而没让你吐出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已是万分仁慈,你该感激才是。” 花柳儿气的的脸色发紫哑口无言,一口老血堵在喉头吐不出咽不下,差点就要晕过去。 她一直觉得自己都够狠的了,没想到风九幽比自己更可恶,那可是六十五万两银子啊,自己小心翼翼的弄多少年才弄出去的,她竟然嘴一张一合就拿走了,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天下没有人不喜欢金银的,而花柳儿又是一个守财奴,要她的真金白银,就等于在要她的命。 花柳儿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没有……没有这么多,能不能……” 风九幽一口否决道:“不能,六十五万两一个子也不能少,要不然你就等着被休出府,对薄公堂吧,还有你女儿,没有了解药和你,她在这风府里会过什么样的日子,不用我给你描绘吧。” 不用用语言描绘,花柳儿只要闭上眼睛想一想,就知道风芊芊会过什么样的日子,没有了自己的保护,只会哭的女儿能干什么,且树到猢狲散,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丫鬟婆子指不定怎么对待女儿呢,还有风九幽,她一定一定不会放过女儿的。 对待敌人重生后的风九幽再也不会仁慈,因为对敌人仁慈就等于是在自杀,所以,她才不管花柳儿是不是要晕过去呢,直接小手一挥在贵妃榻上躺下来说:“时间不早了,我劝你还是早点去准备吧,别忘了,明天的这个时候,过期不候。” 133.第133章 抓个正着 “你……”花柳儿想骂人的,可张开口却又哽住了,心想,现在不是逞一时口快的时候,自己的把柄还捏在风九幽的手中,要是她再改口,自己失去的怕就不止是六十五万两银子了。 红拂看她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便走到她身边说:“花姨娘,请吧!” 花柳儿恶狠狠的瞪了红拂一眼,冷哼一声,然后转身出去了。 风九幽向红拂递了个眼色,红拂立刻走了出去,走到院门口朝木易摆了一下手,他立刻跟了上去,此时天色已经全部黑了下来,不过片刻,木易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出了这么大的事,花柳儿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的情人裴管家,步履匆匆心急如焚,恨不能生出六只脚来走路,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背后有人跟着。 裴管家的主要工作就是帮风青山整理全国各地分部寄来的账本,归类整理再一一核对,然后拿给风青山看,所以,他除了必要的出门以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待在自己房间里算账、对账的。 花柳儿熟门熟路的来到门口,正准备像往常一样推门而入,房间里就传来了女子的嬉笑与娇羞声:“哎呀,死鬼,你急什么,我的衣服,轻点……轻点……” 已经嫁作人妇的花柳儿不用猜就知道这是什么声音,脑袋立时像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的炸了开来,怒上心头想也未想就一把推开了门,只见,衣衫不整的裴管家跟一个长的极其妖媚的女人躺在贵妃榻上,正在行苟且之事。 门开的一瞬间,房间内的二人都是一愣,怎么也没有想到饭点的时间会有人过来,那女子看到花柳儿闯进来尖叫出声,吓的拉起被子就跑到了床里边,紧紧的蒙住头让人看不到她的脸。 花柳儿气的浑身发抖,比捉到风青山的奸还要生气,左右看了一眼,见有个扫把立在墙角边,拿起就朝床上的女子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怒气冲冲的说:“你个贱人蹄子,一天天的就知道勾搭男人,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 说着就抡起扫把打了过去,床上的女子吓的尖叫连连,左闪右躲,一边躲一边喊着:“裴郎,救我,救我!” 裴管家迅速穿好裤子,系上带子,拉住花柳儿的胳膊急切的说:“你这是干什么?快放下,放下!” 裴郎二字已是火上浇油,再看他帮着那个女人花柳儿更是气疯了,什么也顾不得了,用力夺过扫把就开始往裴管家身上招呼,一边狠狠的打一边骂道:“干什么,干什么?你说我在干什么?你个混蛋,你还是人吗?我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你竟然敢背着我找女人,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 裴管家本来还想安抚一下她的,但在挨了几下以后,疼的眉头直皱,见她跟个疯狗似的没完没了,便一把拽住扫把用力一推,怒道:“你脑子被驴踢了吗?我不过是跟她玩玩而已,你至于这样大惊小怪的吗?” 花柳儿没想到他会跟自己动手,一个站不稳便被推倒在地,又气又恼,泪如雨下,咬牙切齿的说道:“玩玩而已,姓裴的,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裴管家嗤笑一声道:“我把你当成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我都没有怪你天天跟风青山睡在一起,你有什么资格管我跟谁睡,再说了,我是个正当盛年的男人,不可能天天为了等你而守身如玉吧。” 话落,他还故意挑衅似的朝床里面的女子抛了个媚眼过去。 “你……你混蛋!”一番发自内心的话差点没有把花柳儿气死,在风九幽那儿受气已经够委屈的了,心急火燎的跑过来找他无非是想找个安慰,没想到他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其实,裴管家跟丫鬟勾搭在一起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只不过是花柳儿最近被风九幽弄的焦头烂额,根本就没时间和精力来注意他,加上前些日子她又被禁足,裴管家那里熬的住,又不是贞女烈妇。 打不过,骂不赢,花柳儿又开启了自己最擅长的模式,那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裴管家一见她撒泼打滚就脑仁疼,不过,就算脑袋再疼他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哄她了。 因为之前怕她发现,他跟这个女子一直偷偷摸摸的,从未尽兴,如今她发现了也好,索性摊了牌以后更自在,想什么时候找女人就什么时候找,甚至当着她的面又能怎么样,自己未娶,那女子未嫁,她又能如何,了不起就是一拍两散。 这样想着,裴管家就更来劲了,索性起身关了门让她一个人哭去,自己跑到床上与那女子继续亲亲我我,搂搂抱抱。 木易隐藏在门外又听了半天,说的不过是些往日里二人的苟且之事,觉得没什么利用价值,木易就悄悄的退了出去。 风九幽沐浴过后一直并未休息,躺在贵妃榻上拿着本音谱翻过来看过去,这本音谱与普通的音谱并不同,乃是她的师娘绝音仙子耗费了毕生心血所谱的六绝谱。 所谓六绝,乃是琴、瑟、笙、箫、笛、琵琶,在六绝谱中每一个乐器都有属于自己的曲子,而这些曲子也全部是经过长时间精心改编的,它们不但能奏出醉人心弦的声音,也能杀人与无形之中。 风九幽的师娘特别喜欢琴,在未嫁给雪老之前,以琴会友名震江湖,以一把琴打遍天下无敌手,后又因生的绝色,江湖人送外号绝音仙子。 绝音,绝音,音到她的手上方绝,变刀杀人,而人遇见了她命也会绝,所以,这个外号非常的适合她,她自己也很喜欢。 雪老夫妇二人的武功不相上下,打了很多次都比不出个结果来,加上待在雪山之巅又无聊,二人便打赌,说每天两个人各分一半的时间来教风九幽,她先学会谁教的便算谁赢。 因为这个赌约,风九幽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睡不好觉,半夜被师父或者师娘偷偷的拉起来练功。 134.第134章 艰难的选择 不过,也正因如此,风九幽的武功在那段时间突飞猛进,也跟着师娘学了不少的东西。 即使从小没有机会像别的大家闺秀一样学习琴棋书画,但在师娘的熏陶下风九幽的琴技也还算不错的,加上她无聊时为了打发时间,画也画的不错。 听若兰说下山时的包袱是师娘收拾的,想来这六绝谱也是师娘放进去的,许久不看很多都快要忘记了。 上一世,风九幽并没有怎么用心学习过六绝谱,觉得太过花哨不实用,每次弹琴不过是为了应付师娘而已,所以,音杀与她而言还是很不熟悉的。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红拂走了进来,禀报道:“小姐,木易回来了!” 风九幽放下手中的书,淡淡的道:“嗯,让他进来吧。” 红拂不语转身走了回去,伸手挑开珠帘让木易走了进来,木易几步上前拱手道:“启禀小姐,花柳儿出去以后就直接去了裴管家的院子。” 风九幽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说道:“裴管家,看来我是猜对了呢,都说了些什么?” 木易摇了摇头说:“并没有说什么,花柳儿去的不是时候,撞破了裴管家的好事,二人一言不和就打起来了。” 风眉一挑有些惊讶,风九幽脱口而出:“打起来了?” “嗯,听话音,花柳儿与裴管家早有私情,这次是捉奸在床,然后就闹起来了。”木易并未成年,说起男女之事来脸上红的不行,觉得甚是不好意思。 风九幽想了想,抬头看向红拂说:“你去前院看看老爷回来了没有,若是回来了就说我找他,让他过来一趟,若是没有回来就派个人在大门口等着,一回来就让他过来,另外,再派个人去帮花柳儿把一下风,别大打出手让人发现了。” 红拂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走到她面前奇怪的说:“小姐,你不会是糊涂了吧,她跟裴管家偷情,怎么还帮她把风,而且老爷回来看到不是正好可以把她赶出去,还省得我们动手了。” 风九幽微微一笑,摆了摆手站了起来,双手负于背后走到窗户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眺望远方,轻轻的说:“如果我想把她赶出风府,根本不需要这些,只需把之前那些有问题的账本往父亲的面前一摆,她就会马上滚出风府,只是,她走了,我要的银子谁来给,所以,此事还不能让父亲知道,不但不能让他知道,还要极力为花柳儿保守秘密,明白吗?” 红拂恍然开朗,点了点头说:“是,小姐,我这就去办。” “嗯,去吧,另外,再去告诉梅叔,找人跟踪一下裴管家,看他平时会去哪里,做些什么事,见些什么人。”通过偷情一事风九幽越发觉得这个裴管家不简单,父亲不是傻子,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与花柳儿发生关系,还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定是有两下子,且花柳儿一个妇人,私藏这么多的银子做什么? 红拂点头答应,立刻出去办了。 木易见风九幽不再言语,便觉得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吩咐了,便道:“敢问小姐可还有其它事情吩咐,若没有……” “你还有亲人吗?”风九幽看着漫天星辰,无缘无故的问道,声音中透着满满的忧伤和落寞。 木易顿时一愣,不知她是何意,沉吟片刻如实相告:“启禀小姐,没有,不过,梅叔叔他们对我很好,还有小姐,你们都是我的亲人。” 风九幽微微一笑,对他的回答甚至满意,几步走到他面前,直直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如果现在把你放到一个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什么也不熟悉的地方你能活下去吗?” 木易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他清楚的知道梅青一家是不会抛弃他的,突然被问到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抬头直视风九幽,见她很严肃的看着自己,心里更加的慌乱起来。 “你不要想别的,就想着我们都不在了,这世上只剩下你一个人,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一切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你觉得自己能活下去吗?”看他不似先前镇定,风九幽又问道。 许是风九幽靠的太近了,木易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压抑,试想了一下,肯定的说道:“回小姐的话,能!” 风九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说“你确定吗?” 这一次,木易没有再迟疑,斩钉截铁的说:“确定!” 纵然不是特别的满意,风九幽觉得他还可以,毕竟他的年龄还小,又一直被梅青保护的很好,能在自己一再的施压下回答,说明胆量还是有的。 风九幽郑重其事的道:“好,木易,我有件事要你去办,前提是你离开昌隆,离开你所熟识的一切,而且在这件事情未办成之前,你不得跟自己所认识的任何人联系,也不得回昌隆,你愿意吗?” 心中大惊,不敢相信的问道:“离开昌隆?” 风九幽觉得自己有必要跟他说清楚,毕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是,离开昌隆,未完成前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得回,还有,这件事情我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也许五年,也许十年,也许一辈子也完不成,且很艰难,不但要有强大的内心,还要有完强的毅力,你愿意吗?愿意抛弃现在的所有,为了一个可能永远也无法完成任务离开吗?” 木易没有像之前那样脱口而出,而是直直的看着风九幽,他在思考,在犹豫,在迟疑,在想为什么,在想自己离开了这里会怎么样,会不会像自己回答的那样活下去。 风九幽也没有再说话,因为她不想以自己的身份去压他,更不愿意逼着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这件事虽然对自己来说很重要很重要,但是充满了未知,自己也不知道会碰上什么样的困难,发生什么样的事,所以,她不能帮他做决定,也不会帮他做决定。 135.第135章 陌离封王 经久的沉默让空气变的稀薄,让人觉得快要窒息了,就在风九幽以为他不愿意时,要放弃时,思考良久的木易终于开了口,只听他说:“我能问一下这件事情对于小姐来说重要吗?” 风九幽点了点头说:“非常重要,但我不希望影响你的选择,木易,这件事情……” 话未说完就被木易打断了,只听他掷地有声的说:“我愿意,我愿意为小姐做任何事情,就像我的父亲对公主承诺的一样,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风九幽双眉紧蹙,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矛盾,语重心长的说:“其实这件事并不是非你不可,我还……” “我愿意,我愿意去帮小姐做这件事,无论艰难险阻,荆棘满路,我都愿意,请小姐成全。”说着,木易单膝跪地行礼道。 见他如此风九幽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想起他的父亲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上前扶起他说:“不用急着决定,这样吧,我给你两天的时间考虑,你回去好好想一想,如果两天后你还是同一个答案,我便安排人送你离开,不过,这件事你不许告诉任何人,梅叔也不可以。” “不用考虑,我真的愿意。”木易生怕风九幽误会他的意思,急切的说道。 风九幽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用多说,你的心意我都知道,给你两天的时间不是否定你的真心,也不是在考验你,而是让你深思熟虑的想一想,如果要去,这两天就把要办的事情办完,如果不要去也可以冷静的思考一下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两天后再来告诉我你的答案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木易不好再说什么,点了点头说:“是,小姐,那无事我就先回去了。” 风九幽并没有马上让他走,而是转身走到自己的妆台前,拉开抽屉拿出一把匕首和一本书,递到他的面前说:“听梅叔说再过两天就是你的生辰了,这是提前送给你的礼物。” 心瞬间暖的溢出水来,眼泪也一下子盈满木易的眼眶,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竟然会知道自己的生辰,还提前准备了礼物,有些不敢相信的用手指着自己,哽咽的道:“给……给我的?” 许是因为木易是孤儿的缘故,风九幽每一次看到他都觉得像是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总是忍不住想要给这个孤独的少年一点点温暖,那怕是微不足道。 浅浅一笑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说:“是,给你的,提前祝你生辰快乐。” 有生以来木易第一次收到除了梅青夫妇给的生辰礼物,手不由自主的颤抖,像是接过一个稀世珍宝一样激动:“谢谢小姐!” 风九幽又是一笑,像朋友一样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客气,这把匕首是师父送给我的,非常快,削铁如泥,你好好收着防身用吧,这本书是武功秘笈,虽不是什么旷世绝学,却很适合你,只要你勤加练习,假以时日必定超过若兰,赶上扶苏。” 扶苏在木易的心中那可是很厉害很厉害的存在,一听说能赶上扶苏立刻道:“真的?真的可以像扶苏哥哥那样?” 一句哥哥叫的风九幽稀里糊涂,不禁在想他二人什么时候成了兄弟了,貌似在自己的印象里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吧。 “嗯,只要你勤加练习,不急功近利,假以时日定能跟扶苏一样。”风九幽并没有骗他,他的武功底子很扎实,所使用的招数虽不似扶苏那样花俏,却是十分的稳扎稳打,特别是下盘,稳似泰山。 得了两件宝贝,木易欣喜若狂,抱在怀里开心的道:“谢谢小姐,我一定勤加练习,不给小姐丢脸。” “好,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许是先前吃的药,药效过了,风九幽有些疲乏。 木易拱手行礼道:“是,小姐,木易告退了。” 语毕,他转身离开了,随后,风九幽褪去外衣,躺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皇帝下旨封陌离为贤王接待各国来使,礼部协同,世子沐槿及沐青柠协助,圣旨一出整个昌隆都沸腾了,谁也没有想到三年未归京的三皇子,一回来便封王拜相,还有消失在朝堂已久的忠勇侯府,竟也突然冒了出来。 太子一党和二皇子一党更是一片哗然,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 齐齐相聚,纷纷猜测,都想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皇帝如此的信任三皇子。 后宫之中最气愤的莫过于皇后和德妃了,她二人这些年明里暗里可没少给蓝贵妃使绊子,斗的翻天地覆水火难容,那承想这样她都坐上了贵妃之位,还深得皇上宠爱。 这件事就已经够窝囊,够气愤的了,她那个没用的儿子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一夜之间就成了王爷,这不是要气死人吗? 皇后捶胸顿足悔的肠子都发青了,恨自己当时没有斩草除根,以致于今天让他春风吹又生,又有了跟儿子抢太子之位的资格。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要是有风九幽一定会多买几颗,因为上一世的她比任何一人个都后悔,都需要。 儿子的加封并没有让蓝贵妃像别人想象中的那样快乐,那样欣喜若狂,她更多的是担心,近年,皇帝虽然十分的宠爱于她,却也还没有到给儿子无缘无故加封的地步,尚君墨多年打拼战功赫赫才封了个王爷,自己的儿子在外游历三年无功无德,突然被封为王爷不是很奇怪吗? 而且太子与尚君墨之间的形势越来越紧张,这个时候把自己的儿子突然推到这个位子,未必是福。 怕儿子再像三年前一样遇刺,蓝贵妃特意召他入宫,千叮咛万嘱咐,又十分不放心的说要把自己的隐卫给他,陌离被她弄的紧张兮兮,不得不好生安慰。 还好,陌离的嘴皮子功夫不算差,说了半个时辰终于把她哄好了,安心了。 136.第136章 心动 两日后的早上,沐青柠等不及用早饭就拽着哥哥来到了风府,自那****去礼部当差以后,不仅天天可以见到陌离,还时不时的能跟他说上几句话,虽然他除了公事以外并不太喜欢说话,但还是会应上自己几句。 想快点把自己的喜悦跟好朋友风九幽分享,跳下马车的沐青柠着急的催促道:“哥,你能不能快点,下个车磨磨蹭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姑娘下花轿呢。” 沐槿脸上一黑,收回下马车的脚,不爽的看着她说:“你再说一遍。” 一见哥哥生气了,沐青柠立刻露出笑容,上前拉住他的胳膊,狗腿似的摇晃着说:“哎呀,别生气嘛,我就是打个比方,打个比方,我哥哥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那是那些个大姑娘能比的,不过,哥,你真是挺慢的,你看人家三皇子下个车,又快、又优雅、又好看。” 沐槿抬起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就打在她的额头上,极其郁闷的说道:“三皇子,三皇子,我看你是疯魔了,一天到晚就知道三皇子。” 说话的同时,他帅气的跳下了马车。 沐青柠疼的直咧嘴,单手捂头,瞪了一眼沐槿百般不依的叫了一声:“哥!” 沐槿才不理会她,折扇一开抬脚上了台阶,一边走一边嫌弃的说:“别叫我哥,我可没有这么花痴的妹妹,瞧你那点出息。” 沐青柠气的嘴一嘟,脚一跺,恨不能把手里的帕子给绞碎了,开始后悔带哥哥一起出来玩了,这那像爷爷说的那么好,是什么护花使者,明显就是来拆自己的台的。 其实沐青柠原本是打算一个人来找风九幽出去玩的,,谁知,沐老侯爷一听说她要跟风九幽出去玩,就非让沐槿跟着一起来,说什么人多好玩,一来沐槿还能保护她们,二来他知道好玩的地方也多,有他在保准不会走不回来。 沐青柠想着也是,有哥哥带路她能省不少心呢,再说了,有人跟在后面付银子提东西,多美的一件事啊。 只可惜,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干,沐青柠除了后悔就是后悔了。 看她一直没有跟上来,沐槿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她说:“不是一大早就吵着来风府吗?这怎么到了门口不进了?” 沐青柠气冲冲的跑上台阶,来到他面前,有些委屈的瞪着他说:“沐槿,你欺负我,看我不回去告诉爷爷,哼!” 说完,自己一个人跑进了风府。 沐槿有些无语的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搞不清楚为什么她一生气就喊自己的全名,很解气吗? 听闻世子驾临,福伯一早就迎了出来,见他兄妹二人正在吵架亦不好上前,待沐青柠走了以后,福伯上前作出请的手势,客气的道:“世子里面请。” 沐槿微微一笑朝福伯点了点头,然后摇着折扇进了风府。 在房间中睡了两日,风九幽的身体好了一些,天灰蒙蒙亮她就盘坐在屋顶上练功,吸收天地之精华,日月之灵气。 随着太阳的上升,时间的流失,练功半个时辰的风九幽收了功,红拂在下面轻声喊道:“小姐,水备好了,下来吧。” 风九幽站起身,旋身而下落在了红拂的身边,红拂立刻递上拧干的手帕说:“小姐的脸色比前两日好多了,看来扶苏带回来的灵芝比之前吃的灵芝要好呢。” 风九幽擦了擦有汗的脸,将手帕重新放到她手里,淡淡一笑向前走,一边走一边说:“嗯,还不错,你先去拿衣服,我去看看若兰。” “是,小姐!”红拂浅浅一笑,拿着帕子进了房间,而风九幽则是去了隔壁房间。 若兰吃了风九幽开的药好了许多,又加上扶苏后来又给她输了一些内力,她现在都能下床走路了。 原本她是打算像往常一样服侍风九幽的,可刚来到房间就被红拂给赶回去了,说什么都要她好好养病,好了再来伺候,欲要坚持,红拂搬出了风九幽,知道自家主子心疼自己,若兰也只好作罢,以免再惹风九幽担心,那就是自己的不是了。 习惯了每天忙碌,若兰一点也闲不住,这不,风九幽来时她正坐在床上绣花呢。 风九幽皱了皱眉头,走过去说:“你不躺着好好休息,绣什么呢?” 若兰没听到脚步声虎了一跳,见是风九幽微微一笑,放下针线柔柔的说:“没什么,昨儿见扶苏的荷包烂了,想着给他缝一个,从前都是师娘给他做,如今师娘不在身边,他也不去买,我想着给他做一个当做谢礼。” “谢礼?”风九幽有些不明白扶苏做了什么让她感谢的事,拿起她绣了一半的荷包看,只见上面清清淡淡,除了一朵君子兰的花样再无其它。 “嗯,他一直传授我武功和剑法,还救了我的命,我应该感谢他。”说着说着若兰的脸莫名其妙的红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看见扶苏总觉得很紧张,心里怪怪的,就好像是刚刚认识的一个人一样。 看着她像抹了胭脂一样的脸,风九幽想到了上一世,若兰也是这样悄悄的喜欢上了扶苏,一直默默的付出,直到表白被拒绝她都没有死心,而冷冰冰的扶苏似乎并不懂的男女之间的感情,直到那日若兰衣不蔽体的尸体躺在冷冷的冰雨之中,扶苏才发了疯,才明白她对自己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冲冠一怒为红颜,扶苏抱着若兰的尸体找到那群老乞丐,将他们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到最后放了一把火,把他们烧的渣都不剩。 到今天为止,风九幽依然还清楚的记得那些残肢断臂血流成河的画面。 一直以为扶苏是冷血无情的,没想到明白过来的他,爱的那样浓烈,那样无法自拔。 那日,自己想去接过若兰的尸体,结果他拒绝了,狂风暴雨中,他抱着若兰的尸体离去了,直到自己死也再未见过他一面,那时的他一定是后悔极了吧。 137.第137章 罪臣之女 悲从心起,想着想着风九幽的眼睛里泛起了浓浓的雾气,若兰叫了她几声都没有反应,不禁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说:“小姐,小姐!” 风九幽猛的回神:“嗯,怎么了?” 若兰收回手笑了笑说:“没什么,小姐似乎越来越容易走神了。” 风九幽也不解释,将手中的荷包还给她说:“既是谢礼一个荷包怕是不够吧,不如这样,你做件外衫给扶苏吧,我看他身上穿的衣服好像还是去年做的。” “外衫?怕是不好吧?”若兰不是没有想过给他做件外衫,但总觉得不好,毕竟女子给男子做衣衫,不是有血缘关系就是自己的情郎。 风九幽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微微一笑靠在床边说:“有什么不好的,扶苏又不是外人,而且他一直授你武功,又跟我们一直在雪山之巅,这么多年不是亲人也胜似亲人了,况且你这次跟他出去,定是要麻烦他的,送件衣服全当是提前给他的谢礼了。” 如果他们的相爱是注定的,是无法改变的,那就为他们添柴加火,保驾护航吧,上一世,若兰为了自己死的那样惨烈,这一世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让她幸福。 若兰打心眼里就是想给扶苏做衣服的,一经风九幽鼓动立刻点头说道:“好,那我一会儿就去买布,扶苏最喜欢青色,要是做一件青色的长衫他一定喜欢。” 音容笑貌里满满的都是对扶苏的了解,风九幽忽然在想若兰上一世,是不是就在这个时候动了心。 “不用你出去买,一会儿我让木易出去买,多选几块布,你好好挑一挑。”风九幽说道。 语音未落,红拂挑帘走了进来,向若兰微微一笑,看向风九幽道:“小姐,外面来了两个女子说要求见小姐,还说是扶苏让她们过来的。” “女子?可有信物?”扶苏虽已回京,可风九幽并不让他出入风府,也不让他在人前现身,他有事禀报,或者风九幽要见他时,便以烟雾为号,他自会现身。 除了梅青等人,京城之中没有人知道扶苏是风九幽的人,也没有人认识他,他之前跟着风九幽时都是隐匿起来的,所以,风九幽将他视作自己最后的底牌,也是唯一可以相信和托付的底牌。 红拂伸手递上一块拇指大小的黑色玉石说:“有,小姐请看。” 风九幽伸手接过,并不拿眼看,而是凝神静气的用手摸了摸,感觉到玉石表面刻下的纹路,淡淡的说:“是扶苏的东西,带她们进来吧。” 红拂点头称是,然后出去将两位女子带了进来,二人身高相差不多,都在一米六五左右,左边的女子穿着一身青衣,模样甚是清秀,一眼看去便知性子是安静沉稳的,而右边的女子则一身清新的绿颜色衣裙,模样甚是俊俏,特别是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给人一种神采飞扬的感觉,一看便知是个性格开朗伶俐的女子。 二人走进来齐齐跪下行礼道:“奴婢青衣、奴婢绿衣,叩见主子,主子万福吉祥。” “主子?我可不记得何时收了你们两个做丫鬟。”在未弄清楚状况前,风九幽可是谁的账都不买的。 青衣答道:“回主子的话,扶苏公子说若兰姑娘病了,主子身边无人伺候,便派奴婢二人特来主子身边伺候。” 风九幽风眉一挑,问道:“扶苏,他人的呢,为何没有与你们一起来?” 还未说话,绿衣便抢着说道:“幽冥突然发狂在牢里闹了起来,公子正在处理,一时脱不开身又怕主子无人伺候,便命奴婢二人带着信物前来,还请主子明察。” 如果说之前风九幽还有所怀疑,那在听到幽冥二字时便信了,因为只有扶苏身边的人以及信得过的人才会知道幽冥未死之事。 微微一笑抬了抬手说:“起来吧!” “谢主子!”二人异口同声的道,然后不约而同的起了身。 风九幽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二人,淡淡的说道:“你们叫什么名字?之前是做什么的?又是怎么遇见扶苏的,一一道来。” 二人彼此对视一眼,绿衣率先向前一步走,拱手道:“回主子的话,奴婢绿衣,是江湖儿女,未遇见扶苏公子之前一直在边疆帮人养马驯马,边疆匪徒猖狂,夜里抢马之时将奴婢掳上了山,是扶苏公子救了我,为了感谢他的救命之恩,自愿为奴随身伺候。” 话音落下,她向后退了一步,又回到了原先所站的位子,很是有规矩。 青衣向前一步走,拱手说道:“奴婢青衣,不敢欺瞒主了,乃是罪臣之女,被押往边疆的路上得扶苏公子相救,家人已死,也无亲人投靠,便自愿跟随公子左右伺候,以还救命之恩。” 说完,她也重新退了回去。 风九幽眉头轻皱:“罪臣之女,不知你父亲是谁?” 自回京之日起,风九幽就时刻注意着朝堂之事,近期似乎未听到有那位大人被贬或者被杀。 提起已亡故的父亲青衣的情绪有些波动,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她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宠辱不惊的回答道:“前骁奇营正都统刘华。” 骁奇营风九幽倒是知道,那是尚君墨麾下的虎狼之军,据说打过很多的胜仗,但正都统刘华却是没什么印象,沉思片刻看向红拂,红拂会意立刻站出来说:“前骁奇营正都统刘华因阵前违令撤退,导致黑骑损失数十人,二皇子大怒将其军法处置,此事发生在三个月前,那时小姐并未回京,所以不知道,不过,据我所知,二皇子当时只处置了刘华,并未牵连其家人,不知姑娘的父亲是不是跟我说的同一个人?” 即使家中惨事已过去数月,可青衣每每想起还是十分动容,之前她还能压制自己,可一听红拂的话立时不淡定了,失声说道:“是,姑娘所说的正是我的父亲刘华,不过二皇子是二皇子,其他人是其他人,我父亲一生忠良,那些奸佞小人……” 138.第138章 无事献殷情 眼中泪光闪烁,青衣哽咽的说不下去,风九幽看着她眉头越皱越紧,似乎在考虑她适不适合留在自己身边。 青衣在家中虽是小姐,却因父亲妾室较多,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察言观色,一见风九幽双眉紧锁,恍觉失言,立刻跪下道:“奴婢一时失言,请主子责罚。” 风九幽很是理解她的心情,但是,她显然不适合留在自己的身边,先不说她满腔的仇恨,单说她的身份就很麻烦,自己常常出入宫中,不可能不会碰见尚君墨,且他想要皇位,就算躲着他,他亦会找上门来,若不慎被人认出她是罪臣之女,失了性命不说,还会给自己招来大麻烦。 不管风九幽愿意与否,她都已经卷入了皇位之争,此时此刻风家与她都站在风口浪尖上,而且她命不久矣,必须要尽快安排好接下来所有的事情,这些事情容不得丝毫的差池,她也无心无力去处理那些不必要的麻烦。 沉思良久,风九幽开了口,声音有些暗沉严肃,:“青衣,你可知道我是谁?” 青衣抬起头来,恭敬的回答道:“回主子的话,奴婢知道,主子不但是风家的嫡长女,还是皇上新封的无忧郡主。” “是了,我是无忧郡主,虽然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你并不适合留在我身边,我时常出入宫中,身边的丫鬟必须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更重要的是遇事冷静处变不惊,而你满腔仇恨……”风九幽点到为止,相信以她的聪慧必能想明白。 青衣心中顿时一惊,未经思索便道:“主子是不要我吗?” 好似被抛弃的眼神让风九幽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语重心长的说:“不是不要你,而是你现在的心境不适合留在我身边,青衣,欲戴其冠必受其重,如果你连自己的情绪都把控不住,你想为父亲报仇之事怕是难如登天。” 心事被人一语言中,青衣无词反驳,苦涩一笑,叩首不起,说道:“主子的担心奴婢明白,但奴婢一直被养在深闺,在家中未发生变故之前,除父母兄弟外并无见过外人,所以,京城之中绝不会有人认的奴婢,至于主子所说的情绪掌控,奴婢知道自己做的不好,奴婢愿意改,求主子不要赶奴婢走,请主子成全。” 青衣不似绿衣有武功在身,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别说为父亲报仇,就是独自一人生活都很困难,所以,她现在只有一条路走,那就是找一个有权势的人依附,她家教甚严,骨子里的清高又不允许她流落风尘,也不愿意去卖笑,无疑,风九幽是她现在最好的选择。 或许同是天涯可怜人,在从边疆回来的路上,绿衣和青衣之间建立了深厚的姐妹感情,一见她跪下哀求,便也噗通一声跪下道:“求主子怜悯青衣,留下她吧,奴婢二人一定会好好伺候主子,忠心不二。” 风九幽不为所动,眉头一直不展,若兰听的泪眼婆娑,觉得青衣实在是太可怜了,悄悄的拉了拉风九幽的衣袖,求她留下青衣。 风九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若兰的手,收回视线,看着青衣淡淡的说:“我可以留下你,也可以助你帮父亲报仇,但是,你要给我一个留下你的理由,换句话说,你凭什么让我留下你。” 见她松了口青衣大喜,依旧磕头不起:“启禀主子,青衣虽不会武功,却自幼跟着父亲熟读兵法,四书五经皆可倒背如流。” 风九幽对别的都不感兴趣,只对熟读兵法四字感兴趣,轻挑眉头说道:“熟读兵法?怎么个熟读法?可会排兵布阵?” “会,只不过都是在家中与父亲在沙盘上比拼,并未有实战的经验。”青衣不敢糊弄风九幽,只得据实以报。 还未说话,外面就传来婉儿的声音,只听她说:“启禀郡主,忠勇侯府世子和沐小姐求见。” 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早来风九幽有些惊讶,看了一眼红拂说:“引他们去正厅,我一会儿过去,再去看看老爷起了没有,起了就让他过去接待。” “是,小姐!”语毕,红拂转身退了出去。 风九幽站起身走到青衣身旁道:“你很聪明,也很会猜测别人的心思,但,我不喜欢,今日你先留下,待我见过扶苏后再说。” 青衣的脸瞬间惨白,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此以为傲事情竟引的风九幽不喜:“是,主子!” “起来吧,你们在此等候,一会儿我会让红拂过来带你们。”话落,风九幽抬步离开了。 二人站起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规规矩矩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若兰看她们十分的拘谨,便拍了拍床边笑着说:“你们别站在那里啊,过来坐吧。” 二人见她十分热情,便慢慢的走了过去,通过聊天知道她就是若兰,更显亲近,三个陌生的女孩子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熟络了起来。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风九幽沐浴更衣完毕,然后搭着红拂的手来到了正厅,因为风青山有事一大早就出去了,他们兄妹二人并无人相陪。 沐青柠一直生着哥哥的气,并不理他,百般无聊之时看到风九幽来了,立刻起身迎了上去,笑颜如花的说道:“九幽,你终于来了,可急死我了。” 风九幽见她跟个小孩儿似的便微微一笑,松开红拂的手,被她挽住胳膊说:“真是对不起,早上吃了药就开始发汗,怕熏着你沐浴后才出来的,费了些时间,让你久等了。” 沐青柠扶着她坐下,笑了笑说:“是久等了,不过这不怪你,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昨天没有派人来提前跟你说一声,弄的你措手不及,不过没关系,我愿意等,对了,九幽,几日不见你的身子可好些了?看你的脸色似乎比前两日还差,是不是太医不够尽心?要不要我让我爷爷……” 139.第139章 清粥小菜 沐槿见妹妹啰嗦不止,便出言打断她说:“郡主师承雪老,医术无双,不用你瞎操心。” 沐青柠不满的朝他撅了一下嘴,拿过一个杯子放在自己面前,边倒水边说:“你没听过医者不能自医吗?特别是医术厉害的人,更是治不了自己的病,所以,还得去宫里找更好的太医来。” 说完,她扭头看向风九幽说:“是吧,九幽?” 风九幽浅浅一笑点了点头说:“青柠所言极是,医者是不能自医的,不过我的身体并无大碍,宫中的太医也来过几次,都说只需安心静养就是,对了,青柠,你一大早过来找我不知所谓何事?” 沐青柠猛的一拍自己的脑门,方才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哦,是这样的,礼部今天不忙,我跟哥哥特意告了假想带你出去玩,不知你有没有时间?” “出去玩,好啊,今天天气不错我也正想出去走走呢。”风九幽正好今天有事要办,立刻应了。 这时,曹碧云亲手做好了早饭,让两个丫鬟端着走了过来,向沐槿兄妹见过礼后,看着风九幽道:“小姐,早饭已经备好,是现在用还是等一会儿再用。” 风九幽并未马上回答,而是扭头看向沐青柠说:“来的这样早定是还没有用过早饭吧?” 先前满心满意都是要跟风九幽分享自己的喜悦,一点也不觉得饿,这会儿子见到了人又闻着参鸡汤的味,沐青柠的肚子不客气的叫了起来。 听到咕噜咕噜声风九幽笑了笑,也不等她回答便看着曹碧云说:“就摆在这儿吧,世子和沐小姐都没有吃早饭,你再去多拿两副碗筷来,另外,参鸡汤再去盛两碗来。” 曹碧云点头答应:“是,小姐!” 说话间,红拂已将桌子上的茶水糕点撤去,曹碧云端起托盘上的碗盘一一摆开,又将参鸡汤放到风九幽面前,揭开碗盖的那一瞬间,香飘四溢,闻的沐青柠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白色的鸡汤甚是浓郁,一片片切开的人参飘在上面,看上去特别的让人有食欲,沐青柠闻到香气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更何况看到了,脱口而出:“好香啊,这里面放了什么?怎么这么香?好像我在府里喝的并没有这个香呢。” 被人夸奖曹碧云很是高兴,觉得给自家小姐长脸了,俯了俯身说:“多谢沐小姐夸奖,里面并没有放什么,只是放了几味补气补血的药材,沐小姐要是喜欢,一会儿要多喝几碗才是。” 沐青柠点头如捣蒜:“嗯,嗯,昨儿还听三皇子说起云姨做的桂花糕呢,今儿我就见识了云姨的厨艺,真是太香了,看的我口水都快出来了。” 风九幽见她真的喜欢,便伸手将盛鸡汤的碗推到她面前说:“既喜欢就先喝我这碗吧。” 沐槿真是有些受不了自己的妹妹了,不管是在礼部还是在自己家里,妹妹的嘴上一天到晚的就是三皇子,三皇子,好像恨不能把三皇子给长嘴上,这是有多恨嫁啊。 许是真的拿风九幽当朋友了,沐青柠毫不客气的伸手去拿了,在一旁看着的沐槿一个头两个大,拿起扇子就打了一下她的手说:“还有没有规矩了?你以为这是在家里呢,郡主病着,你怎么能抢她的。” 风九幽淡然一笑,看着沐槿淡淡的说:“无妨,不过一碗鸡汤而已,世子爷多虑了。” 想了一下,沐青柠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直接把碗又推回到风九幽的面前,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红着脸说:“实在是鸡汤太香了,我一时忍不住,九幽,你别笑话我,我……我……总之,你快喝吧,我等云姨去拿。” 越想越觉得不好意思,自己一个好好的人怎么能跟病人抢东西吃呢,还是一碗鸡汤,又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这要是让爷爷知道了估计又要挨骂了。 曹碧云接过丫鬟拿来的两副碗筷,各摆在沐氏兄妹面前说:“小姐喝吧,灶上还好多呢,我这就去端来。” 风九幽不再推辞,看了看沐青柠说:“那我就不客气了,用饭吧。” “嗯,吃饭!”沐青柠率先拿起筷子开始夹菜吃饭。 风九幽早上吃的都比较清淡,若不是身体实在吃不消,她早上是不愿意喝鸡汤的,所以,桌子上除了一碗鸡汤和一大碗小米粥外,就只有一盘做的精致的花卷和两三碟小菜了。 许是病着的原因,风九幽的胃口一直不大好,曹碧云为了能让她多吃点东西,便腌了一坛子酸菜,有黄瓜,有萝卜,还有一些小小的竹笋,每天早上炒上一些让她搭着小米粥吃。 沐氏兄妹天天在府里都是大鱼大肉,那里吃过清粥小菜,像酸菜这种东西更是见都没见过,头一口放进嘴里,酸的眼泪都出来了,不过,再吃第二口就爱上了,觉得好吃极了。 曹碧云之前怕他们吃不惯,还特意去厨房炒了两个荤菜,那承想二人一筷子也没有夹,倒把那些个酸菜吃的个干干净净,小米粥也全部喝完了。 看着空空的盘子,沐青柠终于停下了筷子,揉了揉发撑的肚子说:“不行了,不行了,我的肚子要爆炸了,太撑了。” “有好吃的不叫我,活该你被撑死。”一个不善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众人闻声望去,只见身着一袭红的发紫衣衫的五皇子走了进来。 丹凤眼角依旧上扬,神采奕奕风流倜傥。 除风九幽三人外,其余奴才皆行礼道:“五皇子吉祥!” 尚宇浩大步流星的走来,玉骨折扇一挥,意兴阑珊的说:“起来吧!” “谢五皇子!”众人又异口同声道,然后一起起了身。 沐槿比五皇子的年纪稍微大了两岁,虽不是一起长大的,但因为兴趣相投,二人经常在一起玩,久了,沐青柠也就跟他们一起玩了,加上五皇子毒舌总是笑话沐青柠没有个女人样,是个男人婆,二人经常拌嘴吵架。 140.第140章 针尖对麦芒 时间久了,沐青柠也就不把他当皇子了。 看他坐下沐青柠立即反击道:“就不叫你,花孔雀!” 由于二人经常性的吵架,五皇子并不跟她生气,径自走到凳子上坐下,眉头一跳,吊儿郎当的说道:“谢谢夸奖,男人婆。” 沐青柠最恨人家说自己是男人婆了,特别是有了喜欢的人以后,更加的在意,腾的一下站起来,指着尚宇浩的鼻子恼羞成怒:“你……你才男人婆。” 语毕,沐青柠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觉得当着风九幽及这么多丫鬟的面丢死人了。 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眶,尚宇浩的心里打起了鼓,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要知道,男人婆这三个字他从前可是没有少叫。 惊讶的何止是尚宇浩,还有世子爷沐槿,他一直觉得妹妹是个活泼开朗,性子像男孩子的女子,不管说什么都不是很在意,特别是五皇子称呼她男人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从前也不见她生气,这怎么忽然生气了呢? 作为一个活了两世的女子,风九幽自是知道沐青柠为什么生气的,朝曹碧云打了个眼色,她马上走了过来,看着沐青柠微微俯身一笑道:“奴婢昔年伺候公主时,听闻老侯爷也喜欢吃酸,刚刚特意去装了一些自己做的酸菜,劳烦沐小姐带回去给老侯爷尝一尝,若是喜欢,奴婢那天再做了送过去。” 说着,她将装好的酸菜递到了沐青柠的面前。 出手不打笑脸人,况且又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沐青柠立刻变了脸,笑着接过装好的酸菜,说道:“那我就替爷爷收下了,多谢云姨。” 曹碧云又俯身行了礼:“不过举手之劳,沐小姐太客气了。” 言毕,她退了下去,静静的站在风九幽的身后。 尚宇浩看了看那酸菜坛子,撇了撇嘴,朝曹碧云撒娇一样的说:“云姨,我饿了,也想吃那个,你弄点来。” 曹碧云看向风九幽,见她没有任何表情便恭敬的道:“是,五皇子。” 风九幽看也不看尚宇浩一眼,拉着沐青柠重新坐下,问道:“你想好了吗?今天我们去哪儿玩?” 一提起去哪儿玩,沐青柠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高兴的说道:“想好了,昨天就想好了,本来我是想带你去游湖的,可是哥哥说白天游湖又热又不好玩,不如晚上去,夜凉如水,繁星点点,人又多,又热闹,所以,我决定带你去白龙寺,那里清净,菩萨又很灵验,你一直缠绵病榻,去那里祈福住上两天,说不定回来病就好了呢。” “住上两天?”风九幽以为就是去白龙寺烧个香,然后就回来了,没想到她还想住上两天,这是不是有点夸张呢。 沐青柠点了点头说:“嗯,明天正好是十五,又是白龙寺一年一度的祈福大典,会有很多人去的,听往年去看过的夫人小姐们说,可热闹了,我们正好也懒得当天往回赶了,在那里住两天,对了,那里的斋饭也是非常非常好吃的,保证你吃一回想两回,吃两回想三回。” 夸张的实在是让尚宇浩听不下去了,狠狠的咬了一口花卷嚼了两下,语气不佳的说:“白龙寺给了你银子吗?” 突然的插话让沐青柠顿时一楞,扭头看向他没好气的说:“没有啊。” 夹起一根酸笋耍帅般的丢到嘴里:“没有你说的这么卖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白龙寺的主持呢。 沐青柠气的想破口大骂,但张了张嘴也只是大吼了一句:“尚-宇-浩!” 其实不怪得沐青柠生气,这要是换了别的女子只怕早就哭了,之前说她是男人婆也就算了,现在竟然更过分的直接说她是白龙寺主持。 白龙寺的主持是什么人?是男人,是和尚,是个没有头发的和尚,啊…… 沐青柠一想到自己没有头发,穿一袈裟,彻底疯掉了。 尚宇浩没被她的狮吼功给吓到,倒被嘴里的酸笋给酸哭了,一嚼下去那酸爽,简直了。 吐都吐不及,英俊的脸邹成一团,眼睛鼻子都感觉纠到了一起,沐青柠本来在生气,可一看到他的样子立刻开怀大笑,指着他说:“哈哈,九幽你快看,他像不像个猴子,哈哈……笑死我了,哈哈……” 风九幽无语极了,感觉这两个人就是一对活宝,刚刚还气的要打要杀的,这会儿子又笑的跟个疯子似的,真是一对冤家啊。 出于朋友间的道义沐槿不想笑的,可真是忍不住,特别是尚宇浩用手摸自己的脸时,简直就是跟人家街上耍的猴子一模一样,再叫两声就更像了。 实在忍不住沐槿也开始笑了起来,只是他笑的比较含蓄,没有沐青柠那样大声。 尚宇浩觉得自己真的跟风九幽的气场不合,每一次见到她不是被欺负,就是出尽洋相,现在还竟然在沐青柠的面前丢了脸,真是够了。 对于这个陌离十分疼爱的弟弟,风九幽是觉得又可气又可笑,心有不忍,倒了一杯水送到他面前说:“喝口水漱漱口。” 尚宇浩想也不想就直接接过水送到了嘴里,一杯不行两杯,两杯不行三杯,直喝了五六杯水下去,那酸软的感觉才渐渐消失。 “云姨,你给我吃的这是什么?为什么这么酸?”尚宇浩真心酸的要哭了。 曹碧云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便行礼道:“五皇子赎罪,奴婢不知殿下不吃酸,所以……” 话未说完,沐青柠就开口帮她,说道:“云姨,你别理他,是他自己见不得人家吃好东西,嚷嚷着要吃,这下好了吧,酸死你,活该,呜呜!” 故意气他,说到最后沐青柠还做个鬼脸,朝他吐了吐舌头,脸上满是挑衅之意。 尚守浩气的脸都绿了,但又拿沐青柠一点办法也没有,毕竟这里是风府,风九幽又坐在这里,总不能什么也不顾就像小时候一样,看她不爽就直接打一架吧。 141.第141章 白龙寺之行 当然了,沐青柠的武功不差,二人打架他也没讨到过多少好处。 尚宇浩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说:“你就笑吧,放肆的笑吧,小心乐极生悲。” 沐青柠懒得再跟他吵下去,直接冷哼一声就跟风九幽继续聊白龙寺的事情。 沐槿看尚宇浩气愤难平,便跟他聊起了别的事,以此转移他的注意力。 既然决定要去白龙寺小住两日,风九幽就让红拂等人去收拾东西,沐青柠虽然一大早就收拾好了东西,但并不确定风九幽是否愿意去,所以,行礼没有带在车上,旋即她兄妹二人又转回府拿东西。 尚宇浩一大早跑过来也是因为带风九幽出去游玩之事,昨日里他入宫给皇太后请安,问起此事他回答没有,又被皇太后狠狠的数落了一顿,所以,今日一大早他就跑过来了。 得知她们要去白龙寺小住,尚宇浩也颇为感兴趣,约在在城门口汇合后便回府收拾东西了。 眼见风九幽要出去,木易来到了她的房门口,静静的想了两日,深思熟虑后他还是决定去帮风九幽完成她说的事。 叩叩叩三声响:“小姐,我可以进来吗?” 风九幽正拿着那把饮血琵琶在研究,忽听他的声音便将琵琶递给了红拂说:“包好,带上!” 红拂伸手接过琵琶抱在怀中,点了点头就向一边走去了。 风九幽想着木易来可能是为了上次那件事,便径自走到外室坐到椅子上,淡淡的说:“进来吧!” 木易推门而入,几步向前走到风九幽面前说:“启禀小姐,我想了两日还是决定去,请小姐成全。” “确定吗?一旦去了可就再也回不了头了。”风九幽还是不放心的再次提醒。 木易抬起头与她直视,十分确定又肯定的说:“是!” 端着茶盏的手突然放下,朝一边轻轻的叫了一句:“扶苏!” 音落人现,扶苏单膝下跪,恭敬的叫了一声:“小姐!” “嗯,起来吧,你即刻安排木易去东凉的边界,以免错过了时间。”想着时间所剩无几了,若是赶不上,怕就只有等来年了。 来年,木易可以等,可自己却是等不到了。 “是,小姐!”扶苏的表情依旧冰冷,似那万年不变的雪山一样。 风九幽站起身走到木易面前,郑重其事的说道:“此去艰难,险阻重重,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只要留住性命,来日方长,什么事都会有转机,还有遇事不要急躁,要冷静,喜怒勿形与色,心事勿让人知,明白吗?” 木易拱手说道:“是,木易会牢记心间,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请小姐放心。” “嗯,我相信你能做的到。”说着,风九幽从头上拿下了一根簪子,这根簪子并不是在外面买来的簪子,而是陌离送她的那根合欢花簪。 经过花簪师傅的上色,合欢花簪子变的很漂亮,流苏飞扬,宝石点缀,甚是漂亮。 一手拿着花簪,一手又从扶苏手中拿过黑玉坠子,看着木易说:“仔细的看,记住这两样东西的样子,刻在脑子里,永远也不要忘记。” 木易看了一会儿觉得还是不够清楚,便道:“小姐,我能摸一摸吗?” 风九幽不语,直接将手中两样东西放到了他的手里,木易仔细的查看每一个地方后,又用手轻轻的触摸,当摸到黑玉坠子上凸起的纹路时,他默默的记在心中。 须臾,他看清楚了也记仔细了,便将两样东西都还给了风九幽,拱手说道:“已牢记心间,绝不会忘记。” 风九幽重新将簪子插入发间,又将黑玉坠子还给了扶苏,淡淡的说:“你去东凉之事只有我和扶苏知道,一般情况下与你联系的人都会是扶苏,若除他以外有人向你传消息下达命令,你不必理会,更不要相信,就连梅叔叔他们也不行,如果有人说他是授扶苏之意而来,便让他拿出信物,没有这两件信物中的其中一件,任何人都不要相信,明白吗?” 许是风九幽说话的语气太郑重太严肃了,木易的心里莫名的发起了慌,他忽然觉得自己要办的这件事是一件很大很大的事情,大到可以改变他的一生。 木易拱手说道:“小姐放心,我必会牢记心间,绝不会上当受骗。” 风九幽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一笑说:“好,等到功成的那一日,我必让扶苏奉上十八年佳酿的女儿红为你庆功。” 木易有些奇怪,不禁在想为什么是扶苏?而不是你? 风九幽也希望自己能等到那一天,只可惜…… 心中疑惑却也不敢说出口,木易用力的点了点头说:“是,小姐,木易定不辱命,早日归来!” 想到这极有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见他,风九幽的心里有些不舍,他还这么小,离弱冠之年都还有些年月,做那样的事能受的住吗? 或许自己真的太自私了,自私的为身边的人选择了以后,选择了不知他们会不会喜欢的以后。 有些难受想要再嘱咐几句,可想了想还是罢了,又是一笑:“好,那你去向梅叔道别吧,就说从今日起你便到扶苏身边,跟着他走南闯北,另外再收拾两件衣服,晚点出城吧。” 木易噗通一声跪下,对着风九幽磕了三个响头说:“木易拜别小姐,不能在小姐身边伺候,木易定会****祈祷,祈祷小姐长乐无极。” 经历的生死以后,风九幽更怕离别,心里有些难受,转过身,背对他:“走吧!” 即使她极力的让声音保持先前的样子,木易还是听出了微微的颤抖,不愿她难过,木易什么也没有再说,站起身扭头走了。 对于离别,也许只有这样的干脆利落,才能让人的心里少难过一分,少悲伤一分。 过了一会儿,风九幽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走入内室拿出一个锦盒,然后又回到了外室,将锦盒打开推到桌子边缘,看着扶苏说:“这是花柳儿拿来的六十五万两银票,你分别从几个地方兑换二十万两现银出来,运回神乐谷。” 142.第142章 月圆之夜相约 扶苏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风九幽想了想又道:“你现在住的别院里我让梅叔叔放了一万两黄金,你走时带上,一起带回神乐谷,路上不太平,最好事先传消息给独孤,让他安排人接应一下。” “是,小姐!”扶苏又再次点头说道。 风九幽将锦盒重新盖上,站起身递到扶苏手中说:“一会儿我要去白龙寺,恐怕晚上见不了幽冥,昨日收到边疆传来的消息,千机阁余众大部分都已赶到了会合地点,你必须尽快带着幽冥出发,否则,可能要出大乱子,这样,你等一下回去就收拾东西,安排好京中一切事务,明日子时我会准时去见幽冥,后天一早你们立刻出发,另外,若兰的伤还没有好,内力也没有恢复,一路上就辛苦了你了。” “小姐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若兰的。”惜字如金的扶苏为了让她放心作出了承诺。 如果这个世上连扶苏都不值得信任了,那风九幽就真的不知道该相信谁了,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嗯,我相信你,若兰的性子虽然柔弱,却也是极其能隐忍的,你只要按照我说的方法去慢慢引导她,假以时日必能堪当大任,也能为你分忧。” 说到这,风九幽停顿了一下,思及此次一别不知是否还能再次相见,她略有伤感的看着窗外盛开的兰花,悠悠的说道:“扶苏,前路漫漫,如果有一****真的不在了,我希望你能照顾好若兰,让她快乐幸福。” 扶苏抬头看她,见她满脸悲伤之色不免皱起了眉头,坚定的道:“不会的,小姐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呵呵,希望吧! 风九幽苦涩一笑,点了点头说:“嗯,会的,我无事吩咐了,你下去忙吧。” 扶苏并不言语,有些担心的看了她两眼便离开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风九幽乘坐马车来到了城门口,沐氏兄妹已在等候,只差五皇子尚宇浩还没有过来,沐青柠一直在马车中等待风九幽,见她的马车缓缓驶来,便一把掀开帘子就跳下了马车。 沐槿并未坐在马车之中,而是端坐于马上,看着妹妹豪放不羁的动作太阳穴隐隐作痛,觉得尚宇浩叫她男人婆真是一点也没有叫错,别说这京城之中了,就是小门小户的女子也没有那个会像她这样,直接撩起裙摆就跳下马车的,这那里是个女子,简直就是个货真价实的汉子。 跟在沐青柠身后的婢女芍药更是无语,关于礼仪之事她真是说了没有万遍也有千遍了,可沐青柠就是不在意,也不上心,依旧我行我素,芍药伺候了她那么久,就只有在陌离面前才能在她身上看到一点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看沐青柠跑的又快又急,芍药吓的心脏都要出来了,一边小心翼翼踩着凳子下车,一边着急的说道:“小姐,你慢点,别跑这么快,等等我,小姐,别摔着了。” 沐青柠习惯了她的大惊小怪,一边不停的跑一边朝后面挥了挥手说:“知道了,知道了!” 若兰和木易不在,驾马车的事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新来的婢女绿衣身上,好在她在边疆帮人养马驯马多年,驾车的技术也是一流的,手握长鞭坐在驾马车的位子上,看到沐青柠过来赶紧禀报道:“主子,沐小姐过来了。” 风九幽淡淡的应了一声,红拂和青衣各自拉起半边马车帘子,撩向一边,只见沐青柠似一股春风吹来,笑颜如花的说道:“九幽,我要跟你共乘一辆马车。” 之前因为尚宇浩的到来而无法跟风九幽分享自己心中的喜悦,沐青柠很是懊恼,几日来与陌离相处的点点滴滴,让她每每想起心里头都甜的不行,感觉如果不找个人诉说一下心中的情怀,她真是会甜蜜的晕过去,她太需要倾诉了。 风九幽的马车是风青山特意请人打造的,不但比一般人家的马车要大,还非常非常的舒服,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绝她,风九幽只能点头答应。 沐青柠只想跟风九幽分享自己心中的小秘密,并不想让第二个人听到,所以,一上车便示意风九幽让丫鬟离去,青衣倒还好,本就不得风九幽信任,在与不在并没有什么区别,可红拂不一样,她奉父母之命来到风九幽身边就是为了伺候她和保护她,再说,现在可是在外面,若兰又不在,加上风九幽的身体表面上看着是没什么,其实她根本没有什么力气,这也是为什么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躺着,而非坐着的原因。 青衣下了马车就跟着芍药上了沐青柠的马车,见红拂迟迟不肯离去,风九幽也知她是担心自己,淡淡的说:“绿衣第一次驾车,不熟悉路,你到外面看着点,有事我会叫你。” 只有一帘之隔红拂自是愿意的,从壶里倒了一杯参茶放到小几上说:“是,小姐!” 话落,她又朝沐青柠点了点头,然后出了马车坐到了绿衣的旁边。 沐青柠兴奋的不行,一见她走了就拉过一旁的软枕靠着风九幽的身边躺下,特意压低声音的跟她说起了这几日与陌离相处的点点滴滴,听着那些发自内心的夸奖以及语气中满满的爱意和甜蜜,风九幽的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 人总是经不起念叨的,为了迎接各国特使而忙的脚不沾地的陌离好几日未看到风九幽,心里十分挂念,这不,风九幽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到了风府,一听曹碧云说她跟着沐氏兄妹以及五皇子去了白龙寺,立刻上马就追到了城门口。 尚宇浩不知是有事被拖住了,还是要带的东西太多了,直到陌离打马前来他的马车才从城内慢慢的跑了出来。 “九儿呢?”一看见红拂坐在马车上,陌离就拉住马缰停了下来,翻身下马,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甚是潇洒帅气。 143.第143章 红烛泪心悲凉 红拂还未来得及回话,沐青柠就蹭的一下坐了起来,似思春的少女一般猛的拉开帘子,脸上布满喜悦和惊喜,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陌离会来,面若三月桃花,粉红的像可口的水蜜桃一般,眸中含情,微微一笑,一副欲语还羞的摸样柔情似水的叫了一声:“三皇子!” 绿衣一直待在边疆,那里民风彪悍,虽也有温柔如水的女子,可这样的声音还真是第一次听到,大热天的她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红拂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沐青柠,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恭敬的回答道:“回三皇子的话,我家小姐在里面休息。” 看到沐青柠火热的眼神,陌离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皱,朝她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然后径自走到马车的窗户边,撩开里面的纱帘,看着风九幽叫了一句:“九儿!” 听过沐青柠的那些话,风九幽的心里莫名的不舒服了,特别是在看到若无其事的陌离以后,那种感觉更让人不爽了,一眼也不愿相看,低着头应了一声:“嗯!” 习惯了她的淡漠疏离,陌离不以为意,脸上带笑,柔柔的说:“那****让梅叔转交给你的东西可见到了?” “嗯!”风九幽依旧只是应了一声。 “可还喜欢?”陌离迫切的想知道自己新手做的簪子她是否喜欢。 还未回答沐青柠就来到了风九幽的身边,好奇的睁大眼睛看着陌离说:“是什么东西?弄的这样神秘,引的我都想看一看了。” 语毕,她转头看向风九幽,那架势颇有一番让风九幽现在就拿出来的意思。 风九幽不知如何回答,也不想从头上拿下簪子给沐青柠看,以她对沐青柠性格的了解,如果说自己头上的簪子是陌离送的,她百分百的敢跟自己开口要。 风九幽若无其事的坐起身朝外面看了一眼,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时间不早了,小五子还没有来吗?” 尚宇浩一直就站在陌离的身边,只是窗口太小风九幽看不到他,一听到小五子三个字立刻郁闷的想打人,但又拿风九幽没有办法,很是不满的把陌离挤到一边,撇了一眼风九幽,极其不爽的说了一句:“早来了。” 风九幽收回视线,看向沐青柠说:“既然人都已经到齐了,那我们就赶紧出发吧,以免一会儿日头越来越大就更热了。” 沐青柠点了点头说:“好,那我下去跟哥哥说一下,马上出发。” 语毕,她转头看向陌离甜甜一笑说:“接待各国特使之事也弄的差不多了,不如三皇子也跟我们一起去吧,白龙寺的菩萨最灵,且明日就是十五月圆之夜,三皇子若是前去观礼,受佛经的洗礼,必能得菩萨庇佑一生康健。” 想到东方先生最近一直住在白龙寺未归,也未送玄女转世的消息回来,陌离打算去看一看,加上各国特使住的地方都已布置完毕,宴会上要用的东西也已准备妥当,歌舞方面也都已跟礼部敲定,安全方面有四弟在不用自己操心,这两****正好有空,便决定亲自去见一见了缘大师,也许自己说不定能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些玄女的消息。 一个沐青柠都够风九幽闹心了的,更别说又来一个陌离了,旋即道:“三表哥这样忙,恐怕没有时间……” 仿佛知道风九幽要说什么似的,陌离马上打断了她说:“好啊,正好事情也办的差不多了,各国特使后日才会入京,我也趁着这两日功夫松一松,到白龙寺住上两日。” 沐青柠双掌一击兴奋的只差手舞足蹈,欣喜若狂的说:“太好了,之前我还想着说人少了不热闹,这下子三皇子来了一路上就不寂寞了,外面太阳太大,三皇子骑马太热了,不如就跟我共乘一辆马车吧。” 看着眼冒红心的沐青柠,尚宇浩嗤之以鼻,莫名其妙的装作大家闺秀本身就已经很奇怪了,她竟然还说什么一路上都不寂寞了的鬼话,喜欢三哥就喜欢三哥,有必要这样阴阳怪气的吗?跟个花痴似的,难看死了。 对于她的热情相邀,陌离婉言相拒说:“不用了,我坐九儿的马车就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话落,他放下挑起的窗帘,回头看着凌月吩咐道:“你现在回去收拾一下东西,然后再到礼部走一趟,告诉尚大人我这两人在白龙寺,有什么事就直接到白龙寺找我。” 凌月拱手应道:“是!” 为了促进感情沐青柠并不死心,告诉风九幽自己回自己马车里了,就跳下马车继续跟陌离说共乘一车的事,陌离不愿就找出各种理由,总之就是不喜欢,也不愿意。 风九幽看到他们二人本就心中不是滋味,听着二人你一句我一言更是心烦意乱,轻轻的叩了一下车身,红拂就立刻掀起帘子探头进来说:“小姐,怎么了?” 风九幽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吩咐道:“不必等他们,我们走。” 红拂见她似乎不舒服也不敢多问,马上回头跟绿衣说:“出发!” 绿衣听令,手中长鞭一挥,四匹马儿即刻在官道上奔跑了起来,没有了沐青柠在马车里,红拂自然而然的就进了马车,看风九幽一直用手揉太阳穴,便在她身边坐下说:“小姐的头又开始痛了吗?我帮小姐揉一揉吧。” 风九幽沉默不语,闭上眼睛松开了手,红拂乖巧的伸出手帮她按摩。 看着远去的马车,陌离有些错愕,一直觉得风九幽不喜欢自己,对自己好似都是敬而远之的样子,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就这样走了,在自己说要跟她共乘一辆马车的情况下,她就这样走了。 这是很不愿意的意思吗? 沐青柠也没想到风九幽会独自走了,不过她只是错愕了一下子就高兴的快发疯了,觉得风九幽太够意思了,竟然为了成全自己独自走了,实在是太够朋友了。 144.第144章 翻车 朋友如此为自己着想,为自己创造机会,自己也总不能不帮朋友吧,所以,沐青柠纵然心花怒放的不知今夕是何夕,也没有忘记帮风九幽解释,只听她说:“三皇子不要生气,九幽一直缠绵病榻,定是怕过了病气给三皇子,所以,才独自乘马车离开的。” 陌离恍若未闻沉默不语,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之中,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远去的马车,似乎在想自己那里做错了,或者是说错了什么话得罪了风九幽。 生怕陌离不信似的,沐青柠又加重语气道:“三皇子,你不知道,之前我想跟她共乘一辆马车,她都可担心了呢,说怕过病气给我,让我回自己的马车里去坐呢,所以,你不要生气,九幽她也是为了你好,那什么,时间不早了,既然九幽已经出发,我们就赶紧过去吧,三皇子你就坐我的马车一起走吧。” 说着,沐青柠就伸手去拉陌离的手,陌离瞬间回神,本能的躲开她伸过来的手,向后退了两步,眉头紧锁,脸色暗沉如雨,清凉如水的声音传出:“男女授受不亲还请沐小姐自重。” 沐青柠心中一惊,不由自主的看向自己的手,顿时一楞,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伸手去拉他的手,意识到了自己的狂野,沐青柠的脸羞的红通通的,怕他误会急忙解释:“不是的,我……” 这时,正好尚宇浩的马车驶了过来,刚撩起车窗帘欲要问他们是不是走,陌离扭头就跳上了他的马车,冷冷的扫了一眼驾车的小炎,吩咐道:“出发!” “是,王爷!”自陌离被封为贤王之后,小炎就一直称呼他为王爷,不过从前叫三皇子叫习惯了,他好多时候都是叫错的,还是称呼为三皇子。 口中答应,手中挥舞长鞭,啪的一声长长的鞭子就落在了马儿的身上,马儿吃痛飞快的奔跑了起来,追着风九幽而去了。 沐青柠一见陌离生气了,登时慌了,本能的就追了上去,一边追着跑一边说:“不是的,三皇子,你听我解释,我……” 两条腿的人怎么能追的上四条腿的马呢,况且拉车的还不止是一匹马儿,所以,沐青柠追着跑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尘土飞扬呛的她说不出话来,两只手不停的扇着,咳嗽不止。 沐槿打马前来就看到灰头土脸的妹妹,不由一怔,翻身下马失声问道:“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脸的尘土?” 沐青柠没心思跟他解释,接过芍药递来的锦帕随意的擦了擦就跑向自己的马车,一边上马车一边着急的对驾车的马夫说:“快走,去追他们。” 被妹妹忽视的沐槿极度不爽,但又无可奈何,因为谁让她是自己的妹妹呢,无力的摇了摇头,翻身上马,拉起缰绳,单手一挥说道:“出发!” 一路随行的护卫齐齐翻身上马,拉住缰绳,双腿一夹马腹,一匹匹骏马就先后的跑了起来,而被夹在中间的马车也缓缓的跑了起来。 芍药从来没有看到过自家小姐如此狼狈,赶紧倒水出来给她擦洗:“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的衣服上全是灰?幸好今天出门是带了衣服来的,要不然等会怎么见人啊。” 若是平常沐青柠还解释一下,可现在她烦的要死,那有心思听芍药啰嗦,直接从芍药手上夺过锦帕,极其不耐烦的说:“拿衣服出来换上就是,那来这么多废话。” 芍药本是心疼她,那成想她会这样,心中委屈不止,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不敢再出声,拿过包袱默默打开,从里面又选了一套水红色的衣衫。 沐青柠在这边着急的大发雷霆,风九幽那边却是一片安静,在红拂的轻柔按摩下,心烦意乱的风九幽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不过片刻就进入了梦乡,红拂怕吵醒她,便悄悄的出了马车,坐到了绿衣的旁边。 绿衣性子活泼开朗十分的招人喜欢,又加上她嘴巴甜一句一个姐姐的叫红拂,红拂也很喜欢跟她聊天,二人你一句我一言说的正是开心,突然听到马车的声音便回头看,只见小炎驾着马车追了上来。 官道甚是宽阔,绿衣怕走的太快吵醒了风九幽,就一直保持平稳的速度,见小炎一副要冲过去的架势便拉着缰绳指挥着马儿往一边走,好给他让道。 谁知,跑的飞快的小炎追上来以后也慢慢的减了速度,与她并驾齐驱,红拂知道绿衣是第一次驾车,怕出事就赶紧朝小炎道:“你干嘛呢?赶紧……” 话说一半陌离就探头出来,打断她说:“九儿呢?” 眼见自家的马车轮子已经到了路的最边边上,红拂急了:“小姐在睡觉呢,赶紧把马车赶走,不然要翻了。” 绿衣在边疆时也经常为东家赶马车,悬崖峭壁都不知走了多少,更何况这样的小沟沟呢,完全不放在眼里,拍了拍红拂的手说:“姐姐不要害怕,有我在呢,翻不了车。” 说着,手中长鞭一挥,马车开始加速,陌离并未见过绿衣,更不知道她技术如何,赶紧回头看着小炎吩咐道:“停车!” 小炎听令,急忙拉住缰绳停下了车让绿衣过去,红拂坐在右边,看到马车轮子已经陷下去吓的眼睛都闭上了,绿衣不慌不忙,嘴角含笑用力一挥手中长鞭,四匹马齐齐用力一拉,滑下去一点点的轮子马上又上来了。 虚惊一场把红拂的小心脏都吓出来了,赶紧回头撩起帘子向马车里面看,只见风九幽只是翻了个身,并未醒来。 绿衣见红拂半天没动静,忍不住问道:“小姐醒了?” 红拂放下帘子摆了摆手,压低声音道:“没有,睡着呢,还好……” 话未说完就见人影闪过,还未反应过来陌离就已进了马车,速度快的让人瞠目结舌,轻功更是犹如水过无痕,绿衣惊的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有想到刚刚过去的是个人,她还以为是阵风呢。 145.第145章 残废骆子书到了 知道风九幽睡着了,陌离进了马车以后动作轻了很多,蹑手蹑脚的在她旁边坐下,静静的打量着她犹如婴儿般的睡颜。 不见时牵挂,牵挂到做每一件事都会在想她在做什么,是否安好无恙,见了才发现思念早已泛滥成灾,若之前只是确定自己喜欢上了她,那在经历了思念的煎熬以后,越发的喜欢了,手不由自主的伸手想要触摸那日思夜想的容颜,可手指才刚刚碰到她的皮肤,她就动了,以为她醒了即刻收回了手,谁知,风九幽在翻了个身以后又不动了。 显然,她没有醒,只是被打扰了而已。 想起在郡主府时,曹碧云曾说她经常噩梦连连睡不安稳,陌离不忍心吵醒熟睡中的她,轻轻的在她身边躺下,慢慢的向她挪动了几分,直到二人的衣服紧紧的靠在一起,他才作罢。 不知为何,这样静静的凝视他忽然觉得好幸福,原来母亲说的话是真的,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那怕是什么也不做,只是深情的凝视也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事情。 虽然知道陌离不会伤害风九幽,但忠心尽职的红拂还是在他进去后不久,悄悄的掀起了帘子的一角,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当看到陌离的手自然而然的搭在风九幽的腰上时,红拂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陌离会躺下来跟风九幽睡在一起,还紧紧的搂着她。 昌隆国极重礼仪,别说是表兄妹之间不能如此亲近,就是亲兄妹也只是在很小的时候才睡在一起,况且男女三岁不同席,这是每一家父母都会告诉孩子的事,三皇子是众皇子中书读的最好的一个,不可能连这事也不知道吧。 绿衣听到她倒抽一口冷气,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扭头就要掀开帘子往里看:“怎么了?” 红拂一把抓住她的手,赶紧放下帘子,从两边的夹缝里拉出两扇小门关上,故作镇定的说:“没……没什么,小姐昨夜里没睡好,这会儿子正睡的熟呢,你把车驾稳点。” “哦,好!”绿衣并不是一个有心机的人,也不是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红拂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也不怀疑,收回视线后便专心致志的驾车朝白龙寺的方向而去了。 一路上,红拂都没有再说话,显的忧心忡忡,一来是怕沐青柠突然追上来,二怕有人会看到马车里的一切,虽然先前沐青柠跟风九幽说的话她坐在外面全部都听到了,也知道沐青柠和陌离有婚约在身,可她想不明白陌离为什么这样,难不成他是喜欢上小姐了? 不,不,不,不可能,他与沐青柠自幼就订下了婚约,看二人的相处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悦,那为什么还来招惹小姐,他毫无顾忌的这样抱着小姐,万一被人看到,小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想的红拂脑子都疼了,心里越发的着急,恨不能现在就插上翅膀回家告诉母亲曹碧云,想着她经历的多,知道的也多,定是比自己要明白的。 白龙寺乃是昌隆国的国寺,加之香火极旺菩萨很灵,声名在外,一年一度的诵经祈福大典还未开始就已经引来了许许多多的香客,不过,白龙寺也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特别是在各国特使即将到来之际。 四皇子尚荣轩极其重视这次皇上交给他的任务,不但一早就向城门口那边下达了搜查过往车辆的命令,就连京中以乞讨为生的乞丐也被全部赶出了京城,白龙寺香火极旺,为了确保没有贼人和奸细趁机混入昌隆作怪,四皇子在两日前就命禁卫军沿路设防,保护前去观礼的官员及其家眷。 东凉国皇帝莫言日赶夜赶,终于在十四日的上午赶到了白龙寺,本以为进白龙寺很容易,那承想赶上了一年一度的祈福大典,看着人潮涌动他的眉头皱的不能再皱,低头看向坐在轮椅上的骆子书说:“子书,可有什么好的方法进去?” 几日几夜不停的赶路让骆子书身心俱疲,遥望远方沉思片刻道:“若是平常还可夜访,可如今守卫卫森严想要进去怕只有表明身份这一条路可行了。” “表明身份?”莫言心有疑惑不知他是何意思,自己乃是东凉帝王怎么能轻易露面,且,如果引起有心人事的注意,小则被擒,大则将会掀起腥风血雨。 骆子书筹谋千里怎会让他以身犯险,淡淡一笑说:“东凉特使还未到,不如就由臣出面表明身份,以祈福为名前往白龙寺观礼,只是样的话怕是要委屈皇上扮成臣的随从了。” 莫言一想觉得甚好,一来骆子书表明身份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白龙寺的任何地方,二来自己扮成他的随从也不宜被发觉,连连点头说:“此法甚好,朕这就去换衣服去。” 话落,不待子书说话他进了马车,打扮成随从的太监立刻跟了进去,然后为他更衣换发髻,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一个身着普通衣衫,留着络腮胡子的东凉汉子就出现了。 下了马车,转了一圈,莫言看着骆子书说:“如何?可还认得出是朕?” 骆子书认真打量以后,摇了摇头说:“许公公的易容术越发的精湛了,要不是臣事先知道是皇上,走在路上定也是认不出的。” 莫言微微一笑说:“那就好,朕刚刚还在想这样的装扮会不会太引人注意了,毕竟这络腮胡子似乎太长了些。” “不会,东凉男儿大多彪悍,这样的装扮不但不会引起人的怀疑,还会让人望而生畏,且臣乃是东凉国的将军,手下有如此模样的良将实属平常,皇上不必过于担忧。”骆子书怕他太过担心会不自在,反而招来他人的注意以及猜忌的眼光,安慰道。 皇帝又点了点头说:“嗯,说的不错,既如此,时间不早了,我们早些入寺吧。” 说着,他主动的做在了驾车位上,骆子书笑了笑便运起轻功离了轮椅上了马车,既然要扮那就扮像些,以免被人发现引起事端。 随后,一行十几人全部换回了东凉国的装束,浩浩荡荡的向着白龙寺而去了。 146.第146章 你就如此的厌烦吗? 不知过了多久,风九幽在噪杂的人声中慢慢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陌离的脸登时出现在了眼前,不禁一楞以为在梦中,苦涩一笑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重生以后,自己似乎经常梦到他,不是临死前那悲伤的话语,就是曾经沧海桑田的温柔一笑,又或者是深情的凝视和恋恋的不舍,他有时笑颜如花,有时黯然神伤,可从不曾看到他如此宁静安详的睡颜。 噪杂的声音渐渐变大让风九幽疑惑了起来,不禁下意识的四处望,看到熟悉的马车内部,让她想起了白龙寺之行,心中大惊再次揉了揉眼睛,本以为陌离的脸会消失,没想到他依然真实的躺在自己的身边,距离之近触手可及。 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风九幽蹭的一下坐了起来,以为自己不小心落入了别人的圈套,本能的低头查看自己的衣服,见完好无损一如先前那样,提着的心瞬间落下了。 掀开车窗的一角向外看,马车如龙川流不息,人山人海好不热闹,显然,自己已经来到了白龙山的山脚下。 多年不来白龙寺,它一如从前那样巍峨壮观,整座山就像是经过鬼斧神工雕刻过一般,棱角分明屹立世间,神圣的佛光普照不容任何人侵犯,每一个来这里上香的人,脸上都带着无比的虔诚,好像无所有能的佛真的能拯救他们一样。 佛法讲究的是因果和缘分,而风九幽却是从来也不信的,因为上一世,她真心真意的对待尚君墨,倾其所有助他登上皇位,可他呢,他是怎么对自己的,切腹取子滴血验亲,以孩子的性命相要挟欲要夺取金玉楼,甚至到最后杀了自己。 佛说:种善因得善果,那为什么自己一次次的善待风芊芊,一次次的让步,到最后得到那样的恶果,还有若兰,她做错了什么?竟要遭受那样的侮辱含恨死去。 还有陌离,他只是错爱了自己,便要承受那样的痛苦,如果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那陌离应该是幸福的,可为什么到最后却死在了尚君墨的刀下? 想到陌离,风九幽放下掀起的窗角慢慢的回头看他,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楚是酸是甜是苦是辣,又或者是咸,他的容貌丝毫未变,还和上一世自己临死前一遍遍抚摸的那张脸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睛还好好的,而那时他的眼睛已经瞎了,为了自己而瞎了。 他说:九幽,你看,没有了眼睛我一样能找到你。 是啊,就算没有了眼睛,你依然不偏不倚的向我爬来,明知是尚君墨设下的诡计也依然赶来救我,陌离,你知道吗?你真的好傻好傻,傻到让我心疼,让我后悔,让我觉得即使把所有的所有都给你,依旧无法偿还你对我的好。 不过,还好,老天念我欠你太多,给了我重生的机会,那怕只是半年的时光,我亦会竭尽所能的偿还,即使微不足道的一分一毫。 陌离,你一定要好好的,一直一直好好的,用我今生换你余生平安康健,足矣! 情之所至,风九幽的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他的脸,一遍又一遍,悄无声息的眼泪不知何时溢出了眼眶,滴到陌离的脸上,如果一切的一切都可以重来,如果自己的生命不止是只有半年那样短暂,风九幽一定会好好的爱他一场。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眼泪落下的同一时间,警醒的陌离睁开了眼睛,当看到风九幽满是悲伤和泪水的眼睛时,他的心莫名的疼了,就好像一根利箭射来,刺入心脏疼的连呼吸都不能了,四目相对电鸣雷闪,无数火花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绽放着,风九幽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醒来,大惊失色,猛的收回放在他脸上的手,惊慌失措的扭头看向一边。 这已经不是陌离第一次看到风九幽用悲伤的眼神看着自己了,第一次在青城相见时,她就是这样,眸中无尽悲伤,欲语还休,仿佛有千言万语在心头想要对自己说,但又不知如何说,亦或者是不能说。 眉峰凸起,疑惑不止,他坐了起来,心中越发的肯定自己与风九幽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自青城相遇之后,他就觉得风九幽很熟悉,特别是在京城又遇到以后,那种感觉更胜,熟悉的就像是见了很多面似的,所以,不管是第一次抱她,还是身体上其他的接触,他一点都不会觉得陌生,不像是跟沐青柠那样,才靠近便本能的想往后退,躲开。 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而然,就像之前看到她熟睡的容颜时,本能的想要靠近,本能的想陪在她身边,可自己的的确确不曾在青城以前见过她,也不曾跟她有过半分的交集,那为何她看到自己这样伤心,这样难过? 难不成,自己失忆了,忘记了过去,忘记了所有。 似乎不可能,因为就算是自己失忆了,身边的人也不会集体跟着失忆,那是为什么呢? 不愿再猜测下去,陌离伸手拉过风九幽,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不给她躲闪和逃避的机会,眉头紧锁:“为什么哭?” 眼泪虽已悄悄的拭去,可红红的眼睛还留着哭过的痕迹,伸手欲要推开他,无奈力气没有他大,不愿说什么,便扭头看向一边若无其事的说:“没什么,刚刚看窗外眼睛吹进了沙子。” 陌离根本不相信,一语拆穿她说:“你撒谎!” 收拾好心情的风九幽不再像之前那样脆弱,恢复了从前的冰冷,冷笑一声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是,我在撒谎,但你绝对不想听到真相,所以,不要问了。” 语毕,风九幽用力的挣开他的手,眼中满是不耐烦。 如果做一个让人讨厌的人,能让陌离远离自己,风九幽万分的乐意。 冷漠的语气让陌离生了气,忽然发现她对自己似乎一直以来都不甚客气,不管是救她出牢房,还是别的什么事,好像到了最后除了被她气走,就是被她气走,就如此的厌烦吗?就如此的不愿意跟自己待在一起吗? 147.第147章 大吵一架 “我想,你说吧。”确认了心中对她的喜爱,陌离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弄清楚她心里的感觉。 爱是两情相悦,不是一意孤行,强扭的瓜不甜,若她真的不喜欢自己那便罢了吧。 为了一劳永逸,也为了让他更加讨厌自己,远离自己,风九幽冷冷的看着他说:“被人非礼,不哭,难道我还要笑吗?” “非礼?你是说……我非礼你?”陌离瞪大眼睛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自己刚刚不过是在她身边睡了一会儿而已,怎么就成了非礼了? 冷眼相看,风九幽又说道:“难道不是吗?你是男子,我是女子,男女三岁尚且不同席,而你刚刚却跟我躺在一起……” 实在觉得自己的说词太过牵强,风九幽停顿了一下,扭头看向了一边理直气壮的说道:“这不是非礼是什么?” 陌离晕的找不到东南西北,完全没有想到风九幽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昌隆民风朴实却不呆板,表兄妹之间虽不似亲兄妹那般亲近,但也不至于和衣而卧一会儿就成了非礼了,即刻否认道:“当然不是了,非礼说的是实质性的发生肢体碰触,而我……” 恍然看到自己的双手还在她的肩膀上,陌离猛的顿住了,赶紧收回手改口道:“我们是表兄妹,理该多亲近,且我并没有做什么出格之事,根本算不得非礼,不过,你硬要说成非礼我也愿意负责,我明日就入宫……” 话未说完,风九幽的脑袋里就像是被人丢了几颗炸弹一样,粉身碎骨魂飞魄散,渣都没有剩下,惊恐诧异的打断他说:“你……你说什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陌离觉得是时候该把话说清楚了,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极其郑重的看着风九幽说:“我说我愿意负责,即使没有今日之事我也愿意照顾你一生一世,原本这些话我是想在你生辰那日说的,可你睡下了,不过,现在说也不迟,九儿,我喜欢你,我想娶你为妻,不离不弃直到永远。” 后面的话风九幽整个都听不见了,因为她懵了,也疯了,明明自己已经尽量躲着他,不与他碰面了,还故意惹他生气,让他厌恶自己,可为什么他还是会喜欢上自己?为什么? 难道这就是天意吗?难道自己与他都逃不过彼此的劫吗? 不离不弃直到永远,上一世他也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陌离,你疯了吗?我到底哪里好值得你失了性命的喜欢,值得你两生两世都紧紧相随。 见她脸色越来越白,陌离知道自己吓到她了,不过,他很能理解,因为这样突兀的表白换成旁人也是会被吓到的,情不自禁的伸出双手,将她如玉的手握在手心,柔情似水的说道:“九儿,你知道吗?在你还在姑姑肚子里的时候,我就……” 冰凉的手被温热包裹,风九幽马上回了神,一把甩开他的手,冷若冰霜的看着他说:“我不喜欢你,也不愿意嫁给你,刚刚的话就当你没有说过,我也从来没有听到过,以后也希望你也不要再说,白龙寺到了,下车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风九幽仓皇起身,一副对陌离避如蛇蝎的样子,才抬起脚手就又被陌离给拉住了,只听他惊讶的说:“为什么?为什么不喜欢?是因为我与沐府的婚约吗?” 温暖的手突然变的炙热,烫的人心都颤抖了起来,不敢回头,亦不敢相望,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悸动,冷静的说:“不是,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从前不喜欢,现在不喜欢,以后也绝不会喜欢。” 直接了当的拒绝让陌离的心受伤了,脑子里忽然想起母妃的话,怒从心升,冷冷一笑说:“不喜欢吗?那你喜欢谁?太子吗?还是靖王?”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同时,陌离手上用力直接一带,将她拉入了怀中,风九幽手上吃痛,大惊失色,双手抓住他的胳膊用力挣脱,怒道:“你疯了吗?放手!” 满腔怒意让陌离失去了理智,脑子中不断的想起她之前为尚君墨治伤的情景,还有与太子之间的客气,她对所有人都笑着,一直笑着,除了对自己。 她越是挣扎陌离就越受刺激,心中的怒火也熊熊燃起,不相信她不喜欢自己,也不愿意相信,陌离单手压住她的两只手腕,让她动弹不得,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以防她躲开,低头,狠狠的亲了一下。 风九幽眼前一黑,清凉的就覆了上来,一下子呆住了,怎么也没有想到陌离会突然亲自己,还是以这样的方式,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她就本能的挥出了一巴掌。 啪的一下甚是响亮,两个人的心中皆是一怔,风九幽只是想阻止他,并没有想打他,可是巴掌已经落下成了事实。 心中发慌风九幽脱口而出:“对……对不起,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不听使唤的脑子和心让风九幽想要解释,可话才说到一半,陌离又低下了头,本以为他又要发疯,那想到近在迟尺时他停了下来,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道道:“故意也好,不是故意也罢,要打你就狠狠的打吧,最好是把我打死了,打哑了,这样,你就一辈子再也不会听到那些话了。” 言罢,他死死的看着她,似挑衅,似决心,似誓言。 如果这是靠近她必须要经历的折磨和痛苦,那他愿意承受,只希望这只是一时的,不是一世的。 风九幽愣住了,她忽然间觉得陌离好陌生,上一世他对自己的爱一直是温柔的,一直是默默的,可为什么现在是如此霸道,上一世他为自己没了眼睛,变成了一个什么也看不到的瞎子,这一世,自己总不能打死他或者毒哑他,让他变成一个不能说话的哑巴吧。 显然,风九幽不能,也不愿,上一世已经亏欠了陌离那么多,这一世,无论如何都她不想再伤害他,一丝一毫都不愿意,也不舍得。 148.第148章 你走 外面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叫卖之声不绝于耳,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也非常的的热闹,而马车里面一片安静,与外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着他倔强而深情的目光,深深的无力感袭上风九幽的心头,她忽然间觉得好难受,好难受,重生以后总觉得自己的内心已经足够强大,可为什么每一次沾到感情的事,心就不由已了呢。 看着她的目光渐渐的不再冰冷,有所转变,陌离的内心也在发生着变化,记得东方先生说过,一个人的嘴可以说谎,心可以说谎,但身体不会说谎,她口口声声说不喜欢自己,可她的身体是如此的诚实,她是喜欢自己的,跟自己喜欢她一样的喜欢。 想到这,陌离情不自禁的伸手抱住她,将她整个人都拉进怀里,喜悦的心情还未散去,一滴清泪便落在了他的手上,心下一惊马上睁开眼睛,只见风九幽双眸紧闭,脸上满是悲伤之色,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的往下落,说不出的凄凉和可怜。 这一刻,风九幽是那么的想嚎啕大哭,放下一切毫不顾忌的哭一场,可她不能,最起码在陌离面前不能,睁开眼眸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一脸阴沉的陌离。 陌离在她的记忆中一直是温柔的谦谦君子,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他,怕他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情,风九幽趁其不备立刻挣脱了开来,离开了他的怀抱,风九幽满身戒备的向后挪动,直到退无可退方才停了下来。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以及戒备的眼神,还有那散乱的头发和褶皱的衣衫,陌离才猛然惊醒,不禁在想自己刚刚对她做了什么?是在伤害她吗? 不,不,不,不是的,自己是那样的喜欢她,怎么会伤害她呢?怎么会强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不可能,不可能! 纵然心中否认,但她此时此刻的样子无不昭示着他做了什么,想要开口解释,但刚刚张开嘴才发现,此时此刻所有的话语都显的那样苍白无力。 同一时间,沐青柠死赶活赶终于追上了上来,看到风九幽的马车即刻奔了过来,人未到声已至:“九幽,我来了!” 红拂怕沐青柠会直接跳上马车冲进去,就赶紧大声的禀报道:“启禀小姐,三皇子,沐小姐过来了。” 风九幽扭过头去背对着陌离,心中登时松了一口气,想着幸好沐青柠来了,这要是再不来自己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现在的陌离跟自己上一世认识的陌离真的有些不一样,他敢这样对自己,难保不会做出更过激的事来,烈火乃是世间最烈的热毒,初中时只要与男子行周公之礼,毒就会转移到男子身上,可自己在娘胎里就就中了此毒,就算是与人行了周公之礼,也是解不了毒的。 其实,还不止是解不了毒那么简单,风九幽的身体现在就是一个装满毒药的罐子,任何人只要跟她行周公之礼就会中毒,而且会马上毒发身亡。 风九幽忍住眼泪,哽咽的道:“我不想看到你,你走。” 看着她纤瘦的背影陌离的心里更不是滋味,脱口而出:“九儿,我……” “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你走,我不想看到你,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你走……你走……”风九幽表现的像一个即将崩溃的女子,泪如雨下,声嘶力竭的指着车门,让陌离走。 眼见沐青柠就要到面前,马车里面还没有动静,红拂急了,又一次提高声音道:“启禀小姐,三皇子,沐小姐到了。” 陌离不想走的,他想安慰风九幽,想要解释给她听,可他不能不顾忌风九幽的名声,此时此刻她这个摸样怎么见得了人,一旦被人看到,不出一会儿功夫京城就会传遍她被人非礼的消息。 特别是现在来的人还是沐青柠,自己虽然不喜欢她,但到底是儿时订下过婚约的人,且看她今日的表现似乎与九儿的关系很好,若因自己闹僵怕是不好,看来,想要跟九儿在一起,不但要赢得她的芳心,还要尽快解决婚约之事。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温柔的不能再温柔的声音说:“九儿,你不要激动,我走,现在就走。” 言毕,陌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就从里面拉开了车门,走了出去。 门开的那一瞬间,沐青柠也到了马车前,见陌离从里面出来马上行礼,含情脉脉的叫了一句:“三皇子!” 陌离将车帘放下,淡淡的应了一声:“嗯,起来吧!” 沐青柠起身,未看到风九幽出来便看面陌离道:“九幽呢?不下来吗?” 陌离回头看了一眼放下的马车帘,回答道:“她有些头晕要在马车里休息一会儿,我们先进去里面吧。” 说着,陌离率先抬步离开了,沐青柠虽然很想进去看一看风九幽,可她真的舍不得失了跟陌离独处的机会,所以,想也未想就追着陌离而去了。 尚宇浩听说风九幽不舒服就走了过来,又不好意思直接表现出关心,他就抬起扇子吊儿郎当的敲了敲旁边的木头,懒懒散散的说:“喂,你怎么了?没事吧?要不要让随行的太医过来看看?” 风九幽怕别人看出什么,就在陌离下车以后赶紧洗了洗脸,拿出平常不用的胭脂水粉抹了一些,遮盖哭过的痕迹,可脖子处刚刚被他咬了一下,怎么用脂粉涂抹都特别的明显,只要别人一看就会想歪了。 到最后,风九幽无法只得拿出许久不带的面纱遮住。 突然听到尚宇浩的声音风九幽吓了一跳,沉吟片刻,清了清嗓子说:“不用让太医过来,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你们先过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尚宇浩未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什么异样,便道:“好,这里虽然离白龙寺很近,但还有一些台阶要走,你要是无力上去,我一会儿让人把轿子抬过来,你坐轿子上去吧。” 刚刚经历的惊吓和哭泣,风九幽也实在是有些疲乏了,想到外面热的不行,便道:“好,那就麻烦你了。” 149.第149章 白龙寺 突入其来的客气让尚宇浩撇了撇嘴,心中不禁在想风九幽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自相见之日起也没见她对自己客气过一回,这一下子客气起来怎么觉得有点惊悚呢。 自上次脚上被连踩了两下以后,回府请了太医过来的尚宇浩就不恼风九幽了,因为他之前驯马时不小心被踩了一下,脚上一直觉得不爽快,被风九幽连踩了同一个穴位两下,疼过之后竟然觉得舒服多了。 经自己的随从小炎结合太医的话分析,风九幽踩他应该不是像他心中所想的那样,是讨厌他,故意给他难看,而是知道他脚上不舒服,故意帮踩了不通的穴位。 他当时觉得小炎是疯了,要么就是被风九幽收买了,竟然帮她说起了话,不过,当脚上的淤青下去以后,他的脚舒服多了,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就连练功的时候都觉得畅快了,所以,他心里不恼风九幽了。 不过他极好面子,才不会像那些他自己认为的俗人说什么谢谢之类的俗话,他继续吊儿郎当的样子对风九幽,然后以自己的方式向她表达着心中的谢意。 玉骨折扇一开尚宇浩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沐槿怕妹妹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不放心的跟了上去,一时间,三辆一起来的马车只剩下风九幽这一辆,不过,陆续来上香在此下车的人也很多,马车川流不息,倒也不显的突兀和落寞。 红拂不知道风九幽是不是先醒来的,也不知道她在醒来以后看到陌离是一种什么样的反应,心中十分担忧,一见他们都走了,就赶紧进了马车。 马车内放了许多的冰,即使铺了很厚的软被也很凉爽,红拂进去时风九幽正从瓷瓶里倒药出来,红拂见她面色不佳,马上倒了水送到她面前说:“小姐,水!” 风九幽沉默不语也不正眼看她,将手中的药送入口中,拿过红拂手上的水喝了一口,掀起面纱仰头吞下,红拂将水杯接回,内心惶惶不安的看着她,感觉到蒙着面纱的脸似乎更冷了,红拂心中不由的忐忑了起来,由坐改为跪下说:“奴婢没有拦住三皇子,请小姐责罚!” 凡是风九幽亲近的人,几乎她都不让人以奴婢自称,更不会让人跪下行大礼,所以,红拂也很久很久没有以奴婢自称了,感觉到风九幽的怒意,她慌了,不由自主的跪下。 这一次风九幽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和蔼可亲,眼眸如刀冷冷的扫了过去,语气十分严肃的说:“你家主子不是百花楼里卖唱的,闺房马车里可以任由人出入,如果你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就不必待在我身边了,跟着云姨学习打理家事吧。” 到底是梅青的女儿,风九幽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将她赶出去,不过,这话对于红拂来说已经是很重很重了。 自打遵从父母之命跟在风九幽身边伺候,红拂就没有挨过骂,这样重的话更是头一次听,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如临大敌悔不当初,叩首不起:“奴婢知错了,求小姐息怒,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以后定当尽心竭力,再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求小姐息怒。” 说着说着红拂就流出了泪来,父母从小就对她期望很高,细心教导和培养就是为了伺候风九幽,保护她在这步步惊心的京城之中不遭人陷害,若父母知道风九幽不允她在身边伺候了,她不知道父母会怎么样,会不会对自己失望至极。 其实,知书达理的红拂在看到陌离睡在风九幽身边时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觉得陌离对风九幽不错,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就没有阻止,加上,他们又是表兄妹,关系又一直特别的好,所以…… 听到她语中哽咽,风九幽知道她哭了,但这件事情真的太严重了,她无法想象今日强吻自己的若不是陌离,而是太子或者尚君墨她会怎么样,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他们全杀了,而且,太子和尚君墨为了皇位之争都想得到自己,如果他们进来时自己睡着了,直接生米煮成熟饭会怎么样,恐怕自己到时再怎么不愿意也要嫁给他们吧。 迟迟未听到风九幽言语,红拂的心里更加的紧张了,脑子飞快的转动声泪俱下的说:“奴婢父母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奴婢能伺候小姐,若知道……求小姐息怒,不要赶奴婢走,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小姐……” 提到梅青夫妇风九幽的眉头皱到了一起,想到红拂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为了自己学习各种礼仪以及琴棋书画,她的心软了,不过为了让红拂永远的记住此事,她依旧没有开口。 青衣下了沐青柠的马车就一直候在外面,绿衣亦是如此,虽然只有一帘子之隔,风九幽的声音也很轻,但她们靠的近倒也能听的清楚,之前听若兰的描述觉得风九幽是个好说话的主子,没想到会有这么凶的一面,二人彼此对视一眼,都觉得日后说话做事都要更加的小心谨慎,若不然万一惹恼了主子,她们就不止是像红拂那样被赶走那么简单了。 怕风九幽久等,尚守浩准备好轿子就折返了回来,青衣看他过来立刻禀报道:“启禀小姐,五皇子过来了。” 风九幽淡淡的应了一声后就起了身,觉得差不多了,便看了一眼哭泣不止的红拂弯腰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说:“拿好琵琶,带上东西,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快要绝望的红拂因为那最后一句话又满血复活了,由忧转喜,抬起头擦了擦眼泪,欣喜若狂的说:“是,小姐,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看到风九幽出来,绿衣和青衣立刻低下头,恭敬的拉开帘子,伸出手扶着她下了马车,刚好这时尚宇浩也到了近前,见他额头上冒出密密的汗水,风九幽说道:“吩咐下人过来就是,怎么自己又过来了?” 150.第150章 北国圣灵之女确定 见她轻纱遮面尚宇浩挑了挑眉头,觉得半掩半露中的她似乎更美了,几步走到她面前,一边不停的扇扇子一边懒懒的说:“本来我是不打算来的,可觉得表姐长的如花似玉,一会儿再给采花贼掳了去,我没法子跟皇祖母交代,所以……” 为显骚包本色,说到最后尚宇浩还不忘伸手搭在其中一匹马的身上,做出一个自认为最潇洒的姿势,然后抛了个媚眼给风九幽。 风九幽顿时无语,嘴角微微上扬,含起一抹笑容,轻挑眉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轻飘飘的说了一句:“那你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吧。” 声音落下的那一刻,风九幽入了轿子,青衣即刻放下轿帘道:“起轿!” 令出轿起,四名彪形大汉抬着轿子就要离开。 尚宇浩扇子一收,跑到轿子窗口,招呼也不打就撩起帘子说:“喂,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担心我自己?难不成……”话说到一半尚宇浩就明白过来了。 看着他错愕的表情,风九幽笑了,单手扶额靠在轿子的扶手上淡淡的说:“听说现在的采花贼都不喜欢貌美的女子了,改喜欢比女子还貌美的男子了,小五子身量纤纤,又细皮嫩肉,这倾国倾城的容貌采花贼一定非常的喜欢,所以,花孔雀小五子,你一定要小心哦。” 被她一直叫小五子已经够生气的,竟然还在前面加上花孔雀,啊…… 尚宇浩觉得自己的肺都要炸开了,气愤的伸手指着她,一忍再忍,忍无可忍之时想到皇太后的念叨和啰嗦,他又重头再忍,深呼吸,再深呼吸,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你……好,好男不跟女斗,你个丫头骗子,本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我不生气,我不生气,啊……我不生气,哼!” 语毕,他做了个鬼脸就气的拂袖而去了。 对于他的生气风九幽毫不在意,收起脸上的笑意,伸手撩起放下的帘子,看向天上火热的太阳,已是夏天中最热的时候了,可她的心中依然感觉不到丝丝暖意,待再过些时候秋天来了,百花落尽,萧杀肃穆,只怕是会更冷吧。 红拂将收拾好的东西分别交给青衣和绿衣,见风九幽抬头看便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除了照的人欲要发昏的太阳,什么也没有,低下头轻声道:“小姐,可是启程?” 风九幽回神,收回手,帘子落下,闭上眼睛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同一时间,白龙寺中的后院! 昌隆国皇帝重佛,因此在几年间拨了数批银两下来大修了白龙寺,不过白龙寺的主持并未将其修缮的十分豪华,而是扩大了面积,盖了许多的厢房和种了许多的菩提树,纵观整个白龙寺,似乎不管走到那里都能看到参天的菩提树,据说除了那些近几年种的,大多的菩提树都已过了百年。 其中一个由三间房子组成的院子里,一个身着黑色镶金边锦袍的男子立于菩提树下,双手负于背后正在静静的听属下的报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北国之都的都主紫炎。 自那日圣法死后,他就离开了北国之都,按照圣灵玉的指示来到了昌隆国,希望能找到转世的清灵之女,以解北国千年危机。 拱手立在一旁的是一位俊俏美丽的女子,她大约双十年华,名叫苏子,是紫炎的暗卫:“启禀主子,属下已经偷偷的查看过雪貂,它额头上的几根毛毛已经变成红色,显然已经认主,而那红色的毛毛外形看上去也正是圣法之前所说的合欢花,风家大小姐风九幽应该就是转世的清灵圣女。” 提起风家就不禁想起雪山之巅的雪老来,似乎他收的徒弟就是风家的女儿,紫炎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风家大小姐,就是雪老的嫡传弟子吗?” 苏子恭敬的回答道:“是,据属下在千机阁得到的消息称,雪老当年闯入圣殿夺取清灵之果,为的就是这位风家大小姐。” 紫炎有些诧异的回头,看着她说:“哦,还有这样的事,当年圣法不是说雪老夺取清灵果,是为了救他的娘子绝音仙子吗?怎么又变成了救她的徒弟了?” 虽然雪老擅闯圣殿之事当时闹的很大,但十五年前的紫炎还只是个孩童,那能记得住这些,所以,不是太清楚。 苏子略想了想说:“回主子的话,据属下听无水说,当年圣法也只是推测,并不确定。” 无水乃是圣法的弟子,也是最近新上任的圣法。 紫炎沉思片刻来回的走动了两下,点了点头说:“嗯,既然已经确定她就是我们要找的人,那明日就入昌京吧,对了,最近几国可有什么动静?” “回主子的话,应昌隆之邀,几国都已派出特使前来观礼太子选妃,且几国都有与昌隆联姻之意,就连西岚隐灵一族都出洞了。”苏子将最新的消息一一禀报于紫炎。 紫炎心中一震,问道:“消息可靠吗?” 其他国会来参加都在情理之中,隐灵一族向来不参与几国争斗,怎的也跑出来凑热闹了,难不成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亦或者又什么更大的阴谋? 苏子非常肯定的说:“确定,如果属下估计的不错,隐灵一族应该明日就会到达昌京。” 紫炎走到石凳前坐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正要说话,一个小沙弥就从外面走了进来,为了不引人注意苏子立刻起了身,站在了紫炎的身后。 知道他是主持的贵客,小沙弥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几步走到他面前,打了个佛手说:“阿弥陀佛,打扰施主了!” 紫炎并不起身微微一笑道:“小师傅客气了,不知来此所谓何事?” 许是他的声音太过冰冷,又或许是他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小沙弥每一次跟他说话都觉得压力好大,不敢抬头,佛手依旧:“明日便是本寺一年一度的祈福大典了,晚一会儿会有许多香客入住怕是会吵到施主,主持特意让小僧来告知施主。” 151.第151章 风九幽的婚事 紫炎一向喜静,微微皱了皱眉头又即刻松开,平淡而客气的声音说:“多谢主持挂心,烦请小师傅回去代我向主持大师表示感谢。” 小沙弥并不言语,微微低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便转身离开了。 提到香客众多,苏子恍然想起一件事来,立刻又禀报道:“启禀主子,属下刚刚上山之时,在山脚下看到了风家大小姐的马车,按照时间推算,她此时应该已经到达了半山腰,估摸不出一柱香的功夫就会到达白龙寺。” 紫炎微微一笑,端起青花白底的茶杯说:“如此甚好,想来她也是来观礼的,吩咐下去明日一早先不入昌京,一切待我见过她之后再说,对了,无水何时起的程,什么时候到?” 苏子在心中想了一下,推算了一下时间,恭敬的回禀道:“回主子的话,早则今晚,晚则明天早上,无水必到。” “好,无水一到立刻命他来见我,你现在派人到山脚下去探查一下,看都有谁来了白龙寺。”想到就要见到传说中的清灵之女,紫炎莫明的有些紧张和激动,千年了,他和他的族人已经等待千年了,七世情缘可续,千年危机可解,清灵之女他势在必得。 苏子领命转身离去,紫炎站起身双手负于背后,眺望远方,只见白云蓝天间山峦连绵高低起伏,层层叠叠甚是雄伟壮观,住在白龙寺已经好多天了,他竟不知白龙寺的景色这样宜人,这样美丽。 风青山从外面回来已是正午时份,正准备拿着下面分号费尽千辛万苦弄来的百年半边莲去找风九幽,就见曹碧云来禀报,说风九幽受沐氏兄妹之邀去了白龙寺上香,同行的还有五皇子尚宇浩,还说要住上两日。 自打接到雪老的消息寻找百年半边莲和白色曼陀罗花,风青山就怀疑女儿身上的毒发作了,他连番写了几封信给雪老询问此事,雪老都避而不答,随着稀世药材的寻找,他越发的肯定心中的想法,所以,他一大早就去取了半边莲回来想去问女儿,想知道她身上的毒到底怎么样了,那知道她竟去了白龙寺上香,不过,也好,白龙寺的菩萨灵验,若此去能得菩萨保佑,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知道女儿过两日才回,风青山就将半边莲交给了曹碧云,并且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一定收好,曹碧云得知这药极为稀少,又是雪老点名要找的,便让梅青赶紧送回了郡主府,风九幽在郡主府的院子里摆下了迷阵以及设置了重重机关,那里要比这风府安全了不知多少倍。 曹碧云走后,风青山就坐在大厅里休息,近些日子为了应付皇帝和帮雪老找药他累的不轻,百年半边莲虽已找到,可白色曼陀罗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不过目前找药还不是他最着急的事,令他最着急最头疼的是皇帝。 皇帝为了牢牢的将风家掌握在自己手中,也为了平衡朝中各方势力,近几日,三番五次的召风青山入宫,为的就是他两个女儿的婚事,二女儿风芊芊的婚姻大事他尚能做主,但大女儿风九幽的婚姻大事他已答应不过问,而且大女儿性子倔强又非常的有主见,绝不是你让她嫁给谁她就会乖乖嫁给谁的人,可偏偏大女儿已到了许配人家的年纪,皇帝死咬着这一点不放,非要他说出个满意的人家来。 若真的只是说个满意的人家出来,不关乎权势利益,他倒是马上就能脱口而出,但皇帝要的不是这样的答案,他要的是他想要的答案,几番推脱不下,风青山只有使出杀手锏,那就是噗通一声跪倒在皇帝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着他的心酸,先是女儿如何受尽苦楚,又是自己如何无情无义的对待女儿,父女反目不说,女儿还碎玉断关系,幸好这些事皇帝都是知道的,要不然他还真是不知道如何让皇帝相信。 刚开始皇帝并不为所动,一心只想达到自己的目的,但风青山也不是傻子,他到最后直接搬出了皇帝死去的妹妹,也就是他的妻子乐平公主,说风九幽从小就没有母亲如何如何悲惨,如何如何可怜,后来又悄悄的让人请来了皇太后,到最后在皇太后的盛怒下他才得以脱身啊。 不过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只要大女儿风九幽的婚事一日不订下,皇帝就不会善罢甘休,特别是在这个时候,所以,他急需知道女儿怎么想的才能早做打算。 越想越觉得头疼,越想越坐不住了,风青山端起桌子上的冷茶一饮而尽,站起身便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来人,备马!” 福伯一直候在门口,见他出来立刻跟了上去:“老爷,午饭已经备好,不如吃了饭再出去吧。” 风青山摆了摆手说:“不用了,天气炎热我放心不下九儿,先去白龙寺看看,你吩咐厨房……” 话未说完,花柳儿身边的一个姓李的仆妇就跑了过来,急急忙忙的道:“老爷……老爷,你快过去看看吧,二小姐……二小姐疯了,她要杀夫人……要杀夫人啊……” 风青山大惊失色,不由自主的提高声音道:“什么?二小姐要杀夫人?” 姓李的仆妇泪如雨下,点头如捣蒜一样的说:“是,是,老爷快过去看看吧,再不去奴婢怕就迟了啊,夫人就不行了啊,老爷,您……呜呜……” 一想起先前的阵势以及风芊芊可怕的神情,姓李的仆妇就吓的浑身打颤,真是太可怕了,要不是自己跑的快,恐怕早已被二小姐砍了好几下了。 未等她说完话,风青山就疾步向花柳儿的院子走去了,福伯眉头紧皱,不禁在猜已经治好脸的风芊芊又在闹什么幺蛾子,这一天天的,简直没一天是清净的。 怕风芊芊是真的疯了,会伤人,福伯便赶紧唤了两名护卫跟上,自己也紧随于后。 152.第152章 六碗血 就在风青山赶来之际,风芊芊正拿着匕首冲向自己的母亲,可挡在面前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还有春梅死死的抱住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见挣脱不了,风芊芊拿刀刺向挡在她面前的人,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匕首一边恐吓道:“都给我滚开,放手,再不放手我就杀了你们,放手……滚开……” 挡在她面前的几个丫鬟仆妇吓的花容失色,左闪右躲,有的实在是太害怕了,干脆直接撒手不管了,抱头鼠窜尖叫着冲了出去。 看着似疯了一样的女儿,花柳儿的心在滴血,原来那****取出六十五两银票交给风九幽以后,风九幽就兑现了诺言给了她解药,不过,临走之际,风九幽又告诉她,风芊芊的脸拖了太长的时间,要想完全恢复原来的容颜必须以血为引,而且必须是直系亲属的血,除了服药之后要连饮三大碗血以外,之后的三天里,每一天的早上都必须喝上一大碗,而且还未必会除根,为防以后毒发,最好每个月的十五,也就是月圆之夜喝上一大碗血,方可保一世容颜。 刚开始的时候花柳儿并不相信,觉得风九幽是故意骗自己的,那承想服下了解药以后女儿的脸只是快速的消了肿止了痒,那些结了痂的伤疤并不脱落,无奈,为了保住自己在风府的地位以及自己和女儿以后的荣华富贵,花柳儿不得不忍痛割腕放血,记得那日风芊芊服药过后她足足在胳膊上划了三道伤口,才放满了三大碗血。 喝完血后,风芊芊脸上的脓痂开始脱落,脸也慢慢变的光滑,不过,这种现象并没有持续很久,光滑白皙的脸只恢复了一半就再也没有动静了,这下,由不得花柳儿不信风九幽的话了,就这样,服药后的第二天一早她又在自己的另一条胳膊上划了一道,放了一大碗血,风芊芊喝下血以后脸果真又好了一些。 母女心中大喜,都期盼着脸能恢复如初,不过,连放了四大碗血的花柳儿,在放了第五碗血以后晕倒了,风芊芊喝了血以后赶紧让人请来了大夫,大夫诊治过后说是因为大量失血才晕倒的,开了一些补血的药后,叮嘱风芊芊千万不能再让母亲流血,否则她可能会死。 若是从前风芊芊定会顾忌母亲的性命百般遵从,可现在她的脸还剩下最后一碗血就能恢复如初,并且太子选妃就在这两日,她怎么能带着这样一张脸去参加呢,想了又想,欲望还是战胜了亲情,想着等自己当上了太子妃再来补偿母亲,便有了此时此刻的这一暮。 花柳儿这一生最引以为傲的事只有两件,一件是从风青山的手上要来了风府后院的大权,掌家多年,二是生了一个乖巧懂事的好女儿,风芊芊一直是她的命根子,她何尝不想治好她的脸,但她也不能为此搭上自己的性命啊,所以,当听完大夫的话后,她说什么也不再放血了。 眼见成功在即,风芊芊怎肯罢休,先是哭闹不止,再是软硬兼施,可花柳儿这一次的态度非常坚硬,说什么都不愿意,不但命人将她赶出去,还吩咐一众丫鬟婆子守在门前,不允许她靠近。 风芊芊万分伤心,怎么也没有想到母亲如此自私,连一碗血也不给她,怒从心起,怨有心生,既然你无情那我便无义,唤来自己院子里的丫鬟小厮旋即冲到了母亲的院子里,说什么都要喝上最后一碗血。 花柳儿一早就吩咐好了人,没说两句就打了起来,一边是死也要喝到血的风芊芊,另一边是死也不放她进去丫鬟仆妇,就这样,你推过来我推过去,不过片刻院子里房间里就一片狼藉。 当风青山赶到之时,还未进去便听到霹雳乓啷的响声和哭声,心中大惊,随即加快脚步,姓李的仆妇在前面带路,一转进院子就大声的喊:“夫人,老爷来了,老爷来了!” 花柳儿痛彻心扉恍若未闻,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儿为了容颜,要结束自己的性命。 其实,如果不是危及性命花柳儿是愿意把血给女儿喝的,毕竟风芊芊的身上不但牵着她自己的幸福,也挂着花柳儿的幸福,在风府她已失了势,裴管家又那个样子,她现在唯一能依靠和寄托希望的只有风芊芊了。 被人抱住的风芊芊一听到风青山来了,心里咯噔了一下,想起父亲平常的为人处事,她不再犹豫,抬起匕首就刺进了拦住她去路的丫鬟身体了,一下不行两下,两下不行三下,直到最后三个丫鬟全都被匕刺中撒了手,她才作罢,将沾了血的匕首随意的在自己的衣裙上抹了两下,弯腰在地上捡起一个碗就冲到了床边。 花柳儿失血过多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像极了一只待宰的羔羊,风芊芊欣喜若狂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掀起她的衣袖便将匕首刺了下去,鲜血瞬间冲破皮肤流了出来,滴滴落进了碗里,风芊芊一边喜滋滋的接着血一边说:“娘,你别怪女儿恨心,女儿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这样,再说了,这也是为了您好,您想一下女儿要是成了太子妃,您就成了太子妃的母亲,到时封个一品诰命夫人什么的其不是很威风,还有那个该死的风九幽,等我当上了太子妃看我怎么收拾她,别说风府,以后整个京城都没有她立足之地,看她还敢不敢在我面前嚣张,贱人。” 如果是从前花柳儿听到女儿说这些话一定是高兴的手舞足蹈,可今天她再也高兴不起来了,因为没有了性命,即使女儿当上了太子妃又与她有什么关系,都已经死了封个一品诰命夫人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还到地府去耍威风吗? 风芊芊现在满脑子满心里想的都是成为太子妃,那想的到母亲会因为这最后一碗血而死呢。 153.第153章 从不相信 风青山冲进来时就看到一向乖巧可爱的女儿在拿着碗接血,而花柳儿卷缩在床上就要昏迷,心下大骇,扯过一条锦帕就来到了床前,一把拉起花柳儿的手快速的包好,紧紧的握住,声音颤抖的看着风芊芊说:“你在干什么?” 风芊芊并不回答,眼疾手快的端起碗就把刚刚接的血一饮而尽,看着喝血的女儿风青山的头皮都炸了开来,怎么也没有想到连老鼠都害怕的女儿,竟然会喝亲生母亲的血,这,这也太匪夷所思和恐怖了。 头晕目眩差点就要晕过去,风青山怒上心头,一把夺过风芊芊手中的碗往地上一砸,怒吼道:“你疯了吗?你竟然喝你娘的血,你……你……” 到底是疼在心头的女儿,风青山你了半天也未再吐出一个字,似乎怎么样都骂不出畜生不如的话。 随着话音的落下,啪的一声带血的碗就摔成了碎片,风芊芊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才弄到的血溅到地上,立刻变了脸色,恶狠狠的看着风青山,吼道:“你才疯了呢,你知不知道那是我的药引子,没有了血我的脸就好不了,就参加不了太子选妃,你赔我,你赔我。” 说着,风芊芊就哭着喊着冲了上去,挥舞着双手不停的拍打风青山,那架势颇有一番要跟他拼命的意思。 风青山气的眼冒金星头顶冒烟,差点没有一口气上不来就死过去了,用力的抓住她的手,扭头看向躲在一边丫鬟仆妇说:“你们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把她给我拉开。” 众人惊醒,赶紧上前拉风芊芊的拉风芊芊,帮花柳儿止血的止血,请大夫的请大夫,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 几个仆妇婆子到底是常做粗活的人,冲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风芊芊给制住了,风芊芊哭的稀里哗啦,对那些仆妇婆子拳打脚踢,可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她们的钳制。 百草堂的李大夫刚好给风青山送药材过来,一听说府里出了人命,吓的赶紧提着药箱就跑进了后院,一番诊治过后李大夫提着的心落下了,朝风青山抱了抱拳说:“启禀老爷,二夫人并无性命之忧,但失血过多以后身子可能会大不如从前,不过,也无需太过担心,一直用上好的补血药材将养着,多则两三年,少则一年也就能恢复了。” 风青山悬着的心也随着他的话落下了,虽然他不喜欢花柳儿,却也并不想她死,毕竟她的身后也并不止是她一个人,还有已经退位的花丞相,还有她在朝为官的哥哥们什么的,一旦她死了不知会惹来多少麻烦事。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风青山极其疲惫的说:“那就好,你去开药吧,这两天你不要去柜上了,就住在府里吧,以免再出了什么事,也好及时救治。” 李大夫恭敬的说道:“是,老爷,那我就先下去了。” 风青山点了点头并不言语,随后李大夫拿起药箱就要离开,谁知刚刚走了两步,风青山又转身叫住他说:“李润,我有个事情要问你。” 李大夫停下脚步,回头拱手行礼道:“老爷请说!” 风青山沉吟片刻,来回的走了两步,似在思索要不要问,李润见他迟迟不语就抬头看,只见风青山眉头紧锁,像是在想什么大事似的。 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决定问,看着李大夫说:“你医术不浅,二小姐脸上的伤你也看过,真的要以血为引才能治好吗?又或者说你有听过以血为引的事或者见过吗?” 李润心中大惊,怎么也没有想到风青山会问这个问题,要知道二小姐的解药是大小姐给的,以血为引也是大小姐说的,他这样问自己难不成是在质疑大小姐吗?又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相信大小姐的话? 一瞬间,李润似乎明白了风九幽为什么不愿意给风芊芊治脸,又为什么不愿意回风府居住,同是女儿,一个从不怀疑,一个从不相信,不得不感叹情之一字的奥妙,当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看到李润脸上的惊愕,风青山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摆了摆手说:“没事了,你下去忙吧。” 李润只是百草堂的一个大夫,根本不想搀和主子的事,见他如此忙躬身退了出去。 昏过去的花柳儿在李大夫的救治下已经醒了过来,许是太伤心了太难过了,她一直默默的流泪,风青山见她脸色莹白说不出的可怜,便在床边坐了下来,轻轻的说:“你还好吗?要不要喝水?我倒水……” 话才说了一半花柳儿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经历了裴管家的背叛和女儿的冷血,花柳儿的心脆弱的像个纸片似的,再无从前的嚣张跋扈风光无限,伸手握住风青山的手,一句三哽咽的说:“老爷,你……你别怪芊芊,她还小……呜呜……她也是太想恢复容貌了,才会……才会这样,你不要……呜呜……不要怪她,也不要责罚她,老爷……” 父母那会真的责怪孩子呢,无非也只是当时生气,现在伤心罢了,特别是风青山又十分的疼爱风芊芊,连责骂都不忍,又怎会责罚于她呢。 无奈又无力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风青山反握住她的手,又伸出另一只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的拍了两下说:“我知道,你别担心,我不会责罚她的,你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我会好好跟她谈谈的。” 花柳儿强忍住眼泪,借着他手上的力坐了起来,楚楚可怜的说:“老爷,从前都是我的错,是我性子不好总惹你生气,还有芊芊也是我没有教好,让她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长幼尊卑,还对大小姐不敬,老爷,都是我的错,统统都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错了,老爷……” 哭着哭着花柳儿就顺势扑倒在了风青山的怀里,风青山的耳根子本就比较软,又加上她柔弱可怜,心里忍不住想要怜惜和疼爱。 154.第154章 狼狈为奸 风青山轻轻的揽住她,唉声叹气的说道:“养不教父之过,芊芊如此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错,是我没有教好她,才让她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 花柳儿的心里更加难受了,双手紧紧的抱住风青山的腰放声大哭了起来,风青山并不出言安慰,想起之前风芊芊的样子,他也是老泪纵横,想不明白一向听话乖巧的女儿为什么变成了这样,手中搂的更紧,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中的失望和难过,一时间房间中除了哭声再无其它。 风芊芊被两个护卫押进房间以后就开始照镜子,见整张脸上只有下巴处还有一点点的皮肤未恢复原来的样子,心里阵阵窃喜,想着,还好自己眼疾手快,趁着父亲未进来前赶紧接血,要不然那半碗血可是喝不上了呢,不过,父亲也真是够可恶的,血流都流出来了,又回不去身体里了,干嘛要砸掉呢,给自己全喝了不是更好么,说不定把那点血全喝了,整张脸都好了呢。 对着铜镜左照照,右看看,总觉得下巴处不好看,心中不免怨恨起了风青山,从前他对自己是百般疼爱,要风给风,要雨给雨,就连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想法子上去,可自打风九幽那个贱人一回府,自己就成了地上的泥,谁想踩两下就踩两下,还有太子哥哥,自己都好久没有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自己,还有,自己的容貌已经恢复,他若是知道了太子选妃那日定会毫不犹豫的选自己。 想到这,风芊芊忽然发现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她的脸虽然恢复了,可太子和其他人都还不知道呢,最主要的是她现在还被反锁在了房间里,要是不出去告诉太子,选妃那****定不会选择一个毁了容的自己。 蹭的一下站起,风芊芊快速的跑到了门口,用力的拉门,一边拉一边说:“快来人,放我出去,我有急事要出去,快来人,放我出去,开门。” 哐哐哐的响声让两个护卫很不耐烦,彼此对视了一眼继续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对于风芊芊的喊声充耳不闻,任其大喊大叫。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风芊芊喊不动了,感觉喉咙冒烟就要烧起来了,无力的瘫坐在地上,脑子飞快的转动,回想母亲曾经教过自己的东西,灵光一闪计上心头,风芊芊又再次爬起来扒着门缝朝外看,大声说道:“喂,你们两个,我饿了,我渴了,要吃饭,要喝水,你们快让人给本小姐送来,快点。” 两个侍卫依旧恍若未闻,风芊芊又道:“喂,你们两个聋了吗?快点给我送吃的进来,快点! 这时,丫鬟秋儿端着饭菜走了过来,朝两位守门的护卫微微一笑,柔柔的道:“给两位护卫大哥请安,我家小姐从早上开始就没有吃饭,能不能让我把这些饭菜……” “不行,老爷吩咐把二小姐关起来禁足,任何人都不准见。”其中一个护卫冷着一张脸说道,完全不给她一点情面。 秋儿将端着的饭菜放到一旁的小凳子上,伸手入怀掏了些银子出来,左右看了一下见无人便伸手拉过那个没说话的护卫的手,将银子放到他的掌心说:“老爷只是说禁足,并未不准小姐吃饭,二位大哥想必也知道老爷一向疼爱二小姐,禁足也只是一时生气,若这气过了,知道二位大哥不准小姐吃饭,你们说老爷会怎么样?” 说着,秋儿就将那位护卫的手给握了起来,临松手时还故意摸了两下,那护卫不过二十来岁,那受得了这个,犹如电击,浑身上下连骨头都觉是酥了。 冷着一张脸的护卫想了一下秋儿的话,也觉得不无道理,看了一眼还在酥麻状态中的同伴,一把拿过他手中的银子看了看说:“进去吧,动作快点,不然一会儿老爷该来了。” 秋儿连忙端起饭菜,频频微笑说:“是,是,多谢二位大哥,我马上就出来,马上就出来。” 护卫点了点头将锁打开了,风芊芊本想冲出去跑掉的,但想了想自己也不是这二人的对手,就老老实实的往后退了几步让秋儿进来。 秋儿一进去门立刻又被重新锁上了,风芊芊一把拉住秋儿的手就往内室里走,一边走一边说:“秋儿,你怎么来了?是平表哥让你来的吗?” 原来,秋儿并不是风府里的丫鬟,而是花丞相第三个孙子花平身边的丫鬟。 秋儿怕外面的人听到,赶紧压低声音说:“是,自打二小姐病了我家公子就十分的牵挂,一直想要来看望,但夫人不准,说二小姐现在病中不宜见客,我们公子无法只得打发我过来瞧瞧,二小姐的病怎么样了?可好些了?” 风芊芊将内室的门关上,拉着她的手在凳子上坐下,小声的说:“我没事,全都好了,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秋儿有些不解,不知她是何意,这能怎么进来,不都是两条腿走进来的吗? 看她一脸茫然之色,风芊芊意识到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赶紧道:“我的意思是说你是怎么进的风府?怎么到了我的院子的?” “哦,明日是白龙寺一年一度的祈福大典,少爷一早就送夫人去了白龙寺,回来的路上看到有人在卖虾子,想着二小姐喜欢吃就让奴婢送些来,顺便……” 语未完,风芊芊就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连拍了两下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的说:“白龙寺大典,哎呦,你看我这个死脑筋,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太子哥哥他们一定去了,不行,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抓住秋儿的手急切的说:“秋儿,这样,你现在回去告诉平表哥,就说我被父亲禁足了,让他想办法偷偷的弄我出去,另外,让平表哥帮我准备一套漂亮的衣裙,再让他带上我之前让他准备的东西,我们一起去白龙寺。” 155.第155章 骆子书的心思与打算 秋儿跟着站起来说:“去白龙寺,好啊,少爷也正有此意呢,奴婢这就去通知少爷。” “好,好,好,那你见了平表哥让他小心点,别被我父亲抓到了,要不然别说白龙寺了,就是以后我也别想出门了,你可千万记住,一定要让平表哥小心点。”为了让太子妃这事成为板上钉钉的事,风芊芊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在选妃之前见一见太子,让他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温柔体贴,多么的温婉动人。 秋儿要是知道风芊芊跑出来只是为了见太子,估计就不帮她了,因为她的主子花平少爷可是很喜欢很喜欢这位风芊芊小表妹呢。 夜色浓重漆黑一片,因为下午飘了一阵小雨,山上的温度不似白日那样炎热,东凉国第一大将军骆子书向禁卫军表明了身份以后就得到了特殊的照顾,不但得四皇子尚荣轩亲自带路,还在白龙寺单独住了一个小院,可谓是贵客驾临奉为上宾。 对于这位年纪轻轻就当上大将军的骆子书,尚荣轩颇为欣赏,不但有意结交,还照顾的十分周到,他们是正午十分上的山,尚荣轩陪着他用过午膳后还特意陪着他在庙里转了转,美其名曰是饭后散步,其实是为了套出他为突然来昌隆的原因。 昌隆邀请几国前来观礼后,几国都送上了国书拜帖,上面不但清楚的写明了何时出发,何时会到,还表明了来人的身份地位,以及由那位公主联姻,东凉国当时递上的国书拜帖明确的写出了是二皇子和清雅郡主前来观礼,上面并未有骆子书的名字,他突然出现在昌隆,不免让人心中生疑。 骆子书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只说是来白龙寺观看祈福大典的,顺便再为家中的老母亲上上香什么的,尚荣轩虽不信却也不能再问下去,笑了笑便转移了话题。 骆子书一路急赶早已人困马乏,实在是没有心思和精心跟他打太极,说了一会儿子话就已身体不适为由回房间休息了,尚荣轩为尽保护之责,留了一队十人的禁卫军分散在小院四周保护后,他就匆匆下了山,赶紧入宫向皇帝禀报骆子书已到了白龙寺的事情。 睡了一个下午骆子书的精神好了一些,不过脸色还是有些不好,丁力伺候他梳洗以后便端来了斋饭,看了看黑漆漆的外面,骆子书拿起勺子搅了搅碗中的青菜豆腐汤,淡淡的问道:“言叔呢?” 怕别人发现莫言皇帝的身份,骆子书以言叔称呼他,这样既不会显的不恭敬,又不会引人怀疑,当然了,莫言也很赞同,觉得如此甚好。 丁力将米饭放到他面前,粗狂的声音传出:“用过斋饭出去了,说是要出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让公子不必担心。” 骆子书知道他心急如焚,想尽快见到送信之人,也想尽快知道心爱的女子和儿子到底在那里,但此处不是东凉,不熟悉地理环境不说,外面还有人把守,况且也不知道那送信之人是否有意设下陷阱引他们前来,所以,万事还是小心为妙,眉头微微皱起又问道:“出去了多久?可有人跟着?” 丁力将食盒一层层放回去,合好后站起身回答道:“约莫有半个时辰了,他说人多不便,就只带了刘公公一人出去,不过,主子不必担心,奴才看那刘公公走路十分沉稳,功夫必不再奴才之下。” 骆子书不是第一次见刘公公,自是知道他武功不凡,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说:“嗯,知道了,先前让你去打听的事打听清楚了吗?” 丁力恭敬的回禀道:“打听清楚了,上山时那蓝色的轿子里坐的确实是雪老的嫡传弟子风九幽,不过她似乎病了,走不了路所以坐的轿子,奴才先前去问过庙里的小师傅,说她就住在前面的院子里,昌隆的三皇子和五皇子也都住在那里,公子若要去见她,怕是有些难呢。” “可知病的严重吗?”说着,骆子书夹了一块豆腐送入了嘴里,一天未吃饭的他此时倒真是有些饿了。 丁力摇了摇头说:“奴才不知,那里有人守着不准任何人进入。” 骆子书沉默不语,不紧不慢的吃了几口饭菜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停下筷子问道:“你刚刚说谁跟她住在一个院子里?” “三皇子和五皇子,还有忠勇侯府的沐氏兄妹,上山时奴才观察三皇子和五皇子一直跟在轿子左右,似乎与无忧郡主关系不错的样子,公子想要单独见她,似乎有些困难。”丁力把自己打听到的看到的一一说于他听。 骆子书微微一笑说:“不会,贤王爷陌离是这次的接待官,我去拜访他正合适不过,你去帮我准备衣服,再拿上之前准备好的礼物,我们去见一见这位传说中比九天玄女还要清冷的无忧郡主。” 未见其人已闻其声,身在东凉的骆子书一直对雪老的嫡传弟子非常好奇,又特别是在听了她回京以后发生的事后,更是想见一见世人口中传的比西岚妖姬还要美的女子是何等的清冷高贵,妖娆美丽。 “是,公子!”话落,丁力放下食盒就转身走了,去帮骆子书准备衣服了,他虽不像尚宇浩那样爱美,却也不允许自己失礼于人。 前院里,陌离里正在风九幽紧闭的房门口徘徊,自打在山脚下的马车里强吻了她以后,他就一直想跟风九幽解释,但一路上几次靠近轿子,她都避之不及,加上人多嘴杂,他想道歉也找不到机会。 这不,好不容易让尚宇浩带着沐氏兄妹出去逛了,他才找到机会单独来给风九幽道歉,可不知为何,走到门前他又犹豫了,迟迟没有敲门,一直在门口来回的走,似乎在想进去以后要说些什么。 风九幽身心疲惫,进了房间以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红拂知她辛苦伺候她沐浴过后就扶着她上床休息了,不过,她睡的非常不好,半梦半醒间总能听到孩子凄厉的哭声和念经时的木鱼声。 156.第156章 避而不见 来来回回层层叠叠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响着,弄的她睡了比不睡还累,头痛欲裂挣扎着坐了起来,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下了床,几步走到窗户前,推开窗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清凉的风夹杂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立即吹散了一室沉闷之气。 红拂一直坐在外间守着,听到房间里有动静立刻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将蜡烛挨个点亮便看到风九幽站在窗子前吹冷风,心中一惊,立刻拿起放在凳子上的披风走到了她的身旁,打开为她披上,轻轻说道:“小姐,山里的风冷,你身子弱禁不住这风,关上窗户吧。” 白龙寺座落在山顶上,比较凉爽,加上下了些雨,吹来的风就更凉了,刮在人身上透着一股刺骨的冰凉,心中闷的像下雨前的天气一样,风九幽并不想进去,拉了拉披风的两边,摇了摇头说:“不用,我不冷,什么时辰了?” “酉时刚过,小姐睡了一下午一定饿了吧,我这就让绿衣把锅里热着的饭菜端过来。”估摸着她站久了会累,红拂拉过竹子做的摇椅扶着她坐下。 转头之际,眼眸的余光扫到站在门口徘徊的陌离身上,风九幽顿时一楞,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有心电感应,她看向陌离时,陌离也正好看到窗户里的她,四目相对犹如触电,脑子里轰的一下,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缠绵悱恻又霸道的吻,红唇冰凉,唇齿之间仿佛到现在还留有他的味道。 淡雅清香似天山雪莲! 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风九幽马上收回了视线,并不在摇椅上坐下,而是轻轻的推开红拂的手向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有些冷了,把窗户关上吧。” 红拂下午被风九幽狠狠的斥责,自是知道风九幽生着陌离的气呢,二话不说赶紧把窗户给关上了,站在夜色中的陌离心中一震眉头紧锁,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风九幽走到床边靠着软枕坐下,端起一杯早已冷掉的茶喝了一口,上好的雨前龙井本就有些苦,冷了许久以后更是苦的人舌尖都要发颤了,不过,她一点也感觉不到,因为心里太苦了,舌尖上的这一点点苦根本就感觉不到了。 红拂见她把冷茶喝了,赶紧提壶倒水,又重新泡了一杯热茶送到她面前说:“茶冷了,小姐喝这杯吧。” 风九幽并不伸手去接,而是将杯中的冷茶一饮而尽,苦涩溢满口腔,再无半点陌离口中的清香,将杯子放回原位,摇了摇头说:“先放着吧,我饿了,摆饭吧。” “是,小姐!”红拂将端着的茶水放到桌子上便转身去了外面,对守在门口的绿衣一番吩咐,她就去厨房端饭去了。 白龙寺的主持昔年受过老侯爷的恩德,对沐氏兄妹也颇为照顾,所以,一到庙里,主持就安排他们住在了这个唯一带有小厨房的斋院里。 寺庙里吃的都是些清汤寡水的斋饭,曹碧云怕有病在身的风九幽吃多了会受不住,便在出发前备了一些吃食,庙里不准有荤腥带上来,曹碧云就将参鸡汤换成了上好的燕窝粥,红拂觉得庙里的斋饭味道也不错,便一道热好让绿衣端了来。 风九幽不喜多人伺候,红拂在门口接过绿衣手中端着的饭菜就要转身进房间,那承想,才抬起脚陌离就叫住了她,只听他说:“等等!” 红拂回头,端稳手中的托盘向他俯了俯身,恭敬的行礼道:“给贤王爷请安!” 因着上午之事红拂对陌离不似先前那样随意,而是比较客气,就像是对待其他的皇子一样,所以,她也跟着别人一起称呼起了贤王爷,而再非是三皇子。 陌离并不在乎她态度上的转变,因为她不是风九幽,伸手端住托盘淡淡的说:“我拿进去吧。” 如果是从前红拂定会马上松掉端住托盘的手让他进去,可经历了风九幽不准她伺候的事,她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了,拽住托盘不放,依旧恭敬的说道:“多谢王爷好意,给主子送饭乃是奴婢份内之事,还是由奴婢自己做吧。” 说着,就用力的将托盘拿了回来。 陌离没有想到她会这样,一个不察托盘就离开了自己的手,红拂怕他会再说什么,礼也来不及行,就转身进了房间。 红拂挨骂时绿衣和青衣都在马车外听着呢,自是知道风九幽的规矩,陌离刚要上前推门而入,绿衣就挡住了他的去路,行礼说道:“天色已晚,主子甚是疲乏劳累,有什么事还请贤王爷明日再来吧。” 绿衣和青衣在未伺候风九幽前,红拂用了一天的时间特意的教了一下她们两人遇事如何处理,还有简单的宫中礼仪,绿衣学以致用,倒也没有在陌离面前失礼。 陌离不好硬闯,毕竟风九幽已经生了他的气,不喜与别的女子靠的太近,他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淡淡的说:“你现在进去禀报你家主子,就说本王来了。” 绿衣皱了皱眉头,觉得他的眼睛和耳朵都很有问题,红拂都像兔子一样的逃跑了,他竟然还没有看出来主子不想见他,有没有搞错啊,不都说京城里的人都很聪明的么,为什么感觉比自己还笨? 不是看不出,而是想见她,非常非常的想! 即使觉得他很笨,绿衣也不敢表现出来,毕竟人家可是王爷,一不小心说错话惹怒了他,可是要掉脑袋的,又一次恭敬的说道:“回王爷的话,主子……” 话说到一半,关闭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躲进去的红拂走了出来,拉了拉绿衣的袖子示意自己来处理,绿衣就退到了一边。 绿拂看向陌离伸手作出请的姿势说:“请王爷借一步说话!” 陌离透过打开的门向里面看了一眼,灯火通明中却不见佳人的身影,本想就这样毫不顾忌的冲进去,可想了想终归还是不愿再惹怒她,也不想让两个人的关系继续的不好下去 157.第157章 梨花林黄金面具 似是怕别人听到,红拂一直走到了院子门口才停下,左右看了一眼见无人,便压低声音对陌离道:“启禀王爷,我家小姐实在是不舒服,不愿意见客厅,小姐的脾气相信王爷也是知道的,还请王爷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还请王爷先行回去,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不迟。” 陌离怎会不知道她家主子心情不好,只是越喜欢就越在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问道:“她还好吗?” “劳王爷挂心,小姐一切都好,只是有些疲惫,需要休息。”红拂低着头客气而疏离的说道。 想着红拂是风九幽的贴身丫鬟,她的意思定是风九幽的意思,既然她如此强烈的表示不愿意见自己,那就是见了面也只会越说越糟糕,展开眉头温润如水的说:“好吧,那你好好照顾她,有什么需要就过来告诉我,我明日再过来看她。” 见他同意红拂的心里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原来她刚刚端饭进去后风九幽就发了话,说让她自己想办法打发陌离走,本以为会十分的艰难,那想到会如此容易。 用力的点了点头说:“贤王爷放心吧,奴婢定会照顾好小姐的。” 陌离点了点头就扭头看向紧闭的窗子,想着来日方长不必急在这一时一刻,相信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明日她定会愿意听自己的解释的,想到这,陌离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就在他转过身的那一刻,关上的窗子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缝,风九幽透过缝隙看到他落寞的背影,心里有些难受,不过她并不后悔不见他,因为有很多时候相见争如不见,与其相互纠缠倒不如这样,对他对自己都是一件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一盏茶后,风九幽用过了饭,以消食为由带着红拂出了房间,朝白龙寺的梨花林走去了,前脚刚走,骆子书后脚就来到了风九幽所住的院子,向守在门口的禁卫军表明身份和来意,其中一个禁卫军就去向陌离禀报了,就这样,因为迟了一步骆子书就错过了风九幽。 梨花林,顾名思义是种满梨花的树林,因白龙寺的主持酷爱梨花,觉得它的白正是佛家所说的净,便让寺中僧人大面积栽种,整片梨花林种了不下百棵梨花树。 六月正是梨花满园的时节,为了让来观看祈福大典的香客们夜晚也能观赏到美丽的梨花,僧人们就在入夜后轮流挑起灯笼守候在梨花林的四周以及中心的位置,灯火虽不似白日那样明亮,但忽明忽暗中的白色的梨花更加的漂亮了,照不到的地方梨花的白与夜晚的黑形成鲜明的对比,一眼望去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因为祈福大典白龙寺来了许多的香客,虽然相较平日而言现在已经很晚了,但梨花林的外围还是一些人在赏花,风九幽不喜欢热闹,更不喜欢在美景面前与人虚伪的寒暄,所以,一进梨花林就直朝里面走去了。 许是想着晚上不会有人进入梨花林的中心,挑灯的僧人不似外围那样多,老远才看到一个,走了不多久,风九幽在一个无人的地方停了下来,四下查看了一番就开始脱身上的外衣,红拂有些紧张,趁其在脱衣服时,跑到枝干最粗的一棵梨花树下扒出了事先藏好的衣服。 第一次做这种事红拂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自己呼吸太用力了,会引来别人的注目,风九幽褪下外衫以后就接过红拂手上的衣服穿上,而红拂则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褪去,换上了风九幽刚刚脱下的衣服。 就这样,一阵悉悉索索后二人都换好了衣服,红拂将风九幽散开的长发全部束起,梳成成年男子那样的发髻,随后又拿出男子冠带的束发簪子横插发间,看了看说:“小姐,可以了。” 风九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随手取下带着的翠玉耳环放于红拂掌心说:“我不会梳头,你自己可以吗?” 红拂微微一笑,散开头上的发髻说:“可以,小姐平常都不绾发,我只要拿缎带随便系一下就好了,再说,这么晚了路上应该不会遇见什么认识的人,我只要蒙着脸一路走回去就行了。” “倒也是,那你小心点,万一路上遇见了熟人就按照我之前说的那样做。”说着,风九幽抬手将小指放到了唇边,轻轻一吹发出清脆的声音,黑影闪过,不知身在何处的扶苏一下子就到了二人的面前。 即使早已知道扶苏会来,红拂还是吓了一跳,心中不由的在想他的功夫到了何种地步,速度可以这样的快,似乎每一次出现都像鬼一样无声无息。 双脚落地之后,一身黑衣的扶苏立刻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面具,那面具并不像是普通的面具那样,全部将脸覆盖,而是上至双眉下至嘴唇,只遮盖住整张脸的中间部分,整体全由黄金打造,面具的两边分别留下了两个孔,固定面具的带子也是金黄色的,若此时不是黑夜,而是白天,黄金打造的面具在太阳的照耀下必定是金光灿灿,晃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本以为黄金打造的面具会很重,风九幽接过拿在手中才发现很轻,不得不说面具做的非常精致,也很薄,戴在脸上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就像是她平常轻纱拂面一样自在。 风九幽不喜张扬,在让扶苏找人做这张面具时就特意交代了,所以,她的面具不似别人的面具那样,有修罗或者恶鬼的图案,干干净净的面具上除了右下角有朵含苞待放的合欢花便再无其它了,且,合欢花做的并不是很明显,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尤其是在大晚上。 戴好面具以后,风九幽又从扶苏的手里接过了一粒药吞下,静等了一会儿,看着红拂说:“怎么样?还能看出我原来的样子吗?” 深沉的男子声音把红拂吓了一跳,若不是知道面前的人就是风九幽,她还以为是个男人呢。 158.第158章 夜奔会幽冥 不等她回答,表情就说明了一切,风九幽扭头看向扶苏说:“他们可到了?时间地点告诉他们了吗?” “午时到的,就在寺中,信已送出,子时,后山绿竹林!”扶苏说话做事都像他手中的剑一样,快、准、狠,干净利落。 抬头看了看时隐时现的月亮,风九幽在心中估算着时辰,想了想又说道:“好,离子时还有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我们走。” 语毕,她伸手轻轻的拍了拍红拂的肩膀吩咐道:“来时我已命绿依在梨花林外等候,你直接出去找她,什么都不要说,直接回去就是,天亮之前我会回来。” “是,小姐一定要小心。”就算知道风九幽功夫不差,可还是忍不住担心,毕竟没有了体力再好的功夫也施展不出来,更何况风九幽的身体一直时好时坏,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我会的,走了!”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风九幽的身影消失了,速度比扶苏不知快了多少倍,就好像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一样,扶苏见风九幽走了,也立刻身影一闪跟了上去,夜色浓重,红拂都还未看清楚二人朝那个方向走了,他们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许久没有施展轻功,风九幽的速度很快,清凉的夜风夹杂着丝丝冷意打在她的皮肤上,说不出的舒服和惬意,胸口的闷随着速度的提升再提升,而被风吹的烟消云散,畅游在青山绿水的夜色中,风九幽就像是鱼儿回到了水里,说不出的畅快淋漓。 扶苏有些担心便加快速度追了上去:“小姐,时间来得急,不必赶的如此着急。” 风九幽忽然喜欢上了这样畅游在天地之间的感觉,没有压力,没有痛苦,没有悲伤,随风而起随风而落,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自己。 听到扶苏的话她立于树梢之上,摘下脸上的黄金面具,微微一笑兴致勃勃的说:“扶苏,我们来比赛吧,就像从前在雪山之巅时一样,看谁先到山脚下。” 最初之时雪老为了提升风九幽的轻功,便每日让她和扶苏比赛,看谁能用轻功以最快的速度上上下下雪山之巅一个来回,刚开始扶苏总是赢,等风九幽的轻功终于超过他时,雪老又亲自上阵,说起来在轻功的比赛上风九幽还真的没赢过几次呢。 习惯了风九幽的清冷,乍然看到那熟悉的笑容扶苏竟有些陌生,三个月来他为风九幽做了许多的事,许多的事都让他既震惊又讶异,本以为变了性子的她早已不再是那个自己认识的女子,没想到,冷漠的外表下,她依然是她。 是什么改变了她?让她的笑容不再纯真,充满苦涩,又是什么改变了她?让她从单纯的女子变成了攻于心计善于筹谋的人? 见他不语以为他答应了,气运丹田行至四筋八脉,轻盈的身体一下子就如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越过枝头穿过花海,风九幽像一只快乐的蝴蝶在白龙山中翩翩起舞,时而飞快旋转,时而上飞下舞,快乐盈满心间,说不出的轻松自在。 这是重生以后她最快乐的时刻,也是最本真的自己。 扶苏本想上前阻止她,但见她玩的开心,时不时的还能听到低低的笑声,便放弃了,听若兰说,自风九幽回京后就没有发自内心的笑过一次,也没有真正的开心过,如果这样能令她快乐,那怕一时一刻,扶苏也愿意成全不再啰嗦。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与她保持一样的速度,时刻准备着接住会因体力而不支落下去的她。 也许是因为心里痛快了,也许是因为之前服了药的缘故,风九幽一路飞到山脚下也没有感觉到疲惫,丹田充盈神采奕奕,一点也不见先前病怏怏的样子。 “小姐,还好吗?要不要服一粒雪玉丸?”说着,扶苏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纯白色的小瓷瓶,准备倒一粒药出来。 看到荷包上的君子兰花,风九幽笑了,原来若兰还一直担心扶苏会不收她的礼物,没想到这都已经用上了,看来,二人的关系有新的进展呢。 迟迟不见风九幽接药,还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看,扶苏不禁疑惑了起来,翻转荷包看了两眼见并无什么不妥之处,就道:“怎么了小姐?” 风九幽瞬间回神,有些尴尬,收回视线微微一笑说:“没什么,时间不早了,马儿在哪儿?” 扶苏被她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又不知道问什么,将瓷瓶放回荷包,伸出食指在唇边吹了一下,只见两匹黑色的骏马踏踏踏踏的跑了过来,虽然夜色朦胧,两匹马儿又是黑色的毛毛,让人看的不是十分的清楚,但风九幽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在雪山之巅的山脚下寄养的大黑和小黑。 心中一喜马上迎了过去,风九幽一下抱住两头马儿的马头,左手摸了摸大黑,右手摸了摸小黑,惊喜万分的说道:“哇,大黑小黑,怎么是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你们不是在雪山之巅吗?” 即使风九幽换了男装,变了声音,但是,两匹很有灵性的马儿通过气味还是认出了自己的主人,非常的高兴,大小二黑分别伸出舌头舔了舔风九幽的脸,各自表达着对主人的喜欢之情。 脸被它们舔的痒痒的,风九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大小二黑是她在几年前央着师傅向别人讨的小马驹,因为雪山之巅太高,大小二黑不能像她养的雪狼一样爬上雪山之巅,唯有寄养在山脚下的一对老夫妇那里,不过,还好,那对老夫妇为人不错,加上自己给的银钱又多,两位老人倒是把大小二黑照顾的很好,上一世,自己离开雪山之巅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它们,听说它们长大以后跟着师傅和师母云游四海去了,好久好久不见,它们都长大了,变成了高大壮硕的千里良驹。 159.第159章 千机阁护法幽冥 “回来之前不知道小姐得了玉雪飞龙,想着小姐没有心仪的坐骑,它们也大了,也很听话,加上那对老夫妇上了年纪也表示不想再养,我就将它们带回来了。” “嗯,正好我也想它们呢。”言罢,风九幽又摸了摸大小二黑的头说:“养了你们这么久,我可是一下也没有骑过呢,怎么样?你们两个谁先跟我跑一跑?” 温顺的大黑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一样,立刻用头拱开了二黑的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二黑一楞,旋即又用头将大黑拱了出去,两只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风九幽,好似在说:主人,大黑太肥了,跑不动,选我吧,选我。 大黑狠狠的瞪了它一眼,扬起头挑衅的看着它,仿佛在说:这叫肥吗?这叫肥吗?这叫高大壮好吧,哼! 二黑的体型比着大黑稍微瘦小了一些,看着它挑衅的眼神马上从鼻子里喷出气来,一副随时冲过去就要打架的样子,风九幽看着两匹马儿争宠不禁摇头失笑,摸了摸大黑说:“你是哥哥,就先你吧。” 话落,风九幽翻身上马,双手抓住大黑的鬃毛,双腿轻夹马腹说:“扶苏,走了!” 扶苏听令,汽运丹田飘身而起直接落在了二黑的马背上,还未发令,等不及的二黑就冲了出去,一副不甘示弱的样子跟大黑比起了速度。 大黑一见小黑追了上来,赶紧提速,两匹马儿心中都鼓着劲的想讨好自家主人,受到主人的夸奖,所以,跑的特别特别的快,风九幽喜欢极了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跟刚刚用轻功完全是两码事,张开双手稳住身体,闭上眼睛感受速度给自己带来的愉悦和欢喜。 一路疾驰狂奔,原本要半个时辰才能到的别院,两匹马儿跑了一柱香的功夫就到了,风九幽欣喜若狂,原以为它们只是普通的马儿,没想到跑起来完全不输上等的千里驹。 高兴的夸奖了一番,扶苏就让人把它们带了下去,若兰自决定要跟着扶苏出去历练,就在第二日搬到了别院之中,得知扶苏回来了,她慌的跟什么似的,不等人搀扶就自己跑了出来。 未看到风九幽不免有些奇怪,偷偷的看了一眼带着面具的风九幽,拉着扶苏走到一边低声道:“你不是说会跟小姐一起回来吗?小姐呢?” 扶苏顿时一楞,不由自主的看向风九幽,回来的路上他就在想,若兰跟了风九幽那么些年,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定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不曾想她竟然没发现,真是出乎意料呢。 其实,若兰没有一眼认出风九幽也很正常,因为自打她住进这别院里就见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人,有的人脸上带着狰狞的疤痕,有的凶巴巴的像恶鬼一样,有的跟扶苏一样是个闷葫芦,不说话也就罢了,还整天浑身上下散发着杀意,吓的她看都不敢看一眼,更别说靠近了,所以,突然出现一个带着面具的公子,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更没有将他往风九幽身上去想。 迟迟不语若兰有些急了,几日不见风九幽,她可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跟她说呢,这里的人她除了扶苏都不认识,无聊的快要疯掉了,用力的拉了拉扶苏的衣袖,怯怯的瞟了一眼风九幽说:“你看着他干嘛,我问你话呢,小姐呢?” 扶苏不愿意她着急上火,就指了指风九幽说:“不就站在那儿吗!” 不说还好,一说若兰更生气了,他伸手指的明明就是个男的,怎么就成了风九幽了,心中生气,以为他是在逗自己玩呢,用力的掐了一下他的胳膊说:“你以为我是瞎子吗?小姐是个女的,他是个男的,他怎么可能……” 一语未完,若兰就注意到了横插风九幽发间的黑玉簪子,顿时一怔,脑子里想起了什么,如果自己没有记错,那簪子似乎是前几日自己刚刚去帮风九幽买的,心中一喜,松开拉住扶苏的手就跑到了风九幽的面前,脱口而出:“小……” “公子!”风九幽出声打断她,提醒道。 本来若兰看到簪子还挺确定的,可一听这深沉的男声她不确定了,回头求救般的眼神看向扶苏,扶苏无奈只得走过来说:“变声丸!” 若兰恍然大悟,一把抱住风九幽的胳膊,喜滋滋的说:“公子,你来了,太好了,若兰好想你。” 此时,正好有两个人来向扶苏禀报事情,他们是一对双胞胎兄弟,穿着同样的衣服,扎着同样的发髻,皮肤不黑不白,长的不是很俊美却也不难看,摸样比较普通,可一身杀气却让人过目不忘,显然,他们兄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一看到若兰花痴般的贴到风九幽的身上,双胞胎兄弟都忍不住皱眉,心中不由在想,这若兰姑娘喜欢的不是扶苏公子吗?怎么又抱上了另外一个男人?还有,这小白脸是谁啊? 二人正在疑惑间,扶苏开了口:“有事吗?” “启禀公子,幽冥刚刚又在装疯闹腾,现在晕过去了,但不知是真晕还是假晕,我们不敢进去查看,特来禀报给公子。”二人抱拳行礼,十分恭敬的说道。 接收到来自二人不善的眼神,风九幽趁着他们说话之际轻轻的推了推若兰,若兰会意即刻松开了手,规规矩矩的站在她的身旁。 扶苏蹙眉,拱手向风九幽行礼,请示道:“主子,你看是先见其他人还是先见幽冥?” 为了彰显风九幽的身份,也为了让住在这别院里的人都明白谁才是真正的主子,扶苏对风九幽毕恭毕敬,就像是在雪山之巅一样,再没有半点私下里的随意。 “幽冥,带路!”吃了变声丸的风九幽,嗓子本就深沉,再一恢复原来的清冷,立马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双胞胎兄弟顿时一怔,似乎没有想到文弱如小白脸一样的风九幽竟然是扶苏的主子,怪不得若兰刚刚那样激动,原来是主子来了。 160.第160章 杀鸡儆猴 为了给风九幽培养自己的势力,扶苏在外面办事时特意去救了一些被抓的武林人士,他们豪情盖天,为了报救命之恩,也为了躲避官府的追击,自然而然的就跟着扶苏了。 当然了,除了那些身受冤屈的武林人士,扶苏还救了一些被流放的官员及其家眷,比如青衣,不过,扶苏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要的,他会经过一路的观察然后筛选,有用的就留下,没用的便将他们送到边疆,给他们一些银两就让他们自行离去了。 双胞胎兄弟在未被扶苏救起前,是在一个富贵人家做隐卫,据说保护的是那家的少公子,不过,因那少公子仗着父母疼爱就四处惹事,到最后招来杀身之祸,双胞胎兄弟二人虽然功夫了得,却打不过人家拿金银雇来的千机阁最厉害的杀手,到最后那少公子惨死在家中,主家认为他们护主不利,一怒之下就将二人送到了官府,说少公子是他们杀的。 正好也是碰到昏庸的县官,得了些钱就结了案,二人被发配苦寒之地的途中被扶苏救起,自愿追谁左右,以报救命之恩。 “路文,路武参见主子,不知主子大驾观临,还请主子赎罪!”双胞胎兄弟很是恭敬,噗通一声就要跪下,那知风九幽衣袖一挥,劲风拂过,生生的将二人弯下的腿抬直了。 单手负于背后,风九幽云淡风轻的说道:“江湖儿女不必行此大礼,前面带路吧。” 表面上风九幽这么一挥好似没有用多大的内力,但自小就习武的路文和路武非常清楚,刚刚那一挥来临之际二人本能的运功抵挡,可竟如泥牛入海毫无丝力,显然,风九幽的功夫要比他们不知高了多少个层次。 不敢再因为他的外表而小瞧于他,二人抱拳说道:“是,主子请!” 话落,兄弟二人分站两边作出请的姿势,风九幽抬步向前走去,扶苏与若兰并排跟在她的身后。 幽冥长的甚是吓人,五大三粗不说,脸上还有一刀长长的疤痕,似蚯蚓一般从他的眼睛一直蜿蜒到耳朵边,刀口很长,暗红色的肉在昏暗的地牢里更显狰狞,看上去渗人极了。 满脸的沧桑让他看上去有四十岁左右,眼神凶狠毒辣,一看便是穷凶极恶之人,若兰胆小,原以为近几日看到的人都够可怕的了,不曾想牢里还关押了一个更可怕的,心中惊慌,身体本能的靠近风九幽,伸手抓住他的衣袖,瑟瑟发抖。 风九幽双眉紧蹙,不著痕迹的拍了拍若兰的手,向她打了个眼色示意她离开,若兰会意迅速的转身离开了,不管是强者与强者的对峙,还是弱者与弱者之间的比拼,气势都非常的重要,一旦气势上被对方压倒,那就意味着还未开打就输了一半,所以,若兰的惊恐会给接下来的谈判带来不利。 幽冥狡猾,为了防止他逃跑,扶苏不但给他吃了软筋散,还用铁链将他的手脚给锁了起来,此时,他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装死呢。 扶苏上前走到牢房门口打开锁,推开门看着躺在地上装死的幽冥冷冷的说:“幽冥,你不是吵着闹着要见我的主子吗?主子来了,起来拜见吧。” 幽冥睁开眼睛,眯起一条缝隙,慢慢的坐起身来上上下下的打量风九幽,见是一个带着面具的文弱书生,不禁放声大笑道:“主子,哈哈……哈哈……你以为本护法是三岁的小娃娃吗,你随便找个毛都没长齐的愣头青我就会相信你吗,呸,技不如人老子认了,别他娘的罗里吧嗦,要杀要刮尽管来,老子……”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动了,身影移动快如鬼魅,刚刚还在牢房外面的她,眨眼间就到了幽冥面前,单手掐住他的脖子高高提起,一字一句的道:“凭你,还不配!” 手上用力,五颜六色的指甲刺破幽冥的皮肤进入他的肉里,鲜血即刻流了出来,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幽冥大惊失色,还未反应过来脖子就已被人扼住,本能的出手攻击。 可是,被喂了软筋散的他那有什么力气,手刚刚抬起穴道就被风九幽点住了,浑身不能动弹又快要窒息,脸憋的青紫,强努着一口气说:“点穴……算……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把我放开,光明正大的……打……打一场,老子……” 风九幽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手上稍稍松了些力,冷笑一声道:“好啊,那本公子就陪你玩玩,不过,要加个彩头。” 一看风九幽与先前说的不一样,扶苏立刻开了口:“对付他那里需要主子亲自出手,属下……” “退下!”不容置疑的声音中透着丝丝冰凉,风九幽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杀鸡儆猴,以立声威。 有外人在场,扶苏不敢再言,想要手下的人听命于风九幽,真正的认她为主,自己就要拿出百分之两百的敬意出来,方能成效。 收回视线,风九幽看着幽冥道:“如何?” 对于幽冥来说这无疑是个好机会,现在的他手无缚鸡之力,想逃走难如登天,但功力恢复了就不一样了,拼死一博兴许能逃出生天,眨了眨眼睛说:“可以,但我有个要求。” 话音落下的同时风九幽松开了手,暗紫色的衣袖如行云流水般划过幽冥的胸前,被点住的穴道瞬间解开了,幽冥站立不稳踉跄向后退,摸着自己的脖子止不住的咳嗽喘息,就差那么一点点,一点点,他就要死了,真是太可怕了。 风九幽嫌恶的拍了拍手,扶苏马上递上了锦帕,随意的擦了两下手看着幽冥道:“说吧!” 幽冥扶着墙喘息了一会儿,说道:“第一,软筋散的解药,第二,半个时辰的疗伤时间,我若赢了你放我走,从此以后你们都不准再追杀我,我若输了,任凭你们处置。” 风九幽悠然一笑:“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幽冥接着风九幽的话说道。 161.第161章 三国使者齐齐围堵 风九幽又道:“如有违背?” “定叫我五马分尸、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不得好死。”为了赢得风九幽的信任,幽冥不得已立下重誓。 既已引的鱼儿上钩,那有不快快收杆的道理,风九幽扭头看向扶苏道:“把解药给他,再把铁链打开……” “主子,万万不可,此人生性狡猾,解药一旦给他,他恢复了功力,定会跑的无影无踪。”扶苏在带幽冥回来的路上,不知抓了他多少回,每一次只要有一点点的放松,他就瞅准机会溜之大吉,要不是事先在他身上撒了特制的药粉,想要抓他定要费上一番功夫。 风九幽微微一笑,轻挑眉头看向幽冥认真的问道:“你会吗?” 幽冥顿时一愣,觉得风九幽愚蠢极了,这种问题谁会回答会呢,肯定是说不会了,果然,嘴上没毛的愣头青就是好骗,用点激将法就上钩了,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呢,看爷爷不玩死你。 “大丈夫言出必行,当然不会了。”幽冥说起谎来是脸不红气不喘,那摸样都恨不能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风九幽看一眼。 风九幽嘴角微扬,神秘莫测的笑了笑,收回视线,扭头看向扶苏轻轻的说了一句:“会也没关系,我相信你定能将他刚刚发的毒誓一一实现的。” 扶苏冷着的脸差点没有绷住,想想也是,他喜欢跑就让他跑呗,能抓住他第一次定能抓到他第二次,再说了,这一路上他可是不止跑了两次啊,自己也不止是抓了他两次。 “是,主子,属下最近正在研习千刀万剐的剑法,正愁没有人试剑呢,若他敢跑,抓到以后属下定给主子好好表演一次。”扶苏目不转睛的看着幽冥,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让人感觉他已经等不及了。 幽冥无语极了,头一次觉得扶苏不但心狠,嘴也挺狠的,竟然想拿自己练剑,当真以为自己好欺负么,哼,恢复了功力再说,看不怕你们打的满地找牙,哭爹喊娘。 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就在扶苏给他松了铁链,服了解药以后,他就开始打坐运功起来,风九幽也不着急,命扶苏将牢门锁好以后,就在幽冥的对面坐了下来,同样运功打坐。 此次,与扶苏一同押解幽冥回来的人共有十八个,除去绿衣和青衣以外,还有十六个男人,他们个个都身手不凡,一听说主子来了,还要跟幽冥在地牢单打独斗,就留了四个人在别院外守候,其余人等全部入了地牢观战,都想一睹自家主子的风采。 当然了,他们也都想看一看风九幽到底有没有能力做他们的主子,让他们死心塌地的追随。 真正的收服并不是形式上的,而是发自内心的臣服,风九幽并不奢望他们能像梅青那样对自己忠心不二,死心塌地,只希望能在彼此需要的基础上帮自己做好事而已,所以,对他们只需震慑就可以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风九幽忙着收服幽冥和一众属下时,偷偷跑到院子门口的红拂遇见了北国之都的都主紫炎,他身着一件紫色窄袖长衫,腰间束着同色系的腰带,其上挂了一块紫褐色的玉佩,头上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只用一根紫色缎带随意的系住,耳边有几缕长发落下,风吹来,长发与缎带纠缠在一起,翩翩起舞甚是美丽。 红拂以为这世间除了陌离和尚宇浩再也没有人称的上是美男子了,但面前的他真的美极了,与两位皇子精致的美不同,他从头到脚都透着王者气息,丰神俊朗,威武不凡,犹如天上的领兵将军一般,霸气逼人。 纵然绿衣也是爱美的女子,但她对紫炎的这种威武霸气并不感冒,微微楞了一下神便对红拂道:“小姐,夜深露重,我们进去吧。” 红拂乍然惊醒,忙收回视线低下头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话落,二人重新抬起脚向院子里走去。 “等等,姑娘的手帕掉了。”二人刚走了两步,紫炎就开了口,随即捡起地上的手帕便到了红拂身后。 红拂大惊,恍然发现自己手中拿着的帕子不见了,听到有脚步声靠近自己,红拂赶紧拉了拉头上戴着的披风帽子,又摸了摸遮脸的面纱,并无不妥便低头不言,绿衣感觉到她的紧张也跟着心慌慌的,故作镇定,回头转身接过紫炎递来的手帕,俯了俯身行礼道:“多谢公子!” 一说完,绿衣就转过了身,扶着红拂就要离开,那知,紫炎并不放过她们,单手负于背后,看着裹的严严实实的红拂,很有磁性的声音传出:“敢问姑娘可是无忧郡主?” 二人皆是一怔,因为不知面前说话的人是谁,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不知所措间,青衣推门走了出来,看到风九幽上前行礼道:“小姐,你可回来了,老爷命人送了东西过来,您快进去看看吧。” 说着,就作出着急忙慌的样子拉着风九幽往房间里走,红拂巴不得赶紧进去呢,佯装未听到紫炎的话抬起脚就往房间里冲。 可惜,天不随人愿,就在红拂的一只脚刚刚踏进门时,住在旁边不远的陌离听到声音,开门走了出来,只听他说:“九儿,你回来了。”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无忧郡主,雪老唯一的弟子吗?”从门内出来的不止是陌离,还有来拜访陌离的东凉国第一将军鬼才骆子书,他之前听说风九幽出去散步了,还以为今晚上是见不到了,没想到临走之际还给碰上了,真是缘分啊。 红拂的心唰的收紧,一下子冲到了嗓子眼,一个陌生的男人出现都让她紧张的快不行了,这怎么贤王爷陌离也来了,还有刚刚那说话的人是谁,声音好似没有听过呢,不会又是一个自己没有见过的吧。 怎么办?怎么办?若是只有陌离一人自己还可以按照小姐说的那样,直接置之不理冲进房间, 162.第162章 花孔雀 可现在除了陌离还有别的陌生人在,而这两个陌生人显然是知道风九幽的身份的,如果直接走掉不予理会,似乎不妥,有失礼仪,但若不走掉自己要如何应对,身形可以在夜色的掩盖下不被人发现,可是声音和脸是未做改变的啊,自己只要一转身,一出声立马就会被发现。 思绪转飞间,青衣捏了捏红拂的手,又朝绿衣打了个眼色,示意她们直接往里走,绿衣会意赶紧搂住红拂的肩膀,而红拂也马上变的软绵绵的靠在了绿依的肩头,从后背看上去假扮风九幽的红拂完全就是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 二人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握紧,提到嗓子眼的心马上就要冲出喉咙,一二三,两人同时抬脚,迅速而急切的走进了房间,青衣配合默契,在她们的身体刚刚进入到门内时,就放下了门帘,挡住了几人的视线,随后,她俯身行礼恭敬的说道:“启禀王爷,郡主身体不适,实在不宜见客,为不失礼仪,还是等明日精神好些再与各位见礼吧。” 说着,她又抱歉的朝骆子书和紫炎行了礼。 这时,从外面游逛回来的五皇子和沐氏兄妹走了过来,一听到风九幽不舒服沐青柠就担心的不得了,脱口而出:“九幽妹妹怎么了?是不是在这里住不习惯?有没有请太医过来看?” 语落,她就迫不及待的掀开帘子准备进去,青衣未想到她会不顾礼仪直接冲进去,本能的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同一时间,快速脱掉外衫变回自己的红拂出现在了门口,挡住了沐青柠的去路,微微一笑,一步一步的向前,硬是生生将沐青柠踏进门的脚给逼了回去。 双手拉门轻轻的关上,转过头看着众人又是一笑,红拂俯下身行礼道:“多谢各位对郡主的关心,郡主身子虚弱受不住暑热,到了山上不久就头疼发作,刚刚出去散了会儿步以为能有所缓解,那承想山中风冷,吹的更加难受了,头晕无力实在是无法与各位见礼,还请各位先行回去,待明日郡主身子好些再一一向诸位赔罪。” 在场的人都知道风九幽在娘胎中就中了毒,也知道她身体一直不好,所以,倒也没有人怀疑红拂的话,想着一会儿还有事要办,端坐在轮椅之上的骆子书,浅浅一笑道:“既然郡主身体不适,那骆某就先告辞了,诸位,明日观礼台见。” 语音落下的同时,他朝陌离等人抱了抱拳。 陌离立刻回礼道:“好,那本王送你出去,请!” “有劳!”骆子书也不推辞,由着陌离送自己出去,仆人丁力上前推动轮椅,二人边走边说的向院子外走去了。 进来时,沐青柠的心全都在风九幽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骆子书,看着他慢慢远去的背影,不禁皱眉问道:“哥,姓骆的怎么来了?” 兄妹二人都是武将,都在骆子书的手下吃过败仗,沐青柠爱脸面又记仇,一想到被他的前锋打的落花流水,心里就各种不爽,沐槿也很好奇,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可能是为东凉二皇子保驾护航的吧。” 站在一边的紫炎并不想表明身份,趁着他们说话之际悄悄的离开了。 尚宇浩逛的有些累了,扇子一打,慵懒的说:“管他来干嘛,走了,睡觉!” “不是吃就是睡,请问你是猪吗?”沐青柠嫌恶的瞪了一眼尚宇浩,觉得不学无术的他真是让人烦躁。 也许是今天真的太累了,也许是早上惹哭她的事在心中留下了阴影,嘴上从不饶人的尚宇浩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说:“好男不跟女斗,爷今儿心情好,就不跟你计较了,小槿,睡觉了。” 说话间,他就迈开了腿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了,一边走还一边朝背后挥了挥扇子,意思是让沐槿赶紧跟上。 因为房间不够,沐青柠又非要跟陌离住在一个院子里,沐槿不放心脑袋少根筋的妹妹,只有跟尚宇浩挤在一个房间了,还好,他们两个从小就关系好,睡在一张床上倒也没觉得尴尬。 不过,沐槿一看到他们二人斗嘴就头疼,先撇开尚宇浩的皇子身份不说,就是朋友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最主要尚宇浩又没什么恶意,妹妹吧,说不过他呢还像鞭炮一样一点就着,经不住他两句挑拨就开始吵架,唉,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了,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沐青柠受尚宇浩的欺负真是太多太多了,所以,一抓住机会就连本带利的还给他:“你不跟我计较,我还不跟你计较呢,就你,还好男呢,充其量也就是一大花孔雀,花孔……” 生怕尚宇浩听不见似的,花孔雀三个字她说的特别大声,沐槿怕两人一会儿再打起来,赶紧捂住了她的嘴说:“大晚上的别喊了,再吵着郡主。” 沐青柠本就生气,一听哥哥还帮着尚宇浩欺负自己,马上张口就咬他,手上吃痛,沐槿赶紧松了手,上下不停的甩了甩手,疼的呲牙咧嘴:“你是属狗的吗?干嘛总咬我?” “谁叫你老是帮着他,谁叫你老是捂我的嘴,活该,咬死你,姓沐的,我告诉你,回家我就告诉爷爷,说你欺负我,哼!”沐青柠说的咬牙切齿,临走之际还给了他一个大白眼,那摸样恨不能再上去给他手上补两口。 三条黑线瞬间挂上沐槿的额头,他真是搞不懂妹妹为什么一生气就是姓沐的,姓沐的,搞的好像她不姓沐一样,唉…… 为什么人家妹妹都是温婉端庄,温柔秀丽,天天跟在屁股后面哥哥长哥哥短的叫,为什么自己的妹妹就跟个母老虎似的,整天不是跟爷爷斗嘴,就是跟尚宇浩斗吵架,要么就是跟府里的护卫打架,整天舞刀弄棍的也就算了,竟然还动不动就咬人,咬别人也就罢了,还咬自己,每次还下这么重的口,是想咬死我么? 163.第163章 依约而来骆子书危 不是想咬死,而是想往死里咬,红拂见他似乎真的很疼,便走上前道:“世子爷没事吧,要不要奴婢拿些药来帮世子爷包扎一下?” 虽是兄妹间的小打小闹,但给人看到总觉得不好,沐槿有些尴尬的收起手,笑了笑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上点药就行了,郡主不舒服,你们晚上多留点神,有什么事就直接过来找我,太医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郡主要是不舒服就随时去唤他。” “是,奴婢代郡主谢谢世子爷。”红拂很是客气的说道。 沐槿摆了摆示意不用谢,指了指时隐时现的月亮转身就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了,夜凉如水一片朦胧之色,在经过了白日的熙熙攘攘吵吵闹闹后终于归于了平静,白龙寺与巍峨的山峦连成一片,天地之间自成一色,安静的针落有声。 子时,月朗星稀,骆子书依约而来准时出现在了绿竹林里,东凉国皇帝莫言并未露出真容,还是保持着络腮胡子的摸样跟在骆子书的身后,扮作他的随从,而仆人丁力依旧推着轮椅,警惕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绿竹林如其名,以羊肠小道为中心,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全都是又细又长的竹子,一排排,一路路,甚是整齐,就像是有人刻意修剪出来的一样,很高,很长,也很翠绿,密密麻麻多不可数,清风吹来,竹林轻轻摇曳舞动,发出毫无节奏的沙沙之声,竹叶颤动叠叠像是情人间的轻声呢喃,又似情人间的深情缠绵。 山间清凉,夜里,竹林深处更是寒意深深,走在羊肠小道间沁人心脾的凉直达脑门,本该像是红尘中的惆怅客入了佛门一般,清身静心,那曾想高度警惕的骆子书三人却是一点也未感觉到幽静清凉,只觉那沙沙之声中暗藏杀机,诡异而冰凉。 “可有感觉到什么?”等待了二十年的莫言,在答案即将揭晓之前更显焦躁不安,恨不得马上就知道心爱的女人在哪里,失踪多年的儿子在哪里。 千军万马的敌军在前,骆子书都不曾有半分的惊慌,更何况是现在呢,沉默不语,闭上眼睛运起功力静静的倾听竹林中的声音,丁力一直在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等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低声会带道:“没有,除了风感觉不到任何气息。” 声音还未在清风中飘散,一片竹叶就带着森寒的杀气呼啸而来,直击骆子书的面门,速度之快避无可避,丁力大惊脱口而出:“主子小心!” 骆子书不慌不忙,既已不能避开那就只能迎刃而上,胳膊垂直落下,一把由玄铁打造的折扇在他手中打开,以最快的速度扬起,旋转、旋转、再旋转,一身功力全部集中到握住铁扇的胳膊上,只听嘭的一声,薄薄的竹叶虽没有穿透玄铁折扇,却将骆子书连人带轮椅震退了好几米。 丁力一直站在他身后,即使已经运功抵挡,却也是无济于事,他的功力没有骆子书深,直接被震飞了出去。 关键时刻莫言就地一滚躲过了这一击,人完好无损,未受半点波及,看着轮椅向后退时划出的深深印记,被震的气血翻腾的骆子书知道今日遇见了强敌,强压住喉头的血腥之气,脑子飞快的运转起来。 刚刚那一击自己最少用了八成的功力抵挡,再加上玄铁扇的威力,足有十成功力,而来人只用了一片薄薄的竹叶便将自己震成内伤,若是换成利器,后果可想而知,可见来人的功夫有多高,昌隆国内在江湖上排得上名号的就那么几个人,以自己的武功修为就算是不敌,也绝不会如此不堪一击,来人是谁?竟会有如此高的内力? 思绪翻飞间,竹林上空响起了笑声,飘忽不定似袅袅炊烟:“不愧是东凉国第一大将军,竟能接下这一击还不显狼狈,鬼才骆子书,当之无愧,不错,不错。” 声音飘渺忽近忽远,有时感觉说话的人就在眼前,有时又觉得非常非常远,环绕四周什么都没有,一如从前,如果说刚刚那一击已经让骆子书吃惊,那无疑在听到这样的声音后他震惊了。 骆子书能在狮子吼中轻易的判断出一个人的内力,可这若有若无的声音中他却猜不出对方到底有多强,甚至连对方所在的位置都找不出,可见,他今日遇见的不止是强敌,而是强敌中的强敌。 领兵多年,骆子书深知越是遇到强敌越要冷静的道理,猜不出是谁便不再猜,咽下口中差点就要喷出的血,故作镇定的抱拳行江湖之礼,微微一笑道:“承蒙夸赞,不知阁下是何方高人?可否现身一见?” 声落影至,匆匆从山脚下赶来的风九幽围着他极速的转了一圈,速度太快掀起阵阵旋风,骆子书只觉清新扑鼻,似有梅花暗香来,衣诀飘飘翻舞飞扬,极速的旋转之后,带着黄金面具的风九幽落在了他的正前方三米开外。 不知何时,本该在骆子书手中的玄铁扇竟到了风九幽的手里,只见她轻轻打开,前后左右的看了一下说:“玄铁扇,攻守利器,骆家第八代家主偶然得之,传为家宝,死前留下遗言,玄铁扇世世代代传男不传女,传长不传庶,你一个庶子都称不上的私生子,又是一个站不起来的残废,能得家主传扇,看来鬼才之说也不是浪得虚名。” 还在诧异玄铁扇何时离开了自己的手,骆子书的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埋在心中的秘密,一生最忌讳的事被人直言当面说出,他的脸色立刻变的煞白煞白,握住轮椅的手也不由自主的变紧,再变紧,直到青筋凸起,游走在皮肉之间的血几乎要崩出来,他才松了手。 深呼吸,再深呼吸,直到心中的那团火慢慢的被压下去,骆子书才再一次抬起头看风九幽,而在这期间,风九幽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他,一丝一毫的举动她都看在眼里。 164.第164章 抱歉我喜欢女人 上一世,风九幽并不是十分的了解骆子书,只在战场上跟他交过几次手,此人沉着冷静非常聪明,用兵诡异,出奇制胜,好几次尚君墨与他对决都以惨败收场,特别是以他的姓命名的骆家军更是赏罚分明,有着钢铁一般的纪律。 甚至,当年有人盛传,得鬼才骆子书者可得天下,他与祸国的红颜美人相比一点也不逊色,陌离当年有他相助也是所向披靡,可因为自己,失了城池丢了性命。 忆起前世种种,风九幽心中酸涩不已,想起陌离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心如刀绞,终有一天,终有一天,自己会把所有的一切都还给他。 想知道他能冷静到什么份上,能隐忍到什么地步,风九幽字字讥言,每一个字都像利剑一样刺进他的心中,当他的手紧紧的握住轮椅之时,风九幽能感觉到他心中的愤怒,就如自己每每想起当年切腹取子之时的感受,一模一样。 夜色迷蒙,重整心情的骆子书借着朦胧的月光只看到风九幽金黄的面具,确定自己不认识他,扭头朝莫言看了一眼,莫言上下下下的打量过风九幽后,向骆子书微微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并不认识此人。 骆子书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沉住气:“阁下既知我有鬼才之名,想必也知道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吧,在下自问没有得罪过阁下,阁下如此咄咄逼人,似乎有失江湖规矩。” “咄咄逼人?我吗?呵呵,实话总是难听的,不过那是事实,即使你再不承认,再不允人说,你的出身都永远无法更改。至于江湖,从未入,何来是?”风九幽嗤笑一声,完全不把他的套话给当回事。 骆子书转动轮椅大着胆子向风九幽靠近,似乎想更清楚的看一看他到底是让你主,一边移动一边说:“既不是江湖之人,那阁下就是官场中人了?” 风九幽突然把手中的玄铁扇朝骆子书甩了过去,这一次她并未用多大的力,所以,骆子书轻而易举的就接住了。 “是也好,不是也罢,都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今天我约的是你主子,而不是你,想知道东凉的三皇子和他的母妃在哪儿,就让正主出来说话吧。”话落,风九幽淡淡的瞟了一眼长着络腮胡子的莫言,脸上甚是不悦。 心中一震,骆子书的心里咚咚的打起了鼓,孙公公的易容术不敢说天下无双,但连自己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主子也来了呢,莫非是身边的人出了奸细,走漏了风声? 莫言心中亦大吃一惊,本能就要朝风九幽跑去,想马上知道失踪多年的母子下落,骆子书双眉紧蹙,大喝一声道:“言叔,退下!” 乍然惊醒方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赶紧退回到骆子书的身边,规规矩矩的站好,骆子书登时松了一口气,纵然心中疑惑不解,也不在脸上表露分毫:“主子繁忙,此事已交于我全权负责,有什么话阁下就对我说吧。” 风九幽上前走了两步,想与他近一点说话,那承想被震飞出去的丁力护主心切,一下子就挡在了骆子书的面前,风九幽轻挑眉头颇为欣赏的说:“倒是个忠仆,只是以你的功力想挡住我怕是有些难呢。” “挡不住也要挡,想伤害我家少爷,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丁力像他的主子一样,在面对比自己不知道强大多少倍的敌人,丝毫没有怯意,丝毫不会退缩,这是骆家军的风范,也是骆家军的灵魂。 即是来谈生意的,目的没有达到他怎么会杀人呢,骆子书在他要见莫言之时,就知道自己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他不会伤害我,退下吧。” 丁力本能的回头看向骆子书,似乎有些不能确定,莫言与骆子书想的一样,见他不动就迅速的上前把丁力拉到了一边。 风九幽又上前走了两步,与骆子书保持在一米的距离:“跟你谈倒也可以,只是你能代表你的主子答应我所提出的条件吗?如果不能你趁早还是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反正东凉的三皇子也快不行了。” “你说什么?什么不行了?他怎么了?”思儿心切的莫言到底也是没有忍住,大惊失色的看着风九幽,如果不是丁力死死的拉住了他,他此时一定冲到了风九幽的面前。 风九幽轻轻的挥了挥衣袖,嗤笑一声道:“终于忍不住了啊,看来东凉皇帝还真是如坊间传闻那样是个痴情种呢。” 莫言心急如焚,脱口而出:“明人不说暗话,既然你已知道我是东凉的皇帝,就赶紧说出你的条件,你要怎么样才肯告诉我嫣儿母子的下落?” 风九幽收起脸上所有的笑意,指了指坐在轮椅上的骆子书,郑重其事的道:“告诉你也不难,只要你把他送给我,我就马上告诉你她们母子的下落。” “送给你?”莫言觉得一定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错,才会把别的什么话听成了送给你,骆子书不是金银珠宝,也不是别的什么东西,一个有自己思想的大活人怎么可能送给他呢,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眉峰微微皱起,骆子书煞有其事的说了一句:“抱歉,我性取向非常正常,不喜欢男人,所以,还请阁下换个条件吧。” 风九幽满脸黑线差点没有破功的笑了出来,性取向正常,好吧,不得不说大将军你想的也是蛮多的,如果可以,风九幽真的想回他一句:我性取向也蛮正常的,也不喜欢男人,所以,你不用紧张。 沉默不语目不转睛的看着莫言,静等他的答复,非常想知道在他的心里到底是有鬼才之称的臣子重要,还是心爱的女人和儿子重要。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千百年来,无数帝王都遇见过这样的问题,美人与江山总是只能选择一个的,当然,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结果也不一样。 165.第165章 荣枯草锁心莲 莫言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活了大半辈子,有人跟他要过金银珠宝,有人跟他要过美女土地,可从来没有人给他要过臣子啊,而且还是闻名天下的鬼才骆子书,这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吗? 看了看风九幽,莫言又扭头看了看骆子书,龙阳之好在昌隆盛行他是知道的,可骆子书长的也并不是那种阴柔的美啊,怎么就被人看上了呢,而且他腿脚也不方便,比起那些身康体健又长的俊美的小倌完全没有优势。 想到混迹风月的小倌,莫言恍然发现自己想歪了,因为面前的人武功高强,如果真是想跟骆子书怎么样,完全可以跑到东凉直接将他掳走,将军府虽然有众兵把守,可以他的速度完全不是问题,既不是为了一己私欲,那要骆子书做什么呢?难道如此大费周章只是为了戏耍骆子书?或者是自己? 显然,没有人会这么无聊,而面前站着的人似乎也不像是那么无聊的人,考虑到骆子书的身份,思忖良久,莫言开了口:“虽然我很想知道嫣儿母子的下落,但也不能把子书卖给你,先不说我要怎么跟他的父母交代,就是他为东凉立下的汗马功劳也不允许我这样做,所以,你另提一个条件吧,比如金银珠宝,城池美女,但凡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定当尽全力满足。” 骆子书乃是东凉国的第一大将军,不但手握重兵,还知道东凉国在军事上所有的部署,一旦他人得去,后果将会如何,不用想莫言也一清二楚。 风九幽一心只想达到目的,倒是忽略了这个问题,沉吟片刻淡淡的道:“换个条件也不是不可以,但骆子书我势在必得,这样吧,我也不要你将骆子书的终生卖给我,你拿二十万两黄金和骆子书的三个月时间作为交换。” “三个月的时间?什么意思?”莫言眉峰微挑,越来越不明白风九幽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风九幽并不回答,扭头看向骆子书说:“骆子书,你许我三个月的时间,我许你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如何?” 忽然意识到骆子书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就算莫言同意了,他也未必会听自己指挥,而且就算是表面听了,背地里也会不老实,与其费心的去掌控他,倒不如互惠互利,给他他最想要的,拿回自己想得的,两全其美。 人世间没有什么关系是牢不可破的,也没有什么感情是无坚不摧的,所以,相较一句承诺而言,相互利用的关系更加的值得信任,牢靠。 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是骆子书的梦想,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如果是腿刚刚不能走路那会儿他肯定会马上答应,但,经历过一次次的失望之后,他真的不敢再相信了,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腿,波澜不惊的说:“我不过是个无用的瘸子,阁下为何执意要我呢?” “你中的是荣枯草,三年一荣,一年一枯,初中时,双腿麻痹站立不稳,随着时间的过去,脚慢慢的不听使唤,失去知觉,然后再是腿,你中毒不下十年,相必膝盖以下都已经毫无知觉了吧。”风九幽知道他不相信自己能治好他的腿,直接将他中毒的症状给说了一遍。 骆子书求医问药多年,头一次见到一个人连脉都没有诊过就把自己的症状说的分毫不差,而且还清楚的说出了是什么毒,十多年了,他看了不下百位所谓的神医,这是迄今为止第二个看出他中的是什么毒的人,第一个是排在雪老名下专门炼毒的鬼噬。 心中大骇,依旧不形于色,骆子书一脸平静的看着风九幽,好似得道的高僧一样无欲无求。 对于骆子书莫言是心疼的,因为他知道他的身世,也知道他曾经经历过什么,更知道他有多渴望站起来,见风九幽说的如此详细,心中大喜,张口就道:“你能治好子书的腿?” 风九幽并未直接的回答他,而是又看了看骆子书说:“能与不能试试不就知道了,不过,他现在还不止是中了荣枯草的毒,还有锁心莲,所以,我奉劝你还是答应我的条件,否则,不出三月,东凉国第一大将军就会心疼至死。” 莫言惊的目瞪口呆,下巴差点没有掉下来,怎么也没有想到骆子书竟然中了锁心莲,那可是世间最毒的慢性毒药啊,而且极其不易察觉,很多中了此毒的人常常都会心痛如刀绞,直到死也查不出是什么原因。 如果说之前骆子书还在怀疑风九幽能治好他的腿,那无疑,他在听到锁心莲三个字时就开始相信了,因为近半年以来他的心口都不止一次的疼,特别是近一个月来,似乎疼的更加频繁了。 其实,刚开始心口疼的时候骆子书并没有当回事,想着可能是太累了,才会疼痛不止,加上那时疼的次数也少,并未引起注意,近期随着疼痛的次数越来越多,他也有请太医看过,不过太医都说是思虑过多导致心脏受损的缘故,让他少思虑多休息,他平常事多也未多想,便一直按照太医的嘱咐静心休息,可那曾想竟是有人给他下了毒了。 骆子书虽不懂毒,却是知道所有的慢性毒药都有一个特征,那就是量少不易被人察觉,想要夺人性命一次肯定是不够的,那也就是说自己的身边出了鬼,而且是能近得了身的鬼,否则凭自己的细心不可能到近期才有所察觉,府中众人除了丁力能近自己的人,其他人基本不会靠近,难不成是丁力背叛了自己? 似乎不太可能,丁力没有家人,也不喜金银,平常除了跟着自己寸步不离外,那儿都没有去过,最主要的是,他没有要杀自己的理由,更没有下毒的动机,既是想让自己死那定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丁力伺候自己多年,一直待他不薄,从他刚刚挺身而出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 166.第166章 面具人 既不是他,那会是谁呢?骆子书思绪飞转开始在脑子中过滤府中的每一个人,由近到远,一一筛选。 经久的沉默让风九幽以为他还是不相信自己能治好他的腿,觉着自己似乎有点太心急了,反而失了主动权,冷哼一声,佯装失去耐心的样子说:“不过是觉得你比别人聪明了点,想少费些口舌,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那便罢了吧。” 语毕,风九幽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原地,不见了踪影。 莫言心惊肉跳,面如土色,千里迢迢的赶过来为的就是知道心爱的人和儿子的下落,如今消息还没有得到怎么能让他走了呢,二十年了,整整找了二十年了,一点音讯也没有,好不容易有了消息怎么能就这样失去呢,况且他不以真面目示人,自己也查不出他是谁。 就算能查到也要费上一番功夫,浪费一些时间,若就这样放他走了,以后就算是骆子书同意了,自己也不知道该到哪里找他啊。 不假思索的向前跑了几步,惊慌失措的大声喊道:“等等,不要走,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沉浸在自己思想中的骆子书瞬间回神,发现风九幽不见了也是虎了一跳,看他一直非自己不可的样子,便以为拥有了谈判的筹码,怎么也没有料到他竟然不谈了,走了。 风九幽本就没有打算走,只不过是想吓唬他们一下,逼他们尽快做出决定,为了更快的达到目的,她也不现身,隐在暗处,冰冷而严肃的声音随风飘荡而来:“五日后,东凉与北国交界之处的云山脚下,骆子书亲自带二十万两黄金来,允骆家十八骑相随。”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风九幽如鬼影一般出现在了骆子书的面前,手腕翻转,化拳为掌,快如雨点,一掌打在骆子书的胸前,速度太快以致于他反应过来时疼痛已经袭来,本能的哦了一声张开了嘴,几粒颜色鲜艳的药丸立即出现在了他的嘴里。 骆子书不想吃的,可风九幽直接一抬他的下巴,又打了一掌,药丸就自动从他的喉咙进入到了肚子里,脚尖用力一点,风九幽瞬间飘出数丈之远,骆子书连连咳嗽欲要把刚刚吃下的药丸给吐出来,脸色通红失声问道:“你……你给我吃的什么?” 双脚落地,风九幽轻挥衣袖双手负于背后,冷冷的道:“为防你们不守信用,耍诈,锁心莲的解药先给你一半,五日后再给你另一半,至于你的腿,还不是服了解药就能站起来的事,所以,待你到了我的身边再慢慢解不迟。” 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莫言说:“你也一样,消息一半,黄金送到之日告诉你另一半。” 语毕,她伸手入怀拿了一样东西出来,还未看清楚是什么,那东西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飞了过来,莫言飞身而起直接抓住了那东西,定晴一看原来是个荷包,轻轻打开,半边白玉合心玉佩映入了他的眼帘。 嫣儿,这是母后给我的合心玉佩,说相爱的两个人彼此各戴半块,两颗心就能永久的合在一起,生死不离。 二十几年了,再次见到自己亲手送出的合心玉佩,莫言恍如隔世,到现在他都清楚的记得,她摸着玉佩时眼中满满的深情爱意,双手颤抖,眼泪情不自禁的从眼角滑落,悲喜交加间他伸手拿出自己一直戴在脖子间的另外半边玉佩,合心,合心,合则为心。 两块分开的玉佩经过了二十年的风吹雨打,岁月变迁终于又在一起了,可亲爱的,你在哪里?你是否知道我在找你?你又是否知道我一直爱你?你说过生不离死不弃,可为什么抛下了我?为什么? 幽静的夜风缓缓吹来,像温柔的手抚摸情人的面,竹林中又响起沙沙之声,情人间的呢喃充满了哀伤,仿佛再见,仿佛分离,哀伤遍地情意绵绵。 泪眼朦胧间莫言想到了什么,猛的抬起头看向风九幽,颤抖的声音传出:“她在哪儿?她……好吗?” 许是不忍看他老泪纵横,许是怕自己忍不住想告诉他真相,风九幽离开了,身体旋转乘风而去,飘渺的声音又重新在竹林间响起:“五日后,云!” 看着风九幽消失的方向,莫言紧紧的握住手中的玉佩,一声令下道:“魅影,追!” 黑影闪过莫言自己也追了上去,他真的太想知道心爱的人在哪里了,想知道的一分一秒都等不及了。 风九幽有备而来怎么可能让他追上呢,不过几个跳跃间就出了绿竹林,一直隐在暗处的扶苏紧跟其后,快速的朝着白龙寺的梨花林而去了。 见莫言转眼间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丁力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胸口,低声问道:“少爷,可是追?” 不知何时骆子书的手上多了一块小手指大小的长形青玉,扁扁的,一看就是挂在腰间压衣服的,高高举起,借着月光看了看,递于站在身后的丁力说:“明天一早下山交给花火,让她查清这块玉是从那一家玉石坊流出来的?又是卖给了何人?再查清楚买玉人的身份,告诉她,一旦查到立刻来报。” 原来,就在刚刚风九幽强行让喂他吃药时,他趁其不注意拉下了她挂在腰间的玉佩。 丁力伸手接过放至怀中,握住轮椅的两个把手说:“是,少爷,你觉得面具人的话可信吗?他给的药真的是锁心莲的解药吗?” 纵然觉得丁力没有背叛自己的理由和动机,骆子书也提高了警惕,毕竟能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轻而易举下毒的人,还下了这么多次,绝非无能之辈。 抬头眺望远方,若有所思的说:“可信,也不可信,丁伯,你跟着我有十年了吧?” 心中咯噔一下,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悄悄的抬起眼皮偷瞄了一下,恭敬的说道:“回少爷的话,十年又三个月。” 167.第167章 神秘的飘渺门 骆子书有感而发:“十年又三个月,时间过的好快啊,一转眼,你都伺候我十年了,丁伯,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我身边的吗?”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信任,丁力噗通一声跪下道:“老奴一刻都不敢忘记,当牛做马也要报少爷的大恩大德。” 骆子书一直注意着他的脸色以及声音,感觉一如从前般真诚,悠悠的说:“不过举手之劳,起来吧,时间不早了,原路返回吧。” “是,少爷!”丁力登时松了一口气,站起来,走到他的身后,推动轮椅朝来时的路走去了。 一柱香后,一身黑衣的魅影跑了回来,看到气喘吁吁的莫言扶着一棵树大口大口的喘气时,单膝跪下禀报道:“奴才无能跟丢了,请陛下责罚!” 这次离宫莫言真的觉得自己老了,体力与功力也大不如从前了,这才跑了多大会儿啊,自己竟然喘的气都上不来了,要是搁年轻时候,就是再跑十个来回也不会如此啊,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用力的吸气,缓慢的吐出,莫言一边摆了摆手一边说:“不是……不是你无能,是他的功力太高,刚刚他出手时,你可看出了是那门那派的功夫?” 魅影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说:“奴才无能,看不出是何门何派的功夫,不过,她的轻功飘渺轻盈,速度极快,不像是各大门派的功夫,倒有点像失传已久的渺无踪。” 顿时一怔,眉头紧蹙,诧异的道:“渺无踪?那不是百年前飘渺仙子自创的独门轻功吗?” 说起飘渺仙子,就不得不提飘渺门了,并不是什么特别大的名门正派,而是一个随性的女子自创的门派,且只收女徒弟,当年飘渺仙子不知得罪了谁,一夜之间满门被屠,手段毒辣极尽凶狠,当时可谓江湖上的一件大事,乍然提起,莫言有些不太确定,毕竟此事已经过去太久太久了。 “正是,据奴才所知,飘渺门当时无一人逃出,那人应该不是飘渺门的后人,且他是男子,飘渺门是不收男徒的。”魅影根据自己的推测大概的分析了一下,觉得面具人的轻功果真是渺无踪的话,应该是武功秘笈外传了。 莫言摸着手中的合心玉佩,忽然间觉得事情变的好复杂,有种云山雾罩的感觉,就好似有一张巨大的网正在朝他扑来,自己不过是想找到失踪的妻子和儿子,为什么又扯上了飘渺门?那人如果按照魅影所说,不是飘渺门的后人,那他来自哪里呢?又为什么执意要骆子书?还有二十万两黄金,那可不是一笔小的数目,普通人就是要了也没有地方放,他会放到哪里?又用来干什么呢? 一连串的问题让莫言头疼欲裂,感觉所有的事情就像是一团乱麻一样,理不清剪不断,还不能扔掉不管,揉了揉紧绷的太阳穴,莫言吩咐道:“去查,动用一切力量给我查,不管是飘渺门还是面具人,都给我一查到底,我就不相信把昌隆翻个地朝天找不到他。” 魅影恭敬的说道:“是,陛下,时间不早了,奴才先送陛下回去休息吧。” 折腾了一个晚上莫言也真是没有力气了,点了点头说:“嗯,走吧!” 话落,魅影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揽住他的腰,运功提气一飞而起,朝着白龙寺的方向而去了。 风九幽怕惊动白龙寺里的武僧,便带着扶苏悄悄的按照原来的路线回到了梨花林,夜色深沉已是三更时分,梨花林内的僧人与香客早已离开回去休息了,让扶苏在一旁把守,风九幽悄悄的换回了自己的衣服,由于不会束发,她直接把横插发间的玉簪给拿掉了,长发如墨散落下来,似一匹上等的锦缎又顺又滑,轻轻的摇了摇头将头发拢于耳后,轻声道:“换好了,下来吧!” 扶苏从一棵梨花树上一跃而下,有些担心的看着风九幽说:“今天耗费了如此多的功力,小姐还好吗?有没有觉得那里不舒服?要不要服药?” 风九幽微微一笑道:“没有,我挺好的,除了有些累以外并没有什么不舒服,你不要跟若兰一样天天紧张兮兮的,弄的我都跟着紧张了,跟骆子书已经约好了,五日之后在云山脚下交易,那里是三国交界之处,鱼龙混杂,必须你亲自去我才能放心,不过,你也不用太过紧张,有骆子书与骆家军十八骑卫在,就算有人敢抢也很难得手,你一会儿回去马上传信给独孤,让他派人前往云山,助你一臂之力。” 扶苏拱手说道:“是,小姐,我一定会安全的将黄金运回神乐谷,也会监督骆子书,不让他耍花样。” 许是梨花开的太好了,风九幽情不自禁的伸手折了一枝放在鼻尖闻了闻,淡雅清新甚是好闻,随后拿开,摇了摇头说:“不用监督他,只要他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好,随便他在神乐谷内做什么,不用理会,若他问起我是谁,你只管照之前所说的那样说就可以了,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多言,另外,他如果要求十八骑一起入神乐谷,你就让十八骑一起进去,但,绝不允许他传消息出去,你一定一定要谨记此事。” “小姐放心吧,我一定会牢记此事的。”扶苏郑重其事的说道。 不是不相信扶苏,也不是不相信他的办事能力,事情越来越多,反复提醒不过是怕他顾不上给忘记了。 用力的点了点头,风九幽从荷包里拿出了两张纸说:“这是我给骆子书开的药方,怕边疆那边的药材不好,药效达不到,你明日让若兰回府找云姨去拿,备齐所有需要用到的药材一起带走,还有,药方开了两张,一种是每日要喝的,一种是三天一次要泡澡用的,你回去把药方给若兰看,她知道该怎么做,哦,对了,还有之前我得空的时候配了一些伤药,你也全部带走,路途艰险,你们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168.第168章 交代后事 “是,小姐!”想到离别在即扶苏的心里有些不放心,先前自己离开还有若兰陪着她,如今若兰也要跟着自己离开了,她的身体时好时坏,身处在危机四伏的京城之中真是令人担忧。 伤感的话风九幽并不想说,但她怕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此去边疆千里迢迢,繁多且又杂乱,她怕自己真的等不到他们回来了,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仰头看天,语气略带悲伤:“扶苏,如果三个月后师傅没有配出解药,你……” “不会的,雪师傅一定会配出解药的。”对此扶苏深信不疑。 风九幽收回视线与他平视,微微一笑说:“不要紧张,我说的只是如果,扶苏,人生在世没有什么是一定的,况且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假如那一天真的来临了,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好师父、师娘,还有若兰,时逢乱世雪山之巅无疑是最好的归宿,到时你就将墨玉和花簪一起交到陌离手中,我欠他的也算是还完了,至于梅叔等人,母亲留给我的嫁妆足够他们平安过一生了,到时我会让他们离开京城,找个小地方好好……” 听着她遗言般的交代,扶苏的心里难受极了,整颗心都好似都被人恶意的提了起来,生拉硬拽,终于受不了的打断了她的话,用力的叫了一句:“小姐!” 知他心里难受,风九幽不再说了,上前一步,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旋即收回手,又退回原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的说:“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时间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白天把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晚上就走吧,幽冥那人不用再严加看管,我已经跟他分析了利弊,以他的聪明三个月内绝不会再跑,所以,你只需安排人渗入到千机阁余众内部,然后再摸清楚整个消息传递的过程,就不再需要幽冥了,如果他老老实实的为我们所用,就留着,如果不能就直接杀了他。” 话落,风九幽直接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幽冥生性狡猾,且又知道许多江湖与朝堂之事,如果不是想重组千机阁为自己所用,风九幽不会留他,恶狗跟小人一样难缠,一旦沾上甩都甩不掉,更何况他还是个亡命之徒,这种人容易控制,也容易被反咬,所以,斩草除根是不留后患的最好办法。 扶苏不是一个容易情绪起伏的人,也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扭头看向一边,略作调整便又看向风九幽说:“是,我会派人时刻注意他的,一旦发现苗头不对就会立即杀了他,小姐一人在京城,诸事要小心,若兰走了,绿衣的功夫又不足以保护小姐,我已传消息给一位江湖上的朋友,两日后他会到达京城,代我保护小姐。” “江湖上的朋友?谁啊?我见过吗?”风九幽知道雪老曾经为了解开扶苏的心结,将他丢到过一个杀手组织里,任其自生自灭,功成那****将杀手组织的头目以及管理者全部给杀了,并找雪老要了解药赠与那些杀手,让他们四散离去,而他自己也开始在江湖上闯荡,那时雪老已经归隐,没什么需要扶苏做的,他想在江湖上闯出一片天地便由着他去了,直到那一年武林榜上出现快剑手扶苏的名字,他才又回到了雪老身边。 想起自己的朋友扶苏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抹笑容:“他没有去过雪山之巅,小姐应该没有见过,不过他有雪老的信物,小姐见了便知道了,他功夫不错,有他保护小姐,我放心。” 既未见过风九幽也不再问,点了点头便道:“好,我知道了,你快走吧,明天晚上我就不去送你们了,木易那里你让人多留心着,没有性命之忧就不要出手,一切靠他自己,另外,告诉若兰好好照顾自己,我在京城等着你们回来。” 从不喜欢离别,可人生处处是离别,既然不能避免,那就少让对方伤心吧! 扶苏郑重其事的行了礼,以此表达心中的敬意:“万望小姐一定保重身体,三个月内我们一定赶回。” “好,我会的,走吧!”风九幽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扶苏纵然心有不舍也不得不走,因为只有快点离开帮她把事情办好,才能更快的赶回来,三个月,九十天,他和若兰一定会再回到她身边,陪她度过最难的难关。 转过身去一直走再未回头,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风九幽的心里五味杂陈,若兰最不愿意与自己分开,明日离开未看到自己一定会哭吧,不过,这样也好,先让她体会生离的难过,再慢慢适应没有自己的生活,待到死别之时,即使伤心也能更快的从悲痛中走出来。 扶苏,上一世你错过了若兰,这一世一定一定不要再错过了,希望你们幸福,永远! 第二日五更刚过,寺庙里的钟声就打破了山中的寂静,浑厚有力,绵长而悠远,一下又一下,就像是菩萨手中玉瓶里的净水一样洒在了人的心上,洗涤着人们的心灵,一遍又一遍,滚滚红尘中的忧愁烦恼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不久,僧人们念经的声音伴随木鱼声飘进了耳朵里,已经醒来的风九幽睁开眼睛望着床顶,静静的感受着心中的平静,不得不说寺庙是个休养生息的好地方,远离红尘,远离烦恼,远离苦与悲伤,远离爱与恨。 躺在摇椅上一直等着风九幽回来的红拂听到钟声一下子醒了过来,看到床边摆放着风九幽出去时穿的鞋,她知道自家小姐回来了,轻轻的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悄悄的来到了床前,拉开了床幔,四目相对之时,红拂提了一个晚上的心终于落下了,浅浅一笑道:“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没有叫醒我?“ 风九幽的脸色不是太好,微微一笑道:“回来的晚,看你睡的香就没叫醒你,昨天没事吧?” 169.第169章 群雄相聚 “没什么大事,就是回来的时候碰见了东凉国的第一大将军骆子书,还有贤王爷和世子他们,他们想跟郡主说话,被我和青衣以小姐不适为由打发走了,小姐昨夜回来的晚没有休息好,趁天色还早不如再睡会儿吧,要不然观礼台上该没有精神看祈福大典了。” 风九幽许久未跟人动手,昨日先是和幽冥过招,后来又是骆子书,再加上回来后想了许多往事,迷迷糊糊中也睡不安稳,这会儿子虽然睡不着,却也不愿意起身,眨了眨眼睛说:“没事就好,你也去睡会儿吧。” 红拂摇了摇头说:“奴婢不困,小姐睡吧,我去厨房把药煎上,一会儿小姐醒了刚好可以喝药。” 语毕,红拂不待风九幽说话就放下了床幔,轻声轻脚的走了出去。 绿衣守在门外一夜未眠,见到红拂出来连忙打起帘子说:“红姐姐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天还没有亮呢。” 红拂从帘子内走出来,笑了笑说:“睡不着就起来了,你守了一晚上也累了,去休息吧,这儿我会守着。” “不用,我不累,姐姐去休息吧。”绿衣摆手示意。 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红拂更加的喜欢绿衣的性子,她虽然比若兰还要活泼喜欢说话,可做起事来一点也不毛躁,人也特别的勤快,没有什么坏心眼,轻轻一笑,怕吵着风九幽就压低声音道:“还不累呢,你看这眼睛都熬红了,快去睡会儿吧,一会儿小姐起来事还多着呢,去吧。” 说着,红拂就要把她推到隔壁青衣的房间里去。 绿衣握住她的手颇有些无奈,想告诉她一晚不睡不算什么,自己帮东家养马时,母马要生小马驹几天几夜都睡不上觉呢,可看到红拂发自内心的关心,她不好再推辞,点了点头说:“那好吧,我去眯一会儿,姐姐有事就叫我。” 话音未落,隔壁房间的门就从里面被人打开了,只见披着外衫的青衣露出了头,迷迷瞪瞪的看着二人说:“你们两个别争了,我马上起来伺候小姐,你们去睡吧。” 看着她睡的乱七八糟的头发,晕乎乎的表情,二人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在红拂的印象中,青衣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闺阁里的大家闺秀,做事一丝不苟,文文静静的,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还有迷糊的一面,且睡觉还能把头发睡的这么狂野,真是让人忍不住发笑。 “还伺候小姐呢,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赶紧进去吧,一会儿再把人给笑死了。”说着绿衣就推着她进去了,临关门之前又看着红拂说:“红姐姐,我先去睡了,一会青衣姐姐梳洗好就出来帮你,要是忙不过来你记得叫我哦。” 红拂揉了揉笑疼的肚了,点头如捣蒜一样的说:“嗯,知道了,去睡吧,我先把药给小姐煎上。” 说着,她就朝厨房走去了,绿衣关上门就将铜镜拿到了青衣面前,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青衣一看到蓬头垢面的自己,瞌睡虫瞬间一哄而散,惊醒了,赶紧梳头洗脸穿戴整齐。 房间内,风九幽听着能安人心的诵经声沉沉睡去了,这一觉她睡的特别好,没有再做噩梦,也没有再梦见死去的孩子和伤心的陌离。 院里的另一个房间里,陌离也是一夜未眠,他背靠在摇椅上,透过窗户怔怔的看着远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眨也不眨一下,让人猜不出他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是喜是悲。 主子不睡,作为属下的凌月自然也不敢去睡觉,也不放心去睡觉,所以,站了一夜的他双腿有些发麻,若是平常时候他定会在房间中走来走去,活动一下腿脚,但被主子身上散发出的冷气吹了一个晚上的他,动也不敢动一下,更别说是走来走去了。 凌月跟着陌离的日子并不短,多少也能摸得到他的脾气,但今天他真的是猜不透了,自上了山以后他就感觉到陌离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是那里不对劲,左思右想一路上似乎也没有发生什么事,而且也没有收到什么坏消息,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特别是在接见了东凉国的骆将军以后,陌离身上散发出的寒气就更冷了,稍微靠的近点,凌月就感觉跟过冬天似的,那白毛子风呼呼的刮啊,分分钟就要成为屋檐下挂的着长冰条。 不知是心中的祈祷管了用,还是菩萨显了灵,就在凌月快受不了时,紧闭的房门从外面被人推开了,闻声望去,只见一身黑衣的凌风带着深更的露水走了进来,冻结一室的空气瞬间四散开来,温度开始上升。 即将被吹成冰块的凌月一下子活了过来,察觉到气氛的不同寻常,凌风朝自己的亲弟弟打了个眼色,似在问发生了什么事。 凌月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背对着他的陌离,一通比划后表示自己不清楚怎么回事,凌风顿时无语,心中不禁对自己弟弟的智商嗤之以鼻,不知道摇头就行了,干嘛还一通比划啊,搞的自己还以为他知道呢。 郁闷的瞪了他一眼,指了指门口示意他出去,凌月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非常的无奈,为智商着急,迈开发麻的腿,一瘸一拐的与凌风擦肩而过,轻声道:“主子坐了一个晚上了,小心点。” 凌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几步走到陌离背后,单膝跪下禀报道:“启禀主子,事情已经查到了,北国之都的都主紫炎是在三天前到的白龙寺,据当时跟在主持身边的小沙弥说,紫炎来此是为了观礼。” 像石雕一样的陌离终于有了反应,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淡淡的说:“观礼?倒是个不错的理由,可有查清楚他这三日之内都到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凌风恭敬的答道:“回主子的话已经查清楚了,据庙里专门打扫的和尚说他住在庙里三日,除了跟主持大师下过两盘棋,就再未出过房间,也再未见过其他人。” 170.第170章 秘不发丧 “下棋,倒是好雅兴,近期北国之都内可有消息传回?可有听说什么大事发生?”北国之都一向神秘,很少与几国来往,一般只有登基大典才会派使臣来贺,此次昌隆不过是打着太子选妃的旗帜来联姻,就算是相对其他事情而言,比较重要,也没有一个国家换皇帝重要,而且,百年来,就算是祝贺其他国家新皇登基,北国之都也都只是派臣子前往,都主从未现身。 白龙寺祈福大典年年都会举行,早不来晚不来,为何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白龙寺?且还是紫炎亲自到此,不得不说北国之举非常奇怪,也令人费解。 凌风伸手入怀,拿出一个小手指大小的竹筒呈至陌离面前,恭敬的说道:“回主子的话,这是府里的人刚刚送上山的,请主子过目。” 陌离伸手拿过,打开竹筒倒出纸条,将竹筒放至一边,展开纸条,只见上面清楚的写着:“北国圣法亡,秘不发丧!” 不管是从国家的名字上,还是律法和管理上,北国之都都与其他国家不一样,那里的子民不但非常敬仰自己国家的都主,还非常敬仰圣法和灵女,他们认为北国之所以没有像其他国家那样战火连天,除了要感谢都主的英明睿智,还要感谢受神庇佑的圣法和灵女,因为他们拥有神的法力才会让整个北国之都昌盛繁荣,所以,在某种时刻圣法的地位要比都主高,说的话也有更多的人相信。 眉头微皱沉默良久,陌离将纸条整个握进掌心,手上微微用力,小小张的纸条便成了碎屑,手伸开轻轻斜下,纸屑便随风而去了,轻声道:“凌风,你可记得东方先生说过一个传说,一个关于北国之都的七世传说。” “传说?是在千机阁搜到的那个关于灵女的传说吗?”凌风不是很确定,因为他从东方游的口中真的听到过太多的传说了,特别是关于北国之都和西岚的隐灵一族的,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就是什么海上的鲛人,还说什么鲛珠能让人死而复生,乱七八糟多不胜数,听的多了他都搞混淆了,也记不太清楚了。 陌离看向远方黎明正在到来,旭日正在东升,冉冉而起照亮大地,淡淡的说:“嗯,北国之都的灵女不像圣法那样是代代都有的,一般是在两百年到三百年之间才会转世,而且转世的灵女是必须要嫁给都主的,否则北国之都就将会迎来灾难,据说,千年前的转世灵女并没有爱上都主,而是爱上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二人两情相悦私定终生,在圣灵殿内合二为一,不久,灾难降临,天上降下冰块,连绵不断,北国人畜死伤无数,北国之都近乎灭亡。” 说到这,陌离停顿了一下,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又继续说道:“后来,灵女与他人苟且之事被人发现,捅到了圣法的耳朵里,为平子民众怒,圣法下令对灵女施以火刑,使其灵魂灰飞烟灭不再转世,以告慰那些死去的亡灵,都主非常的喜欢灵女,认为此事自己也应该负责任,便提出愿陪灵女一起跳入亡灵之泉接受万千亡灵的撕咬,直到死亡而止。”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只见东方游推门而入,一边朝他们走来一边接着说道:“事情被发现以后,灵女的情郎就不见了,火刑面前灵女痛心疾首悔不当初,又见都主百般维护深情厚意,甚至为了不让她的灵魂灰飞烟灭竟愿陪她一起赴死,感激之余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北国之都刚受天灾那能又失去一国之主,灵女自知罪孽深重便纵身一跃下了亡灵之泉,临死之际发下誓言,以魂为祭献于九天,千年之后绝不再负七世情缘,就这样,千年内,作为惩罚灵女再未转世,那代的都主伤心不已,几度欲绝,可不忍子民受苦便带着他们迁徙到现在的北国之地,经过努力,经过千年时间,北国之都才又慢慢的繁盛起来。” 陌离在未将千机阁的消息送于皇上面前时,有仔细的看过另外三条信息,关于北国灵女的七世情缘,他记得非常清楚,当时还感慨那都主的用情之深,让人佩服:“北国圣法已亡,而紫炎却秘不发丧,想来是怕圣法死去的消息在北国之内引起骚乱,而他此时到白龙寺,想来应该是为了灵女一事。” 陌离将几件事情联系在一起,细细的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说的八九不离十。 东方游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上前道:“殿下所说不错,圣法虽在地位上没有一国之主紫炎高,但他是北国子民心中的神,特别是在没有灵女的情况下,他在那些长老中更有话事权,如今死去本应昭告天下风光大葬,可紫炎却偏偏不对外宣布,肯定是怕引起恐慌,而且千年之期将至,若没有找到转世灵女与之相爱,千年前的灾难必定会再次降临在北国的子民身上,无疑,紫炎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灵女,以解千年灭族之灾。” 凌风听的有些迷迷糊糊,越听越觉得这个北国灵女的传说和九天玄女的传说之间有些相似,疑惑不解的问道:“北国之都的灵女不应该转世到北国的子民身上吗?为何紫炎会跑到昌隆来找?莫非她与九天玄女一样会转世到世间的任何一个人身上?” 一语惊醒梦中人,陌离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面色深沉带着严峻之色,脱口而出:“这两个传说说的会不会是同一个人?九天玄女就是北国的转世灵女,而北国的转世灵女也就是九天玄女?” 东方游愣住了,也沉默了,两条弯曲的眉毛纠结在一起,翻来覆去的在心中对比两个传说的相似之处,沉吟片刻边摇头边说:“千年之期的确相似,但你们不要忘了灵女本是两百年到三百年间才转世一次的,而九天玄女必是千年一出,况且我听了缘大师说,九天玄女千年也未必会出,只有九星连珠出现,玄女才会重现人间。” 171.第171章 九天玄女与北国灵女 东方游恍然想起最近在了缘大师那里套出的话。 陌离朝跪着的凌风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凌风会意即刻起身,看着东方游说:“先生这样一说倒也是,九天玄女乃是天上领兵的大将,就算转世也懂得奇门遁甲,且骁勇善战,而北国的灵女想必不会这些,多半以灵力作法为主,助圣法以护北国。” “嗯,嗯,我也觉得是这样。”东方游连连点头,很是认同凌风的话,觉得他分析的很有道理,毕竟小小的北国灵女跟九天玄女一比,那差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了,想来二人应该不是同一个人,更不会同时转世到一个人的身上,只是碰巧了有相似之处而已。 陌离仔细的回想了关于九天玄女的传说,也觉得凌风说的不错,几步走到桌子前,摆手示意东方游坐下,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水,放到他面前说:“先生最近一直待在白龙寺,不知玄女之事可有什么进展?” 东方游本来已经坐下,见陌离帮他倒水,赶紧起身行礼,陌离又摆手示意他不必拘礼,东方游笑了笑,重新坐下说:“实不相瞒,近几日缠着了缘大师品茶下棋,倒是得了一些消息,不过都是一些皮毛,了缘大师始终不肯泄露天机。” 轻挑眉头陌离问道:“皮毛?何为皮毛?” 东方游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了缘大师承认玄女确实已经转世,而且就在几个月前,不过紫薇星若隐若现,玄女恐有大难。” 凌风倒水的手一抖,赶紧将茶壶摆正说:“大难,九天玄女不是天神转世吗?就算有大难也应该能轻松度过吧?” 东方游连连摆手说:“未必,天神经过人道轮回,不会将神力带到人间,据了缘大师所说,玄女转世分为两种,一种就是投胎到婴儿的身上,慢慢的成长,经过后期的机遇或者其他方式得到之前的一些法力,而另一种则是魂魄入住,打个比方说,就是一个人突然间死了,玄女的灵魂刚好到了转世的时候,有可能就直接入住这个已经死去的人的肉身之中,以其身份在这天地之间完成轮回之事,所以,现在还不知道玄女能不能度过此劫。” “了缘大师修行多年,也推算不出此事吗?”陌离总觉得玄女之事玄之又玄,像是听神话故事一般。 东方游微微一笑说:“他说是不能,但以我对他多年的了解,应该已经推算出了,只是不愿意泄露天机罢了。” 凌风端起面前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坐下,放好茶壶说:“那接下来要怎么办?先生还要继续住在白龙寺缠着了缘大师吗?” 东方游又摆了摆手说:“不用,了缘大师做事一向都很有自己的原则,缠了他几日能说的想必已经和盘托出,不能说的再缠着他也不会说,所以,接下来寻找玄女之事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近日,我从了缘大师那里打听到,尚君墨与太子都有找过他,都有意无意的问过此事,想来他们应该已经得到了消息,所以,我们必须要加快脚步,抢在他们前头找到玄女,令其早些为殿下所用。” 陌离单手托腮,若有所思的说道:“各国使臣已经陆续到达,礼部那边也已经收到消息,想必早饭过后他们就会上山迎接使者,而我作为此次招待使者的领头人,接下来几天将会很忙,所以,寻找玄女之事还要继续劳烦先生,务必请先生不要推辞。” 东方游双手抱拳,恭敬的说道:“殿下如此信任东方,东方必不负殿下所望,定会赶在其他人的前面找到玄女的。” 陌离微微一笑道:“嗯,我相信你,太子与二哥那里既然已经知晓了此事,先生以后再出去就要多加小心,一定让凌风或者其他护卫跟着,以免出了事情。” “这也正是我想提醒殿下的,皇上为了平衡各方势力,将殿下突然推了出来,太子一党与二皇子的人定会时刻的盯着殿下,等着抓殿下的错处,特别是二皇子,此人心机颇深,殿下一定要小心。”从前只是听陌离说起尚君墨小时候的事就觉得此人非善类,经过刺杀事件以后,更是觉得他深不可测,表面上,他身受重伤差点丢了性命,但皇后与太子也因此事遭到皇帝的怀疑,甚至太子一度被斥责打压。 提起兄弟们间的尔虞我诈,陌离的脸上笑意尽失,从前他以为不争不斗,做个闲散的皇子便会开开心心的,那想到不管争与不争,斗与不斗,他都逃不开别人的算计与谋害,特别是三年前的九死一生,若不是隐卫以死相护他早就死了,既然生在皇家争斗早已注定,那他再也不愿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不管是为了母妃还是自己,他都要站在最高出,主宰别人的命运,而不是让别人掌握自己的命运。 “我会的,不过二哥现在还不会动我,他的骄傲还没有把我这个无权无势的皇子放在眼中,所以,不必太过担心。”自小就了解尚君墨的自负,陌离完全没有担心,况且说到底黑骑也没有在自己的手里,要小心也应该是四皇子尚荣轩。 不得不说皇帝是个狡猾的老狐狸,单单只是一道圣旨就将太子和尚君墨打的措手不及,摸不着东南西北,四皇子尚荣轩一直为尚君墨马首是瞻,突然得了黑骑令会怎么样呢?而尚君墨又会怎么看待他呢,一个跟着自己默默无闻的小弟猛然受到了重用,尚君墨难道就不会怀疑他的忠心吗?难道就不会想他是否背着自己做了什么事,讨得皇帝欢心,欲要取而代之。 疑心易生暗鬼,活了几十年的皇帝深谙此道。 而太子那边,皇后素来视蓝贵妃为眼中钉肉中刺,几番打压都还是让她坐上了贵妃之位,她的心里就不堵得慌吗?且陌离并不是草包无能的皇子。 172.第172章 陌离大怒承认爱 一个战功赫赫的尚君墨就已经够让他头疼了,再来个德才兼备的陌离她会怎么样?她一定会非常非常的紧张,而人犯错通常都是在慌不择路的时候,所以,紧张无疑是让他们露出马脚最好的方法。 东方游听说过三年前发生的事,特意提醒道:“圣人云,小心驶的万年船,殿下还是小心为上,况且,太子和二皇子最近都在打无忧郡主的主意,都想娶其为妻,殿下……” 语未尽,陌离就张了口,斩钉截铁的说:“九儿不会喜欢他们的。” 东方游与凌风顿时一楞,都被他的语气给吓了一跳,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大声,如此肯定,二人彼此对视一眼,东方游心中明了,笑着说:“殿下怎知郡主不会喜欢他们呢,先不说二人品行如何,就是身份也令无数少女向往,特别是太子选妃之日将近,说不定风大人早就有意,已将郡主的名字给报了上去,殿下……” 陌离因为风九幽本就一夜未眠,现在一听风九幽可能喜欢上了太子或者尚君墨,立时犹如百爪挠心,脸色阴沉如雨,气氛一下子变了,不等东方游把话说完,他就极其不悦的道:“九儿不是攀龙附凤之人,绝不会因为对方是太子或者皇子而喜欢上对方,姑父根本做不了九儿的主,就是写了我也有办法让她的名字从名单上消失。” 东方游与陌离相交多年,还是头一次真正的见识他生气,微微一笑并不害怕,拱手问道:“东方斗胆,敢问殿下可是爱上了无忧郡主?” 心中一颤,陌离不禁有些惊讶,不由自主的在想自己表现的是有多么明显,在自己还未察觉自己的心时,母妃一眼就看了出来,而现在只凭着几句话,东方直接就说出了爱这个字。 是爱吗?是比喜欢更多更多的爱吗?如果牵肠挂肚是爱,如果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牵扯着自己的心是爱,那就是爱了吧,可九儿,你为什么不知道呢?你为什么看不出呢?你为什么不明白我爱你呢?为什么? 不是不明白,也不是不知道,更不是看不出,只因为不能爱,也不敢爱,爱这个字对于风九幽来说太沉重,也太累,她承担不起,也承受不住。 东方游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陌离的脸,见他愣神迟迟不语便确定了心中的想法,站起身,弯腰拱手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陌离瞬间回神,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张口便道:“东方先生这是说的那里的话,我怎么忽然听不懂了,喜从何来?又为何贺?” “启禀殿下,不管是您的父皇还是您,又或者是太子和二皇子,想要登基为帝必须要得到风家的支持,这也是风青山为何一直辞官辞不掉的原因,其实上次郡主赠药时我就想告诉殿下,想办法让郡主喜欢您,但我觉得殿下并不一个为了登基而肯随便找个女人成婚的人,所以,也一直未提,既然现在殿下已经爱上了无忧郡主,那就不能放手,务必将她与整个风家纳入囊中,特别是金玉楼。” 作为一个谋臣一个军师,东方游几次都想说这件事,但因为陌离不同于别的皇子,他极其重感情,也非常尊重自己的内心,特别是在感情上面,如果特意的让他去讨一个女人的欢心,他可能会很排斥。 不知道为什么陌离听到金玉楼时忽然觉得好难受,他对风九幽的爱是纯粹的,是发自内心最直接的感情,并不掺杂任何别的东西,可为什么一听到纳入囊中这几个字就要抓狂呢,就好似自己和尚君墨他们一样,为了前途利益才喜欢她的,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非常非常不喜欢。 霎时间,胸口闷的让人喘不过来气儿,仿佛有东西堵在了那里一样,陌离站起身冷冷的说:“王位我势在必得,但绝不是通过九儿或者风家,我喜欢九儿,我爱她,我不允许你们以后再说这样的话,特别是金玉楼,即使九儿以后成了我的皇后,金玉楼也是她的,跟我无关,跟整个昌隆也无关,我绝不会像父皇那样变相的将姑父拘禁在此,明白吗?” 相交数年,东方游第一次在陌离身上感受到王者的霸气,噗通一声跪下道:“明白,东方失言,还请殿下赎罪!” 这时,敲门声响起,凌风的声音从门外飘了进来:“启禀王爷,礼部应大人求见!” 陌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那心烦气躁的感觉,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绪,淡淡的说:“无事了,你下去休息吧。” “是,殿下,东方告退!”东方游恭敬的说道,语毕,躬身退了出去,凌风怕东方游会想不开,对陌离心生怨念,赶紧向陌离行了个礼便跟着走了出去。 其实东方游并不生气,反倒是很欣喜,因为之前他一直觉得陌离的性子太过温润,没有帝王的霸气,那怕是登基为帝怕也压不住某些朝臣,可今日一看倒是自己多虑了,刚柔并济杀伐果断无疑是当帝王的不二人选。 二人离开不久,凌月就带着礼部的应大人走了进来,命其坐下之后,陌离想起了东方所说的太子选妃的名单,怕风九幽的名字真的会在名单上后,便利用职权之便让凌月去了礼部取来,看过之后方能放心。 刚刚他们说话时凌月一直守在门外,就是再蠢也听明白了,想到自己因为无忧郡主而吹了一个晚上的冷空气,他就觉得有点冤,明明人家就住在前面的房间里,为什么不直接过去找她呢?有什么事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不就行了,主子自己生了一个晚上的闷气还不是没用,早知如此,自己就应该偷偷的跑去找郡主,告诉她自家主子在生气,让她过来哄一哄什么的,说不定自己就不会冻成冰棍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主子是什么时候爱上郡主的啊,怎么自己一点苗头也没有看出来啊。 173.第173章 急火攻心疯了 经过六碗血的事件之后,风青山一直在思考和自我反省,这些年,他一直觉得女儿娇生惯养有些跋扈也无伤大雅,随着时间的一天天过去,孩子一天天的长大,道理她都会慢慢懂的,可怎么也没有想到风芊芊会做出伤母饮血之事,特别是在被自己阻止以后,不但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竟然还敢挑衅般的将那半碗血喝了,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是饮血狂魔。 天知道,看着她的嘴唇上布满鲜血,还笑嘻嘻的砸吧砸吧嘴,觉得那血美味极了,自己有多么的恐惧和吃惊,那一刻她是那样的陌生,陌生到自己都不敢相信她是自己的女儿,是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 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会打她,风青山安慰好花柳儿后并没有马上去见风芊芊,而是特意冷静了一个晚上才决定去找她好好的谈一谈,可谁想到,刚刚走到院子门口,就看到敞开的房门和晕倒在地上的护卫,他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不知是死了还是活着。 跟在风青山身后的福伯大惊失色,没有想到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把守着,竟然还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闯进了风府,立刻喊道:“快来人,有刺客,保护老爷,快来人,有刺客,抓刺!” 正在巡逻的护卫一听到喊叫就呼啦啦的冲了过来,拔刀将风青山给护在了中间,带头的护卫队长戒备的看着四周,问道:“刺客在哪儿?” 风青山担心女儿,想也未想就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护卫冲进了房间,福海吓的魂飞魄散,赶紧命护卫跟了上去,护卫听命赶紧上前,有的进了房间保护风青山,有的则去检查地上躺着的护卫。 冲进内室,风青山左瞧瞧,右看看,发现女儿的被褥不但叠放整齐,房间的金银首饰也未曾被人动过,房间里既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也没有挣扎时留下的痕迹,显然女儿离开府时可能已经被人迷晕了,要不然以她的性子定会大喊大叫,拳打脚踢,想尽一切办法惊动府里的护卫。 可为什么要迷晕自己的女儿呢?自己在生意上素来与人无仇无怨,在官场中更是不曾得罪过什么人,难不成掳走女儿的是盗贼?可不对啊,盗贼入室无非是为了钱财,若是为了钱财直接将女儿迷晕拿走金银就是,女儿房间里不说现成的黄金了,就是照亮用的夜明珠随便包上几个,也能卖上不少钱啊,可为什么他什么都没拿呢? 思索间,护卫队长走了进来,禀报说外面躺着的护卫并无大碍,只是中了迷香晕到了,风青山火急火燎的冲到外间,看着其中一个刚刚醒来的护卫,怒吼道:“这是怎么回事?二小姐呢?不是让你们看着她吗?” 那护卫揉了揉阵阵发晕的脑袋,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说道:“二小姐?二小姐不是在房间里睡觉吗?” “睡觉,睡你个大头鬼啊,来人,给我泼桶冷水让他清醒清醒。”风青山心急如焚,怒不可揭,恨不能上去给他两脚,一想到风芊芊醒来时发现自己不在家里,而是被人绑住了手脚扔在一个黑漆漆的屋子里害怕哭泣,他就忍不住抓狂,女儿不过十三岁,又没有大女儿风九幽那样的本事,若是遇见了穷凶极恶的歹徒该怎么办? 一时间,风青山竟然开始后悔昨天的冲动了,想着不应该把女儿关起来,而应该好好的带在身边,说不定她就不会深更半夜的被人掳走了。 不得不说风青山的想象力挺丰富的,也不得不感叹人的心本就是长偏的,不是左边就是右边,从来不会在正中间,所以,这世间才会有了偏心一词,试想一下,如果今日不见的是风九幽,不知道风青山会不会如此着急,如此担心。 命令一出,跟在福海身后的小厮就提了一桶水过来,不过他并不敢直接泼水,而是放到了护卫队长的面前,队长毫不犹豫提桶而起,只听哗啦一声,水花四溅,晕乎乎的护卫本能的打了个冷颤。 虽然正是六月天,但井里的水还是很冷的,加上又是大清早太阳还未升起,浇在身上的水竟觉得有些刺骨,他瞬间清醒了过来,翻身而起赶紧跪下叩头:“老爷息怒,老爷赎罪!” 听着他牙齿打架的声音,风青山知道他彻底的清醒了,又问道:“二小姐呢,昨天不是让你们好好看住她吗?她人呢?” “老爷息怒,奴才实在不知,昨天晚饭过后二小姐就睡下了,奴才们一直守在门口连动也不敢动,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守着守着就觉得好困,等发觉是迷香时已经晚了。”晕乎乎的护卫擦了擦头发上流下的冷水,颤抖不止的说道。 风青山气的要疯了,这些护卫都是经过层层选拔而来的,本以为都还不错,竟然连个人都守不住,彻底急眼了,怒道:“后来呢?你们就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吗?” 那护卫倒是想看到,无奈迷香太厉害了,摇了摇头说:“回老爷的话,没有,那迷香太厉害,一发觉头晕哥几个就倒下了,所以,不知道小姐在那里,也不知道……” 其他几个护卫此时也已经醒来,听到风青山的怒喝声全部清醒了过来,纷纷附和道:“是啊,老爷,那迷香实在是太厉害了,等哥几个发觉时已经……” “哥几个,哥几个,你们跟谁哥几个呢?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说哥几个,来人,把他们统统给我带下去,各打五十大板,看以后还敢不敢……”话未说完,风青山就眼前一黑头晕目眩的要晕倒,福海吓的不行赶紧上前扶住他说:“老爷,您别着急,别上火,说不定小姐是自己跑出去的呢。” 急火攻心,风青山心口疼的不行,手扶额头一把甩开福伯的手说:“她自己跑出去的,你以为她疯了吗?她自己会……” 174.第174章 深夜私会 说到这,风青山猛的停住了,赫然想起风芊芊曾经偷跑出府的事情,福海见他不语以为他是气的哽住了,赶紧不停的拍打他的后背,一边用力的拍打一边着急的说道:“老爷,您别生气,您消消火,消消火。” 梅青刚刚从厨房那边提着食盒出来,正打算赶去白龙寺给风九幽送吃的,路过此处听到有人吵闹,便走了进来,一脸雾水的看着他们说:“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是出了什么事吗?” 护卫队长与梅青关系不错,一见他来了如蒙大赦,张口便道:“二小姐被人掳走了,昨夜看守的护卫被人下了迷香。” “掳走?不对吧,我昨天晚上看到她是自己走出去的啊,没被绑着啊。”梅青还以为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原来是风芊芊不见了。 风青山一听这话立刻缓了过来,扶住福海的胳膊,不敢相信的问道:“你昨晚见过芊芊?是她自己跑出去的?” 梅青点了点头道:“嗯,昨夜子时我正在巡逻,看到她跟一个穿的花里胡哨的男子出了府,手脚都没有被绑住,二人还有说有笑的,当时我还以为是那个丫鬟不检点,偷人……” 意识到后面的话有些不太好,梅青赶紧住了口,风青山一听到女儿竟然半夜里跟着一个男子跑了,心头的那个火就蹭蹭的往上蹿,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发作,因为这话是从梅青口中说出来的,而他又是忠心风九幽的,为防他恶意的诋毁或者捏造事实,风青山又问道:“确定吗?夜色朦胧你确定自己看清楚了?” 梅青正想回答说不但看清楚了,自己还上前询问了呢,不过他刚张开嘴,曹碧云就出现了,只听她说:“老爷别信他,他眼睛不好使估计是看错了,二小姐就是再不懂规矩也知道偷人是多大的事,怎么可能半夜跑出去与人私会呢,况且二小姐还未及笄那懂的********之事。” 话落,曹碧云狠狠的瞪了一眼梅青,又说道:“不是让你赶紧到白龙寺给大小姐送吃的吗,你没事在这乱说什么。” 忠厚老实的梅青最讨厌别人不相信自己的话了,立刻反驳道:“我没乱说,昨天晚上二小姐确实跟一个男的出去了,两人还手拉手,你不信去问……” 看着气的脸色发青的风青山,曹碧云大喝一声道:“闭嘴!” 梅青本能的把嘴闭上了,有些无辜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心想,干嘛要闭嘴啊,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啊,风芊芊确实跟那男的拉拉扯扯,亲密无间啊,这事要是不早点让风青山知道,万一还未成婚就有了娃娃其不是更加糟糕,老爷其不是更加闹心。 曹碧云懒得理他,朝风青山俯身行礼道:“梅青心直口笨,总是说不清楚话,若是之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还请老爷息怒,大小姐病着,奴婢还赶着给大小姐送吃的,就先告退了。” 言罢,也不等风青山说话,曹碧云就拉着梅青往外走了,梅青最讨厌被人冤枉,说什么都要跟风青山解释清楚,曹碧云见拉不动他,直接上手就打,一边打一边低声喝道:“你不早点送饭过去是想饿死小姐吗?不许再说,赶紧走,快点!” 若是从前梅青定是不会走的,说什么也要跟风青山说个明白,掰扯清楚,可在曹碧云的巴掌落在他的胳膊上时,她收到了妻子的眼神,纵然心中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也只能先跟着她出去再说了。 曹碧云很是生气,一边拉着他出了院门一边大声数落道:“你说你没脑子也就罢了,还这么喜欢管闲事,二小姐私会男子的事是你能乱说的吗?一天天的不让人省心,以后不准再多话了。” 别人不相信自己也就罢了,跟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妻子竟然也不信,梅青瞬间来火了,大声道:“我没有乱说,昨夜巡逻的时候我就是看到她了,我……” 听着他们夫妻二人越来越远的争执声,站在院子里的人都面面相觑,特别是昨夜被迷晕的几个护卫,心中更是诧异,原来不是有人夜里闯进了风府,掳走了二小姐,而是二小姐春心大动耐不住春闺寂寞,自己用迷香迷晕了一众护卫私会情郎去了。 女儿家的名誉何其重要,特别是还未出阁的女子,要是被人知道私会情郎,别说是参加太子选妃了,就是嫁于普通人家都没人要,听到护卫们在底下纷纷议论,风青山的脸色铁青,怒喝一声道:“都给我闭嘴!” 议论之声嘎然而止,众人齐齐低头弯腰,护卫队长拱手行礼说道:“请老爷放心,二小姐私会情郎之事属下们绝不会说出去的。” 本是表忠心让风青山放心的话,一说出口就变了味道,特别还是在这个时候,无疑火上浇油,风青山气的肺都要炸了,梅青明明说的是与一男子出去了,并未说去干嘛,怎么一下子就成了私会情郎了?这才多大会儿的功夫啊。 头痛欲裂,风青山就差白眼一翻晕死过去了,气的说不出话来,福伯感觉到他的颤抖,厉声指责道:“你说什么呢,什么二小姐私会情郎……” 私会情郎这四个字,风青山每听一次就感觉胸口中了一箭,疼的不行马上出言打断福伯的话,怒气冲天的说:“都给我闭嘴,马上……马上给我去找二小姐,你们谁要是再敢说一句二小姐私会的话,我就马上把你们杀了,统统杀了。” 福伯怕他会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挂了,便不停的用力摸他的后背,帮他顺气:“老爷,气大伤身,您可千万别生气,消消火,二小姐可能只是一时贪玩跑了出去,说不定过会儿就回来了,您别着急,千万别着急。” 风青山心中怒火翻滚,什么也听不进去,一下打开福伯的手,看着护卫说:“去找,马上去给我找,二小姐无事便罢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也不用活了,滚!” 175.第175章 欲盖弥彰 护卫们吓的心惊肉跳,齐齐行礼后便躬身退出了院子,风青山再也承受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廊下的台阶上,心中不禁在想那个男子是谁?女儿到底跟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深更半夜的跑出去?还有迷倒护卫的迷香又从何而来?是那个男子的,还是女儿从别处得来的? 一连串的问题弄的风青山头都大了,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七步断肠散和风九幽冰冷的眼神,那****说不是她下的毒,难不成真的是小女儿下毒要害大女儿? 人就是这么奇怪,先前他还不相信梅青说的话,一听了曹碧云的话反而相信了,显然,欲盖弥彰比真相更引人怀疑和猜测。 福伯想要出言安慰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怕他更加生气,张了张口到最后终是一语未发,静静的候在一旁,想着等他冷静了再说可能比较好。 曹碧云拉着梅青一路走到了风府的后门,见牵马的小厮已经在等候,大男人主义的梅青便不着痕迹的挣开了妻子的手,低下头小声的道:“有人在呢!” 曹碧云知道丈夫好面子,也不再伸手拉他,接过他手上的食盒自己提着,慢慢的跨出门槛,淡淡的扫了一眼牵马的小厮,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是,曹管家!”小厮行礼后将马儿拴在了木桩上,然后转身离开了。 梅青见四下无人便凑到妻子面前低声问道:“云儿,你刚刚一直冲我眨眼睛是什么意思?还有,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梅青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一直都是坦坦荡荡的,况且我最讨厌说谎话的人,我们夫妻多年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对于妻子的不信任,梅青有些受伤,因为儿时在心中留下过阴影,所以,他很讨厌那种被冤枉的感觉。 曹碧云跟他过了大半辈子怎么可能不相信他说的话呢,那样做不过是另有其意,见他一脸的委屈之相心有不忍,便像安慰小孩子一样揉了揉他的脸说:“还不错嘛,还知道我在冲你眨眼睛。” 梅青最受不了妻子的温柔,被她一直盯着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拉下她的手握在手中,似做贼一样的看了一下四周,见无人便小声的道:“你把眼睛都眨成那样了,我能看不到嘛,再说了,你平常也很少冲我眨眼睛,不过,小云,你眨眼睛的样子真好看。” 成婚十几年,这是曹碧云第一次在外面听到丈夫的甜言蜜语,而且还是光天化日之下,脸一下子就红了,啪的一下打在丈夫的胸口上,恼羞成怒的说:“眨成什么样了啊,大白天的也不害臊,说什么呢。” 看着妻子娇嗔的样子,梅青恍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陪过妻子了,似乎从女儿红拂出生以后就没有了,杂事缠身天天忙个不停,妻子也一直为了教女儿各种女红礼仪而忙的不可开交,不知何时,妻子乌黑的长发间竟也有了白发,愧疚之情油然而生,摸着妻子不再光滑的手,梅青的心里五味杂陈,略带伤感的说道:“云儿,我让你受苦了。” 语气的突然转变让曹碧云有些受不了,看着丈夫日渐苍老的丈夫,她的心中也是百感交集,轻轻的抱着他,将头贴在他的胸口处,柔柔的说:“没有,只要跟你在一起,受再多的苦我也愿意,梅青,我愿意,一如当年公主问我时一样,我愿意嫁给你,从不曾改变。” 如果是从前梅青一定会赶快推开曹碧云,因为觉得在光天化日之下不好,有失体统,可今天,他没有,他第一次发现随着时间的流失,自己和妻子都在不知不觉间老去了,也都不再年轻了,再不鼓起勇气拥抱妻子,他怕下一次又不知道是在何年何月了。 可是,就算鼓足勇气,受礼教束缚的梅青内心也很忐忑,拥抱了没一会儿他就怕有人过来赶紧松开了手,本来深情款款的气氛一下子就被打破了,曹碧云见他跟做贼似的东张西望,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打趣道:“瞅你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抱的是别人的夫人呢。” 梅青憨呵呵的笑了两声,提起放在地上的食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好,有失体统,有人体统,一会儿人家看见了定会说三道四的,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为了缓解自己的囧样和尴尬,梅青马上转移话题,问起了先前妻子不相信自己的事情。 曹碧云也知道他脸皮薄,止住笑声接过食盒检查了一遍,见没有开的痕迹便淡淡的说:“我嫁给你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你的为人,又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刚刚那样说不过是说给老爷听的,你没看他都气成那样了吗?” 梅青有点似懂非懂的,不过,只要妻子相信自己,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反正风芊芊丢了也跟自己没多大关系,点了点头说:“嗯,知道了,时间不早了,我去给小姐送饭去了。” 知道他想不明白曹碧云也没有说破,嘱咐道:“天气热,多喝些水,到了白龙寺别急着回来,看小姐那儿有没有什么事要吩咐的,另外,再把风芊芊不见的事说一下,还有那个跟她手拉手的男人,让小姐心里有个底。” “有个底?有个什么底?”梅青本来就不是太明白她的意思,也没搞清楚整件事是怎么样,现在一说更糊涂了,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似的。 对于忠厚老实的丈夫曹碧云真心无语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觉得他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最起码这样他的本能反应会比较真实一点,也更让人容易相信,就像刚才一样,若是提前告诉他自己的意图,估计就达不到效果了,府里的护卫和下人们嘴巴是比较严,风青山也是比较严厉,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风芊芊夜半翻墙私会情郎之事早晚都会传出去。 176.第176章 佛门净地不得玷污 而且不管真相是不是如此,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张张口都不一样,到最后还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子呢,别说私会了,到时候说不定连未婚有孕这样的话都能传出来,风芊芊不是一直嚣张跋扈觉得自己不可一世吗,那就让她尝尝吐沫星子淹死人的滋味,看她以后还有什么资格嚣张,有什么脸嚣张。 不愿意解释,曹碧云将丈夫直接推到了拴马的地方说:“你就别问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清楚,你只要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跟小姐学一遍就行了,小姐会知道的,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你赶紧去吧,要不然小姐一会儿该去观礼了。” 乐平公主在世时,梅青也曾陪着公主去白龙寺看过祈福大典,知道过了早饭时间,祈福大典就会开始,而有身份地位的香客们也会陆续的入场观礼,若没有在大典开始之前见到风九幽,那这送的就不是早饭了,而是午饭了,天气炎热恐怕放不到中午就馊了,自己还是早点过去吧。 想到这,他不再言语,也不再追问,翻身上马提起食盒就朝曹碧云摆了摆手离开了,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曹碧云转身进了风府,关上了后门。 白龙寺内! 眼见卯时就要过去风九幽还没有醒来,红拂就来到了床前,轻轻的将素色床幔挂向两边,摇了摇风九幽的手低声道:“小姐,醒醒,醒醒!” 听到呼唤的风九幽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到墙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禅子方想起自己这是在寺中,不是在家里,揉了揉有些重的额头,双手撑在床上用力的一拉,坐了起来,有气无力的道:“什么时辰了?” 红拂扶着她坐好,拿过两个软枕置于她的身后让她靠着,将准备好的温水送到她的面前说:“卯时刚过,还有半个时辰祈福大典就要开始了,小姐喝点水润润嗓子吧。” 风九幽并不伸手去接,而是低下头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就摇头示意不要了,无力的靠在软枕上,揉了揉胀胀的太阳穴,不舒服的说道:“房间里熏的什么香?气味怎么这么冲?” 红拂顿时一愣,不禁在想房间里何时点了熏香,扭头四望,未看到香炉之类的东西,亦未闻到什么特别奇怪的味道,便收回视线说:“房间中未点香,可能是外面焚香祈福飘进来的味道,小姐忍一忍,我这就去把窗户关上。” 白龙寺的香火本就极旺,又适逢一年一度的祈福大典,拜菩萨烧香的人更是多不可数,不知比平常多了多少倍,所以,就算感觉香气有些刺鼻,也并未引起风九幽的注意,微微点了点头红拂就去关窗户了。 知道风九幽醒了,青衣赶紧过来伺候,一边将拧好的温热锦帕递到风九幽的面前让她擦脸,一边轻身细语的说道:“主子,先前世子和沐小姐来了,说几国的使者今天早上突然都到了白龙寺,礼部那边缺人手,他们要帮着贤王爷一起接待各国使者,怕是不能陪主子一起观礼了。” 风九幽面无表情,好似早已知晓了此事,擦了擦脸淡淡的说:“嗯,知道了,你去把我的药端来。” “是,主子!”青衣俯身行礼,恭敬的退了出去。 风九幽到白龙寺来本就不是来观礼的,只是借着这个名头又有沐青柠打掩护才来的,既然要见的人已经见到,要办的事也已经办完,且这里人山人海又烟熏火燎,沐青柠又忙的不可开交,自己实在没有必要再继续待下去,将擦好脸的锦帕丢到水盆里,扭头看向正在整理衣服的红拂说:“我不舒服,一会儿祈福大典就不过去了,你把来时带的琵琶交给寺中的和尚,再给世子他们留个信,用过早饭我们就下山回府吧。” 知道她身子弱有可能受不住香火之气,红拂便停下整理衣服的手说:“好,那小姐先用饭,我现在就把琵琶拿出去给庙里的师傅,再给世子他们留个信,再让抬轿子的人过来,趁着天还不热早点下山,小姐也可以早点回府休息。” “嗯,你只需写个纸条放到他们的房间就行了,不必惊动任何人,去办吧。”想着几国使者都来了,他们应该都不在房中,为了免去多余的寒暄和客套,风九幽想不声不响的回府。 红拂知道她最怕麻烦,便点头说道:“是,小姐,我这就去办。” 话落,红拂转身离开了。 须臾,青衣将熬好的药和早饭端了过来,一一在桌子上摆好后就扶着风九幽入座:“空腹喝药最是伤胃,主子还是先吃点东西再喝药吧。” 风九幽沉默不语,淡淡的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见有一碗热腾腾的鸡汤和燕窝,还有几碟自己平常喜欢吃的糕点,便蹙眉问道:“庙里不都是只有斋菜吗,怎么会有鸡汤、燕窝和糕点?” “回主子的话,这些都是贤王爷一大早送过来的,说主子身体不好,吃多了斋菜恐受不住,便命人一大早炖了鸡汤和燕窝过来,王爷还说心到了便是,佛祖是不会怪罪的,让主子务必放心用完。”青衣把陌离说的话一字不拉的学给风九幽听,上山之时就觉得贤王爷对主子不错,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细心周到,简直比亲哥哥还要好。 看着面前的鸡汤和燕窝,风九幽的心里不知是何滋味,本以为对陌离避而不见就能躲开,不给他好脸色就能让他讨厌自己,没想到还是这样,命运的轮回改变了许多的事,可为什么偏偏这一件就没有改变呢? 看她面色冷淡迟迟没有动作,青衣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双手相握有些局促,心中不由的开始揣测她现在的心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佛门净地不得玷污,更见不得杀生,端下去吧。”风九幽终究还是无法越过心中的那道坎,更无法接受陌离的好。 177.第177章 爱情是毒药 爱情就像是慢性毒药,一旦沾染便再也戒不掉,即使知道最后会死的很惨,却还是会为了一时的欢愉而欲罢不能,一个人对一个人的好也是如此,当某些事情成了习惯,再要戒掉之时便如拔骨抽筋,与其那时痛不欲生,倒不如不要开始。 已经伤了他一世,负了他一生,今生今世说什么都不能再让他难过,自己的生死早已注定,如果随着心意接受他,那自己死了以后他会怎么样?一定会像上一世那样生死与共吧。 虽然青衣伺候风九幽不过两三日,却也知道她的身体很差,觉得陌离的话不错,便小心翼翼的劝慰道:“主子身体不适,不如……” 风九幽脸色一沉,冷声打断她的话:“端-下-去!” “是,主子!”不容置疑的语气让青衣胆战心惊,赶紧将陌离送过来的东西放入托盘之中端了出去。 这时,正好绿衣走了进来,看到风九幽脸色不佳便敛起脸上的笑容,恭敬的说道:“启禀主子,梅护卫来了。” 风九幽伸手执筷,散去一身冷意,轻声道:“让他进来。” “是,主子!”绿衣行礼后便走了出去,过了一会梅青提着食盒走了进来,看到风九幽面前只有一碗药和一小碟咸菜及两三个馒头,便觉得媳妇让自己赶紧来是对的,庙里修行的人大多是身强体壮的男人,自家小姐身体单薄那吃的了这个,况且现在还病着,吃一餐两餐还行,多了,恐怕这病就更严重了。 “参见郡主,郡主万福金安!”梅青单膝跪地拱手行礼。 风九幽顿时一楞,不明白他为何又突然改口称呼自己为郡主了,还行此大礼,眉头微微皱起说:“不是不让你行礼吗,怎么又行起礼来了?” 梅青微微一笑说:“曹管家说礼不可废,特别是在外面,还请郡主赎罪!” 想到曹碧云的贴心和细心,梅青心中一陈陈的暖,到底是宫里出来的,怕自家主子会因为奴才们的随意而在外人面前降了身份,便一再的嘱咐和叮咛,让他务必改口,还有红拂等人,以免让人小看了主子去。 乍然听到他称呼自己的妻子为曹管家,风九幽有点想笑,不知为何听起来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不过,她忍住了,抬了抬手语气平淡:“起来吧,一大早上山可是出了什么事?” 梅青怕她着急担心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就是曹管家怕郡主在山上吃不习惯,特意让我……哦,不,让属下来送早饭的。” 说着,他起了身,将食盒放到桌子上打开,把里面的饭菜一一端了出来。 曹碧云准备的早饭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而是极其普通的虾仁粥、鸡蛋羹、野菜卷,另外还装了一小碟子自制的酸菜,色香味俱全,一眼看去就让人食欲大动,怕一路上会冷掉,曹碧云特意没有在食盒下放冰块,梅青的速度很快,端出来时虾仁粥还冒出丝丝热气呢。 看着色泽鲜艳的野菜卷风九幽忍不住想起了师娘,记得小时候自己想家想母亲时,师娘就会带着自己去摘野菜,一边摘一边捉野兔子和山鸡,还有蜻蜓蝴蝶,玩的别提多高兴了,还有两只小雪狼,它们会跟自己一起在山间奔跑,一起围堵小兔子和山鸡,那时还小只顾着玩,根本体会不到师娘的良苦用心,现在想想自己上一世真是不孝,师傅师娘的养育之恩都还未报,便为了尚君墨和他们起了争执和隔阂。 “郡主,快吃吧,这鸡蛋羹一凉就会有些腥,就不好吃了,趁热吃了吧。”梅青见她一动也不动,赶紧把临走前媳妇说的话搬出来。 风九幽微微一笑说:“辛苦你们了,府里的事那样多,云姨还天天惦记着给我做吃的,以后不要做了,让下人们做吧。” “不辛苦,不辛苦,只要郡主吃着好,爱吃,曹管家就高兴了,哦,对了,曹管家还特意多做了一些野菜卷让属下带给三皇子他们吃,属下先送过去了。”曹碧云希望风九幽能得到更多人的照拂和关心,也希望她能跟那些皇子们打好关系,所以,每次隔三差五的都会做些他们爱吃的送过去。 平常在府中时,曹碧云一般会按照每个人的爱好,值得相交的人以风九幽的名义送过去,当然了,也要看对方是谁,像忠勇侯府也就只有沐严能收到了,像沐青柠和世子完全只是顺带。 曹碧云的心思风九幽不是不懂,也不是不明白关系的重要性,但快死的她要那么好的关系做什么呢,人走茶都会凉,更何况是死了呢,大多时候不愿意拂了曹碧云的好意倒也由着她去,但今日她不想送了,陌离已经对自己动了心,若是再收到以自己名义送去的东西,定会引来更多的猜测和遐想,不知道其中原因的他定会以为这是自己对他爱的回应呢。 为了避免误会,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风九幽叫住了要走的梅青:“不用去了,他们都不在房间,几国使者今日都到了白龙寺观礼,他们都忙的团团转,估计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放下吧。” 语毕,风九幽朝外面喊了一句:“绿衣!” 绿衣一直守在门口,听到风九幽叫自己忙走了进来:“主子,您叫我?” 风九幽点了点头,指了指令人垂涎欲滴的野菜卷说:“云姨做的野菜卷很好吃,你拿些去跟青衣分着吃吧,再留些给红拂,她最爱吃这个,见了一定喜欢。” 绿衣的性子有些像小孩子,比起红拂等人要稍微的贪吃一些,且她进府就一直听下面的人说曹碧云的手艺不错,正想着那日求了红拂去找云姨讨些吃的呢,没想到今日就吃上了,还是自己最爱吃的野菜卷,看外形油光滑亮,站这么远就能闻到阵阵香气,一定是非常非常的好吃。 绿衣欣喜若狂,口水差点就要流出来,行礼道:“谢谢主子! 178.第178章 赶尽杀绝 言罢,绿衣走上前接过梅青手中的食盒,喜滋滋的出去了,梅青知道这次接待各国来使的事对于陌离来说非常重要,想着还是不要打扰的好,微微愣神之后就将早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风九幽。 风九幽一边细嚼慢咽的吃着饭,一边听着梅青说风芊芊不见了的事,当听到梅青委屈的说风青山不相信他时,她拿着筷子的手轻轻的顿了一下,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心中不由万分悲凉,都说父女连心,果真不假呢。 亲情是每个人都无法轻易放弃的,风九幽亦是如此,理智上,一次次的失望让她伤透了心,可在感情上,她还是会难过,还是会伤心,因为那是她的父亲,那本该是天下间最该疼爱她的人,可他…… 悲凉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风九幽又恢复了神色,继续喝着碗中的粥,漫不经心的听着梅青的汇报,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红拂把写好的纸条悄悄的放进了陌离的房间后,就拿着琵琶来到了寺庙前院,刚刚跨过门槛就听到五皇子尚宇浩的声音,知道风九幽不愿意惊动任何人赶紧将脚缩了回来,紧紧的抱着琵琶靠着墙边躲了起来。 尚宇浩一边向这边走来一边不停的说着,兴奋的手舞足蹈很是高兴,以至于红拂藏的那么显眼他都没有看到,见他们渐行渐远未发现自己,红拂虚惊一场,刚从墙边走出来就看到一个和尚,心中一喜立刻追了上去,边跑边道:“前面的小师傅,请等一下!” 穿着僧服的和尚楞了一下,转身回头看向她,单掌朝上打了个佛礼说:“阿弥陀佛,贫僧法号智能,请问施主是在唤贫僧吗?” 红拂来到他面前连连点头说:“是,是,智能小师傅,我这儿有把饮……” 血字还未出口红拂就止了声,想着不能实话实说,要是告诉他这把琵琶会喝人血,他肯定会不相信,说不定还会以为自己的脑子有问题呢,对,对,不能这样说。 智能小和尚见她欲言又止不禁疑惑万分,看到她手拿琵琶便道:“有什么?是琵琶吗?” 红拂回神,从腰间拿下系着装有银子的荷包说:“是,我家小姐在数月前得了一把琵琶,夜夜不能安枕,总是做些噩梦,也总是梦到这把琵琶,想着这琵琶或许是沾染了什么脏东西,想放在庙里受香火熏染,以除琵琶上的邪气,这是我家小姐添的香油钱,还请小师傅不要推辞。” 说着,红拂将手中的琵琶和装有银子的荷包递到了智能和尚的面前。 智能小和尚年纪不大,修行也不深,接过琵琶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见与普通的琵琶并没有什么区别,便伸手接过装有银子的荷包,打了个佛手说:“除邪去恶乃是佛门弟子应该做的,请施主放心,贫僧定当将这琵琶置于菩萨座下日夜诵经,佛法无边定能除去所有邪恶,以保施主及施主的小姐平安。” 红拂双手合十十分感谢的说:“多谢小师傅,那琵琶就交于小师傅保管了,告辞!” 不待智能和尚说话,红拂就转身离开了,小和尚对着她的背影行了礼便也转身走了,可刚走了不过几步,他就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琵琶要在庙中放多久?她又何时来取走呢?最重要的自己不知道她是谁,那日师傅若是看到问起自己要如何回答呢? 立即回头询问,那知红拂走的太快连背影都不见了,本想追过去找一找,可是了缘大师还在等着自己,想想便又罢了,觉得她的东西她自是会来取的,只是时间的早晚问题罢了。 微微一笑瞬觉自己庸人自扰,摇了摇头便又向前走去了。 三更半夜偷跑出府的风芊芊躲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当看到红拂走远了以后,便拍了拍趴在一边躲着的花平,神秘莫测的说:“平表哥,走,走,我们过去。” “过去?过去干嘛,喂……”见她跑的比兔子还快,花平赶紧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拔腿就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小声的道:“芊芊,别跑这么快,会摔倒的,喂……芊芊!” 风芊芊跑的飞快,生怕智能小和尚会不见了似的,健步如飞三步并作两步,不过片刻就冲到了那和尚的面前,由于她出现的太过突然,又跑的太快险些刹不住车,以致于把智能小和尚给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有贼人出没,本能的抱紧手中的琵琶,握紧手中的银子,戒备的看着她说:“女……女施主,你……你想干嘛?” 风芊芊跑的气喘吁吁,双手置于腰间,一边大口大口的喘气一边说道:“刚刚……刚刚是不是有个穿水红色衣服的女子给了你一把琵琶?” 智能本能的应了一声:“嗯!” 风芊芊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差点没有翻白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说:“她给你琵琶的时候说了什么?” 双眼冒光很是好奇,她费尽力气偷偷的溜出府跑到白龙寺来,可不光是为了躲避风青山的责骂,还为了见心爱的太子殿下,当然了,风九幽也不能放过,准备了这么久,让她得意了那么久,是时候该给她算一算总账了。 郡主府送补药那一日,即使千百双眼睛都未看到风九幽下毒,可毁了脸的风芊芊一直认为就是她下的毒,特别是在吃了她的解药全部好了以后,她更加的确定,美好的幸福生活因为她的到来而被打破已经怒上心头,抢了风家大小姐的位子不说,还敢敲诈母亲的私房钱,且还是那么多,那可是六十五万两白银啊,该死的风九幽,她竟然真的敢狮子大开口,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一次无论如何要将她赶尽杀绝,永无翻身之日。 “她说这琵琶有些古怪,让贫僧……”话刚出口智能就觉不对,自己又不认识她,为什么要回答她的问题? 179.第179章 窝囊废 稍微平静了一下被她吓到的心,沉思片刻,智能和尚客气的说:“请问女施主问这些做什么?” “不做什么,对了,你刚刚说这琵琶有些古怪,那里古怪,拿过来我看看。”说话间,风芊芊的手就伸向了智能的怀里,欲要将琵琶拿过来。 智能不过双十年华,虽在寺中修行,到底也没有那些大师们的定力,且他此时此刻面对的又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心中慌乱立刻往后退,一手护住琵琶,一手挡住风芊芊,惊慌失措的道:“你干什么?别……别过来,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可喊了。” 风芊芊看他一副小媳妇被人强迫的样子瞬间乐了,朝站在他身后的花平打了个眼色,便猛的上前抓住他的胳膊说:“喊吧,喊吧,把人喊来了我就说是你非礼我。” 小和尚大惊失色,心中一震脱口而出:“明明是你在非礼我,你怎么能说是我……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刚刚抬起头就发现她近在迟尺,心惊肉跳的赶紧垂下头,一边大声的诵经,一边阻止着她的靠近,阵阵少女的幽香充进小和尚的鼻腔,他的心乱了,彻底的乱了,一池春水被搅动,再也不复从前了。 躲在后面的花平瞅准时机,一把将他手中的琵琶夺了过去,大笑一声道:“哈哈,笨和尚,到手,走了!” 风芊芊点头示意,狠狠的敲了一下小和尚的头,威胁恐吓道:“管好自己的嘴,你要敢把今日的事说出去,我就到主持那里说你非礼我,看你到时怎么办,哼!” 智能疼的呲牙咧嘴,连忙抱住自己的头蹲在了地上,风芊芊看他一副窝囊废的样子又举了举手中的拳头,嫌弃的瞪了他一眼方才转身离去,就在转身的刹那间,智能明白了师兄口中所说的母老虎是什么意思。 原来智能有一师兄是半道出家的,在未入寺前他已娶妻生子,因妻子凶恶他总是在这些个师弟们面前说女人是老虎,千万不能沾染,否则痛不欲生,智能从前总是不能理解,今日见了风芊芊方才明白过来,女人不但是猛虎,还是恶虎,太吓人了。 风芊芊二人抢了琵琶就一通狂奔,怕被人发现赶紧回到了房间里,白龙寺大典花夫人也前来观礼,所以,花平带着风芊芊到了山上就有房间住,把门关上,花平背靠门板连连喘息道:“表……表妹,你说的一点也没有错,抢东西的感觉真是太刺激了,感觉心脏都到了嗓子眼,紧张死我了,呼呼……” “早跟你说了你还不相信,之前还死活不愿意去,这下爽了吧。”风芊芊一边说话,一边动手去拆包住琵琶的布包。 花平用力的吐出一口气,走到了桌子旁坐下,提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说:“之前不是不知道吗,再说了,青天白日的抢东西万一被抓到,捅到我娘那里去,我估计回去能被我爹和我爷爷打死。” “胆小鬼!”风芊芊对他嗤之以鼻,觉得他一点男子汉的气概都没有,一天到晚的不是怕爷爷就是怕爹爹,不是怕爹爹就是怕他娘,敢情除了他府中的奴仆,花府的主子里没有一个他不怕的,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花平不以为意,端起茶杯就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口,一杯饮进他又倒了第二杯,直到三杯下肚方觉得不那么渴了,微微一笑说:“那不是胆小鬼,那叫孝顺懂吧,何为孝顺?顺者为孝,忤逆父母、惹父母生气、担心、害怕皆是不孝,所以,京城之中我才是最孝顺的大孝子。” 对于自己的这个胸无点墨的表哥,风芊芊除了鄙视就是无语,心中不禁在想现在都什么年头了,半点本事也没有还敢大谈孝顺,真是笑死人了。 纵然心中百般看不起,风芊芊还是不敢表现出来,因为花平与她而言还有利用价值,特别是在母亲被打压,她自己又没有别的帮手的情况下,必须要有他的帮忙才能顺利的整死风九幽,登上太子妃的位子,呵呵一笑连连点头说:“是,是,是,你是大孝子,京城之中最大最大最大的孝子,行了吧?” 被人夸奖花平特别的高兴,洋洋得意的说:“这还差不多,对了,表妹,你要这个破琵琶干什么?你看这颜色都旧成什么样了,还有这材质,一看就是放了很久很久的东西,你若是想要琵琶,我明日就让人去订做一把,保证材质手艺都比这个好千倍万倍。” 风芊芊沉默不语,一直在仔细的观察桌子上的琵琶,据她的推测风九幽不辞辛劳的将琵琶带到白龙寺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还有刚刚那和尚说琵琶古怪,可看了半天这琵琶除了旧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风九幽为什么要将它给那个和尚呢? 仔细观察的眼神看在花平眼里成了喜欢和入迷,花平为了讨她欢心又说道:“别看了,一把破琵琶有什么好看的,你看看这根弦一副要断不断的……啊……” 话未完,花平碰到弦的手就被割破了,鲜血直流,他本能的收回手赶紧将手指头放进嘴巴里含住,泪眼巴巴的看着风芊芊,呜呜不止的说:“好疼,好疼,破了,破了!” 风芊芊顿觉烦躁,恨不能给他两巴掌,不就是割破了手吗,至于跟个女人似的流眼泪吗,真是够了。 再不耐烦也要忍着,即刻起身到了床边,拿过一条自己用的锦帕拉出他的手指说:“别动,我给你包住。” 花平疼的眉毛都皱在了一起,指着琵琶张口就骂:“这什么破琵琶啊,长的丑也就算了,竟然还割人,表妹,你快把它丢出去吧,要不然弹起来还不把手给毁了啊。” 手上一顿,风芊芊抬头看着他说:“你说什么?” 花平听她语气似乎不好,以为惹她生气了,赶紧道:“没……没说什么!” 180.第180章 一脚蹬了他 灵光一闪而过,风芊芊想要抓住什么却又一下子不见了,手上用力,厉声道:“立刻、马上再给我说一遍,快点!” 花平受伤的手指被她捏在手上,痛的哇哇大叫:“疼,疼,你轻点,我说,我说。” 风芊芊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分了,马上变了脸,温柔一笑撒娇道:“对不起啊表哥,我一时太激动忘记你受伤了,你不要怪我哈,表哥。” 花平被她善变的脸弄的晕乎乎的,为防她再不小心给捏两下,还是赶紧把手拿回来为妙,憨憨一笑:“没事,没事,小伤,小伤,我自己来吧,自己来。” 说着,就准备自己包扎,风芊芊想着他可能生气了,便又将他的手给拉了回来,有意无意的来回抚摸他的掌心,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说:“表哥,我知道我笨手笨脚的,什么都做不好,你别生气,我以后……以后……” 还未说话两滴眼泪就流了下来,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甚是惹人怜爱。 一看到她掉眼泪,花平的心都碎了,慌手忙脚的说:“不是,不是,哎呀,表妹,你别哭,你别哭,你看我笨嘴笨舌的,那什么,你帮我包,你帮我包。” 目的达到风芊芊破涕为笑,一边帮他重新包扎一边柔柔的说:“表哥,你刚刚说什么啊,再说一遍好不好,人家想听呢。” “好,好,好,我说什么来着,对了,破琵琶,长的丑,丢出去。”花平一紧张就容易忘事,思索半天才想起这些。 风芊芊想了一下觉得不对,又说道:“好像不是这些呢,后面的呢?” “后面?后面说了什么,哦,对了,把手毁了,表妹,我跟你说,你可千万不要弹奏这破琵琶,万一伤了你的玉手,以后恐怕连剑都提不起了。”花平真心实意的提醒她,更怕她伤了手。 风芊芊一听毁手二字,猛然想明白了,风九幽之所以不要这把琵琶就是因为弦会伤手,所以,才交给白龙寺的和尚代为保管,对,对,就是这个样子,天啊,自己怎么可以这么聪明,哈哈,风九幽,你越是不要,我就越是要给你,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拒绝,又有什么本事能逃过白骨森森的下场,哈哈…… 一想到风九幽的手会像花平的手一样割的鲜血直流,风芊芊的心里就痛快极了,风九幽不是武功高强么,那就让她尝一尝提不起剑的滋味,她不是因为是雪老的弟子而自命不凡吗?那就让她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毒药,那滋味一定很销魂吧。 心中抑制不住的高兴让风芊芊笑了出来,花平见她像傻了一样不禁有些担心:“表妹,你……你没事吧。” 风芊芊抛了个媚眼给他,笑颜如花的说道:“没事,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啊,表哥,你真是太好了,你简直就是我的福星啊,太可爱了。” 花平自小就喜欢她,那受得了这个架势,傻嘿嘿的笑了起来,摸了摸头极其不好意思的说:“我……我那里可爱了,倒是表妹……表妹你很可爱呢!” 话落,他像女子一样害羞了的低下了头,心情舒畅的风芊芊立时感觉有一桶冷水泼下,冷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真是够够的了,他还能再娘们一点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不男不女的小倌呢,恶心! 眉头皱起敛起所有笑意,风芊芊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说:“好了,别夸来夸去的了,也不嫌害臊,你身上有没有薄薄的玉片,我想试试这琵琶的音色。” 花平赶紧伸手从脖子里掏出家传的玉佩说:“用这个吧,这个薄,而且特别的剑刃,我爹说刀都看不断呢。” 说着,他就直接扯了下来,也不等风芊芊说话,直接拿起玉佩拨弄起了琵琶弦,本以为破旧的琵琶音色会与普通的不一样,那想到拨了几下,几根弦都一动也不动,仿佛是长在了空气之中,一点音也没有发出。 二人眉头紧锁,心中吃惊不已,风芊芊从他手中拿过玉佩又拨了几下,可还是如先前那样,什么声音都没有。 不敢相信,风芊芊弃了玉佩,又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子去拨弄琴弦,可还是毫无一丝丝的声音发出,好奇不已,面面相觑,花平疑惑的问道:“表妹,这……这怎么没声音啊?不会是坏了吧?” 风芊芊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不过刚刚那个小和尚说了琵琶有些古怪。” “古怪?确实挺古怪的,好好的一把乐器不但不能弹奏,还像利器一样能割破人的手指,这样的琵琶谁会买啊,怪不得你那个大姐不要呢。”花平很是认同,点头说道。 风芊芊最讨厌别人说风九幽是她的姐姐了,嘭的一声丢下无声的琵琶,站起来怒吼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她不是我大姐,她是贱人,贱人知道吗?” 已经习惯了她的善变和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情绪,花平一点也不生气,笑嘻嘻的拉着她坐下说:“好,好,贱人,贱人,坐下吧。” 风芊芊一听更恼火了,啪的一下打掉他的手,冷着一张脸说:“你说谁呢?谁是贱人啊?” 花平恍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旋即轻轻的打了一下自己的嘴,陪笑道:“你看我这张嘴,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该打,该打,风九幽是贱人,风九幽是贱人,你是好人,你是好人,来来来,坐下,坐下,别生气,别生气哈,明天我就去给你订一把好的琵琶,上面镶满宝石,让人一看就觉得价值不菲,拿出去倍有面。” 风芊芊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心里嫌弃的不行,还倍有面,就你这点智商,你这肤浅的眼光,还想娶自己,死去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真是又蠢又笨又讨厌,自己还是赶紧想办法当上太子妃,然后一脚蹬了他,看他就烦躁,就难受,真是蠢的跟狗一样,不对,是猪狗不如。 181.第181章 紫炎求见! “好啊,不过我不喜欢琵琶,表哥既有心要送我,不如就送架筝给我吧。”风芊芊拿起另一条锦帕将跌落在琵琶上的血迹擦干抹净,重新将布包给裹上。 花平点头答应道:“好啊,那就买上次我们一起去看过的那架筝如何?” 风芊芊略想了想,记起一个月前她曾经跟花平一起出去看到过一架筝,颜色非常的漂亮,做工也非常的好,特别是旁边的一些雕刻上去的花,更是栩栩如生很是逼真,想着选妃大典上每个人都要表演才艺,自己的那架筝也用了许久,换一架新的也好。 莞尔一笑道:“表哥的眼光一向好,就听表哥的吧。” 花平喜上心头,情不自禁的伸手握住她的手,来回的摩挲,发自内心的道:“表妹,你真好,府里的人要么怕我,要么嫌我,唯有你对我真心实意特别的好,待你及笄我去向姑父提亲如何?” 心中冷笑,风芊芊万分嫌恶的将他的手轻轻推开,阴阳怪气的说:“提亲?好啊,离我及笄还有两年呢,表哥可要好好准备才是啊。” 惊喜来的太过突然让花平有些不敢相信,更未听出风芊芊话里有话,腾的一下站起来,欣喜若狂的说道:“表妹,你……你这是答应了?” 瞟了一眼他那没出息的样,风芊芊心中更加鄙夷,收回视线继续弄手上的布条,不咸不淡的说道:“嗯,答应了,不过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你要对我好,事事都要听我的,我让你杀人你不能放火,让你打狗你就不能去杀鸡,否则你想都不要想,就算父亲同意了我也不会嫁给你。” 心急如焚花平热切的说道:“当然了,只要表妹肯嫁给我,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别说是杀人放火了,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眉毛都不带眨一下的,表妹,你放心吧,我一定全都听你的,全都听你的。” 花平就像是被人灌了迷魂汤一样,被风芊芊迷的三魂少了七魄,搞不清楚自己是谁,更看不清楚风芊芊的嘴脸,整个人轻飘飘的,就差飞天成仙了。 这一次风芊芊没有再抽回手,因为花柳儿告诉她,想要让一个男人为你所用,那就要投其所好,必要时给他点甜头,他就会乖乖听话。 对于花平这种蠢笨之人,根本不需要耍什么手段,只要抛个媚眼,偶尔撒下娇就可以了,所以,风芊芊全当是被狗给舔了。 为了确认风九幽就是转世的清灵之女,紫炎推掉了陌离安排的斋宴,草草用过早饭后就带着新上任的圣法无水来到了风九幽所居住的院子。 房间里,红拂已经收拾好所有的东西,正在为风九幽梳头一边梳一边道:“小姐,今日可绾发?” 许是因为披着头发习惯了,风九幽并不太喜欢绾发,特别是复杂的发髻更是让人头疼,伸手执起一根缎带道:“不用了,拿这个随便系下就行了。” 红拂接过拿在手中:“是,小姐!” 语音未落,绿衣就走了进来,行礼禀报道:“启禀主子,北国之都都主紫炎求见!” 风九幽顿时一愣,不由皱眉诧异,朝红拂抬了下手示意先不要梳头,转过身疑惑不止的道:“你说谁求见?北国之都的都主?” “是,主子,来人是这样说的。”绿衣非常确定的回答道。 其实惊讶的何止是风九幽,绿衣刚刚听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特别是听到一国之主来了时,更是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呢,问了两遍确定了才进来禀报。 北国之都虽然没有昌隆国大,也没有昌隆国的人口多,却也是个不容小觑的国家,神秘的灵力加上兵强马壮的军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敢轻易的发起进攻,而风九幽再尊贵也不过是昌隆国的一个郡主,连公主尊贵都没有,一国之主亲自来拜访,不是很奇怪吗? 更何况,这庙里比风九幽身份尊贵的人多了去了,先不说陌离和尚宇浩两位皇子在,就是今日闻讯赶来的太子和尚君墨也不得了,不去拜见一国太子和战功赫赫的王爷,跑来拜见一个无权无势的郡主是谓那般? 沉思良久,风九幽转过身,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淡淡的说:“病中不宜见客,推了吧!” “是,主子!”语毕,绿衣起身离开,朝外面走去了。 风九幽拿起一根素色的簪子,在手中来回的摩挲,想了想,抬眼看向红拂道:“不是说今早斋宴各国来使吗,紫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红拂摇了摇头说:“奴婢不知,不过贤王爷来送早饭时,确实有说过要斋宴各国来使,不能陪小姐一起用饭了,还特意嘱咐奴婢不要叫醒小姐,小姐什么时候醒来什么时候再去观礼即可。” 风九幽并不是不相信红拂所说的话,而是紫炎的举动真的是太奇怪了,自己一上世见到他时是在太子选妃的大殿上,可为何提前到了白龙寺,还是单独的拜见,自己与他素不相识,父亲的生意也未做到北国之都去,一来无相交,二来无利益,他为何要拜见自己呢? 难不成是为了求医问药? 雪老的医术天下闻名,而风九幽是他唯一的弟子也是众所周知,无缘无故的来拜见,除了看病风九幽想不出第二个原因。 红拂看她面色凝重,眉头深锁,便停下手中的梳子说:“小姐,要不要派人去告诉贤王爷一声,毕竟这不是家中,等一会儿还要下山,万一出了事……” 后面的话红拂没有说出来,风九幽再不尊贵也是富可敌国风青山的女儿,若有人存了坏心思将她掳了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安全起见红拂还是想去告诉陌离。 风九幽回神微微一笑道:“你多虑了,这是昌隆不是北国,他就算存了坏心思,也不可能大白天的动手,且我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他也不敢硬闯进来,要知道一国之主失了礼仪是小,坏了两国友交那可就是大事了。” 182.第182章 解毒的千年紫参 果然不出所料,这边话音还未落下,绿衣就走了进来,手上捧着个漂亮的锦盒,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噗通一声跪下,双手高举锦盒,一副快哭了的样子说:“奴婢未经主子同意收了北国之都的礼物,请主子惩罚!” 想起早上青衣因为私自收了陌离送来的早饭,而被风九幽斥责的事,绿衣的心就像打翻了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听她声音不对,风九幽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她面前,淡淡的扫了一眼她手中的盒子,挑眉问道:“怎么回事?” “回主子的话,奴婢刚刚出去告诉北国都主,说主子病着不能见客,请他先行回去,他说听闻主子病了特意送上千年紫参,为主子补养身体,未经主子同意奴婢不敢收,便说要进来禀报主子,可谁知,奴婢前脚才进来,他后脚就将紫参放在了门口,等奴婢发现时赶紧追了出去,可他们转眼便没了人影,奴婢不知要怎么办,便私自将紫参拿了进来,奴婢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绿衣放下锦盒叩首不起。 风九幽回头朝红拂看了一眼,红拂会意立刻上前弯腰将锦盒拿起,呈到她的面前打开,只见一条长长的紫色人参躺在锦盒之内,体形较大又比普通的人参长,一看便知是上等的千年人参。 红拂最近都有跟着曹碧云清点风家的药库,风青山的收藏很多,紫人参也不在少数,且许多都在百年之上,可这么大的紫参还是头一回见到,忍不住看了又看后,脱口而出:“小姐,这人参真的有千年了吗?” 素手执起盒中的人参,风九幽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嗯,看样子是有千年了!” “前几日清理药库时,听母亲说千年人参难得,紫参更是难求,北国都主出手如此大方,会不会有什么阴谋?”无功不受禄,无德不受宠,红拂自小就听母亲念叨这两句话,深知其意,不免为风九幽担心了起来。 风九幽笑而不语,将手中拿着的人参放回盒子里,低头看向跪着的绿衣道:“即是强送你也阻止不了,起来吧。” “谢主子不罚之恩!”提着的心瞬间落下,一站起来才发现不知何时背后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了,还有额头沁出的汗水,滴滴洒在泥土上竟一点也没有发觉,显然,刚刚她是真的很紧张,紧张到汗都出来了。 风九幽重新在凳子上坐下,勾起一缕头发在手中把玩,沉吟片刻道:“阴谋也好,打别的主意也罢,既然盛情难却,紫参难求那就留下吧,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躲,是躲不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紫参与人参的功效不同,人参补气,可紫参却能解毒,而且清热,再说又是千年以上的东西,好到不能再好了,黄金有价上等的药材可是无价,特别是对于一个医毒双修的大夫来说,更是弥足珍贵,风九幽正愁着没有好的东西做解毒丹呢,这下好了,紫参那么大,定能做好多粒出来。 红拂将锦盒合上,交于绿衣手中,回禀道:“均已收拾妥当,只待小姐一声令下!” “那就走吧,趁着天还未热起来,还可欣赏路边的美景。”得了上好的解毒药材风九幽的心情好了起来,拿过面纱戴上,率先朝门外走去了,红拂和青衣绿衣各自拿了东西后,便跟了上去。 梅青唤来软轿已在外面等候,风九幽一出来,他便将轿帘掀了起来,风九幽弯腰低头入了轿子,刚刚坐定轿子便被抬了起来,红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小姐,可是出发?” “嗯!”风九幽轻轻的应了一声,就开始闭目养神,白龙寺之行耗费了她太多的力气和元气,接下来马上就是太子选妃大典,她已及笄正是许配人家的时候,太子与尚君墨都想得到她,得到风家,她必须在大典开始之前想一个万全之策。 其实,此次联姻不光关系着国与国的友邦,还关系间昌隆内部的朝堂,风九幽如果还未成年倒还可推脱,可偏偏就在前几****过了十五岁的生日,皇帝虽不喜两个儿子争斗,却也不会让富可敌国的风家落入他人之手,风九幽嫁入皇家乃是板上钉钉的事,只不过是看嫁给那个皇子了。 风芊芊将琵琶收好以后就悄悄的来到了风九幽的院子,见北国之都的都主都亲送礼物给风九幽,心中愈发的妒忌和仇恨,特别是在绿衣说出那些她认为冠冕堂皇的话时,更是觉得风九幽是假清高,不过是仗着死去的娘封了个破郡主,就到处臭显摆端架子,还敢将一国之主拒之门外,简直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正愤怒难平之时,趴在角落里偷窥的花平看到了风九幽,激动的说:“表妹,出来了,出来了,风九幽出来了!” “出来了就出来了,你喊什么喊,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这儿吗?”风芊芊看他两个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愈发的气闷,觉得风九幽就是母亲口中所说的狐狸精转世,专门来世上勾引男人的。 花平一见她扬起了手,本能的抱住了头,连连压低声音说:“我错了,我错了,表妹,你说话就说话能不能别动手,打的很疼的。” 风芊芊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收后回了手,见红拂等几个婢女都拿着包袱,便知风九幽要下山回家了,唱戏的台子才刚刚搭好,好戏就要上演,少了女主角可是不行,用力的拍了一下旁边的花平,在他耳边一通低语。 花平听的一楞一愣的,完全不知道她要干什么,风芊芊怕他不明白又详细的告诉他怎么做,然后道:“赶紧去,务必在她出寺门之前回来,否则我以后就不跟你玩了,也不嫁给你了。” “别,别,别,表妹,你知道我最离不开你了,你放心,我一定办好,而且保证不会让任何人发现。”话落,花平一头钻进花丛之中离开了。 183.第183章 刺杀中的刺杀 山间幽静,道路两旁长满了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朝阳划破长空自东而升,缓缓之间柔和的阳光洒在每一片绿叶上,露珠晶莹剔透,显的花朵更加娇嫩鲜艳,清新的空气中暗香浮动,似梨花清甜,又似桂花十里飘香,百灵鸟婉转吟唱,蝴蝶在花丛中穿梭飞舞,晨曦中的白龙山宛如仙境,说不出的美好和惬意。 “老大,来了,来了,轿子来了!”一个扎着冲天小辫的矮小男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用力过猛一下子摔倒在地,滑行之间险些冲过了头。 被称作老大的男子趴在草丛中,见他似风一样就要飘身而过,一把就拽住了他肩头的衣服,用力一提将他扯到了自己的身边说:“确定轿子里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吗?” “嗯,嗯,二妞拿着画像亲自比对过的,刚刚又亲眼看她上的轿子,错不了。”冲天炮连连点头说道,非常的确定。 手中的大斧用力一敲,兴奋的说道:“好,那我们就劫了她,兄弟们,接下来的半年是吃肉喝酒,还是吃糠咽菜就看这一回了,待会儿都给老子把罩子放亮点,别伤着自己人了。” 一字排开趴在草丛中的人齐齐应道:“是,老大!” 一个长的尖嘴猴腮的男子伸手扒开面前的草,看着缓缓走来的青顶软轿,颇为担心的说道:“老大,听说这娘们是个硬茬,又会用毒什么的,会不会很难搞啊?” 那老大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不会,昨夜里我都问清楚了,说这小娘们现在是个病秧子,手无缚鸡之力,凭我们的功夫三两下就能搞定了,百两黄金可是很好赚呢。” “不一定吧,老大,你看那两个丫鬟走路那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我觉得还是小心为妙。”尖嘴猴腮的男子仔细的观察过后,指给那老大看。 那老大把眼睛睁的大大的,见轿子左右两边的女子走路是像练家子,便道:“不是又怎么样,我们一群大老爷们难不成还怕两个女人不成,再说了,这不还有哑鬼的吗,只要他一出手,再厉害的人也得给老子乖乖趴下,是吧,哑鬼?” 被称作哑鬼的男子面无表情,静静的看着山道上的一行人,好似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 看他一副死人脸,那老大很是不爽,要不是见他功夫好,关键时刻能救命,他早就把他给赶出去了。 冷哼一声,那老大转头看向趴在地上的兄弟们,小声道:“兄弟们,都给我准备好,一会儿她们到了这路中间,立刻给我上。” “是,老大!”一字排开的十几人个个磨拳擦掌兴奋至极,一想到后半年可以衣食无忧都恨不得现在就冲下去。 青顶软轿里坐的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出了白龙寺的风九幽,她靠在轿板上拉起轿帘静静的欣赏着沿途的美景,红拂与绿衣各走在轿子左右,而梅青则走在最前面领头。 行至急转的弯道时,软绵无力的风九幽猛的坐直了身体,温柔和熙的风突然变了气息,破空之声直面而来,带着森森寒意和凌厉无比的杀气,只听梅青大喝一声道:“趴下,有刺客!” 话音未落,密密麻麻的箭羽便从四面八方呼啸而至,四个轿夫瞬间中箭应声倒地,红拂与绿衣大惊失色,猝然之间拔剑而出左挥右舞,将射向轿子中的箭全部打开。 风九幽并不惊慌,屏声静气感受着来自于四面八方的杀气,左边十个,右边三十个,前方十个,后方十个,六十人中气息沉稳内力高深者有四个人,分别藏在自己的左、、右、前、后四个方向,他们四人的内力皆可与扶苏相提并论,其余人等参差不齐,内力最高者应不超过梅青,看来,是有人花了大价钱下了血本了,竟然请来了四位与扶苏内力不相上下的人。 思索间,一支长矛划破长空直冲而下,带着十足的杀气朝着轿顶狠狠的刺了下去,梅青将手中的双月弯道挥的虎虎生风,可依然挡不住一波波的箭雨袭来,看到长矛直下惊的魂飞魄散,大喊一声道:“保护小姐!” 青衣不会武功,利箭袭来之时她本能的躲到了草丛之中,绿衣怕她中箭一边挥舞着手中的箭一边向她靠拢,长矛直下之时轿子旁边只剩下红拂一人,可她自己都应接不暇,那里还能保护风九幽,不过,就算保护不了也要拼死相护,只见她提气而起翻身欲上轿顶,谁知,身还未动风九幽就来到了她的面前,腰身一转,带着红拂直上九天,银光闪过,十枚银针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出道道光彩,直飞箭头射出的地方。 噗噗……十枚银针分毫不差正中十位弓箭手的额头,还未反应过来他们就已应声倒地,同一时间,随着长矛一起而下的钢劲之气将轿子震的四分八裂,打向靠过来的梅青以及绿衣和青衣。 风九幽眉头紧皱,身形快速移动,挥出袖中的雪蚕丝分别裹住他们三人的腰身,用力一拉将他们带离了钢煞之气所能震到的地方。 旋身而落,风九幽收回了雪蚕丝,梅青等人立刻将风九幽和青衣护在了中间,背靠着背三人形成一个保护圈,手中的刀与剑挥的密不透风,形成一张大网,不让任何一支利箭冲进来。 长矛未到伤风九幽分毫,长矛的主人现了身,隐匿在四面八方的弓箭手随之也一跃而下,弃了箭羽全部站到路上拔剑相向,只见他清一色的黑衣劲装,都用黑巾蒙着面,一看便是杀手的打扮。 双刀在前,梅青喝道:“敢问是何方英雄?为何……” 一语未完,手持长矛的男人就率先冲了过来,疾驰如风带起漫天黄土,如一道龙卷风一样带着无尽的杀气滚滚而至,风九幽知道来人武功颇高,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把药全部倒出丢进了嘴里,干着咽下,命令道:“梅叔,带她们走!” 184.第184章 地狱的黑暗气息 话落,运功提气,风九幽旋身而起,衣袖轻挥,隐在袖中的银针便如暴雨梨花一般尽数朝站在身后的黑衣人而去,只听噗噗数声响,围在他们身后的黑衣人便倒了大半,梅青知道这是主子在为他们逃跑开道,可作为护卫的他怎能临阵脱逃弃主子而去呢。 回头看向女儿,梅青大喝一声道:“快走,回去庙里通知三皇子。” 红拂虽然自小跟着父亲习武,却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看到黑衣人如汹涌的潮水一样扑来吓的惊慌失措连连后退,手中的剑都差点跌落在地,绿衣曾在江湖上行走,倒还算冷静,一见梅青挡住了攻来的黑衣人,二话不说拉着青衣和红拂就跑。 先前躲在草丛中欲要打劫风九幽的盗匪们看的是面如土色目瞪口呆,一愣一愣的,一个二个完全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特别是匪首老大,更是糊里糊涂百思不得其解,昨夜里那人说的明明就是打劫,这怎么转眼就成了刺杀,而且还不止是请了自己这一波人,下面那些黑衣人明显就是杀手啊,这是在怀疑自己的做事能力吗? 还是临时改变了策略,不打劫改刺杀了? 看着血肉横飞的恐怖场面,扎着冲天小辫的冲天炮吓直打哆嗦,上牙壳与下牙壳开始打架,舌头也开始打卷,只听他惊恐的说:“老老老老……老大,那些人不会……不会是你请来的吧?” 匪首老大看了他一眼,将头压的更低,生怕被发现似的,怒道:“我请个屁啊,总共就一百两黄金,这个级别的杀手别说来这么多了,就是请一个也不够啊。” “不是?不是他们怎么……”话都未说完,下面就传来轰隆的爆炸之声,天地之间骤然变色,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真气流动犹如利剑出鞘,稍有不慎碰到不死即伤,匪首老大躲避不及,被一粒石子打中手臂,鲜血立刻流了出来。 尖嘴猴腮的男子吓的魂飞魄散,按住匪首老大的伤口就急切的说:“老大,他们太厉害了,我们撤吧。” 匪首老大疼的呲牙咧嘴,差点没有叫出声,强忍着疼痛深深的呼吸:“不行,一百两黄金是我们下半年的口粮,没了,我们下半年吃什么,喝西北风吗?他奶奶个腿,这是那门那派的敢跟我们抢生意,不想活了吗?” 其实,匪首老大心里也非常的害怕,恨不能现在拔腿就跑,可山上还养着百十号人呢,没有金银他们吃什么喝什么呢。 数颗石子在狂风的带动下又噼里啪啦的打了过来,几个同样趴在草丛中的人被打中,血花四溅,吓的冲天炮嗷嗷直叫,一把抱住匪首老大的胳膊说:“老大,快走吧,这次不成还有下次,不行我们就多出来几趟,没了命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快走吧。” 吃了一嘴被石子溅起的泥土,匪首老大的牙差点没有被打掉,仔细一想倒也觉得时,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命都没有了,就是得了黄金也没用了,一通全通,匪首老大捂住受伤的胳膊说:“兄弟们,保命要紧,赶紧走,撤,撤,快快快,走!” 一声令下,一行人跑的跑滚的滚,唯有那个叫哑鬼的人一动也不动,继续待在原地盯着下面看,飞沙走石间别人看不到下面的状况,他看的到,当看到风九幽再次挥出雪蚕丝时,他万年不变的脸终于有了表情,眉头深锁似乎想起了什么。 匪首老大虽然很讨厌哑鬼,却因为他武功高强而不得不时时刻刻的盯着他,所以,紧跑了几步,未发现哑鬼跟上便回头望,见他还在那儿看啊看的,就上前拉住他说:“哑鬼,你不要命了,赶紧走,快点!” 若是从前哑鬼必定会跟他走,但这一次他想也未想便甩开了他的手,纵身一跃直接跳了下去,加入了打斗之中。 匪首老大顿时一楞,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跳下去了,手本能的伸出就要去抓他,可是哑鬼的身法太快,以致于到最后他连衣角都没有碰到,心中急切失声喊道:“哑鬼,你疯了吗?快回来,快……” 尖嘴猴腮的男子猛的一跳扑上去捂住匪首老大的嘴,压低声音紧张的道:“老大,别说话,别说话,一旦被他们发现兄弟们就都活不成了。” 匪首老大知道轻重,点了点头拿开了他的手,指了指下面说:“哑鬼下去了,怎么办?” “他自己要下去送死我们也没有办法,总不能为了他把命丢在这儿吧,老大,你忘记了,我们在路边捡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快死了,多活这么久已经算对得起他了,老大,别再犹豫了,快走吧,再不走禁卫军就要来了。”言毕,尖嘴猴腮的男子也不待他同意,就拖着他往来时的路上走,匪首老大虽然觉得失去哑鬼有些惋惜却也无可奈何,毕竟禁卫军一上来他们谁也跑不掉。 红拂三人在梅青的掩护下顺利的冲出了包围圈,绿衣扶着挨了一剑的青衣一边跑一边说:“红姐姐,青衣姐姐受了伤走不远,我留下来保护她,引开黑衣人,你快去找三皇子来帮忙。” 看着血流不止的青衣红拂点头如捣蒜,一边从怀里拿出止血散一边说:“好,好,这是止血散,你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快去快回。” 绿衣伸手接过,扶着青衣就往另一条山道上跑,红拂知道时间紧迫不再多言,运起轻功便直奔白龙寺而去了。 自走火入魔以后风九幽就功力大减,一直也未曾练成玄女心经最后一层,三个武功丝毫不输给扶苏的高手让她不再游刃有余,显得有些吃力,所以,当哑鬼突然出现时她的心中咯噔了一下。 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她在哑鬼的身上看到了黑暗的气息,那并不是单纯的戾气,也并不是单纯的杀气,而是戾气与杀气混合而成的寒气。 185.第185章 英雄救美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不悲不喜,不言不语,散发出的黑暗气息让他就像是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一不小心闯入了人间,周身空气自成一片,冰冻三尺,飞沙走石丝毫近不了他的身,还未出手气势就已先声夺人。 愣神只是刹那之间,一晃而过之后风九幽立刻收回了雪蚕丝,三个黑衣人她尚且还能应付,再来一个就不行了,况且她本身就没有什么力气,全靠刚刚吞的药在支撑着,雪老自小就教她,与人对战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女孩子家家的没有什么丢脸不丢脸的,保住性命方为上策。 梅青的武功虽在宫中侍卫中属于拔尖的,但双拳终究难敌四手,更何况围攻他的人此时有十几人之多,有多少双手就更不用说了。 为解梅青压力,也为了拖延时间,风九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冷冷一笑抛出袖中最后三枚银针纵身一跃上了树梢:“你们要杀的人是我,有本事就来追吧。” 两个黑衣人瞬间回神,收回打量哑鬼的视线直接追了上去,手持长矛的黑衣人以为哑鬼是风九幽的人,直接将长矛往地上用力的一插,弹跳而起,长矛便带着森森寒气刺向了哑鬼。 同一时间他命令其他黑衣人说:“追!” 围攻梅青的黑衣人听到命令立刻收了剑去追风九幽,而受了伤的梅青因为担心主子,拖着伤也跟了上去。 看着汹涌而至的强大内力,哑鬼依旧面无表情,右腿一抬,双拳化掌拉开,气流在掌间流动,直接摆出了一个气吞山河的太极招式,所谓太极,乃是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对于黑衣人这种钢劲的打法,无疑是最好的招式。 白龙寺内,陌离陪着几国使者用过斋饭之后,便带着他们来到了佛场观礼,简单的客气寒暄后,祈福大典正式开始,陌离仰头看了看天空,觉得风九幽这个时候应该醒了,便准备让凌月回去请,谁知,吩咐还未出口便听到轰隆一声响,谈不上地动山摇,却也是晴天一声霹雳。 众人大惊都齐齐回头望,恰好此时祈福的钟声响起,连绵不断极为悠长,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将那轰隆声全部盖住了,众人本能的以为是钟声,惊讶过后便又恢复如常继续观礼。 起先陌离也和众人一样以为是钟声,可越想越不对劲,特别是看到风九幽迟迟未出现后,他莫名的紧张了起来,心慌慌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坐立不安间回房间拿东西的凌风回来了,轻轻的走到他身边,附耳说道:“主子,郡主留书下山了。” 陌离心中大骇,却不表现出来,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什么时候的事?可有人跟着?” 凌风摇了摇头正要说不知道,突然出现的花平开了口,只听他道:“我知道,我知道,大约一柱香前郡主带着她的婢女下山了,并没有护卫跟随,只有四个抬轿的轿夫。” 陌离再也坐不住,腾的一下起身朝太子说了自己有事便匆匆离开了,紫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朝站在一旁的无水打了个眼色,无水会意马上跟了出去,骆子书轻摇纸扇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谁也看不懂的笑容。 沐青柠见陌离离开便想追着而去,可谁知刚准备站起便被沐槿给按住了,轻声道:“你我兄妹二人奉皇命协助王爷接待各国使者,王爷不在我们更不能离开,明白吗?” 语毕,沐槿若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太子,沐青柠并不蠢笨,见太子与东凉的二皇子聊的很是开心,便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风九幽一路狂奔,将速度提到了极致,但随着时间的流失她的内力与体力也在渐渐消失,黑衣人见她马上就到了护卫们把守的山脚下,便加快速度冲到了她的前面,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跑不了了,受死吧!”说着,那黑衣人就持剑而上刺向了风九幽,气息不稳实在无力避开,风九幽又不敢再吃药,那药虽然能瞬间将功力提到最好的时候,但伤害也是极其的大,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时她不会吃。 既然避无可避那就直迎而上,风九幽抽出脚上绑着的匕首攻了上去,不过片刻二人就打了起来。 另外一个黑衣人感觉到有人正朝这边而来,便拿出短弩射向了风九幽,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风九幽以为自己躲不过这一箭时,一道紫影闪过,将她拦腰抱起,只听噗的一声,短箭刺到了来人的肉里。 风吹花落,绚丽的阳光之下风九幽又一次见到了尚君墨,他像上一世那样深情的看着自己,而自己也像上一世一样被他抱在怀中,只可惜,自己已不是上一世那个单纯的少女,也不再觉得他英俊潇洒,更不觉得他是自己的真命天子,只觉得他恶心,恶心的想要将手中的匕首直接刺进他的心脏,看着他流尽鲜血而亡。 本以为英雄救美的戏码不会再上演,没想到不是在青州,而是在这白龙山上。 果然,不管是孽缘还是情缘,该来的总会来,该遇见的也总会遇见,尚君墨,你以为自导自演了这一出英雄救美的戏,便能解开之前的心结,赢的我的心,让我心甘情愿的嫁给你,助你登上皇位吗? 你错了,我不会,永远都不会,我不会嫁给你,更不会为你驰骋疆场,南征北战,我会让你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一定一定会! 这时,解决掉了长矛黑衣人的哑鬼也赶了过来,看到风九幽被尚君墨抱住,以为她是被挟持了,想也未想便出手攻击,尚君墨正准备来个浓情蜜意,那想到背后的箭头被哑鬼硬生生的连皮带肉给拔了出来。 痛的头皮发麻就要出手攻击,回头转身之间哑鬼已然到了风九幽的身边,右手直点尚君墨胳膊上的穴道,他手一麻风九幽自然而然的脱离了他的怀抱。 186.第186章 霸道的捡漏王 哑鬼并未伸手去接她,而是轻轻的拽了一下她的胳膊将她甩了出去,若是平时以风九幽的功力定是能靠自己的力量稳住身形平稳落地,可一路疾驰后的她真的太累了,也没有什么力气了,感觉到哑鬼甩出去的力气也不大,想来应该也不是很疼,风九幽就任命的准备摔在地上,大不了也就是破点皮或者有个淤青什么的。 陌离非常担心风九幽,特别是在半道上遇见了红拂以后更是心急如焚,将轻功的速度提到极致,在林中穿梭,不过片刻他就沿着打斗的痕迹来到了山脚下,当看到风九幽如一片凋零的落叶就要落在地上时,他来不及细想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过去。 预期中的疼痛没有到来,风九幽不禁有些疑惑,睁开眼睛一看,才发现陌离的脸近在咫尺,原来陌离是怕自己太慢来不及将她提起,干脆直接给她做了人肉垫子,躺在了她的身下。 二人的脸离的很近很近,都能感觉到彼此呼出的气息,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雪莲清香,被尚君墨身上的龙涎香熏的刺鼻的风九幽舒服多了,这样的姿势让她不禁想起了上一世,临死之前他用最后一丝力气为自己挡下了尚君墨的剑,而现在他又怕自己摔着直接贴地滑行做了人肉垫子,他似乎从来都是这样,没有华丽的语言,也不会耍什么手段,只会用真实的行动来表达着心中的爱,对自己的爱。 来不及感受温香软玉在怀,陌离就紧张的抱着风九幽说:“九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摔到哪里?” 沉浸在自己思想中的风九幽瞬间回神,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和暧昧,便扭头看向一边,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有,我没事!” 说着,她从陌离的身上滑了下来,挣扎着坐起,谁知,身上无力根本就坐不住,刚刚起来就又倒了下去。 就在她倒下的那一刹那,陌离刚好起身,眼鼻相对,唇与唇相撞,二人心中皆是一颤,立时犹如电流涌遍全身,心咚咚咚咚的跳个不停,仿佛在彼此回应,空气变的微妙,让人有些紧张和不知所措。 尚君墨以为哑鬼和黑衣人是一伙的,哑鬼以为他是和黑衣人一伙的,二人你来我往打的不可开交,而尚君墨带来的那些人正在跟剩下的黑衣人对打,根本无人关注风九幽这边的情况,所以,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也没有人看到他们在干什么。 凌风和凌月的轻功不如陌离,二人赶到之时就看到让人目瞪口呆的场面,先是一愣,后是吓的赶紧回头,面面相觑兄弟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很是尴尬,不知道要怎么办。 凌风本想咳嗽一声提醒主子,那想到手刚刚抬起手准备摸喉咙,便看到凌月一直朝他挤眉弄眼,意思好像在说:你不记得今天早上的事了,千万别打扰,要不你弟弟我迟早要被冷空气给吹死。 想了一下早上陌离黑的不能再黑的脸,凌风想想还是算了,为了弟弟不被冷空气吹死,自己不会被修理,还是默默的为主子把风站岗吧。 于是乎,兄弟二人默契十足的走到陌离背后,站的笔直跟两根大柱子似的,为陌离挡住别人的视线,心中默默念叨:郡主啊,你可千万不要怪我们啊,不是我们不救你,实在是主子太喜欢你了,要是打断了主子的好事,我们两个肯定会死的很惨,所以,郡主,为了世界和平,为了王爷府不鸡飞狗跳,为了王爷府的奴才们不在大夏天的被冻死,那啥,委屈你了。 风九幽要是听到他们哥俩心中想的话,估计能晕过去,太能扯了,还为了世界和平,好吧,不得不说某人是越来越霸道了,完全不分地点时间,也不分在什么场合,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完全不想一下被人家看到了会怎么样。 其实,陌离一直都在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呢,特别是尚君墨那边,不是见他跟哑鬼打的火热,他可能不会这样霸道的亲九幽,毕竟名誉对于一个女子来说真的太重要了,他不可能不为她着想,更不可能不顾及这些。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替她考虑,替她去想这些事情,自己不会伤害她,也不允许别人伤害她,任何人都不可以。 一声大喝惊醒了痴痴对望的二人,瞬间分开,风九幽立刻低下了头,脸上绯红一片特别尴尬:“谢……谢谢!” 话音未落风九幽就要坐起来,那想到身上实在无力,才动了一下又倒了下去,陌离本能的扶住她,心像乱撞的小鹿咚咚的跳个不停,他说:“你没事吧,有没有那里受伤?” 风九幽轻轻的推开他说:“没有,我没事,也没有受伤,谢谢,我自己可以站起来。” 说着,她就推开了陌离的手,踉跄的站了起来,身上软绵绵的站也站不稳,打晃间又要倒下。 陌离见她对自己避如蛇蝎心中很不是滋味,猛的站起来一把揽住她的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但九儿我是你的表哥,我答应过姑姑要照顾你的,你……” 真的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风九幽直接打断他的话说:“不要说,我不想听……拜托!” 有了尚君墨带过来的人帮忙,梅青就不再是双拳对四手了,解决掉最后一个扑向他的黑衣人,梅青拖着受伤的腿提着刀走了过来:“郡主,你怎么样?郡主……” 走的太快一下弄到腿上的伤口,梅青疼的呲牙咧嘴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上,凌风生怕他会看到不该看的,听到不该听的,赶紧用力的咳嗽了一声迎了上去,按住起来的他说:“梅叔,你怎么受伤了?先别起来,我来帮你上药。” 说着,他就要扶着梅青坐下,梅青心中此时此刻关心的只有风九幽,那有空管自己的伤,拉住他的胳膊说:“不用,不用,我没事,一会儿上药也不迟,我先去看看郡主,郡主怎么样了?” 187.第187章 只因情深 虽然凌风也不知道风九幽到底怎么样了,但看到自家主子这样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想了一下回答道:“您不用担心,郡主没事,主子正在帮她检查呢。” 因为陌离素来都对风九幽很好,梅青也未多想,加上伤口又一直在流血他唯有先让凌风帮自己包扎,风九幽听到梅青的声音有些紧张,猛然意识到两个人真的靠的太近太近了,伸手就推陌离,可他抱的太紧了,特别是在意识到她的反抗之后,更加的收紧了胳膊。 手动不得,脚上又无力,风九幽烦躁的想杀人,冷冷的看着他说:“放手!” 一二再再二三的拒绝让陌离也恼了火:“不放!” 风九幽提气运功就准备以内力震开他,那想到他早有准备,直接运功死死的握住了她的手腕。 冷眼如刀,风九幽咬牙切齿的说道:“不要让我恨你,更不要让我想杀了你。” 陌离心中一震面如土色,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会说杀了自己,要知道人的心会骗人,可身体的本能是骗不了人的,他清楚的感觉到风九幽是喜欢自己的,可为什么她会这样? “你……你恨我?要杀了我?”陌离怔怔的看着她,眼中满是受伤之色,怎么也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趁着他愣神之际,风九幽用尽身上所有的力气就地一滚离开了他的怀抱,拿起面纱重新戴上,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是,如果你再敢靠近我,我会恨你,更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陌离,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也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否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话落,风九幽扶着一棵树站了起来,毅然决然的离开,踉跄着向梅青走去了,就在她转身之际,眼泪悄无声息的从眼角落了下来,心已经沉沦,身体也开始叫嚣,可自己早已没有了爱他的资格,也无力承受他的爱。 千疮百孔的心除了恨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如果不是心中的仇恨强撑着她,以她的身体恐怕早已倒下。 梅青无意中抬起头看到风九幽走来,赶紧爬了起来,见她连路都走不稳,立刻迎了上去:“郡主,你……” “我没事,那人你认识吗?”风九幽直接打断他的话指了指还在与尚君墨过招的哑鬼。 梅青在来追风九幽之前看到哑鬼和长矛黑衣人打了起来,知道他不是黑衣人的同伙,原以为他是风九幽的隐卫什么的,就像扶苏那样,没想到她竟然也不认识,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不认识,不过他的速度很快,身法和招式也很诡异,出手狠辣,招招皆攻死穴,不像是江湖中人,倒是与那些亡命之徒的杀手有些像。” “杀手?”一说到杀手风九幽就想起了扶苏的话,记得他昨日里说过:小姐一人在京城,诸事要小心,若兰走了,绿衣的功夫又不足以保护小姐,我已传消息给一位江湖上的朋友,两日后他会到达京城,代我保护小姐。 梅青越看越觉得像,点了点头说:“是,杀手与习武之人不一样,之前行走江湖时曾听一位朋友说过,杀手一般都是在互相残杀中活下来的,训练极其残忍,所以,一出手便是取人性命的招式,但习武之人不同,除非是有深仇大恨才会杀人,无仇无怨者就算动手也不会杀人。” 正说着,收到消息的太子等人到了,看到尚君墨带着护卫正在与哑鬼打斗,便大手一挥命禁卫军攻了上去,哑鬼以一抵三丝毫不费力气,就算是有禁卫军应该也能游刃有余,但想到他极有可能是扶苏口中所说的朋友,风九幽开了口:“都住手!” 声音一出,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哑鬼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尚君墨,随即收回视线,漂身而落来到了风九幽的面前,撇了一眼还未完全收进袖子的雪蚕丝,他单手负于背后站到了风九幽的身后。 如果说之前风九幽还不是太确定哑鬼是扶苏的朋友,那在看到他一系列的动作后相信了,太子一看风九幽脸色苍白,连忙跑了过来,极其关心的说道:“九表妹,你怎么样?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受伤了?来,表哥看看……” 说着,他就把手伸了过来,风九幽顿时皱眉欲要往后退,可站着都打晃的腿那里还有力气,正准备以摔倒来躲避,一双大手就挡住了太子伸过来的手,轻轻的将风九幽揽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说:“表妹受了伤急需太医医治,还请太子皇兄在此主持大局,务必揪出幕后黑手以报父皇,几国使者皆已在此,相信父皇得知有人行刺一定会非常非常的重视,皇弟就先送表妹回府了。” 特意加了非常二字不过是想提醒太子这是立功的大好机会,也是他在禁足以后翻身的机会。 纵然太子十分的想跟美如天仙的风九幽亲近,也不得不等下次机会了,毕竟于他而言皇位才是更重要的,江山美人,有了江山何愁没有美人,更何况皇帝已经一连几日都在斥责他,再不做点什么事讨皇帝欢心,他这条咸鱼怕是永远也翻不了身了。 太子微微一笑将手收回,淡淡的说道:“既如此,那就劳烦皇弟先送九表妹回去吧,吩咐太医好好医治,需要什么尽管让人去东宫取。” 语毕,他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递于风九幽面前,殷勤的说道:“九表妹,这是父皇赐我的玉牌,不管是京城还是皇宫、东宫都可随意出入,表妹一直病着,若是不舒服也可拿着此玉牌进宫找太医,见玉牌如见本太子,他们定不敢不从。” 当着众人的面风九幽不好推开陌离,特别是还有几国使者都在场的时候,打心眼里不愿意接收太子送的玉牌,可无奈尚君墨正盯着看呢,为了让两虎相斗有所损伤,她只有以自身为饵,诱的他们相争、相残、相杀,伸手接过玉牌浅浅一笑道:“那就多谢太子表哥了!” “不用,不用,我的就是你的,你喜欢什么只管开口,表哥一定送你。” 188.第188章 偷鸡不成失把米 太子一见她收了自己的礼物心中不胜欢喜,瞬间觉得自己又离皇位近了一步。 看着环住风九幽腰身的陌离和笑的十分开怀的太子,尚君墨的脸色铁青铁青的,他故意为风九幽挡了一箭就是为了拉近彼此的关系,让风九幽感激他的救命之恩,解开之前误以为他耍流氓的心结,以捕获风九幽的芳心。 那承想偷鸡不成失把米,不但让陌离钻了空子捡了漏,还让太子占了便宜,更可恶的是自己还受了伤,那该死的男人,他竟然敢伤了自己,一定要杀了他,杀了他。 眼睛的余光瞄到尚君墨拳头上凸起的青筋,风九幽心中冷笑,收回视线看着太子柔柔弱弱的说道:“太子表哥说的是真的吗?” 太子好色人尽皆知,且他垂涎风九幽的美色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先前要不是风九幽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他早就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转了,一直以为风九幽性子清冷,不像府中的姬妾温柔可爱,比较难搞,没想到今日也有楚楚可怜娇弱的一面,心中一动,甚是喜欢,肾上腺素唰唰的往上升:“当然了,表妹只管开口就是,别说是想要的东西了,就是上刀山下火海,表哥我也一定在所不辞。” 风九幽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抬起手,佯装拉着袖子沾了沾眼泪,放下道:“表妹初入京城什么也不懂,也不知无意间得罪了谁,竟要取我性命,今日若不是有家奴拼死相护,定然是再也见不到表哥了,还请太子表哥一定查出幕后之人为表妹做主,表妹感激不尽定当以……” 陌离再也听不下去,也不敢再听下去,直接暗中朝风九幽的穴道一点,她便昏了过去,双手一伸将她打横抱起,阴沉着一张脸说:“九儿昏迷了,我先送她回府医治,这里就交给太子皇兄和二皇兄了。” 即使太子没有听到最关键的几个字,也猜出了风九幽的意思,那就是只要自己帮她找出此次刺杀事件的幕后黑手,她就以身相许嫁给自己,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有了富可敌国的风家支持,他离皇位真真正正的又近了一步,什么尚君墨,什么尚景炎,都给我统统滚一边去,还有母后,待自己登上皇位第一件事就是要将她圈禁起来,看她还敢不敢指着自己的鼻子骂,威胁恐吓。 越想越美,越想越兴奋,欣喜若狂的只差手舞足蹈,太子连连摆手说道:“好,好,好,你快点送表妹回府医治,待我审问了这些人即刻就去看她。” 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陌离的脸黑的跟炭一样,若不是多年来练就了喜怒不行于色的本事,他怕是早就忍不住爆发了,朝紫炎和骆子书等人微微点了点头,便抱着风九幽带着凌月离开了。 望着陌离消失的方向,尚君墨因为紧张而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下了,刚刚他真的以为风九幽就要说出那句以身相许的话来了,吓死了,还好,还好关键时刻她晕倒了,要不然这话一出口可就覆水难收了,特别是皇太后又疼她,若她真的说要嫁给太子,相信皇太后定会下旨赐婚,还有皇后,她这些年为了拉拢风青山可是下了不少的功夫,对花柳儿和风芊芊那个特殊,时常召到宫中聊天不说,还经常的赏赐一些东西给风芊芊,说什么特别的跟风芊芊投缘,特别的喜欢她,要她经常来宫里玩,说白了,还是为了讨风青山的高兴,想用她的女儿捏住他的七寸。 只可惜,风青山不是傻子,更不是谁都能拿捏住的,若不是皇上以风家上下人的性命相威胁,他定不会留在京城这个事非之地。 随后,禁卫军又在山下捉到了先前准备打劫风九幽的匪徒,太子一见又抓了人特别的高兴,觉得自己要是破了这个案子定能让龙心大悦,大手一挥将所有人都押到一处,开始大张旗鼓的审问匪徒及杀手。 尚君墨原先还在疑惑明明让日影去请的是绑匪来演这出戏,怎么到后来成了杀手了,现在一看那些被押上来的绑匪,他的头瞬间痛了,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啊,这明明没有打劫成还落在在太子手中,真是……真是…… 日影一看主子变了脸色,心里暗叫糟糕,噗通一声跪下道:“王爷息怒,属下……” “闭嘴!”尚君墨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窝囊过,气不打一出来,恨不能上去踢他几脚,正在帮尚君墨包扎伤口的月影感觉到主子的生气,心中害怕,手一抖就碰到了伤口,尚君墨疼的倒抽一口凉气,啪的一下打开他的手,气愤的站起来就要骂人。 静候在一旁的安平赶紧上前扶住他的胳膊,低声道:“王爷息怒,几国使者都在,一切还是等回府再说吧!” 尚君墨气的肺都要炸了,一忍再忍,忍了再忍,用力的吸气吐气,深深的呼吸,来回几下过后他压着声音怒道:“你们两个立刻给我滚回去领罚!” 月影吓的脸色惨白,噗通一声与日影异口同声的说道:“是,王爷!” 尚君墨狠狠的瞪了二人一眼,冷哼一声便在安平的搀扶下离开了,日影与月影彼此对视一眼,知道这次责罚肯定是逃不掉了,便哭丧着脸站了起来,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 凌风见他们都走了,便在受伤的梅青面前蹲下,指了指自己的后背说:“梅叔,你上来,我背你回去。” 梅青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那肯让人背呢,再说他只是腿上受了一剑,又不是不行了,扶着凌风的背站起来说:“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吗!” 说话间,他单腿跳了两步,表示自己可以回去。 凌风平时没少吃曹碧云送的好东西,又特别敬佩梅青的为人,觉得一个重承诺的男人才是真正的汉子,几步上前扶住他说:“下山的路不好走,您就别跟我客气了,上来吧。” 189.第189章 乱 说着,他抻手一拉将梅青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胸前,用力一提,梅青便趴在了他的背上,怕他再不愿,凌风二话不说背着他就走了,哑鬼看了一眼不远处被审问的土匪,微微皱了皱眉头便追着凌风而去了。 陌离下了白龙山也未乘马车回去,而是直接抱着风九幽以轻功来到了风府,不想造成慌乱,他直接从后门而入落到了风九幽所住的落雨轩里,孟五和另一个侍卫正在院门口把守,听到动静立刻跑了进来,当看到风九幽如死了一般闭着眼睛靠在陌离肩头时,吓的魂飞魄散。 “郡主这是怎么了?”孟五脸色大变欲要上前查看,可刚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下来,男女有别,即使自己的年纪都快要赶上风青山了,还是不能造次,更不能对风九幽不敬。 因为公主是皇帝的掌上明珠,侍卫又大多是男的,为防有人不轨,她的侍卫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层层的选拔而挑出来的,加上当年先帝又特别的喜欢乐平公主,对于她的这些陪嫁侍卫更是进行了全方位的训练,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侍卫们是不会坏了规矩,去靠近自己的主子的。 陌离看了一眼孟五,知道他也是公主府的陪嫁侍卫,就一边上台阶朝房间走一边道:“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刺客,你即刻安排人去请大夫,对了,云姨呢,赶紧让她过来伺候。” 孟五心中大骇,以为自己听错了,先不说白龙寺上有多少达官贵人会携带护卫上山,就单说几国使者到来,禁卫军就将白龙山围的水泄不通,连只鸟都飞不进去,怎么会有刺客混入呢,而且,郡主一直与几位皇子在一起,他们身边不禁有侍卫相随,还有隐卫在暗保护,怎么就出了事呢? 其实,梅青等侍卫没有坚持跟着风九幽上白龙寺,也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一点,想着陌离和五皇子及世子都有带人保护,他们对郡主又非常不错,应该不会出什么事,那承想,护卫还是自家的好,到了关键时刻谁管谁啊。 “是,王爷,我这就去请大夫,让曹管家过来。”话音落下孟五转身就走,可没走两步陌离又叫住了他:“梅叔等人受了伤,即刻派人去接他们下山,另外,加强府中戒备,九儿未醒之前不准任何人出入落雨轩。” “是!”孟五如临大敌,急匆匆的走了出去,吩咐人去找曹碧云过来后,又赶紧让人去请大夫,然后叫来在府中巡视的其他陪嫁侍卫,吩咐他们将落雨轩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围了起来,三步一岗,五岁一哨,连只苍蝇都不准放进来。 知道主子遇刺,其他护卫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个个昂首挺胸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守在落雨轩的周围,不让任何人靠近。 曹碧云看账本看的头晕脑胀,想着风九幽观一天的礼定是很累,准备做个有营养的参汤给她送去,食材皆已清洗完毕,正准备下刀切呢,谁知,刀才提起,婉儿就冲了进来,一听到风九幽在白龙山遇刺的事,曹碧云吓的连手里的刀都掉了,什么也想不起问就风风火火的来到了落雨轩。 陌离轻轻的将风九幽放到床上以后,就开始为她把脉,感觉到她丹田之处空空如也,便将她扶起为她输送内力,看到她苍白如纸的脸慢慢的有了血色,方收了掌,又重新扶着她躺下。 这时,曹碧云正好走了进来,一看到陌离背后的衣服上满是泥土就知道当时打的一定很厉害,心中更加惊慌,几步走到床前一把握住风九幽的手,失声说道:“王爷,这是怎么了?郡主怎么会遇刺呢?郡主……” 陌离看她眼泪都要出来了,立刻打断她的话,说道:“云姨,你先不要慌,九儿只是昏过去了,一会儿就会醒来,你现在先帮她把身上的衣服换了,检查一下她身上有没有受伤。” 曹碧云忍住眼中的泪水,稳住心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好,好,我这就帮郡主换衣服,王爷的衣服后面烂了,不如先到外室等候,我命人去王爷府中取衣服来。” “你先照顾九儿,不用管我,一会儿我让凌月回府去取就是。”在陌离的心中没有什么比风九幽更重要的了,特别是此时此刻。 曹碧云点了点头说:“是,王爷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郡主的。” “嗯!”陌离淡淡的应了一声,不舍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风九幽后,转身走出了内室。 凌月一直在外间等候,见他出来忙上前道:“主子,郡主没事吧?” 陌离摇了摇头面色有些凝重,在椅子上坐下说:“还不知道,要等大夫过来看了以后才能确定,你现在回府去拿套衣服过来,一会儿可能还要进宫。” 凌月恭敬的说道:“是,主子!” 言毕,凌月扭头就走,右脚刚要跨出门口,陌离又开了口:“等等!” 凌月又重新走到刚刚所站的位子上,恭敬的说道:“请问主子还有何吩咐?” 陌离想了想说:“派人暗中去盯着太子和尚君墨,还有那些会被押入牢中的刺客,看看他们做些什么,说些什么,然后再告诉天牢里的章升,他是时候该动一动了。” 还未等凌月回答,闻讯而来的风青山就如一阵旋风一样刮了进来,看到陌离惊慌失措的道:“九儿呢?九儿在哪里?她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见他要进内室陌离赶紧站了起来,拦住他说:“九儿无事,姑父切莫惊慌,云姨现在正在帮她换衣服,姑父还是等一会儿再进去吧。” 风青山顿时一楞,奇怪的说道:“没事,不是说九儿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刺客吗?怎么会没事?” 陌离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您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跟您说,九儿是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刺客,但具体有没有事要等大夫看过才知道,所以,您先别着急。” 190.第190章 暖入人心 “哦,哦,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风青山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提起的心还未落下忽然又想到了大夫,腾的一下站起来左右看了一下,未见什么人便道:“大夫呢?还没有去请吗?” “请了,请了,已经派人去请了,您先坐会儿吧。”陌离倒了一杯水放在他的面前,又拉着他坐下,然后朝凌月打了个眼色,示意他离开,凌月会意悄悄的退了出去。 过了不久,凌风背着梅青回来了,哑鬼也到了,孟五派上山接梅青的人在半道上遇见了太子府的人,他们正护送红拂三人回风府,得知梅青已被凌风护送下山,他们直接接了红拂三人就回了府,青衣流血过多已经昏迷不醒,而绿衣和红拂虽未受伤却也是折腾的精疲力尽,二人头发散乱,衣服上满是草屑,看上去狼狈极了。 得知父亲受伤红拂担心不已,一下马车就直奔父母居住的房间,梅青的伤已经看过大夫,只是皮肉被剑划开并未伤到骨头,只需安心静养两三月便会痊愈,看到女儿平安归来,他心中不胜欢喜,略作安慰便命她赶紧去伺候风九幽。 红拂十分乖巧,想到母亲一人在落雨轩肯定十分忙碌,便辞了父亲去帮母亲,青衣已被人送回房间,大夫也已经过去,婉儿见她走来忙迎了上去,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至一边,偷偷的指了指站在廊檐下的哑鬼说:“红姐姐,梅叔说他是新来的护卫,让奴婢带他下去梳洗休息,可他冷冰冰的也不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不懂还是不愿意搭理我,还请红姐姐帮我。” 红拂打量了一下哑鬼,见他浑身上下都透着阴森森的可怕气息,不由的好奇了起来,拍了拍婉儿的手,淡淡的说:“好,你去忙你的吧,我会让孟叔带他下去休息的。” 婉儿立时松了一口气,喜笑颜开的说:“谢谢红姐姐!” 红拂淡淡一笑并不言语,松开她的手便朝哑鬼走去了,哑鬼武功高强将二人的对话尽数听去,不过他依旧是面无表情,目视前方,就好像是一根长在廊檐下的木头柱子一样,毫无违和之感。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将他看了一遍,红拂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但由于身高的问题,红拂摇晃的手臂很是辛苦,踮起脚尖看着他说:“喂,你叫什么名字?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哑鬼一点点的反应也没有,就好像没有看到她一样,红拂想着他有可能是聋哑人,听不到自己说话,也不能开口说话,便放下踮起的脚尖,伸手去戳他的胸口,谁知,手才刚刚抬起连衣服都没有碰到,哑鬼就伸手一拂,用内力将她震了出去。 “啊……”红拂吓的尖叫出声,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飘去,怎么也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出手。 孟五正在门口吩咐着什么事情,听到尖叫声迅速冲了进来,由于距离太远,他的轻功也不是很好,冲过去时已然迟了,风九幽被陌离点了穴道,一直昏睡着,听到尖叫声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的坐了起来,脱口而出:“怎么回事?” 曹碧云也吓了一跳,特别是风九幽猛的坐起来时,她整颗心都缩在了一起:“小……小姐,你醒了?” 看到曹碧云亲切而熟悉的脸,风九幽有些迷迷糊糊的,分不清楚自己此刻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之中,揉了揉有些疼的脑仁,看向门口说:“云姨,我好像……好像听到有人尖叫。” 还未来得及回答,红拂的尖叫声又再次响起,风九幽想也未想就下了床,起的太猛眼前一黑,天旋地转间便又倒了下去,曹碧云大惊失色伸手就抱住了她:“小姐,大夫说你身子太虚,不能乱动。” 风九幽并没有晕过去,听出是红拂的声音指着门口无力的道:“是红拂,云姨,是红拂,去看看,去看看。” 纵然心中十分的担心女儿,曹碧云也不可能让病的晕乎乎的风九幽就这样出去,双手用力将她抱起,让她在床边坐下说:“小姐正在发高热,大夫吩咐了不能见风,孟五在外面守着,红拂不会有事的,小姐快躺下。” 主仆说话间,快要撞到墙上的红拂被人大手一捞救了起来,她只觉香气扑鼻衣衫舞动,放在腰间的手轻轻用力,自己便倒在了他的怀中,还未看清楚对方的脸,便听好清脆悦耳的笑声:“哈哈哈,哑鬼,许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看把姑娘给吓的。” 双脚落地,他看着怀中的红拂微微一笑道:“姑娘,你没事吧?” 红拂从来不知道一个男子可以笑的这么温暖,如寒冬腊月里的阳光,如三月春风拂面,温柔的眸子顾盼神飞,仿佛会说话一样,暖的沁出水来让人心醉。 哑鬼似乎见惯了他风流的样子,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便又收回了视线,继续眼睛也不眨一下的看着前方,那样子就好像是院子里的人对他而言都是空气一样。 见红拂似其她女子一样看自己看的入迷,他又将脸靠近了几分,柔柔的说道:“姑娘,你没事吧?” 吐气如兰本是形容女子的词语,但现在用到他身上一点也不为过,温热的气息如兰花般清香的味道让红拂更加的沉醉,她一时间竟觉得自己身处在万花丛中,没有烦恼没有忧愁,只有无穷无尽的花香和快乐。 守在院子外的护卫们听到尖叫声都冲了进来,以为他是刺客挟持了红拂,便个个拔剑而出指向他,其中一个道:“放开她!” 不知是他身上的花香味太重,还是他的笑容太过迷人,就连一向冷静的孟五也恍惚了,直到听到其他同伴的声音他方才醒了过来,与此同时,红拂也乍然被惊醒,先是一愣后是一惊,迅速的离开他的怀抱,客气的行礼道:“多谢公子相救!” 191.第191章 君梓玉的小跟班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姑娘你没事吧?”笑眯眯的眼睛弯月如钩,两个小酒窝随着笑意微微漾开而变的十分可爱。 看着他像是带了电的桃花眼,红拂的脸突然红了,羞涩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无事,多谢公子关心!” “无事就好,告诉你,以后见了大黑脸可千万要躲的远远的,更不能像刚才那样拿手碰他,他有阴影,会杀人的。”说着,他还做了个鬼脸和抹脖子的惊悚动作,看上去滑稽极了。 哑鬼对他真是无语到了极点,见他又在胡言乱语直接翻了个白眼,从鼻腔里挤出了两个字:“无聊!” 冲过来的护卫看着这一幕个个莫名其妙,不知道现在是怎么个状况,孟五也有点晕了,直接上前将红拂拉到身边,看着来人道:“请问阁下是谁?为何私闯民宅?” “私闯民宅?我吗?我想一下哈,我叫什么呢?”笑的温暖的男子摸了摸额头极为认真的在思考,好像真的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一样。 片刻之后,他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啊,我想起来了,我叫……” 名字还未说出,院子里除了哑鬼以外的人全部倒在了地上,个个像是喝醉了酒一样晕了过去。 尖叫声响起之时陌离正在另一个房间里沐浴,以为风九幽出了事,外衣都来不及穿就一跃而起来到了落雨轩,刚好众人倒下的这一幕映入眼帘,衣袖翻飞之间强大的内力带着凌厉的杀气直扑救下红拂的人。 因为没有保护好风九幽陌离很是自责,心里一直生着自己的气,一见又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刺杀风九幽,伤害他心爱的人,他心中的怒火就像是浇了汽油一样,一冒千丈,所以,一出手就是燎原之势,欲要将其吞噬殆尽。 那人气定神闲一点也不惊慌,饶有兴趣的笑了笑便迎了上去:“呦呵,美女出浴,本公子今日心情好就陪你玩玩。” 语音落下的同时二人交上了手,陌离性子温润很少与人动手,加上京中危机四伏他更是不轻易暴露自己的功夫,所以,不管是京城之中还是江湖之上都无人知晓他的功夫到底是深不可测还是花拳绣腿。 房间中的风九幽本已听曹碧云的话躺下了,可不久她就闻到了奇异的花香,心中大惊,一把拉住曹碧云为她盖薄被的手说:“不好,花香有毒,快闭气,快。” 曹碧云赶紧屏住呼吸,风九幽扭头看向自己的梳妆台,指了指上面的瓶子说:“白底蓝身的瓶子是解药,快去吃。” 不敢开口说话,捂住口鼻就走了过去,找到白底蓝身的瓷瓶,倒出一粒解毒丸就吞了进去,曹碧云马上又回到了风九幽的身边,又倒出一粒送到她的唇边说:“小姐吃!” 风九幽无力的摇了摇头说:“我不用,师父为了给我解毒,自小就将我****丢进毒药桶里两三个时辰,不是特别厉害的毒对我无用,你扶我起来吧。” 说着,风九幽就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借力欲要起身,曹碧云怕她又摔倒,手中的药瓶都来不及放下就马上扶住了她,正准备劝她躺下自己出门查看,噼里啪啦的剑击声就传了进来。 听到激烈的打斗声风九幽再也无法淡定,惊慌失措的道:“扶我出去,快点,快点!” 曹碧云也慌了,扶起风九幽扯过放在一旁的披风就半抱着她出去了,哑鬼听到动静伸手掀起了帘子,走的太急风九幽踩到了刚刚披上的披风,身上一紧脚下一松她直接扑了出去。 脚下踉跄打了个趔趄,眼见风九幽就要倒地,曹碧云失声叫了一句:“小姐!” 哑鬼眼疾手快,在风九幽的身体就要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时伸手接住了她,还未来得及问她怎么样,与人大战的陌离就不顾临时撤功之危来到了她的身边,一把将她抱入怀中,急切的说道:“九儿,你怎么样?” 陌离突然撤功让那人扑了个空,正准备开口嘲笑他,就看到奄奄一息的风九幽,脸色大变,极速奔来大吃一惊:“小九,你怎么了?是谁把你伤成了这样?” 说话间,他就伸手去摸风九幽的脉搏,陌离看他似乎是与风九幽认识的便没有阻止,任他为风九幽把脉。 风九幽头晕脑胀,整个人热的轻飘飘软绵绵的,反手握住他的手,有些不是很确定的看着他说:“君-梓-玉!” 君梓玉面上大喜,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不见,风九幽竟然还能一眼就认出他来,连连点头露出招牌的深酒窝,高兴的说:“嗯,嗯,我是梓玉,前几日收到扶苏的信说你在京城,我就立刻赶来找你玩了,小九,你怎么了?怎么会这么虚弱?” 风九幽心中一怔,不由自主的握紧他的手,看向哑鬼说:“你说……你说扶苏让你来的,那他是谁?” 因为哑鬼的气息与扶苏实在是太像了,风九幽本能的以为他就是扶苏口中所说的朋友,加上他之前在白龙上对黑衣人出手,更是没有怀疑,现在一想当真是太大意了,竟然没有弄清楚他的真实身份就将他带回了府。 不是没弄清楚,而是陌离根本没有给她机会让她弄清楚,话都没有说完就直接点了昏睡穴,她那来得及啊。 君梓玉扭头看了一眼哑鬼,抬起一条胳膊就放到了哑鬼的脖子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骄傲的介绍道:“他啊,他是我小弟,扶苏来信说你身体很不好,又无人在身旁照顾,我又一下子赶不过来,便让在京城的小弟来看看你,哦,对了,小九,他没吓到你吧,你不要看我小弟天天摆着一副臭脸,他可是厉害的很呢,对吧,哑鬼?” 哑鬼最讨厌别人碰自己了,但因为君梓玉是他的朋友,就算是非常不适也只有忍着,嫌弃的拿开他的手,一副避之蛇蝎的样子站了起来,冷冷的说:“走了!” 192.第192章 我不准 君梓玉一个不防被他推倒在了地上,似是知道他的性子也不计较,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笑嘻嘻的看着他说:“小鬼,你害羞了哦!” 哑鬼的嘴角动了动似是有些恶心,不过到最后还是没有理他,直接一跃而起翻过墙头就走了,风九幽看着二人的相处模式倒是想起了扶苏,记得当年君梓玉跟扶苏在一起时也是如此,一动一静,一冷一热,一个嘴巴天天说个不停,一个跟个哑巴似的半天也没有一句话。 故人相见总是让人喜悦,就算不舒服,风九幽也是高兴的,忍不住调笑他,虚弱的道:“你确定他是你的小弟,而不是你是他的小弟?咳咳……” 陌离听到君梓玉的名字后就一直在打量他,昌隆之内姓君的人很少,能穿的上进贡的蜀锦更是没有几个,加上他身上所带的配饰,就算言行举止上有些轻浮和放荡,也不难猜出他的身份,天下第一大帮帮主君梓玉定是此人。 思索间,风九幽的咳嗽声将陌离拉回了现实,轻轻的将她打横抱起,温柔如水的说道:“风大,进去吧!” 语毕,不待她回答便抬步进了房间,君梓玉一看他们进去就立刻跟了上去,谁知,一只脚才伸进去敞开的两扇门就自动关上了,幸好他反应快把脚收了回来,要不然腿直接就被门卡断了。 知道是陌离搞的鬼,君梓玉气的跳脚,想到刚刚打架时他划破了自己新做的衣服,便将新仇旧恨加在了一起,马上运功就要把门推开,那承想,气才运丹田陌离就开了口:“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不会是想硬闯女儿家的闺房吧,这要是传到江湖上去……” “传就传呗,你以为本帮主会怕吗?我告诉你……”话一出口方意识到了问题,赶紧捂住嘴向两边看了一眼,见曹碧云在看着他,不禁想起了扶苏在信中的特意提醒,如果没记得,扶苏是让他悄悄的隐在暗处保护风九幽,千万不要让人猜出了身份,这下好了,不但亲口承认了,还让三皇子给知道了。 风九幽无奈的皱了皱眉头,不禁在想扶苏当时给他写信时是怎么想的,君梓玉的性格一向张扬,别说是隐在暗处保护自己了,就是让他跟在身后一天不说话都能要他的命,不过他怎么成了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了?他之前不是立志要走遍天下看尽美景美人吗? 话已出口也收不回来了,君梓玉索性不理陌离了,不知道风九幽和陌离是什么关系,君梓玉就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说:“小九,我赶了几天几夜的路才到这里,路上吃不饱睡不好,身上都臭了,还有虫子,还有我的衣服,你看看都成什么样子了,你真的忍心不见我吗?” 虚软无力的风九幽听到虫子情不自禁的笑了,犹记得那年自己还小,扶苏带着中毒的他来到雪山之巅求医问药,师父看了一眼觉得毒太轻不屑出手,便丢给了自己医治,美其名曰的告诉他是师傅要出去办事,其实就是把他丢给自己当小白鼠做试验品。 他要活命也不敢嫌七嫌八的,只能相信自己能给他治好,自己当时跟着师傅也没学几年医,也是第一次治病救人,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要从何弄起,尝试着配了几种药给他吃,那知中的毒没解,他又中了另外几种毒,就这样,翻来覆去,覆去翻来,原先中的毒还没有解他就又连着中毒,到最后估计是扶苏怕自己真的把他给治死吧,就偷偷的去求了师父,师父估计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教着自己写了药方给他解了毒。 因为被自己弄的死去活他大伤元气,无法马上下雪山之巅师父便留他在望天涯修养,无聊之时自己总喜欢捉几条小虫子玩,想着他躺在床上养伤也无聊,便兴冲冲的捉了十几条拿过去跟他一起玩,谁知,他一个大男人不怕死不怕雪狼,竟然怕虫子,吓的哇哇大叫不说,还在望天涯顶上发疯一样的跑,到最后把雪狼和师父师娘都引了过来,他们当时还以为他是疯了呢。 许是小时候太贪玩,许是一个人玩太无聊了吧,自那以后风九幽就每天捉各种各样的虫子去找他玩,吓的他很长一段时间都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更不敢见风九幽,简直就是退避三舍,避如蛇蝎,二人之间的友谊也是在那时建立的,不过,他伤好后就下了山,自此,再也没有见过,后来听扶苏偶然说起才知他打着闯荡江湖的幌子去游山玩水去了。 看到风九幽脸上的笑容,陌离生气了,应该说是他嫉妒了,先是太子后是君梓玉,他不明白为什么风九幽对他们都是和颜悦色,甚至会发自内心的笑,而对自己为什么就是拒之千里之外,冷冰冰的。 云姨二字刚刚叫出口,陌离就以吻堵住了她的唇,这一次他并未像上一次一样吻的缠绵悱恻欲罢不能,而是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后,又惩罚性的咬了下她的唇瓣,温柔如水的道:“不准,我不准你理他,也不准你见他,更不准你让他留在这里。” 风九幽心中一楞,不禁在想这人是不是疯掉了,之前自己都把话说的那样绝了,他竟然还敢亲,还像情人间跟自己撒起娇来,这,这也太惊悚了吧。 迟迟未听见风九幽言语,君梓玉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的听,可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声音,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又哀怨的叫道:“小九,外面好热啊,我也好饿啊,你真的忍心玉哥哥在外面挨冻受饿吗?哦,不对,是挨热受饿么?小九……亲爱的小九妹妹……” 也许是陌离一往情深的眼睛有了魔力,也许是他的太过柔情,又或许是身上热的太厉害,以致于她的脑子都不清楚了,竟不由自主的说道:“他是我的朋友,又特意千里迢迢来看我,我不能不见他,也不能把他赶出去,所以,你……” 193.第193章 你要乖乖的 “所以,你是在征求我的同意吗?”温柔的能沁出水来的眸子满是笑意,生气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陌离忽然间觉得自己感受是对的,坚持也是对的,风九幽是喜欢自己的,是真的喜欢的。 风九幽想否认的,但不知为何看着他甜蜜的笑容,她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上一世,自己除了给他无尽的痛苦和伤心,一刻的快乐也不曾给他,甚至他救了自己自己也不曾真的感激过他,而这一世,自己多想给他快乐和幸福,可再也不能了,算了吧,就让他高兴这一回吧,那怕是只有这一时一刻也好。 无力的闭上眼睛,掩下心中的悲痛,风九幽靠在软枕上扭头看向床里面,陌离见她没有像之前那样反应激烈,便以为她是默认了,欣喜若狂的又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轻声细语的说:“他赶了几日几夜的路定是累了,我先让云姨带他下去休息,你不舒服就先睡一会儿,皇祖母听说你在白龙山上遇刺吓的不行,我先到宫里禀明一下情况,免的她老人家担心,晚点回来我再来看你,你要乖乖的知道吗?” 风九幽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好像睡着了一样,陌离以为她是害羞便也不强求她会回答,又不舍的亲了一下她的额头便兴高采烈的离开了,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两滴青泪从风九幽的眼角滑了下来。 乖乖的吗?陌离,如果可以我真的愿意乖乖的等你回来,不论是一分一秒,还是一时一刻,亦或者一生一世地老天荒,我都愿意,可是,我没有时间了,我没有时间,我再也等不了你了!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也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我明明那样那样的爱你,却到死也不能告诉你! 君梓玉在外面等的心烦气躁,正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进去再说,陌离就打开门走了出来。 “小九呢?你把她怎么了?”说着,君梓玉就准备冲进去,陌离恨不能将他赶出风府去,那可能让他进房间呢,伸手一推身体一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快速的把门关上了。 回过头,转过身,看着君梓玉微微一笑说:“君帮主是吧,我是九儿的表哥尚陌离,九儿说了你赶了几日的路定是累了,先跟着云姨下去休息吧。” 不等君梓玉说话陌离又扭头看向正在给孟五等人喂解药的曹碧云说:“云姨,九儿不舒服睡着了,你先带君帮主去客房休息,好好招待,莫怠慢了君帮主。” 曹碧云行礼说道:“是,王爷!” “我不去,我要跟小九儿睡在一起,我不睡客房,我要睡这里,你说小九叫我休息我就去休息啊,我要耳听到才信。”君梓玉才不管陌离是皇子还是王爷,经历了不知多少次生死的他早就按照自己的性子活着了,才懒得管谁是谁呢。 知道他是风九幽的朋友,陌离也不生气,又是一笑道:“男女有别,君帮主这样似乎不太好吧。” 君梓玉为了见风九幽特意去做了套新衣服,那想到陌离一出手就给划破了,所以,他特别的看陌离不顺眼,故意跟他作对似的说:“有什么不太好的,我和小九睡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再说了……” 躺在床上的风九幽听他说的越来越离谱就下了床,怕二人又会动手打起来,便慢慢的扶着桌子、椅子、花架、墙壁走到了门口,拉开门看着他,打断他的话说:“又胡说,那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你也不怕别人听了坏了我的名誉。” 看到风九幽出来心中立时一喜,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小九儿,你不是睡了吗?怎么又跑出来了?哦,我知道了,他在故意骗我,你根本就没睡对不对?” 风九幽一副被他打败的样子,无力的说:“本来是睡着了,可你在这儿吵个不停,我就醒来了。” “呃,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我真的太想你了,对了,小九,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啊,你告诉我他是谁,我立刻打的他满地找牙。”前半部分君梓玉还说的万分委屈,后半部分就变成了义愤填膺,给人一种袖子一撸马上就要开打的感觉。 被他的喋喋不休彻底打败,风九幽扭头看向似乎又生了气的陌离说:“不是说要入宫吗?天不早了,赶紧去吧,早去早回也好早点回府休息。” 陌离一直在想君梓玉那句“我们睡了又不是一日两日的话”,乍然听到风九幽的关心不由的愣了一下,不过,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他微微一笑道:“嗯,你好好休息,晚点我会带太医过来给你把脉,好好喝药,记得吃饭,还有多休息少说话。” 说最后三个字时,陌离特意的看了一眼君梓玉,那意思仿佛在说:你少说点话吧! 为了让他们二人不再吵架,赶紧分开,风九幽难得的柔顺乖巧:“嗯,知道了,你快去吧,别让皇祖母在宫里等。” 陌离示威似的伸手摸了摸风九幽的脸颊,柔柔一笑便走了,君梓玉看着他似是挑衅的眼神很是不爽,在他转身之后扬起手中的折扇就要打他,狠狠的用力的想要敲下去,不过只是做个样子罢了。 如果不是怕风九幽生气,他真是想一扇子拍死他。 对于他孩子气的举动风九幽忍不住想笑,不禁在想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稚气撒娇,要是师父师娘在此看到定要说他了。 孟五等人服了解药以后就慢慢的醒了过来,看到君梓玉站在门口,腾的一下就站起来拔刀冲了过去,纵然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中了毒,却也能猜出毒是君梓玉下的,因为只有他来时才闻到了奇异的花香,他们才相继的晕了过去。 红拂晕的找不到东南西北,看到风九幽依在门框上赶紧跑了过去,伸手扶住她戒备的看着君梓玉说:“小姐,他是坏人,他迷晕了我们。” 194.第194章 第一百九十四 讨价还价 君梓玉敲了敲手中的折扇,很是不高兴的说道:“喂,明明刚刚是我救了你,你不感谢也就罢了,怎么还说我是坏人?我那里坏了?” 说着,他的脸就猛的靠近红拂的脸,眉头一挑甚是吓人。 因为心中不是太确定毒是不是他下的,红拂有些心虚和不好意思,下意识的向后躲了一下便低头不语了,风九幽拍了拍红拂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看着君梓玉淡淡的说:“你不是坏人迷晕他们干什么?” “我没迷晕他们,我就是想让衣服香一点,让你闻着舒心点,撒了些百花粉上去,那想到他们这么弱不经风一下子就晕了,这不怪我哦,是他们不中用。”君梓玉说的义正言辞,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你确定只是撒了一点而已?”说话的同时风九幽伸手抖了抖他的衣衫,只听啪嗒啪嗒几声响,五六个装有百花粉的香囊全部掉在了地上,君梓玉赶紧弯腰捡起来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递到风九幽的面前说:“是啊,就是一点而已,不信你看嘛,香囊这么小,总共才五六个,要不是香儿说带多了会不好看,我都准备全部带上呢。” 风九幽对他真是无语到了一种地步,一个大男人在衣服上撒香粉也就罢了,还将装有香粉的香囊全部都带上,就算孟五他们没有被迷晕,也早就被他熏晕了。 伸手接过他手中的香囊,拿起一个放在鼻尖略闻了闻,便将其余的给了红拂,单个的香囊味道并不是那么奇异浓重,有着暗暗的幽香之气很是好闻,不得不说调制这百花粉的人技术很高,百花各有不同,香味也有百种,不说挨个尝试融合,就是全部放在一起也会香的发臭,能将百花调制成如此味道,定是制香界高手中的高手。 闻了一会儿,风九幽将手中的香囊丢给了君梓玉,有些生气的道:“一个香囊是一点,几个放在一起就不是一点了,而且你不但香囊里装了,衣服里面也缝了,还有这些洒在衣服上跌落的,你看看地上都快跟下雪一样了,还一点,这都能迷晕几头牛了,还敢跟我说一点,以后身上只准带这一个,不准再带这么多。” “三个!”君梓玉伸出三根手指讨价还价的说道。 因为百花粉里加了一种迷香,风九幽怕他闻久了伤身,便一点也不让步的说:“一个!” 君梓玉爱香成痴特别喜欢这个味道,一天不闻就跟少了什么似的,放下一根手指头热切的看着风九幽道:“两个,两个很少了,而且……” 即使全身的力量都靠在红拂的身上,站久了的风九幽还是觉得有些累,不再搭理他,看着孟五等人说道:“孟叔,他不是坏人,是我的朋友君梓玉,你们下去忙吧。” 听了半天孟五等人也听明白了,敢情就是一个有怪癖的爱美男人为了香喷喷的,把家中的香粉全撒身上了,真是怪人时时有今年特别多,看这一地落的,真赶上冬天下雪了。 众护卫齐齐收剑,拱手行礼,不约而同的说道:“是,郡主!” 语毕,他们便各自散去了,风九幽实在是站不住了,便靠在红拂的身上一步步的朝房间里走去了。 君梓玉看她走的十分辛苦,一副随时就要昏厥的样子,便追上去把她抱了起来,一边往内室里走一边哀怨的道:“小九,你不要这样嘛,一个香囊的香气真的太淡了,我自己都闻不到,更何况别人了,两个了,就两个了好不好?” 风九幽并不排斥他的怀抱,因为在她的心里君梓玉和扶苏是一样的,都是可以信赖和托付生命的朋友或者说哥哥,不过,他身上的香粉味真是太重太重了,闻的她有些想吐,脑袋也更晕了:“不行,就一个,要不然一个也别要了,红拂……” 君梓玉知道风九幽说一不二的性子,吓的赶紧握住手中的香囊,生怕红拂会直接夺走,连连说道:“别,别,别,就一个,就一个,我保证以后全身上下就这一个香囊行了吧。”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床前,他将风九幽轻轻的放下后就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风九幽淡然一笑,伸手拉了拉红拂盖在自己身上的丝被,有气无力的说:“这还差不多,你看看你的衣服都成什么样了,大老远都能闻到浓重的香味,你赶紧去洗洗把衣服换了,要不然我都快被你熏晕了。” 精心准备的衣服不但没有得到赞美还被嫌弃,君梓玉脆弱的小心灵受伤了,不情不愿的说:“那好吧,我先去沐浴再换套衣服,一会儿再来看你。” 无力点头风九幽只有眨了眨眼睛,看向红拂道:“让云姨派人把隔壁的房间收拾一下,再拿着他的尺寸去衣店买几套衣服来,要买好的,布料要上等的,最好是蜀锦或者云锦,不要买色彩鲜艳的,浅色就行。” “不要,我喜欢彩色的,我要红色和紫色或者蓝色。”同样杀手出身的君梓玉跟扶苏一点也不一样,他们就像是两个极端,一个许是穿了太多年的黑色衣服让他的心中十分厌烦,亦或者说他想用斑斓的色彩和从前极其不一样的生活,来忘记那段黑暗的回忆。 而扶苏因为有雪老夫妇的疼爱,有活泼开朗的若兰陪伴,他的性子比着从前做杀手时更加的沉稳内敛,虽不像君梓玉那样变的爱说话爱笑,也不会比从前更加的沉默寡言,特别是这次下了雪山之巅以后,他会把心里对别人的关心说出来了,这是好的现象,也是正常的。 不能说君梓玉不正常,因为每个人的经历不同,感受也不同,就算同一件事放在不同的两个人身上,造成的伤害以及阴影也都是不同的,就像人的痛感神经一样,同样是划一刀,深浅都一样,可有人觉得很疼很疼,疼的难以忍受哇哇大叫,而有些人却觉得不是那么疼,亦或者说还能忍。 195.第195章 想办法补救 风九幽不愿意再搭理他,直接闭上眼睛挥了挥手说:“随你,我好困,想睡一会儿,你跟红拂出去吧,有什么需要直接跟她讲,她会办的。” 看她似乎真的非常不舒服,君梓玉没有再说什么,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红拂将手中的百花粉一一收好放到盒子中,然后为风九幽放下床幔加了些冰块就关上门出去了。 夏日悠悠,风九幽在凉爽的房间里沉沉睡去了,不过,她睡的极其不好,因为身上一会儿热的像火炉,一会冷的如冰窖,让她很是难受。 没有截住风九幽下山风芊芊气的半死,不过在听说她下山遇刺后高兴的手舞足蹈,只差没有大声欢呼,花平见她似疯了一样摸了摸被她打痛的头,极其郁闷的说:“芊芊表妹,你能不能情绪不要转变的这么快啊,一下气的要杀人,一下又高兴的发疯,真……” 话未说完,风芊芊就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你懂什么,让你拦住风九幽下山是因为我给她准备了一出好戏,一出让她身败名裂的好戏,老天总算是开了眼让她遇见了刺客,只恨那些刺客无用没有将她杀死,要不然那里还用得着我亲自动手,不过,也不要紧,回家虽不方便却也不是不能继续唱这出戏,哈哈哈,风九幽,你就好好的给我等着吧,今夜我一会让你终身难忘的。” 不管风芊芊如何变脸,如何对待自己,花平都觉得她只要开心就好,郁闷的情绪一扫而光,放下抬起的手用极其期待的眼神看着风芊芊说:“那表妹我们是不是现在就下山?” 风芊芊敛起笑容,想了一下说:“先不忙,父亲现在正在气头上,一回府定会教训我,说不定还会把我像原先一样关起来呢,这样,你先去陪着舅母听老和尚念经,我先去找一下太子哥哥,我的脸全好了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呢,哦,对了,天黑时分你记得来我家后门,我们悄悄的溜进去,给她来个神不知鬼不觉措手不及。” 话落,风芊芊一蹦一跳的走了,想到风九幽悲惨的摸样,她的心里乐开了花,自己因她受尽了侮辱和伤痛,这次一定连本带利的从她身上讨回来。 花平最讨厌听老和尚念经了,往年他都是送了母亲上山自己就偷偷溜走了,要不是这次风芊芊非吵着要来,他才懒得二次上山呢,想也不想就立刻追了上去:“我娘根本不需要我陪,倒是你,表妹,风九幽才遇刺杀,说不定这山上还有贼人出没呢,表妹长的如花似玉又是一个人,要是被人劫走了,那我怎么办,所以,我要跟你在一起,保护你。” 风芊芊要去见太子那能让花平跟着,别说一脚踩两船会翻船了,就是还没踩上太子这条船,花平知道她喜欢太子也会出事啊,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跟着去。 先是哄后是骗,招招用完都不行后风芊芊就直接大发雷霆,花平最不想惹她生气,也最不愿意看到她生气,到最后只能又一次妥协和让步默默的离开了。 太子为了得到风九幽当真是花了大心思,下了大力气,不但亲自挨个审问犯人,还撇下各国使者亲自将他们关进了牢房,然后端坐于牢房之中盯着禁衣卫对犯人严刑拷打,势必要查出幕后真凶来,所以,风芊芊找遍了整座白龙寺也没有看到太子的影子。 尚君墨气冲冲的回到王府以后就开始摔盘子砸碗,好不容易想了个英雄救美创造个机会,那知没成罢了还便宜了太子和陌离,更可恶的是那些土匪竟然还落到了太子的手中。 他和太子乃是是千年的死对头,平常没事都要揪出来点事打压对方,这下好了,直接将把柄给人家送上门去了,那些土匪不像杀手或者死士能承受牢中的十八般酷刑,就算是承受不住他们也会想办法自尽,但落草为寇的土匪那受得了,别说是酷刑了,估计三言两语一恐吓就吓的尿裤子了,再许诺点金银什么的,别说是让他们招出真正的幕后主使人了,就是随便告诉他们一个名字,他们也敢诬陷人家,所以,就算这些人不是自己花钱雇的,太子稍微动点手脚也会让自己麻烦缠身。 尚君墨并不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也不是一个轻易会发怒的人,他能在军营隐忍多年一步步的爬上来,足以说明了他的冷静,这件事情如果放在平时倒是没有那么棘手,太子好色无能,别说是查出幕后黑手了,就是很小很小的案子以他的智商也破不了。 但现在正是太子选妃的时候,特别是风九幽刚刚又对太子说了那样的话,为了能娶到风九幽得到风家的全力支持,他定是会想尽一切办法查到幕后之人,还有足智多谋的皇后,她一定也会不留余力的帮太子,所以,现在这件事情让他很被动,也很烦躁,一直以来都是他挖坑埋别人,这下好了,直接把自己给埋进去了。 站在门口听着噼里啪啦的碎片声,日影和月影的脸都惨白惨白的,特别是日影,这件事情之所以交给他去办,就是因为他细心,办事让人放心,那想到把事情给办砸了。 日影头皮发麻有些不知所措,看向安平悄悄的说:“安大哥,平日里你说的话王爷一般都会听,你进去劝一劝吧,王爷之前的伤都还没有好利索,今天又被人射了一箭,还跟人动了武,再生气也要先让大夫治伤啊,这万一箭上有什么毒可就麻烦了。” 安平乃是尚君墨的谋士,英雄救美的计策就是他想出来的,本来想着大典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在观礼,没人上山下山的,风九幽又一直病着,随便弄出点动静就可以让她独自下山,现在统领禁卫军的是四皇子,他是尚君墨的人,让土匪穿着护卫的衣服直接进去埋伏在半山腰,等风九幽一走到半路上直接打劫她,然后尚君墨从天而降来个英雄救美。 196.第196章 安平献计 本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事,可谁知半路杀出了一批黑衣人,还让主子受了伤,这件事情办的真是要多窝囊有多窝囊,不得不感叹人算不如天算啊。 无奈而窝火的摇了摇头,安平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嗯,我先进去劝劝王爷,你们两个先在这儿等着,日影也不要太过于自责,这件事说起来也是我思虑不周,没有想到会有黑衣人半路杀出来,才弄到了如此田地,唉……” “安大哥不用安慰我,是我没有将事情办好,才使主子受了伤,让主子变的如此被动,是我没做好。”日影不是三岁的小娃娃,不是随便听别人说两句便不敢直面自己的过错。 对于他来说没做好就是没做好,没有什么借口可找,也没有什么理由可言。 月影伸手拍了拍日影的后背以示安慰,拱手抱拳看着安平说:“不管怎么样,还请安大哥帮着说两句好话,我们兄弟二人感激不尽。” 安平双手抱拳淡淡的道:“应该的,我们都是王爷的属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怎么样王爷心里有数,二位兄弟不必担心。” 日月影二人不再说话,抱拳言谢,安平伸手一撩衣服的下摆便走了进去,尚君墨将书房里的水壶茶碗摔的稀巴烂还不解气,又将花架和放花瓶的架子全部推倒在地,安平的脚才伸进门就听到哗啦一声巨响,本能的又将脚收了回来,噼噼砰砰的响个不停,花瓶的残骸也溅出了门外。 看着书房内一片狼藉,安平行礼说道:“身体要紧,还请王爷息怒!” 尚君墨气的双眼通红恨不能杀人泄愤,拿起手边滚来的笔筒,朝安平的脚下用力一摔,咬牙切齿的说道:“息怒?人都被太子关进了天牢,父皇也知晓了此事,并下令彻查,你让本王如何息怒?” 笔筒砸过来的时候安平吓的心惊肉跳,本能的想要跳脚躲开,可想到躲了以后会让尚君墨更生气,他便闭上眼睛默默承受,还好,笔筒碎掉以后并没有像花瓶那样飞射四溅,只是在他的脚边裂开了,要不然他的腿不被打出个窟窿来,也会被砸出血。 强稳心神,安平擦了擦额头上被吓出来的汗,赶紧道:“皇上虽已知晓刺杀之事,却并不知道是王爷所为,现在只要将那些土匪灭口便可高枕无忧,就算太子与皇后想要栽赃陷害也是不能的,没有了人证就是日后查出是王爷所为,也无济于事,况且,皇上英明绝不会听他们信口雌黄。” 尚君墨冷冷一笑,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说:“你说的倒是轻巧,天牢里机关重重,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每一刻钟都有两队侍卫巡逻,就算本王派黑骑进去也未必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全身而退,更何况还要把那帮土匪统统杀掉,谈何容易。” 安平偷偷的抬眼看他,见他没有刚刚那么生气了,便伸手入怀拿了一个小纸包出来,淡淡一笑道:“要杀掉那帮土匪何需动用黑骑,只需这样的小小一包药粉,就能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在天牢里。” 尚君墨不是什么君子,用毒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不知道暗地里干了多少回了,所以,这样的建议并不能让他高兴:“毒药倒是可以让他们安安静静的死去,可问题是毒药怎么送进去呢?又怎么让他们不知不觉的吃下去呢?要知道这一次可与往常不一样,风九幽可是许了太子承诺的,只要他能查出幕后主使之人,定当以身相许真心下嫁,你能想到的事情太子想不到不代表皇后想不到,恐怕这会子天牢那边就在严格的检查送进去的饭菜了。” 安平是位谋士,谋士不管做什么事都会前后多想几步,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走在别人前头,算计别人,故,尚君墨说的可能他早就想到了,将手中的药包收入怀中,神秘一笑拱手道:“王爷若信的过属下,直管将此事交于属下去办,保证今夜不出子时,王爷就能收到那帮土匪死去的消息。” 看他一副胜卷在握的样子,尚君墨略想了想就变了脸色,微微一笑语气变的轻松起来:“既然军师如此有把握,那就拜托了,风九幽对本王已有心结,本想趁此机会结开俘获她的芳心,没想到反倒弄巧成拙,太子选妃还有一日就要举行,不知军师可有什么良策?” 安平收回行礼的手,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良策倒是没有,不过属下有一计倒可以让风家大小姐非王爷不嫁,而且是求着王爷娶她。” 尚君墨的眉毛微微挑起,语气虽然依旧平淡却不再有轻快之意,而是透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哦,求着本王娶她?有这么好的计谋军师为何不早早禀报,害的本王英雄救美不成,反倒差点被太子抓住了把柄失了主动权,还砸了这许多的花瓶字画,军师可知这些花瓶字画乃是父皇所赐,皆是无价之宝,那****若是问起……” 不待他说完话,安平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都说伴君如伴虎,尚君墨虽然现在只是一个王爷却一点也不比宫里的皇帝好伺候,淡淡的话语表面上听是在心疼这些花瓶和字画,其实是在怀疑自己的忠心,在试探自己是否暗地里私通太子故意给他使绊子。 “请王爷赎罪,此计并不是什么良策,乃是无奈之举,属下之所以没有早早的说出来,是想让王爷与风家大小姐真心相爱,以她的性子定会鼎力相助,即使在风青山的心里更疼爱二女儿风芊芊,但有乐平公主这层关系在,又加上他对大小姐的愧疚之情,到最后金玉楼终还是要到风家大小姐的手里,但王爷不能俘获大小姐的芳心,甚至还结下了心结,太子选妃就在后日一早,若不用此计,风家大小姐必会嫁给他,到那日别说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金玉楼没有了,就是争夺皇位的筹码王爷也失了一个。” 197.第197章 阴毒之人 尚君墨沉思片刻觉得他的话说的也非常有理,风九幽并不是一个容易被拿捏的人,从她对风青山的态度上就能看的出来,放在桌子上的右手食指不停的敲打桌面,营造出一种紧张的氛围,微微一笑道:“无奈之举,你倒是说说看是什么样的无奈之举让你如此为难,早不献上晚不献上,便便在这个时候才献上来。” 安平听他的声音还是存有怀疑,便抬头与他直视,故作神秘的问道:“王爷可知女子最在乎什么?” “容貌!”想到母妃一年四季都在吃什么养颜丹,敷什么乱七八糟的养颜粉,每一次回来都问自己她老了没有,尚君墨就脱口而出的回答了。 安平摇了摇头说:“容貌只是一部分,女子最在乎和最重视的是清白和名誉,王爷试想一下,若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风家大小姐已经委身于王爷,那这世上还有谁敢娶她,敢要她,而皇太后因为乐平公主又非常的重视她,也非常的疼爱她,知道此事以后会不会直接下一道懿旨让王爷迎娶她?” 尚君墨有点听不明白他的意思了,这问题完全不需要问啊,随便用脚趾头想一下就知道皇太后会啊,而且,就算皇太后不会,作为父亲的风青山也一定会入宫求见父皇,请他下旨让自己与风九幽完婚,绝不会让风九幽在失了清白的情况下受半分委屈。 “姑姑的死一直是皇祖母心中的痛,若知道九幽已经委身于本王,定是会下旨让本王娶她,但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说这是无奈之举呢?”尚君墨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在他看来这个计策很好,最起码比英雄救美要好,目的明确直击要害乃是上上之策。 感觉到他的语气已经不再持有怀疑,安平提着的一颗心落下了,娓娓道来:“风大小姐与一般人家的大家闺秀不一样,与宫里的公主也不一样,她不仅是雪老的嫡传弟子,医术了得,性子也非常的倔强清冷,而且她一出生就被送到了雪山之巅,不管是在行为上还是思想上都是非常独立的,特别是相较于那种养在深闺之中的女子,属下怕她就是在失了清白的情况下,若不喜欢王爷也不会委曲求全,当然了,属下并不是说王爷不优秀。” 尚君墨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收起敲打桌面的手,直分感兴趣的道:“起来继续说!” 安平站起身恭敬的说道:“是,王爷,风大小姐思想独立,很有自己的主见,如果她在失了清白的情况之下还是誓死不嫁,那就比较难办了,如果皇太后和风青山再一逼她,外面再传的沸沸扬扬,她的性子再刚烈一些,会不会直接抹脖子就自尽了呢,属下之所以说是无奈之举,也是考虑到这个问题,先前未献上此计也是这个原因,还请王爷明查。” 其实在很早之前安平就想告诉尚君墨的,可分析了利弊之后觉得还是不太好,在这种情况下就算风九幽真的嫁进了王府,成为了尚君墨的王妃,她也未必会全心全意的帮助王爷争夺帝位,说不定还会因为王爷强行与她发什么关系而恨他,恼他,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安平是不建议这么做的。 想要一个人心甘情愿的为自己付出,那就要控制她的心,只要掌控了她的心,那很多事情都不必说她就会帮你做,帮你去争取,而且是发自内心的,要比强迫而来的结果好上很多,风九幽相较其她软弱的女子还是比较难控制的,最主要的是不知道她的七寸在那里,一时之间也不好拿捏。 沉思良久,尚君墨都没有开口说话,对于风九幽他是真的有些喜欢的,不管是在容貌上还是性格上都比较吸引他,特别是她身上弥漫的药香和淡淡的兰花的气味,每一次闻到都让人神往,恨不能将她拥在怀中好好疼爱。 经久的沉默让安平有些不安,他又说道:“此时不同往日,若是从前属下定不建议王爷铤而走险,可太子选妃在即,风大小姐如果真的成了太子妃,那对于太子来说将是如虎添翼,对王爷来说又多了一个劲敌,风青山的财富一直是皇上十分重视的,若风大小姐成了太子妃,就算为了掌握住风家的金玉楼,皇上也不会轻而易举的废太子,让王爷上位,所以,属下斗胆请王爷用此计,就算到最后风大小姐真的不肯嫁给王爷,那皇后也绝不会让太子迎娶一个被人睡过的女子。” 不得不说此计十分阴毒,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尚君墨得不到的情愿毁掉也不能给太子,而整个风家和风九幽又一次成为了牺牲品,权势争斗下的牺牲品。 尚君墨心中一怔,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好舍不得,眼前猛地出现风九幽悲痛欲绝的的眼神,心中不禁在想失去了清白的她到时会怎么样?会不会非常非常的恨自己?会不会很无助很无助?会不会像安平说的那样一脖子就吊死了,不,不,不,她自小就没有了母亲,一出生就身中剧毒,离开父亲离开家,一个人在雪山之巅一住就是十五年,她已经那么可怜了,自己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况且她就在前不久还救了自己的命,听父皇与当时的太医说,她累的都晕过去了。 越想越觉得难受,越想越觉得过分,心里十分的压抑,尚君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安平说:“此事事关重大,你先下去办事,把那些土匪解决了再说,也容我仔细想想。” “是,王爷,此事宜早不宜迟,还妄王爷早下决断,以免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到时就难办了。”安平十分的了解尚君墨,知道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再逼也没有用,只有等他自己想明白了,决定了才好办,而他只需要静静的等待,等待着尚君墨看清楚自己的心,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 198.第198章 倒挂金钩 行礼告退,安平躬身退了出去,日影和月影二人见他出来忙迎了上去:“安大哥,王爷如何?” 安平还未来得及回话,尚君墨就从里面走了出来,大步向前与三人擦肩而过,三人立即恭敬的垂首弯腰靠在一边,只听尚君墨吩咐道:“把书房收拾干净,传太医!” “是,王爷!”日影和月影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话落,二人立即分开行动,书房乃是机要秘地,除尚君墨的近身随从和安平以外并不准任何人出入,日影认为尚君墨打砸东西完全是因为自己办事不利才会如此,便主动提出要收拾书房的要求,月影对他甚是了解,二话不说就直接去叫在外等候多时的太医了。 就算尚君墨是战功赫赫的王爷,也没有随时传唤太医的权利,太医之所以早早的就在偏厅等候,是因为皇帝知道他在救风九幽时受了伤,特意从宫里派出来的。 太医姓李,医术虽不是在太医院最厉害的,却也是中等以上,特别是他擅长外伤,熟练的将尚君墨伤口处的衣服剪去,再将羽箭拦腰折断,左看看,右看看,沉思了一会儿禀报道:“启禀王爷,此箭并不是普通的箭羽,乃是西岚独有的倒挂金钩,拔出之时会痛入骨髓,也会将里面的血肉给一起勾出来,微臣……” “倒挂金钩?”尚君墨听到这四个字很是惊讶,张口就打断了他的话,他领兵打仗多年,自是与西岚的将士对上过,可以说倒挂金钩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陌生,不过,昌隆境内怎么会出现西岚的羽箭呢?要知道西岚的这种箭并不外卖,而且还是刺杀风九幽的人射出的,难道说那些杀手来自于西岚?亦或者说是西岚国派人来刺杀风九幽的? 可是为什么呢?风九幽一直住在雪山之巅,又近月才回京,肯定不会跟西岚有什么瓜葛,而一个异国郡主对于西岚来说无关痛痒,根本没有必要刺杀她,若真的是要刺杀也应该是对他们有威胁的人,或者说阻碍了他们利益的人,根本不可能去找风九幽啊。 一连串不符合常理和逻辑的问题让尚君墨陷入了沉默之中,他想不到西岚国有什么原因和理由这样做,又为什么这样做? 李太医恭敬的回禀道:“是,王爷,昔年忠勇侯爷与西岚对阵时不小心中了倒挂金钩,就是微臣的师傅前去医治的,那时微臣正跟着师父学医也到了忠勇侯府,有幸一见终身难忘,倒挂金钩拔出后微臣有仔细的查看过,那倒挂金钩与普通的羽箭很不一样,普通的羽箭箭头都是呈三角形状的直箭,而倒挂金钩的箭头顶端则是呈伞状的,不但每一个微微翘起的钩子尖会打磨的十分光滑锋利,上面还弄满了很小很小的刺,一眼望去简直就是荆棘密布,甚是恐怖。” 其实,最让李太医感到恐怖的还不是拔出来的倒挂金钩,而是箭头从肉里一拔而出时的血花四溅血肉模糊,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月影并没有像日影那样跟着尚君墨上战场,他这些年一直都留在京城帮尚君墨办事,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倒挂金钩是什么样子,但光是听李太医描述就觉得毛骨悚然,想到一根根铁刺就那样扎在人的皮肉里,他的心肝都一颤一颤的,着急的道:“那怎么办?总不可能不拔箭头,让箭头一直待在王爷的身体里吧,天气这么热,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肯定会像上次一样感染,李太医,你既昔年看过自己的师傅拔出倒挂金钩,治好了忠勇府的老侯爷,那也一定能将王爷体内的箭头给拔出来的,对吧?”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会很疼很疼,而且还必须要有一位功力不在王爷之下的人从旁协助,一来是为护住王爷心脉,二来是以防在拔箭时王爷会因为疼而忍不住身体晃动,使得倒挂金钩刺的更深,勾到更多的筋脉。”李太医将昔年自己师父跟忠勇侯说的话,仔细的说了一遍。 尚君墨双眉紧蹙,将胳膊放到了桌子上,淡淡的叫了一句:“黑影,出来!” 话音刚落,一个真的如黑色影子一样的人出现了,他全身上下除了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其余的身体部分全部都被黑布包裹,整个人就像是从黑夜里走出来的影子。 单膝跪地拱手行礼:“主人!” 尚君墨随意的抬了一下手说:“起来吧,李太医要帮我拔箭,你在旁相护。” “是,主人!”他说话极其干净利索,声音里没有一丝丝的感情在里面,如果不是看到他的眼睛在动,李太医一定会以为他是一个木头人,一个没有脑子没有知觉没有感情的木头人,除了听到指令发声做事外,他完全没有自己的思想。 尚君墨扭头看向李太医:“开始吧!” 李太医点了点头便将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子打开了,拿出一块女子锦帕大小的丝绸,三下五除二的卷成棍子的形状,递到尚君墨的面前说:“拔的时候会很疼,王爷咬着这个吧,以免伤了舌头。” 尚君墨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特别是在自己的属下面前,更是发自内心的不愿意,直接摆手拒绝道:“不用,刮骨疗伤本王都受得住,更何况一个小小的箭头,你不用顾及本王,直接拔就是。” 若是别的病人李太医兴许还会劝一劝他,但想到他在战场上的威猛和功绩就算了,收回丝绸置于药箱子内对月影道:“麻烦帮我准备清水和白布,还有烈酒,如果府上有比这个更好的止血药也请帮我准备。” 说话间,他就将太医院所用的普通止血散拿了出来,月影看了一眼瓷瓶上的字便扭头看向尚君墨,似在询问他的意见,尚君墨略想了想,觉得自己府中有比宫里好点的止血散也不算什么大事,便点了点头。 199.第199章 半月山庄 月影立刻道:“请李太医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拿来。” 李太医淡淡的应了一声后就开始把一会儿要用的东西全部拿出来,一一在桌子上摆放好,黑影不知道是出于好奇,还是想检查一下那些东西有没有毒,竟一个个的拿起来查看。 风九幽遇刺后没多久,为了各国使者的安全着想,皇帝命四皇子尚荣轩即刻护送几国使者下山,到临时作为几国使者在京期间住的半月山庄去,尚荣轩一刻也不敢怠慢,一收到旨意就赶紧带着黑骑及禁卫军护送他们回半月山庄。 半月山庄乃是先帝为一宠妃所建,据说那位宠妃非常貌美,如天上的月亮一样,不过,那位宠妃的身体极其不好,为了让她养病先帝将她安排到了宫外,所以,半月山庄除了假山流水亭台楼阁以外,还有一处温泉池,听说那水一年四季都不会停,也不会凉,一直滚烫滚烫的,就像是先帝对那宠妃的爱一样,炙热不息。 可惜天妒红颜,就算每日里泡温泉水养身,那位宠妃也没有活多久,她死后先帝十分的伤心,将充满二人美好回忆的山庄封存,并下旨不准任何人进入。 皇太后是个要强的女人,半月山庄的爱情让她嫉妒,也让她不能忍受,先帝死后不久,她亲自下旨以不能让半月山庄荒废下去为由,推开了那扇尘封已久的门。 为了给心爱的人一个世外桃源,先帝耗费数十万两白银建了半月山庄这栋金屋,所以,里面很大也很美,为显昌隆盛世,也为了更好的保护几国使者,皇帝将半月山庄作为他们临时居住的地方。 黑骑作为此次主要的保护队伍,直接将半月山庄从外到内给围了起来,而禁卫军也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停的在四周巡逻,以防有不轨之徒进入。 紫炎回到半月山庄以后就一直盯着天空看,一动也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无水没有在白龙寺看到风九幽心中十分的着急,站在门口一直来回的徘徊,几次都欲要冲进房间去问紫炎要不要现在去拜访风九幽。 “无水,你要进去就进去,要出去就出去,求求你能不能别在我面前走来走去了,我头都被你晃晕了。”白芷看他如热锅上的蚂蚁忍不住说道。 无水停下脚步朝房间里偷偷的看了一眼,见紫炎还是和先前一样,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你以为我想这样走来走去吗,我这还不是给急的。” 白芷顿时无语,朝他翻了个白眼说:“都主英明睿智,心中自有决断,那需要你在这瞎操心,你就安安静静的坐一下吧,再这么走下去我头没晕眼睛都花了。” 站在紫炎身后的青檀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轻声道:“都主,无忧郡主遇刺可是前去探望?或者送礼过去以表关怀之情?” 紫炎瞬间回神,许是坐久了他有些不舒服,调整了一下姿势慢慢的道:“青檀,你一向心细如发,今日在遇刺地点可有看出什么?” “看出什么?都主是指无忧郡主与几位皇子之间的关系,还是说那些刺客?”青檀不但心细如发,还是个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十分谨慎的人,在不确定紫炎的意思之前,她从不会先回答。 紫炎单手扶额靠在贵妃榻上又道:“都说说看!” 青檀从他背后走到了他的面前,微微一行礼道:“那奴婢就先来说一下无忧郡主与那些皇子吧,单从今日刺杀之事来看,三皇子陌离的反应最为凸出,众所周知,三皇子离京三年,在京中无权无势,除了被封为贵妃的母亲,他的身后无一位朝臣支持,还有那些世家,被皇帝突然委以重任接替太子招待各国使者,本应抓住这次机会好好表现,可他在听到无忧郡主遇刺之后,果断的离开了祈福大典,这就说明在他的心中几国使者以及他的未来都比不上无忧郡主的安危来的重要,很显然,他对无忧郡主是不同的。” “分析的不错,继续说!”听她说的与自己心中想的不谋而合,紫炎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 受到鼓励青檀又继续说道:“表面上太子也很关心无忧郡主,但他在收到通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赶过去,只是轻微的皱了皱眉头,甚至连派人去查看都没有,这说明无忧郡主在他的心里并不是像看上去的那么重要,他更在意与几国使者的关系,甚至说,他想趁着三皇子不在的时间,多跟几国使者联络感情,以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紫炎心中也是这样想的,轻轻的摸了摸光洁的额头,他又问道:“那昌隆国的战神尚君墨呢?” 特意加了战神二字不过是想提醒尚君墨的身份,要知道现在整个昌隆上下让太子感受到最大威胁的一个人就是他,能争夺太子之位的也是他。 说到尚君墨青檀沉思了片刻,似在回想今日在白龙寺他的表情以及举动:“祈福大典开始不久尚君墨就离开了,显然他有重要的事要去办,可什么事如此重要呢?重要到他能放弃与几国使者联络感情的机会,要知道太子选妃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极为不利,一国太子尊贵不凡,能入选选妃大典的女子家世定是非富即贵,不管是官宦之女,还是世家大小姐,又或者像无忧郡主这样的商贾之女,对于太子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况且,几国来贺都有联姻之意,若太子再纳了他国公主或者郡主做了侧妃,那更是不得了,他不抓紧时间与几国的公主郡主们联络感情却一走了之,这不是很奇怪吗?” 说到这青檀停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又说道:“奴婢之前一直没有想通,直到再次见到尚君墨时才恍然大悟,刺杀现场奴婢看他背后中了一箭,身上的衣服也被划破了几处地方,想来,他应该是在很早以前就接到了无忧郡主下山的消息。” 200.第200章 清灵弦 紫炎云淡风轻的笑了笑说:“下山的消息?你确定他不是收到了无忧郡主被刺杀的消息?” 心中一怔,青檀猛地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时间,尚君墨离开祈福大典的时间与风九幽被刺杀的时间,仔细推敲,暗自计算,青檀又道:“都主的意思是说尚君墨一早就接到了有人刺杀无忧郡主的消息,他匆匆离开为的就是能赶在其他皇子之前救下她,来个英雄救美,一举俘获无忧郡主的芳心。” 紫炎抬起头用极其赞赏的眼神看向她,夸赞道:“不愧是细心如发的青檀,我只不过是说了这么一句,你就想到了英雄救美俘获芳心,原本我心中还有些迟疑,不是很确定,听到你说尚君墨不但中了一箭,身上的衣服还被划了好几个口子才发现事情远远要比我想象中的复杂,你有没有注意到在随太子尚君浩到达刺杀的地方时,所有的人的表情都很惊讶?” 青檀点了点头,想起了先前众人眼中的惊讶之色,不过她并没有觉得异常,因为风九幽的身份在皇位之争中举足轻重,她被刺杀众人自是惊讶,特别是在禁卫军将整个白龙山给保护起来的前提下,更为诧异。 透过她的眼睛紫炎猜到了她的想法,端起面前的一杯清茶,浅浅的抿了一口,又放下道:“无忧郡主在禁卫军把守的情况下还遭遇了刺杀,自是让人惊讶,可传说中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大将军竟然在几个刺客的手上中了一箭,还险些衣不蔽体,这不是很好笑吗?特别是他还带了手下的情况下,若是传出去估计没有几个人会相信。” 站在门口的白芷与无水从他们开始说话起,就一直静静的听着,当听到此处时无水有些激动,直接冲了进来,脱口而出:“都主说的不错,当时我还问了隐在暗处一直观察的小火,他说那一箭在当时的情况下尚君墨是完全可以避开的,可他硬是没躲。” 白芷怕紫炎会怪罪,紧跟着就走了进来,行礼道:“奴婢没有拦住无水,还请都主责罚!” “无妨,起来吧!”紫炎并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示意白芷起身,白芷生气的瞪了一眼无水又默默的退了出去,几国使者分别住在了半月山庄中的东南西北四个院子里,即使中间隔的有些远,还是担心会有人偷听,所以,白芷在退出去以后就把门关上了,然后静静的守在了门口。 青檀在听了无水的话以后面色有些凝重,沉吟片刻道:“如果按照无水所说尚君墨完全可以躲开那支箭,可硬是没有躲开,那就说明他是故意受伤的,杀手在半山腰刺杀无忧郡主,前有杀手,后无援军,千钧一发时刻尚君墨犹如战神从天而降将无忧郡主救下,不小心受了伤,无忧郡主是女子,女子一般在这个时候都会万分感动,然后芳心大动以身相许。” 说到这,青檀才真正的将刺杀事件给捋清楚,本以为尚君墨在白龙寺期间一直没有去找风九幽,也并未听到二人有什么交集,原想着他是无意于风九幽,没想到是在这儿等着表现呢。 “等等,等等,这不是戏文里经常唱的故事吗?什么富家小姐遭遇流氓无赖调戏,一公子从天而降似神人一般暴打小流氓,后来二人喜结连理,恩爱永远。”无水最大的爱好就是听戏,戏文里的男主角经常会用这种方式获得女主角的爱,所以,他记忆深刻。 青檀微微一笑道:“方法确实是有些老套,不过却是很好用呢,你看就像林丞相和他的夫人一样,当年不也是因为英雄救美而喜结连理的吗,还有今日,若不是三皇子陌离从旁插了一脚,说不定尚君墨就得手了呢。” 紫炎洁白如玉的手指一直在杯子的边沿来回的摩挲,眉锋挑起似有不悦,青檀察觉到了这一变化,脸上一僵立时没了笑意,拱手弯腰恭敬的说道:“奴婢失言请都主责罚!” 无水性子急不代表不懂察言观色,一看主子变了脸色迅速弯腰行礼,紫炎抬头扫了二人一眼,不轻不重不缓不急的说道:“雪貂已经认主,圣灵玉也已经显示清灵弦被解封,相信风九幽就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昌隆内斗日益激烈,甚至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风家与风九幽已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皇位之争自古惨烈,谁也保不准风家能否安然度过,北国千年危机将至,若不能将圣女迎回清灵殿,那北国将会发生什么应该无需我再说了吧。” 纵然灭族之灾已经过去了千年,史书上所记载的惨状依旧历历在目,紫炎没有忘记,无水和青檀更没有忘记,北国千千万万的子民更是不敢忘记。 房间的空气一下降至冰点,气氛也愈发的沉重,青檀郑重其事的说道:“请都主放心,就算是明抢奴婢也会将圣女带回北国,带回清灵殿中,绝不会让千年前的灾难重新降临在北国的子民身上。” 无水亦跟着附和道:“青檀所说皆是我心中所想,请都主不要过于担心,清灵圣女心系北国之都,就算过了千年依旧如此,请都主放心!” 紫炎何尝不想放心,可千年危机将至,就算按照他们所说的那样将风九幽明抢回国,可她要是不愿意拯救北国之都,就算回到了清灵殿中又能怎么样呢。 “嗯,无忧郡主被人刺杀北国应当关心,青檀,无水,现命你们二人代表北国之都带上礼物前去探望无忧郡主,以确定风九幽清灵圣女的的身份,另外,暗中仔细观察地形及风府的护卫及暗卫,晚上我要亲自去见一见无忧郡主。”越想越觉得情况紧急,越想越觉得不能再这样拖延下去,既然明面上见不到风九幽,那就夜访,他相信只要见到了风九幽,他就有办法让她跟自己走。 201.第201章 突然闯入 无水和青檀二人立即恭敬的回答道:“是,都主!” 话落,二人躬身退了出去,白芷听到动静立即从外面把门打开了。 下午,酉时刚至,夕阳西下正是黄昏时分,风九幽热的口干舌燥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摸了摸满是汗水的额头,她觉得头好重好重,就好像是里面放了铅块一样,本想起身走到桌子前喝水,那想到试了几次连头都抬不起来,仿佛后脑勺长在了枕头上一样。 渴的喉咙冒烟,风九幽很不舒服的揉了揉嗓子,轻轻的叫了一句:“红拂!” 往常风九幽睡了以后红拂就会待在外间,可今天出了很多事,她安排好了君梓玉以后就去照顾父亲了,而绿衣因为青衣重伤也走不开,所以,风九幽连喊了三声都没有人出现。 见一直无人回应,风九幽伸手撩开了床幔,房间里静悄悄的一片针落有声,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显的有些昏暗和迷离,想着红拂等人可能是有事走开了,风九幽就又开始尝试着自己用力坐起来,放水的小桌子离床只有几步远,只要站起来她觉得自己应该可以走过去。 先将双腿慢慢移动到床下,尝试着侧身坐起来,本以为会比直接坐起要容易,那承想胳膊才开始用力,一下子整个人就扑了出去,直接栽倒在地与放在桌子旁边的椅子来了个亲密接触。 “啊,好痛!”风九幽捂住撞到的地方贴地痛呼,轻飘飘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变的有些清醒。 头顶撞倒椅子,椅子又撞到了桌子的腿发出声音,紧闭的房门立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只见婉儿手端一碗参汤走了进来,看到风九幽躺在地上她大吃一惊,几步跑上前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一边,扶起风九幽惊慌失措的道:“郡主,你怎么了?你怎么睡到地上了?” 风九幽渴的要命,根本没有多余的口水来回答她的问题,晕乎乎的靠在她怀里说:“水……水……” “水,哦,哦,水在这儿,水在这儿!”蹲在地上勾不到水,婉儿只有将端来的参汤送到了她的唇边,风九幽十分需要水来滋润干渴的喉咙,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口就喝了下去。 咕嘟咕嘟似牛饮,喝的太快又太急,没喝几口风九幽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婉儿迅速拿开碗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郡主慢点,慢点喝。” 风九幽大口大口的喘息,平复了胸腔的不适后她轻轻的应了一声,然后婉儿又将碗送到了她的唇边,这一次她没有再着急,而是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温热的参汤似久旱的甘霖将她的喉咙滋润,直到将碗中的最后一滴参汤喝尽,风九幽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婉儿将空空的碗放在地上,拿出随身携带的锦帕给她擦了擦唇角,轻声问道:“郡主,好些了吗?可还要喝水?” 风九幽无力的睁开眼睛看向婉儿说:“不要了,怎么就你一个人,红拂和绿衣呢?” “回郡主的话,红姐姐去照顾她的父亲了,绿衣在隔壁房间照顾青衣,郡主要见她们吗?需不需要奴婢现在就去唤她们过来?”婉儿自从来到风九幽的身边,就一直被安排在外间伺候,明着是说不需要那么多人近前伺候,其实她自己心里非常清楚风九幽不相信她,而红拂等人也一直防着她。 这也不能怪风九幽,谁叫她是太子府过来的人呢。 提起梅青和青衣的伤势,风九幽担心的问道:“不用,梅侍卫和青衣的伤怎么样?可知道大夫是怎么说的?” 说话间,风九幽伸出双手拉住了桌子的边缘欲要站起来,婉儿会意马上拉起她的一条胳膊置于肩头之上:“地上凉,奴婢先扶郡主到床上去躺着。” 风九幽真的非常讨厌这种无力的感觉,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任婉儿扶着自己过去。 幸好风九幽不是那种珠圆玉润的女子,要不然婉儿一个人定是扶不住她的,一步步的挪至床边,婉儿扶着她坐了下来,伸手拉过两三个软枕聚拢在一起置于她的背后,让她靠在上面,然后又抬起她的双腿放到床上,恭敬的回答道:“梅侍卫那边奴婢没过去不是太清楚,青衣这边大夫说了只是外伤,并未伤及内脏,只需按时喝药安心静养就是,不过,青衣姐姐在山上摔伤了腿,一时半分恐怕下不了床走不了路了。” 风九幽仰头靠在软枕上,觉得走了几步路连生命都要耗尽了,闭着眼睛喘息了一会儿,风九幽开口道:“你去把曹管家叫来,我有事要吩咐。” 婉儿看她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湿了,就提议道:“大夫说郡主的身子不能受凉,不如奴婢给郡主换下身上的湿衣服再去找曹管家吧。” 洗澡时连红拂都要在门外伺候的风九幽,那可能让婉儿给她换衣服呢,一口拒绝道:“不用,我自己可以换,你出去叫曹管家来吧。” “是,郡主,那奴婢就把衣服拿过来放床边了,一会儿您要是无力换就等奴婢过来再帮您换吧。”婉儿知道风九幽的性子,也不敢忤逆违抗她,走到柜子前取出肚兜和一件白底红花的衣服放到了床边,俯身行礼后便恭敬的退了出去。 随着关门的声音落下,房间里又恢复了原来的安静,风九幽休息了一会儿便开始解身上的带子,还好穿的是最简单的里衣,要是裙子什么的她还真是不知道要从何脱起了。 一根又一根的带子在腋下解开后,风九幽费力的坐直身体将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撩起,置于胸前,然后将上衣褪去,衣服被汗水打湿后有些黏黏的贴在皮肤上,风九幽扭动了几下身体依然没有脱掉,正准备休息一下再来继续脱,那想到紧闭的门一下子又被人打开了。 以为是婉儿又回来了,风九幽并没有很惊慌,无力的靠在软枕上面朝床的里面,虚脱的说:“婉儿,帮我拉一下袖子,脱不下来了。” 202.第202章 一只大老鼠 来人并不是婉儿,而是刚刚从宫里极速赶回的陌离,他未在门口看到红拂等人,以为出了什么事,想也未想就直接推门走了进来,如果是平常时候以风九幽的功力在第一道门响起时就能察觉到,可她现在头昏脑涨虚弱无力,别说是第一道门打开的声音了,就是第二道门她也听不见,所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站在门口的不是婉儿,而是让她退避三舍的陌离。 猛然看到风九幽香肩半露,陌离愣住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料到她正在换衣服,迟迟未听到背后有什么反应,风九幽以为是自己的声音太小婉儿没有听到,又提高声音道:“婉儿,过来帮我拉一下袖子,好像黏在上面了,脱不下来。” 本欲退出去的脚刚刚抬起又放下了,停顿数秒后陌离鬼使神差的进了房间,几步来到她的背后伸手将她歪倒在软枕上的上半身扶直,轻轻的帮她拉衣袖,丝绸的里衣原本是光滑好脱的,但被汗水浸湿以后就不同了,紧紧的贴在皮肤上,怎么脱都脱不下来,加上陌离的心突突突的跳个不停,恍如乱撞的小鹿,他如玉的手僵硬的不能再僵硬,指间的皮肤刚刚与她的皮肤相触,陌离就猛的收回了手,好像被电击中火烧似的滚烫。 酥麻的感觉一下涌遍全身,不禁让陌离有恍惚,怔怔的看着她光洁的背,他又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这一次在感受到滚烫之后他没有再收回手,而是慢慢的将整个手掌都贴在她的皮肤上,仔细的感受心中的悸动。 以为是婉儿拉袖子怕自己摔着,便扶住自己的肩膀,所以,风九幽并未放在心上,也并未引起注意,缚在背后的胳膊因为时间久了有些发酸,感觉到背后的手并未怎么用力,便道:“婉儿,我的胳膊好酸,你不要怕我疼,直接用力拉下来就是。” 沉浸在自己思想中的陌离瞬间回神,看着自己的手在她的背上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懊恼赶紧为她脱下衣衫,先将肩膀处的衣服一直往下拉往下拉,直到褪到手腕处才用力一拉,湿的能拧出水的里衣终于脱掉了。 夏日天气炎热,加上风九幽又是睡觉并不出门,也不见客,长袖子的丝绸里衣下面她只穿了一件纯白色的梅花肚兜,随着里衣的一点点褪去,白皙光滑的背立刻全部呈现在了陌离的面前。 陌离一向洁身自爱,就算昔日被尚宇浩硬拖到百花楼也未让那个女子近了自己的身,他长相俊美又满腹经纶,就算没有像尚君墨那样立下赫赫战功,也是京中闺阁女子心中的梦中情人,几乎每一次宫中宴会上,那些朝臣府中的小姐都会想办法跟他套近乎,拉近彼此间的距离,不过,他并不喜欢,每一次都是礼貌性的笑笑就走了。 时间久了,坊间也就有不好的传闻出来,说长的比女子还要好看的三皇子陌离好男色,不喜女子,三年前这也是皇帝同意他离京的一个原因,想着他远离是非换个环境也好。 褪去湿湿的衣服风九幽舒服多了,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胳膊她松了一口气,将一头长发从胸前放到了背后,转过头淡淡的说:“好了,我自己可以穿了,你出去……” 话未说完就看到熟悉的衣衫和陌离腰间挂着的玉佩,大惊失色猛的抬头,当看到陌离美如冠玉的脸近在咫尺时,风九幽要疯了,大叫一声的同时,本能的扯过一旁的薄被挡在了胸前,戒备的眼神看着他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拿着风九幽褪下的衣衫,陌离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明明是光明正大走进来的,可不知为何看到风九幽如此,他竟有一种做贼被人抓住的感觉:“我……我……” 我了半天陌离也再未吐出一个字,他真心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和解释,正不知所措间,已经走到第二道门的曹碧云听到尖叫声跑了进来,看到风九幽只穿了一件肚兜又拿着薄被挡在胸前,心中大惊脱口而出:“小姐,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看到曹碧云直冲而来,风九幽有种马上晕过去的冲动,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陌离与自己单独在这房间之中就已经能惹人非议,更何况现在自己还衣衫不整的坐在床上,凡是长了眼睛的人看到这一幕,估计没有一个人不会想歪的吧。 曹碧云如一阵风一样来到了她的面前,看她闭着眼睛半点反应也没有,赶紧伸手摇晃她,一边用力的摇晃一边说:“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小姐……” 如果可以风九幽真想现在有个人过来打晕她,不过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再不愿意面对也终是要面对的,还好冲进来看到这一幕是曹碧云,要不然她还真是不知道要费多少唇舌去解释,风九幽无奈的睁开眼睛想说自己没事,可谁知,闭上眼睛之前还站在自己面前的陌离竟然不见了,心中一顿,本能的环视四周,房间里一如从前,除了她和曹碧云以外再无第三个人存在。 曹碧云以为风九幽左张右望是在找刺客,二话不说就跑到墙边把剑拿了下来,拔剑而出蹭蹭蹭的又跑回到原位,执剑向外,以身体挡在了风九幽的身前。 风九幽见她一副要打架的样子顿时无语,伸手将她的剑按下说:“云姨,我没事,刚刚是因为有只大老鼠突然跑出来吓了我一跳,所以,不用紧张,把剑收起来吧。” “大老鼠?在哪儿呢?小姐有没有看到它往哪儿跑了?”说着,曹碧云就在房间里找了起来,她是最讨厌老鼠的人,每一次见到老鼠不打死心里就极其不爽,当然了,也怕老鼠没有抓到再出来吓到风九幽。 躲在窗户外的陌离听到大老鼠三个字哭笑不得,心中不禁在想自己的身上那一点跟老鼠扯的上关系。 203.第203章 莫名尴尬 不过是随口一说那想到她还认真的追问起来了,风九幽想了想便指着窗户口的方向说:“好像是往那边跑了,云姨,别找了,估计它早就被吓跑了。” 曹碧云沿着风九幽指的方向一路找过去,走到窗子口时特意的看了看,未发现有老鼠的痕迹便回转身,点了点头道:“嗯,窗户开着,应该是沿着窗户跑掉了,不过房间里怎么会有老鼠呢?我明明昨天才叫梅青过来检查过,房间里又没有放吃的东西,怎么会招来老鼠呢?真是奇怪!” 因为鼠疫在昌隆有一段时间很严重,死了很多的人,所以,曹碧云非常注意这个事情,隔三差五不定时的让人把柜子箱子全打开检查一遍不说,还每天亲自检查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以致于出现老鼠时她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想不通。 老鼠要来跟放不放吃的一点关系也没有,最主要的是主子被人惦记上了,别说是天天检查了,就是放了老鼠夹子估计也挡不住。 风九幽听她自言自语,也不知道要接什么话,转移话题道:“云姨,我有些冷,把窗户关上吧。” 曹碧云回头看了一眼敞开的窗户,方才想起风九幽在换衣服,而且上半身只穿了一件肚兜,快步走过去将窗户关上,又将窗帘全部拉严实才回到床边,看风九幽从头到脚都湿哒哒的,忍不住伸手摸向她的额头,感觉温度还似之前那样滚烫,担心的说道:“小姐,还是很烫呢,要不要拿着太后给的腰牌再进宫请太医过来看看?” 自己的身体有多么的虚弱,有多么的弱不经风,风九幽的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加上雪老为了克制她体内的烈火热毒,将她放到了千年寒冰池里,早已寒毒入体的她比着常人更加的容易感染风寒,更加的不容易好,况且她连续两日与人过招,不知耗费了多少内力,就算劳师动众的从宫里请来了太医,也不过是开张退热的方子罢了。 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风九幽开口拒绝到:“我自己就是大夫,何必要兴师动众的跑去宫里,再说了,皇祖母本就因为我而担心的寝食难安,若此时再进宫请太医,就是我的不孝了,只是发热而已无需太过担心,你去让人准备水我要沐浴,另外,再拿纸和笔来我开张方子,你命人去药铺抓来熬药就是。” 曹碧云想了想倒也是,皇太后年纪大了,这几年身体也愈发的不好了起来,若因为担心郡主而病了,前朝后宫不知又有多少闲话传出来。 浅浅一笑,有些懊恼的说到:“看我这糊涂脑袋,事情一多竟把小姐懂医这事给忘了,小姐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取笔墨来。” 话落,她转身离开,几步走到书桌前将摆在上面的笔墨拿回来,小心的铺在床上,风九幽略想了想便执笔写了起来。 躲在窗外的陌离一直仔细的听着房间里面的动静,知道风九幽还是高热不退,他悄悄的离开了。 熟练的开好方子,风九幽将笔还给了曹碧云:“梅叔的伤怎么样?还好吗?” 曹碧云将方子拿起轻轻的吹干上面的墨水,折好放入怀中道:“李大夫已经过来看过并不是很严重,只是一些皮外伤,过两日就好了,小姐不必担心,安心静养就是。” 见她说的不像是假话,风九幽点了点头说:“嗯,知道了,你告诉梅叔让他好好休息,府里的事都交给孟五他们去办吧。” “是,小姐!”曹碧云恭敬的说道。 一会儿要沐浴风九幽也懒得再穿衣服了,直接拉过一旁放着的披风盖在身上说:“无事了,你下去办吧,青衣那边先让婉儿去照顾,你唤绿衣过来伺候。” 对于陌离无声无息的出现,风九幽心有余悸,此时此刻她软弱无力,与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没有任何的区别,所以,为防再有人突然闯入,她只有命绿衣寸步不离。 曹碧云忙的脚不沾地,根本不知绿衣在照顾青衣,而红拂在照顾自己的丈夫,心有疑惑却不敢问出口,又一次恭敬的说道:“是,小姐!” 言罢,风九幽没有再说话,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曹碧云躬身退下将门一一关好,然后去了隔壁青衣和绿衣的房间。 青衣因为失血过多一直昏迷不醒,大夫帮她包扎好伤口以后就离开了,绿衣将熬好的药一点点的喂进她的嘴里,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个不停。 纵然她与青衣相识相伴不过数月,可两人之间早已建立了深厚的姐妹感情,见她一直昏睡不醒,绿衣的心中十分着急,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去求风九幽帮她看看,或者给一些雪山之巅的救命良药。 曹碧云来时她正在默默流泪,忽然听到门响赶紧擦了擦流出的眼泪站了起来,叫了一句:“云姨!” 从婉儿那里得知了风九幽先前并没有人伺候,曹碧云的心里有些生气,原本是想斥责绿衣几句,但看她哭的可怜兮兮,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从何说起了。 几步走到床边,看了看青衣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的问道:“青衣还没有醒来吗?” 不关心还好,一关心绿衣的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如见亲人哽咽的点了点头道:“嗯,李大夫说青衣姐姐失血过多,怕是要明天才会醒来呢。” 曹碧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没事的,李大夫最近都会住在府中,万一青衣有什么不舒服也是不怕的,放心吧,会好的,青衣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嗯!”绿衣难过的拂去眼角的泪水点了点头。 收回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曹碧云想了一会儿又道:“小姐回来就一直高热不退,身边不能离人,青衣这边先让婉儿照顾,你梳洗一下就去伺候小姐吧。” 即使曹碧云的声音平淡如水,绿衣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她的不悦,心中一怔,不禁想起了自己和青衣的身份。 204.第204章 呕吐不止 她们是婢女,身不由己的婢女,即使主子宽和待下那也不能坏了规矩,失了本份,忘了自己是谁。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职,绿衣赶紧说道:“是,云姨,奴婢这就过去。” 语毕,绿衣俯身行礼退了出去,路过婉儿身旁时她轻声的道:“拜托了!” 婉儿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说:“放心吧,我会照顾好青衣姐姐的。” 绿衣怕曹碧云生气不敢再多言,朝婉儿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便出了门。 怕婉儿照顾不好青衣,曹碧云临走时又嘱咐了几句,然后就出门去寻自己的女儿红拂了。 对于青衣曹碧云可能不忍心斥责,但对一向要求很严格的女儿她却是一点放过的意思也没有。 风九幽是主,她们是仆,主子安好仆人才无忧,更何况,现在的风九幽对她们而言已经不单单只是主子那么简单了,所以,在找到红拂以后,曹碧云狠狠的责骂了她。 其实,红拂并不是故意要走开的,她只是太担心父亲梅青了,想着风九幽在睡觉,一时半刻的醒不来,自己就去看一眼父亲马上回来,那想到不知不觉间就待到了黄昏时分,所以,即使被骂的狗血淋头她也不敢吭一声,因为她确实错了,确实没有尽到一个奴婢的本分。 半个时辰后,风九幽在青衣的帮助下洗了澡换上了干爽的衣服,为了不再汗流浃背她在泡澡的时候特意加了几味药进去,泡了之后感觉好多了,虽然身上依旧热热的却不再出汗了。 主子,药不烫了,现在喝吗?”绿衣摸了摸碗的温度禀报道。 风九幽浑身软绵绵的靠在软枕上说:“嗯,你再把妆台上那个红色的药盒子拿过来给我。” 是!”绿衣轻声应道,然后端起药碗来到了风九幽的身边,轻轻的将她扶起,把药送到她的唇边说:“药有些苦,主子忍一忍。” 自己亲手开的药怎么会不知道苦呢,风九幽伸手接过药碗说:“嗯,我自己来就行,你去把那个药盒子拿过来吧。” 绿衣点头答应,松开端着药碗的手就走到了妆台前,风九幽看着黑漆漆的汤药,眉头皱的不能再皱,她上一世最讨厌喝药,这一世依旧如此。 怕自己会像先前那样把药吐出来,风九幽捏着鼻子仰头喝了下去,苦味从舌尖开始蔓延,经喉咙入肠胃,再由肠胃入心肺,她以为心苦的已经麻木,那想到药一入口还是苦不堪言,苦的舌尖打颤。 一口气把碗中的药尽数喝完,风九幽放下了手中的碗,胃中翻滚,喉间涌动,感觉又要吐出来,她仰起头拼命忍住,还有明天一天就是太子选妃的日子了,如果再不把药吃进去,自己根本没有力气应付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所以,无论如何不能再吐出来,死也要咽下去。 绿衣看她忍的十分辛苦,连忙端起一碟准备好的蜜饯送到她面前说:“主子,吃颗蜜饯压一压吧。” 风九幽摇了摇头,刚准备说自己不要,喝下去的药就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再也忍不住张口就吐了出来,哇的一声药花四溅,她俯下身趴在床边狂吐了起来。 一天了,风九幽还是早上的时候用了些饭,胃里空空如也早已吐无可吐,难受的不行,将喝下去的药全部吐出以后还不算完,她又接着干呕了起来,到最后吐的连黄色的胆汁都出来了。 吐的上气不接下气,风九幽觉得自己要死了,喝水漱了漱口,她无力的躺在床上,绿衣心疼的不行,拿起白色的锦帕一边给她擦拭嘴角的水渍一边道:“主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如奴婢去找云姨来,让她进宫去请太医吧。” “不……不用,我……”话未说完风九幽又干呕了起来,绿衣吓的不行,连忙拍打她的背部。 端饭回来的红拂一进门口就看到风九幽在呕吐,吓的心惊肉跳,连手中端着的托盘都来不及放下,就跑到了她的身边,脱口而出:“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吐的这么厉害?” 绿衣起身接过她手中的托盘,站到一边给她让出位子,惊慌失措的道:“我也不知道,小姐喝了药以后就开始吐,把喝进去的药全吐了不说,就连之前喝的水也吐出来了。” 红拂上前在风九幽身边坐下,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不停的来回帮她揉后背,一边揉一边说:“小姐,求您让太医来看看吧,您这个样子奴婢真的是要急死了。” 说着说着,红拂的声音变了,看到风九幽一副快要死的样子,她的眼泪都急出来了。 风九幽虚脱的靠在软枕上,极其疲惫的指了指绿衣先前拿过来的红盒子,拍了拍她的手背说:“不要哭,我没事,你忘记我师父是谁了吗,把那盒子打开,蓝色的瓶子两粒,绿色的瓶子三粒,白色的瓶子一粒。” “奴婢没有忘,奴婢是怕……”眼泪再也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红拂一边按照她的要求倒药出来,一边泪流不止。 太过疲惫风九幽闭上了眼睛,挤出一丝微笑道:“不用怕,你家小姐暂时还死不了,别担心。” 大仇未报她怎甘死去,还未让尚君墨和风芊芊付出生不如死的代价,她怎么能死去呢,不能,绝不能。 “小姐,呜呜……”本是想让她们放心的话,听在绿衣和红拂耳朵里却变了味道,想起风九幽一直缠绵病榻,没有过过一天的舒坦日子,二人的心里就更加的难受了。 眼泪越流越多,绿衣也跟着小声的哭了起来,风九幽有些无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看着她们说:“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我这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好了,别哭了,把眼睛哭肿了就不漂亮了,以后出嫁都没人敢要了。” 沉重的氛围因为她的话而冲淡了一些,红拂擦了擦眼泪说:“没人要正好,奴婢伺候小姐一辈子。” 风九幽的心暖暖的,虽然上一世和这一世她都无幸得到父亲的疼爱,但好在还有她们陪着自己,特别是若兰生死不弃,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淡然一笑:“好,一辈子不嫁人,都跟着我,以后啊,你们要是碰见了喜欢的人,可别来求着我成全你们。” 红拂看她说话十分吃力笑而不语,转而起身端过一杯水,将刚刚倒出来的药送到她面前说:“小姐吃药吧,今天我娘做了小姐爱吃的千丝银卷和百合莲子红枣粥,小姐吃完药喝点,胃会舒服些。” 无力将手抬起,风九幽张开了嘴,红拂将两粒药放进去便将水送到了她的唇边,喝口水微微仰起头吞下,恐她再会像喝汤药一样呕吐不止,红拂等了一会儿才再喂她剩下的药,第二次第二次都没有吐,那想到在吃最后一粒药的时候风九幽又恶心了起来,胃猛的收缩不止,好像是有千百只手在里面抓挠一样,风九幽用手捂住胃部,趴在床边呕的天昏地暗。 红拂看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再也坐不住了,将手中端着的水塞到绿衣手中着急的说道:“绿衣,你在这儿守着小姐,我去找我娘来。” 绿衣还未来得及回答,关闭的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一抹白影从二人面前划过,还没看清楚来人是谁,陌离就在床边坐下将风九幽揽入了怀中,伸手抵在她的后背,为她输送内力以缓解呕吐带来的痛苦,风九幽全身上下再无一丝力气,恍若没有骨头似的依偎在他的怀里,陌离心疼的看着她,将手中拿着的香囊放到了她的鼻尖,嘴角贴着她的额头,柔声说道:“九儿,深呼吸,闻一下这个会舒服点。” 风九幽吐的恍恍惚惚,整个人都感觉是飘在云间的,听到陌离温柔的声音她照做了,一股清凉的气味从鼻腔瞬间入了口腔进了心肺,恶心的感觉不再那么强烈,舒服的感觉慢慢席卷全身,滚烫的身体因为内力的进入而渐渐的下降了一些,不过,还是有些热。 过了一会儿,未再见她呕吐陌离提着的心稍稍落下了一些,天知道,在得知风九幽呕吐不止时他有多么的担心,感觉比听到自己的母妃病了还要着急,匆匆忙忙的将香囊里的药草找齐,他一刻也没有停的就跑了过来,还好,香囊里的药草有用,要不然他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香囊里的药草属于清寒之物,怕她闻久了伤身,陌离在过了一会儿后就把香囊拿开了,伸手怜爱的摸了摸她的脸颊,接过红拂递来的锦帕为她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眼中满是疼惜之情,极其温柔的说道:“九儿,好些了吗?” 香囊中散发出的气味让风九幽的脑子清醒了一些,睁开有些迷蒙的双眸,轻声应道:“嗯!” “那就好!”陌离并没有因为她舒服了一些而停止输送内力,反而将她抱的更紧输送更多的内力给她,想着只要她能好过一些,自己耗费些内力又算什么呢。 内力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就像是普通人身上的阳气,没有了阳气人就会虚弱,会疲惫,会没有力气,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而习武之人随着内力的消耗,不但会功力大减,就是体力也不如先前。 想着时间久了陌离会撑不住,红拂开了口:“王爷,府中有内力……” 不用听也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直接打断道:“不用,九儿身子弱,输多了内力她受不住,我让府中的厨子做了些吃的,你出去看一看凌月来了没有?” 太过担心风九幽他心急如焚,嫌凌月速度太慢,他直接把凌月给远远的抛在了后面,自己一个人先来了,还好是先来了,要不然风九幽吐的时间更久。 红拂看他收了手,恭敬的行礼道:“是,王爷!” 话落,她转身走了出去,绿衣把药盒子什么的都一一收好,放回原位,然后告诉陌离要去重新熬药,端起风九幽吐出来的汤药就走了出去。 二人独处陌离心中不胜欢喜,听到关门声响起,他伸手将风九幽散落的长发拢于耳后,情意绵绵的道:“九儿,吃点东西好不好?” “不要,好累,我想睡觉!”由于身体不适,风九幽一直没有睡好,现在刚刚舒服一些困意就席卷全身,眼皮沉重的合上,给人一种分分钟钟睡过去的感觉。 风九幽的额头贴着陌离的耳朵,唇瓣在他的颈间,一开口说话温热的气息全部涌向他的皮肤,痒痒的感觉刹那之间似电流一样涌遍全身,四肢百劾都暖暖的。 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又将她抱紧了几分,柔情似水的诱哄道:“我知道你困了,可你一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刚刚又全部吐了出来,胃空空的睡觉会更加不舒服,不如这样好不好,你吃一点点的东西,一点点就好,然后再睡觉好不好?” 风九幽不想说话直接以沉默来表达自己的不愿意,陌离看着她如孩子般的睡颜又是心疼又是无奈,若是平常时候她不吃也就罢了,可她现在吐的脾胃已经虚弱,如果再不进食,后面很有可能会吐的更加厉害。 纵然心中十分不忍也不愿,陌离还是温柔的摇晃了她两下,以防她睡着了,不由自主的亲了亲她的额头,摸了摸她的手,用商量的口吻道:“那这样好不好,你先看一下我带来的饭菜,如果好吃呢就吃一点,如果不好吃我们就不吃了好不好?” 风九幽依旧不语,好似真的睡着了一样,陌离又摇晃了她两下依然没有半点动静,便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九儿,你再不醒来我可就吻你了哦。” 风九幽是真的不想吃东西,也真的很想睡觉,本想着不出声他就会放弃,那想到他竟然还像哄孩子一样的哄起了自己。 205.第205章 无奈和心疼 想到红拂她们担心的眼神,风九幽很是无奈,睁开眼睛虚软无力的声音传出:“好吧,不过一会儿要是不好吃,你可不能反悔,也不能……” 即使二人的关系有了改变,风九幽也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排斥他的靠近,风九幽还是无法直言那两个字,感觉怪怪的,莫名的觉得非常不好意思,又很尴尬。 看到她不再是奄奄一息的样子,陌离提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忽然间很想逗一逗她,便道:“不能什么?” 苍白的脸染上一抹红晕有些害羞,知道怎么说都是自己吃亏,索性不理他了,没有力气离开他的怀抱,只能将整张脸都埋到他的胸前,不闻不见,不语不言。 难得看到她娇羞的一面,陌离极为喜悦,找到了让她听话的方法,心中更是喜不自胜,宠溺的摸了摸她的长发,笑着说道:“原来九儿也有害怕的时候呢。” 心中一怔,风九幽苦涩一笑,不应该说自己是有害怕的时候,而是说自己从来就没有不害怕的时候,特别是对陌离,更是从来都是害怕的,害怕他爱上自己,害怕他会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更害怕历史会重演,他又会为自己而死。 陌离,你可知道我有多么的害怕,多么的惊慌,多么的无助,多么的想一直在你怀里,我多想告诉你,告诉你我爱你,可是,真的,真的不可以,陌离,对不起!对不起! 红拂出门等了一会儿,凌月就提着食盒进了院子,简单的打过招呼他便将东西交给了红拂,想趁着自家主子这会儿好些看能不能吃点东西,红拂接过食盒就进了房间,轻声叩门,恭敬的禀报道:“启禀王爷,凌月到了!” 陌离闻声望去,随即收回视线,松开抱着风九幽的手,打趣道:“脖子不累么,头再低下去可就到床下面了哦。” “你才到床下面呢。”风九幽低声嘟囔了一句,感觉丹田之处有了内力之后,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不少,伸手推开他离开他的怀抱,径自侧身躺了下来。 站在门外的红拂迟迟未听到动静,以为里面的人没有听到,便又提高声音道:“启禀王爷,凌月到了,食盒是否现在送进来?” 二人独处让风九幽很不自在,也很讨厌在他面前手足无措的自己,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调整情绪后淡淡的道:“进来!” 应声推门而入,红拂提着食盒来到了二人面前,看到风九幽的脸色没有之前那么吓人了,关心的说道:“小姐,你怎么样?还想吐吗?” 风九幽微微一笑道:“没事了,我好多了,你没有告诉云姨吧?” 红拂摇了摇头说:“没有,风芊芊回来了,前院现在正闹着呢,听说太子殿下也来了,老爷气的不行,我娘他们正在前院忙活呢。” 结果在意料之中风九幽并不感到奇怪,像风芊芊那样贪慕虚荣的的女人怎么舍得离开风府与人私奔呢,只是太子这个时候怎么来了,他不是应该在帮自己查刺杀之事吗?难不成半夜将风芊芊拐走的人是他? 提起太子陌离就想到先前风九幽在白龙山说以身相许的事,心有不悦笑意尽失,清凉如水的声音传出:“你家主子病着,无关紧要的事情以后不用再禀报,摆饭吧。” 心中一震,红拂偷偷的瞄了一眼陌离,看他脸色阴沉如雨不敢再言,恭敬的说道:“是,王爷!” 言罢,连忙提着食盒走到了桌子前,一层层打开将里面的食物端了出来。 知道他为什么生气,风九幽忽然有些想笑,其实,在白龙山上她根本就不是要跟太子说以身相许,而是想说以重礼感谢,那想到话没有说完他就点了自己的穴道。 陌离起身将她打横抱起,几步走到椅子前把她放下说:“看看可还喜欢,如果喜欢明日我再命人做了别的送过来。” 风九幽一眼望去,只见桌子上摆着三菜一粥以及一碟藕粉桂花糕和一碟咸菜,三菜乃是清蒸鲈鱼、干煸三丝、还有一道翠绿的小青菜,绿油油水灵灵的躺在盘子之中,好像是刚刚从地里拿回来的一样,色香味俱全,完全不输给玉食斋的大厨。 陌离亲手执勺给她盛了一碗白粥,放在她的面前说:“白粥无味却最是能滋润胃,你出了那么多汗又把喝下去的水给吐了出来,配些咸菜是最好不过的了,温度刚好,快吃吧。” 说话间,他又拿起勺子送到了风九幽的手里。 阵阵食物的香气冲进鼻腔勾起了风九幽的食欲,她接过勺子就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三丝虽然是干煸的,却并无油腻之感,反倒是有种清爽利落的感觉,鱼肉鲜美滑嫩让人回味无穷,小小的青菜更是美味到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不得不说做这些菜的人手艺很好,完全顾虑到了她现在的情况。 看她一口接一口的吃下去,陌离很是开心,将碗里剔除刺的鱼肉放进她面前的碟子里,问道:“还喜欢吗?” 风九幽咽下口中的白粥,点了点头说:“嗯,味道不错,这是你府里的厨子做的吗?” 陌离笑而不答,夹了点咸菜放到了她的碗里,轻挑眉头有些得意:“想知道吗?” “嗯!”已经被美食俘虏的风九幽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点也没有发现他眼中的狡洁。 伸手将曹碧云做的千丝卷端到自己面前,附在她的耳边小声的说:“不告诉你!” 风九幽顿时无语,不知道为什么越跟陌离相处越发现他像个孩子,温润如玉的外表下其实住着一颗小孩的心,调皮、简单、快乐,偶尔还会像现在这样恶作剧,喜就是喜,怒就是怒,悲就是悲,似乎这一世他在自己面前从来都不加掩饰,不像上一世是位谦谦公子。 红拂将饭菜摆好以后并未离去,而是一直站在旁边伺候,看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三皇子,尊贵的贤王爷竟然一点点的将鱼肉中的刺挑出来,她惊的目瞪口呆下巴差点掉下来。 206.第206章 醋意升 对于诱哄不成还敢以吻威胁的陌离,风九幽深感无可奈何,睁开眼睛虚软无力的声音传出:“好吧,不过一会儿要是不好吃,你可不能反悔,也不能……” 即使两人已经亲吻了多次,风九幽还是无法直言那两个字,感觉怪怪的,莫名的觉得非常不好意思,又很尴尬。 看到她不再是奄奄一息的样子,陌离提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忽然间很想逗一逗她,便道:“不能什么?” 苍白的脸染上一抹红晕有些害羞,知道怎么说都是自己吃亏,索性不理他了,没有力气离开他的怀抱,只能将整张脸都埋到他的胸前,不闻不见,不语不言。 难得看到她娇羞的一面,陌离极为喜悦,找到了让她听话的方法,心中更是喜不自胜,宠溺的摸了摸她的长发,笑着说道:“原来九儿也有害怕的时候呢。” 心中一怔,风九幽苦涩一笑,不应该说自己是有害怕的时候,而是说自己从来就没有不害怕的时候,特别是对陌离,更是从来都是害怕的,害怕他爱上自己,害怕他会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更害怕历史会重演,他又会为自己而死。 陌离,你可知道我有多么的害怕,多么的惊慌,多么的无助,多么的想一直在你怀里,我多想告诉你,告诉你我爱你,可是,真的,真的不可以,陌离,对不起!对不起! 红拂出门等了一会儿,凌月就提着食盒进了院子,简单的打过招呼他便将东西交给了红拂,想趁着自家主子这会儿好些看能不能吃点东西,红拂接过食盒就进了房间,轻声叩门,恭敬的禀报道:“启禀王爷,凌月到了!” 陌离闻声望去,随即收回视线,松开抱着风九幽的手,打趣道:“脖子不累么,头再低下去可就到床下面了哦。” “你才到床下面呢。”风九幽低声嘟囔了一句,感觉丹田之处有了内力之后,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不少,伸手推开他离开他的怀抱,径自侧身躺了下来。 站在门外的红拂迟迟未听到动静,以为里面的人没有听到,便又提高声音道:“启禀王爷,凌月到了,食盒是否现在送进来?” 二人独处让风九幽很不自在,也很讨厌在他面前手足无措的自己,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调整情绪后淡淡的道:“进来!” 应声推门而入,红拂提着食盒来到了二人面前,看到风九幽的脸色没有之前那么吓人了,关心的说道:“小姐,你怎么样?还想吐吗?” 风九幽微微一笑道:“没事了,我好多了,你没有告诉云姨吧?” 红拂摇了摇头说:“没有,风芊芊回来了,前院现在正闹着呢,听说太子殿下也来了,老爷气的不行,我娘他们正在前院忙活呢。” 结果在意料之中风九幽并不感到奇怪,像风芊芊那样贪慕虚荣的的女人怎么舍得离开风府与人私奔呢,只是太子这个时候怎么来了,他不是应该在帮自己查刺杀之事吗?难不成半夜将风芊芊拐走的人是他? 提起太子陌离就想到先前风九幽在白龙山说以身相许的事,心有不悦笑意尽失,清凉如水的声音传出:“你家主子病着,无关紧要的事情以后不用再禀报,摆饭吧。” 心中一震,红拂偷偷的瞄了一眼陌离,看他脸色阴沉如雨不敢再言,恭敬的说道:“是,王爷!” 言罢,连忙提着食盒走到了桌子前,一层层打开将里面的食物端了出来。 知道他为什么生气,风九幽忽然有些想笑,其实,在白龙山上她根本就不是要跟太子说以身相许,而是想说以重礼感谢,那想到话没有说完他就点了自己的穴道。 陌离起身将她打横抱起,几步走到椅子前把她放下说:“看看可还喜欢,如果喜欢明日我再命人做了别的送过来。” 风九幽一眼望去,只见桌子上摆着三菜一粥以及一碟藕粉桂花糕和一碟咸菜,三菜乃是清蒸鲈鱼、干煸三丝、还有一道翠绿的小青菜,绿油油水灵灵的躺在盘子之中,好像是刚刚从地里拿回来的一样,色香味俱全,完全不输给玉食斋的大厨。 陌离亲手执勺给她盛了一碗白粥,放在她的面前说:“白粥无味却最是能滋润胃,你出了那么多汗又把喝下去的水给吐了出来,配些咸菜是最好不过的了,温度刚好,快吃吧。” 说话间,他又拿起勺子送到了风九幽的手里。 阵阵食物的香气冲进鼻腔勾起了风九幽的食欲,她接过勺子就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三丝虽然是干煸的,却并无油腻之感,反倒是有种清爽利落的感觉,鱼肉鲜美滑嫩让人回味无穷,小小的青菜更是美味到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不得不说做这些菜的人手艺很好,完全顾虑到了她现在的情况。 看她一口接一口的吃下去,陌离很是开心,将碗里剔除刺的鱼肉放进她面前的碟子里,问道:“还喜欢吗?” 风九幽咽下口中的白粥,点了点头说:“嗯,味道不错,这是你府里的厨子做的吗?” 陌离笑而不答,夹了点咸菜放到了她的碗里,轻挑眉头有些得意:“想知道吗?” “嗯!”已经被美食俘虏的风九幽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点也没有发现他眼中的狡洁。 伸手将曹碧云做的千丝卷端到自己面前,附在她的耳边小声的说:“不告诉你!” 风九幽顿时无语,不知道为什么越跟陌离相处越发现他像个孩子,温润如玉的外表下其实住着一颗小孩的心,调皮、简单、快乐,偶尔还会像现在这样恶作剧,喜就是喜,怒就是怒,悲就是悲,似乎这一世他在自己面前从来都不加掩饰,不像上一世是位谦谦公子。 红拂将饭菜摆好以后并未离去,而是一直站在旁边伺候,看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三皇子,尊贵的贤王爷竟然一点点的将鱼肉中的刺挑出来,她惊的目瞪口呆下巴差点掉下来。 207.第207章 都给我滚出去! 虽然先前就觉得三皇子有意于自家小姐,可不知道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要知道挑鱼刺这事向来都只有奴才给主子做,而他那样尊贵不凡,滟潋风华,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当一个人真心的爱上另一个人,上刀山下火海都愿意,更何况是挑鱼刺呢。 其实,这早已不是陌离第一次为风九幽挑鱼刺了,早在她第一次去拜见皇太后的时候就做了,只是那时红拂的心思全在帮助风九幽留意别人说什么上面,并未留心陌离的举动。 如果说看到陌离为风九幽挑鱼刺是吃惊的话,那对于风九幽理所当然的将挑好的鱼肉送进嘴里,红拂心中就是震惊了,犹记得昨日风九幽还在为陌离进入马车的事而生气,今日怎的两个人又和好了呢?难道说并不是流水有意落花无情? 落花有情流水也有意,只怪风太急! 思绪翻飞间君梓玉走了进来,一只脚才抬进门声音就到了耳边,只听他兴冲冲的说:“小九,小九,我……” 突然看到陌离在此声音嘎然而止,君梓玉几步走到桌子前,拉着一张脸极其不友好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陌离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一旁的锦帕擦了擦手,抬了抬眼淡淡的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才第二次见面的两人就似针尖与麦芒一样对上了,彼此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你不客气我更不客气,而陌离的温柔如水从来都只是对风九幽一人而已。 “你……”君梓玉被他一句话噎的半死,本想骂人,但看到风九幽在场想了想还是算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袖子一甩便在风九幽的另一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君梓玉能做上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之位,容人之量自是有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看陌离不顺眼,特别是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看着就让人生气,让人忍不住想去激怒他。 眼眸流转之间君梓玉看到了陌离面前的千丝卷,油黄金亮十分诱人,想也未想就伸手去拿:“小九,这是什么,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对于敌人陌离从不手软,特别还是情敌,伸手一抬就将盘子给拿走了,扭头递向红拂吩咐道:“把云姨给我做的这些吃的都装进食盒,我要带走。” 君梓玉彻底被惹毛了,啪的一下拍案而起指着他就要骂人,头痛欲裂的风九幽刚刚好了一些,看到二人如此又觉得脑仁隐隐作痛,一下抓住君梓玉的手,抢在他前面说:“云姨做了好多千丝卷在厨房,还有你喜欢喝的莲子羹,我现在马上让人去拿好不好?” 不正常的手温让君梓玉的怒气瞬间降了下来,注意力也被转移,反手握住风九幽的手说:“不是说只是受了风寒喝了药就会退热,为什么手还这么烫?” 说话间,他就拉着风九幽的手放到了桌子上,掀起她的衣袖就要给她把脉。 陌离本就醋意横生那里见得了这一幕,别说是双手相握了,就是皮肤不小心碰到他也无法忍受,伸手一勾就将风九幽拉进了怀里,起身拂袖,一股劲风就扑向了君梓玉:“男女授受不亲,君帮主请回吧,红拂,送客!” 君梓玉闪身就躲,幸好他武功不差跑的及时,要不然那凳子非把他砸伤不可,怒火重上心头,他气的脸色铁青,嗤笑一声道:“既然男女授受不亲那你为什么抱着小九?若我没有记错三皇子陌离似乎与忠勇侯府的沐小姐早有婚约吧。” 婚约二字如晴天一声霹雳在陌离与风九幽的脑子中炸开,二人心中皆是一怔,双目相视风九幽如梦初醒,不禁在想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在让他的爱继续下去吗?在让上一世的悲剧重演吗? 不,不,不,不可以,历史绝不可重现,悲剧也绝不能重演:“放我下来!” 即使声音虚软无力也透着一股子冰冷和不容置疑,陌离看她好不容易露出的真心又退了回去,着急不已:“九儿,我……” 不能再沉沦下去,风九幽不待他说完就忍着心中的疼又一次说道:“放我下去!” 话落,风九幽开始挣扎,用力的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君梓玉见陌离一点松手的意思也没有,径自走了过去,一把拉住风九幽的胳膊道:“小九让你放手听到吗?放手!” 对于聒噪的君梓玉陌离真的生气了,冷冷的叫了一声:“凌月!” 凌月一直候在门口,听到陌离的声音马上跑了进来,恭敬的说道:“主子!” “把他给我丢出去,有多远丢多远!”陌离运功提气直接将君梓玉给震了出去,凌月听令即刻攻了上去,君梓玉可不是软柿子,谁想捏两下就捏两下,所以,没过一会儿凌月就跟他打了起来。 风九幽心乱如麻,懊恼的恨不得杀了自己,看着屋子里的东西因为二人的打斗变的乱七八糟,她侧身一翻直接就从陌离的怀抱中滚了下去,陌离的注意力都在君梓玉的身上,等他察觉之时风九幽已然摔倒在了地上,心中大惊赶紧去扶,那想到风九幽一下打开他的手,怒吼一声道:“滚,滚出去!” 看到风九幽跌落在地,君梓玉迅速住了手,跑到她的面前道:“小九……” 风九幽抬手指向门口,眼神冰冷,目光如炬:“你也走,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君梓玉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风九幽,一时间心中竟然升起了惧意,手足无措的说道:“小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这样的,你别生气,别生气,我这就出去,这就出去。” 动怒伤身,不敢再惹她生气君梓玉转身就走了出去。 陌离一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怎么也无法接受上一刻还待在自己怀中的风九幽,下一刻竟然就打开了自己的手,让自己滚出去,风九幽见他一点要离开的意思也没有,就抬头看向了似傻了一样的红拂。 208.第208章 彻底了断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红拂惊的是一楞一楞的,怎么也没有想到不过三言两语他们就打了起来,感受到风九幽冰冷的目光她瞬间回了神,惊慌失措的跑到她身边,叫了一句:“小姐!” “送客!”抓住她的胳膊站了起来,风九幽看也不看陌离一眼就转过了身,背对于他。 红拂不敢违抗命令,便为难的看着陌离道:“奴婢斗胆,请王爷离开!” 陌离痴痴的看着风九幽的后背,一字一句的道:“她不是我的未婚妻,从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可能是!” 解释亦是承诺,不管风九幽相信与否,陌离都觉得应该告诉她,让她知道自始至终自己与沐青柠都没有任何关系。 “是与不是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陌离,我不喜欢你,也不爱你,先前的一切不过是烧糊涂了看错了人,你以后不要再来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也不愿意跟你扯上任何关系。”决绝而冰冷的话语让风九幽快要不能呼吸,她不想说的,一直都不想说的,可现在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 转身离开的脚突然停住,猛的回头看向她,不敢置信的问道:“你……你说什么?烧糊涂了?” 听到他颤抖的声音风九幽的心里更加难受,不愿再纠缠下去,想要来个彻彻底底的了断,深深的呼吸后回头与他直视,郑重其事的说:“是,烧糊涂了,所以,请你……” 语未完,陌离就如一阵狂风一样到了风九幽的面前,快如闪电般移动,抓住她的双肩冷若冰霜的道:“你-说-的-是-真-的?” 近在咫尺的脸给了风九幽很大的压力,快要被他捏碎的骨头让她更加的疼,右手紧紧的握住左手,强忍住想要逃跑的冲动,硬挺着逼自己与他直视:“是,是我烧糊涂了才会把你误当成了别人,所以,请你赶快忘记,马上离开!” 陌离平生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冲动,怒从心起,冷冷一笑:“别人,呵呵,是谁?太子还是尚君墨?又或者是外面那个君梓玉,风九幽,你把我当什么?我在你心里又是什么?” 是什么?是这世上对于我来说最最最重要的人,陌离,不要逼我,不要逼我说出更残忍的话,我不想,也不愿! 眼中似有泪意,风九幽不屑的大笑出声,趁着抬头之际将泪水又逼了回去,一步步向前走逼的陌离一步步往后退,眼波流转,眸中带笑:“你唤我表妹,我自当你是表哥,几国使者齐聚,后天一早又是选妃大典,相信京中还有许多事务需要三表哥处理,九儿就不远送了。” 语毕,风九幽伸手拿开了他的手,扭头看向一边的红拂吩咐道:“天黑了,让孟叔好生送王爷出去!” “是,小姐!”红拂本能的应声回答,整个脑袋都处于卡壳中,她完全搞不清楚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陌离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风九幽的眼睛上,根本未发现自己的脚已经站到了门外面,直到敞开的门在他面前哐当一声关上,他才如梦初醒,抬手欲要推门,可刚刚抬起他又不知什么原因的放下了。 “主子,郡主……”凌月是想安慰自家主子的,可谁知,刚开口陌离就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转身抬步冷声道:“入宫!” “是,主子!”凌月朝红拂摆了摆手就连忙跟了上去,不过片刻,主仆二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颤抖的双手快速的将门反锁,直到听不见他的脚步声,风九幽紧张的身心才彻底的放松了下来,再也撑不住,无力的瘫软在地眼泪夺眶而出,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个不停,心如刀绞痛的快要不能呼吸,抑制不住的哭声冲破喉咙响了起来,不想让人听到,也不想让人知道,风九幽连忙捂住了嘴,闭上眼睛默默流泪,发泄着心中的痛苦和伤心。 即使陌离不用人送,红拂还是跟着他出了院子,未看到孟五她就跟到了大门口,直到亲眼看着陌离乘车离开,她才反转身向落雨轩走去。 无水和青檀奉紫炎之命来到风府看望风九幽,那想到被迎进偏厅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理会过他们,等啊等,等啊等,二人一直从傍晚时分等到了天黑透,见偏亭之中连伺候的丫鬟也不见了,二人就拿着礼物在风府里光明正大的溜达了起来,东张西望,左瞧右看,表面上是在欣赏风府的美景,暗地里却是在观察风府的护卫及暗卫。 “青檀,你的消息可靠吗?确定她住的院子就在这边吗?”无水小声的说道,警惕的观察着四周,想着幸好现在天黑透了,要不然都主吩咐的任务指定完成不了了,风府光一个院子都这么大,别说是悄悄的走一遍了,这就是光明正大的参观没人领着也能走晕啊。 青檀借着道路两旁的灯光左右看了看,想了一下说:“应该不会错,那人虽不是风府的仆人,却经常来府里送花,据他说风家大小姐是住在兰苑旁边的落雨轩,兰苑刚刚我们已经看到了,估计再往前走一点就是了。” 无水点了点头说:“嗯,嗯,我听说乐平公主在世时特别的喜欢兰花,所以,她住的院子起名为兰苑,风家大小姐是她的亲生女儿,回府必然是要跟母亲住的近些,不过,青檀,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好安静啊,好像有点不正常。” “有什么不正常的,你没有听刚刚那两个路过的仆妇窃窃私语吗,风家的二小姐风芊芊昨天晚上被野男人给拐走了,今天晚上又突然回来了,风老爷子气的吐血,这会儿正在她住的院子里三堂会审呢。”青檀在紫炎身边是主管收集消息的,关于风芊芊夜半不见的事她早上在茶楼就听到了,不知是那个看风芊芊不顺眼的人,还特意让说书的编成了故事,含沙射影的在大街小巷里传说。 209.第209章 骑虎难下 红拂快要走到落雨轩的门口时忽然听到了声音,提步上前仔细听辨,池塘边的柳树林边好有人说话,心中一惊脱口而出:“谁在那边?” 青檀立刻朝无水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一会儿见机行事,二人理了理衣衫并无不妥之处,慢慢的从池塘边的柳树下走了出来,红拂看他们二人的打扮似乎昨日里在哪儿见过,率先出声道:“你们是谁?为何这么晚了还在风府?” 风九幽的院子虽然不像兰苑那样是风府禁地,却也不是谁都能靠近的,特别是陌生人,红拂很是警惕。 上上下下的将红拂打量一一遍,青檀看她的穿着以及身上佩戴的首饰不像是普通的丫鬟,便微微一笑道:“这位姑娘你好,我二人乃是北国来的使者,奉我国都主之命前来看望无忧郡主,可不知府上今日是有事,还是怎么的,一位姑娘将我们二人带至偏亭以后就不见了,天色已黑,我二人还等着回去向都主复命,就想出来找个人问问是怎么回事,那想到府中这样的大,不过转了几个弯我二人就迷路了,本想着路上碰见个人问一问或者带我们出去,那想到路上却没有见到一个人。” 红拂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北国人的穿着打扮,见二人都对的上号也没有怀疑,想到风芊芊那边闹的不可开交,母亲和府里的人定是都过去了,微微行礼抱歉的说道:“不知是北国使者,失礼之处还请二位见谅!” 青檀连忙回礼,微微一笑说:“姑娘客气了,不知姑娘尊姓大名?可否带我二人去见无忧郡主?” “唤我红拂即可,二位使者前来看望我家郡主,本不应该不见,可无奈郡主在白龙山上受了惊吓,一回来就高热不退病的下不了床,此时天色已晚,不如二位改日再来吧。”想到先前所发生的事以及风九幽冰冷的眼神,红拂现在根本不敢带他们过去,更何况风九幽是真的病的下不了床,估计就是进去通报了她也不会见,也没有力气见。 “改日?”青檀说话的同时看向了无水,无水立刻开口道:“在下无水,自幼开始学习医术,虽不敢说医术天下无双,却也是……” 说到这,不知从那儿冒出来的君梓玉突然蹦了出来,直接跑到无水面前,打断他的话:“无水,我不是让你们在那边等我的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害的我好找,咦,这不是红拂吗?你不在小九身边伺候,怎么跑出来了?” 红拂看他们像是认识似的就回答道:“郡主让我送贤王爷出去,刚刚从大门口回来,君公子与他们是相识的吗?” 君梓玉点了点头说:“嗯,这是我兄弟无水,这是他朋友青檀,哦,对了,小九怎么样?她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似是怕无水知道他把事情搞砸了,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刻意的压低声音,靠近红拂的耳边。 风九幽不是生气了,而是非常非常的生气,不过,红拂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看着青檀二人说,客气的说道:“感谢二位使者的好意,宫中的太医已为郡主请脉看病,并无大碍,只需好好休息安心静养就是,既然二位使者与君公子相识,那就由他送二位出去吧,我还有事要办就先告辞了。” 话落,红拂转身抬步进了落雨轩。 追着她的身影无水看到了落雨轩三个字,眼前一亮,心中一怔,连忙拉了拉青檀的衣袖,指了指前面的牌匾轻声说:“青檀,你看,落雨轩!” 青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也见到了落雨轩的牌匾,收回视线走到君梓玉身旁,客气的问道:“君公子,不知郡主可愿意见我们?” 原来,君梓玉之前兴冲冲的跑过去不是为了看风九幽,而是在风府遇见了自己的好朋友无水,一听说他想见风九幽,立刻拍着胸脯保证说一定让他见到,那想到一看到陌离二人就吵了起来,到最后,他都还没有来得及将此事告诉风九幽就被赶了出来。 君梓玉不但十分的爱美,还很好面子,特别是被风九幽那样赶出来又觉得很丢脸,他直接打着哈哈说:“呃,那什么,小九不是不愿意见你们,而是她一直高烧不退,有点迷迷糊糊的,所以,今日怕是见不了你们了,要不这样,你们先回去,等明天小九好了一些,我就派人去通知你们,你们再过来见她。” 落雨轩近在咫尺,清灵圣女就在里面,作为北国之都圣法的无水怎么会轻易离开呢,一把拉开青檀,抱拳行礼道:“今日临走前兄弟我有向都主保证过,一定会亲手将这些上等的药材送到郡主手里,如果连人都没有见到就回去,兄弟我真不知该如何向都主交代了,还请梓玉兄看在往日的兄弟情分上帮我这一次,兄弟我感激不尽!” 一提到兄弟情分君梓就玉骑虎难下了,他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最是注重情义的,所以,就算刚刚在风府遇见无水得知他是北国之人时,也并未与他生分,一听到他是奉国主之命来拜见风九幽的,二话不说就进了落雨轩。 近些年,无水因为寻找转世的清灵圣女在各个国之间游走,那里有什么奇怪的传闻,那里又有什么奇怪的传说,那里又有什么奇异的人和事,他都会前往查看,以确认是不是北国之都转世的清灵圣女,而君梓玉就是他在昌隆时结识的,二人年纪相方兴趣相投,加上又很聊的来,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而成为真正的好朋友。 江湖之人交朋友不同于官场和生意场上,讲的是前途、权势、礼仪,他们重的是情义,英雄重诺,千金难求,比着尔虞我诈,江湖上的朋友更为可靠,也不会轻易背叛。 见君梓玉迟迟不语,无水以为他是不愿意帮自己,连忙又说道:“梓玉兄,我……” 210.第210章 确认清灵圣女 君梓玉真的不善于说谎,特别是对自己的好朋友,心里充满了罪恶感,马上抬手制止道:“停,停,停,无水,我干脆实话跟你说了吧,不是小九不愿意见你,也不是小九病的见不了你,而是,而是,而是我把小九给惹生气了。” “惹生气了,什么意思?你不是说郡主是你妹妹吗?怎么会惹她生气?”无水满头雾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不提还罢,一提到风九幽生气的事君梓玉心中更加的烦躁了,觉得自己刚刚就不应该理会陌离,更不该发神经的说什么沐青柠是陌离的未婚妻,这下好了,把小九惹毛了不说,还无法兑现对朋友的承诺,扶苏拜托自己过来是保护小九的,现在倒好,人没保护好还给气的半死。 不过,那个陌离跟江湖上传的相差也太大了吧,不都说他温润如玉是众皇子中性子最好的吗,怎么这样啊,自己明明没有得罪他,干嘛老挑衅老找茬啊,真是太气人了! 君梓玉一屁股坐到池边的石凳子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小九是我妹妹不假,不过……唉……说来话长,总之就是小九生气了,我都还没有来得及跟她说你们想拜见她的事,她就把我从房间里赶出来了,所以,你今天铁定是见不到她了,天不早了,你们两个先回去吧,等我想个办法明天早上好好的哄一哄她,待她气消了,你们再来见她也不迟。” 无水急的火上房,刚要开口说话就被青檀拉住了,只听她说:“君公子,我是女子,女子最是了解女子的想法,不如君公子就费些口舌说与我听,我来帮君公子分析一下郡主为什么生气,又怎么样能让她快点消气好不好?” 君梓玉一听好像觉得是有那么些道理,正欲一五一十的说给她听,红拂就急匆匆跑了出来,看着其中一个守门的护卫惊慌失措的说:“何叔,不好了,不好了,小姐晕倒了,快去请大夫!” 守卫落雨轩的护卫全是乐平公主生前的陪嫁侍卫,因为梅青与他们是生死之交,红拂统一称呼他们为叔叔,而这位何姓叔叔就是武功在众侍卫里排行老二的何方屹,他与梅青的长相完全不同,属于清秀俊雅的书生。 何方毅并没有像红拂那样惊慌,而是沉稳冷静的看向另外一个护卫说:“老九,你去请李大夫过来,然后去找云嫂子回来,告诉她,府中一切事务皆不重要,重要的是小主子的安危。” 被称作老九的护卫点了点头就快速的离开了,君梓玉飞身而起直接落到了红拂的面前,紧张的问道:“小九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会晕倒呢?” 其实,红拂自己也不知道,她进了房间以后就开始敲门,告诉风九幽陌离等人已经离开了,本想着她会开门让自己进去,那承想说了半天里面一丝丝的动静也没有,怕她出事一刻也不敢耽搁,赶紧把门撞开了,幸好是撞开了,要不然她都不知道风九幽晕倒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我一进去就看到小姐躺在地上无声无息的,我……我……”红拂本就吓的不知所措,被他大声一吼连话也说不出了。 青檀很是冷静,悄悄的拉了一下无水的衣袖打了个眼色,无水会意马上开口道:“救人要紧,我们先进去吧。” 君梓玉一跃而起就到了十米开外的门口,无水和青檀紧跟其后也冲了进去,何方毅微微皱了皱眉就朝另一名护卫吩咐道:“我进去看看,你们在这儿守好,告诉兄弟们,不管府里出了什么天大的事,都不准离开自己的位置,务必保证郡主的安全。” “是,二哥!”另外两个护卫异口同声道。 语毕,何方毅拉住红拂的胳膊就往房间里走,一边疾步快走一边极其严肃的说:“拂儿,不准哭,遇事要冷静沉着,哭是没有用的,还有以后不管小主子出了什么事,你都要寸步不离的守着,明白吗?” 心中顿时一楞,红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猛的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很大的错误,那就是风九幽一个人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而自己却从房间里跑了出来,留下她一下人,纵然这院子的四周都有护卫把守,也难保有人不会在此期间偷溜进去伤害她。 心中着急,脚下走的飞快,伸手拂去眼角的泪水,红拂说道:“是,何叔,我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何方毅没有再说什么,松开拉着她的胳膊就进了房间。 君梓玉看到风九幽泪流满面的倒在地上,心都要碎了,一把将她抱起放到床上平躺,快速的拉过她的手就准备开始把脉,那想到青檀一下推开他说:“无水自幼学医让他来吧。” 确认清灵圣女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无水怎会错过,未等君梓玉反应过来他就一屁股坐到了床边的凳子上,然后伸出二根手指放到风九幽的脉搏上,闭眼凝神开始为风九幽把脉。 青檀趁着给风九幽盖薄被的时候特意看了一下她的脚踝外侧,轻轻一按,一朵似祥云又似一朵盛开的火花若隐若现的出现在她的皮肤里,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心中大喜激动不已,若不是怕君梓玉看出什么,她真想哈哈大笑,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北国之都寻找了千年的转世灵女终于找到了,老圣法,你看到了吗?是火云啊,是代表清灵圣女的火云啊! 欣喜若狂间红拂跑了进来,一看她正在帮风九幽弄衣服,未加思索就冲过去把她拉开了,十分客气的说道:“麻烦你了,我来吧!” 身体表边上的特征已经确认完毕,青檀也无需再看什么,现在只等无水那边的确认就可以了,淡然一笑点了点头说:“好!” 言毕,她退到了一边,静静的开始打量传说中的清灵圣女,不得不说她很美,跟北国皇宫里收藏的那些历代清灵圣女的画像一样,清冷高贵宛如九天玄女下凡,灵气逼人,美的不食人间烟火。 211.第211章 清灵之树 随着把脉的时间越来越长,无水的心从最初的欣喜而慢慢沉到了谷底,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竟然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君梓玉等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两只相握的手不停的来回揉搓,若不是怕打扰到无水诊脉,他真想大吼一声来缓解心中的焦躁。 由于不敢相信刚刚找到的千年转世灵女不久就将死去,无水一二再再二三的诊脉,凝声静气细心感受,直到第三次的诊脉结果与前两次一模一样时,他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松了手,君梓玉再也忍不住,张口就道:“无水,怎么样?小九为什么晕倒?她患的到底是不是风寒?” 看到他一脸的焦急之色无水不知道要不要如实相告,犹豫之间,躺在床上的风九幽醒了过来,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无水和青檀,幽幽的道:“你们是谁?” 君梓玉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猛的扭头看向风九幽高兴的道:“小九,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风九幽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他一眼,摇头示意自己没事,随即收回视线看向红拂道:“发生了什么事?” “奴婢送贤王爷出去回来就看到小姐躺在地上,小姐晕倒了。”红拂简而要之的回答道。 “晕倒了?”风九幽有些诧异,脑子里不禁回忆起了先前之事,原来师娘说的是真的,人伤什么都不要紧,千万别伤了心,心病是这世上最难医的,也是最要人命的,更是医不好的。 显然,她刚刚是太过伤心了,不过陌离为自己输了那么多的内力,就算伤心也不至于晕倒吧,看来自己的身体真的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红拂点了点头轻声道:“是,小姐晕倒了,这两位是北国使者奉他们都主之命特意来看望小姐的,听说小姐晕倒了就一起进来了。” 无水立刻起身离开了凳子,向后退了一步与青檀并排站在一起,不约而同的弯腰行礼道:“北国使者无水、青檀,参见无忧郡主,郡主万安!” 其实,无水和青檀二人的身份见了其他国家的郡主根本无需行礼,点头示意即可,但为了表达心中清灵圣女的尊敬二人行了北国之都最尊贵的礼仪。 人家都已经进来了,风九幽也不好再说什么,更何况北国之都也不是第一次求见了,上次还送了千年紫参给自己,于情于理自己都不能怠慢了人家,挣扎着欲要坐起,君梓玉连忙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拉过放在床里面叠好的锦被置于她的背后,让她靠在上面。 无力的靠在锦被上,风九幽抬了抬手说:“二位使者客气了,红拂,赐坐,奉茶!” “是,小姐!”红拂恭敬的说道,然后将放在床边的凳子搬到了一米开外,又走到桌子旁搬了另一个凳子与其放置在一起,方弘毅看红拂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悄悄的跟她说自己去沏茶来便走了出去。 “谢郡主!”无水和青檀二人道谢之后,分别在两个凳子上坐了下来。 风九幽见君梓玉还一直站在自己身边,便伸手拉着他坐下说:“病中不宜见客,失礼之处还请二位使者见谅!” 青檀微微一笑道:“郡主客气了,是我二人未经通报进来才是失礼,还请郡主勿怪!” 君梓玉最烦听文邹邹的虚礼了,受不了的插嘴道:“你们就别说什么失礼见怪的话了,无水,我问你,小九患的到底是不是风寒?为什么她刚刚会晕倒?” 原以为注意力转移了他就忘记了,那想到他又来了,无水心中一怔,本能的看向风九幽,而风九幽并不知道他已经为自己把过脉了,听君梓玉的口气很是随便,不太确定的问道:“你们认识?” 君梓玉恍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告诉风九幽,他与无水的这层朋友关系,随即点头说道:“嗯,无水是我多年的兄弟,之前我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我兄弟想见你,谁知陌……” 不愿意再提起先前之事,也不愿意让人家听了笑话,风九幽浅浅一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哦,原来是这样,不知二位使者急着来见我所谓何事?” 青檀站起身,将放在桌子上的礼盒拿过来打开说:“都主听闻郡主在白龙山遇刺十分担心,特命我二人前来探望,此乃我北国之都特有的冰山雪莲以及清灵草,还望郡主笑纳!” “清灵草?是长在清灵树下的清灵草吗?”对于清灵二字风九幽并不陌生,因为从前在雪山之巅时雪老经常跟她提起,说北国之都有一灵树,凡是枝叶覆盖之处的花和草皆有灵性,有解毒之效不说,清灵之果还能增加功力,不过,那清灵之树要百年开花,百年结果,历经两百年才能结出两到三个果实,所以,清灵之果世上难求。 青檀恭敬的回答道:“是,清灵草不但有解毒之效,还有强身健体之功,郡主身体虚弱,服用清灵草再好不过,还请郡主不要推辞务必收下!” 想到师父他老人家对清灵之树念念不忘,若将这清灵之草送于他,他定会万分欢喜,于是乎,风九幽决定收下:“如此盛情,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红拂,收下吧!” 红拂俯身行礼,恭敬的走到青檀面前接过锦盒点头道谢,青檀微笑示意看向风九幽说:“此二物必须以冰保存,还请郡主切莫忘记。” “多谢使者提醒,还请二位使者回去代我向都主表达谢意,待那天我好些了,必定亲自登门拜访,以表谢意!”无功不受禄,且风九幽不是一个喜欢占人便宜的人,收了人家这么多贵重的礼物,自是要拿同等的东西还回去的,以免以后再扯出什么麻烦事来。 国与国之间的友好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打破,说不定今日还决定两国联姻,明日就开打了,更何况北国之都一向神秘,为了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觉得谨慎些好。 212.第212章 一语道破 “请郡主放心,青檀必定会将郡主的谢意转告给都主!”虽然只是寥寥数语,相处也不过一会儿的时间,但青檀就莫名的喜欢上了风九幽,觉得她跟外界传言的一点也不一样,不但长的美也十分的温柔谦和,与北国之都的史卷上记载的那些清灵圣女的性子相差无几。 曹碧云匆匆赶回来时正好遇见沏好茶正要端进去的绿衣,简单的问了一下房间里面的情况便理了理衣衫,深深的呼吸了两口气调整了一下心绪,接过绿衣手中的托盘说:“厨房里有我早上做好的点心,你去端过来,我进去看看。” 绿衣点了点头道:“是,云姨,正好主子的药也熬好了,我一起端过来。” “嗯,去吧!”话落,曹碧云端着茶水进了房间。 须臾,红拂看到母亲走进来,连忙迎了上去,接过托盘放置于桌子上,将上面的东西一一拿下来,曹碧云手执茶壶把水杯一一添满,然后送到了几人的手中。 风九幽脾胃虚弱早已不再饮茶,红拂倒了杯参茶送到了她的面前说:“小姐不舒服,喝杯参茶提提神吧。” 不待风九幽回答,无水就开了口,只听他说:“人参虽补却不宜多饮,特别是郡主身体极其虚弱,饮多了反而伤身,我这里有些清灵之露,虽对补养身体没有多大效果,却能提神养颜,还请郡主一试。” 先前看到清灵之草君梓玉就十分的好奇,再听到清灵之露更是诧异,站起身直接走到无水面前,拿过他手中的瓷瓶看了看,又打开闻了闻说:“有点雨后青草的味道,小九,你闻闻!” 说着,也不管风九幽是否愿意,他就直接把瓶子放到了风九幽的鼻子下面。 由于雪老对北国之都的清灵树很感兴趣,他在盗取了清灵果之后就开始进行研究,也从千机阁查到了许多消息,所以,关于清灵之露风九幽也是知道的。 清灵之露如其名,就是从清灵树的树叶上落下的来露水,露水本就是集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汇集而成,更何况还吸收了清灵树上的灵气,比着普通的露水更显弥足珍贵。 轻轻的呼吸闻了闻,确实是一股雨后青草的味道,风九幽伸手推开看向无水道:“清灵之露虽不似清灵之草那样贵重,收集保存却也不易,我既已收了清灵之草,其有再收清灵之露的道理,无水使者的好意我心领了,还请收回!” 知道风九幽身体的毒已经发作,无水的心里很是害怕,北国千年危机将至,好不容易找到的转世灵女如果死了,他无法想象北国之都的人民会怎么样,故,一听到风九幽推辞他马上就开口道:“郡主多虑了,清灵之露的收集和保存与一般的露水没有什么区别,并没想象中的难,而且也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还请郡主不要推辞,清灵之露虽不能补养身体,却能让郡主舒服很多,特别是在疼痛难忍的时候。” “疼痛难忍?小九,你哪里疼吗?”君梓玉听的是一头雾水,以为她在白龙山上受了伤,疼痛难忍,不由自主的问道。 风九幽并未回答,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无水,心里不禁在想无水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疼痛难忍,难不成他是看出了什么在试探自己吗? 即使寒毒还没有没作过,风九幽也曾听她的师娘绝音仙子说过,曾经有人寒毒入体,疼的受不了直接自尽而亡了,这也是为什么若兰说雪老夫妇在选择放风九幽入千年寒冰池中犹豫不决的原因。 其实,当时雪老老夫妇做选择的时候不但是犹豫不决,还为此差点打起来,绝音仙子怎么都不肯,还说如果以后要受噬骨之疼情愿风九幽现在就死了,雪老没有办法,养育了十几年的孩子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爆体而亡,到最后索性点了妻子的穴道,将风九幽放进了千年寒冰池中。 为了让她收下清灵之露,无水站了起来,行礼道:“先前郡主昏迷之时,我有帮郡主把过脉,郡主身体里的毒……” 心中警铃大作,隐藏的秘密马上就要被人说出,风九幽急了,后天就是太子选妃之日,如果人人都知她命不久矣,她还有什么筹码在这场皇位之争中呼风唤雨筹谋一切呢? 看到红拂端着参茶的手还没有收回去,她毫不犹豫的抬手一挥,啪的一声茶水四溅,红拂大惊失色,一下就想到了先前不经同意就放陌离入马车,还有收东西的事,噗通一声跪下道:“小姐息怒,事发突然,奴婢看小姐昏迷不醒,李大夫又未赶来……” 风九幽装作非常生气的瞪着红拂,大喝一声道:“放肆!” 别说是一国的郡主了,就是普通人家的小姐病了也不会让一个陌生男子把脉,且还是北国使者,这不光关系到女子的名誉,还关系到政治上面的问题,当然了,风九幽并不是因为这个才发脾气的,她只是没有别的办法。 在大夫的眼里病人是不分男女的,风九幽自幼跟着师父学医早已不忌讳。 在坐之人皆是一愣,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大发雷霆,曹碧云是宫女,又极重礼仪,别人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严重,她知道,所以,她没有开口为红拂求情,也未像女儿那样让风九幽息怒,垂首不语静默默承受。 “未经郡主同意就给郡主请脉,是在下的不对,与红拂姑娘无关,还请郡主息怒不要责罚于她。”无水连忙说道。 连续看到两次风九幽发火,君梓玉的心里发起了怵,不过,这事跟他也有关系,硬着头皮对风九幽道:“小九,你别生气,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太担心你才让无水给把的脉,无水医术了得,不管是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你一直病着……” 说到这,君梓玉突然停住了,他恍然想起到现在无水也没有说风九幽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213.第213章 红拂离开 猛的扭头看向无水道:“无水,我之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小九到底患的是不是风寒?” 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有那么一瞬间风九幽真想把君梓玉给扔出去,心下不由在想扶苏写信让他来保护自己时,真的有动过脑子吗?想到过他会这样吗?这确定是保护而不是添乱吗? 气愤的眼神看向君梓玉,风九幽冷若冰霜的质问道:“你这是在怀疑我师傅的授业能力和我的医术吗?” “啊,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雪老的医术天下无双人尽皆知,我怎么敢怀疑呢!”君梓玉连连摆手说道。 风九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看向无水和青檀道:“相信二位使者也知道我的祖母是当今的皇太后,她因为我母亲乐平公平早逝一直伤心至今,加上我回京以后就一直缠绵病榻,惹的她老人家寝食难安,贵体抱恙,我是大夫,自己的身体如何心中很是清楚,为了不让亲人担忧,朋友担心,还请二位使者不要将我的病情说出去,九幽感激不尽!” 听到朋友二字无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君梓玉,一瞬间明白了他为什么一直在问风九幽到底是不是风寒,原来,他也不知道风九幽命不久矣。 无水低头行礼,很是客气的说道:“这是自然,请郡主放心,我二人绝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风九幽心下稍安,微微一笑道:“师父授我医术时曾说过,医者最重医德,不管是宫中御医还是赤脚大夫,又或者是乡野郎中,都不会将病人的隐私泄露出去,虽不知无水使者师承何人,但我相信无水使者的医德,清灵之露我收下了,天色已晚,我就不留二位使者了,烦请回去转告贵都主,待我身子好些定当亲自登门致谢!” 实在没有精神在跟他们说下去,风九幽说完以后又扭头看向君梓玉说:“你既是二位使者的朋友,不如就由你送他们出府吧。” 见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的不好了,君梓玉想着出去问问无水,到底怎么回事,随即点头答应,然后走到无水二人面前说:“小九病着不能起床,我送你们出去吧!” 该办的事都已办完,该送的东西也已送出,二人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且逐客令以下他也不好再待下去,二人行礼告别,随后跟着君梓玉离开了。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风九幽松了一口气,疲惫的靠在锦被上,有种身体被抽空的感觉,揉了揉有些疼的太阳穴,她闭上眼睛悠悠的说:“云姨,宫里是不是最近放了一批宫女出来?” “是,三天前是适龄宫女们出宫的日子,奴婢先前看上了两个好的,昨天已经签了文书,如今已在府中当差。”曹碧云的心中咯噔一下,不由的在想风九幽为什么突然间问起了此事。 风九幽睁开眼睛侧身靠在锦被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曹碧云淡淡的说道:“府中账务繁多,又杂,加上郡主府那边的事还要你处理,实在是忙不过来,我想了一下红拂心细又谨慎,学东西也快,不如让她跟着你学习打理府中事物吧,一来可为你分忧,二来她也多学点东西,你看如何?” 随着形式的日益严峻,也随着时间的一点点过去,生命的一点点流失,风九幽真的再也不敢冒半分险,今天她只是晕过去了一会儿,别人就轻易的知道了她辛苦隐藏的秘密,还近了她的身把了脉,那要是明天她像之前那样一昏睡就是两天,别人其不实想干嘛就干嘛。 还好今日来的是北国使者,要是宫里的太医又或者是尚君墨,那后果将会是什么?风九幽不敢想象,也不愿意想象,为了防止今日之事他日再重演,也为了防止意外发生,风九幽抱着会伤害梅青夫妇的心做了让红拂离开的决定。 眼泪夺眶而出,红拂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来,声泪俱下的说道:“小姐,不要赶我走,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小姐,不要赶我……呜呜……” 如果是以往曹碧云也许会替女儿求情,但今日她真的是无脸开口,作为一个主子十分相信的仆人,没有能在主子失去意识后守护好主子,是女儿的错,也是她的错,是她分不清轻重,才会让人闯了进来,是她的错。 纵然心中十分不忍风九幽也没有再开口,更没有似从前一样安慰红拂,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曹碧云静等她的回答。 曹碧云看了一眼哭泣不止的女儿沉默良久,恭敬回答道:“是,郡主!” 一个姿势坐久了风九幽有些不舒服,侧身向里身心俱疲,重新闭上眼睛说:“我累了,你们下去吧,告诉绿衣不准任何人打扰。” 眼见事情已成定局,红拂崩溃了:“小姐,我……” 话还没有说完,曹碧云就上前捂住了她的嘴,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是,郡主!” 话落,她带着着哭泣的女儿离开了。 绿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见曹碧云冷着一张脸,立刻规规矩矩的站好,红拂抽抽噎噎的走出来,绿衣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是怎么回事,曹碧云就关上房门看着她道:“郡主身边不能离人,以后不管发生天大的事都不准离开郡主半步,还有,以后不管任何人求见都要禀报郡主,郡主不见打死也不准放进去,包括那个君公子。” 曹碧云一向都是和蔼悦色的,突然冷着脸说话绿衣有些害怕,怯怯的说:“是,云姨!”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可能有些重了,曹碧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说:“嗯,你好好在这儿守着,那儿也不许去,要是郡主有什么吩咐,直接告诉门口的护卫让他们去办,另外,一会儿我会安排人过来守夜,晚上你多上点心。” “是,云姨,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守着主子的。”绿衣保证的说道。 214.第214章 爽约 曹碧云点了点头未再跟她说什么,看到红拂一直哭一直哭,她心烦的要命,一边拉着她离开,一边低声喝道:“不准哭,自己做错了事还有脸在这儿哭,我跟你爹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听到曹碧云断断续续的责骂声,风九幽的心里难受的不行,对于红拂对于曹碧云,对于身边真正关心她的每一个人,她从来都不愿指责,也不愿意伤她们的心,可这个时候她真的是没有办法,京城的天已变,狂风暴雨就要来临,处在风口浪尖上的她真的经不起任何的意外,否则别说是报仇了,就连她想保护的这些人,恐怕也保护不了了。 未过多久曹碧云母女的声音就听不见了,整个落雨轩静悄悄的,仿佛针落有声,疲惫至极的风九幽原本是要睡觉的,可想到今天的事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半个时辰后,辗转难眠她索性不睡了,径自坐起身朝门口的方向叫了一声:“绿衣!” 有了曹碧云的叮嘱绿衣连茅房也不敢上,生怕自己做错事会像红拂那样挨骂,推门而入轻声问道:“主子,您叫我?” “嗯,先前我听红拂说风芊芊回来了,前院那边现在怎么样了?”躺久了身上又酸又累,风九幽翻身下床,扶着床沿慢慢站了起来。 绿衣连忙上前扶住她,一边向桌子旁走一边说:“奴婢在厨房熬药的时候,听二夫人院子里的小秋说,昨晚上风芊芊是跟着花府的二少爷出去的,说是去白龙山寻太子殿下去了,老爷气的不行欲要请家法打她,不过最后被太子殿下拦下了,风芊芊哭的死去活来闹的不行,后来老爷直接把她关进了祠堂,说要她面壁思过,不准送吃喝还不准任何人前去探望。” 风九幽轻挑眉头有些惊讶,似乎没有想到风青山会将心爱的女儿关进祠堂,要知道那可是对于他来说最严厉的惩罚了,端起面前的一杯茶,轻声一笑道:“面壁思过,呵呵,看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呢。” 对于风家的祠堂风九幽一点也不陌生,因为上一世她为了尚君墨不知被关了多少次祠堂,风青山能忍心把风芊芊关进祠堂,说明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是呢,听小秋说她在府里当差五年,还是头一回见老爷发这么大的脾气呢,还有二夫人,听说都哭的晕过去了呢。”绿衣把自己从小秋那里闲聊得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给风九幽听。 风九幽喝了一口水,放下茶杯说:“那花府的少爷呢?可有跟她一起回来?” “没有,风芊芊是被太子殿下送回来的,并未见到花府的人,不过,老爷很生气,说是明天要去花府理论呢。”绿衣想了一下恭敬的回答道。 风九幽莞尔一笑:“哦,那真是有意思了,花府的少爷昨晚将她带出去,今天却没有一起回来,太子呢?此时可还在府中?” 上一世,花府的二少爷花平喜欢风芊芊她是知道的,只是风青山不同意,嫌花平没有出息,后来两家人还因此闹翻了,看来这段历史并没有改变,以风青山的性子明天不去闹,后天也会去,花府与风府决裂看来是必然的了。 绿衣摇了摇头说:“奴婢还没有熬好药就听说小姐这边出了事,心里着急就跑了过来,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否还在府中。” “嗯,你去让人把福伯找来,我有话要问他。”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对于风芊芊的事她还是了解清楚一点比较好,以免那天错过了送大礼的机会可就不好了。 绿衣点头称是便转身离开了。 君梓玉从出了落雨轩的门口就开始追问风九幽的病情,可不知道无水是因为医德的关系,还是因为答应了风九幽原因,死也不肯说,总是拿那个身体虚弱染上风寒来堵他的嘴。 原本吧,君梓玉是挺相信的,可不知是不是说多了的问题,他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竟然开始怀疑了,死缠烂打的拉住无水不让他走,非要让他说出个一二三来。 无水赶着回去向紫炎复命,那有空跟他在这里掰扯,朝青檀打了个眼色找准机会他就开溜了,君梓玉正准备去追他就被人挡住了去路,定晴一看,拦路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小跟班大黑脸哑鬼。 哑鬼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按照下午所说他一早就到了玉食斋,可谁知左等右等,人家晚饭都吃完离开了,君梓玉还没有出现,想着他可能是跟风九幽叙旧忘了此事,到后来干脆不等了,直接跑到风府来找他了。 看哑鬼脸色不好,身上的黑暗气息非常的浓重,君梓玉知道自己要倒霉了,由于功夫不如他,君梓玉只有打着哈哈赔笑道:“那什么,我本来是要去找你的,可突然遇见一朋友,聊了一会儿天发现他是北国的使者,来拜见小九的,我想着都是朋友见就见呗,然后就领着他去见了小九,谁知道小九被我气晕了,一下又是找大夫,一下又是送朋友,忙的脚不沾地就把约你吃饭的事给忘记了,那什么,你千万别生气,我保证再也没有下次了。” 对于他的这种迟到行径,哑鬼嗤之以鼻,冷哼一声道:“这话你都说了多少回了,那回你不是照样迟到爽约啊,我跟你说君梓玉,你下次再这样我就不来了。” “别,别,别,我的错,我的错,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再也没有下次了。”有愧于人君梓玉不像下午那样嚣张,把哑鬼当大爷一样伺候着,生怕他一会儿生气了就不帮自己办事了。 似乎是见惯了他这副嘴脸,哑鬼懒得理会于他,抬步就上了台阶进了风府,君梓玉本来还想去追无水呢,一看哑鬼进了风府连忙跟了上去,风九幽现在正生着他气呢,哑鬼一身的杀气要是再跟风府的侍卫打起来,他真是不敢想象风九幽会怎么对他。 215.第215章 留不得了 靖王府! 亥时过半,靖王府内依旧灯火通明,尚君墨因为安平的提议一直从傍晚坐到了深夜,站在门外的月影迟迟不见主子决定,不免着急了起来,如热锅上的蚂蚁来来回回的在门口走动。 日影从外面回来就看到月影在门口晃来晃去,不禁皱眉问道:“你这是干嘛呢?” 月影扭头看了一眼还在发呆的尚君墨,见他无任何反应,便上前将日影拉至一边悄悄的说道:“我能干嘛,还不是在为主子着急,你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主子怎么么还没有想好,这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还没有决定吗?”日影有些惊讶,似乎没有想到一向杀伐果断的尚君墨也会有犹豫不决的时候,特别是对还没有认识多久的风九幽,这明显不是什么好的现象。 月影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随即说到:“嗯,王爷坐了一个晚上了,晚饭也没有吃,对了,安大哥那边怎么样?得手了没有?” 日影摇了摇头说:“还没有,太子那边似乎料到了今夜会有人行动,傍晚时分又加派了一队禁卫军,把天牢围的跟铁桶似的,进进出出全部要太子的手信,安大哥正在那边想……” 话未说完,尚君墨略显深沉的声音就从房间内传了出来:“是日影回来了吗?” 日影朝月影摆了摆手走到了房间内,恭敬的行礼到:“王爷!” 坐久了尚君墨的腿有些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站起来说:“嗯,天牢那边怎么样了?” “还未得手,不过军师要属下禀报王爷,无需担心,子时之前必定办妥。”日影将安平的话一字一句的学给他听。 尚君墨几步走到窗户前,抬头看向天空,月朗星稀一片朦胧,就似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一样,雾里看花,不知自己的心到底要如何。 经久的沉默让空气变的沉闷,日影见他迟迟不言便又道:“亥时过半,属下斗胆敢问王爷可是已经决定?” 尚君墨心乱如麻,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更不知道要怎么决定,一想到风九幽悲伤的眼神和单薄的身影,他莫名的下不了这个狠心,莫名的想要怜惜她。 不过怜惜归怜惜,不舍归不舍,沉思良久后,理智终是战胜了情感,尚君墨决定先把风九幽娶到手,以后再慢慢的补偿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似在为自己的第一次的喜欢无疾而终悼亡,回头看向日影说:“下去准备吧!” 结果和安平预料的一模一样,日影很是高兴,脱口而出道:“安大哥不愧是军师,一说一个准,回来时他就说王爷一准儿会答应,叫我先到风府走一趟,果不其然王爷真的答应了。” 对于安平的料事如神尚君墨并不惊讶,因为如果不是这样,他还不会让安平做军师呢,提到风府不免想到风九幽,想到风九幽不免想知道她在做什么?是否一切安好? 纵然十分的想知道,尚君墨脸上也是不动声色,几步走到桌子前坐下,淡淡的说:“你刚刚去风府了?” “是,安大哥说主子一定会答应,就叫我把那药化水渗进迷香里点燃,我去风府时正好风大小姐晕倒了,趁着无人发现就点燃了迷香,再过半个时辰那药效就会发作,到时只要这边弄出些动静,王爷到风府那边就可以了。”日影将安平的计划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对于整个计划尚君墨并不是很了解,皱眉问道:“弄出点动静?那里,王府吗?” 日影似乎把接下来的话会被人听到,猛的走到他身边,凑近他的耳朵说:“是,安大哥说王府这边必须弄出点动静,正好可以嫁祸给……” 低不可闻的耳语说了一通,尚君墨沉了一下午的脸终于有了笑意,连声称赞到:“妙计,妙计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安平果然心思缜密,这样倒打一耙的妙计都能想的出来,真不愧是本王的好军师!” 日影附和到:“是啊,属下一听也是眼前一亮,觉得安大哥真是太厉害了,连这样的计策都想的出来,简直是无人能及啊,哦,对了,主子,属下刚刚偷溜进风府时听到郡主一直在叫三皇子的名字,他们之间似乎有些不对劲呢。” 日影偷溜进风府之时,正是红拂送陌离离开之时,风九幽伤心过度,以致于无力的躺在了地上,心痛难耐间就情不自禁的叫了陌离的名字,总共不过两三声全部都被日影听了去。 “不对劲?那里不对劲?”虽然安平早早就提醒过了尚君墨,要提防突然冒出头的陌离,可心高气傲的他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觉得陌离就算有个做贵妃的母亲,在朝中没有势力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陌离跟风九幽的关系好他一直是知道的,不过,并未放在心上,一来是因为陌离与忠勇侯府的沐小姐早有婚约,二来是因为看到他们两人的感情很好,特别是在这次一起接待特使的时候,二人一起进一起出,还有说有笑的,一看就是沐浴在爱河之中的两人,所以,尚君墨就更放心了。 日影并不懂得男女之间的爱,也不知道如何表达,想了一下挠了挠头说:“属下也说不好,不过,郡主喊三皇子的名字时好像特别的痛苦,特别的伤心,她还哭了呢,那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就好像德妃娘娘每次提到皇上时的那种感觉。” 想起母妃落寞伤心的眼神,尚君墨的心中咯噔一下,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只注意了陌离,而未仔细的观察风九幽,陌离虽不如自己战功赫赫,也无老五尚宇浩那样风流倜傥,却长的十分出众,加上他温柔体贴,总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难保风九幽不会被他吸引。 忽然间,尚君墨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风九幽如果真的如日影所说爱上了陌离,那已经被封为王爷的陌离是断断留不得了。 216.第216章 风九幽中毒危 沉默片刻,尚君墨朝日影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一通耳语过后日影领命离开了,随后尚君墨让月影为自己换好衣服悄悄出了府,子时刚至,靖王府这边就进了十几个刺客,个个黑衣,黑巾遮面,手持刀剑武功高强,将一众护卫齐齐打伤不说,还掳走了受伤的靖王爷尚君墨。 月至中天,风府内除了院子里以及廊檐下的灯还亮着,每一个房间里几乎都是黑漆漆的一片,除了护卫以外大部分的人都已进入了梦乡,由于在望天涯受过时雪老总将风九幽关进黑漆漆的洞里,她自小就很怕黑,也很怕待在狭小的空间里,每到晚上睡觉时不管怎么样都会留盏灯,而风青山为了弥补十五年来对女儿的亏欠,将自己收藏的几颗最大的夜明珠全部放到了她的房间里,为的就是她晚上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光亮。 绿衣怕房间里太亮她会睡不着,每到晚上都会把夜明珠用丝绸的轻纱给遮起来,光线透过轻纱更显柔和朦胧,人在这种环境下更容易入睡。 跟陌离说了那样的话,风九幽的心里很是难过,绿衣看她在床上辗转难眠就点上了安神香,本以为她这一觉要睡到天亮才会醒,那想到子时过半她就醒来了,迷迷糊糊的呓语出声:“热……好热……绿衣……绿衣……” 担心风九幽的病情晚上会加重,绿衣不敢回房间睡觉,合着衣服躺在外间的摇椅上打盹,正睡的香忽然听到风九幽的声音,她唰的一下睁开眼睛就冲进了内室,奔跑的途中她快速的扯掉了盖在夜明珠上的轻纱,略显昏暗的房间里立时亮了起来:“主子,我在,是不是要喝水?” 伸手拉开床幔挂在一旁的钩子上,扭头一看,只见风九幽满头大汗,头发、脸上、脖子里全是豆大的汗珠子,一滴滴的往下落,大吃一惊赶紧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双眉紧蹙心中紧张:“怎么会这么烫?主子,醒醒,醒醒!” 原来风九幽并没有醒来,刚刚说的不过是些梦话,太难受了才会如此。 昏昏沉沉间风九幽睁开了眼睛,看到绿衣有些恍惚的叫了一句:“绿衣!” “是,主子,你身上好烫好烫,衣服也全部被汗湿了,是不是请李大夫过来看一看?”绿衣不敢擅做主张,只有询问于她。 风九幽摇了摇头,挣扎着坐了起来,指了指桌子上的水杯说:“水!” 绿衣连忙起身倒了一杯水过来,风九幽渴的不行,咕嘟咕嘟的一饮而尽,舔了舔嘴唇犹觉干渴,风九幽又要了第二杯、第三杯,全部喝完以后还是觉得十分燥热,她直接拿过水壶将水浇到了头上。 顺流而下,清凉的水打在皮肤上很是舒爽,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她更加的热了,绿衣被她吓的不行,一把夺过水壶说:“主子,你这是干什么?” 被水浇过的脑袋似乎没有那么重了,人也清醒了许多,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不正常,风九幽伸手拉开衣领摸了摸心脏处,似火滚烫,眉头紧锁心中诧异,不禁在怀疑自己身上的高热真的是风寒引起的吗? 片刻之后,她收回手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同样滚烫,仿佛有团烈火在腹内熊熊燃烧,四肢百劾间全是莫名的躁动,心中更是渴望,大惊失色,她忽然想起了师父说过的一种药,男女之间有事不必动情可用药物。 如果是普通人中了这种药,服下解药或者与人欢好就可以了,但风九幽体内有烈火的热毒,这世间最强最烈似火的毒药,若将烈火之毒比作炸药,那这一点点的媚药就是火引子,一旦遇上立马就会爆炸,而雪老为了压制烈火之毒不惜引千年寒冰之毒进入风九幽的体内,一旦再爆发后果可想而知。 心中大骇,风九幽赶紧给自己把脉,不把不知道,一把脉风九幽要疯了,她高热不退真的不是因为风寒入体,而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中了红莲。 红莲虽然不比烈火的热毒来的厉害,但也不比它差,且跟它一样霸道,不过它出自西岚一般人很难买的到,所以,价格相对而言也比较贵,这种药与普通的药不同,遇水则化且无色无味,可以焚香又可以入口,与烈火之毒一样让人防不胜防。 绿衣看她给自己把脉后一脸的惊慌之色,吓的不知所措,握住她的手着急的说道:“主子,你怎么了?是不是病情严重了?主子,你说句话啊,你别吓我……” 风九幽这次是真的慌了,雪老不在,府里的药又不全,她又不能让人知道体内的毒发作了,烈火之毒一旦发作她必死无疑,怎么办?怎么办?所有的事情才做了一半,自己怎么能死呢? 不行,不行,自己不能死,最起码在这个时候不能死,风九幽,你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师父说过只有冷静了才能想出最好的对策,最好的办法,风九幽,你要冷静,一定要冷静下来,想想尚君墨和风芊芊那对狗男女,想想死去的孩子,想想陌离,一定要冷静下来,必须要冷静下来。 双手不由自主的紧握成拳,风九幽慌乱的闭上眼睛,一遍遍的心中对自己说要冷静,要冷静,深呼吸,再深呼吸,一直到呼气吐气来回了不下十几次,她燥乱的心才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感觉风九幽的双手都在颤抖,绿衣更加的紧张了,不自觉的提高声音道:“主子,你是不是说不出话来?你别怕,也别紧张,奴婢现在就去叫人来,你等着,等着!” 说着,绿衣就站了起来,刚要转身就往外跑,风九幽就一把将她拉住了,睁开凤眸指着妆台上的锦盒着急的说:“我没事,你先别慌,妆台的后面有个暗格,暗格里有个香囊,你去把那个香囊帮我拿来。” “好,好,奴婢这就去拿!”即使风九幽口中说着没事,绿衣还是感觉到了不安。 217.第217章 三拨夜闯者 快步走到妆台前将其挪开,一个有缝隙的砖露了出来,轻轻的将砖块掏出,一个暗格出现了,绿衣趴在地上朝里看,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伸手去拿,本以为会很浅很浅,没想到整只手伸进去才摸到风九幽口中所说的香囊。 身上燥热心中难安,风九幽发现自己的丹田之中竟又空空如也了,陌离传给她的内力莫名其妙的全部消失不见了,盘膝而坐,运功而起,恍然发现不但内力全无,就连身上的力气也没有了,整个人软绵绵的,就好像是吃了软筋散一样。 软筋散三个字刚刚浮上心头,风九幽情不自禁的紧张了起来,又二次把脉静心感受,果然,她不单单只是中了毒,还中了江湖中人惯用的十香软筋散。 是谁?是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给自己下了药和软筋散?屋外层层把守,就算先前房间中没有人守着,而自己就昏睡不醒,那陌生人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的进来,自己更不可能中招了还毫无知觉,红莲只有在焚烧的情况下才能达到最强的效果,如果是在府中那孟五等人定会发现,他们没有发现那就说明不是在府中。 既然不是在府中,那会是在哪里呢?自己是在下了白龙山以后开始发热的,那会不会是在白龙寺里就已经中了毒? 对,白龙寺,早上醒来的时候自己似乎有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还特意问了红拂是什么东西,那时僧人们正在焚香念经,便以为是香火的味道,可如果是那时中了毒,红莲不可能现在才发作,难道还有别的什么毒? 还未想清楚,绿衣就回到了床前,太过着急她连妆台都未来得及推回去,就递上香囊道:“主子,香……香囊,香囊拿来了!” 风九幽瞬间回神,颤颤巍巍的接过香囊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粒紫褐色的药丸放进嘴里吞下,若兰说这是在她离开雪山之巅前,师父给的药,说是一旦烈火之毒压制不住就把这药吃下去,虽不知道能不能帮她逃过一劫,但吃了总比不吃的好,多少应该都能压制一些。 绿衣看她吃药立刻送上了水,风九幽仰头喝了一口,越发的觉得身上燥热没有力气,虚弱的道:“绿衣,你试着运功看能不能提气?” “运功?哦,好!”即使不明白风九幽为什么要自己运功,绿衣还是照做了,气沉丹田,没有,再来,依旧没有,绿衣脸色大变:“主子,我……我……” 不用听风九幽就知道她也跟自己一样内力全无,扭头看向妆台处急忙道:“左别第二个盒子里有个绿色的瓶子,你倒出两粒吃下,然后从下到上第四个盒子里有早上放进去的百花粉,把它拿过来。” 没有了内力的绿衣隐隐约约间猜出了什么,一一照做,着急忙慌的找到绿色的瓷瓶倒出两粒药吞下,又将第四个盒子里的香粉送到了风九幽的手中,风九幽把几个装有百花粉的荷包全部拿出来,把盒子放到一边看着绿衣郑重其事的说:“绿衣,我中了毒,估计下毒之人一会儿就会出现,你刚刚吃的是解毒丹,功力马上就会恢复,桌子下面……” “什么?你中了毒,小九,你中了什么毒?”一语未完,君梓玉就从门口冲了进来,脚下生风腾腾的跑到了风九幽的面前。 紧张的心因为君梓玉的出现而稍微的放松了一些,握紧手中的香粉,风九幽看着他,答非所问:“你来的正好,外面怎么样?是不是有人闯进了府?” 君梓玉顿时一楞,失声说道:“你怎么知道有人进了府?我都还没来得及说呢。”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快说,来了多少人?功夫如何?是否认得?”想到君梓玉此时的身份,若是江湖上的杀手估计他都知道一二。 君梓玉伸手扯过贵妃榻上的披风将她整个人包了起来,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哑鬼刚刚隐在暗处去观察了一下,看他们的行为动作不像是江湖中人,也不是杀手,倒有些像军营里出来的人。” 一说到军营风九幽本能的想到了尚君墨,风眉紧锁:“军营里出来的人?确定吗?” 君梓玉点了点头说:“哑鬼在军营里呆过,绝不会看错,军营中人一般都很守规矩,不管是打仗还是干别的,只要不是一个人出去,都有一个指挥史,前进后退全部都要看他手势,凭这一点就绝对错不了。” 上一世,风九幽是为了尚君墨南征北讨的女将军,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呢,强压住心中的蠢蠢欲动,用力的掐了自己一下,疼的眉头直皱方清醒了一些:“可能看出他们的意图?” 君梓玉将所有的夜明珠重新拿丝绸盖上,低声道:“哑鬼出去转了一圈,除了落雨轩这边,所有院落里的人全部都用迷香迷晕了,不过,闯进府里的人并不只是一拨人,最少有三拨人,武功有高有低,参差不齐。” “三拨?”风九幽的心里立时打起了鼓,一拨人她还能猜到有可能是尚君墨,可一下子竟然来了三拨人,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又意欲何为? 还未来得及回答,哑鬼冰冷而低沉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只听他说:“到了!” 君梓玉一把将风九幽打横抱起,小声的道:“不要发出声音,刺客到了院子外,我们先离再说。” “不行,我不能走,我的护卫都在外面,以他们的武功根本不是敌人的对手,你放我下来,我有办法对付他们。”上一世,梅青等人为了保护她死的那样惨烈,这一世说什么都不能让他们再为自己牺牲了,更何况,这些人只是迷晕了各个院子里的人,并没有出手杀人,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既然是来找自己的,那目的没有达到之前他们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与其牺牲护卫被人追的落荒而逃,不如将计就计送敌人下地狱! 218.第218章 毒发 即使隔着一层衣服和一件披风,君梓玉也感觉到了来自于她身上的滚烫,好像油滚了一样,低头看她满脸绯红之色,脖子之周围的皮肤也一片潮红,心中一怔张口就道:“小九,你中了什么毒?不会是那种毒吧?” 风九幽忍的极其辛苦,特别是在被君梓玉把她抱在怀里以后,热的快要爆炸了,君梓玉的体温正,比着她不知冰凉了多少,所以,她忍不住靠近,忍不住想要从他的身上吸取更多的凉意,伸手抓住胸前的衣襟,感觉那里有火舌喷出,风九幽痛苦而虚弱的道:“中了红莲,君梓玉,我不行了,我快要热死了,你把哑鬼叫来,快,快点!” “红莲?那不是……那不是跟烈火一样的毒吗?怎么会这样?”君梓玉吓的浑身一颤,差点没有将怀里的风九幽给摔下来,火合欢的毒性极为霸道,听扶苏说根本就没有解药,那风九幽现在其不是雪上加霜。 普通人中了其中一种药都难以忍受,她还中了两种,而且都是极为厉害的,这会不会太凑巧,太恐怖了一点。 风九幽本能的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不让自己掉下来,凉凉的体温一贴上自己的滚烫,立时一阵舒爽,风九幽伸手扯开他的衣领,不由自主的将脸埋进他的胸膛,索要更多的凉爽,忍住叹息道:“好凉啊!” 君梓玉一直把风九幽当亲人,并没有男女之间的欢喜之意,一见她死命的往自己怀里钻,恨不得冲到自己的皮肤里面去,吓的赶紧头往后仰,一边双手伸直尽可能的跟她拉开距离,一边向门口跑:“小九,别这样,你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哑鬼,哑鬼,救我,救我!” 哑鬼一看风九幽脸红的不正常,就知道她中了毒药,他一向不近女色,那里会管君梓玉的死活,再说了,他不是一向吹牛说郡主是他的妹妹么,哥哥妹妹撕点衣服怕什么,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双手环于胸前说:“自己解决!” 眼睛迷离,风九幽热的脑子晕乎乎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只觉得自己快要被火烧死了,那里清凉就往那里扑,隔着衣服感觉没有那么凉,她急的想发脾气,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直接伸出双手用力一抓君梓玉领口处的衣服,刺啦一声,他今日新买的衣服就被撕掉了一大块。 随意的扔在地上,风九幽像个吸血鬼一样将撕开的衣服粗鲁的往两边扒开,然后直接把脸贴了上去,透心凉,心舒爽,感叹道:“哇,好凉快,好凉快……” 看着她粗暴的动作,君梓玉要哭了,他感觉自己被侵犯了,还有身上穿的衣服,那可是今天新买的啊,也是他最喜欢的一件,就这样被她轻轻一扯给弄烂了,她这是疯了吗? 感觉她又要撕衣服,君梓玉赶紧把她放到了地上,像扯八爪鱼一样的按住她的手,不停的摇晃道:“小九,醒醒,快醒醒,我是君梓玉啊,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你不能这样,我还没娶亲呢,你未来嫂子要是知道了,会把我杀掉的,小九,哎呀,别摸那儿,好痒,好痒,哈哈……哑鬼,救我,快救我!” 哑鬼看着倒在地上笑个不停的君梓玉,彻底的无语了,现在什么情况啊,刺客都杀上门了,风九幽都中毒了,他竟然还有心思在那儿笑,真是够了! 绿衣站在一边完全看傻了眼,虽不知道红莲是什么东西,但见风九幽一直说着好凉好凉,不停的往君梓玉的身上贴,她立刻跑到放冰的缸子里拿了一块还未化的冰块送到了风九幽的面前说:“主子,这里,这里,这里有冰,冰!” 说着,她伸手拉过风九幽的手,直接按在了冰块之上。 心中一颤,风九幽冷的打了个激灵,双手抱起冰块放到额头之上,在刺骨的冰冷下她的脑子渐渐的清醒了过来,看到君梓玉双手捂住胸口,戒备的看着自己,不禁皱眉问道:“你在干嘛?” 君梓玉不敢靠近她,拉开三尺的距离,盯着她的眼睛看,觉得她好像真的清醒了,便哀怨的道:“我在干嘛?天啊,小九,你终于醒过来了,你再不清醒我的衣服都被你撕光了,你看看,这可是我今天挑了一个下午才看上的衣服啊,就这么被你撕成破布了,我……” “闭嘴!”听他说了一堆的废话也没有说到正题上,风九幽的脑仁一阵阵的发疼,将冰块从额头移到了脖子处,靠着绿衣的手站了起来,朝外面静静的听了一下,外面出奇的安静,仿佛连叶落的声音都能听到。 须臾,风九幽收回视线看向哑鬼,低声道:“哑鬼,能探出他们所在的位置吗?” 哑鬼点了点头说:“三批人都在院子外面,两批呈先后包围之势,一批隐在东南角,没有动静,应该都在观察。” 为了保持冷静,风九幽不停的将冰块置于额头和脖子处以及心口,略想了想,轻声道:“刚刚你出去的时候有没有看清他们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 “清一色杀手装扮!”同是男人,哑鬼和君梓玉的性格就是南辕北辙,不知道是他是觉得说话麻烦,还是不愿意说话,哑鬼从来都是简单、重点,就像他的功夫一样,快、准、狠,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风九幽上上下下的看了一眼哑鬼的衣服,见他也是一身黑衣打扮,便扭头看向绿衣吩咐道:“去找块黑布来。” “是,主子!”绿衣松开扶住她的手,蹑手蹑脚的朝衣柜走去了,风九幽身上软绵无力,扶着门框又慢慢的蹲了下来,君梓玉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就轻轻的走到她身边蹲下说:“小九,你中了毒光拿着冰块没有用,红莲很厉害,之前我一个朋友中了此毒,刚开始运功还能压制住,后来就不行了,压制的越厉害反弹就越严重,你现在必须找个人来解毒,要不然这样,你告诉我你喜欢谁,或者看上了谁,我现在就去把他抓来给你解毒。” 219.第219章 求放过 握住冰块的手突然一抖,风九幽心中不禁苦笑,红莲的毒倒是可以找个男人来解掉,可烈火之毒呢? 没有解药,烈火的毒是解不掉的,就算刚刚中毒时找个男人行周公之礼,也不过是一命换一命罢了,更何况烈火压制在她体内已经十五年了,男女相欢于她而言早已无用。 不但无用,她身上的毒还会传染到与她相欢之人的身上,任何一个男人在这个时候跟她同床共枕都会当场毙命。 君梓玉见她发呆入了神便推了推她的胳膊说:“小九,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京城之中到底有没有你喜欢的人,你不要担心,不管是皇親國戚还是贫民百姓,只要是你看上的,我立马就出府给你擒来,怎么样?” 风九幽登时回神,直直的看着他沉默不语,君梓玉被她看的头皮发麻,身体本能的向旁边移动,双手捂住胸口被撕破的衣领,一脸警惕的看着她说:“小……小九,你不会是……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看他一副见鬼的表情,风九幽无语到了极点,心中不禁在想自己长的是有多丑,身材是有多差,才会让他如此害怕,如此惊慌。 收回视线看向一边,绿衣正好拿着黑巾走了过来:“主子,黑巾!” 风九幽伸手接过,将冰块放到了地上,然后拉了拉哑鬼的衣角示意他蹲下来,哑鬼会意立刻蹲了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风九幽朝门外瞄了一眼,见还是没有动静就将手中的黑巾递到他面前说:“哑鬼,你把黑巾蒙上,扮做外面的人,然后悄悄的绕到第一批黑衣人的后面向他们出手,引着他们跟第二批黑衣人打起来,再把第二批人引向第三批黑衣人,夜里黑,他们根本分不清楚彼此是谁,只要一打起来必然会惊动外面巡逻的禁卫军,禁卫军一来我们就好办了。” 哑鬼点了点头接过黑巾系在脸上说:“狗急跳墙,你们最好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嗯,你去吧,小心点,对了,这荷包里装的是百花粉,你趁乱把这些粉撒到他们脸上,不出片刻他们就会晕倒,你悄悄的抓个活口丢到花园的那口井里面,那是地牢,等今晚过了再慢慢审问。”靠别人不如靠自己,想到禁卫军来了就是抓到这些刺客也是关入天牢,等待审判,朝中大臣不是太子一党就是尚君墨一党,要么就是保持中立只忠心皇上一人的朝臣,不管是谁审问,牵扯到皇权到最后都会不了了之,而且那些刺客在严刑拷打之下也未必说的都全是真话,与其一等再等的听那些谎话,倒不如自己亲审来的干脆。 明面上,风府除了乐平公主的陪嫁侍卫外,就只有风青山养的一批看家护卫,其实不然,风府四周都有隐卫存在,特别是风青山的身边,更是有四个江湖中的高手在保护,闯入的黑衣人能在不打斗的情况下直接把这些人全部迷晕,说明他们来头不小,实力也不容小觑,风九幽想知道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来刺杀自己,又是谁偷偷的给自己下了毒,下毒的目的又是什么? 还有白龙山上的刺客,他们到底是谁派来的? 哑鬼接过两个装有百花粉的荷包放入怀中,点了点头就消失了,君梓玉一见他离开赶紧凑了上去,一副委屈的样子说:“那个小九,你不会是真的看上我了吧,我跟你说不是我不愿意帮你解毒,也不是我不愿意救你,实在是我又臭美,又话多,又沾花惹草,你又实在嫌我啰嗦,最主要的是,就是我同意了,雪老和扶苏他们也不会同意啊,要是知道我在这种情况下委身于你,他们会杀了我的,小九啊,为了哥哥的生命安全,你就放过我吧,我们真的不合适,求你别睡……” 身上本就火烧火燎的燥热,他还一大堆的废话,风九幽听的想打人,转过头狠狠的瞪着他,厉声道“你说够了没有?” 君梓玉以为她又要扑上来,吓的一个趔趄就滚出了好远,现在的风九幽对他而言简直就是个定时炸弹,最主要整个房间里就他一个男的,而风九幽中了毒根本没有什么理智可言,她要是毒一上来,那可管不了谁是谁了,所以,为了安全着想他还是有多远滚多远。 君梓玉赶紧伸手捂住嘴,怯怯的看着他说:“够了,够了,小九,你别生气,一生气血流就更快,红莲发作的就更厉害,那什么,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一会儿禁卫军来了我就出去给你找男人,保证找个全京城长的最好看的,武功家世一流的,绝对配得上你的,对了,那个臭脸三皇子不行,他跟人家有婚约在身,这种人不能要,更不能睡,要不然你就成了……” 小妾二字还未出口,风九幽就听不下去发怒了,直接伸手拔出绿衣挂在腰间的匕首看着他,明晃晃的白刃在黑夜中特别刺眼,君梓玉吓的倒抽一口凉气立刻住了口,双手捂住嘴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耳边终于清净,风九幽扬了扬手中的匕首吓唬他:“你要是再敢说一个字,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喂狗,要不然就用药把你毒哑,让你一辈子也说不了话,你要是不相信大可试试看。” 在她中毒发狂的情况下,君梓玉没有什么不相信的,她连衣服都敢扒,毒哑自己算什么啊,连连点头保证自己绝不会再说话。 恐吓成功,风九幽将匕首还给了绿衣,然后拿起放在地上的冰块重新放在额头上说:“绿衣,你可知道家里的那个仓库里有烟花炮竹?” “烟花炮竹?主子要那个做什么?”绿衣很是不解,因为对于她来说刺客入府,抵挡不过就应该先逃跑啊,或者像哑鬼说的那样躲起来,要烟花炮竹做什么。 听到外面隐约有动静传来,风九幽催促道:“现在没时间解释,你赶紧告诉我知道还是不知道?”” 220.第220章 痛苦的陌离 绿衣点了点头,急切的回答道:“知道,就在厨房后面的那个仓库里,上次我和云姨去库房拿东西时看到过。” “走,我们过去!”风九幽扶着门框站了起来,一边轻轻的向房间里走,一边不停的变换冰块的位置。 君梓玉一看她往房间里走,急的脱口而出:“走错了,小九,这边,这……” 风九幽一回头看他,他猛然发现自己又说了话,赶紧捂住嘴往后退,生怕风九幽会一怒之下把舌头给他割了,指了指另一边,意思是应该从这边走。 绿衣连忙站起身扶住风九幽,轻声道:“主子,从这边走吧。” 风九幽摇了摇头说:“外面已经打起来了,我们此时出去等于自投罗网,桌子下面有个地道,我们从地道里绕过去。” 话落,风九幽又看向君梓玉说:“快点把桌子移开,我们下地道。” 君梓玉点头答应,靠着门框一脸戒备的看着风九幽,双手捂住露出的胸膛,然后一步一步的向门口移动,当一只脚刚刚踏到门内时,他转身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进了房间。 看到他跑的比兔子还快,风九幽哭笑不得,这知道的是自己中了毒,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个见了男人就扑上去的色魔呢。 绿衣也很是无语,觉得君梓玉做的有点过了,自家主子刚刚那是被红莲迷了心性,才扑上去撕了他的衣服,现在在冰块的刺激下清醒着呢,那可能还扑上去撕他的衣服啊,再说了,他是男人啊,就算真的被主子扑倒了也是他占便宜,怎么弄的跟一个被强了的女子一样,吓人。 其实,君梓玉也不想这样的,他也不是不愿意救风九幽,一切只因为他心中有了喜欢的人,他想为她守身如玉,所以,他不得不时时刻刻提防随时会失去理智的风九幽将他扑倒。 片刻后,君梓玉移开了桌子,风九幽在绿衣的搀扶下下了地道,地道挖的并不是很深,下了十几个台阶之后就到了底,眼见手中的冰块化的越来越小,风九幽恍然想起忘记带冰块,猛的抬头看向站在上面的君梓玉,压低声道:“带点冰块下来,快点!” “哦,哦,好,马上,马上!”说着,君梓玉慌手慌脚的扯过一块不知道干嘛用的纱布,摊开铺在桌子上,本想挑几块大的冰块,那想到放冰的缸里只剩下化的拳头大小的冰块,随意的拿了几个,用布一裹就下了地道,为了不让人发现,他又慢慢的把移开的桌子拉回了原位。 为了照亮,绿衣带了一颗小的夜明珠在身上,地道口一关上,下面就变的黑漆漆的,夜明珠发出微弱的亮光,风九幽一边不停的把冰块置于额头、脸上、胳膊上、心口处来回的搓保持清醒,一边催促道:“快点,地道只能通到落雨轩的外面,我们必须趁乱跑出去。” 君梓玉一急直接从阶梯上跳了下来,二话不说就将所有的冰块送到了风九幽的怀里,徒然一冷,风九幽冰的心脏都打颤了,还未反应过来,君梓玉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绿衣,前面带路,我们走!” 话音未落,脚步就已迈开,君梓玉脚下生风似的跑了起来,绿衣紧跑了几步,在前头带路。 风九幽伸手提起装了一布兜的冰块,轻声问道:“你不是恨不得躲到八百里以外吗?这会儿子怎么又把我抱了起来?” “没有的事,我刚刚只是一时难以接受反应有点大,像你这么清冷高贵的人,那可能看上我啊,所以,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那什么,忘了吧!”打死君梓玉也不敢说是给了她一兜子冰块,才敢抱她的。 风九幽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未再言语,冰块也只能让她短时间内的保持清醒,红莲的毒与普通的媚药不一样,它是有低到高发作的,就像君梓玉所说的那样越压制,反弹就越厉害,现在自己用冰块降温,一会儿没有了冰块将会发作的更厉害。 陌离被风九幽气走以后就心绪难安,入宫向皇帝回禀了一些事情,他就到了礼部,太子选妃就在后日一早,礼部这边的准备工作已经到了收尾阶段,观看了那天要表演的歌舞,陌离直到深夜时分才出了礼部。 凌月昨天就一宿未睡陪着陌离站了一个晚上,到了这个时候早已哈欠连连,陌离心烦意乱,出了礼部大门就吩咐道:“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个人走走!” 张开的嘴瞬间停住,凌月追上去担心的说:“那怎么行,郡主才在白龙山遇刺,京城现在说不定已经有刺客混入,已是子时,主子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脑子嗡嗡作响,陌离一点耐心也没有了,厉声道:“让你回去就回去,那来这么多的废话,回去!” 凌月不敢再言,恭敬的说道:“是,主子!” 陌离未语继续向前走,夜凉如水,清风习习,整个昌隆京城都被黑夜包裹,黑色的天空像块大的绒布铺满每一个角落,繁星点点像镶嵌在上面的钻石,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弯月如钩,似他落寞的心弦缺了一半。 子时过半,家家户户的灯都已经灭了,街道上静悄悄的,一片寂寞与孤独,本想清清净净的走一走,让烦乱的心平静下来,那想到不知不觉间又走到了风府的大门口。 已是深夜十分,她睡了吗?身体好些了吗?高热退了吗?还会不舒服吗?还是说她像自己一样即使躺在床上也难受的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这个想法刚刚在脑海中出现,陌离就苦涩的笑了出来,她怎么会难以入眠呢,她怎么会难受呢,她根本就不喜欢自己,也从来都没有爱过自己,更不愿意看到自己,甚至她还说从今往后都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她说的那样决绝,一身冰冷毫无半分情义,那冰凉的唇瓣,温柔的缠绵难道全部都是假的吗? 221.第221章 噼里啪啦放鞭炮 他不信,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假的,那三次四次呢,每一次如小鹿乱撞的心跳呢,每一次的回应难不成都是假的吗?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自己一定要找她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纵然二人以后真的再无瓜葛往来,他也要看看她的心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竟能毫不犹豫的说出那些绝情的话来。 思索间,风九幽三人已经从库房走了出来,君梓玉将她放在一旁的小凳子上,自己则和绿衣将一挂挂鞭炮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放到一边,一趟又一趟,一趟又一趟,直到二人跑了五六趟后才将库房里所有的鞭炮给搬了出来。 君梓玉热的不行,抬起袖子擦了擦汗说:“小九,炮竹都在这儿了,现在怎么办?” 风九幽并未马上回答,而是数了数地上的鞭炮,六尺长的鞭炮有七八条,其它三尺左右的有十几条,略想了想看着绿衣道:“身上可带了火折子?” 绿衣摇了摇头说:“没有,不过厨房里有,主子要是要,奴婢这就去拿来。” “嗯,去拿吧!”风九幽将化完的小冰棱子给扔掉,又从布包里拿了一块冰握在手中,不停的擦拭脸和手,来压制心中的躁动。 话音落下,绿衣站了起来,蹑手蹑脚的进了厨房,黑灯瞎火中一通乱摸,到最后终于在灶台处找到了火折子。 君梓玉一听火折子就来了劲,凑到风九幽面前紧张又带点小兴奋的说:“小九,小九,你不会是想让哑鬼像丢百花粉一样,把炮竹点燃丢到黑衣人的身上吧。” 风九幽抬眼看了他一下,又低下头继续弄手中的冰块,低低的应了一声说:“嗯,答对了一半。” “一半?那一半,是点燃扔到黑衣人身上,还是哑鬼,呃,你该不会……该不会是让我提着点燃的鞭炮过去吧?”虽然君梓玉觉得那样很刺激,也很好玩,但提着点燃的鞭炮还是很危险的,特别是他的衣服,万一溅上了火星,其不是要烧起来。 还未来得及回答,绿衣就回到了她身边,将手中的火折子递上:“主子,找到了!” 风九幽接过看了看,见火星不是很旺便吹了一口气,风到火升,直接递到君梓玉面前说:“你从前不是经常说,小时候家里穷没有玩过烟花爆竹吗,这里有这么多,足够你好好玩一场了,喏,拿着火折子先在这儿把长的放了吧,放完以后再拿上短的去找黑衣人,一边放一边跑一定很刺激,不过,你千万要记住,看着点火,别把房子给我烧了。” “是很刺激,可是我的衣服要是烧着了怎么办?”君梓玉哀怨的接过火折子,甚是舍不得已经被撕烂的衣服。 风九幽扶着绿衣的胳膊站起来,觉得身上更加的热,更加的难受了,将冰隔着衣服放到心口处,冷的眉头直打颤:“没事,只要你不把这房子给烧着了,要多少件这样的衣服我都可以送给你,所以,你赶紧开始吧,再迟我的护卫就要出事了。” 语毕,也不待君梓玉回答,风九幽在绿衣的搀扶下走了,她身上越发的无力,小腹之处也烧的更加厉害,就像是滚了千万次的开水一样,咕嘟嘟的在冒泡,心中燥热难耐,脑子也开始变的迷迷糊糊,手中只剩下最后一块冰,她要在冰块全部融化之前回到郡主府,那里摆了阵法,相较于风府来说不知安全了多少倍,那里有水池,也有冰块,自己一定要赶紧回去那里待着,要不然今晚肯定是熬不过去了。 须臾,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将寂静的黑夜打破,正在乱打一通的黑衣人皆是一怔,你看我,我看你,都在想现在是什么情况,又发生了什么事,君梓玉将长的鞭炮全部系在了一起,点燃之后就冲向了落雨轩。 黑衣人还没有从响声中反应过来,三尺长的鞭炮就从天而降噼里啪啦的在头顶上炸开了锅,所有的黑衣人都惊慌失措,有的运功挥开,有的则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抓、乱跑、乱撞,尖叫声响彻云霄,震耳欲聋,孟五等陪嫁侍卫亦是一惊,赶紧散开退到了一边,站在房顶上的君梓玉看他们被炸的七孔冒烟,叫苦连连,甚是欢喜,一边继续往下丢鞭炮一边骂道:“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你们偏进来,刺杀小九的账我还没有跟你们算,你们还敢擅闯小九的家,看我不让你们屁股开花,哈哈,尝尝本公子的大炮竹,啦啦全开花。” 听着他近似聒噪的声音,哑鬼的耳朵生疼生疼的,不禁在想这真的是自己当初认识的君梓玉么,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竟然唱起了歌,真是够够够够的了! 风九幽听到接连不断的鞭炮声响起,知道君梓玉已经赶到了落雨轩,走的太急她有些喘不上气来,停下脚步松开握住绿衣胳膊的手,气喘吁吁的说:“绿衣,我喘不上气了,你先去牵马在门口等我,我休息一会儿就去找你。” “不行,主子,现在府里到处都是刺客,奴婢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马院就在前面,你上来,奴婢背着你过去。”说着,绿衣就蹲了下来,拉着风九幽的手就让她趴到自己的背上。 风九幽无力的瘫软在地,燥热的快要抓狂,身体不由自主的在地上扭动,恨不能把最后一点冰块吞进肚子里:“我不行了,好难受,绿衣,你快去,快去把马牵过来,回郡主府,回郡主府,啊……” 不知怎么回事,风九幽全身上下开始疼了起来,就好像皮肉被人硬生生的撕开了一样,痛入骨髓,痛彻心扉。 绿衣彻底慌了心神,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马院,又低头看了一眼痛的脸都要纠在一起的风九幽,想着自己跑快点,刺客就算来了也应该能马上赶过来,下了狠心,握住风九幽的手说:“主子,你忍耐一下,坚持一会儿,我牵了马马上就过来。” 222.第222章 陌离,再见! 风九幽身上又热又疼,汗如雨下,一个字也说不出,双手用力的将冰块按在心口,希望能减轻些疼痛,那知根本不管用,她感觉自己整个人正在被五马分尸,头与脚、手与身、皮与肉都撕裂开来,疼的连呼吸都不能了。 绿衣急的眼泪夺眶而出,一刻也不敢再耽搁下去,踉跄的站起身就朝前面养马的院子里跑去了。 正要入府的陌离听到鞭炮声也是大吃一惊,想到早上在白龙山上的刺杀他脚尖一点,轻身一跃就进了风府,担心风九幽的安危,他想都未想就直奔风九幽住的落雨轩而去了。 风府虽然不是地处京城最繁华的阶段,却也不偏僻,巡逻的禁卫军听到鞭炮齐鸣立刻向这边赶了过来。 君梓玉越扔越开心,越扔越高兴,完全将风九幽的安危抛之脑后了,哑鬼怕有人在背后偷袭他,提着一个被迷晕的黑衣人丢到井里以后,就连忙赶了过来,他与陌离二人几乎同时落在房顶之上。 哑鬼一身黑衣人打扮让陌离以为他是刺客,即使心中十分的不喜欢君梓玉,想到风九幽说他是她的朋友,他还是脱口而出提醒了他:“小心!” 话音刚出,陌离就挥动衣袖卷起一阵风,将房顶上的一片瓦揭起朝着哑鬼打了过去,哑鬼白日里见过他,也知道他是谁,并不还手也不出言表明身份,轻轻一跃便躲开了飞来的瓦片,为防他再次出手哑鬼直接把黑色的蒙脸巾给拉了下来。 君梓玉以为他要打架,赶紧将手中最后一挂鞭炮给扔了出去,连忙朝陌离摆手道:“自己人,自己人!” 陌离淡淡的扫了一眼哑鬼,几步走到君梓玉面前问道:“九儿呢?” “小九?哎呀,你看我这猪脑袋,我怎么把小九给忘了,她在厨房,我……”话还未说完,陌离的身影就在他面前消失了,君梓玉不敢相信他竟然有那么快的速度,一副吓傻了的摸样看着哑鬼说:“我……我刚才是见鬼了吗?” 哑鬼面无表情的说道:“没有,不过你再不躲开就快了。” 君梓玉就是再傻也知道什么意思了,回头一看,只见一把弯月大刀正直直的朝他劈了下来,并不闪躲,抬腿就是一脚踹了过去,心中气愤张口就骂:“你丫丫的学什么不好,还学人家偷袭,学偷袭也就罢了,还敢偷袭本公子,你知不知道,本公子我可是偷袭界的祖师爷,叫你偷袭,叫你偷袭,看我不打死你……” 嘴上不停,拳脚相加,君梓玉打一下骂一句,打一下骂一句,就像个念经的和尚敲木鱼一样,当当当的响,直接给黑衣人打的抱头乱窜,耳朵嗡嗡作响,恨不能找个洞钻进去,真是太吵了。 随后,屋顶上又冲上来了几个黑衣人,君梓玉皆是一边骂一边打,感觉手中要是有个苍蝇拍就好了,左一下右一下就像打仓鼠一样,肯定很爽。 他是爽了,哑鬼的耳朵可是受苦了,还有那些黑衣人,他们估计都不是被打趴下的,而是受不了他像念紧箍咒一样叽里咕噜个不停,耳朵和脑袋都受不了,到最后索性晕倒算了。 打的正爽,君梓玉猛然想起风九幽中了红莲,而陌离刚刚去找她了,红莲发作她不能自抑,陌离又是男儿之身,最主要的是他喜欢风九幽,干柴烈火,这……这…… 不行,不行,陌离虽然长相家世都很不错,可他有个未婚妻啊,小九那性子怎么可能与人共侍一夫呢,顿时停手看向哑鬼急忙道:“哑鬼,这里交给我,你去找小九,替我保护她,千万别让人占了她的便宜,快点!” 听到杂乱的脚步声正由远而近的向这边走来,哑鬼知道巡逻的禁卫军来了,解决掉面前最后一个黑衣人,他淡淡的应了一声就走了,速度同样很快,一闪即逝。 孟五听了君梓玉的话,方才知道自家主子不在房间里,大惊失色,看了一眼何方毅就道:“老二,去找郡主,快!” 何方毅领命,朝另外三个护卫挥了一下手,一行四人就快速的奔向厨房。 绿衣离开后没多久,风九幽手中的最后一块冰就化尽了,她热的口干舌燥,体内仿佛有个熊熊燃烧的大火球一样,正在将她燃烧殆尽,不停的用手扯掉自己身上的衣服,喃喃自语的道:“好热,好热……水……水,我要水……” 为了缓解身上的热风九幽踉跄的爬了起来,整个人烧的晕乎乎的站都站不稳,看到不远处就是养鱼的荷花池,她连滚带爬的就冲了过去,这个荷花池是风府里最大的一个荷花池,里面不但种了许许多的荷花,还养了很多的鱼,风九幽一跳下去成群的鱼儿就开始四处逃窜。 池水清凉,尤其是在晚上,一入水风九幽的脑子就清醒了过来,身上不再那么热,也不再那么疼,不过,这一清醒不得了,她恍然记起自己是个旱鸭子,根本不会游水,快要窒息本能的张开了嘴,那想到嘴巴刚刚张口就猛的灌了一口水,呛的不行,双手拼命的拍打水面。 原本身上就绵软无力,浮沉之间更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拍打了没多久她就渐渐的失去了意识沉了下去。 就在意识全部失去之前,眼睛闭上的前一刻,风九幽仿佛又看到了陌离,他和上一世每一次救自己时一样,那样着急,那样担心,恨不能将自己所受的苦全部承担,他依旧那样美好,美好的让人心疼,死前能再见他一眼,人生再无憾。 陌离,再见! 风九幽笑了,笑的那样美,那样甜,那样好看! 陌离赶到厨房并未看到风九幽,想着她有可能为了躲避刺客去了别的地方,便沿路找了过来,走着走着,忽然听到什么东西掉到水里,脚尖一点纵身一跃便到了水边,看到是风九幽落了水,吓的魂飞魄散,大喊一声就跳了下去:“九儿!” 223.第223章 危急时刻 就在陌离到来的前一刻,也就是风九幽在水里快要淹死的时候,隐在暗处的丁力说:“公子,可是要救她?” 骆子书摇了摇手中的玄铁扇,失望至极的感叹道:“不用,雪老的医术天下无双,没想到竟收了个无用的徒弟,一个连自己都医不好的大夫,还能指望她做什么呢,本想着来昌隆她能帮自己治腿,看来又是白走一趟,回去吧!” 骆子书深夜到访本想着让风九幽给自己看一看腿,那想到正好碰到刺客上门,一路跟踪至此才发现她是如此的无用,不但解不了身上的毒,还跳进了池里,最可笑的是她还不会水,既不会水为什么要跳进去,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丁力看他伤心连忙出言安慰:“她不行还有别的大夫,公子切莫灰心,再不行,不是还有那面具人吗?他能一眼看出公子中了什么毒,想必也一定能治好公子的腿,况且他有求于公子,必然会竭尽全力医好公子的腿,公子就放心吧。” 骆子书点了点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但愿如此吧,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要不然五天之内必定是赶不到相约之地了,面具人,哼哼……” 为了不被人发现,骆子书这次出来并没有坐轮椅,而是被丁力背在背上:“是,公子,那我们现在就出城?” “嗯,走吧,时间紧迫要抓紧时间赶回才是啊。”语毕,丁力一跃而起,几个起落间二人就出了风府,消失在了寂静而清冷的夜色之中。 陌离以最快的速度游到风九幽的身边,伸手将她拉入怀里,感觉到她口中已经没有了气息,陌离的唇贴了上去,不似强吻那般粗鲁,亦不像蜻蜓点水那样碰着就离开,而是温柔的、小心的将口中的气一点点的渡到她的口中。 不知是在水下待的时间太长,还是气息不够,在将口中所有的气息渡到她的口中以后,风九幽依然没有醒来,焦急万分,陌离紧紧的抱住她运功而起,水花四溅,破水而出,一招追星踏月二人就落在了岸边,轻轻的将风九幽放到地上,单手抵于其背后,内力集于手掌用力一拍,风九幽哇的一声就吐出了许多水。 堵住的胸口瞬间舒畅,风九幽无力的倒在陌离怀里,迷蒙之间又看到他美如冠玉的脸,有些不敢相信,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抚摸他的脸,没有想到死前竟还能见他一面::“陌……陌离,是你吗?” 含情脉脉的眼神,深情的声音无不让陌离心中一震,这是他第一次在风九幽的眼中看到深情和期许,柔情似水的看着她,温柔一笑:“是,是我,九儿,你还好吗?” 还好吗?不好,很不好! 想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可是才张开口疼痛就又一次袭来,火热重回心头,每一秒都是煎熬,难受的卷缩身体一下滚落在地,忍不住失声叫道:“啊,好疼,好疼,我好疼啊……” 陌离张皇失措,赶紧将满地打滚的她搂进怀里,紧张而着急的说道:“九儿,你怎么了?那里疼?是不是刚刚摔到了?我……” 语未完,风九幽就一把抱住了他,主动的伸手攀上他的脖子,贴近他的胸口,一片冰凉很是舒服。 “不要动,我没事,我没事……”仅存的一丝丝冷静也是片刻之后消失了,体内的红莲彻底爆发,让风九幽失去了所有的理智,滚烫的温度让她根本不满足于这样的贴近,双手齐动,用力的扯开他的衣服,一根根衣服带子让她很是烦躁,解不开就生拉硬撕,急切的就好像是快被渴死的人看到了水,恨不能一头扎进去喝个饱。 许是之前吃了雪老给的药起了作用,许是身上太难受了,风九幽也不知道那来的力气,没撕几下就将陌离的外衣给撕烂了。 滋啦一声如梦初醒,陌离恍然被惊醒过来,即使风九幽一直住在雪山之巅没有专门学过规矩和礼仪,那起码的礼仪廉耻还是知道的,况且先前她那样在意自己的靠近,因为一个蜻蜓点水的吻都气的大发雷霆,现在为什么突然主动了起来,还撕烂自己的衣服,这样的架势完全就是,就是…… 后面的陌离根本不敢想象,伸手把她推开怔怔的打量她,只见她媚眼如丝妖娆妩媚,绝美的容颜就像是偷喝了上等的佳酿一样红彤彤的,绯红的皮肤,醉人的摸样,迷离的眼神无不显示她的异常,伸手抓住她在自己身上乱动的小手,陌离为她把起了脉。 平常时候,把脉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可现在因为风九幽体内躁动不安根本不配合,才握住这只手,那只手又不老实的去扯他的衣服,刚要伸手把她按住,她反倒用力一推将自己压在了下面。 陌离紧紧的抱住她不让她乱动,着急的说道:“九儿,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九儿,你听我说,冷静下来,九儿……” 此时此刻风九幽完全没有什么理智可言,她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根本听不进去陌离的话,她觉得身上好热好热,而陌离身上的凉正是她所需要的,所以,她本能的趴在他的身上降温。 若是别的女子这样,陌离早就一巴掌把她打飞出去了,可面前的人是风九幽啊,是他深爱的人啊,他就算是柳下惠转世也无法坐怀不乱,更不可能无动于衷。 绿衣急匆匆的跑回来时就看到风九幽像个八爪鱼一样黏在陌离身上,心中大骇,慌忙到池边摘了个大的荷叶,胡乱一裹包了些水,快速的跑到二人面前,不假思索,毫不犹豫的将水泼到风九幽的脸上,丢下荷叶扶起她惊慌失措说:“主子,醒醒,快醒醒,这是贤王爷,你不可以这样,主子,快醒醒,求你了,快醒醒啊……” 想到女儿家名誉的重要性绿衣要疯了,她无法想象风九幽若是失了清白要怎么见人,要怎么活下去,更不知道自己以后要跟扶苏如何交代。 224.第224章 被困阵中 “王爷,我家主子中了毒,你快救救她吧。”绿衣一边说一边把风九幽从他身上拉了起来,失去了沁人的冰凉,风九幽不停的扭动身体,用力的伸手欲要把绿衣给推开。 纵然心中已经察觉猜出一二,陌离还是不敢相信她中了毒,要知道雪老不仅医术了得,对于毒药也能称之为行家高手,身为他的徒弟怎么可能连这种药都察觉不出呢。 猛的坐起,拉了拉被风九幽撕开的衣服,张口就问道:“什么毒?” 绿衣死死的抱住风九幽不让她动弹,急的快要哭出声来:“君公子说是红莲,之前小姐有冰块时还能保持一丝清醒,现在……现在……” 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夺眶而出,看到风九幽这样绿衣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剧烈的疼痛又一次像狂风暴雨般席卷全身,失去理智的风九幽因为疼痛得到了片刻清醒,看到哑鬼就站在自己的正前方,风九幽伸出颤抖的手说:“哑……哑鬼!” 哑鬼还未上前,陌离就冲了过来,惊喜的说道:“九儿,你清醒了?” 绿衣心中亦是一喜欢,赶紧松开抱住她的手说:“主子,你醒了,太好了,马牵来了。” 风九幽沉默不语只是痴痴的看着陌离,眼中满是泪水,现在才发现原来刚刚的一切都不是在梦中,陌离他真的来了,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危急时刻他从天而降,救自己于危难之中。 迟迟不语陌离有些着急,又轻声的唤了一声:“九儿!” 眼泪浸满眼眶,心中有万语千言想要要对他讲,可不能,也不愿,泪眼朦胧间风九幽果断的收回了视线,直直的看着哑鬼叫了一句:“哑鬼!” 哑鬼微微挑了挑眉头,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单膝跪地冷冰冰的说:“我在!” “送我去郡主府!”风九幽松开扶住绿衣的手欲要站起来,那承想,刚起身就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倒了下去,陌离眼疾手快伸手将她拉入怀中,为防她再有意外,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仅仅的搂在了怀里。 风九幽疼的牙齿打架,用力的挣扎:“放我下去,我……” 似乎知道她接下来会说什么,陌离的眼中染上了一抹怒色,斩钉截铁的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放手。” 话落,脚尖一点他就运起轻功离开了,消失之前轻飘飘的丢了一句话给绿衣:“郡主府,跟上!” 绿衣翻身上马即刻追了上去,而哑鬼因为答应了君梓玉要保护风九幽,也随即前往郡主府。 一路疾赶风驰电掣,没过多久二人就到了郡主府,搬回风府之前梅青将陪嫁侍卫一分为二,留了一半人在此守卫郡主府,双脚刚刚落地,守在主院门口的护卫就拔剑而出,大喝一声道:“谁?” 风九幽虚弱的声音悠悠传出:“海叔,是我!” 海叔上前拜见,当看到风九幽湿漉漉的衣服还在滴水时大吃一惊:“郡主,你这是怎么了?” “她中了……”陌离刚开口回答,就被风九幽打断了,并不想引起府中人的惊慌,风九幽轻描淡写的说道:“没事,只是中了一点小毒,海叔,你帮我把莲心叫来,然后把沐浴用的桶装满井水,再去冰窖里拿些冰出来放进木桶,我急用。” 海叔顿时一楞,脱口而出:“不用请大夫吗?” 另一个护卫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的提醒道:“郡主自己就是大夫,你忘了?” 海叔恍然大悟,恭敬的行礼说道:“是,郡主,马上去办!” 话落,他带着另一个护卫离开了,一个去找莲心,一个准备井水和冰块。 虽然已经回到了郡主府,也有充足的水和冰块,但风九幽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为了不让陌离受到伤害,也为了自己意乱情迷之时不会和他发生关系,风九幽强忍着毒药的折磨赶他走:“我到了,你可以走了。” 陌离不理会她,直接抬步就进了院子,阵法已经启动,九星连珠将整个主院护住,脚一踏入眼前的一切就都变了,不再是满院的花草植物,假山流水,而变成了飞沙走石狂风暴起,一道道墙出现在他的眼前拦住了二人的去路,那墙刚开始还只是在一米开外,可随着时间的流失它们竟然动了起来,双面夹击直接将二人围在了中间,拳头大小的石头也从四面八方打了过来。 心中大骇陌离运功抵挡,风九幽在他专心对付飞来的沙石时用力一滚,从他的怀里落到了地上,吓的心惊肉跳大喊一声:“九儿!” 风九幽为了摆脱他,不顾身上的疼痛爬起来就跑,自己布的阵法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所以,一个闪身之后她就不见了,景色再次转换,风九幽回到了通往房间的小路上,左右两旁绿草茵茵,百花绽放,完全没有一点飞沙走石的痕迹,甚至连丝清风都没有。 踉跄前行风九幽又一次摔倒在了地上,急忙赶来的莲心看到她躺在地上,吓的花容失色:“郡主,你怎么了?摔伤了没有?” 风九幽无力回答只能轻轻的摇了一下头,然后伸手握住她的手,示意她扶自己起来,莲心会意把她整个人抱起,然后赶紧进了房间。 海叔的动作很是麻利,从井里打出冰冷的水一桶桶的倒进了风九幽专用的沐浴桶里,另一个护卫从冰窖里拿了些冰块过来说:“老海,这冰块放哪儿?” 海叔略想了想说:“先放两块到桶里,其它的放在一边,有连心伺候郡主,若是不够郡主自会吩咐她。” 护卫照做,拿起两块冰放到了沐浴的大桶里,一边放一边担心的问道:“老海,你说小主子到底中的什么毒?梅大哥他们怎么也没有跟过来,会不会是风府那边出了什么事?” 海叔光担心风九幽了,倒把梅青给忘记了,他是所有侍卫的统领,对于风九幽也是最尽忠的一个,三更半夜郡主中了毒,他没有跟来肯定是出了事了。 225.第225章 九星连珠环环相扣 心中十分担忧,海叔放下手中的的水桶说:“立刻派人前去风府打探消息,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另外,把兄弟们全部都叫起来,一旦发现有人闯入府,迅速开启府中每一处阵法,务必保证郡主的安全。” 想到梅青等人也许已经出事了,老海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风九幽武功不差,弄的如此狼狈定是遇见了强敌。 “好!”语毕,那护卫领命而去,整个郡主府因为风九幽的突然归来而灯火通明,不久,何弘毅带人追了过来,把刺客之事说了一遍后,府中所有人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虽然陌离不准凌月跟随,但他还是不放心悄悄的跟在了后面,看到自家主子一直在院子里晃悠,好像遇见了鬼打墙,心中疑惑不止入了院子,不进不知道,一进吓一跳,眼前景色大变吓的他胆战心惊,恍然大悟方才明白过来自家主子为何一直在院子里晃悠,就是进不去。 九星阵变化多端,会随着入阵人的武功内力来幻化不同的景色,武功内力越高者,反抗时挥出的内力反弹就会越厉害,而没有内力者皆可自由出入,就算阵法已经启动,她们也丝毫感觉不到什么变化,就如刚刚进来的莲心,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陌离平常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看书,不管是是兵法还是阵法都略知一二,看到自己挥出的劲风又以十倍不止的速度和力量反弹回来,惊的目瞪口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的院子里竟然摆了一个这么强大的阵法。 凌月还不知道其中奥妙,看到比头还大的石头向着自己飞来,一跃而起就出手攻击,谁知,没有把飞来的石头打开,挥出去的劲风就掉头与石头一起扑面而来,如此怪异吓的他胆战心惊拔腿就跑,可那石头的速度太快了,直接将他撞飞了出去,疼痛不已,尖叫出声:“啊……” 陌离听到尖叫声飞升而起,看到被打飞出去的是凌月,未假思索就冲过去接住了即将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的他:“主子,噗……” 双脚才落地,凌月就弯腰喷出了一口鲜血,单手捂住胸口觉得那里呼吸都是疼的,陌离眉头微皱摸了一下他的脉搏,果不其然凌月受了严重的内伤,看来那些石头与自己所想的一样,不光是个头很大,冲击过来之时也带着强大的力量。 过了一会儿,陌离松开了他的手:“五脏六腑皆受了伤,看来这阵法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阵法?主子的意思是说我们入了阵法?”凌月很是惊诧,怎么也没有想到郡主府里会有阵法的存在。 陌离点了点头说:“嗯,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应该是书上所记载的九星阵,是以九宫格演变而成,九星连珠环环相扣,生生不息,阵法会随着入阵人的强大而变的强大,相反,入阵之人没有内力阵法便会自行消失。” 凌月恍然大悟:“怪不得属下先前看到一个丫鬟跑进去半点事也没有,想来应该就是因为没有内力所以才畅通无阻。” 先前只是猜测并不十分确定,如今听凌月一说陌离更加的确信无疑,伸手快速封住凌月以及自己的内力,眼前的飞沙走石以及一堵堵墙全部不见了,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百花齐放,绿草茵茵。 看到熟悉的院子,凌月欣喜的站起来说:“主子,我们出来了!” “嗯,你现在拿着我的令牌去找白羽卫统领陈秉承,让他即刻派人过来保护郡主府,另外,招回萧杀,命他过来暗中保护九儿。”连环刺杀、下毒,让陌离想到了三年前,担心风九幽会遭遇不测,他准备将自己身边最厉害的隐卫放到她身边,暗中保护寸步不离。 凌月顿时一怔,脱口而出:“萧杀保护郡主,那谁来保护主子,三年前,主子遭遇刺杀……” 陌离恍若未闻,不待他说完就抬步进了房间,凌月不知是气还是急,跺了一下脚就跑了,想着自己还是赶紧回府找东方先生吧,这真的是乱了,全乱了。 风九幽一进房间就再也承受不住,让莲心将自己平时所制的药全部找出来,挨个查看,为防关键时刻自己没有内力和力气,她特意制了一种药,一种能将内力瞬间提升到最顶峰的药,由于分量不同,药效也不同,对于身体的损伤也不同。 平常时候风九幽绝不会服用,只有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才会吃,若兰为了她的身体着想,在陪着她做药的时候特意分了三六九等,有一瓶药丸只放了三成的分量,而有一瓶则是放了六成,最厉害的就是放了九成的分量,十足的药效,那是最快的,也是损伤最大的,盛到极致必是衰败的开始,所以,当药效达到巅峰之时,服用者的武功内力也会被催发到极致。 不过,药效一过就没用了,提前释放的能量会把服用者的身体一瞬间掏空,就像是盛开的花一样,开到最灿烂的时刻便是凋零的开始,而在某种意义上服下这种药也等于在自杀,体内酷热难忍,风九幽感觉被压制的烈火之毒已经蠢蠢欲动,如果不催发内力压下红莲之毒,烈火之毒一旦全面爆发她今日必死无疑。 红莲之毒把风九幽折磨的快要发疯,若不是锥心刺骨的疼痛一直在刺激着她的脑子,她现在说不定早已失去理智跑出去随便抓个男人解毒了,无力的瘫软在地,看着一堆的瓶瓶罐罐问道:“莲心,找到了吗?” 莲心并不是郡主府的婢女,也不是扶苏送来伺候风九幽的人,她和扶苏一样是雪老的人,一直生活在雪山之巅为雪老做事,她不会武功也没有内力,但她有一项特别厉害的本事,那就是识药、制药,不管是何门何派的药,只要她用鼻子闻一闻就能说出里面有什么药材,分量多少。 226.第226章 我愿意为你解毒 十日前,雪老从扶苏那里得知风九幽自回京后身体就一直不舒服,怕若兰照顾不好她,就命莲心离开雪山之巅来京城照顾她,一路紧赶昨天早上终于到了郡主府,那知风九幽去了白龙山,一路劳累扶苏只有先将她安排到郡主府,并在夜会骆子书时将此事告诉了风九幽。 听闻莲心到来风九幽不胜欢喜,原本一下山就要来见她的,那想到才到半山腰就遇见了刺杀,所以,数月不见,二人还未来得及寒暄问好,风九幽就中毒了,莲心急的汗如雨下,在一堆的瓶瓶罐罐里埋头苦寻,怎么也找不到风九幽所说的药,手上不停,眼睛不动,又仔细的翻查了一遍,焦急的回答道:“没有,这一堆瓶子上面都没有写烟火两个字,小姐,你再想想,是不是记错了,根本就没有放在这里,而是放到别的地方了。” 风九幽艰难的翻了个身,以胳膊肘撑地看向地上的瓶瓶罐罐,伸手扒了扒,未见到深红色的瓶子,又指着一旁的柜子说:“那里面的药全拿出来了吗?” 莲心扶着她坐起,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说:“是,房间里的柜子箱子我全都翻遍了,所有的药都在这里了,并没有小姐所说有什么烟火,小姐再想想,有没有可能是放到别的房间里了。” 风九幽无力的摇了摇头说:“不可能,若兰绝不会把药放到别的房间,只会放到这个房间里,烟火,烟火……” 眼神无目的的在房间里扫啊扫,当看到床上的枕头时风九幽猛然想起若兰说过的话:“小姐,烟火不到最后关头绝对不能用,我把有六成和九成药量的放到玉枕的暗格里,你就随身带着三成的,紧要时刻足以应付了。” 风九幽指着床上的玉枕急切的说道:“我想到了,在玉枕里,莲心,在玉枕里,快去拿。” “好,好,地上凉,我先扶小姐起来,我们到床上去。”说着,她拉过风九幽的胳膊放在肩膀上,揽住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床边。 扶着她躺下后,莲心把玉枕拿了过来,翻转朝下,果然看到一个暗扣,轻轻一拉,拇指长短的一个凹槽就出现了,深红色的瓷瓶果然在里面:“小姐,找到了,在这里。” 不愿意让她知道烟火是什么药,又有什么作用,风九幽伸手去拿:“嗯,给我。” 出于自身的习惯问题,莲心并没有把瓷瓶给风九幽,而是打开盖子闻了一下,不闻还好,一闻莲心就知道了什么药,吓的魂飞魄散,花容失色:“小姐,你怎么能吃这种药呢,你知不知道它会要了你的命啊。” 自己亲手配的药怎么会不知道后果呢,可那又怎么样呢,左右都是死,不堵一把怎么知道就没有希望了呢,况且,功力大盛总比现在受尽折磨而死好,就算服了这药依旧以内力压制不住红莲,那也能赶在死之前杀了尚君墨和风芊芊那对狗男女,为死去的孩子和自己报仇,够了,足够了! 苦涩一笑,不让眼中的泪水滑落,风九幽悲伤的说:“我知道,拿来吧。” 莲心怕她会抢赶紧把药藏到了身后,拼命的摇头说道:“不,不行,这药不能吃,绝对不能吃,小姐,再想想法子,再想想别的办法,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一定还有的。” 但凡有那么一点点的办法,风九幽绝不会铤而走险,受罪的是她,会死的人也是她,她虽然不怕死,但目前还不想死,未让他们受尽折磨她不甘心就这样死了。 伸手拉住垂下的床幔,风九幽用力一扯坐了起来,靠在床边上气喘吁吁的说:“没有了,所有的办法我都想过了,红莲的毒除了解药之外是可以找个男人行周公之礼解了,可你知道我身上有烈火之毒,一旦在一起那人非死也伤,先不说男人好不好找,就是人家愿意与否……” “我愿意!”未等风九幽说完话,陌离就从门口走了进来,三个字说的是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二人齐齐一愣,本能的看向他,陌离缓缓向风九幽走来,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愿意,九儿,我愿意为你解毒。” 风九幽的眼泪扑簌扑簌的落了下来,双手紧紧的握住床幔,青筋凸起起指尖泛白,直直的看着他问道:“即使是死?” “对,即使是死我也愿意为你解毒,九儿,我爱你,一直都是真的。”陌离走到她面前,蹲下,与她同等视线,握住她的双手,痴痴的对视,眼中满是浓浓的爱意。 多想抬起手抚摸他的脸,又多想告诉他自己也爱他,可是,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不可以,从前不可以,现在不可以,以后自己死了更不可以,一切的一切都不可以。 狠心的抽回手,扭头看向一边,冷若冰霜的道:“可惜我不爱你,也不愿意,哑鬼,送贤王爷出去,把守院门不准他再踏入一步。” 满是深情的脸突然愣住,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怒由心生,握住她的手不由自主的加重力道,气的浑身颤抖:“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即使是死都不愿意接受我的爱吗?” 双手被他握的生疼,感觉肉里包着的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不忍相看,泪眼婆娑:“是!” “我不信,你看着我,看着我说!”陌离怒吼的同时松开了握住她的手,伸手捧住她的脸,强行让她与自己对视。 身上痛的冷汗直流,心痛的像撕裂了一样,风九幽再也受不了,一把打开他的手,歇斯底里的吼道:“看着你说一千次一万次都是一样,我讨厌你,我不喜欢你,我也不愿意,陌离,我不爱你,我风九幽不爱你,从来都不爱你,你给我滚,滚出去。” 说到最后,风九幽的声音不知提高了多少倍,眼睛通红,抬手指向门口,身上因为激动的情绪而颤抖不止。 227.第227章 纠缠不休的回应 俊美的容颜上布满冰霜,陌离不怒反笑,声音像是来自于三万英尺的寒冰地狱:“滚出去?你除了会让我滚出去还会说什么,既然你这么讨厌我,这么不喜欢我,这么践踏我的爱,那我为什么还要顾忌你,风九幽,你不愿意是吧,那我偏偏不如你的意。” 话音未落,陌离就似饿虎扑食一样的扑了上去,把她死死的压在身下,不顾她的挣扎和反抗就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即使抵抗无用,风九幽还是拼命的挥动双手,企图阻止他:“哑鬼,出来,把他给我丢出去,快点,哑鬼……” 哑鬼正要现身就被突然出现的君梓玉拦住了,朝他无声的摇了摇头,带着他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莲心不想让风九幽死,更不想让她服药铤而走险,所以,陌离愿意献身解毒,那何乐而不为呢,径自离开关上了内室的门,转身向外室走去。 君梓玉二人并没有离开郡主府,而是并排站在了门外的廊檐下,抬头看向天空,乌云遮月,不知何时天空变的灰蒙蒙的,就如他此时此刻的心一样,朦胧一片。 “确定要这么做吗?”听到风九幽一遍遍的呼喊自己的名字,哑鬼的心里五味杂陈,他自认一直是个冷血的人,对于生死早已看惯,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心中竟然莫名的难受。 君梓玉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但他清楚的知道,风九幽不能死,在这个世上谁都可以在他面前死去,唯独风九幽不可以,先不说救命之恩还未完,就单说她是雪老的徒弟就不可以。 他与扶苏有着过命的交情,这一次又是受他之托来照看风九幽,让她中毒已是对不起朋友,又何况他常受雪老夫妇的恩惠,于情于理他都没有不救风九幽的道理,而陌离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也没有逼他,一切都是他自己心甘情愿,他没有阻止他的理由,也不会阻止。 其实,就算不是陌离,君梓玉也会找来别的男人,只要能救风九幽的命,他不在乎用什么手段抓个男人来解她身上的毒。 还未回答,莲心就走了出来,君梓玉闻声回头看着她急忙道:“莲心,这样做真的能救她吗?” 君梓玉在雪山之巅养过伤,自是与莲心认识的,莲心把外室的门关上,无力的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但只要在烈火之毒爆发之前解掉红莲的毒,小姐应该就能挺过这一关,若不然……” 君梓玉看她说一半不说了,急的不行,催促道:“若不然怎样?” 莲心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小姐回京之前,烈火之毒就已经爆发了一次,雪师父为了救小姐狠心的将她放到了千年寒冰池里,引寒毒入体再次将烈火之毒压制,一旦再次引发,别说是雪师父了,就是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了。” “真……真的吗?”君梓玉第一次真正的体会到了害怕的滋味,那种来自于内心最深处的恐惧让他连说话也不利索了。 不忍回答,莲心点了点头,抬头望天诚心祷告,希望救苦救难的菩萨能让风九幽挺过这一关,让受尽苦难的她好好活下去,幸福的活下去。 夜,寂静一片,一时间三人都未再言语,悲伤逆流成河从心间缓缓流过,哀伤溢满每一个角落,那么伤,那么痛,又那么的无力和无助。 房间外静谧无声,房间内却是另一番光景,陌离本就怒火冲天,一听到她喊别的男人的名字更加的受刺激,迟迟不见哑鬼现身,风九幽知道指望不上他了,心里着急的快要发疯,眼泪也如如开了闸的黄河水滚滚而下,她不能跟陌离发生关系,更不能让陌离像上一世一样因自己而死,要阻止他,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他。 用力将头扭向一边,风九幽不停的拍打他的双肩,无力的呐喊道:“住手,停下,快停下,陌离,不要这样,你这样会死的,会死的啊,呜呜……” 说到最后风九幽抑制不住的放声大哭了起来,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自从相遇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对陌离能避则避,能躲则躲,可为什么还会这样?为什么他还是爱上了自己? 老天爷,还不够吗?上一世那样的折磨还不够吗?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为什么? “你在乎吗?我的生死你在乎吗?”陌离怔怔的看着她,心痛的快要死掉,他不愿意逼她,更不愿意伤害他,可她快要把自己逼疯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生死关头,风九幽再也无法将真心隐藏,卸下所有伪装,她声泪俱下的说道:“我在乎,一直都很在乎,陌离,我不准你死,我不准,呜呜……我不准……呜呜……” 风九幽再也无法忍受,彻彻底底的崩溃了,她嚎啕大哭似疯了一样,想到这一世他就是这样死在了自己的身上,她的心是那样的害怕,那样的恐惧。 终于将她的真心给逼了出来,陌离的内心狂喜,高兴的快要疯掉,紧紧的回抱着她,将脸埋入她的颈间,不露声色的说道:“九儿,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在乎我吗?” 先前的疯狂真的吓坏了风九幽,她真的怕陌离会在这种情况下要了她,给她解毒,连忙回答:“是真的,都是真的,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着,陌离,答应我,答应我你一定会好好的活着,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一定活下去。” 狂怒的心因为她的回应而变的平静和温暖,心中窃喜,陌离答非所问的在她耳边轻声说:“九儿,你是爱我的对吗?” 非常有磁性的声音带着浓情蜜意让人听的沉醉,仿佛拥有魔力一般,在召唤着她的真心,她爱他,毋庸置疑。 被疼痛和陌离逼的崩溃的她早已不能思考,一切的行为举动全凭着本能和真心,抱住他的双手又不由自主的收紧了几分,二人的心紧紧的贴在一起,无一丝丝的缝隙。 228.第228章 只因爱 “对,我是爱你的,陌离,我爱你!”深情相拥缠绵缱绻,上一世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告白在这一刻道出,而近似无赖般的苦苦纠缠也终于得到了回应。 一句简单的我爱你道尽了风九幽多少心酸和无奈,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一路走来都是荆棘密布,说是血泪铺成一点也不为过。 人生在世,能遇见一个爱我的恰好也是我爱的不容易,爱情就像是未熟的苹果,美好的外皮下总包裹着酸与涩,苦与乐,随着时间的流失,年华的逝去,真爱的人最终都会走向永恒的幸福。 喜极而泣,激动的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陌离情不自禁的唤了一句九儿后,就不由自主的收紧抱住她的胳膊,情之所至一往情深,趁他不注意间如玉般光滑细腻的手来到了他的胸前,趁其不备用力一点,陌离毫无意外的昏了过去。 松开抱着他的手,风九幽恋恋不舍的抚摸他的脸,哽咽的道:“对不起,陌离,不要……不要怪我!” 眼泪像决堤的黄河水一样滚滚而下,风九幽哭的像个泪人。 与此同时,收到消息的凌风带着萧杀赶了过来,当得知陌离正在为风九幽解毒时,他们都惊呆了,烈火之毒有多厉害凌风不知道,但萧杀知道,因为乐平公主死时他就在现场,那切腹取子的惨烈他到现在都没有忘。 由于他隐在暗处守在门口的君梓玉并未察觉,凌风朝他打了个手势就拉着君梓玉到了一边,假装问他事情的来龙去脉其实是为了拖住他,转移他的注意力,哑鬼不知人去了那里,莲心怕红莲之毒解了以后风九幽还是不好,就开了方子抓了药,到厨房熬药去了。 白羽卫还未到,何弘毅等人全部守在院子外面,由于武功的差距,萧杀在未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了房间。 风九幽依依不舍的离开了陌离的怀抱,正准备下床就听到极轻的脚步声,伸手一把拉过披风裹在身上:“谁?” 萧杀并不想伤害风九幽,也从凌月的口中知道了她对陌离的重要性,直接现身行礼道:“萧杀给郡主请安,郡主吉祥!” 上一世,风九幽是认识萧杀的,知道他是陌离的人便松开了握住匕首的手,回头看了一眼陌离淡淡的说道:“我点了你家主子的昏睡穴,大概明天上午才会醒来,你带他回去吧。” 看到陌离身上的衣服还算完整,而风九幽的脸色依旧潮红,萧杀知道他们并没有发生关系,她身上的毒也没有解,心中万分感激:“多谢郡主!” 风九幽拉了拉披风下了床,步履瞒珊的走到桌子旁,悠悠的说道:“最近不太平,好好保护他!” “是,郡主!”话落,萧杀走到了床边,为陌离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将他打横抱起,下了台阶看着风九幽的后背,恭敬的说道:“请问郡主还有何吩咐,若没有,属下就先告退了!” 想到也许这是自己和陌离见的最后一次面,风九幽转过了身,心如刀割几欲落泪,痴痴的看了陌离一会儿,她抬起头说:“没有了,你们走吧,不要走前门,从后门悄悄的离开,尽量不要惊动任何人。” 想到哑鬼和莲心的悄然离开,风九幽猜到了他们的心思,不愿再生枝节,她出言提醒萧杀。 看到她眼中隐忍的泪水和纤弱的体型,他仿佛又看到了死去的乐平公主,当年,乐平公主是有机会活下来的,可她不愿意将毒度到丈夫体中,也不愿意与别的男人行周公之礼,到最后忍着极大的疼痛毅然决然的生下了女儿,她们明明都那么柔弱,那么需要人保护,但到了生死关头,她们都把生的机会留给了心爱的人,那样决绝,那样伟大。 萧杀比凌风等人年长许多,他一眼就从风九幽的眼中看到了深情,特别是在她看向陌离的时候,那种自然流露出的不舍和心疼,一眼就能让人知道那是爱,是深爱。 为了表达心中的感激和敬意,萧杀再次行礼:“请郡主多保重!” 不喜分离,更不愿意看他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风九幽转过身仰起头,不让眼中的泪水滑落,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深深的呼吸慢慢的吐气:“走吧,一路向前不要回头!” 悲伤而落寞的背影刺的萧杀眼睛生疼,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特别的特别的难受,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成了侩子手,亲手解决了风九幽的性命一样。 难受归难受,使命归使命,陌离是他的主子,保护主子的安全是他应尽的责任,所以,片刻之后他抱着陌离离开了。 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风九幽再也受不住,瘫软在地嚎啕大哭,声音刚刚出口她就死死的咬住了自己手背,他们还未走远,如果让哑鬼知道了必然会去找别的男人来帮她解毒。 生命本就所剩无几,又何必在死前让人糟蹋自己的清白呢,更何况,除了陌离她谁也不愿意,疼痛再次袭来,滚烫席卷全身,额头上的火焰越来越红,越来越红,似要滴出血来,风九幽知道被师父再次压制的烈火之毒发作了。 不允许自己坐以待毙,风九幽从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短短的两三米距离在此时此刻显的那样遥远,好像有十万八千里远一样。 身上好像装满了千万根银针,每动一下那些银针的针头就好像刺进了肉里和骨头里,疼,很疼,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除了疼还是疼,汗如雨下眼前越来越模糊,风九幽咬紧牙关拼命的向浴桶前走,一遍遍的在心中对自己说:不能倒下,绝不能倒下,风九幽,想想死去的孩子,想想还未受到惩罚的尚君墨和风芊芊,还有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他们都还没有死,你有什么资格倒下?有什么资格放弃? 就这样,靠着坚强的毅力风九幽走到了浴涌边,井水已经装满,冰块也已经融了小半,快要昏迷过去的风九幽紧紧的抓住浴桶的边缘爬了进去。 229.第229章 冰火两重天 深井的水即使在炎炎夏日都异常冰冷,更不用说加了冰块以后了,刺进骨头里的冰冷让才进去没多久风九幽开始瑟瑟发抖,冻的嘴唇都变紫了,不过,体内的热总算是压下去了一些,身上无力风九幽只能把头靠在桶沿上,以防止自己整人都滑到浴桶里,身心俱疲,风九幽闭上眼睛休息,希望能借着这一会儿的冰冷缓口气。 同一时间,收到萧杀消息的凌风向君梓玉告了别,声称自己还有事要办就离开了,君梓玉未起疑心,待白羽卫到达之后,他交代了一下何弘毅等人好好保护风九幽也离开了,哑鬼一直未回来,莲心也一直忙着在熬药,诺大的院子里除了那些忠心的陪嫁侍卫再无他人。 乌云遮月一片漆黑,这样的夜晚不但适合杀人,还适合跟踪和隐藏,而北国之都的都主紫炎听闻风九幽命不久矣后,就赶到了风府,本想亲自为她把脉看看情况到底如何,那知才入府就看到陌离带着风九幽离开了。 一路尾随悄悄的进了郡主府,怕被人发现紫炎带着无水和青檀进了院子以后就躲了起来,听到君梓玉与莲心的对话他们很是诧异,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风九幽就中了毒,还到了生死关头。 无水很是着急,千年之前北国之都之所以差点灭亡,就是因为清灵圣女爱上了别人,与别的男人发生了关系,所以,风九幽一旦与陌离发生关系,那就是将她带回清灵殿中也是无用了,千年前的历史重新上演,结局也必然是逃不掉的灭族之灾。 张了张口,无水无声的说道:“都主,我们必须马上进去阻止他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紫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不要说话,凝声静气则耳倾听,当听到风九幽奋力反抗不愿意时,他示意无水再等等。 虽然紫炎到东凉不过几日,但他在来之前就把风九幽的事给打听清楚了,关于陌离和她的关系,他多少也有所了解,郎有情妾无意,再纠缠也只会让人厌烦,更何况风九幽还是一个非常有原则的人,她不愿意做的事情想来逼也是没有用的。 无水急的想跺脚,可才抬起就被青檀给制止了,随后凌风到来萧杀偷偷进去,都没有逃过他们的眼睛,三人等了许久都不见萧杀出来,青檀也有些坐不住了,张口道:“都主,不能再等了,再等……” 话未说完,紫炎就开了口,淡淡的说道:“走了!” 无水登时一楞没有明白过来,不知道他是说萧杀走了,还是陌离走了,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人走了,疑惑不明失声问道:“什么走了?谁走了?” 紫炎沉默不语,看到君梓玉出了院子,他身形一晃就来到了门前,青檀轻轻的打了一下无水,颇为嫌弃,压低声音道:“还有谁走了,笨,跟上!” 话音未落,青檀也悄悄的到了门口进了房间,无水摸了摸被打的额头,努了努嘴就跟了上去。 房间里静的出奇,仿佛能听到彼此呼吸的声音,青檀蹑手蹑脚的推开内室的门率先走了进去,当看到风九幽闭着眼睛躺在浴桶里时,她吓的差点没有尖叫出声,以为她死了,赶紧朝在门外等候的紫炎说道:“都主,快进来,快起来,她在这里,好像不行了。” 紫炎和无水皆是大惊失色,赶紧跑了进来,风九幽泡在冰水里久了,身体僵硬脑子昏沉,感觉到有人拉起自己的手腕,她以为是莲心进来了,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可无奈眼皮重的怎么抬都抬不起来,虚弱的说道:“莲心,是你吗?” 把脉的手徒然一抖,无水兴奋的要跳起来,激动的看着紫炎说道:“还活着,都主,她还活着。” 紫炎点了点头示意他安静,然后静下心来仔细为风九幽把脉,青檀瞪了他一眼,无水本能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其实,他也不想这样的,可真是太激动了,一时没忍住就忘记自己身在何处了。 过了一会儿,紫炎收回了手,伸手在风九幽的穴道上一点她就彻底的昏了过去,伸手将她抱出浴桶放到床上,看着青檀道:“她身上的毒一时半会儿解不掉,你帮她把身上的湿衣服给换了,我们即刻赶回别院。” “是,都主!”语毕,青檀利索的打开衣柜开始找风九幽的衣服。 女子更衣男子自是回避,紫炎带着无水静静的到了外室等候,随手把门关上,无水迫不及待的问出了口:“都主,圣女的身体状况如何?烈火之毒是否已经发作?” 沉思片刻,紫炎点了点头,拧眉说道:“嗯,红莲已经引发了被压制的烈火,她把自己泡进水里想必是为了缓解身上的炙热感,不过,她身体虚弱,根本受不住冰水,她体内的千年寒冰之毒已经蠢蠢欲动,想信再过不久就会爆发,到时候冰火两重天,她怕是一刻也熬不住。” “冰火两重天?一热一寒那不是要她的命吗?”烈火之毒号称天下第一烈性热毒,中毒者宛如被放到烈火中焚烧,而千年寒冰乃是天下间最冷之物,中毒者宛如到了寒冰地狱,烈火焚烧已是人间酷刑,再受寒冰之苦,那简直就比受一百次一千次十大酷刑还要厉害,铮铮铁骨的英雄都抗不住,她一个弱女子又如何受得住,这不明显是要她的命吗。 紫炎的心情很不好,他怎么也没有预料到千辛万苦找到的转世灵女会是这个样子,烈火之毒与寒毒几乎已经耗尽了她的生命,此时此刻她虚弱的不堪一击,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稍有不慎便会命丧黄泉,如果她单单只是自己的七世情人,倒还可以舍去,可偏偏她是千年才转世的清灵圣女,北国之都千年危机将至,灭族之灾是否能安全避过全系在她一人身上,所以,为了北国千千万万的族人,他都不能让她死,也不可以让她死。 230.第230章 你是谁? 经久的沉默让提心吊胆的无水更加焦躁不安,不停的摸着自己的头发来回的在房间里走动,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跑到紫炎面前欣喜若狂的说道:“都主,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圣书上有记载,雪貂乃是清灵圣女的守护者,它的血可以救圣女。” 紫炎也熟读圣书,回想了一下摇头道:“雪貂是圣女的守护者不假,但它的血只能用于认主和解开灵女体内的封印,并不能解毒,特别是像九幽这种情况,烈火之毒在她的体内不是一日两日,而是待了十五年了,若想一次性全部清除根本就不可能,所以,雪貂的血对她也没有什么大的用处。” 这时,为风九幽换好衣服的青檀走了过来,打开门恭敬的说道:“都主,衣服换好了。” “嗯,走吧!”说话的同时紫炎进了房间,几步走到床前将风九幽抱了起来,然后无声无息的离开了郡主府。 北国之都与别的国家一样,都会在各个国家安插眼线,在昌隆也不例外,他们也时刻关注着昌隆京城的一举一动,他们三人出了郡主府后不久,就七拐八拐的进了一条幽静的小巷子,来到了一处很普通的宅院后门。 青檀上前敲门,三长两短之音,没过一会儿小小的后门就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一个长相极其普通的男人露出头来,戒备的看着三人道:“找谁啊?” 青檀并不言语直接亮出令牌,那男人一看是青龙令,连忙打开门让他们进了来,随后朝外面左右看了一眼,见无人跟来便迅速的合上门进去了。 紫炎抱着风九幽快速的进了其中一个房间,走进内室把她轻轻的放到床上,然后吩咐青檀准备热水、锦帕,还有北国之都独有的清灵圣药,青檀领命而去一一照办。 不知是离开了冰水红莲之毒又开始叫嚣,还是体内的寒毒已经发作,本来被紫炎点了昏睡穴的风九幽最少还要两三个时辰才会醒来,可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她就有了意识,似做梦一样的发出呓语之声:“疼……好疼……若兰,我好疼,师父……疼,好疼……” 轻不可闻的声音虽小,但紫炎还是听到了,走到床边坐下,低耳到她嘴边,听到她一直喊疼,他又给她把起了脉,果然不出所料,风九幽体内的寒毒发作了。 见她双眉紧蹙面色十分难看,紫炎把她扶了起来:“青檀,拿清灵露和水过来。” 正在一旁找伤药的青檀立刻走了过来,把水放到凳子上,然后打开清灵露的盖子说:“都主,给她喝多少?” 紫炎小心翼翼的将风九幽因为无力而随时会垂下的头,放到自己颈间,双手放在她的腰间固定住,看了一眼装清灵露的瓶子,低声道:“清灵露能缓解她身上的疼,全部给她喝了吧,你动作轻点,别呛着她了。” 百年一见的温柔让青檀登时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对女人从来都漠不关心的紫炎会这样的体贴和细心,看来圣法所言一点也不差,清灵之女一直以来都是为都主所生,她的降世只为嫁给都主,守护北国之都,先前自己还担心都主有可能会不喜欢她,但又不得不为了北国之都而娶她,如今看来先前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拥有七世情缘的他们就算天各一方也会本能的爱上彼此吧。 “是,都主!”说话间,青檀将瓷瓶送到了风九幽的唇边,轻轻的捏住她的下巴,慢慢的抬高瓶子,清灵之露缓缓的流进了风九幽的嘴里。 风九幽因为红莲之毒本就渴的嗓子冒烟,一感觉唇边有水就本能的吞咽,装有清灵之露的瓶子很小,只有一个成年人的食指长短大小,所以,没喝两口瓶子里的露水就没了。 紫炎拿过青檀手中的锦帕为风九幽擦拭嘴角,随即又吩咐道:“拿水给她喝!” 青檀遵命,立刻把水送到了风九幽的唇边,不知是意识慢慢的清醒了过来,还是嗓子太干真的太渴了,风九幽不似先前喝清灵之露那样缓慢,水才到嘴边她就迫不及待的咕嘟咕嘟,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有些急,没喝两口她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紫炎的眉头皱的不能再皱,心中很是紧张,赶紧伸手将她扶起坐直,不停的拍打她的后背,试图缓解呛水给她带来的咳嗽。 原本就有了意识的风九幽经过剧烈的咳嗽终于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陌生而又好像熟悉的青檀,软绵无力的声音传出:“你是谁?这是哪里?” 青檀不知道是否要如实回答,抬眼看向在风九幽背后的紫炎,紫炎没有想到风九幽会醒来也是一愣,不过,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他站了起来,拉过放在床里面的软枕置于她的背后,轻轻的让她靠在软枕上以后,站直身体淡淡的扫了一眼青檀,示意她实话实说。 青檀会意立刻行礼说道:“我们之前才见过郡主不记得了吗?” “你是北国使者青檀?”因为青檀和无水拜见她时穿的是北国之都的服装,而现在她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换成了昌隆的女子服饰,所以,风九幽不是很确定。 青檀点了点头恭敬的说道:“郡主好记性,我正是青檀,这位是我的主子,北国之都的都主。”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风九幽看到了紫炎,他长的跟上一世没什么区别,依旧是五官深邃、剑眉星目、鼻如鹰钩气势不凡,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在他的身上彰显的淋漓尽致,千军万马之中根本无需找就能一眼看到他。 上一世,风九幽跟他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只是在太子选妃大典上见过一眼,后来昌隆虽然也有跟北国之都开战,出站之人却也不是她,而紫炎身为一国之主,不到非常时刻也不会轻易领兵上战场,所以,上一世的二人从生到死也不过只有一面之缘。 231.第231章 玄女心经 突然之间,风九幽的身体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了一样,张口就叫了一句:“紫炎!” 心中一震,顿时一楞,紫炎的心脏就像是被人射了一箭,不由自主的收缩,低低的声音不知为何听在他的耳朵里成了深情的呼唤,某种感觉从灵魂深处迸发出来,看着风九幽他忽然觉得像是看到了失散多年的心爱之人,空空的心瞬间被什么东西填满,从未有过的眼泪也在刹那之间蓄满眼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心里好难过,好难过,难过的就像多年前父母离世一样,有那么一刻他真的好想冲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好好疼爱。 紫炎的父母在他十二岁时就去世了,他也是在十二岁那年登基为帝,在圣法以及长老的帮助下治理北国之都,身为一国之主眼泪注定是与他无缘的,自父母去世以后他就再也未哭过,可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她看着风九幽,听到她喊自己的名字,心里竟那样的伤心与难过。 迟迟未语青檀扭头看向紫炎,当看到他眼睛湿润面带悲伤,心中立时咯噔一下,悄悄的靠近,低声道:“都主,您没事吧?” 紫炎并未回答,从难过中回过神来看向风九幽道:“是,我是紫炎!” “这是哪儿?你为什么……为什么抓……啊……”本想问他为什么抓自己,那想到撕心裂肺的痛从四肢八骸中传来,风九幽疼的大叫出声,身体不停的在床上来回扭动。 事情来的太过突然,以致于紫炎和青檀都吓了一跳,快速上前拉住她的胳膊,紫炎吩咐道:“抱住她,不要让她动。” “是,是!”说话的同时,青檀赶紧上前抱住风九幽,不让她乱动,紫炎抓住风九幽的手腕,掀开她的衣袖,然后又开始为她把脉了解她的身体状况。 风九幽疼的死去活来,脑子完全清醒过来,全身上下冰冷一片,犹如置身于冰窖之中,她知道寒毒已经袭遍全身,彻底发作了,心口处好像有千万只手钻了进去,一直挤压着她的心脏,绞着疼,疼的连呼吸都不能了,她死死的咬住嘴唇止住声音,可没撑几秒她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 青檀为了不让她乱动,直接扑倒在床上紧紧的抱住她,风九幽本就因为疼痛而喘不过气来,她这样一压更是快要窒息了,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死亡的边缘,风九幽伸手点了自己周身几处大穴,经脉逆转,移穴换位,玄女心经内功心法第八句,置之死地而后生。 空空如也的丹田立刻充满内力,虚弱不堪的身体也恢复了力气,气沉丹田手腕发力,风九幽化掌为拳快速的收回手,胳膊肘用力一顶,压在她身上的青檀就如一片羽毛一样被打飞了出去。 紫炎大惊失色:“玄女心经,你竟然会玄女心经?” 这时,无水正好拿药回来,一听到玄女心经四个字,立马跑了进来,看到风九幽周身隐隐有红色光芒,也不管快要撞到墙上的青檀,噗通一声跪下,万分恭敬的说道:“第一百二十八代圣法无水叩见清灵圣女,恭迎圣女归来!” 风九幽坐起身,捂住疼的快要撕裂的心口,蹙眉问道:“你说什么?” 无水欣喜若狂,重复说道:“第一百二十八代圣法无水叩见清灵圣女,恭迎圣女归来!” “圣女?”即使有了内力,有了力气,也无法缓解寒毒带来了的蚀骨之痛,风九幽疼的头皮发麻冷汗直流。 无水很是激动,抬头看着她说:“是,脚有火凤,玄女心经,雪貂起舞,琵琶弄影,您不但脚踝之处有火风,还会玄女心经,圣灵玉显示雪貂已经认主,琵琶已经启封,您就是北国之都寻找了千年的转世灵女,北国的守护神清灵圣女。” 对于清灵圣女风九幽并不陌生,因为她不但在自己的师父雪老口中听到过,还从扶苏从千机阁带回的一本书上看到过,北国之都不但有圣女,还有圣法和长老,他们虽然都不参与北国朝政,却能左右北国子民的心,他们的存在有些像白龙寺里的和尚,可又有不同,他们的信仰已经深入骨髓,渗进血液,在某一时刻他们的话要比帝王管用,特别是圣女,完全可以跟帝王平起平坐。 即使疼痛让脑子非常非常的清醒,风九幽听了他的话以后还是觉得恍惚,甚至有些好笑,自己出生在昌隆,十五年里除了偷偷下山跑出去玩,根本没有踏出过昌隆的地界,怎么就成了北国之都的守护神了,还什么脚有火风玄女心经,这玄女心经不是师父和师娘自创的武功吗?怎么又跟北国之都扯上关系了?难不成师父当年不但偷了清灵殿的清灵果,还偷了玄女心经? 本来觉得不可能,可这么一想似乎又有可能,可师父从未对自己撒过谎,绝不可能把偷来的玄女心经说成是自己自创的,而师娘也不可能这么做,所以,玄女心经一定是师父与师娘研究出来的。 还有雪貂和琵琶,搞半天都是他们送给自己的啊,可雪貂什么时候认主了?又是怎么认的主?它不过是个有灵性的动物,能分得清楚谁是谁吗?再说了,它那么爱吃烤肉,说不定谁给它肉它就认谁做主人呢。 还有什么琵琶开启封印,自己为什么一点感觉也没有,还不小心被它割了手,血都不知道被它喝了多少。 一想到会喝血的琵琶,风九幽就愣住了,她的脑子里马上浮现出那天的画面,如果自己没有记错那琵琶似乎只喝了自己的血,而若兰和红拂的血则像流水一样流了下来,完全没有在琵琶表面上消失。 卖枣糕的妇人送来了雪貂,而生辰那日又以朋友之名送来了贺礼,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是今天才知道自己是清灵圣女的,而是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了,一直未出现只是在验证,在一一确认,确认自己的身上是否完全符合他们口中的清灵圣女。 232.第232章 换一个承诺 越想越恐怖,越想越觉得自己掉到了一个别人挖好的陷阱里,风九幽强忍疼痛抬腿下床,看着紫炎说道:“这就是你们抓我来的理由?” 无水连忙摆手,生怕她会误会似的赶紧解释道:“不,我们没有抓您,我们带您来此完全是为了给您解毒,请圣女相信我们绝无恶意,也绝不会伤害您。” “解毒,红莲还是烈火之毒?”一语双关,风九幽忽然在想自己中的红莲是否就出自他们之手,又或者说这毒根本就是他们下的。 紫炎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也知道她不可能因为三言两语就相信无水的话,略皱了皱眉头朝无水吩咐道:“我有话要跟圣女单独说,你们先到门外等候。” 已经稳住身形的青檀和无水齐齐异口同声道:“是,都主!” 话落,二人一同告退出了房间。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风九幽冰冷的身体感觉到了暖意,还未来得及感受那一点点的舒爽,火热又重回心间,被寒毒暂时压下去的烈火之毒又反扑了回来,来势汹汹,以燎原之势游遍全身,一发不可收拾。 原本已经扶着床沿站起来的风九幽,又猛的坐了回去,热的快要爆炸,她忍不住的开口大喊:“啊……” 见她的脸色突然变的红彤彤的,紫炎知道烈火之毒正在猛烈反扑,一山尚不容二虎,更何况是世间两种最霸道的毒药,此时此刻定是在她的体内打的死去活来,你拼命压制我,而我拼命的想压制你。 水火自古不相容,一旦相遇必是你死我亡! 光是寒毒就已疼的快要死掉,加上与烈火焚烧之刑一样的烈火之毒,紫炎无法想象风九幽现在承受着怎么样的痛苦,担心她会撑不下去,紫炎赶紧走到了桌子前,将无水拿来的药看了个遍,然后打开了其中一个锦盒送到了风九幽的面前。 寒毒发作之时风九幽尚且还能清醒,可烈火之毒是极热的毒,还有未解的红莲,她热的完全无法思考,手脚也不听使唤,紧紧的抓住床幔不让自己倒下去,看到紫炎向自己走来她用力的咬了一下下嘴唇,喘息着说道:“不要……不要过来,你出去……出去……” 红莲迷惑人心,风九幽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像对待陌离那样,情不自禁的靠近。 声音未落,紫炎就停下了脚步,二人相距一米之远,为防风九幽会像刚才一样做出什么激烈的举动,他将手中拿着的锦盒打开了,随即,光芒大盛照亮整个房间,只见,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青色果子静静的立在锦盒之中,一圈圈的青色光芒围着它旋转、旋转、再旋转,像光波一样由内而外的四散开来,灵气四溢扑面而来。 从外表看上去小小的果子除了圆润光滑一些,与其它树上的果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可那逼人的灵气让风九幽知道它不是一般的果实,而是集天地之精华,吸日月之灵气的果实。 紫炎目不转睛的看着风九幽,指着锦盒中的果子淡淡的说:“想必郡主一定听说过北国之都的镇国之宝清灵果吧。” 不知是靠的太近吸了一些清灵果的灵气,还是自己暗中运气助长寒冰之毒来压制烈火之毒成功了,风九幽身上火热的温度慢慢的降了一些下来,疼痛也比之前更厉害了一些,混混沌沌的脑子也逐渐的清醒了一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两百年才结出的清灵之果自是知道的。” 不但知道,她还吃过,而且还是在出生没有多久的情况下,据说当年雪老为了能让还是婴儿的她吃掉整个清灵果,可谓伤透了脑筋,想尽了一切办法,当年,一出生就中了剧毒的她若没有服用清灵果,想必活不到今日。 紫炎略带伤感的说道:“是啊,两百年,不瞒郡主这就是北国的镇国之宝清灵果,世人皆知清灵果不但有起死回生之效,练武之人吃了还能增加功力,郡主身中烈火之毒和寒毒,若能现在服下清灵果,就算不能将毒素全部清除,也必然能功力大增,练成玄女心经最后一层,以百年功力再次压制烈火之毒,保住性命,我可以将清灵果送给郡主以解身上之毒,但我要郡主一个承诺,一个永不反悔的承诺。” 风九幽登时一怔,不由在想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还没有练成玄女心经最后一层的,难不成他有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睛,或者一颗七窍玲珑心,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也能猜到别人猜不到的事情? 紫炎似乎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又说道:“虽然玄女心经历来只有圣女能练成,但作为一国之主我也是看过内功心法以及武功招式的,郡主刚刚使用玄女心经置之死地而后生,让自己的内力在瞬间提升,我就已经猜出郡主未练成最后一层,因为如果练成了郡主完全没有必要铤而走险,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一招斗转星移便可要了青檀的性命。” 不管是药物所致,还是以独门手法来将内力短时间提升,都是很伤身体的,而且并不能坚持多久,风九幽先前那么做无疑是在铤而走险,真正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听他说的如此详细,还能准确的说出玄女心经的招式名字,风九幽的心里打起了鼓,师父说过玄女心经乃是他和师娘自创,内功心法和招式从来没有让第四个人看过,自己下山以后虽然与人动过手,却并未使用玄女心经上的招式,若他不是真正的见过玄女心经定不可能说的如此详细,那么,这样说来师父和师娘定是向自己撒了谎,可为什么撒谎呢? 沉吟片刻,风九幽直直的看着他,很不确定的说:“世间最稀有的清灵果只换一个承诺?” “是,只换一个承诺,一个永不反悔的承诺!”紫炎非常非常肯定的说道。 233.第233章 谈判交易 风九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极为认真不似是在开玩笑或者是说假话,便问道:“什么承诺?” 紫炎本想与她坦诚相见,将所有关于清灵圣女的事都告诉她,但想了想怕她听了以后会不肯,就只说道:“跟我回北国之都。” “回北国之都?你确定现在不是在开玩笑?”别说作为昌隆国的郡主没有理由跟他回北国之都,就单单只是风家的嫡女,她都不可能跟他走,昌隆与北国虽然现在未起战争,可谁也保不准以后也没有,更何况她还没有好好的收拾尚君墨和风芊芊,怎么会离开昌隆去北国之都呢,这不是纯属在开玩笑么。 紫炎把装有清灵之果的锦盒盖上,向前走了一步,郑重其事的说道:“乍然听到是像在开玩笑,但郡主可以仔细的想一想,清灵之果于北国之都而言意味着什么,与我紫炎而言又意味着什么,对于天下人来说又意味着什么,我身为一国之主有必要拿清灵之果来跟郡主开玩笑吗?” 这么一说,似乎还真的没有那个必要,清灵之果有多么稀有和珍贵完全不必再说,别说是北国之都的人将它供为圣果,人人都想看一眼,就是天下人也无不想要将它据为己有,所以,作为一个国主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浪费口舌和时间来跟自己开玩笑。 略作思考,风九幽说道:“既然不是在开玩笑,那为什么要我跟你回北国之都?” “因为你是北国之都苦苦寻找了千年的清灵圣女,北国子民需要你,北国的长老们也要看到你,而我也需要你的帮助。”不管是在那个国家,那个朝代,权势之争都是存在的,北国之都当然也不例外,长老们因为自己的利益和观点并不像表面上那样一团和气,而紫炎虽然十二岁登基,但朝政之上长老们一直都有插手,近些年他为了推行新政,尽快的将整个北国之都都掌控在自己手中,一直在跟那些长老们斗智斗勇。 所幸这些年来圣法一直在帮助他,支持他,要不然光是应付长老会那一帮老头子他都要筋疲力尽了,那里还有时间推行新政,不过,现在圣法死了,新接任圣法的无水这样年轻,性格又这样焦躁,怎么可能是那帮老头子的对手呢,如果这次不能将清灵圣女带回去,他们以后恐怕会更加猖狂吧。 圣法是每一个北国子民心中的神,他的死一点也不亚于帝王的驾崩,特别是在千年灾难到来之际,北国子民如果知道他死了,不知道会有多么的恐慌,所以,为了不引起子民的慌乱、朝堂的混乱以及长老们作怪,老圣法去世以后紫炎就把他的遗体放到了冰窖之中,然后告诉长老会的人清灵圣女已经有了消息,老圣法已带人前去查看,正好当时北国也收到了昌隆的邀请函,他也有了理由出来。 不过,死者为大,作为一个一直疼爱他的长辈,他没有任何理由一直秘不发丧,把他放到冰窖之中,那样他的灵魂无法得到安息,而他的内心也会日夜不安,故,他一定要将清灵圣女带回清灵殿中,让北国子民们安心,让那些长老们安生,而自己也可以利用清灵圣女来更好的治理北国之都。 风九幽越听越糊涂了,想着他既然肯用清灵之果换自己一个承诺,必然不会乱来,趁着自己还有力气,内力还未退下去之前,她决定盘膝打坐缓解身上的疼痛,松开拉住床幔的手,她把腿放到了床上,然后盘膝而坐缓缓催动内力,一边打坐一边说道:“北国子民需要清灵圣女我倒是可以理解,但你为什么需要我的帮助?你是一国之主,而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况且我又是昌隆之人,北国于我面言人生地不熟,我不知道自己能帮到你什么?” 兴许是想到她一个女子并不懂的朝政这些事,紫炎便简单的说道:“只要你能跟我回去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清灵圣女历来转世都是各个地方各个国家,不一定是出自北国之都,只要你的身份被证实,你就是北国之都最令人尊敬的清灵圣女,没有人会计较你来自那里,又出生在那里,所以,现在只要你答应跟我回北国之都,我就把清灵之果送给你,让你解身上的毒,如何?” 大仇未报风九幽并不想死,也放不下陌离,但她也不是三岁的小孩子那么容易被人忽悠,他提的条件乍一听上去非常非常的诱人,其实只要仔细一琢磨就会发现有很多的问题,首先,清灵圣女应该要做些什么?不可能像他说的那么舒服,令人尊重的同时只需要天天混吃等死就行了吧,还有他说的长老会要见自己,虽然没有专门打听过北国之都的长老们都是干嘛的,但也听师父提起过,记得当时师父称他们为老顽固。 “怎么个回法?是跟你到北国之都走个过场露个脸就行了,还是要长久的住在北国之都,又或者说只要呆上十天半个月就可以了?”有了生的希望,想必谁也不会选择死亡,风九幽亦是如此,既然互相有需要那就来谈判,说清楚讲明白,行就行,不行就一拍两散,反正于她而言现在已经是最糟糕的时候了。 紫炎听她话中有意,心中颇为欢喜,想着先把她弄回北国之都再说,便脱口而出道:“清灵圣女归来对于北国来说是大事,自是会举行盛大的欢迎仪式,到时你必须要露脸和走过场,至于你想待多久随你自己喜欢,当然了,你若肯一直在北国之都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风九幽半信半疑的问道:“你确定?” 为了打消她的疑虑,紫炎非常肯定的说:“我确定,你若不肯待在北国之都,到时我只对外宣布说你闭关或者出远门就行了,不过前提是你跟我回到北国之都以后就必须按照我说的话,配合我。” 234.第234章 洗髓伐骨 风九幽仔细的想了一下,觉得此刻是生死关头倒是可以先答应他,等自己挺过这一关再来慢慢解决后续的麻烦也不迟,如果到时他真的要让自己做出什么违背自己心意的事,大不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直接躲到雪山之巅就完事了。 雪山之巅高耸入云危机四伏,加上雪老为防止内力高深者偷偷跑上来,又布下了各种机关陷阱,如果躲到雪山之巅,别说他上不了雪上之巅,就是带兵将雪山之巅围困其中也是无用的。 心中算盘打的是噼里啪啦响,烈火之毒和寒毒在体内打的死去活来不相上下,风九幽变换手势以内力平衡体内的两中毒,借此来缓解身上的疼痛,疼痛入骨拼命忍耐,额头上汗意津津,她又开口说道:“我答应了自是会全力配合你,只是我想知道你要怎么带我回北国之都?你不要忘了,我不但是昌隆之人,还是昌隆皇室之人,就算我答应和你回北国之都,我的舅舅和我的祖母也未必会答应,况且一国郡主虽比不得公主,我却也不可能跟你偷偷摸摸的回到北国之都。” 即使他愿意,风九幽也不会这么做,不是她舍不得郡主的头衔和皇太后的疼爱,而是因为风家,纵然风青山对她没有一时一刻的疼爱,属于她的东西也绝不会拱手相让,更何况风家除了她就只有风芊芊一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了,她就算将整个风家送给别人也绝不会留给风芊芊那个该死的女人。 胜利在望,紫炎微微一笑道:“这个郡主完全不必担心,昌隆皇帝那里我自有办法,郡主乃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就算我想让郡主受些委屈,北国子民也是不会答应的,而且清灵圣女归来会举行盛大的仪式,亦会昭告天下,若我带郡主离开未经过昌隆皇帝的同意,那昌隆与北国之间定会再起战事,所以,郡主只要肯跟我回去,一切事宜我自会办妥,绝不会让郡主为难。” 随着时间的流失,风九幽体内的内力也在慢慢消失,为了不再受蚀骨之痛,亦不在生死边缘挣扎徘徊,风九幽答应了,正准备开口说话告诉他,那想到心口处骤然传来剧烈的疼痛,喉头腥甜,噗的一声风九幽就喷了一口鲜血出来。 紫炎吓了一跳,赶紧上前为她输送内力,单手置于她的背后,皱眉说道:“郡主内力耗尽,再不做决断就算吃了清灵果保住了性命,这一身功力怕也是要废了。” 风九幽捂住心口,觉得那里连呼吸时都是疼的,感觉丹田之中再度空空如也,风九幽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内力一旦耗尽,那就是生命消失的时刻,不再犹豫,亦不再迟疑,她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好,我答应你!” 话音未落,紫炎就扭头朝门外道:“无水,青檀,进来!” 无水和青檀二人一直在门外等候,一听到风九幽答应了高兴的差点没有跳起来,听到主子呼唤赶紧推门而入走到了床边,紫炎脱鞋上床,在风九幽的背后盘膝而坐,看着二人吩咐道:“郡主身上的毒极为霸道,一个清灵果怕是不行,无水,你去再拿些清灵草来弄成汁液给郡主喝,青檀,你把清灵果切成小块马上给郡主服用。” “是,都主!”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然后各自按照吩咐忙碌了起来。 紫炎一只手抵在风九幽的背后,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好,轻声道:“清灵果之所以有增进功力的效果,是因为它能洗髓伐骨,让人脱胎换骨,一会儿服下可能会很疼很疼,特别是有些经脉不通的地方,你身体虚弱,反应要比一般人强烈,到时你一定要忍住,我会源源不断的输送内力助你一臂之力,你就趁此机会练成玄女心经最后一层,知道吗?” 风九幽疼的根本没有办法说话,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青檀把清灵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送到她的唇边说:“郡主不用担心,有都主在此相护必会保郡主平安,郡主只要专心练功就是。” 说话的同时,风九幽张开了嘴,本以为要像普通水果一样细嚼慢咽,那想到清灵果才到口中,它就像自己有了生命一样跑进了喉咙,完全不用牙齿咬碎,所幸青檀切的只有指甲盖大小,要不然她估计没被两种毒给折磨死,倒先被噎死了。 随着清灵果的整个服下,风九幽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额间的烈火之毒似火一样爆红发出光芒,而身体也由内而外的散发出青红相加的光芒,紫炎双手抵在她的后背之上,把连绵不断的雄厚内力缓缓送进她的体内,清灵果的清灵之气从头到脚,自上而下的开始清除烈火之毒和寒毒,风九幽感觉自己的筋脉和骨髓正在接受雨水冲刷般的洗礼,血脉膨胀,每一根汗毛孔都疼的立了起来,风九幽一边咬紧牙关拼命忍耐,一边默念玄女心经的内功心法。 无水怕耽误事,拿了清灵之草端个碗就跑了回来,青檀用刀一点点把清灵之草切断,然后以内力将之弄成汁液送到风九幽的唇边,风九幽疼的牙齿打颤,连张开嘴的那一瞬间都在颤抖,青檀虽然没有吃过清灵果,却知道那是很疼很疼的,用勺子舀起汁液连忙送到她的口中,希望疼痛的时刻能快一点过去。 所幸清灵草并没有什么味道,要不然风九幽真的怕自己会像之前那样呕吐不止。 服下清灵草的汁液以后,身上光芒大盛照亮整个房间,风九幽身处在那些光芒之中犹如真正的九天玄女下凡,紫炎猛的收回双掌变换姿势,将体内所有内力集结在双掌,内力不再是以小溪般缓缓流淌,而是化成狂风暴雨冲进她的体内,清灵之气加上霸道的毒,又加上紫炎的内力,风九幽感觉自己要爆炸了,体内的几股力量谁也丝毫不退让,无不用尽全力拼个你死我活,至死方休。 235.第235章 成仙入魔 过了一会儿,周身的疼似乎全部都集中到了心口之处,风九幽疼的再也无法忍受,大叫出声:“啊……” 凄厉而痛苦的叫声冲破屋顶响彻云霄,回来发现风九幽不见了的君梓玉心中一震,想也未想就直奔而来,以何方毅为首的陪嫁侍卫也追着他往这边赶来。 紫炎大惊失色,怎么也没有想到关键时刻风九幽体内的真气竟然不受控制的开始四处乱窜,有走火入魔之像,烈火之毒和寒毒暴涨,以洪水猛兽般的速度将清灵之气压了下去,清灵之果乃是吸收了日月精华的天道正气,洗髓伐骨若是进行到一半风九幽入了魔道,那后果有多么恐怖他真是不敢想象。 无水看到风九幽双眸通红,知道她马上就会走火入魔,惊的魂飞魄散赶紧跳到床上与她正面相对,盘膝而坐运起功力念出生涩难懂的咒语,一缕近似透明的气体在他的手掌上缓缓升起,若隐若现间他将手掌置于风九幽的天灵盖上,几乎透明的气息像是有了生命一样从天灵之中进入到了风九幽的身体内,青色光芒立时大盛,像天空中炸开的烟花一样绚烂夺目,清灵之气又在风九幽的身体内缓缓的动了起来。 看到无水以北国密语来引天地之灵气到风九幽的体内,紫炎知道他撑不了多久,这种密语极其耗费人的精气神不说,稍有差池就会夺人性命,无水的功力不及老圣法一半,他能聚灵已经是到了极限,想到圣灵玉乃是北国至宝,又是世代守护圣女之物,紫炎收回一只手伸进了怀里拿出圣灵玉,口中念念有词,圣灵玉缓缓升起,不过片刻就飘在了风九幽的头顶上空,圣灵玉发出柔和的淡青色光芒,与风九幽体内发出的青红光芒相互辉映,慢慢融合,风九幽濒临爆炸的身体就像是皮球被打了一个洞,漏了气,渐渐的归于平静。 感觉到她的体温降了下来,紫炎知道清灵之气又盛了起来,心中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将手掌重新抵在她的背后,低语说道:“郡主,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要想,放空身体,这样清灵之气就会在体内走的更快,疼痛的时间也会缩短,待到清灵之气行遍全身之时,你马上运功修炼玄女心经,我会助你完成最后一层。” 因为疼痛风九幽的衣衫和长发早已被汗水打湿,她难受的说不出话来,甚至疼的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点了点头算作回应,紫炎抬头看向无水,见他面色越来越白,头上也已满是汗水,知道他撑不住了,再次提力集于手掌之中,命令道:“无水,收功!” 无水听令立刻收功回力,不知是精气神透支的太过厉害,还是耗了太多功力,手才收回他就吐出了一口鲜血,青檀来不及惊慌,忙从锦盒之中拿出剩下的清灵草送到了无水嘴边:“快,快吞下去!” 无水也不推辞,张口就吞了下去,随意抹去嘴角的血迹,他开始运功调息。 君梓玉来的极快,可由于风九幽叫了一声以后就未再发出声音,他寻到附近便失了踪迹,立于周围最高的一处屋顶向下望,看到屋子里还有光的房间,他就即刻下去查看,一间又一间,一间又一间,找遍了所有的房间依然未看到风九幽的踪影。 何弘毅追来看到他站在屋顶上发呆,便飞升而起上了屋顶来到了他的面前,拱手行礼,急忙问道:“君公子,如何?可有我家小主子的踪迹?” 君梓玉又四下看了一遍,摇了摇头说:“没有,凡是房间里有亮光的我全部看过了,都没有小九的踪迹,难不成刚刚那一声是我幻听了?” 一直找不到君梓玉不禁开始怀疑,毕竟自己太心急了,急的脑子和心全都乱了,想着会不会是自己的错觉。 一个人有可能会幻听,可先前除了他之外,何弘毅等人全都都听到了,他斩钉截铁的说道:“不,不可能是幻听,我和我的兄弟们都听到了,就在这个方向,小主子的声音不似别的女子那样尖细,之前的声音那样痛苦,小主子一定是出事了。” 说到最后,何方毅的声音都变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和这帮兄弟们都老了,已经无用到连主子都保护不了了,心怀愧疚自责不已,想到风九幽正在某一个地方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就恨不能杀了自己。 君梓玉知道他自责难受,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先不要着急,我已经让哑鬼去城门口守着,只要他们不出城,九儿就一定在这京城之中,既然叫声不是幻听,那就一定还在这附近,这样,你带人到前面去找,我再挨家挨户的看一遍,如果还找不到我们就让云姨入宫,让皇上下旨关闭城门,挨家挨户的搜,我就不信挖地三尺找不到小九。” 唯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何弘毅抱拳行了个江湖之人才会行的礼,感激的说道:“那就拜托君公子了。” 听到拜托二字君梓玉想到了扶苏,他在信中也是这样拜托自己照顾风九幽的,可是自己不但没有照顾好她,还让她中了毒,还…… “是我没有保护好小九才让人钻了空子,唉……罢了,你快去吧。”君梓玉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很不是滋味,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跑去帮小九报仇,以致于让人钻了空子抓走了小九,可那个陌离呢,他不是说好了要给小九解毒的么,为什么偷偷溜走还躲了起来,难不成他先前说的话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 原来,君梓玉发现风九幽不见以后就去了贤王府,以为是他把风九幽带走了,没想到整个贤王府如临大敌,陌离的房间外被侍卫层层把守不说,管家还不准他进去,说什么贤王爷已经睡了不见客,要他有什么事明日再过去,并且明确的告诉他无忧郡主没有来过。 236.第236章 双重性格 君梓玉气的头顶冒烟,若不是急着去找风九幽,他真的会拿着剑冲进去质问陌离,问他为什么骗人,为什么明明说了愿意到最后却偷偷的跑掉了,害的风九幽毒未解成不说,还被人抓走了,如果你要是不愿意献身解毒你就早说啊,干嘛还深情款款的装什么英雄,你以为京城这么大除了你就没有男人愿意献身了吗,哼,看我找到小九以后怎么收拾你,皇子了不起是吧,要是小九有个三长两短,就算是皇子我也照样灭了你。 怀着气愤的心情,君梓玉撂下狠话愤愤的离开了王爷府就开始寻找风九幽,因为对方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他漫无目的的在京城之中晃悠了起来,到最后听到一声尖叫才追了过来。 何弘毅带人离开以后,君梓玉又开始挨家挨户的寻找,当来到青檀等人进的院子外面时,他闻到了熟悉的百花粉的香味,即使很淡很淡,他也很确定空气中弥漫的是百花粉的味道。 先前给紫炎等人开门的男子见人有闯入,即刻跑了出来,大喝一声道:“你是谁?为何半夜私闯民宅?” 感觉到这院子里有不少高手的气息存在,君梓玉落在院子里以后,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而是仔细的又闻了一下空气中的味道,风九幽之前拿过百花粉,而百花粉是经过特制的,与市面上卖的香粉不一样,不但香气浓郁还经久不散,只要弄一些到衣服上,三日之内都还能闻到淡淡的香味。 先前风九幽拿了好几个装有百花粉的香囊,香气虽然留在身上不是很明显,但经常闻百花粉的君梓玉还是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丝的味道,冷冷一笑道:“私闯民宅,你确定这是民宅?” 那男子见君梓语话中有话,以为他是看出了什么,下意识的朝有光的房间看了一眼,厉声道:“这不是民宅是什么,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去,要不然我可是不客气了。” 君梓玉因为没有看顾好风九幽正一肚子邪火没地方撒呢,一听这话就就更加来气,衣衫一挥,抽出腰中软剑就攻了上去,怒喝一声道:“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吧,识相的就赶紧把小九给我交出来,要不然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此处乃是北国之都的秘密隐藏之地,一旦被人发现暴露了出去,必会引来大麻烦,所以,那男子并不想跟君梓玉在此动手,希望他能怎么来的怎么退出去,可是,君梓玉在空气中闻到了百花粉的味道,不亲自搜过岂会乖乖离去,眼见利剑带着强大的杀气袭来,那男子就准备出手迎战,可身形还未移动,背后有光的房间门就突然从里面被人打了开来,只见青檀从里面走了出来,大喝一声道:“住手!” 君梓玉一看是跟无水在一起的青檀便迅速收了剑,上前几步看着她疑惑不解的说道:“青檀?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青檀微微一笑朝他行礼,答非所问的说道:“君公子好,我们又见面了。” 君梓玉一看她这态度就知道她有问题,不似先前那样友善,质问道:“我不好,是不是你们抓了小九?” 青檀佯装听不懂的样子,又是一笑道:“小九是谁?无忧郡主吗?她怎么了,不……” 话未说完,君梓玉的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没时间也没耐性跟她废话,郡梓玉一改白日里的小孩子心性,冷声道:“不要以为我好说话,就把我当成三岁的小孩子哄,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抓小九,但我奉劝你还是赶紧把小九交出来,否则,不要怪我不念朋友之谊,兄弟之义。” 明明二人之前还有两米的距离,他竟一瞬间移形换位来到了面前,还把明晃晃的利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之上,青檀心中大骇,怎么也没有想到之前还是一副无害的公子哥的摸样,一下子竟变成了凌厉的杀手之色。 其实,经过下午的接触,青檀认为君梓玉就是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除了重情义以外完全是个无用的人,武功花哨无用不说,爱美之心比女子都重,应该说女子都犹未可及,如果不是听无水说起当年他们认识是的事,并且说他已经有了未婚妻,她真的会认为君梓玉是个有断袖之癖的男人。 青檀在北国之都并不是一般的丫鬟和随侍,她不但是紫炎的心腹,还受过特别的训练,所以,就算是锋利的兵刃已经碰到了皮肤,她也面不改色,强压心中的恐惧,她装作镇定的摸样挤出一丝微笑道:“君公子真是会说笑,我和无水出了风府以后就回到了山庄,那来的时间去抓无忧郡主,况且我二人与她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抓她?” 君梓玉并不相信她的话,冷眼相对张口就道:“那就要问你了,小九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抓她?” 青檀没有想到他会直接拿自己的话来质问自己,气的不行,但依旧不形于色,压下心中的气愤,不温不火的说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君公子无凭无据怎么就肯定是我们抓了无忧郡主呢?况且北国之都与昌隆一向交好,我们现在又身处昌隆之地,就算真的要抓无忧郡主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吧,无水跟我说君公子乃是当世的大英雄大豪杰,如此血口喷人传出去就不怕江湖中人笑话吗?” 君梓玉一听到江湖中人笑话这几个字就脑袋大,他真是想不通为什么每个人跟他说话都喜欢扯到江湖上去,他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不假,可也不用动不动就扣这么大的帽子吧,还什么当代的英雄豪杰,说出来真是吓死人了。 毫无疑问,君梓玉是个拥有两面性格的人,在江湖上他是英雄豪杰不假,可那也要看对方是谁,若是敌人他可是出了名的小人,像什么背后偷袭之人,他可是做了不少。 237.第237章 你别担心 一席话听上去是天衣无缝,想想也并不是没有道理,风九幽是昌隆的无忧郡主,她的舅舅是当朝皇帝,外祖母是皇太后,而且她又是富甲天下的风家嫡女,劫持她无疑就像是带了个定时炸弹在身上,不但无法将她顺利带出昌隆,就是北国之都的特使们也一个都出不去,况且,北国这次来的可不止是朝臣特使,北国之都的都主也来了,如果查到他们确实劫持了无忧郡主,那昌隆皇帝完全可以将其抓进牢房,挟都主以令北国。 可不知为何君梓玉依旧没有拿开架在她脖子上的剑,反倒嗤笑一声道:“伶牙俐齿,不过,很多事情往往就是如此,你越是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就越是会发生,而你说的越好我就越不相信,青檀,我看在无水的面子上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还是不把小九交出来,那我将踏平这里,鸡犬不留,明年的今日就是你们的所有人的忌日。” 越是平常不容易发火的人,发起火来就越可怕,特别是像君梓玉这种表面上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人,更是不知道一旦发起火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青檀心中并无分寸,却依旧不承认抓了风九幽,冷哼一声,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君公子既不相信那我也无需再言,无水说君公子最重情义,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什么兄弟情义原来都是骗人的,我没有抓无忧郡主,也不知道她在哪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君梓玉冷笑出声:“好,很好,本帮主封剑多年,今天就拿你的血来开开封吧。” 说着,他毫不犹豫的手上用力,锋利的白刃瞬间划破青檀的皮肤,刺进她的肉里,丝丝鲜血顺着剑就流了出来。 待在房间里运功调息的无水听到君梓玉变了音调,知道他是真的怒了,不敢再躲下去,赶紧下床走到了门口打开门,不看不知道,一看差点没有晕过去,君梓玉的剑已刺进了青檀的脖子里,再稍微侧那么一点点青檀就必死无疑,连忙大呼:“梓玉,住手,快住手!” 对于君梓玉来说江湖道义重要,朋友之义也重要,但再重要也比不过风九幽重要,她是救命恩人,她是少年时期最美好的回忆,所以,就算无水冲过来握住了剑,他也未有分毫的退让,手中的剑更是一寸都不曾挪动。 “终于舍得出来了吗?”君梓玉眼神犀利,嘴角上扬,语调之中满是失望和冷嘲热讽,要知道他们会劫持风九幽,说什么晚上的时候他也不会带他们进去。 其实,就在君梓玉手中的剑放到青檀脖子上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无水躲在房间之中,之所以一直没有道破,不过是在试探和等待,自打二人下午见过面以后,君梓玉就以为和无水的兄弟之义就算有了国界之分也是和从前一样的,可他错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有着过命交情的兄弟,会劫持风九幽,劫持他最为重视的亲人。 面对兄弟的质问,无水很是过意不去,羞的满脸通红无地自容,忙开口解释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梓玉,你先把剑拿下来,听我慢慢跟你解释。” 若是从前君梓玉可能还会听他解释,但想到风九幽毒发危在旦夕,他连一点点的耐心也没有了,厉声道:“我没有闲工夫听你解释,说,小九在哪儿?你们把她怎么了?” 出来时,风九幽已经在修炼玄女心经最后一层,想到紧要关头她不能被打扰,否则将会走火入魔,无水有口不能言急的直跳脚,大声的叫了一句:“梓玉!” 冰冷似刀的眼神横扫过去直刺无水的心脏,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无水现在已经命丧黄泉,君梓玉怒火冲天,一字一句的说道:“不要叫我的名字,你不配,也不够资格,小九对于我来说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你既然有胆量不顾江湖道义兄弟情意去抓她,那就要承担后果,无水,今日你我割袍断义,再也不是兄弟。”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君梓玉收回驾在青檀脖子上的剑,刷的一下挥向了自己的衣袖,无水面如土色,怎么也没有想到君梓玉竟然要跟自己断绝兄弟关系,唰的一下抽出站在旁边同伴的剑,他本能挡了过去,利刃相撞发出嘭的一声,无水急忙说道:“我们说好要做一辈子的兄弟,怎么能割袍断义呢,梓玉,你冷静一点听我说,我并没有抓郡主回来,我只是带她回来解毒。” 君梓玉顿时一楞,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说:“我不信!” 人的一生会遇见很多的人,也会交到各种各样的朋友,但生死之交却没有几个,更何况像君梓玉这种坦诚相见拔刀相助的更是没有几个,所以,无水不想失去他,也不想跟他割袍断义。 看他一副不见风九幽就誓不罢休的样子,无水无奈的放下剑指了指房间说:“你不信就自己进去看,但不要发出任何声音,我们都主正在给她解毒,不能被打扰。” 君梓玉朝房间里面探了探头,收回视线看着无水说:“你最好说的是真的,要不然就不是割袍断义那么简单了。” 话落,他半信半疑的持剑走了进去。 青檀欲要阻止,才抬起手就被无水给拉住了,只听他说:“不用管他,他自己知道分寸,你的伤口在流血,必须马上包扎。” 说话间,无水从怀里拿出了止血散,然后从青檀的手中接过一条锦帕,把锦帕置于腿上折叠两三层,又把药粉撒了上去,轻轻的抬起置于青檀脖子的伤口上说:“帕子不够长,你先用手捂住,我去拿条长的来,伤在脖子上光用治血粉是没用的,我那里还有上次未用完的雪肌粉,效果不错,保证一点疤痕也不会留下,你别担心。” 青檀伸手捂住伤口,毫不在意的说:“一点小伤没有关系,即使留下疤痕也不要紧,我不在乎。” 238.第238章 流言如刀 她越是这样无水的心里就越是过意不去,明明事情是因他而起,现在反倒伤了她,而且伤口还是在脖子上,女子最为重视容颜,这要是脖子上留下丑陋的疤痕,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透过敞开的门看向房间里说:“郡主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他的亲人,他刚刚是真的急了,你别怪他,今天这事怪我,怪我考虑不周,想着他当时没在,应该不会找到这里,那想到,唉……” 青檀顿时无语,不禁在想自己这真的只是伤了脖子,不是毁了容么,搞的这么夸张,为了让他放宽心,青檀安慰道:“你是人不是神,那能猜到他会追来呢,不过,他到底是怎么知道郡主在这里的,还那么确定和肯定,好奇怪。” 还未来得及回答,君梓玉就从房间走了出来,眼神不再凌厉又恢复到了原先吊儿郎当的样子,在门槛上坐下懒懒的说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身上全是百花粉的味道,不用猜我就知道小九在这儿,笨。” 语毕,他还不忘甩个嫌弃的眼神给青檀。 青檀大吃一惊,连忙抬起胳膊闻了闻袖子,果真有一股花香从衣服上传来,不过不对啊,出来之时自己明明给无忧郡主换过衣服的,怎么可能还有百花粉的味道。 想到这,她很是不解,脱口而出:“我们带郡主出来的时候,我给她换过衣服的,她身上没有这种味道,为什么我身上有?” 君梓玉单手托腮看向天空,淡淡的说:“她身上是没有,不代表她手上没有,你跟她有身体上的接触,百花粉自然就会沾到你的身上,而百花粉是经过特意调制的,香味很是持久,你这件衣服只要不洗,三天之内一定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所以,我非常肯定小九就在这里,即使不在这里,你们也一定去过郡主府见过小九。” 说起百花粉来君梓玉头头是道,当年他为了调制此香可是跑遍了所有的香料馆,找遍了所有的香料师傅,当今世上恐怕除了帮他制香的像廖师傅,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懂得百花粉了。 青檀回想了一下似乎是那么回事,心中不仅开始检讨自己的疏忽,竟然连花香都没有闻到,看来以后要多多注意了,还好这次追来的是君梓玉,要是别人发现了此处,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房间外三人还在继续说着话,房间内的风九幽练玄女心经最后一层,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悬在头顶上的圣灵玉青光大作,风九幽的双手不停在胸前变换姿势,将内力提到极致,从身体内散发出的青色光芒随即大震,紫炎本想再催动内力助她顺利练成玄女心经,那想到青色光芒大震之时,散发出的灵气直接将他给震了出去。 噼里啪啦,床的一边因为紫炎的剧烈撞击而残破一地,无水听到声音知道大事不好,想也未想就冲了进来,眼见自家主子就要撞到墙上,他直接扑了上去,以自己的身体挡在了紫炎的背后,让他免受撞墙之痛。 紫炎落地,气血翻滚喉头腥甜,噗的一声也像无水先前那样吐了一口鲜血出来,君梓玉瞄了他一眼,知道他受了内伤,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递到他的面前,不咸不淡,不温不火的说:“这是雪山之巅有名的护心丸,不但能救命,还能治内伤,给你吃吧。” 北国之都虽然有清灵果、清灵草和清灵露,但都因稀少而极为珍贵,一般不到生死关头他们都不会吃,雪山之巅的护心丸纵然没有清灵果厉害,却也是人人求而不得的疗伤圣药,所以,无水并没有推辞,直接伸手接过倒了两粒送到了紫炎的唇边。 身在昌隆危机四伏,加上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做,紫炎不能受伤,也不允许自己受伤,二话不说张口吞下,青檀连忙把水端来给他喝。 君梓玉本来还想着他怕有毒不吃呢,那想到人家竟然连一点点的犹豫都没有就咽了下去,不得不说他也是挺大胆的,淡淡的看了一眼还在练功的风九幽,知道她没事,君梓玉又懒散的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道:“记得打坐调息!” 无水把剩下的护心丸收入怀中,将紫炎的腿放好,让他盘膝而坐:“雪山之巅的护心丸乃是紫莲所制,效果非凡,都主赶快调息,说不定内力还有所大增。” 消耗了太多内力的紫炎脸色很是苍白,疲惫到说不出话来,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松开捂住心口的手他坐直身体,然后闭上眼睛开始调息,无水怕风九幽有什么闪失,让青檀下去以后就一直守在房间里。 青檀的伤口虽然不深,但脖子之处特别的脆弱,此处有无水守着她也颇为放心,跟君梓玉打了个招呼便去别的房间上药包扎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何弘毅等人也来到了这里,为了防止他们闯进来把事情闹大,守在外面的北国之人直接过来找到了君梓玉,提了一个晚上的心突然放心,君梓玉有些昏昏欲睡,乍然听到外面有人方才想起何弘毅他们来。 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君梓玉站了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他一跃而起落在了院子外面,何弘毅等人正在商量几个人进去,一见到他出来立刻跑了过来,齐齐叫了一声:“君公子!” 君梓玉微微点了点头算作回应,何弘毅立刻上前一步走,开口道:“君公子,可有发现小主子的踪迹?” 君梓玉原本不想告诉他们,但看他们个个神色焦急,想了想还是决定直言相告:“你们不用找了,我已经找到了你们主子了。” 何弘毅顿时一喜,激动的脱口而出道:“真的,小主子在哪里?她还好吗?” 君梓玉点了点头说:“嗯,她现在正在这所别院里解毒,一时半刻怕是回不了郡主府,为了你们主子的名誉着想,也为防上白羽卫和禁卫军起疑,你们先回去,我在这里守着你们主子,待她的毒解了,我马上送她回去。” 239.第239章 功成毒散 何弘毅有些为难,一夜之间出了这么多的乱子,除了跟自己一起的陪嫁侍卫,他真是不敢再相信任何人,因为不亲眼看到风九幽无恙,他真的没办法安心离去,左右与同行的兄弟对视了一眼,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君梓玉道:“不是我们这些兄弟不相信君公子,实在是我们担心小主子的安危,君公子,你看这样行不行,让我见一见小主子,只要她平安无恙,我立刻带兄弟们回去,绝不会让白羽卫和禁卫军起疑。” 君梓玉知道他们都是风九幽忠心的侍卫,不看到她安然无恙确实无法安心,就如自己先前那样,就算杀了青檀亦在所不惜:“好,那何叔你跟我来吧,其他兄弟就暂且在这儿等一下,请大家务必不要发出什么大的动静,以免暴露了郡主的行踪,坏了郡主的清誉。” 不是君梓玉小题大作,而是吐沫星子淹死人,流言蜚语往往比刀剑还要厉害,可以杀人于无形之中,特别现在又是非常时期,太子选妃、几国联姻以及皇子们的明争暗斗,都将风家以及风九幽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即使风九幽从来都不在乎什么名誉,君梓玉也不得不为她考虑。 随行的护卫都是从风浪里走过来的,也深知流言如刀,刀刀要人命,齐齐异口同声的说道:“是,君公子!” 话落,君梓玉未再言语,朝他们点了点头就带着何弘毅进了院子。 同一时间,房间内的青光暴涨,悬在风九幽头上的圣灵玉就像是有了灵魂一样,在无风的情况下不停的旋转、旋转、再旋转,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快到根本看不过来,风九幽手心朝上猛的举高,紧闭的双眸乍然睁开,光华万丈灵气四溢,长发无风而起,额间血红色的合欢花也光芒大盛,源源不断的灵力从风九幽的身上四散开来,冲破屋顶直入云层。 已经调息收功的紫炎和无水看着万丈光芒冲天而起,惊的是目瞪口呆一愣一愣的,本以为老圣法和几位长老联合做法时的灵气已经足够强大,没想到玄女心经更加厉害,这强大的灵力简直就是惊天动地。 亮如白昼的光芒并未持续多久,随着玄女心经的最后一层练成,所有四溢的灵气也瞬间回到了风九幽的体内,而外形看上去似合欢花的圣灵玉也随即落了下来,风九幽伸手接住,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不由自主的抚摸,就像是自己失而复得的东西一样。 紫炎搭着无水的胳膊站起来,几步走到床边看着风九幽道:“恭喜郡主,玄女心经已成。” 因为清灵果的洗髓伐骨,风九幽体内的红莲和烈火之毒解了大半,加上她功力大增练成了玄女心经,身体也不再似之前那样无力,寒毒之苦也度过了,丹田充盈身轻似燕,暖意融融的感觉让她从头到脚都无比的舒服,就像春风拂面,就似百花盛开,自然而然如鱼在水。 风九幽抬起头看向他,发自内心真诚的说道:“多谢!” “郡主客气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只希望郡主不要忘记了先前的诺言,跟我回北国之都。”不知道为什么,紫炎每一次跟风九幽说话都会情不自禁的温柔,那种温柔并非刻意,而是从骨子里从心里散发出来的。 “这是自然,只要都主能让皇帝舅舅答应,无忧定当前往决不食言。”许是觉得皇帝一定不会答应,风九幽说的非常爽快。 紫炎心中早有盘算,信誓旦旦的说:“郡主放心,隆皇那里我自有办法,以后相处的日子还很长,郡主不必如此客气,唤我紫炎即可。” 自从父母离世再无人唤过他紫炎,那一句饱含深情的呼唤,让紫炎眷恋,久久不能忘怀。 风九幽最讨厌的就是那些虚礼,一听他这样说心中不免多了些好感,浅浅一笑道:“既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紫炎,你以后也不要唤我郡主了,叫我九幽吧。” 幸福来的太过突然让人有些始料未及,紫炎完全没有想到只是一个称呼便拉进了彼此的距离,赢得了她的笑容和好感,喜上眉头,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九幽!” 还未来得及应声,君梓玉就似一阵狂风一样到了风九幽的面前,将所有的气氛破坏,他欣喜若狂的说道:“小九,你好了?” 风九幽练功时就听到了他的声音,看他冲过来时险些站不稳摔倒,本能的伸手拉了他一下,微微一笑说:“嗯,好了,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后面有人追你吗?” 说着,她本能的扭头看向门口。 “没有,就是……”话未完何弘毅就跟着跑了进来,看到风九幽安然无恙的坐在床上,他立刻噗通一声跪下道:“参见郡主,属下来迟还请郡主责罚!” 敌人有多强大风九幽的心里非常清楚,而且紫炎的武功高出他们不知多少倍,别说是这样偷偷的带走自己,就是明抢他们估计也是没有一点办法,到最后也不过是拼死相护送了性命罢了,所以,风九幽并不责怪他们:“有什么话回去再说,起来吧!” “是,郡主!”何弘毅恭敬的说道,然后站了起来。 风九幽抬腿下床,在君梓玉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看着紫炎淡淡的说道:“既然我的人已经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今日之事感激不尽,九幽定会铭记于心,多谢了!” 救命之恩大过天,就算风九幽从没有想过要跟他回到北国之都去,但依然心中感激,感激他在自己生命垂危的时候救了自己,即使明知道他这么做另有目的,依旧很是感谢。 君梓玉双手抱拳朝紫炎及无水行了江湖之礼,似风九幽的亲人一般,郑重其事的道:“救了小九的命就等于救了我的命,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开口,兄弟我必当尽心竭力。” 240.第240章 用心! 紫炎知道他的身份,也似江湖人士一样回了礼,无水想起他先前要打要杀的样子心有余悸,嘟囔了一句:“拉倒吧,你只要别动不动割袍断义我就阿弥陀佛了。” 见他调侃自己君梓玉很不满意,挑眉说道:“什么叫动不动啊?要不是你不动声响的掳走了小九,我能……” 话未说完,就见青檀走了进来,看到她脖子处的伤,刚刚还理直气壮的君梓玉瞬间不说话了,伸手摸头掩饰脸上的尴尬,扭头看向风九幽道:“他们还在外面等我,我先出去了,你快点出来啊。” 言罢,不待风九幽回答他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风九幽很了解他,知道他是心虚了便朝何弘毅打了个眼色,何弘毅会意转身就追了出去。 看着落荒而逃的君梓玉,青檀很是疑惑,指了指擦肩而过的他,一副不解的样子看着无水道:“他这是怎么了?” 当着风九幽的面无水不好说什么,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他有事先走了。” 青檀似信非信的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给风九幽行礼道:“参见圣女!” 风九幽一时之前还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也不习惯人家这样称呼自己,皱了皱眉头说:“此处是昌隆,还是称呼我为郡主吧,以免被人听了去又无端生出事来。” 青檀起身看向紫炎,见他点头示意便答应道:“是,郡主!” 风九幽淡然一笑很是满意,抬头看着紫炎客气的说道:“时间不早了,他们还在等我,我就先告辞了。” 毒已解,功已成,要她回北国的目的也已经达到,紫炎想了想似乎没有什么理由再让她留下来,便道:“好,那我现在送你回去,走吧。” 说着,紫炎就拿起放在床上的披风,欲要展开为风九幽披上。 顿时错愕,风九幽连忙伸手拿过披风,拒绝道:“不用了,君梓玉他们会陪我回去,你因我消耗了许多内力,虽然已经服下护心丸调息,但还是要多多休息才行。” 本是最简单最普通的话语,听在紫炎的心里却成了关心和担心,他的脑子里不禁想起了老圣法的话,记得那是在一年前的晚上,他陪着老圣法夜观星象,说着说着就聊到了和清灵圣女的七世情缘,为防历史重演,他极其诚恳的问老圣法说:圣法,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和清灵圣女一相遇就相爱? 老圣法当时盯着他看了很久,指了指他的心口说:用心! 用心?简单的两个字让紫炎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千年之前的都主也非常的爱清灵圣女,可圣女到最后还是选择了与别的男子相爱,显然用心二字并不能俘获圣女的心。 老圣法似乎也想到了当年的事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是,用心,千年前北国之都几乎灭亡,那一代圣法和长老在圣女下葬之前,把她的血和都主的血滴进了圣灵玉中,后来几番作法才把圣女和都主的红线绑在了一起,有了七世情缘之说,清灵圣女再次转世都主不必担心,只要用心对她,她就一定会爱上都主,嫁给都主的。 为防都主和圣女的爱情再生变故,历代圣法和长老们都费尽了心思,不断的作法,不断的器灵,只希望他们能再次相遇、相知、相爱,带领北国子民走向繁荣富强。 纵然知道老圣法不会骗自己,但当时的紫炎并不相信用心二字真的能俘获圣女的心,因为这世上最难把控的是人心,最难左右的也是人心,不过,今天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七世情缘早已注定,只要他用心对待风九幽,必然能赢得芳心,就像现在这样,自己为她尽心疗伤,她便真心真意的关心自己,一来二去之间他相信二人定会开花结果,情比金坚。 心中欢喜,紫炎点头说道:“好,那我晚些时候再去看你,你虽然练成了玄女心经功力大增,但还是要好好调养休息,最好近期都不要动武,以免未完全清除的毒再跑出来。” “我会的,告辞!”话落,风九幽向三人各自点了点头便准备抬步离开,可才迈开腿她就想到了一件事,随即又回转身道:“今日之事我会嘱咐下面的人不说出去,也请你们替我保密,还有我答应跟你们回去的事,我希望除你们三人以外不要让第四个人知晓,特别是君梓玉。” 在事情未尘埃落定前,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而且风九幽还有许多的事要办,她并不想因为一个诺言而坏了先前的计划。 嘴角上扬,紫炎给了她一个放心的微笑:“不必担心,在事情未办妥之前绝不会有人知道你就是清灵圣女,也不会有人知晓我们之间的秘密,你还是无忧郡主,而我依旧是北国都主,我们并没有见过面,也未有任何的交集。” 出于对清灵圣女的保护,就算风九幽不开口说,紫炎也不会让消息传出去,要知道清灵圣女对于整个北国而言有多么重要,为防有心人士从中作梗对北国不利,在未回到北国之都前他是不会让消息走漏出去的。 风九幽看他十分的配合,也很相信自己样子,不禁有些好奇,这世上疑心最重的恐怕就是皇帝了,他身为一国之主不应该是像自己的舅舅那样,时时刻刻都不相信任何人吗?为什么明明才和自己第一次见面,就如此的信任,清灵之果已经进了肚子,他就不怕自己出了这个门就不认账了吗? 越想不明白就越想知道,风九幽双眉紧蹙,问道:“你就不怕我反悔吗?” 紫炎忽然觉得她很可爱,竟然会问自己这种问题,并不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会吗?” 会吗?会,非常会,时时刻刻会! 心中这样想可不能这样说,风九幽淡淡一笑说:“再会!” 言落,她抬步离开了。 君梓玉在门外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听到开门声赶紧迎了上去:“小九,你说什么呢,怎么这么慢?” 241.第241章 爬房顶 风九幽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说:“能说什么,还不是你把人家姑娘的脖子弄伤了,人家……” “你知道了?”君梓玉不等她说完就嘟起了嘴,感觉十分的委屈,其实他也不想这样的,可谁让青檀死活不肯说呢,还一直在那里大义凌然,搞的好像自己真的在诬陷她一样。 风九幽停下行走的脚步,与他面对面的相视,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一字一句的说道:“嗯,我知道了,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小玉,谢谢你,谢谢你来找我,谢谢你即使与兄弟割袍断义也要救我。” 别人不了解君梓玉风九幽了解,因为很小就成了孤儿的他特别的重视情义,今日晚饭时分他能带着无水求见自己,就说明无水在他心里一定是很重要的朋友,要不然以他不管闲事的性子才懒得理呢,所以,当从无水的口中听到割袍断义四个字时,风九幽很是感动。 关键时刻总能看清楚一个人,因为人这一生愿意舍得的东西不多,特别是对自己非常重视的,加上风九幽与君梓玉又是多年未见,就算有当年的情分在谁也不知道有没有因为时间的流失而淡化,就算他在她刚中毒时口口声声说不愿意献身解毒,但真的在找不到其他男人的情况下,风九幽相信君梓玉绝不会抛下自己不管。 君梓玉本来还以为要挨骂呢,那想到风九幽竟然会跟自己说谢谢,还如此煽情,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额前的刘海,咳嗽了一声说:“谁让你是我妹呢,还救过我的命,所以,那什么,不用谢了,以后只要你多给我做点药就行了。” 说到药风九幽又想到了青檀的伤口,抬步继续向前走,边走边说道:“上次我脖子受伤时制了一些玉肌膏还没有用完,你明天拿给无水,让他交给青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她父母知道女儿受伤定是会难过的,姑娘家身上留了疤痕总是不好,特别又是伤在了脖子上,衣服也遮盖不住。” 风九幽受伤还是在回京的路上,青州花会她在街上遇见了流氓,本以为是尚君墨英雄救美的戏码,那想到碰到了陌离,陌离,那个暖如太阳的男子,我该拿你怎么办?又该如何对你? 君梓玉原本就有些过意不去,听她这样一说心中更加内疚,连连称好道:“好啊,好啊,那我明天一大早就送去,对了,小九,紫炎之前为了救你受了内伤,我把护心丸都给他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再给我几粒啊?” 许是上次向风九幽讨了太多药的缘故,说到最后君梓玉有些不好意思,但因为帮中有人等着这个救命,他又不得不厚着脸皮再次索要。 护心丸不比普通的药,用的全是最上等的药材不说,就单单只是找到所需的几十种药材都要花费很长的时间,风九幽从雪山之巅下来时一直缠绵病榻,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来制作,加上又送了一些给陌离,扶苏出门又带了一些,她的身上现在也是所剩无几。 不过,纵然所剩无几,风九幽还是没有拒绝,点了点头说:“嗯,可以,正好我也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什么事?”君梓玉一听商量二字就来了劲,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凑到风九幽的身边,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黑漆漆的夜里他总有种想干坏事的冲动,比如像先前那样扔鞭炮,比如劫富济贫,他感觉太刺激太好玩了,意犹未尽犹嫌不足。 此时二人已经来到了门外,看到何弘毅等人在,她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几步走到他们面前轻声道:“何叔,你们先回去郡主府跟海叔说一声,免的他担心,我还有事要办,一会儿自己回府。” 何弘毅顿时一楞,不由脱口而出:“刺客尚未全部抓获,此时定还在京城之中,天色已晚,为了安全起见郡主还是先……”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言:“我的功力已经恢复,完全不必担忧,君梓玉会跟我一起去,他会保护我的,你们先回去,天亮之前我会赶回落雨轩,另外,告诉梅叔大门紧闭,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出入。” 即使风九幽对这些陪嫁侍卫一直礼遇有加,很是客气,但他们也没有恃宠而骄,何弘毅看了一眼君梓玉恭敬的说道:“属下遵命!” 君梓玉知道他们不放心,便保证道:“何叔,你们别担心,一切有我呢,我会保护小九的,你们赶快回去吧。” “那就拜托君公子了。”何弘毅客气的说道。 君梓玉一心想去干坏事,巴不得他们赶快走呢,随意的摆了摆手说:“嗯,嗯,放心吧,我保证把你家主子照顾的好好的,一根汗毛都不会少。” 见他又恢复了吊儿郎当油嘴滑舌的摸样,风九幽眉头直皱,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想起五皇子尚宇浩来,两人虽然在性格上略有不同,便最大的喜好都是一样的,每天穿的花红柳绿的就跟生怕别人看不到他似的。 也许都是因为太缺爱,太缺关怀,所以,总是把自己弄的和别人不一样,希望能被更多的人关注,能得到更多少的关爱。 同行的几位侍卫齐齐向风九幽行礼后就转身离开了,风九幽把搭在胳膊上的披风打开,披上,然后拉起帽子遮住头抬步向前走,君梓玉连忙跟上,好奇心大作,看她迟迟不语忍不住问道:“小九,小九,我们现在去哪儿啊?是不是要去抓刺客?还有,还有,你要跟我商量什么事啊?” “都过了这么久了,你认为刺客还会乖乖的等在哪儿让我们去抓吗?”风九幽走到大路上,左右看了一眼,辨清了自己要去的方向,继续抬步往前走。 君梓玉想了一下倒也是,这离他扔鞭炮怎么的也有半个时辰了吧,估计那此刺客早就跑的没影了,还到哪儿去抓啊。 242.第242章 求原谅 愣神的瞬间,风九幽就走出了好远,君梓玉赶紧追上去说:“既不去抓刺客又不回府,那我们去干嘛,你不会告诉我说大半夜的就在路上溜达吧。” 听到前面有脚步声传来,风九幽拉起君梓玉就上了房顶,压低声音道:“别这么多废话了,跟上。” 话落,她松开握住君梓玉的手,纵身一跃就跳到了另一间屋顶上,脚下不停继续往前走,几个起落之间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君梓玉那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乱跑,更何况她身体还很不好,万一又遇见刺客了那可是不得了,未假思索迅速追了上去。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风九幽悄悄的回到了风府,上了自家的屋顶,一路上,她都在仔细的回想自己中毒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事,发现除了在白龙寺中闻到刺鼻的香味外,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红莲产自千里之外的西岚国,据风九幽所知这种药因为药效极其霸道,并没有解药传入昌隆,凡是中了红莲之毒的人大部分都会选择行周公之礼来解毒,而且红莲的价格很贵,一般人家是买不起的。 对一个女子使用这种下三滥的药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有仇恨纯粹的报复,一种是想控制她受其摆布,如果说只是纯粹的报复,自己回京不久,除了风芊芊母女以外并未与人结下仇怨,不用多猜肯定就是她们母女所为,而且,她们母女一直混迹于各府后院,弄到红莲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也不排除第二个可能,此时已是五更时分,再有十几个时辰便是太子选妃大典,前两日曹碧云过来禀报说,父亲最近不但频繁出入宫中,还愁眉不展,想来应该是因为自己的婚事发愁,朝中势力一分为二,太子一党与尚君墨一党斗的死去活来,皇帝想一直将富可敌国的风家攥在手里,必定要父亲作出决断,而对于争夺帝皇之位的太子和尚君墨来说,风家乃是必争之地,所以,他们二人完全都有理由这么做,用清白来绑架自己,生米煮成熟饭,即使自己再不愿意到最后也是木已成舟,不得不嫁。 越想越觉得第二种可能比较大,风芊芊被自己给毁了容,好不容易好了,应该不敢再来招惹自己,至于花柳儿她就算恨自己夺了她六十五万两白银,现在应该也没有心思来报复吧,毕竟风芊芊半夜偷人之事已经传遍整个京城,她忙着遮丑都还来不及,那有精力来给自己下毒呢。 不过,事情未查清楚之前,谁都有可能,不能妄下结论,以免放过了真正的下毒者。 思绪翻飞间,君梓玉悄悄的来到了风九幽的身边,挨着她趴下,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一片漆黑啥也看不清楚,眉头微微皱起不禁问道:“小九,你不是说有事要办吗?怎么跑回府里来了?” 风九幽瞬间回神,翻身躺在屋顶上,看着暗淡无光的月亮若有所思的说:“小玉,你说要是我的毒现在还没有解会发生什么?” 君梓玉也学着她的样子躺在了屋顶上,单手枕于脑后很是随意的说:“这还用问吗,红莲的毒又没有解药,你自己一时半会也制不出来,肯定是找个男人解毒啊。” 一提起男人君梓玉就想起了陌离,翻身侧卧,单手扶额看着风九幽又说道:“对了,我先前脑子一晃就忘记问你了,那个三皇子陌离是怎么回事啊,他明明说愿意给你解毒的,怎么到最后偷偷跑回府了,还躲着我避而不见,说什么病了乱七八糟的话,当时我要不是急着去找你,我真想冲进去给他一顿暴打,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啊,他要是不行就直接说,我马上给你出去找一美男把毒解了,皆大欢喜,还省的你遭这么大的罪。” 噼里啪啦的朝风九幽说了一大堆,本以为她会解释一下,那想到等了半天别说解释了,就连嘴巴都没动一下,心中着急伸手推了推她,很是不满的说道:“小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想到陌离心中满是伤感,风九幽怔怔的看着天空,悠悠的说道:“小玉,你有喜欢的人吗?” “喜欢的人?太多了,我喜欢你,喜欢扶苏和若兰,还有香儿、碧玉……”君梓玉掰着手指头一连说了十几个名字。 许是砖瓦有些硬,膈的后脑勺有些疼,风九幽双手相叠置于脑后,打断他说:“不是这种喜欢,是男女之间的喜欢,是心爱的人。” “心爱的人,有啊,不过你问这个干嘛?”说起心爱的人,君梓玉的眼睛变的无比温柔,复又仰卧看向天空,嘴角含笑,心中甜如蜜糖。 风九幽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又问道:“你爱她吗?” “当然了,如果不爱她我也不会跟她订婚,更不会答应娶她,所以啊,你不要记恨我,也不要怪我,先前真的不是我不想救你,不给你解毒,实在是我答应过她绝不会与别的女子有染。”君梓玉说的极为认真,丝毫不见先前懒散的样子,好像生怕风九幽会怪他一样。 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订婚,风九幽很是惊讶,腾的一下坐起看着他说:“你订婚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通知我?” 君梓玉一听她声音都提高了,知道她生气了,赶紧坐起来解释道:“不是,不是,我通知你了,但扶苏说你没有时间,雪老也不会让你下雪山之巅,所以……” 风九幽想了一下倒也是,师父管自己不知道有多严,那可能会让自己下山呢,特别是后面这几个月,为了练成玄女心经恨不得让自己闭关,无力的复又躺下,淡淡的说道:“好吧,原谅你了,是哪家的姑娘?她对你好吗?” 君梓玉瞬间松了一口气,经历了不知多少次生死的他早已无所畏惧,可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风九幽的时候,他总是会担心她会生气,害怕她不理自己。 243.第243章 不悔爱深处 跟着一起躺下,君梓玉回答道:“是老帮主的女儿,这次本来她是要跟我一起来看你的,但临走的时候帮里出了点事,我担心你就先过来了,她留在帮里处理事情,她性格爽朗,对我也很好,是我真心喜欢的人。” 说起心爱的人君梓玉眼中满是自豪和柔情,觉得自己这样的人能在有生之年遇见那么美好的女子真是三生有幸。 风九幽扭头看向他,见他的脸上全是认真之色,不禁为他高兴,他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可谓九死一生,如今能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吧。 微微一笑,风九幽说道:“喜欢就好好珍惜,好好对人家,订婚我没赶上,大婚我必是要去的,到时你别忘了通知我。” 君梓玉翘起二郎腿,洋洋得意的说:“那是自然,你记得备上大礼,大礼知道吗?” 好不容易能光明正大的敲诈一次,君梓玉可没有想过客气,特别是风九幽,她的好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不敲诈白不敲诈。 对于让人伤透脑筋的送礼风九幽并不擅长,也不喜欢,想了想直接说道:“大礼倒是没有问题,但我不会选礼物,要不这样吧,你想要什么直接说吧,我到时让扶苏给你弄来。” 君梓玉双手抱于胸前,摸了摸下巴故作深沉的说道:“那我可得好好想想,大礼,大礼,什么大礼呢?哎,不对啊,我不是问你陌离为什么跑掉吗,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你别转移话题赶紧老实交代,我站在门外面明明听到陌离愿意给你解毒的,可他为什么后来又偷偷跑掉了,是他不行啊还是后来反悔了,如果是他不行我就不找他麻烦了,毕竟他也是有心无力,但如果是他反悔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话落,他凶神恶煞的举起拳头,如果陌离此时就在他面前,估计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朝他挥拳头。 风九幽顿时无语,虽然现在不是光天化日,但大晚上的讨论这个问题似乎不太好吧,本想换个话题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那想到君梓玉好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才张口就听他说:“别再说那些有的没的逃避问题,赶紧回答,他到底怎么回事啊?” 躲不过去只有正面回答,风九幽收回视线漫不经心的说道:“不是他反悔了……” 话还没有说完,君梓玉的脸就变了,五官恨不能纠到一起,极为夸张的打断她,说道:“那就是他不行了,哎呦喂,真是太可怜了,这年纪轻轻的,还堂堂一个皇子竟然不能人道,白瞎那张脸了,那以后他娶了王妃可怎么办啊?其不是害人家守……” 越说越夸张,越说越离谱,风九幽再也没办法听下去,抬手就给了一记爆栗,淡淡的说道:“你说够了没有?” “啊!说,说够了,说够了。”君梓玉捂住额头,疼的呲牙咧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出手打人,还打在额头上,这可是脸啊,脸啊,要是打肿了明天还怎么见人啊。 对于陌离那张长的近似妖孽的脸,君梓玉是各种羡慕、嫉妒、恨,感觉老天真是不公平,已经让他满腹经纶名满天下,还长的那么好看,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风九幽才不管那是脸还是屁股呢,白了他一眼:“我说你这脑子里现在都装的什么啊,我只不过是说了一句不是他反悔而已,你就噼里啪啦的来了这么多句,什么不能人道乱七八糟的,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我就不跟你说了。” 君梓玉揉了揉被打的地方,委屈的嘟囔道:“我那有胡言乱语,我刚刚明明只说了两个可能,然后你就说了他没有反悔,然后……” 看着风九幽愈发凌厉的眼神,君梓玉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到最后直接没声了,见她似乎真的生气了,便偷偷的瞄了她一眼,打着哈哈说:“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不说了行吧,既然不是他最后反悔了,那他为什么没有跟你在一起,也没有给你解毒,反倒是偷偷跑回府了,还让人把着不让我进去,说什么休息了明天再见的鬼话。” 风九幽那里会真的生他的气,只不过是怕他越说越离谱罢了,虽然现在不是光天化日之下,自己上一世也嫁过了人,但大晚上的谈论这个总归是不好吧,而且自己又没有真的跟陌离怎么样,那知道他行不行啊。 “小九,你是想急死我么,你倒是说话啊。”君梓玉等的很不耐烦,摇了摇她的胳膊催促道。 对于陌离的感情风九幽自重生以来选择的都是逃避和压抑,时间太久她有些不堪重负,也疲惫不已,甚至在面对他时感到窒息,看着时隐时现的月亮,她的心里忽然很难受,也很落寞,突然想将心中最真实的感受告诉君梓玉。 这样想就马上做,她没有一丝犹豫的说:“小玉,我爱上他了!” “爱……爱上他了?”平地一声惊雷在君梓玉的脑海里炸开,他吃惊的话都说不清楚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爱上了陌离。 将心中埋藏了许久的秘密说出来,风九幽没由来的感到轻松,想着终于不再是一个人默默承受,终于不再是一个人硬挺苦撑,就算自己从来没有打算要跟陌离在一起,也希望能有人跟自己一起见证,见证不悔爱深处,情浓人憔悴,梦一回,宁愿自己悲。 她一字一句非常肯定的再次说道:“是,我爱上他了,就像你爱你的未婚妻一样,深深的爱上他了。” 如果说上一世风九幽临死前才真正的明白自己爱的是陌离,那就是两生两世了,他们两生两世相遇,相爱,纠缠,命运也许就是这样,一注定便再也逃不过彼此,即使擦肩而过也会触动心弦,漾出阵阵涟绮。 太过惊讶君梓玉沉默了很久很久,就在风九幽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他很严肃的开了口:“他知道吗?” 244.第244章 房间里的人是谁? “不知道吧,其实,我也不确定,不过那都不重要,只要他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虽然原本只剩下三个月的生命得到了延长,但风九幽也不知道体内的烈火之毒以后会怎么样,更不知道师父是否能找到传说中烈火之毒解药,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君梓玉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起,很是肯定的说道:“所以,之前不是他不愿意救你,而是你不愿意让他救你。” 风九幽点了点头说:“嗯,我趁他不注意打昏了他,我希望他活着,好好的活着。” 忆起先前的情景风九幽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一如上一世一样爱的义无反顾,而自己明明爱上了他却不得不因为身上的毒而止步,爱情似乎从不由心,也不由人。 第一次从她的眼中看到爱和落寞,君梓玉知道她是真的爱上了陌离,也在一瞬间恍然发现她不再是雪山之巅上吵着闹着要自己陪着她捉迷藏的小女孩,她长大了,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倾国倾城的无忧郡主。 想到陌离已有婚约,就算不忍,作为亲人般的朋友君梓玉还是不得不提醒她,眉头依旧紧锁不放,担忧的说道:“他和沐青柠的婚约……” 语未完,静悄悄的院子里就突然传来了声音,风九幽伸出食指放在嘴边说:“嘘,有人来了!” 君梓玉点头示意,然后,二人轻轻的翻身朝下看,只见两个男人鬼鬼祟祟的从墙头外翻了进来,落雨轩因为风九幽的失踪而无人保护,府中大部分的侍卫不是被迷晕还没有醒来,就是受伤了,要么就是外出去找风九幽了,所以,他们进来时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蹑手蹑脚进入院子的不是别人,正是尚君墨的军师安平和随从日影,他们二人左右张望,见院子里无一人便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轻轻的走了进去。 “走,我们过去看看。”风九幽立刻从砖瓦上爬起来,猫着腰向自己的房间屋顶上移动,君梓玉紧随其后。 须臾,二人来到了内室的屋顶上,风九幽伸手将一片片砖瓦揭开,朝君梓玉打了个手势便低头往下看,只见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黑漆漆的一片,仿佛所有的夜明珠都不见了,正准备收回视线偷偷进房间查看,那想到才抬起头耳边就传来粗重的喘息之声,心中疑惑风九幽再次低下了头,静耳倾听,粗重的喘息声夹杂着浓烈的香火味随之而来,心中诧异大吃一惊,不禁在想自己的房间里怎么会传出这种声音,难不成是有人趁着自己不在而跑到这里行周公之礼? 不对,不对,府中自曹碧云管家以后就赶走了许多行为不检之人,而且这又是自己的房间,就算是偷情的人饥不可耐,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跑到自己的房间里行污秽之事,更何况,哑鬼先前说过府中之人大多都已被迷香迷晕,就算有漏网之鱼,那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要知道落雨轩刚刚经历了刺杀,地上的血都还在呢。 既不是府中之人偷情,那会是什么呢?刺杀、中毒、浓烈的香火气味和粗中的喘息,自己的房间,那不是…… 灵光一闪风九幽想到了什么,自己中的是是可以催发人感情的红莲,而此时此刻自己的房间里正在上演着苟且之事,那也就是说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有人要毁掉自己的清白以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可不对啊,幕后之人下毒以后定是暗中窥探自己,就算不知道自己从暗道中已经离开,但房间中没有人,他不可能在没人的情况下还实施自己的计划吧? 越想越乱,越想越糊涂,一个可怕的念头跃入脑海,风九幽猛的抬起了头,这时君梓玉正好低头往下看,未想到她会突然抬头,躲避不及二人毫无意外的撞上了,闷哼一声,一个捂住自己的额头和眼睛呲牙咧嘴,一个不停的来回摸自己的头,借此来减轻疼痛。 风九幽怕房间里的人听到不敢发出声音,张了张口说道:“你没事吧?撞疼了没有?” 君梓玉看着她的嘴型明白了她的话,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低头往下看,跟风九幽所见到的一样,黑漆漆的啥也看不到,男女相欢的声音连绵不断的传入耳中,下面的动静也越来越大。 似乎早就知道一样君梓玉并没有很惊讶,将砖瓦一片片的放回原位,指了指原来二人趴过的地方说:“回去,我有话跟你说。” 风九幽怕在房间中的会是自己的丫鬟,她摇了摇头慢慢的站了起身,听到外间有人说话,她运功提力,以飞快的速度落在了外间的屋檐上,轻轻的拿开瓦片向下看,只见不知道到房间里做了些什么的安平和日影又退了出来,二人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佛也怕房间里的人会听到。 “安大哥,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日影指了指紧闭的内室门,压低声音说道。 安平轻轻的摇了摇头,面色深沉的说:“大局未定之前那有什么放心可言,主子虽然已经得到了无忧郡主,但还要等到天亮看郡主的态度,如果她誓死不嫁,事情就有些难办,不过,也无需太担心,我已经想好了对策,自有办法对付她,今天的事情你办的很不错,给主子下药时没被发现吧?” 日影透过门的缝隙向外看,未察觉有什么动静,便收回视线看着安平说:“没有,这件事还多亏安大哥料事如神,事先猜到了主子有可能临时改变主意,让我偷偷的留了些香在主子进入房间以后点燃,要不然现在恐怕还成不了事呢。” 安平对尚君墨的了解甚至超过了对自己本身的了解,他不但能看出他的心里变化,也能猜到他的决定:“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主子对无忧郡主怕也是动了心了,这样也好,最起码主子娶了她以后不会太痛苦,二人日久生情,说不定以后还是一桩良缘呢。” 245.第245章 意料之外 听到他的话风九幽心中不禁冷笑,良缘,哼哼,真是笑死人了,这世上有那段良缘是阴谋诡计下而成的,一个男人如果真的爱一个女人,怎么会用强的,又怎么会给她下药呢,这种方式除了十恶不赦的采花贼会用,真正相爱的人绝不会用,所以,自己和尚君墨不是良缘而是孽缘,有着深仇大恨的孽缘。 良缘说的是美好的缘分和幸福的爱情,如果可以风九幽真想告诉他们:不要侮辱了良缘二字,更不要脏了人们心中美好的爱情。 想到风九幽的性子以及平日里对自家主子的态度,日影并没有安平那样乐观,叹息一声道:“但愿吧,安大哥,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事?”安平淡淡的问道。 日影朝紧闭的内室门看了一眼,附在他的耳边小声的说道:“安大哥,你也知道主子的脾气,下药这事还请你帮我保密,除了你知我知,千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晓,要不然传到主子的耳朵里,兄弟我肯定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安平见他一脸严肃之色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不承想竟是这事,微微一笑拍着胸脯保证道:“这是自然,日影兄弟尽管放心,我绝不会告诉别人的,月影也包括在内。” 日影退回原位,抱拳说道:“那就谢谢了!” 尚君墨养军师是为了让他给自己出谋划策,而不是将自己也算计其中,所以,就算日影不开口说,安平也不会说出去半个字,要知道不管是帝王还是将军,又或者其他的达官贵人,他们的自尊心都不允许被身边的人给玩了。 安平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月影一直在拖着禁卫军来风府,时间久了我怕明天会有人起疑,你先在这守着主子,我先回府处理,风府这边虽然暂时不会有人回来,但以防万一你还是躲到外面去,以免被人发现坏了事。” 日影点头答应道:“好,那我们出去吧。” 语毕,二人又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因为日影的关系风九幽并没有马上从屋檐上跳下去,而是静静的趴在屋檐上想事情,二人的对话已经说明一切,显然,给自己下毒的人就是尚君墨,而他的目的也和自己猜测的差不多,想以清白来让自己不得不嫁,但是房间里的女人是谁呢? 自己离开房间时,房间外面全是刺客,唯一伺候在身边的绿衣也跟着走了,按照常理来说这房间里应该是没有人的,可为什么刚刚的喘息之声里还有女子的娇喘之声?那女子是谁?又是怎么进的自己的房间?还有,从二人的对话上分析,他们非常肯定跟尚君墨发生关系的就是自己,可自己明明就在外面,别说发生关系了,就是尚君墨的影子今天都没有看到,那问题就来了,房间里的女子是怎么做到****相见而不被尚君墨发现的? 思索间,君梓玉来到了她的身边,看她面色深沉完全入了迷,便轻声问道:“小九,你怎么了?” 风九幽瞬间回神,扭头看向他说:“你刚刚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他们二人的对话还是……靡靡之音?”许是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那粗重的男女相难之音,君梓玉在说靡靡之音前停顿了一下。 “都有!”风九幽答非所问的说道。 君梓玉点了点头说:“嗯,听到了,怎么了?” 风目圆睁,风九幽挑眉说道:“怎么了?你不惊讶吗?尚君墨三更半夜出现在我的房间里,还……还……” 后面的话真是难以启齿,风九幽说到最后面伸出两根大拇指比划了一下,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见他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表情心中不禁万分疑惑,通常情况下听到这个应该都会惊的目瞪口呆吧,可他不但没有还异常淡定,不正常,很不正常,特别的不正常。 别说里面的那人是尚君墨了,就是任何一个男人大晚上的出现在风九幽的闺房里,还发出那样的声音,都会让人浮想联翩惊诧不已吧。 君梓玉亦跟着挑了挑眉头,轻描淡写的说道:“惊讶?为什么要惊讶?那女人就是我送给他的啊。” “你送给他的?”一语激起千层浪,风九幽惊讶的差点没有直接从屋顶上栽下去。 君梓玉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说:“是啊,是我丢进你房间的,哦,孟叔他们回来了,我们先下去再说。” 话落,不待风九幽反应过来他就拉着她离开了,孟五等人收到何弘毅的消息不再寻找风九幽,知道她天亮才会回来,谁也没有进他的房间查看,各自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好,便继续安静的守护落雨轩。 风九幽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双脚一落地就看着君梓玉说:“你快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跟尚君墨在一起的女子是谁?你明明是一直跟着我的,怎么有时间去抓个女人,还把她丢到我的房间,这什么情况?” 折腾了一晚上君梓玉很是疲惫,看到墙角上有个石头他毫不犹豫的就坐了上去,单手扶额有气无力,斜着眼睛看她说:“我那有一直跟着你啊,你别忘了,你被无水他们带走的时候,我可是没有在你身边……” “重点,说重点,那女的是谁?不会是府里的人吧?”想到此时此刻躺在尚君墨身下的有可能是自己的丫鬟,或者是风府里的人,她的脑仁就隐隐作痛,尚君墨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本能的不希望身边的人跟他有任何关系。 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君梓玉不再说废话,懒洋洋的直接道:“是风芊芊!” “风芊……”倒抽一口凉气风九幽的眼睛瞪的更大,最后一个芊字没说出来声音就嘎然而止,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房间里的人会是风芊芊,要知道她上一世并不是一开始就喜欢尚君墨的,也不是一开始就想嫁给他的。 246.第246章 畜生不如 在太子未被废之前,花芊芊的梦想一直是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而这一世与上一世并没有什么不同,自风九幽第一次看到风芊芊的时候起,她就对太子表现出了强烈的爱意,而对于太子妃之位她们母女也一直表现的是势在必得,所以,风九幽在听到风芊芊三个字时非常非常的惊讶,脑子就像突然短路了一样转换不过来。 君梓玉虽然近日才入京城,但对风家并不陌生,特别是风九幽回京以后发生的事,满城风雨闹的他想不知道都不行,原本他想着过几日再找风芊芊的麻烦替风九幽报仇,那想到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她偏偏闯进来,未等自己出手她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原来,先前君梓玉带着哑鬼离开并不是去休息了,而是帮着风九幽报仇去了,不管是人还是妖魔鬼怪,都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风九幽突然中毒,君梓玉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是连续不断作怪的风芊芊,毫不迟疑的就去她的房间找她了。 风芊芊偷偷回家被风青山抓了个正着,父女二人一见面就大吵了一架,因为喝血这事风青山都还没有给她算账,又加上她跟男人偷偷跑出去更是气愤不已,最主要的是也不知是谁将此消息透露了出去,外面传的是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整个京城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贫民百姓,没有一个人不知道风家二小姐耐不住闺中寂寞夜半私会情郎。 这也罢了,可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口口相传之时有人还发挥了自己的想象,添油加醋的乱说一通,最开始听的人是私会情郎,传到最后成了风家二小姐不知检点与野男人私定终身,奈何风青山不同意将其关了起来,风二小姐为爱私奔,还怀有身孕,总之越说越离谱,越传越厉害。 风青山不但在京城是有头有脸的人,在昌隆乃至其他国也是声名显赫,一说起金玉满楼谁不知道是富甲天下的风青山,连路边的叫花子都知道脸面重要,更何况是他这样声名在外的人呢,他那丢的起这样的脸,在家中还好无人敢说三道四,可一出门,坐在马车或轿子之中听到路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他就气的牙痒痒,怎么也没有想到明明都已下令不准任何人将此事传出去,还是走漏了风声,传遍了大街小巷。 不管是那个朝代,人们对于那些不知检点的女子嘴上向来是不留情的,说的极其难听刺耳不说,还动不动就拿此做典范来教育自己的孩子,所以,风青山只要一出门就能听到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简直不堪入耳,感觉自己的老脸都被风芊芊给丢尽了,差点没有喷出一口老血直接死过去。 可就是这样,风青山在见了风芊芊以后,也没有像质问风九幽那样第一时间质问风芊芊,因为太过疼爱,他想着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所以,在见面的第一时间他并没有大发雷霆,而是像平常一样问风芊芊去了哪里,都干了些什么,昨夜带她出去之人又是谁? 本是极其普通的询问不知怎么的就惹毛了风芊芊,她不但不一一回答还冷眼相对,风青山多问两句她就开始顶嘴,把风青山气的七窍冒烟吹胡子瞪眼,到最后越说越生气,越说越愤怒,怒火熊熊燃烧之间他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打了她。 巴掌落下的那一瞬间,风芊芊就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一样大声尖叫,死也没有想到父亲竟然会打自己,惊恐之余她更加的仇恨风九幽,觉得今日自己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她。 对于像疯魔了一样的女儿,被放了多碗血的花柳儿即使伤心,也在风青山打她之时,拖着虚弱的身子冲了过去,欲要替她挨打受过,可谁知马上就到了眼前,她头晕目眩一下就倒在了风芊芊的脚边,不但没有替她挡下那一巴掌,还反倒撞的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若是从前风芊芊定会马上将母亲扶起来,可今天她并没有那么做,单手捂脸狠狠的瞪着风青山,歇斯底里的咆哮,不但口口声声咒骂风九幽,还上前踢了花柳儿一脚,觉得她虚伪极了,平日里口口声声说爱自己,可到了关键时刻她连一碗血都舍不得给自己喝,还装模作样的给父亲看,以至于父亲才会把自己抓起来。 一巴掌将昔日所有父慈女孝给打破,一脚将溺爱风芊芊的风青山给踢醒,如果说先前的逼母亲放血是吃惊和不敢相信,那现在踢在花柳儿身上的这一脚就是大逆不道,畜生之所以和人不同就是因为人有七情六欲,知道感恩和回报,花柳儿在风青山心中纵然百般不是,千般不喜欢,但她疼女儿的心毋庸置疑。 自风九幽回府,风芊芊就觉得父亲不再疼爱自己,千般委屈万般伤心,加上一向百依百顺的母亲花柳儿拒绝了给她喝血,风芊芊心中一直是耿耿于怀,又加上刚刚挨了一巴掌,她在一瞬间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像个满盘皆输的赌徒一样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她将这所有的一切都记在了风九幽的头上,恶毒的谩骂着她,诅咒着她。 风青山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那些恶毒的语言让他一个字也听不下去,盛怒之下他命人去请家法,风芊芊虽然没有受过家法,却在祠堂见过那条用来执行家法的长鞭,吓的慌忙逃窜,赶紧躲到房中将门反锁了起来,风青山觉得女儿已经到了不得不管的地步,便命人把房间的门撞开。 被女儿踢了一脚的花柳儿泪如雨下,伤心不已,听着女儿因为撞门而发出来的惊恐尖叫声,她伏在地上哭的死去活来,到最后终是不忍心,踉跄的爬起来,在李姓仆妇的搀扶下来到了风青山的面前,苦苦哀求说尽好话,求风青山不要打女儿,也不要责罚于她。 247.第247章 魂飞魄散 风青山何尝想打她,不过是因为她太可气,要吓唬一下她罢了,子不孝父之过,女儿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作为父亲有很大的责任,溺爱女儿的他打从心底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哀求不过花柳儿又使出了惯用的手段,那就是以死相逼,看着横刀在颈间的枕边人以及房间中还在谩骂不休的女儿,风青山心如刀割,他忽然发现自己很失败,也很可悲。 他深深的爱着自己的妻子乐平公主,可在她命悬一线时他没有救她,临死前,他答应妻子会好好照顾女儿,可他将大女儿送到雪山之巅后就再也没有去过,妻子下葬之时他发誓终生不再另娶,可转眼间花柳儿就入了府,他将大女儿接回家中明明是为了好好疼爱她,以弥补这十五年来对她的歉疚,可他又将大女儿的心给伤的透透的,甚至大女儿还要跟他恩断义绝,他将小女儿视为心头肉事事为她着想,百般疼爱,万千宠爱,可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喝母亲的血,殴打母亲,怨恨长姐,怨恨自己,像个疯子一样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错了,都错了,都是自己错了,自己不该答应妻子好好活着而不帮她解毒,也不该为了风家成百上千条人命而对皇帝就范,纳了花柳儿为妾,更不该酒入愁肠之时跟她有了孩子,忘记了大女儿还在日夜承受着毒药入骨的滋味,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更不是一个好男人,他所在乎的统统没有留住,他所承诺的也全部没有做到,多么可悲,多么可笑! 也许早在妻子离世之时,他就应该追随她而去的,那样他就还是女儿心中最好的父亲,妻子眼中最好的丈夫,自己不该活着的,不该活着的。 越想越难受,越想越崩溃,到最后风青山再也无法承受和面对这一切,他累了,真的累了,无力的垂下抬起的手松开握在手中的鞭子,仰头大笑,笑的直到眼泪流出来方为止,不愿意再看花柳儿一眼,也不愿再管风芊芊,他转身离去黯然神伤。 一步、两步、三步,当第四步的脚才刚刚抬起时,他就捂住了心口,那里像是撕裂了一样疼,疼的无法呼吸,欲要张口呼吸来缓解,那想到还未张口便已喷出鲜血,随后他倒地不起昏了过去。 花柳儿吓的面无人色,丢下手中的匕首就爬了过去,曹碧云知道风九幽心里是在乎父亲的,所以,毫不犹豫的就给他喂了护心丸,然后命福伯去请大夫过来,送他回自己的房间。 随着风青山的晕倒,花柳儿的离去,曹碧云这个管家成了主宰风芊芊一时命运的人,她捡起地上的鞭子命人撞开了房门,不顾风芊芊的尖叫和挣扎让人死死的将她按在地上,狠狠的抽了她两鞭子。 待在宫中的宫女很少有不受罚的,那些老嬷嬷打人很有手法,既不会伤到骨头让你不能做事,却又能让你皮开肉绽鲜血直流,恰好,曹碧云曾经跟宫中的一位老嬷嬷学过,所以,两鞭子抽下去风芊芊也只是皮外伤,并没有伤筋动骨。 风芊芊疼的哇哇大叫,又不停的咒骂曹碧云,曹碧云虽然从前受过她的欺负,也被花柳儿用鞭子抽过,但她并没有因此而下狠手,一来是因为考虑到风青山的感受,二来也怕打重了风青山又会扯上风九幽,像上次一样以为是风九幽指使自己这么干的。 对于她的侮辱谩骂,曹碧云恍若未闻,丢下鞭子拍了拍手便让人把风芊芊关进了祠堂面壁思过,这也是风芊芊为什么没有像府中其他人一样被迷香迷晕的原因。 花平是和风芊芊一起进的风府,一看到风青山出现他立马就躲了起来,以致于风芊芊被关进祠堂后不久,他就从外面把祠堂的门给打开了,背上火辣辣的疼,风芊芊哭的稀里哗啦,像是黄河发了大水一样怎么止也止不住,想到自己被打全都是因为风九幽那个贱人,她更加的恨她,更加的想杀了她。 无意间扫到台子上乐平公主的牌位,风芊芊的满腔恨意找到了发泄的对象,只见她直接爬起来,拿起牌位高高举过头顶用力的摔在地上,然后一边用力的踩踏一边咒骂,花平虽不信神鬼之说还是吓的半死,赶紧上前阻止她,并告诉她这是乐平公主的牌位,一旦踩烂风青山知道了会很生气,又要责罚于她。 不说还好,一说风芊芊更生气了,仿佛生怕踩不烂似的,她不顾背后的疼痛直接跳了上去,只听啪的一声,乐平公主的牌位就被踩的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看着碎掉的灵位花平不知道要怎么办,众所周知乐平公主在风青山心中的分量,尽管十五年过去了,就算花柳儿曾经掌管着后院的大权,可依然因为将乐平公平心爱的兰花拿出去丢掉,而被禁足于六书阁内,所以,花平根本无法想象风青山看到碎裂的牌位以后会怎么样,会不会一怒之下又像今天一样请家法责打风芊芊。 想到风九幽最在乎的就是她死去的娘,风芊芊一点也没有因为牌位的碎裂而担忧和惊慌,相反,她很高兴,也很痛快,比当面狠狠的抽了风九幽两耳光还要痛快,还要高兴。 风九幽你不是很嚣张吗?你不是很猖狂吗?你不是很厉害吗?那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猖狂,真正的厉害,嫌弃似的拍了拍自己的手,风芊芊一脚将碎裂的牌位踢飞了出去, 牌位从上到下无一处没有裂开,别说是那么用力的一踢,就是轻轻一碰也会四散开来,霎时间,灵位的木片飞的到处都是。 在昌隆人们传言,人死了以后灵魂会附在牌位之上,牌位不烂灵魂就不会散,相反,牌位一旦烂了或者碎掉了,那灵魂也会跟着散去,风芊芊正是深知这一点才将碎掉的牌位踢的到处都是,她就是要让风九幽的娘亲魂飞魄散,永世永世不得超生。 248.第248章 害人者终被己害 看着满地的碎木片,花平心中大骇,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眼中温柔善良的小表妹竟然会做出如此恶毒的举动,江湖有言,祸不及家人,就算她真的很恨风九幽,也不该对乐平公主这样,更何况乐平公主又去世多年,再怎么恨风九幽也不该这样对她的母亲。 恨极了的风芊芊早已没有什么理智可言,别说是这样砸碎乐平公主的灵位了,要是乐平公主的尸体此刻就在她的面前,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拿起鞭子鞭打尸体。 怒砸灵位以后风芊芊犹嫌不足,她疼的坐到在蒲团之上恶狠狠的诅咒风九幽,并且让花平马上实施自己的下一步计划,原来在白马寺中风九幽闻到异常的味道并不是由香火焚烧后产生的,而是风芊芊特意在里面加了料,知道风九幽不但医术了得还懂毒,她便一点一点的给她下药,所以,风九幽先前并不单单只是中了红莲之毒,还有其它下三滥的媚药。 白马寺之行耗费了风九幽许多的精、气、神,又加上连续两次跟人动手过招让她内力大减,风芊芊怕她有所察觉,每一次下毒都放很少很少的分量,以至于体内高热不退也没有引起风九幽的重视,她以为是晚上出去染上了风寒。 为了打击报复风九幽,让她在这京城之中呆不下去,风芊芊这一次下了狠招,她先是分几次给风九幽下毒,然后又让花平去京城外的破庙里抓了两三个又臭又脏的老乞丐,准备给他们喂药以后丢到风九幽的房间里,谁知,未等花平走出祠堂的门,要跟风芊芊算账的君梓玉就找到了他们,当听到风九幽体内的毒真的是她所下,杀气腾腾间就一脚踢开了祠堂的门。 花平虽然自幼习武,却并不是哑鬼的对手,不过三两下哑鬼就将其制服打昏了过去,原本君梓玉是想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那想到才把风芊芊未用完的药给她强行灌下去,哑鬼就察觉又有人进了风府,秘密跟踪暗中观察,哑鬼发现了尚君墨,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原来下毒之人并非只有风芊芊,还有尚君墨。 君梓玉得知二皇子尚君墨也有份,便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计就计,直接把风芊芊放到了风九幽的床上,为防尚君墨看到风芊芊的脸,他特意让哑鬼把所有的夜明珠给搬了出去,风芊芊喝了大量的药以后出现了幻觉,一碰到尚君墨就急不可奈的扑了上去,若是平常她如此热情定会引起尚君墨的怀疑,但他知道今天日影给她下了最厉害的药,也并未疑心。 心中本就垂涎风九幽的美貌,再加上日影在他进去以后又点燃了加了红莲的香,丝丝袅袅间他也动了情,由始至终彼此都没有看到彼此是谁,也不知道抱错了人。 风九幽听完君梓玉的话后久久没有言语,心中不禁在想到底有多少人在这个晚上算计自己,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风芊芊费尽心机想要让自己失了清白毁了名誉,反而被君梓玉扔进了自己的房间李代桃僵,而尚君墨处心积虑想要得到自己,得到整个风家的财富,那想到房间里的人并不是自己,不得不说害人者终被己害,算计者被终究被自己算了进去。 经久的沉默让君梓玉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轻轻的拉了拉风九幽的衣袖,小心翼翼抬头问道:“小九,你生气了?” 风九幽瞬间回神,摇了摇头说:“没有,你做的很好,既然他们都这么喜欢给人家下这种下三滥的药,那一会儿就再送点去吧,正好我新配制的烈火之毒还没有人试药呢。” 心中一惊,君梓玉脱口而出:“烈火之毒?你配制出了烈火之毒?” 据传,烈火之毒是百年之前一位用毒高手所制,他凭着高超的毒术名震大江南北,特别是烈火之毒,在当时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烈火之毒因毒性霸道而闻名于世,一出世就不知害死了多少人,那位用毒高手一直仰慕一位女侠,与其结成连理之后恩爱非常,因果循环报应来到,他的妻子在阴差阳错下中了烈火之毒,毒发身亡,他伤心欲绝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妻子,决定自刎追随,临死之前他将烈火之毒的配方烧毁,也把解药藏在心中带到了阴曹地府,从此,烈火之毒在世界上消失,在江湖中失传。 这也是为什么十五年前乐平公主必死的原因,消失了几十年的烈火之毒重现人间已经让人大惊失色,更何况是从来都没有人见过的解药呢。 风九幽朝院子外面看了一眼,见日影还躲在那里,便压低声音道:“不是烈火之毒,是由合欢、依兰、蛇床子等药配制的迷情烈火,它不似烈火之毒霸道,也不会要人性命,只是在催发人类最原始的欲望下带了点迷幻的作用,就算不搬走夜明珠,房间里亮如白昼,他们眼中的彼此也都是心中最想看到的人。” 君梓玉腾的一下站起来说:“真的?那太好了,我原先还准备让哑鬼天亮前再来一趟,把夜明珠统统放回原位,这样,明天天一亮也不会让有心之人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风九幽点了点头说:“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他们都要置我于死地,那我对他们又何须客气,一会儿你跟我回郡主府把药拿来,偷偷的放进去,明天一早你先这样……再这样……” 生怕别人听到似的,风九幽贴在他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君梓玉本来以为自己这样做都已经够狠的了,没想到跟风九幽接下来要做的事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 片刻后,风九幽说完话退回到了原来的位子:“明白了吗?” 君梓玉有点消化不良一样的说道:“明白是明白了,不过,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你父亲他……” 话未完就被风九幽打断了,只听她冷若冰霜的说道:“正因为我还把他当父亲才会这么做。” 249.第249章 轩然大波 想到雪山之巅上她落寞的瘦小身影,伤心的哭泣,君梓玉还想再言,那想到才吐出可是二字,便又被风九幽打断了,只听她说:“你想说的我都知道,但很多事情都是无法逃避的,我心已绝无需再言,我们回去吧。” 话落,不待君梓玉反应过来风九幽就已运起轻功离开,君梓玉很是无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跟着追了上去。 夜色愈发浓重,先前还是若隐若现的月光完全被乌云遮住,风雨已起各方涌动,黎明前的黑暗将整个京城包裹其中,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边,就像人们遥望希望一样,漫长的等待无疑是最痛苦的煎熬。 贤王府! 陌离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刺眼的眼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他揉了揉隐隐作疼的太阳穴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当看到熟悉的床幔时他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昨夜的一切涌入脑海,风九幽那句我爱你也在耳边响起,环顾四周并未看到她的身影,心中惊慌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萧杀把他带回来以后,就一直守在外室寸步不离,听到房中有动静直接推门走了进来,陌离闻声抬头,见是萧杀便脱口而出叫了一句:“萧杀!” 几步上前,萧杀单膝跪地行礼:“萧杀给王爷请安,王爷万福金安!” 低头穿鞋的瞬间陌离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还是昨日的衣衫,除了领口处被风九幽扯开了一些,其它地方连一点点的褶皱都没有,心下大骇他明白了什么,来不及让萧杀起身就大喝一声道:“凌月!” 正端着水盆进来的凌月吓的手上一抖,差点没有把盆子给摔在地上,抬脚入门赶紧将水盆放下,恭敬的说道:“在,主子!” 陌离的脸色很不好看,阴沉的仿佛暴风雨前的黑暗:“九儿在哪儿?昨天我是怎么回来的?一一道来,若有半个字的假话你也不用跟着我了。” 感受到冰冷的寒意凌月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悄悄的低下头瞟了一眼萧杀,噗通一声跪下道:“主子息怒!” “说!”陌离冷眼如刀的看着他,语气中是满满的威严。 还未回答,萧杀就率先开了口,只听他恭敬的说道:“回主子的话,昨夜是属下把主子从郡主府带回来的,至于郡主此时在哪儿属下不知,违抗主子命令的是属下,与其他人无关,还请主子不要责罚凌月,萧杀自请责罚!” 话音未落,陌离就一拳打在了紫檀木做成的床上,嘭的一声整张床瞬间就散了架,啪啪的由外向内倒了下来,与此同时,怒火冲天的陌里走到了萧杀面前,咬牙切齿的说道:“责罚,你以为我不敢责罚你吗?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违抗我的命令,好,很好,我先去找九儿,若她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你们也别想活了。” 陌离从来不是一个轻易发怒的人,更不是一个轻易会说出要人性命的话,特别是对这些与他经历过生死的人,他能说出这么严重的话足以说明了风九幽在他心中的分量。 对于他的雷霆之怒萧杀一点也不意外,因为他比任何一个人都了解陌离,他可以说是看着陌离长大的,见他拂袖离开便径自站了起来,跟凌月说了一下就连忙追了出去,即使已经过了几个时辰,可萧杀依然担心陌离会为了救风九幽而舍弃自己的命。 凌月心乱如麻,担心陌离会出事就赶紧去找东方游了,陌离的性格看上去是温润如玉,一副万事都好说话的样子,可有时候他也会很固执很固执,特别是他自己认定了的事,绝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更改,就如当年被刺客追杀一样,若不是蓝贵妃苦苦哀求,他定不会就那样离开了京城。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陌离赶往郡主府的时候,接二连三的刺杀惊动了宫里的皇太后,她担心风九幽会像女儿乐平一样死去,急的连早膳都未用就带着大批御林军,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风府大门口。 女人一旦入宫基本上很少能有出宫的时候,特别是尊贵的皇太后,若不是她不准任何人告诉皇上,皇上定是不会让她出宫的。 当年未能保护好自己唯一的女儿乐平公主,皇太后一直心怀愧疚,悔恨不已,所以,一听到风九幽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在宫里是一刻也坐不住了,说什么都要去风府看风九幽,尽管十五年过去了,可女儿生命垂危奄奄一息的容颜到现在她都没有忘记,午夜梦回之时她没有一次不责怪自己。 风九幽是乐平公主在这世上最后一丝血脉,她无论如何都要帮女儿保住,故,不顾自身安危,也不顾众人劝阻,一意孤行的来到了风府的大门口。 皇太后出行阵势一点也不比皇上小,虽然事情来的紧急,可御林军的统领还是尽可能的安排好了一切,禁卫军统领莫七亲自带着禁卫军开道,沿途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不说,御林军还将皇太后的马车给重重的围在了里面,生怕有人会冲出来刺杀她。 虽然天亮才没有多久,但因为禁卫军的搜查刺客事件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京城上空乌云密布人心惶惶,因为风府大部分的人昨夜都被迷晕了,除了护卫受伤以外并没有人死亡,所以,风府内外还和从前一样井然有序。 由于风九幽昨夜的命令,风府大门紧闭不准任何人出入,以至于皇太后的銮驾到了风府大门口时,都没有人出来迎驾,皇太后担心外孙女也不管那些个礼节,搭着琴湘和静语两个人的手就下了马车。 “太后,您稍等片刻,奴婢去叩门!”琴湘收回置于太后手心下的手,恭敬的说道。 皇太后看着风府的牌匾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语毕,琴湘转身上了台阶走到了朱红的大门前,抬起上面的铜耳轻轻的向下叩门,嘭嘭嘭响了三声后她收回了手,静待回音。 250.第250章 太后驾到 为了防止有人偷偷出去或者偷偷进来,梅青将府中的护卫换了下来,命孟五与另一个陪嫁侍卫亲自守门,听到敲门声孟五站了起来,几步走到门后透过门缝向外看,只见皇太后身着明黄色的吉服不怒自威的站在外面,她的前后左右站的不是宫女就是御林军,大吃一惊怎么也不敢相信,生怕自己是因为昨夜没有睡好而花了眼,便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再次定晴一看。 画面依旧,身处皇宫之中的皇太后是真的到了风府大门口,收回视线赶紧朝同伴招手,与他一起的侍卫慌忙跑了过来,当看到门外的情景时也吓了一跳,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十五年后还能再见到足不出宫的皇太后。 到底是在宫中待过的侍卫,不过片刻之间孟五就稳住了心神,吩咐同伴去通知梅青以及曹碧云来接驾后,他就和另一个侍卫打开了大门,不约而同的上前跪下行礼:“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太后淡淡的扫了二人一眼,轻轻抬了一下手道:“免礼!” “谢太后!”二人不约而同的叩谢。 得知皇太后驾临,梅青拖着伤就跑了出来,而曹碧云则带领着府中的丫鬟小厮仆妇走了出来,井然有序齐齐跪下行礼:“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说话的同时皇太后搭着静语的手进了风府,琴湘朝曹碧云打了个眼神,她便站起来跟了上去。 梅青与御林军统领是老相识,见过礼之后就问了一下皇太后怎么突然来了,御林军统领张硕据实回答,二人边说边进了风府。 片刻后,皇太后来到了正厅,坐在了主位上,花柳儿和曹碧云又一次跪下行礼,未看到风青山出来迎驾,皇太后没有马上让她们起身,而是挑眉问道:“驸马呢?” 花柳儿胆战心惊的向前爬了几步,颤颤巍巍的回答道:“回皇太后的话,驸马……” 皇太后拿起茶盖的手一松,茶盖与茶杯相撞,发出啪的一声,随手将茶杯放下,抬起凤眸看着花柳儿道:“我问你了吗?” 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语调,却透着一股谁也无法忽视的威严。 皇太后素来不喜欢花柳儿,即使知道风青山当年纳她为妾是逼不得已,还是不喜欢,特别是又加上她前段时间欺负风九幽,更是犹如眼中钉肉中刺。 花柳儿伏地叩头,惊恐的快要哭出声来:“奴才失言,请太后息怒,请太后息怒!” 看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皇太后没有再说什么,扭头看向曹碧云说:“碧云,你说!” 因为是乐平公主身边的贴身婢女,曹碧云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害怕皇太后,跪着向前行了两步,恭敬的回禀道:“回太后的话,驸马昨夜突发急病一直昏迷不醒,故,未能出门迎驾,还请太后息怒!” “突发急病?”弯弯的柳叶眉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语气之中满是是质疑之色。 曹碧云不敢妄自猜测,又恭敬的说道:“是,太后!” 身体坐的笔直,皇太后将胳膊置于桌子上,摸了摸手中的锦帕说:“郡主呢?哀家听闻昨夜里府中进了刺客,郡主可有伤着?驸马突发急病可又是刺客所为?” “回太后的话,郡主并无受伤,只是接连遇刺受了惊吓,至于驸马,也不是刺客所为,而是……而是……”说到这里曹碧云故意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皇太后看她说到风青山时一直瞄着花柳儿,便以为是受了她的威胁不敢说,提高声音,加重语气:“而是什么?” 曹碧云佯装吓的不行,伏头在地说:“而是因为二小姐风芊芊,前日夜里她跟一男子私会偷偷跑了出去,驸马得知气的不轻,加上昨夜里二小姐归来又跟驸马大吵了一架,驸马怒火攻心,一气之下就口吐鲜血昏了过去。” 心中一紧,皇太后双眉紧锁,颇为担心的说道:“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驸马五内郁结,急火攻心,加上饮食不调夜不能寐,一时半刻怕是醒不过来了。”曹碧云将李大夫的话一字不错的说给皇太后听。 知道女儿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风青山和女儿,皇太后抬头看向静语吩咐道:“立刻派人去请许太医过来给驸马医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静语俯身行礼道:“是,太后!” 话落,她便躬身退了出去,然后找到御林军统领张硕,让他赶紧去找许太医过来。 担心风九幽皇太后站了起来,搭着琴湘的手走到花柳儿的面前道:“三更半夜私会男子,可见你教女有方啊。” 女儿作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花柳儿也是伤透了心,她不敢为女儿找借口,也不敢编理由,把头贴在冰冷的地面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个不停,一声不吱,一语不发。 微微颤抖的声音让皇太后知道她在哭泣,皇太后不屑一顾的说:“子不孝,父之过,风芊芊不知检点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你作为她娘也应该好好反省反省,跪着吧。” “太后教训的是,奴才一定面壁思过好好反省。”花柳儿强忍眼泪哽咽道。 皇太后不再理她,目视前方,抬步向前走,一边走一边道:“去看郡主!” 曹碧云赶紧站起身前面带路,一行十几人浩浩荡荡的向着落雨轩而去了。 风九幽回到郡主府以后就辗转难眠,脑子里想的全是夜里发生的事,先是一次又一次的刺杀,再是陌离的爱意绵绵,再来就是尚君墨的阴谋和紫炎的条件,它们就像是一个不停循环的转盘,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的在她脑子里转个不停,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没多久就弄的她心烦气躁,一点睡意也没有。 本以为烈火之毒毒发自己活不下来,才清楚而明白的回应了陌离的爱,那想到自己又因清灵之果活了下来,陌离醒来定会来找自己,那时自己该如何面对?是否认还是承认? 251.第251章 匆匆赶回 思绪翻飞间天已大亮,一直守在落雨轩外的哑鬼回到了郡主府,君梓玉已经起床,听哑鬼说皇太后到了风府,立即跑来通知风九幽。 轻声叩门:“小九,醒了吗?” 风九幽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拿起披风披在肩上下了床,几步走到桌子前坐下,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水淡淡的说:“进来!” 声落门开,君梓玉和哑鬼前后脚走了进来:“小九,赶紧换衣服回风府,哑鬼说皇太后到了。” 刚刚端起杯子的手一怔,眉头微微皱起,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皇祖母来了?” 君梓玉点了点头说:“嗯,哑鬼来时云姨正在接驾,听云姨说你父亲病了,好像是被风芊芊气的,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昏迷不醒。” 纵然被父亲伤透了心,风九幽听到这个消息依然很担心,她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道:“好,你们先出去,我换好衣服马上就出来,另外,你让海叔准备马车一起回风府。” “好,那你快点!”话落,君梓玉就像一阵风一样走了出去,哑鬼紧随其后。 须臾,风九幽换好了衣服命莲心叫来了之前曹碧云送来的两个宫女,皇太后上一次出宫还是在十五年前母亲去世的时候,如今一大早跑到风府来,定是因为昨夜刺杀之事,若是看到自己身边连个丫鬟伺候都没有,定会大发雷霆,说不定还会赏赐丫鬟到自己身边伺候,不愿被人监视,也不愿让皇祖母担心,风九幽决定带着莲心和两位宫女回府。 昌隆后宫有规定,凡年满二十五岁的宫女都要放出去,而这两名宫女就是今年才从宫中放出来的,想着郡主府缺奴婢,曹碧云特意去挑选了两个家世清白的女子。 宫女选拔一点也不亚于皇子选妃,每年挑选宫女进宫,首先就是从大臣们的女儿中挑选,再来就是各州府家的千金小姐,再来就是贫民百姓家的女儿,宫女们虽不是入宫为妃,但选拔之时却对容貌有着极为严厉的要求,因为谁也说不准皇上那天就看中了宫女,麻雀一跃便成了凤凰,所以,这两名宫名的容貌在中等以上。 二人不似普通的丫鬟那样见着新主子会拘谨,她们落落大方一点也不输给那些闺阁小姐,齐齐跪下行礼:“奴婢叩见郡主,郡主万福金安!” 风九幽坐在太师椅上淡淡的说:“起来吧!” “谢郡主!”语毕,二人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 “你们分别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家中还有什么人?一一道来。”先前曹碧云虽然说过要买两个宫女的事,但因为她去了白龙寺并没有将二人的身份一一报告,所以,风九幽也不清楚二人的来历。 许是二人身材高挑,看上去都显得比较瘦,站在左边的女子打扮有些俏丽,不但发间戴了几朵小小的鲜艳的杜鹃花,还穿了一件绯色的衣衫,阳光穿过窗户正好打在她的身上,明媚、温暖直达心间,特别是那微微一笑露出的酒窝,更是让人过目不忘。 风九幽的话音刚刚落下,那明眸皓齿的女子就向前一步走俯身行礼道:“回郡主的话,奴婢名叫杜鹃,家在荆州杜家岗,家中除了父母幼弟外,尚有祖母在堂。” 风九幽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另一名宫女上前说道:“回郡主的话,奴婢名叫小茴,家在白城,三年前白城水患,家中已无亲人在世。” 小茴和杜鹃长的一样落落大方,虽算不上极为漂亮却各有各的美丽,许是因为家中亲人都已不在,她脸上并没有什么笑容,不像杜鹃从一进来时脸上就带着微微的笑意。 小茴虽没有像杜娟那样招人喜欢的小酒窝,却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又明又亮且水汪汪的,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时间紧迫,风九幽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跟她说多说,站起身道:“云姨把你们送到郡主府,想必郡主府的规矩都已经知道了吧。” “是,云管家已全部告知。”二人恭敬的说道。 风九幽点了点头甚是满意:“那就好,以后你们两个就跟着我近身伺候,府中其它事宜不必过问,现在我要回风府,你们拿好自己的东西到大门口来找我。” 话落,风九幽拿着披风就走了出去,二人转身向她行礼,随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 马车早已在大门口等候多时,君梓玉和哑鬼也已经端坐于马上,留守在郡主府的陪嫁侍卫见她出来,全部跪下行礼道:“参见郡主!” 临时调来保卫郡主府的白羽卫也跟着跪下说:“参见郡主!” “免礼!”说话间,风九幽上了马车,莲心也跟着坐了进去。 众侍卫起身,老海走到马车边又说道:“启禀郡主,白羽卫请求护送郡主回府,可允其同行?” 连续的刺杀让每个人的神经都绷的紧紧的,风九幽虽然只是一个郡主,却关系到很多人的身家性命,皇太后视她如命,皇上对他父亲又是礼让三分,诸位皇子又无不想将她据为己有,所以,白羽卫根本不敢掉以轻心,万一她在回府的路上被人刺杀,那他们这些人也怕是活不成了。 如果是从前风九幽定是不愿的,毕竟一行十人的护卫都已经够引人注目的了,更何况还有几十名身着铠甲的白羽卫呢,知道的是郡主出行,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要搞这么大的阵仗。 考虑到自家安全的问题,也考虑到一会儿要跟皇太后解释的问题,风九幽答应了,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与此同时两名宫女拿着简单的包袱走了出来,知道风九幽已经上了马车,二人分别站在了马车的两边,她们不是红拂也不是若兰,更不是一直待在雪山之巅的莲心,并没有得到风九幽的特别照顾。 风九幽疲惫的靠在软枕之上,闭上眼睛淡淡的说道:“走吧!” 252.第252章 撞破好事 令出车行,老海翻身上马大手一挥,九个护卫以及几十人白羽卫浩浩荡荡的向着风府而去了。 风府,落雨轩! 从风府正厅到落雨轩的路上,皇太后一直在询问风九幽的饮食起居,以及回府以后发生的事情,曹碧云一边带路一边小心翼翼的回答,当路过兰苑之时她特意拐到了另一条小路上,以免皇太后见到满院兰花触景生情想到死去的乐平公主。 其实,皇太后并不只是看到满院兰花才会想起死去的女儿,而是一下銮驾看到风府的牌匾她就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已故的女儿,记得当年她刚刚嫁给风青山时,为了给他足够的颜面,她跑到自己的宫里吵着闹着说要搬到风府去,堂堂一国公主下嫁给商人已是闻所未闻,那可能还顾忌他的颜面搬出公主府,这不是更让朝臣和百姓们笑话吗。 当年乐平公主对风青山乃是一见钟情,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他跟那些滿身銅臭的商人不一样,不但能说会道,还懂很多很多她不知道的东西,所以,就算是父皇母后极力反对,她也一意孤行,皇太后与先帝一生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疼的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这样,万般无奈之下同意了这门亲事,为了不让女儿受委屈,皇上又下旨另外给风青山封了官。 刚开始皇太后并不同意,但终究是拗不过女儿一二再再二三的哭闹,看风青山对女儿也颇为疼爱和尊重,到最后索性由着她去了,那想到一入风府就是她的死期,记得,她初有孕时高兴的跟什么似的,****里谨慎小心,也改掉了毛毛躁躁的性子,一有不舒服就跑到宫里来请教自己生孩子的问题,尽管十五年过去了,皇太后到现在都清楚的记得她谈起孩子时那灿烂的笑容,她说:母妃,你看,这是我给孩子做的小棉袄,夏天一过天就冷了。 她说:母妃,你看,我新学的绣样,给孩子做的肚兜,夏天虽热夜里却凉…… 她说:母妃,我希望是个女孩,到时候我要把母妃教给我的统统教给她,告诉她,她的皇祖母是这世上最美丽最善良的女子,她将来也会成为一个像皇祖母一样的女子。 每一次入宫,每一次相见,每一次叫母妃,她说的全是自己的孩子,她是那样期待孩子的出生,那样想要好好养育她,那样期待与风青山白头偕老,可是命运偏偏要捉弄于她,孩子一出生她就撒手人寰了。 十五年前,皇太后在宫中接到女儿中毒的消息后,也是这样一步步的走到了兰苑,走到了躺在血泊中的女儿身边,才两日不见,风华正茂的女儿就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她的心痛的像刀割一样,如果可以她真的恨不能代女儿去死。 岁月悄逝,经转流年,即使十五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可她没有一天不是在想念自己的孩子,没有一天不是在自责中度过,如果可以重来一次,她说什么都不会同意女儿住进风府,住进这葬送了她性命的地方。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药,乐平已死无法重来,所以,她说什么都要保住女儿的女儿,也就是自己唯一的外孙女风九幽,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突然的驻足流泪吓坏了一干人等,琴湘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到了兰苑二字,知道她又想到了乐平公主,轻轻的反握住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太后,落雨轩到了!” 皇太后瞬间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接过静语递上的帕子擦了擦眼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进去吧,看看九丫头醒了没有。” “是,太后!”琴湘恭敬的说道,然后与静语一起扶着她进了房间,曹碧云不知道里面的人不是风九幽,便上前把门推开领着太后走了进去。 待在院子外面的日影正愁没有见证人呢,一听皇太后来了高兴的不行,这下他大可完全放心了,皇太后是无忧郡主的亲外祖母,这事由她老人家亲自撞破,成亲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暗自得意间,风九幽的房间里传出了尖叫声,随行的御林军以为有刺客在房间里,没有丝毫迟疑和犹豫就拔剑冲了进去,不看不知道,一看下巴差点没有吓掉,只见骁勇善战的二皇子和风家的二小姐风芊芊躺在同一张床上,还衣衫不整,只一眼冲进来的御林军就齐齐低下了头。 皇太后以为躺在床上的女子是风九幽,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要不是琴湘说了一句是风芊芊,她肯定会当场晕过去,静语也是吓的半死,见皇太后脸色煞白,赶紧伸手摸了摸她的背后,帮她顺顺气,生怕她会一口气上不来就过去了。 尚君墨看到皇太后有一瞬间的恍惚和愣神,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自己的皇祖母,冲进来的不应该是风九幽的丫鬟或者曹管家吗?这怎么是皇太后和御林军呢? 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尚君墨赶紧爬起来,跪倒在了皇太后的面前:“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请安?你……你们……大胆!”论起阴谋诡计皇太后可是见的多了,后宫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她能从秀女一步步走到今天,什么事没有见过呢,特别是在她还没有当过皇后的情况下,能坐上太后之位,其中凶险可想而知,更何况这种下三滥的把戏是后宫常用的,也是达官贵人后院里那里姬妾惯用的,她一看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今天这一暮是在风芊芊或者尚君墨的床上,皇太后不会这么生气,最主要的是他们两个人现在躺在风九幽的床上,不用想皇太后就知道这是冲着自家外孙女来的,是来给她下套的。 再细想一下如果今天与尚君墨发生关系的是自家外孙女,那后果会是什么呢?谁又能在这件事中得到最大的利益呢,策划这一切的幕后之人不言自明。 253.第253章 恶有恶报 尚君墨一点害怕也没有,面不改色的说道:“一切都是孙儿的错,与九表妹无关,还请祖母息怒!” 皇太后刚刚就想到了一切是他所为,这么一听果然如此,冷笑一声道:“九表妹,你倒是想,穿好衣服立刻给哀家滚出来,哼!” 话落,皇太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带着一众宫女丫鬟和御林军出去了。 门才关上,尚君墨就由跪改坐看向蒙着头的风芊芊,以为是风九幽便柔情似水的说道:“九表妹,你别怕,一切都是我的错,既然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我一定会禀明父皇娶你为妻的。” 风芊芊觉得自己要疯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跟二皇子尚君墨发生关系,昨日应约而来的不应该是太子吗?为什么会是尚君墨? 原来,在白龙寺里风芊芊就约了太子晚上相见,所以,在风青山跟她吵架之时太子才会前来,本想着给太子下点药与他发生关系,不用选妃以自己的家世定能直接成为太子妃,那想到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风青山发现了偷偷回家的她,也没有算到君梓玉会给她灌药。 想到君梓玉,风芊芊明白了一切,她知道自己之所以会和尚君墨发生关系完全是拜风九幽所赐,心中更加的恨她,更加的恼怒。 随着太子妃的梦彻底破碎,风芊芊疯了,只见她猛地掀开蒙在头上的被子,拿起一旁的枕头就疯狂的打向尚君墨,一边用力的砸一边吼道:“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会是你?你给我滚,滚出去,啊……” 看到脸的那一瞬间,尚君墨彻底傻了眼,一瞬间,他明白了皇太后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死也没有想到在风九幽的房间里,在风九幽的床上,躺的竟然不是风九幽而是风芊芊,这,这,这怎么可能呢,他昨天与她亲近时明明闻到了风九幽身上的香味,怎么可能会错了呢? 回答他的只有刺耳的尖叫和无情的枕头,如果这是风九幽的反应,尚君墨倒还可以因为她的身份勉强接受,毕竟是他设计毁了人家的清白,可现在用枕头打他的不是风九幽,而是风府的庶女风芊芊,嫡庶有别,尊卑有别,风芊芊那能跟风九幽比呢,所以,心高气傲的尚君墨还手了,大手一挥直接将枕头打了出去,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风芊芊的脖子,冷若冰刀的说:“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九表妹呢?” 对于尚君墨风芊芊打心眼里不喜欢,一来觉得他不像太子那样好驾驭,二来觉得他身上杀气太重又喜怒无常,特别是想到军营里那臭烘烘的味道,她就忍不住想要作呕,不过,这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是个皇子,不是太子,即使手握兵权到最后也不过是个守国的王爷,那能跟继承大统的太子相提并论。 简单来说,风芊芊梦寐以求的是太子妃的位子和头衔,并不是真正的喜欢太子,如果今天尚君墨是太子,她定会是另一个态度,只怕会放鞭炮庆祝呢。 突入其来的变故让发疯的风芊芊冷静了下来,也让一向猖狂的她真正的害怕了起来,双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欲要拉开,可她的力气在尚君墨面前真是太小太小了,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九表妹呢?”尚君墨加重手上的力道,厉声道。 风芊芊被掐的快要窒息,不停的拍打他的手说:“我怎么知道那个贱人,我还想问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太子呢?你把我的太子哥哥弄哪儿去了?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会是你?啊……放手……放手……” 尚君墨本身就够生气的了,一听到她满嘴里都是太子,是自己的死对头,心中的怒火就蹭蹭的往上窜,恨不能现在就掐死她,抬起另一只手啪啪啪的就照着她的脸左右开弓打了起来,毫不犹豫,毫不迟疑,怒气冲冲的骂道:“贱人,跟了本王竟然还敢想太子,看本王不打死你,贱人,贱人!” 风芊芊那见过这样的阵势,吓的哇哇大叫,拼命的喊:“救命啊,快来……啊……快来人啊,杀人了……救命啊……” 迟迟未见二人出来,皇太后命琴湘过来催,听到房间里传出求救声,她赶紧推开门跑了进来,当看到尚君墨像疯了一样掐住风芊芊的脖子,还不停的抽打她的脸时,吓的魂飞魄散,想也未想就扑了上去,一把拉住尚君墨的胳膊,着急的说:“王爷,你这是干什么?你会掐死她的啊,快松手,快松手,皇太后还在外面呢,王爷……” 尚君墨听到皇太后三个字停了下来,用力一甩将她甩了出去,风芊芊一头撞到墙上,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怎么也不敢相信就在刚刚自己差点没有死了。 即使琴湘不喜欢风芊芊母女,可到底也是风青山的女儿,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掐死,再说了对方还是二皇子,这要是真的出了人命,皇太后可是不好办了,将其护在身后,以身体挡在了风芊芊的面前说:“启禀二皇子,皇太后还在等着您回话呢,麻烦您快点过去。” 尚君墨并不回答,下床捡起地上的衣衫用力的抖了抖,就冷眼如刀的看着风芊芊,指着她的鼻子恐吓道:“你最好是什么都不知道,要是让我查出来这一切跟你有关,你就给我等着吧,哼!” 言落,尚君墨转身离开了。 风芊芊紧紧的拉住琴湘的胳膊,吓的浑身颤抖,再无平时里的嚣张之色,俨然一副碰到猫的老鼠,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她以为尚君墨走了,谁知,没过一会儿他又折返了回来,许是刚刚的巴掌打的太狠,许是刚刚的窒息让她感受到了死亡,一看他靠近风芊芊就本能的往后面躲。 “一会皇祖母问话,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最好给我闭嘴,否则,我绝饶不了你!”尚君墨恶狠狠的恐吓道。 254.第254章 原来是三人行 一直以来尚君墨给人的印象都是威风凌凌气宇轩昂的将军,说一不二敢作敢当,可现在琴湘听着他的威胁,看着他近乎可憎的面目,觉得他与那些草莽武夫并没有什么区别,仗着自己孔武有力就打女人,可恶到极点,也恶心到极点。 不管在任何时候,一个打女人的男人都不是一个好男人,也要不得,特别是还在提上裤子之时,更是万万不能要的。 恐吓间,一声呓语传入了三人耳中,只见跌落在地的床幔慢慢的鼓了起来:“嘶……好疼啊!” 随着声音的落下,盖在她身上层层叠叠的床幔也滑了下来,一个身披长发光着膀子的女人出现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风九幽身边的婢女婉儿,原来,昨夜与尚君墨发生关系的还不止风芊芊一人,还有婉儿。 三人看到她皆是一愣,谁也没有想到房间里竟然还有一个女子,且还与风芊芊和尚君墨一样衣衫不整,婉儿乍然看到他们三个亦是一惊,吓的大呼出声,猛的抓起从身上滑下去的床幔挡在胸前,看着他们说:“你……你们……我……啊……” 昨夜之事瞬间涌入脑海,婉儿掀开床幔朝下看了一眼,只见身上除了床幔还是床幔,心中惊慌她忍不住放声尖叫,尚君墨头疼欲裂,有种要杀人的冲动,昨天晚上他竟然,竟然同时跟两个女人发生了关系,一个是风府的庶女,一个是风府的丫鬟,这……这……这都什么破事啊。 有那么一瞬间尚君墨在想,昨夜到底是自己算计人家,还是被人家给算计了。 仅次于烈火之毒的红莲极其厉害,别说是加在香火之中焚烧了,就是拿一星半点混在水里也会让人身热情动,昨天日影想着主子的抵抗力要比一般人厉害,怕分量少了不行,还加了十足十的料。 其实,让尚君墨觉得恐怖的并不是三人行,而是他对于昨天的事一点印象也没有,他只记得自己进了房间以后没多久就感觉浑身发热,脑子乱乱的,然后眼前一片模糊,完全没看清楚谁是谁,加上房间里又黑漆漆的,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跟几个女人睡过,也想不起来房间里何时多了一个女人出来。 琴湘入宫多年,嫁人以后也时常入宫陪伴太后,后宫之中荒唐的事多不胜数,所以,她只是在看到婉儿以后楞了一下,并没有多么的惊讶,倒是风芊芊惊的目瞪口呆,下巴差点没有掉下来,完全没有料到除了自己还有一个女子失了清白。 尖叫声让尚君墨的脑袋快要炸开,再也无法忍受,怒喝一声道:“给我闭嘴!” 尖叫声嘎然而止,婉儿吓的浑身一哆嗦,本能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尚君墨气的脑袋嗡嗡作响,想到这里是风府,皇太后还在外面等着自己,他就算再恼火再想杀人,也要忍耐,否则,今天怕是要出大事了。 想到这,尚君墨狠狠的瞪了一眼风芊芊和婉儿两人,然后拂袖而去了。 琴湘眉头紧皱看着婉儿说道:“你是谁?” 婉儿单手捂住胸前的床幔,惊慌失措的跪下道:“奴婢婉儿,是郡主身边的丫鬟!” “郡主身边的丫鬟?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郡主呢?”丫鬟为了上位勾引主子的事多了去了,琴湘一听就将她归到了这一类。 “奴婢不知,昨夜奴婢伺候郡主睡下以后,就回房间睡觉了,谁知,一醒来就……呜呜……”说着说着婉儿哭了起来。 这一哭不要紧,风芊芊也承受不住的嚎啕大哭了起来,她怎么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尚君墨,尚君墨,为什么会是尚君墨夺走了自己的清白?为什么?太子选妃大典就在明日,就在明日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聪明反被聪明误,本想着在太子选妃的前一日跟太子发生关系,直接一跃成为太子妃,那想到事情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失了清白之身的她别说是成为太子妃了,就连平民百姓的男子都未必会要她。 看着哭泣不止的二人,琴湘是一个头两个大,觉得还是先派人去禀报太后为好,轻轻的拍了拍手,跟着她的宫女立刻走了进来,她小声的吩咐了几句,那宫女就出去了,随后红拂过来将婉儿带了出去,准备让她穿好衣服去见皇太后。 琴湘除了小炎一个儿子外,膝下还有两个女儿,年纪虽没有风芊芊大却与她相仿,看到她哭的如此伤心,心中也不免生出了怜惜之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扶着她的肩膀说:“二小姐你先别伤心,王爷他也只是一时生气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并不会怎么样的,再说了,皇太后还在这里呢,她会给你做主的,还有你父母,他们都会帮你的,快别哭了。” “真的吗?”提到父母,风芊芊想到了花柳儿,觉得她办法最多,也最疼自己,说不定还能替自己想到什么好的办法来扭转现在的局面,在太子选妃大典开始之前成为太子妃。 为了让她不再哭泣,琴湘违心的点了点头:“是,刚刚呼啦啦的进来一群人,二皇子怕是因为面子上过不去才大发雷霆的,所以,你快别伤心了,皇太后还在外面等着你回话,我让你的丫鬟来伺候你梳洗好吗?” 此时此刻风芊芊的脑子里想的全部都是怎么样成为太子妃,根本没有将尚君墨的态度放在心上,即使二人已经发生了关系,风芊芊的心里还是认为自己能成为太子妃,以后跟她在一起的也是太子,尚君墨的态度如何跟她半点关系也没有。 想尽快的见到母亲花柳儿,风芊芊擦了擦眼泪坐直了身体:“好!” “那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去叫她进来!”说着,琴湘就站了起来,看她点头同意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未过多久,她身边的丫鬟青儿走了进来,一见到自家主子脸上的巴掌印,吓的魂飞魄散,一个健步冲过去看着她说:“二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谁打你了。” “青儿……呜呜……”风芊芊委屈的不行,直接抱住她大哭了起来。 255.第255章 归来审问 青儿只是风府里一个小小的丫鬟,进来之前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风芊芊衣衫不整哭的稀里哗啦,她顿时红了眼眶明白了一切,紧紧的回抱住她,哽咽道:“二小姐,你别哭,天大的事有夫人给你做主呢,你别哭,奴婢陪你去找二夫人,去找二夫人,呜呜……” “嗯,嗯!”风芊芊松开抱住她的手,强忍住眼中的泪水用力点头,显然,此时此刻母亲花柳儿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也是唯一的依靠。 来不及回房间拿衣服,青儿直接打开了风九幽的衣柜,按照风芊芊的喜好挑了一件粉色的衣衫,快速的帮她穿上,随后又扶着她在妆台前坐下,帮她梳了梳乱糟糟的头发后,直接拿起妆台上的发簪给她戴在了头上。 看着铜镜中红肿的脸,风芊芊的眼泪又啪啪的掉了下来,想到前日那样对待母亲,还喝她的血,风芊芊有些担心的问道:“青儿,你说母亲会帮我吗?” 喝血之事青儿也有参与自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将手中的梳子放到妆台之上,握住她的双手似要给她力量,斩钉截铁的说:“会,二夫人只有小姐这么一个女儿,她不帮你帮谁呢,二小姐就放心吧,不但夫人会帮你,老爷也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提起父亲,风芊芊心中更是忐忑不安,昨晚与风青山吵架的一幕跃入脑海,要知道今天会是这个样子,她昨天说什么也不会跟父亲闹翻。 只可惜世上最难买的就是后悔药和早知道! “真的吗?父亲和母亲真的会站在我这一边吗?”想到昨天父亲失望的眼神,风芊芊的心里打起了鼓,很不确定。 青儿为了让她安心,极为肯定的说道:“是真的,老爷和二夫人素来最疼爱二小姐,二小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怎么可能不管呢,再说了,二夫人不是经常说么,下半辈可就指着二小姐呢,所以,二小姐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夫人就算是为了自己,也绝对不会不管你的。” 想了想倒也是这个理,自打自己记事起,父母就对自己百般宠爱,就算风九幽回来了,父亲有些变化,母亲却是一直护着自己的,纵观现在风家的整个形式,母亲没有理由不与自己同仇敌忾。 “嗯,那我们出去吧。”说着,风芊芊站了起来。 由于昨夜太过激烈,风芊芊又是初次云雨,浑身就像是被马车碾压过一样,走路都打晃,青儿一边搀扶着她向外走,一边嘱咐道:“二小姐,一会儿见了皇太后你可要恭恭敬敬的回话,今时不比往日,皇太后现在正在气头上,要是真的怪罪起来,就是老爷和二夫人有心帮你,也是没有一点办法。” 风芊芊并不是傻子,整个昌隆除了皇帝就数皇太后的权利最大了,表面上,她虽早已不问前朝后宫之事,可一旦有大事发生,皇帝和皇后都是要去主示她的,再加上皇帝和皇后都十分的孝敬,得罪了谁也不能得罪她啊。 “嗯,我知道了!”话落,风芊芊在青儿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朝门外走去了。 与此同时,风九幽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风府的大门外,府中护卫也好,禁卫军也罢,包括御林军在内无不齐齐向她行礼:“参见郡主!” 风青山为女儿特意打造的马车很大,也很高,老海将上车的梯子放好以后,杜娟就踩在上面将马车帘撩起,恭敬的说:“启禀郡主,到了!” 莲心扶着风九幽从马车里走了出来,淡淡的扫了一眼众人说:“起来吧!” “谢郡主!”众人不约而同的说道,然后呼啦啦一片起了身。 杜娟下了梯子站在一旁,将手高高举起准备像伺候妃嫔一样让风九幽搭着自己的手下马车,从前风九幽身上总是无力,倒也经常搭着别人的手下车,为的是怕摔倒,如今身上的毒虽未全解,功力却是更上一层楼,完全不再需要人帮忙,朝杜娟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需要,便径自下了马车。 这边前脚刚进门,那边皇太后就得了消息,知道风九幽回来了,皇太后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天知道先前她有多么的担心,来风府的路上她就命人招来了禁卫军统领,经过盘问知道昨夜刺杀很是激烈,当发现房间里的人不是风九幽时,她又是喜又是忧,喜的是自己的外孙女没有落入别人的圈套被人算计,忧的是府中之人不知她的去向,也不知道她是否逃过了昨夜的刺杀。 还好,还好菩萨保佑她没事,要不然皇太后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女儿已经死了,再保不住孙女她这个皇太后真是白当了,他日入了地府真是无脸再见自己的女儿了。 怕风九幽不知道府中出了什么事,曹碧云向红拂打了个眼色,她就悄悄的退了出去,然后朝门口飞奔而去了。 风九幽一回家并未直接去给皇太后请安,而是脚下生风步履匆匆的来到了风青山住的院子,不知是何原因院子里静悄悄的,房间里除了福伯之外再无第二个人。 福伯一直守在风青山的身边,听到脚步声就回头望,见到是风九幽时他马上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飞奔过来欣喜若狂的说:“大小姐,您可是回来了,您再不回来老爷他……” 喉头哽咽,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后面的话福伯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他年轻时就跟着风青山走南闯北,二人的关系早就超越了主仆成了家人,后来又看着他成家,与乐平公主恩爱非凡,再后来就是公主去世,大小姐被送往雪山之巅,一步步走到今天成了这个样子,福伯的心里比风青山自己还要难受千百倍。 在风九幽的心里福伯一直都是一个很好的人,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对自己发自内心的好,见他眼中满是担心的泪水,便停下脚步看着他说:“有我在,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256.第256章 重要吗 一句话彻底打消了福伯的担心,天亮以后他就一直在想要不要请风九幽过来看看,她医术好,又是雪老的传人,可思虑良久都没有动身,虽然近段时间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可到底还是有隔阂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二人的心结不知何时才能结开,特别是这两日又因着风芊芊的事一直未去看她,福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过来,亦不知道她会不会直接拒绝。 抬起衣袖拭了拭眼角的泪水,福伯连连点头说:“是,是,有大小姐在奴才就不担心了,大小姐坐!” 说着,他搬了一个凳子放到了床边,意思是让风九幽为风青山看病。 虽然风九幽对父亲失望至极,可也没有办法不管他的生死,毕竟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就算没有养育之恩疼爱之情,却也无法改变她身上留着他的血的事实,几步走到床前,风九幽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风青山的脸,见他脸色苍白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一直没有醒吗?” “是,老爷自昨夜被二小姐气的晕倒以后,就再也没有醒来过,李大夫先前来看过两次都说是急血攻心,天亮就会醒来,可这天已经亮了许久了,老爷还是没有一丝丝的动静,奴才正想着去请大小姐,大小姐就来了。”说话间,福伯上前把风青山的衣袖挽起,方便让风九幽给他把脉。 风九幽伸出二指搭在风青山的脉搏之上,朝跟进来的莲心说:“身上可有银针?” 莲心恭敬的说道:“有!” 语毕,莲心拿开随身带着的包袱,拿了一个软布包出来,放在床边拿开,只见粗细不同长短不一的银针分成三排,整整齐齐的扎在布料之上。 片刻后,风九幽收回了手,福伯立刻上前将风青山的衣袖放了下来,轻声问道:“大小姐,老爷怎么样?为什么迟迟不醒来?是不是得了什么大病?” 风九幽伸手拿过一根最细最长的银针看了看,然后指了指风青山胸前的衣服说:“没有得什么大病,也没什么大碍,你不要太过担心,他只是太过生气,一口气堵在了心口上才没有醒来,扎上一针就好了,你帮我把他的衣服解开。” “是,大小姐!”说着,福伯将风青山的寝衣解开了,风九幽站起身慢慢的将银针刺入了他的心门和气门,又拿出特制的药放在他的鼻息间闻了闻,不过片刻,昏迷不醒的风青山就有了动静,开始不停的咳嗽:“咳……咳咳……” 看他醒来风九幽连忙拔掉了银针,催动内力置于掌心,缓缓的从他的心口抚过,一遍又一遍,直到他的咳嗽停止了,方才收了掌。 睁开眼看到女儿,风青山不禁有些恍惚,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句:“九儿?” “老爷,您醒了,太好了,您终于醒了。”福伯欣喜若狂很是高兴,扭头看向风九幽又感激的说道:“大小姐真是厉害,只这么一针就让老爷醒来了,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 风九幽并未言语,随手卷起打开的布包递给身后的莲心,站起身对福伯淡淡的说:“我开张药方给你,依旧是三碗水煎一碗,早晚各服一次,三天后再换另一张,莫动气,静养就是。” 话落,不待福伯说什么她就转身走了。 风青山一见她要走便猛的坐了起来,太过着急以至于又不停的咳嗽起来:“九……九儿……咳咳……九儿……咳咳……” 本不愿理,但听他咳嗽的很是厉害便又回转了身,脸色因为剧烈的咳嗽而变的通红发紫,风九幽又一次运功提气置于手掌之内,从背后为他输送内力以减轻咳嗽给他带来的痛苦。 清灵之果不但让风九幽的内力大大提升,也让她拥有了像紫炎一样纯正的灵力,灵力才一进入风青山的体内他就感觉到了一股暖意,柔柔的游走在四经八脉之间,舒服极了,剧烈的咳嗽也渐渐的停了下来。 灵力过于强大,风九幽并不敢多输,她怕风青山会承受不住,咳嗽停止没有多久她便收了手,淡淡的说道:“急血攻心不是小事,你自己还是多注意,要不然……” 话未说完,风青山就打断了她的话,直直的看着她:“九儿,你恨爹吗?” 恨吗?恨的,特别是回府那一日,他为了风芊芊而打自己,那一瞬间,那一刻,她恨的咬牙切齿,甚至希望他已经死了,十五年前就跟着母亲去了,那样她就不会难受,不会心痛,更不会恨他了。 收回手,风九幽转过身,苦涩一笑说:“重要吗?” 是啊,重要吗?都不重要了,走到今天这一步什么都不重要了,心中铸就的铜墙铁壁在顷刻之间轰然倒塌,眼泪夺眶而出,风青山老泪纵横心如刀绞,他一生好强,一生得意,可老了老了却将自己弄的一塌糊涂,不得不说他是失败的,是可悲的,也是可笑的。 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儿风青山忽然觉得那样远,当年,他是那样期待孩子的出生,那样期待孩子叫一声爹爹,可是,十五年过去了,他早已没有了资格,也不配。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假,今日因明日果,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因果循环生生不息,终究都逃不过命运二字。 “孩子,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听到哭泣的声音,风九幽的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甜苦辣咸齐齐涌上心头,对不起有用吗?对不起能弥补自己心灵上的创伤吗? 显然,不能,这世上最伤人的话从来都不是我恨你,而是对不起,因为人只有做了伤害你的事才会跟你说对不起,所以,对不起这三个字才是最伤人的。 终是不忍,回头看他,刹那之间,他好像老了十几岁,鬓角也白了许多,脊背不再挺得笔直,眼睛也没了光彩,记忆中如高山一样伟岸的父亲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倒下了。 想要说些什么安慰他,可张了张口却发现千言万语根本无从说起,心那样疼,却怎么也不让眼泪流出来,爹爹,你可知道我在雪山之巅等了你多久,期待了多久,一年又一年,一年又一年,春去秋来,花开花落,整整十年,十年啊,我日夜期待着你来看我,来带我回家,可你在那里? 257.第257章 暗流汹涌 眼睛有了湿意风九幽收回了视线,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冷冷的说道:“既然我已管家,希望家中之事你不要再插手过问,风芊芊之事我自会料理,病中不宜出门,明日太子选妃大典就在家歇着吧,皇上那里我自会说明。” 话音落的同时,风九幽抬起脚向门外走去了。 因为两个女儿的婚事,皇帝近期频频诏风青山入宫,风九幽知道他为此事伤透了脑筋,便一言解了他的危机,正好也是真的病了,明日的鸿门宴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不出席了,暖心的举动让风青山悲喜交加,五味杂陈间他又忍不住的叫了一句:“九儿!” 已经走到廊檐下的风九幽恍若未闻,看着跟随自己而来的老海,郑重其事的说:“父亲病重,需要绝对的安静,你将先前院子里伺候的人全部调往它处,安排五人护卫留下守护,没有我的命令除福伯以外,不准任何人进入,包括花柳儿和风芊芊,明白吗?” 昨夜的刺客让形式变的更加严峻,选妃大典还未到就已起波澜,以后怕是要更加小心了,老海弯腰抱拳行礼:“是,郡主!” 追着出来的福伯心中咯噔一下,瞬间有种草木皆兵的感觉,朝房间里看了一眼风青山,见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之中,便又走出来走到风九幽面前,小声的说:“大小姐,是不是老爷他……” 风九幽并不想瞒他,直接点了点头说:“是,五内郁结虽不是什么大病,但时间久了却会要人命,父亲昨夜昏迷就因为心中无法承受,再受刺激恐怕会出大事,近段时间我会让人守住院子,除了你不准任何人出入,麻烦福伯多开导开导父亲,也不要将府中发生的事说给他听,接下来这府中平静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心中大惊,福伯脱口而出:“怎么了?是不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由于风青山昏迷不醒,福伯很是担心,加上他又中了迷香天亮前才醒来,一步没有出房门,也没有见到什么人,故,根本不知道昨夜府中发生了什么事。 还未回答,红拂就找了过来,看到风九幽紧走几步来到她的面前说:“小姐,皇太后在正厅等着呢。” “皇太后?”福伯一听炸了锅,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太后竟然来了府里,知道府中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他紧张又担心的问道:“大小姐,府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连皇太后都惊动了?” 风九幽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想了想说:“说来话长,一会儿让海叔慢慢跟你说吧,总之你要记住,近期绝不准任何人进来,也不准任何人将外面的消息传进来,府中一切事宜我自会处理,对外你只说老爷一直昏迷未醒即可,皇祖母还在等我,我就先过去了,一会儿我会让人送方子过来,父亲这边就劳你多费心了。” 福伯知道轻重缓急,不再问什么,俯身行礼保证道:“大小姐放心吧,奴才一定会好好照顾老爷,绝不会让老爷再受刺激。” “有劳了!”言罢,风九幽带着莲心和红拂离开了院子,随后老海留下了五名陪嫁侍卫,将风九幽的话一一吩咐之后,便带着剩下的五名去了正厅。 刺杀事件接二连三,为了保证风九幽的安全,他与梅青商量以后决定寸步不离,即使是死也要保证风九幽的安全。 去正厅的路上,红拂简单扼要的将风芊芊的事说了一遍,纵然昨夜就已经知晓尚君墨和风芊芊睡在了一起,可听到婉儿昨夜也在房间中时,还是愣了一下,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也与尚君墨发生了关系,一个皇子,一个风家二小姐,一个从前在太子府做事的丫鬟,这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风九幽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谁也看不懂的笑容:“知道了,你告诉云姨,打今日起让她亲自准备老爷的饭菜,厨房那边送给老爷的饭菜悄悄的端到我房里来,哦,对了,这是莲心,刚刚从雪山之巅下来找我,你安排一下,还有杜娟和小茴在门口候着,你把她们一起……” 说到这儿风九幽突然驻足停顿,想到尚君墨昨天晚上和风芊芊在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上云雨,一股恶心感就涌上心头,双眉紧蹙风九幽又说道:“先不用安排了,莲心,我有事要处理一下,你到偏厅去等我。” “是,小姐!”莲心虽不是风九幽的丫鬟仆人,但她是雪老的仆人,风九幽是雪老唯一的徒弟,也算是她的主子,所以,她对风九幽就像对待雪老夫妇一样恭敬。 红拂跟着母亲,自是知道杜娟和小茴是谁,应声道:“是,小姐,我这就去办!” “嗯!”随后,风九幽加快脚步入了正厅,皇太后等的着急,正准备让静语出去看一看,风九幽的身影就映入眼帘。 几步上前风九幽行礼道:“给皇祖母请安,不知皇祖母驾临,未曾远迎,还请皇祖母赎罪!” 皇太后微微一笑,抬了抬手示意琴湘扶她起身,慈祥和蔼的说道:“是哀家没有事先通知你,你何罪之有,快过来,过来让哀家看看。” 风九幽站起身,走到皇太后面前浅浅一笑,皇太后握住她的手上下打量:“没有受伤吧?” “没有受伤,梅叔叔他们很尽职,也很尽责,九儿不孝,让皇祖母担心了!”这世上除了陌离以外,能让风九幽感觉到温暖的也只有皇太后了。 看到她安然无恙,皇太后提着的心放下了,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眼中含泪的说:“傻孩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今天一大早哀家听说有刺客入了风府,担心的不行,还好你没事,要不然……唉……” “皇祖母别担心,有梅叔叔他们在,我不会有事的,再说,您外孙女可是大名鼎鼎雪老的嫡传弟子,那可能就被几个刺客给杀了呢。”不愿她担心,风九幽搬出了自己的师傅。 258.第258章 威胁恐吓 果然,皇太后一听雪老二字放心了许多,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说:“倒也是,不过,你也不能因此掉以轻心,刺客都是不要命的,千万千万要保护好自己,以后出门都让梅青他们跟着,这样哀家才能放心。” “是,皇祖母,九儿一定遵命,以后出去把府中所有的护卫都带上,绝不让皇祖母担心。”在真正关心疼爱自己的人面前,风九幽的笑容从来都是发自内心的,完全不需要伪装和刻意。 皇太后淡然一笑道:“好,这就好,听碧云说,现在是你在管家?” “是,父亲事情太多,很多时候无暇管家里这些琐碎之事,从前我在雪山之巅不能为父亲分忧解愁,如今归来也该帮忙。”风九幽乖巧的说道。 皇太后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觉得外孙女很是懂事,虽然一出生没多久就被送到了雪山之巅,却也像那些养在闺阁之中的女子一样知书达理,很是孝顺:“你父亲一直昏迷未醒,如今既是你管家,那就留下来一起听听吧,看昨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皇祖母!”语毕,风九幽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曹碧云悄无声息的站在了她的身后。 府中丫鬟送上茶水以后退了出去,皇太后收起脸上所有的笑意,扫了一眼跪在下面的风芊芊母女和尚君墨以及丫鬟婉儿,不怒自威:“家丑不可外扬,静语,命御林军把守门口,没有哀家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来,也不得靠近。” “是,太后!”静语恭敬的说道,然后走了出去,御林军严阵以待将整个正厅团团围住,别说是有人靠近了,就连一只苍蝇也不敢靠近。 门关上的那一刻,皇太后严厉的说道:“一个是皇子,一个是风府的二小姐,一个是风府的丫鬟,你们都说说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不在自己的房间休息,为什么跑到九儿的房间?还做出如此荒唐之极的事来?” 一字一句中无不透露着皇太后的生气,太子选妃诸国齐聚,现在发生这样的事,若是传了出去皇家的脸面要放在哪里,几国特使听闻以后又会如何议论纷纷。 尚君墨率先开口,波澜不惊的说道:“启禀皇祖母,昨夜子时未到孙儿就已经在府中睡下,那知睡的迷迷糊糊间有刺客闯入,大战之时孙儿中了刺客的埋伏,晕了过去,醒来之时就看到皇祖母,孙儿实在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又为什么会在风府,还请皇祖母息怒!” 皇太后不是眼盲耳聋的老人,也不是三岁的小孩,尚君墨骁勇善战昌隆国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区区几个刺客就能把他打晕过去,这种谎话未免也不可信了吧。 “刺客?这么巧,昨夜风府进了刺客,你府中也进了刺客,看来此事并不是表面上那样简单,而是有人有蓄意为之啊。”皇太后话里有话,暗指此事乃是有人故意布下陷阱,引风九幽入局。 “孙儿不知,请皇祖母明察!”说的多自然就错的多,尚君墨知道皇太后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便索性不说了,直接把问题像踢皮球一样踢了回去。 皇太后摸了摸手中拿着的锦帕,若有所思的看向花柳儿母女说:“风芊芊,你说!” 被鞭子抽过的伤口还没有来得及上药,就被尚君墨昨夜粗鲁的行为给弄的血肉模糊,先前过于惊吓又没有穿衣服未感觉到特别的疼痛,如今轻轻一动,里衣加上外衣就与伤口摩擦了起来,整个背部像撒了辣椒水一样火辣辣的疼,风芊芊眉头紧锁,紧紧的握住母亲的手,希望能减轻些疼痛,汗如雨下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回太后的话,奴婢昨夜与父亲吵架之后就被关进了祠堂面壁思过,跪着跪着就有人闯了进来,然后他……” 风芊芊本想将君梓玉给她灌药之事原原本本的说出来,但话到嘴边才发现不行,一旦说了实话,君梓玉就会把她给风九幽下药的事说出来,以皇太后对风九幽的疼爱,她只怕是难逃责罚。 将手上端着的水杯用力的放到桌子上,嘭的一声,皇太后厉声道:“然后什么?” 浑身一颤,风芊芊脱口而出:“然后奴婢就晕倒了,再次醒来就是看到皇太后的时候,所以,奴婢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在姐姐的房间里,又为什么跟二皇子在一起,请太后明察。” 皇太后轻挑眉头:“哦,这么说来你们两个中间都没有醒来,都是看到哀家以后才醒来的了?” “是!”尚君墨和风芊芊不约而同的齐声道。 在男女之事上,皇太后可是过来人,冲进去的时候她清楚的看到他们两人抱在一起,而且琴湘也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床上,那鲜红的血迹证明两人已经欢好,既已欢好,不可能没有醒来,昏迷之时也做不了啊,所以,很明显,他们都在撒谎。 皇太后看向伏头在地的婉儿说:“好,那我们就来听听第三个人怎么说,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婉儿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婉儿表现的很平静,看不出内心是悲还是喜。 皇太后见她宠辱不惊,倒是有几分好奇,平常女子失了清白,不是像风芊芊这样泪流满面,就是哭闹不止,像她这样冷静的还倒是头一回见,不禁想看一看她脸上的表情是否与她的声音一样冷静:“婉儿,抬起头来哀家瞧瞧。” “是,皇太后!”说着,婉儿慢慢的抬起了头,只见披散着头发的她比平时里更显娇弱,脸色苍白,不算很美的容颜因为一双饱含泪水的眼睛而楚楚可怜,犹如西子,让人不禁生出怜惜之情。 “长的倒还算可人,只是你的行为配不上你的名字,温婉之人定是知书重礼,而你以狐媚手段勾引皇子该当何罪?”皇太后将一顶大大的帽子直接扣在了婉儿的头上。 259.第259章 勾引皇子 “奴婢不敢,请太后明察!”婉儿强压心中的害怕,故作镇定的说道。 皇太后冷笑一声:“明察?你以为哀家有那么多的闲工夫来明察你吗?说吧,你到底是如何迷晕风二小姐,将她拖到了郡主的房间,又是如何引得皇子前来与你颠鸾倒凤?又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一席话说的是杂乱无章,又莫名其妙,但每一句话都有皇太后自己的用意,她在提醒她,也在警告她,如果不说出事实的真相来,那这一切的后果将会如她所说的那样发展下去,而婉儿就会成为这件事的替罪羊,****不止在后宫之中会被处死,在各府,在民间都会被处以极刑。 婉儿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并没有什么背景可言,可以说在这京城之中她无依无靠,如果皇太后真的要拿她堵住悠悠众口,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更何况,此事又关系到皇子,又关系到风家,即使知道她是清白的情况下权衡利弊,也会处决她。 “奴婢没有勾引二皇子,更没有迷晕二小姐,奴婢昨天醒来进到房间之时二小姐和二皇子就已经……就已经……”许是怕脏了皇太后的耳朵,共赴巫山云雨这样的话她实在是不敢说出口,生怕皇太后再一生气就把她给杀了。 恐吓起了效果,皇太后轻轻的靠在椅背上说:“如果你没有勾引皇子,睡的好好的为什么又突然爬起来进主子的房间?还有,昨夜你是几时进的房间?进去以后又看到了什么?” 婉儿再也无法镇定,身上颤抖不止,额上沁出汗来:“奴婢……奴婢记不太清楚了,大约……大约是在三更天的时候。” 慢吞吞的话让皇太后有些不耐烦,轻轻的拿起桌子上的茶杯,重重的放下,厉声道:“三更天?是三更天前啊,还是三更天后啊?” 婉儿吓的像筛糠一样,头低的不能再低,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手紧握成拳说:“是,是三更天后,奴婢记得天很黑,没有月光,还有,还有郡主从白龙寺回来后就一直高热不退,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奴婢看青衣睡的很熟便回到了外室,想替绿衣守一会,让她去休息一下,可前脚刚进了外室,就听到内室里有动静,以为是郡主醒了要喝水,奴婢就推开门走了进去,房间里没有掌灯,夜明珠也不知为什么没有亮,奴婢摸索着到了床前,掀开床幔就听到喘息声,以为是郡主喘不上气来,便弯腰下去扶,那想到一把就被人拽到了床上,然后就被人压在了身下,奴婢想反抗,想大叫,可嘴才张开就被人堵了,奴婢……奴婢……呜呜……” 提起昨夜的一切她依然心有余悸,想到尚君墨疯狂的撕扯她的衣服,强迫她,占有她,甚至还打了她,她就快要疯掉了,她虽然已经成年,可连男子的手都没碰到过,更何况,尚君墨中了红莲那会怜香惜玉,一切都只不过是靠着本能的欲望罢了。 看她哭的极其伤心不像是在说假话,皇太后看向风九幽说:“丫头,她说的可是真的?” 风九幽大概的回想了一下昨天的事,回禀道:“回皇祖母的话,婉儿说的不错,昨日从白龙寺归来我身上就不适,一直高热不退,期间一直是婉儿在身前伺候,后来云姨命她照顾受伤的青衣,便没有再在身前,不过,她知道我不舒服,夜里听到房间内有动静进来看看也实属正常。” 皇太后点了点头,十分认同的说道:“嗯,身为丫鬟晚上听到主子房间里有动静,自是会进来看看的,特别是又知道你病了,照这样说来倒是哀家冤枉她了。” 听到风九幽帮自己说话,婉儿受宠若惊,要知道她可是从太子府里出来的,当初若不是不能拂了太子的面子,风九幽那会将她留下呢。 婉儿慌忙说道:“奴婢绝不敢欺瞒太后,欺瞒郡主,还请太后明察!” 虽然皇太后嘴上说冤枉她了,但并没有让她起来,而是扭头看向跪在地上的风芊芊,不咸不淡的说:“哀家听闻京城盛传风家二小姐前夜里私会男子,被人抓了个正着,还与其私奔了一夜,可有此事?” 极力想隐藏的事被皇太后知晓,母女二人心中皆是一颤,相握的手也徒然一抖,似乎怎么也没有料到皇太后身居后宫会这么快知道了此事,不知道要如何回答,风芊芊扭头看向母亲,花柳儿头皮发麻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你看我,我看你,母女二人凝视半天竟然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皇太后抬头看了一眼琴湘,琴湘会意立即大喝一声道:“大胆,皇太后问话竟敢不回,是不想活了吗?” 母女二人慌忙伏身叩头,风芊芊才动就牵动身上的伤口,疼的呲牙咧嘴却不敢发出声音来,惊慌失措的花柳儿赶紧替女儿回话:“回太后的话,确有此事,但绝不是如京城之中传言的那样,前天下午……” “哀家问你了吗?”对于花柳儿这种总是抢着回话的习惯,皇太后真的是很不喜欢,且据她所知,风芊芊那日与人私奔她并不在场,所以,她说的话并不可信。 其实,花柳儿并没有抢着回话的习惯,而是护女心切,她怕风芊芊会说错话惹怒皇太后。 “奴婢失言,请皇太后赎罪!”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上面坐的是皇太后呢,花柳儿就算再怎么嚣张跋扈,也不敢在皇太后面前撒野。 皇太后极为不悦的瞪了她一眼:“风芊芊,你说!” “是,确有此事,但事情绝不是如传言那样,那夜前来之人根本不是什么野男人,而是奴婢的表哥花平。”风芊芊受到母亲的指示,不敢再有所隐瞒,决定据实以报。 皇太后知道花府,也知道花丞相,但对他的几个孙子的名字倒不是很清楚,看了一眼琴湘似在问她可是真的,琴湘常在宫外行走,自是知道的,马上就点了点头。 260.第260章 自欺欺人 “继续说!”皇太后收回视线淡淡的道。 太过紧张,风芊芊不由自主的吞咽口水,擦了擦额前的汗继续说:“前……前日里奴婢与父亲因为一些小事吵了嘴,父亲大怒将奴婢关了起来,奴婢气不过又想着去白龙寺看祈福大典,恰好花平表哥的丫鬟来给奴婢送东西,便托她带话给表哥说自己被关了起来,让他晚上带奴婢去白龙寺,所以……所以……” 这时,静语推门走了进来,几步走到皇太后身边,附在她耳边小声的说着什么,随后又将手中的锦帕打开放到了桌子上面,只见锦帕之中放的是一些燃尽的香灰,还有一些红点点之类的东西,距离不算太远,风九幽知道那些就是未燃尽的红莲。 不知听到了什么,皇太后脸色大变,阴沉如雨甚是吓人,本以为她会像之前那样发怒,那想到静默良久她又恢复了往日的摸样:“今日之事皇上已经知晓,墨儿,你直接入宫向你父皇禀报吧。” “是,孙儿告退!”皇帝会知晓此事尚君墨一点也不惊讶,事关风家,事关皇子,皇帝又怎么会袖手旁观呢。 言罢,尚君墨转身看了一眼风九幽,想跟她解释些什么,却又觉得所有的语言在此时都显的苍白无力,不管是什么原因,他跟风芊芊都发生了关系,解释与不解释都没有什么用了,这是事实,谁也无法更改的事实,不过,他不会放弃娶她,绝不会。 感受到他的目光风九幽直直的迎了上去,冷漠如刀,心情依旧,尚君墨,锣鼓已响,戏已开场,你跟风芊芊谁也跑不掉,我会把你们给我的伤害和痛苦一一还回去,让你们尝一尝失去亲人、至爱的滋味。 尚君墨走了以后,皇太后又问了风芊芊一些问题,都是关于昨日之事的,兴许是想到了江山社稷,兴许是考虑到了风家富可敌国的金银珠宝,又或者是想到了风芊芊是风青山的心头肉,皇太后没有再为难于她,简单的嘱咐了几句就以身体不适为由去了风九幽的院子休息,风九幽不知道皇太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吩咐曹碧云好生伺候先陪着她过去了。 皇太后一走房间里就少了一大半的人,风九幽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婉儿说:“婉儿,你别怕,既然太子表哥把你送给了我,我就会替你做主,昨夜之事不怪你,皆因我起,明日入宫见了舅舅,我自会让他为你做主,现在我让人先送你回房间,你好生休息,不要胡思乱想,等事情有了结果我会告诉你,二皇子是战功赫赫的大英雄,绝不会做了事不认账的。” 一番话说的婉儿是热泪盈眶,她是连家仆都不如的奴才,即使失了清白若无人给她做主,她也是半点办法也没有,无疑,风九幽的话成了定心丸。 万分感激的对着风九幽连连磕头说:“郡主大恩婉儿没齿难忘,当牛做马一定报答郡主。” 风九幽弯腰亲自将她扶起,拿过自己的锦帕替她拂去眼角的泪水说:“什么大恩不大恩的,我既是你的主子就会替你做主,你别害怕,也别担心。” 话落,风九幽扭头对红拂吩咐道:“你一会儿把婉儿的东西搬到水阁去,再安排两个乖巧的人到她身边伺候,以后的吃穿用度皆按照我的来,千万莫慢待了她。” 想到她以后就是尚君墨的人了,风九幽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给她这个脸面。 红拂知道婉儿已经不再是昨日的婉儿,她因为跟二皇子尚君墨有了肌肤之亲,成了传说中的麻雀变凤凰,一举跃上了枝头:“是,小姐,婉儿姑娘跟我来吧。” 婉儿很不好意思,拿着锦帕擦了擦眼角,明眸半抬之间看着红拂说:“红拂姐姐,我……” 看着她矫情的样子,风芊芊很是不爽,嗤之以鼻冷嘲热讽:“乌鸦就是乌鸦,再怎么抬举也成不了凤凰,贱婢!” 刚刚止住的眼泪又一下子流了出来,婉儿自知身份卑微也不敢还口,只是一味低头抹泪,风九幽看了一眼风芊芊,见她还能翻白眼,心中不免冷笑,都到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有心思讽刺别人,真是不知道该说她笨啊,还是蠢。 “你有心思在这儿嘲笑别人,倒不如回去想想你自己吧,靖王爷可不是太子,谁想拿捏就拿捏。”风九幽一语双关好心的提醒她。 听她话里有话,风芊芊皱眉问道:“什么意思?你不会以为我要嫁给靖王吧?” 不由一楞,风九幽挑眉说道:“不然呢,你是要嫁给太子?” 风芊芊与刚刚判若两人,得意洋洋很是骄傲的说道:“这还需要问吗,太子哥哥最爱我,心里也只有我,他一定会选我做他的太子妃的,倒是姐姐你,还是早点断了念头为好,要不然到时哭都找不到地方,哼!” 风九幽忽然发现风芊芊真的很有意思,不禁在想她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肥肠吗?她跟尚君墨都已经发生了关系,竟然还认为太子会娶她,真是…… 真是让人无语到了极点。 看她自我感觉良好,风九幽也懒得跟她说下去,拍了拍婉儿的肩膀轻声道:“折腾了一夜你也累了,先跟红拂去水阁休息吧,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跟红拂说,她会安排的。” 红拂上前挽住婉儿的胳膊说:“婉儿,我们走吧!” 婉儿点了点头,朝风九幽作揖拜别后就跟着红拂离开了。 看到风九幽迟迟不语,风芊芊认为她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又或者是在心里偷偷嘲笑自己,忍着疼痛来到风九幽的面前,挑衅的说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什么意思?你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风九幽端起桌上的杯子,抿了一口茶水,轻抬眼眸看着她说:“你自己信吗?” “我为什么不信,我和太子哥哥青梅竹马,他一定会娶我的。”兴许是不愿意面对现实,也不愿意相信,风芊芊固执的这样认为着。 261.第261章 陌离拦路 放下手中的茶杯,风九幽站了起来,本想打击一下她,想想还是算了,既然你喜欢做梦,那就继续做下去吧,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当美梦一瞬间破碎之时,那才是最痛苦的开始。 风九幽冷笑一声,倾身向前看着她说:“是啊,他一定会娶你的,好好等着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她抬步离开,刚走了两步又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回过头看着花柳儿说:“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们了,父亲病了,需要静养,这段时间麻烦二位不要去打扰他。” 说到这,她有意的停顿了一下,看着风芊芊微微一笑道:“顺便提醒一下你,该喝血了,要不然这么美的脸长的全部是脓包,那可就不好看了。” 一说到脸风芊芊就不淡定了,她以为自己的脸上又长出了脓包,吓的惊慌失措,脸色大变:“铜镜呢?娘,铜镜在哪儿?我的脸,我的脸,快拿铜镜过来……快拿铜镜过来……” 毁容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她很恐惧,也很害怕,害怕脸上再度长出那些恶心的脓包,害怕自己会变的人不人鬼不鬼。 风芊芊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发疯了,花柳儿一见她眼神不对,就赶紧抱住她说:“没有,没有,你的脸很好,芊芊,你冷静一点,你听娘说,你的脸很好,没有长出脓包,非常漂亮。” “真的吗?真的没有吗?”风芊芊不敢相信的再度伸出了手,来回的揉搓自己的脸,生怕那光滑细腻的感觉是错觉,是不真实。 花柳儿肯定的点了点头说:“是,是,你相信娘,你的脸好好的,跟从前一样好看,娘不会骗你的,芊芊,要冷静。” 来回抚摸,反复确认,风芊芊终于从恐惧中缓过神来,指着风九幽厉声道:“你骗我。” “对啊,我就是骗你,风芊芊,好好对你娘,没有了她的血,这世上恐怕就再也没有人能保住你这张脸了,太子好色人尽皆知,若他看到你满脸的脓包黄水,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想到太子嫌恶的眼神,风九幽忍不住想要开怀大笑,她要风芊芊****都生活在恐惧之中,日不能食夜不能寐。 自己看到都恶心的想吐快要疯掉,更何况是太子呢,别说是娶她为太子妃了,估计就算是屈尊到太子府做奴才他都会嫌弃,风芊芊气的攥紧拳头,朝已经走到门口的风九幽怒吼道;“疯子,疯子,风九幽,你就是个疯子。” 疯子吗?不,不是疯子,是恶魔,是被你们逼出来的恶魔,是比疯子恐怖一千倍一万倍的恶魔,是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我会倾尽所有,不惜一切代价让你们痛不欲生,生不如死,风芊芊,这只是开始,只是开始。 看风九幽头也不回的走了,风芊芊气的抓狂,本想要追上去骂她,那想到才走两步背上就传来火烧般的疼,倒吸一口凉气,疼的站也站不住,花柳儿赶紧上前扶住她说:“你身上有伤,先回房间上药吧。” 风芊芊一把握住她的手,佯装可怜兮兮的样子说:“娘,我身上的伤不碍事,脸上的才最重要,你现在还晕不晕,这几天有没有多吃补血的药,晚点再给我喝一碗吧。” 心中一震,杏目圆瞪,花柳儿欲哭无泪,本以为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重要性,也明白了谁才是最疼她的人,那想到现在她竟然还要喝自己的血,自己的命在她心里根本微不足道,连她的脸都不如。 看到娘亲目瞪口呆,花柳儿生怕惹她生气,赶紧解释道:“娘,不是女儿不孝,实在是太子妃之位对女儿来说真的太重要了,你想一想,要是明日选妃大典上女儿的脸突然变成了之前那个摸样,别说是太子不要女儿,就是其他男人也不会要女儿啊,所以,娘,为了你女儿的终身幸福,为了我们母女的荣华富贵,你就再给我一碗血吧,就一碗,我保证放了血以后马上让厨房给你做补血的汤药来。” 花柳儿已经伤心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手中抽回,带着姓李的仆妇走了。 风芊芊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赶紧上前追赶:“娘,你别走啊,你等等我,我只要一碗血,最后一碗血……娘……嘶,好疼啊,哎……娘,你等等我,等等我……” 风九幽出了正厅并未马上离开,而是躲到一边偷听了起来,见风芊芊疼的呲牙咧嘴的追了上去,心里不知道有多痛快,善恶终有报,风芊芊就是花柳儿最大的报应。 须臾,身边无人跟着的风九幽来到了花园,准备回自己的院子去看看皇太后,那知道才走花架前,就看到站在站在花架下的陌离,心中一紧顿时一楞,毫不犹豫的赶紧转身往回走,那想到陌离背后就像是长了双眼睛一样,她才转过身陌离就来到了她的面前,速度极快且无声无息。 “你还好吗?”陌离担心的问道,虽然刚刚他已经见过了君梓玉,也从他的口中得知风九幽的毒解了,但依旧不放心。 不知该如何面对他,风九幽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然后扭头看向一边,平淡而客气的说道:“我很好,多谢三表哥关心,三表哥一大早跑过来定是知道皇祖母来了,她在落雨轩呢,你去请安吧,我还有事要办就不奉陪了。” 话音都未落下,风九幽就硬着头皮从他旁边穿了过去,脚下生风走的像是逃命一样快,心中不停的祈祷,不要追过来,不要追过来,千万不要追过来,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拜托你显显灵吧,放过我吧。 可惜菩萨只救苦救难,并不管人姻缘,所以,未走多远,陌离又再次挡在了她的身前。 昨夜的“我爱你”还在耳边环绕,今日她就又如此客气疏离,若不是自己清楚的记得昨夜的点点滴滴,听她这样说定会误以为昨夜的一切都是梦,自己做的美梦。 262.第262章 用刑 纵然知道她爱自己,陌离还是有些生气,有些难过,又有些失落,抬手握住她的双肩,逼着她直视自己,深情绵绵的看着她说:“九儿,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昨天你明明清楚的告诉我,你爱我,你一直爱着我,为什么……” 一下打开他的手,风九幽下意识的朝四下看了一眼,见有巡逻的护卫走过来,便打断他的话说:“昨夜我中了媚药,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要是对三表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还请三表哥见谅,不要放在心上。” 一脸的冷漠彻底伤到了陌离的心,咬牙切齿的说道:“不记得了,好,很好。” 话音未落,陌离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点了她的穴道,风九幽大惊失声:“你……你干什么?” 陌离伸手将她拉入怀中,二人面对面紧紧的贴在了一起,吐气如莲:“既然昨夜之事你都不记得了,那我来帮你恢复一下记忆,也好让你知道,你值不值得我原谅。”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就揽住风九幽的腰将她抱了起来,然后走进了人工搭建而成的花架里面。 恢复一下记忆,那其不是要让昨天的事重新上演,这……这…… 一想到昨夜的事,风九幽再也无法淡定,连忙出言说道:“你干什么,放开我,尚陌离,你快放开我。” 风九幽没有料到他会动手,所以并没有防备,以至于现在除了眼睛以外她那儿都动不了。 对于她的话陌离恍若未闻,直接走到石凳前扯下上面的垫子,然后将一根缠满花藤的架子给踢开,走进了花架处的一个小小空隙里,绿树成荫,郁郁葱葱,小小的空间因为百花盛开而被包裹的严严实实,若不仔细观察,从外面看根本发现不了里面有人。 把地上的石子用脚踢开,将手中的垫子扔到地上,轻轻的将风九幽放在垫子之上后,他也挨着她躺了下来,风九幽一看这架势立时慌了,看着他着急的说道:“尚陌离,你疯了吗?快点解开我的穴道,不然我可喊了。” 陌离一点也不在乎,抬起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胳膊上,让她侧身与自己相对,柔柔的抚摸她的脸,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后,轻声说:“好啊,你喊吧,最好把所有的人都喊来,这样也省的我如此辛苦,正好皇祖母也在府中,她若是看到我与你这样,定会……” 狠狠的瞪着他,风九幽恼羞成怒的说:“你……卑鄙!” 冷漠的脸终于有了生气,陌离的心舒服了许多,温柔的抚摸她的脸颊,感觉怎么都不够,再次靠近让脸与脸相贴,唇与唇相对,陌离爱意绵绵的说:“这样的卑鄙只对你。” 语毕,将抱着她的手再一次收紧,近一点,再近一点,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将风九幽给吞进肚子里,刻到骨子里,这样,她便和自己合二为一,永生永世再也不分离。 心已动,情已深,风九幽早在不知不觉间接受了他的爱意,没有反抗,也反抗不了,动弹不得的她只能任陌离为所欲为。 经久的沉默让二人有了难得的安静,陌离紧紧的将她搂在怀中,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心咚咚咚咚的跳个不停,仿佛在彼此相交辉映。 片刻之后,陌离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陌离把头放进了她的脖子里,蹭了又蹭,拱了又拱,恨不能将自己的皮肤跟她的皮肤紧紧的粘在一起:“九儿,你想起昨夜之事了吗?你说……” 温热的气息洒在颈间风九幽觉得好痒,但因为不能动又躲不开,便赌气的说道:“不知道!” 陌离微微抬起头看她,见她一脸不屑就朝她的脖子处咬了下去,不是狂风暴雨,不是蜻蜓点水,而是狠狠的咬住不放。 风九幽被他咬的好痛,便出声抗议:“你属狗的吗?你是吸血鬼吗?赶紧松口,呜……好疼,快点!” 陌离抬起头,郑重其事的问道:“想起来了吗?” 风九幽怒目圆睁,瞪着他道:“没有,没有,没有……呜呜……” 陌离又一次毫不犹豫的咬了她,就这样,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只要风九幽回答没有想起,他就会咬她,每一次都是蜻蜓点水然后问她,再问她,风九幽心中气闷就是不肯说,如此反反复复他玩的不亦乐乎。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风九幽败下阵来,感觉自己的的脖子都快被他咬断了,她索性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陌离心中暗自得意,看她闭上眼睛直接把手放到了她的腰间,隔着衣服欲要掐她,风九幽大吃一惊猛的睁开眼睛,气的欲要抓狂,咬牙切齿的叫道:“尚-陌-离!” “快点说,想起来了没有?要不然我可就真的变成吸血鬼了。”陌离像个市井无赖一样威胁她,非要将她的心里话给逼出来不可。 陌离的点穴手法很是独特,风九幽暗中试了几次想要以功力冲开都未能成功,看他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又想到他昨夜的疯狂,风九幽很是无奈的说道:“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有意思,反正我今日无事有的是时间,倒是你,皇祖母可还在外面等着你的,你别转移话题拖延时间,快点说,你到底想起来了没有?”陌离又将头埋进她的颈间,抱着他的手在她的身上游移,一副你不说我就不罢休的样子。 风九幽那受得了这个,腰间麻麻的,感觉他随时会下手一样,不过一会儿就觉得自己要疯了:“住手!” 陌离听话的停下了手,抬起头得意洋洋的笑着说:“怎么,你想起来了。” 风九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瞪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是,我想起来了,你现在可以把手拿开了吧。”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你要先说给我听才行,要不然怎么能证明你是真的想起来了呢,我问你,昨天你对我说了什么?”陌离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她,知道了她的软肋在那里,他准备一次性的把她的心里话给挖出来,让她不再逃避,直面自己。 263.第263章 敞开心扉 看着无赖般的陌离,风九幽忽然间觉得头好疼,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世和上一世有那么多的不一样,陌离除了这张脸和上一世一样以外,性格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上一世他是谦谦君子,就连自己受伤被他所救,他不得不将自己抱起时都会礼貌的问一句可以吗,现在呢,完全就是霸王硬上弓,不顾礼节,不管伦常,更不顾自己的喜怒哀乐和意愿,完全就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一点都不是他上一世的作风。 陌离等的一点耐心也没有,伏头张口就直接在她的脖子上狠狠的又咬了一口,风九幽痛呼出声:“啊,好疼,尚陌离,你混蛋,快点放开我。” “不放,死也不放,风九幽,我告诉你,我就是混蛋,我就是混蛋,你说是不说,你要是再不说我立刻就把生米煮成熟饭。”刚开始陌离这样说只是为了吓唬她,现在突然发现这也是个办法,一旦自己跟她发生了关系,她就会成为自己的妻子,自己的王妃,那她便会跟自己一生一世再也不分开。 同样的一件事情,由于人不同,出发点不同,目的不同而变了性质,尚君墨想跟风九幽发生关系是为了权势利益,而陌离想跟她发生关系是因为爱情,是想将她牢牢的拴在身边,当然了,这是在他极其确定风九幽也是爱他的情况下才这样做的。 第一次从他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全名,风九幽不由一愣,上一世和这一世他都是唤自己九儿,从未像这样直呼全名,陌生的情愫涌上心头,怦然心动。 风九幽,原来生气之下喊出的名字也是这样好听。 “你敢!”本是凌厉无比的话,不知为何一说出口就变成了娇嗔,她恼羞成怒的瞪着他,想他前世的作风应该是不敢的。 打定主意陌离不再客气,一边说一边把手伸到了她的领口处,抓住了她的衣服:“这可是你逼我的,你看我敢不敢!” 刺啦一声,风九幽的领口被扒开了,冰兰色的肚兜毫无意外的露了出来,陌离用力一扯衣服上系着的带子最外面的一层衣服就被扯开了。 风九幽惊呆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会这样对自己,又气又恼,不再迟疑,不再逃避,紧张而急切的说道:“喂,尚陌离,你给我停下,快点,我说,我说,你快停下,停下!” 陌离不是柳下惠,不可能看着心爱的女人这个样子而无动于衷,但听到她因为紧张而颤抖的声音,他还是强压下身体的不适抬起了头:“好,你说!” 看着他满是深情而鉴定的眸子,风九幽知道今天不说,他真的会在这里要了自己,闭上了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说:“我……我……” “睁开眼睛看着我,看着我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一个人到底爱不爱一个人,不是用嘴说的,而是从灵魂深处从眼睛传出,那才是真真正正的爱,陌离不想听谎话,要真真实的看到她的内心。 风九幽被她逼的没有办法,只能睁开眼睛看着他,四目相望的瞬间风九幽想到了上一世临死之前,他说:九儿,你终于为我哭了,我很开心。 他说:九儿,我爱你,来世我一定要最先遇见你。 遇到了,陌离,这一世我最先遇到的不是尚君墨,是你,全都是你,眼泪无声无息的滑落,风九幽情不自禁的说道:“我……我……我爱你,陌离,我爱的一直都是你,从来都是你。” 经久的等待和煎熬终于换来了回应,陌离喜极而泣,眼泪从眼角慢慢滑落落在她的脸上,然后与她的眼泪汇聚在一起流向耳朵,打湿垫在身下的坐垫。 深情的凝视,火花四溅,陌离痴痴的看着她说:“我也爱你,九儿,我也爱你,一直都是,从来都是。” “我知道!”心中的爱意一打开,便一发不可收拾,似战场上的千军万马,一声令下齐齐而动,翻云覆雨全部涌出。 “九儿!”深情的呼唤将满满的爱意化作无限柔情送进她的心里。 “我在!”如果两个人的命运注定是逃不开躲不过的,那就顺其自然吧,说不定他先前是因为求而不得才苦苦追求,现在得到了想要的,便没有那么强烈的渴望了,风九幽这样想着便不再纠结。 穴道被解开以后,风九幽就一把推开了他,以为她又要逃跑,陌离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紧紧的抱住她,让她依旧动弹不得。 风九幽本就快要窒息,这一压更是雪上加霜,喘息之间,抬手推了推他的肩膀说:“好重,你快起来。” 陌离那里会依,不但没有听她的话站起来,反倒抱着她的手又收紧了一分,像个孩子似的撒娇道:“不要,我就要抱着你,九儿,我好开心,也好高兴。” 说着,又像拱猪似的拱进了她的脖子处,贴的毫无缝隙像个婴儿似的。 对陌离,风九幽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特别是在他耍无赖的时候,用力的抬起他的头,风九幽万般无奈的说道:“我知道你很开心,也很高兴,但是你真的好重,我快被压死了,所以,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有什么……” 话未说完就被陌离打断了,只听他一口拒绝道:“不行,你会逃走,不能放开。” “我不会,真的,我保证!”知道他一向没有什么安全感,风九幽耐着性子说道。 陌离看她似乎真的有些难受,便翻身躺在了地上,让风九幽趴在了自己的身上,有些不悦的说道:“那也不放,这样行了吧。” 感觉到放在腰间的手又紧了几分,风九幽有些哭笑不得,一夜未睡,一大早又被他闹腾个不停,风九幽忽然觉得好累,见挣脱不了他的怀抱索性不动了,直接大大方方的趴在了他的胸前,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全身的放松让陌离很是高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安静乖巧的趴在自己的胸口,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抱着她的双手稍微的松了那么一点点。 264.第264章 这是求婚? 守在花架外的凌月听到二人合好了,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想着还好无忧郡主没事,要不然自己和哥哥估计会死的很惨,主子上一次大发雷霆自己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以致于怒气如狂风暴雨般袭来时他措手不及,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看来以后自己和哥哥都要更加的小心才是。 “九儿,你真的好了吗?身上的毒也全解了吗?”陌离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不愿他担心,风九幽闭目养神轻声应道:“嗯!” 头发弄的下巴有些痒痒的,陌离来回的蹭了两下,有种做梦的感觉:“真好,九儿,我们终于在一起了,我很快乐,你快乐吗?” 快乐吗?快乐,卸下所有伪装,什么也不想,躺在他的怀里就像拥有了整个世界,幸福由心而生,甜蜜因爱而动,无疑,此时此刻风九幽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风九幽睁开了眼睛,发自内心的说道:“快乐,很快乐!” 说话间,她又情不自禁的向他怀里钻了钻,似乎只有这样紧紧的贴着他,才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 陌离猛的坐起来,松开抱住她的手,扶住她的双肩,郑重其事的说道:“九儿,我们成亲吧?” 心中一怔不由一楞,风九幽十分惊讶的问道:“成亲?” “嗯,成亲,正好皇祖母现在在府里,我们现在就去见她,走!”越说越激动,越想越兴奋,为了防止风九幽再变卦,他觉得还是马上成亲的好,这样她就真真正正的属于自己了。 事情转变的太快,风九幽有些反应不过来,看他不像是在开玩笑,便一把拉住他焦急的说:“等等,等等,成亲……我……我……” 迈出去的脚又收回来,陌离回头看她皱眉问道:“怎么了?你不会是又……” “不是,不是,我……我……我们才刚在一起,那什么,太快了,对,太快了,我需要时间。”不愿意再伤害他,风九幽委婉的拒绝他。 陌离刚开始还以为她是不愿意呢,那想到是嫌太快了,回转身,微微一笑道:“一点都不快,如果按照我们第一次见面说起,已经过去三个月了,三个月有多少天,九十天,九十天你知道有多少个时辰吗,所以,一点也不快,我早就认定你了,九儿,嫁给我吧。” 九十天多少个时辰直接把风九幽给绕晕了,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是这样算时间的,脑子飞快的运转,准备再找个理由,风九幽揉了揉额头向下看,只见自己的外衣和里衣全部敞开着,肚兜也露了出来。 登时一愣,瞬间慌了,赶紧拉过衣服遮住,看着他说:“我不管九十天有多少个时辰,但我现在不能嫁给你,成亲是大事,必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且你跟沐青柠自小就订下婚约,她……” “我不喜欢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她,婚约之事我会向父皇说明,让父皇下旨解除婚约,这一点你不必担心。”陌离一心只想着将风九幽变成自己的人,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层,乍然听到恍觉自己太过草率,也轻视了心爱的女人。 “我不想被人议论,也不想被人说成坏女人,所以,我们之间的事还是等到你跟她解除婚约以后再说吧。”终于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风九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天知道她刚刚有多么紧张,先不说皇太后那边知道了会怎么样,就是蓝贵妃都很难应付,而且明日就是太子选妃,若皇后知道自己爱上了陌离,那后果可想而知,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对陌离下手。 陌离一无兵权在身,二无朝臣支持,就算母亲是当朝最得宠的皇贵妃,现在的他也不足以跟尚君墨对抗,所以,唯有拿太子借力打力,坐收鱼翁之利。 沉思片刻,陌离觉得他说的极是,自己既然深爱着她就应该保护她的名誉,绝不能让她因为自己而受委屈,自己一定要三媒六聘八抬大桥,在所有人的见证之下把她娶回去。 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陌离抱歉的说道:“九儿,对不起,是我太心急想要把你娶回去,才会急着去见皇祖母,考虑不周你不要生气,等我跟沐青柠解除了婚约,我就去找皇祖母,让她亲自下旨让我们完婚,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终身难忘的婚礼。” 风九幽伸手环住他的腰,点了点头说:“好,不过也不用太着急,沐府与别的侯府不同,舅舅那儿怕是……” 语未尽,陌离就松开抱着她的手,直直的看着她说:“不用担心,一切有我,九儿,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一个人,你有我,我会一直一直保护你。” 这句话上一世风九幽就听过,那还是在他未回东凉之时,后来他也做到了,就算成了东凉的三皇子,知道自己有难也千里单骑而来,不顾自己生死,以一把剑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将自己送回了昌隆,一诺千金他从未失言。 “好,我不担心,我相信你,陌离,我相信你。”一再的重复只是想给他安全感,让他也不要担心,不再害怕,重新依偎在他的怀里,他就像一抹阳光照进了风九幽黑暗而冰冷的心里,那里仿佛有雪融化,暖的溢出水来。 陌离心中无限欢喜,正打算再亲吻一番,萧杀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启禀王爷,皇太后在找郡主。” 风九幽没想到这里除了她和陌离还有第三个人,脸立时羞的通红,立即推开陌离拉好自己的衣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皇祖母找我,我先回去了,你赶紧回府吧。” 说着她就走了出去,谁承想才走两步陌离就又拉住了她的手,回头望看,一脸不解的说:“怎么了?” 陌离上上下下的看了她一遍,轻挑眉头笑着问道:“你确定就这样回去?” 低头看了一眼裙摆上的泥土,风九幽拍了两下说:“不这样回去能怎么回去,现在这个时间花园里不会有人,我偷偷的溜回院子换件衣服就行了,不会有人发现的。” 265.第265章 甜甜蜜蜜 “听上去是万无一失,但你的脖子……”看着自己在她脖子上留下的痕迹,陌离甚是得意,心中欢乐无比,就好像是一件稀世珍宝盖了自己的专属印章,谁也夺不去。 风九幽猛的捂住脖子,心中暗道糟糕,刚刚他咬了自己那么多下,一定留下了许多青紫痕迹,此时若是冬日里还好,衣服的领子都比较高还有毛毛可以遮挡,可现在偏偏是秋天了,天不冷不热的时候,要是换件领子高的衣服,定会引人注意,明摆着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可要是不拿东西遮挡,明眼人一眼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办?怎么办?皇太后眼睛最毒也最尖,她要是看到了这些青紫痕迹,必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到时自己该如何解释? 越急越乱,越乱越想不出办法,风九幽恼怒的瞪了一眼还在那儿笑的陌离,气愤的说道:“你还有心思笑呢,都是你,这下好了,我怎么出去见人啊。” 陌离最喜欢她生气的摸样了,觉得十分可爱又很有朝气,不像从前那样冷冰冰的,好像没有了灵魂一样,忍不住上前亲了她一下,重新将她拥入怀里:“好,好,好,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来帮你把它它们都遮住好不好?” 风九幽点了点头说:“嗯,快点,皇祖母要是找不到,一定会很着急,一着急就会派御林军四处找,要是把事情闹大了……” 见她真的急了,陌离便不再逗他,唤了一声凌月将青莲拿来,便打断了她的话:“不怕,有我在。” 说着,他就接过凌风递来的青莲,瓷瓶一打开就飘出淡淡的莲花香,风九幽的注意力被转移,凑近瓷瓶闻了闻说:“这青莲好香啊。” 陌离倒了一些类似膏状的东西,轻轻的擦在那些属于自己的痕迹上,一边擦一边说:“嗯,这个可以短时间内遮盖淤青,萧杀刚刚去你的院子里拿来了衣服,一会儿你换上,见了皇太后不必惊慌,没有人看到你在这里。” “萧杀拿来了我的衣服?”风九幽有些吃惊,毕竟花园离自己的院子还有些距离,而且萧杀刚刚才禀报过事情,这么短的时间内要避开府中的护卫,还有守在落雨轩外的御林军拿到自己的衣服,不得不说他很厉害。 把所有能看到了痕迹都擦了一遍,陌离收回了手,重新将瓷瓶盖好后递了出去,凌月接过立刻把衣服放到了他的手里,陌离收回手将衣服打了开来:“嗯,你赶快换吧。” 风九幽一看是自己不擅长穿的正装,顿时头疼,一把将衣服从他手中抢过来,指了指门口说:“你出去。” 陌离似乎猜到了她不会穿,笑眯眯的说道:“你确定不需要我帮你?” 看到他满脸笑容,风九幽的脸一下子红了,推着他向外走:“不需要,你出去,快点!” “好,好,我出去,唉,真可惜,我头一回想帮一个人穿衣服,人家还不乐意,可惜,可惜!”为了逗她一笑,陌离还装模作样的叹息,风九幽越听脸上越红,就像擦了许多的胭脂一样。 不愿意搭理他,直接将他推出去以后就开始换衣服,许是萧杀听到了她和陌离的对话,才拿来了有领子的郡主正装,昌隆夏天的正装虽是轻纱透气的,可依然有里外三层之多,先是将撕烂的外衣褪去,再将里衣穿上,然后再穿上第二层第三层,由于没有一层层的把带子各自系好,导致三层全穿上以后风九幽根本分不清楚那个带子是系在那里的。 心中着急胡乱一系,越系越乱,越乱越急,到最后风九幽没有把一层层的带子各自系好,反倒是打了许多的死结,结也结不开,系也系不上,弄的额头满是汗水,心中烦躁极了。 在外等了许久都不见她出来,陌离走到了花架旁,轻声问道:“九儿,好了吗?” 风九幽无力的看着一个又一个死结,郁闷的说道:“你能进来帮我一下吗?” 陌离等的就是这句话,笑的像个狐狸,欢快的说:“好啊,乐意效劳,那我进来了哦。” 声落,花架被打开,陌离走了进来,看她额头满是汗水,心疼的拿出袖中的锦帕给她擦了擦:“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出了这么多的汗?” 丢了一个明知故问的白眼给他,风九幽气愤的说道:“你是故意的对吧?” 陌离收起锦帕,一副很是无辜的样子说:“那有,刚刚你不是也在这里么,你有听到我吩咐萧杀拿正装吗?是他自作主张拿的,不关我的事。” 隐在暗处的萧杀顿时满脸黑线,不禁在想自家主子何时学会了撒谎,还脸不红气不喘,说的跟真的一样,刚刚去拿衣服之前自己接到的指示明明就是拿郡主正装,为此翻了好几个箱子,还差点被御林军给发现,现在他竟然说是自己自作主张,主子,你这样坑你的手下真的好吗? 想了一下似乎也是,萧杀拿衣服时自己都不知道,陌离肯定也不清楚:“好吧,我就暂且相信你一下,不过,你要把这些死结帮我解开,还要帮我穿好,要不然皇祖母肯定找过来了。” 一门心思全在乱七八糟的死结上,风九幽没有注意到他眼中得逞的笑容,心中欢喜得寸进尺,陌离说道:“没问题,不过你要亲我一下,不然,我可不保证在皇祖母找到这里之前能全部帮你解开。” “你……”风九幽快要被他气死了,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想着占自己便宜,坏蛋,大坏蛋。 陌离装作看不见她生气的样子,指了指自己的嘴唇说:“快点哦,时间可是不多了哦,再晚就是亲了也来不及了。” 拿他没有一点办法,风九幽只有照做,飞快的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就马上离开,谁知,才退开他就追上了来,唇瓣相印,他情不自禁的扶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266.第266章 全换了 深情的缠绵让风九幽无力招架,不过片刻就瘫软在他的怀中,陌离最喜欢这样的她,媚眼如丝,娇弱安静,任自己予取予求,多想再继续下去,可时间真的来不及了,压下心中的渴望,他不舍的又蜻蜓点水般的啄了两下,搂着她说:“九儿,要不你别去见皇祖母了,我让凌月去……” 风九幽瞬间清醒,挣开他的怀抱说:“不行,皇祖母本来就是担心我才赶来的,要是知道我去了你的府上,她肯定会追过去,到时你怎么解释?我又怎么解释?别磨蹭了,我们又不是以后不见面了,快点,快点帮我解开。” 陌离怎会没有想到这一层,只不过是逗逗她罢了,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头,微微一笑道:“好,这就解,这就解,着急的丫头。” 话落,如玉般的手就开始在那些打成的死结中穿梭游走,他的手指纤长,骨节分明,不长不短的指甲修的恰到好处,似乎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他都如此优雅。 原以为要解很久,没想到一个个打成的死结在他的手中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只见他将这个带子从这里抽出,那个带子又从这里穿过,不过片刻,乱做一团且又复杂的死结各归其位,全部分了开来。 看着他专注的表情,风九幽的心里暖洋洋的,那里不再是一片寒冷,而是冰雪融化迎来春天。忽然之间风九幽觉得上苍还是善待自己的,虽然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和不幸,但还是赐予了自己重生,让自己再次遇见陌离有了跟他相爱的机会。 陌离帮她穿好衣服以后,抬头就看到她甜甜的笑容,不禁打趣道:“在想什么?不会是在想我吧。” 瞬间回神,风九幽娇嗔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查看自己的衣服,见所有的衣带都系好了,衣服也整整齐齐的穿在身上,便看着他说:“我走了,你赶紧回去吧,哦,对了,在你跟沐青柠未解除婚约之前,不准你在外人面前跟我亲近,也不准你告诉别人我们的关系,否则,我再也不理你了。” 语毕,她转身抬步离开了。 三条黑线默默的出现在陌离的额头,紧走两步抓住她的手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陌离完美的向风九幽诠释了什么叫登鼻子上脸,丢一记白眼给他,风九幽推开他的手,娇羞的说:“不知道,走了。” 为了防止他再追上来,风九幽脚下生风走的飞快,陌离双手环在胸前,慵懒的依在花架边看着她的背影,自言自语的说:“为什么我总有一种被人用完随手丢弃的感觉?” 噗嗤一声凌月没忍住笑了出来,怕主子生气又赶紧捂住嘴,忍的好辛苦他背过身去笑,因为不敢出声,从背后只能看见他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如果可以他真想说:主子,这不是感觉,也不是错觉,这是事实! 陌离扭头看了他一眼,敛起所有笑意,不怒自威:“很好笑吗?” 凌月赶紧憋住,转过身低下头,满脸通红的说:“没,没有,噗……” 越想越觉得好笑,凌月才回完话就又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赶紧背过身去。 陌离心情好也懒得跟他计较,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淡淡的说了一句:“既然你这么喜欢笑,我就成全你,天黑之前不准停,给我一直笑。” 话音落下的同时陌离离开了,萧杀紧随其后,凌月顿时一楞,不由抬头看天,见太阳还未升至头顶,他瞬间犹如被雷霹中,离天黑之前还有好几个时辰呢,他要是一直不停的笑,那后果会是什么。 一个咧着嘴,收不回腮帮子的脸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浑身一抖他看向还未离开的哥哥凌月,哀怨的道:“哥,我……” 凌风挑了挑眉,幸灾乐祸的说:“平常都跟你说了千百次了,要宠辱不惊,宠辱不惊,你倒好,都敢明目张胆的笑主子了,这样也好,给你长长记性,省的以后再犯更大的错,走了。” 话落,凌风纵身一跃不见了,凌月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无力的垂下头,满脸哀怨的说:“喂,我可是你亲弟弟,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 回应他的只有清风柳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也离开了。 风九幽一路甜蜜的回到落雨轩,还未进院子就听到皇太后中气十足的声音,:“把这些东西全部搬出去,一件也不留,还有床上的东西全烧了,乌烟瘴气看着就闹心。” “是,太后!”正在收拾东西的丫鬟齐齐放下手中的东西行礼道。 静语拿过宫中手中的团扇,一边给皇太后扇风,一边轻声说道:“虽说天凉了,可中午还是有些热,这里有奴婢们看着,太后就到烟雨阁那边休息会吧。” 正抱着东西出来的琴湘听到附和道:“是啊,太后,烟雨阁那边凉爽,睡莲也开的极好,太后一向喜欢赏莲,不如就去烟雨阁坐坐吧。” 还未说话眼角就瞄到站在院门口的风九幽,太后微微一笑说:“九儿,你怎么不进来,站在那里做什么?” 风九幽笑了笑,几步来到皇太后面前俯身行礼道:“没做什么,就是看到院子里放满了东西一时间愣住了,以为自己迷糊走错了院子。” 静语赶紧搬来凳子,放在皇太后的右手下处,皇太后拉着风九幽坐下说:“这些东西都脏了,要不得了,哀家命人去给你挑选了一些好的,一会就让人送来,你看要不要连带这院子一起换了,另选个别的地方住?” 污秽之事发生在自己外孙女的房间里,皇太后的心里很不舒服,特别是看到那些血迹,更是难受的如鲠在喉,所以,索性全换了干净,免的脏了自己外孙女的眼。 想到尚君墨和风芊芊在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上翻云覆雨,风九幽也是心中作呕,但落雨轩挨着母亲住的兰苑,她舍不得离开,淡淡一笑摇了摇头说:“多谢皇祖母替九儿着想,只是我想离母亲近一点,所以,只换了里面的东西即可。” 267.第267章 往日时光 提到乐平公主,皇太后扭头看向兰苑,十五年了,再次来到这里真是恍如隔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皇太后收回视线,看着她悲伤的说:“也好,你母亲生前就给你准备了这个院子,希望你大一些就住在这里,离她近点,若是换了别处她定是会难过的。” 知道皇太后一直放不下母亲,心里难过,风九幽握住她的手说:“皇祖母,您别伤心,母亲……” 手腕翻转,皇太后反将她的手握在手心,站起身打断她的话说:“春生秋杀,再冷一点百花就要凋零了,你母亲生前在院子里种了许多兰花,十五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那些花是否还活着,走,陪皇祖母去看看,去看看你母亲。” 由于担心风九幽,又逢乐平公主的忌日,皇太后最近身体一直都不太好,静语怕她触景伤情又身体不适,连忙阻止道:“太后,您……” 主仆多年,皇太后怎会不知她的心思,话才出口就便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言,转过身看着兰苑,满目伤心的悲叹道:“哀家老了,下次出宫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虽然十五年前哀家亲自将她从这里送往皇陵,但哀家知道她一直在这里,她放不下驸马,放不下孩子,她的魂魄一定还在这里看着他们,哀家想她,想再看看她。”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年纪的增长,皇太后愈发的想念死去的女儿,也愈发的觉得对不起她,当年,她不应该那样宠着她的,也不该答应她搬到风府来,那样,她许她就不会死了。 其实,十五年来皇太后不止一次想再来兰苑看看,但因为身份和种种原因都没有来成,今日因为担心风九幽,她没有通知皇帝就出了宫,才有了好不容易的机会,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进去看看的。 风九幽看到皇太后眼中含有泪光,知道她心里一定很难过,上一世,母亲一直是她的心结,为此烙下心病闷闷不乐郁郁寡欢,缠绵病榻不过几年就撒手人寰了,今日若不让她去看,估计会加重心病,也愈发的放不下。 想到这,风九幽朝还想再劝的静语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然后抽回被皇太后握住的手,改为扶着她的胳膊说:“上次九儿入宫看皇祖母身体不适,回来以后特意配置了一些清心丸,不如皇祖母吃一粒,九儿再陪皇祖母去兰苑可好?” 皇太后点了点头说:“好!” 风九幽扭头看向红拂,吩咐道:“妆台下面的盒子里,是个青绿色的瓶子,你去拿来。” “是,小姐!”红拂点头答应,然后进了房间,幸好妆台还没有搬动,上面的东西都还在,要不然那么多瓶瓶罐罐,红拂真是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了。 等待的时间里,风九幽哄着皇太后给她把了脉,察觉到她的心脉很弱,风九幽很是担心,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私下里跟琴湘静语说了一下,吩咐她们二人平常多注意太后的饮食,多做一些补心的药膳给她吃。 自乐平公主死后,皇太后就烙下了心口疼的毛病,静语二人当时听了也没有多想,风九幽为了不让她们恐慌,也并没有实言相告,就这样,红拂送来清心丸以后,风九幽又拿了一粒护心丸出来,让皇太后两粒一起服下。 皇太后十分相信自己的外孙女,想也未想就放进了口里,喝了一口水仰头将药吞下,随后,二全起身朝兰苑而去。 怕人多会打扰女儿的英灵,皇太后只命静语一人跟着,琴湘则继续留下来帮风九幽收拾房间,二人一左一右的扶住她,慢慢的来到了兰苑。 由于上次风青山发了很大的脾气,重重责罚了花柳儿,一直打扫兰苑的仆妇和花匠不敢再偷懒,****清晨来打扫庭院及房间不说,花匠还会来清扫落花,所以,当她们推开兰院的门时,并没有被封了许多年的感觉。 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皇太后看着满院盛开的兰花,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女儿在御花园中快乐的嘻嘻玩耍,在一朵朵的兰花间来回穿梭,她笑颜如花,摘下一支最漂亮的兰花向自己走来,一边走一边说:母妃,你看,这一朵好看吗? 母妃,你看…… 母妃,你看…… 一句句母妃在耳边回荡,皇太后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叫了一声:“乐儿……” 思念成疾自会看到幻影,风九幽第一次回家时也是这样,依稀之间仿佛看到母亲在花丛中向自己走来,伸手去抓才发现是恍惚,皇太后倾身向前踉跄一步,风九幽赶紧扶住她叫了一声:“皇祖母!” “太后,您没事吧?”静语也颇为担心,毕竟皇太后的身子不好,万一在这风府之中出了事,皇帝定会大怒,也会责怪风家。 皇太后瞬间回神,眨了眨眼睛才发现面前除了兰花再无女儿的身影,伤心的叹息一声,看着那些绽放的兰花说:“哀家无事,只是看到兰花想到了乐儿,想到她未出嫁之前与哀家在御花园中赏兰的情景。” 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拍了拍静语的手说:“静语,你还记得吗?当时乐儿还说她要嫁给像兰花一样的男子,不入朝为官,不带兵打仗,****与她厮守在一起是最好的。” 静语是皇太后的陪嫁丫鬟,当年跟着她入宫,那里会不记得乐平公主的事呢,点了点头也颇为伤感的说:“怎么会不记得呢,当时公主不过十三岁的年纪,太后听到还吓了一跳呢。” “是啊,当时哀家还以为她有了心上人,可是吓的不轻呢,唉,一转眼十多年过去了,我们都老了。”触景伤怀,皇太后不由感叹年华亦逝,岁月无情。 风九幽看她们越说越难过,越说越伤心,便出言问道:“十三岁,母亲那时就爱上父亲了吗?” 皇太后微微一笑,一边抬步继续往里边走,一边说道:“没有,你母亲那时才认识你父亲呢。” 268.第268章 勒令禁止 从未听过父母之间的事情,风九幽很是好奇,拉着皇太后在廊檐下的躺椅上坐下说:“才认识?那母亲和父亲是日久生情了。” 皇太后靠在躺椅上,回忆起了女儿的青葱年华,风九幽听的很是认真,也很入迷,说到动情处二人时而欢笑,时而悲伤,静语看着她们两人,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十几年前乐平公主还小的时候,她伏在皇太后的腿上,皇太后给她讲那些年发生过的人和事。 经转流年,相似的事情总是周而复始的发生,就如这世间缘分,这世间的阴差阳错,从来没有因为某个人而停歇,时变事变。 这边欢声笑语,六书阁那边静如死寂,花柳儿一回到房间就把所有丫鬟仆妇给赶了出去,然后将自己反锁在了房间里,风芊芊怕自己又变成丑八怪,一直在她门前花言巧语,希望花柳儿能给她一碗血喝。 端坐于床上,花柳儿泪如雨下,想起这些年在风家所受的委屈,和裴管家的背叛以及女儿的狠心,她的心就像刀割一样疼,自己从来都不喜欢风青山,也从未想过要嫁给他,可皇上以花府上下相逼,自己爱的是裴管家,以为这样的偷情就能长久相守,那想到他也背叛了自己,自己含辛茹苦的将女儿养大,到头来却还不及她的脸重要,无疑,自己是失败的,失败的彻彻底底。 由于不停的拍打门,风芊芊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的眉头直皱,计上心头,朝自己的丫鬟青儿打了个眼色,便开始哇哇大叫:“啊……好疼啊,好疼啊,青儿,你快看看我的背上怎么了,好疼啊。” 青儿会意立刻配合道:“哎呀,小姐,你的背上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天啊,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快来人啊,快请大夫,二小姐不行了,快来人啊。” 风芊芊单手扶额作出一副随时要晕倒的表情,佯装哭泣的声音说:“不准叫大夫,我自己的亲娘都不管我了,不要我了,还叫什么大夫啊,就让我流血流死吧,呜呜……” 青儿上前抱住她,哭天喊地的说:“哎呦喂,我的小姐啊,你可是不能死啊,二夫人可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啊,你死了二夫人可怎么办啊,快来人啊,救命啊……二小姐不行了,快来人啊!” 刚开始花柳儿认为是女儿的苦肉计,无动于衷,可听二人哭的越来越厉害,时间也越来越久,心里不免担心了起来,生气归生气,伤心归伤心,说到底她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再怎么样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流血而死啊。 一时没忍住,她几步走到门前,哗啦一声开了门,风芊芊趁虚而入,一把抱住她的大腿说:“娘,女儿错了,您千万别生女儿的气,千万不要丢下女儿啊,娘啊,女儿以后再也不敢了,呜呜……娘啊……” 花柳儿看到女儿背上真的有血迹,便再也忍不住,蹲下身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哭了起来,声泪俱下的说:“娘怎么会不要你呢,傻孩子,娘的傻孩子啊……” 依风芊芊的观察,知道对母亲来硬的是要不到血了,加上以后日子还长,她每个月都要喝血才能维持容貌,就想跟母亲修复关系,为了以后一劳永逸,她索性像母亲对付父亲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演起了苦情大戏,正好她的背上也确确实实有伤,有血溢出,所以,一时间,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眼见风芊芊背上的衣服血迹范围越来越大,青儿出言提醒道:“二夫人,您快别哭了,还是赶紧想办法给小姐止血吧,她背上的血可是越流越多了。” 花柳儿一听吓坏了,赶紧松开抱住女儿的手命人去找李大夫,李大夫近段时间都住在风府,许久不曾回家,恰好今日得空他便向福伯告了假回家去了,找不到大夫李婆子就匆匆忙忙的跑了回来,花柳儿一听急的不行,连忙又命人去百草堂请别的大夫。 百草堂离风府有些路,把大夫请回府时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为了防止刺客混入,又因为风九幽的特意吩咐,风府闭门谢客只准出不准入,所以,当他们好不容易把大夫请来时,却因为禁卫军的把守而被挡在了门外。 母女一听大夫被挡在了门外不让进来,又急又气,风芊芊依旧看不清楚形式的大吵大闹,说什么都要去找风九幽理论,问她凭什么不让大夫进来给自己看病,若是从前花柳儿定不拦她,可今日有皇太后在府中,女儿前去质问风九幽,无疑是以卵击石,还未开骂,皇太后就会治她的罪。 花柳儿死死的抱住女儿给她分析形式,让她知道现在并不是吵闹能解决的问题,风芊芊不是傻子,也知道皇太后是一心向着风九幽的,此刻前去找她的麻烦无疑是给自己找不痛快,说不定还会被暴打一顿。 思来想去没有什么办法,但背上的伤又疼的好难受,心烦气躁间她看着花柳儿说:“娘,现在怎么办?我背上的伤越来越疼了,要是血一直流我会不会死啊?” 不得不说风芊芊是个极为自私的人,才流这点血她就在担心自己会不会死,她就没有想过一天喝了母亲三碗血,又接连几天一天一碗,她的母亲就不会死吗。 花柳儿虽然极其可恶,但不能否认她很疼爱风芊芊,当听到这句话时她连忙出言安慰:“不会的,你不会死的,芊芊,你在这儿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你父亲,他若是知道你受了伤,还一直在流血,定会马上让大夫来给你医治的。” 提起风青山,花柳儿还是很有信心的,要知道这十几年来他可是很疼爱风芊芊的。 “好,那你快去,顺带把风九幽欺负我的事再跟爹爹说一下,让他狠狠的教训一下风九幽那个贱人,最好是拿祠堂的鞭子抽死她,看她以后还敢在我面前嚣张。”在风芊芊的心里,不管自己做错了多少事,有多胡闹,风青山都不会真的不要她,不管她。 269.第269章 老账新账一起算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在一次次的失望后风青山真的还会像从前那样疼爱她,向着她吗? 谁也不知道,花柳儿安抚好了风芊芊后,就独自一人来到了风青山的院子,自上次因为兰苑之事她被禁足于六书阁内,便再也没有踏入这里,而风青山也不知道是因为亡妻的忌日缘故,还是因为风九幽回来了,他没有再跟花柳儿住在一起。 看到院子外多了两个带刀护卫,花柳儿并没有觉得异常,毕竟昨日风府才遭遇了刺客,加强戒备理所应当,所以,她像往常一样信步走来,谁知,刚刚走到院子门口,就被两个护卫给拦住了,只听他们其中一个说:“老爷病中不见任何人,出去!” 花柳儿抬头看向二人,见是从前乐平公主的陪嫁侍卫,不禁冷笑出声:“出去?你们不会连我也不认得了吧,竟然敢拦我的路,真是好大的胆子,滚开。” 说着,她就伸手欲要推开挡在身前未出鞘的剑。 由于当年备受花柳儿欺负,这些陪嫁侍卫对她是恨之入骨,一见她要硬闯,立刻拔剑而出,横在了她的面前,其中一个侍卫冷眼看她,倾身向前,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就是化成灰我们兄弟都认得,只是你耀武扬威的日子过去了,花侍妾,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退回去,否则,刀剑无眼,万一把你那些黑心烂肠子给挖了出来,可就不好看了,你死了不要紧,脏了这地我们还要提水冲洗呢。” 随着他的靠近,花柳儿不住的后退,心中恐惧,脱口而出:“你……你放肆!” 剑收回鞘,两个侍卫彼此看了一眼,不由的轻笑出声,挑眉说道:“放肆,呵呵,放肆这二字只有我们主子能说,而你,只是风府里一个小小的侍妾,还没有资格对郡主的侍卫指手画脚,不要忘了,我们早已不是风府的奴才,我们是无忧郡主的护卫,所以,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开,不然,老账新账我就在今日给你一起算一算。” 感觉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杀意,花柳儿一点也不怀疑他说的话,如今这府中是风九幽掌权,她一向讨厌自己母女,若真是被她的护卫所杀,恐怕风青山也不会说什么,最重要的是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没有了性命她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 想到这,花柳儿不敢再停留,一边本能的向后退一边威胁道:“你们……你们给我等着……等着……” 话音未落,她就仓皇而逃,跑的太急没走多远就摔了个狗吃屎,两个陪嫁侍卫看着栽了跟头的她哈哈大笑,心里痛快极了,心中不由想说:花柳儿,你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有今日吧,哼,活该! 裴管家正好有事来找风青山,看到花柳儿哀声连连的蹲在地上爬不起来,便赶紧跑了过去,将手中拿着的东西一下扔到地上,扶着她站起来说:“二夫人,你这是怎么了?摔伤了没有?” 花柳儿心里本就委屈的不行,一看到自己的心上人更是难过的快要哭出来,但一想到那天他那样绝情,当着自己的面就跟那个贱人云雨,一下甩开他的手说:“不用你管,走开!” 话落,她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裴管家和她偷情十几年,又是青梅竹马的真心相爱过,再怎么移情别恋,也不至薄情到不管她,扭头看了一眼站在风青山门口的护卫,他拿起地上的东西就追了上去。 两名护卫看到二人拉拉扯扯便心照不宣的让人跟了上去,花柳儿一边走一边抹眼泪,觉得自己真是活的太辛苦了,女儿的清白被人毁了,心爱的人也被人抢去了,现在就连唯一的靠山风青山也见不到了,一时之间她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过,花柳儿也哭的也越来越伤心,裴管家一追上来就看到她泪流满面,心中惊慌赶紧又扶住她的胳膊小声的说:“柳儿,你到底怎么了嘛,是不是……” 花柳儿又一次甩开他的手,怒声道:“我怎么了不用你管,你去找你的小妖精吧,以后我们母女的事再也不要你管,你走,我不想看到你,滚!” 推搡之间裴管家看到有人朝这边走了过来,赶紧松开手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跟花柳儿拉开距离,花柳儿不愿让人看到自己哭泣,便把头低的很低很低,然后继续往前走。 随后,一名丫鬟迎头走来,向二人行了礼就走了过去,裴管家再次追上去,不过怕引起别人的注意他没有扶着她,也没有拉她的手,而是保持一尺的距离跟在她的身后说:“柳儿,你别生气,我跟她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而且,我是个男人,男人那个不是三妻四妾,况且,我因为你一直没有娶,有个通房的……” 不待他说完,花柳儿就猛的转身道:“你是在怪我没有让你娶吗?” 凶狠的眼神让裴管家吓了一跳,连连摇头陪笑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里除了你从来都没有别人,我跟她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柳儿,我为了能经常看到你,为了能跟你在一起,不惜放弃大好前程来到风府做一个小小的管家,你要相信我。” 花柳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继续哭,继续向前走,裴管家看她的态度有所好转,便打蛇随棍上,扶着她的胳膊说起了甜言蜜语。 正是心情不好六神无主之时,有个安慰的人自是不胜欢喜,未过多久,花柳儿就在他的巧舌如簧下原谅了他,二人也和好如初一起来为风芊芊想办法。 男人看事情的眼光和女人看事情的眼光永远是不一样的,裴管家一听说风芊芊跟战功赫赫的靖王爷发生了关系,高兴的只差手舞足蹈,一直以来在他的心里尚君墨当帝王的机会都要比太子大的。 270.第270章 受到处罚回青州 思付良久,裴管家看着花柳儿说:“既然芊芊已经跟靖王有了夫妻之实,那肯定是做不了太子妃了,靖王爷长年在军营里,听说身边除了皇上赏的两个姬妾外,并没有其她的女人,他长相不凡,手中又握着昌隆大半的兵权,嫁给他并不比嫁给太子差,而且,皇上一向器重他,说不准再过些日子太子之位就是他的了。” 花柳儿平常在各府的后院中游走,对朝堂之事也略有耳闻,觉得他说的很对便点了点头说:“嗯,前段时间我回府听到爹爹和大哥谈论朝中之事,也是很看好二皇子,说他文韬武略皆在太子之上,如果说芊芊嫁给他成为靖王妃,那以后他若是成了太子,芊芊就自然而然的成了太子妃。” “是的,不过,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听你刚刚所言,靖王爷似乎不是很喜欢芊芊,他的性子不似太子那样好拿捏,想要正妃之位恐怕还要在老爷身上做文章,由他出面去找皇上求的赐婚圣旨,这样王妃之位才能万无一失。”因为风青山的关系,裴管家在京城之中也混的不错,不但认识许多生意场上的朋友,还结交了当官的朋友,所以,即使他没有跟尚君墨接触过,也多多少少的知道一些他的事情。 提起风青山,花柳儿眉头直皱,走到柳树下的石登上坐下来说:“不瞒你说,我刚刚去找老爷就是为了此事,但老爷被芊芊气的昏迷不醒,风九幽下令不准任何人探视,就连把守院子的护卫也全是她的人,要想进去难如登天。” 裴管家也跟着坐下,想了想说:“你先别着急,此事我来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进去或者通过别的办法让老爷知道芊芊的事,以他平常疼爱芊芊的心,相信他一定看不得芊芊受委屈的。” 花柳儿跟着点了点头,恍然想起女儿身上的伤,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哎呀,你看我这脑子,我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芊芊昨夜在祠堂受了家法,背上的伤口在流血,本来李大夫在府中可以来看一看,可他今日偏偏告假回家了,我先前命人去百草堂请了大夫,谁知被御林军拦在了门外不让进,说什么怕有贼人混入府中伤了皇太后,不准大夫进来看病,你快想想办法,芊芊背上的伤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裴管家昨夜在外鬼混天亮才回的府,并不知道风芊芊昨夜挨了家法,大吃一惊,皱眉问道:“这么严重?” “嗯,刚刚我出来的时候芊芊一直在哭呢,你快想想办法让大夫进来,要不然芊芊她……芊芊她……”说着说着她又掉起了眼泪,裴管家连忙安慰道:“你别哭,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啊,想到了,御林军只是不准大夫进来,又没有说不能拿药进来,这样,你现在命人去门口跟大夫说明情况,让他开方抓药,然后再拿些止血散和治外伤的药进来给芊芊洒上,李大夫晚上就会回来,到时再请他过来一看不迟。” 花柳儿一听倒也是,连忙站起来说:“好,好,我现在就回去,让人到门口找大夫拿药。” 话落,她就着急忙慌的往回走,生怕再耽搁下去风芊芊就会血尽而亡。 裴管家有话未说完又起身追上去,拉住她的胳膊说:“你回去记得劝一劝芊芊,叫她不要再任性,如今的风家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风家,老爷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好糊弄,如今风九幽不但接管了整个风家,还开始插手京城中的生意,看老爷的意思也是有意要教给她打理,所以,你和芊芊以后见了她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特别是在没有当上靖王妃之前,一定一定要毕恭毕敬,还有老爷那边,芊芊万不能再顶嘴,如今能不能当上靖王妃就全靠他了。” 不管是贫民百姓还是皇亲国戚,一个姑娘若是毁了清誉那嫁人可是很难办的,更何况,风芊芊与人私会之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大街小巷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种情况下别说是成为正王妃了,尚君墨允不允她过府都还是个很大的问题。 花柳儿对这一点心知肚明,点头答应之后她就离开了,想着赶紧帮女儿上完药自己回娘家一趟,把此事告诉两位在朝为官的哥哥,让他们助自己一臂之力,女儿成为侧妃或者侍妾终是无用的,一定要做独一无二的靖王妃才行,这样那天靖王登基为皇,女儿自然而然就会成为一国之母,皇后! 因为昨夜之事,陌离回到府中以后狠狠的训斥了自己的属下,并且处罚了凌氏兄弟,将他们立即调回青州,换另外两人来身边伺候,凌氏兄弟知道会受处罚,但没想到这么重,立即跪下求情说自己再也不敢了,若是平日里陌离定是不再计较,可今天他要让他们知道风九幽在自己心里有多么重要,所以,不管有多少人求情他都无动于衷。 明日就是太子选妃大典,陌离作为负责人还有很多事要办,对属下三令五申之后他就换了衣服出门了,凌月想跟着出去,可陌离一个眼神就阻止了他的脚步,眼见马车越走越远,凌月沮丧的看着凌风说:“哥,现在怎么办?我们不会真的启程回青州吧,我不想回青州,我要在京城,我要保护主子。” 凌风何尝不想呢,可主子已经发了话,若再违抗恐怕就不止是回青州那么简单了,不过,主子这次看来是真的动了心了,竟然为了无忧郡主而大发雷霆,还一再重申无忧郡主的安全比他的安全要重要,这是不是说明无忧郡主以后就是贤王府的当家主母呢。 见凌风迟迟不说话,凌月急了:“哥,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了没有?” 凌风扭头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淡淡的说:“听到了,就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不在主子身边也好,收拾东西回青州吧。” 271.第271章 闷骚的尚宇浩 凌月见他抬步往府里走,便跟了上来:“哥,你什么意思啊,我一个人回青州,你不回?” “字面的意思,你去收拾行李吧,我去找一下东方先生。”说着,凌风就拐上了另一条小道,向东方游的房间走去了。 凌月一听到东方二字眼睛立刻冒光,恍然大悟,心想自己怎么这么笨啊,怎么就把东方先生给忘了啊,他是军师,计策办法什么的最多了,自己若是去找他,哈哈……青州定是不会回了。 想到这,他赶紧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说:“哥,你等等我,我也要去见东方先生。” 风府,兰苑! 午时将至,风九幽从兰苑走了出来,曹碧云在外等候多时,一见她出来立刻迎了上去,淡淡的叫了一声:“郡主!” 陪皇太后说了一个多时辰的话,风九幽有些疲惫,加上昨夜没有休息好,她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跟着出来的静语说:“皇祖母好不容易睡着了,就别再挪动了,正好今天天气也不错,不冷不热,就让她在廊檐下睡会儿吧。” 静语俯身行礼恭敬的说道:“是,郡主,奴婢会寸步不离的守着太后的,您就放心吧。” “嗯,我去房间里看一下收拾好了没有,换件衣服就过来,麻烦姑姑了。”风九幽有些不放心风青山,觉得还是有必要再过去一趟,正好她也有些事情想问他。 静语受宠若惊,微微一笑道:“郡主客气了,伺候太后是奴婢的本分,当不得麻烦二字,倒是今日让郡主受累了,多年来,太后一直因为公主的死耿耿于怀,郁郁寡欢,今日太后能将闷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奴婢要感谢郡主,希望以后郡主得了空就多陪陪太后,让她多笑一笑。” “这是自然!”她说的也正是风九幽所想的,心病还需心药医,若解不开太后心中的结,不能让她彻底的放下,吃再好的药也无济于事,时间久了,心力耗尽,就是华佗再世也无用了。 “太后一人在院子里奴婢有些不放心,就先进去了,奴婢告退!”说着,静语又行了一次礼后方退回了兰苑里。 曹碧云扶着风九幽的胳膊正准备走,御林军统领张硕就来到了面前,弯腰行礼道:“启禀郡主,皇上担心太后在外面不安全,命卑职立刻护送太后回宫,如今太后睡着了,卑职不知如何是好,还请郡主示下。” 略作沉思,风九幽淡淡的说道:“皇祖母因为我母亲夜不能寐,好不容易睡一会儿还是不要打扰的好,至于舅舅那边,你直接照实说即可,风府里外都有禁卫军以及御林军把守,相信青天白日里贼人还是不敢来的,更何况,昨夜风府才遭遇刺杀,就算是再来也要等到入夜,张统领不必太过紧张。” 张统领抬眼看了她一下,见她提到刺客之事毫无害怕之色,不禁生出几分欣赏之意,还未回话,五皇子尚宇浩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依旧是懒懒散散吊儿郎当:“九表姐说的极是,有张统领在此就算刺客真的来了,那也是不怕的。” “参见五殿下!”在场之人齐齐跪下行礼,异口同声的说道。 尚宇浩径自走到风九幽身边,抬了抬手说:“起来吧!” “谢五殿下!”众人谢礼起身。 尚宇浩打开手中的玉骨折扇,一副风流公子哥的风范,抛了个眉眼给风九幽说:“九表姐,我说的没错吧?” 收到他的媚眼,风九幽不由自主的蹙眉,要不是知道他上一世喜欢的人不是自己,她一定会对他退避三舍,太可怕了,比君梓玉还要可怕。 君梓玉虽然跟尚宇浩非常的相似,但性格上还是略有不同,而且,君梓玉的孩子气只有在风九幽的面前才会表现出来,他平常给人的感觉除了喜欢穿红戴绿以外,就是杀手的摸样,不说冷冰冰吧,也是淡淡的,不怎么与人亲近。 而尚宇浩呢,他不但性格闷骚,心思还特别的重,还极其喜欢捉弄人,像这样抛媚眼之类的事情在别人那里很难为情,在他这里却是家常便饭,像喝水睡觉一样简单,根本没有别的意思,这也是为什么别人说他处处留情的原因。 其实,尚宇浩抛媚眼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更不是因为喜欢上了别人才那样做,这也造成了,不了解他性子的闺阁小姐,一见到他就被迷的魂不守舍,加上他长的又好看,特别是那双丹凤眼,简直就是眼一勾女子的魂就走了,所以,相交君梓玉而言,他更加的危险,也更加的可怕,稍不注意便会被他的外表所迷惑,掉入他设下的陷阱。 风九幽懒得搭理他,收回视线看向张统领说:“张统领若还是不放心,大可进兰苑守着皇祖母,只是不要动里面的一草一木,这是我母亲生前所住的地方,还请张统领见谅!” 张硕年纪轻轻却也知道她的母亲是谁,知道是皇太后的心头肉,那里敢进去,立刻抱拳行礼恭敬的说道:“卑职不敢!” “张统领误会了,我并没有生气,皇祖母的安全重要,你还是派人进去守着吧,人数不要太多,动静也要放轻,以免吵醒了皇祖母就不好了。”皇太后身份尊贵,安全着想风九幽觉得还是觉得让他们进去吧,万一出了事,皇上怪罪不说,就是自己心里也会过意不去,况且现在非常时刻,她也不能保证刺客白日里一定会来。 张硕见她不像是在说假话,便答应道:“是,请郡主放心,卑职等定不会伤兰苑一花一草。” 风九幽未再言语,浅浅一笑便转身离开了,尚宇浩见她理都不理自己,马上跟了上去,边走边不满的说道:“喂,九表姐,你什么意思啊?我在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为什么要理你?昌隆律法里有规定吗?”风九幽抬头看了看天,轻飘飘的丢出一句。 272.第272章 满目皆红 一句话把尚宇浩堵的死死的,风九幽以为他又会像上次一样,你啊我啊的半天,那想到,他不怒反笑,轻扇折扇勾起嘴角:“律法里是没有规定,但你是我的表姐啊,而且今天我可是帮你做了一件大事,你说什么都得感谢我。” 风九幽轻挑眉头有些好奇的看向他说:“什么大事?” 尚宇浩故作神秘的一笑,一下拉住她的手腕说::“你看了就知道了,走吧!” 话落,未等风九幽反应过来,他就拉着她往前跑,曹碧云大惊失色,失声说道:“五殿下,慢点,慢点,郡主还病着呢,五殿下……” 风九幽身着郡主正装,那里迈的开脚,没跑几步她就险些摔倒,尚宇浩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衣服,眼中满是嫌弃之色,向后退了一步伸手揽住她的腰,然后抱着她就跑了。 突入其来的怀抱吓了风九幽一跳,皱眉问道:“你抽什么疯?快放我下我来。” “马上到了!”尚宇浩不管后面的喊叫,加快速度,一个拐弯就进了落雨轩内。 还在收拾东西的丫鬟看到他们二人到来,齐齐放下手中的东西行礼道:“殿下吉祥,郡主吉祥!” 尚宇浩并未马上让她们起身,而是抱着风九幽进了房间,一只脚才踏进门口,尚宇浩就将她放了下来,大手一挥指着房间内说:“怎么样?漂亮吧。” 一眼望去,满目皆红,红木的桌椅凳子,红木的屏风花团,红木的摇椅,红木的贵妃榻,还有内室和外室相隔的门不知何时也被拿掉了,换成了清一色的水红色纱幔,一层又一层,一层又一层的被两边的钩子挂着,层层叠叠很是艳丽。 风九幽微微皱了皱眉头,径自向里面走,只见内室之中也是红彤彤的一片,先是红木的床,再是水红色的床幔,再来就是满床的红色枕头和锦被,如果不是确定这是自己的房间,风九幽还以为自己不小心走进了别人的婚房。 看的目瞪口呆,风九幽的太阳穴隐隐作痛,不禁在想皇太后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派尚宇浩给自己挑选家具和布置房间,她难到忘了尚宇浩的眼光和嗜好一直都是与众不同的么。 不是不知道,而是尚宇浩听说风九幽要换掉房间里所有的东西,就主动向皇太后请缨说要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皇太后也一直想弥补对外孙女的亏欠,给了他足够的银子以后便让他去办了,没想到惊喜太大,到最后变成了惊吓。 尚宇浩挑选东西时完全没有考虑到风九幽,统统是按照自己的喜好买的,他自小就喜欢艳丽的颜色,尤其爱红,身上穿的衣服,平日里用的锦帕全是清一色的红色,所以,他在挑选东西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红色。 身处于自己最钟情的红色之中,尚宇浩的心情好极了,衣服一抬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折扇一开潇洒翩翩,邀功似的说道:“怎么样九表姐,还满意吧?” 风九幽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毫不犹豫的说道:“不满意,全换掉。” 尚宇浩立时如炸了锅,从椅子上跳起来说:“全换掉?你没搞错吧,这可是我跑了一上午的成果。” 风九幽没力气跟他说话,转身就要离开去看风青山,尚宇浩精挑细选了一个上午,不知费了多少心思,那能一句换掉就完事了,所以,他一下就冲到了风九幽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质问道:“为什么不满意?这些可都是最上等的红木,最好的工匠打造出来的,多少人有银子都未必买的到,你为什么不喜欢?” 风九幽淡淡一笑反问道:“因为它们是最好的,我就应该喜欢吗?” 尚宇浩肯定的说道:“当然了,本皇子的好眼光那可是在京城都闻名的,我千挑万选的怎么可能不喜欢,再说了,你看看这颜色,多漂亮,多鲜艳,多喜庆,还有这些衣服,你看看,多美啊,你肤色白皙穿红色才能凸显出来,正好,你之前老穿浅色的衣服,现在也换换,你年龄又不大,刚刚及笄而已,不要总是穿的跟个老姑娘似的,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噼里啪啦的一堆话说的风九幽之前穿的好像多难看似的,话音刚刚落下,尚宇浩又打开了衣柜的另一扇门。 就在衣柜全打开的那一瞬间,风九幽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被刺瞎了,从左到右衣柜里不下十几套衣裙,不是大红色就是粉红色,不是粉红色就是紫红色,总之除了红就是红。 实在欣赏不了这满目的红色,风九幽点了点头说:“嗯,眼光是挺不错的,既然你如此喜欢,那就全部送给你了,云姨,你安排人把这些东西马上送到五皇子府,另外,再去木匠铺里走一趟,按照原先这房间里的东西买,布局也要一模一样。” 语毕,风九幽从他身前绕过,继续向外走。 曹碧云知道风九幽不喜欢艳丽的颜色,赶紧应声道:“是,郡主!” “为什么?”尚宇浩打破沙锅问到底,一副你不说清楚就不准你走的架势又一次挡在了风九幽的面前。 风九幽顿时皱眉,觉得他的问题还真不是一般的多:“什么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那来那么多的为什么,闪开。” “不闪,你今天要是不说出个原因来,我就不让你走。”第一次如此用心的给人家挑选东西,结果人家一件也看不上,尚宇浩觉得有些委屈,自尊心也被深深的伤害了。 风九幽淡淡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直直的看着他说:“你确定?” 想到上次被踩脚前风九幽就是这副表情,尚宇浩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防备的说道:“我确定,我告诉你臭丫头,你别以为有皇祖母和三哥给你撑腰,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我……” “叫谁臭丫头呢,没大没小。”不知何时皇太后出现在了房间里,威严的声音吓了尚宇浩一跳,瞬间觉得自己的尾巴被人抓到了。 273.第273章 蕙质兰心 尚宇浩呵呵一笑转过身去,快步走到皇太后身边扶住她的胳膊,讨好般的说道:“皇奶奶,您怎么就醒了,孙儿还说一会儿去陪您呢。” 皇太后抬步向前走,一边走一边说:“还不是担心你,交给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东西可都买齐了?”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尚宇浩就不高兴了,抬头瞪了风九幽一眼,万分委屈的说道:“奶奶交代的事情孙儿那敢不办好,为了买到最好的孙儿可是早饭都没吃,就从东街跑到西街,从西街跑到南街,再后来又去了北市,一个上午,整个京城都被孙儿转遍了,这腿也快跑断了,好不容易把东西都买齐了,可谁知有人不领情,不喜欢呢。” “不喜欢?”说话的同时,皇太后看向风九幽,似乎在询问她为什么不喜欢。 风九幽真是服了尚宇浩变脸的速度和能言善辩的嘴,明明他出门都乘了马车的,说的好像他真的是用两条腿走遍了全京城似的,丢过去一记警告性的眼神,风九幽来到了皇太后面前,嫣然一笑说:“皇祖母在兰苑睡的好吗?” 虽然只睡了小半个时辰,却是皇太后近几年来睡的最好的一次,她没有再梦到女儿临死前不舍的眼神,也没有梦到先帝爷,更没有梦到那些曾经说要找她追魂索命的嫔妃,她睡的很熟,也很舒服,醒来之后头也没有再痛,也没有觉得昏昏沉沉的,眼清目明,浑身上下都特别有劲。 微微一笑,慈祥的说道:“大概是你母亲心疼我夜不能寐,一直守护着我,睡的很安稳。” 风九幽点了点头说:“那就好,皇祖母睡的安稳,身体才会越来越好,母亲在天之灵也能放心,以后皇祖母还是要把心放宽,什么事都不要多想,特别是母亲,她已过世,再思念也于事无补,反倒是伤了您的身子。” “是啊,你母亲生前最是孝顺,知道哀家思她成疾定会魂魄不安,生前能再来看一看你母亲所居住的地方,哀家多年夙愿也算得偿,以后便少想她吧。”说到这,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看着风九幽又说道:“你表弟的眼光一向很好,哀家特意吩咐他去挑选了最好的家具,这房间……” 才抬眼左右看,就发现房间里的一切都是红色的,顿时愣住,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尚宇浩会将风九幽的房间布置的如此喜庆。 尚宇浩甚是懂得察言观色,一看皇太后的脸色不对,马上就说道:“奶奶,你看,孙儿挑选的东西多好啊,全是最上等的红木,还有这纱幔,可是从西岚那边运过来的,全京城这么大的就只有这么几块,全被孙儿给买回来了,还有这床上的锦被,全是上等的蜀锦,孙儿可是按照您的吩咐买的全是最好的。” 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皇太后走到床边坐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一遍后,摸着床上的软枕说:“嗯,是不错,只是这颜色会不会太艳了一些?” 考虑到孙子为此事跑了一上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太后没有像风九幽那样直接说不喜欢,而是委婉的问道。 尚宇浩斩钉截铁的说道:“完全不会,九表姐是女子,女子最爱红色,而且九表姐长的比姑姑还要漂亮,是京城女子容颜中的翘楚,她的闺房自是要与别人不同,这样方显她的独特,再说了,红色不但喜庆还能辟邪,最近九表姐连番遭遇刺杀,说不定还能替她挡灾呢。” 为了自己的辛苦成果不被否定,他不但将风九幽狠狠的夸赞了一番,就连辟邪挡灾这种话都说了出来,无疑,笑面虎这个称号真的很配他,他完美的像风九幽诠释了什么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骗死人不偿命。 皇太后听了以后很是赞同,觉得给外孙女挡挡灾也好,反正谁家也没有规定女子的闺房就不能是全红色,连连点头说道:“嗯,嗯,这话说的不错,红色不但辟邪也能去晦气,哀家觉得甚好,丫头,你觉得呢?” 风九幽素来不喜艳丽之色,觉得太过张扬,便实话实说:“回祖母的话,九儿不太喜欢艳丽之色,觉得太过张扬,且落雨轩的摆设之前都是按照母亲的房间……” 话未说完,尚宇浩就打断了她,坐在皇太后的身边说:“刚刚九表姐还劝奶奶放宽心,切莫再思念姑姑,如今怎么自己又来了,依我看,九表姐自打回京就一直缠绵病榻,跟房间中的布局也有关系,****看到姑姑生前旧物,九表姐定是日夜伤心,寝食难安,所以,才一病不起。”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收回视线看向皇太后说:“奶奶,你说孙儿说的可对?” 皇太后一想也是这个理,自己深居皇宫之中,每每走到女儿未出嫁前所居住的宫殿都伤心不已,食不下咽,夜不能眠,更何况外孙女****住在这里,看着母亲生前所用过的东西更是触景生情日夜不安,况且,先前自己也问过太医,风九幽得的是什么病,太医除了说身体虚弱以外似乎还说了心病。 当时自己也并没有放在心上,想着她刚回京可能一时还无法接受父亲另娶她人,又有了另外一个孩子,伤心不已才会病到,没想到,唉…… 想到这,皇太后不再犹豫,朝风九幽招了招手,风九幽会意立刻走了过来,皇太后让她在自己边上坐下,语重心长的说:“你表弟说的极是,你身子自打出生就比别人弱,这些年在雪山之巅也没有好好保养,再天天伤心这病更是好不了了,红色喜庆,天天看了也高兴,不如你就看在你表弟为你忙了一个早上辛苦的份上,接受了吧。” 皇太后蕙质兰心,加上又到了这个岁数,纵然没有跟风九幽相处多久,却也知道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不愿命令式的让她接受,却又希望她好,委婉之间还是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274.第274章 有所图谋 看着年迈的祖母如此恳切,如此期待,风九幽实在不忍心拒绝,微微一笑点头说道:“是,九儿听皇祖母的,谢谢表弟,你辛苦了。” 最后几个字风九幽特意加重了语气,杀气十足,尚宇浩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说:“九表姐不必客气,有来有往才是亲戚,你说对吧,皇祖母。” “是,是,是,有来有往才是亲戚。”皇太后并没有听出尚宇浩的话里有话,跟着附和道。 尚宇浩自从被风九幽抢去了玉雪飞龙,就时时刻刻的想着要报仇,今天看到风九幽也吃了哑巴亏,心里乐开了花,要不是皇太后在此他真想哈哈大笑。 风九幽那可能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只是当着皇太后的面不好理会他,想着日子还长,以后有得是机会慢慢收拾他。 风九幽的乖巧懂事让皇太后很是高兴,一下抱住她说:“真是听话的好孩子,你娘要是看到你如此乖巧懂事,一定很欣慰。” 风九幽伸手回抱住她,将头紧紧的贴在她的胸前应了一声:“嗯!” 皇太后的怀抱一如上一世那样温暖,就像短暂的避风港一样,漂流的船那怕是有一会儿的靠岸时间,也是幸福的,此时此刻风九幽觉得那样安全,那样温暖。 尚宇浩看着二人相拥也扑了上去,一把搂住皇太后的脖子说:“奶奶,你不要只疼表姐,你也疼疼孙儿吧,今天这些东西您给的银子可是不够呢。” 外孙女以及孙子承欢膝下无疑是人间一大乐事,皇太后高兴的不行,笑着拍了拍尚宇浩的手说:“好,好,疼你,疼你,一会儿让琴湘给你去取,你上次不是说想要一颗东珠吗,前日里从库房里找出来了,为了奖励你这次办事情办的不错,也一并给你。” “真的,太好了,谢谢奶奶!”尚宇浩高兴的手舞足蹈,恨不得上去亲一口皇太后,那东珠他盯了可不是一日两日了,半年多前他就一直向皇太后要,可皇太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每一次都打太极似的含糊过去,也不说给,也不说不红,若早知道帮风九幽买个家具就能得到,他肯定早就跑过来了。 皇太后松开抱着风九幽的手,宠溺的打了一下尚宇浩的胳膊说:“你啊,就是嘴甜,那东珠可是南越国的进宫之物,价值连城不说,世上也仅此一颗,你以后可要好好保管,莫摔了砸了,要是你父皇知道了又要念你了。” “是,奶奶,孙儿定当好好保管,绝不弄丢弄坏,不过奶奶,您觉得九表姐是不是也应该感谢一下我,送点什么东西给我啊?”尚宇浩是出了名的懒散皇子,平日里不但不关心朝政,还不像其他皇子一样结交大臣,迎来送往,他最常做的事就是经常眠宿于烟花柳巷之地,能让他大清早跑遍整个京城,没有所图那是不可能的。 皇太后怕他看上的是风九幽的心爱之物,不想外孙女为难便说道:“做人不能这么贪心,你只办了一件事情自是只能要一个东西,要不然这样,东珠你别要……” “奶奶,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说,那能说收回去就收回去啊,况且,您都还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就替表姐拒绝了,您偏心,孙儿不依。”尚宇浩脸一撇,嘴一嘟,装作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尚宇浩能在京城之中横行霸道,仗的可不是皇子的身份,而是皇孙的身份,自打他很小的时候知道皇帝怕皇太后,他就开始刻意的讨皇太后欢心,在她面前扮的可乖可乖了,加上他嘴巴又甜,几个皇子中就数他在皇太后面前吃的开,所以,每次闯了祸以后,他也是第一时间就躲到太后宫中,有皇太后护着,皇帝就是再生气也没有办法,长大以后更是如此,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皇帝也懒得理他,随便他怎么样。 久而久之,他也就把皇太后的脉给把的清清楚楚,不但知道怎么样能让她高兴,也知道怎么样才能从她那里要到自己相要的东西。 果不其然,皇太后一看他生气了,不高兴了,就说道:“那你先说说看要什么东西,要是你表姐的心爱之物可是不行。” 尚宇浩立转笑颜,重新搂住皇太后的胳膊说:“孙儿这么乖那可能会要表姐的心爱之物,只不过是孙儿近几日心口有些疼,想找表姐要几颗护心丸罢了。” 皇太后一听他不舒服,脸色大变,紧张的问道:“什么时候的事?让太医看了没有,现在还疼不疼?” 看到她如此担心,尚宇浩有些内疚,不过,转眼即逝,微微一笑道:“不疼了,不疼了,奶奶别担心,孙儿就只是有时候疼,一点点的疼,并无大碍,您别担心。” “真的?你可不要骗奶奶啊。”皇太后有些不相信的说道。 一闪而逝的内疚并没有逃过风九幽的眼睛,看皇太后是真的担心了,便浅浅一笑道:“皇祖母不必担心,偶尔的心口疼并不是什么大病,伤心生气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有一些,表弟气色上佳,不会有事的。” 皇太后知道她跟雪老学了一身的医术,便相信了,提着的心瞬间放下:“那就好,那就好,丫头,你那个什么护心丸可还有,若是有就给你表弟一些吧,下次他若再心口痛也好及时服用。” 虽然皇太后一直深居后宫,却也知道雪老的医术天下无双,雪山之巅的药更是万金难求,为了孙子的身体着想,她私心的想为孙子多要一些。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风九幽怎么能拒绝呢,再说又是皇太后亲自开口,就是没有她也要说有啊,淡然一笑:“有,只是不太多了,表弟若只是要两三粒那我就先拿给他,多了就要等我得了空制了才有。” “好啊,好啊,那九表姐就现在给我三粒吧,等以后你再制了我再来拿。”生怕风九幽会反悔似的,他直接伸出了手。 275.第275章 查封 风九幽抬手就打在了他伸过的手掌上,啪的一声甚是响亮:“东西都还没有各归各位,我去哪儿给你找药去,晚点让红拂找了拿给你,不过,制作护心丸要几十种名贵药材,你是不是也应该贡献一些啊?” 尚宇浩没想到她会打人,还用那么大的力,疼的直搓手:“贡献?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我可是京城之中最穷的人了,不信,你问奶奶。” 话落,他挽住皇太后的胳膊,撒娇道:“奶奶,你看九表姐,孙儿只不过是要几粒药而已,她就要孙儿拿银子,真不是孙儿不想给,是您的孙儿实在没有啊,您也知道的,孙儿名下一无商铺,二无良田,又不像几位哥哥一样常得父皇赏赐,实在是囊中涩些啊。” 知道他是在装可怜,皇太后轻轻的打了他一下,呵呵一笑道:“你啊,学什么不好,偏偏要跟人家学做铁公鸡,你几个哥哥是经常得你父皇赏赐,可哀家也没有少赏赐给你啊,你留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眼眸流转,尚宇浩微微抬起下巴呈四十五度角,不要脸的说道:“娶媳妇啊,您孙儿长的如此英俊潇洒,要是娶媳妇的时候太过寒酸,丢了孙儿的脸是小,丢了您的脸可是大啊,所以,别说是孙儿给表姐制药做贡献了,孙儿还想着让表姐为表弟我成亲做点贡献呢。” 风九幽本想给他放点血,那想到他抢过匕首就直冲自己来了,微微一笑看着他,若有所指的说:“听表弟这意思,是心里有了喜欢的人了,最近我可是听下人们说起,说五表弟夜夜宿在花满楼里,这想娶的人不会是花满楼里的卿卿姑娘吧。” 皇太后一听到花满楼三个字,立时变了脸色,勃然大怒:“胡闹,哀家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以后都不准再去这些个不三不四的地方,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花满楼的卿卿是吧,好,很好,来人!” 宠爱不是溺爱,特别是烟花柳巷这种地方,不但极伤身子,人也会变的颓废,更会交一些狐朋狗友,所以,一直以来,皇太后在这件事情上都丝毫没有让过步,每每听到他去这些个地方,都会大发雷霆。 突然被倒打一耙尚宇浩气的半死,狠狠的瞪了风九幽一眼说:“奶奶,没有,孙儿没有,你别听九表姐胡说,孙儿最近一直在帮三哥筹办典礼之事,那有时间去花满楼啊。” 话音未落,御林军统领张硕和琴湘就一起走了进来,齐齐行礼说道:“卑职在,奴婢在!” 由于在花满楼这件事上尚宇浩属于惯犯,皇太后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看到琴湘就想到她的儿子小炎,也就是尚宇浩的贴身随从,冷冷的扫了一眼尚宇浩说:“去把小炎给哀家找来。” 感觉到气氛不对,琴湘有些担心,悄悄的抬头看了一眼皇太后,见她满脸怒容便赶紧恭敬的说道:“是,太后!” 为了给琴湘提个醒,让她去找小炎的时候对好词,别跟自己说叉了,尚宇浩又说道:“奶奶,孙儿真的没有去花满楼,一直都跟着三哥……” “闭嘴!”皇太后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尚宇浩立刻住了嘴,心想,闭嘴就闭嘴,反正琴湘姑姑听到了,就是把小炎叫来问话也还是这样回答。 已经快要走到门口的琴湘瞬间明了,赶紧开门走了出去。 皇太后大怒在风九幽的意料之中,所以,她并没有很惊讶,走到桌子上倒了一杯水,送到皇太后的手里,轻声说道:“气大伤身,皇祖母可千万别动怒,表弟生性贪玩,去那里也不过是好玩罢了。” 皇太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尚宇浩说:“要不是知道他贪玩,哀家早就命人打断了他的腿,不听话,看哀家回宫不告诉你父皇,让他好好的收拾你,哼!” 尚宇浩天不怕地不怕,就最怕自家老子了,拉着皇太后的袖子撒娇道:“奶奶,孙儿真的没有去,您若是不相信就把三哥唤来,他可以为我做证。” 皇太后并不理他,接过风九幽递来的茶轻轻的抿了一口说:“张统领,你可知道这花满楼是何人所开?” 张硕虽然不时常出入花满楼,却也因为公事去过几次,想了一下说道:“回太后的话,据卑职所知花满楼并不是属于某一个人的,而是几个沦落风尘的女子为了谋生合开的。” “哦,这样,那你现在立刻去把花满楼给哀家查封了。”皇太后将水杯重重的放在了凳子上,尚宇浩即将成年,为了不让他再这样混下去,她觉得自己十分有必要好好的治治他。 张硕和尚宇浩皆是一楞,大吃一惊,不约而同的脱口而出:“查封?” 皇太后淡淡的说道:“嗯,查封,你现在立刻命人去办,不许伤人,也不要砸东西,只把那个什么卿卿抓起来即可。” 花满楼虽是烟花之地,却是一个三教九流都会去的地方,特别是一些官员为了严防耳目,都会到此秘密谈事,京城之中的各种消息大多都是由此传出去的,而卿卿正是尚宇浩放在花满楼搜集消息的人,一听皇太后要将她抓起来,尚宇浩慌了,猛的站起来说:“奶奶,您生气归生气,怎么能胡乱抓人呢,花满楼做的虽是上不的台面的生意,可也没有触犯昌隆律例,您凭什么说查封就查封,说抓人就抓人啊?” 皇太后一见他急了更是生气,怒道:“凭什么?凭哀家是昌隆国的皇太后,凭哀家是你奶奶,你自己说说,哀家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那种地方去不得,去不得,你偏不听,既然如此那就直接查封了事,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去,小五子,哀家告诉你,奶奶什么事都可以由着你,惯着你,宠着你,但唯独这件事不行,如果你以后还敢去这些烟花之地,那就统统查封,再不行,哀家就直接让你父皇来管你。” 276.第276章 杀了她 “奶奶……”尚宇浩急的恨不能跺脚,怎么也没有想到不过是想算计点风九幽的护心丸,再顺便报了抢马之仇,那想到,仇没报了,药没拿到,到最后还反倒把自己给搁进去了,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皇太后打定主意要好好管教他,那还会像从前那样去哄他,扭头看向御林军统领张硕说:“下去办吧!” 张硕不敢违抗旨意,便恭敬的说道:“是,太后!” 话落,他就转身准备离开。 看着一直朝自己挤眉弄眼的尚宇浩,风九幽笑了笑,朝要走的张硕说:“张统领留步。” “不许替他说话。”皇太后以为风九幽是要帮尚宇浩说话,便提前出言制止她。 风九幽抬起双手放在皇太后的肩膀上,一边帮她捏肩一边说道:“九儿不敢帮五表弟说话,只是上次听父亲提起过,花满楼真正的主人似乎并不是那几个风尘女子,而是另有其人,皇祖母觉得那里引的表弟学坏,查了倒也无妨,但花满楼一无杀人,二无放火,三未触犯律法,若凭白无故的查封抓人,恐怕会惹来非议,太子表哥选妃各国来贺,使者们也皆住在这京城之中,如果他们知道了花满楼之事,那定会议论纷纷,知道内情的会赞叹皇祖母做的好,可不知道的呢,他们定会以为皇祖母是以皇权欺人,所以,九儿斗胆请皇祖母三思。” 言毕,风九幽向后退了两步给皇太后行礼。 这时,琴湘也走了进来,听到风九幽一番话几步来到皇太后面前,附和道:“郡主说的极是,还请太后三思!” 沉思片刻,皇太后想了想倒也觉得,淡淡的说道:“那依丫头之言该如何是好?总不能就任你表弟一直胡闹下去吧。” 感觉皇太后的态度有所缓和,尚宇浩便又在她的身边坐下,嘟囔着说:“孙儿那有胡闹,都是……” “你还敢说?”皇太后瞥了他一眼,厉声道。 尚宇浩怕再惹怒她便不敢再言,低下头不停的给风九幽使眼色,那样子仿佛在说:是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再加把火,使点劲。 风九幽装作看不到把脸扭向一边,皇太后抬了一下手示意二人起身,然后看着风九幽又说道:“丫头,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上前走了两步,风九幽抬手继续给皇太后按摩肩膀,悠悠的说道:“有倒是有,就怕五表弟听了会不同意。” “他敢,你说!”说着,皇太后瞪了一眼尚宇浩。 风九幽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说到底,五表弟常去花满楼也是因为那个什么卿卿姑娘,要不然这样,九儿出面为卿卿姑娘赎身,把她接到府中来,另换了身份跟在九儿身边,若五表弟真心喜欢她,待娶了王妃以后纳她为妾就是,若时间长了不喜欢了,九儿再给她另寻一门好的亲事嫁出去即可,这一来呢,人在九儿身边,九儿可以帮皇祖母看着她,二来呢,五表弟也不会再去那些烟花之地,也省的再让皇祖母担心和生气。” 皇太后很是满意,连连点头道:“这个主意甚好,琴湘,你立刻去告诉碧云,让她即刻去办。” “是,皇太后!”皆大欢喜让琴湘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要是皇太后执意处罚五皇子,那她的儿子作为贴身随从肯定也是跑不掉的。 “不行,我不同意。”尚宇浩怎么能把自己的心腹送到风九幽的身边,这不等于羊入虎口吗。 皇太后扭头看他,皱眉问道:“不同意什么?” 尚宇浩看了一眼风九幽,大着胆子说:“不同意到九表姐府中,是我喜欢她,又不是表姐喜欢她,赎了身当然是进我的府里了,而且她现在病着,需要人照顾,所以,云姨给她赎身以后就到我府里去。” 看着一向听话的孙子,被一个青楼女子勾的魂都没有了,皇太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勃然大怒,脸色阴沉如雨,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很喜欢她是吧?” 尚宇浩感觉到了狂风暴雨,但为了不让人抓住把柄,他硬着头皮说:“是,孙儿喜欢她,就要接她入府。” 怒火中烧,皇太后气的半死:“好,很好,琴湘,不必去告诉碧云给她赎身了,张统领,你亲自去把那个卿卿抓了,就说她是昨夜行刺郡主的刺客,送进大牢严加审问,若是不说大刑伺候,直到她说为止。” 心中咯噔一下,尚宇浩有史以来第一次猜不透了皇太后想法,通常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答应自己的吗?为什么突然又变了脸色,还这么生气。 想到进了牢房的人不死也会被扒层皮,尚宇浩第一次在皇太后面前真正的妥协了,赶紧陪笑道:“奶奶,你别生气嘛,孙儿只不过是跟您开个玩笑,九表姐为人和善,对下人又特别特别的好,能跟着九表姐是卿卿几世修来的福气,孙儿代卿卿谢谢奶奶,谢谢九表姐。” 被吓到的不止是尚宇浩,还有风九幽,在她心里皇太后一直是个慈祥和蔼的老人,没想到发起怒来也是如此吓人,抬手抚了抚皇太后的背,一边帮她顺气一边说:“九表弟还小,不懂事,皇祖母别生气。” 这时,曹碧云推门走了进来,给诸位主子行礼过后便看着风九幽道:“启禀郡主,午饭已备好,可是现在用饭?” 风九幽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低下头轻声道:“想着皇祖母醒来就到了中午,九儿让云姨亲自下厨准备了皇祖母爱吃的菜,皇祖母早上都没有吃什么东西,这会子定是饿了,不如皇祖母先去用饭,表弟的事就交由九儿来处理如何?” 皇太后不愿外孙女担心,便点了点头说:“好,那就交给你处理吧。” 语毕,皇太后看也不看尚宇浩一眼就搭着琴湘的手走了,风九幽朝曹碧云打了个眼色,她便跟了上去。 风九幽见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唯独张硕还站在那里,便道:“张统领辛苦了,已是午饭时间,你也下去用饭吧,有事我会再叫你。” 277.第277章 没藏好的尾巴 “是,郡主,卑职告退!”说完,他躬身退了出去。 随着张硕的离开,房间里就剩下风九幽和尚宇浩两个人,她没有再开口说话,而处于震惊中的尚宇浩也没有回过神来,一时之间,房间内静谧无声,再无动静。 不知是看的久了的缘故,还是已经答应了皇太后不再换的缘故,风九幽没有像一进来时那样排斥房间中的红色,而是静静的走动,开始细细打量起了房间中的一切。 不得不说尚宇浩是个细心的人,他不但精心挑选了妆台,就连胭脂水粉也全部买了回来,还有时下最受欢迎的簪子、步摇、耳环之类的,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许是以为女子都特别的喜欢照镜子,尚宇浩为她挑选了一面特别大的椭圆形镜子,镜面很是光滑,造型也很新颖,镜子的左右上下全部都用红木雕刻而成,为了不显臃肿又做成了镂空之状,一眼望去不像是镜子,倒像是装饰用的。 在妆台前坐下,伸手拉开一个盒子,里面装满了各色巾纱,想来应该都是给她用来遮脸的,又拉开一个盒子全是上等的绒花,颜色鲜艳亮丽很是漂亮,不过,风九幽除了喜欢用缎带以外,别说了绒花了就是簪子都很少戴。 慢慢观赏之时,尚宇浩回过了神,见她盯着那些绒花看便走了过去,不爽的说道:“你又不喜欢对吧?” 风九幽抬起头,将手中的绒花重新放到盒子里,眉头一挑,说道:“明知故问,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是让卿卿姑娘跟着我呢,还是让皇祖母直接把她给杀了。” 玉骨折扇一开,尚宇浩又恢复到先前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好像没有骨头一样靠在了椅背上,淡淡的说:“杀了?如果我没听错皇祖母说的可是关进大牢,而不是杀了。” 风九幽淡淡一笑,不禁觉得他有些天真:“进大牢跟杀了有什么区别,你不要忘了,刺杀郡主那可是死罪,京城你比我待的久,牢房里的那一套想必你更清楚,十几种刑法一过,人不死也损半条命,再加上皇祖母的特意关照,后果就不用我再跟你重复了吧。” 波澜不惊的脸上看上去似乎一片平静,但他的眼神出卖了他,风九幽看他迟迟不语,没有耐心再等下去,站起来道:“既然你选择了牢房,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还有事要办先走了,这些东西谢谢你。” 话落,不待他反应过来风九幽就转身走了。 尚宇浩眉头紧皱不知风九幽是何意,之前他因为一心相报抢马之仇并未想太多,刚刚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向皇太后说出花满楼的是风九幽,向皇太后提议把卿卿留在身边的也是风九幽,原以为她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是有所图谋,没想到最后竟然就这样走了,不得不说这很奇怪,不,不是很奇怪,是太奇怪了。 眼见她的背影就要消失在眼前,尚宇浩坐不住的追了上去,紧跑几步来到她的身边,与她并排前行,斜着眼睛看了她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知道什么?”风九幽被问的一头雾水,一副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的样子。 尚宇浩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看,见她似乎真的不知道的样子,便收回视线淡淡的说道:“没什么,九表姐盛情,表弟我实在难却,卿卿是我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以后她到了九表姐的府上,还望九表姐多多关照,莫让人欺负了她,要不然……”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停下了脚步,直直的看着他说:“要不然怎样?打我一顿还是骂我几句?” 尚宇浩一看到她脸上的怒意,赶紧堆起满脸笑容:“我倒是想,可我那敢啊,总之一句话,卿卿就拜托表姐了。” 风九幽啪的一下打在他的额头上:“这还差不多,记着,求人就要有个求人的态度,尾巴都没有藏好就一天一出来招摇,小心那天挖坑把自己给埋了,哼!” 语落,风九幽不再有片刻的停留,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尚宇浩捂住自己的额头,疼的想骂人,但一想风九幽的话似乎又觉得那里不对,连忙追上去说:“臭女人,你为什么总打人啊,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喂,你别走啊,喂……” 被他吵吵的脑袋疼,风九幽脚下生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心中不禁在想他真的是人们口中所说的那个聪明伶俐的五皇子么,这话都听不懂,怪不得这么快就被人查到了。 片刻后,风九幽来到了饭厅,看皇太后吃的不亦乐乎很是高兴,红拂见她过来迎了上去,悄悄的把花柳儿硬闯风青山院子的事说了一遍后,又将她和裴管家说话的内容学了一遍,风九幽听的眉头直皱,正准备吩咐些什么便听到皇太后说:“九儿来了,快过来吃饭。” 风九幽看了一眼红拂便走了过去,曹碧云拉开凳子让她坐下,小茴立刻端来了温水给她净手,风九幽随意的洗了两下就拿起锦帕擦了擦说:“味道如何?皇祖母可还喜欢吗?” 吃多了宫里的大鱼大肉,偶尔吃些清淡的东西皇太后甚是喜欢,加上曹碧云的手艺非常好,她连连点头说道:“喜欢,喜欢,碧云在宫里时手艺就很好,如今过了十多年更是愈发的好了,你快尝尝这千丝卷,芙蓉鱼,做的特别清谈,味道特别好。” 说着,她亲自给风九幽夹了一块,放到了她面前的碟子里。 被太后夸奖曹碧云很是高兴,布了些风九幽喜欢吃的菜到她碗里,放下筷子说:“太后若是喜欢,以后奴婢经常做了给太后送去,就是怕太后吃多了会腻。” “不会,你做的菜可比宫里的御厨好多了,特别是这糖醋里脊,御厨可是做不出你这个味道。”皇太后真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要不是曹碧云是女儿留给外孙女的人,她肯定毫不犹豫的把她带回宫里给自己做饭。 278.第278章 越想越没有 由于先前一直病着的原因,风九幽都没有什么胃口,平常大多时候她的饮食都以清淡为主,像糖醋里脊这种东西她还是重生以后第一次吃,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外焦里嫩酸甜可口,咽下以后连连点头:“很不错,云姨辛苦了。” 自打跟在风九幽身边,曹碧云就开始变着花样做各种各样好吃的给她补身体,希望她能多吃一些,再多吃一些,但因为风九幽缠绵病榻,一日里光喝药都不知道喝多少,以致于她到了吃饭的时候根本没了胃口,苦药汤子喝多了嘴都是苦的、麻的,再好吃的东西也让人提不起胃口来了,所以,曹碧云一看她去夹第二块,高兴的不行,倾身上前盛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说:“奴婢不辛苦,郡主喜欢吃就多吃点。” 风九幽抬头朝她微微一笑,心里暖意融融,其实,上苍对自己还是不薄的吧,虽然自己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没有父亲的疼爱,但自己有师父有师娘有若兰,还有曹碧云他们,他们每一个人都真心实意的保护自己,关心自己,就像母亲在身边一样。 皇太后吃的差不多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接过琴湘递过来的锦帕擦了擦嘴角,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静语,朝她使了个眼色,静语会意立刻悄悄的吩咐房间中的宫女丫鬟全部退了出去。 皇太后将手中的锦帕放到桌子上,轻声问道:“丫头,你表弟那边怎么样了?可是答应了?” 出于礼貌,风九幽放下手中的筷子,也拿着锦帕擦拭了一下嘴角,微微一笑回禀道:“嗯,同意了,一会儿我就让人去把那姑娘给赎回来放在身边,皇祖母就放心吧,以后我会好好看着五表弟的,绝不会再让他胡闹。” 皇太后点了点头说:“那就好,有你在宫外留意着他哀家也就放心了,不过,哀家想了想,那姑娘始终是风尘女子,先不说容貌如何,京城中去过花满楼的人应该都认识她,就算给她换了身份跟在你身边也有不妥,这样吧,你一会儿让人把她赎出来以后,先交给琴湘,让她先在琴湘府中待着,待哀家回宫以后再另作打算。” 先前光想着怎么阻止尚宇浩了,皇太后反倒把风九幽的名誉给忽略了,她一个未出阁的闺秀,身边有个曾经沦落的风尘女子算怎么回事,这不是明摆着惹人非议吗,所以,皇太后越想越不合适,越想越觉得不妥当。 风九幽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一层,她提议将卿卿姑娘从花满楼赎出完全不是像尚宇浩想的那样,想捏住他的把柄在手里,她只是看到他的尾巴露出来了,要帮他藏一藏,省的他被人扯出来了都还不知道。 尚宇浩逛了一个早上的京城,早就饥肠辘辘,在花园里找了半天风九幽没找到,他就闻着饭香走了过来,琴湘守在门口见他走来赶紧行礼,谁知,才张开口他就要冲进去,琴湘吓了一跳,本能的挡在了他的面前,紧张兮兮的说道:“殿下,你干什么?” 尚宇浩听到了皇太后的话,生怕风九幽不会答应似的,着急的说道:“吃饭啊,我饿了,琴姑姑,你快走开行吗?我要进去吃饭。” 说着,他就伸手要拉开琴湘。 琴湘爱屋及乌,加上他平常嘴巴甜的不行,不但哄的皇太后高兴,也把她和静语哄的好好的,所以,对尚宇浩琴湘也很是疼爱和宠溺,若是平日里她定会毫不犹豫的放他进去,可刚刚皇太后已经让静语清了场,那就说明有重要的事谈,果断的拒绝道:“不行,太后和郡主谈事呢,你要是饿了就先去偏亭,我让人马上给你端吃的来。” “不要,我要跟奶奶和表姐一起吃,琴湘姑姑,你走开,快点,我饿死了。”不敢太用力的把琴湘拉开,尚宇浩只好使出自己的杀手锏撒起了娇来。 琴湘最怕他这样了,回头透过门缝向里面看了一眼,见皇太后和风九幽并没有注意到这边,便拉着尚宇浩来到了廊檐下,悄悄的说:“你要是真的想让那个什么卿卿姑娘住在我家里,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要不然你现在就冲进去吧,不过,事情弄砸了你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过你哦。” 话落,琴湘就松开了抓住他的衣袖,一副随便他怎么样的看向远方。 尚宇浩在皇太后身边多年,早就将她身边的人的性子摸的个一清二楚,一听琴湘话中有话,他便疑惑不解的问道:“什么意思?难不成原本奶奶是同意的,因为我一进去就不同意了?” 琴湘看了一眼紧闭的门,答非所问的说道:“你知道太后这么些年为什么一直没有将东珠给你,今天忽然间就赏赐给你了吗?” “知道啊,因为我给九表姐挑选的东西她很喜欢,皇奶奶也很满意,一高兴就将东珠赏我了呗。”尚宇浩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琴湘微微一笑,故作神秘的样子说:“给郡主挑选家具这事确实占了一半的原因,但是,这还不是最主要的,需不需我提醒一下你?” 尚宇浩觉得自己要哭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玩这种把戏,伸手拽住琴湘的袖口,来回的摇晃说:“琴姑姑,你就别再跟我兜圈子了,我都要急死了,你快说吧,琴姑姑……” 琴湘看他真的急了,便不再逗他,笑了笑说:“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实话告诉你吧,你越是喜欢的东西皇太后就越不会给你,就像东珠一样,你第一次见到喜欢的跟什么似的,吵着闹着的要,可皇太后就是不给,反之这一年来你不要了,皇太后却让人把东珠找了出来,借着郡主的事情赏赐于你,同样,卿卿姑娘的事也是如此,你越是表现出很喜欢,太后就偏偏不如你的意,你要是真的不想让她住进风府,就最好闭嘴。” 279.第279章 一笔买卖 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也确实是那么回事,就像先前说帮卿卿赎身一样,风九幽提议她就同意,而自己才说了个不同意,皇祖母就大发雷霆,态度坚决的还说一定要把卿卿送到大牢里去,这明显就是琴湘所说的越喜欢就越不给,越喜欢就越不同意。 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尚宇浩点了点头,颇为赞同的说:“琴姑姑不说我还没有觉得,如今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进去了,省的再惹皇奶奶不高兴,卿卿以后住在琴姑姑家里,就劳烦琴姑姑多多照顾了。” 琴湘微微一笑说:“照顾倒是可以,但你必须告诉我,你跟那个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了人家吧?” 尚宇浩知道这话并不是琴湘想问的,而是皇太后想知道的,玉骨折扇一开,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的说:“喜欢就是喜欢,那还分什么真与假啊,琴姑姑,她可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子,你可要好好对她哦。” 话落,他扭头看向身后的小炎吩咐道:“一会儿你不必跟着我了,回家等着,顺便再到百草堂请个大夫回去,卿卿受了伤,找个伶俐的丫头伺候她,莫再让她一个人。” 小炎恭敬的说道:“是,殿下!” 由于尚宇浩一向都是吊儿郎当的样子,琴湘不知道他那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为了完成皇太后交代的任务,琴湘拦住他的去路说:“喜欢是不分真与假,但殿下不介意她出身风尘吗?” 尚宇浩挑了挑眉道:“出身风尘怎么了?一不偷二不抢,且她又卖艺不卖身,比着那些虚荣、一心想要攀高枝的名门闺秀不知强了多少倍。” 这些道理琴湘怎么可能不知道,但不管是朝中大臣,还是平民百姓,成亲讲的可都是门当户对,这皇子娶个青楼女子算怎么回事。 “话是这么说不假,但是……”话未说完就被尚宇浩给打断了,只听他说:“琴姑姑,你别可是但是了,我又没有说现在要娶她,你着什么急啊,我饿了,走了。” 语音刚尽,尚宇浩就摇摆着扇子离开了,最大的麻烦解决了,又得到了心仪已久的东珠他的心里乐开了花,想着偏亭之内还有大堆的美食等着自己,他的心情就像今天的天气一样,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琴湘眉头紧皱,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小炎后,她抬步进了房间,原本以为自己的儿子小炎天天跟在尚宇浩身边能知道些什么,谁知道一问三不知,她真是怀疑两个人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 小炎甚是委屈,真不是他不知道,也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不能说啊。 一盏茶后,皇太后和风九幽用完了饭,因为皇上接连不断的派人来催,风九幽不得不向皇太后禀报,本以为皇太后听了以后会马上回宫,那想到她不但不回宫,还说要在风府住上几天。 若是平常人家的祖母去看看自己的外孙女住些日子倒也无妨,可她是一国太后啊,怎么可以在外停留呢,别说是住几天了,就是一晚也不行啊。 猛然听到风九幽很是惊讶,要知道皇太后不是新进宫的宫女或者嫔妃,她不可能不知道后宫的规定,别说是皇太后了,就是当朝皇后或者任何一个宠妃,也不可能自由出宫,留宿于外,这不但有违祖制,还于理不合。 明明知道还故意为之皇太后是为什么呢?况且明天就是太子选妃大典,各国来贺皇太后若是不在会怎么样呢?朝臣以及后宫中的嫔妃又会怎么想呢? 不对劲,很不对劲! 心中疑惑不解,风九幽等皇上派来的人出去以后,便起身朝皇太后行礼道:“府中昨夜才进了刺客,为了皇祖母的安全着想,九儿斗胆请皇祖母回宫。” 皇太后心中有自己的盘算,搭着静语的手站了起来,答非所问的说道:“消食也消的差不多了,哀家有些乏了,就先去烟雨阁休息了,你昨夜受了惊吓,一定也没有睡好,去睡一会儿吧,等醒了我们一起去祠堂看看你母亲。” 语毕,不待风九幽说话,她就带着一众宫女离开了。 看着浩浩荡荡的背影,风九幽一头雾水,完全看不明白皇太后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唱的又是那一出。 愣神之间,君梓玉从外面走了进来,说是花满楼那边风九幽出面不太好,他代表天下第一大帮也不方便出面,就私自做主给了哑鬼一些银子,让他直接去给柳卿卿赎身了。 风九幽略作沉思觉得这样也好,哑鬼是生面孔,就算有人查到了柳卿卿,也不知道她是被何人买走,又去了那里,倒也省了自己不少麻烦。 猜不透皇太后意欲何为,风九幽索性不想了,命人送上茶水以后便跟君梓玉聊起了天:“小玉,我想跟你谈笔生意。” 端住茶杯的手顿时一楞,抿了一口放下道:“有什么事要我办你只管开口,不必说什么生意不生意的,你也知道我虽然是帮主,可生意上的事我真心不懂,所以,不必跟我客气,直接说就是。” 风九幽摇了摇头说:“不对,不应该说是我跟你谈笔生意,而是我要跟青龙帮的帮主你谈一笔生意。” “什么意思?青龙帮的帮主不就是我,我不就是我。”君梓玉有点被她绕晕了,感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风九幽饮了一口茶,想了想说:“这样说吧,我想跟青龙帮的帮主谈笔买卖,而不是跟你君梓玉个人谈笔买卖,也就是说你现在不是小玉,是青龙帮的帮主君梓玉。” 君梓玉越听越糊涂,越糊涂脑袋越大,眉头紧皱五官差点没有纠结在一起,看着风九幽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那什么,小九,我这儿不太够用,你不用再解释了,你直接说吧,要青龙帮做什么?” 280.第280章 人怕出名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风九幽也不再跟他绕了,直接说到:“卖药!” “卖药?”君梓玉很是惊讶,因为风家的百草堂就是卖药的,而且盛名在外,分号也遍布各国各地。 风九幽点了点头说:“是,卖药,雪山之巅的药一直都是有价无市,我可以制作一部分出来拿给你,你以青龙帮的名义去卖,卖药所得的银子我们四六分,由于所需药材都比较贵,只有委屈你四我六,你看怎么样?” 虽然风九幽已经从风青山的手里拿回了母亲为自己准备的嫁妆,但仍然不够,在这风雨飘摇的乱世之中,当过将军的风九幽深知军队的重要,为了将尚君墨送入地狱,为了保陌离一世平安,她需要大量的银子来培养以及扩充自己的势力,以足够的力量来保护自己相保护的人。 君梓玉并不在乎能分多少银子,扭头朝门口看了一下,见无人便疑惑不解的小声说道:“小九,你是不是遇见什么难事了?” 风九幽轻轻的摇了摇头:“难事?没有啊。” “那是不是风家遇见什么难事了?”君梓语将声音压的很低很低,说个话像做贼似的。 风九幽又摇了摇头说:“也没有。” 君梓玉挠了挠头,很是不解的说道:“那就奇了怪了,你自己没遇见难事,风家也没有,你怎么突然就想起卖药了,是不是你父亲偏心不给你银子用?要是这样,我身上还有一些,你先拿去用,晚点我再让人……” “我是缺银子,但不是你想的那样,现在整个风家都是我管家,怎么可能没有银子用呢,只是,你也知道,人总是要为自己打算的,况且,风家也不止我一个女儿,父亲对我什么样你也清楚,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说到最后不免有些凄凉,风九幽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上一世。 由于风青山死时风芊芊还未出嫁,想着风九幽已经有了依靠,且还是战功赫赫的王爷,风青山便将大半家产都留给了小女儿,并且求着风九幽以母亲的亡灵发誓,不管小女儿以后做出什么事,都要保她一命,风九幽心善又心软,实在不忍心让父亲死不瞑目就立下誓言,这也是上一世她一直未除去风芊芊的原因。 虽许久未见,却也知道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不太好,君梓玉有些伤感的说道:“也是,你父亲他……唉……小九,你别伤心,也别在意,没有了你父亲的疼爱,不还有我们的吗,还有你师父师娘,我们都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想的入神,风九幽并没有听到他的话,君梓玉见她迟迟不言,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叫了一声:“小九!” 瞬间回神,风九幽有些茫然的道:“嗯,怎么了?” 不愿勾起她的伤心,君梓玉装作看不到她眼中的湿意,靠在椅背上淡淡的说:“没怎么,你走神了,茶冷了,我给你换一杯吧。” 风九幽微微一笑,比他先一步拿起自己的杯子说:“不用了,我喜欢喝冷茶。” 话落,一饮而尽,苦入舌心。 趁着喝茶的瞬间,风九幽调整心绪,将手中的空杯置于桌面之上后,她又继续说道:“青龙帮帮众众多,需要银子的地方一定很多吧。” 君梓玉点了点头:“嗯,不过也还好,近两年帮中几乎包揽了所有的水上生意,倒还能过的去,你把雪山之巅的药交给我卖,我自然乐意,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雪老似乎有规定,雪山之巅的药只送不卖,你这样公开拿出来卖,会不会……” 雪老归隐以后便不再过问江湖事,治病救人也全看心情,心情好了就顺手救一下,心情不好了你拿再多的金子来也无济于事,他赠药给人家也是一样,每年固定的时间他都会带着妻子出去游山玩水,路上若是遇见了他认为不错的人,他就会赠药给人家,所以,一直以来雪山之巅的药只赠不卖。 身为雪老的嫡传弟子,风九幽怎么会不知道这个规定呢,浅浅一笑道:“不会,此事我已经向师父禀报过了,他也已经同意除雪山之巅几种秘药以外,都可以交给你去卖,但你在卖药之时不能打着雪山之巅的名头,也不能让人知道这药是我给你的,更不能扯上风家。” 原本已经有些明白的君梓玉听到这些话,忽然又不明白了,思索良久依旧不明,出口问道:“为什么?雪山之巅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护心丸更是万金难求,不用多传,只要让人把消息放出去,就会有很多人慕名而来,你为何舍近求远?” 风九幽单手扶额,似乎有些累了,静默了一会儿淡淡的说:“不是舍近求远,而是为了后续少些麻烦,也为了一劳永逸,人怕出名猪怕壮,我父亲以及整个风家就是前车之鉴,风家虽然富可敌国,但每年不知有多少金银进了国库,也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父亲,所以,此事一定一定不能跟风家沾上边,更不能和我沾上边。” “这也是你不为什么选择百草堂的原因?”君梓玉恍然大悟。 “是!”其实,卖药这件事并不是风九幽临时起意,而是思量了许久,之所以不选择自家的药铺百草堂,一是因为不想跟风青山扯上关系,二是因为不想被人盯上,三则是因为百草堂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应付江湖中人。 雪山之巅的药一直都是万金难求,一旦开始兜售必定会引无数人前来购买,有银子的人还罢了,那些江湖中的败类没有银子定会上门来偷来抢,到那时别说是百草堂,就是这些药放在风府之中,层层护卫把守也会被烦死,但青龙帮不同,先不说它是天下第一大帮,帮中之人有多少,就说帮中众人的来历都不得了,况且他们一直在江湖中行走,名声也是响当当的,那些人就是想偷想抢也会有所顾忌。 281.第281章 大公鸡比美 君梓玉沉默了许久许久,才将风九幽说的事情给想明白,理清楚,来回的摩挲自己的鼻尖,面色极其严肃的说:“雪老近些年虽未再给人治病或者赠药,但据我所知,江湖上还是有人有雪山之巅的药,若他们买回去对比,或者在偶然的情况下发现两种药相同,必会联想到雪山之巅,到那时其不是不言自明。” 这个问题风九幽倒是没有考虑到,沉吟了片刻,淡淡的说:“能得师傅赠药者,要么就是生死关头需要救命的陌生人,要么就是聊得来的偶遇之人,若是救命之人师父给他药,他定是马上服下救自己的性命,而若是第二种情况,师父大多都是给保命的护心丸,如果说怕人家从药上联想到雪山之巅,我们可以先不卖护心丸,先卖一些其它的药,又或者说我可以在护心丸里加几味别的药,让它看上去不管是在颜色上还是气味都不会像原来的护心丸,如何?” 许是坐累了,君梓玉起身站了起来,来回的走了两步点了点头说:“这倒是个好办法,护心丸万金难求,乃是救命的良药,江湖之人无不想拥有,若不卖就真的太可惜了。” “也是,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武林大会还有一个月左右就会召开,等明日太子选妃大典一过,你就即刻回青龙帮操办此事,半个月内我会先做一小部分药给你,到时让人带给你,物以稀为贵,刚开始的时候你切勿贪多而放出去太多的药,最好是价高者得,你懂我的意思吗?”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风九幽都没有做过生意,最近她为了能尽快的熟悉风家的一切,以及尽快的让千机阁名下的生意给运转起来,不断的向福伯和曹碧云请教,有时候也会跟风青山聊几句,风青山从福伯那里得到消息,说她比较感兴趣,便试着将京城里的铺子交给她打理,所以,她怕自己表达不清楚,导致君梓玉不明白。 君梓玉笑了笑说:“明白,就像是青楼里的红牌第一次接客一样,先是把消息放出去,然后再把红牌给精心打扮一下,再来就是谁喊价高跟谁走。” 刚刚端起的茶水才喝了一口,风九幽就忍不住的喷了出来,青楼里的红牌第一次接客和卖药两件事相隔十万八千里,他竟然能联想到一起,不得不说他的脑子跟普通人真心不一样。 水花溅到君梓玉的衣服上,风九幽赶紧放下茶杯,拿起锦帕给他擦拭衣服,一边擦一边忍住笑:“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没忍住,呵呵……” 越想越觉得好笑,风九幽实在是忍的辛苦就笑出了声,君梓玉看了看被茶水打湿的衣服,皱眉不展,不禁在想自己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很喜欢的衣服总共就那么两件,还都遭了风九幽的毒手,昨天被她撕了一件不说,今天这件又被弄上了茶渍,这可是洗不掉的啊。 郁闷的夺过风九幽手中的锦帕,用力的往桌子上一扔,君梓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愤的看着快要笑抽过去的风九幽说:“我不管,你要赔我,昨天那件加今天这件,要双倍赔我。” 风九幽笑的肚子疼,看他撅着嘴似乎真的生气了,就强忍住笑意站了起来,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道:“好,赔你,都赔你,一会我就让人去给你买,天冷了,顺便再多买两件好看又暖和的冬衣,省的你回到青龙帮没地买,又嫌弃衣服厚重。” 君梓玉瞟了她一眼,颇为满意的说道:“这还差不多。” “我也要,九表姐,你也要给我买。”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尚宇浩边说边走了过来。 一山不容二虎,当两个身着大红色衣衫,个性同样张扬的人相遇时,就像两个爱比美的大公鸡相遇了,一瞬间,风九幽仿佛看到了空气中流动的火花,耳边传来火星子噼里啪啦炸开的声音,闻到了硝烟之气。 越看越觉得刺眼,越看越觉得不爽,恰好二人今天还像是约好了一样穿了同一款衣衫,君梓玉率先开了口:“你是谁?凭什么给你买?” 尚宇浩可是从来没有让过谁,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火,头发一甩刘海飞扬,玉骨折扇一开,潇洒之风吹来,他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趾高气扬的说:“你又是谁?又凭什么给你买?” 看他天凉还打个扇子,在那故作潇洒,君梓玉嗤笑一声道:“我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小九她愿意给我买就给我买。” “那我是谁又跟你有什么关系,九表姐愿意给我买就给我买,关你什么事,花孔雀。”尚宇浩将自己最不喜欢的词直接送给了他。 正好,君梓玉也非常非常的不喜欢人家叫他花孔雀,一听之下立刻站了起来,怒道:“你说谁呢?” 尚宇浩半分不让,腾的一下站起来比他还要大声的说道:“说你呢,穿的跟本皇子一样也就罢了,你倒是穿的好看点啊,你看看,你看看,同样一件衣服在你身上就像咸菜似的,皱巴巴的难看死了,你赶紧脱了,以后再也不准穿了。” 君梓玉连三皇子陌离都没有放在眼里,更何况五皇子尚宇浩了,直接回道:“你穿上才跟咸菜似的呢,皇子了不起啊,皇子就可以命令人家不穿这件衣服啊,我告诉你,你也就是有个皇子的身份,除了这个身份你还有什么啊,可怜虫。” 虽然君梓玉在骂人上并不在行,但他清楚的知道尚宇浩的忌讳和死穴在那儿,果然不出所料,可怜虫三个字一出,尚宇浩的脸色登时大变,气的浑身颤抖,指着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再给我说一遍。” 身为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君梓玉可是不怕得罪人,况且他并没有杀人放火,又没有触犯昌隆律法,就是闹到天子那里,也没人敢拿他怎么样,早已看破生死的他上就说道:“说一遍怎么了,可怜……” 282.第282章 谁更胜一筹 感觉到从尚宇浩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风九幽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大喝一声道:“够了,都给我闭嘴!” “我又没错,凭什么闭嘴。”尚宇浩和君梓玉几乎同一时间说出了这句话,整齐的就好像孪生兄弟心有灵犀一样。 风九幽顿时傻眼,不由自主的左右看了二人一眼,发现两个不但穿同样的衣服,说同样的话,就连生气的表情都差不了多少,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君梓玉是孤儿,又比尚宇浩大了几岁,她真的会毫不犹豫的相信他们是失散多年的孪生兄弟。 吓到的不止是风九幽,还有尚宇浩和君梓玉,话音一落二人就不约而同的愣住了,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更生气,总之就是一副针尖对麦芒的样子。 一个尚宇浩都够让风九幽头疼的了,再加上一个生气的君梓玉,她的头更疼了,静静的看了两人一会儿,风九幽收回了视线,冷着一张脸说:“我不管你们两个有没有错,都不准在我面前吵架,更不许辱骂对方,还花孔雀,你自己还不是跟他穿的一样,五十步笑百步还说人家是花孔雀,你自己就不是了吗。” 尚宇浩气的想打人,双拳近握,狠狠的瞪着风九幽咬牙切齿的吼了一句:“风-九-幽!” 风九幽揉了揉耳朵,漫不经心的说道:“不用这么大声,我又没聋,听的见。” 不经意间,眼睛瞄到偷笑的君梓玉,风九幽又看向他严肃的说:“你笑什么笑,不准笑,再笑我就不给你买衣服了,以后也不买了。” 君梓玉就两大爱好,一是香粉,二是漂亮的衣服,虽然他在青龙帮也不缺银子,但那边好看的衣服没有京城多,加上风九幽的眼光又不错,他前两日才跟风九幽说好了,以后每个月都从京城给他选两件好看的衣服运过去,一听以后都不买了他马上就不笑了:“别,别不买,我不笑了行吧,小九……” 小九两个字故意拉长声音,就像弟弟跟姐姐撒娇一样,尚宇浩看着他那个样子恶心的不行,冷哼一声,嗤之以鼻道:“没骨气,软骨头。” “你才软骨头呢,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懂吗?小屁孩,胡子都没长齐还在这里耀武扬威,赶紧回家练练吧。”许是把风九幽当成亲人的缘故,君梓玉除了会让她一点,别人可是半分都不让,更何况尚宇浩现在让他很不爽,所以,他毫不迟疑毫不犹豫的出口还击。 尚宇浩跟人家吵架还从来没有输过呢,论毒舌他称第二,谁敢称第一,不怒反笑:“你说谁小屁孩呢,你才是小屁孩好吧,还胡子,你有胡子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的跟个大姑娘似的,还跟本皇子谈什么胡子,真是笑死人了。” 一见他们又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来,风九幽的眉头皱成了一条直线,啪的一下拍案而起,怒道:“都给我闭嘴,要吵架你们就出去吵,不行就再打一架,别在我这里瞎嚷嚷,头都被你们吵痛了。” “打就打,谁怕谁啊。”尚宇浩怒火中烧,满眼的不爽,收起玉骨折扇就一副要开打的样子,恨不能现在就冲过去。 不管是江湖中名不虚传的大侠,还是不入流的匪寇,彼此看不爽,谁也不服谁的情况下大多都是以武论英雄,所以,君梓玉也不甘示弱:“好啊,那我就让你尝尝挨打的滋味,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到处叫嚣。” 话不多说,手上见功夫,尚宇浩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率先走了出去,君梓玉紧随其后,二人决定到外面大打一架。 看着二人向外走的背影,风九幽无语望房顶,自己只不过是那么随口一说,他们两个人竟然还真的要去打一架,府中都已经这么乱了,自己的头都这么疼了,到底还有完没完了,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烦躁的不行,风九幽出了手,身法诡异快如闪电,二人才刚刚走到门口就被点住了穴道,一动也不动站在门口,像极了两个守门的护卫。 感觉到自己不能动了,尚宇浩急了,转动两个眼珠子看向风九幽,怒道:“臭丫头,你干什么?快点放开我。” 君梓玉也同样困惑,但他没有着急,可怜兮兮的看着风九幽说:“小九,你点我的穴道干嘛,你是不是怕我打坏了花园里的花啊,你放心,我武功可好了,绝对不会伤害花园里的任何一朵花,等我狠狠的教训了这个小屁孩以后,我马上就去给你买好吃的,你不是喜欢吃陈记的包子和福祥的糕点么,我昨天可是跟他们两家都预定了呢,你快点解开我的穴道,快点。” 不同的话表现出了两个人不同的性子,如果将他们二人的性子比作铜钱的话,那毫无疑问,尚宇浩就是外圆内方的方,而君梓玉就是外面的圆,经历过生死,经历过磨难,君梓玉虽看上去有时像个孩子,但却早已被时间打磨成外面的圆,而尚宇浩由于被保护的很好,还四四方方有棱有角,保持着自己的个性。 风九幽是挺想吃包子和糕点的的,但如果吃包子就一定要听他们吵架,看他们打架,那她还是选择让他们闭嘴吧。 不想再听到二人说任何话,风九幽抬手点了他们的哑穴,揉了柔隐隐作疼的太阳穴,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们不是喜欢吵架,喜欢打架么,那就在这里用眼睛吵用眼睛打吧,从此刻起你们两个老老实实的给我待在这儿反省,什么时候冷静了,互相看顺眼了,不吵架打架了就帮你们解开穴道,顺便提醒你们一句,不要试图用内力冲开穴道,我点穴的手法可是出自我师父之手,全天下独一无二,除了我师父没人能解的开,所以,你们要是不想站到明天天亮,就最好赶紧互相看顺眼,否则,我是绝不会来给你们解开穴道的。” 283.第283章 送去做小倌 由于不能说话,二人用只能用眼睛和呜呜声来抗议,不过再抗议也没有用,为了耳朵清净头不疼,风九幽才不管他们两个在这里站多久呢,正准备转身离开,红拂就迎面走了过来。 还未走到跟前红拂就感受到了有些诡异的气氛,她左右看了一眼不停转动眼珠子的二人,小心翼翼的看着风九幽道:“小……小姐,五皇子和君公子这是怎么了?” “呜呜,呜呜呜呜……”二人一看到红拂就拼命的给她打眼色,那意思好像在说帮他们说说话,赶紧让风九幽给他们解开穴道吧。 风九幽看二人点了穴道都还不老实,便笑眯眯的出言恐吓道:“被点了哑穴都还挡不住你们两个出声,看来我只有拿出雪山之巅秘制的哑药给你们吃了。” 说到这风九幽停顿了一下,扭头看向红拂饶有兴趣的说道:“红拂,你觉得他们两个长的怎么样?” “啊?”突然被问到,红拂很是惊讶,脑子有一瞬间的短路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特别又是这样的问题。 风九幽走到君梓玉面前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他一会儿后,又走到尚宇浩面前看了看,转过头,又一次看着红拂道:“想好了吗?你觉得他们两个长的怎么样?” 红拂瞬间回神,恭敬的回答道:“回小姐的话,五殿下和君公子都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 风九幽点了点头说:“嗯,说的不错,长的确实比一般人好看,既然你们两个都互相看不顺眼,都觉得这么漂亮的衣服穿在对方身上是糟蹋了,那这样,柳贵阁中正好缺小倌,要不我把你们两个送到那里去,让众人评一评你们到底谁比谁更好看,谁比谁更受欢迎,如何?” 如果可以尚宇浩和君梓玉定会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柳贵阁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有龙阳之好断袖之辟的人才去的地方啊,要是把他们两个送到那里去,后果可想而知。 画面太美,二人都不敢想象,急的百爪挠心用力的眨眼睛,然后发出呜呜之声,意思好像在说:不行,我们不去,坚决不去。 看着干瞪眼的二人,风九幽心情大好:“瞪什么瞪,再瞪我就把眼睛也给你们蒙上,不想去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要是再让我听到呜呜之声,我现在就把你们丢到柳贵阁去,不要怀疑我的话,我可是什么都干的出来的。” 由于两人都吃过风九幽的亏,毫不质疑她的话,声音才刚刚落下,二人就全部止了声,眼睛直视彼此,满是是杀气怨气,彼此心中都在不停的说:都怪你,都怪你,没事干嘛穿的跟我一样啊,现在好了吧,花孔雀,可怜虫。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尚宇浩和君梓玉已经不知道被对方杀死了多少次,你来我往电闪雷明,杀气浓浓掀起血雨腥风。 看到二人终于没了声音,风九幽满意了,回头看向红拂淡淡的问道:“是有事吗?” 红拂恍然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心中懊恼赶紧说道:“是,启禀小姐,北国之都都主送来帖子,说是想邀请小姐傍晚时分去游湖。” 话落,红拂双手持帖高高举起,十分恭敬的递到风九幽的面前。 “游湖?”风九幽顿时一楞,眼前不禁浮现他苍白的脸,昨夜他为了救自己耗费了那么多的内力,不好好休息怎么想起游湖来了,莫不是昨夜之事有变,他找自己有事,又或者说他想确认一下自己服了清灵果之后的态度。 “是,小姐,来送帖子的人是这样说的。”红拂据实以禀。 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又松开,伸手接过甚是漂亮的帖子打开,只见上面龙笔风舞的写了自己的名字,以及游湖的时间和地点,烟霞湖,上一世自己倒是去过,记得那里傍晚时分会有许多文人墨客泛舟湖上,欣赏美丽的夜景。 沉思片刻,风九幽将贴子合上,想到皇太后还在府中,她便将帖子重新放到红拂的手中说:“告诉送帖子的人,家中有客不便赴约,有什么事明日选妃大典上再说不迟。” “是,小姐!”话落,红拂就恭敬的退下了。 风九幽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怒目圆睁的两个人,淡淡的说:“一个时辰以后我会过来,如果你们两个人依然是这个态度,那就等明天天亮的时候我再过来,哦,顺便提醒你们一下,我不会让人送晚饭来,所以,你们有什么恩怨最好在这一个时辰内解决,否则,明天太子选妃大典上,小五子将会蓬头垢面的出现,而你也将会带着有茶渍的衣服出现在大街上。” 言尽,风九幽抬步离开,刚走了两步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头看着君梓玉道:“不要以为京城之中没有人认识你就无所谓,我会让人刻个木板挂在你脖子里,正好,青龙帮在京城也有分会,到时他们看到了定会一传十,十传百的传遍大江南北。” 二人听了顿时抓狂,对于普通来说这样的惩罚根本不算什么,不过是穿件有些皱有些脏的衣服而已,但他们两个不是普通人,他们爱美的心已经到达了某一种地步,还有强迫的心理,别说是被人喷了茶水,就是一点点的口水也不行啊。 为了让两个人不再一见面就像针尖对麦芒,眼睛瞪的跟斗鸡似的,她使出了二人都最不能容忍的事,追求完美的人是不允许有任何瑕疵的,特别是在外表上面。 须臾,风九幽独自来到了风青山的院子,向两名护卫点了点头便走了进去,福伯去了小厨房给他熬药,房间之内只有风青山一人,风九幽推门走进去时他并没有在睡觉,而是披着一件外衣站在书桌前低头画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风青山以为是福伯进来了便没有抬头,继续拿着手中的笔在纸上游走,风九幽看他很是专注也未出声,放轻脚步向前走,来到了书桌前面。 284.第284章 秋意正浓 随着脚步的移动,风九幽看到了摊开的纸张,原以为风青山是在写字,没想到却是在画画,洁白的纸上画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风九幽从来都只在纸上和梦里见过的娘亲,衣衫还是那件衣衫,姿态还是那个姿态,不用看五官风九幽就清楚的知道那是自己已故的娘亲。 为了不让风九幽忘记娘亲,风青山在送她去雪山之巅时拿了一副妻子生前的画像,风九幽从小就看着那幅画长大,母亲在画上的摸样早已刻在她的心间,印在她的闹海之中。 许是不太满意自己的画作,书桌的上面和周围的地上都躺了许多揉成团的纸张,风九幽弯腰捡起两三团逐个打开,只见上面不是画好了头发就是画好了衣衫,唯独五官是空白的,显然,母亲的脸在父亲的记忆之中早已空白一片,又或者说模糊不全。 多么悲哀,又多么凄凉,曾经海誓山盟的爱人,曾经传为佳话的恋人,因为佳人已逝和时间的流失,变的支离破碎痛苦不堪,若不是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女儿存在,他甚至可能连她是谁都不记得了。 默默的抬起头,风九幽看到了一副病容的父亲,十分苍白,十分憔悴,鬓角的白发让他看上去似乎又老了,人也瘦了,原本合身的里衣宽大的挂在身上,心中一颤,莫名的悲凉涌上心头,忽然之间,风九幽觉得好难过,好悲伤。 血浓于水,尽管曾经被父亲伤的遍体鳞伤,风九幽看到这样的他还是感觉到心疼和难过,无力的将手中的纸团放在桌子上,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身体不舒服就该好好歇着,没事画什么画啊,别画了。” 握笔的手顿时一抖,上面的墨就在纸上晕染开来,正好滴在刚刚画好的眼睛下面,乍一看竟像是画中的人落了泪,纵然女儿的语气十分的不友善,风青山还是听出了关心之意,眼睛湿润喉头哽咽,一瞬间,他竟然连抬头直视女儿的勇气都没有。 张口呼吸,风青山放下了手中的笔,低声应了一句:“嗯!” 声音落下的那一刻,眼泪终是忍不住的滴在了画上,晕染开来的墨和眼泪相遇,就像是乐平公主的眼泪和风青山的眼泪融合在了一起,风九幽的心突然被这一幕给刺痛,不知何时涌出的泪水也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转,悲伤的气息让氛围变的有些压抑,风九幽怕眼中的泪水会落下来,便快速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了,温柔的风伴着花香吹了进来,将一室悲伤散尽。 花落无声,秋意正浓,本是人间最好的时节,风青山父女二人却是心如刀割,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重来一次,如果他可以重新选择,他不会再将女儿一个人留在雪山之巅,更不会因为怕死而受制于皇上,他一定会寸步不离的守着女儿,看着她一天天长大,教她念书识字,那怕倾尽所有也在所不惜。 不愿意让女儿看到自己的眼泪,风青山趁着风九幽开门之际,抬手将眼泪抹去了,绕过书桌走到摆好饭的小桌子上,有些疲惫的坐下说:“还没吃饭吧,坐下来陪我吃饭吧。” 若是从前风九幽定是拒绝的,但今天看到他这个样子,即使已经用过饭了她还是点了点头:“嗯!” 没有想到她会答应,风青山愣了一下,不过,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他欣喜若狂,嘴角上扬露出许久不曾有的笑容,甚是高兴的起身朝门外喊:“福海,再拿副碗筷来,快点。” 福伯正在院子里的小厨房里熬药,突然听到他的声音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煽火的扇子都没来得及放下就跑了进来:“老爷,怎么了?你是不是……” “不是,不是,九儿要陪我一起用饭,你快去拿副碗筷来,快点。”似乎是怕风九幽会反悔,风青山催的很急,女儿虽然已经回来数月,但他们父女二人却从来没有坐在一起用过饭。 福伯一听心中大喜,连连点头说道:“是,是,这就去拿,这就去拿。” 说着,他就转身跑了出去,别人不了解风青山,福海还是了解的,其实在他看来,风青山的心里一直都还是有风九幽这个大女儿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派人去雪山之巅将她接回,只是父女分离的时间太长太长了,长的他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对风九幽表达心中的疼爱了,又加上风芊芊一直养在膝下,二人相争偏心也是有的。 风九幽刚刚在凳子上坐下,风青山就将自己面前的碗筷放到了她的面前,笑容满面的说:“你先用我的,我等福海拿过来再吃,你饿了吧,今天这些菜都是碧云的拿手菜,你母亲生前最爱吃了,特别是这个豆苗,又嫩又鲜味道很好,你快尝尝。” 太过高兴,风青山忘记了曹碧云是女儿的人,也忘记了女儿的饭菜一直是她在准备,风九幽见他开心也不说什么,拿起筷子极为配合的夹了一些送入口中。 “怎么样,好吃吗?”风青山像是第一次跟女儿见面一样,给她买好吃的,然后看着她吃下,问她好不好吃。 风九幽沉默不语,但点了点头,风青山看女儿爱吃喜上眉头,然后又接着说别的菜,不知是因为心疼父亲,还是觉得他有所转变,风九幽都一一配合,就这样,福伯拿着碗筷才走到门口就看到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在风家二十几年,福伯是真心实意的为风青山好,也特别特别的希望他们父女的关系能修复到像风芊芊那样,看到饭桌上的二人相处融洽,福伯眼中的泪水也差点掉下来,等了十五年,总算是等到了,若是乐平公主看到这一幕,不知心里得有多高兴呢。 几步走到桌子前,福伯将托盘中的碗筷放到桌子上:“老爷,碗来了!” “嗯,九儿很喜欢吃这个豆苗,你一会儿去告诉碧云晚上让她多做点,九儿爱吃。” 285.第285章 尚君墨遭斥责 福伯开心的说道:“是,老爷!” 话落,福伯看向风九幽道:“大小姐,您晚上也来陪老爷吃饭吧,奴才跟了老爷这么久,可是头一次见他吃饭时这么高兴呢。” 一次都很难得,风青山那还敢再奢望第二次,再说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父女之间的感情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培养出来的,又加上女儿性子倔强,太过着急反而会让她反感,所以,女儿还未说话风青山就抢在前面道:“九儿事忙……” 才开口,风九幽就打断了他的话,直接答应道:“好!” 惊喜来的太过突然让人始料未及,福伯高兴的跟什么似的说:“太好了,太好了,那奴才现在就去找阿云,让她早早的准备好。” 说完,不待主子们点头答应,他就兴冲冲的去找曹碧云了。 风青山心中欢喜,不停的夹菜到风九幽的碗里,风九幽看着堆成小山一样的碗,第一次给风青山也夹了菜:“你也吃。” 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举动,一下子触动风青山的心弦,眼泪又一次差点夺眶而出,他低头说道:“好,好。” 说完,他就开始埋头吃饭,风九幽打量了他一会,心中五味杂陈,不再言语静静吃饭,一时间,房间里除了碗筷相触时发出的声音,便再无其它。 因为对尚君墨起了疑心,一直以来都很呵护他的皇帝,在询问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就将他狠狠的训斥了一番,然后罚跪在御书房内,虽然此事是尚君墨本人自导自演,但表面上并没有人知道,而且昨夜刺客入府掳走他的事一大早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他醒来时确实是跟风芊芊在一起,皇太后以及宫女和风府的丫鬟可以帮他作证,他无辜的表情大家都看到了。 按照以往来说,错不在尚君墨的事皇帝根本就不会斥责于他,可今天皇帝不但重言斥责还责罚于他,自尚君墨领兵打仗以来,这么重的惩罚还真是头一次,尚君墨跪在御书房里很是费解,猜不出父皇这是什么意思,而德妃听闻此事以后也是百思不可其解,不过是睡了风家的一个庶女,儿子战功赫赫别说是睡个庶女了,就是把风家的嫡女风九幽给睡了也根本不至如此,况且又没说睡了以后不认账了,不管了,可皇上为何这般怒火冲天呢?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又更何况此事关系到皇子呢,不过片刻之间,朝堂之上的文武大臣也都听闻了此事,不过,他们的表现各有不同,有人欢喜有人愁,愁的是二皇子一党,他们无不像尚君墨那样在猜测皇帝的心思,同时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而太子一党则是眉开眼笑,心里高兴的乐开了花,觉得皇上还是圣明的,太子之位还是一直属于他们主子的,而二皇子拥军自重功高盖主,早就应该卸了他的兵权,架空他的势力。 皇后是个很谨慎的人,也是个居安思危的人,她知道此事以后并没有太多欢喜,反倒是愈发的谨慎,怕太子喜不自禁做出什么荒唐之事来,便赶紧命自己的心腹到东宫传旨,让太子莫得意忘了形。 如果是从前太子肯定是不放在心上的,明着答应背地里依旧我行我素,但自从皇后提到自己的小儿子以后,太子就跟皇后之间隔了心,行为上也收敛了许多,想着自己一定要登基为帝,早点拜托母后的控制。 因为明日便是太子选妃大典,也是几国敲定联姻之事的大日子,皇太后怎么能缺席呢,为了不落人话柄,也为了显示自己是个孝顺的皇帝,在几番相请皇太后依旧不归的情况之下,皇帝决定亲自到风府走一趟,去把母后给接回宫。 皇帝出行自是与别人不同,又加上他是特意为之就更加隆重,大张旗鼓的带了许多御林军不说,还敲锣打鼓的专门让人在前面开道,引众人围观,銮驾之上他撩起帘子,时不时的跟围观的子民挥挥手,笑一笑,显得极为亲民。 就在皇上从宫中赶来风府的这段时间里,皇太后来到了烟雨阁休息,烟雨阁依水而建,风景很是秀丽,虽不如别的院子大,却装饰的极其精致,加上屋檐下挂满了贝壳做的风铃,在这满府中更是独具一格引人瞩目,皇太后一到这里就喜欢上了,风铃造型各异,五颜六色甚是美丽,清风徐徐吹来挨个相碰发出悦耳的声音,听着风铃声皇太后躺在贵妃榻上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半个时辰后,皇帝的銮驾到了风府门口,守在外面的御林军和禁卫军以及风府的护卫齐齐跪下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首领太监立刻上前撩起帘子,皇帝不怒自威的走了出来,抬手,淡淡的说道:“平身!” “谢皇上!”众人不约而同的说道,然后齐刷刷的站了起来,福伯本来是出来找曹碧云的,一看到这架势马上就往回跑,赶紧去向风九幽禀报。 曹碧云正在给梅青换药,忽闻皇上来了吓的手上一哆嗦就碰到了梅青的伤口,梅青疼的直皱眉头,曹碧云赶紧弯腰朝他的伤口上吹气,希望能以此缓解一下他的疼痛。 梅青摆了摆手,从她手中拿过包扎伤口的白布条说:“不用,我没事,皇上此时过来定是为了皇太后,或者是风芊芊的事,你吩咐下去不要让府里的丫鬟小厮靠近烟雨阁,免的冲撞了皇上,另外,你赶紧去找小姐,告诉她皇上来了,还有花姨娘那边,皇上只要没有说要见她们,你就一定让人把她们给看牢了,免的一会儿在皇上面前再哭闹了起来,惹怒了皇上。” 曹碧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便点了点头说:“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你一个人包扎不了,我一会让然子过来,你先等一会儿。” “嗯,赶紧去吧,千万别在皇上面前失了礼,还有小姐,你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以免小姐那里没留意到你要及时提醒她。” 286.第286章 刺客是皇上派来的? 曹碧云连连点头答应,然后转身离开了,梅青眉头紧皱心中颇为担心,接二连三的刺杀到现在都查不出什么,一点眉目也没有,昨夜被哑鬼抓住丢进地牢的凶手,不管如何严刑拷打都不开口,甚至几次都欲要咬舌自尽,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呢?风九幽与人无冤无仇,又是谁一定要杀她而后快呢? 还有昨夜在风九幽的房间里又发生了那样的事,虽然到最后失去清白的人不是她,可每一个人的心里都非常清楚这是冲着她来的,而二皇子尚君墨武功不凡,智谋也不差,千军万马之中他都从未被人擒住过,怎么可能几个刺客就把他给掳走了呢?更何况,他府中并不单单只有侍卫,还有军营里的士兵,那么多人在竟然都没有保护了他,这不是很奇怪也很蹊跷吗? 得知皇太后在烟雨阁,皇上一进风府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琴湘等人立刻跪下恭迎:“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停下脚步,单手置于背后淡淡的说道:“起来吧,太后呢?” 静语起身向前走了一步,恭敬的回答道:“回皇上的话,太后还在午睡,尚未醒来。” 皇帝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意识到午时已过便问道:“多久了?” 静语想了一下回答道:“约莫快一个时辰了。” 对于皇太后习惯皇帝多少还是有所了解的,知道她每天用过午饭后都会睡上一个时辰,便道:“先不用进去禀报了,朕在这儿等母后醒来。” “是,皇上!”话落,琴湘立刻搬来了舒服的椅子,送来了茶水点心以及香甜的瓜果。 即使知道下午还有很多的折子要批,也有大臣要见,但皇帝并没有表现出着急之色,在椅子上坐下,端起茶水喝了两口,不怒自威的说道:“今天早上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太后会突然出宫来到风家?而你们又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来禀报于朕?” 纵然他的声音跟往常没有什么区别,不咸不淡不温不火,但善于察言观色的琴湘和静语还是听出了怒意,二人彼此对视一眼,静语毕恭毕敬的说道:“回皇上的话,太后听闻无忧郡主在白龙山遇刺就一直很担心,早上听闻昨夜风府又进了刺客,更是心急如焚……” 话未说完,房间里的皇太后就醒来了,只听她说:“静语,谁在外面?是九儿吗?” 静语抬头看了一眼皇上,见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便朝他俯了俯身进了房间,推开门,几步走到贵妃榻前,恭敬的说道:“启禀太后,是皇上来了。” 皇太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随即又松开,似有不悦的坐起来:“他怎么来了?” 静语上前扶着她起身,小声的说道:“皇上担心太后,怕外面不安全,特意来接太后回宫的。” 皇太后在铜镜前坐下,冷哼一声道:“安危,他这些年除了会做戏给哀家看,何时担心过哀家的安危?” 静语乃是皇太后的心腹,怎会不知他们母子是面合心不合,看她生气连忙说道:“太后息怒,皇上他……” 皇太后拿起梳子的手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玉梳与桌面相撞发出很大的声音,怒道:“不许帮他说话。” 静语吓了一跳,赶紧跪下道:“奴婢失言,请太后息怒!” 许是想到了这些年跟儿子的恩怨,皇太后气的浑身发抖,用力的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说:“起来吧,给哀家梳妆。” “是,太后!”静语起身去拿梳子,只见玉梳在皇太后那一拍之下竟然全裂开了,显然,她刚刚是真的很生气,还好,烟雨阁内并非只有一把梳子,静语从盒子里拿出另外一把熟练的给她梳头上妆。 迟迟不见母后召见自己,皇帝就看了一眼琴湘,琴湘会意即刻推开门向房间里走去,与此同时,皇太后已经更衣上妆完毕,见琴湘进来就淡淡的说:“请皇上进来吧。” 琴湘还未言语,皇帝就自己走了进来,跪下行礼道:“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皇太后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也不让他起身,温温的说道:“皇帝日理万机,不在宫里批阅奏折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皇帝再大,在自己的母后面前也不敢径自起身,依旧跪着说:“儿臣下了早朝就听闻母后来了这里,心中牵挂母后,担心母后的安危,特意来接母后回宫。” 皇太后冷笑一声道:“哀家在此很好,不劳皇帝费心,国事繁忙,皇帝还是早些回宫去吧。” 如此大张旗鼓的来请皇太后,就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孝心,若是自己独自离开,外面那些围观的民众会做何感想呢,皇帝沉思片刻又道:“启禀母后,风府昨夜才有刺客闯入,这里着实不安全,还请母后念在儿臣一片孝心的份上,跟儿臣回宫。” 不提刺客还好,一提刺客皇太后脸色大变,怒气之下将手中的茶杯砸在了皇帝的面前,啪的一声水花四溅,青花瓷的茶杯瞬间就被摔成在好几瓣:“刺客,你还有脸跟哀家说刺客,那些刺客……” 话到嘴边皇太后停了下来,抬头看着静语吩咐道:“哀家有话跟皇帝说,你们全部退下,无哀家的吩咐任何人不准进来。” 静语和琴湘以及跟来的首领太监齐齐行礼,异口同声的道:“是,太后!” 话落,三个躬身退了出去,静语关上房间的门后,就命等在外面的人向后退去,无吩咐任何人不得向前靠近一步。 房间里只剩下母子二人以后,皇太后重新在椅子上坐下说:“皇帝,你是不是觉得哀家老了,眼花了,耳聋了,不会知道你在暗地里做了些什么。” “儿臣不敢,请母后息怒!”纵然心里就是这么想的,皇帝也不敢说半个字,更不敢对皇太后不恭敬,毕竟皇太后是他的亲生母亲,当年为了让他登上帝位,也付出了很多很多。 287.第287章 埋藏的秘密 “不敢,呵呵,你以为一句不敢哀家就会相信你吗?就会相信那些刺客不是你派来的吗?就会相信墨儿真的是被刺客掳到风府之中,与风芊芊发生关系的吗?尚承德,你不要忘了,你是从哀家的肚子里爬出来的。”皇太后很是激动,说到最后声音不知提高了多少倍。 许多许多年不曾听到自己的全名,皇帝有些动容,抬头直视皇太后,有些委屈的说道:“儿臣不敢欺瞒母后,那些刺客包括墨儿之事儿臣真是不知,请母后明察。” 皇太后嗤笑一声道:“明察,当年你妹妹乐平死时,你也是这样跟哀家说的,可是你做了什么,你对哀家的乐平做了什么,尚承德,哀家不管你想干什么,想得到什么,九儿是哀家的命根子,若你敢动她一分一毫,哀家就是拼上这把老骨头,也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听她越说越过分,皇帝终于忍不住了,大喝一声道:“母后!”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皇帝又低下头说:“儿臣知道母后因为乐平妹妹的死,心中一直对儿臣耿耿于怀,但儿臣可以指天发誓,绝没有……” 当年就是因为发誓皇太后才相信了他的话,如今再听到觉得刺耳极了,皇太后一拍桌子死死的瞪着他说:“够了,你不要叫我母后,哀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也不要提哀家的乐儿,你不配,乐平到底是怎么死的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的这些鬼话就留着以后到地府里跟先帝说吧,哀家最后一次警告你,九儿是乐平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你若敢伤害她分毫,哀家一定一定会让你后悔。” 乐平公主之死一直是他们母子间的心结,见皇太后不信,皇帝说道:“既然母后不信,儿臣也无话可说,至于九儿,儿臣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她,如果母后担心九儿的安危,儿臣可以让御林军或者禁卫军日夜保护风府,保护九儿,绝不再让刺客闯入。” 话已经挑明,皇太后也不再给他绕弯子,直接说道:“御林军和禁卫军还不是都听你的,哀家不相信你,也不相信任何人,哀家要自己守着九儿,保护她,你走吧,哀家是不会跟你回宫的。” “母后!”这一声皇帝叫的颇为无奈,他忽然间发现一向顾全大局的母后变了,变的不明事理,变的不知轻重了。 皇太后不似先前那样激动和愤怒,一脸的冷漠看也不看他,慢慢平复心绪,客气而疏离的说道:“哀家累了,皇帝回去吧。” 还未接话,风九幽就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几步上前微微一笑行礼道:“九儿给皇祖母请安,给舅舅请安!” 站在她身后的曹碧云也说道:“奴婢参见太后,参见皇上!” 门开的那一刹那,皇太后吓的不轻,以为风九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整颗心都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现在见她并无异常,便笑着说道:“九儿来了,快起来,来哀家身边坐。” 风九幽起身,几步走到皇太后面前站着说:“地上凉,皇祖母让舅舅也起来吧。” 皇太后冷冷的看了一眼皇帝说:“国事繁忙,明日又是太子选妃的大典,皇帝还是早些回宫忙去吧,哀家有九儿陪着就好,不用你和皇后担心。” 有晚辈在面前,皇帝也不好再跪着,站起身说:“国事再忙,太子选妃再重要,也没有母后的安危重要,既然母后执意要留在风府,那儿臣也只有在此陪着母后了。” “你……”皇太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更没有想到他竟然以此威胁自己,怒目而视气的吐出一个字后就说不出话来了。 风九幽松开挽住皇太后的胳膊,向后退了两步,双膝跪地叩首不起:“九儿斗胆请皇祖母跟舅舅回宫,还请皇祖母答应。” 皇太后顿时一愣,惊讶的说道:“九儿,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风九幽好似听不到她的话一样,依旧叩首不起,郑重其事的说道:“九儿知道皇祖母是担心九儿的安危才不肯回宫,但九儿何尝不担心皇祖母的安危呢,九儿自出生就没有了母亲,还请皇祖母可怜九儿,跟舅舅回宫去吧。” 风九幽的懂事深深的刺痛了皇太后的心,弯腰将她扶起说:“九儿,你……唉……傻孩子,你让哀家怎么说你好呢。” 不能清楚明白的告诉她,只要自己在风府,皇帝就不敢怎么样,而御林军和禁卫军也会将风府围成铜墙铁壁,就算那些刺客真的不是皇帝派来的,御林军和禁卫军也会将她保护的好好的,绝不会再出现昨夜的刺杀,更不会出现尚君墨和风芊芊那样的事情。 其实,并不是风九幽不知道这些,也不是不明白,而是正因为这样她才极力劝皇太后回宫,昨夜行刺的刺客不是跑了,就是死了,根本没有抓住一个,而幕后之人也未查出,谁也不知道那些刺客还会不会再来,放眼京城乃至整个昌隆,她风九幽的亲人还有几个,真心实意护着她的又有几个,所以,她不能让皇太后冒险,也不能让皇太后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风九幽浅浅一笑,紧紧握住皇太后的手说:“皇祖母不必担心九儿,梅叔叔他们会保护我的,还有舅舅也会保护我的。” 语毕,她扭头看向皇帝,嫣然一笑说:“对吧,舅舅?” 看着那张几乎与妹妹一模一样的脸,皇帝的心中不知是何滋味,点了点头说:“是,舅舅一会儿就调白羽卫过来保护你,他们个个武功不凡,比禁卫军要厉害很多,母后,您就跟儿臣回宫吧,儿臣一定会让人保护好九儿的。” 最后一句话皇帝说的情真意切,极其诚恳,若不是知道他的真面目,皇太后定会毫不怀疑的相信他。 见皇太后迟迟不发话,风九幽第一次向皇太后撒起了娇,左右摇晃她的手,说道:“外祖母,您就答应吧,九儿求您了。” 288.第288章 提起婚事 皇太后被她闹的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了,笑着说道:“好,好,听九儿的,回宫,回宫。” 风九幽高兴的说道:“太好了,云姨,你赶紧去通知静语姑姑和琴湘姑姑,让她们进来收拾东西,皇祖母要回宫了。” “是,小姐!”曹碧云恭敬的说道,然后朝皇太后和皇上行了个礼就退了出去。 其实,从私心上来讲,曹碧云也是希望皇太后回宫的,毕竟皇太后若是在风府里出了事,风青山和自家主子一个也跑不掉,不但少了一个强有力的护身符,还反倒把自己给推进了万丈深渊。 皇太后虽然答应了,可还是不放心,拉着风九幽的手坐下说:“九儿,要不你跟皇祖母一起回宫吧,宫里安全,正好皇祖母也可以天天看到你,我们祖孙俩也可以好好说说话,好不好?” 风九幽倒是很想入宫去陪陪皇太后,毕竟上一世她都没有这样的机会,可她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宫中人多嘴杂,而且各方势力掺杂其中,很不方便她行事,所以,想了想还是拒绝道:“九儿也很想入宫陪伴皇祖母,但父亲一直昏迷未醒,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更何况昨夜里家中又出了那样的事,九儿真的不能现在入宫长住,还请皇祖母见谅!” 皇帝并不知道风青山昏迷之事,乍然听到很是惊讶,失声说道:“你父亲怎么了?前天朕见他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昏迷不醒了?” 风九幽抬头看向皇帝,恭敬的回答道:“回舅舅的话,父亲自母亲去世以后,就思劳成疾,加上这个月又是母亲的忌日,父亲心中更是难过的不行,前天晚上风芊芊不知跟谁半夜出去了,父亲气的不行,昨天傍晚时分她一回来二人就吵了架,父亲一怒之下就急火攻心,吐了一口血就晕过去了,现在还没有醒来。” “半夜出去了,难不成她……”皇帝近日很是繁忙,恍然想起昨日里似乎是有人向自己禀报过此事,说风芊芊半夜与男子私会,被风青山给抓到了,还把风青山给气病了。 作为一个女儿家风九幽实在不方便回答这样的问题,皇太后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扭头看向皇帝说:“哀家早上的时候问过风芊芊了,说是青山把她关起来了,她想去白龙寺看祈福大典,就偷偷的让丫鬟给花府的少爷送了信,花府的平少爷一向与她交好,一听说表妹被锁起来了,就夜里赶来救她了,然后一起去了白龙寺。” 皇帝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若有所思的说:“哦,原来是这样,朕说怎么前两日见他还是好好的,一下子就病的如此厉害,可有请大夫来看过了。” 很明显皇帝是话里有话,突然听到他还以为是自己逼的太紧了,风青山直接装病躲起来了。 风九幽微微一笑,按照自己先前所想的一一回答:“回舅舅的话,昨天一病就请大夫来看过了,说是急血攻心五内郁结,得的是心病,一时半刻怕是醒不过来了。” 风家的财产对于皇帝来说真是太重要了,一听到风青山醒不过来了,他猛的站了起来说:“醒不过来了,怎么可能?不过是被气晕了,怎么可能就醒不过来了,太医可有来看过?” 突然提高了不知多少倍的声音吓了风九幽一跳,皇太后赶紧拍了拍她的手算作安抚,瞪了皇帝一眼不悦的说道:“没说醒不过来,你这么大声干什么,看把九儿吓的。” “我没事,皇祖母。”风九幽佯装害怕的样子向皇太后的怀里蹭了蹭。 皇上立展笑颜重新坐下,有些尴尬的说道:“母后息怒,儿臣也是太过担心驸马而已,您也知道乐平妹妹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朕这个做哥哥的真是不知道要跟妹妹如何交代。” 听着他冠冕堂皇的话,皇太后心里更加生气,冷笑一声道:“是吗?哀家还以为你只关心九儿的婚事呢。” 皇太后虽然已经不管后宫之事,但她也不是个无用的老太婆,皇帝近些日子几乎隔三差五的就会召见风青山,她也打听到了是为什么,故,出言讽刺。 风九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也听不懂的样子,天真的看着皇太后说:“我的婚事?” 皇太后收回视线,微微一笑道:“是,你的婚事,九儿,告诉皇祖母,你有喜欢的人吗?” 风九幽作出女儿家的羞涩之态,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有!” “真没有?”皇太后有些不确定,毕竟风九幽已经回来了这么久,虽然没有参加过什么盛大的宴席,肯定多多少少也见过一些公子哥。 “真没有,皇祖母也知道九儿回京不久,又一直病着很少出门,除了几位表兄弟便再未见过其他什么人了。”不知为何,说出这番话后风九幽就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陌离,若他听到定是又要闹个不休了。 皇太后疼爱的摸了摸风九幽的头发,慈祥的说道:“还是哀家的九儿懂事知礼,明日你太子表哥的选妃大典上各府的公子都会来,你仔细的看看,要是有喜欢的,皇祖母就下旨给你赐婚,要是都不喜欢,那就再挑,挑到满意为止。” 还未说话,皇帝就急了,脱口而出:“那怎么行,九儿这么小那知道什么好不好,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由父母做主,母后就是再心疼九儿也不能什么都由着她啊。” 皇帝心中早有盘算,近些日子他也不过是在逼着风青山答应罢了,况且,风青山要比风九幽容易掌控多了,只要他点头答应,即使风九幽不愿意也没用,所以,一听皇太后的话他很是着急。 皇太后知道皇帝一心想将风家抓在手里,冷哼一声道:“哀家就由着她怎么了,你不要忘了,你妹妹死之前哀家答应过她,九儿的婚姻之事由她自己做主,只要是她喜欢的男子,一心疼她的,就算是平民百姓哀家也同意。” 289.第289章 再生枝节 风九幽抓住机会立即起身向后退了一步,跪下说道:“九儿叩谢皇祖母恩典!” 看着跪下谢恩的风九幽,皇帝顿时头痛,自己为了能掌控风九幽的婚事差点跟风青山撕破脸,现在倒好,皇太后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和心思都白费了。 十分不爽,皇帝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冷着一张脸拱手行礼道:“儿臣担心风爱卿,先过去看看,一会儿要回宫时儿臣再派人来接母后。” 话落,他不待皇太后答应就一甩衣袖离开了。 看着皇帝的背影,风九幽的心中一片阴沉,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以为害死母亲的人是父亲的仇人,是外人,但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还跟皇帝有关系,而且,听皇祖母刚刚说那些话的意思,她应该是知道了什么,又或者说查到了什么,所以,才会那么的肯定,肯定是皇帝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在皇家,兄弟相残不外乎一件事,那就是争权夺位,可母亲只是一个女子,虽然自出生起就一直备受先帝和皇太后的疼爱,但终归也不过是个受疼爱的公主罢了,不可能阻碍他的帝位,更不可能参与其中,况且那时母亲已经出嫁,甚至搬到了风府一心想要相夫教子,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不成这其中另有隐情?亦或者说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皇太后见风九幽一直盯着门口看,便以为她是被皇帝的拂袖而去给吓到了,轻声问道:“九儿,你怎么了?” 风九幽瞬间回神,怯怯的看向她说:“皇祖母,舅舅他……他好像生气了。” 皇太后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发说:“没有,他只是太担心你父亲的病情了,九儿,你不要怕,也不要担心,皇祖母既然答应了你母亲,就一定会尊重你的选择,再说了,你舅舅和你父亲都很孝顺哀家,他们就是不同意也会听哀家的,所以,明日大典上你好好瞧瞧,有喜欢的早些定下来也好,以免再生枝节。” 虽然不知道再生枝节这四个字里藏了皇太后多少的心酸和无奈,但风九幽从她的疼爱中感觉到了内疚和后悔,如果母亲的死真的跟皇上有关,那皇太后她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呢,是帮着儿子的同伙?还是见死不救的母亲?亦或者说她压根就什么也不知道? 事情未查清楚之前,风九幽决定按兵不动,浅浅一笑乖巧的说道:“是,皇祖母!” 这时,静语和琴湘走了进来,看到风九幽顿时一愣,不由在想她是何时进来的,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她们二人齐齐向皇太后和风九幽行礼。 皇太后命其二人起身,然后命她们收拾东西准备打道回府,二人应允后开始有条不紊的将皇太后的东西收好带走。 其实,在皇帝一进门的时候风九幽就到了,她只是一直在外面没有进来,后来听到他们争吵了起来,也退避了宫女和丫鬟,她就偷偷的隐藏了起来,所以,皇太后和皇上二人的对话由始至终她都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如果皇太后知道她已经听到了一切,估计要把肠子都悔青了,有些事情知道了不如不知道,不知道就不会痛苦,就不会难过,更不会纠结,受内心的煎熬和折磨。 皇上突然驾临吓坏了福伯,他一激动就把风九幽的嘱咐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咚咚的跑到屋子里就说了出来,风青山一听皇上来了大吃一惊,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准备换上衣服就去迎銮驾,那想到都还没有站起来,风九幽就阻止了他,简单的说了一下皇帝的来意,风青山又沉思了许久,想到皇帝之前的威逼利诱,他觉得不管是为了女儿,还是为了整个风家,又或者是为了自己,在太子选妃大典未结束之前他都不能跟皇上见面,故,他在皇帝还未进来时就让福伯把自己给打晕了,装成一直昏迷不醒的样子。 虽然已经知道了风府近日来所发生的事,皇帝还是打心底里不相信风青山只是生气就病的昏迷不醒,所以,进了房间没有多久,他就掀开风青山的衣袖,亲自给他把起了脉。 皇帝亦是习武之人,虽未学过医术却也知道正常人的脉搏是怎么样的,他伸出二指搭在风青山的脉搏上,感觉到他的脉搏虚软无力,心中有了几分相信,随后他收回手又装作关心的样子问了福伯一些问题。 福伯按照先前说好的一一回答,皇帝看着风青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便让自己的贴身太监去太医院宣旨,命太医院中医术最好的许太医来给风青山诊治,务必要让他尽快醒来。 一盏茶后,皇太后与皇帝齐齐上了銮驾,风九幽携府中众人恭送,皇太后不放心风九幽,又拉着她的手嘱咐了一番,直到亲眼看到白羽卫前来,她才放心的跟着皇帝回宫了。 禁卫军全部撤走以后,白羽卫就将风府团团围了起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围的甚是严密,而府内白羽卫也分成了两个巡逻的小分队,日夜不停的来回在府中巡逻守卫。 昨夜毒发已将风九幽折磨的精疲力尽,又加上陪了皇太后一个早上,中间还被陌离给折腾了一番,她不但身体极度疲惫,就是这心也受不了了,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无力的躺在贵妃榻上,疲惫的闭上眼睛,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说:“云姨,刚刚他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曹碧云朝门外看了一眼,见新来的两个丫鬟在外面打扫,便径自走到门口将门给关上了,复又回来,搬起一张凳子放在贵妃榻的旁边,一边帮风九幽按摩头部,一边轻轻的说:“听到了。” “你相信吗?”风九幽放松身体,淡淡的问道。 曹碧云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想了想说:“如果是从前定是不会相信的,但现在奴婢也不知道了。” 290.第290章 慢性毒药 风九幽拿开她的手坐了起来,疑惑的问道:“什么意思?” 曹碧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太后一生只有主子一个女儿,又是先帝爷晚年所得,一出生便是万众瞩目,备受疼爱,可主子出生时因为不足月一直身体不好,特别是小的时候,听从前的老嬷嬷说,每一次主子生病,皇太后都是不眠不休的照顾主子,沐浴喂药从不假手她人,疼的比稀世珍宝还要珍贵,若说皇太后一早就知道有人要害主子而不管不问,那奴婢一千一万个不相信,还有当今圣上,他对主子也是很好很好的,主子自小生性贪玩调皮,每每惹了祸都是皇上给她处理,他们兄妹俩的关系比任何人都好,奴婢……奴婢也不相信他会那么狠心。” 经过几次的接触,母亲在皇太后的心里有多重要风九幽是能感觉到的,至于皇上似乎自打回京之日起,自己一次也没有听他提起过母亲,还有这次母亲的忌日,他不但没有送纸钱来,就连问都不曾问一句,昔年的兄妹情深真的随着时间的流失而慢慢的淡去了吗?还是说那些所谓的好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 风九幽无从得知,单手扶额双眉紧蹙,说道:“既然你对于皇祖母及舅舅对母亲的疼爱深信不疑,也非常确定以及肯定的认为他们不会害死母亲,那为何现在又不知道了呢?皇祖母虽然刚刚那样说,但也没有明确的指出舅舅就是害死母亲的凶手,你坚信的心为什么动摇了呢?” 如果一个人非常非常确定一件事,不论别人怎么说她都不会轻易的相信,可刚刚就是皇太后的那么一句话,就将曹碧云坚信了十五年的信念给摧毁了。 突然变的凌厉的眼神让曹碧云有些紧张,她直直的看着风九幽说:“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那话是皇太后亲口说出来的吧,奴婢又是亲耳听到的,所以……所以……” 风九幽略作沉思点了点头说:“倒也是,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在你的潜意识里是怀疑过舅舅,又或者说你根本就不相信他,只是没有证据,也没有人提出来,你想着他对母亲一直都很好,他不可能会害死母亲,也没有理由,时间久了,你被自已给催眠了。” 寥寥数语全都说到了她的心上,曹碧云抿唇想了一下说:“郡主说的对,奴婢记得主子当年下葬之时,皇上哭的比皇太后还要伤心,要关闭陵墓时,皇上还拦着不肯,说主子在里面一个人会害怕,皇太后听了直接就伤心的晕过去了,当时在场的人无不被皇上的兄妹情深所感动。” “是吗?看来此事也不能因为皇祖母一句话就断定母亲的死与舅舅有关,云姨,你还记得母亲死前的一些事情吗?比如说跟谁有过争吵,闹过不愉快,或者说府里来过什么人,都还记得吗?”风九幽越想越觉得整件事情很可疑,父亲迎娶母亲之前就已经非常富有,各行各业虽然有竞争对手,但也不至于杀人妻子,而且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娶的是乐平公主,先帝爷最疼爱的小公主,就是想要报复也要思量思量,一旦被人查出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是要付出断子绝孙的代价的。 时间过去太久,曹碧云也一下子有些想不起来了,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淡淡的说:“主子只是贪玩性子并不差,从来没有跟人发生过口角,特别是在有了身孕以后,主子除了经常入宫陪皇太后几乎都不出门,至于府中有没有来人过……似乎没有。” 沉吟许久,她确定府中在那段时间内没有什么特别的人来过。 不知是不是想事情想的太多了,风九幽越想越觉得头疼,抬手用力的拍了两下额头,她说:“此事除了梅叔以外不要告诉任何人,你们两个再好好回忆一下当年的事情,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和特别之处,另外,今天中午厨房那边给父亲送的饭菜里有毒,你让孟叔叔悄悄的观察,找出下毒之人以后先不要打草惊蛇,顺藤摸瓜揪出幕后之人,看是谁要害父亲。” 曹碧云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饭菜里有毒?这怎么可能,老爷用的碗筷皆是银的,而且福伯也会在老爷用饭之前以银针试毒,怎么会……” 风九幽重新在贵妃榻上躺下,闭上眼睛疲惫的说:“下毒之人非常小心,饭菜里的毒分量极小极小,用银针是试不出来的,不过,那是慢性毒药,长年累月的吃下去,必死无疑。” “那老爷他其不是……”太过吃惊,下面的话曹碧云说不出来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风府之中,竟然会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给风青山下毒,怪不得风九幽今天会突然提出让自己给风青山做饭,还悄悄的把厨房那边送给风青山的饭菜端到她的房间里,原来是这样。 一想到父亲体内的毒,风九幽的头更疼了,感觉脑袋要裂开了,有气无力的说道:“没事,父亲身上的毒还没有到无药可解的地步,你以后做好饭先端过来给我看,确定没有毒之后再送过去,此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也不要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就像往常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以免打草惊蛇,另外,府中最近不太平,府里的人又太多,你都让人留意着,那些个不老实,不安分的,随便找个理由打发出去,省的再出事端。” 曹碧云点头答应:“是,小姐,奴婢会嘱咐孟五他们多多留心的。” “嗯,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你先下去忙吧,要是有人找我直接推了就是,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吧。”话落,风九幽翻了个身,直接面向里面准备睡去。 虽然曹碧云不知道昨夜里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从风九幽眼下的乌青可以看出,她很累很累,明天就是选妃大典,要应付的事还有很多,还是先让她养足精神吧。 291.第291章 西岚隐灵一族情思豆 “是,那奴婢把安息香给点上,小姐好好睡一觉吧。”看到她紧紧皱着的眉头,曹碧云提议道。 风九幽实在难受的厉害,便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话落,曹碧云走到香炉面前将安息香点燃,然后躬身退了出去,风九幽疲惫至极,不过片刻就在安息香的帮助下睡着了。 同一时间,半月山庄内! 紫炎听过送拜帖之人的回报以后,就一直靠在椅背上沉默不语,似乎在想风九幽到底是什么意思,无水在一旁看的心焦,却又不敢开口打扰,向对面的青檀使了个眼色后,又朝紫炎努了努嘴,意思是让青檀开口问他想问的问题。 青檀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都主,您说郡主这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是吃了清灵果以后就反悔了,不认账了?” “对啊,对啊,会不会是她的毒解了,她就不兑现昨日的诺言了?”无水担心的说道。 紫炎回神,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的说道:“会不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昌隆的皇帝已经与我达成了协议,明日太子选妃大典一过,她同意不同意,反悔不反悔都要跟我们回去,只是我不想勉强她,还是希望她能自愿跟我们回去,要不然到了北国之都不但长老们会刁难她,就是北国的子民怕也是会……唉……” 许是因为知道她就是要陪伴自己一生的人,许是因为她的身世和自己很相似,都是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紫炎总是打心底里不愿意让她难过,不愿意让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可他是一国之主,身上还肩负着北国之都的未来以及千千万万个北国子民的未来,现实容不得他任性,更容不得他随心所欲,很多时候他也是有心无力,无可奈何。 无水点了点头说:“这倒也是,郡主再大也大不过昌隆皇帝,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她父亲也只是个礼部的四品官员,就算不同意他也不敢抗旨不尊,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跟清灵圣女一起转世的那个男人,据老圣法说,他们千年的纠缠还没有结束,都主一定要赶在他之前将圣女带回清灵殿,以免他们再次相遇,以续千年之缘,圣女一旦爱上了除都主以外的男子,千年前的灾难将会再次降临在北国子民的身上,所以,当务之急不但要俘获郡主的心,获取她的信任和喜欢,还要找出那个转世的男人,将他杀死,只有他死了,才能一劳永逸,这样郡主就会永远的和都主相爱,而北国子民也会迎来新的春天。” 关于那个男子也会跟着清灵圣女一起转世的传说,紫炎在死去的老圣法那里也有听说过,他有问过可有破解之法,可老圣法还是那句话:靠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心到了一切便会迎刃而解。 从前他也觉得只要自己对风九幽用心,便能以心换心赢取她的好感,但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回事,昨夜自己才和她达成协议,今天她就避开不见,显然光是用真心是不行的,必须要换一种既不伤害她,却又能让她情不自禁的爱上自己的方法:“无水,你可有听说过在北国之都有一种很古老的咒语,可以让两个原本不相爱的人很相爱?” 无水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似乎是有在老圣法那里听过一两回,眉头微皱淡淡的说:“有倒是有听说过,不过据师父所说,这种古老的咒语早在祖先们迁徙的途中就失传了,要不然师父之前也不会那么着急了。” 许是坐累了,紫炎站了起来,来回的走了两下说:“嗯,是失传很久了,不过,这倒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西岚国的情思豆。” 青檀很是惊讶,不待无水说话,她就率先开了口,只听她说:“情思豆?那不是西岚皇族才有的至宝吗?” 紫炎点了点头说:“是,不但皇族有,西岚隐灵一族也有,据说情思豆不但可以留住女子的容颜,还能留住女子的心,凡是一男一女一同吃一颗情思豆,相爱的人便会更相爱,而不相爱的人也会相爱。” “真的,那太好了,有了情思豆都主就再也不用担心了,郡主就算再遇见了那转世而来的男子,定也不会再爱上他。”无水拍手叫好,恨不能现在就去西岚国把情思豆给弄过来,送到风九幽的肚子里,这样,她便会乖乖的跟他们回北国之都了。 青檀并没有无水那么乐观,颇为担心的说:“据奴婢所查得知,情思豆乃是出自西岚隐灵一族,就连西岚皇族所用的也是从他们那里得来的,隐灵一族极为神秘,听说他们在西岚国自成一派,从来不参与朝堂之上的斗争,也不在江湖中行走,这些年除了知道他们一直在寻找丢失的少主以外,就再也没有什么消息,想要顺利的拿到情思豆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无水呵呵一笑道:“是不容易,不过也不是没有一点办法,你别忘了昌隆的太子选妃大典可不止是邀请了北国之都,还同时邀请了其它几个国家,而西岚也在受邀之列,虽然西岚特使来的不是隐灵一族,可来的是西岚的太子,听说他此次有意要与昌隆联姻,为自己的弟弟迎娶一个王妃回去,我们现在只需要去确认他身上是否有情思豆就行了。” 紫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重新在椅子上坐下说:“情思豆虽然不是什么救命的良药,但却是天下女子人人都想得到的东西,而这个东西又只有西岚才有,在昌隆以及其它国尤显珍贵,西岚太子是出了名的老谋深算,他不可能不知道昌隆皇帝孝顺,若想为他弟弟迎娶一个满意的王妃,必定要先讨昌隆皇太后和皇帝的欢心,昌隆的皇太后已过花甲之年,就算再怎么驻颜有术也老了,以他的心计定会献上一颗情思豆,所以,他身上一定是有的。” 292.第292章 靠近 “那太好了,奴婢现在就去打探消息,看他们将情思豆放哪儿了。”西岚特使所居住的院子正好与北国相邻,虽然里里外外都有侍卫把守,但以青檀的功夫若想进去倒也不难。 正准备抬步离开,守在门口的白芷就走了进来,恭敬的禀报道:“启禀都主,东凉二皇子在花园设宴,派人来邀请都主前去品茶赏花。” “赏花?他倒是有兴致,还请了谁?”说话间,紫炎端起了桌子上的水杯,浅浅的抿了一口。 白芷回禀道:“回都主的话,据来人所说还邀请了南越明王,西岚太子,他们均已达到,此刻正在花园对弈。” 紫炎放下手中的茶杯,微微一笑站了起来说:“三国相聚实在难得,本都主若是不去看一看这棋局,其非可惜了,青檀,先不要行动,待我见过他们再说。” “是,都主!”青檀恭敬的说道。 随后,紫炎带着无水前往半月山庄的花园而去了。 由于事情太多,陌离忙的焦头烂额晕头转向,都已经到了申时他还没有来得及用午饭,奉皇上之命协助陌离的沐青柠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恨不能将他所有要做的事全部都帮他做了,然后让他好好休息。 只可惜很多事情她帮不上忙,也只能看着干着急,思量许久她悄悄的让自己的丫鬟去了玉食斋,准备给他买一些吃的送过来,丫鬟刚刚领命而去,沐青柠就看到陌离的杯子里没水了,连忙站起身,把自己从家里带出来的参茶倒进了他的杯子里,一边倒一边柔柔的说:“王爷忙了一上午了,喝杯参茶润润喉吧。” 随着她的靠近,一股浓郁的桂花香飘进陌离的鼻子里,他不喜的皱了皱眉头随即松开,然后,礼貌的扭头看向沐青柠客气的说:“多谢沐小姐的好意,只是我最近嗓子有些疼,太医嘱咐不能喝参茶,还是拿给世子喝吧。” 突然的拒绝让沐青柠倒茶的手一抖,壶嘴偏离了方向倒在了陌离的手上,水温虽然不是很烫却还是把沐青柠吓花容失色,赶紧将水壶放下,去摸他的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烫到了吗?” 陌离很讨厌别人的靠近,或者是身体上的碰触,尤其是女子,他本能的将手缩回躲开了沐青柠伸过来的手,站起身与她拉开一些距离,淡淡的说道:“没事,水是温的没有烫到,沐小姐不必紧张。” 沐槿正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忙碌,忽然听到妹妹的惊呼声连忙跑了过来,紧张的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简单的闪躲再一次让沐青柠难过,她伸出去的手收回也不是,再往前伸也不是,尴尬的无处安放,恰好沐槿这时过来了,她迅速的收回手看向自己的哥哥说:“我倒茶的时候不小心抖了一下,烫到了王爷的手。” 沐槿看陌离脸上并无痛苦之色,想着应该没有什么大事,担心的问道:“王爷的手还好吗?要不要现在去请太医?” 陌离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白色锦帕擦拭了一下手上的水渍,淡淡一笑说:“不用,水是温的,我没事,温小姐不必担心,更不必自责。” 沐青柠看着他光滑细腻的手背,总算是相信了,十分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我……” 话未说完,沐槿就开了口,向陌离行礼说道:“家妹性子急,做事也一直都是毛毛躁躁,还请王爷见谅!” “沐世子客气了,明日一早大典就正式开始,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辛苦二位了。”陌离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这种小事上,更何况他心里还牵挂着风九幽呢,想着赶紧把事情忙完就去找她,看看她在做些什么,是不是像自己思念她一样,在思念着自己。 从前在未得到风九幽的回应时,陌离就会时常的想起她,如今知道她爱着自己,他更加的离不开她,想见她,恨不能现在插上翅膀飞到她的身边,时时刻刻的跟她黏在一起。 沐槿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见她一直痴痴的看着陌离,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然后微微一笑说:“能为王爷分忧是我们兄妹的荣幸,何来辛苦之说,既然事情多那我们就先过去忙了,不打扰王爷做事了。” 陌离未再言语只是点了点头,沐槿看自己的妹妹像个花痴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便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走了。 沐青柠满心满意满脑子里装的都是陌离,后面说的话她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腾腾腾的被哥哥拉到门外,她莫名其妙的甩开沐槿的手说:“哥,你拉我出来干嘛?我不有话要跟王爷说呢。” 沐槿四下看了一遍,见无人便斜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嫌弃的说道:“你说拉你出来干嘛,你看看你那口水流的,都快要滴到衣服上了,你别给我丢人现眼了行不行,赶紧擦擦吧。” 说着,将手中的锦帕朝她丢了过去,沐青柠伸手接住还以为真的流了口水,擦了擦嘴角,未看到锦帕上有水渍便气愤的瞪着他说:“那里有口水了,你个骗子,你又欺负我,看我回家不告诉爷爷,让爷爷请家法打你。” 沐槿见她上当心里得意洋洋,想着总算是报了昨天她在爷爷面前告状的仇了,忍住笑意,毫不在意的说:“好啊,你赶紧回家告诉爷爷,到时爷爷问我我就实话实说,说你像个花痴一样的盯着人家看,我怕丢脸才把你拉走的。” 沐青柠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轻轻的跺了一下脚,压低声音恼羞成怒的说道:“什么丢脸,我又没有做什么,怎么就丢脸了?你少在爷爷面前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要不要我现在去找个镜子过来给你照照,看看是你乱说,还是我编造。”说话间,沐槿就准备抬步离开,那架势完就是一副不找到镜子不罢休,非要跟妹妹理论清楚。 293.第293章 沐府的盘算 沐青柠真是怕了他了,赶紧上前一把拉住他,又急又气的叫了一句:“哥,你发什么疯,会被人听到的啊。” 沐槿翻了个白眼给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你还怕人家听到啊,你都恨不得昭告全天下了,我告诉你,明天太子选妃的大典上爷爷就会求皇上下旨,让你们完婚,在这期间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别一天天的见了他就像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一样,惹人笑话,还有这里是京城,不是战场,男子喜欢的都是温婉的女子,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说话这么大声,要笑不露齿知道吗?还有你要拿出嬷嬷教你的那些规矩来,大家闺秀就要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你……” 惊喜就像是天空绽放的烟火,在沐青柠的脑子里炸开,她双手用力一拍直接打断沐槿的话,惊喜的说道:“真的,爷爷真的是这样跟你说的?” 还未来得及说话,沐槿就捂住了妹妹的嘴,只见两个礼部官员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身边,微微点头行礼叫了一句:“世子!” 沐槿点了点头算作回应,待二人离开以后,他松开手小声的道:“是,所以,从现在开始你给我老实点,别动不动就盯着王爷看,也不要动不动就去找他,省的人家看到了笑话,知道吗?” 心愿就要达成,沐青柠喜不自禁,连连点头说道:“好,好,我知道了,哥,哥,你没骗我吧,爷爷真的是这样说的吧?” 被哥哥骗太多次了,沐青柠有点不敢相信,沐槿见她欢喜,心里也替她高兴,毕竟陌离还是很不错的,虽没有领兵打仗,没有二皇子那样战功赫赫,但那股儒雅之风却有大将之才,况且他为人和善彬彬有礼,单单一个太子选妃大典就让他初露锋芒,朝堂上下包括皇上都对他赞不绝口,特别是爷爷很是欣赏他为人处事的作风,觉得他是一个栋梁之才,妹妹若是能嫁给他,以后必定会很幸福很幸福。 眼见又有人走过来,沐青柠急了,狠狠的掐了一下沐槿的侧腰说:“哥,你是想急死我吗?你倒是说话啊,快点,快点,快点。” 沐槿疼的直摸侧腰,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说:“是,高兴了吧,我告诉你这么好的消息,你竟然还掐我,我以后再也不跟你说了,哼!” 沐青柠看他疼的呲牙咧嘴知道下手重了,赶紧像狗腿子一样的帮他揉刚刚被掐的地方,讨好献媚的说:“哥,我错了,你别生气,以后我再也不掐你了,也不在爷爷面前告你的状了,你别生气,千万别生气。” 沐槿停下手,轻挑眉头问道:“真的?以后都不在爷爷面前告我的状?” 沐青柠因为能嫁给陌离正高兴的,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说:“真的,比真金还真。” “那好,说话算话,我们现在就拉钩,不许反悔。”沐槿抓住机会赶紧伸出手,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妹妹只要答应了就绝不会再反悔,为了自己以后不再被爷爷骂,他果断要抓住机会。 话方出口,沐青柠就觉得自己上当了,但又不能反悔,不情不愿的伸手用力的一拉,郁闷的丢了一记白眼给他,不高兴的说道:“知道了,老狐狸。” 奸计得逞沐槿很是高兴:“我可不敢跟爷爷抢称号,他才是真正的老狐狸,我充其量也就是一小狐狸,哈哈……” 嚣张的笑容刺的沐青柠眼睛生疼,嘟嘟囔囔的说:“笑吧,笑吧,等你订亲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哼,有你哭的时候。” 即使她已经把声音压的很错,沐槿还是听到了,冷着一张脸故作深沉的说:“你说什么?” 沐青柠现在可是不敢得罪他,万一他回家在爷爷面前说了陌离的坏话,那这亲事肯定要泡汤,所以,她立马笑颜如花,乖巧的说:“没说什么,哥,时间不早了,我们进去忙吧。” “嗯,不错,很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好好保持,继续努力!”话落,沐槿装模作样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后就转身离开了。 沐青柠气的不行,在他的背后做了个鬼脸,谁知,沐槿背后好像是长了眼睛一样,鬼脸才做出他就马上回了头,来不及收回,反倒是把沐青柠自己给吓的不行,尴尬的呵呵一笑赶紧规规矩矩的跟上。 半个时辰后,沐青柠的丫鬟芍药就提着食盒回来了,看房间里的人大部分都出去忙活了,她打发芍药到门口帮她看着,然后提起食盒又一次来到了陌离的面前,想到之前哥哥说的男子都喜欢温婉的女子,她故意捏着声音极其温柔的说:“王爷坐了这么久也该累了,不如先休息一会再写吧。” 陌离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见太阳已经夕斜便收回视线,想着赶紧做完事好去看风九幽,他笔下不停,淡淡的说道:“我不累,还有一会儿就写完了,你要是累了就先回去吧,剩下的我会让礼部的人完成。” 沐青柠连忙摇了摇头说:“不用,我不累,我看王爷忙了一天都没有顾得上用饭,正好爷爷让府里的丫鬟给我送了些吃的过来,不如王爷……” “不用,我早上吃的有些晚,现在还不饿,你自己吃吧,哦,对了,明天一早你和世子不用过来了,直接参加选妃大典就是,这边礼部的人会看着。”兴许是感觉到了她的爱慕之意,陌离跟她说话不似从前,之前就算对她没有半分意思,出于礼貌陌离都会看着她说话,但现在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希望这样的距离能让她明白,自己无意于她,更无心于她。 沐青柠的性子虽然毛毛躁躁,却能感觉到他的变化,双眉紧锁不禁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或者说错了什么惹他不快,所以,他的言语之间才会这样疏离。 如果是沐青柠平常的性子她肯定会直接开口问,或者继续说下去,但想到哥哥和爷爷说的那些话,她终究还是忍住了。 294.第294章 第二百九十四 狂吠的母狗 想到明日在选妃大典上,爷爷会当众求皇上赐婚,沐青柠的心中就甜蜜不止,明天参加选妃大典的不止各国特使以及朝中大臣,还有大臣们的家眷也会去,在那么多人面前宣布此事,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打扮一番,让那些千金小姐们看看,女将又怎么了,照样能嫁给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含情脉脉的凝视着陌离,沐青柠微微一笑道:“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王爷也不要忙到太晚,明天一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王爷要保重身体才是。” 陌离提笔放到墨中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音落,沐青柠向他施礼后便依依不舍的离开了,陌离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继续奋笔疾书加快速度,希望能在天黑之前把这些事情做完,这样他就可以去看风九幽,陪着她一起用晚饭了。 芍药见食盒又原封不动的提了出来,忙迎了上去,伸手接过沐青柠手中的食盒,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王爷他……” 沐青柠回头朝房间里看了一眼,见陌离还是埋头伏案便收回视线浅浅一笑道:“没什么,王爷早饭用的晚还不是很饿就没吃,提回去给爷爷吃吧,爷爷最喜欢玉食斋的狮子头,给他拿回去定会高兴的。” 芍药恭敬的说道:“是,小姐,那奴婢现在就送回府给老太爷品尝。” 沐青柠点了点头,抬步向前走,一边走一边说:“嗯,明天就是太子选妃的日子,我也该早些回去收拾打扮才是,对了,前天送去衣坊改的衣服送回来了吗?” 芍药连忙跟着,回答道:“送回来了,今天早上小姐走的急没来得试,现在正好可以回府一试,小姐不知道,那衣服衣坊的师傅又改了一下,比之前更漂亮了,明天小姐穿上它去参加太子选妃大典,一定会艳惊四座,将各府的小姐都比下去。” 人人都喜欢听赞美之言,沐青柠也不例外,嫣然一笑道:“不求艳惊四座,只求能入他的眼,若他能喜欢也算是那件衣服的福气了,芍药,你说王爷会喜欢吗?” 自回京芍药就一直跟在她的身边,自是知道她口中的他就是贤王爷陌离,斩钉截铁的说道:“当然了,小姐貌美如花又文武双全,全京城找不出第二个,就连皇上都夸赞小姐是巾帼不让须眉,贤王爷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再说了,小姐跟贤王爷可是自小就订了婚约的,如今王爷成年小姐及笄,理所当然的要成亲了。” 这么说来倒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管是皇帝还是陌离似乎都没有拒绝的理由,这个婚只要自己愿意就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了,想到这,沐青柠放心了:“嗯,说的也是,那我们赶紧回府收拾吧,明天可是一大早就要被嬷嬷拉起来梳洗打扮的。” 由于平日里沐氏兄妹来礼部都是同进同出,回头看发现沐槿没有跟着出来,芍药问道:“是,小姐,那要不要派人告诉世子一声说小姐先回府了?” 此时,二人已经走到了礼部大门口,驾车的护卫见她出来立刻赶马而来,沐青柠抬脚上了马车吩咐道:“哥哥入宫了,恐怕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这样,你让顺子骑马去宫门口等哥哥,我们先回去了。” 芍药点了点头帮她放下了马车帘子,然后吩咐顺子骑马去宫门口等沐槿,自己则拉过缰绳坐到了驾马的位子上:“小姐,可以走了吗?” 马车里的沐青柠还未回答,便听到一声冷嘲热讽:“呦,这不是忠勇侯府的沐妹妹吗?这是要去哪儿啊?” 芍药闻声望去,只见一辆很是漂亮的马车缓缓的停在了自家的马车旁边,车窗帘掀开,从里面露出一张打扮的甚是妖娆的脸,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跟沐青柠看不对眼的国公府小姐舞倾城。 因为是死对头,沐青柠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她,掀开车窗帘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说:“许久不见,舞姐姐可真是一点也没有变,管的宽不说,这脸也是跟从前一样白,还有这嘴,红的像吃了小孩似的,幸好现在是大白天,要是晚上,妹妹我还以为是见到了鬼呢。” 赞美的话听的正舒服,谁知,话锋一转就成了讽刺,舞倾城气的不行,脱口而出:“你……” 本想破口大骂,但想到这是大街上,又是礼部门前,她忍了忍便立转笑脸,和颜悦色的说:“两年不见,沐妹妹比从前更爱说笑了呢,这青天白日里那来的鬼啊,倒是狂吠的犬有那么一只,一直在我耳边叫个不停,吵死人了,你说说现在又不是春天,她一个母狗叫唤个什么劲啊。” 沐青柠一听她将自己比作母狗发情,气的肺都要炸了,死死的握住双手,不怒反笑道:“有母狗叫吗?我怎么没有听到呢,芍药你听到了吗?” 芍药恭敬的回禀道:“回小姐的话,奴婢没有听到。” 沐青柠扭头看向舞倾城,冷冷一笑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我跟芍药都没有听到狗吠之声,只有舞姐姐一人听到了,看来舞姐姐是它们的同类呢,就连发情这种声音都能辨别出来,妹妹我真是敬佩敬佩。” 舞倾城没有想到她竟然连发情这种字眼都说的出来,气的脸都绿了,她身边的丫鬟看她愤怒到了极点,赶紧小声的提醒道:“大小姐,明日就是选妃大典,您千万不要跟她计较,万一落人口实那就不好了,消消气。” 舞倾城想想也是,自己等了这么久才等到这一天,可不能为沐青柠这种无关紧要的人而破坏了自己维持良久的温婉形象,压下心中的愤怒,浅浅一笑道:“能让沐妹妹发自内心的敬佩,姐姐我深感荣幸,两年不见,妹妹似乎越来越像男子了,看来军营真是风沙很大呢,啧啧啧啧,瞧瞧,瞧瞧,妹妹不但这肤色暗淡无光,还很是粗糙呢,明日就是太子选妃大典,要不要姐姐我送一些胭脂水粉给你啊,正好我那里还有些剩下的。” 295.第295章 不再妥协 沐青柠嗤笑一声道:“妹妹我一向粗糙惯了,姐姐还是留着自己用吧,记得明天多擦点,以免还没有嫁进太子府就被自己府中的几位庶妹给比下去了,嫡庶尊卑有别,这要是国公府的那位庶小姐当了太子妃,而身为国公府嫡小姐的你成了侧妃或者侍妾,啧啧啧啧,姐姐这脸恐怕到时候只有往老鼠洞里放了。” “沐-青-柠!”舞倾城怒目圆睁终是没有忍住,大吼出声,似要将沐青柠给撕吃了一般。 沐青柠一点也不怕她,不怒反笑,伸出右手食指竖在嘴边,用极轻的声音道:“嘘,端庄,端庄!” 话落,沐青柠飞了一记白眼过去就放下了车窗帘,轻轻的敲了一下车箱,芍药一挥手中的马鞭,马车就缓缓的行了起来。 看着她挑衅加胜利的眼神舞倾城气的想要骂人,可刚张开口就被自己的丫鬟桃子给阻止了,只听她说:“大小姐,你可千万别上她的当,她就是故意激怒您才这样说的,府里的那些庶小姐她们那个敢跟大小姐争,又那个能跟大小姐比,大小姐貌美无双琴棋书画样样拔尖,舞跳的也是全京城一等一的好,再加上老太爷又素来喜爱大小姐,太子妃之位定是非大小姐莫属,大小姐千万不要为了自己一时的痛快,让她得了逞。” 舞倾城虽然骄横却不是傻子,略想了想觉得桃子说的很对,自己可不能为了一时的痛快,而让沐青柠痛快一辈子,提起家中的爷爷心中的气也消了大半,猛的一下甩开手中的车窗帘子,靠在软枕上很是骄傲得意的说:“那是,家中就数爷爷最疼我,那些个小贱蹄子那登的了大雅之堂,我就索性让沐青柠那个贱人再得意两天,等过了明日看我怎么羞辱她,她不就是自小跟窝囊废一样的三皇子订了婚吗,嚣张什么啊,等本小姐当上了太子妃,她就是真成了三王妃又怎么样,还不照样给本小姐下跪行礼,哼!” “那是自然,贤王爷再大也大不过太子,她到时候就是千百个不愿也是不行的,祖宗家法摆在那里,她要是敢不行礼,大小姐就制她个大不敬之罪,直接掌嘴杖刑,就是贤王爷出面也是保不住她的,到时看她还如何猖狂。”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为了迎合主子,舞倾城的丫鬟说的甚是狠辣。 一想到沐青柠被打的像猪头一样的脸跪在自己的面前哀求哭泣,舞倾城的心里就很是痛快,国公府虽与忠勇侯府甚少来往,但她就是瞧不起沐青柠,凭什么她样样都比不上自己,还总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最可气的是自己的那几个兄弟每个都说她好,她那里好了,不就是会舞刀弄棒跟一群又臭又脏的士兵在一起喊打喊杀吗,看着就令人作呕。 嘴角上扬露出阴狠的笑容,舞倾城嗤之以鼻:“若不是她与三皇子早有婚约,就凭她那个鬼样子,别说当三王妃了,就是普通百姓都未必愿意娶她,贱人。” 桃子点了点头附和道:“是,所以,大小姐完全不必为她这种人生气,更不必为了她浪费时间,明日一早就要入宫选妃,大小姐还是早些回府准备吧。” 说着,桃子将她先前未看完的一本曲谱递到了她的面前,这是明日她要表演的节目,由于怕忘记,桃子想着还是让她再熟悉一遍,以免明日在选妃大典上出了错,惹人笑话。 舞倾城伸手接过,慵懒靠在软枕上翻开书,一边看一边说:“嗯,回去吧,明天入宫以前你要亲自把所有要用的东西都检查一遍,别让那些个小蹄子给动了手脚,坏了我的终身大事。” “是,小姐,您就放心吧,夫人已经派了两个心腹过来,明日会跟奴婢一起伺候小姐,绝不会坏了事的。”语毕,桃子也轻轻的敲了一下车厢,外面的车夫听到立刻驾车离开了。 虽然风九幽已经命人将风青山的院子给重重把守了起来,但花柳儿在裴管家的帮助下还是见到了风青山,未语先落泪,一番痛哭流涕后花柳儿说出了早上发生的事恨,知道风芊芊被尚君墨毁了清白,风青山犹闻噩耗,若不是先前服了护心丸,他肯定又一次吐血晕过去了。 福伯吓的不行赶紧命人去请风九幽过来,可谁知风青山根本不准他去,心乱如麻又加上花柳儿哭闹不止,他换好衣服以后就匆匆忙忙的入了宫,想着先去宫里打探一下消息看皇帝是什么态度,然后再看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纵然风青山已经被二女儿伤透了心,也很是失望,可父女终究还是父女,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更何况风芊芊到了这个地步,若不能嫁给尚君墨为妃,那以后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为了女儿的以后,也为了履行一个父亲的职责,风青山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也有必要站出来,特别是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乍然听到他除了震惊还有愤怒,但从家里到宫中的这段路上他冷静了下来,把整个事情又从头到尾的想了一遍,豁然发现事情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福伯怕他再出事半步也不敢离开,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看他脸色愈发的苍白和阴沉,便小心翼翼的说道:“老爷,您别着急,这件事情是皇太后亲自撞破的,二皇子他不敢不认账的,您别着急,千万别着急。” 风青山瞬间回神,抬头看向福伯痛苦的说道:“福海,这些年,我一直以为只要自己留在京城,站在皇帝这边就能保风家一门平安,躲过二皇子与太子争王夺位的阴谋,没有想到诡计是躲不掉的,只要风家一日不倒,他们的眼睛就会一直盯着我,盯着我的两个女儿,今天是芊芊被尚君墨毁了清白,明天就可能是九儿,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已经对不起乐平,再不能毁了九儿的一生。” 296.第296章 破釜沉舟 看着风青山苍白而肃穆的脸,福海有些害怕,失声说道:“老爷,您不会是想……” 风青山痛苦的闭上眼睛,疲惫的打断他的话,说道:“是,福海,十五年了,自从我爱上了乐平便一点点的受制于皇家,将自己弄到了今天这步田地,我受够了,九儿是我和乐平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也是她最放心不下的人,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因为皇家再让她受制于人,一辈子过的不快乐,那样,日后我下了地府还有何颜面去见乐平,所以,立即给言家传消息,让他们将风家在昌隆明面上的生意全部转到暗处,或者直接纳入言家,另请鬼影四怪前来京城保护九儿。” 纵然已经想到他会破釜沉舟,福海还是大惊失色,脱口而出:“老爷,您三思啊,今日的一切可是风家几代的心血啊,若是皇上知道您没有了富可敌国的金银,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会杀了您和小姐的啊。” 许是心中有了决定,风青山的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他睁开眼睛说:“我知道,所以,才请鬼影四怪前来,他们武功不凡,又加上退隐江湖以后一直勤奋修炼,江湖中能跟他们打个平手的恐怕没有几个,由他们护送九儿回雪山之巅再好不过,这十几年来,雪老夫妇一直将九儿视如己出,他们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福伯着急的说道:“可是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大小姐就算到了雪山之巅,若皇帝一心追究恐怕也……” 风青山摇了摇头,很是肯定的说:“不会,皇帝只是想从我这里得到风家的家产,若他确定我身无分文,他就不会再追杀九儿,况且,雪山之巅高耸入云,多少武林高手费尽心机想上去,可都上不去,单凭皇帝手下的那些御林军或者白羽黑骑,恐怕还没有上雪山之巅就被雪老布下的那些机关给杀死。” 对于雪山之巅的防护,风青山还是非常的有信心,当年,他能得以上雪山之巅可谓九死一生,要不是雪老念他救女心切,也不会让他进去,所以,他相信以雪老的能力和势力定能护得女儿周全。 “那您呢?”福海又问道。 风青山悲凉一笑:“我么,辛苦了这么些年也是时候该休息休息了,乐平怕黑,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那里十五年,就已经很对不起她了,下半辈子我自是要留下来陪着她的。” 心中一震,福海的眼泪差点掉下来:“老爷,您万万不可这么想,也不能这么做,大小姐虽然表面上一直对您十分冷淡,可她的心里是有您这个父亲的啊,您不知道,今天您一病大小姐就来了,又是把脉又是写药方,还特意嘱咐阿云给您做好吃的,若她知道您要抛下她去找公主,她是不可能会离开的啊。” 福海心急如焚,真的不愿意看到他到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父女间的一顿饭让风青山感触良多,风九幽的态度以及转变也让他清楚的知道女儿的心里是有他这个父亲的,只是为了保证女儿能顺利的离开京城回到雪山之巅,他不能走,也不可以走,他要趁着皇帝的注意力还没有完全盯到女儿身上时,送她离开,远走高飞。 心中甚是安慰,风青山又是一笑道:“我知道,福海,我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但我必须这么做,自她出生我就没有尽过一天父亲的义务和责任,我亏欠她和乐平真的太多太多了,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她走我的老路,受制于人一辈子,那样她会不快乐,我和她娘也不会快乐。” 福海不是不知道这些,可他跟了风青山那么久,对他的感情早已超越了主仆成了兄弟,难受的说道:“老爷……” 眼见宫门将至,风青山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说:“我心已决不必再说,此事我不放心他人,你亲自去办,另外,不准你将此事告诉九儿,该跟她说的时候我自会告诉她。” 福海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低头不言,也不答应也不拒绝,风青山看他这个样子心中颇为无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来说:“若你还念着当年的救命之恩就下去办吧,如果你……” “是,老爷,奴才这就下去办。”救命之恩福海一日也不曾忘记,为了让他答应风青山不得不打出这张感情牌。 想说什么却又喉头哽塞,风青山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又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掀开马车帘他下了车,随后独自一人向皇宫走去了。 同一时间,尚君墨已经受罚完毕从皇宫回到了王府,因为把事情办砸了,以安平为首的众人皆站在大厅之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齐齐垂首不语,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呼吸重了都会引来尚君墨的雷霆之怒。 尚君墨不知在想些什么,自在大厅中的主位上坐下来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仿佛看不到战战兢兢的众人,随着时间的流失,气氛变的越来越压抑,就像火在烧起来前的烟雾一样,黑压压的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汗水因为紧张一滴一滴的从众人的脸上流出来,月影悄悄的看了一眼日影后又朝安平努了努嘴,意思是让安平开口说话,打破这快要让人窒息的气氛。 日影会意伸手从背后轻轻的扯了扯安平的衣服,然后像他使了个眼色,若是从前安平定会开口,可今时不同往日,他不但算错了房间里的人不是风九幽,就连大牢里的那些派去的绑匪也没有杀死,尚君墨正在气头上,他可不敢把自己的脑袋送到他面前去砍,所以,就算明白了日影的意思,他也未有一丝丝的行动。 不知是老天爷听到了他们心中的祈祷,还是看他们真的是太可怜了,未过多久,府里的管家来了,感觉到有些诡异的气氛他左右看了一眼,几步上前恭敬的禀报道:“启禀王爷,东凉国清雅郡主求见!” 297.第297章 风芊芊更好 一句话打破了沉闷而压抑的气氛,站着的几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吸了一口气,而冷着一张脸的尚君墨也终于有了反应:“清雅郡主,她来干什么?她一个人来的?” 管家恭敬的回禀道:“回王爷的话,是的,清雅郡主听说主子从军营回来的路上受了伤,特意送来东凉秘药给王爷,请求王爷务必一见。” 尚君墨和清雅郡主并不认识,但在多年前他曾代表昌隆出使过东凉,二人倒是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她一个别国郡主不好好待在半月山庄内,怎么跑到自己府上来了,还是一个人,还务必一见,难不成她是为了两国联姻之事来的。 想到这,尚君墨淡淡的说:“请她到偏亭等候,我换了衣服就过去。” “是,王爷!”管家躬身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安平感觉到尚君墨的怒气消了一些,便噗通一声跪下道:“属下办事不力,还请王爷责罚!” 日影及月影等人一看到他跪下,也赶紧跟着跪下,异口同声的说道:“属下办事不力,还请王爷责罚!” 尚君墨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怒火重上心头,一想到自己费尽心机到最后睡的却是风芊芊那个没有脑子的女人,他抬手就重重的拍在了桌面上,啪的一声甚是响亮,吓的跪在地上的几人皆是一抖,尚君墨怒吼一声道:“是谁跟我千保证万保证,说那些人一定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在牢里,又是谁跟我说一切都办妥了,风九幽就在房间里,现在呢,牢里的匪徒依旧好好的活着,太子正在严加审问,而风九幽呢?风九幽呢……” 随着声音的提高,哗啦啦的声音顿时响起,只见桌子上的茶碗点心全被尚君墨一胳膊给扫了出去,打在了几人的脸上,几人想躲却又不敢躲,不过瞬间跪在前面的安平就见了红,鲜红的血从额头冒出一路流了下来。 安平不过是个胆小如鼠的谋士,比不得身后的这些人,登时吓的魂飞魄散,强忍疼痛叩首不起,颤颤巍巍的说道:“属下该死,请王爷息怒!” “属下该死,请王爷息怒!”其他几人亦赶紧叩头在地,惊恐的说道。 尚君墨暴跳如雷,指着安平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的确该死,安平,本王告诉你,你最好马上给我想个办法出来补救,要不然,我不介意现在就送你上西天。” “是,是,王爷,你听我说,听我说。”安平吓的像个筛子一样颤抖不止,他丝毫不怀疑尚君墨的话,因为在战场上不知杀了多少人的他,早就习以为常,杀人对尚君墨来说就像是杀一只鸡一只狗那样简单,平淡。 尚君墨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解决问题的办法,那些土匪不是死士,严刑拷打之下他们肯定扛不了多久就会全盘托出,供出月影,那太子也一定会借题发挥将事情闹大,再加上自己昨夜毁了风芊芊的清白,风青山若是再知道刺杀风九幽的人是自己派出的,那真是雪上加霜连消带打,自己别说想得到风家的金玉楼了,就是风九幽也娶不到了。 压下心中的怒气,尚君墨重新在椅子上坐下,猛的一拍厉声道:“说!” 安平吓的又是一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情绪得到了一些缓和,然后胆战心惊的抬起头说:“昨夜……昨夜,王爷虽然没有跟风九幽发生关系,但和风芊芊发生关系了啊,她再怎么是庶女也是风家的二小姐,更何况风青山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以后风家的所有肯定是要对半分给两个女儿的,况且,据属下所知风青山是极其疼爱风芊芊的,当初还为了她当众打了风九幽的耳光呢。” 说话间,安平伸手拉了拉日影的袖子,日影会意立刻附和道:“启禀王爷,军师所言不假,就在不久前风青山还因为小女儿和大女儿吵架呢,可见,风芊芊比风九幽更受宠爱,也更得风青山的心,说不定以后风家的家产将全权由风芊芊继承呢。” 安平看尚君墨迟迟不言,接着继续说道:“对,对,对,风九幽自幼就身中剧毒火合欢,传言她活不过双十年华,为了王爷能顺利的拥有风家的所有,属下觉得还是娶风芊芊好,等风九幽一过世,风青山必定会将风家所有留给风芊芊。” 太过紧张安平的舌头有些打卷,看尚君墨还是毫无反应,他擦了擦汗又继续说道:“还……还有风芊芊的娘花氏,她虽是风青山的侍妾,可风府上上下下只有她一个女主人,风九幽未回府前,风家的后院一直是由她打理的,若是王爷娶了风芊芊,前花丞相一家定也会追随于王爷的,那王爷又多了一个……一个……一个左膀右臂。” 终于把话说完,安平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脑门子上黏黏的感觉让他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鲜血。 风九幽初入京城之时,正适逢尚君墨一直在太医院养病,打耳光的事他虽未亲眼见到却也有所耳闻,风芊芊确实是比风九幽更受风青山的疼爱,还有前花丞相,那可是连自己的皇爷爷都夸赞聪明睿智的人,若是有他在背后为自己出谋划策,想来要比安平这个军师好用多了,无疑,自己离帝王之位将更近一步。 即使尚君墨已经将他们的话给听进了心里,依旧没有表现出来,质问道:“之前你说迎娶风九幽本王才能得到风家的支持,现在本王跟风芊芊发生了关系来质问于你,你就说风芊芊更好,你以为本王是傻子由着你们糊弄吗?” “属下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糊弄王爷啊,请王爷息怒,王爷明察!”安平惊慌失措的说道,又一次俯首叩地。 其他人亦跟着说道:“请王爷息怒,请王爷明察!” “安平,你说,今天你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那就不要怪本王不念昔日情分杀了你。” 298.第298章 一同迎娶 话落,尚君墨直接拔剑而出放在了安平的脖子上。 锋利的剑刃带着森冷的寒气架在了安平的脖子之上,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丝丝寒气嗤嗤嗤的透过皮肤往脖子里钻,吓的冷汗直流差点尿裤子,结结巴巴的说:“之……之……之前是因为风九幽是风家的嫡女,又是乐平公主的亲生女儿,背后又有皇太后撑腰,风青山即使不喜欢她,也总有亡妻的情分在,也要顾忌皇太后以及皇上,还有她的医术以及雪山之巅的势力,所以……所以,才极力促成她成为王妃。” 尚君墨见他说着说着不说了,便又将手中的剑向前推了半分,冷冷的问道:“然后呢?” 安平强忍尿意,脑子飞快的转动继续说道:“然后……然后……然后属下并没有说过风芊芊不好,只是她跟风九幽比起来各有千秋,她的背景虽不如风九幽强大,但她母亲花柳儿却是前丞相的女儿,又加上她是风青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风青山对她定不会差于风九幽,现在王爷既然已经跟她发生了关系,不如就直接禀明圣上娶了她,这样,一来呢,可以赢得风青山的好感,二来王爷以后也可以以女婿的身份插手风家的生意,只要王爷接管了风家的生意,得到了金玉楼,娶风家那个女儿又有什么分别呢。” 绞尽脑汁安平终于把话给圆上了,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心中暗自祈祷,祈祷尚君墨会相信自己,然后能逃过这一劫难,否则以他一个小小的谋士就算是被他当场斩杀,也不会有人说半个不字。 如果是从前为了达到目的尚君墨倒不在意迎娶谁,可偏偏他不知什么时候对风九幽动了心,那仙子般清冷的容貌,那一身冰冷的气质,那泰山崩塌于眼前都不慌乱的从容镇定,无不深深的吸引着他,她的倩影也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自小到大女子见了尚君墨大多是往上贴的,可唯独风九幽与别人不同,不但不往上贴,甚至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曾,所以,风九幽的冷漠和不屑挑起了尚君墨的征服之心,他想征服她占有她,让他倾倒在自己的怀里,就像是一匹谁也驯服不了的野马一样,越是桀骜不驯,他就偏偏要将她弄到手,驯的服服帖帖展现给世上看,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尚君墨是无敌的。 可惜风九幽不是一匹野马,尚君墨也不是无敌的,如果说真的要将风九幽比作什么,那她无疑是一把宝剑,一把隐去所有锋芒极其锋利的宝剑,她带着仇恨浴火重生,誓要将尚君墨折磨的生不如死,挫骨扬灰魂飞魄散。 对于风芊芊,尚君墨真是打从心眼里不喜欢,这种不喜欢不单单是因为她虚荣没脑子,还因为近些年她一直跟在太子的后面打转,一心想要嫁给太子,就连今天早上明明知道跟她发生关系的是自己,她还心心念念的想着太子,这种心里有别的男人的女子相信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喜欢,所以,他本能的不愿意迎娶风芊芊,觉得她就像一只苍蝇被自己吃进了肚子,恶心的咽不下吐不出,如梗在喉卡的甚是难受。 尚君墨收剑回鞘,一撩后面的衣服重新在椅子上坐下说:“说的倒是有那么几分道理,可风九幽呢?难道就这样算了?” 剑一离开脖子,安平就如蒙大赦,提着的一颗心终于又回到了原处,如果不是尚君墨还在眼前他定会瘫软在地,慌忙抬起衣袖擦了擦已经进到眼睛里的汗水,他又说道:“通过昨夜之事风家定会有所防备,下药这种事恐怕是做不得了,不过,王爷还有机会,太子明日才选妃,王爷只要赶在天黑之前入宫求旨赐婚,向皇上同时求娶风家两位小姐,那就没有太子什么事了,正好,风家两位小姐都入了府,这以后风府的家业不管是给了谁,到最后都会属于王爷。” 姐妹共事一夫在昌隆境内不算什么稀奇之事,尚君墨听了以后并不感到惊讶,反倒觉是是个好法子,微微点头说道:“办法倒是个好办法,只怕风青山不会同意,还有风九幽,她性子刚烈与风芊芊又一直不睦,她怎么可能会答应跟风芊芊一起嫁给本王呢?” 感觉到尚君墨的态度有所转变,安平慢慢的抬起了头,大着胆子拱手说道:“风青山和风九幽同不同意都不要紧,最要紧的是皇上,只要皇上下旨赐婚,风家谁敢不从,王爷要知道抗旨不尊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越听越觉得安平说的很对,但考虑到父皇今日对自己的态度,尚君墨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担心,沉默了一会说道:“父皇若是不同意呢?” 安平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直接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不会的,王爷这些年在外南征北战为昌隆立下汗马功劳,不过是求娶两个女子,皇上不可能会拒绝的,而且就算皇上真的不同意,不是还有德妃娘娘的吗,以德妃娘娘无双的智谋定是有办法让皇上同意的。” 提到母亲尚君墨信心大增,母亲的容貌在后宫之中并不出众,她能在后宫之中成为四妃之首靠的可不就是无双的智谋吗,若是将此事告知母妃,她定能让自己达成心愿,迎娶风家二女。 一想到能将风九幽压在身下好好疼爱,尚君墨的心里就美滋滋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十分高兴的说道:“好,那事不宜迟本王现在就入宫求见母后,让母后一同与本王去面见父皇,相信父皇定会准我所求。” 跪在地上提心吊胆的其他几人彻底松了一口气,齐齐恭敬的说道:“是,王爷!” 高兴之余尚君墨又忽然想到了那些被抓的土匪,脸色又沉了下来,看着安平说道:“这件事情是解决了,那牢房里的那些土匪呢,他们要是供出了日影其不是……” 299.第299章 杀机起 话未说完,安平就打断了他,恭敬的回禀道:“启禀王爷,今早收到那些土匪未死的消息以后,属下就已经派出了死士进入牢房,他们会扮作牢房里面的人将那些土匪杀死,然后自尽于牢房之中,王爷完全不必担心,太子绝查不到王爷的身上。” 正说着,守在门外的侍卫就走了进来,跪下行礼恭敬的说道:“启禀王爷,刚刚收到天牢那边传来的消息,说就在半个时辰前,在白龙山刺杀无忧郡主的刺客全部中毒身亡。” “全部中毒身亡,可知中的是什么毒?”尚君墨低头看了一眼安平,知道他派去的死士把事情办成了,眼前之忧解了,他的心这回真的是彻底的放到了肚子里。 那侍卫又恭敬的说道:“回王爷的话,是宫里常用的鹤顶红。” 鹤顶红乃是剧毒,一般只有宫中才会有,普通百姓家里根本买不起这个,所以,这些刺客死于鹤顶红之毒,太子定会以为幕后之人在宫中,以他的愚蠢以及想迎娶风九幽的急切心理,他定会毫不犹豫的进宫禀报给皇上,准备搜宫。 皇宫不是东宫,更不是贫民百姓家谁想搜就能搜的,皇上一听他这种荒唐之言定会斥责于他,那还会让他搜宫呢,更何况,倘若刺杀风九幽之人真的是宫中里的人,皇帝更不会允许他胡来,风九幽只不过是个郡主,皇帝绝不会因为她而牵一发动全身,打破现在的平衡。 一想到太子会被骂的狗血淋头,尚君墨就很是高兴,微微一笑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王爷,属下告退!”话落,进来的那名侍卫又躬身退了出去。 尚君墨看了一眼安平,亲自上前将他扶起,出言夸赞道:“不愧是本王看上的军师,做的好。” “多谢王爷夸奖,属下愧不敢当!”安平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尚君墨虽还不是帝王,却是一头猛虎,脑子稍微转的慢点就会被他吞噬殆尽,就像刚刚一样,若不是自己临时想到风芊芊的母亲花氏,今日真是不知道要怎么糊弄过去了。 尚君墨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拍了拍安平的肩膀,算是对刚刚的怒火表示抱歉,随即收回手,和颜悦色的说道:“军师谦虚了,既然天牢那边的事已经解决就将所有人召回,太子一党最近都会忙于选妃之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动作,你吩咐下去密切监视太子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异动立刻来报。” “是,王爷!”安平恭敬的说道。 高兴之余尚君墨看到日影等人还跪在地上,便大手一挥说:“你们也都起来吧。” “谢王爷!”语毕,几个人同时站了起来,日影见尚君墨要走便脱口而出叫住了他:“王爷,属下还有一事要禀报。 尚君墨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什么事?” 日影来到他面前拱手低头:“启禀王爷,安插在风府里的眼线下午来报,说今天早上看到三皇子进风府找无忧郡主,两人一见面就抱在了一起。” 心中一怔,尚君墨顿时一愣,即使早就知道陌离跟风九幽的关系很好,也没有想到两个人竟然发展的如此迅速,还抱在一起了。 脸上笑意全无,尚君墨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此事当真?” 日影抬起头与他对视,十分肯定的说道:“千真万确,属下刚刚收到消息时也不相信,但经过仔细的回忆发现,三皇子与无忧郡主恐怕不是一日两日了,王爷可还记得?无忧郡主回府被拒之门外,还挨了风大人的打,当时就是三皇子将她抱回了自己的府邸,住了一个晚上才回的郡主府。” 月影似乎也想起了什么,上前一步跟日影并排站在一起,说道:“不止如此,据属下所知,无忧郡主被五皇子误关进大牢也是三皇子前去将她救出来的,而且他们两个还是同一天进京的,会不会……” 看他欲言又止尚君墨急了,厉声道:“会不会什么?” “会不会三皇子和无忧郡主在未入京前就已经有来往,二人结伴入京,到了城外才分开,然后故意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掩人耳目。”月影发挥自己的想象大胆的猜测。 安平手持锦帕捂住流血的额头,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三皇子藏的可真是太深了。” 日影听的似懂非懂,不解的问道:“军师,此话怎讲?” 安平抬眼看了一下尚君墨,见他也正看着自己,连忙说道:“三皇子离京三年,在朝中无半分势力,可他一回京就受到皇上重用,先是剿杀千机阁后是代替太子奉旨接待诸国特使,再后来就是封为贤王,我们王爷在外南征北战多年才被皇上封为王爷,而他并没有做什么就轻轻松松的得了王爷之位,这不是藏的深又是什么呢?” 尚君墨抿唇深思,将陌离回京以后的事前前后后的给想了一遍,不想不知道,一想才豁然发现陌离真的如安平所说的那样,深藏不露,自己在军营奋斗多年,大大小小的仗不知打了多少,可以说自己的王爷之位是拿刀剑和鲜血拼出来的,而他呢,离京三年一无功于江山,二无利于社稷,不过是去剿了个千机阁就轻轻松松的被封为了王爷,还是贤王爷,父皇这是想告诉世上,他乃是贤德之人吗? 安平见尚君墨迟迟不语,便道:“王爷,昌隆立储向来是立贤不立长,三皇子虽然现在在朝中还没有什么势力,但以他的才智、才学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追随者,况且他的母妃又是皇贵妃,只屈居于皇后之下,若他再迎娶无忧郡主为妃得到风家的支持,那来日他的实力绝不亚于太子,倘若后宫有变,皇上再有心于他,这皇位恐怕是……” 一语未尽,尚君墨就开了口,只听他冰冷而无情的声音说:“杀了他,在他羽翼未满之前杀了他。” 300.第300章 寒夜陌离来 在场之人皆是一愣,纵然早就知道尚君墨冷血无情,为了皇位可以不择手段,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在面对手足相残之时如此的杀伐果断,丝毫的迟疑和犹豫都没有。 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安平说道:“王爷圣明,此事宜早不宜迟,若王爷同意属下立刻去办,以免时间久了夜长梦多,再生出别的什么事来。” 尚君墨沉思片刻点了点头说:“嗯,太子选妃一旦圆满落幕,父皇必定会再次加赏他,与其那个时候再找时机不如现在趁乱就把他给解决了,明日太子选妃他一定会在后面忙,你想个法子引他出去,让黑影带人在宫外策应,明日人多事多就算他消失一段时间也不会有人起疑,哦,对了,他虽然武功不好,但因为三年前的刺杀肯定有暗卫跟随,所以,你们行事一定要谨慎小心,若不能将其置之于死地便不要动手,以免打草惊蛇以后想杀他可就更难了。” 安平信誓旦旦的说道:“请王爷放心,属下会和黑影再商议部署,一定会布下天罗地网,绝不给他逃脱的机会。” 黑影的实力尚君墨还是知道的:“那就好,此事关系重大万不可走漏了风声,另外告诉黑影,可带黑骑精锐前去,务必取他首级,太子因被他抢了接待诸国特使一事,一直耿耿于怀,杀了他之后直接嫁祸给太子,本王就不相信蓝贵妃死了儿子,能放过皇后和太子,而父皇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保太子无恙。” 蓝贵妃有多疼儿子,尚君墨可是很清楚,当年她为了保住儿子的性命,可是付出了惨烈的代价,如果知道儿子死了又是死对头皇后所为,她恐怕会将皇后母子给生吞活剥吧。 她没了儿子就没有了依靠,到时自己再和母妃商量一下,趁着她伤心之时拉她一起对付皇后和太子,以她皇贵妃的头衔在后宫给皇后添堵使绊子那可是轻而易举的事,正好让母妃避其锋芒坐山观虎斗,两败俱伤之时再出手消灭她们,到时前朝后宫可就是他们母子的天下了。 对于皇帝尚君墨有诸多不满,就拿这次他回来的路上遭遇刺杀一事吧,现场明明就有太子府的腰牌,种种证据也纷纷指向太子府,可皇上就是不处置太子,还一直维护他,弄到最后只是除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千机阁而已,还让陌离从中捡了便宜成了贤王,这让他如何不生气,如何不愤怒。 安平连夸带赞的拍马屁说:“一箭双雕当真是妙,王爷英明!” 其他几人也跟着附和道:“王爷英明!” 尚君墨朝几人摆了摆手,极其严肃的说道:“此事只准成功不准失败,否则将会引火烧身,后患无穷,明白吗?” “属下明白!”安平应声道。 “明白就下去办吧,日影随我入宫!”话落,他抬步离开了,日影紧跟其后,一边走一边提醒道:“王爷,东凉的清雅郡主还在偏亭等候,是否先去见了她再入宫?” 尚君墨倒把这事给忘了,淡淡的应了一声便朝偏亭而去了。 秋天的夜有些冷,特别是刮着风的时候,弯弯的月亮挂在天空忽明忽暗,看上去有些模糊,特别是树枝摇曳之时,打在地上的白光与树枝的影子相辉交映,显得落寞而孤独。 风九幽自醒来以后知道父亲带着病入了宫,就一直靠在摇椅上看着窗外发呆,没有表情,也沉默不语,就那样静静的坐着,似是没有了灵魂的木偶一般。 红拂与绿衣一直守在门口,几次想要进来说些什么,但都张了张口又咽了回去,绿衣抬头看了看天空,已到戌时,心中愈发担忧,又朝房间里看了风九幽一眼,拉着红拂走到外间的廊檐下小声的说道:“红拂姐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小姐都已经在窗户下吹了一个时辰的冷风了,再这么吹下去估计要又病了,姐姐快些想个法子吧。” 红拂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不是我不想法子,实在是无计可施,你也知道小姐的性子,那是我能劝的了的,唉……要是若兰在就好了,她一直跟在小姐身边,定是知道怎么劝慰小姐,也一定知道小姐现在在想些什么。” 想到若兰不禁又想起风九幽从前也会偶尔这样,只时时间并没有这一次久,大多时候都是若兰进去劝慰,过不了多久风九幽就会好,如今若兰不在红拂当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又加上前几日红拂才惹怒了她,好不容易又重回她身边更是不敢越了规矩。 绿衣急了,轻轻的跺了一下脚说:“那怎么办?难不成老爷今夜不从宫中回来,小姐就这么一直不吃不喝的等着?” 红拂摇了摇头在廊檐下坐下说:“我也不知道,不过以小姐往日的脾气只怕是了,唉,你说老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明明病的不省人事,小姐一趟趟的跑去给他看病,又是诊脉又是抓药,他倒好,一听说风芊芊被人家那什么了,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就跑到宫里去了,一点都没有想过小姐的心里……” 突然看到一袭白衣朝这边走来,红拂立刻止声上前,与绿衣一同行礼道:“见过王爷,王爷金安!”| “起来吧,这么大的风你们不待在房间里怎么到外面来了,九儿呢?睡了吗?”说话间,陌离抬头朝房间里看了一眼,见灯还亮着心中一阵欢喜。 绿衣见了他犹如见到了救星,急切的说道:“王爷您来的正好,我家小姐正一个人生闷气呢,这都坐了一两个时辰了,您快进去劝劝她吧。” 陌离顿时一楞,心中不由担心,脱口而出:“怎么了?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红拂将府中今日发生的事小声的娓娓道来,一一说给陌离听,尚君墨之事陌离倒是在礼部听说了,只是不知道风青山竟然病了,还昏迷不醒,既然病的如此严重怎么还入宫了呢。 301.第301章 秋风寒 还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已至戌时宫门早已落锁,怪不得九儿会不高兴,这换了谁都会担心和难过吧。 不由自主皱起的眉头随即松开,陌离抬眼看向红拂吩咐道:“我先进去看看,一会儿你们把晚饭和药热了送过来。” 话落,他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凌风,淡淡的吩咐道:“派人去宫里打听一下,看姑父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是,殿下!”凌风恭敬的说道,然后转身离开了。 红拂和绿衣二人甚是高兴,朝陌离再次行礼后便朝厨房走去了。 陌离拂去肩膀上的落花,抬步上了台阶进了房间,当看到满室的红色时他又楞了一下,不禁在想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走错了房间,愣神不过一瞬间,瞬间过后他想到了尚君墨今日和风芊芊发生关系,似乎就在九儿的房间里,不悦的略皱了皱眉头,继续抬步朝内室走去了。 清一色的红木家具让人以为是走进了婚房,再加上外室与内室之间相隔的那层层水红色纱幔,不禁让陌离有些恍惚,纱幔随风飘起时露出风九幽绝色的容颜,就像成亲之时拿起秤杆挑起红色的盖头一样,刹那之间,满目芳华,陌离好像一下子置身于他和风九幽的婚房,她是他的新娘,而他是她的新郎,凤冠霞披大红嫁衣,满屋子的喜字和红色都无不在昭示着他们的幸福和甜蜜,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美好的他的心都要醉了。 感觉到注视的目光风九幽回了神,可她还是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外面摇曳的树枝以及清冷的月光,以为是红拂等人,便淡淡的吩咐道:“不用管我,你们下去休息吧。” 刹时间,陌离的美梦被打破,他又回到了现实之中,微微一笑不禁摇头自嘲,自己从来不是一个爱幻想爱做梦的人,今日怎么就忽然想到了成婚的情景呢,看来自己远比想象中更爱她,更想拥有她,更想跟她在一起,更想和她天长地久永永远远。 不知不觉间停下的脚步继续往前走,陌离褪下披风放在一边,几步来到风九幽的身后,弯下腰紧紧的抱住她,将头埋入她的颈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淡淡的兰香随之而来,一身的疲惫瞬间消散,仿佛漂泊的般停进了温暖的港湾,闭上眼睛轻轻的亲了一下她的皮肤,陌离犹嫌不足的往脖子处又拱了拱,柔柔的说道:“九儿,我想你了。” 随着他的靠近风九幽闻到了熟悉的味道,知道是他来了也未回头,本以为他会直接在凳子上坐下,那想到一来就不规矩的抱了个满怀,怕别人看到风九幽赶紧伸手推他,手才抬起便被他抓住了,紧紧的握住一丝也不得动弹,心中无奈正想说他,谁知,一句我想你了几乎融化了她的心。 不知是秋天的夜太寒了,还是自己的心太冷了,风九幽竟听话的没有再动,也没有再阻止他,被风吹的有些冷的脸不由自住的贴近他,感受着来自于他身上的温度和温暖。 如果可以风九幽希望时间可以这一刻停止,那样他们便能永永远远的在一起了。 来的路来陌离还很是忐忑,怕她又会变回从前的样子,对自己依旧冷漠,依旧不敢面对和接受自己的爱,看到她此时在自己的怀里安静的待着,陌离欣喜若狂,又情不自禁的亲了一下她的脖子,情意绵绵的说道:“你想我了吗?” 纵然上一世风九幽已经成婚生子,她还是无法坦然的面对陌离的热情以及这些甜言蜜语,脸又一次像秋天的枫叶一样红了,怕自己不回应他会难过,会伤心,可又实在羞于启齿,风九幽想了一下点了点头算作回答。 未听到自己想听的话,陌离怎么肯罢休,轻轻的晃动了一下她的胳膊,温柔如水的声音似撒娇一般的说道:“我想听你说,九儿,告诉我,你想我了吗?” 风九幽真是说不出口,怕他会再咬自己,赶紧向一边躲了躲说:“别闹了,红拂她们一会儿会进来,看到不好,快松手。” 听了她的话陌离非单没有放手,还抱的更紧了,像个孩子般在她耳边撒娇道:“不要,我要听,你要是不说我就一直不松手,就让红拂她们进来看到,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你,我爱你,我要跟你在一起。” 似宣誓一般的言语让风九幽颇为动容,心中似有阳光照入暖洋洋的,自重生以来风九幽就一直躲避着他,逃避着他,从不曾想还有今日,若他知道前世自己是多么的狠心,不知还会不会这般爱自己。 耳边由远而近的传来脚步声,风九幽知道有人要进来了,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风九幽只有照着他说的做,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陌离很不满意,搂着她的手又紧了一分,霸道而柔软的声音传出:“不行,我不要听嗯,我要听你说你想我了,九儿,告诉我,你想我了吗?” 知道他听不到必不会松手,风九幽压低声音深情的道:“是,我想你了!” “大点声,我听不到。”陌离得寸进尺的说道,心里乐开了花,仿佛有万千烟火在天空绽放一般。 听到外室的门被人推开,风九幽扭头看向陌离,痴痴的对视,似是想将他的容颜一一印在心里,一字一句的发自内心道:“陌离,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很想,很想!”声音未落心中就已经动容,两颗相爱的心靠的那么近,似要将彼此都融化在一起,窗外的风吹的那样猛烈,室内的温度一再上升。 与此同时,红拂端着晚饭已经走了进来,由于内室的门被尚宇浩给改成了纱幔,陌离在亲吻风九幽的同时抬起了手,轻轻一挥,层层被勾起的纱幔全部散了开来,坠地的纱幔层层叠叠间挡住了二人的身影,也同时挡住了红拂的视线。 浓情蜜意在心中掀起阵阵涟漪,缠绵依旧,陌离情不自禁的又抱紧她。 302.第302章 骗子 红拂不敢冒进,站在纱幔前恭敬的说道:“启禀王爷,小姐,晚饭准备好了,可是端进来?” 即使百般不想松开她,陌离还是依依不舍的放开了,毕竟风九幽的身体对于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双手各置于她的耳朵处捧住她的脸,额头紧紧的贴在一起,宠溺的来回抚摸她红彤彤的脸,深情的叫了一句:“九儿!” 因为情感而变的沙哑的声音让风九幽更加的害羞,脸也更加的红,垂下眼帘不敢看他,伸手拿开他的手说:“我在!” “九儿!”陌离莫名其妙的想要叫她。 风九幽又回答道:“我在!” “九儿!”陌离像疯了一样的又开口。 “我在,我在,我在!”风九幽有些抓狂。 陌离看着她有些生气的样子微微一笑,又在她的额头上轻啄了两下,然后帮她理了理乱了的头发,宠溺的说:“知道了,小坏蛋!” 话落,他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淡淡的说:“进来!” “是,王爷!”声音落下的同时,纱幔被手指挑起,红拂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就在她进来的那一瞬间,风九幽恼怒的瞪了陌离一眼,然后连忙从摇椅上站了起来,走到窗户前背对陌离,不让红拂看到自己红的快要滴出血来的脸,冷风扑面而来,让悸动的心慢慢的平静下来,小坏蛋,也不知谁才是真正的小坏蛋,总是这样不管不顾,随心所欲,唉…… 红拂几步走到桌子前,将托盘上盖着的菜一一摆好,恭敬的说:“小姐、王爷,请用饭,奴婢去把汤端来。” 语毕,不待二人说话,她就躬身退了出去。 陌离看她离开便站了起来,绕过摇椅走到风九幽背后,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伸向了窗户,一边关上窗户一边柔柔的说:“秋风寒,你身体一向弱,不要站在风口上,以后不许再这样了,知道吗?” 风九幽不习惯这样的靠近便往一边退了一点,离开他的怀抱,视线看向一边答非所问的说道:“明天一早就是选妃大典,礼部那边应该会很忙,你出了宫不回府休息,到我这儿来是有事吗?” 见她后退,陌离就本能的上前,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她就总是想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即使在她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情况下,还是想更靠近一些,似是怕她再躲开,陌离伸手圈住她的腰,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一副很受伤的表情说:“没事就不能来看你吗?” “不是,我是怕你太累了。”风九幽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他难过或者伤心,所以,想也没有想就脱口而出解释道。 这是陌离第一次从风九幽的口中听到关心的话语,登时喜上眉梢,抬手将她耳边垂落的散发勾于耳后,眼中满是浓情蜜意的看着她说:“九儿,你在关心我吗?” 风九幽有些受不了他,轻抬眼眸瞪了他一眼,伸手推开他说:“不知道!” 话音落下的同时,她抬步准备离开,那想到陌离手上一用力又将她重新拉进了怀中,下巴抵在她的额头蹭了蹭说:“九儿,有你真好,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也不累,倒是你,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用饭?还站在这儿吹冷风?”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风九幽的眉头又不由自主的皱在了一起,心中不禁又想起了风青山,天已经黑了很久了,可黄昏时分赶去宫中的风青山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派去打听的人跑了一趟又一趟,可半分消息也打听不到,宫里更是没有一点点的动静传出来,她真是怕他会出事。 这些年,皇帝为了能将风家全权掌握在手中,暗地里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如今风九幽及笄,他又将手伸向了她的婚姻大事,意图想用风九幽和风芊芊的婚事来绑住整个风家以及风青山,就像当年他利用风青山爱乐平公主的心一样,将他变相的囚禁在这京城十几年。 静静的依偎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风九幽悠悠的说道:“没什么,午饭陪着皇祖母吃多了不是很饿,下午睡了一会儿起来觉得挺闷的便打开窗户透透气,你这么晚过来真的没有什么事吗?” 由于时间太晚的缘故,风九幽总觉得他来可能是有什么事,或者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心里慌慌的,从知道风青山去了皇宫以后,她就莫名其妙的惴惴不安,总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感觉到她的不安,陌离抬手在她的背上来回的抚摸,想要以这种方式安抚她,微微一笑道:“没事,就是太想你了,一个下午都不能专心做事,脑子里心里全部都是你的影子,九儿,我好像中毒了。” “中毒了?”风九幽大吃一惊,猛地抬起头握住他的手,掀开他的衣袖就要为他诊脉。 突然其来的动作让陌离顿时一楞,看到她为自己紧张的把脉登时笑了,手腕翻转将她如玉的小手给握在掌心之中,很是高兴的说道:“九儿,你好像很紧张我呢。” 风九幽担心的不行,那还有心思任他胡闹,轻轻的打了一下他的手背冷下脸来说:“别闹了,什么时候中的毒?那里不舒服?” 说着,风九幽拉着他在摇椅上坐下,然后走到梳妆台前拿了几个小瓶子和一个布包过来,将东西放到一边的小几上,自己则在凳子上坐下,拉过他的手将布包置于他的手腕之下,掀开衣袖为他把脉。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风九幽急了,催促道:“你看着我干嘛,我问你话呢,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中的毒,还有那里不舒服?” 陌离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然后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中的毒,但这里很难受,天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有时候还会特别的疼,感觉都不能呼吸了。” 风九幽深信不疑的摸了摸他的心脏处,未感觉有什么异常,便问道:“是躺下的时候觉得呼吸困难,还是坐起来的时候,或者说平常的时候偶尔都会有?” 303.第303章 不依不饶 许是幸福来的太快让人有些恍惚,有些害怕,有些不真实,缺乏安全感的人总想通过一些方式或者话语来确认对方对自己的爱。 看着她极为认真的表情陌离的心暖洋洋的,原来被人在乎的感觉是这样美好,故作沉思了一会儿说:“我也不太记得了,偶尔……”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把完了脉,知道他在戏弄自己就收回手直直的看着他,冷冷的说:“好玩吗?” 陌离一见她变了脸色心中咯噔一下,知道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立刻坐直身子一把抱住她似孩子撒娇一般说道:“不好玩,不过我喜欢,我喜欢看你为我紧张的样子,九儿,有你真好。” 对于他时而撒娇时面霸道的行为,风九幽真是无语到了极点,心中不禁在想他到底几岁了,真的成年了吗?上一世也没觉得他这个样子啊,还有之前不都挺正常的么,这怎么现在动不动就跟个孩子似的胡闹。 不愿意惯他这毛病,风九幽一把推开他,佯装生气的样子说了句无聊,便拿起小几上的瓶瓶罐罐回到了梳妆台前。 陌离看她似乎真的生气了,赶紧站了起来,正准备再次将她抱入怀中好好哄一哄,红拂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只听她说:“小姐,奴婢可以进来吗?” 风九幽一边将药放好,一边说道:“进来!” 声落人至,红拂和绿衣各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朝陌离微微点了点头便开始将托盘上的东西一一摆到桌子上,父亲一直未归明日还有一大堆人要应付,风九幽那有心思吃饭,将药一一归位后她淡淡的说道:“不用摆了,我不饿,撤下去吧。” 端着盘子的手立时一怔,红拂放下手中的东西看着风九幽,颇为担心的说:“小姐午饭过后就滴水未进,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不吃点东西那里受的了,再说,明日一早就要入宫参加典礼,怕是一时半会儿的吃不上东西,小姐就看在奴婢和绿衣准备的份上多少吃一些吧。” “是啊,小姐,您近段时间一直病着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啊。”自昨夜亲眼目睹了风九幽的痛苦,绿衣就更加的心疼她,又加上一早收到了若兰的飞鸽传书,特别叮嘱和拜托她一定要让风九幽尽可能的多吃一些东西,她很是着急。 由于常年汤药不断,风九幽的胃口一向不好,特别是近期事情又多,思虑过度,加上身边伺候的人又不像若兰那样一二再再二三的唠叨她,她的饭量比从前小了很多,胃口也越来越差了。 陌离一听她从午饭后就滴水未进,眉头皱的连城一条线,扭头看向红拂和绿衣说:“我会看着你们小姐吃饭的,你们先下去吧。” “是,王爷!”红拂和绿衣异口同声的说道,然后快速的将饭菜和汤药一一摆好后,就拿着托盘出去了。 二人前脚刚出了内室,陌离后脚就把风九幽给打横抱了起来,未做防备,风九幽吓了一跳,本能的抱住他的脖子,压低声音道:“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不放,我饿了,你陪我吃饭。”陌离霸道的将她抱到桌子前,放她在凳子上坐下,拿起碗给她盛了一碗虾仁汤,用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她的嘴边说:“先喝点汤润润喉。” 由于中午的时候先是陪着皇太后用了饭,再是陪着风青山用了饭,风九幽是真的不觉得饿,所以,她看了看虾仁汤又看了看陌离说:“你自己吃吧,我不……” “张嘴,听话!”陌离不容她把话说完,就直接像哄小孩子吃饭一样的对她说。 看他一副不吃饭就不罢休的架势,风九幽想到了他先前的霸道,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手端住碗说:“我自己来吧。” 感觉到她好像不高兴,陌离将碗放到了桌子上,伸出双手握住她的双手,让她跟自己面对面的坐着,语重心长的说:“九儿,我不想你不高兴,也不想你不快乐,但你不能不吃饭,你是大夫,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怎么样,你这样我会担心的,知道吗?” 看着他眼中的真挚和担忧风九幽点了点头说:“嗯,我知道了,不过,我今天确实不怎么饿,我少吃一些可以吗?” 陌离见她答应很是高兴,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高兴的说道:“好,那你先喝点汤。” 说着,他将放在桌子上的汤碗推到了她的面前,风九幽乖巧的拿起汤勺慢慢的喝了起来。 陌离赶着来看她晚饭也没有来得及吃,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些菜便也吃了起来,风九幽一边慢慢的喝汤一边观察他,发现他不光平日里优雅,就连吃饭也不紧不慢斯斯文文,举手投足间皆是温润儒雅。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他不是在吃饭,而是在写字作画,很是认真也很是好看。 接收到她的目光,陌离淘气的猛的看向她,风九幽被抓个正着吓了一跳,手上一抖差点把手里的勺子给弄掉了。 不知道为什么陌离总是想逗她,看她吓了一跳便呵呵一笑道:“九儿,你在偷看我?” 风九幽有些不好意思,放下手中的勺子,拿起锦帕擦了擦嘴角,装作理直气壮的样子矢口否认道:“谁偷看你了,没有,我吃饱了,你赶紧吃饭吧。” 话落,她就站了起来准备离他远点,以免待会又被他吓到。 好不容易有单独相处的机会,陌离那会轻易放她离开,一把抓住她的手说:“不要,说好了你陪我吃饭的,我现在还没吃完你不能走。” 说话间,他又拉着她坐下,怕她会逃走似的,他直接用手紧紧的搂住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 搂的太紧风九幽有些不舒服,拍了拍他的手背说:“我没走,我只是到那边休息一会儿,又不出去,你自己吃好不好?快点松开,好紧。” “不好,你喂我。”陌离松了一些搂住她的手,不待她答应就将手中的筷子送到了她的手里。 304.第304章 不要走太快我会跟不上 风目圆睁,风九幽很是惊讶,似是口吃了一般:“喂……喂你?” “嗯,我要喝汤,你喂我喝。”陌离不满足于这样的距离,直接将她抱起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风九幽下意识的扭头朝门口看了一眼,见水红色的纱幔随风而起便一把推开了他,站的远远的,豁然想起尚宇浩和君梓玉的穴道还没有解,她脱口而出:“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件事没有办,你自己吃吧,吃完了赶紧回去,慢走不送。” 话落,风九幽掀开纱幔就走了出去,红拂见她出来忙迎了上去,施礼上前叫了一声:“小姐!” 风九幽点了点头,一边朝外继续走一边说:“五殿下和君公子还在花厅吗?” 心中一怔,红拂也猛的想起了这事,心中懊恼赶紧回禀道:“是,小姐!” 想到两个人被点住穴道这么久,必然会发脾气,加上二人在花厅吹了这么久的风,身上定是沾染了寒气,风九幽吩咐道:“你去准备一些他们两个爱吃的菜,再烫一壶桂花酿一并送到饭厅去,时辰不早了,你们两个把饭送去以后就下去休息吧,我这儿不用人守夜,白羽卫在此,相信今夜不会有刺客来。” 红拂和绿衣俯身行礼,异口同声的说道:“是,小姐!” 二人还未离开,陌离就追了出来,几步走到她面前,打开手中的披风披在她的肩膀上,一边帮她系带子一边柔柔的说:“秋寒露重,出来要多穿点衣服,免的着凉。” 红拂二人看到陌离在此就放心的离开了,风九幽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伸手系住披风的带子淡淡的说:“我自己来,时辰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空空如也抬起的手让陌离有些尴尬,有些失落,直直的看着她说:“九儿,你在生我的气吗?” 系带子的手顿时一怔,风九幽抬头看向他,见他眼中满是担忧之色便来到了他的面前,主动伸手环住他的腰身,深情的凝视他,郑重其事的说:“我没有生气,也没有不高兴,我只是需要时间适应,陌离,感情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我既已表明心迹就不会再退缩,所以,请你不要走的这么快,我会跟不上。” 一句话打消了陌离心中所有的忐忑不安,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抱歉的说:“对不起,九儿,是我太心急了,是我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对……” 话未说完,风九幽的手指就贴上了他的唇,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不要说对不起,现在不要说,以后也不要说,永远永远都不要对我说这三个字,我不想听。” 虽然陌离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喜欢听,但还是答应了,拉下她的手紧紧的握在手心里,似发誓一般郑重其事的说:“好,现在不说,以后也不说,永永远远都不说。” 在很多时候对不起都代表了伤害,因为只有伤害了别人才会对别人说对不起,风九幽从来不想对陌离说这三个字,而她也不想听到陌离对自己说,她不想伤害他,也不想被他伤害。 风九幽微微一笑,离开他的怀抱,柔情似水的说:“好,夜深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还要入宫,辛苦你了。” 知道她不会在爱情的世界里退缩,陌离的心回到了肚子里,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心中不再担忧,也不再着急,点了点头说:“好,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睡,明天一早我来接你入宫。” “不用了,我没有那么早入宫,你事情多又忙,白羽卫会护送我入宫的,你不要担心。”风九幽最不喜欢与宫里的人寒暄,更不喜欢与那些后宫的女人打交道,特别是在这个时候,想着明天晚点过去,最好是在大典开始的前一刻到达就行了,省的浪费精气神在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还未接话,凌风就出现了,紧走几步上了台阶,他恭敬的说道:“启禀主子、郡主,风大人回府了。” 陌离本能的看向风九幽,见她双眉紧蹙就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入府去了六书阁,好像是二夫人那边有事请他过去了。”凌风将自己看到的据实以报。 风九幽有些担心风青山的身体,出言问道:“他没事吧?宫里可有什么消息传出来?” 凌风摇了摇头说:“回郡主的话,风大人身体无恙,不过脸色有些不好,宫中已经落锁,并未有什么消息传出来。” “嗯,知道了。”话落,风九幽看向陌离淡然一笑说:“回去吧,明天不必来接我,我会跟父亲一起入宫的。” 陌离摸了摸她的手,模棱两可的说:“我会看着办的,进去吧,我等你进去了再走。” 风九幽未再言语,点了点头便转身准备回房间,谁知,才走了两步,凌风就叫住了她:“郡主请留步!” 转身,回头,风九幽和陌离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他,轻挑眉头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行着礼的凌风朝风九幽挤了挤眼睛看向陌离,风九幽豁然想起他傍晚时分来找过自己,重新退回到原来的位子,她看着陌离说道:“昨天夜里是我逼着他们将你带走的,你不要怪他们,凌风和凌月两兄弟我觉得很好,希望你能将他们二人留在身边,不要惩罚他们,还有萧杀,京城风雨已起暗流涌动,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有他们在你身边保护我也能放心。” 陌离有些惊讶,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凌风会直接来求风九幽,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看着风九幽说:“我知道了,门口风大,你快进去吧,别一会儿再病了。” 不用离开京城,不用离开主子身边,凌风很是高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风九幽行了个大礼:“多谢郡主成全,郡主大恩凌风没齿难忘,以后必将好好保护主子以报郡主的大恩大德。” 305.第305章 里三层外三层 风九幽嫣然一笑,看着他说:“记住你说过的话,好好保护你家主子,千万别让他受了伤。” “是,郡主!”凌风美滋滋的保证道,他是陌离的家奴,就算没有风九幽的嘱咐也会以性命相护。 语毕,风九幽朝陌离摆了摆手就进了房间。 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陌离方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凌风站起身恭敬的问道:“主子,现在可是回府?” “谁给你出的主意?”陌离答非所问的说道,然后抬步离开了落雨轩朝大门口走去了。 凌风不敢隐瞒,赶紧将东方游给供了出来,原来他和凌月两个人一听到要回青州就赶紧去找了东方游想办法,东方游想着此事因风九幽而起,定也只能找她解决,加上陌离如此在乎她,她的话定是管用的。 想到风九幽平常的性子,凌氏兄弟在来的路上很是忐忑,本以为风九幽不会答应,那想到才刚刚说完她就极其爽快的答应了,这才有了先前的那一幕。 风更大,吹的门窗哐哐作响,夜更寒,冷的连骨头都感觉到了寒意,风云突变似乎在昭示着暴风雨即将来临,风九幽在陌离走后没有多久就去花厅给尚宇浩二人解了穴道,两人站了一个下午两腿早已发麻,站都站不稳了那里还有力气吵架斗嘴,所以,在风九幽的面前一通哀嚎后就奔赴了美食的战场。 幸好曹碧云知道他们两个最喜欢吃的是什么,要不然风九幽的耳朵又不得清净了,趁着他们二人狼吞虎咽之际,风九幽回到了房间,将房间中所有的夜明珠拿纱幔盖住,她躺到了床上。 想到明天选妃大典要进行一整天,她的脑仁就隐隐作痛,即使没有一丝的睡意她也没有起身,静静的躺在床上开始数起了绵羊,一只、两只、三只、四只…… 房间的昏暗加上数绵羊的枯燥,让风九幽很快的进入了梦乡,曹碧云有些不放心她,伺候完尚宇浩和君梓玉两个人吃完饭,她就来到了落雨轩,轻轻的推开门走进去,蹑手蹑脚的来到床边,挑起床幔见风九幽已经睡着了,她就退了出来。 担心风九幽的安危怕再有刺客闯入,曹碧云将孟五叫到了门前,低声嘱咐道:“老五,外面虽然有白羽卫守护,我们也不能有丝毫的放松,京城之中我们能信的除了自己再无他人,郡主是主子的命根子,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守护好她。” 孟五点了点头说:“嫂子放心吧,我跟老海会亲自守在这门口,绝不会再让昨夜之事发生,也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郡主。” 曹碧云压低声音道:“好,明天郡主入宫可带侍卫前往,你安排一下看都派谁去,明天人多,但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让郡主一个人待着,以免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曹碧云不禁担心会有人来刺杀风九幽,还担心后宫的那些女人们会来害她,特别是在看到尚君墨和风芊芊之事以后,她更加的担心,后宫女人的手段有多毒辣,她不是不知道,即使有皇太后为风九幽撑腰,权势利益的趋势之下她们又有什么不敢做的呢,况且生米一旦煮成熟饭,就是将她们全部都杀了又有什么用呢,又能改变什么呢,所以,明天不但是太子的大日子,也是风九幽处处危机的时刻。 如果真的可以曹碧云希望风九幽能待在府里,待着重重保卫之下。 孟五说道:“嫂嫂的话我明白,别人去我不放心,明天还是由我和老海以及何二哥一起去,郡主的武功已经恢复,想要伤她也不容易,况且明天还是在宫中,嫂嫂回去告诉大哥,让他安心养伤,我们会打起十二分精神保护郡主,即使搭上我们的性命也绝不会让郡主有任何的闪失。” 曹碧云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嗯,我知道了,起风了,你们守在这儿多穿点衣服,别着凉了。” 老海抱拳说道:“多谢嫂嫂关心,时辰不早了,嫂嫂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话落,曹碧云带着自己的丫鬟离开了。 尚宇浩和君梓玉二人喝了一壶的桂花酿,身上懒懒的不想动就直接在风府睡下了,第二日一早五更时分,风九幽就被曹碧云和红拂从床上拉了起来,又像上次一样先是沐浴更衣再是梳妆打扮,足足折腾了一两个时辰众人才放过了她,看着镜子中身着郡主正装的自己,风九幽觉得好累:“云姨,今天一定要穿这个吗?你看看里三层外三层的,我都快被裹成蚕蛹了。” 曹碧云上前帮她拉了拉袖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向后退了几步,静静的看了一会儿说:“衣服重是重了点,但也不至于变成蚕蛹了,郡主的脖子很长,这正装穿起来很漂亮,很美。” 风九幽左右看了一下镜子说:“好看倒是好看,但我感觉都不能呼吸了,太难受了,云姨,我不想穿这个,我能不能换一件啊?” 曹碧云见她如此很是心疼,扶着她在凳子上坐下说:“郡主,不是奴婢不让你换,而是不能换,今天不同往日,虽说只是太子选妃大典,但因为有其他国的特使参加,所有人都必须穿正装出席,这样才不会失礼,更不会惹人笑话和非议,更何况,郡主又是皇太后的亲外孙女,与情与理都没有不穿正装的道理,所以,郡主就暂且忍一忍吧,就算是为了皇太后着想,好不好?” 都把皇太后给搬出来了,还有什么好不好可言,好不好都要穿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风九幽站了起来,转动身体朝镜子里看了一会儿,有气无力的说:“好吧,那就这样吧。” “嗯,嗯,好在今天天气凉了很多,要不然穿这么多肯定会热的,哦,对了,外面还有一层纱,奴婢给郡主穿上。”说着,曹碧云就走到一旁的贵妃榻上,把类似披风的轻纱给拿了过来。 306.第306章 选妃大典 很不情愿的穿上最后一件纱衣,风九幽被曹碧云扶着坐到了妆台前,由于今天是大日子,她不但要穿郡主正装出席,还不能像平日里那样随便梳个发髻就算了,更不能头上一点头饰也没有,那样会显的很失礼。 手持玉梳曹碧云和红拂两个人就各自忙碌了起来,红拂先是将昨夜就挑拣好的头饰从锦盒中一个个拿出来,整齐的摆放在妆台上给风九幽看,一边摆一边说:“小姐,这些都是从库房里精挑细选出来的,您看看今日入宫要佩戴那些。” 知道今日大典非比寻常,即使心里很不喜欢风九幽还是低头看了起来,风家富可敌国金银珠宝不计其数,加上乐平公主生前的陪嫁以及回京以后皇太后和各宫娘娘赏赐的东西,风九幽的库房里不知道放了多少华贵而漂亮的首饰,所以,尽管曹碧云已经过了好几遍,那些金玉珠宝打造的首饰还是放满了整个妆台。 尚宇浩觉得女儿家都爱美,特意在挑选妆台的时候给风九幽选择了一个又长又大的妆台,镜子亦是,玲琅满目中风九幽看的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完全不知道要戴那个,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那个轻便简单就戴那个吧。” 曹碧云灵活的手指在风九幽的发间来回穿梭,本要给她梳一个极其隆重而又特别的发髻,一听她这样说马上停了下来,放下手中的玉梳,她从桌子上拿了一个还未打开的锦盒呈于风九幽面前说:“郡主看这个怎么样?” 随手打开金光闪闪,只见一个成年人手掌大的头饰出现了,头饰有四只镂空的蝴蝶组成,成半圆形展开,头饰的两边是两朵叫不出名字的花,花的下面吊了几缕流苏,通体都是由纯金打造,流苏亦是由金珠子串起挂在上面,边上嵌满了绯色的宝石,星星点点耀眼夺目,很是漂亮。 不得不说曹碧云选的头饰很符合她的要求,既不会很重又不会显得小家子气,让人看了笑话,再来就是很符合她的身份,今日全京城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到访,每一个女子都会精心打扮,头饰戴的太多一来会很重,二来会引人注目,三来也怕抢了别人的风头,特别是身份比自己尊贵的那些后宫女人,一不小心你就会不知道得罪了谁,而打扮的太过素雅也会惹人议论,所以,风九幽向来不喜欢参加这些所谓的大典和一些宫宴,会很累。 风九幽将头饰拿起置于头顶,感觉到太重她又重新放到了盒子里,淡淡的说:“好看是好看就是太重了,换一个吧。” 曹碧云将手中的锦盒递给红拂,又从她手中接了一个锦盒过来,打开说:“郡主看看这个孔尾步摇如何,简单精致又不失华贵,上面镶嵌的全部是南越国进贡的红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颜色会更加通透漂亮,郡主要是带上它,再挑几支簪子带上,一定会很美很美。” 一个孔雀开屏的金步摇戴在头上都已经够夸张的了,还再挑几个簪子,风九幽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没戴她都感觉要断了。 依旧不喜欢风九幽摇了摇头,径自站起身走到了桌子的最左边,然后挨个朝右边看去,一遍过去依然没有看到满意的,风九幽看到另外一张桌子上还放了几个锦盒便问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曹碧云走过去打开最上面一个锦盒说:“这些都是公主昔年戴过的一些首饰,奴婢今日去库房刚好找到,看盒子有些旧了,想换新的收起来好好保存。” 母亲的旧物风九幽自是要看的,一个个打开,只见其中一个锦盒里出现了一套很漂亮的红宝石首饰,有挂在额前的坠子,有手链和耳环,还有两支通体透红的簪子及一枚戒指,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因保存的很好依旧耀眼夺目,煞是漂亮。 只一眼风九幽就喜欢上了,情不自禁的伸手将锦盒内的红宝石拿起来抚摸,想象着母亲当年戴上它们时是何等的美丽,曹碧云看她喜欢赶紧说道:“这是公主及笄时皇太后命人精心打造的,郡主请看这红宝石的造型,跟平常所见到的完全不一样,据公主说这是什么鱼人的眼泪。” 由于时间太久,曹碧云的记忆有些模糊,加上乐平公主生前十公的受宠,她戴过的首饰不知道有多少,曹碧云那可能一件件都记得清楚呢。 风九幽将链子悬于手中,高高提起,特意放远一点打量说:“眼泪,倒是有些像呢,平常的红宝石大多都是圆形,这个却上尖下圆,与眼泪滴下来的形状很像。” 曹碧云点了点头说:“是,是,当年公主一见到也是这么说的,太后见她很喜欢也非常高兴,下令工匠们不准再打造这种造型的红宝石,天下间除了公主有,再无第二个人有了。” “母亲很喜欢吗?”风九幽放下手,将手中的链子放回到锦盒之内。 提起乐平公主曹碧云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样:“是,公主很喜欢呢,刚得到的那会儿几乎天天都会戴着,奴婢记得当今圣上那会儿还取笑过公主来着。” 风九幽轻挑眉头很是好奇,扭头看向她说:“取笑?” 对于那件事曹碧云记忆犹新,回忆道:“是的,公主对喜欢的东西总是特别特别的喜欢,就像爱吃乳鸽汤一样,刚开始则是餐餐都要喝,喝到厌为止,所以,当今圣上打趣她,说她非要厌了才会摘先来,当时先帝爷和皇太后都在呢。” 脑海中不禁涌起一副画面,那就是自己的母亲乐平公主与父母兄弟围坐在一起聊天吃饭,谈笑风生,那时的她跟自己这般年纪一样大,在父母的保护下,兄长的疼爱下,一定很幸福快乐吧! 看风九幽似入了迷一样直直的盯着那红宝石看,曹碧云知道她又想起了死去的乐平公主,心中不禁懊恼,觉得自己不应该提的。 307.第307章 金丝腰带 为了转移风九幽的注意力,曹碧云又拿了另一个锦盒递到她面前说:“郡主看看这个怎么样,这是蓝田暖玉……” “不用选了,就这个吧。”说着,风九幽拿着那套红宝石的锦盒走到了妆台前,朝红拂看了一眼,示意她帮自己戴上。 曹碧云心中一惊,登时一愣,几步来到妆台前说:“郡主,这是主子生前的旧物,今天这种场合戴怕是不太合适吧,您要是不喜欢那蓝田玉,奴婢可以再去库房拿,库房还有很多首饰,总能有郡主喜欢的,这个奴婢就先替郡主收着吧。” 不管在任何时候,已经不在世的人生前的旧物总是多多少少会让人觉得不舒服的,更何况睹物思人难免伤心,还是不要戴的好。 风九幽不是不明白曹碧云的意思,但她真的很喜欢,淡淡一笑说:“不必麻烦了,就这个吧,简单也不重,最主要是我和母亲都喜欢,相信皇祖母和舅舅见了也会更喜欢。” 知道她素来是什么脾气,曹碧云不敢再说,拿起桌子上的玉梳继续帮她梳头,一边梳一边说:“既如此那奴婢就帮郡主梳一个简单的发髻吧。” 抬手拿起红宝石戒指,放在指尖细细摩挲,风九幽淡淡的说:“就照着母亲戴这头饰梳的发髻梳吧。” “是,郡主!”曹碧云恭敬的应道,然后开始帮风九幽梳头。 须臾,君梓玉走了进来,看到风九幽正在梳妆便坐到一边的贵妃榻上,翘起二郎腿,他拿起一粒葡萄丢进嘴里,一边吃一边说:“小九,我想了一下还是不跟你入宫了,一会儿我让哑鬼扮做你的侍卫陪你入宫可好?” 风九幽摸了摸放在额头中间的红宝石,看着铜镜中的他疑惑的说:“你不是说要去长长见识吗,怎么又突然不去了?” 能入宫的除了外国使臣,皆是京中权贵,君梓玉虽然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却也只是一介江湖草莽,根本没有资格入宫参加这样的大典,所以,他很是好奇,几日前就央着风九幽带他进去看看。 君梓玉懒散的靠在软枕上,悠闲的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伸手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刘海,郁闷的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人多挺烦的,正好我今天也约了人吃饭,就不去凑热闹了,一会儿让哑鬼跟你去吧,有他在我也放心。” 最爱凑热闹的人突然不喜欢热闹了,这不是很奇怪吗?风九幽抬了一下手示意曹碧云先停下,扭头看向君梓玉说:“你没事吧?” 由于风九幽极少擦脂抹粉的打扮自己,君梓玉突然看到吓了一跳,皱着眉头瞪着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她说:“你……你弄成这样干嘛?你,你该不会是要参加太子选妃吧?” 风九幽站起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不明其意的说道:“什么意思?我本来就是要去参加太子选妃的啊。” 君梓玉大吃一惊,腾的一下站起来说:“啊?你还真去选妃啊,我跟你说小九,你不要去,千万不要去,昨天我跟那尚宇浩还说呢,太子……” 风九幽一听就知道两个人说叉了,立即打断他的话说:“停,停,停,我不是去参加选妃,我是去参见太子选妃大典,是大典,不是选妃,明白吗?” “哦,那你不早说,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打扮的这么好看是要去选妃的,不是选妃就好,不是选妃就好。”话落,他拍了拍受到惊吓的胸口重新坐到了贵妃榻上。 风九幽顿时满脸黑线,不禁在想他这是在怀疑自己的脑子有问题吗,太子好色人尽皆知,她就是脑子坏掉了也不会去参加选妃啊,这不是明显的往火坑里跳吗。 重新在妆凳上坐下,曹碧云继续帮她梳妆打扮,风九幽将戒指套在手中看了看,又随即取下:“既然你与人有约那就算了,今日宫中也确实挺吵的,不过,你晚上最好早些回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一颗葡萄吃的不过瘾,君梓玉索性把整串都提了起来,一边吃个不停一边说道:“嗯,知道了,宫宴什么时候散啊,要不要我去宫门口接你?” 看着像扇子倒挂一样的耳环风九幽皱了皱眉头,提在手中也没有感觉出什么重量,但一挂到耳朵上就发现发重啊,正在想要不要取下来,曹碧云就放下了玉梳,拿过一个小的铜镜在她的后脑勺上照着说:“郡主,好了,您看看可满意?” 风九幽扭头晃了两下感觉重量还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之内,点了点头说:“嗯,可以,就这样吧!” 话落,她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君梓玉面前,拉了拉披在最外层的纱看着君梓玉说:“帮我看看怎么样,会不会显的太臃肿了?” 吐掉口中的葡萄皮,君梓玉站了起来,围着风九幽转了两圈,摸着下巴故作沉思的说道:“臃肿倒是没有看出来,不过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瘦了?” “瘦了吗?没有吧,估计是这金丝腰带给裹的了,这衣服有五六层重的不行,我感觉自己都不能呼吸了。”说着,风九幽拉了拉将整个腰都裹住的金丝腰带。 曹碧云好不容易给她弄好,一见她用手扯赶紧制止道:“别动,郡主,别动,奴婢给你松一点,你千万不要动,要不然又要全部脱下来重穿了。” 重穿二字比什么都管用,风九幽一想到刚刚穿好这件衣服最少花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她就头疼头晕,要是再新穿一遍她干脆直接躺地上装死算了。 屏住呼吸风九幽一动也不敢动,曹碧云和红拂二人赶紧走过来帮她松了一些带子:“郡主,这行可以吗?” 感觉还是很贴风九幽低头看了一眼说:“不行,再松点吧,我感觉一坐下衣服要撑开了。” 曹碧云伸出手指放到金丝带中,感觉还有宽松便着急的说道:“郡主,这已经很松了,再松衣服就不好看了,而且你身量纤长会显得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308.第308章 心怀鬼胎 风九幽穿习惯了宽松的衣服,稍微有点紧就觉得难受,伸手自己摸了摸腰带确实已经很松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好吧,那就这样吧。” 曹碧云帮她重新固定住以后,又拿了一块玉佩帮她挂在了腰间,一起收拾妥当她说:“启禀郡主,可以了!” 风九幽用力的鼓起肚子感觉比刚才好多了,没有那么紧便微微一笑道:“嗯,好的,辛苦你们了,把这些都拿下去吧。” “是,郡主!”曹碧云和红拂异口同声的说道,然后将桌子上摆着的首饰全部收到锦盒之中,再把锦盒一一盖上放入托盘之上端了出去。 君梓玉仰躺在摇椅上,对风九幽评头论足说:“宝石不错,样子挺新颖的,你皮肤白红色刚好趁,不过就是瘦了点,刮风的时候记得找棵树抱着,免的被刮走了。” 风九幽轻轻的打了一下他的胳膊,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两个碧玉镯子套进手腕之中:“我那有你说的那么瘦,还被风刮走,吓死人了。” 这时福伯来到了门外,绿衣禀报道:“启禀主子,福伯求见!” “嗯,让他进来!”风九幽又照了一下铜镜,觉得并无不妥就在凳子上坐了下来,等着福伯进来。 片刻之后,福伯走了进来,看到君梓玉在就叫了一声君公子,君梓玉朝他点头微笑算作回应,福伯扭头给风九幽行礼:“大小姐!” 风九幽抬了抬手示意他起来:“有事吗?” 福伯恭敬的说道:“启禀小姐,马车已经备好,老爷差奴才来问一下小姐,是否可以出发?” “可以,你先过去,我随后就来。”风九幽淡淡的说道。 “是,大小姐!”语毕,福伯躬身退了出去,风九幽站起来看了一眼君梓玉,拿起桌上的锦帕朝外面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先走了,晚上不用来接我,有哑鬼在不会有事的。” 君梓玉从摇椅上站起来说:“知道了,正好我也要出去一起走吧!” 话落,二人一前一后的出了房间,守在门口的绿衣见风九幽朝外走就连忙跟上去,谁知,还未走两步便听到风九幽说:“红拂跟着去就可以了,你留在家里看家,照顾好青衣。” 绿衣恭敬的说道:“是,主子!” 片刻后,二人来到了大门口,因为皇帝下旨太子选妃朝中官员可携家眷入宫,风芊芊虽是庶女也得以入宫,若是平常花柳儿倒也可以堂而皇之的入宫参加大典,但经过上次皇太后发怒以后,她再也不敢顶着风家二夫人的名头在外面晃悠,所以,只是侍妾的她根本入不了宫,也不敢入宫。 不知是风芊芊转了性子,还是又想耍什么花招,又或者是风青山说了她什么,一见风九幽走了过来,她就乖巧的行礼请安,朝风九幽盈盈一拜道:“妹妹给姐姐请安,姐姐早啊!” 风九幽挑眉看了她两眼,见站在马车前的风青山一直盯着自己看,眼中满是是惊诧之色,便冷笑一声道:“妹妹,哼,你还不够资格!” 话落,她向自己的马车走去了,君梓玉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了一下风芊芊,见她打扮的花枝招展甚是妖艳便淡淡的说:“芊芊姑娘今天穿的衣服真漂亮,跟百花楼里的头牌一样,好看极了。” 听着前半句还以为他像别的男人一样倾倒在了自己的美貌之下,那想到话锋一转竟骂自己是百花楼里的女人,气愤不已风芊芊就要开骂,谁知嘴都还没有张开就见君梓玉倾身向前笑里藏刀说:“别生气,也别皱眉头,要不然这一脸的胭脂水粉可就白擦了,哈哈哈……” 君梓玉大笑出声向一边走去,风芊芊气的杏目圆睁拳头紧握,恨不能马上冲上去给君梓玉两耳光,青儿看她脸色不对赶紧出言提醒道:“此处是大门口人多嘴杂,小姐千万别生气,他们得意就先让他们得意着,等一会儿入了宫再狠狠的收拾他们不迟。” 风芊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收回瞪着君梓玉的视线,悄悄的问道:“那把不会出声的琵琶带上了吗?” “带上了,小姐晚点就瞧好吧,保管她一会儿丢尽脸面。”一想到那把无声的琵琶青儿心里就特别的激动,那琵琶她拿出去找人看过,是一把坏了的琵琶,不但无音还是伤人的利器,别说是弹奏了,就是轻轻那么一碰手指就会鲜血直流。 风青山在笑声中惊醒,未听到花柳儿说什么他就随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风芊芊说:“芊儿,上车了!” “是,父亲!”言罢,她在青儿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花柳儿又不放心的嘱咐了几句后就回了府。 原本已经稍微修复了的父女感情,在风九幽听到那句芊儿以后瞬间成了泡影,本以为自己不会在乎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会觉得不舒服,特别的不舒服。 经过接二连三的刺杀梅青实在是放心不下,这不,一大早他就换了戎装跟孟五等人一起守在了门口,看到风九幽过来齐齐拱手行礼,叫了一句:“郡主!” 风九幽看到梅青很是惊讶,脱口而出道:“梅叔,你怎么出来了?你的伤不是还没有好吗?赶紧回去休息。” “回郡主的话,属下没事,伤已经好多了,可以护送郡主去宫里。”为了显示自己真的好了,梅青还特意抬了抬受伤的腿。 风九幽双眉紧蹙,沉思片刻道:“我是大夫,好没好我一看便知,你的腿虽然没有伤到筋骨,但只要走路伤口就会崩开,回去吧,有孟叔他们和白羽卫跟着不会有事的,再说了,刺客也不会大白天的出来刺杀我,你不必担心,回去休息吧。” 梅青心中不愿,因为即使留在府中他也会不安,着急的说道:“郡主,我真的好了,我可……”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直接打断了他,看向站在一旁的孟五吩咐道:“送他回去休息。” 309.第309章 联姻和亲 “是,郡主!”孟五恭敬的说道,然后与老海一左一右的扶住梅青说:“大哥,你就放心吧,我和老海还有何二哥一定会保护好郡主的,你就回府歇着吧,只有好生歇伤口才好的快,赶紧养好伤大哥才能保护郡主啊。” 老海亦跟着附和道:“是啊,大哥,郡主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有伤再身是绝对不会让你跟着去的,快回去吧,以免郡主担心。” 自己的主子什么性子梅青怎么可能不知道,只不过是真的放心不下罢了,素来知道风九幽对自己很好,梅青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既然如此,那好吧,那郡主的安危就教给你们了,务必谨慎、谨慎、再谨慎,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立刻点燃烟火,知道吗?” “是,大哥,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誓死保护郡主的。”话落,孟五朝一边的两个护卫看了一眼,示意他们送梅青回去。 因为今天是京城各个商铺来交账的日子,曹碧云被风九幽留在了府中,不放心红拂一个人跟着,曹碧云就让刚从宫中出来的那两个宫女跟着一起入宫,想着她们在宫中多年,宫规礼仪都是清楚的,有她们跟着时刻提醒也好。 放心不下,曹碧云对三个人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们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要以风九幽为重,遇到刁难之人若躲不过之接拿出皇太后的腰牌出来就是,还不行就偷偷的去请皇太后过来,曹碧云相信只要有皇太后在任何人都不敢对风九幽怎么样,包括皇帝和皇后。 当然了,只是在明处,暗处有皇太后也没用,那些人为了荣华富贵权势利益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风九幽端坐于马车之中,听到曹碧云的话不禁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朝堂后宫阴谋重重,再加上其它几国又各怀心思,各有目的,全部聚集到一起,不用想就知道今日将会是一出大戏,只是不知道粉墨登场以后又有多少人能全身而退。 怔怔的看着大女儿的马车,风青山踌躇不前,原本想将昨夜在宫中之事告知于她,可想到风九幽刚刚冷漠的眼神他放弃了,风芊芊想早些赶去宫中与那些夫人小姐们面前露露脸,便掀开马车帘子催促道:“爹爹,还在等什么?不走吗?” 沉浸在自己思想中的风青山回了神,淡淡的说:“走了!” 语毕,他撩起衣摆上了马车,坐进去以后朝福伯说道:“时辰不早了,走吧!” “是,老爷!”言毕,福伯大手一挥道:“启程!” 白羽卫及随行的护卫齐齐翻身上马,一行几十人井然有序浩浩荡荡的向着皇宫而去了。 同一时间,皇宫之中! 富丽堂皇的宴庆宫中早已大摆宴席,玉盘珍馐,人间美味,菜式更是多的数不胜数,琳琅满目看的人应接不暇,再加上精致剔透的各种器皿,更是奢华至极。 因是储君选妃,又是国宴,许多人都早早的到了,他们个个衣着光鲜在宴庆宫中寒暄畅聊,男的皆是锦衣华服,女的皆是绫罗绸缎,头上、脖子上、手上皆是金玉打造的首饰,更有甚者为显隆重,也为了引人注目,将头上插满了金玉的簪子,夸张至极。 陌离身为此次宴会的主要负责人,五更不到就起了床,匆忙梳洗过后就赶紧入了宫,眼见辰时过半风九幽都还没有来,便停下手中的事情吩咐凌风出宫去接,因为昨夜之事凌氏兄弟对风九幽都很感激,一听到主子的吩咐凌风就赶紧出了宫。 沐青柠为了能跟陌离多待一会儿也早早的入了宫,一大清早就跟在陌离的身后走来走去,陌离知道她是什么心思也不似从前那样对她,客气之中满是疏离之感。 由于性格像男孩子,沐青柠没有其她女儿家的敏感,即使陌离已经表现的那么刻意,她还是丝毫没有感觉出来,又加上知道两人的婚事今日就能订下来,她更是没有想到陌离会不喜欢她,所以,听到他吩咐凌风去接风九幽也未做多想,觉得表兄妹之间亲近些也是正常的。 不过,她不多想不代表别人不多想,她的丫鬟芍药怕别人听到,就刻意压低声音说:“小姐,这贤王爷和无忧郡主的感情还真是好,那日郡主在白龙山遇刺,王爷可是比任何人都慌张呢。” 沐青柠直直的看着陌离的背影,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听爷爷说蓝贵妃与乐平公主的关系很好,二人乃是手帕之交,王爷幼时深得乐平公主疼爱,念在往日的情分上自是要比别人紧张一些的。” “是吗?那奴婢怎么觉得……” 话未说完,就有别的府中的小姐夫人走来和沐青柠寒暄,芍药只得暂时住口向来人行礼。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皇太后和皇后携后宫诸位有名位封号的妃子踏进了宴庆宫,众人齐齐跪下行礼,皇太后走上台阶来到主位还未坐下,就有太监高呼皇上驾到。 未起身的众人又连忙向皇上行礼高呼万岁,皇帝走上高台向皇太后行礼,起来以后坐到了龙椅之上,不怒自威的说:“平身!” “谢皇上!”众人齐齐异口同声道。 许是今日有外国使臣来到,皇太后也穿的甚是隆重,皇后和其她妃子更是不用说了,一个个珠翠满头不说,就连身边的宫女都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明艳动人,比过年时分还要喜气。 随着皇帝的入殿,各国时辰也陆续到了,先是东凉国的二皇子和清雅郡主,再是西岚国的太子和明月公主,再后来便是南越和北国之都,他们挨个送上事先准备好的厚礼献于皇帝,以示两国友好之谊,皇帝甚是高兴连忙命他们入座,客气的寒暄一番后丝竹之声就响了起来,如花似玉的女子们也挨个入了场,乐起舞扬,宴庆殿中歌舞升平一派繁荣昌盛之象,杯盏交错之间也在决定着那些即将联姻或者前往各国和亲女子的命运。 310.第310章 蓝贵妃拦截 未在殿内看到风九幽的身影,蓝贵妃找了个理由悄悄的出了宴庆殿,太监秉忠看她出来忙迎了上去,悄声禀报道:“娘娘,奴才刚刚去打听了一下,说是无忧郡主还未入宫。” 蓝贵妃一边朝前走一边皱眉说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未入宫?” 秉忠不敢贸然回答,思量了一会儿说:“回娘娘的话,奴才也不是很清楚,会不会是郡主身体抱恙今日不入宫了?” “不入宫了?”蓝贵妃突然停下行走的脚步,看着秉忠说道。 秉忠不过是自己揣测,那知道风九幽到底会不会入宫内呢,见蓝贵妃一直盯着自己,一时间之间他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了,悄悄抬眼看向一旁的素梅,朝她打了个眼色,素梅会意立刻说道:“娘娘也知道郡主自打娘胎里就带了毒,身子一向不好,自打回京起就缠绵病榻,近日又遭遇连番刺杀,突然身体抱恙也说不一定,皇太后素来视她为心肝宝贝,即使不来也不会怪罪于她的。” 蓝贵妃略作思量抬步继续向前走,一边走一边点了点头说:“倒也是,她常年待在雪山之巅那见过这些阴暗又肮脏的事,恐怕早已吓的一病不起,红莲,哼,德妃除了这些下作手段也没有别的了,多少年了,一点长进也没有。” 素梅扶着她的胳膊与她并排向前走,微微一笑道:“虽是下作手段却非常好用,当年她若不是用这种手段那可能得到皇上的垂怜,幸好那日郡主不在府中,要不然此刻皇上怕是早已颁下赐婚圣旨,令二人即日完婚,那德妃和二皇子可就又多了一个左膀右臂了。” 蓝贵妃冷哼一声道:“德妃,还真是讽刺,后宫之中最无德的就是她,皇上还偏偏赐封号给她为德,真是脏了这个德字。” 来到转角处,二人正准备转弯,那想到一个人影就突然冲了过来,说时急那时快,眼见就要撞上秉忠咻的一下就冲了出去,一下将来人给推了开来,蓝贵妃吓了一跳,还未看清楚是谁就听到秉忠训斥道:“小李子,你疯了,你跑这么快干什么,知不知道刚刚差一点就撞到了娘娘,你不想活了啊。” 小李子太监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脸色惨白一片叩首不起:“娘娘息怒,奴才一时着急就忘记看路,冲撞了娘娘,还请娘娘赎罪!” 见是自己宫里的奴才蓝贵妃淡淡的问道:“你跑这么快是要干什么去啊?” “回娘娘的话,秉忠刚刚让奴才去宫门口看无忧郡主来了没有,奴才看到郡主入了宫就赶紧回来禀报,一时着急就冲撞了娘娘,请娘娘赎罪!”纵然知道蓝贵妃向来宽仁待下,小李子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这后宫最善变的就是主子们的脸,况且太监在宫中根本就不算什么,生死向来不过是主子一句话的事罢了。 蓝贵妃扭头看了一眼素梅,随即收回视线看向小李子说:“无忧郡主入宫了?” “是,奴才回来时郡主和风大人刚刚入宫门,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御花园。”小李子据实以报。 蓝贵妃想了一下说:“嗯,知道了,你下去吧。” 不用受罚小李子很是高兴,恭敬的说道:“是,奴才告退!” 话落,他躬身向后退了几后,然后转头走了。 蓝贵妃回头看了一眼秉忠吩咐道:“你留在这儿守着,有人问起我或者有什么事即刻到御花园来找我。” “是,娘娘!”话落,蓝贵妃搭着素梅的手朝御花园而去了。 由于来的时辰晚了风青山有些着急,脚下生风走的飞快,风芊芊在府中的时候就想快点到,这会儿子更是着急的不行,所以,二人一入宫就将风九幽给远远的甩了开来。 不知是心中有事还是怎么的,风青山根本没有注意到风九幽没有跟上,一味的前行,风九幽打心底里就不想参加宫宴,看二人飞奔似的走也不在乎,自己带着红拂等人慢悠悠的前行,一边欣赏宫中的风景一边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许是知道风九幽的脾气,凌风即使着急也不敢催促,跟在红拂等人的身后继续慢慢前行,所以,当蓝贵妃赶到御花园时风九幽也才姗姗来迟。 看着几乎跟乐平公主长的一模一样的风九幽,素梅有些担心的说道:“娘娘,您确定真的要这么做吗?万一殿下知道了……” “知道了又怎么样,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好,素梅,我知道你不忍心,我也不忍心,但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三年前的刺杀几乎要了我的命,我再也不能让他身陷险境之中,乐平如果真的在天有灵,我相信她会理解我的。”那样惨烈的刺杀即使过去了三年,蓝贵妃也依然记忆犹新,她这一辈子恐怕都忘不掉那个深夜,陌离浑身上下就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剑伤,她再也无法承受那样的痛苦,再也不能让儿子受到丝毫的伤害。 蓝贵妃不是薄情寡义之人,但母子之情胜过朋友之谊,更何况乐平公主已经去世多年,即使今日她还在,自己也依旧是这样的选择。 红拂率先看到蓝贵妃,轻声提醒道:“小姐,蓝贵妃在前面,要前去见礼。” 风九幽抬头看了一眼淡淡的说:“知道了,走吧!” 话落,她紧走了几步来到蓝贵妃的面前,俯身行礼道:“见过皇贵妃,皇贵妃万福金安!” 红拂和凌风等人也齐齐行礼,蓝贵妃微微一笑说:“郡主救二皇子有功,皇上早已下旨免了郡主一切礼仪,郡主客气了。” 若是别人风九幽自是不会行礼的,但她是陌离的母亲,也是自己母亲的好友,念着前世她对自己的好也应受自己的礼,径自起身,风九幽莞尔一笑道:“这礼不是给皇贵妃娘娘行的,是给我母亲的好姐妹行的,九儿回京多日一直未来向娘娘请安,还请娘娘勿怪!” 311.第311章 陌离的担忧 蓝贵妃浅浅一笑说:“郡主自回京起就一直缠绵病榻,身体有恙,本宫怎会怪罪,本宫有几句话想对郡主说,不知郡主可否陪本宫在这御花园走一走?” “自然,娘娘请!”说话的同时,风九幽作出了请的姿势。 蓝贵妃又是一笑,朝素梅看了一眼说:“你在此等候!” 素梅俯身行礼恭敬的说道:“是,娘娘!” 风九幽一看她这架势便也低声对红拂等人说道:“你们也在此等候!” 由于临出门前曹碧云的千叮咛万嘱咐,红拂不敢大意,脱口而出:“郡主,不可……” 已经走出两步的蓝贵妃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红拂,面上不悦打断她的话说:“怎么?你是怕本宫加害你的主子吗?” 红拂噗通一声跪下说:“奴婢不敢,只是郡主……” 风九幽知道红拂的意思,但她相信蓝贵妃此时此刻并不会加害于她,一来这是宫中,二来蓝贵妃没有理由,所以,她出言又打断了红拂的话,淡淡的说道:“退下!” 语毕,风九幽看向蓝贵妃不温不火的说:“娘娘说笑了,我与娘娘远日无仇近日无怨,娘娘怎会加害于我呢,娘娘请!” 今日大典不比往日宫宴,皇贵妃也不比其她一般的嫔妃,离席一会儿倒是无伤大雅,久了皇帝自会问责,故,时间紧迫蓝贵妃也懒得跟红拂计较,重新抬步向前走去,而风九幽则紧随其后。 须臾,二人来到一凉亭之处,感觉还算是僻静蓝贵妃就停了下来,背对风九幽遥望远方,悠悠的说道:“听闻太后和皇上都有意在太子选妃大典上为郡主择婿,不知郡主心中可有人选?” 风九幽不知她是何意,便简单的回答道:“娘娘也知道九儿入京不过数月又一直病着,平常除了入宫向皇祖母请安以外,几乎从不出门,宫中之人都认不全,更何况是京城中的男子呢。” 蓝贵妃回转身淡淡的看着风九幽道:“这么说来郡主心中是没有喜欢之人了?” “是!”在许多事情还没有结果之前,风九幽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喜欢陌离,或者陌离喜欢自己,即使她是陌离的母亲。 看她回答的斩钉截铁,蓝贵妃轻轻一笑挑眉说道:“郡主觉得本宫的儿子陌离如何?” 风九幽心中顿时一怔,与她直视的眼睛丝毫不曾有半分改变,嫣然一笑道:“三表哥饱读诗书才华横溢天下皆知,就连皇舅舅都对其都赞不绝口,想必已经无需九儿再多言。” 他好不好,她比天下任何一个人都清楚,特别是对她,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从头到脚,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终于引她上了这个话题,蓝贵妃说出了今日在此等候她的目的:“如此说来郡主是十分喜欢本宫的儿子了,那郡主可知陌离幼时就已经与沐府……” “母妃!”不知何时到来的陌离突然出现,打断了蓝贵妃的话。 闻声望去蓝贵妃极为不悦,眉头紧皱下意识的看向风九幽,似乎在想陌离突然至此是否是她所为,风九幽一脸无辜,也不知道陌离为什么突然来此,他此时此刻不应该在宴庆殿内忙碌吗? 还未想清楚陌离就到了面前,他朝蓝贵妃行礼说道:“儿臣给母妃请安,母妃吉祥!” 蓝贵妃微微一笑说:“起来吧,太子选妃大典全权由你负责,你不在宴庆殿忙碌怎么过来了?” “回母妃的话,皇奶奶见姑父到了却未看到九表妹,特意命儿臣出来迎一迎,父皇刚刚还问起母妃去了何处,不曾想是跟九表妹在这儿说话呢。”陌离虽然是在跟蓝贵妃说话,但眼睛却一直盯着风九幽,眸中满是担忧之色,好像早就料到了蓝贵妃会跟她说什么。 素梅与红拂等人紧随而至,各自来到了自己的主子身边,素梅轻声说道:“娘娘,秉忠刚刚来报说皇上正找娘娘呢。” 蓝贵妃未语,扭头看向风九幽说:“既然皇太后急着见郡主,那郡主就赶紧过去吧,改日有时间本宫再召郡主入宫一叙。” 如果说风九幽之前还不知道蓝贵妃特意在此等自己是所为何事,那在听到“沐”字之后她明白了,浅浅一笑又俯身行礼,风九幽说道:“恭敬不如从命,那九儿就先告辞了。” 言落,风九幽带着红拂等人转身离开了。 陌离担心风九幽,一见她离开便说道:“启禀母妃,宴庆殿那边还有许多事要忙,儿臣就先回去了。” 即使蓝贵妃不想让儿子跟风九幽一同离开,但也知道今天是大日子,宴庆殿那边离不开开儿了,略作沉思便点头说道:“嗯,回去吧!” 陌离行礼过后就追着风九幽而去了,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蓝贵妃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黑影,她也愈发的担忧起了儿子与沐家的婚约,看来今日风九幽的婚事自己也不能置身事外,要帮她添些柴加把火了。 “娘娘,选妃即将开始,我们回去吧,以免皇上再派人出来寻那就不好了。”素梅估摸着这会儿歌舞已停,诸府里的小姐就要开始献艺便提醒道。 蓝贵妃轻轻的应了一声就搭着她的手出了凉亭,朝御花园的另一端走去了。 不知是风九幽着急去见皇太后,还是有意要避开陌离,脚下生风走的飞快,陌离追了好一会儿才赶上她,担忧的说道:“九儿,你没事吧?” 风九幽浅浅一笑继续朝前走,边走边说:“没事啊,宴庆殿那边如何?一切还进行的顺利吧?” 未在她的脸上看出什么异常,陌离松了一口气微笑着说:“嗯,还算顺利,本来我想着中间能得空去接你,但事情太多一时又走不开,只能让凌风替我跑一趟,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白羽卫前后保护能出什么事,不过是因为父亲他们走的急,我走的慢些没有跟上而已,你不用总担心我,我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312.第312章 旧物引人心 提着的心一放下便看到风九幽不同于平日里的装扮,停下脚步伸手拉住她,眼中满是是惊艳之色,一直都知道她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不曾想今日更是明艳动人,倾国倾城,只一眼他便再也移不开半分目光。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风九幽以为是自己的脸上有什么东西,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脸,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陌离瞬间回神,扭头看了一眼红拂等人吩咐道:“你们先去前面的拐角处等,我和郡主马上过来。” 未见风九幽反对,红拂和凌风几人行礼过后就走了,风九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轻轻的推开他的手说:“这是宫里,你规矩点。” 陌离直勾勾的看着她,万般委屈的说:“我那有不规矩,说的我好像是登徒浪子一样。” 风九幽一下子就被他给逗笑了,抬起双眸看着他笑眯眯反问道:“你不是吗?” “我当然不是了,我可是出了名的谦谦君子。”嘴上正说着,他又情不自禁的握住了风九幽的手,细细摩挲心里美滋滋的:“九儿,你今天真美!” 风九幽娇嗔的瞥了他一眼,低头看着相握的手说:“还谦谦君子呢,你看你的手,又不规矩,宫里到处都是眼睛,不许再这样了,让人看到了不好。” 说话间,她将手抽了回来。 陌离生于宫中长在宫中,怎么会不知道宫中有各方势力的眼睛,可他就是忍不住,一看到她就本能的想靠近:“好吧,那等宫宴散了我去找你,对了,你身上带面纱了吗?” 风九幽摇了摇头,不明其意的说:“戴面纱干嘛?是不是我的妆花了?” 陌离很是认真的说:“嗯,花了,可难看了。” “这样,那你先过去吧,我去找点水来洗脸,不然一会儿就没办法见人了。”由于风九幽平常很少擦脂抹粉,并不知道自己用的胭脂水粉皆是上等中的上等,根本就不存在花的问题,所以,他对陌离的话深信不疑,真的以为脸上的妆花了。 看她转身要走,陌离又伸手拉住了她,似变戏法一样的从袖子中拿出了一条面纱:“不用了,上次你落在我府里的面纱正好今日我带着,刚好可以派上用场,来,我帮你戴上。” 说着,他就来到了风就与的背后,小心翼翼的将面纱帮她戴好。 面纱那是今日才带在身上的,早在陌离知道自己爱上了她以后,这冰蓝色的面纱就从未离过他的身,一直被他放在袖子之中,有时晚上睡不着时也会拿出来看一看,就好像是风九幽在面前一样,闻着面纱上淡淡的兰花香他总是很快就能睡着。 陌离将面纱的带子帮她系好以后,站在前面左右端详了一下,觉得自己一直带着她的面纱在身上真是明智之举,要不然今日所有的人都会被她的美所惊艳,不知道为什么他私心的不想让人看到她的美丽,她的风华绝代,他希望她的美永远只属于自己。 风九幽将面纱往上提了提,整理了一下看着他说:“怎么样,可以了吗?” 陌离伸手将她耳旁的一缕碎发勾于耳后,点了点头说:“嗯,非常好,这样别人就看不到了,只是你一定要记得不能摘下面纱哦。” “知道了,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不然一会儿皇祖母又派人来找了。”风九幽丝毫没有怀疑他的动机,说完就继续朝宴会庆殿走去了,目的达到陌离眉开眼笑,乐滋滋的跟了上去。 须臾,二人来到了宴庆殿外,太监看到二人立刻喊道:“贤王爷到,无忧郡主到!” 随着声音而起,众人不约而同的闻声望去,只见陌离身着一袭紫色云锦,上面绣着九蟒暗纹,头带玉冠风度翩翩,平日里众人见惯了他穿浅色衣服,今日换了紫色都不由眼前一亮,翩翩公子俊美不凡,还有风九幽,一身水红色郡主正装让她看起来高贵典雅,额头间的红宝石更是趁得她肤如凝脂,眉入远山不画而黑,只可惜那浅蓝色的面纱下遮住了大半容颜,让人看不清楚她长的到底有多美。 二人缓缓走来不知惊艳了多少双眼睛,特别是其它几个国家的使臣,更是看的目瞪口呆,原以为之前的皇子公主已经够美的了,不曾想还有这样的绝代佳人,一时间各种心思涌上心头。 此时,大典的开场舞刚好跳完,陌离与风九幽并排走了进去,齐齐上前行礼,因为陌离先前一直在后面,并未正式出来拜见,他率先说道:“孙儿参见皇奶奶,参见父皇、母后、母妃!” 端坐于高台之上的皇太后在看到风九幽之时猛的站了起来,抬起手就要走下去,一个趔趄她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乐儿!” 皇帝亦是如此,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以为缓缓走来是死去的乐平公主,自己的亲妹妹,风九幽本就遗传了乐平公主的美貌,加上今日又特意挑选了母亲最喜欢的首饰,遮上面纱以后就更像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皇上本能的起身扶住皇太后,轻声提醒道:“母后,那不是乐儿,是九儿啊。” 风九幽装作什么也听不到,行礼说道:“九儿给皇祖母请安,给舅舅、舅母请安!” 不知是何原因风九幽自从入京一直没有称呼皇帝为皇上,一直都是皇舅舅,见到皇后亦是如此,至于那些妃嫔,因为皇帝免了风九幽的一切礼仪,她给谁都没有行过礼。 皇太后登时回神,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坐了下来,稳了稳心神向风九幽招了招手说:“起来吧,九儿,你过来,让哀家看看!” “是,皇祖母!”风九幽上了台阶几步来到皇太后面前,跪下道:“九儿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吉祥!” 看着她皇太后就像是看到了乐平公主,心中百感交集,握住她的手不舍得放开:“如果哀家没有记错,这是你母亲最喜欢的红宝石吧?” 313.第313章 皇太后教孙无方 风九幽恭敬的回答道:“回皇祖母的话,是,是母亲生前最钟爱的红宝石,也是母亲及笄之日您亲送她的礼物。” 还未言语泪水就已经蓄满眼眶,皇太后伸出因为激动而颤抖不止的手,轻轻的放在了风九幽的头顶上,抚摸那一颗颗红的似血的红宝石,近二十年了,再次见到似眼泪一样的宝石,皇太后心如刀绞,当年女儿及笄的情景又一次涌入脑海。 那****精心装扮,也是穿着这样一身公主正装,头上带着这火红的宝石,她笑颜如花声声问道:母妃,您看乐儿好看吗? 母妃,从今日起乐儿就成大人了,乐儿可以保护母妃了。 母妃…… 母妃…… 皇帝看到妹妹的旧物虽没有热泪盈眶,却是五味杂陈,他也像皇太后一样沉浸在那往日的回忆里,耳边仿佛又传来妹妹如银铃般的笑声,好像又看到她追在自己的身后边跑边笑的叫着哥哥,哥哥。 皇后看下面的人都齐齐盯着皇太后和皇上,又见二人似失了魂一样的毫无察觉,特别是皇太后的手越收越紧,越收越紧,似要将那红宝石从风九幽的头上给扯下来一样,赶紧小声的提醒道:“皇额娘,您弄疼郡主了,皇额娘……” 皇太后登时回神松了手,这时,皇帝也醒了过来,看到几百双眼睛都盯着自己,大殿之内鸦雀无声,他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朝自己的首领太监吩咐道:“不是说都准备了才艺吗,就按花名册的顺序来,开始吧!” “是,皇上!”刘太监如梦初醒,着急忙慌的上前一步打开早已拿在手上的花名册,扯着嗓子说:“选妃大典才艺表演开始,第一位上台表演者国公府嫡女舞倾城!” 话音方落,丝竹之声就响了起来,几名身着轻纱的女子陆续入了场,她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提着小巧而精致的花篮,花篮里面装满了玫红色的花瓣,随着她们的手抬起落下,带着迷人芳香的花瓣在空中旋转落下,片片飞扬花香四溢,宴庆殿中就像在下一场花雨一样。 舞女们的脚步刚刚来到大殿中央,她们就背靠背的聚拢了起来,手上不停,被抛起的花瓣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密,丝竹之声嘎然而止,一缕清脆的琴音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聚拢在一起的舞女们霎时间散开,一个身着火红色轻纱舞衣的女子出现了,还未看到她的脸耳边就传来了天籁般的歌声,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国公府的嫡小姐舞倾城。 挥动长长的水袖,舞倾城边唱边跳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无人再像之前那样一直盯着高台上的皇太后和风九幽。 纵然舞倾城这一舞确实惊艳,可端坐于高台上的人根本无心欣赏。 高台之上以皇太后为首,皇上和皇后分别各坐在她的两边,蓝贵妃是皇帝的宠妃,在安排座位之时就将她的凳子放在了皇帝的另一边,而德妃和怡妃就自然而然的坐在了皇后的另一边。 怡妃先前在风九幽身上吃过亏,丢过脸,一直想着要报仇呢,只是风九幽很少入宫她找不到机会,一见皇太后伤心落泪便觉得机会来了,阴阳怪气的扯着手中的锦帕,轻声说道:“郡主还真是不懂事啊,明知道皇太后和皇上都十分思念已故的乐平公主,你还戴着她的遗物上来,你这不是诚心让皇太后和皇上伤心吗?你瞧瞧,今儿这是什么日子,文武百官可都在殿下,还有外国使臣,你该不会是诚心让皇太后和皇上在他们面前丢脸吧?” 一语激起千层浪,可以说凡是听到这些话的人脸上都有表情,只是各有不同,有人惊讶有人诧异,有人更是脸上泛起了看好戏的笑容,风九幽微微皱了皱眉头伏身叩首道:“启禀皇祖母,九儿自出生就失去了母亲,自幼就一直非常渴望有母亲在身边,看到母亲心爱之物一时情难自禁便戴在了身上,未曾顾虑到皇祖母和舅舅的心情,请皇祖母责罚!” 皇太后疼她还来不及,怎么会责罚她呢,扭头看向坐在一旁的怡妃,眼神如刀口气如剑一字一句的说道:“她的遗物?她也是你能说的吗?” 心中一震,怡妃顿时一愣,看着皇太后铁青的脸她噗通一声跪下道:“臣妾失言,请太后赎罪!” 怡妃乃是皇后的左膀右臂,虽没什么脑子却家世显赫,她的整个家族也是太子一党,所以,即使觉得她愚蠢至极皇后也不得不出面为她说话,微微一笑道:“皇额娘息怒,怡妃她也是……” 话未说完,皇太后就猛的看向她,眼神如刀泛着冰冷的寒意,厉声道:“放肆!” 由于从未被皇太后严厉的斥责过,皇后大惊失色,脸上的笑意立刻被惊吓取代,不由自主的倒抽了一口凉气,惊慌失措的垂首站起身,立即跪下道:“皇额娘息怒!” 因为高台之上的声音并不是很大,歌舞依旧继续着,而那些沉浸在歌舞之中的人也并未察觉到皇太后的怒气。 皇太后沉浮后宫几十年并不是一个容易动怒的人,特别是近些年来,她从不过问后宫与前朝之事,但想到自己的乖孙女自入京以来就被人各种欺负,今日怡妃还竟敢当着自己的面这样发难,她的怒火就像是被浇上了火油一样,一冒三丈高,用力的甩了一下衣袖,皇太后靠在软枕之上看着怡妃淡淡的说道:“怡妃是吧?” “是……是……臣妾失言,请皇太后恕罪!”明明平淡如水的声音听的怡妃是如临大敌,连声音都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单手扶额,皇太后像是看不到她的害怕一样,不紧不慢的说:“无忧乃是哀家的外孙女,你说她不懂事是在说哀家教孙无方喽?” 一大顶帽子扣下来吓的怡妃快要哭出声来,她惊惶无措的连连磕头说:“臣妾不敢,请皇太后赎罪!” 314.第314章 选择 皇太后冷哼一声道:“量你也不敢,今日太子选妃群臣在侧,哀家就先把这笔账给你记着,等大典过后再作惩处,至于皇后,哀家听闻你近段时间以来身子都不舒服,既然如此就该好好休养,以免劳神过度伤了身子,哀家看蓝贵妃像个聪明伶俐的人,不如就让她替皇后分担些吧。” 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扭头看着皇帝说:“皇帝,你说呢?” 由于皇帝最近一直在打压尚君墨,太子一党的气焰甚是嚣张,有压过尚君墨之势,皇帝为了平衡朝中势力,也为了展现自己是个大孝子便微微一笑道:“皇额娘真是好眼力,蓝贵妃确实是个聪明伶俐的可人儿,皇后为朕的后宫操劳多年,身子一直不好,眼见冬日将近,也是该好好进补多多休息了。” 对于皇帝的回答,皇太后甚是满意,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淡淡的说:“那好,自今日起后宫之事皆由蓝贵妃主理,德妃、淑妃协理。” 突然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蓝贵妃和淑妃都有些莫名其妙,二人彼此对视一眼,齐齐跪下谢恩:“臣妾谨遵皇太后懿旨!” 其实,不怪乎二人奇怪,因为她们两个虽然近两年都比较受宠,但她们各自心里都非常清楚为什么受宠,比如说蓝贵妃,皇帝如此宠爱于她一来是为了压制皇后和德妃,恐防她二人做大会将后宫变成朝堂那样一分为二,而且许多事情皇帝不方便做的都可以让她来做,二来则是因为她唯一的儿子陌离不在京中,又不参与皇权斗争,三来蓝贵妃并非出身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且她的母家人大多都不在了,就是将她宠上了天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而淑妃,因为后宫争斗在一年前就被皇后设计陷害失了孩子,并且落下了不孕之症,太医断言她这一生都将不可能再有孩子,皇帝宠爱她更是没有什么顾忌,最主要的是她家世显赫,父亲兄弟都是肱骨之臣,且他们并没有站在太子和尚君墨任何一方,一直忠于皇帝。 皇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嗯,很好,都起来吧。” “谢太后!”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皇太后重新握住风九幽的手,仔细的打量她,慈祥的看着她说:“很漂亮,比你母亲戴着的时候还要漂亮,你既喜欢就好好戴着,你是哀家唯一的外孙女,也是昌隆皇帝唯一的外甥女,以后谁要是再敢对你不敬直接杀了,有哀家在,看谁还敢造次。” 最后一句话说出,皇太后狠狠的瞪了一眼怡妃和皇后,似在警告她们,皇后和怡妃不敢与其直视,连忙低下了头。 皇帝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毕竟他才是这昌隆国的一国之主,呵呵一笑看向皇太后说:“儿子知道皇额娘心疼九儿,见不到她被人欺负,但也不能直接杀了,这……” 皇太后从来不是一个说话不知分寸的人,特别是在这种场合,为了让风九幽不再被人欺负,她一点脸面也没有给皇帝留,直接打断他的话,冷冽的说:“这什么这,你妹妹过世的早,你作为哥哥作为舅舅难道不应该保护好九儿吗?再说了,今日她们敢当着你的面,当着哀家的面欺负九儿,显然是不把皇家放在眼里,你身为一国之主连自己妹妹的孩子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祖宗基业江山社稷。” 皇帝看她真的动了肝火,发了大怒,便赶紧陪笑道:“是,是,皇额娘说的对,儿子若连妹妹的骨肉都护不住,还谈何护住昌隆百姓,儿子知罪了,请皇额娘息怒!” 皇太后不悦的瞪了他一眼,收回视线对风九幽说:“累了吧,跟你三表哥下去坐吧,今日有你最喜欢吃的芙蓉卷和桂花酥,还有各府小姐准备的才艺表演,你好好看看,可有喜欢的。” 一语双关,皇太后说到最后还特意捏了捏她的手,意思是让她好好看看在座的男子,看看可有喜欢的,一会好给她下旨赐婚。 风九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与陌离齐齐行了礼后便走到了属于自己的位子上,诸位皇子公主皆已到场,尚君墨看到她来便推了推四皇子,示意他让出坐位:“九表妹,坐这儿吧。” 同一时间太子也说了这样的话,也让坐在自己身边的八公主离开,给风九幽让位子。 四皇子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但他又不敢忤逆尚君墨不得不站了起来,而八公主还小根本不理会太子,继续埋头吃碗里的美味佳肴,原本只是一个简单的座位问题,一沾上太子和二皇子的身份就变的复杂了,特别还是在这个时候,这种场合,风九幽的选择将会引起全场的关注。 尚宇浩素来看不惯尚君墨和太子,虽然风九幽有时候也很可恶但毕竟受过她的恩惠,所以,他挥了挥手中的玉骨折扇朝风九幽招了招手说:“九表姐,到我这儿来,我有话跟你说,快点。” 太子和尚君墨闻声齐齐看向尚宇浩,脸色阴沉很是严肃,似在问他为什么在这瞎掺和,尚宇浩有皇太后撑腰才不怕他们呢,笑颜如花的看着两人道:“大哥、二哥,我好不容易给九表姐献献殷勤,你们不会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小弟我吧。” 风九幽打心眼里不愿意跟这些皇子公主们坐在一起,不但吃不好饭还要耗费心神应付他们,所以,她本能的抬头寻找风青山的位子,想着还是跟父亲坐在一起的好,这样,既不会无端引人揣测议论,也不会得罪太子和尚君墨,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这样想着,风九幽的目光便在殿内寻找了起来,风青山虽是在礼部挂名的官员却也是乐平公主的驸马,他的位子定不会排在最后面,所以,她只需要看前左右两面的前三排就可以了。 315.第315章 看出端倪 果然,巡视了一圈后发现他就在自己对面的第二排的第三个座位,本能的想要走过去,可还未抬脚就发现父亲的旁边坐着的是风芊芊,根本就没有多余的位子。 原来,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父亲的心里和身边都从来没有属于自己的位子,一时间,风九幽心中百感交集,忽然觉得那样讽刺,那样可笑。 风青山并没有看到风九幽,因为他的全副心思都在帮风芊芊剔除鱼刺上,不过,风芊芊看到了,四目相对,风芊芊的眼中满是挑衅之意,下巴微抬似乎在骄傲的说:风九幽,你看到了吧,父亲最疼爱的人是我,是我! 为了刺激风九幽,为了报仇,为了让她看清楚父亲最疼爱的人是谁,风芊芊故意指着一道放的很远的菜让风青山去夹,风青山忙活着手中的鱼说一会儿再去夹,可风芊芊不愿意,她怕风九幽一会儿收回了视线不看了,那她就白做了,故意拉住风青山的胳膊撒娇给风九幽看。 风青山是打心眼里疼爱二女儿,所以,她一撒娇一嘟嘴就妥协了,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便给她去夹菜。 看着他们父女间亲密的动作以及脸上的笑容,风九幽的眼睛被刺的生疼生疼的,无疑,这样的一幕是她内心最渴望的,也是她希望的,她希望父亲能像这样的疼爱她,像天下间所有的父亲一样,可她知道再也不可能了,父亲的心里从来都没有她这个女儿,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她的自讨苦吃,也许,是时候醒醒了。 紫炎的目光自风九幽进来以后就从未离开过她的身上,看到风芊芊的挑衅以及她的面无表情,他突然莫名的有些心疼她,昨夜她经历身死,可身边陪着的不是家人,更不是他的父亲,她自幼中毒在雪山之巅一住就是十五年,她的心里一定很苦很苦吧。 尚宇浩看风九幽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就直接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就往回走,风九幽收回视线拿开他的手,径自走到了座位上,陌离紧随而至挨着她坐下,桌子上铺了垂地的桌布,刚一坐下陌离就握住了她的手,紧了再紧似要给她力量,眸中满是担心之色,似在告诉她:不要难过,还有我! 风九幽朝他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无事,尚宇浩手执酒壶给他们两人各自倒了一杯酒说:“这是二十年的梨花白,九表姐尝尝,可香了呢。” 如果是平时风九幽定是不会喝的,但今天她伸出了手端起了酒杯,浅浅一笑道:“好!” 说着,她就抽回了陌离握住的手,以袖子遮挡准备满饮此杯,可手才抬起就被陌离给阻止了,只听他说:“你的病刚刚好了一些,怎么能喝酒呢,喝些热汤吧。” “我没事,可以喝,二十年的梨花白很难遇到,不饮一杯其不可惜。”说着,她推开了陌离的手,抬起胳膊以袖子遮挡饮下了这杯酒。 辛辣的烈酒入喉风九幽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本以为烈酒从喉咙入胃再到心会有片刻的温暖,那想到冰冷依旧,原来,再烈的酒也暖不了她的心。 陌离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连忙帮她拍背顺气,尚宇浩也紧张的不行,赶紧倒了杯温水送到了她的手边,紧张的说道:“九表姐,水,你喝口水水顺顺气。” 不知是梨花白太烈还是因为剧烈的咳嗽,风九幽的脸开始慢慢的变红,像是染上了一层胭脂,接过水喝了几口,风九幽看向陌离淡淡的说道:“不用拍了,我没事了,只是一时喝的太急呛住了,不要紧的。” 陌离眼中满是担忧和心疼,特别是在看到她的故作坚强以后,他更加的怜惜她,如果可以他真的好想紧紧的将她抱在怀中好好安慰,告诉她没有关系,即使全天下的人都不疼你,不爱你,我也会一直疼你爱你,将你视做稀世珍宝一般,你永远是我最珍视的宝贝。 沉默不语,陌离伸手拿过她的酒杯放到一旁,盛了一碗热汤放到她的面前,温柔如水的说:“没事就好,喝汤吧。” 感觉到他的担忧风九幽有些抱歉,但她并不后悔刚刚喝那杯酒,因为不喝她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心是那样的冷,那样的冰,为了不让他担心风九幽放下了左边的胳膊,主动的在桌子下面握住了他的手,陌离有些意外本能的看向她,风九幽微微一笑便拿起勺子开始静静的喝汤。 尚宇浩看陌离的脸色很是不好,知道自己不该让风九幽喝酒的,打着哈哈说道:“喝汤好,喝汤好,这是乳鸽汤特别的补身体,九表姐的身体一向不好,就应该多喝一些这样的汤,我说的对吧,三哥?” 陌离手执筷子扭头看了他一眼,波澜不惊,收回视线的同时淡淡的应了一声后,就开始往风九幽的碟子里夹菜,由于二人相处久了,他先前又特意从曹碧云那里打听了一下,陌离清楚的知道风九幽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所以,不过片刻之间,风九幽的碟子里就装满了她素日里最爱吃的菜。 简单的举动看的尚君墨眉头纠成了一条直线,他突然觉得自己先前真是太大意了,竟然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尚陌离,以至于让他钻了这么大的空子,看来杀他是到了势在必行的地步了。 太子并不像尚君墨那样早就注意到了陌离和风九幽的不寻常,他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才发现陌离在风九幽那里是不同的。 一直注意着风九幽的紫炎也看到了,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迟了,陌离和风九幽表面上看着并没有过多的交流,也不似尚宇浩那样亲近,但那样的微笑那样的眼神是她从来没有对除了陌离以外的人,表现过的。 各人思绪翻飞之间,丝竹之声停了下来,歌停舞毕,国公府的嫡小姐舞倾城上前跪下行礼道:“臣女舞倾城参见太后、皇上、皇后以及各宫娘娘。” 316.第316章 精彩绝伦 皇太后大发雷霆之后各归各位,怡妃惶惶不安以身子不适为由向皇上告退了,皇上正与蓝贵妃开怀畅饮,听见她要回去看也未看她一眼,淡淡的应了一声就让她下去了。 国公府虽不似先帝在时那样得宠,但三朝元老谁又敢小瞧,皇太后放下手中的酒杯,朝跪在下面的舞倾城招了招手说:“上前来给哀家瞧瞧!” “是,皇太后!”话落,舞倾城跪着向前走了几步,然后抬起头与皇太后直视。 皇太后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连连点头夸赞道:“摸样俊俏,歌也唱的好,舞也跳的好,可读过什么书?可识字?” 舞倾城粉面寒春笑意盈盈,有些害羞的说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女自幼痴迷舞技除了读过女戒以外便再未读过什么书,略识得几个字。” 皇太后颇为满意的说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很好,下去吧。” “是,太后,臣女告退!”舞倾城再次行叩拜大礼之后站了起来,躬身退下换衣服去了。 皇帝朝首领太监摆了摆手,刘太监立刻打开花名册念道:“第二位上台表演者丞相府嫡女仲紫灵!” 随着刘太监的话音落下,两个小太监抬着一张长几上了殿,一名宫女抱着长琴尾随其后,放好以后仲家长女走了出来,俯身行礼便坐了下来,凝声静气将胳膊抬了起来,指尖拨动琴弦,一阵悠扬委婉之声传来,不似往日里听的古琴那样缠绵悲切,琴声很是明动欢快,仲紫灵指法娴熟,一看便是经常抚琴之人。 尚宇浩十分喜欢听琴音,手持酒杯一副很是欣赏的样子说:“一年不见这仲小姐的琴艺见长啊,对了,九表姐,你会弹琴吗?” 正在埋头吃饭的风九幽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就蒙蒙的抬起了头,想了一下说:“不会。” 尚宇浩有些不相信,放下手中的酒杯道:“不会?那你会别的乐器吗?” 由于风九幽回京之时太子选妃的花名册已经递交了上去,风九幽并没有参加这次的选妃大典,当然了,礼部也有专门询问过风青山,说是可以在花名册的上面加上风九幽的名字,可风青山因为答应了风九幽不参与她的婚事,便推掉了,所以,今天谁表演都跟风九幽无关,她一点都不关心。 眼眸流转风九幽沉思了一会儿说:“不会!” 语毕,她低下头又开始继续吃陌离为她夹的菜,许是想让她多吃一些的缘故,陌离一看她的碟子稍微空了一些就继续给她夹菜,风九幽不知道是心情好还是真的饿了,又或者是太无聊,她不似平日里那样拒绝,慢条斯理的吃着。 尚宇浩很是吃惊,因为这满京城的闺阁小姐没有那个是不学才艺的,就连沐青柠这种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的女子都还会舞剑呢,风九幽作为多才多艺名满天下的乐平公主的女儿,怎么能什么都不会呢,这说出去也太吓人了吧。 尚宇浩怕别人听到便压低声音道:“你别告诉我今天你什么都没有准备吧?” 轻抬眼皮风九幽一脸迷茫,不解的问道:“准备什么?” 尚宇浩彻底急了:“才艺啊,你不会真的什么才艺都没有准备吧?” “我为什么要准备?我又不参加选妃,跟我有关系吗?”风九幽瞪着无辜的大眼睛,说到最后不由自主的看向陌离,似乎在问他尚宇浩为什么这么着急。 陌离微微一笑,将刚刚剔除鱼刺的鱼肉放进她的碟子里,柔柔的说:“没关系,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嗯,你也吃!”说着,风九幽夹了一个银丝卷放进了他的碗里,四目相对,二人眼中全是浓情蜜意。 尚宇浩看着他们两人若无其事的样子,脱口而出说:“什么没关系,三哥,你不会以为花名册上没有九表姐的名字,她就不用表演了吧,我跟你说……” 话未说完就掌声雷动,原来丞相府嫡女仲紫灵已经表演完毕,她起身向皇太后等人行礼,皇太后依旧夸赞了一番,接下来又是别的府的小姐继续表演,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不是跳舞就是唱歌,不是唱歌就是奏乐,不是奏乐就是画画之类的,总之,每一个府里的小姐都是有备而来,个个表演虽称不上全都精彩绝伦,却也非常不错。 皇太后等人看的是喜笑颜开,太子更是心花怒放,一时间目不暇接看的是眼花缭乱,不久之后,其他国家的公主以及郡主们也纷纷按捺不住上台表演,她们此番前来昌隆为的就是和亲,所以,表演的全是看家绝活,特别是西岚的五公主,一支失传已久的仙鹤舞跳的是满场喝彩,掌声不止。 席间,太子和尚君墨都有命人送些他们认为好吃的东西过来,风九幽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放在一旁了,自始至终也没有动一下筷子,东凉的清雅郡主表演结束以后,轮到各府的庶女们上台表演,风芊芊因为风青山驸马的身份被排在了第一位。 为了能当上太子妃风芊芊这些年可是没有少下功夫,特别是今天,她不但盛装出席还打扮的花枝招展,一举手一投足间皆是妖娆妩媚,像极了西岚国送来的那些舞女。 风芊芊自幼就对古筝情有独钟,一直非常非常的喜欢,加上风青山视她如命请了昌隆国最好的师傅过府授教,所以,一出手便引得全场侧目,个个都十分惊讶,似乎都没有想到一个庶女竟有这等功力。 尚宇浩慵懒的靠在椅背上,一边摇着手中的玉骨折扇,一边看着风芊芊说道:“你还别说,这风芊芊的古筝弹的确实不错,曲子也谱的很好,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 不知不觉间风九幽吃了很多东西,觉得有些撑就开始品起了茶,放下手中的茶杯但笑不语,对于风芊芊她不想做任何的评价,也不屑,特别是在这种场合里。 317.第317章 挑衅相争 在尚君墨的印象里风芊芊一直是个嚣张跋扈且又没有脑子的女子,虽有一副还算不错的容颜却没有什么可取之处,当听到那似泉水叮咚的声音他不禁有些惊讶,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还有这样的才艺。 看到尚君墨欣赏的眼神,风九幽心中冷笑,觉得老话说的好,人已群分物以类聚,什么样的男人自然就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王八看绿豆总是对上眼的,像尚君墨和太子这种肤浅之人眼里也就只剩下姿色二字了。 须臾,风芊芊表演完毕上前给皇太后等人见礼,皇太后因为风九幽很是不喜欢她,不像前面表演的各府小姐那样一番夸赞,淡淡的应了一声便让她下去了。 原以为风芊芊会像别人一样叩头离去,那想到她扭头看了一眼风九幽挑衅的说道:“启禀太后、皇上、皇后娘娘,今日臣女的姐姐也准备了才艺,想表演给在座的各位看,不知可否让她上台献艺?” 全场的目光一下子全部聚集到了风九幽的身上,他们无不在想这位备受皇太后以及皇上宠爱的郡主会表演什么样的才艺,要知道她可是在雪山之巅住了十五年呢,那里渺无人烟,别说是像京中的闺阁小姐们那样请师傅过府授教,恐怕连绣花这种每个女子都会的女红都没有人教她吧。 很多人就是这样,看到别人不幸或者遭遇困难就各种幸灾乐祸,等着看笑话,恨不能别人将脸丢尽了才好,也不怕乐极生悲,没笑到别人反倒把自己给搁进去了。 自打风九幽回京就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让皇太后根本没有机会问她这些年在雪山之巅过的怎么样,除了习武学医以外是否还学过别的什么东西,比如女红,比如音律。 心中无底,皇太后明知风芊芊是故意找外孙女的麻烦也不能第一时间就帮她推掉,微微一笑看着风九幽道:“哦,九儿也准备了才艺?” 风九幽冷冷的看了一眼风芊芊,波澜不惊的站了起来回禀道:“回皇祖母的话,九儿自回京之日起就断断续续的卧床不起,根本没有准备她口中所说的什么才艺,还请皇祖母、皇舅舅以及在座的各位见谅!” 风芊芊精心准备了那么久,其是她一句话就能打发的,只见她故作惊讶的说道:“怎么会呢,妹妹****见姐姐在院中弹奏琵琶,那可能没有准备呢,姐姐莫要谦虚,今日太子选妃,诸国使臣也都在场,姐姐不妨让他们一睹当年乐平公主在世时的风采。” “大胆,乐平公主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吗?”蓝贵妃虽然不喜欢风九幽跟儿子在一起,却也不会失了向皇太后示好的机会,更何况她刚刚才受了皇太后的恩惠,自是要投桃报李的。 风芊芊大惊失色,赶紧跪下向皇太后等人请罪,皇太后双眉紧蹙很是不悦,本要出言斥责,可还未说话风青山就站起身为她求情,皇帝素来重视风青山,知他疼爱小女儿也向皇太后求了几句情,又特意提醒此乃国宴,下面不但坐着文武百官及其家眷,还有他国时辰。 三言两语说的皇太后不好发作,到最后只得冷哼一声不了了之。 东凉国的清雅郡主一直都爱慕尚君墨,觉得他威武不凡是大英雄,真男人,此来和亲她就是为了嫁给他,自昨日她去了靖王府以后听到下面的人议论纷纷,说尚君墨喜欢的人是风九幽,心中就起了敌意,看到风九幽比自己漂亮更是本能的将她视作情敌,特别是在看到风九幽进来以后尚君墨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她,清雅郡主有了比拼之意,径自站起身向皇太后等人行礼,浅浅一笑道:“清雅自幼就听过乐平公主的事迹,据说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乃是昌隆国第一才女,今生无缘得以看见心中倍感遗憾,不过,幸好有无忧郡主在,她乃是乐平公主唯一的女儿,想必定是承袭母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纵然陌离也不知道风九幽到底会不会才艺,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相逼,正准备起身为她说话,那想到才动了一下,风九幽就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为自己出头。 迟迟不见风九幽说话尚君墨也看出了风九幽并不愿意,正是献殷情的好时机,他其能就这样错过,毫不犹豫的站起来拱手说道:“启禀父皇,九表妹身子一向不好,近日又接二连三遭遇刺杀,那有……” 尚君墨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清雅郡主就更加的嫉妒了,她在来之前将尚君墨查的一清二楚,知道他自成年以来从未与那个女子很好以及来往甚密,突然为风九幽出面求情看来是很喜欢呢,既然如此自己更加不能放过她了,今日定让她出丑颜面尽失。 想到这,清雅郡主扭头看向风九幽冷嘲热讽的说道:“无忧郡主沉默不语,难不成是怕了?或者说根本就不会什么才艺,所以,才推三阻四的不敢上台?” 南越明王不知打的什么鬼主意,笑眯眯的说道:“乐平公主是名满天下的第一才女,她的女儿怎么可能什么都不会呢,清雅郡主说笑了。” 这话乍一听是在帮风九幽解围,但细想一下无疑是在火上浇油,不得不说这激将法比清雅郡主的直言讽刺嘲笑用的更妙。 事关国体皇帝不再沉默下去,扭头看了一眼皇太后,随即收回视线,抬起的手重重的落在了膝盖上,满脸慈爱的看着风九幽说:“既然各国使臣都想一睹昌隆风采,那九儿就勉为其难的演奏一曲吧。” 风芊芊没有想到事情如此顺利,还得清雅郡主相助,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怕风九幽以无琵琶为由再拒绝,就赶紧说道:“姐姐今日走的急忘了拿琵琶,妹妹正好看到就帮姐姐带来了,青儿,还不把姐姐的琵琶送过去。” 318.第318章 比试 红拂自幼开始学习琴棋书画,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帮到风九幽,从未见风九幽弹奏过任何乐器便以为她不会,连忙站出来解围,大着胆子朝端坐在高台之上的人行跪拜大礼,恭敬的说道:“启禀太后、皇上,郡主自白龙寺归来就一直心绪不宁高热不退,太医说过不宜抚琴作乐以免情绪波动,再加重病情,奴婢不才,虽伺候郡主没有多长时日却也跟郡主学过一首曲子,奴婢斗胆跪求太后、皇上应允奴婢代郡主献曲,求太后、皇上成全!” 皇太后不知道红拂琴艺如何便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琴湘,想着她素来跟曹碧云走的近,应该了解她女儿的音律到底怎么样。 琴湘虽然没有听过红拂抚琴,却听曹碧云提起过她师出名门,记得当时曹碧云说,红拂所学请的都是赫赫有名的师傅,为的就是风九幽回京以后红拂能贴身伺候她的同时,将自己所学全部教给她,让她在这些方面不至于落人下风。 琴湘朝皇太后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皇太后会意正准备应允,那想到清雅郡主冷笑一声道:“如此大典由一个奴婢上台献曲似乎有些不妥吧,难不成无忧郡主真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尚宇浩一听就怒了,腾的一下站起来说:“你说谁呢,你才是废物。” 东凉二皇子微微皱了皱,象征性的叫了一句:“清雅!” 清雅郡主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收回视线,朝皇帝等人行礼道:“清雅一时失言,还请昌隆皇帝以各位见谅!” 皇帝微微一笑道:“清雅郡主快人快语,无妨,浩儿,不得无理,退下!” 尚宇浩狠狠的瞪了清雅郡主一眼,啪的一下打开手中的扇子气愤的坐下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风九幽若再沉默下去,可就真的变成别人口中所说的废物了,当然了,她并不是特别的注重这些虚名,废物不废物的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但此事关系到已故母亲的名誉,她于情于理都应该站出来。 扭头看向清雅郡主,风九幽莞尔一笑,淡淡的说道:“才艺不分贵贱,红拂虽是我的婢女,但在音律上的造诣绝不在你之下,所以,本郡主奉劝清雅郡主一句,不要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是吗?那你可敢跟我比试一场?”清雅郡主不怒反笑,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好好的教训她一番,让她知道谁才是门缝里看人。 风九幽微微一笑道:“有何不敢,但你要先跟我的婢女红拂比试,你若是赢了我自当奉陪,但你若是……” 未等她把话说完,清雅郡主的怒火就被激了起来,直接打断她的话说:“我乃东凉国清雅郡主,怎能跟她一个小小的奴婢比试,无忧郡主刚刚还说我门缝里看人,你又何尝不是呢。” 风九幽略作沉思,淡淡一笑道:“我只想顾忌着清雅郡主的脸面,倒是忽略了这一点,真是抱歉,既然清雅郡主如此仰慕我母亲,仰慕昌隆女子的风采,那本郡主就献丑了,不过,本郡主虽然近月才回京,却也听闻东凉的清雅郡主舞艺超群,在整个东凉国都无人能及,不如本郡主弹奏琵琶,清雅郡主来为大家舞上一曲,也好让在座的各位一睹清雅郡主曼妙的舞姿。” 清雅郡主最拿手的是音律,比如说吹笛子,在整个东凉过她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不过这舞蹈嘛,就是真的不会了,况且她一向看不起跳舞之人,觉得那是花满楼那样的下作地方的人才会跳的,还有宫中最低贱的舞女,她是高贵的郡主,吹笛子才是她高雅的喜好,那能与那些低贱之人为伍,所以,一听到风九幽说她舞艺超群,她的脸色立刻变了,横眉竖眼的怒道:“你……” 刚刚吐出一个字,东凉的二皇子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似在怪她擅做主张挑衅风九幽,朝她打了个眼色不准其拒绝,更不准丢了东凉国的脸面。 心爱的女人被人欺负,陌离再也无法坐视不理,即使风九幽一直不让他出头,他也站起身道:“启禀父皇,儿臣在外游历之时也有听闻清雅郡主之名,说她天资聪颖舞姿曼妙,是难得一见的好舞者,九表妹奏乐,清雅郡主跳舞,正好也可以彰显两国友好之谊。” 一席话说到了皇帝的心坎里,此次几国相聚表面上都很友好,其实暗地里都较着劲呢,就像之前各国郡主公主上台献艺一样,表面上是打着大家同乐的意思,内里不过是想比出个高低来罢了。 昌隆乃是泱泱大国,输了什么也不能输了脸面啊,特别是还有这么多人在场的情况之下,所以,皇帝立刻就同意了。 风水轮流转,风九幽看她迟迟不语便将刚刚的话一定一句的还给她,讽刺道:“怎么,清雅郡主是害怕了吗?又或者说传言不可信,郡主根本就不会跳舞,是个废物。” “你……放肆!”清雅郡主气的浑身发抖,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骂自己废物呢。 风九幽不怒反笑,不温不火的朝东凉二皇子说:“无忧一时失言,还请二皇子及东凉使臣见谅!” 即使看出她说的毫无半点诚意,东凉二皇子也拿风九幽一点办法也没有,毕竟刚刚这些话都是清雅先说的,像皇帝先前一样那样大量,说了句无妨就算了事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谁都没有再退的可能,况且,东凉二皇子也有一较高下之意,所以,即使清雅郡主心中不愿也不得不跳上一舞。 随后,清雅郡主以换衣服为由出了大典,青儿则按照风芊芊的指示将琵琶送了过去,红拂上前接过退回到了风九幽的身后,尚宇浩担心风芊芊会在琵琶上做手脚,便朝红拂招了招手说:“拿过来我看看。” 红拂本能的看向风九幽,见她未有任何反应便恭敬的送到了他的面前。 319.第319章 开启封印后的清灵弦 尚宇浩三下五除二的将外面的布包打开,一把古旧的琵琶出现了,不看不知道,一看差点没晕过去,红拂大惊失色,怎么也没有想到先前被自己送到白龙寺的饮血琵琶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太过惊诧,红拂本能的看向风九幽,脱口而出道:“小姐,这琵琶不是……” 扭头的瞬间看到尚宇浩,红拂说了一半就赶紧住了口,风九幽看到饮血琵琶亦是一惊,不过没有红拂那么大的反应,微微皱了皱头便看向对面的风芊芊。 红拂心中很是纳闷,不禁在想饮血琵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自己明明亲手把这琵琶交给了那个小沙弥,还拿了添香油的银子给他,他也答应了,走的时候自己还特意回了一下头,看他离开才走的,可为什么饮血琵琶会到了风芊芊的手上,还出现在宫中,难不成那日风芊芊就跟在自己的身后,亦或者说她偶然碰到? 百思不得其解红拂也看向了风芊芊,见她满脸得逞的笑容不由觉得恶心,明明自家小姐都已经放过她了,她竟然还敢如此嚣张,平常暗地里使绊子也就罢了,今日竟敢到朝堂之上来闹,看来当初就不应该医好她的脸,让她继续做满脸脓血的癞蛤蟆。 自打青儿将琵琶送过去以后,风芊芊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风九幽的脸,她在等待,等待着看风九幽大吃一惊的样子,等待看她的笑话,等待着诡计得逞的喜悦。 可惜,风九幽并没有如她所愿,除了皱了一下眉头之外半点惊讶也没有表现出来,风芊芊看着她淡定的脸,张口无声的说道:“风九幽,好戏就要登场了,慢慢享受吧!” 虽然没有声音发出,但光是看口型风九幽就能知道她在说什么,因为这句话她在上一世就说过,嘴角上扬风九幽给了她一记冷笑,然后不屑的收回了视线。 看着又破又旧的琵琶尚宇浩忍不住问道:“九表姐,你不会真的告诉我这烂琵琶是你的吧?” 风九幽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很烂吗?” “很烂吗,我的天啊,这是很烂嘛,这是很烂很烂好吧,九表姐,你能不能有点品味啊,这琵琶……这琵琶也太那什么了吧,我都怀疑能不能弹出声来。”说话间,尚宇浩就伸手去勾琴弦。 红拂想到那天自己和风九幽都被琴弦给割伤了手,本能的出言阻止道:“五殿下,别碰!” 尚宇浩顿时一愣停下了手,抬头问她:“为什么不能碰?” 为什么不能碰,因为割手啊,红拂心中这样想却不能直接跟他说,正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时,尚宇浩发现了这把琵琶的奇怪之处:“这琵琶怎么多了一根弦,不会是坏的吧。” 陌离闻声也看了过来,发现真的是多了一根弦便对风九幽道:“礼部今日排的歌舞里有用到琵琶的,我去帮你拿一把过来。” 语毕,不待风九幽回答他就站起来走了。 尚宇浩看到陌离出去了,立刻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宫女打了个眼色,那宫女会意悄悄的追了出去,风九幽被尚宇浩缠着问这问那,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片刻后,看到清灵弦的紫炎派青檀来到了风九幽的身边,恭敬的说道:“青檀见过无忧郡主,郡主万安!” 风九幽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问道:“有事吗?” 青檀微微一笑道:“回郡主的话,我家主人对您手中的五弦琵琶很是好奇,不知郡主可否借我家主人一观?” 风九幽扭头看向紫炎,见他端着手中的酒杯朝自己点头示意,便道:“可以,你拿去吧!” 尚宇浩一口拒绝道:“不行,我还没有看完呢,让你们家主人等着,我看完了他再看。” 风九幽知道这琵琶是北国之都的,想着紫炎有可能是想帮她,就一把从尚宇浩的手里抢了过来,递到青檀的面前说:“来者是客,你家主人喜欢就拿去看吧。” “多谢郡主!”言落,青檀接过琵琶原路返回了,尚宇浩气的不行,瞪着风九幽说:“九表姐,我到底哪儿惹你不高兴了,你为什么总是欺负我?” 看陌离还没有回来风九幽不禁摇头张望,不咸不淡的说:“刚刚也不知道是谁嫌弃的要命,说什么烂琵琶,既是烂琵琶有什么可看的,今日各府的小姐都来了,你有这闲工夫不如多看看她们吧,说不定还能挑个满意的王妃呢。” “王妃,我才多……” 这边尚宇浩啰嗦个不停,那边青檀已经回到了紫炎的身边,许是觉得琵琶太旧太脏了,青檀先是将它立于凳子之上,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的锦帕,仔细而小心的擦拭琵琶身和琵琶琴弦。 西岚太子坐在紫炎的旁边,看青檀如此不由的打趣道:“素闻北国都主有洁癖,不曾想是这样严重,不过是一把半旧不新的琵琶,不至如此吧。” 紫炎但笑不语,接过青檀擦好的琵琶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说:“还不错,送回去吧!” 青檀点头接过琵琶,又原封不动的送回到了风九幽的手中,临松手之际还特意的碰到了其中一根琴弦,似是在告诉风九幽琴弦已经弄好,只管用就是。 陌离出了宴庆殿以后就来到了偏殿,这里是舞女以及各府小姐换装的地方,精挑细选了一把琵琶正要给风九幽送回去,那想到礼部那边突然有人来报说,晚上要用的烟花炮竹在运往宫中的路上见了火星,装了一车子的烟花全炸开了,还伤到了无辜百姓,几位大人不知道要怎么办,特意命人来请陌离过去。 一车子的烟花有多大威力陌离不想都知道,一听说还死了人就将手中的琵琶给了旁边的凌风:“你把这个给九儿送去,我去去就回,若她问起就说我有点事要忙,晚点再过来找她。” 此次礼宾事宜全权由陌离负责,出了这么大的事若不妥善处理恐怕会有大麻烦,特别是这一车烟花晚上还要用,若不及时运进宫,皇帝必会怪罪。 320.第320章 重重围杀 凌风接过琵琶恭敬的说道:“是,主子!” 语毕,陌离跟来报信的人一起朝宫门口走去了,而凌风则拿着琵琶快速的朝宴庆殿而去了。 须臾,清雅郡主换好装以后回到了大殿之内,风九幽未见陌离归来就拿着清灵弦上了台,有意报复和刁难清雅郡主直接说自己曾为凤求凰编过一支舞,现在有意为大家跳这支舞,所以,让风九幽以琵琶弹奏凤求凰,并且要弹出欢快之意。 凤求凰原本是古琴所奏,以琵琶弹之就已经很考验人的技艺了,现在竟然还要弹出欢快之意,不得不说清雅郡主够狠的。 众人一听皆是唏嘘不已,觉得风九幽根本就不会接受,那想到议论纷纷间风九幽竟二话不说答应了,手拿清灵弦在凳子上坐下,她开始拨动琵琶琴弦。 凌风还未入殿就听到十分悦耳的琵琶声,知道风九幽已经开始表演,他将手中的琵琶随意给了一位宫女之后就去追陌离了。 由于凌月被派去做别的事了,陌离的身边并没有人跟着,出了宫门以后他就跳上了自己的马车,而被礼部派来通知他的那个人也自然而然的就成了驾车之人,刚开始由于着急陌离并未起疑,直到马车外一直静悄悄的他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从宫门口到礼部必定要经过一段繁华的街道,虽然现在已经过了早上最热闹的时候,但路上多多少少也会有些人,可马车行了许久,陌离都未听到车外有任何的声音,静的仿佛走在去白龙寺的山间小道上。 不对劲,很不对劲,烟花爆竹之事今天自己在入宫之前还特意嘱咐了礼部的尚书大人,让他务必小心小心再小心,一定不能将那些烟花炮竹随意的摆放,要各归其位,中间还必须要拿东西隔开,以免出事。 以防万一自己还嘱咐过他,让他不走主道入宫,要选择偏僻无人的小道,以免烟花炮竹见了火星造成伤亡,以自己对礼部尚书的了解,他不可能不按照自己的吩咐做,既如此为什么还是出了事,难不成他只是选择了自己所说的小道,并未将那些烟花炮竹妥置安放,所以,出事的地点是在安静的小道上。 想到这,陌离伸手挑起马车帘的一角向外看,只见马车两边都是房子和墙,显然自己此时并不在主道之上,而是在一处十分僻静的巷子里,正准备凝神静气闭上眼睛侧耳倾听,陌离就感觉到了强大的杀气从四面八方涌动而来。 一直隐藏在暗处的萧杀半路被几个黑衣人围攻,因为与人动手跟丢了陌离,当他将那些黑衣人全部杀死之后再次找到马车之时,就看到无数支箭羽从四面八方齐齐射向了马车,大惊失色,萧杀在飞起的同时大喝一声道:“主子,小心!” 无数支羽箭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由于巷子的宽度与马车几乎相齐,他不可能跳下车,不过,好在他的马车是经过改造的可以直接将底板抄起,在那些箭羽还未到达之前,他毫不犹豫的掀开底板藏在了马车底下,双脚用力的踩住马车架子,催动功力一掌打在两匹马儿的身上,马儿受惊即刻发疯一样的奔跑了起来。 萧杀心急如焚,将手中的大刀挥的是呼呼作响,一边把飞来的剑羽一支支打开,一边不停的追逐疯狂奔跑的马车,欲要赶紧去到陌离的身边保护他。 站在屋顶上以及墙头上的杀手看到马车瞬间被射成了马蜂窝,想着车内的人肯定已经受伤或者死了,他们齐齐弃了弓箭围了上来,原来,为了将陌离一举杀死他们特意将马车驾进了死胡同,本以为两匹马儿跑到了尽头自然就会停下来,那想到被羽箭射中的马像是不要命了一样,毫不犹豫的撞了上去。 一面墙头轰然倒塌,两匹马拉着马车就冲了过去,此处乃是一户人家,他们本坐在一起聊天品茶,一见马车冲了进来就吓的四处逃窜尖叫连连,两匹马儿继续奔跑,所过之处皆是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陌离紧紧的抓住马车的边缘不让自己掉下来,起伏之间颠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黑骑统领黑影大手一挥,命令道:“前面就是城门口有禁卫军把守,但今日他必死无疑,所以,你们即刻追上去,务必要将他逼出城去,城外我已经设好了埋伏,你们要不惜一起代价杀了他。” 一众死士二话不说,拔剑就追了上去,他们是死士,在训练之时就已经作好了赴死的准备。 与此同时,禁卫军正在交接换防,忽见一辆马车疾奔而来纷纷退让,萧杀追在马车之后看到禁卫军立刻扔下了一块玉佩,大声道:“有人刺杀三皇子,立刻拦住他们。” 萧杀刚刚入京不久,且他一直隐在暗处保护陌离,从来未在人前露过脸,即使这样喊也无人相信,马车飞驰而过以后,其中一个禁卫军就上去查看玉佩,想确认到底是不是三皇子府的,谁知,才跑到地方黑衣人就杀了过来。 所有站在城门口的禁卫军一见这架势立刻拔剑而出,想也不想就迎了上去,不过片刻就跟黑衣人交上了手打了起来,可黑衣人是死士,他们出手全是不要命的招式,守城的禁卫军那是他们的对手,不过顷刻之间,城门口的禁卫军就死伤大半,死士的目标是陌离,杀了纠缠的禁卫军以后他们马上又追了上去。 想着城门口有禁卫军把守,那些刺客就算追了上来也不敢怎么样,陌离准备松开抓住马车边缘的手让自己落到地上,可谁知两匹马跑的太快了,一下子就冲出了几米远,刚准备松开就听到噼里啪啦的剑击声,他知道那些黑衣人到了。 萧杀将速度提到了极致终于落到了马车之上,手才抓住缰绳一支利箭就直朝他的眉心冲了过来,心中大骇,萧杀飞身而起躲闪,大声道:“主子,小心,前面有埋伏!” 321.第321章 带着人皮面具的蓝贵妃 陌离正要松开的手又马上再次抓紧,城门口地处开阔那些人又全部用的是弓箭,若他此时出去必然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成为他们的靶子,加上今日入宫他又不能带任何兵器入宫,更是无任何东西抵挡,无疑,此时此刻藏在马车底部是最好的选择。 无数支箭羽密密麻麻的纷至沓来,像是下起了瓢泼大雨一样全射在了马车之上,很快,身中数十支羽箭的两匹马就不行了,噗通两声他们倒在了地上,马车的车身也跟着停了下来。 一波又一波的箭雨轮番射来,使得萧杀根本无法靠近,加上后面的黑衣人又追了上来,他只能先出手解决掉他们再去到陌离身边,风云突变,连晴空万里的天空也开始由晴转暗,风乍起,吹的树枝摇曳尘土飞扬。 身在宫中与皇帝饮酒的蓝贵妃突然感到不适,手中的酒杯一下没拿稳就掉在了地上,她的贴身宫女素梅大惊,不假思索就伸手扶住了她,紧张而小声的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皇帝闻声也看向蓝贵妃,眉头轻挑淡淡的问道:“爱妃这是怎么了?” 蓝贵妃单手扶额媚眼如丝的看着皇帝,一脸酒醉无力的说道:“启禀皇上,臣妾不胜酒力有些晕眩,想来是醉了,还请皇上允臣妾回宫换装略作休息,再来陪皇上畅饮。” 皇帝看她脸色通红也确实陪着自己喝了不少的梨花白,便笑着道:“二十年的梨花白确实厉害,你且去吧,记得喝碗醒酒汤。” 蓝贵妃站起身向皇帝行礼,柔柔的说道:“是,皇上,臣妾告退!” 话落,她便带着自己的宫女慢慢的离开了宴庆殿,为了不让人起疑她在下最后一个台阶时故意作出差点摔倒的样子,皇后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说道:“蓝妹妹素来好酒量,今日怎么才喝了这么几杯就醉了,皇上也不劝着她点,现在连路都走不稳了呢。” 皇帝笑的高深莫测,扭头看向皇后一脸色眯眯的样子说:“皇后这样说是在怪罪朕没有多与你喝几杯吗?” “皇上!”皇后娇嗔的叫了一句,脸上满是小女儿家的娇羞之色。 皇帝哈哈大笑,端起酒杯对着皇后道:“来,朕与你喝一杯。” 皇后久不受宠心中立时大喜,赶紧端起酒杯用羞答答的眼神看着皇帝说:“臣妾敬皇上!” 语毕,二人一边喝酒一边调笑了起来。 素梅很是担心蓝贵妃的身体,前脚才出了宴庆殿便着急的问道:“娘娘,您怎么了?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为了让人相信她是真的醉酒无力,刚刚出来之时蓝贵妃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了素梅身上,现在一出大殿她便直起了身,脚下生风走的飞快,蓝贵妃一边走一边伸手撩起自己的左手腕,只见原本光滑洁白的手腕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细长的红血丝,若隐若现像极了一条小蚯蚓。 心中大骇,蓝贵妃一个趔趄差点被自己的脚给绊倒,惊慌失措的抓住素梅的胳膊说:“不好了,陌儿出事了,素梅,快去查,快去查陌儿去了哪里。” 素梅心中一惊,连忙应道:“好,好,娘娘,您别慌,千万不要慌,这里人多嘴杂眼睛也多,您先回宫,我马上去查。” “好,务必要快,一定要快。”三年前陌离被抬进宫中的那一幕又涌入蓝贵妃的脑海,她只觉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就要晕倒过去。 素梅心急如焚连忙扶着她往前走,秉忠与小李子太监站在拐角处,看到她们二人走来连忙迎了上去,未等他们开口相问,素梅就率先说了话:“你们两个刚刚一直在这里?” “是,怎么了?”秉忠疑惑不解的问道。 蓝贵妃脱口而出:“那你们可有看到陌儿?” 秉忠与小李子相视一眼,回禀道:“看到了,约莫一炷香前礼部那边有人过来找殿下,似乎是出了什么事,不过奴才们离的远也没有听到说什么,未过多久,殿下就跟着他走了,应该是出宫去礼部了。” 还未言语手腕处就传来灼热感,蓝贵妃又一次撩起衣袖,只见那根若隐若现的红丝比方才更加的红,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蓝贵妃觉得自己要疯了,这条红丝可是儿子的命啊,此时颜色变深隐现之间更加的快,说明儿子遇见了危险,还受了伤,自己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他,否则红丝消失之时便是儿子命丧黄泉之刻。 猛的放下衣袖,蓝贵妃看着秉忠吩咐道:“立刻派人去礼部找陌儿,就说本宫醉酒不省人事,命他即刻送解酒的药来。” “是,娘娘!”秉重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清楚的知道蓝贵妃没有喝醉,朝小李子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他们二人就朝宫门口跑去了。 随后蓝贵妃带着素梅急急忙忙的回了宫,前脚才踏进内殿,蓝贵妃就开始脱衣服,一边脱一边着急的说:“素梅,我要出宫,你唤幽兰进来扮作我,快点。” 素梅大吃一惊,将她扔在地上的外衣捡起来说:“今日是太子选妃大典,对娘娘和殿下来说都尤为重要,娘娘怎么能现在出宫呢?更何况娘娘身居贵妃之位,根本不能离席太久,皇上若是见娘娘迟迟不归失了礼仪,定会责罚,到时候皇后……” 语未尽,蓝贵妃就怒了,一把将手中脱下的衣服狠狠的摔在地上说:“本宫的儿子都要死了,还管个屁的皇后,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立刻、马上把幽兰唤进来。” 脏话一出口把素梅惊的目瞪口呆,她跟着蓝贵妃入宫已经十几年了,这还是头一次在宫中听到她骂脏话,那种震撼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脱的只剩下里衣,蓝贵妃在妆台前坐了下来,拿出一支晶莹剔透的蓝色瓶子,她倒了一些药水出来,均匀的涂抹在脸的边缘,很快,一层人皮面具就脱了下来。 322.第322章 被发现了? 铜镜中立刻出现了另一张脸,如果说蓝贵妃的美是雍容华贵,那她本来的面目就是灵气逼人了,由于常年戴着人皮面具,她的肤色很是白皙,吹弹可破一点也不像三十岁的年纪,倒有些似二八年华的少女。 将人皮面具拿下来以后,蓝贵妃开始拿头上的金钗珠翠,透过铜镜无意间看到还站在原处的素梅,蓝贵妃猛的回头催促道:“还傻站着干嘛,快点去啊。” 素梅瞬间回神,看她已将人皮面具取下知道今日是拦不住她了,为防有人突然进来,她赶紧走了出去。 须臾,素梅带着一个身高体型都与蓝贵妃十分相似的女子走了进来,素梅上前紧走两步来到她面前禀报道:“娘娘,幽兰来了!” 蓝贵妃将头上的最后一支簪子拿掉,披散着头发回头看向幽兰,吩咐道:“你去拿套衣服给幽兰换上,另外,再把柜子最底层的那套衣服拿出来,我要穿。” “是!”素梅领命而去,几步走到衣柜前,先是将蓝贵妃特意为大典新做的两套衣服拿出来,准备一会儿给幽兰换上,另外,又在衣柜的最底层找出了一套搁置了许多年未穿过的普通衣衫。 时间紧迫,蓝贵妃大概的跟幽兰说了一下就开始帮她戴人皮面具,而素梅则抱着衣服走了过来,正准备帮幽兰穿衣服,耳边就传来了呼啸之声,说是迟那是快,眼见突然飞来的匕首就要刺进素梅的额头,蓝贵妃拿起桌上的簪子就朝匕首丢了过去。 速度之快令人诧异,只听哐当一声,匕首就被打偏了方向刺进了一旁的床架上,素梅吓的不轻赶紧去拿挂在墙上的剑,谁知,手才伸出蓝贵妃就说道:“人走了。” 说话间,她径自走到床边,用力拔下匕首打开钉在上面的纸条,只见上面龙笔风舞的写着:“欲救陌离,速来城外!” 幽兰跟素梅一样都是蓝贵妃的心腹,也是在蓝贵妃未入宫前就跟在她的身边,一看到纸条上写的内容,她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担心的说道:“娘娘,您不能出宫,这明显就是个圈套,故意引您入局。” 蓝贵妃拉起衣袖,指着手腕上若隐若现的血丝说:“这是什么你们应该都认得,事关陌儿生死,别说是圈套就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你们两个留在宫中,若我在天黑之前还没有回来,你们立刻火烧寒烟宫让蓝贵妃在这世上彻底的消失,然后躲起来,记住千万不要找我,也不要让任何人找到你们,知道吗?” 话音落下的同时,蓝贵妃将纸条团团握住,手上发力,芊芊五指再打开之时那纸条已经成了碎屑。 心下大骇,素梅脸色大变,失声说道:“娘娘,殿下他该不会……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蓝贵妃拿起跌落在地上的衣服,沉思了一会儿说:“依纸条上的字迹应该没有,族中规矩你们也都清楚,但我也不是很确定,你们也知道灵主这些年一直都在找我们,所以,若我天黑之前没有回宫,你们就赶紧离开。” 语毕,蓝贵妃开始换衣服。 想到宫外危险重重,自家主子这一去怕是就回不来了,幽兰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尽管这十几年来她都有想过会有这一日,但真的到了这一天她还是忍不住难过和害怕,一把抓住蓝贵妃的胳膊哽咽的说道:“娘娘,您不要去,我去,我的功夫虽然没有您的好,但拼死也会救出殿下,绝不会让他有任何闪失的。” 素梅上前附和道:“是啊,娘娘,您留在宫中,我们去,合我们二人之力就算拼死也必定会将殿下救出来的。” 蓝贵妃系好腰间的衣带,同时握住她们二人的手,感激的说道:“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但这些年你们为我做的太多太多了,我不能再让你们失了性命,素梅,幽兰,我答应过姐姐无论如何要保陌儿平安,所以,无需再言,今日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时间不多,赶紧换衣服吧。” 言落,她走到床前拿过一个玉枕,打开里面的暗格,一条小巧的银色九节鞭出现了。 素梅和幽兰难过的快要窒息,噗通一声跪下,泪流满面的叫了一句:“二小姐!” 二小姐,多么久远的称呼,将近二十年了,蓝贵妃再次听到这个称呼恍如隔世,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小时候的情景。 恍惚只是刹那之间,刹那之间过后她将银色的九节鞭系在了腰间,然后拿过面纱戴上,回头扶起二人说:“不要哭,也不要难过,说不定是我们想错了,陌儿根本就没有被发现,只是被皇后或者其他人算计了,你们先不要慌。” 听着她的安慰幽兰二人更是难过,眼泪也掉的更厉害了,好似蓝贵妃只要出了这个宫门就再也回不来了,蓝贵妃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将她们二人揽入怀中,紧紧的抱住她们说:“放心吧,没事的,我一定会带着陌儿安然无恙回来的,所以,你们不要再哭了,一会儿皇上那里你们千万不要露出马脚,以免给了皇后可趁之机,先前的打算你们也都清楚,按照计划行事就好。” 说话间,蓝贵妃松开了抱住二人的手,轻轻的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素梅和幽兰都情不自禁的跨出了一步,想要开口叫住她,可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陌离于蓝贵妃而言意味着什么,她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们知道再多的话语都挡不住她的脚步。 不能跟着蓝贵妃一起同去,素梅和幽兰又一次跪了下来,齐齐对着她的背影叩首说道:“是,二小姐,奴婢们定在此等二小姐平安归来!” 脚步不停,蓝贵妃的眼泪终是忍不住的从眼角滑了下来。 由于一直担心被找到,早在这二十年间蓝贵妃就命人挖了一条通往宫外的地道,她启动机关打开暗道,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幽兰和素梅后,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323.第323章 幻境 同一时间,陌离已经与那些死士交上了手,虽然陌离的功夫并不比风九幽差多少,但双拳终究难敌四手,特别是这次刺杀尚君墨下了狠手,他手下的死士几乎倾巢而出,又加上黑骑统领黑影,更是势不可挡,所以,未过多久陌离的衣服就被划破了好几个口子,鲜血直流。 萧杀也比陌离好不到那去,他将手中的大刀舞的呼呼作响,可那些死士真的太多了,且一个二个都不怕死,即使看到冲在最前面的人一个个倒下,他们还是如飞蛾扑火般的冲了上来,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好像怎么杀都杀不完似的。 凌风寻着痕迹追来之时就看到一把利剑从天而降,笔直的朝陌离劈了下去,心下大骇魂飞魄散,脚上用力一蹬他就持剑攻了上去:“主子,上面。” 陌离已经发觉,但他此时被左右夹击,根本腾不出手管上面,还在一旁打斗的萧杀听到声音,挥动大刀的同时飞出了一枚暗器,持剑劈下的黑衣人本能的闪躲。 就在这闪躲之间,凌风就以旋风的速度杀到了,手腕翻转,挑、刺、回旋,凌风一边与黑衣人打斗一边喊道:“主子,快上马!” 陌离知道单凭自己三个人定是杀不完这些死士的,解决掉靠自己最近的一个黑衣人,他纵深一跃便跳上了马背,双脚用力一夹马腹,座下的马儿就奋力的奔跑了起来,黑影见他跑了立刻道:“追!” 所有的死士收到命令马上就追了上去,顷刻之间,这一方天地就只剩下了萧杀和凌风,看到萧杀身上也挂了彩,凌风赶紧跑了过去,扶住他说:“萧叔,你怎么样?” 萧杀随手扯了块布条将胳膊上正在流血的伤口系了一下,翻身上马着急的说道:“我去追主子,你速回府中搬救兵,记住,除了府里的人,任何人都不要信。” 话落,他持剑用力一拍马腹,马儿就奔跑了起来,追着陌离的方向而去了。 凌风伸手摸了一下腰间,发现荷包里还有一颗烟花弹,便赶紧拿出来点燃,咻的一下烟花弹在空中炸开,凌风运起轻功就追了上去。 正在礼部办事的凌月看到在空中炸开的烟花弹,赶紧丢下手中的东西就骑马朝城门口而去了,而身在贤王府的人也看到了烟花弹,知道自家主子出了事就齐齐出动,寻着烟花炸开的方向而去了。 悄悄从地道里跑出宫的蓝贵妃由于担心儿子,很快就来到了城门口,看到城门口横七竖八的躺了许多尸体,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提到了嗓子眼,挨个看过尸体未发现有儿子身边的随从,她便加紧步伐赶紧出了城。 宴庆殿内,一曲由琵琶弹奏的凤求凰不知将多少人带进了美好的幻境之中,最后一个声音落下的同时连风九幽自己也恍惚了,不知此时此刻身在何处,又在做些什么。 看着在座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紫炎知道尘封了千年的清灵弦终于解开了封印,回到了它的主人身边,啪、啪、啪,紫炎第一个鼓起了掌,那些沉醉在美梦中的人也瞬间清醒了过来,跟着紫炎一起鼓掌喝彩,连连叫好。 掌声雷动气的清雅郡主恨不得杀了风九幽,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能弹的这么好,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而风九幽则手持琵琶向皇太后行了个礼,说了一句献丑了就回到了座位处。 生气的不止是清雅郡主,还有最先挑起事端的风芊芊,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伤了自己的琵琶,竟然没有伤到风九幽,非但没有让她颜面尽失,手指变成森森白骨,还反倒让她出尽了风头,风芊芊气的肺都要炸了,扭头看向身后的青儿,小声的说道:“你不是说那琵琶是坏的吗,怎么会这样?” 咬牙切齿的声音听的青儿浑身一哆嗦,吓的脸色苍白赶紧说道:“奴婢也不知道,那日琴行的师傅确实是说……” “废物!”不待她说完风芊芊就怒了。 由于声音压的很低又掌声不息,坐在她旁边的风青山并没有听到她们两个在说什么,但看到风芊芊脸色不好,便问道:“芊儿,怎么了?” 风芊芊立转笑脸,即刻说道:“没什么,父亲,您身体刚刚好些,别光喝酒,吃些菜吧,免的一会儿胃不舒服。” 说着,就拿起筷子夹了些菜放到了风青山的碗里,风青山觉得小女儿终于懂事了,心中甚感觉欣慰,点了点头未也做他想,夹起碗里的菜就吃了起来。 尚宇浩为风九幽感到骄傲,她才走到座位处他就站了起来,亲手接过她手中的琵琶递到红拂的手里,倒了一杯梨花白放到了风九幽的面前,然后端起自己的酒杯开心的说:“没想到九表姐还有这样的功力,从前真是表弟我有眼不识金镶玉,来来来,我敬九表姐一杯。” 风九幽无语的笑了笑,难得他高兴也没有拒绝,端起酒杯就一饮而尽,太子和尚宇浩也前来夸赞,风九幽不太愿意搭理二人,就以不胜酒力为由拒绝了。 看到二人的脸都黑了,尚宇浩更加的高兴,得意洋洋的又为自己倒了杯酒,然后慢慢的饮了起来,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风九幽,尚宇浩忽然间发现她其实除了偶尔欺负一下自己,也没有那么讨厌,特别是今日发现风九幽的性子跟自己的性子差不多,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爱憎分明从不虚与委蛇,颇有侠女风范。 为了两国友好皇帝违心的夸赞了清雅郡主一番,说她的舞跳的如何如何好,舞姿是多么的曼妙,随后又赏赐了许多的东西,清雅郡主本就气愤难平,夸赞之下犹如被狠狠的扇了两个耳光,气的牙齿痒痒,恨不能扑上去咬风九幽两口。 东凉二皇子看她气的不轻,嫌弃的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无能!” 324.第324章 太子挑选妃子 清雅郡主乃是东凉国一位没有什么势力王爷的女儿,跟东凉国的二皇子关系并不好,加上她又是庶出的身份,东凉国没有人愿意送自己的女儿联姻才轮到她的,所以,就算清楚的听到那无能二字,她也是敢怒不敢言,毕竟就算是以后她嫁到了昌隆,也要仰仗东凉国,双手紧握成拳,气的恨不能将风九幽生吞活剥。 巡视一场未看到陌离的身影,风九幽低声问红拂:“贤王爷呢?还没有回来吗?” 红拂因为一直担心风九幽的表演,眼睛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上,所以,并没有发现陌离以及他的随从早已不见了,四下看了一番,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奴婢不知,似乎刚刚去拿琵琶就一直没有回来。” 这时,尚宇浩也想起了陌离,疑惑的说道:“这九表姐的凤求凰都弹完了,三哥怎么还没有回来,莫不是还没有找到琵琶吧,小炎,你出去看看,告诉三哥不用找了,九表姐已经大获全胜,让他赶紧回来陪我喝酒。” “是,殿下!”小炎领命而去退出了大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风九幽原本只是想着陌离可能临时有事忙去了,但听了尚宇浩的话后她细想一下觉得似乎有些不对,陌离视自己如生命,那样疼爱绝不可能看着自己在众人面前出丑而不管,他就是真的临时有事也必会把琵琶给自己送来,就算是自己走不开他也会命凌风或者别人拿过来,但现在他非但没有送来,就连说一声都不曾,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很重要很棘手的事情,以至于他一着急就给忘记了? 思绪翻飞之间,端坐于高位上的皇帝开了口,他命所有参加太子选妃的女子上台,然后由太子亲自挑选自己的太子妃,由于风九幽并没有在花名册中她依旧未动。 片刻后之,小炎从外面回来了,悄无声息的走到尚宇浩面前,小声的禀报道:“启禀殿下,礼部那边说晚上要用的烟花炮竹在半道上见了火星出了事,三殿下出宫去处理了。” 尚宇浩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回听到烟花炮竹出事了,惊讶的挑了挑眉头说道:“礼部又不是第一次运送烟花炮竹入宫,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在那儿出的事?可有伤到人?” 因为尚宇浩素来和陌离关系好,二人是所有皇子中感情最深的兄弟,陌离代替太子操办此次大殿不知费了多少心思,若是中间出了事,皇帝必会斥责,所有功劳都会被抹去,所以,他不由自主的为自己的哥哥担心了起来。 小炎也只是听一个太监这样说,并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正准备回答说自己不太清楚时,太子就越过众人来到了风九幽的面前。 风九幽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根本没有看到太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担心陌离,正如尚宇浩所说,礼部运送这些东西入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可能会在半道上出了事,而且,这些烟花晚上才用,按照规矩应该是下午才会送进宫中,今日为何这么早就离开了礼部送入宫中?难不成是有人故意捣乱破坏?又或者是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诡计? 众所周知太子选妃不过是走个过场,太子妃人选皇后与太子早已商议好,只是别人不知道罢了,皇帝才开口让太子在诸位参加选妃的女子里挑选,他就直接来到了风九幽的面前,双脚才刚刚站定,风九幽就猛然间想到了刺客,腾的一下站起身,看都未看太子一眼便大步流星的朝外面走去了。 红拂顿时一愣,不知道风九幽现在是什么情况,扭头看了一眼太子随即收回视线,连忙追着风九幽而去了。 愣住的不止是红拂还有太子,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明白风九幽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这是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自己吗? 大殿内的众人看到这一幕亦是疑惑不解,都不由自主的在想风九幽突然离开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太后看风九幽步履匆匆的向外走就要叫住她,那想到嘴都还没有张开风九幽就出了宴庆殿,由于担心风九幽,皇太后看向坐在她旁边的尚宇浩说:“小五,你九表姐这是要去哪儿?是不是你又惹她生气了?” 尚宇浩并不像众人那样疑惑不解,因为他清楚的知道风九幽不喜欢太子,甚至对他一点好感也没有,所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难不成还真的等他开口啊。 对于皇太后的话尚宇浩表示很委屈,是,自己一开始的时候是想惹她生气,欺负她来着,可每一次都没有成功啊,到最后还反倒被她欺负的不行,心中不爽,他小声的嘟囔道:“她不欺负我就阿弥陀佛了,我还敢惹她生气,是脚疼了吧。” 自上次被风九幽狠狠的踩了脚以后,尚宇浩每次见到风九幽就下意识的靠远点,生怕她再一生气给自己一脚,那钻心的疼到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呢,果然,母妃说的是对的,长的越美的女人下手越狠,越可怕。 皇太后看到他的嘴一直动,但并未发出任何声音,便问道:“你在哪儿自言自语的说什么呢?” 尚宇浩呵呵一笑站了起来,嬉皮笑脸的说道:“回奶奶的话,孙儿没说什么,九表姐许是身体不适,孙儿这就去看看她,奶奶不用担心,孙儿一会儿就回来。” 看着站在风九幽位子前的太子,皇太后不用细想就猜出了一切,太子是她的亲孙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品行如何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风九幽是她的心她的肝,她怎么能让她做太子妃呢,这不是明显推她入火坑吗。 觉得风九幽离席是最明智的举动,要不然等太子一旦开了口,她还不知道要跟皇帝费多少唇舌呢,微微一笑皇太后点了点头:“嗯,去吧,要是你九表姐实在难受的紧就先送她回府,记得带上太医。” 325.第325章 陌离性命堪忧 “是,皇奶奶,孙儿告退!”话落,尚宇浩赶紧走出宴庆殿去追风九幽了。 风九幽忐忑不安心急火燎的朝宫门口走,准备去礼部找陌离,可谁知刚走到宫门口就看到礼部运烟花炮竹的马车,心中大惊赶紧上前询问:“请问是礼部的孔大人吗?” 孔明川闻声回头见是风九幽便赶紧行礼道:“礼部尚书孔明川见过无忧郡主,郡主万福金安!” 风九幽淡淡一笑道:“孔大人好,请问孔大人是刚刚从礼部过来吗?” “是,臣奉贤王爷之命送晚上要用的烟花过来,郡主这是要出宫吗?”孔明川看红拂抱着一把琵琶就问道。 风九幽走上前看了一眼马车上装的东西,双眉紧锁的看向孔明川,答非所问的说道:“先前不是说烟花炮竹在半道上出了事,怎么……” 孔明川很是惊讶,未等她说完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出了事?没有啊,微臣按照贤王爷的嘱咐一路从小道上拐过来,并没有出什么事啊。” “没有出什么事,那陌离他……坏了……”心中咯噔一声风九幽面如土色,一个旋转跳跃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了挂在御林军腰间的剑,唰的一声砍断架在马儿身上的绳子,纵身一跃间,持剑的手轻轻一抬,那利剑又回到了剑鞘之中,双腿一夹马腹,座下的马儿就狂奔了起来。 与此同时,守城的禁卫军前来报信,当听到城门口出现了大批的黑衣人时,风九幽知道陌离一定是在那里,心急如焚风九幽恨不能插上翅膀飞过去,但想到此处离城门口还有很长一段路,若是用轻功过不了多久她就会筋疲力尽,所以,除了骑马她没有别的选择。 嫌座下的马儿跑的太慢,她拔下头上的簪子毫不犹豫的刺进了马儿的皮肤,一瞬间,那马儿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尚宇浩匆匆追出来时就看到风九幽绝尘而去,听到前来报信的禁卫军他也马上想到了陌离,吩咐小炎立刻回去禀报皇上,自己则像风九幽那样打马离开了。 红拂知道风九幽在意陌离,一看她骑马跑了就赶紧去找跟来的孟五等人,一直隐在暗处的哑鬼微微皱了皱眉头,便施展轻功追了上去,好在他武功不凡,轻功更是了得,要不然他还真追不上受惊的马儿。 京城十里亭,紫竹林! 陌离一路被黑衣人逼进了紫竹林的最深处,也就是悬崖峭壁的地方,尚君墨这次是下了狠心必要将陌离杀死,所以,就算先前已经死了许多黑衣死士,追到此处的黑衣人也有几十人之多。 前有悬崖后有追杀的死士,此时此刻陌离无疑陷入了绝境,看着一步步持剑逼向自己的黑衣人,陌离知道今日这场恶战是逃不掉了,持剑的胳膊上早已不知何时被划了一刀,鲜血将紫色的衣衫打湿,陌离握住剑的手在不停的轻微颤抖。 纵然已经到了绝境,陌离也没有丝毫的怯意,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害怕是没有用的,特别是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只要抱着必死的决心他才有可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用力稳住持剑的手,不让敌人看到他的手在颤抖,陌离冷眼如刀的看着他们说道:“你们是谁?为何要杀我?” 黑影向前一步走,冷冷的说道:“我们是谁不重要,至于为什么要杀你那就要问你自己了,不用跟我玩什么拖延时间的把戏,今日你必死无疑。” 话音落下的同时黑影大手一挥,站在最前面的几名死士就率先攻了上去,陌离杀了那么多的黑衣死士又流了那么多的血,手中挥舞的剑早已没有了先前的速度和力量。 兴许是这些年一直跟着尚君墨南征北战杀了太多的人,见惯了生死,又兴许是训练死士的他早已没有了人的感情,黑影的做事风格一向是杀伐果断毫不留情,看到陌离还有力气舞动手中的剑,他就命所有黑衣人全部攻了上去,准备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他。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陌离倒还能应付的过来,可当几十人同时从四面八方攻向他时,他就是长出三头六臂来也无暇应付,萧杀和凌风被几个黑衣人缠住自顾不暇,根本赶不过来救他,当看到所有黑衣人的剑齐齐刺向他时,萧杀和凌风疯了,同时大喊了一声:“主子!” “皇上,是否现在动手?”隐藏在不远处的魅影看着莫言问道。 东凉国皇帝莫言紧紧的盯着陌离说:“再等等,她如果真的是嫣儿就必定会出宫,必定会来救他,不过,你一定要保证陌儿的安全,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有生命危险,如果剑刺入的前一秒还没有人出现,你就立刻出手。” 魅影瞬间觉得头好痛,不禁想问这要求会不会太高了一点,那可是近在咫尺的剑啊,而且还不止一把,同时刺下的前一妙,自己要多快的速度才能做到啊。 还未回答,魅影就感觉到有人来了,正准备出言提醒莫言,那些利剑就不约而同的刺向了陌离,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发之际,从宫中急忙赶来的蓝贵妃从天而降,挥出手中的银色九节鞭缠住陌离的腰身,用力一提便将他拉了起来,黑衣人刺了个空立刻又展开了新一轮的攻击,蓝贵妃把陌离甩到一边就迎了上去,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她就跟那些黑衣人打了起来。 近二十年了,莫言再次看到熟悉的银色九节鞭他激动的热泪盈眶,只差没有马上冲出去,这二十年来他始终都不曾放弃寻找儿子和心爱的女人,可一直都没有消息,今日他终于找到了,他们没有死,他们还活着。 终于等到要等的人,魅影问道:“皇上,现在可是动手?” 莫言欣喜若狂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点了点头说:“嗯,全部诛杀一个不留,敢动朕的儿子,必让他们付出最惨烈的代价,记得,一会儿把他们的人头全部割下来,朕要给尚君墨一份大礼,让他知道朕的儿子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326.第326章 别怕,我在! “是,皇上!”魅影抬手一挥,隐藏在紫竹林中的东凉侍卫就齐齐而动,拔剑而出与那些死士打了起来。 由于此次莫言是偷偷的来到昌隆国,为行事方便也为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并未带多少侍卫出来,加上又派了一些侍卫保护骆子书回东凉,算上魅影也不过十人而已,所以,就算全部出动,一时间之间也不能将黑衣人全部杀死。 本是万无一失的计划突然发生了改变,站在一旁的黑影动了,他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杀死陌离,将一身功力全部聚于掌中,以最快的速度打向了陌离的心脏。 陌离虽被蓝贵妃救了下来,但他身上的伤口依旧血流不止,而且那些黑衣死士并没有因为蓝贵妃的到来以及东凉侍卫的出现而不对他出手,黑衣人训练有素心有灵犀,无需任何言语就知道要怎么做,几十人的黑衣死士分工明确,有些人缠住蓝贵妃不放,有些人则困住东凉的侍卫,让他们都自顾不暇,腾不出手来救陌离。 黑影身为黑骑卫的大统领,武功在整个昌隆国都是数一数二的,更何况他这一击用尽全力,浓烈而强大的杀气如狂风暴雨般排山倒海而来,一轮又一轮的厮杀几乎耗尽了陌离所有的内力,加上伤口又一直在不停的流血,他即使已经看到了飞速而来的黑影,也没有了躲开的力气。 杀气弥漫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间强大的内力掀起腥风血雨,这一处自成一片天地,风九幽刚入紫竹林就感觉到了黑暗冰冷的杀气,心中着急直接弃马纵身一跃跳上了其中一棵竹子,竹尖轻轻摇曳,身轻如燕的她踏竹而去,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来到了悬崖边。 当看到如狂风巨浪般的内力袭向陌离之时,她的心脏骤然收紧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中,上一世陌离惨死在自己面前的情景又重新涌入脑海,心脏剧烈的收缩,她觉得自己要疯了,凤眸圆睁惊恐的大喊出声:“不要……” 声音发出的那一秒,风九幽刻不容缓的冲了过去,她的速度极快,就如那离开弓弦的羽箭一样,千钧一发之刻迫在眉睫之间,风九幽毫不犹豫的挡在了他的身前。 纵然在落下的那一瞬间,风九幽已经运功抵挡,可这一击倾尽了黑影三十年的功力,大病未愈的风九幽那里承受的住,噗的一声她就喷出了一口鲜血,来不及感受那蚀骨的疼痛,风九幽手腕翻转,抬起胳膊往后边猛的一刺,锋利无比的匕首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丝毫不差的刺穿了黑影的脖子。 杀人无数的黑影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死去,惊恐之间他又一次挥掌打向了风九幽,被溅了一脸血的陌离魂飞天外,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这个时候会来,还为自己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抬手抚上她嘴角的血迹,陌离的声音就像是整个人突然落入了寒冰地狱,颤抖的牙齿都在打架:“九……九儿……” 用尽所有力气挤出一丝微笑,风九幽想告诉他自己没事,可还未等她张开口,黑影临死前的一掌又打在了她的背上,同一个地方同一种力道,风九幽又同样的喷出了一口血,因为无力抵挡,风九幽一下就被打进了陌离的怀里,失血过多的陌离连站都站不稳,那里承受的住力道的冲击,转瞬之间,二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跌入了万丈深渊。 哑鬼因救凌风于刀下,中间耽搁了一下子,可谁知就是这么一下子他就眼睁睁的看着风九幽和陌离掉了下去,猛的飞扑过去想也不想就直接用手去抓,可速度真的太快了,即使他已经探出了大半个身子也没有抓住下坠的风九幽。 硬生生的接下黑影两掌风九幽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她身上除了剧烈的疼痛再无其它,闻着陌离身上熟悉的味道,风九幽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让他死,猛的翻身改变下坠的姿势,陌离在上风九幽在下。 正好看到伸出手的哑鬼,风九幽用尽最后一丝内力挥出了袖间的白纱,哑鬼伸手抓住用力的向上拉,可悬崖下的风太大了,而且又是两个人的重量,一拉一扯之间毫无什么东西可抓的哑鬼也被拖了下去,幸好魅影及时抓住了他的双脚,蓝贵妃又用银色九节鞭勾住了魅影的腿,陌离与风九幽这才没有马上掉下去。 拉住了白纱止住了下坠,二人抱在一起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撞向了石壁,陌离一手紧紧的拽住白纱,一手将风九幽死死的抱在怀里,以身体护住她,不让她碰到坚硬而冰冷的石壁。 嘭的一声陌离的后背和石壁撞在了一起,闷哼一声陌离觉得背后的骨头都要被撞碎了,内伤之重让风九幽连呼吸都是疼的,冷汗直流间她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陌离!” 陌离强压下喉头的血腥,用双腿紧紧的夹住了她的腿,以防她会掉下去,缓了一口气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在,九儿,别怕,我在。” 风九幽依偎在他的肩头,难受的犹如百爪挠心,不禁在想自己是什么,是天煞孤星吗?还是扫把星? 上一世,他因为爱上了自己而瞎了双眼丢了性命,这一世,自己才跟他在一起就令他又陷入了绝境,是自己的错,都怪自己,明明知道跟他在一起就会伤害他,还偏偏对他表明心迹,若他没有爱上自己一定能平平安安的,自己是他的灾,是他的祸,只有远离灾祸他方能一世平安,幸福快乐! 愈想愈难受,愈想愈觉得是自己的问题,风九幽抬起头痴痴的望着他,似要将他的脸刻入心骨,陌离也同样的凝视她,柔情似水的说道:“别怕,有我在。” 一瞬间,风九幽的眼泪就流了出来,她沉默不语,深情似海的对着他的唇亲了下去,陌离先是一愣后是反客为主,就在他要加深这个吻时,一个东西进入了他的喉头,送进了他的肚子。 327.第327章 我心依旧是终不悔 疑惑之间风九幽结束了这个吻,一向寡言少语的哑鬼大声喊道:“抓紧了,我拉你们上来。” 话音刚落,手上刚刚用力,那白纱就因为承受不住二人的重量而刺啦一声裂开了一点,风九幽抬头看了看,随即收回视线,摸了摸陌离的脸恋恋不舍的将头埋入他的颈间,深情而眷恋的说道:“我不怕,我知道你在,一直都知道,陌离,是我太贪心了,我不该贪心的活过来还想拥有你的爱,如果这是上苍对我的惩罚,我愿意承受,只要你好好的就够了,陌离,我不后悔。” 说到这儿,风九幽松开了抱着陌离的手,挣开了被他用脚夹住的腿,整个人犹如一片凋零的落叶从高处快速的坠下,耳边传来呜呜的风声,似在为她伤心,为她哭泣,诀别的泪水悄然落下,风九幽满眼不舍的看着越来越远的他:陌离,我不后悔,不后悔爱上你,也不后悔做这样的选择,如果我的死能换来你的生,我一千一万个愿意。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爱情自古如此!(摘自牡丹亭) 陌离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松开手,把生的机会留给了自己,似疯了一样的大吼出声:“不……九儿……” 哑鬼等人亦是大惊失色,怎么也没有料到风九幽竟然会在生死关头做出了这样的选择,白纱裂开的声音再次响起,惊醒了震惊中的哑鬼,他加快手中的速度飞快的将陌离往上拉。 深情的眼眸不舍的话语一再的冲击着陌离的心脏,想到先前风九幽为他挡下的那致命一击和此刻的选择,陌离猛然发现她比自己想象中的更爱自己,没有办法承受失去她的痛苦,也没有办法让她一个人独自离去,陌离松开了握住白纱的手,随着她一起跌入了万丈深渊。 不能陪你一起生,愿能陪你一起死,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心依旧,始终不悔! 呜咽的风在耳边肆意的刮着,即使眼睛被吹的生疼生疼陌离也没有闭上,因为他怕错过了坠落的风九幽,为了能和她同生共死,陌离催动仅存的内力让自己下降的速度更快。 知道死神将至风九幽的内心愈发的平静,她知道哑鬼一定会把陌离拉上去的,虽然此生不可能亲手杀了尚君墨和风芊芊,但她清楚的知道扶苏和若兰会为自己报仇的,还有君梓玉,还有陌离,她相信他们一定会的。 千机阁余众已经被扶苏收服,断了的消息链也开始重新运转,再过不久千机阁将会改头换面重出江湖,为陌离所用,还有神乐谷,自己费尽千辛万苦买下它,又布下重重机关为的就是帮陌离训练精兵强将,希望他能有属于自己的势力,只忠诚于自己的势力,他满腹经纶才华横溢,只要他能有属于自己的势力,她相信在这九州大地上一定会有属于他的江山,他的大地。 母亲留给自己的一切都已经交给了梅青和云姨,就算自己死了他们也不必再看别人的脸色生活,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平安度日,也不枉他们一直忠于母亲忠于自己。 如果说在这个世上自己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那无疑就是若兰了,她跟着扶苏离开京城也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现在过的怎么样,是不是还那么喜欢哭泣,若她日后知道自己葬身在这万丈悬崖下必定会哭的泣不成声吧,还有师傅师娘,自己两世为人都没有报二老的养育之恩,还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一定会难过吧。 父亲呢,他若是知道了自己的死讯会伤心吗?会难受吗?会落泪吗?会到这万丈悬崖之下将自己的尸骨捡回吗? 悬崖这样高,他一定不会来吧,母亲,这世上太冷,女儿害怕,女儿来陪您了! 思绪翻飞之间,风九幽依稀又看到了陌离,以为自己是太过不舍看花了眼,风九幽便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神的降临,母亲的召唤。 再次看到心爱的女人,陌离着急的心平静了下来,伸手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的抱住,二人相拥着继续往下坠,鼻间又传来淡淡的雪莲香,风九幽睁开了眼睛,看到真的是陌离她要疯了,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选择跟自己一起死,就像上一世一样,他明知道那是尚君墨故意设下的圈套引他前来送死,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出现了,死在了自己的怀里。 想到前世种种风九幽的眼泪就似决了堤的黄河水一样滚滚而落,她声泪俱下的说:“为什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这么傻?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死的啊?” 陌离依旧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我不怕死,但我怕没有你,九儿,黄泉路太黑,孟婆汤太苦,三生石上我想与你一起刻下我们的名字,许下我们的诺言,那样来生我们便再也分不开了。” “陌离……陌离……陌离啊……”浓烈的爱让风九幽的心中有千言万语,但是千言万语都不足以表达她的感动和爱意,此时此刻唯有一遍遍的呼喊着他的名字,才能表达她心中的爱。 听着那一句句饱含深情的呼唤,陌离的心都要碎了,抱着她的手情不自禁的收紧,再收紧,恨不能将她整个人都刻入自己的骨髓,揉入自己的血液之中,与自己合二为一,喉头哽咽陌离的眼中也有泪水落下:“我在,九儿,我在,不要哭,也不要怕,不管是刀山火海,还是地狱黄泉,我都会一直陪着你,不离不弃直到永远。” “好,不离不弃直到永远,陌离,我爱你!”风九幽发自内心的一字一句的说道。 陌离似在说誓言一般,一遍遍的低声呢喃:“我也爱你,九儿,我一直都爱你!” 如果你是那枝头盛开的合欢花,那我便是花下的泥土,不管风云如何变换,不管风雨如何交加,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直到花落成泥,你我合一! 328.第328章 白家有女 即使黑影已死那些死士也没有退去,他们出手反而更加的猛烈和狠辣,看到蓝贵妃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拉住掉下去的陌离,那些死士纷纷扑向蓝贵妃欲要杀死她,让魅影等人松手或者直接坠落悬崖。 莫言好不容易找到了心爱的女人和儿子,怎么能再一次失去他们呢,奋不顾身的来到蓝贵妃的背后与那些黑衣人厮杀了起来。 蓝贵妃力气有限,眼见双腿不停的向下面滑,便一脚勾住了旁边的一棵竹子,用力的拉动九节鞭将魅影等人往上拖,而魅影也抓住哑鬼的腿一点点的往上拽,希望能将他尽快的拉上来。 白纱的裂开让哑鬼手上的速度更快,魅影抓住他系在腰间的带子将他提了上来,与此同时哑鬼手中的白纱也突然失去了所有的重量,心下大骇他拉的更快,当看到白纱的另一端空空如也之时,他和魅影齐齐愣住了。 蓝贵妃收回九节鞭迅速的跑到了悬崖边上,本以为能看到掉下去的陌离,没想到除了山间的风声和一条白纱便什么也没有了,心中恐慌,她失声问道:“人呢?人呢?” 哑鬼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想到不远处似乎有条路可以下去就站起来走了,莫言解决掉面前的最后一个黑衣人跑了过来,未看到陌离也脱口而出的问道:“人呢?” 魅影将手中的白纱递到莫言面前,瞟了一眼脸色惨白的蓝贵妃说:“白纱有裂开的痕迹,应该是无法承受他们的重量,他们自己松了手。” 蓝贵妃无法接受陌离跌入万丈深渊的现实,失控的吼道:“不可能,你胡说,陌儿不会自己松手的,绝对不会的。” 话落,她朝悬崖下大声的喊道:“陌离……陌离……” 声音回荡经久不息,蓝贵妃知道这悬崖很深很深,想到陌离摔到下面必定是粉身碎骨,她的心就如刀绞一样疼,那是她一点一点养大的孩子啊,那是她的命啊,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眼泪夺眶而出,蓝贵妃再也承受不住,不假思索的就要往下跳,莫言吓的魂飞魄散,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赶紧往后退,惊慌失措的说道:“嫣儿,你冷静点,陌儿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有事的。” 蓝贵妃处于极度的崩溃之中,根本没有听到莫言唤自己什么,拼命的挣扎离开他的怀抱,哭着喊着说:“放手,你放手,我要去找陌儿,我要去找陌儿,呜呜……陌儿……” 莫言找了她这么多年怎么会放手呢,怕她做傻事就紧紧的抱住她,朝魅影使了个眼色,魅影就动了,受伤的黑衣人还在垂死挣扎,魅影几个起落之间就将他们全部解决了,随后他大手一挥,那些东凉侍卫就不约而同的向着哑鬼刚刚离开的方向而去了。 看着泪流不止的蓝贵妃,莫言的心里百感交集,又是心疼又是难过,近二十年了,自己终于又见到了她,见到了儿子。 崩溃的心随着眼泪越流越多而慢慢的冷静了下来,蓝贵妃恍然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时吓了一跳,猛的一把推开他不住的往后退,戒备的眼神看着他说:“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说话的同时,蓝贵妃本能的左右张望,见这一方天地之中除了自己和他就是遍地的尸体,心中诧异更是戒备,一下抬起手中的九节鞭横在了胸前。 心中一愣顿时一惊,莫言心痛的看着她说:“我是谁?你问我我是谁?嫣儿,你当真如此恨我吗?” 嫣儿二字一出口,蓝贵妃就被惊的魂不附体,因为嫣儿二字是她姐姐的乳名,唯一的亲姐姐,为什么他会知道?他是谁?难不成是…… 猛然间想到了什么,蓝贵妃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故作镇定的说道:“我想你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嫣儿。” 言落,她转身抬步就要离开。 莫言找了这么多年才找到她,怎么可能让她离开呢,一个跳跃之间他落在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深情而受伤的说道:“嫣儿,我知道当年之事全是我不对,是我负了你,可自从你走后我没有一天不曾后悔过,嫣儿,二十年了,你跟我回去吧。” 蓝贵妃风眉紧蹙,冷冷的看着他一定一句的说道:“我说了你认错人了,让开!” “我没有认错人,你是陌离的母亲,我的妻子,白灵嫣。”莫言很是肯定的说道。 如果说之前那句嫣儿只是让蓝贵妃想起了他是谁,那这句白灵嫣就让她确定了他的身份,只可惜她不是白灵嫣,她是白灵然。 即使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蓝贵妃也不愿多言,嗤笑一声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我想提醒你一下,你所说的白灵嫣姓白,而我姓蓝,陌离姓尚,他是昌隆国的皇三子,我的夫君是当朝天子,而非你,所以,你最好赶紧给我让开,否则,我就动手了。” 看着她冷漠的眼神,听着那冰冷的话语,莫言的心就像是有刀子在上面划一样,一刀又一刀,一刀又一刀,犹如在受凌迟之刑,悠悠的说道:“陌离,离之久思,陌上花开,可归矣?如果你不是嫣儿,你为什么给孩子取名陌离?” 蓝贵妃的脑海之中立刻涌现当年的情景,记得当时自己也问过姐姐为什么给孩子取名陌离,姐姐沉默了许久许久方说:默默相爱永不分离,陌离! 当年自己还小只觉得姐姐很伤心,并未想过背后的意义,如今想来永不分离这四个字饱含了姐姐多少伤心和难过,当时她一定是失望到了极点才会如此吧。 未见到陌离的尸骨之前,蓝贵妃不相信陌离就这样死了,所以,她现在赶着去悬崖下查看,见莫言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便道:“名字乃是我夫君所取,至于为什么叫陌离那要问我夫君了,所以,你肯定是认错人了,让开吧。” 329.第329章 各方涌动 听着她一口一个夫君的叫着,莫言的心里像猫抓一样难受,从前她也是这样口口声声唤自己的,不相信她就这样绝情,不相信她忘记了从前的一切,莫言怔怔的看着她从脖子里扯下了白玉合心玉佩:“嫣儿,你还认得这个吗?这是母后给我的合心玉佩,说相爱的两个人彼此各戴半块,两颗心就能永久的合在一起,生死不离。” 许是当年被伤透了心,蓝贵妃并未从姐姐白灵嫣的嘴里听到很多关于莫言的事情,所以,她并不认识和合心玉佩,也不知道这玉佩的寓意是合则为心。 不愿意再废话,也不愿意再耽搁时间,蓝贵妃直接朝莫言挥出了手中的银色九节鞭,她的功夫虽不似姐姐那样厉害,但轻功却很是了得,不过跟莫言过了几招,她便纵身一跃离开了。 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莫言其会让她就这样离开,想也未想就追了上去。 由于昨日收到了未婚妻的信说是今天会到京城,君梓玉特意推掉了皇宫之行来城门口等她,谁知道刚刚来到城门口就看到满地尸体的禁卫军,一问之下方知道是有人刺杀三皇子陌离。 知道风九幽深爱着陌离,君梓玉慌了,禁卫军死了这么多人刺杀必定很惨烈,他随手捡起一把地上的剑就准备去找陌离,那想到还未翻身上马,他的未婚妻上官灵芸就打马而来,随行的还有青龙帮的几个兄弟。 上官灵芸看到君梓玉很是高兴,拉住马缰就跳到了地上,然后飞快的奔向君梓玉,一边跑一边大声的喊道:“玉哥哥!” 君梓玉因为担心陌离实在是高兴不起来,不过,看到许久不见的未婚妻他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欣喜的,张开怀抱接住她说:“你来了?” 上官灵芸松开抱住他的手,满脸娇羞的笑容看着他点了点头说:“嗯,我来了,玉哥哥,你等很久了吗?” 还未回答,与她同行的几位青龙帮兄弟就走了过来,齐齐抱拳行礼叫了一句:“帮主!” 君梓玉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看着上官灵芸说:“我有点事要去办,你们先回别院休息,有什么话等我回去再说。” 说话间他提剑上马就要离开,上官灵芸看他拿着的剑上带血以为出了什么事,便一把抓住他的手着急的说:“你要去哪儿?是不是帮里出了什么事?” “没有,是一个朋友出事了,你们先回去等我……”语未尽,话未完,孟五和三皇子府的人同一时间来到了城门口,看到城门口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体,红拂吓的尖叫出声。 凌月看到城门口的一切心急如焚,即使看到了孟五等人也未做片刻停留,直接骑马狂奔而去。 孟五看到君梓玉拉住了缰绳,抱拳行了一个江湖之礼便问道:“君公子,可有看到郡主过去?” 君梓玉心下大骇,脱口而出:“九儿,她不是入宫了吗?怎么会来这里?” “说来话长,既然君公子没有见过那我们就先走了,告辞!”言罢,以孟五为首的陪嫁侍卫就不约而同的打马离开,朝着紫竹林而去了。 君梓玉急的不行,一下扯住红拂的马缰问道:“出了什么事?你们要去哪里?九儿不是一大早就入了宫吗?怎么会出城?” 一连串的几个问题红拂不知道要先回答那一个,迟疑之间,君梓玉怒吼道:“快点说!” 见惯了嬉皮笑脸的君梓玉,突然间发怒把红拂吓的浑身一颤,又加上她从未见到过死人和这么多的血,一下子,整个人都蒙了,支支吾吾的说道:小姐,小姐一大早是入了宫,可贤王爷出事了,小姐就出宫了。” 君梓玉一听风九幽已经出了城,脑子里就炸开了锅,城门口的打斗如此激烈,以风九幽的身体状况那能应付的了,心急火燎之间君梓玉松开了红拂的马缰,以剑为鞭打在马儿的身上,马儿吃痛立刻狂奔了起来。 上官灵芸顿时一愣,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直接撂下自己走了,紧跑了几步大声喊道:“玉哥哥,你去哪儿?” 君梓玉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剑,大声的说道:“回去等我!” 纵然红拂心中害怕的要死,她还是因为不放心风九幽而骑马追了上去,上官灵芸不知道九儿是谁,却知道郡主是君梓玉的好朋友,他此次前来也是受人之托来保护她的,怕君梓玉会有危险,上官灵芸二话不说就打马出城了,而与他随行的人也自然而然的跟了上去。 一时间,所有收到消息的人都急忙赶向紫竹林中。 很快,身在宴庆殿的皇帝也知晓了此事,听闻守城门的禁卫军死了数十人,皇帝大怒,天子脚下青天白日,竟敢有人目无王法杀了这么多的禁卫军,这不是会然在挑衅天子的威严吗。 帝王一怒伏尸遍野,他立刻命尚君墨带黑骑前往城外营救陌离,又下命令给禁卫军统领莫七,让他加派比平日里多出三倍来的禁卫军亲守城门,一旦发现任何可疑人员立即绞杀,以保京城平安。 尚君墨只想悄无声息的除掉陌离,没想到黑影会将事情闹的这么大,公然杀了这么多的守城禁卫军,与造反有什么区别,怕事情败露尚君墨着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正不知道要怎么办时皇帝就下了命令,他二话不说赶紧答应,带着宫外的黑骑卫就直奔城门口而去了。 紫炎虽然心系风九幽的安危,但要办的事情还没有办成,他一时半刻还不能离席出宫,悄悄的吩咐青檀出宫以后他安心的继续参加宫宴,由于事关几国联姻之事,皇帝就是再怒火冲天也不能就这样散了,所以,太子选妃大典继续。 随着大片大片的血迹出现,尸体也越来越多,君梓玉的心也更加的慌乱不安,还未进紫竹林他就索性弃了马以轻功前行,倾巢而出的黑衣死士虽然被全部杀死,但萧杀和凌风也受了极为严重的伤。 330.第330章 奄奄一息 三皇子府的人率先到达,当凌月看到躺在血泊之中的哥哥时他连马缰都来不及拉,就从马背上滑了下来,心惊肉跳的跑过去一把将他扶起来,伸手入怀拿出风九幽先前给的护心丸就送到了他的嘴边,惊慌失措的说道:“哥,快服下!” 凌风不但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就连外伤也不下十几处,血流不止早已耗尽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气,奄奄一息间他根本张不开嘴将药吞下,东方游率先发现了这个问题,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行让他张开了嘴,然后将药丸丢了进去。 知他无力吞咽,凌月将他的头抬高,伸手轻轻的朝他的脖子处轻轻一拍,护心丹就从他的喉咙进入了肚子里,见他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凌月拿出止血散倒在了他的伤口上,几处范围比较大的他直接点穴止血。 搜索了一圈并未发现陌离,东方游紧张而担心的问道:“凌风,主子呢?” 不问还好,一问凌风的眼泪就掉了出来,用力的抬起手指着悬崖的方向,断断续续的说道:“主……主子,主子掉……掉下去了,快,快救……” 简单的一句话让虚弱的他喘息不止,又加失血过多,声音还未落下他就昏了过去,凌月吓的半死,抱着他失声叫道:“哥,哥……你别吓我啊,快醒醒,哥……” 东方游懂医连忙伸手为他把脉,感觉到他的脉搏时有时无知道他极有可能不行了,扭头看向随行之人立刻吩咐道:“马上以最快的速度送他回府医治,切记路上不可颠簸,不可耽误。” “是!”站在最前面的两个人走上前来,小心翼翼的将凌风抱了起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 凌月心中七上八下,失声说道:“东方先生,我哥哥他……” 凌氏兄弟是陌离的左右手,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陌离,为了不让他担心东方游撒了谎,直接打断他的话说:“有雪山之巅的护心丸在你哥哥定然不会有事的,他说主子跌落了悬崖,那我们就赶紧下去找,说不定主子还活着。” 这时,被压在黑衣死士身下的萧杀也被找了出来,他的状况并不比凌风好,但由于他的功力比凌风深,内伤上比他轻了不少,萧杀一看到东方游和凌月,就着急的说道:“快,快下去找主子,还有无忧郡主,他们从这里掉下去了。” “你说什么?九儿也掉下去了?”君梓玉刚赶来就听到这样的话,惊的魂飞天外,大声的问道。 萧杀被他抓住领口的衣服,有些喘不过气来,虚弱的说道:“是,快去,快下去!” 猛然之间君梓玉的视线看到了被黑衣人压在身下的白纱,他松开手跑了过去,一下将尸体推开他将白纱拿了起来,放在鼻间闻了一下,淡淡的兰花香味飘进鼻腔,他知道这是风九幽的东西,确定她真的来过这里跌入了万丈深渊。 倾身向前君梓玉朝下看,光秃秃的石壁上连棵花草都不曾有,更别说什么旁逸斜出的树枝了,不相信风九幽就这样死了,君梓玉将中间有些裂开的白纱对折,一头系在剑上一头抓在手中,正准备往下跳插在黑影脖子间的匕首就映入了他的眼帘,那是他费尽心思给风九幽挑的礼物,只一眼便认了出来。 因为素来知道风九幽喜欢小巧而锋利的兵刃,君梓玉不管在那儿都会帮她留心着,这把匕首就是他寻找多年费了好多功夫才得到的,剑刃锋利削铁如泥,是一把很好很好的匕首,记得当时给风九幽的时候她就爱不释手,说很喜欢呢。 伸手将匕首拔出,君梓玉拿出锦帕擦了擦上面的血,将原先系在白纱另一头的剑给解开,将匕首系了上去,此匕首极其锋利坚韧,比着刚刚的剑不知好了多少倍,刺入那光滑而坚硬的石壁应该会更容易。 做好准备工作,君梓玉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紧随而至的上官灵芸突然看到这一幕吓的从马上跌了下来,失声大喊:“玉哥哥……不要……” 双腿站立不稳一下跪倒在地,来不及感受疼痛上官灵芸马上爬了起来,踉跄前行跌跌撞撞的跑到了悬崖边,孟五等人与她是一起到的,也随即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青龙帮的人怕她也会跟着跳下去,急忙就拉住了已经到了悬崖边上的她,因为惊慌、害怕、担忧上官灵芸浑身上下不停的颤抖,伏身向下看,本以为君梓玉早已不见了人影跌落到万丈悬崖之下,那想到他竟然利用白纱和匕首在光秃秃的石壁上来回的跳跃,一点点的往下去。 吓的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间回到肚子里,上官灵芸悲喜交加,大声的喊道:“玉哥哥,你小心点,别着急!” 风太大,一张口就将她的声音给吹散了,君梓玉并没有听清楚她说什么,不过,他并没有加快速度,而是一点点的开始向下寻找风九幽的踪迹,他相信她不会死,绝对不会死。 经过毒发那晚,孟五等人清楚的知道风九幽在君梓玉的心里有多么重要,见他不畏生死下去寻找她,心中都是百感交集很是感激,何弘毅拍了拍孟五的肩膀说:“我知道前面有个地方可以下去,我们下去崖底。” 孟五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想到打斗如此激烈的场面,风九幽又从这么高的悬崖掉了下去,必定受了伤,扭头看向吓的面无血色红拂说道:“红拂,你现在去郡主府通知莲心,让她准备好药在风府待命,等我们找到郡主就立刻回去。” 红拂胆战心惊死死的抱住手中的琵琶,颤颤巍巍的说道:“好,我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说着红拂往后退,一不小心踩到一只尸体的手吓的差点又尖叫出声,脸色惨白惊慌失措,为了赶紧离开这里她强忍心中惧意,飞快的在一具具尸体中间奔跑了起来,翻身上马就直接横冲直撞的跑了出去。 331.第331章 不同的脸 随着红拂的慌不择路,她坐下的马儿开始狂奔乱跑了起来,地上尸体众多,马儿乱奔之时不知踩到了多少尸体,那些未死透尚有一息之存的黑衣人被马儿狠狠的踩了一下,马上就断了气。 何弘毅看着惊慌失措的红拂失望的摇了摇头,觉得似大家闺秀一样的红拂还是不适合留在风九幽的身边伺候,她虽然能在宫中帮风九幽留心各种事情,也伺候的很周到,可一旦碰到这种突发而紧急的状况她就完全乱了阵脚,不知道要怎么办,就像先前一样,明明她身上就有信号弹,直接点燃抛出去自己和孟五等人就会赶来,可她心中一慌就全然不记得了,以致于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如果早来一会儿风九幽说不定就不会掉下去了。 孟五站起身直接大手一挥,一行十人的陪嫁侍卫就立刻齐齐朝前边能下去悬崖底的地方而去了,上官灵芸趴在悬崖边看的是心惊肉跳,眼见君梓玉的身影变的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她猛的爬起来说:“我们也下去看看。” “是!”话落,他们一行五人也追着孟五等人而去了。 万丈悬崖之下雾气弥漫缭绕,已是深秋的天气让崖底比上面不知冷了多少倍,加上河水湍急犹如万马奔腾一泻而下,蓝贵妃的心越发的不安了起来,河水冰冷犹如寒冬腊,普通人掉到河里都会冷的牙齿打架受不了,更何况他们二人又身受重伤,即使从上面摔下来不死,掉入这又急又冷的河水之中也恐性命堪忧。 愈想愈不安,蓝贵妃不顾划破的双手鲜血直流,不顾衣衫上满是泥泞,在悬崖底下大声的叫了起来:“陌儿,你在哪里,陌儿……” 声音在空旷的悬崖底下回荡,经久不息,一遍遍的由近而远的传了出去。 尾随而至的莫言四处查看了一番,见除了奔腾不息的河水还有怪石嶙峋就来到了她的身边,看到她头发散乱满手鲜血很是心疼,情不自禁的从怀中拿出锦帕就要给她包扎,可谁知,抬起的手都还未碰到她的指间,九节鞭就啪的一声打在了他的手上。 瞬间,莫言就抓住了九节鞭,用力一拉直接将她扯到了怀中,蓝贵妃因为陌离心中躁动不安,见他一二再再二三的冒犯自己就动起了手,将手中的九节鞭挥的呼呼作响,一鞭又一鞭的抽向莫言。 莫言怕伤到她一直不还手,左闪右躲之间着急的说道:“嫣儿,我知道你心中有气,你怪我,恨我,恼我,怒我,但陌儿如今生死不知下落不明,你能不能先放下对我的恨,一起找儿子。” 蓝贵妃怒目圆睁唰的一下将鞭子收了回来,为了赶紧去找陌离,为了不再受他的纠缠,她直接拉下脸上的面纱,一字一句的道:“看清楚了,我不是你口中所说的白灵嫣,我要去找我的儿子,你若是再敢纠缠,我必杀了你。” 语毕,蓝贵妃提气而起,轻轻一跃便来到了他的身后,抬头向上看觉得陌离应该是从这个位置跌入河中的,河水一路向北直流而下,又非的急,他们落入水中一定会被冲走,只要沿着这条河水下去找,她相信一定能找到陌离。 心动行动,为了尽快的找到他们,蓝贵妃沿着河沿小跑了起来。 面纱拉下的那一瞬间,莫言整个人都傻了,因为蓝贵妃的容颜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样子,不是他所认识的白灵嫣的脸,也不是他苦苦寻找了二十年的女子。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陌离眉眼之间全是白灵嫣的影子,下巴之处也非常的像自己,很明显他就是自己和嫣儿所生的孩子,可为什么眼前的蓝贵妃不是她?而陌离又是她的儿子?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真的是自己想儿子想疯了,将陌离误认了? 这样的想法才涌入脑海就被否定了,因为他觉得那不可能,父子血脉相连那种感觉是说不出道不明的,他在看到陌离的第一眼就确定那是自己的孩子,自己失散多年的骨肉,不过,她怎么和自己上一次见的蓝贵妃不一样呢,似乎除了那双眼睛以外整个人的面貌全都变了,完全是另外一个人,难不成她不是蓝贵妃? 不对,不对,如果她不是蓝贵妃她不可能这么着急,一路从上面爬下来布满了荆棘,她的手上被划了那么多的伤口都没有丝毫的在意,更不曾有一时一刻的停留,那样的心急如焚奋不顾身,天下间除了母亲还能有谁呢?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莫言心中还是非常的疑惑,要知道他前两日的晚上才特意入宫去见了蓝贵妃,虽然靠的并不是很近,只是远远的看了几眼,但她的容貌自己还是看清楚了呢,跟现在这张脸完全不沾边,难不成她易了容?又或者说宫里的那个蓝贵妃不是她? 想到这,莫言的脑子更加的混乱,他完全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了,心中一遍遍的叫着蓝贵妃和白灵嫣的名字,似乎在想二人之间到底有什么相同之处。 不知何时,消失了一段时间的魅影回到了他的身边,看他眉头紧皱脸色很是难看,手心之处也有鲜血流出,便赶紧从怀里拿出伤药说:“皇上,您的手……” 语未完,莫言就瞬间回了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豁然想到了银色九节鞭,那是白灵嫣的武器,也是她的家传至宝,据她所说此鞭子内藏有她们白家的秘密,白家祖上有言此鞭不准赠与他人,更不准弄丢,换句话说就是人在鞭在,鞭失人亡。 鞭失人亡四个字刚刚出现在脑海之中,莫言就脸色大变,他忽然在想自己心爱的女人是不是已经死了,猛的转身向后看,未看到蓝贵妃就焦急的问道:“那个蒙面女子呢?” “蒙面女子?皇上是说蓝贵妃吗?”由于莫言先前认定蓝贵妃就是白灵嫣,一直唤她为嫣儿,突然变了称呼让魅影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说的就是蓝贵妃。 332.第332章 莫言设下的局 莫言向前走了两步又四下看了看,雾气朦胧间并未感觉到人的气息就点了点头说:“是,刚刚她还在这儿,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你过来的时候看到她了吗?” 由于山崖之下云雾缭绕能见度并不高,也看的不是很远,加上河水翻腾川流不息,魅影并没有看到蓝贵妃,想了一下回禀道:“没有,不过依属下之见,她应该是顺着河流往下走了。” 莫言抬头向上看,只见山崖高耸入云一眼望不到尽头,想来她应该是如魅影所说的那样去下游寻找陌离了吧,沉思片刻,莫言回头看向魅影说:“陌儿呢?受伤严重吗?” 魅影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因为陌离并没有如他们所预期的那样,落在已经做了防护措施的地方。 原来,今日所发生的事并不单单只是尚君墨一个人的预谋,还有莫言,他自从接到骆子书的书信以后,就开始琢磨风九幽给的消息,当他确定陌离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以后,他就谋划了这一切,准备让陌离在昌隆国消失,跟他回到东凉去。 他原本的计划是先引蓝贵妃出宫,再诱陌离前来,假扮刺客造成二人死亡的假象,那想到阴差阳错之间碰到了尚君墨的刺杀,索性将计就计临时改变了计划,早早的命人到了悬崖之下,所以,先前看到陌离坠落悬崖他也没有很担心。 见魅影眼神躲躲闪闪迟迟不言,莫言的心慌了,一脸严肃的问道:“朕在问你话,为何不答?” 魅影噗通一声跪下,行礼说道:“属下该死,未能保护好三皇子,请陛下息怒!” 心中大骇,莫言脱口而出:“什么意思?陌儿怎么了?是不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魅影知道陌离在他心中的分量,不敢有丝毫的欺瞒,一一说道:“回陛下的话属下不知,属下按照陛下的要求一早就在此处安排了人,也做了防护措施,但守在这里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有人落下来,所以……所以……” “所以,陌儿现在是生死不明下落不知了。”莫言大喝一声,怎么样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就像他没有料到尚君墨会派出那么多武功高强的死士刺杀陌离一样。 魅影不敢抬头看他,硬着头皮回答道:“是,属下该死,请陛下息怒!” “息怒,息怒,你们……你们……你们放肆,还跪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去找,陌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你们也不用活了。”莫言与昌隆的皇帝大有不同,他乃一代贤君,很少会动不动说要杀了谁的话,所以,最后那句停顿了一下才说出了口。 毫无疑问,他这次是真的怒了,也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关心陌离,为他担忧。 魅影理解莫言的心情,也理解他的愤怒,毕竟是找了二十年才找到的儿子啊,若真的就这样死了,就算他不怪罪责罚,自己也无脸再跟在他的身边了。 魅影恭敬的说道:“请陛下放心,属下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刻命人开始四处找寻,一定会尽快找到三皇子的。” 事已至此莫言就是现在杀了他也无济于事,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便朝下游走去了,魅影不放心他一个人,就默默的跟在后面保护他。 风九幽和陌离二人一落入水中,就被湍急的河水冲了下去,她不会游水本能的挣扎,可身上无力再挣扎也无济于事,陌离用力将她往上托,可水流真的太急了,又加上长长的河流并不平坦,风九幽的头才露出水面二人就又被冲到了更低的地方,冰冷的河水一下子又将他们打了下去,淹没之中风九幽不知灌了多少水到肚子里。 陌离失血过多早已筋疲力尽,如果不是靠着坚强的毅力和对风九幽的爱,那样吃力的托举他可能一次也做不到,河底暗流涌动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和石子,风九幽知道他水性很好,如果没有自己的拖累说不定能活下去,所以,她又一次伸手欲要推开他。 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早就知道她会这么做,陌离死死的抱住她怎么都不放手,快要窒息之间风九幽看到了一块很大的石头,眼见陌离就要撞上去,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他拉了一下,二人瞬间就换了位置,风九幽的后背一下子就撞到了坚硬的石头上。 噗的一声,刚刚喝下去的水连着血一起吐了出来,风九幽再也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倒了下去,河水再次无情的打来,将风九幽毫无意识的身体卷走,原本已经抓住石边的陌离看到这一暮赶紧松了手,扑向风九幽,用仅存的力气将她死死的抱在怀里随波逐流。 黄泉路太黑,孟婆汤太苦,三生石上我必要与你一起刻下那不变的誓言,九儿,我会一直伴着你,天涯海角碧落黄泉,绝不让你独行。 抱着这样的信念,身受重伤的陌离也渐渐的失去了所有的意识,不过,尽管水流如万马奔腾而过,他也一直没有放开抱住风九幽的手,就像他对风九幽的爱一样,生相伴,死相随! 虽然哑鬼不是第一个下到山崖下的人,但他却是第一个找到风九幽的人,看到他们二人紧紧的抱在一起躺在河边他赶紧跑了过去,伸手探了一下二人的鼻息,很微弱,然后又摸了摸二人的脖子,知道他们还没死就催动内力一掌打在了风九幽的后颈上,被呛住的风九幽立刻吐了水出来。 不停的咳嗽带动身上的伤,风九幽在蚀骨的疼痛间悠悠转醒,而哑鬼也照着先前的方法打在了陌离的背后,不过,他只是吐了些水出来,并未有转醒的迹象。 “郡主,你怎么样?”哑鬼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就算现在他很担心也只是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连说话的语速都不曾有丝毫的改变。 看着哑鬼的脸风九幽知道自己还活着,还没有死,虚弱的道:“我……我没事,陌离……陌离……” 333.第333章 吊睛白虎 剧烈的疼痛袭来风九幽喘息不止,她看陌离一点动静也没有很是着急,想抬起手为他把脉看看,可身上真的太疼了,疼的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哑鬼看出了她的意图,将陌离的手抬起放到了她的手边,然后又将她的手指搭到了陌离的手腕上,由于硬生生的挨了黑影两掌,背后又被石头撞了一下,风九幽连呼吸都是疼的,可为了救陌离,即使再疼她也要咬牙忍住,用力的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风九幽闭上眼睛静静的感受陌离时有时无的脉搏。 片刻之后,她诊脉完毕,眼泪不由自主扑簌扑簌的落了下来,虽然陌离的身体一向都很好,但是受了内伤和失血过多的他已经回天无力,即使现在还有一息尚存,也不过是强弩之末,过不了多久他就会魂归西去。 “陌离……醒醒……快醒醒,呜呜……陌离……”风九幽忍不住开始哭泣。 哑鬼从她的眼泪中看出了陌离即将死去,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和怀里,赫然发现自己竟然什么药都没有带在身上。 不管风九幽如何深情呼唤,陌离都没有醒来的迹象,他好像已经死了一样,哑鬼有些受不了她的哭泣,感觉心口闷闷的有些不能呼吸,淡淡的说道:“你先别着急,我可以输内力给他。” “没用的,他心脉受损,五脏六腑皆被震伤,别说是以内力疗伤,就是有回魂草也无济于事了,跟他死在一起是我的愿望,也是他的愿望,所以,你走吧。”风九幽泪流满面的看着陌离,突然觉得这样也好,滚滚红尘之中有太多的悲痛,和他一起离开也是一件幸事。 君梓玉乃是哑鬼最好的朋友,有着过命的交情,而风九幽跟君梓玉虽不是亲兄妹却胜似亲兄妹,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呢。 想到君梓玉不禁想到二人昨天喝酒的情景,记得他说风九幽那夜之所以可以平安度过,完全是因为吃了北国之都的清灵果,据说那清灵果有起死回生之效,哑鬼便脱口而出道:“清灵果呢,有用吗?” “清灵果?”风九幽的眼泪嘎然而止,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在不久之前才服用过清灵果,时间这么短,清灵果之效应该还没有完全被吸收。 想到这,她知道怎么救陌离了,急切的看着哑鬼说道:“你身上带了匕首吗?或者是剑?” 哑鬼摇了摇头说:“没有,你要干嘛?” 视线扫到地上尖锐的小石子,风九幽道:“我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了,你把那颗小石子拿过来。”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到尖锐的小石子,哑鬼虽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还是照办了,捡起石子拿在手中递到她面前说:“然后呢?” 风九幽无力根本不能亲自动手,喘息了一会儿说:“划破我的掌心,然后把我的手放到他的嘴边,我才服用过清灵果不久,效果还没有散去,喝我的血应该还能撑上一阵子。” 哑鬼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收回手,断然拒绝道:“不行,你受的内伤不比他轻,流的血也不比他少,况且,你的身体原本就很虚弱,若是再喂血给他喝,你今日必死无疑。” 陌离的生死对于哑鬼来说并不重要,因为他跟君梓玉半点关系也没有,所以,为了保住风九幽的性命,有史以来他第一次说了这么多的话。 深情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陌离,风九幽发自肺腑的说道:“我可以死,但他不能死,如果你不肯帮我,那就请你离开,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要跟他在一起。” “你……”对于她的固执哑鬼很是无语,不过,这也让他对人们口中的爱情有了新的认识,以往他行走江湖之时也见过许多恩爱的男女,但他们都在生死关头抛弃了彼此,像风九幽和陌离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看他的眼神似乎有所松动,风九幽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因为君梓玉才如此为难,但我想告诉你,如果今天你不帮我,将我救了回去,他日我必定还会死去,因为我答应过陌离生相伴,死相随,你现在不帮我就等于杀了他,又杀了我。” 话音还未落下,哑鬼就抬起了她的手,然后迅速的在她的掌心划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冲破皮肤立即流了出来,哑鬼扔掉手中的石子掐住了陌离的下巴让他张开了嘴,抬高风九幽的手,滴滴鲜血顺着手心落进了陌离的嘴里。 鲜血溢出的那一刹那,哑鬼和风九幽都同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不过,奇异的香并未引起二人的注意,他们整副心思都在陌离的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随着鲜血的流出风九幽的视线开始变的模糊,而陌离的气息也在逐渐的加强,正在为此赶到欣慰之时,林间突然狂风大作,马蹄声声似有怪兽出没,哑鬼心中一惊,快速的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条将风九幽的手给包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声虎啸传进了二人的耳中,还未反应过来,两只吊睛大白虎就从树丛中窜了出来,纵然前一秒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哑鬼还是被吓了一跳,捡起一旁的大石头拿在手中作出攻击之状,他将风九幽二人护在了身后。 两只大白虎体型壮硕,一看就是已经成年的猛虎,它们出现以后并没有马上攻击人,而是虎视眈眈的围着风九幽和陌离不停的转圈,似在寻找着什么,又似乎是在确认着什么。 因为在雪山之巅养过两头狼,风九幽并不是特别特别的害怕,以她对动物的了解,两只大白虎应该是把自己和陌离当成了猎物,如今不停的转圈不过是在试探,试探它的猎物是否恐惧,恐惧到什么程度,这样它们才能马上作出正确的判断,看是以迂回的方式还是直接扑上去撕咬。 其实,动物捕猎跟领兵打仗有些相似,不管是弱者还是强敌,两方中的一方谁先露出怯意那便输了一半。 334.第334章 雪貂护主 两只老虎来来回回的转了大约有十几圈,其中一只老虎率先对哑鬼发起了攻击,而另一只猛虎则飞快的扑向了风九幽。 风九幽身上再无一丝一毫的力气,身上软的像一滩泥,看着猛虎扑来她别无它法,静静的看着陌离朝他的唇吻了一下,然后握住他的手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随着猛虎的靠近,血盆大口的腥气扑面而来,就在风九幽以为老虎要咬下去之时,一股强大的真气越过她的身体直击老虎的头部,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吱吱吱,吱吱吱……” 原来,失踪已久的雪貂不知从那里跑了出来,将吊睛白虎给硬生生的撞开了。 许久不见,雪貂依旧十分可爱,只是两只大眼睛不再似从前那样骨碌碌的转个不停,而是十分的焦急,似乎在说:我来救你了,你没事吧? 风九幽想伸手摸摸它的,但她实在是太累了,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识,雪貂见她闭上了眼睛吓的吱吱大叫,抬起前爪就开始轻轻的挠她,似乎在说:你怎么了?你不要死啊,你快醒来,快醒来。 丝毫没有任何反应,小雪貂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围着风九幽的脸团团转,一会儿用尾巴不停扫她的脸,一会儿不停的抬起前爪拉她的衣服,希望能让她赶紧醒来。 被撞出去的大白虎晕乎乎的站了起来,当看到伤害自己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个不够塞牙缝的小东西时,它的怒气就蹭蹭的往上窜,随即再次凶猛的扑了上去。 主子被伤小雪貂气的炸了毛,看到大白虎还敢过来就怒火滔天的冲了过去,直接一跃跳到了大白虎的头上,抓住它的耳朵又是撕又是咬,大白虎吃痛不停的甩动脑袋,希望能将它给甩下来,可小雪貂真的是太气愤了,风九幽可是它等了千年才等到的主子啊,它都不敢伤害她,它们竟然还想吃了她,真是太过分了。 许是咬的牙痛,未过多久小雪貂就松开了口,但它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大白虎,一只前爪死死的抓住大白虎的耳朵,另一只前爪则不停挥舞,拼命的往大白虎的眼睛上招呼,一边打一边吱吱叫,仿佛在说:臭老虎,死老虎,我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眼睛是大白虎全身上下最脆弱的地方,不过被打了几下它就驮着小雪貂往树上撞,希望能将它给撞死,小雪貂聪明的很,老虎的头都还未到树前它就跳了下去,而大白虎发了狠用了很大的力气,一时间刹不住车就直接撞到了树上。 眼毛金光头晕目眩,大白虎撞的像喝醉了酒一样,晃晃荡荡的又随即爬了起来,小雪貂依旧不解心中的气愤,直接一跳就抓住了老虎的尾巴,都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可它偏偏跳上去啪啪啪的打了起来。 目光凶狠很是气愤,如果它的面前现在有一把兵器,它定会毫不犹豫的拿起来刺穿老虎的屁股,敢吃自己主子,这不是歧视自己无能吗,哼,打死你丫丫的,看你还敢嚣张。 这边打的火热,哑鬼那边亦是你来我往,由于手上没有兵器哑鬼只能与老虎近身搏斗,骑在它的身上抓住它的皮毛,然后像小雪貂那样不停的打老虎的头,老虎吃痛在林间撒开欢的奔跑,扑哧扑哧惊了一树林的鸟。 无水和青檀追着雪貂的踪迹跑到这里时,就看到已经晕过去的风九幽和陌离,探查了一下二人的脉搏,无水就赶紧从怀里拿出了药,分别给二人服下。 看到无水一直皱着眉头,青檀很是担心,直接问道:“圣女如何?可有性命之忧?” 无水将药重新收好放入怀中,抿了抿唇,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伤势很严重,尤其是内伤,就算是保住了性命,这身修为怕也是保不住了,河水刺骨冰凉,她身上的寒毒已有发作之象,我们必须马上把她带回去医治,要不然寒毒一旦发作,此处没有药物,她必会全身冻结成冰,不治而亡。” “冻结成冰,怎么会这么严重?不是服了清灵果了吗,怎么还会这样?”在青檀的心中清灵果乃是无双的救命良药,风九幽既已服下就应该全部都好了,怎么还会受寒毒之苦。 无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拿开陌离抱着风九幽的手,一边拿一边说:“她身上的寒毒不是普通的寒毒,而是千年寒冰之毒,先前寒毒已深入骨髓,服下清灵果后自当恢复,可她旧病未愈又添新伤,还是这么重的内伤,加上又在冰冷的河水中浸泡许久,寒毒会再次发作亦是正常,时间紧迫我们先回去再说,看都主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救她。” “好,那他呢?一起带走吗?”青檀指了指陌离问道。 不知是心中的信念太强,还是像他所说的那样,生同伴死相随,不管无水怎么掰都掰不开陌离相握的手,风九幽被他揽在怀中,他不松手根本无法将他们分开。 无水摇了摇头说:“他不过是敌国的一个皇子,是生是死与我们何干,现在最主要的是圣女的安危,如果她死了,北国百姓和你我,还有都主都会面临千年灾难,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救她。” 想想也是,陌离虽然名义上是风九幽的表哥,但他的生死与北国之都与自己而言都毫无瓜葛,更何况此时若将他一起带回,知道的是北国之都伸出援手救了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北国之都害他至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救圣女的性命要紧。 “好,那我们走吧!”说着,她站起了身,朝已经将白虎揍晕的小雪貂吹了个口哨,小雪貂就一蹦一跳的回来了。 无水倒是想走,可陌离的手怎么用力都掰不开,抬起头朝青檀看了一眼说:“掰不开他的手,你过来帮忙。” 还未回答,哑鬼就解决掉白虎走了过来,即使知道无水是君梓玉的朋友,也警惕的看着二人,冷冷的说道:“你们在干什么?放手!” 335.第335章 野兽围捕 强大的黑暗气息让青檀和无水顿时一愣,似乎没有想到此处还有高手在这里。 由于哑鬼平常很少在人前露脸,无水并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是君梓玉的朋友,察觉到他武功不凡,无水朝青檀看了一眼,然后高高的举起手,一脸无害的样子说:“我们没干什么,我们只是在查看她的伤情,想救她,你是谁?是她的护卫吗?” 如此时刻哑鬼并不相信任何人,警惕的眼神看着他们,一步步的向前逼近:“救她?你们为什么要救她?你们懂医?” “是,我们懂……”话才说了一半,无水的眼睛就看到雪貂跳到了风九幽的身上,沿着她的胳膊一路来到了受伤的掌心处,左闻闻右闻闻以后,它蹲下身抬起两只前爪开始撕扯包住伤口的布条,一边撕一边伸出小舌头往布条里钻,似乎那里有很好吃的东西一样。 风九幽掌心的伤口乃是哑鬼临时帮她包上的,根本就没有系紧,雪貂的两个前爪很是灵活,不过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给扯开了。 无水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赶紧制止,本能的就冲了上去,哑鬼以为他要对风九幽或者陌离动手,也立即出手攻了上去,不过片刻之间二人就打了起来。 布条被掀开的那一瞬间,奇异的香味又散发了出来,雪貂像是看到了无比美味可口的烤肉一样,喜滋滋的在风九幽的身上蹦了起来,一边蹦一边发出吱吱吱的声音,很是欢呼雀跃。 青檀的目光本来在打斗的无水二人身上,一听到雪貂异常兴奋的声音就赶紧向下看,只见刚刚还在欣喜若狂的雪貂竟然抱住风九幽的手,不停的吸她掌心处的血。 雪貂本是清灵圣女的护身吉物,一般是不会伤害自己的主子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它一闻到风九幽的血,就像发了疯的一样喝了起来,味道鲜美很是可口,喝了还想喝,喝了还想喝。 青檀看的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有想到雪貂竟然会喝血,还是风九幽的血,这也太诡异了吧。 抬步上前一把将它提起,还未弄清楚怎么回事,树林草丛中就蹿出了几头狼和狮子来,它们的体型个头都很大,一看就是成年已久的凶猛动物。 青檀吓的面无血色大叫出声,心中一震手中一松,雪貂就跌落在了地上,摔的头晕脑胀,雪貂慢慢的爬了起来,一看到狼和狮子它也是一楞,似乎没有想到刚刚打走了老虎,狼和狮子就来了。 下意识的看向风九幽,纵深一跃它就跳到了她的身上,将先前扯掉的布条盖在风九幽掌心的伤口处,然后呲牙咧嘴的吱吱大叫,那样仿佛在向狮子和狼示威。 无水和哑鬼打的你死我活,看到这惊悚的一幕也都住了手,心中万分疑惑,不禁在想这里又不是深山老林,为何会有这么多凶猛的动物出现,而且它们都不是老弱病残的饿狼,而是正当壮年的狮子和狼,还有刚刚那两只老虎,皮毛油光发亮,一看就是攻击力非常强的。 狼是非常聪明的动物,据说它的智商可以和人类媲美,它们出现以后并没有马上攻击,而是分散开来将风九幽等人团团围了起来。 青檀毕竟是女人,看到一头头狼对着自己呜呜低吟,作出攻击之状,她吓的忍不住往后退,颤颤巍巍的说:“狼……狼和狮子不是天敌吗?它们……它们为什么一起出现,还……还好像合作的样子?它们不会要一起合伙吃了……吃了我们吧?” 无水和哑鬼心中也万分疑惑,此时虽然已经到了深秋时节,但也不至于找不到吃的啊,它们这样正当壮年的狼和狮子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才对啊。 还未来得及回答青檀的话,草木树林之中又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不过顷刻之间,几只花豹和野狗也出现了,后面还跟着蛇与狐狸还有其它的一些小动物,一眼望去密密麻麻一只挨着一只,多不胜数看的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看着陆续增多的动物,青檀的头皮都要炸开了,她长这么大还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的动物,而且还是以凶猛可怕的居多,尤其是蛇,那昂起的头吐出的芯子看的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如果可以青檀想抱头逃跑,真是太可怕了! 由于动物的越聚越多,无水握住剑柄的手也开始颤抖,若只是几只狼和狮子他们三人尚能应付,可这么多的蛇和豹子野狗同时出动,他们就是再长六只手也砍不过来啊,更何况风九幽和陌离已经昏死过去,只要他们三人的其中一个被缠住,离开了二人的身边,那那些凶猛的动物就会毫不犹豫的冲上来将陌离和风九幽生吞活剥,吃的渣都不剩下。 “怎么办?好像越来越多了?”青檀既害怕又警惕的看着四周,有种想哭的感觉,本以为北国之都的动物就够多的了,没想到这山崖底下会有这么多,特别是那些蛇,也太多太大了一点吧。 哑鬼倒是没有过多的表情和害怕,因为曾经他面对过比这些虎狼还要可怕还要多的敌人,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冷若冰霜的说道:“有火吗?” 由于太过紧张和害怕,无水握剑的手有些发酸,换了一个姿势说:“火倒是有,但没有火把和可以烧的东西,有火也没有用,现在不是春天,这么多动物齐聚到此必然是被什么东西吸引而来,你们身上可有带什么香料之类的东西?” 无水身为北国之都的继任圣法,虽然年轻性子有些急躁却也知道许多的事情,他忽然想起圣书上有记载,有人为了在冬日里捕到猎物特意制了一种香料,千里飘香经久不散,凡是动物闻到必会前来掉入陷阱,所以,他特意问之。 哑鬼虽是君梓玉的好朋友,却不像他一样视香如命,对香料爱不释手,所以,别说是捕猎用的香料了,他连平常的香包都不挂在身上。 336.第336章 大战 哑鬼摇头说道:“没有!” “青檀,你呢?”感觉这些动物的眼神变的凶狠了起来,无水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知道它们就要发动攻击了。 青檀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腰间,未摸到香包知道自己今天走的匆忙忘记戴了,赶紧回答道:“没有,无水,你说会不会……会不会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些野兽?” “操纵?你是说驭兽师?”无水大吃一惊,因为驭兽师他只在圣书上看过,并未真正的见识过,所以,很是惊讶,不敢相信昌隆国境内还有这等奇人。 话音刚落,站在最前面的几头狮子就耐不住了,齐齐张牙舞爪的扑向了三人,三人脸色大变,但都没有逃跑或者向后退一步,刹那之间他们就打了起来。 小雪貂并没有像先前那样出手,而是怒目圆睁的坐在风九幽的胳膊上,警惕的看着四周对风九幽虎视眈眈的动物,仿佛只要它们敢靠近,它就会毫不犹豫的咬死它们。 君梓玉靠着白纱和匕首一路下到了崖底,而孟五等人也到了,看着滚滚的河水他们的心都不由自主的提到了嗓子眼。 正准备顺流而下,一声接一声的虎啸就传进了耳朵里,几人大惊失色,连忙闻声而去。 想到风九幽不会游水,落入水中定会昏迷不醒,加上此处又有野兽出没,她定是危险万分,将轻功的速度提到极致,君梓玉不顾未婚妻上官灵芸的呼唤就冲了出去。 蓝贵妃和莫言等人最先到达,看着乌泱泱的各种野兽,他们皆是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有想到山崖底下竟然聚集了这么多的野兽。 纵然野兽群将风九幽等人围在了中间,蓝贵妃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儿子,他面色苍白浑身是水,与往日的神采奕奕形成鲜明的对比,心如刀绞痛的几乎不能呼吸,眼泪也同时扑簌簌的落了下来,她提起九节鞭就跳入了包围圈,与无水等人并肩作战,朝野兽群展开了血腥的杀戮。 看着奋不顾身的蓝贵妃,莫言怎么也无法相信她不是白灵嫣,因为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她对陌离的疼爱是发自内心的,那种在乎除了血脉相连他想不出任何的理由,任何的借口。 见莫言迟迟不下命令,魅影问道:“皇上,可是动手?” 莫言瞬间回神,抬手一挥便吩咐道:“只有这么些人,想要一时半会儿的将野兽全部杀死定然是不可能的,你轻功最好,直接跳进去把陌儿救出来就行,其他人不必理会。” “不必理会?那嫣娘娘呢?”为了不被责罚,魅影觉得自己还是问清楚的好,毕竟现在是非常时刻,自己对于嫣娘娘在莫言的心里有多重的分量也把握不准,以免等会儿出了事,倒霉的还是自己。 莫言沉思片刻,悠悠的说道:“她的心思全在陌儿身上,只要你将陌儿带走,她必然会追上来,况且,她的武功不差,自保应该不成问题。” 魅影恭敬的说道:“是,皇上!” 语毕,魅影抬手一挥随行的东凉侍卫就齐齐冲进了野兽圈,而他则直接跳到了陌离的身边,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由于陌离一直没有松开抱着风九幽的手,魅影才将他打横抱起,稍微离地,毫无意识的风九幽也被带了起来。 雪貂正在对付偷袭的两条蛇,突然看到风九幽被带起,以为魅影要伤害她,唰的一下跳起就咬在了魅影的胳膊上,魅影吃痛不得不将陌离先放下,伸手一挥就将雪貂给打了出去。 两条蛇得了空隙,齐齐朝着风九幽的手掌咬了下去,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发之际君梓玉到了,看到毒蛇已经张开了嘴,他就挥出袖中藏着的暗器,准确无疑的打在了蛇头之上。 哐哐两声,两条蛇的蛇头就被死死的钉在了地上,随后孟五等人也加入了战斗,一场人与野兽的厮杀正式拉开帷幕。 魅影甩开雪貂以后就用力的将陌离抱住风九幽的手给拉开了,然后将他打横抱起揽在怀里,几个起落之间他就跳出了包围圈离开了。 莫言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陌离在昌隆消失,偷偷的带他回东凉去,一看魅影得了手就命随行侍卫马上撤退。 蓝贵妃虽然一直在和野兽厮杀,但她的眼睛始终未离开过陌离,一见儿子被人抱走了,想都未想就追了出去,在雪貂的心里它的主人只有风九幽,只要风九幽在它才不管谁被人抱走了呢,所以,陌离被魅影带走它只是抬了抬眼睛,愣了一下就又跳到风九幽的身上继续守护着她。 随着更多的人加入战斗,被杀的野兽也越来越多,不过,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们一样,即使死伤无数也迟迟不肯退去,反而越战越勇,前赴后继,好似怎么杀也杀不完似的。 担心时间长了风九幽会撑不住,无水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一边朝君梓玉大声的喊道:“郡主受了重伤,快带她走,快!” 君梓玉朝身旁的上官灵芸交代了一句,就手持匕首来到了风九幽的身边,见她面色莹白几乎透明,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雪貂再聪明也毕竟不是人,特别现在又是在厮杀之中,除了无水和青檀之外它完全分不清楚敌人和朋友,更不知道君梓玉是来救风九幽的,所以,他才过来雪貂就又一次发起了攻击。 这时,青檀正好看到,连忙吹动口哨制止雪貂,意思是不要伤害君梓玉,就这么一个闪神之间,一头伺机而动的狼就直直的扑了过来,将她压在了身下,血盆大口近在眼前吓的青檀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过去。 无水闻声望去吓的魂飞魄散,立刻赶来相救,可时间终是太晚了,狼口毫不犹豫的咬上了青檀的胳膊。 疼的撕心裂肺,青檀尖叫不止,她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恶狼咬断掉了,无水一跃而起直接挥剑砍了下去,狼头应声而断,猛的一下将狼头推开,他抱起青檀着急的说:“你怎么样?” 337.第337章 不愿别离 惊魂未定青檀满脸大汗,撕心裂肺的疼一阵阵的从胳膊上传来,她咬紧牙关摇了摇头。 无水看她眼泪都出来了,赶紧从怀里拿出两粒药给她服下,然后将她整个人扶起来说:“野兽太多了,我们走!” 青檀疼的喘息不止,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风九幽说:“不行,圣女的性命要紧,要走也要带上她,我还能撑的住,你快去把圣女抱起来,我们走。” 话落,青檀强忍着巨痛将他手中的剑夺了过来。 即使无水此时此刻真的很担心青檀,他也不得不按照青檀说的做,因为风九幽对于北国之都来说真的太重要了,她的性命关乎着整个北国之都的子民,千千万万条性命,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要带她离开。 雪貂收到青檀的口哨以后并未对君梓玉发起攻击,但它还是不肯让他靠近,两只乌黑的大眼睛瞪的跟斗鸡眼似的,仿佛只要君梓玉敢上前一点点,它就敢毫不犹豫的冲上去咬死它。 纵然已经知道那雪貂是青檀的,君梓玉还是对它出了手,因为他清楚的感觉到风九幽的生命正在一点点的消失,若不再快点他将可能会永远的失去她,手腕翻转把匕首朝下,君梓玉使出了自己最拿手的杀招。 不知是找到了主子心中欢喜,还是近期烤肉吃多了,小雪貂比风九幽初见它时不知胖了多少,特别是软软的小肚子,圆滚滚的,不过,它的动作依旧灵活,快如闪电似流星划过,君梓玉才动它就动了,一人一貂即刻就过起了招。 孟五看到君梓玉把雪貂引开了,就弃了剑弯腰将风九幽抱进了怀里,二话不说撒开丫子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声的道:“何二哥,退,快退!” 何弘毅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全是鲜红的血迹,也不知是他的血还是那些野兽的血,一听到孟五的喊声,所有郡主府的人都收剑跃到了孟五的身边,此次入宫参加宴会一共跟了十人,除了孟五以外他们一分为五,二人在前,二人在后,二人在左,二人在右,还有一人随时变换方位,阻杀扑上来的野兽。 不得不说他们之间很有默契,配合的也非常好,这样一行十人将风九幽死死的护在其中,除非他们死,要不然那些吃人不眨眼的野兽绝靠近不了风九幽。 无水正打算松开扶住青檀的手,一看到孟五等人抱着她走了,就赶紧拦住青檀的腰提气追了上去,而聪明伶俐的雪貂亦是如此,一发现自家主子不见了,看也不看君梓玉一眼就嗖的一下不见了踪影。 不知野兽群是真的有人在背后操纵,还是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它们,孟五才抱着风九幽冲出去没多远,那些正在拼杀的野兽就齐齐追了上去,前赴后继多不胜数。 上官灵芸等人本来正在与野兽打的不可开交,可谁知呼啦啦的一片瞬间都跑了,正纳闷是怎么回事,君梓玉就来到了她的身边,见她受了几处伤,衣服也被野兽的利爪给抓烂了,便即刻命令道:“冯三哥,你们马上护送芸儿回去,不得违抗命令。” “是,帮主!”被称作冯三哥的人捂住受伤的胳膊恭敬的说道。 言毕,君梓玉就要去追风九幽,那想到才迈开脚上官灵芸就拉住了他的胳膊:“不要,我要跟你一起去。” 君梓玉眉头紧皱抬手就点了她的穴道,扭头看向冯三哥说:“把她带回去。” 话音落下的同时君梓玉一跃而起,向着风九幽等人消失的方向而去了,上官灵芸又气又急的喊道:“玉哥哥……” 君梓玉恍若未闻,片刻之间就不见了踪影,冯三哥朝同伴打了个眼色就笑眯眯的哄着她说:“小姐,您别着急,帮主武功高强定不会有事的,我们先回去,一会儿帮主就回来了。” 上官灵芸着急的说道:“不回,冯三哥,你快点帮我把穴道解开,我要去找玉哥哥,快点。” 冯三哥比她大许多,也一直像疼爱妹妹一样的疼爱她,加上他又是受过老帮主许多恩惠的人,所以,就算君梓玉刚刚不点住她的穴道,他也是不准她去的,更何况她现在又受了伤,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要怎么跟老帮主交代啊。 冯三哥微微一笑打着哈哈拒绝道:“大小姐,不是我不想帮你解开穴道,实在是帮主的命令不能违抗,你也知道,帮主说话向来一是一,二是二,我若是违抗他的命令给你解了穴道,他定是会怪罪我的,所以,大小姐,您就看在我平时对你还不错的份上,就心疼心疼我吧,我们先回去好吧,回去再说。” 话落,他朝旁边的同伴打了个眼色,那人就马上伸手将上官灵芸拦腰抱起扛在了肩上,上官灵芸那里肯跟他回去,不停的出言制止他。 冯三哥心里打定了主意并不多作停留,马上就带着人离开了,怕她生气他一边规劝一边转移她的注意力,就这样,吵吵闹闹中也平安的回到了京城的分帮之中。 魅影抱着陌离一路狂奔来到了先前计划好的地方,马车行装以及路上所需的东西他们在施行计划之前就准备好了,今日一早就停在了此处,所以,当留守在此处的几个东凉侍卫看到他来了以后,就赶紧撩起了马车帘子,魅影二话不说就跳了上去,将陌离轻轻的放到锦被上以后,他就赶紧叫来了随行的太医。 河水冰冷,被打湿的锦衣华服一层层的贴在陌离的身上,知道他受了重伤,魅影直接拿出匕首将他的衣服全部划开,然后轻轻的扯了出来,随行太医知道陌离的身份尊贵不凡也不敢大意,看到他身上有几处特别深的伤口还在出血,马上就打开药箱拿出最好的止血散为他止血。 魅影先前就知道陌离会受伤,但不曾想竟然伤的这么严重,眉头不由自主的皱成一条直线,他担心的问道:“文太医,他伤势如何?” 338.第338章 蓝贵妃的身份 文太医将止血散倒在了伤口以后,就开始帮陌离把脉,片刻之后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外伤都无性命之忧,只需好生休养医治就好,但内伤很严重,五脏六腑皆已受损,加上失血过多,想要恢复如初恐怕会需要很长很长一段时间,而且老夫医术不精,还是要尽快赶回东凉才是。” 魅影顿时一愣,脱口而出:“这么严重,那他目前可有性命之忧?” 文太医从药箱之中拿出银针和药,还有包扎要用的白布条,一一摆放完毕后严谨的说道:“目前是没有,不过老夫也不能保证,一个人受了重伤,想要活命一是靠好的药材和方子,二是看人的意志力,三则是看人的体质强壮,若他一心求生再加上上等的药材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怕只怕他生无可恋不想活了,那样就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他的命。” 魅影连连摆手道:“不会,不会,他不可能生无可恋的,文太医,您尽管放心治,各类药材我皆已备好放在后面的马车里,他的身份想必你也已经知晓,皇上找了他近二十年,这才找到,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我不但性命不保,只怕还会祸及家人甚至九族,所以,这一路上有什么需要的你要马上告诉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出事,知道吗?” 文太医在宫中的年份并不短,自是知道当年的那段往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说:“这是自然,影统领放心吧,我必当倾尽全力救他。” 魅影站起身道:“好,那你先帮他处理伤口吧,我还有事要办就先出去了。” “好,影统领慢走!”语毕,文太医开始帮陌离清理伤口以及上药包扎。 由于不确定蓝贵妃的身份,莫言让魅影带着陌离先来到了指定的地点,而他自己则带着随行的侍卫将蓝贵妃引向了别处,蓝贵妃武功不错,但因在宫中养尊处优多年,又加上刚刚殊死搏斗受了些伤,她的体力透支有些严重,有点力不从心。 莫言注意到她的速度放慢了许多,便在京城外的八里庵处停了下来,抬手一挥命所有侍卫隐藏起来,而他则站在原地等候蓝贵妃。 虽然蓝贵妃追的气喘吁吁,但她还是没有放弃,陌离是她的命根子,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别人就这样带走夺了去,未过多久她就追了上来,看到莫言双手负于背后静静的看着自己,便抬起手中的九节鞭指着他,冷冷的说道:“陌儿呢,把他交出来。” 许是因为看到她的脸不是白灵嫣,莫言不似第一眼见到她时那样悲喜交加和激动,他面无表情波澜不惊的看着她,淡淡的说道:“我可以把他交给你,也可以派人送你们入城,甚至可以护送你们回宫,但是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必须一五一十的告诉我,要不然,今天我绝不会把他交给你,即使他真的不是我的儿子,也不会。” 蓝贵妃知道此处不止他一个人,自己单枪匹马想要将受伤的陌离带出去已经很困难了,若他们动手为难,别说是带走陌离了,自己一个人能不能安然无恙的离开都是问题,既然有条件可讲那自己为什么要拒绝呢,而且,不过是回答几个问题而已,又不一定要说真话,况且是真是假自己说了他也不知道,一时半刻的也无法查证,只要自己带着陌离入了京城,他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想到这蓝贵妃开了口,很不相信的样子说:“此话当真?” 莫言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样问,向前走了两步说:“自然,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更何况以朕的身份还不至于对你出尔反尔,但,前提是你必须保证说的是实话,要不然,即使你们母子今日平安的入了城,他日,朕也自有办法让你们母子玉石俱焚。” 蓝贵妃身处后宫多年可不是被吓大的,冷冷一笑收回鞭子道:“好,那你问吧。” 许是怕她耍诈,许是怕她说假话,莫言又向前走了两步拉近彼此的距离,蓝贵妃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也不后退更不闪躲,一双风目直直的看着他,似笑非笑有些冷酷。 “你是谁?”莫言目不转睛的与她直视,生怕露过了她眼中的一切。 蓝贵妃忽然间觉得很好笑,我是谁,我不是就是我了。 心中这样想却并未这样答,想了一下说道:“蓝绮儿!” 莫言在查到陌离以后就将蓝家的祖宗十八代给查了个遍,怎么会不知道蓝贵妃的名字叫蓝绮儿,这个问题回答了等于没回答,不过,他没有再就这个问题追问下去,而是思索了一会儿道:“朕在两日前入过昌隆皇宫,也见到过蓝贵妃,可当时的她跟现在的你完不是一样,除了身高体型以外,你跟她的脸完全就不是一个人,你说你是陌离的母亲,那宫中的蓝贵妃又是谁?” 蓝贵妃没有想到他偷偷的入过宫还见到过自己,不由一愣,想了一下说道:“素来听闻东凉皇帝治国有方,常常微服私访行走江湖,不曾想连这江湖上的小把戏都识不破,不过是简单的易容术吧了。” 莫言轻挑了挑眉头,完全不相信她的话,如果真的如她所说是简单的易容术,她岂能在昌隆宫中十几年而不被人识破,要知道皇宫之中也有江湖之人。 “易容术?那你现在是易了容了?”不知道为什么莫言心中竟有丝丝窃喜,非常希望这不是她最终的面目,而是他记忆中的白灵嫣。 只可惜,蓝贵妃注定是要让他失望了,再一次伸手拉下自己的面纱,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说:“不好意思,本宫只在宫中易容,至于出了宫嘛,完全没有必要,这就是我的真面目,怎样?跟你所说的白灵嫣很像吗?” 像吗?不像,先前她摘下面纱不过惊鸿一瞥,如今近在咫尺莫言开始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她,不得不说她长相不俗,虽比不上自己在宫中见的蓝贵妃那般雍容华贵,却也别有一番滋味和韵味。 339.第339章 以死相逼 依照时间来推算,如果白灵嫣现在还活着的话应该是在三十六岁上下,可她的容颜根本就不像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反倒像是二八年华的青春少女,不过,细细看下来,她的眉眼之处依稀有白灵嫣的影子,也与陌离有些相似。 但是,再相似也只是相似而已,她并不是白灵嫣,而白灵嫣也不是她。 确定她此时此刻并没有易容,莫言疑惑不解的问道:“如果你真的是蓝绮儿,那你奉旨嫁入宫中,为什么要易容呢?” 很明显这说不通,作为官宦之女未及笄就应该知道有一日会入宫选秀,而蓝贵妃比着现在的她虽然多了份雍容华贵,但这张脸就更加的吸引人,特别是在她如花似玉的年纪,如果她是为了一举中选,根本不必易容入宫,除非她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每个人的心中都藏有不愿意提起的往事,蓝贵妃也不例外,对于当年所发生的一切她只言片语都不愿提起:“陈年旧事不值一提,且这是我的私事,与你口中的白灵嫣也毫无关系,换个问题吧。” 想想倒也是,自古以来不管是皇帝的后宫,还是那些达官贵人的后院,都藏着无数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她易容入宫恐怕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见她态度坚决莫言也不再追问,看着她手中握住的银色九节鞭说:“这银色九节鞭是你的?” 蓝贵妃顺着他的视线朝下看,抬起手中的鞭子晃了晃,抬头看着他斩钉截铁的说:“自然!” “你撒谎!”莫言脱口而出很是肯定,语气也大变,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紧迫感。 许是因为他的声音太过肯定,蓝贵妃登时一愣,还未来得及出言否认,便听到莫言又说道:“你说你不是嫣儿我信,你说陌离是你的儿子我也信,但你说这银色九节鞭是你的,我绝不相信,不管是昌隆还是东凉亦或者是别的国家,江湖中用九节鞭的人并不多,更别说是这种银色的了,况且,此鞭与普通的九节鞭根本不同,它的上面不但布满了小小的倒钩刺,内里还藏有暗器梨花针,还有白家独有的印记,所以,你在撒谎,这九节鞭根本就不是你的。” 白家印记这几个字刚刚出口,蓝贵妃的就下意识的往前挪了几分,本能的欲要盖住只属于白家独有的图腾。 即使她的动作不着痕迹,一直在观察着她的莫言还是注意到了,大喝一声道:“说,你手中的九节鞭到底是从何而来?你是偷的还是抢的,亦或者说你杀了我的嫣儿夺了她的鞭子?” “我没有,这鞭子是……”被突然提高了不知多少倍的声音一激,蓝贵妃差点脱口而出。 莫言本以为她会说出来,那想到半路刹了车,赶紧又着急的逼问道:“是什么?” 蓝贵妃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淡淡的说:“没什么,我承认这鞭子确实不是我的,但绝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偷的或者抢的,这银色九鞭乃是我一位姐姐送给我的。” “姐姐?哼,你是欺负我不知道你们蓝家的底细吗?前左都御史蓝丁山一生只娶了一个妻子,也只生了一个女儿,那就是你蓝绮儿,不知道你这姐姐是从何而来?”莫言嗤笑一声直接拆穿她的谎言。 蓝贵妃一听这话就知道他事先调查过自己,有备而来,不敢乱说,便三句假一句真的继续糊弄他道:“你倒是调查的清楚,不过,我并没有说是亲姐姐,而是一位与我义结金兰的姐妹赠与我的。” 九节鞭乃是白灵嫣的家传之物,她跟莫言在一起时,曾亲口告诉过他,此鞭乃是她们白家代代相传之物,根本就不会赠与外人,所以,莫言一听这话就知道是假的,冷冷一笑看着蓝贵妃道:“义结金兰的姐妹,呵呵,看来你今日并不打算跟我说实话了,既如此我也没有耐心再跟你耗下去,来人!” 其中一个东凉侍卫立即现了身,恭敬的行礼叫了一句:“皇上!” “把陌离给我带出来。”莫言决定使出最后的杀招,来逼出蓝贵妃的真话,以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刚落下,魅影就拖着陌离走了出来,嘭的一声丢在地上,拔出利剑就放在了他的脖子处,由于地上躺着的人头发散乱,被水浸泡过的衣服上也满是泥土,加上蓝贵妃又离的远,她并没有清楚的看到陌离的脸。 不过,就算如此,蓝贵妃还是通过陌离腰间垂下的玉佩认出了他,心急如焚万分担忧,直接说道:“你想干什么?放开他。” 看着陌离卷缩着身体一动也不动的躺在那里,蓝贵妃的心都要碎了,那是她的儿子啊,是她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孩子啊,他们怎么可以这样伤害他,怎么可以将他弄的遍体连伤,怎么可以? 情之所至,说话间蓝贵妃不由自主的向陌离跑了过去,目的还没有达到莫言怎会让她上前,一把夺过魅影手中的剑,一脚踩在陌离的身上,冷若冰刀的大喝一声道:“为了他的小命,我劝你还是站在那里的好,要不然,我这手一哆嗦,你儿子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奔跑的脚步立即嘎然而止,蓝贵妃大声吼道:“你敢!” 莫言冷冷一笑,不屑一顾的直接将利剑贴上了陌离的脖子,稍微一用力,他脖子上的皮肤就被划开了,丝丝鲜血立刻冲破皮肤冒了出来。 蓝贵妃彻底的崩溃了,歇斯底里的吼道:“莫-言!” 莫言知道自己的办法攻破了她的心理防线,将剑稍稍的向外拿开了一点说:“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不想他死就赶紧给我说实话,要不然明天的今日就是他的忌日。” “你……你……好,很好,二十年前你抛妻弃子,将我姐姐伤的遍体鳞伤,如今你又要杀她的儿子,你还是人吗?你还是人吗?”蓝贵妃再也承受不住的瘫软在地,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340.第340章 死讯传来 纵然先前莫言已经十分确定陌离就是自己苦苦寻找了二十年的儿子,但真的从蓝贵妃的口中亲耳听到,他的心里还是很吃惊,很震撼,毕竟那是二十年啊,又从东凉到昌隆,千里迢迢万水千山,更何况,一个人从生到死有多少个二十年,细细算来屈指可数,当年他还是翩翩少年郎,如今天虽未老去却也早已过了风华正茂的年纪。 握住剑柄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他的内心深处是百感交集悲喜交加,怔怔的看着蓝贵妃说:“你姐姐呢?嫣儿呢?她在哪儿?” 提到自己的姐姐,蓝贵妃心中更是难受的如刀割一样疼,原来,二十年前白灵嫣离开东凉以后就直接来到了昌隆,找到妹妹以后就准备去一个山谷里避世,将儿子好好养大成人,可谁知,灵主得了消息追了过来,欲要将她们姐妹二人抓回族中,逃跑的途中她们冲进了八静庵,遇见了当时正在八静庵中还愿的蓝贵妃。 为了不被抓住,为了保住儿子的性命,万不得已之下白灵嫣给自己的妹妹易了容,扮成了蓝贵妃进入了昌隆宫中,好在当时蓝贵妃虽然生下了皇子,但由于母家出了事被灭了九族,她在宫中也受到了牵连,以致于生了皇子以后也无人照看,皇帝等人更是没有看过一眼。 不过,皇帝为了彰显自己的宅心仁厚,不但没有因为她母家之事赐死她,还以生皇子有功特赐了寒烟宫给她住,一应份例也都不少。 寒烟宫如其如,除了比冷宫干净漂亮以外并没有什么什么分别,蓝贵妃长相并不出众,入宫一年也从不争宠,所以,即使她入了寒烟宫以后,也没有人觉得她还是个威胁,刻意的去刁难她,而她的儿子也因皇帝的不喜欢没有送入皇子所,也正因为如此,陌离才得以以三皇子的身份活了下来,直到他渐渐长大皇帝才注意到了他,注意到了被一直冷落的蓝贵妃。 三年多年,若不是陌离被人刺杀差点死掉,蓝贵妃也不会费尽心思重获圣宠,让他远离京城这个事非之地,更不会与皇后和德妃等人斗的你死我活。 当年,白家两姐妹本来以为躲入宫中就能避过灵主的追杀,可是灵主很快就找到了八静庵,为了妹妹和儿子的安危,白灵嫣毅然决然的将儿子托付给了妹妹,自己则出宫将追杀之人引开,刚开始的时候蓝贵妃还能偶尔收到姐姐的信件,可两个月以后她就失去了姐姐的消息,二十年过去了,她也曾派人出去寻找,可是都如大海捞针一样没有半点消息,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收到过姐姐的消息,更没有再见到过她,也不知道二十年过去了她是生还是死。 蓝贵妃满腔恨意死死的瞪着他,一字一句说道:“死了,二十年前她将孩子交给我以后就死了。” “死……死了?”莫言的心一下沉入海底,疼的好像在被万千只鲨鱼撕咬一样,手中握着的剑也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心爱的女人死了,自己苦苦寻找了二十年的妻子死了,还是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 自己真的该死,真的该死,当时为什么不拦住她呢,她明明哭的那样伤心,那样难过,自己竟然狠心的弃她于不顾,还希望她想明白了来找自己,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眼泪无声无息的从眼角滑落,莫言的心疼的快要窒息,不知是太过伤心还是太过震惊,他浑身上下都颤抖不止,前一分钟还是神采奕奕的他,后一分钟就成了霜打的茄子,像极了风烛残年的老人,垂垂老矣。 魅影从来没有见过莫言这个样子,看他摇摇欲坠赶紧上前搀扶,担心的说道:“皇上,您别激动,您……” 话未说完,莫言就喃喃自语的说道:“不会的,不会的,朕的嫣儿不会死的,嫣儿不会死的,她不会死的,她不会撇下我和儿子一个人走的,你骗我,是你骗我……是你骗我!” 声音像阶梯一样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到最后他直接冲到了蓝贵妃的面前,怒视着她,用力的喊叫,那样撕心裂肺,那样的歇斯底里,怎么也不愿相信自己心爱的女人已经死去了,连给他道歉的机会都没有,带着无尽的伤心,无尽的孤独奔赴了黄泉之路。 其实,蓝贵妃并不清楚白灵嫣当年跟莫言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白灵嫣为什么会独自离开东凉,还抱着未满月的陌离,她只知道白灵嫣很难过,很伤心,一日有半日都是抱着孩子独自伤心哭泣,有好几次她看到忍不住去问,但白灵嫣就是不肯说,只是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所以,时至今日,蓝贵妃依旧恨这个素未谋面的姐夫。 恨他薄情寡义,忘恩负义,伤了姐姐,弃了陌离! 回想起姐姐以泪洗面的情景,蓝贵妃恨的咬牙切齿,嗤笑一声道:“我骗你,我也多希望自己是在骗你,那样姐姐就还依然活在这个世上,会来找我,会来找陌离,可是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她在那里?你告诉我她在那里,莫言,是你害死了她,是你害死了我姐姐,是你……” 太过激动,太过愤怒,也太过伤心,在话音落下的同时,蓝贵妃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鞭子挥了出去,狠狠的抽在了莫言的肩膀上。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九节鞭中深藏的暗器一下刺进了他的肉里,可是他的心真的太疼太疼了,疼的他完全感觉不到梨花针刺入肉中的疼,他像是被人打败了一样无力的瘫软在地,失魂落魄的老泪纵横。 犹记得那年烟花三月,柳絮纷飞,她一身嫩绿色的春装站在桃花树下,含情脉脉的望着自己,她说:言,我何其有幸能遇见你,成为你唯一的妻子。 她说:言,等我们有了孩子,我们就带他去塞外大漠策马奔腾,看碧海蓝天苍山洱海。 341.第341章 相争 她说:言,永远不要放开我的手,永远也不要缺席我的以后! 时隔二十年,那深情而缠绵的话语依旧历历在目,还在耳边回荡,恍如昨日才听过,可自己不但放开了她的双手任她离开,还将她伤的体无完肤,蓝贵妃说的对,是自己害死了她,是自己害死了她。 铮铮铁骨的汉子也终是留下了悔恨的泪水,二十年来,他没有一日不是活在后悔和内疚当中,也没有一日放弃过寻找他们母子,甚至,这一次,他以为就找到了,还准备用自己的下半辈子来好好弥补他们,可天不垂怜,他这一生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心爱的女人了。 人生似乎一直如此,错过了便是错过了,再回头也已惘然,面目全非早已不复当年,如果爱请深爱,如果不爱请果断离开,以免误人误己! 看到梨花针齐齐刺进莫言的胳膊,魅影大惊失色,想都未想就直接一挥掌将她给震开了,蓝贵妃心痛难耐根本就没有防备,一下就被震出了三米开外。 好在魅影只是将她震开,并未下狠手,要不然这一击她定会受伤,看到陌离近在眼前,蓝贵妃哭着爬了过去,感觉不到他有丝毫的生机,她伸出颤抖的手撩起遮盖在他脸前的头发,当看到那人的脸并不是陌离时,她知道自己上当了。 猛的回头,大声质问:“陌儿呢?我的陌儿呢?你把他怎么了?你把他还给我。” 声声怒吼惊醒了沉浸在痛苦之中的莫言,他在魅影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抬手拂去脸上的泪水,踉跄的走到蓝贵妃的面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郑重其事的说道:“我知道你怪,恨我,但陌儿是我的儿子,是东凉国的三皇子,从前是我没有找到他,如今我既找到了他就不会再让他流落在外,我要带他回东凉去认祖归宗,若你……” 语未尽,话未完,蓝贵妃就猛的站了起来,怒目相视她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行,陌儿那都不能去,他只能待在这里跟着我。” 看着她激烈的反应,莫言心中很是疑惑,即使知道她一直将陌离视如己出,也不该拒绝的如此果断,微微皱了皱眉头说:“为什么?” 由于某种原因,蓝贵妃不能将真正的原因说给莫言听,她稍微迟疑了一下说:“因为姐姐当年将他托付给了我,因为是我将他一点点养大成人,所以,我有权利拒绝你的要求,不要忘了,当年,是你抛弃了他,是你不要他的。” 一听抛弃二字莫言的脑子里犹如炸开了锅,怒喝一声道:“我没有,我没有抛弃他,我没有不要他,是你姐姐误会了我,是我们之间没有说清楚才会这个样子,蓝贵妃,白灵然,我是陌儿的亲生父亲啊,我是他的父亲啊。” 白灵嫣曾在嫁给莫言之时说过自己有一个妹妹,名灵然,二人相差不过一岁,性情却截然不同,一柔一刚,一急一慢,一个十分活泼开朗,而另一个则十分的安静,故,莫言知道蓝贵妃真正的名字叫白灵然。 蓝贵妃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真心,语气也有所缓和,不似先前那样强硬,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我不管你跟姐姐之间有什么误会,也不管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二十年前,姐姐亲手将陌儿托付于我,并要我把他好好养大,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所以,即使你是陌儿的亲生父亲,我也不能让你把他带走。” 莫言的心绪也有所平缓,冷冷一笑道:“我虽身在东凉,却也知道昌隆皇宫之内的事,昌隆朝中内斗已久,太子与尚君墨的明争暗斗近期更是到了白热化的地步,陌儿才华横溢满腹经纶,回京不过数月便已崭露头角,但,你不要忘了,蓝家九族被灭,根本没有外戚,况且,陌儿离京三年在朝中一点势力也没有,这样的他如何跟太子和尚君墨斗,又如何能躲过他们的阴谋诡计,你以为自己当上皇贵妃就能护住他了吗?不,你护不住,你不但今日护不住,以后也更加的护不住。” “我可以,我会倾尽全力,那怕付出性命也会护他周全,这个你完全可以放心。”蓝贵妃似保证一样的说道。 莫言又是一笑,语重心长的说道:“放心,你拿什么让我放心,若你真的可以,今天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灵然,你知道吗?今日陌儿遭遇刺杀并不是我所为,而是尚君墨,他已经察觉到陌儿挡了他的道,派出几十上百的死士将陌儿逼入悬崖,若不是今日我有心引你们出来,陌儿恐怕早已经命丧黄泉,所以,灵然,让陌儿跟我走吧。” 有心无力被人一语道破,蓝贵妃苦涩一笑说:“你说的不错,昌隆是内斗已久,太子和尚君墨也虎视眈眈,可那又怎么样,即使没有外戚,没有势力,没有根基,可陌儿有我。虽然我不知道东凉国内情势如何,但我不相信你的那些儿子们就不为帝位相争,更没有任何的阴谋诡计,如果今日我让陌儿跟你回去,他一入东凉京城会怎么样,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那些儿子们会放过他吗?会不为难他吗?会让他平平安安的在东凉国活着吗?” 莫言身为一国之君怎么会不知道呢,但他相信只要自己处理的好,安排的妥当,陌离就一定不会有事的:“我承认东凉朝中也不太平,但只要有我在一日,我就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他是我和你姐姐唯一的儿子,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他,灵然,我知道你一直将陌儿视如己出,也一直将你姐姐的嘱托放在心间,但是,昌隆朝中如今暗流涌动,危机四伏,一不小心陌儿就会似今日这般落入万丈深渊,即使你深的昌隆皇帝的宠爱也是护不住陌儿的,万一他日后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去了地府如何跟你姐姐交代,又如何跟莫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342.第342章 我那点不比他好 “你现在想起我姐姐了,早干嘛去了?我不管你怎么说,陌儿是姐姐的孩子,是我的孩子,我不准你带走他,更不准你伤害他,莫言,二十年了,你在陌儿的生命里缺席了二十年,你以为这样的出现陌儿就会接受你就会认你吗?”一言一语中无不透露着蓝贵妃的担忧和着急,她无法想象如果陌离今天被莫言带走知道了一切,他将如何承受和面对。 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突然不再是自己的故土,而叫了二十年的父皇突然变成了陌生人,还有那些兄弟姐妹,一夕之间他所熟悉的一切都将成为过去,成为陌生人。 每一个字都犹如锋利的匕首一样刺入莫言的心,但他带儿子回去的决心却不曾有半分的动摇,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正因为缺席了二十年我才更要带他回去,因为我不想再在他的生命里缺席,灵然,不管你是否相信我都要告诉你,我不会伤害他,更不会让别人伤害他,昌隆国三皇子已死,他的尸体我已经准备好,从此以后天下之间陌离只会是我莫言的儿子,东凉国的三皇子,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们一起离开,如果你不愿意,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话落,莫言朝魅影看了一眼,魅影会意一抬手中的剑就将原先躺在地上扮作陌离的人的脸给划了好多伤口,顷刻之间,他的脸就变的血肉模糊,一点也看不出原来的面目是长什么样子,又或者说根本不知道是谁。 这一幕深深的震撼着蓝贵妃,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莫言竟准备偷龙转凤,以一具不知是谁的死尸来让昌隆三皇子陌离在这个世上彻底的消失,可见,他心意已决。 心中惊慌很是无措,莫名的恐慌涌上心头,蓝贵妃看着莫言着急的说道:“不行,陌离不能离开昌隆,更不能跟你回东凉,你把他交出来,把他交出来。” 莫言理解蓝贵妃的心情,也知道她有多么的舍不得陌离,可是再舍不得他也不会改变决定,更不会让陌离继续以别的身份活在这个世上,他是自己的儿子,是东凉的皇子,生和死都应该在东凉,而不是在敌国,更何况此事虽然过去多年,但谁也不能保证不会被人知晓,如果有一天昌隆皇帝发现陌离不是自己的儿子,他会怎么样对待陌离,陌离又将如何自处? 答案毫无疑问,别说是昌隆的一国之君,就是昌隆任何一个普通的男人都无法戴着这样一大顶的绿帽子而无动于衷,他肯定会处死蓝贵妃和陌离,或者以陌离威胁自己,到那时,其不晚矣! 不忍相看泪眼莫言看向一边,从怀中拿出半块玉佩递到了蓝贵妃的面前说:“大恩不言谢,如果你以后想陌儿了就拿着这块玉佩到东凉边界来,会有人护送你入宫的,不管以后如何,你都是陌儿最亲的人,东凉国的国门永远为你敞开着。” “不,不行,莫言,我求你,求你看在姐姐的份上不要带他走,你这样会害死他的啊。”说着,说着,蓝贵妃竟哭了起来,她忽然发现自己是那样的没用,不但保护不了陌离,就连莫言都阻止不了。 莫言并不明白蓝贵妃口中所谓的害死真正的意思,他以为她是怕陌离在东凉受人欺负,被人暗害:“我是他的父亲,他是我的儿子,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可能害他,唯我不会,灵然,我会保护他,像你保护他一样的保护他……” 话未说完,魅影就感觉到有人朝这边来了,小声的出言提醒道:“皇上,时辰不早了,该出发了。” 莫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也不管蓝贵妃到底要不要手中的玉佩,直接将玉佩持在她的鞭子上说:“放心吧,陌儿不会有事的,你自己也多保重,告辞!” 最后一个字还未落下,他便纵身一跃不见了身影,魅影等人亦是紧随而去,蓝贵妃本能的伸手想要拉住他,可谁知他的速度太快连衣脚都没有碰到。 这一下蓝贵妃彻底的慌了,运气行功立刻追了上去,不过,莫言有备而来又如何能让她追上呢,所以,到最后蓝贵妃也没有见到陌离,也未能阻止莫言。 尚君墨带着黑骑卫一路赶到悬崖边时,就看到触目惊心的一幕,原来,悬崖边上横七竖八倒着的尸体全部没有了头颅,只剩下身子,虽然黑影作为黑骑卫的统领平常也戴着冰冷的头盔,并不以真面目示人,但皇帝是见过他的,如果有人将他的头送到御前,皇帝不用查就知道今日的刺杀乃是尚君墨所为,所以,尚君墨一看到所有的尸体都没有了头颅大惊失色,立刻命人去查。 日影单膝跪在悬崖边向下看,呜呜作响的风好似鬼哭狼嚎一般,随手推了一块石头下去,连声音都听不到,日影知道这悬崖下面乃是万丈深渊。 查看完毕,日影回到了尚君墨的身边,拱手说道:“启禀王爷,下面云雾缭绕深不见底,人掉下去必死无疑。” “确定?”尚君墨挑了挑眉头径自走了过去,想要亲眼看一看风九幽和陌离的葬身之地。、 日影连忙跟上回禀道:“是,属下曾经见过一个采药的郎中从这里掉下去,摔的粉身碎骨,而且听附近的村民说下面经常还有野兽出没,他们二人摔下去就算是不死,也会被野兽吃掉。” 尚君墨只朝下面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退了回来,有些高兴的说道:“那就好,也不枉今日闹的满城风雨,又失了黑影以及那么多死士的性命。” 言罢,他抬头看向天空,心中默默的说道:风九幽,你可知本王并不想杀你,可你为什么这样的不识时务,陌离他那样好,那样比本王强,你就连死都要跟他在一起,不过这样也好,你死了,风芊芊就成了风家唯一的女儿,风青山富可敌国的金银珠宝,到最后还是要到本王的口袋里来。 343.第343章 平位王妃 一场秋雨一场寒,午时刚过,天空就飘起了淅沥沥的小雨,秋天的雨不似夏天的雨来的那样急,那样电闪雷鸣惊天动地,细细的秋雨像是一位温婉而安静的女子,不施粉黛清雅脱俗,婉约成诗在天地之间闲庭信步,袅袅如烟,如画如雾。 安静的天气与宫中的热闹行成鲜明的对比,太子选妃大典并没有因为陌离的遇刺和风九幽的离开而终止,待此次所有的女子上台表演完毕以后,皇帝开始下旨赐婚。 皇后的消息一向十分灵通,得知风九幽与陌离齐齐掉入万丈深渊后不知生死,她立刻让太子改选了国公府的嫡小姐舞倾城为妃,而皇帝为了笼络人心,也为了平衡势力,又颁下旨意为太子另选了两位侧妃。 未能得到太子妃之位,风芊芊气的差点没有吐血而亡,正不知道要怎么办时,东凉的二皇子为清雅郡主联姻之事开了口,意思是看上了战功赫赫的尚君墨,想请皇帝同意两国联姻,以休两国永世之好。 自打皇帝意识到尚君墨功高盖主之事,他就开始刻意的打压他,为了保持平衡皇帝特意给太子选了两个实力不错的侧妃,而对于最近明显压过太子之势的尚君墨,他就选择了外来的郡主,一来,郡主远嫁在昌隆内没有什么势力,对于尚君墨来说也没有什么助力,二来,这样的联姻也不会让东凉国觉得自己没有诚意,毕竟尚君墨的功名天下皆知,所以,先前东凉二皇子一说清雅郡主仰慕尚君墨,他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如今在这大典上也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跟随尚君墨的朝臣一听皇帝答应了,都赶紧站出来帮尚君墨拒绝,以各种理由,可是,尚君墨本人不在,就是说破嘴皮子也没有用。 本来皇帝就对尚君墨有所顾忌,如今一看朝中许多大臣都为他说话,心中更是气愤不止,原先只想一个外来郡主给个侧王妃的位子就可以了,可一气之下他就改变了初衷,直接下旨让尚君墨迎娶清雅郡主为正王妃。 风青山一听就愣住了,因为昨天皇帝亲口答应了他,让风芊芊做尚君墨的正妃,这怎么一下子就变了呢,心中慌乱他赶紧站了起来,为了维护女儿的利益他开口道:“启禀皇上,微臣……” 话才出口皇帝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想起昨夜已经答应过他,就再次下旨命风芊芊与清雅郡主一道嫁进了靖王府,二人平位不分尊卑,风青山颇为满意就赶紧谢恩归坐。 对于尚君墨风芊芊是打心眼里的厌恶,觉得他是一名武将,除了整日里喊打喊杀一点温柔也没有,又加上那天早上二人发生关系以后,尚君墨还恐吓她,她心里更加的害怕和厌恶,一听皇帝下旨让她嫁给尚君墨,她立刻站了起来,不分场合,也不顾及皇家颜面直接拒绝了,还说自己一直爱慕的是太子殿下,没有太子妃之位侧妃也行。 总之,只要能嫁给太子当一侍妾也行,最起码太子一登基她还有可能步步高升,从妃到贵妃再到皇贵妃,再设法弄死舞倾城,她照样还是皇后。 一番话说下来,整个大殿瞬间鸦雀无声,无不惊讶错愕,风青山更是一个头两个大,怎么也没有想到风芊芊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赶紧站起来向皇帝请罪,说风芊芊自早上起就一直高烧不退,病的厉害,刚刚所言全是因为烧糊涂了。 当着几国使者的面皇帝就算再生气也不好发作,给了台阶就赶紧朝下走,皇后为了掀过这一页赶紧召歌舞入殿,丝竹之声起舞妓们开始跳起了舞。 目的没有达到风芊芊怎肯罢休,再说这可是一辈子的终身大事啊,尚君墨那样可怕,自己一嫁进去还不得天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啊,再说了,尚君墨只是一个王爷,再怎么是正妃之位也不可能成为皇后啊,所以,就算丝竹之声已起,风芊芊还是准备开口继续说。 风青山仿佛早就知道她还会说一样,赶紧伸手捂住她的嘴将她拉了出去,风芊芊不知道父亲要干什么,但又挣脱不了他的钳制,到最后只得跟他出来。 怕人听到,风青山特意走了好远才松开她,风芊芊揉了揉被捂痛的嘴,满脸不高兴的说道:“父亲,你拉我出来干嘛?还不让我说话,疼死了。” 风青山左右看了一眼,见无人便压低声音道:“你说拉你出来干什么?你刚刚说的都是什么话,什么叫非太子不嫁,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是尚君墨的人了。” “我不知道,是他设计我才会这样的,父亲,我不喜欢他,我也不想嫁给他,您去求皇上,您跟他说我想嫁给太子哥哥,我想嫁给太子哥哥,父亲……”说着,说着,风芊芊就泪眼婆娑了起来,拉着风青山的胳膊不停的左右摇摆,那摸样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若是平常风青山早就松了语气,可这里是什么地方,刚刚又是什么场合,若不是自己对皇帝还有用,就凭她那几句话早就拉出去打板子了,皇帝已经下旨赐婚,风芊芊已经是尚君墨的王妃,这样一说丢的可不止是风家的脸面,就连皇家的脸都丢尽了。 风青山低喝一声道:“胡闹,你现在都已经是二皇子的人了,怎么还能嫁给太子,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跟你说了,让你说什么话一定要过过脑子,一定要跟为父商量,可你呢,那样不知廉耻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女儿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二皇子的脸还要不要了,芊芊,我告诉你,这件事情很严重,以后我都不准你再说那样的话,跟太子也不许走的近,皇上金口已开圣旨已下,你就等着出嫁吧,以后你就是靖王爷的王妃,不准再胡闹,也不准再任性,否则……否则日后我再也不管你了。” 344.第344章 联姻初定 这应该是风青山自风芊芊出世以后,对她说的最重的一句话了,风芊芊一听眼泪就扑簌簌的落了下来,万分委屈的叫了一声:“父亲!” 风青山疼她入骨,那受的了她摸眼掉泪呢,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赶紧出言安慰道:“好了,好了,只要你乖乖的听话,不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为父是不会不管你的,但是,芊芊,你长大了,马上就要嫁人了,万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任性妄为了,知道吗?” 对于风芊芊,慈父心肠的风青山总是不愿多加斥责,即使她说出那样骇人听闻的话来,也总觉得她还小,还不懂事,还是个孩子。 语气一软风芊芊哭的更加伤心,好似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声泪俱下的说道:“父亲,不是女儿不愿意听父亲的话,也不是女儿要任性妄为,实在是女儿不喜欢二皇子,父亲,女儿求您了,您再去跟皇上说一说,就让女儿嫁给太子哥哥吧,那怕是做侍妾也行啊,父亲……” 刚刚散去的怒火又重回心头,风青山气的头顶冒烟,怎么也没有想到女儿竟然如此的不懂事,也不明白他的一番良苦用心,一下甩开她的手怒气冲冲的说道:“看来为父真是平日里把你惯坏了,连最基本的礼义廉耻都不知道了。” 风芊芊顿时一愣,眼泪也瞬间止住,怔怔的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陌生,怯怯的叫了一声:“父……父亲!” 声音才一出口,风芊芊被甩开的手又一次伸了过去,原以为父亲会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原谅她,可是,她的手都还没有碰到风青山的衣服,风青山就冷哼一声躲开了,朝她身后的两个丫鬟仆妇冷声吩咐道:“小姐身体不适,你们马上陪小姐回府,路上好生照顾,不得有误。” “是,老爷!”以青儿为首的丫鬟仆妇不敢违抗命令,齐齐恭敬的说道。 话落,风青山转身抬步准备离开,宫宴才进行到了一半,至晚方散,他不管是作为乐平公主的驸马还是礼部的官员于情于理都没有先回府的道理,所以,为防风芊芊再乱说话,他只好让她先回府,以免她再说出惊天动地的言语落人话柄,以后又不知会生出多少是非来。 风芊芊无法理解风青山的举动,更不能明白他的苦心,心中极其不愿,执迷不悟的脱口而出:“不,我不要回去,我要去找太子哥哥,我要告诉他……” 话未说完,风青山就猛的转身,眼神如刀甚是冰冷,怒火滔天的瞪着她,好像她要是再敢多言一句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打她,风芊芊那里见过这样的父亲,一下子就吓的连话也说不出来了,青儿赶紧上前扶住风芊芊的胳膊,小声的说道:“小姐,别说了,老爷正在气头上多说无益,还是先回府将此事告诉夫人吧。” 说话间,她朝另一个丫鬟使了个眼色,二人一左一右的架着风芊芊朝风青山的反方向走去了。 纵然风芊芊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她也不敢再言,因为此时此刻风青山的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怒火就要爆发了,想着丫鬟说的对,此时多言无益,还是先回府将此事告诉母亲,细细商量对策以后再跟父亲慢慢说吧。 看着渐行渐远的女儿,风青山的心里无比担忧,他觉得女儿真的是被自己惯坏了,如此任性的她嫁到靖王府以后会怎么样,尚君墨的性子不比太子那样温和,可不会由着她胡来,而且靖王府里已经有两位侧妃,听说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再加上那些个没有名分的侍妾,还有与她平起平坐的清雅郡主,女儿要想在靖王府有一席之地恐怕会很辛苦很辛苦。 福伯站在一旁看他满面愁容便出言提醒道:“老爷,出来的时间太久了,赶紧回去吧,要不然皇上或者太后一会儿问话没见着您,又要让人出来寻了。” 风青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悠悠的说道:“福海,你说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如果以后芊芊嫁到靖王府不快乐不幸福怎么办?” 福海淡淡一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老爷不必过于担心,再说了,二小姐虽然比着平常人家的小姐是任性了一些,但还是很聪明伶俐的,这嫁进靖王府也是正经八百的主子,那有人敢给她气受呢,更何况清雅郡主是东凉人,一来在京中无势,二来也无人撑腰,这三来嘛,又是与二小姐平起平坐的王妃,就是日后有心刁难也是不成的,老爷就放心吧,二小姐现在只所以吵着闹着要嫁给太子,不过是因为没有与靖王相处过,等他们成了婚就好了。” 一席话说的风青山哀叹连连,如果事情真的像福海说的那般简单就好了,他也不至如此头疼了,无力的摇头说道:“但愿吧,我有些不放心她,你马上派人跟着她回去,一入府就让人把她看管起来,成婚之前不准她踏出府门一步,更不准见花府的人,以免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是,老爷,您快进去吧,我这就去办。”半夜私会情郎一事已经传的满城风雨,闹的是沸沸扬扬,风芊芊的名誉早已受损,如果不是皇上相信皇太后的话知道那夜的男子是花府的公子花平,又是亲自撞破了她与尚君墨的好事,皇上是绝对不会同意风青山所求的,所以,成婚之前风芊芊是再也不能传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了。 风青山点头应了一声就朝宴庆殿走去了,而福海也赶紧去追风芊芊,脚下生风走的很是着急,像是生怕这一会儿子的功夫那位骄纵跋扈的二小姐又会闹出什么事端。 与东凉的联姻订下来以后,南越带来的公主则成了四皇子尚荣轩的侧王妃,而皇帝的亲生女儿八公主则远嫁西岚,一圈下来只剩下北国之都的紫炎还未开口说话。 345.第345章 求娶为后 迟迟不见紫炎开口,皇帝微微一笑看着他道:“此前紫都主说已经有了心爱之人,不知是昌隆国内那个府上的小姐?竟然有幸入得紫都主的眼。” 由于担心风九幽的安危,紫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忽闻昌隆皇帝提到联姻之事,便淡淡一笑转头看向风青山说:“风家九幽!” 简单的四个字像是点燃了万千鞭炮一样引的满殿沸腾,不管是端坐于高位之上的皇太后和皇上,还是坐在下面的文武百官,都齐齐一愣大吃一惊,随后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北国之都的都主紫炎看上的竟是风家的大小姐风九幽。 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皇帝有些不确定的挑眉问道:“风家九幽?你说你看上的女子是风家九幽?” 先前紫炎虽然有跟昌隆皇帝单独谈过联姻之事,却并未明确的说出是谁,所以,乍然听到风九幽的名字还是非常惊讶,毕竟,据皇帝的眼线回报,紫炎并未跟风九幽见过几次面,甚至连话都不曾说过,怎么一下子就成了他的心爱之人了呢。 正在饮酒的风青山亦是大惊失色,心中一震,手中一松,上等的夜光杯就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瞬间摔成了几瓣,宫中盛宴,虽不是过年过节,但打碎东西总是晦气的,风青山的脸色更加难看,连忙站起身请罪道:“微臣……” 似乎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着急的皇太后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无妨,坐下吧!” “是,微臣遵旨!”风青山恭敬的说道,然后退回到了原来的位子坐下。 心中很不平静,像是打翻了十五只吊桶一样七上八下的,目不转睛的看着紫炎,风青山和皇太后一样着急的等待着紫炎的答案,心中默默祈祷千万不是要看上自己的女儿,千万不要看上自己的女儿。 紫炎朝他善意的一笑,扭头看向坐在高位的皇帝郑重其事的说道:“是,风家嫡女风九幽,我想迎娶她为后,以修两国永世之好。” 如果说先前众人是大吃一惊,那此刻就是惊诧万分,因为紫炎的身份乃是一国之主,他的王后应该是北国之都的人才对,怎么可能会迎娶他国女子立为皇后呢,而且,北国之都向来神秘,据闻历代以来都主的王后都是出自同一个家族,自小就定下来的,怎么可能会迎娶别的女子为后呢。 再说了,立后和纳妃完全是两个概念,一国之后虽然没有一国之主来的重要,但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也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所以,如果今日紫炎要纳风九幽为妃,在座的人可能就没有这么惊诧了,毕竟这是联姻,风九幽作为乐平公主的女儿,又封了郡主,且已及笄,去他国联姻也属正常之事。 皇帝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眼睛微微眯成了一条缝直直的看着紫炎,似想将他看穿一样,此前他就觉得紫炎突然出现在白龙寺就很不正常,没想到竟然是冲着风九幽来的,想必,他也是听到了风家九幽金玉满楼的传言。 风九幽虽说不上得之可得天下,却也能让富可敌国的风青山拿出一半的家产来给她出嫁,不管嫁给谁都是凭白无故的多了半个国库那么多金银财宝,试问天下间谁不想娶她呢。 皇太后以为皇帝已经与紫炎达成了某种协议,她率先出言拒绝道:“不行,九儿乃是哀家唯一的外孙女,哀家舍不得她远嫁,北国都主还是另选一位昌隆女子迎娶为后吧。” 风九幽乃是皇太后的心,皇太后的肝,同住在京城都恨不得****看上一眼,那可能会同意她远嫁千里之外呢,再说,北国之都与别的国家也不同,即使为后又能如何,她只想在以后渐渐老去的岁月里看着唯一的外孙女成婚生子,幸福平安的过一辈子。 皇帝并不在意风九幽是否远嫁,也不在意她以后是否过的幸福,他在意的只有风家的金玉楼,风家富可敌国的家产,所以,为了保住风家的家产不外流一点点,他立即附和道:“是的,九儿不行,紫都主还是另选一位吧。” 紫炎早就料到他们会拒绝,也不着急,微微一笑又说道:“我知道九儿乃是皇太后的心头肉,疼之入骨,可我是真的喜欢九儿,而且九儿也已经答应做我的王后,还请皇太后垂怜,不要棒打鸳鸯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你说什么?九儿已经答应了?”皇太后猛的站了起来,不相信的问道。 紫言笑容满面,掩饰不住的胜卷在握说:“是的,九儿已经答应,如果皇太后不相信可立即召她前来,一问便知。” “不可能,九儿绝不会答应。”风青山一激动顾不得君臣之礼就开了口。 虽然皇太后和风九幽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她相信风九幽绝不会与人私定终身,更不可能远嫁千里之外,她那样的贪恋家,绝不可能会愿意。 紫炎扭头看向风青山,第一次朝他行礼道:“风大人,您都还没有问过九儿,怎么就知道她不愿意呢,更何况……” 话未说完,五皇子尚宇浩就急匆匆的冲了进来,噗通一声跪下,眼泪差点没有掉出来,声音沙哑的说道:“皇奶奶,父皇,不好了,三哥和九表姐……他们……他们……” 不知是因为太过伤心还是不愿意相信他们已经掉下悬崖摔死了,尚宇浩说了几次都没有说出口,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心痛的如针扎一样疼,心中不禁在想才多久,这才多久,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之前还跟自己喝酒说笑的人怎么就掉下悬崖摔死了。 皇太后了解自己从小疼到大的五孙子,知道他是一个不轻易落泪的人,看见他的眼泪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出事了,着急的催促道:“他们怎么了,你倒是快点说啊。” 尚宇浩泪眼朦胧的抬头看向皇太后说:“禁卫军统领莫七刚刚派人回来禀报说,说三哥和九表姐一起跌入了紫竹林的万丈悬崖……” 346.第346章 寻找 “什么,九儿……”皇太后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身体失去意识站着的她即刻就倒在了椅子上,坐在她旁边的皇后以及身后的静语齐齐吓了一跳,本能的伸手去扶她。 扮作蓝贵妃的幽兰亦是心中大骇,她虽不是真的蓝贵妃,到底陌离是她的小主子,听到他掉入了万丈悬崖一口气没喘上来也昏了过去。 素梅赶紧上前扶住她,着急而担忧的说道:“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娘娘……” 二人一昏倒皇帝就慌了神,赶紧命人去传太医,坐在下面的人也十分心急,都纷纷站起来向高台上看,一时间,宴庆殿内乱作一团,无人不想知道三皇子陌离和风九幽发生了什么。 风青山脑子充血喉头发紧,但却没有晕过去,踉跄的走到尚宇浩的面前与他视线相齐,双手抓住他的肩膀,瞪大眼睛看着他说:“九……九儿……九儿她……她……” 太过紧张和害怕风青山抓住尚宇浩肩膀的手紧了又紧,紧了又紧,怎么也说不出那个死字,尚宇浩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不过,他没有推开他,也没有阻止他,因为他清楚的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是什么感觉。 怕他承受不住,尚宇浩拂去眼角的泪水赶紧安慰他说:“姑父,您别着急,您千万别着急,九表姐只是掉下了悬崖,说不定她还活着,莫七已经带人去找了,说不定她还活着。” 活着,怎么可能还活着,紫竹林那一处悬崖他是去过的,当时百草堂一个专门采药的药童就是从那里不小心掉了下去,接到消息以后他亲自去悬崖底下找的,别说活着了,就连尸骨都被摔的面目全非,脑浆子都溅了出来,那么高的悬崖,九儿又大病未愈,她真的还能活着吗? 越想越觉得希望渺茫,越想越觉得不可能,风青山心乱如麻急血攻心,想到女儿有可能已经死了,还粉身碎骨,一直病着的他再也无法承受,不过片刻之间嘴角就溢出了鲜血。 心口疼的仿佛有千万只利箭齐齐刺入,他不由自主的弯腰捂住,仿佛不这样捂住他的心疼的就会随时掉出来一样,尚宇浩看到他痛不欲生的表情,赶紧扶住他说:“姑父,您别这样,您别这样,九表姐一定会没事的,她一定会没事的。” 说话间,尚宇浩伸手入怀拿了一个小瓷瓶出来,这是他昨日才从风九幽那里坑来的护心丸,一只手因为要扶住风青山让他不至于倒在地上,尚宇浩只能低头用嘴咬开上面的瓶塞,正准备行动紫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伸手将瓶塞拿开,伸开手掌放在尚宇浩的面前,尚宇浩会意立刻倒了一粒护心丸出来。 即使知道风青山一直以来对风九幽都不是很好,还偏心庶女,紫炎还是有些担心他,毕竟他是风九幽的亲生父亲,伸手拿过一杯清水将药丸送到他的嘴边,紫炎轻声说道:“听闻郡主师承雪山之巅,想必轻功一定了得,风大人不必担心,说不定郡主掉下去没事呢,您气血不平赶紧把药吃了吧,要不然您有个三长两短的,一会儿郡主回来不知道有多担心呢。” 尚宇浩连忙跟着附和道:“是啊,姑父,您赶紧把药吃了吧,这是九表姐给我的护心丹,很是管用,您赶紧服下吧。” 风青山的头有些晕,脑子里也乱哄哄的,不过,他还是清楚的听到了雪山之巅几个字,觉得紫炎说的不错,九儿自小就跟着雪老学习功夫和医术,深得他的真传,雪山之巅那样高他都能来去自如,九儿的轻功也一定差不到那儿去,万丈悬崖虽深却也比不得雪山之巅高耸入云,说不定九儿此时此刻就在山崖之下等着人去救呢。 想到这,风青山张开了嘴吞下了护心丹,紫炎马上把水送到了他的嘴边,他伸手轻轻一挡:“不用了,谢谢!” 话落,他一摇一晃的爬起来就朝殿外走,尚宇浩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直接拉住他说道:“姑父,您刚刚吃了药不能乱动,赶紧坐下调息催动药效,要不……” 一语未完,风青山就将他推开了,踉跄前行冲到门外,此时,正好福海从宫门口赶了回来,一看到他面色透白嘴角带血吓的魂飞魄散,想也未想就跑了上来,一把扶住他说:“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手扶住门框继续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虚弱而焦急的说道:“九……九儿,去找九儿……去紫竹林……” 由于心痛难耐,不过说了几个字风青山就气喘吁吁,感觉呼吸有些上不来,福伯刚刚送走风芊芊还并不知道风九幽已经出了事。 “紫竹林?去紫竹林做什么,大小姐不是出宫回府了吗?”福海有些不解的问道。 风青山没有时间也没有力气跟他解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力的捂住心口处,仿佛这样能减轻疼痛一样:“禁卫军来报说九儿和陌离一起掉入了紫竹林的万丈悬崖之下,生死不明,福海,你立刻回府召集所有人去悬崖底下找,那里有野兽出没,一定要尽快找到九儿,知道吗?” “万……万丈悬崖,好,好,我这就去,这就去。”福伯一下子就慌了神,松开扶住风青山的手拔腿就跑。 风青山没想到他会突然放手,一个没站稳就扑倒在了地上,福伯听到声音又赶紧跑回来,眉头紧皱的将他扶起来说:“老爷,我背着您走吧,这样还快点。” 风青山摆了摆手说:“不用,这是皇宫,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暴露你的功夫,你先走,到了宫门口先去找孟五他们,让他们赶紧去紫竹林找九儿,我自己慢慢走过去,一会儿在紫竹林会合,记住,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九儿,找到以后先不要声张,我怕还会有人刺杀,已经下午了,若是到晚上只怕……” 347.第347章 悄悄回到郡主府 由于去过山崖下知道那里白天都是云雾缭绕,到了晚上更是跟瞎子一样什么也看不见,而且野兽觅食通常也是晚上出来的,所以,天黑之前如果找不到风九幽,情况将会变的更加糟糕。 福伯之前跟他一起去过,心中也十分的清楚山崖下的情况,连忙应声道:“好,好,我这就去,老爷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快找到小姐的,小姐福泽深厚必定能平安无事的。” 风青山的心里并没有底,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能不能逃过这一劫,万丈悬崖深不见底,下面河水冰冷湍急,暗流涌动,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希望菩萨能听到自己的祈祷,让女儿平安归来吧:“嗯,你赶紧去吧,我随后就到。” 福伯未再言语,行过礼之后转身就走了。 须臾,淅沥沥的秋雨开始越下越大,密集的雨点也不停的敲打着地面,似是锣鼓的响声催的人越发的着急,秋雨寒冷,秋风乍起,吹在人的身上刺骨冰冷,君梓玉抱着风九幽在孟五等人的保护下悄悄的回到了郡主府。 其实,他们原先并没有打算回郡主府的,而是准备直奔风府而去的,毕竟那里的药材比较齐全,且都还是上等的,为风九幽医治起伤来也比较方便,可君梓玉不同意,因为风九幽近日以来连番遭遇刺杀,现在又生命垂危奄奄一息,若今日杀她之人知道她没有死,必然会卷土重来,所以,君梓玉提议带风九幽回青龙帮内治伤,觉得自己的地盘比较安全,更何况青龙帮内高手如云,就是再遇刺杀他也能护住风九幽。 只可惜孟五等人不同意,纵然他们清楚的知道君梓玉和风九幽之间的关系,也不愿意去到青龙帮里面,一来,那里人多口杂不是养病的地方,二来,君梓玉来京城也是临时住到那里,一应用具并不像郡主府和风府那样方便,况且,他的未婚妻已经来到了京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回到郡主府的好。 刚开始君梓玉也不同意,觉得孟五所担心的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一应用具不全可以马上置办起来,至于他的未婚妻就更不是事了,上官灵芸素来识大体,且又深知自己和风九幽的关系,根本不可能会发生孟五等人所担心的事情。 对于君梓玉孟五等人不敢硬来,为了让他同意孟五说出了郡主府的秘密,那就是风九幽回京后不久,就在郡主府设下了重重机关,只要机关一启动郡主府就会变成一座迷宫,别说是杀手,就是哑鬼这样的高手进来也未必能走的出去,所以,安全上的问题根本无需担忧。 君梓玉去过雪山之巅,自是见识过雪老布下的重重机关,风九幽深得雪老真传自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安全的问题有了保证他就同意了,一行几人立刻就来到了郡主府。 因为城门口禁卫军被杀一事,京城之中人心惶惶,大批禁卫军出动在京城之内来回巡逻布防,怕被人看到君梓玉等人没有走前门,也没有走后门,而是直接走到僻静的巷子里翻墙而入。 留守郡主府的陪嫁侍卫一察觉到有人进来了,立刻拔剑而出冲了过来,老海刻意压低声道:“是我!” “老海,你怎么回来了?郡主呢?”几个冲出来的侍卫齐齐收剑入鞘上前问道。 这时,君梓玉抱着风九幽跳了进来,随后是哑鬼等人也跃了进来,当看到自家主子衣衫上全是血迹,几个人吓了一跳,还未开口询问就听到老海严肃的声音:“主子遭遇刺杀情况危急,你们立刻启动府中所有机关,不准任何人进入,若有人胆敢闯入立即就地绞杀。” “是!”几个侍卫不约而同的行礼答应,然后迅速的分散开来启动府中所有的机关暗器。 老海扭头看向何弘毅吩咐道:“莲心在风府,你立刻过去带她回来,除小主子的那些药以外,你再让莲心带一些用得上的药材回来,小主子还活着的消息除了梅大哥和云嫂子以外,不准告诉任何人,以免走漏了风声再出意外。” “好,那红拂她们的,可是一并带来伺候小主子?”何弘毅不确定的问道。 老海想了一下说道:“如此时刻还是小心为上,青衣等人虽是扶苏精挑细选的,可到底也不是咱们自己人,你只带红拂回来即可,有莲心和她伺候小主子,足够了。” 何弘毅点了点头就离开了,随后,他们各自忙碌了起来,孟五前面带路领着君梓玉和哑鬼来到了风九幽的院子,让哑鬼先去梳洗以后,君梓玉就把风九幽放到了床上,由于风九幽还活着的消息不能泄露,红拂等人又没有到,河水冰冷秋天寒冷,风九幽的身体本就弱不经风,受了这么重的伤再寒气入体,那她的伤就更加的难好了,所以,君梓玉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开始亲自帮她脱衣服。 郡主正装可谓是里三层外三层,君梓玉又不像陌离那样有耐心,刚脱了两层外衣以后他就急了,直接拿起剪刀就咔咔咔的剪了起来,由于男女授受不亲,剪掉衣服以后他彻底傻眼了。 原本他是想着直接把衣服全部剪开以后盖上被子,拉住衣服的衣角直接给扯出来,可是他忘记风九幽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去,身上不知有多少大大小小的擦伤,若是直接用力扯掉衣服,那她身上的伤口会怎么样可想而知。 左看看右想想,君梓玉在床边不停的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到最后决定还是等红拂她们来了以后再帮风九幽换衣服吧,随后,他拉过被子盖在了风九幽的身上。 还好,何弘毅的脚步非常快,未过多久他就带着红拂和莲心赶了回来,二人的双手很是利索,一个给风九幽脱衣服,一个端来清水帮她处理伤口,当看到风九幽的后背上大面积的擦伤时,莲心的眼泪一下子忍不住就流了出来。 348.第348章 凶险一刻 因为在娘胎里就中了毒,风九幽小时候受了很多苦,自会吃奶就开始喝药,自会说话就开始每天药浴熏蒸,然后在身上行针,那些针长短不一足足有几十上百根,每一天每一次都扎遍她的全身,莲心记得那样的日子足足过了五年之久,直到她开始修炼玄女心经方才结束,每一次行针她都会哭,可从来没有声音,默默落泪说不出的可怜和凄楚。 本以为今生今世再也不用承受那样的痛苦,可没有想到今日她又遍体鳞伤,体无完肤。 思绪翻飞之间,红拂也从外面端水走了进来,看到风九幽血肉模糊的后背,她的眼泪也瞬间蓄满眼眶,一时忍不住别过头就呜呜的哭了起来,君梓玉在门口等候,听到房间内有哭声传来知道风九幽一定是伤的不轻,要不然她们两个绝不会哭的如此伤心。 心中更加着急担忧,君梓玉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在门口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见哭声一直不停君梓玉怒吼一声道:“小九伤的这么重你们还不赶紧给她上药,哭什么哭,都给我闭嘴,快点给她上药。” 二人顿时一惊心中懊恼不已,赶紧伸手擦了擦眼泪就打起十二分精神帮风九幽处理身上的伤口,由于在河中被冲出了很远很远,风九幽身上的擦伤有十几处,其它地方都还好,只有后背最为严重,不但上面的一层皮被刮不见了,有些肉也被挤在了一起,好像褶皱的豆腐皮一样,凹凸不平红压压的一片,看上去甚是吓人。 风九幽已经陷入深度昏迷,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所以,自始至终她也没有一丝丝的反应,莲心怕她支撑不住一连喂了好几粒护心丸下去,心中不停的祈祷,祈祷菩萨能护佑她挺过这一关。 红拂从没有见过这么吓人的伤口,一边不停的落泪,一边小心翼翼的帮风九幽的小腿清洗伤口,上药包扎,突然,在风九幽的脚踝之上红拂发现了石子,拉了拉莲心的衣袖不确定的说道:“莲姨,你看看,这里是不是有颗石子?” 莲心放下手中的药瓶,闻声看了过去,只见一条细长的伤口内血肉翻开,露出一点点石子,莲心眉头紧皱,拔下头上插着的银簪子挑开旁边的皮肉说:“淋些水上去。” 红拂照做,水一将血冲开,莲心就确认无疑了,心下一沉,她从药箱中取出一片似柳叶一样的飞刀对红拂说:“石子太深,必须要用刀子取出来,你去把烛火点燃,再拿坛酒来。” “是!”红拂应声而去。 君梓玉见她出来就赶紧问道:“小九怎么样?” 红拂摇了摇头说:“不好,小姐背上血肉模糊,皮都……” 喉头哽咽让红拂说不出话来,眼圈一红,眼泪就又扑簌簌的落了下来,怕君梓玉又会发火,她低头离开了。 即使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真的听到君梓玉的心里还是很难受,很难受,双手紧握成拳,心中自责不已,他一拳打在了门框上,扶苏飞鸽传书请他来京城保护风九幽,就是因为相信他有这个能力,可现在呢,不过短短的数十日,风九幽就先后遭遇暗杀、毒发、坠崖,现在还生命垂危奄奄一息,可他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须臾,红拂点燃了烛火拿来了烈酒,莲心倒了一些酒到碗里,把酒点燃,又将刀片在火上烤了一会儿便开始割肉取石子,由于石子陷的很深,莲心不敢用蛮力,只有利用刀子和银簪还有剪刀慢慢的将石子取出,石子细长锋利,一被取出血就开始流个不停,红拂眼疾手快的撒上止血散后,就用布条给捂住了伤口,渐渐的止血散发挥作用,血止住了。 随后,二人又继续开始清理其它的伤口,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两人终于把所有的伤口都上药包扎好了。 由于风九幽此刻不宜挪动,也怕衣服沾到伤口之上不好脱,莲心并没有给风九幽穿衣服,只拿被子盖住就是,不过,此时此刻穿与不穿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风九幽从头到脚都裹满了白色的布条,整个人包的像木乃伊一样。 红拂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水,捡起地上的血衣和染了血的布条放进盆子里,将地上清理干净以后就走了出去,君梓玉知道伤口处理完毕就赶紧走了进来,看到风九幽脸上莹白一片,担忧的问道:“莲姨,小九的伤势如何?” 莲心把锦被往上拉了拉,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外伤虽然看起来吓人却不致命,最严重的还是内伤,刚刚我已经连续喂了她好几粒护心丸,还有北国之都先前给的清灵草,希望她能挺过今晚。” “什么叫挺过今晚,你是说她有可能挺不过今晚?”君梓玉吓的魂不附体,怎么也不敢相信风九幽有可能会死。 一直跪着给风九幽上药的莲心双腿有些发麻,扶着床沿站起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是,不管是大病还是小病,夜里都是最凶险的,更何况小主子才经历了火毒和寒毒的发作,身体极其虚弱,能撑到现在完全是靠着顽强的求生意志力,外伤如此之多夜里必会引发高热,能不能挺过去只有靠小主子自己了,我医术有限也无能为力,若是雪老在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救小主子。” “内力呢,如果我用内力帮她疗伤是不是就能好一些?”君梓玉忽然间想起自己从前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帮中的兄弟都会以内力给自己疗伤。 莲心并不懂武功,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但我有听雪老说过此事,小主子的体质与常人不同,又加上自小修炼玄女心经,一般人的内力对她无用,除非是跟她一样修习玄女心经这一类的内力才可以。” 不知为何君梓玉的脑子里忽然想到了紫炎,那天风九幽毒发那样凶险他都救了她,这一次他说不定也有办法,想到这,他吩咐莲心照顾好风九幽就跑了出去。 无水和青檀原本是追着君梓玉他们跑的,可半路上因为青檀晕倒了他们耽搁了一下,转眼间的功夫君梓玉等人就不见了,找了一会儿没找到,他不得不抱着青檀先回到半月山庄。 349.第349章 五座城池 白芷因为有事要办今日就没有去宫里,刚回到山庄没多久就看到满身是血的青檀,吓了一跳赶紧迎上去问道:“青檀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流这么多的血?是谁伤了她?” 无水抱着青檀一路狂奔,气息有些不匀,一连这么多的问题不知道要先回答那一个,感觉青檀的气息越来越弱,他着急的说道:“你先别问这么多,赶紧去拿我的药箱过来,快点。” “好,好,你把青檀姐姐先送到她的房间里,我马上就过去。”话落,白芷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片刻之后,无水将青檀放到了床上,白芷也提着药箱跑了过来,先是用匕首将青檀的衣袖给整个割掉,再是帮她清洗伤口上药,由于担心风九幽的安危,无水将药方开好以后就把青檀交给了白芷照顾,自己则急急忙忙的换了衣服去找紫炎了,风九幽的伤势很是严重,他觉得要尽快告诉紫炎,否则风九幽一死,整个北国之都的希望就破灭了。 同一时间,宴庆殿内! 太子选妃大殿因为皇太后的昏迷不醒而终止了,各府官员携家眷出宫回府,几国使者也纷纷离席,不过,紫炎并没有离开,他趁着太医帮皇太后诊脉的这么一会儿功夫,跟皇帝继续谈起了联姻之事。 为了能顺利的迎娶风九幽为后,紫炎在原来答应给昌隆皇帝的清灵果上又增加了五座城池作为聘礼,说只要他答应风九幽联姻北国,马上就派人撤出那五座城池,而且是绝不反悔。 清灵果已经让皇帝颇为动心,再添五座城池更是欢喜不已,不过,他并没有马上表现出来,而是故作深沉和为难的样子说:“不是我不愿意和北国之都联姻,实在是无忧郡主不能去,刚刚你也看到了,太后一听郡主跌落悬崖马上就晕了过去,这要是知道我答应了郡主远嫁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再说了,无忧郡主跌落悬崖生死未卜,即使我现在答应你了也没有用,所以,此事还是等找到无忧郡主再说吧。” 模棱两可的话让紫炎看到了事情的转机,连忙趁热打铁的说道:“你看这样好不好,只要你现在答应两国联姻,允无忧郡主嫁去北国之都,不管她今日是生是死,或者是别的什么,我都按照先前所说一一奉上,如何?” 皇帝顿时一愣,不由在想紫炎是不是疯掉了,他承认风九幽的美貌这世上没有几人能比,可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吧,那可是五座城池和能起死回生生的清灵果啊,换一个有可能已经残了或者是尸体回去,划算吗?值得吗? 眉头不由自主的皱起,皇帝心中很是纳闷,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想了一下说:“想必紫都主还不知道紫竹林的悬崖有多深吧,即使无忧郡主师承雪山之巅,掉下去不死……” 话未说完紫炎就打断了他的话,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是不知道那悬崖有多深,也不知道她是否能活下来,但我知道我爱她有多深,所以,你不用为我考虑这些,她生我娶她为后,她死我亦扶棺带她回北国之都,以王后之礼下葬。” 如果说皇帝之前还怀疑紫炎一定要风九幽是有什么阴谋的话,那在听到那个爱字时他心中的疑虑就全部打消了,紫炎比陌离的年纪大不了多少,正是为爱冲昏头的时候,加上他的父母已经不在人世,无人管教也属正常,风九幽有倾国倾城之貌,一见倾心誓要娶她为后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自古以来英雄都难过美人关,这位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爱的要死要活也能理解。 这样一想似乎所有的事情都通了,昌隆皇帝自己也曾年轻过,也曾为一个女子抛弃过江山王位,但爱情实在是太脆弱了,经不起任何的风浪,也经不起时间的考验,所以,选择江山才是对的。 只可惜,紫炎还太年轻并不懂的这些,不过也好,他要是懂得了自己就得不到这五座城池和起死回生的清灵果了,微微一笑皇帝说道:“紫都主如此厚爱真是无忧之幸,人家都说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既然紫都主如此深爱无忧我其有不答应之理,只是皇太后真的非常疼爱无忧,若她知道无忧远嫁必定会很伤心,唉……” 皇帝故作悲伤的样子,好似答应风九幽出嫁北国之都他真的很为难一样。 对于昌隆皇帝的贪得无厌,紫炎感到深深的厌恶,觉得他真的如传言所说,不禁生性多疑还十分的贪心,自己已经拿出一个清灵果和五座城池作为交换,他竟然还不肯松口,真是够了! 纵然心中很是不爽紫炎也不能表现出来,毕竟,风九幽对于北国之都来说真的太重要了,所以,他马上接话道:“听闻太后近些年一直身体不好,我这儿还有一些清灵草和清灵花,献于太后补养身体吧。” 皇帝一听就乐了,觉得自己今天真是赚大发了,不过一个小小的女子而已竟然能不费一兵一卒得到五座城池和一个清灵果,还附赠这些花,这买卖真是太划算了。 朝站在一旁的刘公公使了个眼色,皇帝满面笑容的说:“那就多谢了!” 说话间,刘公公会意上前将紫炎手中的锦盒接过打开,呈给皇帝看了一眼,似乎在确认里面到底是不是真的清灵草和清灵花一样。 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紫炎淡淡的说道:“客气了,太后乃是无忧的外祖母,也自然是我的外祖母,孝敬外祖母是应该的,既然两国联姻已经达成那就请拟旨昭告天下吧。” 不费一丝力气就得到了这么多想要的东西,皇帝自是欣喜若狂,连连点头道:“好,好,我这就拟旨昭告天下,以结两国永世之好。” 语皆,他命刘公公立刻取来了文房四宝和玉玺,以及圣旨专用的黄色金帛,洋洋洒洒的写下圣旨后,盖上了昌隆国的玉玺。 350.第350章 协议达成 皇帝将手中的玉玺放到一边,抬头看了紫炎一眼说:“紫都主请!” 紫炎伸手入怀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玉印盖了上去,自此联姻达成,风九幽远嫁北国之都成为王后,而紫炎则奉上五座城池及一个清灵果给昌隆,以结两国永世之好。 诏书一式两份,紫炎将自己的那份收好以后就告辞了,昌隆皇帝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笑意不止,先前几国联姻他最不看好的就是北国之都,那想到现在竟然成了北国之都最有诚意,王后之位,好,很好。 刘公公是首领太监,也是皇帝的心腹,皇帝的所作所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怕他得意忘了形,出言提醒道:“皇上,风大人虽然对郡主并没有什么父女感情可言,但到底还有当年乐平公主的情分在,您说,此次郡主出嫁风大人会不会将金玉楼……” “不会!”皇帝很是肯定的说道。 刘公公轻抬眼皮见他脸上依然有笑意,便大着胆子问道:“为什么?” 若是平日里皇帝估计会骂他愚钝,可今日他心情好,要知道那可是五座城池啊,最主要的还是清灵果,起死回生永葆青春,好,很好,有了它自己再也不怕这无情的岁月了。 皇帝在榻上坐下,端起清茶抿了一口,得意洋洋的说道:“因为朕不准!” 刘公公微微一笑,上前懊恼的说道:“奴才真是老糊涂了,皇上不准,风大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样做,不过,无忧郡主出嫁他作为父亲多多少少都会陪些嫁妆出去,您说他会不会就此转移一些东西出去呢?” 脸上的笑意嘎然而止,皇帝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刘公公知道说错话了赶紧低下了头,皇帝将手中的茶放下冷哼一声道:“往年他倒还算听话,每次都老老实实的把银子交上来,最近这半年来找各种借口理由推脱,他不是不想让他的女儿嫁给朕的儿子吗,那朕就如他所愿,让他知道不听话是什么后果,哼!” 刘公公拍马屁的附和道:“皇上英明!” 皇帝不屑的瞟了他一眼,随即收回视线,淡淡的说道:“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你所说的也不全无道理,这样,你近段时间派人密切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去了那里见了什么人,都一一回报给朕,至于陪嫁的东西,哼哼,风九幽是否还活着都是个问题。” 阴冷的笑容让刘公公不寒而栗,纵然已经在他身边伺候了几十年,一想到那狠辣的手段他还是有些害怕,恭敬的说道:“奴才遵旨!” 皇帝朝内室看了一眼径自起了身,拉了拉身上的龙袍就抬步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既然太后昏迷不醒,那就让她一直睡着吧,正好也省得朕浪费口舌了。” “是,皇上!”似是经常听到这样的吩咐,刘公公一点也不惊讶,恭敬的应声以后就没有再跟上去,而是转身去找太医了。 无水刚刚来到宫门口就碰见了出宫的紫炎,二话不说就翻身下马,然后急匆匆的跑了过来:“都主,圣……” 嘴才张开吐出了几个字就被紫炎给制止了,只听他说:“回去再说!” 话落,不待他反应过来紫炎就跳上了自己的马车。 无水会意左右看了一眼,见站在门口的几个侍卫正直直的看着自己便住了口,抬步跟着紫炎就上了马车,随后,车夫一挥手中的长鞭,两匹马儿就在官道上奔跑了起来。 紫炎撩开车窗帘向外看了一眼,见无人跟上来便低声道:“人找到了吗?” 无水点了点头说:“找到了,不过,受了很严重的内伤,现在生命垂危奄奄一息,恐怕……恐怕……” 纵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紫炎还是被吓的不轻,毕竟,他对玄女心经还是很有信心的,而且风九幽的功力已经恢复,即使落入悬崖也绝不会到奄奄一息的地步,心中惊慌脱口而出:“怎么会这样,她离开皇宫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子就生命垂危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无水到现在都有些恍惚,也不敢相信风九幽只是掉落悬崖而已,怎么会受那么重的内伤,况且,君梓玉的武功都没有她好,可从悬崖上跳下来半点事也没有,为什么她就会受那么重的内伤:“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有大批的刺客追杀他们,等我和青檀赶到崖底时就碰到了野兽群,她已经……” 紫炎的心一下子冲到了嗓子眼,惊诧的说道:“野兽群?她现在在哪里?马上带我去见她。” 无水由坐改为跪下,自责的说道:“属下无能请都主责罚,由于斩杀野兽之时青檀受了伤,属下不得不先顾着她,所以,走到半路的时候跟君梓玉冲散了,属下并不知道他将郡主带往了何处。” 紫炎不由自主的皱眉问道:“青檀受了伤,可严重?” 未听出话语里有责怪之意,无水提着的心放下了,松开抱着的手回禀道:“虽无性命之忧却也十分严重,胳膊上被狼牙硬生生的撕下了一块肉,想要恢复如初是不可能了。” 紫炎沉思片刻,说道:“没有性命之忧就好,你们辛苦了,你现在赶紧回去给青檀治伤,我去找风九幽,我想我应该知道她在那儿。” “属下出来之时已经开好了药方,白芷会帮青檀处理伤口,属下陪都主一起去吧,正好,我也可以去君梓玉那里打听一下消息,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无水作为这一代的圣法也心系着北国千千万万个子民,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保风九幽不死,那怕是豁出自己的性命亦在所不辞。 紫炎点了点头说:“好,那就一起去吧!” 语毕,他轻轻的叩了一下车箱,两长一短之音,车夫会意立刻将马车停在了一处僻静的地方,二人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无人,便以最快的速度跳下了马车。 351.第351章 君梓玉的特别办法 君梓玉到半月山庄未见到无水就回到了青龙帮,召集了几个心腹兄弟后便带着他们又回到了郡主府,由于上官灵芸说什么都要跟着他,他不得不把她一起带了过来。 将带来的几个兄弟介绍给孟五认识以后,君梓玉就命他们听从孟五的安排,然后带着上官灵芸来到了风九幽的院子,因为下雨又即将入冬,天黑的比往日要快,守在院子门口的两个陪嫁侍卫见他过来,连忙行礼叫了一声君公子。 君梓玉回礼淡淡的说道:“辛苦二位了!” 其中一个侍卫说道:“君公子说的那里的话,郡主乃是我等的小主子,保护小主子乃是我等的分内之事,没有辛苦之说,近日接连发生刺杀之事,都是君公子出手相救我家小主子,请受我兄弟二一拜,以表感激之情!” 说着,他们二人就要跪下行礼,君梓玉大惊赶紧伸手阻止二人:“江湖儿女不必言谢,再说了,小九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救她理所应当,天色不早了,二位大哥先去把这身湿衣服给换了吧,我会先在这儿守着九儿,你们用过饭以后再回来,今夜凶险,夜里还要劳烦你们打起精神,所以,万不要推辞才好。” 二人由于先前没有穿蓑衣,身上早已经湿透了,秋风刮过吹的刺骨冰冷,但因为不放心风九幽他们二人谁都不愿意离开,听君梓玉这样说二人彼此对视了一眼,觉得他说的也对,风九幽伤的如此之重一时半会儿的定是好不了,陪嫁侍卫人手有限,接下来的日子还有得熬呢,如果连他们也病倒了,谁来保护风九幽呢。 想到这,二人齐齐抱拳说道:“那就劳烦君公子了。” 虽然风九幽从来没有跟君梓玉说过这些陪嫁侍卫的事情,但他清楚的知道他们在风九幽的心中是不同的,所以,素来冷淡的他对他们一向很有礼貌,也跟着风九幽叫叔叔之类的,微微一笑道:“不必客气,快去吧,我进去看看小九。” 语毕,朝他们点了点头便带着上官灵芸进了房间。 怕风九幽突然醒来没有东西吃,红拂一直在小厨房里忙碌,不是煎药就是熬粥,不是熬粥就是煮参茶和姜茶,天气突然变的很冷,她怕府里的那些叔叔伯伯们会受寒,故,煮了许多紫姜茶备着给他们喝。 果然不出莲心所料,风九幽回到府中不久就开始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似是着了火一样,莲心怕她熬不住就给她行了一次针,君梓玉进来之时银针刚刚拔出。 心急加上担忧莲心的额头上全是汗水,君梓玉进来看到她面色苍白以为是风九幽出了事,紧张的问道:“莲姨,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小九她……” 精神的高度集中让莲心很是疲惫,一下子放松下来她就坐到了地上,无力的摇了摇头说:“没事,小姐身上烫的厉害,我怕她熬不住就给她行了一次针,这位是谁?” 君梓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才想起上官灵芸也跟了过来,赶紧拉着她介绍道:“这是我的未婚妻上官灵芸,灵儿,这是莲姨。” 上官灵芸微微一笑,朝莲心行了个礼叫了一声:“莲姨!” 莲心想要扶着床沿站起来跟她说话,可双腿有些发麻,手上才用力就又倒了下去,上官灵芸很是机灵,见她如此赶紧上前将她扶了起来,莲心看她甚是乖巧便似君梓玉的长辈一样,慈祥的拍了拍上官灵芸的手说:“长的漂亮,心眼也好,是个好孩子,小玉,你的眼光不错呢。” 如果是平常君梓玉定会得意洋洋的说: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论看人的眼光我数第二,谁敢当第一! 可今日不同往日,风九幽在生与死之间挣扎,他作为她最好的朋友,那还有心思开玩笑呢,淡淡的笑了一下算是回应,然后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怔怔的看着风九幽说:“莲姨,小九一定能挺过去的对不对?” 莲心擦汗的手徒然一抖,放下手中的锦帕看向风九幽,斩钉截铁的说道:“是,烈火之毒那样厉害小姐都挺过来了,这点内伤算什么呢,小姐一定会挺过去的,一定会的,放心吧。” 君梓玉掀开被子的一角将风九幽的手紧紧的握在手中,倾身向前在她耳边说道:“小九,我知道你一定能听到我的话,我也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也很痛苦,身上也很疼,但你不要放弃,你知道吗?陌离没有死,他跟你一样受了重伤,可莲姨的医术有限救不了他,你跟我说你爱他,你喜欢他,你一定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吧,所以,小九,你要赶紧醒来,醒来去救他,小九,他在等你,等着你去救他。” 知道风九幽是真的爱上了陌离,君梓玉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尽快的唤醒她,当然了,君梓玉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只是本能的想这样告诉她。 上官灵芸自君梓玉握住风九幽的手以后,就开始静静的打量风九幽,突然看到她的眼睫毛动了一下,欣喜若狂的说道:“动了,动了,玉哥哥,小九姐姐动了。” 君梓玉喜出望外赶紧去看风九幽,只见刚刚还无一丝动静的风九幽眼角竟然流出了一滴泪来,君梓玉知道自己的办法有用了,连忙站起来说:“莲姨,你快看看小九,你快看看她。” 莲心从吃惊中缓过神来,赶紧将风九幽的手放平为她把脉。 这时,刚好红拂端着熬好的药进来,一听到风九幽有了动静就马上跑了进来,大喜过望的问道:“可是小姐醒了?” 君梓玉伸出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风九幽并没有醒来,红拂会意立刻止了声,知道是空欢喜一场心中很是失落,脸上笑意尽收,走路的脚步也变的无比的沉重,心中不禁在想风九幽到底何时才会醒来,这样的等待真的令她害怕,害怕她再也不会醒来了。 352.第352章 冷落 须臾,把脉结束,君梓玉着急的小声问道:“莲姨,如何?” 莲心把风九幽的手重新放到锦被里,有些失落的摇了摇头说:“没有醒来的迹象,不过,总算是有了意识,相信小姐一定会平安度过今夜的。” 君梓玉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风九幽的心里此刻最牵挂的还是陌离,只是,当时情况太过混乱,野兽也多,他并不知道陌离此刻身在何处,是生还是死?又或者是不是跟风九幽一样正在与死神拼搏。 满眼心疼的看着风九幽,君梓玉悠悠的说道:“有意识就好,只要有了意识小九就一定会醒来的,莲姨,你忙了这么久下去休息一会儿吧,夜,还很长呢。” 莲心一直跟在雪老身边侍弄药草,虽没有正式拜师却也学了很多,医术自是比京城中那些个太医、大夫什么的要好,所以,风九幽接下来的日子都要靠她贴身照顾,若是她累病了,那风九幽就更加的醒不过来了。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莲心的心中五味杂陈,悲伤的说道:“是啊,夜还很长呢,你们先在这儿守着小姐,我去拿些药材来磨碎焚烧,这些药通过气味进入小姐的体内多少也会有些用的。” 君梓玉点了点头未再言语,莲心小声的交代了红拂几句就走了,君梓玉重新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怔怔的看着风九幽,心中不禁在想风九幽这么好,为什么一直多灾多难的,难道真的如别人所说自古红颜多薄命吗? 看着君梓玉满眼的担忧,上官灵芸的心里很是难受,蹲下身紧紧的握住他的手说:“玉哥哥,你别担心,小九姐姐一定会醒来的。” 君梓玉扭头看向她,见她眼下乌黑发丝凌乱,肩膀上的衣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雨水打湿了,方才想起来她今日赶了许多的路,还未层有一时一刻的休息,心中懊恼有些自责,手腕翻转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抬头看向正在凉药的红拂问道:“红拂,院子里可还有别的房间?” 红拂放下手中的药碗,恭敬的回答道:“有,公子要住在这里吗?” 君梓玉拉着上官灵芸站起来,轻声道:“是,我不放心小九,想时时刻刻守着她,这是我的未婚妻上官灵芸,她今天赶了许多的路才到京城,你帮我找两套小九平常穿的衣服,我想让她在这里梳洗休息。” “不用了,玉哥哥,我一会儿自己回去取衣服吧。”知道郡主府内现在没有几个伺候的人,也知道风九幽身边离不开人,上官灵芸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所以,赶紧拒绝了。 君梓玉一向很疼爱她,若不是今天风九幽出了事他也不会冷落她,伸手摸了摸她耳边不知何时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柔柔的说:“倾盆大雨你来回的跑会淋湿衣服不说,还会寒气入体,我跟你说过小九不是外人,是我最亲的人,这里是她的府邸不用拘束,今夜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我必须要留在这儿守着她,如果你不愿意住在这里,那我就让人送你回帮里,等小九醒了我再去找你。” 上官灵芸跋山涉水而来,话都没说上两句那肯就这样分开,一口拒绝道:“不要,我要跟你在一起,我也可以照顾小九姐姐。” 君梓玉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淡淡的说道:“嗯,那你先跟红拂去换衣服吧,等明天天亮了再回帮里取衣服过来就是。” 话落,君梓玉看向红拂说道:“我会给小九喂药,你把灵儿带去房间就回来,只需告诉她一应用具在何处即可,她会照顾自己的。” 怕红拂会因为上官灵芸是自己的未婚妻而留下伺候她梳洗,君梓玉特别的说明她不需要人伺候。 其实,就算上官灵芸需要人伺候,红拂也不会伺候她,毕竟现在对于郡主府的每一个人来说风九幽才是最重要的,她们是仆人,风九幽是主人,没有了主人的仆人可不单单只是失去依靠那么简单而已,所以,照顾风九幽才是红拂现在的首要任务,至于其它的她不想理,也不会理。 红拂把已经变温的汤药送到君梓玉面前说:“那就麻烦君公子了。” 君梓玉接过她递来的药碗点了点头,红拂看向上官灵芸说:“请上官姑娘随我来吧。” 上官灵芸不舍的看了一眼君梓玉,微微一笑道:“那我就先过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君梓玉松开握住她的手,轻柔的说道:“去吧!” 语毕,上官灵芸跟着红拂朝门外走去了,君梓玉把手中端着的药碗放到一边的小几上,然后拿过一件披风将风九幽扶起来裹住,由于怕碰到她后背的伤口,君梓玉只能让她侧着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手扶着她不让她滑下去,一手拿着勺子开始慢慢的给她喂药。 因为风九幽没有意识,也不知道吞咽,每喂一勺舀几乎都会流出三分之一来,为了让她把药顺利的喝下去,君梓玉不得不将她的下巴抬起来,捏住她的腮边让她张开嘴,一点一点的把药灌下去。 刚开始风九幽还是不知道吞咽,倒下去多少药依旧从嘴角全部流出来,君梓玉看到这种情况急的想哭,本来她的伤就重,如果再喝不下去药她肯定挺不过今夜,想到先前提到陌离她有了意识还落了泪,君梓玉就一边喂药一边跟她说起了陌离,先是说陌离伤的如何重,又说他如何如何的不好,觉得他长的好看也就罢了嘴还特别的毒,不知道风九幽为什么就喜欢上了他。 外面风雨交加寒气逼人,君梓玉在房间内一个人碎碎念念的自言自语,不知是他的话真的起了作用,还是上天垂怜,在吐了将近半碗药的时候,风九幽终于开始吞咽了,一口又一口,一口又一口,直到碗里的最后一滴药进了她的肚子里,君梓玉才停了下来,擦了擦额头上急出的汗水,又慢慢的让她躺了下来。 353.第353章 隐瞒真相 紫竹林,山崖下! 凌月带着三皇子府的人一直在寻找陌离,但他们找遍了整个崖底都没有找到自家主子,而风青山也是一样,他领着府中的护卫走遍了山崖底下的每一个角落,也同样的没有寻到风九幽的踪迹。 天越来越黑,雨也越下越大,山崖下的河水也开始慢慢的涨了起来,福伯看风青山走路都在打晃便大声的说道:“老爷,雨越下越大,您先回府等吧,我会和他们一起继续找大小姐的。” 风青山沉默不语,抬头看天黑漆漆的一片,就如他此刻的心情一样,三个时辰了,他们在这山崖底下找了整整快三个时辰了,可依然没有风九幽的半点踪迹,雨下的如此之大,再过不久河水就会淹没整个山崖底,难道自己的女儿真的就这样不见了吗? 迟迟不见他言语,福伯以为是雨声太大他没有听到,又再次大声的说道:“老爷,您先回去吧,我们一定能找到大小姐的。” 这时,凌月也走了过来,朝风青山行了礼便说道:“大人,雨势愈来愈大您先回去吧,有禁卫军和我们在一定能找到殿下和郡主的。” 为了不让人知道风九幽还活着的消息,孟五带着几个陪嫁侍卫也跟在风青山的队伍里寻找风九幽,见他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站也站不住,就上前附和道:“是啊,老爷,您先回去吧,我们一定能找到大小姐的。” 风青山大病未愈又加上休内有慢性毒药,他就是想再找也撑不下去了,无力的靠在福伯身上,他看着孟五一字一句的说道:“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九儿,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看到他这个样子,孟五有那么一瞬间想将风九幽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他,但想了又想,想了又想,话到嘴边他还是咽了下去,如今是多事之秋,他即使是风九幽的父亲也未必能保证消息不走漏出去,多一个人知道风九幽就会多一份危险,还是等风九幽醒来以后再说吧。 孟五拱手抱拳,恭敬的说道:“是,请老爷放心,我等必不负命。” 语音刚刚落下,禁卫军统领莫七就派人过来送他回去,风青山又再三的嘱咐了福伯一些话便跟他们离去了,而凌月等人又四散开来继续在山崖底下寻找失去踪迹的陌离和风九幽。 莫言甩掉蓝贵妃以后就带着陌离直奔东凉国而去,由于陌离伤的太重马车并不敢走的太快,所以,即使走了一下午分秒未停,他们距离京城也只有一百里左右的路程,眼看道路愈发的泥泞,马车也摇晃的更加厉害,随行的太医拱手行礼禀报道:“启禀皇上,三皇子伤势严重,现在已经开始发热,必须要找个地方停下来煎药和休息,要不然会加重他的伤势。” 莫言放下翻看的医术,伸手摸了摸陌离的额头,感觉到很烫很烫便掀开马车帘对外面骑着马的魅影说道:“雨水太大不宜前行,速速找个地方休息。” 前去探路的人刚刚才来回禀说前面有个道观,魅影立即回禀道:“前面有个道观可以进去休息,只是地方比较小,皇上……” 未等魅影说完话,莫言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说:“就去那里。” 言罢,他放下了撩起的马车帘,坐回到了原处。 魅影大手一挥马上发号施令,一行十几人的队伍立刻朝前面的道观进发,莫言看着有几分长的像自己的陌离颇为担心的问道:“他什么时候会醒来?” 随行的太医立刻由坐改跪请罪道:“回皇上的话,三皇子的伤势实在过于严重,微臣也不能断言他何时会醒来,微臣无能还请皇上赎罪!” 莫言不是昏君,也不是不清楚陌离的伤到底有多重,怎么会责罚太医呢,将盖在陌离身上的锦被往上拉了拉,深深的叹息了一声说:“不是你无能,是朕无能,是朕没有算到尚君墨要杀他,坐下吧。” 太医顿时一楞,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他乃是九五之尊的帝王竟然会说自己无能,还是当着自己的面说的,真是匪夷所思令人诧异。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莫言等人到了道观门口,魅影前去敲门无人应答,等了许久依旧未见有人出来便直接翻墙而入打开了门,四个侍卫小心翼翼的将陌离用被子抬了出来,太医撑着油纸伞护着陌离进了道观。 魅影带人四处看了一下,并未发现道观里有人便回来禀报道:“启禀皇上,道观里上上下下都没有人,但房间里有被褥也有吃的,厨房里的用具也一应俱全,想来应该是有人住的。” 莫言轻挑了一下眉头,奇怪的说道:“哦,这样,那道观里的人有可能是出去了,或者是大雨没有赶回来,你吩咐下去不要弄坏道观里的一杯一碗,煮过东西以后全部清洗干净放回原位,今夜就在此处休息,明日一早马上离开。” 魅影抱拳一礼道:“是,皇上,外面雨大您先进去休息吧,稍后微臣就送吃的过来。” 莫言点了点头说:“嗯,此处虽然已经离昌隆京城有百里之远,但也不能大意,告诉侍卫们务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特别是夜间的时候,更是不能有一丝的疏忽。” “微臣知道,请皇上放心!”魅影恭敬的说道。 “嗯,你下去忙吧。”话落,莫言转身进了房间,魅影则下去吩咐他所交代的事情。 此次随行的侍卫全部是御林军中的精锐,他们做事分工明确,即使淋着大雨也未有丝毫的慌乱,很是有条不紊,魅影这边刚刚吩咐下去,其中一个侍卫就去厨房做饭了,而太医则到装药的马车中取药、拣药、熬药。 道观里只有三间屋子,莫言不放心陌离便一直守着他,许是心里对儿子存了太多太多的愧疚,不管是喂药还是帮陌离的伤口换药,莫言都亲力亲为,完全不假手于他人。 354.第354章 声声唤 文太医在宫中二十年,从来没有见过莫言对那个人如此上心,那慈爱的眼神心疼的表情,无不彰显着他对这位三皇子的与众不同,此时此刻的他根本不像是往日里那个杀伐果断的九五之尊,而是像极了一个普通人家里的父亲,因为儿子病了他心急如焚,日夜守候照顾只希望儿子能快点好起来。 魅影端着晚饭进来时,就看到莫言舀了一勺太医煎好的药,放到唇边试了一下温度似是觉得有些烫,他便轻轻的吹了起来,想要让药凉的快一些。 简单的动作让魅影很是吃惊,毕竟莫言一直是养尊处优从来没有伺候过人的,即使是已经过世的皇太后也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可见那位已经死去的嫣娘娘在皇帝的心里是多么的重要,而这位三皇子又有多么的重要,近些年来朝中文武大臣不知多少次上书要他立太子,可不知是什么原因每一次他都驳回了,如今看他这架势,这位三皇子日后可是不得了,东凉国内的风怕是从今日就要转向了。 思绪翻飞之间莫言看到了站在门口发呆的魅影,出言问道:“魅影,你站在那儿干什么?怎么不进来?” 魅影瞬间回神,赶紧端着饭走了进来,恭敬的回禀道:“没干什么,以为皇上在跟文太医说话就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晚饭好了,皇上用饭吧。” 拿着勺子的手不停的来回搅动碗里的药,莫言一边搅一边说:“嗯,先放下吧,等陌儿喝了药再吃不迟。” “是!”魅影将饭菜一一摆放到桌子上,然后拿着托盘退了出去。 莫言又试了一下药的温度,觉得刚好合适就让文太医扶着陌离坐了起来,一勺一勺的送到他的嘴里。 陌离虽然也受了伤,但由于风九幽帮他受了黑影那两掌,又在生死关头帮他挡了撞上石头那一击,他的内伤要比风九幽轻多了,身上除了一些剑伤以外,只有一些轻微的擦伤,不像风九幽的后背那样连皮都不见了,变的血肉模糊,所以,他在喝了风九幽的血以后没多久就恢复了意识,只是依旧因为失血过多而醒不过来。 因为满脑子满心脏里牵挂的都是风九幽,陌离在喝完药的半个时辰以后开始发出了呓语之声,一遍遍的叫着九儿、九儿…… 声音模糊低沉莫言听的不是很清楚,以为他是特别特别的难受才会这个样子,赶紧又召来文太医帮他把脉看病。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当莫言正在为儿子担心着急之时,未追上他的蓝贵妃回到了皇宫之中,依旧是走地道来到了寒烟宫,轻摇铃铛素梅就打开了地道口,看到她受伤归来吓的魂飞魄散,惊呼一声就连忙上前将她扶了进来。 扮作蓝贵妃躺在床上装晕的幽兰一听到动静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她的面前,未语先落泪,声泪俱下的说:“娘娘,您可回来了,殿下他……殿下他掉下悬崖了。” 素梅没有想到她会现在说出来,大喝一声道:“幽兰!” 蓝贵妃拍了拍素梅的手示意她不要责怪幽兰,疲惫的看着她说:“我已经知道了,幽兰,你不要哭,也不要难过,陌儿他没死……” “真的,殿下真的没事?”幽兰有些不敢相信,因为一个下午素梅打听到的消息都是还没有找到人,而且听说悬崖底下有很多野兽出没,她们一直在担心陌离会不会是已经被野兽吃掉了。 蓝贵妃接过素梅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无力的靠在软枕上说:“是,陌儿没有死,但他受了重伤,莫言来了,他把陌儿抢走了。” 莫言这两个字似炸弹一样在素梅和幽兰的脑子里炸开,她们清楚的记得莫言乃是大小姐的相公的名字,是东凉国的皇帝,他怎么会来到这里?怎么会知道陌离是他的孩子?又怎么会刚巧碰到呢? 一连串的问题还没有来得及问蓝贵妃,皇上驾到的声音就传了进来,三人皆是齐齐一愣,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晚了皇帝竟然还会过来,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素梅赶紧扶着蓝贵妃又进了地道,而幽兰则像刚刚一样躺在了床上继续装晕。 素梅将地道的门关好就放下纱幔出了内室,这时,刚好皇帝抬步走了进来,素梅及寒烟宫的一众宫女跪下行礼道:“参见皇上!” 皇帝淡淡的应了一声就直接入了内室,看到躺在床上的蓝贵妃一动也不动,半点醒来的痕迹也没有,就在床边坐下道:“贵妃还没有醒来吗?” 素梅跪在地上恭敬的回话道:“回皇上的话,是!” 皇帝一边把玩手上的玉珠,一边问道:“太医怎么说?” “回皇上的话,太医说娘娘是急火攻心引发了旧疾,以致于血脉不畅晕了过去,已经开了药方,娘娘也已经服了药,太医说明日便会醒来。”素梅把之前编好的说词一一讲了出来。 皇帝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空空的药碗,看不出到底是真的关心蓝贵妃,还是只是走个过场装装样子,沉默一会儿,皇帝站了起来,将手中的玉珠串轻轻的甩了两下,淡淡的吩咐道:“既如此你们就好好照顾贵妃,她一醒就过来告诉朕。” “是,皇上,奴婢等定会好好照顾娘娘,请皇上放心。”素梅与其她跪着的宫女不约而同的说道。 皇帝不温不火的应了一声便离开了,素梅命秉忠关上宫门,命宫女们全部下去休息,自己则关上内室的门将蓝贵妃从地道里扶了出来,幽兰虽不是第一次扮作蓝贵妃,但心里还是很害怕,生怕自己一紧张气息不匀惹皇帝怀疑。 蓝贵妃的后背和胳膊都受了剑伤,不过并不是很严重,素梅悄悄的打水进来给她清理伤口以及上药包扎,蓝贵妃在宫中一直养尊处优的活着,那里受过伤啊,清理伤口的时候她疼的眉头紧皱汗水直流,不住的咬唇忍住。 355.第355章 决定离开 素梅和幽兰二人心疼不已,但又无法代她承受疼痛,唯有小心小心再小心的帮她清理伤口,尽量不弄疼她。 幽兰的性子不似素梅那样稳重,即使已经过了三十岁的年纪也依旧是个急脾气,心中好奇实在难忍,她直言问道:“娘娘,您刚刚说莫言来了还带走了殿下是怎么回事?莫言不是东凉国的皇帝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蓝贵妃扭头看向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具体的我也不是太清楚,不过,看他的样子似是有备而来,先前引我出宫的那张纸条就是他写的。” 幽兰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道:“他写的,那他其不是早就知道了殿下和您的身份?” 从城外回来的路上蓝贵妃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当年的事情除了她和姐姐白灵嫣还有这两个丫鬟以外就没有人知道了,而且陌离长的并不是很像莫言,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呢,最主要的是莫言还坚信不疑,十分肯定陌离就是他的儿子,这不是很奇怪吗? 其实,也不怪乎蓝贵妃想不明白,要知道昌隆和东凉那可是相隔千里之远啊,再怎么找也不可能找到昌隆皇宫里来吧,就算是找到了昌隆皇宫,昌隆皇子何止陌离一人,蓝贵妃又从未以真面目示人,莫言就是挨个找也不可能马上就断定陌离是他的儿子,所以,蓝贵妃百思不得其解。 想来想去依旧想不明白,她忽然间觉得会不会是有人告诉了莫言,要不然他怎么能这么确定呢,不过,会是谁呢?自己的两个丫鬟忠心耿耿,不可能会将此事透露出去,而且也没有必要,难不成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是天意如此? 见蓝贵妃的眉头越皱越紧,越皱越紧,又迟迟不语,幽兰轻声的叫了一句:“娘娘?” 蓝贵妃瞬间回神,应声道:“嗯,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之前我还担心是灵主找来了,没想到会是他,听他所言当年似乎是与姐姐发生了什么误会,没有及时的解释清楚姐姐才伤心欲绝离开的,并不是像我们所想的那样,他将姐姐和陌儿赶出了东凉皇宫了。” 素梅与幽兰二人彼此对视一眼,心中唏嘘不已,素梅一边帮她包扎伤口一边说道:“殿下的伤严重吗?” 蓝贵妃掀开衣袖看了看手腕上的那根红丝,它不再像之前那样若隐若现,跳动的很厉害,而是整个都浮现在表皮之上,平静的像是一根真正的血丝一样:“虽然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机会靠近他,但我知道比三年前那场刺杀还要严重,还要惨烈……” “那……那殿下他……”忆起三年前的刺杀幽兰依然心有余悸,不由自主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心中万分担忧。 将袖子稍微撩高了一些给她们看,蓝贵妃很是欣慰的说道:“没事,陌儿没事,只要红丝未消失就代表陌儿还活着,虽然在紫竹林我与莫言并未多说,但我能感觉到他对姐姐的爱是真的,特别是当我告诉他姐姐已经死了的时候,他那样伤心,那样悔恨,若不是真的还深爱着姐姐,根本就没有必要二十年后来我面前装这么一处,姐姐已死,万事皆已尘归尘土归土,陌离纵是他的亲生骨肉,也不置于亲自跋山涉水而来,执意要接他回去认祖归宗。” 素梅把包扎伤口的带子系好,放下衣服说道:“娘娘说的极是,据奴婢所知东凉国的皇子可不比咱们这位陛下少,千百年来最是无情帝王家,他能为了一个流落在外二十年的皇子以身犯险,足以说明他的真心。” 幽兰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急忙道:“可是殿下不能去东凉啊,娘娘,您忘了,大小姐临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 话未完,蓝贵妃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幽幽的说道:“我知道,但我没有办法,当时情况十分混乱,又有野兽群在后面追击,加上莫言有备而来,我筋疲力尽追了没多久就追丢了,看莫言的架势陌儿这一次怕是铁定要回东凉了,还好,还好他念着与姐姐往日的旧情,必然会救陌儿性命,要不然我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恍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幽兰赶紧行礼说道:“奴婢失言,还请娘娘责罚!” 蓝贵妃虚弱一笑道:“这儿又没有外人在,我又没怪你,何来责罚之说,快起来吧。” “谢娘娘!”幽兰恭敬的说道。 忽然想到蓝贵妃还没有用饭,素梅端了一碟点心过来放到她面前说:“娘娘,我们要去东凉找殿下吗?” 蓝贵妃没有心情吃东西,也没有胃口,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要无力的说道:“要,当时姐姐将陌儿托付给我的时候,我就答应过她,无论何时何地到了何种地步,我都会保护陌儿让他平安长大,娶妻生子一辈子都平平安安的活着,所以,不管他在那里我都要去找他,昌隆也好,东凉也罢,即使护不住我也要保护他,这是我对姐姐许下的诺言,任何时候都不会改变的诺言。” “是,那我们何时启程?”素梅放下手中端着的碟子,看着她道。 蓝贵妃疲惫的靠在软枕之上,闭上眼睛说道:“既然我们已经无法阻止莫言带陌儿回东凉,那就只能从长计议了,陌儿今日被刺杀肯定与东宫和尚君墨脱不了关系,他们将陌儿伤成这样,不加倍的还回去我不甘心,所以,我要好好的想想,仔细的想想。” 素梅点了点头说:“是,娘娘跟皇后和德妃明里暗里斗了三年,不知吃了多少哑巴亏受了多少委屈,从前有殿下在娘娘不得不顾及殿下的以后,如今殿下去了东凉,以后再也不会回来昌隆,既已决定离开必要是老账新账一并跟她们算了,也好为殿下报今日之仇。” 幽兰附和道:“嗯,嗯,看到皇后和德妃那两张脸就心里恨的牙痒痒,等走的时候我去给她们送份大礼,看她们以后还嚣张。” 356.第356章 昏昏沉沉 “嗯,我累了,你们也下去休息吧。”一天的提心吊胆耗尽了蓝贵妃所有的精气神,又加上内力的消耗殆尽她真是筋疲力尽,为了好好计划接下来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十分有必要好好的睡一觉,让沉重的脑子清醒清醒。 素梅朝幽兰摆了摆手二人便一起站了起来,朝蓝贵妃恭敬的行了个礼后就退了出去,蓝贵妃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在贵妃榻上躺好,拉了拉盖在身上的锦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夜愈加深沉,风也越刮越大,豆大的雨点又急又密的打在屋顶的砖瓦上,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紫炎和无水偷偷的去了风家和青龙帮,依旧未发现风九幽的踪迹,无奈直下又唤出了雪貂来寻找风九幽。 雪貂虽然是清灵圣女养的宠物,也是她的守护灵,可它只能通过气味才能找到自己的主子,若是平日里它只要随便闻闻就能知道风九幽在哪儿,可今夜大雨倾盆狂风大作,它别说闻到风九幽的气味了,就连烤肉的气味都寻不到了。 无水急的如火上房,将雪貂放到桌子上,求爷爷告奶奶的说道:“小雪,你怎么回事啊,你平常鼻子不是挺灵的吗?你快点闻闻,看圣女现在在哪儿啊,小雪……” 雪貂被他和尚念经似的吵的头疼,蹲坐在桌子上伸出两只小爪子捂住耳朵,如果可以说话它真想大声的对无水说:你真的,真的,真的好吵啊! 看到它将头扭向一面,把小屁屁对着自己,无水以为它又发大爷脾气,挪动脚步跟着走到它面前好声好气威逼利诱道:“小雪,你主子受了重伤,如果再找不到她肯定会出事的,到时候你又要再等一千年不说,还不能找配偶,也不能生小雪貂,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这一身白的,再等一千年你都老的不行了,那时你还怎么生小雪貂啊,小雪啊……” 一语戳中雪貂的痛处,它松开捂住耳朵的两只小爪子,张牙舞爪的怒视着无水,全身的毛立刻竖了起来,嘴里不停的发出吱吱吱的声音,那样子恨不能扑上去把无水给狠狠的揍一顿。 无水吓了一跳,恍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知道雪貂发起怒来六亲不认,就连族的长老都被它咬过,无水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举起手说:“别激动,别激动,我说错话了,我错了,小雪,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只要把圣女找出来,我让厨房给你做一堆烤肉,怎么样?” 由于雪貂是唯一能开启清灵圣女封印的东西,千百年来它已经吃下了两个清灵果,平常在北国之都它也一直跟清灵树待在一起,吸收清灵树根的精华以保持自己能继续活下去,所以,随着时光的流失它早已不再是个普通的雪貂,它不但本身具有灵力,还能听懂人话,但唯一有个不好的地方就是圣女一日不归位,它就一日不能找配偶,更不能生下属于自己的后代,否则,千年灵力尽散它也会死掉。 这是它一直以来被同类嘲笑的地方,也是一直以来最痛的痛处,一被踩到连烤肉也不好使了,继续怒目而视,恨不能把无水给吃了。 紫炎知道雪貂是彻底被惹毛了,朝无水打了个眼色命其退下,自己则来到了它的面前,伸手摸了摸它的头,轻声问道:“小雪,你现在是不是也很担心你的主子?” 提到风九幽小雪还真的是非常担心她,要知道今天下午可是有很多野兽想吃她呢,不过,担心有什么用呢,要不是自己忙着对付那些野兽好让他们逃走,自己也不会把主子弄丢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野兽群还有没有再攻击她,唉,都怪这该死的老天爷,好好的没事下什么雨啊,害的鼻子里闻到的全是雨水和泥土的味道,闹心。 收起浑身怒意,小雪貂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看着紫炎点了点头,那意思仿佛在说:是,很担心! 紫炎自出生就一直跟小雪貂在一起玩耍,对于它的许多动作都很了解,感觉到它的担心便又伸手摸了摸它:“我们也很担心她,你也知道她今天下午受了重伤,此刻定是在生死之间徘徊,我知道现在下雨你追寻不到她的踪迹,不过没有关系,我们可以挨家挨户的去找,京城总共就这么大的地方,相信一点点的搜寻过去,我们必然能找到她。” 小雪抬起小爪子挠了挠头,觉得紫炎说的很对,京城再大也只有这么大,自己的速度很快,挨家挨户的搜一遍应该用不了多长的时间。 想到这,它嗖的一下就冲了出去,紫炎拿起油纸伞连忙追了上去,无水吩咐白芷照顾好青檀也跟了上去,两人一貂在大雨倾盆中开始地毯式的搜索风九幽。 郡主府内! 上官灵芸梳洗以后就回到了风九幽的房间,红拂知道二人找了风九幽一下午都没有用饭,便端了些清粥小菜过来,君梓玉食之无味,喝了半碗粥就放下了,上官灵芸见他如此心里也不好受,吃了没两口也放下了。 莲心见他们二人执意要守在此处陪伴风九幽,就命红拂下去休息,以免两个人明天都没有精神伺候风九幽,红拂知道今夜凶险必须要有莲心守在这儿,也不推辞就下去休息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夜也越来越深,上官灵芸为了尽快的见到君梓玉,不眠不休的赶了三天三夜的路到了京城,撑了没多久她就靠在软榻上睡着了,君梓玉很是心疼她,轻轻的将她抱到外间的床上褪去鞋袜就让她睡了,然后继续回到内室守在风九幽的床前,低声在她耳边说起了往日的事情,希望能帮她尽快的醒过来。 躺在床上的风九幽不知何时有了意识,但她醒不过来,感觉身上好沉好沉,就好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在了她的身上,不停的拉着她往下坠,往下坠,耳边传来陌离的呼唤声,她想大声的回应她,可不管她如何掌嘴就是发不出半丝声音。 357.第357章 可怜的小雪貂 “陌离……陌离……”满头是汗的风九幽呓语不止,一遍遍的呼唤着陌离的名字。 由于声音太小靠在床边的莲心听的不是太清楚,她放下手中正在鼓捣的草药,爬起来将耳朵贴在她的嘴边听了一会儿,依稀之间似乎听到陌离二字。 正在打坐的君梓玉很是警醒,莲心这边才有动作他那边就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几步来到床边紧张的问道:“是小九醒了吗?” 莲心直起身朝他摇了摇头,然后拿起软软的锦帕帮风九幽擦拭额头的汗水,风九幽在梦中离陌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眼见他就要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她忽然觉得好害怕好害怕,加大声音不停的喊着陌离的名字,眼泪也从眼角悄然滑落。 君梓玉看她泪流不止心慌不已,一把拉开莲心轻声道:“小九,你怎么了?快醒醒,快醒醒……” 说话间,君梓玉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然后像莲心那样靠近把耳朵靠近她的唇,仔细而认真的听她说什么:“陌离……陌离……” “陌离?莲姨,你听到了没有,小九在叫陌离,她在叫陌离。”君梓玉欣喜若狂的扭头看向莲心,心中万分激动,他清楚的感觉到风九幽就要醒来了。 比起躺在床上毫无动静的风九幽,君梓玉更想听到这样的呓语,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紧张的心稍安一些,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觉到风九幽还活着,真实的活着。 莲心并没有他那么激动,也没有他那么乐观,因为风九幽的情况现在很不妙,虽然通过行针她已经开始出汗降温,可这样虚弱的她还能再一次抗过寒毒的来袭吗? 君梓玉太过欢喜,以致于看了一眼莲心以后就马上收回了视线,并未注意到莲心的脸色很难看。 紧紧的握住风九幽的手,君梓玉在她耳边轻声道:“小九,陌离就在这儿呢,你快醒来吧,他伤的好严重,你再不醒来他可能就不行了,小九,你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快点醒来吧。” 话音未落,寻着气味而来的雪貂就猛的蹿了进来,用力一跃便跳到了风九幽的床上,君梓玉以为是有刺客来袭,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雪貂的小爪子要落在被子上时,他伸手一挥就将它打飞了出去。 雪貂没有想到会有人打它,一个不防肉滚滚的身子就连翻了好几个跟斗,四肢分开像烙饼一样的糊在了墙上,随后啪啪啪的往下掉,由于它的速度非常快,君梓玉也没有看清楚飞过来的是什么东西,本能的就下了狠手,所以,雪貂从墙上掉下来以后就眼冒金星晕的找不到东南西北,几次想要站起来都又摇摇晃晃的坐了回去。 这时,哑鬼走了进来,低头看了一眼还在晕晕乎乎的雪貂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在因为自己的速度没有它快而心生不悦,然后,抬起头看向君梓玉说:“有人入了迷阵可是杀掉?” 君梓玉一看到雪貂就知道无水来了,想到风九幽此刻还未醒来不如请他一看,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不用,他能救小九,时辰不早了,你先去睡一会儿吧,下半夜我会在这儿守着。” 哑鬼并未言语,点了点头就离开了,君梓玉正准备出去接无水进来,发晕的雪貂就狠狠的甩了一下自己的头清醒了过来,看到是君梓玉打自己它一下子就怒了,全身的毛立刻炸开,以最快的速度凶神恶煞的朝君梓玉扑了上去,那咬牙切齿的吱吱声甚是尖锐,俨然一副不咬死他就誓不罢休的味道。 对于动不动就咬人的雪貂君梓玉表示很无奈,他觉得等自己那天有空了,十分有必要找无水谈一谈,养什么不好啊,干嘛非要养只雪貂啊,明明长的这么漂亮,天天就知道咬人,最主要是敌友不分啊。 急着去把无水从九星阵中带进来,君梓玉使出的不再是往常好看的招式,而是拿出了从前做杀手的本事,一下就就扼住了雪貂的脖子将它提在了手中,雪貂本能的挣扎撕咬,可谁知根本不是君梓玉的对手,嘴巴才张开就被他用风九幽的天蚕雪丝给绑住了。 天蚕雪丝乃是利器,雪貂才抬起爪子去扯嘴巴上的雪丝就被割伤了,丝丝鲜血从皮肤里冒了出来,吓的不行立刻吱吱大叫,可嘴巴才微微张开雪蚕丝就陷入了肉里,鲜血又从嘴巴上流了出来。 君梓玉下午被它咬了一口到现在还疼呢,所以,即使割伤了他也照缠不误,不过,看在无水的面子上他还是打了一下雪貂的头,说道:“这可是锋利无比的天蚕雪丝,你不动就没事,你越动就越厉害,而且会越缠越紧,直到把你这一身漂亮的皮毛跟骨头全部切开为止,我劝你最好别再乱动,要不然,哼哼……” 随着声音的落下他作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不屑一顾的将小雪貂随手丢在了地上,恶狠狠瞪着它,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拍打它的小脑袋说:“咬我啊,咬我啊,你怎么不咬我啊,看你长的这样,丑死了,现在我没空搭理你,等我有空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你给我老老实实的等着,哼!” 话落,君梓玉拂袖而去了。 小雪貂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恨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十分后悔下午的时候没有咬死他,不能动,又不能用力,小雪貂万般委屈的看向躺在床上的风九幽,觉得自己真是太可怜了,在雨水中穿梭了这么久不说,刚刚找到主人就受伤了,真是太可怜了。 湿淋淋的毛发让小雪貂很不舒服,也有些冷,但又不能用小舌头去舔干,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委屈,到最后用鼻腔哼哼了两声就趴在了地上,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风九幽,心中一遍遍的祈祷着自己的主子赶紧醒来吧,要不然一直被天蚕雪丝这样缠着那也不能去,它还不如死了算了。 358.第358章 性命垂危 莲心看它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禁想起了在雪山之巅养的那两头狼,小的时候它们也跟它一样可爱呢,心又不忍又怕它会再咬人,就拿了一块干净的帕子离的远远的说:“我帮你擦一擦身上的水,你不要咬我可以吗?” 雪貂闻声看向她,略作思考后点了点十分可爱的小脑袋,莲心本来只是为了缓解心中的害怕才跟它说话的,没想到它竟然听的懂还点了点头,心中大为吃惊,不禁在想它到底是一只可爱的雪貂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疑惑之间,君梓玉带着紫炎和无水走了进来,看到雪貂被缠的像个粽子一样,无水亦是大吃一惊,不解的看着君梓玉说:“这……这是怎么回事?” 君梓玉满不在乎的看了一眼小雪貂,几步走到床前说:“没怎么回事,它要咬我,我就把它绑住了,哎呀,你先别管它了,你赶紧帮我看看小九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直不醒来?还一直发热说梦话,你快看看。” 语毕,他拉住无水的胳膊按着他坐在凳子上,将风九幽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就让他把脉。 雪貂虽然被五花大绑着很是可怜,可终究没有风九幽来的重要,所以,无水也没有再管雪貂,伸手搭在风九幽的脉搏之上就帮她把起了脉。 紫炎倒是想帮雪貂解开身上缠着的雪蚕丝,但是,那雪蚕丝甚是锋利,由于缠的比较紧他也不敢贸然去解,否则,不是伤到雪貂就是伤到他自己,想了想觉得还是等风九幽醒来再说吧,她的东西恐怕也只有她能解开了。 雪貂原以为他们是自己的救星,一进来就能帮自己解开,那想到一个二个竟然不理人,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啊,自己为了帮他们找到主子跑遍了整个京城,身上淋的湿透不说,就连晚上也没吃东西啊,怎么可以过河拆桥呢?还让不让人活了啊,哦,不,是还让不让貂爷爷我活了啊。 满脸的哀怨看的莲心更加心疼,小心翼翼的来到它身边说:“你别乱动,越动越紧,越动越疼,这是主子的雪蚕丝不比普通的绳子,他们就是想帮你解也解不开的,你老老实实的别动我帮你擦一下,你要是乖乖听话我一会儿就去拿吃的给你,好不好?” 一听有吃的小雪貂的脸马上变了,笑眯眯的把眼睛挤成月牙,那样子仿佛在迫不及待的说:太好了,有吃的,你赶紧去拿吧,我要烤肉,我要烤肉。 莲心再次被它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原先还以为是自己乱想出现了幻觉,没想到它竟然真的能听到自己说话,心中不由自主的更加喜欢,胆子也大了起来,拿着锦帕一边帮它擦拭雪白的皮毛,一边说道:“你只要不乱动雪蚕丝就不会再变紧,一会儿我想办法把你嘴上的先弄掉,不过,你可不能再咬人了哦。” 小雪貂一向是吃肉为大,不能发出吱吱声立刻乖乖的趴在地上用行动表明自己不会再咬人,莲心看它这样更加的喜欢,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说:“真乖,一会儿我去拿肉给你吃。” 享受着美人的爱抚,雪貂心里那个美啊,觉得今天被绑了也不错,最起码又可以光明正大的吃肉了,还多了一个人疼爱自己,真好。 莲心素来心善,也非常喜欢小动物,加上已经成婚生子,看到雪貂如此可爱母爱更加泛滥,怕它冻着又拿了一个软软的垫子给它铺在了身下,完全就把它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照顾了。 须臾,无水把脉完毕,站起身朝紫炎摇了摇头,情况似乎比预期的还要差,紫炎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坐下亲自为风九幽把脉,君梓玉不知二人打什么哑谜,拉着无水就出了内室,然后着急的问道:“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小九现在到底怎么样?” 无水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略微想了一下说:“几天前,她体内毒发都主给她服了清灵果,助她练成了玄女心经最后一层,再次压制了烈火之毒,原本只要静心修养就会慢慢的好起来,可她如今真气耗尽又跌落悬崖受了严重的内伤,压制的烈火之毒将会再次爆发,而寒毒也会随之而出,寒热本就不相容,一旦再次相遇必是你死我活,她的身体如此虚弱怕是很难扛的过去。” 越听心越往下沉,君梓玉脱口而出道:“那怎么办?清灵果呢,你再给她吃一个清灵果。” 无水苦涩一笑道:“我倒是想给她吃,可清灵果几百年才结一个,北国之都唯一的一个都已经给她吃了,我到那里再给你弄一个出来,更何况以她现在的情况就是吃了清灵果也没有用,只能靠她自己扛了。” 君梓玉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不是说北国之都的清灵果可以活死人生白骨吗,为什么救不了她?为什么清除不了她体内的毒素?为什么?” 无水原本不想跟他解释,但看他如此激动便出言道:“她的毒在娘胎里就有了,已经渗入到骨髓和血液,而且十五年了,那毒早已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清灵果虽然能洗髓伐骨,可净化不了血液啊,她的毒要想全部解除,一来是靠解药,二来就是将体内的血尽数放去,换成干净的血,要不然,烈火之毒会跟她到死,至于清灵之果,它是有救命的良效,可活死人这种话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还有,就算她有一日真的找到了烈火之毒的解药,解了身上的烈火之毒,寒毒也会一直折磨她,直到死亡为止。” 许是怕他以后会再问,无水索性跟他一次解释清楚了,话虽然说的有些直接,但没有一点点的夸张,千年寒冰之毒足以让她生不如死。 君梓玉忽然间好像被人打倒了一样,无力的扶住门框,心中不禁在想一个人怎么可能将体内的血尽数放去呢,那与自残有什么区别,再说了,血流尽倒是可以,可那所谓的干净的血要如何进入体内呢? 359.第359章 众人怀疑 “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君梓玉怎么也不愿意相信风九幽会这样的死去,刚刚她明明还呓语出声,一遍遍的叫着陌离的名字,而自己还以为她的伤有所好转就要醒来了,没想到竟然是这么的严重。 无水知道他跟风九幽之间的感情,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先别着急,也许都主会有办法。” 想到风九幽即将死去,君梓玉的心如刀割一样疼,很多很多年都没有落过泪的他流泪了,喉头哽咽声音沙哑:“她……她……会死吗?” “不会的,郡主是绝不会抛下我们离开的。”不知何时来到此处的曹碧云斩钉截铁的说道。 闻声回头看,只见曹碧云的眼睛中也泪光闪闪,君梓玉随手拂去眼角的泪水,叫了一声:“云姨!” 曹碧云扶着一瘸一拐的梅青上了台阶,几步来到他的面前说:“郡主心性坚毅,绝不会是轻易放弃之人,更何况,郡主心中还有很多牵挂,她绝不会就这样撒手而去,我们要对她有信心。” 被她坚毅的目光所感染,君梓玉的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郑重其事的说道:“是,十五年她都熬过来了,这一次也一定能有惊无险的。” 曹碧云点了点头扶着梅青进去了,君梓玉和无水随后也跟了进去。 与此同时紫炎已经把脉完毕,看了看风九幽紧闭的眼睛他站了起来,正准备让莲心出去,走进来的君梓玉就开了口:“紫都主,小九如何?” 紫炎淡淡的扫了一眼进来的梅青和曹碧云似乎在问他们是谁,君梓玉接收到他的眼神连忙介绍道:“这二位乃是郡主府的管家和护卫队长,都是郡主的亲人,有什么话紫都主尽管说来。” 梅青和曹碧云向他微微行礼以后便静待下文,紫炎沉思片刻道:“郡主的身体如何想来几位也很清楚,跌落万丈悬崖不死已是命大,此刻伤口引起发热,若退不下去烈火之毒必然爆发,烈火一出寒毒马上就会随之而来,若是从前郡主可能还能熬上一熬,但如今郡主真气耗尽身体虚弱不堪,别说是两种毒一起发作,就是不发作她也很难挺过去……” “这些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你直接说重点吧,要怎么样才能救小九?”君梓玉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此时此刻他只想救风九幽,无论怎么样都要救她。 梅青也跟着附和道:“是的,麻烦紫都主直接告诉我们办法吧,只要能救我家郡主,舍了性命我们也是愿意的,请您快说吧。” 知道他们心急如焚紫炎也不再卖关子,扭头看向床上躺着的风九幽说:“解毒之事我已无计可施,身上也没有什么药能再给她吃,唯今之计只有输真气到她体内,助她度过这一关。” “真气?那太好了,我别的没有,内力多的是,我现在就帮小九输真气。”君梓玉瞬间感觉自己又满血复活了,只要能救活风九幽,别说是输真气了,就是喝他的血他也愿意啊。 莲心眉头紧皱赶紧走了过来,朝紫炎微微行了个礼便阻止道:“我家小姐练的是玄女心经,普通的真气对她并无用,且她此时身体虚弱根本受不了真气入体,你们还是不要妄动,以免让小姐再次受伤。” 比着紫炎的话梅青夫妻当然是更相信莲心,毕竟她是雪山之巅的人,他们相信她是绝不会伤害风九幽的,君梓玉也在雪山之巅养过伤,也知道莲心的身份,无水虽是他的好朋友,但到底是北国之都的人,若是从前他可能会毫不犹豫的相信他,但如今关乎到风九幽的性命,他不得不谨慎对待。 还有紫炎,他作为北国之都的都主跟风九幽从无往来,为何会突然拿出稀有的清灵果给她吃,对于这一点君梓玉一直很怀疑,怀疑他不是是另有目的。 其实,关于此事君梓玉事后是有问过风九幽的,可她不愿意说,后来也就不了了之,如今君梓玉想来发觉更加奇怪,无水虽与他有过命的交情,可他也只是北国之都的一个护卫,紫炎若不同意他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可能把清灵之果偷出来给风九幽吃,所以,紫炎的举动很奇怪。 紫炎非常聪明,一看几人的面色就知道他们不相信自己,微微一笑也不放在心上,淡淡的说道:“我知道普通的真气对于郡主来说无用,相反,太强的真气入体不但救不了她的性命,还会加重她的伤势……” 君梓玉一听就来了火,未加思索就脱口而出:“那你还让我给小九输真气,你这不是存心要小九的命吗?” “我并没有让你输,是你自己不听我说完就要给郡主输真气的。”紫炎依旧笑容满面,给人一种温文尔雅宽宏大量的感觉。 君梓玉被堵的哑口无言,想想也确实是那么回事,不过,他这人怎么这样啊,明明知道他急的要死,还说一半留一半,这不存心气人吗? 梅青到底年长又有求于人,双手抱拳看着紫炎客气的说道:“君公子乃是我家郡主的至亲好友,心中也是担心才会如此着急,还请紫都主见谅,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紫炎淡淡一笑道:“这是自然,君帮主向来快人快语江湖人尽皆知,我怎么会与他计较呢,言归正传,郡主的身体虽受不得强大的真气,却能受得了我北国之都的灵力,况且郡主前几日才服下清灵之果,此刻还会尽融于血,若我输灵力入她体内,定能催化清灵之果以便于她的身体全部吸收,这样一来,我相信她的身体有所恢复,一定能熬过这一关,安然无恙的醒来。” 梅青等人并不知道北国的灵力是什么东西,也不懂医术是怎么样治,不约而同的都看向莲心,对于北国之都的灵力莲心倒是有所耳闻,从前在雪老的口中听过一二,知道他所说不假,灵力确实对风九幽的内伤有帮助。 360.第360章 风九幽醒了 莲心点了点头说:“紫都主所言不假,足够的灵力确实能让小姐的内伤尽快好起来。” “这样,那就有劳紫都主了。”君梓玉的生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最主要是他能救风九幽,他就是跟他计较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是一句话的事呢。 想到紫炎前两日给风九幽输灵力都还没有恢复,无水出言阻止道:“不行,都主……” 紫炎似乎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郡主所需灵力并不多,无需担心,你们全部出去外面等吧。” “都主……”无水很是着急和担心,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他清楚的知道紫炎决定的事情绝不会为任何人改变,尤其此事还关系到国之根本,他估计半点退让都不会有。 紫炎知道他担心自己,可风九幽对于他和北国之都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所以,他必须救她,抬手拍了拍无水的肩膀,紫炎微微一笑道:“我心中自有分寸,你不必担心,出去吧。” 梅青等人齐齐朝他抱拳一礼,郑重其事的说道:“拜托了!” 紫炎没有再说什么,淡淡一笑后几人陆续离开了,莲心想到风九幽没有穿衣服,便从衣柜里找出了一件颇为宽松的里衣帮她换上,简单的嘱咐了几句风九幽那里有伤,她便退出了内室。 一时之间,房间里除了趴在地上大快朵颐的雪貂,就只剩下他们二人,紫炎轻轻的将风九幽扶起,盘腿而坐,似那日一样为她源源不断的输送灵力。 夜过子时,外面依旧下着瓢泼大雨,风府上下灯火通明亮入白昼,与漆黑的夜形成鲜明的对比,风青山因为一直没有女儿的消息而坐卧不安,来来回回的在廊檐下走来走去。 花柳儿得到消息以后便赶来相劝,说风九幽福大命大定不会有事的,其实她心里巴不得风九幽就这样死了,那样风府的后院大权将再次落入她的手里。 风青山心乱如麻根本无心听她讲话,未说几句话便将她打发了,随着时间的一点点过去他心中的希望也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依稀隐约之间他觉得女儿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 由于雨势很大,自天黑开始就未有一时一刻的停歇,悬崖之下很快就涨满了水,福伯与凌月等人不得不退回到紫竹林中继续寻找二人的下落,就在大家以为还是找不到时,莫言留下的那具尸体出现了,他穿着陌离的衣服,佩戴着陌离的玉佩,因为面目全非而被误认为是陌离的尸体。 凌月上前查看确定他已经死了,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喊了一声殿下就呜呜痛哭了起来,东方游自认一向细心谨慎,却也没有看出任何的端倪,更没有看出那具尸体并不是陌离的,在场的众人一看凌月这架势便知道面前的死尸是三皇子的无疑了,齐齐不约而同的跪下流泪哭泣,为这位年轻的三皇子致哀惋惜。 找到陌离的尸体以后,莫七立刻派人入宫禀报皇上,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的扩散了出去,未过多久京城中关注此事的人也都知道了陌离去世的消息。 皇帝在御书房中批阅奏折一直未休息,得知三儿子陌离已经死了伤心的落下泪来,随后大怒,命刑部官员立刻彻查此事,务必要找出真凶以慰三皇子陌离在天之灵。 如果说风青山先前还对女儿的生抱有一丝希望的话,那在听到陌离的死讯以后他的希望彻底的破灭了,陌离都未逃出生天,女儿大病未愈又怎么可能逃出生天,此时此刻恐怕早已葬身悬崖。 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悲切,风青山毫不意外的又晕了过去,福伯连夜请来百草堂的大夫为他医治,可他们医术有限都未发现风青山体内有毒,他晕过去完全不是悲伤过毒,而是慢性毒药发作了。 随着凌月和福伯等人的离开,搜寻风九幽的人只剩下禁卫军和尚君墨的黑骑,看到陌离死了尚君墨着实松了一口气,觉得死了黑影还是值得的,最起码目的达到了。 大雨一直连下了三天三夜,直到第四天午时方歇,天气变的愈加寒冷俨然已经入冬,紫炎为风九幽连续输了数次灵力,终于助她安然的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刻,莲心把脉过后断言风九幽今日就会醒来。 君梓玉心急如焚一大早就不知道看了多少次躺在床上的风九幽,每一次都以为她会醒来,可等了许久仍不见动静,心焦似灼,君梓玉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下,郁闷的说道:“莲姨,你不是说小九今天就会醒来的吗?为什么到现在还不醒来?都已经过了午时了,为什么还不醒来?” 听着他似要抓狂的声音莲心很是无奈,端着刚刚熬好的药走到床边,微微一笑道:“我可不是雪老,什么时辰都能断的清楚,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说……” 话未说完眼角就扫到躺在床上的风九幽,见她睁开眼睛正直愣愣的看着自己,莲心欣喜若狂的说道:“小姐,你醒了?” 多日的昏迷让风九幽喉咙干疼,还未说话君梓玉就一个跳跃冲了过来,看到风九幽真的睁开了眼睛,他差点没有喜极而泣:“小……小九,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太好了,你真的醒了。” 在外室忙碌的红拂和上官灵芸听到动静就赶紧跑了过来,看到风九幽真的醒了都高行的不得了,赶紧奔走相告,孟五等人提着的心落下了,连日以来紧绷的弦也松了下来。 看着一张张激动的脸,风九幽的神情有些恍惚,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喉咙干疼似火烧一样,风九幽艰难而虚弱的开了口:“水……水……” 莲心等人未听到她说什么,赶紧低头靠近仔细听了一下,知道她要喝水便赶紧端来了温温的参茶,红拂小心翼翼的把她扶起,莲心把参茶送到了她的嘴边,风九幽渴坏了,大口大口的往下咽。 361.第361章 他在哪儿? “小姐,您慢点,慢点喝,别着急。”话音未落,风九幽就被水呛到了,不停的咳嗽了起来。 莲心赶紧把杯子拿开,红拂开始抚摸她的背帮她顺气,身上的伤口原本就多,这一咳嗽更是不得了,特别是背后的伤口疼的简直是撕心裂肺,风九幽喘息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莲心低头看了一眼空空的杯子,复又抬头看向她说:“小姐,还要吗?” 风九幽无力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要了,扭头打量了一下房间不解的问道:“我怎么了?我为什么会在郡主府?我不是应该……” 悬崖上下的那一幕幕瞬间如潮水一般涌入风九幽的脑海,她的眼神一下子变了,不再是恍惚迷离,不再是没有精神,而是惊恐的看着君梓玉说:“陌离呢?陌离在哪儿?” 通过坠崖事件,君梓玉清楚的知道风九幽有多爱陌离,不敢告诉她真相,也怕她受不了,君梓玉含含糊糊的说道:“陌离能在哪儿,肯定是在他的府中啊,小九,你不知道,你这几天一直昏迷不醒可是把我们几个给吓坏了,哦,对了……” 见他的眼神一直闪闪躲躲根本不敢正视自己,风九幽知道他没有说实话,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用力的将自己给拉了起来,直直的看着他说:“君梓玉,你忘记我们认识多久了吗?” 心中一怔,君梓玉真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不禁后悔刚刚说话的时候怎么忘记看她的眼睛了呢,果然,自己是学不会撒谎骗人的,故作轻松一笑,君梓玉说道:“没有,不是,小九,你听我说……你才醒来……” “陌离在哪儿?是生还是……受了重伤?”最后几个字她停顿了很久,似乎怎么也不愿意说出那个死字。 陌离的死讯已经传出三日,厚葬的圣旨也已经颁布,下葬的日期就定在了五日之后的吉时,如今他的尸体正停放在三皇子府的正厅之中,可君梓玉不敢告诉风九幽,他怕她会受不住,抬起头与她直视,君梓玉一字一句的说道:“他跟你一样受了重伤,如今正在府中修养。” 许是因为君梓玉之前撒了谎,许是风九幽的感觉非常不好,她并不相信他说的话,怔怔的看着他的眼睛许久,斩钉截铁的说道:“带我去见他。” 君梓玉眉头紧皱,未加思索就一口拒绝道:“不行,你身上的伤口才开始有愈合的迹象,现在根本不能乱动,而且,你刚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等过些日子好点了再去看他吧。” 风九幽好似根本就听不到他说的话一样,再次以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带我去见他!” “不行,你的伤未完全好之前你那儿也不能去。”君梓玉无法想象她在知道了陌离的死讯以后会怎么样,所以,态度非常坚决,表情也很是严肃,完全没有往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 莲心亦连忙跟着附和道:“小姐,您身上的伤很严重,千万不能再动来动去,要不然以后会留下疤痕的啊。” 对于莲心的话风九幽恍若未闻,松开抓住君梓玉胳膊的手,抬手掀开被子,用力的抬起腿就要下床,君梓玉大惊失色连忙阻止她,怒喝一声道:“小九,你这是干什么?你不想活了吗?” 疼痛袭来风九幽的心都在打颤,可她不让自己叫出声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君梓玉,非常坚决的说道:“已不所欲勿施于人,如果今天是你的未婚妻,你会怎么做?君梓玉,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红拂看到风九幽这样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松开扶住她的手,噗通一声跪下伏头在地说:“小姐,您不要去,求您不要去,贤王爷他……他……” 君梓玉没有想到红拂会说出来,立刻打断她的话,怒吼一声道:“你给我闭嘴!” 即使心里知道陌离有可能会很不好,但听到红拂欲言又止的话她还是着急了,向床边挪了两下,看着叩首不起的红拂说道:“他怎么了?快点说,他怎么了?” 红拂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说,要不要说,能不能说,一想到贤王府内那漫天飘着的白纱,她的心就似刀割一样疼,伏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通过红拂的哭声风九幽猜到了什么,身体猛的向前想要让红拂抬起头来,可是身上无力一下没抓住,就从床上一头栽了下去,莲心等人大惊赶紧伸手去扶,可是已经晚了,风九幽毫无意外的摔倒在了地上。 君梓玉离她最近连忙将她扶了起来,正准备说话风九幽就推开了他的手,顾不上那一波又一波袭来的蚀骨疼痛,风九幽一下抓住红拂的肩膀说:“告诉我,陌离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 太过着急,她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提高再提高,说到最后竟有种歇斯底里的感觉。 红拂被她一吼整个人都蒙住了,君梓玉看她这个样子心里难受的不行,怒喝一声道:“他死了,陌离死了,尚陌离死了!” 风九幽似傻了一般愣住,怔怔的抬头看向君梓玉说:“你……你说……你说什么?” “我说他死了,尚陌离死了,昌隆国的三皇子新封的贤王爷他死了,三天前就已经死了。”如果这一刀注定是要砍在风九幽的心上,那就手起刀落痛快一些吧,只希望这样做能减轻一些她的疼痛。 “死……死了?他……他死了?”随着声音的落下,风九幽的嘴角流出了鲜血,似涓涓溪流一般,伤心的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风九幽感觉好痛好痛。 他死了,不,不,不可能,自己都还活着他怎么可能死了呢,他说上穷碧落下黄泉也绝不会松开自己的手,他说不管是生是死都会不离不弃,他答应自己不离不弃的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陌离,你答应我的啊,你答应我的啊,你怎么可以食言,怎么可以? 362.第362章 霸气九幽 看到她嘴角流出的鲜血,君梓玉等人彻底的慌了:“小九,你别这样,你别吓我啊,小九……” 莲心赶紧起身把药端了过来,送到她的嘴边说:“小姐,快,快把药喝了。” 风九幽似老僧入定一般丝毫没有反应,她的脑海里一遍遍的回想着从悬崖落入水中的那一暮,耳边也一直回荡着陌离的声音,上一世,他因自己而死,这一世又是这样,明明下定了决心不靠近他的,明明说要远离他的,为什么要承认自己对他的爱,为什么要告诉他,为什么?风九幽,你害死了他,是你又害死了他。 一遍遍的质问和自责折磨着风九幽的心,她的眼泪也流的更凶,似决了堤的黄河水一样,她忽然间在想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为什么活着的不是陌离,为什么? 曹碧云得知风九幽醒了,就匆匆忙忙的从风府赶了过来,还未来到内室就听到几人的着急声,以为出了什么事就赶紧跑了进来,当看到风九幽眼有泪光嘴角含血之时,她吓的魂飞魄散:“这……这是怎么了?小姐……” 红拂哭的梨花带雨,闻声望去看着她声泪俱下的说:“娘,小姐……小姐她知道了!” 心中咯噔一下,曹碧云知道坏了,风九幽自回京起就与陌离走的最近,关系也最好,如今知道他离世必定十分难过,可人死不能复生,难过又有什么用呢?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风九幽,曹碧云的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害怕,她不知道为什么害怕,也不知道害怕什么,但就是打从心底里害怕,从背上升起一股冰冷的寒意。 若兰临走之前有将风九幽走火入魔之事告诉曹碧云,怕她会因为悲痛而迷失心智,曹碧云稳了稳心神,向前一步在风九幽的面前跪下,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轻声的道:“小姐,我是云姨,你看着我,你看着我。” 风九幽木愣愣的抬头与她直视,眼中泪水汪汪说不出的凄楚悲伤,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曹碧云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眼泪也瞬间溢满眼眶,可她知道不能哭,此时此刻绝对不能哭。 强行将眼泪给逼回去,曹碧云温柔如水的说道:“小姐,若兰来信了,她说她太想小姐了,这两天就会到京城,她还说小姐喜欢吃云州的果酥,青州的花饼,这次回来特意去买了很多,小姐见了一定欢喜,还有小姐的师傅师娘,他们也都很想念小姐,说不日就会入京,小姐,我知道您现在很难过,也很伤心,但您一定能坚持住的,对吗?” 风九幽整个人就好像是失了魂魄一样,一动也不动的看着曹碧云,让人完全猜不出刚刚的那些话她到底是听到了,还是没有听到,又或者说听进去了几分。 静待了一会儿见她还是毫无反应,曹碧云又似话家常一样的说道:“奴婢知道三皇子去了,小姐伤心,可人死不能复生,小姐就是再伤心难过三皇子也回不来了,生前三皇子跟小姐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奴婢想,三皇子一定想再看小姐一眼的,所以,小姐去送他最后一程吧。” 君梓玉听了她的话眉头皱的更紧,感觉她有些那壶不开提那壶了,正准备出言阻止她再继续说下去,风九幽就有了动静,只听哇的一声她将口中的鲜血全部呕了出来,曹碧云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连忙拿锦帕为她擦拭嘴角的血迹。 莲心吓的不行赶紧为她把脉,感觉到气血顺畅她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红拂起身端水让风九幽漱口,过后莲心又一次把端着的药送到了她的嘴边,这一次风九幽没有再拒绝,直接一饮而尽。 君梓玉着实为她捏了一把汗,见她毫不犹豫的把药喝了这才放了心,下意识的握了握上官灵芸的手,二人彼此对视一眼心中万分感激,觉得还好,还好,还好曹碧云来了,要不然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须臾,风九幽为自己把了脉,命莲心拿来自己配置的几种药后,她又稍微的改动了一下莲心给自己开的药方,完全一副要尽快好起来的样子。 几个人看她如此心里更加放心,觉得她这个样子才是正常的,可曹碧云却越来越害怕,隐隐约约之间她觉得自己刚刚不该提陌离的,更不该提什么送他最后一程,如果她真的是因为想送陌离最后一程,而如此这般,那陌离下葬以后呢,她会如何?她会还会吃药让自己尽快的好起来吗? 无人回答,也没有人知道,风九幽改完药方以后就在红拂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由于失血过多又昏睡了好几日,她才站起来就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差点又晕了过去。 “小姐,您才刚醒,体力还未恢复,赶紧躺下歇着吧。”说着,曹碧和红拂一左一右的就扶着她重新坐到了床上,风九幽摸了摸眩晕的额头坐了一会儿,等晕眩之感稍微好了一些,她看着曹碧云吩咐道:“我要吃饭,再去准备衣服马车,一会儿我要去贤王府。” 话落,她又扭头看向莲心说:“马上去熬一副补气血的药,方子就按照师傅从前开的熬,我一会儿吃了饭喝,另外,装一些护心丸和伤药带上,我一会儿要用。” 曹碧云以为说出那样的话能阻止她去贤王府,没想到她竟然还要去,不敢像君梓玉那样直接的拒绝,非常婉转的说道:“奴婢知道小姐牵挂三皇子,也很想马上见到他,可三皇子的葬礼是在五日之后,小姐不如先好好养病,到时再去送他一程,这样……” 风九幽不愿再说下去,也无力跟她再说下去,直接冷冷的说道:“如果你们还认我这个主子就立刻去办,如果不认请你们马上离开。” “小九,你怎么……”君梓玉的话才刚刚出口,风九幽就扭头看向他,冷若冰霜的说道:“你也一样!” 363.第363章 负气离开 曹碧云一看风九幽这架势就知道她是认真的,看了一眼红拂二人一起跪下,莲心也随即跪下,三人不约而同的叩首在地,恭敬的说道:“奴婢不敢,请小姐息怒!” 君梓玉被她气的想打人,怒目而视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好,你去,你去,我再也不管你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话落,他拉住上官灵芸的手就拂袖而去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风九幽微微皱了皱眉头,但终究没有开口叫住他,她知道君梓玉的好心,也知道他是心疼自己才会这样,可陌离对于自己而言早已超过了生命的重要性,贤王府,她势在必行。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风九幽觉得肺都是疼的,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三人依旧冷冰冰的说道:“既然你们还认我这个主子,那就要对我的话绝对的服从,立刻下去办吧。” “是,小姐!”一字排开跪下的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风九幽拉过两个软枕轻轻的趴下,一不小心扯动后背的伤口她疼的直咬嘴唇,缓了一下说:“把孟叔叔叫来,我有话问他。” 曹碧云又一次恭敬的说道:“是,小姐!” 语毕,莲心和曹碧云躬身退了出去,而红拂则打开衣柜为她准备一会儿出门要穿的衣服。 孟五知道风九幽醒来有可能会要见他,便一早就候在了门外,看到君梓玉负气而去他以为出了什么事,正准备要进来曹碧云就出来了,简单的问了一下什么情况,孟五抬步入了内室。 几步来到床前,孟五拱手行礼,恭敬的叫了一声:“小姐!” 风九幽无力的趴在软枕之上,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说:“坐吧!” “是,小姐!”孟五收礼在凳子上坐下,脊背挺的笔直看着风九幽道:“不知小姐唤我来所为何事?” 风九幽侧头看着他淡淡的说:“我昏睡的这几日京城和宫里都发生了什么事,你一一说于我听,不许有任何的隐瞒,更不许避重就轻。” 即使进来时心中已经料到了她会问这些,孟五看着她有气无力的样子还是很担心,有些为难和担忧的说:“小姐不舒服,等……” “孟叔叔,我很累,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跟你说话,也不想说话,你知道我的性子,要知道的不管怎么样都会想办法知道,若你真的心疼我,为我好,就赶紧说吧,要不然,你去把梅叔叔唤来,我想我问的问题他应该都清楚。”风九幽无力再浪费多余的唇舌,她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如果不是因为还没有见到陌离,她恐怕一时一刻也撑不下去。 孟五并不是今天才跟着她的,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性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既然小姐坚持那我就一一说给小姐听,只希望小姐能为了我们好好珍重,切莫伤心动怒。” “我知道,你说吧。”风九幽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准备一边听他说话一边闭目养神。 孟五先是说了一下他们跌落悬崖以后发生的事情,又说了一下太子选妃赐婚的情况,当听到北国之都的紫炎竟要求娶自己为后时,她猛的睁开了眼睛,很是诧异也很不能理解,似乎完全想不出他这么做的理由。 孟五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并未注意到风九幽的动静,说完赐婚以后他又说起了皇太后和风青山昏迷的事情,最后才说出了陌离的死讯以及皇帝的反应。 风九幽沉默良久,换了个姿势趴在软枕上说:“刺客呢?可有眉目?” “有,刑部那边已经查出刺杀贤王爷与小姐的乃是东宫太子养的死士。”孟五把刚刚才收到的消息立刻禀报于她。 趴的有些累,风九幽扶着床边坐直了身体,单手抚上心口冷笑一声道:“东宫太子,呵呵,他倒是想养那么多死士呢。” 孟五顿时一楞,不解的脱口而出:“小姐这话是何意,难不成那些死士不是太子派去的?” 风九幽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揉了揉疼痛不止的心口说:“无影黑心掌乃是黑骑卫统领黑影的独门绝学,天下间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会,你以为凭东宫太子的身份就能调动的了他吗?” 太过吃惊孟五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脸色大变张口即出:“黑骑统领黑影,那其不是是陛下杀……” 许是接下来的话太过匪夷所思,孟五没有再说下去,眼睛瞪的老大,脸上以及眼中全是难以置信之色。 “黑骑卫虽然名义上是直属陛下所管,但在几年前陛下早已经将他们赏赐给了尚君墨,所以,此次刺杀并不是太子和皇后所为,而是尚君墨所为。”对于这种栽赃嫁祸之事风九幽在上一世真的见的太多太多了,而且尚君墨也颇通此道。 其实,风九幽在悬崖之上帮陌离挡下那一掌的时候她就知道了是黑影,也知道刺杀之事乃是尚君墨所为,所以,她先前才那般的自责,肯定的认为是自己害死了陌离。 孟五恍然大悟:“对,对,几年前二皇子凯旋归来陛下是将黑骑赐给了他,但,三皇子与他素日无怨往日无仇,他为何痛下杀手?还派出那么多的死士。” 一想起悬崖上躺着的那一排排黑压压的尸体,孟五的脊梁骨就阵阵发寒,不用想他就知道当时刺杀有多么的惨烈。 素日无怨往日无仇,哼哼,皇家之中兄弟相争那有什么仇怨可言,无非不过皇权二字罢了,再说,尚君墨想当帝王之心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陌离最近又抢了太子和他的风头,他怎么会再让他节节高升呢,自是杀之后快的。 提到死士孟五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一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的说:“是了,是了,我们去寻找小姐之时那些死士全部被割去了头颅,第二天早上听说靖王府的大门上全部挂满了血淋林的脑袋,当时我们着急寻找小姐并未放在心上,如今想来那些死士定是受他指使的。” 364.第364章 逐个收拾 风九幽的脑子里忽然想起了自己赶到悬崖之时的情景,若没有记错的话,当时除了陌离和萧杀以外,似乎还有人在跟那些死士在打斗,依照孟五所说的时间来推算,他们应该是最先达到悬崖之地的,也就是说有人在自己掉入悬崖之后,在孟五等人到达之前割去了所有死士的脑袋,然后在夜间将这些头颅悬挂在了尚君墨的大门之上。 会是谁呢?自己当时的心思全部都在陌离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其他人,能将数十上百人的头颅全部割下带走定不可能是一人所为,而且按照孟五到达的时辰来说,中间并没有相隔太多的时间,一把剑或者一把刀根本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割下全部死士的人头,还有入城,禁卫军遇袭以后必定是大量增兵,加派人手巡逻什么的,他们是怎么样将这些人头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回京城呢? 难道说这京城之中还藏有自己不知道的势力,又或者说今日刺杀一事并非自己想的那样简单,螳螂捕蝉还有黄雀在后?只是这黄雀是谁呢?他为什么要将人头全部悬挂于尚君墨的府门之上,难不成是太子命人所为? 似乎不像,太子一直眠花宿柳是个无用的草包,他能当上太子完全是靠皇后的智谋,可这并不像皇后的行事风格,她若是知道这些死士是尚君墨派来的,绝不会如此大费周章的割下人头,而是会直接到皇帝面前揭发尚君墨。 思绪翻飞之间曹碧云端着饭菜走了进来,见她愣愣的便看向孟五,低声道:“怎么了?” 孟五还未来得及回答,风九幽就醒了神,淡淡的扫了一眼曹碧云便看向孟五吩咐道:“立刻派人去查是谁割掉了那些死士的头,又是谁悬挂于尚君墨的府门之上,另外,告诉宫里的人密切注意寒烟宫的动静,一旦发现蓝贵妃有轻生的动向,立刻阻止并来通报于我。” 孟五恭敬的说道:“是,小姐,若无其它吩咐我就先告退了。” 风九幽略想了想说:“你先前说老爷昏迷一直未醒?” 曹碧云刚刚才从风府过来,比孟五知道的要清楚,抢在他的前头回答道:“是,老爷在三日前得知三皇子的死讯以后,就以为小姐也不在人世了,悲伤过度就晕了过去,加上先前的病一直未好,直到今日也未醒来。” 风九幽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是这种情况,脸上并未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淡淡的问道:“花氏母女以及裴管家如何?” 曹碧云略作沉吟,直言相告:“禁卫军虽然一直未在山崖上下找到小姐的尸骨,但府里的人都认为小姐已经死了,特别是花氏母女,她们甚是嚣张,又似从前一样以夫人及大小姐自居,皇上已经下旨将风芊芊赐给了二皇子为王妃,花姨娘便借着给她准备嫁妆之由要奴婢打开库房任她挑选,奴婢以老爷昏迷小姐不在为由拒绝了她,她便在府里大吵大闹,不但砸了许多的东西,还让裴管家夜里潜入库房盗取东西,然后偷偷的转移出府。” 纵然早就知道裴管家和花柳儿狼狈为奸,想要意图谋夺风家的财产,风九幽还是很惊讶,要知道裴管家并不是愚笨之人,风青山昏迷不过几日,自己的生死都还未得到确认,他们竟然就耐不住了,冷冷一笑风九幽说道:“看来她是真的等不急了,可知被他偷走的那些东西都藏于何处?” 曹碧云恭敬的回禀道:“奴婢有派人偷偷的跟过他两回,知道那些东西藏在那里。” “经他手的账本可都一一核对清楚了?”自知道裴管家跟花柳儿有一腿之后,风九幽就开始让曹碧云暗中查他经手的账本,以及从他入府之后打理过的铺面。 曹碧云又道:“已经全部核实清楚,小姐可要过目?” “不用,你只要查清楚了就行,你过来,我告诉你怎么办。”说着,风九幽朝她招了招手,曹碧云立刻上前来到了她的身边,一通耳语之后她知道要怎么办了。 风九幽抓住她的胳膊借力站了起来,颤颤巍巍之间红拂赶紧跑过来扶住了她的另一只胳膊,曹碧云双手搀扶着她点了点头说:“此事小姐只管放心,奴婢定不会让小姐失望,一定办好!” 由于脚踝之处有伤,风九幽走的很是吃力,一边慢慢的向桌子前挪动,一边说:“原以为先前之事已经让她长了记性,没想到还是如此,既然这样就让她闹吧,一会儿你亲自到花府走一趟,请一向以礼礼仪世家自称的花丞相来看一看,看一看她的女儿是何等的守礼,何等的大家闺秀。” 扶着她在凳子上坐下,曹碧云微微一笑道:“是,小姐,奴婢一会儿就过去花府,天气变冷了,饭菜凉的快,小姐先用饭吧。” 风九幽点了点头,拿起筷子扭头看向还未离开的孟五说:“孟叔叔,我这儿没事了,你继续探查京城各方的消息,有什么事立刻来报,另外,你派人去一趟玉食斋,请纪叔叔晚膳时分到风府用膳,就说我请他吃饭。” 孟五顿时一愣,脱口而出:“去风府?小姐今日要回去?” 风九幽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勺子搅动了一下碗里的白粥说:“嗯,下去办吧。” “是,小姐,属下告退!”话落,孟五朝她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曹碧云怕她只喝白粥没什么胃口,就将面前的一小碟腌制的小菜端了过去,轻声道:“回府也好,府中药材齐全也比这里方便,小姐的房间下面是铺了地龙的,相对也会比这里暖和。” 风九幽喝了一小口白粥,淡淡的说道:“嗯,你这两天得了空去找一下琴姨,问一下皇祖母的身体状况,如果可以让她把太医开的方子以及诊脉的脉案抄录一份给你带回来,这样,即使我不入宫也能知道皇祖母的病情如何,看药方什么的需不需要改一改。” 365.第365章 青衣成了清贵人 曹碧云点了点头说:“是,小姐,奴婢等天黑她从宫里出来以后就过去。” “嗯,我身边有红拂和莲心伺候就够了,你回府吧,哦,对了,青衣的伤势如何了?”话落,风九幽夹了一点点的咸菜送入了口中,几日未用饭她一点胃口也没有,加上刚刚又喝了一碗似黄连一样苦的汤药,她的整个口腔和胃里以及心里都是苦苦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要去贤王府她怕自己撑不住,她真是一点东西也不想吃。 许是不愿意面对现实,许是因为女人的第六感觉,随着时间的一分一秒的过去,风九幽愈发的不相信陌离已经死了,所以,现在的她潜意识中是不愿意再想这件事情的。 青衣二字刚刚出口,曹碧云就后退一步跪了下来,风九幽眉头微皱放下手中的勺子,很是不解的看着她说:“怎么了?是青衣的伤势又加重了吗?” 曹碧云轻抬了一下眼皮看了一眼风九幽,略微沉思了一下下说:“回小姐的话,不是,青衣的伤在数日前就已经好了,只是她……她……奴婢该死,未能看好青衣,请小姐责罚!” 突如其来的请罪让风九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明白她所说的未能看好是什么意思,眉头又不由自主的皱紧了一分说:“你不是说她的伤都好了吗,怎么又没看好,这是什么意思?” 原本想着她刚刚醒来还是少知道一些事情为好,以免伤身过度操劳,那承想,她又不知道怎么的想到了青衣,知道不回答她肯定会去问别人,曹碧云如实禀报道:“回小姐的话,青衣的伤已经在数日前全好了,只是她现在已经不在府中,而是入了宫成了贵人。” 风九幽大吃一惊,脱口而出:“贵人?你是说她成了皇上……” “是,昨日午时宫中已经传出旨意,封她为清贵人。”因为坠崖事件风府乱作一团,曹碧云一方面要管理风府的各种事情,还要应对花柳儿母女的各种无理取闹,加上心中又牵挂着风九幽,每晚在风府和郡主府之间往来,她真是无暇注意其她人,更疲于应付,若不是安插在宫中的眼线来报信,她恐怕到现在还以为青衣在房间中养伤呢。 初见青衣之时风九幽就觉得她和绿衣不同,不但人长的漂亮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最主要的是她很有主见,心思也比别旁人要多,没想到她病了不过半月之余就爬到了龙床之上,成了后宫之中的贵人,不得不说她很有本事。 宫墙高高金色瓦冷,御林军遍布宫中内外的每一个角落,别说她没有武功,在这京城之中又无亲无故,就是她有武功也未必能翻越宫墙进去,更何况皇帝的身边不知围了宫女太监,即使她不费丝毫力气进去了,也不可能就轻易的引起了皇帝的注意成为了清贵人。 难不成,她之前并未跟自己和扶苏说实话,而是在这京城之中还有亲人或者她父亲的旧友,亦或者别的什么? 想到这,风九幽重新执起碗中的瓷勺搅了搅白粥,淡淡的说道:“可有查清她是怎么入的宫?又怎么成为清贵人的?” “昨天收到消息以后奴婢立刻去查了,她是拿着太后给小姐的腰牌入的宫,至于如何成为清贵人的奴婢还没有查清楚,请小姐责罚!”对于此事曹碧云很是自责,她觉得自己很对不起风九幽的信任,也没有尽到一个管家应尽的责任。 风九幽浅浅一笑,扭头看向曹碧云说:“她本就是带着目的而来,怎么会让你发觉呢,况且,平日里她也只是在我身边伺候,并不知道太多的事情,所以,她是青衣也好,是清贵人也罢,于我们而言并不重要,起来吧!” “谢小姐!”跪的时间有些久,曹碧云的膝盖有些痛,红拂刚想上前将她扶起来,就被她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感觉到碗里的白粥已经变的温温的,风九幽索性弃了勺子直接端起来一饮而尽,随后放下空空的碗拿起锦帕擦拭了一下嘴角,扶着红拂的胳膊慢慢的站起来说:“虽不重要却也给我们提了个醒,以后与各地往来的信鸽全部移到京郊的别院里去养着,以免再出什么乱子,府里乱了这几日也是该好好的清理清理了,我这儿没事了,你回府去吧。” “是,小姐,奴婢告退!”话落,曹碧云躬身退了出去。 须臾,风九幽又喝了一碗补气血的药和补充体力的药,莲心担心她的伤口裂开,趁着她换衣服之际又检查了一遍,未看到有鲜血溢出便放了心,和红拂一块为她换上了冬日里的衣服。 因为下雨又入了冬,天气变的阴冷阴冷的,红拂怕风九幽会冻着,在给她换上很厚很厚的衣服之后,又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件及地的狐尾斗篷给她披上,风九幽感觉自己被裹的像个粽子,看着厚厚的斗篷皱眉说道:“不过是下了场雨而已,那就变的这样冷了,我穿的够多的了,收起来吧。” 莲心简单的帮风九幽梳了头,扶着她站起来说:“小姐高热才退身子正是虚弱之时,一见风必然会受寒,虽然只是下了场雨,但冬天真的到了,况且外面风大,小姐还是披上吧。” 说话间,莲心朝红拂打了个眼色,红拂会意立刻展开斗篷为风九幽披上,风九幽知道她们也是好意便没再拒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外面悠悠的说:“一场大雨天气就变了,那日还是风和日丽气候宜人,如今……” 话说这儿她停顿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京城之中的风云突变,她满是悲伤的说道:“寒风猎猎,这天怕是要下雪了。” 莲心顺着她的视线向外看了一眼,只见乌云满天经久不散,北风呼啸刮的树枝吱吱呀呀的叫个不停,天空就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一样:“是啊,要下雪了。” 366.第366章 花凋零人分散 贤王府! 这是风九幽在重生以后第二次来到陌离的府邸,第一次则是刚刚入京的那一天,记得那日自己被父亲拒之门外,他毫不犹豫的将自己带了回来,那样的果断那样的坚毅,丝毫没有考虑过其它的问题,就连自己杀了家门府丁他亦是以身维护,甚至还重重的说了父亲,他对自己从来都是疼如骨髓爱如生命。 他的府邸大门一如记忆中的那样,唯一不同的是大门的顶端两边分别悬挂了两只白色的大灯笼,风九幽知道在昌隆只有办丧事的人家里才会挂这样的灯笼,显然,贤王府的人已经为他设了灵堂,正在等待五日后的下葬。 虽然心中不相信陌离已经死了,可看到白色的灯笼风九幽的心还是很痛很痛,就像是千万支利箭同时射在了她的心脏之上,疼的连呼吸都不能了,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她心疼的站都站不住,不自觉的弯下了腰。 红拂放下马凳就伸手要扶她下车,可才抬起头就看到泪流满面的她十分痛苦,心中惊慌赶紧抱住要倒下的她,惊慌失措的道:“小姐,你怎么了?莲姨,快,快把药拿出来。” 莲心正在拿带来的伤药,忽闻红拂的喊声赶紧跑了过来,看到风九幽如此亦是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找出一个白色瓷瓶,倒了一粒红色的药丸出来送到风九幽的嘴边,着急的说道:“小姐,药,药,快吃药。” 风九幽心痛难耐感觉就要窒息,抬手推开她的手示意自己不用吃药,随后单手撑在马车之上,一只手捂住疼的像在受凌迟之刑的心脏大口大口的喘气,莲心看她如此痛苦眼泪也情不自禁的流了出来,一边紧紧的抓住她的胳膊似要给她力量,一边轻声说道:“小姐,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深呼吸,深呼吸,看着我,用力吸气,对,对,然后再慢慢的吐出来,对,就这样,再吸气……” 须臾,经过反反复复的深呼吸之后,风九幽的情绪慢慢的平复了下来,心脏的疼痛也减少了许多,才到门口就已经这样,红拂无法想象她一会儿看到棺材,看到棺材里躺着已经面目全非的三皇子会怎么样?会不会直接疯掉:“小姐,您不舒服不如先回去吧,明日……” 直起弯下的腰风九幽的额头已经因为疼痛而沁出了薄薄的一层汗,她怔怔的看着贤王府三个字,泪眼朦胧的说:“我无事,进去吧!” 不管何时何地,何种境况,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她走向陌离,就像上一世千军万马之前,刀光剑影之中,他都会毫不迟疑的走向自己一样。 看着她莹白到几乎透明的脸,莲心的心里难受极了,噗通一声在马车前跪下,声泪俱下的看着她说:“小姐,回去吧,我求您了,回去吧,我们回去吧,呜呜……” 莲心在雪山之巅虽然一直是奴仆的身份,但她是看着风九幽长大的,她像雪老夫妇一样疼爱这个自小就受尽痛苦折磨的孩子,看着她如今遍体鳞伤痛不欲生,她真是要心疼死了。 风九幽知道她心疼自己,但陌离生死未知她怎能就这样离去,低下头,她握住莲心的手一字一句的说道:“莲姨,如果你真的疼我就让我进去吧,不亲眼看到他我就是死也不会瞑目的,杀他的凶手还未找出,我还没有为他报仇,我不会倒下的,莲姨,你信我,我不会倒下的,让我进去吧。” 莲心连连摇头,哭泣着说道:“不要,不要,小姐,我们回去,回到雪山之巅去,雪老医术天下无双,他一定能治好你的,小姐,我们回去。” 雪山之巅在莲心的心里就是家,就是避风的港湾,雪老夫妇一直把风九幽当亲生女儿看待,若他们知道送她回京是这样的结果,他们当初定不会放她归京的。 风九幽见她哭的像个泪人一样,就示意红拂将她扶起,红拂会意立刻把她扶了起来,风九幽不愿意命令她,便抬起手为她拂去眼角的泪水,紧紧的握了握她的手,郑重其事的说:“好,回去,等我见到了他以后,我们就回去,莲姨,我知道你对我好,也知道你心疼我,但他对于我来说太重要了,所以,请你不要阻止我,也不要再劝我,我想见他,莲姨,我想见他。” 迫切的眼神让莲心无法再拒绝,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说:“好,但小姐要说到做到,一会儿回去我就传消息回雪山之巅,告诉他们小姐要回去了。” “好,我答应你,我们回去!”这一刻风九幽是真的想回去,回到那平静的雪山之巅,回到她住了十五年的望天涯,回到疼她爱她的师父师娘身边,继续做他们最乖巧的徒儿。 莲心拿出衣袖间的锦帕为风九幽擦了擦眼泪,又一次点头说道:“嗯,小姐下车吧,早点回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我们就回雪山之巅。” 风九幽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沉默不语,拉了拉身上的披风在红拂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由于马车停的并不是很近,身系白布的府兵并未看到风九幽主仆的哭泣。 一步又一步的缓缓走来,风九幽的脚步无比沉重,不过,她没有再流泪也没有再哭泣,她怔怔的朝大门一步步走去,就好似门内有人在召唤她一般。 随着她的靠近,站在门口两边的府兵齐齐大惊失色,似乎谁也没有想到迟迟未找到的无忧郡主竟然还活着,还来到了贤王府,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他们齐齐跪下行礼,站在门里面的其中一个护卫掉头就跑,赶紧向府里的人禀报去了。 风九幽仿佛根本就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也看不到他们在给自己行礼问安,整个人似失了魂魄一样,一步又一步的朝府内走去,上一次来还是春末夏至的时节,满园的合欢花开的正艳,如今天气寒冷百花凋零,再不见合欢的踪影。 367.第367章 寸寸棺木 合欢,合欢,合则欢,离则散,此时此刻风九幽的心情就像那光秃秃的树干一样,荒凉一片,满是无尽的孤独和悲伤。 相思树合欢,恩爱两不疑,陌离,你知道吗?花落了! 守在灵堂内的五皇子尚宇浩和凌月听到府兵来报齐齐吓了一跳,都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听错了,不敢相信,反复问了来禀报的府兵两三遍,确定真的是无忧郡主无疑后,他们才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过来,当看到立于合欢树下的风九幽时,尚宇浩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 曾几何时,风九幽也这样站在合欢树下,不过短短的数月而已,那站在合欢树下美不胜收的画卷里就只剩下她,再无那抹温润如玉的白色身影,再无那温暖人心的笑脸,再也没有了。 风九幽痴痴的看着那光秃秃的树干似入了迷一样,丝毫未察觉有人来了,红拂听到脚步声回头望,见是尚宇浩等人便小声的提醒道:“小姐,五殿下来了!” 风九幽慢慢的回头望,只见,素来只穿大红大紫色衣衫的尚宇浩,今日换上了一袭白袍,腰间也系了白布,脸色苍白眼窝深陷胡子拉渣,全身上下再无半天往日的桀骜不驯和风流倜傥,他好像整个人都变了,变的深沉,变的悲伤,变的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四目相对,尚宇浩马上将脸扭到了一边,不着痕迹的抹去眼角的一滴泪水,他平复了一下情绪走了过来,上上下下的将风九幽打量了一遍,看她的脸色极其不好,眼睛也有些红肿,就知道她已经得知了陌离的死讯。 喉头哽咽,尚宇浩的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想问她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想问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想问她自家哥哥临死前她可有在身旁,可一连串的问题在嘴边翻来覆去,到最后只化成了一句话,那就是:“你……还好吗?” 还好吗?不好,很不好,特别的不好,花落了,人散了,她的世界再次变的黑暗,没有阳光,没有花朵,没有欢声笑语,更没有半丝温暖,她的心一片冰凉,就如那万年的沙漠一样,千帆过尽荒芜一片。 心中苦涩风九幽挤出一丝笑容算作回答,凌月马上行礼道:“参见郡主,郡主万安!” 闻声看向他,风九幽发现凌月也变了,满眼的哀伤再无半点往日的神采飞扬,通红的眼睛以及眼下的乌青都昭示着他的不眠不休,他和凌风自幼就跟在陌离身边,主子出了这样的事他们也一定很难过吧。 在红拂和莲心的搀扶之下,风九幽踉跄的向前走了两步,看着凌月声音沙哑的说道:“他……他在哪儿?” 只这一声就让凌月的眼泪夺眶而出,别人不知道风九幽和陌离之间真正的关系,他知道,那危险的夜晚,那生死一刻的紧紧相随,都让他清楚的知道风九幽是深爱着他家主子的。 站起身,抬起头,凌月作了个请的姿势说:“跟我来吧!” 语毕,他前面带路,风九幽后面跟随,由于一抬步就会牵动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风九幽走的很慢,凌月也似乎知道她受了严重的伤,脚步也不似往日里那样的快。 尚宇浩并没有马上跟上去,而是站在原地静静的注视着她的背影,一直以来尚宇浩都因为风九幽的冰冷而觉得她是一个很强大的女子,娇弱二字似乎从来跟她沾不上边,可今日看着她有些佝偻着腰颤颤巍巍的向前走,他忽然发现她的背影是那样清瘦,莫名的让人感到心酸和心疼。 所幸,此处距离正厅并不远,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们就到了灵堂前,入眼处皆是白布,它们随风飞舞刮的猎猎作响,有时像呜呜的哭声,有时像怒吼的巨浪,不停的翻腾着搅动着风九幽的耳朵和内心。 由于还未到下葬的日子,灵堂里并未有人前来吊唁,除了他的亲信之人在此守灵以外,灵堂之中再无其他人,偌大的正厅冷冷清清,在这冬日里呼啸的北风之中更显凄凉和悲痛。 纵然来之前已经想到了这一幕,但真的亲眼看到风九幽的内心还是崩溃的,不过,她没有哭,直直的看着那漆黑的棺木,风九幽松开红拂和莲心二人的手踉跄的走了过去,一步又一步,一步又一步,即使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她也不让人扶。 红拂和莲心二人拿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静静的跟在她的身后掉眼泪,往日的一幕幕涌入脑海,陌离温柔的话语一遍遍在耳边回荡,风九幽的心疼的几乎麻木,她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了棺木的旁边。 因为下葬的日子是订在五日后,棺木并没有全部盖住,尚宇浩怕她看到陌离被划花的脸会受不了,一下子就冲到了她的面前,以胳膊挡住她的视线说:“不要看,九表姐,不要看!” 风九幽一言不发,扶住上等的金丝楠木推开他的手,可因为没有什么力气推了好几下都没有推开,尚宇浩的态度很是坚决,半分都不肯退让,因为陌离的脸被人用剑划的面目全非,再无往日的半分印记,他怕她会害怕会崩溃,会受不住。 相爱的人别说是血肉模糊,即使残肢断臂也不会害怕,因为那是心爱的人啊。 风九幽似游魂一样怔怔的抬起头,看着他说:“走开!” 轻不可闻的声音给人一种不容拒绝的感觉,尚宇浩看着她这个样子莫名的感到恐慌,前所未有的恐慌,凌月知道自家主子的死对于风九幽来说意味着什么,也知道她不看他最后一眼绝不会罢休,想了一下便上前在尚宇浩的耳边一通低语。 不知他跟尚宇浩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尚宇浩听到了什么,未过多久尚宇浩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走开了,风九幽给人的感觉依旧是恍恍惚惚的,她抬起手抚摸那冰冷而漆黑的棺木,一寸一寸无不灼伤她的眼她的心。 368.第368章 发现不是 陌离,是你吗?不是的对不对,一定不是的! 尚君墨得知风九幽还活着的消息以后,就立马急匆匆的赶来了贤王府,当看到她真的安然无恙的站在棺木前时,他的心里竟然莫名的有些高兴,有丝雀跃,甚至还有些庆幸,庆幸她还活着,好好的活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内心的真实感受确实如此。 由于人头事件京城之内传的沸沸扬扬,人人都说陌离之死乃是尚君墨所为,要不然那么多刺客的人头怎么不挂到别人的府邸门前,偏偏就挂在了靖王府的大门上,所以,就算种种证据指向太子,也堵不住悠悠众口,他们依然认为尚君墨与此事有关。 贤王府的人虽然到现在还没有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但他们相信尚君墨跟此事一定有关,而尚宇浩亦是这样认为,所以,当看到尚君墨匆匆忙忙的冲进来时,尚宇浩本能的迎了上去,他打心眼里不愿意让他靠近灵堂。 风九幽一直悲痛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关闭了身体对外界所有的感知,透过未完全合上的棺木风九幽看到了那不知道还能不能称之为脸的脸,一刀刀皮开肉绽的伤口虽然已经略作整理,但看上去依旧触目惊心,伤口鲜红似血蜿蜒直下,似一条条蠕动的蚯蚓一样甚是骇人。 呼吸渐渐的急促起来,心也开始剧烈的疼痛,风九幽的双手死死的抓住棺材的边缘不让自己倒下去,太过用力导致青筋凸起,她一遍遍的在心中告诉自己:不是的,不是的,陌离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他说上泉碧落下黄泉都不会丢下自己的,他绝不会就这样的死去的,不会的…… 莲心和红拂二人一直站在她的身后,见她面色煞白两条胳膊如筛糠一般颤抖不止,赶紧上前一左一右的扶住她。 不知是心里暗示起了作用,还是并没有看到记忆中陌离的脸,未过多久她就慢慢的冷静了下来,由于棺盖盖住了大部分的视线,她除了能看到尸体的脸以外什么也看不到,冷静下来以后她就开始推那个棺材盖。 虽然那个棺材盖是木头的,但还是比较重,加上她身上本就没有什么力气,推了两三下棺材盖都纹丝不动,莲心怕她身上的伤口会再次裂开,就赶紧跟红拂一起去推那个棺材盖。 好在红拂乃是习武之人,通过内力一下子就将棺材盖子给拉开了,当看到尸体身上那熟悉的衣衫和配饰时,风九幽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哗的一下就流了出来,莲心紧紧的揽住她的腰身不让她倒下去,风九幽伏在棺材边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陌离,你说刀山火海黄泉地狱都会陪着我的,你说过会一直不离不弃的,陌离,为什么?你为什么食言?为什么? 听到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场的人无不动容失色,凌月的眼圈瞬间红了,扭头看向一边他也默默的落起了眼泪,莲心抱住风九幽更是受不住这样的哭声,眼泪似决了堤的黄河水一样滔滔不绝连绵不断。 红拂上前扶住风九幽,一边落泪一边出言安慰她:“小姐,你不要哭,不要哭,三皇子生前最担心你的身体,若是知道你因为他这样伤心,他一定会难过的啊,小姐,你要哭……” 对于她的话风九幽恍若未闻,她一边不停的哭一边伸出颤抖的右手去握尸体的手,触手不再是记忆中的温暖,而是毫无温度的冰冷,不过,她没有放手,而是伸出另一只手一起将尸体的手握住,就如陌离生前总是这样握住她的手一样。 正在说话的尚氏兄弟听到风九幽的哭声,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她,见她哭的似泪人一般心中都是五味杂陈,特别是尚君墨,心里竟然升起了一种莫名的嫉妒,是的,是嫉妒,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在想如果今天躺在棺材之中的人是自己,她会为自己落泪吗? 不知哭了多久,也不知流了多少眼泪,当风九幽的手抚上尸体的脖子时,她忽然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尸体的脖子上光滑一片没有任何的痕迹,可她明明就在出事前咬过陌离的,而且当时还非常的用力,事后陌离还说一定不擦药,要留下爱的痕迹,就像他在自己的颈间留下的那些吻痕一样。 想到自己身上的吻痕,风九幽记得换衣服的时候还隐隐约约依稀可见,自己当时那么用力肯定不可能一点痕迹也没有,更何况人死了这些痕迹更是不会消失,可为什么他的脖子上一点痕迹也没有? 难道他真的不是自己的陌离? 想到这,风九幽扒开了他的领口,当看到他的脖子上真的是一点痕迹都没有时,她的心里燃起了希望,随后她又马上抬起尸体的双手一遍遍的仔细检查,当发现那双手根本不是记忆中的那双手时,她哭的更加厉害眼泪也流的更凶。 为了确认棺材中的尸体真的不是陌离,风九幽检查了他的双手以后又从莲心的身上拔出了一把十分短小锋利的匕首,由于她的速度非常快,等莲心回过神来时吓的魂飞魄散,以为她要自杀莲心赶紧伸手去夺,可谁知,才腾出手来她就用匕首划开了尸体上的衣服,用力一扯滋啦一声,被侧着推倒的尸体背后马上露出了一片光滑的皮肉。 在那天刺杀之时哑鬼拉住了风九幽抛上去的白纱,她和陌离两人随即撞向了坚硬的石壁,陌离为了保护她不让她受伤,自己以身相护,背部撞到了石壁之上,冲击力那样大就算没有在背后留下伤口,也必然会有一时半会散不去的淤青,可现在躺在棺材里的尸体背后什么都没有,很显然,他不是陌离,不是自己的陌离。 风九幽喜极而泣哭的稀里哗啦,拿着锋利的匕首喃喃自语的说道:“不是的,不是的,真的不是的,呜呜,陌离……陌离……” 369.第369章 陌离的味道 莲心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她手中的匕首上,并未听到她说什么,趁其闪神之际,她一下就握住了风九幽的手,与红拂一起夺下了她手中的匕首:“小姐,你别吓我,你说过要跟我回去雪山之巅的啊,小姐……” 凌月以及尚宇浩等人亦是大惊失色,也以为她是要自残,慌忙跑到棺材边,当看到她把尸体的衣服划开时,个个都莫名其妙目瞪口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更不明白她这么做是为什么? 大悲大喜之间风九幽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她无力的瘫软在地,哭着晕倒在了莲心的怀里,众人慌乱莲心赶紧为她号脉,知道她只是因为悲伤过度而晕了过去,提着的一颗心方才落了下来。 凌月看到风九幽因为自家主子而这样伤心,便提议让她先去房间休息,莲心注意到风九幽脚踝之处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湿,知道伤口裂开了,想着赶紧给她止血就同意了。 尚宇浩也看到了她腿上的血迹,二话不说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莲心吓的不轻连忙跟着站起来说:“轻点,轻点,小姐的背上有伤。” 尚宇浩极为不悦的皱了皱眉,似乎在问她身上有这么多伤为什么还让她跑出来,莲心和红拂的心全在风九幽的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不悦。 二人轻轻的将风九幽托起,让抱着她的尚君墨改为扛着她,而她也整个人趴在了他的肩膀上,随着披风的歪斜滑向一边,众人也看到了风九幽背后被血打湿的纯白衣衫。 心中咯噔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莲心惊呼出声:“快,快走,小姐背后的伤口裂开了,快走!” 凌月看到那么大面积的血迹也是吓了一跳,赶紧说道:“跟我来,走这边!” 话落,他率先抬步离开,尚宇浩紧随其后,莲心正准备要走红拂拉住了她,只听她着急的说:“莲姨,你们先过去,我去打水!” 莲心点了点头说:“好,你快去快回。” 语毕,不待红拂说话她就追了上去,尚君墨看了一眼棺材中的尸体,并未觉得有什么异常便也跟了上去。 因为大家都知道风九幽和陌离平常关系不错,以为那样的举动是由于太过悲伤所至,所以,事后也并未引起别人的注意,更没有人发现躺在棺材中的人并不是陌离。 好在莲心来的时候带了伤药,加上贤王府上也有病号,一应用具全部都有,红拂端来了温水以后又找凌月要了壶烈酒,二人似先前那样帮风九幽重新上了药包扎了伤口。 不知是真的太疲惫了,还是知道陌离未死风九幽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再次醒来之时天已经全黑了,还未睁开眼睛她就闻到熟悉的味道,是淡雅清香的天山雪莲,是陌离身上独有的味道,以为是他回来了,风九幽猛的睁开了眼睛,未看到温润如水的眼眸她下意识的开始寻找,可房间里除了两盏烛火和一应摆设之外根本没有他的踪迹。 烛火昏暗让风九幽不禁有些恍惚,不知自己此时身在何处,守在门外的红拂听到动静,手持一盏烛火走了进来:“小姐,你醒了。” 言罢,她挨个将熄灭的烛火点燃,昏暗的房间未过多久就亮了起来,烛火摇曳映出人的剪影,恍恍惚惚的感觉更重。 风九幽挣扎着坐起来开始四处打量,当看到不远处的衣架上挂着陌离从前穿过的衣服以及其他熟悉的东西时,她的心里暖洋洋的,她知道这是贤王府,是陌离的房间。 低头将盖在身上的锦被拉至鼻子前,风九幽将脸整个都埋了进去,天山雪莲的味道将她重重包围,似陌离的怀抱一样温暖,她的心没由来的觉得踏实和温暖,就如从前陌离在她身边一样。 红拂把所有的蜡烛都点上,一回头就看到这让人心酸的一幕,如果说之前她还不确定风九幽是不是爱上了陌离,那在看到这一幕后她相信了,只可惜斗转星移物是人非,三皇子再也回不来了。 几步走到床前,红拂拿过一件厚厚的披风为她披在肩膀上,轻轻的说:“小姐饿了吧,晚膳已经备好了,我去给小姐端来。” 风九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淡淡的说:“不着急,莲姨呢?” 红拂又为她掖了掖脚边的被子,回答道:“王府里有人受了伤,凌月请莲姨过去帮忙看看,莲姨估摸着小姐没有这么快醒来,就先过去了,小姐是那里不舒服吗?要不要……” “不用,我没有不舒服,只是没有看到莲姨随口问问,什么时辰了?”风九幽拉了拉身上的披风,觉得天气真的冷了,她坐在被子里都觉得有些冷。 红拂朝不远处放着的沙漏看了一眼说:“酉时三刻!” 这时,关闭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了,还未见到来人是谁,莲心的声音就已经传来:“红拂,你先在这儿守着小姐,我要回府一趟,那边有些麻烦……” 语未尽,就看到已经醒来的风九幽,微微一楞过后赶紧走了过来:“小姐,你醒了,可有那里不舒服?” 风九幽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有不舒服,你怎么了?是谁病的很严重吗?” 站在门外等候的凌月忽然听到风九幽的声音,便在门外大声的道:“启禀郡主,属下有要事相求,请郡主一见!” 风九幽抬头看了一眼红拂示意让他进来,红拂点了点头便出去了,莲心帮风九幽拉好披风站到了一旁,未过多久凌月就走了进来,还未说话他就噗通一声双膝跪地给风九幽行了大礼。 心中一震风九幽轻挑眉头:“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不必行此大礼,快起来吧!” 有事相求凌月怎会起身,伏首在地,声音沙哑的有些似哭了一样说:“郡主伤势严重本不该扰,但属下的哥哥凌风身受重伤性命垂危,能吃的药已经全吃了,能请的大夫也全部请来了,可他还是一点好转的迹象也没有,到了这会儿更加严重了,属下斗胆求郡主看在王爷的份上救救他,日后当牛做马我兄弟二人定当报答郡主的救命之恩。” 370.第370章 招来大麻烦 “凌风?他怎么了?”那日事发突然场面又很混乱,除了陌离以外风九幽并未注意到其他人,所以,她并不知道凌风受了重伤,生病垂危奄奄一息,故,有些惊讶。 凌月简单的将那天的事情说了一遍以后,莲心又把自己刚刚去把脉的结果说了一下,风九幽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凌风身中数剑已有好几日了,能挺到现在实属不易,沉思片刻扭头看向红拂吩咐道:“莲姨对府里不太熟悉,你回去走一趟吧,把我的针包和药箱提来,另外,我再写几味药给你,你去库房挑最好的拿来,时间紧迫莫要在路上耽误,拿到以后马上赶回来。” 红拂恭敬的应声道:“是,小姐!” 凌月感激不尽,连连磕头:“多谢郡主救命之恩,日后属下兄弟二人定当报答,万死不辞!” 纵然开口之前凌月心中就有些把握她会答应,但真的听到心中还是很激动,要知道如今的贤王府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贤王府,自己的主子死了不过两三日,京中的风向就变了,从前拿着王府的腰牌去宫中请太医,不说极度热情也算是客客气气,可现在他们别说是请太医来府中,就连宫门都进不去了,可见这京城之中的人大多都是落井下石拜高踩低的。 由于风九幽的性子冷凌月之前也有些忐忑,毕竟他们只是下人,只是奴才,更何况陌离已经去世了,就算有往日的情分在也不是与他们这些下人的,所以,他先前也踌躇良久。 嗓子有些痒,风九幽轻轻的咳嗽了一下淡淡的说道:“严重了,治病救人乃是医者本分,更何况我又不是不认得凌风,起来吧!” “谢谢郡主!”话落,凌月站起了身。 见红拂还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风九幽又道:“时间紧急,你去吧,哦,对了,若是看到纪掌柜跟他说声抱歉,就说我有事在外耽搁了,请他明天上午再到府中来用膳吧。” 红拂点了点头说:“是,小姐,那我先回去了,您一会儿记得吃饭喝药。” 言毕,红拂又看向莲心说道:“饭菜在小厨房里,药我已经熬好了,一会儿就麻烦莲姨伺候小姐梳洗用饭了。” “嗯,放心吧,我现在就去端来。”话落,二人齐齐向风九幽行了礼便躬身退了出去。 凌月知道风九幽受了伤,但因为一直没说上话也来不及问,看她脸色很不好就担心的问道:“不知郡主伤势如何,是否……” 未等她把话说完风九幽就开了口:“我没事,一会儿我要给凌风行针,你把包扎伤口的布全部拆下来,另外,再多准备一些热水,天气寒冷,他这两天都需要行针,为了不让他受寒,你最好去准备一盆炭火放到房间之中。” 凌月拱手说道:“是,郡主,属下这就下去准备。” “嗯!”风九幽淡淡的应了一声后凌月就退了出去,随后莲心端来了热水以及饭菜和药,简单的洗脸吃饭过后,她皱着眉头将苦的不能再苦的药给喝进了肚子里。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红拂带着银针和药回来了,因为没有亲眼看到风九幽安然无恙,梅青也跟着她一起来了,当看到风九幽苍白如纸的脸,梅青心中自责不已,噗通一声跪下道:“没有保护好小姐,属下罪该万死,请小姐责罚!” 风九幽放下手中端着的水杯,静静的看着他说:“此次刺杀乃是有人故意为之,就算你们当时都在场也未必能挡住,再说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不必自责,起来吧。” 这样一说梅青心里更加难受了,觉得自己真是对不起死去的乐平公信,更对不起现在的风九幽,明明发下誓言要保护她的,可到头来都是风九幽在保护他们,心中愧疚梅青张口又道:“小姐,我……” 似是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风九幽打断了他的话:“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也很清楚,不必再言,起来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风九幽扭头看向红拂说:“扶梅叔起来吧!” 红拂点头答应,几步走到自己的父亲身旁轻声道:“父亲,小姐刚醒不是很有精神,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您起来吧。” 梅青会意连忙站了起来,风九幽看了一眼莲心道:“莲姨,你去把这些药先煎上,把之前做的药粉给焚上,我一会儿就过来。” “是,小姐!”言毕,莲心拿着风九幽已经挑拣好的药出去了。 风九幽看着红拂朝门外指了一下,红拂立刻退到了内室门外,轻轻的将门关上以后她守在了门口之处,风九幽指了指身旁的凳子说:“梅叔叔过来坐吧。” 梅青山知道她有事情吩咐,便依言坐到了凳子上,风九幽左右看了一下,从袖子中拿出一张卷好的纸条递到他面前,压低声音道:“梅叔叔,你立刻去郡主府把这个传给扶苏,另外,你告诉云姨,这两天得了空悄悄的把风府上下所有上等的药材都给整理出来,装入箱子,我有用,郡主府的地窖里我记得还有一些金银珠宝,你带人夜间下去全部整理装箱,过几天我要运出去。” 由于运送金银之事一向都是扶苏在处理,梅青虽然也略有所知还是大吃一惊,要知道郡主府的地窖里可不止是容纳了成千上万两的真金白银,光是金锭子都能装好大几箱呢。 吃惊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他脱口而出:“小姐可能还有所不知,因为三皇子被杀一事,现在京城戒严,城里不但有禁卫军日夜巡逻,城门口更是增加了三倍的兵力不止,装箱倒是简单,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出去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况且,近半年来皇上一直用各种理由让老爷拿银子出来充填国库,老爷不愿便拿各种借口理由搪塞过去,如果现在一旦被查出风府有这么多的金银,皇上定会大怒,恐怕会招来大麻烦。” 371.第371章 不要害怕 风九幽不是上一世那个无知而单纯的小女孩,她自是知道皇帝的贪得无厌,微微一笑道:“这个我知道,你只管去办,我有自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出去。” 如果是从前她刚刚入京之时梅青可能还会再劝,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以后他相信她的话,也相信她的能力,特别是看到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更是有了底,伸手接过纸条放入怀里,站起身恭敬的说道:“好,那我这就去办,小姐要是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告退了。” 风九幽见他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便道:“嗯,你去吧,你腿伤未愈还是少出来走动,办完事以后就直接回府吧,晚点我帮凌风行了针就跟孟叔叔他们回去,让云姨不必等,这几天辛苦你们了,早些休息吧。” 自打风九幽出事以后,他们这些人几乎都没有合过眼,不是为了掩人耳目的在悬崖下一遍遍的冒雨寻找她,就是在府中焦急的等待,等待着她快点醒来,像梅青除了担心她以外还要安排好府中的每一件事,包括郡主府的安全,所以,他和曹碧云二人比任何人都辛苦,更何况,他还是这群人的顶梁柱定心石,他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这些陪嫁侍卫的心。 梅青抬头与她直视,发自内心的说道:“不辛苦,只要小姐能安然无恙,我们做什么都愿意。” 纵然心中早就清楚,听到他这样说心里还是很动容,风九幽浅浅一笑道:“我知道,梅叔叔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你们也一样,为了我也都要好好的。” 梅青是个老实本分的汉子,他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感情,所以,即使心里很感动也并没有表现出来,恭敬的说道:“是,小姐,那我先走了。” 风九幽点了点头未再言语,梅青向她又行了一礼后便退了出去,随后,红拂进来为她更衣。 由于夜里的气温更低,风更大,风九幽不但像白天那样穿着厚厚的衣衫,披着毛茸茸的披风,红拂还专门拿了一个暖手炉给她,然后还帮她戴上了暖暖的披风帽子,风九幽看着镜子中裹的像只蚕蛹的自己,蹙眉说道:“红拂,你这会不会弄的太夸张了一些,这才入冬就用上了手炉,还戴上了帽子,外面真的有这么冷吗?” 说着,风九幽就抬起手撩下了头上戴着的披风帽子。 红拂一看帽子掉下来了又赶紧帮她戴好,一边整理一边说道:“一点都不夸张,今年的冬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才入冬就冷的跟过年那时候一样,风吹到脸上刺疼刺疼的,小姐身子不好根本见不得风,要不是凌风命悬一线又不能挪动,奴婢说什么也不让小姐去,这伤都没好万一再染了风寒可怎么办才好。” 风九幽见她满脸担心便握住她忙碌的手说:“我那有你说的那么娇弱,好似风一吹就倒了似的,别担心,你家小姐好好的,一点事也没有,你们都别担心。” 听她语气轻松毫不在意,说的好像掉下悬崖的人是别人一样,红拂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抽出她握住的手,继续帮她整理衣服,难受的说道:“不想奴婢担心小姐就应该好好的,下次再遇见这样的事小姐万不能再丢下奴婢了,您都不知道,奴婢看到悬崖上尸横遍野都……都……” 喉头哽咽,鼻子堵塞,红拂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回想当时的情景到现在她还依然心有余悸,吓的晚上都不敢独自入睡,她无法想象如果风九幽没有被救回来,而是像三皇子那样去世了,她和她的父母还有那些陪嫁侍卫将会怎么样,会不会一辈子都活在内疚与自责之中。 看到她这个样子风九幽不禁想到了自己第一次上战场,记得那是尚君墨还没有登基的时候,南越联合西岚大兵压境,布下重重阵法,尚君墨领兵惨败还受了重伤,她不得不临时披挂上阵,那是她第一次杀人,也是第一次看到横尸遍野血流成河的场面,当时她也是非常非常的害怕,害怕的连续做了好久的噩梦,最开始她甚至不能入眠,一闭上眼睛就是血淋林的画面以及那凄厉的惨叫和喊杀声。 知道红拂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事,也从来没有见过那样血腥的场面,风九幽不由自主的伸手将她拉入了怀中,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别害怕,都过去了,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这样了,红拂,不要害怕,都过去了。” 眼泪夺眶而出红拂再也忍不住,轻轻的回抱住她声泪俱下的说:“嗯,都过去了,只要有小姐在奴婢就不害怕,所以,小姐无论如何都要快点好起来。” 自重生的那一刻起风九幽就知道自己的性命关乎着很多人的未来,她不能倒下,也不可以倒下,为了她爱的人以及爱她的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松开了抱着红拂的手,微微一笑帮她拂去眼角的泪痕:“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若兰回来了我再带你们出去诳街,吃好吃的,买好玩的,好不好?” 红拂用力的点了点头说:“嗯!” 风九幽又是一笑,似姐姐一般摸了摸她的脸说:“好了,时辰不早了,别让他们等急了,我们过去吧。” 说着,风九幽收回了手,红拂将放在桌子上的手炉放到她的手中,然后帮她拉了拉身上的披风,扶着她的胳膊慢慢的向外去走了。 凌风的房间内已经按照风九幽的吩咐点燃了炭火,行针所需要用到的物品也一字摆开放在了床边的小几上,莲心也已经将药粉放到香炉内点燃焚烧,红拂才推开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香。 看到风九幽进来,凌风和莲心还有东方游都齐齐行礼,风九幽命他们起身之后便褪下披风开始为凌风诊脉,东方游一直对风九幽很是好奇,起身之后就开始上上下下的打量她。 372.第372章 滚开 不得不说她很纤弱,也很消瘦,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点的血色红润,尖尖的下巴也似刀削过一般,整个人除了那双灵气逼人的眼睛以外,从上到下都透着疲惫和憔悴。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美,那比西子还要病弱三分的脸有种说不出的柔美,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可她的气质又不是那种柔弱的,清冷高贵淡雅从容,就好比那盛开在深山空谷中的幽兰一样美丽,让人不敢有半分的亵渎。 顷刻之间,东方游明白了陌离为什么会爱上她,北国之都的都主为何非要迎娶她为后,以她的美貌和才情恐怕这世上没有那一个男子不会动心,不会为其倾倒吧。 思绪翻飞之间,风九幽已经诊脉完毕,将先前熬好的药尽数给他服下以后,她命凌月等人先行出去等候,而自己则因为考虑到行针到一半之时会体力不支,便将行针之事交由莲心代劳。 凌风命悬一线并不像风九幽那样是受了很重的内伤,而是因为剑伤失血过多所至,所以,给他行针并没有用太多的时间,反倒是给他重新处理伤口花费了许多的时间,莲心看到风九幽的额头上已经渗出密密麻麻的汗便道:“小姐,剩下的伤口我来弄,你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好,辛苦你了!”拿着药瓶的手有些颤抖,风九幽不得不先让自己停下来,由于维持一个姿势太久,她的四肢有些发麻,扶着床边慢慢的站了起来,轻轻的甩了甩手。 这时,紧闭的房门突然间被人从外面打开了,还未看清楚来人是谁,风九幽就被人拦腰抱了起来,顿时天旋地转头晕眼花,胃力泛起一股恶心之感。 定晴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风九幽恨之入骨的尚君墨,他似疯了一样满脸怒气,拦腰将她抱起以后就朝外面走,恶心之感更强,风九幽用力的去推他:“你干什么,放手!” 尚君墨脸色铁青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一样,继续望门口走,紧跟着冲进来的凌月等人拦住他的去路说:“放下郡主。” 尚君墨停下脚步似是吃了炸药一样,火药味十足的说:“滚开!” 凌月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应该说话的,但看到他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正欲说话东方游就拦住了他,拱手行礼客气的说道:“靖王爷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郡主身上有伤,你这样会弄疼她的。” 尚君墨不知那根筋搭错了,完全不将贤王府里的人放在眼里,不可一世的扫了一眼东方游,冲着他加重声音道:“我叫你们滚开,没有听到吗?滚开!” 由于他的胳膊正好压在风九幽背后的伤口上,她疼的冷汗直流,怒从心起,特别是想到前世今生,更是恨的咬牙切齿,不等凌月被他激怒,她就毫不犹豫的抬起手,直接挥出袖间的银针刺向他的死穴,尚君墨大惊失色立即闪躲,可为时已晚,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日影出现挡在了他的身前,针入无声,日影瞬间就倒在了地上。 风九幽身上本就无力,尚君墨一松开抱住她的手,她就站不稳的向一边倒去,好在莲心眼疾手快赶紧冲过来扶住了她,这才没有摔倒在地。 尚君墨弯腰查看了一下躺在地上的日影,发觉他只是晕过去了后就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风九幽道:“你竟然对我出手?” 不是出手,是想杀了你,尚君墨,我要杀了你! 看他一眼都觉得会脏了自己的眼睛,风九幽扶着莲心的胳膊站好,扭头看向一边冷冷一笑道:“靖王爷真是好大的威风,半夜私闯别人的府邸不说,还竟敢对本郡主动手动脚,今天看在皇舅舅的份上我就不与你计较,再有下次靖王爷最好看好自己的胳膊,否则刀剑无眼,那天怎么掉的都还不知道。” “你……你在威胁我?”阴沉如雨的脸色更加难看,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昭示着他心中的怒火,一直以来他都清楚的知道风九幽不喜欢自己,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当着这些下人的面给自己难看,让自己丢脸下不来台。 冷冽如刀的眼神看向他,风九幽一字一句的说道:“不,我是在警告你,靖王爷,你耍威风不要紧,但要搞清楚地方,这儿是贤王府,不是靖王府,要撒泼打滚请你回去,我相信靖王府上下绝没有人敢拦着你,凌月,送客!” 凌月被风九幽的举动震撼着,感动着,他一直以来都觉得风九幽与别的女子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是性子冷淡一些,长的貌美一些,还有她跟自家主子的感情,凌月一直认为是自家主子喜欢她多一些,爱她也多一些,但现在见她如此,他猛然发现自己错了,她对主子的爱丝毫不比主子对她的爱少,甚至还要更多更多。 心中甚是解气和欣慰,凌月恭敬的说道:“是,郡主!” 话落,他伸手作了个请的姿势,对尚君墨说:“请王爷,请吧!” 看着她冷漠的脸尚君墨更加的气愤,死死的盯着她,嗤笑一声道:“贤王府,呵呵,你不要忘记了,他已经死了,待他下葬以后这诺大的贤王府将会被收回,而你们这些人也将无处可去,所以,九儿,醒醒吧,即使你再怎么喜欢他也改变不了他已经死掉的事实。” 纤长的十指不由自主的紧握成拳,风九幽恨不能现在就冲上去把他杀了,可她知道自己不能,重伤未愈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身边的这些人她也不能不顾忌。 让自己冷静下来,风九幽看着他不怒反笑道:“那又如何,他虽然已经死了可依旧活在我的心中,而且会永远活在我的心中,不像某些人即使死上千遍万遍我亦不会记得丝毫,至于这府中之人,靖王爷大可不必担心,他们就是流落街头乞讨为生也绝不会进你靖王府的大门,所以,请你马上离开,这里不欢迎你。” 373.第373章 唇枪舌剑 尚君墨不记得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这么气愤过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竟有种想要掐死她的冲动,一点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尚君墨压下心中的愤怒,冷嘲热讽的说道:“活在你心里,呵呵,想必还没有人告诉你吧,父皇已经同意了北国之都的联姻,很快,你就要嫁到北国之都去了,你说如果北国之都的都主紫炎知道他要迎娶为后的女人心里藏着别的男人,他会如何?你以后在北国之都的日子又会怎样度过?” 由于醒来之后就已经知道了此事,风九幽并没有尚君墨想象中的那么惊讶诧异,冷冷一笑不屑的说道:“他会如何想以及我的未来会如何度过似乎跟靖王爷一点关系也没有,靖王爷有时间在这里关心我的未来,倒不如多想想办法堵住京城众人的悠悠之口,要知道靖王爷即将要迎娶的两位王妃,一个是连公主都不是的清雅郡主,另一个则是半夜与人私会的风芊芊,哦,对了,风芊芊一心想嫁的乃是太子表哥,京城之中人人得知,本郡主倒是忘记了,靖王爷宰相肚里能撑船,想必也不会在意此事吧,恰好靖王爷也是庶子,成了亲谁也不比谁高贵三分。” 豺狼虎豹倒真真是绝配! 尚君墨本就对于风芊芊喜欢太子之事介怀,如今被她拐弯抹角的讽刺戴绿帽子,心中的怒火就像是浇了汽油一样腾腾的往上窜,可他是一名武将,又是男人,根本不会吵架,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也没再憋出半个字。 风九幽恨他如骨,如今不能对他动手,也只能动嘴解解气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哦,本郡主还漏算了一个人,那就是我的奴婢婉儿,靖王爷毁了人家的清白到底也是要负责的,更何况此事皇太后已经知晓,同一天迎娶两个庶出的王妃以及一个丫鬟,靖王爷真是好福气,全京城头一份呢。” 气死你,气死你,气的你头痛欲裂,气的你肚子爆炸,气的你吃不下饭,喝不了水,气的你只要一看到风芊芊,或者一想起她就恶心的像是生吞了苍蝇一样,尚君墨,我要气死你。 “你……你……”尚君墨气的咬牙切齿,一遍遍的在心里告诉自己冷静,输了什么也不能输了气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脑子飞快的转动起来,冷笑一声讽刺道:“伶牙俐齿,风家的女儿果然个个都是见异思迁水性杨花的,这三皇弟死了不过几日而已,你就满心欢喜的要嫁到北国之都去了,不知道三皇弟地下有知会不会后悔莫及?” 明知道陌离还活在这个世界上,风九幽依旧动了气:“见异思迁如何,水性杨花又如何,心变的再快也不会变到靖王府去,更不会变到你的身上去,就如我那妹妹一样,就算是人嫁到了靖王府,心还是一直在太子表哥身上,靖王爷想必还不知道吧,皇舅舅赐婚之时我那妹妹可是当众嚷嚷着要嫁给太子表哥呢。” 对于此事尚君墨还真的是不知道,一来,他一直在山崖上下寻找陌离的踪迹,生怕他还没有死透好再给他补上一刀,二来,此事伤及他的颜面,那些追谁他的文武大臣就是亲耳听到了也不敢跟他说,所以,风九幽不说他有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风九幽,尚君墨的心里忽然觉得好难受,好不甘,脱口而出道:“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我那一点比不上他?我那一点不比他优秀?”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风九幽的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不禁在想他这是什么情况,他不是恼羞成怒了么,他不是气的要爆炸了么,这怎么一下子又问起这个了,难不成他脑子坏掉了? 想不通就懒得去想,风九幽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不是不喜欢你,我是很讨厌你,非常讨厌,尚君墨,你也许比他优秀,但在我心里你不及他万分之一,所以,不想再自取其辱就赶紧离开,否则……” 话未说完尚君墨就动了,骄傲如他怎么能受得了这个呢,他气的发疯,气的失去了所有的理智,这一刻他想得到她,占有她,然后再亲手毁了她,将她送入无间地狱,永不超生。 风九幽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动手,大喝一声道:“哑鬼,出来!” 音未落人已出,一抹黑色的影子似闪电和旋风一样迎了上去,顷刻之间二人就打了起来,尚君墨虽是武将又在战场上杀人如麻,但高手对决比的不单单是招式和内功,还有心境,更何况哑鬼乃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出手不像君梓玉那样花里胡哨的枕头功夫,皆是狠辣夺人性命的招数,所以,二人过了不下五十招尚君墨就渐露败迹。 看着从屋子内打到院子里的二人东方游很是着急,在凌月的耳旁嘀咕了几句后,凌月就来到了风九幽的身边,轻声道:“郡主,他虽出言不逊,却到底也是二皇子,是皇上亲封的靖王爷,这万一把他打伤了,皇上那边……” 风九幽知道他担心什么,微微一笑道:“打伤还是轻的,我要废他一条胳膊,让他知道我风九幽不是好惹的。” 话落,风九幽扭头看向莲心道:“莲姨,凌风的伤恐怕就要拜托给你了,最近府中接连出事,我不太想你跟我回去,贤王府虽然现在已经不比从前,但下葬之前还是不敢有人来闹事的,近几****且暂住在这里代我照看凌风的伤势,过几****再派人来接你回去,可好?” 莲心顿时一楞,张口就道:“小姐不是答应要跟我一起回雪山之巅的吗?怎么……” 风九幽轻轻的握住她的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雪山之巅肯定是要回去的,但不是现在,莲姨,刚刚你也听到了,皇帝已经将我许配给了北国之都的都主,此事不解决我是走不掉的,况且,我爹他还卧床不起昏迷不醒,我走不了,也不能走。” 374.第374章 第三百七十四 肉里藏针 莲心虽然一直待在雪山之巅,却也知道皇命不可违,更何况风九幽走了风青山该怎么办?整个风家又该怎么办? 沉思片刻,莲心点了点头说:“好,那我就暂且留在这儿照顾凌风的伤势,等小姐办完了事情我们就回去。” 风九幽有些抱歉的拍了拍她的手应了一声,随后又扭头跟凌月说了一下,贤王府内并非凌风一人受伤,凌月巴不得莲心天天住在这里呢,所以,很是欢迎,连忙向风九幽保证说一定会将莲姨奉为上宾,好生招待。 风九幽笑而不语转头看向哑鬼,见他已经将尚君墨打昏在地便走了上去,从荷包之中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紫褐色药丸递给哑鬼,哑鬼接过直接极其粗鲁的塞到了尚君墨的嘴里,然后风九幽从发间拿出一根极软极软的羽毛针刺入了尚君墨先前那条受伤的胳膊之中。 一切弄妥之后风九幽淡淡的说:“虽然他企图想非礼我,但我也打了他,此事就算扯平了吧,凌月,你找辆马车把他们送回靖王府吧。” 虽然凌月不知道风九幽给他吃的是什么药,又为什么在他的胳膊里放一根软如羽毛的针,但还是照她的话办了,谁让他是自家主子喜欢的女人呢,即使主子不在了,她还是主子最牵挂的人:“是,郡主!” 语毕,他挥手招来两个府兵将尚君墨和日影抬了出去,风九幽又嘱咐了莲心几句话便来到了灵堂,做做样子也好,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也好,风九幽吊唁过后就转身离开了,一点也没有来时的难过和悲伤。 东方游是个观察极其细微的人,这也是他作为军师的本事,从见到风九幽的第一眼开始,他的眼睛就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他一直在想风九幽的眼睛里为什么没有了之前那种歇斯底里的悲伤,特别是她再次来到灵堂之时,除了上香以外她甚至连棺材都没有看一眼,更别说躺在里面的主子了,先前她哭的那样伤心,为什么现在不难过了?难不成她真的如尚君墨所说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一听到要嫁到北国之都后就变了心,不难过了? 似乎不像,要不然她刚刚也不会那样跟尚君墨说话了,还给他吃了毒药下了银针,可她为什么不伤心了呢?难不成这里面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亦或者是别的什么? 东方游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找凌月等人聊一聊,看以他们对风九幽的了解能不能从中找到答案,心动行动,他马上转身入府去找凌月等人了。 虽说风九幽今天确认了自己的陌离没有死,可她不知道他在那里,即使先前她已经让梅青发消息给扶苏,让他密切注意东凉京城以及皇宫内外的动静,寻找陌离的踪迹,可路途遥远,一来一回又不知要等上多久。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风九幽并不是太确定陌离回了东凉,但想了一下上一世陌离回东凉国的时间与现在相差无及,又加上她先前兑现承诺告诉了骆子书关于东凉三皇子在那里的秘密,他觉得莫言肯定是找来了,所以,才赶紧传消息给扶苏,命他即刻注意东凉国的动静。 才分开不过几天的时间,风九幽就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从前觉得他****缠着自己挺烦的,可如今分开才知天各一方是何等的痛苦,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不知道相思是什么滋味,可跟陌离表明了心迹以后她方明白了什么是相思。 平生不会相思,才知相思便害相思! 虽然在昏迷之前风九幽给陌离喝了自己的血,也在落下悬崖的那一刻给他吃了塞在自己牙缝里的救命丹,可心中还是止不住的牵挂和担忧,担忧他现在伤势如何,是否已经醒来,又是否安好,身边没有熟悉的人伺候他又是否习惯,还有看到东凉国的皇帝莫言他会怎么样,还有他的身世,他听了以后又会做何感想? 是否会难过,是否会伤心,又是否会恨他,毕竟当年是莫言抛弃了他和他的母亲,还有蓝贵妃,她现在怎么样了?在宫中可一切安好,她那样疼爱陌离,知道儿子已经死了她会不会难过的想跟随而去? 一连串的担心和疑问环绕在风九幽的脑子里,她忽然间很想像鸟儿一样长出一双能飞的翅膀来,那样她便可以飞越千山万水去找陌离,告诉他,自己很好,不要担心。 想着想着马车就停在了风府门前,孟五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只听他说:“启禀小姐,到家了!” 风九幽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之中并未听到,红拂见她一动也不动便拉了拉她的衣袖,轻声道:“小姐,到家了,下车吧!” 家,本是温暖的港湾,可现在听起来多么讽刺,风府于她而言不过是个伤心的地方罢了。 不着痕迹的苦笑在嘴角漾开,拉了拉身上的披风她在红拂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环绕四周,风府周围安静的针落有声,孟五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便顺着她的视线绕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异样便恭敬的说道:“夜里风大,小姐别着凉了,进去吧!” 听到守门之人来报说风九幽回来了,一直未睡的曹碧云夫妇赶紧迎了出来,见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曹碧云冻的搓了搓手,将搭在胳膊上的披风展开为她披上:“小姐回来了怎么不进去,这里风大,赶紧进去吧。” 风九幽仰头望天,喃喃自语的说:“云姨,你看,天黑了!” 陌离,没有你在我身边,我心中的天再也不会亮了! 心中一震,顿时一楞,一股说不出的悲伤与心酸涌上心头,曹碧云知道她是在为陌离的死伤心难过,抬头仰望天空漆黑一片,曹碧云挤出一丝微笑道,:“是啊,天黑了,小姐今天也累了,我炖了一些燕窝粥,小姐一会儿喝了就早些睡吧。” 风九幽收回视线扭头看向她,苦涩一笑道:“好,天冷,大家都喝一碗暖暖吧,这些日子你们辛苦了。” 375.第375章 还是迟了吗? 曹碧云扶住她的胳膊很是心疼的说:“太冷了,进去吧,有什么话进去再说。” 风九幽微微一笑不再言语,抬步上了台阶入了风府,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自打风九幽受伤以来紫炎每天都会去看她,有的时候是早上,有的时候是中午,有的时候则是傍晚或者晚上,今天因为他忙着处理回国以及大婚之事,他一直忙到了傍晚时分才有空过来,谁知,郡主府的人说她一早就回风府了。 担心她的伤势也牵挂她,紫炎带着白芷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风府,本以为能马上见到她,那想到风府的人说她根本就没有回来,几经寻找知道她去了贤王府,他也跟了过去,当看到她伏在棺材之上哭的几度昏厥之时,他知道京城的传言是真的,她喜欢的人是昌隆三皇子陌离,那个似风、似雾又似云一样的男子。 悬崖事件以后,不知是谁散布流言说风九幽爱上了陌离,还将那日在悬崖上发生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番,不但说她以身相护,还情深所致甘愿以自己的死换来他的生,到最后因为陌离太爱她就陪她一起死了。 流言刚起之时紫炎并未放在心里,因为他在调查风九幽时就知道在诸位皇子之中,她和陌离的关系最好,加上他又知道陌离的母妃与乐平公主生前交好,陌离照顾她多一些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风九幽的性子一直是冷冷淡淡的,据他自己的观察也没有发现二人多么亲近,反倒她跟君梓玉和尚宇浩的话还多些,所以,听到流言蜚语之时他也是一笑了之。 可谁知,情劫就是情劫,不管是过了几百年还是上千年,他的情劫还是如预言中一样出现了,清灵圣女还是如千年前一样爱上了别的男子,而他还是迟了一步,不过,不要紧,陌离已经死了,她就算再怎么深爱着他也不可能再跟他在一起了,而自己,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跟她在一起,况且,昌隆皇帝已经同意了与北国的联姻,她也答应跟自己回北国之都,他相信以后的日子里,他只要如老圣法说的那样对她用心,她一定会忘记陌离爱上自己,所以,他相信清灵圣女和北国都主依旧是这世上最般配的一对。 怀揣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紫炎没有进贤王府,也没有回去半月山庄,而是独自来到了风府,悄悄的来到了她的房间,他要等她,等她回来,亲口告诉她自己要迎娶她,迎娶她做北国之都的王后,唯一的王后。 无疑,等待的时间是最漫长的,就在他怀疑风九幽是不是今天不回来的时候,门外终于响起了脚步声和熟悉的声音,不知为何他竟然满心期待和紧张,甚至有些兴奋,心跳忽然加速,似怀春的少女一般小鹿乱撞,素来稳重的他开始有些不淡定了。 虽然风九幽内伤未愈,但在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她还是闻到了不属于这个房间里的味道,停下脚步扭头看向红拂,红拂也感觉到了屋里有人,立刻回头轻拍了两掌,已经走到院门口的梅青和孟五马上回头跑了过来,二人拔剑而出齐齐进了房间。 房间中并没有点灯,平常用的夜明珠也被黑色的纱幔盖住,二人一边持剑警惕的向前走,一边沿路挑开了盖在夜明珠上的纱幔,黑色的纱幔一被挑开,房间里亮了起来,当看到在房间里的人竟然是北国之都的都主紫炎时,二人皆是一楞,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大半夜的不睡觉会出现在这里。 即使他已经出手救了风九幽两次性命,梅青和孟五二人还是没有马上收起手中的剑刃,而是不解的看着他说:“紫都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可能是觉得风九幽即将成为自己的王后,紫炎一点也不觉得大晚上的出现在风九幽的房间里有什么奇怪和不妥,也一点不觉得尴尬,微微一笑道:“我是来看郡主的,郡主回来了吗?” 孟五顿时无语,很是不能理解,正准备说:你来看郡主不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走进来,偷偷摸摸的躲在房间里算怎么回事,而且这是女子的闺房,那是你一个大男从可以随便乱进的,更何况,你这半夜三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偷东西的呢。 嘴才张开风九幽的声音就飘了进来:“谁在里边?” 梅青收剑回鞘,挂着的纱幔恭敬的回禀道:“是北国的紫都主!” 风九幽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不禁在想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话音未落紫炎就走了出来,看到风九幽的脸色比之前还差不由的担心了起来,情不自禁的走到她身边抬手欲要握住她的手,风九幽本能的躲开向后退了一步,眉头皱的更紧,冷冷的看着他很是不悦的说:“紫都主大半夜的不睡觉找我有事吗?”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风九幽都不喜欢陌生人的靠近,更别说这样的皮肤相处,想当初她对陌离亦是如此,适应了很久才习惯他动不动的霸道和温柔,君梓玉与她相识多年,在她心中就像是普通人家里的兄弟姐妹一样,但在她清醒的时候,她依然没有办法适应君梓玉偶尔的靠近,还有伺候她的丫鬟,除了若兰以外,她没有办法让别人伺候她沐浴,她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单独沐浴。 冰冷的声音似那寒冬腊月里的河水一样当头泼下,悸动的心也瞬间被浇的透心凉,从里到外从头到脚紫炎都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冷意。 尽管满心失落紫炎也没有表现出来,他慢慢的收回手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傍晚的时候去郡主府看你,他们说你回来这里了,担心你的伤势就来看看,你还好吗?伤口还疼吗?”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可能有些重了,风九幽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几步走到外室的椅子上坐下来,淡淡的说道:“坐吧,红拂,上茶!” 376.第376章 避世山庄 红拂点头离开,紫炎则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由于紫炎的身份和现在的时间,梅青和孟五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分别一左一右的站在了风九幽的身后。 风九幽来回的抚摸手炉的边缘,客气而疏离的看着他说:“劳紫都主挂心了,我很好,这些日子都主为我耗费了许多灵力,心中甚是过意不去,本来准备过几日待身子好些了,再前去半月山庄拜访紫都主,没想到紫都主现在就来了,正好,前些日子我配制了一些清灵丸,对于恢复灵力甚有疗效,赠与紫都主以表感谢之意。” 话落,她扭头看向曹碧云,曹碧云会意立刻入了内室,未过片刻她就拿着一个小小的四方锦盒出来了,轻轻打开呈于紫炎面前说:“请紫都主笑纳!” 紫炎并不推辞,因为近几****就要回北国之都了,在回去之前灵力能恢复肯定是最好的,接过锦盒放到桌子上,然后拿起里面的瓷瓶打开,闻了一下惊讶的说道:“这是清灵草制成的?” “是,清灵草加上清灵露,又添了几味药材进去做成了清灵丸,一日两粒,服下以后运功打坐,不出五日,都主损耗的灵力就会尽数而归。”风九幽素来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先不说紫炎是打着什么目的救她的,但他确确实实的救了她两次命,所以,救命之恩还是要还的,联姻之事也必须跟他说清楚,讲明白。 紫炎随手倒出一粒药丸在掌心,只见颜色如清灵草一样碧绿莹润,就好像药丸的外面裹着一层露珠一样煞是好看,抬头看她发自内心的说道:“郡主的医术果然了得,竟然能将清灵草制成药丸,还不破坏清灵草原有的色泽,还能以最快的时间恢复灵力,果然,雪山之巅名不虚传。” “紫都主过誉了!”风九幽谦虚的说道。 这时,红拂和绿衣端着茶水和点心走了进来,二人分别来到了风九幽和紫炎的身边,将托盘中的东西一一摆到桌子之上后,红拂拿起托盘微微行礼道:“小姐病着不宜喝茶,晚上又未用多少饭,这燕窝粥冷热刚好合适,小姐多少用一些吧。” 收到母亲送客的眼神,红拂刻意的多说了几句。 声音不大紫炎却尽数听到了耳中,这才想起了风九幽还一直病着,而天色已经很晚很晚了,放下手中端着的清茶,他有些抱歉的说道:“光顾着跟郡主说话把时辰都忘了,郡主才醒要多多休息才是,夜已深我就不打扰郡主休息了,清灵丸我收下了,明日再过来看望郡主,告辞。” 风九幽本想再撑一会儿跟他说一下联姻之事,可他既已开口告辞便算了,加上她今日精神实在不济,体力也透支的很厉害,想着他明日也会来,就不如等明天自己有精神了再跟他说,这样,也能通过仔细的观察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想到这,风九幽在曹碧云的搀扶上站了起来,淡然一笑道:“那我就不算了,慢走!” 话落,风九幽扭头看向梅青吩咐道:“梅叔,你代我送一下紫都主!” 梅青山恭敬的说道:“是,郡主!” 语毕,他走到紫炎的身旁作了个请的姿势道:“紫都主,请!” 紫炎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风九幽,浅浅一笑后便转身离开了,梅青随后也跟了上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风九幽不禁在想,风府的护卫何时差到了如此地步,他来去自如竟犹如过无人之境,看来,这府邸的护卫是该换换了,几步走入内室风九幽拿出了一块玄铁玉牌交到孟五的手里,然后又提笔写了封信一起交到了孟五的手里说:“明天你拿着这块玉牌和信去避世山庄走一趟,告诉他们庄主,五年前许下的承诺是时候兑现了。” 孟五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避世山庄,那不是在江湖上排第二的山庄吗?” 风九幽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有气无力的说道:“是,你明天悄悄的过去别惊动了人,注意尾巴,我累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 “是,小姐!”孟五等人齐齐说道,言毕便躬身退了出去,绿衣依旧守在门外,而红拂则开始为风九幽再次裂开的伤口上药。 夜色浓郁,愈加深沉,上完药换好衣服以后风九幽就睡下了,红拂不放心她就躺在贵妃榻睡着了,准备休息一会儿再跟绿衣换下半夜。 紫炎回到半月山庄以后就一直盯着那瓶清灵丸看,越看越觉得心里暖暖的,越看越觉得开心,风九幽竟然会给自己制药,还担心自己的身体,这是不是说明她并不排斥自己的靠近?也不反对做自己的王后? 若真是如此那真是太好了,自己一定会好好对她,然后给她一个非常非常盛大的婚礼,让她做这世间最美丽的新娘,老圣法在临死之前说过,自己和她可续七世情缘,那一定不会错的。 手执瓷瓶紫炎似一个恋爱中的少男一样自言自语道:九幽,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成为这九州大陆上最幸福的女子。 无水一推门进来就看到紫炎满脸的幸福笑容,鸡皮疙瘩瞬间掉了一地,他忽然发现自己的主子变了,变的他有些不认识了,变的比之前爱笑爱说话了,原来师傅并没有骗自己,爱情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让原本理智而冷静甚至近似冷酷的紫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无水走了过来,紫炎瞬间回神,放下手中的瓷瓶敛起所有的笑容,抬头看着他说:“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是有什么急事吗?” 无水点了点头说:“是,这是傍晚时分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书,七里说……七里说岳小姐不见了。” 说话间,无水将纸条递给了紫炎,紫炎打开看了一遍,双眉紧锁很是烦恼的说:“临走的时候不是让七里好好看住她的吗,怎么会不见了?她什么时候不见的?” 377.第377章 自作孽不可活 虽然来禀报之前无水就做好了承受怒气的准备,可真的见他发怒无水还是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点,硬着头皮支支吾吾的说:“十……十天前。” “十天前?十天前现在才来禀报,他到底在干什么?”紫炎瞬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这一辈子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这位岳小姐了,其实,也不能说是怕,应该是说他拿这位岳小姐一点办法也没有,所以,一听到她的名字他就头疼,就很烦躁,恨不能马上找个地方躲起来。 岳百灵,十五岁,北国之都十大长老之首岳长老的亲孙女,因为出生的那一刻百鸟齐鸣,故取名为百灵。 随着他的声音又一次提高,无水又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有些害怕的看着他说:“路……路途遥远,七里一发现她不见就传了消息过来,只是……只是这几日大雨路上给耽搁了,都主别……别生气!” 无水笑的很是勉强,觉得自己真是笨的可以,为什么要跟白芷打赌呢,最主要还赌输了,要不然打死他也不来禀报关于岳百灵的消息啊,这不纯属找骂么。 紫炎一生气就把那纸条揉的粉碎,极其郁闷看着他说道:“你觉得我会不生气吗?这边的事都还未尘埃落定,她又不见了,你说,她不见了会去哪里?” 无水不用想就知道她会去那里,但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连忙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紫炎瞪了他一眼,揉了揉隐隐作疼的脑仁说:“十天,十天从北国之都到这里足够了,你明天就派人守在城门口,一旦发现她的踪迹立刻给我抓起来送回北国之都去。” “抓……抓起来?”太过吃惊无水说话都结结巴巴的,眼睛瞬间瞪的似铜铃一般,好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的话一样,满脸的不可思议。 紫炎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恢复了平日里的表情,淡淡的瞟了他一眼说:“嗯,青檀受了伤,白芷明天要跟我出去一趟,明天你亲自带人去城门口守着,一看到她立刻带她回去,一刻都不准在此停留。” 有那么一刹那无水真想给自己两耳光,心想,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才会跟白芷打赌啊,这下好了,不但白白的挨了一顿骂,还要去抓那个小魔女,神啊,赶快来道闪电劈死我吧,誓死我也不要去招惹那个姑奶奶啊。 啪的一下将杯子放下,紫炎站了起来,把放在桌子上装有清灵丸的瓶子握在手中说:“事关重大你务必要将她拦住了,要不然坏了我的大事,你清楚后果,好了,时辰不早了,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我去睡会儿,你也赶紧回房休息吧,等天亮城门一开你就赶紧去那里等着,十天了,我估计她今天就会到,你看紧点。” 话落,紫炎向床边走去了,无水站在桌子旁欲哭无泪,觉得自己大晚上的不睡一定是被雷给霹了才来禀报此事的啊,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心中一阵哀嚎无水走了出去,紫炎褪去外面的衣衫躺在了床上,摸了摸放在床头洁白如玉的瓷瓶,紫炎的心里暖洋洋的,他忽然间觉得岳百灵来了也许不是一件坏事,说不定还能促进自己与风九幽的感情呢。 想象总是那样美好,而现实总是那样残酷,就在无水还在想怎么对付那个人见人怕的小魔女时,岳百灵已然入了京城,住到了京城中最大的客栈里。 翌日,青龙帮! 君梓玉自那日从郡主府负气离开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心里一直牵挂着风九幽的伤势,也不知道她去贤王府以后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哭的很厉害,是不是很伤心,有没有晕倒,身上的伤口是否因为她的不听话而再次裂开了? 那夜她在屋顶上郑重其事的对自己说,她爱陌离,很爱很爱,如今陌离突然离世,又死的那么惨,她一定非常非常的难受吧。 这样一想君梓玉心里更烦了,也更担心了,一脚踢向院子里种的一棵树,烦躁的说道:君梓玉,你真没出息,都说不管她了,还担心她干什么,反正身体也不是你的身体,要…… 一个身着天蓝色衣衫的丫鬟走了过来,恭敬的说道:“启禀帮主,早饭摆好了,可以用饭了。” 君梓玉立刻收回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嗯,知道了,马上来!” “是,帮主!”那丫鬟行了万福礼后便转身离开了。 心烦意乱之间君梓玉来到了饭厅,未看到自己的未婚妻上官灵芸便问道:“灵儿呢?” 站在饭厅内的其中一个丫鬟上前回禀道:“回帮主的话,大小姐一早就出去了,说是让帮主先用饭,不必等她。” 君梓玉在凳子上坐下来,拿起筷子皱了皱眉头,心想,上官灵芸在京城除了认识帮里的人以外,也没有亲人和朋友在这边啊,要是出去逛街也不用这么早吧,现在这个时辰人家好多店没开门呢:“出去了,她有没有说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之前回话的丫鬟一边帮他盛粥一边说:“说了,大小姐说她去郡主府看望郡主,还让帮主午时的时候去接她回来。” “郡主府,她去郡主府了?”君梓玉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有想到与风九幽连话都没有说上的上官灵芸竟然去郡主府了,这会不会太懂事了一些。 原来,上官灵芸看君梓玉一直闷闷不乐的就猜到他是担心风九幽,知道他一个大男人抹不开面子,就索性一大早去了郡主府,想着他们是多年的好友,风九幽又是他的救命恩人,怎么的也不能因为吵两句嘴就不来往了,所以,留下让他中午去接自己的话就去郡主府了。 那丫鬟不知道他是惊还是喜,是怒还是乐,慢慢的放下手中的碗说:“是,大小姐说郡主病了,她放心不下要去看看,让帮主不用管她,午时去接就行了。” 378.第378章 千里归来 君梓玉内心十分雀跃,有些按耐不住的说:“午时,午时,现在什么时辰了?” 那丫鬟微微一笑,觉得帮主还真是似别人说的那样,一刻都离不开大小姐,这二人还没成婚就如胶似漆,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成了婚定不知要好成什么样呢:“回帮主的话现在刚过辰时,离午时还早呢,帮主先用饭吧。” 心中顿时失落万分,君梓玉满脸不高兴的吃起了饭,觉得时间过的真的太慢了,才辰时,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到午时啊,灵儿也是的,为什么说午时去接啊,应该说让自己一起来就过去接她的,唉,悠悠岁月真是漫长啊! 这边正唉声叹气度日如年,那边上官灵芸就到了郡主府,听闻风九幽昨天就搬回了风府,她又乘马车匆匆忙忙的到了风府,命身边的丫鬟递上拜帖以后,她就静静的端坐在马车之中等。 曹碧云看到拜帖时正在给风九幽准备早饭,得知君梓玉的未婚妻来了别提多高兴了,要知道自那日君梓玉负气离开以后可是再也没有来过,风九幽虽然嘴上从来没有问过他,也显的毫不在意,但曹碧云知道她是在意的,对于这个自小就认识的朋友她是在意的。 世上有千千万万种人,有的人善于表达感情,而有些人则不善于表达感情,有些人会用嘴说,而有些人则只会用行动默默的表达,外表看上去冷淡的人不代表他们没有一颗火热的心,也许她们很少说话,也许她们从来不会主动的搭理人,但那不代表她们不在乎。 凡是真心对风九幽好的人,曹碧云都会特别的热情,上官灵芸也不例外,一进屋曹碧云就开始嘘寒问短,又是命人奉茶又是命人拿点心,到最后弄的上官灵芸一个江湖儿女很是拘束,时间一久反倒是有些坐立不安。 红拂在郡主府时跟上官灵芸相处过,知道她是一个很随性的人,看她坐在那儿十分拘谨,被母亲的过度热情弄的很不自在,便看着曹碧云说:“母亲,小姐估摸着这会儿该醒了,早饭您都准备好了吗?” 还未言语厨房那边的一个丫鬟就走了过来,朝在座的人行礼过后,便对曹碧云道:“启禀云管家,昨儿订的羊奶送来了,李婆子让奴婢来问问怎么做?” 曹碧云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站起来道:“哎呦,你看我,事情一多竟然把最重要的事情忘记了,那什么,上官小姐,您先坐一会儿,我去趟厨房就过来。” 上官灵芸巴不得她走呢,浅浅一笑道:“您去忙您的吧,不必管我,我在这儿等小九姐姐醒来就是。” 由于上官灵芸坚持让风九幽多睡一会儿,曹碧云等人并没有去叫醒风九幽,所以,母女二人才陪着她喝起了茶聊起了天。 曹碧云一心惦记着那羊奶,便点了点头说:“好,好,那我就先失陪了,拂儿,你陪上官姑娘聊聊天,一会儿小姐醒了赶紧去禀报。” 红拂站起身恭敬的说道:“是!” 言落,曹碧云带着自己的丫鬟离开了。 她前一秒刚走,上官灵芸下一秒就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感觉面对人家的热情她比与高手过招都还紧张呢,红拂见她如此不由掩唇一笑,几步走到她身边抱歉的说道:“真是让上官姑娘见笑了,我母亲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总是这样热情,君公子初到府上之时也是很不适应呢。” 被人看了出来上官灵芸有些尴尬,嫣然一笑道:“那里,那里,是我一向懒散惯了,见到云姨就像是见到了自家长辈一样,哦,对了,小九姐姐昨天去了贤王府还好吗?” 提起昨日红拂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一直觉得二皇子尚君墨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是昌隆国的英雄,没想到昨夜他竟因为几句话就要对自家主子出手,当真是辱没了英雄二字。 见她迟迟不语面有难色,上官灵芸不由的担心了起来,脱口而出道:“怎么了?是不是小九姐姐她……” 红拂连忙摆手摇头说道:“没有,没有,小姐还好,只是伤口裂开了,并没有什么大碍,上官姑娘别着急。” 上官灵芸吓了一跳,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小九姐姐好不容易才醒了过来,万一再有个三长两短,玉哥哥他肯定要急死了。” 话音未落绿衣就走了进来,朝上官灵芸行了个万福礼说:“主子醒了,请上官姑娘过屋一叙。” “好,我即刻过去。”说完,上官灵芸站了起来,在绿衣和红拂的陪伴之下朝风九幽院子走去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绿衣前去禀报风九幽醒来之前,远在千里之外的若兰风尘仆仆的回来了,她一入府就直奔风九幽的房间而去了,当掀开床幔的那一刹那,她看到风九幽莹白到几乎透明的脸,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不过短短的一个半月时间,她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本就不胖的她整张脸就像是被人用刀子削了一圈,瘦的眼窝都陷了下去,手上胳膊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和淤青,还有她的背,因为太疼不能盖被子而露在外面,白纱上面一层又一层的印着血迹,显示着受伤的范围有多大。 这一刻在若兰的眼里,风九幽就像那支离破碎的木偶被人一块块的拼接了起来,表面上看着是完整的,其实只要轻轻一碰那木偶就散架了。 抓住床幔的手紧了松,松了又紧,若兰的胸口堵的都快要窒息了,她忽然间好后悔好后悔,后悔听她的话跟着扶苏离开,后悔当初自己没有好好练剑而保护不了她,如果当初自己在雪山之巅时好好的跟着扶苏练剑,学会他一半的剑法,她又怎么会受伤呢,如果自己没有离开,她又怎么会被人下药而引发烈火之毒,都怪自己,都怪自己无用才会让她承受这样的痛苦。 379.第379章 独孤 想着想着若兰就情不自禁的哭了起来,泪如雨下一发不可收拾,心里一遍遍的责怪自己,后悔的不行。 睡的迷迷糊糊间风九幽听到了哭声,慢慢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伏在床头泪流不止的若兰,心中一怔有些恍惚,不禁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云姨不是说若兰还要过两天才到吗,怎么自己就看到她了? 难道是因为太想念她的缘故吗? 由于伤势严重加上失血过多,风九幽最近一直都恍恍惚惚的,特别是刚睡醒的时候,总感觉人软绵绵晕乎乎的,像昨天她就愣神了好久才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以为是在梦中风九幽也没有在意,闭上眼睛准备再睡一会儿,她身上真是乏的厉害,感觉整个身体就好像是被压在了一座大山之下,想动动不了,想跑也跑不掉。 若兰在很小的时候就陪在风九幽的身边,她可以说见证了风九幽这些年来所受的一切苦难,不管是平日里的行针吃药,还是在黑夜里因为思念亲人而悄悄的抹眼泪,亦或者是在雪山之巅练功走火入魔,引发烈火之毒九死一生,她都在她的身边,看着她每一次在疼痛中咬紧牙关苦苦挣扎,在生与死之间徘徊,她都不禁想问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伤心,若兰哭泣的声音也慢慢的变大,她不想吵醒风九幽的,但她真的太难过了,心实在是太疼太疼了,她真的好心疼她。 随着哭泣的声音慢慢变大,风九幽又一次睁开了眼睛,她伸手去摸若兰的手,当感觉有温度时她疑惑的叫了一声:“若兰,你回来了?” 若兰抬头看她,一把握住她的手满眼含泪,撕心裂肺的叫道:“小姐……小姐……呜呜……小姐,我回来迟了,我回来迟了,呜呜……” 看着她声泪俱下的样子,风九幽的心一下子就疼了,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说:“别……别哭……若兰……” 被她伤心的哭声所感染,风九幽瞬间红了眼眶,眼泪也一下子夺眶而出,扭头向下将脸埋入软枕之中,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要哭。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风九幽缓和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又重新看向她说:“若兰,你别哭,我只是受了一点小伤而已,我没事,挺好的。” 若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直直的看着她,抽抽噎噎的说:“只是……只是……呜呜……” 太过伤心若兰哭的胸口隐隐作疼,连话也说不出来了,但她绝不相信风九幽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只是受了一点点的小伤。 风九幽看她哭成这样心里很是着急,可因为背后的伤口她又无力坐起来,抬手抚上若兰的头顶,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算了,你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心里就舒服了,哭吧。” 一直以来若兰都是个爱哭的女孩,一听风九幽这样说心里更难受了,哗啦啦的开始似黄河决了堤一样哭个不停。 风九幽沉默不言未再说些什么,只是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一遍遍的抚摸她的头顶,似在告诉她:哭吧,尽情的哭吧,把你心中所有的委屈悲伤都哭出来,都哭出来就好了。 大约哭了有一盏茶的功夫,若兰止住了哭声,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看着风九幽说:“小姐,对不起,我又哭了,我答应过你不会再哭的,我……” 风九幽微微一笑,拿过一旁放着的锦帕为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说:“没有关系,以后你想哭就哭出来,别憋着,只要心里痛快了怎么哭都行,不过,你现在要先把你家小姐给扶起来,要不然一直被压着的胳膊可就要断了。” 说着,风九幽就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若兰看到连忙站起身将她抱了起来,拿过软枕放到另外一侧给她靠着,然后又去帮她揉那只已经发麻的胳膊。 怕弄疼她若兰不敢用力,揉了两下问道:“小姐,疼吗?” 风九幽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不疼,你上回来信说不是跟扶苏去了塞外吗,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那边出了什么事?” “没有,那边一切都好,是我太想小姐就回来了,小姐,我以后再也不出去了,我要守在小姐身边保护小姐。”一想到路上听到的消息,若兰的心里就害怕的不行。 原来,她并不是因为太想风九幽而跑回来的,她是收到了君梓玉的信,当看到她的毒提前发作了,若兰就马不停蹄的从塞外往京城赶,可太远了,真的太远了,远的她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来。 本以为风九幽只是毒发作了,可回来的路上她竟然听到了无忧郡主坠崖的消息,吓的魂飞天外,一刻也不敢停下,路上不知跑死了多少马儿她才用最短的时间回到了京城,回到了她的身边。 见若兰比之前瘦了,也黑了不少,风九幽知道她在外面受苦了,浅浅一笑道:“好,以后我在那里你就在那里,像小时候一样,我们再也不分开了,若兰,你不要再哭了,我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听到哭声心里就跟刀割一样的疼,所以,你不哭了好不好?” 若兰强忍住眼泪,点了点头说:“嗯,不哭了,我再也不哭了,小姐,我伺候你梳洗吧。” 风九幽看她风尘仆仆的样子,笑着道:“不用,让绿衣进来伺候就行,你看你这一身脏的,快回房梳洗去吧,一会儿我们一起吃早饭,许久没吃云姨做的饭,想了吧?” 京城附近这几日都在下雨,若兰担心风九幽一刻也不曾停,特别是在听到她和陌离双双坠崖的消息后,更是连衣服都来不及换,日夜赶路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泥泞不堪,想着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她便道:“嗯,那我先下去换衣服,一会儿再过来伺候小姐,哦,对了,小姐,独孤也跟我一起来了。” “独孤?他怎么来了,他不是在神乐谷吗?”风九幽很是惊讶的问道。 380.第380章 其乐融融 若兰一五一十的回答道“是,他原本是在神乐谷的,但听到小姐被人刺杀和坠崖的消息就赶了过来,我跟他是在路上遇见的,他现在就在外面,小姐现在要见他吗?” 风九幽沉思片刻道:“你们连日来赶路也累了,让他先下去梳洗用膳吧,晚些时候我再见他不迟。” “是,小姐,那我先出去了。”若兰见她并没有不悦之意,心里为独孤松了一口气,要知道神乐谷现在可是最忙的时候,独孤在这个时候擅离职守,以自家主子的性子定是会斥责的。 语毕,若兰离开了,随后绿衣进来为她梳头更衣,然后去请了上官灵芸来。 虽然风九幽那天已经见过了上官灵芸,但当时她的情绪很激动,并没有仔细的看过她,这一次算是二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听到门响风九幽抬起了头,只见红拂和绿衣一左一右的撩起了纱幔,而纱幔中间出现了一个身着粉色衣衫的妙龄少女,她长的十分可爱,娇小玲珑的身段加上甜甜的笑容,只一眼风九幽就明白了君梓玉为什么会喜欢上她,还那样的深爱。 上官灵芸几步来到她面前微微一笑,行礼道:“灵芸拜见小九姐姐……”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抬手拉住了她的手,莞尔一笑道:“既叫了我一声姐姐就无需客气,小玉和我的关系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不必多礼,只当是在自己家里就好,坐吧!” 上官灵芸顿时一愣,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竟然这样温和可亲,她记得自己派去调查她的人说,她的性子和君梓玉十分相似,都不爱搭理人,也很不好相处,今天来的路上她心里还在打鼓呢,没想到竟然这样温柔,似多年未见的邻家姐姐一样,当真是传言误人啊。 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上官灵芸客气的说道:“那灵芸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姐姐!” 不矫揉造作,风九幽颇为满意,觉得君梓玉的眼光还真是不错,一个看上去娇滴滴的大小姐,走起路说起话都有一股侠女风范,而且她很懂礼仪,并没有因为来自江湖而对她行江湖之礼,反倒也像京城中的大家闺秀那样行的是万福礼,可见青龙帮的老帮主并非一般的江湖草莽。 风九幽松开握住她的手,让她坐下,扭头看向绿衣说:“上茶!” “是,小姐!”绿衣应声而去。 上官灵芸见风九幽的脸色比那天还差,便担心的问道:“姐姐的脸色这样差坐久了定是会累的,不如到床上躺着吧。” 风九幽揉了揉还有些发麻的胳膊说:“不会,这些日子一直躺在床上,骨头都躺酸了,坐着还更舒服一些,哦,对了,你这么早过来一定还没有用早饭吧,云姨的手艺可好了,你若是不嫌弃就陪我一起吃早饭吧。” 正好,曹碧云这时端了早饭进来,听到风九幽的话呵呵一笑说:“小姐总是这样夸赞我,我都有些骄傲了,觉得自己的手艺在这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风九幽笑着道:“不用夸也是数一数二的,云姨向来自谦那会骄傲,倒是红拂跟着你学了这么久的饭菜,依旧没有长进。” 红拂也不生气接过托盘开始摆菜,一边摆一边说:“那是我没有长进,是我娘藏私不肯全部教给我,生怕我一学会就抢了她那京城数一数二的地位呢。” 一句话逗的大家哈哈大笑,多日以来的沉闷之气一扫而散,上官灵芸之前就听君梓玉提起过曹碧云的厨艺,也笑着说道:“一直听闻云姨的手艺非常好,竟不知是如此的厉害,云姨,我也想做饭,不知能否请您教我?” 齐齐一愣,风九幽开口问道:“你真想学做饭?” 上官灵芸有些害羞的点了点头:“嗯,玉哥哥说他最喜欢云姨做的饭菜,所以,我想……我想……” 风九幽佯装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调侃道:“哦,原来是要做给未婚夫吃啊,嗯,不错,想法挺好的,那什么云姨,这个你可得教,不但要教,还要好好教,这可是关系到小玉和灵芸的终身幸福呢。” 一屋子人又哈哈大知了起来,上官灵芸脸红的不行,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说这样的话,真是冒昧。 曹碧云见风九幽高兴便答应道:“是,是,我一定把君公子爱吃的菜全教给上官姑娘,这俗话说的好啊,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嘴,上官姑娘只要把君公子喜欢的菜都学会了,保证他老老实实的。” “我说梅叔叔怎么这么老实呢,原来云姨是抓住了他的嘴啊。”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若兰出现在众人面前,调侃的说道。 红拂看到她很是惊讶,欣喜若狂的跑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兴高采烈的说:“若兰,你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要是从前若兰定是拉着她欢呼的转圈圈了,可在外面经历了那么多事以后,她比从前稳重了许多,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笑容满面的说道:“刚刚回来,本来是要去找你来着,可身上脏兮兮的就先去换衣服了,你怎么样,还好吗?” 这些丫鬟里面,她们二人相处的时间最长,关系也最好,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红拂有些激动的说:“好,好,你呢,在外面受苦了吧,你看看你又瘦又黑的,在外面肯定没吃好睡好吧?” 若兰的心里暖暖的,觉得有人关心真是好:“没有,我挺好的,有客人在这里,我们晚点再说吧。” 话落,若兰拉住她的手来到了曹碧云面前,撒娇似的叫了一声:“云姨,我回来了。” 知道她是孤儿,素日里曹碧云也很疼她,抬手佯装生气的指了指她的脑袋说:“臭丫头,才出去这么些日子,就敢开你云姨的玩笑了,看我以后还做不做好吃的给你,哼!” 若兰抱拳行礼,一本正经的说道:“小女子知错了,还请云女侠大人大量不与小女子计较,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381.第381章 未经风雨的少年 看着她极为正经的表情,众人都笑的合不拢嘴,曹碧云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说:“你啊,你啊,出去一趟果真是和从前不一样了,还小女子这厢有礼了,你这都跟谁学的啊,古灵精怪的。” 若兰挽住她的手,俏皮一笑道:“能跟谁学啊,还不是那些个江湖侠女学的,怎么样?我学的像吧。” 曹碧云连连点头说:“像,像,你……” 听着那一连串似银铃一样的笑声,风九幽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容,已经很久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样快乐的笑声了,心中的雾霾一扫而散,多日来的悲伤也变的淡了一些,不过,她依旧担心陌离,陌离他的安危,他的生死。 陌离,你在哪里?为什么这么久了东凉依旧没有传出半丝的消息?难道是我想错了,你没有被莫言接回东凉,而是在别的地方? 思绪翻飞之间一屋子的笑声停了下来,若兰见风九幽似乎不高兴便走到她面前说:“小姐,你怎么了?是伤口又疼了吗?” 风九幽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没事,然后搭着她的胳膊站了起来,看向上官灵芸道:“用饭吧!” 上官灵芸马上站了起来,自然而然的扶住她的胳膊说:“嗯,我扶姐姐过去吧。” 说着,她与若兰一左一右的扶着风九幽走到了餐桌前。 几人刚刚坐下,曹碧云就把今天早上弄好的羊奶放到了风九幽的面前:“小姐,这羊奶最补身子,我已经处理过了,一点腥气也没有,你喝喝看,要是喝着还行,每天早晚我都备上。” 风九幽端起碗闻了闻,是没有什么异味,浅浅一笑就喝了起来,入口滑嫩很是不错,喝了两口便放下说:“很好喝,谢谢云姨!” 曹碧云一听好喝二字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最近为了给风九幽补养身体,她把自己的头都快想破了,一直以来风九幽的食量就不是很大,加上又整日里喝汤药不断,她的胃口也变的越来越差,是药三分毒,她想着光是喝些个补药也不是办法,还是要想法子弄点吃的给她,所以,问了许多人也想了很多办法,终是从一个妇人那里学到了这个方法,还好她觉得味道不错,要不然她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上官灵芸看着新鲜也盛了一碗,小小的抿了一口觉得味道非常好,连连夸赞曹碧云的手艺好,曹碧云是一个极其喜欢做饭的人,看着她们都爱吃心里别提多满足,多高兴了,一直不停的给她们布菜,说中午还有更好吃的让上官灵芸不要走,直接住在府上玩。 被她们其乐融融的氛围所感染,上官灵芸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直说要在这里一直住到回去呢,风九幽知道曹碧云是希望有个人能陪自己多聊聊天,说说笑笑,淡忘陌离,淡忘那些痛苦的伤心事,所以,也没有出言反对,觉得上官灵芸住在这里也好,最起码曹碧云和若兰她们不必再****的提心吊胆,为自己伤心难过。 时间确实会带走很多人,也会让自己忘记很多事情,但,那刻骨铭心的爱情即使过了十年二十年,甚至到死的那一刻都不会忘记,从相遇到相识,从相识到相知,从相知到相爱,那些快乐以及痛苦的全过程,枝叶末节全都深深的刻在脑子里,怎么忘也忘不掉,那些事清楚的就像是昨天才发生过一样。 风九幽亦是如此,即使重活一世她也清楚的记得陌离上一世为她所做的一切,更不可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忘记他,她对他的爱早已深入骨髓,浸入血液。 饭吃到一半尚宇浩来了,他由于昨天傍晚时分入宫去看太后就没有再回来贤王府,得知昨天尚君墨竟然对她出手,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看到风九幽安然无恙的坐在那里,他的心里竟没由来的松了一口气。 风九幽见他胡子拉渣一副憔悴潦倒的样子,就向曹碧云打了个眼色,曹碧云会意连忙将他拉了进来,命人搬来凳子拿来碗筷,然后又端来了温水给他净手:“上次殿下跟奴婢说想吃芝麻卷和枣泥糕,今儿正好做了,殿下快尝尝可还喜欢。” 说着,曹碧云将筷子递到了他的手里。 尚宇浩抬头看了一眼风九幽,见她安静的吃着自己的饭便接过了筷子,挤出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说:“谢谢云姨,我自己来!” “好,好,今儿还新做了羊奶,殿下也喝一碗暖暖身子吧。”这边话音刚落,那边红拂就将盛好的羊奶放到了尚宇浩的面前,微微一笑,恭敬的和若兰站到了风九幽的身后。 许是这里有着家一样的温暖,尚宇浩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不过,他没有哭也没有落泪,而是低着头喝起了温热的羊奶。 陌离的死加上皇太后的一直昏迷不醒,让这个一直养尊处优,从未经历过任何风浪的少年很难过,也很伤心,也很彷徨,京城那样的大,皇宫也那样的大,他所谓的亲人也那样的多,可他却连个发泄悲伤的地方也没有,更无人倾诉,他明明知道陌离的死就是尚君墨所为,却不能为他报仇雪恨,因为他没有那个实力,更没有什么办法,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守着陌离的灵堂,守着宫中的皇太后,守着这世上唯一给过他温暖和照顾的两个人。 不知是真的饿了,还是这里的东西太好吃了,他不知不觉间吃了许多,曹碧云知道他近日以来总是喝酒很少用饭,怕他一下子吃太多胃会受不了,就劝他不要吃了。 若是从前尚宇浩必是不肯的,但今天他出奇的听话,曹碧云这边才说完他那边就放下了筷子,像极了一个乖乖的少年。 一席饭吃的是宾至如归,正准备起身移到偏亭去喝茶聊天,外面就有人来禀报说:“启禀郡主,清贵人求见!” 曹碧云看了一眼风九幽随即向外面走,问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就又回到了房间内。 382.第382章 清贵人发威 曹碧云恭敬的说道:“启禀小姐,是宫中最近新封的清贵人求见,说是奉圣上旨意前来看望小姐和老爷的。” “清贵人,是青衣!”早先红拂也听说了此事,觉得很是不可思议,皇帝虽然保养有道,却到底也是年逾半百的人了,而青衣才不过二八年华,她怎么能拿着皇太后给小姐的腰牌偷偷入宫,做皇帝的女人呢,这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吗? 风九幽微微皱了皱眉头很是惊讶,因为不管是按照昌隆祖制还是青衣本人都不应该来到风府,来见她,这不符合规矩,亦不符合常理,特别是在这个时候,奇怪,真奇怪,事情好像变的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有意思了。 看风九幽迟迟不语,曹碧云说道:“小姐,要不要奴婢去打发……” “不用,请她到正厅用茶,我换了衣服就过去。”风九幽淡淡的说道,然后扭头看向上官灵芸道:“我让红拂带你去看看房间,再到处逛逛,一会儿忙完了我再来找你聊天。” 上官灵芸微微一笑站了起来:“好,那我就先过去了,姐姐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还是要多休息才是。” “我会的,红拂,带上官四处走走,这几天冷,想必梅园的梅花也该开了。”风九幽微笑着道。 “是,小姐,上官姑娘跟我来吧。”红拂似那日在郡主府一样带着她走了出去,上官灵芸并不拘礼,没过多久就跟红拂等人熟络了起来。 一行几人走后,若兰过来扶风九幽站起来,尚宇浩见她站起来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很吃力,便不悦的说道:“都这样了还见什么见,你待着吧,我去打发了她。” 话落,将手中的锦帕丢在桌子上就站了起来,转身抬步就要离开。 如果今天来的是宫里其她那个贵人或者妃子,甚至是皇后,风九幽都不会去见,毕竟她可是才从悬崖上九死一生的活过来,随便拿昏迷不醒这样的借口就能打发她走,可今天来的是青衣,是她曾经的丫鬟,不管从前如何,未来又如何,她既然选择了入宫这条路,作为自己来说还是很有必要跟她说清楚讲明白的,特别是在她还知道自己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时,就更有必要见这一面了:“站住,回来!” 尚宇浩马上停了脚步,转身走回来看着她说:“怎么了?” 风九幽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你这衣服都多少天没换了,你都没有闻到味道吗?正好你上次换洗的衣服还在这里,下去梳洗一下吧。” 尚宇浩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穿着的衣服,是好些天没有换了,不过味道也不是很大吗,抬头看她怔怔的问道:“你在嫌弃我吗?” 风九幽慢慢的抬步向内室走,一边走一边悠悠的说道:“比着此时此刻的你,我还是更喜欢那个不可一世飞扬跋扈的五皇子。” 心中一震顿时一愣,尚宇浩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到胡子有些扎扎的,他回头看向自己的贴身护卫小炎说:“我现在的样子很糟糕吗?” 小炎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索性端了一盆水过来,当看到水里面映出的影子时,一向爱美的尚宇浩差点没疯掉,他竟然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简直是糟糕透顶。 不敢再看第二眼尚宇浩走了出去,他果断决定听风九幽的话下去梳洗,让自己变回那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五皇子。 风府,正厅之中! 丫鬟奉上茶水点心以后就恭敬的退了出去,青衣端坐于正厅主位上静静的等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风九幽还没有出现,站在她身旁的一个宫女秋雨不耐烦的说道:“娘娘,这无忧郡主真是大胆,竟然敢让娘娘等了这么久,回宫以后奴婢定要向皇上禀报,好好惩罚她。” 青衣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很是不悦,秋雨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马上跪下道:“奴婢失言,请娘娘责罚!” 青衣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让安静的氛围变的有些紧张,秋雨的心一下子就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她之前一直在御膳房里当差,最近才到清贵人的身边伺候,并不是很了解她的性子,所以,很多话很多事都拿捏不准,只是按照自己在宫里当差这几年的经验来说话做事。 本以为青衣会出言指责于她,那想到她只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话:“她是主,我是仆,等她是应该的。”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除了她自己以外没有第二个人听到,再次回到风府她的心中五味杂陈,曾经她以为风九幽就那样死了,没想到她又活了过来。 低头看了秋雨一眼,青衣警告似的说道:“郡主身份尊贵,就连皇后娘娘和皇贵妃娘娘都礼让三分,且郡主受了重伤,你觉得本宫应该因为多等了这么一会儿就到皇上面前告状吗?” 秋雨恍然大悟,连连磕头说道:“奴婢失言,请娘娘息怒!” “失言不要紧,失了脑袋可就是大事了,本宫念你可怜才将你要到了身边伺候,若是你连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知道,就趁早还是那来的那去吧,以免那天掉了脑袋都还不知道为什么。”青衣在很早很早之前就知道后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所以,她并没有因为现在受宠而忘记自己是谁。 秋雨在御膳房过的极其不好,动不动就会被人打,被人骂,好不容易能跟在青衣的身边,她怎么可能又回到那个地方去呢,惊慌失措的说道:“请娘娘息怒,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再也不乱说话了,请娘娘息怒,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以后定能牢记娘娘的教诲,绝不会再给娘娘添乱,请娘娘息怒!” 青衣刚刚入宫身边正是用人之际,怎么会赶她走呢,不过是想敲打敲打她罢了,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就说道:“嗯,起来吧!” 383.第383章 各人的路都不同 秋雨站起身没多久,披着粉色斗篷的风九幽就缓缓走了进来,看着一身锦衣华服穿的明艳动人的青衣,她有一瞬间的恍惚,记得,自己第一眼看到她时就觉得她非池中物,没想到一入宫就被皇帝封为了贵人。 青衣看到她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一步似乎又觉得不太合适,左右看了一眼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随她一起来的宫女齐齐行礼说道:“是,娘娘!” 话落,那些宫女们有条不紊的全部退了出去。 因为腿上有伤风九幽并不能站立太久,那些宫女们才刚刚走出去若兰就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青衣本想给她行礼问安,但想了想觉得似乎有些不妥,便退回到原来的位子上坐下,直直的看向风九幽,见她目光如水一片沉静,青衣的心里莫名的有些紧张,微微一笑道:“郡主跌落悬崖皇上甚是挂念,特遣我来看望郡主,不知郡主的伤是否好些了?” 风九幽接过若兰递来的暖手炉,淡淡的看着她,不温不火的说道:“劳皇舅舅惦记,已经好多了。” 越是平静青衣的心里越是紧张,不停的搅动手中的锦帕,尴尬的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皇上……” 许是注意到了她的局促和紧张,风九幽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淡雅而温和的说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的精神也不是太好,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青衣顿时一愣,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会这样的直接和直白,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她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她面前噗通一声跪下道:“奴婢不知道要怎么跟主子解释这一切,但即使重来一次奴婢也会这样选择,奴婢不求主子原谅,今日来只想告诉主子,奴婢不会将知道之事告诉第二个人,更不会忘记主子的救命之恩,将来不论如何都会报答主子。” 作为一个复仇者风九幽是理解她的,毕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更何况她全家都被处死了,但她还那样年轻,况且复仇并不单单只有这一条路,她可以以别的方式去复仇,选择这样的方式断送自己的一生真的值得吗? 其实,青衣也不想入宫,更不想选择这样的方式来复仇,可她没有办法,之前她是希望借助风九幽的力量来报仇的,可当风九幽的死讯传来之时她彻底的绝望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只剩下这一条路可走了,所以,她偷拿了皇太后给风九幽的玉牌,又偷拿了风九幽新制的媚药,迷惑了皇上当上了贵人,更编造了一个假的身世瞒过了皇帝。 听着她发自肺腑的言语,快要哭出来的声音,风九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扶苏救你时就没有想过要你报答,我也不会怪你,路是你自己选的,只希望你永远都没有后悔的那一天,后宫不比外面,以后你善自珍重吧。” 青衣来之前想了很多种风九幽会有的反应,可独独没有想到这一种,感激的热泪盈眶,她情不自禁的说道:“主子……谢谢,您的大恩大德青衣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定会报答的!” 风九幽搭着若兰的手站起来,缓缓的说道:“你既叫我我一声主子,那我就叮嘱你两句话,未来的道路也许会很难走,很难走,但既然选择了就不要放弃,人心险恶,后宫更是如此,不要冒进也不要着急,家世显赫自有家世显赫的好处,没有家世也没有家世的好处,就譬如蓝贵妃,一切都看你怎么利用罢了,主仆一场我言尽于此,以后若是有实在过不去的坎可以来找我,能帮你的我一定会帮你,帮不了的我也没有办法,青衣,你要记住,人只有活着才能报仇,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活着。” “是,主子,青衣记住了,记住了!”青衣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落了下来,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竟然还说会帮她,是她偷了她的腰牌,是她背叛了她,她竟然还说会帮自己,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时辰不早了,我也累了,你回去吧,告诉皇上,我父亲一直昏迷未醒,而我也性命垂危。”话音落的同时,风九幽在若兰的搀扶下抬步向外走去了。 对于青衣她能说的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只希望她永远都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而自己也永远都不会后悔,尚君墨,从今日起你又多了一个敌人,一个隐藏在后宫中的敌人。 眼见风九幽越走越远,青衣猛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没有说,连忙向前爬了几步,声泪俱下的说道:“主子,等等,奴婢还有一事相求,请主子务必答应。” 风九幽并未回头只是停下了脚步,淡淡的说:“你说吧!” 青衣慢慢的抬起头,看着她纤弱的背影一字一句的说道:“奴婢与绿衣情如姐妹,奴婢想接她入宫陪伴,还请主子答应。” 风九幽大概明白她为什么要绿衣入宫,沉思了一会儿说:“之前你们两个来到我身边时并没有签卖身契,绿衣和你一样都是自由之身,你若想她陪在你身边,就自己去跟她说吧,她若愿意我自是同意,她若不愿意也希望你不要勉强,毕竟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 “是,请主子放心,绿衣若不愿,奴婢绝不会勉强。”青衣叩头说道。 风九幽没有再说话,深深的叹息了一声便离开了,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冷风扑面而来,她觉得这个冬天似乎更冷了。 对于青衣之事绿衣并不知晓,当看到满头珠翠的她出现时着实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大白天做梦呢,青衣屏退左右与绿衣单独聊了起来,将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跟她道来,当绿衣得知她希望自己也入宫时,绿衣为难了,她觉得是扶苏救了自己,自己就应该在风九幽的身边伺候以报答救命之恩,况且,风九幽待她也很好。 384.第384章 因果 见她面露难色迟迟不语,青衣握住她的手动之以情的说道:“绿衣,你也知道,我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来京的路上我一直把你当做亲妹妹,而你也一直把我当成亲姐姐照顾,如今我入了宫,无亲无友谁也不认识,我希望你能陪着我,绿衣,跟我入宫吧,好吗?” 诚恳而期待的眼神让绿衣不敢直视,她扭头看向一边说:“不是我不愿意,而是主子她……” 一听她松了口青衣万分高兴,急忙说道:“主子那儿你不用担心,来的时候我已经求了她,她说只要你愿意她就同意,所以,绿衣,跟我入宫吧,从今往后我们相依为命再也不分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主子同意了?”绿衣显的很是惊讶,毕竟风九幽的身边现在并没有什么人伺候,府中事情比较多,宫里出来的那两个丫鬟一般不入内室,除了她以外就只剩下红拂和若兰了,而若兰也只是今天才回府而已。 说起这个青衣心里很是感激,觉得风九幽的内心和外表并不是一样的:“是,主子同意了,只要你愿意现在就可以跟我一起离开,绿衣,跟我去吧,我不想跟你分开,跟我去吧。” 绿衣的心肠素来较软,一见她这个样子那里还受得了,加上她也确实喜欢这个姐姐,便点了点头说:“好,我跟你去。” 青衣欣喜若狂,一把抱住她激动的说:“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我就知道,绿衣,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太好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对于刚刚受宠的青衣来说有什么比多个信得过的帮手更为高兴呢,且绿衣无亲无故,心思单纯又会功夫,最主要的是她把她当做亲人,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就凭这一点她就比别人强,也用着放心,所以,青衣特别的高兴。 一阵欢呼雀跃之后青衣帮绿衣收拾东西,而绿衣则来到了风九幽的房间门口,轻轻叩门,若兰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谁啊?” 绿衣听她声音小而轻,想着有可能风九幽睡着了,便压低声音道:“是我,若兰姐姐,绿衣。” 正好,这时若兰也从内室走了出来,轻轻的打开门微微一笑道:“绿衣啊,怎么了?” 绿衣向后退了一步让她出来,小声的说道:“主子是睡了吗?” 若兰把门关上不让风吹到里面去,拉着她的手向旁边走了几步:“嗯,刚刚睡着,怎么了,找主子有事吗?” 绿衣乖巧的点了点头说:“嗯,青衣姐姐想带我入宫,我想问问主子的意见。” 风九幽早就知道她会同意,也知道她会来找自己,所以,在临睡下之前特意嘱咐了若兰:“主子先前见青衣的时候我在旁边,主子说尊重你的意见,你愿意跟她入宫就入宫,愿意继续留在府上就留在府上,一切看你自己的意思。” 越是这样绿衣的心里越是难受,总觉得这样对不起扶苏的救命之恩,更对不起风九幽这数月来的照顾,心下难受她抬头看着若兰说:“若兰姐姐,如果我跟青衣姐姐入了宫,主子她会怪我吗?” 若兰握住她的双手,拉着她在廊檐下坐下,浅浅一笑道:“不会,你在主子身边伺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主子的性情为人你肯定也是了解的,她既然这样说就不会怪你,只是后宫不比府里,规矩什么的也多,你若是要去一定照顾好自己,说话做事都需更加谨慎,知道吗?” 虽然绿衣跟若兰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但知道她是真心实意的为自己,想到就要分离绿衣的心里很是难过:“我知道,谢谢若兰姐姐提醒,以后我们不在主子身边,还希望若兰姐姐好好照顾主子,主子她……受的苦太多了。” 喉头哽咽绿衣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若兰本就是爱哭之人,一见她如此也红了眼眶,伸手将她拉入怀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说:“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主子的,倒是你入了宫以后要处处多加小心,要是在宫里过的不好就托人来告诉我,我会告诉小姐让她接你出来的。” 绿衣紧紧的抱住她,强忍住眼泪点了点头说:“嗯,嗯,我一定会的!” 过了一会儿,若兰松开了抱住她的手,为她拂去眼角落下的泪水,微微一笑说:“别哭,又不是隔着万水千山,以后小姐入宫的时候我再去看你们,时辰不早了,青衣也该回宫了,走吧,等小姐醒了我会跟她说的。” 青衣沉默未语径自站起身,走到门的中央跪下,俯身叩头连连磕了三下,喃喃自语的说道:“主子,绿衣走了,您以后多保重!” 若兰连忙上前扶起她,为她拍了拍膝盖处的衣裙,不舍的又握了握她的手说:“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主子的,走吧!” “嗯,若兰姐姐再见!”话落,青衣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若兰的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心中不禁在想后宫那样杀人于无形的地方,善良活泼的她真的能一切都好吗? 答案不言自明,有那么一瞬间若兰真的想跑上去拉住她,告诉她不要去,不要去,后宫远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可怕,可风九幽说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而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她如此,青衣亦是如此。 自己酿的苦酒终究只有自己喝,别人想帮也帮不了! 驻足良久若兰推门入了房间,几步来到内室,来到风九幽的床前说:“小姐,绿衣走了,走的时候跪在门前给小姐磕了三个头,说让小姐多保重。” 原来,躺在床上的风九幽并没有睡着,她只是不忍与绿衣相见罢了,明知道那是刀山火海,明知道那是地狱黄泉,可她清楚的知道,她终究是拦不住绿衣和青衣的。 佛说,有因就有果,今日种下什么因明日就会得到什么果,她们都不是坏人,想来结果一定会是好的。 385.第385章 嫁妆 闭上眼睛风九幽淡淡的说:“知道了,你赶路也累了,到床上一起睡会儿吧。” 如果是在从前若兰肯定早就欢天喜地的跳到床上了,但现在她不敢,因为她怕自己睡着了不老实碰到风九幽身上的伤口,弯下腰替她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被子,轻声道:“不用,小姐睡吧,我就在榻上眯一会儿就行了,睡吧。” 风九幽确实累了,没有再言语抱了个枕头在怀里就沉沉睡去了,若兰怕她会睡不好就点了一点儿安息香,未过多久她也躺在贵妃榻上睡着了。 与此同时青衣那边已经收拾好了,将不多的行礼交到秋雨手中以后,她带着绿衣来到了风府的大门口,望着这座已经住的习惯的宅院,二人心中感慨良多,短短的两个月不到她们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罪臣之女摇身一变也成了后宫中的一员,不得不说时移事异。 这边正准备抬脚上马车那边曹碧云就急慌慌的追了上来,一边快走一边说:“等等,等等!” 青衣收回上马车的脚回头望,见是曹碧云便又退了回来,向前走了几步微微一笑叫了一声:“云姨!” 曹碧云上前给她行礼,腿还没有打弯就被青衣阻止了,只见她双手扶住她的胳膊说:“自我入府云姨就待我如红拂一般,这礼万万是受不得的。” 听了这话曹碧云很是欣慰,觉得还好,还好她还记得她自己是谁,往日里自己也总算没有白疼她一场,温和一笑:“礼不可废,娘娘和绿衣要时时刻刻记得,天冷了,娘娘上次受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小姐开了个方子给娘娘调养,这是一些补养身子的人参燕窝,娘娘回宫以后不但要按时喝药,还要多吃一些补身子的药膳。” 青衣十分感动,对风九幽愧疚之感又增了一分,扭头看了一眼秋雨,她立刻上前接过那些药材,青衣伸手接过药方收入荷包之中,感激的说道:“谢谢,请云姨转告主子,青衣感激不尽。” 曹碧云点了点头,拿过红拂手里的一个包袱看着她说:“这是小姐给娘娘准备的嫁妆,不奢望娘娘在宫中平步青云,只希望娘娘能一生安康,无灾无难。” 话落,红拂又将另外一个包袱送到了绿衣的面前,有些难过的说:“绿衣,这是你的,小姐说虽然你现在还没有出嫁,但迟早都是要嫁人的,这些嫁妆先给你,如果以后你嫁到宫外,小姐又在京城,一定会让你从风府风风光光的嫁出去的。” 言罢,曹碧云母女二人齐齐将包袱递了过去,青衣和绿衣心中百感交集,伸手接住沉甸甸的,就像她们此时此刻的心情一样,沉甸甸的,感激和感动之情溢于言表,二人的眼眶瞬间被泪水噙满,绿衣紧紧的抱住怀里的包袱,哽咽的说道:“谢谢,谢谢主子!” 青衣的内心翻起惊涛巨浪,她强忍住眼里的泪水,握住曹碧云的手发自肺腑的说:“对……对不起,云姨,对不起,我不该……” 虽然天气寒冷,但大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依旧很多,曹碧云知道她想说什么,便伸手抱了抱她,在她的耳边轻声道:“都过去了,主子不怪你,你也别怪自己,以后好好生活就是,绿衣单纯没有什么心机,入了宫你要好好照顾她,等有机会入宫,我再带你喜欢吃的点心给你吃。” 家破人亡的痛苦让青衣懂得了珍惜,也更明白风九幽和这些人的关心来之不易,她跟她们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可她们确实真心待她,心中更加感激,她回抱住曹碧云用力的点头说:“嗯,嗯,云姨,我会想你们的,我一定会很想很想你们的。” 曹碧云是落过难的人,她更能理解和明白青衣此时此刻的心情,雪中送炭比锦上添花更让人刻骨铭心,松开抱着她的手,曹碧云擦了擦眼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好,不说这些了,不说这些了,时辰不早了,娘娘上车吧。” 青衣将怀里的包袱交到绿衣的手里,伸手握住红拂的手说:“替我照顾好主子,她的恩德我会一辈子记在心里。” 红拂抹去眼角的泪水,挤出一丝微笑说:“嗯,放心吧,走吧!” 秋雨上前搀着青衣上车,绿衣也紧随其后,满眼不舍一步一回头,红拂不忍相看便扭过了头,曹碧云从另外一个丫鬟手里接过一个荷包塞到了驾车的太监手里,嘱咐道:“雨天路滑,路上麻烦公公慢点,安全为上。” 那太监笑了笑:“放心吧,一定安全回宫!” 曹碧云点了点头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随后那太监一扬手中的马鞭,两匹骏马就慢慢的走了起来,绿衣撩开车窗帘子不停的向她们挥手,表达着她的不舍之情。 可尽管种种不舍,要走的还是要走的,当曹碧云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时,绿衣再也受不了的哭了起来,青衣紧紧的抱住她,泪眼朦胧的说:“别哭,主子最不喜欢看到人哭了,绿衣,你放心,终有一天我们会再回到主子身边的,终有一天会的。” 绿衣只顾着伤心并没有注意听她在说什么,更没有发现她这句话耐人寻味,一入宫门深似海,她真的还有可能再回到风九幽的身边吗?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的功夫,她们二人入了宫,青衣向皇帝复了命以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宫里,当她们打开风九幽所赠的嫁妆之时,二人皆被惊的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贵重,只见青衣的包袱里除了上百片的金叶子以及好些金豆子以外,还有好几套名贵的首饰,金钗步摇珠玉翡翠,宝石珊瑚应有尽有,一点也不比各宫娘娘头上戴的差,而绿衣的包袱里除了上万两的银票以外,还有上千两的黄金以及首饰,这两份所谓的嫁妆足以媲美任何一个大家闺秀出嫁,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386.第386章 他的消息 最主要的是这两个包袱里的东西全部是按照二人所需准备的,青衣成为贵人即使有皇帝的赏赐,也并没有上等的首饰,而如今她有了这些首饰就再也不怕被别人说三道四了。 午时,君梓玉如约而至,得知上官灵芸在厨房跟着曹碧云学习做饭,他就慢腾腾的来到了风九幽房间门口,正在想到底要不要进去若兰就端着一盆水走了出来,看到他顿时一愣,惊喜的说道:“君梓玉,你来了?站在这儿干吗,怎么不进去呢?” 话落,若兰扭头朝房间里喊了一声:“小姐,君梓玉来了!” 君梓玉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到了京城,更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告诉了风九幽,脱口而出着急的说道:“若兰,别喊,我……” 他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完,风九幽的声音就从房间里传了出来,只听她淡淡的说:“嗯,请他进来!” 若兰把盆子里的水倒掉,二话不说就拉着他的胳膊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说:“你去哪儿了,我都回来一个上午了也没看到你的人影,哦,对了,你未婚妻挺漂亮的,嘴巴也甜……” 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话,君梓玉表示很无奈,不禁在想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若兰还是一点都没有变,不过,算了,这样一来也省的自己继续站在外面纠结到底要不要进来了。 睡了一觉风九幽的精神好了很多,看到君梓玉进来就倒了一杯茶给他,君梓玉佯装生气的样子不予理会,径自坐在凳子上看也不看她一眼。 看他这个样子风九幽也不生气,端起那杯茶递到他面前,轻挑眉头浅浅一笑说:“怎么?还真生气了啊。” 君梓玉满脸不爽的瞟了她一眼,冷哼一声转过身去,那样子好似在说:你说呢? 风九幽伸手去拉他的胳膊:“好啦,我错了,别……”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用力的一顶,风九幽一个不察就被往前带了一下,拉动背后的伤口她痛呼出声,君梓玉连忙回头去扶她:“你没事吧?” 风九幽在他的搀扶下慢慢的坐直身体,来回活动了一下胳膊说:“你不生气就没事了。” 君梓玉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便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极其郁闷的重新在凳子上坐下说:“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斗,我懒得跟你生气。” “真的,那太好了,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可是有了他的消息?”风九幽笑眯眯的倾身向前,一脸献媚的说道。 见她满脸的期待君梓玉烦躁的说道:“他他他,就知道他,我看你这脑袋里现在除了他再没有别人了。” 风九幽丝毫不隐藏自己的心思说:“我不但脑子里没有别人,心里也没有,所以,你就别骂我了,赶紧说吧,他现在在哪儿?一切可好?” 君梓玉故意端起杯子喝水就是不说,风九幽一着急直接把水杯给抢了过来,恐吓道:“你要是再不说我就给你未婚妻下毒,让她一辈子也醒不来,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上官灵芸就像是君梓玉的死穴,只要稍微一点叫他干嘛就干嘛,瞬间缴械投降,君梓玉连忙陪笑道:“别,别,别,我说,我说还不成嘛,跟你之前想的差不多,自西向东顺水而下,两天前的夜里已经入了东凉皇宫,莫言对他很重视,不但让太医院的太医医治,还请了骆家的老头子入宫。” 终于确认陌离的生死,风九幽悬了两天两夜的心终于放下了,喃喃自语的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不会死,太好了,太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君梓玉一看到她那没出息的样就烦躁:“好什么好,太医们个个束手无策,骆老头也无计可施,现在莫言正到处找你师傅呢。” 风九幽猛的抬头,脱口而出:“骆老头?可是医毒双休的骆天阳?” “除了他还能有谁,自是不凡的臭老头,看着就让人讨厌。”不知这骆天阳是那里得罪了君梓玉,他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脸上也满是厌恶之色。 风九幽满脑子想的都是陌离,并未注意到他的厌恶,微微沉思了片刻说:“骆天阳的医术我倒是听师傅说起过,并不是什么江湖野郎中,而是有真本事的人,有他在想来陌离不会有危险,哦,对了,我先前给你的药可有给陌离服下?” “我的人倒是想给他服下,可莫言把他住的房间围的跟个铜墙铁壁似的,别说是人想进去了,就是苍蝇也飞不进去。”一提起这事君梓玉就更加郁闷了,觉得莫言那老头也太兴师动众了,不但让自己的亲随守在那里,还从骆家调来了精兵强将,守的简直跟个铁筒似的,要不是他的人机灵,估计这会儿全送命了。 风九幽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说:“那怎么办?能不能让你的人易容成太医或者其他什么人混进去?” “在骆老头面前使用易容术,这不是耗子啃菜刀,死路一条吗。”凡是风九幽能想的到的招,君梓玉的人都用过了,可是依旧进不去,别说进去了,就连靠近那座宫殿都办不到。 风九幽觉得自己真是急疯了,连骆老头的外号都忘记了,那可是江湖人称的千面郎君啊,普通的易容术在他面前肯定是只消一眼就能被看出来,可怎么办呢?陌离虽然受的伤没有自己重,可他没有吃过清灵果,身上也没有灵力护体,那样重的伤若不服下自己新配的药,必定会有性命之忧,怎么办?怎么办?怎么样才能救他? 见她忧心忡忡君梓玉心有不忍,继续说道:“你先别着急,实在不行我准备调人过去硬闯,凭我青龙帮的实力别说闯进一座宫殿,就是踏平东凉皇宫也不在话下。” 风九幽摇了摇头说:“不行,不行,骆家的精兵我了解,他们比一般的士兵强上不知多少倍,不管是群攻还是单兵作战,他们的实力都丝毫不逊色于那些江湖高手,况且,你的人都来自于江湖,并不善于群攻,一旦被围将很难脱身。” 387.第387章 风九幽去东凉 君梓玉顿时皱眉,疑惑不解的看着她说:“小九,你去过东凉?” 风九幽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把骆家精兵说的太过详细了,以致于引起了君梓玉的好奇,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去过,怎么了?” 君梓玉翘起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没去过你怎么知道骆家精兵那么厉害,你怎么知道我的那些兄弟不行啊,我跟你说小九,你可以小看我,但不能小看我的那些兄弟,他们在江湖上那可是……” 风九幽心急如焚那有心情听他在这儿吹牛,腾的一下站起来说:“不行,我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我要去找他,我要去东凉。” 话落,她扭头看向正在收拾床铺的若兰,吩咐道:“若兰,马上收拾东西,一入夜我们就去东凉。” 一句话差点没有把君梓玉从凳子上吓的掉下来,扶着桌子站起来,大惊失色的说道:“去……去东凉?你疯了吧?你知道东凉有多远吗?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风九幽郑重其事的说道:“我知道,但那又怎么样,见不到他我才要疯了呢,小玉,你马上去帮我安排一条船,我今天晚上就走,水路要比官道好走,一路不停,三天三夜应该能赶到。” 上一世,风九幽有走过水路去东凉,她一发现棺材里躺着的人不是陌离以后就马上让哑鬼带消息给君梓玉,让他沿水路去查,果然,莫言顺水直下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东凉皇宫,从这一点上也能看出来陌离的伤势很重,所以,她必须赶过去,以最快的速度和最短的时间赶过去。 君梓玉强压心中的怒火,一字一句的说道:“三天三夜,三天三夜,小九,你不要忘记了,你生来怕水,你晕船,别说是三天三夜了,就是在船上待一个时辰你都会吐晕过去,而且,你身上还有伤,你这不是去救他,你这纯属是要把自己给折磨死。” “这不行,那不行,那你说怎么办?你说怎么办?难不成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吗?”风九幽一下子就火了,愤怒的看着他吼道。 这时,曹碧云走了进来,感觉到剑拔弩张的气氛和二人的异样,她小心翼翼的说道:“启禀小姐,皇上身边的刘公公来了,说是有旨意到,小姐可是出去接旨?” 风九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似是知道是联姻的圣旨便直接说道:“不接,你跟他说老爷昏迷未醒,我性命垂危接不了旨,让他回宫去吧。” “是,小姐,奴婢告退!”曹碧云恭敬的说完以后,躬身退了出去。 皇帝在得知风九幽性命垂危以后,便不顾尚君墨的反对和哀求,就颁下了那日在紫炎面前写下的联姻圣旨,为了确定风九幽是不是真的如青衣所说马上就要死了,他让刘公公带着许太医来到了风府,曹碧云按照风九幽的吩咐说了以后,刘公公仍然不肯离去,先是软硬兼施的让许太医给风青山把了脉,然后仗着羽林卫直接冲到了风九幽的院子口。 守在院子门口的是孟五等人,没有风九幽的命令他们半步也不肯退让,刘公公气的不行,正准备命羽林卫拔剑而出开打之时,五皇子尚宇浩从天而降,直接一脚就将他踹飞了出去。 刘公公捂住心窝子疼的嗷嗷直叫,骂骂咧咧间就站了起来,正要让羽林卫杀了他们时,就看到尚宇浩那张扬的大红色衣衫,心中一愣顿时一惊,连忙一瘸一拐的上前行礼道:“不知五殿下在此,老奴失礼了。” 尚宇浩一甩大红色的衣摆,冷哼一声道:“失礼不要紧,别失了性命就好,刘公公不在我父皇身边伺候,跑到风府耀武扬威来了。” 刘公公噗通一声跪下道:“老奴不敢,老奴是奉皇上旨意来风府宣旨的,可谁知风大人病重,郡主又性命垂危,老奴担心郡主的安危便想让许太医给郡主治病,那承想这些人拦路不让老奴进去,还持剑而对,老奴一时情急才让羽林卫出手的。” 尚宇浩敲了敲手中的折扇,慢悠悠的说道:“哦,是这样吗?那我怎么听见有人说要杀了他们啊?” 刘公公尴尬的笑了笑,连忙否认道:“没有,没有,今日风大,殿下一定是听错了,老奴是奉皇上旨意来传旨的,那敢在五殿下面前造次,这一定是误会,误会。” 尚宇浩挑眉一笑,似一只阴险的狐狸一样说:“既是误会那今日之事就算了,但本殿下要告诉刘公公,这儿不单单是风府,还是我姑姑乐平公主的家,无忧郡主还是我皇奶奶最疼爱的亲外孙女,另外,我送刘公公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今儿刘公公是父皇面前的红人,明儿就未必是了,皇奶奶有句话说的好,凡事要三思而行才好。” 刘公公看上去表面上很恭敬,其实他一点害怕之意也没有,反而挑衅似的说道:“是,是,五殿下说的对,不过,皇太后如今昏迷不醒,五殿下怕是也要如此了。” 尚宇浩没想到皇太后一病连这个老太监都敢讽刺他了,气的双拳紧握,恨不能再次将他踹飞出去,但他知道不能,最起码现在不能,呵呵一笑他又说道:“这是自然,皇奶奶乃是我父皇的母后,连我父皇都要听她的话,更何况我这个当孙子的了,凡事自会三思而后行,倒是刘公公,最近本殿下听说刘公公常去花满楼,还打算迎小春姑娘进门,我就在想了,刘公公是一阉人娶妻子做什么,难不成还想生个儿子出来不成?” 比嘴上功夫尚宇浩可是在京城响当当出名的,刘公公这一辈子最恨人家说他是阉人,最恨无法传宗接代,这连讽带刺的一席话瞬间让他变了脸色,可他并不敢发作出来,说到底,就算尚宇浩没有了皇太后撑腰,他也是皇帝的儿子,而他只不过是个奴才,一个随时可要可不要的奴才。 388.第388章 圣旨下打死他 “殿下说笑了,皇上还在宫中等着老奴回去复命呢,老奴就先去宣旨了,改日再跟殿下请安。”说着,他举着圣旨站了起来,一甩手里的拂尘阴狠的看了孟五等人一眼,然后打开圣旨大声的念道:“皇上有旨,无忧郡主品貌端庄、钟灵毓秀……” 一段极为华丽的词语尚宇浩一个也没有记住,只听见了那句要风九幽前往北国之都联姻的话,由于他最近一直沉浸在哥哥突然死去的悲伤之中,并未关注朝堂以及皇宫之事,所以,他非常非常的吃惊和震惊,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父皇会那样狠心,竟然让十五年才归家的风九幽去联姻,还是北国之都那样远的地方。 一想到万水千山再不复相见,尚宇浩的心里就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慌和害怕,怒火中烧,最后一个字刘公公都还没有念出,他就一把将圣旨给夺了过去,当看到那上面清楚而明白的写着联姻北国之时,他气的恨不能将圣旨撕个粉碎。 刘公公吓了一跳,看到他阴沉如雨的脸色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小心翼翼的说:“五殿下……五殿下既已代郡主接了旨,那奴才就回去……回去复命了,走,走。” 话落,他着急忙慌的朝御林军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赶紧跟自己离开,心想,太好了,太好了,自己正愁着没人接旨他就抢去了,这下连嘴皮子功夫都省了,圣旨一接就代表风九幽同意嫁去北国之都,以后再想反悔可就难了,况且,紫炎说了,就算是一具尸体他也会奉上五座城池和那颗清灵果,她要是死了,皇帝这买卖就做的更划算了。 尚宇浩处在愤怒之中并不明白刘公公的意思,可做了好多年宫女的曹碧云知道,这圣旨一接风九幽就必须要嫁去北国之都了,心急如焚她一把抓过了尚宇浩手中的圣旨,大喊一声道:“老五,拦住他!” 孟五纵身一跃就落在了刘公公的面前,拔剑而出横在了他的面前,曹碧云火速跑过来,二话不说就将圣旨塞到了刘公公的怀里,那速度快的简直就像是丢烫手的山芋一样:“殿下是殿下,郡主是郡主,更何况这是关乎我家郡主一生幸福的圣旨,那有代接一说,我家郡主性命垂危昏迷不醒根本不可能出来接圣旨,所以,刘公公还是带回去跟皇上复命吧,以免那天皇上知道了,刘公公再落得个欺君之罪,可就不好了。” “你……圣旨已经宣读完毕那有再收回之说,就算殿下不能代接圣旨,你们作为郡主的下人只要等她醒来把圣旨交给她即可。”刘公公气的不行,说话间又将圣旨递了过去,曹碧云看着那圣旨犹如看到了蛇蝎一般本能的往后退。 刘公公扑了空又继续往前走,曹碧云见他这样直接躲在孟五的身后说:“刘公公既然知道我们是下人,就应该清楚我们是没有资格接圣旨的,所以,我劝刘公公不要再白费心机了,赶紧拿着圣旨走吧,要不然……” 刘公公见他们敬酒不吃要吃罚酒,马上就变了脸,怒道:“要不然怎样?你们还敢哄我出去不成?” 话说到这儿尚宇浩总算是听明白了,知道刚刚他竟然想陷害自己便一跃而起冲了过去,他的功夫虽然在诸位皇子之中不是最好的,但打架这种事他可是经常做,伸手一抓直接将刘公公整个人给提了起来,用力一提气他便跳上了屋顶,还没有等众人看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风府上空就传来一声惨叫,只听尚宇浩说:“不是哄你出去,而是丢你出去。” 众人连忙循声而去,只见刘公公以正面扑倒之势跟大地来了一次亲密的接触,摔了个狗吃屎,跟着他一起来的小太监连忙跑了过去,一边询问伤势一边把他扶了起来。 刘公公原本就是一把老骨头了,这一摔瞬间觉得要散架了,由于牙被摔掉了好几颗他的嘴是全是血,混合着泥土看着甚是恶心,他一边疼的嗷嗷直叫,一边指着尚宇浩等人说:“你们……你们……你们竟敢打我,还摔了圣旨,好,很好,抗旨不尊,抗旨不尊,你们给我……哎呦,疼疼……你们给我等着!” 语毕,他在小太监的搀扶下落荒而逃了,而那些羽林卫则向尚宇浩等人拱手行礼,说了句得罪了便离开了。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曹碧云很是担心,毕竟刘公公可是皇帝面前的红人,打人的虽是尚宇浩,可终究是因为自家主子,他要是到皇帝面前一通乱说,其不是要给风府招来更大的麻烦。 尚宇浩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心,便道:“云姨,你别怕,也别紧张,人是我打的,圣旨是我摔的,父皇就是动怒要处罚也是处罚我,跟九表姐无关,我现在马上入宫去见父皇,我还不相信他一个满嘴胡言的太监还能把错的说成对的不成。” “那就麻烦殿下了!”曹碧云很是感激的说道。 尚宇浩朝小炎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去牵马,小炎会意就向一边走去了,而他则看着曹碧云等人吩咐道:“我现在入宫去求父皇,在我回来之前你们把大门关上,不管是谁一律不准进,更不能接圣旨,告诉九表姐,不要担心,我会求父皇收回旨意,绝不会让她远嫁北国之都的。” 曹碧云行礼说道:“是,奴婢一定转告,多谢殿下,奴婢等感激不尽!” 语音刚落,孟五等人也拱手抱拳以表感激之心。 这时,小炎牵着马儿走了过来,尚宇浩一个旋身就坐上了马背,伸手一拉缰绳双腿一夹马腹,坐下的马儿就开始奔跑了起来,他大声的说道:“放心吧!” 小炎朝曹碧云等人点了点头也跟着尚宇浩打马而去了,曹碧云命人关了大门以后就匆匆的忙忙的回到了风九幽的房间,当她得知尚宇浩入宫为自己求情去了,她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389.第389章 一出大戏 心中不禁在想尚宇浩终究还是太嫩了,也把他的父皇想的太好了,以她上一世对这个皇舅舅的了解,他既然已经颁下圣旨昭告天下,那就说明此事他已经想的非常清楚了,就算尚宇浩入宫以后苦苦的哀求他,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对于皇帝来说,皇权和江山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风九幽只是他的外甥女而已,他连自己的亲生公主都能送去联姻,风九幽联姻北国之都又算得了什么呢,况且,五座城池是多么的诱人,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轻而易举的拿一个女子换到,这样的事情怕是换成任何一个国家的帝王都会同意吧。 最是无情帝王家,为了利益为了皇权,为了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子,他们连手足都可以杀害,又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呢,千百年来有多少女子因为联姻而断送了一生的幸福,到最后甚至惨死在异国他乡,可有谁真正的记得她们呢? 君梓玉听后愤怒不已,一拳打在桌子上愤愤不平的说道:“这个皇帝老儿真是无耻,风家每年不知送了多少金银入国库,他竟然现在还要你嫁到北国之都那么远的地方去,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小九,你说吧,要怎么办,是直接冲进皇宫一道把他给咔嚓了,还是……”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丢了一记白眼给他,直接打断他的话看向曹碧云道:“老爷那边如何?可有查到在饭菜里下毒的人是谁?” 曹碧云恭敬的回禀道:“回小姐的话,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但还没有抓个正着,还一直在盯着,奴婢无能,请小姐责罚!” “裴管家呢?”风九幽的眉头又不自觉得皱紧了几分,觉得曹碧云的速度还是太慢了,事情已经吩咐了这么久,府里能碰到风青山饭菜的人总共就那么几个,应该早就人赃俱获才对啊。 其实,并不是曹碧云的办事能力有问题,而是最近发生的事情真的太多了,特别是裴管家的那些账本,几乎耗费了她一半的时间,而且,她还要照顾风九幽,还要处理风府与郡主府的各种杂事,她天天忙的脚不沾地应接不暇,一个人恨不能劈成两个来用,有些事自是进行的慢了些。 感觉到她似乎有不满之意,曹碧云轻抬眼皮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如旧便恭敬的回答道:“奴婢按照小姐吩咐一早就报了官,昨夜裴管家又潜入库房偷盗之时被事先埋伏在外的衙差给抓了个正着,随后又去了他先前藏匿东西的地点,人赃俱获现已押入大牢。” 刚刚端起的水杯风九幽不知为何又放下了,展开眉头淡淡的说道:“六书阁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 曹碧云想了一下说道:“昨夜之事花姨娘并不知晓,今天一大早起床没多久她就又来跟奴婢说嫁妆的事,让奴婢打开库房任她挑选,奴婢不肯就悄悄的派人去请了花老丞相来,花老丞相看她胡搅蛮缠又是哭又是闹的,大发雷霆,本来说是要将她带回花府闭门思过,但花姨娘说风芊芊出嫁在即她不能不陪着,花老丞相沉默了许久,同意了她的请求,不过,临走之时留下了两个婆子在她身边看着,说是再敢胡闹就跟他断绝父女关系,以后再不管她的死活,花姨娘似乎很害怕,回了六书阁以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也没有再吵再闹。” 风九幽点了点头脸上一点惊讶之色也没有,似乎早就料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重新端起放下的杯子说:“风芊芊呢?还嚷嚷着要嫁给太子当太子妃吗?” “先前还是这样,不过最近这两天不知道怎么转了性子,嘴里不再整日里挂着太子,而是变成了二皇子尚君墨,昨儿她还特意去了一趟水阁去刁难婉儿姑娘,说什么自己是靖王爷的王妃,要婉儿姑娘识相点。”一提起风芊芊曹碧云的脑袋就疼,觉得她真是猴子转世,没有一天一会儿是消停的,昨天要不是婉儿身边的丫鬟机灵,偷偷的跑出来找自己,婉儿姑娘肯定是会被她给打死的。 风九幽拿开茶盖喝了两口水,冷冷一笑道:“看来花柳儿的话她还是听进去了,这样,你去让之前在茶馆说书的人再加点戏,将风芊芊是如何仰慕太子,情深到非他不嫁的感情说出来,还有在宫中她是如何当着群臣的面拒绝嫁给尚君墨的,另外,再让戏班子给排一出戏来,在京城各个地方演出,我要让京城里所有的人都知道,风芊芊对太子是何等的情深意重,何等的痴心不悔。” 曹碧云的眼睛瞬间亮了,她忽然间发现自家小姐真是深藏不漏,这一出戏只要一开锣,风芊芊的名声不但全部毁了,尚君墨还会恨死她,以后她就算是当了靖王妃,那日子也绝不会好过,试问这世间有那个男子能顶着这么大一个绿帽子而不计较呢? 很显然,没有那个男人会不计较,更何况尚君墨是个自尊心非常非常强的人,风九幽也正是深知这一点才这么做的,打蛇要打七寸,忍了风芊芊这么久她也是时候该还击了。 想到风芊芊以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曹碧云兴奋的不得了,高兴的说道:“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办,保证明天就传的满城风雨,让二皇子还未成亲就戴上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嗯,去吧,哦,对了,还有花府的那位小少爷,叫什么来着,花平是吧?” “对,是叫花平,要把他也一起说起来吗?”曹碧云不确定的问道。 风九幽微微沉思了一会儿说:“嗯,他不是一直喜欢风芊芊很多年吗,既如此何不成全了他,三角恋,啧啧啧,一听这名字就让人感兴趣,最近他可有来府上找过风芊芊?” “找过,但风芊芊并不见他,有一次还让府中的护卫将他直接轰了出去。”曹碧云恍然想起前不久是有这么回事,当时花平还跟疯了似的往里闯。 390.第390章 骆子书提出的要求 风九幽淡淡一笑挑了挑眉头,有些惊讶的说道:“是吗,那告诉守门的护卫,下次他再来不必再拦住了,直接放他进来就是。” “奴婢知道了,小姐可还有其他事吩咐,若没有奴婢就下去办了。”不用细想曹碧云就明白了风九幽的意思,花平那样喜欢风芊芊,他一定还会再来的。 坐久了风九幽的背有些疼,她搭着若兰的手站了起来,淡淡的说道:“没有了,你一会儿让福伯过来一趟,我有事找他。” 曹碧云点了点头便躬身退了下去,风九幽来回的走了两步看向君梓玉说:“东凉我是一定要去的,你若愿意帮我准备船就准备,若不愿意就算了,我可以去雇别人的船,独孤已经到了京城,他会保护我的安危,青龙帮事多想必你也很忙……” 君梓玉越听越觉得受伤,脱口而出道:“你在赶我走吗?” 风九幽停顿了几秒说:“不是,我只是想你尽快回去,你也知道武林大会就要开始了,我先前跟你说的卖药的事也该回去准备了,至于那些药我会尽快做出来让人带给你,无论如何神乐谷都要在这一次的武林大会上扬名立足。” 君梓玉知道自己拦不住她,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万般无奈的说道:“船我会帮你准备,但最快也要三天,可是小九你不要忘了,皇帝已经下旨命你联姻北国之都,你如果现在消失不见了,他会怎么样?会对风伯伯怎么样?还有整个风府以及风府名下所有的产业,难道这些你都不管不顾了吗?” 风九幽在贵妃榻上坐下,若兰拿过几个软枕让她靠着,有些累,她将头放到软枕之上悠悠的说道:“我不会消失,所以,短时间内他不会拿我怎么样,更不会对风府怎么样,这些事情我会在离开之前处理好,你不必担心,灵芸知道你喜欢吃云姨做的菜,一直在厨房忙碌着,你去找她吧,用过午饭后你就回青龙帮吧,三天后的子时我会在城外的紫竹林等你。” “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作为朋友我也只能帮你了,但小九……”说到这君梓玉站了起来,静默了一会儿怔怔的看着她说:“你想过陌离吗?如果他知道心爱的女人不顾身上的伤千里迢迢的去找他,他的心里会好受吗?” 他会好受吗?他不会,他情愿跟着自己一起跌下悬崖都不愿意独活,要是知道自己拖着满身的伤去找他,他一定会非常非常的难受,可那又怎么样呢,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活着,别说是拖着满身的伤去找他,就是剩下最后一口气她也要去找他。 想到陌离,心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似乎的,风九幽将头扭向一边不再言语,君梓玉见她如此也没有再说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便离开了,随后,梅青送来了扶苏最新传来的消息。 自打若兰按照风九幽所教的针法以及开好的药方子为鬼才骆子书解毒以后,他的腿脚就好了很多,不但多年未有知觉的腿有了痛感,就连心口疼的毛病也全都好了,所以,当他知道莫言在四处寻找医术高明的大夫时,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跟自己做交易的面具人,也马上告诉扶苏愿意拿出五万两黄金请风九幽前去为陌离治病,并且说这只是一半的诊金,只要能救活陌离,他愿意再付五万两黄金。 风九幽虽然很想要这十万两黄金,但骆子书于她而言有比黄金更重要的作用,所以,她命若兰马上给扶苏回信,说自己答应他的要求,但不要黄金,只要他三个承诺,至于什么承诺她还没有想好,等想好了自会告诉他,而到那个时候他必须无条件的兑现,若是答应七天后她自会出现在东凉京城的城门口,如果不答应就当此事作罢。 若兰写完信以后拿给风九幽看了一下,见并无什么不妥之处便道:“可以了,你让梅叔马上去别院传出去,另外,你去郡主府走一趟,床上的暗格里我放了一张人皮面具,你去取来。” 若兰有些惊讶的说道:“人皮面具?小姐是想……” “嗯,你去办吧,告诉梅叔叔三天后我要运送地窖里的东西出去,让他加紧装箱。”地窖里的那些金银珠宝风九幽早就想运出去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如今乘船去东凉正好可以带到边境之地,况且,水路乃是青龙帮的地盘,要比扶苏亲自押送还要安全些。 “是,小姐休息一会儿吧,办完事我马上就回来。”说着,若兰转身拿来了一件厚厚的披风披在了她的肩膀上,又拨动了一下盆里的炭火方才转身离开了。 风九幽也很想休息一会儿,睡一会儿,可她没有时间,因为独孤已经在门外守了一个上午,估计一直不唤他进来,他极有可能一直站在那里,所以,为了让他能早点休息风九幽让红拂把他叫了进来。 独孤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侠客,上一世风九幽也是在偶然的机会救了他,知道他为人孤傲很是不可一世,但人不坏且极重承诺,一到京城就让扶苏去挑战了他,并且使了点小计谋让他败了,所以,他答应了扶苏的要求,一年之内都要听从扶苏的调遣,并且照他的吩咐行事。 许是因为神乐谷的机关阵法让他很是崇拜风九幽,许是因为风九幽开的方子救了他的老母,又或者是风九幽和扶苏对他毫无理由的信任,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主子他充满了好奇,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听到无忧郡主出事就赶来京城的缘故,一来,他是真的担心她的安危,二来他也想看看扶苏口中主子是什么样子。 依旧是倒三角的体型,依旧是那万年不变的灰色衣衫,风九幽看着他缓缓走来竟然有种恍惚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他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跟着自己南征北战,浴血沙场。 391.第391章 神乐谷练兵 由于是第一次见面独孤显的有些紧张,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紧张,但心跳一直加速让他浑身上下都很不自在,本以为布下那样厉害机关和阵法的人是个英姿飒爽的女子,却不曾想是个病若西子的姑娘。 二人的距离约莫隔了有七尺远,独孤停下了脚步,抱拳行礼不卑不亢的说道:“在下独孤拜见郡主!” 风九幽的背后似乎长了眼睛一样,淡淡的说道:“令你失望了是吗?” 独孤心中一怔,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能看穿自己的想法,收拳回礼毫不掩饰的说道:“是,本以为郡主是似男儿一般的女子,没想到……” 兴许是觉得接下来的话有些冒昧,独孤说到这儿停了下来,风九幽慢慢的直起身,回眸一笑道:“没想到是个病秧子对吧?” 独孤一直以为江湖人称第一美女的玄情就够美的了,没想到风九幽比她更美,特别是现在笑着的时候,娇弱中透着坚毅,坚毅中透着灵气,她虽然没有飒爽的英姿,身上却有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气质,就像是开在那冰山上的雪莲一样,清冷高贵耀眼夺目。 风九幽看他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便抬手指了指对面的凳子说:“坐吧!” 独孤瞬间回神,几步走到凳子旁坐下,随着距离的拉近他发现风九幽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微微皱了皱眉头担心的问道:“郡主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不知伤势如何?” 风九幽指了指倒好的茶淡淡的说:“喝茶。” 独孤听话的端起了杯子抿了一口,风九幽拉了拉肩上披着的狐裘披风,微微一笑道:“我没事,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神乐谷那边怎么样了?一切都还进行的顺利吗?” 轻轻的放下手中的杯子,独孤据实以报:“嗯,还算顺利,临走之前我已经给扶苏传了消息,想必他此时已经到了神乐谷,千机阁剩下的余众在幽冥的带领之下已经各归各位,各国各地的消息也在源源不断的传到神乐谷,又从神乐谷传到各地买消息的人手中,明码标价暂时还没有出过什么岔子,至于骆子书和骆家十八骑也在日夜不停的练兵,只是人数上还是少了一些。” 风九幽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会儿说:“兵不在少在精,骆子书素有鬼才之名,经他练出来的兵不说能以一抵十,却进可攻退可守,而且从无逃兵,东凉国的百姓们能免受战火之苦有他的功劳,东凉军队能日益壮大起来也是他的功劳,所以,他练出来的这些兵将对于以后的我们来说将会有很大的用处。” 对于骆子书,独孤也很是敬佩和欣赏,觉得他不但胆识过人,练兵也确实非常有一套,特别是看到那一盘三沙似的人群在短短的时间内被他训练的有摸有样,服服帖帖一呼百应,他就觉得他很不简单。 独孤很是赞同的说道:“是,之前我跟扶苏也讨论过此事,三个月之期一到骆子书必然会离开,到时就让这些人再按照他的方法去训练新人,一批批的这样训练过去,效果应该不会比他在时差。” 一个姿势坐久了风九幽有些累,扶着贵妃榻的边沿她慢慢的站了起来,独孤看她的样子非常吃力,本想伸手去扶,可想到男女授受不亲他想想还是算了,风九幽来回的走了两步淡淡的说道:“既然扶苏已经回到了神乐谷,最近一段时间你就跟着我吧,三天后我要去趟东凉,这两天你就好好休息吧。” 独孤并没有追问去东凉做什么,他只是站起来说道:“好,那郡主要是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出去了。” “好,不过,我不太习惯别人称呼我为郡主,你和扶苏一样叫我小姐吧,或者公子也可以。”每一次听到郡主二字风九幽就会想到皇帝,一想到皇帝她就会想到那联姻北国之都的圣旨,纵然早已知道皇帝无情,她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特别是想到他的虚伪总是觉得恶心。 这称呼她为小姐还可以理解,毕竟她是女子,可这公子二字是不是有点奇怪了啊,要知道只有男子才会被称呼为公子啊,她这怎么…… 看到他疑惑不解的表情,风九幽笑了笑说:“就称呼公子吧,省的以后再改口,神乐谷锦瑟公子,正好到时候还要带你去参加武林大会,早点习惯也不会叫错。” 独孤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因为神乐谷要参加武林大会之事全都是他在办,朝着风九幽抱拳一礼道:“是,公子,那我先出去了。” 风九幽沉默未语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独孤离开后不久福伯就走了进来,还未言语他就噗通一声跪下来给她行大礼,风九幽吓了一跳连忙让红拂把他扶起来,可福伯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不肯起身,老泪纵横的叩首在地,声泪俱下的说道:“奴才知道老爷伤透了大小姐的心,可再怎么说他也是您的父亲啊,大小姐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看在您母亲的面上也应该救救老爷啊,更何况如今皇上下旨命大小姐前去北国之都联姻,老爷要是醒来一定会入宫求皇上撤回旨意的,大小姐,求您了,求您让老爷醒来吧。” 握住暖炉的手一紧,风九幽的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福伯竟然看透了她的心思,知道她是故意让风青山这样一直昏迷下去的。 见她迟迟不语,福伯哭着向前爬了两步,抬起头直起腰泪流满面的看着她说:“大小姐,奴才知道您心地善良,绝不会不管老爷的,对不对?” 风九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暖炉,亲自上前将他扶起来说:“福伯,不是我不管他,也不是我不救他,而是他现在中毒已深,醒来对他半点好处也没有,这些年您一直在风府,一直在他的身边,皇帝对风家对他是什么样想必你也是清楚的,他入宫去求皇上皇上就真的会收回旨意吗?不见的吧。” 392.第392章 一个陌离搅动了整个东凉 “是,是不见得,但没有试过大小姐怎么会知道不行呢,况且老爷已经……”差一点福伯就将风青山的计划给说了出来。 风九幽见他欲言又止便问道:“已经什么?” 福伯连连摇头道:“没……没什么,奴才只是觉得老爷再怎么说也是驸马,十五年来又拿了那么多的银子入国库,皇上多少都会顾念一些旧情,而且老爷跟皇上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自是知道要怎么让他收回旨意,所以,为了大小姐的终生幸福,请大小姐让老爷醒来吧,只要老爷醒来事情一定会有转机的,大小姐,您信我,此事一定会有转机的。” 风九幽虽然已经接手了整个风府以及京城内的所有生意,但风家的店铺产业在各国各地都有,她并没有全权掌握在手中,又加上裴管家锒铛入狱,福伯整个人都乱了,他忽然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所以,就算今天风九幽不找他,他也是会来求她的。 看他一脸信誓旦旦的样子红拂动了心,在风九幽的耳边轻声道:“小姐,奴婢觉得福伯说的不错,老爷与皇上相处多年,应该会有办法的,不如您就去看看老爷吧。” 其实,并不是风九幽不想救他,而是考虑到他的身体,慢性毒药以及多年的操劳已经让他亏了身子,若是醒来以后再受什么大的刺激,她怕他会承受不住,纵然他对自己百般不好,但到底血浓于水,更何况裴管家已经入狱,他与花柳儿之偷情一事,他迟早都会知道,到那个时候他又该如何面对。 “大小姐,求您了,奴才求您了,您救救老爷吧,让他醒来吧,大小姐……”福伯苦苦的哀求道。 看着面前的老人泪如雨下,风九幽终是心中不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拿出了一个瓷瓶递到了福伯的面前,悠悠的说:“温水服下,明日他自会醒来。” “好,好,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说话间,福伯接过了她手中的瓷瓶,如获至宝连连弯腰鞠躬,话音未落他就跑了出去,那飞快的速度仿佛生怕风九幽会临时变卦一样。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风九幽忧伤的说道:风雨飘摇,该来的终是逃不过,母亲,我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同一时间,东凉皇宫! 莫言一回宫就将陌离安排在了养心殿的偏殿内,重重侍卫把守不说,他自己除了上朝以外几乎都在养心殿待着,由于离宫许久桌子上积压了一堆要批的折子,他一边翻阅奏折一边时不时的抬头看一下躺在床上的陌离。 对于这个失散了二十年的儿子,莫言很是关心和疼爱,恨不能将这二十年的亏欠一下子全部弥补给他,所以,尽管外面纷纷猜测试探,甚至是皇太后要来看望陌离他也不肯,只说待陌离醒了以后再去给皇太后请安。 由于二十年前的事皇太后也参与其中,即使莫言是她的亲生儿子,二人的关系也非常的不好,白灵嫣这个名字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在了母子二人的心头,每每提起必是疼痛不止,故,莫言婉转的拒绝以后,皇太后也没有再来过养心殿,只是每日差人送东西过来,顺便问一下陌离是否已经醒来。 东凉的朝局虽不似昌隆那样紧张,可因为一直迟迟未立太子几位皇子亦是对东宫之位虎视眈眈,一见莫言这样的架势对陌离,他们都不由的紧张了起来,包括后宫亦是如此,都生怕莫言会因为愧疚之情而立陌离为太子,当然了,前朝的朝臣门亦是非常的关心此事,一时之间整个东凉京城都在纷纷揣测皇帝的心思,亦对这位三皇子好奇不已。 看着近两日十个折子有八个折子都是在说皇族血脉必须纯净正统,让他滴血验亲什么的,莫言心里就一阵阵的烦躁,随手将面前的折子扔到一边,他甚是疲惫的揉了揉额头。 伺候在旁的首领太监高昌见他如此,连忙端了一碗温着的莲子羹送到他面前说:“皇上,您看了一上午折子了,喝碗莲子羹歇歇吧。” 莫言左右摇了一下头又伸了个懒腰,觉得舒服了一些便端起了那碗莲子羹,一边用勺子搅动白色的银耳一边淡淡的说道:“你也是见过嫣儿的,你说他们母子像吗?” 高昌心中顿时一愣,不禁有些惊讶,似乎没有想到他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原本弯着腰低着头的他稍稍的抬了一下下巴,见莫言一脸的平静之色便恭敬的回答道:“奴才倒觉得更像皇上,特别是那下巴和嘴唇,简直就跟一个摸子印出来的一样。” 莫言听了以后很是高兴,松开拿着勺子的手,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朕也觉得,不过那双眼睛倒是很像灵嫣,乌黑乌黑的,又很有神,朕记得第一次见到灵嫣时就是被她那双眼睛给吸引的,那时……” 忆起往事莫言的心里五味杂陈,说了一半他就不说了,忧伤的叹了一口气就舀了一勺莲子羹送到了嘴边,甜甜的,似他当初年少时懵懂的爱情一样。 “启禀皇上,中郎将木大人求见!”守在门外的一个小太监走进来禀报道。 莫言放下手中的碗,拿起锦帕擦拭了一下嘴角,扭头向高昌问道:“中郎将木大人?” 高昌知道他是忘记了,赶紧小声的提醒道:“秋猎之时为陛下挡箭的那位少年,皇上还夸他箭法极准……” “哦,哦,是他啊,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话落,皇帝看向跪着的小太监说:“可有说是何事求见?” “回皇上的话,木大人说他有雪山之巅的救命良药,要献于皇上。”小太监万分恭敬的回禀道。 为了陌离的伤,莫言未回到东凉时就派人去了雪山之巅,可他们说雪老不在,这两天他正到处找雪老呢,一听说是雪山之巅的药他心中大喜,脱口而出激动的说:“快,快让他进来,雪山之巅的药,好,好,太好了!” 393.第393章 奄奄一息的陌离 小太监躬身退出去以后没多久,一个头戴玉冠身着玄色衣衫的少年郎就走了进来,他身材高挑体型偏瘦,长的眉清目秀一点也不似人们印象中魁梧的武将,撩起长袍下摆他跪下行礼道:“臣木易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因为木易身上有着别人没有的干净和纯粹,莫言第一次看到他就很喜欢,觉得似他一般的少年现在是越来越少了,呵呵一笑道:“小木易来了,免礼,平身!” “谢皇上!”言罢,木易站了起来。 皇帝朝高昌打了个眼色,高昌就命人搬来凳子放到了木易的脚边,木易看了一下又再次谢恩,莫言微微一笑道:“朕听说你是来献药的?雪山之巅的药?” 木易拱手说道:“回皇上的话,是,微臣父母早亡,早些年微臣一直在外流浪乞讨,大概是在三年前的样子,微臣讨饭到了雪山之巅附近的一个村子里,赶上闹瘟疫,微臣高烧不退呕吐不止,本以为就要死了,那承想碰到了雪山之巅的人,他们给村子里的人都发了药,微臣也不例外,其中一个姐姐见微臣年幼又病的很重,临走之时不放心,又特意多给了微臣两粒药,后来,微臣的病好了就没有再吃药,一直将这两粒药带在身上,想着那日再病了还可救命。”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轻抬眼皮看了一眼莫言,又说道:“今日微臣在马场遇见李校尉,得知皇上派他前去雪山之巅求药未果,就特意将此两粒药带来献给皇上,希望能对三皇子的伤势有所帮助。” 说话间,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青色的瓷瓶,双手递上无比的恭敬。 莫言伸手指了指木易,急切的看着高昌说道:“快,快,快拿来给朕看看,雪山之巅的药,好,太好了,小木易啊,你真是帮了朕的大忙了。” 高昌几步走到木易面前,毕恭毕敬的将瓷瓶拿回交到了莫言的手上,莫言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那瓷瓶说:“没错,没错,是雪山之巅的东西,高昌,快,快传骆老和文太医来。”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这就去!”高昌说完就急匆匆的出了养心殿,赶紧往太医院的方向跑去了。 由于雪山之巅的药素来都是万金难求,江湖上有很多人造假骗人,所以,莫言即使看出了这瓶子是雪山之巅的独有之物,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请骆老和文太医过来看一看。 骆老乃是骆子书的爷爷,他现在虽然已经在朝中无一官半职,却深受莫言的尊敬和信任,而且他昔年跟着先帝游历江湖时,也曾见过雪老的面,也与他有些渊源,加上骆子书的腿一直四处求医问药,对于雪山之巅的药他一看便知真假。 而文太医,他虽未见过雪山之巅的药却有一个非常灵的鼻子,凡是药丸只需他轻轻那么一闻,他就能大概的说出里面有什么药材,以及药材的名字,所以,想辩此药的真假请他二人过来再合适不过了。 很快,他们二人就来到了养心殿,一番望闻问切之后,骆老珍重其事的说道:“启禀皇上,此药乃是真的,而且是雪山之巅从来都不卖之药护心丸以及融雪丹。” 文太医也随即附和道:“是的,皇上,微臣虽然闻不出这里面所有的药材,但能确认融雪丹里有雪山之巅独有的无根之莲。” 莫言似捡到稀世珍宝了一般,兴高采烈的说道:“这就对了,这就对了,小木易说这是雪山之巅的人送给他的,骆老又说这两味药是不卖之物,好,好,朕的陌儿终于有救了,终于有救了。” 说着,他就拿起那瓷瓶往偏殿里走,骆老及文太医马上跟上,木易见无人阻止自己便也朝偏殿而去了。 失踪已久的陌离安静的躺在偏殿的床上,整个人早已不复往日的神采,莹白到几乎透明的脸让他看上去很不好,很不好,若不是那微弱到几乎看不见一起一伏间的被子,木易真的会以为他已经死了,如今躺在那被子下面的是一具冰凉而僵硬的尸体。 虽然在昌隆时没有见过几次面,但木易清楚的记得陌离脸上的笑容以及那风华绝代的气质,那时他风丰俊神朗温润如玉,与现在的死气沉沉黯然无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他不是昌隆国的三皇子吗?为什么摇身一变又成了东凉的三皇子,而且还弄成了这个样子,他在昌隆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自己的小姐,她还好吗? 由于怕有人会伤害陌离,在偏殿内伺候的人全是皇帝的心腹,见他进来齐齐跪下请安,莫言来不及让他们起来就急冲冲的来到了床前,当看到陌离毫无起色的脸时,他回头看向骆老以及文太医说:“这两种药是否都可以给陌儿服下?” 骆老拱手回禀道:“不用,只服护心丸即可。” 文太医亦跟着说道:“是的,三皇子坠下悬崖心脉受损,内伤严重又加上失血过多才会一直昏迷不醒,身上并没有中毒的迹象,这融雪丹只能解毒,并不能救命,所以,只服下护心丸即可。” 莫言连连点头说:“好,好,拿水来,立刻让陌儿服下护心丸。”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慢慢的掀开了陌离身上的被子欲要将他抱起,文太医见他如此便上前道:“皇上,让微臣来吧。” “不用,朕自己来。”从昌隆到东凉,一路上的照顾与伺候已经让莫言很是熟练,为了不碰到陌离背后的伤,他把他慢慢的扶起来以后就只用肩膀顶住他的脖子,双手扶住他的胳膊不让他滑下去,胸口处则跟他的后背拉开距离。 骆老接过高昌递来的温水,又将瓷瓶的护心丸倒在了手中,然后送到了陌离的唇边,由于没有意识文太医只好掐住陌离的腮帮子让他张开嘴,三人一起合作才将护心丸喂进了陌离的肚子里。 394.第394章 出事了? 看着莫言一系列自然而然的动作,木易相信了外面的传言,莫言真的如那些人所说非常重视以及疼爱这位失散了二十年的三皇子,只是二十年前东凉的三皇子怎么会到了昌隆呢?还有蓝贵妃,她一个女子恐怕连京城都没有出去过,又怎么跟东凉的皇帝莫言牵扯到了一起? 百思不得其解间,莫言已经放开了陌离,为他拉了拉身上的锦被,他看向骆老小声的说道:“骆老,是不是服下护心丹以后陌儿就没事了?” 骆老摸了摸花白的胡子,沉思了一会儿说:“雪山之巅的护心丹虽然是极好的救命良药,但也只能修复受损的心脉,至于内伤及外伤恐怕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痊愈。” 解了性命之忧,莫言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忽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脱口而出道:“那武功呢?他的武功还有可能恢复吗?” 骆老摇了摇头说:“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很困难,但如果找到雪老或者他的徒弟,又或者说跟他一样医术高明的人,应该不难。” 莫言心疼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儿子,欣慰的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哦,对了,他服下护心丹以后多久会醒来?” “短则两三日,长则五六日三皇子必会醒来。”由于心中不是很确定,骆老说了一个比较保守的时间,觉得七天之内陌离应该会醒来。 虽然陌离的醒来会让莫言很担心,但父子相见终是躲不过的,更何况比着儿子有可能的责怪,甚至有可能是怨恨,他还是更想看到儿子平安无事的醒来。 思绪翻飞之间莫言的眼神无意间扫到木易的身影,朝文太医简单的吩咐了两句,他便来到了木易的面前,感激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出去说!” 话落,他率先往外走去,木易微微一笑扭头一看了一眼陌离,心情复杂的跟着他而去了。 陌离如今是莫言的心头肉,木易现在献上救命良药无疑是救了他的命,解了燃眉之急,莫言心中大喜赏赐了许许多多的东西给他,又听闻他现在还没有一个像样的府邸,便又赐了一处几进几处的宅院给他,一时之间,木易这个名字又在朝堂乃至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随着木易被赏赐,陌离的名字又一次次的被人提起,觉得从木易献药这件事上不难看出皇帝对这位神秘的三皇子有多上心,而那几位皇子听闻了此事以后也更加的紧张,无不在揣测莫言到底是何意。 当天下午,昌隆无忧郡主远嫁北国之都为后的消息传进了东凉的京城,木易听闻此事以后马上就坐不住了,他立刻回到自己的府邸给扶苏传消息询问此事,并将陌离之事也简单的说了一下。 原来,献药一事并非是他收到了风九幽的指示,或者是收到了扶苏的消息,而是他自己为了更上一层楼故意去宫中献药的,当然了,他也是打听到了一些消息,知道宫中病重之人有可能是从前认识的陌离,他才会将风九幽临走之前给他准备的两颗药一起拿进了宫里。 木易来到东凉已经快半年了,他先是换了身份去了东凉的征兵处,从一个小小的士兵做起,再后来就跟着原来的中郎将入京,由于他的勤奋和耿直,还有一双善于发现机遇的眼睛,他很快就升至了中郎将一职,虽不是什么特别特别大的官,但总算是见到了皇帝,也赢得了他的好感,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恰好他也年少,京城许多人都还是很看好这位风头正劲的翩翩少年郎! 半年了,自打扶苏将木易一个人丢在了东凉的边境地,他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任何人,而任何人也没有联系过他,扶苏更是再也没有出现过,也没有写过一封信给他,他就像是一个被亲人抛弃的孩子一样,在东凉这片陌生的天地里自生自灭,要不是清楚的知道梅青以及风九幽是不会抛弃他的,他恐怕早就被孤独和恐惧还有沮丧打败了。 纵然他到现在也不知道风九幽为什么让他来到东凉打拼,但他清楚的知道只有一直不停的往上爬,往上爬,他才有可能再次见到亲人,再次见到风九幽,所以,尽管这一路走来困难重重,他都一直坚持着,他相信终有一****会再见到他们,再和他们一起生活。 昌隆,风府,两日后! 由于风青山身上无力,他醒来以后并没有马上入宫去找皇帝,而是等了一个晚上以后才入了宫,临走之前他来看风九幽,但因为时辰尚早风九幽还没有醒来,询问了一下她的伤势,他就忧心忡忡的入了宫。 本以为他很快就会回来,那想到天黑透了也不见人影,要不是五皇子身边的近随小炎火急火燎的冲进了风府,风九幽恐怕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宫里出事了。 原来,两天前尚宇浩入宫去找皇帝替风九幽求情,希望他能收回联姻的旨意,那想到言语说的太过激烈以致于惹恼了皇帝,加上他一直眠花宿柳,皇太后又昏迷不醒无人替他撑腰,皇帝借此机会好好的训斥了他一顿,然后命他跪在御书房的殿前思过反省。 尚宇浩因为小时候的一些事,一直对皇帝耿耿于怀,加上又素来心高气傲,皇帝让他跪下他就真的跪下了,而且还撂下了狠话,说皇帝一天不收回联姻的圣旨他就一天不起来,两天不收回就跪两天,一直不收回就一直跪下去,直跪到皇帝收回圣旨的那一天为止。 拿一个性命垂危的风九幽换五座城池这么好的事,皇帝怎么会收回呢,所以,就算尚宇浩跪了一天一夜皇帝也没有说半句话,只在天黑时分让刘公公传话出来,让他回府去。 若是从前尚宇浩定是站起来回府了,可今天他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一直默默的跪在那里,刘公公那天被他打了一顿心里的气还没解呢,见他不走也不再跟皇帝禀报,冷哼一声就趾高气昂的离开了。 395.第395章 陌离,我想你了! 尚宇浩以为只要自己一直这样跪下去,皇帝就会被他的诚心所打动,然后收回让风九幽联姻北国之都的圣旨,可他忘记了,皇帝是无心的,更是无情的,他为了登上皇位连弑父杀兄这种事都做的出来,更何况是对外甥女呢。 起先,小炎只是一直守在尚宇浩的身边,后来看他跪的嘴唇发青脸色发白依然不肯起身就劝他起来,起来回府再另想他法,但他不听,甚至还让小炎走,小炎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到最后,他万般无奈之下想到了风九幽,所以,就急匆匆的出了宫来到了风府。 小炎见风九幽迟迟不言心中很是着急,张口说道:“郡主,奴才求您了,求您看在皇太后以及贤王爷的份上劝劝我家殿下吧,殿下的性子郡主也是知道的,那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郡主……” 曹碧云看风九幽眉头紧皱似有要去之意,便说道:“今天早上皇上还派太医来给小姐把脉,奴才等说的依旧是性命垂危,如今若是入宫其不是……”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开了口,展开皱着的眉头淡淡的说:“老爷入宫还没有回来吗?” 站在门口守着的红拂回禀道:“是,小姐,已经差人去宫中打听了,还未归来。” “郡主,我家殿下因为贤王爷的死已经几天几夜未合过眼,也没有怎么吃过饭,再这样跪下去他会受不了的啊,郡主,求您了,奴才求您了。”说话间,小炎连连磕头,急的火烧眉毛,尚宇浩的脾气别人不知道他知道,那可素来都是一根筋啊,一旦发起倔脾气来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记得他第一次去逛花楼被皇帝知道,狠狠的责罚了一顿,刚好当时皇太后去礼佛不在宫中,他可是跪晕过去也没有起身啊。 提到陌离风九幽的心里终究是不忍,他们兄弟二人虽不是亲生手足,感情却素来深厚,再说此事也因自己而起,若真是任他在皇宫中一直跪着,心里也始终难安。 想到这,风九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搭着若兰的手站了起来说:“你先出去等,待我换了衣服就随你入宫。” “是,是,多谢郡主,多谢郡主!”小炎满心感激的又磕了几个头,然后擦了擦额头上因为着急而沁出的汗水,躬身退了出去。 曹碧云颇为担心,上前说道:“小姐,您的伤才稍微好了一点点,又不能见风,况且现在天已经黑透了,这外面又下着雨,不如让奴婢去宫里走一趟劝劝五殿下吧。” 风九幽抬头望向窗外,黑漆漆的夜色中什么也看不到,悠悠的说道:“小雨而已,无妨,你别看小五子平日里吊儿郎当没有个正经样子,发起脾气来也是让人挺头疼的,郡主府那边你让梅叔加快动作,最好天亮之前就弄好,以免动静太大引起别人的注意,明日入夜之后小玉就会过来,到时你让梅叔叔他们不必跟着,小玉会看着办的。” “是,小姐,那奴婢去吩咐孟五准备马车,一会儿陪小姐一起入宫。”看着她单薄的身子,曹碧云很是心疼,但她又无可奈何。 风九幽放下手中的暖炉,解开身上的披风带子,淡淡的说道:“不用了,天黑路滑,若兰跟着我去就行了,最近府里事多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曹碧云想到确实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便也没有再坚持,只嘱咐若兰好好照顾她以后就离开了,随后,风九幽开始换衣服,由于怕冷风扑了身子又会受寒着凉,若兰给她穿了里三层外三层不说,到最后还到衣柜里又拿出了一件厚厚的貂绒斗篷。 风九幽身上本就无力,一番折腾下来觉得好重,闻到斗篷上似乎有陌离的味道,她不禁下意识的嗅了嗅,靠近之后似乎又没有,不由失笑觉得自己一定是太想陌离了才会如此,摸了摸斗篷上的毛毛,她好奇的问道:“若兰,这斗篷是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还未回答红拂就走了进来,微微行礼道:“小姐,马车备好了。” “嗯,知道了,红拂,这斗篷是云姨才给我新买的吗?我怎么好像一次也没有见过。”想到若兰刚刚回京,想必不清楚这斗篷的来处,便看向红拂问道。 红拂顿时一楞,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风九幽看她脸色不对,便又道:“怎么了?难道这斗篷是皇祖母或者皇后赏赐的?” “不……不是,是……是那日凌风拿给奴婢的,说……说……”红拂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说什么?”风九幽催促道。 “说是贤王爷之前给小姐准备的礼物,还没有来得及送……所以……所以……”自打知道风九幽爱上了陌离以后,红拂就很小心的不在她面前提起陌离和关于陌离的一切,所以,那天凌风把斗篷拿给她之时,她赶紧收了起来,回到府中以后又怕风九幽看到,就把斗篷压在了衣服的最下面,没想到若兰今日无意中还是把斗篷拿了出来,并且给她穿上了。 握住斗篷的手用力一紧,风九幽情不自禁的低头往下看,及地的貂绒斗篷在这寒冷的冬日里无疑是最暖和的,而他知道自己怕冷便早早的就准备好了,陌离,这样体贴温柔的你让我如何不爱。 陌离,我想你了,从分开的前一刻就已经开始想你了,你想我吗?我知道你一定是想的,别急,别急,还有几天,几天我们就可以见面了,陌离,等我,一定要等我! 看到她绝美的容颜上染了一抹痛苦之色,若兰知道她又想起了陌离,怕她倒下就赶紧扶住她的胳膊,而红拂也上前扶住了她,担忧的说道:“小姐,您别……” 风九幽不愿她们为自己担心,便抱以微笑道:“我没事,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 “是,小姐!”说话间,若兰又将刚刚加了炭的暖手炉递到了她的手里,随后,一行主仆三人向外走去了。 396.第396章 变相的表白 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凛冽的寒风夹杂着毛毛细雨扑面而来,风九幽冷的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红拂从独孤的手里接过灯笼,走在最前面为她照路,若兰帮她拉了拉被风吹开的斗篷,小声的道:“小姐,风大,慢点!” 风九幽想说自己知道,可一张嘴就被灌了一口冷风,连忙闭嘴点了点头,然后默默的在若兰的搀扶下向大门口走去了。 冬天的夜总是来的那么快,加上又是下雨天,不过才到戌时街道上就一片冷冷清清,家家闭户好似戒严一般,夜很静,静的风九幽在马车里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考虑到风九幽身上有伤,驾车的孟五不敢让马儿跑的太快,这可急坏了担心尚宇浩的小炎,眼见毛毛细雨有越下越大之势,他忍不住的朝马车里说道:“启禀郡主,可否让马车走的快些,殿下他……” 话未说完,风九幽轻柔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只听她说:“孟叔,我的伤无碍,加快速度,尽快赶到宫门口。” 孟五有些不悦的看了一眼小炎,用力一挥手中的马鞭道:“是,小姐!” 话落,鞭子重重的打在了骏马的身上,马车的速度也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想到风九幽身上的伤小炎羞愧的面红耳赤,可他依然不后悔说刚刚那些话,因为他很希望风九幽的马车快点,再快点,这样,他的主子就能早些回府休息,不必在这雨中继续跪着。 骏马在雨中穿梭,寒风透过马车窗户穿厢而过,清冷的的街道阴冷的风,吹的人刺骨冰冷,若不是那忽明忽暗的两盏灯火,风九幽会以为自己此时不在人间,而是入了地狱黄泉。 除了陌离以外,风九幽对昌隆国的这些皇子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口中虽然叫着表哥表弟却没有真的放在心上,更没有半分情义,但,尚宇浩是不同的,陌离与他自小就相互扶持相依为命,陌离是打从心眼里疼爱这个弟弟,而尚宇浩也打从心眼里敬爱这位哥哥,所以,爱屋及乌的风九幽今日怎么样都会来走这一趟的,不为别的,只为她心爱的男人陌离。 时间未过多久他们一行人就来到了宫门口,由于宫门还未到落锁的时辰,风九幽拿出自己的腰牌就顺利的入了宫,孟五怕会再发生上次那样的事情,坚决要一起跟着进去,而独孤亦是如此,风九幽无法只能随他们的意,让他们跟自己一起进去。 由于近几日都没有好好吃饭以及好好休息,尚宇浩的身体早就开始不适,加上连续几天又喝的酩酊大醉,跪了一天一夜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冰冷的夜雨无情的打在他的脸上,他的脑袋就像是被人灌了铅一样重的直想往下扑,风九幽赶到之时就看到他摇摇欲坠的背影。 一直以来在风九幽的记忆当中尚宇浩都是神采飞扬不可一世的,特别是那狭长的丹凤眼仿佛带电似的勾人,可如今雨水打湿他的头发、脸庞以及衣衫,让他显的无比狼狈,还有那往日里明亮的眼睛也黯然无色,看着这样的他风九幽突然之间好难过好心酸。 是什么让如阳光明媚一样的他变成了这个摸样,似被冬日里的寒霜打过一般,若不是那一身大红色的衣衫,风九幽有那么一瞬间都不敢相信那是尚宇浩,他不是应该一直那样张扬下去的吗? 松开若兰扶住的手,风九幽提起裙摆以及及地的斗篷沿着台阶一步步的往上走,若兰将手中的油纸伞高高举起跟在身后,而红拂依旧挑着那灯笼在前面引路。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不过短短的十几个台阶风九幽走的很是吃力,在快要到达之时她停了下来,缓和了一下气喘吁吁,她拿过若兰手中的油纸伞朝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全部留在这里。 红拂会意立刻下了几个台阶和若兰站在了一起,风九幽手持油纸伞慢慢的走到了尚宇浩的身边,将伞打在了他的头顶之上,雨打纸伞噼里啪啦响,尚宇浩慢慢的抬起了头,当看到撑伞之人是风九幽时,他空洞的眼神一下子有了光,想开口问她为什么会来,可跪了一天一夜滴水未尽的他喉咙早已干涩沙哑发不出声来。 风九幽并没有低头看他,而是抬头遥望远方,幽幽的说道:“夜深了,回家吧!” 回家,家在哪儿?纵然他深的皇太后的宠爱,可他从不知道那儿才是他的家,皇子府那样大又那样奢华,这京城之中几乎没有人不怕他,可他感觉不到丝丝暖意,反倒是那迎来送往的花满楼才能让他有片刻的归属感,他素来怕静,因为安静会让他感觉到孤独、寂寞,所以,他还未成年便****眠花宿柳躲在花满楼里。 人们以为他是风流成性好色贪玩,殊不知只有那里的热闹才能帮他赶走可怕的孤独和寂寞。 经久的沉默让风九幽愈发觉得冷,看他还是毫无一丝动静,她又徐徐说道:“小五子,回去吧,皇祖母素来疼你,若知道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她老人家一定会难过的,回去吧!” 提到疼爱自己的皇奶奶尚宇浩崩溃了,他仰头看着风九幽说道:“对……对不起,九表姐……对不起,我……我帮不了你,我……” 他的脸上全是水,只是分不清楚是雨水还是泪水,风九幽缓缓的低下头看他,浅浅一笑道:“没关系,小五子,谢谢你,谢谢你肯替我求情,夜深了,雨也越来越大了,小炎很担心你,五皇子府的人都很担心你,回家去吧。” 尚宇浩痴痴的看着她,摇了摇头说:“不,我不回去,九表姐,我带你走吧,我们离开京城,离开昌隆,改名换姓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去,重新开始生活,天涯海角地老天荒我都会一直陪着你,九表姐,我们走吧,好不好?” 397.第397章 证实心中的猜测 心中一惊,风九幽顿时一愣,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些话来,走吗?她也有想过,可绝不是跟他,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要浪迹天涯,那与她策马奔腾的一定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 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风九幽又是一笑,抬头朝小炎摆了摆手,小炎立刻走了过来,她淡淡的说道:“你家主子发烧了,带他回去吧,记得找太医看看。” 话落,她转身就下了台阶,可还没有走两步尚宇浩就拉住了斗篷的一角,只听他情真意切的说道:“我没发烧,我说的也不是胡话,九表姐,我说的是真的,跟我走吧,让我照顾你,一生一世一……” 语未尽,风九幽就皱起了眉头打断了他的话,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舍得吗?皇权、名利、江山,这些你都舍得吗?” “江山我从未想过,皇权更不重要,名利在我心中根本无关紧要,只要你愿意,我愿陪你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空云卷云舒。”尚宇浩说的郑重其事,掷地有声,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对一个女子表白。 在未看到联姻的圣旨之前,尚宇浩并不明白自己对风九幽那种想见又怕见的感觉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可知道她要嫁去北国之都为后时,他的心就像是被人撕碎了一样,他从没有过那样的感觉,很陌生,甚至有些害怕,所以,他在皇上面前才会那样言辞激烈,以至于惹恼了他。 对于人们口中所谓的爱情,尚宇浩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他觉得爱情太过于虚幻,那些海誓山盟也并不长远,可就是这样不相信爱情的人偏偏遇见了想爱的人。 尽管风九幽从他的眼睛看到了认真和真诚,但她一直把他当成弟弟,一个陌离疼爱的弟弟而已,慢慢的从他手中抽出被抓住的斗篷,风九幽悠悠的说道:“我相信你舍得,但我已经有了心爱的人,除了他,我不想跟任何人一生一世一双人,也不想跟任何人去浪迹天涯,所以,小五子,今天这些话当我没听过,你也没说过,忘了吧!” 语落,风九幽马上下了台阶,若兰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油纸伞,扶着她的胳膊往下走去了。 尚宇浩失魂落魄的看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的说道:“是谁?他是谁?” 无人回答,空旷的阶梯上除了风声和雨声以外再无其它,小炎见他如此立刻上前将他抱起,然而,他跪的太久又加上心痛难耐,还未站稳就晕了过去,小炎吓的不行连忙大声呼唤。 若兰听到那着急的喊声,不免有些担心的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收回视线小心翼翼的说道:“小姐,五皇子他……” 下了台阶,风九幽松开提起的裙摆,一脸平静的说道:“他没事,红拂,转道去慈宁宫,我想去看看皇祖母。” 红拂微微行礼道:“是,小姐,这边走!” 风九幽抬步跟上,若兰也再未说什么,养心殿跟慈宁宫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加上红拂又熟悉路,没过多久他们一行五人就到了慈宁宫的门外。 守门的侍卫察觉到有人过来,便大声道:“什么人?” 红拂挑灯率先走了过去,拿出挂在腰间的腰牌递给那侍卫说:“郡主府的,无忧郡主要进去看皇太后,麻烦你们打开宫门。” 那侍卫接过腰牌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风九幽,见真的是她便跪下道:“给郡主请安,郡主吉祥!” 其他几个侍卫亦跟着行礼,齐齐说着吉祥的话语。 风九幽向前走了几步,停下,淡淡的说道:“免礼,起来吧!” “谢郡主!”几个侍卫异口同声的说道,然后一起站了起来。 那侍卫将腰牌递还给红拂,拱手向风九幽行礼,恭敬的说道:“启禀郡主,皇上有旨,太后未醒来之前不准任何人打扰拜见,所以,郡主请回吧。” 似乎早就猜到了会是这个样子,风九幽并没有十分惊讶,看着紧闭的宫门她波澜不惊的问道:“皇祖母还没有醒来吗?” “回郡主的话,是的!”那侍卫依旧恭敬的回禀,没有半分的惧意或者不敬。 红拂听他这样说赶紧机灵的从身上拿出一个装满银子的荷包,悄悄的就往那侍卫怀里塞,一边塞一边悄悄的说道:“郡主一直担心牵挂皇太后,麻烦这位大哥行个方便,郡主绝不会打扰太后,只看一眼便走,麻烦了。” 如果是平时那侍卫定是会收的,毕竟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银子过不去啊,可是今天不行,他被派到这里的时候就被皇帝下了死命令,不准任何人进入慈宁宫,特别是无忧郡主,所以,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收,更不敢放他们进去。 连忙推辞拒绝,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看着风九幽道:“皇上有令,赎属下不能从命,还请郡主见谅!” 红拂顿时一楞,不禁在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了,可是不对啊,母亲明明是这样教自己的,说在皇宫之中有什么办不了的事就拿银子,不管是侍卫宫女还是太监都会收的,可今天他为什么不收,还拒绝的如此果断? 自得知皇太后病了以后琴湘就再未回过家,风九幽就想到了会是这个样子,可她依旧放心不下皇太后的安危,就趁着此次入宫来到了慈宁宫,微微皱了皱头,她又说道:“皇上只说不能进去打扰皇太后对吗?” 那侍卫不知道她想干嘛,便道:“是!” “那好,你让琴湘姑姑或者静语姑姑出来,我想问问皇太后的病情,想必你也知道我师承雪山之巅,医术了得,问清楚皇太后的病情兴许我还能开个方子给皇太后治病呢。”即使心里已经猜出了大概,风九幽还是想知道皇太后是否安好,毕竟她在这个世上的亲人已经不多了。 “这……似乎……似乎……”那侍卫瞬间有种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的感觉,不知道要怎么办他扭头看向自己的同伴。 398.第398章 答案只有一个 收到求救的眼神,另外一个侍卫向前一步走,拱手行礼说道:“启禀郡主,皇上不放心皇太后便下令二位姑姑日夜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照顾,所以,暂时不能前来面见郡主,还请郡主见谅!” 如果说之前风九幽还不能确定心中的猜测,那无疑在听到这句话后她确定了,那就是皇太后以及整个慈宁宫的人都被皇帝变相的软禁了。 不动声色,风九幽淡淡的说道:“既如此那便罢了,夜里冷,这些银子就当我请几位喝酒吧,红拂,我们走。” 话音落下的同时风九幽已经转身抬步离开了,红拂将银子直接放到那名侍卫的手里就走了,两个侍卫彼此对视了一眼,马上道:“多谢郡主赏赐,郡主慢走!” 风九幽恍若未闻,慢慢的按照原路返回了。 雨越下越大,仿佛嫌这世间太过肮脏似的,誓要将其冲洗干净,不知走了多久,独孤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话:“走了!” 风九幽的脚步依旧没有停下,只是暗中拍了拍若兰搀扶着自己的手,若兰会意立刻松开了手,红拂马上补了上去,黑夜茫茫,转瞬之间若兰就消失在了原地,随后,他们一行四人继续往宫门口走去了。 孟五率先出去赶来了马车,放下马凳风九幽就抬步走了上去,车帘还未放下她又探出头来看着红拂吩咐道:“去问问小五子他们回去了没有?顺便再打听一下宫里的事。” 红拂点了点头说:“是,外面风大,小姐赶紧进去吧,一会儿再着凉了。” 风九幽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正在宫门口聊天的侍卫,便退回到了马车内,车内放了火炉不似外面那般寒冷,她褪下身上的斗篷放到了腿上,然后拿起绢帕擦拭被雨水打湿的地方,一想到这是陌离为她准备的礼物,她的心里就涌起了阵阵暖意,疲惫的身体也仿佛有了力气进入,变的不那么累了。 不知过了多久,红拂也不记得自己跟那些人瞎扯了多久,直到孟五喊她,她才又回到了马车内,头才刚刚钻进去,马车就动了起来,未坐稳的红拂一头就向前冲了过去,若兰吓了一跳本能的就抱住了她,那想到她身上湿漉漉的,冷的红拂不由自主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没事吧,撞疼了没有?”若兰扶着她坐起来担心的问道。 红拂摸了摸有些冰凉的脸摇了摇头说:“没事,没事,我没撞伤你吧?” 若兰微微一笑伸手开始脱身上的衣服,一边脱一边毫不在意的说道:“我又不是瓷娃娃,那那么容易被撞伤,放心吧,我结实着呢。” 言罢,她又看向风九幽邀功似的笑着说:“小姐,我说的对吧?” “是,是,你最结实了,先别说话了,赶紧把湿衣服脱下来,免的着凉了,红拂,之前让你准备的衣服呢?”看她漫不经心的样子,风九幽有些着急,一边给她擦拭头上的雨水,一边说道。 红拂把之前准备好的衣衫从包袱中拿出来,伸手拿过风九幽手中的绢帕说:“小姐歇着吧,我来帮若兰擦。” 风九幽也未推辞,直接松开了手,重新侧靠在软枕上说:“事情办的如何?可是见到了二位姑姑?” 即使三个人在一起已经很久了,若兰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她脱的只剩下里衣及肚兜时便拉过了一个被子让红拂给她挡住,一边继续换衣服一边回答道:“见到了,不但见到了二位姑姑,我还给皇太后把了脉,事情果然不出小姐所料,皇太后之所以一直昏迷不醒并不是因为自身的原因,而是太医给皇太后开的方子里有一味让人昏迷的药。” “太医开的方子里?”纵然心中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但风九幽还是有些惊讶,毕竟,太医开的药方子是要存档入案的,一旦被人查出来必是诛九族的大罪,有谁敢冒如此大的风险去让皇太后沉睡呢? 答案似乎只有一个! 若兰将干净的衣服一层层的穿上,点了点头说:“是,静语姑姑拿了一份她偷偷抄录下来的药方子给我看,上面的确有一味让人沉睡的药,而且,太医一直没有换方子,从那天皇太后昏迷以后就一直喝的这个药,所以才会迟迟不醒,二位姑姑本想托人带话给小姐,但慈宁宫被重重把守,她们在里边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我去的时候二位姑姑正着急上火呢。” 风九幽沉默了一会儿说:“皇祖母的身体如何,可有大碍?” “并无大碍,只是急火攻心才会昏了过去,加上上了年纪气虚静养一段时间便是,我已经将小姐的话转告给了二位姑姑,也告诉她们太医的方子并没有什么不妥,让她们安心便是,二位姑姑也让我转告小姐,说让小姐不必担心皇太后,安心养病就好。”若兰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一道来。 风九幽抬手摸了摸心口处,觉得那里隐隐作痛:“嗯,联姻之事她们不知道吧?” 若兰想了一下道:“时间紧迫,外面的人又警惕性很强,我没来得及问,不过她们并未提起,想来应该是不知道的。” 风九幽来回的摩挲自己的额头,静默了良久说:“应该是的,以二位姑姑的性子若知道我联姻北国之都定会问你的,如今没有相问必是不知道的,这样也好,不知道就不会烦恼,皇祖母也不会为了我左右为难,这样很好。” 她的脸上明明带着笑,可听在红拂和若兰的耳朵里却有了凄凉之意,若兰想安慰她,但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到最后终是张了张口又闭上了,红拂觉得气氛有些悲伤,便连忙转移话题道:“小姐,您说这太医院里的人有谁敢如此大胆,竟然明目张胆的在皇太后的药里动手脚,难道他就不怕被查出来灭九族吗?” 风九幽冷冷一笑,不免觉得红拂想事情太过简单了:“自打皇太后昏迷那天起,慈宁宫前前后后去了不下五个太医,据我所知他们个个医术不凡,可为什么药方子一直没有换,也没有人向皇上禀报说这方子有问题?” 399.第399章 你全家都是狐狸精 红拂抿唇思考了一下,脱口而出道:“会不会是那味药在宫中并不常见,太医们没有看出来?” 风九幽又是一笑,觉得红拂的思想不是一般的简单,而是太太太简单了:“普天之下除了风家以外,药材最多的地方恐怕就只有皇宫了,他们五个太医的年纪加起来都有几百岁了,怎么可能有不认识的药材,更何况,就算他们不认识,皇太后迟迟不醒,皇上为何没有宣我入宫为太后医治呢?要知道,你家小姐我可是师承雪山之巅,想当初给尚君墨医病的时候我也是病着的,皇帝能因为儿子逼我去医治,为什么母后就不让我医治了呢?别忘了,皇帝可是天下人尽皆知最孝的孝子。” 上一世,风九幽对于孝子一说深信不疑,如今想来真是讽刺,皇帝若真的是孝顺又何须惺惺作态,那些所谓的孝顺也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罢了。 “小姐忘记了,除了府中之人皇帝并不知道小姐已经醒来了,他怎么可能让昏迷的小姐给皇太后治病呢?”越说红拂越不明白了,她忽然间觉得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 风九幽见她和若兰两个人都眉头紧锁,似乎怎么都想不明白,便也不再兜圈子,直接说道:“皇上素来疑心重,这些年不知道在风家安插了多少眼线,你以为他真的相信我性命垂危奄奄一息吗,很显然,不可能,所以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药方之事他早就知晓,或者本来就是他授意的,他不想让皇太后醒来,也不愿意让她醒来。” 若兰恍然大悟,啪的一下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说:“啊,我明白了,皇上知道皇太后疼爱小姐,根本不可能让小姐远嫁到北国之都那么远的地方去,皇太后如果醒着必然会反对,会逼着皇上收回圣旨,所以,为了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皇上干脆就让皇太后一直这样昏迷下去,等到小姐出嫁以后,他再让皇太后醒来,到那个时候木已成舟,皇太后就是有心也回天无力了。” 风九幽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点了点头说:“嗯,若兰说的不错,皇上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重重护卫把守,加上不准任何人进出,风九幽的心里愈发的确定,舍一个无关紧要的自己去换五座繁华的城池,这买卖真的不是一般的赚。 “那怎么办?五皇子跪了一天一夜都不能让皇上收回圣旨,现在皇太后又一直昏迷不醒,难不成小姐真的要嫁去北国之都为后吗?”红拂一下子就慌了,因为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风九幽会真的嫁到北国之都去,要知道她是那样的聪慧过人,什么困难危险都能轻易的化解,况且,她又深爱着陌离,怎么可能会嫁到北国之都,嫁给紫炎呢? 还未来得及回答,马车就停了下来,红拂以为是到家了便准备掀开车帘下车,那想到手才抬起就被风九幽抓住了,只见她面色深沉的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动。 感觉到强烈的杀气,若兰马上将放在一旁的剑握在了手中,朝风九幽打了个眼色便一把拉过锦被盖在了车厢内的夜明珠上,原本明亮的车厢瞬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若兰极小声的说道:“小姐,你们待在这里别动我出去看看。” 语未落,若兰就轻轻的移动准备出去,那想到风九幽也伸手抓住了她,张口无声的说道:“不要乱动,等!” 想到马车外的独孤身手不凡,不可能没有感觉到杀气,而且还是这么强大而森寒的杀气,他没有出言提醒,也没有任何的警示,只能说明他不在马车旁,也根本来不及提醒她们,若兰的功夫不如他,此时出去也没有用,遇见强敌只能是敌不动我不动,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若兰顿时皱眉,不确定的问道:“等?” 正准备回答,就听到一个女子忽近忽远的声音:“一直听闻雪老不但医术天下无双,就连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好,没想到收个徒弟竟是个连面也不敢露的缩头乌龟,胆小如鼠,无忧郡主,你也不过如此!” 心中顿时一怔,风九幽不禁在想来人是谁,声音如此清脆悦耳一听便知是十几岁的少女,师父的仇家虽然多,却不曾听说有这样年轻的仇家,难不成是那个仇家的后人找上门来,想要报上一代的仇恨? 还未想明白,暗器就随着呼啸的风声而至,若兰挥剑而出就冲了出去,一下打开飞来的暗器,她顺着杀气的来源一跃而起就攻了上去,风九幽掀开车帘在红拂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只见不远处的屋顶上站着一位女子,由于夜色太黑风九幽并看不清楚她的容貌,只能看到她身上披着的火红色斗篷。 虽然身上没有力气,武功也没有恢复,但风九幽直直的站在那里依旧风华绝代,不怒自威:“姑娘跟我有仇?” “无仇!”那一袭火红衣衫的女子冷哼一声道。 风九幽依然不恼,淡淡的说道:“那姑娘是跟我有怨?” 那姑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又道:“无怨!” “既无怨又仇,不知我怎么就成了姑娘口中的缩头乌龟了,看姑娘这一身穿着打扮也不似京中的乞儿,难道你父母没有教你说话要礼貌吗?”不知为何风九幽看到她,有种看到风芊芊的感觉,嚣张跋扈不可一世,时时刻刻给人一种欠揍的感觉。 那姑娘一听风九幽说她没有教养,立刻像炸了毛的鸡一样,怒道:“我父母只教我对人要有礼貌,可没有教我要对一只狐狸精有礼貌,而且还是这么骚的狐狸精,八百里远我都闻到了,真是臭不可闻。” “你……你骂谁狐狸精呢?你才是狐狸精,你全家都是狐狸精!”这恐怕是红拂有生以来听的最难听的话了,风九幽未怒她倒是先生气了,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马上冲上去给她两巴掌。 400.第400章 音杀 那姑娘看到红拂如此生气,反而高兴的笑了起来,好似她刚刚那些话就是为了激怒红拂一样:“狐假虎威,只可惜你家主子不是虎,而是一只只有狐臭的狐狸精,哈哈哈……” 随着笑声的传出,她的身体开始晃动,而系在她手脚上的铃铛也开始发出各种声音,风九幽的脑子里忽然闪过几句话,那就是:北国岳氏代代后,铃铛为信代代传,紫不可违,岳不可飞,盟约之始绝之不毁。 原来,站在屋顶上笑个不停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紫炎吩咐无水在城门口等候的岳百灵。 猜到了女子的身份,风九幽的脑仁就开始疼,她忽然间发现自己最近真不是一般的倒霉,走到那儿都能碰到神经病,疯子,看来那天真的要听若兰的话,去八静庵烧烧香拜拜佛了,再这么下去她迟早要忍不住大开杀戒。 眼冷冰冷如刀,风九幽抓住要冲上去的红拂一字一句的说道:“狐狸再臭也是美如仙子,不似某些人明明长的不怎么样,嘴巴还偏偏那么臭,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从粪坑里爬出来呢。” 一瞬间,风九幽明白了紫炎为什么不喜欢她,这样嚣张跋扈的女子恐怕没有那一个男人会真正的喜欢吧。 笑声嘎然而止,岳百灵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竟然如此伶牙俐齿,还敢骂自己满嘴喷粪,气的双拳紧握,似一头暴怒的狮子一般看着风九幽道:“你敢骂我?” 风九幽微微一笑道:“还有自知之明,看来……” 语未尽,岳百灵就一跃而起杀气腾腾的冲了过来,嘴中恶狠狠的说道:“我杀了你!” 红拂大惊,连忙就要持剑迎上去,那想到风九幽抓住她的手依然未松,轻轻的说道:“你不是她的对手,看着吧。” 说话间,一道快如闪电的身影迎了上去,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在暗中保护风九幽的哑鬼,他受君梓玉之托一直未曾离开,隐在暗处默默的保护着风九幽,所以,就算刚刚看到孟五被人抓走,独孤前去追击,他也是无动于衷,连站的方位都不曾有半分的改变。 岳百灵的功夫乃是岳长老亲自传授的,加上她有灵力护体,即使哑鬼武功高强也一时半会儿不能拿她怎么样,还有与若兰对打的小丫头,她体态轻盈身材娇小,一看练的就不是寻常武功,不过,若兰此次出去历练功夫见长,出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虽不能将她一击击倒,却也是游刃有余。 岳百灵看自己根本近不了风九幽的身,她又波澜不惊的站在那里好似赏花一般,心里那个气啊,手上的铃铛越摇越快,越摇越快,清脆的声音带着强大的灵力传入所有人的耳朵里,风九幽与红拂虽离的远些却也是气血翻滚喉头腥甜,不过片刻她们就口吐鲜血的坐了下来。 风九幽虽无内力却在定力上要比红拂强,见她头痛欲裂快要抓狂,便扶住她的肩膀道:“红拂,盘膝打坐,不要抵抗,静下心来,快!” 红拂照做可依旧难受的快要爆炸,风九幽见她如此便知道她受不住,抬手一挥打在她的颈部,红拂瞬间就晕了过去。 哑鬼和若兰也受到了铃音的攻击,只是他们的内力要比红拂高,所以,一时半会儿也只是难受的紧并没有似红拂那样要抓狂。 风九幽扭头看向左闪右躲依旧不停挥舞双手的岳百灵,她知道这就是师娘所说的音攻,大声的朝哑鬼喊道:“砍掉她的铃铛!” 哑鬼亦是气血翻涌,但他是杀手,他的忍耐力比常人要好上千万倍不止,所以,一听到风九幽的话他就马上照做了,下手更狠,手中的匕首也挥的愈发的快。 这边打的不可开交,守在城门口的无水正在百般无聊的踢着地上的石子,心想,这岳百灵到底上那儿去了,自己都在这儿等了她一整天了,连个影子都没有见到,会不会是她已经入了城啊? 正想着,身边的白芷就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腕,耳边好似传来了铃铛的声音,无水素来喜欢白芷,一见她抓住自己的手腕便不好意思的反手握住她的手,羞答答来回抚摸,不好意思的说道:“白芷,你是不是也……” 感觉到手背上的异样,白芷即刻回了神,低头看了一眼被他握住的手,又本能的抬头看向他的脸,当看到他面色羞红有种欲拒还迎的欣喜时,她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怒道:“是你个大头鬼啊,岳百灵的铃铛你没听到吗?” 话落,白芷纵身一跃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无水捂住火辣辣的额头,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的说道:“喂,你去哪儿?什么岳百灵的铃铛……” “岳百灵的铃铛,哎呀,妈啊,坏了!”说话间,他也追了上去,而已经走到风府门前的紫炎听到这刺耳的铃声也赶紧在黑夜之中奔跑了起来,他的心不知为何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似乎在害怕着什么,担心着什么。 不知是哑鬼的匕首不够锋利,还是岳百灵戴着的铃铛太过坚硬,即使他将她的胳膊都砍伤了,那铃铛竟然还是纹丝不动,铃音大振,哑鬼也渐渐的受不住了,眼见岳百灵手中的暗器就要刺入哑鬼的背后,风九幽想也未想就冲了上去。 她的内伤虽然没有全部好,但因为紫炎给她输了很多次灵力,她的武功也恢复了三四成,手腕翻转直接甩出袖中的雪蚕丝缠住岳百灵的双手,风九幽用力一拉她就尖叫了起来,原来,那削敌如泥的雪蚕丝直接勒进了她的肉里,鲜血直流疼的她大叫不止,风九幽如刀的眼神射向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最好不要乱动,否则我不介意现在断了你的双腕。” 岳百灵一直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可以说从来没有受过伤,更别说这样的切肤之痛了,吓的一动也不敢动,铃铛的声音一止风九幽心中的躁动就平静了下来,她转身就去接马上要落下来的哑鬼。 401.第401章 拔皮削肉 谁知,岳百灵的身后突然冒出了一个人,趁风九幽转身之际,他将全身灵力汇于双掌直直的朝风九幽的后背打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人的手就要碰到风九幽的衣衫之时,一阵狂风夹杂着浓郁的灵气擦肩而过,只听一声惨叫那人就被打飞了出去。 “无忧,你怎么样?可有受伤?“说话间,紫炎伸出了双手抚上了她的胳膊,风九幽最讨厌陌生人的靠近,本能的就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哑鬼落地摔的一声闷哼,风九幽赶紧将他扶起道:“怎么样?” 万年不变的脸终于有了表情,他先是不悦的皱了皱眉然后摇了摇头,径自站起身就腾的一下不见了,跟大变活人似的,要不是风九幽清楚他的性子,估计可能会以为他就这样走了。 岳白灵看到紫炎自出现起都没有瞧她一眼,掉下了委屈的泪水,特别是风九幽的雪蚕丝还缠在她的胳膊上时,让她一动也不敢动,心里更是难受了,声泪俱下的说道:“炎……炎哥哥,救我,我疼!” 紫炎闻声回头,见她的手腕处全是血迹不由大惊失色,连忙蹲下身查看她的伤口,脱口而出道:“你怎么了?怎么……” 话未说完他就认出了雪蚕丝,抬头极为不悦的瞪了他一眼,扭头看向风九幽说道:“无忧,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北国之都岳长老的孙女岳百灵,我想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没有说清楚,所以,能不能请你先把雪蚕丝收起来。” 尽管紫炎的心里从来没有喜欢过岳百灵,但到底是一起长大的人,而且他一直把她当成妹妹对待,所以,尽管气恼她跑了出来,他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苦而不管。 雪蚕丝乃是雪山之巅的至宝,天下间最锋利的东西,火烧不化,刀砍不断,如果硬是去拉扯伤的还不只是被困住的人,还有帮忙解开的人,紫炎深知这一点,故不敢妄动,更不敢伸手去解。 看着身上披着的斗篷满是泥泞,风九幽怒了,她冷冷一笑的看着岳百灵说:“误会,恐怕不是吧,岳小姐刚刚可是要杀我呢。” “杀你怎么了,我还想……”接收到紫炎满是怒意的眼神,岳百灵说到这连忙住了口,不敢看他慢慢的低下了头。 纵然一句也未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紫炎也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站起身朝风九幽抱歉一笑道:“灵儿虽是岳长老的女儿,却与我一起长大,这些年……” 风九幽没有心情在这里听他废话,直接说道:“我不管她是谁,我也不管她跟你什么关系,伤了我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话音落下的同时,风九幽手上用力一抬一拉,雪蚕丝就带着滴滴鲜血回到了她的手中,只听啊的一声尖叫岳百灵手腕上的两块肉就被整整齐齐的削掉了,雪白的皮肉掉在地上,与鲜血形成鲜明的对比,匆忙赶来的无水和白芷看到这一幕亦是吓了一跳,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欺负人的岳百灵会被人欺负成这样。 无视她的尖叫,风九幽向前一步走直直的看着惊愕的紫炎说:“清灵果换的是我跟你走一趟北国之都,而非嫁你为后,紫炎,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我清楚的告诉你,我风九幽想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我风九幽不想做的事谁也勉强不了,清灵圣女于北国之都而言意味着什么想必你心里很清楚,在我没有改变心意之前你最好管好你的人,否则,下次就绝对不是少两块肉那么简单了。” 语尽,风九幽抬腿就走了,此时若兰已经将红拂扶进了马车里,见她过来赶紧迎了上去。 由于最近事情比较多,风九幽也不是很有精神,她一直也没有找到机会跟紫炎说清楚,今日身边的人无缘无故的皆被铃音所伤,又加上陌离送她的斗篷被弄脏,她彻底的怒了。 随着她的消失紫炎回了神,转过头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以为她知道了北国之都千年以来的秘密,便脱口而出道:“你知道了?” 风九幽并不理会他的话,抬脚就上了马车,这时,被人用调虎离山之计引走的独孤和孟五也回来了,看到风九幽一身狼狈他们心中都咯噔一下,本想询问她有没有受伤,可嘴还没有张开若兰就朝他们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说话。 其实,风九幽并不知道什么秘密,她之所以突然之间提起清灵圣女不过是想提醒紫炎罢了。 孟五再一次扬起马鞭,马儿也再一次跑了起来,看着渐渐远去的车影紫炎显的忧心忡忡,他忽然间发现风九幽并不似她表面上那样柔弱,也不似别的女子那样好驾驭,她就像一只沉睡的老虎,平常的时候觉得她只是比着别人冷漠了一些,并没有什么,可真的触到她的底线,她马上就会反扑,而且是猛烈的反扑。 回头看了一眼岳百灵,见她还在鬼哭狼嚎紫炎有些烦躁,十分不悦的说道:“送她回去上药,好好看着别再跑了,明日一早就送她回去。” 哭声乍然而止,岳百灵声泪俱下的说道:“不,我不回去,我要跟着你。” “跟着我干什么,添乱吗?”紫炎越想越恼火,越想越烦躁,联姻的圣旨在两天前就下了,两天来风九幽一点反应都没有,可见她是同意嫁去北国之都为后的,可今天她却说出了那样激烈的话,很显然是因为岳百灵的缘故,刚刚她那么生气,定是听说了什么,不行,自己要赶紧去找她解释一下,要不然她改变了心意可怎么办? 想到这,紫炎不再有片刻的停留,直接抬步离开了。 岳百灵那受的了他这种态度,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大声而委屈的说道:“你凶我,炎哥哥,你凶我,呜呜……我长这么大你从来都没有凶过我,现在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凶我,你还是不是我的炎哥哥啊,呜呜……” 402.第402章 表里不一 无水有点受不了她的哭哭啼啼,朝白芷打了个眼色就去追紫炎了,白芷顿时无语,觉得他也太不够意思了,竟然丢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正准备开口叫住他,岳百灵就扑倒在了她的怀里,莹莹哭泣道:“白芷,你说,你说他还是不是我的炎哥哥了,他凶我,呜呜……他凶我……” 白芷的性格是属于那种大大咧咧型的,也很受不了她这种娇小姐的作风,但现在她又不能拂袖而去,微微皱了皱眉头她推开了岳百灵,然后双手扶住她的肩膀郑重其事的说道:“岳小姐,都主是你的炎哥哥不假,但他首先是北国之都的都主,你明白吗?” 岳百灵哭的很是伤心,揉了揉眼睛,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知道他是都主啊,但那跟是我的炎哥哥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你知不知道无忧郡主是谁?她是千年才转世的清灵圣女,你若是刚刚杀了她,你知道北国之都将会面临什么吗?你知道都主又会面临什么吗?”白芷感觉自己快要被她气死了,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她真的不知道岳长老平常是怎么教她的,能不能除了哭以外有点脑子啊。 有那么一瞬间,白芷真的无比庆幸北国之都未来的皇后是风九幽,因为最起码她不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更不会动不动就哭眼抹泪的。 对于清灵圣女之说岳百灵早有耳闻,她知道风九幽就是千年转世的清灵圣女,也很清楚紫炎为什么要迎娶她为后,但她害怕,她担心,特别是紫炎叫人看住她的时候,她更加的不安了起来,所以,她不顾爷爷的反对偷偷的跑了出来。 闻名不如见面,她原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漂亮最有灵气的女子,可一跟风九幽那倾城倾国的容貌比起来,她顶多算是个小家碧玉,她生气,她愤怒,她甚至想毁掉风九幽那张狐媚惑人的脸,想撕碎她那高高在上的摸样,特别是在看到紫炎的态度以后,她更加的想杀了她。 如果将风九幽比作美丽的凤凰,那岳百灵连开屏的孔雀都算不上,她顶多是一只鸡,一只被养在圈里的鸡。 看着她的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个不停,白芷心有不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也别哭了,你的手腕受伤了,我们先回去上药吧。” 不提伤口还好,一提伤口岳百灵的心里更恨了,看着那两块被削掉的皮肉,她的眼中闪过一抹阴狠之色,就算风九幽是北国的清灵圣女,今日之仇她也是会报的,不但会报,还会千倍百倍的报回去,风九幽,拔皮削肉之痛我一定会还给你,一定! 此时,白芷正好弯腰捡她落在地上的剑,并没有看到那阴狠毒辣的眼神,直起身时她已经恢复了那娇弱可怜的摸样,几番劝说安慰之下岳百灵不再坚持去找紫炎,而是跟着白芷回到了半月山庄。 风九幽回到家以后就看着那件满是泥泞的斗篷发呆,若兰看她满脸的不高兴便朝红拂打了个眼色,二人齐齐将斗篷拉开,红拂浅浅一笑道:“小姐,您别担心,我母亲最擅长清洗斗篷,我现在就拿过去给她看看,若实在不行,明儿一早我就把斗篷拿到专门清洗的地方去,保证把这斗篷洗的干干净净,变回原来的样子。” 原来的样子,呵呵,还有可能吗?天气近来一直不好,不是阴沉沉的就是下雨,就算是弄干净了恐怕也再恢复不到从前的样子了,陌离,我是不是很没用,连你送的一件斗篷都保护不好? 想到陌离,风九幽的心变的好脆弱,也突然间觉得好无助,鼻头一酸她的眼睛里就蓄满了泪水,不愿意让若兰她们看见,她赶紧扭过头装作要喝水的样子说:“好,你拿去给云姨看看吧,能清洗就清洗,不能清洗……就算了吧。” “能的,能的,小姐放心吧,若兰,你伺候小姐休息,我先过去了。”说着,红拂将斗篷收了起来,然后抱在怀中就走了出去。 不多时梅青走了进来,说是风青山从宫里回来了,人安然无恙只是脸色看上去很不好,问了几句风九幽怎么样他就直接回房间休息了,梅青原本想问一下福伯怎么这么晚回来,但由于福伯一直在房间里没有出来,他也不好直接进去晚,所以,来跟风九幽说一声让她安心休息。 不用细想风九幽就知道他肯定是在皇帝那里碰了软钉子,想到太子选妃那一****对风芊芊的态度,风九幽的心中一片荒凉,苦涩一笑点了点头就到床上休息了。 须臾,紫炎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若兰知道自家主子不愿意见她,便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淡淡的说道:“我家小姐已经睡下了,紫都主请回吧。” 抬头朝房间里看了一眼,明亮的夜明珠确实已经被盖住了,沉思了一会儿他无奈的说道:“那好吧,明日一早无忧醒来,请姑娘转告她一句话,百灵只是我的妹妹,并不是外界所传的那样,她年纪小不懂事,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还请她不要误会。” 不知道为什么若兰从第一眼看到紫炎就不喜欢他,总觉得他给人一种很强势的感觉,尽管他在自家主子面前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但那种掠夺的感觉很明显,让人觉得很不舒服,想尽快打发了他,若兰违心的答应道:“好的!” “那麻烦姑娘了,告辞!”言落,紫炎转身离开了,若兰怕他又去而复返便朝老海打了个眼色,老海会意立刻道:“夜路难行,我送紫都主出去吧。” 紫炎也没有拒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多谢了!” “紫都主客气了,这边请!”老海拿着灯笼前面带路,直到他们二人的背影完全消失以后若兰才回到了房间内,怕风九幽夜里会做噩梦,她照旧燃起了安息香。 403.第403章 两个风九幽 一夜无话直到天亮,风九幽再次醒来之时已经是下午时分了,睡了一个好觉她觉着身上轻了许多,伤口似乎也不那么疼了,若兰一直守在床边绣花,感觉到她醒了就放下手中的东西站了起来,撩起床幔正好对上她睁开的眼睛,微微一笑伸手将床幔挂向一边,柔柔的说道:“小姐,你醒了,睡的还好吗?” “还好!”说话的同时风九幽挣扎着欲要坐起来,若兰看到连忙把她扶了起来,本想拿几个软枕给她靠着,那想到她直接抬腿下了床。 赶紧阻止,若兰张口说道:“今日比昨日还冷,小姐就别起来了,在床上待着吧。” 风九幽扭头看向窗外,只见天色依旧是阴沉沉的,仿佛还有一场大雨要下:“什么时辰了?” 若兰也不管她是否愿意就直接把她的腿给抬了起来,然后拉过被子重新盖好:“申时了,小姐一定饿了吧,我先出去倒些热水来给小姐梳洗,马上让红拂端饭过来。” 风九幽摸了摸如墨的长发,淡淡的说道:“嗯,你一会儿去把那张人皮面具拿过来,时辰不早了,也是时候收拾了。” “是,小姐,那你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说话间,若兰倒了一杯温水送到了她的手上,随后转身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风九幽用好了饭也穿好了衣衫,命独孤守在门口以后,她便将那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戴在了红拂的脸上,一边用药水将边边角角的痕迹抹去,一边嘱咐道:“刚开始戴上可能会有一点点的不舒服,不过过两天就好了,你可以照常的梳洗,只是净面的时候要轻一点,尽量不要碰到这些边边角角,我怕用力过猛会卷起来。” “嗯!”红拂不敢说话,只能从嗓子里发出一个声音。 过了一会儿,风九幽停了下来,直起身左右上下仔细的看了又看,未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便看向若兰道:“怎么样?” 若兰往后退了两步,开始从头到脚的打量红拂,瞧了一会儿道:“站起来走两步,用小姐的神态以及步伐。” 红拂照她的吩咐做,慢慢起身表情淡淡的走了两步,若兰围着她又转了两圈,连连点头说道:“像,真像,不但脸像,表情以及走路的姿势也很像,就是红拂比小姐胖了那么一点点,不过,也不要紧,如今正好是冬天,穿的也多,胖一点也看不出来。” 站的有些累,风九幽在凳子上坐了下来,颇为满意的说道:“嗯,你去请梅叔叔和云姨进来吧,看他们能不能分辨出来。” “是,小姐!”对于接下来的事若兰颇为期待,因为梅青以及曹碧云并不像自己那样一直跟在风九幽的身边,也不像自己那样了解她,只要能瞒着他们的眼睛,她相信红拂的扮相绝不会被人看出来。 红拂按照风九幽平常的样子靠在贵妃榻上,而风九幽本人则站起来躲到了屏风后面,随后,梅青夫妇二人走了进来,朝风九幽行礼叫了一声:“小姐!” 红拂淡淡一笑道:“坐吧,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回小姐的话,地窖里的东西皆已经装箱完毕,只待天黑以后君公子来取,午时收到扶苏的飞鸽回信,说骆子书已经同意小姐的提议,并且已经启程回东凉,说会在东凉京城的城门口等小姐。”梅青落座,将怀中的纸条递给了若兰,若兰又将纸条送到了红拂的手里。 红拂打开看了看,正准备说话君梓玉就走了进来,看到红拂穿的单薄,就将手中带来的披风披在了她的肩膀上:“房中虽然有炭火,但也不能大意,穿的这么少不怕再着凉吗?” 突如其来的关心弄的红拂顿时一愣,怔怔的看着他完全忘记了反应,若兰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红拂瞬间回神,低头看了一眼身上雪白的毛绒披风淡淡的说道:“说的不是天黑以后吗,怎么现在就过来了?” 君梓玉在她身边坐下,拉过一个软枕靠了上去,慵懒的说道:“说的是天黑运货,又没说天黑之前我不能来,我饿了,云姨,我要吃饺子。” “饺子?哦,好,好,正好今天有上等的肉,一会儿我就去做。”对于真正对风九幽好的人,曹碧云在吃上面一向都是有求必应,一点也不会考虑到麻烦什么的,只要开口说想吃,她即使不会做也会找会做的人去学,这也是为什么君梓玉等人不把她当成下人的原因,在他们的心里曹碧云真的是云姨。 红拂学着风九幽的样子瞥了他一眼,不温不火的说道:“今天事多,云姨没功夫包饺子,想吃自己去玉食斋去。” “不要,外面冷,又下雨,云姨,我想吃饺子,我想吃饺子。”君梓玉又似刚认识那会对曹碧云撒起了娇,一点正形也没有。 曹碧云一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就赶紧说道:“好,好,吃饺子,吃饺子。” 君梓玉立刻像孩子得到了糖一样欢呼雀跃,高兴的说道:“谢谢云姨,我就知道云姨对我最好了,臭小九,哼!” 曹碧云怕风九幽不高兴,便微微一笑道:“小姐也许久未吃过我包的饺子了,今儿晚上我们就吃饺子吧?” 风九幽素来宽仁待下,红拂想着她肯定会同意,正欲要答应便见风九幽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说:“好,天气冷,也可以打边炉了,晚膳就备上吧,我们正好也可以坐在一起热闹热闹。” 看到又出来一个风九幽,几人都惊的目瞪口呆,特别是君梓玉,他简直就是彻底傻眼了,指了指红拂,又指了指风九幽,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们……这……这怎么两个小九?” 若兰上前扶住风九幽的胳膊,笑颜如花的说道:“怎么样?没看出来吧,这才是我家小姐呢。” 梅青也被弄晕了,来来回回的盯着二人看了好几遍,当看到一样的表情一样的笑容之时,他有种恍惚的感觉,看着自己的女儿说:“这是小姐,那你又是谁?” 404.第404章 出发前往东凉 红拂没想到连父亲都没有认出自己,呵呵一笑走上前环上他的胳膊说:“爹,您怎么连自己女儿都不认识了啊。” “啊,你是拂儿?”梅青觉得甚是诡异,特别是在看到红拂的脸时,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然呢,娘,您看我像不像小姐?”说着,红拂松开了挽住父亲的手,慢慢的转了一圈展示给曹碧云看。 曹碧云仔细的打量过后便认真的道:“容貌上倒是很像,但气质上就不那么像了,特别是小姐出来以后有了明显的对比,而且小姐气色不好,要比红拂憔悴一些。” 其实,她所说的不像之处风九幽早就看出来了,但气质这种东西不是戴了一张人皮面具就能显现出来的,那需要经历很多事情,让岁月在身上留下痕迹,需要时间来沉淀,最主要的是气质是从内向外自然而然的散发出来的,上一世加上这一世风九幽活了不下三十年了,所以,她的气质并不是红拂一朝一夕能学出来的。 微微一笑风九幽在贵妃榻上慢慢的坐下来说:“病总是会慢慢好的,气色也会慢慢好的,所以,不是什么大问题,无需担心,待我走了以后府中继续闭门谢客就是,没有人会发现的。” 曹碧云点了点头说:“小姐说的是,就算是有人来也不要紧,小姐回京这么久也很少出去,一直缠绵病榻,那些人即使见了也是认不出来的。” “嗯,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们了,府中的事云姨就看着办吧,至于老爷……多留点意吧。”提起父亲风九幽的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失望吗? 失望的! 梅青见她如此连忙保证似的说道:“请小姐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老爷,看顾好家,等着小姐回来的。” 风九幽浅浅一笑说:“我知道,看到他安然无恙我也会尽快赶回来的,至于北国之都联姻之事我思虑良久,觉得皇上既然下了圣旨应该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就算皇祖母现在醒来恐怕除了生气也无济于事,虽然我不喜欢紫炎,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他,但我和他之间有君子之约,北国之都这一趟恐怕迟早都还是要走的,所以,一切皆看老爷的决定,他心中若还有我这个女儿自然有办法解除婚约,若没有就按照我先前的吩咐做,能光明正大的离开昌隆……” 说到这,她不知为何止了声,扭头看向一边悠悠的继续道:“也好!” 君梓玉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便故作轻松的说道:“什么叫也好,是很好,非常好,到时候我们就去各地游山玩水,吃遍各地美食,泛舟湖上,策马奔腾,看夕阳如画,看大雪纷飞,哦,对了,还要看我成婚,哇,光是想想我就觉得未来一片美好。” 夸张的表情一下子就把风九幽给逗笑了,轻轻的打了一下他的胳膊,嫌弃似的说道:“还看你结婚,那是不是还要看你生孩子啊?” “要啊,要啊,不过,本公子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可是不会生孩子,到时你看我的小芸儿生就行了。”许是一个人在这世上漂泊了太久,许是婚期越来越近,君梓玉愈发的期待起了成亲后的生活。 看到他满脸的幸福风九幽很是欣慰,觉得身边总算是还有一个人幸福,笑了一会儿,闹了一会儿,风九幽将事情一一交代后就跟君梓玉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天黑之后,君梓玉顺利的将那些黄金带走了,风九幽见时辰不早了就换上了事先准备好的男装,然后易了容,若兰亦是如此,为了在外行走方便以及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风九幽特意将自己打扮成了其貌不扬的生意人,而若兰则成了一个小随从。 二人彼此看过都觉得不错,便辞了梅青等人离开了,此次前去东凉随行的人并不多,除了若兰以外就只有独孤、哑鬼和孟五三人,他们一行四人并未乘马车,而是以轻功飞檐走壁翻越城墙来到了紫竹林外。 君梓玉驾着马车早已在此地等候多时了,见他们过来立刻翻身上了马,而独孤和哑鬼亦是如此,风九幽在若兰的帮助下进了马车,孟五依旧坐在了驾车的位子上,马鞭一甩打在马儿的身上,拉车的两匹骏马就踏踏踏踏的跑了起来,向着渡口而去了。 为了让风九幽这一路上舒服一点,好过一点,君梓玉特意从青龙帮内调来了最好的船以及最好的水手,天黑时分运出的黄金早已搬到了船上,风九幽等人赶到之时,船上所有人都已准备就绪。 君梓玉带着风九幽里里外外的参观了一遍后,回到了船舱内,上官灵芸看到他们回来立刻起身倒茶,斟了一杯送到风九幽手里笑意吟吟的坐下来说:“姐姐觉得如何?还满意吗?” 风九幽微微一笑道:“很好,就是麻烦你们了。” “自家人何来麻烦之说,只是我听玉哥哥说姐姐怕水,又晕船,这一路上怕是要受苦了。”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上官灵芸越发的喜欢上了风九幽的性子,觉得她一点也不像是天下首富的女儿,倒像是江湖中的那些侠女一般,不拘小节,也不虚伪。 喝了两口热茶,风九幽身上有了丝丝暖意,淡淡的说道:“无妨,我备了药,一会儿吃了就好了,倒是你,原本来京城是想买一些成婚用的东西,那想到因为我的事这么快就回去了。” 一提到成婚二字,上官灵芸的脸就红了,娇羞的瞅了一眼君梓玉,羞答答的说道:“姐姐严重了,成婚之事还早呢,我下次抽时间再过来就是了,而且帮里也时常有船到京城,想要什么跟兄弟们说一声就成了,不一定要亲自来的,姐姐千万不要把此事放到心里,要不然我这心里可就不安了。” 君梓玉见上官灵芸如此懂事心里不胜欢喜,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的头发说:“还是我家芸儿说的对,你啊,就好好养伤吧,别再胡思乱想了。” 405.第405章 初入东凉 看着你侬我侬的画面,风九幽也替他们二人高兴,莞尔一笑重新执起杯子说:“知道了!” 话落,风九幽起身坐到了窗户旁边,遥望远方夜色迷离,她的思绪似长了翅膀一样穿越千山万水飞到了东凉,飞到了陌离的身边,三天,还有三天,陌离,我来了,我来找你了! 同一时间,皇宫走水,皇后、蓝贵妃、德妃三人所处的宫殿都不同程度的着起了大火,由于三处地方相隔甚远,北风又刮的呼呼作响,宫里的太监以及侍卫差点没有把腿给跑断,可就算如此也没有把火给扑灭,反而有种越扑越旺的趋势,眼见就要火烧连宫,皇帝急的头顶冒烟,赶紧调白羽卫入宫救火。 大火烧了足足一夜,直到天明时分才被扑灭,经寻找蓝贵妃主仆三人皆被烧死在了寒烟宫,而德妃容颜被毁,半边脸都烧的血肉模糊,皇后虽然容颜未损,身上却有多处烧伤,最主要的是她仓皇逃出来的时候被凳子绊倒,一个着了火的花架子直接砸在了她的腰上,以致于她被抬出来时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 后宫之中一直是三足鼎立的局面,如今三位宫中皆是死的死,伤的伤,残的残,皇帝气的将御书房里的桌子都给掀了,事情出了不久,京城之中就人心惶惶流言纷起,都说这是宫里有人惹了天怒,老天降下的天火,所以,才会怎么扑都扑不灭。 流言一出皇帝更加生气了,立刻命人传旨让尚君墨觐见,准备让其彻查此事以及尽快平息流言蜚语,谁知,尚君墨竟然突发奇病卧床不起,而且还旧疾复发,整条胳膊都不能动了,日夜疼痛不止苦不堪言。 太医去了一批又一批,可没有一个人能查出原因,更不知道他为什么疼,明明他的胳膊上一点伤口也没有,可就是钻心似的疼,尚君墨的病给太子赢得了机会,近来一直被打压的太子又重新得到了皇帝的重用,还有一直默默无闻的四皇子尚荣轩,也开始频繁的出入朝堂,为皇帝解决一件又一件的麻烦事。 岁月如歌,时光飞逝,转眼之间三天的时间就过去了,风九幽一行人先乘船到了东凉国的京城渡口,然后换乘马车来到了东凉的京都赤陵,由于时辰尚早城门还未打开,若兰百般无聊的掀开马车帘子朝外望,只见赤陵城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威武气派:“小姐,你看,城楼上士兵们穿的盔甲好漂亮啊。” 由于晕船晕的厉害,风九幽这一路上吐的不行,加上又没有休息好,她眼下的乌青很重,整个人也比原来憔悴了许多,疲惫的睁开眼睛她顺着若兰的手向外看,只见立于城楼上的士兵个个精神抖擞,一身银色的铠甲更是威武不凡:“守城禁军乃是骆子书亲自训练的,军纪风貌自是要比一般的士兵好,什么时辰了?可知城门何时才开?” 距离越近,风九幽对陌离的思念就越重,如果可以她真想直接翻越城墙而过,直接闯进东凉的皇宫里去。 这边话音刚刚落下,那边城门的吊桥就被慢慢的放了下来,随后,沉重的城门在几十个士兵的用力下被缓缓的推开了,等候在外要入城的人们马上都站了起来,井然有序的排好队准备挨个接受检查入城。 若兰放下撩起的车帘,回头高兴的说道:“城门开了,小姐马上就能见到三殿下了。” “嗯,入了城不要再唤我小姐了,我现在是神乐谷的锦瑟公子,叫我公子即可。”说话间,风九幽取出事先准备好的黄金面具戴上。 若兰似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笑着道:“是,公子,那我现在要不要换回男装?” 风九幽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不用,先前你都是以真面目为骆子书行针的,他自是知道你是我的丫鬟,若发现你不在,估计还不会相信我的身份呢。” 想了一下若兰觉得也是,端过一旁小火炉上温着的汤药送到风九幽的面前说:“嗯,那我不换了,小姐把药喝了吧,免的一会儿没有力气。” 沉默未语风九幽接过了药碗,抬起头一饮而尽,依旧是那样的苦,苦的舌头都发麻了,若兰接过空碗赶紧递上了蜜饯,风九幽拿了一颗丢进嘴里就听到外面有人说:“在下骆十八,敢问这位大哥马车里坐的可是神乐谷锦瑟公子?” 独孤看了他一眼并不马上回答,而是出言反问道:“你是谁?” 长的眉清目秀的骆十八顿时一愣,不禁在想独孤的耳朵是不是有问题,他明明都说了在下骆十八,竟然还问自己是谁,这什么情况? 尽管心中这样想,他也没有表现出来,不动声色的抱拳行礼说道:“在下是护国将军麾下骆家十八骑的最后一位,姓骆名十八,敢问马车里坐的可是神乐谷锦瑟公子?” 若兰在神乐谷时就跟骆家十八骑混熟了,她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骆十八无疑,朝风九幽默默的点了点头示意此人不假,风九幽静默了一会儿眨了眨眼睛,若兰会意不紧不慢的挑开车帘,看着骆十八笑眯眯的说道:“十八,我们又见面了!” 骆十八又是一怔,看到若兰惊讶的说道:“若兰姑娘,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回去了吗?难不成……” 不待他说出来,若兰就直接告诉了他:“嗯,我家主子在此。” 骆十八立刻收起笑意,对着马车恭敬的说道:“骆十八见过锦瑟公子,骆将军已经在城门口等候多时,特命在下来迎接公子入城,公子请!” 不知是累了还是头晕的厉害,风九幽一言不发的躺了下来,若兰见她如此便道:“我家主子累了,你前面带路吧。” 骆十八知道但凡有些真本事的人,性格脾气都非常的怪异,所以,也并没有将风九幽的不搭理放在心上,朝若兰微微一笑,又朝独孤抱拳一礼便翻身上马掉头往回走去了。 406.第406章 入宫见陌离 骆子书端坐于马背之上,看到骆十八策马归来,后面又跟了辆马车,便知道是接到人了:“十一,去宫中禀报!” “是,将军!”骆十一拱手行礼,然后打马离去。 须臾,骆十八来到了他的身边,低声禀报了一下马车就紧随而至,知道风九幽累了,骆子书平淡而客气的说道:“锦公子一路劳累……” 话未完,语未尽,若兰就再一次挑开了马车帘,探出头来微微一笑道:“我家主子说直接去看病人,骆将军前面带路吧。” 心中一怔,骆子书不禁有些惊讶,纵然那夜在紫竹林中并未见到他的真面目,但从他说话的语气就能断定是个狂妄不羁自是不凡的人,况且,原本要六七天的路他三天就赶到了,路上的辛苦不用细想就清楚,原以为他会先休息,明日才入宫医病,谁承想他竟主动要求先去治病。 惊讶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骆子书抱拳一礼道:“多谢了!” 风九幽依旧未发出任何声音,若兰甜甜一笑又回到了马车之中,随后,骆子书大手一挥,骆家十八骑就前后左右的将风九幽的马车围在了中间,呈保护之势前行,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皇宫的方向而去了。 东凉的天气虽然不似昌隆那样连绵阴雨,却也是很冷的,特别是风一吹,有种刺骨的阴冷,若兰担心待会儿下了马车风九幽会受不住,就把自己先前买到的暖手狐裘套给拿了出来,准备一会儿下车的时候给她戴上保暖。 风九幽不知道是太难受了,还是太累了,她竟然在去往皇宫的路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骆子书的威望在东凉是极高的,凡是他行到之地人们都会纷纷退让,恭敬的让开道让他过去,所以,一路上都非常的顺利,加上又是清晨时分,睡着了的风九幽并没有受到任何的打扰。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停在了宫门口,所有人翻身下马,而骆子书也不例外,他在仆人丁力的帮助之下坐回到了轮椅之上,孟五跳下马车轻声道:“启禀公子,宫门口到了!” 若兰伸手摇了摇风九幽,轻声道:“公子,到了,该下车了!” 风九幽晕乎乎的睁开了眼睛,揉了揉有些烫的额头,拿过一杯清茶漱了漱口,若兰把最厚的一件斗篷拿出来给她披上,然后又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拿过一面小小的铜镜照着她说:“公子,您看这样可以吗?” 铜镜中,风九幽疲惫的神色被金黄色的面具全部掩盖,高高梳起的头发也被金丝做成的镂空束冠给束了起来,一根圆润而细长的黄金簪子横插中间,让本就漂亮的她瞬间变成了一个高贵而冰冷的公子哥,眼神清澈黑不见底,似一汪幽幽的深潭一般让人看不出是喜是悲,是忧是伤。 迟迟未听到马车中有动静,骆子书扭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骆十八,骆十八会意立刻恭敬的说道:“锦公子,皇宫到了,请下车!” 风九幽接过若兰递来暖手用的狐裘套,摸了摸上面绒绒的狐狸毛,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下车吧!” “是,公子!”若兰将铜镜放好,撩起车帘率先走了出去,孟五已经将下车的马凳放好,若兰站在上面回头伸出手,风九幽搭着她的手就慢慢的走了出来。 玄色的斗篷漆黑如墨,金丝镶边的暗红色花纹随着下车的动作而一展一疏,气度非凡如玉华贵,举手投足之间皆给人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骆家十八骑以为自家主子都已经够丰俊神朗了,没想到他一个神乐谷的谷主竟然有这等气势,一时之间大家都不由的看呆了。 对于江湖中人骆子书的印象一直都是不拘小节,由于对武功的痴迷,他们很少会在装扮上花许多的时间和精力,但今天,锦瑟公子的这一身装扮让他彻底的改观,先不说那千金难求的斗篷,单单只是他头上戴着的金丝束冠都让骆子书感到吃惊。 吃惊的并不是因为那是由黄金打造而成的,而是因为那金丝的手艺,一看便知是出自名家之手,特别是那金丝非常非常细,一条条纵横交错而成,似孔雀开屏后的羽毛,又似凤凰展翅时的凤尾,简单而精美,甚是耀眼夺目。 双脚落地以后,风九幽看向骆子书的双腿,只一眼她就知道他的腿好了很多,抬起头再观他的脸,只见眼下乌青与她一样满是疲惫,但已经不复第一次相见之时的青白之色,显然他的心疼之症已解。 四目相对骆子书行了个江湖之礼,叫了一声:“锦公子,幸会!” 风九幽抬了抬套着狐裘手套的手算作回礼,随后放下抬起的手淡淡的说道:“幸会,看骆将军面色不错,想来锁心莲之毒已然解了。” “是,心疼之症能消还要多亏锦公子的解药,只是这腿……”说到这儿骆子书故意停了声,住了口,满满的试探之意。 风九幽淡淡的扫了一眼他的腿,抬起头望向远方,不以为意的说道:“三月之期将至,也是时候兑现诺言了,待我看过骆将军所说的病人以后,再给骆将军把脉吧。”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骆子书微微一笑道:“那就劳烦锦公子了,来人,备轿!” 话落,骆九和骆十抬来了一顶青色小轿,风九幽看了看也不感觉到奇怪,若兰一撩起轿帘她就坐了上去,随后,一行十几人缓缓的入了皇宫。 皇帝得知风九幽到了,就一直站在养心殿外等候,文太医及骆老亦是如此,由于心急如焚莫言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在门口来回的走动,如果不是高公公一再的出言安慰,让他不要着急,不要着急,他估计早就不顾什么形象礼节之类的冲了出去。 等啊等,等啊等,就在众人都有些耐不住的时候,骆子书一行人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407.第407章 我终于找到你了 高公公着急忙慌的迎上前去,朝骆子书行礼过后连忙说道:“骆将军,您可是来了,您再不来皇上就要派奴才去找您了。” 骆子书朝他回了一礼便来到了皇上的面前,恭敬的说道:“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收起脸上所有的着急,四平八稳的道:“免礼,锦瑟公子可是接到了?” 话音未落,站在轿子前面的骆九就压下了轿子,若兰撩起轿帘扶着风九幽走了出来,骆子书转动坐下的轮椅,介绍道:“启禀皇上,这位就是神乐谷谷主锦瑟公子。” 言罢,他又看向风九幽道:“锦公子,这……” “我知道,东凉国国主莫言!”风九幽不待他介绍完,就率先说出了莫言的身份,饶有兴趣的打量他,寻找他与陌离身上的共同之处。 不得不说他们父子长的还真是有些像,特别是那薄而性感的嘴唇,简直就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主子还未发话奴才就急了,高公公见风九幽也不行礼,还直呼莫言名讳就怒喝一声道:“大胆,你竟敢直呼国主名讳,是不想活了吗?还不跪下。” 风九幽扭头看向高公公,不以为意冷冷一笑道:“看来这天下间的太监不但都是无根之人,说出来的话都是一样的,跪下,呵呵,本公子自从娘胎里出来,除了给双亲跪下过以外,也就是本公子的师傅了,国主确定要本公子跪下吗?” 有求于人自是矮上三分,更何况现在儿子还等着他救命呢,莫言扭头警告似的看了一眼高公公,高公公立即把腰弯的更下,知道自己刚刚说错话了。 莫言收回视线微微一笑道:“曾经朕也行走江湖,自是知道江湖的规矩,锦公子不必拘礼,里面请!” 风九幽原以为他就是不发火也会说些什么威慑自己,毕竟此处站的并不只是他们二人,还有骆子书和他的部下,以及一些宫女太监,帝王素来是最看重脸面的,没想到他的态度竟是如此的好,一瞬间,她对皇帝二字又有了新的认识。 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风九幽素来都是礼尚往来,见莫言如此她也报以微笑,扭头看向骆子书道:“麻烦骆公子安排人照顾一下我的随从。” “自然!”骆子书很是客气的说道。 孟五不放心她和若兰二人进去,便脱口而出叫了一句:“公子……” “无妨,你们先去用饭,用完饭到这儿等我便是。”一路上,操心的皆是孟五,他比任何人都要辛苦,风九幽怕他再累病了,所以,不想让他们站在这风口上等。 言落,风九幽率先抬步向前走,皇帝与其并排而行,骆子书朝身边的骆九交代了几句,便在仆人丁力推着跟了上去,文太医和骆老二人亦赶紧跟上。 一踏入养心殿的偏殿,浓浓的药味就夹杂着一些熏香的味道扑面而来,虽不刺鼻却让风九幽很不舒服,眉头紧蹙她抬步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道:“把香炉拿出去,打开两扇窗透气。” 许是莫言****进惯了这个偏殿,他倒没有觉得不舒服,但既然风九幽开了口,他也没有不照做的理,毕竟,现在对于他而言儿子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回头向跟在身后的高公公打了个眼色,他立刻让人去办了,随着香炉的搬走以及窗户的打开,房间里的气味消散了许多,风九幽紧走几步来到床前,当看到日思夜想的人儿真真实实的就躺在床上时,她的眼泪差点没有落下来,陌离还活着,真的还活着! 陌离,我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 感觉到她的颤抖,若兰的心里亦是百感交集,自打她知道了风九幽爱上了陌离,她就一直在为陌离祈祷,祈祷他活着,好好的活着,因为只有他好好的活着,她的小姐才会平安喜乐。 注意到骆子书的眼睛一直在盯着风九幽看,若兰便轻轻的掐了一下她的胳膊,身上吃痛风九幽立刻回了神,将眼泪硬生生的逼回去以后,她弯下腰抬起手看了看陌离的瞳孔,然后又摸了摸他的脖颈处,未感觉到很烫便在凳子上坐了下来,若兰知道她要把脉,就即刻从药箱里拿出了把脉要用的东西,然后将陌离的手从被子里拉了出来。 伸出二指搭在陌离的脉搏之上,风九幽闭眼静心开始把脉,当感觉到他的心脉很弱之时,她的眉头又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收回手,径自掀开被子,扒开他身上穿着的里衣朝心口处看,只见那里青紫一片,显然有瘀血堵在此处。 莫言看到她眉头直皱,一颗心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轻声问道:“锦公子,怎么样?陌儿他没事吧?” 风九幽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着若兰指了指陌离敞开的衣服,若兰会意立刻上前帮他重新盖好被子,风九幽向一边走了两步,沉思了片刻道:“心口有血积而不散,就算已经服下雪山之巅的护心丸恐怕也撑不了多久,而且……” 莫言一听这话就急了,也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张口说道:“怎么可能,雪山之巅的护心丸乃是救命的良药,怎么可能会撑不了多久?况且,陌儿心口处只是一些瘀青而已,过些日子就会好,怎么可能这么严重?” “我只是据实以告,相信与否在于你们自己,心乃人之根本,一伤俱损。”风九幽并没有夸大其词,陌离的状况现在的确如她所说,很不好。 骆子书看莫言彻底的慌了,便对着风九幽拱手说道:“敢问锦公子可有医治之法?” “是啊,是啊,可有什么医治之法?”许是因为太在乎了,莫离完全没有往日一点点的冷静,他似一个普通人家疼爱儿子老父亲一样,着急、担忧溢于言表。 风九幽环视了一圈房间,发现这里不但通风不好,就连个火盆也没有,冷飕飕的,未站多久她就感觉到脚底冰凉,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丝的暖意。 408.第408章 醒来前夕 “有倒是有,但很危险,而且需要你们的配合。”风九幽拉了拉身上的斗篷,愈发的觉得冷了,好像置身于冰窖之中一样。 莫言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沉住气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做不到,扭头看了一眼骆子书,他想了一下说道:“只要陌儿能平安无事的醒来,你需要什么样的配合尽管说,我一定全力配合。” 兴许是为了博得风九幽的好感,莫言没有再以朕自称,这一刻,风九幽清楚的感觉到了一个父亲对一个儿子的爱,那样的无私那样的真诚,那样的让人感动。 伸手接过若兰递来的热茶,风九幽轻轻的抿了一口,淡淡的说道:“想要活命就必须要将心口处的瘀血化开,此处太冷不适合行针,你最好将病人移到一处有地龙的房间,而且要日夜保持常温,并且还要空气流通,另外,有两味药材我没有,你必须准备齐全,再来就是我行针之时不准有任何人打扰,以上几点若是能做到,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会帮他行针疗伤。” “你确定只是这些吗?”莫言很不确定的问道,因为先前只是一个消息他就要了十万两黄金,如今一条命竟然什么也不提,不得不说这很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风九幽微微一笑看向骆子书说:“我要的骆将军已经答应,只要他不食言,我自会医治好他,不过,反悔了也没有关系,我有本事让他活,就自然有本事让他死。” “君子一诺言出必行,我答应了就自会办到,这一点请锦公子放心。”骆子书似保证一般的说道。 风九幽从来没有担心过骆子书会出尔反尔的问题,因为,就算他什么也不答应,她一样会救陌离,那是她的心,那是她的命,如果没有了他风九幽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既如此那就这样吧,我开个方子你们去找药,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会再过来。” “不必如此麻烦,锦公子若不嫌弃就在宫里住下吧,正好落梅轩空着,那儿有地龙和温泉,锦公子一路舟车劳顿正好可以泡泡温泉解解乏,也好让我一尽地主之谊。”为了儿子莫言私心的想将他留在宫中,想着有他在身边,儿子有个三长两短也可以马上请他过去看。 风九幽求之不得,但她并不表现出来,佯装为难的样子说:“这样似乎不太好吧?” 见她并没有直接拒绝,莫言知道有戏,马上又说道:“没有什么不好的,落梅轩在最南边,那里平常并没有女眷出入,锦公子大可放心,绝不会有人打扰锦公子的清净。” “既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目的达到,风九幽愉快的答应了。 莫言也很是高兴,立刻吩咐高公公带人前去收拾落梅轩,并让骆家十八骑亲自把陌离送了过去,随后,莫言陪着风九幽用了丰盛的早膳。 半个时辰后,一切收拾妥当,风九幽也辞了莫言回到了落梅轩,落梅轩如其名,一走入便看到盛开的梅花,红的、白的甚至还有淡绿色的,开的正艳甚是漂亮。 花开满园暗香浮动,风九幽一进来就情不自禁的喜欢上了这些凌寒独自开的傲雪梅花,若兰松开扶住她胳膊的手,惊喜的跑到那开着淡绿色的梅花下,惊讶的说道:“公子,你看,这梅花竟然是淡绿色的。” 风九幽几步走到她身边,闻了闻花蕊间的香气浅浅一笑道:“嗯,昔年曾听师傅提起过淡绿色的梅花,本以为无缘见到,没想到这里会有,真是漂亮,若兰,你折几枝拿进去,一会儿找个瓶子插起来吧。” “是,公子,外面太冷,我们先进去吧。”说着,若兰就扶着她朝房间里走去了。 落梅轩并不是很大,除了正偏两殿之外便再没有什么多余的房间,由于正殿的地龙要暖和一些,晴天的时候阳光也会照耀进去,风九幽选择了偏殿而居,毕竟,对于她来说陌离才是最重要的。 习惯了清清静静,风九幽拒绝了莫言派来伺候她的宫女,整个偏殿内除了陪着她一起来的那些人,便再没有外人,哑鬼依旧不知道隐在何处,而独孤和孟五依旧为她守在门外,若兰则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因为有了地龙取暖房间里很是暖和,风九幽脱去厚重的斗篷以后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不少,若兰将带来的东西一一摆好,拿了一套崭新的衣衫出来说:“小姐,水已经备好了,洗澡吧。” 风九幽摘下脸上的黄金面具,散开高高束起的头发,揉了揉有些发烫的额头,疲惫的站起来说:“嗯,我有些发热,你一会儿去煮碗姜汤来,哦,对了,你多煮点,给孟叔叔他们也喝一些,天气冷,驱驱寒。” 若兰点了点头乖巧的说道:“是,小姐,你洗完澡我就去煮,正好也该喝药了,我去把药也煎上。” 说话间,她拿着衣服随风九幽来到了浴桶前。 闻到一股硫磺味,风九幽知道这是莫言所说的温泉水,知道这水对身体有好处她便穿着薄薄的里衣坐了进去,背后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她并没有感到疼痛,疲惫的身躯被温热的水包裹,风九幽舒服的呓出声来,她一边把玩水中飘着的花瓣一边淡淡的说道:“若兰,这水能解乏,你一会儿让他们也都去泡一泡,陌离的伤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好的,我们也不是在这皇宫里住一天两天就能走,让他们都不要太逞强,该谁去休息就好好去休息。” 若兰把衣服放好以后就开始帮她清洗头发:“是,小姐,我一会儿就去跟孟叔叔他们说,下午没什么事就让他们全部去休息,我守着小姐就是。” “不用,莫言现在最紧张的就是陌离,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更何况骆家十八骑将整个落梅轩都围了起来,没有人敢闯进来的,一会喝了姜汤就让孟叔叔他们下去休息吧,我一会儿想去看看陌离。” 409.第409章 谁是谁的劫? 提起陌离想到了风九幽之前说的话,若兰有些担心的问道:“小姐,殿下的伤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风九幽趴在浴桶的边缘,有些悲伤的说道:“嗯,如果不将心口处的瘀血彻底的散去,就算能平安的活下来,他以后也恐怕不能再动武了,而且就连像普通人那样蹦蹦跳跳也不可以,所以,今天我们都要养足精神为明天的行针做准备。” “嗯,知道了,一会儿小姐喝了药就早些休息吧。”若兰虽会行针,却从没有给人扎过心脏周围的穴道,明天的治疗还全部都要靠风九幽来完成,事关陌离生死,她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风九幽点了点头未再言语,洗完澡换好衣服以后,她在若兰的陪伴下来到了正殿之中,一直在床前伺候陌离的是两位太医院的药童,看到风九幽进来二人连忙跪下行礼道:“给锦公子请安,锦公子万福吉祥!” 接收到风九幽的眼神,若兰开了口,只听她说:“江湖中人不兴此礼,我家公子也不喜欢别人跪来跪去的,你们起来吧。” 虽然入宫到现在并没有过去多长时间,但神乐谷锦瑟公子之名已经传遍了宫中的每一个角落,知道皇帝礼遇此人,二位药童也都不敢怠慢,更不敢有半分的不敬,所以,即使若兰这样说二人依旧按照宫中规矩来:“是,谢锦公子!” 看到二人站起身若兰又道:“我家公子要检查一下病人伤势,为明天的行针做准备,你们出去候着吧。” 二位药童彼此对视了一眼,有些为难的说道:“这……启禀锦公子,圣上有旨,吩咐奴才等要日夜寸步不离的守候在三皇子的身边,所以……” 风九幽不悦的皱了皱眉头,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说:“既如此那就不看了,明天你们自己去跟莫言说吧,若兰,我们走,正好本公子困着呢,不看省事了。” 话落,风九幽转身抬步就朝门外走,谁知,刚刚出门口就看到骆子书来了,只听他说:“锦公子请留步!” 回头转身,风九幽淡淡的问道:“有事?” 骆子书转动轮椅来到她的面前,抱歉的说道:“两位药童也是职责所在,并不是有意刁难锦公子,还请锦公子见谅,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 风九幽挑了挑眉头,心中不免有些惊讶,微微一笑道:“骆将军的耳朵还真长,这么远都能听的一清二楚,看来本公子以后说话都要小心了。” “锦公子说笑了,我也是刚巧听到而已。”说到这,骆子书停顿了一下,扭头看向跟出来的两位药童说:“锦公子乃是皇上专门请来给三殿下治伤的,你们怎么能不让他检查伤势呢,还不跪下求锦公子原谅。” 两位药童吓的噗通一声跪下,齐齐说道:“奴才知罪,还请锦公子责罚。” “骆将军都说了你们是职责所在,本公子又怎么好责罚呢,算了吧。”一直以来只听闻骆子书治军严明,冷血无情,不曾想也会为两个奴才开口说话,看来,传言并不可尽信。 二人如获大赦很是感激,伏身叩头:“谢锦公子不罚之恩,奴才等感激不尽!” 言罢,他们躬身退到了门口一左一右的站在了那里。 骆子书转动轮椅作了个请的姿势,看着风九幽道:“锦公子里面请!” 风九幽以为他要跟着进去,便道:“师门有命医术不得外传,行医之时也不得有外人在场,所以,本公子就不请骆将军进去了。” 说着,她就转身往回走,若兰亦连忙跟上。 骆子书知道很多行医之人皆有这种规矩,便也没有跟着进去,不过,正当他准备离开之时若兰去而复返:“骆将军,您的腿需要药浴,每天早晚各一次,为了方便您最好也住在宫里,今天下午的药浴安排在傍晚时分,骆将军记得准时来,哦,对了,药浴前不能进食,也不能喝茶。” “药浴?一定要在这里吗?”骆子书有些为难,毕竟这里是后宫,锦瑟公子能光明正大的住在这里完全是因为三皇子等着他救命,可他的身份就有些不妥了。 跟他相处了些日子,若兰知道他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严肃,微微一笑道:“将军忘了,我家公子刚刚才说过医术不能外传,所以,您要是想尽快站起来,最好按照我家公子说的做,要不然等我家公子回去了,可就没人给您治腿了。” 一听这话跟着他的仆人丁力就急了,要知道骆子书的腿治了这么多年,找了那么多的大夫,可就只有吃了锦瑟公子的药才见到了效果,这怎么能治一半就不治了呢,脱口而出道:“少爷,您……” 话才出口就被骆子书打断了,只听他说:“知道了,请若兰姑娘转告锦公子,傍晚时分骆某必到。” 若兰莞尔一笑退回到了房间内,骆子书沉思片刻道:“丁叔,去养心殿!” “是,少爷!”丁力恭敬的答应道,然后推着他去找莫言去了。 房间内终于只剩下风九幽和陌离二人,她慢慢的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下来,伸手将他的手握在掌心放在脸旁,来回的摩挲感觉他的温度,满眼含泪深情凝望,她悠悠的说道:“陌离,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傻?为什么总是因为我而被弄的遍体鳞伤,其实,你知道吗?不值得的,我不值得你这样做的,以后不许再这样了,再也不许了……” 压抑了太久的担心害怕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往下掉,这些日子以来她虽然一直坚信着陌离没有死,可她是恐惧的,特别是在贤王府看到那漫天飞舞的白布以及漆黑的棺材时,她的心仿佛在受凌迟之刑痛的几乎不能呼吸。 看到伤痕累累的他风九幽不禁想起了上一世,似乎他每一次受伤都跟自己有关,自己就像他生命中的劫难一样,每一次相见都是痛苦不堪。 410.第410章 我在,我在! 陌离,我是你的劫,是你生命中逃不掉躲不开的劫,也许那****葬身在悬崖之下,你就不会承受这么多的伤痛了,陌离,你如果知道了前世种种,你还会说不离不弃吗? 你还会说黄泉路太黑,孟婆汤太苦,三生石上一起刻下我们的名字,许下我们爱的诺言吗?陌离,醒来吧,你说过不会再放开我的手,永远也不会缺席我的以后,醒来吧,醒来吧。 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昏迷中的陌离知道他心爱的人正在哭泣,许久不曾有过半丝动静的陌离发出了呓语之声:“九儿……九儿……” 轻不可闻的声音让风九幽有些恍惚,泪如雨下的她赶紧擦了擦眼泪轻声道:“我在,我在,陌离,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如果此时风九幽没有改变自己原来的声音,说不定陌离就此醒来了,可是她忘记了,她忘记自己吃了变声丸,变成了男子的嗓音。 言罢,风九幽将耳朵放到了他的唇边,只听他非常吃力的说道:“九儿,别怕……我在……我在……” 一句话又将风九幽的眼泪全部勾了出来,她哭的撕心裂肺,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双手紧握成拳,贝齿咬的嘴唇都快要渗出血来,心那样疼,好似撕裂了一般,深呼吸,再深呼吸,风九幽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因为哭泣而颤抖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一遍又一遍,她发自内心的喃喃自语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在,陌离,你的心我全都知道,你醒来,只要你醒来,我便再也不会辜负你了,再也不会了……陌离……” 其实,陌离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他的脑子里还停留在落下悬崖的那一刻,他怕心爱的女人会害怕,所以,他一遍遍的告诉她,不要害怕,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 碧落黄泉,刀山火海,亦或者天涯海角,我都会陪着你,我最心爱的人! 若兰一直守在内殿的门外,当听到风九幽那强忍着的呜咽之声,她的眼泪也情不自禁的落了下来,心中一遍遍的为陌离祈祷,祈祷他快一点醒来。 只可惜上天并没有如她们所愿,陌离呓语了几声以后又再次恢复了平静,风九幽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哭的不能自己,无力的瘫软在地,一遍遍的在心中呼唤着陌离的名字。 房间内的寂静无声让若兰有些不安,担心风九幽安危她便推门走了进来,当看到风九幽埋头趴在床边之时她吓了一跳,以为她晕了过去若兰赶紧跑了过去:“小姐,你怎么了?你……” 话还未说完,风九幽就抬起了头,泪流满面说不出的伤心和难过,她怔怔的看着她说:“他会平安无事的对吗?” 看到她这个样子若兰的心都要碎了,她强忍着眼泪用力的点了点头说:“是,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一定会的!” “若兰,我害怕,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害怕,我怕明天会下错针,我怕……”说话间,风九幽伸手抱着了她,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她心中的害怕。 若兰跟了风九幽十几年,这是第一次见到她脆弱无助的摸样,也是第一次听到她说害怕,她想她一定特别特别的爱陌离,要不然不会紧张到如此地步,伸手紧紧的回报着她,若兰希望能给她力量:“不会的,小姐的银针之术连雪老都不及,怎么可能会下错针的,小姐放心吧,明天殿下一定会安然无恙的醒来的,一定会的。” 因为太过在乎,所以对自己的医术都产生了怀疑,她生怕那细细的银针扎错了地方,要了心爱之人的命,如果真是那样,她想她一定会疯掉吧。 “嗯,一定会的,一定会的,我一定会让他安然无恙的,一定会的!”一再的重复表面上是在说给若兰听,其实,是她在给自己加油打气,让自己变的更加勇敢,勇敢的面对明天给陌离治伤这件事。 “小姐,有人来了!”这时,哑鬼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若兰慌忙松开抱住风九幽的手,扶着她站起来惊慌失措的说道:“小姐,怎么办?你的眼睛红肿的很厉害,要不要躲一下?” 风九幽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冷静的想了一下说:“不用,我现在给陌离检查一下外伤,看是否需要上药,你去门口守着,就以刚刚打发骆子书的借口为由,不让他们进来,他们担心陌离的身体,不敢硬闯进来的。” “好,好,那我现在就去,现在就去。”说着,若兰着急忙慌的跑了出去。 风九幽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重新把金黄色的面具戴在脸上,几步走到窗子边将打开的窗户全部关上,然后回到床边轻轻的掀开陌离身上盖着的被子,拿过剪刀把那些包扎的布条挨个剪开,开始帮他检查身上的伤口。 陌离身上的伤口虽然没有风九幽多,也没有她背上的伤那么严重,但河里尖锐的石头与石子太多太多了,以致于他的身上也有很多的划伤,不过,还好,莫言很心疼他,给他用的伤药大部分都是出自雪山之巅,所以,那些伤口均已结痂开始恢复。 雪山之巅的上等伤药虽不说是万金难求,但由于很少人有,即使有银子一时半会的也买不到,而且很多人都不会卖,莫言能第一时间弄到药给陌离用,想来应该是费了不少功夫,也花了不少的金银,看来他对这个失散多年的儿子还是很上心,很用心的。 此时此刻陌离的情形和风九幽多么的相似,同是很多年不见的孩子,可风青山和莫言的行事作风完全不一样。 药童之事让皇帝很不放心,忙完一些急事他就匆匆忙忙的赶来看儿子,谁知,腿都还没有跨进门就被若兰拦在了门外,说什么风九幽在检查伤口不能进。 莫言现在满脑子里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儿子,那可能你说不让进就不让进呢,更何况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整个朝堂都因为陌离的突然出现而变的紧张了起来。 411.第411章 我家公子要喝奶 他真的怕会有人对陌离出手,怕他会再次遭遇不测,他找了近二十年才找到的孩子再也不能受到任何的伤害了,他也不能再失去他了。 若兰被他缠的无法,到最后不得不打开一扇门让他看了看,见风九幽正专心致志的为陌离上药,他才安心的离开了。 纵然陌离身上的伤口不是很多,风九幽也在里面待了很久,直到若兰把陌离的药送进来,她亲手喂他服下那又苦又黑的汤药以后,她才又回到偏殿内休息。 不知道骆子书是怎么跟莫言说的,他很快就搬到了落梅轩不远处的一个宫殿内,傍晚时分他如约而至,若兰把煲好的汤药直接倒进浴桶之中后,便跟他说:“褪去所有衣衫直接坐进去,半个时辰内加两次药水,温度要一直保持这么热,我家公子说刚开始泡可能会有些不舒服,慢慢的就习惯了,我先出去了,骆将军自便吧,有事记得差人来叫我。” 骆子书朝浴桶里看了一眼,淡淡的说道:“麻烦若兰姑娘了。” 若兰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就出去了,丁力走到浴桶前伸手探了探那药水的温度,皱眉说道:“少爷,这药水很烫,要不要等……” “不用,宽衣吧。”骆子书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心想,只要自己能够再站起来,烫怕什么呢,十年了,自己终于就要站起来了,像天下间所有健全的人一样,就要站起来了。 丁力为其宽衣以后,骆子书就毫不犹豫的坐进了浴桶之中,有些烫的水立刻漫到了他的脖颈处,皮肤有些刺痛,心跳也跟着加快,可再不舒服他也如老僧入定一般坐在浴桶之中,一动也不动。 片刻之后,若兰端着饭菜回到了偏殿内,风九幽已经起身,正坐在贵妃榻上检查明天要用的银针,一根根端详,一根根擦拭,那极为认真的摸样根本不像是明天要给陌离行针疗伤,而像是要奔赴战场一样。 将托盘中的饭菜一一摆到桌子上,若兰走到她身边轻声道:“小姐,先吃饭吧,一会儿我来擦拭这些银针就好了。” 风九幽放下手中的银针站了起来,微微一笑道:“不用,我来弄就好,你累一天了快坐下歇会儿吧。” 若兰扶着她在凳子上坐下,将热好的羊奶端到她的面前说:“我不累,这是我托骆将军从外面带进来的羊奶,按照云姨说的方法做的,小姐快尝尝好不好喝。” “骆将军?”乍然听到骆将军三个字风九幽有些疑惑,似乎不相信那样严肃的一个人还会帮忙带羊奶进来。 若兰给自己盛了一碗饭,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点了点头说:“嗯,云姨说羊奶最补身子了,而且小姐喝了这么几天明显比之前有力气多了,我下午的时候去御膳房问了一下,他们都说没有羊奶,所以,我就托骆将军从外面带进来了,不过,骆将军当时有点奇怪。” 风九幽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有些好奇的问道:“奇怪?那里奇怪?” 若兰单手托腮很认真的想了一下说:“我也说不上那里奇怪,就是他问我要羊奶做什么的时候,我说我家公子要喝奶,然后他的脸色有些怪怪的,哦,对了,当时骆十八他们也在,还莫名其妙的笑了,不过只笑了一下就又恢复了神色。” 风九幽的额头瞬间出现三条黑线,她忽然发现若兰是真的很可爱,我家公子要喝奶,好吧,你家公子都多大了,还要喝奶,强忍笑意,风九幽波澜不惊的问道:“确定只是笑了一下?” “嗯,只笑了一下,不过他们的脸色好像怪怪的,像是……像是……像是发热似的,估计是今天风太大了,他们的脸都被吹红了。”话落,若兰夹了一块豆腐放到嘴里嚼了嚼,依旧没有发现自己说的话很搞笑。 如果骆十八他们在这里估计早就笑的人仰马翻了,那那是发热啊,那明显就是想笑又不敢笑而憋的脸色通红好吗。 风九幽浅浅一笑轻声的咳嗽了一下:“嗯,是挺冷的,明天你送些胭脂水粉给骆家十八骑吧,就说天太冷了,我怕他们冻坏了脸不好见人,让他们拿着擦吧。” “啊,这不太好吧,胭脂水粉不是女子才用的吗?他们一群大男人擦了会不会觉得怪怪的啊。”若兰有些为难的说道。 风九幽端起面前的碗,故作沉思的说道:“怪吗,好像不会啊,你想一下骆将军长的那么英俊潇洒,要是跟着他的骆家十八骑脸上个个粗糙的不行,又冻的跟猴屁股似的,那才难看呢,最主要的还给骆将军丢脸,所以,你明天拿羊奶的时候就把胭脂水粉送给他们,再告诉他们怎么用,免的收了不会用又浪费。”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不过他们会要吗?他们要是不要怎么办?”单纯的若兰瞬间有种被绕晕的感觉,她完全不明白风九幽这是在帮她报仇呢。 风九幽喝了一口羊奶,放下碗笑眯眯的说道:“不会,你就说这是他们帮我们带羊奶的回礼,是你家公子感谢他们的礼物,他们若是不收你家公子会生气的,那样他们就肯定会收了。” 回礼二字彻底打动了若兰的心,她觉得风九幽的做法是对的,人就应该礼尚往来,骆子书帮她带了羊奶,她就应该回礼给人家,高兴的点了点头说:“好,那我一会儿就去挑拣一些好用的胭脂水粉给他们,让他们好好的擦擦脸,哦,对了,小姐,那哑鬼他们要不要擦一下胭脂水粉啊,我昨天看到哑鬼的脸上也挺干的,嘴唇上都起皮了呢,还有孟叔叔。” 隐在暗处的哑鬼瞬间满脸黑线,恍惚觉得三只乌鸦呱呱呱的从头顶一路飞过,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心中不禁在想自己的嘴唇真的有若兰说的那么干燥么,还起皮了,昨天自己就露了那么一下脸,她观察的要不要这么清楚啊。 412.第412章 婚期定下 这时,孟五正好从外面走了进来,一听若兰的话顿时冷汗直流,连连摇手拒绝道:“不用,不用,我脸上挺好的,谢谢若兰姑娘关心,谢谢!” 若兰微微一笑站了起来,热情的说道:“孟叔叔,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你看你的脸,这儿……这儿……” 话未说完孟五就止不住的往后退,打断她的话手足无措的看着风九幽说:“小姐,这……我……这,家里来信了。” 风九幽看他是真的慌了,便出言解救他:“若兰,把信拿过来。” “哦,好!”说话间,孟五已经把信递到了她的面前,若兰接过直接拆开看了看,脸色大变,大惊失色的跑到风九幽的面前说:“小姐,不好了,婚期定了。” 风九幽扭头看了一眼展开的信件,只见上面清楚的写道:“联姻之事已成定局,老爷无力回天,皇帝下旨婚期定于下月二十八,请小姐示下。” 纵然心中早已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风九幽的心里还是有些难受,感觉心里酸酸的,无力回天,呵呵,父亲,您真的是无力回天吗?恐怕您想都没有想过吧,当初我答应您回家,您答应婚姻由我自己做主,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你终究想的不是我,父亲,您真的让我太失望太失望了,为了风家,为了荣华富贵,为了您所谓的风家多少条人命,你舍了妻子,弃了女儿,如今还要把女儿送到那样的苦寒之地,您的心真的好狠呐。 好,好,既然你如此无情,我又何须有义,你在乎整个风家,在乎荣华富贵,在乎那么多条的人命,那我就亲手毁掉这一切,让你带着所有在乎的一切下去向母亲赎罪吧。 苦涩一笑风九幽忍住眼泪,为了父亲她已经流了太多没有意义的眼泪,她不允许自己再为他落一滴泪,收回了视线,她斩钉截铁的说道:“告诉梅叔,开始实施第二个计划,传信给扶苏,命他即刻带人赶回京城,协助梅叔实施计划,另外,问扶苏北国之都的事调查的如何了,若是还没有查清楚就加紧速度,多派些人手,下月初十之前我必须要看到结果。” 上一世行军打仗让风九幽明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对于紫炎以及北国之都她都必须要了解的清清楚楚,这样,她才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以及让紫炎知难而退。 “是,小姐,我现在就去传信。”孟五恭敬的说道,话落,他转身离开了。 若兰见风九幽的脸色很不好,拿着手中的信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小心翼翼的说道:“小姐,你……你别难过。” 风九幽朝她挤出一丝微笑,随即收回视线,夹了些青菜放到她的碟子里说:“我不难过,吃饭吧,要不然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若兰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安慰她,却发现所有的话语在此时都显的苍白无力,风青山的心那样狠,似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样,一次又一次的刺进了风九幽的心,从前若兰总觉得风青山只是一时糊涂,日子久了自是会疼爱小姐的,可谁知竟然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见满脸哀愁,风九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拿过她手中的信直接扔进火盆之中,然后拿起筷子放到她的手里说:“好了,我真没事,吃饭吧,别瞎想了,一会儿还给骆子书把脉呢,吃饭吧。” “是!”看着她故作轻松毫不在意的样子,若兰的心里更加难过,很多时候她不愿意看到风九幽这个样子,她情愿她像之前那样无助的哭泣,最起码哭出来她的心里会好受一些,不用一直憋在心里难受。 随后,二人都没有再说话,房间里只有碗筷碰撞之时发出的声音。 半个时辰后,骆子书准时出现在了偏殿门口,看到他整个人都像是虚脱了一样,风九幽让丁力把他放到了贵妃榻上,拿过药箱放到一边淡淡的问道:“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累?” 骆子书从来没有过这样虚脱的感觉,他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好像一瞬间全部被抽走了,很累,也很辛苦,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睛,他虚弱的说道:“嗯,很累,感觉身体好像被掏空了一样。” 风九幽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伸出二指为他把脉,过了一会儿说:“伸舌头我看一下。” 骆子书照做,风九幽见他舌苔的颜色倒还算正常,便道:“身体还算是不错,但要应付接下来的治疗恐怕还是不行,从今天起你除了喝药和药浴以外,还要在膳食上面下功夫,另外,要好好休息,切忌动怒,至于你的腿和脚我刚刚看了一下,这三个月来的按摩还是很有效的,不过,还要加大强度,每天早晚药浴以后就按摩一个时辰,这样行针过后会很快可以走路。”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锦公子!”说着,骆子书就想坐起来给他行一江湖之礼,可那想到身上实在是太软了,就像是吃了十香软筋散一样动也动不了,各个骨头都不听使唤了。 风九幽伸手摆了一下示意他不要乱动,然后扭头看向若兰道:“去把煎好的药端来。” 若兰点头离开,不过片刻就将之前煎好的药送了过来,骆子书喝下以后,风九幽就站了起来,眼神无意间扫到桌在上还未喝完的羊奶,狡黠一笑道:“羊奶最是补养身体,为了能尽快的给骆将军行针,从明天开始骆将军也开始一日三餐的喝羊奶吧。” 随他一起进来的骆十八瞬间像是喉咙里卡了根大鱼刺一样,瞪大眼睛很是惊诧的说道:“喝……喝羊奶?” 风九幽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郑重其事的说道:“嗯,喝羊奶,记得一日三餐都要喝上满满一大碗,时辰不早了,我累了,几位慢走,不送!” 话落,风九幽抬脚进了内室,若兰拿过一床厚厚的锦被直接盖在骆子书的身上,极为认真的说道:“羊奶真的很补身体的,骆将军千万不要忘了喝,外面风大,你们抬着将军回去吧。” 413.第413章 紧要关头 骆十八和丁力彼此对视了一眼,未见自家主子有什么别的吩咐,他们二人就直接将贵妃榻连人一起抬了起来,然后慢慢的退了出去。 一夜无话直到天亮,睡了一个好觉的风九幽精神特别的好,简单的用过早饭以后她就来到了正殿之内,皇帝莫言与一干太医等人早已在此等候,见到她来都纷纷避让了一条路出来。 风九幽几步来到床前,朝莫言点了点头便在凳子上坐了下来,若兰立刻上前将陌离的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伸手把脉风九幽面无表情,过了一会儿她不咸不淡的说道:“情况还算不错,行针可以开始了,你们都出去等吧。” 莫言一点也不在乎他的态度,诚恳而担心的问道:“请问锦公子行针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风九幽想了一下说:“平常行针半个时辰即可,但令公子的伤你自己也清楚,很是棘手,所以,我也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估摸着怎么也得两三个时辰吧。” 莫言皱眉说道:“两三个时辰,好,好,那就辛苦锦公子了,这些太医都是宫里医术拔尖的,锦公子看……” “不必了,师门有命医术不得外传,麻烦各位出去等吧。”风九幽直接出言拒绝道,然后吩咐若兰将要用的东西全部摆好。 虽然昨天骆子书泡了药浴以后很是疲惫,但今天他还是强打着精神来到了这里,看莫言并不想离开,便恭敬的道:“启禀皇上,行针治病最怕人打扰,万一分了心只怕会危及三皇子的性命,各位太医想像锦公子讨教医术以后多的是机会,现在就先出去等候吧。” 陌离的生死如今就是莫言的死穴,对于他来说现在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所以,一听骆子书这样说,他二话没说就带着一干人等出去了,骆子书跟风九幽说自己会亲自守在门外,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他以后也离开了。 待所有人都出去以后,独孤和孟五出现在了内室的门外,将门关上以后,二人就似两尊门神一般守在了那里,一动也不动甚是严肃,而门外,骆家十八骑也分散开来,将整个落梅轩的正殿团团围住,不准任何人靠近。 皇帝在偏殿的走廊里坐下,有些不放心的看着骆子书说:“子书,你觉得他行吗?” 骆子书顿时一楞,不由在想皇帝这是怎么了,里面都已经开始治疗了,他竟然现在才问锦瑟公子行吗,这问题问的会不会太晚了一些? 沉思片刻,骆子书淡淡的说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皇上既然已经让他开始治疗,就必须要相信他,况且,三皇子的伤很危机,如今整个东凉国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能医,所以……” “是,是,你说的对,要相信他,要相信他。”许是因为太过在乎,一向冷静的莫言最近都很失常,特别是在陌离的这件事上,他就像是个刚刚有爱人的莽撞少年一般,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骆子书很能理解他的心情,毕竟这失散的儿子他找了二十年,期间经历了无数次的失望和希望,好不容易找到怎么能不珍惜呢,出言抚慰道:“皇上请放心,锦瑟公子的医术甚是了得,三皇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醒过来的。” 莫言紧张的来回摩挲太师椅的两旁,点了点头说:“是,是,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外面的人紧张不已,里面的人有条不紊井然有序,若兰先是将事先煎好的汤药给陌离服下,又拿了一颗护心丸给他服下,然后将针包打开,只见上面布满了银针,长短不一参差不齐,风九幽将碍事的斗篷以及外衫尽数褪去,抬手将衣袖挽起,然后让若兰用布条帮她绑起来,固定住,以免等会儿行针之事会落下来。 准备好一切,风九幽将陌离的上衣全部脱去,自己则在床边跪了下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紧紧的握住陌离的手,在他耳边轻声道:“陌离,我要开始了,说实话,我很紧张,也很害怕,但是我知道有你在,有你在我便什么也不怕了,你说过不管生死我们都要在一起,现在我活着,我要你也活着,你快点醒来,醒来陪我,如果你再不醒来我就……” 说到这,风九幽的脑子里忽然想到他最害怕什么,微微一笑极其柔情的又说道:“如果你再不醒来我就嫁给别人,跟别人生一堆的孩子,所以,你看着办吧!” 明明是很羞人的话风九幽的心里却没由来的感到幸福,一想到他从前霸道的样子,她的心里就甜滋滋的。 若兰将一些银针放到事先准备好的药水之中,然后端到风九幽的身边跪下道:“小姐,一切都准备好了,开始吗?” 风九幽直起身,闭上眼睛深呼吸,再深呼吸,如此反复几次她的心慢慢的静了下来,扭头看向若兰点了点头说:“嗯,开始吧!” 话落,若兰开始按照事先排好的银针顺序一根一根的递到风九幽的手里,而风九幽则将这些银针挨个扎进陌离皮肉之中,由于此次行针事关陌离的生死,风九幽非常的谨慎和小心,全神贯注的她就好似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样,完全感觉不到外界所发生的事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莫言的耐心也在一点点的消耗殆尽,他刚开始还能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可半个时辰后他坐不住了,他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在房间门口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若不是骆子书一遍又一遍的拿陌离的生死提醒他,他真的想就这样什么也不顾的冲进去,看看陌离到底怎么样了。 房外的人着急,房间内的风九幽比他更着急,因为精神高度集中的她感觉到体力正在渐渐消失,她感觉到了疲惫,也感觉到了力不从心,可偏偏这个时候到了最紧要的关头,若兰看她捏住银针的手都在颤抖,紧张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414.第414章 陌离醒来了 感觉自己的眼睛都看花了,风九幽闭上眼睛再次深呼吸,心里一遍遍的跟自己说:坚持住,坚持住,就要好了,风九幽,你一定能坚持住的,一定能的,看看陌离,他正在经历痛苦,你一定要救他,一定要救他! “若兰,去拿匕首来,我要把瘀血放出来。”不知是心里暗示起了作用,还是深深的呼吸起了作用,转瞬间风九幽又睁开了眼睛。 “是,小姐,我马上回来。”音未落,若兰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风九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又聚精会神的继续扎针,她紧紧的捏住那根银针慢慢的向下扎,一点又一点,一点又一点,当那根细长的银针就要扎到她要的深度之时,陌离突然间睁开了眼睛,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叫了一句:“九儿!” 闻声望去,四目相对,风九幽又是惊又是喜:“陌离,你醒了,太好了,太好……” 话未说完,陌离就要抬起头,一边扭头四下看,一边喃喃自语的说:“九儿……九儿呢……” 风九幽吓的半死,赶紧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说:“别动,千万别动,我在给你治伤,你身上全是针,千万不要动。” 感觉到心口的疼痛,陌离又无力的躺了回去,他喘息了一会儿,怔怔的望着陌生的房顶虚弱的问道:“你是谁?这……这是那里?九儿……九儿呢?” 为防有人突然闯进来,风九幽一直戴着面具,而声音也没有改变过来,所以,陌离并没有认出跟前的面具人就是自己心爱的女人。 随着他的用力以及说话,他的心口处明显起伏的更快,风九幽捏住针的手还没有松,随着他的呼吸而上下的浮动,还差一点点,还差那么一点点,可是她的心好乱,手也快要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再次深呼吸,她强压住心中的慌乱以及害怕说:“陌离,你先不要管这是那里,我在给你治伤,你不要呼吸这么快,也不要乱动,你听我……” 悬崖的惨烈让陌离很担心风九幽,他没有看到她那听的进别人说什么,特别是他现在又没有看到她,他紧张,他恐惧,他害怕自己被救了而心爱的女人却死了,不停的问道:“九儿呢……九儿……” 情绪的转变让心口处的起伏更大,风九幽惊慌失措的说道:“我就是九儿,陌离,不要呼吸那么快,慢下来,慢下来,求你了,求你了。” 有那么一瞬间,风九幽感觉自己就要哭出来了。 看着她脸上冰冷而陌生的黄金面具,陌离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张口就道:“你不是,你骗我,你们把九儿怎么样了?我的……” 话未尽,语未完,风九幽就大声的喊道:“若兰,若兰,快过来!” 刚刚跑去外室拿匕首的若兰一听到呼唤以为出了什么事,马上就飞奔而来,看到陌离竟然睁开了眼睛,欣喜若狂的说道:“殿下,您醒了,您真的醒了?” “若兰,你是若兰?九儿呢……九儿在哪里?”深深的爱在这一刻成了夺命的符咒,风九幽知道他不见到自己是怎么都不会配合的,连忙说道:“若兰,面具,把面具拿下来。” 由于手上捏着针,风九幽一动也不敢动,生怕银针斜那么一点点就会要了陌离的命,若兰似乎明白了什么,赶紧把风九幽脸上戴着的面具摘下来,好在面具下的脸并没有易容,若兰紧张的说道:“小姐在这儿,这就是小姐,殿下,您千万不要动,千万不要动。” 当陌离看到那张早已经刻入心骨的脸他相信了,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句:“九儿!” 风九幽想朝他微微一笑的,可她真的太紧张了,尽量缓和自己的呼吸,她说道:“我在,陌离,你别动,千万不要动,你心口有瘀血未散,我必须要把这些血取出来才行,银针已经下去,可还没有刺中穴位,你听话,把呼吸放慢,放慢。” 看着她快要哭出来的表情,陌离知道她在害怕,慢慢的抬起手,风九幽看到连忙握住,陌离把呼吸渐渐的放慢下来,虚软无力的说道:“别怕,有我在!” 温暖从他的掌心传来,那句有我在似是有什么魔力一般,风九幽慌乱的心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她柔柔一笑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别说话,马上就好了。” 言毕,风九幽重新看回手中捏着的针,全神贯注的继续往下扎,不知是因为醒来有了知觉,还是因为别的什么,陌离觉得心口处好疼好疼,但为了不影响风九幽,他一直强忍着并未发出半丝的声音。 片刻之后,银针终于到达了风九幽所要的深度,她慢慢的松开手,将体内所有的灵力汇聚于掌心之中,然后源源不断的从银针进入到陌离的心口,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的瘀血都汇集到了一起。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陌离感觉到自己要窒息时,风九幽挥刀而下,手起刀落,陌离的心口之处瞬间出现了指甲盖大小的伤口,银针也随即被拔了出来,青紫色的瘀血瞬间就流了出来。 若兰想也未想就拿绢帕准备为其擦拭,谁知,手才伸出就被风九幽阻止了,只听她说:“先不要动,让瘀血流尽了再说,开始拔针吧。” 若兰沉默未语,点了点头就放下手中的绢帕开始为陌离拔掉先前扎的银针,行针圆满结束让风九幽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她擦了擦额头上不知何时沁出的汗水,看着陌离柔柔的道:“虽然行针已经结束,但你身上有伤还是不能乱动,所以,你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陌离来回抚摸她的手,心里对上苍充满了感激,感激上苍让风九幽安然无恙的活了下来,深情的看着她说:“我知道,可你为什么戴着面具?还有声音?” “声音,哦,我忘记了,我吃了变声的药丸,陌离,面具和声音的事我一时半会的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解释,但我保证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所以,你能先不问吗?” 415.第415章 是幸福啊! 关于他的身世,风九幽还是希望由莫言亲口告诉他,毕竟他才是当事人,而且陌离现在身上有伤,情绪不能有太大的波动,以免心口处的伤再生变故。 也许曾经陌离认为风九幽并没有很爱很爱他,但经历了生死以后他感觉到了那浓烈的爱,一分都不曾输给他,所以,当看到风九幽眼中的担忧之时,他心中纵然有许多许多的疑问也还是答应了,微微一笑宠溺的道:“好,不问,但你要一直在我身边,不许离开。” 提着的心顿时松了一口气,风九幽郑重其事的说道:“嗯,不离开,昏迷了这么久你一定渴了吧,我去端水给你喝。” 说话间,风九幽就准备抽回被他握住的手,谁知,陌离并不松开,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温柔似水般的说道:“别走,我想多看你一会儿。” 只有经历了生死的人,才知道身边的人是多么的弥足珍贵,陌离亦是如此,他多么希望时间能永远的停留在这一刻,自己就这样一直看着她,一直看着她,直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尽管二人在昌隆之时就已经十分的亲密,但听到这样充满爱意的话语,风九幽还是很不好意思,脸一下子就红了,她有些局促不安的偷偷瞄了一眼正在收针的若兰,见她似乎没有听到陌离刚刚说的话便收回了视线,娇嗔的瞪了陌离一眼,非常小声的说道:“有人在呢,我去端水了。” 语毕,她收回手扶着床边站了起来,兴许是之前的紧张耗去了她太多的力气,又兴许是跪的太久了,她才刚刚站起来就感觉到头晕目眩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她就向地上倒去了。 陌离大惊失色,本能的就要伸手去拉她,可风九幽往后倒的速度太快了,加上他一抬头心口处就疼的厉害,又无力的躺了回去,口中惊慌失措的的喊了一句:“九儿……” 由于她是仰躺着倒下去的,背部的伤口正面跟大地来了一次亲密接触,许是因为太疼了风九幽并没有晕过去,她疼的眉头皱成一条直线,赶紧侧向一边说:“别动,我没事,我没事。” 音未落,风九幽就抬起手死死的咬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太疼了,真的太疼了,疼的她感觉整个背就像是一下子躺在了钉板上一样,若兰吓的脸都青了,放下手中的银针就来到了她的身边,紧张而担忧的说道:“小姐,你……”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连忙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由于倒下的距离有些远,陌离并看不到她的上半身,有些着急,他又担心的道:“九儿,你怎么样?是不是摔伤了?” 风九幽在若兰的帮助下坐了起来,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尽量保持与之前的声音一致,淡淡的说道:“没事,就是绊了一脚,没摔伤,你躺着别动,我端水过来。” 说话间,风九幽慢慢的站了起来,顾不上背后的疼痛她示意若兰赶紧将银针什么的收起来,若兰看到她背后的衣服又染上了鲜血很是担心,摇了摇头指了指她的背后,张口无声的说道:“流血了。” 风九幽拉了拉衣服扭头朝后看,只见白色的里衣上面已经有了星星点点的血迹:“一点点不要紧,一会儿回去上药就可以了,你去把我的衣服拿来,我怕他们等不及会冲进来。” 对于风九幽若兰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不悦的秀眉紧蹙抗议了一下,风九幽怕陌离听见便拍了拍她的手,若兰无法只得照她说的去做,先是将银针全部收好,再拉过被子轻轻的盖在陌离的身上,然后将风九幽先前褪下的衣衫又一件件的帮她穿上。 其实,此时此刻风九幽并不想穿上衣服的,因为那一层又一层的衣服贴在伤口之上让她很疼很疼,特别是披上斗篷的那一瞬间,她有种直接扯掉的冲动,可她没有办法,她怕陌离会看到衣衫上的血迹,以他素来疼爱自己的心,若是看到背后的伤口不知会怎么样,一定会特别特别的难受吧。 须臾,一切收拾妥当,风九幽忍着痛在凳子上坐了下来,若兰将手中端着的参汤递到她的面前,风九幽伸手接过拿过汤勺搅动了两下,试了一下温度感觉不烫,便舀了一勺送到陌离的唇边说:“你刚醒来还不能吃饭,这是参汤,你喝一些。” 若是平常陌离定是不会喝的,因为三年前的刺杀让他喝了太多太多的苦药汤子,他平常时候一闻到人参的味道就想吐,所以,不管曹碧云做的参鸡汤有多美味,他素来都是能不喝就坚决不喝的。 由于整个人整颗心都陷入到了风九幽柔情而专注的目光里,他失去了嗅觉和味觉,风九幽喂一口他就本能的喝一口,似是傻了一般。 幸福来的太突然让陌离欢喜的找不到北,纵然他千百次的幻想过这样的画面,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幸福,这样的快乐,从前的那些甜蜜全是了在他霸道而强势的攻势下才发生的,可今天不一样,今天是风九幽主动的,是她心甘情愿的。 看着她轻柔而小心的动作,陌离觉得好不真实,他感觉自己此时此刻就像是在做梦一般,飘飘然的,情不自禁抬起手掐了掐自己的脸,用力过猛他疼的眉头都皱到了一起。 风九幽吓了一跳,张口说道:“你干嘛……你干嘛掐自己?” “没,没有,我就是觉得好像做梦一样的,九儿,我是在做梦吗?你竟然会喂我吃东西,九儿,你告诉我,我在做梦吗?”陌离似天下间所有热恋中的男人一样没有了智商,似个三岁般的孩子一样。 风九幽还以为是怎么了,原来…… 看来从前自己对他真的是太过分了,以致于现在他总是感觉不真实,微微一笑,她又重新执起汤勺送到他的嘴边,宠溺的说道:“是,我在喂你吃东西,陌离,对不起,从前都是我不对,我以后再也不会对你那样了。” 416.第416章 坏蛋陌离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风九幽都觉得自己欠他一声对不起,一声发自内心深处的对不起! 陌离又升起逗弄她的心,浅浅一笑道:“那样啊?” 看到他眼中满满的戏弄以及期待,风九幽娇羞的瞪了他一样,佯装生气的样子说:“不知道,喝汤!” 话落,直接将汤勺送到他的嘴边,见她满脸红晕陌离的心里好生欢喜,知道她素来脸皮薄也不再逗她,伸手拉了拉她的斗篷似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乖乖的张嘴喝下那暖入人心的参汤。 若兰看他们二人你侬我侬甚是幸福,便悄悄的抱着药箱子走了出去,同一时间,正好孟五要抬手敲门,得知外面的人等不急了,若兰就吩咐他们二人守好此处,自己则出去跟他们说了。 片刻之后,一碗参汤见了底,风九幽将空碗放置一边,拿起自己的绢帕为他擦拭嘴角,一边轻轻的擦一边柔柔的道:“行针是最耗费精气神的,熬参汤的时候我让若兰特意加了些安眠的药材,你好好睡一觉,等……” 陌离一把握住她的手紧紧的贴在脸上,来回的磨蹭很是担忧的说道:“我睡着以后你会走吗?” 风九幽顿时一愣,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从前就黏人的他,现在一生病就更加的黏人了,为了让他安心风九幽倾身向前,似保证一般的说道:“不会,我会一直守着你,不管你是醒来的时候还是睡着的时候,我都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放心吧。” “这可是你说的哦,你不许反悔。”听到了想听的话,陌离心花怒放,似孩子一样的撒起了娇。 在昌隆的时候风九幽就感觉到他很缺乏安全感,现在听到这样的话,心里更不是滋味,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说:“嗯,不反悔,好好睡吧,等你醒了我再陪你说话。” 药效发作陌离开始犯困,但他好不容易碰到风九幽如此乖乖听话的时候,怎么能舍得就这样算了呢,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笑眯眯的说道:“你亲我一下!” 风九幽登时无语,心中不禁在想这人真的是够了,都伤成这样了,还能想到这事,真是…… “哑鬼他们在呢。”女子的害羞让风九幽断然拒绝道,其实,哑鬼根本就没有在房间里,他早在若兰出去之前就跑了。 陌离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二人的关系,才不怕谁在呢,如果风九幽允许,他十分愿意在全天下人的面前吻她,告诉全天下的人风九幽是他的女人,是他最最最心爱的女人。 一见她不愿意,陌离就嘟起嘴装作十分不高兴的样子说:“不管,你不亲我就不睡,一直不睡,天天不睡,哼!” 噗嗤一声,风九幽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心中不由在想他到底是多大子,怎么动不动就跟个三岁小孩子似的。 如果陌离此时此刻知道她心中所想,一定会说:不是我小孩子气,而是只有这一招对你管用啊,所以,亲爱的,你就乖乖缴械投降吧。 “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也不怕人家看到了笑话,好了,睡觉吧,乖了。”说话间,风九幽抽回被他握住的手,站起身帮他拉了拉被子。 没被亲到陌离那肯罢休,直接伸手挡住被子,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说:“不要……” 话未说完风九幽的背上就传来阵阵刺痛,一下没站稳她就趴了下去,四目相对,满眼惊慌,两个人的双唇一下子就紧紧的贴在了一起,来不及惊呼风九幽就想到陌离心口处的伤口,眼见自己就要整个倒在他身上,她伸手用力的撑起了自己的上半身。 随着身体的撑起,风九幽的背部火辣辣的疼,紧紧贴在一起的双唇也即刻分了开来:“压到你了……” 语未尽,陌离就伸手揽住了她的脖子,轻轻下拉,两个人的唇瓣又再次的黏在了一起,唇齿相依辗转反侧,陌离吻的浑然忘我欲罢不能。 风九幽先是一愣,后是想扭头避开他,可他像是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样,两只手紧紧的固定住她的头,让她动弹不得,吻,像甜如蜜汁的糖水一样在陌离的心中漾开,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吻过她了,似乎已经很久很久很久了。 如果是从前风九幽肯定是会继续的反抗,可行针已经耗费了她太多的力气,而且最主要的是陌离的心口处有伤口,她必须保证自己的上半身不压住他,要不然他马上就会有性命之忧。 不能反抗,风九幽只能任他为所欲为,可她背后的伤口真的太疼了,感觉好像是被撒了盐一样,刺疼刺疼的。 陌离要是知道她背后有伤,绝不会这样对她,只可惜他不知道,而他又真的太爱太爱她了,所以,他情不自禁的想要吻她,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仿佛怎么亲吻都不够似的。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风九幽以为自己会窒息而死的时候他终于松开了抱住她的手,大口大口的呼吸似是得了哮喘的病人一样,风九幽忍着疼慢慢的移到了床边,无力的趴在了那里,整个身体像是被人抽空了力气一样绵软无力。 陌离伸手抚摸她的脸,心中甚是满足,本来还想告诉她我爱你,可令他安眠的药彻底发作了,所以,嘴都还没有张开他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风九幽疼的眉头直皱,但怎么也不敢发出声来。 休息了一会儿,她慢慢的抬起了头,看到陌离呼吸均匀显然已经睡着了,不禁摇头失笑,明明长着一副温润的摸样,不曾想内里却是这样的霸道,说风就是雨,说要亲就必须要亲,也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总是这样任性,这样随心所欲。 抬起手轻抚他的眉眼,风九幽自言自语的说道:“坏蛋,总是爱欺负人,等你病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知是做了美梦,还是听到了她娇嗔的话语,睡着了的陌离竟然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417.第417章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若兰推门而入就看到这温馨的一幕,微微一笑来到床前,伸手将风九幽扶起,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陌离小声的问道:“小姐,殿下睡着了?” “嗯,睡着了,把夜明珠拿开吧,让他好好睡一觉。”说话间,风九幽慢慢的转身往桌子旁边走,她背上的伤口真的太疼了,她必须在陌离醒来之前把伤口处理好,要不然被他看到还指不定要怎么难受呢。 若兰松开扶住她的手将夜明珠从床头移到别处,然后将厚厚的床幔给放了下来:“小姐,莫言他们在外面等的很是着急,一直问我行针还要多久结束,是现在……” 风九幽重新将金黄色的面具戴好,很是疲惫的说道:“走吧,我现在出去跟他说。” “是,小姐!”若兰上前扶住她的胳膊,主仆二人慢慢的向门外走去了。 虽然若兰说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莫言还是等的非常心焦,他一遍又一遍的在门口走来走去,走来走去,恨不能马上就推门闯进去,骆子书被他晃的头晕眼花,正准备说让他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呢,紧闭的房门就再一次的从里面打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过去,见是风九幽出来了莫言赶紧道:“锦公子,如何?” 风九幽抬头看他淡淡的说道:“瘀血已经散去,但还需要静养休息,特别是近七天以内,绝不能受到任何的情绪波动,否则心口处的伤口一旦流血不止,就是华佗再世也无回天之力了,所以,关于他的身世希望你晚些日子再说,近期也最好不要见他,还有他先前醒来之时我已经告诉他是路过悬崖下救了他,他也信了,近些日子为了他的性命着想,我会一直待在正殿之中,你们最好也不要见他,以免他心中起疑,另外,他现在的身体很虚弱,一点点的风寒都会被传染,为了安全起见,除你之外还是不要其他人进去的好,以免谁有个什么病传染给他,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为了让陌离好好的养伤,也为了能光明正大的陪着他,风九幽故意把情况说的很吓人,莫言听了以后沉默良久,本以为还需要再费些口舌,没想到他就答应了:“好,那就麻烦锦公子了。” “客气了,他现在喝了药已经睡下了,你进去看他吧,晚点我再过来。”说话间,风九幽抬步离开了,路过骆子书身边的时候她又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时间到了,骆将军去准备吧。” 莫言听到她的话回头看向骆子书说:“这里有十八骑守着就够了,你去休息吧,趁着锦公子在这里,你的腿也要赶紧的好起来才是。” “多谢皇上关心,微臣遵旨!”骆子书恭敬的行礼说道,随后丁力推着他也离开了。 纵然知道风九幽医术了得,可莫言还是有些不放心,吩咐其他太医离开以后,他带着骆老和文太医入了房间,二人轮流给陌离把了脉过后,都齐齐称赞风九幽的医术,觉得他真是名不虚传。 骆老和文太医都是他的心腹,听二人这样说他心里踏实多了,后面他对风九幽的话也再未怀疑过,凡是对陌离身体好的他全部是言听计从,从来不会当面答应了,后面再偷偷的去看陌离,这也让风九幽省了许多心思。 回到房间以后,若兰就赶紧帮她脱衣服,当看到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后,若兰心疼的不得了,一边拿起绢帕帮她轻轻的拭去血迹,一边说道:“小姐,最外面一层结痂掉了,会很疼,你忍着点。” 光是脱去最后一层沾了血的里衣风九幽就疼的满头大汗,现在若兰一碰她更是疼的锥心刺骨,但她依旧死咬牙关硬是不发出半丝的声音,若兰知道时间拖的越长她越难受,索性狠下心赶紧帮她处理好伤口再倒上止血散。 途中,风九幽险些忍不住,好在若兰的手脚还算快,帮她上完药以后就赶紧将剩下的一些清灵水给她倒在了伤口之上,火辣辣的感觉瞬间被冰凉取代,风九幽像是死了一回一样倒在了枕头之上。 这时,孟五正好把药送了过来,若兰跑到门口把药端回,连忙送到了风九幽的唇边:“小姐,药好了,你赶紧把药喝了。” 风九幽疼的浑身没有一丝丝的力气,睁开眼睛疲惫的说:“骆子书的药浴准备好了吗?” “孟叔准备好了,那边已经泡上了,小姐就别管这些小事了,赶紧把药喝了吧。”说到最后若兰的语气里透着浓浓的烦躁,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以及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还有那血肉模糊的后背,她有种杀人的冲动,若不是知道将她打下悬崖的黑影已死,她一定会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风九幽知道她是心疼自己也没有说什么,张口就将碗里的药喝了下去,然后,若兰拿起蜜枣送到了她的嘴边,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不太想吃,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你过半个时辰记得叫醒我,我答应陌离要守着他的,一会儿他醒来要是没有看到我又该不高兴了。 想到陌离的纠缠不休,风九幽的心里甜滋滋的,好像连背后的伤都不那么疼了。 对于陌离,若兰不是很了解,但从他愿意陪自家小姐死的这件事情上来看,她相信他是真的爱自家小姐的,而自家小姐也是很爱很爱他的,拉过暖和的狐裘若兰轻轻的帮她盖上:“嗯,小姐睡吧,一会儿我叫小姐起床,骆将军的药浴小姐就不要操心了,我会看着办的。” 风九幽伸手握住若兰的手,很是感激的说道:“若兰,谢谢你!” 若兰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站起来说:“小姐要是真想谢我就赶紧好了吧,我……” 话说到一半若兰就忍不住了,端起空空的碗转头就跑了出去,风九幽知道她哭了,心里有些发酸很不是滋味,喃喃自语的说道:会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418.第418章 眼里心里全是他 兴许是陌离的伤势终于稳定了下来,她的心安了,也兴许是真的真的太累了,风九幽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房间内没有点灯,也没有夜明珠照明,黑漆漆的一片让她不禁有些恍惚,不由的在想自己这是身在何处。 这时,刚刚做好饭进来查看她是否醒来的若兰推门走了进来,感觉到房间里的气息不再似先前那样平稳而均匀,她轻声的道:“小姐,你醒了?” “嗯,把灯点上吧。”睡了一觉风九幽觉得精神好了许多,但身上还是软绵绵的不想动,如果可以她真想一直这样趴着。 若兰拿出火折子将蜡烛点燃,然后又挨个把夜明珠上的纱幔给全部拿掉,漆黑如墨的房间瞬间亮如白昼,风九幽慢慢的坐起来朝外看,淡淡的问道:“什么时辰了?” 若兰将床幔给撩起来挂在钩子上,回禀道:“酉时过半了,小姐感觉好点了吗?” 风九幽顿时一楞,掀开背上的狐裘就赶紧下床,一边着急忙慌的穿鞋,一边说:“糟了,糟了,我怎么一下子睡到这个时候,陌离醒了没有?” 若兰看到她要弯腰吓的不行,赶紧一把扶住她的肩膀说:“没有,没有,小姐,你背上有伤,千万不要弯腰,否则会再次裂开的。” 不得还罢,一提风九幽就感觉到从背上传来的疼痛:“嘶……若兰,你怎么不早说,好疼啊。” 若兰站起来朝她背后看了看,见衣服上并没有血迹就无奈的说道:“我是想早说的,可你这动作也太快了,完全不给我机会啊,怎么样?很疼吗?” 风九幽慢慢的坐直身体,微微一笑道:“骗你的,一点也不疼,陌离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没有醒来吗?” 若兰才不相信她说的话呢,明明刚刚眉头皱的那么紧怎么可能不疼呢,不过,她也没有再说什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扶着她在铜镜前坐下,拿起梳子一边帮她梳头一边说:“嗯,我让哑鬼一直在那边看着呢,一直没有醒来,中间我去喂过一次药,睡的挺沉的,想来还是身体太过虚弱了,所以才才会睡这么久。” 风九幽点了点头很是赞同她的话,拿过桌子上放的一个胭脂盒子看了看,然后又打开闻了闻,沉默了一会儿说:“今天可有收到家里的信?” 透过铜镜若兰看了她一眼,想起下午的事情,一边继续帮她束冠一边说道:“家里没有来信,不过,今天下午我去帮骆子书看腿的时候听到了一个消息。” 觉得自己的脸真的太苍白了,风九幽抹了一些胭脂到脸上:“什么消息?” 若兰放下梳子,拿过一根白玉簪子横插在她高高束起的发间,想了一下说:“由于距离有些远,骆子书等人的警惕性又很强,我听的不是太清楚,后面特意去打听了一下,我们从昌隆出发后不久,宫里就走了水,皇后和德妃皆被烧伤,而寒烟宫的蓝贵妃……” 心中咯噔一下,风九幽仰起头看向她,脱口而出道:“蓝贵妃怎么了?是不是烧伤了?” 若兰不知道要怎么说,吞吞吐吐的说道:“没……没有,不是烧伤,是,是,是烧死了。” “烧死了,你说蓝贵妃她……”风九幽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倒抽一口凉气差点没有晕过去,惊的目瞪口呆怎么也不敢相信蓝贵妃竟然被烧死了,自己走的时候还命人特意的去打听过,她知道了陌离的死因以后哭闹的很厉害,皇上一下守在她的旁边,想着她把悲伤发泄出来应该就没事了,怎么可能会被火火烧死呢? 不,不,不会的,上一世陌离回到东凉以后,她也跟着回了东凉,当时昌隆皇帝还气的要死,直言要跟东凉开战,而且上一世自己临死之前都没有听说她去世的消息,这一世,她怎么可能就死了呢,不可能,绝不可能,是不是那里出了问题,或者说她跟自己一样暗中发现了棺材里躺着的不是陌离,而来个金蝉脱壳出来找他了。 重新在凳子上坐了下来,风九幽沉思片刻悠悠的道:“皇宫戒备森严,冬日里天干气燥最是注重走水之事,皇后、德妃、蓝贵妃三个宫中怎么可能会同时烧了起来?况且寒烟宫离这两个宫殿都很远,再怎么烧也不会连着烧,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若兰将先前备好的衣衫拿过来,一件一件的帮她穿上:“我刚听说的时候也吓了一跳,皇后和蓝贵妃以及德妃,她们三人在后宫的身份都很尊贵,个个不凡,就算是有人想害她们,也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吧,而且,我听说寒烟宫里的人一个都没有跑出来,全都被烧死了。” 风九幽大惊失色,要知道整个寒烟宫的宫女太监可是不少,竟然一个都没有跑出来,这……这也太可怕了吧! “可知道走水的原因?”风九幽问道。 若兰帮她把腰带系好,摇了摇头说:“消息才传到北国,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我已经让独孤出宫去了,千机阁先前在此京城有分点,相信很快就能知道那一夜发生了什么。” 一心光想着陌离的伤,风九幽倒把这事给忘的干干净净,微微皱了皱眉耳边就传来哑鬼的声音,只听他说:“醒了!” 虽然只有简单的两个字,风九幽也知道他在说什么,拿过黄金面具重新戴在脸上,她有些着急的说道:“陌离醒了,我要马上过去,你传信给扶苏命他彻查此事,另外,密切注意尚君墨的动作,太子得势他不可能坐以待毙,关键时刻把他的计划透露给太子,让他们狗咬狗,总之不能让他过舒坦了,坠崖之仇待我回去一并跟他清算。” 话落,风九幽不待她说话就急匆匆的往外走,若兰看着她着急忙慌的背影无语到了极点,感情现在她心里除了陌离就是陌离了,完全不顾自己背后的伤了。 419.第419章 被玩坏的骆子书 陌离醒来未看到她有些紧张,以为之前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在做梦呢,正准备挣扎着坐起来时风九幽就走了进来,微微一笑几步来到床前,温柔的眼眸看着他说:“你醒了?” 伸手握住她的手,陌离有些害怕的说道:“你去哪儿了?不是说一直都不离开的吗?” 感觉到他的手都在颤抖,风九幽翻转手腕握住他的手,由于他的手比她的大了很多,她不得不用两只手一起握住:“没去哪儿,只是去换了一下衣服,你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说着,风九幽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感觉有发热的情况,她便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手怎么这么凉,外面很冷吗?”感觉到她的手冷的像冰块一样,陌离答非所问的说道。 由于走的急,风九幽忘了戴狐裘暖套子在手上,怕冷到他,风九幽赶紧收回了手,浅浅一笑道:“嗯,冬天了,是有些冷,不过我的身子素来如此,不必担心,你饿了吧,我让若兰端饭过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若兰端着托盘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陌离朝他微微点头一笑算作行礼,然后走到桌子旁开始摆饭。 陌离突然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果然跟想象中的一样冷,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说:“天冷就别出去了,以后若是要换衣服直接让若兰去拿来即可,反正我又不是没有看过。” 最后一句话他像是怕被别人听到似的,故意压低声音说道。 突入其来的动作已经让风九幽措手不及,再加上那句充满暧昧的话语,风九幽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若兰,见她一心在摆饭菜便恼羞成怒的瞪了他一眼说:“不许乱说。” “我那有乱说,上次你不记得了……”话未说完风九幽就赶紧捂住了他的嘴,那紧张的摸样就好像他接下来说的话是什么骇人听闻的故事一样。 陌离最喜欢看她紧张又害羞的摸样了,特别的美,比平常美一千一万倍,伸手握住她的手,用嘴唇来回的蹭了蹭她的掌心说:“我是说真的,天冷了,你能不出去就别出去了,万一再冻着了就不好了。” 硬硬的胡渣划过风九幽的掌心,在她心中掀起阵阵涟漪,忽然之间她体会到了师娘口中所说的幸福,简单而平凡的幸福,一脸娇羞的说:“我那有你说的那么娇弱,好像风一吹就倒了似的,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感觉怎么样,心口还疼吗?” 温柔如水的目光看的陌离心驰荡漾,柔情密意的说道:“刚刚是还有些疼,不过有你在什么也不疼了。” 娇嗔的瞟了他一眼,风九幽浅浅一笑道:“贫嘴,我又不是什么良药,那可能有我在就不疼了。” 言罢,风九幽终究还是不放心,轻轻的掀开被子和他身上的衣服,查看了一下伤口见无恙便放了心。 陌离又忍不住握住她的手,很是享受来自于她的关心和爱,深情似海,郑重其事的说道:“你虽不是良药,却是我的心药,只要看到你我便什么都好了。” “小姐,饭菜齐了,用饭吧。”若兰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甜言蜜语,风九幽回头看她:“嗯,你过来帮我把他扶起来,躺这么久估计身上都不舒服了。” 原本风九幽是不想麻烦若兰的,但她怕自己一用力背后的伤口又会裂开,所以,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要她帮忙。 若兰放下手中的托盘来到了床前,扶着陌离慢慢的坐了起来,风九幽将软软的锦被和枕头放在他的背后以后,便提醒道:“慢慢的往后靠,别弄到伤口了。” 陌离依言而行,一点点的向后靠,等他整个背都靠在锦被上以后,风九幽盛了一碗粥过来,正准备似早上那样一勺一勺的喂他喝,他就自己伸手端了过去:“我自己可以喝,你去吃饭吧,一会凉了。” 风九幽有些担心,毕竟就算喝了药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恢复所有的力气了,伸手又去端他手中的碗:“房间里很暖,一时半刻不会凉的,我……” 陌离握住她伸过来的手,态度坚决的说道:“不要,你去吃饭,不然我不喝了。” 拿他没有办法风九幽只有缴械投降,无奈的说道:“好,我去,我去行了吧,你快点喝,粥里放了点药材,一会儿凉了药味会重一些,你快趁热喝了吧。” 这时,若兰端来了几碟子他能吃的菜,一一在小几上放好后说:“小姐,我在这儿伺候殿下用饭,您快去把羊奶喝了吧,要不然一会儿凉了会腥。” 风九幽见他们一个二个的都特别的关心自己,便站了起来说:“好吧,那我去吃饭了。” 给她一个充满疼爱的眼神,陌离搅动了一下碗里的粥,示意自己会好好喝完的,风九幽回以微笑便走到了桌子前坐下,然后慢慢的喝起了碗中的羊奶。 除了风九幽,陌离不喜欢任何女子的靠近,更别说什么伺候之类的了,所以,一见她开始吃饭便对若兰道:“你家小姐最怕一个人吃饭了,我自己可以,你过去陪她吧。” 如此的贴心让若兰很是惊讶,似乎没有想到他会知道自家主子最怕的就是一个人吃饭,甜甜一笑站起身,很是感激的说道:“是,那殿下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陌离沉默未语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若兰走到了桌子边,风九幽的功力虽然没有全部恢复,但还是能听到二人说话的,心里暖暖的便没有再说什么,随后就跟若兰一起开始用饭了。 这边正在愉快的吃饭,骆子书那边却是呕吐不止,原来,自昨天风九幽让他喝羊奶开始,他就一直呕吐,吐的胃都要从肚子里跑出来了。 看着吐的昏天暗地的骆子书,骆九的眉头皱成了一条直线,他十分怀疑这羊奶是不是有毒,一边不停的拍打他的后背,一边扭头看向骆十八说:“十八,你真的确定锦公子喝的就是这个吗?” 420.第420章 原来如此 骆十八一脸无辜的端着那碗现挤下来的羊奶,十分确定的点了点头说:“是啊,若兰姑娘又没时间出宫,她要的羊奶全是我亲自去买的,而且,这羊奶是我亲眼看着那妇人现挤出来的,根本没有过第三个人的手,我是全部装在一起的带回来的,锦公子和咱们将军喝的是一模一样的。” 骆九瞬间头痛了,百思不得其解的说:“那就奇了怪了,这么腥的羊奶锦公子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呢,我看若兰姑娘每天还准备那么大一碗,你说,锦公子他是怎么喝下去的?” 对于这个问题骆十八也非常好奇,不过,他并不知道风九幽是怎么喝下去的,沉思片刻他不确定的说道:“会不会,会不会是他喝奶喝习惯了,已经闻不到腥味了,或者说是他本来就很喜欢这么腥的味道。” 为首的骆一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颇为赞同他的话,端了一杯清水送到骆子书的面前道:“有可能,要知道神乐谷可是靠近沙漠之地,那里的人别说是喝羊奶了,就连肉也是吃半生不熟的,锦公子来自神乐谷应该是喝惯了羊奶,所以,才会一点也不感觉这味道。” 不说那味道还好,一提骆子书的鼻子和口腔之中全是那种味道,又一次忍不住的吐了起来,骆一吓的不行,赶紧运起内力抵在了他的背后,为他缓解那股恶心之感。 骆九是个粗狂的汉子,说话行事素来心直口快,脱口而出道:“本来就喜欢?那锦公子这口味还真挺重的啊,不光每日里似女子一样抹脂擦粉的,这么大了还天天喝奶,我说他那手怎么细皮嫩肉的,原来……” “你怎么知道锦公子擦脂抹粉的?你不会是看到了吧?”骆十八很是惊讶的问道。 骆九摇了摇头,嘿嘿一笑道:“抹脂擦粉的时候我是没有看到,不过,他的手我昨天倒是瞧见了一眼,根本就不像大老爷们的手,跟姑娘家的手一样,不,比姑娘家的手还白呢,就跟这羊奶似的,还有他让若兰姑娘给我们的谢礼,我拆开看了一眼,装的全是姑娘家用的胭脂水粉,我想着他肯定是天天擦脂抹粉的,要不然那个大男人出远门带一堆的胭脂水粉在身边啊,还当成礼物送给别人。” 越说越觉得风九幽可怕,你说一个擦脂抹粉的大男人平常避人耳目都来不及呢,他倒好,一点也不忌讳,还将这些女人家的东西光明正大的送给他们骆家十八骑,这简直就是太招摇了。 随着内力源源不断的进入骆子书的身体,他慢慢的缓了过来,接过清水漱了一下口,便无力的靠在摇椅上看着骆九道:“你刚刚说什么?送的胭脂水粉?” 骆九赶紧收起笑意,行礼回禀严肃的道:“是,锦公子为了感谢公子帮忙从宫外带羊奶进来,昨儿命若兰姑娘送了礼过来,公子当时睡着了就没有禀报,后来一忙就把这事忘记了,刚刚方才想起来,还请公子赎罪。” 骆子书微微皱了皱眉头,单手扶额若有所思的说道:“东西呢?” 话音未落,骆十八就把昨儿收的礼盒送到了他的面前,径自打开,一水的上等胭脂水粉就映入了眼帘,修长的手指不停的在额头来回的摩挲,淡淡的问道:“除了感谢之词可还有说什么?” 骆九仔细的想了一下,恭敬的回禀道:“没有,只说是感谢公子,当时属下拒绝了,但若兰姑娘说不收下锦公子会生气,所以……” 说到这,骆九停住了,他突然想起若兰那天走的时候还说了什么话,用力一拍自己的脑袋,他恍然大悟的说道:“属下想起来了,若兰姑娘还说将军风流倜傥英俊潇洒,骆家十八骑的脸太粗糙了,说是擦些胭脂水粉的不给将军丢脸。” “确定吗?”骆子书轻挑眉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从第一次见面就觉得他脾气不小,如今看来不是一般的大呢。 骆九点了点头,斩钉截铁的说道:“确定,当时十一也在呢,将军若是不信可唤他过来一问。” 骆子书将放在腿上的胭脂水粉递给站在身边的骆一,微微一笑道:“我说无缘无故的怎么想起让我喝羊奶了,原来是生气了。” 骆一登时一愣,脑子里不仅浮现出了几个字:羊奶、生气、锦公子…… “将军,您是说那天的事锦公子生气了?”纵然已经想到了,骆一还是十分的不确定,毕竟怪人的心思是完全不能用普通人的逻辑思维去想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骆子书的嘴角竟露出了一抹笑容,轻轻的咳嗽了两声答非所问的说道:“既然是锦公子的心意你们也别都浪费了,拿回家送给自己的妻子或者其她女眷吧。” 在场的骆家十八骑皆恭敬的说道:“是,将军!” “嗯,我这里无事了,你们都各自忙去吧。”话落,骆子书抬头看向丁力说:“丁叔,你一会儿回府一趟,将我珍藏的雪梅香取一坛出来,明日赠与锦公子。” 丁力拿来锦被为其盖在身上,恭敬的说道:“是,少爷!” 泡了药浴以后骆子书挺困的,加上又吐了许久,他本以为闭上眼睛就很快的能睡去,谁承想满脑子里都是风九幽的身影,他忽然间在想那冰冷的面具后面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而那神秘的男人又到底一个怎么样的男子,他突然出现在江湖之中,没有来历,更没有过往,就像是突然间从某个地方冒出来的一样,怎么查也查不到。 他是谁?从何处来,又到何处去,他又为何会知道三皇子的下落?又为何在神乐谷养兵,难道真的如扶苏说的那般,世道太乱他也只是为了有立足之地而已吗? 天黑以后,气温变的更低了,骆十八从房间里出来以后就不知不觉得走到了落梅轩的正殿门口,刚好,这时若兰端着用过的饭菜走了出来,十八殷勤的跑上前,端住托盘的两端笑眯眯的说:“若兰姑娘,我来帮你端吧。” 421.第421章 情深几许 若兰素来不喜欢麻烦别人,忙说道:“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太沉了,怎么能让你一个姑娘家端呢,就让我端着吧。”说着,他硬是抢了过去,若兰见他如此也不好再去抢过来,便任由他去了,一边向小厨房走一边笑眯眯的说道:“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说吧,有什么事找我?” 与骆家十八骑在神乐谷相处了一段时间,若兰对他们每个人都多少了解一些,加上骆十八的年纪与她相仿,性子也是活泼健谈的那种,二人的关系要比其他人好一些,若兰也更加的了解他一些。 心思被人一眼看出,骆十八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没有,就是刚好路过看到,哦,对了,若兰姑娘,你家公子喝着羊奶觉得还行么?要不要我以后多带一些进来?” 若兰微微一笑道:“我正想跟你说这件事呢,三殿下的身子现在很虚弱,要多吃一些有营养的东西,但他刚刚醒来只能吃一些流食,就是粥啊什么的,你也知道,粥里即使放了药材营养也不太大,所以,我家公子也想让他****开始喝羊奶,明天开始麻烦你帮我再多带一些吧,这样我也好帮殿下一起准备了。” 骆十八顿时一愣,眉头一皱,惊讶的说道:“殿下也喝,他能喝的下吗?那么腥,我家将军都吐的快要晕过去了。” 这下轮到若兰吃惊了,她停下脚步秀眉紧锁,很是不解的看着他说:“腥?你们没有帮他热一下吗?” “热了啊,可依然很腥啊,我家将军现在都快虚脱了,完全喝不下去,不对,不是喝不下去,而是看到就想吐。”骆十八一点也不夸张的说道,其实,别说是骆子书想吐了,他端在手里的时候闻到那个味道就想吐。 若兰重新抬步向前走,若有所思的说道:“不可能啊,我家公子说不腥啊,而且三殿下晚上的时候也喝了小半碗,也没说腥啊,你家公子的鼻子会不会太敏感了啊。” 说话间,二人走进了小厨房,骆十八将托盘放到桌子上说:“实不相瞒,刚开始我也是这样想的,可今天我闻了一下,也特别的想吐,那味道实在是太腥了,还有九哥他们也都说很腥呢,若兰姑娘,你能不能跟你们公子说一下,换个别的什么喝啊,我家公子真是喝不下去,晚上的时候把喝的药都给吐了,太受罪了。” 越说若兰越觉得奇怪了,心中不禁在想骆将军一直在外行军打仗,不可能像京中的贵公子那样娇贵,他怎么连这个都受不了啊,还把药全都吐出来了,这知道的是喝羊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喝毒药呢。 思付良久,若兰走到灶台前,掀开锅盖端了一个专门炖汤的盅子出来,揭开上面的盖子看着骆十八说道:“这是我家公子临睡前要喝的羊奶,你闻闻,可是有很大的腥味?” 骆十八正愁无法解惑呢,赶紧俯下身去闻,只觉一股淡淡的奶香透着甜甜的味道扑鼻而来,他的口水一下子就被诱了出来,很是惊讶的直起身道:“这是羊奶,我给你的羊奶?” 声音忽然间提高吓了若兰一跳,她点了点头说:“嗯,就是你早上给我的啊,怎么了?跟你家将军喝的不一样吗?” “不是不一样,是太太太不一样了,怎么说呢?你等着,我去给你端过来,你别走啊,千万别走啊。”话落,骆十八似拉满弓的箭刷的一下就不见了,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若兰顿时无语摇头失笑,将炖盅的盖子重新盖好以后,又放回到了锅里,风九幽一向吃的少,想让她赶紧好起来就只能少吃多餐了,所以,她每天都会准备很多吃的,像云姨那样隔段时间就送过去,不管吃的多少,只要吃了就是好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当若兰在厨房里忙碌的时候,风九幽正在修剪白日里折的几枝绿梅,而陌离正靠在床上看着她。 绿色的梅花在昌隆甚是少见,风九幽第一眼看到就情不自禁的喜欢上了,淡绿清雅甚是脱俗,就像那空谷中的幽兰一样高贵,她先是一枝一枝的整理好插入花瓶,然后再继续修剪枝叶末节。 不知费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陌离盯着她看了多久,直到风九幽看着花瓶里的花满意了方才放下了手中的剪刀,扭头朝他浅浅一笑道:“好看吗?” 陌离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风九幽会意站了起来,净了手擦干净,又挑了一点羊玉脂膏子抹在手下,便慢慢的走到了床前,原本她是打算在凳子上坐下的,谁知,陌离竟然伸手揽住她的腰,直接将她搂在了怀里。 怕自己不小心会碰到他的伤口风九幽不愿意,赶紧坐直身体说:“会弄……” 软玉在怀陌离那舍得松手,重新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耳边柔柔的道:“不会,你别动就行了,乖,让我抱一会儿,好久没抱了,很想呢。” 温热的气息让风九幽感觉痒痒的,本能的就要躲开,可谁知,陌离像是知道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一样,直接紧紧的搂住她,在她的耳垂后慢慢的亲了起来。 男子独有的气息充斥着鼻腔,那温热的唇瓣有意无意的划过皮肤激起阵阵颤栗,风九幽的脸一下子就红的像是熟透的苹果一样,扭头躲开道:“别这样,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陌离看她脸红的像是偷喝了上等的女儿红一样,便不再逗她,将下巴放到她的肩膀上,正正经经的只搂着她说:“喜欢绿梅?” 风九幽老老实实的依偎在他的怀里,看着桌子上那瓶绿梅说:“嗯,漂亮吗?” “漂亮,不过没有你美。”陌离发自内心的说道,然后在她的脸颊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 风九幽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娇嗔的说道:“又贫嘴!” “那有,实话实说而已,你在我心里不止比它美,比任何花任何人都美,九儿,你是我心中最美的女子。”陌离情难自禁的说道。 422.第422章 我的清白你要负责 最美的女子吗,似乎这样的话他上一世也曾说过,只可惜当时自己并不觉得动听,也并未觉得那是真诚的有感而发,反而觉得是孟浪之举,颇为轻浮。 迟迟不见她言,陌离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一遍遍的来回抚摸,仿佛怎么看都不够似的,轻轻磨蹭她的脸颊低沉而温柔的声音传出:“在想什么?” 风九幽静静的依偎在她的怀里,看着桌子上傲然绽放的梅花悠悠的说道:“在想你为什么会爱上我,我那么坏,那么冷,为什么还是爱上了我。” 突入其来的悲伤让陌离很是不解,也很心疼,收紧抱住她的手,在她耳边深情而缠绵的说道:“因为是你!” 因为那个人是你,所以才会没有任何理由的爱上,并且,不管世事如何变迁,时光如何流转,相爱的人总会相遇、相见、相知、相爱。 其实,曾经陌离也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为什么这么多的女子里面自己偏偏就爱上了她,初见时她冷漠异常,再见时她狠辣无比,雪蚕丝一出瞬间就让两颗人头落了地,那时自己觉得她虽果敢,却还是太过残忍。 还有后面一次又一次的避而不见和争吵,当时,她的身上可谓是没有一点点女儿家应有的温柔,可就是那样的她深深的牵挂着他的心,让他爱的欲罢不能,即使被气的不行还是忍不住相要见她,想要爱她。 爱情就是这样的毫无理由可言,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单纯的感情从来不掺杂其它的东西在里面,陌离对风九幽就是如此,他爱她跟她是谁没有关系,只因是她,只因是她。 风九幽的心又一次被深深的打动,她反转过身紧紧的抱住他的腰身,沉默未语只是将脸贴在他的胸口,闭上眼睛倾听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沉稳有力,她忽然间觉得那样安心,安心到就算此时外面金戈铁马杀声阵阵她也不会有一丝丝的慌张和害怕,他就像是她的定心石一样,有了他便再不会怛惊受怕。 对于她的主动陌离很是受用,又忍不住的亲了亲她的额头说:“你呢?什么时候爱上了我?” 什么时候,应该是上一世吧,亲眼看到他死在自己的面前,她才恍然明白自己原来爱的是他,极为认真的想了一下,她幽幽的说道:“上一世吧!” 心中欢喜陌离开心不已,他轻轻的抬起风九幽的下巴,极其深情的看着她说:“上一世就开始了,原来我的九儿是这样的爱我。” 看着他温柔眉眼含情的目光,风九幽情不自禁的抬手抚上他的脸颊,一字一句的说道:“是,我爱你,很爱,很爱!” 话音未落就消失在了唇齿之间,陌离又一次吻上了她的唇瓣,深情缠绵翻来覆去,品尝着只属于她的甜美,有那么一瞬间,他恨不能将她揉进骨髓,融入血液,这样他们便可以合二为一再也不分开了。 充满爱意的吻并没有持续太久,陌离恋恋不舍的离开她的唇瓣,紧紧的抱住她说:“九儿,我也爱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说话间,他们十指紧扣,风九幽抬起头痴痴的望着他,似在发誓一般的说道:“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摘自诗经) 随着每一个字的说出,陌离的眼睛里泛起了泪光,掷地有声的每一个字都无不重重的敲打在他的心上,浓浓的爱意将他包裹,震惊而激动的重新将她揽入怀中,用力的抱住,一遍遍的呼唤她的名字:“九儿,九儿,我的九儿……” 由于之前的搂抱陌离的手都只是放在她的肩膀之上,并未碰到她背后的伤口,可如今他整个搂住了她,一条胳膊正好横在伤口之上,风九幽疼的轻呼出声,陌离听到赶紧松开了手,紧张的看着她道:“怎么了?你……” “没,没事,别紧张,只是背后有个很小的伤口,刚刚你碰到了有些疼而已。”风九幽简而略之的说道。 由于答应了风九幽什么也不问,陌离即使很想知道悬崖以后发生的事他也没有开口问,如今听到她说伤口便道:“伤在了那里,我看看。” 言语之间他倾身向前,然后伸手就去拉风九幽外衫的带子,风九幽那里肯给他看,猛的站起来向后退了一步道:“一点小伤不必紧张,若兰先前已经帮我上了药都快好了,时辰不早了,你快点躺下来休息吧。” 看着落空的手陌离顿时一楞,心中不免有些失落,风九幽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可能有些过了,便赶紧握住他的手重新坐下,侧着身子依偎在他的怀中轻哄道:“真的只是一点小伤,你信我。” 失落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陌离又重新抱住了她,感觉到她的紧张,陌离微微一笑亲了亲她的额头说:“不是不信你,只是很担心,悬崖那么高,你我一起掉下来,我身上的伤口都已经这么多,你的身上……” 不愿意再说下去,风九幽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忘了我是谁了,我可是雪山之巅唯一的少主,而且我的医术深得师傅真传,我身上的伤早就好了,所以,你就别担心了,时辰真的不早了,赶紧休息吧,多休息伤口才恢复的快。” 陌离伸出食指轻轻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头,万般宠爱的说道:“是,是,是,娘子大人,为夫现在就睡,现在就睡。” 风九幽害羞的瞪了他一眼,低下头嘟囔着道:“谁是你娘子,又乱叫。” “除了你还有谁,娘子,你不会是把为夫看的干干净净以后就不认账了吧,那可不行,你必须要负责,要不然你毁了为夫的清白之……”话未说完风九幽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脸颊通红的小声说道:“你……你别乱说,我没有看,你的衣服是药童给换的,而且……而且我那有毁了你的清白之身,我……我……” 423.第423章 娘子,你不乖哦! 即使上一世已经嫁人生子,风九幽的脸皮还是薄的不能再薄,她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有将那句话完整的说出来。 看她急的话都说不清楚了,陌离伸手拉开她的手笑着道:“娘子,你不乖哦,行针的时候我可是脱了衣服的,如果你没有看那是怎么给我行的针啊,莫不是蒙着眼睛行的?” “嗯,嗯,啊,不是,我……我是大夫,我那天是……我那天是……”还未等她说完,陌离的唇瓣就直接覆在了她的唇瓣之上,柔软清凉甜如蜜糖,二人的心紧紧的贴在了一起,两颗心激烈的跳动似是在交相辉映,又似久别重逢。 陌离一边伸手固定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乱动和躲避,一边褪去穿在上身的寝衣,过了一会儿,他松开手离开她的唇瓣,柔情似水的看着她说:“喏,现在给你看。” 看着洁白如玉的皮肤以及不窄不宽的腰身,风九幽顿时目瞪口呆,心中不禁在想这人是不是疯了,那有这样要人家负责的,简直……简直…… 叩,叩两声响,门外传来了若兰的声音,只听她说:“启禀公子,夜深了,该休息了,奴婢进来给您铺床。” 风九幽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看了一眼露着胸膛的陌离,她瞬间觉得自己要疯了,立刻道:“等等,等会儿再进来。” 正要推开门的若兰顿时一楞,不禁在想二人在里面干嘛呢,想着有可能是在谈事情,她便恭敬的说道:“是,公子!” 风九幽一边手忙脚乱的帮他把衣服拉上,一边低声道:“若兰要进来了,你赶紧把衣服穿好。” 陌离看她着急的样子特别的开心,抓住自己的衣衫拒绝道:“不要,你看了再穿,要不然一会儿你又说没看到,又不认账,又不对我负责。” 风九幽瞬间有种想要晕过去的冲动,一副怕了他的样子说:“好,好,我负责,我负责行了吧,你赶紧把衣服穿起来,一会儿若兰看见了还以为我们算么样了呢,快点。” 话落,风九幽站起身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和衣衫,没有感觉到不整齐就赶紧拉好床上的锦被。 目的达到陌离脸上满是得逞的笑容,心里别提多美了,一边系寝衣的带子一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说:“娘子,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哦,可不许再反悔了哦,你要是再反悔我下次就当着外人的面这样,让天下间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毁了我的清白,看了我的身子,然后还不对我负责。” 一股热血直冲脑门,风九幽有种现在、马上、立刻逃跑的感觉,心想,这也太恐怖了吧,还身子,我的天啊,这些话自古以来不都是女子对男子说的吗,他怎么能跟自己这么说呢,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个风流成性的花花公子呢。 见她一言不发又秀眉紧蹙,一副很是头痛的样子陌离就伸手摇了摇她的胳膊,又说道:“娘子,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叫娘子二字的时候他把声音拉的特别特别的长,就好像小孩子撒娇那样,风九幽听的头晕脑胀,闭了闭眼睛又马上重新睁开,直直的看着他说:“我听到了,但是,你不许再叫娘子,特别是有外人在的时候,否则,我就是答应了也不会负责,明白?” 陌离伸手一勾又将她拉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颈间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不明白,有外人在的时候我可以不叫娘子,但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就可以,而且,你明明刚刚才说的会负责,现在又骗我,我不管,你不许反悔,你要是不负责我现在就把生米煮成熟饭,反正我这辈子也没打算娶别人。” 有那么一瞬间,风九幽真的十分怀疑面前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陌离,不得不说,他真的跟上一世自己所了解的完全不一样,上一世的他温润如玉是个彬彬有礼的谦谦公子,可如今他完全是判若两人,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说,这那是天下间那个如云如雾又如风的倾华公子啊,这简直就是一泼皮无赖啊。 在门外等了许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若兰又敲了敲门说:“公子,我可以进来了吗?” 陌离见她恍若未闻一般,便又拉长声音道:“娘子,你再不说话我可就吻你了。” 风九幽瞬间回神,一把推开他,恼怒的瞪了他一眼,气愤的说道:“知道了,大坏蛋!” 陌离一点也不生气,高兴的乐不可支,如果可以他真的想现在跑出去放鞭炮庆祝一下,朝着她嘟起的小嘴又落下一吻,春风得意的说道:“就只对你坏,娘子。” 语毕,他还不忘朝风九幽抛个媚眼过去,那样子真是说不出的妖娆。 看着他不正经的样子风九幽的鸡皮疙瘩落了一地,不禁在想他是不是疯了,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就赶紧站了起来,重新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衫,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道:“进来吧!” 音落门开,若兰端着一直温着的羊奶以及一碗药走了进来,浅浅一笑道:“小姐,殿下临睡前的药熬好了,可以喝了。” 风九幽上前端起那碗药,直接送到陌离的面前说:“把药喝了,不是苦的。” 知道要他喝药就跟要他命一样,风九幽特意加了后面一句。 “是,娘子!”陌离张口无音的说道,然后接过她手中的碗乖乖的喝了起来。 知道再说什么也阻止不了他唤自己娘子,风九幽索性不理他了,径自走到桌子旁坐下,看着正在为自己铺床的若兰说:“今夜哑鬼会守在外面,你不用再为我守夜,明天还要早起,你早点回去睡吧。” 若兰停下铺被子的手,回头道:“那怎么行,冬日里小姐的身子最怕冷,晚上要换两三回暖壶呢,要不然小姐一夜都睡不热,明天又要不舒服了。” 由于风九幽素来怕冷,每个晚上临睡前若兰都会装一壶热水放到她的脚后让她取暖。 424.第424章 美人如画静默如花 每过两三个时辰就要换一次,要不然她的身子就会一直冰冷到天亮,冻的根本睡不着,所以,若兰每年冬天都会跟她睡同一个房间,有时候甚至干脆跟她睡一张床,充当暖水壶给她暖脚。 风九幽揭开汤盅的盖子,拿起勺子搅了搅有些热的羊奶,淡淡的说道:“不会的,房间里有地龙又放了火盆,我不会冷的,这些日子你照顾我都没有好好休息,今晚就好好睡一觉吧,要不然你累病了可就没人照顾我了。” 陌离听到二人的对话探出头来,看着若兰道:“就听你家小姐的吧,晚上我会帮她换暖水壶的。” 若兰不相信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你确定吗?你现在可是病人,而且还是个连床都下不了的病人,你要怎么给小姐换暖水壶? “放心吧,我可以照顾好你家小姐的。”陌离似乎能看透她的心思一般,直接保证的说道。 习惯性的扭头看了一眼风九幽,见她没有反对便道:“那好吧,那今天晚上就麻烦殿下了,我家小姐睡觉喜欢踢被子,晚上还请多留意帮她盖被子。” 陌离收回视线,将空空的碗放到小几上,淡淡一笑一语双关的说道:“嗯,知道了,我晚上会看着她的。” 话落,三人谁都没有再说话,若兰铺好被子以后就端着空碗出去了,风九幽喝了热热的羊奶有些犯困,伺候陌离梳洗以后就挨个吹灭了房间中所有的蜡烛,只留下一颗夜明珠照亮。 随后,她在铜镜前坐下拔掉横插在发间的玉簪,玉冠被取下的那一刻,漆黑如墨,又如锦缎般的长发就散落了下来,风九幽轻轻的摇了摇头,拿起玉梳准备开始梳头。 谁知手才抬起,手中拿着的玉梳就被人夺了去,扭头一看陌离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心中一怔顿时一愣,抬起头看向他道:“你怎么下来了?快去床上躺着,一会儿又该头晕了。” 说着,她便站了起来,陌离赶紧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起身,温柔一笑开始帮她梳头,一边梳一边道:“我喝了药感觉好多了,在床上躺了一天骨头都酸了,我来帮你梳头吧。” 风九幽知道躺在床上不好受的滋味,看他站的挺稳的也就由着他去了,透过铜镜看着他说:“你会梳吗?” 陌离手持玉梳轻轻的往下梳,动作很是小心,似是生怕弄疼了她似的,摇了摇头说:“不会,但我可以学,而且我不单单想给你梳头,我还想给你画眉,九儿,你愿意吗?” 言罢,他弯腰低头看着铜镜中的她,将下巴贴在她的脖颈之间,目光真诚充满浓浓的爱意,二人相依相偎的画面立刻出现在了铜镜之中。 十五年里风九幽不知道在雪山之巅看到过多少次这样的画面,她每日清晨去给师傅师娘请安时,他们二老几乎都是如此,幼时,她并不明白师傅一个大男人为何要为师娘梳头,当时还以为师娘是自己不会梳头,可等她大了才渐渐明白那是爱,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永久不变的爱。 记得梅姨说过,父亲与母亲刚刚成婚那会儿亦是如此,此时想来父亲那时一定深深的爱着母亲吧。 纵然她曾经也幻想过这样的画面,但真的等到这一日心里还是百感交集激动不已,重生以后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得到幸福,没想到幸福依旧降临在了她的头,那样突然,那样让人觉得好不真实,痴痴的望着他郑重其事的说道:“我愿意!” 陌离扭头偷偷的吻了她一下,眉开眼笑的说道:“娘子真乖!” 许是相处的时间久了,风九幽慢慢的适应了他的偷吻,内心虽然还是会害羞,但脸却不会似之前那样的红了,由于夜已深,风九幽又担心他站久了会不舒服,随意的梳了几下便扶着他回到了床上,原本她是想看着他躺下以后就去睡的,那想到他一上床便将她也抱了上去,吓了一条本能的环住他的脖子,提醒道:“你干什么?小心伤!” 也不知道那来的力气,陌离一下就将她放到了床的最里面,然后手一挥床幔就飘了下来,一层又一层,一层又一层,层层叠叠之间床内变的昏暗了起来,陌离掀开被子帮她盖在腿上说:“睡觉啊,不是说困了么,我们早些休息吧。” 风九幽被他惊的一愣一愣的,无比错愕的说道:“我们?你是说我也睡在这里?” 陌离解开绑着头发的玉带,长长的头发也瞬间散了开来,一瞬间,风九幽意然看的怔住了,心中不禁在想美人如画静默如花,大概说的就是他此时此刻的摸样吧。 不得不说他真的很美,肌肤如雪明眸皓齿,比天下间最漂亮的女子还要美上三分,俊上七色,倾华公子果然如字,倾城美貌华盖天下,无人能比,更无人能及。 放下手中的玉带,陌离轻轻挑了挑眉头一点也不惊讶的说:“不是我们还有谁,再说了,娘子不跟相公睡要跟谁睡,莫不是想自己一个人睡?” 风九幽顿时无语,皱眉说道:“男女三岁不同席,我们又没有成亲,怎么可以同床共枕?不行,我要自己睡,你赶紧躺下吧。” 话落,风九幽就站了起来,准备抬脚离开睡到自己的床上去。 陌离好不容易打发了若兰抓住了这次增进二人感情的机会,那能轻易的就让她跑了,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拉进怀中牢牢的抱住,在她耳边轻声道:“原来娘子是迫不及待的要嫁给我了呢,娘子,我好开心,我答应你,等我的伤再好一些,你的身体也好一些,我们就成亲,我一定给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 婚礼,风九幽倒是期盼着那一天呢,只是等他身体好了就真的能举办婚礼吗?恐怕他的身世以及蓝贵妃之事就够他头疼难受的了,那还有心思举办婚礼,还有自己,一个风府都够伤脑筋的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北国之都的紫炎,那样难缠的人怕是要费上一番功夫呢。 425.第425章 为了适应 未从她脸上看到半分喜悦,陌离的心咯噔一下,松开抱着她的手改为扶住她的肩膀,有些担心的说道:“九儿,你怎么了?是不是……” 风九幽直接环住他的腰身,脸贴在他的心口之处疲惫的闭上眼睛说道:“不是,什么都不是,我只是有些累了,陌离,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你说!”在陌离的心里风九幽从来都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今天晚上他觉得她跟以往不一样,很不一样,她似乎很脆弱,也很悲伤,也有种无助的感觉。 想到他以后会面临痛苦和伤心,风九幽的心里就一片荒凉,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能代他承受,代他面对那些不好的事情,沉默良久,她一字一句的说道:“答应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会坚强,都会勇敢的面对。” 陌生的环境本就让陌离起了疑心,之所以不闻不问不过是因为相信风九幽,相信她所做的一切必然是为自己好,但如今听到她这样的话,他的心里又升起了许多的担忧。 情绪的转变并未在脸上表现出来,陌离紧紧的抱着她说:“好,我答应你,九儿,别担心,也别害怕,我会一直都陪在你身边的。” 听到了满意的答案风九幽会心一笑,收拾心情挣开他的怀抱说:“嗯,我相信,夜深了,睡觉吧。” 抬手抚摸她的长发,一下又一下,万般宠爱的说道:“好,睡觉。” 话落,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风九幽给扑倒了,然后拉过被子盖在彼此的身上,风九幽顿时一愣马上就要坐起来,可谁知他力气不是一般的大,一把将她按住抬腿就压在了她的双腿上,贴近她的脸低声道:“不准动,要不然我可不保证今晚只是单纯的睡觉了哦。” 身体的全部贴近让风九幽一动也不敢动,静若寒蝉直愣愣的看着他,陌离知道自己的威胁起到了作用,就开始帮她脱身上的衣服:“穿这么厚怎么可能睡的暖,我帮你把外面的衣服脱掉。” “不用,我自己来。”逃不掉,躲不开,风九幽只有再一次缴械投降,话说完她就再一次的准备坐起来。 头才抬起陌离就阻止了她,一边将所有的衣带都解开一边道:“你躺着就好,我来。” 风九幽最头疼的就是穿衣服和脱衣服了,带子什么的真的太多了,很多时候她都搞不太清楚,所以,她也没有再拒绝。 陌离自从知道风九幽自己不太会穿衣服以后,就专门让凌月去买了各种各样的女装,一件件的研究穿法,就是希望以后能****为风九幽穿衣衫。 未过多久,风九幽的身上就脱的只剩下里衣,她有些不好意思,就直接将锦被拉过头顶蒙住,陌离顿时无语,将衣服一件件放好以后就在她身边躺了下来,伸手拉了拉被子柔柔的说道:“九儿,把被子放下来,这样你会不能呼吸的。” “不要,我困了,睡觉。”风九幽背对着他,说什么也不肯把头露出来。 陌离知道她是因为害羞才会这样的,但蒙着被子睡真的会窒息的,耐心的诱哄道:“娘子,你乖乖的听话好不好,你这样我都不敢睡觉了。” 风九幽真是怕了他了,觉得再跟他扯下去天都要亮了,猛的一下掀开被子,一副随便你的样子,闭着眼睛说:“这样总行了吧?” 瞬间被她的表情逗乐,陌离又忍不住的亲了她一下,随后又将她翻了个身与自己面对面,额头贴着额头,鼻子贴着鼻子:“现在行了,睡吧。” 言罢,唇瓣也贴了上去,陌离也同样的闭上了眼睛,他准备这样一个姿势保持到天亮。 风九幽觉得自己要疯了,心中不禁想这要怎么睡,这怎么可能睡的着,鼻息之间全是他的气息,双手被他霸道的放在胸膛上,虽然中间隔着寝衣,但他身上的体温而是源源不断的传到她的皮肤上,还有双脚,估计他是觉得自己的脚太冰了,完全用腿夹住然后以他自己的体温来帮她暖脚。 由于太过紧张风九幽的身体一直紧绷着,僵硬的姿势维持久了她很累,慢慢的睁开眼睛发现他似乎睡着了,她便小心翼翼把头往后仰跟他拉开距离,可谁知,紧贴在一起的唇瓣刚刚分开,他就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疑惑不解的说道:“不是说困了吗,怎么还不睡?” “我……我是困了,可你这样我根本没办法睡,你能不能……能不能离我远点。”风九幽羞的脸色通红,低下头一直不敢看他。 陌离甜蜜一笑又帮她翻了个身,让她如先前那样面朝里面,伸出一只手给她做枕头,另外一只手则放在她的腰间,不许她躲避,然后将下巴放到她的后颈柔情似水的说:“为了让你尽快的适应和我睡,我不能离你远点,如果你真的睡不着,我不介意做点什么。” 话音未落,放在她腰间的手就滑进了衣服里面,风九幽顿时一惊,本能的抓住他的手说:“坏蛋,睡觉!” 光滑的皮肤让陌离一阵心驰荡漾,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现在就要了她,就赶紧抽回了手,紧紧的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又情不自禁的在她的后颈落下一吻:“好,睡觉!” 风九幽原以为自己会一直睡不着的,谁知道没过多久她就沉沉的睡了过去,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陌离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为她掖了掖被子便也闭上眼睛睡去了。 外面寒气逼人,屋内却是一片温馨,二人绝美的容颜在昏暗的光亮下显的那样的美好,那样的平静,如果可以他们都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那样他们便可以一直这样的幸福下去了。 风九幽这边是甜甜蜜蜜一片安静,昌隆国风府却是鸡飞狗跳一刻也没有安宁,自打风九幽她们走了以后,红拂就一直对外称病任何人都不见,可即使如此也没能阻止紫炎的脚步,更没有阻止岳百灵的到来。 426.第426章 找到了情思豆 岳百灵自打那日被风九幽削去了两块皮肉以后,就一直怀恨在心,准备找个机会好好的报复她,所以,尽管紫炎非常强烈的要求她回到北国之都去,她也不肯走,一哭二闹三上吊各种闹剧都上演了,到最后,闹的紫炎头痛欲裂便不理她了,只吩咐白芷好好的看着她就是。 由于数次来看风九幽都被曹碧云以各种理由拒绝了,紫炎命人专门守在了风府门口,一看到曹碧云夫妇出门了,就赶紧带着礼物以拜见风青山为由让下人通报了,曹碧云夫妇不在下人就只有去禀报福伯,福伯想着他是北国之都的帝王,又是自家大小姐未来的夫婿,便领着他入了府。 风九幽虽然给风青山解了身体内的慢性毒药,却并没有留下药方给他调养身子,加上他又因为联姻之事跟皇帝闹翻,导致风家在京城的生意一直在被打压,而且好几个店面都莫名其妙的被洗劫一空,官府追查了半天也毫无头绪,只说是京城来了什么江洋大盗,又加上裴管家偷盗以及与花柳儿偷情一事,他整个人都被打击的不行,就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样,彻底的蔫了。 五内郁结心火难消,加上解毒以后又没有好好补养身体,他没几天就病的下不了床了,百草堂的大夫及宫里的太医来了一批又一批,所谓的良方也开了一张又一张,可就是不见半分效果,反而近两日还变的更加严重了。 福伯看他一****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又去求风九幽,可谁知,风九幽自从知道定了婚期以后就根本不见人,也从不出房门半步,除了曹碧云会****送饭进去,任何人都不准踏进她的房间半步。 见不到风九幽福伯只有去找曹碧云,本以为她会念着当年乐平公主的情份去跟风九幽说上一说,那承想不提乐平公主还好,一提乐平公主她就像是炸了毛一样骂了起来,说风青山乃是这世上最凉薄之人,不但为了自己活命舍了妻子的性命,如今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连亲生女儿都要卖到北国之都去了。 福伯认识曹碧云十几年,从来没有见过她发那样大的火,也从没有见过一向稳重、温婉的她会骂出那样的话,知道风九幽这一回是真真实实的伤透了心,福伯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后来,不知道风青山怎么知道了这件事,他老泪纵横哭的几度昏厥,拖着病体走到了风九幽的房间门口,原以为一向懂事的风九幽会像之前每一次那样原谅他,理解他,可这一次他解释了半天自己的无奈以及不停的敲打门窗,门内的红拂都没有给他开门,更没有发出一点点的声音。 其实,并不是因为怕他看出来才不开门的,而是收到了风九幽的回信,也知道了她对风青山的态度,所以,即使红拂有那么一刻觉得风青山真的很可怜,她也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因为风九幽的态度风青山的病愈发的严重了起来,福伯将紫炎领到房间以后便退了出去,紫炎看到风青山病成这个样子,心里很是着急,想着治好他的病或许能赢得风九幽几分好感,就给他治起了病。 紫炎的医术虽不及风九幽,但比一般的郎中要厉害多了,加上他又有救命的清灵草之类的东西,未过两日风青山就可以下床走去了,气色也一天天的好了起来。 经过相处,透过言谈举止,风青山对于紫炎有了很大的改观,他忽然间发现紫炎并不是自己心中想象的那样,他给人的感觉并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帝王,冷漠而精明,事事算计,反倒有些似邻家的公子哥一样,温文尔雅很是懂礼貌,对于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观点,而且风雅有趣,跟他年轻时候特别像,由此也慢慢的喜欢上了他,又加上紫炎在他面前不止一次的表现出非常的爱风九幽,他忽然间觉得嫁给他这样的男子,对于女儿来说是一个不错的归宿。 昌隆内斗严重,几位皇子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不好,尚君墨虽然战功赫赫却也不知是否能登上皇位,而太子那个样子实在是令人担忧,反倒是紫炎,他年纪轻轻已经承袭王位,人长的又非常不错,且很是喜欢女儿,女儿嫁过去便是尊贵的一国之后,比其昌隆的几位皇子,他无疑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就这样,随着紫炎不断的献殷勤,不断的示好,风青山从最初的不接受这门婚事,而变的接受了,得知风九幽根本就不见他,他故意支开曹碧云等人让他去找风九幽。 第一次他成功的见到了假扮红拂的风九幽,但未来得及说上什么话就被梅青发现了,直接将他请了出去,后来不管风青山再怎么帮他,都没有再得逞过,梅青等人的尽忠职守真是让他一个头两个大。 这一日的傍晚,紫炎又一次无功而返,正发愁的时候无水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二话不说先将门关了起来,喜滋滋的跑到他身边神秘兮兮的说道:“都主,都主,你猜我找到了什么?” 紫炎心中烦躁根本不想说话,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懒懒的问道:“什么东西?” “情思豆!”无水似献宝一般拿出了一个极为精致的小锦盒,而锦盒内里又装了一个类似玉却又不是玉的盒子,盒子内有两个小小的凹槽,两粒豆子大小的紫褐色情思豆就在里面。 紫炎大为吃惊,立刻倾身向前不敢相信的问道:“情思豆?你是说这就是情思豆,西岚隐灵一族才有的情思豆?” “是,这就是情思豆,无情之人吃了也会动情的情思豆,都主,这下您可以放心了,有了情思豆在手,无忧郡主与您的七世情缘可以续了,而且绝对不会再生枝节,她这一生只会爱您一个人。”无水激动的无法言喻,一想到这些日子风九幽对紫炎的态度,他就恨不能现在把情思豆给她吃了。 427.第427章 紫炎的非常手段 紫炎伸手接过情思豆看了看,疑惑不解的抬头问他:“这是从那里来的,西岚太子不是已经回国了吗?” 原来,之前紫炎曾为此事找过西岚太子,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西岚太子并不愿意跟他做交易,也不愿意将情思豆给他,所以,风九幽的态度让他很是苦恼,也一度让他想寻找北国之都已经失传的相爱咒语。 无水显的有些激动,仿佛生怕有人会听到一样,他刻意的压低声音说:“西岚太子是已经回国了不假,但这并不是西岚太子给我的,而是我今天偶然救了一位西岚商人,他为了感谢我给我的。” 紫炎顿时皱眉,拿起其中一粒情思豆放在鼻子间闻了闻,有些怀疑的说道:“情思豆素来只有西岚皇族才会有,西岚商人怎么会有?莫非他与隐灵一族有什么关系?” 无水连连点头说道:“都主猜的不错,刚开始我也不相信这情思豆是真的,但经过几方打听才知道这个商人在西岚赫赫有名,不但跟隐灵一族有生意上的来往,就连皇族的生意他也做,最主要的是曾经有人在他手上买过情思豆,也真的相爱了,又加上他等着我手中的护心丸救他妻子的性命,所以,我相信这情思豆绝对不可能是假的。“ “护心丸?你是说无忧之前给的护心丸?”越听紫炎越觉得诧异,虽然他一直都知道雪山之巅的护心丸万金难求,但也没有想到能换来情思豆,要知道隐灵一族可一点都不比雪山之巅差,这情思豆也一点不比护心丸好求,世间的痴男怨女真的太多了,他们无不想得到此药跟自己心爱的人天长地久。 对于隐灵一族紫炎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纵然那时他还没有出生,约莫在三十年前西岚国遭遇政变,一直为西岚皇族充当国师的隐灵一族离开宗庙朝堂,对外宣布不再插手皇家之事,但若有人胆敢来犯西岚,必将倾其而出抵御外敌,当时,各国以为隐灵一族只是被皇帝伤了心,过段时间就会再次回到皇族之中继续为朝廷效力,没想到几年以后灵女消失,隐灵一族的少主也成了谜团。 隐灵一族辅佐皇帝靠的乃是灵女或者灵子的巫术以及智慧,没有了灵女又失去了灵子他们没有办法再为朝廷效力,所以,近二十年来他们都在苦苦寻找遗落在外的少主,希望能将隐灵一族继续发扬光大下去。 无水又点了点头说道:“是,之前无忧郡主给的护心丸我特意留下了一颗,本来想着弄碎了看是用那些药材配置而成的,谁知今天竟然正好碰到那位商人,真是天助都主,天佑北国,让属下找到了情思豆,要不然无忧郡主这种态度真的是令人头痛。” 看到风九幽是这种避而不见的态度,无水比紫炎还要着急,要知道北国之都的千年之期将至,灾难也即将降临,北国子民无不大日夜盼望清灵圣女的归来,如果这期间再出了什么差错,或者风九幽根本就不愿意跟他们回到北国之都去,那后果会是什么? 他真的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 没有情思豆时紫炎特别的想要得到它,可如今真的拿在了手中他又迟疑了,心中莫名其妙的涌出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觉,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就觉得心里特别的闷,有些压抑,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心中不禁在想真的要给风九幽吃这个吗?真的只有这种方法才能得到她吗?她可是要跟自己过一辈子的女人啊,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情思豆该怎么办?自己要如何面对她?她对自己又会如何? 恐怕,以她倔强的性子一定会杀了自己吧,无忧,你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 其实,作为一个男人来说紫炎并不想以这种方式得到风九幽,他觉得太过卑鄙,他希望能和风九幽两情相悦到最后终成眷属,可时间不等人,而且,北国之都于他而言真的太太太重要了,他不可能让整个北国之都为自己的爱情陪葬,所以,他必须要这么做。 透过那纠结的眼神无水看到了他的内心,也知道他此时此刻非常的矛盾,沉思片刻他静下心来语重心长的说道:“都主,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情思豆无解,只要将二人的血分别滴在这药丸之上互换吃下,您和无忧郡主就会相爱相守一辈子,就算有一日郡主真的知道了此事,可她爱您的心一生都不会变啊,她一定不会怪您的,所以,都主,不要再犹豫了,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一生无解,那其不是……”紫炎大惊失色,怎么也没有想到情思豆竟然这么厉害,一生无解,那他还犹豫什么呢,只要风九幽深爱着他,他相信她是绝不会离开北国之都,离开自己的。 无水斩钉截铁的说道:“是,我之前特意问过那个西岚商人,他说此药只有一种叫忘情的丹药可解,但能配置此药的人已经死了几百年了,情思豆一旦服下就再无更改,想爱之人会更加相爱,而原本不相爱的人也会相爱。” 没了后顾之忧紫炎不再有丝毫的犹豫,他站起身将盒子收入怀中,然后对无水吩咐道:“既如此还等什么呢,走吧,趁着天已经黑了,我们去风府,去见无忧。” 无水欣喜若狂高兴的差点没有蹦起来,恭敬的说道:“是,都主,我就去安排人将梅青等人引开,哦,对了,都主,这药不能让郡主看见,必须把她打昏滴血在上面,然后你们各自互换服下,明日天一亮郡主就会毫无任何理由的爱上都主,而且从此以后心里眼里也全都是都主一人。” 非常时刻只有用非常手段,想让风九幽乖乖的跟自己走恐怕也只有如此了,只希望以后她不会怪自己,无忧,你那样的通情达理,那样的重情重义,相信一定会理解我的对吗? 428.第428章 花轿拦路 怀着这样的心情紫炎来到了风府,夜已深,风府的灯大部分都熄灭了,无水带着人来到了风九幽的院子,先是故意惊动守护在院子口的人,然后将他们一一引了开来。 由于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许多事,梅青夫妇夜里直接睡到了风九幽房间的外室,听到外面有动静他立刻坐了起来,拔刀而出之时推醒了睡在旁边的曹碧云,朝她打了个眼色就直接跳下床来到了门口,而曹碧云则披上外衫悄悄的进了内室。 紫炎武功不凡,梅青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又加上情况紧急,紫炎用了十足十的力,十招未过他就被打昏在了地上,曹碧云乃是一介女流之辈根本没有学过功夫,所以,还未走到红拂睡着的床前,紫炎的掌风就把她打昏到了地上。 红拂瞬间被惊醒,伸手摸出压在枕头下的匕首一个旋身就飞了出来,紫炎为防被她看到真面目,进来之时就拿黑布把脸给蒙上了,怕伤到她紫炎并不敢像对梅青那样的对她,但由于红拂的功夫并不怎么样,没过几招她就被紫炎死死的抱在了怀里。 正准备出言问他想干什么,紫炎就点了她的昏睡穴,然后用匕首划破她和自己的手指,分别将血滴到了那两粒情思豆上,鲜红的血一遇上紫褐色的情思豆瞬间就变成了妖异的火红色,紫炎先是将其中一粒带着自己血的情思豆喂到她的嘴里,又将另外带着她血的情思豆送到了自己的嘴里。 二人服下情思豆后不久,心口处就像是着火了一般疼的很是难受,不过,这种疼痛并没有持续很久,一下子就过去了,随后一切归于平静。 无水将人引开以后就又赶紧跑了回来,见到梅青夫妇都躺在地上着急的说道:“都主,好了没有,这府中有很多高手,要……” 话未说完,紫炎就将红拂抱到了床上,拉过被子为她盖好便轻声道:“好了,走!” 随后,二人悄悄的退出了房间,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两日后上午,东凉京城,热闹的大街上! 随着陌离的伤一天天的好起来,骆子书的腿也到了该行针的时候,由于宫中还缺两味药材还有一些其它的东西,风九幽这天上午跟骆子书一起出了宫,准备去京城中最大的一家药铺看看,看是否能找到她要的东西。 由于陌离的伤已经好了许多,风九幽的心情也变的好了,她趁着陌离熟睡的时候带着若兰上了骆子书的马车,若兰最喜欢做的事就是逛街了,而且她从未来过东凉,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一路上,她都显得特别兴奋,掀开车窗帘子东瞧瞧西望望,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便兴高采烈的告诉风九幽,一会儿一句公子,一会儿一句公子的叫着。 风九幽给人的感觉一直是冰冷和严肃的,特别是来了东凉以后她更是几乎没有在外人面前笑过,骆子书见若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也没有一丝丝的不耐烦,不禁微微一笑道:“锦公子今日似乎心情不错呢。” 风九幽端起面前的杯子轻轻的抿了一口茶,答非所问的说道:“雨前龙井,不错,就是这沏茶的水差了点。” “锦公子懂茶?”骆子书有些惊讶,似乎想不到他一江湖人士竟然只喝一口就能叫出茶的名字,要知道他这点上等的龙井可是稀罕物,就连东凉皇宫里都没有呢。 上一世,因为尚君墨爱茶,风九幽就为其四处寻找上等的茶叶,这雨前龙井便是她费了许多心血才找到的,只不过尚君墨并不爱这个味道,到后来全部进了她的肚子,所以,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想起尚君墨心中不免一阵恶心,风九幽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又喝了一口茶压下那股恶心之感,然后淡淡的说道:“懂倒谈不上,略知一二罢了听闻骆将军素来爱茶,不知……” 语未尽,一阵阵锣鼓喧天的喜庆之声就由远而近的传入了耳朵里,若兰兴奋的回头说道:“公子,公子,前面有人成亲呢。” 还未回答,驾车的丁力就禀报道:“启禀少爷,有迎亲的队伍可是让开?” 骆子书看了一眼风九幽淡淡的说道:“嗯,靠边让他们过去。” “是,少爷!”丁力稍微拉了一下缰绳,两匹骏马就开始往一边走,随行的骆十八也打马靠向一边。 原以为迎亲的队伍很快就会过去,可谁知唢呐之声到了眼前反倒是齐齐的停了下来,那些迎亲的人也全部停在了马车的前面,若兰不知道东凉娶亲的习俗是怎么样,见喜娇落了地,很是惊讶的说道:“公子,成亲不是不能半道上落轿的吗?这花轿怎么落地了啊?” 风九幽顿时一愣,心中也不禁好奇了起来,要知道为了新人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花轿在去往夫家的路上时是绝对不能落地的,一旦落地就代表二人过不到死,半道上就会分开,所以,成婚之人都非常注重这个,抬花轿的人就是再累也绝不会在中途停下让花轿落地。 骆子书一听心里也打起了鼓,轻声问道:“十八,可知道成亲的是谁家?” 不问还好,一问骆十八话都说不出来了,支支吾吾的道:“回将军的话,是……是……是白丞相家。” “白丞相?”骆子书的心陡然一紧,身体因为大吃一惊而本能的直起了腰身。 这时,未蒙盖头的白大小姐白沧海从花轿里走了出来,她身着一袭正红色嫁衣,凤冠霞披在冬日里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特别的美丽,她松开丫鬟扶住的手,一步步的朝着马车慢慢的走了过来,裙摆随着脚步的移动而前后的摇摆,似秋天的莲花一样片片盛开。 看着步步生莲的白沧海走过来,骆十八的心脏都要吓的停止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她,赶紧翻身下马压低声音禀报道:“是,花轿里里坐的是白家二小姐白沧海。” 429.第429章 你可愿娶我? 沧海二字似两块大石头一样重重的砸在了骆子书的心间,一向宠辱不惊的他猛的挑起了马车帘,只见那记忆中的女子穿着一袭正红色的嫁衣缓缓的朝自己走了过来。 骆子书从来不知道嫁衣是这样的红,那正红色的嫁衣就像是染满了新娘子身上鲜红色的血一样,红的刺眼夺目,红的把他的眼睛都灼伤了,刺疼刺疼的。 那一天风吹柳岸,一个长的十分漂亮可爱的小女孩对一个掉了牙门牙的小男孩说:子书哥哥,我们来玩过家家吧,你当新郎,我当新娘。 那一年,他七岁,她五岁。 那一月桂花十里飘香,一个身着粉色衣衫的少女站在桂花树下看着那一身青衣的少年,娇羞的说道:子书哥哥,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面,你会忘记我吗? 从前没了门牙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郎,他说:不会,永远不会,沧海,你记住,我成年那日必是迎娶你过门之时。 那一年,他十五岁,她十三岁。 那一年大雪纷飞,亭亭玉立的少女变成了落落大方的姑娘,而翩翩少年郎却成了残疾坐在了轮椅之上,她深情的看着他说:“子书哥哥,我爹爹已经开始帮我议亲了,你何时上门提亲? 他背对着她,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冷漠的声音似那鹅毛般的大雪一样,他说:对不起,我不能娶你,沧海,不要再等我了,嫁人吧。 说完这句话他头也不回的走了,那样的无情,那样的决绝,沧海哭了,那是她第一次尝到心痛的滋味,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他。 那一年,他十八岁,她十六岁。 后来,媒婆将白家的大门都踩烂了,可白沧海一直都没有嫁人,春去秋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从亭亭玉立的妙龄少女愣是把自己等成了老姑娘,如今她已经二十三岁了。 思绪翻飞之间,白沧海已然来到了马车的前面,她痴痴的望着那朝思慕想做梦都想见到的男人,骆子书,他一点也没有变,还是自己记忆中丰俊神朗的模样,还是那一难过就会皱眉的少年。 极力压制心中那股悲伤,白沧海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看着骆子书一字一句的说道:“骆子书,十年前你曾对我许下诺言,你成年之时必是迎娶我过门之日,如今你早已过了弱冠之年,可你为何还不来迎娶我?” 一席话像是平地一声惊雷般在人群中炸开,围观的众人开始窃窃私语,有的人说:天啊,早年京中就传闻说这白二小姐一直不嫁,为的就是骆将军,当时我还不信呢,现在看来是真的呢。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你说这白二小姐长的这么漂亮,骆将军…… 哎呦,你们懂什么啊,咱们骆将军不是…… 听到人们议论纷纷,骆子书抓住马车帘子的手紧的不能再紧,他怔怔的看着站在不远出的白沧海,一颗心就像是一下子被人扔进了油锅之中,各种痛苦的情绪都涌上心头。 风九幽透过马车帘看了一眼外面的白沧海,又收回视线看了一眼马车内的骆子书,结合外面的议论纷纷她大概猜出了是怎么回事,浅浅一笑轻轻的靠在软枕之上,淡淡的说道:“骆将军,外面的姑娘可还等着你的回答呢。”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出现了,他大步流星的走到白沧海的身旁,十分难受和心疼的说道:“妹妹,我们回家吧。” 白沧海抬头看向自己的亲哥哥,两行清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她似请求一般的说道:“哥,对不起,我让你们丢脸了,但我不甘心,十年了,我等了他整整十年了,他必须要给我一个答案,一个让我死心让我甘心嫁给别人的答案。” 这十年来妹妹的煎熬恐怕没有那个人能比他这个做哥哥的更了解了,****以泪洗面不说,甚至在面对父母亲逼婚的情况下以死相要挟,曾经有那么两次她差点就死了。 抬手将妹妹脸上的泪水轻轻拂去,白家大公子白一凡紧紧握住她的手,似要给她力量一般:“好,哥陪着你,你问吧,问完了我们回家,娘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吃饭呢。” 最后一句话差点让白沧海哭出声来,对于父母兄长她有说不出的愧疚和对不起,这些年因为她的婚事,母亲不知流了多少眼泪,父亲不知多了多少白发,而兄长也不知因为那些闲言碎语而气了多少回,还有嫂嫂,她也不知暗地里跟人争执了多少回,可他们再怎么生气、担忧却再也没有逼过她,他们一直站在她的面前,为她挡风遮雨,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嘲笑她,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疼爱她、维护她,视她如珍宝一般。 有了哥哥的支持,白沧海的心里再没有一丝丝的害怕,她收起眼泪挺直脊背视死如归,提高声音说道:“骆子书,今日身着嫁衣而来只想问你一句话,你可愿娶我?” 你可愿娶我?我愿意,曾经愿意,现在愿意,以后更愿意,一千一万个愿意,可是,沧海,我不能娶你,这样的我真的不能娶你,对不起,沧海,对不起! 慢慢松开握住马车帘子的手,骆子书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视线,也表明了他的答案,那光滑锦缎制成的车帘一点点的落下,挡住了彼此的视线,外面的阳光那样好,可白沧海的心却那样冷,那样疼,似是在刹那之间有千万支羽箭从她心口齐穿而过一般。 痛到了极致眼泪也不见了,她苦涩一笑看着那马车帘子上绣着的红梅,绝望而又决绝的说道:“好,好,这样也好,十年,我总算是给了自己一个交代,骆子书,我不会恨你,因为那会脏了我的爱。” 话落,她将头上戴着的凤冠扔在了地上,乌黑而靓丽的青丝随风飞舞,她随手勾起一缕长发挥出袖间藏着的匕首,手起刀落,还未等人反应过来,一缕被割断的青丝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430.第430章 我娶你! 她怔怔的看着手中的青丝,就像是看着这十年来自己对他的爱一样,一刀斩断心如刀绞,痛的几乎不能呼吸,十年,十年,十年来的痴心终究是错付了,终究是错付了啊。 纵然车帘已经放下,白沧海的目光还是望着车帘,她强忍心中的悲伤,一字一句的说道:“十年情思今日一刀两断,从即刻起我白沧海与你骆子书恩断义绝,再无瓜葛,它日婚嫁各不相干,只愿此生再不复相见。” 随着话音的落下,她手中的青丝也随风而去了,就像他们曾经的爱情和誓言一样,消失不见了,十年,试问一个女人的一生有几个十年?她白沧海的一生又有几个十年? 马车内的骆子书并不比马车外的白沧海好受,他的心痛的像是在受凌迟之刑一样,但他是将军,是浴血沙场的将军,不知何年何月何时开始,他的眼中早已没有了泪水。 袖子掩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他闭上眼睛紧紧的背靠在车厢上,脑海中以及耳边一边边的响起那句:只愿此生再不复相见! 沧海,如果恨我能让你少一些痛苦,少一些伤心,那就恨我吧,恨我吧! 看着迟迟没有动静的马车,白沧海的心彻底的碎了,她原以为骆子书是爱她的,只是因为双腿残疾不愿意拖累她,或者说配不上她,才一直不肯见她,更不肯娶她,没想到,他是真的不再爱她了。 不,她不信,她不信,十年前,他明明说要娶自己的,他明明就是爱自己的,可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白一凡怕她会受不住而选择伤害她自己,赶紧伸手把匕首给夺走了,白沧海不甘心便转身回头看向围观的众人,大声的说道:“我乃是白丞相之女白沧海,今日我愿不收一分一文的聘礼出嫁,不知在场的各位有谁愿迎我进门?” 窃窃私语之声嘎然而止,围观的众人无不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不禁在想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这么一漂亮的女子,还有显赫的家世,竟然不收分文聘礼的这样求娶,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吃惊的人何止是他们,白一凡一听到自家妹妹的话简直就要晕过去了,紧张的说道:“沧海,你胡说什么呢,走,回家。” 正要拉着她走,一个长的似肥猪一样的男子出现了,他手拿纸扇挺着一个大肚子色眯眯的走了过来,上上下下的将白沧海看了一遍说:“白小姐说的话可当真?可愿为妾?” 白一凡看着他猥琐的样子,一把将妹妹护在了身后,怒喝一声道:“当真个屁,你给我滚……” 后面的话白沧海一个字也没有听到,因为她的整幅心思都在身后的马车里,依旧是一丝动静也没有,她的心在这一刻彻底的死了,也清楚的知道了骆子书不爱她,真的不爱她了。 许是赌气,许是心灰意冷觉得嫁给谁都无所谓了,白沧海拉了拉哥哥的手,看着那肥头大耳的公子说:“我说的话自然当真,不知公子可愿娶我?” 白一凡觉得自己要疯了,咬牙切齿的叫了一句:“白-沧-海!” 白沧海抬头看向哥哥,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说:“哥,你和爹娘不是一直都希望我嫁人吧,今天出来时我看了黄历,是出嫁的好日子,不如就今天嫁了吧。” 那肥头大耳的公子见她不像是在说笑,便色心大发的去牵她的手,兴高采烈的说道:“既如此那还等什么呢,本少爷我正好要纳第十三房小妾,就你了,走吧。” 眼前那公子的手就要碰到白沧海的手,一枚银针就从风九幽的手中挥了出去,只听啊的一声,那肥头大耳的公子就抱着手哇哇哇的大叫了起来。 自打白沧海出现之时起,风九幽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骆子书的脸,她一直在观察他,见他似乎并不像人们口中所说的负心汉,便出言提醒道:“我说过会治好骆将军的腿就一定能让你站起来,恢复到从前的样子,骆将军如果是因为这个……” 言未尽,骆子书就打断了他的话:“多谢锦公子好意,我心已决,丁叔,走吧!” 驾车的丁力顿时一愣,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家公子竟然真的不娶白姑娘,这…… 风九幽无语到了极点,瞬间有种抓狂要揍他的冲动,这人也太过分了吧,人家姑娘都这样了,他竟然说走,说走,啊…… 对于骆子书,若兰一直都是很欣赏的,特别是在神乐谷相处的那一两个月,觉得他人挺好的,虽然双腿残疾训练士兵也很严厉,但从骆家十八骑的口中得知他真的很重情重义,不管是什么样的战场,从来没有丢下士兵先跑过,可现在怎么这样啊,这也太狠心了吧。 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白沧海可怜,素来心软的若兰无助的看向风九幽,似乎希望她能想办法帮一帮外面的白沧海,哀求似的叫了一声:公子! 接到若兰的眼神,风九幽更加无语了,她倒是想帮一帮外面的可怜姑娘,可她是个女的啊,她也不可能娶她啊,哎,不对啊,自己现在可是个男的,完全可以娶她啊。 灵光一闪计上心头,风九幽很严肃的看着骆子书道:“骆将军当真不愿意娶她?” 骆子书不吭声,也不睁开眼睛,只敲了敲车厢示意丁力赶紧驾车离开,风九幽见他如此心中已然明了,嘴角含笑淡淡的说道:“既如此,那本公子就不客气了。” 说话间,她提气用力一下就冲了出去,看到那胖公子又贴了上来,风九幽一脚就将他踢飞了出去,然后用极潇洒的姿势落在了白家兄妹二人的面前。 眼眸流转,风九幽似一个英俊潇洒的公子哥看着白沧海说:“姑娘生的如此美丽,怎么能随随便便的嫁给一个猪头呢,更何况还是做妾,本公子正好还缺个打理家事的夫人,姑娘若是愿意我必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迎姑娘过门。” 431.第431章 公子傻了 知他是从那马车里出来的,又身着不凡彬彬有礼,白沧海俯身行礼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风九幽单手负于背后,淡淡的说道:“在下姓锦名瑟,家住神乐谷。” 白一凡在朝为官,而且官职还不小,一听锦瑟二字大为吃惊,脱口而出道:“锦瑟公子?你就是皇上专门请来为三皇子治病的锦瑟公子?” 许是因为曾经一度很渴望有一个似白一凡这样的哥哥,风九幽难得的对他行了个江湖之礼:“正是在下!” 白沧海虽然不关注朝局,却也从家人口中听说过锦瑟之名,知道他乃是神乐谷的谷主,便郑重其事的问道:“锦公子刚刚之言可是当真?” 这时,若兰拿着厚厚的斗篷下了车,几步来到风九幽身边为其打开斗篷,然后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风九幽扭头看了一眼马车,随即收回视线道:“本公子还没有无聊到拿这个开玩笑的地步,先前所说自然是真的,倒是白姑娘你,你真的确定要嫁给本公子为妻吗?” 由于风九幽戴着面具,嘴唇以上都看不到,但从他的眼睛中白沧海看到了真诚,想迎娶她的真诚。 纵然他身份不凡,白一凡也不能就这样让妹妹嫁了,更何况他还是一江湖之人,以后定是会离开东凉回到江湖中去的,赶紧出言解释道:“小妹一时胡言还请锦公子不要……” “确定,非常确定!”既然这一生都不可能嫁给自己想嫁的男人,那嫁给谁又有什么区别呢。 看到她眼中的悲伤风九幽心有不忍,淡淡的扫了一眼她身上的嫁衣说道:“听闻东凉女子的嫁衣都是自己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想必这件嫁衣也是姑娘亲手绣的吧?” 提起嫁衣心中万分悲凉,白沧海低下头看着那鲜红的嫁衣苦涩一笑道:“是啊,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倾注了所有的心血,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只可惜……没用了,再也没用了。” 言罢,白沧海直接将嫁衣扯了下来,带子、扣子绷断时发出的声音就像似她心碎时的声音一样。 正红色的嫁衣被扯掉以后她没有停手,以最快的速度夺过哥哥手中的匕首朝嫁衣划了上去,滋啦一声,已被划破的嫁衣又被她亲手撕了开来,十年,数不清的****夜夜,她不停的绣,不停的绣,只是为了能有朝一日穿着它嫁给自己最心爱的男人。 如今青丝已斩,情思已散,他再也不是那个说要娶她过门的男人,那这嫁衣还留着有什么用呢,就这样烟消云散吧,十年,黄粱一梦,该醒了。 看着那被抛上天空的红色嫁衣,风九幽的心里很震撼,她没有想到看上去如此柔弱的女子却是一个如此倔犟而决绝的人,敢爱又敢恨。 没有了嫁衣,白沧海只穿了几层里面的衣服,虽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却也冷的厉害,加上东凉民风并不开风,围观的那些人又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风九幽伸手解开若兰刚刚系好的斗篷带子,褪下斗篷直接披到了她的肩膀之上说:“本想亲自送你回府,但无奈我还有急事在身,这样吧,你先回去,我办完了事就到丞相府去找你,聘礼稍后我就会让人送到府上,你别怕,也别担心,我锦瑟说出的话绝不会反悔,嫁衣我也会一并准备好送过去的。”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白沧海热泪盈眶,这是除了她家人以及从前的骆子书以外第一次有人保护她,第一次有人站出来为她解围,顺从的点了点头,发自肺腑的说道:“谢谢!” 风九幽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看向白一凡道:“有劳大哥先送沧海回去,我晚些时候定会登门拜访。” 白一凡被他们二人弄的一愣一愣的,心中不禁在想这就定了啊,还送聘礼,还准备嫁衣,这真是要成亲的意思啊,这……这……会不会太草率太快了一些? 吃惊的不止是白一凡,还有若兰,她被自家小姐的一番温柔细语给惊的目瞪口呆,完全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自家小姐是一女子,白家小姐也是一女子,但自家小姐现在要娶她,还要三媒六聘八抬大轿,那……殿下怎么办? 凌乱之间,白沧海拉着自家哥哥离开了,迎亲的队伍也随即跟着走了,围观的众人见没什么可看的了,就又恢复到了先前的样子,卖东西的继续吆喝卖东西,而买东西的则继续买东西,只不过,一条消息在各个角落散了开来,那就是神乐谷锦瑟公子要迎娶白家一直待字闺中的老姑娘了。 没有了斗篷风九幽冷的不行,感觉那风都嗖嗖的往衣服里面钻,扭头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若兰,她瑟瑟发抖的说:“好冷啊,我们回去马车里吧。” 说着,她就率先抬步朝马车走去了。 若兰瞬间回神,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压低声音道:“公子,你不会真的是要娶白家二小姐吧?” “为什么不是真的,不是你叫我去的吗?”风九幽冷的不行,继续朝前走。 若兰一下子就急眼了,又拉住她说:“是我叫你去的不假,可是,可是,公子,你是不是傻了啊,你……你……你是女子啊,你怎么娶她啊?” 看她一副快要急哭的样子,风九幽呵呵呵的乐了起来,学着她附在耳边说话的样子道:“若兰,你现在说话的样子好像在做贼啊。” 若兰被她毫不在意的样子给气的跳脚,着急的低吼道:“公子,你能不能正经点,我现在跟你说正经事呢。” 许久没有看到若兰如此可爱的模样,风九幽的心情又比之前好了许多,学着那些风流公子哥的样子轻轻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头,流里流气的说道:“你家公子我可是很正经呢,就算你家公子我娶了她,也绝对不会冷落你的,乖了,我们先到车上去,一会儿公子我再好好的补偿你。” 话落,风九幽又学着君梓玉从前给她抛媚眼的样子,给若兰抛了个媚眼,然后自己先上了车。 432.第432章 难言之隐 若兰瞬间有种疯掉的感觉,心中不禁在想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自家小姐竟然还抛媚眼,天啊,都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有心情抛媚眼,神啊,来道闪电把我霹晕吧。 骆十八看着她们主仆之间的互动,还以为若兰是喜欢风九幽,然后知道她要娶白沧海为妻就吃醋了,见她满脸的哀怨与焦躁,骆十八小心翼翼的上前问道:“若兰姑娘,你没事吧?” “有事,没事,没事,有事,啊……我也不知道了。”若兰似疯了一样的摇了摇头,蹬蹬蹬的就上了马车。 风九幽一进马车就发现骆子书不见了,随手捞起放在桌子上的暖手炉就抱在了怀里,然后撩起后窗的帘子看了一下,发现骆子书的轮椅也不见了,正在想他去哪儿了,若兰就进了来,一边将马车的里门关上挡住外面的风,一边自言自语的说:“今天出门走的急,我只带了一件斗篷,这……” 话方说了一半,若兰就发现了骆子书不见了,四下环视了一圈疑惑不解的问道:“公子,骆将军呢?” 抱着暖手炉依旧觉得冷,风九幽赶紧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挑起车窗帘朝外看了一眼,只见刚刚还在地上躺着的嫁衣碎片此刻竟然不见了,嘴角上扬风九幽微微一笑,心中不禁在想骆子书是什么意思,明明是那样的深爱着白沧海,可为什么不愿意娶她呢? 十年,就算是一块铁疙瘩也该化了吧,可他为什么拒绝呢? 思绪翻飞之间,骆十八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只听他恭敬的说道:“启禀锦公子,军中出了急事,将军急着去处理就先走了,命属下陪锦公子前去药铺,请问锦公子可是现在继续前往?” 若兰顿时一楞,脱口而出道:“走了?公子,骆将军该不会是去追白二小姐了吧。” 风九幽笑而不语,放下手中的杯子淡淡的说道:“药铺不急,先去成衣店。” 买药固然重要,可也不能把自己给冻死啊,所以,风九幽决定先去成衣店买衣服,然后再到布行去挑几块好的布料,给陌离做两件衣服,许久不碰女红,不知道还做不做的成。 骆十八恭敬的应声以后,就弃马坐到了驾车位上,手中的鞭子一杨两匹骏马就在街道上慢慢的行了起来。 随着太阳不断的上升,时间也在渐渐的流失,若兰坐在马车单手托腮想了半天,可依旧没有想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实在是忍不住,她小声的问道:“公子,你说骆将军他是什么意思啊,他不娶白二小姐该不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风九幽一边翻动手中的书,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难言之隐,嗯,有可能吧。” 若兰越想越觉得是这个样子,换了个姿势继续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果骆将军有难言之隐为什么不告诉白二小姐呢,你看刚刚白二小姐都那样了,他竟然无动于衷,还悄悄的走了,难不成他真的希望白二小姐嫁给别的男人吗?” 许是手上的书太过好看,许是风九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一言不发恍若未闻,若兰心里素来是藏不住事的,憋的难受就拉着风九幽的胳膊左摇右晃的说道:“公子,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骆将军他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风九幽被她缠的没法,只得将手中的书合上:“你家公子又不是算命的,那可能知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啊,再说了,他有什么难言之隐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反正他又不娶白二小姐,哦,对了,你一会儿告诉骆十八,叫他帮我按照他家公子娶亲时要准备的聘礼,准备一份给我,一会儿让他亲自送到丞相府去。” “啊,公子,你真的要娶白二小姐啊?”若兰一听聘礼二字立马目瞪口呆,嘴巴里就像是吞了个鸡蛋似的。 看她这个样子风九幽瞬间就乐了,呵呵一笑道:“那当然了,我都跟白二小姐说好了,而且,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的,要是我今天不送聘礼过去,她一个姑娘家要怎么办啊,难不成还真的让她给那个猪头当小妾啊。” 虽然若兰跟白沧海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她梨花带雨的样子就觉得可怜,连连摇头摆手说道:“不行,不行,那猪头长的也太难看了,白二小姐长的那么漂亮,怎么能嫁一猪头做妾呢,而且,她已经过了出嫁的年龄,嫁过去肯定会受委屈的。” 不管是昌隆还是东凉亦或者是别的国家,女子十五岁及笄以后就开始议亲了,一般一两年之内就会出嫁,像白沧海这样二十三岁还没有许配人家的几乎没有,除非是貌丑无盐或者是身有残疾嫁不出去的,一般正常的女子这个时候孩子都好几个了,白沧海之所以很愧对父母,一部分是让他们伤心的原因,还有一部分就是来自那些闲言碎语,许多人都在背后议论白家,戳他们的脊梁骨,更有甚者还说白沧海是被人穿过的破鞋,这也导致后来再也没有人去白家提亲了。 风九幽双手一摊挑了挑眉头说:“所以喽,只有你家公子我娶她是最好的结果了。” 思来想去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若兰愁眉苦脸的说道:“好吧,可娶了她以后呢,公子不要忘了,我们近几日可就要回去了,而且成亲是要入洞房的,到时候公子怎么跟她……” 话未说远马车就在成衣店门口停了下来,骆十八恭敬的说道:“启禀锦公子,成衣店到了!” “嗯,知道了!”说着,风九幽慢慢的站了起来,朝若兰挤了一下眼睛,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洞房怕什么啊,她又没看到我的脸,也不知道我是谁,到时候给她挑个好男人就行了,我看扶苏就挺好的,正好他也没有娶亲,年纪又相仿,嗯,不错,这个主意好。” 433.第433章 万两白银 扶苏二字一出口,若兰就像是被人点住了穴道一样定在了那里,脑子瞬间浮现出扶苏和白沧海成婚的画面,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突然间就难受了,就好像是自己最喜欢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一样,特别的不舒服。 风九幽说完就下了车,嘴角边一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心情别提有多好了,对于扶苏和若兰她上一世真的亏欠了太多太多,所以,这一世她一定要好好的补偿她们,不再让她们生生的错过,直到死了以后才明白原来是那样的深爱着彼此。 骆十八见她下来马上做出请的姿势说:“锦公子,这是京城里最大的一家成衣店,您里面请!” 风九幽点了点头便抬步朝里面走去了,随后若兰也下了车,将风九幽先前说的聘礼之事跟骆十八说了以后,骆十八就赶紧派人去禀报给骆子书了。 成衣店内琳琅满目,风九幽挑了几套男装以后,又选了几件暖和的斗篷,长短不一颜色各异皆是不同,若兰看上两套非常漂亮的女装便说要买,风九幽对她素来都是跟亲妹妹一样,就让她多选几套,掌柜的虽不认识她们二位,却是认得骆十八的,知道是不差钱的主就开始各种介绍,什么镇店之宝啊乱七八糟的统统拿了出来,未过多久她们二人就足足挑了一马车的东西。 看着那一件件上等的衣衫,年纪并不大的骆十八摸着口袋里的银票要哭了,知道买药可能会花许多银子,骆子书特意给了他几千两银票,可现在这随便一件斗篷都要成百上千两银子,还别说有好几件极好的斗篷了,他上那儿去弄这么多的银票啊。 如果可以骆十八真想问一句:你们这只是买一件斗篷么,你们这是要把人家的店给搬回去啊,你们买这么多想过银票的感受吗? 若兰素来是个热心肠,看到骆十八身上的衣服已经半旧不新了,直接帮他挑了一套颜色鲜艳的衣服,送到他面前说:“十八,你看这个颜色好适合你啊,你穿上试试。” 骆十八顿时一楞连忙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有衣服穿,谢谢若兰姑娘的好意,那什么,时辰不早了,是不是该去药铺了?” 若兰扭头朝外面看了一眼,见时辰确实不早了便直接将手中的衣服塞到了骆十八的怀里,然后走到风九幽的身边道:“公子,快午时了,殿下怕是要醒来了,我们是不是该去药铺了?” 风九幽将选好的布匹让掌柜的给包起来,拿起先前选好的一件斗篷披在身上淡淡的说:“嗯,走吧!” 骆十八赶紧上前询问了一共多少银子,掌柜的拿出一个小金算盘在上面噼里啪啦的打了一通,告诉骆十八道:“所有的东西加起来一共是三万八千两白银。” 骆家十八骑虽然在战场上赫赫有名,但小小年纪的骆十八那花过这么多的银子啊,别说花了,他就是见都没有见过呢,心脏都要被吓的跳出来了,他很是吃惊的说道:“这些东西要三万八千两,你是不是算错了啊?” 见他不相信掌柜的又给他一件件的算了一遍,依旧是三万八千两白银,骆十八扭头看了一眼风九幽,有些窘迫的对掌柜的说:“掌柜的,我出来一下子没有带那么多银子,你看这样行么,我……” “不用了,我来付!”一个充满磁性的男子声音突然出现打断了骆十八的话。 众人齐齐一愣皆闻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男子出现了,他头戴玉冠身着紫色蟒袍,一看就是非富即贵,除风九幽主仆以外,成衣店内的人包括骆十八都齐齐行礼道:“参见大殿下,大殿下万福金安!” 莫宣,东凉国大皇子,皇后的亲生儿子,皇位第一继承人! 莫宣淡淡的扫了一眼众人,扭头看向风九幽:“免礼,起来吧!” “谢大殿下!”以骆十八为首的人异口同声道,随后齐齐站了起来。 莫宣几步来到风九幽面前,上上下下的将其打量了一番,阴冷的眼神带着一股狠辣,仿佛能够看穿人心一般,让人感觉非常的不舒服,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风九幽道:“想必这位就是父皇请来的神医锦瑟公子吧?” 风九幽对于皇家子弟素来没有好感,特别是在看到莫宣那高昂的下巴以及阴狠的眼神以后,觉得他跟尚君墨和太子那种人没有什么两样,以为自己是个皇子就眼高于顶不可一世,谁也瞧不见了,岂不知他们在自己的心里不过是些个跳梁小丑罢了。 经过几天的相处,骆十八多少知道一点风九幽随心所欲的脾气,见她不回答,连忙道:“回大殿下的话,是,这位就是神乐谷谷主锦瑟公子。” 言罢,他又向风九幽介绍道:“锦公子,这位是大皇子。” 想着陌离就快醒了,风九幽懒得理会他,扭头看了一眼若兰淡淡的说道:“把银子给他,东西一会儿送到宫门口去,走了!” 话落,风九幽抬步就走了。 纵然莫宣对风九幽已经做过了详细的调查,也听说了那天她见自己父皇时的情景,可他依旧非常的不舒服,他是皇子,是东凉国最尊贵的皇子,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这样甩过脸子,更何况还是一个江湖草莽而已,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若兰打开随身携带的荷包,拿出四张万两的银票放到柜台之上,然后指了指先前让骆十八试的那套衣服说:“剩下的银子不用找了,直接按照这个尺寸另挑几套不同款式的衣服一起包起来,记得,是送到宫门口,我家公子姓锦名瑟,谢谢!” 未等那掌柜的反应过来,若兰就追着风九幽出去了,莫宣一看主子如此奴才也敢如此,气就不打一处来,朝自己的随从打了个眼色,他们就齐齐拔刀而出挡住了风九幽的去路,为首的侍卫战诚怒喝一声道:“见了殿下敢不行礼,殿下问话也敢不答,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是不想活了吗?” 434.第434章 风九幽出手 这样的话风九幽真是听烦了,冷冷一笑讽刺道:“恶狗拦路,看来今日不宜出门啊,若兰,带打狗棍了吗?” 若兰收好荷包来到了她的身后,甜甜一笑道:“回公子的话,奴婢考虑不周并未想到东凉京城之中还有恶狗乱窜,所以并未带在身上,不过也没关系,奴婢带了剑呢。” 声音落下的同时,若兰唰的一下抽出了腰中软剑,骆十八一看这架势要开打便赶紧说道:“请大殿下息怒,锦公子乃是江湖中人,并不懂朝中规矩,若有冒犯之处,还请……”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动了,身影快若闪电,眨眼之间就到了骆十八的面前,微微皱了皱眉头她淡淡的说道:“你是在说本公子不懂规矩吗?” 明明是轻若春风一样的声音,骆十八却听出了怒火腾腾般的杀意,心中大骇立刻行礼说道:“十八不敢,请锦公子息怒!” “不敢就好,本公子逛了一上午也累了,不想去药铺了,你现在去将所需的药材取回来,本公子在此等你。”风九幽素来不喜欢为难人,特别是无辜的人,她虽不知道东凉国的大皇子跑来这里耀武扬威的要干什么,但骆十八不过是个小小的士兵,而且还是骆子书的人,于情于理她都不该让他夹在中间为难。 心中一震,骆十八又是一惊,猛的抬头看向风九幽,随即又赶紧低下头,很是为难的说道:“十八奉将军之命……” 话才出口风九幽就直接一挥衣袖将他打飞了出去,冷若冰霜而又不耐说道:“啰嗦!” 骆十八一点防备也没有,转眼之间就带着一股劲风从门口飞了出去,挡在门口的战诚等人感觉到强大的气息立刻就闪身躲开,可为时已晚,骆十八就像是一个大石头一样砸向了他们,只听啊的几声惨叫,刚刚还趾高气昂的他们瞬间就四脚朝天的躺在了地上。 这时,木易正好回府路过此处,骆十八突然冲出来吓了他一跳,愣神过后立刻上前扶起他吃惊的说道:“十八,你这是怎么了?怎么……” “没,我没事,木大人,我先走了。”骆十八不顾身上的疼痛爬起来就跑,想着赶紧去找骆子书来,莫宣在诸位皇子中是最难缠的一个,而且他为人阴狠毒辣,从前有一位朝中大臣不知怎么得罪了他,他直接就把人给杀了,再说风九幽也不是个软柿子,两方一旦打起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其实,在骆十八的心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风九幽还没有给骆子书治腿,他还没有能站起来,所以,无论如何他是要先保护好风九幽的,要不然骆子书这一辈子恐怕都站不起来了。 木易是从军营中一步步爬上来的,虽然没有在骆子书的手下做过事,却也跟骆家十八骑打过交道,有几次还跟他们其中几个人一起喝酒来着,知道他们素来纪律严明,从上到下行事都是非常沉稳的,看到骆十八急匆匆的打马而去,完全没有往日里的稳重,他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本能的扭头环视周围,看到成衣店的门口竟然躺着大皇子的侍卫,木易心中就更惊讶了,抬步向前走,只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慢慢的映入眼帘,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久未见的若兰。 心中满是惊讶和欢喜,木易差点没有直接呼唤她的名字跑过去,可一想不对啊,若兰乃是小姐的贴身丫环,她此时此刻不是应该在昌隆的风府伺候小姐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小姐派她来的,又或者说小姐也来了东凉?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压下心中的欢喜慢慢的穿过人群走了进去,准备先查看一下是什么情况再做出正确的判断,若兰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风九幽,并没有注意到人群中的木易。 对于功力的恢复风九幽甚是满意,觉得这清灵果还真是不错,洗髓伐骨之后她不但感觉整个人都变的轻盈了许多,就连功力也增长了不少,看来那些清灵草制成的药丸她要给陌离多吃一些了,要不然东凉的恶狗如此之多,被咬到了可就不好了。 思绪翻飞之间她就走到了门口,莫宣看着她的背影不咸不淡的说道:“锦公子打了人准备就这样走了吗?” 风九幽停下脚步直视前方,若无其事的说道:“要不然呢?” 莫宣冷哼一声终于忍不住了,阴阳怪气的说道:“锦公子虽是江湖中人,但到了东凉的地界就要守我东凉的规矩,更何况这里还是京城,锦公子当众打人,还出言侮辱本皇子的奴才,该当何罪?” 猛然回头,风九幽不怒反笑的看着他说:“那你就入宫去问问莫言了,问问他本公子到底该当何罪。” “大胆,你竟敢直呼我父皇名讳,锦瑟,我警告你不要太嚣张了,这里是东凉,不是你的神乐谷,容不得你放肆。”皇子的威严被挑战,莫宣咬牙切齿的说道。 风九幽冷冷一笑说:“是东凉如何?不是我的神乐谷又如何,本公子就是放肆了你又如何?莫大皇子,我劝你有这闲功夫威胁我,不如回家多喝两碗补药,要不然这不举之症可还会加重呢,哦,对了,气大伤身,你这肚子都这么大了,再生气恐怕就要成为癞蛤蟆了。” 怕陌离醒来看不到自己会着急,风九幽一通明嘲暗讽就走了,围观的众人一听到不举二字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眼睛都不由自主的看向大皇子莫宣的腰间,心中都不禁在想,怪不得大皇子娶亲多年都一直未有孩子,原来是不行啊。 最忌讳的事情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语道出,莫宣的脸成了猪肝色,恼羞成怒他直接朝着风九幽的背后攻去了,若兰一直等候在一旁,见他扑来就要持剑而上,那想到还未出手风九幽轻飘飘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退下,看着!” 435.第435章 步步试探 想到莫宣以后定会跟陌离对上,风九幽下手一点也不客气,招招攻其要害不说,藏在发间的三根银针也带着强大的杀气直击他的命门而去,莫宣的武功并不差,但在速度上输了风九幽一大截,所以,当那三根银针直逼他的命门而来时,他吓的心脏都要停止了。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三根银针就要冲进他的死穴,一道灰影从天而降直接将银针以内力震了回来,风九幽大吃一惊,连忙运功抬袖卷起,三枚银针又完好无损的回到了她的手里。 想知道来人的功夫到底有多厉害,也想知道莫宣的背后到底还有多少高手,风九幽挥出袖中的雪蚕丝以内力将其变成一条极细的鞭子,飞身而起就朝那身着灰色衣衫的老者抽了过去。 那老者的反应以及速度不知道比莫宣快了多少倍,简直跟风九幽不相上下,二人你来我往打的很是激烈,招式更是快的让人看不清楚,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二人将这片天地打的是一片狼藉,先前的围观者立即做鸟兽状,躲的躲,散的散。 木易和若兰在下面看的是惊心动魄,想要上去帮忙却又发现自己的武功根本不是那老者的对手,冲上去不但帮不了风九幽,还有可能让她分心,这一刻,若兰是那么的希望扶苏在此,想着若是有他在,风九幽根本无需动手,以扶苏快剑之名定能将其斩于剑下。 骆子书闻讯赶来之时就看到飘在半空之中打的难解难分的二人,双眉紧蹙他从轮椅上一跃而起,手中的玄铁扇也如雄鹰展翅一般的朝那老者攻了过骈,那老者应付风九幽一人尚且觉得吃力,一感觉到玄铁扇的威力他立刻收手躲避。 高手过招只争分秒,就在他闪身之际风九幽提起周身所有内力集于银针之上,用力一挥那银针便无声无息的刺进了老者的丹田之处,随即风九幽又以内力将银针吸回,许是老者太过紧张,又或许是风九幽的速度太快,当时那着灰色衣衫的老者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骆子书只是想分开二人,并没有真的打算伤害那老者,所以,玄铁扇也并没有打伤老者,随后三人齐齐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若兰紧张的跑到风九幽身边,颇为担心的轻声问道:“公子,你没事吧,受伤了没有?” 还未回答骆子书就坐着轮椅过来了,上下的打量了她一番淡淡的说道:“锦公子没事吧?” 风九幽冷冷一笑满脸不悦的说道:“我是没事,不过,我的斗篷被狗咬烂了,骆将军最好是赔一件更好的给我,否则,后果自负。” 言罢,风九幽扭头就上了马车,一边走一边道:“本公子累了,药你自己去买吧,哦,记得代本公子送聘礼到丞相府,若兰,走了!” “是,公子!”若兰待风九幽上了马车以后,就坐到了驾车的位子上,然后一扬手中的马鞭,两匹骏马就噔噔噔的跑了起来。 由于骆子书一直保持中立只听皇上的命令,莫宣与他素来不合,见他就这样让风九幽轻轻松松的走了,他气的冲了过来,怒喝一声道:“骆子书,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本皇子的师傅,还放走锦瑟那个狂徒,你就不怕本皇子去父皇那里参你一本吗?” 骆子书微微一笑,眯着眼睛不卑不亢的说道:“大殿下又不是没有参过,尽管去参就是了,微臣还有皇命在身就不陪大殿下说话了,告辞!” 骆子书乃是忠臣良将,他素来只忠于皇帝一人,加上骆十八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一清二楚,他懒得跟莫宣多费唇舌,更何况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多,跟他这样的人说多了只会愈发的没完没了。 皇子的尊严一再被人践踏,莫宣气的肺都要炸了,不怒反笑阴冷着一张脸说:“好,骆子书,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哼!” 言毕,莫宣带着一众伤员拂袖而去了,站在轮椅旁的骆一有些担心,出言提醒道:“将军,大殿下毕竟是皇子,又是皇后的亲儿子,就这样气冲冲的入宫,恐怕……”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骆子书冷冷的笑了一声,收起玄铁扇不屑的说道:“一个连眼前形式都看不清楚的人,能翻起什么大浪呢,皇上对三皇子的感情可不是一般的父子之情,那是二十年的亏欠,三皇子现在虽然已经无性命之忧,但还是要仰仗锦瑟,他这个时候去招惹他不是自找倒霉么,愚不可及。” 骆一仔细想了一下倒也是,莫言对于陌离那可不是一般的紧张,那是非常非常的紧张,要不然就光凭锦瑟第一天进宫的态度,他都能把他给斩了,那还可能免了他的一切礼仪还言听计从呢,微微点头:“将军英明,骆九已经去药铺买药,将军现在是回府还是入宫?” 骆十八揉了揉有些痛的额头,心里很不是滋味,苦涩一笑道:“聘礼还没有送到白家,怎么可能入宫或者回府呢,走吧,去雁清斋。” 骆一顿时一怔,眼中满是惊讶之色,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骆子书竟然真的要亲自为锦瑟公子准备聘礼,要知道白姑娘可是他最心爱的女子啊,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别人,还亲自送上聘礼,这也太残忍了吧:“雁清斋?公子,您……” 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惊讶以及他接下来会说的话,骆子书疲惫而伤感的说道:“能亲手准备聘礼送到她的家里,我很欢喜,骆一,我真的很欢喜。” 一再的重复不止是为了让骆一相信,还是真真正正发自内心的欢喜,因为送聘礼这件事他期盼了很多年,也幻想了很多年,也等待了很多年,直到希望破灭,直到沉浸在绝望之中,直到后来成了人生中最奢望的一件事,他经历了许多许多的痛苦,这些痛苦他不能言,也不想言,所以,现在能亲手准备聘礼,又将聘礼送到心爱的女子家里,对于他来说是欢喜的,是幸福的,是做梦都会觉得快乐的一件事情。 436.第436章 见到木易 纵然他一再的重复着欢喜二字,可听在骆一的耳朵里还是很很难受,很心疼,人人都以为骆子书是凉薄的负心汉,可谁又知道他的心酸与无奈,白二小姐痴心等待了十年,二十五岁的他又何尝不是一直未娶等了十年。 深深的叹息了一声骆一没有再说什么,随后,他推着骆子书去了雁清斋,为白沧海精挑细选起了聘礼。 若兰驾车离开以后并没有马上入宫,而是在路上绕了几圈以后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巷子里,木易早已在此等候,看到她驾车而来立刻迎了上去,欣喜若狂的叫了一声:“若兰姐姐!” 许久不见若兰看到他也很高兴,拉住马缰停下马车她一下就跳了下来,轻轻的挥出一圈打在他的胳膊上,似儿时的小伙伴一样高兴的说道:“小木易,真的是你?太好了,刚刚我还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呢。” 不知为何木易一看到若兰就说不出的拘谨,总觉得好像很不好意思一样,点了点头说:“嗯,是我,若兰姐姐,你怎么会来东凉,小姐呢?” 若兰左右前后看了一眼,见无人便小声的说道:“小姐在马车里呢,你快上去吧。” 即使先前就已经猜出那人有可能是风九幽,木易还是有些惊讶,毕竟,锦瑟公子的身上真的没有一点点他所熟悉的影子,不得不说他将一个目空一切极其骄傲的神乐谷谷主扮的很好很像。 “嗯,那我先去拜见小姐,一会儿再跟若兰姐姐说话。”言罢,他便朝着马车走了过去,为防有人看到若兰一跃而起上了房顶,静静的开始为二人把起了风。 木易一上马车就看到取下面具的风九幽,噗通一声跪下有些激动的行礼道:“木易给大小姐请安,大小姐万福金安!” 风九幽微微一笑倒了杯茶放到他的面前,似话家常一般淡淡的说道:“坐吧,天气寒冷,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谢大小姐!”纵然心中十分激动,木易也不敢表现出来,规规矩矩的由跪改坐,恭敬的端起那杯热茶一饮而尽。 风九幽静静的打量他,仔细的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发现他真的变了很多,初见时他是一个白净而秀气的少年,一说话就会不由自主的脸红,甚至还会紧张到手足无措,如今经过历练他俨然已经成为十分阳刚的小伙子,虽然眼睛里还透着那股清澈,可不再是单纯到没有半点心机的样子,最主要的是他的目光里还多了份坚毅。 上一世风九幽就知道军营是个历练人的好地方,不曾想效果是如此的显著,看来东凉的军营的确比昌隆要出色许多。 直视的目光加上经久的沉默让木易如坐针毡,他放下茶杯以后显得手足无措,四目相视不久他就开始闪躲,低下头有些紧张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说:“大小姐,是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风九幽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端起面前的清茶抿了一口才答非所问的说道:“定力还不够,以后每晚睡觉之前打坐一个时辰,另外,气息也很不稳,不管是做事还是练功最大的忌讳就是冒进,所以,你最近先停一停,把内功心法全部悟通了再练。” 心中一怔,木易恍然大悟,原来风九幽刚刚一直那样看着他并不是因为他的脸上有什么东西,而是为了考验他:“木易不才让大小姐失望了。” 伸手执起水壶,风九幽又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微微一笑道:“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你就蜕变到如此地步,已经超出了我当时的预想,所以,我并不失望,更多的是惊喜,木易,定力就像是内功的深厚一样,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的,那需要时间的磨练,更何况你年纪还小,以后我相信会越来越好的。” 一番话说的木易心中暖洋洋的,他忽然间觉得自己这几个月所受的苦都值得了,她的话就像是一个肯定,一个对于他来说很重要很重要的肯定:“是,大小姐,我会继续努力的。” 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风九幽将事先准备好的一个荷包放到了小几上,然后推至他的面前说:“这是有助于提升功力的药丸,三天服一粒,每次在练功之前就服下,里面若兰还装了一些伤药和止血散,你带在身边以防万一,哦,对了,来之前我跟云姨说会见到你,她亲自做了一套衣服给你,今天出来的时候不知道会遇见你,就没有带在身边,等明天得了空我让人给你送到府上去。” 暖心的举动让木易感动的热泪盈眶,他在来到东凉以后曾经数次想自己是不是被抛弃了,被遗忘了,如今想来真是可笑,不管是风九幽还是若兰,亦或者是梅叔和云姨,她们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自己,从来都没有。 心中羞愧木易难受的说不出话来,风九幽知道他是想家了,便拿了一块绢帕递到他的面前说:“你不用担心,梅叔和云姨他们都很好,就是时常挂念你,过几天我就要回去了,你写封信给他们吧。” “回去?这么快吗?”相聚的惊喜都还没有来得及消化就要分离,木易一下子觉得更加的难受了。 风九幽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是,北国之都的联姻想必你也听说了吧,很快,婚期就到了,我也要启程前往北国之都了。” 因为还没有收到扶苏的回音,木易还不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小姐真的要嫁到北国之都去吗,据我所知,那北国之都的都主紫炎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小姐若不愿……” 看他如此紧张风九幽赶紧解释道:“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联姻不过是个晃子,我前往北国之都有我的目的,此事你无需操心,也不用担心,只需好好的待在东凉就是,想必三皇子的身份你已经知晓,他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我希望你能暗中保护以及帮助他。” 437.第437章 知道真相 纵然心中已经知晓,为了安全其见木易还是问道:“小姐说的可是三皇子陌离?” 听到若兰发出的暗号,风九幽挑起窗帘朝外面看了一眼,见有人正由远而近的朝此处走过来,她淡淡的说道:“嗯,他是莫言失踪了二十年的儿子,也是对于我来说非常非常重要的人,东凉的朝堂虽不比昌隆却也是暗流涌动,我希望你能在暗处帮助他,此前放你一个人在东凉是为了磨砺你的心志,如今你既已蜕变那就无需再如此,为了能让你更快的在东凉站稳脚跟,我会派人来协助你,至于以后如何那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如果说木易先前还不知道陌离在风九幽心中到底是多么的重要,那在听到非常二字以后他知道了,郑重其事的行礼说道:“请大小姐放心,木易定不负所望。” 风九幽浅浅一笑道:“有你这句话我便可以放心的离开了,木易,辛苦你了。” “能为大小姐分忧是木易的荣幸,请大小姐放心,木易一定会保护好三皇子,绝不会让人伤他分毫。”这一刻木易明白了风九幽为何当初将他送来了东凉。 眼见那人越走越近,风九幽的语速比之先前快了一些:“皇权之争乃是必然,明面上你无需帮他,只需像骆子书那般只忠诚于莫言即可,东凉一半的军权都握在骆子书的手上,你有机会就多跟他接触一下,无需刻意的讨好,君子之交投其所好,他素来戒心重,你行任何事之前一定要三思再三思。” 在东凉待了这么久,木易也算是多少摸得到一些骆子书的喜好,点了点头说:“是,我会谨慎,请大小姐放心。” “嗯,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还是那句话,无论何时何地保命才是最要紧的,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明白吗?”许是觉得他太重视自己说的话,反而将生死置之度外,刻意的提醒道。 因为这句话木易再次感觉到了风九幽对自己的重视,伏身叩头行大礼,发自肺腑的说道:“明白,木易拜别大小姐,大小姐保重!” 从来不喜欢离别,可人生处处都是离别,风九幽道了一句:“你也保重,走吧!” 与此同时,若兰敲了敲马车提示时间到了,木易深深的看了风九幽一眼扭头下了马车,若兰似对待自家兄弟般拍了拍他的肩膀,跳上马车微微一笑说:“走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手中的马鞭再次扬起,两匹骏马在偏僻的巷子里快速的奔跑了起来,看着那绝尘而去的马车,木易紧握的住手中的荷包,心里像是被抽空了一样,空当当的。 半个时辰后,风九幽回到了宫中,由于担心陌离她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便去了正殿,守在门口的孟五不知道去了那里,整个正殿内静悄悄的,想着陌离或许还没有醒来,风九幽放轻了脚步,慢慢的入了内室。 午时已过太阳开始西斜,房间里由于要保暖的缘故只打开了一扇窗户,兴许是怕陌离睡不安稳,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昏暗,风九幽入了内室以后轻轻的把门关上了,然后几步走到床前撩起床幔,本以为陌离还在睡着,那想到床榻之上根本没有他的踪影。 心中一惊,风九幽本能的四下环视,只见最昏暗的角落里坐着陌离,他穿着一身洁白的寝衣就那样坐在地上,双手相环埋于腿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凄楚和可怜。 一瞬间,风九幽的心就痛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枚银针猛的刺进了心里,说不出的心疼和难受,她原以为自己多在这儿一天,他就能晚一天知道,没想到他还是知道了,知道了那令他难以接受的身世。 伸手解开身上披着的斗篷,她快速的走了过去,将斗篷披在他的身上,蹲下身有些害怕和紧张的说道:“陌……陌离!” 陌离恍若未闻一动也不动,仿佛根本就听不到她说话一样,风九幽心中一紧眼泪差点没有掉下来,闭上眼睛稳了稳情绪,从身上拿出变声的解药随口咽下,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抬起手轻轻的抚上他的手,以最平淡的声音又说道:“陌离,我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终于让陌离有了动静,他慢慢的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她,眼神如霜似一场千年的冰封,荒芜中透着无尽的冰冷与空洞,风九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好像没有了灵魂一般。 心骤然收紧,一股来自内心深处的惧意从风九幽的脚底一下子窜到了头皮,她忽然间觉得那样害怕,害怕到心都在颤抖:“陌……陌离,我……我知道你……” 语未尽,陌离就将她拉入了怀中,用力的抱紧,拼命的亲吻,就像是一场狂风暴雨般将风九幽席卷,记忆中,他的吻从来都是温柔而缠绵的,可今天他就像是一头受伤的狮子一般,似要将她活活生吞。 知道他此时特别特别的痛苦,风九幽没有像从前一样推开他,而是极其柔顺的回应着他,未过多久,风九幽的嘴唇就被他粗鲁的给咬伤了,闻着血腥之气他离了她的唇,顺着下巴来到了脖颈之处,然后狠狠的咬住了她的肩膀。 风九幽疼的直皱眉头却没有发出一点点声音,想着这样也好,只要他能将心中的痛苦和难受发泄出来,被咬几口又能怎么样呢。 其实,刚刚听到莫言说的那些身世时他并不相信,直到那半块玉佩以及那副画像他才开始相信,因为那副画像他曾经在蓝贵妃那里看到过,当时他还问了她,他清楚的记得蓝贵妃说那是她已经过世的姐姐,而那半块玉佩自小就挂在他的脖子上,从未被取下,所以,把莫言轰走以后他就坐到了角落里,他忽然间那样的害怕,那样的迷茫,他不禁开始问自己到底是谁? 438.第438章 狂风暴雨 活了二十年,突然之前有人告诉你,你不是你,你是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跟你从前毫无关系的一个身份,那种感觉说不出道不明,更不知道要用什么语言来表达,很彷徨,也很迷茫,更不知道该相信还是不该相信。 痛苦让陌离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他一直将风九幽的肩膀咬出血来方才松了口,用力收紧双手似要将她揉入骨髓,融入血液,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心中的那股几乎令他快要窒息的难过。 风九幽感觉自己的腰都要被他给勒断了,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后背,柔柔的说道:“陌离,我不能呼吸了。” 陌离稍稍的松了一些,但依旧是不言不语也不放开,风九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抱住他的头,柔情似水的说道:“好些了吗?” 来回的用脸颊在她的脖颈处蹭了蹭,陌离似要钻进她的皮肤里一样,依然不答就那样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睛抱着她,风九幽知道他不想说再问也是白问,便又道:“没关系,你不想说我就不问,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我,但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在你的身边,一直一直都在,绝不会离开。” 此番话就像是冬日里的一丝暖阳照进了陌离的心房,紧抱住她的双手又不由自主的收紧、收紧、再收紧,风九幽很是心疼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就那样静静的回抱住他,陪伴着他。 一时间,房间内又再次回到了原先的寂静无声,爱在心中蔓延,空洞和冰冷渐渐被暖意取代,冰雪消融退去,必然会迎来春暖花开。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陌离有些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他悠悠的说道:“九儿,你知道吗,原来我不是陌离,也不是昌隆人,我的母妃也不是蓝贵妃,我是莫离,我是东凉人,我的母亲叫白灵嫣。” 那寻子的玉佩就是风九幽给莫言的,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在他的头顶落下轻轻一吻,她深情的说道:“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那里人,我都会一直爱你,陌离,不要害怕,有我在,我会一直在。” 眼圈一下子红了,眼泪也瞬间夺眶而出,陌离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说道:“九儿,为什么会这样?我的母妃明明就是蓝贵妃,为什么一下子就变成了别人,她既是我的母亲,为何生了我不养我?又为何将我送到东凉,难道她是遗弃……”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说,有些着急的说道:“不是的,不是的,陌离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虽然我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知道你的母亲她非常非常的爱你,要不然她也不会将你送到昌隆皇宫去,而且,你想一下,东凉与昌隆相隔千里,她如果真的要抛弃你直接随便扔在那儿都可以,为什么偏偏要跋山涉水的去到昌隆呢,更何况据我所知她当时才刚刚生下你,身体根本不适合长途跋涉,可她依旧去了,从这一点上来看她完全不可能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松开抱住她的手,陌离直视她的双眸,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真的吗?她真的不是故意抛弃我的吗?” 用力的点了点头,风九幽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不是,绝不是,陌离,你自小也是在皇宫中长大的,后宫是个什么样子你比我更清楚,或许你的母亲她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将你送到了千里之外,又或许她这样做完全就是为了保护你,你仔细的想一想,蓝贵妃当年将你送到青州不就是为了保护你吗。” 一语点破迷津,陌离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后宫之中的尔虞我诈从来都不亚于激烈的战场,当年也许母亲真的如九儿所言有不得已的苦衷,可,那是什么样的苦衷呢? 看他相信了,风九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又连忙问道:“莫言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瞬间回神,陌离重新搂住她,将头贴在她的颈间伤感的说道:“他说我是他寻找了二十年的儿子,我的母亲姓白名灵嫣,是西岚人,我不信,他就拿来了母亲的画像,我曾经在母妃那里看到过那副画像,母妃当时说那是她姐姐的画像,还说她已经……已经去世了。” 虽然才知道那画像中的女子是自己的母亲,一想到这一生都不可能再见到他,陌离的心里说不出的心酸和苦楚,他活了二十年,竟然不知道母亲已经不在人间…… 对于陌离的身世风九幽也仅限于知道他是东凉的皇子,乍然听到说蓝贵妃是他母亲的妹妹,有些惊讶的道:“那蓝贵妃其不是你的亲小姨?” 陌离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他没有说,我不知道,但是母妃一直都对我很好,也非常的疼爱我,记得当年我被人刺杀时,母妃并不受宠,也不愿意承宠,都是因为要保护我跟皇后对抗才想办法引得父皇的注意,然后一跃到了妃位,求得父皇恩准让我离京前往青州,自小到大她都待我如亲子一般,想来即使不是我母亲的亲妹妹,也是很好很好的姐妹,要不然她也不会冒着那样大的风险养育我,要知道皇族最重视的就是血脉,一旦发现必是灭九族的大罪。” 风九幽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温柔如水的说道:“既如此你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等莫言来了你问他便是,自你被他从悬崖下带走以后,他就一直在为你四处求寻良医,为了请我过来更是放下皇帝的尊严低三下四的请求,就连我的无理也一直在隐忍,还有我未来的时候,他怕有人会加害你,就将你安置在了养心殿,寸步不离的守着你,我想这二十年来他一定非常非常的想找到你。” 想到那突然冒出来的亲生父亲,陌离的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二十年,他在自己的生命里整整缺席了二十年,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是什么原因导致母亲离开,他都无法原谅他。 439.第439章 隐灵族人 “九儿,我好累!”满是疲惫的声音呓语而出,让风九幽说不出的疼惜,主动的在他脸颊上印下一吻,柔声道:“累了就休息,地上凉,我们去床榻上吧。” 陌离断然拒绝道:“不要,我想抱着你。” 提着的心一下子松下来,风九幽感觉到了冷意,怕他真的会着凉便诱哄着说道:“床榻之上也可以抱着,我有些冷,我们去床榻上好不好?乖了!” 知道她素来怕冷陌离没有再迟疑,直接搂着她的腰站了起来,风九幽吓了一跳,本能的搂紧他的脖子,然后二人一起回到了床榻之上,为她褪去外衫以及鞋袜,二人并排躺了下来,陌离依旧紧紧的搂着她:“我困了!” “那就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说话间,风九幽又往他的怀里蹭了蹭,希望能以这样的方式给他安全和温暖。 陌离闭上眼睛抚摸她的长发,然后在有一下没一下之间呼吸慢慢变的均匀,风九幽在外面逛了一个上午也有些累了,感觉他似乎真的睡着了便也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并没有睡着的陌离睁开了眼睛,他小心翼翼的抽回风九幽枕着的胳膊,在她脸颊上印下轻如羽毛般的吻后慢慢的下了床榻,为她盖好被子,又一层层的放下床幔,陌离穿好衣服出去了。 拉开门的那一瞬间,冰冷的寒风扑面而来,望着陌生的一切他的心头涌上各种滋味,不知何时守在门外的若兰看到他愣了一下,脱口而出满是惊讶的说道:“殿下,你怎么出来了?我家小……公子呢?” 陌离凝视远方心中更加迷茫,他悠悠的说道:“她累了,睡着了,若兰,我有话问你,你陪我走走吧。” 话落,他不待若兰答应便抬步跨出了门槛,若兰从孟五那里听说了上午所发生的事情,知道他想问什么便跑进内室拿了斗篷和手炉追了上去,临走之前她有嘱咐哑鬼好好的守着风九幽。 由于身体还没有完全好,陌离走了没有多久就停了下来,他在梅花树下的石凳上坐下来,看着满地的落花有些伤感的说道:“若兰,我想知道太子选妃那日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希望你能告诉我。” 若兰展开手中厚厚的斗篷披在他的肩膀上,又将暖手炉放到他的手里,深深的叹息了一声道:“原本小姐是不准我说的,但殿下既然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吧,只是希望殿下一会儿不管听到了什么都不要激动,以免触动伤口再令小姐担心。” 陌离沉默未语只是点了点头,若兰见他答应就开始将那天以后的事情一件件的说给他听,不过,风九幽联姻北国之事她并没有说,受伤之事也是一语带过。 其实,并不是若兰不想告诉他这些,而是风九幽不让,自打回京开始麻烦的事情就接憧而至从来没有断过,风九幽觉得很累,联姻北国之事本就不是真的,她认为根本没有必要让陌离知道,更何况他的身世已经够他苦恼的了,要是再知道心爱的女子就要嫁给别人,估计会受不了,所以,若兰没有说,也不敢说。 蓝贵妃火烧皇宫以后就带着身边的两个丫鬟乔装打扮直奔东凉而来,这一日下午她们主仆三人来到了昌隆与东凉交界的最后一座城,白城,由于此处距离东凉的第一座城还有些远,蓝贵妃想着走夜路不安全便说入城住店。 三人一身男装打扮又各自易了容,看上去极为普通,所以,这一路上都还算安全,住了客栈三人要了洗澡水以及饭菜,简单的用过之后便上床各自安歇,由于连日来赶路辛苦,三人都很疲惫,未过多久就睡着了。 月至中天,子时过半,已经全都休息的客栈里来了几位不速之客,他们在楼下悄悄的转悠了一圈便聚到了一起,其中一个叫柴蒙的男人道:“黑子,你确定吗?” 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粗着声音道:“确定,我怕兄弟们眼花有可能看错了,傍晚的时候还特意来看了一眼,那易容术绝对错不了,就是我们隐灵一族绝不外传的易容术。” 柴蒙沉思片刻吩咐道:“好,那我们现在分开找,你们几个去二楼,你们几个去后面,我再在下面找一圈,一发现人先不要动手,先发暗号,这一次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跑了。” 一行六人齐齐点了点头然后分头寻找了起来,蓝贵妃三人睡的很沉,根本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一步步的向她们逼近。 未过多久,寻上二楼的黑子就发现了她们主仆三人的踪迹,立刻发出暗号让其他人过来,柴蒙的手脚最快纵身一跃便悄无声息的落在了他的身旁,轻声道:“就是他们吗?” 黑子点了点头将门推开了一个缝,此时淡淡的月光正好透过窗户打在蓝贵妃的脸上,不看不知道,一看柴蒙差点没有惊叫出声,因为白灵然脸上的易容术还不单单只是隐灵一族独有的易容术,还是隐灵一族只有长老以上才会的易容术,他自小就一直跟在三长老的身边,对于这种易容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黑子看到他大吃一惊,紧张的问道:“柴大哥,怎么了?是不是他们……” 柴蒙抬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脑子飞速的转动不停的在想族中最近有那个会使用此易容术的人来到了昌隆,如果他没有记错,似乎没有听说啊,难不成他们并不是族中之人? 显然这很不可能,族中尊卑地位极其分明,如果不是你该会的东西你偷偷的学了,那可是要被掌管刑法的长老审问以及责罚的,更何况,这种易容术乃是是隐灵一族中最厉害的一种,普通的人根本接触不到,更别说是什么偷学了,可他们是谁呢? 思付良久,柴梦决定还是先进去看看,想着要是自己认识的人道歉即可,若是族中叛徒他也正好抓了带回族中。 440.第440章 一场真正的较量 抬手一挥几人就蹑手蹑脚屏息静气的走了进去,一行七人拔剑而出形成合围之势将她们一主二仆团团围住,感觉到杀气蓝贵妃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只可惜已经晚了,锋利而带着森森寒意的剑刃已经指在了她的勃颈处,心中大骇蓝贵妃本能就要反击,可谁知,还未动那人的声音就传进了她耳朵里:“不要动!” 纵然时间已经过去的二十多年,纵然他刻意的压低声音,蓝贵妃还是一下子就听出了柴蒙的声音,大吃一惊她瞬间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心中不禁在想自己何时暴露了身份,引得他们前来。 这时,素梅和幽兰也已经醒了过来,听到柴蒙的声音她们亦是吓的魂不附体,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跟他们遇上,二十年了,这一天终于还是要来了吗? 知道越是紧要关头越不能乱,蓝贵妃强压住由心底而散发出的惧意,战战兢兢的说道:“银……银子在包袱里,你们只管拿,千万不要伤害我们。” 素梅一听这话立刻反应了过来,附和道:“是,是,各位大哥,你们缺银子尽管拿,千万不要伤人。” 柴蒙朝黑子打了个眼色,他立刻用剑挑开了其中一个包袱,三下五除二的翻了两下,除了几件普通的衣服以及几张银票和散碎银子以外什么也没有,柴蒙心有疑惑便又将剑刃向前推了两分:“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到白城来?” 冰冷的利刃贴着皮肤让蓝贵妃更加紧张,紧握成拳的双手松了伸,伸了又松,想了一下回答道:“我们……我们兄弟三人是做小买卖的,年关将至准备回家,想着在白城进些货回家,所以……所以……” “进货?进货需要易容吗?”说话时,他猛然出手去揭蓝贵妃脸上的人皮面具,蓝贵妃大惊失色趁机翻身而起,挥出袖中匕首就朝着持剑抵在素梅喉咙的人攻去,那人愣了一下本能反击,素梅一脚抬起就将盖在身上的锦被给踢了出去。 锦被分毫不差的将那人的头给蒙住,素梅一跃而起就扑了过去,这时,幽兰也找到了脱身的机会,她也跟那些人打了起来,蓝贵妃不是第一天认得柴蒙,自是知道他的厉害,怕身份被识破蓝贵妃也不纠缠,见两个丫鬟都脱了困便三十六计走为上策,随手挑起床单一下子朝他们扔了过去,大喝一声道:“走!” 话音落下的同时,三人先后从窗户处跳了下去。 虽然柴蒙并没有跟蓝贵妃过几招,但由于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练武,他很熟悉她的武功套路,没过两招就猜出了她的身份,看着她们主仆三人从窗户处跳下去,柴蒙脱口而出大声道:“是二小姐,快抓住她们,快抓住她们。” 随行之人一听到二小姐三个字立刻炸开了锅,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找到白灵然,要知道自从二十年前她们姐妹相继消失以后,隐灵一族上下都在寻找她们,二十年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几人将轻功运到极致,柴蒙更是跑的飞快,白灵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以柴蒙等人的性子必是不达目地誓不罢休,不愿连累两个丫鬟,她一边跑一边吩咐道:“他们要抓的人是我,分开走,你们去找陌儿,告诉他我已经死在了昌隆皇宫,以后不管听到什么消息,都不准你们任何人踏入西岚半步。” 言罢,她毫不犹豫的改变了方向,大声的朝身后追来的人说:“柴蒙,二十年了,你依旧追不上我。” 看着远去的蓝贵妃,素梅和幽兰的心就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撕开了一样,幽兰情不自禁的哭出声来,一遍又一遍的叫道:“二小姐,二小姐……” 眼见后面的人越追越近,越追越近,素梅一咬牙就狠心的拉着幽兰跑向了另一个方向,柴蒙看到她们分开走了,就立刻与黑子一分为二,他带人去追蓝贵妃,而黑子则去追素梅和幽兰。 知道被抓回去会是什么样的后果,蓝贵妃将全身的功力催发到了极限,可她的体力并没有柴蒙的好,又加上这二十年的养尊处优,她很快就被柴蒙拦住了去路,全身戒备她抽出腰间的九节银鞭,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对于儿时的伙伴曾经的倾慕对象,柴蒙有种说不出的感受,二十年了,他曾经以为这一生都不可能再见到她了,没想到二十年后她出现了,有些激动,又有些矛盾,柴蒙恭敬的向她行了个族礼以后,说道:“二十年了,二小姐,跟我回去吧。” 即使他眼中的柔情只是一闪而过,蓝贵妃还是捕捉到了,她马上变了脸色成了满脸悲伤,悠悠的说道:“回去?柴蒙,你可知道我若跟你回去会怎么样?二十年了,族主他会放过我吗?” 柴蒙微微皱了皱眉头,沉思了一会儿斩钉截铁的说道:“不会,族中向来赏罚分明,就算您是族主的亲生女儿,他也不会徇私枉法,但是,二小姐,你的行迹已经暴露,就算今日我放你离开,你又能跑到那里去,更何况隐灵一族的势力有多大你不是不知道,你就算跑得了一时,能跑得了一世吗?二小姐,夫人很想你,你跟我回去吧,我保证一定会替你求情,族主乃是你的亲生父亲,他再怎么狠心的惩罚你,也绝不会伤及你的性命,所以,二小姐,跟我回去吧。” 提到自己的母亲蓝贵妃的心中有那么一丝丝动容,但只是瞬间而已,瞬间过后她冷若冰霜的说道:“他不是我的父亲,我也不是他的女儿,柴蒙,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跟你回去,因为与其做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我情愿今日就死了,既然你不肯相让,我也不肯跟你走,那就出手吧,记得我们年少时总是比拼,你总是让着我,今日就让我们来一场真正的较量吧。” 441.第441章 生死一战 言语之间,她伸手在自己的腋下一点,被封印的灵力便犹如滔滔江水一般从丹田之处涌入四经八脉,人皮面具瞬间脱落,风乍起,属于白家女儿独有的印记出现在了她的额头之上,烈火如焰生生不息,不鸣则已,一鸣必是惊天动地,凤凰泣血视死如归,白氏灵女素来如此。 柴蒙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因为他已经完全被惊呆了,他怎么也没有也想到二十年过去了,她的性子还是一如年少轻狂时那样执拗,就算撞的头破血流亦不肯回头,忆起往昔心中莫名悲伤,柴蒙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灵印已解,族主马上就能感应到你的所在,他也必然会赶来,二小姐,你真的还要与我一战吗?” 隐灵一族与北国之都虽有相似却又各不相同,就灵力与巫术而言,北国之都更倾向于巫术,灵力在北国之都并不是人人都会的,达到某一种境界更是极少极少的,但隐灵一族就不一样了,下到普通族人,上到族主,他们皆是自幼开始修习灵力的。 不知为何,这一刻白灵然没由来的觉得轻松,就好像是埋在心间的秘密终于说了出来,那种放下让她轻松自在,微微一笑将灵力注入九截银鞭,她漫不经心的说道:“为什么不呢,柴蒙,接招吧,让我们痛痛快快的大战一场。” 话落,身影快速移动,手中的九节鞭银光大盛,柴蒙拔剑而出,剑尖朝下随地而拖也极速的迎了上去,剑刃与地面摩擦时溅起层层火花,不过片刻,九节鞭就与那锋利的剑刃纠缠在了一起,二人对这一战似乎都充满了期待,无不用尽其力,特别是柴蒙,他不再似年少时那样让着她,而是倾尽全力。 这边打的如火如荼,幽兰和素梅那边却是吓的魂飞魄散,当看到白灵然解开灵印之时发出的冲天银光时,她们的心里无不咯噔一下,就像是火热的心一下子落入了冰窖之中,灵印乃是避开族中追杀的唯一方法,她们当年能不被找到,能在昌隆皇宫躲藏二十年靠的就是灵印,如今灵印一解那就代表着不管今后你藏在那里,族中的人都能马上找到你,而且是不费吹灰之力,天下如此之大却再也藏不住身。 幽兰素来胆子小,加上年纪又比素梅小,她吓的浑身颤抖哭的不能自已,素梅怕被追来的黑子发现便紧紧的捂住她的嘴,低声道:“幽兰,你功夫没有我好,你躲在这里不要出去,我去将他们引开,如果今天我们都能侥幸逃脱,那就在东凉的京城见,若我今日被擒住,你就一个人去找殿下,把二小姐先前所说的话告诉他,以后不管听到任何关于我们的消息,都不准来西岚,特别是殿下,绝不能让他踏入西岚半步,知道吗?” 幽兰将头摇的似拨浪鼓一般,拿开她的手压低声音,声泪俱下的说道:“不要,我不要,素梅姐姐,你不要出去,你们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害怕。” 隐灵一族的刑法堂在各个国家都是非常出名的,据说凡是进去过的人不死也会丢半条命,今日一别不知生死,更不知道是否还会再见面,素梅见她如此心如刀割,紧紧的抱住她说:“幽兰,别害怕,不管是什么样的狂风暴雨都有过去的一天,即使被抓我和二小姐也绝不会说出你的下落,所以,你别害怕,去找殿下,殿下宽厚又重情重义,他一定会善待你的。” “不,我不要,素梅,我不要……呜呜……”幽兰一想到那些恐怖的刑法就头皮发麻,她无法想象白灵然被擒以后会怎么样,她会不会受尽酷刑而死。 眼见黑子朝这边寻来,素梅顾不了那么多了,拿起放在地上的剑她不舍的看了一眼幽兰说:“为了殿下大小姐和二小姐付出了什么你我都很清楚,幽兰,你若还记得当年是谁救你于水火之中,你就一定要逃出去,找到殿下,记住,无论如何不准殿下踏入西岚,你一定要记住。” 话落,素梅纵深一跃上了树梢,四下寻找的黑子听到动静立刻追了过去。 夜寂静无声,似一张黑色的大网一样压的人喘不过气来,隐藏在昌隆的隐灵族人看到那冲天的银光都纷纷出动赶了过来,所以,即使白灵然最后险胜了柴蒙她也没有逃掉,看着那一身玄衣犹如天神一般的族主白灵然笑了,记得小时候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很羡慕她,羡慕她是族主的女儿,拥有着无上的尊荣和地位,可她从来都不觉得那是幸福,于她而言那是灾难,一场没有任何声音动静却足以让她死无葬生之地的灾难。 看着二十年不见的女儿,隐灵一族的族主没有半分的动容,他的眼神冰冷如刀,比这冬日里的寒风还要厉害,静默良久他只说了两个字,那就是:带走! 在场的人没有感到一丝丝的惊讶,似乎他们的族主就该是如此,柴蒙看到白灵然凄楚的笑容心里有些难过,但他不敢违抗族主的命令,收剑入鞘他恭敬的说道:“二小姐,回去吧!” 白灵然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浅浅一笑的看着柴蒙说:“我门前的那些花年年还开吗?” 柴蒙顿时一怔,不由的皱起眉头,似乎并不明白她此时此刻问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族主,见他并无不悦便回答道:“开,年年都开,只是少了二小姐的精心打理,一些娇贵的花都已经死了。” 白灵然慢慢的站起来,伸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微笑着一步步的走向他道:“二十年了,也该死了,柴蒙,我说过我不会跟你回去,永远不会,所以,对不起!” 轻柔的声音还未在耳边落下,一直放在怀里的匕首已然刺进了她的心里,白灵然无力的倒在他的肩膀上,嘴角含笑悠悠的说道:“柴蒙,你一点也没有变,匕首依然放在这里。” 442.第442章 偷香窃玉 心中一惊柴蒙猛的扶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开,低头朝下看,只见乌金的匕首正笔直的插在她的心上,鲜血直流打湿她的衣裳,脸色大变他一下子就慌了:“二小姐,你不能死,我不会让你死……” 说话间将她慢慢的放倒在地上,然后赶紧伸手入怀去拿药,白灵然抬手握住他的手轻轻的摇了摇头说:“迟了,一切都太迟了,柴梦,我自幼就喜欢欺负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依偎在他的怀里看着月朗星稀,白灵然不禁有些恍惚,她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年少时光,记得那时她睡不着就会爬到屋顶之上,而他总是会陪着她,西岚的月亮那样圆,星星也那样亮,可她终究是再也看不到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看着那鲜红的血似涓涓细流一般从她的身体里流出来时,柴蒙哭了,他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灵然!” 白灵然贪恋般的看着那天空中一眨一眨的星星,抬起手握住插在心口处的匕首,虚软无力的说道:“因为我知道……不管如何欺负你你都不会还手,更不会怪我,你还记得吗,这乌金匕首还是我送给你的。” 言罢,她用尽所有力气将匕首拔了出来,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了柴蒙一脸,他似疯了一般颤抖的说道:“不,不,灵然,你不能死,你……” 柴蒙的背影挡住了族主的视线,当他听到痛苦的喊声方才意识到出了事,身影瞬间移动来到二人的面前,当看到那怎么捂都捂不住的伤口时,他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然后将灵力聚于手中抚过她的伤口,只见刚刚还是奔涌而出的血渐渐的慢了下来,不过,已然没有止住。 看着近在尺咫却依旧非常冷漠的父亲,白灵然的心那样冷,她不露痕迹的摸出袖间的匕首悄悄的划破了那条与陌离相连的红丝,红丝消失的瞬间鲜血也立刻冲破皮肤涌了出来,生命一点点的消失,她的意识也开始变的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 白族主见她眼神涣散似乎不行了,便捏住她的下巴将药丢进了她的嘴里,然后在她的几处大穴上轻轻一点,冷漠的说道:“他在那里?” 随着穴道的激发白灵然的意识清醒了一些,直直的看着他说:“你觉得……觉得我会告诉你吗,别做梦了,我不会……不会告诉你,永远也不……不会。” 几句话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生命里,喘息不止奄奄一息。 眼睛微微眯起,白族主周身泛起杀意,他冷如寒冰一般的声音慢慢的传了出来:“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不肯好好说,那就到刑罚堂去说吧。” 话落,他又一次聚集灵力准备为她施救。 白灵然似乎早就猜到了一切,她极其费力说道:“你以为……你真的能主宰所有人的命运吗?不,你主宰不了,不管是我……还是……还是姐姐,你永远都主宰不了。” 言罢,她抬起那满是鲜血的手握住柴蒙的手,气息微弱的说道:“柴蒙……你听,杜鹃花……杜鹃花开……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她微笑着闭上了眼睛,一缕香魂就这样在人间消失了,随风而去了,柴蒙紧紧的反握住她的手泪如雨下,恍惚之间他真的好像又听到了杜鹃花开的声音,闻到了那铺天盖的而来的香气。 白族主不知是气是恼还是恨,他一把将白灵然整个人提起,咬牙切齿的说道:“想死,没那么容易。” 声音还未完全落下,他就带着白灵然消失在了原地,柴蒙大惊失色捡起地上的银色九节鞭就追了上去,随后,其余的隐灵族人也相继离开,来无声去无影,这一方天地很快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冬天的清晨总是那样的冷,特别是天刚蒙蒙亮那会儿,雾气朦胧似明非明,大地陷入一种朦朦胧胧中,有种神秘的美,不知是不是昨夜睡的太早的缘故,天才刚刚亮风九幽就醒了过来,揉了揉有些发晕的额头,她抬头看向陌离。 由于受伤他比之从前清瘦了不少,不过,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气色好了许多,先前苍白的脸色也慢慢的有了血色。 不知道为什么陌离总是喜欢抱着她,平常在一起是这样,睡觉的时候更是这样,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生怕她会跑了似的,情不自禁的抬手抚上他的眉头,一点点的往下摸,先是眼睛后是鼻梁,到最后来到了嘴唇处,他的唇薄而性感,说不出的迷人诱惑,有那么一刹那真的有种一亲芳泽的冲动。 上一世,风九幽认为幸福就是为心爱的人达成心愿,所以,她一女子为了尚君墨浴血奋战驰骋疆场,不但助他登上了皇位,还收复了失去的城池,可如今她不再这样认为了,一个女人一生最大的幸福就是每天早上一睁眼心爱的人就在身边,没有尔虞我诈,没有阴谋诡计,有的只是平淡而简单的幸福。 虽然经过那日的悲伤以后陌离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可风九幽依然忧心忡忡很是担心,特别是在看到莫言再次来看他的时候,他虽没有表现出排斥的样子,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搭理他,父子二人相对无言就那样静静的坐着,所以,时间一久莫言也就自己起身离开了。 每当这个时候风九幽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有好几次她都试图想跟陌离谈一谈,可每一次话题才被提起他就说累了,或者别的什么借口,总之就是很不想说,不愿意逼着他面前那些事,风九幽后来也没有再提,但她真的很担心他。 其实,很多时候风九幽更希望他能说出来,或者通过别的什么方式发泄出来,这样憋在心里她真的是怕他憋出病来。 深深的叹息感到很无力,一遍遍抚摸他的唇瓣,风九幽忽然很想吻他,屏住呼吸慢慢的靠近,她似一个偷香窃玉的采花贼一样轻轻的啄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后马上离开。 443.第443章 百般滋味 陌离早在她醒来后没多久就醒来了,只是一直未睁开眼睛,想看看她会怎么样,谁知,蜻蜓点水般的吻过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风九幽乖巧的窝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动,似是睡着了一般。 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仍然是没有任何的反应,陌离慢慢的睁开眼睛悄悄的向下看,只见她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贴在自己的胸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准备去给她一个早安吻,若兰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只听她很小声很小声的叫道:“小姐,你醒了吗?” 风九幽抬起头的瞬间陌离马上闭上了眼睛,见他未醒便轻声道:“出来了!” 话落,她轻轻的将陌离的手拿开,蹑手蹑脚的下了床,然后将自己的衣服抱在怀里出了内室。 若兰一见她出来就赶紧开始帮她穿衣服,一边穿一边低声说道:“小姐,白府的二小姐白沧海来了。” 风九幽顿时一愣,微微皱了皱眉头很是惊讶的说道:“白沧海?她来干什么,现在什么时辰了,宫门已经开了吗?” 若兰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听领她过来的公公说她是跟着白丞相上朝的轿子一起进来的,我跟她说公子还在睡着,她就说愿意等,此时人已经去了偏殿,小姐可是要见她?” 抿唇想了一下,风九幽若有所思的说道:“她一个姑娘家这么早跑到宫里专门来找我,想必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还是见一见吧。” 为她把腰间的玉佩挂好,若兰点了点头:“那好,那小姐先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把热水端来供小姐梳洗。” “嗯!”风九幽淡淡的应了一声,转头又进了内室,将束发用的玉冠以及梳头用的梳子拿出来后,她自己坐在软榻上梳起了头。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风九幽梳洗完毕来到了偏殿之中,白沧海听到脚步声马上站了起来,垂头低眼行万福之礼:“锦公子万安,冒昧来扰还请锦公子见谅。” 风九幽微微一笑道:“无妨,正好今儿我也醒来的早,请坐吧。” 言毕,她率先在凳子上坐了下来,若兰立刻又奉上热茶,白沧海轻抬眉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很淑女的重新坐了下来。 由于偏殿的地龙没有正殿那边暖和,风九幽才一坐下孟五就赶紧端来了一个热腾腾的火盆过来,白沧海见他似乎真的很怕冷,就轻声道:“京城不比神乐谷暖和,不知锦公子在宫中可还住的习惯?” 手执青玉茶盏风九幽淡淡的说道:“还好,白姑娘一大早入宫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想到来此的目的,白沧海开始揉搓手中的绢帕,显的有些紧张,抬起头与她直视,不紧不慢的说道:“也不是什么太急的事情,只是那日锦公子说会到府上来拜见家父,一直未来我有些担心公子,所以……” 风九幽恍然想起还真是有这么回事,懊恼的说道:“真是抱歉,我那天有些急事要处理就赶着回宫了,后来一忙就把这事给忘记了,真是对不起,还请白姑娘不要生气,真是抱歉。” 其实,风九幽那天是真的打算要去的,可她后来被大皇子一闹就给忘记了,加上一回宫又看到陌离那个样子,她完全将白沧海之事给抛诸脑后了,如果今天不是她来,她估计都忘记答应要娶人家这回事了。 因为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白沧海也似其他人一样以为江湖中人都是粗鲁而无理的,突然听到他的道歉,她很惊讶,似乎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彬彬有礼,还主动的给自己一个姑娘家道歉,要知道这个年代是男尊女卑的,男人即使真的错了也很少会当着丫鬟的面道歉的,不知不觉间某些东西正在悄无声息的发生改变,白沧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不用道歉,那天的事我听哥哥说了,锦公子,你没事吧?” 风九幽浅浅一笑道:“没事,我挺好的,让白姑娘担心真是在下的不是,真是对不起了。” 这时,若兰带着端着早饭的孟五走了进来,恭敬的禀报道:“启禀公子,早饭备好了,是在此处用还是到……” “就在此处吧。”说完,她扭头又看向白沧海说:“白姑娘这么早入宫想必一定没有来得及用早饭吧,若兰的手艺虽比不上宫里的御厨却很合我的口味,不如白姑娘也一起用些吧。” 少了偏见多了好感,白沧海也不似其她女子那般矫揉造作扭扭捏捏,起身又行礼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打扰了!” 风九幽素来我行我素惯了,看她动不动就行礼觉得好累,趁着若兰摆饭之际她淡淡的说道:“白姑娘不必如此拘束客气,我生性懒散最怕规矩礼仪,白姑娘只管当这是自己家里,随意即可。” 知道江湖中人生性洒脱,白沧海莞尔一笑道:“是!” 若兰看自家小姐对白沧海温柔体贴,一双秀眉瞬间皱成了一条直线,不禁在想风九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白沧海万一真的爱上了她可怎么好? 饭菜摆好以后若兰就站到了风九幽的背后,由于食不言寝不语二人都没有再说话,谁知,未过多久,住在隔壁的骆子书不知怎么收到消息就跑了过来,一番客气话后他婉转的表达了自己也想要一起吃饭的意思。 风九幽微微一笑也不拒绝,直接吩咐若兰又拿了一副碗筷过来,深爱的人相见心中自是百般滋味,特别是他们两个又是那样的情况,白沧海的心里很难受,也很不舒服,所以,从骆子书进来她就一直低着头,似乎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为了跟他拉开距离也同时为了避嫌,她将凳子挪到了风九幽的身边,紧紧的靠着他,仿佛在无声的告诉骆子书,她已经是别人的女人了。 看着她急于跟自己撇清关系,骆子书的心里五味杂陈,他一直以为只要她过的好,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可真的亲眼看着她跟别的男子亲近,他的心那样疼,好似淌血一般。 444.第444章 骆将军的手好看吗? 看到骆子书眼中的爱意风九幽心中更加的疑惑不解,她虽然并不清楚骆子书为什么明明爱着白沧海,却那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她,让她颜面尽失不说,还成为这京城之中最可笑的笑话,就算他真的有难言之隐,或者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可是爱一个人不是会本能的为她着想,让她幸福快乐吗? 一个女子敢身着嫁衣当街说要嫁给一个男子,那需要多大的勇气,那样的孤注一掷,那样的痴心不悔,那样的不给自己留有任何余地,从骆子书将马车帘放下的那一刻,白沧海就告诉自己,忘了他,永远。 许是因为觉得相爱并不容易,又或许是觉得白沧海爱的太苦想帮一帮她,一向不太喜欢跟陌生人说话的风九幽开始扮演起了一个温柔体贴的未婚夫,她先是不停的给白沧海的碗碟之中夹菜,然后又开始各种献殷情,到最后甚至她的手还放到了人家的腰间,紧紧的搂住她。 不知白沧海是为了报复骆子书,还是觉得自己经跟风九幽订下了亲事,马上就要成亲,这样的亲密动作也不算过分,所以,并没有拒绝,反倒是还挺配合的,二人有说有笑,有时还交头接耳的低声密语,那画面简直就是一副处在热恋之期恩爱小夫妻。 看到他们之间的亲密,骆子书味同嚼蜡食不下咽,心中就仿佛有把刀一样在那里刺来刺去,握住筷子的手紧了又紧,紧了又紧,只听啪嗒一声响,那如玉般的象牙筷就被他硬生生的给捏断了。 风九幽二人听到声响齐齐一怔,都不由的抬头看他,骆子书如梦初醒镇定自若的说道:“军营里用的都是竹筷,一时力道没有把握住,真是抱歉。” 轻轻的挑了下眉头风九幽也不揭穿他,浅浅一笑道:“无妨,若兰,去给骆将军换副竹筷来。” “是,公子!”若兰走上前将捏断的象牙筷子一一捡起来放入托盘之中,然后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骆子书,随后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筷子的裂痕,只见那断面整齐的就好似是一刀劈下来的一样,秀眉紧蹙,若兰亦是疑惑万分,不禁在想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这可是象牙筷,不是一般木头做的筷子,只是夹个菜而已他怎么就能生生的给夹断了呢,难道说他在生气? 生气二字刚刚涌上心头,若兰的心里就打起了鼓,她忽然间发现事情变的越来越复杂了,又或者说事情本身就很复杂,只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可骆将军也太奇怪了吧,明明是他不愿意迎娶人家的,他气个什么劲啊,真是莫名其妙。 若兰走后,白沧海的眼睛就有意无意的盯着骆子书的手看,似乎在想他的手有没有受伤,风九幽见她如此便似一个吃醋的男子一样,伸手一勾将她直接搂进了怀里,贴着她的耳朵极为温柔而小声的说道:“骆将军的手好看吗?” 如突其来的怀抱让白沧海吓了一大跳,脸色煞白浑身紧绷,她瞬间有种被人捉奸在床的感觉,低下头手足无措的说道:“不,不是,我……我……” 由于一直被养在深闺白沧海很少与除了家人以外的人接触,加上丞相府人口简单,并不似一般大户人家的后院那样充满了阴谋和斗争,所以,即使白二小姐已经二十有三,也依旧保留着少女时期的单纯和善良,而且她从来没有撒过谎,也不会撒谎,听到风九幽的话她一下就慌了,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解释那种发自身体的本能。 爱一个人十年似乎早已经成了习惯,习惯性的关注他的点点滴滴,习惯性的关心他好不好,所以,刚刚的盯着看并不只是单纯的出于爱,还有习惯。 由于声音轻不可闻,骆子书并没有听到二人的对话,但看到白沧海惊慌失措的样子他的心里很不舒服,特别是看到她此时正坐在风九幽的腿上,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将白沧海拉过来,拉到自己的怀中好好呵护疼爱。 风九幽一直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骆子书,见他握住杯子的手又开始用力,不禁出言打趣道:“手上这么有力,看来最近的药浴对骆将军很有用呢。” 骆子书登时一愣低头向下看,只见手中的玉盏不知何时也被他给捏碎了,有些尴尬,但他并不表现出来,微微挑了挑眉头若无其事的说道:“锦公子医术了得,药浴的确很有用,上次没有在京城买到的两味药,今日已经快马加鞭的送了过来,不知锦公子何时方便?” 风九幽紧紧的搂住白沧海,故意似的把玩她洁白如玉的小手,左摸摸右捏捏,看的骆子书有种想杀人的冲动,沉思片刻她说道:“出谷已久我也是时候该回去了,这样吧,就定在明天上午吧,你一会儿把药交给若兰,她会告诉你要做些什么事情。” 心中一惊,白沧海脱口而出,很是紧张的问道:“公子要回神乐谷吗?那我们的亲事?” 感觉到她的紧张,风九幽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手,淡淡的说道:“嗯,谷中事务繁忙,我出来的已经够久了,亲事你无需担心,我既已经答应,就绝不会像某些人一样言而无信,待岳父大人下了朝我会到府上详谈此事,昨儿我有看过黄历,后天就是好日子,成亲之后你跟我回神乐谷即可。” “回神乐谷,这么快?”说话间,她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看向骆子书,心里那样的不舍,这十年来,虽然她极少跟骆子书见面,却能从父亲和兄长或者别人的嘴里听到他的消息,知道他一切安好,纵然不见面她也是安心的。 可神乐谷与此相隔千里,想要再常常听到他的消息恐怕不可能了,锦瑟又是江湖中人,即使以后能回娘家探亲,恐怕也不可能再见到他了,不过,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 445.第445章 各自相安 为了儿时的一句诺言,她痴痴等待了十年,她将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都给了他,可到最后又等到了什么呢,也许这样的结局对于她而言是最好的吧,不相见便不会再思念,心也不会再日夜煎熬痛苦不堪。 看到她眼中的恋恋不舍,风九幽有意的捏了捏她的手,似一个吃醋的男子不悦的说道:“怎么?你不愿意跟我回去?” 白沧海瞬间回神,收回视线摇头浅笑:“没有,我只是在想你的亲人和朋友大多都在神乐谷,若是在这里举办婚礼,时间这么紧,又如此的仓促,他们能赶来吗?” 还未来得及回答,若兰就回来了,先是将手中的竹筷递到骆子书的面前,然后几步走到风九幽身边恭敬的说道:“启禀公子,三殿下醒了,说是有些不舒服,想请公子过去看看。” 话落,白沧海趁机离开了风九幽的怀抱,坐回到了自己的凳子上。 想着可能是陌离醒来没有看到她,急着见她,风九幽微微凝眉站了起来,客气的看着骆子书道:“在下失陪了,骆将军请自便!” 骆子书巴不得她赶紧消失呢,抱拳一礼客气的说道:“锦公子客气了,三殿下的身体要紧,麻烦锦公子了。” 莞尔一笑并未接话,风九幽扭头看向白沧海柔柔的说道:“你先吃饭,晚点我们再说成亲的事,我一会儿就回来。” 白沧海站起身将放在一旁的斗篷拿起来,展开亲手为他披上,一边系斗篷的带子一边似贤惠的妻子一般道:“外面风大,要多穿一些才是。” 风九幽看到骆子书的脸都绿了,差点没有笑出声来,一把握住白沧海的手来回的摩挲,深情款款的对她说:“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沧海,你真好!” 突然的甜言蜜语让白沧海有些不知所措,似乎不明白他的情绪为什么总是转变的这么快,就像先前骆子书未来之时他明明客气而有礼,可骆子书一来他就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还有现在,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他并没有爱上自己,她会被他眼中的爱意所迷惑,误以为他是爱上了自己。 双手紧握成拳,骆子书素来引以为傲的冷静彻底崩盘,他觉得自己要抓狂了。 目的达到风九幽带着若兰离开了,白沧海的丫鬟看了看骆子书后,又看了看自家主子,然后想了一下也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房间。 十年了,这还是二人第一次有机会单独相处,白沧海背对着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把他当成一个陌生人,或者是完全当他不存在,然后慢慢的转身在凳子上坐了下来,重新拿起筷子她开始吃碗中风九幽帮她夹的菜。 时间久了,饭菜已经凉了,但不知道是若兰的手艺太好,还是她真的饿了,又或许说她是为了缓解心中的紧张,一口又一口,一口又一口,她吃的很香很香。 看着心爱的女人就坐在自己的对面,骆子书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心中有万语千言想对她说,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早已经没有了资格,静默良久他终是忍不住:“沧……沧海,你……” 话才出口白沧海就抬起了头,冷漠而疏离的打断了他的话,郑重其事的说道:“我跟骆将军似乎还没有熟悉到可以称呼闺名的地步,请骆将军唤我白姑娘或者锦夫人。” “锦夫人?你……你当真要嫁给他吗?”心疼犹如刀绞,骆子书的声音里是满满的失落和痛苦。 听到这样的问题白沧海不禁觉得好笑,真的要嫁给他吗?骆子书,你以为那日的一切都是在开玩笑吗,我放下尊严,不顾父母兄长以及家族的脸面,身着嫁衣求你迎娶,可你呢?你当着全京城人的面将我的尊严、我对你的爱狠狠的踩在脚底,十年,骆子书,你可有一刻顾忌过我的感受,想过我的感受? 冷冷的看着他,白沧海嗤笑一声道:“不然呢,嫁给你吗?如果我没有记错骆将军似乎那日已经当着全京城人的面拒绝了我。” 提起那日骆子书握住轮椅的手青筋凸起,他似乎在极力压制内心的冲动:“对不起,沧海,是我……” 看到他眼中的悲伤,白沧海的心里像猫抓似的难受,明明是他抛弃了自己,可现在弄的倒好像是自己背叛了他似的,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到桌子上,腾的一下站起来,怒喝一声道:“我不想听,骆子书,我什么都不想听,十年,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等的,跟你无关,跟别人更无关,我不需要你可怜,更不需要你愧疚,因为你不配,那****之所以穿上嫁衣去找你,是因为我想给自己一个交代,一个等了十年的交代,你选择了,我也明白了,所以,什么都不要再说了。” 言罢,白沧海转头就走,心中再无半分留恋与不舍,时至今日,她真的应该放下了。 眼圈泛红,骆子书情难自控的脱口而出叫了一声:“沧海!” 霎时间,白沧海的眼泪落了下来,她停下脚步苦涩一笑,痛苦的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你还是我曾经的子书哥哥,就什么都不要再说了,十年前我选择了等待,十年后我给了我们彼此最后一个机会,既然我们都已经做出选择,那就各自相安吧,我的爹娘已经老了,他们再也经不起那些流言蜚语了,我会嫁给锦瑟远离东凉,让他们不再操心,不再因为我而被人说三道四,我是白沧海,更是他们的女儿,我自私的活了十年,如今不能再自私下去了,所以,子书哥哥,让我们都放过彼此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白沧海快速的走了,这一次,骆子书没有再出声叫住她,看着那渐渐消失的背影,骆子书知道自己失去她了,彻彻底底的失去她了。 其实,白沧海是想恨他的,可终究是爱的太多、太重、太深而恨不起来,仓央嘉措说:如果爱是一场修行,我就是一个遁入空门的僧。你的怀抱就是神秘安静的庙宇,你的心跳就是我日夜吟诵的佛经。于是,每一颗文字都是你的眼睛,我每一声念的都是你的名姓。于是,般若摊开,大大的世界,我吻着你的泪水轻轻…… 446.第446章 吃醋的惩罚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当白沧海与骆子书单独相处的时候,风九幽也回到了正殿之中,她进来时陌离已经梳洗完毕,靠在贵妃榻上正漫不经心的翻着一本诗经。 往日里陌离一听到她的脚步声就会抬起头很高兴的跟她说话,可今日她走到了跟前他也没有动一下,就好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她似的,风九幽心有疑惑朝若兰看了一眼,若兰无声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就轻轻的关上门离开了。 感觉到他不对劲,风九幽就一直盯着他看,本以为他会有所反应,那知道盯的眼睛都有些发酸了,他还是无动于衷,径自解下斗篷放置一边,风九幽挨着他坐了下来,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将头放在他的肩膀之上,明知故问的轻声道:“在看什么?” 陌离沉默不语抽回自己的手,面无表情的向一边挪了挪与她拉开距离,风九幽心中一怔不由一愣,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都非常粘人的他竟然还有这样的时候,无语的笑了笑她又跟了过去,谁知,她才一靠近陌离就又往那边上挪了挪。 想着可能是醒来没有看到自己他有些生气,风九幽嫣然一笑又紧紧抱住了他的胳膊,将头重新放在他的肩膀上,温柔如水的说道:“对不起,我不该在你醒来之前出去的,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吗?” 回应她的依旧是沉默,风九幽直起身抬起头,拉着他的手左摇右晃,撒娇一样的拉长尾音说:“陌离,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你就大人有大量的原谅我一回好嘛,嗯?” 兴许是真的太生气了,陌离仍然不理她,就连她撒娇也不管用,随后风九幽又跟他说了几句话,可他依旧是老僧入定的模样,见他似是打定了主意不理自己,她索性就不说了,松开拉住他的手拿起脱下的斗篷往身上一披转身就走了,想着还是先把白沧海打发走了以后再来哄他吧。 陌离本来就挺生气的,一看到她竟然就这样走了,心里就更加的郁闷了,直接放下手中的书叫住她,很是不满的问道:“你要去哪儿?” 停下脚步转身回头,风九幽淡淡的说:“没去哪儿,找我的人还没有走,我去把她送走了再回来,你好好看书吧,我一会儿让若兰送早饭过来,走了。” 陌离见她抬步就走心里着急了,大声的道:“不许去!” 风九幽皱了皱眉头,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扭脸看向一边,陌离像是一个发脾气的小孩子一样,霸道而无理的说道:“不为什么,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 心中疲惫风九幽又无奈的走回到他身边,在他对面的凳子上坐下说:“不去也行,但你要告诉我为什么不高兴。” 陌离满脸不爽的瞟了她一眼,然后收回视线又恢复到了原先的样子,一言不发,一动也不动。 迟迟不言让风九幽觉得这样的等待毫无意义,重新站起身抬步就走,谁知,脚才抬起手就被陌离给拉住了,只听他说:“我在生气!” “我知道,所以,你要是现在不想告诉我原因,晚点想说了再告诉我也可以,现在我有点事要办,你先吃早饭,我一会儿就回来,行吗?” 对于另一半生气风九幽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上一世,她跟尚君墨吵架一般就是谁也不理谁,一直冷战,所以,在面对陌离时她已经尽可能的去哄他,去顾忌他的感受,可当哄已经不管用时,她唯有选择先不处理,先放一放,缓一缓,想着让他冷静一下或许会更好一些。 可陌离不是她,也不知道她的想法是这个样子的,再加上二人虽然很相爱,但刚开始相处是有个磨合期的,因为他太爱她,就更加的在乎她对自己的态度。 一听这话他更加的生气了,用力一拉将她扯到怀中,紧紧的抱住她说:“不行,我不许你去!” 风九幽真的不想他不开心,不高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那莫名的烦躁,伸手回抱住他的腰柔情似水的说道:“好,不去,不去,那儿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好吧。” 温柔的话语像春风一般吹过他的心田,吹散他的怒气,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说:“这还差不多,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心中立时咯噔一下,风九幽以为他是知道了蓝贵妃的事情,马上抬起头有些紧张的看着他说:“你……你知道了?” 见她挺紧张的陌离的心里一阵欢喜,故作很生气的样子说:“你说呢,全东凉的人都知道了,就我还被蒙在鼓里,今天要不是我早早的醒来,都还不知道我的娘子要跟别人成亲了,还花轿拦车非卿不嫁,最主要还是个女的,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你说的是这个啊。”提着的一口气瞬间落下,风九幽差点没有被自己给吓死,心想,没事还是别知道那么多事,要不然天天都得提心吊胆的。 听着她话里似乎有话,陌离猛的上前与她脸对脸,鼻子对鼻子:“不是这个还是那个啊,难不成你还有什么别的事瞒着我?” 突入其来的举动把风九幽吓了一跳,闻到危险的气息,风九幽连忙摇头说道:“没……没有,没有什么花轿拦车非卿不嫁,她那是找骆子书的,跟我无关。” 陌离已经逼着孟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说了一遍,所以,他并不相信风九幽说的话,双手捧住她的脸,逼着她与自己直视,一脸醋意的说道:“不关你的事你还答应娶她,还让人送了聘礼到她家,不关你的事她都追到这里来了,你以为你相公我是这么好糊弄的吗,只给你一次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是你说,还是我替你说?” 一本正经的样子瞬间将风九幽逗乐了,拉下他的手微微一笑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了,你说,说明你认识到了事情的错误,我勉强原谅你,我说,说明你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是不对的,我就要惩罚你。”狡黠的目光一闪而过,对于惩罚风九幽陌离不是特别的喜欢,而是非常非常的喜欢。 447.第447章 打翻醋坛子 风九幽直接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倒在他的怀里,诚恳的道歉说:“对不起,我错了,请你原谅我吧。” 温香软玉在怀陌离的心情更好了,伸手将她整个人托起,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审视般的眼神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说道:“嗯,态度还不错,但还不够,所以,我要惩罚你。” 说着,他就低头吻了上去。 上一次被他咬破的嘴角都还没有好,风九幽赶紧躲开,低声道:“不要,一会儿我还见人呢。” “不准!”话音淹没在唇齿之间,陌离似一个王者般极其霸道的吻了上去,这一次不再是狂风暴雨席卷而至,而是春风细雨般柔情缠绵。 须臾,快要窒息间陌离离开了她的唇瓣,宠溺的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说:“九儿,我今天传了消息回昌隆。” 风九幽早有此意,只是不愿意帮他做决定,依偎在他的怀里应声道:“嗯,来东凉之前我去给凌风治过伤,相信这些日子应该已经大好了。” “你说我应该告诉母妃吗?”莫言虽然告诉了他的身世,却并没有说那日在悬崖下遇见蓝贵妃的事,所以,时至今日他还不知道蓝贵妃早就知晓了一切。 提到蓝贵妃心中一紧,风九幽在收到寒烟宫走水的消息以后就开始命人四处寻找她的下落,可好多天过去了,半点消息也没有传回来,如果不是曹碧云亲自偷偷的去看过那烧焦的尸体,风九幽真的会以为她已经藏身火海了。 迟迟未听到她说话,陌离低下了头,见她面色凝重不禁问道:“怎么了?” 风九幽莞尔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将他抱的更紧:“没什么,只是在想你说的话,我觉得为了贵妃娘娘的安危着想还是暂时先不要告诉她吧,毕竟,她此时身处在昌隆后宫,一旦走漏了风声让人知道你并没有死,而是摇身一变成了东凉国的三皇子,那昌隆的皇帝必然会大怒,她就会很危险,而且,就算风声不会走漏,她知道以后也必定是日夜难安,一定会天天的担心你,所以,还是等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再告诉她吧。” 陌离点头赞同的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先前我在青州之时母妃就因为担心我而总是生病,如今若是知道我回到了东凉,指不定怎么心焦呢,罢了,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告诉她吧。” “嗯,你也不要太过担心贵妃娘娘,她已身在皇贵妃之位,如今虽然表面上丧子却并没有人能动摇她的地位,特别是皇帝素来多疑,一个没有儿子的皇贵妃只会让他更加放心的宠爱,所以,就算是皇后和德妃有意刁难也不会怎么样。”由于上一世的缘故,她对昌隆的老皇帝还是比较了解的,那样一个重平衡之道而又极其虚伪的帝王,是绝不会让皇后或者德妃一人独大的。 一番头头是道的分析让陌离很是惊奇,似乎没有想到她长年不在京城,与皇帝见面说话也不过是几次而已,怎么就能如此的清楚呢,还有皇后与德妃的刁难,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些,她怎么会这样清楚呢? 疑惑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陌离想到有可能是皇太后或者风青山说的,又或者是五皇帝尚宇浩讲的吧,不再纠结,也不追问,心中甚危抱紧她说:“九儿,有你真好,你总是能让我安心。” 往他的脖颈间蹭了蹭,风九幽会心一笑,感觉心里甜甜的暖暖的,心想,我让你安心,你又何尝不是让我很安心呢,陌离,你可知道,重生以后我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夜夜噩梦连连,甚至有时候根本不敢闭上眼睛,可跟你在一起的日子里,我再也没有做过噩梦,再也没有梦到过血淋林的孩子以及那凄厉的哭声,陌离,能拥有你也真的很好,不管未来会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再害怕,不会再恐惧,因为我知道不管是逆境顺境,你都会一直在我的身边,风雨同舟生死与共。 静静的感受那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浓情蜜意之后,风九幽悠悠的说道:“对于白沧海的事我很抱歉,但如果事情重来一次我依旧会那样选择,你没有看到她那天穿着一身正红色嫁衣是多么的决绝而悲伤,让我想到自己回家的那一幕……” 第一次回家被拦的那一幕,一直是风九幽心中的痛,每每想起都心如刀割,当看到白沧海时她就像是看到了从前的自己一样,满心期待就那样落空不说,还被人侮辱践踏,所以,她想帮她。 一直都知道她对家、对家人的爱都特别的渴望,陌离十分的理解也很心疼:“都过去了,九儿,不要难过,姑父他只是一时糊涂,并不是真的不疼爱你,他只是……” 说到这儿,陌离停了下来,因为他忽然间发现风青山的所作所为让他词穷,让他根本找不到任何的理由来安慰风九幽,可想而知,作为一个父亲他是多么的过分。 换了个姿势,风九幽窝在他的怀里,将脸整个埋在他的胸口,十分难受的说道:“别说,我不想提他,我不想。” 变的有些沙哑的声音让陌离心中一紧,很是心疼的说道:“好,不说,不说,我们不说他,不过,娘子,你真的要抛弃为夫另娶他人吗?” 风九幽顿时无语,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郑重其事的说道:“不会,我永远不会在你抛弃我之前离开你,除非有一天你不愿意要我了,那我就嫁给别人,穿上最美的嫁衣,戴上最美的凤冠,做……” 没办法再听下去陌离一口咬住了她的嘴唇,狠狠的在上面啄了一下,醋味十足的说道:“你敢,我告诉你,这世上能娶你的人只有我,你也只能嫁给我,除了我以外谁要是敢觊觎你,我就杀了他。” 不知是不是在一起的时间长了,风九幽也调皮了起来,想逗一逗他,笑着道:“觊觎我的人多了,你杀的过来吗?” 448.第448章 洋洋得意 “娘子,你这是在质疑为夫的能力?”陌离眯着眼睛慢慢的向她靠近,浑身上下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两只手也在她的腰间乱动了起来。 风九幽最怕痒痒了,一把抓住他动来动起的手,笑着道:“没有,没有,我只是那么一说而已,好了,时辰不早了,别闹了,白沧海和骆子书还在偏殿等着我呢,我要过去了。” 陌离帮她拉了拉被自己扯皱的衣服,诧异的挑眉问道:“骆子书?他怎么也在,他该不会是旧情难忘特意跑过来的吧。” 风九幽顿时一愣惊讶的不行,张口就道:“你怎么知道,你刚刚不会是在偷听我们说话吧。” 想到之前自己与白沧海的亲密互动,风九幽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她是女的,又是故意做给骆子书看的,但被心爱的男人亲眼看到自己那样,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尴尬,更何况某人还是个醋坛子。 怪不得之前那么生气呢,原来是因为这个,风九幽一下子想明白了。 “娘子,你好笨,我好喜欢!”陌离肉麻兮兮的说道,然后在她的脸颊上情不自禁的亲了一下。 看着他毫无正形的样子,风九幽彻底无语,心中不禁在想摔下悬崖的时候他是不是把脑袋给伤着了,这天下间有喜欢漂亮的男人,有喜欢聪明的男人,有喜欢贤惠的男人,可还没有听说有谁喜欢笨女人呢。 娇嗔的瞪了他一眼,风九幽拿开他的手站了起来,嘴角含笑说:“油嘴滑舌!” 说他跟夸他似的,陌离邀功一样的又贴了上去,双手紧扣将她牢牢的搂在怀中,额头贴着她的额头柔情似水的说:“你不喜欢?” 暧昧的气息以及话语让风九幽脸红心跳,一把推开他说:“不喜欢!” 话落,她低头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陌离看着她害羞的模样哈哈大笑,然后又伸手搂住她,在她耳边轻声道:“可我喜欢,九儿,我爱你!” 深情的告白让风九幽的脸更加的红,就像是深秋时节的枫叶一般红的快滴出血来,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看着她雪白的脖子陌离又情难自禁的咬了一口,不知为何,他总是很喜欢在她的身上留下只属于自己的印记,脖子上传来痛感风九幽立刻抬起头,娇羞的说道:“你是属狗的吗,干嘛总咬人,一会儿我还要出去见人呢,要是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深情的眼眸似要溢出水来,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就是要让人家看到,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每一寸都是我的。” 言罢,他又似宣誓一般的吻上了她的唇瓣,风九幽从来不知道这样霸道的宣言会那么让人喜欢,她的心好暖好甜,感觉就像是吃了好多好多的蜜糖一样,那种被人需要和重视的感觉真的很好,很好。 正准备加深这个甜蜜的吻,敲门声响了起来,只听若兰在内室的门外道:“启禀公子,白丞相求见!” 立时一怔,风九幽赶紧伸手推开他,可陌离就像是怎么都吻不够似的不撒手,怕若兰会一着急推门进来,她扭头避开他说:“有人来了,别闹了。” 与此同时,陌离又吻上了她的脖子,狠狠的咬了两下极其不悦的说道:“你一会儿回来补偿我,要不然不准走。” 风九幽真是被他彻底给打败了,心中不禁在想他怎么什么时候都不忘记这事啊,抬手摸了摸头发,又拉了拉被他扯开的领口,轻轻的拍了拍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看着他问道:“好,补偿你,我这样可以吧,头发有没有乱?” 向后退了一步,陌离在贵妃榻上坐了下来,饶有所思的盯着她被吻的红肿的嘴唇说:“头发没乱,挺好的。” “公子,你在吗?白丞相在偏殿求见。”若兰的声音又一次从外面传了进来,风九幽慌忙道:“在,来了!” 语毕,她拿起斗篷随意的披在肩膀上,看着陌离嘱咐道:“你先用早饭再喝药,记得,药不准再有剩的,我一会儿就回来,走了!” 看她急急忙忙的样子,陌离的嘴角全是得意的笑容,朝着她的背影心情愉悦的说道:“你快点回来,要不然我不喝药。” “好,知道了!”对于他偶尔的无赖行为风九幽已经习以为常,摆了摆手就打开门出去了。 若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等的心焦,正准备推门而入风九幽就走了出来,当看到她红肿的嘴唇,立刻就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的定在了那里,眼睛瞪大惊诧的说:“公子,你……你……” 风九幽十分相信陌离,并没有意识到那里不妥:“我怎么了?” 对于恋人间亲密的举动,若兰一个姑娘家真是说不出口,难以启齿,连忙摇头说道:“没……没事,那什么,面具脏了,我去拿另一个过来。” 说着,她就一阵风的跑到了柜子前,然后打开拿出了一个包袱,取出了一个将整张脸都能遮住的银色面具,心中无比庆幸当时自己听了曹碧云的话,要不然这会儿子她到那儿去找面具啊,自家小姐现在是公子又不能带面纱,不过这三殿下能不能收敛点啊,明明知道有客人来还这样,这不成心为难自己么。 一阵腹语之后若兰给风九幽换了新的面具,然后扶着她去了偏殿。 由于成亲之事还没有跟风九幽说好,跟骆子书吵架以后的白沧海并没有离开,她独自站在梅花树下伤感了许久,也默默的落了泪。 不愿意再伤害她,也不愿意再看到她伤心,即使知道她在哭泣骆子书也没有再过去,他坐在轮椅之上来到偏殿门口,就那样静静的望着她,白沧海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并未察觉到背后那双担忧的眼睛,风吹来,梅花如雨纷纷落下,明明深爱着彼此的两个人近在咫尺却犹如相隔天涯,爱不言,情不能诉,人生最痛莫过如此。 449.第449章 白家嫁女 也许是无颜面对,也许是心怀愧疚,白丞相前脚才进了落梅轩,骆子书后脚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所以,当风九幽再次回到偏殿之时,里面坐着的只剩下白家父女。 客气的见礼过后三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若兰将先前的茶饭全部撤去以后,换上了新的茶水点心,见白丞相言谈举止不俗又非常的和蔼可亲,风九幽的语气也不似往日冰冷,不但亲手为其沏茶,还与他话起了家常。 白丞相虽然乃是一文官,却对江湖之事很感兴趣,二人先是聊起了昌隆国的武林大会,后又说起了武林门派,然后不知怎么聊着聊着又说到了两国的风土人情以及江川湖海,越聊越开心,越聊越兴奋,越聊白丞相越喜欢风九幽,他忽然发现神乐谷的锦瑟公子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只是一个头脑简单的武夫,他彬彬有礼,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才情风范一点也不输给京中的世家弟子。 被风九幽惊艳到的还不止是白丞相,还有白沧海以及若兰,从先前的相处之中白沧海就对风九幽有所改观,如今更是心生仰慕之情,觉得他好厉害,年纪轻轻不但知道这么多的东西,还去过那么多的地方,最主要的是还如此谦虚,在聊天的过程当中完全没有那种骄傲自大的感觉,让人觉得非常舒服,不像有些人博学多才就恃才傲物。 若兰听的目瞪口呆有种混乱的感觉,她不禁在想自家小姐什么时候去过她所说的那些地方,这十五年来她不是一直待在雪山之巅么,有几次偷偷的跑出去还被雪老给关了起来,那可能会知道西岚的海水有多咸,还有东凉最高的观音山,她竟然连阶梯都说的丝毫不差,这……这也太诡异了吧。 难道说,自己在神乐谷的时候她去了西岚看海,又爬上了东凉的观音上,还特意的从上到下数了石阶? 很明显,这不现实,可她为什么知道的如此清楚,还说的那样真切,就好像是真的去过那些个地方一样。 愈想愈混乱,愈想愈奇怪,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那面具之下就是自己伺候了十五年的小姐,若兰真的怀疑她是不是假冒的。 相谈甚欢二人后来又说到了成亲之事,得知风九幽近几日就要回到神乐谷去,白丞相同意他们后天成亲,可不知道为什么白沧海并不想举办仪式,只说是因为考虑到锦瑟公子的亲人都在不此处,想等回了神乐谷以后再举行婚礼。 自己养大的女儿比任何人都清楚,白丞相知道她这么做都是为了骆子书,心中难受也不能表现出来,好在风九幽也正有此意,没有反对,只说成亲之事由白沧海决定就好,他怎么样都行。 才华横溢见识不凡又加上疼爱白沧海,一番聊天下来让白丞相对这个未来的女婿非常非常满意,觉得真是老天有眼,自己祖上积了德,才能让二十三岁的大龄女儿嫁的如此好夫婿。 其实,那天身着嫁衣去拦骆子书的马车时,白沧海并没有想过要嫁给别人,她原本是打算剃度出家,余生与古佛青灯长伴的,可她看到了哥哥,特别是那句娘在家里等我们回去吃饭,几乎要了她的命,她猛然发现自己是那样的自私,为了一个男人痴心等待了十年,让父母操碎了心不说,还被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若她真的减了长发当了尼姑,她的爹娘该如何活下去,她的兄嫂又如何见人,所以,她临时改变了主意选择了嫁人。 看到老父亲脸上满意的笑容,白沧海对风九幽充满了感激,纵然她连她的真面目都没有见过,但凭着今日这番话她就认定他是一个好男人,一个会待她很好的好男人,她决定从今日起便彻彻底底的忘记骆子书,跟这个好男人好好的过日子,让父母兄嫂放心。 风九幽要是此刻知道白沧海的心里想法,估计能马上晕过去,一起好好过日子,好吧,我是可以跟你一起好好过日子,可是某人不愿意啊。 不是不愿意,而是想都不要想,陌某人的娘子谁敢抢,保证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时至午时,风九幽准备留二人在偏殿用饭,谁知道白丞相说有事赶着回去便谢绝了他的好意,又说即使不在家中办成亲仪式,他嫁女儿也是要通知亲朋好友来庆贺的,所以,要赶着提前回去准备。 由于白丞相为官清廉公正,京城有不少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加上风九幽虽然已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要娶白沧海,可因为她一直没有去白府,那些人就开始议论纷纷,在外面频传他反悔了,不会娶白沧海了,这也是白丞相今日为何突然来拜访的原因,所以,即使不大办婚礼,白丞相也希望女儿能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之下嫁人。 当然了,他作为一个父亲也有私心,他怕女儿以后到了神乐谷会受委屈,而且,自己不在她的身边,锦瑟又乃是江湖中人,如果到时候锦瑟因为某些原因不愿意办婚礼,他的女儿跟着锦瑟其不实无名无分,若他再娶或者变心,女儿该怎么办呢。 看到他们父慈女孝,风九幽的心里百感交集,同样是女儿,同样是出嫁,可自己的父亲为什么就不是这个样子呢,联姻北国之都,远嫁苦寒之地,父亲,你的心真的好狠啊。 见她一直盯着那父女互相搀扶的背影看,若兰知道她难受了,伸手挽住她的胳膊心疼的说道:“公子,外面风大,进去吧。” 风九幽瞬间回神,苦涩一笑扭头看向若兰,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悠悠的说道:“若兰,还好有你,有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若兰扶着她转身朝房间里走,一边走一边轻声说:“不止有我,小姐还有殿下,还有雪老和梅叔叔他们,还有云姨、扶苏、红拂,我们都会一直陪在小姐的身边的。” 450.第450章 欲立太子 “是,我还有你们,还好,还好!”伤感的叹息在风中吹散,主仆二人的手紧紧相握,一步一步的朝偏殿而去了。 半个时辰后,白丞相父女回到了自己家中,换过衣服以后白丞相将一双儿女唤到了书房之中,径自在书桌前坐下,他沉思良久看着女儿道:“沧海,你跟爹说句实话,你不办婚礼真的是因为锦瑟公子的亲人朋友赶不到吗?” 看着父亲犀利的眼神,白沧海慢慢的低下了头,白丞相知道自己猜对了,他不禁摇头叹息,万般无奈而心疼的说道:“傻孩子,你这样为他着想,他可曾为你想过半分,你为他十年不嫁,他又可曾有一丝一毫的感动,今日锦瑟答应你不举办仪式,你以为他真的不知道你心中所想吗?” 白沧海噗通一声跪下,眼泪夺眶而出:“对不起,父亲,女儿知道错了,女儿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等我跟他成了亲,我发誓绝对会将骆子书忘的干干净净,余生也不会再见他。” 看到女儿眼中的泪水白丞相的心都要碎了,心想,都怪自己,若不是自己与骆子书的父亲是好朋友,女儿也不会喜欢上他,更不会被他伤透了心,都是自己不好,当年没事说什么订娃娃亲的话,真是害苦了女儿啊。 起身连忙将她扶起来,白丞相说:“你这是干什么,为父并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骆子书他不值得你如此,你明白吗?” 眼泪流的更加厉害,白沧海点了点头声泪俱下的说道:“我明白,父亲,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将他彻底的忘记的,也一定会跟锦瑟好好过日子的。” 父女连心白丞相不忍相逼,抬手为她拂去眼角的泪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丝微笑说:“好,为父相信你,虽然你不愿意大办,但考虑到你母亲的身体,还是要按照平常人家嫁女儿那样操办,你的婚姻大事一直都是你娘的心病,如今能看着你嫁人,她一定会非常非常高兴的,说不定身体也会一天天的好起来的。” 因为女儿的事丞相夫人这些年都很不好过,特别是看到白沧海偷偷抹眼泪的时候,更是心如刀割,所以,从两三年前开始她就病了,请了大夫来看,也到宫里请过太医来瞧,都说身体上并无大碍,主要还是要宽心,心一宽自然就好了。 想到母亲白沧海心中更是充满了愧疚之情,抬手擦了擦眼泪说:“嗯,女儿这就去告诉娘亲,娘亲若是知道婚期就定在后日,一定会开心的。” 看到女儿脸上露出了笑容,白丞相的心里好受了一些,不管怎么说锦瑟还是不错的,相信他以后也会对女儿好的,微微一笑声音欢快了许多:“好,你去吧,正好我跟你哥哥还要商量一下你成亲的事,这两天你那儿都别去了,就在家好好陪陪你娘吧。” “是,父亲!”白沧海行礼过后便退了出去,然后带着自己的丫鬟直奔主屋而去了。 看着妹妹的脚步不再似从前那样沉重,白家大公子白一凡的心里不知道有多么的开心,这个阴气沉沉的家终于又要恢复到从前欢声笑语的日子了,抬手将房门关上白一凡走到了书桌前,倒了一杯清茶送到白丞相的面前说:“父亲,今日与锦公子聊的可还好?” 白丞相接过儿子递来的茶,喝了一口放下道:“闻名不如见面,锦瑟与我们打听到的消息完全不一样,他并不像外界所传的那样冷血无情,反倒是像邻家的公子,很随和,也很亲切,一点架子也没有,而且博学多闻,对沧海也很体贴照顾,是个不错的孩子。” 一连串的夸奖让白一凡很是吃惊,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父亲会这样的满意,要知道他看人的眼光一般都是很高的,况且,他也极少会夸人,更别说是像现在这样颇为欣赏的了,白一凡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笑着道:“那儿子就放心了,之前那人都还说他是杀人如麻的冷血公子,如今看来江湖传闻也不足为信。” 白丞相笑了笑,沉思片刻道:“以讹传讹素来如此,你妹妹的婚期就定在后日中午,你一会儿带人把家里给布置一下,怎么说都是成亲,再怎么样也不能委屈了你妹妹。” “儿子明白,父亲放心吧,只是请帖要给骆家送吗?”白骆两家从前的关系非常好,可自从出了这档子事以后,两家就再也没有来往了,平日里上朝虽然也会碰见,但通常都是不打招呼的,一向都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 白丞相站起身来回的走了两步,有些气愤的说道:“送,为什么不送,说到底也是他骆家对不起我白家,如今我白家的女儿嫁了个好男人,怎么能不请他们来观礼呢,你晚些时候亲自将请帖给骆子书送过去。” 谁家的女儿被人欺负成这样而不生气呢,往日里不发作只不过是因为自家女儿还爱着他,自己还是希望他们能有朝一日在一起的,可现在女儿要嫁给别人了,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十年,骆子书,你欠我女儿的,我会一点点的从你身上讨回来。 白一凡站起身恭敬的应道:“是,父亲,儿子这就去办。” 言罢,他转身就要离开,脚才走了两步,白丞相又叫住了他,嘱咐道:“最近朝中时局不稳,皇上已有立太子之意,白家世代忠良,素来只忠于皇上一人,你近期跟诸位皇子都不要走那么近,以免被人无端揣测。” 心中一惊猛的回头,白一凡脱口而出道:“立太子?皇上这些年不是一直都没有松口吗,怎么突然间想要立太子了?” 白丞相轻轻的摇了摇头说:“这个为父也不是太清楚,不过,我想多半应该是因为三皇子的缘故,二十年前,嫣妃娘娘冠宠六宫,如果没有失踪,皇后之位必是她的,唉……” 451.第451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忆起陈年旧事,白丞相的心里感概万千,人世浮沉繁华落尽,谁又能想到盛极一时的嫣妃娘娘一夜之间就凋零了呢,还有那还未出世就备受瞩目的三皇子,他也不见了,本以为这一切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尘埃落定,没想到二十年后的今天他又回来了。 不得不说世间的事真的很奇妙,有些东西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就是暂时拥有也终究不是你的,这就是因果轮回,这就命中注定。 对于这个一直未露面就先声夺人的三皇子,白一凡很是好奇,他转过身回到父亲身边,压低声音道:“父亲的意思是说皇上有意要立三皇子为太子?” 白丞相走到窗户边看了看,见无人将窗户关上,然后走回到书桌前轻声道:“今日早朝过后皇上单独召见了我,大概的意思就是想立三皇子为太子,还有意让我做三皇子的师父,帮助他尽快在朝中站稳脚跟。” 白一凡越听越觉得这个三皇子不简单,皇上素来不喜欢皇子们私下结交大臣,结党营私,他归来不过半月,而且大部分的时间都还处于昏迷之中,可却能令皇帝为其开口,让身为丞相的父亲为其保驾护航,可见他在皇上的心里真的很重,微微挑了挑眉头白一凡问道:“父亲答应了?” 许是站累了,白丞相坐回到了书桌前,淡淡的说:“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我跟皇上说要见过三皇子以后再说,一国之君非同儿戏,不但关系到江山社稷,国运昌隆,还关系到东凉百姓,我白家世代忠良,绝不会辅佐无才无德的昏庸君王,所以,如果三皇子并不具备贤君的品德,就算皇上执意如此,我也是不会遵从的。” 知子莫若父,知父也莫若子,白一凡是白丞相亲手教育出来的孩子,品行自是跟他一路的,点头说道:“理该如此,父亲英明!” 话说多了有些口渴,白丞相端起茶盏喝了两口,又说道:“此事关系重大你谁都不要说,皇上之意并不是马上就要立太子,而是要先给三皇子铺路,让他建功立业好名正言顺的登上太子之位,所以,在为父还没有做出决定之前,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将会招来杀身之祸,你明白吗?” 白一凡虽然步入官场没有几年,却也知道官场中的厉害,恭敬的说道:“是,儿子明白,请父亲放心,儿子绝不会将此事透露给任何人的,父亲,今日儿子出门偶遇大皇子,他拦住儿子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儿子想锦瑟前几日得罪了他,他会不会报复锦瑟不成,反倒是处处针对我们家?” 把玩手中的琉璃盏,白丞相面无表情的说道:“以他的性子这是必然的,但皇上现在需要白家,如果他做的太过分不用我们做什么,皇上就会敲打他,只是你以后说话做事就需要更加的谨慎小心,千万不要给人留下话柄,我们不想伤害别人,却也不能无辜被伤。” “是,父亲,儿子一定会将父亲的话铭记于心,绝不会落人口舌,父亲若是没有其他的吩咐儿子就先告退了。”白一凡恭敬的说道。 白丞相未再说话,摆了摆手就让他退下了,随后,白一凡离开房间就为妹妹成亲之事忙碌了起来,而整个白府也因为二小姐要出嫁热闹了起来,欢腾一片笑声不断,往日生机勃勃的白家仿佛一夕之间又回来了。 缠绵病榻的白夫人听闻女儿后天就要出嫁,哭的稀里哗啦泪如雨下,白沧海看到母亲如此亦是心痛难耐泪流满面,母女二人抱头痛哭,似要将这十年来所有的委屈和伤心都发泄出来。 守在二人身边的丫鬟仆妇亦为白沧海感到高兴,喜极而泣,霎时间,整个房间里都是哭声,与外面的欢腾喜悦形成鲜明的对比。 白骆两家都是皇帝的心腹,也都是他的左膀右臂,这些年因为白沧海与骆子书的亲事闹的两家不合,皇帝用起来也没有从前顺心,如今看到白家女儿嫁的这样好,骆子书的腿也有望站起来了,最高兴的就莫过于他了,所以,一收到消息他就立刻赏赐了金银珠宝,命自己的贴身太监刘公公亲自送到了白府。 皇上看重白府,那些个幸灾乐祸之人就是心中不爽也不敢怎么样,上至皇子下到大臣,他们无不备上厚礼准备后日去参加婚宴,转眼间,这京城中的风就变了。 不知是因为心愿得偿,还是因为人逢喜事精神爽,丞相夫人嚎啕大哭以后反倒觉得身子比之前轻松了许多,一直堵在心中的那口气也消失不见了,头脑一片清明,下午时分竟然还能出来走动了。 喜上加喜白府的人更加高兴了,白丞相的嘴角也堆满了笑容,因为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白夫人起床以后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先是去看了锦瑟送来的聘礼,得知连嫁衣也都准备了,心里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婿又多了几分好感,觉得他一个男子真是又细心又体贴。 一场亲事几家欢喜几家愁,就在白家处在一片喜悦中时,骆子书的心里难受的几乎就要窒息,他皱眉不展的躺在摇椅之上,看着渐渐西落的太阳发起了呆,回忆起了往日与白沧海的点点滴滴。 越想越难受,越想越心酸,到最后骆子书命人拿来了准备送给风九幽的雪梅香,这雪梅香乃是他亲手所酿,也是十年前他最后一次见白沧海以后,黯然神伤辗转反侧,睡不着爬起来酿的酒,为了分散注意力,也为了能让自己不再想她,他足足酿了二三十坛酒,不眠不休的折腾了好几天,直到雪梅香酿成他昏睡过去为止。 十年来,每当思念她时他就会喝上一些,仿佛只有闻着她喜欢的梅香,他的心里才会好受一些,过了明天她就要嫁人了,沧海,你一定很恨我吧,其实,我也好恨自己,好恨,好恨! 452.第452章 酒入愁肠愁更愁 看着他一杯接一杯的喝个不停,丁力劝了一遍又一遍,可终究都是无用,心急与无奈之下他跑出去找来了骆一,骆家十八骑乃是骆子书的心腹,也是他的亲卫队,骆一作为十八骑的老大,他知道许多骆家不为人知的秘密,而骆子书为什么如此深爱着白沧海却不娶她,他也是知道原因的。 一进门就闻到浓郁的酒香,骆一见他满脸通红已有微微醉意,就知道他肯定喝了不少,赶紧上前将酒壶拿开,骆一担心的说道:“锦公子明日一早就要给将军治腿,将军此时怎么能喝酒呢?丁叔,你赶紧去拿醒酒汤来。” 丁力点头答应:“是,我这就去拿,你好好劝劝少爷,千万不能再喝酒了,若兰姑娘上午还特意嘱咐过,唉……” 无奈的叹息过后丁力转身走了出去,有史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表现出自己的情绪,那样的烦躁,那样的难受,却又无可奈何。 十年酒酿,酒劲有多足可想而知,加上他喝的又急又猛,一向酒量还不错的骆子书真的要醉了,他伸手夺过骆一手中的酒壶,苦涩一笑喃喃自语:“腿,呵呵,没有了她我还治腿干什么,没有了她我还站起来做什么,没有意义了,一切的一切都再也没有意义了。” 话音未落,他又仰头满饮一杯,辛辣的酒水入喉似火一般将他的心灼伤,心中一遍遍的呼唤着白沧海的名字。 求医的日子里他无数次的想要放弃,可都因为她而坚持了下来,他想若有一日自己能迎娶她为妻,必定要站着跟她拜堂,让她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所以,即使踏遍万水千山,即使一次次的失望,他也没有想过放弃,可今日,他撑不住了,失去了他仿佛一世都变的没有意义了。 虽然是他拒绝了她,是他不愿意迎娶她,可他的心里不比她好受一分一毫,她痛,他比她更痛,她伤,他比她更伤,她恨他,他比她更恨自己,恨自己自私,恨自己懦弱,恨自己没有勇气。 骆一噗通一声跪下,拱手行礼说道:“将军,事已至此您何苦为难自己,如果您真的放不下白二小姐,就把真相告诉她吧,相信以白二小姐对您的深情厚谊,她是绝对不会在乎这些的,将军若是说不出口,属下愿意前往替将军……” 话未说完,就被骆子书紧张而害怕的声音给打断了,只听他说:“不,不要告诉她,不要告诉她,她若是知道了一定不会嫁人的,那样我就真的是害了她一辈子。” “将军!”骆一重重的叫了他一句,声音之中充满焦急和无力。 微微仰起头骆子书将眼中的泪水给逼了回去,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我没事,只想一个人静静,你出去吧。” 言罢,他又仰头喝下,一杯接一杯,一杯又一杯。 丁力去厨房做醒酒汤时遇见了若兰,若兰见他急匆匆的便随口问了两句,得知骆子书喝醉了她赶紧回了主殿,将此事告诉给了风九幽听。 风九幽正在房间里陪着陌离下棋,忽闻此事不禁眉头紧皱,似乎没有想到白沧海嫁人一事,能带给骆子书这么大的冲击力,都让他不顾自己的腿开始借酒消愁了,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他上一世可是出了名的沉稳将军,不管是刀横于颈还是千军万马之前,他从来都没有过一丝丝的慌乱,今日这般失态,看来白沧海于他而言真的很重要,重要到连明日有可能站起来的机会都不要了。 好,很好,自己正愁找不到他的弱点呢,他就公然送上了门,看来,白沧海这位夫人她是要定了。 其实,风九幽以锦瑟之名迎娶白沧海还有第二个目的,那就是为了陌离,纵然莫言十分的疼爱陌离,也处处表现出关心之情,但陌离在东凉除了一个皇子的身份以外却什么也没有,而且现在因为他的出现,东凉的朝堂也发生了改变,莫言能护他一时,不可能护住他一世,更何况他们父子之间还没有建立深厚的情感,而且,陌离现在并不愿意搭理莫言,他似乎对于当年之事还是无法释怀。 这世上最容易变的就是人心,一旦莫言心中的愧疚之情与某些利益起了冲突,谁也不知道他最后会怎么样选择,也许陌离对于他来说只是诸多儿子中的一个,可对于风九幽而言,陌离就是她的全部。 这里不是昌隆,与北国之都的联姻之期也将至,她不可能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对于皇权不是你不想争别人就会放过你的,而且,大皇子莫宣已经有所行动,他那天之所以出现在那里就是为了拉拢自己,希望能在陌离的身上做些手脚,让他悄无声息的死去,所以,不管争与不争,她都要保证陌离的安全,百分之一百的安全,要不然她真的无法安心离开。 毫无疑问,整个东凉国之内骆子书是最佳人选,首先,他只忠于莫言一人,根本不会听命于任何一个皇子,其次,他身份尊贵不凡,不但是骆家的家主,还是掌管东凉一半兵力以上的大将军,权利、手段、为人以及诚信,都让他成为了不二人选。 本来风九幽是想用那三个承诺的,但那天遇见白沧海,她看出了骆子书的深情,又加上白沧海是白丞相的女儿,她以锦瑟之名娶了她简直就是一箭双雕两全其美,只要她将白沧海带在身边一日,那骆子书就一定会听她的指示,还有白丞相,他那样疼爱他的女儿,是绝不会拿女儿的性命开玩笑的,所以,在某种意义上风九幽捏住了白骆两府的命脉,她相信只要不是危及东凉国以及触犯他们底线的事,他们都会一一照做。 见风九幽似被人点了穴道一样,一动也不动,若兰伸手在她的面前来回的晃了晃,轻声道:“小姐,你听到我刚刚说的话了吗?小姐……” 453.第453章 雪中梅花一点红 风九幽瞬间回神,将手中捏住的棋子放到棋盘之上,答非所问的说道:“我说怎么总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原来是他在喝酒啊,雪梅香,好名字,不过这酒的名字我怎么好像在那儿听过啊。” 若兰将熬好的药送到她手里,想了一下说:“小姐应该是听雪老说过吧,他老人家爱酒如命,还说全天下的好酒没有他没喝过的呢。” 提起师父风九幽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是了,师父喝过那么多的酒,又总是挂在嘴上念念不忘,我应该就是从师父那儿听到的。” 陌离抬手摸了摸她手中端着的药碗,感觉温温的就收回了手,漫不经心的靠在软枕上说:“雪中梅花一点红,风吹暗香十里动,名动天下的雪梅香可是一直都出自东凉骆家呢。” “是吗,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风九幽有些惊讶,但由于她并不爱酒,所以,不怎么关注这方面的事情,加上据她调查所知骆家世代都是武将,没想到竟然还会酿酒。 陌离指了指药碗示意她赶紧喝了,风九幽会意便皱着眉头将药喝了下去,就在她喝药的同时陌离又淡淡的说道:“不是你孤陋寡闻,而是这雪梅香早在十年前骆家就不卖了,又加上你一直在雪山之巅,未曾听说过也很正常。” 话音落下的同时,风九幽将药全部喝了下去,碗才离开嘴陌离就接了过去,然后端着漱口用的茶水直接送到了她的嘴边,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又吐掉,擦拭了一下嘴角的水渍,还未来得及说话,陌离就将手中的蜜饯喂到了她的嘴里。 看着二人恩爱默契的互动若兰的心里阵阵欢喜,为风九幽欢喜,她觉得老天爷还是长了眼睛的,还是听到了自己的祷告的,受尽苦楚的小姐终于苦尽甘来了。 默默的将空碗放到托盘之上,若兰疑惑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不卖了?听殿下的意思这酒好像还挺出名的,怎么就突然间不卖了呢?” 风九幽也很好奇,跟着问道:“是啊,为什么突然不卖了?” 陌离轻轻的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说:“具体为什么我也并不是很清楚,不过,在青州之时我曾遇见过一个剑客,他特别的喜欢雪梅香,甚至数次登门到骆府去买,但都被骆府的人赶了出来,说是他们家主不愿意再酿酒了,所以,无酒再卖。” 十年前,那不正好是骆子书和白沧海分开的时候吗,原来如此! 一下来了兴趣风九幽站了起来,看着若兰浅浅一笑道:“这些日子我正愁着不知怎么孝敬师父呢,今日正好,雪梅香,呵呵,走,若兰,我们过去看看,顺便也尝一尝天下闻名的雪梅香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若兰跟着起身拍手叫好:“好啊,好啊,雪师父要是见到了雪梅香不知会怎么高兴呢。” 说着,她就上前扶住风九幽的胳膊,主仆二人开开心心的转头就走。 陌离顿时无语,瞬间有种被抛弃的感觉,放下手中的棋子郁闷的说道:“九儿,你忘记答应过我什么了?” 风九幽回头一笑,柔情似水的说道:“没有,我怎么可能忘记呢,一会儿我让孟五先陪你下着,我去去就来,去去就来。” “不要,我要你陪我下棋。”兴许是知道她这几日就要回昌隆了,陌离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跟她腻在一起。 风九幽拍了拍若兰的手示意她先走,若兰会意便端着空碗先出去了,然后她回到陌离面前甜甜一笑,讨好似的问道:“陌离,你想不想喝雪梅香?” 伸手将她勾到怀里抱住,陌离果断的摇头说道:“不想。” “可是我想,我师父也想,我就去一下下好不好,我就找他要坛酒,要坛酒我就回来陪你,好不好?”由于不想让陌离不高兴,可又想得到雪梅香送给师父,风九幽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撒起了娇。 看着她嘟起的小嘴,陌离的心都要融化了,情不自禁的在上面啄了一下,摸了摸她的脸颊宠爱的说道:“看你这么乖就去吧,不过,一定不能像今天上午那样,我等的都快要睡着了。” 见他答应心中欢喜,立刻点头如捣蒜一般的说道:“好,我保证一会儿就回来。” 言罢,她猛的在陌离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就跑了出去。 因为她很少主动亲他,陌离一下子就愣住了,抬手摸了摸被她亲过的地方,心里忽然间觉得好甜蜜,好甜蜜。 须臾,风九幽带着若兰来到了骆子书所住的地方,还未敲门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骆一看到她们二人犹如看到了救星,行礼过后就赶紧将她们迎进了房中,此时,骆子书已经将整壶的雪梅香喝进了肚子里,面颊通红头晕目眩,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晃动了起来。 一进门,浓郁的酒香就萦绕鼻尖,风九幽几步来到了骆子书的面前,看到他整个人都醉醺醺的便对骆一吩咐道:“去将门窗全部打开,给你家将军醒醒酒。” 骆一有些为难,因为喝酒的人都知道,一见风就更晕了,而且酒醒以后头会更痛,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出言提醒:“启禀锦公子,将军喝的全是冷酒,再吹冷风怕是会生病,所以……” 风九幽在骆子书对面的凳子上坐下,拿过酒壶打开看了看,嗤笑一声道:“生病怕什么,你家公子连命都不想要了,还在乎生病吗?” 一句话将骆一说的哑口无言,他抬眼看了一下风九幽,然后又快速的收回视线,心中不禁在想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虽然有些头晕目眩,但骆子书还没有完全的喝醉,他倾身向前一把夺过空空如也的酒壶抱在怀中,指着风九幽很不高兴的说道:“你来干什么?我不想见到你,你出去。” 轻抬眼眸风九幽直直的看着他,微微一笑道:“为什么不想看到我,因为我就要迎娶你最心爱的女人白沧海了吗?” 454.第454章 拼酒 心爱的女人这几个字像银针一样刺进他的心里,让他非常非常的不舒服,喝的晕乎乎的他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冷静和理智,啪的一声将酒壶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怒喝一声道:“不许你说她的名字!” 对于他的暴怒风九幽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轻挑眉头嘴角含笑的看着他说:“凭什么?你不要忘记我可是她未来的夫君,而她是我的娇妻,别说是这样叫她的名字,就是夜夜搂着她睡……” 语未尽,骆子书手中的酒壶就带着腾腾杀气扑面而来,风九幽不慌不忙抬起衣袖轻轻一挥,那飞来的酒壶瞬间就改变方向落在了地上,只听啪嗒一声摔的粉碎,就像骆子书此时的心情一样。 关于骆子书的成长史风九幽调查的很清楚,她也知道他是一个极能隐忍的人,要不然他也不会小小年纪就成了骆家的家主,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一个白沧海胜过千军万马铮铮铁骑。 碎裂的声音惊醒了崩溃边缘的骆子书,他怔怔的看着那碎裂的酒壶,仿佛怎么也不敢相信刚刚那么做的人是自己,一向处变不惊的他竟会失态到如此地步。 不敢相信这一切的何止是他,还有骆一,他跟在骆子书身边也差不多近十年的时间了,可这却是他第一次看到骆子书愤怒,是的,是愤怒。 看到不远处有个酒坛子,风九幽让若兰拿了过来,径自拿开闻了闻知道是雪梅香,随手一挥放在别的桌子上的两只青玉盏就到了她的手里,分别倒满酒,一杯推到骆子书的面前,一杯自己端起放在鼻息间闻了闻,暗香浮动香飘十里,果然是难得的好酒。 轻酌一口抬头看他,风九幽不紧不慢的说:“这样舍不得,放不下,将军那日又为何拒绝呢?” 骆子书不知如何回答,端起那杯斟满的酒仰头喝下,一饮而尽又辛又辣,喉咙里似着了火一样,苦不堪言,痛苦的闭上眼睛他让自己冷静下来,沉默良久他睁开眼睛看向她:“你呢,又为什么娶她?” 风九幽抬头看了一眼若兰示意她给骆子书倒酒,然后将自己杯子里的酒尽数喝下,轻描淡写的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刚好,我也缺个夫人,她愿嫁,我愿娶,何乐而不为呢。” “仅此而已?”骆子书并不相信他的话,因为锦瑟并不是一般的江湖中人,不管是言谈举止还是行事作风,他都很不简单。 “仅此而已!”风九幽端起若兰斟满的酒朝他微微一笑,又喝了下去。 未从他的眼中看出些什么,骆子书冷哼一声,警告道:“最好如此,否则,让我知道你别有用心,或者另有什么别的目的,别说你是锦瑟,就是天上的神仙我也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是吗,看来骆将军是真的很爱她呢。”风九幽虽然讨厌麻烦,却从不畏惧麻烦,北国之都的紫炎她都没有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一个被她捏住了命脉的骆子书呢。 骆子书冷冷的扫了她一眼,直接从若兰的手里夺过了酒坛,嘭的一声重重的放到桌子上,挑衅似的看着风九幽说:“敢不敢比一比?” “有何不敢,这天下间还没有什么是我锦瑟不敢做的,只是,雪梅香你还有吗?”正中下怀,风九幽欢喜不已,想着一会儿得多拿几坛走,也好让师父解解馋,开开心。 纵然已经十年没有再酿过酒,但几坛子雪梅香他还是有的,扭头看向骆一吩咐道:“去拿酒来。” 骆一目瞪口呆,有种想抽自己两嘴巴的冲动,感情这闹腾了半天锦瑟公子根本不是来劝酒的,而是来喝酒的,现在还要拼酒,早知道这样他就不让他进来了。 只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风九幽若是早知道骆子书会酿酒,酿的还是天下闻名的雪梅香,她当初就直接在治腿的条件里加上一百坛了。 骆一一脸为难的说道:“将军,您已经醉了,明日一早还要上朝,不如……” “去-拿-酒-来!”骆子书一字一句的说道,言语之中透着熊熊怒火。 骆一见他如此坚持别无他法,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就转身抬步走了出去,若兰秀眉紧蹙不知道风九幽想干什么,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衣袖,风九幽抬起头轻声道:“无妨,反正他喝成这个样子明天也行不了针了,正好天气寒冷,喝些酒也能暖暖身子。” 话落,她轻轻的拍了拍若兰的手,似在告诉她不要担心,自己心中有分寸。 若兰知道她决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点了点头说:“冷酒伤胃,我去拿个火炉来烫酒,再去准备些吃的,公子和将军可以边吃边聊。” “嗯,去吧,顺便再告诉外面守门的骆十八,我和他家公子想好好喝酒,任何人求见一律不见。”风九幽忽然在想如果将骆子书灌醉以后会怎么样,他会不会将埋藏在心中的秘密全部给说出来。 见骆子书没有反对,若兰点头称是,然后也恭敬的退出了房间。 骆子书从来不是争强好斗之人,但今天他想好好的教训一顿风九幽,因为是皇帝请来给三皇子治伤的人,他不能跟她大打出手,更何况他的功夫也不及风九幽,可喝酒就不一样了,他是酿酒之人,不敢说久喝不醉却也是千杯不倒,所以,他今天一定要喝倒她。 二人各有各的目的,各有各的心思,就这样,未过多久骆一就搬来了两坛未开封的雪梅香,还没有等到若兰拿烫酒的火炉来,骆子书就提议二人直接举坛而饮。 风九幽也不怯场,直接点头答应,不过,她在喝酒之前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她今天要是把骆子书喝倒了,骆子书就要送五十坛雪梅香给他,而相反她要是先醉了,就答应骆子书一个要求。 因为情伤骆子书发誓从此不再酿酒,所以,酒窖里并没有剩下多少雪梅香,问了一下骆一府中还剩多少酒,骆子书答应只要自己先喝倒了,就把酒窖中剩下的五坛雪梅香全给她。 455.第455章 骆子书的隐私 五坛虽少却也比没有强,风九幽想了一下就马上答应了,随后,二人举坛豪饮,一场酒桌上的较量正式拉开帷幕。 由于身体一直不好,风九幽平日里几乎滴酒不沾,当辛辣的酒水连绵不断的从喉咙进入胃里时,她有种想吐的感觉,可为了骆子书心中的秘密以及师父最爱喝的酒,她依旧是不停的喝,不停的喝。 若是平常两坛子酒骆子书肯定是喝不醉的,可今天他悲痛欲绝伤心不已,酒入愁肠化作绵绵情思,将他的心缠绕拉扯,痛入心骨欲哭无泪,又加上先前风九幽没来之时他就已经喝了半坛子酒,此时又喝了一坛子酒后他直接就趴在了桌子上,晕呼呼的将酒坛推倒说:“喝……喝完了。” 风九幽低眼看了他一下,强压那股要吐的感觉,将酒坛之中最后一点酒全部喝了下去,肚子涨涨的有些不舒服,同样的将酒坛放倒说:“我也喝完了,你还能喝吗?” “能……能……喝……”话音未落骆子书手中的酒坛就掉到了地上,嘭的一声摔成几瓣,骆子书闭上眼睛彻底的醉了过去。 风九幽见他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便扶着桌子沿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头晕眼花天旋地转,一瞬间,她感觉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慢慢的摇了摇头想要清醒一下,可谁知越摇越晕,越摇越晃,眼前的一切好像都看不清楚了。 努力稳住身形不让自己倒下去,她弯腰趴在桌子上,身体晃的太厉害一下将她自己的酒坛也推到在了地上,守在外面的若兰和骆一听到声响就赶紧冲了进来,当看到二人都脸色通红喝的酩酊大醉时,差点没有吓的魂飞魄散。 特别是若兰,她觉得自己要抓狂了,刚刚出去前风九幽明明是答应她会少喝的啊,可这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啊。 对于二人的到来风九幽充耳不闻,她伸手抓住骆子书的胳膊用力的晃了晃,打了个酒嗝有气无力的说:“喂,醒醒,你还喝不喝了,你要是不喝就算你输了哦。” 骆子书醉的不省人事那里能听到她说话呢,若兰看到地上的碎片知道风九幽喝了不少酒,心中担忧连忙上前将她扶起,秀眉紧蹙的说道:“公子,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刚刚不是……” 还未说完风九幽就一把抱住了她,笑呵呵的说道:“没,没事,就是头有点晕,若兰,我赢了,我赢了,你看,骆子书醉了,呵呵,他醉了……” 想到那五坛还未开封的雪梅香风九幽高兴的不行,她自重生以来就一直想报答师父的养育之恩,可她并想不到师父缺什么,又或者说她有的雪老几乎都有,所以,能得五坛十年佳酿孝敬师父,她真的很开心。 怕她摔倒若兰紧紧的搂住她的腰,见骆子书人事不省便说道:“是,是,公子赢了,骆将军已经醉了,我扶公子回去休息吧。” 正准备走风九幽又开了口:“不,不行,现在还不能回去,我还有话没有问呢。” 言罢,她伸手摸上若兰的腰间,直接抽出她腰中的软剑指着骆子书的脖子说:“说,你……你为什么不娶……不娶白沧海?” 酒喝多了她舌头都不听使唤了,说着说着就开始打卷了,握住的剑也摇晃个不停。 骆一刚把骆子书扶起来就看到明晃晃的剑刃,心下大骇本能的握住剑刃,脱口而出道:“锦……锦公子,我家将军已经喝醉了,根本没有办法回答你的问题,不如你先回去,明天等将军醒了你再问他,可好?”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坛子酒劲上了头,也越来越厉害,风九幽脑子有些乱哄哄的说:“醉了,哦,醉了,若兰,他喝醉了,呵呵,他喝醉了。” 刀剑无眼,若兰看着她握住的剑左摇右晃已经将骆一的手给割破了,便慢慢的伸手握住剑柄说:“是,他醉了,公子,我们先回去吧,等明天骆将军醒了我们再来问他,走吧。” 若是平常风九幽肯定听她的就先回去了,可她喝晕了,不但脑子有些不清醒,人也跟着有点迷迷糊糊的,想到白沧海撕碎嫁衣的场景以及骆子书先前的痛苦,她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 他明明那样深爱着白沧海,可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娶她呢? 握住剑的手一躲,唰的一下指向了骆一,风九幽踉跄的绕过桌子向前走了一步,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说:“他醉了,你没醉,你……你说,他为什么……为什么不娶白沧海?” 说完,她还不由自主的打了个酒嗝,握剑的手也向上抬了一下,幸好骆一反应快连忙把下巴稍稍的往上抬了一下,要不然他的下巴又要见血了。 知道喝醉的人没有什么理智可言,更没有什么道理可讲,骆一马上就说:“我,我也不知道,这是将军的私事,他素来都不会告诉我们听的,所以,锦公子,麻烦你先回去休息吧,将军他也要睡觉了。” “撒谎,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快点说,到底是为什么?要不然我就……要不然我就不给你们将军治腿了,让他永远做一个残废,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头越来越重,风九幽也越来越不清醒,她感觉眼睛好累,好想睡觉啊。 若兰看她这个样子快心疼死了,想着酒都没烫,那些冷酒肯定在她肚子里特别难受,见骆一迟迟不言她急了:“骆大哥,你就赶紧说吧,要不然我们公子真的会不给骆将军治腿的,难道你希望骆将军后半辈子一直坐在轮椅上吗?” 骆一很纠结也很矛盾,他一方面不想说出骆子书的隐私,又一方面怕风九幽真的会因此而不给他治腿,正不知道要怎么办时,又听若兰说:“骆将军四处求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能让他站起来的人我敢说除了我家公子,这世上绝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所以……” 456.第456章 花雨 不知隐藏在何处的丁力突然现了身,他几步走到骆子书的身边,心疼的看着他说:“我说!” 骆一大惊失色,失声阻止道:“丁叔,不可,将军若是知道了定会……” “比着少爷能站起来,那个答案算什么呢,如果少爷醒来以后要责罚,我会毅力承担。”丁力照顾骆子书多年,没有人比他更知道骆子书的心里有多苦,这些年,骆家、朝堂、战事纷争不断,他一边四处求医还要未雨绸缪,他的辛苦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更清楚,也没有人知道他有多么渴望有朝一日能够再次站起来,如正常人一般行走。 骆一恍然大悟,是啊,比着残废的双腿那个答案算什么呢,而且事已至此,让锦瑟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最多也不过是嘲笑而已吧。 想到这,骆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起头与风九幽直视,郑重其事的说道:“君子一诺,希望锦公子不会再变卦。” 胳膊无力的下垂风九幽收回了剑,整个人的重量都全部靠在若兰的身上,要不是真的太想知道这个答案了,她也不会以此相逼:“说吧,等明日酒醒了我一定兑现诺言,治好你们将军的腿,保证让他恢复如初,行走如常。” 骆一抱拳行礼郑重其事的说道:“多谢锦公子,不过,我还有个条件,那就是希望二位听了以后务必保密。” 冰冷的酒水在风九幽的胃里开始如巨浪般翻滚,她有些难受的摆了摆手,催促道:“知道了,快说吧,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下定决心骆一说道:“好,那我就告诉你们吧,将军之所以不能迎娶白家二小姐,并不是因为不爱她,不喜欢她,不想娶她,而是因为在半年前将军与人对战之时受了伤,已经不能……不能人道,所以……” 风九幽主仆脸色大变,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不能人道,那他作为一个男人其不是废了,怪不得,怪不得他会如此伤心,如此难过,原来他并没有辜负白沧海十年来的深情厚谊,而是因为太爱太爱她了,才会选择这样的结局,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太过吃惊若兰久久没有回神,风九幽微微皱了皱眉头,疑惑的问道:“没有看大夫吗?” 丁力将轮椅上的骆子书打横抱起,沉沉的说道:“看了,没用,答案你们已经知晓,还请遵守诺言,天黑了,二位请回吧!” 言罢,他将骆子书抱到了床上,轻轻放下为他褪去鞋袜,拉过锦被放下床幔让他休息了。 面对这样的答案风九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头昏脑涨让她根本无法思考,将手中的剑还给若兰,她步履蹒跚摇摇晃晃的被若兰搀扶着走了出去。 冬天的夜总是黑的那样快,而夜里的寒风也总是那样的冰冷刺骨,才走到落梅轩的门口,吹了冷风的风九幽就开始呕吐不止,她极少喝酒,也不怎么能喝酒,刚刚之所以没有马上像骆子书一样醉倒过去,完全是因为她喝的很急,酒劲还没有完全发作。 这会子酒劲上了头,她胃里难受的似猫爪一样,波涛汹涌翻江倒海,恨不能将胃都从肚子里吐出来。 看到她这样难受若兰心疼的不得了,一边不停的怕打她的后背一边拿出绢帕帮她擦拭嘴角,风九幽吐的浑身无力快要虚脱过去:“水,去拿水来。” “好,好,小姐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拿水来。”若兰将手中的斗篷重新为她披在肩膀上,然后赶紧向着小厨房跑去了。 恶心难耐风九幽又吐了一会儿,但胃里面的东西已经全部吐了出来,她再吐也只是干呕,吐的天昏地暗眼泪都流了出来。 须臾,她擦拭唇角扶着墙慢慢的站了起来,踉跄前行一步步的走到了梅花树下,随着身体左摇右晃披在肩上的斗篷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她仰头看,月明星稀,好不美丽,风吹花落梅香扑鼻。 看着漫天随风飞舞的梅花风九幽想到了小时候,记得雪山之巅上也种了梅花,****都开的娇艳美丽,她无聊之时总是会坐在那树下看梅花纷落成雨,洋洋洒洒成舞成曲。 看着看着不禁看痴了,风九幽情不自禁的似小时候那般伸开双手,不停的旋转了起来,冰蓝色的衣衫随着旋转的速度带起阵阵旋风,已经落在地上的梅花瞬间又起舞翻飞,似精灵、似蝴蝶,似遗落在人间的仙子。 陌离从外面回来就看到这美如画卷的场面,心中一怔不禁看的入了迷,他从见风九幽的第一面就知道她是美丽的,是与众不同的,可今日依旧惊艳了他的目光,不得不说她真的很美,不管是穿男装的时候还是女装的时候,都美的让他一见倾心。 由于喝晕了风九幽也无所顾忌,她像小时候一样玩的非常开心,随着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地上所有的梅花都被她卷起,围绕在她的身边形成一个巨大的波浪圈,双手聚满灵力慢慢的向上举起,所有的梅花都悬于头顶之上。 本来还想用灵力吸来更多的梅花,可她的头真的太晕了,身上也没有了力气,梅花悬于头顶没有多久她就倒了下去,灵力的收回让梅花瞬间失去了控制,所有的梅花纷纷从高空而落,真的下起了一场醉人的梅花雨。 突然的倒下惊醒了陌离,他马上就冲了过去,当看到风九幽的脸上落满了梅花,他赶紧伸手拿开,眼眸睁开四目相对,一下子恍惚了风九幽的心神,她完全不记得今夕是何夕,痴痴的看着他喃喃自语:“陌离,是你吗?” 闻到浓郁的酒味陌离知道她喝醉了,温润一笑宠溺的抚摸她的脸颊,弯下腰柔柔的轻声说道:“是,是我!” 风九幽抬起手轻抚他的脸颊,一下又一下,感觉很不真实的说:“我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是我的陌离吗?” 457.第457章 小坏蛋 深情的眼眸绯红的脸颊,让陌离看的心热情动,情不自禁的亲了一下她的唇角,将她打横抱起,柔情似水的说道:“是,我是你的陌离,永远都是你的陌离,你一个人的陌离。” 郑重其事的话语让风九幽很开心,也很快乐,双手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风九幽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媚眼如丝,仿佛得到了整个全世界那样,骄傲的说道:“是,是我的陌离,我一个人的陌离,永远都只属于我一个人的陌离,陌离,我好想你。” 妖娆妩媚的样子让陌离心中一紧,又差点忍不住吻她,想到骆家十八骑随时都有可能进来,他紧了紧抱住她的手说:“我也很想你,乖,外面风大,我们先进去再说。” 风九幽不依的摇了摇双腿说:“不要,我要赏梅,陌离,你看,梅花落了,很美对不对?” 话音落下的同时,几片梅花落入了她的掌心,冰冰凉凉沁人心脾。 陌离仰起头看梅花满天,随即收回视线在她的耳边说道:“不及你美,娘子,你醉了,为夫明日再陪你赏梅可好?” 风九幽收拢掌心握住那几片梅花,点了点头便乖乖的待在他的怀里不再言语,两颗心紧紧的挨着,仿佛连寒冷的风都变的温暖了起来,随后,陌离亲了亲她的额头,抱着她上了台阶进了正殿。 同一时间端着水的若兰跑了过来,看到二人朝正殿而去就赶紧捡起地上的斗篷跟了进去。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酒劲如洪水猛兽般将她席卷,风九幽浑身无力的靠在陌离的身上,不停的拉扯自己的领口,自言自语的说道:“好热,若兰,我好热。” 若兰将洗脸用的锦帕从温水中捞出拧干,陌离接过就开始帮她擦脸,一边擦一边柔声安抚道:“乖,忍耐一下,喝点醒酒汤就不热了。” 说着,他将锦帕还给了若兰,接过她递来的醒酒汤尝了尝温度,感觉温温的便送到了她的嘴边,诱哄道:“来,喝点醒酒汤,喝完就不热了。” 闻到有药的味道,风九幽扭头面向一边,拒绝道:“不要,我不喝,我困了,我要睡觉。” 话落,她推开陌离的手摇摇晃晃的坐了起来,直接一头扑进了贵妃榻里,闭上眼睛一动也不动,仿佛真的睡着了一般。 陌离知道喝醉酒的人是没办法讲道理的,所以,也没有再硬逼着她喝,抬头看了一眼若兰,他淡淡的吩咐道:“九儿身上出了很多汗,你去端些热水过来帮她擦一下身子,另外,再熬些粥备着,以免她夜里醒来饿了没有东西吃。” “是,殿下,那我先下去烧水了。”话落,若兰端着洗脸用的盆子就出了房间。 若兰走后陌离又将风九幽给扶了起来,见她一直不停的喊热就帮她把外面的衣衫全脱了,剩下里衣将她紧紧的揽在怀里,重新端起那碗醒酒汤送到她的嘴边说:“九儿,醒醒,把醒酒汤喝了再睡,听话。” 由于这十几年来都在喝药,风九幽对药味真的很敏感,清醒的时候她不能不喝,也没办法不喝,可如今昏昏沉沉的她真的一点也不想喝,扭头撇向一边任性的抬起手将碗推开。 幸亏陌离的反应快,在看到她抬起手的瞬间就将碗给拿开了,要不然整碗醒酒汤就被她给推翻了,见她反应如此激烈陌离只能先将醒酒汤放到一边,然后起身让她平躺在贵妃榻上,随后,他自己端起那碗醒酒汤喝了一口,伏身低头吻上了她的唇,将口中含着的醒酒汤一点点的喂到了她的口中。 起初,风九幽又似之前那样左闪右躲,可陌离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这样,还未吻上她的唇瓣,两只手就紧紧的固定住她的头,不让她闪躲。 就这样,一口又一口的醒酒汤从陌离的口中到了她的口里,又从喉咙滑进她的胃里,风九幽原本就晕乎乎的,被他这么一吻更是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醒酒汤喝完没多久她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陌离吻的欲罢不能,几度快要窒息,知道再这么下去自己一定会忍不住的要了她,他拿过被子帮她盖上以后就走到了窗户前。 打开窗户冷风扑面而来,将他心中炙热的浓情蜜意给吹散,陌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那强烈的渴望,不禁在想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每一次跟风九幽单独在一起时,他就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似一个毛头小子一般毛毛躁躁的,总忍不住去抱她,去亲她,好像怎么都不够似的。 自己这是中毒了吗? 如果爱情真的是毒药,那无疑,陌离中毒了,而且还中毒不浅,已经深入血液,刻入骨髓,毒入脏腑。 片刻之后,若兰端来了热水,给风九幽擦拭了身体以后又重新帮她换上了干爽的寝衣,陌离把风九幽抱到床上轻轻的放下,回头看着若兰淡淡的说:“时辰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夜里我会守着她的。” 知道近几日二人都是相拥而眠,若兰也没有再说什么,将茶水点心一一放好,她又去柜子里拿了一套干净的寝衣放到了床边的小几上,轻声说道:“是,殿下,小姐喜欢喝的粥我已经煮好了,放在外殿的火盆旁边,厨房的锅里也一直在温着饭菜,小姐要是醒了,殿下只需叫我一声即可,我会马上过来的。” 扶苏与独孤为了保护风九幽,一直隐在这房间四周,夜里,他们虽然不会进来,耳力却是非常的好,所以,只需唤一声他们二人就会立刻通知若兰,若兰就会马上过来。 陌离点了点头:“嗯,你去睡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言罢,若兰躬身退了出去,陌离褪去鞋袜翻身上床,伸手将风九幽拉进怀里,紧紧的抱住她说:“娘子,你今天很不乖哦,明日等你醒了看我怎么惩罚你,小坏蛋。” 458.第458章 情窦初开的红拂 呼出的气息弄的脸上痒痒的,风九幽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翻了个身呓语出声:“陌离,你回来了,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还会回来吗?” 声音模模糊糊很是低沉,陌离直起身趴在她的耳边轻声问:“九儿,你说什么?是要喝水吗?” “孩子……我的孩子……”风九幽呢喃出口,马上又沉沉的睡了过去,陌离似明非明的自言自语道:“孩子?什么孩子?九儿,你是在说孩子吗?” 无人回答,风九幽眼眸紧闭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陌离眉头紧皱疑惑的摇了摇她的胳膊,依旧是半分动静也没有,沉思片刻不禁摇头傻笑,觉得自己一定是疯掉了,和风九幽连婚都还没有成,那里就想到了孩子呢,不过,也快了,待自己在东凉稳定以后就娶她,娶她做自己唯一的妻。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九儿,今生今世,我都只是你一个人的,而你也只是我一个人的,我们彼此拥有彼此,深情厚意永不相负。 想到以后的日子里都有心爱的女子陪伴,陌离看着风九幽心花怒放,这世上最幸福的事不是我爱你,而是在一起,我牵着你的手,你挽着我的胳膊,风雨同舟不离不弃,从红颜到白发,从年少无知到垂垂老矣,不管时光如何变迁,人事如何浮沉,我的身边站的依旧是你,而你的身边站的依旧是我。 昌隆,京城,风府! 相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扮作风九幽的红拂也如陌离那般欣喜若狂,心花怒放,一颗情窦初开的心似小鹿乱撞般跳个不停,原来,自从那日紫炎夜闯风府给红拂服下了情思豆以后,她就不由自主的爱上了紫炎,而紫炎也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扮作风九幽的她。 情思豆只是让两个原本不相爱的人相爱,并不能迷惑人的心智,所以,爱上了紫炎的红拂快乐并矛盾着,她一方面清楚的知道风九幽对紫炎的态度,也知道她的心里除了陌离以外再也装不下第二个人,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她情不自禁的想要见紫炎,想要跟他在一起。 而被蒙在鼓里的紫炎并不知道这一切,他在红拂服下情思豆的第二天就又来到了风府,这一次红拂未再将他拒之门外,但因为怕父母发现自己对紫炎动了真情,她跟紫炎约定每天晚上见面,所以,每天晚上天黑不久紫炎就会准时的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红拂也愈发的了解紫炎,她觉得他不但是个温柔体贴的男人,更是一个很好的君主,他为了他的国家不远千里来到昌隆寻找清灵圣女,而又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救了风九幽,况且他为了续七世情缘一直在等待,于情于理风九幽都应该报答他,以身相许跟他回到北国之都去。 有了这样的相法红拂就将自己当成了救世主,她觉得自己作为风九幽的丫鬟理应为她报答救命之恩,也更加的入戏,有时候她真的很希望自己就是风九幽,紫炎最心爱的女人。 虽然已经给红拂服下了情思豆,但紫炎还是不太放心,毕竟人心是这世上最容易变的东西,为了赢得风九幽的芳心,紫炎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每次夜里来的时候不但会带来各种各样的花给她,还亲自为她做了喜欢吃的糕点。 每一次红拂都特别特别的开心,那种被疼爱的感觉就像是盛开的罂粟花一样,让她越陷越深,越陷越深,到最后根本无法自拔,其实,夜深人静之时她也有想过风九幽回来以后知道了此事,会怎么样责罚她,可她就是无法拒绝紫炎,也忍不住不见他,她真的爱他,发自内心的爱他。 即使二人相见时都非常非常的小心,可善于观察的曹碧云还是发觉了女儿的不对劲,她不但多次观察到女儿发呆时会露出甜蜜的笑容,还发现她越来越爱美,也越来越喜欢打扮,几乎风九幽从来不戴的宝石玉簪,总能在她的头上看见,而风九幽那些从未穿过的鲜艳衣衫,也被她一套套的穿了个遍。 起初,这些细微的改变并没有引起曹碧云的重视,她觉得女儿有可能是觉得风九幽现在身份不同了,多戴一两支簪子也无妨,但当有一****看到女儿穿着大红色的衣衫,坐在妆台前精心的描眉画眼时,她吓到了,那柔情似水的眉眼,像极了热恋中的女子,她猛然发现女儿变了,变的自己都不认识了。 发现归发现,曹碧云并没有直接去问女儿是不是有了心爱的人,而是让梅青一天十二个时辰的留意着红拂,可因为紫炎的谨慎小心,梅青一连盯了好几日都没有发现什么,到最后,梅青以曹碧云最近事情太多,神经绷得太紧为由不再留意红拂,只顾着忙自己的去了,偶尔曹碧云问起他就说她胡思乱想想多了,女儿根本一点也没有变,只是长大了爱美了,这是每一个女子都会经历的时期,让她少大惊小怪的。 无凭无据也未发现什么,曹碧云也不禁开始怀疑自己,觉得梅青说的有道理,有可能是自己最近真的太累了,担心的事太多了,才会老是觉得心有不安,好似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风府一连要嫁两个女儿,最忙的就是他们夫妻二人了,所以,这件事情过了以后他们谁都未再提起,而红拂从紫炎口中得知父亲夜里会来盯自己的梢后,也愈发的谨慎小心了起来,不管是穿衣打扮还是说话做事都尽量与平常无异。 这一天的晚上紫炎又如约而至,他轻轻的敲了敲已经关闭的窗户,压低声音说:“无忧,你睡了吗?” 红拂日夜心心念念的就是等他来,怎么可能会去睡觉呢,翻身下床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跑到了窗户前面,伸手打开兴高采烈的微微一笑说:“你来了,快进来!” 459.第459章 鹤望兰 说话间她向后退了一步,紫炎左右看了一眼见无人便从窗户口跳了进来,重新将打开的窗户轻轻关上,一转头就看到她未着鞋袜的双足,眉头轻皱将她打横抱起,红拂吓了一跳本能的勾住他的脖子,面如桃花,心跳加速,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 看到女儿家独有的娇羞紫炎微微一笑,觉得这情思豆真是名不虚传,从前别说是这样亲密无间的搂抱,就是说话时稍微的靠近一些,风九幽都会躲开,但自从服下情思豆以后,她的态度简直就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每次相见对自己嘘寒问暖不说,还非常非常的温柔,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不是判若两人,根本就是不同的两个人,紫炎要是知道费尽心机弄来的情思豆,服下的人却不是风九幽,他估计能当场吐血晕过去。 几步走到床前轻轻将她放下,紫炎蹲下身将手中的花送到她的面前,微微一笑说:“北国之都独有的花,送给你。” 眼前一亮,红拂笑颜如花的伸手接过,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发自内心的说道:“好漂亮啊,这是什么花?似乎有些像百灵鸟呢。” 紫炎起身与她并排坐到床上,伸手环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身,柔声道:“不是百灵鸟,是仙鹤,它的外形很像一只展翅高飞的仙鹤。”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它的名字一定跟仙鹤有关吧。”对于花,红拂并不是特别的了解,说实话也不是很喜欢,可见紫炎****送花来,以为他很喜欢,久而久之她也渐渐的爱上了花的芬芳,迷恋起了那娇嫩的颜色,近两****都开始翻看各种关于花的记载书籍,希望自己能喜他所喜,爱他所爱。 紫炎点了点头:“嗯,它的名字叫鹤望兰,也叫天堂鸟,北国之都的子民如果有什么愿望想要达成,必然会拿着它去庙里,它会将人们的心愿送到菩萨的手里,菩萨知道以后就会实现了,所以,我特意命人快马加鞭从北国之都送了过来,希望能帮你达成心愿。” “心愿,我吗?”红拂很是惊讶的指了指自己,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知道自己心中有想要达成的心愿。 身为一个国家的帝王,察言观色是紫炎从小就要学习的本领,近两日红拂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却还是感觉到了她的不安,为了讨其欢心他特意命人送来了鹤望兰,希望这样做能让她安心一些,开心一些,淡淡一笑又点了点头:“是,你有什么特别想实现的愿望吗?” 愿望,从前似乎有很多,但今日今日只剩下一个,那就是嫁给他,不是以风九幽的面目,更不是以风九幽的身份,而是以自己最真实的面目以及身份嫁给他,与他相爱相守相伴一辈子,可这个愿望真的能实现吗? 他是一国之主,他要娶的是昌隆国的无忧郡主,天下第一首富风青山的女儿,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容貌就算比着别人俊俏一些那又怎么样呢,大小姐始终是大小姐,而她不管再怎么改变也始终只是风九幽身边的一个丫鬟,一个丫鬟而已。 身份如此悬殊,他若是知道了会怎么样呢,一定不会再像此刻这般柔情无限爱意绵绵吧。 见她怔怔的望着手中的鹤望兰发呆,紫炎的大掌握住了她的小手,轻声问道:“怎么了?是没有什么想要达成的愿望吗?” 红拂瞬间回神,摇头失笑:“没什么,只是在想一支鹤望兰就如此漂亮,如果成百上千支在一起那该是何等的壮观,一定很漂亮。” 来回抚摸她的手感觉很温暖,紫炎紧了紧另一只搂住她的手说:“是,很漂亮,是我长这么大见过最美丽的花海,无忧,等再过些日子我们回到北国之都以后,我就带你去看最美丽的鹤望兰,好不好?” 想到婚期将至风九幽马上就要回来了,红拂的心里竟然开始难受了,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真的很希望风九幽不要回来了,永远都不要回来了,那样,她便可以一直假扮风九幽,跟紫炎回到北国之都去,做他最美丽的王后,相亲相爱直到永远,永远。 心里难受红拂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答非所问的悠悠说道:“上次你说近几日就要回北国之都去,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虽然清灵圣女的消息已经传回北国之都,那边也已经在准备祭礼以及婚礼,但紫炎想给风九幽一个隆重的迎亲仪式,所以,他要先回到北国之都去安排,待到迎亲那日再回到昌隆京城带她走。 感觉到她的不舍紫炎的心里很开心,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的离开昌隆了,回去以后也能给北国之都千千万万个子民一个交代了,清灵圣女归来千年危机可解,这下,那些个不安分的长老们也可以闭嘴了。 “今夜我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的,现在距离婚期不足半月,我必须马上赶回去准备,我想明天一早就出发。”离别让紫炎的心里也不好受,同样服了情思豆的他也是真心的爱着风九幽的。 红拂大吃一惊,猛的直起身抬起头:“这么快?明天一早就走吗,那我……” 语未尽,紫炎的双手就抚上了她的脸颊,打断她的话:“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安心的等着嫁给我就是,无忧,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终身难忘的婚礼,让天下间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王后,是我最心爱的女人。” 王后,最心爱的女人,紫炎,我不是,我不是啊! 突然间,红拂想告诉他这一切,她拉下他的手紧紧的握住,直直的看着他,紧张而害怕的问道:“紫炎,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不是风家的大小姐风九幽,也不是昌隆国的无忧郡主,更不是北国之都转世的清灵圣女,你还会爱我吗?还会想要迎娶我吗?” 460.第460章 早点回来 会吗?不会,因为身为北国之都都主的他只能迎娶转世的清灵圣女,如果她不是,别说是天下第一首富的女儿,就是昌隆国皇帝的公主,他也不会娶她为妻。 他有他的使命,亦有他的责任,几百年前,北国之都的长老们费尽心思,甚至不惜耗去毕生修为才为他与清灵圣女结下七世情缘,他怎么可能会娶别的女人呢,而且,他的亲事早与北国之都的未来绑在了一起,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转世的清灵圣女都只能是他唯一的王后。 心中所想并不能让她知晓,见她惶惶不安以为是像自己听说的那样,所有女子在出嫁前都会有轻重不一的焦虑,连忙翻转手腕包裹住她的小手,郑重其事的说道:“我娶你并不是因为你是无忧郡主,也不是因为你是风家的大小姐,而是,你就是你,无可替代的你。” 充满紧张而期待的眼神瞬间黯然失色,一抹伤心从心间划过,你就是你,无可替代的你,可我不是我,紫炎,你知道吗,我不是我! 莫名的悲伤让紫炎有些不知所措,因为情思豆的关系他能感觉到她的情绪,特别是这种伤心,想着也许是分离在即她有些害怕和担忧,紫炎重新将她揽进了怀里,安抚道:“无忧,别这样,短暂的分离是为了长久的相聚,我答应你,等我们成亲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我们永远都在一起,好不好?” 鼻头一酸,红拂差点哭了出来,热泪盈眶她紧紧的回抱住他的腰身,声音沙哑的说道:“好,永远都在一起,紫炎,我们一定会永远的在一起。” 听出来她哭了,紫炎立刻松开了抱住她的手,轻轻拂去她眼角落下的泪水,有些心疼的说道:“傻瓜,在一起应该高兴,而不是应该哭,你看,眼睛这块都……” 红拂猛然想到脸上的人皮面具,以为是落了眼泪起了褶皱,她赶紧低下了头,抬起衣袖挡住脸,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脸,未感觉有什么不妥之处就赶紧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紫炎又重新搂住她的肩膀,爱意满满的说:“不想我担心就不要胡思乱想,我明日离开会将青檀留下,她会每日到风府说一些北国的礼仪给你听,可能会有些枯燥乏味,你且为了我忍耐一下好吗?” 此事下午的时候宫中就已经传来了旨意,红拂也非常的愿意学习北国的礼仪,毕竟,作国北国之都的皇后怎么样也不能在众人面前失仪:“嗯,我会跟青檀好好学的,你不用担心我,此去千里你路上一定要小心,不要着急赶路累坏了身体。” “我会的,夜深露重,你早些休息吧,等我回来一定先来看你。”紫炎站起身微微一笑,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朝窗户边走去了。 红拂本能的追了上去,一把从背后抱住他的腰,依依不舍的说:“紫炎,早点回来!” 都说陷入爱情里的女人会性情大变,没想到还真是不假,风九幽一直以来给紫炎的感觉都是高贵而冰冷,冷漠而疏离的,可现在的她完全就是一个柔情似水的女子。 回头将她抱在怀里,紫炎也同样的恋恋不舍,在她额头印下深情一吻,摸了摸她的脸颊转身跳到了窗户外,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不知为何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远去的背影,又是一笑:“我会尽快赶回来的,窗口风大进去吧。” 一想到再见之时风九幽已经归来,他温暖的怀抱将再也不属于自己,红拂的心里就充满了不舍和难过,可再不舍又能怎么样呢,自己不可能说出真相,更不可能不让他走,微笑点头她背过身去,紫炎看了看便放下了窗户,随后他悄无声息的离开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寒风凌冽吹的呼呼作响,红拂在他走以后就默默的掉起了眼泪,平生不会相思,才知相思便害相思,他还没有离开京城,她就开始想念他了。 两日后的清晨,风九幽早早的起了床,由于前天喝的头晕脑胀,她醒来之后就一直不舒服,先是运功打坐让真气在四经八脉之间游走一个周天,然后修炼起了玄女心经最后一层。 经过这段时间的细心调养,陌离身上除了一些外伤还没有全部好之外,内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莫言急着让他在朝堂之上露面,便在今日早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了他的身份,并颁下圣旨昭告天下,陌离正式成了莫离,而莫离的母亲则被追封为先皇后,皇帝唯一的正妻。 圣旨一下天下哗然,东凉百姓以及各国诸侯无不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三皇子感到好奇,也无不想一睹其真容,由于皇帝事先已经把准备做足,又加上此时的皇后是在白嫣然离宫多年以后才封的,她就是生气反对也无济于事,所以,上到皇子下到朝臣,都无一人站出来反对,反倒是以白骆两家为首的朝臣们纷纷跪下山呼万岁,恭喜皇上,恭喜三皇子。 陌离站在莫言的身边,看着那些跪倒在地的朝臣他不禁有些恍惚,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昌隆,对于皇权,其实他心中并不喜欢,从前的争斗也不过是为了保护蓝贵妃以及他自己想保护的人而已,但如今,莫言的疼爱将他推至了高位,也推上了风口浪尖,自今日起不管是东凉的朝堂,还是东凉的天下,都因为他的出现而再次风起云涌。 因为在昌隆时他一直待在青州,东凉国的朝臣对于昌隆国的三皇子并不熟悉,甚至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又加上去昌隆参加联姻的二皇子还没有归来,朝堂之上并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从前的身份,所以,这场认祖归宗非常顺利。 圣旨下了以后没有多久,莫言就带着他去了宗庙,拜祭过祖宗以后他又去见皇太后以及皇后,看着眉眼之处像极了白灵嫣的莫离,皇太后心中感概万千。 461.第461章 你想入洞房? 对于白灵嫣皇太后素来不喜,觉得她长的太美有些似狐狸精,要不是当年她怀了孩子,儿子又闹死闹活的要娶她,皇太后是绝不会让她踏进宫门半步的。 见皇太后迟迟不让陌离起身,莫言的脸色变了,有些不悦的咳嗽了一声,皇太后立刻回了神,微微一笑和蔼慈祥的说:“地上凉快起来吧,来人,赐坐!” 站在一旁的宫女立刻搬来了凳子,陌离不卑不亢的坐在了莫言手下方,然后,皇太后与其话起了家常,先是问了问这些年都在哪儿,又关心了一下他的伤势,随后又赏赐了一些东西,莫言担心儿子的身体会受不住,收了礼以后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皇太后与皇后看莫言如此疼爱陌离,心中都各怀心思,而各宫收到消息以后也纷纷有了动作。 伤势已好陌离不能再住在宫里,莫言让刘公公将事先给他挑好的人带了过来,逐一介绍,挨个行礼,为了保护他的安全,莫言又特意让魅影挑了两个功夫特别好的暗卫给他,一个叫百里,一个叫苏奇。 其实,百里除了参加了暗卫的训练以外,他曾经还是皇帝身边的亲随侍卫,不但武功高强,对于京城各位大臣也很了解,所以,送他到陌离的身边做亲随无疑是最好的安排。 百里的年纪与陌离相差无几,人长的算不上俊俏却也不是那种彪形大汉,不胖不瘦,不美不丑,是个比较普通的人,而苏奇则跟他的名字一样,长的倒不奇怪,行事作风却比较奇怪,朝陌离行过一礼之后他就消失不见了。 知道无法改变自己的身世陌离只有慢慢的去接受,而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陌离对于莫言也有了一定的认识,知道他与昌隆皇帝完全不同,他对他不再似从前那样冷漠,不过,也并不亲近。 莫言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在父亲的席位上缺席了二十年,儿子这样对他也属正常,更何况白灵嫣死了,他们父子之间有道鸿沟可能永远也无法逾越,不过他会等,他会用余下的人生来尽量弥补对陌离的亏欠,直到有一天他打从心眼里觉得他是父亲,他们是父子。 怕儿子初来东凉会被人欺负暗算,莫言不但精心挑选了在府中伺候他的奴仆,还从军营里挑来了骆家军的士兵来给他当府兵,并且还将自己的贴身宫女送到了他的府上做管家。 一系列的安排可谓是想的十分周全,莫言就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父亲,恨不得将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到儿子,当然,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对于父亲所做的这一切,陌离也并不是无动于衷,但他并不表现出来,谢恩行礼过后他命一干人等先回三皇子府,而他自己则带着百里回到了落梅轩。 与此同时风九幽也换好了衣服准备出门,今天是她迎娶白沧海的日子,虽然没有隆重的迎亲仪式,她还是要早早的出门赶在吉时之前到白府,以免误了拜堂的时间。 因为是在门外相遇二人很是客气,风九幽简单的告诉他自己要出宫一趟就准备离开,可陌离怎么会让她走呢,更何况还是去跟别人拜堂成亲,纵然白沧海是个女的也不行,拜堂成亲之事只有他才可以跟她做,其他人都不可以。 有百里在他说话很不方便,想了一下就以身体突然不舒服为由将她拉进了房间里,二人前脚才进门,若兰后脚就将门给关上了,守在门口上上下下的打量百里。 片刻之后,她若有所思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是不是在那里见过你啊?” 百里登时一愣,似乎没有想到若兰的记忆力如此之好,不过是数日之前的匆匆一瞥,她竟然还有印象,微微一笑并不承认:“百里!” “百里?我们之前是不是在那儿见过面啊?”若兰越看他越觉得在那里见过,只是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百里淡淡的说道:“抱歉,我并不记得在那里见过姑娘,想必是百里的长相太过普通,以至于姑娘见了百里会觉得熟悉,好似在那里见过一般。” 想了一会儿已然没有记起,若兰浅浅一笑有些抱歉的说道:“可能是吧,冒昧了!” 百里并未答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他稍微站远了一些,静静的等待陌离出来或者是叫他进去。 一入房间陌离就将风九幽给按倒在了床上,重重的压在她身上,紧紧的搂住她说:“娘子,我不准你出去。” “为什么?”风九幽有些不解,因为她在酒醒以后就跟他说了拜堂成亲的事,当时他虽然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更何况,如今拜堂在即她不可能临阵脱逃,没有了新郎的婚礼白沧海会怎么样?白家又会怎么样? 还有那些本身就是去看白家笑话的人,他们又会怎么样出言侮辱白家以及白沧海,因为骆子书白沧海已经被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话,如果今日成亲风九幽再没有去,那无疑就等于将她逼上了绝路,将整个白家都推入了万丈深渊。 陌离似一只小狐狸拱进她的脖子里,轻轻的咬了一口说:“我不想,我不想你跟任何人拜堂成亲,即使白沧海是个女的也不行,所以,让别人去,让别人代替你去。” 风眉紧锁,风九幽有些不太明白他的话,疑惑不解的问道:“代替我去?怎么代替我去?” 双手撑于床上,陌离稍微的抬起身体,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一直戴着面具,白家和白沧海也从来没有见过你的真面目,只要找个身高与你相似的人去跟她拜堂就行了。” 风九幽微微沉思了一会儿说:“也可以,但谁与我的身高相似呢,而且晚上还要入洞房,男的肯定不行,万一假戏真做了呢,那我其不是害了白沧海。” 一听到入洞房这三个字陌离的眼神就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慢慢的贴近她的脸,笑意盈盈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想入洞房?” 462.第462章 别人,休想! 不知何时开始风九幽爱上了他吃醋的模样,故作沉吟想了一下说道:“没有,不过,新郎新娘拜堂成亲以后不都是要入洞房的么,所以……” “所以什么?”二人的脸近在咫尺,陌离的鼻头直接贴着她的鼻头,彼此之前能清楚的感觉到彼此呼出的气息。 他的脸上明明满是笑容,语气也非常的柔和,可风九幽却听出了薄薄怒意,眼皮朝下不敢与他直视,轻声道:“没什么,你好重,快起来。” 说着,她抬起双手轻轻的推他。 醉酒之事陌离都还没有惩罚她,那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她,鼻头侧滑而下来到她的耳边,低声道:“你的洞房只有我能入,别人,休想。” 话落,他又惩罚似的在她颈部狠狠的咬了一口。 脖子吃痛风九幽痛呼出声,对于他动不动就咬人的举动,风九幽真是无语到了极点,万般无奈的说道:“你确定自己真的不是属狗的吗?” 看到青紫色的印记,陌离非常满意,抬起头看着她笑眯眯的说:“不是,我是属老虎的,专门咬你的,娘子,你要乖乖的知道吗,不然,我可是会把你吃了,吞到肚子里去的。” 一脸的坏笑羞红了风九幽的脸,她不好意思的扭头看向一边娇嗔的说:“流氓!” 陌离爱死她这个样子了,情不自禁的亲了一下她的嘴角,一副不要脸的样子说:“是,我就是流氓,只对你一个人流氓。” 实在是受不了他这个样子,风九幽用力一推将他推到了床里面,径自坐起身理了理衣衫说:“时辰不早了,你想到人选了吗?如果没有,我……” 话还未来得及说完,陌离就坐了起来,一把从后边搂住她的腰说:“不用选,直接让若兰去就行了。” 顿时一愣,风九幽扭头看他脱口而出:“若兰?” 将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之上,陌离十分肯定的说道:“嗯,若兰,她的身高跟你差不多,只不过稍微胖了一点,不过,冬天的衣服穿的多根本看不出来,又加上她一直跟着你,对你说话的语气了如指掌,她去再合适不过了。” 这么一说好像倒也是,若兰在很小的时候就跟着自己,这世上除了她恐怕没有第二个人更了解自己了,点头赞同,陌离将若兰唤了进来,简单的吩咐了一下,若兰就换上了风九幽的衣服,戴上了她的面具,然后带着孟五及独孤二人出宫去白府了。 今日的白府可谓是人声鼎沸热闹不凡,门口的街道外停满了各府的马车不说,从用过早饭以后前来相贺的人就没有断过,一会儿不是这位大人到了,就是那位大人到了,还有白府的亲朋好友,马来车往络绎不绝,连绵不断人山人海。 道不同不相为谋,由于白丞相为官清廉,与他在朝中关系还不错的大臣就那么三四个,可今日不知是怎么了,京城之中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全都纷纷登门送上贺礼,就连皇后娘娘也命人赏赐了东西过来,以至于弄的他措手不及,根本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大公子白一凡更是忙的脚不沾地头晕脑胀,本来以为今日来的亲戚朋友最多不过几桌酒席,那承想乌泱泱的来了一堆的人,幸好他家的府邸够大,要不然他真是不知道要在那里摆酒席了。 外面忙的热火朝天,今日的新娘子白沧海也一大早被母亲从榻上拉了起来,先是沐浴焚香,再是梳洗打扮,等换好衣服上好妆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时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白沧海的心里划过阵阵悲伤。 就在几日前,她抱着破釜沉舟的信念出现在骆子书的面前,她以为自己那日就会嫁出去,没想到痴等十年换来真心错付,造化弄人,天不遂人愿,想嫁的人不愿意,不想嫁的人丝毫没有犹豫就同意了,也许姻缘就是如此,她的命也就是如此吧。 看着凤冠霞披的女儿,白夫人心中感概万千热泪盈眶,想着这十年来女儿所受的苦,所爱的人,她忍不住的哭了起来,等了十年,念了十年,想了十年,怨了十年,可再等、再想、再念、再怨,她终究还是没能嫁给心爱的男子,而骆子书也终究是负了她,锦瑟虽好却不是她想嫁之人,未来茫茫,自己的女儿真的会幸福吗? 知女莫若母,知母也莫若女,知道母亲此时此刻定是担心自己,白沧海站起来抱住了她,强忍眼泪硬是挤出一丝微笑来,她说:“母亲,您这是做什么?女儿出嫁您应该高兴才是。” 伺候丞相夫人的仆妇也出言劝慰道:“是啊,夫人,今儿是二小姐大喜的日子您应该高兴才是啊,快别哭了,一会儿夫人还要去外头见客呢,眼睛肿了可就不好了。” 说到客人白夫人连忙止住了眼泪,拿起绢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微微一笑道:“母亲是高兴,为你高兴,好孩子,不要担心,你父亲昨晚跟我说锦瑟是个好孩子,不但满腹经纶还知书达理,虽是江湖中人却不喜打打杀杀,你嫁过去以后他一定会善待你的,你不要害怕。” 说实话,白沧海从来没有担心过锦瑟会对她不好,或者是说对她很差,似乎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她一点也不在乎,好与差于她而言一点也不重要,没有了骆子书她的世界除了黑就是白,再也没有缤纷的色彩。 伸手拂去母亲眼角的泪水,白沧海嫣然一笑道:“父亲看人的眼光从来不会错,女儿不怕,母亲也不要担心,锦瑟他对我很好,也很尊重我,加上他父母已经双亡,又无兄弟姐妹,女儿嫁过去也不用看公婆的脸色,只要跟他好好过日子就是,母亲无需担心我,待过些日子锦瑟办完事,女儿就回来看望父亲和母亲。” 关于锦瑟的身世白夫人已经从丈夫那里听说了,知道女儿嫁过去以后就是神乐谷的夫人,她心里多少还是开心的。 463.第463章 入洞房的人是谁 女儿的贴心让白夫人很是欣慰,连连说道:“好,好,不担心,不担心。” 这时,门外走来一丫鬟恭敬的行礼禀报说:“启禀夫人,孝亲侯府的老夫人来了,老爷请您过去一下。” 闻声回头看了那丫鬟一眼,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又嘱咐了白沧海几句话,她就带着一众仆妇丫鬟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白沧海出嫁骆家也收到了喜帖,不过,骆子书并没有现身,他此时此刻正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伤心喝闷酒呢。 正午时分,吉时到,扮作风九幽的若兰与白沧海在众人的见证之下拜了堂行了礼,随后新娘子被送入婚房,而若兰则陪着众人喝起了酒,由于锦瑟并不是官场中人,他的性子也人尽皆知,又加上白大公子替他挡酒,若兰自始至终也没有喝几杯酒。 一场婚宴只闹的夜幕降临,宾客散去之后若兰带着孟五来到了白沧海的闺阁,也就是他们临时的婚房,盖头下的白沧海正襟危坐,听到脚步声不禁紧张了起来,拳头紧握惴惴不安,有种想要随时逃跑的感觉。 入眼之处火红一片,不得不说这婚房布置的很是喜庆,若兰抬步进了房间,孟五则在门口停了下来,屋子内的丫鬟仆妇见到新郎进来,立刻行礼说吉祥的话语。 抬手一挥若兰命她们全部退了出去,然后走到桌子前拿起一块糕点就送到了嘴里,从早上出来以后她就没有吃过东西,先前又空腹喝了几杯酒,这会儿子胃里正火辣辣的烧呢。 由于若兰的动作非常轻,白沧海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可就是因为没有动静她的心里才更加的紧张,双手相叠不停的搓来搓去,要不是母亲先前嘱咐过未掀盖头之前不能说话,她真是想问一问新郎现在在干嘛,为什么还不挑起盖头让她透透气,这头上的凤冠简直要把她的脖子给压断了。 须臾,吃饱喝足的若兰开始着急,其实,并不是她不想给白沧海掀盖头,而是掀了盖头以后她不知道要怎么办啊,她是女的,根本不可能跟她入洞房,更何况这衣服一脱马上就会露馅,所以,她一拖再拖,心中不禁在想自家小姐为什么还不来啊,临走之时明明说好了晚上来解救自己的啊,她该不会是忘记了吧? 不知是每天想的事情太多了,还是被陌离缠的太紧了,风九幽的记性却是不如从前好了,她有时候发着呆发着呆就睡了过去,一睡就是大半天,若兰真是怕她紧要关头她又睡着了,那今天晚上她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想曹操曹操到,就在若兰不知所措急的要暴走之时,房间的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而灯火通明的房间也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之中,只见守在门口的孟五不知何时手上多了个人,浓郁而熟悉的酒香也随之扑面而来,若兰微微皱了皱眉头向前走了一步,正要看看那人是谁,孟五就将他放到了床上。 白沧海坐在床的一边,闻到浓烈的酒味也未起疑心,想着今日成亲肯定有不少人灌他酒喝,他估计是躲不过喝醉了。 孟五将他放到床上以后并未马上离开,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放到了他的鼻子下面闻了闻,很快,醉醺醺的他就有了动静,孟五见他快醒了就赶紧朝若兰摆了摆手,然后,二人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出了房间以后并未看到风九幽,若兰见孟五并没有打算离开之意,便忍不住的小声问道:“孟叔,小姐呢?” 孟五左右看了一眼见无人,便指了指房顶说:“在上面,你上去吧,我要守在这里。” 话落,孟五掏出怀中的火折子,打开盖子将一截香给点燃,然后捅破窗户纸将香插在了上面,浓郁的香气便全部进入到了房间之中。 若兰顿时一愣,不禁在想风九幽怎么爬到人家屋顶上去了,天气这么冷,她就不怕冻病了么,朝孟五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她轻轻一跃就上了屋顶,只见爬上屋顶的人还不止风九幽一个,还有陌离。 听到若兰的脚步声风九幽并未回头,而是透过揭开的瓦片向下看,闻到自己配置的相思合欢,她赶紧将瓦片给放回了原位,凤眉紧锁,有些不确定的看着陌离道:“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 陌离不以为意的瞟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说:“有什么不好的,难不成你是想自己下去跟她洞房?” 想到一下午都被他缠在床上,还被狠狠的咬了好几口,风九幽就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不想,我只是觉得这样对白沧海好像不公平,你想一下,她一个姑娘家,明明是死心嫁给了别人,可洞房花烛夜却是跟心爱的骆子书度过的,这……她明天知道了要怎么面对我啊?” “什么?骆子书,小姐,刚刚孟叔叔抱进去的人是骆子书?”平地一声惊雷在若兰的脑子里炸开,她差点没有从屋顶上滚下去,竟然是骆子书,神啊,这也太惊悚诡异了吧,她刚刚还在想那酒味怎么如此熟悉,原来是雪梅香啊。 看到若兰目瞪口呆,风九幽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其实,见到骆子书的时候她也很惊讶,想破脑袋都没有想到陌离会直接把骆子书给抓来,还让自己拿新制的相思合欢过来给二人用,这不是生怕生米煮不成熟饭么。 白沧海,希望你明天醒来不要怪我啊,不是我不想帮你,也不是我想这么做,是某个大灰狼将我压在身下逼我的啊。 还未回答房间里就传出了声音,陌离附耳听了一下,直起身笑着说:“相思合欢只能让人动情,并不会让人瞎眼,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白沧海,骆子书喝酒了,她又没喝酒,结果如何让她自己选吧,再说了,郎有情妾有意,他们要是知道了还会感激我呢,好了,洞房花烛夜正式开始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464.第464章 是梦啊 说着,他就将风九幽给拉了起来,帮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斗篷,转身抬步就走了。 想到骆子书不愿意娶白沧海的理由,若兰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把拉住要走的风九幽小声的问道:“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骆将军他不是那什么吗?他怎么跟白二小姐洞房啊?” 对于这个问题风九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微微沉思了片刻说:“来之前我给他扎了一针,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啊,那他……”话才出口陌离就揽着风九幽的腰下了屋顶,几个跳跃之间二人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若兰顿时无语,不禁在想陌离要不要这样啊,天天霸着自家小姐也就算了,好歹让自己把问题问完啊,这一连串的问题在心里没有答案,晚上还怎么睡的着啊。 一阵腹语抱怨之后,若兰也运起轻功追了上去,想着自己跑快点,一定趁小姐还没有休息之前把事情给弄明白了,要不然她真提百爪挠心夜不能寐啊。 屋外北风呼啸异常寒冷,屋内却是满目春光一室旖旎,白沧海等了一会儿见床上的人并没有要给她掀盖头的意思,便径自掀开了红盖头,屋内黑漆漆的一片,她什么也看不清楚,本想摸索着去将红烛点燃,却又不记得那里有火折子,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算了。 慢慢的站起身帮骆子书褪去鞋袜,用力的将他往床里面推了推,想着天气寒冷他若是这样穿着衣服睡觉明天必定会很不舒服,就俯下身开始帮他解领口的扣子,骆子书乃是一名武将,对危险的反应比普通人要快很多,今天若不是他喝醉了,陌离的功夫又好,他不可能一下子就被打晕了过去,所以,当白沧海的手才摸到他的脖子时,他就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双手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手。 突入其来的动作吓了白沧海一跳,她稳了稳心神轻声说:“穿这么厚的衣服睡觉会着凉,我帮你把外面的衣服脱了吧。” 熟悉的声音让骆子书顿时一愣,不禁在想自己此时在那里,是梦中吗?是了,一定是梦中了,她那样恨自己,如果不是在梦中她恐怕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吧。 如果这是梦我愿长眠不醒! 误以为是在梦中骆子书松开了握住她的手,白沧海虽然在很小的时候就爱上了骆子书,但二人自从十年前以后便再未有过肢体上的接触,也很少见面,所以,她并不知道面前的人就是骆子书。 就这样,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被她脱掉,直到剩下里衣方才住了手,白沧海将褪下的衣服放到一边就开始脱身上的嫁衣,可由于嫁衣繁琐她又不太熟悉,主要还是看不见的问题,脱到一半不知道怎么的就卡住了。 她先是自己用力的拉扯了两下,纹丝未动,便求救般的看着骆子书说:“你……你能帮我一下吗?我的衣服好像被卡住了。” 现实中骆子书是绝不敢跟白沧海靠近的,可如今他认为这是梦里,是在他自己编制的梦里,所以,他无所顾忌,更不会隐藏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揉了揉晕乎乎的额头,他将白沧海拉进了怀里,然后开始帮她解衣服。 随着身体的靠近女子独有的阵阵幽香之气充斥着他的鼻腔,心中一紧手上一顿,一股燥热之气从丹田之处瞬间冲到了头顶,他忽然有些迷离,有些恍惚,有些情不自禁。 正在解扣子的双手不由自主的从背后伸到了前面,紧紧的搂住她的腰,将她拉到了床上,红烛帐暖春宵苦短,深爱着彼此的两个人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在一起了,十年,多少个****夜夜,多少个心心念念,十年思念化作一池春水将彼此融化,彼此温暖。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当那一声声饱含深情的呼唤脱口而出时,白沧海愣住了,因为她清楚的知道那是骆子书的声音。 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她抬手摸向了他颈间的玉佩,双月合心,那是她送给他的啊,也是她亲手为他戴上的,可为什么是他?锦瑟呢? 与自己拜堂成亲的锦瑟呢? 一连串的问题接憧而来,还未想清楚她就晕了过去,爱如三月春风又如狂风暴雨,纠缠了十多年的他们终于合二为一在一起了。 五更时分天才蒙蒙亮,寻找了自家主子一夜的骆家五骑得到消息来到了白府,当骆一趁着孟五去茅房的功夫潜到房间时,眼珠子差点没有被吓的掉出来,他家主子竟然真的跟白二小姐睡在一起。 地上凌乱狼藉扔的到处都是衣服,骆一怕这是别人设下的陷阱,便悄悄的将骆子书的衣服给捡了起来,然后找了一床锦被直接把他一裹就给扛走了。 其实,孟五并没有去茅房,而是故意离开让他们带走骆子书的,见他们一行五人很快就消失了,他又重新站到了原来的位子上,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渺无痕迹。 清晨,天大亮,白沧海被一阵阵的脚步声给惊醒,想到昨天晚上晕过去之前似乎摸到了双月合心玉佩,还听到了骆子书呼唤自己的名字,她一下子坐了起来,身上疼痛犹如被马车压过,未看到床里面有第二人个,她抱紧胸口的被子撩起床幔向外看,同样没有人她心中不免开始疑惑,心中不禁在想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她明明清楚的听到了骆子书的声音,还摸到了那块玉佩,怎么一大早就没有看到人了呢?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太爱骆子书,太想念他,以至于将锦瑟当成了他?不,不可能,昨晚的一切那样真实,她甚至看到了他的脸,而锦瑟他一直戴着面具,自己根本就没有见过他的脸,再怎么看也不应该把他看成骆子书啊。 思绪翻飞之间,紧闭的门从外面突然被人推了开来,白沧海瞬间惊醒赶紧放下床幔躲到了床里面,只听进来的人恭敬的说:“二小姐,您醒了吗?” 465.第465章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知道来人是自己的贴身婢女胭脂,白沧海应声道:“嗯!” 胭脂将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的捡起来放到一边,走到床前撩起床幔,将拿在手中的干净里衣给白沧海换上以后,等候在外的一个婆子及几个丫鬟鱼贯而入走了进来,齐齐行礼说道:“恭喜二小姐,贺喜二小姐!” 到底还是女儿家,虽然已经成亲脸皮子还是很薄的,一脸娇羞满面通红,她不好意思的说:“起来吧,胭脂,赏!” 胭脂将事先准备好的喜银递到那领头的婆子手里,那些人谢过之后就开始伺候白沧海梳洗,当看到昨夜特意铺在床上的喜帕被鲜血染红时,那婆子高兴的跟什么似的,欢天喜地的就冲了出去,赶着给白夫人报喜去了。 白沧海心有疑惑有些不安,扭头看向铺床的胭脂说:“公子呢?” 由于刚刚成亲,白沧海并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称呼来称呼锦瑟,故,还似未成亲前那样称呼他为公子。 胭脂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微微一笑说:“天刚亮姑爷就入宫了,说是去向皇上辞行了。” “辞行?”心中一顿,白沧海握住梳子的手不由一紧,想到就要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她的心里莫名悲伤。 铺好被子的胭脂将枕头拿了起来,当看到有些眼熟的双月合心玉佩时,她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左看看右瞧瞧,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发现这玉佩好像真的那儿见过,可又一时想不起来,在那儿见过呢? 胭脂也似若兰那般在很小的时候就来到了白沧海的身边,名为贴身丫环伺候,其实更像是玩伴,对于白沧海和骆子书之间的点点滴滴她都是清楚的,包括这块玉佩都是她陪着白沧海去挑的,但因为时间过去太久太久了,以至于她只觉眼熟却就是想不起来。 想着这玉佩是自家姑爷的,胭脂将枕头重新放好以后来到了白沧海的身边,将玉佩递到她的面前说:“小姐,姑爷的玉佩落在在床上了。” 如果说白沧海先前还不能确定昨夜的一切到底是梦,还是真实的,那在看到玉佩以后她确定了,昨夜与她洞房之人真的不是锦瑟,而是骆子书,可为什么是他呢? 脸色大变心中大惊,白沧海拿过双月合心玉佩看了看,确定就是自己在十几年前送给骆子书的那块玉佩,她的心彻底的乱了、慌了,他不是不愿意迎娶自己吗,他不是不要自己了吗,可为什么,为什么他昨夜又偷偷的潜入自己的房间与自己发生了关系? 骆子书,你想干什么?我想嫁给你的时候你不愿意迎娶我,等我与别人拜堂成亲以后,你却在洞房花烛夜要了我,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报复吗?你这是在报复我吗? 双手紧握成拳,白沧海死死的握住那块玉佩,愤怒与失望齐齐涌上心头,她忽然间好想哭,心中一遍遍的问自己,这算什么,这到底算什么,十年来,自己因他而受尽冷眼和嘲笑,好不容易想嫁人了,想忘记他好好生活了,可他又毁了自己的清白,洞房花烛夜,与自己缠绵之人却不是新郎而是旧爱,这让她情可以堪,又该如何面对锦瑟,面对以后的生活? 骆子书,这就是我爱了你十年的结果吗?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如果是,你赢了,你成功的毁掉了我的一生,将我推进了万丈深渊! 忽然间变的苍白的脸让胭脂有些担心,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二小姐,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白沧海瞬间回神,低下头紧紧的握住那块玉佩,强忍住眼中的泪水,疲惫至极的说:“我累了,想要沐浴,去准备水吧。” 胭脂在几年前已经嫁人,知道新婚之夜新娘子是最累的,微微一笑道:“是,奴婢这就命人去准备水,二小姐稍等片刻就好。” 沉默不语白沧海一直低着头,胭脂以为她是害羞便笑意盈盈的出了房间,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白沧海趴在妆台的边缘哭了起来。 她从来没有恨过人,即使在遭到骆子书的拒绝后,她也没有恨过他,可现在,她恨他,满腔爱意转化成恨,她恨不得现在就去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自己只不过是爱他啊,爱他而已啊。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风九幽入宫向莫言辞行以后,就找到了宿醉未醒的骆子书,简单的向骆一表达了现在要行针的意思,她和若兰就忙碌了起来,先是将要喝的药煲好,再是将银针一字摆开,为了让骆子书不要那么快醒来,风九幽在药里做了点手脚,当然,她也明确的告诉了骆一,行针过后为了让骆子书更好更快的站起来,他会昏睡一段时间,少则三五日,多则十天半个月,让他们不用着急也不用担心。 对于风九幽的医术,骆一等人是非常非常相信的,陌离奄奄一息都被他治好了,更何况是骆子书的双腿呢,所以,他们没有丝毫怀疑风九幽的话,一一遵从照做记在心里。 由于骆子书的双腿只是中毒所致,风九幽并没有耗费多少的功夫,给他服下早已配置好的解药,行针疏通静脉后,她就坐在房间里喝起了茶,而若兰则等待时间将针一一拔出。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若兰把所有的东西全部收拾妥当,为骆子书盖好被子以后就提起药箱来到了风九幽的身边说:“小姐,好了,可以走了。” 风九幽放下手中的白玉茶盏,指了指对面的凳子说:“不急,你也累了,坐下歇会儿喝杯茶吧。” 忙了一个上午若兰确实也累了,将药箱放到一边径自坐了下来,拿起一块梅花糕送到嘴里囫囵吞下,又端起茶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风九幽见她如牛饮一般,笑了笑说:“你慢点吃,又没有人跟你抢,别再噎着了。” 466.第466章 临别 若兰甜甜一笑吐了吐舌头,放下手中的白玉盏说:“小姐,我们明天真的要回去了吗?” 风九幽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单手托腮漫不经心的说:“嗯,陌离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与北国之都的婚期也剩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虽然扶苏已经回到昌隆,计划也正在顺利的进行,可我这心里总有些不踏实,还是早点回去吧。” 莫言已经将陌离皇子的身份昭告天下,他也与东凉的其他皇子一样拥有了自己的府邸以及奴仆,加上莫言一直以来都对陌离疼爱有加,风九幽终于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出来这么久若兰也想回去了,特别是扶苏已经从神乐谷回到了昌隆京城,她就更加的想回去了,不知为何,自从那日风九幽说了扶苏还未成亲,可以让他迎娶白沧海,若兰的心里就像是打翻了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的。 微微一笑很是开心,若兰又拿起一块糕点说:“那我一会儿去找木易,告诉他我们明天就要回去了,看他有没有什么东西要带回去的。” “嗯,你顺便再把上次骆子书送来的四万两银票给他,他只是一个兵部侍郎将,俸银一年也没有多少,与人来往总是要用银子的,另外,扶苏送来的人这两日就会到,你让他这两日去买一些奴仆,我们的人手腕之上都有印记,他应该认得的。”上次风九幽买衣服的银子是自己付的,骆子书得知了此事以后就亲自送来了四万两银子,还说了许多的客套话。 神乐谷的军队一天天的壮大,风九幽用银子的地方真的太多太多了,所以,骆子书送来银子她二话没说就让若兰收下了,这年头,有谁怕银子多呢。 连续吃了好几块糕点若兰饱了,拿起绢帕擦了擦手她点头说道:“是,小姐,那我一会儿再去逛逛吧,顺便再帮木易买些衣服,小姐,你不知道,木易除了官服以外,根本就没有什么能穿得出来的衣服,而且他府上也没有伺候的人,要不是前段时间莫言赏赐了他府邸,他估计现在都还在客栈住着呢。” 许是因为木易年纪比自己小的原因,若兰将他当弟弟一样看待,那夜去他府中看他并没有什么衣服穿,盖着的被子也是半旧不新的,她就有些心疼了,想着临走之前给他买些衣服和暖和的被子送过去。 风九幽听了以后并不感到惊讶,因为她把木易送到东凉来就是为了磨砺他,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他经过锻炼和磨砺从一个懵懂而胆小的少年变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但凭借自己的努力来到了东凉的京城,还步入官场得到了莫言的另眼相看,为了能让他更上一层楼,也为了能让他更好的辅佐陌离,她会尽可能的帮助他,让他站的更高,走的更远。 放下手中的清茶风九幽站了起来,扭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骆子书,她淡淡的说道:“既如此你就早些去吧,带上独孤再买些路上要用的东西,另外,我那日看到一些簪子做的很精致漂亮,你去买些回来,带回家送给云姨她们吧。” 若兰也随即跟着站了起来,笑颜如花的答应:“是,小姐,那我们出去吧。” 说着,她将放在一旁的药箱提了起来,然后扶着风九幽的胳膊走了出去。 骆家老爷子在外等的心焦,几次都想推门而入,可骆家十八骑将整个房间都围的死死的,不准任何人向前一步,骆子书虽然双腿不能行走,却是骆家的家主,而骆家十八骑虽然是奴仆,却只听从骆子书一人之令,所以,骆老爷子等的再着急他也不敢硬闯。 门打开,风九幽走了出来,骆老爷子及骆一马上迎了上去,恭敬的行礼骆一脱口而出:“锦公子辛苦了,不知将军如何?” 冷风扑来风九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拉了拉身上披着的斗篷,她漫不经心的说道:“行针很顺利,接下来只需按时喝药,按摩,静养即可,待他醒来以后每天要固定的站起来走路,时间不需太久,每日小半个时辰就可以,刚开始可能会很疼,但再疼也要忍着继续走,还有药浴,一定不能间断,切记,不要长时间的站立和行走,特别是近两三个月,要不然腿再受损,就是华佗再世也无人能救他了。” 骆一知道事情的轻重,恭敬的说道:“是,锦公子,我一定会将您的话转告给将军的,锦公子辛苦了,偏亭内已经备好……” 话未完,语未尽,风九幽就打断了他的话:“不用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剩下的若兰会告诉你怎么做,记得把诊金付了。” 言罢,她抬步就离开了,骆老爷子还有事要跟他说,见他走了马上就追了上去,可谁知,风九幽转了个弯就不见了。 若兰将开好的药方子一一交给骆一,又把后面的注意事项仔细的跟他说了一遍,随后,骆九拿来了一千两黄金送到了若兰的面前,若兰也不客气,挨个将黄金锭子收进荷包之中后就离开了。 想着若兰逛街可能会买许多东西,风九幽将马车和独孤留给了她,自己则带着哑鬼漫无目的的闲逛了起来,哑鬼自从跟在风九幽的身边后,就一直隐在暗处,几乎从来没有在人前现过身。 许是觉得一个人走在热闹的街上不自在,风九幽将他唤了出来,一边走一边说:“哑鬼,你来过东凉吗?” 万年不变的一张冰山脸让哑鬼看上去酷酷的,特别是他额前刘海被风吹起来的时候,像极了一个行走江湖的侠客,小心而谨慎的留意着周围的人,他简短而干脆的说:“来过!”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风九幽早已习惯了他的沉默寡言,轻挑眉头淡淡的问道:“那你知道那里好玩吗?或者好吃的也行。” 哑鬼仔细的想了一下,认真的回答道:“好玩,没有,无聊,好吃的,香满楼!” 467.第467章 你有病 两个字两个字的出口,让风九幽听的眉头直皱,原以为扶苏都够不喜欢说话的了,没想到他竟然比扶苏还厉害,简直就是惜字如金,不过幸好她听懂了,要不然他们两个交流都成问题了。 风九幽扭头看了他一眼,饶有兴趣的说道:“香满楼,听上去还不错的样子,你知道怎么走吗?” 离别在即,风九幽的情绪有些低落,不知为何她忽然间有些害怕面对陌离,心中压抑让她有些难以呼吸,不想马上回去,她想随便走走调整一下心绪,伤离别,离别总是在眼前,如果可以选择,她真的不想跟陌离分开,一分一秒都不想。 “前面!”哑鬼的回答依旧那样简单,简单到让风九幽哭笑不得。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风九幽浅浅一笑道:“好,那我们就去香满楼吧,我请你吃好吃的。” 哑鬼沉默不语就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但是,他的脚步却明显的加快了,好像对好吃的东西还满感兴趣的,细微的变化并没有逃过风九幽的眼睛,她又是一笑也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约莫走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二人来到了香满楼,已是午时正是吃饭的时候,大堂之内人声鼎沸座无虚席,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二人冰冷的气质,都特别的引人注目,所以,二人的脚才踏进门槛之内,热闹非凡的大堂就一下子鸦雀无声,瞬间安静了下来。 对于这样的现象哑鬼早已习以为常,因为从前的他不管走到那里也都是这样,至于风九幽也是见怪不怪,淡淡的环视了一圈后,视线定格在了跑堂的小二身上:“有雅间吗?” 接收到那有些冰冷的眼神,小二瞬间回了神,赶紧低下头来到了风九幽的身边,点头哈腰恭敬的说道:“有,有,二位客官楼上请!” 一句话将所有人带回了现实,刚刚还针落有声的大堂里传出了窃窃私语声:哎,你们知道戴着面具的那人是谁吗?听说是神乐谷的谷主…… 充耳不闻风九幽抬步上了楼,哑鬼紧随其后,拨动算盘的掌柜听到那些食客的对话,推了算盘就跟着上了二楼。 香满楼作为京城最大的一家酒楼食肆,内部装扮的非常精致漂亮,而且格局也很好,小二知道风九幽二人身份不凡,就将他们带到了最好的一间雅间里,门才打开,桂花的香气就扑鼻而来,已是隆冬时节风九幽不禁问道:“这时节还有桂花吗?” 由于风九幽二人的气息太过冰冷可怕,小二自始至终都不敢将头抬起来,弯腰低头小二战战兢兢的回答:“回公子的话,这个时节已经没有桂花了,不过,房间里面放了一些晒干的桂花。” 抬步进门风九幽边走边说:“我说怎么这么香呢,原来是放了晒干的桂花。” 小二正准备跟着进门,掌柜的就冲了过来,微微一笑向风九幽行礼,客气的说道:“锦公子登门未曾远迎真是失礼了。” 风九幽在凳子上坐下来,听到他的话不禁上上下下的打量他,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便问道:“你是?” “在下姓周,乃是香满楼的掌柜,锦公子并不认得我,但我认得锦公子。”周掌柜自我介绍道。 风九幽指了指对面的凳子示意站着的哑鬼坐下来,倒了一杯清茶放到了他的面前,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径自端起放在鼻尖闻了闻:“哦,本公子在这东凉京城之中如此出名吗?” 话落,她轻轻的抿了一口茶,入口清香回味甘甜,才入口就知道是上好的雨前龙井。 周掌柜没有想到她会搭理自己,有些兴奋而紧张的说道:“是,是,锦公子的医术天下无双,不但救了奄奄一息的三殿下,就连骆将军的腿也能治好,现在整个京城都传开了呢,还有许多人都想找锦公子看病,只是不知道锦公子是否出诊?” 逢迎拍马的说了半天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不得不说天下间的商人都是一样的,明明一句话的事硬是冒出了这么多句,弯弯绕绕似那山路十八弯一样。 放下手中的茶盏,风九幽抬起头冷冷的看着他,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有病?” 犀利而冰冷的眼神让见惯了大人物的周掌柜顿时一愣,连忙摇头摆手,颤颤巍巍的说道:“没,没有,是我的东家想找锦公子医病,不知锦公子是否出诊,所以……所以……命我来问问。” 天气明明冷的不行,可周掌柜的额头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不知为何他竟然莫名的害怕了起来,特别是一接触到哑鬼的眼神,他瞬间有种想要跪下来的冲动。 看到他的紧张,风九幽不由自主的看向哑鬼,见哑鬼的脸比之前更黑了,她知道他饿了,有些不耐烦了,收回视线看着他说:“本公子出诊,但诊金很贵,黄金千两只限今日。” “黄金……千……千两?”周掌柜吓的舌头都打卷了,他感觉风九幽根本不是在出诊看病,而是在抢黄金,还是光明正大的抢。 风九幽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说:“是,黄金千两,而且只诊脉,药方另买,所以,你要是没什么事了就请出去吧,小二,点菜!” “是,客官,您二位想吃些什么?”说着,小二从门外跑了进来。 风九幽慵懒而放松的靠在椅背上,看着哑鬼道:“你点吧。” 哑鬼也不客气直接报起了菜名,周掌柜好不容易跟风九幽搭上话,那可能就这样离开呢,向前一步走,趁着哑鬼点菜的功夫他又轻声道:“锦公子难道不想知道我的东家是谁吗?” 风九幽冷冷一笑,反问道:“本公子应该知道吗?” 感觉到她的语气之中已经有了怒意,周掌柜有种转头就想跑的冲动,可东家交代的事情他还没有办成,就这样跑了怎么交差呢,所以,想了一下硬着头皮直接说:“我的东家乃是当朝皇后娘娘的亲哥哥,国舅爷,他想请锦公子过府……” 468.第468章 吵 话未说完哑鬼就怒了,抬手一挥强大的气流就如排山倒海一般打向了周掌柜,只听啊的一声,他有些臃肿的身体就飞了出去,一直开着的门瞬间关上,哑鬼若无其事的说道:“吵!” 登时一愣风九幽差点没有笑出声来,她忽然间发现哑鬼好可爱,吵,好吧,不得不说他真是挺有个性的。 站在他身边的小二吓的魂不附体,若不是因为两条腿此刻正发软,他估计早就转头跑了,想吃的菜还没有点完,哑鬼继续跟小二报起了菜名。 周掌柜摔倒在地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哀嚎不止连连痛呼,由于怕人闹事香满楼里雇了打手,听到楼上嘭的一声响那些长的五大三粗的打手就跑了上来,其中一个赶紧将周掌柜扶起说:“掌柜的,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闹事?” 捂住快要摔烂的臀部周掌柜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本想命打手们冲进去教训风九幽二人一番,可仔细一想,不行,自己的东家还求着人家医病呢,这要是把人给打了可是不得了,连忙摇头摆手说:“没有,没有人闹事,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摔着了,哎呦,好疼啊,快扶我下去,扶我下去。” 上来的几个打手齐齐一愣,都不由自主的看向那个被他砸出来的窟窿,心中不禁想问:你确定是自己走路摔的么,那你也太重了点吧,这地板都能给砸出个洞来,不得不说你真是对自己挺狠的。 周掌柜注意到他们的眼神,真是有苦难言,就像是哑巴吃了黄连一般,说不清,道不明,一阵腹语哀嚎之后他被其中两个打手给小心翼翼的搀了下去。 风九幽自从服下清灵果以后,不但功力大涨,就连耳力和眼力也比从前好了许多,所以,外面发生的一切都没有逃过她的耳朵,听到周掌柜的话,她唇角的笑意更深,先是大皇子莫宣找事,再是皇后示好,现在又来了个国舅爷要治病,这一家子真是有意思,看来陌离的突然出现真的让他们很紧张,很害怕。 其实,紧张的又何止是皇后和大皇子呢,莫言的两道圣旨简直就像是平地一声惊雷在东凉的京城上空炸开,不管是皇子还是朝中大臣,他们都很紧张,生怕站错队了,将来会没有一个好下场。 周掌柜下楼以后就赶紧派人去了国舅府,谁知国舅爷还没有从宫里出来,左等不到,右等不回,那人知道事关重大就又求见了国舅爷的夫人,将此事一字不落原原本本的说给了她听,国舅夫人听了以后立刻命人取来了一千两黄金,然后换了衣服乘着轿子就来到了香满楼。 雅间里,一向荣辱不惊冷酷无比的哑鬼正在大快朵颐,看到他吃的很香风九幽也胃口大开,不过,她的胃口比较小,素来也吃的很少,一盘盘做的精致的菜尝下来,她很快就吃饱了。 正在慢悠悠的品着二十年的上等女儿红,被打飞的周掌柜就在外面求见,只听他说:“启禀锦公子,千两黄金已经带来,不知在下现在是否可以进来?” 风九幽并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换了个姿势看向放下筷子的哑鬼,轻声问:“吃饱了?” 哑鬼拿起帕子擦了擦唇角与手,点了点头应声道:“嗯!” 不知为何风九幽总觉得哑鬼并不像是君梓玉说的那样简单,不管是从外表上看,还是举手投足之间,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王者之风,有些时候甚至会给人一种君临天下的错觉之感,比着杀手、大侠,他更像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人。 想知道皇后的哥哥到底想干什么,风九幽伸手解下腰间系着的荷包说:“这些菜的味道都不错,我想带些回去给若兰他们尝尝,你去到楼下跟小二说一声,重新做一份送到我们下榻的客栈,另外,顺便再把账结一下。” “嗯!”惜字如金的哑鬼应了一声后,就拿着装有银票的荷包出去了。 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周掌柜吓了一跳,见是哑鬼出来就本能的往一边站了站,那紧张而害怕的模样就好像是怕哑鬼会再一次将他打飞一样。 对于他的怂样哑鬼嗤之以鼻,冷冷的瞟了他一眼便下了楼,周掌柜摸了摸快要被吓的停止了的小心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进了房间里,先是客气的行礼,后是将一千两黄金放到了风九幽的面前,点头哈腰讨好的说道:“锦公子,这是一千两黄金,请您过目!” 风九幽放下手中的琉璃酒杯,拿起其中一个金元宝在手中掂了掂重量,慵懒而散漫的说道:“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一千两黄金,看来国舅爷实力不浅啊。” 提起自己的东家,周掌柜可是引以为傲:“那是自然,要知道当今皇后娘娘可是只有国舅爷一个亲哥哥呢,怎么样,锦公子,诊金我已经送来,现在是否可以移驾?” 随手将手中的金元宝扔到桌子上,风九幽重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风轻云淡的说:“本公子给人看病素来只看心情,既然你已经送来了诊金,那就让有病的人过来吧。” “这……”周掌柜有些为难的扭头看向与他一起进来的人,似有询问之意。 那一身紫衣的女子乃是国舅爷夫人身边伺候的大丫鬟,她上上下下的将风九幽打量了一番,然后朝周掌柜点了点头,意思是可以,周掌柜如获大赦,立刻答应说去请病人过来。 为了方便诊脉,周掌柜让小二赶紧把未吃完的饭菜撤了下去,然后端来了精致的点心以及热茶,风九幽在椅子上坐久了有些不舒服,起身抬步在贵妃榻上坐了下来,八月桂花十里飘香,即使已经被晒干了,香气依旧浓郁芬芳,经久不散,随手拿起一小枝放在鼻息间闻了闻,感觉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暖暖的。 到底是女眷,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单独与一个陌生男子相处,所以,国舅爷夫人并不是一个人进来的,而是在一个男子的陪同下进来的。 469.第469章 吓尿了 许是因为先前将周掌柜给打了出去,那老夫人进来以后并没有自命不凡趾高气扬,而是彬彬有礼很是客气,一点官宦人家的架子都没有,不过,风九幽并没有因此而给她好脸色看,依然冷若冰霜爱理不理。 跟着老夫人进来的男人是她的大儿子,见风九幽对自己的母亲如此无理,心中很是生气,刚准备出言呵斥便被那老夫人给拦了下来,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衫,就在风九幽的对面坐了下来,微微一笑又说道:“锦公子,打扰了,今日我来并不是为了医病,而是想买一张生子的秘方,不知锦公子是否有这样的秘方?” 心中一怔顿时一愣,风九幽不禁上上下下的开始打量她,即使她保养的很好,但无情的岁月还是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看她的样子怎么说也得有四十五岁左右,这个年纪的女人还能生孩子吗? 显然,有些不可能,惊讶诧异风九幽脱口而出:“生子?你这个年纪……” 话才出口那老夫人就赶紧摇头摆手,有些尴尬的说:“不,不,不是我,锦公子误会了,是我的一个远方侄女,她成亲已经好些年了,一直无所出,听闻锦公子医术不凡,我就想替她求个方子。” 风九幽恍然大悟,风轻云淡的看着她说:“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你自己要生呢,求子的秘方我倒是没有,不过,你可以把她带来,诊脉过后我自会开个方子给她。” 那老夫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大为吃惊的说:“这怎么可能呢,你连奄奄一息的人都能救活,怎么可能没有生子秘方呢?” 对于她的逻辑风九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可以她真的想问一句,有谁规定救人性命的大夫就一定有生子秘方,难道说东凉京城之内的太医、大夫以及那些赤脚郎中们,他们都有自己的生子秘方吗? 很是无语,风九幽轻挑眉头淡淡的说:“这怎么不可能呢,你不要忘了,本公子是男子,生孩子那可是稳婆做的事,所以,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就是带着你侄女来找本公子诊脉,本公子对症下药给她开个方子,二就是门在那里,慢走不送。” 说话间,风九幽指了指已经关上的门。 看到风九幽没有生子秘方还敢如此嚣张,她儿子再也忍不住了,怒喝一声道:“锦瑟,你不要以为治好了三皇子的伤自己就有多了不起了,我告诉你,这求子秘方今日你有也得有,没有也得有,敢收了诊金不给方子,你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好大的口气,打断我的腿,呵呵,你确定吗?”风九幽不怒反笑,戴着面具的脸让人看不出她真正的表情。 老夫人心中登时一惊,儿子这两日才从外面回来并不知道大皇子莫宣与风九幽之间的事,但她从丈夫那里听说了,面前的公子看着弱不经风,实力却不容小觑,连当今皇帝都对他礼让三分,自己不过是皇亲国戚,再大也大不过皇帝啊,拉住儿子的手用力的捏了捏,示意他少安毋躁。 “小儿无礼还请锦公子见谅,由于我那侄女现在并不在京城,一时半刻的也来不了,敢问锦公子可有什么别的办法没有?”有求于人自是矮上三分,更何况风九幽还是名满天下的神医,他狂傲不可一世,证明他有真本事。 端起面前的清茶喝了一口,风九幽不紧不慢的说:“没有,但如果你一定要个方子,我倒是可以随便的开给你,若是吃死了人,你不要找我,更不要说是本公子开的方子。” 看风九幽一副吊儿郎当欠揍的样子,国舅爷的大公子彻底的怒了,张口就道:“你……找死!” 话落,他就准备朝风九幽出手,可谁知剑都还没有拔出来,若兰的软剑就横在了他的喉头。 剑刃锋利阴冷冒着森森寒意,刚刚还气焰嚣张的国舅爷大公子瞬间变了气息,一动也不敢动,胆子都要吓破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房间之中还有高手存在,而且若兰出来之时他一点都没有察觉,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头皮发麻汗毛竖立。 看着他一副快要吓尿的样子,若兰甜甜一笑将剑刃向前推了一些,皮肤瞬间被划破,鲜血立刻就流了出来,她故意压低声音造成一种紧张的窒息感,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知道吗?上次也有个不知死活的人冒犯了我家公子,我也是这样割破了他的喉咙,然后再将他倒吊起来,像给羊剥皮那样,一点点的把他的皮从身上扒下来,你放心,皮未全部扒下来之前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国舅爷的大公子吓的双腿直打颤,如果不是若兰的剑抵在他的喉头,估计这会子他早就晕过去了,吓的不行,屏住呼吸,他结结巴巴的说:“你……你敢,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我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儿,你……你们……” 语未尽,站在旁边的国舅爷夫人看到血以及听了若兰的话,一下子就吓的晕了过去。 大惊失色,国舅爷的大公子失声叫道:“娘……” 秀眉微挑风九幽有些惊讶,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堂堂一个国舅爷的夫人竟然这么不经吓,就那么两句话而已,至于吗? 还未回神一股尿骚味就传进了鼻腔,只见堂堂七尺男儿的国舅爷大公子竟然被吓尿了,若兰秀眉紧锁赶紧捂住鼻子,伸手挥出一掌直接将已经快要晕过去的他给打昏了,嫌弃的收剑回鞘,恶心的退到风九幽身边说:“小姐,你看他那个怂样,简直就是一草包。” 风九幽将手中拿起的桂花递到她手里,若兰接过就赶紧放到了鼻头,香气扑鼻冲散了那股令人作呕的尿骚味,心中不禁在想这人的肝火到底是有多旺啊,简直骚的熏死人了。 受不了那股骚味风九幽站了起来,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黄金示意她收入荷包之中,一边朝外走一边说:“不是说要好好逛的吗,怎么就回来了?” 470.第470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满脸含笑若兰紧走两步挽住她的胳膊说:“逛的路上碰到了木易,他说香满楼的菜可好吃了,我就想来尝一尝,谁知在楼下看到了哑鬼,知道公子在楼上我就上来了,还好我上来了,要不然公子的手可就被弄脏了。”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门口,若兰上前将门打开,那穿着紫色衣衫的丫鬟就走了进去,周掌柜则行礼恭敬的叫了一句:“锦公子!” 还未答话里面就传出了惊呼声,只听刚刚进去的那个丫鬟大呼小叫的说:“夫人,大公子,你们这是怎么了?快醒醒啊……” 来回的摇晃了两下,二人都没有一点点醒来的迹象,那丫鬟连忙回头朝着门外喊:“来人啊,杀人啦,杀人啦,快来人啊……” 周掌柜吓的面如土色,急匆匆的就冲进了房间里,当看到国舅爷的夫人和儿子都齐齐的躺在地上,如死了一般时,他噗通一声就瘫倒在了地上,刺耳的尖叫声惊动了不少在二楼吃饭的客人,他们纷纷打开门走了过来,其中不乏一些王公大臣,有那么一两个风九幽还在东凉的皇宫里见过呢。 一直在一楼大堂等候的木易和哑鬼听到尖叫声吓了一跳,以为风九幽和若兰出了什么事,哑鬼直接纵然一跃就跳到了二楼,而木易则从楼梯处快速的跑了上来。 尖叫声让风九幽的耳朵很不舒服,她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就抬步继续往外走,这时,等候在一楼国舅府跟着来的护卫也冲了上来,当看到自家主子脖子处有血流出时,以为他被人给杀死了。 穿着紫色衣衫的丫鬟见风九幽主仆二人要走,便大喝一声道:“抓住他们,是他们杀了夫人和大公子,快抓住他们。” 令出行动,那些个护卫个个拔剑而出挡住了风九幽的去路,哑然失笑,她不禁在想自己跟这个京城是不是犯冲,为什么每次出来都会遇见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和不可理喻的人呢。 木易本能的想要保护风九幽,可腿才迈开就看到风九幽朝他轻轻的摇了摇头,那意思仿佛在说:看着就好! 这声喊惊醒了快要被吓晕过去的周掌柜,他踉踉跄跄的爬起来冲到风九幽的面前说:“锦公子,你……你怎么能杀人呢?我们可是付了诊金的啊。” 风九幽原本是不想理会他的,可想了一下觉得正是国舅爷府出名的好机回,便回头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虽说本公子乃是江湖中人,并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但是,也不是你可以随便诋毁的,是,我的确是收了国舅爷夫人的一千两黄金,可是,她并不是要医病,而是要生子秘方,本来吧,这生子秘方本公子也是有的,也可以给她,但是,她都这么大的年纪了……” 说到这,风九幽故意停了下来,生子秘方四个字瞬间就在围观的人群中炸了开来,他们无不窃窃私语的谈论起了国舅爷夫人的年纪,嘲笑她这么老了不可能生的出来。 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周掌柜又气又急:“你……你怎么能泄露……” 语未尽,晕过去的母子二人就醒了过来,国舅爷的大公子像诈尸一般唰的一下就坐了起来,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是哭又是笑的似疯了一样说:“我没死……我真的没死,娘,我真的没死。” 与此同时,国舅爷的夫人也醒了过来,看到儿子安然无恙她喜极而泣哭了起来,周掌柜扭头朝房间里看了一眼,然后又随即收回视线看向风九幽,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状况。 风九幽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回头转身向前走,催动灵力集于掌心,衣袖翻飞之间挡在她前面的护卫就个个飞了出去,从二楼直接掉到了一楼,由于想立威赶走一些缠人的苍蝇,也想给国舅府一个狠狠的教训,让他们对自己恨之入骨,风九幽这一挥看着很轻,其实用了八成的力,所以,那些人掉到一楼以后并不单单只是砸坏了桌椅,还把地给硬生生的给砸出了个坑。 收回衣袖,风九幽一边下楼一边霸气十足的说:“没有一个人在冒犯了本公子以后还能完好无损的活着。” 若兰浅浅一笑,猛的扭头看向周掌柜说:“你要庆幸今天做的菜还合我家公子的口味,要不然,我一定会让你像里面的那个草包一样,屁股尿流!” 言罢,若兰扭头就走,追着风九幽而去了,哑鬼冷冷的扫视了一眼众人,冷哼一声也跟着离开了。 围观的人中也有与国舅爷不合的人,一听到若兰这样讲就知道国舅爷的大公子尿了,起哄嘲笑带人冲进去里面看,当闻到一股骚哄哄的臭味时,他们都不由自主的看向大公子的裤子,这时,国舅爷的大公子正好把厚厚的衣服给撩了起来,被尿的湿漉漉的裤子瞬间就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大惊失色赶紧放下撩起的衣衫,尴尬、丢脸,如果此时地上有个洞,相信他会马上毫不犹豫的钻进去,周掌管跑进来赶紧把人哄出去,可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未过多久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都知道了国舅爷的夫人年过半百还追着人家要生子秘方,人家不给就打了起来,谁知道国舅爷的大公子太过害怕就尿了。 风九幽从来不是轻狂、傲慢、狠辣之人,对于她今日的举动若兰很是不解,马车驶出去不远她就问道:“小姐,我有一事不明,之前大皇子莫宣出言挑衅不可一世,教训一下也是应该,可今日我见那老夫人对小姐毕恭毕敬很是客气,小姐为何将求子之名安在了她的身上?” 有些累了,风九幽靠着软枕躺了下来,拉了拉身上盖着的锦被她闭上眼睛悠悠的说道:“陌离归来一石激起千层浪,纵观整个东凉,最想得到以及最有可能得到太子之位的就是莫宣, 471.第471章 两个原因 而莫言现在因为心中愧疚想要弥补陌离,其不知疼爱是把双刃剑,不但将他推向了风口浪尖,还成了莫宣与皇后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欲要拔出而后快,这也是莫宣那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的原因。” 若兰听的有些迷迷糊糊,眉头紧皱沉思片刻道:“皇权斗争我知道,莫宣会针对三殿下我也能理解,可是,小姐,这跟让国舅府出丑有什么关系啊?而且小姐现在是神乐谷的锦瑟公子,与他们结下仇怨对我们似乎并没有什么好处。” 跟扶苏出去了一趟后,若兰不再是从前那个单纯而善良的姑娘,她遇到事情以后会反复思考,也会分析利弊,所以,对于今日之事她很疑惑,也想不通,感觉风九幽完全没有必要去羞辱国舅府,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 听到好处二字风九幽笑了笑,摘下脸上戴着的面具放到一旁,然后侧着身子看向她,打趣道:“不错嘛,看来我应该经常让你跟扶苏在一起才是,这样,下次你就不会再问为什么了。” 提到自己喜欢的人若兰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娇羞的叫了一声:“小姐!” 风九幽浅浅一笑解释道:“今日让国舅府丢尽脸面有两个原因,一呢是因为武林大会将至,神乐谷必须要在这之前扬名,虽然治好陌离以及骆子书的腿已经让人知道锦瑟公子医术不凡,但这还远远不够,二呢,则是为了陌离,莫宣是个小肚鸡肠又极爱面子的人,那日被那样打脸早已怀恨在心,可他碍于莫言之面并没有对我们出手,显然这把火烧的还不够旺,他还不够生气,所以,今日羞辱国舅也等同于羞辱皇后以及他,只要能将他的目光以及注意力吸引到锦瑟身上,那么他一时半会儿就腾不出手来对付陌离,那样陌离就会多一些时间来壮大自己势力。” 若兰恍然大悟如梦初醒,原来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归根结底还是为了陌离,小姐,你一定一定非常的爱他吧,要不然从不愿意多动心思的你,怎么可能会如此劳心劳力,不但为他步步筹谋,还精心算计。 不是非常爱,而是爱已经刻入骨髓融入灵魂,她爱陌离胜过这世间的一切,换句话来说,陌离就是她的全世界。 沉思片刻若兰点了点头,想到莫宣那阴森森的眼神,她有些担心的说道:“小姐,你说国舅爷知道了此事以后会不会来帮他儿子和夫人报仇?” 手有些冷,风九幽将暖手炉抱在了掌心,斩钉截铁的说:“会,而且就在今晚。” “今晚?”若兰大吃一惊,脱口而出。 风九幽沉稳淡定丝毫的惊讶与惊慌都没有,好似在话家常一般:“嗯,一会儿回去让哑鬼和独孤好好休息,晚上可是有场硬仗要打呢。” 若兰不似从前那会儿一听到打架就心中欢喜,跃跃欲试,如今的她考虑更多的是风九幽的安全问题,更何况此时她们还在东凉京城,而且已经从皇宫搬到了客栈之中,若是有大批的杀手杀到,双拳对四手的局势将会对她们很不利:“小姐,需不需要调动神阁的人过来保护?” 神阁也就是先前被陌离剿灭的千机阁,他们不止在昌隆有分部,就是东凉京城内也有,由于武林大会就要开始,神阁在扶苏回到京城后不久,正式改头换面重出江湖,做起了买卖消息杀人越货的生意。 “不用,有哑鬼和独孤在他们一个也跑不掉,国舅府,呵呵,今晚我定要他们有来无回,敢惹我就要付出代价,血的代价。”为了陌离,也同时为了让世人知道神乐谷锦瑟是一个不好惹的人,她完全不介意多杀几个人。 每当看到风九幽冰冷而冷冽的眼神,若兰的心里就很心疼,原来以为下了雪山之巅回到风家,她就会过的快乐、轻松、惬意,像别人家的大小姐一样,除了绣绣花就是喝喝茶,踏春赏花,可没有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不但要劳心劳力的为她们这些人着想,还要为陌离筹谋奔走,没有一日不辛劳,没有一日不操心,更没有一日不疲惫。 察觉到气氛的变化,风九幽扭头看向若兰轻声道:“为什么这样的看着我,怎么了?” 若兰心里难受但却不想告诉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殿下已经传了消息给凌月等人,估摸着这两日就会到,到时候小姐与北国之都联姻的消息就会被殿下知道,他……” “我已经写了信给凌月,他们不会告诉他的,放心吧。”想到此事风九幽心乱如麻,其实,曾经她也有想过将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诉陌离,可想了想他的性子还是觉得不行,白沧海是个女的他都不允许自己跟她假拜堂,更何况北国之都的紫炎还是个男的,而且还有什么七世情缘之说,以他的脾气若是知道了估计能闹翻天。 他的伤势还未好全,东凉这边又暗流涌动,虽有莫言相护,自己也安排了木易等人协助,可要想在东凉真正的站稳脚跟,还需要时间,还需要他自己筹谋努力,不过,风九幽并不担心这一点,因为她的陌离在上一世就非常非常的优秀,不但才高八斗满腹经纶,还是名满天下的倾华公子,惊世之才天下无双,她相信只要给他时间,他就会成为天上翱翔的雄鹰,一代霸主。 其实,在风九幽的心里,联姻之事就算是告诉了陌离也改变不了什么,要知道此事不但牵连北国之都与昌隆之间的国事,还有风家的存亡,一旦行差踏错的闹起来,对陌离、对她、对风家以及跟随她的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而且她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也在顺利的进行当中,北国之都她能去就能回,她不愿意嫁,任何人的逼迫都没有用,所以,她选择了瞒着陌离,想着赶紧去到北国之都,尽快的解决掉这件事,然后回到他的身边,守护他,再也不分开。 472.第472章 面具被揭 须臾,马车在客栈的门口停了下来,独孤将马凳放好以后若兰就率先下了车,正准备伸手去扶风九幽下车,白沧海就从客栈里走了出来,今日的她与往日完全不同,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脸上的表情,都像极了一朵鲜艳娇嫩的花朵。 盈盈走来朝风九幽行礼,轻轻的叫了一声相公便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似若兰那般准备接她下车。 一句相公惊了两个人,风九幽和若兰都是齐齐一愣,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直呼出声,还抬起手准备扶风九幽下车,不过昨日才成亲,这适应能力会不会有点太好了啊。 迟迟不见风九幽有动静,白沧海的心里有些慌乱,她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想从他的眼睛中看出一些什么,他知道了吗?还是他本来就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 有些惊慌,有些不知所措,白沧海颤颤巍巍的问道:“相……相公,不下车吗?” 瞬间回神,风九幽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便将手放到了她的掌心,抬步下了马凳,双脚才一落地她就赶紧收回了手,淡淡的说道:“天气这么冷,你不在家好好休息,怎么出来了?” 冰凉的手才一离开,白沧海的心里就更加的紧张,由于不确定风九幽到底知不知道昨夜之事,她的内心忐忑不安,硬是挤出一丝微笑,故作镇定若无其事的柔声回答道:“早上醒来听胭脂说相公入宫向皇上辞行了,我有些担心,等到午时也未见相公回来就寻了出来,相公忙了一个上午累了吧,我用客栈的厨房熬了些鸡汤,相公快进去喝一碗暖暖身子吧。” 话落,她主动伸手挽住了风九幽的胳膊,一步一步的朝客栈里面走去了。 虽然风九幽并不似陌离那般非常非常排斥别人的靠近,可除了若兰与红拂的近身伺候以外,她真的还没有跟那个女子靠的这么近,尤其是她跟白沧海根本就不熟啊,所以,很难受,即使中间隔着很多层的衣服,她依旧难受的不行,分分钟有种想抽出胳膊的冲动。 看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若兰就像是嘴里塞了个鸡蛋似的目瞪口呆,心中不禁在想现在这是什么情况,相公,相公,好吧! 孟五看到若兰满脸的无语之色,将她买的东西提在手中笑了笑说:“站在那儿看什么呢,外面冷,快进去吧。” “是!”若兰微微一笑帮他拿了一个包袱,然后二人并排着向客栈里面走去了。 白沧海似乎想做一个贤惠的娘子,二人一进门她就亲自端来了水,拧干锦帕想让风九幽净面洗手,可是由于风九幽戴着面具他擦过手以后就将锦帕还给了她,白沧海有些失望,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随后,她的丫鬟胭脂端来了热腾腾的鸡汤。 在香满楼吃的饱饱的风九幽并没有什么胃口,加上白沧海熬的鸡汤上面飘满了油,她不太想喝,拿起勺子随意的搅动了两下,风九幽将碗端起放到了她的面前说:“鸡汤最补身子了,你昨天累坏了,今天脸色又不太喝,你喝吧。” 话一出口白沧海的脸就不由自主的红了,昨夜的疯狂也瞬间涌入脑海,虽然她并不确定面具下的人到底是真正的锦瑟还是骆子书假扮的,但她还是害羞了,径自站起身端起那碗鸡汤,她绕过桌子来到风九幽的面前。 想知道面具下的脸到底长什么样子,也想弄明白昨天的洞房花烛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在走最后一步的时候故意倾身向前扑了过去,风九幽大惊本能的将那碗泼向她的鸡汤给打了出去,可谁知,白沧海就趁着这个时机一下子拿掉了她脸上的面具。 四目相对惊魂未定,当看到那面具下的脸根本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骆子书时,白沧海愣住了,原来,她早上哭过之后就一直在想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无论她怎么想都非常确定跟自己洞房花烛夜的男人是骆子书无疑,可她想不明白骆子书是怎么进的房间,又是怎么到了她的床上? 还有锦瑟,他作为新郎大晚上的去了那里,他为什么没有来婚房,没有来找自己? 思来想去,白沧海只想到了一个答案,那就是骆子书很有可能扮作锦瑟与自己成了亲,然后又跟自己入了洞房,所以,她特意跑来试探风九幽,看他到底是什么反应,如果他是真的锦瑟,那么他就肯定知道昨夜没有与自己入洞房,如果他是骆子书假扮的,那自己就当面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 若兰一进来就看到被摘下面具的风九幽,大吃一惊嘭的一下关上门道:“公子,你的脸……” 风九幽率先回神,摆了摆手示意她少安毋躁,然后扶起白沧海微微一笑道:“你还好吗?有没有摔到那里?” 白沧海以为骆子书已经是这世间长的最好看的男子了,可没想到风九幽比他还要好看,简直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那微微一笑倾城倾国颠倒众生,好看的她连呼吸都要忘了。 看到地上的碎片若兰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几步走到风九幽的面前,颇为担心的上下打量她:“公子,你烫到了没有?” 松开扶住白沧海的手,风九幽低头朝下看,只见前面的衣襟上湿了一大片,还好冬天的衣服穿的比较厚,要不然那么烫的鸡汤估计能烫块皮下来:“没事,没烫到。” 立时回神,白沧海显的手足无措尴尬极了,抱歉的拿起锦帕开始擦风九幽衣服上的油渍,一边擦一边紧张的说:“对……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毛手毛脚的,相公,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看到她紧张而又小心翼翼的样子,风九幽不禁想起了上一世的自己,记得她曾经有那么一次也将鸡汤泼在了尚君墨的身上,当时她也是这个样子,谨小慎微,看的人心里很不舒服有些堵的慌。 473.第473章 肚兜 有那么一刹那她真的好想告诉她:不必如此,不管是夫妻还是爱人之间都不必如此,因为真正爱你的人是将你与他放在同等位置上的,而不爱你的人,你就算将自己低到尘埃里开出花来,他也绝不会怜惜你半分,更不会为此而感动,所以,真正的爱是建立在相互平等基础上的。 不愿看到她这样,风九幽一把握住她的手,浅浅一笑:“我没事,没烫到,你不用担心,也不用自责,倒是你,崴到脚了吧?” 语毕,风九幽低头去看她的脚。 不知是因为昨夜之事而感到害怕,还是因为太过抱歉,白沧海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收回手低下头轻轻的摇了摇:“没有,我没事。” 虽然白沧海刚刚走路的姿势很自然,在倒地的时候也非常小心,可这一举动依旧没有逃过风九幽的火眼精睛,不知道她这么做是什么意思,风九幽拿过她手上的面具重新戴上,漫不经心的说:“没事就好,由于我长的太过清秀,行走江湖多有不便,所以,才一直戴着面具的。” 白沧海鼓起勇气抬头与他直视,一语双关发自内心的说:“对不起!” 满是歉疚的眼神让风九幽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抬起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不喜欢听对不起,以后也不许再说,衣服湿了我先去换一下,你坐下喝杯茶吧。” 言罢,风九幽收回手扭头看向若兰吩咐道:“收拾一下,另外再去端碗鸡汤过来给……沧海喝。” 娘子二字她真是叫不出口,停顿了一下还是觉得叫名字吧,若兰跟了她十几年,对她的一言一行都很了解,知道她为什么停顿差点没有忍住笑出声来:“是,公子!” 声音落下的同时风九幽出了门,走了没几步她就进了隔壁的房间,由于明日一早就要离开,若兰将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装进了包袱,挨个看了一下将要换的衣服一一拿出来,正准备开始脱衣服,敲门声在外面响了起来,只听若兰道:“公子,我可以进来吗?” “嗯,进来!”手上不停风九幽继续脱衣服。 音落门开,若兰走进来以后就赶紧把门给关上了,然后几步来到她身边,一边伸手帮她解衣服上的带子,一边说:“天气冷,小姐在给骆将军行针的时候又出了汗,不如洗个热水澡再换衣服吧?” 不说还不觉得,一说风九幽还真是觉得身上冷飕飕的:“好吧,那你一会儿去陪白沧海说说话吧,最好是将她打发回家收拾包袱,明天一早我们就走,晚上我会去趟白府跟白丞相夫妇辞行的。” 帮她褪去外面的衣衫若兰点了点头:“是,那我现在让孟叔叔他们把水抬进来,小姐多泡一会儿解解乏。” 风九幽沉默未语只是点了点头,随后,冒着腾腾热气的水就被送了进来,因为背上的伤口不能沾水,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舒服的泡个热水澡了,褪去身上所有的衣衫她抬腿入了浴桶,有些烫的水立刻将她包围,太过舒服她情不自禁的呓出声来。 近两日陌离忙的不可开交,不是在自己府中接待连番登门的兄弟姐妹就是前来拜访的大臣,不过,他大部分的时间还是被莫言叫去熟悉东凉的一切,今日一大早匆匆忙忙的跟风九幽打了个招呼以后,他就去忙了,等到他忙完从宫里出来时才发现已经到了下午。 心中惦念风九幽,又想到她明日一大早就会离开,陌离突然好想好想见她,抬步上了马车对百里吩咐道:“去一品居!” “是,殿下!”虽然百里才只跟随了陌离短短几日,可对于他的喜好却是出奇的了解,知道他不喜欢身边的人多话,他就除了必要的提醒以及回答之外,就不再说话了。 坐到马车之上百里扬起了手中的马鞭,轻喝一声马儿就嗒嗒嗒的跑了起来,一品居乃是东凉京城内最大的一家客栈,不管是从外面看还是走进里面,都装扮的极其奢华和精致。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陌离让百里将马车赶到了后门,命他先行回府以后,他就独自一人进了一品居,上了二楼就看到守在门口的孟五,简单的打过招呼他推门走了进去。 风九幽泡澡泡的昏昏欲睡,突然听到开门声以为是若兰进来了,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她有气无力迷迷糊糊的说:“若兰,里衣掉地上打湿了,帮我重新拿一件过来。” 关上门的陌离登时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洗澡,不过,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他的嘴角就不由自主的勾起上扬,放轻脚步来到柜子前,当看到一个被打开的包袱里面露出白色的里衣,他想也未想就马上去拿,可谁知,包袱里装的不止有里衣,还有风九幽的贴身衣物,肚兜! 就那么轻轻一拿,绣着一枝梅花的纯白肚兜就映入了他的眼帘,顿时一怔,心下一紧,他竟鬼使神差般的将手伸了过去,质地柔滑绣工精美,上面还残留着风九幽的体香,想到这肚兜****贴在心爱的女子身上,他忽然间也想变成一件肚兜,那样他便可以****夜夜的与她在一起了。 等了许久都不见若兰进来,风九幽以为是自己幻听了,感觉水已经凉了她径自站起了身,拿过一件衣服裹在身上,她便站到屏风后面向外望,当看到陌离站在衣柜前发呆,手里还拿着自己的里衣,她疑惑不解的问道:“你在干嘛?” 突入其来的声音把陌离吓了一跳,他本能的将拿着肚兜的手藏在了背后,然后转身扬了扬另一只手,淡定自若的说:“没干嘛,你不是说要里衣吗,我找到了。” 言毕,他非常镇定的走向风九幽,将手中拿着的里衣递到了她的面前。 因为角度的关系风九幽并没有看到他刚刚手中拿着的是什么东西,以为就是里衣她抬手接了过来。 474.第474章 闹脾气 即使二人的关系已经非常非常的亲密,但女儿家独有的娇羞还是让风九幽不好意思,接过里衣以后她马上就缩回到了屏风后面:“我要换衣服,你到床榻上等一会儿吧。” 因为桌子上放满了若兰买的东西,根本没有地方坐,加上风九幽一直都不怎么会穿繁琐的衣服,现在又是隆冬时节,一层又一层的衣衫她看着都晕了,想着自己穿衣服的时间可能会有些长,陌离一直站着估计会累,所以,她本能的脱口而出。 陌离瞬间笑了,顺着她的话说:“好,那为夫就到床榻之上等娘子了,娘子,你要快点来哦。” 极其暧昧的语气让风九幽展开衣服的手立时愣住,猛地抬起头,她突然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而陌离也会错了意,连忙探出头着急的解释道:“不是,不是的,我的意思是让你到床上去等我。” 香肩半露加上红扑扑的小脸,看在陌离的眼中别有一番风情,藏在背后的手不露痕迹的将肚兜放到一边,然后几步来到她的面前,嘴角含笑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说:“我知道,我知道娘子是让我到床上去等,为夫正准备去呢。”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还不忘抛了个媚眼过去,风九幽如遭雷击,被电的一愣一愣的。 愣神过后风九幽觉得自己要疯了,自己明明想表达的就不是这个意思,可为什么一说出来就完全不对了呢,郁闷的揉了揉额头,她皱着眉头有些焦躁的说:“不对,我不是让你去床上等我,我是想让你……也不对,啊……我乱了!” 霎时之间,一股无力之感涌上风九幽的心头,她有种被自己打败的感觉,说了半天没把意思表达清楚,还自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从相识开始陌离就知道风九幽有很多面,但这么可爱的模样却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轻咬嘴唇眉头微皱,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透着些许的烦忧,杀那间,陌离动了,低头覆上她的唇,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准备伸手搂住她的腰。 可谁知,风九幽就像是被蜜蜂蛰了一样,本能的缩回到了屏风后,拉紧裹在胸口的衣服,她将背部紧紧的贴在了屏风上,与此同时陌离已经来到了屏风后。 四目相对,风九幽惊慌失措,不愿意让他看到背后那些丑陋而狰狞的疤痕,她紧张的说道:“出去!” 以为她的紧张是因为害羞,陌离并未放在心上,笑意盈盈满目爱意:“不要,我来帮你穿衣服。” 说着,他就捡起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上的衣服。 透过铜镜风九幽亲眼见到过背后的伤口,似蜿蜒的蜈蚣,似丑陋的癞蛤蟆身上的皮,高低不平,凹凹凸凸,她只看了一眼就差点没有吐出来,她无法想象陌离在看到那些伤疤以后会怎么样,会不会像她自己那样阵阵恶心。 发自内心的她不愿意让他看见,也不想让他看见。 充满暧昧的气息立刻被风九幽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冰冷之意给取代,她冷若冰霜的看着陌离,一字一句的说道:“出去,马上!” 习惯了她的温柔,陌离已经快要忘记了她的寒意,心中一惊,顿时一愣,他有些茫然无措不明所以的说:“九儿,你……” 看到他向自己走来,风九幽未等他把话说完,就又道:“别过来,把衣服放下,现在出去。” 突兀的转变让陌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她态度强硬,眼睛之中全是冰冷之意,他没有敢再上前,而是有些担心的叫了一句:“九儿!” 柔情的呼唤以及受伤的眼神让风九幽有些烦躁,压下心中的难受她尽量放轻语气说:“对不起,我有些冷,能不能让我穿好衣服再说。” “好,你别着急,我让若兰进来帮你。”陌离怕她着凉,说完以后就赶紧出了门,朝孟五吩咐了几句,他就把若兰给叫了进来。 感觉到气氛不对若兰没有似往日那般叽叽喳喳,快速的帮风九幽穿好衣衫之后,她就将白沧海已经回府的事说了一下,风九幽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披着湿湿的长发在妆台前坐了下来。 如果是平时若兰一定会帮她弄干头发,可看到陌离满腹心事的端坐在床边,她就找了个熬姜汤的借口出去了。 一时间,房间内又只剩下他们二人,陌离怕再惹她生气,心中担忧却也不敢再莽撞的靠近她,而风九幽则因为自己刚刚没有控制好情绪,情急之下还对他发了脾气,很是后悔又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解释。 就这样,二人各怀心思各有顾虑,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离别在即,风九幽从早上开始就一直不高兴,不开心,先前去香满楼也是想缓解这种情绪,可是,她终究是没有忍住,还是对陌离发了脾气。 原以为重生以后的自己再不会为任何人情绪失控,可每次遇见陌离她引以为傲的冷静就会彻底崩盘,烟消云散。 心中懊恼自责,风九幽在妆凳上坐下以后就一直低着头,直直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停的在想要怎么开口,要怎么解释。 湿湿的长发虽然已经用锦帕擦的很干,可还是有水珠滴下来,陌离坐了半天见她一点也没有要擦干头发的意思便忍不住的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她身边,温柔的将她的长发全部归于手中,然后催动内力把头发给弄干了。 许是因为觉得自己举动太过分了,风九幽一直也没有抬头看他,陌离松开握住长发的手,拿起桌子上的玉梳开始帮她梳头,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无不透着无限温柔与蜜意。 及腰的长发如锦缎一般乌黑亮丽,梳的陌离爱不释手,简单的帮她梳了几下之后就拿缎带随意的绑了一下,然后转过她的身体,让她跟自己面对面,抬手拂去她耳边的碎发藏于耳后,内心忐忑不安的摸了摸她的脸颊,柔情似水的说:“九儿,你别生气,刚刚的事……” 475.第475章 耳鬓厮磨 未等他说完风九幽就打断了他的话,非常抱歉的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跟你发脾气,我……” 实在是见不得她此刻的样子,陌离心疼的不行,猛地起身吻住她的唇瓣,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翻过来覆过去的吻了几下之后,在她的耳边柔声道:“别说对不起,永远都不要说,你不喜欢听,我也同样不喜欢听,不是你的错,是我太过着急了,九儿,我们成婚吧,我真的一时一刻也不想跟你分开。” 深情的告白让风九幽的心里更加难过,她抬起手紧紧的回抱住他,发自内心的道:“好,我们成婚,等我从昌隆回来我们就成婚。” 心中欢喜将她打横抱起,几步走到床前轻轻的放下,他拉过被子与她并排躺了下来,情不自禁的又亲了亲她的脸颊,把她整个人都拉进怀里,眉开眼笑的说:“嗯,等我们成了亲就生一堆的孩子,女儿就像你,儿子就像我,我教他们练剑习武……” 对于二人的婚后生活陌离充满了期待和憧憬,可后面的话风九幽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因为孩子是她心中的痛,永远的痛。 锦被下的手悄无声息的放到了小腹之上,风九幽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不禁在想上一世死去的孩子还会再回来吗?烈火之毒未解,寒毒也只是暂时压制,这样的她真的会有孩子吗? 久久不言陌离停了下来,抬起手支住头,当看到风九幽的眼中竟然泛起泪花时,他的眉头皱成了一条直线,十分担忧的说:“九儿,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侧身抱住他的腰,风九幽将头埋入他的心口处,闭上眼睛声音沙哑的说:“陌离,我舍不得你。” 重生之事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匪夷所思,她不可能也没必要将心中所想告诉他,更何况上一世自己那样对他,他若是知道了上一世的一切,一定会以为自己并不是真的爱他,而是想要弥补才跟他在一起的。 无疑,舍不得他是此时此刻最好的理由,风九幽的心中也的的确确的是舍不得他,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并没有欺骗他。 顿展笑颜,陌离很是开心,轻轻的来回抚摸她的背说:“我也舍不得你,九儿,要不你别走了好不好,我把姑父和梅叔他们都一起接过来,以后我们……” 语未尽,叩门声就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话,若兰的声音再次从外面传了进来,只听她说:“启禀公子,白府来人了,说是有事要求见公子。” “白府,这个时候来干什么?”风九幽低头冥想,白沧海才走了不过半个时辰,白家怎么又来人了,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风九幽直起了身,谁知,陌离根本就不让她出去,直接一勾将她拉进怀里,死死的抱住她说:“不许去,你要陪我。” 明日就要分别风九幽也想多跟他在一起,微微一笑轻抚他的脸颊,眼中满是宠溺:“好,不去,陪着你,但是要让若兰进来,我有事要问她。” 说着,她就再次坐了起来,得到了保证陌离才不管若兰进不进来呢,拉过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蒙起来,然后不管不顾的钻进了风九幽的怀里。 习惯了他的靠近风九幽不以为意,命若兰进来以后就问她是怎么回事,原来,是白家大公子白一凡来了,说是他们明天就要走,白丞相夫妇想全家在一起吃个团圆饭,想请他早些过去。 女儿出嫁远走他乡吃个团圆饭也在情理之中,而她作为人家名义上的女婿早些到也是应该的,可偏偏怀里还有个磨人的陌离,都还没有开口答应现在就去,他就一口咬在了她的腰上。 还好咬的不似从前那样用力,要不然她真的要痛呼出声:“我有些累,不太想见他,你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了他,然后跟他说天黑之前我会到的。” 看到拱起的锦被,若兰知道定是陌离不准风九幽去的,想着二人已经合好了,微微一笑恭敬的说道:“是,小姐,我这就去将他打发了,姜汤熬好我放在这里了,小姐一会儿记得趁热喝。” 话落,若兰转身退了出去,重新关好房门吩咐孟五好好守着,她就去见白一凡了。 对于风九幽的回答陌离很不满意,明明答应一直陪着自己的,可天黑之前还要到白府去,想到上一次她去跟骆子书喝酒,对自己失信,他就郁闷的不行,扯开她腰间的衣衫就又咬了上去。 他孩子般的举动真的让风九幽很无语,她真是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喜欢咬自己,每次生气也好,欢喜也罢,总是咬、咬、咬,而且有时还会非常大力,特别是脖颈处,仿佛不留下只属于他的印记就誓不罢休,怎么的也给咬个印子出来。 唉……真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忍着疼掀开他头上的被子,风九幽无奈的摸了摸他的脸颊,柔柔的问道:“生气了?” 松开嘴,陌离侧身躺在她的腿上闷闷的应了一声:“嗯!” “真的生气了?”风九幽不相信的又问道。 陌离为了能跟她多待一会儿,把下午以及晚上的事全部推了,就是想跟她在一起,那怕是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这么抱着也是好的,可她倒好,不但要去见白沧海,晚上还跟人家吃什么团圆饭,这怎么能不让他郁闷和生气呢? 心中气闷不想理她,抱着她的胳膊在脸上蹭了蹭就闭上了眼睛,风九幽见他如此知道是真的生气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就开始哄他,先是晓之以理,后是动之以情,可陌离就是不买账,躺在她的腿上一动也不动,就好像压根就没有听到她说话一样。 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境况,风九幽都不愿意看到他生气或者难过,说了很多好听的话以后他还是没有动静,风九幽就使出了杀手锏,伏身低对在他耳边轻轻的叫了一声:“相公!” 476.第476章 因你成为最幸福的人 相公?陌离猛的睁开眼睛,翻身仰头看向她,眼眸之中满是惊喜的问:“你说什么?” 即使上一世她已经嫁过人,可由于身份的原因她从来没有唤过任何男人一句相公,才出口脸就红的如三月桃花,觉得自己跟陌离在一起以后,似乎变的更加大胆了,还未成婚就似他那般胡闹唤起了相公。 害羞的扭头看向一边不敢与他直视,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没说什么,我困了,睡觉。” 声音方才落下她就赶紧躺了下来,眼睛一闭被子一拉,她准备装睡觉来把这事给蒙混过去。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好不容易听到自己想听的话,陌离那会就此善罢甘休,只见他翻身而起直接将风九幽压在了身下:“再说一遍!” “不要,困了!”心中的甜蜜让嘴角的笑意泛起阵阵涟漪,风九幽扭头面朝床里面。 突然低下头贴在她的耳边,陌离笑意盈盈的威胁利诱道:“你确定?” 呼出的气息吹在耳边痒痒的,风九幽本能的扭动闪躲想要推开他,可他是男子,力气比她大了不知多少,跑不掉,逃不了,她准备继续装死:“嗯!” 陌离就知道她会这样,所以,声音才发出他就像饿虎扑食一般咬上了她的脖子,先是惩罚似的啃咬,再就是如清风细雨般的亲吻,知道风九幽的耳后是最敏感的地方,他就不停的去撩拨她。 风九幽忍得住疼痛,可忍不住这种痒痒,她感觉自己的耳朵四周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一样,未过多久她就缴械投降:“别这样,好痒,陌离……” “你叫我什么?”吻的欲罢不能,陌离抬起头看她,有那么一瞬间他不禁在想,现在到底是他在惩罚风九幽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还是风九幽在惩罚他自己,如果不是想在大婚之夜将彼此完完全全的交给彼此,他恨不能现在就要了她。 听到他呼吸加重风九幽睁开了眼睛,当看到他的额头之上不知何时覆了一层密密的汗水,她心疼了,轻抚他的脸颊深情的望着他,一字一句郑重其事的唤了一句:“相公!” 纵然夜深人静时他幻想了很多次风九幽叫他相公的情景,可是真的亲耳听到还是很激动,很欣喜若狂,那种激动、快乐根本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所以,他低下头又一次吻了她。 辗转反侧流连忘返,轻柔的碰触就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样,他说:九儿,我很快乐,因为有你我成了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风九幽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发自内心的说道:“我也是,因为你我成了这世上最幸福的人,陌离,不要害怕,也不要担心,不管我身在何处,我的心都始终在你这里,不离不弃。” 因为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有时候会让陌离很没有安全感,总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爱他,所以,临别之际风九幽想告诉他,她爱他,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爱他。 心里乐开了花,陌离开心极了,情不自禁的在她脸颊上印下一吻,翻身侧躺紧紧的搂住她,得了便宜还卖乖似的说:“娘子,你这是在向为夫表白吗?” 风九幽窝在他的怀里微微一笑:“是,是在向你表白,相公,你喜欢吗?” “不是喜欢,是非常喜欢,娘子,你以后要经常这样跟为夫表白,知道吗?”陌离得寸进尺的诱哄她,一想到以后能常常听到这样的话,他就莫名的期待和欢喜。 爱,让她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除了答应他还是答应他:“知道了,相公!” 许是因为真的太爱太爱了,陌离一听到相公二字感觉心都要融化了,紧了紧抱着她的手,又亲了亲她的额头,随后,二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东凉的形势上。 对于皇权争斗风九幽并不擅长,也素来都不喜欢,但由于上一世她为尚君墨南征北战,也见过许许多多的阴谋诡计,加上这些日子以来神阁又送了不少关于东凉京城内朝臣们的大小消息,风九幽对于东凉目前的形势还算了解,有一句没一句之间她也不着痕迹的向陌离透露了不少的消息。 二人聊天之时,若兰将白一凡打发了回去,而白家那边也已经开始准备晚上的膳食,昨天才欢欢喜喜的把女儿嫁出去,明日就要分离,白夫人的心里难受的不行,可她知道妇嫁从夫,女儿已经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她再怎么不舍女儿都是要离开这个家的。 要给女儿女婿践行,白丞相早早的就回到了家,看到妻子泪眼涟涟他很是心疼,放下手中的书径自站起来,几步来到床前挨着妻子坐下,扶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女儿未出嫁时你着急,如今嫁出去了又伤心,要不然一会儿我跟锦瑟说,不让女儿跟他回神乐谷了,就住在家里等着他回来,如何?” 白夫人抬起衣袖拭了拭眼泪,转过身看着丈夫着急的说:“那怎么行呢,他们刚刚成亲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沧海要是不跟着过去,他其不是跟没有成亲一样,况且,他们之前本来就没有认识几天,要是再分开怎么培养感情啊?” 伸手将妻子拉进怀中,白丞相无奈的叹息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如此伤心呢,夫人,我们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锦瑟虽是江湖中人,但从他的言谈举止之中可以看出来,他并不是一个莽撞的武夫,而且,女儿为骆子书伤心了十年,如今好不容易死了心嫁了人,也想跟锦瑟好好过日子,我们应该高兴,知道吗?” 眼泪再次夺眶而出,白夫人声泪俱下的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可我就是舍不得啊,老爷,沧海从出生到现在连京城都没有出过,也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的身边,我怕她一个人在外面会受委屈啊,神乐谷那么远,她要是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啊?” 477.第477章 准备自残 儿行千里母担忧,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女儿有可能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人欺负,然后又没有人帮她,白夫人的心里就像是被刀子戳一样。 看到妻子泪流不止伤心欲绝,白丞相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说:“不会的,锦瑟是个知道疼人的好孩子,他一定不会让人欺负沧海的,而且,我之前也有试探过锦瑟,他明确的表达过不会纳妾,所以,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咱们的女儿是神乐谷唯一的夫人,她不欺负别人就好了,谁还敢欺负她啊。” 话是这样说,可作为母亲的白夫人依旧是很担心,历经十年的等待与伤心,让从前活泼开朗的白沧海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很多事情她从来都不告诉家里人,都是一个人藏在心里,默默承受默默伤心落泪,所以,白夫人怎么都放心不下,她怕自己的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没人说,没人讲,甚至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正哭的伤心时,白沧海来到了房门外,轻轻叩门道:“母亲,我可以进来吗?” 乍然听到女儿的声音,夫妻二人顿时一愣,白丞相朝门口处看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语重心长的说:“夫人,女儿第一次离开家心里也难受的紧,你千万不要再哭了,要不然孩子走了以后也会****担忧的。” 白夫人拿起绢帕连忙拭泪,点了点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不哭了,你赶紧去给孩子开门吧。” “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白丞相站了起来,几步走到门前打开,看着门外站着的女儿淡淡一笑道:“沧海来了。” 白沧海没有想到父亲也在里面,微微一愣后连忙行礼叫道:“父亲!” 白丞相点头示意:“我去看看前面准备的怎么样了,你陪你母亲聊聊天吧。” “是,父亲!”白沧海站到一边,乖巧的答应道。 言罢,白丞相回头看了一眼妻子,收回视线便离开了,随后,母女二人关上门说起了悄悄话,由于女儿刚刚成亲,白夫人担心她不懂得为妇之道,又想到夫妻之间几乎没有不吵架的,就将自己与丈夫这些年相处下来的心得一一说给她听,希望能对她的以后有所帮助。 可怜天下父母心,只可惜肺腑之言白沧海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自打在一品居看到了风九幽的容颜之后,她就知道昨夜与自己缠绵之人乃是骆子书,而锦瑟大概还不知道此事,但喜帕上鲜红的血骗不了人,而她已非完璧之身也同样瞒不住,事实无可更改。 虽然锦瑟已经迎娶了她,此事只要打死不承认他也没有办法,可她始终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 对于锦瑟,白沧海的心中虽然没有爱,却充满了感激之情,那****一身嫁衣站在大街上,没有人知道她有多害怕,多害怕别人的嘲笑以及骆子书的拒绝,关键时刻是锦瑟挺身而出救了她,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要迎娶他,而且,他还给了自己不输于任何女子的聘礼,甚至,他明明知道自己还爱着骆子书,可依然对她很好,疼爱有加关怀备至。 不得不说锦瑟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男人,很好很好的丈夫,只可惜自己没有这个命,骆子书伤了自己十年,又毁了自己的一生,锦瑟那样美好,已非完璧的自己真的不配,不配做他的妻子,所以,她决定离开这个世界。 其实,白沧海一回到家就想自残的,但是,想到为自己操碎了心的父母以及疼爱自己的哥哥嫂嫂,她不想也不能死在家里,因为这十年来她一直不肯出嫁,父母亲人受尽了冷眼和嘲笑,如今此事好不容易过去了,她怎么能在成亲的第二天就死在家里呢。 不能,怎么都不能,父母已经年迈,伤透了心的他们已经无力再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特别是母亲,十年来,她因心疼自己而落下心病,缠绵病榻汤药不断,若是亲眼看见自己死了,她一定会疯掉不说,还有可能一命呜呼。 回首去看自己二十三年来所走的路,她最最最对不起的就是父母,所以,思来想去以后,她还是决定明日先跟着锦瑟离开京城再说,父母知道她去了神乐谷,一时半会儿的也回不来,就是死了消息也不会那么快传回来,只是,又要对不起锦瑟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许是知道这世间又有伤离别,冬天冷艳而孤独的月亮也跑出来应景了,眼见天已经黑透风九幽悄悄的拿开了陌离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慢慢的爬起来,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双脚落地以后风九幽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帮陌离把被子盖好,又在他的额头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然后拉好床幔悄悄的退了出去。 若兰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见她抱着衣服出来就赶紧打开手中的斗篷裹住了她,二人趁着夜色急匆匆的进了隔壁的房间,一番梳洗过后,风九幽让若兰留下照顾陌离,而自己则带着孟五与哑鬼来到了丞相府。 白府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听下人来报说女婿回府了,白丞相亲自迎了出来,对于他的举动风九幽有些吃惊,毕竟一国之相再怎么喜欢自己这个女婿,也不会放下身段表现的如此明显,看来,他是真的非常非常疼爱白沧海这个女儿,才会如此的讨好女婿,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好。 父慈女孝一直是风九幽渴望而不可得的,每每看到白丞相的父爱,她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的父亲,如果有一天父亲与她也能这般,那该多好啊,她一定会尽自己所能去孝顺父亲。 须臾,二人有说有笑的来到了饭厅,白夫人带着女儿和儿媳妇也迎面走了过来,白沧海一看到风九幽就松开了挽住母亲的手,乖巧的来到他身边帮他拉了拉身上的斗篷,微微一笑说:“夜里冷,怎么出来也不多穿件衣服?” 478.第478章 避子汤药 风吹来,掀起她垂在耳后的长发,风九幽抬手帮她整理了一下,似一个温柔的丈夫握住她的双手说:“我不冷,倒是你,手冰冰凉凉的,以后出来记得要带着暖手炉,不然,冻伤了可怎么好。” 还未来得及接话,白一凡就不知从那儿冒了出来,呵呵一笑走到白夫人的身边,挽住她的手出言打趣道:“母亲,您看妹夫多疼爱妹妹啊,这下您可以放心了吧?” 白夫人轻轻的拍了拍儿子的手,眉开眼笑的看着风九幽说:“是,可以放心了,锦儿,沧海以后就拜托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啊。” 顿时一愣,风九幽不由一怔,锦儿,好吧,看来把自己当儿子一样看待的并不止是白丞相一人,还有他的夫人,松开握住白沧海的手,风九幽郑重其事的保证说:“是,请二老放心,我一定会善待沧海的,等那边的事情一忙完,我就立刻带她回来,请二老切勿挂念。” 对于他的回答白家人都非常的满意,连连点头,白一凡的妻子挽住白夫人的胳膊,笑眯眯的说:“母亲,您就放心吧,说不定妹妹再回来时已经似儿媳这般了,到时您就等着做外祖母吧。” 话音未落白家的人就呵呵呵的笑了起来,似乎对于外孙他们都特别特别的期待,可身为当事人的白沧海心中却是咯噔一下,猛的想起昨夜那样疯狂之后,她却没有喝下令人不会有孕的避子汤药。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喝是否还来得及,又是否还管用?避子汤药,避子汤药,自己应该去那儿买呢,药铺,似乎不行,自己已经二十三岁了,与自己同龄的女子都不知道生了多少个孩子了,自己才成亲就去买避子汤药,人家定是会问的,说不定明天京城之中又会传出什么闲言碎语来。 可是怎么办呢?如果自己不喝下这避子汤药,是不是就会怀上骆子书的孩子呢? 孩子,不,不会的,自己绝不会怀上他的孩子的,他毁了自己的一生,自己是绝不会怀上他的孩子的。 思绪翻飞之间,白丞相等人陆续的入了饭厅,而白沧海就像是失了魂魄一样怔怔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未看到妹妹跟进来白一凡又跑了出来,见她似入迷了一样站在那里便道:“妹妹,你干什么呢?明天就要走了赶紧进去多陪爹娘一会儿吧。” 说着,他就拉着她的胳膊走了。 瞬间回神,白沧海苦涩一笑,是了,明天就要走了,自己也不想活了,喝不喝避子汤药已经不重要了,有了他的孩子也好,那自己便可以带着他的孩子下地狱了,骆子书,我恨你,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你。 一家人落座以后,丫鬟们就将精心准备了一个下午的饭菜端了上来,为了显示对女婿的疼爱之意,这桌家宴费了白夫人不少脑筋,去一品居的时候她还特意让儿子去向若兰打听了一下风九幽的爱好,可谓诚意十足,耐心十足。 说了几句客气话,白丞相率先执筷夹菜,其他人也跟着开始用饭,白一凡亲自给风九幽倒酒以后,两人就小酌了起来,虽然白一凡嘴上说母亲多虑了,可他心里也依旧放心不下妹妹,所以,言谈之间他多次拜托风九幽照顾妹妹,还说白沧海在家被他们宠坏了,要是有什么不对之处希望他能多多体谅。 听着那些近似祈求的话,风九幽的心里如巨浪般翻滚了起来,浓烈的亲情深深的触动以及震撼着她,她从来不知道亲人之间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亦或者是她的哥哥嫂嫂,仿佛只要能让自己对她好,他们愿意说任何话,做任何事。 由于一出生就被送到了雪山之巅,风九幽对于这种有着血缘关系的亲情很陌生,虽然她的内心一直是那样那样的渴望,但风青山一次又一次的举动将她推向了万丈深渊,其实,她有时候是羡慕和嫉妒风芊芊的,因为不管对于错风青山都会站在她的身边,为她撑腰,为她挡风遮雨。 而她没有,不管是对是错,只要一遇上风芊芊,父亲的心就会毫不犹豫的偏向她,不对,不应该说是偏向,而应该说是本就向着她,作为风家的大小姐,作为父亲的亲生骨肉,她连偏这个字都沾不上。 何其悲哀,何其不幸,也许在父亲的眼里她根本就只是一个克死母亲的孩子,不祥,不好! 父亲,你既然如此的不喜欢我,为什么不在我出生的时候掐死我呢,也许那个时候死了,对你、对我都是一种解脱,我不必再因你而难过,而你也不必在我面前假装的自责。 心痛难耐眼中泛起泪光,不愿意被人看到,风九幽端起桌上的烈酒一饮而尽,辛辣入喉,火热一片,可她冰冷的心依旧感觉不到丝丝暖意,如果说孩子是她心中的痛,那父亲就是她心上的伤,每每触及必是鲜血淋漓。 白沧海见他已经喝了很多酒,才放下酒盏就伸手拿了去,浅浅一笑看着哥哥以及父亲说:“父亲的胃不好,明日一早我们还要赶路,不如今天就喝这些吧。” 白丞相知道女儿心疼女婿,淡淡一笑便作罢,把酒杯放到一边,白夫人就亲自盛了碗汤放到了风九幽的面前:“这是熬了一下午的乳鸽汤,你尝尝。” “是!”风九幽似一个懂事的女婿一般乖乖的开始喝汤,虽然味道不如云姨做的好,却也是不错的,尝了两口风九幽就直点头,毫不吝啬的夸赞白夫人的手艺好。 因为一直断断续续的病着,白夫人已经好几年没有下过厨了,听到风九幽的夸赞她很是高兴,也很欢喜,觉得风九幽这个人真的如丈夫所说的那般彬彬有礼温文尔雅,是个很不错的好孩子。 一盏茶后众人酒足饭饱,风九幽和白沧海陪着二老入了偏亭喝茶。 479.第479章 离开东凉前夜 刚刚落座白夫人就进了里间,未过多久她就拿了一个描绘的十分漂亮的首饰盒子出来,淡然一笑挨着白丞相坐下,然后将手中的盒子推到白沧海的面前说:“原本你出嫁是要准备嫁妆的,可时间太急你们明天又要走,路途遥远带着许多东西也不方便,我和你父亲商量了一下,决定把这个给你当嫁妆。” 白沧海听了母亲的话觉得很抱歉,因为嫁妆之事并不是像白夫人所说的那样没有准备,也非来不急,在东凉有个习俗,不管是官宦人家还是普通人家,凡是有女儿的人家,她们几乎都是在女儿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准备嫁妆了,还有出嫁时要用的喜酒女儿红,那也是在女儿出生后马上买来埋到地下的,等着女儿出嫁那时方才会取出来与亲朋好友们共饮。 白家亦是如此,白夫人在女儿才几个月大的时候就开始帮她准备嫁妆了,一件、两件、三件、四件…… 二十三年来,那不算小的库房早已经堆的满满当当,连脚都放不下了,每一件每一样无不是白夫人精挑细选,有些甚至是她自己亲手绣的,一针一线无不透着她对女儿深深的疼爱,只可惜,那些嫁妆白沧海再也用不上了。 见女儿迟迟不动,白丞相微微一笑道:“你母亲准备了好几日,快打开看看吧。” 白沧海会心一笑抬起手慢慢的将盒子打开了,只见里面不止有房契地契,还有厚厚的一叠银票,大吃一惊本能的抬头看向父母,脱口而出诧异的道:“母亲,您这是?” 夫妇二人彼此对视一眼,白夫人满面慈祥的说道:“这是我和你父亲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们以后能好好生活合合美美的。” 想到父亲为官清廉,家里值钱的东西估计都在这里了,白沧海很是感动却不能收,将那锦盒推回到母亲的面前说:“这些东西都太贵重了,我不要,给哥哥吧。” 白丞相就知道女儿会这样说,重新将盒子推到她面前说:“你哥哥的那份在他成亲时我们已经给他了,这是给你的,拿着吧,你母亲准备了好几日,你若是不拿她又要寝食难安了。” 虽然这些年来白沧海并不怎么关心家里的事,但她知道父亲一个月的俸银是多少,加上皇帝过年过节的赏赐,府里的一些田租商铺什么的,七七八八的加起来也不可能攒下这盒子中的两份东西来,所以,她不相信这些东西也已经给了哥哥。 又一次将盒子推出去,白沧海斩钉截铁的拒绝道:“如果母亲不想女儿日夜不安就收回去吧,这些东西女儿真的不能要。” 风九幽看他们推来推去眼都有些花了,到最后僵持不下陷入两难境地时,他伸手将盒子拉到了自己的面前,仔细的查看了一下里面的东西,她将银票全部拿了出来,然后将盒子又推到了白丞相夫妇的面前,淡淡的说:“父母赠不敢辞,但小婿的家里也还算富裕,所以,这些银票我替沧海收下,剩下的东西二老就收回去吧。” 话落,风九幽将那些银票放到了沧海的面前。 白沧海觉得这样很好,一来,银票的数额也不是很大,带在身边赶路也方便,二来,如果自己真的什么也不拿,母亲定是会吃不下睡不着的担心自己,然后就开始各种胡思乱想,想自己身上没有什么银子,万一被人欺负了也回不到家,在外面吃不饱穿不暖什么的,可自己如果要了这些东西,她的心里会更加难受。 对于父母,对于亲人,对于这个家,她真的做的太少太少了,也亏欠他们太多太多了,所以,只拿银票不要地契房契于她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伸手拿起桌上的银票,白沧海如释重负的笑了笑:“相公说的对,女儿就要这些银票,其它的母亲收回去吧,谢谢父亲,母亲,女儿一定会好好用的。” “这……”白丞相夫妇二人彼此又对视了一眼,觉得有些为难,但转念一想女儿素来孝顺,真的逼着她拿了,她心里也不会安乐,自己虽然没有去过神乐谷,也不知道锦瑟的家底如何,但是,单单从锦瑟的穿着打扮上来看,就知道他不差银子。 一千两黄金诊一次脉那会差银子呢,只是神乐谷要用银子的地方太多太多了,而养兵则是她花银子最多的地方,随着人员一天天的增多,骆子书帮她训练的军队也一天天的壮大了起来,又加上神阁刚刚重建,改头换面重出江湖,她的银子就像是流水一般哗啦啦的往外流。 沉思片刻,白丞相开了口:“既然如此,那这些东西就先放在你母亲这里吧,以后等你们需要时再让你母亲拿给你们。” 白沧海将那些银票放入荷包,乖巧懂事的笑了笑说:“是,父亲,茶要凉了,喝茶吧。” 言罢,白丞相点了点头,亲自执壶给风九幽倒了一杯热茶,随后,又与他话起了家常,说起了白沧海幼时的趣事。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夜也越来越深,风九幽担心陌离醒了看不到自己又会不高兴,未说多久他便以自己还有事为借口起身告辞了,原本白沧海是要跟他一起离开的,可话都还没有出口,风九幽就以明天要离开为由让她在家里多陪父母一晚,而他自己则因为不知道事情何时办完,回来晚了怕打扰大家休息,便说忙完直接去一品居睡,明天一早出发时再过来接白沧海。 因为洞房花烛夜的事,白沧海根本无法跟风九幽单独相处,她害怕紧张,甚至有些恐慌,恐慌他会突然间发现自己已非完璧之身,然后闹起来,那样她的父母就会马上知道,无疑,这样的安排是最好的,所以,她没有拒绝,而白家二老也确实舍不得自己的女儿,想着能多待一会儿是一会儿吧,过了今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女儿呢。 480.第480章 欺负我不懂是吧 就这样,站在廊檐下的四个人各怀心思,简单的道别之后风九幽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而白夫人则拉着女儿的手进了卧房,说是晚上想母女同睡一张床多聊聊天。 估摸着陌离快醒了,风九幽让孟五把车赶的快一些,知道自家主子归心似箭孟五便不停的挥动手中的长鞭,原本是要一盏茶的功夫,愣是半盏茶的时间就给赶到了。 马车刚刚在一品居的门前停下,风九幽就直接跳下马车入了客栈,天色已晚,客栈的大堂里并没有多少人吃饭,而站在柜台后的掌柜也在迷迷糊糊的打着瞌睡。 店小二见风九幽进来就赶紧上前行礼,风九幽摆了摆手算作回应便上了楼梯,在房间中做着针线活的若兰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就起身走了出来,当看到是自家小姐时她便赶紧跑了出来,笑颜如花的说:“公子,你回来了。” “嗯,他醒了吗?”一边说,风九幽一边伸手解开了身上的斗篷带子,怕身上的冷气会过到陌离的身上,若兰接过斗篷以后二人就先进了隔壁的房间。 看到这些日子以来二人如胶似漆,若兰知道风九幽是真的很在乎陌离,也非常非常的爱他,前脚才跟着进门,后脚她就笑眯眯的回答道:“还没有呢,先前我去看了一眼,殿下睡的很香,想必是这几天太累了。” 着急的心瞬间落回了肚子里,风九幽摘下脸上的面具以后就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两口,若兰关上门把斗篷放好,倒了些热水把锦帕打湿,拧干以后送到了她的手里:“小姐,木易过来了,他说明天不方便送小姐出城,想在临走之前再见小姐一面。” 风九幽接过冒着热气的帕子,擦了擦脸又擦了擦手说:“嗯,正好有些事我还要跟他说一下,对了,你们吃饭了没有?” 闻到风九幽身上的酒味,若兰皱了皱眉头,答非所问的说:“小姐,你喝酒了?” 将手中的帕子递还给她,风九幽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在贵妃榻上坐下来说:“嗯,喝了一些,是不是我的脸很红啊?” “不是很红,而是很红很红,小姐,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能喝酒啊,你那天吐的昏天暗地都不记得了吗?”若兰冷着一张脸很是生气,她觉得风九幽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明明身子比任何人的都弱,明明心里比任何人都苦,却总是站在别人的立场为别人着想,她就不能为自己想想吗。 纵然白沧海的事若兰也很同情,也很可怜,起初也是她求风九幽出手帮白沧海的,可是后来的事完全是她没有想到的,而且,上次跟骆子书拼酒风九幽就吐的一塌糊涂,胃疼了好多天才缓过来,所以,今天出去前她还特意的嘱咐了她,可谁知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又喝了酒。 若兰伺候风九幽这么多年,今天还是头一回冷着脸发脾气,风九幽一听她语气不对就赶紧笑呵呵的说:“我没喝多少,就喝了一杯,真的,只喝了一杯,就是那十几年的女儿红酒劲太大了,喝了一杯我的脸就红了。”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若兰的脸色变的更加不好了,端起装有洗脸水的盆子,非常不爽的说:“小姐这是欺负我不懂酒是吧,我不懂有人懂呢,看殿下一会儿醒了你怎么说,哼!” 言罢,若兰端着盆子转身就出去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风九幽被惊的一愣一愣的,心中不禁在想这是什么情况,刚刚跟自己说话的人真的是若兰吗,她真的是自己认识的若兰吗,还看自己怎么跟殿下说,意思是自己很怕陌离了,好吧,自己确实怕了他了。 一想到陌离醒来会闻到自己身上的酒味,然后各种生气磨人,又咬人,风九幽的脑袋就隐隐作疼,想了一下她扭头朝门口说:“哑鬼,你身上有百花粉吗?” 隐在暗处的哑鬼眉头紧皱,似乎对于风九幽的问题很是不满,他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才不像君梓玉那样一天到晚没事就往身上弄什么百花粉,香的熏人不说还容易暴露行踪,他可是顶尖的杀手,杀手身上除了汗臭味,是不允许有任何的味道的。 “没有!”空无一人的门口传来哑鬼冷冰冰的声音。 风九幽揉了揉已经开始疼的太阳穴就站了起来,几步走到放包袱的柜台前乱翻一通,本来以为可以找个什么雪玉丸之类的清清口中的酒味,那想到翻遍所有的包袱也没有看到。 真的不想在分别的这个夜晚惹陌离生气,也不想让他不开心,风九幽思来想去以后就去洗澡了,特意将先前拿来的干桂花放到浴桶中,洗过之后酒味果然少了许多,不过,多多少少还是能闻到一些。 表面上若兰是很生气,可心里到底还是心疼风九幽,端水出去以后她就来到了客栈的厨房里,先是煮了一碗醒酒汤,又将下午就炖上的参鸡汤给盛了一碗出来,然后端着托盘又回到了房间里。 这时,风九幽正好洗完澡出来,看到若兰的小嘴还依旧气鼓鼓的嘟着,便讨好似的上前道:“若兰,别这样嘛,我下次再也不喝酒了行吧,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若兰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放下手中的托盘将两碗汤一一摆放在她的面前说:“这可是小姐你自己说的,如果你下次再喝酒,我就写信给雪师父,还有师娘,告诉她们你是如何如何不听话的,然后如何如何不知道保养身体的,让他们天天在你耳边念叨,念到你的耳朵起茧为止。” 噗嗤一声风九幽笑出了声,她忽然间发现若兰真的是越来越可爱了,自己都多大了啊,师父那还会像小时候一样天天跟念经似的念自己啊。 心里这样想却不敢这样说,风九幽强忍住笑意连连点头说:“好,好,都听你的,都听你的行了吧,管家婆。” 481.第481章 傻瓜,别担心 对于管家婆这个称谓若兰一点也不反感,想反还她还引以为傲呢,因为好好的照顾风九幽一生可是她的理想和愿望呢。 瞬间眉开眼笑,若兰将手中拿着的瓷勺放到汤碗里,满意的说:“这还差不多,先把醒酒汤喝了吧,要不然一会儿又该难受了。” “好,喝,现在就喝。”对于真心关爱自己的人,风九幽似乎永远都无法说不,即使她此刻胃里火辣辣的烧,根本什么都不想吃,可她依旧拿起勺子喝起了醒酒汤。 与此同时,一直睡着的陌离醒来了,哑鬼感觉到他气息的变化就道:“醒了!” 风九幽一听就知道是陌离醒了,匆匆忙忙的将碗中的醒酒汤一饮而尽,放下勺子和碗站起来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鸡汤一会儿再喝,去端热水来。” 登时无语,不过若兰并不生气,相较于从前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风九幽,她更喜欢现在的她,如果将从前的她比作空谷幽兰,那无疑,现在的她就是盛开的牡丹,娇艳美丽光芒四射,最主要的是她有了牵挂,有了欢喜,有了爱。 隔壁的房间里,陌离还没有睁开眼睛就本能的伸手去摸床的另一边,冰凉一片,他知道风九幽已经离开很久了,有些不高兴,有些不开心,觉得风九幽肯定是趁着自己睡着的时候到白家去了。 心里正郁闷着,风九幽就推开门走了进来,几步来到床前撩起床幔,微微一笑轻柔的看着他说:“醒了,睡的好吗?” 陌离扭头看向她摇了摇头说:“不好!” “不好,为什么?”话音未落轻呼声就传了出来,只见陌离伸手抱住她的腰,微微用力就将她弄到了床上,压在了身下,拉过被子盖好,紧紧的搂住她,把头埋入她的颈间撒娇似的嘟囔道:“因为你不在。” 风九幽瞬间被他逗笑了,不禁在想他这是什么逻辑啊,因为自己不在就睡的不好,那从前没有自己的日子里他是怎么睡着的啊,难不成每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吗? 如果陌离此时此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说:是的,自从爱上了你,我就开始日夜难眠。 嘴角满是笑意,风九幽甜蜜的回抱住他,轻轻的抚摸了两下他的后背,柔情似水的说:“即使我不在你也要好好睡觉,你的伤虽然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但到底还是伤的太重,伤了根本,还需要好好休息静心调养,所以,我走了以后你也要乖乖的按时喝药,不许因为药苦就不喝,知道吗?” 提起离别又勾起伤心,陌离贴着她的脸往脖子里蹭了蹭,十分不悦的说:“不知道。” 听着他故意赌气似的话,风九幽的心里也很不好受,五味杂陈不知到底是何滋味,沉吟片刻道:“不知道也没有关系,我会让凌月他们看着你的,你……” 语未尽,陌离张嘴就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风九幽痛呼出声却又无可奈何,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抬起他的头,四目相对满是浓浓的爱意与不舍:“别让我担心好吗?” 直直的看着她,见她眼圈都红了陌离很心疼,翻身躺在床上将她搂进怀里,一边安慰似的抚摸她的头发,一边将下巴紧紧的贴在她的额头说:“傻瓜,我逗你呢,别当真,你走了以后我一定会乖乖听话,好好吃饭,按时喝药,也会好好睡觉的,你别担心我,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越听越难过,越想越悲伤,不知不觉间风九幽的眼泪就流了出来,自打重生以来,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可在面对生离死别时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有时候她真的想就这样任性的留在他身边,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可现在能守在一起不代表永远就能守在一起。 清灵圣女对于北国之都的紫炎有多么重要,她的心里一清二楚,红拂可以一时的假扮她,不可能一世的假扮她,而且,她的身上并没有清灵圣女独有的印记,特别是脚踝之处那似隐似现的火花,只一眼便可知道真假。 北国之都寻找清灵圣女不是一日两日了,紫炎想将整个北国之都都掌握在手中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绝不会因为自己而向那些长老们妥协,所以,他一旦发现红拂是假的,就必然会继续寻找自己,说不定到时候还会以红拂等人相要挟,那时,自己该怎么办呢? 难不成不管不问吗? 显然,这不可能,先不说红拂等人乃是母亲生前的忠仆,就单单只是平心而论,风九幽也做不到不管不问,可她要怎么管怎么问呢? 陌离初归东凉,除了一个皇子的身份外什么势力都没有,更何况,其他皇子现在正对他虎视眈眈,而自己呢,虽说有了神乐谷和神阁,可与强大的北国之都来比,那简直就是九牛一毛,真的等到被动之时她拿什么与北国之都相抗呢。 还有莫言,他再怎么疼爱儿子也首先是一个帝王,他不可能因为一个女子而跟北国之都开战,更不可能让东凉的百姓陷入战火之中,所以,与其到那时我为鱼肉人为刀俎,任人宰割,何不现在筹谋一切让自己变的更强大呢。 上一世的教训让风九幽深刻的知道,不管何年何月何时何地,弱者都是没有资格说话的,都是受人摆布的棋子,而她再也不要做一个弱者,做一颗被人利用,让人可以随手丢弃的棋子,她要成为强者,为了她想保护的人,成为那下棋的人。 不管风云如何变换,不管未来如何凶险,她都会为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遮风挡雨,让他们好好的活着,快乐而幸福的活着。 上一世,身边在乎的人一个个离开死去,在风九幽的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阴影,特别是若兰被那些老乞丐糟蹋的事,她每每想起都恨不得将风芊芊扒皮抽筋挫骨扬灰,所以,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历史重演。 482.第482章 我是饿,但不是肚子饿 胸口处传来温热的湿意,陌离知道她哭了,收紧抱住她的手,满是爱怜与疼惜的说:“九儿,别哭,你一哭我的心都要碎了,我答应你一定会好好的照顾自己,你别担心了,好不好?” 风九幽也不想哭的,可眼泪就是不争气的落下来,一想到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他,她的心就莫名的收紧感到恐慌。 对于陌离她可以说倾付了所有的爱,她明明知道陌离并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也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他自己,可她依然放心不下,依然会担心,她怕远在千里之外的自己在某一天会突然收到他受伤或者别的不好的消息,那时她一定会急疯掉吧。 迟迟见她没有动静,陌离松开了抱住她的手,低下头看她满是泪痕,心猛然一抽,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直视,满眼心疼的吻去她眼角的泪水,怜惜而柔情的叫了一句:“九儿!” 不愿他伤心难过,风九幽垂下眼帘将快要流出的眼泪给逼了回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挤出一丝微笑看着他说:“我没事,只是有些舍不得你,哦,对了,若兰去端水了,估计这会儿快进来了,我们起来吧。” 说着,风九幽就要坐起来,可谁知头才抬起就被陌离又重新拉进了怀中,还未反应过来温热的唇瓣就覆了上来,陌离像是受不了这种悲伤一般,放肆的开始亲吻她,他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一个女人,感觉就像是浸入了骨髓融入了灵魂一般。 爱,那样浓烈,那样让人情不自禁,当二人都感觉到要窒息时,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紧紧的抱住她,将头埋入她的颈部,如果可以他恨不能钻进她的皮肤,进入她的心脏,那样,他们便再也不会分开了。 她在那儿,他就在那儿,海角天涯永相随! 喘息未止若兰不合时宜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只听她说:“公子,水端来了,我可以进来吗?” 陌离顿时皱眉有些不悦,似在责怪若兰来的不是时候,明天就要分别,今日不吻个够那能罢休,所以,充耳不闻之后他又准备去亲风九幽。 对于他的磨人风九幽真是又爱又恨,又无可奈何,伸手捧住他的脸阻止他的亲吻,浓情蜜意的看着他柔情似水的说:“你睡了一下午也该饿了,先起来梳洗用饭吧。” 轻轻的握住她的手,在掌心来回的摩挲,眉开眼笑似得意的小狐狸一般说:“我是饿,但不是肚子饿,不管,先吃饱了再说。” 话音未落就消失在唇齿之间,他又一次吻上了她的唇瓣,风九幽被他整个人压在身下根本无法动弹,没有办法也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好在,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太久,他像是个吃饱喝足的孩子一般砸吧砸吧嘴,意犹未尽说道:“好甜!” 一瞬间,风九幽的脸就红了,似那落日的晚霞一样迷人,娇羞的将他推开风九幽落荒而逃一般的下了床,理了理衣衫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贵妃榻上坐了下来,淡淡的说:“进来!” 终于听到回话若兰都要哭了,心中腹语:你们要不要每次都这样啊,我可是端着热水来的,热水明白吗?这会全凉了,郁闷! 声落门开,若兰端着水走了进来,把水放到一旁的架子上她就将陌离的衣服拿到了床边,准备像伺候风九幽那样帮他更衣,可谁知,衣服都还没有来得及放下,陌离就发了话:“我自己来,你去忙吧。” 想着他有可能是跟自家小姐一样不喜欢人近身,便恭敬的将衣服放了下来,应声道:“是!” 言罢,若兰就几步走到风九幽的身边,轻声道:“小姐,我去端饭过来,准备的有些多,你一会儿也再用些吧。” 由于风九幽身体一直不好,若兰就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不管在那里都会准备许多吃的,估摸着一两个时辰她差不多饿了,就马上送到她面前让她吃,虽然每一次都吃的不多,但能多吃一点就是一点,只要她的身体能一天天的好起来,纤瘦的身材能变的丰腴一些,她才不怕麻烦呢,还有曹碧云,为了能让风九幽多吃一些,她可是费尽了心思。 拿看书来掩饰自己害羞的风九幽抬头微微一笑说:“好!” 听到满意的回答若兰走了出去,门刚刚被关上陌离就靠在软枕上看向风九幽说:“过来!” 风九幽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马上收回视线:“不要,我看书呢。” 知道她一向害羞陌离也不着急,单手扶额轻挑眉头:“你的意思是书比我好看喽?” “嗯,啊,不是。”风九幽赶紧摇了摇头,间接的回答了他比书要好看。 每次看到她反应迟钝的表情陌离就想笑,感觉自己真是爱死了她偶尔犯迷糊的样子,嘴角上扬笑意不止,他又道:“既然书没有我好看,那你为什么不来看我?过来!” 风九幽瞬间有种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的感觉,见过黏人的,真是没见过他这么黏人的,明明知道自己不好意思,还总是逗自己,明明知道自己想一个人待会,就是不放过,大坏蛋。 知道不过去他肯定会过来,与其再被他咬上两口,她还是乖乖的过去吧,磨磨蹭蹭的放下书,慢悠悠的来到床边,轻抬眼帘扫了他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干嘛?” 陌离最喜欢她这个时候的样子了,红红的脸颊似三月的桃花,媚眼如丝,欲说还休,一股说不出的风情韵味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女儿家独有的娇羞艳丽让他根本没有办法不爱她。 心动行动,如玉的手抚上她的腰,轻轻那么一勾她就倒在了他的怀中,风九幽吓了一跳,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手,娇嗔的说:“说话的时候就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一会儿有人进来看见不好。” 483.第483章 我有病,你有药 蜻蜓点水似的吻了一下她的脸颊,陌离一本正经而又十分苦恼的说:“我是很想好好说话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你总是不自觉的想动手动脚,娘子,你说为夫这是不是病了啊?” “是的,而且还病的不轻。”拿开他的手风九幽坐了起来,觉得他真是越来越幽默了。 陌离像个八爪鱼一样又搂住了她的腰,黏了上来,在她耳边美美的说道:“我有病,你有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时,若兰正好走了进来,听到他的话先是一愣然后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风九幽的脸立刻变的通红通红的,就像是熟透了的苹果一样,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太尴尬了,太羞人了。 伸手拿开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风九幽娇嗔的瞪了陌离一眼说:“赶紧穿衣服起来。” 言毕,风九幽又回到了贵妃榻上,拿起书继续掩饰心中的尴尬。 陌离一点也不尴尬,相反,他心里乐开了花,美滋滋的,他就是要让人知道,知道他爱她,很爱很爱她,甜如蜜糖似个乖宝宝一样的说:“是,娘子,为夫这就起来。” 话落,他扭头看向正在摆饭的若兰,用非常郑重其事的语气说:“若兰,我家娘子不高兴了,你不许再笑了。” 若兰本就忍笑忍的十分辛苦,听他这么一说登时忍不住了,恰好,饭菜也已经全部摆好,她拿起托盘转身就跑了出去,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关门声响起的同时她的笑声也从外面传了进来:哈哈……哈哈…… 正在隔壁房间聊天的孟五和木易听到笑声走了出来,看到若兰笑的前俯后仰似疯了一样,颇为担忧的问道:“若兰,你这是怎么了?你没事吧?” 若兰捂住笑痛的肚子站直身体,摆了摆说:“没事,我……我没事,哈哈,没事,我去厨房了,哈哈……” 木易虽不似从前那样单纯,却也看不懂这是什么情况,皱着一双眉头看着若兰的背影疑惑不解的说:“这叫没事,孟叔……” 话未说完孟五就感觉到有人来了,朝他摆了摆手二人就快速的退回到了房间内,由于木易的身份现在还不能够跟神乐谷锦瑟公子扯上什么关系,所以,他不能让人看到自己出现在这里。 毫不掩饰的哈哈大笑让风九幽想将陌离给暴打一顿,不过,这还是她头一回听到若兰笑的这么大声,这么开心,可以想象陌离刚刚那句话的杀伤力有多大,估计是个人听到都能笑晕过去。 接收到风九幽的怒目而视,陌离抱着自己的衣服赤脚下了床,然后来到她身边坐下,将手中的衣服直接放到她怀里说:“娘子,你帮我穿。” 风九幽头都没抬直接拒绝道:“不要,自己穿。” 陌离一把将她手中的书拿走,扳过她的肩膀说:“我说的是真的,我有病,你有药,我们就是天造地设……” “停,打住,我帮你穿,现在就帮你穿。”怕他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风九幽即刻缴械投降,拿起其中一件衣服展开看了看,回忆了一下若兰帮她穿的画面,似乎应该是先穿这件的。 望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陌离的心很温暖,曾几何时他也曾勾勒过这样温馨的画面,心爱的女子为他束发更衣,而他则为她描眉绾发,郎有情妾有意,山盟海誓恩爱缠绵。 看尽了皇家子弟的心酸和无奈,陌离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虽然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母亲为何将自己送到东凉,但他在东凉收获了爱情,遇见了想要守护一生的爱人,何其有幸他能得到风九幽的心,又何其有幸爱上了也爱自己的人。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是他对爱情最初的期许,也是对风九幽的承诺,他一定会娶她,疼她,爱她。 沉浸在自己思想中的风九幽并没有感觉到他炙热的目光,思付良久她终于确定了下来,先是把穿在最里面一层的衣服帮他穿上,然后整理好再来穿第二件,期间为防弄错她还不停的向陌离确认,直到把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全部穿上后,她才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左瞧瞧右看看,单手托腮颇为满意,风九幽自言自语的道:“也不是很难么,可为什么我自己就穿不好呢?” 陌离微微一笑上前环住她的腰,一边向桌子前走一边道:“因为我没在啊,如果我在你一定能穿的很好。” 风九幽想想倒也是,刚刚若不是他在旁边指点,估计自己又会像上次一样把衣服穿的乱七八糟:“嗯,吃饭吧。” 陌离扶着她坐下,伸手盛了碗汤放到她面前说:“你先吃,我去洗脸。” “哦,好!”风九幽接过他手中的勺子,安静的喝起了参鸡汤。 若兰的手艺虽然比不上曹碧云,却也是不差的,尤其是这参鸡汤,临走的时候曹碧云可是手把手教的,二人做出来的味道几乎分毫不差,既不油腻又很好喝。 陌离的速度非常快,洗手擦脸以后就回到了风九幽的身边,见她一直喝鸡汤也不吃别的,就从自己的碗里拨出了小半碗的米饭放到了她的面前,随后又夹了些菜放到她的碟子里,柔声道:“喝了酒要吃些饭菜的,要不然光喝汤也会难受。” 心中咯噔一下,风九幽慢慢的抬起了头,弱弱的问道:“你知道了?” 整日里腻在一起那可能不知道她身上的味道,多了点什么,少了点什么,或者是换了什么花瓣洗澡,他一闻便知,先前没有说只不过是不想说她罢了。 其实,陌离在风九幽一进来的时候就闻到了,因为对母亲的思念,他知道风九幽洗澡用的花瓣以及衣服上用的熏香,全都都是兰花,今日突然换了浓郁的桂香,才一靠近他就想到了,又加上亲吻之时唇齿之间还留有酒的余香,他清楚知道她去了白家,跟白家人一起吃了团圆饭。 484.第484章 杀人 将她面前的汤碗放到一边,把手中的筷子递了过去,陌离点了点头说:“嗯,知道了,这次就不惩罚你了,但是,以后绝不能再沾酒了,你的胃不好,酒喝多了不止会难受,还会……” 为了让他相信,也为了让他放心,风九幽出言打断了他的话,保证的说道:“我保证以后都不喝了,滴酒不沾。” 对于酒,风九幽说不上特别的喜欢,但醉了的感觉确实还不错,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什么也不会想,连梦都不会做,一觉到天亮,当然,这种不错的感觉并不包括呕吐和第二天的头疼欲裂。 见她乖乖的陌离没有再说什么,随后二人相视一笑开始静静的用饭。 看着心爱的人就在面前,听着碗筷相撞发出的声音,二人的心里都特别踏实和温暖,此时此刻他们与普通人家的小夫妻没有什么两样,甜蜜而快乐。 月至中天,子时过半,已经入睡了的风九幽猛的睁开了眼睛,搂着她睡的陌离也同样醒了过来,四目相对沉默不言,心中都清楚的知道国舅府的人到了。 同样是黑衣黑巾蒙面,一行十几人的队伍蹑手蹑脚的就上了二楼,由于风九幽早有吩咐,孟五等人都没有站在门口守着,而是齐齐入了房间休息,隐在暗处的哑鬼一感觉到杀气就出了房间,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了那些人的身后。 知道神乐谷锦瑟武功不凡,那些人上了二楼以后并没有马上冲进房间大开杀戒,而是掏出怀中的迷香点燃,分别吹进了一字排开的三个房间里。 须臾,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带头的黑衣人大手一挥那些人就推开门走了进去,独孤一声令下孟五等人就冲了出来,二话不说就跟那些人交上了手,打了起来。 不知道国舅府的实力到底如何,又会派什么样的杀手过来,木易跟风九幽谈完事情以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将脸蒙住与那些人打了起来。 若兰站在风九幽的门口并没有出手,一边观察着木易的招式以及速度,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许是觉得来人的武功太差了,根本不配让他出手,又或许是觉得独孤他们可以轻松解决,哑鬼似一位地狱来的王者一般站在二楼的栏杆上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噼里啪啦的刀剑撞击声传来,风九幽猛地坐了起来:“我出去看看!” 话音未落就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可谁知,还未站起来陌离就将她给拉了回来,重新帮她盖好被子,波澜不惊的说道:“不过是些鱼虾蟹将,那用得着你出手,夜深了,明天还要赶路,睡吧。” 言毕,不待风九幽反应过来他就又将她搂紧了怀里,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外面打的难解难分,风九幽那里能睡的着,但整个身体都被陌离给压住,她想去看看也跑不掉,沉思片刻想了一下觉得倒也是,有哑鬼和独孤在,那里用得着她出手呢,别说是来这些人,就是再来两批也不够他们练手的。 这样想着风九幽也索性不理了,加上酒劲这个时候也全部上来了,她侧着身子依偎在陌离的怀里,枕着他的胳膊就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一品居乃是京城中最大的客栈,平日里也住了不少人,按照道理来说客栈里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那些人早就应该冲出来落荒而逃了,可今天却是出奇的安静,一直到独孤将所有的黑衣人打到在地,整个客栈也没有一个人跑出来,而那些紧闭的房门也不曾有一扇打开,掌柜以及店小二更是连鬼影都没有看到,显然,一品居与香满楼有来往,而且还是那种关系不浅的来往。 将来的所有黑衣人全部丢到一楼的大堂里,若兰恭敬的请示道:“启禀公子,所有人都被生擒,请公子示下!” 陌离紧了紧搂住风九幽的手,压低声音毫不犹豫的说:“杀!” 敢伤他心爱的女人就要付出代价,国舅府,很好! “是,公子!”若兰听到这样的答案一点也不惊讶,也不害怕,相反,她很冷静,非常的冷静。 纵身一跃从二楼直接跳了下来,若兰拔出腰中软剑来到了木易身边,看到他袖子下的手都在发抖,她将手中的剑递了过去,淡淡的说:“公子说了,全部杀了,你来执行!” “我?”木易大惊失色,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竟然会让他来执行杀人,要知道他虽然上过战场,也杀过人,可那毕竟是在战场上啊,为了活下去他才杀人的,现在,现在让他就这样杀人,他真的有些不敢,有些胆战心惊。 其实,若兰正是看出了他的害怕才这样说的,风九幽对于木易寄予厚望,作为他的小师父若兰也非常的希望他能成为一个真正独挡一面的男子汉,为风九幽分忧解愁,为陌离的皇权之路保驾护航,所以,她必须要逼着他迈出这一步,就像几个月前扶苏逼着她杀人一样。 当时她也非常非常的害怕,非常非常的惊慌,她甚至吓的都哭了,可是没有办法,扶苏说如果她连杀人都不敢,那就只会成为风九幽的累赘,成为拖她后退的人,关键时刻甚至还有可能让风九幽身陷险境。 若兰从来都不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但她唯一不能做的一件事就是离开风九幽,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除了跟在风九幽的身边,她想不到自己还可以去那里,为了不成为那个拖后腿的人,也为了保护风九幽,若兰第一次杀了人,血溅了一脸,她吓的差点没有晕过去,可就算是这样一向对她不错的扶苏也没有上前一步,他看着她,目光冰冷,仿佛一个陌生人一样。 一个晚上,整整一个晚上,她没有动,扶苏也没有动,直到第二天天亮她缓过神来,漠然的擦掉脸上的血迹二人才离开,也是从那个时候若兰不再恐惧杀人,也不再害怕,她不会随便杀人,但在杀人时也绝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和手软。 485.第485章 伤离别 二话不说直接将手中的剑放到他的手里,若兰斩钉截铁的说:“是,你来执行,开始吧!” 孟五是看着木易长大的,见他不敢便想自告奋勇的帮他,可嘴都还没有张开若兰就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独孤明白若兰的意思径自往后退了几步,而从来不喜欢管闲事的哑鬼则双手环于胸前,靠在一根柱子上漠不关心的看着,不管是杀手还是行走江湖的侠客,他们第一次杀人时也都会害怕,也都会紧张,但杀过之后就不在乎了,也麻木了,所以,想在这乱世之中安身立命,光有武功还是不行的,胆量也非常非常的重要。 由于那些黑衣人都被点了穴道,他们一字排开的跪着不能动弹,若兰也不催促也不着急,找了个凳子坐下来就静静的看着,这一刻,她体会到了扶苏当时看着她的心情,那一夜,想必他的心里也一定不好受吧。 木易知道风九幽的性子素来都是说一不二,既然下了命令那就绝不会更改,深深的呼吸,握住剑柄的手紧了松,松了又紧,他抬步上前举起手中的剑,伸手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为了让此事快点过去,他开始了收割式的杀人。 挥剑而下一颗又一颗,当砍掉最后一颗人头后,木易像是被人点住了穴道一样定住了,若兰知道他在缓解心中的情绪,也不打扰,也不上前,让独孤和孟五将尸体以及人头丢到国舅府的门前后,她就安静的陪着他,似扶苏那日对她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半个时辰后木易动了,他转身怔怔的看着若兰,眨了眨有些生疼的眼睛,拿出袖中的帕子为她擦去剑上的血迹,几步走到她面前说:“谢谢!” 若兰起身接过他递来的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一笑道:“我就知道你可以,小徒弟,不要害怕,你杀的都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况且是他们先来刺杀我们的,所以,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就过去了。” 在东凉见到她的第一眼,木易就知道她变了,不再是从前那个柔柔弱弱哭哭啼啼的姑娘,可没想到亲眼目睹杀人她也不再害怕,她变的坚强、果断、美丽,化茧成蝶说的应该就是如此吧。 “真的吗?真的睡一觉就过去了吗?”木易怔怔的呓语出声,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迷惘。 若兰知道他一时半会儿的可能还缓不过来,就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说:“是,我第一次杀人时也是这样,时辰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就按照我说的做,先洗澡把衣服换了,然后躺到床上睡觉,什么也不想,就闭上眼睛睡,如果眼前总闪过那些画面,就把安息香给点上,明天早上一醒来就什么都过去了。” 说话间,若兰将系在腰间的荷包给解了下来,翻找了两下拿出一截安息香递给他。 木易并不伸手去接,而是直勾勾的盯着她手中的荷包说:“这个可以送给我吗?” 顺着他的视线朝下看,见是自己手中拿着的荷包便浅浅一笑道:“可以倒是可以,不过这个荷包有些旧了,你在这儿等一下,楼上有我新绣好的,我拿一个给你。” “不用了,就这个吧。”木易伸手直接拿了过来,看也不看就直接放到了怀里,那着急的模样似乎生怕若兰会反悔一样。 若兰是个活泼开朗粗线条的女子,并没有感觉到木易的举动有任何的不妥,哥俩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那你就先用着吧,等我那天有空了我再帮你绣个一模一样的,里面放了不少的安息香,你要是晚上睡不着就点上,保证连梦也不会做,哦,对了,我今天在成衣店还给你订了几套衣服,你过些日子记得去取,你现在也经常入宫行走,衣服什么的也要花些心思,虽不能太过张扬,但布料还是要选好的,要不然穿着该不舒服了。” 关心的话语似冬日的阳光一样照进他的心里,木易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种陌生的感觉:“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明天就要走了,你……你照顾好自己。” “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公子的,时辰不早了,你明天一早还要入宫,就赶紧回去吧。”粗枝大叶的若兰并没有听出他的关心之意,以为他是在关心风九幽呢。 即使心中百般不舍,但终究还是要分离的,木易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似要将她的音容笑貌全部都刻进心里:“好,那我走了,你转告公子,我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若兰,保重!” 不是小师父,不是若兰姐姐,更不是若兰姑娘,而是若兰,同龄人之间的平等称呼。 在若兰的心里木易早已是像曹碧云那样的亲人,加上又一直把他当成小徒弟,当成亲弟弟,见他转身离开心里也不是滋味,但风九幽告诉过她,今日的分离是为了下一次的相聚,只要北国之都的事一解决,他们所有人都会聚集在一起,像一个大家庭一样再也不分离。 强忍住想哭的冲动,若兰冲着他摆了摆手,笑着道:“保重!” 木易回头恋恋不舍,可再不舍也终究是要走的,狠心转头他大步流星的走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若兰有种说不出的心酸与难过,好在,没过多久孟五他们就回来了,简单的跟他说了一下木易的事情,各人各自又回了房间休息。 诺大的客栈再次归于平静,静的针落有声,如果不是那地上的血迹以及打斗过程中砸烂的桌椅,藏在门口窥视这一切的人会以为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木易回到了自己的府邸,按照若兰说的先洗澡换衣再上床睡觉,可是躺在床上好久他都辗转难眠,一闭上眼睛那些人恐惧的目光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实在无法,木易将荷包中的安息香拿了出来,点上,然后将荷包放到枕头上,闻着淡淡的香味,未过多久他就睡了过去。 486.第486章 百鸡啼鸣 一夜再无动静直到第二天天亮,国舅府的家丁刚刚把大门打开,就看到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及散落一地的人头,尖叫声乍然而起响彻云霄,打破了冬日早晨的最后一丝宁静。 国舅爷正搂着自己的第十房小妾翻云覆雨,猛地听到尖叫声差点没被吓废了,那小妾曾经有被人捉奸在床的经历,一听到这尖叫声就本能的将身上的人给推开了,而后拉过被子蒙在身上就开始放声尖叫。 一个不防国舅爷就被推下了床,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他就摔了个四仰八叉,年近花甲的他那经得起这样摔,瞬间觉得一身的老骨头都断了。 门口的尖叫声引来不少人围观,个个看到尸体都大惊失色忍不住的放声尖叫,有些个路过的女子尖叫过后就直接吓晕过去了,就这样,整个国舅府内外就像是百鸡啼鸣一样,此起彼伏,你方唱吧我登场,尖叫声是一浪高过一浪。 很快,维护京城治安的京畿卫就出现了,先是疏散围观的众人,再是登门去见国舅爷,询问府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门前会有这么多的死尸? 消息传的很快,天子脚下发生此等血案一时震惊朝野,特别此事还关系到国舅爷,皇后听闻此事以后更是花容失色,正在用早膳的她连手中的筷子都被吓的掉在了地上,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锦瑟竟然如此胆大包天,人都还没有出京城竟然就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杀人,还将那些死尸堵在了哥哥的门前挑衅示威,看来这梁子是彻底的结下了。 知道锦瑟是个有仇必报的人,皇后陷入了沉思,今日锦瑟敢将那些死尸放到哥哥门前,难保他不会派人刺杀哥哥,既然仇已经结下那就必须有个了结,否则一旦等他回到了神乐谷,想要再杀他可就难了。 想到这,皇后立刻唤来了自己的心腹太监,在他耳边一通密语之后那太监就匆匆忙忙的出了宫,朝着国舅府而去了。 国舅府那边闹的是鸡飞狗跳,而一品居这边却是出奇的安静,甚至就连昨夜那些人留下的血迹也不知何时被人悄悄的清理干净了,若兰起来以后就到厨房打水做饭,当在大堂看到一副睡眼惺忪的掌柜和店小二时,她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心中不禁在想这一品居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客栈,昨夜闹出那样大的动静没有一个人出来就罢了,今日一早还个个当没发生一样,真是奇怪的不能再奇怪了。 弄不明白也懒得再想,若兰朝跟自己打招呼的店小二笑了笑,就去厨房准备早膳了。 须臾,风九幽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抬手揉了揉有些隐隐作疼的头便看向一边,空空如也的被子下冰冷一片,显然,陌离已经离开很久了。 迷迷糊糊的又躺了一会儿,风九幽坐了起来,抬腿下床开始自己穿衣服,本以为有了昨天的经验她会穿的很顺利,可谁知,穿了半天依旧没有理清楚头绪,果然陌离昨天说的很对,她只有在他的指点以及帮助之下才能把衣服穿好。 心中无力风九幽在床边做了下来,低头看着被自己系的错综复杂的带子以及扣子,她忽然间觉得穿衣服是件很累很累的事情,冬天为什么还不过去呢,再这样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她真的要成蚕蛹了。 若兰端水进来就看到处于发呆中的风九幽,见她把衣服穿的乱糟糟的,嘴角就不由自主的上扬微笑,自家小姐什么都好,就是在女红方面很不擅长,特别是在穿衣服这件事上,怎么教好像都教不会。 关上门,将手中的脸盆放下,若兰几步来到她面前,伸手为她解开那些被系成死结的带子说:“小姐,殿下入宫了,说是不用等他一起用早膳了,晚些时候他会在城外等小姐。” 风九幽郁闷的抬起头,看着她说:“若兰,我是不是很笨啊?” 若兰顿时一楞不禁抬头看她,见她满脸的懊恼之色摇了摇头说:“小姐怎么会笨呢,小姐忘了,雪师父可是一直夸小姐天资聪颖呢,还有师娘,每次教新的武功招式,小姐总是很快就能练会,而我则要花上很长很长的时间呢。” “可我总是穿不好衣服,明明昨天陌离才教过我的,我也学会了,可是睡了一觉起来好像全都忘记了。”不知是因为今天要走了,还是因为头痛的原因,风九幽的情绪很低落,整个人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有气无力。 察觉到她不开心,若兰把她拉了起来,然后将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脱下来说:“小姐忘了,师娘曾说过人无完人,这世上根本没有那一个人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做的尽善尽美,更何况,小姐根本不需要学会穿衣服或者女红之类的东西。” 话落,若兰走到柜子前重新取了一套衣服出来,一件件打开帮她穿上,风九幽伸开双手轻挑眉头,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若兰把腰带帮她弄好,抬起头甜甜一笑说:“因为有我,我会这些东西,所以,小姐完全不必要在意这些小事情,我会一直跟在小姐的身边,伺候小姐梳洗更衣。” 因为有我,多么简单的四个字,多么温暖人心的一句话,因为有你我的世界变的更加美丽,若兰,谢谢你,谢谢你一直陪伴着我,不离不弃。 微微一笑豁然开朗,风九幽发自内心的说道:“是,因为有你!” 若兰抬头又是一笑,把衣服整理好又将腰间的玉佩给她系了上去,随后,风九幽开始梳洗用早膳,而若兰则将收拾好的包袱一件件的装进了马车里,孟五等人也在为接下来的长途跋涉而各自忙碌着。 半个时辰后,风九幽的马车停在了白家的大门口,与此同时白沧海也已经收拾好了一切,见到风九幽进来她马上眉开眼笑的迎了上去,一阵嘘寒问暖之后二人向白家人告别。 487.第487章 城门被拦 天下父母心,由于放心不下女儿,白丞相委婉的向风九幽提出了想要见一见她的真容,风九幽并未拒绝,直接当着白家人的面将面具摘了下来,当看到那绝色的容颜,白家人的心里无不惊讶万分。 原本他们以为风九幽一直戴着面具示人,是因为容貌丑陋或者是有伤疤之类的,可怎么也没想到他脸上不但没有任何的疤痕,还长的十分英俊,一时间,白丞相夫妇的心里都为女儿感到庆幸,觉得她真是捡到宝了,二十三岁出嫁竟然还能嫁到这么好的男人,真是苦尽甘来了。 一番伤心的告别之后,风九幽和白沧海上了马车,白一凡与几个护卫齐齐翻身上马送他们出城,鞭子扬,马车动,当从窗口处看到母亲泪流满面之时,白沧海心如刀绞泪如雨下,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安慰母亲,可千言万语在心头却硬是道不出一个字。 此一别便是生死,父亲,母亲,哥哥,你们不要怪我,来世,等来世我一定报答你们的疼爱和养育之恩。 见她哭的伤心,风九幽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轻轻安慰:“神乐谷虽远,可要是想回来也不过十天半个月的路程,如果你实在是想念他们,那等我将事情安排好了,我们就来东凉定居如何?” 白沧海离开他的怀抱擦拭眼泪,摇了摇头说:“妇嫁从夫,我既已嫁给相公就理当跟相公回去,神乐谷是相公的家,也就是我的家,我虽然很舍不得父母,但嫁了人的女子那可能一直待在自己娘家呢,更何况,就是我愿意,恐怕父亲和母亲也不会答应,所以,相公不必为我担心,我一会儿就好。” 风九幽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自古以来女子都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她已经嫁给了自己,岂有再住在娘家的道理,况且,白家因为她已经承受了太多太多的流言蜚语,如果只是单单将她一个人放在东凉,人家说不定还会以为成亲之事,是白丞相为了脸面而故意与她演了一出戏呢。 微微一笑风九幽淡淡的说道:“那就好,不过,你真的确定不带胭脂一起走吗?我听说她可一直是你的贴身丫环呢。” 对于她一个丫鬟仆人也不带的举动,风九幽有点想不通,可能是因为若兰自小就陪着她的缘故吧,她去那里都没有想过把若兰给丢下,所以,她不明白白沧海是何意? 如果不是下定了决心要死,白沧海肯定是会将胭脂带在身边的,毕竟,胭脂从小就开始伺候她,她早已习惯了她的存在,可现在她不想活了,准备出了东凉就去死了,带着胭脂干什么呢,不过是多个伤心的人罢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绪,白沧海柔柔的说:“胭脂已经嫁人,虽然可以举家跟我一起离开,但我心有不忍,再加上母亲身体一直不好,有她代我照顾母亲,我也放心,相公,谢谢你,谢谢你帮母亲诊脉医病,还有大嫂,谢谢!” 被白家人的亲情所感动,风九幽在临走之前为白夫人诊脉看病,并且开了方子留下了一些上等的药材,还有白一凡的妻子,她怀着孩子十分辛苦,人也瘦的厉害,把脉过后也开了方子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对于风九幽而言,给人看病诊脉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在白沧海的心里就不一样了,她对她充满了感激,如果说骆子书是毁掉她所有的魔鬼,那无疑风九幽就是天使,救她于水火之中的天使。 正准备说小事一桩不足挂齿,马车就被人拦了下来,原来国舅府死尸一案闹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莫言下令彻查此事,京城戒严,守城的士兵接到命令严查出城之人以及过往车辆。 守城的总兵看到白一凡,立刻上前恭敬的行礼叫了一声:“白公子!” 白一凡端坐在马背上,还礼道:“今儿这是怎么了,不但一大清早城门口就这么热闹,就连总兵大人也过来了,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由于妹妹一大早就要走,父亲特意告了价,白一凡也一直没有出门,所以,并不知道国舅府死尸一案。 守城的总兵登时一愣,似乎没想到事情闹的这么大,他竟然现在都还不知道,几步上前小声的说了一番,白一凡眉头紧皱下意识的看向马车,昨日香满楼一事他也有听说,心中不禁在想那些人是不是风九幽杀的。 客气了一番之后,守城的总兵说要检查马车才能放他们出行,对此,白一凡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毕竟,他们也是听上头的命令办事,可坐在马车中的风九幽不高兴了。 因为不管是在昌隆还是东凉,或者是在别的什么地方,都还没有那个人敢查她的马车,不愿浪费时间,也懒得多费唇舌,风九幽扭头朝若兰打了个眼色,若兰会意立刻伸手入怀拿出一块金黄色的令牌,撩起马车帘探头而出,直接递到了那总兵大人的面前。 守城总兵看到令牌大吃一惊,猛地跪倒在地山呼万岁,而其他守城之人也紧跟着就跪了下来,若兰只知道这令牌是从骆子书那儿拿的,并不知道这么厉害,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吞咽口水清了清嗓子,她淡淡的说:“开城门!” 音落,若兰又退回到了马车里。 “是!”守城总兵恭敬的回答,然后起身命士兵们把紧闭的城门打开,随后,他们一行十几人就顺利的出了城。 白一凡虽未在朝中行走,却也是认得那块令牌的,那是犹如皇帝亲临的令牌,想着有可能是风九幽医治好了三皇子的伤,莫言高兴赏赐给他的,他也没有开口问什么。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城门十里外的送君亭,兄妹二人告别又是泪眼涟涟,风九幽一再的保证会照顾白沧海后,白一凡方才依依不舍的原路返回。 看着绝尘而去的马匹以及哥哥渐行渐远的背影,白沧海的心像是被人生生的撕碎了一样,那么疼,那么伤,那么痛! 488.第488章 移情别恋 看她哭的瘫软在地风九幽上前将她扶起,本想出言安慰一番,但想到陌离差不多就快到了,便趁其不备点了白沧海的昏睡穴,立时,她就晕了过去。 若兰和孟五上前把白沧海扶到马车里,一行几人就在送君亭内坐了下来,天气阴沉沉的有些压抑,风九幽迎着呼啸的北风遥望着京城的方向,等待着陌离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不知为何一向准时的陌离却并没有出现,约莫等了半个时辰以后,若兰上前道:“小姐,亭子里冷,去车上等吧。” 风九幽似那风中的望夫石一样怔怔的看着京城的方向,眼睛眨也不眨一下,淡淡的说:“不用,我不冷,再等半个时辰,如果他还不来就走吧。” 纵然心中还是很想再见陌离一面,可与北国之都定下的迎亲之期已经没有几天了,路途遥远,即使她似来时那般顺水而下,也要五到七日的时间才能赶回昌隆,可时间太紧张了,也太久了,她等不了,所以,她必须在迎亲之日的前两天回到风府,要不然风府的事情她根本没有时间处理,也来不及。 此一别若兰知道有可能会分开很久,自家小姐那样深爱着陌离,如果没有见到心中必定会非常失望,她在心中不停的祈祷,祈祷陌离无论如何在这半个时辰内赶到,来与她家小姐见上一面。 轻轻的叹息过后,若兰从马车里又拿出一件斗篷盖在风九幽的腿上,挨着她坐下说:“小姐别着急,说不定殿下是路上被什么事给耽搁了,过一会儿就来了。” 抬手拉了拉膝盖上的斗篷,风九幽微微一笑并未言语,若兰无意间碰到她冰冷的手,便又从马车里拿来了暖手炉以及暖手套,一边帮她戴上一边说:“小姐,君梓玉来信了,说是会在来时分开的地方等我们。” 早上急匆匆的,若兰一忙就把此事给忘记了,猛然想起赶紧禀报。 “他不是天天嚷嚷着要跟我割袍断义吗,为什么又在等我?”风九幽颇为惊讶,因为据她所知君梓玉最近都挺忙的,自从他开始卖药以后,上青龙帮买药的人就特别多,上回来信他还大发了一通牢骚呢,说什么他现在忙的脚不沾地,别说连调戏美女的时间都没有,就是上个茅厕都会被人围追堵截,叫她赶紧送药过去解救他呢。 由于风九幽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制药,上次给君梓玉的药还是趁着陌离昏睡的时候制的,加上她那时背上的伤一直又没好,完全就是靠若兰一个人,她的速度再快也制不了多少药,所以,即使君梓玉被人追的屁股冒烟,一天一封信的传过来发牢骚,她也没有药去解救他。 若兰挨着她重新坐下,伸手挽住她的胳膊微微一笑道:“他也就是嘴上说说,那里真的舍得跟小姐割袍断义啊,不过,要是小姐回信的时候故意答应他,他估计能马上杀到东凉来。” 想到君梓玉那个暴脾气,风九幽不由自主的笑了,要是真的跟他割袍断义,估计他不止是会杀到东凉来,还很有可能会跟自己大战一场。 思绪翻飞之间耳边传来了马蹄声,正当几人以为是陌离来了时,五个人五匹马哒哒哒的进入几人的眼帘,有些失落风九幽收回了视线。 因为距离还有些远,若兰并没有看清楚来人的脸,看到风九幽满眼的失望之色她又重新坐了下来,安慰道:“小姐,你别担心,殿下说了会来就一定会来的。” 不愿意让若兰担心着急,风九幽点了点头风轻云淡的眺望远方说:“嗯,我知道,我不着急,即使今天见不到也没有关系,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有的是……” 话未说完奔跑的马儿就突然停了下来,一行五人中的其中一人翻身下马,有些不敢相信的惊呼道:“若兰姑娘?” 闻声回头,若兰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凌月,也就是陌离在昌隆的贴身随从,欣喜若狂几步来到他面前,脱口而出道:“凌月,你们不是明天才到吗?怎么今天就到了?” 与此同时,与他打马而来的其他四人也齐齐拉住马缰跳了下来,凌月仔仔细细的看了她一遍,确定她就是若兰无疑,惊喜的道:“真的是若兰姑娘,哥,哥,你快过来,真的是若兰姑娘。” 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的凌风比之从前更显沉稳,朝若兰身后的风九幽看了一眼,便小声的问道:“若兰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昌隆的风府吗?” 虽然陌离给他们的信是由若兰传出去的,可上面并没有提到风九幽来到东凉的事,所以,凌氏兄弟很是好奇。 若兰回头看了一眼风九幽,见她并没有什么指示就收回视线甜甜一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我是陪我家公子来东凉办事的,哦,对了,你的伤都好了吧?” 顿时皱眉,凌风沉思了片刻不解的问道:“你家公子?你不是郡主的贴身丫环吗,怎么又多了一位公子?” “这事也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跟你们解释吧,先前我家小姐给你们的信可都看了?”风九幽不发话,若兰也不敢道出她的身份,更何况此时还没有出东凉京城,谁也不知道这四周有没有人看着,若是让人知道了神乐谷的锦瑟公子就是昌隆国的无忧郡主,那估计又要引起轩然大波,不知又会生出什么样的事来。 提到信凌氏兄弟心里都不约而同的咯噔了一下,虽然他们都十分清楚的知道无忧郡主非常的爱自家主子,可当知道她答应远嫁到北国之都时,他们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为主子感到不值,为主子感到难过,觉得他终究是爱错了人,付错了心。 其实,就算是没有收到风九幽的信,凌风等人也没有打算将此事告诉陌离,他们想让他就此忘记,忘记风九幽,忘记那个从前很爱他,现在已经移情别恋的女子。 489.第489章 见不到面的失落 世人皆知风九幽远嫁北国之都结两国之后,乃是她自己答应的了,可又有谁知道她连赐婚的圣旨都不曾接过,甚至连宣旨的公公都不曾见过,一颗清灵果五座城池,她的亲舅舅昌隆皇帝就把她给卖了,作为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她能怎么办呢? 硬是抗旨不尊与皇帝为敌吗,那无疑就是以卵击石,甚至还有可能让她失去所有在乎的人,所以,她不能冲动,更不能轻举妄动,特别是在这个关乎风家存亡紧要关头,她更是要谨慎、谨慎、再谨慎,小心、小心、再小心! 其实,凌风等人心里也清楚的知道这个道理,可关心则乱,他们的眼睛就好像是被迷雾遮住了一样,只看到了风九幽即将远嫁北国之都的事实,而忽略了风九幽对他们以及陌离的态度,如果真的是移情别恋她有必要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来到东凉吗?要知道,她的伤可是一点也不比陌离轻,而且她晕船晕的厉害,如果不是真的深爱着他,她为何要受这样的罪,躺在府中安心休养其不是更好。 只可惜人的思想不同,看待事情以及问题的本身也不同,所以,他们觉得不舒服,为陌离感到不值。 凌风回头与东方游对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对着若兰点了点头说:“信,我们已经看了,请转告郡主,我们会守口如瓶绝不会告诉主子的。” 若兰抱拳一礼客气的说道:“好,我会转告小姐的,麻烦各位了!” 凌风同样抱拳回礼道:“也请姑娘为我等守口如瓶,不要将我家主子还活着的消息透露出去,拜托了。” 若兰微微一笑:“这是自然,几位无需担心,昌隆国三皇子陌离已经入土为安,天下皆知,而东凉国皇帝莫言也已经昭告天下,从此以后这世上只有东凉国三皇子,莫离!” “多谢,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急着入京见主子,就此别过,一路顺风!”东凉京城近在咫尺,赶了这么久的路他们真的很想快点见到陌离。 若兰向后退了一步抱拳行礼:“一路顺风!” 话落,一行五人又不约而同的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坐下的快马就跑了起来,凌风一马当先率先离开,东方游等人紧跟其后,凌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跑了不远又打马回头。 闻声回头若兰直直的看着他,只见他淡淡一笑说:“来时,我去求见过无忧郡主,梅叔说她病了,有些话我想请姑娘转告郡主,不知可否?” “你说吧,我一定代为转达!”若兰轻声道。 松开拉住马缰的手,凌月双手抱拳郑重其事的说:“凡请姑娘转告郡主,救命之恩我兄弟二人铭记于心,他日郡主若有什么地方用得着我兄弟二人只管开口,不管是在昌隆还是在东凉,亦或者别的什么地方,我兄弟二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一定会报答郡主的救命之恩。” 虽然风九幽与他们的距离有些远,但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逃过她的耳朵,心下微笑不禁感叹,人真的是要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情才能真正的成长起来,坠崖事件不过月余,一直活泼开朗似小孩心性的凌月也变了。 若兰点头答应后凌月打马离开,风九幽又在亭子里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陌离依旧没有来,想着还要赶路风九幽站了起来,将手中的斗篷随手放到若兰的怀里,有些失落的边走边说道:“不早了,出发吧!” 本能的抱住斗篷,若兰紧跟上她的脚步说:“小姐,再等等吧,说不定殿下现在已经出了城门正往这里赶呢。” 该办的事已经办好,想说的话昨夜也已经说完,况且,凌风等人也已经到了,有他们在陌离身边保护,自己也可以放心了,见与不见似乎也变的不那么重要了,只要他好好的自己就安心了。 脚下不停,风九幽继续往马车处走:“时间紧迫,不能再等了,今日天黑之前我们一定要赶到清水渡口,要不然就要再等两天才有船,走吧,以后见面的日子还多着呢,不必在意这一回。” 言罢,风九幽撩起衣衫下摆上了马车,哑鬼等人也齐齐翻身上马。 若兰急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扭头看向京城的方向她心中不禁在想,陌离到底是跑那儿去了,为什么他明明知道今日小姐要走却还不来呢,真是急死人了。 上了马车风九幽给白沧海把了一下脉,知道她没有这么快醒来就在旁边坐了下来,北风吹的人身上冰冷,倒了杯热茶喝下方觉得好受了些,迟迟不见若兰上来,她撩起窗帘的一角说:“上来,走了!” 若兰无奈只好上车,随后孟五一挥手中的长鞭,拉车的两匹马就噔噔噔噔的跑了起来,哑鬼与独孤非常默契,立刻一左一右的与马车并驾齐驱,将中间的马车给保护了起来。 时间紧迫,风九幽命孟五加快速度,无论如何天黑之前要赶到清水渡口,幸好孟五的驾车技术非常好,管道也比较平坦,即使跑的很快也没有剧烈的摇晃之感。 为了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风九幽拿起一本书慢慢的翻看了起来,若兰心中着急几次欲言又止,可见风九幽根本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她便放弃了,掀开窗帘时不时的向后看,可那抹熟悉的身影就是不出现,急的她有些抓狂。 须臾,看她急的抓耳挠腮风九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书本换了个姿势靠在软枕之上,漫不经心的转移她的注意力:“昨天杀人过后木易还好吗?” 若兰松开握住窗帘的手,看向她说:“还行吧,比我当时好多了,昨夜他走的时候我把安息香给他了,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小姐不必担心。” 风九幽想了一下说:“那就好,他年纪小,即使在军营之中摸打滚爬了半年,心里的承受能力还是不够,昨夜之事你做得很好。” 490.第490章 红拂的害怕 突然的夸奖令若兰很是开心,为白沧海拉了拉身上盖着的锦被,笑着道:“不是我做的好,是跟扶苏学的好,小姐,你都不知道,扶苏当时也是这么对我的呢。” “哦,是吗?”轻挑眉头风九幽显得颇为惊讶,毕竟扶苏只是表面上冷了点,其实心里面对若兰还是跟其他人不一样的,没想到他会如此狠心,风九幽细细的追问了起来,而若兰提到扶苏也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连绵不断,说着说着就完全把陌离没来的事给忘记了。 同一时间,远在千里之外的扶苏也收到了风九幽不日将归的消息,简单的向梅青夫妇转达了此事以后,他就离开了风府忙别的事情去了,由于事情太多,许多非常机密的事情他又不能吩咐别人去做,只有亲力亲为,所以,他很忙,忙的脚不沾地,忙的有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 不知是有人有意为之还是巧合,尚君墨大婚的日子正是北国之都来迎亲的日子,也就是风九幽出嫁离开昌隆京城的日子,两个女儿同一天出嫁可是忙坏了风青山,自打他接受了紫炎以后,就开始欢天喜地的为两个女儿们准备嫁妆。 由于风九幽的嫁妆早就准备好,也已经给了她,风青山精挑细选的嫁妆并不是所有的都准备了两份,而是着重的给风芊芊挑选,然后看到合适的再顺便给风九幽添上几件。 可能是觉得紫炎人好,风九幽嫁过去又是一国之后,不愁吃穿更不愁金银珠宝,风青山并没有在原来的嫁妆上添多少,反倒是更心疼小女儿,觉得风芊芊虽是与东凉的清雅郡主同为王妃,同一日嫁进靖王府,但在嫁妆上必须要比她多,只有这样小女儿嫁进王府才不会被人欺负,而尚君墨看到这些金银珠宝也会更加疼爱小女儿。 就这样,为了风芊芊下半生的幸福,风青山命曹碧云将所有的库房门打开,令小女儿自己挑选,风芊芊欢喜的不行,可她并不知道那些东西最值钱,好在花柳儿一直跟在她身边,母女二人转了一圈又小声低估了半天,便开始报出那些东西的名字。 裴管家因为偷窃下了大狱,风青山也因此知道了他与花柳儿偷情之事,原本他是要将花柳儿休弃送入大牢的,可无奈风芊芊哭闹不止,甚至以死相逼,到最后他不得不因为风芊芊喝血保住容颜一说,而留下花柳儿。 被人戴了绿帽子,风青山始终咽不下那口气,思来想去拿花柳儿没法,他就把气全撒到了裴管家的身上,先是给审理此案的官员通了气,又送了些银子,让裴管家在牢中受遍了酷刑不说,到最后还直接咔嚓一刀把他阉了,直接送进了宫里当太监。 本以为当了太监这件事就算了了,可风青山依旧没有放过他,利用自己的关系又使了些手段,将裴管家送到了一个喜欢折磨人的老太监身边,那老太监在宫中地位不凡,但为人处事却极其歹毒,许多小太监都不堪他的折磨而投湖跳井自尽了。 在牢里的时候裴管家还幻想着花柳儿会想法子救他,可在那一刀切下之后,所有的幻想和希望都化成了泡沫,他知道没有人会来救他了。 其实,并不是花柳儿不想救他,而是她连自己都救不了,花丞相听闻女儿与管家偷情一事气的吹胡子瞪眼,怎么也没有想到堂堂正正做人的他,会生出这样恬不知耻的女儿来,一怒之下,他对外宣布与花柳儿断绝父女关系,从此以后不准她再踏进花府半步。 没有了娘家这座靠山,又失去了风青山的信任和疼爱,花柳儿唯一能依靠的人就只有女儿风芊芊了,所以,她现在对风芊芊可谓是百依百顺,准备说服她出嫁之时将自己也带到靖王府去。 由于风九幽在太子选妃那日已经将婉儿之事禀报给皇帝,皇帝也允婉儿以侍妾之名在尚君墨成婚那日从后门抬进靖王府,故,婉儿那边也在为自己的出嫁而准备着。 虽然明知道婉儿是太子府的人,曹碧云也依旧按照风九幽的吩咐对她好,不但****里抽空去看一下她,陪她聊会儿天,还给她置办了好多东西,知道每个女子的梦想都是穿上嫁衣嫁给心爱的人,曹碧云也特意给她量身定做了一套嫁衣,婉儿见了以后欢喜的不得了,即使那日不能穿,她也对风九幽充满了感激。 风府上上下下都挂满了红绸,每个人的脸上也都带着喜气,可一直躲在房间里的红拂却非常非常的不高兴,紫炎离开京城才不过几日的光景,可她却像是与他分开了许多许多年,她想他,抑制不住的想他,想的都要发疯了。 这一日午膳时分曹碧云准时来给红拂送饭,推开门朝里走,当看到女儿又坐在窗户下遥望着蓝天白云发呆时,她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不禁在想几日了,女儿这样闷闷不乐的样子似乎已经有好几日了。 几步上前将托盘放到桌子上,曹碧云来到了红拂面前,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发现她根本就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存在,眉头越皱越紧,心里也愈发的疑惑担忧了起来,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轻轻的叫了一句:“红拂!” 心中一颤红拂瞬间回神,看到母亲先是一愣再立刻展开笑脸,淡淡的说:“娘,你来了。” 曹碧云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未感觉到异常便道:“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那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看看?” 不知为何看到母亲关切的眼神,红拂的心里就莫名的紧张和害怕,她甚至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倾身上前挽住母亲的胳膊拉着她一起站了起来,一边向桌子前走一边道:“不用,我没有觉得那里不舒服,可能是因为在房间里待久了,有些闷,所以,脸色看上去会有些差,娘亲无需担心,女儿很好。” 491.第491章 只要你来,多晚都不迟 曹碧云将托盘中的饭菜一一摆到桌子上,浅浅一笑说:“在房间里待久了是会很闷,不过就快了,小姐她们这几日就要回来了。” 大吃一惊,红拂脱口而出:“这么快?” 以为她是大喜过望才变了脸色,并未放在心上,曹碧云又道:“不快了,算算日子小姐也走了大半个月了,也是时候回来了,更何况与北国之都定下的联姻之日就要到了,小姐若是不回来必定会很麻烦。” 说话间,曹碧云将筷子放到了她的面前,然后又盛了一碗汤给她。 红拂心事重重那有心思吃饭,一想到风九幽马上就要回来了,她的心里就像是打翻了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的。 虽然她清楚的知道风九幽并不爱紫炎,也不会真的嫁给他,可她还是心乱如麻忐忑不安,作为奴婢母亲自小就跟她反复强调过,绝不能对主子的东西有非分之想,但她现在不但有了非分之想,还想占为己有。 原来,自打紫炎离开以后她就不止一次的想,想让风九幽永远不要回来了,就跟陌离待在东凉,然后她就戴着这张人皮面具嫁给紫炎,成为他最心爱的王后,各自相安两全其美。 不得不说她想的挺好的,如果事情真的这样简单,风九幽肯定是乐意成全的,只是紫炎肯吗?紫炎要的是能解北国之都千年危机的清灵圣女,而不是风家的大小姐风九幽,所以,她的希望注定是要落空了。 见她迟迟不动筷子又发起了呆,曹碧云双眉紧锁,轻轻的推了推她的胳膊说:“拂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啊,没有,我没事,吃饭吧。”红拂挤出一丝微笑摇了摇头,然后赶紧埋头吃饭,生怕曹碧云会看出什么一样。 越看女儿越觉得那里不对劲,可曹碧云就是说不上来那不对劲,沉思片刻拿起筷子吃饭,夹了几粒米饭到嘴里,她又不放心的问道:“真的没事吗?” 红拂放下手中的汤勺,夹了些菜到曹碧云的碗里,微微一笑说:“真的没事,我天天待在房间里足不出户,那能有什么事,对了,娘,小姐嫁去北国之都,我们是不是也全部都要跟过去啊?” “当然了,我和你爹都答应过乐平公主,要一辈子照顾小姐的。”曹碧云忽然在想女儿不高兴,是不是因为就要离开所熟悉的昌隆国了,故,问道:“拂儿,你是不是不想去北国之都啊,如果你要是不想去的话,我和你爹可以……” 话未说完就被她着急的给打断了,只听她说:“没,没有,我没有不想去,爹娘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永远也不要跟爹娘分开。” 一句话暖到了心窝子里,曹碧云情不自禁的摸了摸红拂的头,搂了搂她的肩膀说:“好,不分开,永远都不分开,吃饭吧,要不然一会儿该凉了。” “是,娘也吃!”说着,红拂又一次往曹碧云的碗里夹菜,母女相视一笑便不再言语,开始安安静静的用饭。 紧赶了三个时辰的路马儿有些累了,独孤提议停车休息让马儿喝些水吃些草,再继续赶路,可不知是因为心情低落的原因,还是之前在风口中坐的太久,寒气入体,又或者是马车太过颠簸,素来没有晕过马车的风九幽开始吐了。 若兰最怕她不舒服了,一见她呕吐就赶紧去拿水,风九幽吐的一塌糊涂,感觉五脏六腑都要从喉咙里吐出来了,身上无力背后汗意津津,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哑鬼见她一副随时会晕倒的样子就赶紧伸手扶住了她。 风九幽拿出绢帕擦拭了一下眼角及嘴角,轻轻的摇了摇头对哑鬼说:“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话音未落,一口冷风就吹进了喉咙,风九幽又开始呕吐了起来。 哑鬼眉头紧皱,抬手运功就抵在了她的背部,然后,源源不断的内力就从他的手中进入了风九幽的体内。 随着内力入体风九幽冰冷的身体稍稍有了暖意,如巨浪翻滚般的胃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这时,若兰拿着水回到了她的身边,看她脸色苍白心疼的说:“小姐,快喝点热水,喝点热水就舒服了。” 伸手接过喝了一口随即吐掉,如此反复两次风九幽才开始把水咽进肚子里。 小口小口的把水喝完,风九幽终于缓了过来,揉了揉有些揪在一起的胃把水还给了若兰,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事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若兰接过水就赶紧扶住她,哑鬼松开手走向了一边,自始至终他也没有说一个字。 须臾,独孤和孟五将先前驾车的两匹马给换了下来,重新套好马车以后几人就准备出发,风九幽的脚刚刚踏上马凳,耳边就传来急速的马蹄声,以为是有人路过也未在意,收回视线低下头搭着若兰的手就上了马车。 可谁知马车帘子都还没有撩起,就传来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九儿,九儿!” “小姐,是殿下,是殿下来了。”若兰欣喜若狂脱口而出,高兴的只差没有跳起来了,大声的喊:“殿下,我们在这儿,小姐在这儿。” 太过着急,也太过激动,马缰都没来得及拉住,陌离就纵身一跃落在了风九幽的面前,四目相对千言万语,一把将她抱下马车搂进怀里,激动而又抱歉的说:“九儿,我来了,我来迟了。” 本以为即使今日见不到也没有关系,可真的看到他风九幽的心里还是很欣喜,原来,自己的心里是那样的渴望他来,渴望与他见上一面。 伸手环住他的腰开心的说:“只要你来,多晚都不迟。” 松开抱住她的手,陌离满眼的浓情蜜意,猛地抬手将她的斗篷帽子给立起来就吻了上去,唇瓣相触犹如电击,风九幽第一次在亲吻之时主动的回应了他。 若兰等人齐齐一愣,怎么也没有想到陌离竟然如此大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帽子一拉就吻了上去,尴尬的不能直视他们本能的连忙转头背过身去。 492.第492章 金丝流光镯 追着陌离而来的百里亦是一愣,似乎也没有料到自家主子会如此狂野,尴尬的挑了挑眉头,他扭头转身牵着马儿就到一边去等了。 片刻后,陌离恋恋不舍的结束了这个吻,深情的凝视她说:“担心了吧?” 满脸绯红似三月桃花,风九幽有些害羞的环视四周,见大家都已经不在马车周围,便轻声道:“没有!” 情不自禁的抬手抚摸她的脸颊,好似怎么都不够一样的说:“没有就好,我本来一早就要出城等你的,可临时被父皇叫了去,怕你担心就追了过来,九儿,怎么办?才分开不过几个时辰,我这里就好想好想你。” 话音落下的同时,陌离握住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心口处。 感受着他的心跳,风九幽的心里也不好受,因为分开的这几个时辰里她也非常非常的想他,平生不会相思,才知相思便害相思。 依偎在他的怀里,紧紧的搂住他的腰身,风九幽悠悠的说道:“我也想你!” 心中狂喜,陌离深情的唤了一句:“九儿!” “我在!”寒风吹来刺骨冰凉,可相爱的两个人此时此刻一点也感觉不到冷意,相反,他们的心好暖好暖,暖的能溢出水来,随后,二人都没有再说话,紧紧的想拥感受彼此的心跳及浓烈的爱意。 如果时间可以永远的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那样他们就再也不用分开了,只可惜世上没有如果,时间也不会为任何人而停止,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也总会走。 良久,风九幽离开他的怀抱,见时辰不早了便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天越晚就越冷,回去吧。” 心中一痛,陌离又将她拉进了怀里,嘟囔着说道:“我舍不得你,九儿,我真的舍不得你,一想到要好些日子才能看到你,我心里就特别的难受,我知道不该这样,可是……可是……” 陌离从来都不是一个婆婆妈妈的男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一遇见风九幽他就会变的特别磨叽,总想做一个任性的孩子,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的随心所欲。 轻轻抚摸他的后背,风九幽安慰他说:“我知道,也明白,但是,我们不是以后就不见了,我们只是短暂的分离,我很快就会回来的,陌离,别这样好吗?你这样我真的很担心,也无法放心的离去。”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陌离又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松开抱住她的手微微一笑说:“好,不这样,那你一定要快点回来,要不然我会着急的。” 风九幽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说道:“嗯,我答应你,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就马上赶回来,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要记得昨天答应我的事情,知道吗?” 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头,甜言蜜语的说:“知道了,娘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自己,然后乖乖的等你回来的。” 伸手解下身上的斗篷直接放到他的怀里,风九幽叫了一声百里,就收回视线看着他说:“骑马太冷,你把这件斗篷放在身前挡风,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再着凉可就不好了。” 不想她担心陌离没有拒绝,将斗篷递给牵着马儿走过来的百里后,他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荷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对由黄金打造的金丝镯子,那金丝特别特别的细,就跟人的头发丝一样,造型也特别特别的简单,可不知道为什么那金丝镯子从上到下,从内到外都泛着光彩,流光溢彩甚是美丽,让人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轻抚手中的镯子,陌离直直的看风九幽说:“父皇说,这是我母亲生前最爱之物,名叫流光镯,也是母亲留给儿媳妇的传家宝,现在我将它们分开,你戴一个,我戴一个,这样,我们就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温柔的双眸看着他,风九幽低低的问道:“这算是别人口中所说的定情信物吗?” 伸手拉起她的手把衣袖掀开,陌离小心翼翼的将镯子戴到了她的手上:“是,是我们的定情信物,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戴着。” “嗯,我会的。”言罢,风九幽拿过他手上的另一只镯子,帮他戴在了左手腕上。 霎时间,两只镯子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同时缩成了手腕大小的模样,不松不紧的贴在了皮肤之上,风九幽顿时一愣,惊呼诧异:“这镯子,这镯子怎么变小了?” 陌离得意洋洋的笑着,像是某种阴谋得逞了一般,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的说道:“娘子,我忘记告诉你了,这镯子一旦戴上就再也拿不下来了,所以,你今生今世都注定是我的了。” 语毕,趁其不备他又亲了一下风九幽,然后呵呵一笑就翻身上了马,动作利索如行云流水,说不出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笑颜如花登时无语,对于他这种时不时的偷袭式亲吻真是又爱又恨,娇嗔的瞪了他一眼,拿过百里怀里的斗篷递给他,仰着头说:“把斗篷拉好,别着了凉,回去记得泡个热水澡,再喝两碗姜汤,路上小心点,要是天黑还没有到就骑慢点,别着急。” 陌离听话的将斗篷打开挡在身前,依依不舍弯下腰摸了摸她的下巴,柔情似水的说:“知道了,我会乖乖的,你也要乖乖的知道吗?不要着急赶路,也不要露宿山野,一定要入城住店,还有,记得给我写信,我会每天都等的。” 风九幽觉得再这么跟他说下去天都要黑了,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主动献上一吻后就拍了一下马儿的屁股,瞬间,他坐下的马儿就蹬蹬蹬的跑了起来,挥手示意:“保重!” 回头看她陌离摆了摆手,心中纵有万般不舍也不得不离开,随后百里也翻身上马跟了上去,临走之前他朝着风九幽行礼说道:“请小姐放心,属下一定会照顾好殿下的。” 同样,风九幽沉默未语只是摆了摆手,很快,二人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听着那哒哒哒的马蹄声,她知道他走了。 493.第493章 你想做王后? 低头抚摸手中的流光镯,心中抑制不住的甜蜜,风九幽告诉自己一定要尽快的回来,回到陌离的身边来。 怕她冻着,若兰又赶紧从马车后面拿出一件厚厚的狐裘斗篷来给她披上,一边整理一边笑着打趣道:“这下小姐可以放心的走了吧。” “嗯,走了!”轻挑眉头微微一笑风九幽转身上了马车,若兰朝孟五等人喊了一声,也随即跟着上了马车。 不知是伤心过度还是昨夜没有休息好,被点了昏睡穴的白沧海依旧没有醒来,哑鬼等人翻身上马继续赶路。 三日后的下午,北国之都派来送大婚礼服的人入了风府,此次领头之人乃是十大长老之一的女巫,先是行礼后将紫炎的礼单一一呈上,再来就是让风九幽试衣服,想着如果衣服不合身还有时间可以再改。 王后正装非常华丽,从内到外足足有八九层之多,红拂一穿上就舍不得脱了,在铜镜前照来照去,脸上心里都乐开了花,但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太重了,还有那王后的凤冠,压的她脖子都要断掉了。 稍微有些紧红拂觉得不舒服,跟青檀说了一下就脱下来命她们拿去改了,可谁知,那婢女的腿都还没有迈开,站在一旁的曹碧云就挡住了她的去路,淡淡一笑说:“郡主刚刚喝了药,肚子有些撑,这衣服刚好合身无需再改了。” 言罢,她朝自己身后的仆妇看了一眼,那人马上就将嫁衣接了过去。 众人一愣无不感到奇怪,特别是北国之都过来的人,她们心中都不禁在想曹碧云只不过是个管家,怎么能替主子做主呢,而且,她明明笑着语气却是不容人有半分质疑,甚至有些近似命令的口吻。 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红拂亦是满头雾水,她很是不解的看着曹碧云说:“我刚刚是喝了药,但已经不撑了,这衣服站着的时候就有些紧,若是坐下就更紧了,如果不改我怕到时候……” 越听曹碧云的眉头皱的越紧,直接打断红拂的话说:“奴婢有事要禀报郡主,还请郡主屏退左右。” 看到母亲的脸色非常不好看,红拂不敢违抗其命令,立即下令命房间中的所有人全部都退出去。 房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曹碧云抬步上前,表情严肃眼神犀利,看的红拂是毛骨悚然,有种想拔腿就跑的冲动,稳定心神眼神躲闪,硬挤出一丝微笑说:“娘,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怪吓人的。” “你想做北国之都的王后?”虽是问话的语气却透出了几分肯定,曹碧云忽然发现女儿的眼睛里多了不该多的东西。 心思被人一眼看穿红拂显的很是慌乱,连忙摇头说道:“没,没有,娘,你怎么突然这么问呢,是不是女儿刚刚说错了什么话让您误会了,女儿可以向你解释的。” 知道母亲并不是好糊弄的,红拂不敢背过身掩饰慌乱,硬着头皮抬头与她直视,逼着自己镇定下来。 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想要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可是红拂的慌乱只是刹那间,很快她就恢复了常态,所以,曹碧云心中起疑也没有猜出她的心思。 “既然没有那为何要改嫁衣,你不要忘了小姐原本就比你纤瘦,更何况,这嫁衣原本就是给小姐穿的,为什么要改成你的尺寸?”言辞犀利,曹碧云再次试探。 此话一出犹如当头棒喝,将红拂自己编制的美梦给打的七零八落,是啊,穿上这嫁衣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尺寸为什么要按照自己的改呢,联姻北国之都的是风家嫡女风九幽,而自己不是,自己只是这风府中小小的一个丫鬟,仅此而已。 心中苦涩红拂又是一笑,上前挽住曹碧云的胳膊,似往常那般撒娇道:“母亲别生气,女儿知错了,近两日进进出出的人实在太多,又要与这个说话,又要与那个说话,事情一多女儿这脑子就乱了,就把这事给忘记了,母亲消消气我让她们不改尺寸就是了。” 纵然曹碧云十分疼爱自己的女儿,却也没有马上就改变语气,反倒是更加严厉的说道:“脑子乱了不要紧,只要心别乱了就行,红拂,不是娘对你管教的太严厉,而是你要时时刻刻的记住自己的身份,你只是假扮郡主的红拂,而不是真的郡主,做奴婢要有做奴婢的样子,一旦起了贪心想了自己不该想的东西,那吃苦受罪的到最后还是你自己,明白吗?” 作为宫中曾经的一名宫女,曹碧云早已将这世间的浮沉看尽,多少人因为贪心,因为想得到永远都不会属于自己的东西而费尽心机,到最后尝尽苦果,受尽苦楚,终还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她与天下间所有的母亲都一样,非常非常疼爱自己的孩子,所以,她不想女儿以后受苦,更不想她不快乐,人活在这世上要清楚的看清自己,要有自知之名,要时时刻刻记得自己是谁,要不然只会自作自受。 红拂从来不知道奴婢二字那样刺耳,那样难听,就像有只瞎了眼的猫进了她的心里,百爪挠心难受的不能呼吸,可她终究还是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一日为奴,终身为奴,就算风九幽早已为他们脱了奴籍,可那又怎么样呢,她的父母是乐平公主的陪嫁奴仆,作为他们的女儿,也自然而然的成了风九幽的奴仆。 风九幽是高高在上的孔雀,而她连落地的鸡都不是,她只是一个卑微到尘埃里的丫鬟而已,她拿什么让紫炎娶她,又有什么资格跟风九幽去比,自取其辱,自取其辱而已。 每个人想事情似乎都是以己渡人,按照自己的思维方式去想别人,风九幽明明从来都没有将她们一家人当成过奴仆对待,可红拂的心里依旧这样想了,不但这样想了,她此时此刻竟还生出了几分恨意,恨她自己出身不好,一出生便是为奴为婢的命,而且还怪起了风九幽出身太好。 494.第494章 真的太疼了 不得不说爱情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有人因它变成了这世上最善良的人,而有些人则因它变成了地狱里的魔鬼,一念之间,差之千里。 心有千千结也不敢露出分毫,红拂淡淡一笑道:“明白,娘,您就放心吧,女儿一定会好好伺候小姐的。” 听到满意的回答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曹碧云深深的叹息了一声道:“明白就好,明白就好,这几日人来人往的比较多,你且再忍忍,等过两天小姐回来你就能出去了。” 看到母亲头上不知何时有了白发,红拂乖巧而心疼的说道:“是,娘,小姐出嫁府中事多,您和爹也要多注意休息才是。” “嗯,知道了,你继续试衣服吧,我出去忙了。”话落,曹碧云径自走了出去。 随后,以青檀为首的北国之都来的宫女又开始帮她换衣服,原来王后正装并不是迎亲那日就穿的,而是要等到了北国之都举行盛大的婚礼时穿的,所以,青檀又让她试嫁衣以及祭祀各种场合要穿的礼服。 清灵圣女归来,北国之都一片欢腾,上至君王下至子民,他们无不发自内心的欢喜雀跃,就像是久旱逢甘霖一样的大喜过望,而有些个长老对于紫炎的一些做法虽然并不赞同和喜欢,却也无可奈何,毕竟清灵圣女在北国之都的子民中威望是极高极高的,所以,婚礼以及清灵圣女归来清灵殿的典礼都在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这一日夜幕刚刚降临,急着往昌隆京城赶的风九幽来到了昌隆国第一个渡口,由于事先君梓玉已经帮她安排好,他们一行人到的时候船已经在岸边等候了。 见过礼客气一番,风九幽一行人跟着上了船,由于在东凉乘船时她就很不舒服,船才走了不过片刻,她就扶着船沿呕了起来,一路上都没有怎么吃过东西,她胃里早已空空如也,吐了半天也只是干呕,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难受的喘不上气来,风九幽无力的瘫软在地,若兰见她实在辛苦便提议道:“小姐,不能再这么硬扛着了,要不然还没有到家里,你这身体就垮了,你就听我的吃些药睡上一觉吧,这样不但时间过的快些,你自己也会舒服一些的。” 自打出了东凉京城不久,国舅府派出的刺客就一路没有断过,虽然神阁的势力也已经渗入到了东凉国内,但风九幽并不想暴露他们,更何况她之前那样对待莫宣以及国舅府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所以,凡是来刺杀之人她一个也没有放过,皆被砍去头颅送回到了国舅府的家门口。 她要气死他,她要挑衅他,她要他派出更多的刺客来刺杀自己,只有这样,她才可以把他的人全部杀光,让他无人再派,即使以后有心对付陌离也一点办法没有,只能看着干生气。 孟五看她难受的眉头都纠在了一起,便出言附和道:“小姐,您别担心,现在我们已经到了昌隆的地界,水上又是君公子的地盘,刚刚我已经去问过了,这船上的兄弟皆是水中高手,那些刺客若是再敢来,也一定是让他们有来无回。” 胃中翻腾如惊涛骇浪,风九幽紧紧的按住腹部抓着若兰的手站了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呼吸变的平稳一些:“好,那我先去睡一会儿,夜里你们轮流休息,告诉船上的人一定要提高警惕,今夜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估计来刺杀的人数会更多。” 对于目前的形势孟五等人都非常的清楚,神乐谷虽然并不在昌隆境内,他们却已经入了昌隆,虽然说现在两国联姻交好未起战火,但在别人的地界上杀人总是不太方便的,而且一旦被抓到认出身份,肯定会影响到两国的关系,故,今夜对于那些刺客来说这是最后的机会。 孟五等人齐齐抱拳应道:“是,小姐!” 声音落下的同时,风九幽在若兰的搀扶下进了船舱,简单的梳洗过后她就服下了有助于睡眠的药物,拉过锦被盖在身上,闭上眼睛淡淡的说:“若兰,晚上记得多注意一下白沧海,她跟我一样是个旱鸭子,这个时节掉到水里可是不得了。” 若兰将装有雪莲的荷包放到她的枕头边上,一边帮她掖了掖被子,一边轻声说道:“小姐就放心的睡吧,我会照顾她的。” 离开了陌离温暖的怀抱,风九幽近几日都没有怎么睡着,如今服了药,药效发作困意袭来,轻轻的应了一声后她就沉沉的睡去了。 怕她睡不暖和,若兰把四五个暖手炉都放进了被子里,吩咐哑鬼进来守着以后,她就赶紧出去外面找白沧海了。 离开东凉,离开家,离开父母,离开亲人,让白沧海的心情一点都不好,加上这一路上风九幽都难受的厉害,几乎都没有跟她怎么说过话,还有若兰,她一直忙着照顾风九幽,也都没有顾得上理她,她一个人觉得特别的孤独,特别的悲伤。 其实,本来她是打算亲自照顾风九幽的,可若兰根本就是寸步不离,加上她的手脚又快,对药材也非常的熟悉,导致白沧海就是有心也没有出力,觉得若兰可能是喜欢锦瑟公子,她反正都是决定要死的人了根本没必要去拆散别人,所以,她一路上也都没有主动靠近她们。 立在船头看水波荡漾,白沧海的心情就如这黑漆漆的夜色一样苍凉,想到家书已经一封封的写好,只等若兰帮她传回去,她就没有任何留恋的想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上前一步走来到船舷的最边缘,低头看着那湍急的河流她准备一跃而下,可谁知,脚都还没有抬起背后就传来了若兰的惊呼声:“你在干嘛?” 我在干嘛?我在与烦恼、忧愁、伤心、绝望做个了断,十年了,我的心没有一时一刻是快活过的,没有一分一秒是不疼的,太难受了,太煎熬了,也太疼了,真的太疼了,疼的我连呼吸都是痛的,我再也再也不想承受这些了。 495.第495章 火烧船 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悲伤,白沧海看着脚下滚滚的河水闭上了眼睛,然后倾身上前就要正面扑向河中,若兰吓的魂飞魄散,拔腿就冲了过去,失声喊道:“不要!” 本想一把抓住她,可谁知距离太远差了那么一点点,噗通一声若兰就摔倒在了甲板上,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白沧海就要落入水中独孤从天而降,一根不粗不细的麻绳紧紧的缠在了她的腰间,用力一提便将她给拉了回来。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若兰赶紧爬了起来,伸手扶起她的上半身靠在怀中,紧张而无措的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白沧海挣扎着坐起身,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有,我没事,没伤着,谢谢你们。” 话落,她就自己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独孤眉头微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朝若兰指了指船舱就进去了,若兰直直的看着她,不太确定的问道:“你刚刚是要跳下去吗?” 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心中的秘密,怕会时时刻刻被人关注着,那样她就死不成了,白沧海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否认道:“不,不是的,我不是想要跳下去,而是船头的风太大了,我……我一时没站稳,所以……所以才会倒下去的。” 看她眼神躲躲闪闪,语气也有些慌乱,若兰半信半疑的又问道:“真的吗,真的是因为风太大了没站稳吗?” 白沧海猛地抬起头与她直视,斩钉截铁的说:“当然了,我没事干嘛要跳水啊,这里太冷了,我们进去吧。” 生怕说多了会露馅,白沧海拉了拉身上的衣服便转身离开了,若兰看着她的背影心头满是疑惑,不禁在想真的是因为风太大了吗? 船,约莫在水上行了大半个时辰以后,国舅府派出的杀手到了,这一次他们果然如风九幽所料的那样,比之先前来了两倍的人不止,四条船从四个方向不约而同的向他们靠近,齐齐将风九幽的船给围在了中间。 船上无一人惊慌害怕,君梓玉的人更是训练有素有条不紊,他们个个拔刀而出,站在甲板上戒备的伺机而动,哑鬼和独孤飞身而起落在了其中两条船上,二话不说就与那些杀手打了起来。 风九幽的命令很清楚,那就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所以,哑鬼和独孤二人一出手便是置人于死地的杀招,把功力催到极致,将手中的剑挥的呼呼作响,他们二人开始了收割式的杀人。 与此同时,另外两条船上的人也跳到风九幽的船上与他们打了起来,青龙帮中的人大多都是江湖中人,武功虽然没有独孤和哑鬼那般厉害,却也不是一般的武夫,有些打不过的索性就直接将杀手推进了水里。 冬夜河水冰冷刺骨,身上穿的衣服又多又厚,那些个杀手一掉进水里就冷的直打哆嗦,有些不会游水的扑腾两下就沉了下去。 待在风九幽身边的若兰忽然听到刀剑的撞击声,就本能的冲了出去,当看到有许多的杀手已经上了船时她又赶紧跑了回来,急促而紧张的从脚上拔出一把匕首,递到白沧海的面前说:“外面来了许多杀手,我要出去帮忙,公子喝了昏睡的药,一时半会的醒不来,你在这儿守着他,如果有人靠近就立刻大叫,明白吗?” 接连不断的刺杀让白沧海并没有第一次时那样惊慌害怕,微微愣了一下神,她就接过匕首握在掌心点了点头说:“明白,你去吧,我会保护好相公的,你小心点!” 如果是从前若兰是断然不会离开风九幽半步的,但今时不同往日,外面的刺客实在是太多了,如果她不出去帮忙的话,君梓玉的人恐怕会死伤很多。 扭头转身往外走,正好与迎面而来孟五撞在了一起,若兰揉了揉撞疼的额头,急切的说道:“孟叔,你来的正好,你功夫没我好,你在这儿守着公子,我出去解决他们。” 言罢,不待孟五反应过来她就跑了出去,孟五顿时无语,他是一个男人,武功再怎么不济也不能让若兰一个小女孩冲在前面啊。 本想马上追出去,可看到手无缚鸡之力的白沧海以及睡着了的风九幽,他又留了下来,若兰再重要也没有风九幽重要,刺客如此之多必须要留下一个人保护她。 看着已经倒下大半的刺客哑鬼显的有些不耐烦,觉得这样杀人速度还是太慢了,想到船舱里装了很多坛子酒,他灵机一动便收剑落到了若兰的身边,一边挥剑继续杀人,一边说道:“去搬酒来。” 一脚将冲过来的杀手给踢飞出去,若兰一头雾水的看着他说:“搬酒干嘛?你不会是现在想喝酒吧?” 如果可以哑鬼现在真想丢个白眼过去,喝酒,这个时候,你真是想的出来,眼角瞄到她背后又有刺客挥剑而来,便脱口而出道:“后面!” “后面,什么后面?”还没有想明白,若兰就察觉到了背后的杀气,低头弯腰右腿横扫而出,那挥剑而来的人瞬间就倒在了地上,唰的一下软剑直击而下,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和头就分了家。 哑鬼觉得自己跟她说话纯属是浪费时间,浪费口舌,不愿再说下去他直接进了船舱,然后将一坛坛酒分别丢向了刺客最多的两条船上,嘭嘭嘭酒水四溅,酒香四溢,哑鬼大吼一声道:“独孤!” 正在与人打的难解难分的独孤顿时一愣,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哑鬼的声音竟然可以这样大,他还以为他永远都是一个声调呢,心领神会,独孤马上从怀中掏出了火折子,打开帽子吹了一下,直接朝有酒的地方就扔了下去。 轰的一声火焰猛的上窜,不过片刻之间那艘船就着起了大火,未能及时跑开的刺客立时就被烧了起来,刚开始他们还只是猛的用手拍打,但冬天的衣服真的太好烧了,到最后他们不得不为了活命而跳入冰冷的河水之中。 496.第496章 白沧海死了 见此法有效,君梓玉的人纷纷效仿,不但将船舱里的烈酒全都搬出来,还把放在船底的火油给搬了上来,挨个将其投掷到四条船中,霎时间,火苗直窜,火烧连天。 将上了船的刺客全部杀死,掌舵的水手立刻指挥众人扬帆起航,冲出了包围圈,顺风而下速度飞快,未过多久他们就远离了这片火海。 听到那凄厉的尖叫声,水手们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刚刚有那么一刹那,他们真的以为今日就要葬身此处了,还好,还好,还好他们平日里都有带烈酒的习惯,要不然今日定是凶险。 看到有人受伤若兰赶紧提来了药箱,挨个包扎过后她疲惫的回到了船舱,门还没有推开就听到噗通一声响,闻声看去,只见一抹粉色的衣衫消失在了眼前,登时一愣她想到了白沧海,扭头向外跑大呼出声:“停船,快停船,有人落水了。” 心中一紧,正在甲板上休息的独孤等人立刻站了起来,快速跑向她说:“怎么回事,谁落水了?” 若兰觉得自己要疯了,急急忙忙的说道:“是白沧海,白沧海她从后面跳下去了,快,你们谁的水性好,快下去救她,快下去救她。” 话音还未落下,独孤就脱去最外面的一层外衣跑到了后面,一语不发就毫不犹豫的跳进了水里,孟五大惊失色连忙去找灯笼,可天真的太黑了,即使他们把船上所有的灯笼都点亮,也没有看到二人的踪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众人等的无不心焦,船上的气氛死一般的寂静,正当君梓玉的人准备下去看看时,端坐在一旁的哑鬼动了,运功提气将手中的麻绳准确无误的丢了出去,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立刻水花四溅,只见独孤抱着已经失去了所有知觉的白沧海出现了。 哑鬼快速的拉动手中的麻绳,将二人拉到了船边,众人合力先是将白沧海给接了上来,然后又将独孤给拉了上来,若兰跪倒在地为白沧海把脉,可是根本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伸手探其鼻息,气息全无。 心中惊慌若兰将她扶了起来,运功猛的朝她后背一拍,本以为她会吐水出来,可那想到连续拍了好几下都没有丝毫的动静,知道白沧海对风九幽有用,若兰又拿出了银针扎进了她的几个大穴,可是,依然没有动静。 “若兰,怎么样?她……”孟五的话还没有说完,若兰就猛的站起来冲进了船舱里,来到了风九幽的身边,伸手入怀拿出一个红色的瓷瓶打开,放到风九幽的鼻头下闻了闻,然后拿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就刺进了她的人中。 疼痛让风九幽悠悠转醒,双眉紧蹙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还未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若兰要哭的声音就传进了耳朵里:“小姐,你快醒醒,白沧海要死了,她不行了。” 登时一怔,迷迷糊糊的风九幽立马清醒,脱口而出:“谁不行了,白沧海?” “是,她掉进水里了,没有脉搏也没有气息,小姐,怎么办?她要死了。”或许是觉得白沧海可怜,又或许是相处久了有了感情,若兰一想到她就要死了,眼泪就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这时,孟五将没了气息的白沧海抱了进来,风九幽大吃一惊掀开身上的被子就下了床,立即命孟五将其平放在地上,然后开始紧急施救。 知道若兰定是已经拍了她的后背,风九幽不再重复去做,稳定心神催动灵力集于手掌之中,从她的腹腔开始缓慢的往上推,灵力所过之处形成一股白色的气浪,慢慢的,慢慢的,那些河中的水从白沧海的口中流了出来,气息恢复,脉搏也有了,她的心脏又开始了跳动。 收回灵力风九幽开始为其把脉,感觉只是脉搏微弱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便扭头吩咐若兰道:“准备热水给她洗澡换衣服,再给她吃粒护心丸就无大碍了。” 紧绷的弦突然间松下来,若兰很是高兴,擦了擦眼泪说:“是,小姐,我现在就去。” 说着,她就抱起白沧海去了隔壁的房间,而孟五等人也转身准备离开,看到独孤身上还在滴水,风九幽知道是他救了白沧海,起身叫住他吩咐道:“河水冰冷,你也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另外,再喝些酒暖暖身子,以免受寒。” 没有想到她会关心自己,独孤愣了一下,不过愣神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他恭敬的说道:“是,小姐!” 各自离开,各归各位,风九幽被若兰强行叫醒头痛的厉害,想着白沧海已无大碍又有若兰照顾,她便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倒在床上睡着了。 再次醒来之时已是两日后的上午,风九幽睡的朦朦胧胧似醒非醒,特别是在看到君梓玉的脸后,她感觉自己还是在梦中,嘿嘿一笑她伸手拍了拍君梓玉的脸,一副嫌弃似的样子说:“君梓玉,你是跟屁虫吗,小时候你天天跟在我后面也就罢了,现在我长大了你还跟着我,你都是有娘子的人了,怎么还跑到我的梦里来啊,快,快走,不想见你,整日里就知道发牢骚,一点也不招人喜欢。” 君梓玉守了她大半天,一直在这儿担心她是不是病了,为什么睡了这么久还不醒来,可她倒好,不说许久不见欣喜若狂了,还说自己不招人喜欢,这……这也太过分了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受不了了,横眉怒眼做出非常非常生气的样子,大吼一声道:“风-九-幽!” 霎时间,所有的瞌睡全被吓醒了,风九幽扭头看了看他,揉了揉被震痛的耳朵笑呵呵的说道:“额,真是你啊,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 语未尽,话未完,君梓玉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站起来就拂袖而去了,风九幽顿时无语,心中不禁在想现在是什么情况,小时候也没有见他这么爱生气,怎么现在反倒是大了更喜欢生气了呢,真小气,小气包子。 497.第497章 吹牛被雷劈 正在熬药的若兰听到大声喊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拔腿就跑了过来,当看到醒来的风九幽时立展笑颜:“小姐,你醒了,我还以为要到下午才会醒来呢。” “嗯,我睡了很久吗?”掀开被子下床,风九幽一边穿鞋一边说。 若兰打开包袱拿了一套崭新的男装出来,几步走到床前扶着她站起来说:“有两日了。” “两日?这么久,怪不得君梓玉来了,原来已经到了青州。”眉头微皱有些惊讶,似乎没有想到自己配置的药如此厉害,不过是服了那么一点点而已,就昏睡了整整两日,看来这药还需要再重新调配才行。 青州乃是青龙帮的大本营,也是她去东凉之时与君梓玉分开的地方。 提到君梓玉不禁想到他刚刚怒气冲冲的样子,若兰一边帮她穿衣服一边笑着道:“小姐肯定是又打趣他了吧,刚刚我进来时可是看到他满脸盛怒,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呢。” “是吗,这么可怕,看来是真的生气了呢。”话里虽有担心之意,语气之中却颇为欢喜,显然,风九幽并没有将他生气之事放在心上。 若兰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又低下头系带子,微笑着道:“是,可生气了呢,脸都黑的不行了,不过,小姐,你别总逗他了,他最近也挺辛苦的,听跟着他来的人说,自从青龙帮开始卖药以后他就没有怎么睡过觉,天天可忙可忙了,而且,他为了保护小姐上京,昨夜里就在渡口等着呢。” 眼角的余光猛然瞄到君梓玉的衣角,风九幽知道他没有走,淡淡一笑说:“是吗,那我一会儿去哄哄他。” 躲在外面偷听的君梓玉不乐意了,猛的站出来怒吼一声道:“谁要你哄,道歉!” 看他一副炸了毛的样子,风九幽瞬间乐了,嘴边笑意不止连连说道:“好,道歉,道歉行了吧,小气!” 君梓玉怒发冲冠走进房间里,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来,头一昂,二郎腿一翘,吊儿郎当的斜着眼睛看风九幽,趾高气扬的说:“这还差不多,那开始吧。” 登时一愣,风九幽脱口而出:“啊,还真要我道歉啊?” 本就不爽的心情因为她这句话而变更加的不爽了,君梓玉怒目而视,感觉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 看他眼下乌青严重,眼睛中也布满了红血丝,风九幽知道他是真的真的怒了,不再逗他,推开若兰的手立即行万福之礼,笑意十足的说:“小女子知错了,还请君公子大人大量原谅小女子这一回,小女子这厢行礼谢过了。” 见她态度还不错,君梓玉脸上的怒气终于消了些,不过,这还不够,他单手扶额靠在椅背上,慵懒的看着风九幽淡淡的说:“我是跟屁虫吗?” 风九幽本能的摇头说:“不是!” 自打认识起君梓玉就经常被风九幽捉弄,这次,难得抓到可以好好欺负一下她的机会,君梓玉那可能会轻易放过,坐在椅子上跟大爷似的又问道:“我很喜欢发牢骚吗?” 不是喜欢发牢骚,而是整日里发牢骚,最主要的是还天天写信发牢骚。 心中这样想却不敢这样说,风九幽嘿嘿一笑道:“没有,不喜欢!” 听到满意的回答看到风九幽乖巧的样子,君梓玉的心里头乐开了花,得寸进尺的挑了挑眉头,得意洋洋的又问她:“本公子不招人喜欢吗?” “那可能啊,君公子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一双桃花眼不知俘获了多少姑娘的心,怎么可能不招人喜欢呢。”论察言观色的本事,风九幽一点也不比别人差,加上她又了解君梓玉,直接就说出了他心中十分想听的话。 马屁拍的很是到位,君梓玉听的也十分舒心,放下翘起的二郎腿站起身,仰头一甩额前的刘海,不要脸的臭美说道:“那是,也不看看本公子是谁,我告诉你小九,这世上喜欢我的姑娘可多了,简直犹如过江之卿,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正说到兴起时上官灵芸进来了,若兰看到她赶紧用力的咳嗽提醒君梓玉,可谁知,他说的太兴奋了,就真的如那滔滔江水一般连绵不绝,止都止不住了。 听闻咳嗽声风九幽回头望,见若兰一直不停的朝君梓玉打眼色,她就顺着视线看了过去,见是上官灵芸进来了她并没有吭声,觉得应该让君梓玉长长记性,看他下次还敢不敢自吹自擂了。 就这样,君梓玉头一回吹牛就被抓了个现行,当他看到身后的未婚妻时,兴奋的声音嘎然而止,那一瞬间他就跟被雷劈中了一样,滋味很是销魂。 看到他目瞪口呆的样子风九幽和若兰真是忍俊不禁,但由于上官灵芸在,两个人又不太好意思笑出来,风九幽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说:“上官妹妹来了。” 上官灵芸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笑意,仿佛没有听到那些话一样,上前几步走朝风九幽抱拳一礼道:“灵芸见过姐姐,听闻姐姐晕船晕的厉害,不知现在可好些了吗?” 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斗篷披上,风九幽一边朝她走,一边笑着道:“劳妹妹挂心了,我没事,好多了,我有些饿了,想先去吃饭,你们先聊。” 言罢,风九幽回头看了一眼若兰示意她跟自己出去。 若兰会意连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然后,二人就并排走了出去。 不知是本能的反应还是有意为之,若兰出去后就把门给关上了,君梓玉的表情一变再变,两个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不知道上官灵芸将刚刚的话听去了多少,他嘿嘿一笑若无其事的说:“灵儿,你饿吗?我突然间觉得好饿啊,那什么,我先去吃饭,吃完饭我再来找你。” 说话间,他就快速的走到了门口,本想伸手一拉门就二话不说的跑出去,可谁承想若兰把门从外面给反锁了。 498.第498章 你还好吗 霎时间,君梓玉要哭了,他觉得风九幽真是太狠了,自己只不过是要她道个歉而已,夸奖自己两句而已,她怎么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把门给反锁上呢,太坑人了,太坏了。 风九幽,我恨你,我要跟你割袍断义,啊…… 这边郁闷的不行,风九幽主仆二人却在那边乐开了花,若兰一想到君梓玉刚刚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就忍不住捧腹大笑,觉得他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嘚瑟嘚瑟,把自己嘚瑟到坑里去了。 看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风九幽的唇边也一直洋溢着笑容,静静的喝了一碗汤猛然想起了白沧海,放下手中的勺子淡淡的问了一句:“白沧海怎么样了?醒了吗?” 若兰擦了擦因为大笑而流出的泪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落水的第二天就醒了,人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发热,吃了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过,她一直都在默默的掉眼泪,我问她什么她也不说,小姐,你说,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因为太想家了啊?” 双眉紧蹙不由的皱了起来,风九幽沉思片刻道:“那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她好端端的怎么会掉到水里去呢?” 若兰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刺客来袭人数众多,我让她守着小姐以后就出去了,后面有些人受伤我就给他们处理伤口,一回到船舱内就听到噗通一声响,然后就看到她掉下去时的衣角,吓的不行我就赶紧去找人,后来独孤……” 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后,主仆二人都陷入了经久的沉默,风九幽心中不禁在想白沧海为什么会落水,据若兰所说当时船上的刺客已经被全部杀死,而且尸体也全部丢到了水里,那也就是说,她不可能被人推下船或者扔下水,可她是怎么掉下去的呢? 自己走路不小心摔了? 好像不太可能,她又不是三岁的小娃娃,就算是一不小心摔倒了掉进水里,那在摔倒的一刹那是不是应该呼救呢,或者说会本能的抓住船舷吧,可她都没有,而且若兰自始至终也只是听到落水声,很显然这个假设不成立,可那是为什么呢? 难不成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这个想法刚刚涌上心头,若兰就拍案而起脸色大变,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小姐,我想到了,她是自己跳下去的。” “自己跳下去的?”即使心中已经这样想,风九幽也还是很不确定,毕竟,现在的白沧海并没有什么理由要去死,她已经顺顺利利的出嫁,她的父母家人也不用再备受别人的冷眼和嘲笑,最主要的是自己一直都对她不错啊,嘘寒问暖礼遇有加,一个正常的新嫁娘她没道理要跳水自杀啊。 想起那个晚上若兰越发的肯定,重新在凳子上坐下说:“那天小姐睡下以后我就去找了白沧海,当时她站在船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我本来是要叫她的,可谁知嘴都还没有张开她就倒了下去,幸好独孤反应快抓住了她,要不然她肯定就掉下去了。” 风九幽听的有点晕,将若兰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两遍后,不确定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在她掉进水里之前,独孤已经在船头救了她一次,尔后,她又在船尾落了水,独孤又救了她一次?” 若兰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说:“是的,都是独孤救的她,而且在船头的时候我就问了她,她说不是自己要跳的,是风太大了,把她吹下去了。” 吹下去了?好吧,那那天是刮了多大的风啊,竟然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给吹倒了,这样的理由恐怕也就只有单纯的若兰会信了。 思来想去觉得白沧海自己跳下去的可能性非常大,风九幽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绢帕擦拭了一下嘴角后就站了起来说:“我吃饱了,你慢慢吃,我去看一下她。” “哦,好,那一会儿药凉了我端过去。”说话间,若兰摸了一下药碗,感觉还是很烫便收回了手。 风九幽淡淡的应了一声未再言语,转身抬步就朝着白沧海的房间而去了。 船舱的房间里,白沧海正在默默的流泪哭泣,自打那夜被独孤救上来以后,她就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一餐饭也没有吃过,哭着睡着又哭着醒来,如果不能跳水自残那便让她饿死吧,或者是抑郁而终,总之,她就是不想活了。 与其活在这世上****受心痛折磨,白沧海希望平平静静的离开这个世界,最起码,那样她不会再感觉到任何的疼痛,也不会再为任何人落泪,而且,有尊严的死去,总比要被丈夫发现自己已非完璧之身后而遭受侮辱死去的好。 须臾,敲门声响起,风九幽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便推开门走了进来,来的途中从孟五那里知道白沧海一直滴水未进,便又折返回去端了碗白粥进来,微微一笑暖如冬日里的阳光:“你还好吗?” 白沧海闻声抬头,见是风九幽就赶紧擦了擦眼泪,下了床,站起身有些手足无措的说道:“还……还好!” 转身将门关上,风九幽把端着的汤放到桌子上,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后,淡淡的说:“还好就好,听若兰说你这两日都没有胃口吃饭,我特意端了碗白粥过来,你多少喝一些吧,要不然胃会受不了的。” 言毕,风九幽将勺子放进了碗中,抬手握住她的手腕让她坐了下来。 面对风九幽这个丈夫的无限温柔,心中的愧疚之感更加强烈,白沧海觉得这样的自己根本不配得到他的疼爱,更不配做他的妻子。 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白沧海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风九幽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就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块干净的锦帕,递到她的面前关怀的说:“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那里不舒服啊?” 白沧海拿过锦帕拭去眼角的泪水,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有,没有不舒服。” 499.第499章 坦白真相 “既然没有不舒服那为什么哭呢?又为什么跳水自尽呢?”原本风九幽是不打算这么直接问她的,可看到她憔悴的模样以及绝望的眼神,她觉得还是尽快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比较好,要不然她真的死了麻烦就大了。 而且,一个人只要起了死的念头,一回两回的没死成,就肯定还会再寻找机会自尽,她回昌隆还有一大堆的事要处理,总不可能派人一天到晚的盯着白沧海吧。 白沧海心中一颤猛地抬头,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知道了她的秘密,看出了她的心思,四目相对直击内心深处,她马上摇头否认道:“没……我没有,我没有要跳水自尽,我只是不小心……不小心掉下去了。” 慌乱让风九幽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见她脸色苍白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便伸手将那碗白粥推到了她的面前说:“先把粥喝了吧。” 言毕,风九幽又将托盘中的一小碟子酸菜放到了她的面前,微微一笑说:“还有这个是开胃的,你也多少吃点吧。” 白沧海没有胃口,也真的很不想吃,内心短暂的纠结了一下还是张口拒绝道:“我不想……” 话才出口,风九幽就打断了她的话,严肃而郑重的说:“如果你不想吃东西,那就说明我说的是对的,你想跳河自尽,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死,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的父母。” 父母是白沧海的死穴,轻轻一戳她就再也无法镇定自若,那怕是装也装不出来了,心中惊慌脱口而出:“不,不要,不要告诉我的父母,我没有要自尽,我只是……我只是……” 真的想不出什么理由或者借口来搪塞风九幽,一着急白沧海就又哭了起来。 不管是自己的眼泪还是别人的眼泪,风九幽都打从心眼里不喜欢,因为眼泪代表了疼痛,代表了悲伤,当泪水从一个人的眼睛中流出来时,那说明她一定非常非常的难过和伤心。 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风九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重新将放在桌子上的锦帕递到她的手里说:“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心里就好受了。” 简单的一句话让白沧海再也受不了,她一下扑进风九幽的怀里放声痛哭了起来,声泪俱下的一遍遍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声声对不起把风九幽弄的莫名其妙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清楚她为什么要向自己道歉,心中虽然疑惑却并没有马上问,而是抬手拍了拍她的背,将她搂的更紧,似乎想通过这样的方式给她力量,让她尽快的好起来。 听到撕心裂肺的哭泣声,端着药碗的若兰并没有进来,对于白沧海她有着说不出的心疼,觉得她一个姑娘家真是太不容易了,不但为了心爱的男人忍受流言蜚语,还硬是把自己给等成了一个老姑娘,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花轿拦车,还被那样硬生生的拒绝了,唉,真可怜! 君梓玉等人听到哭声也赶紧跑了过来,小声的询问了一下便又各自散去了,若兰低头看了看已经变凉的药,她准备先放到火上温着,等会儿再拿给风九幽喝。 一盏茶后,哭肿了双眼的白沧海终于止住了眼泪,风九幽起身将锦帕在热水中打湿,然后拧干送到了她的面前,温柔如水的说道:“擦擦脸吧。” 感激的接过,白沧海看到了她肩膀处被泪水打湿的地方,很是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我把你衣服弄脏了。” 扭头看了一眼风九幽毫不在意,微微一笑道:“无妨,待会去换一件就是了,粥要凉了,你先把粥喝了吧。” 无法再拒绝,白沧海点了点头,擦了擦脸以后她开始安静的喝粥,见她半天也没有动筷子只是一味的喝粥,风九幽拿起筷子夹了些酸菜放到了她的碗里:“你两日都滴水未进了,要吃些咸的东西。” 轻抬眼眸白沧海报以微笑,拿起勺子就将她夹到碗中的菜送到了嘴里,酸爽十足很是美味,吃着吃着便不由自主的喜欢上了。 怕自己在她吃饭会不自在,风九幽起身坐到了一边,随手拿起一本书就慢慢的翻看了起来。 很快,一碗白粥就见了底,白沧海擦拭了一下嘴角便扭头看着风九幽道:“我吃完了。” 风九幽放下手中的书又是一笑,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椅子说:“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过来坐吧。” 真的觉得他对自己太好了,白沧海决定不再隐瞒,她想对他坦白,坦白那晚洞房花烛夜的事情,坦白她跟骆子书之间的事情,心动行动,她起身离凳坐到了他的旁边,双手来回的搓了两下,她有些局促不安的抬头看着他说:“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风九幽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单手扶额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淡淡的说:“好,那你先说吧,我洗耳恭听。” 白沧海用力的点了点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解心中的紧张,两只手紧紧的握住,想了一下道:“我……我喜欢……我喜欢骆子书这你是知道的,对吧?” 眨了一下眼睛表示自己心里清楚,风九幽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说:“我不是吃人的老虎,也不是会打娘子的相公,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无需害怕紧张或者有其它什么顾虑。” 温柔体贴再一次似暖阳一样照进白沧海的心里,她觉得如果自己没有先爱上骆子书,那一定会无可自拔的爱上面前的男子,神乐谷的锦瑟公子。 白沧海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说:“好,那我就说了,希望你等会儿不管听到了什么都不要生气,也不要难过。” 见她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风九幽大概猜出了什么,但那日的药量下的有点多,她不太确定黑漆漆的房间里,白沧海是否真的知道那人就是骆子书,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会生气也不会难过。 500.第500章 绿帽子 纵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的要说时白沧海还是很紧张,双手相握不停的来回揉搓,如果不是怕此时说话再把她给吓回去,风九幽真的想说:能别搓了么,再搓皮都掉了。 沉默不言静静等待,就在风九幽怀疑她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白沧海终于抬起头说话了:“我喜欢骆子书,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了,而且现在也无法忘记他,其实,花轿拦车以后我是准备打算去庙里剃度,以后与青灯古佛相伴的,但你出现了,你说要娶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很开心,真的,十年来,那是我听到过最动听的话语,也是最开心的时刻,我很感激,也很感谢,也准备与你共度余生,可是天不遂人愿,我以为成了亲拜了堂,我跟过去就一刀两断了,我的幸福生活就要开始了。” 许是接下来的话太过难以启齿,白沧海说到这儿停了下来,静默良久她又说道:“洞房花烛夜我很紧张,紧张的坐立不安,本以为你会似天下间所有的新郎那样挑开新娘的盖头,可你醉了,喝的一塌糊涂,作为新娘子的我只有自己拿下盖头将你扶到床上,不知为何那夜所有的红烛都熄灭了,我原本是想点燃帮你擦洗一下,但却找不到火折子,想想又要麻烦人我便作罢,褪去一身嫁衣上了床。” 说到这儿她又停了下来,不由自主的抬头看了一眼风九幽,见她面无表情完全看不出是喜是悲,白沧海又说道:“那夜虽然黑漆漆的一片,但我还是感觉到了,与我翻云覆雨的人不是你,但我并不确定,只是怀疑,第二天醒来你已不在,听胭脂说你去了宫里我便起床梳洗,本以为昨夜的疑惑只是自己想多了,可胭脂在收拾床铺时发现了一块玉佩,那玉佩不是别人的,是骆子书的,是我在他成年那日亲手给他系上的,所以……所以那日与我洞房花烛夜的人不是你,而是骆子书。” 终于把话说完白沧海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忽然间发现自己的心里还是不能藏着秘密,那样太累了,还是坦诚相待比较舒服自在。 风九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把骆子书扔到房间里与白沧海洞房,并不是她想出来的主意,但这件事情确实与她有关,而且那药还是她亲手配制的,所以,她脱不了干系。 沉思片刻,风九幽漫不经心的说:“天下间相同的玉佩何其多,你怎么就能确定那是骆子书的呢,而且,说不定我恰巧刚好也有一块与他一模一样的玉佩呢。” “是,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曾这么想过,可玉佩有长的一样的,但那刻上去的字却不可能是一样的,你知道吗,那是我精心挑选刻上了自己的名字送给他的,这世间绝不可能有第二块。”说话间,白沧海把放在荷包里的玉佩拿了出来,递到风九幽面前给他看。 风九幽伸手接过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果然在玉佩的边缘看到了沧海二字,微微蹙眉把玉佩还给她,问道:“你就是因为这个要跳水自尽的吗?” 本以为他知道了这一切会大发雷霆,或者怒火冲天,没想到却是如此的平静,果然,人家说的一点也没有错,没有感情的夫妻是不会在乎对方做什么的,即使她给他戴了绿帽子也是一样,点了点头回答道:“是,我此时已非完璧之身,纵然已经与你拜堂成亲,也无脸再在这世上活下去,父母年迈我不能死在家中,更不想让他们知道,故,我想拜托你……” “你还爱他吗?”突然之间风九幽很想知道这个问题,骆子书不愿意娶她却发生了关系,在这种情况发生以后,她还似从前那般深深的爱着他吗? 爱吗?爱的,如果不爱她怎么可能会那么恨他呢?又那么伤心绝望呢?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只有不爱不恨不在乎了,那才是真真正正的放下了。 轻抬下巴不让眼中的泪水落下来,白沧海丝毫也不隐瞒的回答说:“爱,我爱他,即使在他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情以后,我依然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让自己不爱他,锦瑟,我不想骗你,真的。” 答案并未出乎意料,风九幽端起桌子上的清茶喝了两口,思索了一会儿说:“如果我说我不介意,完全把这事当成没有发生过,你还会自尽吗?” “会!”白沧海想都未想就斩钉截铁的说出了口。 顿时一愣,心中一惊,风九幽有些不明白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介意,在东凉一女是绝不会侍二夫的,即使她们的丈夫死了也是一样,终身都不会改嫁,所以,就算你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也没办法做到。”骨子里的东西是最不可能改变的,因为那些观念早已深入骨髓。 风九幽很震撼,她从来不知道东凉国竟然还有这样的习俗存在,一个女人一生只嫁一个男人,被休弃也好,丧夫也罢,她们都不会再找第二个男人,乍一听上去觉得很美,可细细那么一想就不对了,一个女人从生到死只能忠于一个男人,而那些男人们却可以三妻四妾,甚至还能到花满楼那种地方逍遥快活,眠花宿柳,别说丧妻马上就娶,就是妻子在世也照样迎娶别的女子过门。 不得不说这习俗真的很不公平,不约束男子对爱情忠诚也就罢了,还让女子受此等约束,真是太过分了。 见他迟迟沉默不语,白沧海的心里打起了鼓,轻声道:“锦瑟,感谢你,感谢你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照顾,还有对我家人的照顾,我很感激,真的,特别特别的感激,我知道你答应娶我,并非因为真的喜欢我,而是因为可怜我,也可怜我的父母,如今我已非完璧之身,也真的无脸再活在这个世上,所以,我想请你为我保守秘密,给父母的信我已经写好,待我死后一个月送一封回去即可。” 501.第501章 苦衷 言罢,白沧海起身把写给父母的十几封信全部拿了出来,一一放到了风九幽面前的桌子上说:“这里总共有十三封信,最后一封信里写了关于你我之事,这样,父母日后知道我的死讯也绝不会怪到你的头上,还有我的尸身,江水清澈安静,深埋此处也很好,不过,我父母知道了肯定会伤心,如果有一****还会再回到东凉,那便随便烧点什么当作我的骨灰交给他们吧。” 连身后之事都已经想好了,看来她是非死不可了,放在茶盏边缘的手来回摩挲,风九幽沉思良久道:“为什么你不去找骆子书,将此事告知于他,说不定他……” 猛然转头与风九幽直视,白沧海满眼忧伤的打断了她的话,悠悠的问道:“你爱过人吗?真真正正发自内心的那种爱。” 风九幽点头回答:“爱过!” “那如果今日换成是你心爱的女子要嫁人,你会在洞房花烛夜跑到她的床上,与她颠鸾倒凤吗?”言语之间不再平静如水,每每思及此事白沧海都痛彻心扉,她爱骆子书,从来不曾有任何的改变,但她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对待她。 十年痴心错付,一朝毁于一旦,斗转星移日月变换,那个曾经说会照顾她一生一世的男子却亲手将她推向了万丈深渊。 很显然,一个真正爱着她的人是绝不会这么做的,即使不能在一起,那也希望她会好,会幸福,特别是在深知东凉国有这种习俗以后,更不可能与她洞房,这么做无疑是逼她去死。 伤心的眼眸,绝望的眼神,让风九幽忽然间觉得很内疚,花轿拦车之时她一心只想救她于水火,而陌离也只是出于私心不愿意自己跟她拜堂,才有了这样的结局,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白沧海那夜竟然认出了骆子书,还这样的恨他,怨他。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她带着这满腔恨意去死吗? 不,不行,自己已经答应了她的父母,会好好的照顾她,现在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而不管呢,更何况,白丞相夫妇那样疼爱她,若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其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思付良久,风九幽决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沧海,你有没有想过或许骆子书他不愿意娶你是有苦衷的,是有原因的,又或者洞房花烛夜那日根本不是他的本意,他是被人……” 语未尽,白沧海就笑了,比哭还难看,比那没熟的柿子还要苦涩:“被人陷害吗?你想多了,虽然这十年来他对我一直避而不见,但他的性子我很了解,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你就是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绝不会做,而且,他是谁,他是东凉国赫赫有名大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骆家十八骑更是勇猛,试问这当今世上有谁能轻而易举近他的身,将他抓来丢到我的床上。” 有谁,有我,有陌离,可是我怎么告诉你呢,这一刻,风九幽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是被盛名所累。 说多了话有些口渴,白沧海在椅子上坐下来倒了杯清茶,然后喝了两口清了清嗓子又说道:“退一万步来说,他就算是真的被人抓住丢进了我的房间里,那也没有人逼着他与我同床啊,可他还是那样做了,说明并没有人逼他,也没有什么所谓的苦衷,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己要做的罢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风九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自打看到她一袭正红色嫁衣逼婚骆子书时,她就知道这个女子不简单,她敢爱敢恨,更大胆,也十分忠于自己的内心,这也是她为何痴等十年也不愿意随便嫁人的原因。 本以为她只是比着别的女子更大胆,对爱也更加的有勇气,没想到思维逻辑也如此清晰,心思也非常缜密,如此美好而善良的姑娘他怎么能让她去死呢:“蝼蚁尚且偷生你为何一定要去死呢,况且,此事除了你我以外只有天知地知,如果你真的没有办法跟我共度余生,我可以把你送到你想去的地方,找一处安静的世外桃源生活,这样,你想回家或者是想你父母了,也可以回去看看他们。” 感动的泪水夺眶而出,白沧海的内心翻江倒海,她一直都知道父亲的眼光很好,锦瑟就像父亲看到的那样是个很好很好的男子,可她没有想到竟然能好到这种地步,明明被新婚的妻子戴了绿帽子,却还处处为她着想,这怎么能让她不感动,不感激呢。 泪眼朦胧她摇了摇头,声泪俱下的说:“我已生无可恋,活着也是****受锥心之痛,太痛了,真的,我想忘记他,我想忘记过去,可不管我怎么想忘,他都在那里,与其****伤心以泪洗面,倒不如死了干净,所以,我求你,求你成全我吧。” 话落,她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风九幽大吃一惊赶紧伸手去扶她:“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起来说话。” 心如死灰的白沧海把她的手推开,伏身叩头不起道:“不,我不起来,除非你今日答应我,要不然我就一直这样跪着,跪倒你答应为止。” 父母年迈,如果锦瑟不帮她的话,她不可能安心的离开,还有那些刚刚交代的后事,更是没有人会帮她办,所以,她一定要求得风九幽答应。 第二次送药过来的若兰站在门外,听到二人的对话她再也忍不住的闯了进来,眉头皱成一条直线,急的直跺脚的叫了一声:“公子!” 说话间,她的目光一直盯着跪在地上的白沧海。 风九幽一听她的声音再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道:“知道了,把门关上进来吧。” 若兰瞬间喜笑颜开,回头把门关上以后就将药放到了风九幽的面前,甜甜一笑很是乖巧的说道:“药凉了,小姐先把药喝了以后再说吧,我去拿温水来。” 心中一震,伏头叩首在地的白沧海猛的抬起头,大吃一惊的问道:“你……你叫他什么,小……小姐?” 502.第502章 终身为奴 若兰满面笑容,伸手将她扶起来说:“是啊,这就是我家小姐。” 白沧海瞬间凌乱了,她扭头看了看若兰,又看了看风九幽,然后不敢相信的说:“可他,可他明明是男子啊?怎么……怎么……” 风九幽微微一笑将变声丸的解药吃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她恢复了原来的声音,淡淡的说:“这世上的真真假假太多,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 话音落下的同时,她将束发的玉冠也拿了下来,漆黑如墨的长发全部落下,惊艳了白沧海的双眼,如果说男子打扮时的风九幽是英俊潇洒,那作为女子的她就是倾国倾城艳惊四方。 “你……你真的是女子,那你娶我,我……你……我们……”太过吃惊震惊,白沧海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若兰浅浅一笑松开扶住她的胳膊,几步走到风九幽的身边,一边用手帮她梳理头发一边说:“我家小姐确实是女子,先前女扮男装也是为了方便行事,那****花轿拦车实在可怜,我看不过去便央求小姐帮你,所以,我家小姐才会答应迎娶你的,我们并没有欺骗之意,只是不希望你随便嫁给别人为妾而已。” 怕她会多想,若兰在说欺骗二字时刻意的加重了语气。 事情来的太过突然让白沧海始料未及,以至于她在听到若兰的话以后沉默了很久很久,她原先以为风九幽一直不亲近自己,是因为不喜欢自己,那想到她竟然是女的,而自己也是女的,最主要的是还拜堂成了亲,这,这,这也太惊悚诡异了吧? 知道她需要时间来梳理消化这些信息,风九幽示意若兰先不要说话,而她自己则端起那碗药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苦不堪言一饮而尽,刚刚放下手中的碗若兰就把水送到了她的嘴边,漱了口又吃了颗蜜饯,主仆二人就安安静静的开始等待。 不能让风九幽就这么披头散发,若兰简单的给她整理了一下后就出去了,回到房间拿了一套淡青色的女装,又拿了玉梳以及两支带有流苏的簪子,回到了白沧海的房间。 由于先前被泪水打湿的地方面积有些大,又有些凉凉的,风九幽也没有拒绝,直接放下手中的书就开始当着白沧海的面换衣服,如果说先前的那些话还不足以让她相信风九幽是个女子,那在看到她裹胸的白布时,她信了。 面前的锦瑟公子的的确确、货真价实的是个女子,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 随着时间的流失,白沧海慢慢的接受了个这现实,她直直的看着风九幽说:“你是谁?” 若兰的手非常熟练,很快就帮风九幽穿好了衣服,听到白沧海的问话便抬头去看风九幽,见她眨了下眼睛就回答道:“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吧,我叫若兰,是我家小姐的贴身婢女,而这位就是我家小姐,姓风名九幽,家住昌隆京城。” 大惊失色,白沧海脱口而出:“风……风九幽?” “怎么,你听过我家小姐的名字?”若兰有些不确定,毕竟白沧海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养在深闺中的女子,应该不可能知道昌隆国的事情,不过,这也说不准,因为她爹爹是东凉国的丞相,偶然听闻也不奇怪。 上上下下将风九幽给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白沧海莫名其妙的笑了:“何止是听过,风家九幽金玉满楼,九州之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更何况,如此绝色容颜,怕是除了当年天下第一美女乐平公主的女儿,再无第二个人了吧。” 自家小姐被人夸奖,若兰引以为傲满是自豪:“那是,我家小姐的容颜绝对是天下无双,倾城倾国。” 在若兰的眼里心里,风九幽永远都是这世上最美丽、温柔、善解人意以及最善良的女子,即使她长的貌丑无盐也是如此。 看着她一点也不谦虚的样子,风九幽不禁摇头失笑,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看着白沧海说:“若兰一向如此,让白姑娘见笑了,站着累,白姑娘坐下说吧。”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白沧海知道若兰是个心直口快的女子,浅浅一笑俯身行礼,然后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若兰把空空的药碗端走以后就站到了风九幽的旁边。 风九幽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很有必要要跟她解释一下,便说:“当时见姑娘一心要嫁人,我又实在不忍姑娘去给人做妾,所以,才出此下策,还请白姑娘勿怪。” 白沧海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我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若不是你出手相帮,我跟我的家人可能还在遭受流言蜚语,而我母亲的病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好了,风小姐,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眼泪再次落下来,白沧海的心中说不出的感激,风九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觉得她真是挺爱哭的,伸手握住她的手发自肺腑的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你不用放在心上,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人生在世爱情并不是所有,想想你的父母、哥哥以及你嫂嫂腹中还未出生的孩子,他们那样疼爱你,需要你,如果知道你孤零零的葬身在这江中,他们又该如何活下去?” 想到父母亲人,眼泪就如那决了堤的黄河水一样滚滚而下,怎么止也止不住,若兰的眼泪最浅了,一看到人家伤心她也跟着哭了起来。 风九幽登时无语,这一个人哭她就挺头疼的了,现在又来一个,好吧,你们哭吧,只要心里能痛快了,想怎么哭就怎么哭吧。 眼睛又肿又疼让白沧海很不舒服,哭了没多久她就不哭了,轻拭眼泪起身向前一步走,面对风九幽噗通一声跪下道:“风小姐的大恩大德沧海无以为报,愿终身为奴为婢伺候风小姐,还请风小姐不要推辞,务必答应。” 顿时一愣,风九幽惊讶万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一个丞相府的大小姐竟然愿意给自己为奴为婢。 503.第503章 白沧海的秘密 连忙起身将她扶起,风九幽有些着急的说道:“我真的不用你报答,更不用你为奴为婢,真的,若兰,你快跟她说,我不需要奴婢。” 一着急,风九幽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了,对于白沧海她最初的想法只是将她带出东凉国,然后安排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以锦瑟夫人的名义好好生活,可现在,她要跟着自己,这怎么行呢。 如果是从前的若兰她肯定会帮着白沧海说话,求风九幽留下她,可经历了那么多的刺杀以后,她深深的知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将会带给她们多少的麻烦,所以,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就握住白沧海的手腕郑重其事的说道:“白姑娘,不是我家小姐不愿意留下你,而是你不能待在我家小姐身边,这一路上你也看到了,刺杀不断,你一个没有功夫的弱女子……” 白沧海突然打断她的话说:“我有!” “你会武功?”若兰有些不相信,因为有一次刺客来袭的时候,她吓的不行,眼见那剑就朝着她的胳膊刺下去了,白沧海也没有出手抵挡,还是哑鬼看到挡了一下,这才保住了她的胳膊。 如果她真的会武功,那当时为什么不出手呢,要知道当时情况可是很紧急呢,要不是哑鬼的速度快,她的胳膊恐早就被砍掉了。 白沧海收回被她握住的手,转身看向风九幽说:“是不是只要我会武功你就会答应?” 风九幽给她把过脉并没有内力,觉得她肯定不会武功就点了点头说:“是,只要你能似若兰这般,我便将你带在身边,不必为奴为婢,跟若兰做个伴即可。” “那好,我证明给你看。”言罢,白沧海将空的茶盏握在掌心,用力握拳,再松开手时那青玉茶盏瞬间就变成了粉末,飘然而落洋洋洒洒,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她没有一丝内力,风九幽完全相信她是个武林高手。 若兰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查看,当清楚的摸到那些粉末时她被惊的目瞪口呆,青玉茶盏虽然容易碎,但要成粉末状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就拿她自己来说吧,这个样子她估计要使出六成以上的功力才可以,可白沧海刚刚就那么一握,轻轻一握,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青玉盏就成了粉末,太匪夷所思了。 粉末尽数洒在地上,白沧海拿出绢帕擦了擦手,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风九幽说:“你父母不是东凉人?” 心中一震猛然抬头看她,眼中满是不解的问她:“此话怎讲?” 风九幽单手托腮靠在桌子上,淡淡的说:“我是大夫,也给你把过脉,我确定你没有内力,也没有修习过任何的外家功夫,但你刚刚却能轻而易举的捏碎茶盏。” 说到这,风九幽故意停顿了一下,见她脸色有所变化,便又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要么用的是北国之都擅长的巫术,要么就是西岚人人都会修习的灵力,所以,你的父母应该不是东凉人,看你的动作应该是更像灵力。” 不管是神乐谷的锦瑟公子,还是闻名天下的风家九幽,白沧海都从来没有小看过她,只是一个动作,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动作,她竟然能想到北国的巫术和西岚的灵力,不得不说她反应很快,见识很广,也知道的很多。 其实,白这个姓在东凉并不普遍,京城之中也就只有白丞相一家姓白,不过,白丞相的妻子却是东凉人,简而言之,整个东凉京城姓白之人只有白丞相及他的一双儿女,而已。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白沧海有些疲惫的说:“没错,这的确是西岚人人都会修习的灵力,我的父亲是西岚人,而我和哥哥皆是自小就开始修习,由于我们已经在东凉落地生根,为了不受到排挤,招来祸事,父亲不但不允许我们使用灵力,也不准我们道出自己是西岚人的事实,我真的很像似若兰一般留在小姐的身边,终身伺候小姐,望小姐能成全。” 音落,她又一次在风九幽的面前跪了下来。 这一次风九幽没有起身扶她,因为她真的太惊讶了,白丞相身为东凉国的丞相竟然出身西岚,而且莫言还非常的重用他,并且还让他做了陌离的师父,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莫言并不知道他是西岚人? 似乎不太可能,一国丞相位高权重,虽没有手握兵权却也能动摇江山,如此重要的事情,莫言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况且,据自己了解所知,白家与骆家一样,都是莫言的心腹,一文一武皆是肱骨之臣,都是他的左膀右臂,按照常理来说他不可能不知道此事。 一个才高八斗的西岚人跑到东凉做丞相,而且还娶了东凉的女子,有了孩子,不知道为什么越想越觉得奇怪,总感觉这背后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一样,不过,会是什么秘密呢? 迟迟未见风九幽有动静,伏地叩头的白沧海又说道:“小姐若不愿成全那沧海就唯有一死了,只希望小姐能将我所写的一封封家书送到我父母手中,沧海感激不尽,来世当牛做马也必定报答小姐的大恩大德。” 话落,白沧海就站了起来,准备跳船入水淹死在这冰冷的江水里。 若兰一看她视死如归的架势就吓的不行,本能的就冲过去挡在了她的面前,双手一伸着急的说:“你干什么?就算我家小姐不答应你,你也不用去死啊,你这样做不是在变相的逼迫我家小姐吗?我们好心帮你,你怎么能陷我们于不仁不义之中呢?” 一席话说的白沧海满面通红羞愧不已,手足无措的说:“我……我……不是,我……” 风九幽见若兰生气了便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她身边放下她抬起的胳膊,然后直直的看着白沧海说:“如果你只是为了报恩大可不必如此,如果你无处可去,我可以安排你去任何一个你想去的地方,不用你为奴为婢,我会给你足够的银子让你过从前一样的生活。” 504.第504章 骆子书醒了 泪眼涟涟,白沧海看着她非常抱歉的说:“对不起,我并没有想要为难你,我只是想找一个方法,一个既不会让我父母伤心绝望,又让我自己可以忘记过去,忘记骆子书的办法。” “跟在我身边就能忘记他了吗?”风九幽挑眉说道,不禁在想自己何时有了这种能力,还能让人忘记过去。 白沧海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刚开始可能不会,但我想你是风家的大小姐,又是神乐谷的锦瑟公子,跟在你的身边伺候一定会很忙很忙,那样我便没有时间去想他了,时间一久自然而然的就忘记了,但假如我一个人生活,还似从前那般无所事事,那我一定不会将他忘记,而且还会特别特别的痛苦,十年,我的心早已千疮百孔,我再也不愿意为他心痛了。” 说到心痛,相信这世上没有人比风九幽更深有体会了,上一世,她因尚君墨心痛如绞,难受的连呼吸都不能了,甚至有那么一时一刻,她感觉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都是痛苦。 看着面前的白沧海,风九幽仿佛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心中烦躁,胸口有些发闷,思索了一下冷若冰霜的说:“既然如此那你就留下吧,但有一点我要跟你说清楚,入了我的门就是我的人,背叛我的下场绝不是死那么简单,我有一千一万种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方法,还有,我身边从不养无用之人,对于我的命令也要绝对的服从和执行,那怕是有一****要你去杀了你的父母也是一样,做不到我就会一起送你们去地府,不要怀疑我的能力,别说是东凉国的丞相府,就是皇宫我亦能来去自如,所以,你最好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 如果说这样的一番话都还不能将她吓退的话,那风九幽会答应她所求,让她似若兰一般跟在自己的身边。 白沧海久久未语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之中,风九幽拿过若兰装药的荷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乌漆漆的黑色瓷瓶说:“这是我新配制的锁心莲,剧毒无比,人服下以后不会马上死,但会****心如刀割,天下间除了我没有人有解药,你若是想好了,确定要跟着我,那就把它服下,每三个月我会给你一次解药,我放在这里,你慢慢想。” 言罢,风九幽将黑色的瓷瓶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带着若兰转身抬步离开。 “不用再想,我愿意!”说话间,白沧海就把那黑色的瓷瓶拿了起来,打开,倒出里面的药丸,她毫不犹豫的就送进了嘴里。 心如死灰生无可恋,如果自己活着能让父母开心一些,那便就这样活着吧。 主仆二人闻声回头望,见她把药真的吃了下去都不禁愣住了,似乎都没有想到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她竟然如此的决绝,看来,骆子书真的把她的心给伤透了。 就这样,白沧海从丞相之女变成了风九幽身边的一个贴身丫鬟,她开始跟着若兰熟悉主子的一切,从此以后她不再是她,也不再属于自己,她封闭了自己的心,开始全心全意的报答风九幽的恩情。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白沧海服下锁心莲时,沉睡中的骆子书醒来了,丁力和骆一等人一直守在他的身边,见他醒来就赶紧说道:“将军,不要动,锦瑟公子已经给您的腿行过针,现在还不能动。” 昏睡了好几日,骆子书有些头重脚轻晕乎乎的,复又闭上眼睛问道:“锦瑟人呢?” 骆一恭敬的回禀道:“回将军的话,锦瑟公子在给将军行完针的第二日就离京了。” 心中一惊,登时一愣,眼睛猛的又睁开,脑子里突然想到锦瑟与白沧海成婚之事,他走了,那作为新娘子的白沧海也一定是跟着他走了,想到以后都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骆子书着急的脱口而出说:“什么时候的事?他走了多久了?” 想了一下骆一又回答道:“大概有四五日了。” “四五日了,啊……”一激动把不能动这事给忘记了,腿上才用力就传来刺痛刺痛的感觉,骆子书抬手抱腿痛呼出声。 骆一吓的不轻,赶紧抓住他的手说:“腿别动,千万别动,今天是最关健的一天,将军无论如何要忍住了,要不然就前功尽弃了啊。” 站起来曾经是骆子书最大的梦想,可没有了白沧海就变的不再重要了,深呼吸再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骆子书抽回被他抓住的手,不死心的明知故问道:“她,也走了吗?” 提起白沧海,骆一就不禁想到了那日找到骆子书的场景,明明洞房花烛夜的人应该是锦瑟公子,可骆子书却一丝不挂的躺在人家的婚床上。 当时,骆一以为是有人故意陷害骆子书,所以,想也未想就把他带走了,可这么些天过去了,锦瑟与白沧海也离开了东凉,这件事情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无人提起,更无人以此作为要挟刁难。 如果不是那天去的几个兄弟都瞧见了,骆一有时候真的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在梦中看到了那样的情景。 “是,白二小姐和锦公子一起走的,走的时候白大公子亲自送出城门口的。”骆一点头回答。 这一刻,骆子书清楚的感觉到了心痛,他知道自己彻彻底底的失去了白沧海,四五日,就算是慢慢赶路也应该到了神乐谷了,沧海,你从未踏出过京城半步,走的时候一定哭了吧。 手不由自主的伸向脖子处,那里有白沧海送给他的定情玉佩,这十年来,每当他想她时都会把玉佩紧紧的握在手中,仿佛只有那样他的心里才会稍稍的好受一些。 脖子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骆子书慌乱的撕开了寝衣领口,一边不停的来回摸索寻找一边惊慌失措的道:“玉佩呢,我的玉佩呢?我一直戴着的玉佩呢?” 贴身伺候他的人只有丁力一个,骆一作为他的属下并不清楚他身上佩戴了玉佩,不解的问道:“什么玉佩?属下带将军回来时并未看到脖子里有玉佩啊?” 505.第505章 知道做了新郎 心乱如麻焦心似火,骆子书觉得自己要疯了,对于骆一的话他充耳不闻,扭头看向一边大声道:“丁叔,丁叔呢?丁力……” 知他醒来丁力去了外室端水,一听到他这从不曾有过的高八度声音就赶紧冲了进来,慌慌张张的问道:“少爷,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骆子书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眼睛瞪的老大,似是此刻有人夺他性命一般:“我的玉佩,沧海送给我的玉佩呢?” 丁力一直照顾他,对于白沧海与他之事也一清二楚,知道那玉佩犹如他的性命一样重样,就赶紧道:“奴才不知,那日骆一把少爷带回来时,少爷身上就什么也没有,换衣服时也并未看到玉佩,少爷莫要激动,万事都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你的腿……” “带回来,从那里带回来,我不是在宫里吗?为什么要将我带回来?”一再的听到带回来三个字,骆子书起了疑,他明明记得自己在宫中喝酒,怎么一醒来就回到了府中。 丁力那夜并未去丞相府,并不清楚那夜发生了什么,本能的扭头看向骆一,骆一矛盾忐忑,不知道应不应该将此事告知于骆子书,白沧海已经跟锦瑟公子成了亲,也已经随他回去了神乐谷,若他知道洞房花烛夜时与白沧海发生了关系,那将会发生什么? 无人回答,房间里静的针落有声,骆一低着头一直不敢看他,骆子书松开揪住丁力衣领的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骆一,不怒而威:“骆一,你说!” 骆一跟随他多年,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他怒了,噗通一声跪下道:“回将军的话,白二小姐出嫁那日将军喝的酩酊大醉,夜半时分骆九担心将军便到房中查看,可谁知将军根本就不在房内,属下等人惊慌不已却不敢声张,暗中把将军会去的地方全部找遍了,也没有找到,到最后想着白二小姐嫁人,将军伤心,是否到了丞相府中……” 听他说了一堆也没有自己要的答案,便道:“说重点!” “是,将军,属下等人是在黎明时分把将军从丞相府带回来的,并未惊动任何人。”骆一简而言之快速的说道。 眉头微皱,骆子书不禁开始回忆那夜之事,不过,那天他伤心过度以至于并没有喝多少酒就醉了,可是他记得醉之前并没有出宫啊,怎么可能会到了丞相府呢,而且还待到了黎明时分,难不成自己真的如骆一所说太过伤心,才情不自禁的跑去了丞相府中? 心中疑惑张口又道:“你们是在丞相府的何处找到我的?” 许是接下来的话太过骇人听闻,骆一不由自主的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赶紧把头低下了,真心不知道要如何回答,骆一沉默了。 骆子书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出大事了,焦急的怒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再不说就滚出去,以后也不用再跟着我了。” 骆一心下大骇,连忙说道:“将军息怒,属下等人是在白二小姐的婚房中找到将军的。” 如果刚刚发现玉佩不见了时是犹如晴天霹雳,那无疑在听到骆一的回答后,他的内心就像是被人丢了个火炮竹一样,瞬间炸开了,枕在软枕上的头猛的抬起,骆子书不敢相信的一字一句说:“你说什么,在沧海的婚房之中?” “是,属下不敢欺瞒将军,属下等人进去查看时就看到将军与白二小姐一起躺在婚床上。”那样震惊的画面骆一怕是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婚……婚床上,我和沧海,那我们……我们?”头晕目眩,那晚的激情缠绵瞬间涌入脑海,骆子书以为那是梦,那是由他自己内心而编制的一个梦,可谁知,那竟是真的,他要了她,占有了她,在她嫁给别人的洞房花烛夜里与她合二为一了。 虽然骆一并未亲眼所见二人洞房,但那满地的狼藉以及床边处的数条白帕子,他知道他们二人有了夫妻之实,还有后来丁力给他洗澡时,也问了此事,只是他有一点不是很明白,骆子书明明因为受伤而不能人道,可为什么又突然能行周公之礼了呢? 想不明白的并不止骆一一人,还有骆子书本人,他也在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明他已经成了废人,可感觉却那样真实,甚至到现在他都还清楚的记得那种感觉。 无力的躺下,骆子书的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沉默良久,思虑良多,他平静的吩咐道:“去请大夫来。” “是,将军!”骆一起身出门去找一直跟随在骆子书身边的大夫。 不久,大夫过来诊脉,道出了他已经好了的事实,骆子书不信便问其是怎么好的,大夫称自己医术有限并不清楚是怎么好的,但唯一能确定的是堵住的静脉已经通了,他又能似其他男子那般生儿育女了。 本是令人欢喜高兴的消息如今听来却让骆子书满面愁容,假如他真的好了,那那晚与白沧海发生的事情就肯定是真的,可为什么会这样呢?本该是锦瑟的洞房花烛夜为何变成了他的,沧海知道吗?知道那晚要了她的人是自己吗?而作为新郎的锦瑟又知道吗? 还有自己的玉佩,它在那里?难不成是那夜落在了婚床之上? 一个个问题接憧而至,让原本脑子就晕乎乎的他更加昏昏沉沉,送走大夫以后他又询问起了自己的双腿,得知今日过后就可以开始按摩以及下床短暂的站立行走,他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安慰,特别是在想到那夜与白沧海的疯狂之后,他的心中竟然升起了丝丝窃喜,他忽然在想这是不是命中注定,是不是老天垂帘于他,让他在关健的时刻得到了白沧海,与她真真正正的合二为一了。 为了弄清楚那夜到底是怎么回事,骆子书命骆一全力去查,并且派人前往神乐谷打探锦瑟以及白沧海的消息,看他们如今在那里,他要去找她,他要去见她。 506.第506章 玉碎 三日后,风九幽回到了昌隆京城,回到了风府之中,宁静的早上让风九幽的院子里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曹碧云等人昨夜就接到了消息,今日一早天还未亮他们就已经在此等候。 主子归来奴才们不胜欢喜,尤其是梅青夫妇二人特别的高兴,从前主子在时也没有觉得什么,可自打风九幽离开以后,他们夫妇二人就整日里提心吊胆的,没有一日是踏实的,总觉得不安,总怕会出什么事情。 众人上前见礼风九幽微微一笑,说了些辛苦客气的话后她便抬步进了房间,五更不到红拂就起了床,听到开门声立刻迎了出来,见是风九幽她心中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咸齐齐涌上心头,硬是挤出一丝微笑若无其事的上前行礼问候。 连赶了几天几夜的路,风九幽身上乏的厉害,不过,她还是注意到了红拂的清瘦,径自褪去身上披着的斗篷放到红拂的手中,一边向前走一边淡淡的说道:“一直没有出门,在房中闷坏了吧。” 红拂自然而然的抱着斗篷跟在她的身后,轻声细语的说:“还好,有母亲****来看我陪我聊天,倒也不是很闷。” “那就好,我现在把你脸上的人皮面具给取下来,你一会儿就出去走走吧。”话落,风九幽在妆台前坐了下来,吩咐道:“若兰,去打盆温水来。” 若兰把身上背着的包袱一一放下,恭敬的应声道:“是,小姐!” 乍然看到两个风九幽吓了白沧海吓了一跳,正打算问怎么回事时就听到了人皮面具四个字,见若兰要去打水她便抢着去做:“我去吧。” 许是觉得她人不错,又或许是觉得她太可怜,这一路上若兰都很照顾白沧海,轻轻一笑拒绝道:“不用,你刚来并不熟悉府中事物,也不知道去那儿打水,这样吧,你先将包袱整理一下,把小姐的衣衫放到那边的柜子里,然后再从柜子里取出一套小姐穿的常服,等小姐一会儿沐浴后穿。” 想了一下觉得倒也是,自己初入风府连路都分不清楚,那知道去那儿打水啊,点头答应便开始整理衣服。 须臾,若兰端来温水放到了架子上,风九幽开始为红拂卸下那层人皮面具,与此同时红拂的心里更加难受,特别是在人皮面具全部卸下以后,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热泪盈眶,有种梦醒的怅然若失。 那铜镜也似乎在一遍遍的告诉她:你不是天下无双高高在上的风九幽,你是卑微的红拂,一个婢女! 由于人皮面具有些受损,风九幽一直在拿药水处理,并未注意到红拂的不对劲,而若兰等人也都在各自忙碌着,所以,并无人看到红拂那悄然而落的泪水。 片刻之后,风九幽开始沐浴更衣,待她从屏风后走出来时曹碧云已经将饭菜摆好,见她出来连忙上前,一边帮她擦拭湿湿的头发,一边微笑着道:“小姐归来,一路上可还顺利?” 几步来到妆台前坐下,风九幽透过铜镜看着她淡淡的说:“还好,我见红拂脸色不太好,比之走时也清瘦了一些,可是病了?” 若兰将她的头发全部握在手中,提功动气,不过片刻之间那湿漉漉的头发就被内力给弄干了,曹碧云拿起玉梳开始帮她梳头,一边梳一边开心的说:“没有生病,可能是在房间中待久了,总是不走动,所以,胃口不是很好,吃的少了些,小姐不必挂心,过两日就好了。” 对于风九幽的关心,曹碧云很感动,毕竟女儿的清瘦并不是很厉害,可那么细微的变化她还是发现了,而且,一回府不问交代的事情办的如何了,府中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事,反倒是先关心起了女儿,这让她作为一个母亲如何不高兴呢。 抬手拿起盒子中放着的一支白玉簪子看了看,风九幽又说道:“那就好,最近府中如何?风芊芊还****去欺负婉儿吗?” “****倒没有,不过也算经常,有一次被老爷撞到训斥了她几句,近几日倒是没有再怎么去过。”曹碧云想了一下据实以禀。 提到自己的亲生父亲,风九幽冷冷一笑,松开手,白玉簪子啪的一下就落在了台面上,应声而断:“训斥,哼,他怎会舍得,最多也不过是轻哄几句罢了。” 心中一颤,曹碧云连忙收回手向后退了一步,低头弯腰诚惶诚恐的说道:“小姐息怒!” 看着断裂的白玉簪子,风九幽的心里有些烦闷,不知为何一沾到情之一字,她就再也做不到喜怒不行于色,亲情如此,爱情亦是如此,她忽然间很讨厌自己,讨厌优柔寡断情绪失控的自己。 正在整理床铺的若兰听到声响也走了过来,见风九幽一动也不动的看着那白玉簪子,眉头一直紧紧的皱在一起,便小心翼翼的说:“先前我还说这簪子做的不够精致漂亮,配不上小姐的气质,这会儿子好了,碎碎平安。” 说话间,若兰将那碎裂的簪子一一捡起放在手心,然后收进了荷包里,曹碧云顺着她的话赶紧道:“是啊,碎碎平安,小姐一路舟车劳顿一定是饿了吧,今儿我特意做了小姐爱吃的鸡丝粥,小姐趁热尝尝吧。” 话落,她朝若兰努了努嘴,示意她将风九幽扶起来。 若兰跟在风九幽身边久了,知道她就是再生气也不会对自己发脾气,便伸手扶住她的胳膊说:“小姐,冬日里饭菜凉的快,我们先吃饭吧。” 不愿意让身边的人担心,风九幽站了起来,转身回头看着曹碧云浅浅一笑道:“许久没有吃过云姨做的饭菜,我这嘴和肚子可是很想呢,若兰,你去把扶苏找来,我有事要问他。” “是,小姐!”话音未落,若兰就松开她的手准备离开,可谁知才走了两步就又听到风九幽说:“算了,他知道我今日回来估计一会儿就来了,你别去了,先吃饭吧。” 507.第507章 越了规矩 若兰甜甜一笑复又转身回头来到她的身边,扶着她走到饭桌前坐了下来,曹碧云依旧似从前那般准备了许多吃食,各种各样皆是风九幽所喜欢的。 这时,梳洗过后的白沧海从外面走了进来,几步上前朝风九幽行礼轻轻的叫了一声:“小姐!” 风九幽点头示意淡淡的说:“嗯,你来的正好,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管家云姨,以后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她。” 不是风府管家,不是郡主府的管家,而是我的管家,不知不觉间风九幽已经把自己和风家分的清清楚楚,又或许说她从来没有认为这儿是她的家。 白沧海俯身行礼,恭敬的对曹碧云说:“沧海见过云管家!” 从若兰口中得知了白沧海的事,善良而又热心肠的曹碧云很是心疼她,上前握住她的手说:“不必如此客气,你跟若兰她们一样唤我云姨即可,你初入府中肯定有许多地方不习惯,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告诉我,东凉的菜我虽做的不是很好,却也略知一二。” 寥寥数语直达心中,暖意有增无减,自打白沧海入了这风府以后,就感受到了众人的善意,不管是若兰还是孟五他们,又或者是现在的曹碧云,他们都特别的随和,特别的好,特别的其乐融融。 表面上看上去他们虽有主仆之分,但真正相处起来大家却不分彼此,各司其职,各尽其责,全部的人都唯风九幽马首是瞻,团结的就像是一个大家庭一样。 无疑,她喜欢这样的氛围,也不由自主的喜欢上了这里,觉得自己当初选择跟在风九幽的身边是对的,要不然她此时此刻肯定是躲在那里默默的掉眼泪,难得一笑白沧海看着曹碧云说道:“那沧海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云姨。” 浮浮沉沉几十年让曹碧云看尽了人世间的心酸,因此也造就了她如慈母一般的心肠,特别是又看到白沧海如此懂事,心中更是欢喜:“好孩子,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就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把红拂和若兰当成自己的姐妹,你们年纪相仿也能聊的来,我说的对吧,小姐?” 突然觉得自己说话越了规矩,但说出的话就如那泼出的水,收是收不回来了,所以,曹碧云扭头一转看向了风九幽。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风九幽对于规矩都不是特别的在意,加上她素来对身边的人宽容,也真的将梅青夫妇以及那些陪嫁侍卫当成亲人一般,并没有觉得曹碧云的话越了规矩,微微一笑抬头说道:“是,你无需拘束,只管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就是,红拂在房间中闷了许久,一会儿你们要是不累,就一起出去逛逛吧,正好沧海也是第一次来昌隆,去走走看看也好。” “真的吗?太好了,那我也要去。”若兰生性活泼开朗,又很喜欢逛街,一听风九幽这样说立时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风九幽拿起桌上的筷子准备开始吃饭,淡淡一笑道:“嗯,昌隆比东凉还要冷,沧海来时带的衣服也不多,厚的衣服你也没有多少,要过年了,你们三个去布庄走一趟,把该买的衣服去买了吧,还有云姨和梅叔叔他们的,也一并都多做上几套。” 若兰最喜欢给别人买东西了,觉得特别有成就感,欢天喜地的说:“是,小姐,那我们吃完饭休息一会儿就出去。” 曹碧云盛了一碗新鲜的羊奶放到风九幽的面前说:“年关将至,天气愈发寒冷,又加上马上就要去往北国之都,奴婢这几日正准备跟小姐请示此事呢。” 北国之都乃是苦寒之地,比之昌隆不止冷了多少倍,梅青等人虽然早已脱离了奴籍,却是准备一辈子跟在风九幽身边的,所以,远嫁北国之都他们这些人也必然相随。 手执汤勺抬起眼眸,风九幽不温不火的说:“以后这些小事无需请示,云姨做主便是,只有一条,不必为我节省银子,特别是在吃穿上面,明白吗?” 即使风九幽归来待他们一向很好,但听到这些话曹碧云还是很感动,毕竟这世上的好主子真的太少太少了,尤其是真的为奴才们着想的主子,几乎没有:“是,奴婢明白!” 风九幽点了点头未再言语,然后开始静静的用饭,往常若兰都会坐下陪她一起吃饭,可随着风九幽身边来来走走的丫鬟增多,她不再与她一起吃饭,又加上曹碧云一向不赞成如此,觉得小姐就是小姐,丫鬟就是丫鬟,身份不同地位不同,就应该有主仆之分,礼仪之分,更不可同桌而食,要不然丫鬟忘了自己是丫鬟,踩到了主子头上那还得了。 若兰从前不觉得有什么,但在这京城中待久了她觉得曹碧云说的很有道理,主子随和不代表低下的人就可以放肆,而她作为风九幽的贴身丫环更不能不知规矩,不懂礼仪,以防有人学她对主子不敬,不将主子放在眼里。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风九幽还问过若兰,听到她的长篇大论以后,她觉得曹碧云很有心,不但把如何打理家事的本事教给了红拂,还在有意的栽培若兰,希望她能学会一些驭人之道,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饭吃到一半,北国之都的十大长老女巫求见,风九幽赶了几天的路很是疲惫,特别是沐浴用饭过后更是想睡觉,思索片刻道:“傍晚之前,凡是北国之都的人统统不见,我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小姐!”曹碧云等人齐齐行礼,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本以为就此可以清净片刻,可以去睡觉了,那承想,那女巫眼高于顶自命不凡,直接推开曹碧云就冲了进来,怒气冲冲几步上前:“你不是说郡主病了吗?那此刻怎么又好好的坐在这里?” 曹碧云看到风九幽脸色铁青极其的不好看,匆匆跟进来后就噗通一声跪下道:“奴婢实在拦不住她,请郡主息怒!” 508.第508章 巫术 优雅的放下手中的筷子,风九幽拿起一旁的绢帕擦拭了一下嘴角,上上下下的开始打量传说中的女巫,据神阁传来的消息称,女巫在北国之都十大长老中排行第三,乃是主管祭祀事宜的长老,她常年身着一身黑色道袍,整张脸都藏在道袍的帽子中,声音沙哑有些似乌鸦叫,低沉时犹如鬼魂,无人知道她的年纪,更无人见过她的整副面貌。 有人说她是面貌狰狞的老叟,也有人说她是凶神恶煞的毒妇,更有甚者还说她是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恶魔。 想到恶魔二字风九幽不禁看向她的手,一个人的脸可以因为保养得当而看不出真实的年纪,但手却可以暴露一个人的年纪,只可惜她全身上下都裹的严严实实,除了一双阴气森森的眼睛外什么也看不到。 收回视线之时,眼角的余光扫到曹碧云的手上,见有鲜血溢出便冷若冰霜的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先前着急跑进来并未感觉到疼痛,如今一提她才发现掌心之处血迹斑斑,抬起手给风九幽看,据实以禀:“回郡主的话,奴婢刚刚拦住女巫进来时不小心被她推倒在地,擦伤了。” 这时,打算今日来给风九幽示范祭祀礼仪的青檀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当看到曹碧云流血的手掌时她心中一紧,猛地抬头看向女巫,见到她阴恻恻的目光,青檀赶紧朝风九幽跪了下来,恭敬的行礼道:“奴婢青檀拜见王后!” 还未言语,那女巫就率先开了口,转动有些发黄的眼珠斜了青檀一眼,嘎嘎的笑了一声道:“还未成亲那来的王后,更何况本女巫都还未确认其清灵圣女的身份,青左使还是不要那么快改口为好,以免有人以假乱真,动摇国之根本。” 一语双关意有所指,要不是此时此刻在风九幽的面前,青檀定是要与她争论一番,紫炎为了北国之都劳心劳力,费尽心机才让昌隆皇帝答应此婚事,让风九幽答应跟着回北国之都去,她凭什么一句以假乱真就全盘否定,千年灾难关系到北国之都所有人的生死存亡,紫炎就是再想将权利全部纳入囊中,也不可能拿清灵圣女来做文章,更不可能找个假的带回去。 虽然紫炎在提出条件时就已经将他与长老们不睦的事情说了一下,但真的亲眼所见还是小小的吃惊了一下,毕竟紫炎乃是国主,而长老们连大臣都算不上,可从女巫说话的口气上来看,长老们的气焰甚是嚣张,完全没有将紫炎的心腹青檀放在眼中。 看到青檀气的咬牙切齿却只字不敢言,女巫甚是得意,轻蔑的看着风九幽道:“本女巫现在要确认郡主清灵圣女的身份,请郡主褪下衣衫,以方便本女巫查看。” 风九幽以为风芊芊都已经够嚣张的了,没想到还有更嚣张的,查看,好,很好。 话音还未落下,端坐在凳子上的风九幽就动了,身轻如燕,飘渺无烟,眨眼之间她就到了那女巫面前,速度之快令人咂舌,那女巫还未反应过来之前,锋利无比的雪蚕丝就划过了她的掌心。 蚕丝如剑,所过之处皆留下细密而深的伤口,滴滴鲜血滚滚而落,风九幽冷哼一声道:“敢伤我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说话间,纯白色的灵力已经聚与掌心,猛的一挥衣袖那女巫就似凋零的枯叶一般从房内飞向了房外,刺耳的尖叫声响起,风九幽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从前还未觉得乌鸦叫有多么难听,如今听来真是令人很不舒服。 即使早已知晓风九幽的脾气,也见识过她有多么护短,却还是被惊的目瞪口呆,毕竟,曹碧云的手掌只是擦破了皮而已,用不着对女巫下那么重的手吧。 风九幽从不轻易出手,但只要出手必然会让那人受到血的教训,完全不在乎青檀以及跟着她来的宫女们的惊讶,风九幽低头弯腰亲自将曹碧云扶了起来,查看了一下她掌心的伤口,又在她身上打量了一下,关心的问道:“除了手,别处可还有伤?” 曹碧云摇头微微一笑:“没有,一点小伤不碍事的,奴婢一会儿去上些药就好了。” 话落,房外传来打斗之声,原来那女巫被打飞出去以后心存报复,立刻就要冲进来教训风九幽,可谁知,扶苏回来了,见她一副要杀人的样子未加思索就拦住了她,女巫在北国之都受尽尊敬,何时受过此等屈辱,二话不说就跟扶苏打了起来。 想着扶苏不懂巫术有可能不是她的对手,风九幽抬腿就往外走,青檀起身跟上,一边走一边着急的说道:“启禀王后,女巫巫术厉害,王后千万不可与其正面交锋,否则定会吃大亏的。” 对于她的话风九幽充耳不闻,脚下生风走的飞快,不过片刻之间她就来到了院子里,与此同时扶苏手中的剑已经直直的刺向那女巫的心口,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众人以为女巫必死无疑时,一团黑雾乍然升起扑向扶苏。 眼眸微动随风而起,手中的雪蚕丝注入内力直卷上扶苏的腰身,轻轻一拉便将扶苏拉离了那即将要扑面而来的黑气。 曹碧云受伤已经让风九幽心生不悦,如今见她竟然还想要扶苏的命,风九幽怒了,收回雪蚕丝不退反进,她以飞快的速度直接冲进了黑雾之中,正准备出门的若兰等人闻讯赶来,看到这一幕无不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大叫一声小姐,若兰纵身一跃就要冲上去,可谁知,脚都还没有离地就被跑过来的扶苏拦腰抱住了:“小姐无事,看着即可。” 由于扶苏刚刚从外面回来,若兰并没有看到他,突然听到他的声音不由一愣,回头望:“你怎么知道?” 眼睛一直盯着黑雾中的动静,扶苏没有时间看她,冷淡的说:“雪蚕丝在动。” 抬头望去果然如此,纯白的雪蚕丝在黑雾之中很是明显,悬着的心随即放下,若兰安静而乖巧的待在他的怀里。 509.第509章 扒皮抽筋熬骨炖汤 许是此时此刻所有的心思都在风九幽的身上,扶苏并没有收回放在若兰腰间的手,他就那样一直揽着她的腰,自然而然毫无违和之感,而若兰,虽然很是不好意思,但因为人太多她也不敢说话,更不敢弄出些动静引得别人注意,脸上一红她就尴尬的低下了头。 尖叫声与打斗声引来了府中所有的护卫,风青山也闻讯赶来了,女巫只是巫术厉害,在武功以及内力上面并不怎么样,而风九幽虽未见识过北国之都的巫术,却也从神阁送来的消息中略知一二,加上她自幼修习玄女心经,一般的巫术根本伤不了她分毫,所以,未过多久那女巫就被雪蚕丝捆了个结结实实。 雪蚕丝细如发丝又削铁如泥,极其锋利,那女巫才被捆住就本能的想要挣脱,可谁知,越是用力想要挣脱,雪蚕丝就收的越紧,到最后直接割开她的衣服陷进了皮肉之中,鲜血瞬间而落,似那涓涓细流一般。 女巫吓的惊声尖叫,不停的呼唤她的两个随从,可谁知叫了半天也没有任何人站出来,倒是一直隐在暗中的哑鬼提着两个已经不知是死了还是昏迷了的两个黑袍女子走了出来,冷冷的看了那皮开肉绽的女巫一眼,哑鬼嫌弃似的将两个黑袍女子重重的丢在了她的脚边,然后看也不看众人一眼就又消失了。 看到自己的两个徒儿皆被人打成重伤,那女巫打从心眼里开始害怕了,扭头看向青檀拼命的呼唤:“青左使,救我,救我。” 纵然青檀非常讨厌女巫,却也不能见死不救,毕竟她再怎么可恶也是十大长老之一,万一被未来的王后风九幽打死,那成婚之事定会再起波澜,而紫炎也定会被十大长老刁难,说不定还会引起北国内乱。 兹事体大,青檀不得不先放下私人恩怨,连忙跑到风九幽的面前跪下道:“女巫失礼请王后开恩!” “失礼,呵呵,伤了我的人你以为一句失礼就能过去了吗?”风九幽的声音里没有一丝丝的怒气,可听在青檀以及北国之都那些随行之人的耳朵里却是如临大敌,她们齐齐跪下行大礼,道:“请王后息怒,请王后开恩!” 心下大骇连大气也不敢喘,青檀思索片刻又不卑不亢的说:“女巫伤人在先是不对,但也受到了惩罚,请王后……” 凤眸微挑,九幽眯起眼睛冷若冰霜的说:“你在教我怎么做?” 登时一愣,青檀身子伏的更低,诚惶诚恐的说:“奴婢不敢!” 眺望远方犹如君临天下,风九幽漫不经心的说道:“不敢就好,我问你,在北国之都以下犯下冒犯紫炎,如何处置?” 知道紫炎已经服下情思豆,也发自内心的爱上了风九幽,想着她日后一定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北国之都的王后,也会成为她的主子,青檀不敢有丝毫的隐瞒,据实以禀:“回王后的话,轻者杖责,重则杀无赦!” 似乎对她的回答颇为满意,风九幽嘴角上扬有了笑意:“那好,今日就看在紫炎的面子上我不杀她,你将她带回去交给紫炎处置,告诉紫炎,管好自己的狗,不要到我的门前乱咬人,否则,再有下次我必拔掉狗牙,挑断狗筋,剥了狗皮,炖了狗骨,煮汤请他喝。” 青檀以为掌管刑罚的长老都已经够狠的了,没想到风九幽比他狠上一千倍,扒皮挑筋熬骨炖汤,最主要的是还请自家主子喝汤,真是,真是惨无人道。 胆战心惊,青檀应声道:“是,是王后!” 风九幽微微一笑几步来到女巫的面前,手腕翻转一粒药丸就出现在了她的掌心,女巫知道她是雪老的嫡传弟子,不但医术了得,毒术亦是天下无双,惊恐的看着她说:“你,你想干什么?” “现在知道怕了,之前干什么去了,你不是很嚣张吗?你不是还要本郡主褪去衣衫给你查看吗,告诉你,你得亏没有看,要不然这双眼早就喂了狗了,回去转告你们那什么十大长老,我不是紫炎,也没有他的耐心,你们最好不要惹我,否则,就绝不似今日这般简单。”话音落下的同时,风九幽点了她的穴道将药丸直接丢进了她的嘴里,用力一拍,猛的抬了一下她的下巴,那药丸就顺着喉咙吞到了肚子中。 站起身,收回绑在女巫身上的雪蚕丝,风九幽阴沉着一张脸看向跪倒在地青檀以及那些北国之都的人,大声道:“北国之都所有的人都给我听着,限你们半个时辰之内带着你们的东西离开风府,迎亲之日不到,不准你们踏入风府一步,若敢有为一律按刺客论处。” 府中的乱七八糟让风九幽很是心烦,今日一个女巫就敢当面给她难堪,而且还出言不逊出手伤人,那么接下来的日子,是不是谁都可以来找她的麻烦? 为了不浪费时间,也没有精力挨个收拾这些无关紧要的人,风九幽杀鸡儆猴敲山震虎,也顺便告诉紫炎,她不爽,很不爽,非常不爽! 青檀奉命而来就是为了教风九幽北国礼仪,如今礼仪还未传授那能就这样走了,赶紧出言说道:“启禀王后……” 话才出口,风九幽就打断了她的话,扭头看向梅青一字一句的吩咐说:“府中等人亦是如此,胆敢没有我的命令放人进来,一律就地阵法,杀!” 以梅青为首的众护卫以及侍卫齐齐跪下,异口同声的道:“属下遵命!” 风九幽转身回头朝屋内走,一边走一边道:“散了吧!” 众人听令各自散开,青檀不甘站起来就要追上去,可谁知,还没有跑两步扶苏就拔剑而出横在了她的身前,顿时一愣脱口而出:“王后,奴婢……” 不等她说完曹碧云就走了过来,轻声道:“我劝青左使还是趁早带着人赶紧离开,要不然再次惹恼了我家郡主,恐怕就不单单只是让你们离开那么简单了。” 510.第510章 父女相争 与曹碧云打了几日交道也算是知道她的为人,青檀一脸为难的说道:“都主派我来为王后传授礼仪,如今什么都还没有教怎么可以离开,更何况三日之后就是迎亲之期,都主问起我该如何回答?” 曹碧云不似往日那般客气,冷漠一笑道:“该如何回答乃是青左使自己的事,但我不防告诉你,郡主说话做事素来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让你们离开的时候就最好赶紧离开,否则再次惹恼郡主,这亲迎的成迎不成还未可知呢。 话落,曹碧云转身离开,刚走了两步猛然想起什么,她又回头看向青檀道:“我有句话想问紫都主,麻烦青左使代为转告。” 秀眉紧锁,青檀说道:“曹管家请讲。” 面对面,曹碧云一字一句的说道:“今日郡主还未出嫁,一个小小的女巫就敢不敬郡主,任意妄为在这风府中撒野,那到了北国之都以后是不是人人都可不敬王后?” 青檀脸色大变,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即道:“云管家严重了,郡主乃是都主心爱之人,北国之都的一国之后,北国上下对王后绝不敢有半分不敬之心,今日之事纯属误会,回去以后我定将此事禀报都主,重重的惩罚女巫以儆效尤,还请曹管家转告王后,都主这两日就会入京,到时一定会给王后一个满意的答复。” “既如此,那就请吧!”回答还算令人满意,曹碧云说完以后青檀就赶紧走了,她要马上回去,回去将此事一五一十的告诉紫炎,十大长老虽然难缠,却并不是当务之急,风九幽若因女巫今日之举而悔婚,那北国之都的麻烦就大子。 心下着急步履匆匆,青檀吩咐人将女巫抬走以后,她们就收拾东西离开了风府。 自太子选妃以后风青山就没有怎么见过风九幽,见她大怒将北国之都的人全部赶了出去,便趁所有人都退出去以后上了台阶,轻轻叩门他出声说道:“九儿,爹可以进来吗?” 正在听扶苏汇报事情的风九幽皱了皱眉头,抬手示意扶苏马上住了口,沉思片刻她淡淡的吩咐道:“书房有几封我写好的飞鸽传书,你立刻传出去,傍晚时分让避世山庄的带头人来见我,其它事情午时过后再议。” “是,小姐!”话音落下的同时,扶苏从屏风后的侧门出去了。 风九幽起身来到外室的桌子前坐下,从火炉上倒了些热水沏茶,平淡无波的声音道:“进来!” 声落门开,风青山带着自己的随从福伯从门外走了进来,数日不曾见到女儿,看她依旧清瘦的厉害便微微一笑坐下道:“九儿,你怎么样?身子好些了吗?” 漫不经心的抬起眼眸,风九幽放下手中水壶淡淡的的问了一句:“有事吗?” 每一次看到女儿冷漠的眼神,风青山的心里就隐隐作痛,苦涩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倒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就是你一直病着,我有些担心,过来看看,九儿,先前那女巫虽然有错,但毕竟也是十大长老之一,你今日如此羞辱于她,又将北国之都的所有人赶出去,紫炎他……” “紫炎?你跟他很熟吗?”手执青玉盏风九幽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看到风青山就觉得很烦,特别是在看到他先前一闪而过的苦涩笑容后,那感觉就好像是自己在欺负他一样。 怕女儿多心风青山并没有承认:“不是很熟悉,但见过两次面,前些日子我病着时他曾登门拜访过,还给我医好了病,人长的仪表堂堂风度翩翩,谈吐举止皆是不凡,非但没有君王的架子,还向我保证说一定会好好善待你,九儿,你能嫁得如意郎君,为父心里很高兴,你娘若是地下有知也可安心了。” 冷冷一笑,风九幽直直的看着他,轻挑眉头一字一句的说道:“他这么好你怎么不自己嫁给他呢?” 风青山顿时一愣,脸色大变厉声道:“胡闹,为父乃是男子……” 茶香悠韵丝丝扑鼻,风九幽浅浅一笑讽刺道:“哦,原来你还记得自己是个男子。” “什么意思?”风青山本能的脱口而出。 刚刚喝了药并不敢马上饮茶,风九幽放下手中的青玉盏慢悠悠的说:“所谓男子应顶天立地,重诚重诺,若我没有记错在未搬回府中之时曾经提出过三个条件,其中有一条就是我的婚姻由我自己做主,你无权干涉。” 立时犹如当头棒喝,风青山猛然想起自己曾经确实答应过,思绪飞转满脸为难,静默片刻他理直气壮的说:“不错,为父曾经确实这样答应过你,可是,九儿,皇命不可违啊。” 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风九幽一点也不激动,冷哼一声道:“皇命不可违倒是一个不错的借口,只是,皇命真的不可违吗?” 眼神犀利似能看透人心,风青山与她对视了不过几秒就赶紧扭头看向了一边,稳了稳心神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故作可怜之象道:“抗旨不尊乃是诛九族的大罪,为父可以舍去风家百年基业不要,可风府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怎么办?难道九儿真的忍心看着他们一个个去死吗?” “忍心,为何不忍心,他们的生死与我何干,我只问你,如果我就是要抗旨不尊,不愿嫁到北国之都,你会如何?”终是不死心,即使早已猜到他会如何选择,风九幽还是不甘心不死心的问他,她想知道,知道在父亲的眼里心里到底有没有她这个女儿,那怕是一丝一毫也好。 风青山终究是不明白女儿的心,他很是吃惊的站起身道:“为什么不愿意,紫炎不好吗?他长相不凡又是一国之君,最主要的是他很喜欢你,你嫁过去之后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后,比起嫁给昌隆国这些皇子或者大臣府中的公子,他无疑是最好最佳的选择。” 511.第511章 才入相思门就知相思苦 最好、最佳的选择,那是于你而言,那是在你看来,并不是我,我要的只是简单而平凡的幸福,仅此而已,可你不懂,作为我的父亲你永远都不会懂,也不愿意懂。 何其悲哀,何其不幸,有那么一瞬间风九幽竟然庆幸母亲已经去世,要不然看到今日这般,她定是会伤心不已。 心中苦不堪言,脸上冰霜一片,风九幽加重语气逐字逐句的说道:“紫炎如何与我无关,今日我只问你,我的父亲,我若抗旨不尊,你会如何?” “我……”突然之间风青山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如果风芊芊没有跟尚君墨发生关系,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告诉风九幽,我愿舍弃一切带你们姐妹离开,可现在风芊芊已经跟尚君墨有了夫妻之实,而且皇上也已经下了圣旨赐婚,若他支持风九幽抗旨不尊,那无疑是要断送小女儿的一生,他不忍,也不愿,所以,他吐出一个字后便再未作声。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风九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一直那样看着他,眼圈泛红,却没有泪水涌出,这一刻,让她犹豫不决迟迟不肯下决定的最后一丝亲情也在心中荡然无存,扭头背过身去,风九幽冷若冰霜的说:“答案我已知晓,你可以走了。” 冰冷的声音似是从三万英尺的地底下发出来一样,冷的风青山浑身一颤:“九儿,你不要怪爹,实在是你妹妹……” 如果说先前的沉默已经让风九幽失望透顶,那无疑在听到妹妹二字后就是怒火中烧,而且是烧到了沸点直接炸开了,猛地回头眼眸如刀,她似要吃人一般的怒道:“滚!” 顿时一怔,风青山吓了一跳,止不住的后退了一步惊恐的看着她说:“九儿,你……” 一个字都不想再听,一眼都不愿意再看他,风九幽直接一甩衣袖就将其以内力生生的震飞了出去,福伯吓的目瞪口呆差点没有晕过去,听到尖叫声响起他赶紧追了出去,只见风青山似先前的女巫一般摔了个四仰八叉。 心中怒极、恨极,双眉之间似火焰一般的印记霎时间变的火红火红的,乍一看就像是要滴出血来一样,忽明忽暗,忽深忽浅,心乱如麻,真气乱窜,随着风九幽的怒火而转变。 隐在暗处的哑鬼见风九幽有走火入魔之象就赶紧现了身,正准备运功为其疏导乱窜的真气,风九幽就转头向内室走去了,一边走一边说:“我累了,守住门口不准任何人打扰。” 看着她清瘦的背影,听着她疲惫的声音,哑鬼的眉头一直紧紧的皱着,他自认从来不是一个有情之人,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她故作坚强的样子,他的心里就莫名的不舒服,他不知道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是一种什么情绪,但就是很不舒服。 回到内室以后风九幽就褪去鞋袜上了床,盘膝而坐静心调息,未过多久双眉之间的火焰就归于了平静,不愿再想,也不愿意再为那些不值得的人伤心,她褪去外面的衣衫倒头就开始睡觉。 满床都是兰花的香气,母亲的味道,闭上眼睛的同时眼泪终是忍不住的落了下来,母亲,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父亲,我的亲生父亲,虽然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会为了我而舍弃如今的一切,更没有想过要拿风家几百条人命去换自己的终身幸福,可他连一句表明态度的话都没有,妹妹,妹妹,风芊芊算我的那门子妹妹,为什么父亲的心里永远都只有她?为什么? 伤心无助之时总是容易钻牛角尖,风九幽明明知道自己不该伤心落泪的,可她还是发自内心深处的难过,血浓于水,这世上最难割舍的恐怕就是亲情吧,只可惜身为父亲的风青山永远不懂,也不了解。 假如今日换成风芊芊远嫁北国之都,死活不肯,也许风青山的态度就不是这样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才入相思门就知相思苦,自打风九幽离开东凉以后,陌离就整日里闷闷不乐,白天比较忙碌时还好过,可一到夜深人静的晚上就特别特别的难熬,感觉身上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爬一样,坐立不安,躺卧不宁。 这一日早上刚刚下朝,莫言就将他唤进了御书房,父子俩一同用了早膳就开始各忙各的,由于要让陌离尽快熟悉起朝中大小事务,下面呈上来的奏章全部交给陌离先过目,提出解决方案后再拿给莫言做最后的批阅。 陌离饱览诗书才华惊艳,虽未从小似别的皇子一样在宫内跟着师父们学习治国之道,却也曾经拜赫赫有名的章子老先生为师父,所以,对于朝中事务倒也上手的很快,又加上白丞相不藏私的倾囊相授,他颇得莫言欢心。 看着儿子专心致志一丝不苟的样子,莫言的心里除了高兴还是高兴,他觉得老天还是待他不薄的,虽然让他失去了心爱的女子,却在二十年后把儿子送回到了他的身边。 他很感激,也很感谢,感激白灵然将他的儿子养育的很好很好,也感谢心爱的女子白灵嫣给他生了这么一个好儿子,让他老有所托,老有所依,老有所养。 很多时候争就是不争,不争就是争,在莫言未找到陌离之前,东凉国的几位皇子也因太子之位明争暗斗,只是不似昌隆那样明显,那样激烈,但纵观几个皇子的品德都各有缺点,所以,尽管皇后与太子的势头如日中天,他也没有要立大皇子为太子之意。 陌离归来平静如水,除了刚开始不愿意搭理莫言以外,从没有因为莫言的喜欢宠爱而刻意的讨好或者要些什么,做些什么,他不附炎趋势,也不虚以为蛇,更不拜高踩低,特别是对白丞相这个严厉而挑剔的师父,他更是很尊敬。 对于太子之位未来储君,莫言更看重一个人的德行,而非小聪明,所以,立主立德。 512.第512章 陌离得知风九幽要出嫁 莫言很看重陌离,也有意栽培为其铺路搭桥,希望将来能有一日将这整个东凉国都交到他的手里,那样,到了地底下他也可以给心爱的女子一个交代了。 感觉到莫言注视的目光,陌离抬起了头,一脸茫然的看着他道:“怎么了?” 莫言微微一笑,将手中的信件递给身旁的太监说:“这是你二皇兄从昌隆传回的信件,你看看。” 总管太监将信件恭敬的呈到陌离面前,他伸手接过打开一看,与此同时莫言又说道:“北国之都紫炎迎娶无忧郡主为王后之日,与清雅郡主嫁到靖王府竟然是同一日,不知这……” 听到无忧二字陌离脸色大变,猛地站了起来脱口而出道:“你说什么?北国之都的紫炎要迎娶无忧郡主为后?” 顿时一愣,莫言被儿子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有些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的点了点头说:“是啊,怎么了?” 晴天一声霹雳在陌离的脑子中炸开,犹如五雷轰顶,无忧郡主,无忧郡主不就是自己的九儿吗?她怎么可能会嫁到北国之都去,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九儿深爱着自己,绝不可能会嫁给别人。 想到这,陌离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然后低头仔细看手中的信,莫言以为儿子是因为在昌隆时跟无忧郡主交好,为她嫁到北国之都为后欢喜才如此惊讶,便笑意吟吟的说道:“说起来这无忧郡主朕倒是见过一面,长的的确是倾城倾国,貌美无双,与她母亲乐平公主倒是有几分相似,紫炎……” 语未尽,陌离就如那离弦的箭一样,嗖的一下就不见了,若不是那飘然而落的信纸,莫言定会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莫言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莫名其妙的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太监,又看了看门口,张口结舌的说:“陌儿,陌儿出去了?” 那总管太监亦被惊的目瞪口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陌离的速度竟然可以这样快,闻声赶紧低头弯腰回禀道:“是,皇上,三皇子出去了。” 莫言晕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绕过桌子走到儿子刚刚坐的地方,捡起地上的信纸又看了一遍,自言自语的说:“这上面也没有写什么啊,他火急火燎的要去哪里啊?” 思索疑惑之间就有宫女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噗通一声跪下慌里慌张的说:“启禀陛下,不好了,皇太后晕过去了。” 心中一惊,眼睛瞪的老大,莫言张口就道:“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晕过去了,请太医了没有?” 许是先前的一幕太过可怕,那宫女浑身上下抖的跟筛糠一样:“回……回皇上的话,先前皇太后在御花园散步,突然有一刺客横空而过,皇太后吓的不行,惊呼一声就晕了过去。” 正准备问大白天那来的刺客,锦衣卫统领就在门外求见,宣他进来问了一下此事,原来吓晕皇太后的不是别人,正是急急忙忙跑出去的陌离。 知道儿子从来不是莽撞之人,素来稳重,突然如此定是有什么原因,担心他会出事,莫言赶紧吩咐魅影去追他,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皇宫这边因为陌离的横冲直撞而闹的鸡飞狗跳,而陌离本人也已经快要疯掉了,他将轻功运到极致,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凌氏兄弟正在府中忙别的事情,突然见到他回来赶紧跑了过来,拱手行礼叫了一声:“主子!” 陌离没有似从前那般温润一笑答应二人,而是紧张又害怕的问道:“我问你们,北国之都与昌隆联姻娶的可是无忧郡主?” 凌氏兄弟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知道了,彼此对视一眼后都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二人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他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答应过风九幽,绝不会将此事告诉陌离,可今日他自己知道了,这该如何是好? 主仆多年,陌离一看到二人的表情就知道此事是真的,心下一紧,他厉声道:“说,将事情的前前后后一五一十的说清楚,要敢有半个字的隐瞒,你们以后也不用再跟着我了。” 凌氏兄弟大惊失色,见他脸色铁青怒火中烧,就噗通两声跪下道:“主子息怒,并不是我兄弟二人刻意隐瞒,而是我们曾经答应过郡主,绝不会将此事告知主子,还请主子息怒。” “你说什么?九儿不准你们将此事告诉我?”如果说陌离先前还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无疑在听到这句话后他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再也无法冷静了。 凌月真想给自己两巴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主子先不要着急,听我慢慢道来,事情是这个样子的,那日主子与郡主掉入悬崖之后……” 从太子选妃到紫炎拿五座城池以及一颗清灵果迎娶风九幽,凌月都说的都非常详细,陌离听完以后沉默了很久很久,一直到魅影出现在三人面前他才有所反应。 魅影先是行礼又委婉的询问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谁知陌离竟然说无事,问不出魅影只好无功而返,他走后不久,陌离又看向凌氏兄弟问道:“与北国之都的联姻之期订在那天?” 凌风觉得风九幽已经移情别恋,又是朝三暮四之人,根本不值得陌离珍惜,便答非所问的说道:“主子现在是东凉国的三皇子,与昌隆及北国之都都毫无关系,根本没有必要管他们是否联姻,还有无忧郡主,联姻之事乃是她亲口答应,风驸马也极其赞同,她就是想做王后……” “闭嘴,我不准你这样说九儿。”即使知道她要嫁给别人,陌离也不允许有人说她半句不是,气的浑身发抖,若不是念着凌风身上有伤,他估计早就一掌打过去了。 凌风从来没有见过陌离发这么大的火,低下头不敢再言。 陌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暴怒,看向凌月道:“你说,联姻之期订在那天?” 513.第513章 此生非她不娶 心中大概算了下日子,凌月不敢再有半分隐瞒,据实以禀:“三日后!” 三日后,三日后,三日后他心爱的女子就要嫁给别人,不,不行,九儿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明,自己更是心知肚明一清二楚,她临走时还答应了自己的求婚,还戴上了定情信物金丝流光镯,怎么可能突然间就变了心意爱上了别人,还要嫁到北国之都去,不,不可能,这绝对绝对不可能? 在历经生死之后陌离对风九幽的爱深信不疑,他不相信一个愿意为自己生而选择去死的人会移情别恋嫁给别人,思付良久,他看向凌风道:“你说联姻之事乃是九儿亲口答应,那我问你,可是你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凌风登时一怔哑口无言,因为自始至终他都未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相反,赐婚圣旨颁下之时他还躺在贤王府里垂死挣扎,若不是风九幽出手相救他早就死了。 凌风性格耿直,说话做事从不知道转弯,他把对陌离的忠诚与风九幽对他的恩情分的很清楚,所以,即使没有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他也坚信风九幽已经变心:“属下虽未亲眼见到,亲耳听到,但昌隆国内……” 陌离就知道是这个样子,脸色阴沉如雨气不打一处来,怒不可揭的说道:“看来你受伤的不是身体而是脑子,今日你旧伤未愈此事便作罢,以后你若胆敢再对九儿有半分不敬,决不轻饶。” 话落,他又看向凌月吩咐道:“立刻下去准备,半个时辰后出发去昌隆,传消息给水真命他准备船只严命以待,三日之内必须赶到昌隆。” 凌月恭敬的说道:“属下遵命,这就去办!” 言罢,他就起身准备离开,可谁知才走了两步就被哥哥凌风给叫住了,只听他说:“属下斗胆请主子三思,此次联姻昌隆与北国之都都非常重视,听闻紫炎已经派出二十万大军在两国交界之处等待,为的就是确保联姻成功,不被人破坏,主子初归东凉,一无权,二无势,更无强兵良将在手,即使无忧郡主不愿意嫁给他,可此事已是板上钉钉,若有人从中阻拦,北国与昌隆定不会善罢甘休,主子可有想过到时该如何应对?” 一席激昂之言犹如当头棒喝,打的陌离是如梦初醒,他在宫外三年虽然也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势力,也结交了许多江湖朋友,但跟北国之都的二十万大军相比,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愣神之间,莫言来了,只听他说:“谁说朕的儿子无权无势,更无强兵良将?” 瞬间回神,猛然转身,陌离马上行礼道:“父皇,您怎么来了?” 凌氏兄弟亦齐齐跪下道:“参见皇上!” 莫言低头扫了二人一眼,淡淡的说:“秉雷霆之怒还敢直言,倒是忠心,起来吧。” “谢皇上!”凌氏兄弟异口同声的道,然后站了起来。 收回视线莫言扭头看向儿子道:“你匆匆忙忙离开父皇很是担心,魅影说你脸色极其不好但又不愿意相告发生了什么事,父皇放心不下只有亲自跑一趟了,陌儿,父皇问你,你当真喜欢那无忧郡主?” 陌离抬头与他直视,斩钉截铁的说:“是,儿臣此生非她不娶。” 坚定的眼神,熟悉的话语,让莫言不禁想到了从前的自己,记得二十几年前他要迎娶白灵嫣时,母后也是这样问他的,而他也如自己的儿子这般回答说非卿不娶,只可惜,到最后他还是迎娶了别人,而且还不止娶了一个。 无疑,这是他人生中一大憾事,也是他对白灵嫣一生的亏欠。 “为什么?你喜欢她什么?容貌、性情、家世,或者是雪山之巅嫡传弟子的身份?”随行的太监搬了把太师椅过来,莫言就坐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儿子等待着他的回答。 如果爱一个人能说出为什么,那一定不是特别特别的爱,爱是没有理由的,也是没有原因的,单纯的爱这个人,不管她是什么样都爱,情不自禁无可自拔,就像深深的陷入了沼泽地中,即使知道最后有可能是遍体鳞伤或者是死,还是没有办法不爱她。 “儿臣斗胆,敢问父皇当初喜欢我母亲什么?”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随着莫言的所作所为以及一次又一次的百般维护,陌离清楚的知道他是深爱着自己母亲的,即使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即使她已经离开人世,他还是一直想着她,念着他。 真正爱过一个人的人应该都知道爱是一种什么感觉,爱一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他把莫言的问题又四两拨千斤的问了回去。 莫言仔细的想了一下,并找不出任何的原因,论容貌、家世、性情白灵嫣在当时他要迎娶的女子当中都不是最好的,可他就是喜欢她,就是爱她,就是想要娶她,毫无任何理由可言,微微一笑莫言又道:“你虽非她不娶,但她并不是非你不嫁,据父皇所知风家九幽并不是寻常女子,不但自幼就体弱多病,性子也十分的倔犟,并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人,她既然已经答应嫁去北国之都,那就说明她已经在你和紫炎之间做出了选择,这样的女子真的还有必要要吗?还值得你去爱吗?”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处于暴怒中的陌离慢慢的冷静了下来,想起风九幽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他更加坚信她不会爱上别人,更不可能嫁到北国之都去,所以,他说道:“父皇说的不错,九儿性格倔犟,她不愿意做的事情你就是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绝不会做,九儿与儿臣心心相印情比金坚,儿臣在昌隆遇刺,是她不顾性命挡在了儿臣身前,跌落悬崖之时又是她松开手中的白纱,把生的机会留给了儿臣自己则选择掉了下去,儿臣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儿臣相信九儿是绝对不会变心的。” 514.第514章 我要去找她 看到儿子有情有义,莫言心中甚是欣慰,但作为父亲他还是必须要提醒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莫言突然变的有些忧伤:“陌儿,你可知这世上最容易变的就是人心,上一秒还是山盟海誓的爱人,下一秒就有可能拔刀相向,甚至还会直接把利剑刺进对方的心中,你如此相信风家九幽,只怕到时候会失望。” 活了半辈子的莫言早已阅尽千帆,也正因为如此他更加怀念白灵嫣,怀念与她之间单纯而美好的爱恋,只可惜时光如流水一去不复返,等到他明白自己真正想要什么时,那逝去的伊人早已消失在天地之间。 他追悔莫及心痛不已,可又能怎么样呢,人死不能复生,再后悔也于事无补,所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好好疼爱自己与她的孩子,让他拥有一个幸福快乐的未来。 出生在帝王之家的陌离怎会不知这世上最容易变的就是人心,更何况他小时候在宫中可是受尽冷暖,但他不相信风九幽会变心,最起码在没有听到她亲口承认爱上别人时,他是绝对绝对不会相信的。 抬头眺望远方,陌离一字一句的说道:“儿臣不知该说些什么让父皇相信九儿不会变心,但儿臣心里非常的清楚,九儿爱我之心绝不亚于我爱她之心,即使此事真的如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也一定是九儿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是被逼无奈,所以,儿臣要去见她,要去找她,要清楚的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知道以后呢,如果她真的已经不爱你了,爱上了别人,你要怎么办呢?”莫言忽然间很想知道这个答案,他想看看儿子到底有多么的爱风九幽。 其实,陌离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他从内心深处根本就不相信会有这种可能,如果说同生共死都还不足以表明风九幽爱他的心,那她不远千里跑到东凉来为他治伤也已经足够表明她的爱,况且,她在东凉期间,二人同床共枕恩爱不已,那发自内心的甜言蜜语,浓情蜜意,绝不可能是装出来的,故,这种假设根本就不成立,更不可能成为现实。 不过,陌离还是回答了:“如果她真的爱上了别人也不要紧,只要我爱她就够了,我曾说过这世上能娶她为妻的人只有我,而她能嫁的男人也只有我,所以,不管事情到底如何她都是我的,任何人都休想从我身边把她抢走。” 生同衾,死同穴,陌离在落下悬崖的那一刻就下定了决心,不管是天涯海角还是地狱黄泉,他和她都要在一起,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对于儿子的回答莫言十分满意,觉得他很有自己年轻时候的风采,敢爱敢恨霸气十足,哈哈一笑站起身道:“好,不愧是我莫言的儿子,有种,就冲着你这句话父皇也要帮你把风家九幽给抢回来,不过,北国之都的紫炎可不是软柿子,谁想捏两下就捏两下,此事还需想个万全之策才是。” 没有想到父皇会支持自己,陌离心中有些动容,毕竟这只是他自己的爱情,并不关乎国事,可一旦与北国之都起了什么冲突,那就不单单只是联姻的问题了,还关乎到两国之间的邦交以及其它问题,甚至还有可能会引起战火。 未从儿子脸上看到半分喜悦,莫言皱眉问道:“怎么,你不高兴?” 瞬间回神,陌离答道:“儿臣不敢,儿臣只是觉得此事乃是儿臣自己的私事,父皇……” 知道他要说什么,莫言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笑着道:“傻儿子,你忘了,你不但是父皇的儿子,还是东凉国的三皇子,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代表着东凉,如今你要去找风家九幽,就必然会破坏昌隆与北国之都的联姻,那么昌隆与北国他们会怎么想?他们必然会认为这是我东凉国故意为之。” 一语惊醒梦中人,陌离一心只想着去找风九幽,倒把自己东凉三皇子的身份给忘的干干净净,更没有想到这一层厉害关系。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愚钝了。”真心的疼爱让陌离对父皇更加的尊敬。 莫言微微一笑,慈祥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是你愚钝,是你着急了,儿子,你要记住,越是急的事情就越要缓办,还有不能让人看出你的喜和忧,更不能让人猜出你的心思,尤其是对自己心爱的人或物,更是不能表露半分,要不然她们就会成为你的把柄,你的死穴,一旦被人抓住你就再也动弹不得。” 陌离从来不是鲁莽之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碰到风九幽,他就变的像个十四五岁的毛头小子,常常自乱阵脚,特别是在风九幽面前时,更是不能自控:“是,父皇,儿臣一定会铭记于心,时刻不忘父皇的教诲。” “嗯,那就好!”点头示意之后,莫言扭头看向站在身后的总管太监吩咐道:“即刻宣丞相到骆府见驾!” 总管太监恭敬的道:“是,皇上!” 话落,那总管太监便回头吩咐了其中一个跟来的小太监去了丞相府。 莫言收回视线重新看向陌离,淡淡的说:“子书的腿也不知道好了没有,你陪父皇去骆府看看他吧。” 陌离知道白骆两家都乃是莫言心腹,也是他的左膀右臂,特别是骆子书,他手中掌握着整个东凉国一半以上的兵力,此时召见二人定是为了自己的事商议对策,恭敬的行礼道:“是,父皇!” 言毕,莫言率先抬步离开,而陌离在吩咐了凌氏兄弟准备马匹以及收拾包袱以后就赶紧跟了出去。 三日之期真的很短很短,短的他都不知道自己马不停蹄能不能在风九幽出嫁之前赶到昌隆。 经过几天的按摩和休息,骆子书的腿一天天的好了起来,今日他都能不扶着任何东西慢慢的挪动脚步了,对于一个几年没有站起来的人说,走路是一件非常非常困难和痛苦的事情,不过好在骆子书是军人,毅力和耐力都非常人所及。 515.第515章 追悔莫及 看到点燃的香已经燃尽,候在一旁的骆十八提醒道:“将军,时辰已到,今日就先到这里吧。” 双腿疼的厉害,走的大汗淋漓,骆子书深深的喘息了两口气,继续用力抬起脚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道:“我还可以坚持,再走一会儿吧。” 骆十八顿时一惊,连忙上前扶住他,着急的说:“不行的将军,不能这样的,锦瑟公子以及若兰姑娘都曾多次嘱咐过,万不能操之过急,要不然将军的腿不但好不了,还会再次受损,将军别走了,快坐下休息吧。” 这时,丁力也赶紧跑过来扶住他,附和道:“是啊,少爷,您的双腿多年不曾走路,如今好了您也要给它一些时间适应啊,这万一再不小心伤着了,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骆子书并不是不知道事情的轻重,可他真的太想离开这个房间了,经调查所知,锦瑟一行人出了东凉以后就没有了踪迹,骆一带人去神乐谷询问,可谁知他们从前所知的入口也消失匿迹,在神乐谷外寻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其它入口,本以为只要把整个神乐谷围住,总能等到人从里面出来,可他们守了几天几夜,别说是人了,连个鬼影都没有看到。 如果不是骆一亲自来过神乐谷,还曾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他真的会以为神乐谷根本就没有存在过,而他们也没有来帮锦瑟训练过兵马。 失去了白沧海的消息,让骆子书急的快要发疯,他忽然间发现自己对锦瑟一无所知,就连他是那国人都不清楚,除了神乐谷以外他根本不知道要去何处找锦瑟,更不知道要去哪里找白沧海。 想到白沧海他悔的肠子都青了,甚至有时候他真的想将自己给暴打一顿,觉得当时她花轿拦车之时自己就应该答应,还有锦瑟要迎娶她之时,自己就应该想办法阻止,怎么样也不让她离开东凉国,可现在倒好,她走了,不见了,一点音信也没有,他把她弄丢了。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完全是骆子书没有想到的,他以为自己不娶白沧海,也不可能失去她的消息,因为不管她嫁到那里,嫁给谁,他都能知道她过的好不好,就像是这十年来一样,即使他常在边关的军队里,也一直对她避而不见,但却知道她身边发生的每一件事情,所以,白沧海一消失他就开始慌乱不安,就像是丢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因为知道白沧海深爱着自己,所以从来没有想过她有一天会消失,更没有想过自己会如此的恐慌,原来只有真正的失去以后才明白,她是那么那么的重要。 我爱你时,以为你是我的全部,当我不爱你时,才发现原来你什么都不是,我失去的是一个不爱我的人,而你失去的是一个爱你的人。(送给天下间所有不珍惜爱情而又追悔莫及的人) 不愿理会,骆子书继续朝前走,可谁知脚上突然刺痛,他一个没站稳就向前扑去,幸好骆十入眼疾手快,要不然他肯定会正面倒地疼痛不已。 二人协力把他扶到贵妃榻上,丁力赶紧给他按摩紧绷的小腿以及有些僵硬的双脚,而骆十八则连忙将盆子中的锦帕拧干为他擦汗,一边擦一边心疼的说道:“将军,您就听属下一回劝吧,这腿真的不能再折腾了,锦瑟公子临走前就曾说过,将军的腿如果再受损就是华佗再世也医不好了,所以,属下求将军了,就按锦瑟公子说的做吧。” 双腿本就疼的厉害,丁力一用力按摩更是似刀割一般,骆子书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呓出声来,骆十八见他满面痛苦之色便趁其不备打晕了他,这是若兰临走前教给他的方法,也是风九幽自小受病痛折磨她得出的经验。 然而,昏迷并未持续太久,骆子书又在疼痛中醒了过来,与此同时莫言带着陌离到了,骆子书听到禀报以后就简单的梳洗失衣,然后忍着疼痛见了他们父子二人。 同一时间,丞相府! 一大早收到女儿传来的信,白丞相欢喜不已,得知女儿女婿已经安全顺利的回到了神乐谷,他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在信中,白沧海特意描绘了一下神乐谷的美丽,说那里的人都非常好,对她这位当家主母也很是恭敬,而锦瑟也对她很好,回到谷中的第二天两人就举行了盛大的婚礼,让白家二老都不用担心她,说过些日子就回来看望他们。 自从吃了风九幽开的药,白夫人的身体是一天比一天好,看到女儿在神乐谷过的很好,又得夫君疼爱,她喜极而泣,觉得真是菩萨保佑让女儿嫁的一如意郎君,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以后再添几个孩子那就真的是圆满了。 一片欢腾喜气之时,传皇上口谕的小太监到了,简单的把旨意说了一遍后,白丞相就愣住了,眉头紧锁脱口而出:“公公确定皇上是让我到骆家见驾吗?” 那小太监弯腰低头,恭敬的回禀道:“是,皇上挂心骆将军的腿疾已经去了骆府,命丞相大人即刻前往,不得有误。” 白骆两家因为儿女婚姻之事,已经多年不曾有过来往,这件事情皇帝也非常清楚,白丞相不禁在想莫言此举到底是何意,为何突然要在骆家见自己,莫非是为了调解白骆两家的关系? 心中疑惑百思不解,想了一下白丞相还是决定前往,毕竟再怎么样他也不能抗旨不尊,随后,他换好衣衫跟那小太监一起离开了。 昌隆国,风府,午时过半! 风九幽睡醒以后扶苏就过来了,她一边听着他汇报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一边把之前在东凉国买来裁剪好的布料拿出来,这是她专门为陌离挑选的,也是按照他的尺寸裁剪好的。 对于女红风九幽并不是很擅长,特别是绣花,简直要她的命,不过,上一世她在怀孕之时有专门的跟绣娘学过做衣服,如今拿起针线来倒也不是很生疏。 516.第516章 中州言家 穿针引线开始缝制,一丝不苟极为认真,想着自己要缝的好一些,不说与那些专门做女红的绣娘相比,最起码也要能穿的出去,要不然陌离穿上以后定会惹人笑话。 一想到陌离心中就阵阵暖意,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笑意爬满脸庞,甜蜜在心中如水波一般,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泛起阵阵涟漪。 从未这样思念过一个人,更从未这样深爱过一个人,陌离,你好吗?我想你了! 扶苏把要禀报的事情说完以后等待了许久,迟迟不见风九幽有所反应,便忍不住道:“小姐,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瞬间回神猛的抬头,风九幽抱歉一笑道:“听到了,事情办的不错,你辛苦了,迎亲那日就按照我们先前商量的那样做,还有君梓玉已经到了京城,三条船也已经分别停靠在了码头,夜里你去找一下他,商量一下那些东西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运上船。” 话说多了扶苏有些口干,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两口便放下道:“是,天黑之后我就过去找他,对了,小姐,你可曾听过中州言家?” “中州言家?”风九幽放下手中的针线,仔细的想了一下,中州她倒是知道,那是昌隆国最靠近南越国的一个地方,可言家她却不是很清楚,但说不清楚吧,又好像又有那么点记忆,似乎在那里听过呢。 想了许久,依旧没有想起来,风九幽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不曾听说,怎么了?” 扶苏淡淡的说:“前几****去玉食斋吃饭,碰巧纪掌柜在隔壁雅间里与人谈事情,说的是玉食斋经营不善准备盘出去的事,而与他商谈之人就是中州言家的人。” “经营不善要盘出去?”风九幽好似听到了什么奇闻一般惊讶的不行,她觉得自己要笑了,玉食斋天天客满,几乎连站的地方都没有,怎么可能会经营不善呢,这纪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突然要把玉食斋盘出去? 扶苏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说:“是,要盘出去,而且价钱要的也不高,言家那边已经答应了,估计这两天就会给银子到官府处过记。” “他知道吗?”从前风九幽不愿意叫父亲时,总会以老爷称呼,可现在太过失望,她连老爷二字都不愿意称呼风青山了,此时此刻在她的心里,就是他,与陌生人无疑的他。 扶苏知道他是谁,便回答道:“纪白虽然为风家打理京城中所有的生意,但也绝不敢私自把玉食斋卖出去,我想这一定是他授意的,据这两天的调查所知,言家不但有意买下玉食斋,就连风家名下一些其它的商铺也买了好几家去,其中就有最大的布庄。” 风九幽越听越糊涂,越听越迷糊,她虽然没有全部接管京城中的生意,但每个月纪白都会把账本送来,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布庄以及百草堂应该是除了玉食斋以外,最赚钱的铺面了,为何突然之间都卖给了别人,而且还是同一个人。 这是什么意思呢?难不成风青山出了什么事,有急需用银子的地方,所以,才将这些铺面全部盘出去,可为什么是中州言家呢? 中州地处偏远,与京城相隔深远,言家怎么知道风家要卖铺子,而且还不止买一家,还有风青山,风家富可敌国,即使被花柳儿败掉了不少,可也不至于要到卖铺子的地步吧? 再说还有金玉楼,虽说没有外面人传的那么夸张,取之不尽用之不完,但也足以买下整个昌隆国,风青山怎么可能会缺银子呢? 百思不得其解,风九幽觉得这里面一定另有文章,思索片刻,她问道:“可知言家底细?” 扶苏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昨日我已命神阁那边在查,今日还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路途遥远,就是查到了把消息送到这,最快也要到明日了。” 想了一下倒也是,风九幽重新拿起针线继续缝制:“既如此就先暗中观察着,待明日我见过纪白再说,对了,师父和师娘最近可有消息?” “没有,自从师父和师娘得知小姐的毒已经压了下去,他们就离开了青州,自那时便失了踪迹,不过,武林大会将至,师父和师娘估计会去看热闹。”跟随雪老多年,也算是摸得清楚他的一些喜好和脾气,两个人好不容易下了雪山之巅,短时间内也不用再为风九幽操心,自是去游山玩水的。 一想到把自己养育成人的师傅师娘,风九幽的心里就很难过,上一世她执迷不悟把师父气的半死,为了嫁给尚君墨甚至还跟师父顶了嘴,翻了脸,到最后酿下大祸也未来得及报答师父师娘的养育之恩,重生以后非但没有见上一面,二老还为她四处奔波寻找解药,不得不说她不孝,很不孝。 这时,叩门声响起,曹碧云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只听她说:“启禀小姐,午膳已经备好,可是现在用饭?” 感觉事情说的差不多了,扶苏立刻站了起来准备要走,风九幽放下手中的针线,把布料一一收好,然后站起身道:“我还有话没有说完,你陪我一起用饭吧。” “是!”扶苏也不推辞,直接转身去开门了,风九幽没想到他会答应的如此爽快,楞了一下微微一笑就去洗手了。 曹碧云带着两个丫鬟把做好的饭菜一一摆到桌子上,然后拿起托盘就恭敬的退了出去,未过多久出门逛街的若兰回来了,喜笑颜开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人未到声已至,正准备把手中的东西拿给风九幽看,谁知,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饭桌前的扶苏。 心中一愣,脚步停下,她不禁想到了先前被他揽在怀中的画面,脸色通红犹如三月桃花,害羞的连看他第二眼的勇气都没有。 听到她欢快的声音扶苏回头望,当看到她红扑扑的小脸时,心里也莫名其妙的感到欢愉,不过,他只看了一眼就马上收回了视线,面无表情与往日并不差别。 517.第517章 火热遇上冰 虽然就那么轻轻一瞥,风九幽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他唇角的笑意,看来扶苏对于若兰已经有了不同寻常的感觉,而若兰也跟上一世一样喜欢着他,微微一笑拿起桌子上的筷子淡淡的说:“你回来的正好,一起坐下吃饭吧,今日云姨做了你喜欢吃的珍珠翡翠白玉汤,味道很好。” 如果是从前若兰一定会笑颜如花的说一句:大冰块,你也在啊? 可自从在东凉明白了对扶苏的喜欢之意,她似乎再也无法似从前那般毫无顾忌的靠近他,跟他轻松的对话,所以,若兰扭扭捏捏不似往日那般得体大方,把身上披着的斗篷脱掉放到一旁后,就慢慢的走到了风九幽的身旁,轻声道:“是,小姐!” 话落,她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拿过湿湿的锦帕擦了一下手便开始吃饭。 平日里,若兰跟风九幽一起吃饭都比较随意,她性子活泼又喜欢说话,每回吃饭都能听到她的欢声笑语,可今日完全变了样子,沉默不言,低头不语,安静的像一个大家闺秀一样。 察觉到她的异样风九幽也没有吭声,看到扶苏迟迟不动筷子便抬头道:“怎么不吃,是不合胃口吗?” 扶苏平日里本就话少,如今一看到若兰如此,更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轻轻的摇了摇头,马上拿起了筷子端起了碗,回答道:“没有,很好!” 言罢,他开始埋头吃饭。 不知是因为第一次跟风九幽吃饭有些拘谨,而是因为若兰在旁边,扶苏拿起筷子在碗里夹了半天,也只是光吃米饭,那些菜和汤他是一点也没有动,风九幽看着实在辛苦,抬起脚在桌子下轻轻的踢了一下若兰的腿,若兰抬头看她,见她一直朝自己打眼色便扭头看向扶苏。 见扶苏一直干吃米饭,若兰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想也未想就拿自己的筷子夹了些菜直接放到了他的碗里,然后又盛了一碗汤放到他的面前说:“光吃饭不吃菜对身体不好,你嘴唇有些起皮了,要多喝水。” 扶苏顿时一愣,怎么也没有想到若兰会用她自己咬过的筷子给自己夹菜,这,这也太亲密了吧。 其实,若兰自己也没有想到,因为夹过菜以后她才猛然发现,不过,菜已经夹了,她总不可能再夹出来吧,所以,醒过来神后她马上又低下了头,开始默默吃饭。 愣神并未持续很久,扶苏若无其事的应了一声后就开始吃碗中的菜,若兰听到他吃菜的声音,脸更加的红了,一想到自己刚刚放在口中的筷子夹了那些菜,然后那些菜他又吃进了口中,若兰的心就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就像是小鹿乱撞一样。 看到二人的举动以及反应,风九幽真是忍俊不禁,觉得老话真是说的好,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扶苏是个对感情反应很迟钝的人,要不然上一世他也不会在若兰死后才明白过来,而若兰则是一个神经有些大条却非常勇敢的女子,她相信只要自己偶尔添些柴加些火,让若兰更勇于追求自己的幸福,他们二人一定会顺顺利利的走到一起的。 上一世若兰的惨死一直是风九幽心中的痛,每每忆起都心如刀割悔恨不已,所以,这一世她非常非常的希望若兰能幸福,而扶苏也能快乐。 为了打破鸦雀无声的气氛,风九幽一边吃饭一边开始跟扶苏谈起了事情,这期间,若兰又多次给扶苏夹菜,而扶苏也一直没有拒绝,更没有表现出不喜之意,每一次都乖乖的吃完。 须臾,感觉他吃的差不多了,若兰没有再继续夹菜,而是起身端来了热水给二人漱口净手,伺候完风九幽若兰来到了他的面前,刚把干净的锦帕放到水里打湿,扶苏就站起来说:“我自己来吧。” 说话间,他伸手去拿,可若兰并不愿意,闪躲之间二人的手不小心的碰到了一起,立刻犹如电击,马上分开若兰扭过头去,快速的把锦帕拧干放到了他的手里后,端着盆子就转身出去了。 看着手中冒着丝丝热气的锦帕扶苏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坐在贵妃榻上的风九幽,见她正在翻阅手中的书,并没有注意到刚刚那一幕,便擦了擦手把锦帕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几步来到风九幽面前说:“小姐,若无其他事吩咐我就先出去了。” 风九幽抬起头淡然一笑道:“嗯,天气寒冷,这两日估计会下雪,你时常在外面办事要记得多穿些衣服,别着凉了。” “多谢小姐关心,我会多穿衣服的,那我先出去了。”话落,他等了一会儿,见风九幽点头便转身退了出去。 关上门,双脚刚刚下了台阶若兰就迎面而来,本想就此擦肩而过,可谁知若兰直接挡住了他的去路:“陪着小姐外出时看到一件适合你的外衣便买了下来,原想着得了空拿给你,既然你在就拿了过来,你试试可还合身。” 语毕,她将手中的外衣打开给扶苏看,扶苏本不想在此试衣服,但看到她期待的眼神也不忍心拒绝,先是把剑递给她,再是把身上穿着的外衣脱下,然后接过若兰手中的新外衣穿上。 比想象中的还要合身,还要好看,若兰心中很是欢喜很是满意,上前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又从怀里取出了一个新绣好的荷包递给他说:“里面放了些菊花,你记得****泡茶喝,天气冷,自己照顾好自己。” 看惯了她大大咧咧的样子,一下子变的如此安静柔情,扶苏很不适应,凝视片刻伸手接过荷包收入怀中,然后说了声谢谢就走了,素来知道他的性子若兰也没有生气,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反而心中升起丝丝窃喜,觉得他肯定也是喜欢自己的,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接受自己的东西,那外衣说是买的,其实是她一针一线缝了好久好久才做出来的,只是她不敢告诉他罢了。 518.第518章 魂刑 夜色苍茫充满了黑暗和寂寥,呼呼的北风刮的门窗呼呼作响,就似那咆哮不止的黄河水一样,让人不由的心生惧意,不知是因为白日里睡多了,还是太思念陌离,风九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眠。 睡不着,索性就不睡了,风九幽拿开其中一颗盖在夜明珠上的黄纱,又把白日里剪裁好的布料拿了出来,然后坐在床上开始继续为陌离缝制衣服。 紫炎傍晚时分才急匆匆的从北国之都赶到昌隆京城,梳洗过后就听闻了女巫之事,事关重大青檀不敢有丝毫的隐瞒,一五一十的禀报过后她就告诉紫炎,风九幽非常生气,一怒之下还把她们全都赶了出来,并且下令迎亲之日未到,任何北国之都的人都不准再踏进风府一步。 紫炎眉头紧皱死死的瞪着跪在地上的女巫,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是恨不得杀了她,愚不可及,简直蠢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为了能让清灵圣女顺顺利利的回到北国之都,他不知费了多少心思,好不容易利用情思豆让风九幽爱上了自己,二人的关系也因此亲近了不少,可谁知,女巫竟然给自己闹出了这么一出,真是够了。 考虑到现在还不是跟十大长老翻脸的最好时机,紫炎即使心中怒不可揭却也没有大发雷霆,静默良久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温不火的问道:“女巫,为什么要这么做?” 女巫被风九幽狠狠的教训了以后,嚣张的气焰下去了不少,再加上身上各个伤口都痛的厉害,她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猖狂,抬头看向紫炎不卑不亢的说道:“清灵圣女的转世之身关系到整个北国之都的生死存亡,而都主的婚事也事关重大非同儿戏,来时,大祭司命我在迎亲之前一定要确认其身份,所以,今日才命其褪去衣衫以便查证。” 理直气壮的语气让紫炎更加的恼火,心中的怒火就像是被人浇了火油一样蹭蹭的往上窜,双手紧握成拳,努力压住滔天怒意,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问道:“火灵玉,清灵貂,清灵弦皆已认主,无忧郡主就是千年转世的清灵圣女,而且无水与青檀已经亲自查看过她脚踝之处的烈火之印,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她就是清灵圣女吗?” 因为背后有人撑腰女巫并不害怕紫炎,女巫不咸不淡不以为意的回答道:“命令乃是是大祭司下的,我只是按照吩咐做事,都主若要知道答案,那就等回到北国之都后亲自问大祭司吧,还有无水,他只不过是老圣法的一个徒弟,根本不可能会认得烈火之印,都主若想顺利大婚,还是想办法说服郡主褪去衣衫给我查看,要不然就是迎了亲回到北国之都后,大祭祀与其他长老们也一样会亲自查看,不确认她的身份,长老们是绝不会让都主大婚的。” 紫炎真是受够这种威胁,他腾的一下站起身冷笑一声道:“是吗?那就让你看看北国之都到底谁说了算,来人。” 声落门开无水从外面走了进来,紫炎催动灵力直接江女巫给捆了起来,然后看向无水吩咐道:“女巫以上犯下罪不可恕,赐魂刑。” 无水登时一愣,不过,他马上就笑了,恭敬的道:“是,都主!” 北国之都重巫术,而魂刑则是北国之都最重的刑罚,据说这种刑罚不会让人死,但会让人生不如死,首先行刑者会先将受刑者用铁链给绑起来,然后利用巫术将其魂魄硬生生的抽离身体,再以巫术聚之,****以打魂鞭抽打,使人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女巫吓的魂飞魄散直接瘫软在地,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紫炎竟然敢动她,还赐魂刑,惊慌失措脱口而出道:“我受大祭司之命行事,有何过错,都主不要忘了,北国之都……” 不提大祭司还好,一提大祭司紫炎心里的怒火更盛了,自他登基以来大祭司就处处与他作对,如果这些年不是因为有老圣法在,他估计大祭司早就一手遮天了。 乌鸦般的嗓音真是令人非常非常的不舒服,一个字都不愿意再听,紫炎直接大手一挥,就让还没有说完话的女巫给闭上了嘴,冷哼一声抬步往外走,一边走一道:“这么多年也是该好好出出气了,记得,别弄死了就行。” “是,都主!”无水磨拳擦掌显得很是兴奋,就如紫炎说的那般,他们忍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好好的出出气了。 如果说女巫先前还抱着一丝希望的话,那无疑在听到紫炎的话以后就绝望了,她呜呜呜的叫个不停,似在求饶,又似在喊救命,只是北国之都天高水远,她就是再呼救大祭司也赶不来救她了。 无水蹲下身直直的看着她,阴阳怪气的说道:“女巫大人不要害怕,我虽跟着师父没有好好修习圣法,却对魂刑了如指掌,这样吧,看在你这些年没少照顾我的份上,我们先试试魂钉,我跟你说魂钉可好了,一打进……” 为了好好出出气,无水耐着性子将所有恐怖的刑罚都一一跟她说了一遍,女巫看着张牙舞爪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终归还只是个女人,不过一番详细的描述她就吓的晕了过去。 无水嫌弃的踢了她一脚说:“真没用,不过几句话就把你吓晕了,还是女巫呢,我看就是一废物。” 话音落下,他又很不解气的补了两脚,太过气愤狠狠的踢,随后叫来白芷一起把女巫给抬了出去,就在二人弯腰之时,晕过去的女巫突然睁开了眼睛,双手合十默念咒语,一团黑雾腾空而起飘向了打开的窗户,转眼之间那一团黑雾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随后,女巫又马上闭上了眼睛,继续装晕。 牵挂着风九幽的怒气,紫炎出了房间以后就悄悄的来到了风府,绕过暗卫,躲过护卫,他蹑手蹑脚的来到了风九幽住的院子里。 519.第519章 与你情意相通的人是我啊 人都还未到窗户前,隐藏在暗处的哑鬼就出了手,强者相遇自是刀光剑影,不过转眼之间二人就打了起来,听到动静风九幽不由的蹙眉,心中不禁在想来人是谁? 睡在隔壁房间的若兰一听到声音马上就坐了起来,衣服都来不及穿,拿起挂在墙上的软剑就冲了出去,红拂与白沧海二人亦是如此。 二人的打斗声很快惊动了守在院子外的侍卫以及护卫,其中有人喊道:“有刺客,抓刺客啊!” 眼见人越来越多,紫炎不得不表明身份,突然收功退至一旁,看着哑鬼淡淡的说:“不打了,我是北国之都的紫炎。” 其实,哑鬼早就知道他是谁了,只不过是想试试他的功夫而已,面无表情冷漠依旧,见曹碧云等人全部来了,他一闪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大半夜的看到紫炎,曹碧云心中满是惊讶和诧异,毕竟他乃是一国之主,现在又是在大婚前夕,于情于理他似乎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几步上前行礼,曹碧云疑惑不解的问道:“敢问紫都主为何夜闯风府?” 失礼在先紫炎非常抱歉,淡然一笑道:“傍晚入京听闻女巫之事,担心郡主便来了,心中急切一时忘了时辰,惊扰各位真是抱歉。” 没有想到一国之主会给他们这些下人道歉,曹碧云愣了一下后命孟五等人散去了,扭头看了一眼风九幽的房间,见里面还有光亮着知道她也被吵醒了,收回视线不卑不亢的说:“紫都主既已知晓女巫之事,那就应该知道郡主已经下令,迎亲之期未到,风府不欢迎任何一个北国之都的人来,所以,紫都主请回吧。” 来时,青檀已将此事告知于他,可终究还是不放心,扭头看了一眼还亮着灯的房间,向曹碧云微微施礼道:“我有几句话想对郡主说,烦请云管家代为通报。” 上午风九幽发了那么大的火,曹碧云怎么可能会去通报,还礼道:“不是不愿意代为通报,而是昌隆有习俗,男女婚嫁,大婚之前是不能见面的,故,还请紫都主遵守,以免破了风俗会不吉利。” 红拂跟着若兰冲出来以后,目光就一直没有离开过紫炎的身上,见他听了母亲的话后一脸的为难之色,便自作主张的上了台阶推开了风九幽的房门,然后快速的跑了进去。 风九幽的武功已经恢复,外面所发生的一切都没有逃过她的耳朵,只是她不明白红拂为什么会突然闯进来。 疑惑之间红拂已经到了面前,只听她着急而快速的说道:“启禀小姐,紫都主求见!” 轻抬眼眸风九幽看了她两眼,随即收回视线继续穿针引线,不紧不慢的问道:“你没有听到云姨说的话吗?” 心中咯噔一下,红拂脸色大变,猛然发现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手足无措很是不安,生怕风九幽会看出她的秘密来,想了一下硬着头皮说:“紫都主乃是小姐未来的夫君,就算昌隆有习俗不能见面,但奴婢觉得也应该让小姐知道,所以……所以进来禀报。” 拿着针的手停下来,风九幽再次抬头看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回来以后她总觉得红拂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是那里不对劲,凝视片刻看出她的紧张,蹙眉道:“未来的夫君?” 去北国之都是出嫁还是因为协议,别人不知道,风九幽身边伺候的人都知道,这其中也包括红拂在内,风九幽不明白在她知道自己爱上陌离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这样说? 一步错,步步错,红拂还在为刚刚的鲁莽担心害怕,又突然发现这个理由比之先前的鲁莽更加要命:“奴婢失言请小姐见谅,奴婢是没睡醒……” 看到她两只手已经快要将衣服给搓烂了,风九幽淡淡的说:“既然还没有睡醒,那就快去睡吧。” “是,是,小姐,那我先下去了,时辰不早了,小姐也早些休息吧。”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眸看了风九幽一眼,见她并没有起疑红拂赶紧退了出去。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风九幽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雾,不知为何她忽然间有了不好的预感,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就是感觉很不好,红拂素来沉稳,为何突然莽撞了起来? 其实,红拂的举动不但让风九幽好奇,也让曹碧云和若兰等人也非常不解,自家主子什么脾气她不可能不知道,上午已经下了那样的命令根本不用再多此一举的进去禀报,更何况她素来伶俐,压根就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可她就是做了,为什么呢? 思绪翻飞之间,红拂关上门来到了紫炎的面前,看着那朝思暮想的人儿,她的心里就好像是打翻了十五只吊桶一样,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好想扑进他的怀里,告诉他,自己爱他,很爱很爱。 满心满意满脑子里都是风九幽,紫炎并没有发觉她的异常,心中着急率先开了口:“多谢这位姑娘帮我通报,不知郡主怎么说?” 姑娘二字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浇的红拂是透心凉,姑娘,原来他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多么可笑,多么可悲,紫炎,我叫红拂啊,你看看我,我才是与你花前月下情意相通的人啊。 看着那双泛起泪花的眼睛,紫炎莫名的觉得熟悉,觉得好像在那里见过一样,似曾相识,但他并没有往风九幽的身上想:“姑娘,你没事吧?是不是……” 立刻回神,红拂摇了摇头说:“没事,夜深了,郡主不见客,都主请回吧。” 言罢,她转头就走了,若兰和白沧海看到她哭了就赶紧追了上去。 风九幽不见客,紫炎也没有半点办法,把已经惩罚女巫的事告诉曹碧云让她代为转告以后,他就依依不舍的走了。 对于女儿的落泪,曹碧云也并未放在心上,想着她有可能是被风九幽责骂了才会如此,亲自送走紫炎以后她就回房间睡觉去了。 520.第520章 碎了的灵位牌 若兰和白沧海追着红拂回到房间,见她扑倒在床上嚎啕大哭就赶紧询问是怎么回事,可红拂就是不说,只是一味的哭泣,到最后没有办法二人只得轻声安慰,好在她并没有哭多久,要不然若兰一着急肯定是会去找风九幽的。 同一片天空下各人心境都不同,有的人早已呼呼大睡,而有些人则是彻夜难眠,更有些人泪流满面,比如说红拂,熄灯过后房间里漆黑一片,她的眼泪就如那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个不停,哭湿了枕头,打湿了衣衫,如果不是在清晨时分哭着哭着睡着了,估计她的眼泪能把整个房间都给淹没。 由于后日就要离开昌隆,风九幽决定今日去拜别母亲,一大早她饭都未来得及吃,就带着母亲最钟爱的兰花以及祭拜要用的东西上了马车,去了墓地。 因为梅青派了专门的人打理墓地,乐平公主的墓不再似从前那般杂草丛生,一片荒凉,风九幽按照规矩一一拜祭后就在石碑前坐了下来,轻抚石碑上刻着的字,她与母亲话起了家常,从幼时的趣事到归来京城后对父亲的失望,以及她与陌离之间的爱情,统统说了个遍。 风九幽想如果母亲还活着的话,她一定会躺在母亲的膝上,告诉她自己有了心爱的男人,想要与他成婚生子白头到老,而母亲也会为她欢喜,为她忧,欢喜的是女儿有了心爱的人,忧的是女儿嫁过去以后是不是真的能幸福。 这本是天下间所有母女都会做的事情,可对于风九幽而言却成了奢望,一生都不可能实现的愿望,母亲,此次离开昌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归来,但是女儿答应你,每年忌日必定会回来看你,也一定会将你的灵位一直带在身边,母亲,风家就要消失了,在这昌隆国的土地上彻彻底底的消失。 眼见半个时辰过去了,风九幽还是没有半分要起来的意思,若兰忍不住上前来到她的身边说:“小姐,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把一直埋藏在心里的话统统说出来以后,风九幽的心里舒服了许多,由坐改跪在石碑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后,她就在若兰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微微一笑看着石碑道:“母亲不必担心,女儿一切都好!” 呜咽的风似在低低吟唱回应着风九幽,那冻的马上就要凋零的兰花也随风而逝,天色愈加的暗沉,似乎在昭示着一场鹅毛大雪就要来临。 纵然千般不舍也依旧是要离开的,风九幽眺望远方驻足良久,然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北风呼啸犹如那雪山之巅上的白毛子风,吹的人毛骨悚然刺骨冰冷。 一炷香后,风九幽回到了府中,先是梳洗换衣再是用了些早膳,然后便带着若兰等人来到了风家的祠堂外,看守祠堂的人见她过来连忙行礼问安,过后就打开祠堂的门让她进去了。 祠堂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随随便便进去的,所以,风九幽进去以后,若兰等一众丫鬟都只得在门外等候。 祠堂内烛火通明亮入白昼,风九幽按照记忆中的方位寻找母亲的灵位牌,可看了大半天也没有找到,心中慌乱大惊失色,又来来回回从上到下依照顺序,仔仔细细的把所有的灵位牌都看了一遍后,依旧是没有找到。 灵位牌乃是人死以后聚魂安魂之物,就如同人的身体一样,人活着的时候三魂七魄就在身体内,而人死以后魂魄就会在灵位牌里,如果一个人的灵位牌烂了或都碎了,就说明此人已经少了魂魄,亦或者是已经魂飞魄散,所以,风九幽未见到母亲的灵位牌很是紧张。 又来回的找了两遍依旧是没有看到,风九幽步履匆匆的回到祠堂门口,看着两个守祠堂的人问道:“我母亲的灵位牌呢?” 二人登时一愣很是惊讶,其中一人马上恭敬的回答道:“回大小姐的话,夫人的灵位牌一直在里面啊,没有看到吗?” 因为着急,风九幽的脸色变的非常不好,她冷冷的说道:“如果看到我还需要问你们吗?” 二人心下大骇,连忙跪下异口同声的道:“奴才失言,请大小姐息怒!” 母亲的灵位牌不见了,风九幽那还有心思跟他们在这里浪费唇舌,厉声道:“立刻进去找。” “是,是!”看守祠堂的两个人都非常清楚风九幽的手段,当初她初回府时那守门人不过是嘲讽了她母亲几句,就被割下了脑袋身首异处,如今她母亲的灵位牌不见了,她其不是要大开杀戒。 若兰上前一步走来到她身边,轻声道:“小姐别着急,说不定是掉在那里了。” 风九幽点了点头说:“嗯,你们也跟着进来找。” “是,小姐!”其她几人恭敬的应声后一起入了祠堂,开始寻找灵位牌。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若兰等人把祠堂内外翻了个底朝天,到最后完整的灵位牌没有找到,碎片倒是找到了好多块,有些藏在桌子下,有些在放祖宗牌位的最下面,还有一些在角落里。 看着那七零八落的灵位牌,风九幽怒火丛生直上心头,阴冷的目光似毒蛇一般刺向两个看守祠堂的人,一字一句的问道:“说,这是怎么回事?” 看守祠堂的两个人早已吓的双腿发软跪倒在地,浑身上下抖如筛糠,惊慌失措的说道:“奴……奴才不知,奴才只是奉命看守祠堂,平日里并不进来,奴才也不知道这灵位牌怎么就碎了,请大小姐明察,请大小姐息怒。” 想到母亲魂飞魄散,风九幽的怒火就像是被人浇了很多很多火油一样,蹭蹭的直往上窜,但是,她清楚的知道灵位牌之事绝不是这两个看守祠堂的人干的,他们只是下人,与母亲与自己都往日无冤素日无仇,不可能干出这种有损阴德的事来,更何况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可是,这灵位牌不是普通的木材所雕刻,乃是用最上等的紫檀做成的,就算不小心掉到了地上,也不可能摔成这个样子。 521.第521章 绵里藏针 会是谁呢? 祠堂乃是供奉列祖列宗之地,并不是一般人可以随意出入的,是谁这么仇恨母亲,竟然打碎她的灵位牌让她魂飞魄散? 思来想去除了风芊芊母女,风九幽完全想不出第三个人来,她把碎掉的灵位牌一块块的捡起来放到桌子上,沉思片刻低头看着跪倒在地的看守人,问道:“近期都有谁来过祠堂?” 两个看守祠堂的人彼此对视了一眼,思索片刻回禀道:“启禀大小姐,近期府中事多,老爷又一直病着,并无人来过祠堂。” 眉头微皱,风九幽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朝红拂打了个眼色,她便一脚踢在了其中一个看守人的身上,怒道:“你们是把大小姐当傻子么,无人来过祠堂,无人来过祠堂这灵位牌是怎么碎的?” 两位看守人吓的浑身哆嗦,跪在地上叩首不止:“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欺瞒大小姐啊,奴才真是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红拂回头看了一眼风九幽,见她面无表情,又朝另外一个人踹了一脚道:“是吗,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了啊,好,那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尝尝板子的滋味,来人。” “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啊,奴才的的确确是不知道啊,求大小姐息怒,求大小姐开恩呐。”二人一听要挨打就赶紧告饶,可因他们确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光是求饶并不能让风九幽改变其心意,所以,外面候着的护卫马上就进来把二人拖了出去。 板子啪啪啪的落下,打的二人是哭爹喊娘,哭天抢地,很快,府中的丫鬟小厮就陆续过来围观,而闻讯赶来的曹碧云也急匆匆的入了祠堂,先是给风九幽行礼,再是询问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当看到那已经碎的不成样子的灵位牌时,她的眼泪马上就落了下来。 乐平公主在世时,她乃是乐平公主的贴身宫女,自幼就随伺在一旁,主子仁善却年纪轻轻的就死了,而且还死的那样凄惨,二十年过去了依旧没有查到下毒之人不说,而今连块灵位牌也没有保住,魂飞魄散灰飞烟灭,连投胎转世的机会也没有了,这让她如何不伤心,如何不难过呢? 是谁?是谁如此歹毒竟然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又是谁这样的恨主子,让她烟消云散,连一缕魂魄都不放过。 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气愤,越想越是恨,曹碧云哭了一会儿便抹去泪水朝风九幽微微行了一礼道:“启禀小姐,此事非同小可,光打两个看守祠堂的人是绝对问不出什么的,不如把府中众人全部召集于此,挨个审问,看到底是谁敢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摔碎夫人的灵位。” 风九幽也正有此意,点了点头说:“好,那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吧,我在外面的院子里等着。” 曹碧云恭敬的说道:“是,奴婢遵命!” 话落,她带着自己的随从就走了,随后,阖府上下除了梅青一干陪嫁侍卫以外,所有人都被叫到了祠堂外的院子里,挨个站好颇为紧张,无不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婚之期将至,风芊芊正在房间之中对着铜镜描眉画眼,挨个试新买来的胭脂水粉,想着出嫁那日定要在风头上压过风九幽,让她自惭形秽,让她知道自己嫁了一个如意郎君,而她则远嫁北国之都到那苦寒之地。 王后,哼,屁的王后,听上去是很了不起,其不知那北国之都的人个个都是野蛮子,茹毛饮血,想想都恶心到不行,风九幽,你不是很嚣张么,你不是仗着皇太后就不可一世嚣张跋扈么,我看你到了北国之都后谁还给你撑腰,郡主,我呸,到时候肯定连个奴隶都不如。 想到北国之都天远地远,风九幽此去一辈子也回不来了,风芊芊的心里就一阵痛快,觉得以后再也没有人跟自己争父亲的宠爱,以及风家富可敌国的家产了,她还是像从前一样是风家的大小姐,而她的母亲依旧是这风府后院中的当家主母。 白日梦做的正好,曹碧云派来的人求见,得知要去祠堂那边风芊芊也未多想,以为是出嫁前的祭拜便披上斗篷就出门了,花柳儿依旧相随,伴在左右。 没有太阳的冬天总是那样的阴冷,银灰色的云块在天空中奔腾驰骋,寒流滚滚,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大雪,凛冽的北风刮过掀起风九幽身上披着的斗篷,可她一点也感觉不到冷,怒火在心中沸腾,几乎把她所有的理智与冷静燃烧殆尽。 须臾,花柳儿母女姗姗来迟,多日不见珠光宝气的风芊芊变的分外妖娆妩媚,似乎举手投足之间都特意请人调教过一样,特别是那扭来扭去的水蛇腰,每动一下都好像是在跟人招手一般。 看到院子里乌泱泱的站了一堆人,风芊芊很是不解,微微皱了皱眉头就来到了风九幽的面前,淡淡一笑行万福之礼,声音如黄鹂般好听,矫揉造作的说道:“妹妹见过姐姐,听闻姐姐为救贤王爷跌落悬崖掉入万丈深渊,妹妹还以为此生都见不到姐姐了呢。” 看着她阴阳怪气的样子,风九幽就想到了上一世,冷笑一声道:“你都还活着,我怎么可能死呢。” 不知是吃了亏变聪明了,还是花柳儿又教了些她什么东西,又或许是别人调教了她,风芊芊并没有似从前那般一激就怒,而是拿起手中的绢帕掩面而笑,绵里藏针一样的笑着道:“这么说姐姐是舍不得我了?” 无耻的回答让风九幽心中冷笑,她忽然间发现多日不见风芊芊的变化很大,不单单是外在的穿衣打扮走路说话,就连性子也变的沉稳了许多,就像是上一世父亲死了以后,她变着法子的讨好自己入了宫,然后偷偷的勾引尚君墨,此时此刻她的气质以及模样都像极了那时的她。 522.第522章 扇耳光 “自然,舍了谁也不能舍了你啊。”说到这儿,风九幽伸手一把抓过她的衣领,猛的一拉就到了面前,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冷若冰霜的道:“风芊芊,你放心,在我死之前一定会先把你送入地狱的。” 话音落下的同时,风九幽一把将她推了开来,力道之大令她根本无法站稳,若不是花柳儿及时扶住了她,她一定会摔个狗吃屎。 怒有心生,风芊芊有些忍不住了,可谁知她刚想破口大骂,一个长相还不错的丫鬟就走到了她身边,不着痕迹的捏了捏她的胳膊,微微一笑道:“二小姐近日身子总是不爽,还是不要站在这风口处为好,万一病了可就不好了。” 风芊芊与那丫鬟对视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抽回被她扶住的手看向风九幽,莞尔一笑道:“说来妹妹我也是非常舍不得姐姐的,但无奈父亲同意姐姐远嫁北国之都,妹妹我就是再舍不得,姐姐也是要走的,姐姐出嫁以后不用惦念家里,我和母亲都会照顾好父亲以及打理家中产业,听闻北国之都瘴气横行,姐姐可要多多小心才是啊,万一中了瘴气不治身亡,那可就是客死他乡了啊。” 一番连讽带刺的话说的风芊芊是心中欢喜,洋洋得意,这些日子以来她可是没有少诅咒风九幽,特别是知道她掉下悬崖之时,她更是日夜祈祷,祈祷风九幽摔的粉身碎骨,然后被野兽生吞活剥,撕的渣都不剩下。 听完风芊芊的诅咒,风九幽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曹碧云就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啪的一声甚是响亮,一下子就把风芊芊给打蒙了,花柳儿惊呼出声本能的护住女儿,怒喝一声道:“曹碧云,你疯了吗?竟然敢打芊芊,你是不想活了吗?” 曹碧云波澜不惊的看着她,郑重其事的说道:“不是我不想活了,是二小姐不想活了,我只不过是在提醒她罢了。” 言罢,曹碧云看向她身后跟着的丫鬟仆妇怒吼一声道:“二小姐不懂规矩,你们也不懂规矩吗?见了郡主竟然敢不行礼,来人,掌嘴。” 声音落下,几个健壮的仆妇婆子就走了出来,她们纷纷抓住风芊芊的人准备开始掌嘴。 那些个跟着风芊芊过来的丫鬟仆妇个个吓的花容失色,惊叫连连,一边不停的挥手打开那些欲要掌她们嘴的婆子,一边大喊:“二小姐,救命啊,二小姐,啊……” 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挨打已经让风芊芊颜面无存,如今竟然还要教训她的丫鬟,风芊芊那咽的下这口气,捂住被打的脸,怒气冲冲的吼道:“都给我住手。” 所有人停下全部看向她,风芊芊扭头看了一眼风九幽,然后恼羞成怒的走向曹碧云,咬牙切齿的说:“你敢打我,你算个什么东西,曹碧云我告诉你,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一定会让爹爹杀了你。” 曹碧云毫无惧意更没有后退一步,她直直的看着风芊芊不卑不亢的说:“大小姐是风府嫡女,又是皇上亲封的无忧郡主,而二小姐则只是风府庶女,嫡庶有别尊卑分明,二小姐不但不敬长姐还出言不逊,甚至还诅咒大小姐客死他乡,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给你提个醒呢?” “你……”风芊芊气的不行,却找不出任何语言来反驳曹碧云,出身就像是扎进她心中的一根刺,每每触及必是疼痛不已。 指向曹碧云手来回的抖动,风芊芊想了一下道:“是,她是风府嫡女,是无忧郡主,可你不要忘了,本小姐乃是皇上亲自下旨赐婚的靖王妃,按照辈分她现在应该要给我行礼才是。” 曹碧云瞬间笑了,淡淡的说:“婚未成,礼未行,堂未拜,不知二小姐怎么就成了靖王妃?” “那又如何,圣旨一下绝不会再更改,我迟早都是靖王正妃。”风芊芊说话时似那骄傲的孔雀一般,就好像成为靖王妃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事一样,完全忘记了她自己当初在选妃大典上是如何哭着喊着非太子不嫁的时候。 作为一个在皇宫里待了不下十年的宫女,曹碧云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纠正一下她,张口就道:“自古以来名不正则言不顺,二小姐一日没有跟靖王爷成亲,一日就不是靖王妃,更何况靖王正妃还不止二小姐一人,还有东凉国的清雅郡主,所以,我再次提醒二小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以免那日自己掉了脑袋都还不知道为什么,那就真的不好了。” 如果说出身是扎在风芊芊心中的一根刺,那无疑清雅郡主就是堵在她喉咙的一口痰,咳不出咽不下,****夜夜让她难受恶心,却又无可奈何没有一点办法。 看她脸色大变曹碧云颇为满意,抬手一挥那些健壮的婆子就退到了一旁,几步上前,曹碧云看着那些该掌嘴的仆妇丫鬟警告道:“今日还有重要的事要办,就先不跟你们计较了,以后谁若是再敢对大小姐不敬,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们给我记住,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如果做奴才的胆敢不将主子放在眼里,那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死。” 威胁警告点到为止,曹碧云看她们一个二个的脸上都出现了惊慌之色,并未再多言,然后走到那些排好队的丫鬟小厮的面前大声道:“今日召集你们来是因为夫人的灵位牌碎了,你们……” 听到灵位牌三个字风芊芊瞬间回了神,猛然想起自己在祠堂面壁思过时,一怒之下摔碎了乐平公主的灵位牌,最主要的是忘记收起来扔掉了。 想到风九幽最在乎的就是她母亲,风芊芊下意识的抬头看她,四目相对心中一震,有些心虚的她马上收回了视线,故作镇定的回头走向一边的凳子上坐下,先前那捏了捏她胳膊的丫鬟赶紧跟了过来,小声的在她耳边道:“二小姐,您没事吧?” 523.第523章 唇舌相讥 风芊芊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趁风九幽扭头看向一边时,把那丫鬟拉的更近,贴着她的耳朵一阵低语,那丫鬟便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离开了。 审问正式开始,在挨个将府中所有能出入祠堂附近的丫鬟小厮皆问了一遍后,事情依旧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他们个个都说没有进过祠堂,更不知道灵位牌是如何碎的。 重刑之下必有人开口,就在曹碧云准备把他们统统暴打一顿时,那两个被打的皮开肉绽的看守人忽然想起了什么,其中一个爬下长凳大声的喊道:“启禀大小姐,奴才想才来了,奴才想起来了。” 玉手轻轻那么一抬,孟五和老海就把那个看守祠堂的人给抬到了她的面前,风九幽淡淡的问道:“想起什么了?” 身上疼的厉害,那看守祠堂的人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说:“约莫……约莫在一个月前,二小姐,二小姐被老爷惩罚关进过祠堂,所以……所以……” 他的话都还没有说完,风芊芊就拍案而起,怒喝一声道:“放肆,你竟然敢污蔑本小姐砸碎了灵位牌,来人,把这个****给我拉下去砍了,看谁还敢胡言乱语。” 为防审问期间有人不配合,曹碧云早已命梅青派人将此处团团围住,所以,整个院子里的护卫站的全是风九幽的人,根本没有人理会风芊芊的号令。 见无人上前,那看守人磕头如捣蒜一样的说道:“此事众所周知,奴才绝不敢胡言乱语,还请大小姐明察。” 当日风芊芊被关进祠堂之时还受了曹碧云的鞭打,只是事情太多她一时间没有想起来,如今一听恍然大悟,立刻来到风九幽的身边道:“启禀大小姐,确有此事,那日二小姐与花府的公子半夜幽会,老爷盛怒请了家法,把二小姐关进了祠堂,如果后面并没有人出入过祠堂,那灵位牌之事就一定与二小姐有关。” 最后面一句话曹碧云刻意压低了声音,风芊芊并没有听到,不过,她一样发了脾气,呵斥道:“先前你还跟本小姐说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如今自己怎么就开始胡言乱语了,花平乃是我的亲表哥,人尽皆知,他晚上来只不过是为了救我出去,怎么就成了你口中的幽会,我告诉你曹碧云,我现在已经是靖王妃,你说话最好给我小心点,否则,我才不管你是谁的狗,照打不误。” 曹碧云不怒反笑,轻挑眉头故作惊讶之言:“哦,那就奇怪了,外面说书的唱戏的可都说二小姐是半夜私会情郎呢,怎么一下又成了救你了,莫不是我听错了。” 不提说书和唱戏的事还罢了,一提起这事风芊芊的怒火就在心中炸了开来,自打太子选妃大典过后,不管是茶馆里说书的,还是在京城里唱戏的,个个都把她和花平以及太子之事编成故事,****唱个不停,说个不停,要不是她偶然出门听到,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沦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还有尚君墨来下聘礼之时,二人在府中相遇他也是一阵冷嘲热讽,还警告自己安分守己不要再做出什么丢人之事,当时自己还不明白那些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后来才恍然大悟他说的是什么事,所以,她非常非常生气,如果可以,她真想把全京城说书唱戏的人都给抓起来,狠狠的暴打一顿,让她们知道乱嚼舌根的下场。 火冒三丈,暴跳如雷,风芊芊一下冲到曹碧云的面前,恶狠狠瞪着她问道:“说,此事是不是你泄露出去的?是不是你在背后捣鬼,故意让那些说书的唱戏的来编排我,损害我的名誉。” 曹碧云冷冷一笑,不由的反讽道:“名誉这东西,二小姐有吗?” “贱人……我打死你!”说着,风芊芊就抬起手一巴掌扇了过去,可谁知,手才挥出就被风九幽给抓住了胳膊,用力一推就倒在了地上。 疼痛袭来,风芊芊的手掌与地面摩擦破了皮,丝丝鲜血瞬间就流了出来,花柳儿大惊失色赶紧跑过去挡在了女儿的身前,惊慌失措的看着风九幽道:“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芊芊现在可不单单只是风家的二小姐,她还是靖王爷的正王妃,后天就是大婚之日,你若敢伤她,靖王爷一定不会饶了你的。”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提起尚君墨更是怒火中烧,阴鸷的目光似毒蛇一般看向她,风九幽伸手掐住花柳儿的脖子高高提起,死死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是吗?那就试试,看他到底会不会来救你们。” 话音落下的同时,扼住脖子的手更加用力,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就这样把花柳儿掐死算了。 窒息感让花柳儿拼命的挣扎拍打,可不管她如何挥舞双手都没有用,都挣脱不开风九幽的钳制。 眼泪流下来,花柳儿闻到了死亡的气息,出于人的本能她艰难的发出声音:“芊芊,救,救我……” 初见之时就知道风九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可她并不相信她敢真的杀了花柳儿,要知道如今的风九幽已经不是从前的风九幽了,皇太后一直昏迷不醒,皇上把她远嫁北国之都就说明她已经失宠,还有风青山,这些日子以来的冷落可是人尽皆知,所以,从前的她杀人或许没事,可如今嘛,那就一定是血债血偿,一命抵一命。 有那么一刹那,风芊芊还真是希望她就此把花柳儿给杀了,这样,她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风九幽送进官府,押入大狱,秋后斩立决。 不紧不慢在丫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风芊芊毫不在意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然后看着风九幽说道:“风九幽,你不用吓唬我,杀了我母亲,呵呵,你敢吗?” 风九幽微微一笑,扭头看向快要晕过去的花柳儿,稍微的松了一些力道说:“看清楚了吗?这就是你以命相护的女儿,她不但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如今还要你的命。” 524.第524章 真的疯了 对于女儿,花柳儿的心早就被伤透了,但是,那到底是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骨肉啊,是她一把屎一把尿小心呵护养大的孩子啊,再伤心,再难过,再失望,她终究还是无法恨她或者抛弃她。 泪如雨下心如刀割,看着无动于衷的风芊芊,花柳儿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心爱的男人裴管家已经被行了宫刑,她虽然没有被风青山休弃,却也早已名存实亡,本想着女儿是她下半辈子的依靠,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抛弃了她,既然如此,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罢了,罢了,死了一了百了吧。 有了这样的念头反倒是轻松了,闭上眼睛以后花柳儿没有再挣扎,而是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可风九幽并没有如她所愿,而是挥手一甩就把她给丢了出去,应声而落痛呼出声,跟随她的仆妇马上就爬到了她的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风芊芊也赶紧跑了过去,紧张而着急的问道:“母亲,你怎么样,摔着了没有?” 剧烈的咳嗽用力的呼吸,花柳儿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会放过她,推开风芊芊伸过来的手,她抬头看向风九幽声泪俱下的说:“为……为什么?为什么不杀了我?” 风九幽拿出绢帕擦了一下手,扭头看向她笑着说:“为什么要杀了你,现在不是很好吗,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此对待自己,你心里一定很痛很痛吧。” 是的,很痛很痛,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啊……” 许是心中真的太痛太痛了,花柳儿歇斯底里的伏头在地失声痛哭了起来,她一生要强步步算计,为了女儿更是倾注了太多太多的心血,可到头来得到了什么,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一场空啊! 风芊芊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失控的母亲,凄厉的声音刚刚响起她就本能的退到了一边,惊慌失措很是害怕,紧紧的抓住一个丫鬟的胳膊躲在了她的身后,自言自语的说:“疯了,疯了,她疯了。” 那丫鬟赶紧出言安抚道:“二小姐别怕,没事的,奴婢会保护你的。” 主仆之言让花柳儿彻彻底底的疯了,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风芊芊,先是哈哈大笑再是嚎啕大哭,然后又踉跄的爬起来跑向她,一边跑一边似笑非笑的说道:“芊芊,不要跑,不要乱跑,会摔……” 见她跑过来,风芊芊吓的花容失色尖叫连连,一边躲避她一边大声道:“来人,快来人,抓住她,她疯了,快抓住她,啊……” 看到母女追逐尖叫,曹碧云观察了一会儿轻声道:“小姐,这花姨娘似乎是真的疯了。” 风九幽是大夫,怎么会不知道花柳儿是真的疯了呢,情绪波动太大,目光涣散,大悲大喜间无法承受,疯是很正常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风九幽并没有感觉到丝丝快乐,看着已经疯掉的花柳儿,听着那让人有些心酸的疯言疯语,她心中竟然升起一股淡淡的悲伤,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说:“她虽可恶,但爱女之心却是真的,只可惜风芊芊那样的人根本不会懂得,更加不会珍惜,与其****痛苦悔恨,疯了也好,最起码不用再承受锥心之痛,把她带下去吧。” 曹碧云原以为风九幽恨毒了花柳儿,看到她今日落得如此下场会高兴,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感叹,看来她的心终究还是太软:“是,小姐!” 话落,曹碧云命人把花柳儿带下去,又命那些与此事无关的丫鬟小厮散去。 花柳儿离开之后,风芊芊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张牙舞爪有恃无恐,借题发挥指着风九幽的鼻子,趾高气扬的说:“风九幽你死定了,你把我娘逼疯了,还打我,看我不去告诉爹爹,让爹爹狠狠的用家法抽死你,打死你。” 风九幽的心是软,但那要看对谁,一看到风芊芊这副鬼模样,那消下去的怒火就蹭蹭的升了起来,伸手一把捏住她的手指头,用力向上掰,笑意吟吟的说:“爹爹,叫的真亲热,不过在他打死我之前,你还是先想想自己吧,说,灵位牌到底是不是你砸的?” 由于风九幽用了十足十的力,风芊芊感觉自己的手指头都要被她捏断了,身体不由自主的弯了下去,疼的一点理智也没有,哇哇大叫破口大骂:“放手,风九幽你个贱人,你给我放手,你再不放手我就让爹爹杀了你,啊……” 犹如杀猪一般的声音在空中飘荡,风九幽加重力道看着她说:“想要我放手就最好赶紧说,要不然今天必断你一只手不可。” 风芊芊疼的快要晕过去,大吼一声道:“血煞,出来,杀了她。” 声音刚刚落下,一个身着黑衣劲装的男人就出现了,人如其名,血煞之气非常重,不过比着哑鬼就小巫见大巫了,所以,他才向风九幽攻来,哑鬼就一脚踢了过去,转眼之间二人就打了起来。 “还有暗卫,不错,看来风青山是真的很疼爱你啊。”说话间,风九幽又加重力道,只听咔嚓一声风芊芊的手指头就断了。 不过,风九幽并没有就此放过她,而是直接捏住了她的手腕,再次用力道:“说,灵位牌到底是不是你砸的?” 风芊芊疼的汗如雨下,恶狠狠的瞪着风九幽说:“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风九幽,你的心里也一定非常非常难过吧,你母亲因你而死,现在又因你而魂飞魄散,你就是扫把星,你就是天生带克,你不但克死了你母亲,还克死了贤王爷,你为什么不死在雪山之巅,你为什么要回来?” 近似咆哮的声音吼的风芊芊脸色通红,她恨风九幽,特别特别的恨! 怒火如巨浪般在心中翻滚,风九幽捏住她的手腕将她一点点的拉近,杀气四溢如狂风暴雨:“这么说灵位牌就是你砸的了?” 恨和疼痛完全让风芊芊失去了理智,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发自内心的说:“是,是我砸的,我就是要你母亲魂飞魄散,永生永世都不能转世为人。” 525.第525章 大开杀戒 言罢,她挑衅似的哈哈大笑。 怒火瞬间升至沸点,咔咔两声风芊芊的手腕就应声而断,风九幽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声音就像是来自寒冰地狱一般:“既然如此,那你也尝一尝魂飞魄散的滋味吧。” 满腔恨意化作力气,风九幽的手用力、用力、再用力,死死的掐住她的脖子,准备送她归西,可谁知,就在风芊芊马上要窒息时,一枚暗器带着森森寒意直朝她的面门而来。 风九幽并不惊慌,眉头微皱挥手聚起灵力,衣袖翻飞之间强大的灵力便以极快的速度猛的扑向暗器飞来的方向,一声闷哼有人中了暗器,还未看清楚是谁,六个身着黑色铠甲,披着黑色披风的人就出现了。 他们从天而降犹如战神,个个头戴黑色面具让人看不清楚模样,不过,风九幽认的他们,他们乃是风青山养的暗卫,也可以说是死士,他们个个武功不凡皆是杀人的利器,风家富可敌国还能够安然无恙的立足于世,有风青山的智谋,有昌隆皇帝的贪得无厌,更有他们的功劳。 “放开她!”站在最前面的一个铠甲人说了话。 看到血煞时风九幽就已经知道风青山有多么的疼爱风芊芊,如今再看到铠甲死士她的心中更是气愤,冷冷一笑加重力道:“我若不放呢?” “胆敢伤害小姐者,杀!”言未落,形已动,六个人持剑齐齐而上,攻向风九幽。 听到小姐二字风九幽瞬间笑了,原来不管是在风青山的心里,还是在这些人的眼里,风家的小姐自始至终都只有风芊芊一人,好,好,好,既如此那我还何须客气,怒火熊熊燃烧,她一把将风芊芊给甩了出去,飞身而起之时,她冷若冰霜的道:“若兰,看好她,所有人后退,不得上前。” “是,小姐!”若兰拔剑而出直接横在了风芊芊的脖子处,而曹碧云等人皆退到了廊檐下。 运起内力,催动灵力,风九幽把手中的雪蚕丝挥的呼呼作响,似走火入魔时疯了一般大开杀戒,霎时间,整个祠堂的院子里自成一片天地,狂风暴起飞沙走石,血雨腥风由此而起,六个身着铠甲的人毫不退缩,齐齐持剑与之打了起来。 除了风芊芊和尚君墨以外,风九幽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这样怨过一个人,他是父亲啊,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啊,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上一世他护着风芊芊便罢了,可为什么这一世还是如此,还是如此?自己做错了什么,到底做错了什么引得他如此,风青山,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凭什么? 无声的质问与呐喊将风九幽逼到了绝境,悲痛与恨意也让她忘记了所有,她像是杀红了眼一样,每一次挥出雪蚕死都无不用尽全力,六个铠甲人的武功虽然不差,却抵挡不住她疯狂的进攻,雪蚕丝削铁如泥,所过之处皆留下痕迹,鲜血打湿她的衣衫,溅到她的脸上,可风九幽犹嫌不足,她要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风青山匆匆赶到之时就看到这骇人的一幕,大吼一声道:“都给我住手。” 六个铠甲人早就想住手了,可是他们住不了手,因为风九幽手中的雪蚕丝就像是毒蛇一样分别缠到了他们的腰上、头上、胳膊上、脚上,风九幽站在六人中间悬在半空之中,双手微抬那六个人便与她快速的旋转了起来,越转越快,手中的雪蚕丝也越收越紧,当旋转时带起的风达到了一个顶点时突然停住了,一块块像是被千刀万剐的皮肉似下雨一般从天而降,稀里哗啦落个不停,有的是头,有的是脚,还有的是五脏六腑。 血肉模糊支离破碎,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惊呆了,尤其是风青山,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会如此冷血无情嗜血如命,他一直以为她只是有些冰冷罢了。 风九幽从半空中缓缓而落,看也不看风青山一眼,她一步一步的走向风芊芊,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她,杀了她。 看着满身是血缓缓向自己走来的风九幽,若兰的心里莫名的感到害怕,她忽然间在想自家小姐是不是走火入魔了,颇为担心收剑向前来到她身边,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句:“小姐!” 风九幽恍若未闻继续向前走,这时,一颗人头刚好落在了风芊芊的脚边,她吓的尖叫连连躲向一边,风青山听到声音后马上回了神,想也未想就冲到了她的身边,见她的两只手腕全部耷拉着,紧张而担忧的脱口而出道:“芊芊,你的手?” 未言泪先流,风芊芊扑倒在他的怀里声泪俱下的说:“爹,您可来了,您要是再不出现女儿就被她给杀了啊。” “不许胡说,九儿是你姐姐,怎么可能会杀了你?”风青山轻轻的抬起她的手准备查看,可谁知,才轻轻的碰了一下,风芊芊就像是被针刺了一样嗷嗷大叫:“疼,疼……” 不知道女儿的手到底怎么样,风青山不敢再乱动,风芊芊哭着喊着说:“怎么不可能,风九幽她疯了,她不但把我娘给逼疯了,还把我的手给弄断了,还有您送给我的铠甲卫也全部被她杀光了,爹,她是疯子,她是魔鬼,她是扫把星,您一定要给女儿做主啊,呜呜……” 风青山大吃一惊,张口就道:“什么,杀光了铠甲卫?” 风芊芊擦了擦眼泪,耷拉着手腕指向风九幽说:“是,她把娘逼疯以后就要杀我,铠甲卫出来救我,结果就全被她给杀了,爹爹,你看,这就是铠甲卫的尸首。” 铠甲卫乃是风青山精心培养的死士,总共加起来也没有几队,先前她怕风芊芊被人欺负就送了一队给她,主要就是保护她的安全,知道她平常嚣张跋扈惯了,在送之前他有跟这些铠甲卫下过命令,非生死时刻不得现身,如今这些人全部死了,说明女儿没有说谎。 526.第526章 你要杀我? 可风九幽为什么突然要杀人呢? 心中疑惑不解,风青山抬头看向风九幽,眼中满是不敢相信之色:“九儿,你妹妹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逼疯了花柳儿,杀光了铠甲卫,现在还要杀你妹妹?” 不管何时何地何种心情,妹妹二字都听起来都那样刺耳,风九幽直直的看着他,眼眸之中一片冰冷之色,斩钉截铁的说道:“是,我要杀她,不但要杀了她,还要将她剥皮拆骨碎尸万段,挫骨扬灰魂飞魄散,风青山,我最后告诉你一次,我娘此生只生了我一个孩子,我没有妹妹,不要拿她来恶心我。” 看着冷血无情如杀人恶魔的风九幽,风青山心中的最后一丝内疚之情也荡然无存,他忽然间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的教训她一番,让她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风家绝不是任她胡来之地,脸上阴沉如雨,他咬牙切齿的说道:“看来真的是我太纵容你了,来人,把大小姐给我抓起来,送官。” 一直等在外面的风府护卫哗啦啦的冲了进来,把风九幽团团围住准备抓捕,梅青等人拔剑而出与之对峙了起来。 “纵容,送官,哈哈……”风九幽放声大笑,就好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可笑的笑话一般,笑的眼泪流出来,笑的心中苦不堪言,风青山,你终于忍不住了吗?你终于装不下去了吗? 若兰心如刀绞上前抱住风九幽的胳膊,万般心疼的说:“小姐,别笑了,别笑了,我求你了,别笑了。 风九幽恍若未闻,依旧那样笑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她心中的疼痛,风声呜咽,似低沉的哭泣,又似深深的叹息,它们似乎也在为她感到伤心,感到难过。 不知是冷还是害怕,风芊芊躲在父亲的怀里瑟瑟发抖,低声道:“爹,她疯了,赶紧让人把她抓起来,快点。” 风青山搂着女儿的腰把她扶了起来,看着风九幽道:“来人,把她……” 话才出口笑声就嘎然而止,风九幽似那勾魂夺魄的地狱使者一般冷冷的看着风青山,一字一句的道:“我说过,没有一个人能在侮辱伤害我母亲以后还活着,所以,她也不例外。” 音未落,身已动,手中软软的雪蚕丝在注入灵力以后变成了锋利无比的剑,左手挥掌而出打向风青山,风青山闪躲松开了搂住风芊芊的手,虚晃一招,雪蚕丝瞬间就刺向了风芊芊的脖子。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雪蚕丝已经割破了她喉咙处的皮时,风青山惊呼出声,大声吼道:“鬼影四怪!” 眨眼之间,四个身穿灰色衣衫的白发老者就出现了,人如其名,他们四个的速度就如那鬼魅之影一般快,还未反应过来,他们就把风芊芊给救了下来。 风芊芊吓的魂飞魄散,摸到脖子中有血溢出,惊恐的看着风九幽,怒吼道:“杀了她,给我杀了这个贱人。” 鬼影四怪立刻听令,四人移形换位之间排列阵法把风九幽给团团围住,早已把血煞打昏过去的哑鬼眉头微皱,想也未想就跃入了包围圈。 风九幽在雪山之巅不但跟着雪老学习医术,还学了奇门遁甲,阵法于她而言小菜一碟,不过,四人的速度非常快,一连串的步伐走下来看的她是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完全分不出那些影子是真,那些影子是假。 哑鬼武功高强,一看四人的速度就知道他们身手不凡,内力之强绝不在六十年以下,不敢轻敌哑鬼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一边与其中的两位老者厮杀,一边注意着风九幽的动静,仿佛生怕她会受伤一样。 感受了死亡的来临,风芊芊知道今日无论如何要除掉风九幽,否则她一定会杀了自己,扭头看向府中护卫一声令下:“你们还等什么,杀了他们。” 风青山的态度让那些护卫清楚的知道谁才是风府的小姐,他们齐涌而上与梅青等人打了起来,若兰担心风九幽,回头看了一眼白沧海说:“沧海,保护好她们,我去帮小姐。” 白沧海虽然没有内力,却有灵力在身,加上她自幼就开始修炼,如果真的打起来若兰可能都未必是她的对手,点头答应护着曹碧云和红拂躲到了一边。 若兰飞身而起持剑而上,很快就跟鬼影四怪交上了手,玄女心经固然厉害,风九幽的功力也已经恢复,可因她身体一直不好,又加上大病初愈,她的体力很快就跟不上了,想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马上杀死其中一人破掉他们的阵法,风九幽甩出手中的雪蚕丝把其中一个老者紧紧的捆了起来,然后拔下头上的簪子就冲了过去,周身所有灵力与内力都汇集于掌心,她似那离弦的箭猛扑了过去。 那老者十分惊慌,可无奈双手被制根本挣脱不掉,又加上灵力汇聚之地气浪翻滚压迫,更是让他动弹不得,其他三个鬼影看到这一幕立刻就要去救他,但哑鬼与若兰并不放他们过去,就这样,长而尖锐的簪子带着十足十的力量毫不偏差的刺进了那老者的心脏。 阵法关键在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虽然那三位老者并没有受伤,但在阵法被破之时他们三人也不同程度的口吐鲜血,拼尽全力的一刺让风九幽筋疲力尽,当她正要站起身时,接上手腕的风芊芊捡起地上的一把剑就朝她的背后刺了过去。 白沧海惊呼出声:“小姐,小心!” 与此同时风青山也动了,他本想扑上去拉住风芊芊,可谁知脚下不知怎么的被绊了一下,非但没有拦住风芊芊不说,还手握住她的手把剑刺进了正好回头风九幽的肩膀之中。 噗呲一声,利剑刺破衣服以及皮肤进入到她的血肉里,可风九幽感觉不到一点点的疼痛,因为她太震惊了,震惊极了,她再怨再恨却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风青山,可现在作为父亲的风青山毫不犹豫的把剑刺进了她的体内,她的父亲要杀她。 527.第527章 放血还你 风青山满脸错愕,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看着鲜血从伤口处流出来打湿女儿的衣衫,他的心那样慌张,那样害怕:“九,九儿,我……” “你要杀我?”哀莫大于心死,这一刻风九幽的眼中再无半滴泪水,心中也再无半分悲痛。 冷漠的眼神让风青山莫名的感到恐慌,他先前只不过是想教训她一番,并没有要杀她之意,连连摇头说道:“不,不是的,不是的,我……” 这时,风芊芊握住剑柄的手又向前推进了一分,她咬牙切齿的说道:“就是要杀你,风九幽,你去死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她用尽全力将剑向前推,欲要刺穿风九幽的肩胛骨。 风九幽不退反近,抬手一捏那剑柄就应声而断,不顾伤口疼痛流血,她硬生生的拔出体内的剑柄就直接刺进了风芊芊的胸口,闷哼一声,低头向下看,当看到有血流出之时,风芊芊要疯了:“啊,啊,啊……” 尖叫声刚起,风九幽就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握住剑头的另一边继续往前推进,冷冷一笑道:“差了两寸死不了的,风芊芊,死于你而言太简单了,我要你生不如死。” 声音太低风青山并没有听清楚,当他看到风九幽真的要杀小女儿时,他挥出一掌就朝着风九幽的身上打了出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风九幽准备挨下这一掌时,一抹淡青色从天而降,还未看清楚来人是谁,风青山父女二人就被齐齐打飞了出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稚嫩而清秀的脸,风九幽不认得他,在场的各位也无人知道他是谁,他笑着,很温暖,依稀之间似乎看到了陌离的影子。 “姐姐,你别怕,我保护你。”他伸手去扶风九幽的胳膊,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只看了他一眼风九幽就收回了视线,冷漠如冰,寒意森森,沁入心骨,她直直的看着因为风芊芊而焦急慌张的风青山,心如死灰的说道:“肃清风府,违抗者一律就地斩杀。” “是,小姐!”以梅青为首的所有陪嫁侍卫不约而同的应声道,然后手下不再留情,与先前那些听令于风芊芊的护卫生死一战。 风青山大惊失色,帮风芊芊止住血后抬头看向风九幽,失声吼道:“风九幽,你是疯了吗?” 不顾伤口还在流血,风九幽一步一步的走向他,地上满是碎尸和鲜血,像极了地狱黄泉,而那被鲜血浸染的衣摆划过地上的花花草草,它们像极了盛开在黄泉路上的曼珠沙华,那么红,那么美,那么妖艳,那么诡异,又那么的令人悲伤。 蹲下身,抬起满是鲜血的手紧紧的抓住风青山的衣领,眼中无喜无怒,无悲无伤,千帆过尽一片荒芜:“我早就疯了,被你们逼疯了,风青山,你知道吗?我恨你,恨到,恨不能把这一身的血都放尽还给你,师父说骨肉亲情血浓于水,不管分开多久,父女永远都是父女,而你永远都会疼爱我,保护我,可他错了,血浓于水的是你们,不是我,所以,今日这一剑还给你,我们两清了。” 话落,风九幽松开了手,扭头看向被他搂在怀里的风芊芊说:“你砸碎我母亲的灵位牌,让她魂飞魄散灰飞烟灭,杀你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更不解我心中半分怒意,所以,今日我不杀你,风芊芊,好好活着,未来的每一天我都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心中大骇,风青山如遭雷击:“你……你说什么,你母亲的灵位牌碎了?” 这时,一声喊突然响起:“二皇子、五皇子、紫都主,到!” 与此同时,所有护卫皆被就地阵法,而鬼影四怪也两死两逃,哑鬼担心有变并未去追,收剑回鞘后立刻隐藏了起来,若兰亦是如此,飞身而下直接落在了风九幽的身后。 率先走进来的乃是紫炎,尚君墨兄弟二人尾随其后,三人一入院子就闻到浓郁的血腥气,再往地上一看那简直就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尚宇浩大吃一惊脱口而出:“这,这是怎么了?九表姐,你……” 不待他说完,风九幽就开了口,淡淡的说:“刺客入府自是这般,梅青,命人马上打扫干净。” “是,小姐!”梅青大手一挥,那些陪嫁侍卫就赶紧把一具具尸体抬了出去,曹碧云也连忙命丫鬟们拿水过来冲洗打扫。 看到风九幽的伤口在流血,尚宇浩马上跑了过来,伸手入怀拿出止血散就要给她撒上,风九幽伸手阻止:“小伤,无碍!” 言毕,点穴止血,尚宇浩见血不流了也未强求,重新把药收进怀中颇为担忧的看着她,正准备询问一番看她还有没有别的伤,紫炎就上前关切的道:“你还好吗?” 虽然并不想跟他说话,风九幽还是出于礼貌回了话:“无碍,你们来是有事吗?” 尚君墨征战沙场多年,习惯性的观察战场死尸,当看到地上有许多的残肢断臂时,他开始怀疑风九幽的话,刺客入府了不起就是杀死,可没有必要五马分尸吧,这手段也真的太惨烈了些。 眼神无意间扫到坐在风九幽背后的风青山,尚君墨献殷情的赶紧跑了过去,把他扶起来关心的问道:“姑父,您怎么样?还好吗?” 风青山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那已经碎开的灵位牌,他似魔怔了一般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满脑子里都是那句魂飞魄散。 风芊芊看到尚君墨如同看到了救星,有气无力的抬起手说:“王爷,王爷……” 许是因为太过疼痛,许是因为失血过多,叫了两句王爷以后她就晕了过去,风九幽欲要折磨的她生不如死,怎么可能就这么让她死呢,吩咐若兰给她服下护心丸,又给她止了血。 纵然不喜也是要与之大婚的人,再加上想要得到风家的家产,尚君墨还是表示了一下关心,不过,他并未把风芊芊从地上抱起来,而是简单的问了几句以后就来到了风九幽的面前。 528.第528章 西岚小王爷 上上下下的打量她,见她衣衫上满是血迹便问道:“表妹,你还好吗?” 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风九幽答非所问的说:“大婚在即实在不宜见面,府中又刚刚进了刺客,三位若无事就请回吧。” 即使内心非常的渴望跟她多待一会儿,但紫炎也知道婚事为大,不能为了一时之欲而破坏了吉祥之意,淡淡的说道:“本是约着西岚的小王爷去听戏的,没想到他突然入了府,我们就跟着过来了,靖王,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去听戏吧。” “西岚的小王爷?”太子选妃大典上,风九幽只见到了西岚的太子,并未听说过什么小王爷,突然听到有些诧异。 还未来得及回答,先前那一袭青色衣衫的小男孩就跑了过来,笑眯眯的看着风九幽道:“姐姐,我就是西岚的小王爷,我叫西灵瑞,你叫我小瑞好了。” 风九幽登时一楞,眉头微挑眼中全是不解之意,心中不禁在想自己何时成了他的姐姐,而且还叫的如此亲切,就好像自己真的是他姐姐一样。 “瑞小王爷与无忧君主认识?”尚君墨很是好奇,毕竟西岚小王爷深受西岚王喜欢,此次他来昌隆又是为自己哥哥迎亲的,风九幽已经注定要远嫁北国之都,成为北国之都的王后,那么作为昌隆的皇子,他就很有必要弄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以防北国与西岚之间早已有什么瓜葛。 一张稚气未脱的脸让西灵瑞看上去年纪很小,不过,他已经长的跟风九幽一般高了,微微一笑犹如三月春光:“之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姐姐,听说你们家的厨娘做的一手好饭菜,不如你留我吃饭吧。” 见过自来熟的,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不过才是第一次见面他就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了,一点也不跟风九幽客气。 言罢,他扭头看向尚君墨说:“我不去听戏了,你们走吧,我要留下来在姐姐家吃好吃的。” 尚君墨下意识的看了风九幽一眼,见她脸色不佳也不说话,知道她肯定是不愿意,思索片刻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似乎不太好吧。” 紫炎也想着风九幽不愿意,就附和道:“是啊,府中刚刚经历了刺客来袭,许多地方都要收拾打扫……” 西灵瑞像是打定了主意一般,打断紫炎的话说:“我可以帮着姐姐一块打扫,而且我还可以保护姐姐的安全,小染,你去叫人过来帮着打扫。” 随他而来的小染恭敬的道:“是,小王爷。” 正准备走,风九幽就开了口,只听她说:“不用了,我府中不缺人,小王爷既然这么想留下来吃饭,那就留下吧,云姨,带小王爷去正厅,好生招待不得怠慢。” “是,小姐!”说着,曹碧云做出请的姿势说:“小王爷,请!” 目的达到西灵瑞很是开心,笑呵呵的说:“那我先去正厅等姐姐了,姐姐忙完可要来找我哦。” 风九幽只当他小孩心性并未理会,尚君墨想着还有重要的事与紫炎谈,便看向紫炎道:“既如此,那我们就先走吧,紫都主请!” 紫炎点了点头有些不舍的看了风九幽一眼,然后率先抬步离开了,尚君墨紧跟其后,尚宇浩本就不是随他们一起来的,所以,并未跟着去。 待他们离开以后,尚宇浩担心的看着风九幽说:“九表姐,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宣太医过来看看?” 因为是陌离最疼爱的弟弟,风九幽对于尚宇浩多了几分宽容,少了几分冷漠,淡淡的说:“我没事,许久不曾见你,过两天我也要离开昌隆了,不如今日就在府中用饭吧。” 尚宇浩也正有此意,点了点头说:“好,那九表姐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再梳洗换衣,我去看看梅叔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嗯!”风九幽轻轻的应了一声后,尚宇浩就出了院子,她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风芊芊,吩咐道:“不要让她死了,后天她还要风风光光出嫁呢。” 若兰知道她的意思,恭敬的说道:“是,小姐,我一定把雪山之巅最好的药给她吃,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 语毕,若兰唤哑鬼出来准备把风芊芊送回到她的院子里,可谁知,哑鬼是现了身,却并不愿意抱风芊芊,嫌弃似的看了她一眼,纵身一跃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本来以为相处时间久了,他虽然不爱说话但人挺好的,可谁知,脾气依旧跟大爷似的,肃清风府,梅青等人都很忙,无奈之下若兰只好叫来了两个小厮,一个抬头,一个抓脚,二人像抬头猪一样把风芊芊抬回了房间之中。 午时将至,可天气却愈发的阴暗,风也越刮越大,见风九幽一直怔怔的看着风青山,白沧海扶住她的胳膊说:“小姐,您的伤口需要马上处理,我们回去吧。” 瞬间回神,风九幽收回视线并不答话,点了点头就抬步离开了,而风青山就一直那样看着碎掉的灵位牌,不悲不喜,也无泪水,让人完全猜不出他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心中又是何感受。 一炷香的时间后风九幽梳洗完毕,若兰净手开始帮她处理伤口,原以为风芊芊并没有什么武功,刺出的力量并没有多大,但真的看到伤口后才知道有多深,还有风九幽的手,她在将剑头拔出刺向风芊芊时割破了手,流了很多血,若兰一边帮她清理、上药、包扎伤口一边默默流泪。 风九幽最怕她哭了,见她泪流不止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道:“之前还说你出去一趟变的坚强了,不爱哭了,如今怎么又哭起来了?我这只不过是一点小伤而已,看着严重,其实一点也不严重,真的,一点都不疼,快别哭了,一会儿让红拂她们看到了,又该笑你动不动哭鼻子了。” 眼泪汪汪的抬起头,若兰哽咽的说道:“一点小伤,一点小伤,小姐每次都说一点小伤,我又不是……” 529.第529章 打断骨头连着筋 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若兰吸了口气擦了擦眼泪又说道:“不想我哭,小姐以后就不要再受伤了,你看看你身上,那还有几块好地方,要是师娘知道……” 说着,说着,若兰又不禁潸然泪下,自打她们下了雪山之巅以后,不好的事情就接二连三的发生,一桩桩一件件让人应接不暇,跌落悬崖也好,刺杀毒发也好,风九幽都早已遍体鳞伤,最主要的是她背后的伤疤,到如今也没能配置出什么药来抚平它,一块块凹凸不平似蜿蜒的蜈蚣,看起来颇为吓人。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作为真心心疼她的人怎么会不难过,不伤心呢。 抖动的肩膀,无声的哭泣都深深的牵动着风九幽的心,她知道若兰是真的很担心自己,伸手拿过绢帕递给她,微微一笑说:“好,以后都不受伤了,快别哭了,一会儿扶苏过来看到又该担心了。” “他才不会担心呢。”说话间,若兰伸手接过绢帕擦了擦眼泪,然后继续低头为风九幽包扎手上的伤口。 说曹操曹操到,正当风九幽准备问她为什么时,扶苏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进来,只听他说:“启禀小姐,纪白求见。” “纪白,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风九幽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思索片刻道:“进来!” 声落门开,扶苏推开门率先走了进来,朝风九幽行礼过后他便站到了一旁,而紧随其后的纪白则向风九幽行了大礼,恭敬的说道:“奴才纪白给大小姐请安,大小姐万福!” 纪白虽是玉食斋的掌柜却并不是风府的奴才,突然以奴才自居还行此大礼不禁让风九幽感到好奇,疑惑不解眉头微皱,风轻云淡的说道:“这不年不节的,纪掌柜怎么行起大礼了?” 纪白叩首在地,声音中透出一丝焦急:“奴才有事相求,还请大小姐应允。” 坐的有些累,风九幽拉过一个很大的软枕靠着,扫了他一眼说:“起来说话吧!” 纪白并不起身,依旧跪倒在地上说:“求大小姐先答应奴才。” 似乎猜到了他所求何事,风九幽有些疲惫的说:“如果你是为了风青山而来,那就回去吧,我跟他已经恩断义绝两清了。” 纪白直起身抬起头,有些激动的说:“骨肉亲情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大小姐怎么能说两清了呢,是,老爷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不对的地方,可他疼爱大小姐的心却从来没有变过啊,大小姐一出生就身中剧毒,性命垂危,是老爷在雪山之巅下跪了几天几夜才求得雪老收大小姐为徒,救大小姐性命,这些年他虽很少去看望大小姐,但到处收集珍贵的药材送到雪山之巅去,为的就是给大小姐补养身体,还有大小姐及笄他也赶紧派人去接,为的就是一家团圆,他虽宠爱二小姐,但心里一直都是有大小姐的啊。” 哀莫大于心死,风九幽对于父亲早已无话可说,心如直水一片平静,直直的看着他漫不经心的说道:“说完了吗?” 近似冷漠的眼神让纪白心里没了谱,但想到风青山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奴才知道夫人的灵位牌碎了,大小姐伤心,可那终究也不是老爷砸碎的,更不是老爷所愿,大小姐怎么能因此事而怪罪老爷呢,大小姐,奴才不敢求您原谅老爷,但请看在已故夫人的份上……” 不提乐平公主还好,一提起魂飞魄散的母亲,风九幽的心里就如刀割一样疼,母亲有什么错,不过是爱他罢了,可因为他送了性命不说,死了以后也不得安宁,而今又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这一切的一切难道还不够吗? 心中凄寒,风九幽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冷冷的说道:“若不是看在我娘的份上,他今日早就死了,纪白,我念你乃是有情有义之人,又为风家操劳多年,今日这些话我就当没有听过,你也从来没有说过,回去吧。” “大小姐!”纪白心有不甘的叫了一句,觉得风九幽真的太无情了,风青山纵有千般万般错,可到底也是她的亲生父亲啊,她怎么能如此冷血无情,不管不问呢。 风九幽身心俱疲一句关于风青山的话都不愿意再说,闭上眼睛悠悠的说道:“若兰,送客!” 若兰把药收进荷包,端起水盆恭敬的道:“是,小姐!” 话落,她朝扶苏打了个眼色,扶苏会意立刻把纪白给半推半拉的弄了出去,若兰把盆子放到架子上,给风九幽盖好被子说:“小姐累了,睡会儿吧。” 风九幽沉默未语,把靠着的软枕拿开以后就沉沉睡去了,纪白心有不甘,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走了,在外面大喊大叫道:“大小姐,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大小姐……” 秀眉紧蹙很是不悦,若兰放下床幔以后就快速出了房间,关上房门几步来到纪白面前,怒道:“纪掌柜也算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为何今日就这般无理,你口口声声说老爷的心里有大小姐,那我问你,他的有心表现在那里?” 纪白甩开扶苏的钳制,不假思索的说:“刚刚在大小姐面前我已经说过了。” “说过了,哼,那我告诉你,你所谓的那些有心比着回京之后他对大小姐所做的一切,根本算不得什么,十五年,大小姐在雪山之巅一住就是十五年,他可曾来看过,可曾问过,大小姐身中剧毒****痛的死去活来,几度在生死间徘徊,可他作为生身父亲在哪里?回京之后风芊芊处处刁难,他非但不加以责罚,还说大小姐给她下毒,我告诉你,如果真的要下毒,风芊芊何止是花了脸,她早就死了千次万次了,还有今日灵位牌之事,他不问青红皂白就挥剑刺向大小姐,还说要将大小姐送官,你告诉我,他的心里真的有大小姐这个女儿吗?”若兰为风九幽感到委屈,她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她鸣不平,让纪白知道到底是谁对谁错。 530.第530章 我就是要你 事实胜于雄辩,纪白一时间竟被问的哑口无言,若兰又道:“没有,自始至终都没有,老爷的心里只有风芊芊,风芊芊才是他的女儿,所以,纪掌柜什么都不要再说了,小姐的心已被伤透,说再多也于事无补,回去吧。” “可是老爷他……他……唉……”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纪白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后就拂袖离开了,想着自己还是去劝一劝风青山吧,让他不要再跪在那儿了,天气如此寒冷,跪久了身体可是会受不了的啊。 原来,自打看到妻子碎掉的灵位牌以后,风青山就一直那样跪着,一动也不动,似是在反省又像是在赎罪,亦或者是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 纪白走后若兰准备去厨房熬药,才转身就听到扶苏说:“你,没事吧?” 闻声回头看他,若兰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事,小姐睡了,有什么事等小姐睡醒了再禀报吧。” 话落,若兰不待他回答就抬步离开了,风九幽受伤让她心情很不佳,觉得终究是因为自己功夫不好没有保护好她,她才会受伤的。 阴沉沉的天不但让人觉得十分压抑,还总是黑的特别快,午饭没有等到风九幽一起吃的西岚小王爷,说什么都不肯离开风府,非说要跟风九幽一起吃餐饭才走,曹碧云不敢赶他走,尚宇浩撵他走他又不走,到最后,不得不由着他在府中继续待下去,好在,风九幽在晚膳时分睡醒了,要不然曹碧云还真是不知道要拿这位软硬不吃的小王爷怎么办了。 得知西灵瑞无论如何都要跟自己吃餐饭,不愿意起床的风九幽开始梳洗更衣,想着偏厅吃饭太冷,她吩咐曹碧云将二人带去暖阁用饭。 因为风九幽经常会在暖阁里看书习字,曹碧云等人把这里收拾的非常好,不但移来了许多盛开的花花草草,还养了十几条五颜六色的小鱼,摆设装扮十分清新雅致,西灵瑞一进门就喜欢上了这里,东看看西看看甚是好奇。 陌离的死给尚宇浩带来了很大的打击,曹碧云见他清瘦的厉害就做了许多他喜欢吃的菜,风九幽到时饭菜已经全部摆好,只等着她来了开席。 看到风九幽进来,西灵瑞马上就跑了过去,眉开眼笑甚是欢喜:“姐姐,你可算是醒了,真是让弟弟我好等啊。”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使跟他并不熟悉,也不知道他接近自己到底想干什么,风九幽还是出于礼貌回了话:“小王爷真是幽默风趣,只可惜我母亲只生了我一个,并没有什么妹妹弟弟,所以,小王爷还是唤我无忧郡主吧。” 说话间,她脱下身上披着的斗篷放到了若兰的手里,径自走到主位上坐下,看着尚宇浩问道:“你病了吗?” 尚宇浩也知道自己最近瘦了不少,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没有,只是最近胃口不太好,吃的少了些,并没有生病。” “那就好,早晚温差大……”风九幽还没有把话说完,西灵瑞就挨着她坐了下来,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说:“人人都称呼你无忧郡主,我才不要跟他们一样,我就要叫你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看着他稚气未脱的脸,以及十分孩子气的举动,风九幽脱口而出道:“你多大了?” 扬起高傲的头颅,抬起自认为很好看的下巴,西灵瑞很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调皮的说:“不告诉你,除非你答应做我姐姐。” 登时无语,风九幽收回视线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红拂吩咐道:“开饭吧!” “是,小姐!”红拂及白沧海立刻上前把一盘盘盖着的菜打开,然后又把丫鬟们手中端着的热汤盛了上来。 西灵瑞见风九幽根本不搭理自己,一脸受伤的样子说:“喂,我可是西岚的小王爷,多少人想做我姐姐我都不肯呢,你为什么不答应啊?” “我为什么要答应呢?”风九幽反问道。 一向我行我素的西灵瑞还真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在他的世界里一直都是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别人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总之一句话,他要干嘛就干嘛,任何人都得无条件的顺从以及服从。 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几圈,西灵瑞大言不惭的说:“因为,因为我长的好看啊,你想一下,有我这么个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弟弟,说出去多有面子啊,还有,我是西岚的小王爷,我父皇最宠爱我了,如果你认了我做弟弟,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一脸极为认真的模样让风九幽啼笑皆非,英俊潇洒,好吧,比着坐在对面的尚宇浩,你连风度翩翩都算不上,还英俊潇洒呢,真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轻挑眉头,风九幽拿起筷子准备吃饭,淡淡的说:“哦,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们就是姐弟了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让我父皇派兵灭了他。”西灵瑞说的一本正经,就好像是两个人真的要义结金兰,结为异姓姐弟了呢。 尚宇浩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拿起筷子敲了敲桌子说:“西灵瑞,你够了啊,西岚皇宫里那么多你的姐姐,你不叫,偏偏缠上我九表姐,我警告你啊,你要是吃饭就安安静静的吃饭,你要是不吃,门在那里,赶紧走。” “我为什么不吃啊,哎,尚宇浩,你是不是以为我在闹着玩啊?”西灵瑞特别不爽的说道。 尚宇浩夹了一块糖醋里脊送到口中嚼了两下,不以为意的说道:“不然呢?” 西灵瑞本就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经他这么一激立刻来了火,回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随从说:“小染,我的令牌呢?” 小染伸手入怀拿了出来,西灵瑞一把夺过送到风九幽的面前,郑重其事的说:“姐姐,这是我父皇给我的令牌,见令牌如同见我本人,我把它送给你,以证我心中诚意。” 531.第531章 盟誓 小染大惊失色,本能的伸手把令牌又从西灵瑞的手中抢了过来,惊慌失措的道:“万万不可,小王爷,这不但是王上赐您的令牌,这还是可以出入西岚所有关卡的令牌,怎么能随意给人呢?不行,这个不行。” 言毕,小染生怕西灵瑞会抢过去一样,赶紧又把令牌重新收入了怀中。 拿出令牌本就是以表心意以及证明自己的诚意,如今令牌被拿回去,他怎肯罢休,抬手道:“拿来!” 本能的后退了一步,小染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说:“不行,这个太重要了不能给,小王爷拿别的东西送给郡主吧。” 由于自家主子总是任意妄为,小染的使命不但是随身伺候,还要看着西灵瑞,以免他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来。 “拿来!”西灵瑞加重语气,命令道。 许是这种情况发生太多次了,小染虽然有些害怕却宁死不屈,一边摇头一边又往后退:“不行,不能送,王上要是……” 言未尽,西灵瑞就腾的一下站起来扑了过去,一把抓住小染的手直接就开抢:“你给我拿来吧。” 近些年来,二人可是没有少抢东西,所以,西灵瑞早就掌握了方法,几个推让过后他轻而易举的就把令牌给抢了过来,得意洋洋的摇了摇手中的令牌说:“父皇把令牌给了我,就是我的,我想送给谁就送给谁,你不许再说话,要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小染顿时无语,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说:小王爷,你能不能别每次都拿这个来威胁我啊,你不要我是小,王上砍了我的脑袋是大啊。 哀怨的眼神不用看西灵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毫不在意的说:“好了,好了,只要你听我的,我是绝不会让父皇砍了你的脑袋的。” 语毕,西灵瑞像献宝似的放到风九幽面前说:“姐姐,送给你,从此刻起你就是我的姐姐了,而我就是你的弟弟了,以后我们有福同享有祸同当,生死不改,我西灵瑞对天起誓,若此生违背诺言必遭天打雷劈,必叫我不得好死。” 认真的眼神,郑重其事的话语都让风九幽顿时一愣,原以为他只是小孩心性爱玩罢了,没想到竟然发起了毒誓,这真是叫人看不懂,也猜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 被他吓到的又何止是风九幽,尚宇浩亦愣了良久,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来真的,还如此正经,真是一点也不符合他的性子啊。 见风九幽迟迟不接,还一直无动于衷,西灵瑞急了,一把拉起她的胳膊腾腾的就往外走,由于身上有伤风九幽也不敢跟他拉扯,又加上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就任由他拉着自己走了。 担心风九幽身上的伤,尚宇浩马上站了起来,追上去道:“西灵瑞,你干什么,我表姐身上有伤,快放开。” 语音未落,西灵瑞就停了下来,噗通一声拉着风九幽在门口跪下道:“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日月星辰皆为我作证,我西灵瑞与风九幽今日结为异姓姐弟,有福同享有祸同当,若违此誓,必叫我碎尸万段不得好死,魂魄入了地狱也受烈火之刑,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说完,他就头朝地砰砰砰的磕了三下,无比的认真,无比的庄重其事,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如果说风九幽之前还觉得他是在闹着玩,那无疑她现在相信了他的诚意,男子重誓一诺千金,西岚作为一个有灵力,信奉鬼神之说的国家,更是不会轻易发下这种毒誓,所以,不管西灵瑞接近自己到底有何目的,此时此刻他都是真心实意要认自己做姐姐。 三叩首完毕,西灵瑞抬头看向风九幽说:“姐姐身上有伤不便下跪,弯腰行礼即可。” 期待的眼神,体贴的话语,都让风九幽无法拒绝,也不忍拒绝,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没有什么亲人,或许有个他这样的弟弟也不错,打定主意,风九幽看着他问道:“我虽不是男子,却一言九鼎,誓言一出就绝不更改,他日你若违背誓言,不用老天收你,我必会夺你首级,所以,你确定要做我的弟弟吗?” 欣喜若狂,西灵瑞想都未想就赶紧点了点头说:“确定,百分百的确定,非常非常的确定。” 说话时,风九幽一直看着他的眼睛,见他是真的欢喜便掀起裙摆直接跪了下来,举起右手对天盟誓:“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日月星辰皆为我作证,我风九幽今日认西灵瑞为弟,福祸相依绝不背弃,若违此誓,我愿以魂为祭献于九州,永生永世不入轮回之口。” 言罢,风九幽似他先前一般郑重其事的叩首,这是风九幽重生以后第一次下跪,也是除了陌离以外第一次跟人盟誓,心如直水平静如波,她打从心眼里认下了西灵瑞这个弟弟。 欢呼雀跃已经不足以表达西灵瑞激动的心情,他站起身就给了风九幽一个大大的拥抱,兴高采烈的说道:“姐姐,我真的太开心了,我有姐姐了,小染,我有姐姐了。” 尽管早已见惯了自家主子各种奇怪的行为,小染此时此刻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恭敬的朝风九幽行大礼道:“奴才墨染叩见大小姐,大小姐万福金安。” 突入其来的拥抱吓了风九幽一跳,幸好西灵瑞抱了一下就马上松开了,要不然她真的会本能的推开他,低头看了一眼墨染淡淡的说:“起来吧!” “谢大小姐!”墨染起身立在一旁,风九幽又道:“饭菜要凉了,进去吧!” 西灵瑞开心的不能自已,一张嘴咧的不能再咧,笑的跟朵花似的,上前挽住风九幽的胳膊:“是,姐姐!” 对于陌生人的碰触风九幽很不喜欢,但见他如此开心也没有推开,好在门口离饭桌并不远,一坐下西灵瑞就松开了手。 看着二人毫无违和之感的背影,尚宇浩晕的找不到东南西北,心中不禁在想现在是什么情况,西岚国的小王爷和昌隆国的无忧郡主结为异性姐弟,还一起盟誓福祸相依,最主要的是二人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这,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532.第532章 你是猫咪吗? 感到不可思议的可不止是尚宇浩,若兰等人亦是目瞪口呆,似乎怎么也想不到风九幽会答应西灵瑞,要知道结为异姓姐弟可不是一件小事,特别是二人身份不凡,并不比一般的江湖中人结拜,说是姐弟就是姐弟了,先不说风九幽即将要成为北国之都的王后,就是昌隆郡主的身份与西岚小王爷结拜,这中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外人一听便会本能的想到利益。 迟迟不见尚宇浩进来,风九幽扭头朝外看,见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便出声叫道:“小五,为什么不进来?” “来了!”立刻回神,尚宇浩微微一笑走了进来,重新在风九幽的对面坐下,拿起筷子就继续用饭。 这时,曹碧云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进来,她们手中各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放着刚刚炖好的汤,俯身行礼后亲自把一个汤盅放到风九幽的面前,揭开上面的盖子说:“小姐,这是刚刚炖好参鸡汤,趁热喝。” 看到参鸡汤里还放了一些其它的补药,风九幽点了点头颇为满意的说:“好,辛苦云姨了。” “什么好东西,我也要喝。”说着,西灵瑞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探头去看,当闻到一股子药味时他马上就退了回来,速度很快,就像是看到了蛇蝎一般,避之不及。 曹碧云本来就准备了他的份,笑意吟吟的看着他说:“小王爷别着急,我这就给您送过来。” 西灵瑞打小就非常非常的讨厌喝药,许多次病的时候都会把药偷偷倒掉不说,还曾经怒打过太医,所以一听这话就连忙摆手道:“别,别,我不要,我不喝。” 尚宇浩见他怕的脸色都变了,起身就把曹碧云手中的参鸡汤放到了他的面前,揭开上面的盖子说:“刚刚你不是还说要与九表姐有福同享有祸同当的吗,怎么现在连碗参鸡汤都不肯喝?” 带着药味的热气扑面而来,西灵瑞本能的就想呕吐,拿出锦帕赶紧捂住口鼻,狠狠的瞪了尚宇浩一眼,然后可怜兮兮的看着风九幽说:“姐姐,我不喜欢喝药,我能不能不喝啊?” 似乎也想考验一下他,风九幽拿起勺子轻声道:“这是药膳,并不是药,虽然有些气味却不难喝,冬日正是进补的时节,喝点对身体没坏处。” 话落,风九幽率先喝了起来。 曹碧云心疼尚宇浩,也特意给他炖了一盅,亲自端过去放下说:“殿下最近清瘦了不少,也该多补补才是。” 尚宇浩很是感激,毕竟这世上除了皇太后和陌离以外,也就只有她们是真心实意的对自己好了,连忙道谢说:“谢谢云姨,我会好好喝的。” 由于尚宇浩嘴巴很甜,也素来都很尊重她,曹碧云很喜欢乖巧的他,拿起勺子放到他的手上,低声道:“听小炎说殿下最近一直胃口不好,奴婢做了些山楂糕给殿下,已经给了小炎,殿下晚些时候记得用些,待过两日吃完了,奴婢再做了送过去。” 那里是胃口不好,明明就是心情不好,不过,他也并没有拒绝,十分感谢的说道:“我还是去年吃过一回,如今正想呢,多谢云姨。” “殿下客气了!”话落,曹碧云带着一众丫鬟退了出去。 风九幽已经发了话,西灵瑞是不想吃也得吃,气愤的瞪了一眼添柴加火尚宇浩,他捏住鼻子重新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再次不甘心的向风九幽确认道:“姐姐,我真的要吃吗?” 风九幽抬头看了他一眼,马上收回视线,然后夹了些菜放到自己的碗中默默吃饭,尚宇浩见他哭丧着一张脸别提多高兴了,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参鸡汤送到嘴里喝下,砸吧砸吧嘴说:“云姨的手艺就是好,这鸡汤真的好鲜美啊。” 一脸的幸灾乐祸把西灵瑞气的不行,脸色铁青怒目而视,如果可以他真想现在冲过去把尚宇浩给狠狠的揍一顿,鲜美,鲜美,那满盅子的药材那里就鲜美了,我不要喝,我不想喝,呜呜,谁来救救我啊,人家认个姐姐都是摆席庆祝,吃好吃的,可为什么我认个姐姐就要马上喝药啊,我不喝,我不喝。 无声的呐喊半点用也没有,西灵瑞像是要奔赴刑场一样,决绝的拿起了勺子,然后以龟速开始慢慢舀了一勺送到嘴边,幸好此时此刻他是捏着鼻子的,要不然他肯定当场就吐了。 强压胃中翻滚,西灵瑞闭上眼睛把鸡汤给喝了下去,味道并没有想象中的苦不堪言,舌尖之上竟还生出丝丝甘甜,非常惊讶,却又不敢相信,马上又舀了一勺汤送进口中,依旧清甜爽口无一丝的油腻之感,西灵瑞松开捏住鼻子的手脱口而出:“姐姐,这汤真的好鲜美,好好喝。” 风九幽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绢帕擦了擦嘴角说:“好喝就多喝点吧。” “嗯,嗯!”西灵瑞连连点头,一喜欢上把药味也给忘记了,见尚宇浩没一会儿就把那盘芙蓉鱼给吃了大半,他直接伸手就端到了面前。 顿时一愣,尚宇浩也不甘示弱,站起身就去抢,西灵瑞最喜欢吃鱼那肯放手,一看到他把筷子伸了过来就赶紧护住那盘鱼说:“尚宇浩,你以为你是猫咪啊,都吃了这么多了竟然还吃,走开。” “我为什么要走开,这是云姨给我做的,你走开。”说着,尚宇浩就把筷子伸了过去,西灵瑞没想到他还真的敢抢,马上就站起来抱住那盘菜说:“谁说这是云姨给你做的,明明就是给我做的。” 两个素来都是欺负别人的主一遇上就开始了,加上二人嘴巴都厉害,谁也不让谁,不过一会儿就吵吵了起来,风九幽顿觉头疼,等了一会儿见他们愈吵愈烈,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便说道:“好了,不就是一盘鱼吧,让云姨再做就是了,小五子,你刚刚吃了一半先给他吃,红拂,你去告诉云姨,再去多做两条鱼来。” 533.第533章 送亲使 “是,小姐!”红拂领命而去,西灵瑞得意洋洋的朝尚宇浩吐了吐舌头,兴高采烈的重新坐下,一边吃鱼一边挑衅似的看着尚宇浩,那模样好似在说:就不给你吃,就不给你吃。 争抢那盘鱼本来也不是因为真的想吃,而是觉得跟他斗嘴还挺好玩的,尚宇浩在凳子上坐下,一副我很大度的样子说:“好男不跟小屁孩斗,你爱吃就吃吧,反正过两天你就回西岚了,以后再想吃也难了。” 本来西灵瑞吃的挺高兴的,一听这话瞬间蔫了,满脸不高兴的放下筷子,扭头看向风九幽说:“姐姐,你别嫁去北国之都了,我有个哥哥特别特别好,长的一表人才,性格又好,最主要的是他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你嫁给他吧,这样,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而我也可以时时刻刻的保护姐姐了。” 一本正经的样子让风九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昌隆与北国之都已经达成联姻,岂会轻易改变,更何况圣旨以下,也已昭告天下,西岚也已准备迎娶昌隆国的公主,就算此时有办法让昌隆皇帝改变心意,紫炎也定不会善罢甘休,要知道清灵圣女于他、于整个北国之都来说都太重要了。 抬头看他,风九幽莞尔一笑,答非所问的说道:“菜要凉了,吃饭吧。” 平淡无奇的话听在尚宇浩的耳朵里多了几分心酸和无奈,他知道风九幽打从心眼里并不愿意嫁去北国之都,也知道她喜欢的人也并非是紫炎,而是他的三哥陌离,只是三哥死了,他去求皇帝收回圣旨也无动于衷,到最后他也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嫁去那苦寒之地,说来说去终究还是他无能。 心中悲伤,尚宇浩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喝的太急,辛辣的酒水呛的他连呼吸都不能了,剧烈的咳嗽让风九幽秀眉紧蹙,抬头看了一眼若兰,若兰便马上倒了一杯水送到了他的面前,伸手接过赶紧喝下,喘息了一会儿方才平静了下来。 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风九幽第一次给除了陌离以外的男子夹了菜,放到他碗里平静无波的说:“酒伤身,别喝了,吃饭吧。” 尚宇浩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觉得自己特别特别的无用,也特别特别的对不起她,握住筷子的手紧了松,松了紧,到最后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她:“九表姐,你怪我吗?” 看他眼含泪花,风九幽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跟他说清楚,毕竟他张牙舞爪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柔软而细腻的心,以免走了以后他自己钻牛角尖又伤心:“联姻之事与你无关,更不是你能左右的,我为何要怪你,更何况你已替我入宫求情,作为表弟你已尽力,只是皇祖母那里以后还要多麻烦你,特别是她醒来以后,你一定要****进宫陪她,告诉她,我很好,出嫁时也很欢喜,让她不要担心。” 已经不记得上一次流泪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尚宇浩喉头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点了点头便端起碗开始吃饭。 西灵瑞也被他的伤心所感染,默默的不再说话,安静的开始吃饭,风九幽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也不太懂的安慰人,她本想说些什么让他们放心,让他们不要这样,可想了半天也终究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因为要喝药风九幽并不敢吃太饱,她怕一会儿再吐出来,所以,喝完那盅鸡汤以后她就起了身,洗手漱口后在贵妃榻上坐下来,拿起一本书就随意的翻看了起来。 心情不好吃什么都无味,尚宇浩随便吃了些饭菜就放下了碗筷,同样净手漱口,然后在风九幽的对面坐了下来:“表姐,我有事想跟你说。” 风九幽放下手中的书,泡了杯茶放到了他的面前:“说吧。” 伸手摩挲茶盏的边缘,尚宇浩想了一下说:“虽然紫炎亲到京城迎亲,但昌隆还是要送亲的,为保这一路平安顺利,今日我已入宫求得父皇恩准,此次送亲就由我和慕容将军一起,还有忠勇侯府的沐小王爷,我们一起送表姐离开,所以,表姐不要担心,也不要害怕,有我在,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上一世做过皇后,自是知道两国联姻送亲以及迎亲的规矩,只是风九幽没有想到他会亲自入宫去求,要知道皇帝素来都不喜欢他,又加上他整日里游手好闲、吊儿郎当、眠花宿柳,这种差事轮到谁,都不会轮到他的头上,能让皇帝同意必是费了不少的口舌,看来,他对陌离的兄弟情谊还是如上一世那样深:“好!” 原以为她会问上几句,没想到等了半天只是一个好字,心中莫名的感到失落,他又说道:“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女子出嫁通常都是由兄长或者弟弟背出去的,后是你出门,我想……” 话未完,正在净手的西灵瑞就跑了过来,直接打断他的话说:“你别想,我是姐姐的弟弟,姐姐出嫁自是由我送出去,你靠边站。” 眉头微皱,丹凤眼微挑,尚宇浩有些烦躁的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怎么那儿那儿都有你啊?” 集万千宠爱与一身的西灵瑞可是不怕他,一屁股挨着风九幽坐下,嚣张的说道:“对啊,那儿那儿都有我,怎么样?怎么样?” “你是不是非要挨顿揍才罢休啊?”三番五次的挑衅让尚宇浩失去了耐心,特别是还有两天不到的时间风九幽就要走了,他很难过,也很伤心。 一见两人又像是针尖对麦芒,风九幽的头就开始疼了,扭头看向西灵瑞严肃而郑重的说:“小五是我的表弟,他年纪比你大,你应该叫哥哥,还有做我的弟弟要懂事知礼,你已经不小了,不能再耍小孩子脾气了,如果你再这样嚣张跋扈下去,我就不要你了。” 西灵瑞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训斥,委屈而抗议的叫了一句:“姐姐!” 534.第534章 隐灵一族至宝 看到自家小王爷这般,站在远处的小染差点没有笑出声来,平常“我就不要你了”这话都是西灵瑞对他说,没想到今日也有人对他说了,看来,自家主子这回是遇着克星了。 撒娇这种招数只有一个人在风九幽这里有用,而且是百试百灵,那就是陌离,所以,尽管西灵瑞一脸的可怜兮兮,又拉着风九幽的衣袖摇了半天,她依旧是无动于衷,半分好脸色也没有给他。 这招不灵只有换别的招,西灵瑞乖乖的说:“姐姐,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以后我再也不这样了。” 目的达到风九幽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看着尚宇浩说:“我没有兄弟姐妹,有你送我出门也好,只是要辛苦你了。” 见她答应心中颇为欢喜,尚宇浩眉开眼笑的说:“能送表姐出门是我的福气,何来辛苦之说,我今日来就是想跟表姐说这两件事,表姐既已同意那我就先回去了,后日一早我再过来。” “好,外面风大别骑马了,坐我的马车回去吧。”不待尚宇浩答应,风九幽就扭头看向门口吩咐道:“若兰,拿些安息香给小五,再命孟叔备马车送他回去。” 正在收拾东西的若兰马上停下手,恭敬的说道:“是,小姐,我这就去取。” 语毕,尚宇浩起身告辞跟着若兰一起出去了,风九幽看时辰也不早了,就对西灵瑞说:“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西灵瑞本不愿意离开,但想到风九幽身上有伤就站起了身,恭敬的说道:“是,那弟弟明日再来看姐姐,姐姐早些休息吧” 风九幽点了点头说:“嗯,你也早点休息!” 淡漠而客气的表情和语气让西灵瑞有些受伤,有种满腔热情被人泼了冷水的感觉,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满脸微笑道:“是,姐姐,那弟弟就先告辞了。” 风九幽拿过放在一旁的书,抬头看了他一眼说:“路上慢点!” “是!”西灵瑞复又行上一礼,然后带着自己的随从小染一起离开了房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风九幽马上唤出了哑鬼,轻声吩咐了几句,哑鬼就跟了出去。 夜色漆黑风声一片,刮的人瑟瑟发抖,若兰把安息香拿荷包装好以后就递到了尚宇浩的面前说:“这是小姐独制的安息香,殿下临睡之前点上,每次一根,保管一夜无梦到天亮。” 尚宇浩伸手接过放到鼻息间闻了闻,一股淡淡的清香充斥着鼻腔,令人没由来的安心,淡然一笑收入怀中说:“替我多谢九表姐,我会好好用的。” 站在马车前若兰冷的不行,拉了拉戴着的斗篷帽子说:“有几句话小姐要我转告殿下,人死不能复生,还望殿下节哀。” 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起这个,尚宇浩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不过,并未持续很久,点了点头颇为伤感的说:“我知道,我会的,外面风大,你快进去吧,代我照顾好九表姐,多谢了!” “殿下严重了,照顾小姐乃是我的本分,放心吧,小姐不会有事的。”言罢,若兰朝他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扭头看向孟五道:“孟叔,走吧,路上慢点。” 孟五和小炎一起坐上马车,点了点头就一挥马鞭扬长而去了。 由于西灵瑞白天是走路来的,梅青也另外安排了马车在门口等候,若兰见他出来便上前打招呼,客气了几句话后他们主仆二人便也上了马车,随后也离开了。 约莫过了两盏茶的功夫,马车停在了西灵瑞下榻的半月山庄,主仆二人回到房间以后,小染就忍不住问道:“小王爷,属下有一事不明想……” “说!”西灵瑞脱掉披着的斗篷往地上一扔,直接躺在了贵妃榻上,今日好吃的太多,他有些吃撑了。 小染本能的上前把斗篷从地上捡起来抱在手上,几步走到他身旁疑惑不解的问道:“虽说无忧郡主尊贵不凡,又是雪山之巅的嫡传弟子,但她似乎对于西岚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小王爷今日为何一定要认她做姐姐呢?” 抬手枕于脑下,西灵瑞直直的看着房顶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道:“对于西岚无用,不代表对于本王没有用,你可知紫炎为何一定要娶她?” “为何?”小染脱口而出,非常的想知道。 神秘莫测的笑了一下,西灵瑞漫不经心的说:“因为她是千年转世的清灵圣女,她不但能解北国之都的千年浩劫,跟我西岚隐灵一族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样一个注定不凡的女子,我为何不认她做姐姐呢?” 顿时一愣心中大惊,小染张口就道:“隐灵一族?小王爷是说世代辅佐帝王,能知未来过去事的,如今退居隐灵山的隐灵一族?” “除了他们还会有谁,小染,姐姐盟誓之时你可曾看到她手上戴着的镯子?”想起那镯子,西灵瑞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一件非常非常久远的事情,久远到他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小染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说:“郡主盟誓之时似乎手腕上是有那么一个东西,但并不是玉镯,好像是由黄金打造的一个极细极细的黄金圈。” 西灵瑞微微一笑,非常肯定的说道:“那不是黄金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隐灵一族的至宝金丝流光镯。” 大吃一惊,小染差点没有把眼珠子给瞪出来,很是惊奇诧异的说道:“什么?金丝流光镯,不,不可能,据属下所知那金丝流光镯早就丢失许多年了,怎么会出现在昌隆国一个郡主的手上,小王爷一定是看错了。” 回来的路上西灵瑞一直都在想这个事情,起先他也觉得是自己看错了,但在风九幽盟誓之时他特意仔细的查看了一下,那金丝镯非常非常细,紧紧的贴在她的皮肤上,一点缝隙也没有,就好像是长在了上面一样。 还有那镯子的色泽非常非常好,与普通的黄金镯子完全不一样,隐隐约约间似乎还能看到流光溢彩,甚是漂亮,一看就不是凡品。 535.第535章 九儿,我想你! 静默良久,西灵瑞坐起身说:“我曾经在母后的宫中看到过一副画像,上面画的就是金丝流光镯,与今日我看到姐姐手上戴的一模一样,而且母后曾不止一次的跟我说过,她生我时命悬一线,是一位蒙着面的姑娘救了她,当时那姑娘并不肯留下姓名,但母后记住了她手上戴着的镯子,后来,母后一直想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可几经寻访都未找到那姑娘,还是近两年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才得知那镯子就是隐灵一族的至宝,金丝流光镯。” 此事小染也略有所闻,但并不是十分的清楚,眉头微皱沉思片刻道:“照这样说那小王爷和郡主还真是有缘分,小王爷就是因为这个才非要认她为姐姐的吗?” 话说多了西灵瑞有些口渴,倒了杯水咕嘟咕嘟的喝下去后,他单手扶额淡淡的说:“此事占了一大半吧,当年之事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母后一直记在心中,并且一再的嘱咐我要找到那姑娘,或者是她的后人,一定要报答昔年的救命之恩,所以,今天一见到那镯子我就非常确定,不管这镯子是不是她的,又或者说别人送给她的,既在她的身上,那这救命之恩就一定要报。” 小染想了一会儿,提议道:“既然王后宫中还有那镯子的画像,小王爷不如也把郡主手上戴着的镯子画下来,送回宫中,顺便把此事禀报于王后,让王后对比一下,看当年那姑娘戴着的镯子是不是与郡主手上的一模一样。” 西灵瑞一拍脑门子猛的站了起来,恍然大悟的说:“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快,快,笔墨伺候,母后要是知道我找到了救命恩人,必定会非常非常的高兴。” 突入其来的动作吓了小染一跳,马上放下手中的斗篷就走到了书桌前,铺纸研墨,主仆二人凭着记忆开始画风九幽手上戴着的金丝流光镯。 该听的不该听的哑鬼全听到了,见二人专心作画不再言语便闪身离开了。 风更急,夜更黑,当风九幽听完哑鬼的禀报以后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当中,陌离把这镯子送给她时,曾说过这金丝流光镯乃是她母亲的遗物,也是她母亲送给儿媳妇的传家宝,可怎么一下子又成了西岚隐灵一族的至宝,难不成他母亲不单单只是西岚人,还是隐灵族人? 隐灵一族素来神秘莫测,退出西岚皇室宗庙以后就再也未入朝堂,退居隐灵山,不再过问天下之事,如今至宝再现,又会引起什么样的纷争呢? 陌离说这镯子只要戴上就再也取不下来了,他母亲已经过世多年,难不成这镯子只要一戴上就除非死了才能拿下来? 想到这,风九幽赶紧掀开衣袖看了看,只见那金丝流光镯正好贴在她的脉搏之上,分毫不差,流光溢彩灵气十足,细细的金丝镯上更是刻着密密麻麻的卐字佛印,很小很小,不仔细看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 隐灵一族信封鬼神之说,镯子上刻着佛家独有的卐字佛印似乎也说的通,可这真的太奇怪了,陌离出身东凉却被送到了昌隆皇宫,而且一直由出身昌隆的蓝贵妃养大,还有这金丝流光镯乃是西岚之物,却一直收于东凉宫中,还是他母亲的遗物,昌隆、东凉、西岚,这三国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联系呢,又或者说二十年前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这个秘密又是什么呢? 思绪翻飞之间,若兰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手腕上的镯子不禁笑了,在她身边坐下道:“小姐又想殿下了。”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自打风九幽和陌离分开以后,若兰都数不清自己是第几回看到她这副模样了。 瞬间回神,风九幽放下衣袖拿起一个空白的灵位牌看了看说:“小玉来了?” 若兰点了点头把手中拿着的信递给风九幽,笑着道:“是,他知道小姐思念殿下,一拿到这封信就赶紧送过来了。” 看到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字迹,冰冷的心有了丝丝暖意,风九幽伸手接过连忙拆开,只见第一张纸上写满了两个字,那就是她的名字:九儿! 九儿,九儿,九儿,每看到这两个字风九幽的脑海里就涌现出他往日里唤自己的表情以及唇角的笑意,耳边也回荡着他的声音,心中动容不能自已,在看第二张时她差点没有哭出来,因为整张纸跟前面一样,只是写的不再是她的名字,而是我想你,千言万语和满满的相思之情只化作这一句话:九儿,我想你! 紧紧的捏住那封信,风九幽的心里一遍遍的呼唤着陌离的名字,她想他,很想很想,特别是在今天,当她看到母亲的灵位牌碎了的时候,当面对风青山那一剑时,她都发了疯的想他。 从不知相思苦,才会相思就已泛滥成灾,相思成疾,入骨铭心。 包扎好的伤口再次因为紧握成拳而溢出了鲜血,打湿了信纸,若兰大惊失色连忙握住她的手说:“小姐,快松手,伤口裂开了。” 猛然惊醒,风九幽赶紧松了手,当看到信纸边上已经被鲜血染红时,她本能的就用手去擦,可谁知越擦越多,越擦越多,若兰惊慌失措的赶紧去拿药,跑回来一看魂都要被吓飞了,连忙阻止她说:“小姐别动,我来弄,我来弄。” 说话间,若兰就把那封信从风九幽的手中拿开了,然后一张张的分开放在地上,与此同时白沧海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看到若兰的举动就快速的跑了过来说:“别放在地上,会烂掉。” 若兰顿时一愣,脱口而出:“啊,那怎么办?” 白沧海环视了一下房间,见桌子上放了几支盛开的百合花就跑去拿了过来,分别让它们躺在地上一字排开,然后轻轻的接过若兰手中的血纸放到了花苞上面:“放在花上,等上面的血干了以后就可以了,这样就不会烂了。” 536.第536章 联姻出嫁 若兰立刻依葫芦画瓢的照办,把一张又一张的信纸全部慢慢的移到花苞上去,待全部弄完才发现那信封里竟然装了五六张信纸,每一张都各有不同,不是写满了九儿,就是写满了我想你或者是我爱你,只有最后一张是不一样的。 把信弄好以后若兰就立刻回头帮风九幽重新上药包扎伤口,白沧海起身拿了本书来,一边小心翼翼的扇着花苞上的信纸,希望能快点弄干,一边扭头看向风九幽说:“小姐,福伯在外求见,说老爷还在祠堂那边跪着,想让小姐过去劝劝。” 专心致志正在看最后一张信的风九幽抬头看了她一眼,马上又收回视线低下了头,拿起一块空白的灵位牌悠悠的说:“当初我答应他搬回风府,就是念着母亲,如今母亲的灵位牌碎了,魂飞魄散消失在这天地之间,我与他一点瓜葛也没有了,他喜欢跪就让他跪吧,你把我的原话说给福伯听,让他以后不要再提此事,我不愿听,也不愿再说。” 如果先前对风青山还单单只是失望的话,那无疑在他把剑刺入风九幽的身体时,那仅存的一点点父女之情也消失了,其实,她不是没有给过他机会,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原谅他,更不是没有想过似别人家的父女那样和和睦睦,可他一次次的选择和举动都深深的伤害了她,风芊芊,风芊芊,他的心里为什么装的永远都是风芊芊,她不明白,也不懂,更想不通。 不管是在雪山之巅还是在回京以后,每一次只要遇上风芊芊,不管青红皂白,不理是非曲直,他相信的永远都是风芊芊,毫无任何的理由,也毫无任何的条件,他就是相信她,而每到关键时刻他也总是抛弃自己,每一次都不例外,风九幽不禁想问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自己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被他如此对待,明明口口声声的说爱着母亲,明明一次又一次的说对不起自己,可到最后呢,挥刀相向要杀自己,风青山,你不恶心吗? 跟着风九幽回到风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白沧海断断续续的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了他们父女之间的恩怨,加上今日又在祠堂看到那一幕,她知道风九幽平静的外表下一定藏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风九幽当时为何答应娶自己,又为何总是那样冷漠。 自小就没有得到过父爱和母爱的她,心中一定特别特别的渴望吧,只可惜,作为父亲的风青山不懂,他以为只是每年给女儿送些药送些银子就够了,就是爱她了,就是一位好父亲了,殊不知风九幽要的根本就不是这些。 心中叹息,也为风九幽感到悲伤,白沧海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恭敬的道:“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告诉他。” 轻抚手上的灵位牌风九幽没有说话,她决定亲手重新给母亲刻一个灵位牌,那怕母亲已经烟消云散,她也要一直一直带着这灵位牌,这样,她们母女便再也不会分开了。 须臾,白沧海把风九幽的话只字不拉的转达给福伯,他听了以后老泪纵横,但并没有再说要见风九幽的话,心有不忍白沧海安慰了他几句,没过多久他就转身离开了。 夜幕低垂拉长福伯的身影,看到他的背影白沧海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离家多日不知家中可好,母亲的病可又犯了,父亲可又是为了朝堂之事而夜不能眠着急上火了,还有哥哥嫂嫂,他们是否又担心自己了。 一夜无话直到天亮,第二天西灵瑞早早的就来到了风府,先是陪着风九幽用了早饭,又把自己最近几日猎的几张狐皮送给了她,然后又缠着她到花园逛了一圈,途径兰院之时她驻足良久,想着明天就要离开昌隆她命曹碧云把母亲生前之物全部封箱保存,送到郡主府去。 西灵瑞本想一整天都跟风九幽待在一起,可无奈他是代表西岚国来迎亲的,所以,刚刚用过午膳就被人请走了。 身心疲惫风九幽一动也不想动,坐在床上缝了一会儿给陌离做的衣服,她就躺下睡觉了,或许是真的太累了,或许是昨夜一直都没有睡好,没过多久她就睡着了,本以为会无梦睡的很好,可谁知她又梦见了死去的孩子,惨不忍睹的场面,哇哇啼哭的声音无不让她感到揪心,感到难过。 若兰见她满头大汗呓语出声睡的很不安稳,便在房间中点燃了安息香,未过多久风九幽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帮她盖好被子,又小心翼翼的帮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放下床幔以后若兰就离开了。 明天就是出嫁之日,皇帝在风九幽没有睡着多久以后就派人到了风府,宣她以及风青山入宫家宴,目的是为了给她送行,曹碧云知道自家主子素来不喜欢宫宴,便以她病中不宜见风为由给拒绝了。 如果是别的郡主这样,皇帝必会再派人来请,可他怕体弱多病的风九幽会死了,那么明日的出嫁就会非常难看,说不定北国之都的紫炎还会反悔,所以,为了那即将到手的五座城池以及清灵果,他听了禀报以后便作罢,只说让风九幽好好休息以后就去找最近新晋封的青妃去了。 很快,出嫁的日子到了,一大早北国之都来的宫女就等候在了门外,想到当初与白沧海拜堂之时就惹得陌离很不高兴,风九幽又给红拂戴上了人皮面具,让她扮作自己出嫁,而她则躲到了母亲生前所居住的兰院里。 今日风家两个女儿都齐齐出嫁,又加上婉儿也以侍妾之名入靖王府,可谓是三喜临门热闹非凡,但风家的主子却一个也没有出现,风青山因为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而晕了过去,伤心过度又染了风寒,高烧不止昏迷不醒,死死的抱住那碎了的灵位牌,一句句的喊着乐平公主的闺名。 537.第537章 改道堵截 而花柳儿则真的是疯了,所以,整个风府上上下下皆是曹碧云和梅青等人在打理,跑前跑后,跑上跑下,忙的脚不沾地,一时间恨不能长出三头六臂来。 还好,早膳过后尚宇浩带着礼部的人过来了,要不然曹碧云真是要忙疯了,郡主出嫁宫里赏赐了一批宫女侍卫出来,加上北国之都以青檀为首的那些人,梳妆打扮之事她并未管,也未去看,只是一心的忙着外面的事情。 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恭喜之声不绝于耳,兰苑之内却是静的针落无声,由于不善女红手脚又慢,风九幽一有空就赶紧帮陌离做衣服,想着以后见了面送给他一个惊喜,他见了必定会非常喜欢。 一想到那温暖的笑容,风九幽的心里就涌起阵阵甜蜜,不过数日不见,心里就特别特别的想,想念他的笑、他的闹以及他温暖的怀抱,陌离,你好吗?一定想我了吧! 快了,就快了,等我到北国之都晃一圈我就去找你,到那时,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 看到她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在一旁绣着鸳鸯肚兜的若兰出言打趣道:“小姐,你再笑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去了。” 轻抬眼眸收起笑意,风九幽根本就不承认的说道:“我有笑吗,没有吧。” 若兰放下手中的针线,直接跳下床拿了面铜镜过来,照着她说:“还没有笑,小姐自个瞧瞧这镜子里都笑成什么样了。” 不经意间醉人的酒窝像是染上了迷人的胭脂,绯红一片似三月桃花,不知何时清瘦的脸颊似乎也圆润了那么一点,眼波流转眸中带笑,说不出的风情万种,勾人夺魄,风九幽恍然发现自己变了,变的和从前似乎不一样了。 若兰把铜镜放到小几上,坐在风九幽的旁边搂住她的肩膀,一起看着铜镜说:“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小姐再笑下去,这嘴角可就真的要咧到耳朵根了。” “咧到耳朵根怎么了,不像某些人一看到扶苏,嘴角都咧到后脑勺了。”风九幽在她耳边悄悄的说道。 若兰听的是面红耳赤,腾的一下站起来跺了一下脚,满脸娇羞的低下头叫了一句:“小姐!” 风九幽知道她是真的喜欢上了扶苏,如上一世一样,放下手中的针线郑重其事的说:“你比我大两岁,也是时候该谈婚论嫁了,不如这样,等北国之都的事情了了,我们到了东凉,我问过扶苏以后……” “不要,小姐不要问他。”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儿家,再活泼开朗也有害羞的时候。 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风九幽问道:“为什么?” 若兰扭扭捏捏的看了风九幽一眼,觉得很不好意思转身就跑了,跑之前她说:“我忘了火上还熬着药呢,我去看看。” 健步如飞的样子不禁让风九幽摇头失笑,也更加确定她是真的爱上了扶苏,思来想去觉得自己那天还是找个合适的机会问问扶苏的意思,毕竟上一世他也是在若兰死后才明白过来,如果他现在还没有喜欢上若兰,贸然提起婚事定会让他反感,别到时候婚事不成再把两个人的有关系弄僵了,那就真是弄巧成拙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正当风九幽在为若兰的事思前虑后时,想她的陌离正在拼命朝昌隆京城赶,本来他是乘船顺水而下,但由于天气十分不好,无人敢在水上行船,使的他不得不改走骆子书知道的那条天险小道。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骆子书的腿比之先前好了很多,不但站立的时间增长,就连走路也好了很多,只是骆一等人怕他的腿再受损,一直严格按照风九幽所说的那样做。 天气阴沉愈发寒冷,烈烈风中陌离焦心似火,感觉不到丝毫的冷意,此时此刻她恨不能插上翅膀马上就飞到昌隆去。 时间紧迫陌离不停的抽打坐下的马儿,骆子书见他似疯了一般的赶路便命人停下了马车,命骆一上前把他拦了下来,陌离眉头紧皱很是不悦,打马儿而来淡淡的问道:“骆将军有事?” 骆子书拱手行礼道:“此处离京城最少还有三百里,就算路上一刻也不停,天黑之前也未必能赶到,而且郡主出嫁定是在中午时分,北国之都的迎亲使团也是在那个时候出发离开昌隆,殿下就算赶到也已是人去楼空,所以,微臣建议殿下改道。” 出嫁二字让陌离很不舒服,一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身着凤冠霞披嫁给别的男人,他就有种要杀人的冲动,脸色阴沉如雨如雾,他问道:“改道,去何处?” 骆子书不温不火的说:“到他们必经之处。” “必经之处,你是说东凉与北国之都的交界之处。”虽然陌离并没有在东凉待多久,但白丞相的倾囊相授已经让他知道了东凉国大概的情况,再加上这一路有骆子书相随,对于东凉国他称不上是了如指掌,却也不必任何一个皇子知道的少,所以,只一句话他就明白了骆子书说的是那里。 骆子书点了点头说:“是,打蛇打七寸,殿下与其一直在后面追着跑,不如绕到前面去堵,而且东凉与北国之都交界之处已经出了昌隆,昌隆的送亲使团必然会原路返回,据微臣所知那里有座黎城,乃是进入北国之都的最后一座城,迎亲使团必定会在此城下榻,到时两国变一国,殿下其不是更好出手。” 陌离沉思片刻觉得他说的很对,两国联姻不是小事,为防其他国家从中作梗他们必然做了相应的安排和保护措施,自己贸然行事必定不能如愿,况且此事还关系到东凉与两国之间的友邦,他作为东凉国的皇子必须要把这个考虑进去,还有九儿安全,他也必须做到万无一失,否则挑起几国战争是小,伤了九儿才是大事。 见他迟迟不语,骆子书又道:“东凉与北国之都近年来虽无战事,却也派了十万精兵驻守,有他们相助,殿下之事必定能心想事成。” 538.第538章 出嫁离开风府 如果先前还有半分犹豫,那无疑在听到十万精兵以后他决定了,陌离说道:“既如此,那还等什么呢,即刻改道去黎城。” “微臣遵命!”话落,骆子书吩咐骆家十八骑以及随行兵将改道向黎城出发。 天色愈发阴沉,仿佛正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雪,陌离翻身上马动作如行云流水,拉了拉身上披着的斗篷就似先前那般狂奔了起来,幸好,他骑的乃是千里良驹,否则照他这般日夜不停的赶路,普通的马儿定是早就跑死了。 同是重情重义重爱之人,骆子书非常能理解陌离此时此刻的心情以及着急,所以,在他能承受的范围之内,他还是命驾车的骆十八加快速度,早日赶到黎城好做部署。 一行人快马加鞭的赶路,很快就消失在了原地,前路茫茫,陌离的心中除了焦急还有担心,他担心风九幽会被人欺负而受委屈,他要尽快的见到她,为她遮风挡雨。 昌隆,风府! 几个时辰的精心装扮让红拂变的美若天仙,只是由于风九幽已经提前吩咐过,她今日并没有穿上嫁衣,而是换上了郡主正装,金玉满头,珠翠点缀,一眼望去金光闪闪富贵逼人。 看着铜镜中风九幽的脸,红拂心中五味杂陈很不好受,能代风九幽出嫁她心中很是欢喜,但想到过了今天以后她又变回了自己,心里就阵阵伤感,梦想很美好也很丰满,可现实终究太残忍骨感,紫炎要娶的人是风九幽,而她是红拂,无法改变,也不可能改变,所以,喜忧参半忐忑不安。 吉时将至,准备送她出嫁的尚宇浩从外面走了进来,才看到侧面就已被惊艳,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盛装打扮下的她竟是如此的明艳动人光彩熠熠,只一眼便令人再也移不开视线,深陷其中欲罢不能。 白沧海见他一动也不动完全看傻了眼,轻声咳嗽了一下行礼道:“奴婢给殿下请安,殿下万福金安。” 尚宇浩瞬间回神几步上前淡淡的说:“起来吧!” “谢殿下!”白沧海起身站到一边,尚宇浩朝红拂行了礼,便道:“吉时将至,不知九表姐这边可已收拾妥当?” 红拂扭头看向他微微一笑道:“嗯,已经好了,外面如此热闹,是迎亲的到了吗?” “是,靖王府的花轿也到了。”尚宇浩来时特意去门口看了一眼,本想上前跟紫炎打招呼寒暄,可一看到尚君墨他就退了回来,虽然悬崖之事他推了个干干净净,皇帝也似从前那般没有深究,但黑骑的统领黑影死了,生前他只听从尚君墨一人调遣,三哥之死必是与他有关,只可惜自己现在羽翼未满,不能与之对抗,要不然现在就会找他报仇,让他血债血偿。 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终有一****会让尚君墨血债血偿,为死去的三哥报仇雪恨。 这时,曹碧云从外面走了进来,上前给尚宇浩行礼道:“吉时已到,还请殿下送郡主出门。” 话落,青檀立刻取来了大红色的盖头,欲要给红拂盖上,可谁知,盖头才打开就被曹碧云给阻止了,只听她说:“今日并非举行大婚之礼,这盖头还是免了吧。” 不穿嫁衣已经让青檀很不能理解,如今连新娘子的盖头也不盖,这真的还算是出嫁吗? 其实,红拂内心深处还是非常渴望能穿上嫁衣,盖上盖头嫁给紫炎的,可风九幽考虑到陌离的感受以及她自己本身也不愿意,所以,早就嘱咐了曹碧云等一干人等,今日就是以郡主正装出门,表面上是迎亲之礼,可伺候风九幽的人没有一个人说出嫁二字,就包括刚刚曹碧云对尚宇浩说的话,也是出门而非出嫁。 纵然心中十分渴望,红拂也不敢表露出来,因为曹碧云的目光太过毒辣,稍微有一点点的不对就会引起她的怀疑,随即附和道:“云姨说的对,这盖头还是等到大婚之日再盖吧。” 王后发了话,作为奴婢的青檀能说什么呢,微微一笑行礼道:“是,王后,吉时已到,请王后移驾。” 红拂点了点头站起身,尚宇浩马上就来到她的面前蹲下,按照之前学的礼仪趴到他的背上,双膝微微弯曲,尚宇浩便伸手托住了她,起身离地背着她走了出去,一应宫女婢女全部拿着吉祥之物紧随其后,而白沧海则悄悄的去了兰苑。 虽然风芊芊受了伤,但因为服下了雪山之巅的救命良药护心丸,她并无大碍只是伤口有些疼,所以,今日她跟所有的新娘子一样,五更时分就起床梳洗更衣,装扮的时间也足足用了好几个时辰。 在昌隆没有兄长和弟弟送出嫁,就会由父亲代劳,可风青山病的不省人事,那里能背她出嫁呢,不过,幸好她身边的丫头机灵,给她出了个让表哥送出嫁的主意。 本来吧,花府那边已经答应了,可花平本人并不乐意,所以,眼看吉时就要过去,他也依旧没有出现,万般无奈之下风芊芊只好随便找个小厮把自己背了出去。 风九幽是风家长女,又是长姐,又是无忧郡主,理所当然的由她先出府,紫炎在外等候多时,一见她出来就马上就迎了上去。 再次以风九幽的身份看到心爱的男人,红拂的心里是激动的,眼含情,嘴含笑,尚宇浩这边都还没有松手,她就伸手勾住了紫炎的脖子,而紫炎也同一时间把她抱在了怀中。 皮肤相触一阵心驰荡漾,红拂羞的脸儿通红,连看他一眼也不敢,紫炎心中亦是激动澎湃,折腾了这么久,自己终于把清灵圣女娶回家了,他作为北国之都的王,也可以给北国之都的子民一个交代了。 把事先准备好的礼物递到尚宇浩的手中,简单的道过谢他就把红拂抱上了马车,随后风芊芊也入了花轿。 由于尚君墨还要去接清雅郡主就先走一步,在路过马车之时他深深的看了风九幽一眼,早就知道她继承了乐平公主的美貌,可没有想到装扮起来比往日还要美上三分,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好后悔,后悔没有再争取她,后悔没有阻止父皇让她远嫁北国之都。 539.第539章 花轿被拦当街打脸 炙热的目光让紫炎有些不舒服,为防红拂也会看向尚君墨,他直接放下了马车帘,然后命青檀入内陪伴红拂。 一切事毕紫炎翻身上马,大手一挥,一行百人的迎亲队伍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黑旗招展迎风飘扬,说不出的威武不凡,道路两旁站满了围观的百姓,人山人海好不热闹,如果不是今日已经事先派兵把守,那些百姓估计能把风府到城门口的路围的水泄不通。 尚宇浩作为此次送亲使团中的领头者也翻身上马,拉了一下缰绳低头看向梅青道:“梅叔,你们收拾好了就马上出发,务必在天黑之前追上我们。” 梅青拱手行礼:“殿下放心,天黑之前必到。” “好,那我就先行一步了。”说完,尚宇浩一夹马腹,坐下的骏马就跑了起来,而忠勇侯府的小王爷沐槿也打马前行紧随其后。 风家富可敌国,风青山虽然并没有再给风九幽另外准备嫁妆,却还是足足拉了十几车,还有宫里赐下的嫁妆,浩浩荡荡连绵不绝,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尽头。 因为怕风芊芊嫁到靖王府会受委屈,风青山特意为她置办了很多嫁妆,比清雅郡主的嫁妆足足多了一倍,可尽管如此她的嫁妆依旧逊色于风九幽,看着那遥遥望不到尽头拉嫁妆的车,端坐在轿子中的她气的咬牙切齿,在心中一遍遍的咒骂风九幽,把她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边不说,到最后竟还怨恨起了风青山,觉得他就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明明告诉自己嫁妆绝对比风九幽多,可现在一拉出来完全就不对了。 怒火中烧风芊芊气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正在这个时候花轿突然停了下来,只听一声怒喊:“风芊芊,你个骗子,你给我出来。” 熟悉的声音吓的她花容失色,一把掀开轿帘就要往外看,可谁知她忘记自己此时正蒙着盖头呢,站在一旁的陪嫁丫鬟青儿也吓的不行,一见到轿帘被掀开就本能的伸手过去阻止,轻声道:“靖王府未到这轿帘是掀不得的,二小姐快退回去。” 成婚之前宫中有派专门的教习姑姑来告诉她成婚之时的礼仪以及注意事项,猛然想起是有这么回事她马上就收回了手,死死的抓住手中的绢帕提心吊胆忐忑不安,压低声音靠近轿子的窗口问道:“出嫁之礼都已经行完,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看着不远处正在与侍卫推来推去的花平,青儿吓的魂飞魄散连话也说不清楚了:“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风芊芊觉得自己一定是触了霉头,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倒霉呢,这花平也是,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瞎闹腾个什么劲啊,真是气人又烦人。 其实,花平也不想来闹腾的,但他真是越想越生气,越想越难过,也越想越不甘心,这些年他一直爱着风芊芊,小心守护细心呵护,就像是对待稀世珍宝一样,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百依百顺,可眼见就能谈婚论嫁了,她却要嫁给别的男人,这怎么可以呢? 对风芊芊和花平之事尚君墨早已知晓,京城众人亦是耳熟能详,一见他拦轿咒骂,围观的百姓们瞬间都沸腾了,纷纷瞪大眼睛,敞开耳朵等着看接下来的戏。 不愿在此丢人现眼,尚君墨并不跟花平纠缠,二话不说直接就命侍卫把他给拉开了,可谁知,两个侍卫根本按不住他,他一边反抗一边大声的道:“风芊芊,你给我出来,你收了我的订情之礼,又答应要嫁给我,为什么现在又要嫁给别的男人?风芊芊,你出来……呜呜……” 侍卫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话,围观的百姓一听这话瞬间炸开了锅,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纷纷指责风芊芊乃是水性杨花的女子。 尚君墨眉头紧皱回头看了一眼花轿,怒火以直线的速度蹭蹭的冲了上来,青儿看到他杀人一般的眼神赶紧低下了头,小声的道:“二小姐,靖王爷好像很生气,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她要是真的知道怎么办就好了,大婚之日花轿被拦,冲出一男子说我与你即将过门的妻子有私情,这不是当街打脸吗?别说是靖王爷尚君墨,就是一普通男子估计也能把肺气炸,可是,她真的不喜欢花平啊,收下他的订情礼物不过是为了利用他,让他误以为自己喜欢他,只有这样,他才会乖乖听自己的话啊。 心中焦急正不知所措,花平直接张嘴就狠狠的咬了那侍卫的手,疼痛袭来那侍卫本能的就收回了手,称此时机花平一把推开二人就冲向了花轿,尚君墨的心思都在生气与丢脸上,并没有注意到花平跑了过去,待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花平猛的推开挡在身前的媒婆,一把扯掉花轿帘子说:“风芊芊,你怎么还有脸嫁人,你的身子早就被我看光了,你怎么……” 话未说完,风芊芊就一把扯掉了头上的红盖头,怒喝一声道:“你胡说,我没有。” “没有,你怎么没有,白龙寺的夜里你可是主动要献身呢,还亲了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情愿毁了也不能给别人,这就是此时此刻花平内心的真实想法。 风芊芊百口莫辩,因为那夜她确实那么做了,急的眼泪掉下来,故作可怜之状希望能引得花平的怜惜,让他不要再说下去:花平,你是我表哥,我们自小就玩在一起,你为什么要这样诬陷我?” 这时,几个侍卫马上冲了过来,死死的抱住花平向后拖,花平挣扎不动就放弃了,冷笑着道:“我诬陷你,我为什么要诬陷你,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风芊芊,我真是瞎了眼了,怎么会看上你这种恶毒的女人,朝三慕四水性杨花,你嫁人,好啊,你嫁啊,反正你全身上下都被我统统看遍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嫁人?” 540.第540章 丢尽脸面 双手紧握成拳,风芊芊气的浑身颤抖,泪流满面死死的瞪着他,恨不能扑上去把他给撕了,怒吼一声道:“花平,你还是人吗?你怎么……” “够了!”尚君墨再也无法听下去,黑着一张脸打马而来,直接抽出侍卫腰间的刀横在花平的颈间,咬牙切齿的说道:“花平,不要以为你爷爷曾经是丞相,本王就不敢拿你怎么样,想活命就赶紧给我滚,否则……” 不知是伤心过度,还是没有了风芊芊让他什么都无所谓了,花平张口打断他的话说:“否则如何,靖王爷难不成还想当街杀了我不成?” 不怕死的表情以及挑衅的目光让尚君墨心中的怒火更盛,他毫不犹豫的弯下腰把刀推进了两分,脖子处的皮肤被刀割破,鲜血瞬间就流了出来,就在这时,一颗小小的石子带着强大的气劲打在了马儿的身上,马儿吃痛立刻狂奔,没有来得及抓住马缰的尚君墨噗通一声就从马背上掉了下来,头也着地摔了个狗吃屎。 围观的百姓看到这一幕齐齐笑弯了腰,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有着赫赫战功的王爷竟然能从马背上摔下来,还摔的如此狼狈,随尚君墨一起来迎亲的安平立刻翻身下马跑来扶起他,紧张而担心的问道:“王爷,您没事吧,您……” 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的尚君墨气的脸都要绿了,一把甩开安平的手扭头看向那匹已经跑远了的马儿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本王的飓风给追回来。” “是,王爷!”安平赶紧摆了两下手,其中两个随行的侍卫就马上去追刚刚那匹马了。 人群中毫不掩饰的嘲笑,让尚君墨的怒火升至了沸点,他冷冷的扫视了众人一圈,又把刀放到了花平的颈间,怒目而视,怒不可揭,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以为本王真的不敢当街杀你吗,告诉你,杀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话未尽,语未完,闻讯而来的花丞相就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声的喊道:“手下留情,靖王爷……靖王爷手下留情啊。” 已经到了花甲之年的花丞相跑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如果不是为了孙子的性命,打死他也不愿这样狂奔啊,真是要了老命了。 闻声望去,尚君墨的眉头皱的更紧,本想好好的教训一番花平来给自己立立威,也杀鸡儆猴,让那些嘲笑自己的百姓们长长记性,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可没想到老奸巨猾的花丞相跑来了,还有他的几个儿子们,看来这一家子今天是特意来给自己添堵的啊。 花丞相跑的头晕眼花,高高束起的满头白发也有些凌乱,才来到尚君墨面前就赶紧伸手把架在孙子脖子里的刀往外推,笑着道:“靖王爷息怒,靖王爷息怒!” 先前拦轿之时花平并不害怕,可当那刀真的划破皮肤流出血来时,他吓的脸都白了,身体僵硬的动也动不了,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麻了,花丞相为官数十年,什么样的大场面没有见过,一脸堆笑的把刀往外推开,一边把孙子往自己的身后拉。 花平的父亲看儿子一动也不动,知道他定是吓的不轻,赶紧上前一把就把他拉到了花丞相的背后,而自己也用身体挡住他。 一家三代的动作都没有逃过尚君墨的眼睛,只是花丞相虽然早已退出朝堂,也不再过问朝堂之事,可他在位时并不单单是丞相,还是帝师,所以,尚君墨就是再气愤,再想好好的教训花平一番,也不得不暂时把刀给先收回。 须臾,花丞相拉了拉衣服,理了理头发,郑重其事的行礼道:“老臣参见靖王爷,孙儿年幼不懂事,无理之处还请靖王爷见谅!” 嘭的一声响,尚君墨就把手中的刀给重重的扔在了花丞相的脚边,冷哼一声道:“年幼无理,花丞相说的真是轻巧,本王今日大婚人尽皆知,花平他不但不贺喜,竟然还敢当街拦轿,胡言乱语,你说,让本王如何见谅?” 虽然花丞相已经上了年纪,但他耳不聋眼不花,早就知道了花平与风芊芊之事,微微一笑挑眉问道:“靖王爷息怒,不知老臣的孙儿说了什么话竟然惹的王爷如此生气,王爷尽管道来,若真是胡言乱语,不用王爷责罚他,老臣就绝不轻饶他。” “他说……”想起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尚君墨说了两个字就闭嘴了,狠狠的瞪了花丞相一眼,觉得他真是老奸巨猾,差一点自己就被他给绕进去了。 身为军师的安平赶紧出言解围道:“启禀王爷,清雅郡主还在半月山庄等,再不走恐怕会误了吉时,婚事为大,不如先将此事搁置,大婚之后再行处置。” 有人给台阶那有不马上下的道理,尚君墨猛地一甩衣袖道:“今日本王大婚就先不跟你们计较,但花丞相最好管好自己的孙子,否则祸从口出那日掉了脑袋都还不知道为什么,可就不好了,哼!” 话落,他拂袖而去。 由于跑掉的骏马还没有追回来,尚君墨不得不先骑安平的马,安平的马儿不似他的马儿那样高大帅气,想反,那马还是个独眼龙。 尚君墨一骑上马就想给自己两耳光,谁的马不好骑,怎么偏偏就上了安平的马,这不是自己给自己难堪吗?若不是清楚的知道这匹马在战场上救过安平的命,所以他才一直没有换,尚君墨真的会以为这是安平故意在整他。 已经上了马总不可能再下来吧,尚君墨思索了一会儿就打马离开了,迎亲的队伍继续前行,而没有了轿帘遮挡的风芊芊又要哭了,因为她先前戴着的红盖头不知何时掉到了轿子外面,正准备要丫鬟捡起来给她盖上,可偏偏这时吹来了一阵大风,直接卷起那红盖头就走了,这下可急坏了丫鬟青儿,她一跺脚就赶紧追了上去。 541.第541章 一群蠢货配冥婚 轿夫不等人,前面的队伍一出发他们就立刻抬起轿子跟了上去,由于轿帘刚刚被花平给扯了下来,端坐在花轿里的风芊芊也没有了盖头遮挡,围观的众人毫不掩饰的开始对其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有人说她脂粉擦的太多,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又有人说她头上插那么多的金玉簪子,也不怕把脖子给压断了,还有人把她与太子之事拿来说,总之,说来说句都没有一句好话,全是十分刺耳又难听的话。 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端坐在轿子里的风芊芊又气又急,按照习俗,这成婚的花轿是不能在半道上落地的,还有原本盖在她头上的红盖头,那必须是要与尚君墨拜过堂,行过礼,洞房花烛夜前由新郎亲自挑开才行的,可如今花轿不但中途落了地,她的红盖头也被风吹走了,还有花轿的帘子,也不见了,这怎么能让她不着急上火呢。 跟着轿子的媒婆听到四周议论纷纷,赶紧伸手在身上摸,本想找个喜帕什么的先给风芊芊把脸蒙住,可谁知,在身上摸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喜帕,只找到一条白色的汗巾子。 见那汗巾子四四方方也还挺大,那媒婆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它蒙在了风芊芊的头上,一阵汗臭味直冲鼻腔,风芊芊受不了的干呕了起来。 这一吐不要紧,围观的众人立刻开始说她有喜了,然后纷纷猜测她怀的到底是谁的种,到底是太子的呢,还是刚刚拦截花轿的花平的呢,不得而知。 消息不胫而走,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风芊芊未婚先孕之事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上至老人下到孩童,每个人都知道尚君墨戴了绿帽子,而且是特别特别大的一顶绿帽子。 看到风芊芊呕吐不止,媒婆猛然想起那汗巾子自己用了好几天都不曾洗过了,但这都盖上了总不能再扯下来吧,不行,不行,呕吐是小,这脸被人看尽了才是大啊,小声提醒道:“二小姐,您就且忍忍吧,一会儿到了半月山庄,奴婢再去给您找个盖头盖上,这会子且不能吐呢。” 风芊芊何尝想吐,可这汗巾帕子真的是太臭太臭了,简直就是臭气熏天,屏住呼吸,强忍呕吐之间,她低声问道:“青儿,青儿呢?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媒婆向后看了一眼,见连个影子都没有便道:“怕是风太大,盖头吹的太远,青儿姑娘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了。” 风芊芊瞬间抓狂,不禁在想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啊,人家大婚出嫁都是喜滋滋,顺顺利利的,为什么轮到自己出嫁的时候就变成了这个鬼样子,花平出来闹事也就罢了,他毕竟是深爱着自己,可那红盖头为什么也被风吹走了呢,还追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回来,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越想心里越烦躁,越想越觉得这些事情都发生的太突然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在七想八想之后她又不由自主的把这些事情联想到了风九幽的头上,觉得这一切肯定与风九幽有关,说不定就是她在搞鬼,她就是因为嫉妒自己嫁进了靖王府,而她则嫁去了那苦寒之地,心中不甘恶意捣鬼才会这样子的。 思绪翻飞之间,尚君墨一行人来到了半月山庄,西灵瑞正好出门准备去送风九幽,一看到新郎骑了个独眼龙的马,新娘则蒙了一块白布在头上,他就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了起来,觉得真是太滑稽,太搞笑了,这知道的是在成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配冥婚,娶了个死尸当夫人呢。 站在半月山庄门口的东凉人亦是忍俊不禁,不过他们并不敢似西灵瑞那般笑出声来,只看了一眼便齐齐低下头,脸色憋的通红,肩膀不停的抖动,忍的十分辛苦。 知道西灵瑞小孩子心性素来喜怒无常,尚君墨也并未放在心下,翻身下马来到他身边,淡淡的说:“本王成婚,瑞小王爷这么高兴啊?” 西灵瑞点头如捣蒜笑的不能自已:“高兴,靖王,噗……哈哈……笑死我了,哈哈……你的马,哈哈……” 本来独眼龙的马倒也没有什么,可安平却偏偏像人瞎了一只眼睛一样,给它戴了一只眼罩,而且还是大红色的眼罩,一看过去真是好笑的不能再好笑了。 其实,原来这马儿的眼罩并不是大红色,只是为了配合今天喜庆的气氛和场合,安平才特意换了一个大红色的,本来的意思是想增添喜气,可谁知反而弄巧成拙成了笑柄。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是那匹独眼马惹的他发笑,尚君墨双手紧握成拳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不过是一匹马儿而已,真的有那么好笑吗?” 西灵瑞强忍笑意,揉了揉有些疼的肚子说:“不是好笑,而是非常非常的好笑,哎,对了,你们昌隆的婚嫁之礼真的好奇怪啊,不但新郎骑着独眼马接亲,就连新娘子的盖头也与我西凉不同,是纯白色的呢。” 纯白色,这怎么可能,尚君墨猛的向后望,当看到风芊芊的头上真的顶着一张白布时,他气的鼻子都要歪了,二话不说杀气腾腾的就走到花轿前,一把扯下那块白布,怒道:“你戴的这是什么鬼东西?” 话音未落,头上戴着的凤冠和金玉簪子就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被挽起的长发也弄的乱七八糟,风一吹更是惨不忍睹,跟个疯婆子似的。 风芊芊吓的惊呼出声,本能的就往一边躲,颤颤巍巍的说:“我……我……盖头被风吹走了,我没办法……” 看到她慌乱的眼神,尚君墨心里更生气了,扬起手中的白布就砸到了她的脸上,咬牙切齿的说:“你怎么就不被风吹走呢。” 言罢,他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媒婆,厉声道:“立刻把她给我收拾好,再有半分差错你全家都不用活了,哼,一群蠢货” 542.第542章 戏耍 拂袖离开不再啰嗦,他看也不看西灵瑞一眼就马上进了半月山庄,去接东凉国的清雅郡主了。 那媒婆吓的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叩首连连道:“是,王爷,奴才这就收拾,这就收拾。” 说话间,她就爬到轿子边把那些掉在地上的金玉簪子一支支捡起来,又把凤冠给小心翼翼的给拿起来,好在只是碎了几支玉簪子,金簪子和凤冠都没事,要不然她这个时候到那儿再去找个凤冠啊。 风芊芊自小到大过的都是众星捧月的日子,那受过这样的委屈,汗巾子一砸到脸上她立刻就哭了起来,只可惜此地不是风府,疼爱她的风青山和花柳儿也不在,任她哭的稀里哗啦也没有一个人上前安慰。 事关一家生死媒婆紧张的不行,一见她把妆都哭花了就赶紧道:“哎哟,我的小祖宗啊,您可别再哭了,这头可以再梳,发髻也可以再绾,可这妆要再重新上,那可得好长时间啊,快别哭了,大喜的日子落眼泪最不吉利了,快别哭了。” 风芊芊也不想哭的,可她真的太难受了,眼泪似那关不紧的闸口滴滴答答落个不停,这时,终于追上红盖头的青儿跑回来了,气喘吁吁的扬了扬手中的盖头说:“二小姐,二小姐,盖头,盖头,盖头找到了。” 风芊芊擦了擦眼泪就转头看,谁知,那大红色的盖头还没拿到手里就被西灵瑞给夺了去,只见他端坐在马背之上把红盖头打开,左瞧瞧右看看,似个好奇宝宝一样说:“这就是昌隆新娘子的红盖头啊,怎么这么丑,真是难看死了。” 语毕,他大手一挥就把青儿好不容易追回来的盖头给扔了出去,风大,不过片刻之间那红色的盖头就飘出了好远。 青儿气的脸色铁青,抬头看着他说:“你……你……你怎么能把那盖头扔了,你知不知道我跑了多远才把它追回来的?” 西灵瑞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趾高气扬的说:“你跑多远跟本王爷有什么关系啊,本王爷爱扔就扔,你管得着嘛你。” 话落,他做了个鬼脸就骑马离开了,青儿气的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谁让人家身份尊贵是西岚国的小王爷呢。 时间紧迫媒婆很是着急,一边帮风芊芊重新梳头一边说:“青儿姑娘,你就先别管那红盖头了,快来帮我给二小姐梳妆,要不然一会靖王爷出来看到二小姐还是这副模样,定是会生气的啊。” 闻声转头,青儿赶紧过去帮忙,看着风芊芊着急的说:“二小姐,没有了红盖头怎么办?一会儿可还要拜堂的啊。” 有着赫赫军功的靖王爷成婚,不但朝中大臣全部会来,就连京城中那些无官职却有头有脸的人也会来,如果拜堂时他们看到新娘子没有盖红盖头,那估计又要议论纷纷了。 风芊芊泪流满面也不知道要怎么办,这个时候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花柳儿,觉得现在要是有她在就好了,她一定会有办法顺利解决这些问题的。 看到她又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媒婆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明明都跟她说了上妆要花很长的时间,她为什么就一定要哭个没完没了的呢,心烦气躁语气也跟着不好了起来,那胖胖的媒婆说:“我说你能不能别哭了啊,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盖头的事我会想办法,现在赶紧梳妆,要不然靖王爷一出来谁也别想好过。” 想到尚君墨刚刚一副要吃人的样子,风芊芊赶紧拿起绢帕擦了擦眼泪,开始配合那媒婆梳妆打扮。 青儿虽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但想到花平拦截花轿之时他生气的样子,也不敢再有丝毫的迟疑,赶紧帮着那媒婆一起为风芊芊梳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正当风芊芊在半月山庄备受煎熬之时,风府的兰苑之中却是一片平静,由于右手受了伤,风九幽缝制衣服的速度比往日慢了许多,听完扶苏的禀报以后她笑了笑,抬起头说:“事情办的不错,辛苦你了!” 扶苏极为难得的也露出了笑容,在凳子上坐下说:“只是弹了个石子而已,谈不上什么辛苦,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小姐为我解惑。” “嗯,你说!”说话间,风九幽又重新低下头,继续一针一线的缝制衣服。 扶苏想了一下道:“看的出来尚君墨非常的讨厌风芊芊,而且今天花平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跟她有了肌肤之亲,尚君墨未娶就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当时他也非常非常的生气,甚至还跟花平动了手,可他为什么还要迎娶风芊芊呢?” 作为一个男人,扶苏并不能理解尚君墨的举动,如果是两个人真心相爱那还倒罢了,这绿帽子戴了也就戴了,毕竟是过去的事情了,只要此时此刻两个人相爱,好好的在一起,那根本不用理会别人说些什么。 可尚君墨并不喜欢风芊芊啊,那种讨厌都已经称的上是厌恶了,按照一个正常男人的思维方式,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不是应该让花轿原路返回,不娶她么,可他为什么还是领着花轿走了呢? 如果是上一世扶苏问这个问题,风九幽一定答不出来,但在经历了尚君墨的贪婪和狠心以后,她清楚的知道他为什么还要迎娶风芊芊。 坐在一旁的若兰和白沧海也很不明白,二人不由自主的对视一眼,若兰出言问道:“是啊,小姐,这靖王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是不是他迎娶风芊芊另有什么别的目的啊?” 风九幽赞赏的点了点头说:“不错,能想到这一步了,看来以后你还是要跟扶苏多出去啊。” “小姐,人家在问你别的事呢,怎么又说到这事上来了。”若兰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扶苏,见他也正好看向自己,四目相对火花四射,心中一紧她赶紧低下了头,一张小脸也情不自禁的红了,羞答答的样子很是惹人喜爱。 543.第543章 你们先走 停下手中的针线,风九幽有感而发的说:“风家九幽,金玉满楼,他执意迎娶风芊芊应该是为了得到风家的家产,以及风大人的支持。” 略作沉思,扶苏想明白了,恍然大悟:“这么一说就通了,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回家,就可以得到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金银财宝,还能登上那至高无上的皇位,天下间任谁都不会不娶她吧。” 话音未落,梅青就走了进来,拱手行礼禀报道:“启禀小姐,君公子那边的船已经出发,诸事皆已妥当,是否即刻出发?” 抬头看向他,风九幽淡淡的说:“嗯,你们先走,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办,办完就来找你们。” 登时一愣,梅青抬眼看向她十分惊讶的说:“小姐不跟我们一起走?” 风九幽点了点头说:“是,你带着云姨他们先走,迎亲的队伍走不快,天黑之前应该能赶上,路上有小五子在,不会出什么大事,我一办完事情就立刻来找你们,哦,对了,小玉可是已经随船离开京城?” “你都没走我怎么能走呢。”说话间,一抹大红色映入众人的眼帘,浓郁的百花香味也扑鼻而来,只见打扮的似一只花孔雀的君梓玉,大冬天里还拿着个毛茸茸的扇子在那儿扇啊扇,扇啊扇的。 骚包的样子让风九幽顿时无语,瞬间有种交友不慎的感觉,揉了揉有些痒痒的鼻子,郁闷的说道:“你不是天天叫嚷着自己很忙吗,怎么这会子还有空来?” 翩翩走来,万分妖娆,君梓玉潇洒的合上了扇子,漫不经心的说道:“我是很忙,不过再忙也是要来看你的,咦,这不是上次那位跳水的姑娘吗?你好了啊?” 尽管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君梓玉,可面对他的与众不同很不正经,白沧海还是有些紧张和不知所措,特别是之前他为了好玩还调戏了自己一番,一见他向自己走来,她就赶紧躲到了若兰的身后,低头看脚,连眼皮子都不敢抬一下,生怕他会再似上次那般出言戏弄。 白沧海怕他,若兰可是不怕他,刚到身前若兰就一把夺过了他手中拿着的扇子,左右看了一下见是女人的扇子就无语的说道:“君梓玉,你还能再吓人一点吗?这是女人用来遮面的扇子,你一个大男人拿着他干嘛,难不成你觉得自己长的花容月貌,也要用这扇子遮一遮?” 一撩身上披着斗篷他帅气的坐下,翘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得意洋洋的说:“聪明,本公子长的玉树临风英俊不凡,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为了让那些少女的芳心少碎一些,本公子只有……” 若兰再也听不下去,赶紧出言道:“停停停停,打住,赶紧打住!” 君梓玉挑眉一笑,朝若兰抛了个媚眼过去,贼兮兮的说:“若兰,你不会也对我芳心暗许吧?” 言罢,他又抛了几个媚眼过去。 若兰有种要被闪瞎眼的感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瞬间落了一地,之前就觉得他已经够自恋的了,没想到几日不见竟然会妖孽到如此地步,扬起手中的扇子一下就砸了过去,故作恼怒的说了一句:“臭不要脸!” 君梓玉一把接住,骂他跟夸他似的说:“打是亲骂是爱,看来若兰对我真的是芳心暗许啊,怎么办?我已经有了灵儿了,要不然我把你们一起都娶了,扶苏,你觉得怎么样?” 迷人的笑意,扑棱棱的丹凤眼第一次让扶苏觉得他很欠揍,沉默不言用行动表示,只见他一掌挥出就打在了君梓玉坐的椅子腿上,应声而断,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嘭的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哄堂大笑,君梓玉看着自己还翘着的两条腿也笑的不行,随意的向上踢了两下,又侧起身子单手扶额,做了个自认为极帅极帅的动作,故作忧伤的说:“唉,本公子摔到也这么好看,真是天理难容啊。” 一句话再度惹的众人捧腹大笑,若兰捂住自己的肚子笑弯了腰:“哎呦,不行了,不能再笑了,我肚子好疼啊,哈哈……” 看着快要笑抽过去的他们,风九幽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她的心里暖暖的,一路走来虽然历经艰辛,可自己还有他们,现在还能和他们在一起欢声笑语真的很好,很好。 梅青素来是稳重之人,可看到君梓玉如此滑稽而搞笑的一面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一边笑一边上前将他拉起:“没事吧?” 君梓玉也笑的肚子疼,一手捂住肚子,一边挥了挥另一只手笑着道:“没事,没事,我自己能起来,哈哈……哈哈……” 笑着,他慢慢的站了起来,然后毫不在意拍了拍斗篷上的灰尘,平复了一下美丽的心情,一本正经的看着扶苏说:“哎,我说扶苏,你不同意就不同意,你怎么能弄断椅子腿呢,你是不是……” 眼神再次瞄到快要散架的椅子,君梓玉又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想到自己刚刚就是这个姿势倒下去的,他就要笑疯了。 才到门口就听到欢乐的笑声,曹碧云的嘴角也露出了笑意,推门而入几步来到了内室,颇为好奇的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样的喜事,个个都笑的合不拢嘴的?” 若兰上前接过她手中端着的托盘放到桌子上说:“不是什么喜事,是有人长的太英俊潇洒,天理难容,这不,椅子都看不下去了。” 语毕,她又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曹碧云听的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不解的看向梅青,他便低声的解释了一边,得知事情原委以后径自来到了君梓玉的身边,伸手为他拍了拍斗篷的尘土,笑眯眯的关心道:“摔疼了吧。” 素来知道曹碧云把自己当儿子一样看待,君梓玉连忙摇头说:“没有,没摔疼,椅子很矮的,云姨别担心。” 似乎怕她不相信,说话时君梓玉还故意左右的扭了两下。 544.第544章 败相百出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曹碧云拍了拍他的胳膊就走到桌子前把药端了起来,然后送到风九幽的面前说:“小姐,温度刚好,先把药喝了吧。” 做了一个上午的针线活风九幽有些累了,放到一边抬腿下床,接过她递来的药说:“好,云姨,我刚刚已经跟梅叔说过了,一会儿你们和若兰沧海先走,等我办完了事就马上来找你们。” 心中一怔,顿时一惊,曹碧云秀眉紧蹙满是不解的问道:“先前小姐不是说要跟我们一起走的吗,怎么这会儿……” 话未说完就被若兰给打断了,只听她斩钉截铁的说:“不,我不要先走,我要照顾小姐,我要跟小姐一起走。” 将碗中的苦药汤子一饮而尽,风九幽赶紧喝水漱口,苦入心肺一股恶心之感瞬间涌了上来,怕会把刚刚喝下去的药吐出来,她马上就仰起头不停的拍打胸口处。 若兰大吃一惊,连忙爬到床上找出陌离临走时给的荷包,就放到了风九幽的鼻子下面,淡淡的雪莲清香沁人心脾,让她闻了之后说不出的安心与舒服,就好像在陌离的怀中一般,渐渐的,渐渐的,那股恶心之感也被压了下去。 曹碧云把空碗放到一边,拿了一颗蜜饯送到了风九幽的唇边:“药苦,小姐吃颗蜜饯吧。” 风九幽张口吃下,见大家的脸上都满是担忧之色便微微一笑道:“我没事,就是刚刚喝的太急了,一下子呛住有些想吐。” 在座之人除了白沧海以外皆称的上是她的心腹,从若兰扶苏再到梅青夫妇以及君梓玉,他们可谓对风九幽这十五年来过的日子都十分的清楚,自出生还未学会吃饭就已开始喝药,自打回京起更是一日三餐汤药不离口,喝了十五年黑漆漆的药,任谁都会想吐吧,所以,明明是轻松而不在意的解释,听在他们的耳朵里却说不出的心酸和心疼。 齐齐看着她谁也没有说一句话,过了一会儿若兰率先打破沉默,抱住她的胳膊说:“小姐,我不放心你的伤,我要跟你一起走。” 曹碧云也正有此意,随即附和道:“是啊,小姐,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这汤药也不能断,有若兰在你身边照顾我们才能放心的走啊。” 因为在昌隆所有认识的人里只有和风九幽若兰熟悉,白沧海也不愿意跟她们分开,立刻脱口而出道:“我也要留下来照顾小姐,我也要和小姐一起走。” 言罢,她默默的站在了若兰的背后,准备与她共同进退。 扭头看了二人一眼,觉得她们两个跟着自己倒也不碍事,收回视线看着曹碧云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即刻出发吧,这两日天气不好,估摸着要下大雪,早些离开京城离开昌隆也好。” 曹碧云站起身与梅青并肩而立,恭敬的行礼说道:“是,小姐,那我们就先走了,小姐保重。” “嗯,你们路上也注意安全,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去找小五子,他会办的。”不知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还是因为要离开风府,离开昌隆的原因,风九幽的内心一直有些不安,近两日眼皮子也时不时的跳个不停,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样。 梅青夫妇点头称是,曹碧云又不放心的叮嘱了若兰几句以后就转身离开了,随后,以梅青为首的陪嫁侍卫纷纷打马离开了。 走的走,散的散,死的死,疯的疯,诺大的风府一下子空了起来,满院的红绸还在随风飘扬,昭示着先前的喜气洋洋,可如今整个风府内死一般的沉寂,无声无息,就似那盛开的花朵到了深秋时节,败相百出。 福伯一直守在风青山的床前,并未前去观看出嫁之礼,所以,他并不知道整个风府内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花柳儿自疯了以后就一直抱着个枕头在怀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着喊着要去找裴管家,总之,她是彻彻底底的疯了。 皇宫中最大的观景台上,皇帝一身龙袍俯视远方,当看到北国之都的迎亲队伍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眼见就要看不到踪迹时,他有些伤感的说:“为了昌隆繁荣富强,为了昌隆子民能安居乐业,乐平,为兄只有对不起你们了。” 候在一旁的太监刘公公阴恻恻的笑了一声,弯着腰道:“无忧郡主能嫁去北国之都为后,乐平公主在天有灵必定十分欢喜,也会感激皇上的大恩大德。” 想起那个时时爱笑的妹妹,皇帝心中很不舒服,北国之都的王后虽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有谁不知北国乃是苦寒之地,特别是这个时节,白雪飘飘银装素裹寸草不生,有些地方还时常有虎狼出没,此一去怕是山高水远再不复相见了吧。 乐平,你要怪我就尽管怪吧,反正我欠你的已经太多太多了,恐怕这辈子下辈子,再下下辈子也还不完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皇帝扭头看了刘公公一眼,问道:“随行的嫁妆可都一一检查过了?” 刘公公把腰弯的更低,恭敬的回禀道:“回皇上的话,全部都检查过了,除了风府之前报备上来的嫁妆,还有皇上赏赐下去的嫁妆以外就再无其它,陪嫁的宫女侍卫也皆一一按照名字核对过了,确认无误。” 刚刚还存有一丝内疚之情的皇帝马上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眺望远方又问道:“那风青山呢,他近日可有什么动静?” 刘公公思索片刻道:“风大人倒是没有什么动静,但据奴才听说,前日里风府似乎又进了刺客,还惊动了二皇子和紫都主以及西岚的小王爷。” “哦,又进了刺客,看来这风府除了朕惦记着,还有人惦记着呢。”一语双关话里有话,皇帝冷冷一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纵然刘公公清楚的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他说的是谁,却不敢出言接话,生怕那句话说错了,这项上人头可就保不住了。 545.第545章 皱起的皮 静默良久,皇帝悠悠的问道:“刘盛,你说朕的几个儿子中那个更适合继承大统?” 心中一惊,刘盛噗通一声跪下,惶恐不安的说道:“奴才不知,请皇上恕罪!” 皇帝回头看了他一眼,眉头微皱不怒自威:“让你说就只管大胆的说,朕赦你无罪。” 对于几个皇子刘公公心知肚明,可打死他也不敢说啊,所以,他伏头在地叩首不起,颤颤巍巍的说:“请皇上皇上恕罪,奴才实在……” “说!”加重语气,皇帝的声音中透着满满的不耐,主仆近三十年,不光是刘公公懂得皇帝的心思,皇帝也是了解他的。 龙威之怒那是刘公公一个奴才能承受的,他稳了稳心神说:“是,奴才以为几位皇子都各有各的好,太子仁德,二皇子南征北战军功赫赫,不但在军中威望极高,就连朝臣们每每提起也是赞不绝口,还有后宫的几位娘娘也是夸赞他仁孝,至于三皇子……” “威望极高,呵呵,看来朕的二儿子很有本事吗,不但在军中一呼百应,就连在朝堂之上也是颇得人心,后宫,好,很好!”明明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在笑着,可听在刘公公的耳朵里却有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刘公公垂首不语,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二皇子,靖王爷,德妃,你们就给本公公等着吧,敢瞧不起阉人,那我就让你们尝尝阉人的厉害,哼!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就在风芊芊苦苦等待着尚君墨来掀开她的盖头时,丫鬟青儿撅着个嘴从外面回来了,听到声音风芊芊不确定的问道:“青儿,是你吗?” 青儿一脸不高兴的走上前道:“是!” 满心欢喜,风芊芊赶紧坐直身体说:“可是王爷来了?” 想起刚刚去前院打听时的情景,青儿的眼泪就扑簌簌的落了下来,哽咽的说:“二小姐,二小姐不必再等了,王爷已经在清雅郡主那边歇下了。” 风芊芊腾的一下站起来,撩起盖头大惊失色:“什么,歇下了,这怎么可能,我的盖头都还没有掀,合卺酒都还没有喝,他怎么可能就睡下了呢?” 青儿立刻跪下道:“奴婢不知,奴婢先前依照二小姐的吩咐去前院打听,府中管家确实是这么说的,奴婢不敢撒谎,还请二小姐明察。” 忍了一日,饿了一日,风芊芊终于受不了的爆发了,一把扯掉头上盖着的红盖头狠狠的扔在地上,咬牙切齿的说:“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尚君墨,你真是欺人太甚,不行,我要去找他,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说着,她就气冲冲的往外走,一起陪嫁过来的两个婆子一看她这架势就赶紧上前拦住,其中一个着急的说:“二小姐,万万不可,二小姐虽然与那清雅郡主乃是平位王妃,但王爷有选择在那里歇息的权利,更何况王爷已经睡下,二小姐这样莽莽撞撞的闯过去,非但解决不了任何事情,说不定还会因此惹怒王爷,再说了,女子出嫁从夫,以夫为天,二小姐一嫁进来就惹怒王爷的话,那以后的日子怕是会不好过啊。” “这不行,那不行,那你们告诉我到底要怎么样,难不成让我顶着这破盖头坐一夜吗?”风芊芊觉得自己要疯了,早知道嫁给尚君墨会是这个样子,她当初还不如嫁给花平呢,最起码花府是她的外祖父家,花平又疼她如命,试问谁敢这样对她。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今就算是尚君墨肯休了她,亲自把她送到花府去,花平也绝不会再看她一眼,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不得不说今日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两个婆子一胖一瘦,其中那个瘦瘦的婆子拉着她重新在床上坐下,轻声安抚道:“不用,不用,二小姐不用顶着红盖头坐一夜,王爷既已在郡主那边歇息,二小姐只管梳洗歇息就是,待明日天亮了以后再与王爷一起入宫谢恩就可以了。” 没有了母亲的风芊芊如同失了牙的老虎,张牙舞爪看上去凶恶,可真的遇见事了就瘫了,加上之前学习礼仪时又不用心,除了一哭二闹三上吊以外,她完全没有别的办法,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折腾了一天早就疲惫不堪,现在她除了想吃饭以外还很想睡觉,听到能休息了她心中的怒火散了一些,可又不太确定的问道:“真的吗,我真的可以休息了吗?” 那个瘦瘦的婆子说:“是,可以休息了,不过,二小姐今日滴水未进还是先用些饭再休息吧。” 话落,她吩咐另外一个婆子去端饭菜来,而自己则开始给风芊芊脱凤冠霞披。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风芊芊猛然发现下巴的位置有一块皱起的皮,心中大惊猛的向前,当真的看到是一块皱起的皮时,她吓的魂都要飞了,由于花柳儿疯疯癫癫,她有些于心不忍,昨日里本该是喝血的日子她却没有喝,谁承想只是过了一日而已这脸马上就有了变化,不行,不行,刚成亲尚君墨就对自己就有所误会心生不喜,若自己的脸再变成之前那个鬼样子,他岂不是会休了自己? 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担心,思索了片刻以后她马上唤来了青儿,本想现在就命她回去取母亲花柳儿的血来,可青儿说府中大门已关根本出不去,无奈之下她只有命青儿明天一大早去,还一再的叮嘱她多取一些来,以免血不够用她会毁容。 青儿有些不解,因为她仔细的看了一眼那下巴之处,似乎只是因为今日里擦多了胭脂水粉而起了一层干干的皮,并不像是先前那般鼓起的脓包,但她又不敢说,只得应下明日一早就回府中取血。 半个时辰后,风芊芊吃饱喝足躺到了床上,青儿为她放下床幔以后便退了出去,虽然今日发生了很多令她伤心的事,但因为太累了,未过多久她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546.第546章 百年风府,灭! 子时将至夜色更浓,整个昌隆京城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块黑色的大绒布,靖王府里更是安静的针落有声,高高的墙头外几个黑影一闪而过,悄无生息快如鬼魅,绕过巡逻的侍卫,躲过隐藏在黑夜中的暗卫,他们悄悄的来到了清雅郡主的婚房,也就是今夜尚君墨所停留之处。 征战沙场让尚君墨的警觉性比一般人高,加上他武功不错,就算今夜喝了不少的酒,在那几个黑影悄悄的来到门外之时他也感觉到了杀气,睁开眼抬起手就点了清雅郡主的昏睡穴,然后拿了件衣服就一跃而起去拿剑。 立于门外的黑影武功亦是不凡,里面才有动静他们就听到了,破门而入直接就打了起来。 同一时间,两个黑影也来到了风芊芊的房间,趁其不备点了穴道就把她给抱走了,风芊芊吓的魂飞魄散,刚想喊救命就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原来那人还点了她的哑穴。 打斗声很快引来了府中巡逻的侍卫,他们手持火把一边朝那边跑一边大声的喊:“有刺客,有刺客,快抓刺客。” 转眼间,寂静无声的靖王府就乱做一团,府中侍卫暗卫立刻像蝗虫见了麦田一般涌向清雅郡主的房间,扛着风芊芊的那两个黑影也就趁着此时大乱悄悄的出了靖王府。 与此同时,风九幽身着黑色斗篷,脸戴黑色面纱静静的站在风府的大门口,看着这座建立了百年的宅院,她轻抚手中的灵位牌心中默默的说:母亲,您若是在天有灵也一定是支持女儿这样做的吧,风府虽已立世几百年,可终究还是摆脱不了皇权纷争,树欲静而风不止,声名在外的风府与其在这乱世纷争中左右摇摆,小心翼翼的伫立着,倒不如归去,尘归尘,土归土,一切的一切就到此为止吧! 君梓玉从府中走出来就看到失神的风九幽,几步上前与她并肩而立,抬头看着整个大门口说:“小九,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吗,你父亲他……” 风九幽并不愿意提起风青山,将手中的灵位牌紧紧的抱在胸口以后,她直接打断了君梓玉的话:“都准备好了吗?” 对于她说一不二的脾气君梓玉有些无奈,挑了挑眉头淡淡的说:“嗯,准备好了。” 风九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有些沉重的说:“开始吧!” 话落,她从若兰的手中接过火把,毫不犹豫的扔进了风府之中,然后扶苏等人也开始向风府内投掷火把,各个院子,各个亭子,以及花园厨房,所有被泼了酒水以及火油的地方全部都烧了起来,浓烟滚滚火舌直冲上天,誓要将这黑漆漆的天给烧个窟窿出来不可。 一时间,那些个已经睡下的粗使丫鬟和小厮纷纷四处逃窜,为了不伤及无辜,风九幽命人在慌乱中引他们出去,冬日里天干物燥,火势在北风的助长之下烧的更旺,更快,很快,这一片天地就火光四射亮如白昼,一股股热浪袭来让人十分温暖。 须臾,迟迟没有看到福伯和风青山出来,若兰有些着急,扭头看向风九幽,见她亦是眉头紧皱似在为他们担心,若兰便伸手悄悄的推了推君梓玉,朝他打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进去。 心领神会,君梓玉一跃而起就跳入了火海之中,白沧海大惊:“哎,你……” 若兰拉住她的手低声道:“没事,他轻功好的不得了,在水上待久了又深知闭气之法,这火伤不了他的。” 白沧海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若兰扭头看向越来越大的火,心中一遍遍的祈祷,祈祷君梓玉快点出来,祈祷风青山与福伯能平安无事。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君梓玉和风青山谁都没有从那火海之中出来,若兰等人焦心似火,风九幽袖子中的两只手更是紧了握,握了紧,扶苏担心君梓玉会出事便上前道:“小姐,时间太长了,我进去看看。” 还未来得及回答,一股热风就扑面而来,只见那抹艳丽的大红色就带着火冲了出来:“接住!” 声落人至,扶苏和若兰一跃而起就接住了他丢过来的风青山与福伯。 身上到处是火,君梓玉就地连滚,很快,那火就全部熄灭了,风九幽很是担心赶紧上前问道:“你怎么样?” 君梓玉满脸是灰,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说:“不,不行了,小九,我要死了。” 心中大骇,风九幽连忙伸手为他把脉,可谁知,他手腕翻转一把就握住了她的手,一副随时快要死掉的样子说:“小……小九,咳咳,咳咳,我要是死了,死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风九幽斩钉截铁的说,然后拉开他脸上的黑巾,让他呼吸更顺畅一些。 咳嗽过后君梓玉又虚弱的说:“小九,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这个哥哥,小九,我要是死了,你会每年忌日来看我吗?你会……” 语未尽,风九幽就摸到了他的脉搏,脸色大变,一片冰霜之色,一把甩开他的手说:“有意思吗?” 捉弄人的伎俩被识破,君梓玉脸不红气不喘的说:“没意思!” 气愤的瞪了他一眼,风九幽站起来就走了,扶苏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装死的他很是无语的摇了摇头,觉得他真是无聊到不能再无聊了。 见没有人理会自己,君梓玉躺了一会儿就坐了起来,哀怨的看着他们说:“喂,你们这样也太过分了吧,我可是从火里冲出来的,你们不表达一下关心之情,最起码也问我两句吧,比如说我是在那里找到他们的,又是如何英勇无敌……” 他一个人在那儿说的滔滔不绝,风九幽那边没有一个人理会他,就好像大家都集体聋了一样,给风青山二人把了脉以后,风九幽站起来淡淡的说:“禁卫军马上就会到,我们先走吧。” “是,小姐!”扶苏和另外一个隐卫分别把风青山和福伯抱起,然后就离开了。 547.第547章 火烧连城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君梓玉满脸哀怨的站了起来,觉得他们一个两个都太小气了,只不过是开了个玩笑而已,至于这么狠心的抛下自己么,特别是风九幽,小气鬼,小气鬼! 满腹牢骚正无处发泄之时,他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烧的破破烂烂,尤其是外面披着的玄色披风,烧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本来长度是到膝盖处的,可现在直接成了个坎肩,披在两个肩膀上说不出的滑稽可笑,特别是在他特意晃动的时候,荡来荡去跟个秋千似的。 君梓玉觉得自己要哭了,因为这件披风不是买的,也不是让绣娘做的,而是他的未婚妻上官灵芸亲手给他做的,一针一线无不仔细认真,更无不透着对他的情谊,最主要的是这披风今天才第一次穿啊,就这样烧了,没弄错吧,哎呀呀,这可怎么办啊,早上她上船走的时候还千叮咛万嘱咐,说这料子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带过来了,让自己爱惜一些,这下好了,别说爱惜了,直接烧的剩个坎肩,这,这可怎么办啊? 迟迟不见他跟上来扶苏伸出食指微微弯曲放到口中,用力一吹就有声音发出,君梓玉听到口哨之声马上就追了上去,几个起跳之间就来到了风九幽的身边,扭头看向她极其郁闷的说:“小九,你也太没有良心了吧,你看看我的披风,你看看我的衣服,这儿,这儿,还有这儿都烧成什么样子了,你不关心我一下也就算了,竟然还丢下我走了,你也太狠心了吧。” 无意间看到他胳膊肘的衣服被烧了个大洞,露出红红的皮肤,风九幽停下来抓住他的胳膊看了看,见真的是烧伤了便抬头瞪了他一眼说:“疼吗?” 不问还不觉得,一问君梓玉就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看风九幽脸色铁青他怕被骂,违心的摇了摇头赶紧收回胳膊,嘿嘿一笑说:“不疼,一点小伤,没事,不疼。” 风九幽是大夫,疼与不疼看一眼伤口就知道,回头从若兰挎着的包包里找出药,伸手拉过他的胳膊狠狠的在伤口上拍了一下,君梓玉没想到她会出手打人,还打在伤口之上,立时痛的哇哇大叫。 用力抓住手腕不让他乱动,风九幽拿起清水给他冲了一下伤口,然后一边上药一边气愤的说:“你不是不疼吗,不疼你叫什么,一天到晚的就知道耍帅,就知道显摆,就知道逞能,现在好了吧,都烧成这样了你还想着衣服,君梓玉,我真是服了你了。” 看到风九幽阴沉如雨的脸,君梓玉叫的更大声:“啊,轻点,疼,疼,疼。” “现在知道疼了,之前干嘛去了,刚刚竟然还有心情在哪儿装死,我真是不知道你是蠢还是笨。”嘴上虽然这么说,风九幽的手上却轻了许多,上了药以后她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绢帕,两角对折帮他包住伤口,然后小心的系好。 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她现在是真的生气了,君梓玉真想说一句:小九,蠢和笨不是一样的吗? 可惜他现在也就只敢心里想想,没胆量说出来,为了不再挨骂,他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说:“小九,我都这样了你还骂我,我真是太可怜了,呜呜,扶苏,我真是太……” 说着,他就抬手搭在了扶苏的肩头,本来是想装模作样的哭一下,勾起风九幽的同情心,可谁知扶苏根本就不配合他,手才放下他就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君梓玉无法只得搭上若兰的肩膀:“若兰,我太疼了,呜呜!” 若兰有过被烧伤的经历,知道伤口会火辣辣的疼,加上她也比较单纯,心也特别的软,赶紧扶住他担心的问道:“你没事吧,除了胳膊以外还有没有那个地方有伤,你快坐下,我帮你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扶苏觉得他搭在若兰肩膀上的胳膊特别的碍眼,特别的让人烦躁,他甚至有种想给她砍掉的冲动。 听到密密麻麻的脚步声,风九幽知道就要有人来了,抬头看向君梓玉郑重其事的说:“不想挨骂就给我正经点,要不然我就放一条毒虫到你的伤口里,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疼。” 君梓玉吓的立刻抽回胳膊站直身体,闭了嘴,风九幽回头看了一眼火势愈发猛烈的风府,吩咐道:“立刻走!” 语毕,她率先运气轻功在黑夜中飞了起来,而扶苏等人也紧跟而上,不过眨眼之间他们就全部消失在了原地。 很快,禁卫军就到了,禁卫军统领莫七立刻命人打水救火,可由于火势太猛,风又大,泼了许多水上去依旧无济于事,为了防止火势蔓延开来,火烧连城,他赶紧命人去挖坑,将整座风府给隔开。 风九幽等人到了郡主府以后就启动机关从地道里来到了城外,独孤早已备好马车与马匹在外等候,看到她们出来就马上迎了上去:“小姐,可还顺利?” 环视四周,风九幽低声道:“还好,哑鬼和避世山庄的人出来了没有?” 独孤摇了摇头说:“还没有,不过应该快了,小姐不必担心,以哑鬼的身手定无碍。” “嗯,城内已乱,城门口这边很快就会知道,你和扶苏留下来接应他们,三里外有个破庙,我们在那儿等你们。”风九幽有条不紊的吩咐道。 扶苏把手中抱着的风青山交到君梓玉的手上,拱手道:“小姐放心,我等定不辱命。” 风九幽点了点头就带着君梓玉他们走到了马车前,正在不远处休息的玉雪飞龙看到她,马上就噔噔的跑了过来,很是高兴,也很是欢喜,不停的伸出舌头想要舔她。 许久未见,风九幽也很高兴,抬手摸了摸它的头轻声道:“你好吗?” 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她的话,玉雪飞龙在她的脸上蹭了蹭,好似在说:我很好,都长胖了呢。 君梓玉把风青山和福伯放到马车里以后就翻身上马,而若兰也骑到了小黑的身上,由于白沧海并不敢骑马,若兰只有带着她,二人共乘一骑。 548.第548章 破庙 君梓玉见她还不上马儿,就轻轻的夹了一下马腹来到她身边说:“小九,走吧!” 风九幽微微一笑又摸了摸玉雪飞龙的头,旋身而起直接坐到了马背上,动作优美如行云流水,黑色的斗篷随风而展开之时更是英姿飒爽,说不出的潇洒帅气,她曾经为了尚君墨南征北战,马术虽不敢说无人能及,却也是非常非常的熟练。 由于玉雪飞龙喜欢自由又有灵性,风九幽并没有给它套上马缰,轻轻的拍了拍它的脖子,玉雪飞龙就踏踏踏的走了起来,若兰等人紧跟而上,一行人在黑漆漆的夜里朝着城外不远处的破庙而去了。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躺在马车中的福伯醒了过来,当看到自己并不是在风青山的房间里,也并不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时,他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守在外面的若兰听到动静立刻撩起了马车帘子,看到是他醒了就甜甜一笑道:“福伯,你醒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心中一愣,福伯马上就想起了那熊熊燃烧的烈火,本能的伸手去探风青山的脉搏,还不知道他怎么样时若兰就说了:“老爷只是被浓烟呛晕过去了,并无大碍,福伯不必担心。” 抬头重新看向若兰,福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马车外树枝摇曳更是惊讶万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已经不在城中,大惊失色马上探出头来,当确定此处真的不是在京城之内时,他瞬间就慌了:“这是哪儿?为什么会在这里?” 若兰微微一笑道:“福伯不必紧张,这是城外的破庙。” “破庙?为什么在破庙?”福伯脱口而出,十分不解。 这时,白沧海走了过来,对着福伯亦是浅浅一笑说:“福伯,大小姐请你过去。” 眼睛不由自主的睁大,福伯犹如被雷击中,晴天一声霹雳在脑子中炸开:“大小姐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已经出嫁去了北国之都吗?” 若兰伸手上前扶住他的胳膊说:“此事说来话长,一句两句的也解释不清楚,福伯还是自己去问大小姐吧。” 说着,她就扶着福伯下了马车,然后带着他去见风九幽了。 须臾,一身黑衣的风九幽摘下面纱,看着福伯淡淡的说:“我知道福伯心中一定满是疑惑,也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我,但是,我的时间并不多了,所以,在我把话说完以前还请福伯不要说话。” 福伯噗通一声跪下洗耳聆听,风九幽见他如此也没有说什么,抬起头眺望远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悠悠的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十五年前到底是谁给我母亲下了毒,但我知道这一定跟权势、利益有关,风家立世数百年,到了这一代已经被皇帝牢牢的攥在了手心里,今日是粮草短缺,明日是要建什么什么宫殿,后日还要修建河堤什么的,风家就是再多的金银珠宝恐怕也填不满皇家这个无底洞,而且,皇帝无能,又重平衡之术,昌隆内乱已久迟早都会爆发,与其在这乱世之中受人摆布倒不如归于尘土,所以,我一把火就把风府给烧了,从此以后这世上再无富可敌国的风府,更无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金玉楼,有的只是深埋在地底下的灰烬尘土。” 如果先前只是吃惊,那现在无疑就是震惊,近十几年来风青山没有一天不想摆脱皇帝的掌控,更没有一天不想离开这昌隆京城,只是他的顾虑太多太多,以至于十几年过去了依旧被困在昌隆京城。 自打见到风九幽的第一眼起,福伯就知道她和风芊芊不同,和养在深闺之中的大家闺秀也不同,她的目光总是那样冰冷而坚毅,杀伐也是那样果断而狠辣,她虽然完全继承了乐平公主的美貌,却一点也没有继承她的温婉个性,风青山苦苦寻找了十五年的方法,没想到被她一把火就给解决了,不得不说她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但胆量十足还很有魄力。 北风吹来脸上生疼,风九幽拉了身上披着的斗篷又说道:“你一直跟在他的身边,相信也知道很多的事情,自打我回京就纷争不断,先是被拒府外,又是风芊芊毁脸一事,后来又是联姻北国之都,一桩桩一件件无不让我心寒,福伯,有时候我真的想问一句,风芊芊是他的女儿,难道我就不是吗?梅青和云姨都说他很爱很爱我的母亲,可为什么我一点都感觉不到,他疼爱风芊芊我不管,可为什么每一次都抛弃我?为什么每一次都不相信我?难道我做了什么不值得他信任的事吗?” 一声声的为什么让福伯老泪纵横,情不自禁的说:“大小姐,您千万不要这样想,老爷他并没有不相信你,也不是不疼爱你,他只是……他只是……” 原想找个理由为风青山辩解,可张开口才发现除了说他老糊涂了以外,根本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同样是女儿,可在风青山的心里就是不同的,外人不知道,风青山也是当局者迷,可福伯这个旁观者比任何人都清楚,很多时候只是风青山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哭多了,风九幽的眼中早已没有了泪水,她也不再愿意为风青山这个所谓的父亲落一滴眼泪,平复了一下有些激动的心绪说:“福伯,我不是傻子,你也无需为他开脱,就像那日在祠堂时说的一样,我与他再无半分瓜葛,风府已灭,昌隆所有的店铺产业均已由明转暗,当然了,此次为了摆脱皇帝的控制风家损失惨重,但这都不要紧,壮士断腕保命,有失必有得,今夜过后皇帝必会大肆寻找他,所以,我想送你们离开,不知福伯可知他想去那里?” “大小姐呢?大小姐要去哪里?”福伯泪流满面,说不出的心疼风九幽,纵然她口口声声说已经与风青山毫无瓜葛,可是福伯在昏迷之前清楚的看到是君梓玉冲进了房间,救了他与风青山。 549.第549章 为若兰报前世之仇 福伯虽未与君梓玉打过几次交道,却也知道他素来随性洒脱,加上他狂傲不羁的个性以及又是青龙帮的帮主,估计这世上能让他冒着生命危险救人的人,也只有风九幽了,所以,福伯清楚的知道生死关头是风九幽救了他们,父子亲情血浓于水,即使伤心绝望亦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她亦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葬身火海之中。 心中悲凉,一抹无奈爬上风九幽的脸庞,她有些落寞的说道:“昌隆与北国之都联姻天下皆知,福伯觉得我要去哪儿?” 不管是富甲天下的风家大小姐,还是皇太后的亲外孙女无忧郡主,亦或者是雪山之巅的嫡传弟子,风九幽都有她自己的无奈和身不由己,更何况如今她的心里还住着一个男人,一个叫陌离的男人,为了能天长地久的在一起,这一趟北国之旅势在必行,也由不得她不去。 想到联姻之事福伯心中犹如百爪挠心,伏身在地叩首不起,情难自禁声泪俱下:“大小姐,老爷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大小姐,呜呜……” 年过半百的福伯,一直以来都以风青山为天的忠仆,在这一刻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北国之都的王后固然尊贵,可富甲天下的风家大小姐真的需要靠这种联姻才能过的好吗? 荣华富贵过眼云烟,已经到了天命之年的福伯明白了,可风青山却不懂,他以为只要紫炎这个人还不错,他就不算是毁了女儿的一生。 这时,若兰轻轻的走了过来,附耳说道:“小姐,人带来了。” 风九幽点了点头上前扶起福伯,看着他说:“母亲已逝,风府已灭,我也已经与他恩断义绝,更何况此去北国之都千里迢迢,此生是否还能回来都还不知道,所以,过去的事我已不愿再提,风家被烧,风青山平空消失,皇帝定不会不查,更不会善罢甘休,几日前我已用他的手令向昌隆境内所有明面上的店铺下令,命他们全部关店离开原地,并且找个安全之地藏起来,等待下次的命令,所以,我想送你们离开,去一个你们认为安全的地方。” 福伯擦了擦眼泪平复了一下心情,伤感的说:“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想要真正的摆脱皇帝的控制,昌隆国是肯定不能再待下去了,至于小姐所说的安全之处,恐怕除了雪山之巅那样的险地,再无其它更好的藏身之处了。” 风九幽想了一下倒也是,雪山之巅高耸入云一眼望不到尽头,师父为防有人上来也布下了重重机关陷阱,别说是昌隆国的皇帝不知道风青山藏在那里,就是知道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除非他派几万大军前赴后继的涌上雪山之巅,要不然就是在下面重重把守,围困十年也不成问题。 沉思片刻,风九幽淡淡的说:“既然如此那我就派人送你们去吧,只是师父师娘现在不在雪山之巅,你们到了那里以后不要乱走,以免触动机关伤了自己。” 雪山之巅是她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也是她的家,本以为她伤心绝望肯定不会愿意,没想到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答应了,福伯心中很是感激,再次跪下行礼道:“奴才代老爷多谢大小姐!” 风九幽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小就挂在脖子里的玉佩说:“不必谢我,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母亲,我不希望她地下有知魂魄不安,即使她的魂魄已经不在了,我也希望她能安息,所以,你们走吧,以后,天涯海角好自为之。” 话落,她转身抬步离开了。 哑鬼等人已经归来,见她过来立刻上前行礼,风九幽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几人,见哑鬼的衣服少了一角,不禁皱眉问道:“受伤了?” 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哑鬼面无表情的说:“没有,划破了,一只手。” 虽然只有简单的几个字,但风九幽还是听明白了,那就是人家划破了他的衣服,他砍掉了人家一只手,上一世就觉得尚君墨身边除了黑骑卫的黑影以外,还有高手在他身边保护,没想到竟然能划破哑鬼的衣服,看来他的实力还真是不容小觑呢。 这样也好,不站的更高如何让他跌的更惨,摔的更死,尚君墨,你就不停的往上爬吧,待你爬到最高处时,我一定会亲自把你推下万丈深渊,就像上一世你对待我一样,你和风芊芊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的拿回来,杀子之仇,滴血之辱,陌离之死,我一定要你们百倍千倍万倍的偿还于我。 微微一笑开口言道:“没受伤就好,人呢?” 话音未落,并肩而立的扶苏和哑鬼就各自站向一边,只见被被子裹住的风芊芊正万分惊恐的躺在地上,看到风九幽朝自己走来她特别特别的害怕,身体本能的想往后退,可无奈被点住了穴道根本动弹不得。 风九幽几步上前来到她身边,伸手一点她的哑穴就被解开了,风芊芊立刻脱口而出:“你们,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 正准备上马车的福伯听到这个声音本能的就冲了过来,当看到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的人,真的是风家的二小姐风芊芊时,他吓的脸都白了,惊慌失措的道:“二小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风芊芊看到他就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大声道:“福伯,救我,快救我。” 知道风九幽的脾气,福伯即使紧张也不敢妄动,扭头看向风九幽瞪大眼睛说:“大小姐,这,这是怎么回事,您不会是……” 语未完,话未尽,风九幽就出言打断了他的话,笑了笑说:“会什么,杀了她吗,福伯放心,要杀她我那天在祠堂就动手了,不必大半夜的将她掳来这荒郊野外。” 许是知道了风九幽并不敢杀她,风芊芊的脸瞬间就变了,似往日那般猖狂的吼道:“风九幽,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夜闯靖王府将我掳走,你就不怕靖王爷知道了,砍了你的脑袋吗?” 550.第550章 滴血验亲 风九幽蹲下身冷冷一笑道:“砍了我的脑袋,呵呵,你确定不是拍手叫好吗?” “你什么意思?”突然的靠近让风芊芊很紧张,那日在祠堂里血肉横飞的一幕又瞬间涌入了脑海。 伸手勾起风芊芊额前落下的一缕头发,风九幽在食指上绕了两圈,淡淡的说:“太子选妃大典之上,你口口声声说非太子不嫁,今日大婚花府的公子又当街拦轿,说早已看遍你的身子,还未过府你就给他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而且还闹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你说他要是知道有人掳走了你,是不是会拍手叫好呢?” 不用想,风芊芊就知道了答案,因为今日拜堂后的一切都已经说明了尚君墨的态度,由于白日里她就觉得这一切肯定是风九幽搞的鬼,如今一听更是肯定:“是你,是你在背后搞鬼,是你让花平来的,是你教他说的那些话,风九幽,你真恶毒。” “恶毒,哈哈哈,风芊芊,比着你对我所做的一切,这连恶都算不上,更别说是毒了。”话音落下的同时她手上用力一拉,那缕被她勾在手中的头发就连皮带肉的被生生扯了下来。 一声尖叫瞬间划破夜空打破沉寂,风芊芊痛的想要杀人,只可惜尖叫声才出没多久风九幽就点住了她的哑穴,抬起另一只手的食指放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把声音压的很低很低,几乎轻不可闻:“嘘,夜里是鬼魂出没的时候,这儿又是荒郊野外,你叫的这么大声万一把它们招来了可怎么好,听说那些恶鬼厉鬼最喜欢喝人血了,你说你的血这么黑,它们会不会一拥而上把你给吸干了?” 鬼怪之说无人不怕,特别是像风芊芊这种一直被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孩子,更是心惊胆战惶恐不安,此时,正好一阵阴森森冷风吹来,似鬼气那般直往风芊芊的脖子里钻,吓的她头皮发麻魂飞魄散,脸色惨白,眼泪差点就要掉出来。 虽然福伯并没有听到风九幽后面说的话,但看到她手中扯下的头发以及楚楚可怜的风芊芊,他终究是于心不忍,噗通一声跪下道:“大小姐,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二小姐纵然有千错万错……”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呵呵,这话好熟悉啊,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他也这样对我说过。”久远的记忆将风九幽拉回到过去,记得那是上一世的事了,自己刚刚回府后不久就遭到风芊芊的挑衅以及辱骂,自己气不过就出手打了她,当时风青山正好从外面回来撞到了,不分青红皂白就出手打了自己,万般失望的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小小年纪就如此歹毒打你的妹妹,九儿,你真的是令我太失望了。 失望,我何尝不是失望,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就连傻子都能看出来的伎俩却一次次的让你相信,如果你是失望,那我早已失望透顶,不,是对你再也没有抱过希望。 沉默并未持续很久,风九幽冷若冰霜的说:“同根生,她还不配,来人,去端碗清水过来。” “是,小姐!”若兰恭敬的应声以后就转身入了马车,然后拿出一个干净的小碗,倒了大半碗清水送到了风九幽的面前。 风九幽伸手接过看了一眼,一脸平静的看向跪倒在地的福伯说:“福伯可曾听过滴血验亲?” 福伯猛地抬头看她,立马想到了花柳儿与裴管家的私情:“滴血验亲,大小姐的意思是要滴血验亲?” 弯下腰,低下头,风九幽把手中装有清水的碗直接送到了他的面前,福伯本能的伸手接过,风九幽直起身浅浅一笑道:“既然福伯知道那就无需我再多费唇舌了,福伯在风家不下二十年,又一直忠心不二,今日这滴血验亲之事就由福伯来做吧。” “我……我来做?”惊的目瞪口呆,福伯连说话都变的不利索了,他活了这么久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特别是花柳儿与裴管家的私情被揭露出来以后,他自己也曾经想过风芊芊有可能不是风青山的孩子,但猜测终归是猜测,如今真的要证实他真的有些害怕,又有些担心。 害怕的是风芊芊万一真的不是风青山的孩子,那她以后可怎么办,担心的是风青山如果知道了,他又该如何面对,试想一下,自己捧在手心中养育了十几年的孩子,疼爱了十几年的孩子,突然间成了别人的,而且自己还一直顶着个绿帽子在头上,这,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上一世,尚君墨为了验证风九幽肚子里的孩子,切腹取子滴血验亲,全是出自风芊芊之口,今日以同样的方式还给她,无疑是最好的报复,也是对那死去的孩子最好的交代。 风九幽斩钉截铁的说:“是,就是你,风府的好与坏你都见过了,想来也不差这一件,开始吧。” 言罢,风九幽向扶苏打了个眼色,他立刻就把还在昏迷之中的风青山从马车中抱了出来,与风芊芊并排放到了一起 如果说风芊芊先前还抱着父亲会来救自己的心,那无疑在看到这一幕时绝望了,狠毒而恶毒的风九幽不但绑来了自己,还绑来了父亲。 为了让风九幽在这风中少站一会儿,也为了不再浪费时间,若兰拿出银针走上前,蹲下身抬起风青山的手指就在上面扎了一下,用力一挤血珠立刻冒了出来,福伯起身把碗放到了手指下面,接住了那滴血。 风青山的血滴到碗里以后,若兰又去扎风芊芊的手指,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呜呜的叫着,似乎并不愿意滴血验亲。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此时此刻愿意与否根本就由不得她,许是太过紧张又或许是天气太冷了,一针扎下去以后风芊芊的手指并未出血,若兰用力的挤压之后依旧如此,随后她又扎了第二针第三针。 依然没有血流出,无奈之下若兰只有拿出匕首划破她的手指,血,即刻就冲出皮肤流了出来,也很快就掉入了碗中。 551.第551章 滴血验亲二 当两滴血同时在水中相遇之时,竟然真的没有相融,它们各自为营毫不相干,原来风芊芊真的不是风青山的亲生女儿,也不是风家的二小姐,她有可能是花柳儿与裴管家所生,也有可能是花柳儿与别的男人所生。 至于那个男人到底是谁,想来也只有花柳儿自己才知道了。 结果一目了然可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不约而同的齐齐看向风芊芊,眼中满是惊讶之色,似乎怎么都没有想到她竟然还真的不是风青山的女儿,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吧。 看着那碗中毫无任何交集的两滴血,风九幽沉默未语,即使她早已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真的亲眼看到还是有些惊诧,毕竟先前她只是按照花柳儿嫁入风府,以及风芊芊出世和裴管家入府的时间上来推算的,没想到竟然会是真的,多么讽刺,多么可笑,一个别人的野种竟然两世都闹的亲生父女不合,甚至还挥刀相向。 忽然间,风九幽真的很想知道风青山知道了这一切后会做何感想,是会捶足顿胸的后悔不已,还是会像恨花柳儿那样憎恨风芊芊,亦或者他根本就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也不愿意承认风芊芊是别人的孩子,自欺欺人一直都是他的强项,想来一定会不愿相信和承认吧。 不知为何风九幽突然笑了,许是真的在心中跟风青山这个父亲划清了界限,做了了断,她的心不再痛,也不再伤,特别是想到他不愿意承认和相信的时候,她很坦然,也许真正的放下并不是离开,也不是某种形式上的恩断义绝,而是真的真的不在乎了。 风芊芊虽然不似风九幽那般博学多闻,却也从母亲花柳儿那里听说过滴血验亲的事,知道两血相融才是亲生骨肉,而两血不相融则毫无关系,当亲眼目睹了两滴血不相融的过程以后,她彻底的懵了。 结果太过出人意料,福伯吓的瘫软在地,口口声声的似傻了一样的说:“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二小姐她……二小姐她竟然不是二小姐,不是……那她是谁?她是谁?” 话音落下的同时福伯抬头看向风九幽,眼中满是吃惊和不解。 风九幽不是花柳儿,如何知道风芊芊到底是谁的女儿,随手一摆,扶苏就把风青山从地上抱了起来,重新放到了马车之中,而若兰也弯腰接过了福伯手中的碗。 抬头眺望远方,风九幽如那平静的水波一样淡淡的说:“她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是风青山的女儿,也不是风家的二小姐,所以,从今以后不要再跟我说什么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话,她不配,永远都不配。” 真相已出,福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重新跪好伏身磕头:“奴才愚昧该死,请大小姐息怒!” 抬手一挥把风芊芊打晕过去,风九幽看着他道:“他醒了就告诉他,风家之事我会全盘接手,他伤好了以后会再度还给他,至于风芊芊之事,说与不说你自己看着办吧,时辰不早了,启程吧。” “大小姐说笑了,老爷膝下无子,如今二小姐又……哦,不对,是风芊芊又已证实并非老爷的亲生骨肉,风家的家业早晚都是由大小姐继承的,何来还与不还之说,只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老爷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相信他知道了今日之事后定会悔不当初,所以,还请大小姐念在夫人的份上原谅他这一回。”许是因为太了解风青山了,福伯到了这个时候依然鼓起勇气为他说话,希望能为他们父女留下一条路,一条还能相见的路。 既已恩断义绝形同陌路,又何来原谅和不原谅之说,风九幽亲手上前把他扶起,唤来独孤说:“这是独孤,他会负责把你们送到雪山之巅,莲姨已经在回去的途中,到了雪山之巅她会为你们治病疗伤,如今已是隆冬时节,望天涯的景色正是好呢。” 见风九幽这般福伯有些着急,张口就道:“大小姐,你……” 话才出口就被风九幽给打断了,只听她说:“多说无益,不必再言,走吧。” 言罢,她扭头看向若兰吩咐道:“把你准备的东西一分为二给独孤他们带上,还有银子和银票,方便他们路上用。” 若兰点头称是,然后就跟白沧海一起到马车的后边整理包袱去了,独孤抱拳行礼说了句保重就开始清点与他一起来的人。 此番去北国之都风九幽并不愿意带很多的人,加上千机阁虽然已经以神阁之名重出江湖,也慢慢的稳定了下来,但还是需要有人回去坐镇的,所以,独孤等人本来就是要离开的,如今,只不过是顺路把风青山给送回去罢了。 福伯还想再说,可风九幽已经走了,万般无奈之下他从风青山的贴身衣服里拿出了一块极小极小的墨玉牌,交给若兰以后他便上了马车,跟着独孤等人走了。 风更急,夜更黑,站在远处的风九幽向避世山庄的人道了谢以后,他们也走了,为了表达他们的出手相帮,临走之前她又赠了一些雪山之巅的药给避世山庄的庄主,其中的领头人看了以后不胜欢喜,再次邀请风九幽有空就去他们山庄坐坐,说老庄主对于当年的救命之恩很是感激,也希望能再次帮到她。 朋友多了路好走,风九幽深知这一点的重要性,所以,并未拒绝,并且答应得了空一定亲自登门拜访老庄主,请他们代自己问好,领头人连连点头,寒暄过后便打马离开了。 破庙之外本就一片荒凉,少了这许多人以后更是寂静无声,风九幽吩咐哑鬼带着若兰和白沧海先到十里坡的送君亭去等以后,她就来到了风芊芊的身边,看着那恨之入骨的容颜,她一把就扯开了裹在风芊芊身上的被子,冷风吹来凉飕飕的,呼呼之声似也在为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喝彩。 552.第552章 凄厉的惨叫 冰冷的寒意瞬间惊醒了昏过去的风芊芊,她睁开眼睛的同时就本能的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双肩,看到风九幽近在迟尺,她一边不停的向后挪动一边惊恐不安的说:“风九幽,你……你,你想干什么,别过来,别过来……” 由于太过紧张,风芊芊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穴道已经被解开,不但能自由的活动还能说话了。 风九幽手持天蚕雪丝,注入灵力以后就变成了一把剑,微微一笑宛如那地狱黄泉中盛开的彼岸花,美的惊心动魄又勾魂夺魄,就如那索命的使者一般,一步又一步的走向风芊芊说:“现在才知道害怕会不会太晚了一些?” 声落剑起直挥而下,一股冷风带着强烈的剑气扑面而来,风芊芊吓的大叫出声,还没有来得及跑开,她身上穿着的寝衣就从中间一路向下整整齐齐的被划了一个大口子。 寝衣原本分为上下两截,有衣有裤,可经过风九幽刚刚那一剑之后,寝衣即刻就从中间裂了开来,风一吹掀起被划开的上衣,风芊芊穿着的赤色鸳鸯肚兜立刻就露了出来。 本能的伸手去捂,可谁知上面都还没有来得及捂住,下面的寝裤就啪的一下落到了脚踝处,想到自己里面只穿了一件亵裤,风芊芊的尖叫声以直线的速度蹭蹭的往上飙,一浪高过一浪,一浪高过一浪,在这寂静的夜里特别特别的响,说跟杀猪似的一点也不夸张。 君梓玉和扶苏二人以为风九幽那一剑会要了风芊芊的命,可没想到竟然只是划破了衣服,当亵裤落下的那一刹那,二人不约而同的扭头看向一边,似乎是怕污了自己的眼睛。 见她不停的往前跑,风九幽并没有马上追上去,而是收回雪蚕丝像散步一样休闲的跟了上去,猫捉老鼠很多时候都不是以吃为主,而是以享受那种追逐,那种吓破老鼠的胆子为主,让它跑,拼命的跑,直到筋疲力尽再也跑不动为止。 顾上不顾下,顾头不顾腚,正当风芊芊提着裤子不停的往前跑时,睡在破庙里的乞丐们醒了,他们先是悄悄的探头出来看,再是寻着声音去追风芊芊,当看到一个衣衫不整长的又如花似玉的姑娘满地乱跑时,他们兴奋了,几个一口黄牙的老乞丐跑上前把风芊芊给围在了中间,其中一个色眯眯的说:“都说天上会掉馅饼,没想到大晚上的还会掉姑娘,哎呦呦,你们瞧瞧这细皮嫩肉的,吃起来一定非常的美味可口。” 许是活这么久都没有碰过女人,站在他旁边的一个秃头老乞丐口水直流,口齿不清的说:“是啊,是啊,这要是能亲上一口,就是马上死了我也愿意。” 看到他们个个破衣烂衫,浑身上下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恶臭,风芊芊知道他们是乞丐,惊慌失措的说:“我有银子,我有有很多很多的银子,只要你们不伤害我,放我离开,我都可以给你们,真的……” 说着,她一手提着裤子一手往头上摸,原想着有个什么金玉簪子给他们,让他们不要伤害自己,可谁知簪子没摸到,却摸了一手的血,原来先前被风九幽扯下头发的地方刚刚又撞了一下,现在开始不停的流血了。 心中大骇马上就本能的往身上抹,本想把掌心的血给抹掉,可谁知越抹越多,越抹越多,不过片刻之间纯白色的寝衣就成了血红色,随着她的手上上下下的在身上抚摸,那些老乞丐们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了,其中有一个还流了鼻血,血脉膨胀快要爆开,觉得她那姿势真是太撩人了。 再也无法忍受,几个人对视一眼就如饿狼一样扑了过去,风芊芊大惊失色本能就要跑,可七八个老乞丐的力气真的是太大太大了,她根本动弹不得,加上她那日在祠堂又被风九幽给刺了一剑,伤口被碰到时更是痛的倒吸一口凉气,拼命的挥舞双手用力嘶喊:“不要,不要,滚开,滚开,风九幽,救我,啊……风九幽……救我,啊……” 听着那一声赛过一声的凄厉惨叫声,站在不远处的风九幽心头在淌血,因为她在想上一世的若兰在遭受那样****时,是不是也如她这般叫的凄惨,一遍遍的喊着:小姐,救我,小姐,救我。 心如刀绞如受凌迟之刑,若兰无助而害怕的眼神涌入脑海,双拳紧握指甲瞬间划破掌心,风九幽恨的咬牙切齿,浑身上下都不有自主的颤抖了起来,不够,不够,这样的****对于她而言完全不够,我的若兰那样美好,那样善良,却因你而落得个被老乞丐****至死的下场,风芊芊,这不够,远远不够。 手腕翻转轻轻一挥,袖中的三枚银针齐发而出刺进了三个老乞丐的穴位之中,他们变的更加疯快,手上的动作也愈发的粗暴和野蛮,其中两个老乞丐把风芊芊死死的压在身下,只听滋啦一声,风芊芊胸前的寝衣就被撕下了一块,再滋啦一声她的裤子就被扯下了一角,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流失,她身上的衣服也开始越来越少。 刚开始时风芊芊还搬出尚君墨来威胁恐吓那些老乞丐,可已经被欲望冲昏了头的那些老乞丐根本什么也听不到,他们此时此刻只想吃了她。 兴许是血流的太多了,或许是已经没有力气了,尖叫声慢慢的低了下来,看着黑色的夜里他们就像是魔鬼一样把风芊芊吞进腹中,咬碎嚼烂,风九幽转头离开了:若兰,上一世的仇我为你报了,以同样的方式还给了风芊芊,我不会杀她,因为杀她太简单了,这世上死太容易,我要她生不如死,日夜想起此事都恶心的恨不能杀了她自己。 从认识的那天起君梓玉就知道风九幽是一个冷情的人,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加上他又是杀手出身,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比这更为可怕的事情也不知做了多少,所以,他一点也不惊讶风九幽的做法。 553.第553章 烈性十足 对于风芊芊这种恶毒的女人,君梓玉觉得很有必要让她受到一生的教训,让她永远记住有些人是她惹不得的。 怕污了自己的眼睛,君梓玉没有回头看,风九幽才走他就马上跟了上去,而扶苏看着他们二人远去的背影则驻足良久,自打下了雪山之巅以后他就觉得风九幽变了,变的跟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的她虽然也不怎么喜欢说话,也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她在雪老夫妇面前还是会笑的很灿烂,特别是靠在师娘的怀里时,不但会发自内心的笑,还会似天下间所有的女儿家一样撒娇,可现在不会了,即使是笑那也是苦涩的、伤心的、失望的,甚至是绝望的。 扶苏的心里清楚的知道她恨风芊芊,也知道她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但他以为只是白日里让花平拦轿报复而已,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用这样惨烈的方式来惩罚风芊芊,一个女子就这样被一群乞丐毁了清白,那跟杀了她有什么区别呢。 有那么一瞬间,看到风九幽冷漠的眼神,扶苏竟然莫名的感到陌生和害怕,他突然间在想那个靠在师娘怀中撒娇的女孩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十里坡,送君亭,若兰三人等的有些着急,正在想要不要让哑鬼回去看看时,风九幽和君梓玉就先后出现了,看到自家小姐回来若兰不胜欢喜,马上就一蹦一跳的迎了上去:“小姐,你可过来了,再不过来我们都要过去找你了。” 此时此刻看到若兰笑颜如花的脸,风九幽的心中感慨万千,还好,还好上苍垂怜自己,让自己重生了,要不然自己怎么可能再见到若兰,还有机会替她报仇雪恨。 若兰,你知道吗,能再跟你彼此相伴,我很欢喜,也很感激,更加珍惜! 抬手为她拉了拉头上戴着的帽子,风九幽微微一笑说:“等急了?” 若兰轻轻的摇了摇头,未看到扶苏回来便说道:“没有,就是有点担心小姐,不过扶苏呢,他怎么没有跟小姐一起回来?” 话音未落,扶苏就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风九幽回头看了一眼扶苏,随即收回视线说:“不早了,启程吧。” “是,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外面冷,小姐就不要骑马了,做马车吧。”不待她同意,若兰就拉着她胳膊朝马车处走,君梓玉看了看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也马上跟了过去。 随后,风九幽和君梓玉以及白沧海上了马车,若兰则亲自坐到了驾车的位子上,扶苏看到这一幕微微皱了皱眉头,牵着马儿就走了过来,面无表情的说:“进去吧,我来驾车。” 若兰甜甜一笑挥了挥手中的马鞭说:“不用,之前梅叔和木易都教过我怎么把车驾的又快又稳,我现在可以驾的很好呢,不信你一会儿看着,保证比你骑马还快呢。” 听到木易二字扶苏不禁想起了之前她随风九幽去东凉之事,记得自己和独孤喝酒时他曾说过,若兰是个很不错的姑娘,去东凉的路上不但一直照顾他们这些人,到了东凉以后也还不忘给木易买衣服,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皆是她所购买,还有木易府中的一应装扮,包括锦被什么的都是她亲自挑选的。 当时听到这些事情以后扶苏的心里就有些闷闷的,如今再听到这驾车之术也是木易所授,他的心里更加不舒服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不舒服,但就是觉得心里特别的堵,特别的难受。 因为只是风九幽身边的贴身丫环,还不够资格跟着雪老夫妇习武练功,所以,若兰的功夫与剑法除了风九幽指点一二以外,皆是扶苏亲自传授,亲自陪着练剑才有的今日,某种意义上来说扶苏还是她的师父。 这也是上一世若兰为什么喜欢他的原因,二人长时间的在一起日久生情,一喜欢便住进了心里,从此深情永不相负,只可惜上一世扶苏明白的太晚了,也太迟了。 见他眉头紧锁一直看着自己,若兰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说:“你干嘛一直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由于不善于表达感情,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内心的情绪,扶苏看了她两眼以后一言不发的牵着马走了,若兰一头雾水满脸不解的道:“喂,大冰块,我问你话呢,你怎么走了啊?” 恍若未闻扶苏继续往前走,看到哑鬼已经上了马,他也一跃而起跳了上去,轻轻的拉了一下缰绳调转马头,来到了马车的后面,与哑鬼一前一后的把马车给保护了起来。 马车里空间并不是很大,为了让风九幽能好好的休息一会儿,君梓玉换好衣服以后就走了出来,看到玉雪飞龙正在马车旁边吃草,他想也未想就跳了上去,本以为它会乖乖的让自己骑,谁知道玉雪飞龙的脾气特别大,几个前后翻踢加旋转直接把他给甩了出去。 幸好,君梓玉轻功好跑的快,要不然肯定会摔个四仰八叉,风九幽听到动静立刻撩起了马车帘子,见玉雪飞龙像是被斗的牛一样激起了怒意,正准备抬起前蹄给君梓玉猛烈的一击,她就马上把小指放到了口中,用力一吹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玉雪飞龙听到以后即刻就乖乖的跑了回来。 伸手摸了摸它的头赶紧安抚,风九幽无奈的看着君梓玉说:“你就不能消停会吗?” 君梓玉一点也不觉得尴尬的笑了笑说:“玉雪飞龙可是万金难求的千里驹,我这不是也想骑一骑看是什么感觉吗,谁知道它脾气这么大,还敢把我给甩下来,真是烈性十足。” 觉得它已经平静了下来风九幽收回了手,靠在马车的边沿上说:“没咬你的屁股就不错了,还甩下来,你不知道玉雪飞龙一旦认主是不会让第二个人骑的吗?” 君梓玉骑上自己的千里白驹,拉了拉缰绳说:“你知道的,本公子我爱香不爱马,我要是知道它不让人骑,我才不骑它呢,臭脾气。” 554.第554章 家有恶鬼 “哎,你说谁呢?”风九幽轻挑眉头饶有所思的看着他。 君梓玉恍然想起了什么,臭脾气,好吧,马儿如此主人亦是如此,一语双关算是捅了大篓子了,嘿嘿一笑装作不明白的样子,轻夹马腹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临走之前他抛下一句话说:“说马呢。” 知道他是无心之举风九幽也没有再说什么,从马车里拿出一件厚厚的斗篷递给若兰说:“外面冷,你把这个挡在前面,别着凉了。” 若兰接过展开挡在身前,浅浅一笑道:“谢谢小姐,折腾了一日小姐也累了,趁着夜里安静小姐睡会儿吧。” 风九幽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退回到了马车里,若兰把马车的门和帘子一一关好后,抬手一挥手中的马鞭,两匹骏马就在官道上飞奔了起来,吃草的玉雪飞龙见主子走了,也连忙跟了上去。 夜凉如水深沉一片,就在风九幽他们离开破庙后不久,一个身着银色铠甲额前留着一缕红色头发的男人,骑马出现了,他不但一剑杀光了所有的老乞丐,还抬手一挥就把已经昏过去的风芊芊给抱在了怀中,轻扯披风裹住她的身体,二话不说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第二日一早皇帝正在上早朝,忽见禁卫军统领莫七一脸黑灰的走了进来便出声斥责道,可谁知还没骂两句就见那莫七神色慌张很是着急的跪倒在地:“启禀皇上,出事了,昨夜风府忽起大火,烧……” 一语惊四座,皇帝更是猛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大惊失色的问道:“你说什么,风府着火了?” “是,昨夜快到子时,微臣带人巡逻,忽见风府火光冲天便赶了过去,可由于火势太大了,微臣与禁卫军全力以赴也直到今日一早方才把火扑灭。”莫七据实以禀,不敢有半个字的隐瞒。 心中大骇,皇帝脱口而出:“里面的人呢,里面的人如何?” 事关国库粮草,事关金银珠宝,皇帝很是着急,只差没有点名询问风青山的生死了。 莫七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轻抬眼皮向上看了一下,见皇帝满脸的焦急之意,他连忙道:“昨夜北风狂吹,火势很大,风府之内并无一人逃出,微臣想他们应该,应该……” 关键时刻打住,急的皇帝都要发病了,一拍桌子怒道:“应该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啊。” 莫七吓的赶紧伏身在地,叩首不起:“应该已经死了。” “死了,这……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皇帝犹如雷击,话才出口他就受不住的倒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龙椅之上,候在一旁的刘公公吓了一跳,赶紧端了杯水送到了他的面前:“皇上,您别着急,喝杯水,喝杯水。” 皇帝一把抓住刘公公的胳膊,满脸不敢置信的说:“你听到了吗,他说风府里的人全死了,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昨天风府都还在办喜事,他都还好好的,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死了,还全死了。” 震惊过后,阴谋二字立刻浮上心头,皇帝认为这火烧的很是奇怪,白日里风府的两个女儿才同时出嫁,夜里整个风府就着了火,这里面一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是筹谋已久的诡计。 想到这,皇帝又不禁想起近两次让风青山拿银子的态度,往年他都非常痛快,也从来未缺过数,可后半年这两次他推推拖拖不说,数额上还整整少了一半,自己正准备等他病好了,召他入宫好好的敲打一番,可没想到风府竟然着火了,而且里面的人还全死了。 皇帝素来疑心重,七想八想以后更加确定心中所想,再加上靖王府的人来报说昨夜府中进了刺客,不但靖王爷尚君墨受了伤引发了胳膊的旧疾,就连靖王妃风芊芊也不见了,似乎是被那闯入府中的刺客给掳走了。 把几件事联系在一起又想了一遍,皇帝百分百的确定这是风青山金蝉脱壳的障眼法,立刻命白羽卫统领带人前往风府,声称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风青山给找出来,并且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下令禁卫军把守城门,只准进不准出。 京城突然戒严又闹的人心惶惶,花丞相听闻了风府之事,赶紧带人来寻找自己的女儿,只可惜大火刚刚扑灭热度还没有降下来,又加上有些湿湿的木柴还在不停的冒烟,烟熏火燎的让人连呼吸都不能了。 尚君墨遇刺除了引发胳膊上的旧疾以外,还得了一种非常非常奇怪的怪病,那就是他的半边脸整个都肿了起来,而且还出奇的痒痒,不停的抓,不停的挠,未过多久他的脸就开始流血、溃烂,虽不似风芊芊之前那般厉害,却也散发着一股腐烂的恶臭。 胳膊上的旧伤刺疼不止,脸上又痒痒的百爪挠心,尚君墨难受的抓狂,安平见他如此赶紧去请太医,谁知道把宫中的太医全部请了个遍,也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更查不出任何病因,到最后万般无奈之下他不得不派人去请南修一派的宋明,也就是在大半年前他初回京城之时为他治病的那个人。 南修一派虽在江湖上并不如雪山之巅出名,但到底也有些份量,有些真本事,所以,宋明来看过之后沈默了许久,得出结论说尚君墨得的不是病,而是中了毒,中了一种他也不知道叫什么的毒。 希望都还没有在心头升起,失望就如一盆冷水泼了过来,尚君墨迫切的表示只要他能给自己把毒解了,要什么都可以,宋明没有把握亦不敢答应,只说待自己回去研究一下再说。 清雅郡主仰慕尚君墨已久,加上昨夜缠绵更是情深意切,但无意中看到他的脸还是吓的魂飞魄散,想都未想就夺门而出,那仓惶逃走的模样就好像是大白天看到了恶鬼一般,惊声尖叫慌不择路,一边跑还一边大声的喊:“啊……有鬼啊,救命啊,快来人啊,有鬼啊……” 555.第555章 下雪了 这一举动彻底的伤害了尚君墨,他气的在房间里大发雷霆,把桌子椅子挨个砸了个遍,并且下令清雅郡主禁足在自己的院中,无他的命令不准任何人探视,也不准跨出院子半步。 得知自己刚刚看到的恶鬼就是夫君尚君墨,她又惊又气,惊的是昨天晚上二人缠绵之时他的脸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成了那副鬼样子,气的是自己刚刚嫁进府中就被禁足,这也太过分了,他到底有没有把东凉国放在眼中,到底还想不想得到东凉国的支持了。 无人回答,更无人在她盛怒之时靠近半步,气的无处发泄她也开始摔盘子砸碗,就这样,一大清早靖王府里就开始鸡飞狗跳闹个不停。 五日后的傍晚时分,连续阴沉了好几天的天空飘起了雪花,洋洋洒洒甚是漂亮,似翩翩起舞的精灵,又似洁白的梨花,只是天气愈发的阴冷了起来,冻的那些拿着东西跟在马车前后的宫女们瑟瑟发抖,只差没有流鼻涕了。 眼见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尚宇浩提议先去就近的驿馆休息,等明日一早再继续出发赶路,要不然这雪一下大,夜路就更加的难行了。 考虑到风九幽做了一天的马车,夜里的温度又实在冷的厉害,紫炎同意了,他们一行两三百人的队伍快速的向最近的云城驿馆进发。 看着外面飘着的雪花,端坐在马车中的曹碧云开始担心起了风九幽,已经五天了,本以为出发的第二天她们就能赶上来,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依旧没有见半个人影,天气冷的厉害,如今又开始下雪,为了赶路风九幽定是会弃了马车改为骑马,她身子素来柔弱,这万一再感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前面就是云城,再过去就是黎城,马上就要出昌隆国了,他们怎么还没有赶上来,难不成是路上出了什么事?亦或者是风九幽又病了? 越想越担心,越想眉头就皱的越紧,红拂看到母亲这样知道她又开始担心风九幽了,伸手向前握住曹碧云的手,轻声道:“母亲不必担心,小姐身边有若兰和扶苏跟着,定然不会出什么事的。” 曹碧云心里很清楚也知道,可她就是放心不下,风九幽接二连三的受伤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虽然一直拿药养着可终归有限,大病初愈不好好休养,还****劳心劳力,时间久了她定是会撑不住的。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曹碧云点了点头说:“是,一定不会有事的,说不定小姐她们一会儿就到了。” 本该是听了让人高兴的话,听在红拂的耳朵里却有些不舒服,想到风九幽马上就要回来,她又要做回自己,红拂的心里就特别特别的难受,跟猫抓似的。 纵然赶路的这几天她都没有好好的跟紫炎说说话,但能时时刻刻的看到他,她的心里还是非常非常高兴的,所以,她并不希望风九幽那么快回来,甚至想她永远不要回来,那样她便成了紫炎的妻子,北国之都的王后。 即使一辈子戴着这张人皮面具,即使一辈子做风九幽,红拂的心里也是一千一万个愿意的,因为只要能跟紫炎长相厮守,永远在一起,她做什么都愿意。 见女儿迟迟不语如老僧入定,曹碧云摇了摇她的手,微微一笑道:“拂儿,你别担心,小姐说了会在出昌隆之前赶回,就一定会赶回来的,就算赶不回,你也不要害怕,我和你爹是不会让你代小姐嫁给紫炎的,放心吧。” 前段时间女儿有些奇怪,曹碧云以为她是有了心上人,想着她可能是害怕风九幽没有回来,然后到了北国之都骑虎难下,便出言安慰她,让她安心。 红拂巴不得此事发生呢,那会担心:“女儿知道,一会儿要到驿馆了,娘多穿件衣服吧。” 说着,她就伸手拿了一件厚厚的坎肩出来递给了曹碧云。 知道下车的时侯最冷,曹碧云也没有拒绝,褪去最外面的衣衫便把坎肩套在了里面,然后穿戴整齐开始帮红拂梳妆。 同一时间,身在百里之外一直猛赶路的风九幽他们也来到了一座城中,腹中饥肠辘辘,君梓玉冻的想要骂人,感觉这鬼天气也真是的,怎么越往北走就越冷了,简直就要冻死他了。 来到城中心最大的一家客栈里,换了男装的风九幽下了马车,君梓玉一甩手中的马缰就跳了下来,很是不爽的喊道:“小二,喂马!” 有客入门小二很是热情的跑了出来,把手中的锦帕往肩膀上那么一搭,就说道:“好嘞,客官,您里边请,里面请。” 风九幽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玉雪飞龙便抬步入了店,扶苏对着店小二吩咐了一番后也走了进去,许是冬日里太冷,大家待在家里都不愿意出门,又或许是已经过了饭点,诺大的客栈里并没有什么人。 要了几间上房,又要了些好酒好菜,风九幽等人就开始用饭,哑鬼和扶苏二人不喜欢说话,喝了几口烫好的热酒就开始默默的吃饭,而风九幽因为没有吃变声丸也一言不发,所以,一顿饭吃下来从头到尾都是君梓玉一个人讲话,噼里啪啦的一会儿也没有停下。 或许是觉得他真的太吵了,又或许是赶了几天的路太累了,风九幽简单的吃了几口饭菜以后就上了楼,而若兰则也去厨房给她熬药去了,扶苏担心店小二喂不好马,吃了饭就赶紧去了马棚,还有几天的路要赶,马儿要是出了事那就麻烦大了,况且他们几人骑的马皆不是普通的马匹,除了玉雪飞龙万金难求以外,君梓玉的玉兰白龙驹也是价格不菲,还有他自己和若兰的大黑小黑,那也是难得一见的千里驹,而且是风九幽一直养大的。 看着大家都纷纷离开,君梓玉觉得特别的无聊,对着哑鬼自说自话了半天他就上楼洗澡去了,而哑鬼则不动声色的继续坐在那里,观察着这店中的一切以及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556.第556章 相见前夕 浴桶之中,风九幽被热热的水包围舒服的快要呓出声来,连日来的赶路真的把她累坏了,特别是肩胛骨处的伤口和手掌心的伤口,迟迟不好似有要冻伤的迹象。 想着她一只手根本没有办法梳洗,若兰找到火炉以后就直接拿到了房间之中,拿出自己一路带着的药罐清洗干净,把药放进去以后又加了些清水,然后吩咐白沧海看着,自己就绕到了屏风后。 这时,风九幽正好把包扎伤口的白布给取掉了,见到那伤口一点愈合的痕迹都没有,便蹲下身拉住她的手说:“小姐,这伤口怎么还没有好,会不会是剑上有毒?” 随手把那染了血的白布放到一边,风九幽微微一笑说:“天气太冷,伤口自然要愈合的慢些,不要紧的。” 若兰想了一下觉得倒也是,如果剑上真的有毒小姐自是早就发现了,如今只是没有愈合想来应该是天气太冷的缘故,伸手入怀拿出干净的绢帕,放到水里沾湿轻轻的给她擦去那伤口边缘处的血渍,一边擦一边说:“先前听五皇子说北国之都乃是苦寒之地,冬天特别特别的冷,我还不信,觉得再冷能冷的过雪山之巅吗,可如今越往北走越冷,想来等到了北国都城,定是会比雪山之巅还要冷。” 抬起未受伤的那只手,风九幽拿起打湿的锦帕擦了一下脸,淡淡的说:“不会,昔年我曾听师父说过,北国之都最冷的时侯也跟雪山之巅差不多,不会更冷的。” 擦拭完血渍,若兰又拿来了先前紫炎送给风九幽的清灵露,滴了几滴上去以后就轻轻的拿绢帕沾了两下,抬起头说:“不会更冷就好,要不然小姐这身子骨怎么受得了,小姐等一下,我去外面拿药。” 话落,她就站起来出去了。 风九幽抬起手又仔细的看了一下伤口,见清灵露进去以后伤口竟然在慢慢的愈合,她十分的惊讶,似乎没有想到就只是清灵树上的露水,就能有如此神效,看来到了北国之都以后她要去参观一下那颗传说中的清灵树,看能不能再顺便摘些花啊草啊之类的回来,以后再配制药时可以放一些进去,也不枉她千里迢迢的到北国之都走一趟。 思绪翻飞之间,若兰拿着药走了回来,找了一条干净的白布条后,她又重新蹲下身开始帮她的手上药,想到已经很久没有收到陌离的信了,风九幽问道:“最近东凉那边没有传消息过来吗?” 小心翼翼的上好药,若兰赶紧拿起长长的白布给她包扎了起来,笑着道:“才不过三日没有收到信,小姐就开始想殿下了吗?” 风九幽顿时一愣,心中不禁在想才过了三日而已吗,可为什么自己觉得好像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收到陌离的信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相思当真是令人度日如年啊。 毫不避讳,风九幽大大方方的承认说:“是啊,想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东凉怎么样,过的好不好,身上的伤是否已经全部好了,朝堂上下有没有人为难他,有没有人躲在暗处要害他。” 看她颇为担心,若兰张口就道:“小姐多虑了,小姐给殿下用的全是上好的良药,身上的伤口肯定早就好了,至于其他小姐更不应该担心了,要知道东凉皇帝可是很疼爱他的,而且,凌风他们也去了,暗中又有木易保护,殿下定不会有事的。” 说是这样说,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又加上风九幽确实很爱他,总是忍不住的为他担心,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不顾一切的去找他,告诉他,自己真的很想很想他,特别想。 “嗯,知道了,如果明天到了云城还没有消息传来,立刻写信给木易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自打从东凉回到昌隆以后,风九幽的心里就慌慌的,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所以,她很不安心,也很不放心。 若兰站起身开始帮她洗头发,一边洗一边说:“好,明日到了云城我就去联络点看看,如果神阁那边也没有殿下的消息,我立刻就写信给木易。” 风九幽点了点头未再言语,若兰帮她洗了澡以后药也熬好了,本来很困想喝了药以后马上睡觉,可无奈各个地方送来的消息她都还没有一一过目,加上风府的生意上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她又挑灯开始翻阅以及下达明确的指示。 好在各个地方报上来的帖子若兰都会事先帮她整理一下,那些是紧要的,那些是可以放两天的,也给她省去了不少的时间。 同一时间,黎城,客栈中! 房外的雪越下越大,呼呼的北风也越刮越猛烈,可站在窗户前的陌离一点也感觉不到冷意,五天了,他昼夜不停跑死了两匹马终于赶到了黎城,可迎亲的队伍还没有到,他很着急,也很不安,他想尽快的见到风九幽,问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月端着晚饭进来就看到他落寞的背影,心中一怔有些担心,放轻脚步关上门,把饭菜放到桌子上以后就拿了件斗篷走了过去,披在他的肩膀上说:“属下知道殿下牵挂郡主,可殿下一直这样不吃不喝不睡身体会受不了的啊,刚刚骆将军说了,今夜的雪如果一会儿停了,迎亲的队伍必定会在后日一早到达黎城,殿下……” 话未说完,陌离就猛的回头问道:“后日一早,确定吗?” 突然的回头吓了凌月一跳,愣了一下神就马上道:“是,骆将军常年行军打仗,对这一带都非常熟悉,据他刚刚收到的消息,迎亲队伍已经在云城驿馆休息,他说按照迎亲队伍的速度,后日一早必然会达到黎城,请殿下切勿着急。” 多日来冷着的一张脸终于有了笑意,想到后日一早就能见到心爱的女人,陌离的心里还是非常的欢喜,不过分开了半月有余,他的思念就已泛滥成河,一发不可收拾。 557.第557章 不会有那一天 心中欢喜,陌离着急的说道:“好,那你赶紧去告诉萧杀,命他立刻带人在云城到黎城的路上等,一旦发现迎亲的队伍立刻来报。” “是,殿下,那您快把姜汤和晚饭吃了吧,要不然郡主知道了定会难过的。”凌月不放过任何一个劝他吃饭休息的机会。 不眠不休的赶路让陌离眼下的乌青很重,由于整副心思全部都在风九幽的身上,他已经好几日没有梳洗了,加上他们紧赶慢赶也是在傍晚时分才入的黎城,更是没有来得及梳洗,所以,幸好现在是冬天,要不然估计都有味了,想到风九幽走时自己曾答应过她,会好好的照顾自己,陌离终于点头答应了。 一见他答应凌月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就差没有跳起来高声欢呼了,马上出门去找萧杀,告诉他主子的吩咐以后,就赶紧命小二准备沐浴的热水送上来。 一个时辰后,房外的雪果真是停了,不过由于先前的雪下的很大,地上、房上、树木之上还是铺了一层薄薄白雪,夜不再深沉漆黑,也不再北风不止,整个白色的大地静悄悄的一片,这一刻,好像人世间所有的生灵都全部都进入了冬眠,安静的针落有声。 两日后的上午,北国之都的迎亲队伍果然来到了黎城外,但不知道是何原因他们并没有选择入城休息,而是选择了继续北上直行,陌离收到消息以后一刻都没有停留,翻身上马就立刻追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迎亲的队伍来到了昌隆与北国之都还有东凉国交界的地方,尚宇浩作为此次的送亲使也到这里就完成了他的任务,马车停下,送亲与迎亲的队伍一分为二各自站开,尚宇浩骑马来到马车前,有些难过的叫了一声:“九表姐!” 声落帘开,红拂透过马车的窗户看向他,微微一笑道:“怎么了?” “到了,我要回去了。”简单的几个字让尚宇浩鼻头发酸很是难受,扭头看向一边不让眼中浸满的泪水落下来。 此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北国之都的王后,昌隆国的七皇子,两国友好之时见上一面尚且要不远千里,若是开战,恐怕这一生都再无相见之期了,想到她到了北国之都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过的惯,尚宇浩的心里就像针扎一样的难受。 如果是风九幽或许会说:别难过,以后总还会再见的。 可此时此刻坐在马车里的是红拂,看到他这个样子她有些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在有曹碧云在,她跳下马车看着尚宇浩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殿下千万不要难过,要不然郡主也该伤心了。” 尚宇浩翻身下马点了点头,挤出一丝微笑说:“嗯,云姨,以后九表姐就麻烦你们了,要好好的照顾她,不要让她生病,也不要让她伤心,如果你们在北国之都过的不好就写信给我,我会来接……” 话未说完紫炎就打马而来,直接打断他的话,斩钉截铁的说:“不会有那一天,永远都不会。” 讨厌他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尚宇浩冷哼一声道:“最好如此,否则我必带着昌隆的铁骑踏平北国之都,让你们知道无忧郡主可不是好欺负的。” 紫炎微微一笑并不生气,语气平淡的说:“如果真有那一日不必等到七皇子来,我自己就会把自己给杀了,所以,七皇子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时辰不早了,我们还赶着去下个城休息,七皇子若无别的话可说就走吧。” 尚宇浩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你最好牢牢记住自己刚刚说的话,否则,你敢伤我九表姐一分一毫,我必取你项上人头。” 言罢,他扭头看向马车中的红拂依依不舍的说:“九表姐,你不要担心皇祖母,也不要牵挂姑父,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你到了北国之都以后记得经常给我们写信,我们……我们都会想你的。” 离别总是让人痛彻心扉,纵然马车中的红拂不是风九幽本人,她也被他的伤心所感染,双手扒着窗口眼含热泪的说:“好,你们也不要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也会经常写信给你们的,哦,对了,我给皇祖母开了个方子,你回去煎药给她喝,服下半个时辰以后就会醒来,你告诉她老人家,此次联姻我很满意,也很欢喜,是我一心一意要嫁到北国之都的,让她不必为我操心,更不必为我做些什么,待以后有机会我会回去看她的。” 一番话说的尚宇浩心如刀割,别人或许不知道风九幽是不是一心一意的要嫁去北国之都,但他知道,他清楚的知道她不愿意,非常非常的不愿意,可有什么办法呢,说来说去终究还是他自己无能,不能阻止这场联姻,假如三哥陌离还在他一定不会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出嫁。 心中又气又恼又恨,可终究什么也改变不了,也无济于事,尚宇浩伸手接过那药方子收入怀中说:“放心吧,我会跟皇祖母慢慢说的,一定不会让她着急,更不会让她上火,九表姐,保重!” 红拂淡然一笑说:“你也是,保重!” 语毕,尚宇浩翻身上马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忽然见到她头上戴着一支造型非常简单的玉兰簪子,便拉了拉缰绳向前踏了两步,弯腰低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从她头上拿了下来,拿在手中看了看,抬头问道:“九表姐,这个,送给我可以吗?” 看那簪子并不是风九幽母亲的遗物,红拂答应了:“你喜欢就拿去吧。” 尚宇浩笑了笑,拿出锦帕小心翼翼的把簪子包好,放到自己的怀中,然后从荷包里掏出一对十分精致的耳环递到了红拂的面前说:“原本你及笄那日就要送给你的,但没来得及,加上后面又发生了许多事又给忘了,今日我把它带来送给你,希望九表姐能收下。” 558.第558章 陌离拦路 许是想到平日里尚宇浩跟风九幽的关系还不错,红拂并没有拒绝,伸手接过就说:“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该送的礼物也已经送出,尚宇浩道了句保重就打马离开了,紫炎朝红拂淡淡一笑也调转马头去了前面,就在队伍准备出发之时,忠勇侯府的沐小侯爷骑马来到了车前,拱手行礼,恭敬的说道:“启禀郡主,沐槿有事求见!” 红拂顿时一愣本能的扭头看向曹碧云,似乎在问:他来干什么? 曹碧云也有些好奇,毕竟风九幽与忠勇侯府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交集,除了上次和沐家的小姐沐青柠去过白龙寺外,就很少见面,又加上这一路上沐槿都没有过来说过话,分别在既怎的突然有事要求见,真是奇怪! 纵然心中万分疑惑曹碧云还是掀开了马车帘子,红拂扭头看向他客气的说:“小侯爷不必客气,有事尽管道来。” 沐槿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从身上拿出一封信来递到了红拂的面前说:“这是临走前家妹托我交给郡主的一封信,请郡主在我走以后再看。” 心中一怔顿时一愣,曹碧云母女彼此对视了一眼又齐齐看向沐槿,似乎不明白沐青柠为什么这个时侯要写信给风九幽,还弄的如此神秘兮兮,真是令人费解。 其实,别说她们不明白,就是送信的沐槿也搞不清楚,原来,自打贤王爷陌离死了以后,身为他未婚妻的沐青柠就整日整日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哭不笑,不吵不闹,也不睡觉,就跟个没有灵魂的木头一样呆呆的坐在那里。 儿子与儿媳早早的就去了,只给老侯爷留下这两个宝贝孙子和孙女,他一见沐青柠如此就赶紧去宫中请太医,可谁知整个太医院的太医来看过以后,都说她得的是心病,根本无法医治,至于什么时侯能恢复正常那要全看她自己,她想说话想吃饭了就自然而然的好了,或者大哭一场也能好。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老侯爷气的火冒三丈,先是拿着拐棍把沐青柠给狠狠的打了一顿,又把她拉到了祠堂里,本以为她会有点反应,谁承想她就跟入魔了一样,非但不喊一句疼,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这下老侯爷可是真的慌了,打不管用他就开始跟她说话,先是从她父母死的时侯开始讲起,再说自己是如何如何辛苦的把他们兄妹拉扯大,又说她这些年有多调皮,不知道闯下了多少祸事。 原以为她听了这些就算不会号啕大哭,也会掉几滴眼泪,可谁知道屁用没有,她依旧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后来,又有些大夫给老侯爷想了些办法,还把一些驱鬼的道士也请上了门,说什么做法驱鬼,可统统试过一遍后也没用,沐青柠就跟聋了哑了一样,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说不了,对外界失去了所有的感知。 眼见孙女一天天的这样下去,老侯爷也给急病了,到最后沐槿看不过去直接在陌离下葬那日,把她拎到了棺材前,看着那灵位牌上清楚的刻着陌离的名字,她疯了,哭的惊天动地不能自已,中间有好几次都把头往棺材上撞,准备陪着陌离一起死去,幸好沐槿眼疾手快,要不然就是一头撞不死,她也得脱层皮。 就这样,大哭了一场过后沐青柠好了,虽不似从前那般活泼开朗,一天到晚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却也不似之前那样一言不发,听闻风九幽远嫁北国之都为后,她在沐槿临走之前交给了他这封信,并且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亲自送到风九幽的手里,而且还要在沐槿离开以后才能打开看。 红拂伸手接过那封信看了看,只见上面清楚的写着:风九幽亲启! 字迹娟秀,一看便是女儿家的笔迹,红拂复又抬起头看向沐槿说:“信,我收下了,也会在你走以后看,请问小侯爷还有别的事吗?” 淡漠疏离的语气让沐槿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倘若不是爷爷早已给自己订下了婚事,他想自己一定会去追求风九幽的,那怕到最后还是远嫁北国之都的结果,他也是一定会尽力争取的。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倘若,不舍的看了她一眼沐槿再次拱手行礼道:“郡主保重,告辞!” 言罢,不待红拂反应过来他就打马离开了。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曹碧云母女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清楚这兄妹二人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想着风九幽大概快到了,曹碧云拿过女儿手上的信就放到了一个长长的锦盒子里,准备等风九幽回来以后拿给她处置。 昌隆国的送亲队伍原路返回后不久,天空中又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密密麻麻下的很急,三国交界之处乃是个三不管的地带,知道此处并不是可以久留之处,紫炎立刻下令队伍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北国之都的境地。 可谁知天不遂人愿,就在他们快要到达北国之都的边界时,蒙着脸的陌离从天而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随后,骆子书带着骆家十八骑也到了。 有人拦路紫炎一点也不惊讶,毕竟想要破坏这桩姻缘的大有人在,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来的会是东凉国,不应该是西岚和南越吗?而且他与昌隆国联姻似乎并没有伤及东凉国的利益吧,况且他三个月前刚刚跟莫言才签了友好的协议,这会儿拦住自己是何意呢? 到底是一国之君,紫炎一点也不惊慌,轻夹马腹向前两步走,拱手行礼非常客气的看着骆子书说:“这不是东凉国赫赫有名的鬼才大将骆子书吗,大冷天的不在自己府中休息,怎的跑来这荒凉之地,莫不是本都主成婚骆将军也想来讨杯喜酒喝?” 端坐在轮椅上的骆子书微微一笑,亦向他回了一礼道:“紫都主说笑了,骆某一向都是非自己酿的酒不喝,怎么会特意为一杯喜酒而来呢。” 559.第559章 这是我的王后 “这倒也是,骆家酒酿雪梅香天下闻名,别的酒恐怕也入不了骆将军的口,既如此那就再会了,告辞!”说着,紫炎就抬手一挥准备带着迎亲的队伍离开。 对于二人的话陌离恍若未闻,满目的红刺的他眼睛生疼生疼的,一跃而起就直奔马车而去,紫炎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是否会伤害风九幽,所以,未加思索就离开马背冲了过去,梅青等陪嫁侍卫一直守在马车的四周,看到这一幕立刻大喊一声道:“保护小姐!” 声出人动,以梅青为首的陪嫁侍卫齐齐拔剑而出把马车给团团围了起来,保护马车中假扮风九幽的红拂。 不可能跟梅青等人拔剑相向,陌离不得已落在了马车的三米开外处,这时,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的红拂一下子就撩开了马车帘子,四目相对,几乎灼瞎了陌离的双眼,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风九幽,金玉满头珠翠点缀,长眉入鬓唇红齿白,在铺天盖地的红色之中肌肤更是如雪一样白,高高挽起的头发让她不怒自威,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华贵。 不知为何,这样盛装装扮的风九幽不但让陌离感到吃惊,还感到陌生,是的,是陌生的感觉,尤其是在看到她那双眼睛之时,他莫名的感到心慌,一种不好的感觉也瞬间涌上心头,怔怔的拉下蒙着脸的面巾,他似往日那般叫了一声:“九儿!” 看到陌离的脸,听着那句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九儿,红拂惊的目瞪口呆,下巴都快要掉下来,内心犹如巨浪翻滚,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陌离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东凉国的三皇子吗,他不是受伤未愈吗,他此时此刻不是应该待在东凉国的皇宫里吗,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在这个时侯? 炙热的目光看的红拂心中慌乱忐忑不安,她猛地松开撩起的马车帘就退了回去,帘子放下的那一刹那,陌离的心不由自主的咯噔一下,因为就算是没有相爱之前,二人相见风九幽也不会如此,更何况从前他们那样亲密,甚至以相公娘子相称,如今为何突然这般,难不成她真的如凌风所说移情别恋了? 不,不可能,九儿深爱着自己,她不可能会爱上别人,绝不可能! 尽管心中一遍遍的这样告诉自己,可不安的感觉还是愈发的强烈了起来。 红拂往后退的太急没有坐稳,若不是曹碧云反应快及时扶住了她,估计她的后脑勺都要撞个大包出来:“别紧张,千万别紧张,深呼吸,深呼吸。” 到底是在宫中待过的宫女,即使心中如女儿那般惊慌失措,曹碧云也没有表现出来,陌离的突然出现固然让人措手不及,可更为棘手的事情还不是这个,而是接下来要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让陌离知道风九幽并不是风九幽,成婚也并不是真的要成婚。 由于曹碧云说话时并未发出任何声音,外面的人什么也没有听到,红拂看到母亲的口型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赶紧用力的吸气吐气,让自己紧张到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心慢慢的归于原处。 感到震惊以及吃惊的人远远不止是马车中的母女二人,还有落在马车边的紫炎,在昌隆国时陌离负责接待各国来使,与紫炎见过几面,只看了一眼就确定此人乃是陌离无疑。 天下皆知昌隆国三皇子遇刺跌落悬崖,不幸于一个月前逝世,昌隆国皇帝悲痛不已下令以太子之礼风光大葬,因为当时无水预测出陌离就是千年之前与清灵圣女想爱男子的转世,为了确认他是否真的死了,紫炎还特意在半夜三更的时侯偷偷到过灵堂里查看,如今他死而复生就活生生的站在这里,怎能不让他感到吃惊和震惊呢。 梅青等人亦是大惊失色,不过,他们并不是因为陌离还活着吃惊,而是在此看到他很吃惊,尤其是孟五,他明明记得风九幽特意吩咐过凌月等人要瞒着他的,可他怎么知道了,还追了过来,这可怎么办? 静默片刻,紫炎率先开了口:“本都以为此生都见不到贤王爷了,没想到却在这儿遇见了,贤王爷大难不死真是可喜可贺,贤王爷拦住本都的去路想必是来送王后出嫁的,既如此就请王后出来一见吧。” 一句句的王后无不是在告诉陌离,风九幽已经是他的妻子,北国之都的王后,就算他曾经思慕也该死心了。 刚刚只是对视了那么一下子,红拂的心就差点没有从嗓子眼里给跳出来,如今竟要出去与陌离开相见还要说话,最主要的是紫炎还在旁边看着,这,这不是要她的命吗,心里紧张的不行她一把握住母亲的手,一副急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说:“娘,怎么办?我好紧张,万一殿下把我给认出来了可怎么办?” 一旦身份被拆穿,就是风九幽这一辈子都不会来到这里,她也没有了跟紫炎在一起的机会,所以,红拂很害怕。 如果真的是认出来那倒好了,曹碧云也不用在这儿费心思想怎么告诉他了,可这人皮面具乃是出自雪老之手,贴在人的脸上一点点痕迹都没有,就跟长在上面似的,加上红拂对于风九幽的言行举止十分熟悉,学的有摸有样,很多时侯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更别说是陌离了。 真正的风九幽还没有追上来,如果此时暴露了红拂的真实身份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特别是此时已经到了北国之都的边境,尚宇浩他们也已经回去了,一旦闹起来必会坏了小姐后面的大事,怎么办,怎么办,怎么能不让紫炎发现风九幽是假的,而又能让陌离赶紧离开呢? 百思都没有别的办法,曹碧云只有先让女儿冷静下来,只听她说:“不会的,刚刚我看了一下殿下离马车还有一段距离,只要你不走近他,也不慌乱不紧张,殿下就一定不会起疑的,小姐说会在我们入北国之都前赶到,说不定一会儿就来了,拂儿,此乃紧要关头,弄不好定会出人命,所以,你一定要沉住气知道吗?” 560.第560章 我就是要嫁给他 为了能有机会和紫炎在一起长相厮守,红拂点了点头鼓足勇气说:“嗯,我知道了。” 语毕,她又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轻轻的拍了拍胸口处,撩起马车帘子就走了出去,与此同时她心中一遍遍的默念着我是风九幽,我是风九幽,以此来让自己放松下来。 紫炎见她出来马上就把手伸了过去,红拂微微一笑就把手放到了他的掌心中,两手相握温暖无比,这一刻红拂完全忘记了陌离还站在不远处,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爱情里。 “我抱你下来!”未等红拂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到了紫炎的怀里,本能的勾住他的脖子,情思豆让两颗心贴的更近,二人相视眸中皆是浓情蜜意。 如果说先前红拂放下帘子的动作已经让陌离感到不安,那无疑在看到这一幕时他坚信不疑的心开始动摇了,眉头微皱,衣袖翻飞而起,一股强大的内力带着腾腾的杀气直扑紫炎而去。 虽然紫炎并没有想到他会动手,却也不显一丝慌乱,沉稳有力的把红拂推出去以后,自己则催动灵力化解他的攻击,就在这时陌离动了,身形快如闪电,眨眼之间就将还未站稳的红拂揽在了怀里。 四目相对不再是犹如电击,红拂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马上低下了头,随后二人刚刚站定,陌离还未跟她说上只字片语,红拂就毫不犹豫的把他推开了,然后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也没有一点点的留恋和不舍,她就不顾一切的扑进了紫炎的怀里。 紫炎先是一愣后是欣喜,觉得这情思豆真是名不虚传,明明在昌隆时风九幽更与陌离亲近一些,可自她服下情思豆以后就特别的黏自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刚刚明明陌离已经抱住了她,可她还是毫不犹豫的奔向了自己,这说明什么呢? 这说明她已经深深的爱上了自己,也已经彻彻底底的和陌离划清了界限,从今往后自己完全不必再担心她会爱上别的男人,也完全不必再担心陌离会来抢走她,因为只要有情思豆在她体内一天,她就必然会一直爱着自己,那怕就是现在陌离将她掳走,估计她也会拼命的想办法回到自己的身边。 想到这,紫炎心中阵阵欢喜,比打了胜仗还要高兴,紧紧的抱住红拂在她耳边轻声道:“别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美滋滋的红拂正要说自己不害怕,就突然看到曹碧云因为吃惊而瞪大的眼睛,当头棒喝如梦初醒,恍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马上松开他的手站到了一边,背对着母亲更不敢看向陌离,她把头低的不能再低。 紫炎以为她是害羞了才会如此,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伸手揽住她的腰抬起头看向陌离道:“昌隆与北国之都的联姻已经达成,五座城池我也已经奉上,不知贤王爷这是何意,莫不是隆帝觉得五座城池太少,反悔了?” 对于他的话陌离恍若未闻,他直直的看着红拂抬起手说:“九儿,过来!” 如果真的是风九幽本人,不用陌离叫她就会自己走过去,而且是特别特别的高兴,因为她真的太想他了,可她不是,她是红拂,她是已经无可救药爱上了紫炎的红拂,所以,陌离注定是要失望了。 由于心虚红拂的心里更加害怕,害怕自己的身份会被陌离看穿,不由自主的握住紫炎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她本能的摇了摇头拒绝到他身边去。 小小的一步彻底伤了陌离,他的心忽然间那样疼,疼的快要窒息,可他不相信,他不相信愿意陪着自己一起死的九儿会不要自己了,向前一步走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又道:“九儿,你是在生我的气对不对,你是在怪我来迟了才不愿意理我的对不对?九儿……” 不知想到了什么,红拂突然抬起了头,眼神依旧躲躲闪闪的不敢直视陌离,她说:“不是,不是的,贤……陌离,对不起,我……我如果从前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情,我道歉,对不起,我要嫁人了,希望你能祝福我。” 因为不想让紫炎知道风九幽曾对陌离有情,红拂说的很是含蓄,听在众人的耳里都以为是陌离单相思。 一番话犹如晴天一声霹雳在陌离的头顶上空炸开,他死也没有想到风九幽会对他说这些,也打从心眼里不愿意相信,强压心中的疼痛,他收回手紧握成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温柔如水的说道:“九儿,是不是有人逼你,是不是有人威胁你?你不要害怕,我……” 语未尽,话未完,红拂就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一边不停的摇头一边斩钉截铁的说:“没有,没有人逼我,也没有人威胁我,是我心甘情愿要嫁到北国之都为后,嫁给紫炎为妻的,所以,三表哥,谢谢你来送我,时辰不早了我们还要赶路,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说完,她就拉着紫炎的手转身准备上马车,匆匆忙忙很是慌张。 陌离腾空而起一下落到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怒目而视,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再说一遍。” 突然而至吓的红拂连连后退,她紧紧握住紫炎的手惊慌失措的道:“再……再说一遍也是如此,昌隆与北国之都联姻已经达成,天下皆知,就算三表哥阻止也于事无补,我就是喜欢紫炎,我就是爱他,我就是要嫁给他。” 为了在风九幽赶到之前逼走陌离,红拂鼓起心中所有的勇气说出了最狠的话。 每一个字,每一组词都像利剑一样扎进了陌离的心,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那样直白而确定的话是出自于风九幽之口,记得当初自己为了让她说一句我爱你,可谓费尽心机,而如今,轻而易举,她轻而易举的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紫炎告白了,是真的爱上了他吗?是真的爱上了他才会这样的吗? 那我算什么?那些同生共死的山盟海誓,那些耳鬓厮磨恩爱缠绵的日子又算什么? 561.第561章 你确定吗? “风九幽,你清醒吗?你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吗?你确定吗?”陌离不愿相信她说的话,再一次的问道。 看到陌离眼含热泪伤心不已,红拂的心里也特别的不好受,但是她必须要这么做,青檀曾经无意间跟她说过清灵圣女对于北国之都和紫炎都非常非常的重要,即使自己到最后不能和紫炎长相厮守,那她也愿意帮助紫炎得到风九幽。 只有风九幽成了北国之都的王后,她才能光明正大的留在紫炎身边,就算不能和他同床共枕也能时常看到他,照顾他,甚至还可以跟他说说话,以另外一种方式和他相伴白头,所以,知道风九幽深爱着陌离,也不是一个轻易会改变心意的人,她想着先断了陌离的念头,让他因爱不成恨上风九幽,这样,即使她再爱陌离,两个人也不可能在一起了,时间久了她自然而然的就会把他淡忘了。 不得不说西岚国的情思豆真的很厉害,不但让原本两个根本不相爱的人相爱,还让红拂为爱变成了一个扑火的飞蛾,她为了能跟紫炎在一起也是疯了。 被爱主宰冲昏了头脑的红拂已经完全没有了理智可言,为了让陌离快点离开,也为了让陌离彻底的死心,她的眼神不再闪闪躲躲,直视着他肯定的说:“我非常清醒,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非常确定以及肯定的要嫁给紫炎,三表哥,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照顾,我很感激,也很感谢,有机会欢迎你到北国之都来,我和夫君定会好好招待你的。” 言罢,她还特意抬起头看了紫炎一眼,二人相视一笑说不出的恩爱缠绵。 紫炎紧了紧握住红拂的手,抬头看向陌离笑着道:“王后说的是,欢迎贤王爷到北国之都来。” 看他们二人一唱一和陌离彻底的怒了,尤其是在听到夫君二字以后,他的怒火就以直线的速度蹭蹭的往上窜,冷冷一笑杀意十足:“风九幽,我说过这世上能娶你的人只有我,别人,休想!” 话音未落狂风大作,地上的雪随着内力的四溢而慢慢的从地上浮了起来,双手化十合掌又猛地振臂一挥,纯白色的斗篷被狂风刮的猎猎作响,身形如光快如鬼魅,化拳为掌挥向紫炎。 强劲的内力让紫炎颇为惊讶,因为据他所知陌离的武功并不怎么样,而且他给人的感觉一直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并不像是会杀人的样子。 惊讶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他大手一挥就将红拂给甩了出去,而他自己则不退反进,以猛烈的招式攻向了陌离,不过眨眼之间二人就打了起来。 冲冠一怒为红颜,男人相争必是你死我活,虽然陌离身上还有外伤,但并不影响他的速度,加上怒火中烧,誓要取紫炎首级,他挥出的每一招都快、准、狠! 红拂会些拳脚功夫,被甩出去以后并没有摔到,才稳住身形曹碧云就跳下马车跑了过来,压低声音怒斥道:“你是疯了吗?” 心中一震,红拂本能的抬头看了母亲一眼,见她怒目圆睁似要吃人一般,马山收回了视线,低下头不停的搓着衣袖,局促不安的向一边站了站说:“娘,我……我……我只是想让殿下赶紧走,所以……所以……” 左右看了一眼,见大家都在聚精会神的看着他们两个打架,曹碧云拉着红拂走到一边说:“所以你就胡言乱语说那些鬼话?” 纵然心中十分害怕,红拂还是硬着头皮抬起了头,不以为意的说道:“怎么能说是鬼话呢,小姐既然已经答应嫁到北国之都,那必然是因为喜欢紫炎,爱他,才想嫁给他,难道我有说错吗?” 一句话把曹碧云堵的死死的,确实,以风九幽的性子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她是绝不会嫁给那个人的,可今时不同往日,为了帮风青山摆脱昌隆皇帝的控制,为了让整个风家重新获得自由,也为了她自己能光明正大的离开昌隆,更为了能给她们这些忠心追随的奴才们一个家,她才万不得已这样做的。 如果不是周围都有人在,曹碧云真的想给女儿一巴掌,因为爱,因为爱,倘若风九幽真的因为爱她完全就没有必要从东凉国赶回来,她完全可以就留在东凉,留在陌离的身边,可是她回来了,为了风家,为了那个要杀她的爹,还为了她们这些拖后脚的人,她终究还是回来了,所以,她不允许任何人这样说风九幽,即使是她的亲生女儿也不行。 不由自主抬起的右手,又重新落下,然后又一次抬起,曹碧云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怒气,狠狠的瞪着自己的女儿说:“小姐为什么去北国之都你心知肚明,小姐到底爱的是谁你也清楚,红拂,我不管你要干什么,也不管你刚刚为什么那么说,但是我要告诉你,小姐是我们一家人的主子,是我们一家人的恩人,你要是敢做忘恩负义的事,不用小姐责罚,我和你爹就绝不会饶了你。” 平常红拂就对自己丫鬟的身份耿耿于怀,如今一听母亲这样说更是觉得委屈万分:“到底我是你们的女儿,还是她是你们的女儿,主子,恩人,主子,恩人,难道就因为她母亲一句话,我们家这一辈子都要给她当牛做马吗?” 心中一惊登时一愣,曹碧云怎么也没有想到女儿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见她转身要走,曹碧云本能的就抓住了她的手腕,气的肺都要炸开:“当牛做马,小姐几时拿你当过牛做过马,你是我的女儿不假,但是你不要忘了,当年我和你爹在宫中受人欺辱,若不是乐平公主三番五次的搭救,后来又将我们收到了身边,你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来到这个世上呢,我告诉你红拂,别说是一辈子给小姐为奴为婢,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一家子也偿还不了小姐母女的恩情,你明白吗?” 562.第562章 假意答应 红拂聪明伶俐怎会不明白这些道理,只是她自己不愿意明白而已,又或者说她想为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找个理由,找个光明正大又能让她心安理得的理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出自牡丹亭) 爱情能让人连生死都不顾,更何况是像红拂这般呢,泪眼朦胧心中委屈愤怒,但她却不敢再说下去,手腕被母亲握的生疼,她扭了扭希望能抽出来,可谁知曹碧云不但不松开手,还反而握的更紧,怒目而视死死的看着她,似乎今日她不回答她就不会松手一般。 看到紫炎那边打的很是激烈,红拂很是担心,为了能过去看看她不得不先把态度放软,变回从前那个乖巧而懂事的女儿:“娘,女儿知错了,也明白了,也会一直记在心里的,求娘别生气,原谅女儿的一时糊涂。” 再怎么生气也终究只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的亲生骨肉,如果今天是别人,曹碧云的反应定不会如此激烈,她和梅青都是老实本分之人,一生坦坦荡荡,从来没有做过背信弃义之事,所以,她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忘恩负义,更不允许她以怨报德伤害风九幽。 缓缓的吸口气慢慢的松开手,曹碧云的语气依旧没有放软半分,厉声道:“知道错了就好,一会儿我会让你爹爹想办法把他们分开,到时侯你就去殿下身边,告诉殿下你是红拂,让他先行离开,待小姐归来再找他。” 红拂揉了揉被握疼的手腕,假意点了点头说:“是,母亲!” 见女儿又变成了从前的样子,曹碧云一点也没有怀疑,扭头看了一眼还在半空之中打的难分难舍的紫炎和陌离,她眉头紧皱的说:“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去找你爹,一会儿你见机行事。” 言罢,她就转身离开去找梅青了。 红拂要是真的那么听话就好了,只见曹碧云走出没多远她就离开了原地,悄悄的跑到马车中拿了把匕首藏在衣袖中就去找紫炎了。 这边打的惊天动地,已经快要赶到黎城的风九幽那边却是一片平静,坐多了马车她有些累,加上天空又飘起了雪花,他索性陪着君梓玉骑起了马,好在玉雪飞龙是有灵性的马,也不用拉缰绳什么的,她直接用斗篷把自己裹好以后就坐到了马背上。 雪天路滑又加上时间还早,他们并不似先前那般拼命的赶路,君梓玉拉了拉身上的雪狐斗篷看着风九幽说:“小九,前面就是黎城了,你说他们是已经启程走了,还是没走?” 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风九幽只露出两只眼睛说:“应该启程了吧,不过也说不一定,毕竟雪下的这么大,这会儿要是还没有走,估计今天就不会走了。” 迎亲的队伍不似那们这般人少,加上又拉着十几车的嫁妆以及行李什么的,雪下大了,他们肯定不会马上赶路的。 君梓玉想了一下,从马鞍上解下随身携带的酒壶,打开喝了一口说:“说的也是,那我们就不必再加紧赶路了,就这样慢悠悠的晃着,等晃到黎城估计天也快黑了,到时侯直接入城找到迎亲的队伍,你再把红拂的人皮面具拿下来就是了。” 躲在马车里睡觉的若兰听到二人的对话,立刻爬起来掀开马车帘子说:“不行,天气这么冷小姐会生病,还有沧海,她已经开始发热了,必须赶紧找个地方熬药才行。” 提到白沧海,风九幽不免有些担心,本以为她有灵力护体不会像自己这般体弱多病,没想到日夜坐在马车中都没有吹到风的她还是病了,风寒发热昏昏沉沉,喂了几次药后依旧是时好时坏,如今再次发热看来是病情加重了。 伸手拍了拍坐下的玉雪飞龙,它就停了下来,风九幽抬腿而起一跃而下说:“沧海的病要紧,加紧赶路吧,早点赶到黎城大家也好早点休息。” 对于风九幽这个总为别人着想的性子,君梓玉有时侯觉得很烦躁,马车本就不是很大,三个人坐在里面虽然不挤却也伸不开腿,特别是白沧海又病了以后,躺在马车里直接占了一半的地方,弄的风九幽坐马车比骑马还累,加上她身上又有伤一直也没睡,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好不容易这会儿不赶路了,君梓玉把她叫出来骑马,可这才走了几步路啊,又要赶路,唉,真是服了她了。 有时侯君梓玉真的想跟她说:小九,做人要自私一点,要先让自己好好的,才可以更好的照顾别人。 其实,风九幽并没有像君梓玉想的那样对每个人都非常好,她只是对自己好的人才好,虽然当初她带走白沧海另有目的,但经过相处她早已经把沧海纳入到自己人的范围中,而且,白沧海如今孤身一人跟着她,她有责任也有义务的照顾好她,更何况当初离开东凉之时她也亲口答应过白丞相夫妇,会好好照顾她们的女儿,所以,她理所当然这么做。 驾车的扶苏拉住马缰,然后扶着风九幽上了马车,君梓玉透过车窗见她们三个实在是挤,便道:“若兰,你穿厚点出来骑马。” 若兰也正有此意,把刚刚装好的暖手炉放到风九幽的手里,甜甜一笑道:“来了!” 话落,她又扶着风九幽坐下说:“小姐这两天腰疼的厉害,不要再坐着了,躺着吧。” “嗯,知道了,外面冷,你多穿点。”说话间,她的手又搭上了白沧海的脉搏,感觉她内热的厉害,便取出银针扎穴放血,希望能帮她缓解一下。 感觉到疼,热的迷迷糊糊的白沧海睁开了眼睛,看到是风九幽就说:“小姐,我是不是要死了?” 风九幽挤了些血出来以后就把银针放回了原处,端过一旁放着的温水送到她嘴边,微微一笑说:“别瞎想,你只是感了风寒有些发热,出了汗就好了,来,把水喝了。” 563.第563章 打的火热 眼泪夺眶而出,白沧海一下子就哭了起来,风九幽大吃一惊连忙把杯子放下说:“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沧海,是不是那里疼?” 说着,风九幽又赶紧伸手为她重新把脉。 白沧海心里难受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自从离开家离开父母以后她的心情就一直没有好过,虽然风九幽她们都对她特别特别的好,可她还是忍不住想家、想父母、想哥哥,平日里大家说说笑笑都还好过,可如今生病了她就再也忍不住了,无助、伤心、委屈、难过齐齐涌上心头,几乎把她淹没,所以,她受不了的哭了。 抬起另一只胳膊蒙住眼睛,白沧海一边哭一边摇头说道:“没,没有疼,呜呜……小姐,我……我……呜呜……” 脉象与刚刚无疑风九幽放了心,见她嚎啕大哭泪流不止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管多么坚强的人,在生病时总是最脆弱的,自己偶而都会这样,更何况她自小到大都是一直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呢,此时此刻她一定特别特别的无助和想家吧。 若兰刚刚跳下马车就听到哭声,以为出了什么事就赶紧撩起帘子朝里看,见是白沧海在哭她很是不解,诺诺的看着风九幽小声的说:“小姐,她怎么了?” 闻声扭头,风九幽微微一笑说:“没事,热的太难受,哭一会儿就好了,时辰不早了,加紧赶路吧。” 知道生病的滋味不好受,若兰也没有再问下去,点了点头就放下了车帘子,看着扶苏说:“沧海很难受,我们要快点赶到黎城才行。” 扶苏扬了扬手中的马鞭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若兰翻身上马就去追君梓玉了,天上的雪越飘越大,吹来的风也越来越冷,打在脸上刺刺的好像针扎。 想着哭出来发泄一下情绪对她的身体好,风九幽没有再说一句话,就那样任她一直哭一直哭。 十年来,白沧海以为自己的泪水早就为骆子书哭干了,没想到一哭起来就收不住了,先是把头发哭湿再是枕头也湿了,到最后就连身上也开始跟着冒起了汗。 风寒最主要的就是要发汗,随着汗水冒的越来越多,放在她额头上的帕子也是换了一个又一个。 不知过了多久,白沧海终于止住了眼泪,她脑袋晕晕的看着风九幽抱歉的说:“小姐,对不起,我……” “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怎么样,现在好点了吗?”说话间,风九幽倒了杯温水送到了她的嘴边。 白沧海轻轻的应了一声就开始小口小口的喝水,哭泣和流汗让她损耗了许多水份,连喝了三大杯以后她摆手示意不要了,风九幽拿起绢帕为她擦拭了一下嘴角的水渍又说道:“黎城很近了,你不要胡思乱想,只是普通的风寒,到了客栈泡个药浴再喝点药就好了。” “谢谢小姐!”白沧海发自内心的说道,不管是之前的迎娶,还是后来的照顾,亦或者是现在的安慰,她都应该感谢风九幽,如果不是她,自己可能早就死了。 风九幽浅浅一笑又拿起帕子给她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语重心长的说:“你既叫我一声小姐,就无需再说谢谢,只是你以后要变的更加坚强知道吗,人生的道路很长很长,父母亲人能陪我们走的路也有限,路上我们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坎坷,也会遇见各种各样的伤心事,但我们要做的不是哭,而是勇敢的面对,沧海,你要记住,哭除了让你眼睛红肿以外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这些话是雪老在风九幽很小很小的时侯跟她说的,记得那时她病的很厉害,雪老不但每天在她身上扎满了针,还把五毒到她的洗澡盆里,当那些蛇和蝎子吸她的血时,她吓的心脏都要停止了,那时她特别特别的想父亲,想风青山,可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她受不了的时侯就一直哭,一直哭,哭着问雪老风青山为什么不来,是不是不要她了,雪老无言以对,被她哭闹的没有办法才跟她说了这些话,当时她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她清楚的知道再哭再闹也于事无补,更不能让父亲来看自己,所以,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因为扎针而哭过。 泪水又在眼眶中打转,但白沧海没有再让它落下来,点了点头说:“嗯,我知道了,小姐放心吧,我以后一定会变的更加坚强。” “嗯,睡会儿吧,一会儿到了我再叫你。”放下手中空空的杯子,风九幽又帮她掖了掖被子,然后白沧海就闭上眼睛睡觉了。 腰疼的厉害风九幽不得不躺下来,不过她并不困,从匣子内拿着陌离之前写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看到九儿二字她的脑海里都会浮现那温暖的笑脸,陌离,我好想你! 这边正在受着思念的煎熬,那边是打的难舍难分,由于二人实力不相上下,过了近几百招都没有分出胜负,不过,各自身上都挂了彩,无水和青檀站在下面看的焦心似火,想着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青檀便扯了扯无水的衣袖,压低声音说:“你别光站在这儿看啊,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白芷也附和道:“是啊,无水,你赶紧想想办法啊,这巴扎将军还没有来,骆子书就到了,我敢肯定现在东凉国那边的黑甲军也来了,这一会儿要是真的打起来,可怎么办啊?” 怎么办,怎么办,无水要是真的知道怎么办就好了,眉头紧皱脑子飞快的运转,无水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把陌离先解决掉,再来解决骆子书他们比较好,毕竟陌离只是一个人,而骆子书的背后可是有骆家十八骑和东凉国赫赫有名的黑甲军,此处又是三不管地界,援军又没有到,这要是一旦跟东凉打起来可是不得了。 由于没有表明身份,骆子书也没有上前相帮,紫炎他们到现在都还以为陌离是昌隆国的贤王爷,而非东凉国皇帝失而复得的三皇子。 564.第564章 死不要脸 见他迟迟不语白芷急了,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胳膊上:“无水,你听到了没有,跟你说话呢。” “听到了,听到了,你着什么急啊,让我想想。”无水非常烦躁的说了一句就径自走到了一旁,白芷本想追过去再言,可谁承想才走了一步就被青檀给拉住了,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过去。 须臾,打定了主意要先解决陌离,无水就悄悄的躲到了一个没有人会注意到的地方,然后做法行巫,利用巫术幻化出一片形似雪花的雾气,加上密密麻麻的咒语,那片雪花就朝着陌离的后背而去了。 表面上骆子书是没有参与二人的相争,可他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陌离的身影,因为曾经不止一次的跟北国之都打过仗,骆子书对于巫术也还算了解,所以,当那片雪花直击陌离背后之时,他手中的玄铁扇就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殿下,小心背后!” 声音落下的同时,他双手一拍轮椅的扶手就飞了起来,挥出袖中暗器直朝无水的藏身之地打去,旋转之时他亦抽出腰中软剑直刺紫炎死穴。 骆子书才离开轮椅,站在他身后的骆家十八骑就动了,他们拔出挂在腰间的剑就开始与北国之都的迎亲队伍厮杀了起来,而青檀等人也立刻加入了战场。 昌隆国陪嫁的宫女有十多个,她们大多都是不会武功的,一见双方打起来吓的花容失色,跑的跑散的散,惊叫连连震耳欲聋响彻天空。 以梅青为首的陪嫁侍卫们倒还算镇定,他们首先把自己的家眷全部集合到一起,派出以孟五为首的十五个侍卫护送她们往后退,准备退到安全的地方去,而余下的侍卫则在最前面随时准备对敌。 不知道是陌离事先已经告诉了骆家十八骑不要伤害风九幽的人,还是骆子书吩咐的,骆家十八骑都极有默契的没有对梅青等人出手,他们只跟北国之都的人打了起来。 而梅青的宗旨就是敌不动我不动,既然你们不跟我们打,那我们就看着,等你们打完了再说。 此次紫炎出来迎亲带的人数虽少,可全部都是精兵良将,所以,打起来以后骆家十八骑也并未占到多少便宜,不过他们素来勇猛,以一敌十也不见半分败意,更无丝毫的惧怕之意。 不得不说强将手下无弱兵,鬼才骆子书绝不是浪得虚名,骆家十八骑更是名不虚传。 虽然陌离对于北国之都的巫术并不了解,也从未见识过,但凭着武者对气息的变化他还是察觉到了,正要闪身躲避之际,不知何是手中多了把匕首的紫炎一个黑虎掏心就刺向他的心脏。 前有匕首刺来后有暗器攻击,不管陌离怎么做都必然会受伤,还好,千钧一发之际玄铁扇到了,嗖的一下就从陌离的后脑勺飘了过去,帮它挡下了那片极具杀伤力的雪花。 弯腰躲避匕首之际,陌离一把抓住紫炎的手腕用力往前一带,腰身翻转之后胳膊肘一下子就朝他的下巴顶了过去,紫炎的反应也极快,只是这时骆子书的剑也到了。 避重就轻,关键时刻他选择了避开骆子书那致命的一剑,本以为陌离这一下能把他的下巴给打脱,可谁知道就在他的手肘即将要碰上时,一身青色衣衫的女子从天而降,手持鱼骨长鞭一下就朝着陌离的脑袋直劈下来。 陌离大惊失色马上避开闪躲,可还是迟了,那鱼骨长鞭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从他的胳膊处齐齐劈了下去,与此同时,陌离也终于拿出了自己的剑抵在了胳膊处,鱼骨与剑相撞之时发出滋滋的声音,火星四溅二人皆将功力用到了极致。 青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被紫炎下了死命令送回北国之都的岳百灵,她的招式虽然凶猛狠辣,却在内力上输了陌离一截,所以,二人对峙并未持续很久就打了起来。 对于女人的靠近陌离素来不喜,当然了,风九幽例外,如果可以他巴不得天天跟风九幽腻在一起呢,岳百灵跟天下间大部分的女子都一样,都极为爱香,所以,她身上有着极为浓郁的花香,跟君梓玉身上有一拼,闻久了估计能把人给熏晕过去。 本就非常不喜,再加上香的发臭的味道,陌离有种想吐的感觉,眉头紧皱手上的剑越挥越快,不过几招之后岳百灵就受了伤,正当陌离准备一脚把她踹飞出去时,紫炎就冲了过来为她挡下了这一脚。 可就在这时,骆子书手中的玄铁扇似那旋转的陀螺一般从他的胳膊飞过,鲜血瞬间就流了出来,他抱着岳百灵也随即落了下来。 同一时间,骆子书和陌离也飘然而落,刚刚站稳凌月和凌风就杀掉自己手上的敌人跑了过来,紧张的问道:“殿下,你受伤了?” 还未来得及回答就听到红拂的声音,抬头望去,只见她朝紫炎飞扑而去,未语泪先落万般心疼的说:“夫君,你受伤了,在流血,怎么办?怎么办?” 情急之下她完全忘记了平日里若兰教给她的医术,就连基本的上药止血包扎也都统统忘记了,她很着急,特别特别的着急,着急的手足无措,着急的泪流不止。 飞奔而去的一幕让陌离的心又痛了起来,自然而然,毫不犹豫脱口而出的夫君二字几乎将他推向了万丈悬崖,曾几何时,自己为了听她一句相公,威逼利诱软磨硬泡,如今她却叫的这样顺口,毫不犹豫毫不迟疑,就好似紫炎真的是她的夫君一样,风九幽,你当真是爱上他了吗? 凌月一见他的伤口在流血就赶紧从衣服上撕下了一块布条准备给他包扎,可谁知布条都还没有缠上去,他就腾腾腾的走向了风九幽,也就是红拂。 窝在紫炎怀中的岳百灵本来想多待一会儿的,可一听到那夫君二字她就炸毛了,抬手一推把红拂推倒在地,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说:“婚都未成,礼都未行,你叫那门子的夫君,死不要脸!” 565.第565章 生擒将军 岳百灵可跟一般的千金大小姐不一样,她不但骄纵跋扈还非常刁蛮,加上她爷爷又是族中长老,位高权重,紫炎又一直碍于岳长老之面宠着她,整个北国之都的王宫上下更是无人敢对她有半分不敬,所以,别人不敢说的话她敢说,别人不敢做的事情她敢做。 由于自小就喜欢紫炎,也一直把嫁给他这件事当成终生所愿,加上岳长老平日里有意无意的灌输和周围人的阿谀奉承,岳百灵理所当然的认为紫炎的妻子就应该是她,北国之都的王后之位也应该是她的。 身为岳长老的孙女,她其实在很早很早之前就知道北国之都有千年浩劫一说,也清楚的知晓千年前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不过,她并不想找到清灵圣女的转世之身,那怕是千年浩劫不解北国之都有亡国的可能下,她也依然不愿意找到清灵圣女的转世之身,因为那样她就不可能名正言顺的嫁给紫炎为妻了。 百年前,十大长老耗尽一生功力搭上百人性命才为都主与清灵圣女种下七世情缘,希望能解北国之危,清灵圣女一旦找到就必然是北国的王后,紫炎的正妻,就算她是岳长老的亲孙女,也无法阻止北国子民的心意,所以,她打心底里讨厌风九幽,讨厌的恨不能让她马上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岳百灵夹枪带棒尖酸刻薄的话,犹如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红拂的脸上,而且还是特别特别的响亮,如果此时此刻她不是戴着人皮面具,众人定会看到她红了青,青了白的脸。 昌隆女子素来有端庄美丽、温婉大方之名,先前她称呼紫炎为夫君是因为想要陌离彻底死心,而如今则是由衷而发,其实吧,唤一句夫君本来也没有什么,毕竟二人就算没有成婚也已经订婚,且天下皆知,可偏偏半道杀出个岳百灵,情敌相见自是分外眼红,直言不讳故意给她难堪。 无地自容下不来台,红拂只有装可怜,眼泪汪汪的看着紫炎,眼皮扑棱棱的上下挑动了两下,手足无措的说:“我……我……” 欲语还休楚楚可怜,梨花带雨更惹人怜,紫炎一把握住她的手,扭头狠狠的瞪了岳百灵一眼说:“无忧郡主乃是本都的王后……” 本想好好的教训一番岳百灵,可话才出口就看到走过来的陌离和坐在轮椅上的骆子书,马上站起来把红拂挡在身后,紫炎一脸平静的说:“我说骆将军怎么大冷天的在此等候,原来昌隆与东凉已经联手。” 知他是在试探,骆子书笑而不答,左右看了一眼被骆家十八骑杀了大半的北国侍卫的尸体,淡淡的说道:“紫都主出来迎亲,不会只带了这么点人吧?” “你觉得呢?”紫炎并不正面回答,而是以四两拨千斤的方式又把问题给丢了回去。 骆子书单手托腮把玩手中的玄铁扇,故作思考之状:“我觉得,呵呵,我觉得紫都主一定是在等着巴扎将军来吧,只可惜……” 说到这儿他故意停了下来,笑眯眯的看着紫炎,似乎想看看他的脸到底有什么变化。 “只可惜什么?”岳百灵沉不住气的脱口而出。 骆子书张了张口收起笑意,满脸不屑的说:“只可惜不告诉你。” “你,放肆!”说话间岳百灵一挥手中的鱼骨长鞭就要冲过去打他,可谁知才抬起脚就被紫炎给拉住了。 岳百灵不依用力的挣扎,紫炎才松手青檀和白芷就一左一右的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了后面:“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大敌当前岂容她胡闹,青檀低声呵斥道:“岳小姐不想惹都主生气就最好赶紧闭嘴,要不然后果自负。” 如果是拿别的威胁她,她可能还不会乖乖闭嘴,可一想到从前惹怒紫炎的下场是几个月都见不到他,她马上就闭嘴不说话了。 看到自己带的精兵在骆家十八骑的猛烈攻势下死的死,伤的伤,剩下不到一半的兵力,紫炎依旧波澜不惊的说道:“骆将军应该清楚,我既然敢亲自来昌隆国迎亲必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所以,我劝你们还是早早退去,要不然伤了两国和气是小,丢了性命才是大。” 骆子书十几岁入军营,身经百战可不是吓大的,轻挑眉头故作惊讶之状:“是吗?那就请巴扎将军出来吧。” 话音刚落,骆九和骆十八就押了一个身着铠甲长的十分彪悍的男人出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北国之都的巴扎将军,也就是此次带兵在北国之都边界之地接紫炎他们的人。 一看到自己的主子巴扎将军就开始说话,似乎是想告诉他些什么,但由于嘴巴被布塞着,听在紫炎耳朵里除了呜呜之声再无其他,更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虽然清灵圣女归来北国之都上下举国欢腾,但紫炎和十大长老之间并不似外表那般和睦,自紫炎登基开始他们就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紫炎年幼根本无法抵抗,只能在老圣法的帮助下与他们小心周旋。 成年后他不愿意再这样下去,可十大长老的威望在北国之都真的太高太高了,想要把他们一个个收拾的服服帖帖就只有找到威望比他们还要高的清灵圣女,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定要迎娶风九幽的原因。 千年浩劫要解,北国之都他亦要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只是那些长老们都不是省油的灯,表面上是都很高兴,很希望清灵圣女回到清灵殿中,可心中真的怎么想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所以,为了能让风九幽顺顺利利的回到北国之都,他特意安排了自己的心腹巴扎将军,可谁知道半路杀出了个骆子书,不但把迎亲队伍打的七离八散,还竟然生擒了巴扎将军,这简直就是天要亡他啊。 前有敌人拦截后无援军可到,他之前又没有做另外的安排,无疑,此时此刻紫炎等人已经陷入了危险境地,成了待宰的羔羊。 566.第566章 以死相逼 思付良久,紫炎看向骆子书若无其事的说:“你想怎么样?” 骆子书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微微一笑把玄铁扇慢慢的合拢,抬头看向陌离道:“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殿下要如何?” “殿下?”紫炎眉头微皱,不禁在思索他这句殿下是何意。 骆子书笑而不语静待陌离的指示。 陌离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红拂的脸,当看到她为紫炎受伤而心疼落泪时,他心如刀绞痛的几乎不能呼吸,难受的撇开脸看向紫炎,冷冷一笑道:“敢肖想我的女人就要付出代价,你……” 话才出口红拂就走了出来,拿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直接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说:“陌离,如果你还念着往日是情意就马上带着你的人离开,否则我立刻就死在你面前。” 确信陌离心中深爱着风九幽,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死而无动于衷,红拂选择了以自残来保护紫炎,话音落下的同时,她把匕首向前推进了半分,鲜血瞬间冲破皮肤流了下来。 紫炎大惊失色,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做,脱口而出紧张的道:“无忧,快把匕首放下来,快。” 说话间,他本能的向前一步走准备夺走红拂手中的匕首,可红拂早有准备,也猜到了他会这么做,他的脚才抬起她就马上向一边退了两步,紧紧的盯着他和陌离说:“都别过来,你们要是再敢往前一步,我马上就死。” “好,不过去,我们不过去,无忧,你别激动,别激动。”相思豆让紫炎也深深的爱上了风九幽,看着她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他万般心疼。 看着那鲜红的血,陌离的心也同样在流血,千刀万剐犹如在受凌迟之刑,曾几何时她对自己说同生共死不离不弃,地狱黄泉天涯海角永世相随,那些山盟海誓还言犹在耳,恍如昨日才言,可今日她就为了另外一个男人以命相逼,风九幽,你明知道我愿杀尽天下人都不忍伤你分毫,你却挥刀相向将我伤的遍体鳞伤,你的心真的好狠呐! 冷笑出声怒目而视,陌离咬牙切齿的说:“风九幽,你的心是铁做的吗?怎么暖都暖不热吗?好,好,今日我暂且就放了他,但是,风九幽你给我记住,这世上只要有我陌离一日,你就休想嫁给别人。” 语毕,他扭头又看向紫炎说:“北国之都,紫炎,很好,你敢联合尚君墨在背后耍阴谋诡计,那本公子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阴谋诡计,你敢打她的注意,那我必然会让你怎么抬进去的,怎么给我抬出来,而且还是亲手送上,哼,走!” 重重的挥了一下衣袖,陌离纵身一跃便不见了踪影,凌风等人紧跟而去,骆子书重新打开手中的玄铁扇笑意盈盈的看着红拂道:“初见郡主冷若冰霜,不曾想也会有这梨花带雨的时侯,真是时移势易,人也跟着变了,不知为何,本将军还是喜欢郡主那高贵冰冷的模样,就好像那雪山之巅那万年不化的积雪,高贵冰冷不容任何人践踏和侵犯。” 一语双关连讽带刺,不过,真正听懂了这番话的人却不多,尤其是红拂,她虽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却也不清楚骆子书到底什么意思。 骆一推着轮椅转头就走,而骆家十八骑的其他人也跟了上去,当看到他们把捆住的巴扎将军也带走了,紫炎出声道:“等等!” 轮椅停下骆子书却并不回头,只听紫炎又说道:“请把巴扎将军留下。” 骆子书浅浅一笑觉得他还真是贪心,抬头眺望远方轻轻的说:“殿下只说放了你们,并未让我放了他,所以,就委屈巴扎将军在我这儿多待几天了。” 虽然红拂并不知道巴扎对于紫炎的重要性,但还是拿着匕首来到了骆子书的面前,重新抵在自己的脖间指着巴扎将军说:“放了他,否则……” “否则如何,死在我的面前吗?呵呵,看来郡主不但性子变了,就连这脑子也不好使了,我可不是殿下,我是骆子书,即使这世上真的有个女人能用生死来逼我,那也绝不会是你。”对于自取其辱的人骆子书从来都不会吝啬,尤其是他之前就已经对风九幽有了偏见,觉得她作为雪山之巅的嫡传弟子,简直就是丢雪老的脸。 骆一把轮椅向后退了两步,绕过她继续朝前走,而巴扎将军亦被骆九他们给押走了。 红拂心头一震才发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蠢,正觉得无地自容之时岳百灵走了过来,手握长鞭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地面,冷哼一声,眼中尽是嘲讽之意,围着她绕了一圈说:“不自量力,活该!” 这时,紫炎也走了过来,听到岳百灵的话怒喝一声道:“闭嘴!” 岳百灵在他面前胡闹惯了,根本就不怕他,双手环于胸前斜着眼睛看向红拂说:“我又没说错,我为什么要闭嘴,这人都还没有到北国之都,情郎就追了过来,看来你和你那个妹妹也没有什么区别嘛,残花败柳人尽可夫。” 被女儿快要气死的曹碧云再也听不下去,冲过来上去就给了岳百灵一巴掌,啪的一声甚是响亮,打的几人齐齐一震都愣住了。 曹碧云气的浑身直哆嗦,指着岳百灵的鼻子说:“不准你辱骂我家小姐。” 岳百灵从小到大可是没有挨过一次打,这一巴掌扇在脸上几乎要把她气炸,一把握住曹碧云的手腕将她狠狠的摔到在地,挥起鱼骨长鞭的同时破口大骂:“死老太婆你敢打我,我杀了你。” 梅青正在吩咐人去追陌离,希望他知道真相不要误会风九幽,忽听这边有动静就扭头看,当见到那鱼骨长鞭对着自己的妻子当头劈下时,他顿时吓的三魂少了七魄,未加思索就一跃而起冲了过来,大声叫了一句:“住手!” 孟五等人亦是吓的不轻,也纷纷奔了过来,可是距离真的太远太远了。 567.第567章 告诉他你是谁 鱼骨长鞭如其名,除了握住的地方不是由玄铁打造而成,其余部分皆是由玄铁制造而成,形似鱼儿身上最大的那根骨头,身轻如燕锋利如刀剑一般,长约九尺,可收可放,乃是兵器榜上有名的利器。 不知是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红拂吓傻了,还是怎么的,她除了尖叫一声外并没有出手去救曹碧云,而等紫炎反应过来的时侯那鱼骨长鞭已经到了她的额前。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众人以为曹碧云必死无疑之时,白色的雪蚕丝根根并排化成绸布卷住了曹碧云的手腕,用力一拉就将她给拖了出去,与此同时风九幽飘渺如烟的身形嗖的一下就到了岳百灵的面前,重重的踢出一脚,反应灵敏的岳百灵本能的伸手抵挡。 狂风乍起,鹅毛般的雪花随着周身的灵力翩翩起舞而动,风九幽素来护短,尤其是刚刚看到待自己如母亲一般的曹碧云差点就死在了她的鞭下,怒火中烧用尽全力,长发如灵蛇舞动在耳边绕来绕去,脸上一片冰冷的她如九天玄女下凡一般清冷美丽。 岳百灵虽有灵力护体却也不是她的对手,两手相抗之时双脚不停的向后移,双脚所过之处皆在地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沟渠。 随后赶来的若兰吓的半死,还未抬腿就从马背上滑了下去,一把抱起已经晕过去的曹碧云紧张的道:“云姨,你怎么了,快醒醒,云姨……” 叫了几声又晃了几下,见曹碧云还是没有半点反应,若兰就赶紧把她平放了下来,然后从荷包中拿出一根银针扎进了她的人中。 这时,梅青等人也赶到了,他握住妻子的手看向若兰惊慌失措的问道:“若兰,怎么样?” 若兰伸手把脉过后深深的舒了一口气,拔出插在人中的银针说:“梅叔别担心,云姨没事,就是吓晕过去了。” “若兰?”迷迷糊糊醒来的曹碧云不确定的叫了一句,若兰立刻把她扶起靠在怀里说:“云姨,是我,你怎么样,有没有那里受伤?” 曹碧云一心只想着风九幽那顾得上自己有没有受伤,一把抓住若兰的手着急的说:“小姐呢,快告诉小姐殿下他……殿下他……” 语未尽,话未完,就听嘭嘭嘭三声响在不远处炸了开来,气浪翻滚,卷着尘土搀杂着雪花漫天飞舞,若兰一挥身上披着的斗篷就把曹碧云的头给蒙了起来,而梅青也护住了红拂,为她挡去了大半的尘土。 原来紫炎刚刚并未看清楚风九幽的脸,当看到岳百灵不敌就出手相救,谁知,才打起来就看到对方是风九幽,这下可是懵了,完全搞不清楚为什么这世上会有两个风九幽,而且长的一模一样,没有一点点的不相符。 衣袖翻飞风吹舞动,立于半空中的风九幽飘然而落,冷冷的扫了一眼紫炎怀中已经吐血的岳百灵道:“紫都主真是好大的本事,连我的人都敢杀。” 心中一震咯噔一下,紫炎一听这语气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骆子书临走之前说的话也骤然跃上心头:初见时郡主冷若冰霜,不曾想也有这梨花带雨的时侯。 情思豆服下之后只说能让两个不相爱的人相爱,却并没有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情,之前自己还不明白骆子书说这话是何意,如今想来风九幽确实是性情大变,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冷血无情,她就好像是换了个人似的,难道…… 难道…… 纵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紫炎还是不愿意相信的问道:“你,你是谁?” 还未回答,梅青等人就齐齐跪下道:“参见小姐!” 结果出乎意料令人无法接受,紫炎脸色大变踉跄后退,扭头看了看在落泪的红拂,又扭头看了看一脸冰冷的风九幽,他满眼震惊的说:“你是无忧郡主,那她是谁?” 梅青等人向风九幽行礼之时,红拂并没有动,她只是直直的站在那里痴痴的望着紫炎,眼中的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个不停。 即使并不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活了两世的风九幽还是从红拂的眼中看到了爱意,是的,爱意,对紫炎满满的爱意,由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爱意。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红拂让风九幽心里很难受,那种难受不是责备,不是怪罪,而是心疼和惋惜,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只要你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受伤的永远都只会是自己。 几步来到她面前,伸手一挥那些药水就撒到了她的脸上,风九幽一脸平静的问她:“你是谁?” 或许是因为风九幽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太过冰冷,又或许是因为她感到内疚羞愧,红拂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低着头泪如雨下,死死的咬住嘴唇就是不说话。 靠在丈夫怀里的曹碧云看到女儿这般心疼的不行,她想上前为女儿解释,想求得风九幽的原谅,可是终究开不了口,梅青大概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朝妻子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夫妻几十年早已心有灵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早已了然于心,可她除了是风九幽的忠仆,还是红拂的亲生母亲,孩子犯了错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会不心疼难过。 梅青是个重情重义的血性汉子,也是个极认死理的人,在他的世界里除了黑白对错再无其它,不管是谁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应该受到惩罚,即使那人是她的女儿也不例外。 为防妻子开口说话,梅青直接把她搂在了怀里,曹碧云知道丈夫的意思终究还是没有挣扎,把头埋在他的胸前默默的哭了起来。 若兰一向粗枝大叶根本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但看到曹碧云夫妇如此伤心,她还是站起来准备去告诉风九幽,可谁知两条腿才站起扶苏就点了她的哑穴,然后抱着她就走到一边去了。 想到先前千钧一发之际红拂并没有出手去救曹碧云的意思,风九幽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无视她的眼泪,无视她的伤心,又一次问道:“你是谁?” 568.第568章 绝情 不怒自威的语气让红拂几乎快要崩溃,她哭的稀里哗啦再也受不住,噗通一声跪下道:“奴婢红拂参见小姐!” 抬头眺望远方,风九幽心中莫名涌上一股悲凉,就像那一望无际的沙漠,就如那干枯的河水,千帆过尽一片荒芜:“还记得自己是谁就好,下雪天不宜赶路,回黎城。” “是,大小姐!”以孟五为首的等人不约而同异口同声的说道,然后站起身就开始收拾东西打道回府。 亲手摘掉那已经快要脱落的人皮面具,风九幽转身看向已经惊讶到说不出话来的紫炎:“因为我有急事要办,所以,抱歉!” 死死的看着红拂的脸,紫炎觉得自己要疯了,脱口而出万般着急的问道:“什么时侯?什么时侯是你,什么时侯是她?” 把手中拿着的人皮面具递到跑过来的若兰手里,风九幽淡淡的说道:“这重要吗?” “重要,非常重要!”因为紫炎不能确定那晚服下情思豆的人到底是谁,他必须搞清楚是红拂还是风九幽。 如果是真正的风九幽那就还好,但如果是红拂事情就会变的非常麻烦,要知道情思豆可是没有解药的,想让两个人不再相爱,除非二人中的其中一个死了,或者全死了,那情思豆就自然而然的解了。 见他满脸的焦急和期待,风九幽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略作思考说:“看紫都主如此紧张,想来这段时间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啊。” 心中的秘密被人一语道破,紫炎马上否认道:“没有,无忧多想了。” 风九幽低头看了一眼还在哭泣的红拂,微微一笑饶有所指说道:“没有就最好,若是让我知道紫都主对我的人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那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紫都主若想顺顺利利的回到北国皇宫,那就管好自己的人,否则,我不会再手下留情,到时出了人命,紫都主可不要怪我没有事先跟你打过招呼。” 短短的一番话让紫炎清楚的知道了结果,显然,情思豆绝对没有进到风九幽的肚子里,而是给红拂吃了,要不然就是她再恼怒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残酷的事实让紫炎无法接受,更不知道要怎么办,为了得到风九幽的心,他可谓是费尽心机,好不容易弄来两粒情思豆给风九幽服下,本以为万无一失,那想到那人根本就不是风九幽,而是她的奴婢红拂。 红拂,自己明明是见过几次的,可为什么就没有认出来呢,还有风九幽本人,自己明明对清灵圣女那样熟悉,却愣是一点也没有差觉出来,还与她卿卿我我,恩恩爱爱,此刻想起那些画面真是令人难受恶心。 担心梅青夫妇会多想,风九幽几步来到了他们身边,亲自把曹碧云扶起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轻声问道:“云姨,你还好吗,可有受伤?” 曹碧云觉得没脸见她,噗通一声跪下伏身在地,叩首不起:“小姐,您责罚我吧,是我不好,是我没有……” 风九幽最怕他们这个样子了,弯腰又一次扶起她,打断她的话说:“云姨那有不好,云姨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在我心中可是这世上最好的母亲呢。” 听她这样说曹碧云更是羞愧的无地自容,觉得真是太对不起她了,声泪俱下的叫了一声小姐后,就抱住了她的腰,埋头在她肩膀哭的像个孩子,觉得真的太对不起她了。 曹碧云的性子一直都特别好,但也挺要强的,自出嫁后她还没有这样毫无顾忌的哭过,所以,梅青有些手足无措,看风九幽站的摇摇欲坠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 风九幽摆了摆手示意他先离开,自己则回抱住曹碧云轻柔的说:“云姨,外面太冷了,雪又越下越大,不如我们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好不好?” 想到风九幽身子不好,吹不得冷风,曹碧云赶紧松开了手,擦了擦眼泪就扶住她的胳膊说:“好,小姐先上车,我们这就回去。” 看到曹碧云这样,风九幽的心里暖暖的,不管何时何地,她都真的是把自己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看待,她们值得自己去保护,去守护,而自己也值得她们去依赖。 担心她有可能会去斥责红拂,风九幽回头朝若兰打了个眼色,示意她留下来陪着红拂,自己则跟着她上了马车。 须臾,红拂鼓起勇气看向紫炎,四目相对不再是浓情蜜意,他的眼中一片冰冷,似初见时那般陌生,心如刀割红拂张口叫道:“夫……紫……” 紫炎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打断她的话说:“请称呼我为都主,或者紫公子,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两位姑娘叙旧了。” 再怎么觉得恶心难以接受,紫炎也是彬彬有礼,毕竟红拂和若兰是风九幽的贴身丫鬟,他如果想得到风九幽的心就不可能得罪她们,更何况她一向护短,只不过是一个厨娘而已就痛下杀手,如果是她的贴身丫环估计会闹翻天,随后,他打横抱起受了伤的岳百灵转身离开了,青檀有意无意的瞄了红拂两眼也跟着走了。 心中万般不甘,却又没有想到一向温柔的紫炎会这般绝情,红拂追了两步就瘫软在地哭了起来,本来,她以为只要自己一心向着紫炎,爱着他,他就算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多多少少都会对自己有些情意,可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冷漠,如此绝情,别说是一点点的情意了,就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甚至理都懒得理。 虽然若兰到现在都还云里雾里的弄不清楚她为什么哭泣,但还是小声的安慰着她,并且告诉她不管受了什么委屈,发生了什么事都可以告诉风九幽,她一定会帮她解决的。 其实,在若兰的心里风九幽是无敌的,什么事都可以解决,什么事情都可以办到,而且最主要的是她家小姐心软,一向都是有求必应。 569.第569章 得知陌离来了 风九幽是心软,是有求必应,但那要看是对谁,若兰与她生死相依自是不会说半个不字,可红拂嘛,那就又另当别论了。 不提风九幽还好,一提风九幽红拂就哭的更伤心了,直接躺倒在地以衣袖蒙住脸嚎啕大哭了起来,若兰急的抓耳挠腮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到最后还是孟五看不下去来劝了几句,这才止住了哭声。 大雪纷飞越下越大,地上的雪也越积越厚,不能赶路只有像风九幽说的那般退回黎城,好在尚宇浩等人也因大雪而被困在了此处,有他们保护风九幽,紫炎也安心了许多。 不知巴扎将军带领的军队现在何处,紫炎只有派人回北国之都调集兵将,待大雪停了以后再行回北国之都,为防骆子书等人再来捣乱,这次他做了多手准备。 由于不知这雪要下几日,迎亲与送亲的队伍要住多久,尚宇浩担心驿馆的房间里没有地龙而不够暖,再把风九幽给冻病了,找到城主询问了一番,得知这城中有人有座空闲的山庄,里面不但风景很好,东西也都齐全,他便拿着银子找上了门表示想要租住几天。 那人一听是远嫁的郡主要住马上就同意了,并且还坚决不要银子,说郡主远嫁就是为了让昌隆百姓安居乐业,他们心中感激愿意出力,尚宇浩做事素来有自己的原则,为免日后麻烦他还是给了那人两千两银子,签了租约协议。 怕要用的东西不齐全,尚宇浩签下协议以后就命人请来了曹碧云,待她一一看过之后把缺的东西全买回来,又赶紧把房子打扫好,烧起地龙,这才亲自把风九幽接了过来。 对于吃住风九幽倒不是特别的在意,但看到尚宇浩的变化她还是很开心,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得知为了租这山庄他花了两千两银子,她二话没说就拿了三千两银票给他。 尚宇浩这么做完全是出自本心,心甘情愿,那可能会要她的银子,推三阻四以后拍拍屁股站起来就走了,说是肚子饿了要去厨房看看曹碧云做好饭了没有。 看着他的背影若兰思付良久,拿起桌子上的三张银票看了又看,秀眉紧锁很是不解的问道:“小姐,你说刚刚那个人是五殿下吗?” 梳洗过后身上清爽了许多,风九幽端起桌上的参茶喝了两口,淡淡的说:“不是他还有谁?” 若兰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一边把银票重新放回到自己的小荷包里,一边说道:“那他也太奇怪吧,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银票,而且是五国通用的银票,三千两啊,他竟然不要。” 风九幽想了一下倒也是,记得自己刚刚从雪山之巅回到京城那会儿,他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一毛不拔不说还恨不得把人家身上的毛全部拔下来,还有自己抢他的那匹马玉雪飞龙,当时他可是心疼了好久好久,回回见了都说要银子呢。 如今看到三千两银子无动于衷,还花了两千两为自己租了这山庄,看来昌隆国的五皇子真的是变了,长大了,也会疼人了。 躲在门外并没有走的尚宇浩听到主仆二人的对话,又溜溜的退回到了门口,一门正经的说道:“若兰,我听到了。” “啊,你没走啊!”若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立马躲到了风九幽的身后,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尚宇浩有点可怕,就跟君梓玉似的,动不动就喜欢捉弄人,所以,她还是先抱住护身符再说吧。 尚宇浩斜靠在门边,嘴巴里不知咬了根什么草,一晃一晃漫不经心的说道:“本来走了,可听到你在说我我就又回来了。” 若兰抓住风九幽坐着的椅子扶手,尴尬的摸了摸头发说:“哦,那你不饿了啊?” “饿,走了!”伸手拿下咬着的草,用力一甩他就不见了踪影,若兰心有余悸的拍了拍心口说:“看来还是云姨说的对,不能背后言人,否则必被抓个正着。” 风九幽笑而不语,拿起白天还未看完的琴谱又看了起来。 由于白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又关系到梅青的女儿红拂,所有的陪嫁侍卫都极有默契的没有把陌离出现的事告诉风九幽,而梅青夫妇一回来就忙的脚不沾地,也暂时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紫炎更是吩咐下去不准任何人走漏风声,所以,到现在风九幽都还不知道陌离找来了。 傍晚时分,梅青终于得了空,而红拂这个时侯也醒了,父女二人经过短暂的交流以后来到了风九幽住的房间,轻叩房门禀明来意,若兰把二人迎了进来。 纵然下午发生了那样的事,风九幽也没有再说过什么,见他们父女二人进来依旧是与往日一样,只不过还未来得及言语他们父女二人就齐齐跪了下来:“启禀小姐,属下有事要禀报。” 这一次风九幽没有马上起身扶他们起来,而是放下手中的书不解的问道:“有事禀报就有事禀报,梅叔行此大礼做什么,若兰,快扶梅叔起来。” “是啊,梅叔,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红拂,你也起来。”说着,若兰就弯腰去扶,可谁知,手才伸过去就被梅青给阻止了,只听他十分难受的说:“属下无能,教女无方,心中实在惶恐不安,小姐就让我们跪着说吧,要不然属下这心里就跟猫抓一样的难受啊。” 在风九幽的心里梅青一直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般痛苦的表情还是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摆手示意若兰走开,便道:“梅叔如果是为了先前之事不必如此,我们是一家人……” “不,不是的,小姐,三殿下……三殿下来过了。”说不出的愧疚让梅青这个有血性的汉子落下了泪水,而跪在一旁的红拂也哭了起来,想到陌离临走时的伤心愤怒,红拂忽然间害怕了起来。 嗡的一声响,风九幽的脑袋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有些眩晕之感,不太确定的问道:“三殿下,你是说陌离,陌离来了?” 570.第570章 继续说 “是,殿下来了,还跟紫炎打了起来,而且……而且……”红拂对陌离说的那些话以及做的那些事,梅青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告诉风九幽,也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事关陌离,风九幽再也无法淡定,有些着急的问道:“而且什么?” 梅青越想越难受,越想越觉得对不起风九幽,老泪纵横欲说还休:“而且……而且……小姐,您惩罚我吧,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来得及阻止,是我没有追上殿下跟他解释清楚,都是我的错。” 终究还是无法说出口,梅青伏身在地叩头不起,眼泪不止。 看他如此激动风九幽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本来想问红拂却见她哭的更是不能自已,无奈之下她只有命若兰唤来其他人询问此事。 很快,孟五和何老二一起进了门,当看到跪在地上哭泣不止的梅青父女,二人心中皆是咯噔一下大吃一惊,彼此对视一眼齐齐看向风九幽,见她眉头微皱似有着急之意,便不约而同的跪下行礼。 虽然风九幽很担心陌离,也很想尽快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为了不再给梅青父女增加心里压力,她尽量放平语气,调整情绪,平静的来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纵然孟五和何老二都认为红拂做的很不对,可因为梅青的关系他们还是先求起了情,毕竟,他们与梅青可是同生共死的兄弟,而且这十几年来他们都是相依为命的活着。 急着知道事实风九幽直接打断了他们的话,并且告诉他们自己不会责罚梅青父女,孟五和何老二听了以后放了心,这才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 当听到红拂对陌离说我就是喜欢他,我就是爱他,我就是要嫁给他时,风九幽硬生生的把手中端着的琉璃盏给捏碎了。 房中之人见此一幕心惊胆战,齐齐伏头在地异口同声道:“请小姐息怒!” 强忍心中怒意,风九幽的双手紧了握,握了松,而那些琉璃盏的碎片也随着她的手一握一松间划破皮肤,丝丝鲜血立刻冒了出来,可她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就好像那些碎片伤到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别人的手一样。 若兰心疼的不行,赶紧上前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再乱动,然后小心翼翼的把那些碎片清理干净。 吸气入肺缓缓呼吸,风九幽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道:“继续说!” “是,小姐!”何老二接着孟五刚刚未说完话,继续说下去。 由于掌心的伤口才愈合不久,风九幽这一用力不但划破了手指,还把旧伤口给弄裂开了,鲜血直流疼上了若兰的心头,从前在雪山之巅时觉得她****病的辛苦,如今才发现比着****生病,接连不断的伤口才更令她难受,一滴血流出来的时侯是很快,可有谁知道生出一滴血来有多慢,汤药终日不离口,这清瘦的身子却始终也没有变的丰腴一些。 如果喝血可以补血,若兰愿意拿自己的血给风九幽喝,或者说如果可以代她受伤流血,她也愿意替她承受。 须臾,何老二终于把事情给说完了,当听到陌离离开时说的话,风九幽久久无语,她就一直那样坐着,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是悲是喜,若兰为她重新包扎好伤口以后也不敢说话,乖乖的站在背后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陌离在风九幽的心中有多么的重要,别人不知道若兰知道,不管是带伤赶往东凉的路上,还是在东凉皇宫中的每一刻,她都很紧张陌离,他未醒时她几乎夜夜守着他,衣不解带细心照顾,喂汤喂药皆事事亲为,即使是在她背后有伤的情况下依旧是如此,而且最主要的是她顺着他,从来不愿意他有半点的不开心。 其实,在若兰的心里自家小姐还是非常倔犟的一个人,而且说话做事向来是说一不二,能那般顺着陌离肯定是很爱很爱,要不然她也不会由着陌离把骆子书丢到白沧海的床上。 房间里死一般的沉寂,红拂伏身在地连哭声都不敢发出,想到风九幽在风府祠堂里杀人如麻的情景,她打从心底里开始了害怕,而梅青亦是止住了眼泪,静静的等待着风九幽的责罚,不管怎么样红拂是他的女儿,子不教父之过,女儿有错,他这个做父亲的更有错。 不知过了多久,端着一盘子糕点的尚宇浩和来找风九幽的君梓玉在院子门口相遇了,一看到有吃的君梓玉马上就去拿,可谁知尚宇浩不愿意,二人立刻就争执了起来,一个偏要吃,一个就不给,一个用手去抢,一个马上闪躲护住。 就这样,二人一边斗嘴一边推门入了房间,正闹的起劲说要找风九幽评评理时,跪了一地的人瞬间映入二人的眼帘,齐齐一愣顿时无言,停下打闹以后马上看向风九幽。 见她面色如常又不解的看向若兰,似在问:这是怎么了? 若兰朝二人一通比划,可他们两个愣是一个也没有看懂,君梓玉清了清嗓子,一把夺过尚宇浩手中端着的盘子,笑眯眯的走到桌子前放下:“小姐,这是云姨新做的薯糕,你尝尝,可甜了。” 尚宇浩虽然很不爽盘子被抢走了,可也知道现在不是跟君梓玉计较的时侯,风九幽素来看重梅青等人,此时跪了一地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呵呵一笑附和道:“是啊,九表姐,这薯糕可好吃了,你快尝尝。” 说着,他拿起一块就递到了风九幽的面前,这个时侯她那有心情吃东西啊,伸手接过放下便看着梅青道:“我有话问红拂,你们先出去。” “小姐,我……”话才出口就被打断,风九幽看向孟五吩咐道:“地上凉,梅叔的腿还没有好利索,你们扶他回房休息吧,另外,去把扶苏叫来。” 孟五跟着风九幽去了一趟东凉也多少知道些她的脾气,一听这话心中立刻松了口气,恭敬的行礼道:“是,小姐!” 571.第571章 为什么要这么做? 语毕,他伸手拉了拉何老二的衣服,然后两人一左一右的把梅青给扶了起来,梅青担心女儿并不愿意离开,决心要一力承担代女儿受过,可孟五怕他再多言下去会惹恼风九幽,便悄悄的掐了掐他的胳膊,朝他摇了摇头。 兄弟多年自是知道他什么意思,梅青扭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儿,随即收回视线,朝风九幽行上一礼三人就一起退了出去。 气氛不对尚宇浩和君梓玉都想问发生了什么事,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若兰就端起那盘子薯糕推着二人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极小声的说:“走了,走了,去外面告诉你们,快点。” 二人无法只得先跟她出去,关上门后没多久风九幽就开了口,语气平淡不喜不怒的问道:“为什么?” 事情已经发生,逃是逃不过去的,红拂泪眼朦胧的直起身,怔怔的看着风九幽说:“其实,奴婢比小姐更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就动了心,为什么就喜欢上了他,明明知道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属于自己,可还是起了贪念动了贪心,小姐,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也真的不想这样,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呜呜……我管不住啊。” 说着,说着,红拂又嚎啕大哭了起来。 撕心裂肺的哭声以及伤心欲绝的样子都让风九幽心中五味杂阵,她爱过人,也清楚的知道心不由己的滋味,可她不明白红拂为什么要对陌离说那些话,更无法想象当时陌离听了以后有多难过,多伤心。 或许是因为从前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在陌离的心中留下了阴影,又或许是自己不似他那般善于表达爱意,更不似他的爱那样浓烈,陌离一直没有什么安全感,也一直觉得自己对他的爱并没有他对自己的爱多,所以,他才会经常性的通过一些话和举动来验证,来确定自己对他的爱。 本来通过在东凉相处的日子,已经让他安了心,也放了心,可如今红拂又说了这样决绝的话,三言两语就把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毁掉了,他那样深爱着自己,估计此时此刻除了伤心以外还特别特别的生气吧。 想起陌离心中烦乱,被压下去的怒火也蹭蹭的又冒了出来,怕自己会在怒火中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风九幽站起身走到了窗户前,伸手推开窗户,冷风迎面而来,大雪依旧持续不断的下着,而那漫天飞舞的雪花也似精灵一般在空中翩翩起舞。 沉思片刻,风九幽眺望远方悠悠的说:“红拂,我可以理解你的心不由己,也不在意你是否爱上了紫炎,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对陌离说那样的话,你明明知道我根本就不喜欢紫炎,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他,之所以答应联姻北国不过是想找个光明正大的机会离开昌隆,可你为什么还是斩钉截铁的告诉陌离,我要嫁给紫炎?” 说到最后风九幽还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了起来,她转过身直直的看着红拂,如果不是念着梅青夫妇对母亲对自己一直以来的忠心和照顾,风九幽真的会忍不住想要杀了她。 突然提高的声音让红拂感到害怕,她根本不敢把真实的原因告诉风九幽,因为真的太龌龊和肮脏了,磕头不起一味哭泣,希望能用这楚楚可怜的模样打动风九幽柔软的心,不再追问原谅自己。 只可惜她不是若兰,而若兰也永远不会做这种事,所以,她的希望注定是要落空了。 若兰三人出去以后都没有离开,因为有尚宇浩在她也不敢把陌离还活着的消息说出来,避重就轻的简单解释一番,君梓玉明白也就没有缠着继续问了,而尚宇浩也并没有怀疑。 忽闻里面的声音大了起来,君梓玉和尚宇浩二人都不约而同的把耳朵贴在了门上,准备偷听一下里面在说什么,可谁知这个时候偏偏曹碧云来了,见他们二人鬼鬼祟祟的样子,曹碧云开口问道:“五殿下和君公子这是干什么呢,怎么不进去啊?” 二人虽然素来跟脱缰的野马一般,可对曹碧云还是很尊重的,尴尬的站好笑了笑说:“没干嘛,就是小九她……” 若兰抬手打了他一下,微微一笑道:“云姨,你怎么过来了,可是晚饭准备好了?” 曹碧云点了点头说:“嗯,准备好了,五殿下刚刚不是说饿了吗,快过去饭厅吧。” 话落,她就抬手推门准备进去。 风九幽已经说了要单独跟红拂说话,若兰怎么可能会放她进去呢,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说:“小姐有事,一会儿我进去禀报吧,云姨忙了一个下午都没有来得及洗个热水澡,不如先去洗澡再用饭吧。” 曹碧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腰间确实有些脏了,浅浅一笑道:“也好,那你一会儿记得告诉小姐,药已经熬好了,吃饭之前先喝了,要不然一会又该喝不下了。” 生怕房间里这会子再传出声音,若兰挽住她的胳膊就下了台阶,一边朝院子的门口走一边笑着说:“云姨就放心吧,忘不了,我是谁啊,我可是细心、贴心外加记性非常好的若兰啊。” 一瞬间,曹碧云就被她毫不谦虚的样子给逗笑了,拍了拍她的胳膊说:“是,是,我们若兰啊可是个好姑娘,就是你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我跟你说的事了?” 由于风九幽不太善于撮合人家的姻缘,就跟曹碧云说了那么一嘴,曹碧云觉得扶苏虽然不爱说话,人却是很好的,加上她也挺喜欢若兰,又是个热心肠,这不,逮到机会就问若兰。 若兰心中自是有扶苏的,但女儿家脸皮薄,她怎么可能会直接回答呢,况且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侯啊,拉着她紧走两步出了院子,赶紧岔开话题催促她去洗澡了。 房外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风九幽的耳朵,当听到曹碧云那细心的嘱咐,她的心里就跟针扎似的,也很矛盾和纠结。 572.第572章 你们到了什么地步 如果今天跪在这里说对不起的人不是红拂,而是别的丫鬟,风九幽定会毫不犹豫的教训她一番,然后把她给赶走或者是直接杀了,可现在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红拂乃是梅青的女儿,梅青又是乐平公主所有陪嫁侍卫里的老大,假如把红拂赶走,那梅青怎么还有脸面再待下去,还有曹碧云,而梅青一家如果全部离开,走了,先不说风九幽自己心里不愿意,那些陪嫁侍卫们又怎么想呢?他们会不会特别的失望和心寒? 为了兑现十五年前对乐平公主许下的承诺,以梅青为首的这些陪嫁侍卫在昌隆京城苦等了十五年,中间他们受尽屈辱和辛酸,甚至还死了一些人,还差点流落街头,可尽管如此他们都从来没有想过要失言,也一年一年的熬了过来,作为他们期盼了十五年,等待了十五年的主子,风九幽有什么理由让他们失望和心寒呢,又怎么可能抛弃他们呢? 所以,即使红拂迟迟未言,风九幽也没有再说什么,她在窗户前驻足良久,思来想去觉得有些话还是应该说清楚,有些事还是要问明白。 回头转身看向红拂,风九幽开口说道:“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也不会再问,这件事情我也有错,错在我不该让你扮作我,事情已经发生看在你父母的面子上我不再追究,但是,有个问题你必须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我。” 心中庆幸,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红拂直起身点了点头说:“是,小姐!” 风九幽郑重其事的问道:“你当真爱上了紫炎?” 红拂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是,我爱上了他。” “好,那你们发展到了什么地步?你又是如何打算的?”为了后续的计划不被打乱,风九幽觉得自己十分有必要弄清楚他们二人之间的纠葛,否则她以后将会变的很被动。 身份没有被拆穿之前,风九幽没有回来之前,红拂倒是做好了打算,可如今紫炎的态度是那般的冷漠,她能有什么打算呢,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奴婢没有任何打算,一切听从小姐发落,至于我和他到了何种地步,男女相恋可以做的都做了,但绝没有越雷池一步。” 心中一惊登时一愣,风九幽有些不敢相信她说的话,毕竟曹碧云是一个很注重礼仪的人,而据她所知,红拂也一直是按照大家闺秀的标准来培养的,她就是与紫炎再怎么相爱也不可能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耳鬓厮磨,更何况他们之前话都没有说过,这速度会不会也太快了一些。 惊讶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风九幽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淡淡的说:“既然你要听我的发落,那就回去好好安慰你父母吧,至于紫炎之事最好一字不提,待我想清楚以后再说,另外,这些日子不必过来伺候了,你母亲事多,你帮她多分担一些吧。” 话落,风九幽抬步离开了房间。 其实,最后一句话风九幽并不愿意说的,但想到如果不这样说,曹碧云夫妇一会儿问起她,定会多想的,事已至此难受的人已经够多了,风九幽不希望他们再日夜忐忑,揣摩猜测自己的意思。 看着她远云的背影红拂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小姐,然后跪不住的瘫坐到了地上,泪如雨下嘤嘤哭泣,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就这样放过了自己,原以为就算不是打,不是骂,也会把自己赶走,可没想到,没想到竟然就这样过去了。 如果说之前所说的对不起都只是说说而已,那无疑在这一刻红拂的心里是真的愧疚了,她觉得对不起风九幽,更对不起养育自己和信赖自己的父母。 风九幽出门以后就急匆匆的往马棚走,若兰三人见她如此马上追了上去,正准备问她要干嘛去,扶苏就迎面而来,拱手行礼道:“小姐!” 脚下不停走的飞快,风九幽一边走一边说:“立刻派人前往东凉边境寻找骆子书,就说……” 话未说完就注意到尚宇浩,猛的停下脚步看着他们说:“你们不去吃饭,跟着我干嘛?” 尚宇浩刹住脚步,摸了摸刘海掩饰尴尬,装傻充愣的说:“啊,吃饭,哦,对了,云姨说饭做好了,九表姐,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说完,他下意识的往君梓玉的旁边站了站。 君梓玉以为自己都够会装傻充愣不要脸了,没想到他比自己还厉害,看着他脸不红气不喘呆呆的样子,嘴角一咧就笑出了声,不过,只是笑了一下,他就赶紧撇过头去,然后咳嗽了两声又若无其事的看向风九幽。 眉头紧蹙,风九幽看着他们两个人很是无语,平日里有君梓玉这一个活宝都够她烦的了,现在还多了个尚宇浩,有时侯她真的在想,他们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为什么性情都一样一样的,整日里骚包爱美不说,嘴巴还一个比一个毒,脸皮也一个比一个厚,难不成他们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吗。 如果他们两个此时此刻知道风九幽的想法,估计会同时说:啊呸,鬼才跟他是兄弟呢。 风九幽急着去找陌离,那有心思在这儿跟他们闲扯,想了一下道:“我不饿,你们去吃吧,若兰,你代我去看看梅叔和云姨,我怕他们会责骂红拂,顺便告诉他们别多想,事情过去就算了。” 想到红拂悲痛欲绝的样子若兰答应了,然后风九幽扭头就走了,君梓玉本来想跟上去,可谁知若兰又把他们两个给拽住了,一手拉一个非常无语的说:“哎,我说两位大爷,你们能不能识趣点啊,没看到我家小姐有事要办吧,你们跟过去干嘛,走了,走了,吃饭去了。” 碍于尚宇浩在,君梓玉也不敢明着说,无奈之下叹了一口气说:“好吧,去吃饭,反正今天做的饭菜都是我最爱吃的,小五子我警告你,你一会儿可不许跟我抢,否则,哼哼!” 573.第573章 你在哪里 “你是猪吗?还哼哼,哼哼,警告我,我还没警告你呢,姓君的小玉子,我说你能不能搞搞清楚啊,那些好吃的是云姨做给我吃的,做给我吃的,懂吗?”尚宇浩毫不示弱的呛声回去,然后挑衅似的拿了一块薯糕丢到了嘴里,嗷呜嗷呜的嚼了两下。 看他那样子,知道的他是在吃糕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吃君梓玉的肉呢。 打架君梓玉输过,吵架除了风九幽以外他还没输给过谁呢,所以,二人立刻针尖对麦芒的吵了起来,你一嘴,我一嘴,一边往饭厅走一边又开始抢那盘薯糕。 若兰夹在中间被吵吵的头疼,看两人越吵越起劲,越吵越兴奋,她索性就把那盘子薯糕直接塞到尚宇浩的怀里溜之大吉了。 风九幽吩咐完扶苏事情以后,就一个人匆匆忙忙的来到了马棚之中,玉雪飞龙正在高兴的啃着红萝卜,见到她来立刻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抬手摸了摸马的脑袋一跃而起翻身而上,不过眨眼之间她就坐到了马背上。 伏身低头轻轻的抱住玉雪飞龙的脖子,风九幽的心里难受的不行,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怎么也不让它落下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心中的痛,沉默良久她猛的直起身对马儿说:“我们去找他吧。” 玉雪飞龙好似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一样,低头抬头之间似乎在说:“好啊,好啊,我带你去找他,我们去找他。” “方圆百里渺无人烟,小姐要去那里找他?”去而复返的扶苏站在马前一脸平静的看着她。 去哪里找他,是啊,天地如此之大,雪也下的如此之大,自己该到那里去找他呢,可是不找他自己该怎么办呢,心里的痛席卷全身几乎把自己淹没,一想到他此时此刻定是在那个地方伤心、难过、气愤,她的心就跟针扎一样疼。 红拂把自己扮的那样像,盛怒之下的他有可能发现什么吗?还有那些决绝的话语是否真的会将他赶走? 从前不管自己如何逃避拒绝,他都一直纠着不放,打不走,撵不走,甚至大吵一架第二天依旧会来找自己,就算生气亦是如此,可现在呢,他还会再来吗? 一瞬间,风九幽忽然好后悔好后悔让红拂扮做自己,如果没有那张人皮面具,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了,陌离也不会伤心离开,而自己也不会这样焦心似火,可是是她忘了,如果没有红拂扮做她,她又怎么可能千里迢迢的跑去东凉救陌离呢。 一连串的问题把风九幽推向了心中的悬崖,她有些喘不上气的揉了揉心口,扭头看向一边说:“他既然出现在三不管的地带,那肯定就在这附近,而且雪天路滑不宜赶路,他们定是似我们这般……” 说到这,风九幽突然停了下来,思索片刻看向扶苏问道:“你刚刚说这方圆百里都渺无人烟?” 扶苏不知她是何意,据实以禀:“是!” “也无避雪之地?”风九幽又问道。 这一次扶苏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想了一下才说:“除了神乐谷以外并无避雪之地。” 由于满脑子里想的都是陌离,风九幽把自己的家都给忘记了,仔细一想神乐谷可不就是离这儿不远吗,看来自己真的是不能着急,一着急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了。 抬腿下马风九幽拍了拍玉雪飞龙的脖子,示意它可以继续啃红萝卜了:“谷中经常有野兽出没,即使有躲避风雪之地他们也不可能进去,而且骆子书在神乐谷待过,有多危险他很清楚,又加上下雪他们更是不可能进去,所以,他们应该跟我们一样在这黎城之中。” 扶苏微微皱了皱眉头,并没有马上接话,而风九幽越想越觉得是这样,风雪如此之大,他们不可能赶回东凉去,而且陌离临走之时又说了那样的话,他必然不会离自己那远,那也就是说他肯定在这黎城之中。 想到这,风九幽立刻吩咐道:“马上派人暗中查访所有的客栈、酒楼,寻找他们的踪迹,一旦有所发现立刻来报,千万不要惊动了他们。” 骆子书警惕性很强,而且他们又抓了北国之都的巴扎将军,陌离又在气头上,加上此处又是在昌隆国内,估计一旦发现有人在找他们,他们马上就会转移,一旦失去踪迹,想要再找恐怕就难了。 见她不再想着出城扶苏放了心,雪天最容易迷路,先不说她能不能找到陌离,别一会儿她自己再找不到回来的路,那就真的是麻烦了,拱手说道:“是,小姐,我亲自去找,请小姐在此安心等待,千万不要出城。” 风九幽拉了拉身上披着的斗篷,点了点头说:“知道了,你快去吧!” 话落,风九幽抬步离开了,而扶苏还是有些不放心,转头就先去找若兰了,觉得还是要让若兰一直跟着她,这样才能防止她偷偷出城。 其实,风九幽猜的一点也没有错,陌离就在这黎城之中,不过,他并没有住在酒楼或者客栈,而是住在一座不起眼的别院里,与她所住的山庄有些远,一个在城这头,一个在城那头。 自打分开以后陌离就来到了别院里,把自己关进了房间之中,并下令不准任何人进来,房间里没有点灯,更没有放火盆,也没有生地龙,门窗也都关的严严实实的,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可再黑,也没有陌离的心里黑,想到风九幽说的那些话,他的心中不但没有了一丝丝的光明,就连温暖也不见了,他的心又冰又冷,就好像被人生生挖出来以后放到了冰窖中一样。 凌月和百里二人一直守在门口担心不已,眼见时间越过越久,越过越久,里面还是一点点的动静也没有,他们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特别是凌月,他不停的在门口走来走去,抓耳挠腮,双手不停的搓来搓去,如果不是怕再惹怒陌离,他真想现在就破门而入。 574.第574章 我真为你的脑袋着急 百里被他晃的脑袋疼,实在受不了的说道“你能歇会儿吗?” 凌月停下脚步有些烦躁的说:“我也想歇会儿,可门不开啊,百里,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这门开开?” 百里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很是认真的说:“有!” “真的,那太好了,快说,快说,有什么办法?”凌月大喜,脱口而出。 百里一本正经的抬起他的手往门上一放,然后用力推了他一下,瞬间,门开了,凌月也一脑袋冲了进去,看着他的背影,百里依旧很是正经的说:“开了!” 进去以后才反应过来的凌月要哭了,因为他说的把门开开根本不是字面上的意思,更不是像现在这样横冲直撞的进来,百里怎么可以这样,这不纯属找揍么? 心中一通哀嚎也依旧止不住他往前冲的身体,更挡不住他前进的步伐,不过片刻之间他就到了陌离面前,四目相对,他不由自主的倒抽了一口凉气,稳住身体赶紧往后退了两步,手足无措很是不安,低下头紧张的说:“殿下,我……我……不是我想进来的,是,是……” 还没有解释完,陌离冰冷而沙哑的声音就出了口,只听他说:“掌灯!” “掌灯,啊,哦,掌灯,我这就去掌灯。”说着,凌月就赶紧去找火折子,然后把房间里所有的蜡烛都给点亮。 与此同时站在门外的百里赶紧去厨房端了两个火盆过来,陌离面无表情一动也不动,待凌月把热茶送到他的面前时,他又说:“沐浴更衣。” 百里拿出一些若兰之前给的香,放到香炉内点燃,说道:“后院的偏房中引了温泉进来,殿下去那儿沐浴吧,多泡一会儿还可解乏。” 凌月恍然想起马上附和道:“是啊,殿下,下午的时侯我去看过了,里面可暖和了。” 陌离接过凌月手中的茶闻了一下,喝了两口便站起来应了一声,百里知道他同意了,即刻就把香炉盖好站起来带路,而凌月则欢天喜地的去拿换洗的衣物。 只要陌离不再是之前那老僧入定的样子,凌月他们做什么都愿意,所以,他很高兴,也很开心,找起衣服来手脚也异常麻利。 须臾,陌离入了房间沐浴,凌月站在房外和百里算起了账,双手置于腰间仰起下巴,眯着眼睛道:“百里,你不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吗?” 百灵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不解的问道:“解释什么?” 凌月一下子就急了,放下手走近两步:“解释你刚刚为什么推我啊,我明明问你有没有办法把门开开,你说有……” “对啊,我没做错啊,门开了,你不是也进去了。”百里觉得他好奇怪。 “是啊,门是开了,我也进去了,哎,对啊,我是进去了。”没两句话凌月就把自己给绕晕了,仔细的想了一下觉得好像那里不对,但又一时间没有捋清楚。 来回的走了两下,又从头到尾捋了一下二人的对话,他猛地一拍大腿说:“不对,门是开了,可是我不应该进去啊,我是让你把门开开,不是把我推进去,所以,你不对。” 眉头微微皱起,百里抬头挠了挠自己的额头,似明非明的说:“没有不对啊,你说把门开开,我就把门开开了,而且你自己还亲自进去了。” “我是亲自进去了,可是我说的把门开开不是你想的那个把门开开,而是……而是……”说着说着,凌月自己也不知道要表达什么了,郁闷的一跺脚不说话了。 百里见他挺生气的,就上前小心翼翼的说:“凌月,你脑袋没事吧?” 凌月翻了个大白眼给他,郁闷的说:“我脑袋没事,你脑袋有事,百里,我真为你的脑袋着急。” “哦!”百里一点也不生气,反倒是很认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凌月瞬间就抓狂了,他终于明白啥叫对牛弹琴了。 就在凌月想揍他一顿之时,一抹笑意在百里的嘴角荡漾开来,原来,百里并不是不明白,而是故意在逗他呢。 寒夜阴森万籁俱寂,白雪皑皑银装素裹,一个时辰以后找遍了所有黎城内客栈酒楼的扶苏回到了山庄,向风九幽禀报了结果,黎城内非但没有陌离的踪影,就连骆子书以及骆家十八骑的踪影也没有。 结果出乎意料,让风九幽稍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戌时已过,天色已晚,大雪纷飞冷的人骨头都是疼的,他们不在黎城之内会在那里呢,难不成是自己想错了,陌离怒火中烧一气之下回了东凉? 不,不,不,不可能,他不会走的,不会走的,他说过只要他活着一日就不允许自己嫁给别人,那么他一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一定还会来的。 虽然心中这样想,但还是没有多少把握,毕竟红拂说的那些话与自己往日的拒绝不同,难保他不会一怒之下就走了。 思绪翻飞之间捏住针的手又随着提起的心而握紧,若兰放下手中端着的粥就赶紧上前把针线和已经做了一半的衣服给拿走了,冰蓝色的外袍已经大致成型,只待用上等的丝线再绣上一些精美的图案就可以穿了。 由于等待的时间里心一直静不下来,风九幽只有拿缝制衣服来让自己安静下来,想着陌离肤色白皙,穿上这冰蓝色的外袍一定特别好看,她着急而担忧的心多少就会好受一些。 看到风九幽脸色大变,扶苏又道:“请小姐不必过于担心和着急,先不说殿下曾经在外游历三年,就是那骆子书也常年在外带兵打仗,如此天气他们定不会露宿山野,更不会冻着伤着,所以,请小姐务必耐心等待,等明日天一亮城门开了,我定亲自带人出城去寻,无论如何都一定帮小姐把他找回来。” 无意间看到扶苏脚上的靴子湿了大片,风九幽难受的说道:“罢了,等雪停了再说吧,不早了,你快去吃饭吧,记得泡个热水澡,给脚上些药,要不然长了冻疮可就麻烦了。” 575.第575章 陌离,你出来! “是,小姐!”扶苏恭敬的说道,抬头间朝若兰打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离开风九幽左右。 若兰会意点了点头,端起那碗熬好的白粥就送到了风九幽的面前,轻声道:“小姐,白粥熬好了,趁热喝了吧。” 由于心神不定又着急,风九幽没有什么胃口,但又不想若兰等人担心她便说要喝白粥,伸手接过放到一边淡淡的说:“还有些烫放一会儿吧,我这儿没事了,你去休息吧。” 若兰见她又伸手去拿那件未做好的衣服,就抢在她的前面拿到了手中,拔下针线将衣服放到一个精致的小筐子里说:“小姐累了一天,手上又有伤,改日得空再做吧。” 风九幽收回手笑了笑,端起那碗白粥慢慢的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说:“也好,你之前送红拂回去没事吧?” 轻轻的摇了摇头,若兰道:“没事,就是梅叔和云姨的脸色不太好,晚上也没有吃什么东西,刚刚从厨房过来的时侯,听君梓玉说,五殿下正陪着梅叔他们喝酒呢。” “喝酒,挺好的,不过就他那三杯倒的酒量能喝多少啊,估计没一会儿就给灌醉了。”之前就觉得尚宇浩跟从前不一样了,如今一听此事更觉温暖人心,看来人终究还是要多经历事情,经历多了,人自然也就跟着变了。 若兰甜甜一笑,把那精致的小筐子放到不远处的长几上,走回来说:“小姐不必担心,君梓玉和哑鬼也在呢,还有孟叔他们,喝醉了直接抬回房间呼呼大睡就是了。” 三口并作两口把剩下的粥全部喝完,风九幽把手中的空碗放到一边,拿起绢帕擦拭了一下嘴角说:“那就好,沧海怎么样,喝了药可好些了?” 说话间,她掀开被子躺了下来,若兰把装有热水的暖手壶给她放到脚后边:“发了汗,身上不烫了,就是很虚弱,睡了一个下午还没有醒呢。” “那就好,先前我给她把脉时有些奇怪,但又不是很确定,你夜里多注意她一点,有事就赶紧来叫我。”只有那么一次,风九幽也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想了一下终究还是决定先不告诉若兰,等日子长些确定了再说吧。 若兰也没有多想,帮她掖好被角放下床幔轻声道:“知道了,小姐睡吧。” “嗯!”轻轻的应了一声后风九幽闭上了眼睛,然后若兰拿过纱幔将夜明珠给盖上,端着空碗就出了房间,门关上的那一刹那,风九幽又睁开了眼睛,心中有事她那里睡的着,掀开寝衣的袖子抚摸陌离送给她的金丝流光镯,辗转难眠便开始回忆起了和陌离的点点滴滴。 若兰怕风九幽真的会趁人不注意偷偷出城去找陌离,把碗放到厨房以后就去找曹碧云,希望她晚上能让红拂去照顾一下白沧海,红拂正不知道要怎么逃过母亲的质问,能去白沧海的房间过一夜正合她意,二话未说就直接答应了。 虽然曹碧云已经决定夜里跟女儿好好的谈一谈,但想到白沧海那个孩子确实可怜,下午她去看过一回也是病的厉害,夜里没人守着肯定是不行的,未加思索也就答应了。 就这样,红拂去了白沧海的房中休息,而若兰则在风九幽住的房间外面的贵妃榻上睡了下来。 子时刚至,夜深人静的山庄里就飘过一抹白影,蜷缩在床上闭着眼睛的风九幽忽然闻到了天山雪莲的味道,猛地坐起身一把掀开床幔,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句:“陌离?” 无人出现,更无人回答,环视四周什么也没有,不过,紧闭的窗户不知何时打开了,冷风吹来让风九幽更加的清醒,闭上眼睛重新吸了吸鼻子,那股熟悉的天山雪莲香似有似无。 心中疑惑静默良久,不禁在想是不是自己太想见到他的缘故,以致于连鼻子都出现了幻觉,以为是他来找自己了,等了一会儿还是什么也没有,风九幽松开窗幔揉了揉有些痛的额头,然后下床把打开的窗户给关上了。 怕吵醒外面睡着的若兰,风九幽又重新回到了床上,头痛欲裂却无半分睡意,重新躺到床上以后她紧紧的把被子抱在怀里,闭上眼睛继续想念陌离。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迷迷糊糊间快要睡着的风九幽又闻到那股味道,这一次她没有马上起来,而是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向外看,当看到昏暗灯光的照耀下床幔上映着一个修长的人影时,她一把就拉开了床幔:“陌离!” 本以为他就站在那里,没想到除了冷风扑来以外什么也没有,但这一次风九幽非常确定自己闻到了天山雪莲的味道,也就是陌离身上的味道。 看到自己刚刚关上的窗子又打开了,风九幽掀开被子就下了床,与此同时,外间突然传来了一声响,风九幽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打着赤脚追了出去。 跑得急带起一阵风,路过若兰身边时她一下子就醒了,看到风九幽似疯了一般往外冲,她掀开身上盖着斗篷就跟了出去,一边追一边叫:“小姐,你去哪儿?小姐……” 对于她的喊叫风九幽恍若未闻,打开门就下了台阶站到了院子里,四处张望,四下察看,没有,什么都没有,除了呜呜的风声和冰冷的雪以外什么也没有。 风九幽不相信,她着急而无助的在原地转圈:“陌离,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来了,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你出来……” 回答她的依然是呜咽的风声和天空不停落下的雪花,焦急而痛苦的心再也受不了,头痛的快要炸开,这一刻,风九幽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若兰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赶紧把刚刚折返回去拿来的斗篷披在风九幽的肩膀上说:“小姐,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风九幽仿佛看不到她一样,话音未落就一跃而起上了房顶,下了大半日的雪,屋顶上的积雪比地面上的还要厚,才站上去那雪就漫过了她的脚踝处。 576.第576章 相爱相杀 可她感觉不到丝毫的冰冷,即使此时此刻她的双脚已经冻的通红,脚下的瓦片也硌得生疼。 仍旧是四处张望,可是依旧不见半个人影,渐渐的,渐渐的,风九幽再也受不了,溢满眼眶的泪水瞬间就落了下来,她在心中一遍遍呐喊着陌离的名字,不停的在问:你在哪儿,你到底在哪儿,陌离,你是不是真的不会再出现了,你是不是真的要弃我而去了,是不是? 若兰才上屋顶就看到瘫坐在雪中默默流泪的她,一着急脚地打滑,差一点就从屋顶上摔了下来,扒住瓦片慢慢的站起来,小心翼翼的走到风九幽身边,把掉在雪地上的斗篷重新披在她的肩膀上,紧紧的裹住,一把抱住她说:“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外面这么冷,你想冻死自己吗?我们下去,我们下去。” 说着,她把风九幽给拦腰抱起,提气运功飘然而落,眨眼之间二人就从屋顶到了地上。 风九幽失魂落魄怔怔的看着若兰,伤心的说道:“他来了,又走了,他不愿意见我,若兰,他不愿意见我。” 看到她泪流不止,若兰的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把头摇的似拨浪鼓一样的说:“不会的,殿下绝不会不见小姐的,殿下只是误会了,我们找到他解释清楚就好了,小姐,你别哭,你再哭我也要哭了。” 言罢,泪水就从若兰的眼角落了下来,她抬起袖子擦了一下,揽住风九幽的腰就往房间里走,风九幽并未挣扎反抗,或者是不愿意,就那样任她拉着自己入了房间。 外面虽然亮如白昼却并未注意到她没有穿鞋,当把她拖到床上坐下以后才发现她的脚已经冻的通红,心下大骇赶紧拿绢帕帮她擦去脚上的雪,然后着急忙慌的说:“小姐,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端盆温水来,你的脚冻伤了要上药,你千万不要再出去了,知道吗?” 沉浸在自己悲伤中的风九幽根本听不到她的话,若兰见她迟迟不语急的火上房,拿起盆子拔腿就往外跑,想着自己还是出去找人吧,要不然出了事可是不得了。 若兰前脚刚刚跑了出去,内室的门就哐当一声关上了,风九幽闻声抬头看,只见她朝思慕想的陌离就站在面前,是的,是陌离,是她日思夜想,苦苦寻找的陌离,他来了,就站在她的面前。 欣喜若狂却有些不敢相信,以为是幻觉她就站起了身,可不知道是因为太冷冻僵了双脚,还是冻麻了双腿,才站起来没有两秒她就倒了下去。 陌离以为自己气极了她,恼极了她,怒极了她,即使摔到也不会上前去扶一把,可身体,还是心不由己的动了,眨眼之间,她就到了他的怀里。 熟悉的味道,真实的触感让风九幽知道真的是陌离,真的是他来了,情不自禁说道:“陌离,是你……” 话未说完陌离就打断了她的话,冷冷的说:“你不是喜欢紫炎吗,不是非他不嫁吗,为什么又对我投怀送抱?” 风九幽连连摇头:“不,我不喜欢他,我喜欢的是你,陌离,今天的事……” 猛地捏住她的下巴,陌离直直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水性杨花,果然说的一点也没错,风九幽,你跟你那个妹妹一样朝三慕四,朝秦暮楚。” 一句话把风九幽从天堂送进了地狱,她愣住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在他的心里竟然是跟风芊芊一样的,那样的不堪,那样的令人恶心。 眼泪嘎然而止,嘴角的笑意也慢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似那门外的雪一般:“你确定吗?” 话一出口陌离就后悔了,但想到她白天说的那些话,他也不管了,松开手,扭过头,他冷冷一笑道:“难道不是吗?在昌隆时,不但太子为你动了心,就连尚君墨也穷追不舍,现在又多了个紫炎要迎娶你为后,就连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也是你的爱慕者。” “原来,我在你的心里是这样的。”简单的一句话几乎耗尽风九幽所有的力气,她以为在得知他的死讯时,心是最疼最疼的时侯,没想到此时此刻比那时还要疼上一万倍。 水性杨花,朝秦暮楚,跟风芊芊一样,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的,原来我风九幽在你心里是这个样子的。 陌离并没有听出风九幽失望的语气,因为他的注意力全被那件冰蓝色的外袍给吸引了,径自走过去一把拿起,展开,见是一件男子的外袍心中更是气愤不已,嫉妒的快要发疯,心里的醋坛子也在作祟,他拿着那件衣服来到风九幽的面前,咬牙切齿的说:“连衣服你都给他做好了,你还敢说不是吗?” 愤怒让陌离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他一下就把那件衣服给撕烂了,滋啦一声甚是响亮,不过片刻之间,风九幽一针一线缝制了大半个月的衣服就被他生生撕成了碎片。 看着自己费尽心血缝制的外袍成了碎片,风九幽的心也好像被他撕碎了一般,怒目而视,眼中通红一片,她冷若冰霜的指着门口说:“滚,滚出去!” 本就因为衣服特别特别的生气,如今撕碎以后见她这般生气,心里的怒火就烧的更旺了,一把将她拽进怀里,死死的抱住她说:“你以为你是谁,可以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不是喜欢投怀送抱吗,那我就成全你。” 话落,他抱起风九幽就扑倒在了床上,用力过猛风九幽的背重重的落下,摔的生疼。 吻如狂风暴雨般袭来,陌离又是啃又是咬的亲吻着她,风九幽从来都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人,更不是一个委曲求全的人,长舌才刚刚直入,她就狠狠的咬了下去。 血腥味四溢,舌尖吃痛陌离马上离开了她的唇瓣,许是因为太过激动,又或许是因为这两天没有好好吃饭,一股恶心之感瞬间袭来,她忍不住的干呕了起来。 577.第577章 魂飞天外 “这么恶心吗?我就这么令你恶心吗?”抓住她胳膊的手几乎要将骨头给捏碎,陌离如疯了一般又伏下身吻她。 难受的无法呼吸,风九幽本能挣扎和闪躲,可这一举动又再次刺激了陌离,他觉得好受伤,好受伤,一口咬上她脖子的同时点住了她的穴道,然后开始撕扯她身上的寝衣。 寝衣薄如蝉翼,只是轻轻那么一扯就脱离了身体,红色的肚兜立刻就露了出来,陌离在她的耳畔说:“风九幽,你就尽管恶心吧,再怎么恶心你也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话落,他便低下头开始用力的亲吻她,先是耳垂再到脖子,然后再一点点的往下移,所过之处的每一寸肌肤都留下深深的吻痕,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他心中的爱意,才能缓解他心中的疼痛。 他爱风九幽,这一点毋庸置疑,同样,风九幽的爱也丝毫不比他少一分,但是,相爱容易相处难,越是相爱的人,眼睛里越是容不得沙子,她自己如此,陌离亦是如此。 比着长相厮守,同生共死变的更加容易,因为那只是一瞬间的决定,而长相厮守却要经历时间的考验和证明,世间许许多多相爱的人就是这样,明明爱的死去活来,就算分开多年以后依旧是深爱着彼此,可他们却始终无法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爱太浓烈了,像火,两个人一靠近就会被彼此灼伤,所以,很多时侯分开了并不是不爱了,而是因为太爱太爱了。 身不能动,口不能言,风九幽眼中的泪水悄然滑落,对于爱情,对于陌离,她以为她是懂的,可真的在一起以后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懂他,而且,两个人相处以来似乎除了顺着他以外,自己并不知道该如何跟他相处,尤其是在面对他现在这个样子的时侯,更是手足无措。 上一世的他温柔如水是个谦谦公子,不管自己如何从不会越雷池一步,更不会咄咄逼人,霸道粗暴,可如今,他变的让自己陌生,陌生的都在想他到底是不是上一世那个陌离。 由于上一世两个人并没有真正的相处过,只是人生中有些交集而已,所以,风九幽对陌离的认识还一直停留在温文尔雅的表面上,并不知道隐忍的背后还藏着一颗霸道的心。 片刻后,吻已经不能满足陌离的需求,他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原本,他是想着要把两人的第一次留在大婚之夜的,可如今气昏了头的他只想狠狠的占有她。 看到他脱衣服风九幽瞬间慌了,因为她身上的烈火之毒只是被玄女心经压制,并没有彻底的解除,一旦与他行周公之礼,烈火之毒就必然会到他的身上,烈火焚烧沾之必死,他和自己一旦结合,那就必死无疑。 眼泪流的更凶,心中更加着急,可是不管她多着急,多想出声告诉他,都没有用,穴道不解她依旧动弹不得,更说不出话来。 眼见一层层的外衣脱下,风九幽冒着真气乱窜走火入魔的危险冲破了穴道,一把将他推开扯过被子挡在胸前:“滚,滚出去,立刻……噗……” 喉头腥甜鲜血四溅,话还没有说完风九幽就吐血了,伏在床前紧紧的捂住胸口,她觉得自己真的快要窒息了。 陌离大惊失色,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强行冲破穴道,要知道那可是他独家的点穴手法,欲要冲破穴道必须要血脉倒转,逆流而上,不但伤身更是稍有差池就会丢掉性命。 膛目结舌心下大骇,他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的叫了一句:“九儿!” 心中犹如烈火炙烤,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见他朝自己走过来,风九幽指着门口道:“你走,走,出去……” 歇斯底里的声音,满目通红的模样,还有那额前若隐若现的烈火印记,都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从头浇到了脚,冷意入心脾浇灭了所有的怒火,他皱了皱眉头想说些什么,但男人的自尊不允许他开口,所以,就算心疼和担心他也没有再做半刻停留,拿起自己的衣服就从窗口跳了出去。 心里压抑的快要发疯,她抬起那只受伤的手不停的捶打床的边缘,如疯了一般,心脏剧烈的收缩,胃中如巨浪翻滚,额头上的烈火印记也随着她越来越激动的心情,而越闪越快,越闪越快,不过眨眼之间她又开始吐血。 这一次比刚刚那一次吐的还要多,鲜红一片,头晕目眩,恍惚之间风九幽一头从床上栽了下来,头先着地滚了两圈,感觉自己已经完全不能呼吸的她昏迷了。 在闭上眼睛失去所有意识的前一刻,风九幽觉得就这样死了也好,那样心就不会再痛了,身上的伤也不会再痛了,而她再也不用****喝那些苦药汤子,或许这样的结局对于大家来说都好,就这样结束吧。 若兰叫醒隔壁的红拂以后就赶紧端着温水跑了回来,当看到躺在地上满嘴角血迹不知死活的风九幽时,手中的盆子哐当一声就掉在了地上,她如离弦的箭一样,嗖的一下就冲到了她的面前,惊慌失措的喊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小姐……” 青紫的吻痕以及衣服的碎片都无不昭示着风九幽被侵犯了,还有那床上床下的血迹触目惊心,看的若兰头皮发麻胆战心惊,她先是开口叫风九幽,然后再摇晃她,见她还是一动也不动就赶紧摸其脉搏,探其鼻息。 当发现风九幽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脉搏,也没有了呼吸之时,若兰受不了的大声喊叫:“小姐,你别吓我啊,来人啊,快来人啊,小姐,啊……啊……” 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一浪高过一浪,震耳欲聋响彻屋顶,即使在很久很久以前若兰就知道风九幽不似别人那样长命,可也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死,最起码不会是在这花一样的年纪里死去,所以,她无法接受,也承受不了。 578.第578章 生死一线 同一时刻,系在紫炎脖子中的圣灵玉突然散发出强烈的红光,也开始变的发烫,突然升高的温度把他惊醒,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看着满屋子红光大盛,他吃惊的把圣灵玉从脖子上摘了下来。 提住挂玉佩的绳子仔细观察,只见圣灵玉上下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一条一条若隐若现,就像那合欢花盛开之时的花蕊一样,甚是奇怪异常,圣灵玉乃是北国之都的圣物,也是寻找清灵圣女最关健的东西,自从千年前清灵圣女死了以后,它就只亮过一次,那就是在老圣法找到风九幽的时侯,如今再此亮起是为什么呢? 无水作为新一代圣法也感应到了圣灵玉的不同寻常,还未等紫炎弄清楚怎么回事,他就推门冲了进来。 看到这惊人的一幕亦是目瞪口呆,愣了一下就马上道:“不好,清灵圣女出事了。” “什么,无忧出事了?”紫炎直接跳下床,提着圣灵玉来到了无水的面前。 无水拿过他手中的圣灵玉着急的说:“是,师父曾亲口跟我说过,圣灵玉里有清灵圣女的血,不但通过圣灵玉能找到清灵圣女的转世之身,也能知道她的生死之事,红光冲天血丝弥漫,清灵圣女肯定是出事了,而且还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心中一紧,紫炎脱口而出:“可知出了何事,可有破解之法?” 无水仔细的想了一下说:“都主莫要惊慌,待我做法一探究竟。” 说话间,他走到屋子的中间转了两圈,然后席地而坐准备开始做法,紫炎担心风九幽便道:“你先在此做法,我去看看无忧到底怎么了,我会让青檀和白芷守在门外,你只管专心做法就是。” 无水点头应下,然后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拿出法器,闭上眼睛默念咒语,那些咒语生涩难懂,他却念的非常熟练,不久,圣灵玉慢慢脱离他的手中,高高升起,似老圣法临死前做法一样。 尖叫声打破了山庄中的寂静,喝的迷迷糊糊的君梓玉和尚宇浩也猛地被惊醒,而扶苏一听出是若兰的声音就以飞快的速度赶了过来,红拂是第一个冲进来的,当看到风九幽衣衫不整的被若兰抱在怀里,她本能的就去扯了件披风盖在了风九幽的身上。 片刻后,扶苏到了,一看到若兰哭的歇斯底里他慌了,马上就蹲下身查看,严肃而紧张的问道:“小姐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若兰哭的像个孩子,无助而伤心的看着他声泪俱下的说:“扶苏,扶苏,呜呜……小姐……小姐她没气了,也没有脉搏了,呜呜……小姐她死了,她不要我了,呜呜……” 大惊失色马上去摸风九幽的脖子,可谁知手才抬起就被去而复返的陌离给推开了,原来刚刚他从窗户跳出去以后并没有走远,本想站在雪地里让自己冷静一下再说,却没想到听到震耳欲聋的尖叫声,所以,马上就折返了回来。 伸手抱过风九幽探察鼻息,当发现她真的如若兰所说没有脉搏和气息时,他慌了,彻彻底底的慌了,一边不停的摇晃她一边不停的说:“九儿,醒醒,九儿……” 不管如何喊叫,不管如何摇晃,风九幽都没有一点点的动静,扶苏虽然心急却比若兰冷静,他伸手拉起若兰郑重其事的说:“雪老曾说过假死之事,或许小姐并没有死,只是一时间没有了气息和脉搏,这里只有你懂医,也只有你能救小姐,所以,你要冷静,冷静下来好好的想一想平日里小姐教给你的那些医术,对于突然昏厥之人是怎么治的,还有……” 假死二字一出口若兰就想到了什么,还未听完扶苏说的话她就拔腿跑了,急匆匆的跑到外室找到药箱,然后提着又跑了回来。 与此同时君梓玉等人也闻讯赶了过来,尚宇浩突然看到陌离之时眼珠子差点没有掉下来,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天下间竟然有长的一模一样的人,还未来得及问他是谁,若兰就打开药箱说:“人太多会影响我行针,你们统统退出去。” 事关风九幽的生死,站在屋子内的人没有一个迟疑,马上就跟着扶苏退了出去,唯有陌离一动不动的蹲在地上,怔怔的看着风九幽说:“我不会打扰你,更不会离开她,开始吧。” 抬头看了他一眼若兰没有说话,深呼吸平心静气,然后拿起银针扎向风九幽周身大穴,雪老曾经说过,人有死穴,一碰必死,可关健时刻却能置之死地而后生,生死一针之间,主要还是要看行针人的道行。 如果是风九幽绝对不会有半分的迟疑,但若兰行针的道行尚浅,加上她心中慌乱,最后一针迟迟不敢下,陌离看到她的手都在颤抖,知道这一针定是至关重要,伸手拿过银针十分平静的说:“告诉我扎那儿,我来。” “你会吗?”声音出口才发现嗓子不知何是哑了,若兰擦了擦头上的汗,不确定的看着他。 陌离挽起衣袖淡淡的说:“不太会,但扎过,你说吧,时间拖的越久,九儿……” 后面的话说不出口,也不愿意说,陌离停住了,若兰掀开风九幽的衣服指了指说:“就这儿,分毫不能差,而且只能进一寸,多一丝少一毫都不行。” 表面上陌离很淡定,但其实他心里比任何一个人都紧张,都害怕,可他没有办法,一想到风九幽会永远这样的沉睡不醒,他的心就疼的一抽一抽的,而且特别特别的后悔,后悔刚刚说了那些话,后悔那样对待风九幽。 蹲的双腿发麻,他索性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一再的确认了若兰所说的穴位后,他集中精神把银针一点点的扎了进去。 若兰死死的盯着他的手连大气也不敢出,随着银针慢慢的推入,风九幽的身体动了两下,嘴角也开始有血流出,若兰吓的心惊肉跳赶紧去擦她唇角的血迹,可谁知那血就像是泄水的闸口,一打开就关不住了。 579.第579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刚好一寸分毫不差,可风九幽除了最开始的时侯动了两下以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嘴角的血越流越多,越流越多,陌离惊慌捏住她的腮边撑开嘴往里看,见口中全是鲜血若兰大叫:“快,快把小姐扶起来。” 说着,她把扎在死穴的针就拔了出来,然后看着陌离又着急的说道:“血堵住了气门,小姐无法呼吸,你运功帮小姐把血化开,或者直接打出来。” 陌离眉头紧皱,不解的问道:“把血打出来?” 若兰点了点头,非常肯定的说:“是,力道一定要掌握好,绝不能打伤小姐,否则将会更加麻烦。” 此时,风九幽的身上只盖了一件披风,而上身的里面只穿了一件肚兜,当陌离把她扶着坐起来时,若兰就把她的长发给放到了前面,瞬间,那背后狰狞而可怕的疤痕就映入了眼帘。 震惊和吃惊已经不足以来表达陌离的心情,他愣了一下后就扭头看向若兰说:“这……” 知道他要问的是什么,若兰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焦急的催促道:“救小姐要紧!” 不再言语,陌离一手扶住风九幽的肩膀不让她倒下去,一手运功打在了她的背上,只听噗的一声,鲜红的血就似先前那般从她的口中喷了出来。 若兰连忙伸手把脉,还是摸不到脉搏,再去探察鼻息,似有似无:“不行,堵住气门的血还没有全部出来,再打一掌,就用刚刚的力道。” 陌离依言而做,马上又挥出一掌,这一次风九幽吐出血以后不再是没有动静,而是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若兰大喜赶紧拿绢帕帮她擦拭唇角的血渍,然后把之前倒好的水送到她唇边说:“小姐,快喝口水顺顺气。” 心口疼痛难忍,风九幽抬手无力的推开,眉头紧锁十分难受的说:“疼,疼,若兰,拿药来,我好疼,啊……好疼……” 伸手将她拉入怀中,陌离抱住她心疼的问道:“那里疼,九儿,你那里疼?” 熟悉的声音让风九幽有些恍惚,不禁在想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走了吗?他不是说自己是水性杨花朝秦暮楚的女人吗,难不成是自己又看花了眼吗? 挣扎着坐起身回头看他,见真的是陌离便一把推开他:“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你走。” 身上无力,才离开他的怀抱就向一边倒去,幸好若兰眼疾手快一下抱住了她,要不然她的后背又要遭殃了,伸手拿药送到她唇边:“小姐,吃药,先把药吃了。” 还未张口,一股冰寒之气就从四经八脉涌上心头,如粉身碎骨一般的疼痛随即而来,风九幽知道体内的寒毒发作了,冷的浑身颤抖,她看着陌离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说的对,我就是水性杨花的女人,我不但勾引了太子,还勾引了尚君墨,我还要嫁到北国之都为后,就连君梓玉也是我的姘头,所以,你可以滚了。” 一番话听的若兰是目瞪口呆,万分惊讶,她本能的脱口而出:“不是的,不是的,小姐,你怎么可以……” “闭嘴!”风九幽扭头看向她,厉声道。 陌离心中万般悔恨,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之前竟然对风九幽说了这样的话,该死,真该死,自己说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偏说这些最伤人的话:“九儿,对不起,我……” 疼和冷游走在风九幽的体内,也充斥着她的每一根神精,她就快要忍不住了,冷的牙齿打颤,可她却拼命的忍住说:“我不想听,什么都不想听,你要是再不走我可就命人请你出去了。” 怕再激怒她,陌离站了起来,深情绵绵而又斩钉截铁的说:“不管你恼我,怒我,还是恨我,我都不会放手,永远都不会。” 话落,他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风九幽又哭了,可还没等她从伤心中缓过神来,剧烈的疼和冷就席卷全身,痛呼出声躺倒在地,刚叫了一声她就张口咬住了自己的胳膊,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若兰一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大事不妙,吓的花容失色扑倒在地:“小姐,你怎么了,那里疼,那里疼,你快告诉我那里疼?” 狠狠地咬住自己的胳膊,风九幽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疼的快要晕过去,口中不停的发出呜呜之声,希望能缓解一点点那撕心裂肺的疼。 这时,曹碧云从外面走了进来,当看到风九幽把自己的胳膊都咬出了血,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赶紧跪下捏住她的嘴说:“小姐,松口,快松口,你这样会把肉咬掉的啊。” 若兰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伸手握住风九幽的手,哭的稀里哗啦的说:“小姐,你松口,松口啊,你咬我吧,你咬我吧。” 不知是疼痛稍稍的缓解了一下,还是风九幽没有力气了,她松了口,曹碧云赶紧把她的手给拿开了,皮开肉破,牙印深深,鲜血直流。 大口大口的喘息过后,风九幽紧紧的握住若兰的手,看着她说:“寒毒,寒毒发作了,你把我之前配好的药拿过来。” “好,好,我这就去拿。”说着,若兰就站起来跑向了外室,找她口中所说的药去了。 扭头看向曹碧云,死死的握住她的手,风九幽缓了口气泪眼朦胧的看着她说:“云姨,我体内真气乱窜,血流逆转,有走火入魔之相,加上体内寒毒发作,这一次恐怕是熬不过去了,一会儿……” 曹碧云泪流满面连连摇头:“不,不会的,十五年小姐都熬过去了,这一次也一定能熬过去的。” 多想挤出一丝微笑来安慰她,可身上真的太疼太疼了,疼的舌头都要痉挛了:“我是说万一……” “没有万一,小姐一定一定能熬过去的,一定能的!”看她这个样子,曹碧云的心都要碎掉了,十五年了,受了这么多的苦,遭了这么多的罪,怎么可以就这样死掉,不可以,绝对绝对不可以。 580.第580章 变成冰柱 锥心刺骨的疼痛真的难忍,风九幽又忍不住的把胳膊送到了嘴边,曹碧云眼疾手快一把拉开,把自己的胳膊送到了她的嘴边,让她咬,可谁知拿药跑回来的若兰比她还快,直接就把自己的手腕给递了过去。 疼痛让人无法冷静,更无法思考,风九幽凭着本能就狠狠的咬了下去,若兰疼的受不了痛叫出声,门外等待的君梓玉等人立刻冲了进来,闻声回头曹碧云大声道:“快拿厚的锦帕过来,快点!” 君梓玉立刻从身上掏出一块递给她,曹碧云伸手接过就对风九幽说:“小姐,咬这个,咬这个会舒服点。” 若兰才叫了一声,风九幽就马上松了口,她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说:“不会……不会疼太久,师父说中了寒毒的人到最后都会变成冰柱,我现在不那么疼了,开始冷了,应该……应该快了。” 说着,说着,疼痛又一次如狂风暴雨般袭来,风九幽再也无法忍受的大吼出声,整个身体卷缩在一起,不停的在地上滚来滚去。 虽然上一次毒发时君梓玉在场,但他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她,凄厉的惨叫声就像是在受酷刑鞭打一般,那因为疼痛而皱在一起的脸几乎要了他的命,他手足无措的抱住风九幽说:“不,不行,我不允许,我不允许你变成冰柱,我不允许。” 慌张的心让能言善辩的君梓玉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觉得自己连思考都不能了,他与风九幽情同兄妹,看到她受这般折磨,他亦生不如死,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此时此刻能变成她,为她承受所有的痛苦和折磨。 喊叫过后似乎疼痛减少了一些,风九幽喘息了一会儿说:“小玉,小玉……你们听我说,如果……如果我真的变成了冰柱,就把我送回到雪山之巅去,我一出生就在那里,死也是要回去那里的。”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听到类似遗言的交代,自认冷血无情的君梓玉也情不自禁落下了一滴清泪,他紧紧的抱住风九幽拼命的摇头说:“不,我不会让你死,我不会让你死的,你等着,我去给你找药,我去给你找药。” 话落,她将风九幽送到了若兰的怀里,然后转身就跑了出去。 若兰一手搂住她,一手慌慌张张的把药瓶子拿了起来,可谁知太着急一下没抓住就散了一地,嚎啕大哭不能自已,泪水落到风九幽的手上时瞬间凝住了,扶苏大惊赶忙把药捡起,从怀中又掏出两粒护心丸一起送到风九幽的嘴里,曹碧云端着一杯水递了过去。 把药服下以后风九幽越来越疼,越来越疼,扶苏看她实在难耐,便似从前那般把她打昏了过去。 本以为昏迷之后能暂缓风九幽的疼痛,可谁知她的身体立马就开始变冷,而且是越来越冷,抱着她的若兰明显的感觉到了冷意,紧张而焦急的哭着道:“扶苏,小姐身上好冷,这样下去不行,你快点想办法,要不然小姐肯定会冻成冰柱的。” 扶苏要是能想到办法早就说了,如今这般他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仔细回想以往听雪老说过有关寒毒的话,他扭头看向曹碧云说:“云姨,你马上去端几个火盆来,再派人烧几桶热水提到小姐的房中,然后再把房间的地龙烧旺,只要这里暖如夏日,我相信多少能够缓解一些。” 曹碧云点头称是,马上就站起来走了,一直在外面等着的梅青等人,一听说风九幽的寒毒发作了,都急的如火上房一般,曹碧云没时间跟他们多说,把扶苏交代的事情安排了一下,他们就跟着忙碌了起来,烧水的烧水,烧炭的烧炭。 “若兰,临下山前雪老不是给过你一张药方吗,你赶紧找出来给小姐熬药,另外,雪老说药浴的效果最快,你赶紧去准备,我来给小姐输内力,希望能解燃眉之急。” 在没有办法的时侯,扶苏只有把自己能想到的东西全部说出来,希望能帮助风九幽度过这一关。 若兰抹去脸上的泪水把风九幽打横抱起,点了点头说:“好,你们先出去,我要先给小姐换衣服才行。” 二人点头转身出去,若兰把风九幽轻轻的放到床上以后就开始帮她换衣服,原先的寝衣已经被陌离给扯烂,完全不能穿了,几步走到柜子前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件新的寝衣来准备给她换上。 一转身,就看到不知何时走进来的陌离,他眼含泪光怔怔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风九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心里难受的如针扎一般,若兰又抬手擦了一不受控制而流出的眼泪,拿着寝衣回到了床前,陌离扭头看她伸手拿过寝衣,声音沙哑的说:“我来吧,你去熬药吧。” 知道风九幽深爱着他,二人也早已有肌肤之亲,若兰没有拒绝,加上她确实急着去熬药就转身准备走,可谁知才跨出一步就看到不远处被撕碎的冰蓝色外袍,心下大骇猛的上前,捡起地上的碎片说:“这……这不是小姐给殿下做的外袍吗,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陌离犹如被雷击中,扭头转身看着若兰一脸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说什么,给我做的?” “对啊,这布料还是在东凉国买的,也是按照殿下的尺寸裁剪的,小姐说殿下肤色很白,穿冰蓝色好看,缝了大半个月才做成这个样子,怎么……” 话未说完若兰就想到了那被撕碎的寝衣,脸色大变失声问道:“这该不会是殿下弄烂的吧?” 霎时间,陌离明白了风九幽为什么那样愤怒,又为什么说出让他滚的话,原来,那衣服并不是给紫炎做的,而是给自己做的,她亲手给自己做的,一针一线无不充满了爱意,可却被自己误以为是给紫炎做的,还说她是水性杨花朝秦暮楚的女子,还当着她的面生生的把衣服撕成了碎片,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自己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581.第581章 怒鸣不平 看他的脸色若兰知道自己说对了,想到刚刚床上床下风九幽吐出的鲜血,以及那没有了气息的时刻,若兰怒了,她气冲冲的来到陌离面前,扬起手中的碎片说:“我说小姐怎么好好的会吐血,原来都是因为你,都是你害的。” 事实和真相永远都是那么残忍,残忍到陌离心如刀割不能呼吸,白日里听到那些决绝的话语,他以为风九幽真的移情别恋不再爱自己,可没想到事情根本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身上的力气仿佛一下子都被人给抽走了,他无力的瘫倒在地,伸手握住风九幽的手紧紧的抵在额头,深深的自责不已,悔不当初,更恨自己。 迟迟见他未语若兰很是生气,眼睛无意间又看到风九幽满是伤口的手,她的怒火腾的一下就冲到了头顶上,声泪俱下咬牙切齿:“自与殿下分开小姐就一直在缝制这件外袍,白天,夜里,只要一得空马上就去缝,因为担心自己的针线不好,殿下穿出去会惹人笑话,她一针一线从不敢大意,为了见面时能给殿下一个惊喜,即使手上有伤也不停的赶制,甚至我们马不停蹄连赶了三天三夜的路,小姐也断断续续的缝制,如今倒好,殿下来了,亲手把小姐的心意撕成了碎片,小姐她怎么可能不生气?怎么可能不生气?” 太过生气,以致于说到最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咆哮,若兰只要一想到风九幽亲眼看着陌离把这件衣服撕成碎片时的心情,她的头皮都要炸开了。 每一次,几乎每一次风九幽缝制这件外袍的时侯若兰都在,那眉眼之间的爱意,那甜的不能再甜的笑意,无不昭示着她对陌离的爱,可为什么,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其实,这件精心缝制的外袍对于风九幽来说不光光只是深深的爱意,还有泛滥成灾的思念,分开的日子里,每每想起他的时侯她就会把这件衣服拿出来,一遍遍抚摸,就好像陌离真的就在身边时一样,所以,外袍被撕碎的那一瞬间,她的心也被陌离生生的给撕碎了。 隐在窗户外的凌月实在听不下去,为陌离打抱不平的说:“这怎么能全怪殿下呢,难道郡主就没有错吗?明明千里迢迢的跑去东凉救殿下,山盟海誓不离不弃,可为什么转身就爱上了紫炎,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非他不嫁的话。” 三言两语把若兰给气炸了,怒目而视直直的瞪着窗户口的凌月,冷笑一声看向陌离,泪流不止一字一句的说道:“是,我家小姐有错,我家小姐最大的错就是爱上了你,为了救你小姐掉落悬崖,连命也不要了,遍体鳞伤,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得知你的死讯哭的伤心欲绝,说就算是爬也要爬到你的灵堂去,你没死,你在东凉,得知你性命垂危急需救治,小姐连站都站不稳说要去找你,拖着满是伤口的身体日夜不停的赶路,在船上吐的几次昏厥过去亦要去救你,我家小姐有错,我家小姐压根就不该爱上你,你根本就不值得我家小姐这样做,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呜呜……” 嚎啕大哭不能自已,若兰伤心的瘫坐在地,想到风九幽受的那些苦,那些罪,凌月竟然还这样说风九幽,她就要气死了,也要伤心死了,也替风九幽委屈死了。 端着火盆进来的曹碧云听到若兰的话亦是泪如雨下,见她哭的伤心赶紧放下火盆上前抱住了她,哽咽的道:“若兰,你别这样,别这样。” 若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心口疼的要命:“我也不想这样,可我受不了,小姐对他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明,可他呢,不过是几句话而已,他就信了,连问都不问一句,还说小姐勾引太子,是水性杨花的女人,我家小姐清白如玉,岂能容他这般侮辱?” 说到这,若兰一下子冲到了凌月的面前,伸手入怀掏出那张人皮面具说:“你不是想知道我家小姐为什么会说那些话吗?是因为北国联姻我家小姐无力抗拒,而当时你的殿下又奄奄一息,为了救你的殿下,我家小姐不得已命红拂扮作自己,然后不远千里去救你的殿下,所以,这天下间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说我家小姐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唯独你们不可以,唯独你的殿下不可以。” 话落,一向温柔善良的若兰气愤的把那张人皮面具砸到了凌月的脸上,怒气冲冲的转身就往外走。 这时,红拂端着火盆从外面走了进来,迎面撞上,若兰又看着她说:“还有你,红拂姐姐,你真是令我太失望了,小姐待你亲如姐妹,你就算是爱上了紫炎,想要嫁他为妻,也不应该跟殿下说那样的话啊,而且,你明明知道小姐的心里只有殿下一人,你还……” 语未尽,话未完,不知何时走进来的扶苏就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嘴,然后把她抱起就往外走,若兰抬手去拉开他的手,可扶苏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以致于她用力挣扎也逃不开他的钳制,呜呜的说:“你干什么?放开我,扶苏……” 扶苏恍若未闻,大步流星的把她抱了出去,红拂没有想到若兰会当面说出这样的话来,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犹如雷击。 曹碧云的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噗通一声跪下道:“殿下,您惩罚奴婢吧,是奴婢教女无方才惹出今日大祸,小姐……” “火盆放下,你们出去吧!”明白了一切的陌离声音更加沙哑,更加痛苦,悄无生息的泪水也一滴滴的落了下来,他白天的时侯就怀疑这其中另有蹊跷,可他被醋意蒙蔽了双眼,被嫉妒封住了口鼻,才会说出了那样伤人的话来,风九幽性子刚烈,素来都是说一不二敢爱敢恨,跌落悬崖之时她为了让自己活着,亲手松开了白纱,还有替自己挡下那致命的一掌,那样的不顾一切,那样的舍身相救,她怎么会爱上别人呢? 582.第582章 你生我生 自己一定是疯了,是疯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是疯了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她亲手缝制的衣服给撕碎了,九儿,你打我吧,你骂我吧,我错了,真的错了。 握住的双手紧了又紧,陌离的心都要碎了,风九幽背后的一道道疤痕,还有那肩膀上以及手掌的伤,都像是一条条鞭子狠狠的抽打着他的心,那样疼,那样悔。 可是再疼,再后悔也依旧救不了风九幽,千年寒冰之毒霸道凶猛,一旦发作必如洪水猛兽一般将其吞噬。 看陌离伤心落泪,曹碧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女儿红拂便站了起来,然后把端过来的火盆全部摆放在床边,希望这些火能帮风九幽度过难关。 扶苏把若兰抱出门以后就直奔厨房而去,走至半道上若兰张口咬了他,疼痛传来立刻拿开捂住她嘴巴的手,若兰气愤的说道:“你干什么,放开我,快放开我。” 挣扎间扶苏松了手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若兰双脚站定以后拉了拉皱起的衣服,然后抹去眼角的泪水说:“为什么不让我说?” 本不愿意解释,但怕她气昏了头一会儿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言,扶苏淡淡的说道:“红拂之事小姐已经处置,无需再言,而且,小姐不愿意伤了梅叔夫妇的心,你也应该明白,所以……” “所以,她们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当此事没有发生过吗,所以,他们就可以任意的诋毁和冤枉小姐吗?”说话间,爱哭的若兰又情不自禁的流下了泪水。 不知从何时开始扶苏越来越害怕若兰的眼泪,仿佛一看到,整颗心都会提起来,揪着疼,眉头紧皱,他头疼的说:“我们先不讨论这个问题好吗,小姐还躺在床上等着喝药,你先去熬药好不好?” “凭什么,他们凭什么这样对待小姐,他们有什么资格?啊……”尖叫一声气的跺脚,如果不是急着给风九幽去熬药,若兰恨不能现在跟扶苏打一架,她要气死了,要被这些人给气死了。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扶苏的心里很沉重,其实,他不是不明白若兰的愤怒,也不是不明白她为风九幽打抱不平的心情,可那是红拂啊,那是梅青和曹碧云唯一的孩子啊,如果真的惩罚了她,他们两个该如何自处,风九幽自己又将如何面对那些陪嫁侍卫。 还有她刚刚对红拂说的那些话,即使是事实也不能那样说,因为那些话红拂听了以后不但会伤心,曹碧云也会难过,也会多想,而且若兰素来都是风九幽最亲近的丫鬟,难保她们听了以后会不会想这些话是风九幽说的,或者是她的意思,所以,扶苏才马上去阻止她的。 扶苏虽然不善言辞,却也懂得为人处事之道,特别是他之前在雪山之巅时就帮雪老办事,后来又帮风九幽打理各种事务,考虑事情也比较周全,不似若兰那般情绪化。 如果若兰此时知道他心中所想,一定会怒吼道:她们伤心我就应该有所顾忌,小姐就应该体谅和原谅,那小姐伤心呢,谁又曾顾及过小姐的感受,谁又曾想过小姐会不会伤心? 很显然,不会,红拂如果真的想到风九幽会伤心难过,她当时就不会那样做了。 须臾,曹碧云等人退出去以后,陌离就开始为风九幽换衣服,当看到她背后的伤疤以及肩胛骨的伤口时,心疼的快要窒息,在东凉一起同床共枕了那么些日子,他却从来不知道她背后有伤,还伤的这么严重。 怪不得她之前睡觉都是侧躺,从来不平躺,原来是因为有伤,自己真傻,真笨,真蠢,她和自己一起跌落悬崖,自己伤的这么重,她的身上怎么可能会没有伤呢。 从伤疤上的颜色来看,陌离知道这些伤肯定是跌落悬崖之时弄的,记得被冰冷刺骨的河水往下冲时,风九幽曾经为他挡过一下,整个后背都撞在了石头上,河水的冲击力那样大,她当时一定很疼很疼吧。 想到这,若兰所说的那些话瞬间涌入脑海:得知你的死讯哭的伤心欲绝,我家小姐说就算是爬也要爬到你的灵堂去。 九儿,看到灵堂的那一刻你该有多么伤心,九儿,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你受伤了,还伤的这么重,可你却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说过要永远在一起的,要同生共死的,可你为什么不让我和你一起承担这一切,九儿,你不相信我吗?还是我让你太失望了? 不是不相信,也不是太失望,而是我想为你遮风挡雨,似上一世你对我那般,陌离,我想为你遮去所有的乌云,挡去所有的风雨,让你的头顶上空永远都是太阳高照晴空万里。 疼痛让昏过去的风九幽慢慢有了意识,她感觉到特别的冷,呓语出声:“冷……冷……若兰,我好冷……” 听到声音以为她醒来了,陌离赶紧松开抱住她的手说:“九儿,你醒了?” 睁开沉重的眼睛,风九幽怔怔的看着他,还未想明白他为什么在这里,疼痛就如那海上的狂风巨浪一般从四经八脉齐齐涌来,风九幽疼的低吼出声,侧身一滚就摔到了床里边,紧紧的抓住锦被,疼的全身痉挛,她忍不住的痛呼出声:“啊……” 心下大骇,陌离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抓住她的手腕欲要把脉,可谁知,风九幽痛的青筋凸起,整个人就像是得了狂躁症一样,不停的挣扎尖叫。 扶苏和哑鬼闻声赶紧跑了进来,立刻搬开放在床边的两个火盆说:“小姐血脉逆流有走火入魔之相,想要再次压制寒毒只有先把小姐体内乱窜的真气引导梳理归于丹田之中,然后让小姐以自身的功力来逼退寒毒。” 看到心爱的女人疼成这样,陌离觉得自己要疯了,死死的抱住风九幽说:“那还等什么,开始吧。” 话落,陌离就在风九幽的耳边轻声说:“九儿,我知道你现在很疼很疼,但为了我你要坚强,要撑住,不管有多艰难都不许放弃,我会陪着你,一直一直陪着你,生死我们都要在一起。” 583.第583章 玉碎人亡 其实,风九幽并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也不愿意让他为自己担心,更不想他难过,但是她真的太疼太疼了,疼的开不了口,疼的说不了话,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是魂魄要离体了一样。 满目通红犹如烈火焚烧,额前如盛开的合欢花一样的烈火之印也在若隐若现之间越来越红,越来越红,服用清灵果之时洗髓伐骨,虽然解了一些烈火之毒,但风九幽中毒已深,十五年来那毒早已深入骨髓,浸入血液,若想完全清除只有两种办法,一是是服下解药,二就是洗髓伐骨的同时流尽体内所有的血,这样才能彻彻底底的把毒清除干净。 可试问,这天下间有谁能放尽体内的血而不死呢,所以,即使烈火之毒发作也已经无力与千年寒冰之毒对抗,而风九幽也很快将会变成一块冰。 知道走火入魔以后会发生什么,扶苏不敢再有片刻的耽搁,马上在床上盘膝而坐,而哑鬼亦是如此,正准备合三人之力来为风九幽引导梳理体内的真气,紫炎就在梅青的阻止下冲了进来。 打从心底里不愿意让他看到风九幽,二人冲进来的那一刹那间,陌离大手一挥就把床幔给放了下来,扶苏似乎明白他的意思,立刻跳下了床,然后看着紫炎很不友好的问道:“深更半夜,郡主不见客,请你出去。” 紫炎着急的不行,那里有时间跟他说这些,张口就道:“无忧是不是出了事,她在哪儿?我要见她。” 说着,他便推开梅青往前走,扶苏皱眉直接拔剑而出横在了他的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出去,否则我……” “啊……”风九幽痛呼出声打断了扶苏的话,疼的头皮快要炸开,她叫了一声后就紧咬牙关,死死的抓住被子,陌离怕她会咬到自己的舌头,便把自己的胳膊放到了她的嘴边,万般心疼的说:“九儿,你咬我,千万不要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你咬我。” 风九幽疼的死去活来,凭着本能张口就咬了下去,很疼很疼,但是陌离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因为他知道自己身上的疼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突然听到风九幽的惨叫声已经令紫炎大为吃惊,这会儿再听到陌离的声音,他动了,趁着扶苏回头之际一把推开他,然后撩起垂下的床幔,当看到陌离紧紧的抱住风九幽时,他懂了。 昌隆国三皇子尚陌离非但没有死,还得到了风九幽的爱,从她出现以后的态度就可以感觉到,她真的爱上了他,历史又一次重演了,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又似千年前那般爱上了别人,而作为都主的他被清灵圣女抛弃了。 情敌相见自是分外眼红,加上此处乃是风九幽的闺房,陌离怒了,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运功而起凝聚掌心,用力一挥衣袖便将紫炎给震飞了出去。 紫炎沉浸在震惊当中,并未多做防备,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门外,踉跄稳住身形又准备跑进来,可谁料无水来了,只见他一边跑一边喊:“都主,不好了,不好了,圣灵玉要裂开了。” “什么,要裂开了?”紫炎大惊失色猛的回头看他,见圣灵玉真的有裂开之相便道:“圣灵玉不比普通的玉,即使摔在地上也不会碎裂,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也不知道,但师父曾经说过圣灵玉和郡主的性命息息相关,玉在人在,玉碎人亡。”滚烫的圣灵玉被装在锦盒里,才一打开就红光大盛,宛若佛光普照,似乎感应到了风九幽的存在,盒子打开的那一瞬间它就自己飞到了房间里。 跟出来的扶苏看到这一幕立刻又折返了回去,而紫炎和无水也一起冲了进去,陌离不知圣灵玉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它和风九幽的命绑在一起,一感觉到它的热度就立刻抬手挥去。 “如果你不想害死无忧,就别动!”跑进来的紫炎大喝一声道。 事关风九幽的死活,陌离自是不敢擅动,扭头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手,无水看到风九幽的样子吓的半死,立刻上前为其把脉。 这时,不知去了何处的君梓玉回来了,他见扶苏要阻止无水便大声道:“无水懂医,他能救小九。” 扶苏跟君梓玉乃是多年好友,又是过命的兄弟,他不相信无水,但他相信君梓玉,所以,抬起的脚又退回到了原地,而陌离虽然信不过君梓玉,却知道扶苏乃是风九幽的心腹,与若兰是一样的,故,他也没有阻止。 不知是寒毒大爆发的前的宁静,还是因为圣灵玉的到来,疼痛难忍的风九幽晕了过去,陌离探其鼻息知道是晕了过去,便忍不住为她拂去耳边的碎发,然后亲了亲她的脸颊,心中眼中皆是怜爱之意。 情不自禁的一幕灼伤了紫炎的双眼,如果此时此刻不是风九幽性命垂危之际,他真的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跟陌离打一架,让他知道风九幽是自己的未婚妻,是北国之都的王后。 无水平心静气的为风九幽把脉,结果与风九幽先前告诉云姨的一模一样,体内真气乱窜,血脉逆转有走火入魔之相,最主要的是压制的寒毒再次发作,比上一次还要凶猛无比。 君梓玉跪在床前看他眉头紧锁,紧张的问道:“如何?” 沉思片刻,无水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极小极小的果核说:“寒毒发作犹如猛虎下山,一发不可收拾,郡主的情况非常不好,这是清灵果的果核,先让郡主服下,有它护住郡主的心脏,相信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怎么样。” 对于北国之都的至宝清灵果,陌离在很早很早以前就有所耳闻,知道那是能活死人,生白骨的好东西二话不说就拿了过来,见那果核上上下下都散发出柔柔的青色光芒,陌离知道这是真的,真的是能救命的清灵果的果核。 584.第584章 唇齿相依 目的相同都是希望风九幽能活下去,无水抬头看了一眼陌离也没有说什么,君梓玉起身捏开风九幽的嘴,陌离把那果核送到了她的嘴里,但由于她已经没有了意识,那果核在她口中并未咽下去。 君梓玉抬高她的下巴希望能把果核吞进去,可不管他怎么弄,那果核就跟长在那里了一样,一动也不动,心中着急看着陌离道:“怎么办?” 陌离抬腿下床把风九幽平放在床上,然后帮她盖好被子说:“拿水来!” 如果是平时骄傲的君梓玉肯定懒得理他,但因为心系同一个人他们放弃了个人恩怨,也忘记了互相看不顺眼,君梓玉起身就去端水了,而无水则回到紫炎身边小声的禀报了起来。 这时,若兰端着药走了进来,看到紫炎和无水都在她有些惊讶,但并没有很惊奇,径自走到床边扫了一眼陌离说:“药好了,把小姐扶起来吧。” 陌离还未来得及说话,端水回来的君梓玉就开了口,只听他道:“等一会儿吧,先把清灵果的果核给咽下去再说。” 从风九幽口中知道清灵树上下全都是宝,若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陌离伸手接过端来的水,抬头看了一眼君梓玉和若兰说:“把床幔放下,你们先在外面等一会儿。” 君梓玉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本能的脱口而出道:“为什么?” 陌离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的问题,求助般的看向若兰,若兰在东凉时看到过他给风九幽喂药,便把君梓玉推离了床前,然后放下了床幔,并且亲自守在那里,不准任何人靠近偷看。 或许是觉得清灵果的果核对于风九幽来说太重要了,君梓玉怕陌离自己会偷偷吃下去,抬步上前准备拉开床幔看他到底在干嘛,若兰不让一把推开他说:“你能不捣乱吗?” 看到若兰红肿的双眼君梓玉也不好发脾气,跟做贼似的小声道:“我没捣乱,我只是怕他把清灵果的果核给吃了,那小九岂不是……” “他不会!”对于这一点若兰非常的肯定,即使她现在对陌离很失望,也很气愤,但她相信陌离绝不会做这种事,更不会将风九幽置于死地。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万一……”话未说完扶苏就把他拉到了一边去,轻声的说了三言两语,君梓玉就不说话了,而在床幔里的陌离也开始以口对口的方式来把水送到风九幽的嘴里,让她把那粒果核吞咽下去。 表面上紫炎是在聚精会神的听无水说话,可其实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特别是在那床幔放下去之后,他清楚的知道陌离会怎么样让风九幽咽下那粒果核。 原来,他不但得到了风九幽的心,也早已与她亲密无间有了肌肤之亲,自己千算万算终究还是算错了一步,来迟了一步。 事实总是那样残忍,残忍的让人无法面对,更无法接受,紫炎原以为和尚君墨联手就能杀死陌离,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以免让千年前的历史重演,可没想到弄巧成拙,陌离非但没有死,还因此拉近了和风九幽的距离,也让他们彼此更加深爱着彼此,甚至许下了山盟海誓。 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紫炎情愿掉下悬崖的是自己,那样,最起码能和风九幽同生共死,更能赢的她的好感,说不定今天把她抱在怀里的就不是陌离了,而是自己。 想象总是那样美丽,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更没有后悔药可以卖,而且,风九幽不爱他,即使亲眼看着他掉下悬崖也不会像救陌离那般救他,爱情就是这样,迟了就是迟了,一步错,步步错,本以为差之毫厘,实际上差之千里,甚至万里。 想到风九幽没有意识也喝不了药,若兰等了一会儿把刚刚熬好的药也递了进去,陌离伸手接过,以同样的方式把那苦不堪言的药给一口口的送进了风九幽的口中,他先是自己喝了一口含着,然后再唇对唇的喂进去,一口接一口,一口接一口,当那碗药全部喝尽以后,君梓玉的耐心也全部耗尽了:“无水,你想到办法了没有,到底要怎么办啊?” 无水与紫炎对视了一眼,见他并没有阻止,便道:“办法倒是有一个,但是没有人……” “什么人?”君梓玉着急的头顶冒烟,火烧眉毛,不待无水把话说完就直接打断了。 无水知道风九幽对于君梓玉来说意味着什么,也不拐弯抹角,直言不讳的说道:“玄女心经乃是无上绝学,郡主已经练成最后一层,相信以玄女心经之功加上烈火之毒定能再次让千年寒冰之毒归于平静,只是郡主体内真气乱窜,显然有走火入魔之相,若不把真气归于丹田之中,就是不变成冰块,也会爆体而亡,所以,为今之计只有先引真气入丹田,然后再让郡主以玄女心经来对抗寒冰之毒,相信有清灵果核护心,定不会出意外。” 罗里吧嗦一大堆,听的君梓玉是云山雾罩,想了一下伸手拉过哑鬼说:“他内力深厚完全可以,如果不够还有扶苏,还有……” “没用的,郡主服下清灵果以后身上有了灵力,而且她也是在灵力的帮助下练成了玄女心经,内力已经对她无用,不,不但无用,还会让她更加难过,外来的内力一旦进入她的身体就会形成另一股真气,到时侯与她体内原有的真气不相容就会打起来,那样就会更加麻烦,也会加快爆体而亡的时间。” 扶苏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思索了一会儿说:“是不是要会灵力的人才可以?” 闻声回头,无水看着他点了点头,又说道:“是,但不只是要会灵力,还要纯净的灵力,最好是自幼就开始修习灵力的人。” 君梓玉眉头深锁,把无水拉到一边悄悄的说:“据我所知你家都主修习的就是灵力,那是不是可以救小九?” 585.第585章 有救了 无水回头看了一眼紫炎,压低声音反问道:“你觉得如果我家都主可以救郡主,他会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吗?” 君梓玉想了一下倒也是,清灵圣女关乎到紫炎的安危荣辱,他如果真的能救必定是会出手的,可现在半夜三更的,又是在黎城,外面又不停的在下雪,自己到那里去找有灵力的人呢,而且还是自幼就开始修习灵力的人? 见他迟迟不语眉头紧皱,无水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的话,连忙解释道:“都主是修习灵力不假,但灵力与巫术相斥,都主的灵力不够纯净,一旦入了郡主之体,只怕非但救不了她,还会让她立刻毙命,所以,并不是不想救,而是真的救不了,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找黎城的城主问一问,此城之内可有西岚之人?” 大吃一惊,君梓玉疑惑不解的问道:“西岚之人?” 无水点了点头说:“是,西岚国人人都会修习灵力,而且自幼开始修习的人比比皆是,只要这城中有西岚人,那郡主就有救了。” “好,我立刻去找。”说完,君梓玉就要夺门而出,若兰几步来到无水面前问道:“你说的可全是真的?” 无水轻挑眉头看了她一眼,斩钉截铁的说:“自然,姑娘若是不信,我可以以师父之名发誓,但有半句假话必叫我不得好死。” “若兰,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君梓玉转身回头不确定的问道。 若兰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又仔细的想了一下风九幽曾说过的话,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白沧海就是自幼开始修习灵力的人:“我知道谁可以救小姐了,你们在这儿等着,我马上去请她过来。” 话落,她就健步如飞的出了房间,到隔壁的房间去找白沧海去了。 得知白沧海会灵力以后,风九幽曾经命扶苏去调查过白丞相一家,虽然到现在还没有具体的结果传回来,但他看到若兰这般也猛然想起了白沧海。 时间紧迫,君梓玉不敢拿风九幽的性命开玩笑,若兰前脚出了房门,他后脚就追了出去,一路跑一路说:“若兰,你说的人是谁啊?我认不认识?” 若兰沉默未语,直接推开隔壁房间的门走了进去,此时,白沧海还没有醒来,若兰上前把了一下脉就拿出银针扎进了她的穴道,未过多久她就慢慢的醒来了。 陌生的环境让白沧海有些恍惚,她怔怔的看着若兰不禁问道:“若兰,这是哪儿啊?” 若兰左右看了一下,回答道:“这是黎城的一个山庄里,沧海,我有件事急需知道答案,请你务必诚实的回答我。” 郑重其事的语气让白沧海有些害怕,不由自主的握住她的手说:“出什么事了?” 若兰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简而言之:“小姐出事了,情况很危及,现在急需一个会灵力的人救命,而且还是自幼就修习灵力的人,我记得你在船上的时侯曾经跟小姐说过,你就是自幼修习灵力的对不对?” 心中一紧,白沧海点头说道:“是,我和哥哥都是自幼修习灵力的人,不过,小姐白天的时侯还好好的,怎么会……” 若兰欣喜若狂站起来就去拿她要穿的衣服,而君梓玉则是心花怒放的猛的拍了一巴掌说:“太好了,太好了,小九有救了,小九有救了。” 自言自语间君梓玉就兴奋的跑了出去,准备将这激动人心的消息告诉大家,让他们都可以松一口气。 白沧海被二人弄的云里雾里,完全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挣扎着坐起来,问道:“若兰,小姐到底怎么了?” 放下手中的衣服,若兰一边帮她穿一边说:“此事说来话长,我一句话两句话的也跟你解释不清楚,相信你也知道小姐自小就中了烈火之毒,为了保命,唯有引千年寒冰之毒入体,来以此压制,平衡,如今寒毒发作,体内真气乱窜,小姐有走火入魔之相,所以,必须要一位自幼就开始修习灵力的人为小姐引真气入丹田,否则小姐就会爆体而亡。” 心中大骇,白沧海的脸色也跟着变的苍白,之前她就觉得风九幽身上很冷,特别是手,无意间碰到之时总觉得好像是碰到了寒冬腊月里的河水,刺骨冰冷,不曾想却是千年寒冰之毒入体,怪不得她总是一日三餐汤药不离口,怪不得曹碧云她们都特别的紧张她,原来,她竟是这般的让人可怜。 烈火之毒已是天下奇毒之首,而她又身中寒毒,那看似无情而冰冷的外表下到底经历过什么的样痛苦和折磨,辛酸和无奈,才造就了今日冷漠的她。 一瞬间,白沧海似乎明白了在风家祠堂时,她为何会大开杀戒,又为何对风青山说:我恨你,恨不得把这一身的血放尽,还给你。 记得曾经在书上看过一句话,说孩子的身体是由母亲的骨肉和父亲的血组成的,她当时说要把自己一身的血放尽,还给风青山,一定是对父亲失望极了,伤心极了吧。 想到风九幽清瘦的身子,又想到跟着她以后发生的点点滴滴,白沧海忽然好心疼好心疼,也不知那来的力气,若兰都还没有帮她把衣服穿好,她就掀开被子下了床。 只可惜身上病的实在无力,才站起来就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差点又要晕过去,若兰一把抱住她说:“别着急,别着急,一会儿你再晕了,我可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来,把药吃了。” 说话间,若兰伸手入怀拿了一个大红色的小瓷瓶,倒出两粒同颜色的药丸送到白沧海的面前说:“这是能让你快速恢复体力的药,有些伤身,但是绝不会……” 语未尽,话未完,白沧海二话不说拿起就丢进了嘴里,下巴一抬头一仰,咕嘟一下就进了肚子里。 若兰顿时一愣,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干脆,如此的毫不犹豫,就连明知道会伤身亦是没有丝毫的迟疑,一时之间,满心感激。 586.第586章 偷龙转凤 其实,并不是白沧海没有顾虑,而是在赶路的时侯她多次见过风九幽吃过这种药丸,并没有若兰所说的什么伤身,而且她觉得风九幽自己都敢吃,她又有什么不敢吃的呢。 当然了,白沧海也是真的为风九幽感到着急,想要尽快的恢复力气去救她。 这边正运功打坐催化药力,君梓玉那边已经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了大家,众人听了不胜欢喜,而无水也赶紧布阵做法,准备一会儿助白沧海一臂之力。 陌离虽然心中很不情愿,但是能救心爱的女人,他怎么都可以,所以,他没有反对,更没有拒绝,而是握住风九幽的手低声呢喃了许久,他把自己心中的抱歉以及爱意统统说了个遍,并且告诉风九幽那金丝流光镯不但一戴上就取不下来,还把二人的性命也连接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生他生,她死他亡。 由于已经昏厥过去,风九幽并没有听到他说的这些话,不过,君梓玉听到了,他很感动,特别是在说到金丝流光镯时,他第一次感觉到了陌离对风九幽深深的爱意,也第一次对陌离有了改观,觉得他除了长的太好看以外,其他都还不错。 在君梓玉的眼里,比他长的好看的男子都有罪,都讨厌,全天下就应该他最俊,他最帅,所以,他第一眼见到陌离时就觉得很不顺眼,很不爽,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跟尚宇浩吵架斗嘴的原因。 看到陌离的一举一动,紫炎的心中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咸齐齐涌上心头,怕再看下去自己会控制不住想对陌离出手,他转身走了出去 片刻后,一切准备妥当,在确认了白沧海的灵力确实纯净后,除了无水和白沧海外,其他人皆退出了房间,圣灵玉依旧悬在风九幽的身体上空,炙热的温度让她感觉到暖意十足。 不久,无水开始做法念咒,而白沧海则在风九幽的对面盘膝而坐,催动灵力开始为她调息归气。 或许是感应到了自己主子命悬一线,许久不曾露面的雪貂也出现了,它似一个守护者一般窝进了风九幽的怀里,挺直脊背蹲坐在她的腿上,眼睛盯着圣灵玉骨碌碌的转个不停,似乎在想它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随着灵力不断的涌入风九幽的身体,她体内乱窜的真气也慢慢的归结在一起,然后随着白沧海的引导进入丹田之中,不知是因为消耗了灵力,还是因为病了许久,白沧海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了起来,毫无一丝血色,甚是吓人。 灵力归入丹田以后白沧海本该收手,可不知道为什么风九幽身上就好像是有磁铁一样,一直吸她身上的灵力,所幸,没过多久风九幽就睁开了眼睛,见她摇摇欲坠,眼睛似睁似闭,便道:“沧海,我没事了,快收手!” “小姐……小姐你醒了?”白沧海晕乎乎的左摇右晃,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软了,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了,也不听使唤了。 风九幽看她脸上莹白一片,知道再这样下去她必会因为灵力枯竭而死亡,忍住那撕心裂肺的疼痛,风九幽运功提气手腕翻转,一把就将她给甩了出去:“哑鬼,接住!” 声未落,人已现,不过眨眼之间白沧海就到了哑鬼的怀里,噗的一声口吐鲜血,白沧海捂住心口的同时就再也撑不住的晕了过去。 哑鬼怕她出事不敢有片刻的停留,马上就跑了出去,若兰大惊赶忙上前把脉,知道她只是晕了过去方才松了一口气,拿出一粒护心丸送进她嘴里,伸手接过就抱回了房间。 疼痛真是难忍,才把白沧海甩出去风九幽就疼的像是在受车裂之刑,无水闭着眼睛大声道:“郡主快运气,以玄女心经最后一式把寒毒压下去,切记,不要有杂念,千万不要有杂念,否则就是压下寒毒亦会走火入魔,痛不欲生。” 语毕,他又开始不停的念动咒语,而圣灵玉亦是红光大盛铺天盖地,整个房间就好像是沐浴在红色的血液里,血流成河将他们吞噬殆尽,红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关于走火入魔,相信没有人比风九幽更清楚了,因为雪老曾经跟她讲过一个故事,说是在几十年前江湖中曾出现过一位英雄豪杰,剑法超群武功更是不凡,在武林大会上一战成名,不过,此人嫉恶如仇,又一心痴迷于武学,偶然间得了一本武学秘籍,急功近利的修炼,几次都差点走火入魔,不过,他自认心坚如铁并未放在心上,一次与人大战时输了,又发生了口角之争,怒火冲天瞬间成魔,所以,走火入魔并不是一次过了就过了,而是魔已入心,随时都有可能被激发和爆发。 想到走火入魔以后会变成行尸走肉,忘记过去也不知未来,更是会像疯子傻子那般,风九幽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立刻凝神静气开始以玄女心经最后一式逼退寒毒。 刚开始时疼痛依旧如碎骨一般难熬,可随着灵力慢慢的慢慢的在四经八脉中游走,减轻了许多,也缓解了很多,不过,疼痛和冰冷就像是两个亲兄弟一般,你方唱吧我登场,这边才稍微好过一点,那冰凉的冷意就席卷全身,好在圣灵玉发出的红光非常热,要不然风九幽肯定会被冻晕过去。 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当纯净的灵力一遍遍的冲刷着风九幽的经脉时,她以为寒毒就要退去,可谁料眼前突然出现了幻象,先是与陌离的第一次见面,再是后来的点点滴滴,就像是情景重现一般,只是看着看着那个男人不再是陌离,而变成了紫炎。 跌下悬崖之时,与她同生共死之间的人不再是陌离,而是成了紫炎的脸,还有那一声声深情的呼唤也变成了紫炎的声音,他叫的不是九儿,而是无忧。 风九幽有些恍惚,也有些错乱,耳边不停的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你爱的人是紫炎,你爱的人紫炎,你爱的人是北国之都的都主紫炎…… 587.第587章 深情永不相负 “不,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紫炎,是陌离,陌离,陌离……”风九幽喃喃自语,一遍遍的叫着陌离的名字,声音由低到高,一句比一句大声,仿佛在愤怒的反驳耳边的声音,又仿佛在一遍遍的告诉自己。 守在门外的陌离突然听到叫自己,未加思索就要冲进去,可谁知才走了两步就被紫炎给挡住了去路,只听他说:“此刻乃是紧要关头,万不能打扰,否则将会前功尽弃。” 考虑到风九幽的性命,陌离犹豫了,但听到风九幽一遍遍痛苦而焦急的呼唤,他仍旧很着急很担心,君梓玉也同样如此,可他们谁都没有进去。 这时,哑鬼突然现了身,面无表情的看着君梓玉说:“里面不对!” 不知为何陌离突然想到了北国之都的巫术,也想到了无水圣法的身份,他一把推开紫炎就冲了进去,紫炎原想去追,可谁知哑鬼一下就挡在了他的面前,冷冰冰的说:“你,待着!” 君梓玉知道紫炎对风九幽有所图谋,并没有让哑鬼放他进去,饶有所思的看了他两眼就抬步入了房间。 不看不知道,一看陌离差点没有被吓死,只见风九幽的满头长发无风自动,如灵蛇飞舞,而她的一双眼睛更是血色赤红,像是被鲜血浸染了一般,额前那烈火印记亦像是熊熊燃烧,俨然一副走火入魔后的样子。 陌离不由自主的靠近她,走过去,一边走一边深情的呼唤着她的名字:“九儿,九儿……” 原以为很快就能走到她身边,可谁料到才走了三步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撞飞了出去,原来,无水在知道情思豆阴差阳错的给红拂吃了以后,便在风九幽的身上又动了念头,想趁着她功力最弱,意志力也最薄弱的时侯让她忘掉陌离,把最心爱的人记成紫炎,那样,都主与清灵圣女就可以继续在一起了,而北国之都的千年浩劫也迎刃而解,皆大欢喜。 其实,白沧海为风九幽调息归气,无水一点忙也帮不上的,还有风九幽现在以自身功力压下寒毒亦是如此,他只不过是摸准了这些人不懂,又顾忌着风九幽的性命,而君梓玉又不可能会怀疑他,才临时决定这么做的,为了中途不被人打断,无水在白沧海出去以后就启动了先前已经布下的巫术,所以,当陌离靠近之时才会被撞飞了出去。 尽管做足了措施,无水还是低估了风九幽对陌离的爱,也高估了自己的本事,这种巫术在北国之都乃是禁术,就连老圣法都不敢轻易擅动,故,行至一半之时风九幽突然开始发怒,乱了心智欲要入魔道。 对于北国之都来说清灵圣女真的太太太重要了,无水一见她如此就开始想办法改变,可他能力有限根本无法扭转局面,以致于巫术反扑他的嘴角亦开始流出鲜血,不过,他并没有放弃,还在妄想控制风九幽。 陌离被撞飞出去以后就马上就爬了起来,看到无水口流鲜血,他知道出事了,为了心爱的女人不被心魔所控,他运起功力重新朝风九幽走,一步、二步、三步、四步…… 当他终于进入那无形的阵法之中时,身上就好像同时在被千万个人揍,而且每一拳,每一掌都无不用尽全力打在他的身上,全身上下除了疼还是疼,可他没有丝毫的停留,每走一步都会深情的唤一声九儿,希望能把她叫醒。 随着巫术的反扑,随着陌离的进入,吵吵嚷嚷的声音在风九幽的耳边消失了,可她的脑海之中依旧不停的转换画面,到最后不知怎么的又到了前世,回到了切腹杀子,滴血验亲的时刻,再次看到陌离惨死在自己面前,风九幽疯了,她歇斯底里的喊着他的名字,眼中的红光也更盛。 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声音,陌离加快了脚步,随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那股力量也几乎要把他给撕碎,不知是那里受了伤,他的嘴里亦是鲜血直流,从嘴角一溜烟的落了下来。 终于,他到了,用力的伸出双手把自己跟风九幽拉的更近,才张开口准备说话,一口血就喷了出来:“九儿,你看着我,你仔细的看看我,我是陌离啊,九儿,你醒醒,快醒醒。” 毫无聚焦的眼神怔怔的看着陌离,通红一片似要杀人一般,陌离抬起她的手腕,掀开衣袖,指着自己手上和她手上的金丝流光手镯说:“九儿,你看,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你说你爱我,你说等你从昌隆回来就嫁给我,做我最美丽的新娘,九儿,你忘记了吗?你要食言吗?” 顺着他的手望去,风九幽看到了那两个一模一样的镯子,脑海里立刻出现了二人在东凉分手时的画面,眉头微皱似在思索。 陌离见她听了进去,就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似往日那般恩爱甜蜜,在她的勃颈处来回的蹭了两下,柔情似水的说:“九儿,我不许,不许你食言,更不许你忘记,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话未说完,迷了心智的风九幽就渐渐醒来了,喃喃自语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陌离,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眼泪夺眶而出,陌离一下子就哭了,天知道他心里有多么的害怕,有多么的恐慌,还好,还好,他的九儿又回来了,松开抱着风九幽的手痴痴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是,是我,娘子,你终于记得为夫了。” 如果说熟悉的脸庞还不能让风九幽确信他就是陌离的话,那无疑这一句娘子她信了,他是陌离,前世为自己瞎了双眼,丢了性命的陌离,此生愿与自己同生共死的陌离,山盟海誓,地老天荒,深情永不相负。 声音未落,那股无形的力量就消失了,而无水也因为巫术的猛烈反扑倒地不起昏死了过去,风九幽眼中的红光慢慢褪去,那额间的烈火之印也归于平静,而圣灵玉的红光也逐渐消失。 588.第588章 圣女归位 就在君梓玉以为这一切都过去了时,窝在风九幽怀里的雪貂突然动了,它猛地蹿出一跃而起,张嘴就咬住了那散发着柔柔红光的圣灵玉,然后用力的甩了出去,啪的一声玉碎了。 霎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已经亮了的天瞬间漆黑一片,屋内的蜡烛全部被风吹灭,一道红光从天而降,噼里啪啦似是在下冰雹一般,直穿屋顶照耀到风九幽的身上。 深情的眼神突然煞气十足,一股雄厚的力量从心头升起,行遍全身,风九幽觉得自己要被这股力量给撑爆了,受不住的仰头嘶吼呐喊。 “九儿,九儿!”陌离大惊失色,伸手拉她入怀紧紧的抱住,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但他不会离开,不管是生是死,不管是刀山火海,地狱黄泉,他都要和她一起去,他都会一直陪着她,不离不弃直到永远,永远。 君梓玉看着那碎掉的圣灵玉目瞪口呆,完全被吓傻了,而摔碎圣灵玉的雪貂却和他的反应完全不同,它特别特别的兴奋,也特别特别的高兴,除了不停的在床上跳来跳去以外,还吱吱吱的叫着,仿佛在一边唱歌一边跳舞。 紫炎看到冲天的红光就立马跑了进来,当看到雪貂挥舞着两只小爪子,扭动着小屁股载歌载舞时,他知道了,琵琶弄影,雪貂起舞,红光大作,这一刻千年方才转世的清灵圣女归位了,终于归位了。 期待了千年,等待了千年,又寻找了千年,能护佑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真的回来了,看来,七世情缘可续,千年浩劫可解了。 这边红光泛滥,都城之内的清灵殿中亦是如此,黎城内所有的北国人以及远在百里千里外的北国子民,他们都看到了这一幕,齐齐跪下山呼圣女之名,默念祈祷之词,而身为十大长老之首的大祭司也感应到了清灵圣女的归来,也远远的看到了那充满力量的红光,他也跪下了,口中念念有词伏身叩首。 圣灵玉碎掉以后,那围绕在它周围的柔柔红光并未消散,不久,一滴血珠从里面升了起来,晶莹剔透很是美丽,就像是树叶上的露珠一样清澈透亮,雪貂看到它很是高兴,小爪子挥的更快,小屁股也扭的更加起劲,嘴巴也在不停的吱吱吱的叫,似在召唤那血珠一般。 很快,那血珠就来到了风九幽的额前,烈火之印重现,与血珠交辉相映,它们就像是离别了千年的花朵和露珠一样,一见面就扑到了一起,合二为一。 当那滴血珠整个都融入到了烈火这印里时,所有的红光都消失了,而风九幽也不知为何又晕了过去,房间里又恢复到了最初时的寂静无声。 清灵圣女归位的结束让兴奋的雪貂也瞬间蔫了下来,它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疲惫到了极点,软绵绵的爬回风九幽的怀里,眼睛一闭,爪子一伸,它就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了。 红光消失以后惊醒了瞠目结舌的人们,紫炎看到唇角有血的无水连忙上前为其把脉,得知他身受重伤大为着急,想也未想就赶紧把他打横抱起走了出去。 老圣法已死,紫炎不能再失去无水,否则,他在北国之都将更加艰难。 君梓玉微微皱眉有些担心无水,但他却并未跟着出去,而是几步来到床前伸手摇了摇陌离说:“你,你没事吧?” 陌离难受的睁开眼睛,松开抱着风九幽的手,先是帮她把脉再是回答君梓玉的问题,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我没事,你去把若兰找来,看九儿到底如何了?” 略懂医术却不精,陌离还是很不放心,所以,即使他已经知道寒毒退去还是要请若兰来看一看,以确定风九幽是否无恙。 君梓玉看他一副摇摇欲坠坐都坐不稳的样子,就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倒了一粒药送到他面前说:“喏,护心丸,吃吧。”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陌离有些惊讶,要知道君梓玉对自己可是从来都不友善的,本能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君梓玉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药重新放回瓶子里,然后直接把瓶子往床边一放,趾高气扬的说:“你可别误会,本公子可不是关心你,只不过是怕你死了小九伤心罢了,哼!”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君梓玉说完就跑了,陌离低头看了一眼那瓷瓶随即收回视线,然后慢慢的把怀中的风九幽放下,平躺,凌月见他很是吃力就赶紧进来帮忙:“殿下,你受伤了?” 拉过被子盖在风九幽的身上,陌离坐在床边揉了揉很疼很疼的心口说:“一点内伤不碍事的,你去拿杯水来。” 与此同时若兰从外面走了进来,看陌离的脸色非常非常不好,就伸手欲要先给他把脉,可谁知陌离不愿意,掀开被子的一角拉出风九幽的手说:“我不要紧,先帮九儿看。” 若兰瞧了他两眼没有说话,伸出二指就搭在了风九幽的脉搏之上,虽然还是很虚弱,丹田之内却十分充盈,最主要的是寒毒已经退去,身体内又恢复了平静。 片刻后,若兰收回手,重新把风九幽的手放回到被子里,有种劫后余生的激动说:“寒毒已退,小姐已无性命之忧。” “太好了,总算是过去,吓死我了。”君梓玉登时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感慨万千,想起风九幽双目赤红的样子他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幸好,幸好没有走火入魔,要不然自己可真的要把她送回雪山之巅了。 其实,对于君梓玉来说,雪山之巅不单是救命的地方,也是人间地狱,不管是他本人也好,风九幽也罢,他们都在那里受尽了身体上的折磨,打心眼里他不愿意去雪山之巅,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年他都不去看风九幽的原因。 雪老要是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估计能气死,明明就是救命的天堂,到他那就成地狱了,还人间地狱,这是有多可怕啊。 589.第589章 深藏不露 或许是因为太爱她的缘故,陌离并没有如君梓玉那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反而还是很担心的问道:“九儿几时会醒?” 思索片刻,若兰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我的医术有限,断不出小姐什么时侯会醒,不过,殿下也不用太过担心,寒毒已退,内伤也都痊愈,只要安心静养,相信过不了两日小姐就会醒来。” 深情而缠绵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她的容颜,陌离掀开被子的一角,指着她肩胛骨处的伤口万般心疼的说:“这儿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分开时,她这里并没有伤口的。” 因为忘情的亲吻过那里,所以清楚的记得。 提及此事若兰伤心不已,看到伤口又流血打湿了白色的寝衣,她吸了吸发酸的鼻头忍住眼泪,从药箱中拿了把小剪刀出来,然后一边把寝衣剪开,一边难过的说:“是老爷拿剑刺的。” “什么,姑父刺的?”大吃一惊心口更加疼痛,陌离的两条眉毛皱的不能再皱,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青山会对风九幽出手,还伤了她。 凌月看他疼的脸都白了,颇为紧张的说:“殿下,您快把药吃了吧。” 说着,他把君梓玉先前放在床上的药瓶拿了起来,倒出一粒护心丸递到了他的面前。 心口疼的厉害,陌离也未拒绝,拿起那粒药丢到口中,又喝了些水咽了下去,若兰知道风九幽打从心眼里爱着陌离,就先放下手中的剪刀给他把起了脉,由于无水的巫术很厉害,他又是硬生生的闯入阵法当中,所以,受了不轻的内伤,好在之前风九幽用清灵草制了一些专门治内伤的药,他服下以后觉得好多了。 随后,若兰一边帮风九幽的伤口换药,一边说起了那日祠堂里发生的点点滴滴,当听到风九幽大开杀戒之时,陌离的两只手攥的紧紧的,心如刀割,疼的不能呼吸,只恨自己当时没有跟她在一起,陪着她。 在陌离的心里风青山一直都是个明事理的人,就算疼爱风芊芊多一些,偏心一些,但也不至于对风九幽一点感情也没有,所以,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挥剑刺向自己的女儿,还想要她的性命,不得不说,他这个父亲真的令人太失望了。 窗外的雪断断续续的下着,而漆黑的夜也已经过去,天大亮,整个山庄里的人又开始忙碌了起来,一大早,还在为无水疗伤的紫炎收到了北国都城送来的加急信,只见上面清楚的写着:圣法死讯传出,乱,速归! 由于之前还没有找到清灵圣女的踪迹,紫炎并不敢将老圣法已死的消息公布出去,怕引起内乱,有人图谋不轨欲要造反,只对外宣称说老圣法通过圣灵玉已经知道了清灵圣女的下落,外出寻找去了。 本来他是想等风九幽回到北国之都后再对外公布这件事,毕竟有清灵圣女的身份在,多少都能帮他压住那些不安份的长老们,可没想到事情瞒了这么久,眼见就要成了,消息却走漏了,看来那些长老们又要借题发挥了。 青檀看他面色沉重迟迟不言,上前看了一眼信上所写的内容,花容失色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临走时我已经封了整个圣灵殿,而且还命人重重把守,他们怎么可能知道老圣法不在了呢?都主,这消息会不会有假?” 紫炎也希望这消息是假的,但那信纸上独有的暗号告诉他这是真的,随手把信丢入火盆,他摇了摇头说:“流火的亲笔信怎么可能有假,看来,是我小瞧了他。” “他,他是谁?”白芷不明白的问道。 还未回答,青檀就已经开口,不确定的说:“都主说的可是鬼才骆子书?” 紫炎拿起棍子翻动了一下炭火,饶有所思的说道:“不是他,但此事也绝跟他脱不了干系,老圣法去世已久,这消息早不传出,晚不传出,偏偏在这个时侯传遍了整个北国之都,外面大雪不停,积雪又厚,最主要的是无忧现在昏迷不醒,根本赶不了路,显然,是有人想让我离开这里回到北国之都,那会是谁呢?” 答案不言自明,陌离深爱着风九幽,他怎么可能让她嫁到北国之都去呢,而且,他也已经知道悬崖刺杀乃是紫炎和尚君墨一手策划,这个仇不报如何能解他心头之恨呢,只是紫炎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知道此事,要知道圣灵殿可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进去的,况且还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消息传遍了整个北国之都,最主要的是他还令北国之都的子民们都信了。 这不是很令人奇怪吗?一个东凉国的将军和一个昌隆国死而复生又没有实权的王爷联合在一起,已经令人匪夷所思,如今还能搅动北国内乱,看来,陌离真的是深藏不漏,不容小觑。 青檀素来聪慧,一点就通:“都主说的是陌离?可不对啊,据调查所知陌离近几年都被放逐在外,不是游山玩水,就是品茶下棋,从来都没有跟朝臣们有所来往,就连他的母妃也是偶而书信,完全是一副闲云野鹤的样子,况且,都主在昌隆时也见到了,他并没有什么权利,与尚君墨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别。” 紫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站起身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身在皇家谁又可能真的是闲云野鹤,只不过有些人锋芒毕露,而有些人则是深藏不露罢了。” “照都主这么说,陌离并不是文弱书生,而是老谋深算的狐狸。”或许是陌离长的太过于俊美,平常也不似尚君墨那样看上去霸气十足,青檀怎么想都不觉得他是一个精于谋算的人。 白芷看二人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到正题上,便焦急的道:“事情已经发生,谁还管他是文弱书生还是老狐狸啊,都主,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回去,让无水立刻接任圣法之职,在圣灵殿举行仪式昭告天下,要不然大祭司他们说不定会让别的人接任圣法之职,那到时侯就麻烦了。” 590.第590章 我不会说对不起 青檀连连点头,附和道:“都主,白芷所说不得不防,而且圣灵玉已碎,圣令牌虽然在无水的手上,但大祭司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万一……” 紫炎斩钉截铁的道:“没有万一,只要我活着一天就绝不会让他们的阴谋得逞,白芷,你立刻去准备马匹,我们即刻启程回北国之都。” “是,都主,属下立刻去办!”白芷心中大喜,转身就走了,无水重伤没有人比她更紧张了,此处缺药,又没有巫医,对于无水来说此刻回到北国之都去无疑是最好的办法,只要回到圣灵殿,她相信无水一定能很快痊愈。 秀眉紧锁,青檀脱口而出:“郡主刚刚经历了生死,怕是赶不了路,而她的人……” 话未完,语未尽,紫炎就打断了她的话:“不必,我带无水回去先处理这些事情,你留在此处照顾无忧,待大雪停了,能赶路了,再出发,另外,西蒙三日以后就会带大军到这边,他会一路保护无忧入都城,到时,你再把详细的计划告诉他,这一路上万不能再出现任何的差池了,老圣法已经去世,就算无水继任也不是大祭司的对手,现在能让他忌惮的也只有清灵圣女了,所以,无论如何你们都要保证无忧的安全,誓死亦要带她回北国之都,否则,不等千年浩劫到来,北国之都就会血流成河。” 青檀单膝跪地拱手行礼,掷地有声:“请都主放心,属下等必誓死护卫郡主入都城,绝不会再有差池。” 犹如誓言的保证亦不能让紫炎真正的放心,因为现在事情变的很麻烦,内有大祭司等人作乱,外有陌离和骆子书等人作怪,他现在无疑就是腹背受敌。 “嗯,你办事从来没有令我失望过,相信这一次也一样,记住,就是入了北国之都也要事事小心、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要放松了警惕,清灵圣女虽然已经归位,但长老们没有亲自看到必是不相信的,我怕他们会从中作梗伤害无忧。”纵然心中最看重的还是北国江山,但紫炎还是不放心风九幽,怕她会被人所伤,着重叮咛嘱咐。 青檀虽是女流之辈,却巾帼不让须眉,加上她跟随紫炎多年,又是他的心腹,他的左右手,对于北国之都的现状还是比较了解的,清灵圣女可解北国之都千年劫难,但有些人为了一己之私根本不顾家国族人,所以,那些人很有可能会对风九幽出手,阻止她回到清灵殿。 “青檀定不辱使命,不负都主所托,一定将圣女安全的送回清灵殿中,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请都主一路保重。” 紫炎拿起斗篷穿上,吩咐道:“为了掩人耳目我会以无水重伤为名搬回驿站之内,然后悄悄的离开,倘若有人问起只说我病了,不见客,明白吗?” 为了给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他决定隐藏自己的踪迹,然后悄悄的赶回北国之都去,与此同时也能拖住陌离,让他们误以为自己还滞留在此。 青檀自是明白他的意思,点头称是,随后,紫炎带着无水离开了山庄,直奔黎城的驿馆去了。 两日后的傍晚时分风九幽终于悠悠转醒,睁开眼睛看到青色的纱幔不禁有些恍惚,似乎在想自己此时此刻是在那里,是天堂还是地狱,又或者是黄泉路上? 身上沉重无力,伤口也隐隐作痛,喉咙干的就像是被火烤过一样,她本想自己挣扎着坐起来,可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仿佛被碾压过一般,盯着青色的纱幔看了一会儿,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若兰!” 声音一出把自己吓了一跳,原来之前嘶喊太过用力以致于伤了嗓子,沙哑的就像是服了变声丸一样,如果不是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上穿着肚兜,她肯定会以为自己此时变成了男子,而且还是处在变声期的男子。 陌离端坐在书桌前正在处理凌月送来的书信,忽然听到声音就赶紧放下笔跑到了床前,当青色的纱幔被撩起,他看到了熟悉的容颜,熟悉的眼眸,心花怒放,欣喜若狂:“九儿,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我去拿水来。” 说着,他就把床幔挂了起来,然后去端水了。 四目相对之时风九幽愣住了,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在这里,但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记忆就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那些令她伤心的画面又重新浮现在眼前,那些刺耳的话语又在她的耳边经久回荡。 他说:水性杨花,说的一点也没有错,风九幽你跟你那个妹妹一样,朝秦幕楚,朝三慕四。 他还说:你不但勾的太子动了心,还引的尚君墨穷追不舍,现在又要嫁到北国之都为后,就连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亦倾慕于你…… 原来,自己在他的心中是这样的不堪,水性杨花,朝三暮四,呵呵…… 思绪翻飞之间陌离端着水走了过来,温柔如水的说:“九儿,喝水吧。” 说话间,他拿起碗中的小勺子舀了一勺水送到了她的唇边,可风九幽并没有张口喝下,而是扭头看向床里边,虚弱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已经两清了,请你出去。” 心中一震顿时一愣,陌离拿着勺子的手亦跟着抖了一下,风九幽的话似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心中所有的喜悦。 其实,这两天以来他都有想过风九幽醒来以后会生气,会不原谅他,甚至会赶他走,可却没有想到是如此的冷漠,就好像她初入京城之时,二人见面不久她也总是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冰冷如雪,毫无半分感情可言,就像是对待陌生人一样。 收回手,把端着的碗放到一边,陌离握住风九幽的手,含情脉脉而又诚恳的说:“九儿,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也很伤心,但我不会说对不起,因为你不喜欢听,也不愿意听,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冲动的行为以及那些令人后悔的话语,我……” 591.第591章 我该拿你怎么办 喉头哽咽,鼻头发酸,说着说着陌离停了下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说道:“得知联姻之事我心急如焚,怎么都不愿意相信,想着你有可能是被逼迫的就赶来黎城等你,看着你从马车中出来,又听到那些话,我气昏了头,所以,才会没有认出你,九儿……” 突然扭过头看向他,风九幽冰冷的眼神依旧:“没有人逼迫我,是我自愿的,我心甘情愿随紫炎入北国之都。” 手中一紧,心中一颤,陌离怔怔的看着她说:“我不信!” 抽回手,风九幽重新扭头看向床里边,疲惫的闭上眼睛悠悠的说:“我想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我不愿做的事情就是杀了我,我也绝不会做,北国之都我一定会去,所以,信不信随你,我累了,请你出去吧。” 不管是什么样的感情,都是建立在信任之上,如果我们彼此之间只是相爱,而非绝对的信任,那像这样的事情依旧还会发生,今日是红拂,明日就会是别人,三言两语轻而易举就能摧毁我们之间的爱情,与其日后再彼此伤害,痛苦煎熬,倒不如现在就算了吧。 无情而冷漠的态度似一把匕首刺进了陌离的心,他忽然间觉得好害怕好害怕,他觉得自己就要失去风九幽了,不是离别,不是分开,而是真真正正意义上的失去。 如果是从前陌离或许会霸道的强吻风九幽,但经历了走火入魔一事后,他不敢再刺激她,静默片刻稳了稳心神,陌离与她并排躺下,从背后紧紧的拥住她,柔情似水的在她耳边轻声道:“在你命悬一线之时,我告诉自己,不管是天涯海角还是地狱黄泉,我都会陪着你,跟着你,从此以后再也不离开你,所以,我不会走,也不会出去,如果你真的不爱我了,不要我了,那你就亲手杀了我吧,与其在没有你的日子里生不如死,我愿意死在你的刀下,那样,你便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了。” 风九幽哭了,哭的像个孩子,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的往下落,她觉得自己要疯了,要被逼疯了,到底要怎么样,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快乐,让他好好的。 突然的伤心哭泣让陌离猝不及防,他把风九幽转了个身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额头紧紧的抱住,万般心疼的说:“九儿,你别哭,你一哭我的心都要碎了,我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吧,九儿,不要哭,不要哭。” 拂去她耳边的碎发,吻去她眼角的泪水,陌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让她不再哭泣,到最后只能静静的抱着她,陪着她。 太多太多的事情压在心头,太多太多的悲伤无处可诉,更不知向谁人说,风九幽哭的伤心极了,无助、无奈、辛酸、疼痛、伤心,这些情绪全部涌上心头,将她吞噬殆尽。 隐在暗处的哑鬼听到风九幽的哭声,心里憋闷的不能呼吸,闪身一跃就出了房间,而端着药正准备进来的若兰听到风九幽的哭声,也忍不住的在门口哭了起来,扶苏见她这般心里十分压抑,握了握手中的剑走到她身边说:“小姐醒了你该高兴才是,怎么哭了?” 闻声抬头,若兰声泪俱下的说:“扶苏,我们回去吧,回到雪山之巅去,小姐……呜呜……” 回想风九幽这些日子所受的苦,若兰伤心的连话也说不清楚了,虽然在雪山之巅时风九幽并不快乐,但最起码不会受伤啊,而且那里还有雪老夫妇疼爱她,还有雪狼陪她玩耍,再怎么样也不会似现在这般****提心吊胆。 看着若兰红肿的眼睛,扶苏心疼的有些烦躁,平日里她就比别人爱哭一些,这两日更是没有断过,时不时的就能看到她一个人在那偷偷掉眼泪,有些受不了,扶苏也不知道那来的勇气就把她拉进了怀里,轻轻的抱住说:“好,我们回去,别哭了。” 突兀而惊人的举动让若兰的眼泪嘎然而止,她目瞪口呆完全忘记了自己此时在哭泣,而心中的伤心也被惊讶所取代,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不善言辞的大冰块竟然,竟然会主动的拥抱自己,而且还很温柔。 是的,温柔! 其实,扶苏自己也没有想到,事后他尴尬了许久,甚至还一度躲着若兰走,根本就不敢见她,觉得自己当时的脑袋一定是被雷霹了,或者是被人控制了,才会鬼使神差的拥抱她。 伤心的哭泣耗费了风九幽许多的力气,加上她本身就昏昏沉沉的,有气无力,没过多久就哭着哭着睡着了,陌离怜爱的为她擦去眼角挂着的泪水,起身倒了些温水准备喂到她的嘴里。 可谁知,睡着了的风九幽根本没有什么意识,也不知道张嘴,勺子都还没有离开嘴唇,那些水就流了下来,打湿衣衫,弄湿枕头,到最后连床上也滴到了水,无奈之下,陌离只有似从前那般,一口口的含住水渡进她的口中。 喉咙本就如火炙烤一般,加上又哭了许久,风九幽渴的不行,水才进入口中就本能的吮吸,一口又一口,一口又一口,直到一碗水全部喝尽她才没有了反应,整个人看上去都软绵绵的。 虽然这已经不是陌离第一次以这种方式给她喂水喂药,但这却是风九幽第一次回应他,柔软的舌尖引得他欲罢不能,心中更是掀起阵阵涟漪,如果不是知道她很累,身上也有伤,他真的想好好的亲吻她,以缓解这些日子以来对她的相思之情。 喂完水以后陌离躺了下来,先是摸了摸她的额头,再是帮她掖了掖被角,然后随手一挥将青色的纱幔放下来,伸手将她抱进怀里牢牢的搂住,情不自禁的在她嘴角印下一吻,抬起手抚摸她的脸,一寸寸,一点点,无不深刻在心间,深情绵绵的说:“九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592.第592章 甜如蜜 沉沉睡去的风九幽并没有听到,也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夜,静谧无声一片清冷,连下了两日的雪终于停了,风九幽再次醒来已经过了晚膳时分,还未睁开眼睛就闻到熟悉的味道,她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在陌离的怀里。 他的怀抱一如记忆中那般温暖,让人忍不住靠近,才抬起手置于他的腰身,睡熟的陌离就醒来了,大手一捞让她贴的更近,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一下她的额头,闭着眼睛睡意十足的叫了一声:“九儿!” 不眠不休的赶路让陌离同样感到疲惫,加上这两日心里难受又很担心风九幽的安危,他都没有怎么好好睡过觉,甚是疲累。 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风九幽没有说话,似乎在享受这片刻的宁静,自打二人在一起以后,其实很少有这样的时刻,即使在东凉时也一样,莫言总是会时不时的来看他,而她那时也急着给君梓玉制药,所以,这样静静的拥抱着彼此的时刻真的很难得。 紧紧的回抱着他,风九幽将头埋入他的怀中,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时间能在这一刻停止,而他们就这样彼此拥抱着彼此,直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无声的回应让陌离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很高兴,只要风九幽不再赶他走,不再变回从前冷漠的样子,他做什么都愿意,情不自禁的又收紧抱着她的手,温柔绵绵的说:“九儿,不生气了好吗?” 往他怀里蹭了蹭,风九幽思付良久,想起之前他说的那些话,她终于点了头,如果我们的爱注定要似烈火一般浓郁炙热,那就熊熊燃烧吧,那怕到最后是灰飞烟灭亦不后悔。 爱若如初,情若如故,相思深情定永不相负! 心中欢喜不能自已,陌离松开抱住她的手,痴痴的看着她,发自肺腑的一字一句道:“九儿,我爱你!” “我也爱你!”即使嗓子疼痛沙哑,风九幽还是说出了这句话,这句让陌离安心定心的话。 轻柔的吻毫无预期的落下,如羽毛般划过,所有的愤怒和恼怒,所有的伤心和泪水,所有浓烈的爱意,所有浓郁的相思,都化作无限柔情进入彼此的心底,他爱她,一如她爱他。 眼见时间越来越晚,风九幽还没有喝药,若兰忍不住来敲门,轻声道:“殿下,小姐还没有醒吗?该喝药了。” 吻的浑然忘我的陌离根本听不到她的话,薄薄的唇瓣辗转反侧流连忘返欲罢不能,恨不能把风九幽给整个吞到肚子里去,那样他就真的安心了。 风九幽被他吻的晕头转向快要窒息,听到若兰的声音就扭头准备躲开他,可谁知他就好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这边刚有动作,那边就用手固定住她的头,不让她有丝毫的逃离。 对于他每次都这样缠绵不休,风九幽很是无奈和无语,有时侯她不禁在想自己是蜜糖吗,为什么总感觉他每次都想多咬一口,再多咬一口,仿佛怎么都不够似的。 走神间,陌离离开了她的唇瓣,沿着脖子又啃咬了半天方才罢休,恋恋不舍咬了一下她的耳垂,温柔如水的说:“娘子,你好甜!” 风九幽喘息了一会儿推了推他:“你好重,快起来。” 不知为何陌离突然间笑了,弓起身在她嘴角又落下一吻,甜如蜜的说:“我的九儿越来越可爱了。” 若兰在外等的心急,又敲门道:“殿下……” 话才出口,陌离就一边帮风九幽系上不知何时被他解开的寝衣带子,一边淡淡的说:“进来!” 声落门开,若兰轻手轻脚的端着药走了进来,当看到风九幽已经睁开的眼睛时,顿时喜笑颜开腾腾的跑了过来:“小姐,你醒了?” 这时,陌离扶着她坐起来,让她整个人都靠在自己的胸前,然后先是把一床折好的锦被置于她的背后,又拿过一件柔软的狐皮盖在上面,再把她轻轻的放下。 靠在锦被上以后风九幽对若兰伸出了手,微微一笑说:“让你担心了。” 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若兰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说:“不想让我担心,小姐就好好的,再也不要……” 难受的如鲠在喉,若兰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风九幽看她眼睛又红又肿,很是抱歉,也很是心疼,揉了揉她的手背有气无力的道:“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若兰抬头看了她一眼,擦了擦眼泪说:“小姐每次都这么说,每次都骗我。” 风九幽认真的那么仔细一想,还真是如此,轻挑眼眸浅浅一笑,抬起那只受伤的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似儿时一般饶有所思装模作样的说:“没有吧,你看我的鼻子都没有长长。” 若兰一听就破涕为笑,因为这是她和风九幽儿时最快乐的记忆,伸手为她盖好被子,若兰佯装气恼的说道:“小姐就知道耍赖。” “是,所以,你不要难过,也不要伤心,更不要哭,你家小姐不是纸糊的,也不是布缝的,那能那么容易就死了呢。”若兰伸手捂住她的嘴,呸呸呸的说:“不许说死,不许说不吉利的话,小姐要一直一直活着。” 想到两日前风九幽没有了气息和脉搏的时侯,若兰又开始落泪,天知道她当时有多么的害怕,有多么的恐慌无助,她自小就跟着她,视她为主为友为唯一的亲人,如果她不在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活下去。 风九幽最怕她掉眼泪了,赶紧道:“好,一直一直活着,活成老妖怪……” “老妖怪好,老妖怪有肉吃,到时本公子也不必****勤练轻功了,也不做生意了,直接跟在老妖怪的身后吃肉喝酒,吃香喝辣。”君梓玉手持一把羽毛扇风度翩翩的走了进来,而尚宇浩则依旧是大红色的外袍加手中的玉骨折扇。 不得不说二人真是生的俊美,用花容月貌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一眼望去真是赏心悦目,平分秋色。 593.第593章 非礼勿视 生怕他们两个嘴巴不饶人的家伙会笑话自己,若兰擦了擦眼泪站起来说:“小姐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吧,我去把熬好的粥端过来。” 风九幽松开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说:“好,你顺便把云姨找来,我有话跟她说。” 陌离把打湿的锦帕拧干,挨着她坐下,一边旁若无人的帮她擦手擦脸,一边说:“你才刚醒,嗓子又哑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话是这样说,可心里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自己出了这样的事,又命悬一线差点死掉,云姨一家心里定是万般自责,惶恐不安,特别是红拂,梅叔定是会责怪她的,倘若不早点跟她们聊聊天,表明自己的心意,只怕她们会多想,到时再出些什么不好的事情,那真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无力的靠在被子上,风九幽淡淡的说:“我没有那么娇弱,若兰,你快去吧,哦,对了,小玉,你们可用过饭了?” 嘴巴一撇,君梓玉靠在床上十分不悦的说:“你一直没有醒,我们那有心思吃饭啊,就是吃了也是食不知味。” 风九幽才不相信他的话呢,就他那爱吃的本性,别说是自己没有醒,就是天塌下来估计也是先吃饱了再说,心中这样想却并没有表现出来,扭头看向若兰道:“麻烦云姨准备些他们爱吃的饭菜过来吧,另外,如果有参鸡汤再端一碗过来。” “是,小姐!”若兰无语的瞟了一眼君梓玉和尚宇浩就转身离开了,觉得他们两个人真是够够的了,脸比城墙还厚,明明晚上就只差把盘子给吃掉了,还食不知味,说谎不打草稿,脸不红气不喘,两人真是一样一样的,妖孽。 擦完脸和手,陌离又拿来了玉梳为风九幽梳头,虽不出门无需绾发,却还是要把散开的头发给弄好,要不然一会儿吃饭都会很麻烦,由于之前有练习过,陌离梳的有摸有样,也很自然。 纵然这不是陌离第一次为自己梳头,风九幽还是很不好意思,特别是在看到君梓玉和尚宇浩目瞪口呆的表情时,她更是觉得尴尬极了,抬起手去拿玉梳低声道:“我自己来吧。” 拿着玉梳的手本能的躲开,陌离抬起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扭头看向瞪大眼睛的二人极其不悦的说:“你们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吗?” 君梓玉率先回神说:“啊,哦,房间太暗了,我去点灯。” 说着,他就扯了一下尚宇浩的衣服,挤眉弄眼的走了。 为风九幽擦脸擦手的举动,就已经让尚宇浩感到很吃惊,现在看到他竟然还会梳头,简直震惊到不行,虽然陌离一直在他的心中都是温润如玉温柔如水的男子,但陌离自小就对女子敬而远之,甚至靠近三尺以内都会很反感,更别说是这样的亲密。 那温柔到能溢出水来的眼眸,那自然到不能再自然的举动,那满是柔情的话语,无不昭示着他对风九幽的疼爱,也无不昭示着他的用心,看来,他真的是很爱很爱她。 走了几步发现尚宇浩没有跟上来,君梓玉又跑回来把他拉走了,二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就去外间找蜡烛去了。 看到尚宇浩似是吃了苍蝇的表情,风九幽笑意吟吟的看着陌离说:“明明是你失礼于人,还让人家非礼勿视,霸道。” 陌离拿起缎带帮她系好头发,放下玉梳左右看了一下,毫不在意的说:“我给我自己的娘子梳头,怎会失礼于人,再说,这可是闺房,闺房之乐他们岂会懂得,嗯,不错,比上次梳的好,我拿铜镜给你看下。” 话落,他就走到妆台前把铜镜拿了回来,对着风九幽照了照说:“怎么样,还行吧?” 风九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毫不吝啬的夸奖道:“很好,我很喜欢,谢谢!” 陌离一听这话立刻乐开了花,放下铜镜就亲了上去,并不似先前那般流连忘返,而是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一下后,不敢相信的问道:“真的?” “嗯,真的!”再次看到他脸上犹如阳光一般灿烂的笑容,风九幽的心里暖暖的,觉得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跋山涉水也好,九死一生也罢,只要他能快乐平安,对于自己而言都是值得的。 与她一块靠在锦被上,陌离伸手把她搂进怀中:“那我以后****为娘子梳头可好?” 贴着他的脸颊,风九幽柔声道:“你喜欢就好。” 轻轻的在她的勃颈处蹭了蹭,陌离笑着说:“我非常喜欢,所以,从此刻开始,娘子的一切都由我来料理,娘子要梳头我便为娘子梳头,娘子要更衣,我便为娘子更衣,娘子要沐浴,我也为娘子沐浴。” 沐浴二字一出口风九幽的脸就红了,只是她失血过多脸色苍白,没有平日里那么明显,一时之间也看不出来。 好在这时若兰进来了,要不然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去,风九幽真是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了,纵然二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却到底也没有越雷池一步,加上她身中烈火之毒,根本不可能和他行周公之礼,所以,还是先保持距离比较安全。 曹碧云和风九幽想的差不多,自打那****寒毒发作以后,她们一家子就再也没有笑过,梅青整日里拉着一张脸,而曹碧云不是唉声叹气就是偷偷掉眼泪,红拂就更不用提了,她因为见不到紫炎已经快要疯了,三番五次去驿馆不说,还去求了青檀好几次。 青檀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每次都以紫炎病了不见客为由将她打发了,红拂不信,认为青檀根本就没有通报,紫炎之前跟自己情深意浓,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呢,这不,不死心的她趁着夜色又悄悄的来到了驿馆之内。 白天问清楚了紫炎住在那个房间,她混进驿馆之后就直奔那个房间而去了,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没有能顺利的见到朝思慕想的紫炎,因为才走进院子里她就被人发现了。 594.第594章 冤家路窄 老圣法死去的消息在北国之都掀起轩然大波,为了掩盖自己的行踪,紫炎不但派兵将把守驿馆内的房间,还派隐卫在暗中守着,当鬼鬼祟祟的红拂才进入院子,他们就把她给团团围住了,拔刀相向,厉声大喝:“有刺客,拿下!” 浑身一颤心惊肉跳,红拂吓的花容失色,连忙失声喊道:“慢着,是我,我是郡主的奴婢红拂。” 右使副将晏平眉头微皱,收剑回鞘来到红拂面前,上上下下将其打量了一番,见真的是她便道:“夜色已深,天气又如此寒冷,红拂姑娘不在山庄内伺候郡主,怎的到这里来了?” 看着周围明晃晃的刀剑,红拂哆哆嗦嗦的说:“我……我……我家郡主有话要对紫都主说,命我来传话,你们……你们赶紧把剑拿开。” 急中生智,眼睛骨碌碌的转了几圈后,红拂就想到了这个既一时半会儿无法得到验证,又听上去十分合情合理的谎言。 由于青檀之前有特意交代过让他留意红拂,晏平并不相信她说的话,沉思片刻道:“都主身体不适已经休息了,王后有话要红拂姑娘转达,不如先告诉末将,待明日都主醒来末将一定第一时间告诉都主。” 红拂虽然自小就被曹碧云按照大家闺秀的样子来调教,温婉端庄,处变不惊,但时,站在由十几把剑围住的圈圈里,她还是胆战心惊,颤颤巍巍:“不,不用了,既然都主已经睡下,那我明日,我明日再来吧。” 话落,她就鼓起勇气大着胆子将一把剑给推开,脸上硬挤出一丝微笑说:“借过,借过!” 晏平没有发令,那些北国之都的士兵也就没有阻止她离开,可谁知冤家路窄,就在红拂即将要走出院子口时,岳百灵迎面走了过来,那****虽被风九幽重伤,却因为有清灵草制成的秘药,又加上她身边有灵力颇高的守护者为其疗伤,不过两日的功夫身上的伤就基本痊愈了。 由于岳百灵的爷爷岳长老和大祭司是一伙的,她和红拂一样并不知道紫炎已经离开黎城回北国之都去了,所以,她此时出现在这里也是为了见紫炎一面,顺便看看他的伤好了没有。 看到红拂就不禁想到她假扮风九幽一事,想到她假扮风九幽一事,就不禁想到曹碧云的那一巴掌,岳百灵自小到大别说是被人当众打脸了,就是当众挨骂都不曾有过,所以,那甚是响亮的一巴掌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紧走两步拦住红拂的去路,岳百灵皮笑肉不笑的说:“听说那贱妇是你母亲?” 明明是柔若春风的话,听在红拂耳朵里却是如临大敌,她不是第一次见到岳百灵,也清楚的知道她清秀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毒如蛇蝎的心,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打起来这里的人也未必会帮自己,她准备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先回到山庄去再说。 垂眸低首,红拂装作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的样子绕到一边往前走,只可惜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忍的,在挨了那样一巴掌后岳百灵其会轻易的放过她,最主要的是她喜欢紫炎,一心想嫁给他为妻,半路杀出个风九幽已经让她万分恼怒,如今就连一个卑微的婢女也敢跟她抢,跟她争,甚至还明目张胆的跑到这里来找紫炎,这怎么能让她不生气呢。 鱼骨长鞭唰的一下挥出重重的打在地上,红拂吓的惊声尖叫连连后退,一不小心自己踩到自己的裙摆,一下子就摔到在了地上,还未爬起来,岳百灵的第二鞭就挥了过来,她似乎很喜欢看她惊恐的样子,也不打在她的身上,就一鞭鞭的抽打在她身旁的地上。 啪、啪、啪连挥三鞭,鞭子带起的雪花泥土全部溅到她的脸上,红拂本能的抬起手以衣袖遮住脸,拼命的大喊大叫,北国之都民风彪悍,素来都是弱肉强食,所以,看到红拂被欺凌戏耍,他们非但没有一个人上前劝阻,还反倒十分兴奋的哈哈大笑,以北国之都自己的语言为岳百灵摇旗呐喊,让她来点更刺激的。 岳百灵最喜欢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一听到大家的笑声立刻又挥起了长鞭,兴奋使然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挥的特别起劲,直到红拂的脸上衣服上满是泥土她方才住了手,一脚踩在她的胸前,居高临下趾高气扬的说:“就你这胆小如鼠的样子,还敢喜欢我的炎哥哥,真是找死。” 说话间,她脸上的嘲讽被怒意取代,挥起长鞭就直朝红拂的脸抽打了下去。 红拂吓的魂飞魄散,求生的本能让她想起了自己会武功,双手一把抓住岳百灵的脚腕,用力一扭就将她掀到在地,而鞭子也因此偏离了方向打到了一边。 就地一滚红拂马上站了起来,而摔到在地的岳百灵气的肺都要炸开,挨了曹碧云一巴掌已经让她颜面尽失,如今竟然还被这个该死的贱人给摔到在地,真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一个鲤鱼打挺马上站了起来,岳百灵揉了揉被摔到的后脑勺,怒目而视,怒不可揭,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个贱婢竟然还敢还手,看姑奶奶我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撕烂你的脸。” 怒气冲头,岳百灵也顾不上再装什么大家闺秀了,长鞭一挥就怒气冲冲的打了过去。 红拂一见她这要杀人的架势拔腿就跑,可她的速度太慢了,只见那鱼骨长鞭似是长了眼睛一样缠上了她的腰身,用力一拉灵力四溢,嘭的一声红拂就似那凋零的树叶撞到了墙上。 撞的眼冒金星,头晕目眩,五脏六腑好似都移形换位了一般,眼前一黑几乎就要晕过去,可那如灵蛇一般的长鞭并没有因此而放过她,对着她的头她的脸狠狠的一挥而下,誓要将她一分为二的给生生劈开,众人齐齐拍手叫好,高声欢呼呐喊,都觉得岳百灵真是太厉害了。 595.第595章 够了 这一刻,红拂想起了疼爱她的爹娘,想起了一直保护着她们的风九幽,还有时常为她出头的若兰,她哭了,她知道自己错了,错的非常非常离谱,也猛然发现母亲说的是对的。 与其说他们一家三口和那些陪嫁侍卫,跟着风九幽是为了兑现对乐平公主当年的承诺,也为了报答她的恩情,倒不如说他们是在寻求风九幽的庇护,因为她的归来,他们这些人不再风餐露宿过的辛苦,更没有再受人欺辱,甚至于风九幽一从风青山那里拿回她自己的嫁妆,转手就交给了自己的父母,良田店铺,房契金银,没有一样是没有的。 脱离了奴籍,有了这些东西,红拂以为自己就变成了真正的大小姐,跟风九幽暗中攀比,甚至一度恨上了她,觉得她真是可恶,自己千辛万苦都想得到的东西,她却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而且还根本就不喜欢,还那样冷漠的对待紫炎,让他难堪,让他伤心,让他难过。 凭什么,凭什么自己喜欢的男人要遭她这般羞辱,凭什么自己爱上了紫炎就像是偷了她的东西一般,还要跪下道歉苦苦哀求,她明明就不喜欢的啊,她明明就不爱的啊,那为什么还要跟自己争,跟自己抢,甚至还霸占着北国王后的位子,凭什么? 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红拂把自己放在了跟风九幽同等的高度上,所以,她心里很不平衡,更不愿意听到那些为奴为婢的话,觉得自己除了长的没有风九幽好看以外,样样都不输给她,特别是在琴棋书画的造诣上,更胜一筹。 她原以为风九幽是自己人生中的绊脚石,可当鞭子当头劈下的那一刻,她才明白过来,她不是活在这蓝天白云下,更不是活在这乱世之中,她是活在风九幽的羽翼保护下,没有了风九幽的保护她连奴婢都不是,她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甚至,她现在连性命都保不住了。 她明白,也知道了,但她始终不曾后悔,不曾后悔爱上紫炎,更不曾后悔对陌离说那些话。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性命攸关之刻,青檀出现了,她用剑挑开了那挥下的长鞭,看着岳百灵怒喝一声道:“够了!” 岳百灵平日里就看青檀不顺眼,只不过一直碍着紫炎没有收拾她,收回长鞭阴恻恻的笑了一声,不以为意的说:“青姐姐这是做什么,不过是教训一个刺客,用不着动这么大肝火吧。” 毕竟是岳长老的孙女,青檀也不愿跟她撕破脸,扭头看了一眼已经吓晕过去的红拂,她不卑不亢的说:“灵儿小姐真是会说笑,这那儿来的刺客,这明明就是王后身边的婢女红拂。” 岳百灵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原来是王后身边的婢女啊,我说怎么好像在那儿见过,不过,青姐姐一向恪守礼法,为人刚正不阿,这成婚大礼都还未行,怎么就称呼其王后来了,莫不是青姐姐也如那起子贱人一般,学会迎奉拍马了?” 青檀不怒反笑,直直的看着她说:“连一向以圣洁著称的灵儿小姐都变的如此粗俗不堪,口出脏言,青檀怎么敢不随波逐流呢,只是岳长老素来严谨守礼,不知听到灵儿小姐的这番话会做何感想呢?” “你……”岳百灵气的哑口无言,恼怒的吐出一个字后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狠狠的瞪着她,如果眼睛可以杀人,估计青檀这会儿已经死了千遍万遍了。 主子受辱丫鬟自是要出面的,只听跟在岳百灵身后的一个小丫鬟,盛气凌人的说:“做何感想关你何事,你不过是一小小的右使就敢对灵女不敬,小心长老知道了砍了你的脑袋。” “砍了我的脑袋,呵呵,看来岳长老的权利还真是大呢,连我一个当朝右使的脑袋都敢砍,真是了不得啊。”青檀一语双关,讽刺之意不言自明。 一直知道大祭司和岳长老二人狼狈为奸,却没想到已经猖狂到了如此地步,看来,就算找不到清灵圣女,就算老圣法去世的消息没有传遍整个北国之都,内乱也迟早是要发生的,一山不容二虎,他们虽然不敢明着谋权篡位,却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北国之都的左右使者有点像昌隆国皇帝的黑骑卫,他们在朝堂之中虽然官职并不高,却是皇帝的心腹,而且除了皇帝本人无人能调动他们,他们也只听令于皇帝一人,所以,那丫鬟一听青檀的话立刻变了脸色,猛然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岳百灵虽然不懂朝堂之事,却知道自己的爷爷和紫炎素来不睦,回头狠狠的瞪了那丫鬟一眼,警告意味十足,然后收回视线看着青檀微微一笑说:“青姐姐乃是当朝右使,要砍脑袋也是由炎哥哥做主,不过,为了一个这样的贱婢,青姐姐真的要跟我作对吗?” 青檀朝自己身后的两名随从打了个眼色,她们立刻就把红拂扶了起来,随即收回视线,青檀意味深长的看着岳百灵说:“我只是奉命办事并没有针对于谁,更没有想跟灵儿小姐作对的意思,只是贱婢也有不同,打狗还要看主人,更何况还是王后身边的婢女,哦,对了,我还有件事情要跟灵儿小姐说一下,无忧郡主和都主虽未行大婚之礼,但诏书以下,而且天下皆知,所以,灵儿小姐下次见了王后最好行礼,否则对清灵圣女大不敬之罪,可不是灵儿小姐和岳长老能够担待的起的。” 话落,青檀扭头看向晏平等人厉声道:“都主命你等在此保护,竟然擅离职守聚众喧哗,该当何罪?” 晏平立即行礼道:“末将失职,请右使责罚!” “失职,哼,王后的婢女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以为一句失职就能保住你的脑袋吗?”青檀气的恨不能给晏平两巴掌,如今是什么时刻,他竟然还有心思在这边看笑话,真是该死! 596.第596章 大王妃 提到紫炎就想起他临走时的吩咐,晏平这才醒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误,十分恭敬而惶恐的说:“末将知错,请右使息怒!” 青檀还未言语,岳百灵的鞭子就抽到了红拂的身上,啪的一声极为响亮,只见晕过去的红拂一下子就醒了过来,啊的一声叫的甚是厉害。 闻声回头大惊失色,青檀怒目而视的看着岳百灵道:“你是疯了吗?” 岳百灵不以为意,笑意吟吟的收起鞭子来到青檀面前,阴阳怪气的挑衅道:“你看我像是疯了吗,告诉你青檀,别以为有炎哥哥给你撑腰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狗就是狗,再怎么厉害也是要听主子的号令,昭告天下如何,天下皆知又如何,一日礼未成,她就一日不是这北国之都的王后,况且,她清灵圣女的身份都还没有得到确认,想当王后,痴心妄想。” “痴想妄想,哼,我看痴心妄想的人是你吧,雪貂认主,清灵开弦,清灵圣女的身份绝对错不了,我劝灵儿小姐还是趁早打消那不该有的念头,要不然大婚之日可是有得哭呢。”青檀原本是不想理会她的,可她一二再再二三的挑衅真是让人忍无可忍。 心事被人一语道出,岳百灵恼羞成怒,向前一步走死死的瞪着青檀说:“大婚之日还未到,到时侯哭的人还指不定是谁呢,青檀,我告诉你,就算风九幽真的做了王后,那我也是仅次于王后之下的大王妃,而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右使,要你死简直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所以,你说话最好给我小心点,别跟个疯狗似的乱咬人,否则,我这鞭子可是不认人的。” 语毕,岳百灵故意撞了她一下就嚣张的走了。 晏平连忙上前担心的问道:“右使,你没事吧?” 看着岳百灵远去的背影,青檀突然间笑了,大声道:“那就请灵儿小姐做了大王妃以后再来教训我吧。” 岳百灵,趁着能嚣张的时侯你就尽情的嚣张吧,等清灵圣女回到清灵殿,等这北国江山全部掌控在都主的手里,等你们岳家在北国之都再无立足之地时,我看你到时侯还怎么嚣张,还想当大王妃,真是笑死人了,都主如此的憎恨你们,你还想着嫁给他,真是愚不可及,蠢的无可救药。 “右使,你……”晏平的话才问出口,青檀就脱口而出打断了他的话:“无事,你们继续在此处把守,不准任何人靠近。” “是,末将遵命!”话落,晏平大手一挥,那些先前围观的众士兵就各归各位,各司其职。 青檀几步走到红拂面前,察看了一下她的伤势说:“能走吗?” 红拂梨花带雨的点了点头,然后强忍着疼痛慢慢的站了起来,颇为感激的说:“多谢青右使救命之恩,红拂感激不尽。” 对于红拂,青檀有着说不出的抱歉,毕竟那情思豆是他们悄悄给她吃下去的,如今她爱上紫炎欲罢不能,可她又不是转世的清灵圣女,也没有长着风九幽那样一张面孔,最主要的是情思豆又没有解药,她真是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告诉她,不要再来了,也不要再找紫炎了,他就算心里深深的爱着你,也是绝对不会娶你的。 淡淡一笑很是客气,青檀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了,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主很生气,加上又为无水疗伤耗费许多灵力,如今卧床不起根本不愿意见任何人,所以,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即使心中很不喜欢青檀,红拂也不敢表现出来,从怀中拿出一个绣的十分精致的荷包递到青檀的面前说:“这是前些日子他要我为他绣的荷包,麻烦你帮我转交给他,就说我很抱歉,也很对不起,我不求他能原谅我,只求能跟他单独见上一面。” 原来,迎亲之时紫炎曾向假扮风九幽的她表示想要一个荷包,一个由风九幽亲手绣制的荷包,作为二人的订情信物,当时红拂高兴极了,绣的时侯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只可惜她不是风九幽,从前不是,当时不是,现在更不是。 青檀看她楚楚可怜心有不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接过她递来的荷包说:“那好吧,我会帮你转达荷包还有见面的话,至于都主会不会见……” 红拂见她答应心中很是感激,连忙道:“我知道,我知道,不管他愿不愿意见我,我都不会怪你,青檀,哦,不对,青右使,谢谢你,谢谢你!” “不用谢!”说话间,青檀把荷包收于怀中,回头看向晏平吩咐道:“时辰不早了,你派两个人送红拂姑娘回山庄,以免王后着急。” 晏平恭敬的说道:“是,末将这就命人去准备马车。” 青檀点头同意,收回视线看着红拂说:“我还有事要办就不送你了,慢走!” 红拂屈膝行礼,温婉端庄的说:“有劳青右使了,如若都主愿意见我,还请青右使派人告知,红拂感激不尽。” 青檀回礼,淡淡的说:“这是自然,放心吧,都主若愿意相见,我定马上派人去通知你。” 又说了两句客气的话,红拂就随着晏平安排的两个士兵走了,岳百灵那一鞭子用了十足十的力,每走一步都牵动伤口,疼的红拂是汗如雨下。 而青檀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驻足良久,然后从怀中拿出那个荷包丢给了晏平,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送你了!” “送,送我了?”晏平大吃一惊,眉头紧皱,瞬间有种被天上掉馅饼砸中的高兴,这么好看又精致的荷包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呢,而且就这样送给自己了,不,不行,这是红拂给都主的,自己怎么能要呢。 想到这,拿着荷包像是拿着烫手的山芋的他就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说道:“青右使,这不是她送给都主的吗,怎么能给我呢,再说了……” 597.第597章 抢头母羊 随着二人越走越远,断断续续的话从风中传进了躲在一边未走的岳百灵耳朵里,她冷冷一笑说:“贱人就是贱人,不但长的下贱,还跟狗皮膏药似的让人恶心。” 先前恐吓于青檀的那个小丫鬟景秋说:“她何止是下贱,简直就是死不要脸,都主明显就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有,她竟然还恬不知耻的送什么荷包,还要见都主,真是贱骨头,小姐,您别生气,就她长的那样,都主才懒得睬她呢。” 灵光一闪计上心头,岳百灵压低声音对景秋说:“一会儿你去找晏平把那个荷包要过来,理由嘛,就自己想,她不是要见炎哥哥嘛,那我就让她见,死不要脸的贱人,看我怎么收拾你,哼!”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把那荷包给要回来。”景秋笑的十分阴险,似乎非常期待岳百灵收拾红拂。 岳百灵把鞭子一截一截的收好,不怀好意的说:“先不急,等青檀那个疯狗睡了再说,对了,最近可有收到家里的信,爷爷知道我跑了有没有大发雷霆?” 经她一提,景秋方才想起傍晚时分收到的信,从怀里拿出来递给她说:“信上倒是没有提及此事,只不过大公子来信了,催着小姐赶紧回去呢。” 伸手接过展开,岳百灵万分疑惑的说:“大哥不是正在跟南越交涉的吗,怎么会叫我回家,而且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其实,岳长老并没有授意让孙女来找紫炎,而是岳百灵自己对紫炎牵肠挂肚放心不下,偷偷溜出来的,所以,收到自己大哥的信颇为奇怪。 景秋想了一下说:“奴婢也不清楚,不过,听送信的人说,大公子已经回到了都城,似乎是为了老圣法去世一事……” “什么,老圣法去世了?”岳百灵面如土色吓了一跳,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慈祥而又十分疼爱自己的白胡子老头死了。 景秋点了点头说:“是,听送信的人说已经死了多日了,整个北国之都都传的沸沸扬扬,估计都主早就知道了。” 岳百灵抬头看向紫炎所居住的房间,失魂落魄的自言自语说:“怪不得,怪不得炎哥哥病了,原来,原来是老圣法死了,他自小就跟老圣法最亲近,现在一定特别特别的难过吧。” 炎哥哥,你为什么不见我,幼时你只要一难过一伤心就会来找我诉说,为什么长大了你就变了,你不喜欢我了吗?你真的因为爷爷而不喜欢我了吗? 景秋见她难过连忙出言安慰道:“小姐,您别伤心,都主他现在肯定是想一个人静静,等过两天,过两天都主不那么伤心了,奴婢再陪着您过来,到时都主一定会见您的。”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岳百灵催头丧气的看了一下自己哥哥写的信,然后收起来说:“告诉哥哥,等雪停了,能赶路了,我就回去,让他不要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是,小姐,这里风大我们先回去吧,一会儿我再去晏副将那里把荷包拿过来。”说话间,景秋扶住了她的胳膊,二人转身离开了。 深夜风冷刺骨,而风九幽的房间里却是暖意十足,君梓玉和尚宇浩二人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吵吵闹闹,而陌离则是端着一碗新鲜的羊奶在一勺一勺的喂着心爱的女人。 由于嗓子痛的厉害,风九幽连吞口水都是疼的,所以,喝粥根本喝不下去,万般无奈之下尚宇浩就只有踏着夜色去找城主,然后问清楚谁家有奶羊。 本来吧,这奶羊也不是什么稀有动物,可这是边关,又是快要过年的时侯,奶羊少的可怜,好不容易找到一头人家还不愿意卖,更不愿意挤奶。 几番商量不下可是急坏了尚宇浩,风九幽本来就身子不好,加上这两日又水米未进,再不吃点东西下去岂不是要饿死她,而且她身上还有伤,天气又这么冷,不吃东西伤口怎么可能愈合呢。 君梓玉被吵吵的头痛,直接把尚宇浩拉到一边说:“你行不行啊,不行我们就直接抢吧。” 尚宇浩目瞪口呆,惊的下巴差点没有掉下来,觉得君梓玉一定是疯了,失声道:“抢,那怎么行,我可是皇子,我怎么能光天化日里抢人家的羊呢,而且还是一头奶羊。” 嫌弃的翻了个白眼,君梓玉指了指天,流里流气的说:“你确定现在是光天化日之下。” “就算不是光天化日之下也不能抢羊啊,再说了,你看他们多么可怜,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就靠这羊过年呢,你怎么下得去手啊。”尚宇浩生怕人家听到了害怕,压低声跟做贼似的说。 君梓玉想了一下觉得他说的也对,人家一家就指着这羊过年呢,自己要是给抢了,是不太合适:“我也不想抢啊,可是他不卖啊,怎么办?” 尚宇浩说的心烦气躁,双手环宇胸前,跟个大爷似的说:“怎么办?凉拌,你平时跟我吵架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现在连头羊都搞不定啊?” “你这是在激我吗?”君梓玉挑眉说道。 尚宇浩发癫似的抛了个媚眼过去说:“恭喜你,答对了,姓君的小玉子,请吧!” “请就请,怕你啊,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本公子的厉害,哼!”君梓玉觉得自己虽说不是皇子,却也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如果今日抢了别人的东西,日后被人传到江湖上去,确实没脸混了,所以,他开始发挥自己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夫,和尚宇浩你一言我一语的跟那家人说了起来。 刚开始那户人家的态度非常坚决,说什么也不卖,可二人忽悠来,忽悠去,直接把人家说的潸然泪下,痛哭流涕,到后面不但同意把羊卖给他们,还亲自给送到了山庄里。 对此壮举二人感到非常的自豪,回来以后就不停的跟风九幽说来说去,说来说去,一件事两人翻来覆去的说了好几遍,而且还乐此不疲,这不,陌离好不容易把他们给赶到了一边,二人又边喝着小酒边互相吹捧彼此。 598.第598章 乖 看着两个天天斗嘴恨不能打一架的人,勾肩搭背互夸彼此,风九幽不禁摇头失笑,觉得比着陌离和尚宇浩,他们更像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吵的时侯互不相让,面红耳赤亦要争个你我出来,好的时侯则比谁都抱的要紧,就跟亲兄弟似的。 君梓玉一直没有什么志同道合的朋友,如今二人在一起玩的开心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更何况青龙帮大多生意都在昌隆,如果能与五皇子交好,在某些方面必然也是有利的,而作为皇子的尚宇浩能跟青龙帮的帮主成为好朋友,于他而言也是有利的,最主要的是二人兴趣相投,都爱吃、爱玩、又臭美骚包,不在一起祸害彼此真是天理难容。 勺子放在嘴边好一会儿,风九幽都没有张嘴,陌离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见是在看君梓玉他们二人,便吃醋的以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说:“不许看!” 闻声收回视线,风九幽不明所以的抬起眼皮轻声问道:“为什么?” 陌离把勺子重新放回碗中,一本正经的说:“因为他们都没有我好看,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只准看我,不准看任何人。” 风九幽瞬间被他的话给逗乐了,确实,这满屋子里的人加起来都没有他一个人赏心悦目,但是也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让自己一直看着他吧,更何况被别人看到了多不好意思,特别是君梓玉他们,估计以后定会****以此取笑自己。 被爱情主宰了的陌离才不管那么多呢,见她笑而不语就当她答应了,倾身向前趁其不注意的时侯,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她的唇角,美滋滋的说:“娘子真乖!” 话落,他就重新舀了一勺奶送到她唇边。 风九幽张口喝下柔柔的说:“不要了,我饱了。” 陌离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端着的碗,见羊奶还剩下大半碗,便抬头道:“你都两天没吃什么东西了,才喝这么点怎么行,不行,再喝点。” 说着,就又重新把勺子送到了她的嘴边,风九幽实在喝不下了,就拒绝道:“不要,我饱了,之前喝了那么大一碗药,我肚子好撑。” 说到药,陌离的心里就很烦躁,也不知道雪老开的方子里到底有多少味药,苦的比黄连还要厉害,他刚刚只是帮风九幽试了一下温度,就苦的想吐,一想到她还要连续喝上好几日,他的心里就说不出的心疼和难受。 站在不远处的若兰看到风九幽眉头微皱就赶紧走了过来,凭着伺候她不下十年的经验,非常确定的问道:“小姐喝不下了?” “嗯!”风九幽轻轻的应了一声又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的肚子真的饱了,真是一口也喝不下了。 若兰微微一笑看向陌离道:“启禀殿下,我家小姐胃不好,不能饿,也不能吃太饱,不如殿下先把羊奶给我,我拿到厨房温着,一会儿饿了再喝也是可以的。” 陌离想到之前每次跟风九幽一起吃饭,她确实吃的非常少,就没有再说什么,将碗递给若兰以后就拿起绢帕开始为她擦拭嘴角的奶渍,风九幽看他面色沉重颇为担心自己,便抬手握住他的手说:“你别担心,我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 手腕翻转,把她如玉的小手紧紧的包裹在掌心,陌离抬起另一只手抚摸她的脸颊,轻轻的,柔柔的,一下又一下,疼惜的说:“我没担心,就是觉得你太瘦了,我要把你养胖一些才行。” 风九幽浅浅一笑说:“胖了变成一个大胖子,到时连路也走不动,看你怎么办。” 深情的凝望着她,陌离发自内心的说道:“那我就做你的双腿,一直一直背着你,你想去哪儿,我就带你去哪儿。” 简单的两句话听的风九幽十分动容,紧紧的回握住他的手说:“好,为了让你一直一直背着我,我会努力变成一个大胖子的,到时,你该不会嫌弃我吧?” 伸手把她拉进怀中,陌离旁若无人的抱住她,宠溺的说:“傻瓜,我爱你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嫌弃你呢,九儿,就当是为了我好吗,为了我每一次都多吃一点,再多吃一点,这样,慢慢的,慢慢的就会长胖了。” 来回的抚摸她的后背,能清楚的感觉到她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陌离觉得她比在东凉时似乎又瘦了一些。 其实,风九幽也很想变的丰腴一些,可那黑漆漆的苦药汤子真是让她一点食欲也没有,每次一喝完都感觉从舌尖到心里都是苦的,而且吃了蜜饯也没用,苦的舌头都发麻了。 时间久了,也自然而然的就没有什么胃口了,所幸,曹碧云为了能让她多吃一些,****变着花样做,加上她的手艺也很好,风九幽回到京城以后还比在雪山之巅吃的多一些,只不过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又频繁的受伤和流血,想要尽快的胖起来怕是不容易。 简单的几句话说的风九幽心里暖暖的,觉得被人疼爱的感觉真的很好,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说:“好,我答应你,以后每天都会多吃一些,努力变成一个大胖子。” 话音未落,一通碗筷相击噼里啪啦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只见喝的晕乎乎的君梓玉说:“喂,喂,我说你们真是够了啊,我们都还在呢。” ********在怀陌离正高兴着呢,突然间被打断非常之不爽,轻轻的把风九幽重新放在靠着的锦被上,就准备过去把他们两个碍事的家伙给丢出去,可谁知刚站起来就被风九幽给拉住了,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难得他们今日高兴,就随他们去吧,我让若兰端了一碗参鸡汤过来,你去喝了。” 陌离弯腰帮她拉了一下身上的被子,柔情似水的说:“他们在这儿太吵了,影响你休息,你先躺会,我出去一下就回来喝鸡汤,乖!” 想到一会儿曹碧云会过来,风九幽点头同意了,陌离又不舍的摸了摸她的脸颊说:“乖乖等我回来。” 599.第599章 小心翼翼 语毕,陌离转身就走了,朝着不远处的二人走去了。 君梓玉一直都是个三杯倒的人,而尚宇浩虽然常年眠花宿柳却也不是海量,所以,一斤上等的女儿红下肚,两人的脸都红的跟胭脂似的,晕晕乎乎,天旋地转,感觉整个房间都开始晃动了。 不知陌离跟他们说了什么,两个人就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勾肩搭背彼此搀扶,一摇一晃的出了房间,陌离似是怕二人会摔到,也随即跟着走了出去。 自打风九幽醒来就被陌离一人霸占着,若兰一见三人走了立刻在床边坐了下来,伸手入怀拿出一个细长的小瓷瓶,打开送到风九幽的面前说:“小姐,这是之前紫都主派人送来的清灵露,小姐赶紧含在口中,听青檀说,这清灵露有消肿止痛的功效,只要含上一会儿,小姐的嗓子就能好。” 风九幽伸手接过放在鼻息间闻了闻,确定是清灵露后就问道:“何时送来的?” 若兰想了一下说:“小姐刚醒的时侯就送来了,但因为殿下在这里,我不敢拿出来,我怕殿下知道了会生气,会不舒服,会误会小姐,所以……” 原来,一向神经大条的若兰在经过白沧海的开导后,终于明白了陌离为什么之前会那样对待风九幽,不是不爱,而是因为太爱太爱了,才会嫉妒的快要发疯,整个人全身上下都弥漫着浓浓的醋意和火药味,才会说出那伤人的话,做出那样激烈的反应,以致于弄的风九幽寒毒发作,还差点走火入魔。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两日,但每每想起亦是胆战心惊,心有余悸,若兰甚至不敢想象那天若是没有白沧海在,风九幽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是走火入魔爆体而亡,还是冻成冰柱直接死亡,所以,她明白了一切后特别的注意起了这件事情,不但吩咐孟五等人把守房间,不让北国之都的人进来,还把青檀给的药赶紧藏了起来。 本来她先前看风九幽难受的厉害是想要拿出来的,可一想到陌离醋意大发她还是觉得算了,别因为这一瓶子清灵露再起波澜,令风九幽再受伤害。 不知为何风九幽听了若兰的话以后觉得很不舒服,感觉心里挺堵的,纵然她心中十分理解陌离吃醋的行为是因为爱自己,可同时也反应了他的不信任,扪心自问,自己跟紫炎似乎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可即使这样看在陌离的眼里亦是大动肝火,甚至不惜恶言相向,就如若兰所担心的那样,他要是看到这瓶清灵露估计还是会生气,会不爽。 看来自己还是应该跟他好好的谈一谈,就信任和紫炎的事情好好的谈一谈,否则,像若兰这样****提心吊胆,她真是会受不了。 见她迟迟没有动静,又怕陌离回来看到,若兰有些着急的催促道:“小姐快喝吧,要不然殿下就该回来了,不要咽下去,含在口中一会儿再咽下去,这样嗓子就能好了。” 小心翼翼的举动让风九幽更加的难受,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抬起手把瓷瓶送到嘴边,张口喝下含在口中,清凉一片,火辣辣的嗓子就像是被冰水浇灌了一样,舒服极了。 若兰着急忙慌的把空瓶子重新收入怀中放好,然后又把药箱给提了过来,掀开被子看了一下风九幽被冻伤的脚,扭头高兴的说道:“师娘这治冻伤的法子还真是好,才不过两日的时间,小姐的脚就全好了呢。” 感觉嗓子差不多好了,风九幽就把清灵露给咽了下去,微微一笑淡淡的说:“师娘想了那么多年的办法自是有效的,对了,沧海怎么样了?还发热吗?” 若兰一边把被子重新盖好一边说:“发热倒是没有,不过她的脸色很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灵力消耗太多,还是之前病的太厉害,每次醒来不过一会儿就会睡着了,而且,浑身软绵绵的也没有力气。” 想到几日前自己曾给白沧海把过脉,有些奇怪,但当时又不能确定,风九幽沉思片刻道:“你可有给她把过脉?” 不说还好,一提起把脉之事若兰就想到了一件事情,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的说:“小姐不提我还忘了,今日下午我给她把了一下脉,觉得好奇怪,脉象很弱,也有些乱,把了半天我也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我还正想着说小姐醒了,我把她抱过来让小姐看看呢,要不然她一直这样昏昏沉沉的可怎么是好。” 风眉紧锁,风九幽伸出手指数了一下日子,盘算了片刻道:“你这两日可有给沧海换过衣服?” “换过,怎么了?”若兰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似乎不明白现在正说把脉呢,怎么一下子就扯到换衣服上面了。 说话间,曹碧云和陌离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许是知道陌离还没有吃完饭,曹碧云另外准备了一些,先是走到床前给风九幽行礼问安,再是把之前已经冷掉的饭菜收拾干净,然后把端来的饭菜一一摆好。 陌离怕把外面的冷风带进来,一进门就把身上的外袍给脱了,然后走到火盆前烤了烤,待身上的冷意散尽,就几步来到风九幽面前柔声道:“困了吧?” 风九幽摸了摸他的手,感觉有些凉凉的便答非所问的说道:“天冷,风又大,出去应该披上斗篷的,是不是出来走的急没有带……” “不是,刚刚急着把他们俩送回去给忘了,我下次注意。”说着,他就掀开被子把风九幽的手放到了里面去。 风九幽点了点头说:“嗯,我不困,你去吃饭吧,记得把参鸡汤给喝了,我跟云姨她们聊会儿天。” 陌离知道她担心梅青一家,也并未多言,笑了笑就转身去吃饭了,而同一时间曹碧云也摆好饭菜走了过来,再次俯身行礼道:“羊奶不顶饿,小姐还有没有什么想吃呢,我去做。” 600.第600章 不许动,听话 风九幽伸手拍了拍床边微微一笑说:“我不饿,云姨忙了一天累坏了吧,快坐下歇会儿吧。” 曹碧云扭头看了一眼若兰随即收回视线,然后恭敬的看着风九幽说:“谢小姐,我不累,小姐喝了药可好些了,嗓子还痛吗?” 言语之间,她就在床边坐了下来,不过,跟风九幽让她坐的地方距离有些远,两人几乎是一个在床头,一个在床尾。 曹碧云一直是个很热情的人,平日里也跟风九幽非常亲近,今日这般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为之。 纵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敏感的风九幽还是从她的眼睛中捕捉到了什么,收回放在被子外的手,她抬头看向若兰吩咐道:“我有些不放心沧海,你去看看她醒来了没有,要是醒了就先让她用饭,一会儿我过去给她把脉看看,要是……” 话未说完若兰就连连摇头摆手的说:“不用,不用,小姐身上有伤万不可挪动,若要把脉我去把她抱来即可。” 白沧海的情形要比风九幽好太多了,加上她身上也没有受伤,与其来来回回的折腾风九幽,倒不如直接把她抱到这儿了事,还省得再牵动伤口更是不得了。 看到正在吃饭的陌离抬头望着自己,风九幽知道他定是不肯的,淡淡一笑让他安心,又看向若兰道:“也好,外面风大,你把她包好了再抱过来,以免再次着凉就麻烦了。” “是,小姐,那我先出去了。”若兰甜甜一笑朝曹碧云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身出去了,而陌离听到满意的答案也收回了视线,然后开始安安静静的用饭。 静默片刻,风九幽无力的靠在被子上看着曹碧云说:“我嗓子疼,说话声音小,不如云姨再坐过来一些吧。” 不知是心有愧疚不好意思往前坐,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曹碧云并没有往前挪动多少,垂眸低首硬是挤出一丝微笑来:“小姐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听的到。” 突然的客气疏离让风九幽心中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想着她一直以来都待自己如亲生女儿一般,就挣扎着坐起身拿出手,一把握住曹碧云的手说:“云姨,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或者做错了什么,让您伤心了?” 抬头看,见她眼中满是关切之情,爱护之意,曹碧云心头一热手上一抖,眼泪就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没,没有!” 言罢,她连忙扭过头去抬手拭泪,好似生怕风九幽会看到她落泪一样。 或许是近期哭多了的缘故,风九幽一见到眼泪就特别的难受,强忍着肩胛骨处传来的疼痛,她紧紧的握住曹碧云的手,倾身向前说:“云姨,您别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您告诉……” 突然看到她坐了起来,陌离吓的差点没有被口中的饭菜给噎住,放下筷子就赶紧跑了过来:“你怎么坐起来了,快躺下。” 风九幽看曹碧云的眼泪越流越多,越流越多,就抬手推开了陌离伸过来的手,着急的往前挪了挪说:“云姨,您……” 语未尽,话未完,要心疼死她的陌离就在床头坐了下来,伸手一勾就把她搂进了怀里,然后一边给她盖好被子一边极其不悦的说:“不许动,听话。” 风九幽倒是还想动,可她真的没有力气了,头晕目眩的靠在陌离的怀里,连坐都坐不住了。 曹碧云大惊失色,立刻站起身十分惶恐的说:“小姐别着急,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看她一副随时会昏厥过去的样子,陌离着急的不行,剑眉紧皱,脸色阴沉如雨,轻柔的抱着她说:“九儿,那里不舒服,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 说着,他就毫不犹豫的把她寝衣上的带子给拉开了。 领口大开露出里面的肚兜带子,风九幽登时一愣,马上就本能的捂住了他的手,有气无力的说:“没,没有,我就是有些头晕,你让我躺下来。” 陌离立刻照办,重新让她轻轻的靠在了锦被上,躺下来以后呼吸顺畅了许多,风九幽缓了一下说:“我又不是纸糊的,你别总是大惊小怪的,云姨,你别担心,我没事,我就是躺久了头晕,不碍事的。” 本想说她两句的,但见曹碧云脸色十分苍白就未言语,站起身去搬了个凳子放到床边,陌离扶住曹碧云的肩膀让她坐下说:“云姨,你也看到了,九儿身子不适,也很不舒服,但她心里真的是很担心你和梅叔,你们都是跟在姑姑身边多年的旧人,九儿也是真的把你们当成亲人一样看待,你若还有半分疼她之心,就别再让她着急了。” 话音未落,曹碧云就噗通一声跪到了床前,声泪俱下的说:“小姐,我们不配,我们不配啊,呜呜……” “云姨,你这是干什么,快……快……”一着急风九幽又抬起了头,想要扶起曹碧云,可谁知后脑勺才离开锦被,她就又无力的躺了回去。 陌离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了,扭头抱住风九幽一脸担心的说:“怎么样?” “没事,快把云姨扶起来,快!”风九幽揉了揉有些发晕的额头,她真的发自内心的讨厌这种无力的感觉,软绵绵的,就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骨头一样。 以为她是头痛,陌离也抬手帮她揉了起来,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云姨我会扶,但你要是再敢乱动,我马上就叫她走,而且在你病好之前不准任何人见你。” 霸道的语气让风九幽连半分反驳的力气都没有,睁开眼睛看着他无奈的说:“好,我知道了,你快点把云姨扶起来。” “乖!”说话间,陌离似奖励一般的吻了一下她的脸颊,然后回头扶起曹碧云说:“云姨,您快别哭了,您再哭下去九儿都要晕了,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一定给您解决,您快坐下,坐下说。” 曹碧云虽然没有听到二人说什么,却看到风九幽的脸色是真的很不好,很不好,一点血色也没有,莹白的脸几乎透明。 601.第601章 突然起疑 重新在床边坐下,曹碧云强忍住心中的难过和悲伤,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泪说:“小姐病着,我原本不该说这些的,可我真的是没有一点办法了,拂儿,拂儿她就像是走火入魔了一样,天天跑去驿馆找紫炎不说,还口口声声的说要嫁给他,即使为奴为婢也愿意,小姐,我……我……我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啊,呜呜……” 喉头哽咽无法言语,一想到昨夜女儿那惊天的话语,曹碧云的心就像是在受凌迟之刑一般,疼入心骨不能自已。 原来,曹碧云这几日都一直暗中注意着女儿的动向,当看到她****跑去驿馆,甚至还苦苦哀求青檀要见紫炎时,她的心就跟刀割一样疼,自己精心培养的孩子,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孩子,竟然为了一个男子不知廉耻的****去等他,还遭人羞辱,她真是又心疼又生气,又没有半点办法。 回来以后她跟梅青商量了许久,决定找女儿好好的谈一谈,让她忘记紫炎,另外赶紧订下一门亲事,或者是她们一家子离开风九幽,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可谁料话都没有说完红拂就跟她吵了起来,还斩钉截铁的告诉她,她就是要跟着紫炎,那怕是为奴为婢也愿意。 曹碧云虽给风九幽做奴婢,却也有自己的骨气,她认为女子嫁人就应该为妻,绝不能给人做妾或者是通房丫头,这也是当年她为何情愿嫁给梅青为妻,亦不愿嫁给那些富家公子为妾的原因。 对于唯一的女儿,作为母亲的曹碧云还是有诸多的期许,加上她又是一直按照大家闺秀的标准来培养女儿的,更是不允许她有给人为妾的想法,而且风九幽待她们极好,一回京就给他们脱了奴籍,按照他们现在的生活,不说嫁给那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就是嫁一平凡的男子为妻也好啊,更何况,他们不愁吃不愁穿,更不缺银子用,就是嫁给一穷二白的书生也比给人家做妾好啊。 可为什么,为什么她就偏偏喜欢上了紫炎呢,紫炎是什么人,他是一国之主啊,他的一生根本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而且后宫素来都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位高权重的皇后,盛极一时的贵妃、嫔妃,她在宫中做宫女时真的看的太多太多了,她们那个有好下场,那个过的一生幸福了,更别说紫炎根本就不喜欢红拂,她就是为奴为婢又如何,又能怎么样? 可怜天下父母心,只可惜被爱冲昏了头的红拂不明白,她此时此刻根本不管紫炎是否爱她,是否娶她,只是一心一意的想见到他,想跟他在一起。 风九幽在黎城住下的第一个晚上,就清楚的知道红拂是真的爱上了紫炎,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素来自尊心极强的她,竟然会****跑去驿馆找紫炎,还口口声声的说要嫁给他,还顶撞曹碧云,看来这件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还要难办。 伸手拉了拉陌离的衣袖,风九幽示意他把绢帕递过去,陌离心领神会拿过一条新的绢帕就送到曹碧云的面前说:“云姨,气大伤身,哭泣更伤身,您快别哭了,要不然一会眼睛该疼了。” 风九幽伸手握住曹碧云的手,似想给她力量一般:“云姨,我有几句话想问您,您稍微冷静一下可以吗?” 曹碧云也不想哭的,可心里真的是太难受了,自昨日跟女儿吵完架以后,她和梅青二人就一夜未眠,梅青忠厚老实为人正直,因为女儿喜欢紫炎这事已经让他觉得对不起死去的乐平公主,对不起风九幽,如今一听女儿的话更是羞愧的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接过绢帕擦拭眼泪,曹碧云连连点头,然后起身背对着二人深深的吸了两口气,缓和了一下悲伤的心情,重新转过头行礼道:“奴婢失仪,还请小姐、殿下恕罪!” “母亲担心女儿伤心哭泣,乃是人之常情,何来失仪之说,只是九儿疲倦的厉害,还望云姨再勿多礼。”即使陌离觉得曹碧云很可怜,也很想出言安慰她,但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他就顾不上了。 曹碧云连忙称是,然后风九幽开始问她问题,首先是问了一下红拂如果执意要跟紫炎在一起,他们会如何,其次,又询问了一下自己离开昌隆后都发生了什么事,尤其是紫炎是怎么跟假扮自己的红拂见上面的,二人又是怎么在一起的,还有红拂是从什么时侯开始喜欢上紫炎的。 对于女儿是从什么时侯开始喜欢上紫炎的,曹碧云也非常的好奇,甚至到现在她都想不明白,明明在昌隆时女儿都没有跟紫炎见过面,也没有说过话,更没有在假扮风九幽时出去过,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间就莫名其妙的爱上了,而且还爱的如此要死要活,欲罢不能。 乍然听到此事除了震惊倒也未多想,如今仔细一想确实非常奇怪和蹊跷。 其实,自入了这黎城以后,曹碧云也曾不止一次的问过红拂,可她来来回回的就是不回答,每次都是顾左右而言他,要不然就是沉默不语,怎么都不说话,不过,曹碧云在跟风九幽说话的过程中倒是猛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有一个晚上风府里进了刺客,红拂被人打晕了过去,而她好像也就是从那个时侯有了变化。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风九幽仔细的询问过后就沉默了,红拂生的漂亮,也聪明伶俐,平日里心气也颇高,应该不会是一个随随便便就会爱上别人的人,自己前往东凉来回不过一月之余,她又一直待在风府里,怎么可能就这么快的爱上了紫炎? 一见钟情之事倒也听过许多,可在短短的时间里就爱的如此奋不顾身,甚至不惜跟自己的父母起冲突,这么激烈的反应会不会也太奇怪了一些? 难不成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连曹碧云也不知道的事情?以致于让她陷入爱情里,不能自拔? 602.第602章 豁然惊醒 这样的想法刚刚在脑海中升起,风九幽就莫名的确定,而且是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紫炎生的气宇轩昂风度翩翩,虽不似君梓玉那般花枝招展到处放电,却也并不代表他是木讷之人,况且,当初自己和他并不认识,却在毒发身亡的关键时刻拿出了清灵果,并且以此达成了协议,反复强调自己只要随他去一趟北国之都即可。 纵然当时自己就觉得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却也不得不因为要活下去而答应他,可谁知,他后来竟以五座城池和一颗清灵果为诱饵让昌隆皇帝同意了联姻之事,并且料定了自己无力反抗又信守承诺。 看过神阁那边送来的关于北国之都的消息,就知道紫炎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没想到他除了极能隐忍以外,手段也如此高明,循序渐进,徐徐图之,每一步的靠近、靠近、再靠近,都没有让自己有所察觉,而现在突然回过头去看才发现,联姻已经达成,自己也随着迎亲队伍来到了黎城之中。 不得不说他很聪明,也摸到了自己的性子,如果不是在毒发时他救了自己,以自己的性子是绝不会理他的,更不用说什么达成协议随他回北国之都了,看来,那夜毒发并非如他所说的那样,是感觉到清灵圣女有危险寻着雪貂而来的,而是他一早就知道了自己是清灵圣女,然后有意接近自己,救了自己,再以报恩的方式让自己答应跟他回北国之都去。 想起雪貂,不禁又想起了那卖花糕的妇人,当时并未在意,如今想来那妇人的眉眼之处似乎与青檀有几分相似呢,还有那男子脸上蜿蜒的疤痕,好像迎亲队伍里自己也曾看见过一张那样的脸,是了,是看到过的。 随着回忆的点点滴滴,风九幽豁然惊醒,猛然发现事情正在一步一步的按照紫炎所希望的那样发展,先是接近自己达成协议,再是与昌隆联姻迎娶自己为后,然后再让自己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做北国之都真正的王后。 心甘情愿四个字一涌上心头,风九幽就一下子想到了现在的红拂,此时此刻她爱紫炎如命,何止是心甘情愿四个字能够表达的,简直就跟曹碧云说的一样,已经走火入魔,爱的不能自拔。 假如,假如自己没有去东凉,而红拂没有扮作自己,那会不会今日爱他爱到走火入魔的人就是自己? 这一想法突然让风九幽脸色大变,眉头紧锁,心也不由自主的跟着慌了起来,记得,两日前自己走火入魔之时,曾经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自己的耳边说:你爱的人是紫炎,你爱的人是北国之都的都主紫炎。 越想越可怕,越想越心慌,越想越觉得这里面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和天大的阴谋,清灵圣女千年转世,北国之都寻找了几百年,等待了千年才找到,真的会像紫炎所说的那样,只要自己帮他把整个北国之都掌握在手中,就让自己离开吗? 显然,他在撒谎,清灵圣女在北国之都是神一样的存在,即使他心中真的是这样想的,那北国子民会同意吗?那些长老和祭祀又会同意吗? 思绪翻飞之间陌离快要担心死了,见她眉头都快要皱成一条直线,他就叫了她几声,可她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根本就没有听到,所以,陌离又不停的摇晃她的胳膊说:“九儿,九儿,九儿……” 瞬间回神不禁有些迷茫,风九幽不明所以的说:“啊,怎么了?” “没怎么,你刚刚在想什么想的那么入神,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有听到。”说话间,陌离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未感觉到很烫就收回了手。 一时半会儿的风九幽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抬头看向曹碧云说:“云姨,红拂的事你先不要着急,也不要过于担心,待我明日好好的问一问红拂,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再说,如果她真的是非紫炎不嫁,那我会想法子成全她,至于你跟梅叔更不必觉得对不起我,我喜欢的人是陌离,而红拂喜欢的人是紫炎,这并不冲突,所以,你们没有什么是对不起我的。” 眼含热泪,曹碧云心中满是感激,一直以来她都知道风九幽是个明事理,又善解人意的好孩子,不曾想冰冷的外表下却是如此的温暖人心,情不自禁的跪下道:“小姐之恩奴婢一家无以为报,还请小姐受奴婢一拜。” 这一次,风九幽没有再让陌离将她扶起,更没有阻止她,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只有这一拜下去,才能令他们夫妇安心,安心的继续留在她身边。 礼未毕,扶苏就和若兰抱着白沧海走了进来,惊慌失措的说:“小姐,沧海流血了,沧海流血了,你快看看。” 心中一提,流血二字不禁让风九幽有些紧张,不过,并未表现出着急,而是吩咐让曹碧云先回去休息,并告诉她说若兰一个人忙不过来,让红拂重新回到她身边伺候,曹碧云不胜感激,恭敬的答应过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抬手轻轻的碰了一下陌离,示意他扶着自己坐起来,陌离十分的不乐意,但终究还是拗不过她,到最后,只好把她牢牢的圈在怀里,让扶苏小心翼翼的把白沧海放到床上后,风九幽看着若兰问道:“那里流血了?” 若兰一着急就直接掀开了裹住白沧海的被子,正准备伸手指向她流血的地方,就看到背转过身去的扶苏,登时一愣马上又把被子给盖住,十分尴尬的说:“是……是……我,你们能不能先出去?” 被子下的白沧海尴尬极了,觉得若兰的神经真不是一般的粗啊,幸好自己刚刚机灵把衣服都穿好了,要不然这被子一掀开,那真是春光乍泄,才叫真正的尴尬呢。 风九幽大概知道了是那里,回头对陌离说:“你之前不是说要沐浴吗,时辰不早了,快去洗吧。” 603.第603章 怀了身孕 纵然陌离一会儿也舍不得和风九幽分开,但也不能阻止她救白沧海,毕竟白沧海可是骆子书的心头肉,而骆子书现在又是他的得力干将,所以,他不得不起身离开。 临走前,他恋恋不舍的在风九幽的手背上来回摩挲,低声道:“不许逞强,坐不住就躺下,我一会儿就回来,你乖乖的。” 风九幽点头示意答应后,陌离就跟扶苏一起离开了房间,随后,若兰不知从那儿拿出一件带血的寝裤给风九幽看,说这是刚刚给白沧海换衣服时发现的。 伸手接过看了看流血的位置,风九幽伸手搭在了白沧海的脉搏之上,仔细的把脉之后便低头看着她说:“可记得上次来葵水的日子?” “葵水,你来葵水了?”若兰目瞪口呆脱口而出,瞬间有种想一巴掌拍死自己的冲动,自己还以为她是受了伤,原来,原来竟是葵水来了,这,这乌龙会不会闹的有点太大了啊。 白沧海一脸抱歉的看着若兰,其实,她之前就想说的,可是扶苏在旁边,她根本没办法说,所以,所以…… “日子一直不是很准时,我也没有仔细的记过,约莫是上月初,应该是葵水来了吧。”根据以往的经验,白沧海觉得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肚子疼吗?”由于已经活了一世,风九幽对于女子之事还算了解,不像她上一世一样,因为母亲的早早去世,并没有谁告诉她这些女儿家才会经历的事,所以,她第一次来葵水时吓的惊慌失措,若兰还哭着以为她要死了呢。 捂住肚子的手稍微松开了一些,白沧海想了一下说:“刚来的时侯刺疼刺疼的,不过,现在不那么疼了,就是身上觉得冷。” 风九幽帮她拉了拉身上盖着的被子,又拉过她的左手把了一下脉,十分确定以后淡淡的说:“沧海,你有想过当母亲吗?” 大惊失色猛的坐起,白沧海像是吞了个鸡蛋在口中一样,瞠目结舌万分不敢相信的说:“母亲?小姐是说我,说我……” 太过吃惊,以致于连话都说不清楚了,白沧海低下头本能的抚摸自己的肚子,在东凉时她就曾不止一次的想过这个问题,可没有想到只是那么一夜,一夜而已,她的肚子里就真的有了骆子书的骨肉。 连连摇头,白沧海怎么都不愿意相信的说:“不,不可能,小姐一定是弄错了,我的葵水都来了,怎么可能会有了身孕呢?” “什么?你,你,你有了身孕?”或许是最近事情太多,又或许是时间过去太久,若兰早把她跟骆子书洞房这事给忘记了,所以,一听身孕二字,她比白沧海的反应还要大,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怀孕了。 话落,若兰就本能的拉过她的手腕把脉。 风九幽自幼就在雪山之巅跟着雪老学习医术,一个喜脉倒还不至于把错,加上她之前反复的确认过,十分肯定的说:“这些血不是葵水,而是滑胎的征兆,近日劳累奔波,你又五内郁结,加上灵力透支,胎像不稳才会出血。” “怪不得,怪不得我之前给她把脉就觉得奇怪,原来是有喜了,沧海,太好了,你要做母亲了,我要做小姨了。”因为很少见到小孩子,若兰对粉嫩嫩的小娃娃有着莫名的好感,每次看到人家抱着孩子她都想摸一摸,觉得真是太可爱了。 白沧海哭了,她觉得老天真是对自己太不公平了,懵懵懂懂的年纪就爱上了骆子书,深情相付,十年等待,痴心不改,可到最后得到了什么,沉默,是的,沉默,花轿拦车她放下所有的尊严和矜持问他,可得到的答案不是同意或者不同意,而是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挥刀断情永不相见,以为可以开始新的生活,没想到他又在洞房花烛夜毁了自己的一切,如今自己又怀了他的骨肉,怎么可以?老天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 是上辈子欠他的吗,如果是,那十年的等待也够了吧,那些泪水也够了吧,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又让自己怀孕了,骆子书,我白沧海那里对不起你了,到底是那里对不起你了,要受这样的折磨,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坐久了有些撑不住,风九幽想伸手把白沧海拉进怀里抱住,好好安慰一番,可谁知才抬起手就不由自主的往后倒去了,欢喜的若兰吓了一跳,想也未想就伸手拉住了她:“小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有点头晕没坐住,躺一会儿就好了。”语毕,若兰就慢慢的扶着她躺了下来。 由于担心风九幽,白沧海停止了哭泣,她擦了擦眼泪说:“小姐,你的伤……” 话才出口,风九幽就握住了她的手,疲惫的挤出一丝微笑说:“我的伤无碍,不必担心,沧海,你不要害怕,有我在,孩子不会有事的,我会……” 白沧海痛苦的连连摇头,声泪俱下的说:“不,不,我不要他,我不想要这个孩子,小姐,你帮我,你帮我送走他吧。” 上一世,孩子的惨死一直是风九幽心中的痛,她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不过,她能理解白沧海,毕竟这个孩子是骆子书的,而骆子书始终不肯娶她。 沉默了许久,许久,久的若兰都怀疑风九幽是不是睁着眼睛睡着了,低头轻声唤:“小姐!” 风九幽微微的皱了皱眉头,直直的看着白沧海说:“沧海,如果你是怕被人说三道四,那完全不必多虑,你已经嫁给神乐谷的锦瑟公子,天下皆知,如今怀了身孕亦属正常,而且,我能养活你们,孩子出生以后你更不必担忧,云姨还有神乐谷的几位大姐,她们都可以帮你照顾孩子的,当然,你要是决定不要这个孩子,我也会帮你送走他的,只是,我希望你能认真的考虑清楚,再做决定,毕竟这不是什么别的东西,而是一个无辜的小生命。” 604.第604章 真的要这样做吗? 是啊,一个无辜的小生命,可是他真的能来到这个世界上吗?都说孩子是父母爱情的结晶,可他是吗? 显然,他不是,十年痴情付入东流,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就在骆子书把马车帘放下的那一刻,白沧海就和他再无瓜葛,此时此刻她除了满腔的恨意以外,再无其他,她恨他! 泪眼朦胧神情恍惚,白沧海连连摇头说道:“不,我不要他,我不要他,小姐,我不要他,求你帮我,求你帮我!” 说着说着,白沧海又忍不住的哭了起来,她原以为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以后,自己的内心已经足够强大,可真的碰到了事情,她还是六神无主,特别是有关于骆子书的事情,内心铸就的铜墙铁壁轰然倒塌,溃不成军。 看她情绪激动风九幽连忙说道:“好,好,沧海,你别怕,也别着急紧张,我会帮你的,只是你现在身子太过虚弱,一时半会儿的怕还不能送走他,待我开个药方你先喝上几日,等身体稍微好一些,我再帮你送走他,好不好?” 白沧海并不懂得医术,但她十分信任和依赖风九幽,擦去眼泪点了点头说:“谢谢小姐,我一定会好好喝药的,也会尽快好起来的。” 风九幽淡淡的说:“好,那你就先回去休息,一会儿让若兰熬了药就给你送过去,另外,你近几日都要卧床休息,生冷辛辣都不能吃,再来就是不要胡思乱想,我既然已经答应就不会反悔,所以,你只要安心养病就是,等你的身体好一些了,我再开个药方送走他便是。” 其实,此时此刻风九幽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也很想劝她留下这个孩子,但是看到她情绪激动又非常排斥,想想还是决定等过几日再说吧,要不然她一激动再把孩子给掉了,那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是,谢谢小姐!”白沧海发自内心的感激道。 说多了话风九幽真是累了,松开握住她的手看向若兰道:“扶苏应该没有走,你去唤他进来把沧海送回去。” “不用,我能抱动沧海。”说话间,若兰就扶着白沧海躺了下来,然后裹好被子二话不说就将她打横抱起走了。 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风九幽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当初,以神乐谷锦瑟公子之名迎娶白沧海,一来是因为真的心疼她,二来则是想把她带在身边,在关健的时刻来要挟控制骆子书以及白丞相,可没有想到她竟然怀了身孕,最主要的是她还不愿意生下来。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很明显她依旧深爱着骆子书,而扶苏也在几日前曾告诉过自己,骆子书的人一直在神乐谷外徘徊,甚至还到神阁出高价打听锦瑟公子以及白沧海的消息。 毫无疑问,种种迹象都表明骆子书的心里有白沧海,而他的爱或许丝毫都不少于她的爱,但是,白沧海嫁人了,即使骆子书清楚的知道这个孩子是他的,那他会顶着世俗的压力来迎娶白沧海吗? 还有骆家的那些长辈们,他们又会如何看待白沧海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呢?是欣喜接受还是拒之门外,又或者是恶言相向呢? 因为骆子书,白沧海已经承受了十年的冷嘲热讽,流言蜚语,就算是知道了骆子书的苦衷,真的有勇气嫁给他,那她还能承受那些蜚短流长吗?还有白丞相一家,他们又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呢? 不,不行,白沧海之前就已经万念俱灰生无可恋,倘若再遭变故恐怕根本无力承受,到时侯母子俱亡悔时晚矣,看来,这件事情自己还是要细细思量妥善处理,否则失了孩子是小,丢了白沧海的性命是大啊。 思绪翻飞之间,若兰折返回了房间,当看到风九幽闭上眼睛似是睡着了一般,就来到床前轻声道:“小姐,你睡了吗?” 风九幽瞬间回神,慢慢的睁开眼睛说:“没有,你扶我起来,再去拿笔墨纸砚,我开个方子,你让孟叔他们到城内的药铺走一趟。” 若兰赶紧按住要挣扎着坐起来的她说:“小姐不用起身,你说,我来写便是。” 想了一下觉得甚好,风九幽微微一笑道:“好!” 话落,若兰就走到书桌前拿来了笔墨纸砚,一字铺开便开始随着风九幽说出的药名落笔。 须臾,药方开好,若兰就轻轻的吹了一下上面未干的墨迹就拿到风九幽的面前说:“小姐看看我写的可对?” 伸手接过仔细查看,一一核对过后就重新递到了若兰的面前:“不错,就是这些,早晚各一次,另外,你近几日都在她房间的香炉里加上安神香,睡的好,身体自然就恢复的快,还有,此事不要张扬,你悄悄的告诉云姨一人即可,让她近几日都多陪沧海聊聊天,最好是能多说一些关于孩子的事情。” 若兰并不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一想到白沧海要送走肚子里的孩子,她心里就莫名的感到难受,接过药方很是不高兴的说:“小姐,我们真的要帮沧海送走那个孩子吗?” 知主莫若仆,知仆莫若主,风九幽一看她嘟起的樱桃小口,就柔柔一笑道:“怎么,你不舍得?” 若兰点了点头说:“嗯,师娘说每个孩子来到这个世上都特别特别的不容易,而且,小孩子那么可爱,好不容易投胎转世来到这世上,怎么能用一碗药给送走呢,小姐,你不觉得这样太残忍了吗?” “想想确实挺残忍的,所以,你快去让孟叔抓药吧。”看着她悲天悯人的样子,风九幽不禁摇头失笑,觉得她和上一世真是一模一样,一点也没有变,尽管学会了杀人,适应了鲜血,也懂得了盘算长了心眼,可她的心依旧是那样的善良,从不有丝毫的改变。 有时侯真的挺羡慕若兰,活泼开朗的性格让她少了许多烦恼,大大咧咧也从来不跟人计较,除了要求跟着风九幽以外,几乎没有什么想要的。 605.第605章 九儿,我们生孩子吧 素来神经大条的若兰并没有听出风九幽话里有话,帮她拉了拉被子以后就无精打采的走了,耷拉个脑袋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又看了看手中拿着的药方。 这时,恰好沐浴完毕的陌离回来了,迎面与她擦肩而过,看到她十分不高兴的样子以为风九幽又不舒服了,紧走几步在床边坐下,抬手怜爱的摸了摸风九幽的额头和头发,轻声问道说:“还是很不舒服吗?” 清新淡雅的皂角香让风九幽闻着很舒服,觉得有种甜甜的,暖暖的感觉,就好像是如沐春风一般,让人忍不住靠近和喜欢:“没有不舒服,就是有些累了,你怎么这么快就洗好了?” 犹如锦缎一般光滑的头发让人爱不释手,陌离褪去身上的外袍放到一边,掀开被子上床,然后与她一起并排躺下,似做贼一般用极小的声音在她耳边道:“我怕娘子等急了就随便洗洗,三下五除二的擦了擦就回来了,娘子,你想我了没有?” 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洒在耳朵上,让风九幽觉得好痒,本能的扭头看向床里面说:“这才分开多大一会儿,就想你了,不想。” 陌离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将头埋入她的颈间,深情而伤感的说道:“是啊,才分开了一会儿而已,可为什么我觉得像是分开了好久好久,就像是几年几十年一样,九儿,我想你,从在东凉跟你分开的那一刻就开始想,特别特别的想,想的心都疼了。” 言罢,他又情不自禁的往风九幽的脖子里蹭了蹭,手也搂的更紧,如果可以,他真的想钻进风九幽的皮肤,渗入到她的血液里,融入到她的灵魂里,刻入到她的骨髓里。 被他紧紧的抱住有种快要被揉碎的感觉,风九幽清楚的感觉到了思念,来自于他对自己深深的思念以及那种刻骨铭心的浓烈爱意,回头贴近他,也以同样的方式回抱着她,风九幽发自内心的说道:“我也想你,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时每一刻都在想你,陌离,对不起,我不该瞒着……” 未尽的话消失在吻浓情蜜意的吻中,陌离一边深情而缠绵的吻着她,一边说:“别说,别说对不起,九儿,我爱你!” 话落,他又情难自禁的亲吻她,翻过来覆过去,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仿佛怎么都不够似的。 其实,风九幽也并不想说对不起的,因为这三个字通常都是在伤害了对方以后,才会跟对方说的,而她从不愿意伤害陌离,从来从来都不愿意,所以,从某一方面来讲,她一生都不想跟陌离说对不起,可是,对于隐瞒联姻之事所对他造成的伤害,她觉得自己应该道歉。 激情似火,吻的难舍难分,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若兰不知怎么就冲了进来,兴冲冲的跑到床前,欣喜若狂的大声道:“小姐,这是安胎药,这是安胎药……对不对?” 最后三个字在看到二人缠绵悱恻的亲吻时,一下子从最高音降到了最低音,若兰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似的愣在那里,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二人竟然在亲吻,不过,愣神并未持续许很久,她马上就尴尬的转头往外走,准备默默的逃离此处。 好事被打断陌离只有恋恋不舍的离开,而被吻的迷迷糊糊的风九幽也醒了过来,抬头看,见若兰往外走就道:“若兰,回来!” “哦!”若兰红着脸又一步步的退了回来,虽然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看到二人亲近,却还是觉得非常尴尬,把头低的不能再低,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实际上风九幽比她还要尴尬,但陌离总是这样突然袭击,情不自禁,她也没有办法,只能任他为所欲为,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风九幽淡淡的说:“是安胎药,但不要张扬,让孟叔赶紧去抓就是。” 若兰一高兴就把尴尬给忘了,抬起头两眼放光,兴高采烈的说:“真的,太好了,那我现在就去让孟叔抓药,小姐,我先走了。” 说话间,她就如一阵风似的刮走了。 陌离听的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看着风九幽说:“什么安胎药?是谁有喜了吗?” 忽然间想逗逗他,风九幽拉过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笑意吟吟的说:“嗯,是有喜了,在这儿呢。” “这儿?你……不可能。”陌离满眼的不相信,非常肯定的说道。 一个姿势躺累了,风九幽挪动了一下,问道:“为什么不可能,说不定我跟……” 似乎猜到了她要说什么,陌离以吻封缄,再次抱住她说:“不许说,你的肚子里要有孩子也只可能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对于他的霸道风九幽真是又爱又无奈,直直的看着他,每一字每一句都充满了无限柔情和蜜意:“是,是你的,你一个人的,傻瓜!” 没有成婚,没有洞房,那里就能有了孩子呢,不得不说陌离是真的为爱成傻了。 陌离笑了,很甜,很甜,翻身趴在风九幽的身上,以手肘为支撑力,尽量不压住她,鼻尖贴着鼻尖笑眯眯的说:“傻瓜你也喜欢,你才是真正的傻瓜,娘子,你为什么这么傻?” 距离太近能清楚的感觉到彼此呼出的热气,风九幽心跳加速如小鹿乱撞,面红耳赤,感觉身上所有的毛孔都一下子张开了,心中颤栗垂下眼眸,很是不好意思的说道:“因为你傻呗!” 暧昧的气息让房间中的温度骤然升高,陌离觉得紧紧贴在一起的两颗心好炙热,滚烫滚烫的:“你是傻子,我也是傻子,我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娘子,不如我们来生一堆的小傻子可好?” 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儿女成群的画面,陌离忽然间好期待好期待,九儿生的貌美无双,如果生个女儿出来一定是如花似玉,倾国倾城,一想到那粉雕玉琢一般的小九儿,****被自己抱在怀中,他的心里就好甜好甜,甜的能溢出蜜来。 606.第606章 小坏蛋 风九幽本想一把推开他,身上却没有半分力气,扭头看向一边娇羞的说:“生一堆,你以为我是猪吗?” “娘子这么说是答应了。”陌离欣喜若狂,笑的像一只奸诈的小狐狸,觉得自己的女人真是可爱,稍稍诱哄一下马上就会跳入自己挖好的坑里。 后知后觉,风九幽的脸红的像是擦了胭脂一般,欲要滴出血来,知道怎么回答都要惹来他的逗弄,索性眼睛一闭不理他了。 陌离磨人的功夫可不是一般的厉害,岂会就此放过她,翻身躺到一边,大手一捞就把她又抱进了怀中,然后狂风暴雨般的吻就随即落下。 风九幽身上本就虚软无力,再被他这么热情似火的一通吻,更是如水一般瘫在了床上,须臾,感觉自己就要窒息,风九幽无力的推了一下他,好在陌离即使吻的忘情,也还没有忘记她现在病着,所以,很快就离开了她的唇瓣。 唇瓣刚刚离开,二人就如那哮喘病人发作了一样,大口大口的呼吸,风九幽觉得自己的肺都要炸开了,头更加的晕,身上也更加的无力。 喘息过后,陌离埋头在她的颈间,深情似海的说:“九儿,我想娶你,我想要你,我们成婚吧。” 昏昏沉沉的风九幽根本无法思考,轻轻的应了一声后就再也撑不住的睡了过去,陌离心中欢喜又抱着她说了许许多多的甜言蜜语,只可惜后面风九幽一个字也没有听到。 不知过了多久,陌离终于发现她已经睡着了,松开抱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把她靠着的锦被拿走,然后慢慢的把她放下,盖好被子,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头,又怜爱的摸了摸她的脸颊,喃喃自语的说:“小坏蛋,拨乱了我的心自己却呼呼大睡,今日就先放过你,待过两****好些了,我便把今日的连本带利一起讨回来。” 似是睡的有些不安稳,风九幽无意识的皱了皱眉头,陌离伸手抚平她的眉头,帮她掖好被子,然后把身上的衣服脱的只剩下寝衣,放下床幔和她并排躺了下来,大手依旧紧紧的搂住她,满是爱意的在她唇角又印下一吻,方才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屋外风雪交加冷的人直打哆嗦,而屋内则是暖意融融,爱意绵绵,火盆中的炭火偶而发出噼啪的声音,炸开的小火花就似二人的爱情一样,幸福的开了花。 夜已深,城中的人大部分都已经睡下了,而孟五跑了好几家药铺才把安胎药给抓回来,怕白沧海知道这是安胎的药会不愿意喝,若兰就没有告诉她,期间白沧海问了一回,她便说这是补养身体的药。 好在,白沧海也很累,服下药不久就睡着了,要不然不善于说谎的若兰还真不知道要怎么瞒过她呢,按照风九幽的吩咐点燃了安神香,若兰为她盖好被子,又在火盆中加了些炭火便转身离开了。 夜色愈发深沉寂冷,可这黎城之中却不是人人都已入眠,比如受伤归来的红拂,她就因为后背伤口火辣辣的痛而无法入眠,由于不敢让人知道自己又去了驿馆,也不敢让人知道自己受了伤,即使她身上有药却也没办法洒在伤口上,更不敢去找人任何人帮忙。 想到今日之辱,她心中痛不堪言,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跟紫炎见上一面,告诉他,自己爱他,不能没有他,只要能跟他在一起,自己做什么都愿意,只求他不要不理自己。 爱情有时侯就像是穿肠毒药,即使明明知道喝下去会死,可还是依旧饮鸠止渴,那怕穿肠烂肚亦不悔当初。 与红拂同样痛苦难耐彻夜不眠的人,还有住在别院之中的骆子书,他亦是黯然神伤,潸然泪下。 自从知道洞房花烛夜之事后,他就一直在寻找神乐谷锦瑟公子和白沧海的踪迹,可他们二人就像是石沉大海,在这世界上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遍寻不见。 来回抚摸被白沧海丢弃的嫁衣,骆子书的心都在滴血,原来花轿拦车那一****虽然拒绝了她,却还是偷偷的捡起了嫁衣,记得当年她刚刚开始跟着绣娘学习女红之时,就欢天喜地的跑来告诉自己:子书哥哥,我要开始绣嫁衣了,等我把嫁衣绣好你就来娶我,可好? 自己当时答应的那样爽快,也非常的欢喜,可谁知,她的嫁衣早已绣好,却再也没有等到来迎娶她的自己,不得不说,自己该死,真的该死,不但辜负了她的深情厚谊,又把她亲手送到了别人的怀里,沧海,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我后悔了,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你,你回来好不好,沧海…… 原以为不管时光如何变迁,不管人生多少变化,那个人都会一直一直站在那里,可到后来才发现,没有人会为一个无言的结局而一直一直等下去,人生无常,世事无常,我们在岁月的的时光里迷失了自己,弄丢了彼此,想要再回头去寻找时才发现,原来早已天涯相隔,再也回不去了。 悄无声息的泪水一滴滴的落在鲜红的嫁衣上,就如这十年来白沧海度过的每一个晚上,这件嫁衣她断断续续的绣了好多好多年,一针一线无不带着深深的爱意,从最初的欣喜到后来的变故,又到后来的伤心绝望,这期间她几度都曾想毁了它,可每每拿起却始终还是舍不得,就像她对骆子书的爱一样,想放,放不下,想忘,忘不掉。 眼泪打湿嫁衣以后仿佛变的更红了,就似人身上的血一般,十年,一针一线,千丝万缕,数不清的夜里骆子书都看到她拿着这件嫁衣伤心哭泣,现在终于轮到他自己了,撕心裂肺的疼痛亦不能缓解心中半分思念和悔意,他在心中一遍遍呐喊着白沧海的名字,可却再也看不到那笑的如阳光般灿烂的女孩,也再听不到她充满爱意的子书哥哥。 沧海,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你可知道我在找你,天涯海角,我一定要找到你,一定一定要找到你! 607.第607章 大雪封山 守在门外的骆一听到那极力压制的哭声,心中很不是滋味,犹如百爪挠心,他跟随骆子书多年,南征北战受伤无数,几番死里逃生,可却从来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即使遭千军万马围困之时亦不曾皱过一下眉头。 可就是这样有着铮铮铁骨的男人,此时此刻却哭了,哭的万般伤心压抑,哭的不能自已,显然,他是真的后悔了,也是真的真的很爱白沧海。 骆十八听的心中十分憋闷,感觉压抑的都快要窒息了,伸手拉了拉骆一的袖子,率先下了台阶走到了院子中心,骆一心领神会立刻紧随而去,低声问道:“怎么了?” 扭头又不放心的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骆十八很是难受的说:“大哥,我明日想再去一趟神乐谷。” 骆一一口拒绝到:“不行,大雪封山,神乐谷里的人根本就不可能会出来,而且,积雪难行又极容易迷失方向,到时候恐怕你还没有找到神乐谷的入口,就会把自己给先弄丢,更何况,神乐谷中野兽横行,天气又这么冷,一旦迷失方向不冻死也会被野兽攻击,你那儿都不准去,给我老老实实的守在将军身边。” 由于骆十八的年纪比较小,骆一怕他会胡来,特意加重语气,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骆十八一听这话就急了,抬手拉住欲要转身离开的骆一说:“那将军怎么办?白二小姐音讯全无,将军吃不下睡不着,再这样下去身体怎么能受的了?” 提起此事骆一心中更是烦躁的不得了,可神乐谷就像是被封死了的王八壳子一样,连个洞口都找不到,非但找不到,就连里面的人也不出来,他们在上面整整围了半个月,愣是连个鬼影都没有看到,如果不是清楚的记得自己和兄弟们曾经在里面待过,他肯定会以为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神乐谷的存在,而骆子书也没有帮锦瑟公子训练过兵马。 一想到练兵之事骆一心中更是郁闷,数月前他陪着骆子书进入神乐谷,那里面的兵将最少有万人以上,可神乐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万人以上在里面生活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而且最为奇怪的是他们都不出来,他不禁在想这些人的生活所需是从那里运进去的,而锦瑟养这么多人又是为了干什么? 抬头看天雪花四散,骆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将军既然牵挂着二小姐,那在未找到她之前必然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所以,你无需太过担心,将军的药就快吃完了,你明日到城中的药铺走一趟,另外,再去打听一下这城中的情况。” 别无他法,骆十八只好点头答应,垂头丧气的说:“是,那我明日一早就去城中的药铺看看。” “嗯,那你去睡吧,这儿有我守着就行了。”说话间,骆一转身上了台阶,继续在房门外站岗,而骆十八则抬步离开了院子。 雪欲止而风不停,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而来,誓要把这世间所有的肮脏掩盖,大风刮过呼呼作响,似鬼哭似狼嚎,又似在为天下间所有的伤心人哀嚎。 第二日一早若兰就早早的爬了起来,先是把风九幽和白沧海要喝的药给熬上,然后就开始帮着曹碧云生火做饭,见她心事重重皱眉不展,若兰特意说了几个笑话给她听,可曹碧云笑是笑了,却比哭还要难看,整个人都还是蔫蔫的,一点精神也提不起来。 片刻后,一脸憔悴的红拂走了进来,见她眼下乌青极重,人也无精打采,若兰关切的问道:“昨晚没睡好吗?” 由于那日若兰直言不讳的说了她,红拂觉得很是尴尬,也觉得没脸见她,低眉垂眼轻轻的应了一声后,就赶紧去摘菜洗菜了。 若兰素来不记仇,忘性也大,见她走路的姿势十分僵硬便追了上去,又问道:“红拂姐姐,你是不是生病了啊?我帮你把把脉吧。” 说着,她就把手伸了过去,准备帮红拂把脉看看,她是不是病了。 自打母女二人起了争执以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如今看到女儿憔悴不堪,曹碧云的心里很是难过,放下手中正在切菜的刀,她朝着二人走了过去。 红拂生怕自己受伤的事情被人发现,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避开若兰伸过来的手,抬起头若无其事的说:“没,没有,就是没睡好而已,药开了。” “药?哎呀,怎么冒出来了?”若兰一回头就看到咕嘟咕嘟往外冒的药,本能的就伸手去拿盖子,可谁知盖子太烫了,才碰到就赶紧收回手摸着耳朵,跺着脚说:“啊,好烫,好烫,烫死我了。” 与此同时扶苏正好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她烫的直跳脚,眉头一皱二话未说,就连忙舀了些冷水送到了她的面前,酷酷的说:“手放进来!” 若兰听话照办,烫的有些红红的手指头一放到冷水之中,瞬间就不疼了,或许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太多次,而扶苏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帮她舀水了,她十分尴尬的吐了吐舌头,笑了笑。 无心而可爱的举动以及那粉嫩的舌尖都让扶苏无所适从,他低头看向那泡在水中的手指说:“疼吗?” 若兰抬起手看了看,不甚在意的说:“没起泡,不疼了,谢谢你大冰块。” 言罢,她就转身找了块湿湿的帕子准备把药罐子从火上拿下来。 对于她毛毛躁躁的性子,扶苏很是无奈,把水放到一边,伸手拿过她手中的湿帕子,直接就把药罐子给拿了下来,若兰甜甜一笑别提心里多美了,客气的说道:“其实,我自己可以的,不过,还是谢谢你!” 扶苏又不是今天才认识她,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她熬药,怎么会不知道她自己可以呢,这样做,只不过是怕她会再次烫伤罢了,把两个药罐子全部放到地上以后,就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深蓝色的小瓷瓶,然后拉过她的手,从瓷瓶里倒出一些类似膏状的黑色东西,抹到她的指腹上。 608.第608章 乌黑的血 皮肤相触,二人心中皆是一震,抬眼相看四目相对,犹如电击,只对视了一眼二人便又不约而同的齐齐低下了头,粉面含羞似三月桃花,心跳加速更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若兰紧张的连心都在颤抖。 纵然扶苏依旧是面无表情,但善于观察的曹碧云还是从他的嘴角处看到了那一闪而逝的笑容,之前只觉得落花有意,不曾想流水也早已有情,看来,自己已经没有必要按照风九幽的吩咐含蓄的去探扶苏的口风,直接跟他明说即可。 扶苏冷如冰,若兰热如火,二人一个惜字如金,一个滔滔不绝,若真的在一起了,性格上不但互补,也可中和,如此一看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颇为般配。 不想破坏这美好的气氛,曹碧云放轻脚步走了出去,当看到女儿娇嫩的双手浸在冷水之中,冻的通红之时,她终是忍不住的先开了口:“小姐命你今日一早过去伺候。” 受过岳百灵的挑衅侮辱,红拂方才明白父母是真的疼爱自己,心怀愧疚之情,她连头也不敢抬起,一边继续洗菜一边低声道:“是,时辰还早,小姐还未起床,我洗完这些菜就马上过去。” 看着女儿唯唯诺诺的样子,曹碧云一下子就火了,伸手弯腰一把将她拉起,可谁知还未来得及训斥,红拂就忍不住的痛呼出声:“啊……疼,疼……” 心中一震,顿时一愣,曹碧云赶紧松了手,以为是自己用力过猛扯痛了她的胳膊,就着急的脱口而出:“那里疼,是不是扭到胳膊了?” 红拂不敢说实话,更不敢让她知道自己背后有伤,连连摇头说:“没,没有,没有扭到胳膊。” 曹碧云看她脸色不对,心中不信,马上就伸手再次抓住了她的胳膊,准备一探究竟。 红拂不肯便后退一步,然后抬手挡住她伸过来的手说:“不用看,我没事,我真的没有扭到胳膊。” 原本想挥一挥胳膊让曹碧云相信自己没事,可谁料胳膊一抬起就牵动背后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瞬间袭上心头,疼的她不由自主的蹲了下去。 未做任何处理的伤口流出血来打湿衣衫,若兰从厨房里跑出来就看到这惊人的一幕,失声言道:“血,背后有血!” 曹碧云也看到了,心下大骇很是惊慌,连忙扶住女儿的胳膊着急的问道:“拂儿,你怎么了,背上怎么会有血?” 关切的眼神,慌张的语气以及那句饱含母爱的拂儿,无不彰显着曹碧云对她的爱,红拂一下子就哭了,她忽然间发现自己是那么的不知好歹,竟然说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来伤母亲的心,来气她。 看到血色隐隐发黑,若兰连忙蹲下身为她把脉,当确定她是真的中毒了以后,便赶紧拿出解毒丹给她吃:“你中毒了,这是解毒丹,你赶紧吃了。” 心下大骇,曹碧云惊慌失措,一把抓住若兰的胳膊不敢相信的说道:“你说什么,拂儿中毒了,这怎么可能?” 心中咯噔一下,眼泪嘎然而止,红拂一头雾水的看着若兰,完全被她的话给惊呆了,昨夜她只是挨了岳百灵一鞭,怎么可能会中毒呢,难不成她的鞭子上有毒? 还未想清楚,若兰就回答道:“云姨,你先别着急,我医术有限,诊断不出是什么毒,要立即去找小姐才行。” 曹碧云只知雪山之巅的药万金难求,却并不清楚每一种药的药效,故问道:“那解毒丹?” 胳膊被她握的生疼,若兰又道:“解毒丹虽然能解百毒,但我却不知道红拂中的是那种毒,所以,还是要赶紧去找小姐,否则,一旦红拂中的不是这解毒丹能解的毒,那就麻烦了。” 解释的同时,若兰把红拂给扶了起来,然后与曹碧云一左一右的架着她朝风九幽的房间走去了。 昨夜的尴尬让若兰不敢冒然进入,轻轻的叩门说道:“小姐,你醒了吗?” 房间内的风九幽睡的正熟,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见里面迟迟没有动静,若兰又提高声音道:“小姐,你醒了吗?我有急事要进来,小姐,小姐……” 陌离率先睁开了眼睛,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人儿,见她睡的正熟便拉了拉被子,把声音压到最低,有些不悦的问道:“什么事?” “启禀殿下,红拂中毒了,要马上见小姐。”闻到那血中传来的阵阵腥味,若兰开始着急了。 一听到红拂的名字就不禁想到她假扮风九幽一事,一想到她假扮风九幽之事,就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些决绝的话语,眉头轻皱,陌离有些不悦,但因为是曹碧云的孩子,他又不得不叫醒风九幽,毕竟事关生死,他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等一会儿!” 语毕,他松开抱着风九幽的手,轻声在她耳边道:“九儿,醒醒,九儿……娘子……” 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叫自己,风九幽悠悠转醒,见是陌离又再次闭上了眼睛,然后情不自禁的往她怀里蹭了蹭,软绵而糯的声音传出:“困,睡觉!” 如果不是门外有人等着救命,陌离真想好好的疼爱她一番,因为她此时此刻的模样真是太诱人了,让他忍不住一亲芳泽。 伸手抚摸她的长发,不由自主的亲吻她的脸颊,蜻蜓点水般的吻细细碎碎的落下,柔情似水的说道:“为夫知道娘子困,想睡觉,但红拂中毒了,我们先起来好不好,晚一点……” 瞬间惊醒,猛地抬头,风九幽不确定的问道:“红拂中毒了?” 还未回答,曹碧云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小姐,小姐,求你救救拂儿,小姐!” “进来!”经过一晚上的休息,风九幽的体力恢复了一些,挣扎着欲要坐起来。 柔弱的样子让陌离忍不住怜惜,大手一捞就把她直接抱到了自己的腿上,然后拿过一件厚厚的中衣为她穿上,一边穿一边柔柔的说道:“以后都不许再逞强,也不许总是顾及别人,不想自己,你现在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我一个人的,我不允许你这样对待自己。” 609.第609章 会传染的毒 风九幽登时一愣,暖心一笑:“是,我现在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你一个人的,霸道!” 系好最后一根带子,陌离双手捧住她的脸洋洋得意的说:“就是霸道,所以,你给我小心点,要是再给我发现你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就狠狠的惩罚你。” 话落,他像小鸡啄米一样重重的亲了一下风九幽的嘴唇,似乎在告诉她,你要是以后敢不乖乖的听话,我就会一直一直一直的吻你。 相处久了自然不言而喻,风九幽看到若兰她们已经到了内室门口,便拉下他的手害羞的说:“知道了,她们进来了,别闹了。” 每一次看到她娇羞的模样,陌离的心里就特别特别的甜,觉得自己真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趁其不备又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宠溺的眼眸望着她说:“乖!” 语毕,陌离伸手拿过两个软枕放到她的背后,轻轻的把她放下靠在上面说:“乖乖躺着,不许动,我去倒水过来给你喝。” 不待她反应过来,陌离就掀开被子下了床,与此同时,若兰等人也来到了床前,扶着红拂在凳子上坐下,若兰焦急的说:“小姐,红拂姐姐中了毒,刚刚已经服下了避毒丹,血色乌黑,又腥又臭,我诊不出是什么毒。” 腥臭之气扑面而来让风九幽很不舒服,胃中翻滚有些想吐,强压那股不适的感觉,她抬起手伸出二指,若兰会意立刻就把红拂的胳膊放到了床上,随后平心静气的开始把脉。 随着把脉的时间越来越长,风九幽的脸色也愈发的深沉,眉头紧锁心有疑惑,似乎也并不能确认红拂中的是什么毒。 看到女儿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红红的嘴唇也变成了紫黑色,曹碧云心惊胆战惊慌失措的说:“小姐,你快看,你快看拂儿的嘴唇。” 闻声抬头大惊失色,风九幽猛的坐起捏住了红拂的下巴,然后朝她口中一看,只见变成紫黑色的不止是她的嘴唇,还有她的舌头以及牙齿,几乎全都变成了紫黑色。 端水回来的陌离看到这一幕,未加思索就本能的拉回了风九幽的手,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就好像生怕那毒会传染到风九幽的身上一样。 心意相通,风九幽自是明白他的意思,给他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便看向若兰道:“拿床被子铺在地上,把她脱的只剩下里衣,另外,不要接触到已经变紫的皮肤,这毒很厉害,一见伤口立刻入骨。” 闻惊色变,若兰赶紧推开曹碧云说:“云姨,你不要靠近红拂,以免中毒,我来照顾她。” “那你?”曹碧云吓的六神无主,脱口而出。 若兰扶住摇摇欲坠的红拂说:“我无妨,从前为了照顾小姐,雪老曾经给我吃了很多解毒的药,我的身子虽然不能说是百毒不侵,但一般的毒对我无用,所以,你现在赶紧去拿被子来。” 十五年来为了给风九幽解毒,雪老尝试了很多很多的办法,几年前,他用以毒攻毒的方法把剧毒无比的毒物放到了风九幽沐浴的桶里,所以,若兰比任何一个人都知道怎么照顾满身是毒的人。 见曹碧云半信半疑,风九幽连忙附和道:“是的,云姨,你千万不要靠近,若兰有经验,她会照顾好红拂的,你快去拿被子和我的药箱过来。” “好,好,我去拿,我去……啊……”或许是真的吓坏了,曹碧云才转身就被凳子给绊倒了,摔到在地眼泪直流。 陌离见她如此立刻道:“凌月,拿东西进来。” 守在窗口外的凌月立刻道:“是,殿下!” 话落人动,不过片刻之间凌月就一手抱着被子,一手提着药箱走了进来。 纵然早已见惯了生死,可作为母亲的曹碧云还是慌乱不已,泪流不止浑身无力,刚刚踉跄起身想要帮凌月展开被子,可谁知才站起来就又摔了下去,凌月把药箱递给陌离以后就赶紧扶起她说:“云姨莫慌,我来就是。” 言罢,他马上把被子在地上铺好,然后帮若兰一起把红拂放到了被子上,情况紧急,风九幽片刻也不敢耽搁,命陌离等人出去以后,就开始和若兰一起为红拂解毒。 嘴唇犯黑舌头僵硬,红拂除了流泪已经无法言语,得知她背后有伤风九幽就先查看了伤口,当看到是鱼骨长鞭留下的伤口时,她明白了什么,立刻抬头看向曹碧云说:“马上去驿馆找紫炎,就说我要见他,还有让他带上鱼骨长鞭的解药。” 曹碧云连忙称是,然后站起来就踉踉跄跄的跑了,风九幽不放心她一个人,立即唤出哑鬼让他去找尚宇浩和君梓玉,让他们陪着曹碧云一起去驿馆。 哑鬼自从答应君梓玉保护风九幽以后,就基本一天十二个时辰里跟着她,当然了,陌离他们在的时侯或者是晚上睡觉的时侯,他就会守在外间,或者是回房间睡觉,所以,一听到吩咐他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风九幽全力救治红拂的时侯,骆十八拿着若兰给的药方来到了城中最大的一家药铺里,由于骆子书的腿用的都是最上等的药材,那掌柜的一看就立刻把他领进了内房之中,一边走一边说:“小哥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抓药吧。” 毕竟是在他国的土地上,骆十八很是警惕,左右看了一眼便微微一笑道:“掌柜的真是好眼力,在下确实是第一次来贵铺抓药,之前都是我的一位哥哥来抓的。” 掌柜的把药方放下,捋了捋胡子说:“那就对了,昨日夜里你那位哥哥抓药走的急,落下了一副药,正好你给带回去。” 说着,他就拿了一副包好的药放到了骆十八的面前。 本是随口一语,那想到竟然还真的冒出了一个哥哥,骆十八把那副药提起来左看右看,见上面什么也没有写就不解的问道:“这上面无名无姓,掌柜的怎么知道是我那位哥哥落下的药?” 610.第610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那老掌柜神秘莫测的一笑,甚是得意的说:“这就是老朽的本事了,你看这副药上虽然无名无姓,但老朽却认得这药方上的字迹,况且,昨日夜里只有你那位哥哥来找我买过药,急的火烧眉毛,还差点把我的门给砸烂了,所以,你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骆十八听的云里雾里,思索了好一会儿才仿佛明白了那么一点,拿着药方子看了看,又提起那副药看了看,似明非明的说:“掌柜的意思是说昨天有人拿着一张药方来找你抓药,而那张药方上的字迹和我药方上的字迹一模一样,是这个意思吗?” 看他跟个呆头鹅似的,老掌柜笑了,一边帮他抓药一边神秘兮兮的凑过来说:“我跟你说年轻人,老朽我虽不敢说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却对字迹颇有研究,你看这个药方上的字迹,娟秀清晰,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还有这药方上的……” 骆十八急于知道答案,便开口打断他的话说:“停,停,停,老掌柜,你先别说别的,你先回答我到底是不是?” 本想显摆一番的老掌柜被人打断,心生不悦,随手放下那张药方又继续抓药,淡淡的说:“当然了,要不然我怎么会把这副落下的药给你,你以为这安胎药能是随便给人的吗?再说你是男子,给你你也没有用啊,对了,你们是那个府上的人啊?你们府上谁有喜了?” 由于风九幽开的并不是普通的安胎药,用的都是很贵的药材,老掌柜想着自己多跟他们说说话,拉近拉近一些关系,说不定他们以后长期都会来此买药呢。 药方上一模一样的字迹已经把骆十八给惊呆了,这会子再听到安胎药三个字,他感觉自己下巴都要脱下来了,心中不禁在想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自己手中拿着的药方乃是若兰亲笔所书,当时自己就在场,亲眼看着她写的,而老掌柜现在说昨天晚上有个人拿着同样是若兰开的药方来抓药,锦瑟医术不凡,并不是普通人家能请的起的大夫,而且若兰一直随伺左右,两个人几乎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那是不是说昨晚来此抓药之人乃是神乐谷的人? 想到这,骆十八眼前一亮心中大喜,张口就道:“老掌柜,你可还记得昨夜我那哥哥长的是何模样?” 老掌柜放下手中拿着的药,十分肯定的说:“当然了,我连字迹都清楚的记得,那可能连人长什么样都记不住,他长的跟你差不多高,比你壮实……” 简单的一番描述让骆十八差点没有跳起来高声欢呼,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老掌柜所描述的长相正是锦瑟公子的长随,他记得好像是一位姓孟的大叔,若兰姑娘似乎总叫他孟叔,孟叔的。 对,对,就是孟叔,没错,就是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自己一行人在神乐谷等了半月都不见踪影,没想到竟然在这儿遇上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只要找到孟叔,就一定能找到若兰姑娘,只要能找到若兰姑娘,就一定能找到锦瑟公子和白二小姐,那将军就不会再伤心了,真的太好了。 思绪翻飞之间,老掌柜把他所需的药都一一包好了,拿出小算盘噼里啪啦的一打,就报上了多少银子,骆十八感激不尽,直接给了个整数就提着药跑了,老掌柜抬手叫他:“哎,哎,找你的银子。” 骆十八健步如飞高兴的一蹦三跳,挥了挥手中的药就说:“送你了!” 老掌柜一听这话也瞬间乐了,低头看着手中不少的银子哼起了小曲,然后高兴的把银子揣进了怀里,觉得自己真是太厉害了,只不过是多说了那么几句话而已,竟然就白白赚了这么多的银子。 若不是大白天的飞檐走壁会引起别人的注意,骆十八真的想运起轻功直接飞回到别院里去,疾步如飞连跑带跳,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回到了别院里。 此时,恰好骆九要出门,二人迎头碰上便道:“十八,你怎么跑这么快,药买齐了吗?” 骆十八心急如焚根本没空理他,闪身一跳就跑了过去,骆九顿时无语摇头失笑,觉得骆十八这性子真是要改改,毛毛躁躁的一点也不稳重。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骆子书的腿已经好了很多,如今除了出门以外他基本不会再用到轮椅,北国之都迎亲队伍虽然滞留在此处,但昌隆与北国之都的联姻却并没有因此而被破坏,还有北国之都的内乱,好不容易挑起,他必须要一直添柴加火,让他们乱的更加厉害,最好是打起来,那样他便可坐收渔翁之利了。 其实,莫言支持儿子来抢心爱的女人,并不单单只是因为疼爱儿子,宠爱于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考虑到东凉国目前的处境,这也是他为什么让骆子书随行的原因,论才智计谋或许儿子更胜一筹,但论行军打仗陌离就不如骆子书了。 身为护国大将军,骆子书即使出门在外,亦有不断的公务信件送到他手里,所以,当骆十八冒冒失失冲进来的时侯,骆子书正在和骆一等人议事。 房中之人齐齐闻声抬头,见骆十八满头大汗的冲进来都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骆子书更是眉头微皱放下手中的信件道:“怎么了?” 骆十八疾步如飞来到他面前,提了提手中的药,喘息不止的说:“将军,好消息,安胎药,我找到安胎药了。” 众人齐齐一愣,头顶飞过无数的问号,心中都不禁在想骆十八到底在说什么? 骆家十八骑中就数骆十八年纪最小,骆一也素来对他最为宽容,见骆子书眉头微皱似有不悦之意,立刻起身把骆十八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骆十八,你搞什么,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我明明叫你去给将军抓药,你找安胎药干什么?是不是药铺里没有药方上的药?” 611.第611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骆十八连连摇头道:“不是,不是,将军的药我已经抓好了,这几包就是,这个是安胎药,不是我要找的安胎药,是若兰姑娘的安胎药。” “若兰姑娘的安胎药,你见到若兰姑娘了?”骆一大吃一惊,双手不由自主的扶住他的肩膀,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一堆的话让骆十八不知道该从那儿说起,越着急越乱,嘴巴也开始不听使唤,抓耳挠腮的解释道:“不是,我没有见到若兰姑娘,我见到她的安胎药了,也不对,是买安胎药的人落下了药,那老掌柜让我把安胎药带回来,然后,我……” 骆十八觉得自己要哭了,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抬手摸了摸额头,停顿了一下说:“先等等,等我想想再说。” 骆一彻底被他打败了,就一买药的事,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可怎么听他说起来这么复杂和费劲啊,竟然还要想想,这要是两军对垒打起来,他还要想想,那不早就被敌人给杀了。 正想出言训斥,骆子书就开了口,纵然他的心中因为若兰二字也感到惊讶和欣喜,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不露声色面无表情淡淡的说:“十八,你过来。” 几步上前骆十八恭敬的行礼道:“将军!” 骆子书端起一杯刚刚送来的茶递给他道:“别着急,喝杯水慢慢说。” “是,将军!”骆十八伸手接过一饮而尽,然后缓解了一下心中的紧张,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 听完整件事情的经过后,骆子书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意,觉得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有了若兰的消息,那若兰乃是锦瑟公子的心腹,二人几乎形影不离,她若真如骆十八猜测的那般,她就在这黎城之中,那想必自己很快就能找到白沧海了。 一想到二人很快就能见面,骆子书的内心如巨浪般翻滚,近情情怯,如果真的找到了她,自己该怎么跟她说呢,而她又是否知道洞房花烛夜的那晚是自己,而非锦瑟。 迟迟见他不语,骆一有些不乐观的说:“黎城距神乐谷并不远,他们会不会天一亮就出城了?” 瞬间回神,骆子书盯着那包安胎药,斩钉截铁的说:“不会,先不说路上积雪深厚,根本行不了马车,就单单说这副安胎药就能断定他们没有走。” 骆一恍然大悟,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世人皆知这安胎药乃是给有孕的女子吃的,按照那老掌柜所说抓药之人非常急躁,差点把他的门都给砸烂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有孕之人胎像不稳,急需这药安胎,既然胎像不稳那就绝不会赶路离开。 想到这,骆一张口就道:“那将军,可是马上派人暗中在城里寻找?” 骆子书思索了一会儿道:“找是肯定要找的,只是黎城这么大要怎么找,锦瑟奢华,行事低调,应该不会住在客栈或者是容易引人注意的地方,他****以羊奶和参汤补身,又终日暖炉不离手,想来身子应该不好,也必然会找一个温暖的地方住,除去客栈酒楼能让人住的舒心的地方,整个黎城之中恐怕也就只有那么几处,所以,你现在立刻带人乔装打扮去暗中寻找,一旦发现他们的踪迹立刻来报,切勿惊动了他们。” “是,将军!”言罢,骆一行礼转身准备离开。 脚才抬起,骆子书就叫住了他,随即又吩咐道:“等等!” 闻声回头,骆一看向骆子书,只听他又道:“还有一事你要切记,锦瑟身边高手众多,找到他们以后千万不要靠的太近,一切等我的命令行事。” 应声过后骆一领命而去,骆十八则提着抓来的药去了厨房,看着那一副包好的安胎药,骆子书再一次陷入了沉思,他在想这安胎药是给谁抓的?又是谁怀了身孕? 尚宇浩陪着曹碧云来到驿馆之后,就轻而易举的见到了青檀,得知红拂中毒一事,青檀气的差点没有把手中的茶盏给捏碎,多事之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昨日她以为红拂只是挨了一鞭,不会有什么大碍,没想到岳百灵的鞭子上竟然淬了毒,该死的女人真是可恶,整日里除了添乱不做半点好事,幸亏已经找到了清灵圣女的转世之身,要不然真的给她做了北国之都的王后,还指不定要把都主给折腾成什么样子呢,惹祸精。 青檀先赔礼再道歉,再是明确紫炎的态度以及跟岳百灵划清界限,表示对此事一概不知,并且拿出北国之都独有的解毒丸给曹碧云。 曹碧云从最初的慌乱已经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她并不伸手接药,而是把风九幽的话一一转告给她,得知风九幽一定要见紫炎,青檀愣住了,似乎在想要怎么办。 紫炎已经离开黎城多日,按照时日计算,恐怕这会儿已经到了都城,路途遥远,就是此刻知道风九幽要见他,紫炎也赶不回来啊,怎么办?怎么办? 不知女儿情形如何,曹碧云很是担心,也急着回去看她,见青檀迟迟不言就道:“情况紧急,还请青右使马上去通报紫都主,并且拿出那鱼骨长鞭上的解药。” 思付良久,又事关红拂生死,青檀不得不直言相告,只听她说:“曹管家,并不是我不想通报都主,而是……而是……唉,我还是跟你直说吧,几日前无水为救郡主受了重伤,此番出来并没有带随行的巫医,万般无奈之下都主就先带他回都城医治了。” 心中大惊,曹碧云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不相信的说:“回了都城,这怎么可能,明明昨儿我还听说都主病了,一直在驿馆中养病,怎么一下子就回到了都城?” 因为女儿一直要见紫炎都没有见到,曹碧云对于他的行踪倒也有所耳闻,所以,她并不相信青檀说的话。 青檀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想了想说:“事发突然,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让你相信,但都主确实不在黎城,曹管家若不信的话,大可直接入内查看。” 612.第612章 提线木偶 说话间,青檀直接站起身作出请的姿势,而曹碧云因为女儿命在旦夕也不客气,抬步就朝外面走去,直接就去了紫炎住在驿馆的房间里。 须臾,曹碧云把整个驿馆都翻遍了也不见紫炎和无水的踪迹,这才相信了青檀的话:“既然紫都主不在,那就请把解药拿出来吧。” 提起解药青檀更是头疼,她一听说红拂中了毒,就悄悄的让人去找过岳百灵要解药,可谁知岳百灵避而不见,非但不把解药拿出来,就连下的什么毒也不肯告知,真是气死人了。 俯身行礼万分抱歉,青檀说道:“并不是我存心刁难,有意为难,更不是我不愿意把解药拿出来,而是鱼骨长鞭乃是岳小姐的,上面淬了什么毒只有她自己知道,刚刚二位搜查驿馆之时我已经派人去找过岳小姐,可她不……” 说到这儿,青檀突然间停住了,想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能直言相告,虽说岳百灵给红拂下毒并不是紫炎授意,可她到底是北国之都的灵女,她的一言一行在某一方面也代表了北国之都,而且看尚宇浩他们的样子,风九幽应该是非常非常的生气,所以,才急着见自己的主子。 风九幽的性子素来都是说一不二杀伐果断,要是知道岳百灵根本就不肯交出解药,估计能把她直接给杀了。 纵然岳百灵在紫炎的心中无足轻重,可由于她是岳长老的亲孙女,万一风九幽真的把她杀了,那岳长老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老圣法之事都还未解决,无水也未接任新的圣法,紫炎现在又没有足够的实力与大祭司他们正面交锋,一旦再死个岳百灵,那大战将一触即发,不等千年浩劫到来,北国之都就必将大乱。 想到这儿,青檀立刻改口说:“她不在,不过,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一会儿找到了,我必马上让她拿出解药给你们送去,还请二位见谅,勿怪!” 眉头轻挑,尚宇浩极其不悦,冷笑一声道:“红拂乃是郡主的陪嫁丫鬟,如果她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以为一句勿怪就能不了了之吗?昌隆与北国之都的联姻虽然已经达成,可是你不要忘了此处是黎城,是在昌隆的土地上,无忧郡主今日还未入北国之都,你们就敢毒害她的丫鬟,那么……” 青檀急忙说道:“五殿下这话严重了,郡主乃是北国王后,绝不敢有人伤害于她,这一点青檀可以以性命担保,至于红拂姑娘的事我深感抱歉,待我查清楚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定会给殿下和王后一个满意的答复。” “凭你,以性命担保,哼,你未免也太高看了自己,我不管岳百灵是真不在还是假不在,又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你们故意为之,告诉紫炎,如果他是这个态度的话,那这姻不联也罢,正好礼未行,婚未成,一切都还来得及。”一想到今日是红拂中毒奄奄一息,明日就有可能是风九幽,尚宇浩满肚子的火就不打一处来。 青檀心中一震,犹如五雷轰顶,抬头看向尚宇浩张口问道:“不知殿下此话何意?” 尚宇浩懒得再跟她多费唇舌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曹碧云抬步上前看着青檀一字一句的说道:“姻可联亦可散,青右使若还想两国联姻顺顺利利的进行下去,就最好赶紧让紫都主带着解药去见郡主,否则,红拂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不说郡主不会放过岳百灵,我亦会跟她拼命。” 话落,曹碧云她转身离开了。 拿不到解药,尚宇浩和曹碧云不得不先回去将此事禀报给风九幽知晓,现在能救红拂的人怕是也只有她了。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青檀气的一拳打在了树上,树摇雪落洒了她一身,冰冷的雪掉在脖子里冷的她瞬间一抖,冲头的怒火也随即灭了一些。 跟随他的副将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她会把满腔怒火撒到自己的身上,不过,想到昨夜之事他还挺后悔的,觉得自己当时要是出手阻止了岳百灵就好了,那样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看着满身是雪的青檀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副将小心翼翼的走到她面前说:“右……右使,您没事吧?” 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抖掉头上的雪,青檀伸手入怀拿出先前的解毒丸递给副将说:“你赶紧把这个给王后送去,说不定能救红拂一命,哦,对了,王后若是问起岳百灵之事就按照我先前的说,千万不要说漏嘴了,否则这北国的天怕是真的要变了。” 那副将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刻拱手行礼道:“请右使放心,末将绝不会将此事说漏嘴,只是事关重大,怕还是要尽快通知都主为好。” 青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你快去吧。” “是,右使!”言罢,那副将就转身走了,随后,青檀回到房间换了衣服,然后带着紫炎留下的巫士就杀到了岳百灵的房间里。 岳百灵正在为红拂即将死去而感到高兴,一见到杀气腾腾的青檀冲进来就厉声怒吼,青檀先是好言相劝,让她交出解药,可谁知她不知好歹变本加厉,不但扬言要杀死风九幽,竟然还对她动起了手。 青檀本就非常生气,见她如此骄纵跋扈胡搅蛮缠便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大手一挥就命隐在暗处的巫士念动咒语,以北国之都无上阵法将其控制了起来。 上一刻还要杀人的岳百灵,在巫士的咒语下,下一刻就变成了提线木偶,被控制了意识的她不但说出了那鱼骨长鞭上的是什么毒,还亲手交出了解药。 青檀怕她再生事端,拿到解药以后就直接命巫士们把她弄晕了过去,并且给她下了咒语让她进入长时间的睡眠,巫士都是紫炎培养了多年懂得巫术的人,他们也都只听命于紫炎一人,所以,就算岳百灵是岳长老的亲孙女也没有用,青檀一挥令牌下达命令,他们即刻就照办了。 613.第613章 开在心口妖异的花 尚宇浩和曹碧云回到山庄之时,正是红拂最为凶险的时刻,只见君梓玉以内力护住她的心脏,而风九幽则以灵力把她周身的毒一点点的全部逼到了四肢上。 先是双手十指如墨,漆黑一片,再是脚背和脚趾上黝黑黝黑的,如炭一般,由于风九幽的体力本身就没有恢复,在不断透支灵力的情况下,她更是脸色发白摇摇欲坠,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个不倒翁一样,眼看着就要倒下去,倒下去,可她偏偏又硬撑着直起了腰身。 眼见时机成熟,风九幽抬手朝那一字排开的十根银针一挥,手腕翻转往上一抛,十根拇指大小的银针就漂浮在了红拂的手指前,十指与十针相对,风九幽缓了一口气说:“若兰,你退远点,小玉,一会儿银针拔出之时,毒血可能会四溅,你当心点。” 君梓玉点头示意:“你也是!” 话落,若兰拿过一件披风站到了风九幽的背后,准备在毒血四溅之时为她遮挡。 风九幽看了一眼快要晕过去的红拂,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下去,毒血全部淤堵在四肢之中,若不及时放血,时间一久必会伤及经脉,那就算是保住了她的命,她也残废了。 平心提气双手用力,十根银针齐齐而发刺入红拂的十指之中,十指连心犹如刀割,一瞬间,奄奄一息的红拂因为刺骨的疼痛而仰天大叫。 银针刺入以后不久,风九幽马上就拔了出来,漆黑如墨的毒血直喷而出,溅了好远,其中几滴毒血溅到房中的一株梅花上,那刚刚还盛开的梅花就一下子枯死了。 脚上亦是如此,银针才一拔出,那血就滋滋滋的往外冒,毒血流的太慢,以至于让风九幽支撑不住,感觉灵力正在逐渐的全部消失,她挥出袖中的雪蚕丝就缠上了红拂的十指,轻轻一拉,如利刃一般划过,又黑又臭的血流的更快了。 一点点,还差一点点,就在那乌黑色的血即将要流尽时,风九幽再也撑不住的向一边倒去,这时,正好去帮风九幽拿药的陌离进来了,未加思索毫不犹豫飞扑而去,一把就将风九幽揽进了怀里,惊呼道:“九儿!” 灵力一撤,那未被逼出的毒血就马上回流,风九幽来不及告诉他自己没事,就有气无力的说:“快,快把血逼出来。” 陌离会意马上出手,掌心凝聚内力似风九幽先前那般把未流尽的毒血全部逼了出来,和君梓玉同时收功之时,晕过去的红拂无力的倒了下去,若兰拿出之前风九幽以清灵草制成的药丸送到她的嘴边说:“小姐,快服下。” 风九幽知道此药有助于恢复灵力,就张口吃了下去,陌离看她满头大汗脸色莹白如脂,便气不打一处来:“你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 原来,陌离担心她的身体会受不住,就说自己来为红拂逼毒,可谁知风九幽在他去拿药的时侯,亲自上阵为红拂逼了毒,如今看她这般模样,心里怎么可能不生气呢。 心中一惊登时一愣,软绵无力的风九幽见他脸色阴沉如雨,就赶紧解释道:“没有,我……” 话才出口就被若兰打断了,只听她道:“小姐,你快看,红拂的心上有朵花。” 闻声扭头,只见已经被解开的寝衣下真的有朵盛开的花,若隐若现,似有似无,花朵约莫有拳头那么大,共有七片花瓣,其中两片花瓣上分别乃是蓝色和紫色,其余五片花瓣并没有颜色,随着一浮一现间,那颜色愈发的深沉,看的也更加清楚。 心有疑惑眉头紧锁,风九幽再次吃力的抬起手搭在了红拂的脉搏之上,剧毒已清,脉象无异,可红拂的心口上为什么会出现一朵娇嫩无比而又非常鲜艳的花呢? 难不成是刚刚没有把毒全部逼出,以致于回流入心,出现了这朵妖异的花朵? 这个想法刚刚在脑子中形成,就马上被风九幽给否定了,因为红拂所中的毒乃是剧毒,初中时并无异常,一旦发作势如猛虎,如果毒未完全清除回流入心,那么她马上就会毙命,而且她的脉象也不会无异,显然,这朵莫名其妙出现的花跟她中的毒无关,可为什么呢? 好好的一个人,心口怎么会突然出现一朵盛开的花呢? 百思不得其解之间,那朵花竟然神奇的不见了,若兰大惊连忙把寝衣拉的更开,陌离和君梓玉二人连忙扭头看向一边,当仔细的查看过后发现那朵花是真的不见了时,若兰大为吃惊不可思议的说:“小姐,花,花,花不见了。” 纵然身上软绵无力,风九幽还是一直盯着红拂的心口看,见那朵花消失以后红拂的心口之处留下了一个红点点,便示意陌离松开抱着自己的手近前查看。 与此同时,曹碧云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女儿衣衫不整,风九幽又低头注视着她的心口,就以为女儿已经死了,面色如土心惊胆战,疾步如飞来到跟前:“小姐,拂儿她……” 头晕眼花有些看不清楚,怕弄错了,风九幽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说:“她没事,云姨,你来看,这是痣吗?” 曹碧云顺着她的手看去,只见女儿光滑的皮肤上不知何是出现了一个红点点,有些似美人痣,又有些像红豆,心有疑惑脱口而出:“我记得拂儿身上是没有痣的,这怎么突然多出来一颗痣?” 知女莫若母,红拂乃是曹碧云一手养大的,她身上有什么没什么,作为母亲的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风九幽一听这话似乎明白了什么,伸出手指轻轻的摸了摸那个红点,并无凸起之感,平滑的就像是印在了皮肤的表面,看来这真的不是痣。 重新靠在陌离的怀里,风九幽沉思片刻吩咐道:“若兰,你先给红拂处理手上和脚上的伤口,云姨,你让孟叔弄些土进来把这些毒血清理干净,千万不要碰到,弄干净以后把那些土挖个坑埋了。” 614.第614章 陌离很生气 若兰起身拿了件斗篷裹在她的身上说:“这房间里的腥味太重了,小姐还是先去隔壁房间休息吧,那边我已经收拾好了,地龙也烧暖了,早饭和药也都已经准备好,一会儿我帮红拂上了药就送过去。” 还未言语,曹碧云就开了口:“不用,不用,小姐先回房吧,我马上就端过去。” 听到曹碧云的声音,方才想起来还没有告诉她红拂的情况,挤出一丝微笑靠在陌离的心口,风九幽软弱无力的说:“云姨,你不要担心,红拂的毒已解,已无性命之忧,至于那个红点,且容我想想,我似乎在那里见过那朵花,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对于那朵花是真的感觉到熟悉,但因为头晕无力又不舒服,她有些不能思考,感觉脑子乱乱的,急需安静的理一理。 知道女儿已无大碍,曹碧云提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由蹲改跪叩头在地,万般感激:“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奴婢只有给小姐磕头了。” “云姨这是要折我的寿啊,咳咳……”不知何时打开的窗户吹进了冷风,风九幽开始咳嗽了起来。 陌离见她这般心中更是生气,直接把她打横抱起就走了,若兰看他脸色铁青马上就站了起来,准备追上去,可谁知腿才迈开就被君梓玉给拉住了,只听他说:“再不止血,可就流光了。” 若兰顿时皱眉,赶紧蹲下身开始帮红拂止血,而曹碧云也赶紧出去叫了孟五进来。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君梓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自言自语的说:“一大早就耗费功力,我得多吃点东西补补。” 说着,他就往外走,出门正好碰到进来的尚宇浩,简单的言语了一番,二人就约着去吃饭了。 此处乃是山庄的主院,每一个房间里的格局和布置都是差不多的,因君梓玉吵着要跟风九幽住近一点,连着闹了若兰好几日,若兰被他缠的没有办法,昨天得了一会儿空就赶紧打扫了出来,原本今日是要他搬进去的,可谁知又出了红拂这档子事,只好先让风九幽先去休息了。 陌离抱着风九幽进了房间以后,就直接把她放到了床上,拉过一床锦被折好置于她的背后,然后慢慢的把她放了下来。 见他一脸不高兴的样子,风九幽躺下以后并没有松开搂住他脖子的手,四目相对,彼此直视,含情脉脉的说:“你在生气吗?” 第一次,陌离没有说话,只是那样静静的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虽然风九幽深爱着他,二人也有了肌肤之亲,但风九幽在面对他的怒意或者是别的什么情绪时,她并不知道要怎么做,有些无措,有些紧张,甚至有些惶恐,抿唇思考片刻,她小心翼翼的说:“并不是我要逞强,而是当时情况紧急,你又没有回来,所以,我才……” 话未说完,陌离就轻轻的拉开了她的两只手,拉过被子帮她盖在身上,不温不火的说:“出汗容易着凉,我去拿衣服过来给你换。” 言罢,不待风九幽反应过来,他就转身抬步离开了。 毫无半分迟疑,更无一丝留恋,看着这样的他,风九幽的心一下子就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从前,他也是生过气的,可每一次都只是会咬自己几口罢了,并不会像现在这样冷漠的转身离开,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可是当时情况确实紧急,如果等到他回来,红拂很可能就毒发身亡了。 怎么办?他生气了,自己是不是应该给他道歉,然后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 不知道,也不确定,更不清楚! 一直以来风九幽都不是一个喜欢解释的人,她认为信你的人自是会信你,不信你的人解释再多也无用,所以,当风青山一次次选择相信风芊芊时,她亦没有做过半句解释,没必要,也不愿。 相爱的人总是这样,因为太过在乎对方,以致于在面对吵架这种事情上就会变的六神无主,似乎感觉怎么做都是不对的。 陌离出去以后没多久就拿着衣服回来了,后面还跟着端着水盆的凌月,见到风九幽他立刻行礼问安:“给郡主请安,郡主万福!” 看到他就不禁想到他的哥哥凌风,风九幽轻声说道:“不必多礼,起来吧,许久不曾见过你哥哥,他的伤可好了?” “劳郡主记挂……”凌月的话才刚刚出口,一脸不爽的陌离就冷冷的说:“放下水,出去,一盏茶后把药和早膳送过来。” 跟着主子久了,凌月自是知道他又吃醋了,抱歉的看着风九幽笑了笑,他就恭敬的道:“是,殿下!” 言毕,他便躬身退了出去。 门才关上,陌离就把盆中的锦帕拧干开始帮她擦脸擦手,仔细认真,很是温柔,风九幽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脸,见他依旧冷冰冰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思索良久觉得现在还是不要说话的好吧。 把每一根手指都擦拭干净后,陌离把她扶起身开始帮她脱衣服,风九幽很不好意思,便伸手阻止他说:“我自己可以换,你转过身去,我自己来。” 停下手,陌离微微的皱了皱眉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你有力气吗?” “嗯!”声音未落陌离就突然松开了搂住她的手,浑身无力的她马上就坐不住的往一边倒。 倒下去的那一瞬间,风九幽非常无奈,也十分讨厌自己现在的样子,可她又无可奈何,也一点办法也没有。 陌离那舍得看她摔倒,很快就又把她搂进了怀中,沉默不言的开始帮她擦拭出了汗的身子以及换衣服。 再次看到她背后狰狞而可怕的伤口,陌离的心里特别的难受,也更加的生气,觉得自己真是无用,非但保护不了她,还一次次的让她因为自己而受伤。 经久的沉默以及没有动作,让背对他的风九幽不禁在想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衣服穿到一半不穿了? “怎么了,是衣服不对吗?”因为自己经常拿错衣服,也搞不清楚是先穿那个,后穿那个,所以,误以为陌离也跟她一样,把衣服拿错了。 615.第615章 霸道的宣示 陌离未言,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抚摸她背后的伤疤,一点点,一寸寸,无不灼伤他的眼,他的心,伤口这样深,面积又这么大,当时她一定很疼很疼吧。 温热的手一触到皮肤,风九幽就知道他怎么了,那些伤疤一直都是自己不愿意让他看到的,可没想到他终究还是看到了,深深的呼吸,抬手去拉身后的衣服说:“我冷了!” 陌离恍若未闻,倾身向前在她背后的伤疤上落下细碎而密密麻麻的吻,轻如羽毛般滑过,让人觉得痒痒的,或许是在雪山之巅上被那些毒虫毒蛇咬的太多了,风九幽的身子变的特别的敏感,稍微一碰触就本能的闪躲避开,就好像是被蛇蝎咬到了一般:“别,别这样,陌离。” 置于她腰间的手不准她闪躲,更不允许她逃离,陌离继续轻轻的吻着那些狰狞而可怕的伤口,一遍一遍,仿佛想要以这种方式来为她抚平那些伤疤一样。 躲不开,逃不掉,风九幽只能任他为所欲为,好在他的吻并没有持续太久,陌离帮她把衣服拉上去以后,就从背后紧紧的抱住她,下巴亦紧紧的贴上她的脖颈,用力的蹭了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自己心中的痛,仿佛只有贴着她的皮肤,感觉到她的温度,他的心才会踏实一些。 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悲伤,风九幽的心里亦不好受,抬手覆上他的手背,安慰道:“都过去了,那些伤疤都会好的。” 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那些鲜血淋漓的伤口都会随着时间的流失而慢慢愈合,结痂脱落,一切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陌离闭上眼睛没有说话,脸颊贴的更近,手也抱的更紧,其实,他并不相信风九幽说的话,因为就算那些伤口全部愈合了,好了,可那些伤疤呢,真的能恢复如初吗?就算恢复如初又怎么样呢,那些受过的伤依然在他的心里,永远都无法抹去。 以后的日子里他只要看到她的背,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些伤,那些因为自己而带给她的伤,强大,自己要变的更加强大,只有这样,才能真真正正的保护她,不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经久的沉默让风九幽有些乱,也有些慌,她抬手去抚摸陌离的脸说:“红拂的事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好吗?” 悄无声音的一滴清泪从陌离的眼角滑落,他依旧未动未语,风九幽真的不愿令他不开心或者是难过,想了一下又说:“陌离,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都不这样了,好不好,你不要生气了好……” 猛地松开抱住她的手,陌离突然把她转过身来,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固定住她的头,带着惩罚意味的吻毫无预警的落下,风九幽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给压在了身下。 一如曾经的每一次生气一样,重重的用力吻过之后便开始咬她,脖子上、耳背后、锁骨边,密密麻麻的红印全部似那大雪中盛开的梅花一般,娇嫩鲜艳,盛开芬芳,暗香浮动直达心底。 对于陌离这种霸道而粗暴的表达方式,风九幽真是又无奈又无语,素来只有动物才会以各种方式来来圈占地盘,他倒好,每次都在别人看的见的地方留下吻痕,而且还是重重的咬下,好多天好多天都散不去,似乎在向全世界的人说:这是我的女人! 一通撕咬过后,陌离将头埋入她的颈间,有些沙哑的声音十分霸道的说:“风九幽,你是我的,我不允许你受伤,你就不能受伤,知道吗?” 感觉他气消了,风九幽忍俊不禁微微一笑,极其乖巧的说:“知道,以后没有我家相公的允许,我绝不让自己受伤,一定把自己保护的特别特别好。” 一句相公叫的陌离是心花怒放,他抬起头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她的嘴唇说:“这还差不多,以后不许再逞强,也不许不听话,你要一直一直都乖乖的,知道吗?” 许久不曾看到他孩子气的一面,风九幽的心里暖暖的,顺着他的话说:“好,乖乖的,都听你的好吧。” “嗯,都听我的,娘子最乖了!”陌离奖励似的在她唇角印下一吻,蜻蜓点水马上翻身而起,拉过锦被给她盖上的同时,曹碧云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只听她说:“启禀小姐,早膳准备好了,可是现在端进来?” 陌离淡淡的说:“进来!” 声落门开,曹碧云带着她的两个丫鬟一起走了进来,三人手中都端着托盘,托盘之上有熬好的药以及精心做的饭菜,一一摆到桌子上,两个丫鬟率先躬身退了出去,而曹碧云则端着那碗药来到了床前:“药温刚好合适,小姐赶紧喝了吧。” 陌离重新把风九幽扶起来,接过药先试了试,温度刚好合适,却依旧苦如黄连,眉头不由自主的皱起,他扭头看向曹碧云吩咐道:“麻烦云姨倒杯水来。” 曹碧云点头答应转身去倒水,而他则把药送到了风九幽的唇边,柔声道:“把舌尖卷起来,会不那么苦。” 自会吃饭就开始喝药,风九幽多多少少也找到了一些技巧,舌尖上卷顶在上鄂,抬起碗底便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苦不堪言却早已习惯,最后一口药方才咽下去,曹碧云就连忙把水递了过来。 陌离接过赶紧给她漱口,拿起绢帕擦拭了一下嘴角后,就将事先准备好的梅子送到了她的口中,酸甜,溢满口腔,压下那想吐的感觉,见他一直愁眉不展就浅浅一笑说:“好甜!” 温柔如水的眼眸中满是心疼之色,如果可以陌离愿意代她病,代她痛,代她伤,代她喝下这苦到不能再苦的汤药,心中五味杂陈却不愿意让她知道,放下手中的茶盏说:“甜就好。” 曹碧云看她十分喜欢吃自己做的梅子,便道:“梅子开胃,小姐不妨多吃上几粒,不过,也不能多吃了,脾胃虚弱的人吃多了会不舒服。” 616.第616章 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 提到酸甜的梅子就不禁想到了怀有身孕的白沧海,记得上一世自己怀孕时就吐的特别厉害,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当时宫中的姑姑也做了梅子,不但缓解了呕吐,还真的开了胃口,如今白沧海刚刚有身孕,想必前期也会呕吐不止吧。 想到这,风九幽看向曹碧云说:“沧海一直病着,也没有什么胃口,这梅子酸甜可口,云姨也给她送一些去吧。” 曹碧云应声道:“是,小姐,一会奴婢就去看看沧海,顺便陪她说会儿话。” “好,那就麻烦云姨了,对了,驿馆那边如何?”先前光顾着哄生气的陌离了,风九幽倒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纵然女儿体内的毒已解,曹碧云想起青檀等人的态度还是非常生气,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以后,还提到了岳百灵之事,无水重伤急需医治,立即赶回北国之都还能理解,可紫炎为什么走了呢,而且还是悄无声息的离开? 这不是很奇怪吗,据紫炎以往的态度来看,他对清灵圣女非常的重视,如今都还没有入北国之都,他怎么就独自离开了呢,难道说这中间出了什么变故?亦或者说与昌隆国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想到昌隆二字,风九幽忽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临走前一把火把风府给烧了,按照昌隆皇帝多疑的性子,他必然是不会相信的,那么他在不相信的情况下会怎么办呢? 首先,他肯定是怀疑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么他就会开始命人寻找自己的父亲,府中被浇了许多火油和烈酒,期间就是有禁卫军赶到也不可能一时之间就把火给扑灭了,所以,烈火焚烧之下必然什么都不会留下。 风青山生死不明,昌隆皇帝肯定会找风府的其她人,先是嫁进靖王府的风芊芊,再来肯定就是自己,大雪连下几日根本赶不了路,迎亲队伍困在此处好几天了,想来,追赶之人应该也快到了。 思绪翻飞之间孟五来报,说是青檀求见,风九幽本想通过她知道一些事情,可谁知嘴都还没有张开,就听到陌离说:“不见!” 突然变的很不高兴的语气让风九幽疑惑不解,抬头看着他说:“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可能太大了,陌离摸了摸她的手,温柔如水的说:“没事,饿了吧,我们吃饭吧。” 风九幽想了一下大概明白了,好不容易才把他哄好,可不想因为一个青檀再惹他不快,点头微笑说:“好,你先去吃,等你吃完了我再吃,正好我也把肚子里的药给消化一下。” 知道她胃口小陌离也没有说话,轻轻的把她放到被子上靠着以后,就朝饭桌走去了,风九幽朝曹碧云伸了伸手,她便走到了床边,低声道:“云姨,我有些累,怕是没有力气见她,你且出去听听她怎么说,然后再顺便打听一下紫炎回北国之都真正的目的,另外,你再去找扶苏,告诉他派人时刻注意着城门口的动静,我怕皇帝不信风家已灭,父亲已经死了,会派人来追我们。” 曹碧云大吃一惊脱口而出:“追我们,追我们干什么?难不成是想……” 说到这她突然停住了,想到风家富可敌国,金玉楼里又有众人口中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金银财宝,如此大的一座金山突然间消失不见了,换了谁怕也不会相信吧,况且,自己在宫中当过宫女,也深知皇帝多疑猜忌的性子,他在找不到风青山的情况下,百分百会来找风九幽。 风九幽怕吓着她,赶紧道:“云姨不必担心,即使追上来我也有办法应付,你现在去见青檀吧,稍候再让扶苏和君梓玉过来,我有事与他们相商。” 曹碧云回神,恭敬的说道:“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办。” 话落,她躬身退了几步便转身离开了。 房门关上以后,陌离就拿了个小几放到床上,然后端了一些风九幽喜欢吃的菜过去,脱鞋上床,端起那碗软绵而糯的鸡丝粥,用勺子搅动了两下说:“羊奶虽好,却也不能****只喝那个,今日要喝些粥,还要再吃些鱼肉。” 知道她最爱吃的就是清蒸鱼,陌离昨天特意跟曹碧云说了一下,先前他趁着二人说话的时侯已经把鱼刺给挑了出来,这会子正好可以吃了。 吃了两粒梅子倒是比先前有了一些胃口,风九幽很是听话的说:“好啊,那你扶我起来吧,我自己吃。” 陌离那舍得让她自己来,放下手中的碗把枕头垫高,舀了一勺粥在嘴边吹了吹,试了一下温度便送到了她的嘴边说:“刚刚是谁说会乖乖听话的啊。” 风九幽顿时无语,觉得他会不会太宠爱自己了,自打前几日经历了走火入魔一事后,他就真的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成了自己的手,自己的脚,伺候起了自己的生活起居。 张口吃下那勺粥,风九幽甜甜的说:“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 温润一笑,陌离又舀了一勺粥送到了她的嘴边说:“宠坏了好,宠坏了,你的眼睛就再也看不到别人,心里……” “我的心太小,除了你再也装不下别人。”情难自禁的握住他的手,风九幽似保证一般的说道。 四目相对,深情一片,陌离把勺子里的粥收回,送到了自己的嘴里,然后似从前喂药那般,将粥又喂进了她的口中,唇齿相依情意绵绵,二人的心在这一刻合二为一。 诉不尽深情,道不尽爱意,就在二人你侬我侬之时,骆一在山庄外看到了孟五,心中大喜连忙躲起来,近距离的观察以后确定那人就是孟五,他便立刻派人回去向骆子书禀报。 随后,为红拂处理完伤口的若兰也走了出来,和孟五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又进入了山庄内,而孟五则骑马出门了。 看到孟五已经让骆一欢喜不已,这再看到若兰更是欣喜若狂,若兰乃是锦瑟公子的贴身丫环,她在山庄内,那么锦瑟公子肯定也在这里。 617.第617章 西岚有花,名魅! 不久,骆子书就知晓了此事,得知孟五出现的地方是在一个山庄里,他倒是想起了陌离的去处,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山庄里住的似乎就是即将要嫁到北国之都为后的无忧郡主,也就是风家九幽。 惊喜来的太过突然,以致于让人有些不敢相信,骆子书保持冷静,稳住心神,思索了片刻道:“确定吗?” 回来禀报的骆七点了点头,很是肯定的说:“回将军的话,属下等怕看错,特意上前看了看,确定是锦瑟公子的长随,孟叔。” 话音未落,骆十八就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大声道:“将军,将军,找到若兰姑娘了,找到若兰姑娘了。” 骆子书一听若兰二字就再也无法冷静,腾的一下站起来失声问道:“真的?” 一路飞奔而来,骆十八气喘吁吁的说:“是,是真的,我和大哥都亲眼看到了,就在那山庄里,真的是若兰姑娘。” 由于曾经跟若兰在神乐谷相处了一段时间,骆子书相信他们有可能会看错孟叔,但绝不可能会看错若兰,所以,抬步就往外走:“快,快带我去!” 骆十八眉开眼笑,兴奋的不行:“是,将军!” 语毕,连忙去前面带路,而骆七和丁立则是一个拿斗篷,一个推轮椅跟了上去。 自打白沧海随锦瑟离开以后,骆家十八骑就奉命一直在找她,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了若兰,怎么能不令他们欣喜呢。 赶去山庄的途中,若兰去看了一下白沧海,得知红拂中毒之事她十分担心,又听闻风九幽为了救红拂失了许多灵力,她说什么都要爬起来去看看,若兰拗不过她,只有帮她把衣服穿的厚厚的,然后扶着她来到了风九幽的房间。 风九幽用过饭之后就一直在画红拂心口处那朵花,也一直在想自己曾经是在那里见过,又为何觉得那样熟悉,但思来想去依然记不起,反而脑子越来越乱,也愈发变的不清晰。 这时,叩门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沉思,若兰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小姐,我可以进来吗?” 正在处理信件的陌离抬头看了一眼风九幽,见她并没有睡着便淡淡的说:“进来!” 音落门开,若兰扶着白沧海走了进来:“小姐,沧海来看你了。” 闻声扭头不免有些惊讶,眉头一皱张口就道:“不是让你卧床休息吗,怎么又起来了?” 比着昨日白沧海好了许多,除了脸色还很苍白以外灵力也恢复了不少,走路虽然还是有些无力,却也不再摇摇晃晃的要晕倒,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白沧海莞尔一笑道:“在床上躺久了有些闷,身上的骨头也有些酸,所以,想出来走走,听若兰说小姐很不舒服,不知现在可好些了?” 风九幽挣扎着欲要坐起来,若兰看到连忙去扶,拉过一个软枕垫在她的后背说:“小姐就这样靠着吧,太高了会不舒服。” 点头示意,风九幽坐稳了以后拉了拉盖着的被子,看着白沧海说:“我无碍,不必担心,倒是你,还在流血吗?” 白沧海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喝了药以后就没有流血了,现在好多了,谢谢小姐关心。” “你既叫我一声小姐,就无需再言谢,把手伸出来,我再帮你看看。”才有孕就见红,风九幽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总觉得还是要多注意一些才行。 暖心的话让白沧海会心一笑,撸起衣袖就把手腕放到了床上,若兰连忙把诊脉用的小枕置于她的手腕之下,然后,风九幽就开始帮她把脉。 就如白沧海自己说的一样,服下药以后确实好了很多,也不再流血了,看来这个孩子的生命力还是很顽强的,之前一直赶路又加上她发高热,后来又一路颠簸,一喝药就止住了血当真是万幸。 收回手,风九幽接过若兰递来的热帕子擦了擦,有气无力的说:“比前两日好多了,不过还是有些虚,药还是要继续喝。” 或许是先前曹碧云说红拂小时侯的趣事,勾起了白沧海内心的母爱,她对肚子里的孩子并没有先前那么排斥了,反而有时侯还会不由自主的去抚摸自己的腹部,目光温柔而平静,就像天下间所有的孕妇一样。 “是,小姐放心吧,我会好好喝药的,哎,这是什么?”突然看到风九幽先前画的花,白沧海把手伸了过去,拿起那张纸看了看说:“这不是西岚国独有的七彩花吗,小姐见过?” 七彩花三个字一出口,风九幽就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一把夺过白沧海手中的纸,自言自语的说:“没错,是七彩花,真的是七彩花,我就说自己在哪儿见过,原来是在师父给我的一本书里看到过。” 端坐在书桌前的陌离闻声走了过来,挨着风九幽坐下,拿过那张纸看了看说:“七彩花是什么东西?” “是啊,小姐,七彩花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没有看到过?”若兰几乎看遍了所有雪老给风九幽的书,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觉得根本没有见过,故,好奇的问道。 想到师父书中写的关于七彩花的介绍,风九幽的心情变的有些沉重,缓缓说道:“西岚有花,名魅,花开并蒂甚是妖艳,有惑情之说,但极其难以成活,据说要以有情人的血养之,而且此花与一般的花不同,花期较长不说,还需要恩爱的男女****以鲜血浇灌,期间,二人中若有其中一人变了心,那么血一滴上去,花就会枯萎。” 在雪山之巅待了十几年,若兰也算是跟着风九幽见过各种各样恐怖的花草了,可当听到以血养之,还是觉得很恶心,很可怕,白沧海亦是如此,拍了拍心口,压下那股恶心之感说:“偶然一次机会我在父亲的书房里曾经看到过一副画,画的就是七彩花,当时我问父亲这是什么花,他只告诉我说是西岚国独有的花,名叫七彩,至于怎样种植,又有什么作用我就不知道了。” 618.第618章 不择手段 “即是西岚国独有的花,那为何会开在红拂的心口,而且还只有蓝紫二色?”想到那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若兰的心里就像是打翻了十五只水桶一样,七上八下的很是不安。 忽然间,风九幽笑了,她就说红拂怎么会突然之间就爱上了紫炎,还爱的死去活来欲罢不能,原来是有人在其中作怪:“你们可有听说过情思豆?” 白沧海和若兰彼此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而陌离则饶有所思的说:“昔年我在外游历之时,倒是听一位江湖朋友提起过,据他说,情思豆乃是西岚隐灵一族的至宝,如果两个人不相爱,同时服下情思豆后就会相爱,而如果两个人原本就是相爱的,那服下情思豆以后就会更加的相爱。” 看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陌离在外游历的三年里不但看了许许多多的书,还结交了各种各样的朋友,平常聊天东听一些,西听一些,倒也知道许多关于各国风土人情以及其他的事情。 若兰面如土色,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不敢相信的说:“殿下,殿下的意思是说,红拂是吃了情思豆才爱上紫炎的?” 陌离没有回答,因为对于红拂的情况他其实并不是特别的了解,少女怀春爱上谁都不稀奇,更何况红拂已经到了可以许配人家的年纪,就是没有服下情思豆,爱上紫炎也很正常。 风九幽抬头看了一眼陌离,见他似在思考什么问题,便道:“师父给我的书中曾详细的描述过,由情人间的血养成的七彩花,结出的果实就叫情思豆,情思,情思,可不就是让人产生思念的感情吗,紫炎,呵呵,看来清灵圣女对于他来说真的不是一般的重要,就连情思豆这种东西都用上了,真是好手段。” 陌离的脸色愈发的深沉,也越来越不好看,一想到风九幽不是去了东凉找自己,就有可能跟红拂一样服下那情思豆,爱上紫炎,他的心里就一阵阵的后怕和生气,看来,北国之都还不够乱,而由自己烧起的这把火还不够旺,紫炎,你敢觊觎我的女人,就等着承受我的怒气吧,不把你北国之都搅的天翻地覆,我就不姓莫。 一把将风九幽揽进怀里,陌离极其霸道的说:“不许叫他的名字。” 风九幽真是被他爱吃醋的性子给打败了,有些无语的:“名字不过是个称呼罢了……” “那也不行,我不许!”陌离旁若无人的抱紧她,下巴也紧紧的贴在她的额头上。 对于他的霸道,风九幽已经习惯了,也还是很喜欢很享受的,温柔如水的说:“好,依你,以后都不叫了。” 听到满意的答案,陌离很是开心,松开抱住她的手又重新让她靠在软枕上说:“我忽然想起有些事忘记吩咐凌月他们去办了,你先跟她们聊会儿,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风九幽知道莫言有意立他为储,刻意的让他处理很多公务,也比较繁忙,就道:“你有事就去忙吧,正好我和君梓玉也有点事情要谈,你在这里,他怕是又会跳脚。” 虽然君梓玉已经深知陌离是爱着风九幽的,但由于他长的实在好看,两人一见面他就忍不住跟他吵架,所以,为了能安安静静的说点事,还是让他们不要见面的好。 陌离毫不在意的说:“他是只兔子,能不跳脚吗,好了,你们继续聊吧,我去去就回。” 语毕,他恋恋不舍的摸了一下风九幽的脸颊就起身走了。 看他们二人十分恩爱,白沧海心中说不出的羡慕,心中不禁在想自己如果能有一日与心爱的男人这般,该有多好,那一定会特别特别的幸福吧。 若兰一边帮风九幽重新盖好被子,一边笑着道:“看到殿下如此疼爱小姐,我这心终于可以放到肚子里了,若是师娘知道小姐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一定会替小姐高兴的。” 提到一直都十分疼爱自己的师傅师娘,风九幽的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觉得上苍待自己还是不薄的,虽然一出生就没有了母亲,父亲也常年不在身边,可她有师父师娘,还有若兰和莲心她们,她们都对自己很好,如今又有了陌离的疼爱,不得不说她是幸运的,也是幸福的。 “嗯,情思豆一事你们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待我想想要怎么办再说,若兰,你现在去把扶苏和小玉找来,我有事要跟他们说。”既然知道紫炎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那自己就不能再单纯的履行协议,报答他的救命之恩,而是要做好万全准备,以保证自己入了北国之都,还能全身而退。 若兰点头起身离开,朝门外走去了,而风九幽则和白沧海聊起了孩子,似乎还是非常想让她留下这个孩子。 与此同时,骆子书等人也来到了山庄外,确定陌离也在这山庄之内后,他便大摇大摆的报上姓名等候入内,守在门口的人乃是老海,他本来是去禀报给风九幽的,可谁知凌月正好来了,一说这是他们的人,老海二话未言就放骆子书等人进去了。 原来凌月此时出现并不是知道他来了,而是奉陌离之命准备去别院叫骆子书来呢。 片刻后,几人刚刚入了主院就跟要出去找扶苏的若兰遇上了,大吃一惊,若兰本能的转头就走,可谁料还没有走两步,骆十八就兴奋的跑到了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若兰姑娘,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呢。” 说到这儿,他赶紧看向骆子书说:“将军,你快来看,真的是若兰姑娘。” 若兰登时无语,遇见了就遇见了,有必要这么高兴么,自己又不是会杂耍的猴子,还快来看,快来看,真是够了! 骆子书眼聪目明,那可能没有看到若兰呢,转动轮椅上前,他拱手行礼极有礼貌的说道:“东凉一别,本以为再也见不到若兰姑娘了,不曾想竟然在这儿遇见了,真是有缘啊!” 619.第619章 他来了 有缘,有缘个屁啊,我躲你们都还来不及呢,竟然在这儿碰上了,真是要命啊! 对于骆子书他们在神乐谷外徘徊之事,若兰有从扶苏那里听说了,怕暴露了风九幽就是神乐谷锦瑟公子的身份,陌离来了以后,若兰就尽量不出山庄,就是生怕骆子书会认出她来,可没想到躲在这山庄里也不安全啊,到底还是给碰上了,这下怎么办? 一阵腹语过后若兰十分尴尬的笑了笑,连连点头说道:“是,是,是挺有缘的,那什么,我还有事要办,就不跟几位叙旧了,再会,再会!” 说话间,她就想绕过骆十八溜之大吉,可骆子书找了那么多天才找到她,岂会容她这样离开,这边脚步才迈开,那边骆一就又挡住了她的去路:“请若兰姑娘稍等片刻,我家将军有事求见锦瑟公子,不知他是否在此?” 若兰有种要哭的感觉,明明最怕他们问的就是锦瑟公子,他们偏偏还要问,不但要问还想求见,神啊,来道闪电把我霹晕吧,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凌月知道他们口中所说的锦瑟公子就是风九幽,也知道若兰并不想暴露其身份,便出言相帮道:“骆将军,殿下还在里面等着,不如我们先进去吧。” 如果是从前骆子书一定会以大事为重,可在经历了失去白沧海的痛苦以后,他变了,特别是好不容易费尽周折才遇见若兰,他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呢,断然拒绝道:“我有些私事要问若兰姑娘,麻烦你先去禀报殿下,我稍候就过去。” “这……好吧!”凌月有些抱歉的看向若兰,仿佛在说:对不起,我是想帮你的,可是我帮不了。 言罢,凌月就赶紧入了房间,把此事告知陌离去了。 收到凌月爱莫能助的眼神,若兰觉得求天求地还不如求自己,算了,不就是问自己主子的行踪么,告诉他不就是了,想到这儿,若兰微微一笑道:“不知骆将军求见我家主子何事?” 骆子书转动轮椅来到她的面前,漫不经心的说:“事关重大,必须要见了锦瑟公子以后方才能说,所以,烦请若兰姑娘代为禀报,就说子书有要事求见!” 虽然若兰在说话上并不太懂的打太极,却也在曹碧云的教导之下学会了一些,故,非常淡定的说:“不是我不想帮骆将军禀报,而是我家主子并不在这黎城之中,骆将军如果真的有事要求见我家主子,不妨去神乐谷吧。” 骆子书并不相信她的话,却也不表现出来,淡淡一笑又说道:“先前我已经去过神乐谷了,但都找不到入口,锦瑟公子行踪不定,若兰姑娘亦是难寻,好不容易在此碰见,实在不愿意就此分离,不如等在下办完了事,若兰姑娘亲自带我去神乐谷见锦瑟公子,如何?” “可以倒是可以,但我现在有要事要办,不如等这大雪化了以后,将军在城门口等我吧,到时我必带将军回神乐谷见我家主子。”若兰四两拨千斤的直接把话给扔了回去,心想,你要是能找到神乐谷的门就奇了,小姐用五行八卦布阵,九九归一阵阵相环,连连相绕,别说入门之路你找不到,就是找到了你也进不去。 进去了也未必能出的来,因为阵法里可不止是机关重重,还有成群的野兽,还有守护阵法的人,他们一人一刀都能把你们剁成肉泥。 不达目地誓不罢休,骆子书继续说道:“敢问若兰姑娘有何事要办,需不需要在下帮忙?” 不需要,我现在只想你消失,消失! 敢想不敢言,正想着要怎么回答他的时侯,扶苏从外面回来了,见到骆子书等人亦是一愣,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们,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扶苏径自走到了若兰的身边,低声道:“怎么了?” 若兰轻挑眉头看了一眼骆子书,轻描淡写的说:“骆将军说有要事求见主子,请我去通报,可主子不在黎城,我怎么去通报,而且我现在有事要出去办。” 如果说看到若兰让骆子书相信锦瑟就在这城中的话,那无疑在看到扶苏以后就更加的确认无疑了,因为据他观察了解所知,沉默寡言剑法一流的扶苏不单单是锦瑟的护卫,还是掌管整个神乐谷的人,自己在神乐谷帮锦瑟练兵之时看到,谷中从上到下无人敢对扶苏不敬,而且谷中所有的大事小情基本都会跟他禀报,所以,他和若兰出现在这里,那么锦瑟也必然一定在这城中。 眉头一皱扶苏似有不悦,正准备打发他们走时,陌离出现了,只听他说:“若兰,你去办你的事,子书,你进来!” 若兰恭敬的行礼道:“是,殿下!” 语毕,她又抬头看向扶苏小声的道:“小姐有事找你,你现在过去吧。” 扶苏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等若兰走了以后就上了台阶,进了风九幽的房间,骆子书看她对陌离十分恭敬,心中就起了疑,不禁在想陌离和锦瑟之间的关系。 或许是找若兰真的太难,也真的太辛苦了,骆十八不待主子下达命令就悄悄的跟了上去,若兰察觉他跟在后面也未理会,直接去别的院子找君梓玉去了。 见骆子书坐在轮椅上一动也不动,陌离又再次叫他:“子书,不进来吗?” 骆子书回神抬头看他,直接从轮椅上站起来说:“是,殿下!” 说完,他扭头朝骆一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用跟着进去,就在这门外守着扶苏,看他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骆一会意便推着轮椅站到了风九幽的房间外面,一动不动的跟骆七还有丁力守在那里,站的笔直,跟三根柱子似的。 房间内,白沧海因为听到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而浑身颤抖不已,她以为自己离开了东凉以后便再也不会和骆子书相遇,也不可能再听到他的声音,可谁知冤家路窄,就算离开了东凉亦能在这里碰到,看来,老天始终是不肯放过自己。 620.第620章 围追堵截 察觉到她的颤抖,风九幽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有些担心的问道:“沧海,你还好吗?” 白沧海怔怔的看向风九幽,眼眸之中满是痛苦之色,泪光闪烁颤颤巍巍:“小姐,他,他来了,我不想见他,我不想见他,求小姐帮我,求小姐帮我。” 连连摇头泪如雨落,这一刻白沧海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对于骆子书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躲不开,逃不掉,他就像是噩梦一样笼罩着她,她害怕,她惊慌失措,她甚至是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有种想要逃跑的感觉。 太累了,心也太痛了,十年来,耗尽的不仅仅是她的青春年华,还有她的心,千疮百孔伤痕累累,可依旧是死不了,她对他的心依旧还是死不了,苟延残喘,求死无门,如果挖掉心可以还活着的话,那么她愿意把自己的心给生生的挖出来,那样,她便再也不会痛了,就再也不会因为他而伤心落泪了。 在回来昌隆的路上,白沧海曾经跳水自杀过,那后来风九幽有跟她谈过,她也把自己和骆子书的恩怨纠缠统统的告诉了她,所以,没有人比风九幽更了解此时此刻白沧海心里的痛苦,爱是一把双刃剑,它能令人生,也能令人死,更能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果将骆子书比喻成一把剑的话,那毫无疑问他已经深深的插进了白沧海的心里,而且是拔不出来的那种,不会毙命,却会让你一呼吸就疼,疼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很是心疼,风九幽连忙吃力的直起腰,坐起身说:“好,好,我帮你,我帮你,沧海,你不要紧张,也不要害怕,他不会进来的,也不会知道你在这里,你别怕。” “小姐,呜呜……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呜呜……”声泪俱下间,白沧海伸手抱住了风九幽,伏在她的肩头伤心哭泣。 风九幽回抱住她,一边轻轻的来回抚摸她的背以作安慰,一边有些难受的说:“没事的,沧海,你别哭,也别害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你不想见他,我们就不见,没事的,真的没事的。” 扶苏一进来就看到哭成泪人的白沧海,眉头微皱不禁想起了若兰,从前他认为若兰就是这世界上最爱哭的女子,可没想到白沧海的爱哭丝毫都不输给她,自第一次见到她起,似乎就能经常看到她掉眼泪,有时侯不禁在想女人为什么这么多的眼泪,高兴了哭,伤心了更哭,仿佛遇见什么事都会哭一哭。 百思不得其解间,白沧海看到了愣在那里的扶苏,连忙松开抱着风九幽的手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觉得甚是失礼,风九幽知道她家教极好,便朝扶苏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去外间等候。 扶苏会意转头就走,风九幽拿起放在一旁的绢帕递到她面前说:“沧海,别哭了,哭最容易伤身了,你别担心,就算他知道你在这里也不要紧,你不愿意见他,我也绝不会让他踏进房门半步,你只需好好静养就是。”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了,白沧海点了点头说:“是,小姐,谢谢小姐!” 这时,若兰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只听她用极大的嗓门说:“骆一,你们站在这里干嘛?” 突然提高的声音把贴在门上偷听的骆一吓了一跳,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急中生智的说:“没,没什么,只是我家将军的腿最近有些不舒服,不知道能不能等若兰姑娘一会儿忙完了,给看看。” 看他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若兰才不相信呢,耳朵都贴到了门上,肯定是在偷听小姐她们说话,面无表情淡淡的说:“我现在没空,一会儿再说吧,你们主子在那个房间里,你们去那边等吧。” 本来只不过是那么随口一说,没想到她竟然没有拒绝,骆一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好,那我就在院子里等若兰姑娘了,还请姑娘一定帮我家将军看看,谢谢,谢谢!” 话落,他便带着骆七等人到了隔壁的房间门口去等了。 若兰有些不放心,进去房间以后没说两句话就又出来了,扭头看了一下骆一等人,见他们倒还算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便开始安静的帮风九幽他们守门。 想着胎像未稳,她的情绪又有些激动,风九幽让白沧海在床上躺了下来,为她盖好被子说:“既然骆一他们在外面候着,那你就一时半会儿的回不去了,这房间里倒还算暖和,你暂时就在此处休息吧。” 白沧海知道风九幽原先住的房间里有腥味,便脱口而出的问道:“那小姐呢?” 风九幽拿起一件外袍在君梓玉的帮助下慢慢的穿上,风轻云淡的说:“这么长的时间,云姨她们早把房间给收拾打扫干净了,而且,骆一他们又不找我,即使我出去也没有事,山庄里这么多的房间,那间我不能住啊,所以,你就暂时先住在这儿吧,晚上的时侯我让若兰把你的衣服什么的都拿过来。” 这话说的倒也是,骆一是来找锦瑟公子夫妇的,并不是来找昌隆国无忧郡主的,还有曹碧云做事素来麻利,而且这个房间远不如先前风九幽所住的房间,她身子一直不好,又极为怕冷,云姨等人那样疼她,估计也不会让她在此过夜。 想到这,白沧海点了点头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风九幽微微一笑说:“说了这么久的话你也该累了,睡一会儿吧,你别担心,我会命人一直守在门口,绝不会让任何人进来打扰你的。” “是,小姐不必担心我,我不会胡思乱想的。”看着比自己还要羸弱的风九幽,白沧海很是心疼和抱歉,觉得自己已经前前后后给她添了许多麻烦,如今还要让她操心,真是不应该。 君梓玉拿过一件厚厚的斗篷把风九幽给裹了起来,然后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说:“走了!” 621.第621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风九幽又是浅浅一笑说:“多休息才能让身体更快的好起来,你快睡会儿吧,我们先走了。” 音落,风九幽拍了拍君梓玉的胳膊,他就抱着她转身走了,扶苏一抬手那青色的床幔就落了下来,随后也紧跟而去。 即使哭泣已经耗尽了她的精气神,白沧海也没有能马上入眠,她紧紧的抱着被子默默流泪,心中又不免委屈了起来,突然而至的孩子已经让她惊慌失措,六神无主,如今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遇见了骆子书,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她的心彻底的乱了,乱的就像是那打了死结的麻绳,怎么解也解不开,怎么理也理不顺。 这边君梓玉刚刚抱着风九幽出了门,那边骆一就赶紧跑了过来,他本以为让若兰小心照顾的会是白沧海,没想到却是昌隆国的无忧郡主,有些失望,也有些奇怪,拱手行礼道:“东凉骆一参见无忧郡主,郡主万福吉祥!” 因为清楚的知道陌离有多么爱她,也知道她极有可能会成为陌离的妻子,骆一对她十分恭敬。 门外风大,被斗篷裹住的风九幽只露出了个脑袋,淡淡的说:“免礼!” “谢郡主!”骆一直起身看向她,纵然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风九幽,却还是被她的美貌所惊艳,特别是此时此刻,病若西子动人心弦,一股女儿家独有的娇弱之美在她的身上彰显的淋漓尽致,一眼一眸无不惹人怜爱。 刹那之间,骆一似乎明白了陌离为何日夜不停的赶路也要追上她,拦住她,破坏她跟北国之都的联姻,犹如天仙一般的女子,那个男人不会动心呢,还有北国之都的都主,那样神秘的一个国君,为了她亦是千里相迎,几国联姻之中怕也只有他们这一桩轰动天下了吧。 若兰怕风九幽在风中待久了会受凉,便道:“小姐,外面风大,先回房吧。” “嗯!”风九幽轻轻的应了一声后,君梓玉就抱着她回原来的房间了,而扶苏则走到院子门口跟何老二吩咐了两句,随后,就有两个护卫站到了白沧海的门口。 骆一本就在猜测若兰和风九幽的关系,一听到小姐二字更是万分惊讶,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称呼风九幽为小姐,她不是锦瑟公子的贴身丫环吗?怎么又成了无忧郡主的丫头,而且看她对风九幽的态度毕恭毕敬,还十分关心,并不像是初到身边伺候一样,难不成这神乐谷和风家有什么关系? 思绪翻飞之间,风九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君梓玉把她放到床上以后,就把斗篷拿开了,似陌离那般帮她弄好被子,拉过软枕置于身后,然后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说:“你不会真的不让他们相见吗?” 抬手拂去额前的头发,风九幽拉了拉身上盖着的被子,不明所以的问道:“他们是谁?” 君梓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边上,翘起二郎腿说:“还能有谁,骆子书和白沧海呗,据我所知,自从你们离开东凉以后没多久,他就开始四处打听锦瑟公子的下落,还派人到神乐谷求见,只是找不到入口而在外徘徊,如今在此处见到若兰和扶苏,怕是不好打发呢。” 想到那处变不惊的鬼才骆子书,也有着急上火的时侯,风九幽就忍俊不禁的笑了:“我倒是没有想过要打发他呢,以他的聪明才智应该不久就会猜出我的身份,只是沧海对他心灰意冷,如今怀了孩子又胎像不稳,二人就算见了面怕也是彼此伤心,所以,这两日辛苦你们帮我多注意一下,多事之秋还是小心为妙。” 扶苏亦同样在凳子上坐下说:“小姐放心吧,我已经让人守着了,绝不会让他们闯进去的。” 风九幽点头说道:“嗯,那我们就来说说正事吧,我病了这几日,神阁那边都送来了什么消息?还有紫炎何时离开黎城的,北国之都那边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扶苏略作思考开始一一禀报,先是回答了紫炎何时离开京城,又把北国之都近日所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当风九幽得知北国之乱乃是由陌离一手制造的,她不由自主的笑了。 上一世就知道他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却不曾想学会吃醋以后更是变本加厉,人家不过是正常的两国联姻,正常的迎亲,他却搅的人家不得安宁,看来,这回有紫炎好受的了。 说完北国之都的事情以后,扶苏又说了一下他们火烧风府后所发生的事情,得知风芊芊不见了,而昌隆皇帝也如她先前猜想的那般派人追来了,风九幽的脸上没有了半分笑意。 由于风芊芊嫁给尚君墨一事,花丞相已经跟女儿断绝了关系,也不再过问花柳儿母女之事,而花柳儿自己也已经疯了,风芊芊身边可以说无人再能依靠,那晚夜黑风高,又是在城外的破庙,她被那些叫花子糟蹋以后不是应该会回到城中,回到靖王府吗? 可为什么不见了呢? 原来,风九幽那日并未想要风芊芊的性命,而是让那些老乞丐把她糟蹋了以后,任她自生自灭,以她娇气的性子遇到这种事,必定是先回风府找风青山的,风府被烧她无依无靠,肯定是会回去靖王府的,而尚君墨还没有迎娶她时,就已经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若是再看到她被人糟蹋,那必然不会放过她。 尚君墨之所以会迎娶风芊芊,不过是垂涎于风家富可敌国的家产,一夜之间风府化为灰烬,风青山不知死活,而风九幽又远嫁北国之都,那么他一定会认为风芊芊知道金玉楼的所在,所以,他就是再生气再恼怒也绝不会杀她,他只会****夜夜的折磨她,这也是风九幽最想看到的结果。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管是对心狠手辣的尚君墨还是令人恶心的风芊芊,这无疑都是最好的结果,风九幽要让他们互相折磨,互相残杀,一点点的失去所有在乎的一切。 622.第622章 不去也罢 静默良久,风九幽思来想去都觉得此事蹊跷的很,不管是风青山给风芊芊的铠甲卫还是隐卫或者是护卫,在祠堂那日皆已被自己杀光,可她为什么凭空不见了呢,难不成是不堪****,自尽了? 不,不可能,她那样的人是绝对没有勇气去死的,可是以自己对她的了解不应该会消失不见啊,难不成除了那些隐卫和护卫之外,她的身边还隐藏着其他的人? 这个想法刚刚涌入脑海就被风九幽自己给否定了,因为她清楚的记得哑鬼那日把风芊芊从靖王府掳走时并没有人跟来,而她被那些老乞丐糟蹋之时,也并没有人从天而降要救她,那也就证明这个猜想是不对的,可她为什么不见了呢,又去哪儿了呢? 难道说她是因为无脸见人而躲了起来?或者是说被人救了? 递过去的信件风九幽迟迟未接,扶苏低声唤了两句:“小姐,小姐!” 瞬间回神,风九幽轻抬眼眸有些茫然的说:“嗯,怎么了?” 在雪山之巅时扶苏就经常看到她发呆,回京以后许久不见都有些忘了,重新禀报道:“这是昨天晚上送来的信件,是西岚小王爷写给小姐的,送信之人说让小姐务必回信,小王爷盼着呢。” 伸手接过那看上去厚厚的一封信,风九幽有些惊讶,似乎没有想到那个跟陌离一样黏人的小屁孩会给自己写信,拿出展开,只见上面洋洋洒洒的写满了对自己的思念以及抱怨,还说赶路十分辛苦,很想吃曹碧云做的饭菜,让她做一些糕点之类的吃食交给来送信的人,给他带回去。 看完以后风九幽不禁摇头失笑,觉得西灵瑞还真是个任性的孩子,西岚地大物博,什么样的糕点没有得卖啊,竟然还千里迢迢的让人来拿云姨做的糕点,这山高水远的,就是把糕点带回去也不好吃了啊。 一目十行的看完风九幽便收了起来,抬头看向扶苏问道:“如今可知他到哪儿了?” 扶苏在心中盘算了一下,回禀道:“他比我们晚两个时辰出发,估摸着这会儿应该已经回到了西岚。” 其实,扶苏也不是太确定,因为雪下的实在是太大了,神阁那边的消息有好多都送不进来,特别是这两日,路上积雪太厚,人和马儿都根本无法行走。 风九幽虽然并没有去过西岚,上一世行军打仗时倒也知道有多远,估摸着应该是到了,便说:“他说想吃云姨做的糕点,你一会出去告诉云姨一声,做几样不容易散的糕点给那送信的人带回去,至于我的回信嘛,就让若兰……” 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妥便道:“罢了,还是我写好了再拿给你,你一起交给那送信之人吧。” “是!”扶苏恭敬的说道。 或许是待的有些无聊,君梓玉不知何时拿起先前曹碧云给风九幽准备的梅子吃了起来,酸的呲牙咧嘴却还是吃个不停,风九幽看他贪吃的模样真是哭笑不得:“小玉,你出来的时间也够长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酸的口水直流,君梓玉赶紧找水喝,猛的灌了两口说:“回去,不用啊,青龙帮里有灵芸和老帮主坐镇,有没有我都一样的,再说,你这还不是没有出昌隆吗?等把你送走了,我再回去也不迟。” 无药可卖,君梓玉才不愿意回去呢,他一想到那些个买药的人成群结队的挤在门外,他的脑袋就跟被捅了马蜂窝似的嗡嗡直叫,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 抬头看向窗外,虽然大雪已经停了,还并没有出太阳,积雪很厚,也不知何时才能离开黎城,风九幽想了一下说:“先前为红拂逼毒的时侯想必你们也听到了,她的心口上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朵花,那朵花乃是西岚国独有的七彩花,也是能令无情之人相爱的情思豆……” 话未说完,君梓玉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猛地坐直身体,脱口而出:“情思豆?” 看惯了他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样子,突然激动起来倒是把风九幽吓了一跳:“嗯,你听说过?” 啪的一声拍在自己的大腿上,君梓玉神情激动的说:“我何止是听过啊,我们帮里就有人吃过这东西,说是只要把彼此的血滴在那豆子上,然后一起服下,就能令原本不相爱的两个人相爱,能令两个相爱的人更相爱,当时我还不信呢,不过,他们吃了以后确实非常相爱,到现在都是如此,之前灵儿开玩笑还跟我说呢,说我们成亲以后就找西岚商人买两粒,一起服下,这样就保证能白头偕老了。” 对于情思豆的功效风九幽倒是一点也不怀疑,因为雪老给自己读的那些书基本都是他一一验证过的,而且红拂的种种行为也证实了这一点,她的的确确是爱上了紫炎,还是深深的爱着,欲罢不能。 抬手来回摩挲自己的下巴,君梓玉自言自语的又说:“先前就觉得红拂和紫炎之事颇为蹊跷,原来竟然是情思豆在作怪,不过,这紫炎也太有心机了吧,你都已经答应跟他回北国之都了,竟然还用这样下作的手段,当真天下的帝王都是一模一样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实非君子所为。” 风九幽冷声一笑:“君子,呵呵,只怕会脏了君子二字。” 因为上一世当过皇后,也见过后宫中太多太多的肮脏和丑陋,风九幽从来没有把他们跟君子联系到一起。 如果将君子的光明磊落比喻成这浩浩白雪的话,那帝王无疑就是一池烂泥黑潭。 “他既已有害人之心,那这北国之都不去也罢,反正他救你的目的本就不纯。”虽然君梓玉和无水的关系很好,却也不能代表他喜欢紫炎,还有青檀那些人,其实他挺烦感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风九幽看着那随风飘动的纱幔,悠悠的说:“联姻已经达成,去不去早已由不得我,况且此事并非我和紫炎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国家的事,这其中还关系着许多人的性命,哦,对了,说到这儿,我有个决定要告诉你们。” 623.第623章 无解,除其中一个人死 “什么决定?”君梓玉又恢复到先前懒散的模样,洗耳恭听。 风九幽把手中的信放到一边,换了个靠着的姿势,有些疲惫的说:“先前我只想着报答紫炎的救命之恩,也想到北国之都去看看那棵神奇的清灵树,最主要的是能通过这次联姻而让我,让整个风家摆脱昌隆皇帝的控制,但没想到他另有心思,清灵圣女一事想必你们也都已知晓,他为了留下我估计还有别的什么招,北国之都盛行巫术,而我们对巫术一无所知,所以,我想让梅叔他们留在昌隆,或者是回到神乐谷去,这样,我去了北国之都也可放心,他们也安全。” 其实,在去东凉的时侯风九幽就考虑过这个问题,母亲的陪嫁侍卫们都有家有口,根本不适合跟着自己四处奔波,加上神乐谷也已经建成,他们回到那里去生活,会更加安全,更加快乐,只是当时跟梅青等人说了,他们个个都不同意,说她去北国之都不能没有人保护,也不能没有人照顾,所以,执意前往。 她拗不过他们,也不愿意以主子命令奴仆那样让他们离开,到最后也只有同意了,可今时不同于往日,一粒情思豆就闹的天翻地覆,不禁让陌离气的半死,还让梅青一家都跟着受苦,还有紫炎心机颇深,并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再加上他的那些对手,恐怕入了北国之都以后会惹来更多的麻烦,自己有灵力护体倒也不怕,可他们怎么办呢。 况且,自己一个人倒还好办,大不了直接偷偷走掉就好了,可带着他们极为不便,不说能在关键时刻帮到自己了,恐怕还有可能成为别人要挟自己的对象,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带他们去北国之都的好。 君梓玉和扶苏二人彼此对视一眼,觉得风九幽说的很有道理,想了一下说:“这个决定好是好,但梅叔他们只怕是不会同意。” 相处久了也多少知道梅青他们那些人的脾气,都是铮铮铁骨有血性的汉子,那个会因为怕死而离开呢,更何况他们为了一个诺言等了风九幽十五年,好不容易把主子盼回来,那可能会愿意离开呢。 而且,顾及到他们的自尊,风九幽又不能直言说你们去了北国之都会成为别人要挟我的对象,故,此事颇为难办。 风九幽揉了揉有些痛的太阳穴,淡淡的说:“正因如此才叫你们来的,你们帮我想想这件事情该怎么跟梅叔说,还有红拂被下了情思豆的事?” 双眉紧蹙,扶苏张口问道:“小姐,情思豆可解吗?” 还未回答,君梓玉就先开了口,只听他说:“情思豆又不是毒,那可能会有解药,据我帮里的那个兄弟说,他在买情思豆的时侯特意问了一嘴,那西岚商人说,想让服下情思豆的两个人不再相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二人中的其中一个人死了,这情思豆才会失效,那活着的人才有可能再爱上别人。” 话音未落就听哐当一声响,闻声望去,只见曹碧云大惊失色的站在那里,似傻了一般,而她的面前是掉在地上碎掉的碗盘,风九幽心中咯噔一下,连忙挣扎着坐起来说:“云姨,你……” 曹碧云踉踉跄跄的走到床前,眼含泪光的看着风九幽打断她的话说:“小姐,玉公子说的可是真的,那情思豆真的无解?” 风九幽不想骗她,因为骗的一时也骗不了一世,无奈的点了点头说:“是,不过,云姨你先不要着急,我会写信给师父问一问,说不定他老人家会有办法。” 曹碧云连连摇头,眼泪夺眶而出:“没用的,没用的,拂儿她已经完全被情思豆给控制了,她说她爱紫炎,她说非他不嫁,她甚至还说就算是为奴为婢亦要跟在他的身边。” 茫然哭泣的样子让风九幽心疼极了,正想出言安慰她,曹碧云就无力的瘫软在了地上,声泪俱下的自责道:“都怪我,都怪我没有看好她,都怪我没有照顾好她,明明早就发现了她的异常,却并没有放在心上,满心的以为她是有了喜欢的人,没想到竟然是吃了情思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自打知道红拂吃了情思豆以后,风九幽就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如今看到曹碧云这般更是难受的不行,用力撑起身子坐起来,然后掀开被子准备下床,那想到身上实在无力,才抬起腿就从床上一头栽了下来,幸好君梓玉眼疾手快接住了她,要不然她肯定又会像上次一样把额头给摔破了。 同时,曹碧云也吓了一跳,本能的就伸手去接她,风九幽来不及管那头晕目眩的感觉,一把抓住她的手万分抱歉的说:“云姨,你不要责怪自己,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去东凉找陌离,才让红拂假扮成自己,才让紫炎有了可乘之机,才让红拂吃了情思豆,云姨,你别怪自己,你怪我吧,都是我的错,是我把红拂害成这样子的。” 她的伤心哭泣一下子就让风九幽慌了,她从来不愿意伤害别人,也从来不愿意看到犹如亲人般的她们,哭泣,可红拂之事的确因她而起。 曹碧云疼她都还来不及,那可能会怪她呢,一听这话就哭的更伤心了,泪如雨下:“不怪小姐,不怪小姐,是我,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关心她,是我没有……呜呜……” 想到近些日子发生的种种事情以及女儿的生死,一向坚强的曹碧云再也忍不住了,心里压抑的快要窒息,却没有半点办法,情思豆不解,女儿就会一直爱着紫炎,而紫炎是一国帝王,即使也爱着女儿又能怎么样,他不可能一生一世只娶一个妻子,更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那女儿要怎么办呢? 还有那个给女儿下毒的岳百灵,听北国之都的那些人说,她是要嫁给紫炎做大王妃的人,如今都还没有入北国之都就敢明目张胆的要害女儿,那到了北国之都以后呢? 624.第624章 灼心忘情 况且在北国之都不比在昌隆,没有了小姐的庇护,她无依无靠又该如何是好? 门开着进了风,未过多久风九幽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君梓玉看她这样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这时,哭泣的曹碧云也赶紧站起来去端水,而扶苏则走到门口把那些打碎的碗碟重新放到托盘上,打扫干净,重新把门关上了。 背上发冷,嗓子发痒,风九幽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君梓玉把茶盏送到她的嘴边,轻声道:“喝点水润润喉咙。” 风九幽依言而行张口喝下,有些痒痒的嗓子瞬间舒服了许多,喝完以后曹碧云递上了绢帕,伸手接过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嘴角,重新靠在软枕上拉着曹碧云的手说:“云姨,对不起,你……” 话才出口,曹碧云就连连摇头说:“小姐不要说这些话,不要说。” 知道她待自己如亲生女儿一般,不忍心责怪自己,风九幽便缓了口气说:“好,不说,不说这些,云姨,你别着急,给我一点时间容我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看着她因为剧烈咳嗽而变红的脸,还有微微的喘息声,曹碧云为自己刚刚的失控而感到后悔,擦了擦眼泪说:“病中不宜多思,小姐还是先养好身体再说,情思豆只是让红拂爱上紫炎,并不会夺人性命,此事不急,等小姐好了以后再说吧。” 君梓玉见她泪眼涟涟,心里也十分堵的慌,直接道:“云姨,你别担心,实在不行我去把那紫炎杀了就是。” 不知扶苏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走到床前面容严峻的说:“小姐,你可曾听雪老说过,雪山之巅的望天涯下有一池子碧蓝色的水,叫灼心” “灼心?”眉头紧锁,风九幽陷入了沉思之中,她在雪山之巅时就一直住在望天涯,可似乎并没有听师父提起过,灼心,灼心,意思是能把人的心给烧着吗? 扶苏点了点头说:“是,灼心,我记得在很多年前的时侯,雪老曾经拿那里的水制过药,说是有忘情之效,但时间过去太久,我也记不清楚当时是制的什么药,又叫什么名字了。” 忘情二字一出口,风九幽就想到了灼心是什么东西,大喜过望:“我想起来了,有一次师娘和师父因为什么事情吵架,还说要到望天涯里去取那碧蓝色的水制成药丸服下,说要把师父给忘了,原来,原来……” 惊喜来的太过突然,以致于让人始料未及,曹碧云急切的问道:“小姐,那是不是说这碧蓝的水就能解红拂身上的情思豆?” 怕到最后会空欢喜一场,风九幽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沉思了片刻说:“那水确实是有忘情之效,但具体能不能解情思豆我还不能确定,要等我收到师父的回信以后才能知道,所以,云姨先不要着急,我师父的医术天下无双,相信他知道了此事以后,一定会帮忙想办法的。” 不能确定和无解当然是前者更好,曹碧云提着的心也稍稍落了一些:“是,是,当年小姐一出生就中了毒,每位太医都说小姐活不过百日,可一到了雪山之巅小姐就活了下来,而且现在也好好的,相信雪老定能解情思豆。” 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里,风九幽就索性把自己的决定也告诉了她,那就是希望他们一家能够和那些陪嫁侍卫们一起回到神乐谷去,刚开始曹碧云并不愿意,但听完风九幽和君梓玉的分析以后她就同意了,表示愿意去跟梅青他们说一说,让他们都同意去神乐谷。 主意已定,风九幽就觉得宜早不宜迟,准备等雪不再下了,能赶路了,就让他们离开,好在神乐谷离此处并不远,否则这么冷的天赶路也是很辛苦。 西岚,灵山,隐灵一族的聚集地! 灵山乃是西岚国最大的一座山,群山簇立连绵千里,高耸入云一眼望不到边,起伏之间更像是一条巨龙一样,巍峨屹立雄伟壮观,由于天气的原因,整座灵山都被雾气笼罩,朦朦胧胧的似仙境一般。 隐灵一族虽然属于西岚国管,但自他们退出宗庙朝堂以后就没有和西岚皇族再有来往,当然了,他们每年还是会和西岚子民一样赋税。 时至午时,天气依旧冷的人瑟瑟发抖,刑罚堂里传出凄厉的惨叫声,连绵不绝震耳欲聋,柴蒙才一走到门口就被人给拦住了,眉头微皱似有不悦,淡淡的问道:“木严长老可在里面?” 其中一个守门的男人恭敬的回禀道:“木严长老正在审问犯过之人,请柴大哥到灵云殿内等候。 柴蒙并未离开,而是压低声音道:“长老正在审问的可是二小姐白灵然的婢女?” 守门之人和柴蒙私下里的关系很好,虽未直接回答却还是眨了一下眼睛,扭头朝里面看了一眼,见无人出来便小声的说:“这婢女嘴巴紧的很,长老都审了一个上午了,听说刑具都用遍了还是不肯说,这不,现在正准备施以毒刑呢。” “毒刑,那其不是……”语未尽,就突然看到一身白袍的族主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柴蒙和那守门之人立刻行礼恭敬的叫了一句:“族主!” 眼神冷漠如刀,白族主看向柴蒙道:“不是让你去昌隆调查事情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不怒自威的气势让柴蒙倍感压力,不过,他并不胆怯,恭敬的回禀道:“回族主的话,我刚刚从外面回来,正准备向族主禀报调查结果。” 看他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倒不像是在说假话,白族主淡淡的说:“结果晚一点再禀报不迟,现在跟我进去吧。” 说完,他就率先抬部进了刑罚堂,恰好,柴蒙也正好想进去看看,二话未说就赶紧跟了上去。 隐灵一族的刑罚堂和各国的牢房差不多,只是没有那么阴暗和潮湿,里面一间间牢房各自分开,铁门、铁窗、铁锁链,里面关押的也都是各种犯过的族人。 625.第625章 西岚少主 木严乃是隐灵一族五大长老里专门掌管刑罚的长老,而灵云殿则归属他管,白族主一走进刑罚堂的正中间,正在审问犯人的木长老就赶紧走了过来,不卑不亢的行礼道:“木严见过族主!” 白族主撩起衣衫在椅子上坐下来,漫不经心的说:“不必多礼,审的怎么样了?” “说了一些,但最重要的事情还是不肯说,现在正准备施以毒刑。”说起毒刑木长老引以为傲,因为这是由他自己独创出来的刑罚,毒刑并不是让犯过之人服下毒药,而是把犯人扔到装满毒物的池子里,让它们尽情的撕咬,那些毒物大多常见,都是在这灵山之中抓来的各种各样的毒蛇以及蝎子蜈蚣什么的。 每一种东西都分别装在一个池子里,随着犯过错的大小来决定将其投入到那个池子里,场面甚是恐怖凄惨,许多人一丢进去很快就不见了身影,不过片刻之间就会被那些活生生的毒物给埋住或者吃掉。 隐灵一族的刑罚堂能闻名天下,靠的就是残忍、恐怖以及可怕,许多刑罚根本都不需要看,光是听就能令人毛骨悚然,闻风丧胆,所以,隐灵一族的人都特别的守规矩,几乎没有人敢以身试法。 白族主看了一眼被打的浑身是血的幽兰,不紧不慢的说:“最重要的事情都还没有说,就施以毒刑,怕是不妥吧。” 木长老阴恻恻的笑了起来,几步走到被铁链绑住手脚的幽兰身边说:“族主请放心,在未得到少主的消息之前,我是绝不会让她死的,不过,这雪白的皮肤和这水嫩嫩的肉怕是保不住了。” 长蛮老茧的手轻轻滑过幽兰的胳膊,她吓的心脏不停的收缩,浑身颤抖犹如筛糠,惊恐的说:“你,你想干什么?” 一脸猥琐的木严长老直直的看着她,猛地贴进她的脸说:“不是我想干什么,而是那些可爱的小虫虫想干什么,幽兰,你放心,我是绝不会让它们咬死你的,它们只是饿了好几天,吃你点肉,喝你点血罢了。” 不知为何,每一次行毒刑的时侯,木长老就特别特别的兴奋和期待,看着那些人在里面挣扎、惨叫,甚至是死去,他心里就特别的爽,那滋味已经不是销魂二字可以表达的了。 靠近的同时幽兰闭眼扭头撇向一边,还未听完她就不由自主的放声大叫,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中的恐惧,柴蒙看着这一切心中愤然,觉得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真的太残忍了,衣袖下的双手也不由自主的紧握成拳,白灵然已经死在了他的怀里,他绝不能再看着她的婢女惨死在这里。 正准备开口求情,就听到木严阴狠毒辣的声音:“不想身上的皮肉被虫子一点点的吃掉,就最好赶紧说出少主的下落,否则,今日是喂那些虫子,明日可就要把你扔进蛇窝了,到时侯别说你不肯说了,就是肯说,怕也说不出来了,哈哈!” 因为小时侯有被蛇咬过,幽兰打从心眼里害怕蛇,一想到那各种各样的毒蛇,五颜六色密密麻麻的纠缠在一起,她的头皮都要炸开了,毛孔也跟着张开了,惨绝人寰的尖叫声过后,她哭了,声泪俱下的说:“不要,不要,我说,我说,呜呜……我说……” 昌隆国的蓝贵妃,也就是隐灵一族的二小姐白灵然,她的身边一共只有两个婢女,一个是幽兰,一个就是素梅,那日他们在白城被柴蒙碰上,白灵然就因为失血过多没有救活,死了,素梅当时为了让胆小的幽兰先跑,自己主动跳出来引开了追兵,可谁知,幽兰到最后还是没有逃脱,而素梅则落下山崖不知所踪。 木长老最喜欢听人尖叫了,也最喜欢看到犯人恐惧的眼泪,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似一个变态说:“说吧,少主在哪儿?” 崩溃的幽兰快要疯了,她不想背叛白灵然,更不想说出少主的下落,可是她真的太害怕那些蛇了,她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泪如雨下,她视死如归般的闭上了眼睛说:“在昌隆,在昌隆的皇宫里。” 白族主扭头看向柴蒙淡淡的问道:“是吗?” 柴蒙顿时一愣,马上行礼道:“回族主的话,她说的不错,据我这次去昌隆的调查走访所知,二小姐这些年一直隐藏在昌隆的皇宫里,她改名换姓成了蓝贵妃,膝下育有一子,不过……” 说到这,柴蒙停了下来,似乎在想到底要不要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迟迟未言让白族主有些不耐,又问道:“不过什么?” 眼光闪烁,柴蒙突然间想起了死在自己怀里的白灵然,她说:柴蒙,你听,杜鹃花,杜鹃花开了! 她在昌隆皇宫隐姓埋名二十年,期间受尽苦楚,为的就是不让族主找到少主,如今她死了,还是被自己害死的,自己怎么能再把少主的消息说出来呢,不能,绝不能。 想到这,柴蒙说道:“经查证,蓝贵妃膝下育有一子,姓尚,名陌离,年方二十,应该是大小姐所生,不过,他在前一段时间已经坠崖身亡了,昌隆皇帝悲痛不已,还下令以太子之礼下葬。” 不知白族主知道些什么,还是得到了什么消息,他并不相信柴蒙的话,非常肯定的说:“不可能,他绝对没有死。” 柴蒙和幽兰二人心中齐齐一震,都不禁在想他凭什么这么说,木长老捏住幽兰下巴的手,用力,用力,再用力,恨不能把骨头都给她捏碎了,咬牙切齿的说:“说,少主到底在哪里?” 幽兰疼的眉头直皱,口齿不清的说:“死了,少主死了!” 白族主已经说的那么肯定,木长老那会相信她说的话呢,随手一挥手中就出现了一条火红色的蛇,粗细约莫有成年男子的大拇指那么粗,身子也有两尺多长,吐着长长的信子,虎视眈眈的看着幽兰。 只看了那么一眼,幽兰就脸青唇白一身冷汗,闭上眼睛根本不敢再看,大声尖叫,被锁住的手脚也不停的挥舞,希望能挣脱跑掉。 626.第626章 严刑逼供 犀利的眼神看着她,木长老死死的捏住她的下巴,不允许她闪躲,蛇才一靠近她的脸就立刻吐露长长的信子,一下一下的舔在她的脸上,****的感觉瞬间透过皮肤传达到脑子和心脏,幽兰吓的连尖叫都不敢了,紧紧的闭上眼睛,双手握拳青筋凸起,她觉得自己连呼吸都不能了。 似乎对她的反应特别的满意,木长老用力的拍了两下她的脸,似一个地痞流氓一样说:“幽兰,你说,如果我把它放到你的衣服里去会怎么样?” “不,不要,我求你,求你放过我,求你,呜呜……”小时侯被蛇咬的经历在幽兰的心里留下了很重的阴影,此时此刻害怕和恐惧已经无法表达她此刻的心情,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咬舌自尽。 柴蒙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木长老这样对付一个……” 话才出口,白族主就轻飘飘的甩出了一句话,只听他说:“闭嘴!” 风轻云淡的语气却令人根本无法忽视,柴蒙紧了紧衣袖下握成拳头的手,恭敬的说道:“是,族主!” 靠在椅背上有些累,白族主随即换了个姿势,淡淡的看说:“木长老,继续!” 木长老收到命令马上就开始行动,笑眯眯的拉开幽兰领口处的衣服说:“我是想放过你,可是你自己不肯放过你自己啊,幽兰,二小姐已经死了,没有人会来救你了,所以,你最好赶紧说出少主的下落,要不然,我就让我的小红陪你玩玩,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这小红可喜欢在女人的身上爬来爬去了,那感觉一定会让你终生难忘的。” 说话间,那条满身红斑的蛇就爬上了幽兰的脖子,丝丝冰凉直达心间,幽兰身上的每一个汗毛都立了起来,似疯了一般道:“拿开,拿开,我说,我说,快把它打开,啊……” 回头看了一眼白族主,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木长老有些恋恋不舍的把蛇收了回来,厉声道:“那就赶紧说吧,少主到底在哪里?” “在……在……在东凉,在东凉……呜呜……二小姐,二小姐,呜呜……”恐惧让幽兰彻底的崩溃了,她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白灵然对她有恩,陌离又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她不想背叛他们,她更不想说出陌离的下落,可她真的受不了。 二小姐,二小姐,幽兰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你,可我真的太害怕了,二小姐…… 白族主起身来到幽兰面前,看着她淡淡的说:“在东凉那里?” 幽兰连连摇头,失声痛哭,声泪俱下:“我不知道,二小姐……二小姐只说了殿下没有死,在东凉等我们,我们到白城也是为了去东凉……” 柴蒙见白族主还是略有不信,便马上道:“启禀族主,她说的话不假,白城乃是从昌隆国去往东凉国的必经之路,当时发现她们的时侯,就是在白城的一家客栈里,二小姐与我打斗之时,也曾让我放她们去东凉。” 眉头微调,眼睛不由自主的眯起,白族主似笑非笑的看着柴蒙说:“你说什么,她那日就对你说过要去东凉?” 不温不火的一句话让柴蒙瞬间如临大敌,噗通一声单膝下跪行礼,诚惶诚恐的说:“族主息怒,因那日事情发生的太多,二小姐又不治而亡,后来又急着赶去昌隆,柴蒙一时迷糊就给忘记了,请族主责罚!” 其实,并不是柴蒙真的忘记了,而是白灵然压根就没有说过去东凉的话,柴蒙这样说不过是为了让他相信幽兰的话,放过幽兰罢了。 柴蒙在族中的地位虽然没有那些长老们高,却也深得白族主的信任,想到他自幼就一直喜欢白灵然,直到现在都未娶亲,那日白灵然死在他的怀中,心里定是很乱很乱,一时忘记了也是人之常情,微微一笑,白族主意有所指的说:“一时忘记了不要紧,只要不是刻意的忘记了就好。” “柴蒙不敢!”知道他信了,柴蒙的心中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轻抬眼皮偷偷看向幽兰,见她满眼感激,立刻收回了视线,一闪而过的速度就好像生怕白族主和木长老会看到一样。 想到自己苦苦寻找了二十年的外孙,白族主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抹笑意,来回的在柴蒙面前走了两步,自言自语的说:“若我没有记错,昌隆国三皇子尚陌离,人品贵重仪表堂堂,满腹经纶,才华横溢,是与西岚的离华公子、南越的飞花公子并称为天下三大公子,倾华,倾国倾城貌,华盖满天下,看来,我隐灵一族的少主不管长在那里,都不会默默无闻。” “是,族主,据调查所知,少主长的十分似大小姐,眉眼之间几乎一模一样。”柴蒙虽然还没有见过陌离,但有看到过他的画像,那双像是会说话的眼睛,跟白灵嫣然像极了,只一眼他就确定陌离就是隐灵一族的少主。 一挥衣袍,白族主又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不紧不慢的说:“人品贵重的孩子一定特别特别的孝顺,既然他在东凉,那就把灵然被抓的消息放出去,哦,不对,是昌隆国的蓝贵妃,他知道母亲被抓必然会前来,那我隐灵一族失踪了二十年的少主就回来了,有了少主,守护者自会现身,那我隐灵一族就会再次走出这灵山,重回到西岚国的宗庙朝堂上去,到那时,一定会重现当年风采,看谁还敢小瞧我隐灵族人。” 刑罚堂内除去犯过的人以外,所有的人都齐齐跪下,高声欢呼:“族主圣明,族主圣明,族主圣明!” 想到隐灵一族当年的风采,白族主忍俊不禁哈哈大笑,站起身道:“柴蒙,此事就交由你和木长老去办,务必以最快的速度给我找到少主。” 木长老和柴蒙不约而同的行礼,异口同声道:“是,族主!” 话落,白族主转身抬步就要离开,可话知刚刚跨出一步就被柴蒙叫住了,只听他说:“敢问族主,幽兰如何处置?” 627.第627章 知道真相 白族主回头看了一眼满身是伤的幽兰说:“这么好的诱饵杀了岂不可惜,带她去东凉吧。” 言罢,他就收回视线大步流星的走了。 听完这句话,柴蒙的心才算是彻彻底底的放了下来,木长老痴迷于各种刑罚之中,简直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如果不在此时问清楚的话,那他定不会让自己把幽兰带走,而他接下来一定还会继续折磨幽兰,灵然已死,自己绝不能再让幽兰也丢了性命。 待白族主离开以后,木长老就率先站了起来,悄无声息的来到柴蒙身边,跟做贼似的明嘲暗讽说:“人人都说柴蒙是个痴情种,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听说二小姐是被乌金弯刀所伤,才失血过多不治身亡,不知佳人已逝,柴蒙心中又做何感想呢?” 提起此事,柴蒙心如刀割,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绝不会喊出她的名字,更不会去追她,只可惜时光不可能倒流,死去的人也不可能复生,他的心中除了后悔就是伤心。 径自起身,冷冷一笑,柴蒙面无表情的扭头看向他说:“我做何感想似乎都不关木长老的事吧。” 木长老挑眉一笑,毫不在意他生气的样子,一边拿出那条满身红斑的蛇逗弄把玩,一边懒懒的说:“是不关我的事,不过……” “既然不关木长老的事,那就请不要再多费唇舌了,我还急着带幽兰去东凉寻找少主,麻烦木长老放人吧。”对于似毒蛇一般的阴暗小人,柴蒙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觉得木长老真是越来越令人恶心了。 木长老不屑的扫了他两眼,阴恻恻的笑了一下,抬手一挥道:“放人!” “是,长老!”声未落,先前行刑的两个男子上前把铁锁链给一一打开了,而柴蒙则马上就抱住了站立不稳的幽兰,低声道:“能走吗?” 连日来的刑讯逼供早已经让幽兰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来不及回话她就晕了过去,柴蒙心中大惊却又不敢表现出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就往外走,木长老见他步履匆匆却一脸淡定,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阴冷阴冷的笑着说:“装模作样!” 柴蒙恍若未闻,抱着幽兰很快就消失在了刑罚堂,木长老抬起自己的胳膊,看着那高昂着头的红蛇,爱怜的说:“没爬上她的身子不要紧,这刑罚堂里多的是女子,我们挨个爬,吓死她们,哈哈!” 尖细的笑声听的人头皮发麻,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一遍遍的划在那坚硬的石面上,滋啦滋啦的让人难受,连心也不由自主的跟着收缩颤抖。 冬日里的天总感觉很短,好像还没有做什么事天就黑透了,风九幽跟扶苏他们商量完事情以后就再也撑不住了,来不及把背后的软枕拿走,她就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了。 再次醒来已经过了晚膳时分,她揉了揉洁白的额头,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句:“若兰!” 正不知绣着什么东西的若兰听到声音,立刻就来到了床前,撩起床幔微微一笑挂向两边,轻声道:“小姐醒了,睡的可好?” 风九幽本想自己坐起来,可谁知身上依旧软的厉害,试了两下没成功,若兰就赶紧把她扶了起来,同样拉过软枕置于背后说:“虽然小姐的功力已经恢复了不少,但这身体还是虚弱的厉害,必须要好好静养才是。” 她倒是想静养,可现在一大堆的事摊在眼前,她就是想安安静静的养身子,也是不成的,随手将散落的长发勾于耳后,淡淡的说:“红拂可醒来了?” 帮她盖好被子,若兰倒了杯温水过来,递到她的手里说:“傍晚时分醒过一次,不过又睡着了,对了,小姐,你睡下后不久青檀把解药送来了,我已经给红拂服下,余毒全部清干净了。” 将温水喝下,风九幽把杯子递还给她,有些奇怪的说道:“先前小五子和云姨不是说岳百灵不愿意把解药拿出来吗,怎么又送过来了?” 若兰也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青檀现在还没有走,说要见小姐。” “见我,呵呵,她确实应该见我,云姨见过她后可有套出些什么话来?”想到无解的情思豆,风九幽心中冷笑,觉得自己先前可能是太好说话了,以致于让紫炎认为即使有一天发现了情思豆,自己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把手中空空的茶盏放到一边,若兰又摇了摇头说:“没有,青檀的嘴很紧,北国之都的那些迎亲之人亦是如此,什么也问不出,不过,神阁那边下午送来了消息,无水在北国之都已经继任成了新一代圣法。” 对于此事风九幽并不是特别的了解,但是,她知道圣法之位在北国之都举足轻重,无水能够顺利继任,定跟紫炎脱不了干系,想来他急匆匆的离开,也定是为了此事:“看来无水重伤是假,回去继任新一代圣法才是真。” 秀眉微锁,若兰略作思考道:“重伤是假?应该不可能吧,那日紫炎抱着他离开之时,我正好碰到,无水口吐鲜血奄奄一息,应该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提起无水受伤,风九幽倒是猛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在走火入魔之间,仿佛依稀听到了无水的声音,他说什么来着,好像是提到了紫炎,对,提到了紫炎,他还说了什么呢? 你爱的人是紫炎,你爱的人是北国之都的紫炎! 突然之间这句话就涌进了风九幽的脑海中,她犹如雷击一下子坐了起来,大惊失色,仔细的回想了起来。 未想到她会一下子就坐了起来,若兰吓了一跳,张口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风九幽恍若未闻,怔怔的看着前方,眼睛之中满是吃惊之色,若兰见她似魔怔了一般,就又叫了两声,可谁知她依旧是半点反应也没有。 心中惊慌,若兰赶紧站了起来,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说:“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小姐……” 628.第628章 前是悬崖,后无退路 “若兰,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紫炎不但给红拂吃了情思豆,还妄想用巫术来控制我。”思付良久,风九幽终于把那天之事全部想起来了。 若兰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所以的问道:“用巫术来控制小姐,为什么?” 一下子绷紧的弦,因为想通了整件事情而松了下来,风九幽重新靠在软枕上说:“扶苏送来的消息里清楚的写着,每一代清灵圣女都必须嫁给北国之都的都主,他知道我不喜欢他,就弄来了情思豆,想以此得到我的心,可情思豆在阴差阳错的情况下被红拂给吃了,他无法,就想以巫术控制我,让我爱上他,看来,紫炎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不择手段。” 听的心惊肉跳面如土色,若兰重新在床边坐下来着急的说:“那怎么办,北国之都盛行巫术,而我们并不懂巫术,上次未成,他必然不会罢休,到时入了北国之都,那其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摆布” 一想到他们竟然明目张胆的在房间里行巫术,而且当时陌离和扶苏他们都在,无水还意图想要控制风九幽,若兰的心里就一阵阵的后怕,幸好无水受了重伤没成,这要是成了,小姐真的像红拂那样爱上了紫炎,那陌离还不得大开杀戒啊,天啊,紫炎真是太恐怖了,表面上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其实背地里使的全是下三滥的手段。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知人知面不知心! 风九幽沉默了,她陷入了经久的沉思当中,对于巫术她虽略知一二却并不精通,如果在入北国之都前不将其弄清楚,或者是找个精通的人跟在身边,那么自己入了北国之都以后就要事事小心,紫炎已经有了害人之心,恐怕一次不成会再来第二次,第二次不成还会再来第三次,清灵圣女,北国都主,他们为什么一定要结为夫妻呢? 而紫炎寻找千年转世的清灵圣女真的只是想迎娶为后那么简单吗? 清灵圣女、清灵殿,清灵树、清灵弦,还有清灵圣女的守护者清灵雪貂,这一切的一切都未离开清灵二字,那是不是说明清灵圣女在北国之都的地位比紫炎描述的还要高,甚至在某一时刻超越了君王? 一个个问题接憧而来,让风九幽心乱如麻,她忽然间觉得君梓玉说的对,既然紫炎已经有了害人之心,那这北国之都不去也罢,可北国之都和昌隆的联姻已经达成,昌隆皇帝一心想要那五座城池和风家的财产,最主要的是风家已经一把火被自己给烧了,而紫炎对清灵圣女也势在必得,如果自己摊开来跟他说清楚讲明白,他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么问题来了,在这种前是悬崖后无退路的情况下,自己该如何带着梅青等人毫发无损的退出去呢?还有陌离和君梓玉他们,他们又是否会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 国与国之间,不似人与人之间,有了矛盾和仇恨打一架,或者是拼个你死我活就可以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因为自己而让三个国家打了起来,那会死多少无辜的百姓,还有陌离,他才刚刚回到东凉,脚跟都没有站稳,一旦起了冲突,莫言又是否会为了他而举兵开战? 思绪翻飞之间,陌离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风九幽的药,而他的身后则跟着曹碧云和两个丫鬟。 若兰看他进来连忙起身去接,陌离把手中的托盘给她以后就来到了床边,看风九幽怔怔的望着床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扭头看向若兰,似乎在问:九儿怎么了,出了何事? 情思豆一事已经让陌离非常的生气,若兰那敢把巫术之事说出来,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便走到桌子前和曹碧云一起摆饭了。 等了一会儿,见风九幽依旧还是怔怔的看着纱幔,陌离就伸手握住她的手说:“九儿,吃饭了。” 风九幽瞬间回神,微微一笑说:“手这么凉,你去哪儿了?” 一听到那个凉字就赶紧把手松开了,抬起手放到脸上暖了一下,又相互来回的搓了搓手,感觉没那么凉了才重新握住了她的手说:“没去哪儿,在厨房跟云姨学做菜呢。” “学做菜?”风九幽很是惊讶,毕竟厨房都是女子待的地方,而且在昌隆会做菜的男子少之又少,即使会做估计也是轻易不会下厨房的。 或许是真的喜欢,或许是幸福感太满,陌离满脸笑容的点了点头说:“嗯,你喜欢吃鱼,今天下午我就去跟云姨学了,晚上特意做了一条,一会儿你尝尝,要是好吃,以后我就****给你做,要是不好吃,我以后也要****给你做。” 这时,曹碧云走了过来,笑意吟吟的接话道:“殿下聪慧,一学就会,那鱼做的色香味极佳,待会小姐可要多吃一些才行。” 站在外面的凌月一听这话差点没有笑出声来,殿下聪慧,好吧,确实挺聪慧的,就是不小心烧焦了十几条鱼而已,幸好自己今天机灵,买鱼的时侯把整篓都买回来了,要不然这冰天雪地的,到哪儿去找鱼啊。 原来,陌离跟骆子书谈完事情以后就去了厨房,正好碰见君梓玉在厨房里舞勺弄铲,得知他正在为自己的未婚妻学做菜,陌离也即刻来了兴致,结果二人差点没有把厨房给烧了。 如水的眼眸望着他,风九幽的心里要溢出水来,甜蜜的不能再甜蜜,一直都知道他很爱很爱自己,却不曾想已经爱到了这个地步,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温柔如水的说道:“是吗,那我一会儿可得好好尝尝,要是不好吃,我可不吃哦。” 执起她的手放到嘴边轻轻的咬了一口,陌离软绵的威胁道:“不行,我做的东西你必须吃,不许不吃。” 恩爱的画面让曹碧云这个已婚妇人都不好意思再看下去,转身便又回到了桌子前,继续跟若兰等人摆饭菜,风九幽没想到他会突然咬自己,借着他的手就坐了起来,娇嗔的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云姨她们都在呢,不许这样。” 629.第629章 不许那样 陌离扭头看了一眼曹碧云等人,见她们都识趣的背过身去,就趁其不备猛地亲了一口风九幽说:“不许那样?” 低沉的声音带着迷人的诱惑,愉悦的笑意让风九幽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似开在枝头的梅花,似那醉人的胭脂,扭头看向一边,一脸娇羞的说:“自己想!” 倾身向前,陌离在她耳边温柔的逗弄:“为夫太笨,想不出,不如娘子就告诉我吧。” 温热的气息毫无预警的钻进耳朵里,让风九幽觉得痒痒的,立刻重新躺下靠在软枕上,扭头看向床里面小声嘟囔道:“欺负人,不跟你说了。” 爱死了她娇羞的模样,陌离忍俊不禁的轻笑出声,大手一捞将她抱进怀中,贴着她的脸颊柔情似水的说:“只欺负你,好了,不逗你了,睡了一下午可好些了?” 乖巧柔顺的靠在他怀中,眉眼之间全是甜蜜的笑容,风九幽淡淡的说:“嗯,好些了,你下午都跟骆子书聊什么了?没把沧海的事说出来吧?” 大手包小手,不停的来回摩挲,陌离紧紧的贴着她的额头说:“说倒是没有说,不过,以他的聪明才智怕是已经知道白沧海就在此处,而且还就在这个院子里。” “怎么说?”满目惊诧,风九幽脱口而出,白沧海今日一直在房间中休息,连面都不曾露过,骆子书为何就肯定她在这儿,还确信就在这院子之中,难不成是有人说漏了嘴? 还未回答,若兰就走了过来,恭敬的说道:“小姐,饭摆好了,用饭吧。” 闻声扭头,陌离微笑着说:“嗯,你们也下去用饭吧,这儿有我照顾九儿就行了。” 话落,陌离松开抱着风九幽的手,又将她移回到了靠着的软枕上。 近期,风九幽的饮食起居全部都是由陌离亲力亲为,若兰也不奇怪,更不惊讶,点头应道:“是,殿下!” 语毕,她就跟曹碧云等人准备退出去,风九幽想到先前巫术控制之事,便开口道:“若兰,把之前我们所说之事一一告诉扶苏,命他即刻给师父写信,另外,也告诉一下小玉,他知道该怎么做。” “是,小姐!”答应过后,若兰和曹碧云恭敬的退了出去,而陌离则帮她盖好被子说:“你躺着,我去把饭菜拿过来。” 伸手拉住要走的他,风九幽借着力自己坐了起来:“躺了几天,骨头都软了,你扶我起来,我过去吃饭。” 略微想了一下也是,陌离伸手拿过一件雪狐披肩帮她披上,然后掀开被子扶着她下床,双腿才刚刚放下,他又连忙蹲下身帮她穿鞋。 由于长年病着,她很少出门,加上脱鞋换鞋的不方便,若兰就给她做了几双专门在房间中穿的鞋,很软很厚,走路轻便也很暖和,看着陌离如玉的手握住自己的脚,小心翼翼的拿着鞋子穿上,风九幽的心里暖暖的,也感慨良多,从前,总以为惊天地泣鬼神轰轰烈烈的爱才是真正的爱,却不曾想这如涓涓细流一般的相守相伴,也是如此的动人心弦。 穿好鞋子抬起头,正好看到风九幽眼眸中的深情,情不自禁的仰头送吻,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一下之后说:“好了!” 沉浸在自己思想中的风九幽登时回神,马上就害羞的低下了头,陌离心中窃喜满是甜蜜,站起身就将她打横抱起说:“吃饭喽!” 说话间,他就抱着她朝饭桌前走去了。 怕会掉下来,风九幽本能的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陌离对这一举动特别的满意,几步走到桌子前,把她轻轻的放到凳子上坐下以后,又忍不住的亲了一下她的脸颊,然后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就在旁边挨着坐下,先是执起汤勺盛了一碗汤,再是拿起小勺子送到她的手里说:“空腹喝药最是伤胃,前几天是因为你实在吃不下东西,又不能不喝药,才让你喝的,从今日起,药就放在饭后半个时辰再喝吧。” 风九幽是大夫,那会不知道空腹喝药伤胃呢,只是她的食量素来就小,每次只要先吃了饭就喝不下药,好几次强行喝下去,到最后都把饭也给吐出来了,所以,若兰她们即使知道伤胃,也不得不先让她把药喝了,毕竟,胃和命比起来,还是命重要。 不过,见陌离这般细心体贴她也没有反对,想着自己少吃些饭菜,一会儿应该是能喝下去的:“知道了。” 柔顺听话的模样惹来陌离更多的疼爱,又情难自禁的亲了一下她说:“乖,喝汤吧,小心烫。” 话落,陌离洗了一下手,又帮风九幽擦了一下手,然后拿过一个小小的空碗,夹了几块鱼腹上的肉开始挑刺,风九幽看到他专心致志的样子,心中更是甜蜜不止,觉得自己真是太幸福了,作为一个皇子,一个男子,他不但会给自己穿衣服,穿鞋子,擦身洗发,还会下厨做鱼,挑鱼刺,而且还如此的温柔多情,不得不说自己真是太幸运了,如果上一世自己选择了他,结局一定不会是那样的吧。 感受到她炙热的目光,陌离一边把鱼刺一根根的挑出,一边笑意不止的说:“娘子,我知道你在看我哦。” 一句话说的风九幽的脸更红了,娇嗔的瞪了他一眼,马上就开始埋头喝汤,陌离低声浅笑,说不出的浓情蜜意,觉得逗弄她真的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仿佛每一次看到她娇羞的表情就心驰荡漾,宛若泡在蜜糖之中,甜的不能再甜了。 过了一会儿,陌离把无刺的鱼肉放到她面前,拿起温热的帕子擦了一下手说:“我做的红烧鱼,你尝尝看。” 风九幽甜甜一笑依言而行,先是放下勺子再是拿起筷子,然后夹了一小块鱼肉送进嘴里,虽不似曹碧云烧的那么好吃,甚至还有一点烧焦的气味,但味道还算是不错,连连点头,发自内心的称赞道:“果然如云姨所说,色香味俱全,很好,我很喜欢!” 630.第630章 我会为你撑起一片天 “真的?”由于是第一次下厨,陌离的自信心严重不足,加上下午又烧焦了十几条鱼,还有君梓玉时不时的调侃和挤兑,他有些不敢相信风九幽说的话。 风九幽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以实际行动向他证明自己的确很喜欢,夹起第二块鱼肉送到嘴里,咀嚼了几下咽下去,十分满足的说:“真的很好吃,我特别喜欢,以后你要****都做给我吃。” 得到肯定和赞美,陌离的心里乐开了花,拿起筷子夹了些青菜放到她的碗里说:“好,以后每一天都做给你吃,今天是红烧鱼,明天我去跟云姨学做清蒸鱼,后日我再去学别的你喜欢吃的菜,这样,就算以后云姨不在你的身边,我也可以做好多好多你喜欢吃的饭菜。” 风九幽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绢帕擦拭了一下嘴角,轻抬眼眸淡不的问道:“你知道了?” 陌离又夹了几块鱼肉放到碗里,一边把鱼刺挑出来,一边说道:“嗯,下午学做饭的时侯云姨说了,君梓玉还说让云姨跟他回青龙帮呢。” “你觉得好吗?”风九幽重新拿起筷子开始有一口没一口的吃饭,其实,对于让梅青等人离开的决定,风九幽的心里一直都很纠结,也很矛盾,也不知道这样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十五年来,他们对自己有着诸多的期盼,对母亲也有着许许多多的亏欠,觉得他们并没有兑现诺言一直守在自己的身边,也没有好好的照顾自己,现在自己好不容易下了雪山之巅,回到了京城之中,可跟他们相处还没有一年的时间,却又要送他们离开,或许,这个决定对于他们来说不单单只是不愿,还很残忍。 感觉到她的伤感,陌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的看着她说:“我知道你舍不得他们,他们也舍不得你,但是九儿,你从另外一方面去考虑,这样的安排其实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好的,他们为了姑姑,为了你,一直过着不安稳的生活,这十五年来也受了不少的委屈,过的也十分辛苦,如今你回来了,也能给他们安稳的生活,那何不让他们安安稳稳的待在神乐谷呢,而且,神乐谷刚刚建成,想必也急需信得过的人打理吧。” 提到神乐谷风九幽就不禁想起了骆子书,现在他成了陌离的属下,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帮自己练兵之事透露给陌离,还有那些黄金,当时在达成约定之时有清楚的提过这一条,让他不准向任何人透露神乐谷的一切,估计以他君子的风格应该不会说吧。 想到这,风九幽点了点头说:“嗯,知道了,我一会儿找梅叔叔谈谈吧。” 把碗中的鱼肉夹到她的碗里,陌离笑眯眯的说:“不用了,为夫已经自作主张的帮你谈过了,梅叔叔他们听了很高兴,并且十分愿意回到神乐谷去,还说以后神乐谷就是他们的家,他们会在家中料理一切等着你回去。” 家,是有亲人的地方,失了母亲,丢了父亲,他们成了自己这世上仅有的亲人,如果有他们在神乐谷里生活的话,那无疑神乐谷就是自己的家,原来,自己也可以有家,似这天下间所有的人一样,有一个温暖又温馨的家,家里没有尔虞我诈,没有阴谋诡计,更没有利益纷争,有的只是爱和安宁。 如果说下厨做鱼这事让风九幽感动的话,那无疑在此时此刻听到这一番话后,她心中更加的动容,百感交集,喜不自胜,风九幽发自内心的说道:“谢谢!” 见她眼中泛起泪花,陌离伸手把她搂进了怀中,万般心疼的抚摸她的头发说:“傻瓜,我是你的夫,你是我的妻,我们之间根本就不需要说谢谢,而且,这些都是我应该为你做的,九儿,虽然我并不知道你这十五来年是怎么过的,但以后不要再让自己那么累了,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都让我来处理,我会为你撑起一片天,为你遮风挡雨,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喉头哽咽,感动的无法言语,风九幽回抱着他的手紧了又紧,恨不能贴到他的皮肤上去,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风九幽都从来没有想过有人会跟自己说这些话,自小雪老夫妇就开始培养她的独立性,不管是做什么事情都由她自己做主。 后来下了雪山之巅,她在家中受尽风芊芊母女的欺凌,也是自己想办法,再后来她嫁给了尚君墨,助他登上帝王之位,成为皇后以后,又和后宫的那些女人斗智斗勇,再后来就是为尚君墨带兵南征北战的厮杀,再委屈,再辛苦,再害怕,再累,她也是一个人扛起所有的事情,从来都没有人说过要为她遮风挡雨,从来都没有。 坚强并不是与生俱来,而是历经了辛酸和无奈之后,不得不坚强起来,风九幽就是这样,她自小就没有父母可依靠,也没有兄弟姐妹相扶持,所以,她不得不坚强的面对一切。 须臾,陌离直接把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松开抱住她的手,轻轻的为她拂去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水,怜爱的柔声道:“别哭,我会心疼!” 风九幽再次搂住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脸,声音沙哑的说:“陌离,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会害怕。” 心中一怔,顿时一愣,陌离来回摸了摸她的背说:“害怕什么?” 擦去眼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风九幽怔怔的看着不远处的几枝梅花说:“害怕有一天你不见了,或者是我找不到你了……” “不会,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天,九儿,我向你保证,我不会不见,也不会让你找不到我,我会一直一直的守在你的身边,只要你一睁眼就能看到我。”这是陌离第一次感觉到风九幽的惶恐不安,也是第一次清楚的感受到她需要自己,是的,她需要自己,就像自己需要她一样。 631.第631章 药渣 “嗯,我们永远永远都不分开,永远都不分开。”这句话是说给陌离听的,也同时是说给她自己听的,风九幽决定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不要再离开陌离了,再也不要。 遮风挡雨的话本是有感而发,那想到却惹得她流泪伤心,细碎的吻在耳边落下,陌离十分心疼的松开抱住她的手,一边为她拂去眼角的泪水一边柔声道:“乖,不哭了,也不难过了,我们吃饭好不好?” 不愿意他为自己担心,风九幽稍稍的平复了一下心情说:“好,你也吃饭。” 陌离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重新把她放到了凳子上,拿起筷子递到她手里,风九幽接过淡淡的说:“之前你说骆子书已经知道沧海在这里,为什么?” “因为他在山庄里住下了。”手执筷子,陌离开始帮她夹菜,吃饭。 “住下了,这……他……他怎么能住在这里呢,那沧海其不是天天都只能待在屋子里了?”风九幽感觉自己要晕了,心中不禁在想这都是什么事啊,白沧海有孕一事自己都还没有解决,都还没有说服她留下孩子,现在倒好,骆子书又来了,你来就来呗,你还住下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其实,风九幽对于骆子书并不反感,相反,她还很理解他,毕竟不举之事对于一个男人而言还不止是心中的痛,更是难以启齿之事,更何况他深爱着白沧海,应该也是不想毁了她的一生,才狠心拒绝的吧。 可理解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外一回事,现在最主要的是白沧海不愿意见他,别说是见他了,一听到他的声音都哭成了泪人,这要是真的见了面,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加上她现在胎像不稳,万一一激动再把孩子给掉了,那其不是更加糟糕。 想到这,风九幽赶紧问道:“他住在哪儿?” “住在旁边的院子里,跟君梓玉的房间挨着。”说话间,陌离夹了一块鱼肉送到她的嘴里,风九幽张口吃下,愁眉不展的说:“不行,不能让他住在这里,你让他走,让他还回到别院去,或者是离开黎城。”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陌离对骆子书也多少了解了一些,沉思片刻道:“他提出要住在这里的时侯,我就已经拒绝过,但是他不肯,还以要保护我为理由留在这里,如果我强行命令他离开,也不是不可以,他也不敢抗命,可九儿,你觉得他在看到若兰以及扶苏的情况下,会真的离开这山庄吗?” 一句话把风九幽问的是哑口无言,不用想她就能猜到不会,骆子书已经对自己的身份起了疑,就算不是为了见白沧海,他也会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所以,即使他明面上离开了山庄,那么暗地里也肯定会回来,可怎么办呢,难不成就让沧海一直躲着吗? 不行,不行,沧海本就五内郁结,心情极其不好,再整日里待在房间里胡思乱想,其不是更加郁闷,而且大人不好,肚子里的孩子也肯定不好,就是现在吃安胎药保住了,那以后呢? 见她满面愁容迟迟未语,手中拿着的筷子也一下没有动,陌离端起汤碗,舀了一勺子汤送到她唇边说:“不管是感情还是孩子,都是他们两个人的事,该遇见的,再躲也躲不掉,不该遇见的,想碰也碰不上,所以,你就不要烦心了,先吃饭,吃完饭我陪你一起想办法好不好?” 风九幽轻轻的推开他的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事情要是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你不知道,我们从东凉回来的路上,沧海跳水自尽了,要不是独孤发现的早,跳下去救了她,现在这世上那还有白沧海这个人啊,早就尸骨无存了。” 想到被救起后白沧海的万念俱灰,风九幽的头更疼了,忽然间觉得自己当初也许不应该任由陌离把骆子书给丢进洞房里,如果沧海现在还是清白之身,那他们二人的心结会不会好解一些呢。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更何况白沧海和骆子书的心结在十年前就已经种下了,十年,千丝万缕,纠纠结结,又岂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解开的呢。 “跳水自尽,因为骆子书?”把勺子放到碗中,陌离有些惊讶,似乎想不到平日里和若兰她们说说笑笑的白沧海会跳水自杀。 风九幽点了点头,深深叹了一口气说:“算了,先躲着吧,明日我再去看看沧海,如果她的反应还是很激烈,那我就趁着天黑把她送到别处去吧,饭菜都要凉了,快吃饭吧。” 话落,风九幽夹了些菜到陌离的碗里,然后开始安静的吃饭,陌离未言,握了握她的手表示同意,随后也跟她一样默默的吃起了饭。 这边正在为白沧海的事发愁,那边骆一等人就趁着夜色漆黑,开始在山庄里搜索锦瑟公子和白沧海的身影,挨个房间逐一搜过后,骆一又悄悄的回到了房间里,拱手行礼禀报道:“启禀将军,除了那间有人把守的房间外,全部都搜遍了,没有发现锦瑟公子和白二小姐。” 放下手中的书,骆子书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纵然他先前就有了心理准备,可真的听到这个结果还是有些出乎意料,毕竟扶苏和若兰二人都住在这个山庄里,而且两人一直未出去。 难道说是自己判断错误,事实真的如他们所说,锦瑟根本就不在这里? 疑惑不解之间,骆十八跑了进来,气喘吁吁跟做贼一样的把怀里抱着的东西放到桌子上,摊开,偷偷的压低声音说:“将军,将军,你看这是什么。” 油纸包一打开,一股药香就扑鼻而来,只见那油纸上面全是熬过的药渣,站在一旁的骆九顿时无语,一巴掌打在骆十八的胳膊上说:“十八,你搞什么东西,我不是让你一直暗中盯着若兰吗,你拿人家的药渣干什么?” 632.第632章 郡主有喜了 骆一心中亦是不解,觉得十八最近真是越来越胡闹了,正准备张口询问是怎么回事,骆子书就拿手拨了拨其中的一包药渣,有些不确定的说:“这是安胎药的药渣?” 骆十八轻轻的摇了摇头,一脸茫然的说:“属下不知,但这是若兰姑娘熬药以后倒掉的药渣,我看她特意吩咐孟叔埋掉,就偷偷的拿了回来……” 话未说完就被骆子书打断了,只听他着急忙慌的说:“快去把早上药铺老掌柜给你的那包安胎药拿过来。” 还未动,骆一就率先跑去拿了,随后,两包药一一对比过后,发现果然是一模一样,骆子书沉思片刻,又看向另外一包药渣说:“这包也是吗?” 骆十八点了点头说:“是,不过,这两包药渣不是给同一个人的,也不是同一种药方,我看到她们把两碗药分别送进了两个房间中,一个是无忧郡主的房间,一个是有人把守的房间。” “可知安胎药送进了那个房间?”不知道为什么,自打骆十八把这安胎药拿回来以后,骆子书就总觉得它和白沧海有关系。 骆十八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说:“两碗药是一起端走的,一个丫鬟送进了郡主的房间,而另一个丫鬟则端着进了另外一个房间,至于那个是安胎药,属下也不知道了。” 这时,骆九弱弱的说道:“莫非,莫非是郡主有喜了?” 话音才落,房间中的人就齐齐看向他,无不在想他的脑袋是不是被驴给踢了,先不说风九幽一直病着,连床都下不了,就是陌离爱她之心,也不会在她病成这个样子的时侯,和她发生关系啊,而且白日里都看到了,郡主身量纤纤,脸色莹白如纸,十分清瘦,那有半分有孕的样子啊。 再说了,她要是真的有孕了,三殿下能没有半点动静吗,要么欣喜若狂要么暴跳如雷,肯定是有的,不可能像现在这样风平浪静。 接收到几人的目光,骆九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本能的捂住嘴低下头,骆子书淡淡的扫了他两眼说:“既然安胎药不是给郡主喝的,那么就一定是送到了另外一个房间里,郡主出嫁,带的不是陪嫁的宫女侍卫,就是亲信之人,山庄所有的房间里都没有人把守,唯独只有那一间有人把守,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什么?”骆一脱口而出,与其他人一起看向骆子书,纷纷在等待着他的答案。 骆子书站起身来回的走了两步,沉吟了一会儿道:“说明那里面住的要么是很重要的犯人,要么就是需要保护的人。” 骆一等人彼此对视一眼,感觉越听越糊涂,越听越晕,越听越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骆十八猛然想起了别的事情,赶紧禀报道:“对了,将军,我还在厨房里发现了羊奶,偷偷尝了一下味道,跟锦瑟公子喝的一模一样。” 遮住眼睛的雾仿佛一下子散开了,骆子书大喜过望的问道:“此话当真?” 由于在东凉之时因为羊奶被若兰戏耍,骆十八现在一见到羊奶就反胃,今日他在监视若兰的时侯,看到有羊奶就偷偷的尝了一口,结果跟他在东凉时喝的一模一样:“千真万确,在东凉时若兰姑娘给我喝过,一个味道,丝毫不差。” 双手一拍,骆子书笑了:“那就对了,若兰在东凉拜托我送羊奶入宫时,就曾说过,羊奶最为补身,而锦瑟必须要每日喝上一碗,此时不但有熬药的药渣,还有补身的羊奶,那就说明锦瑟一定就在这山庄里,有人守护,锦瑟在东凉时门口一直有人守着,此处也有,是了,是了,他一定就在那房间之中。” 仔细分析推敲过后,骆子书愈发相信锦瑟就在那个房间之中,思索片刻道:“十八,你继续监视若兰,看她还有什么举动,骆一,马上去准备,等再晚一点,制造点动静把隐卫给引开,再带人把那个房间给我围起来,今日我无论如何都要见到锦瑟。” 时间已经耗尽了骆子书所有的耐心,他无法再等下去了,他必须要马上找到白沧海,把自己心中所想的一切告诉她,告诉她自己爱她,很爱很爱。 “是,将军!”语毕,骆一等人领命而去,而骆子书则走到了窗户口,打开窗户让冷风吹进来,平复心中的躁动和难耐。 由于风九幽的特意吩咐,曹碧云在看完女儿以后,就来到了白沧海的房间,不知是不是白天睡多了,她这会儿正无聊发呆呢,一见到曹碧云进来就连忙坐了起来,微微一笑道:“云姨,你怎么过来了?红拂可好些了?” 自从知道了她的事情后,曹碧云一直都挺心疼她的,紧走几步来到床前,扶着她躺下说:“快躺下,快躺下,你现在身子重,千万不要乱动。” 每一次看到曹碧云都忍不住想到自己的母亲,从前自己生病时,母亲也总是这般小心,就好像自己根本不是人,而是个陶瓷娃娃,一碰就碎了,柔顺的躺下,白沧海笑着道:“睡了一觉我好多了,云姨不要紧张,我没事的。” 曹碧云帮她拉了拉盖着的辈子,和蔼可亲的说:“知道你好多了,但是也不能大意,肚子里的孩子可不比别的什么东西,要时刻谨慎小心才是,晚上你也没有吃些什么,我做了一碗梅子汤,你尝尝好不好喝。” 说话间,她把带来的梅子汤拿了出来,送到了她的面前,白沧海伸手接过,放到鼻子下闻了闻说:“好香啊。” “香就好,快尝尝,要是好喝,明日我还给你做。”曹碧云是做过母亲的人,自是知道那些东西有孕的人会喜欢吃,那些东西有孕的人不喜欢吃。 白沧海依言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甚是美味,第一勺刚刚送进口中不久,就舀起了第二勺,曹碧云见她如此就知道很喜欢,笑容可掬的说:“看来是好喝呢。” 633.第633章 往日如烟 咽下口中的梅子汤,白沧海连连点头称赞说:“不是好喝,是非常非常的好喝,云姨,你的手艺真是太好了,我母亲常常没有胃口吃饭,若是能喝一碗梅子汤,定会胃口大开。” 或许是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父母,白沧海自打离开东凉以后就一直很想念父母,很想念家,离开许久,也不知家中父母可好,哥哥嫂嫂他们又是否安好。 曹碧云微微一笑,端过一小碟子栗子糕送到她面前说:“你母亲身子不适吗?” 提起母亲心中满是愧疚之情,白沧海苦涩一笑放下手中端着的酸梅汤,双手不停的在碗沿上来回的摩挲,低下头闷闷的说:“嗯,自打我及笄后,母亲就一直郁郁寡欢,后来又听了些蜚短流长,渐渐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了,其实,都怪我,都怪我不肯嫁人,是我让她操碎了心。” 往事如刀,刀刀要人命,想起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白沧海的心里更加难受,母亲生病都怨自己,如果不是自己执意要等骆子书,要嫁给他,或许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了。 看到她眼含热泪楚楚可怜的样子,曹碧云的心中也很不是滋味,可怜天下父母心,假如自己的红拂也是这般,自己估计也会病倒吧,抬手轻轻的抓住她的胳膊,安慰道:“姻缘之事并非你能左右的,怎么能怪你呢,更何况你母亲疼你如命,自是不肯让你嫁给不喜欢的人,所以,你莫要自责,更不要伤心,你的父母家人情愿承受那些蜚短流长,也没有逼着你嫁人,说明,你对他们而言是非常重要的。” 其实,白沧海也正因为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才没有再自杀的,十年苦等骆子书,已经让母亲流尽了眼泪,若再知道她死了,那她母亲恐怕也活不成了,作为女儿,她根本没有死的权利和资格。 抬手拂去落下的泪水,白沧海点了点头,故作轻松的说:“嗯,我知道,离开东凉前小姐帮我母亲看了病,也开了方子,加上我又嫁了人,多年夙愿达成,母亲的病想来应该全好了。” “小姐医术了得,只要按时吃药定不会有大碍的,对了,你何不将有孕之事告之你母亲,她若是知道你有了孩子,必定会十分高兴,说不定这病就好的更快了。”慢慢的,曹碧云把话题引向了孩子,希望能通过父母家人,让她留下这个孩子。 由于打从心眼里不愿意要这个孩子,白沧海并未想过此事,突然听到顿时一愣,眼前一下子就浮现出母亲的笑脸,自己成亲嫁人已经令她欣喜若狂,如今若是知道有了孩子,必定万分高兴,说不定还会马上为孩子准备衣服什么的。 看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摸向小腹,曹碧云赶紧把自己带来的一个小包袱给拿了出来,径自打开,欢喜的道:“今日我出门买东西,在路边见到有卖小孩衣服的,看着着实漂亮精致,就买了两件带回来,你看看,可好看?” 说话间,包袱就被打了开来,一蓝一红的两件小衣服瞬间映入眼帘,白沧海坐起身把手中的碗放到一边,拿起左右看了看,眉头微微一皱说:“这么小,能穿的下吗?” 曹碧云拿起其中一件小衣服,展开放到自己的胸前给她看,非常确定的说:“当然能了,刚出生的孩子都特别小呢,这两件衣服还大了,要四五个月才能穿呢,怎么样,好看吗?” 白沧海浅浅一笑道:“好看,就是没有绣花上去,如果绣……” 话未说完,曹碧云就连连摆手说:“不能绣的,不能绣的,这两件小衣服都是穿在里面的,如果绣了花样上去,会把孩子弄伤的。” 大吃一惊疑惑不解,又情不自禁的摸了摸那小衣服说:“不会吧,衣服这么软,怎么会伤到孩子呢?” “布料是软,可绣了花样上去就不软了,还有一些线头什么的,会刮伤的,所以啊,生孩子不容易,养孩子更不容易,记得当初我刚刚做娘那会儿,手忙脚乱的,什么也不会,还好邻居家的大娘挺好,一点点的教我……”忆起往日时光,曹碧云滔滔不绝,特别是后来还说到了女儿小时侯的一些趣事,更是笑意不止。 看到提起女儿就一脸幸福的曹碧云,白沧海也不禁开始憧憬起了未来,或许自己真的应该留下这个孩子,一天天的把她养大成人,教她读书认字,教她琴棋书画,看她成婚生子,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不知不觉间就说了很久很久,待到口干舌燥时曹碧云方停了下来,一脸抱歉的说:“你看我,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吵着你了吧?” 梨涡浅笑,白沧海轻声道:“没有,我很喜欢听,只是,我不太想要这个孩子。” 即使早已从风九幽那里听说,曹碧云亲耳听到后还是有些吃惊,脱口而出道:“为什么?沧海,我跟你说,孩子可不是一件小事,她虽然还在你的肚子里没有出来,可那也是一条命啊,更何况佛家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孩子投胎转世到你的肚子里,你怎么能杀死她呢,你这样是会遭报应的啊。” 一激动,把不该说的话都说出来了,曹碧云赶紧呸呸呸了几声说:“不对,不对,不是遭报应,沧海,你听我说……” 见她激动的话都说不清楚了,白沧海握住她的手,轻声细语的说:“云姨,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也都懂,但是,她没有父亲,也……” 曹碧云似乎早就想到了她会这么说,未加思索就直接打断她的话说:“怎么没有父亲,你嫁给了神乐谷的锦瑟公子,他不就是就她的父亲吗。” “话是这样说,可锦瑟公子是谁呢,是小姐,我总不能在孩子长大以后,指着小姐告诉她说,这是你父亲吧。”白沧海光是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滑稽和搞笑。 634.第634章 近情情怯 孩子小的时侯倒还不会说什么,等到她渐渐长大了,一定会问:母亲,为什么别人的父亲都是男子,而我的父亲是女子呢? 到时侯自己改如何解释,又改如何回答,难不成又把骆子书给扯出来吗? 不,不,不,自己与骆子书已经恩断义绝,一刀两断,此生此世她再也不愿意跟骆子书扯上任何关系了。 曹碧云连连摇头摆手,十分不赞同她的话:“错了,错了,在东凉迎娶你的人是小姐不假,但她未必就是神乐谷的锦瑟公子,不对,这话也不对……” 正不知道要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时,若兰推门走了进来,几步来到床前,微微一笑道:“还是我来替云姨说吧,她的意思是说,众所周知你嫁给了神乐谷的锦瑟公子为妻,可是锦瑟公子是谁呢,只有我们知道是小姐,而别人并不知道锦瑟公子到底是谁,所以,你完全不必因为孩子的父亲而决定不留下这个孩子,这根本就不是问题,假如,我是说假如哈,你以后再遇见了心仪的男子,你完全可以嫁给他啊,而且小姐是百分百支持的,到时你直接跟孩子说他就是父亲,不就行了吗。” 经若兰这么一说,复杂的事情似乎变的简单多了,白沧海沉默未言似在思索考虑,是不是要留下这个孩子,这个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孩子。 见她无动于衷,曹碧云又连忙道:“对,对,对,若兰说的正是我想跟你说的,沧海,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如果你真的不要她了,那她其不是太可怜了,好不容易等到投胎转世,还没有到这世上来看一眼,就被你这么活活杀死了,她该多伤心啊。” 为了说服她曹碧云也是拼了,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被惊到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说出孩子伤心的话来,现在不过月余,根都还没扎稳,那就知道伤心了呢。 曹碧云与若兰彼此对视一眼,二人都没有再说话,似乎是在给白沧海考虑的时间。 静默良久,思来想去,白沧海抬手隔着被子抚摸自己的小腹,又像是在问若兰她们,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我真的可以留下她吗?” 曹碧云一听这话就知道有戏,非常肯定的说:“当然了,你不止可以留下她,还可以把她养大成人。” “是啊,沧海,留下她吧,我和云姨都会帮你的,还有小姐,还有扶苏他们,我们绝不会让孩子受苦的。”当局者谜,旁观者清,作为一个知道白沧海所有事情的人,若兰真的很希望她能留下这个孩子,因为,若兰清楚的知道她爱骆子书,很爱很爱,只是不愿意面对和承认罢了。 不知白沧海听进了那句话,她点头了,她决定留下这个无辜的生命:“好,留下她!” 若兰高声欢呼,十分欢喜,情不自禁的一把抱住白沧海说:“沧海,你太伟大了,你就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我替小宝宝谢谢你,谢谢你愿意让她来到这个世界上。” 纠结了多日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白沧海哭了,泪眼朦胧,泪流满面,她紧紧的回抱住若兰发自内心的说道:“若兰,云姨,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不管是在东凉京城的大街上,还是在回到昌隆的路上,或者是此时此刻,都感谢你们一直一直陪着我,在我最绝望和无助的时侯,给我勇气,给我力量,给我方向,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 本就爱哭的若兰一见到她的眼泪,就情不自禁的哭了起来,而曹碧云亦是热泪盈眶,每一个生命的到来都是命数,每一件事情的发生都属正常,好与坏,悲与喜只是看我们如何选择罢了。 很快,若兰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了风九幽,她听了以后亦是十分高兴,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落下了,用一碗汤药送走孩子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她是大夫,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小产比大产更伤身的道理,而且,很多人小产以后都很难再有身孕,这也是她为什么希望白沧海留下孩子的原因。 还有骆子书,其实,作为知情者的风九幽,她还是打从心眼里希望有情人能够终成眷属的,只是现在白沧海是特殊时期,她对骆子书又非常的排斥,甚至一听到他的名字就会难受,会伤心落泪,所以,即使好几次都想告诉他骆子书的苦衷,又不得不把话给咽回去。 夜更深,人更静,风更大,天更冷,子时的更刚刚打过,主院这边就有了动静,骆一扮成黑衣人把隐卫悄悄的引开以后,骆十八就把门口的守卫给打晕了,而骆子书则光明正大的走了进去。 怕白沧海夜里睡的不安稳,若兰在走之前把安神香给她点上了,所以,即使骆子书已经来到了床前,睡梦中的她也没有察觉半分,依旧沉沉的睡着。 听到均匀的呼吸声,骆子书轻轻的撩起了床幔,当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白沧海时,他愣住了,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终于找到她了,翻越万水千山,历经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后,他终于找到她了。 一刹那,骆子书的眼泪差点没有掉下来,抓住纱幔的手紧了又紧,他扭头看向一边,仰起头不让眼泪落下来,怕这是梦,怕自己看错,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又重新看向白沧海,她依旧在那里,苍白的脸,皱起的眉以及那哭过的泪痕,都无不昭示着她的难过,她的伤心。 沧海,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为什么落泪,是因为我吗? 蹲下身,伸出手,骆子书想要为她拂去那一滴还挂在睫毛上的泪珠,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沧海!” 轻不可闻的声音并未唤醒睡梦中的白沧海,她依旧如初,如玉的手刚刚碰到她的脸,就马上收了回来,速度之快就像是被火烧了一下,被热水烫了一下,又或者是被蛇咬了一下,不知为何他突然感到害怕,害怕她会突然醒过来。 635.第635章 不要说,不要说 骆十八把打晕过去的守卫拖到房间里以后,就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未发现锦瑟公子的踪迹,就悄悄的走到了床前,低声道:“将军,里面没有人。” 沉浸在自己思想中的骆子书瞬间回神,轻声吩咐道:“知道了,你先去门口守着。” “是,将军!”骆十八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睡着的白沧海,转身离开了,心想,太好了,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白二小姐了,这下,将军的心终于可以放回到肚子里去了。 骆十八离开以后,房间里又再次恢复到了先前的寂静无声,过了一会儿,睡梦中的白沧海又一次梦到了骆子书,梨花树下纷纷扰扰,他冷酷无情的说:沧海,嫁人吧! 转身离开,满眼都是他冷漠而决绝的背影,白沧海抬起手呓语出声:子书哥哥,你不要走,你不要走,你不要离开我,子书哥哥……子书哥哥…… 深情的呼唤,伤心的泪水,让骆子书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本能的握住她抬起的手,紧张而心疼的问道:“沧海,我在,我不走,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沧海。” 听到熟悉的声音,白沧海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当看到那早已刻入心骨的眉眼,她恍惚了,不禁在想自己身在何处,是在梦中吗? 是了,一定是在梦中,因为只有在梦中,子书哥哥才会像从前那般温柔的对待自己,眼眸如水,声音如秋,浓浓的爱意将自己包裹,一言一语,一颦一笑,无不带着对自己的宠爱,毫无任何理由任何条件的宠爱。 泪眼朦胧不敢相信,她悠悠的问道:“子书哥哥,是你吗?” 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听到过她这样称呼自己了,骆子书心中动容,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说:“是,是我,沧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让你受苦了。” 双手握紧的同时,白沧海感觉到了疼痛,一下子,她醒了,她知道此时此刻并不是在梦里,而是在现实当中,猛地坐起一把甩开他的手,拉过被子盖在胸前,本能的往后挪,深情似海的眼眸立刻被冰冷所取代,警惕而戒备的看着他说:“你为什么在这里,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心中一震,登时一愣,那避如蛇蝎的举动犹如当头棒喝,一下子就狠狠的打在了骆子书的头上,手足无措的看着她说:“沧海,我一直都在找你,我有话跟你说,你……” 一看到他,心就绞着疼,似百爪挠心,似被人揉碎捏烂,低头不愿看他,直接打断他的话说:“我与你无话可说,也不愿意看到你,请你出去!” 好不容易找到她,骆子书怎么可能会出去呢,只见他站起身欲道:“沧海,我知道你怪我,怨我,恨我,不愿意原谅我,可是我一定要告诉你,洞房花烛夜……” 那一夜,对于白沧海来说是耻辱的,是痛苦的,是伤心的,是永远永远都不想提起的,所以,她一听到那几个字就如疯了一般的怒吼道:“滚,滚出去,骆子书,你给我滚出去!” 怒吼之间,她把软枕砸向了骆子书,她恨他,她恨死他了,十年,骆子书,我用十年的眼泪还你还不够吗?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在骆子书的记忆里,白沧海一直都是端庄大方温婉可人的,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是在一个调上的,如此激烈的反应让他大吃一惊,也不知所措,对于她的打砸更是没有丝毫的闪躲,十分担心的看着她,紧张而焦急的说:“沧海,你别激动,听我说,听我……” 压抑了十年的愤怒和委屈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白沧海根本没有办法听他说,也一个字都不愿意听他说,因为愤怒而变的通红的眼睛似要吃人一般,她歇斯底里的怒吼道:“滚,滚啊……” 痛苦的尖叫声惊醒了睡在隔壁的风九幽,她唰的一下睁开眼睛,仔细一听当真是白沧海在喊,她立刻起身道:“坏了,若兰,若兰。” 声音未落,哑鬼冷冰冰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只听他说:“去了!” 原来,睡在外间的若兰早在骆子书进去的时侯就已经知道了,她之所以没有阻止就是想给骆子书制造机会,可谁知,还没进去一会儿,就出事了。 听到那歇斯底里的尖叫声,若兰想都未想就冲了进去,骆十八想拦住她的,可若兰的速度真的太快了,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闪身她就冲了进去。 看到浑身颤抖不止的白沧海,以及那满是泪水的双眼,若兰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几步来到床前,扶住她的双肩担心的说道:“沧海,你冷静一点,不要激动,你现在不能激动。” 见到若兰就犹如见到了救命稻草,白沧海抓住她的胳膊,本能的躲到她的背后,抬手指着骆子书,声泪俱下的说:“让他走,我不想看到他,让他走。” 生怕她激动的心情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若兰连忙安抚道:“好,好,让他走,我现在就让他走,你别激动,我现在就让他走。” 话音未落,满脸痛苦之色的骆子书就斩钉截铁的说:“我不会走,沧海,不管你想不想听,愿不愿意听,我都要清楚的告诉你,你嫁给锦瑟的那个晚上,洞房花烛夜……” 白沧海觉得自己要疯了,心在不停的抽搐,身体也因愤怒而颤抖不止,她捂住耳朵,似疯了一般惊恐的说:“不要说,不要说,你走,你走,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啊……” 凄厉而尖锐的叫声把若兰吓的魂飞魄散,一把抱住她,扭头看向骆子书说:“你闭嘴,出去,快点!” “我……”骆子书才吐出一个字,白沧海的肚子就疼了起来,钻心似的绞着痛:“啊,好疼,若兰,我肚子疼,我肚子疼。” “什么,肚子疼,天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快躺下,快躺下。”面如土色,若兰十分惊慌,扶着她赶紧躺下,正准备给她把脉看看,被血染红的裤子就瞬间映入了眼帘:“血,血,流血了,小姐,小姐。” 636.第636章 孩子保不住了 惊呼之间,若兰拔腿就往外跑,准备去找风九幽,可谁知,刚到门口就与闻讯赶来的曹碧云撞了个满怀,顾不上疼痛张口就道:“怎么了?沧海怎么了?” “云姨,不好了,沧海流血了,流了好多好多血。”若兰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虽然她并没有见过人小产,却从书中看到过,很明显,白沧海的血比上一次流的多,雪白的寝裤被染湿了大片,似那盛开的牡丹花一般,她有种不好的预感,那就是孩子要保不住了。 大惊失色,曹碧云脱口而出:“快,快去找小姐,晚了怕是就保不住了。” 若兰二话未说就冲了出去,曹碧云则急匆匆的来到了床前,当看到白沧海一把甩开骆子书的手,还哭着喊着让他走时,她就急忙说道:“骆将军,她怀着孩子呢,你别再刺激她了行吗?你快出去吧,我求你了,快出去吧。” 纵然先前已经想过那安胎药有可能是给白沧海喝的,但是真的亲耳听到还是很震撼,傻傻的愣在那里,犹如雷击,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她怀孕了。 须臾,陌离抱着风九幽走了进来,若兰立刻把药箱放下,把银针以及要用的东西一字摆开,曹碧云起身让开,接过风九幽脱下的披风,问道:“小姐,可是要熬药?” 风九幽淡淡的扫了一眼骆子书,随即收回视线,挽起衣袖吩咐道:“嗯,立刻把安胎药熬好送过来,再去准备热水,若兰,去切片人参过来让她含着,其他人全部退出去。” 话落,风九幽伸手搭在她的脉搏之上,拂去挡在她额前的长发,有些心疼的说:“沧海,为了孩子冷静下来好吗?” 白沧海哭的像个泪人,伤心无助的看着风九幽说:“小姐,孩子,孩子没了,呜呜……我好疼,小姐,呜呜……” 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她都特别特别的疼,疼的不能呼吸,疼的不能言语,疼的不知道要如何是好,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希望自己即刻死去,因为死了就不知道疼了,就再也不会疼了。 风九幽微微一笑,轻柔的说道:“没有,她还在,她不会走的,沧海,你现在要冷静下来,只有你冷静下来,我才有把握留住她,你明白吗?” 说话间,风九幽收回手,脱鞋上床盘膝而坐,把被子整个掀开命其平躺,然后运功催动灵力集于手掌之中,一边缓缓的把灵力透过腹部传送到她的体内,一边拿起银针开始刺向她的穴位。 自打决定留下这个孩子,白沧海的心态就变了,通过曹碧云的那些话,她对这个孩子充满了期待,所以,一听到风九幽说她还在,她马上就停止了哭泣,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忍住那锥心刺骨的疼试图让自己慢慢的冷静下来。 看到她的配合,风九幽知道她是真心实意的想要留下这个孩子,随即又说了几句鼓励她的话,然后继续施针。 由于之前风寒入体,一直断断续续的没有好,又加上为了救风九幽耗尽了灵力,白沧海的身体比想象中的还要虚弱,不过,她自小也没有生过什么大病,一直又养尊处优,底子比风九幽不知道好上多少倍,所以,血,流的速度很快就慢了下来。 与此同时,陌离等人退了出去,可骆子书始终都不愿意离开,风九幽一心在救治白沧海也并未理他,拿着参片回来的若兰看到他愣愣的站在那里,先是把参片送到白沧海的嘴边,让她含着,然后就悄悄的把他拉到一边说:“骆将军,我能明白你此时此刻的心情,也知道你有很多话想跟沧海说,但现在真的不是时侯,麻烦你先出去行吗?” 骆子书终于有了反应,可还是不愿意离开,只听他声音沙哑的说:“我不会妨碍你们,也不会……” “若兰,快过来帮忙!”突然之间大量涌出的血让风九幽吓了一跳,打断二人的话后她就开始双手为其输送灵力,白沧海很紧张,也很疼,她感觉那个小小的生命正在慢慢的离开她的身体,眼泪直流,心中不停的开始祈祷,祈祷老天开眼不要带走她的孩子。 大惊失色,未加思索若兰就赶紧跑了过去,毕竟比着让骆子书离开,还是白沧海肚子里的孩子比较重要,看着忙碌的二人,骆子书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两步,但想到白沧海并不愿意见自己,他又默默的退回了原位,担心紧张,也开始一遍遍的祈祷。 他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他是浴血杀敌的军人,他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可这一次,他诚心的向老天祈祷,祈祷白沧海母子能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度过这一关。 身为男人,身为有情有义的男人,陌离是非常理解骆子书的,但理解归理解,对于骆一等人的行为他还是非常生气的,一番平谈无奇的训斥让骆一等人冷汗直流,似乎没有想到温润如玉的三殿下,训起人来也是十分吓人,表面上听着是云淡风轻,其实绵里藏针。 纵然骆家十八骑向来只听命于骆子书一人,可皇子毕竟是皇子,最主要的是骆子书对陌离也十分的恭敬,所以,即使被训斥他们也不敢说话,更不敢有半分的不敬,只一个劲的说是是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风九幽全力保住白沧海孩子的同时,尚君墨带人来到了距离黎城十里处的一片小树林里,白雪皑皑,北风凌冽,冷的人无处躲藏,紧跟在尚君墨身后的安平,全身上下裹的跟个粽子似的,冻的呲牙咧嘴,恨不能把仅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也给蒙上。 雪路难行,马儿更是跑不快,安平坐在马背之上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紧夹了两下马腹,追上前面的尚君墨,与他并驾齐驱,冻的直打哆嗦说:“王爷,这天儿越来越冷了,子时已至,就是赶到了城门口他们也不一定会打开城门,我记得这前面有座破庙,不如我们到那里歇息一晚,明天一早再入城吧。” 637.第637章 阴晴不定 连赶了几天几夜的路,安平实在是受不了了,真是太冷了,特别是越往北走越冷,流个鼻水出来都感觉马上要冻成冰了,脚上冰冷,身上一点热气也没有,他感觉再不找个地方暖和一下,他就要冻死了。 自成亲的第二天起,尚君墨的脸就变成了猪头,不但红肿瘙痒,还特别特别的痛,尤其是在热的时侯,那简直就是要疯了,就跟当初风芊芊的脸一样,不但红肿痒痛还溃烂流脓,他先是请来了宫中所有的太医为自己看病,再是请来了京城之中所有有名的郎中,都无用,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脸是怎么回事,后来,万般无奈之下他找到了南修一派的宋明,看过之后方才知道这不是一种怪病,而是中了毒。 南修一派在江湖中赫赫有名,可被逐出师门的宋明医术并不怎么样,所以,他只看出是中了毒,却并不清楚是中了什么毒,更不知道要如何解,不过,他在偶然之间买了一粒青龙帮所卖的解毒丸,给尚君墨服下以后好了许多,脸上不再化水流脓,也不再瘙痒异痛,只是红肿依旧不消。 原本一张英俊潇洒的脸肿成了猪头,尚君墨根本就不愿意见人,也无脸见人,思来想去以后安平提议让他戴上面具出门行走,这不,此时此刻他正带着一张狰狞的恶鬼面具端坐在马上。 扭头看了一眼安平,尚君墨随即收回视线,思索片刻道:“也好,那就去前面破庙里休息一晚吧。” 一行几十人齐齐应声道:“是,王爷!” 话落,已经快要被冻僵的他们皆打马狂奔,那着急的模样,似乎一分一秒都不想待在这冰天雪地之中。 破庙之中,扶苏的人已经入睡,其中一个守夜的人听到咚咚的马蹄声,立刻把两个同伴给叫了起来,三人小声的言语了两句,马上就奔出破庙躲了起来。 须臾,尚君墨一行人来到了破庙前,看到里面有火光就先派两个人进去看了看,除了几个乞丐以外并没有发现别的什么人,禀报过后,尚君墨就翻身下马入了破庙之中。 狰狞的恶鬼面具在火光的映照下更加恐怖,那几个被赶出去的乞丐看到尚君墨时差点没有吓死,其中有两三个胆小如鼠的,直接就抱头乱窜,一边跑一边大声的喊叫:“鬼啊,鬼啊!” 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了,听到那刺耳的叫声,尚君墨眉头一挑,脸上一怒,想也未想就挥出了手中的两把匕首,噗嗤噗嗤两声,其中两个乞丐应声倒地不起,死了。 立时,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几个乞丐抱头乱窜,尖叫声四起吵的尚君墨心烦气躁,大手一挥便道:“全部杀了!” 随行的黑骑卫领命而去,不过片刻之间,那些乞丐就全部被杀死了,尸体也不掩埋,就直接丢在那皓皓白雪之中,鲜红的血流出没有多久就成了冰。 安平见尚君墨动了怒,赶紧解下系在腰间的酒壶,递到他的面前讨好的说:“王爷息怒,他们都不过是一些贱民刁奴,杀了就是,何必生气,天冷,王爷喝两口酒暖暖身子吧。” 尚君墨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伸手猛地灌了两口,压下心中的怒火,不冷不热的斜眼看他说:“关于风家之事你怎么看?” 斜着的眼神让人看了很不舒服,里面虽然没有怒气,却也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般,跟尚君墨第一天开始,安平就知道他脾气暴躁,性格不好,如今中了毒,毁了容更是阴晴不定,令人难以捉摸,翻脸跟翻书一样,时不时的大发雷霆不说,还动不动就砸东西,杀人,好似一个被点着的炮竹,稍微一不小心就就炸了,噼里啪啦甚是吓人。 从前,安平说话行事都是看他的脸色,如今戴上面具以后也看不到了,不过,他很聪明,开始从他的眼神以及声音中来判断,来回答。 伸手接过酒壶,安平把盖子合上,一边拧一边深思熟虑的说:“一把火烧了百年风府,表面上是消失了,可风青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算是成了灰烬也应该留下蛛丝马迹,可京城之中什么也没有,而且风家在京城所有的商铺一夜之间全成了别人的,这说明什么,说明风青山跟皇上想的一样,并不是真的死了,风家也并不是真的消失了,而是金蝉脱壳的障眼法。” 他说的这些尚君墨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甚是不满意的问道:“然后呢?” 安平在火堆旁坐下来,不紧不慢的说:“其实,王妃的消失也充分的说明了这一点,在风家,风青山最疼谁,不是妾室花柳儿,也不是风家大小姐风九幽,而是风家二小姐风芊芊,也就是王妃,风府起火的那天晚上王妃就莫名其妙的不见了,肯定就是风青山把她带走了,所以,奴才敢肯定风青山绝对没有死,不但没有死,还已经离开了京城。” 眉头紧皱,尚君墨有些烦了,拿起一个木头就啪的一声丢进了火堆里:“除了这些废话,你能说点别的吗?” 心中一震,立时一愣,安平马上由坐改跪,诚惶诚恐的说道:“王爷息怒,风家的商铺遍布各国各地各处,风青山又老奸巨猾,他要是存心躲起来,怕是一时半会儿的也找不到,不过,王爷请放心,风芊芊乃是贪慕虚荣之人,她先前一心一意的想嫁给王爷为妃,好不容易达成了愿望,必定不会就这样一走了之的。” 提起风芊芊,尚君墨的心里更加烦了,肠子也悔青了,他觉得自己成婚那日就不应该去东凉郡主的房间里过夜,而是应该去找风芊芊,只要有风芊芊在手,还怕风青山不会露面吗。 眉头皱的不能再皱,尚君墨冷冷的说:“你的意思是说她还会回来?” “是,以奴才愚见,她一定是会回到王爷身边的。”对于此事本就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这一问更是急坏了安平,怕惹怒他,唯有胡言乱之。 638.第638章 狠狠的折磨你 想了一下倒也是,以风芊芊往日里的行事作风,好不容易成了靖王妃,岂会就这样一走了之,她那天夜里莫名其妙的失踪,连丫鬟都没有惊动,定是被风青山悄悄带走的,可他们会躲在那里呢? 百思不得其解间,安平又说道:“此事王爷大可不必忧心,此番皇上派王爷来追无忧郡主,就是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等明日一早入了城,见过无忧郡主就能知道,风青山富可敌国,即使真的死了,那些商铺也不会凭空消失,大不了就挨个搜便是了。” “挨个搜,哼,你以为他如果真的没有死,还会等着你去搜吗?”尚君墨听了这话更加生气,觉得安平真是越来越无用了,冷哼一声,一把夺过他手中拿着的酒壶,烦躁的开始喝酒。 原本,他以为弄死了陌离就能得到风九幽,没有想到半路竟然还杀出个紫炎,王八蛋,之前达成的协议临时变卦不说,还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紫炎,你真是够种,五座城池加一个清灵果就想娶到风九幽,你真是白日做梦,清灵圣女,北国王后,哼,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走出这昌隆国。 一想到自己被人算计,尚君墨的怒火就蹭蹭的往上窜,一想到自己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他就恨不能把风九幽给千刀万剐了,竟然敢给自己下毒,真是活的不耐烦了,风九幽,你给我等着,我尚君墨一定要把你娶进门,狠狠的折磨你,让你也尝尝化脓流水溃烂不止的滋味。 扶苏的人躲在破庙之外观察了许久,确定他们就是从京城来的人以后,就派了一个人回去向扶苏禀报,而剩下的两个人则想办法开始对付他们。 经过长达半个时辰的救治,风九幽终于保住了白沧海的孩子,不过,她体内的灵力也荡然无存,消散殆尽,无力的瘫坐在床上,额头上满是汗水,若兰见她很是疲惫,就赶紧下床去端了一杯参茶过来,送到她的面前心疼的说:“小姐辛苦了,喝杯参茶吧。” 想要伸手去接,可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胳膊抬了两下也没有抬起来,若兰见她如此就连忙把茶盏送到了她的嘴边,张口喝下,干干的嗓子瞬间舒服了许多。 这时,帮白沧海换好裤子的曹碧云,看到床单上大片的血迹,就准备把沧海抱到里面去一点,然后帮她把铺在下面的被子给换掉。 可谁知,双手才伸过去就听到风九幽着急的道:“别挪动她,她现在不能挪动。” 登时一愣马上收回手,曹碧云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风九幽说:“不能挪动?可她下面的被子都湿了啊,总不能就一直这样垫着布睡吧?” 一个姿势坐久了双腿有些发麻,风九幽慢慢的把腿立起来,揉了揉说:“不用,若兰,你去找把剪刀来,把有血的地方给剪了,再去拿床新的被子,也同样剪了,大小要一样,给她垫到下面,千万不要挪动她,否则这孩子真的就保不住了。” 为了留住这个孩子,风九幽可谓是把看家的本事都使出来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止住了血,保住了孩子,万一再挪动再出血,她也没招了。 由于白沧海的情绪一直稳定不下来,风九幽不得已点了她的昏睡穴,所以,正在熟睡的她还不知道孩子已经保住了,揉了一下发麻的腿,风九幽又伸手为她把了一下脉,并未感觉到异常便放心了,淡淡的说:“云姨,沧海肚子里的孩子只是暂时保住了,后面还要多加小心,特别是近几日,万不能起身,更不能用力,你明日挑两个细心的宫女来照顾她,一天十二个时辰里都不要离人。” 曹碧云拉过被子为白沧海盖上,轻轻的说:“小姐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沧海的。” “红拂还病着,这里里外外的事情又需要你打理,怕是不能一直陪着她,明日你就到那些陪嫁的宫女当中,挑两个干净的宫女,不需聪明伶俐,只需会照顾人就是。”想着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风九幽还是坚持让宫女来伺候白沧海,毕竟现在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仔细的想了一下,确实也是,山庄内外大大小小的事不知道有多少,自己还要照顾风九幽,还要照顾女儿,还要准备膳食,确实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陪着白沧海。 想到这,曹碧云点头答应道:“是,小姐,夜深了,小姐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若兰就行了。” “好,那今晚就辛苦你们了。”说话间,风九幽用手撑着床面转身回头,费劲的把双腿放下以后就站了起来,可谁料,双腿都还没有站直就眼前一黑,头晕目眩的栽了出去,曹碧云本来是要扶住她的,可伸手伸的太晚,以致于她整个人往前倒的时侯,她只摸到了她的衣衫,大吃一惊,失声大呼:“小姐!” 与此同时,抱着被子进来的若兰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同样吓的魂飞魄散大呼出声,想也未想就把手中的被子给扔了过去,还好,她扔的很准,也很及时,要不然风九幽肯定又会摔伤。 扑倒在被子上倒是没有多疼,就是腿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开始抽筋了,揪着疼,若兰跪倒在地把她扶起来,惊慌失措的说:“小姐,你怎么样,摔到没有?” 疼的眉头都皱成了一条直线,风九幽还未来得及回答,听到惊呼声的陌离就跑了进来,一看到心爱的女人坐在地上,他马上就跑了过来,把她抱进怀里柔声问道:“九儿,你怎么样?” “腿,腿抽筋了,啊,好疼啊!”风九幽伸手去揉,可是手上无力,若兰一听就赶紧给她来回的按摩,而陌离也帮她揉捏另外一条腿。 好在抽筋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要不然风九幽肯定疼死了,想着有可能是自己太久没有走路了,所以才会抽筋,她便抓住陌离的胳膊说:“不用揉了,我不疼了。” 639.第639章 给我一个解释 话落,她看向若兰道:“我没事了,走两步就好了,你快去剪被子吧,别再冻着沧海了。” 若兰看了一眼陌离,知道他会照顾自家小姐,便点了点头说:“是,先前我让君梓玉去熬了些参汤,小姐一会儿记得喝一碗,这么虚,再不多补补,怕是……” 无语凝噎,如鲠在喉,每当看到风九幽莹白如玉的脸,若兰的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虽然她已经写信给雪老,把风九幽的身体状况跟他说了一遍,可新的药方子迟迟不到,旧方子的药似乎已经不管用了,喝了这么多一点起色也没有,还是病怏怏的。 伸手握住若兰的手,风九幽微微一笑说:“前两日还跟扶苏说你没有从前爱哭了,怎么又哭起来了,我没事,刚刚就是坐久了,腿有点麻,一下没站住而已,别哭了,一会儿让人家看见了笑话。” 若兰沉默未语,擦了擦眼泪就扶着她站了起来,风九幽看她这个样子心里亦不好受,换了个话题说:“小玉不是昨天才开始跟着云姨学做饭吗,怎么,今日就会熬汤了?” 说起这个,就不免想起陌离和君梓玉下厨时差点没有把厨房给烧了的事,曹碧云淡淡一笑说:“君公子聪明伶俐,一学就会,参汤是之前我弄好过来的,只需烧火就是。” 风九幽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你们在这儿照顾沧海吧,我回去了。” 若兰松开握住她的手,拿过来时她穿的披风给她披上,系好带子,陌离搂住风九幽的腰,柔声道:“能走吗?我抱你回去吧。” 努力把身体站直,风九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不用,我能走,在床上躺久了不走路,这腿一会儿还得抽筋,走走吧。” 说话间,她迈出了第一步,正如她所说,病久了,在床上躺久了,这两条腿软的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走起路来直打晃。 看着二人相依相偎的背影,若兰和曹碧云的心里都很高兴,捡起地上的被子拍打了两下,就开始拿起剪刀剪,而若兰则开始把银针一根根的收起来,重新放回到药箱里。 二人经过骆子书的身边时,风九幽停下了脚步,抬起头看向他淡淡的说:“骆将军如果对沧海还有半分情义,最近就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了,保住孩子不易,再有差错,我也无能为力了。” 言罢,风九幽继续往前走,而骆子书则看着她的背影说:“郡主不觉得自己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再次停下脚步,风九幽莞尔一笑道:“解释,呵呵,不知骆将军想要一个什么解释,是沧海为何出现在这里,还是沧海为什么有了孩子,又或者说沧海为什么不愿意见你?” 对于风九幽,骆子书一直是没有放在眼里的,觉得她身为雪老的嫡传弟子,连自己的病都医不好,还谈什么给别人治病呢,这也是他在昌隆时为什么没有找她治腿的原因,可是,经过了刚刚为白沧海救治一事,他对她有了改观,特别是从床上摔下来的那一刹那,他知道她尽力了,而且是竭尽全力。 相信这世上没有几个大夫会在自己病怏怏的时侯给别人治病,而且还不惜耗费灵力,以致于让自己的病情加重,所以,他现在对风九幽充满了感激,说不出的感激,感激她为白沧海保住了孩子,也感激她对沧海的照顾。 拱手行礼,骆子书非常客气说:“请郡主赐教!” 风九幽回头看他,不温不火的说:“这些不都应该问将军自己吗,沧海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因为骆将军你不愿意娶她,花轿拦车你无动于衷,她伤心欲绝只有嫁给别人,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骆将军想必比我更清楚吧,还有她为何不愿意见你,这就更不用说了,骆将军,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又为何出现呢?” 心中一震,顿时一愣,骆子书怔怔的看着她犹如被雷霹了两下,每一个字,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木鱼一样狠狠的敲打在了他的心上,是啊,是自己不愿意娶她,是自己冷酷无情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了她,为什么出现?又为什么来找她?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何必当初啊! 门口风大,陌离为她拉了拉身上披着的斗篷说:“这里冷,回房吧!” 此事并非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而风九幽也并没有打算跟骆子书多说,有些事必须想明白了,想清楚了,才知道该怎么做,而他想的还不够清楚,不够明白,所以,风九幽收回视线以后就抬步离开了房间。 许久不曾跨出房门半步,风九幽一出来就冻的直打哆嗦,感觉这天真的是越来越冷了,陌离怕她受不了,二话不说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拉紧斗篷裹好说:“外面冷,进了房间再走走吧。” 依偎在他的怀里,风九幽特别的踏实和安心,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悠悠的说:“陌离,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幸福!” 陌离一边向前走,一边忍不住的亲了一下她的脸颊,柔情似水的笑了笑说:“没有。” 风九幽也情不自禁的在他脸颊上印下一吻,将头埋进他的脖子中说:“那我现在告诉你,陌离,我很幸福,跟你在一起,觉得特别特别的幸福。” 心里乐开了花,陌离却并不表现出来,而是冷静的抬脚踢开房门,把她抱进房间,几步来到床前,轻轻的把她放到床上以后,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眉开眼笑的说:“九儿这是在跟我表白吗?” 抬手抚摸他的脸颊,似上一世他死之前那样,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无无带着浓浓的深情,郑重而其事的说道:“是,在跟你表白,你愿意接受我的表白吗?” 音未落就消失在唇齿之间,陌离以实际行动告诉她,他愿意接受,一百一千一万个愿意接受,九儿,你知道吗,跟你在一起我也特别特别的幸福,幸福的心里都开了花。 640.第640章 我的男人 君梓玉端着参汤进来就看到温存的二人,不爽的撅了撅嘴,嘭嘭嘭的敲了几下门框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陌离顿时无语,瞬间有种想把他给踢飞的冲动,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懂吗? 心中咆哮,却也不得不无奈起身,风九幽看到陌离黑着的脸不由一笑,觉得这两人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先前只不过是相互看不顺眼而已,如今都是针尖对麦芒了,一见面就掐,恨不能上去打一架。 破外了陌离的好事,君梓玉心里那个美啊,把参汤往桌子上一放,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说:“小九,喝参汤!” 风九幽借着陌离的手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他面前坐下,看了一眼那碗中的参汤说:“你熬的?” 轻挑眉头,眼眸之中尽是得意之色,君梓玉单手扶额,懒懒散散的说:“除了我还能有谁,你以为是某些人吗?某些人倒是想,可就是熬不出来。” 一番明讽暗刺让陌离不怒反笑,挨着风九幽身边坐下,不紧不慢的说:“是啊,某些人是熬不出来,不过,某些人也不似某些人,把鱼烧成黑炭啊,九儿,来,喝汤。” 说话间,陌离把那碗参汤送到了她的面前,为防心爱的女人喝了会肚子疼,他事先已经尝过了,说实话,对于君梓玉的厨艺,他真是不敢恭维。 君梓玉也不生气,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说:“烧成黑炭怎么了,你自己还不是烧焦了一堆鱼,还把厨房差点给烧了。” 接过碗的手登时一愣,风九幽有些惊讶的说:“把厨房给烧了?” “嗯,就是……”君梓玉正准备把那天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风九幽,可谁知,话才出口,陌离就一脚踩到了他的脚尖上,瞬间疼的哇哇大叫,不停的在房间里跳来跳去,仿佛这样能缓解脚尖上的痛一样。 风九幽登时一愣,脱口而出道:“小玉,你怎么了?” 陌离拉住要站起来的风九幽,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送到她的嘴边说:“他没事,不必理他。” 疼痛过后,君梓玉气的不行,一下冲到陌离的身边说:“姓莫的,你敢……” 不待他把话说完,陌离就慢悠悠的说:“听说,青龙帮最近有批货要从东凉过啊。” 君梓玉觉得自己要炸了,素来都只有他威胁别人的份,如今陌离竟然敢威胁他,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死死的瞪着他,咬牙切齿的把手抬起落下,抬起落下,反复思考了好一会才极其郁闷的说:“行,姓莫的,你够狠,你给我等着,今日之仇我要是不报了,我就不姓君了。” “不姓君你姓什么,姓梓啊?”眉头一挑,陌离打趣道。 “你才姓梓呢,哼!”冷哼过后君梓玉拂袖而去,风九幽有些担心的想要去追他,可谁知陌离一把就将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紧紧的揽住她的腰,拿起勺子继续喂她喝汤。 心中无奈,风九幽乖乖的张开嘴把汤喝下,然后温柔如水的说:“你明明就不会为难青龙帮,又干嘛拿这个来逗他?” 陌离又舀了一勺汤送到她嘴边,淡淡一笑说:“娘子怎么知道我不会,说不定我小肚鸡肠,就会呢。” 纵然他跟上一世自己认识的陌离有些不一样,可人品却是不用说的,搂住他的脖子,依偎在他的怀里说:“别人我不知道,但我的男人,是绝不会伤害我的家人的。” 一句占有欲极强的话让陌离乐的合不拢嘴,用力的亲了她一下说:“我喜欢这四个字,娘子,我就是你的男人,你一个人的男人。” 肉麻兮兮的话让风九幽的脸又红了,赶紧转移话题说:“小玉贪玩,你别总逗他了,万一再把他给气坏了,那我怎么跟上官姑娘交代啊。” 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头,把她抱到床上说:“傻瓜,你以为他真的会生气啊,他只不过是做个样子让你心疼他罢了。” 虽然陌离跟君梓玉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对他争宠的小把戏早已经了如指掌,还有他跟尚宇浩斗嘴,纯属就是为了好玩,所以,他才不担心他会生气呢。 风九幽想了一下倒也是,不过,她还是不想看到君梓玉生气的样子,毕竟,他对于自己而言并不单单只是朋友,还是亲如手足的家人,还是生死都可以信赖和依靠的哥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悠悠的说:“他和我差不多,一出生就没有了父母,被杀手组织收留后,就一直被人训练成冷血无情的杀人工具,后来遇见了扶苏,二人出了杀手组织以后他就性情大变,中了毒被扶苏带到了雪山之巅,解毒的那段时间他常常捉弄我,总是想办法引起我的注意,刚开始我不理他,谁知他变本加厉,当时我觉得他坏极了,就时不时给他下点毒,然后吵嘴,吵着吵着才发现,他并不是想要欺负我,只是想得到我的关心罢了。” 每一个人对爱的表达方式都不一样,有些人会直接说出来,而有些人只会做,不会说,而那些十分缺爱的人,则会像君梓玉这般,总是做些在外人看来莫名其妙的事情,甚至有时侯觉得不可理喻,其实,只不过是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得到别人的关爱罢了,这也是他为什么一见到风九幽,就跟个孩子似的,蛮不讲理,动不动就撒娇生气,各种他这个年纪都不会做的事,他都能做的出来。 因为君梓玉异于常人的举动,若兰曾经还误以为他喜欢风九幽呢,随着时间的推移,直到后来才发现他对自己也一样,一见面就各种整蛊逗弄,还时不时的调戏两句,抛个媚眼什么的,一点正形也没有,********后,若兰就懒得理他了。 脱鞋上床,陌离拉过被子盖在身上,重新将她拥进怀中说:“听起来倒是跟从前的小五子很像呢,他小的时侯也是张牙舞爪的,动不动就欺负人,有好几次跟太子和尚君墨他们打架,都打的头破血流,可他从来不哭,就连被打亦是如此,就像一个小老虎一样。” 641.第641章 插一手 活了两世的风九幽,那可能不知道尚宇浩的从前呢,微微一笑靠在他的肩膀上说:“有你疼他,很好!” 陌离吻了吻她的额头说:“经历了坠崖之事,他比从前稳重了许多,如今太子一党和尚君墨一党斗的你死我活,四皇子亦与南越达成了协议,据可靠消息说,不出半月,昌隆就会有大变。” 有些累了,风九幽在床上躺下来说:“太子无才无德,被废亦是迟早之事,只是四皇子不是一直追随尚君墨的吗,怎么又和南越达成了协议,难不成这九五至尊之位,他也想争上一争?” 由于在昌隆时四皇子为人低调,风九幽除了记得他的名字以外,连他的长相都模糊了,上一世亦是如此,只记得他被尚君墨给杀了,至于其他的事还真是没有什么印象了。 挨着她并排躺下,大手一捞又把她搂进怀里,陌离轻轻的说:“身为皇子,说不想争那是假的,只是早几年太子势头正盛,而尚君墨又军功赫赫,四皇子无权无势自是要在两人之中选择一个的,他母妃与皇后有不共戴天之仇,他唯有选择尚君墨,如今皇帝为了平衡两方势力,渐渐的让他有了权势,他为自己争上一争亦属正常。” 一躺下就犯困,风九幽闭上眼睛说:“尚君墨深得圣心,在军中又一呼百应,若昌隆真的变天,那太子和皇后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那倒未必,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犹未可知。”自从查到坠崖之事乃是尚君墨和紫炎一手策划而成,陌离就跟他们结下了仇,尤其是在看到风九幽背后的伤疤时,他发誓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风九幽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躺下说:“听你这意思是要插一手?” 紧了紧搂住她的手,陌离亦闭上眼睛说:“伤了我的女人自是要付出代价的,更何况你因坠崖而遍体鳞伤,到现在那些伤口都还没有完全好,这个仇不报,实难消我心头之恨。” 想到后背上丑陋而狰狞的疤痕,风九幽的心里五味杂陈,纵然她已经拿清灵露一遍遍的去清洗,也配了药去擦,可依旧没有恢复如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必急在这一时,不过,昌隆之事你要插手就插手吧,为尚宇浩打算打算也好。” 感觉到她困了,陌离没有再说什么,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说:“困了就睡吧,明天再说。” 轻轻的应了一声后,风九幽撑不住的沉沉睡去了,而躲在外面一直未走的君梓玉把二人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得知尚宇浩的童年也过的并不幸福,他决定以后不跟他吵架了,屁颠屁颠的跑到厨房提了一只烧鸡,又烫了一壶酒就端回到了房间之中。 尚宇浩刚刚从外面回来,一看到烫好的酒提起来就喝,咕嘟咕嘟的灌了两口后,他放下酒壶擦了擦嘴说:“十八年陈酿,果然爽口。” 君梓玉把烧鸡和一叠花生米放到桌子上,然后在凳子上坐下道:“不错嘛,连多少年都能喝出来。” “那是,你也不看看本公子是谁。”对于别人的夸奖,尚宇浩向来不会谦虚,拿起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指了指烧鸡和酒说:“大晚上的不睡觉,这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本公子的事,良心发现要赔礼道歉吧。” 不爽的瞥了他一眼,君梓玉跟个大爷似的说:“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一夸你,你还来劲了,我能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无非就是跟你抢点吃的喝的,如果要为这个道歉,那把这屋子全摆上鸡跟酒也不够啊。” 同是天涯沦落人,君梓玉跟他说起话来也不自觉的客气了很多,尚宇浩伸手撕了个鸡腿说:“这倒也是,既然不是道歉,那就是有求于我了,说吧,什么事,看在九表姐的份上,小爷我且听听再说。” “小爷,啊呸,吃你的大鸡腿吧。”说话间,他伸手一推尚宇浩的手,就把鸡腿给塞到了他的嘴里。 尚宇浩顿时一愣,赶紧把鸡腿拿了出来,戒备的看着他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你是不是在这鸡腿里下了毒药?” 从来都是把人家弄的无语的君梓语,这一回彻底的无语了,他只不过是想对他好一点而已,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还下毒药,我还下砒霜呢。 “不吃拉倒。”说着,君梓玉就烦了,伸手就去抢他手中的鸡腿,可谁知尚宇浩一下就躲开了,闻了闻鸡腿的味道,感觉还挺香的,笑眯眯的说:“想吃自己拿,干嘛总抢我的啊,姓君的,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啊?” 君梓玉要醉了,伸手指向自己,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我君梓玉,喜欢上你了?” 丹凤眼一挑,媚眼一抛,尚宇浩一边优雅的啃着鸡腿,一边道:“难道不是吗?” 戏耍的眼神一闪而过,君梓玉立马改变了态度,衣袍一挥,眨眼间就到了他的身边,大手一伸就揽住了尚宇浩的腰,似调戏女子一般靠近他的耳朵说:“是啊,大爷我就是喜欢你了,怎么样啊?” 啪的一声鸡腿就掉在了地上,尚宇浩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一样,先是目瞪口呆,再是挥出一掌,君梓玉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样,挥出的掌连衣服都没有碰到,他就又回到了原来的坐位上。 想着输什么也不能输了气势啊,尚宇浩故作镇定的瞟了他一眼说:“姓君的小玉子,你还能再无耻再恶心一点吗?我真是为上官姑娘感到惋惜,好好的一朵鲜花怎么就插在你这堆牛粪上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在说完话以后就用力的撕了一个鸡翅膀,恶狠狠的吃了起来,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完全就是把鸡翅膀当成了君梓玉,恨的牙痒痒。 君梓玉毫不在意,撕掉另外一个鸡腿送到嘴里咬了两口说:“牛粪怎么了,牛粪可是养花最好的肥料。” 642.第642章 只有负她 “是啊,最好的肥料。”眉眼一挑,尚宇浩呵呵呵的笑了起来,君梓玉知道他在骂人,却也没有跟他计较,随后,二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就喝起了酒。 风九幽的话让骆子书久久无语,驻足良久,他来到了白沧海的床边,若兰知道他心中很不好受,便轻声道:“我和云姨要去厨房准备些吃的,怕她晚上醒来会饿,你帮我们照看一会儿吧。” 骆子书求之不得,扭头看向她说:“谢谢!” 若兰抱起那被剪烂的被子,微微一笑道:“不必客气,只是你千万不要挪动她,孩子只是一时保住了,后面若不小心还是会掉,尤其是近几日,也不能再受任何的刺激,否则就是大罗神仙也无能为力了。” 怕他会情不自禁的拥抱她,或者是带走她,若兰特意的嘱咐他。 先前那一盆盆端出去的血水早就把骆子书给吓坏了,所以,他对若兰的话一点也不怀疑,满心感激的点了点头,发自内心的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们,辛苦了!” 甜甜一笑若兰摆了摆手,表示这些都是小事情,不必感谢,然后就拉着曹碧云一块出去了。 由于曹碧云对于骆子书和白沧海之间的恩爱纠缠并不是很了解和清楚,颇为担心,怕白沧海醒来以后又会似之前那般哭闹,就一边向外走一边小声的说:“沧海不愿意见他,他留在这里合适吗?万一一会儿沧海醒了再像之前那般……” “不会的,云姨放心吧,沧海身子虚,又被小姐点了昏睡穴,不到明天早上肯定是醒不过来的,哦,不对,就是到了明天早上也未必可能会醒来,所以,完全不必担心。”一直跟在风九幽身边学习医术,若兰对这一点还是很有把握的。 提着的心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曹碧云把手中端着的东西放到灶台上之后,就开始熬药,煲汤,而若兰则主动跟她说起了白沧海和骆子书的关系,并且还告诉她沧海肚子里的孩子,其实就是骆子书的。 阴差阳错的爱恋不禁让曹碧云感叹唏嘘,觉得缘分这东西真是说不清,道不明,还很奇妙,明明两个人已经没有了关系,而白沧海也决心另嫁他人,可却因为陌离的吃醋而有了孩子,骨肉亲情血浓于水,是怎么拆也拆不开的,看来沧海这一生是注定要跟他纠缠不清了。 这边正在感叹造化弄人,那边骆子书已经握住了白沧海的手,看着心爱的女人近在迟尺,他的心中五味杂陈,自记事起他就一直跟白家兄妹在一起玩,特别是白沧海,幼时经常在一起玩过家家的游戏,他做新郎,她做新娘,渐渐的长大以后,情窦初开,她就住进了他的心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直到那一年他双腿残废,变成再也不能行走的少年。 数日不见,她度日如年,想去看他,他却避而不见,派人送信过去也是只字不回,她担心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好不容易求的哥哥同意带她去骆府,他却还是不肯相见,一扇门隔开了两个人,她在外,他在内。 那一****哭的梨花带雨,伤心不已,隔着那扇门,她斩钉截铁的说:子书哥哥,你不要怕,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我都要做你的新娘。 因为这句话他振作了起来,可他依旧没有见她,四处求医问药,忍着身体上与心灵上的痛苦亦要治好腿,站着与她拜堂成亲,可现实真的太残忍了,一次次的失望都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他的身上,一年、两年、三年、四年就那样过去了,他的双腿依然站不起来,更毫无半丝知觉,他累了,也放弃了,他觉得这样的自己根本配不上她,他决定彻底的离开她。 他开始常年待在军营,即使不得不回去的时侯,亦是匆匆忙忙,生怕会和她遇上,本以为不再见她,不再理她,她便会渐渐的忘了自己,另嫁他人,可谁知,她不但没有忘记自己,还推了所有的提亲,她就那样等着,安安静静的等着。 流言四起,她名誉扫地,他觉得自己应该见她一面,告诉她所有的一切都已过去,忘记吧,她哭了,她说她不懂,不懂自己为何要这样,她从来都不介意,可是他自己介意,她那样美好,那样美丽,她的身边应该站着这世间最好的儿郎,而不是一个残废,一个瘸子,所以,他不言也不语,想用冷酷和绝情让她恨自己,让她放弃。 可她没有,善良的她依然深深的爱着自己,也依旧似那空谷中的幽兰一般,静静的绽放,静静的等待,那一年她病了,相思成疾,刚开始还不是很严重,可到最后却连饭也吃不下去了,他知道消息后连夜赶回,可他还是不敢去见她。 夜深人静,他偷偷的跑到了白府,来到了她的院子里,透过皎洁的月光,他看到了她苍白的容颜以及瘦骨嶙峋的身躯,他哭了,也心疼极了,但他依然没有见她。 狂奔千里为她求药,可谁知,那位有药的隐世高人并不愿意给他,他心中着急一心求取,在那高人的门外整整跪了三天三夜,到最后那人被他的真心和毅力所打动,就把药给了他。 接过药后他立刻命人送回去,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完就晕了过去,她好了,他病了,足足三个月他都因为咳嗽而睡不好觉,不过他心中欢喜。 半年后又有人跟她提亲,她还是婉言相拒,他知道后决定娶她,可谁料,一场大战又让他受伤不举,在军医说出这一事实后,他笑了,笑的眼泪直流,十年,她已经因他受尽了苦楚,他怎么可能还把她娶进门,让她守一辈子活寡呢。 他爱她,深深的爱着她,视她如珍宝一般,所以,他不能那么做,也不肯那么做,更不愿意那么做,花轿拦车,她一身红妆,她伤心,他比她更伤心,有苦难言,有口难说,只能负她。 643.第643章 无可奉告 她说:十年情思一刀两断,你我恩断义绝再不相干,骆子书,只愿此生再不复相见。 沧海,你真的再也不愿意见我了吗?十年间,你伤心,我亦从未好受过,每一次看到你独窗而坐默默落泪,我的心就像是撕裂了一样,痛的快要窒息,我想告诉你,我想你,我爱你,可是,我不能,我真的不能。 沧海,我该怎么办,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鬼才大将军,在面对爱情之时也变的茫然无措了,先前,他只是一心一意的想要找到白沧海,可如今他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沉睡中的白沧海根本感觉不到他的温度,也不知道他此时此刻有多么痛苦,守在门外的骆十八听到哭声,心中亦不好受,想了又想,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去找若兰问一问,问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九幽没发话,若兰那里会告诉他,被死缠烂打的没有办法,她第二天就直接躲进了风九幽的房间里,骆十八知道若兰是个心底很善良的人,也是个容易说话的人,直接就跟她死磕上了,她待在风九幽的房间里不出来,他就一直站在门口等着,他不相信她这一辈子都不出来了。 若兰要去茅房如厕,透过门缝看到骆十八还站在那里,郁闷的要死,几步走回到风九幽的身边说:“小姐,你快帮我想个办法吧,骆十八还站在外面呢。” 放下手中的书略作思考,风九幽淡淡的问道:“沧海可醒了?” 若兰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刚刚我问过云姨了,还没有,不过看时辰,估摸着也快醒来了。” “骆子书呢,他在干嘛?”原以为他早上就会过来找自己,问清楚这一切,没想到早膳都已用过多时,他却还没有现身,不得不说这位护国大将军很能沉得住气。 即使不能出门,若兰还是好奇的问了曹碧云,想了一下说:“天亮后,他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进去以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轻挑眉头有些出乎意料,沉思片刻风九幽道:“你出去吧,骆十八若再问你,就告诉他,午膳过后请骆子书过来见我。” “午膳过后?”若兰有些惊讶,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不是现在,而是午膳过后。 重新拿起书低头翻看,风九幽漫不经心的说:“嗯,就午膳过后吧。” 纵然不解却也并未再多问,若兰恭敬的行礼后就退了出去,一开门,骆十八就噗通一声跪下了,若兰大吃一惊吓了一跳,连忙道:“小十八,你这是干什么,你快起来,我可受不起你的大礼,快起来。” 骆十八一把推开她的手,着急的说道:“不,我不起来,若兰姑娘,我求你了,你就告诉我吧,你就发发慈悲吧,我家将军跟白二小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十年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痛苦磨难,我不问别的,只求若兰姑娘告诉我,无忧郡主是不是就是神乐谷的锦瑟公子?” 看他急的抓耳挠腮的样子,若兰瞬间就笑了:“我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我发什么慈悲啊,地上凉,你快起来吧。” 说着,又弯腰去扶他,骆十八被自家主子难受的样子快逼疯了,没问出答案那肯起身,又一次推开她的手,斩钉截铁的说:“不,我不起来,若兰姑娘今日要是不告诉我,我就一直在这里跪着。” 倔犟的模样让若兰无可奈何,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你确定要一直跪在这里?” 骆十八很是肯定的说:“是,若兰姑娘一日不告诉我,我就在这里跪一日,两日不告诉我,我就在这里跪两日,一直跪倒愿意告诉我为止。” “那我要是一辈子都不告诉你呢?”看着他被冻的通红的小脸,若兰心有不忍,可再不忍也不能回答他。 顿时一愣,骆十八猛地抬头看她,见她一脸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就思考了一下说:“那我就一辈子跪在这里。” 固执的性子还真是让人头疼,让人拿他没有办法,若兰蹲下身看着他说:“十八,其实你问的这个问题一点意义也没有,我家郡主是不是锦瑟公子重要吗?而且,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跟你家将军有什么关系吗?” 骆十八跪着向前走了两步,睁大眼睛说:“怎么会没有关系,太有关系了,你想一下,如果郡主是神乐谷的锦瑟公子,那么她和白二小姐的婚约就不作数,她是女子,她不能娶白二小姐为妻的,还有我家将军,将军现在都好了,可以娶白二小姐了,所以,求你告诉我吧,郡主到底是不是锦瑟公子?” 怔怔的看了他一会儿,若兰没有回答,站起身淡淡的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回去告诉你家将军,午膳过后,我家小姐邀他到此一叙,有什么问题到时让他直接问我家小姐吧,至于你的问题,我无可奉告。” 话落,若兰转身离开了,骆十八登时一愣马上就要去追她,可谁知,一只脚刚刚抬起就被骆七给拉住了,只听他说:“能说的想必她已经说了,不能说的,恐怕你再缠着她也没有用,回去吧,先把郡主相邀之事转告给将军,看将军怎么说吧。” 看着若兰远去的背影,骆十八想了想倒也是,垂头丧气,低眉垂眼的点了点头说:“好吧,那我现在就去禀报将军。” 骆七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嗯,我还有事要出去办就不陪你去了,你自己小心点,别乱说话,脑子也灵光点,将军这会儿正难受呢,自己多注意点。” “是,谢谢七哥提醒,那我去了,你自己出去办事也小心点,天冷,多穿点衣服吧。”骆家十八骑中就数骆十八年龄最小,自然而然的上面十七个人都很照顾他,加上他性子纯良,又憨憨厚厚的,也十分讨人喜欢,就是骆子书对他也相对比别人要宽容一些。 644.第644章 出事了,赶紧走 房间内,骆一送来的膳食早已冰凉,而火盆中的炭火也早已熄灭,骆十八轻轻的推开门走进来后,就看到端坐在椅子上发呆的骆子书,一夜之间他仿佛苍老了许多,容颜憔悴,眼睛通红,胡子拉碴,衣衫褶皱,再无半点往日贵公子的风采。 小心翼翼的上前禀报,骆子书无动于衷,他不言也不语,亦不悲更不喜,就好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一样,坐在那里犹如老僧入定,仿佛在参禅顿悟。 静默良久,他依旧未有半分动静,骆十八鼓起勇气提高声音,再次禀报道:“启禀将军,郡主……” “知道了,下去吧!”极近冷漠的声音吓了骆十八一跳,他有些无措的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腿,然后又说道:“将,将军,您别担心,白二小姐和孩子都会好起来的。” 木然的扭头看他,骆子书的眼睛中满是红红的血丝,一夜未眠他很是疲惫,可他根本没有办法闭上眼睛睡觉,一想到白沧海那痛苦崩溃的模样,他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会好起来吗?” 不知为何骆十八看着现在的他,竟然莫名的感觉到害怕,双手紧握成拳,有些紧张的说:“是,是,一定会好起来的,饭菜冷了,我拿去重新热一热吧,白二小姐病着,若兰她们又要照顾郡主,想来应该是没有过多的时间来照顾白二小姐的,所以,将军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似乎知道他在担心些什么,骆子书收回视线看向窗外幽幽的说:“我累了,下去吧!” 纵然心中十分担心,骆十八也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停留下去,端起那早已经冰冷的饭菜转身离开了,人在伤心难过的时侯总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只要让他心中牵挂着白沧海,十八相信他一定会保重身体的。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后,扶苏就急匆匆的入了风九幽的房间,刚把尚君墨入城的消息禀报没有多久,尚宇浩就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二话未言就把所有的衣橱打开,拿过两个装衣服的包袱就摊了开来,一边把拉出来的衣服往上面放,一边着急的说道:“云姨,快点帮九表姐收拾东西,马上走。” 一副抄家的架势已经让屋内的人齐齐一愣,再听这话就更不明白了,曹碧云几步走上前来到他身边,不明所以的问道:“走,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快点,赶紧收拾,再晚怕就来不及了。”尚宇浩急的似火上房,把手中的衣服放下以后就赶紧去梳妆台上拿那些首饰什么的,一把抓起看了看,觉得太重自言自语的说:“带上银子和衣服即可,这些东西以后再置办吧,若兰,你快去找梅叔备马车,马上走,赶紧走。” 风九幽大概猜到了什么,端起若兰先前送来的羊奶喝了两口,放下说:“就按照之前我说的做,下去办吧。” 扶苏点头示意,深深的看了一眼若兰便转身离开了,小五子见自己说了半天都没有一个人动,不禁急了,大吼一声道:“你们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赶紧收拾东西,快点。” 看惯了尚宇浩的慵懒和事事都好似不在意的样子,突然看到他的紧张,风九幽有些不适应,不过,这也证实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以及重要性,看来这几个月的相处还是很好的,让他在兄弟之间选择了自己这个表姐。 微微一笑朝曹碧云摆了摆手,示意她把拉扯的衣服都给放回原位,然后淡淡的看着尚宇浩说:“冰天雪地的,你这是要我去哪儿啊?” 声音一出尚宇浩才意识到太大声了,几步来到床前焦心似火的说:“九表姐,出事了,我现在来不及跟你说,但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赶紧让她们收拾东西,立刻离开黎城,我现在去找三哥……” 话未完,语未尽,风九幽就不紧不慢的说:“我认识的小五子可是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这会子就怕上尚君墨了呢?” 心中一震,顿时一愣,尚宇浩满眼惊诧的说:“你,你已经知道了?” 把若兰端来的参茶放到他的面前,点了点头说:“嗯,知道了,不必惊慌,喝杯参茶暖暖身吧。” 风府被烧,风青山生死不明,尚宇浩那有心思喝茶啊,脱口而出道:“你全都知道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风九幽重新靠在软枕上淡淡的说:“是,全部都知道了,喝茶吧。” 话落,风九幽抬头看了一眼曹碧云,吩咐道:“许久不曾打边炉,午膳就准备炉子吧,就摆在隔壁的饭厅里。” “是,小姐,那我现在就去准备吧。”想着最近大家都没有好好的吃过一餐饭,曹碧云决定精心准备一番,正好,风九幽的身子也好了一些,而红拂的毒也解了,还有白沧海的孩子也保住了,是该好好庆贺一番。 风九幽点头同意,曹碧云躬身退去,而若兰则继续收拾那被尚宇浩拉的乱七八糟的衣服。 这时,陌离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尚宇浩一脸焦急之色便挨着风九幽坐下,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事情太大,尚宇浩不知道要从何说起,端起那杯参茶猛灌了两口说:“今日一早尚君墨带着一队黑骑卫入了城,说是奉命来给九表姐……九表姐……” 见他吞吞吐吐,陌离不禁皱起了眉头,又问道:“来给九儿什么?” “来,来给九表姐,哎,我直说了吧,来给九表姐报丧的。”尚宇浩一烦躁就直接把话给说了出来,由于陌离并不知道风九幽火烧风府之事,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大惊失色的说:“什么,报丧?” 尚宇浩瞥了一眼风九幽,见她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禁担心了起来,连忙道:“是,是报丧的,九表姐,你别着急,尚君墨说风府被大火烧成了灰烬,但却并没有找到姑父的尸首,这说明姑父很有可能没有死。” 645.第645章 虚惊一场 陌离亦连忙附和道:“是啊,九儿,你别着急,姑父福大命大,定不会有事的。” 伸手拉着他坐下,风九幽微微一笑道:“不是我着急,是你们着急,先前事多也忘了跟你们说了,风府的那把火是我放的,至于风青山,现在应该已经到了雪山之巅了。” “啊,你放的,你没事干嘛放火啊?”一时之间尚宇浩很不能理解她的行为,毕竟风府的宅院可是全京城数一数二的,还有里面的家具摆件,那可不是一般的值钱啊,就这么给烧了多可惜啊。 早就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风九幽依旧风轻云淡的说:“记得皇祖母曾经跟我说过,不管是风府的选址,还是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是我母亲精心挑选的,如今她不在了,而我也不可能再回去了,所以,与其留着它被人糟践,倒不如一把火烧了的好,母亲在九泉之下说不定早就想这么做了。” 虽然并没有见到过母亲,却也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了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敢爱敢恨,并且十分忠于自己的心,这也是当年她为什么要嫁给风青山的原因,那样一个果敢,又忠于爱情的女子,相信眼睛里定是揉不下沙子的。 提起已故的乐平公主,陌离和尚宇浩都没有说话,风青山的所作所为有多么让风九幽寒心,他们心中都一清二楚,确实,不管是作为父亲还是丈夫,他都是不合格的。 陌离伸手把她搂进怀中,温柔如水的说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多想了,你身子不好,多思无益。” 浅浅一笑算作回应,尚宇浩见二人跟没事人似的就赶紧把尚君墨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学了一遍,风九幽早就知道了他来此的目的,倒是一点也不惊讶。 对于昌隆的局势陌离很了解,也清楚的知道昌隆皇帝有多么看重风府,突然化为灰烬,风青山也跟着凭空消失,他自是要派人来追风九幽的,所以,这么一想他也不感到吃惊了。 说完尚君墨来此的目的,尚宇浩又说了他在路上被伏击的事,得知黑骑死了不下十人,陌离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风九幽,昨日天黑以后他就见扶苏带人出去了,本以为是要送信出去,没想到却是伏击尚君墨,看来九儿还有许多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三人正聊着,若兰敲门走了进来,恭敬的说道:“小姐,沧海醒了,说想见你。” “想见我,好,知道了,你先让她把药喝了,我这就过来。”想着正好跟她谈一谈,风九幽就拿开陌离放在自己腰间的手,看向尚宇浩说:“尚君墨之事你不必理会,我自有对策,他不管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要管,也不必理会,还做那个吊儿郎当的小五子就行了。” 尚宇浩一听这话就特别的轻松,站起身,松了口气,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又恢复到往日里风流倜傥的样子说:“隆冬时节,打边炉最合适不过了,我去厨房看看都有些什么好吃的,走了。” 无事一身轻,自然就想吃的,风九幽看他这个样子不禁摇头失笑,先前都还说他稳重了许多,如今看来这许多也并没有多多少。 掀开被子下床,陌离把衣服一件件的帮她穿上,然后若兰又拿了件厚厚的狐裘披风,给她披上,感觉自己的胳膊都抬不起来了,风九幽有些郁闷的说:“我只是去隔壁房间而已,有必要穿这么多吗?你看我都快被包成粽子了。” 系好斗篷带子,又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陌离宠溺的笑着道:“不过是多穿了两件衣服,那可能就成粽子了,再说,你这身子今天才好了一点点,外面风大,又冷,再着凉了可怎么办,来,把暖手套也戴上。” 看着厚的不能再厚的暖手套,风九幽无语了,把手伸进去以后说:“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应该穿衣服,索性裹个被子过去,又简单又利落。” 语音未落,若兰又拿了个暖手炉过来,直接拉出她的手塞到暖手套中,然后又把她的手给放了进去,甜甜一笑说:“被子太厚,裹着不暖和,抱着暖手炉,这样才暖和。” 这下,风九幽彻底无语了,从前有若兰一个天天唠叨着就够她受的了,如今再加上个陌离,好吧,她瞬间感觉自己根本就不是个人,而是个泥塑的娃娃,风一吹就倒不说,还一碰就碎。 见她满脸无奈之色,陌离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脸颊说:“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陪你过去了,那边房间很暖,进去以后记得把斗篷脱了,别一会儿再出了汗,着了凉。” 由于身体虚弱,风九幽最近常常出虚汗、冷汗,有一两个晚上把身上的衣服都给打湿了,陌离担心她一见到白沧海就把这事给忘了,就特意提醒了一下。 风九幽摸了摸身上披着的斗篷,觉得甚是好看,微微一笑道:“知道了,你去忙吧,不用管我,哦,对了,中午我让云姨准备了炉子,我们就在隔壁的饭厅和小玉他们一起用饭吧。” 许久不曾好好的跟大家一块坐下来吃个饭,风九幽倒是颇为想念那热闹的场面。 似乎觉得她头上只系了一根缎带太过于简单了,陌离就随手拿了一支梅花簪子横插在她的发间,稍微整理了一下说:“你喜欢就好,只是不要太累了,一会儿说话看着些时辰,不要太久了,也不要一直坐着,我怕你会受不了。” “知道了,走了!”怕白沧海等急了,风九幽答应过后就跟若兰一起走了,虽说今日她身上有了些力气,若兰还是不放心,一直都挽住她的胳膊,扶着。 经历了昨夜之事,白沧海醒来以后冷静了许多,知道自己一动就有可能失去孩子,她就直挺挺的躺在那里,除了眼珠子以外,她连根手指头都不敢动,所以,风九幽进来看到她的时侯,就觉得她特别特别的僵硬,就好像是被人定住了一样,甚是奇怪。 646.第646章 白沧海的决定 几步来到床前,脱下斗篷坐下,风九幽看着白沧海微微一笑说:“今日觉得如何?肚子还疼吗?” 白沧海亦是一笑,轻柔的道:“好多了,肚子也不疼了,小姐还好吗?昨日为我耗费了那么多的灵力,定是很不舒服吧。” 尽管孩子已经保住,可昨日的惊险却历历在目,曾经她以为自己和红拂若兰等人是不一样的,再亲近,再好,也是比不得她们的,可没想到生死关头,风九幽依然是义无反顾的救她,甚至一点也不顾及她自己的身体。 为她掖了掖盖着的被子,风九幽毫不在意的说:“没有不舒服,我挺好的,对了,若兰说你要见我,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是,有件事我想求小姐成全!”关于和骆子书一事,白沧海思付良久,翻来覆去的想过以后她做出了一个决定,一个关乎孩子和她以及骆子书一生的决定。 抬头看了一眼若兰,她立刻带着新派来伺候的两个宫女出去了,门关上的那一刻,风九幽淡淡的说:“你我名义上虽未主仆,我却把你当成亲妹妹一般,有什么事你只管说就是,不用说什么求不求的,说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客气下去就显得有些矫情了,白沧海想了想直接道:“花轿拦车那一日,我与他就已恩断义绝,此生也再不愿相见,虽然我现在有了他的孩子,但他是他,孩子是孩子,不能混为一谈,我和孩子也都不想跟他扯上任何的关系,所以,想求小姐同意让我跟云姨他们一起回到神乐谷去。” 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母爱的光芒出现在眼睛里:“现在我只想把孩子好好的生下来,让父母家人都放心,还请小姐无论如何成全我。” 流言蜚语已经伤害了白府上上下下的人十年,她没有办法再让孩子去承受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而她千疮百孔的心也无力再承受任何的风雨,此时此刻,她只想安安静静的离开,就像当年骆子书离开她时一样,悄无声息。 突如其来的决定完全是风九幽没有预料到的,她原本以为白沧海深爱着骆子书,即使没有孩子的存在,两个人把这重重误会解释清楚就能在一起,可没有想到她是如此的果断干脆,连一点点的机会都不愿意再给骆子书,看来,她的心真的被伤透了。 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静默良久,风九幽想到骆子书那伤心而痛苦的眼神,她决定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伸手握住白沧海的手,她语重心长的说:“跟云姨他们一起回神乐谷倒是可以,但是,沧海,你真的想清楚了吗?我能看的出来,骆子书他是爱你的,他当初不愿意娶你或许是有难言之隐,要不然这样好不好,你见他一面,当面锣对面鼓的和他说清楚,把心中……” 话未说完,白沧海就苦涩一笑,直接打断她的话拒绝道:“我知道小姐是为我好,其实,这些年,我也想过他或许是有难言之隐,可小姐,我累了,我真的累了,十年,我一直坚持着,不管别人怎么说,不管父母多么伤心难过,我全部视而不见,我一心一意的等着他来娶我,每一日都是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痛苦,太难受了,真的太难受了,我再也不要过那样的日子,再也不要承受那样的折磨,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情愿从来没有遇见过他。” 眼泪随着每一个字的落下而流出,痛了十年的心开始变的麻木,头戴凤冠,身披嫁衣,放下一个女子所有的矜持和自尊,她去找他,那一日,是她给他们彼此的最后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死心的理由,十年,一个女子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她给了他,还有那满腔的爱意,她也给了他,只可惜,他没有珍惜,而她也累了。 爱真的需要勇气,等待更需要耐力,十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早已将她的勇气和耐力耗尽。 活了两世的风九幽比任何一个人都能理解她的心情,因为她在雪山之巅时也是这样一直等待着父亲的出现,每一次的失望都让她特别的难过,也特别特别的伤心,那种永无止境的等待能把人给折磨疯,所以,她非常能理解她现在这种想要躲开一切,避开所有的心情,有时侯真的希望自己能像乌龟一样有壳,那样累了、痛了,都可以先躲到壳里去休息,去疗伤,去忘记。 不知不觉间空气也开始变的压抑和悲伤,风九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拿出自己的绢帕为她擦拭眼角的泪水:“你不愿,便不见,我绝不会勉强你,也不会放他进来,只是我能感觉到他是爱你的,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爱,所以,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真的不愿意再给彼此一个机会了吗?” 或许是这十年间真的太痛苦了,白沧海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声泪俱下的说:“不,不要,我和他已经一刀两断,我再也不愿意看到他,再也不愿意,呜呜……” 说着,说着,她又情不自禁的哭了起来,风九幽怕她情绪波动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连忙道:“好,不见,不见,沧海,你不要哭,也不要乱动,你冷静下来,要不然会伤到孩子的。” 不知从何时开始,孩子成了白沧海心中慰藉,她一听到风九幽的话就立刻闭上眼睛开始深呼吸,放空脑子逼着自己不去想骆子书,也不去想那充满疼痛的过去,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下来。 爱情的力量不可思议,母爱更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爱,白沧海为了留下腹中的孩子,非常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绪,加上风九幽在一边不停的安抚,很快,她的眼泪就止住了。 抱歉的看着风九幽,她红着双眼说:“小姐,我心意已决,也想的十分清楚,若小姐不愿意成全我,那我就等胎象稳了自己离开。” 647.第647章 昌隆悔婚 眉头不由自主的皱起,风九幽感到深深的无奈和无力,感情本就是两个人的事,她不愿意见,也不愿意说,那就是让他见了面也无济于事,不但无济于事,恐怕还会适得其反,可怎么办呢? 难不成就真的依她而言,送她离开吗?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一旦送她离开,那他们的缘分恐怕就真的尽了。 一时半会儿的想不出什么对策,风九幽只好先答应她,略作安抚让她宽心,还说雪天路滑,加上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完,曹碧云他们一时半刻的还不会走,让她静心养胎,耐心等待。 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白沧海很了解,就算是曹碧云他们现在能走,她也是走不了的,所以,开心之余她点头答应,并且保证自己不会再胡思乱想,一定好好的养胎。 再次从她脸上看到笑容,风九幽很是欣慰,觉得总算是还好,还好把孩子给留住了,要不然她死活不要这个孩子,自己也不可能强迫她,更不能逼她,所以,还好,还好! 做了决定,白沧海的心情好多了,二人说了一会儿子话,她就把放在床头的那两件小衣服拿了出来,献宝似的给风九幽看:“小姐,你看,这是云姨昨儿拿给我的,小孩子的衣服,可漂亮了。” 上一世风九幽怀孕之时,也曾亲手给肚子里的孩子做过衣服,如今再看到这么小的衣服,真是恍如隔世,伸手接过,心中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咸,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滋味,强颜欢笑连连点头说:“嗯,很漂亮,等过些日子你能下床了,可以出去逛逛,买些小衣服、小鞋子什么的。” “不用,我在家时有跟母亲学过女红,我可以自己做,云姨说她会教我的。”说话间,白沧海又拿起一件小衣服展开看了看,觉得真好看,自己的孩子要是穿上肯定会更好看。 满是母爱的笑容刺的风九幽双眸生疼,曾几何时她也曾似白沧海这般,拿着那小小的衣服欣喜若狂,满心期待,期待自己的孩子可以顺顺利利的来到这个世上,可到最后孩子被生生的扯了出来,还未来得及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他就被尚君墨给活活的摔死了。 一想到那惨不忍睹的一幕,风九幽的心都在颤抖,那撕心裂肺的疼,即使过了一世她都还清楚的记得,恍如昨日,双拳紧握成拳,指甲立刻划破掌心,而那被深埋在心间的恨也立时冲了上来,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尚君墨,我一定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两滴清泪不知不觉的夺眶而出,风九幽恨的咬牙切齿,沉浸在幸福中的白沧海突然看到她落泪,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小姐,你,你怎么哭了?” 瞬间回神,把眼泪不着痕迹的拂去,风九幽微微一笑道:“替你高兴,沧海,你父母若是知道你有孕了,一定也会热泪盈眶的。” 心绪不宁,风九幽赶紧调整,而白沧海则拿着那两件小衣服高兴的说:“嗯,我母亲最喜欢孩子了,要是知道我怀了身孕,一定会特别特别的高兴,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他们。” 端起白玉茶盏喝了两口水,压下心中的不适,风九幽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一个姿势躺久了,白沧海有些难受,慢慢的侧起身子笑着说:“胎像不稳,我怕现在告诉他们,万一以后再掉了,那岂不是空欢喜一场,所以,还是等过两个月胎象稳了再说吧。” 正准备夸她思虑周全,若兰就走了进来,恭敬的禀报道:“启禀小姐,青檀求见!” 闻声望去,风九幽淡淡的说:“可知所为何事?” 若兰知道风九幽并不想见北国之都的人,进来之前特意问了清楚,据实以禀道:“青檀神色慌张很是着急,说是为了昌隆国悔婚之事。” “悔婚?”眉头紧蹙,风九幽不明其意,看若兰欲言又止,她便扭头看向白沧海说:“说了这么久的话你也累了,休息吧。” 白沧海柔顺的说道:“是,小姐!” 话落,风九幽就站了起来,若兰把斗篷重新给她披上,又把暖手套给她戴上,然后扶着她的胳膊就朝门外走去了。 前脚刚踏出内室的门,风九幽后脚就轻声问道:“悔婚是怎么回事?” 若兰一边扶着她向前继续走,一边低声道:“据扶苏刚刚调查所知,尚君墨入了黎城之后就去了驿馆,未见到紫炎就跟青檀说两国联姻取消,命北国之都的迎亲队伍即刻离开昌隆。” 大吃一惊,风九幽停下脚步看着她,不敢相信的问道:“取消联姻?为什么?” 刚知道的时侯若兰也不相信,要知道昌隆皇帝可是贪得无厌的,吃进去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轻易的吐出来,再说,那可是五座城池和一颗清灵果啊,他不可能随随便便的就舍得的。 可事情就是如此,昌隆皇帝不但把当初和紫炎签署的联姻协议让尚君墨带了过来,就连清灵果也一并带了过来,取消两国联姻之心,可谓是非常的坚定。 还未来得及回答,青檀就在孟五的阻拦下横冲直撞的跑了过来,噗通一声跪下道:“青檀参见王后,王后万福金安!” 孟五也立刻跪下请罪道:“请小姐……” 话刚出口,风九幽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说:“无碍,你下去忙吧。” “是,小姐!”孟五站起身,转头离开了。 低头打量青檀,只见她不止行色匆匆,就连梳的十分整齐的头发都乱了,秉着急事缓办的心态,风九幽不紧不慢的说:“起来吧!” 冰冷的声音似一盆冷水泼在了青檀的头上,浇灭了些她心中的着急,缓了一口气,恭敬的道:“谢王后!” 言罢,风九幽入了正厅,而青檀也连忙跟上。 片刻后,若兰扶着风九幽在正厅的主位上坐下,青檀则又噗通一声跪下道:“请王后息怒!” 648.第648章 再见尚君墨,撕 抬头看了她一眼,风九幽慢慢的褪下手上戴着的暖手套放到桌子上,不温不火的说道:“你不顾阻拦闯进来见我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风轻云淡的语气听在青檀的耳朵里却是如临大敌,诚惶诚恐的说道:“回王后的话,是,也不是,奴婢知道红拂中毒令王后非常生气,但红拂中毒乃是是岳小姐一手所为,奴婢已经惩处了她,还请王后息怒,不要因此而取消两国联姻。” 在未完全把事情弄清楚之前,风九幽只有先套她的话,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说,抬手端起若兰送来的热茶,漫不经心的说:“靖王爷是这么跟你说的吗?” 心中着急,乱了心神,青檀不似往日那般伶俐,回禀道:“回王后的话,不是,靖王爷说王后父亲出了意外,在迎亲的当晚,薨,昌隆有俗,国丧五年内不准嫁娶,而家丧则是三年,王后父亲突然离世,故不能嫁娶,可两国联姻已经达成,都主也已亲迎王后出府,而且又是在家丧之前,怎么能以此悔婚呢?” 想到北国之都形势严峻,千年浩劫又即将而至,说到最后青檀显的非常激动,也很生气,为了能与昌隆达成联姻,紫炎可谓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可如今眼见就要成了,他们竟然反悔了。 一番言辞让风九幽瞬间明了,轻挑眉头颇为惊讶,原先她以为尚君墨追来,不过是想从自己这里确认风家是不是真的没有了,或者是得到金玉楼的位置,没想到竟然是来悔婚的,看来,比着北国之都的五座城池和清灵果,皇帝更看重风家富可敌国的金银珠宝啊。 也是,清灵果再好也不是金子银子,而那五座城池再大,也没有珠宝,反过来还要派兵进去,还要拿银子出来供养,不像风家的家产,随便拿出来都足够他养活几十万大军,而且还不是养一两年,可以养上十几年,这么大一笔银子,换了谁怕都是要悔婚的吧。 昌隆皇帝虽然并不相信风青山已经死了,但他又一时半刻的找不到他,在这种情况下,他想得到风家的那些金银珠宝,就只有找他的两个女儿,风芊芊不知所踪,只剩下一个风九幽,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把她控制在手中,就像这些年控制风青山一样。 迟迟未听到她言,青檀悄悄的抬起了头,见风九幽一脸凝重的样子又说道:“奴婢斗胆,请王后恕罪,王后与都主虽然还未行大婚之礼,但在昌隆已经行过出嫁之礼,俗话有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还有收回的道理,更何况,两国联姻天下皆知,大婚之事也皆已准备完毕,只等着王后入都城完成大礼,若王后此时悔婚,都主将如何面对天下人?又如何面对北国之都的子民?” 话音未落,门口又出现了不速之客,只见身着黑色软甲的黑骑卫分成两队,左右把孟五等人给隔开,而头戴恶鬼面具的尚君墨则从中间走了进来,隐在暗处的哑鬼并不知道他是谁,正要现身阻拦,风九幽就看了一眼他隐身的方向,不着痕迹的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哑鬼也对风九幽有了一些了解,二人之间也有了一些默契,心领神会后他又退回了原位,安静的待着,仿佛与空气融入了一体,让人丝毫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人未到,声已至,只听尚君墨不怒自威的说:“如何面对天下人以及北国子民,那是紫炎该考虑的问题,你一个小小的青右使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擅闯郡主府邸,真是放肆,来人,把她立刻给我赶出去。” 令出人动,守在门口的其中两个黑骑卫即刻就走了进来,二话未说就要把青檀给架出去,表面上青檀只是北国君王身边的内侍,一个小小的右使,可她乃紫炎心腹,手中不但握着几百上千的巫卫,还掌管着北国之都所有的禁军。 好不容易才见到风九幽,未得到明确的答案之前,青檀其会就这样离开,最主要的是此事关系重大,若不及时补救,那等到紫炎归来为时已晚,不管是作为迎亲队伍的首领,还是作为紫炎的右使,她都必须要跟风九幽解释清楚,让她知道北国之都上上下下都是希望她入都城的,也都以她为尊,以她为敬。 正准备出手反抗,风九幽就开了口,语气清幽透着无尽的寒意,不缓不慢的说:“许久不见,靖王爷还是如此威风,青檀擅闯山庄乃是放肆,那么请问靖王爷带着满是杀气的黑骑卫冲到这山庄里来,又是什么?” 心中咯噔一下,尚君墨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黑骑卫,如此威风,这是在讽刺自己吗? 随即收回视线冷冷一笑,衣袍一挥煞有气势,尚君墨翩翩落座不以为意的说:“年关将至,黎城内外匪盗猖獗,本王今早入城得知九表妹未住在驿馆,而是来到了这偏僻的山庄之内,十分担心九表妹的安危,就不请自来了,还请九表妹勿怪!” “这么说靖王爷是来保护我的?”即使隔着一张面具,风九幽的心中依旧恶心不止,上一世她就知道他乃巧言善辩之徒,没想到这一世也一样,无耻就是他的代名词。 没有了从前的爱怜,尚君墨对风九幽只有恨和强烈的占有欲,他拿出一把匕首来回的摩挲,淡淡的说:“自然,九表妹住在这山庄之中,没有兵马护卫,那怎么能行呢,所以,本王决定命黑骑卫入山庄,一日十二个时辰保护表妹的安全。” 心中冷笑,风九幽不动声色,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是喜是悲,是怒是恨:“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靖王爷似乎刚刚说这是我的府邸吧?” 并无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尚君墨点了点头说:“表妹住在这里自然就是。” 端起桌上的茶盏重重的放下,啪的一声后,风九幽冷若冰霜的说:“即是我的府邸那就请靖王爷不要指手画脚了,我对杀气素来敏感,一感觉到就本能的想灭掉。” 649.第649章 你不伤心吗? 不是不愿,不是不喜,更不是直接赶出去,而是杀了,直截了当,干脆利落! 对于风九幽杀伐果断的性子,尚君墨早就领教过了,一点也不惊讶,不怒反笑道:“看来表妹不但医术了得,就连功夫也是不错呢,不过,再不错也是双拳难敌四手,黑骑卫身上虽然杀气很重,却能保表妹无忧,所以,还是留下来吧,表妹若是不喜他们身上的杀气,本王直接命他们守在山庄外就是了。” 为了防止风九幽会像风青山那样凭空消失,尚君墨只有让黑骑卫一直守着她方才放心,所以,他之前并不是突然而至,而是有备而来。 想到陌离坠崖正是拜这些黑骑卫所赐,风九幽破天荒的同意了,淡淡的说:“既然靖王爷盛情,那就让他们留下来吧,不过,取消联姻之事,靖王爷是否应该先告知一下我这个当事人呢?” 作为女子,有时侯风九幽真的觉得悲哀,婚姻素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个人素未谋面就成婚已是让人觉得难以接受,而她倒好,与北国之都的联姻自始至终都没有人问过她的意愿,更没有人关心过她的幸福,现在就连悔婚亦是她最后一个才知道,不得不说做女子悲哀,做皇家的女子更悲哀,而跟皇家有牵连的女子亦逃不过被人摆布的命运,来来去去不过都是为了利益罢了。 尚君墨略作思考,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此时来正是为了此事,天干物燥容易起火,表妹离开京城的那日夜里,风府就起了火,一夜之间烧的只剩下灰烬,而姑父也不幸葬身火海,父皇与本王得知此事都深感心痛,故命我来追表妹,解除婚约,回京为姑父办丧守灵。” 这时,尚宇浩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黑骑卫就知道尚君墨来了,几步走到他面前道:“二哥昼夜赶路甚是辛苦,这会儿不在驿馆中休息,怎么到山庄里来了?” 说话间,他在尚君墨的对面坐了下来,扭头看了一眼风九幽,眼中满是关心之意,似乎在问:九表姐,你没事吧? 尚君墨高傲自大,从来没有把无所事事的尚宇浩放在眼里,更没有把他当成弟弟,所以,对于他的话几乎是充耳不闻,也懒得理会。 风九幽递了个眼神过去示意自己无事,便看向尚君墨道:“父亲身故,我作为女儿自是要为他办丧守灵,可两国联姻不是儿戏,而我的婚姻大事更不是儿戏,既然圣旨已下就没有再……” 话未说完,尚君墨就打断了她的话,直直的看着她,有些奇怪的问道:“表妹不伤心吗?” 端起茶盏,风九幽微微一笑道:“该伤心吗?” “难道不该吗,要知道葬身火海的不是别人,而是表妹的亲生父亲,我的姑父。”加重父亲二字,尚君墨刻意的提醒道。 抬起手中的茶盏送到嘴边,优雅的喝了两口,风九幽放下手中的茶盏道:“心在肉和骨之间,伤不伤的并不是眼睛能看到的,有些人伤心会落泪,而有些人伤心只会笑,而我,确实不太伤心,数月之前,风青山将我拒之门外,我与他早已断了父女之情,如今他死了,我会为他守灵,却不会为他伤心,更不会为他落泪。” 对于父亲,风九幽的心彻彻底底的死了,她不再恨他,也不再怨他,更不会再为他流一滴眼泪。 恩怨分明,冷静沉稳,如果不是因为清楚的知道她不喜欢自己,又对自己下了毒,尚君墨一定会特别特别的喜欢她,也会把她娶回家,善待之,只可惜,仇恨的种子早已在心中发了芽,而风九幽也因杀子之仇,恨他入骨,他和她之间注定成为仇家,而且还是不共戴天的仇家。 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尚君墨冷冷一笑道:“第一次见面就知道表妹与一般的大家闺秀不同,不曾想却是这般冷血无情,看来,雪山之巅真的是个很神奇的地方,不但千年寒冰不化,就连人在上面住久了,也潜移默化的变成了冰,无心无情,无爱无恨。” 风九幽沉默未语,因为尚君墨说的没错,雪山之巅真的很冷很冷,冷的她的心都不知何时变成了冰,不过,再冷也没有风青山的心冷,寒的她都死心了。 尚宇浩本就十分的不喜欢尚君墨,如今见他对风九幽明嘲暗讽,就慵懒的靠在椅背上说:“九表姐貌美如花,倾国倾城,岂是那些庸花俗柳能比的,更何况,人死不能复生,九表姐就是再伤心,再难过,姑父也是活不过来了。” 闻声扭头看向他,尚君墨嘴角上扬,眼中满是不屑之色:“是啊,就像三弟一样,即使五弟再怎么伤心,他也不可能再活过来了。” 心中一顿,袖子下的手亦是一紧,尚宇浩脸色大变,眉眼之间怒意横生,风九幽怕他沉不住气会提早泄露出陌离还活着的消息,便站起身道:“我累了,就不奉陪了,小五子,你要吃的栗子糕已经做好,来我房里拿吧。” 话落,不待众人反应过来,风九幽就抬步离开了,而尚宇浩也紧跟其后的走了。 尚君墨来此只是想看看她的反应,并且告诉她取消联姻之事,目的达到也并未起身阻拦,倒是青檀见她离开,情不自禁的连着叫了几句王后,风九幽恍若未闻,直接出门左拐回了自己的院子,入了自己的房间。 纵然风九幽从来不曾想过要嫁给紫炎,成为北国之都的王后,却也并没有想过要取消两国联姻,要知道她火烧风府以及送风青山离开,兜了这么大一圈就是为了让整个风家彻底摆脱昌隆皇帝的控制,远离京城,眼看着就要成了,怎么能让尚君墨破坏掉呢,更何况,她现在一心一意的只想跟陌离在一起,怎么可能再回到昌隆京城去呢,所以,她绝不能就这么如了尚君墨的意,也不能如了昌隆皇帝的意,她要他们永远失去风家这棵摇钱树,聚宝盆。 650.第650章 大兵压境 风九幽离开后不久,尚君墨就站了起来,几步来到青檀面前居高临下的说:“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个北国之都的人出现在这里,也不想再听到你那些胡言乱语的话,尽快离开黎城,离开昌隆,否则,我不介意亲自送你们出去。” 言罢,尚君墨抬腿离去,两个黑骑卫也立刻上前来,青檀知道今日不可能再见到风九幽,便一把打开那两个黑骑卫伸来的手,怒道:“拿开你们的脏手,我自己会走。” 语毕,她一挥身上披着的披风就转身离开了,两个黑骑卫彼此对视一眼,马上跟了出去,而其他的黑骑卫也奉尚君墨之命全部退出了山庄,在山庄外分散开来,把整个山庄给团团围住了。 前脚刚刚踏入房间,风九幽就吩咐若兰去偷偷的找青檀,让她把自己的意思转告给紫炎,并且嘱咐她一定不要让尚君墨及他的人看到了,若兰领命而去后,她又唤来了扶苏和君梓玉,将联姻取消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们后,又跟他们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局势,并且清楚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沉默良久,三人各抒己见,几番商议过后他们决定近两日就让梅青等人离开黎城,前往神乐谷,想要放手一搏,就要先解决了后顾之忧,梅青等人乃是她的亲人,她必须要先保证他们的安全。 想到山庄外的黑骑卫,风九幽还是不放心,扭头看向扶苏道:“尚君墨有备而来,我们绝不可掉以轻心,天一黑你就立刻出城回神乐谷,安排人在黎城的十里外接应,务必保证梅叔他们的安全,绝不可有任何的差池。” 扶苏起身拱手行礼,恭敬的道:“是,请小姐放心,我必派出神乐谷中最精锐的队伍接应。” “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也是时侯该拉出来看看成效了。”由于抽不开身,风九幽到现在都没有去过神乐谷,更没有见过骆子书为自己精心训练的兵马,上万人,挨个站在一起,一定有很多很多人吧。 或许是瞧不上尚君墨的原因,君梓玉懒散的躺在贵妃榻上,不以为意的说:“不过是送梅叔他们去神乐谷而已,看把你们给紧张的,不用扶苏回去接应,只需我跟兄弟们发个信号就够了,他们出手绝对能把梅叔等人安全送达。” 风九幽微微一笑,把写给西灵瑞的信折好,递到扶苏的面前说:“一会儿你去厨房把云姨做好的糕点拿上,把这信和糕点一并交给西灵瑞的人,让他带回去。” 扶苏伸手接过点了点头,风九幽起身走到火盆前坐下说:“你的人出手我自是放心,但你可曾想过,一旦和尚君墨的人遇上将会如何?你待我如家人,我心中清楚,可你并不单单只是我的家人,你还是青龙帮的帮主,还是上官姑娘的夫婿,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并不只是你自己,还有青龙帮,虽说青龙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帮中兄弟众多,可跟朝廷作对亦不会讨到什么好果子,所以,你的心意我领了,今夜你就和扶苏一起离开黎城,回青龙帮吧。” 君梓玉一听这话就腾的一下坐了起来,脱口而出道:“不行,就算你不用我帮忙,我也不能在这个时侯离开你,尚君墨有备而来,紫言也不是什么好打发的主,清灵圣女对北国之都来说有多么重要,你我都清楚,取消两国联姻绝非一句话两句话的事,紫炎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且据我所知,北国之都的十万精兵已经来到了三国交汇之处。” 此事风九幽昨日就已经知晓,其实,大兵压境的又何止是北国之都,东凉亦是如此,陌离深爱着自己,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入北国之都,那怕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会嫁给紫炎,他也不愿。 加了一块炭进去,风九幽语重心长的说:“正因如此我才要你离开,现在外人并不知道你和我的关系,一旦打起来或者是别的什么,也不会跟青龙帮扯上半点关系,而我亦会心安。” 君梓玉就知道她是这个意思,烦躁的站起来来到火盆前,在她对面坐下道:“你是安心了,可我的心要怎么安呢,当初雪老救我时,就曾经要我发誓,倘若有一****有性命之危,我就是拼上一死亦要保你一命,可如今危险真的来临,你却要我当逃兵,把你置于险境之中,先不说我是否对得起雪老的救命之恩,就是我自己的良心也不安呐。” 风九幽顿时皱眉,看着他极为认真的说道:“我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紫炎是不会让我死的,还有尚君墨,他在未得到风家的那些金银财宝之前,也是绝不会让我死的,所以,这一点你完全不必担心,就这么定了,你晚上和扶苏一起离开,过了年就要成亲,上官姑娘定是盼着你早日回去的。” 瞬间,君梓玉有种想打人的冲动,狠狠的瞪了风九幽两眼站起身,怒道:“己不所欲勿施于人,小九,你真让我伤心,我告诉你,腿长在我身上,我要走就走,我不走就不走。” 话音未落,他就气冲冲的拂袖而去了。 对于他固执而孩子气的举动,风九幽又是欣慰又是无奈,任何人在困境之时都希望有人帮助,可现在不是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吗,再说了,青龙帮乃是上官老帮主的心血,又是他那些江湖兄弟的家,若因自己而跟朝廷作对,那以昌隆皇帝的行事作风必会赶尽杀绝,到时,岂不是因小失大,又会弄的许多人流离失所,甚至丢掉性命。 扶苏见她愁眉不展,心中颇为担心,便道:“小姐不要生气,梓玉也是因为担心小姐才会这样的。” 收回视线,风九幽低头沉思片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我怎么会生他的气呢,唉……你帮我去劝劝他吧,另外,告诉梅叔他们不要带太多东西,后天夜里悄悄出城,回神乐谷。” 651.第651章 一切有我 “是,小姐!”应声过后扶苏起身离开,而风九幽则看着那盆中的炭火怔怔发呆,愣愣出神。 看尚君墨对青檀的态度,昌隆皇帝取消联姻的决心十分坚定,而看青檀的态度,他们即使离开黎城,离开昌隆,紫炎也必是不会答应的,两国的关系由好变坏,说不定会有一场大战要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自己是否要从中捞一些好处呢?又或者说趁机催化一下昌隆的内乱,让自己那所谓的皇帝舅舅和表哥们早日兵戎相见,挥刀相向? 上一世,尚君墨是在和自己成亲的第三年登基为帝的,如今不过刚刚到了成亲的日子,如果内乱发生,那么还会是他登基为帝吗? 重生以后,这一世的事情和上一世的事情有好多好多都不一样,但又不是完全不一样,所以,风九幽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思绪翻飞之间,陌离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便脱下身上的斗篷放到架子上,然后悄悄的来到了她的背后,伸手从后面拥住她,轻柔的道:“在想什么?” 他才靠近,一股淡淡的雪莲清香就扑鼻而来,风九幽柔顺的靠在他怀里,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说:“在想这天什么时侯会出太阳,这场大雪又何时才能化去。” 情不自禁的把脸往她的脖子里蹭了蹭,陌离忍不住的亲了亲她,温柔如水的说:“是太冷了吗?” 翻身从正面搂住他的脖子,风九幽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她的胸口,悠悠的说:“不止是冷,还有些烦,化雪以后湿哒哒的,到处都是泥泞,看着就让人不快。” 头一回感觉到她的烦躁,也是头一回听到她似撒娇一般的嘟囔,陌离有些担心,来回的抚摸了两下她的后背,轻声安抚道:“既然看着不快,那我们就不看,等我们离开的时侯,我就抱着你,你就闭上眼睛,这样就看不到了。” 用力的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风九幽有些烦乱的心慢慢的静了下来,将头埋进他的心口,嘟囔了一句说:“你会看到!” 地上凉,陌离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几步走到床前坐下,双手捧住她的脸,深情款款的说道:“没有关系,我愿意在你不想看任何东西的时侯,成为你的眼睛,你的双腿,为你指引方向,走过泥泞,越过坎坷,直到见到太阳,走上平坦的康庄大道。” 温柔的眼眸似是能溢出水来,风九幽鼻头发酸,喉头哽咽,饱含深情和感动的叫了一句:“陌离!” 话落,她又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想到上一世他也是这般深情,风九幽的心万分动容。 陌离,我何其有幸能两生两世都得到你的爱,你的深情! 知道尚君墨的到来让她感到不安,陌离紧紧的回抱住她,柔声细语的抚慰道:“九儿,不要怕,一切都有我呢,你什么都不要想,安心养病就是。” 如果说先前那些话让风九幽感动万分,那此时此刻在听到这些话后,她感动的无以复加,内心的幸福感也达到了一个顶点,她一直都知道他是个温柔而暖心的人,也一直都知道他是一个可以依靠,可以托付终生的男人,或许自己真的应该早早的嫁给他。 热泪盈眶,喜极而泣,风九幽悄悄的抹去眼角处落下的泪水,又紧了紧搂住他的手,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陌离微微一笑,又来回的抚摸了两下她的后背说:“进来的时侯云姨说午膳准备好了,炉子也点上了,五弟他们也都过去了,我们也过去吧。” 与此同时,曹碧云也走到了门口,轻轻叩门道:“启禀小姐,午膳准备好了,可是现在用饭?” 风九幽松开搂住陌离脖子的手,淡淡的说:“知道了,马上来!” 言毕,她就要从陌离的腿上下来,可谁知,腿才抬起陌离就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带着浓情蜜意的吻随即落下,时而轻如羽毛,时而如狂风暴雨,一遍又一遍,翻来又复去,辗转反侧欲罢不能,仿佛怎么都不够似的。 想着一会儿还要见人,未过多久风九幽就轻轻的推了推他,陌离恍若未闻,不但不离开,还刻意的加深这个吻,心中无奈觉得他就像只偷腥的猫一样,只要逮到机会就恨不能把自己给吃了,扭头躲开,喘息着道:“要吃饭了,我们出去吧。” 唇瓣的离开并没有能阻止陌离,他情难自禁的咬住她的耳垂,亲吻她的脖颈,是要吃饭了不假,但他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好好的亲吻她了,所以,他临时决定先把自己喂饱再说。 由于风九幽最近身上都无力,又一直昏昏沉沉的,陌离虽然都有亲她,却不敢似从前那般随心所欲,好不容易见她今天稍微好了一些,他誓要把这些日子的给补回来。 不知何时,他如玉的手钻进了她的衣服里,在她长如水蛇一般的腰上来回的抚摸,风九幽受不了这样的爱抚,一下按住他的手说:“别,别这样,陌离,别这样。” 本是阻止的话语,因为软绵无力而变成了欲拒还迎,听在陌离的耳朵更像是在邀请一般,看着她因害羞而变红的脸颊,陌离更加的着迷,痴痴的望着她,再次以吻封缄,柔情似水间一遍遍的呼唤她的名字,似要将她刻入心骨,埋入心脏。 不过片刻之间,风九幽就被吻的意乱情迷,心中想要阻止他,可身上却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到最后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或许是情难自控,或许是一定要在她的身上留下印迹,一番缠绵悱恻的亲吻过后,他又开始咬她,从耳朵后到脖子处,又到锁骨旁,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直到那些吻痕似梅花开遍方才罢休。 不知是不是被咬多了的原因,这一次,风九幽并没有感觉到很疼,不过,对于他的这一举动还是很不能理解,觉得这种极具占有欲的做法,真不像是他的风格,也与他的温润如玉很不相配。 652.第652章 换个地方 透过铜镜看到那些吻痕,陌离十分满意,也笑的像只狐狸,一边拿起玉梳为风九幽重新梳理被他弄乱的头发,一边看着她发自内心的说道:“九儿,你好美!” 娇嗔的瞪了他一眼,风九幽微微仰头拉开衣领看了看,有些郁闷的说:“你就不能换个地方咬吗?这么显眼,一会儿还让我怎么见人啊。” 虽说现在已经是隆冬时节,衣服的领子也比夏日里的要高,可是,陌离在她耳后也都留下了吻痕,只要稍微走近看,一准儿就能清楚的看到,先前君梓玉为这事就经常打趣她,如今这一脖子出去,估计以后每天都要被他取笑,还有小五子和若兰他们,估计就是明着不说,也会暗地里偷笑。 其实,陌离就是为了让人家看到才专门挑显眼的地方咬的,他这是在无声的告诉每一个人,风九幽是他的女人,所以,他怎么可能会换地方呢。 佯装听不懂的样子,陌离微微一笑,一边拿着缎带帮她把头发绑起来,一边柔柔的说道:“偏厅没有房间里暖和,就不把头发绾起来了,全部披着吧。” 由于风九幽一直怕麻烦,都很少正正经经的把头发绾起来,加上又不见外人,她倒是没有意见,左右拉了一下衣服的领子,眉头紧锁有些郁闷的说:“你喜欢就好,不过,我这脖子到底怎么办啊,你看,衣领根本就遮不住。” 见他一副笑眯眯得逞的样子,风九幽急了,直接转身回头拉住他的手,拉好自己的衣领给他看。 心中窃喜,陌离对于她脖子上的吻痕毫不在意,放下手中的玉梳,双手捧住她的小脸又蜻蜓点水的亲了一口,柔情似水的说道:“都是自家人,看到就看到了呗,更何况,这也从侧面证明了我们的感情好,他们是羡慕、嫉妒才会打趣你的,不必在意,随他们去就好了。” 再怎么高贵冰冷,却到底还是女儿家,风九幽拉下他的手重新照了照铜镜,觉得真是太显然了,便道:“说是这样说,可被人看到总是不好,再说了……算了,我不去吃饭了,你自己去吧。” 登时一愣,陌离蹲下身抱住她说:“那怎么行,五弟他们今日特意出城打了些野味回来,说是给你尝尝鲜,你要是不去他肯定会来找你的。” 野味确实令人垂涎欲滴,可比着脖子上这些一时半刻消不下去的吻痕,风九幽想想还是算了,扭头看他浅浅一笑说:“你就跟他们说我不舒服就行了,一会儿云姨会帮我送饭进来的,时辰不早了,你快去吧。” 说曹操,曹操到,房间内话音未落,尚宇浩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进来,只听他说:“九表姐,你能快点吗?叫花鸡一冷可就不好吃了,快点出来吃吧。” 闻声回头,陌离站起身淡淡的说:“知道了,换好衣服就过来。” 说话间,陌离就几步走到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袱,那是他昨天晚上从外面回来时带进来的,径自打开包袱看了看,微微一笑便又回到了风九幽的面前,把包袱放到她的腿上说:“这是在东凉时就准备送给你的礼物,打开看看可还喜欢?” 除了在东凉分别时收到他送的定情信物金丝流光镯以外,这还是风九幽和他在一起后第一次收到礼物呢,有些惊讶,有些欣喜,有些期待,抬头看了他一眼便打了开来,只见一件大红色的披风出现了,长至膝盖,连有帽子,红色的披风边上全是纯白色的毛毛,摸上去甚是柔软暖和,而披风上面也有用金色的丝线勾勒出时下最流行的图案。 只一眼风九幽就喜欢上了,抬头看他甚是欢喜,发自内心的说道:“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 一直以来都见她穿浅色的衣服,买的时侯还犹豫了一会儿,如今看她是真的喜欢,陌离也就放心了,拉着她站起身道:“喜欢就好,来,我为你穿上。” 语毕,他便拿过衣服展开,亲手为她披上,风九幽肤如凝脂很是白皙,在大红色的映衬下更显美丽。 系好带子又略作整理,陌离拿过一面小小的铜镜照着她说:“看看,可还满意?” 纯白色的毛毛刚好把脖子整个围住,而犹如锦缎般的长发也全部披在肩膀上,刚好,把所有的吻痕全部遮了起来,风九幽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向前一步走,把陌离手中的铜镜给拿走,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说:“有衣服你也不早点拿出来,害我一直担心,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嘟起的嘴唇惹人无限怜爱,陌离又情不自禁的吻了她一下,搂住她的腰身说:“早拿出来岂不是就看不到娘子生气的模样了,不过,娘子生气的样子真是可爱,都让为夫舍不得把衣服拿出来了。” “油嘴滑舌!”轻轻的推开他,风九幽又照了一下那面大大的铜镜,见那些吻痕都被毫无遗漏的遮住,便走到放衣服的架子前,把陌离先前脱下的斗篷给拿过来,亦亲手为他穿上:“出去吧,要不然他们该等急了。” 陌离点头同意,系好斗篷的带子以后就揽住她的腰出门了,小五子一直没有离开,见二人如胶似漆的走出来,不禁轻挑眉头,连声啧啧啧的说道:“都说女子爱红装,我还不知道为什么,今日一见九表姐,啧啧啧,真是把那盛开的红梅都给比下去了,跟天仙下凡似的。” 突如其来的夸赞让风九幽有些不好意思,扭头看向院子里的红梅说:“贫嘴,饿了,走吧!” 陌离知道她害羞了便赶紧转移话题,问起了尚宇浩别的事情,三人一边聊天一边朝着饭厅而去了。 知道今日风九幽想热闹热闹,曹碧云就特意准备了许多好吃的,而扶苏和哑鬼以及君梓玉都来了,还有刚刚能下床的红拂也出现在了偏厅之中,见到风九幽进来,除君梓玉以外的人全部都站了起来,红拂更是噗通一声跪下道:“奴婢给小姐请安,小姐万福金安!” 653.第653章 斗出来的友情 突入其来的大礼让风九幽顿时一愣,也很是不解,似乎并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就道:“好好的怎么突然行起大礼来了,你身子刚刚好些,地上凉,快起来吧。” 听闻中毒之时风九幽全力而救,红拂心中说不出的感谢和感激,叩首不起,伏头在地,十分诚恳的说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还请小姐受奴婢三拜。” 由于并不是在京城中长大的,风九幽对于跪拜之礼一直不喜,觉得跪来跪去甚是麻烦,连忙阻止道:“不用,你……” 本想弯腰将她扶起,那想到曹碧云就走了过来,阻止她道:“小姐就让她磕吧,不磕完这三个头,她心不安,我和她爹亦睡不着。” 原来,自打知道女儿是中了情思豆的毒才会做出了那些糊涂事,梅青夫妇就没有再责怪于她,反而还跟女儿道了歉,并将情思豆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红拂听过以后久久无言,深爱着紫炎的她其实并不是太相信母亲的话,不过,能因此跟父母改变关系,她的心中还是比较欢喜的,所以,按照母亲所言她给风九幽下跪行礼,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为了让他们都安心,风九幽没有再阻止,而是安安静静的受完了红拂的大礼。 礼毕,风九幽亲自弯腰将红拂扶起,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红拂一番说:“虽然毒已解,但还是要多休息,等过两日出了黎城,我便安排你去雪山之巅,师父来信说望天涯下的水确实有让人忘情的功效,说不定能解你身上的情思豆。” 心中一震,顿时一愣,红拂脸色大变,脱口而出道:“去雪山之巅?” 风九幽以为她是欣喜过了头,也未多想,点了点头说:“是,师父和师娘已经在回雪山之巅的路上,有他们在,就算那水解不了情思豆,师父也会想办法配出解药来的,你不必担忧,更不要害怕,师父的脾气虽然有些古怪,却是很好的人,莲姨也在,她会照顾你的。” 看她们说个没完没了,君梓玉有些烦了,抬起筷子敲了两下碗,很是不悦的说:“你们能不能饭后再说啊,我要饿死了。” 尚宇浩亦连忙附和道:“是啊,九表姐,先吃饭吧,我和小玉子今天去打了野鸡,在外面的院子里挖土烤的,可香了,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知道二人是天大地大,美食最大,风九幽微微一笑说:“好,先吃饭,云姨,你们也一起坐下来吃,哦,对了,梅叔呢,怎么不叫他一起来吃饭?” 说着,陌离就拥着她在凳子上坐了下来,曹碧云即刻上前准备帮她脱下披风,抬起手的同时说:“后天就要回神乐谷,他正带着人收拾东西呢,还有嫁妆里的一些东西,准备先找个地方放起来,等过段时间再回来取。” 一见她的手伸过来,风九幽马上就捂住了自己的脖子,有些紧张的说:“这里有些冷,不用脱了。” 伺候她久了,曹碧云自是知道她怕冷的的,也未多想便收回手就去端水给她净手。 才转身离开,风九幽就暗暗松了一口气,娇嗔的瞪了一眼陌离便收回视线道:“既如此,那就晚上给梅叔叔他们也准备些炉子,天冷,吃这个暖和。” 陌离心中甚是欢喜,瞪他跟夸他似的,放在桌子下的手又不老实,有意无意的在风九幽的掌心划来划去,弄的风九幽痒痒的不行,却又拿他没有半点办法,好在,曹碧云很快就端着水走了过来,捞起热水中的锦帕拧干,恭敬的递到她的手里说:“是,小姐,晚点我就去准备。” 伸手接过擦了擦手,又随即递到了陌离的手里,他也不嫌弃,直接就擦了擦手,然后又重新递回到了曹碧云的手中,淡淡一笑道:“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云姨辛苦了!” 二人恩爱的动作已经让曹碧云愣住,再听到他暖心的话语,更是受宠若惊,接过帕子放到盆中,和蔼可亲而又十分恭敬的说:“只要殿下和小姐爱吃,奴婢就不辛苦,煮的差不多了,殿下和小姐动筷子吧。” 陌离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然后拿起筷子开始帮风九幽夹菜,君梓玉淡淡的扫了风九幽一眼,懒懒散散的靠在椅背上,跟二大爷似的看着尚宇浩说:“什么挖土烤的,是埋进去烧的。” 从先前一进门,尚宇浩就明显感觉到君梓玉非常不爽,暗中向扶苏打听了一下,知道是跟风九幽吵架了,他就不再像从前那般处处与他顶嘴,作对,夹了一些羊肉到火锅里,就连连点头说:”对,对,是烧的,不是烤的,你看我这记性,真是越来越不好了,九表姐,你尝尝,这冰天雪地里,野鸡可是很难寻呢。” 不知何时尚宇浩和君梓玉斗嘴斗出了感情来,加上二人兴趣爱好都差不多,也非常聊的来,故,从来不轻易退让的尚宇浩,退让了。 说话间,他就拿起小刀片了一块鸡肉放到了风九幽的碗中,风九幽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夹住就送进了嘴里,肉质鲜美,又嫩又滑,一股淡淡的荷叶香在口腔之中四散开来,颇为惊讶:“这个季节那来的荷叶?” 说起这个君梓玉就变了脸色,洋洋得意的说:“你猜!” 为了哄他高兴,风九幽明明知道是晒干的荷叶也不说出来,故作猜不出的样子说:“不知道,猜不出!” 果然,君梓玉一听这话就似小孩子般沾沾自喜的说:“就知道你猜不到,我来告诉你吧,这是我到药铺买的干荷叶,怎么样?跟在雪山之巅吃的味道是一样吧?” 提到雪山之巅方才恍然大悟,风九幽的脑子里不禁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事,记得当年君梓玉在望天涯解毒时,就经常跑到山下去偷人家的鸡,然后用荷叶包住放到土里去烧,有一次自己偶然闻到香气就跑了过去,还跟他一起吃了呢,味道似乎与现在的并无差异,就像她和他的友情一样,即使过了那么多年,还是与往日无异。 654.第654章 二十四孝相公 直直的看着他,风九幽心中动容,不禁在想或许自己让他离开的决定太过自私了,已不所欲勿施于人,如果今日是他身处险境,然后让自己离开,自己肯定也是不愿意的吧。 君梓玉被她看的心里发毛,拿起筷子在桌子上轻轻的敲了敲,故作镇定的挑眉说道:“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嘴角上扬,风九幽又是一笑,一字一句无比认真的说:“你好看!” 正在喝水的君梓玉一听这话就喷了,拿开杯子强忍笑意,连连咳嗽,君梓玉扭头看了他一眼觉得莫名其妙,收回视线恶狠狠的瞪了风九幽一眼说:“谢谢,本公子一向都是英俊潇洒,风度翩翩,风流倜傥,貌赛潘安,不过,你喜欢我也没用,我已经有未婚妻了。” 一句话把刚喝了两口水准备压下那股咳嗽的尚宇浩逗笑了,又一次喷水而出,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由于二人坐的近,喷出的水全部溅到了君梓玉的衣服上,他眉头紧皱满脸寒霜。 尚宇浩知道他跟自己一样爱美如命,又有严重的洁癖,一边大笑不止,一边拿出自己的帕子给他擦衣服:“抱,抱歉,哈哈……我不是有意的,哈哈……” 站在一旁的若兰和红拂实在忍的辛苦,见君梓玉脸都绿了,就赶紧背过身去笑。 难得看到君梓玉生气,陌离也笑的很不客气,握住风九幽的手放到桌子上,一本正经的说:“你想多了,我家九儿的眼里心里除了我,就再也看不到别人,所以,你完全不必多虑。” 一看到陌离那张比自己还要好看的脸,君梓玉就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瞟了他一眼,咬牙切齿的说:“嘚瑟!” 话落,他便抬起筷子夹了块羊肉丢到嘴里,啊呜阿呜的用力嚼,看他一脸愤恨的样子,知道的是在吃羊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把陌离给放进了嘴里吃了呢,咬的粉碎! 之前已经惹他不快,如今更是不愿意看到他生气,特别是在吃了他亲手做的叫花鸡以后,风九幽心中更加不忍,抽回被陌离握住的手,拿起小刀片了两块鸡肉放到他的碗里,笑意盈盈的说:“野鸡味美,你多吃点。” 纵然心中并不是真的生她的气,君梓玉也没有马上表现出原谅她的样子,依旧拽拽酷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夹起那两片鸡肉就送进了嘴里,挑衅似的看向陌离,那意思仿佛在说:你长的比我好看又怎么样,九儿还不是照样对我好,哼哼! 相处久了,也知道君梓玉是小孩心性,陌离也不与他计较,拿起勺子盛了碗汤就放到了风九幽的面前,温柔如水的说:“笋汤鲜美,味道极好,你尝尝。” 风九幽点头一笑,拿起勺子就开始慢慢喝汤,君梓玉见她十分听话,就放下手中的筷子嘟囔了一句说:“我也要喝!” 怕他会直接伸手去抢风九幽的汤,若兰连忙上前帮他盛:“别动,我来帮你盛。” 君梓玉抬头看了若兰一眼,颇为满意的说:“还是我家若兰最好,不像某些人,就知道欺负我。” 风九幽充耳不闻装作听不见的样子,继续安静而乖巧的喝汤,而陌离则像是二十四孝相公一般,为她忙前忙后,不是夹菜就是盛饭,要么就是哄她多吃几口,忙的眼里心里根本就看不到别人。 这时,笑的前俯后仰的尚宇浩终于平静了下来,接过曹碧云递来的热帕子擦了擦嘴角和手,就提起酒壶为君梓玉斟酒,一边倒酒一边说:“君公子风度翩翩,英明神武,谁敢欺负你啊,来,上等的女儿红,我们干一杯。” 说着,就把倒好的酒盏送到了他的手里。 难得看到风九幽胃口不错,君梓玉没有再说什么,想着让她多吃点,长胖点,别一天到晚瘦骨嶙峋的看着吓人,轻飘飘的,感觉风一吹就走了似的,接过酒盏就跟尚宇浩喝了起来,从前一见面就斗嘴的两人,如今变成了哥俩好,你一杯,我一杯,喝的甚是痛快,而扶苏和哑鬼则也浅酌了两杯。 不久,一身清冷的骆子书走了进来,打破了一室热闹的气氛,拱手行礼客气的说不请自来,风九幽淡淡一笑便让曹碧云添了副碗筷,邀请他一起坐下来吃饭,或许本就有意,或许另有他意,骆子书非但没有半分推辞,还很是干脆的答应了,然后在陌离的右手下方坐了下来。 虽然骆子书和他们这些人并不熟悉,但由于他现在是陌离的人,大家对他相对来说都非常客气,加上骆子书本人为人谦逊有礼,也没有什么架子,一顿饭吃下来倒也不减半分热闹。 期间,风九幽看他十分落寞,有些不忍,觉得他跟白沧海之事也是有很多不得已,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也并不全都是他的错,还是情深所至,以眼神示意若兰给他盛汤夹菜,又让曹碧云去做了几个东凉国的菜。 感受到大家的善意和随和,骆子书也很快就不那么拘束了,或许是因为年纪都差不多,君梓玉和他格外聊的来,加上青龙帮在东凉也有生意,未过多久,小玉子就跟人家称兄道弟了起来。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一桌子人也暂时忘记了谁是那个国家的,谁与谁的国家又有着什么样的恩仇,也忘记了主仆身份,大家欢聚一堂,举杯畅饮。 若兰见扶苏的脸喝的红红的,便悄悄的拉了拉他的衣袖,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喝了,扶苏虽然面无表情,手上却有了动作,把酒盏放到一边就听话的开始吃菜,期间,他还不露声色的为若兰夹了几次菜。 若兰喜欢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却因为他的不善表达极少得到回应,第一次看到他夹菜到自己的碗里,她的心咚咚咚的跳个不停,跟小鹿乱撞似的,感觉都要从嗓子眼里跑出来了,不胜欢喜,甜的心间都溢出蜜来。 655.第655章 纷争不断 看到她红如胭脂一样的脸,扶苏心中亦是暖暖的,不过,他依旧是不露声色,面无表情的为若兰夹菜,从最初的扭捏到最后的自然而然,那娴熟的动作就好像是已经重复了千遍万遍一样。 曹碧云看到这一幕,就悄悄的拉了拉风九幽的衣服,打了个眼色便笑眯眯的退了出去。 上一世若兰的惨死一直是风九幽心中的痛,这一世重生后她就一直想要撮合他们,如今看到扶苏终于有了反应,她很开心,比收拾了风芊芊以后还要开心。 扶苏是个冷情的人,其实,对于若兰的爱,他并不是特别的明白,也不清楚心中那莫明的感觉是喜欢,他只是觉得不一样,跟别的女子不一样,所以,他并没有刻意的去做过什么,更没有主动的去找过若兰,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本能,本能的想要给她夹菜,本能的想要对她好。 陌离见风九幽一直看着扶苏和若兰,便伸手悄悄的搂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细语道:“在看什么?” 闻声,收回视线,风九幽微微一笑道:“看幸福!” 陌离似明非明的扭头看向扶苏,见到二人亲密无间的动作,他瞬间明白了风九幽口中所说的幸福。 爱上一个人的确是幸福的,如果恰好你爱的人也刚好爱你,那这便是世界最幸福的事了。 骆子书武功不凡,听力极佳,加上就坐在陌离的右下方,他将二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幸福,多么美好的字眼,可于他而言却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曾经,他也拥有幸福,却并没有珍惜,如今沧海桑田,人事已非,他和她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沧海,你真的再也不愿意见到我了吗?我们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吗? 无人回答,也没有人知道,炉子上的高汤滚烫,扑腾扑腾的冒出泡来,可骆子书的心那样凉,凉的就像那屋脊上的雪一样,才化成水就冻成冰。 房间内与他有着一样心境的人还有红拂,当她看到风九幽和陌离时不时的附耳低语,时不时的微微一笑时,心中就不禁想起了紫炎,不过才短短几天不见,她就已经想他想的快要发疯。 对于去往雪山之巅,红拂本能的排斥和反感,她爱紫炎,即使他真的如母亲所说的那般,给自己吃了情思豆,她亦心甘情愿。 她不愿意走,也不会走,她要想办法留下来见紫炎一面,她相信只要能再见紫炎一面,她和他就能再像从前一样,恩爱如初永不改变。 同一时间,远在北国之都的紫炎正在和大祭司等人斗法,自他归来纷争不断,先是因老圣法下葬一事跟大祭司以及那些长老们吵了起来,后又因为无水上位而又起纷争,到最后,为了让无水顺利的当上圣法,一向隐忍的他不惜在大殿上挥刀杀人立威。 这一日下午,紫炎正在处理政务,当上了圣法的无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行礼上前,把手中拿着的信件递上去道:“启禀都主,八百里加急,昌隆有变。” 闻声抬头,紫炎甚是疲倦的放下手中的笔,接过信件打开看,只见上面清楚的写道:百年风府发生火灾,一夜之间化为灰烬,风青山生死不明,风家二小姐不知所踪,昌隆皇帝为得风家产业,悔婚,欲接王后归昌,尚君墨已带兵前往黎城,速离开!” 大吃一惊,脸色大变,紫炎放下手中的信件,抬头看向无水问道:“这是从那儿发回来的?” “回都主的话,是从昌隆京城发回来的,八百里加急,按照时间推算,今日,尚君墨应该已经到了黎城。”焦心似火,无水比紫炎还要着急。 眼下北国之都形势严峻,与大祭司的对抗也正式从暗转明,拉开帷幕,若无清灵圣女相助,那么不用等到千年浩劫到来,北国之都就将会发生大乱,刀光剑影,民不聊生,血流成河。 眉头不由自主的皱起,紫炎脸上一片冰寒,捏住那信的手用力、用力、再用力,指尖发白,青筋凸起:“青檀那边可有来信?” 无水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雪天路滑,难行,马儿更是跑不动,青檀那边即使有消息送回来,怕也没有这么快到,更何况尚君墨乃是偷偷出行,并没有很多人知道,此信件还是我们的人冒死送回来的,路上不知跑死了多少马。” 想起那送信之人脸上的冰霜,无水的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八百里,别说是马了,就是人都要跑死了。 紫炎刚刚从黎城回来没几天,怎么可能不知道路上难行,只是联姻已经达成,昌隆怎么说悔婚就悔婚,尚君墨带兵赶往黎城,难不成是想开战不成? 想到这,紫炎问道:“可知尚君墨带了多少兵马前往黎城?” 略作思考,无水恭敬的回禀道:“回都主的话,据传回来的消息说,尚君墨出行带走了所有的黑骑卫以及跟他打仗的随行近卫军。” 紫炎冷冷一笑,看着手中的信件道:“上次刺杀陌离,黑骑几乎死了一半的人,如今他带着随行近卫军出行,看来,昌隆这婚是悔定了。” 天下皆知,尚君墨的近卫军虽然不如黑骑卫,却也是虎狼之军,与东凉骆家十八骑有的一拼,尚君墨行军打仗几乎都是他们近身保护,如今带着他们前往黎城,无疑是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那么也就是说昌隆皇帝决心悔婚,也一定要把风九幽带回去。 经历了上位一事,无水也渐渐的稳重了起来,脱口而出道:“那该怎么办?大祭司已经对外宣布了清灵圣女归来的消息,而祭祀也已经准备妥当,只等圣女归来点燃圣火,让清灵殿重新庇佑北国万千子民,若此时昌隆悔婚,清灵圣女不得归位,不等大祭司等人作怪,北国之都就会人心惶惶,发生内乱。” 紫炎也想知道该怎么办,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让他有些始料不及,一时之间更想不出对策来。 656.第656章 与虎谋皮 沉默良久,紫炎都迟迟未言,无水心中焦急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心中不禁在想,若是老圣法还活着就好了,他老人家一定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须臾,紫炎终于开了口,只听他说:“既无退路,那就只有勇往直前,清灵圣女不但关乎与大祭司等人的纷争,还关乎着北国之都的未来,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她给娶回来,无水,立刻召岳长老入殿,他不是一直想让岳百灵成为大王妃吗,那我就成全他。” 心中一惊,顿时一愣,无水吃惊而纠结的看着他说:“都主,此事万万不可,岳小姐心胸……” 话未说完,紫炎就打断了他的话,斩钉截铁的说:“为了北国之都的未来,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不过是娶一个不喜欢的女子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娶了她放到宫中,不但能牵住岳长老的鼻子,还能把他当剑使,何乐而不为呢。” 虽然嘴上这样说,紫炎的心中还是无尽的苦涩,不管是谁,想必都不愿意娶一个不爱的女子,更何况他对于岳百灵,根本就谈不上喜欢或者讨厌,他只不过一直把她当成妹妹看待罢了。 岳长老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左右逢源,关键时刻也总是像墙头草那样,两边倒,这些年,他虽然一直暗地里和紫炎作对,却并没有在明面上给过他难看,所以,几位长老中,紫炎对他还是很有把握的。 无水跟随紫炎多年,怎会不知他心中并不愿意纳岳百灵为大王妃,着急的说到:“话是这样说不假,可与岳长老联合无疑是与虎谋皮,加上他又是两面三刀之人,完全无信任可言,即使都主答应他,封岳百灵为大王妃,他也未必会真心相助,且事关重大,还请都主三思!” 微微仰头,紫炎闭上眼睛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实话,他很累,也很辛苦,自父皇母后相继离世后,他就像是海上的一叶孤舟,无依无靠,风雨飘摇,千年浩劫将至,他无力回天,唯有迎清灵圣女归来,可如今联姻有变,他真的感到力不从心。 可他没有办法,他生来就是北国之都的君王,他生来就要承担这些,他不能逃避,更不能退缩,如果前方注定荆棘密布,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睁开眼,低头看向无水,紫炎一副破釜沉舟的样子说:“无妨,先过了此关再说,只要能迎清灵圣女归来,他即使以后有变也不会怎么样,无水,拿着这块血玉去圣地,召雪影巫骑的头领觐见!” 大惊失色,无水有种被雷霹的感觉,张口就到:“雪影巫骑,不,不可,都主,这是北国之都最精锐的一支卫队,也是先王留给您保命的卫队,先王后临去前曾嘱咐过,此卫队不到生死关头,万不能动用,如今……” 语未尽,话未完,紫炎就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只听他说:“千年浩劫将至,清灵圣女不归,这难道还不是生死存亡的时候吗?不要再说了,我意已决,下去办吧。” “都主!”无水想说些什么令他改变心意的,可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又该说些什么,表面上看北国之都特别强大,其实内里早已是一盘散沙,这些年若不是老圣法一直帮着都主筹谋划策,这北国之都的天下恐怕早已经到了大祭司等人的手里。 无疑,此时此刻不管是对紫炎来说,还是对整个北国之都来说,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不能逃避,更不能退缩,唯有殊死一搏。 心意已决,紫炎没有再说一句话,继续埋头批阅手头上的奏折,而无水深深的看了他两眼后,也无奈的起身离开了。 不久,岳长老来了,与紫炎想的差不多,他要岳百灵成为大王妃,要岳家得到重用。 纵然已经到了紧要关头,紫炎也没有马上答应他,而是跟他提了几个条件,二人你来我往间就达成了协议,为防事后有变,岳长老还要求他写下了一道诏书,一道封岳百灵为唯一大王妃的诏书。 诏书写好以后,紫炎又召见了自己的几个心腹,把紧要的事情一一吩咐后,他便带着雪影巫骑出了都城,快马加鞭的赶回黎城了。 黎城,山庄内! 午饭过后,风九幽回到了房间内,哄着陌离睡着了以后,她就带着若兰来到了暖阁中,骆子书已经在此等候,见她进来便恭敬的行礼,叫了一声:“郡主!” “不必多礼,坐吧!”说话间,风九幽在火盆旁坐了下来,若兰立刻为二人烹茶。 骆子书依言而行重新坐下,毕恭毕敬的看着风九幽,抱歉的说道:“子书乃是粗人,先前有鲁莽之处,还请郡主大人不记小人过,勿怪!” 看到风九幽为了保住白沧海的孩子十分辛苦,骆子书心中感激不尽,所以,对她也不自觉的恭敬客气了起来。 风九幽微微一笑,不禁在想面前的男子和粗人有什么关系,骆子书虽然常年待在军营之中,皮肤却并不是黝黑黝黑的,不过,也不是特别特别的白皙,他身高约莫八尺上下,说不上异常俊美,却也是风度翩翩的公子,所以,他的形象和粗人二字完全扯不上边。 沉吟片刻,风九幽淡淡的说:“骆将军谦逊有礼,怎么会是粗人呢,今日我请将军到暖阁一叙,并没有别的事,而是替沧海转达一些话。” 沧海二字犹如埋在骆子书心中的针,每一次听到都隐隐作痛:“郡主请说!” 这时,若兰正好煮好了茶,倒了一杯,风九幽抬手示意他喝茶,而自己也端起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放下说:“今日一早我过去看望沧海,她很难过,也很伤心,她说在东凉时你们就已经一刀两断,恩断义绝,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如今她已是神乐谷的夫人,希望你不要再纠缠她,也不要再找她,她现在过的很好,也很幸福,希望你也能幸福。” 幸福,弄丢了你的我,那还有什么幸福可言,沧海,你真的再也不愿见到我吗?你真的要与我此生不复相见吗? 657.第657章 说漏嘴了 纵然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可骆子书依旧不愿意相信,他满脸痛苦的说:“她……她真的这么说?” 看到他痛苦的眼眸,风九幽的心中五味杂陈,点了点头说:“是,她还说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她都是锦瑟公子的妻子,神乐谷的夫人,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话未说完,骆子书就连连摇头,斩钉截铁的说:“不,那不是锦瑟的孩子,那是,那是……” 说到这儿他停住了,考虑到白沧海的名声以及她现在已经嫁人了的状况,骆子书迟疑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把洞房花烛夜那晚的事给说出来。 相信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愿意戴绿帽子,还是在洞房花烛夜的时侯就戴上了,而且还怀了孩子,锦瑟若是知道了那晚之事,休妻倒还罢了,万一不肯休妻他定会折磨白沧海,或者是二人发生口角争吵,到那时事情将会变的更加糟糕,最主要的是沧海一定会把错全部怪到她自己身上,锦瑟若欺辱她,她定不会说什么,她只会把所有的苦都埋在心间,独自承受所有的委屈和苦果。 就像这十年间一样,不管自己如何,她除了忠于自己的心坚持等着自己以外,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多少个白天黑夜默默流泪,伤心难耐,就算流言满天飞她亦从来没有解释过半句,对她的父母亲人亦是如此。 风九幽一直看着他,以为他会说出那晚洞房花烛夜之事,可没想到他沉默了许久许久都没有再说话,霎时间,风九幽似乎明白了他到底有多爱她:“那是什么?” 瞬间回神,骆子书神情落寞的摇了摇头说:“没,没什么!” 语毕,他端起面前的茶盏喝茶,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心情。 “要转达的话已经说完,骆将军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说话间,风九幽搭着若兰的手站了起来,骆子书登时一愣,立马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来,慌忙道:“等等,我还有些问题想要请教郡主,不知郡主可否再给我一些时间。” 闻声看他,明显的感觉到若兰扶住自己的手紧了紧,眼神示意,无声张口,似乎在求自己留下来,风九幽拿她没有办法,想了一下又重新坐了下来,淡淡的说:“请问吧!” 骆子书亦重新在她的对面坐下,直直的看着她说:“听殿下说,他在昌隆遭人暗算,被人刺杀,郡主不但舍身相救,还为了让殿下活着而松开了救命的白纱?” 不知他问这话是何意,风九幽略作思考点了点头说:“是!” “那郡主一定深爱着殿下吧?”骆子书继续问道。 眉头微调,风九幽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是,我爱他,胜过爱我的生命。” 不管是在若兰等人的面前,还是在外人面前,这都是风九幽第一次明确表达对陌离的爱,骆子书听了以后很震撼,也很吃惊,似乎没有想到一个看上去十分冷漠的女子,竟会如此直白坦率的说出自己的心。 因为风九幽不善于表达感情的性子,所有的人都认为陌离爱她,是比她爱陌离要多的多的,所以,骆子书很惊讶,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深爱着陌离。 震惊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骆子书悠悠的说:“我与郡主虽然认识不久,却能看出郡主乃是性情中人,既然郡主深爱着殿下,那必定知我对沧海之心,我与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也一直很想娶她,可天不遂人愿,这十年间发生了太多太多令我无可奈何之事,我不想负她,更不想伤害她……” 心直口快的若兰有些听不下去了,脱口而出道:“你说是不想,可花轿拦车那一****还不是冷漠的放下了马车帘,亏得我家小姐出手,要不然沧海早就给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当小妾去了。” 话一说完,三人就齐齐愣住,风九幽眉头微皱的看向若兰,她猛然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本能的捂住嘴巴,若兰的脸上满是惊慌懊恼之色,心想,自己是猪吗,怎么一不小心就把小姐的身份给暴露了,天啊,来道闪电劈死我吧。 心中大喜,骆子书如获至宝,看着若兰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你家小姐出的手,你家小姐是郡主,那郡主岂不是……岂不是锦瑟?” 纵然先前因为医术就早有怀疑,骆子书还是不敢肯定,如今听若兰这么一说,再加上那现在想起来一模一样的药箱,他的心中竟有十分肯定。 若兰不知所措的看向风九幽,见她眉头紧皱未做任何指示,她便慌里慌张的找了个借口就跑了出去,骆子书本想去追她的,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动,有风九幽在此,她就是跑了也不要紧。 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风九幽,当看到她袖子下的手几乎跟锦瑟的手一模一样时,他十分肯定的说道:“郡主就是神乐谷的锦瑟公子?” 松开皱着的眉头,风九幽优雅的端起面前的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放下,不慌不忙,似答非答的看着他说:“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骆子书一听这话就更加肯定了,平复了一下有些激动的心绪,便郑重其事的说道:“如果郡主是神乐谷的锦瑟公子一定知道那孩子是我的,如果郡主是神乐谷的锦瑟公子,请郡主以锦瑟之名给沧海一张休书,让我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知为何风九幽笑了,她收回手答非所问的说道:“说实话,我倒是非常乐意成全骆将军的有情人终成眷属,但你想过沧海会同意吗?还有你要怎么迎娶她,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就算你想,恐怕骆家的人也不会同意吧,一个被夫家休弃的女子,肚子里又怀着孩子,知道的人是你的孩子,不知道的定会以为是锦瑟公子的,沧海为了你十年间都被人说三道四议论纷纷,甚至还被人辱骂,你觉得她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嫁给了你,又真的会幸福吗?” 658.第658章 流言如刀 流言如刀,刀刀要人命,就算有些人从来都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可不能否认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以后还是会很难受,很伤心,就像白家人一样,有一段日子他们甚至连门都不敢出。 骆子书只是一心一意的想要娶白沧海过府,并未考虑过这些事情,一个个问题接连而至把他问的哑口无言,是啊,一个刚刚出嫁不久的新娘子,未到夫家两个月就被休弃了,外人定会猜测这其中的原因吧,还有沧海肚子里孩子虽然是自己的,可又无法证明,总不能对外宣布说洞房花烛夜那晚自己鬼使神差的和她发生关系,有了孩子吧。 显然不行,这样的话一出口必会引起轩然大波,而那些个有心人士也必定会恶意中伤和诋毁,说沧海是水性杨花不正经的女子,明明白天已经和锦瑟公子成了亲,拜了堂,可到了晚上却是和自己入了洞房,一女二嫁这说到那儿都是会被人议论纷纷的。 可自己已经负了沧海十年,如今好不容易都过去了,怎么能因为忌惮流言蜚语而放弃和她在一起的机会呢,不,不行,自己已经因为许多事情错过了她,伤害了她,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放手了。 想到这,骆子书道:“我乃是骆家家主,我要迎娶沧海即使有人不同意,却也无法阻止,至于那些流言蜚语,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摆平,我也会向皇上求旨赐婚,绝不会让沧海受半点委屈。” 莞尔一笑,风九幽风轻云淡的说道:“不会受半点委屈,骆将军可知这十年间沧海为了你受了多少委屈?不错,你求旨赐婚莫言定会同意,那些流言蜚语以护国将军之威也定能压下去,可你想过白府吗?想过沧海的父亲白丞相吗?据我所知,他因你和沧海之事,早已与骆家不相往来,如今你说你要迎娶他的女儿,你觉得他会同意吗?” 心中咯噔一下,立时犹如当头棒喝,想到白丞相这些年对骆家以及对自己的态度,骆子书的心里打起了鼓,或许在几年前自己去求娶白沧海,他还会原谅自己,可经过了花轿拦车一事,白府因此而丢尽脸面,他在朝堂之上也被人嘲笑,被人议论,如今告诉他自己要迎娶沧海,别说他会不会同意了,估计自己前脚才入门,他马上就会抡起棍子把自己棒打出府吧。 白丞相为官清廉,待人诚恳,一生要强,因为女儿之事已经在东凉京城内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如果白沧海再被夫家休弃,转而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嫁给骆子书,那估计他能气死,也再无颜面见任何人,所以,风九幽觉得既然自己已经把白沧海当作自己人,也答应她的父母会好好的照顾她,那她就有责任和义务把这些事情统统跟骆子书说清楚。 只有明明白白的说清楚了,白沧海才有可能似天下间所有的新娘子一样,风风光光的嫁入骆府,成为骆子书的妻子。 很多时侯,并不是两个人相爱就能在一起的,世俗的枷锁,亲人的阻挠,这些都有可能令相爱的人分开,当然了,如果这些问题真的是两个人分开的理由,那只能说明他们还不够相爱,或者说他们彼此都更爱自己。 从有记忆的那一天开始就认识她,看着她一天天的长大,从年少无知的少女到懵懵懂懂的年纪,到最后长成亭亭玉立的模样,相爱在一起,骆子书都一直一直的陪着她,如今十年过去,他依旧想陪着她,直到年华一天天的老去,直到死亡的那一刻。 想到二人满头白发还能相偎相依,骆子书很是肯定的说道:“刚开始他或许不会同意,但我会求他,一直一直求他,他一天不同意我便求他一天,他两天不同意我便求他两天,直求到他同意的那一天为止,他比任何一个人都疼爱女儿,我相信只要有足够的诚意就一定能打动他,一定能让他同意,所以,郡主,请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神乐谷的锦瑟公子?” 满心期待的眼神让风九幽无法回避,更不能无视,正打算拿别的问题绕过去时,陌离走了进来:“九儿,告诉他吧,看在他一片痴心的份上。” 说话间,他就挨着风九幽坐了下来,然后伸手搂住她的腰。 骆子书一听这话立马由坐改跪,叩首在地极其诚恳的说:“求郡主告知!” 风九幽抬头看了一眼陌离,见他十分不忍,便又收回视线看向骆子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罢了,看在你是真的爱沧海的份上就告诉你吧,你猜的不错,我就是神乐谷的锦瑟公子。” 纵然心中已经十分肯定,可真的听到她承认还是不一样的,大喜过望,感觉天大的惊喜从天而降,直接砸在了自己的头上,头晕目眩喜出望外,骆子书猛地抬头看向她说:“此话当真?” 风九幽倒了一杯茶递给陌离,淡淡的说:“信不信随你。” “信,我当然信,郡主,谢谢你!”一向以镇定和冷静而闻名的鬼才骆子书乱了,也不再淡定了,他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心中的感激,也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心中的欢喜,到最后,他只有以叩首之礼来感谢风九幽,感谢她在那日以锦瑟之名迎娶了白沧海。 陌离伸手接过茶盏放到一边,轻轻的拥住风九幽,张口无声的说道:九儿,你真好! 风九幽微微一笑算作回应,重新看向骆子书不温不火的说道:“你不要高兴的太早,虽然我是神乐谷的锦瑟公子不假,但在未解决以上所说的问题之前,我是不会写休书给沧海的,也不会让你带走她的,还有,沧海若始终不愿,我亦不会逼她,成婚本是两个人你情我愿的事,勉强是不会幸福的。” 喜悦的心情嘎然而止,骆子书有些不太明白的问道:“敢问郡主此话是何意,难不成那些问题不一一解决,郡主就不会让沧海嫁给我?” 659.第659章 刀刀夺命 “简单来说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想娶沧海可以,三媒六聘,八抬大轿,从白府光明正大的迎出去。”知道流言蜚语给白家带来的伤害有多大,风九幽刻意的强调,或许这样做有些为难骆子书,但不为难他,就会让白沧海以及整个白家的人都为难,特别是白夫人,此事稍微处理不好就有可能令她失去性命。 作为一个深爱着白沧海的男人,他肯定是想光明正大的娶白沧海回家的,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把以上的问题统统解决,单单是一个让白丞相同意婚事,他都要煞费苦心和周折,更别说其他的事情了。 思索片刻,骆子书想了一下说:“我爱沧海,也绝对会明媒正娶,但我需要时间,可沧海的肚子里现在已经有了我的孩子,我可以等,孩子等不了。” 趁着如今还没有肚子,月份也小,骆子书就想把事情给解决了,不管怎么样先把沧海给娶回家再说,以免后面再起波澜。 其实,风九幽也希望他们现在就成婚,可关健时白沧海不愿意啊,而且自己一二再再二三的跟她说骆子书可能有苦衷,可她听都不愿意听,每一次都还特别的激动,若不是怕孩子会掉了,她真想什么都不管的告诉她。 双腿坐的有些发麻,风九幽站了起来,不紧不慢的说:“孩子的事你不必担心,我会帮你照顾的,而且沧海早上的时侯也已经跟我说了,等过几天胎象稳固了,她就回到神乐谷去养胎,那边……” 不待风九幽说完,骆子书就脱口而出:“不行,我不同意。” 整个神乐谷就像缩起来的乌龟壳,之前骆家十八骑翻遍整座山都找不到一个入口,如果白沧海一旦回了神乐谷,那他以后想见她一面就难了。 风九幽淡淡一笑拂了拂衣袖,云淡风轻的说道:“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只是在告诉你,如果你不想沧海回神乐谷安胎,那就想办法让她知道你的苦衷,原谅你,同意嫁给你,或者是同意跟着你,否则,你跟我说再多也是无用的,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话落,不待陌离和骆子书反应过来,她就抬步离开了,若兰早就在门外等候,一见她出来就把拿着的斗篷披在了她的身上,然后扶着她的胳膊一起走了。 话都还没有说清楚,骆子书那里肯放她走,马上起身就要去追:“郡主,等等……” “不用追了,九儿说的没错,白沧海若不原谅你,不愿意和你再一起,你和九儿说再多也是无用的,唯今之计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让白丞相同意吧。”陌离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端起风九幽先前喝过的茶浅酌了两口。 骆子书想想也是,重新坐下冥思苦想了起来,陌离见他怔怔的发呆也不说话,因为眼下有比他和白沧海成亲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尚君墨已经调集二十万大军候在离黎城不远的三国交界之处,由此可见昌隆悔婚的决心十分坚定。 是夜,雪虐风饕,风九幽用过晚饭之后就一直在打坐练功,青檀等人虽然还没有离开黎城,但她相信悔婚的消息已经送了出去,以紫炎对清灵圣女的重视,他必然会快马加鞭的赶回来。 风雪交加铺天盖地而来,对于风九幽来说是一种警示,或许在不久后,三国交汇之处就会有一场打仗要打,所以,她必须尽快恢复功力和体力,只有这样她才能护住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对于北国之都的人,尚君墨的态度十分强硬,傍晚时分见北国之都的迎亲队伍还没有出城,就亲自带人把以青檀为首的那些人给轰出了城,后来大雪纷飞,风九幽怕会冻死人,便想好了说辞让尚宇浩跟尚君墨说,一番言语过后,尚君墨同意暂时让北国之都的迎亲队伍重回城内避风雪。 驿馆内,青檀正急的火上房,天气恶劣,黎城内的消息根本就送不出去,而大雪纷飞也让她联系不到西蒙将军,昌隆态度强硬,她一时半刻根本就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 这边急的跳脚,风九幽的房间内却是一片安静,若兰端着熬好的药抖抖擞擞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先是在门外褪去身上的斗篷,再是把鞋子上的雪跺干净,再进去,看到风九幽收功吐气,便道:“这天真是冷的邪乎,明明下午的时侯都还见到了太阳,这会子竟然又下起了大雪,往年在雪山之巅过冬也没有感觉到这么冷,简直要冻死人了。” 抬腿下床,风九幽从水壶里倒了一些热水出来,递到若兰的面前微微一笑说:“此处乃是极北之地,那里可能不冷呢,估计再往北走还会更冷。” 若兰伸手接过杯子赶紧暖暖,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说:“还好昌隆悔婚,要不然北国之都那么冷,怎么能受的了,哦,对了,小姐,你赶紧把药喝了,端了这么一路估计都要凉了。” 说着,她就把手中的杯子放下,把盖好又用厚厚的布给包住的汤盅拿了出来,倒进碗里摸了摸,感觉温度刚好合适就递给了风九幽。 即使一日三餐都喝药,风九幽还是无法习惯,接过看了两眼,强忍恶心之感就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随后,若兰赶紧给她倒水漱口,又拿了粒蜜饯送到了她的嘴边。 风九幽本能的张口吃下,拿绢帕擦拭了一下嘴角道:“陌离呢,还在暖阁跟骆子书他们议事吗?” 若兰把碗放到托盘之中,在凳子上坐下来说:“嗯,还在议事,不过骆家十八骑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出去办事了。” 眉头微拧,风九幽把核吐了出来,有些奇怪的说道:“外面风雪这么大,又这么晚了,他们出去办什么事啊?” 还未来得及回答,一身风雪的陌离就走了进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脸上满是笑容,就像是吃了蜜一样,若兰站起身端起碗说:“沧海的药我还没有端过去,我先出去了。” 660.第660章 前锋死士 风九幽点头答应,陌离如若兰先前那般把鞋子整理干净,跺了跺脚才进来的,怕身上的寒气会过到风九幽的身上,他并没有马上抱住她,而是先在火盆前烤了一下火,有了暖意才一把将她抱到了腿上,柔柔的说:“蜜饯甜吗?” 并不回答,风九幽伸手拿起一颗蜜饯送到他的唇边,意思是自己尝尝就知道了,陌离并未张口吃下,而是伸手接过直接送到了风九幽的嘴里,笑的甜蜜:“你喂我!” 登时,皱眉不解,心中不禁在想刚刚不是已经喂他了吗,自己不吃为什么又要?风九幽想了一下又伸手去拿了一颗蜜饯送到了他的唇边,结果他还是不吃,刚要问他是什么意思时,陌离的吻就随即落下,一手固定住她的后脑勺,一手紧紧的搂住她的腰,那未被咽下的蜜饯在二人口中翻来覆去的滚动,甜如蜜糖。 一番深情而缠绵的吻过后,陌离瞧着她醉人的容颜由衷而发的说:“好甜!” 一语双关听的风九幽很不好意思,脸红如醉,媚眼如丝,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说:“自己吃。” 说话间,她起身就要离开,可********在怀,陌离那可能会乖乖听话的放手呢,一把将她重新拉回怀里,紧紧的抱住说:“不要,我要跟娘子一起吃。” 说着,又吻了上去,风九幽知道越是阻止他越是要吻,想了一下便作罢,任其为所欲为。 不久,曹碧云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进来,只听她恭敬的说:“启禀殿下,膳食已经准备妥当,是送到外面去,还是请他们进来用膳。” 陌离恋恋不舍的离开风九幽的唇瓣,喘息了一会儿说:“送到外面去!” “是,殿下!”说完以后曹碧云就转身离开了,风九幽被他吻的晕乎乎的,无力的靠在他的胸口处说:“他们是谁?” 又情不自禁的吻了吻她的额头,陌离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说:“天寒地冻,守在山庄外的黑骑们一定很冷,所以,我就打着你的名义,让云姨做了一些吃的给他们送去。” 由于一整天都在处理事情,风九幽有些困了,懒懒的靠在他的怀中,闭上眼睛道:“光送吃的怎么行,应该让云姨送些酒的。” 松开手,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想睡觉了,就把她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一边为她脱鞋脱袜,一边笑意盈盈的说:“娘子与我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我不但让云姨备了酒,还在吃食的里面加了些料,黑骑卫忠心耿耿,又如此尽职尽责的保护娘子,作为娘子相公的我,理当应该好好的犒劳犒劳他们。”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陌离认为悬崖刺杀一事的账是时侯该给尚君墨算一算了,黑骑卫,昌隆最精锐的暗卫,也是尚君墨最为得意的爪牙,今日不把你们全部杀光,实难消心头之恨。 犒劳二字的加重让风九幽清楚的感觉到了陌离的怒意,伸手握住他的手说:“黑骑的实力不容小觑,要想全部悄无声息的杀掉,光是骆家十八骑是不够的,哑鬼,你去通知君梓玉,让他亲自带人协助骆家十八骑,务必做的漂亮,不留半分痕迹。” 其实,风九幽今日之所以答应让黑骑卫留下,也是为了好好的教训一下他们,杀一杀尚君墨的威风,让他知道自己可不是像上一世那样好欺负的。 待在外室的哑鬼轻轻的应了一声后就离开了,而陌离则拉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上说:“娘子与为夫想的真是一模一样,雪下的这么大,别说是杀人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就是放把火一烧成灰烬,明日一早也会被大雪掩埋。” 语毕,他拉着风九幽坐了起来,一件件的把衣服帮她脱掉后又给她换上寝衣,然后并排躺下,大手一捞又把她抱进怀里,紧紧的贴着毫无一丝缝隙:“困了就睡吧。” 不由自主的又往他的怀里钻了钻,风九幽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悠悠的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即使昌隆国内现在已经是四分五裂,各自为阵,但也不能小瞧了尚君墨,黑骑卫只不过是他明面上的爪牙,暗地里他还养了许多死士,领兵打仗时那些死士则为他的前锋,不打仗时那些死士则是他的亲随,他们的武功虽然没有黑骑卫高,但不要命的精神却能吓退许多人,特别是在战场上,可以说是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陌离一听完这话就觉得特别的奇怪,行军打仗乃是重大机密,九儿怎么会知道尚君墨的前锋全部都是死士,而且她之前常年住在雪山之巅,今年三月初才回到京城,按道理来说她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的啊,更何况,据自己的观察所知,她应该是不喜欢尚君墨的,甚至还有些讨厌他,二人在昌隆时私下应该没有什么交集,而尚君墨行事一向谨慎,应该不会把这些事情拿出来说的,可她为什么会知道呢? 难不成是她的父亲风青山说的? 这个想法刚刚涌入脑海就被陌离自己给否定了,因为作为一个父亲风青山应该是不会跟自己的女儿说这些的,更何况他们父女的关系一直不好,别说是谈论其他事情了,就是平常见了面都不一定会说话,所以,肯定不是他说的。 不是风青山,也不是尚君墨本人,那会是谁告诉九儿的呢?像这种军营中的重大机密,除了皇帝和领兵之人外,他们这些做皇子的都不清楚,九儿不过一个刚刚回京的郡主,为何知晓的这般清楚? 迟迟未听他言,风九幽睁开了眼睛,当看到他满眼疑惑之时,便问道:“怎么了?” 松开抱住她的手,陌离直直的看着她说:“你怎么知道尚君墨的前锋全部都是死士?” 心中咯噔一下,风九幽不禁苦涩一笑,为什么知道?因为上一世我是他的妻啊,我不禁助他登上皇位,还为他披甲上阵南伐北讨,那些死士多半还是由我亲手训练出来的。 661.第661章 雪虐风饕 心中这样想却不能这样说,风九幽垂下眼帘又重新窝进他的怀里说:“你忘记我的师父是谁了。” 恍然大悟微微一笑,陌离放下心中的疑惑搂住她说:“还真是忘记了,不过,我听说雪老不禁医术了得,对武学也非常痴迷,常常还会约战天下各大门派以武会友。” 说起自己的师父,风九幽心中的难受少了一些,浅浅一笑道:“那都是师父年轻时侯的事了,自打娶了师娘以后就很少出去了,至于以武会友,倒是每五年都有那么一次,不过,大多都是他从前行走江湖的朋友,说是以武会友,其实就是老朋友在一块喝喝茶,下下棋,手痒了就过几招而已,如今他在雪山之巅研究最多的不是武学,而是奇门遁甲。” 说起奇门遁甲,陌离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神乐谷,据骆子书说整个神乐谷就跟铁桶似的,不禁找不到入口,就连门在哪儿都不清楚,雪老如此厉害,想必对九儿必是倾囊相授吧。 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陌离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师娘一定很美吧。” “你怎么知道?”眉头轻挑抬头看他,风九幽很是好奇,自己的师娘说不上是绝世美人,却有着仙风道骨一般的气质,加上她保养极好,一点也看不出真实的年纪。 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眼中满是爱意,嘴角含笑,陌离刮了一下她的鼻头淡淡的说:“自古以来英雄都难过美人关!” 风九幽瞬间笑了,因为雪老的确如此,他在外不管多么威武霸气,在内却是宠妻如命,不但事事都以妻子为先,还言听计从,有时侯看到师父和师娘就不禁想起自己的父母,想他们从前是不是也是这样,如胶似漆,恩爱甜蜜。 想起父母心中发酸,按照时间计算,独孤他们应该早就到了雪山之巅吧,风青山享惯了富贵荣华,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望天涯的清寒,还有他的伤,还有风芊芊,若他知道风府被自己一把火烧了,而风芊芊又消失不见了,他不知道会不会气的发疯。 久久未语陌离以为她睡着了,轻轻的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后,喃喃自语的说:“睡吧,好好睡,等你醒了风雪也就过去了。” 风九幽是真的困了,感觉眼皮都在打架,无意识的往陌离的怀里又蹭了蹭便沉沉睡去了,随后,陌离悄悄抽回被她枕在脖子下的手,悄悄的站了起来,掖好被子又把暖手炉放到她的脚后边,放下床幔就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风雪交加,滴水成冰,就在黑骑卫死活不肯吃曹碧云送去的饭菜时,尚宇浩和沐槿从外面回来了,见曹碧云一番好心被人当成了驴肝肺,他顿时就火了,一番严厉的明训暗斥后他就率先吃起了饭菜,而沐槿也有些饿了,也跟着吃了起来。 铁打的士兵也扛不住饥饿和寒冷,更何况黑骑卫自京城赶来就没有好好睡上一个觉,好好的吃过一餐热饭,如今看到尚宇浩吃了以后完全没有中毒的迹象,他们就向曹碧云道过歉以后就开始吃起了饭。 由于尚宇浩并不知道实情,也不清楚那饭菜之中下了药,气愤难平的他挽住曹碧云的胳膊,又连讽带刺的说道:“云姨,你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给他们送吃的还不要,还生怕下毒,你们这些人以为自己是谁啊,还给你们下毒,给你们下毒都嫌浪费时间,真是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云姨,走,外面冷,我们进去。” 话落,他还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些正在吃饭的黑骑卫,冷哼一声便扶住曹碧云进去了,因为是皇子的身份,黑骑卫们即使被骂也不敢吭声,个个埋首吃饭,就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曹碧云生怕那饭菜中的药会发作,二话不就就赶紧走了,而沐槿也紧随其后。 躲在暗中观察的骆十八见黑骑卫们全部都吃了饭,便悄悄的退回到了院子中,为了能将所有的黑骑卫一举灭掉,又不惊动这城中的任何一个人,骆子书把先前跟陌离商量的计划跟君梓玉说了一遍,而君梓玉又向自己的人转达了一遍。 一直以来君梓玉虽然都没有说过风九幽受的伤,心中却一直暗暗的记着,如今能将黑骑卫整个灭掉,为她报仇雪恨,他心中十分欢喜,磨拳擦掌跃跃欲试,甚至有些急不可耐。 因为有沐槿在,曹碧云没有把尚宇浩二人往厨房里带,更没有告诉他们饭菜里面下了迷药,走着走着二人就开始头晕目眩,双腿打晃,曹碧云一看这架势就赶紧朝路过的孟五招手。 孟五赶紧跑过来,见二人站都站不稳就连忙扶住其中一个,轻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还没有想到要怎么回答,尚宇浩二人就齐齐晕了过去,曹碧云心中紧张,张口就道:“他们俩吃错了东西,赶紧送到五殿下的房间里去。” 孟五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唤来了老海,二人一个背着尚宇浩,一个背着沐槿朝房间里走去了。 这时,陌离正好迎面走了过来,看到二人垂首无力以为出了什么事,大惊失色道:“他们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曹碧云怕暗处有眼睛,就悄悄的拉了拉陌离的衣袖,压低声音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了一遍,得知他们是中了迷药便吩咐孟五马上送到房间去,想着尚宇浩和尚君墨虽然一直不合,也对黑骑卫恨之入骨,但他到底是昌隆的五皇子,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以免日后再露出马脚,引火上身,所以,陌离想了一下也并没有给他们服下解药。 就这样,雪虐风饕的晚上杀戮正式拉开帷幕,有些功力低的黑骑卫服下迷药没多久就晕了过去,而有些功力强的则踉踉跄跄的想要逃跑,君梓玉恨死了他们,怎么会放他们离开呢,亲自带人以收割的方式把他们全都送进了黄泉地狱。 662.第662章 尚君墨怒掐风九幽 第二天早上,风九幽陪着陌离在偏厅内刚刚用完早饭,尚君墨就带人闯了进来,脸寒如冰杀气腾腾,要不是早就料到他会来,房间中的人估计都会吓一跳。 就在他进来的那一刹那,原本坐在凳子上的陌离就不见了,速度之快令人咂舌,正在喝粥的尚宇浩看到这一幕直接傻眼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所熟知的三哥会有这么快的身手。 轻抬眼眸,风九幽恍若未见,慢悠悠的把漱口水吐进痰盂之后,便端起面前的一杯清茶喝了起来,休闲自在甚是惬意,与尚君墨的怒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黑骑卫的突然消失令尚君墨震怒,他一听说就本能的想到了风九幽,所以,再看到她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后,怒火更盛,啪的一声就把手中的剑拍到了桌子上,怒吼一声道:“风九幽,你不要以为自己是风家长女,是姑姑的女儿,是父皇亲封的无忧郡主,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说,黑骑卫在哪儿?” 用力过猛,桌子一下子就塌了,而端着热粥的尚宇浩也被惊醒,手上一抖,碗立刻掉到了地上,躲避不及,温热的鸡丝粥全部撒到了他的衣服上,腾的一下站起抖落衣服,一副抓狂的样子说:“二哥,你一大早发什么疯,这是我才做的衣服啊,你看看……” “闭嘴!”尚君墨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瞪着风九幽,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估计这会儿她已经死了千遍万遍了。 将手中的茶盏放到若兰的手中,风九幽宠辱不惊的看向他说:“靖王爷这话问的好生奇怪,黑骑卫乃是你的属下,他们去了哪儿怎么会来问我呢?而且他们奉命保护于我,却擅离职守,我还正准备差人去问问是怎么回事呢?” 经历了中毒一事后,尚君墨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话,几步上前来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你撒谎,黑骑卫纪律严明,没有我的命令绝不会离开半步,更不可能会擅离职守。” 听到他的声音已经忍不住想要作呕,更别说是靠的这么近了,风九幽站起身冷冷一笑,无所畏惧的看着他说:“既然纪律严明,又绝不会擅离职守,那么,你就更不应该来问我了,尚君墨,我从来不以为自己是风家长女,是乐平公主的女儿,是无忧郡主就有多么的了不起,但是,我风九幽也不是任人欺辱而不会还手的主,所以,请你立刻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出去。” 看到他怒火冲天的样子,风九幽就不禁想起上一世临死前的情形,他亦是像现在这样声声质问,一双眼睛似要吃人一般,尚君墨,你真的一点也没有变,一样的盛气凌人,一样的居功自傲,一样的不可一世,一样的令人恶心。 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过自己的全名了,尚君墨微微愣了一下神后,就本能的抬手去掐她的脖子,与此同时不怒反笑的说:“竟然敢直呼本王名讳,风九幽,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突入其来的转变让人始料未及,也反应不过来,风九幽一见他的手抬起就知道他要做什么,因为上一世,他也曾掐住她的脖子,欲要杀她。 霎时间,愤怒溢满整个身体,一道劲风也由隐藏在暗处的陌离挥出,直击尚君墨的手而去,同一时间,风九幽掌心汇聚灵力,将掉在地上的利剑吸起,在他的手还未触到自己的皮肤时,就一剑挥了下去。 尚君墨本能的收手躲避,可还是迟了,他化解了陌离挥来的劲风,却没有逃过风九幽的利剑,手背划破,鲜血立刻喷涌而出。 手上吃痛立刻后退,可谁知还没有等他站稳,风九幽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剑直接横在了他的颈间,速度很快,眨眼之间。 跟尚君墨一起来的那些侍卫看到这一幕,齐齐拔剑而出,而若兰等人亦是如此,两两相对都没有半分的惧意,尚宇浩大惊失色,连忙对那些侍卫道道:“你们要干什么,把剑放下。” 那些侍卫全是尚君墨的亲随,那可能会听他的话,恍若未闻剑拔弩张杀气四溢,风九幽仿佛看不到那些剑指着她,冷若冰霜的说道:“我风九幽素来胆子大,别说是直呼你的名讳,就是今日杀了你,我的眼睛亦不会眨一下。” “你敢?”尚君墨压低声音,两个字像是从牙缝里钻出来的一样,他不相信风九幽一介女流敢杀自己,还是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要知道自己可是王爷,可是昌隆国的二皇子,他不相信她真的敢动手。 死过一回的风九幽没有什么不敢的,更何况她现在已经受了刺激,上一世,她误以为对尚君墨的感情是爱,所以,一直忍气吞声不与他计较,可在经历了那惨不忍睹的事情以后,她绝不会再放过他,切腹之仇,杀子之恨,她一定要他血债血偿,绝不手软。 嗤笑一声满是不屑,风九幽沉默未言,而是以实际行动向他证明自己是敢,还是敢,把手中的剑向前推进两分,划破他的皮肤,鲜血即刻就流了出来。 疼痛袭来,尚君墨信了,他下意识的往后退,可恨极了他的风九幽根本不允许他往后退,运起内力千金压顶,不容他有半分的闪躲。 看到鲜血,尚宇浩脸色大变,怕真的弄出人命来就赶紧道:“九,九表姐,你别冲动,你千万别冲动……” 纵然尚宇浩也十分的讨厌尚君墨,有时侯也很希望他死,可兄弟手足打断骨头连着筋,更何况现在尚君墨是代表父皇来跟北国之都取消联姻的,一旦达成风九幽肯定是要被接回昌隆的,到那时,皇帝若是知道她杀了尚君墨,恐怕就是皇太后出面也保不住她的命吧。 对于尚宇浩的话,风九幽充耳不闻,十分厌恶的看着尚君墨说:“我生平最讨厌别人冤枉我,也最讨厌别人威胁我,所以,你若不想死就赶紧给我滚,否则,我不介意现在就杀了你。” 663.第663章 谁敢? 真的好想好想现在就杀了他,可考虑到大局,考虑到自己身边人的性命,风九幽还是忍住了,她现在还不能杀他,她要夺走他的一切,让他失去所有,受尽心灵和身体上的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阴森的寒气透过剑刃穿过身体,见惯了生死的尚君墨第一次感到了死亡的气息,那冰冷的剑刃紧紧的贴在他的脖子上,稍微一动就会丧命,心,不由自主的提起、紧张,他试探性的想要抬手挡住剑,但又怕风九幽看穿他的心思,想了想终是未抬起。 故作镇定不怒反笑,尚君墨嗤之以鼻:“人人都说风家九幽冷血无情,嗜血如命,动不动就会杀人,从前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不过,你的口气会不会太大了一些,你以为横刀在颈就真的能杀的了我吗?” 挑衅和不屑的目光真是令人抓狂,风九幽冷若冰霜的说:“杀不杀得了,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说话间,风九幽又将剑推进了两分,疼痛袭来让尚君墨忍不住皱眉,而那从伤口处流出的鲜血也打湿了他的衣服。 二人的剑拔弩张让尚宇浩又惊又急,不过片刻之间背后就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伸手捏住风九幽的剑尖,他小心翼翼的把剑推离了尚君墨的脖子,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剑刃刚刚离开他的脖子一寸之时,他就马上对风九幽出了手。 上一世,风九幽嫁给他数年,对于他的小人行径早已了如指掌,所以,早有提防,推开尚宇浩的同时手中的剑就带着强大的灵力横挥而出,尚君墨大惊失色,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竟然会灵术。 愣神之间,利剑直劈而去,就在众人以为尚君墨必死无疑之时,他竟神奇的避开了这一击,风九幽虽然现在并不想杀死他,却也不愿意就此放过他,一击不中,再挥一剑,不过眨眼之间二人就打了起来。 若兰知道风九幽的功力并未恢复,加上她体力不好,就本能的想上去帮忙,可谁知,脚还没有抬起,那些随尚君墨而来的侍卫就动了,顷刻间,屋内的所有人都打了起来。 混乱的场面让尚宇浩一个头两个大,却又不知道要怎么办,眼见一把剑就要朝着曹碧云的头劈下,他想也未想就把那人给踹飞了出去,紧张的问道:“云姨,你没事吧?” 纵然早就见识过这样的场面,手无缚鸡之力的曹碧云还是感到害怕,她惊慌失措看着风九幽的背影说:“我没事,你快去帮小姐,快去。” 这时,一个侍卫打扮的愣头青朝着尚宇浩杀了过来,一见他连自己都敢动手,尚宇浩彻底的怒了,二话不说就直接用脚勾起地上的剑刺了过去,曹碧云见这些人十分勇猛,就趁着混乱偷偷的跑了出去,打开门,大声喊:“杀人了,杀人了,快来人啊!” 由于尚君墨的亲随全是死士,来时又带了二三十个人之多,所以,这一喊,不禁唤来了山庄内的陪嫁侍卫以及暗卫,还把守在院子内外的死士也给惊动了,他们齐齐拔剑而出跑了过来。 曹碧云吓的魂飞魄散,想都未想拔腿就跑,幸好扶苏来的及时,要不然不会武功的她定会被人所伤,住在隔壁院子里的骆家十八骑,一听到刀剑相撞之声就跃上了墙头,当看到风九幽的人和尚君墨的人打起来时,立刻禀报道:“启禀将军,主院打起来了,是尚君墨的亲随。” 骆子书似乎早有所料,抬起头淡淡的说:“郡主身边高手如云,尚君墨应该讨不到什么便宜,我们的目标太大,一出去必会被人认出,通知所有人,待在院子中不要出去,静观其变。” 骆一拱手应道:“是,将军!” 话落,骆一躬身退了出去。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尚君墨都不是风九幽的对手,所以,二人间的厮杀并未持续很久,最终以风九幽斩破他的面具而结束,面具落下的那一刹那,他红肿不堪的脸露了出来,虽然已经没有再溃烂,流水化脓,却依旧令人作呕。 面具落下的同时,尚君墨本能的以衣袖挡脸,恶狠狠的瞪着风九幽说:“打是亲,骂是爱,表妹如此想要娶我性命,莫非是爱上我了不成?” 一句话差点没有把风九幽给听吐了,真是见无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握住剑柄的手注入灵力,风九幽冷冷一笑道:“就算天下间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亦不会爱上你这等无耻、卑鄙小人。” 话音落下的同时,手中的剑以及袖子中的三根银针就不约而同的朝他袭去,尚君墨大惊连忙应对,可他躲过了风九幽的攻击,却没有躲过陌离的暗器,一根极细极细的银针悄无声息的刺进了他的脖子里,应声倒地,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这时,闻讯带兵而来的月影和安平冲了进来,随行而至的还有黎城内的城主,只听他们大吼一声道:“全都住手!” 声落手停,十几个还未被杀死的亲随死士马上就住了手,而若兰等人也回到了风九幽的身边,黎城城主立刻上前行礼道:“参见殿下,参见郡主!” 或许是觉得尚君墨的剑太脏了,太令人恶心了,风九幽拿出随身携带的绢帕擦了擦手,然后十分不悦的扔到了地上,眉头微皱,不怒自威,淡淡的说:“免礼!” 一连串的动作看过去,黎城城主的心里就像是打翻了十五只吊桶一样,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恭敬的道:“谢郡主!” 日影瞪了一眼风九幽,马上蹲下身察看尚君墨的伤势,得知他只是晕倒了,便指着梅青等人厉声道:“你们不分尊卑以下犯上,还敢打伤王爷,罪不可恕,来人,把他们统统给我抓起来。” 月影大手一挥,跟他而来的那些士兵马上就要上前绑人,风九幽冷冷一笑在凳子上坐了下来,不紧不慢的说道:“谁敢?” 664.第664章 从中作梗 声音如水平淡无奇,可听在那些人的耳朵里却是如临大敌,而那些士兵更是没有人再上前一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早在风九幽回府的第二日,她杀人如麻之名就已被人恶意的传遍了大江南北。 以讹传讹,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本来风九幽只是杀了两个守门的,传到最后竟成了她一回府就把风家所有的下人都杀了,雷厉风行杀人如麻,简直就是十足十的恶魔,所以,如今人人提起风家九幽不再是金玉满楼,不再是金枝玉叶,而是冷血无情,嗜血如命! 主子被人羞辱打伤,作为奴才的日影心中气愤,但他又不能正面的顶撞风九幽,或者是辱骂于她,唯有扭头求助于能言善辩的安平。 一个眼神就让安平心领神会,抬步上前恭敬的行礼道:“启禀郡主,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皇子犯法与民同罪,他们虽然是郡主的陪嫁,却也是昌隆国人,敢对王爷不敬,又杀害王爷亲随,其罪当诛,应当立即就地阵法,请郡主不要……”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慢悠悠轻挑眼眸,不屑的问道:“你是谁?” 心中一怔,安平不由一愣,悄悄的抬起眼眸看了一眼风九幽,立刻收回道:“回郡主的话,奴才乃是王爷近卫,安平!” “一个小小的近卫似乎还没有资格跟我说话吧。”风九幽是认识安平的,因为上一世风芊芊能顺利的爬上尚君墨的床,全是此人的功劳,而当年若兰之死也是跟他有关的。 按照尊卑安平自是没有资格跟风九幽说话的,不过,他出奇的淡定,不卑不亢的说:“回郡主的话,奴才的确没有资格跟郡主说话,不过,奴才没有,有人有!”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扭头看向黎城的城主说:“城主,此地发生命案,你是否应该出面管一管,这些人可不是一般的士兵,而是王爷的亲随,他们跟着王爷可不是一年两年了,那在战场上可全都是立过功的,要是王爷醒来知道了,皇上也知道了,你知道后果会是什么样吗?” 毫不避违的威胁让黎城城主左右为难,可杀人的不是别人,是无忧郡主的亲随啊,这一个王爷和一个郡主掐起来了,要让他这个城主怎么办吗? 左右看了一眼,黎城城主为难的要哭了,无助的看向尚宇浩小心翼翼的说:“五殿下,你看这……” 眉头紧锁,尚宇浩很是烦躁,衣袍一撩就在凳子上坐了下来,煞有气势,嗤之以鼻:“二哥的亲随如何,立过战功又如何,他们光天化日之下就想行刺本皇子,别说是杀了他们,就是五马分尸相信父皇亦不会说半个不字。” “这怎么可能?”一时着急安平脱口而出,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尚君墨竟然会让这些死士杀尚宇浩,要知道五皇子虽然不受宠,却是皇太后的心头肉,加上他常年眠花宿柳,根本就对他们的宏图大业构不成任何的危险,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 其实,之前尚宇浩本人也是这么想的,可那些杀红了眼的死士就是把剑挥向了他,不但挥向了他,还想杀死他,所以,他并没有说假话。 邪魅一笑,尚宇浩淡淡的道:“这怎么不可能,刚刚要不是本皇子躲的快,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黎城主,你可知行刺皇子该当何罪?” 有人替自己挡难,黎城主不胜欢喜,立即回禀道:“回殿下的话,其罪当诛!” 丹凤眼微微上挑,尚宇浩看着安平一字一句的道:“既然其罪当诛,那黎城主还在等什么呢,还不把这些人全部给我抓起来,严加审问。” 心中一震,顿时一愣,本以为不用再左右为难,谁知道问题又回来了,黎城主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尚君墨,嘿嘿一笑道:“殿下,这……这中间怕是有什么误会吧,靖王爷与您乃是亲手足,他的手下怎么可能会对您挥刀相向呢?” “你的意思是本皇子在撒谎了?”嘴角的笑意全无,尚宇浩一脸清寒的看着黎城主。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黎城主赶紧解释道:“不,不是的,微臣的意思是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有误会……” 用傻嘿嘿的笑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黎城主的脑子飞快的运转了起来,不过,他想了良久,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尚宇浩知道他怎么说都是错,也不愿意再为难他,思索片刻道:“既然黎城主说这里面有误会,那此事就全权交由你处理吧,你现在就把这些亲随全部带回去,审问清楚了以后再给本皇子和二哥一个交代,本皇子与二哥乃是血脉相连的手足,若是被有心人挑拨离间坏了兄弟之情,不但我们会生气,恐怕连父皇都会震怒,所以,你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看到底是谁在从中作梗。” 说话间,尚宇浩的目光始终都不曾离开安平的脸,意有所指。 话说到这个份上,安平无计可施,也知道再争执下去亦不会有什么结果,几步走到尚君墨面前,朝日影打了个眼色低声道:“王爷的身子要紧,先回驿馆请大夫再说。” 尊卑有别,长幼有序,日影就是再生气也拿尚宇浩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他是和主子一样的皇子,纵然没有平起平坐,却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践踏和欺负的,更何况皇帝护短,他的儿子他打得,别人却是一根毫毛也不能碰的,先不说今日这些死士到底有没有要杀他,但以现在皇帝对主子的态度,就算没有亦会拿此事来打压,若是再闹下去,恐怕会得不偿失。 想到这日影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就和安平一起把尚君墨给抱了起来,然后转身就走了出去,黎城主见他们终于走了,心下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并不敢让人押送尚君墨的亲随回去,而是极为客气的看着月影说:“月……” 665.第665章 消失的人皮面具 话才出口月影就不屑的瞟了他一眼,转身扭头吩咐道:“带上尸体,走!” 令出而行,那些死士不约而同的弯腰扛起尸体向外走去,自始至终,他们的脸上都是一个死人表情,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跟他们无关似的。 那些人前脚刚刚出府,尚宇浩就关上门跳起了脚,似一个唠叨的妇人一般碎碎念,一会儿说风九幽太过鲁莽了,一会又说尚君墨实在太可恶了,说来说去,说来说去,说到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沉默未语,充耳不闻,风九幽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训练死士的方法非常残忍,但不得不说确实非常有用,不管是打仗时充当前锋,还是日常中的护卫,他们都比一般的士兵或者是护卫有用,而且纪律严明令行禁止,打仗也好,打架也罢,都不会有丝毫的退缩,更不会害怕的逃跑。 最主要的是他们忠心,绝不会违抗命令或者是背叛主人,只是训练的过程真的太残忍,她终究还是不忍,更下不了决心。 师父曾说,妇人之仁乃是领兵者的大忌,可自己的心依旧不够狠,特别是在经历了那样残忍的事情以后,她更加不愿意伤害那些无辜的人,上一世为了尚君墨,她的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这一世她只想报仇雪恨,然后陪着陌离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生。 想象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虽然风九幽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这不可能,可她依旧还是那样期待着,期待着有一天能与陌离快快乐乐的游历天下,似师父和师娘那般看尽天下美景,吃尽天下美食,然后找一处世外桃源隐居起来,不求儿孙满堂,不求荣华富贵,只求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肩上的担子很重,未来的道路也很长,接连不断的问题更是让风九幽十分头疼,故,即使她此时此刻非常期待却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侯才能实现,陌离,我们什么时侯才能像平常夫妻一样,安安静静的生活,快快乐乐的享受每一天呢? 思绪翻飞之间陌离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风九幽脸色如霜似乎是吓到了,便蹲下身握住她的手说:“九儿,怎么了,是不是那里不舒服,还是刚刚伤到了?” 瞬间回神,风九幽微微一笑说:“我又不是瓷娃娃,那可能一与人交手就伤到了,不过,你刚刚为什么出手,我不是已经朝你挥手示意了吗?” 看到她安然无恙的笑容,陌离就放心了,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佯装不清楚的样子说:“有吗?我好像没有看到呢。” 面对心爱的人总是不由自主的担心,担心她会受伤,担心她会体力不支,担心她会不舒服,千钧一发之际也总会本能的出手,不过,他并不打算承认。 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风九幽笑而不语,轻轻的依偎在他的肩头,语重心长的说:“看到也好,没看到也罢,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告诉你,我虽然经常缠绵病榻,却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我可以保护自己,也有这个能力,所以,我希望以后不管何时何地,又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要担心我,也不要牵挂我,我会照顾好自己。” 其实,这些话埋在风九幽的心中已经很久很久了,自坠崖之后她就一直想跟他说,可却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不管是处理事情还是与人交手,最怕的就是分心,一旦分心走神必会给人留下空隙,那么就会出事,她不想陌离出事,更不想他受伤,思来想去决定趁着这个机会说出来,让他放心,也同时让自己安心。 陌离明白她的意思,却总是心不由己,爱一个人就是这样,不管何时何地想到的永远都是对方,抬起手搂住她的肩膀,笑着道:“好,我知道了,不过,你一定要像自己说的那般,好好的照顾自己,保护自己,不准受伤,更不准生病,也不许逞强。” 还未来得及回答,换好衣服的尚宇浩就把陌离给拉了出去,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谈,风九幽浅浅一笑并没有阻止,也未说什么,带着若兰左拐右转就去看白沧海去了。 心意已决,主意已定,白沧海的心里从未有过的踏实和安心,为了打发无聊而漫长的卧床生活,她向曹碧云要来了针线以及布料,开始为肚子里的孩子缝制衣服,再次看到孩子的衣服,风九幽的心中依旧是五味杂陈,不过,她打从心眼里替白沧海高兴,陪着她说了会儿话,又嘱咐了还是要多休息以后,她就独自回到了房间内。 才抬脚入门就听到里面有声音,想到曹碧云等人都在外面忙碌就以为是进了贼,放轻脚步走进去,当看到是红拂在里面时,不禁摇头失笑,觉得自己真是有点草木皆兵了。 “红……”话才出口又突然愣住,只见弯着腰的红拂并不是在整理床铺,而是在打开一只匣子,那匣子是红色描金的,是若兰最喜欢的一只匣子,风九幽记得里面装的并不是药,也不是银票和金子,更不是珠宝,好像是装的人皮面具。 果然,这边刚刚想到,红拂那边就拿了出来,左看看右翻翻,见无人看见便悄悄的把那人皮面具藏进了自己的怀里,小心翼翼的把匣子重新合上又放回原位,然后拉了拉自己的衣服,整理好被子,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就若无其事的离开了。 风九幽并没有惊动她,而是悄悄的隐藏起来让她过去,等门关上以后她就迫不及待的跑到了床前,掀开被子把那只匣子拿出来打开看了看,见里面有专门卸人皮面具的药水,她确定红拂刚刚拿走的就是人皮面具,不过,她为什么要偷偷的拿走人皮面具呢? 心中不解,万分疑惑,把匣子放到一边后就打开了另外两个匣子,来回的翻看了一下,发现除了人皮面具以外什么都没有少,也没有丢,显然,红拂就是为人皮面具而来的。 666.第666章 痴迷不悔 自打归来风九幽就把人皮面具给收了起来,平日里进进出出的也都是自己人,加上这院子内外都一直有人守着,她也并没有刻意的说藏起来,而若兰也只是把它放到床的最里面,拿一条条软枕给压了起来。 由于梅青夫妇的关系,风九幽对于红拂从来都是很信任的,就像信任若兰一样,所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偷东西,更没有想过要提防她,不过,她为什么只拿了人皮面具呢? 难不成她是想戴着人皮面具去见紫炎? 这个想法刚刚在脑子中形成她就莫名的十分肯定,以红拂之前的种种举动来看,她心中肯定还是深爱着紫炎的,即使是在知道了情思豆的情况下,依旧痴心不悔,看来情思豆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它虽不能控制人的心智,却能控制人的感情,让人欲罢不能。 冷风吹来让风九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不知何时紧闭的窗户被风给吹开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令她的心也跟着一紧,很明显,紫炎之所以跟昌隆国联姻,之所以费尽心思的要迎娶自己,是因为自己清灵圣女的身份,而并非因为自己是无忧郡主,或者是风家长女,红拂如此痴迷于他,怕是会出事。 想到这,风九幽就把手中的匣子给挨个放好,然后起身准备去找君梓玉商量此事,看能不能让他今夜就安排人带着红拂离开,直奔雪山之巅,门刚打开就跟君梓玉撞了个满怀,幸好风九幽的反应快,要不然她的鼻子就要遭殃了。 君梓玉吓了一跳,连忙低头弯腰的看她,担心的问道:“撞到没有?” 风九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随即放下手,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有,你来的正好,我有事跟你说,快进来。” 说着,她就转身走了回去,君梓玉登时一愣,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人说:“你们先在这儿等一会儿。” “是!”两男三女齐齐异口同声道。 语毕,君梓玉走了进去,看到风九幽已经在火盆前坐下,便走到她的对面坐下来说:“我也有事跟你说。” 风九幽抬头看了他一眼,把倒好的茶放到他面前说:“什么事?急的话你先说。” 君梓玉懒散的靠在一边,不紧不慢的说:“说急也急,说不急也不急,算了,还是你先说吧,看你刚刚的样子好像挺着急的,出了什么事?” 抬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风九幽淡淡的把刚刚所发生的事给说了出来,君梓玉听了以后沉默良久,觉得她想的是对的,经拂偷拿人皮面具必定是去见紫炎的。 思索片刻,君梓玉来回摩挲自己的额头,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想好了怎么做吗?” 扭头看向窗外,下了一夜的雪似乎停了,风九幽有些无奈而无力的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才是对红拂最好的,如果她不是因为情思豆而爱上了紫炎,紫炎也刚好是喜欢她的,那我可能还有办法成全她,可如今,紫炎明显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即使他肯娶她,日后也必定不会幸福,更何况梅叔和云姨只有她这一个孩子,又都是从宫里出来的人,他们清楚的知道后宫有多么残忍,恐怕也是不愿意女儿嫁给君王的。” 看着她忧郁的眼神,君梓玉坐直身体说:“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再想了,赶紧送她回雪山之巅吧,雪老医术高明,定能解她身上的情思豆。” 收回视线,风九幽微微一笑说:“我也正有此意,不过,扶苏昨夜已经回了神乐谷,梅叔他们明天晚上才会离开,紫炎得知昌隆悔婚必定会马上赶回来,为防夜长梦多,我想请你帮忙安排人送她今夜就离开,早一点到雪山之巅,也能早一点解了她体内的情思豆,而我和梅叔他们也能安心。” 不知为何,一想到红拂先前的种种举动,风九幽的心里就发毛,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想着,趁着紫炎还没有回来,先把红拂送走,免得二人见了面红拂更加难分难舍,到那时再发生什么别的事可就不好办了。 微微皱了皱眉头,君梓玉道:“行倒是行,不过我的人只知道雪山之巅在哪儿,却不知道要怎么上去,而雪山之巅的规矩你也知道,擅闯者必死。” 一着急倒是把这个关健的问题给忽略了,雪山之巅机关重重,别说是擅闯了,就是有人领路也要小心、小心、再小心,稍微不注意踏错一步,就会触动机关,比着师父布下的那些机关阵法,自己的神乐谷简直就不足挂齿。 风九幽想了一下说:“那就让她明天晚上跟梅叔他们一起走吧,你一会儿安排个人暗中跟着她,还有一天一夜,我不想再出任何意外。” 君梓玉明白她的意思,也十分理解她的心情,梅青夫妇待人和善热诚,又十分的忠心,最主要的是对自己亦是照顾有加,他们夫妇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估计他们也活不成了,点头答应说:“行,我一会儿就安排人一天十二个时辰里跟着她,不过,那人皮面具要不要偷偷的再拿回来?” 风九幽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不用,她脸皮薄,自尊心极强,也十分聪明伶俐,你若现在偷偷的把人皮面具给拿回来,她必会起疑,监守自盗乃是大事,以梅叔和云姨的脾气定不会饶了她,他们一家人的关系才刚刚缓和了一些,就别再起波澜了,更何况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她若一着急再做出什么傻事来,那后悔都来不及了,先让人暗中盯着吧,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刻来报就是。” 不看僧面看佛面,加上梅青又是刚正不阿的人,如果一旦把偷盗之事捅出来,他们夫妇必定无脸再在自己的身边待下去了,他们都是母亲身边的旧人,又一直对自己忠心不二,怎么样也不能让他们离开。 667.第667章 两女三男 话说多了有些口干,君梓玉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两口,放下说:“也行,既然你的事情说完了,那就来说说我的事情吧,雪老来信了,还给你送来了几个人。” “几个人?”眉头微挑有些惊讶,许久不曾收到师父来信的风九幽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眉目之间满是不解之色。 君梓玉以为她是在问来了几个人,便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说:“两男三女,一共五个人,你等一下,我去叫他们进来。” 说话间,他就转身向门口走去了,风九幽登时皱眉,不禁在想两男三女到底是那些人,自己又是否认得。 须臾,君梓玉就带着一行人走了进来,最左边的是两位男子,身高约莫在七尺左右,衣冠楚楚十分俊美,眼睛亦是炯炯有神,一眼望去,就给人一种神采飞扬的感觉,而站在右边的三个女子样貌亦是不俗,说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是十分清秀。 只看了一眼风九幽就惊呆了,因为这两男三女之中,有两个女子都是她认识的,那就是上一世若兰死后,一直在她身边伺候和保护的兰芝和飞雪,她们容貌依旧,和自己临死前一模一样,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难不成她们也和自己一样重生了? 似乎不是,兰芝乃是昌隆宫中的宫女,是有一次若兰看到她被人欺负,才求着自己把她要到身边伺候的,而飞雪出现在这里就更奇怪了,她乃是自己行军打仗时救下的一位侠女,她当时中了剧毒,是自己为她解了毒,她为了感谢救命之恩才跟在自己身边的,可这一世她们怎么成了师父的人?还是以这种方式来到自己的身边,难不成自己的重生真的打乱了所有的一切? 百思不得其解间,五人已经来到了面前,君梓玉指着风九幽淡淡的说:“这就是你们的主子。” 五人各自行大礼,异口同声道:“参见主子!” 风九幽瞬间回神,君梓玉在她的对面重新坐下说:“这就是雪老送过来的人,他们今日一早到的,手上拿着扶苏的令牌,说是昨夜跟扶苏在城外遇见了。” 话落,君梓玉扭头看向他们五个人说:“都叫什么名字,挨个见过你们主子吧。” 跪在最左边的男子率先道:“属下玄殇参见主子!” “属下歌冽参见主子!”紧挨着玄殇的男子亦跟着说道。 接下来再依次是三位女子,除了风九幽所熟悉的兰芝和飞雪以外,另外一个长的较高的女子叫画影,看她的穿着打扮倒不像是江湖儿女,倒是与白沧海有几分相似,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上上下下的打量兰芝和飞雪,见她们眸中似有忐忑不安之色,风九幽知道她们并非跟自己一样重生了,而是这一世的第一次相见,迟迟未言等的众人心里打鼓,都不禁在猜测风九幽这是何意。 君梓玉见她似乎又走神了,就轻轻的咳嗽了两声以作提醒,风九幽立刻回神,收回视线淡淡的说:“起来吧!” “谢主子!”一行五人异口同声的道,然后站了起来。 五个人中玄殇的年龄最大,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也属他最沉稳,伸手入怀把雪老的信拿出来,上前一步双手奉上,恭敬的说道:“主子,这是雪老给您的信。” 看到信封上的雪玉令,风九幽心中动容,不禁在想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看到过师父了,有多久没有看到过这块令牌了,记得,它乃是师父的贴身之物,不管何时何地都系在师父的腰间,形影不离,幼年之时自己忍不住疼痛总是哭闹,师父无法就把它解下来给自己玩,或许是它太过精美,每一次看到都特别的开心,把玩之间也暂时忘记了疼痛。 雪玉令如其名,不但形状上似天上飘下的雪花,就连那颜色也是纯白无暇,晶莹剔透十分美丽,就如那雪山之巅上的千年寒冰一般,美不胜收。 伸手接过来回的抚摸,好似又回到了在雪山之巅的日子,不管时光如何变迁,不管经历了多少磨难,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雪玉令都还如初见时一般,物是人非。 玄殇收回手又恭敬的说道:“雪老听闻主子回京以后险象环生,好几次都差点丢了性命,十分担心牵挂,特派属下等人前来保护主子。”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风九幽把雪玉令放到了一边,一边拆开信一边说:“师父和师娘他们还好吗?” “回主子的话,一切都好,雪老原本是要去观看武林大会的,但不知是何原因一年一度的武林大会突然取消了,回雪山之巅的途中听闻主子受伤的消息,便命我等快马加鞭的赶来保护主子。”玄殇不卑不亢的一一道来。 风九幽抬头看了他一眼说:“站着累,你们都坐下吧。” 五人齐齐一愣,彼此对视一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原来,他们五人对于风九幽并不了解,只知道她乃是雪老的得意弟子,也是雪山之巅未来的接班人,在今日之前他们并没有见过她,但却听闻过她的事。 知道她的性子就和雪山之巅上的千年寒冰一样冷,都自以为她是个很不好相处的人,所以,突然听到让他们坐下,都不禁愣住了,似乎在想她跟传闻中的并不一样。 看到他们一个二个都跟呆头鹅似的,君梓玉笑了,觉得小九的威名还真是传遍了大江南北啊,雪老的人都吓成这样,估计陌生人见了更是不得了,慵懒的靠在一边说:“叫你们坐就坐,别杵在那儿跟柱子似的。” 话音未落,端着一碗燕窝粥的若兰就走了进来,看到房间里一下子多了许多陌生人,吓了一跳,赶紧走过来说:“你们……你们是谁?” 闻声抬头,兰芝率先说了话,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你是若兰吧?” 若兰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下,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也没有见过她,便疑惑不解的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668.第668章 你懂巫蛊之术? 兰芝扭头看了一眼风九幽,见她正在低头看手上的信,脸上并没有不悦之意,就笑意盈盈的说:“大约三年前我去雪山之巅时曾经遇见过你,你还为我指了路,我叫兰芝,这是飞雪,这是画影,他们两个则是玄殇和歌冽。” 一提到雪山之巅若兰就笑了,欢喜的把手中的托盘放下,挨着风九幽的下手坐下道:“你们是雪老派来保护小姐的人吧,我前两日就听扶苏说了,以为你们还要过几日才到呢,不承想现在就来了,你们好,我是若兰,以后请多多关照。” 突然转变的态度又让五人齐齐一怔,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们以为一直伺候在风九幽身边的若兰会是个冷若冰霜的女子,没想到却是个俏皮可爱的丫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五人看着她都没有说话。 看到他们大小瞪小眼的发呆,君梓玉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端起面前的茶盏慢悠悠的说:“我说若兰,你能不能每次都不要这么可爱?” “可爱,你的意思是说我傻喽?”说话的同时若兰佯装恼怒的瞪了他一眼,从前君梓玉说她可爱的时侯,她心里还挺高兴的,结果,昨天听到尚宇浩说另外一个宫女可爱,她才知道了真正的意思,气的不行,恨不能给君梓玉两拳,所以,再听到这两个字时她非常非常的不爽。 君梓玉顿时一愣,完全无视她脸上的怒气,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那可能,我家若兰可是聪明伶俐,漂亮可爱,怎么可能傻呢。” 嘴上这样说,心里也确实这么想的,自打知道若兰喜欢上了扶苏那个大冰块,君梓玉是又喜又忧,喜的是若兰是个好姑娘,自己的兄弟能娶到她肯定是好的,可又很忧伤,因为扶苏真的就是个大冰块,不但从来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人家若兰对他好的时侯,也一点没有回应,喝酒的时侯都跟他说了好几遍了,他就是不吭声,也不发表任何意见,真是急的他都快要内伤了。 尚宇浩若是知道君梓玉这么着急,估计会轻蔑的看他一眼,懒懒的说:皇上不急,你一个太监急什么! 若兰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也懒得跟他计较,端起托盘上的那碗燕窝粥放到风九幽的面前说:“小姐,你中午吃的不多,云姨特意做了一碗燕窝粥让我端过来,你多少喝点吧。” 风九幽一目十行的把信看完,折好重新放到信封里淡淡的说:“知道了,先放着吧。” 语毕,她抬起头看着玄殇五人说:“你们之中有人懂巫蛊之术?” 画影向前一步走,恭敬的行礼回禀道:“是,属下画影略懂巫蛊之术。” 或许是她长的太过于清秀,浑身上下又没有透着一股黑暗之气,风九幽怎么都没办法把她和上次见到的女巫联系在一起,故问道:“你是北国之都的人?” 画影说:“回主子的话,不是,属下生于西岚,长在北国之都,曾经被迫拜在巫山门下学过巫术,后来家中变故被人追杀,得雪老相救改名换姓,又重新回到了北国之都。” 由于雪老有事没事就喜欢望外面跑,被他救下的人真是多不胜数,不是一些孤儿就是一些被仇家追杀的人,也有一些为了活命的江洋大盗,所以,对于画影的曲折她一点也不感到惊讶,依旧面无表情的说:“你们一路奔波辛苦了,想必昨日在城外见到扶苏,他也应该跟你们说了现在的情况,自今日起山庄内所有人的安全就交由玄殇和歌冽负责,而你们三个就近身伺候吧,至于要做些什么,若兰会一一告诉你们,现在,先下去休息吧。” 想着自己身边的事太多,沧海又有了身孕不能动弹,而曹碧云和红拂等人明天晚上就要离开,回神乐谷,只有若兰一人怕是会忙不过来,早些让她们三个尽快熟悉起来,做起事来也方便很多。 五人再次一起行礼道:“属下遵命!” 扭头看向若兰,风九幽吩咐道:“你带他们下去熟悉一下山庄,安排一下住处,另外,再带玄殇去见一下梅叔他们,明天入夜以后扶苏就会带人在外面接应,务必保证他们的安全。” “是,小姐!”若兰拿起地上的托盘站了起来,然后看着他们五人甜甜一笑说:“跟我来吧!” 五人依次起身,又一次朝风九幽行礼后才跟着若兰走了出去,君梓玉看着他们的背影,开心的说道:“还是雪老头疼你,连家底都送给你了。” 风九幽重新拿起那块雪玉令,来回的摩挲,低低的道:“什么意思?” 君梓玉坐直身体,一本正经的说:“虽然我在雪山之巅待的时间并不久,却也知道雪玉令是什么东西,还有这五个人,表面上看去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但你看他们走路的样子没有,特别是玄殇和歌冽,下盘极稳,而那个画影和飞雪轻功一定了得,他们五人的功夫绝不在我之下,甚至其中还有人能跟哑鬼打个平手。” 玄殇和歌冽风九幽不清楚,但兰芝和飞雪的武功她是清楚的,君梓玉看的一点也没错,飞雪的轻功的确极好,至于兰芝么,那就有些看走眼了,因为上一世她的武功基本上全是若兰一点点教的,时间不久,倒也称不上什么高手。 伸手拉下挂在脖子间的玉佩,风九幽把雪玉令给串了进去,然后戴在脖子里说:“师父和师娘素来都疼我,知道我受伤坠崖定是十分担忧,派他们来也属平常,正好,有他们在我身边保护,你也可以安心的走了,免的上官姑娘又担心你,婚期将至,你也该回去布置新房什么的了。” 分开半月有余,君梓玉也确实真的有些想上官灵芸了,可他还是放心不下风九幽,三国十几万兵马相汇,一旦打起来可不是这几个人就能护住她的,思索片刻道:“新房不用担心,自会有人布置,我只要赶在成婚之前回去就成了。” 669.第669章 血尽而亡 由于雪玉令就只有拇指般的长度,戴在脖子间一点也不会显的怪异,晶莹剔透的上等白玉反倒衬的她肤色更加白皙,或许觉得它太过显眼了,风九幽戴好以后就放到了衣服里,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话是这么说,但你是新郎,总不能什么都不管不问吧。” 想了一下觉得也是,不过,知道归知道,回不回的又是另外一说,不愿意跟她再继续说这个话题,君梓玉站起身道:“我去安排人跟着红拂,晚点再过来,走了!” 言罢,不待风九幽反应过来他就溜之大吉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风九幽除了无语还是无语,他的心思自己不是不了解,但总觉得这样有些对不起上官灵芸,毕竟君梓玉现在不只是她的未来夫婿,还是青龙帮的帮主,在这里守着自己总有不妥,不过,他打定主意不走自己也没有半点办法,好在上官灵芸乃是江湖儿女,要不然指不定怎么生气呢。 唉…… 看来只有在他们成婚时备上大礼以表歉意了,不过,要送些什么呢?金银珠宝,店铺田地,似乎青龙帮并不缺这些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正当风九幽在发愁送什么礼时,黑骑卫的尸体在城墙根下被找到了,他们死的都非常惨,个个身首分家不说,脸上身上亦全部都是刀口剑伤,乍一看过去还以为是被千刀万剐了呢。 日影脸黑如墨,命人把一具具尸体抬到一起后数了一下,不多不少,刚好八十八具尸体,因为刺杀陌离,黑骑卫以黑影为首死了近百人,而剩下的人除了在暗中保护尚君墨的十二名隐卫外,昨天全部被派到了山庄外,也就是面前的这八十八个人。 黑骑卫不是一般的队伍,他们不但骁勇善战,更是以一敌百,反应能力也非常好,再怎么厉害的高手同时与这八十八个人过招,也不能死的这么惨烈,简直就是毫无还手之力。 百思不得其解间,一个士兵打扮的人跑了过来,恭敬的禀报道:“启禀城主,验尸的到了。” 黎城主扭头看了一眼日影说:“可是开始?” 闻声抬头,日影点头示意,然后两个验尸的人就走了过来,先是围着尸体看了一会儿,再是伸手摸了摸死尸的头颅,随后又拿出一些专用工具对尸体进行解刨。 即使在场的人都杀过人,却也看不得解刨尸体,黎城主一见那验尸的动刀,就赶紧看向日影道:“你先在这边看着,我再带人到那边搜搜,说不定会有些什么蛛丝马迹。” 日影轻蔑的眼神瞟了他一眼,心中暗骂其孬种,冷哼一声嗤嗤以鼻沉默未语,黎城主也并不觉得丢脸,讪讪的笑了两声就赶紧跑了。 不知过了多久,验尸的终于停下了手,还没有把手上的鲜血给清洗干净,日影就迫不及待的问道:“这些人可是中了毒?” 那验尸人站起身恭敬的回禀道:“回大人的话,并未发现有中毒的迹象,这些人身上也并未有致命的伤,应该全部都是血尽而亡。” 心下大骇,大惊失色,日影脱口而出道:“血尽而亡?” 另外一个验尸人走过来点了点头说:“是的,每一具尸体皆是如此,全身上下没有一剑是致命的,全是因为流尽了身体最后一滴血而死的。” 作为验尸人,他们见过的尸体何其多,本以为五马分尸就已经够残忍的了,没想到还有这种死法,这跟千刀万剐有什么区别呢。 一股震惊而又恐惧的感觉从脚底直窜头顶,日影前所未有的感觉到了害怕,是什么样的人会如此残忍,不但砍掉了他们的头,剁掉了他们的手脚,还在他们的脸上身上全部划满了伤口,一道道,一条条,密密麻麻甚是可怕。 到最后还不杀他们,只让他们不停的流血,让他们清楚的感觉到死亡的来临,让他们清楚的感觉到生命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多么恐怖,多么丧心病狂,是谁?到底是谁杀了他们? 冷风吹在脸上生疼生疼的,黎城主带着人随便晃悠了一下,见时辰差不多了就又回到了日影身边,以衣袖挡住脸问道:“可是有了结果?” 那两位验尸人见日影并不回答,就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话音未落,受了刺激的日影就咆哮道:“查,立刻去查,就是把黎城内外给我翻个底朝天,也要把杀人凶手给我找出来。” 声音太大吓了黎城主一跳,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陪着笑道:“查,肯定是要查的,只是黑骑卫武功不凡,加上他们昨夜又全部都在一起,要不声不响的杀死他们,肯定不是一个人所为,我想……” 话未说话就被日影给打断了,只听他咬牙切齿的说:“我不管你想什么,也不管杀死他们的到底有多少人,也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去查,总之,一定要尽快的把凶手给我找出来,并且抓到,否则,我敢保证下一个死的就是你,哼!” 冷哼一声,披风一挥,日影就带着人气冲冲的走了,黎城主无语望天,觉得自己真是够倒霉的,本以为来了个要出嫁的郡主,伺候好了能讨个赏什么的,还有五皇子,打好关系对以后升官发财肯定有用,可谁知道都还没有住上几天就开始下大雪,下大雪也就罢了,还要悔婚,悔婚也就罢了,靖王爷还来了,现在还死了这么多他的手下,这可怎么半? 跟在城主身边的一个中年男子看着日影负气离开,有些担忧的低声道:“城主,日影乃是靖王爷的心腹,他如此生气愤怒,靖王爷肯定也很生气,黑骑卫乃是皇上所赠,又是费尽心血才训练出的一支队伍,如今死在这黎城之内,龙颜怕是会震怒。” 黎城主双手负于背后,眯着眼睛眺望远方冷冷一笑说:“震怒就震怒吧,人又不是本城主杀的,即使皇上要责罚,第一个开刀的也不是我,立刻传令下去,挨家挨户的给我搜,真他娘的奇了怪了,好好的八十八个人一夜之间就被人悄无声息的给杀了,这都叫什么事啊。” 670.第670章 离开黎城 说完,黎城主就拉了拉身上的披风走了,而那位中年男子则立刻吩咐下面的人去办,整个黎城戒严,准进不准出,然后挨家挨户的搜查生面孔以及可疑之人。 陌离和君梓玉等人得知这一消息后都笑而不语,而风九幽则面无表情,比起她和陌离掉落悬崖九死一生,那种死法根本就称不上残忍二字,若是换成她自己动手,那些黑骑卫肯定会死的更惨。 时间飞逝,岁月如歌,转眼之间就来到了第二天的傍晚时分,冬日里的白天总是那样短暂,仿佛还什么事都没做就一下子过去了,分别在即曹碧云的心中满是不舍。 乐平公主临死前曾紧紧的拉住她的手说:碧云,九儿太小,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府中风云突变,我怕有人害她,你务必、一定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保护她。 托付之言,言犹在耳,可她并没有如自己答应的那般一直守在风九幽的身边,还未满月她就被送去了雪山之巅,而她则留在了风府之中,后来花柳儿入府百般刁难,就把她和那些陪嫁侍卫一起赶了出来,那一别就是十五年。 十五年,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把她给盼了回来,可谁承想在一起一年的时间都还没有到,她们又要分开,风九幽的身子一直不好,回京以后又断断续续的受伤,平日里自己为了能让她多吃一些,费尽了心思,绞尽了脑汁,好不容易把她的胃口养好了一些,多多少少比从前吃的多了一些,如今自己这一走怕是又要不好了。 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曹碧云在不知不觉间把风九幽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加上风九幽本身对她也很好,她心中更是放心不下,也更加的舍不得。 越想越不舍,越想越难过,越想越觉得对不住死去的乐平公主,悲从心起眼泪悄无声息的落下来,滴在她已经收拾好的包袱上。 风九幽有些不放心红拂,用过晚膳之后就带着若兰和飞雪来到了梅青住的院子里,敲门而入,曹碧云赶紧抹去眼角的泪水,将包袱放到一边站起身,硬挤出一丝微笑说:“外面这么冷,小姐怎么过来了?” 看到她红红的眼睛,风九幽知道她刚刚哭过了,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随即松开,褪下身上披着的斗篷,拉着她在凳子上坐下说:“我穿的厚,一点也不冷,怎么样,东西可都收拾齐了?” 曹碧云连忙倒了一杯茶给她,指了指床上放着的包袱说:“都收拾好了,小姐可还有什么话吩咐?” 风九幽微微一笑扭头看向若兰,她立刻把手中拿着的一个木盒放到了桌子上,打开退至一边,风九幽淡淡的说:“神乐谷分内外两围,南北两侧,由于初建成,许多事都还没有理顺,外围之事皆是扶苏在打理,而内围之事我想全权交给云姨,云姨素来都是持家的好手,想必一定会打理的井然有序,井井有条。” 木盒里装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进出神乐谷的令牌以及一沓银票,还有几个金元宝,不管是从前的郡主府还是风府,都是曹碧云在打理,内围之中正好缺个管事的,风九幽觉得她再合适不过了。 想着神乐谷内的事情跟风府估计也差不多,曹碧云没有推辞,只是她没有要那些东西,轻轻的把木盒推至风九幽的面前说:“小姐先前给我的银票还有许多,公主留给小姐的那些铺面良田,在临出发的前两天梅青就把来年的银子都收了上来,我上次拿给小姐,小姐说让我先收着,我本打算是存到钱庄里去的,可一直没有时间,如今正好可以拿到神乐谷去用,小姐就把这些收回去吧。” 眉头微锁似有不明,风九幽淡淡的问道:“那些铺面良田的银子不是已经用来给下面的人发赏钱了吗?” 曹碧云起身走到柜子前,从衣服堆的最里面拿出一个描金的黑色木盒,重新回到凳子上坐下,打开,拿出一本账簿说:“一人一百两,在离开昌隆的前一天就发了,不过,还剩了很多,小姐请看。” 本是随口一问,不曾想她却把账簿拿出来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到最后想了一下还是接过看了一下,账目很是详细,每一位领了赏银的人还在上面签了名字,摁了手印。 不得不说她做事真的令人放心,不但条理分明,账目也是做的非常清楚,令人一看就懂。 一目十行草草看过,风九幽合上账本说:“余银虽然不少,但添的东西很多,加上内围只有一般的摆设,你们去了恐怕还要好好布置一番,还有沧海,她现在不能挪动,暂时还不能跟你们离开,等再过些日子我会派人送她过去,到时还要请云姨照顾她。” “这是自然,请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沧海母子的。”就算风九幽不嘱咐,热心肠的曹碧云也是会对沧海好的。 风九幽点头微笑:“嗯,有你们在神乐谷我自是放心的,神乐谷用银子的地方还很多,这些你就带在身上吧,用不完放着就是。”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曹碧云也不再好说什么,觉得自己帮风九幽留些银子也是好的,以后万一有个急事什么的也可拿出来救急,淡淡一笑说:“既如此,那我就先代小姐收着了,只是天气寒冷,又是多事之秋,我等走了以后还请小姐多多保重,还有若兰,务必要照顾好小姐。” 若兰是最受不了分离的,听她这么一说眼圈立刻红了,几步走到她面前说:“云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姐的。” 曹碧云心中亦是万分难过,握住她的手又是一番长长的嘱咐,说话间,红拂从隔壁房间走了进来,风九幽始终都还是放心不下她,趁着曹碧云和若兰说话的时侯,把她拉到一边低声嘱咐了几句。 本是暖人心的话语,听在红拂的耳朵里却是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打算跟父母离开黎城,前往雪山之巅。 671.第671章 情思深两头 原来天黑以后没有多久,红拂就趁着大家都在忙碌的时侯悄悄的溜进了驿馆,途中偶遇岳百灵的丫鬟向迎亲队伍中的副将打听紫炎归来的消息,她就躲在一旁偷听,得知他今夜就会到黎城,她便打算跟父母出城以后就偷偷的离开,然后在黎城的城门口等他。 先前曹碧云曾把相思豆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红拂,她在半信半疑的情况下去问了若兰许多有关于相思豆的情况,得知这种东西根本无解,她不但不难过,还非常非常的高兴,情思深两头,她觉得自己深爱着紫炎,紫炎也必定同样深爱着她,所以,她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见他一面,否则,她这辈子也不甘心。 按照情思豆的作用来说,他们同时服下情思豆以后应该是深爱不已,可由于当时红拂在服用情思豆时是戴着风九幽的面具,而紫炎心中想的也是风九幽,即使因为情思豆让他心中对红拂有那么一些感情,也被他理智的给压了下去,这也是紫炎为什么为她冷漠的原因。 情思豆只能控制人的情感,并不能迷惑人的心智,加上紫炎又是一国之君,又是在那样一个情况下继承了王位,他的隐忍之心要比一般人厉害很多很多,而且,他也善于压抑和控制自己的欲望,故,服下情思豆以后他爱的依旧是风九幽,想要迎娶为后的也依旧是她。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面对风九幽的嘱咐红拂一一点头,并且表现的与往日无异,越是这样风平浪静,风九幽的内心越是不安,说完话以后她又去见了梅青,期间还特意提醒了孟五和老海等人照看红拂。 孟五和老海都是明白人,一听话音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其实,他们先前聊天时就曾说到过红拂,也准备派一个人专门跟着她。 听了他们的安排风九幽总算是放了些心,加上君梓玉暗中也安排了人跟着她,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一一话别嘱咐过后,君梓玉和玄殇护送所有的陪嫁侍卫及其家眷离开了。 一下子走了二三十人,山庄内瞬间就空了许多,扶苏之前从神乐谷调了十个人进侍卫队,这会儿梅青他们走了,正好由他们接下所有的护卫之责,陌离觉着人太少了,便让他们在外守着,而里面则有骆家十八骑负责。 不能和曹碧云他们一起离开,多愁善感的白沧海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特别是在听到了骆子书的声音过后,更是难受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正拿着手上的针线布料发呆,若兰就端着一碗安胎药走了进来,关上门几步来到床前,微微一笑道:“夜里比白天冷多了,冻死我了。” 瞬间回神,白沧海放下手中的针线亦是莞尔一笑说:“快把东西放下烤烤火,马上过年了,可不就是冷嘛。” 若兰依言而行,先是把手中端着的碗放到小几上,再是走到火盆边来来回回的搓手取暖:“你都做了一天的针线了,快别做了,把药喝了吧。” 缝制衣服最伤的就是眼睛,做了一天确实也有些累了,白沧海把东西收一收放到一个小篮子里,然后把小篮子放到床里边说:“云姨她们已经走了吗?” 话落,她就端起那碗已经放温的安胎药喝了下去。 自小白沧海就怕喝药,每次都哭闹不止,长大以后虽然不闹了,却也经常趁父母不注意的时侯把药给偷偷的倒掉,但自从有了这个孩子以后,她每天喝药都很积极,有时侯若兰没空晚送了一会儿,她也会差人去厨房看看,生怕会忘记一样。 已经开始孕吐的她,对于气味非常的敏感,捏住鼻子把安胎药大口大口的喝下去以后,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喝水漱口,吐掉以后依旧不放开捏住鼻子的手,非要吃掉蜜饯以后方才松开手,而且松开手的同时她也不敢往里面吸气,而是用力的往外吐气,只有这样才能勉强压下那股恶心之感。 看她喝个药跟打仗似的,若兰笑眯眯的走到了床边,端起一小碟酸梅子递到她手边说:“已经走了,不过,你现在就反应这么厉害,那后面的这两个月可怎么过啊,我听云姨说有了身孕的人前面三个月是最难熬的,只有过了前三个月这呕吐之感才会消失呢。” 白沧海先是拿起一粒送到了若兰的嘴边,再是自己吃了一粒,然后重新靠在软枕上说:“都说养儿方知父母恩,从前我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如今自己做了娘亲,才真正的明白了父母亲的不易,单单只是一个十月怀胎就已经如此辛苦,一点点的养大更是难上加难。” 酸的感觉牙齿都软了,不过若兰很喜欢吃,把手中端着的酸梅子放下道:“是啊,父母养孩子不容易,小姐也正是深知这个道理才对老爷那般,唉……” 提起风青山,若兰的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滋味,火烧风府那一日看着风青山的样子有些辛酸,又有些难过,但一想起他做的那些事情,说的那些话就心疼小姐,就没办法原谅他。 有时侯不禁感叹命运弄人,同人不同命啊,风九幽乃是风家嫡女,一出生本该受万千宠爱于一身,可她一出生就死了母亲,然后被送到了雪山之巅,不但十五年来汤药不离口受尽了辛酸苦楚,还得不到父亲的半分疼爱,反倒是风芊芊一个野种鸠占鹊巢十五年,在风家嚣张跋扈耀武扬威不说,还享尽了父母的宠爱和疼爱。 或许这就是命吧,是风九幽的命,也是风芊芊的命,更是风青山的命! 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白沧海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若兰怕影响到她的心情,便笑着道:“怕今日之事会走漏风声,下午的时侯我打发那伺候你的两个人回驿馆了,今天晚上就由我陪你过夜吧。” 想到风九幽身边不能没有人,白沧海连忙拒绝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你去陪小姐吧。” 672.第672章 城门口的厮杀 若兰起身把碗用热水洗了一下,放到桌子上说:“小姐有殿下陪着呢,那还需要我啊,再说了,兰芝和飞雪她们都在呢,现在根本不用我伺候,今天晚上到明天上午都是我陪着你了,你可不许嫌我烦哦。” 俏皮的话立刻引来白沧海的笑声,她侧躺在床上看着若兰说:“我欢喜还来不及呢,那可能会烦你啊,不过兰芝和飞雪是谁?是新来的丫头吗?” 自打见过骆子书以后,白沧海就再也没有踏出过房门半步,所以,并不清楚风九幽的身边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山庄内来了些什么人。 若兰把暖脚的壶给倒上热水,放到白沧海的脚后面,然后又把火盆给端到外室,关上门就开始脱衣服,一边脱一边说:“是,红拂和云姨不是一起走了么,我一个人伺候小姐有些忙不过来,正好小姐的师父就送了几个人过来,小姐就留在了身边。” 说起伺候风九幽一事,白沧海就觉得挺抱歉的,本来风九幽以锦瑟之名迎娶她,救她于水火之中她就万般感激,原想着当牛做马的伺候她来还那些恩情,没想到自己又有了身孕,如今不但不能伺候她,还要让她操心受累,真是过意不去。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若兰脱的只剩下里衣就掀开最里面的一床被子钻了进去,甜甜一笑说:“你啊,就别胡思乱想了,小姐带你离开东凉也不是为了让你伺候她的,你现在有了孩子就好好养胎吧,不过,沧海,你知道骆将军当初为什么不愿意娶你吗?”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管是骆子书本人,还是那个缠人的骆十八,又或者是风九幽,他们分别都有跟若兰说过,希望能在她跟白沧海闲聊时,把这个真正的原因给说出来,而若兰也在时时刻刻的寻找机会,觉得她现在心情不错,也不会显得特别刻意,就忐忐忑忑的问了出来。 曾经,这是白沧海最想最想知道答案的一个问题,但现在她不想知道了,因为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不管当初骆子书为什么不愿意迎娶她,他都已经做出了选择,抛弃了就是抛弃了,说一千道一万依旧改变不了他当时不要自己的事实,而且木已成舟,那些血淋林的伤口就在心头,每每想起必是撕心裂肺,与其痛苦的纠结于过去,不如就这样忘记吧。 笑容在嘴角慢慢隐去,白沧海淡淡的说:“时辰不早了,我们睡吧。” 说话间,她慢慢起身把软枕抽走,然后帮若兰拉了拉被子就躺了下去,或许是觉得自己这样有些无理,又或许是怕若兰担心,她躺下以后又说道:“我不想提他,也不想听到有关他的任何消息,以后我们都不提他了好不好?” 见她十分反感若兰也没有再说什么,点头答应就和她并排躺了下来,为了缓解悲伤而尴尬的气氛,若兰又发挥了自己开心果的本事,把君梓玉从前在雪山之巅的糗事说了出来,未过多久房间里又再次响起了欢声笑语。 站在内室门口的骆子书听到白沧海说的那些话,心里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的疼,从前他一直把她往外推,一直希望她能忘了自己另嫁他人,可如今她做到了,真的另嫁他人也决心忘了自己,自己却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沧海,你真的要忘了我吗?你真的再也不愿意给我机会了吗? 沧海…… 声声呼唤心如刀割,在战场上一呼百应的骆子书在这一刻是那么的无助和无力,白沧海怀有身孕,而且又一直胎像不稳,所以,他既不能似陌离那般死缠烂打,又不能似从前那般只是远远的看着她。 一时间,他迷茫了,也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他想似从前那样爱她,疼她,可她却再也不愿意给他机会了,甚至连靠近都不允许! 爱情就是如此,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没有珍惜就是没有珍惜,再回头也是惘然。 为了能让梅青等人顺顺利利的离开黎城,君梓玉在翻墙无果的情况下,就派人在城中制造了混乱,放了好几把火,又换上黑衣蒙面跟城门口的守城兵打了起来,然后利用铁钩翻越城墙跑了出去,幸好玄殇等人的武功高,要不然就那么一会儿的时间,这二三十人怎么可能全部出的去。 扶苏等人的马车已经在城门外等候,一见他们出来就立刻命令女眷和孩子们上马车,而以梅青为首的那些陪嫁侍卫们则翻身上马,时间紧迫,又怕惊动了里面的人,全部上车以后扶苏马上就命令离开。 挤在马车中的曹碧云未看到自己的女儿红拂就赶紧问旁边的人有没有看到,其中有一个小孩说看到红拂上了后面的马车,曹碧云有些不放心就撩开马车帘子问孟五:“老五,看到红拂了吗?” 慌乱之中孟五好像看到红拂上了后面的一辆马车,就道:“刚刚好像上了后面的一辆马车,你等着,我去后面看看。” 由于风九幽的嘱咐,孟五不敢大意,正准备调转马头向后走,就听到城楼上有人大喊道:“攻城了,攻城了,有敌人攻城了……” 原来为了抓住杀害黑骑卫的真凶,尚君墨在城门内安排了人,一听到外面有动静就跑上了城墙,当看到有很多人在城门外时就立刻点燃了信号弹,而身在驿馆的尚君墨看到在空中炸开的烟火以后,也快马加鞭的朝这边飞奔而来。 这一嗓子喊打破了雪夜中所有的寂静,扶苏和梅青等人脸色齐齐大变,抬手一挥立刻道:“不好,快走!” 语毕,挥动手中的鞭子就狠狠的抽在了马儿的身上,骏马嘶鸣,踏雪而行,很快,一行几十人的队伍就迅速的离开了原地,而孟五也未来得及查看红拂是不是在后面的马车上。 正在开心的逗着城中官兵的君梓玉,一看到信号弹就知道坏了,二话不说就运起轻功往城外跑,期间他也发了属于青龙帮的信号。 673.第673章 夜奔狂追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后,尚君墨就带人来到了城门口,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以后,他就命令守城门的士兵把城门打开,准备亲自带人去追,黑骑卫乃是他的左膀右臂,最得力的一支队伍,如今死的只剩下十二个人,他气的简直要吐血。 正在熟睡的黎城主一听下面的人来报,说是有敌人攻城,吓的衣服都未来得及穿好,就匆匆忙忙的赶到了城门口,细细一问知道是谎报,气的他把那喊话的人给狠狠的踹了几脚,到最后觉得还是不解气就把那人给拉出去打了棍子。 北风呼啸吹的衣衫猎猎作响,尚君墨戴着的恶鬼面具在这冰冷的寒夜之中更显狰狞和诡异,没时间看黎城主在那儿训人,他怒喝一声道:“立刻打开城门。” 心中又是一惊,黎城主马上下了命令,左右各十几个士兵缓缓的把城门给推开了,城门又厚又重,随着一点点的开启发出沉重的声音,轰隆隆的甚是吓人,就好似鬼门大开一般,阴风阵阵。 靖王爷权势滔天功高盖主,一个小小的黎城城主那里敢得罪他,小心翼翼的上前点头哈腰的说道:“天寒地冻,王爷……” 话才出口就溅了一脸雪泥,原来是尚君墨坐下的千里驹发了飙,前蹄一抬马儿嘶鸣,蹄子落下的同时就飞快的奔跑了出去,剩下的十二个黑骑卫以及那些死士亦打马跟随,哒哒哒的声音从左右两边此起彼伏的响起,而那些泥水也全部前赴后继的溅到黎城主的脸上以及身上。 跑不掉,躲不开,黎城主只有把眼睛给闭了起来,还好一行几十人的队伍并不长,要不然他肯定成了个泥人,也幸好嘴巴闭的快,要不然他嘴里肯定全是泥。 出了城之后尚君墨等人沿着车轮和马蹄印追了上去,而黎城主则连声呸呸呸的吐口水,跟着他一起来的近随看到他滑稽的模样想笑又不敢笑,赶紧拿出帕子给他擦脸。 黎城主气愤不已,可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作,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近随,啪的一声把他递来的帕子给打掉了,怒道:“你他娘的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派人去追。”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就骂骂咧咧的走了,心里不停的诅咒尚君墨,把他祖宗十八代全部都给问候了一遍,到最后还希望他赶紧被人杀死吧,省得在这儿****耀武扬威,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看着就令人讨厌。 那近随吓的大气也不敢出,连忙恭敬的应声,待城主走后他就马上召集人马去追尚君墨了。 雪天路滑,已经化开的雪因为夜里的气温变低而再次结冻成冰,即使每一个马蹄上都套了防滑的马掌,可跑起来依旧不快,梅青心急如焚,耳听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的追了上来,就打马快走几步来到了扶苏的身边,着急的说道:“扶苏,速度太慢,马车又跑不快,这样下去他们很快就能追上来,要不你们先走,我带人引开他们。” 扶苏抬手一挥,行驶的马车立刻停了下来,调转马头看了一下梅青道:“我带人引开他们,你们随沐晨马上离开,只要进了山,你们就安全了。” 打马而来的沐晨听道后说:“这一带我熟,还是我带人留下来吧。” “正因为你熟才不会迷路,不必多言,立刻带他们离开。”冰冷的声音不容任何人质疑,沐晨想了一下倒也是,这冰天雪地里又有女人和孩子,身上又没有带什么吃食,万一迷了路那比被后面的人追上还要可怕。 点头答应,立刻把来时带的人一分为二,他带一队人护送梅青等人离开,而剩下的人则留给扶苏,为了让后面追来的人相信他们全部上了另外一条路,就空出了一辆马车来,搬了两块大石头放进去就准备驾车离开。 曹碧云实在担心女儿,下了马车以后就跑到后面那辆马车去看,可谁知根本没有红拂的身影,询问过后才得知,红拂在城门口的时侯的确是上去过,可后来又下去了,说是要跟自己坐一起,要到前面的马车里去。 心下大骇不由慌张,曹碧云惊慌失措的跑到梅青的马前说:“青哥,不好了,不好了,拂儿不见了。” 梅青亦是脸色大变脱口而出道:“什么,拂儿不见了,这怎么可能,我先前还看到她上了马车,怎么会不见了?”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曹碧云急的快要哭出声来,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的说:“先前是上了马车,可后来下去了,她们以为是跟我在一起,我以为是在后面的马车里,谁知道她根本就没有上马车,她中了情思豆,心心念念想的全都是紫炎,必定不愿意离开黎城,我怎么这么蠢,竟然……” 喉头哽咽,鼻头发酸,曹碧云说着说着就没音了,一想到先前女儿为了去见紫炎差点把命都给丢了,她就担心的快要死了,眼泪夺眶而出,心急如焚。 身为所有陪嫁侍卫的大哥,梅青此时此刻不可能丢下这些人回去找女儿,可骨肉血脉,他又不能不管不顾,正不知道要如何是好时,扶苏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侯,你们先跟沐晨走,我派人回去找红拂,她想见的人是紫炎,在未见到之前必定是不会离开黎城的,所以,你们先走,我找到她以后立刻送她回神乐谷。” 事已至此也只有这么办了,梅青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伸手一拉就将妻子带到了马背上,对着扶苏拱手行礼道:“那就有劳了,红拂如果不愿意跟你走,就把她打晕了带回来,万不能任由她胡来。” 扶苏点头未语,扭头吩咐沐晨离开,沐晨抬手一挥马车就再次行驶了起来,冷风吹的更急,曹碧云靠在丈夫的怀里泪如雨下,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梅青知道她担心女儿却又无可奈何,拉好身上厚厚的披风裹住她,就挥鞭打马离开了。 674.第674章 夜奔狂追二 为了引开身后的敌人,扶苏命人把那些痕迹全部消除或者掩盖,然后带人上了另外一条路,临走之前他命玄殇弃马赶回黎城,悄悄的寻找红拂的踪迹,玄殇领命而去,隐去气息躲了起来,准备等后面追来的人过去以后再悄无声息的赶回黎城。 尚君墨带人追的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追了上来,看到前面是个三岔路口就停了下来,日影立刻翻身下马查看,见其中一条路上满是马蹄和车印便恭敬的禀报道:“启禀王爷,他们朝这边走了。” 尚君墨虽然性子鲁莽,但多年行军打仗的经验告诉他这是个障眼法,思索片刻道:“你带一队人马朝中间这条路追,月影在此等候黎城的人,待他们到了就朝另外一条路追,剩下的人跟本王走。” 话落,就大手一挥准备打马朝那条有车轮印的路上追。 安平一听到他的吩咐就立刻阻止道:“王爷,万万不可,为黑骑卫报仇固然重要,但是再重要也没有王爷您的安全重要啊,您想一下,黑骑卫八十八人在一起都毫无还手之力,若他们真是杀害黑骑卫的凶手,又真的是全部走的这条路,王爷只带着这十几个人怎么行,一旦打起来岂不是要出事?” 日影恍然醒过神来,立刻附和道:“是啊,王爷,不如等黎城的人来了,让他们去别外两条路追,而我们的人则……” 话未完,语未尽,尚君墨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说:“等到他们来黄花菜都凉了,不必再言,黑骑卫跟我走,其他人等跟着日影去另一条路追。” 说话间,马蹄已经抬起,还未等日影等人反应过来,尚君墨就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安平顿时无语,觉得他再这样意气用事下去迟早会出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情不愿的追了上去。 日影怕尚君墨有个三长两短,便翻身上马道:“近随一分为二立刻跟我去保护王爷,月影,你留在此处等黎城的兵马,他们一到就兵分两路去追。” 月影点头答应:“好,你快去。” 言罢,日影就带人离开了。 隐在暗处的玄殇顿时皱眉,觉得尚君墨还真是不好糊弄,竟然三条路都派人去追,不过还好他们现在并没有马上去追梅青等人,这也给沐晨他们赢得了时间,只要去到五里外的林子中,就会有另外一批神乐谷的人马接应,相信扶苏那边亦可以应对。 摒神静气,玄殇准备偷偷的离开,可谁知才抬起一只脚君梓玉就带人杀到了,二话不说就跟月影等人打了起来,见他只带了三四个人,玄殇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拿出黑巾蒙在脸上加入了他们的厮杀之中,一场恶战随即拉开帷幕。 因为清楚的知道梅青这些陪嫁侍卫在风九幽的心中有多么重要,君梓玉只有现身把追他们的人一一杀掉,为他们的离开争取更多的时间,好让他们尽快的进入神乐谷。 神乐谷内外机关重重,林子中还有野兽经常出来觅食,不熟悉情况的人擅自闯入,想要全身而退那可是不简单,而且积雪深厚,稍不注意就会迷路,所以,只要扶苏等人进了神乐谷他就放心了。 这边打的热火朝天,风九幽那边也收到了消息,得知尚君墨亲自带人去追梅叔他们,风九幽躺不住了,立刻起身就要出去。 外面天寒地冻,她的身子又一直不好,陌离那可能让她出去,一把抱住她的腰说:“外面冷,你不能出去,你在房间里待着,我带人去。” “不行,尚君墨的报复心极强,他肯定以为黑骑卫是梅叔他们杀的,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放心不下,我跟你一起去。”因为上一世的相处,风九幽真的是太了解尚君墨了,他不但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还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黑骑卫乃是他多年的心血,又是他的得力帮手,如今惨死定是要大开杀戒。 顿时皱眉,陌离把她抱到腿上坐下,拉好被子盖好,耐着性子说:“我知道你担心梅叔他们,但外面真的太冷了,又加上你功力尚未恢复,若再与人动手必然会加重伤势,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带骆家十八骑去,他们骁勇善战,绝不会让梅叔他们受一点伤的,再说了还有扶苏他们呢,还有我呢,有我在,绝不会让他们任何一个人受伤,九儿,你听话好不好?” 近似恳求的语气让风九幽很是为难,见陌离十分坚持她没有再说什么,想着有扶苏他们在,又有骆家十八骑,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我可以不去,但你一定要小心,尚君墨最喜欢背后玩阴招,还有他的袖子里藏了一支鹰爪钩,交手的时侯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要让自己受伤,我会担心。” 见她答应,陌离心中欢喜,用力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说:“放心吧,你家相公可不是软柿子,而且我也不是第一次跟他交手,会小心的。” 昔年,为博昌隆皇帝一笑,他们几位皇子曾经过过招,虽然不曾露出真正的实力把尚君墨打败,却也知道他袖子中藏有暗器。 风九幽微微一笑拉开他的手说:“那我去帮你拿衣服。” 不待陌离同意她就下了床,先是从他平日里穿的衣服中挑了一件暗色的衣服,又拿出曾经在东凉时买的一件厚厚的斗篷,回到了床前,由于不会穿衣,她也帮不上什么忙,把衣服放下以后就开始看着他一件件的穿上。 柔情似水的目光看的陌离心中发烫,一边穿衣服一边吩咐凌风把骆家十八骑集合起来,骆子书因为白沧海而辗转难眠,一听说出事了就立刻赶了过来,二人简单的说了两句,陌离就带着风九幽的担心走了。 本来骆子书也想一起去的,但陌离考虑到风九幽的身边不能没有人,就命他留下来护卫山庄,看着他们渐渐消失的背影,风九幽的心中开始祈祷,祈祷梅青等人能够平平安安的达到神乐谷。 675.第675章 寻找失踪的红拂 玄殇协助君梓玉杀了月影等人以后,就运起轻功回到了城门口,里里外外悄悄的找了一遍后并未发现红拂的踪迹,就想着她会不会是已经回去了山庄里。 由于玄殇刚刚来到风九幽身边不久,并不清楚红拂中了情思豆,也不知道她跟紫炎之间的纠缠,以为是慌乱之中把她给漏下了,寻找无果后他就回到了山庄内,风九幽因为担心而睡不着觉,就坐在床上看起了书。 起先陌离他们走的时侯若兰听到了动静,在未吵醒白沧海的情况下就蹑手蹑脚的下了床,穿好衣服便来到了风九幽的房间里,所以,这会儿她正坐在床里边缝衣服呢。 因为扶苏经常在外面行走,风里来雨里去的甚是辛苦,新衣服难免也比别人穿旧的时间要快些,若兰知道他最不喜欢做的事就是买衣服,加上也没有时间,她就总会给他买,而里面贴身的衣物则全部是由她来做。 当然了,扶苏也并不清楚那些衣服是买的,那些衣服是若兰做的,他一直以为全部都是在成衣店买的,而若兰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心中有事,风九幽有些看不进去,没过一会儿就放下了手中的书,看到若兰缝的仔细,嘴角边也含着笑意,就不禁想起了自己曾经给陌离缝制衣服的情景,当时自己的心里也如她现在这般甜蜜,只可惜那件衣服被他撕的稀巴烂,想修补都没办法修补了。 感觉到风九幽的注视,若兰抬起了头,甜甜一笑道:“小姐,怎么了,是不是要喝水?” 说话间,就放下手中的针线准备下床给风九幽端水。 风九幽连忙阻止道:“没有,我不渴,就是看你缝的认真,觉得应该让扶苏知道,他要是知道这些年自己穿的贴身衣服全都是你一针一线缝出来的,一定会特别特别的高兴。” 若兰重新坐下,拉好被子拿起针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他才不会高兴呢,之前我给他绣了荷包,还有挂在剑上的穗子,他都嫌碍事没有用呢,还说叫我以后都不用绣了,麻烦。” 轻轻的靠在软枕上,风九幽把手放到一边,拉过被子盖住胳膊淡淡的说:“人家那那是说麻烦,人家那是心疼你,而且,我前两天给他东西的时侯,他拿出来的荷包都还是你上次绣的那个,而且他的剑上也有你做的穗子,你可不要冤枉人家啊。” 樱桃小口轻轻嘟起,若兰有些郁闷的发牢骚:“我那有冤枉他啊,小姐,你都不知道,那些东西都是我命令他带着的,要不然他根本就不带,还有那剑穗,我可是跟上官姑娘学了好久好久才做成的,结果人家还不乐意,还说什么跟人动手的时侯碍事,不利索,我当时差点没气的吐血,说他是大冰块一点都不过分,早知道我就不给他做了,还嫌弃我。” 明明是烦躁气愤的模样,看在风九幽的眼里却是十分的甜蜜,爱情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扶苏不善言辞,为人也一直冷冷淡淡的,但他可不是谁的命令都会听的啊,也不是谁都能指使的动啊,加上他在杀手界赫赫有名,在武林排行榜上也是出了名的快剑手,放眼整个江湖能有几个人是他放在眼里的啊,最主要若兰送的东西大多都是女儿家用的,他一介武夫怎么可能会带在身上呢。 估计要是别的女子送他这些东西,他看都不会看一眼,更别说是乖乖听话的带在身上了,所以,若兰还是当局之谜啊,都没有发现扶苏对她是特别的。 满脸笑容,风九幽真的为他们感到高兴,只要扶苏能慢慢的懂得若兰的心,回应若兰的爱,不似上一世那般直到若兰死了才明白过来,她就放心了。 只要两个人彼此相爱,互有情意,这层窗户纸早一点挑明,晚一点挑明都没有有关系,最主要的是他们高兴就行了。 主仆闲聊之间飞雪走了进来,把玄殇回来的消息说了以后,风九幽就把他叫了进来,一番细细询问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有扶苏牵制着尚君墨,又有君梓玉带青龙帮的兄弟帮忙,梅叔他们一定会顺顺利利的回到神乐谷的。 见玄殇满面风霜,衣服上也沾染了不少血迹,风九幽就道:“我这儿没事了,你下去休息吧,哦,对了,若兰在厨房熬了姜汤,你记得去喝一碗去去身上的寒气。” “是,主子!”话落,玄殇就抬起头左右看了一眼,见屋内并无红拂的身影就赶紧道:“属下斗胆,敢问主子红拂姑娘可是回来了?” 心中一怔,风九幽登时一惊,张口就道:“红拂?她不是跟你们一起出城了吗,怎么会回来?” 玄殇亦是一愣,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红拂竟然没有回来,眉头紧锁心有疑惑,不解的说:“那就奇怪了,我把城门内外全部都找遍了也没有见到她,我以为她回来了,可……” 风九幽一听这话就知道坏了,猛地坐起身道:“什么意思?你的意思不会是说红拂没有跟你们离开,而是在城门口不见了吧?” 玄殇点头答应,赶紧把事情的经过给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风九幽越听心越紧,越听越觉得要出事了,这深更半夜的,又是冰天雪地,她不跟着父母走,会去哪儿呢?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地方,风九幽算了一下时间,估摸着紫炎差不多应该已经从北国之都回来了,就立刻吩咐道:“你先下去换衣服,一会跟我出去一趟。” 玄殇本来以为红拂只是一个丫鬟,即使是梅青夫妇的女儿,也跟别的丫鬟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也并未十分的重视,如今一见风九幽脸色大变,他意识到了红拂的重要性,立即恭敬的行礼道:“是,属下告退!” 语毕,他便转身离开了。 相处久了,若兰早已把红拂当成了亲姐妹,一听风九幽说要出去,她就赶紧放下手中的针线说:“小姐,我跟你一起去!” 676.第676章 出大事了! 风九幽掀开被子下床,一边穿鞋一边说:“好,飞雪,你去告诉兰芝,让她留在府中照看沧海。” 若兰把手中的针线快速的收起来以后就下了床,先是去柜子里拿衣服,再是帮风九幽一件件的穿上,见她面色凝重忧心忡忡便宽慰道:“小姐,你别着急,据我所知今日城门关闭前紫炎都没有回来,而北国之都的人也已经全部被尚君墨看管了起来,红拂就是进了驿馆也不一定能见到北国之都的人,而黎城内的官兵应该都认得她是小姐身边的丫鬟,想必应该没有人会为难和伤害她。” 话是这样说,可是风九幽的心里依旧很不安,这种感觉就像是太子选妃大典前夕,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样,后面果然有人刺杀陌离,现在又是这种感觉,真的令她忐忑不安,说不出的恐慌,加上红拂又是梅青夫妇唯一的孩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真是不知道要如何跟他们夫妇二人交代了。 多事之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先前就怕会出事,才一二再二三的嘱咐孟五等人看紧红拂,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把她给弄丢了,如今她因情思豆而失去理智,被人发现拦在驿馆外还好说,就怕她偷偷的进去了,那就麻烦了。 北国之都内的情势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复杂,又加上一个善妒、嚣张跋扈的岳百灵,更是乱七八糟的扯不清楚,如果是遇见青檀她们还好,要是碰上了岳百灵,那她肯定就会出事。 眉头紧锁,风九幽并未言语,片刻之后二人就穿戴整齐,冷风如刀,刀刀刺疼,若兰把斗篷给她披上以后,又从包袱里拿出了一条冬日里蒙面的纱巾,那纱巾比夏日里的纱巾要厚很多,几步回到她身边说:“小姐,外面太冷,戴上这个挡挡风吧。” 如今这个时侯真的不能生病,风九幽怕寒气入体便点头答应,随后,若兰把纱巾帮她系好,又把斗篷上的帽子给她戴上,裹的严严实实的以后主仆二人就匆匆忙忙的出了门。 玄殇和画影等人已经在门外等候,见到风九幽出来立刻上前行礼,与此同时骆子书也出现了,见她穿戴整齐似要出门的样子,便问道:“郡主这是要出去?” 闻声扭头,风九幽淡淡的说:“嗯,你不用跟着,在此照顾沧海就是。” 话落便抬步向前走,玄殇等人亦连忙跟上。 骆子书登时一愣,想也未想就来到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敢问郡主这是要去哪里?” “红拂在城门口丢了,我要去驿馆找找看。”本不愿意告知,但想到陌离临走前曾吩咐他保护自己,若不说清楚恐怕他不会放自己离开。 果不其然,骆子书眉头紧锁想了一下说:“城中已经戒严,城内现在到处都有人巡逻,郡主如果此时出去被人看到,该怎么回答?” 心中一顿倒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如今想想确实也是,自己虽然有郡主的身份,但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大街上晃悠总是惹人怀疑,可红拂丢了不是小事,万一出了事等到天亮可就来不及了。 沉思片刻,风九幽扭头看向若兰道:“你们三个留下,我和玄殇出去即可。” 若兰一听就变了脸色,一口拒绝道:“不要,我要跟着小姐。” 话音未落,一道火红色的烟火就升至半空在城外不远处的小树林中炸了开来,雪夜之中甚是绚烂夺目,只一眼风九幽就知道那是青龙帮救命的信号,衣袖翻飞之间带起内力,只一下就把挡在面前的骆子书给推开了,随后运起轻功飞身而起,不过眨眼之间她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若兰曾听君梓玉说过红色信号乃是青龙帮中最严重的求救信号,不到生死关头是绝对不会发出的,所以,她知道肯定是出大事了,未加思索马上就去追风九幽了,玄殇他们五人受雪老之命来到黎城,为的就是保护风九幽的安全,如今主子率先离开,他们又岂能待在原地,故,也即刻追了上去。 由于没有任何的防备,骆子书差点没有摔倒,等他反应过来时,他们一个个早就没了踪影,知道风九幽身边还有暗卫跟随,他没有马上去追,而是命人立刻前去城门口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随着不断的提速,冷风从四边八方灌了进来,可心急如焚的风九幽丝毫感觉不到冷意,为了不被人发现,她在翻越城墙之时特意加快了速度,可谁知才翻过去,更大更冷的风就吹了过来。 始料未及刮的人几乎不能呼吸,风九幽本能的马上背过身去,可这一转身不要紧,她竟然看到了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同一时间那人也看到了她,四目相对皆是一怔,不过只是一瞬间,那人就抬起满是鲜血的手伸进了怀里,然后拉出了一块青色令牌来。 尽管夜色不明,尽管狂风大作,风九幽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青龙帮的令牌,立刻上前为他点穴止血,好在冬日里的天气寒冷,血流的速度并不快,要不然以他身上这么多伤口,定是活不了多久。 伸手拿出腰间的荷包,风九幽赶紧倒了一粒护心丸送到了他的嘴边说:“我是风九幽,赶紧把药吃了。” 怕青龙帮的兄弟不认识自己是谁,会不肯吃药,风九幽主动报上了姓名,那人张口把药吃下,心中着急张口问道:“刚刚的红色烟火可是你放的?” 奄奄一息眨了眨眼睛,那人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抬起手指向自己的正前方说:“红……红……红拂姑娘……” 还未说完他就撑不住的晕了过去,气息微弱口齿不清,又加上风太大,刮的呼呼作响,风九幽根本就没有听到他说什么,只能通过口型来判断,思索间,若兰等人赶到了,猛然看到浑身是血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愣住了。 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若兰认出了此人,挨着风九幽蹲下身,脱口而出惊呼道:“这不是青龙帮的李大哥吗,怎么会伤成这样?” 677.第677章 红拂被抓,毁脸 灵光一闪,风九幽想到了他刚刚在说什么,先前自己让君梓玉派人盯着红拂,想必就是这位李大哥,如今他身受重伤,那红拂呢? 顺着他刚刚手指的方向望去,什么也没有看到,风九幽立刻起身说:“应该是红拂出事了,玄殇,送他回去,若兰,走!” 吩咐完,风九幽就继续狂奔而行,而玄殇则让飞雪送那位昏迷不醒的李大哥回去,自己则和画影追了上去。 技不如人飞雪只有从命,挥出袖子间的黄纱就卷住了那位李大哥的腰,然后飞上城墙把他拉了进去,随后背着他回山庄去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风九幽到处寻找红拂的踪影时,她本人正在面临着生死,原来她悄悄的偷溜下车以后就藏了起来,待扶苏等人全部离开以后,她就准备在城门口等紫炎回来。 可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岳百灵早就在城外等着她了,由于先前中毒一事青檀狠狠的惩罚了她,并且还给她下了咒语,要不是暗中保护她的人破了咒语,她岳百灵到现在肯定都还在昏迷当中。 因为青檀是紫炎的人,她现在就是再生气也不能把她怎么样,所以,新仇旧恨全部算到了红拂的头上,再加上她无意间又听说了情思豆一事,更是对红拂恨之入骨,觉得她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丫鬟,有什么资格喜欢自己的紫炎哥哥呢。 一个转世的清灵圣女风九幽已经令她非常之不爽,现在又跑出来一个低贱的丫头跟她抢紫炎,这让她如何不生气,如何不愤怒呢,所以,她要杀了红拂以绝后患。 手中的鱼骨长鞭一收再收,红拂被勒的喘不过气来,她双手紧紧的抓住脖子里的鱼骨长鞭,希望能把它拉开,可真的是太紧太紧了,不管她怎么用力都无法拉开分毫,反而还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还未见到紫炎,红拂怎肯就这样死去,凭着求生的欲望,她看着岳百灵艰难的说道:“你……你不能杀我,我……我……我是风九幽,我是清灵圣女,你若是杀了我,紫炎……紫炎一定不会……不会放过你的。” 生死关头红拂把风九幽给搬了出来,当然,她也清楚的知道风九幽对于紫炎来说有多么重要,虽然她一直以来都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相信。 看着她眼角落下的泪水,岳百灵的心里别提多高兴,多痛快了,收鞭把她拉到面前,死死的看着她嗤笑一声道:“你是风九幽,哈哈哈……” 笑声响起的同时,她手中多了一把匕首,手起刀落快若闪电,只是一瞬间那人皮面具就被割破了,而由于那匕首太过锋利,岳百灵又下了狠手,人皮面具划开的同时,鲜血也流了出来,红拂的脸毫无意外的被她划破了。 疼痛袭来几乎要了红拂的命,但因为被鱼骨长鞭锁住了脖子,她想叫也叫不出来,看到鲜血岳百灵更加的兴奋,拿起匕首挑起那层薄薄的人皮面具,有一下没一下的把匕首在红拂的脸上敲了敲,恶狠狠的瞪着她,嗤之以鼻:“虽然风九幽那副假清高的样子也令人十分恶心,但她却比你有种多了,别说今日我已经看到你戴人皮面具,就是没看到我也不会相信你就是风九幽,所以,别再给你主子丢脸了,贱婢就是贱婢,再给脸也上不了台面。” 泪如雨下,红拂感觉自己要被她给勒死了,岳百灵像一只抓老鼠的猫,在没有玩够之前,她怎么会让老鼠痛痛快快的死去呢,稍微松了一些手中的鱼骨长鞭,她猛的靠近红拂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听说你跟我的炎哥哥同时都服下了情思豆,而且会深爱两不疑,并且这一辈子都无解,怎么样,你很开心吧?” 巧笑倩兮甚是美丽,如果岳百灵的身上没有浑身上下散发着杀气的话,别人看到定会以为二人在话家常呢。 明晃晃的匕首就贴在脸上,森森的寒意透过冰凉的皮肤传进她的心里,吓的红拂双腿发软魂飞魄散,惊恐的道:“你……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告诉你,我家小姐非常疼我,若是知道我有个三长两短,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还有紫炎……他也会杀了你的,所以……所以……” “所以让我放了你?”轻挑眉眼,岳百灵笑的意味深长,说话的同时,眼眸之中升起一股狠辣之意,手中的匕首也啪啪啪的打在红拂的脸上,不得不说,她真的非常讨厌别的女子叫紫炎的名字,一听到就恨不得杀了她。 逃不掉,躲不开,红拂吓的赶紧闭上了眼睛,呼啸的北风吹在脸上本就已经生疼生疼的,如今再被用力的打脸,她真的快要崩溃了,心中一遍遍的祈祷会有人来救她。 光是打脸,岳百灵发现根本就不解恨,于是乎拿起匕首又在她的脸上来回的划了几刀,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直到红拂再也忍受不了的放声大叫,她才住了手。 或许是因为她的脸上戴着风九幽的面具吧,看到她惊恐而崩溃的模样,岳百灵更加的兴奋了,她恨风九幽,也一直想像现在这样狠狠的抽她,狠狠的折磨她,什么清灵圣女,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贱人罢了。 岳百灵虽然是岳长老的孙女,但她并不懂朝政,也不清楚千年浩劫所带来的灾难到底有多大,在她认为顶多就是跟千年以前一样,大多的子民都死了,但是皇族没死就行了,长老们没死就行了,最主要的是她跟紫炎不死就行了,至于其他人跟她有什么有关系啊,所以,如果不是害怕惹怒紫炎,她早就去杀风九幽了。 很是不悦的拿匕首堵住她的嘴,岳百灵冷冷一笑说:“你家主子的确疼你,这要是换成我的丫鬟敢觊觎我的东西,特别是我心爱的东西,那我必定会挖了她的双眼,剁了她的双手,再把她扒皮抽筋丢出去喂狗。” 678.第678章 挖心 觊觎二字一出口,就像两个耳光一样狠狠的抽在了红拂的脸上,即使岳百灵说的都是事实,她也从来不认为自己爱上紫炎是偷了风九幽的东西,或者是鸠占鹊巢,她认为自己是在风九幽不喜欢紫炎的情况下,才喜欢他的,才想嫁给他的,这没有错,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 眼泪流的更凶,红拂心中说不出的委屈和害怕,她泪眼朦胧的看着岳百灵说:“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惊恐的眼神看的岳百灵洋洋得意,不得不说她真的是太喜欢这种掌握别人生死的感觉了,拿开匕首把红拂脸上戴着的人皮面具全部划烂,瞬间,那薄薄的一层人皮就七零八散的耷拉在她的脸上,加上那一流出来没有多久就冻在脸上的鲜血,红拂的脸恐怖极了,乍看下去就像是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特别是现在北风呼啸,阴气森森,树枝摇曳,相撞之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稍微胆小一点的人要是无意间看到这一幕,估计能马上吓晕过去。 岳百灵把手中的匕首由竖改横,抵在红拂的心口,漫不经心的说:“不用怕,我并不想干什么,我只是想帮你解除身上的情思豆而已,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要让两个同时服下情思豆的人不再相爱,就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二人中的其中一个人死,只要一个人死了,情思豆就会自动失效了,所以,我要把你的心挖出来。” 话音落下的同时,她手中的匕首就毫不犹豫的刺了进去,用力一点点的转动,从左到右,一点点,一寸寸,围着红拂的整个心脏准备转上一圈,红拂疼的大呼出声,可由于脖子还被鱼骨长鞭给缠住,她即使已经疼的歇斯底里,发出的声音却也并没有很大。 寻着所指的方向风九幽一阵狂奔,随着越来越靠近,风中的血腥之气也愈发的浓重,心下一紧再次提速,当看到岳百灵快要把红拂给勒死时,她未加思索就挥出了袖中的雪蚕丝。 守在一旁的人惊呼出声,让岳百灵小心的同时就出手为她挡,可雪蚕丝是什么东西,那可是削铁如泥的利器,再加上强劲的内力,刚刚靠近就被震飞了出去。 岳百灵心下大骇,用力把匕首往前一推就把红拂给甩了出去,挥出鱼骨长鞭就跟风九幽打了起来。 鱼骨长鞭虽然也是利器,可跟雪蚕丝一比那就真的是太差太差了,才碰上就断了开来,岳百灵十分喜欢这件武器,一见它竟然断掉了就赶紧收回来,可风九幽是谁,她岂能容你说收就收。 只那么轻轻一挥,雪蚕丝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直接缠上了她的手腕以及整个鱼骨长鞭,因为上一次被雪蚕丝削掉了一块皮肉,岳百灵深知其厉害之处,连忙松开握住鱼骨长鞭的手,就赶紧转动手腕弄掉雪蚕丝。 好在她的动作比较快,要不然她的手腕就会似那鱼骨长鞭一样断成好几截,一击未中风九幽再次出手,岳百灵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就立刻唤出自己的隐卫,不过片刻之间风九幽就以一敌三的打了起来。 若兰匆忙赶来就要帮忙,可谁知刚拔出腰间的剑就听到风九幽说:“去看红拂!” 这时,玄殇和画影也到了,他们二人看了一眼若兰就立刻就加入了战斗。 若兰依言而行立刻收剑回鞘,四下张望一番,当看到那已经几乎快没有了人样的红拂时,吓的倒抽一口凉气,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被划破的人皮面具层层卷起,随风而动,而那皮开肉绽的伤口鲜血直流,脖子中全是勒过的痕迹,还有插在心口处的匕首,看的人触目惊心,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她今日走时穿的就是这身衣服,若兰肯定不会相信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就是红拂。 踉跄前行来到红拂的身边,若兰有些站不稳的倒在地上,看到她心口处还在不停的流血,就赶紧点穴上血,可伤口真的太深了,也真的太长了,所以,不管她怎么点穴都止不住血。 心急如焚,若兰哭了,她一边从怀里掏出止血散,一边对红拂说:“红……红拂姐姐,你……你……你别怕,我有止血散,我有雪山之巅最好的止血散。” 这话是说给红拂听的,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看着那匕首的位置若兰的心里害怕极了,她知道红拂这一次定是凶多吉少了。 因为紧张和害怕若兰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她一拿出止血散就赶紧往伤口上倒,可风真的太大了,才倒出一点就被风给吹走了,没有办法,若兰就快速脱下自己身上的斗篷盖在红拂的身上,为她挡去风,然后又把止血散撒了上去。 这一次,止血散没有被吹散,可是也并没有帮红拂止住血,只是减缓了一些流血的速度罢了,若兰心中慌乱,赶紧又撩起衣服的下摆撕了一块长长的布条,想要给她包扎伤口,可伤口真的太长了,而且又是在那个位置,她根本无从包起,试了几下都没用,她到最后直接用那些布条捂住了伤口。 一只手紧紧的按住,一只手去拿另外一个瓷瓶,倒了两粒护心丸送到红拂的嘴边说:“吃……吃药。” 随着鲜血的流出,红拂感觉到了死亡的来临,也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的消失,费力的抬手抓住若兰的手腕推向一边,她有气无力的说道:“不用了,若兰,我怕是不行了,不要再浪费药了。” 若兰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声泪俱下的说:“不会的,不会的,红拂姐姐,你快把药吃了,你不会死的,小姐在这里,小姐不会让你死的,求你了,呜呜……” 看到若兰真诚而伤心的泪水,红拂的心里难受极了,她曾经以为若兰即使真的把她当朋友,在风九幽之间做选择时,她依然会毫不迟疑的选择风九幽,就像那天她指责自己一样,言辞犀利毫不留情,没有顾及半分姐妹情义。 679.第679章 索魂夺命 可没有想到她此时此刻还是会为自己着急,甚至落泪! 其实,在若兰声声指责她时,红拂以为若兰再也不会理自己了,毕竟她跟风九幽才是最亲的,可她后面还是如从前一般,不但每天给自己换药,熬药,有好吃的好玩的也还是会第一时间拿给自己,甚至她知道自己喜欢风九幽的一支鎏金簪子,还特意去要了来送给自己,还有她去东凉时,看到喜欢的东西也都会带给自己一份,似乎,她对自己始终如一,始终都不曾有半分的改变。 思绪纷扰间,若兰又一次把药送到了她的嘴边,一边哭一边着急的说:“红拂姐姐,我求你了,把药吃了吧,把药吃了吧。” 一向心直口快的若兰其实从来都没有跟她生疏过,反而还因为先前说了那样的话而觉得十分不好意思,特别是曹碧云夫妇平日里又待她极好,她对红拂从来都是亲如姐妹,所以,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红拂自以为罢了。 以己渡人就是如此,自私的人总会把别人也想的特别自私,而恶毒的人也总是会把别人想的那么恶毒,而善良的人也总是把别人想的那么善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把别人想成一个什么样的时侯也从侧面反应出了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稀里哗啦的泪水看的红拂泪如雨下,五味杂陈,她不怕死,但她怕在死之前都没有见上紫炎最后一面,所以,她最终还是张开了嘴,把药吃了下去。 见她吞咽十分困难,若兰就赶紧起身跑到了一边拿了些干净的白雪回来,送到了她的嘴里,冰冷的雪一遇上热气就化成了水,被鱼骨长鞭弄伤的喉咙稍微舒服了一些。 擦了擦眼泪若兰开始给她把脉,但由于心太乱,一次、两次、三次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红拂快要不行了。 泪水犹如开了闸的黄河水滚滚而落,怎么止也止不住,若兰彻底的慌了,肝胆俱裂失声痛呼:“小姐,你快过来,小姐……呜呜……” 刀光剑影之中风九幽听到了她的声音,闻声收手飘然而落,就在她离开的同时冷若冰霜的声音传出:“一个不留,全杀了!” 上一次岳百灵差点把曹碧云给杀了,风九幽就特别特别的生气,但因为紫炎的关系没有要她的命,当时只是打伤了她,后来她又给红拂下了毒,现在又要红拂的命,今日若不杀了她,不但难解心头之恨恐怕还会后患无穷。 对于一二再,再二三挑衅自己威严的人,风九幽从来都没有打算放过,也不会放过,上一世惨死的教训告诉她,想要在这乱世之中安身立命,有立足之地,然后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那就要比任何人都狠,所以,她一点都不在乎别人说她是杀人如麻的恶魔,事实上,她就是要做冷血无情、嗜血如命的恶魔,令人闻风丧胆,谈虎色变。 那样,即使有人想伤害她的人,也会在动手之前想一想,想一想风九幽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多么的护短,伤了她的人以后又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玄殇等人得令,将手中的剑舞的虎虎生风,而哑鬼亦是招招致命,他是杀手,学的就是杀人的本事,每一招出去都是索魂夺命。 飘身而落,风九幽来到了红拂面前,看到她的脸亦是大吃一惊,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若兰像是看到了救星,赶紧把盖在红拂身上的斗篷拉开,指着那把插在红拂心口处的匕首说:“小姐,血止不住,撒了止血散,也止不住。” 喉头哽咽,眼中的泪水又流的更凶,若兰的心里说不出的害怕,她不要红拂死,她真的不想她死啊。 风九幽仔细的查看了一下伤口,然后抬起手,掌心汇聚灵力,火红色的光芒乍现,在匕首的周围缓缓的流动,来回的荡漾,似水一般。 很快,那如涓涓细流一般的鲜血终于止住了,不过,好景不长,就在若兰刚刚要松一口气时,红拂的嘴角就开始流出黑色的血,显然她不但受了伤,还中了毒。 心下大骇,手中拿着绢帕的若兰就本能的伸手去擦,可谁知,手才抬起就被风九幽一把给抓住了,只听她十分严肃的说:“别动,这血有毒。” 原来,岳百灵为防事情中途有变,不但在鱼骨长鞭中淬了剧毒,还在匕首上面放了毒,为的就是今夜一定要杀死红拂。 拔出绑在小腿上的匕首,风九幽挑起一点毒血放到了鼻子下面闻了闻,气味非但不再像上一次一样恶臭难闻,还夹在着一股花香,是的,是花香,似乎还有一些泥土的味道。 “小姐,是什么毒?”若兰紧张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这好不容易才止住了血,怎么又中了毒呢? 气味太过杂乱让风九幽有些不能确定,也有些分不清楚这血中到底有多少中毒,沉思片刻又一次为红拂把脉,感觉到脉象微弱,毒已入腑,她收回手道:“从气味上来判断,这血中应该有不下八种毒,从血的颜色来看有剧毒,也有********,要想制作出解药,恐怕还需要时间,你先拿两粒护心丸和三粒解毒丹出来给她服下。” 若兰一听就惊呆了,因为雪山之巅的解毒丹虽然称不上是天下第一,却也是解毒圣品,而且平常服下一粒就能药到毒解,如今却要三粒,看来红拂中的毒远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厉害,这一次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不敢相信,亦有些不确定,若兰伸手入怀拿出解毒丹,全部倒出看了看,当发现只剩下三粒时,她看着风九幽怔怔的问道:“小姐,真的要吃三粒?” “嗯,四粒也可以。”话落,风九幽扭头看向红拂,见她脸色开始慢慢的由青变黑,便又一次在掌心汇聚灵力,从头到脚一点点的抚过,希望能借助清灵之气能为消去一些体内的毒。 680.第680章 值得吗? “四……四粒?”三粒都已经快要把若兰给吓傻了,更别说是四粒了,结结巴巴间她差点没有把自己的舌头给咬到,不过,吃惊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她就赶紧把解毒丹送到了红拂的嘴边。 或许是真的太难受了,这一次红拂没有拒绝,而是张口就吞了下去,若兰又连忙跑去一边捧来了白雪,送到了她的嘴里。 以灵力抚遍她的全身,风九幽收回了手,心疼而无奈的看着红拂说:“为什么这么傻?” 一下子红拂就哭了,她以为风九幽会责怪她的,会骂她的,可她没有,不但没有还这样心疼和着急,为什么这么傻,其实她自己也想知道的,但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泪如雨下,她哭的像个孩子,声泪俱下的说:“对不起,小姐,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也不想的,呜呜……” 心里难受风九幽扭头看向一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重新看向她说:“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是你的父母,是养育了你十几年的父母,红拂,你可知道从你哇哇坠地到现在,梅叔和云姨付出了多少心血,得知你不见了,云姨担心不已默默哭泣,若不是被人追杀,她此时肯定在找你,你说你心不由己,你说你情非得已,可为了一个自始至终都不爱你的男人,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想到父母红拂无言以对,风九幽说的这些她知道,统统都知道,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管不住自己的腿,她真的没有办法不去找紫炎,没有办法。 风九幽真的不愿意在这个时侯说这些,但一想到曹碧云那难过的样子,她的心里就跟猫抓似的疼,她自出生就没了母亲,对母爱的渴望是别人根本无法理解的,说实话,她很羡慕红拂,因为不管何时何地,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富也好,穷也罢,对也好,错也罢,她的父母都会无条件的包容她,原谅她,就算是嘴上骂着,可一有事情还是会第一个冲出来保护她。 就像刚刚发现她喜欢紫炎那会儿一样,梅青夫妇虽然都认为那是女儿的错,也都责骂了她,但为了让女儿免受责罚,他们一个两个的都跑去跪下求自己,无疑,他们都是爱她的,而且这世上最幸福的事情并不只是相爱的人在一起,还有一家人在一起。 只可惜,红拂不懂,也不明白,她就像是被鬼迷了心窍一样,一意孤行,一心一意的要嫁给紫炎,生养之恩,抚育之情,其是这世间任何一个男子能比的,况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子受尽苦楚,真的真的不值得,也完全没有必要。 你若无情我便休,你若不爱我定会放手! 除了伤心的哭泣以外,红拂没有再说话,而风九幽原以为三粒解毒丹下去就算是不能把红拂体内的毒全部解除,多多少少都会解一些的,可等了一会儿红拂脸上的黑气非但一点也没有下去,反而愈来愈胜,风九幽知道没用了。 淡淡的一层黑气让若兰急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怕红拂知道了害怕,她便悄悄的拉了拉风九幽的衣袖,低声道:“小姐,怎么办?” 沉默未言,风九幽抬头看向正准备逃跑的岳百灵,想着她身上或许会有解药,就猛地一跃冲了过去,挥出袖子中的雪蚕丝直接缠上她的腰身,知道雪蚕丝的厉害,岳百灵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只要一动,就会像行腰斩之刑那样,拦腰而断。 岳百灵心中大惊,立刻以北国之都的语言大喊她的隐卫,只可惜,她的三个隐卫一死一伤,有一个还在跟画影斗法,以北国之都最崇尚的巫术斗法。 其实,风九幽的雪蚕丝是分两面的,一面乃是削铁如泥的利器,而另外一面则并不伤人,不过,一切都只看她的心意罢了,她若是想伤人,不管是那一面都能置人于死地。 动都不敢动,更别说是逃跑和反抗了,风九幽只是轻轻那么一拉,岳百灵就来到了她的面前,似先前她对红拂那般掐住她的脖子,高高提起,风九幽的声音就像是来自三万英尺的地狱一样,冷的人浑身发抖:“解药!” 岳百灵虽然骄纵跋扈,却并不是没有脑子,她本能的抓住风九幽的手,就像是红拂先前抓住她的鱼骨长鞭一样,快要窒息的说道:“放……放开我,放……放……放开我才有……才有解药。” “解药!”风九幽最讨厌别人跟自己讨价还价,特别是在生死关头,说话的同时手上再一次用力。 岳百灵自认为从小到大都没有怕过谁,但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看到风九幽冰冷的眼神,她都感到敬畏,是的,是敬畏,就像有些人敬畏神明那样,也像北国之都的子民敬畏清灵圣女一般,那种感觉就像是与生俱来,就像是从骨子里发出的一样。 随着风九幽手上再用力,死亡的恐惧瞬间笼罩着岳百灵,不过,她并没有把害怕表现出来,而是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不放开……我,我是不会给你解药的,风九幽,你杀了我吧,啊……你杀了我,她也一样活不了。” 秀眉紧锁,风九幽回头看了一眼红拂,就是这一回头间岳百灵唤出了自己的灵物,那就是盘在她头上的一条赤练蛇,它约莫只有成年人的手掌那么长,速度极快,那边咒语一出,它就狠狠的咬在了风九幽的手背上。 手背吃痛,风九幽本能的松开了手,与此同时她的另一只手也一下子就捏住了赤练蛇的七寸,因为从小就被各种毒蛇咬,也因为她体内有这世间最毒的烈火和千年寒毒,赤练蛇的毒根本就伤不了她分毫,正准备掐死它,吸了她血的赤练蛇就软了下去。 原来,烈火之毒太毒,赤练蛇根本就受不住,所以,牙齿才沾上她的血没有多久,它就蔫蔫的要死了。 681.第681章 亡灵咒 一脱离风九幽的手,岳百灵就赶紧跑,可谁料还没有跑出多远,风九幽就似鬼魅一般来到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有意无间的甩了甩手上的死蛇,冷冷的道:“不把解药拿出来就想走,你以为我是这么好欺负的吗?” 赤练蛇在北国之都乃是难寻的灵物,不但难找还非常难以驯服,加上这条赤练蛇又是岳长老在很小的时侯送给她的,岳百灵一看到竟然被风九幽给弄死了,她生气了,她愤怒了,她抓狂了:“你……你杀了我的灵蛇,风九幽,我杀了你。” 言罢,岳百灵猛地一把扯开身上的外袍席地而坐,只见她的外袍里面绣满了各种各样的符咒,扭扭曲曲就像是鬼画符一样,随后一连串生涩难懂的咒语就从她的口中说了出来,瞬间,她的周身就开始升起一团黑色的雾气,越聚越多,越聚越多。 正在一旁对阵的画影看到这一幕吓的魂飞魄散,立刻大喊道:“主子,是亡灵咒,快退!” 高手对决只争朝夕,就这么一声喊的功夫,正在与画影斗法的隐卫就钻了空子,给了画影重重的一击。 幸亏哑鬼的反应快,在那个隐卫重重的打了一掌画影的同时,他一剑就刺穿了那人的心脏,岳百灵的三个隐卫皆全部丧命。 画影受伤吐血,玄殇立马跑了过去,一把扶起她道:“怎么样?” “没,没事,快走,快让主子走。”被巫术反扑的画影心如刀割,感觉心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烧起来一样,好疼好疼。 自从知道无水曾妄想以巫术控制自己,风九幽就一直在研究巫术,而画影来了以后也教了她许多,所以,一听是北国之都的亡灵咒,她立刻就扑了上去。 亡灵咒,顾名思义,就是以咒语引出死去的亡灵为自己所用,控制其为刀为剑杀死敌人,而风九幽只所以没有退去,反而以最快的速度扑了上去,则是因为不管是什么样的咒语,只要在没有全部念完之前,都是没用的,故,她一下子就把岳百灵的下巴给卸了下来。 速度之快令人咂舌,而随着咒语的中断,那些升腾的黑雾也即刻散了去,风九幽再次掐住了她的脖子,比上次还要用力、用力、再用力。 哑鬼直直的看着那团散去的黑色雾气,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他身上的黑暗气息,扭头看向画影道:“什么是亡灵咒?” 见那黑雾散去,画影提着的心放了下去,在玄殇的帮助下站起来,淡淡的说:“亡灵咒乃是北国之都的禁咒之术,因为召唤亡灵为己所用有违天道,又会打乱世间阴阳秩序,凡是使用亡灵咒的人必会遭受天谴,而亡灵咒也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不过,力量的大小取决于施咒人的道行,像岳百灵这种略懂皮毛的人,应该召唤不出什么很厉害的亡灵。” 画影在北国之都修习巫术多年,对于这种禁忌之术其实也并不是特别的了解,但看到岳百灵因为咒术未念完而被打断,就知道她对于亡灵之术并不是特别的了解,而她的道行明显也不深。 风九幽彻底的被她给激怒了,冷冷一笑道:“看来,你是并不打算交出解药了,那好,你不交,我就扒光你的衣服,直到找到解药为止。” 话音落下的同时,风九幽就以独特的手法点住了她的穴道,然后松开手拿出匕首,直接从前面划开了她的衣服,劲风拂过,除了里衣以外,岳百灵的衣服全部飘然而落。 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带来的人又死了个精光,不可一世的岳百灵这一回是彻彻底底的害怕了,眼泪很快就夺眶而出,不过,傲娇的她只是默默的落泪,并没有哭出声来。 岳长老曾经跟她说过,丢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丢了灵女的气势和骄傲,她虽然可能无法成为北国之都的王后,却也是要做大王妃的人,就算是哭也要比别人哭的漂亮。 看到她倔犟的模样,风九幽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欣赏之意,她忽然间发现岳百灵虽然和风芊芊是同一类人,却又有不同之处,如果此时此刻被脱光衣服的是风芊芊,她肯定会哭天抢地,鬼哭狼嚎。 欣赏归欣赏,解药还是要找的,风九幽拿过玄殇手中的剑随意的把地上的衣服挑起,很意外,岳百灵的身上除了两个装有银票的荷包以外,再无其他物件,看来她和自己料想的一样,那些毒药是她混合在一起涂抹在鱼骨长鞭和匕首上的,而她自己也并没有解药。 寒冷冬夜只着一件里衣,岳百灵冻的瑟瑟发抖,很快嘴唇就变成了青紫色,风九幽把剑还给玄殇,拿出先前的匕首来到了她的面前,举起手中依然拿着的赤练蛇,又是一笑道:“听说北国之都的赤练蛇剧毒无比,你说,我要是把你的脸上划满伤口,再把它的血全部滴到伤口上,你的脸会怎么样?会不会流脓生疮,或者是直接爬满像蛇一样的肉虫子?” 如果不是被点了穴道,岳百灵一定会呕吐不止,她以为自己的手段都已经够残忍血腥的了,没想到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光是听风九幽这么一说,跟划破红拂的脸相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看来,风九幽果然如传言那般嗜血如命,狠辣无情,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一样,令人恐怖之极。 容貌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有多么重要,不言而喻,更何况,岳百灵可是非常满意自己的容颜呢,这要是被风九幽给划花了,那她还怎么嫁给紫炎呢,眼中惊慌发出呜呜之声,她似乎在说:不要,不要,不要划破我的脸。 风九幽素来都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她划破了红拂的脸,那她也一定要毁了岳百灵的脸,所以,尽管她呜呜哀求,风九幽也没有放过她,二话不说就将手中的蛇对折放到了岳百灵的脸上。 682.第682章 你最好别动 纵然那赤练蛇从小就被自己养着,也时常把玩,可在这种情况下放到脸上岳百灵还是忍不住的害怕,特别是在看到那明晃晃的匕首时,她感觉自己要晕过去了。 突然觉得这一幕应该给红拂看看,风九幽就提起岳百灵来到了她的面前,重新把蛇放好后说:“红拂,你好好看着,我来帮你报仇。” 话落,风九幽就毫不犹豫的把匕首刺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风九幽把匕首往下划时,一个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只听焦急似火的声音传来说:“无忧,住手!”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红拂日夜思念的北国之都都主紫炎,原来,岳百灵的丫鬟刚刚不见了,并不是独自逃跑了,而是去搬救兵了,而她也并没有欺骗红拂,紫炎的确是今夜到了。 风九幽可不是谁的话都会听,谁的脸都会给,所以,她非但没有住手还狠狠的划了下去,不过眨眼之间,貌美如花的岳百灵就疼的呜呜大叫,而她的脸上也出现了一道扭曲的伤口,蜿蜒直下似蚯蚓一般。 红拂的脸上最少被划了不下四刀,风九幽只划了一刀那能解气,故,她又一次抬起了手,与此同时紫炎赶到了,一看岳百灵的脸大惊失色,想也未想就挥掌打向了风九幽。 想着先救下岳百灵再说,毕竟他是岳长老最疼爱的孙女,而自己离开北国之都时才跟他达成了协议,清灵圣女重要,儿女情长重要,国家大事更为重要。 掌风未至,哑鬼就似离弦的箭一样冲了过来,运起所有内力直接就接下了这一掌,紫炎并没有伤害风九幽的意思,他只不过是想逼她离开而已,所以,并未用多大的内力,二人的掌风一相遇,紫炎就被打出了好几米。 青檀带着雪影巫卫疾奔而来,看到紫炎被打飞出去,巫卫的领头人就大手一挥,立刻有五个雪影拔剑而出杀向了哑鬼,强大的灵力让哑鬼几乎招架不住,风九幽看到这一幕又在岳百灵的脸上狠狠的划了一刀,不紧不慢的说:“你最好让你的人住手,否则,我不介意在她的脸上划朵花出来。” 紫炎非常了解风九幽的性子,知道她素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人,就马上道:“住手!” 令行禁止,训练有素的雪影巫卫即刻收剑回鞘,而哑鬼也回到了风九幽的身边,紫炎抬步上前王者之风十足,看着风九幽面色凝重的说:“无忧,有什么话好好说,灵儿生性顽皮,倘若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我一定会好好的责罚她。” “责罚?不需要,这是我跟岳百灵之间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就不劳紫都主费心了。”说着,她就拿起已经死掉的赤练蛇,从头至尾的用匕首一下子划开了,鲜血直流腥气十足。 幸好今夜的北风比较大,要不然对气味十分敏感的风九幽非吐了不可。 正打算把赤练蛇的血滴进岳百灵的伤口中,紫炎就快如闪电的来到了她的面前,哑鬼的反应很是灵敏,他才到近前,他就将匕首横在了岳百灵的脖子中,冷冷的说:“你最好别动。” 心中一惊,登时一愣,紫炎只知他内力强劲,却没想到速度和反应也是如此的灵敏,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他一动也不敢动的看向风九幽。 轻抬眉眼,风九幽不怒不笑不慌不忙,捏住那被开膛破腹的赤练蛇慢悠悠的抬起了头,看着紫炎不冷不淡的说:“你这是要跟我作对?” “不敢,我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已,无忧,我们已经订下婚约,不日就会大婚,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紫炎明显的感觉到了风九幽的怒意,不过,他没有办法,只能先救下岳百灵再说。 风九幽冷冷一笑,低头看向满脸黑气的红拂说:“大婚,呵呵,你确实是要大婚了,不过,那个人一定不会是我,既然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我就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看到了吗?我的红拂,因为你而中了情思豆,还有这脸上的伤以及身上的毒,全都是拜岳百灵所赐,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划破她的脸,然后杀了她,为我的红拂报仇雪恨呢?” 闻声望去,紫炎心下大骇,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那血肉模糊的脸竟然会是红拂,心想,她不是一直待在山庄里吗?自己不是已经向她表明态度了吗?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因为情思豆的关系,紫炎多多少少都还是对红拂有些感情的,只是他一直压抑着自己,也一直把最真实的感情藏在心里,不让任何人看出来,也不让任何人知道,所以,在看到奄奄一息的红拂时他吓到了,也震惊了。 看到心爱的男人,红拂用力的抬起了自己的手,可失血过多的她早已没有了力气,才抬起一点点就无力的放下,饱含深情的叫了一句:“紫炎!” 心中的情思豆发挥作用,紫炎情不自禁的蹲下了身,正准备握住她的手,青檀就大声道:“别碰她,她有毒。” 风九幽抬起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青檀马上就低下了头,毫无疑问,对于红拂她充满了内疚,要不是她的人没有看住岳百灵,让她跑了出来,今天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而红拂也不会成了这个样子,还有情思豆,那也是无水弄来给她吃的,是他们对不起她,是他们害了她。 这声喊惊醒了被情思豆控制的紫炎,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红拂后就站了起来,面容冷酷没有半分的情意,扭头看向风九幽道:“关于情思豆的事我很抱歉,但我可以解释,至于红拂……” 话未说完就被风九幽给打断了,只听她冷哼一声道:“解释,你认为我要的是一个解释吗?紫炎,你用清灵果救了我的命是不假,我也的确很感激你,也答应跟你去一趟北国之都,但是……” 683.第683章 血泪 说到这,风九幽突然停住了,抬手一挥直接把手上的蛇扔到了岳百灵的脸上,蛇血一遇上伤口,就像是猪肉掉到了油锅里,翻腾不止,滋滋的直冒黑血,看的人触目惊醒,恐怖至极。 而岳百灵则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一样呜呜大叫,脸上炙热似火烧一般,她疼的仿佛置身于刀山火海之中,前一秒貌美如花的脸上不过是多了些伤口罢了,可后一秒她就成了比恶鬼还要可怕的人,那被剧毒灼伤的脸比着尚君墨的脸有过之而无不及。 紫炎大惊失色再也顾不得许多,马上出手就打向了哑鬼,与此同时青檀也动了,她虽然十分讨厌岳百灵,却也知道现在整个北国之都正在面临着什么,所以,暂时放下了个人恩怨出手救了她。 比着红拂身中剧毒的痛,这点蛇毒在风九幽的眼里根本就不够,所以,青檀的手刚刚搂住岳百灵的腰,她就准备出手,可谁知,红拂的毒在这一刻全部发作了,她痴痴的看着紫炎不停的往外吐黑血,若兰吓的惊慌失措,大呼出声:“小姐,小姐……红拂,红拂……” 本要出手的风九幽闻声低头,当看到红拂吐血不止时,她无可奈何,是的,无可奈何,其实在若兰给红拂服下解毒丹后,她就知道了,毒已侵入五脏六腑,而那把匕首也正好插在最关健的地方,即使现在给她服下解药,她也活不过三日。 而这也是先前风九幽为什么突然把岳百灵提到红拂面前的原因,还当着她的面亲手划破了她的脸,她要让红拂看到,她要让她知道,自己虽然救不了她,却会为她报仇,血债血偿,以牙还牙。 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感情,风九幽都打从心底里希望红拂能够安心的离开,不留任何遗憾,不牵挂这世间的任何一个人,安安心心的,平平静静的离开,这样,梅叔他们知道了心里也会多少好受一些。 蹲下身,风九幽抬手在她周身几处大穴上快速一点,红拂就不再剧烈的颤抖和吐血,她慢慢的看向风九幽奄奄一息的说:“小……小姐,我……我……我有话问他?” 不用想也知道她口中的他说的是谁,风九幽回头看向正在和哑鬼打斗的紫炎,冷声道:“哑鬼,回来!” 声落人至,哑鬼似漂移的鬼魅一般回到了风九幽的身边,同一时间,紫炎也走了过来,看到红拂又一次朝他伸出了手,他狠心而无情的把头扭向了一边。 看到他冷漠而无情的样子,风九幽怒了,移形换位来到他的背后,趁其不意一脚踢在了他的小腿之上,嘭的一声紫炎就跪下了,正要反抗,一把锋利的匕首就抵在了他的喉间。 冷眼如刀,风九幽扫了一眼周围的雪影巫卫,似在警告他们不要动,然后低下头一字一句的跟紫炎说:“不想死,就给我老实待着,否则我这匕首可是不长眼,一不小心割破了你的喉管,那北国之都等不到千年浩劫,就会先死了君王,北国内乱,大祭司和几位长老都虎视眈眈,你说如果他们要是知道你死了,会不会感激我?” 心中一震,大吃一惊,紫炎扭头看向风九幽,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已经知道了千年浩劫,还有北国内乱,甚至连大祭司也十分清楚,是谁?是谁告诉她的? 画影一直待在北国之都,对于千年浩劫早就知晓,而至于北国内乱以及大祭司等人,她亦有她的眼线,有她知道消息的通道,更何况雪老在信中特意嘱咐,她在来之前又亲自去了一趟都城,所以,画影的到来不但让风九幽了解了巫术,还知道了很多很多关于北国都城内的事情。 吃惊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紫炎笑了,他眯起眼睛杀意一闪而过,不怒自威的道:“他们肯定会感激你,但是,我不相信有恩必报的风家九幽会杀我,要知道是我救了你的命。” 由于自小到大都时常被人威胁,紫炎真的烦透了这种感觉,特别是他一直都不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而对风九幽的好和礼让,也不过是因为她是清灵圣女罢了,如果不是为了北国之都的生死存亡,他怎么可能一二再再二三的容忍她。 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说,风九幽不怒反笑,把手中的匕首向前推进两分,直接以行动告诉他自己是敢还是不敢:“不错,的确是你救了我的命,我风九幽也素来都是有恩必报的,但你似乎忘了一点,我有恩必报,也有仇必报,你胆敢给我下情思豆,还敢算计于我,甚至无水还在我走火入魔之时妄想用巫术来控制于我,现在还有我的红拂,紫炎,别说是现在把你杀了,就是把你给千刀万剐了我亦不会皱一下眉头。” 话落,风九幽一把将他推到了红拂的面前,依旧用匕首抵在他的脖间说:“红拂,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想说什么就说吧。” 红拂眼中满是感激之情,未语先流泪,不过,她的眼泪不再是透明的如清水一般,而是变成了乌黑色的血,成了血泪。 看着那两行血泪如涓涓细流般往外流,风九幽的心里难受的如猫抓一般,不忍相看,她扭头望向一边,泪水在眼眶中来回打转,却不让它流下来。她生气,特别特别的生气,气自己无能为力,气自己无可奈何,更气自己无用,没有保护好她们。 若兰死死的捂住嘴哭的不能自已,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早知今日,她一定会寸步不离的守着红拂,那样,她便会跟着云姨他们离开黎城,前往雪山之巅,等雪老为她解了情思豆,她们又可以似从前那般一样嬉笑玩闹。 扭头看向紫炎红拂又一次伸出了手,这一次她并不是想握住他的手,而是想摸一摸他的脸颊,似在昌隆时一般,可终究还是没有力气,想要挤出一丝微笑给他看,可脸上真的太疼太疼了。 684.第684章 控心之术 “紫……紫炎,你……你可曾……可曾爱过我?”简单的几个字几乎耗尽了她的生命,红拂终是不甘,不甘心就这样的死去。 即使她刚刚已经清楚的听到了风九幽说的话,也知道紫炎刻意的讨好和接近是另有目的,但她还是想知道,想知道他是否真的爱过自己。 看着那张已经不成人形的脸,紫炎心中五味杂陈,不禁问自己爱过吗? 毫无疑问,没有,他从来都没有爱过人,也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他只知道喜欢的东西就要不择手段的得到,就像是清灵圣女一样,他需要娶她才能改变北国之都的命运,那么他就一定会娶她,也一定要娶到她,不管她是美是丑,是瞎子亦或者是瘸子,只要对自己的江山有利,他愿意做任何的事情,也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 迟迟不言似乎是想耗尽红拂的生命,等她死了也就不用回答了,一直强忍着哭泣的若兰看到红拂眼中满是期盼,也即将不行了,她再也受不了了,朝着紫炎怒吼一声道:“你说话啊,红拂姐姐为了你连命都快没有了,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不回答?你说话啊……” 悲极变怒,若兰似一只咆哮的老虎,因为气愤她浑身上下不由自主的颤抖,她感觉自己快要被气死了,之前她还觉得紫炎彬彬有礼,气宇轩昂,是个不错的男子,如今看来他就是个冷血无情的畜生和满肚子阴谋诡计的小人,卑鄙小人。 不愿意让红拂带着遗憾离开,风九幽朝画影打了个眼色,她心领神会立刻抱住了若兰,在她耳边轻声低语,似乎在安抚她。 感觉到脖子间的匕首又向里推进了两分,紫炎说话了,有些抱歉的看着红拂说:“对不起,我不想骗你,我不爱你,从来都没有。” 纵然心中已经有了准备,但真的亲耳听到他说出那句不爱,红拂的心里还是痛彻心扉,撕心裂肺,原来母亲说的对,最是无情帝王家,更何况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怎么会爱上卑贱如蝼蚁的自己呢,自始至终都不过是自己痴心妄想罢了。 原来,为了让女儿看清楚事实,也断了她的念头,曹碧云曾淳淳善诱的跟红拂说起皇宫里的事,也讲述了自己眼中的帝王,和后宫中那些尔虞我诈。 痴心也好,妄想也罢,真的爱上了紫炎的红拂已经无法自拔,她痛苦的闭上眼睛,乌黑如墨的血泪流的更多,气息微弱的说:“跟你在风府……风府的那些日子,对我……对我……对我来说就像是一场梦,我……我……” 由于太过激动她的身体又开始剧烈的颤抖,而胸口处的血也越流越多,越流越快,风九幽空有一身医术却无回天之力,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红拂在自己的面前死去。 这一刻,风九幽是痛苦的,是无助的,也是无力的,她痛恨自己,也责怪自己,更觉得对不起梅青夫妇。 喘息不止,红拂痛的死去活来,她睁开眼睛死死的看着紫炎说:“如果……如果在昌隆的日子里是一场梦,那我……那我愿意一辈子都不要醒来,紫……紫炎,我……我……我爱你,我……我不后悔……” 藏在心里的话终于说了出来,红拂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她在最后的时刻看向风九幽说:“小……小姐,对……对不……对不起,我辜负……辜负了父母……父母……照顾……照顾……”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疼痛而剧烈收缩的心脏也停止了跳动,红拂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风九幽,似乎死不瞑目,北风呜咽,树枝摇曳,碰撞之时发出的声似在为她哭泣,似在为她悲伤,一缕香魂就这样在人间消失了,随风而去了。 若兰嚎啕大哭,声声呼唤着红拂的名字,只可惜她再也听不到了。 风很大迷了眼睛,风九幽眼中的泪水也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记得初见之时她端庄秀丽,盈盈走来没有一点小家子气,气质温婉落落大方,俨然一个养在深闺之中的千金小姐,她说:奴婢自记事以来就被母亲带在身边学习宫中各种礼仪,以及琴棋书画,为的就是郡主回京以后伺候郡主,求郡主成全。 红拂,我是想成全你的啊,可你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要偷偷的走掉,为什么偏偏就爱上了他,红拂,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 思绪翻飞之间,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无水动了,他认为人在伤心崩溃的时侯是意志力最为薄弱的时侯,也是他再次控制风九幽的好机会,所以,他毫不迟疑的念出了那生涩难懂的咒语,再次启动了控心之术。 不久,风九幽又似走火入魔那一日听到了奇怪的话语,她开始变的有些恍惚,先是拿开了放在紫炎脖子中的匕首,再是似喝醉了一般左摇右晃,像是灵魂要出窍了一般。 由于修习巫术,画影对于巫术中的黑暗气息有着异于常人的敏感,风九幽这边才开始恍惚,她就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劲,特别是在看到风九幽有些涣散的眼神以后,她更加的确定,立刻摇动手腕上带着的铃铛,大喊一声道:“主子!” 瞬间惊醒,风九幽本能的看向画影,见她四处张望很是惊慌似在寻找着什么,她就明白了过来,刚刚的那种感觉是她熟悉的,她知道一定是无水在作怪。 先前的控心之术就已经令风九幽非常恼怒,如今又加上红拂的死和无水的再次施术,风九幽彻底的怒了,她从来不想杀人,也从不轻易杀人,但只要敢惹她,她必不会让那些人失望。 袖袍一挥,冷若冰霜,不知何时变小的清灵弦出现在了她的手中,风九幽纵身一跃上了枝头,似在看死尸一般的看着紫炎等人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既然你们一二再,再二三的想用巫术控制我,那今日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巫术。” 685.第685章 两音相抗 随着话音的落下清灵弦由小慢慢变大,因为之前割破了风九幽的手指,饮血琵琶得以解封,又加上雪貂的血,完成了召唤仪式,而又加上太子选妃大典上清雅郡主的挑衅,紫炎为清灵弦重新注入了灵力,如今它的大小完全靠风九幽的随心所欲,让它变回原样就变回原样,让它缩小它就缩小。 其实,在画影未来到风九幽身边之前,她并不知道清灵弦内的奥妙,只觉得有五根弦的琵琶有些奇怪,平时弹奏起来声音也比别的琵琶清脆响亮,就像珠翠落玉盘,甚是好听。 或许是怕风九幽回家的路上无聊,又或许是怕她回家以后不常常练琴什么的,她的师娘在临下雪山之巅时,给她带了一本琴谱,一本与众不同的琴谱。 看到代表着清灵圣女的清灵弦,所有北国之都的人都齐齐一愣,尤其是紫炎更是大吃一惊,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已经可以控制清灵弦的大小,要知道封印即使已解,要真正的掌控清灵弦为自己所用,还需要足够的灵力。 雪影巫卫身为北国之都皇族最厉害的卫队,对于清灵圣女非常了解,因为在千年之前他们是清灵圣女的护卫队,不归皇族管,只听命于清灵圣女一人。 随着时光的流失,岁月的变迁,一代代的雪影巫卫相继死去,而他们也渐渐的把自己的主子忘记了,直到此时此刻看到清灵弦,他们才猛然想起自己的职责。 愣神之间,风九幽已经在枝头上盘膝而坐,犹如翠玉落盘的声音随着芊芊玉手就传了出来,听不出是什么曲子,却沉如闷雷,响如闪电,每一个音符的传出都带着红色的光芒,就像那盛开的牡丹花一样鲜艳。 沉闷压抑过后,曲调开始改变,犹如千军万马高昂激越,气势磅礴,杀气也在曲调的掩盖之下随之而来,嘈嘈切切的急声如催命符一般进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声音一入耳就觉得特别的难受,这会儿一变换曲调更是令人气血翻腾,在场的人纷纷以内力相抗,可谁知越是反抗就越是难受,那激烈的曲调就像是刀子一样划在了石板上,滋啦滋啦的响,异常刺耳。 很快,功力低的人就开始口吐鲜血受了内伤,而隐在暗处作法的无水也因承受不住的吐了血,大声道:“都主,骨笛,啊……骨笛,啊……” 话未说完,他就捂住耳朵啊啊大叫,心口之处像是有几百几千只手在同时抓挠一般,疼的他躺在地上直打滚。 虽然紫炎从未见识过清灵弦的厉害,却从老圣法那里听说过,也从古籍上看到过,知道清灵弦能迷惑人的心智,也能杀人,听到无水的喊声以后,他立刻就拿出了挂在脖子间的骨笛,那笛子异常短小,只有成年人的小指大小,通体洁白如玉,像是被灵力浸泡过一样。 骨笛发出的声音宛转悠扬,轻如春雨,细如秋风,似一汪清澈而平静的细流缓缓的抚过心上,躁动的心渐渐平静,偾张的血脉也渐渐的缓和了下来。 怒已冲头,杀心已起,有仇必报的风九幽岂会轻易的放过他们,当看到所有的人因为他的骨笛而慢慢的安静下来时,她立刻改变了曲调,画影一看她的手势就知道不好,立刻捂住若兰的耳朵低声道:“什么都不要想,更不要以内力相抗,放空自己,就像老僧入定一样,无欲无求方能得道。” 若兰一听就赶紧拿开了她的手,匆匆忙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说:“这是清心丸,快吃了。” 一人一粒赶紧服下后,变换的曲调也随之而来,不再是嘈嘈切切,不再是高昂刺耳,而是凄然悲凉如泣如诉,听的人悲痛欲绝潸然泪下。 因为有画影在,哑鬼等人并没有受内伤,更没有口吐鲜血,在服下清心丸以后他们就闭目打坐,可谁知,清灵弦太厉害了,不但能勾起人心中所有的悲痛,往日那些痛苦的画面也随之而来,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向冷血无情的哑鬼竟然落下了两行青泪。 若兰就更不用说了,红拂刚死,她又想起往日在雪山之巅时风九幽所受的苦,她哭的不能自已,无奈之下画影只有把她打昏了过去。 两音相抗弄的在场的人死去活来,这边刚刚犹如三月春风拂过,那边就好像是死了爹娘,痛苦悲伤铺天盖地而来,一个个平日里从来都不流泪的人也开始嚎啕大哭。 比着清灵弦,骨笛明显弱了下来,但是,由于紫炎自小就开始修习灵力,比风九幽好很多,加上骨笛乃是他****都要勤加练习的东西,二人更是僵持不下,一时之间分不出高低。 风九幽从不轻易杀人,但要杀人时却从不会手软,眼见时间越来越长,而她的灵力和体力也渐渐耗尽,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拨动琴弦的手戛然而止,伸开手掌的同时用力在五根琴弦上一拍,瞬间,丝丝鲜血就冲破皮肤冒了出来。 清灵弦似第一次那般,血才冒出就全部吸了进去,霎时间红光大盛直冲云霄,而不知何时跑来的雪貂也出现了,它嘴里不知叼的什么东西,一到风九幽的身边就蹲下来抬起自己的小爪子,开始发出声音。 来不及弄清楚,风九幽就马上开始弹奏那急如风火般的曲调,众人的眼前立刻出现了一副画面,那就是万马奔腾刀光剑影,杀声震天血肉横飞,金戈铁马誓死也要杀出一条血路来。 众人再次气血翻腾纷纷大叫,紫炎吹奏了一会儿也开始受不了了,特别是雪貂发出的声音,尖锐的似要刺破耳膜一般,风九幽趁胜追击飞身而落,直接勾住第五根弦注入内力开始杀人,所过之处无一生还。 雪影巫卫的领头人一看到这般情况,就知道大事不好了,马上冲到紫炎的身边一把抱起他大声道:“撤,快撤,统统给我撤!” 686.第686章 杀 声音未落他就吐了口血,来不及擦拭抱着紫炎就跑了。 风九幽怒火冲天岂会放紫炎离开,纤长的食指就那么轻轻一勾,两道红光就快如闪电的打向了他们,领头人心下大骇慌忙闪躲,可他的动作太慢了,也太迟了。 就在众人以为紫炎必死无疑之时,两个雪影巫卫立刻就扑了上去,为他挡下了那两道红光,只是眨眼间他们就齐齐倒下,死了。 雪影巫卫的领头人大惊失色,纵然刚刚就知道那红光十分厉害,但真的亲眼看到自己的伙伴在一瞬间就死掉了,他还是非常吃惊,要知道他们这些人可不比一般的巫卫,灵力和巫术都属上乘,在北国之都那能算的上是顶尖的了。 可即使这样,他们在清灵弦的红光下亦毫无还手之力,吃惊只是转眼间,他未加思索就纵身一跃,与此同时念出咒语,他和紫炎立时就消失在了原地。 而其他的雪影巫卫也似他们那般跑了,由于灵力即将耗尽,体力也渐渐不支,风九幽并没有追上去,而是一边继续弹奏手中的清灵弦,一边朝着青檀走了过去。 青檀功力深厚却也抵挡不住那躁动人心的琴音,难受之时她双眼通红,似有疯魔之状。眼见风九幽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就想抱着早已晕过去的岳百灵逃跑,可真的是太难受太难受了,她才伸手用力就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一直都未现身的无水本想独自逃跑,可一看青檀和岳百灵还在,他就又开始做法。 不久,风九幽就来到了青檀的面前,还未有任何的动作就看到她跪下说:“青檀自认与郡主无冤无仇,更从来没有伤害过郡主身边的人,还请郡主开恩。” 为了活命青檀不敢再称呼风九幽为王后,即使此时此刻百爪挠心也言语恳切,不敢有半分的不恭不敬。 风九幽仔细回想了一下的确也是,见她又是一介女流便道:“我的红拂死了总是要有人陪葬的,所以,你走可以,她必须留下。” 青檀虽然烦透了岳百灵,也不愿意管她的死活,但今时不同往日,红拂已死,跟风九幽的仇算是真正的结下了,而且以她的性子和刚刚要杀都主的样子,她以后也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加上她武功不凡,如今又有清灵弦和雪貂相助,想要让她再履行从前的诺言怕是不可能了,而都主恐怕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有办法逼她就范。 清灵圣女不能归北国之都,非但解不了千年浩劫,大祭司等人也会借题发挥,说不定内乱还会提前发生,没有了清灵圣女压制大祭司等人,他们就只能靠岳长老了,所以,岳百灵现在还不能死,她一旦死了,岳长老必会反目。 强压住心中的烦躁和恐惧,青檀小心翼翼的说道:“红拂离世青檀深感抱歉和难过,但郡主也以同样的方式划破了岳姑娘的脸,也……” 冷冷一笑,风九幽满是不耐的说:“看来你是不想活了,既如此……” 语未尽,话未完,青檀就立刻打断了她的话,叩头在地诚惶诚恐的说:“青檀告退,谢郡主不杀之恩。” 言罢,她踉跄起身拿着自己的剑就落荒而逃了。 无水和岳百灵并没有什么交情,也深知自己不是风九幽的对手,故,一见青檀离开他也准备要走。 因为控心之术让风九幽非常恼怒,她甚至每一次想到自己如果真的被巫术给控制了,爱上了紫炎,嫁到了北国之都,成了人家手中的提线木偶,那陌离会怎么办?以他的性子,以他对自己的爱,肯定会跟紫炎大打出手吧。 一想到心爱的男人会因此而伤心,或者是受伤,风九幽就恨的咬牙切齿,所以,她怎么可能会放无水走呢,收手停奏,一起一落间她就来到了无水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怎么,这就走了?” 无水看到她有些惊慌失措,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颤颤巍巍的说:“王,王后!” 原本想到控心之术就已经很生气了,再听到王后二字,风九幽心中的怒火就以直线的速度蹭蹭的往上窜,手指勾弦猛的打向他,生死关头无水怎会坐以待毙,立刻甩出一张符咒就扔向了风九幽。 风九幽闪身躲避之际再次挥出一击,不过片刻之间二人就打了起来,无水虽然刚刚接替圣法之职,却对巫术非常非常的了解,所以,二人不分上下,打的难舍难分。 同一时间,成功摆脱掉尚君墨等人的君梓玉跟扶苏告了别,他们一个去找梅青等人,一个往城里赶,正当路过这片树林之时,君梓玉听到了刺耳的琴音,而这时也刚好看到紫炎等人跑了出来。 闪身躲到一边,君梓玉偷偷的打量他们,见紫炎已经昏迷不禁纳闷了起来,似乎在想他们深更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而且,紫炎不是在北国之都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受了伤,难不成是遇见了仇家追杀? 正想着,青檀也出现了,见她前襟之上也满是血迹,心中更加好奇,正打算上前问个清楚,就听到她问别人道:“无水呢?可有看到无水?” 跟她一起来的那些护卫均摇了摇头,青檀仔细的想了一下,抬手就拍在了自己的脑袋上,一脸懊恼的说:“坏了,无水肯定还在那里,怎么办?无忧郡主已经恼了,又知道了无水之前想以控心之术控制她,她肯定不会放过无水的。” 一听到无忧二字君梓玉就跑了,健步如飞脚下生风,没走几步以后就纵身一跃朝着青檀他们出来的方向而去了,对于控心之术君梓玉倒是听风九幽说过那么一回,但真的没有想到会是无水,他可是与自己有着过命交情的兄弟,而且,他也知道风九幽是自己最亲的亲人,他怎么可以这么做,怎么可以? 心急如焚,君梓玉将轻功运到极致,当他赶到之时哑鬼的剑已然提起,正朝着无水的头劈下。 687.第687章 陪葬 千钧一发之刻,性命攸关之时,君梓玉想也未想就把手中的剑给扔了出去,不偏不倚的把哑鬼的剑给打偏了,与此同时大喊一声道:“住手!” 熟悉的声音让风九幽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谁,顿时皱眉,心中不禁在想他这个时侯怎么来了? 哑鬼和君梓玉同样也有着过命的交情,虽然他平常并不怎么搭理他,但兄弟情谊一直在心中,所以,他马上就收剑回鞘住了手。 其实,哑鬼和君梓玉的相处模式有些奇怪,二人不管是平常在一起,还是喝酒聊天什么的,说话的永远都只有君梓玉一个人,哒哒哒,哒哒哒,说个没完没了,而哑鬼则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沉默寡言,被君梓玉问急了才会偶而应那么一两声。 刚开始的时侯君梓玉认为他是孤傲自大,不屑和自己说话,为此二人还打过一架,后来相处久了,知道他就是这么个性子也慢慢的习惯了,自然而然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也就形成了,或许别人自言自语会觉得很奇怪,君梓玉完全不会,他已经习惯了。 无水看到君梓玉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正准备趁着风九幽等人闪神之际逃跑,玄殇的剑就唰的一下抵在了他的喉间,厉声道:“别动!” 与此同时君梓玉落在了他们中间,他先是回头看了一眼无水,又随即收回视线看向风九幽关切的问道:“小九,你没事吧?” 风九幽淡淡的打量了他一眼,见他的披风都被人给划破了,就知道他先前与人动手一定非常激烈,眉头微皱,答非所问的说道:“你这是怎么弄的,可是受伤了,梅叔他们怎么样?” 君梓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自己的披风不知何时被人给划破了,抬手随意的扯了一下,他毫不在意的说:“没事,就是划破了,梅叔他们都没事,估计这会儿已经到了,哦,对了,扶苏不放心回去看看,估计天亮前就能赶回来。” 提着的心终于因为那句没事而放了下来,心想,还好,还好,梅叔他们一行人总算是离开了黎城,离开了自己的身边,神乐谷内外机关重重,只要不跑出来,就算是武林高手亦没办法冲进去,所以,他们在神乐谷会很安全。 思绪翻飞之间,君梓玉几步来到了风九幽的面前,低声神秘兮兮的道:“小九,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由于身高的问题,风九幽不得不抬起头看他,似乎知道他所求何事,一口拒绝道:“不能!” 君梓玉一下就急了,脱口而出道:“我都还没有说呢,怎么就不能,小九,无水他利用巫术控制你是不对,但也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吧,而且他是紫炎的属下,他做什么事都是听令于紫炎的,小九,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他这一回吧。” 纵然与无水多年不见,君梓玉也一直记着昔年的救命之恩,他是杀手本该无情,但懂得爱以后的他,反而更加珍惜朋友之情,兄弟之义,所以,他希望风九幽不要杀无水。 风九幽沉默未语直接扭头看向不远处红拂的尸体,冷若冰霜的说:“如果他可以令红拂活过来,我可以放了他。” 骤然看到一具黑漆漆的尸体,君梓玉目瞪口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根本已经不成人形的尸体会是如花似玉的红拂,她不是跟着梅叔等人离开了吗?她不是应该去神乐谷了吗? 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死了,还死的这么惨,难道是无水杀了她? 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君梓玉不敢置信的看向风九幽,只听她说:“梅叔和云姨对我有恩,我不能令红拂死不瞑目,所以,必须要有人给她陪葬。” 看着红拂那到死也没有闭上的双眼,风九幽的心中一片冰凉,冷的就像寒冬腊月里的冰一样,说实话,她并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红拂的尸体,更不知道要怎么跟梅青夫妇说这件事,一想到他们夫妇会泪如雨下,她的心里就难受的无法言喻,终究还是自己无用,没有保护好她。 不管是在风府之中还是这一路走来,曹碧云对于君梓玉的照顾和疼爱,那就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而红拂对于他们夫妇有着什么样的意义,他跟风九幽一样清楚,红拂死了,就算是风九幽今日不为她报仇雪恨,受过曹碧云恩惠的自己也应当为红拂报仇。 想到这,君梓玉什么都没有再说,他扭头看向无水,几步来到他的面前一字一句的问道:“你,你杀了红拂?” 犹如寒风一样的声音让无水的心咯噔一下,他知道君梓玉怒了,连忙道:“不是,不是我,是岳百灵,是岳百灵杀了她。” “是岳百灵杀了她不假,但你不能否认情思豆与你无关,红拂的死与你无关,无水,你胆敢用巫术来控制我,就应该会想到有今日的下场。”看着一身白袍的无水,风九幽只想到了四个字,那就是道貌岸然,如果说紫炎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那么无水就是生在阴暗潮湿之处的毒蛇,不但卑鄙无耻,无所不用其极,还令人十分恶心。 仗着风九幽不懂巫术,仗着那声音只有她一个人听到了,无水并不承认,他一口咬定说那些莫名的声音是风九幽走火入魔时产生的幻象,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而他根本就没有作法行巫,更没有伤害过她。 为了让君梓玉相信自己的话,无水还把多年前发生的事拿出来说,并且以自己的人格向他保证绝对没有对风九幽用过巫术,更没有想过要控制过她,而且她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求她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伤害她呢。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尽管他说的天花乱坠,几乎可以乱真,作为决定他命运的风九幽还是一字不信,她直接命令玄殇杀了他,无水惊慌失措连连哀求君梓玉,一遍遍的跟他重复说这是误会,误会。 688.第688章 斩断双手 君梓玉不是傻子,更不是白痴,他虽然对无水有兄弟之情,朋友之义,却也非常的了解风九幽,知道她说话做事向来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从不会出尔反尔,更不会撒谎欺骗人,尤其是对自己,更是不会,也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 很显然,无水在撒谎,尽管他信誓旦旦的一再保证,君梓玉还是没有相信他,不过,他出于朋友之义还是再次向风九幽开了口,求了情,希望她能放了无水,就这一回,也只此一回。 风九幽终究还是抵不住他的热切恳求,却也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提出条件要君梓玉跟他割袍断义,以后再也不是朋友兄弟。 想到无水的身份君梓玉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风九幽是自己的亲人,如今跟北国之都势不两立,他定是要与她同仇敌忾站在一起的,所以,二话未言就挥刀、割袍、断义。 果断而决绝的动作令风九幽非常满意,君梓玉重情重义,心思相对而言也比较单纯,像无水这种人根本不适合跟他做朋友,再往来下去也是百害而无一利,就像他当初利用君梓玉来接近自己一样,说不定那天还会把命给搭进去。 道不同不相为谋,原本就不是一路人,晚绝交不如早绝交,即使那天狭路相逢挥刀相向,也不会再纠结、犹豫、难受,早断早了。 其实,对于君梓玉这个朋友兄弟,在未去到昌隆之前无水还是以诚相待的,只是见到风九幽以后,他们各为其主立场不同,又加上利益的牵扯,割袍断义是迟早的事,他在很早之前也想到了,所以,并没有特别的难过或者是伤心,只是觉得有些可惜罢了。 割袍断义以后,风九幽支开了君梓玉,命他去找若兰看怎么样把红拂的尸体运回去,君梓玉相信风九幽不会出尔反尔就放心的离开了。 须臾,命玄殇拿开剑的同时,风九幽挥出了袖中的雪蚕丝直接缠上了无水的两只手腕,淡淡的说:“今日看在小玉的面子上就暂且饶你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你胆敢用巫术来控制于我,那我就必须给你一个教训,让你时刻记住我风九幽不是好惹的。” 话音落下的同时,风九幽用力一拉,那细到不能再细的雪蚕丝一下子就陷入了无水的肉里、骨里,疼痛如洪水猛兽般袭来,痛的他嗷嗷大叫,正准备把他的两只手齐齐割掉之时,去而复返的两个雪影巫卫出现了,他们以极快的速度砍向风九幽和她拉着的雪蚕丝。 雪蚕丝削铁如泥,柔中带钢,根本就砍不断,当然了,雪影巫卫根本就不知道这一点,故,随着剑刃的落下不但没有救下无水的两只手,还齐刷刷的帮了风九幽一把。 只那么一下,无水的两只手就被整整齐齐的割了下来,鲜血喷射而出,他痛的撕心裂肺,死去活来,而哑鬼等人也立刻与之打了起来,青檀带人隐在一旁,当看到无水的双手竟然就那样活生生的被砍了下来时,她大呼出声,拔剑而出就冲了出来。 转瞬间,她就来到了无水的身边,一边扶起他往后退一边拿剑看着风九幽,眼中满是戒备之色,风九幽不紧不慢的把雪蚕丝收回,淡淡的说:“不想死就赶紧滚,告诉紫炎,不要再试图想要控制我,挑战我,否则下一次绝不会只是断去他的一双手那么简单,我会带着清灵弦让北国之都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青檀登时一愣,似乎没有想到风九幽会如此好心放他们离开,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她抱着无水拔腿就跑,风九幽已经答应了君梓玉,就绝不会要他的命,不过,一个圣法没有了双手要怎么行巫作法呢? 雪影巫卫见无水和青檀离开了,就立刻抱起地上的岳百灵跑了,玄殇大惊连忙去追,可谁知才跑了两步就被风九幽给叫住了,只听她有气无力的说:“不用追了,随他们去吧。” 言未落,灵力和体力都耗尽的风九幽就再也站不住了,噗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好在若兰一直注意着她,这边刚倒地,她那边就飞奔而来,一把扶起她说:“小姐,你怎么了?” 风九幽无力的靠在她怀里,甚是疲惫的说:“没事,就是身上没力了。” 若兰不信便伸手为她把脉,刚刚拉起她的手腕就看到掌心之处有血在流,再那么仔细一看,见只细如丝线的伤口有好几条,心下大骇立刻问道:“小姐,这是……” “没事,不小心被琴弦划伤了,擦点药就好了,你扶我起来,我去看看红拂。”说着,风九幽就想站起来,可真的是没有力气了,才站起来一点点就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 这时,君梓玉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两只血手,他的心中五味杂陈,不过,他并不怪风九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江湖亦有江湖的规矩,无水既然一直想用巫术来控制小九,砍掉他的双手也算是断了他的念头吧,没有了双手的巫师,想要再害人恐怕也不那么容易了。 弯腰伸手将风九幽打横抱起,君梓玉几步走回到红拂的尸体旁边,有些悲伤的说:“尸体上有剧毒,沾之即死,根本无法运回去,而且她的脸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梅叔和云姨若是见了怕是会日夜难安,伤心不止,不如就把她葬在这儿吧。” 风九幽何尝不知,可梅青夫妇只有这么一个女儿,难道连最后一面也不让他们见了吗? 沉默未语,风九幽让君梓玉把自己放了下来,然后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开始帮红拂清理脸上已经被划破的人皮面具,一边小心翼翼的挑开弄掉,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红拂,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当初我要你假扮成我,你也不会吃下情思豆,更不会命丧于此,你放心,我不会放过岳百灵的,我也一定会送她下来跟你道歉的,红拂,你放心的去吧,我会照顾好梅叔和云姨的。” 689.第689章 这儿有个人 说到这,眼泪又不知不觉的落了下来,风九幽不愿意哭的,可一想到她花一样的年纪就这样死了,心里真是万分悲凉,不禁感叹人生无常,世事无常。 红拂之事先不说对和错,只说她死的凄惨、凄凉,都足以令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见风九幽眼中的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个不停,早已经哭红双眼的若兰连忙出言安慰:“小姐,你别伤心,也别难过,红拂姐姐……红拂姐姐……” 明明是想劝慰风九幽的,可谁知若兰自己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一想到红拂临死前的惨状,她的心就痛的一抽一抽的,好好的一个人,晚膳时分都还在一起吃饭聊天,不过短短的几个时辰里就天人永隔了,这怎么不令人伤心难过呢。 片刻后,风九幽用簪子把所有的人皮面具都给清理干净了,然后又找若兰要了一些针线,一点点的把划开的伤口缝合,若兰知道她无力,就伸手去拿针线说:“小姐,我来吧。” 风九幽点头不语,把针线递给了若兰以后就静静的看着,呼啸而冰冷的北风依旧未停,反而有越刮越大的趋势,随后,画影也上前帮忙。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翻向两边的肉总算是缝好了,虽然没有能恢复到生前的花容月貌,却也能看出是她了,若兰把线头割断,收起针线抬起头说:“小姐,真的要把红拂姐姐葬在此处吗?” 抬头眺望远方,风九幽没有马上回答,北风吹乱她的秀发,让她看上去更加悲凉,思来想去如今这个时侯真的不知道要将她葬在何处,加上她一身是毒,除了自己和若兰以外根本没有人能近她的身,万一在运送的途中再死了人,那真是罪孽了。 君梓玉见她迟迟不言又跟她分析了一下现在的情况,思付良久,风九幽终于开了口:“玄殇,你跟青龙帮的兄弟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那里适合下葬的地方,最好是偏僻一点,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 玄殇点头答应,立刻跟两个青龙帮的兄弟离开了,修复好面容,若兰又拿出随身携带的绢帕在雪中打湿,为红拂擦拭脸上以及手上的血渍,尔后风九幽就开始脱自己身上还算是干净的外套和披风。 登时皱眉,君梓玉连忙阻止道:“斗篷也就罢了,外面的衣服不准脱,你会生病。” 若兰瞬间明白了过来,立刻附和道:“小姐,你别脱,我身上的衣服还算是干净,我脱下来给红拂姐姐换上。” 说着,若兰就开始解身上的扣子。 画影猛然间想起了什么爬起来就跑,没过一会儿她手上就多了个包袱回来了,径自打开说:“主子,你看看这可是红拂姐姐的包袱?” 风九幽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说:“没错,是她的包袱,若兰,挑件她最喜欢的衣衫给她换上吧,红拂最爱干净,也最注重打扮,虽然现在我们不能为她举办葬礼,却也要她干干净净的走。” “是,小姐,红拂姐姐最喜欢这件嫩绿色的衣衫,做好以后一直都舍不得穿,如今穿上定是高兴的。”说着,说着,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 看着手中拿着的衣服若兰泪眼朦胧,痛彻心扉,这件衣服乃是她和红拂一起出去逛街时买的,当时一进成衣店她就喜欢的不得了,可由于价钱太高而舍不得买,后来若兰见她实在是喜欢就直接给了银子,记得接过衣服的那一刻红拂高兴极了。 衣衫还在却物是人非,时间都才过去了这么一点点,她怎么就死了呢,红拂姐姐,你不是说我有件红色的,你有件绿色的,过年的时侯一起穿出来凑成花红柳绿么,为什么现在都还没有过年,你就撇下我们走了呢?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若兰,风九幽抬起手握了握她的手说:“别哭,换衣服吧。” 若兰点头答应,可眼泪还是依旧流个不停,怕若兰会中毒,风九幽亲自给红拂换起了衣服,她自幼就被师父以毒攻毒的解烈火之毒,身体早已百毒不侵,所以,红拂身上的毒对她根本无用。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风九幽正在安葬红拂之时,陌离带着骆家十八骑也追上了梅青等人,看到他们安然无恙放了心,道过别以后他将骆家十八骑一分为二,一半迅速赶回东凉大军驻扎的地方,一半则随他回黎城。 骆子书早就已经把详细的计划告诉骆一等人,他们听完命令以后就马上走了,北国之都的紫炎已到,昌隆国又执意悔婚,看来这场大战是避免不了了。 路滑难行,陌离一行人走的并不快,就在他们刚刚上了官道后不久,走在最前面的百里就挥手叫停,陌离轻轻的拍了拍坐下的马儿就停了下来,朝凌月看了一眼说:“去看看。” 凌月领命而去打马前行,来到百里下马的地方也跳了下来,张口就问道:“百里,怎么了?” 闻声回头,百里蹲下身回答道:“这儿有个人。” 心中一怔,顿时一愣,眉头微皱,凌月不禁纳闷了起来,这大冬天冻的人瑟瑟发抖,谁大半夜的会躺在路中间啊,莫非其中有诈? 想到这赶紧开口,可谁知,嘴才张开就听到百里惊呼道:“还活着,这人还有气。” 说话间,百里就将那人给扶了起来,只见她蓬头垢面头发散乱,脸上头发上不是雪就是泥,完全看不清楚是什么模样,好像逃难的难民一样。 脚下生风凌月跑的飞快,当看到百里竟然把她抱在怀里时赶紧道:“这荒郊野外的恐防有诈,你赶紧把她放回去。” 经他这么一提醒百里谨慎了许多,先是朝四周看了一下,再是摸了摸那女人背着的包袱,然后又给她把了一下脉,并未觉得有什么异常,就道:“应该不会吧,看她的打扮应该是昌隆人,还有她的脉象以及气息微弱,应该是受了伤,又一直没吃饭造成的,估计是又冷又饿才会晕倒的。” 690.第690章 是真是假?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凌月真是被人刺杀怕了,脱口而出道:“什么叫应该不会啊,我跟你说百里,这种事我遇见的可多了,你赶紧把她给放下,快点,快点!” 百里觉得他有点大惊小怪了,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了一粒药就准备给那人服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算不带她走,也给她喂点药吧,更何况这冰天雪地的,要是不管她,她肯定会死的啊。” 凌月一看到是雪山之巅的药瓶子就彻底傻眼了,以为是陌离给他的就一把抢过来说:“你疯了,这可是买都买不到的护心丹,拿给她吃岂不是太浪费了,不行,不能给她吃。” 说话间,凌月就把抢来的药收进了怀中,百里顿时一愣,方才意识到自己鲁莽了,竟然不小心把护心丹都给拿出来了,还好凌月没有怀疑,要不然自己要如何解释呢。 迟迟等不到凌月回来,陌离索性自己打马前来,看到二人争执便淡淡的问道:“怎么回事?” 还未来得及回答,那位靠在百里怀里的妇人就有了动静,只听她呓语出声道:“殿……殿下……” 三人武功都不错,耳力比着常人也要灵敏许多,听到声音齐齐一怔,百里轻轻的晃了晃她说:“大娘,您说什么?” “殿下,快跑,殿下,快跑,殿下……”那妇人并没有一点转醒的迹象,反倒是像发高热一般说胡话,断断续续的很紧张惊慌,似乎是有人在追杀她一样。 把耳朵放到她的嘴边,百里又听了一会儿,抬头看向陌离道:“殿下,她一直在叫殿下,还叫殿下快跑。” “什么,快跑,肯定有诈,殿下,快走,快走。”凌月立时如惊弓之鸟一样的拔剑而出,而后面跟着的人一听到他的喊声也齐齐拔剑而出跑了过来,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不说,还把陌离给围了起来。 陌离登时一愣也环顾四周,并未感觉到杀气便翻身下了马,几步来到百里身边蹲下,又仔仔细细的听了一下。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刚刚就觉得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的陌离,立刻拨开了那遮住妇人脸上的长发,然后拿出绢帕帮她擦了擦脸上的雪和泥,立时,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出现了,那靠在百里怀里的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在蓝贵妃身边伺候的素梅。 原来,那****为了让幽兰逃跑去东凉找陌离,就主动跳出来引开了隐灵一族抓她们的人,可谁知,幽兰没有逃出去,她在与人打斗之时掉下悬崖得以逃过一劫,醒来之后没有休养一时一刻就赶紧赶往东凉,但赶到之时陌离已经不在东凉。 几番打听之下她知道陌离去了军营,又匆匆赶来,可依旧没有见到人,后来得知北国之都的迎亲队伍因为大雪无法赶路而停在了黎城,她就想到陌离有可能会在黎城,要知道之前他是很爱风九幽的,如今她出嫁必是会去的,所以,这才匆匆赶来。 本以为很快就能见到,那想到连日赶路精疲力尽,伤口复发加上又冷又饿,靠着毅力和信念终于越来越靠近黎城了,可她不行了,也走不动了,就晕倒在了此处。 凌月怕陌离会受伤,见他蹲下身就连忙走了过来,当看到素梅的脸时大吃一惊道:“梅姑姑,殿下,这不是梅姑姑吗?” 凌风闻讯而来,当看到真的是素梅时不禁纳起了闷,心中不禁在想素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长乐宫失火她不是和蓝贵妃一起葬身火海了吗?难道说她们并没有死,或者面前的人是假扮的? 百思不得其解间,陌离抬起素梅的手放到自己的膝盖上静静的为她把脉,得知她受了严重的内伤时就赶紧为她输了一些内力,随后又命凌月把护心丹给拿了出来。 正准备把药喂下,凌风就摸了摸素梅的脸,未发现有人皮面具的痕迹就道:“殿下,长乐宫失火无一生还,此时梅姑出现在这里实在可疑,是否……” 话未说完就被陌离给打断了,只见他抬起素梅的手,拉开她的袖子说:“人有可能是假的,但这个假不了,你们还记得吗,三年多前的刺杀几乎要了我的命,是梅姨为我挡下了这一刀,这个伤疤一直在,她是梅姨,我不会认错。” 凌氏兄弟跟随陌离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伤疤呢,看了两眼没有再说什么,而凌风也立刻把护心丹喂进了素梅的嘴里。 不久,在不断输送内力的情况之下,素梅紧闭的眼眸终于睁开了,乍然看到陌离的脸不由一愣,似乎在想这到底是不是真的,试探性的叫了一句:“殿,殿下!” 陌离直直的看着她颇为担忧的说:“是,是我,梅姨,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跟母妃在一起吗?” 熟悉而真实的声音让素梅的眼泪夺眶而出,泪如雨下,她抬手碰触陌离的脸颊,当感觉到温度时,哭的不能自已:“殿下,真的是殿下,殿下,奴婢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呜呜……咳咳咳……咳咳咳……” 太过激动,素梅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百里赶紧催动内力抵在她的后背,陌离眉头紧皱连忙道:“梅姨,你别激动,有话慢慢说,我听说长乐宫走水,母妃和你们全部葬身火海,现在你又出现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母妃又在那里?” 提到蓝贵妃,止住咳嗽的素梅又忍不住的哭了起来,她在自己的胳膊上种了生死线,而蓝贵妃的生死线早已消失,她知道她一定是死了。 心中悲痛不已,素梅哭的是稀里哗啦,不过,由于她并没有什么力气,哭声并不是很大,猛然想起西岚隐灵一族之事,她一把抓住陌离的胳膊说:“殿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侯,你赶紧回东凉去,一定要待在东凉京城,无事不得出,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理,殿下,快回去吧。” 691.第691章 造化弄人 “为什么?梅姨,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母妃呢,我母妃在哪儿?”本就心存疑惑,再一听这话就更加的好奇了,尤其是在看到素梅紧张而害怕的容颜时,陌离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而且肯定是大事。 素梅在后宫沉浮多年,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能让她恐惧而惊慌的一定不是小事,这么一想,陌离就更加的慌乱了。 一直未得到休息的身体极其疲惫和虚弱,素梅才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就感觉自己不行了,紧紧的抓住陌离的胳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殿下,娘娘已经死了,你要记住,一定要牢牢的记住,一定……” 或许是觉得自己不行了,素梅加重语气一遍遍的重复着,话音还未落下,她抓住陌离胳膊的手就无力的垂了下去,与此同时也晕了过去。 脸色大变,陌离脱口而出紧张的说道:“梅姨,你怎么了,梅姨?” 无人回答,也无任何的动静,抱着她的百里赶紧探其鼻息,气息稳定并无异常,便马上道:“启禀殿下,她晕过去了。” 关心则乱,更何况又事关蓝贵妃的生死,陌离显的手足无措,如玉的手指又一次搭在素梅的脉搏之上,知道她内伤严重就赶紧道:“梅姨受了内伤,必须要马上医治,立刻回城!” “是,殿下,您先上马,我来带梅姑姑。”说话间,凌月就把自己身上穿着的斗篷给脱了下来,然后把素梅给整个包住抱上了马背,随后,一行人就快马加鞭往黎城的方向去了。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风九幽等人就把红拂给安葬好了,看着高高隆起的土堆,他们每一个人的心里都不是滋味,都不禁为她花儿一般的年纪感到惋惜。 没有香火蜡烛,没有鞭炮祭物,风九幽只有把君梓玉随身携带的的小酒葫芦给要了过来,打开,把上等的女儿红倒在她的坟前,淡淡的说:“红拂,此处虽然不是山清水秀,却也很僻静,你放心的走吧,我会照顾好梅叔和云姨的,等他们在神乐谷安顿下来以后,等这个年过去,我便命人带你回神乐谷,到那时你们一家人又可以团聚了。” 酒水随风而动滴入土里,就像人的生命一样到最后终归都是要入土为安的。 须臾,风九幽把空空的酒葫芦还给君梓玉,然后对着坟墓深深的鞠了三个躬,若兰泪如雨下,蹲下身添了两把土,哭着说:“红拂姐姐,你安息吧,我一定会把梅叔和云姨当成自己的父母孝顺,也代你尽孝,代你……” 喉头哽咽再也说不下去,若兰嚎啕大哭伤心不已,画影连忙上前扶起她低声安慰,君梓玉连连摇头叹息,有感而发:“梅叔和云姨都是那么好的人,怎么会这样呢,唉……真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抬头望天风九幽沉默不语,天空一片漆黑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黑布,无边无际一眼望不到头,和陌离在一起后她就很少再感觉到孤独,但此时此刻她的心那样冷,冷的就像是置身于冰窖中一样,世人都说好人一定会有好报,梅叔和云姨都是心地善良之人,为何会这样呢? 重生一世,风九幽以为自己早已经看透了生死,可以无惧无畏的坦然面对,可真的亲眼看着红拂慢慢死去,她的心依然似上一世一样疼,一样难受,她想救她的,也想帮她的,可她有心无力,到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死去。 红拂,你不要伤心,也不要难过,紫炎那样的男人根本不值得你去爱,更不值得你为他付出生命,忘记吧,安息吧,来世再也不要遇见他,再也不要! 寒风带着无尽的黑暗铺天盖地而来,吹在人的脸上心上都刺疼刺疼的,呜呜作响的风声似在低吟,似在哭泣,又似在回应。 静默良久,君梓玉催促风九幽等人离开,而若兰也终于止住了眼泪,她不舍的摸了摸那无碑的坟墓,低声道:“红拂姐姐,我们走了,你安息吧,等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话落,若兰拿起放在一旁的包袱就站了起来,风九幽深深的望了一眼坟墓后扭头走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又更何况是生死呢。 陌离回到山庄之时风九幽等人还没有回来,待骆子书把红拂失踪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后,他就要出去找风九幽,整个黎城全部戒严,大街小巷上全部都是巡逻的士兵,万一遇上被尚君墨抓到了把柄,他定会揪住不放。 如今他权势滔天,虽说没有权倾朝野,却也足以令整个黎城翻天,风九幽在昌隆只是一个郡主,而他是皇子,一旦正面发生冲突必然是有害而无利的,所以,在京城的天还变有正式变之前,最好还是小心为妙。 说曹操曹操到,陌离的脚都还没有踏出院子,未抓到人的尚君墨就带着人呼啦啦的闯进了山庄,美其名曰说黎城入了大批的刺客,要保护风九幽,其实就是来看看她在不在,以印证心中的猜测。 幸好尚宇浩一直都住在这山庄内,要不然尚君墨真的闯进来,陌离还不知道要怎么挡上一挡,就这样,睡的迷迷糊糊的五皇子直接被人拉出了被窝,稀里糊涂的就到了前院,来到了靖王爷的面前。 看到尚君墨比锅底还黑的脸,尚宇浩有些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拉了拉身上披着的衣服,有些不耐的说:“二哥,你干什么啊,大半夜的不睡觉,你不困吗?” 没有抓到人已经令尚君墨非常恼火,加上跟扶苏等人交手时又损兵折将,他更加气愤,如今看到尚宇浩睡眼惺忪的样子,心中的怒火就像是被人浇了火油一样蹭蹭的往上窜。 轻抬衣袖重重挥下,一阵劲风带着强大的内力就丝毫不偏不差的打向了尚宇浩,好在天气寒冷,他只不过是站了一会儿脑子就清醒了,要不然这一掌非把他给打飞出去不可。 692.第692章 反唇相讥 闪身躲开尚宇浩非常不爽,漫不经心的抬起头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就算弟弟我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对,二哥也不至于要动手杀我吧?” 对于尚宇浩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尚君墨压根就没有放在眼里,觉得他除了寻花问柳以外根本无一是处,冷眼相看嗤之以鼻:“杀你?浪费时间。” 话落,他大手一挥吩咐道:“来人,给我搜,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每一个角落都不许给我放过,郡主尊贵,要是被刺客伤到了,你们也都不用活了。” 随他而来的士兵齐齐异口同声道:“是,王爷!” 声音未落他们就四散开来,尚宇浩登时一愣本能的阻止,脱口而出道:“你们想干什么?统统给我站住。” 穿着黑色铠甲的士兵并不是黎城内的士兵,而是尚君墨从别的地方调来的,也是直属他管辖的,也素来只听他一个人的命令,所以,即使尚宇浩喊的大声也无一人理会他,更没有人听从。 作为此次送亲使的尚宇浩,他虽然也有听从自己命令的士兵,可大多都在驿站之内,而且现在去调来也晚了,几步上前来到尚君墨面前,他着急的说:“二哥,你也未必太小气了吧,九表姐先前不过是跟你吵了几句嘴而已,你至于大半夜的跑来折腾人吗,什么刺客,什么保护,我看二哥就是诚心不让人睡觉的,还有,九表姐已经出嫁,她的闺房岂是谁想进就能进的?二哥如此大张旗鼓的命人搜查,传出去还让九表姐怎么做人?” 原本尚君墨就觉得他又蠢又笨,如今一听这话就更加的鄙视他了,冷眼如刀尽是不屑之色,双手负于背后说:“出嫁,哼,五弟似乎忘了我为什么来黎城了,来之前,父皇已经下旨昭告天下,昌隆与北国之都的联姻作废,无忧郡主与北国之都的都主紫炎以后桥归桥,路归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也就是说无忧郡主现在并非已经出嫁,而是待字闺中。” “话是这样说,可北国之都答应了吗?二哥不要忘了,两国联姻之时订有婚书,婚书一日未拿回,昌隆和北国之都的联姻就存在一日,还有,九表姐已经成人,就算没有出嫁,她的闺房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想到风九幽所住的院子里有人守着,绝不会让那些士兵进去搜查,尚宇浩紧张的心就慢慢的松了下来。 素来知道他伶牙俐齿,尚君墨也懒得跟他计较,直接道:“五弟不必担心,没有我的命令他们谁也不敢往外传半个字,再说了,现在都什么时侯了还脸面,脸面有命重要吗?还有,我想问问五弟,你这脑子里一天到晚是不是除了吃就想着睡觉啊,黎城内出现了大批杀手,黑骑卫又莫名其妙的被人杀害,你作为此次的送亲使者,作为口口声声维护无忧郡主的人,不好好的保护郡主,成天就知道吃喝,怕是不太好吧,我看父皇说的一点也没有错,你真的是被皇祖母给宠废了。” 不是宠坏了,不是惯坏了,而是宠成了废物,一个整日游手好闲就只知道吃喝的废物。 这世上最疼爱尚宇浩的人就是皇太后,他一听这话就怒了,冷着一张脸非常气愤的说:“你说我就说我,干嘛要扯到皇祖母身上啊,我除了吃喝怎么了,我就是想睡觉怎么了,我又没有举兵造反,又没有弑兄杀父,更没有****盘算着怎么害人,怎么夺权,怎么草菅人命,我碍着谁了?” 一番慷概激昂的话听的尚君墨是怒火中烧,恨不能抬手掐死他,不过想跟做可是两码事,再怎么恼火尚宇浩也是跟他一样的皇子,若是悄悄的杀了倒还罢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可是不敢。 站在一旁的安平见尚君墨变了脸色,就连忙上前微微一笑行礼说:“五殿下这话严重了,王爷深夜前来搜查刺客也不过是为了保证郡主的安全,殿下不知道,前日里不但黑骑卫被杀,就连城门口的士兵也被杀了好些个,还有今天晚上,那些杀手可是嚣张的很呢,直接就在城门口动起了手,刺客歹毒凶残,想必五殿下也是知道的,所以,还请五殿下莫要动怒。” 尚宇浩知道安平的身份,也知道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阴险小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嗤笑一声道:“你是那根葱,本殿下跟我二哥在说话,也轮得到你一个奴才插嘴,真是放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了尚君墨这个目空一切不可一世的主子,安平自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的扁扁的,再加上尚宇浩平日里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他更是一点也不害怕,以为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呢,所以,当听到怒斥之声时他吓了一跳,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刚刚说放肆的人是五皇子,那不怒自威的气势与往日里完全就不一样,简直判若两人。 讪讪的笑了一下安平本能的看向自己的主子尚君墨,原本以为他会帮自己的,可谁知,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目光飘向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时,一个入山庄搜查的士兵跑了过来,行礼禀报道:“启禀王爷,除主院以外全部搜查完毕,并未发现可疑人等。” 尚君墨带人出城追了一路的刺客,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他来此只不过是想印证心中的一些猜测罢了,淡淡的说:“主院为何不搜?” “回王爷的话,主院外有人把守,说是郡主闺阁任何人不得擅入。”那士兵据实以禀。 尚君墨佯装十分很意外的样子想了想说:“哦,那可有见到郡主安然无恙?” 在与扶苏交手时的过程当中,尚君墨总觉得他的剑法非常熟悉,思来想去的终于想到了青州客栈里,而活下来的安平也认出了若兰,这让他不由自主的就联想到了风九幽,刚好他从军营回京复命的日子也正好是风九幽从雪山之巅回到京城的日子。 693.第693章 死缠烂打 而青州也是回京的必经之地,那晚尚君墨也清楚的记得青州客栈暂停营业,被人包了,似乎是说他们东家的大小姐到了。 风青山的产业遍布各国各地,他细细的琢磨了一番后得知那青州城中最大的客栈正是风家的产业,所以,他就想确定那天在客栈里打伤他的人,又把他们赶走的是不是风九幽。 虽然风九幽奉旨为尚君墨治了胳膊,但其实他的胳膊并没有从前灵活了,再加上太医又一直跟他说乃是用药晚了的缘故,他才一直耿耿于怀,誓要找到那把所有伤药都买尽的人。 其实,在今晚之前他一直认为是太子和皇后所为,是他们先一路派杀手追杀于他,然后再把青州城附近的伤药全部买尽,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少一条胳膊变成残废,再也不能拿剑,毕竟他们是死对头,一有事就会本能的想到是他们。 那士兵再次恭敬的回答道:“回王爷的话,并未见到郡主。” 对于今晚梅青等人离开山庄的事情,尚宇浩是事先就知晓了的,只不过他今天晚上有事就没有去送他们,而他也是知道风九幽没有去的,想到陌离还在那院子里,他就赶紧说:“时辰不早了,二哥大张旗鼓的折腾了一个晚上想必也累了,既然没有刺客那就请二哥带着人离开吧,只知道睡觉的人现在要睡觉了。” 比嘴上功夫尚宇浩称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特别是明讽暗刺,他更加在行,尤其是在昌隆国的京城里,人送外号笑面虎。 不过,尚君墨今夜就是奔着风九幽来的,没有印证自己心中的猜测他怎么可能会走呢,冷冷一笑道:“时辰的确是不早了,只知道睡觉的人也可以去睡觉了,但是,保护郡主乃是本王的职责,今夜发生这么大的事,没有亲眼见到郡主安然无恙,本王怎么能就此离开呢。” 言罢,他就抬步朝主院走去了。 自打恨上风九幽以后,尚君墨就再也没有称呼风九幽为表妹,也没有叫别的,只一口一个郡主的叫着,似乎想用这个称呼来提醒他自己,也同时提醒风九幽本人她是个什么身份。 脚步才刚刚抬起,陌离的声音就在尚宇浩的耳边想了起来,只听他密语入耳:“九儿还没有回来,想办法拖延时间。” 似乎猜出了尚君墨在打什么算盘,也似乎知道尚宇浩有可能拦不住他,陌离只说了拖延二字,与此同时他也在不停的想办法。 收到指令尚宇浩马上行动,健步如飞脚下生风,不过转眼之间他就挡住了尚君墨的去路,一改先前恼怒的模样,而是又恢复了往常吊儿郎当的样子说:“我说二哥你到底有完没完啊,九表姐的身子弱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大晚上的又天寒地冻,有什么好见的啊,况且,这会儿九表姐早就睡着了,她素来难以入睡,近两日又一直病着,你要是把她吵醒了,她估计到天亮都睡不着,行了,我会保护九表姐,不劳你费心,你赶紧回去吧。” 说着,他就伸手去推尚君墨,希望他赶紧离开山庄回到驿站去。 尚君墨不但看不起尚宇浩,甚至还非常的讨厌他,手才伸过来他就直接拔剑而出横在了身前,似乎只要他敢再上前一步,他就敢杀了他似的。 心中一怔,登时一惊,尚宇浩正不知道要怎么拖延时间呢,看到他拔出的剑不退反进,立刻挺起胸膛就把脖子送了上去,镇定自若懒懒散散的说:“看来二哥是真的想杀我啊,那来吧,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兄要弟死,弟绝不敢不从,二哥尽管放心,为了成全二哥的杀弟之名,弟弟我绝不会还手,来吧。” 话落,他还不忘闭上眼睛做出一副大义赴死的表情。 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尚君墨无语到了极点,觉得他简直就是个疯子,神经病,唰的一下收剑回鞘不屑一顾的说道:“无聊,走开!” 一把将他推开再次抬步向前,尚宇浩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拖延时间的方法,那可能轻易放弃,即刻又追了上去说:“二哥,你别走啊,你真是好奇怪啊,弟弟我……” 噼里啪啦一大推说的尚君墨头都要炸了,他小时侯就觉得尚宇浩是个话唠,如今长大了稍微好了一点,可现在一听觉得比小时侯还要厉害百倍,简直比长舌妇还要厉害,这连绵不断的话就跟那点燃的炮竹一样,不炸完是绝不会停歇的。 其实,尚宇浩平常的话也并不是太多,特别是跟君梓玉比起来,当然了,比着陌离这些少话的人,他是比较能说一点了,可这不是为了拖延时间吗,所以,他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三寸不烂之舌,先是啰里八嗦的说了一大推,再是拉着尚君墨的胳膊死缠烂打,本来从前院到主院只要一会儿的路程,二人硬是走了一盏茶的功夫。 好几次说的尚君墨都恼了,恨不能一巴掌拍死他,可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可能真的打尚宇浩啊,毕竟他们是兄弟,是手足,而且他本身也并没有做错什么,万一动了手这事要是传回了京城,那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呢,最主要的是他有皇太后撑腰,闹不好还有可能会被训斥。 尚宇浩也正是抓住了他这个心理,愈发的肆无忌惮,每一回看他要打人时,他就主动把脸送上去,还挑衅似的说:“你打啊,你打啊,谁不打谁是孙子。” 无计可施,又被缠的快要疯了,尚君墨一声令下就让人把尚宇浩给抓起来,可谁知,他并不乖乖就范,没过一会儿就跟那些士兵打了起来,好在风九幽没过多久就回来了,从屋顶上揭开瓦片,小心翼翼的跳下去,然后把斗篷什么的脱掉,又把头发全部散开,弄成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就打开了门。 眼见其中一个士兵的刀就要砍向尚宇浩的后背,风九幽轻挥衣袖,门前的花盆就直接砸向了那个士兵。 694.第694章 谁给你们的权利 登时头破血流,而这声响也彻底的惊住了众人,作为一个皇子被自己国家的士兵围攻已经很丢脸了,如今竟然还差点受伤,尚宇浩气的不行,就在众人愣神之际,他横挥手中的剑那么用力一扫,站在他面前的四五个士兵腹部就受了伤,出了血。 由于他们穿了铠甲在身上,这一剑并未要他们的命,看着那鲜血直流的伤口,尚宇浩似乎还是不解气,也犹嫌不足,抬起脚就嘭嘭嘭的把他们给挨个跺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冷哼一声,把手中的剑重重的摔在地上,怒喝一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胆敢行刺本皇子,来人,把这些大逆不道以上犯下的乱臣贼子给抓起来,统统关押送到京城,也好让父皇为本皇子做主,看看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造反吗!” 意有所指,指桑骂槐,表面上尚宇浩是在骂这些士兵,其实是在映射尚君墨,如今他虽然称不上权倾朝野,却也是功高盖主,所以,乱臣贼子这四个字说的就是他,也当之无愧。 声落人至,不知何时带着人马的沐槿来了,他和尚宇浩作为送风九幽出嫁的送亲使者,有权利和义务保护郡主,眼见这些士兵猖狂,竟然连皇子都敢伤,他立刻挥手示意命人把他们给抓起来。 虽然此事乃是尚宇浩挑衅在先,尚君墨也是烦躁不已才命人把他抓起来的,但不能否认那些士兵的确是他的人,也是听从他的命令动的手,此事一旦闹到京城估计又不得安宁,特别是最近皇帝有心重用四皇子,想要分散他的权力,正愁找不到把柄呢。 想到这,尚君墨云淡风轻的说:“五弟并未受伤,何必小题大作,不过是几个有血性的士兵陪着五弟练练手,怎么一会儿就变成刺杀了,平日里五弟游手好闲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学会指鹿为马了。” 见过无耻的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尚宇浩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嗤笑一声道:“练练手?二哥说的还真是轻巧,刚刚要不是九表姐及时出手,我这脑袋怕是早就开了花了,指鹿为马,颠倒黑白,二哥莫不是在说自己?” 一向都知道他骄纵跋扈,却不曾想如此猖狂,尚君墨气的一个头两个大,本想大发雷霆却被安平给拉住了:“无足轻重,不必计较。” 简单的八个字让尚君墨的怒火消了一些,想了一下倒也是,尚宇浩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何必跟他置气,因小失大。 不怒反笑,尚君墨淡淡的说:“五弟常年待在京城,自是不懂军营中的规矩,不过也没有关系,改日待我禀报父皇,让五弟跟我行军打仗,那时你就会明白这不过是练练手罢了。” 比着战场上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这的确不算是什么,但这话明显是在威胁尚宇浩,似乎想告诉他,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否则那日真的把你要到了战场上,那生死就难说了。 由于灵力和体力的过度透支,风九幽很累,也很疲惫,见二人唇枪舌剑的你来我往,没完没了,就很不耐烦的说道:“靖王爷,你是吃饱了撑的吗?大晚上的不睡觉打着刺客之名来搜查山庄,如今没有搜到刺客又在这儿跟小五子打起了嘴仗,还明讽暗刺的威胁人,有意思吗?” 话落,风九幽又冷若冰霜的扫视了一圈那些士兵,一字一句的说道:“还有你们,我乃是皇舅舅亲封的无忧郡主,我母亲乃是当今皇太后的亲女儿,你们竟敢不分尊卑以下犯上的闯进来,还要搜查我的闺房,谁给你们的权利,谁给你们的胆子,你们是不想活了吗?” 气势十足的话犹如当头棒喝打在了那些人的头上,在场之人齐齐一怔,似乎现在才反应过来,风九幽不单单只是风家长女,还是当今皇太后的亲外孙女。 “郡主……”尚君墨刚刚开口就被风九幽给打断了,只听她怒喝一声道:“来人,把这些搜查刺客的人给我统统赶出去,胆敢反抗者以忤逆罪论处,全部带往京城,我倒要去问一问皇舅舅,他亲封的无忧郡主,他的亲外甥女是不是随便都可以被人欺辱践踏。” 语毕,风九幽啪的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 哐当一声响,面面相觑,头一回见到风九幽发火的尚宇浩,表示非常非常的欣赏,觉得她真不愧是自己的表姐,颇有自己之风。 慵懒而潇洒的摸了摸额前的刘海,尚宇浩似笑非笑的看着尚君墨说:“二哥,你没有收到消息吗,皇祖母醒了,你说以她老人家疼爱九表姐的心,知道今日之事会不会唤你入宫品茶呢?” 人已见到,目的也已经达到,尚君墨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尚宇浩说:“撤!” 跟随他而来的人全部依照命令而行,不过片刻之间就如潮水一般退去了。 丹凤眼微微上挑,尚宇浩大声的道:“二哥,慢走啊,不送!” 望着尚君墨等人离去的背影,沐槿有些担心,毕竟靖王爷和别的皇子不同,他狠起心来可不止是不会顾念手足之情,还会赶尽杀绝。 “殿下处事一向都有分寸,怎么今日跟靖王爷正面起了冲突,如今他锋芒正盛,日后怕是会再起纷争。”沐槿和尚宇浩乃是多年好友,即使忠勇侯府一直未参与皇子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也并未明着支持谁,但他的心是向着尚宇浩的。 表面上尚宇浩是个浪荡的公子哥,但其实他并不比任何一个皇子差,想反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扮猪吃老虎的道理,微微一笑道:“纷争已起,避是避不开的,朝堂之上如今是个什么局面,你我都心知肚明,很快,昌隆的天就要变了,而到那时起的不再是纷争,而是战火,所以,迟早都要翻脸,我又何必再忍下去。” 沐槿颇为担忧的说:“话是这么说,但是……” 语未尽,尚宇浩就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用力的拍了两下说:“好了,你就别担心了,老侯爷不是经常说嘛,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的,行了,回去睡觉了。” 695.第695章 自作孽 言罢,他就吩咐那些送亲的士兵在山庄把守,以防再有人来捣乱,随后二人哥俩好的就回房间睡觉去了。 门关上的那一刹那,风九幽再也站不住的倒了下去,若兰和画影连忙把她扶到了床上,紧张而担心的问道:“小姐,你怎么样?” 这时,陌离进了房间,一看到她脸色苍白很是虚弱,便上前道:“九儿,你怎么了?” 头晕目眩有些恶心,风九幽握住他伸来的手说:“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你可见到梅叔他们了?” 陌离把她往床里边抱了一些,拉过被子盖上说:“见到了,他们都很好,已经跟扶苏回神乐谷去了,对了,红拂怎么样?找到了吗?” 不问还好,一问又把风九幽的眼泪给招了出来,不过,她并没有让眼泪掉下来,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找到了,不过,她……她死了。” “死了,怎么会这样,她不是……”说到这,陌离突然想到了情思豆,也想到了紫炎。 满目悲伤,风九幽难过的说:“中了毒,我无能为力。” 想到先前之事依然十分难过和自责,风九幽觉得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没有照顾好红拂,也救不了她。 见她眼泛泪光,陌离十分心疼,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的抱住安慰说:“别难过,也别自责,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纵是雪老那样天下无双的医术也有救不了的人,也有解不了的毒,更何况是你呢。” 道理风九幽比任何人都明白,也十分清楚,就像雪老医术了得,却也解不了她体内的毒一样,可知道和想是两码事,她总是难以自禁的伤心,尤其是在想到曹碧云夫妇的时候,说实话,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要把这个消息怎么告诉他们,怎么样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好好的一个人,花儿一样的年纪,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呢,还死的那么惨,别说是她的父母了,就是旁人听了都会潸然泪下,又怎么可能把伤害减到最轻呢。 伸手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风九幽难掩伤心之色的把脸埋入他的脖颈之中,身心俱疲的说:“陌离,我是不是很没用?” 感觉到她的无助和颤抖,陌离心疼极了,紧紧的回抱住她,一遍遍的抚摸她的头发说:“不,不是,我的九儿是这世间最好的,不要为难自己,更不要伤心,我会心疼,九儿,不要胡思乱想了,好不好?” 风九幽沉默未语,只是一味的往他脖子里蹭,好像只有紧紧的贴着他的皮肤,感受着他的温度,她冰冷的心才会有丝丝暖意,才会好受一些。 想说些什么安慰她,却发现所有的话在此时此刻都显的苍白无力,不再言语,陌离静静的抱着她,希望通过这种安静让她的心慢慢的平静下来。 良久,风九幽终于开了口,喃喃自语的说:“我没事,只不过有些累了,睡一觉就好了,不要担心。” 松开抱住风九幽的手,陌离怜爱的摸了摸她的脸颊说:“既然不想让我担心那就好好的,不要乱想,梅叔和云姨都是通情达理之人,他们是绝不会责怪你的,而且你已经尽了力,更何况红拂之死也是她咎由自取,今日你就算是救了她的命,也救不了她的心,所以,不要为难自己,更不要责怪自己。” 虽然这话并不好听,但却是事实,陌离也曾见过中了情思豆的人,却没有红拂那样疯狂和不顾一切,情思豆控制的是人的情感而非理智,她明知道紫炎并不爱她,还要奋不顾身的去找他,这说明那已经不单单是情思豆的作用了,还有她自己的问题,可以说今日之果全部都是她自作自受。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风九幽何尝不知道呢,只是人相处久了都是有感情的,更何况红拂和别的丫鬟又不太一样,她总是会难过的。 人死为大,不管是谁的对错风九幽都不想再说,微微一笑便转移话题说:“嗯,我知道了,在外面吹了那么久的冷风,一定冻坏了吧,若兰傍晚的时候就熬好了姜汤,你要不要去喝上一碗驱驱寒。” 还未来得及回答,凌月着急忙慌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只听他敲门道:“殿下,殿下,不好了,梅姑姑突然呕吐不止,还全身抽搐,您快去看看吧。” 微微皱眉,风九幽抬头看了一眼门口,不解的问道:“梅姑姑是谁?” 陌离亦是眉头紧锁,似乎很是担心,收回视线脱口而出道:“是从前在宫里伺候母妃的素梅,你见过的,今天在回来的路上偶然遇到,她不知是何原因昏倒在路旁,人也受了严重的内伤,我正想着要你去看看呢。” 光想着安慰心爱的女人,倒把正事给忘记了。 对于蓝贵妃身边的人风九幽并不是特别的熟悉,不过,能被称之为姑姑的人定不是什么普通的宫女,想到蓝贵妃葬身火海死的惨烈,风九幽马上就坐起来说:“那还等什么,赶快去吧,若兰,把我的药箱提过来。” 早在陌离进来的时候,若兰和画影就悄悄的退了出去,如今正在外间收拾东西的若兰,忽闻风九幽喊自己,就赶紧提了药箱进来说:“小姐你身上无力,不如由我先去看看吧。” 事关蓝贵妃之事,风九幽不敢大意,挣扎着站起身说:“不用,我……” 话才出口,站起来的风九幽就像是被人踢了一下膝盖一样,无力的倒了下去,陌离本能的搂住她说:“你别急,先躺下,我让凌月把梅姨给抱过来。” 一直等在门外的凌月听到这话,立刻道:“是,殿下,我马上去把梅姑姑抱进来。” 实在无力也唯有如此了,风九幽慢慢的在床上躺下,吩咐若兰道:“去把治内伤的药拿来,另外再去找套衣服过来。” 想着她昏迷在路边,衣服一定脏了,而陌离身边的人都是男子,估计也没有人给她换衣服。 696.第696章 成了废物 若兰放下药箱领命而去,不过一会儿,素梅就被凌月给抱了进来,果然如风九幽所料,她还是如先前陌离遇见她时一样,蓬头垢面脏污不堪。 先是静心把脉,再由若兰为其施针,然后由自己说若兰执笔开方子,再来就是帮她治疗外伤。 不知素梅经历了什么,她的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有十多处,有些甚至已经开始化脓腐烂,手脚之上也生了许多冻疮,一眼看上去真是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九儿,梅姨如何?”递上一杯水的同时陌离问出了口。 本就疲惫不堪,再加上这一番折腾,风九幽更累了,无力的靠在软枕上说:“外伤只需安心静养便是,至于内伤就有些严重,但也不致命,喝上一段时间的药就能好,不必过于担心。” 心下安慰,陌离又问道:“那她何时会醒?” 关于蓝贵妃,关于葬身火海,陌离有太多太多的问题要问,还有他的身世,虽然莫言已经说了一遍,但还是有许多关键性的问题没有弄清楚,比如说他的母亲是谁,蓝贵妃又是谁? 困的不行,风九幽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浅浅低语:“明日应该会醒。” “明日……”陌离还未问完,若兰就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的说:“嘘,小姐睡着了,这位姑姑应该明日下午就会醒,殿下不用着急,让小姐先休息吧。” 看着已经沉沉睡去的风九幽,陌离有些懊恼,沉得自己真是太不贴心了,她明明都已经这么困了,竟然还只想着自己心中的问题。 点头答应,陌离站起身把软枕轻轻的拿开,然后让风九幽平躺,给她盖好被子以后,低声道:“若兰,你在这儿照顾九儿,我让凌月去煎药。” 由于今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而红拂的死也给风九幽带来了很大的打击,又加上她从前时常梦魇,若兰也很是不放心,听他这么一说正合心意,便把手中写好的药方子递了过去:“好,熬药的时候注意点,水沸了以后一定要小火熬。” 陌离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把素梅打横抱起走了出去。 想到白沧海还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若兰有些不放心,转头看向收拾东西的画影说:“兰芝估计这会儿正在厨房忙呢,你一会儿到隔壁房间去看一下沧海,如果她睡着就不用管了,如果她醒了问起梅叔等人的事,你就说顺利回去了,另外,红拂的事先不要告诉她,以免她伤心难过再动了胎气。” 只要是在一起相处过的人,不管是关系好坏,多多少少都是有感情的,更何况曹碧云人好,平日里对白沧海也颇加照顾,她要是知道红拂死了肯定也会难过的。 “好,那我先出去了。”说话间,画影把收拾好的药箱给提了起来,若兰点头示意,她转身就离开了。 担惊受怕又加上哭了一个晚上,若兰也很累,不过,她并没有马上睡觉,而是倒了些温水给风九幽净面擦手,随后又把暖手炉放到了她的脚后,感觉差不多了,就抱了床被子到贵妃榻上睡。 很累,很乏,本以为躺下以后就会沉沉睡着,可没有想到一闭上眼睛就全部是红拂死前的画面,那不堪入目的脸,那到死也没有闭上的眼睛,一遍遍的出现在若兰的眼前,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心中五味杂阵,百感交集,眼泪又不知不觉的流出来,若兰心如刀割伤心不已,由于怕吵醒睡梦中的风九幽,她不敢让自己哭出声来,拉过被子蒙住头,默默的落泪哭泣。 外面的风更大,夜更黑,天更冷,可除了沉沉睡去的风九幽以外,许多人都彻夜难眠,久久无法入睡,尤其是北国之都的紫炎。 原来,他在雪影巫卫的帮助下逃跑以后,就偷偷的入了黎城,一来是因为方圆百里没有避风雪之所,二来,他还要就联姻之事要跟尚君墨再好好的谈一谈,毕竟联姻之事,事关北国之都的未来,即使已经跟风九幽闹崩,他还是要尽力的挽回和补救。 婚姻大事素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相信只要昌隆国愿意,风九幽即使再怎么不肯,也不得不嫁到北国之都去,所以,思来想去还是要在尚君墨的身上下功夫。 尚君墨和太子之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他相信贪婪的他一定不会放弃当上帝王的机会,而北国之都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思绪翻飞之间,青檀走了进来,双眼通红似是刚刚才大哭过一场,恭敬的行礼,低下头说:“启禀都主,无水的手……无水的手……” 如鲠在喉,泪如雨下,青檀一想到无水那被砍掉的双手就难受的快要死了。 瞬间回神,闻声抬头,紫炎眉头深锁的看着她说:“无水的手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 后面的话仿佛怎么都说不出口,紫炎深深的吸了几口气都没有再开口,纵然他不愿意相信,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在面对结果之时还是无法接受,更无法坦然从容的面对。 泪流满面,青檀却并不敢哭出声来,只听她声音沙哑的说:“巫医……巫医用尽了所有的办法,都不能为他接上原来的双手,也没有办法让他的双手重新长出来,所以,所以……” 雪蚕丝如其名,是由雪老在极寒之地带回的蚕茧吐出的丝线,再经过各种药的浸泡以及放入烈火和寒冰中来回的打磨,历经十年可谓千锤百炼,它不但是杀人的利器,本身也是带了毒的,所以,凡是被它所伤,不死也会丢半条命。 作为北国之都的都主,这是紫炎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也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结果,老圣法死后,无水便成了他的左膀右臂,便成了他对付大祭司等人的一件利器,可如今好不容易让他继承了老圣法的位子,却又没有了双手。 一个圣法,一个行巫做法的巫师没有了双手,那跟废物有什么区别呢。 697.第697章 谋杀 沉默良久,紫炎又开了口,问道:“无水可醒了?” 轻轻的吸了一下鼻子,青檀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恭敬的回禀道:“回都主的话,他刚刚已经醒过来了。” “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吗?”想到老圣法巫术了得,而无水又跟着他修习多年,或许有些巫术是巫医并不知道的,但他却知道。 在紫炎的心里老圣法是无所不能呢,加上他扶持他多年,深得其信任,又次次帮他化解危机,所以,他一遇见什么棘手的事情或者无法解决的事情,似乎都会本能的想起老圣法,就像是孩子饿了总会本能的想到母亲一样。 这个问题青檀在无水醒来的第一时间就问了他,甚至还问了吃清灵果是否有用,无水都没有吭声,只是双眼无神的看着自己断掉的双手,仿佛灵魂出窍了一样。 抬手拂去眼角的泪水,青檀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我问了他,他没有说话,想来应该是没有的。” 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一双手有多么的重要不言而喻,更别说是巫术高深的巫师了,如果无水但凡有一点办法,青檀相信他绝不会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那被砍掉的双手,而无动于衷。 紫炎很失望,也很失落,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腿就猛的站了起来:“我去看看他。” 由于站起来的速度太快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紫炎痛的直皱眉头,也不由自主的弯下了腰。 虽然他的骨笛也是千年前一代代传下来的,每一代圣法也会在固定的时间内以巫术和灵力为其净化,但比着本身就带有上一代清灵圣女灵力的清灵弦还是差了很多,所以,他在和风九幽以音斗法的时候受了内伤。 青檀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关切的问道:“都主,您没事吧?” 单手扶住桌子,紫炎摆手示意自己无事,站在原地缓了一下,他抬起头说:“我没事,走吧。” 语毕,他便率先抬步向前走了出去,青檀立刻跟了上去。 须臾,二人一前一后的进入到了无水的房间,巫医闻声抬头立刻起身见礼,紫炎摆了摆手就命其先下去,而无水则还和醒来时一模一样,失魂落魄目光空洞,就像是即将羽化成仙的老僧一样,一动也不动甚是吓人。 即使来的路上就已经料到他会是这个样子,可真的看到还是有些难受,也有些难以接受,毕竟,曾经的无水是那样的阳光开朗。 扭头看向一边缓解了一下心中的情绪,紫炎几步上前在床边坐下说:“无水,你怎么样,除了手以外还有没有那里受伤?还疼吗?” 本是发自内心的关怀,本是极其普通的话语,此时此刻听在无水的耳朵里却是异常的刺耳,疼吗? 疼的,全身上下,由内而外,他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痛的,尤其是他的心,感觉快要疼死了,他没有了双手,他没有了双手…… 一个正常的人失去双手除了生活自理困难以外,并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可他不一样,他除了不能再像从前那般穿衣吃饭,还有不能再画符咒,也不能辅助君王,更不能兑现对师父的承诺,更甚者还有可能无法在北国之都立足。 不管是处在乱世之中,还是百姓安居乐业之时,想要出人头地必须都要有真本事,而他能得以成为北国之都的新圣法,一半靠的是老圣法的提携,一半则是因为自己有真本事,可如今他没有了双手,从此以后将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废物。 沉默不语,未曾把心中所想流露半分,无水依旧不言不语,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紫炎说话一样。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紫炎显得有些尴尬,有些不知所措,扭头看向青檀打了个眼色,示意她过来跟无水说。 心领神会,青檀立刻走了过来,泪眼涟涟的看着无水说:“无水,你别这样,巫医只是暂时没有办法,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办法,等回了北国之都以后我们可以再去找别的巫医,天下如此之大,一定能有人……” 心如死灰的无水终于有了反应,他直接打断青檀的话说:“没用的,雪蚕丝不是一般的利器,就是老圣法在世也不可能让我的手恢复原样的,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自以为是,以为能以控心之术让无忧郡主爱上都主,没想到非但没有成功还让她给发现了,都主,您责罚我吧,都是我无用才会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弄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说着,无水就挣扎着由坐改跪,可他忘了,他没有了双手,不管是身体的平衡还是行动,都不如从前灵活了。 刚刚有所动作,他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倒向一边,紫炎大惊本能的就伸手抓住了他,可谁知情况紧急之下,一不小心就抓住了他手腕上的伤口,顿时,无水痛的撕心裂肺失声痛呼。 一叫之下紫炎就赶紧松了手,可谁承想刚刚被拉回的他又倒了下去,倒下去也就罢了,又正好不偏不倚的压住了另一个受伤的手腕。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还没有痛完,那边又开始痛了起来,青檀一看伤口都被压出了血就赶紧去抱他,想要把他给拉起来,可由于他的体重太重,她还没有把他给拉起来,自己反倒是站不稳的压在了他的身上。 前胸也受了伤,一压住无水就觉得自己要疯了,那叫的一个凄惨,痛呼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就跟人家杀猪似的。 越慌越乱,越乱越慌,等青檀终于离开了无水的身上时,他也差不多快要疼死了,万分抱歉的说:“对不起,无水,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青檀的为人,无水定是不会相信他的话,因为这根本已经不是故意或者有意的问题了,这简直就是要谋杀他。 失血过多无水的脸色苍白,疼的死去活来以后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闭上眼,奄奄一息,感觉自己就快要不行了。 698.第698章 大战前夕 青檀大吃一惊,脸色吓的煞白煞白的,赶紧冲向门外大声道:“巫医,巫医,快点过来,无水不行了,快点。” 等候在外的巫医亦是吓了一跳,想也未想就赶紧冲了进来,紫炎马上离开床边为巫医腾地方。 把脉过后巫医提着的心放下了,原来无水并不是要死了,而是因为受不了疼痛晕了过去。 看到伤口裂开,床上以及被子上都满是血迹,巫医起身行礼道:“伤口裂开急需包扎,还请都主和青右使先行出去。” 紫炎点头示意带着青檀走了出去,然后巫医开始为无水包扎伤口。 须臾,二人来到了门外,青檀把门轻轻的关上以后便道:“无水失血过多,怕是一时半刻的醒不过来,都主日夜赶路甚是辛苦,加上今日又受了伤,不如早些休息吧,无水这里我会照顾的。” 不说还好,一说紫炎还真是觉得累了,思索片刻道:“也好,那辛苦你了,哦,对了,岳百灵怎么样了?” 因为心中不喜压根就不甚在意,自入了黎城以后这还是紫炎头一回问起,好在青檀知道现在她比较重要,一早就派巫医去救治了,问起来倒也知道情况,恭敬的说:“回都主的话,蛇毒已解,不过,她的脸是彻底的毁了,巫医说,就算以清灵圣水****洗脸,怕也是恢复不到三分,所以,建议尽快的把她送回都城,或许岳长老会有办法。” 轻挑眉头不禁好奇,紫炎疑惑不解的说:“巫医都没有办法,岳长老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他还能给她换张脸不成?” 青檀摇了摇头说:“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老巫医说岳家几代往上,似乎也有人毁过脸,后来莫名其妙的就好了,不但恢复如初,还比从前更加的好看了。” 对于此事青檀也甚是好奇,故,老巫医说的时候她就多问了几句。 那些长老们有多么厉害紫炎早就领教过了,冷冷一笑并未言语,过了一会儿吩咐道:“岳百灵醒了以后,就把我已经写了诏书封她为大王妃的事说一下,另外,再告诉她即使毁了容我也不会反悔,但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她不能对任何人说出真相,尤其是岳长老,必须说这脸是别人毁的,至于是谁让她自己想。” 不知为何,这一刻青檀忽然间觉得紫炎很卑鄙,她虽然并不喜欢骄纵跋扈的岳百灵,却也能看出她是真的爱他的,可是,他明明就不喜欢她,却因为江山社稷而一次次的利用她,还有利用岳长老的贪婪之心,或许,帝王就是如此吧,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不惜任何的代价。 见她怔怔的看着自己迟迟不语,似有所思,紫炎问道:“怎么了,有问题吗?” “没,没有,属下只是在想岳长老会不会相信?”伴君如伴虎,青檀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就算她死心塌地的辅佐紫炎,却也从不会因为走的近而坏了规矩,更不会让自己的心越雷池一步。 收回视线,抬头望天,紫炎双手负于背后不屑一顾的说:“他信不信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岳百灵怎么说,怎么做,你说的时候尽量婉转含蓄一点,但也不要太含蓄了,我怕她脑子想事情太简单,会听不懂,另外,你再跟她分析一下厉害关系,并一再强调我现在的处境,以她爱我之心,想必应该不会令我失望的。” 紫炎的无情让青檀有些震撼,毕竟她跟随他多年,还是头一回从他的嘴里听到这样冷血无情的话,即使他从前也很讨厌岳百灵,却并没有说过什么,顶多就是避着她而已。 怕自己的心思被紫炎看出,青檀低下头恭敬的道:“是,都主,待她醒来我就过去说,夜深了,都主休息吧。” 纵然觉得青檀今夜似乎有些异常,紫炎也并未放在心上,抬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心口,他就转身离开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从红拂死了以后,他的心口就总是隐隐作痛,似乎体内的情思豆正在伤心一般。 望着紫炎远去的背影,青檀的心中掀起狂风巨浪,她忽然间为岳百灵感到悲哀,为死去的红拂感到伤心,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或许就只有死或者被利用的下场吧。 冷风呼啸更显萧条,整个冬日的夜里都弥漫着悲伤的气息,陌离把素梅送回房间以后,就去见了骆子书,如今紫炎已经到了,想必明日就会找尚君墨商谈联姻之事,看昌隆态度强硬,两国必会谈不拢,近几日想必就会有大的动作,那么,作为想坐收渔翁之利他们就要早做部署,早做打算,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想提早爆发昌隆以及北国之都的内战,让他们全都自顾不暇,看谁还敢来跟自己抢女人。 骆子书因为白沧海之事而夜不能寐,陌离来时他正站在窗户口吹冷风,二人虽然各有各的忧愁,但却都是为了心爱的女人伤神,所以,彼此因为这个还拉近了关系,也有种惺惺相惜的味道。 或许是因为自小到大都生活在阴谋诡计之中,骆子书觉得有情有义之人必不会坏到那里,加上跟陌离这段时间的相处,也打从心眼里开始真心的辅佐他。 相视一笑二人随后坐了下来,简单的客气了两句,骆一就送来了清茶,而骆子书也马上取来了地图,与陌离商议了起来。 为了帮儿子抢婚,也为了江山利益,莫言先后调遣了二十万大军驻扎在东凉与昌隆和北国的三国交界之处,但二人考虑到尚君墨有可能为了利益而重新答应和北国之都的联姻,他们又临时改变了计划。 其实,原本他们是打算先解除昌隆和北国之都的联姻,再由东凉和昌隆联姻,可见尚君墨的态度似乎完全行不通,所以,决定直接抢走风九幽,或者以别的方式让她正式脱离昌隆无忧郡主的身份,成为陌离的妻子,变成东凉国三皇子的王妃。 699.第699章 素梅醒了 风九幽再次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脑袋发热她有些晕乎乎的,挣扎着坐起身拉过软枕置于背后,她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说:“若兰,帮我……” 低沉而沙哑的声音把自己给吓了一跳,风九幽登时就愣住了,似乎没有想到昨夜不过是出去了那么一会儿,吹了些冷风,自己就风寒入体开始发热了,看来,自己真是如那病中的西子一样弱不经风了。 若兰一直守在外间,听到里面有动静就马上走了进来,几步来到床前撩起床幔,见风九幽眉头紧锁一直不停的来回揉额头,便关心的问道:“小姐,是那里不舒服吗?” 无力的放下手,头重脚轻的靠在软枕上,风九幽有些难受的说:“嗯,受了些风寒,有些头痛,你去帮我倒杯水来。” 若兰一听这话就本能的抬手去摸她的额头,感觉到很烫后就马上去倒水,然后又用冷水打湿锦帕放在她的额头上说:“自打寒毒入体,小姐的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尤其是这风寒之症,稍不注意就会发作,看来雪师父开的补药还是要连着吃才行。” 由于常年喝药的缘故,风九幽的脾胃比着一般人要弱很多,加上她自下了雪山之巅以后就接二连三的受伤,各种各样的药每天不知道要喝上多少,所以,原本是要****都喝的补药,被她改成了两天一次或者是三天一次,有时侯太忙若兰忘记煎药了,她也不提醒,就索性一连好几天都不喝了。 长期以往下去,她的身体自然而然的就越来越弱,越来越差,久而久之,也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喝了水以后喉咙舒服了许多,风九幽把空空的杯子递还给她以后说:“也行,不过我现在头痛的厉害,你还是先去给我煎一副祛风散寒的药来吧。” 或许是觉得坐着的时侯头太重了,风九幽拉开靠着的软枕又躺了下去,而若兰则把她头上的锦帕拿掉,在冷水里洗了几下后重新拧干放置于她的额头上说:“好,那小姐先躺着休息一会儿,我抓好药就让画影去煎,然后给小姐送午膳来。” 语毕,若兰帮她把被子盖好以后就转身离开了。 浑身酸疼有气无力,当不久后若兰端着午膳回到房间时,躺在床上的风九幽已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摇头叹息很是心疼,重新把放在她头上的帕子放进冷水里清洗以后,又拧干放回到了她的额头之上。 由于额头滚烫,风九幽并未感觉到冷意,不过,湿湿的感觉还是令睡梦中的她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似乎很不舒服。 药还没有煎好,若兰就只能先以这种办法为她降温了,来来回回不知打湿了多少次帕子,也不知换了多少盆冷水,在喝下药以后没有多久,热度就慢慢的降了下来,而与此同时陌离也从外面回来了。 由于昨夜和骆子书议事议到很晚,陌离怕吵醒睡梦中的风九幽,就回来看了她一回,然后就到别的房间去睡了,加上一大早就有事出去了,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心爱的女人病了。 还未走到门口就脱下身上的斗篷递到凌月的手里,陌离一边抬脚进门一边吩咐道:“你去看看梅姨醒了没有?” 凌月接过斗篷放在胳膊上,站在门外恭敬的应声道:“是,殿下!” 话落,他便转身离开了。 对于相爱的人来说一日不见真的如隔三秋,只是昨夜没有拥她入眠,一个上午没见,陌离就开始想念她,也担心她,特别是在想到她昨夜因为红拂而伤心无助的样子时,更是脚下生风归心似箭,走的飞快,要不是今日一早有重要的人要见,他才舍不得离开她半步呢。 一只脚才抬起跨入内室的门槛,陌离的声音就已经到了床前,只听他说:“九儿,我回来了!” 若兰连忙起身跑到门口,以食指挡在唇前作出嘘的声音,低声道:“殿下小声点,小姐还睡着呢。” 立刻放轻脚步慢慢的走了进来,陌离也同样压低声音道:“一直没有醒吗?” 音未落,他就走到了床前,见风九幽的额头上放着一块帕子,床边放着一盆冷水,便扭头看向若兰说:“这是怎么了,九儿病了吗?” 若兰把喂完药的空碗放到一边,点了点头说:“是,小姐昨夜染了风寒,这会儿正发热呢,不过,已经喝了药,马上就会发汗,发了汗就会好很多,殿下不必过于担心。”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若兰看到了陌离对风九幽的真心和疼爱,也渐渐的把他纳入了自己人的行列,也真心把他当成了自家小姐的未来姑爷,所以,不管是在说话还是在语气态度上,她都毕恭毕敬,不再像之前那样生他的气,甚至有时侯根本就不搭理他。 话是这样说,但他怎么可能不担心呢,要知道风九幽的体质都还没有普通人的好,更何况她体内还有两种天下间最厉害的毒,风寒之症虽小,一旦引发出寒毒那就麻烦大了。 心下担忧,陌离在床边坐了下来,先是摸了摸风九幽的脖子,再是又摸了摸她的掌心,感觉到不是特别的热方才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向若兰道:“从昨夜到现在一直没有醒吗?” “半个时辰前醒过一次,喝了杯水就又睡过去了,殿下不必担心,经过一夜的休息,又加上小姐独制的药丸,小姐体内的灵力已经恢复了许多,一会儿发了汗再喝上两回药,应该就能彻底的好了。”若兰看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一再的宽慰道。 这时,去而复返的凌月来到了内室门口,轻轻的叩了叩门说:“启禀殿下,梅姨醒了,说是要见殿下,有要事相告。” 陌离淡淡的应了一声就站了起来,吩咐若兰好好照顾风九幽以后,他就匆匆忙忙的赶去见梅姨了,因为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惑没有答案,也无人解惑,他好不容易见到素梅,自是要问清楚的,所以,唯有先把心爱的女人交给若兰照顾了。 700.第700章 追问身世 为了方便照顾,也为了方便保护,陌离把素梅安排在离主院不远的一个偏院里,就跟骆子书等人的院子挨着,很近,没走几步路就到了。 经过一夜的救治,又加上雪山之巅的药真的很好,换了干净衣服的素梅不再似昨夜那般奄奄一息,狼狈不堪,见到陌离进来她就要起身行礼,刚抓住被子准备掀开坐起来,就听陌离着急的说:“别动,千万别动,你身上有伤,一会儿伤口再裂开可就麻烦了。” 与此同时,凌风也赶紧按住了素梅,生怕她一动就会把若兰和画影包了大半个时辰的伤口给弄裂,凌月跟着陌离一起进来,即刻附和道:“是啊,梅姑姑,您可千万不要动,您身上的伤口一直没有处理,有好几处都化脓腐烂了,若兰姑娘昨夜好不容易才给您清理干净上了药,再裂开就更不容易愈合了。” 虽然昨夜清理伤口之时他们都没有看到,但那些血布条什么的都是凌月清理的,还有那些被割下的腐肉,看着让人触目惊醒,不用想都知道那些伤口有多么恐怖。 终于找到了陌离令素梅很是开心,苍白的脸上也跟着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恭敬的说道:“是,奴婢遵命!” 凌月搬来凳子放到床边,陌离坐了下来,先是为其把了把脉,又询问了一下她的身体状况,然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只听他说:“梅姨,昨夜你说我母妃已经去世了,我想知道她是怎么去世的,而长乐宫失火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为什么会晕倒在路边,又一再的让我记住母妃已经去世了,母妃真的去世了吗?” 刚刚收到消息的时侯陌离是深信不疑的,可如今见到素梅以后他不信了,素梅和幽兰乃是蓝贵妃的心腹,也是她陪嫁到宫中的丫鬟,以她们的忠心是绝不会抛下主子独自逃跑的,而如今她莫名其妙的出现在黎城,还受了重伤倒在路边,这就说明她们没有在那场大火中丧生。 一连串的问题全部都是素梅不想回答的,也是不愿意回答的,但她知道以陌离的性子必会打破沙锅问到底,就算打死不说他也一定会自己查个清楚,与其让他追根究底的知道一切,不如就先回答他吧,只希望他能不要再追问下去。 沉思片刻,素梅满目悲伤悠悠的说:“生死之事奴婢绝不敢胡说,那夜长乐宫失火,娘娘葬身火海,已于数月前去世了,至于长乐宫是怎么失火的奴婢并不清楚,想来应该是皇后或者是德妃所为吧。” 说话时,陌离一直盯着她的双眼,眼睛一下都没有眨,见她眼神似有闪躲并不敢与自己直视,后面那句话也颇显随意,很不像是她稳重的性子会说出来的话,就打从心底里不相信。 思索片刻道:“刚刚接到母妃去世的消息时,我也信以为真,但据父皇查实得知母妃并未死在那场大火之中,还有,我被父皇带走之时,母妃曾亲口说一定会来东凉找我的,她怎么可能会去世呢,不可能,我不信。” 为了知道事情的真相,也为了让素梅说实话,陌离撒了谎。 心中咯噔一下,素梅猛地抬起了头,见她眼中有惊慌之色一闪而过,陌离愈发的相信自己的直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继续说。 蓝贵妃自始至终都未与莫言有过什么约定,也没有说过一定会去东凉,但事实上她们就是在去往东凉的路上才出事的,所以,一时间素梅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有些懵了。 一句真,三句假,再加上几分猜测和推测,陌离很快就攻破了素梅的心理防线,又加上他动之以情的说起了往日之事和母子之情,素梅终于受不住的开了口,把长乐宫失火之事原原本本的跟他说了一遍。 得知那火乃是蓝贵妃自己放的,陌离欣喜若狂,脱口而出道:“那我母妃呢,她在哪儿,是不是也到了黎城?” 想到蓝贵妃的生死线已经消失,素梅的心中万分难过,那夜她为了让她们顺利的逃跑,不惜破了自己身上的封印,以族主的感应能力,她定是被抓了回去吧,西岚隐灵一族的刑罚堂没有几人能撑得过去,她一定是死在了那里吧,还有幽兰,她跑掉了吗?还是也被抓了回去? “去往东凉的路上,我们遇上了刺客,打斗之中娘娘死了,而我坠落悬崖,幽兰则下落不明,殿下,我知道您不愿意相信,也不肯相信,但这是事实,娘娘真的已经去世了。”素梅终究还是无法说出那守护多年的秘密,不是她不肯,而是她不能,为了保护陌离,为了让他能自由自在的活着,她只有这么做,也只能这么做。 见她眼含泪光无比沉重和郑重,陌离刚刚升起的希望又如那掉下水井的水桶,嘭的一声水花四溅,没有一滴不是狠狠的打在他的心上,那么痛,那么伤。 纵然早已知晓蓝贵妃并不是他的生身母亲,而是他的小姨,多年养育之恩,母子之情也令他无法改口,潸然泪下,情不自禁。 可以说陌离是由蓝贵妃主仆三人一起带大的,他们名义上虽是主仆,除了恭敬以外还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有疼爱,有宠爱,更是豁了命的去保护,见他伤心落泪,素梅轻声安慰道:“娘娘牵挂殿下,临走之前一再的叮嘱奴婢要找到殿下,告诉殿下不要伤心,也不要难过,更不要为她报仇,人总有一死,只是早晚而已,如今殿下能回到亲生父亲的身边她很高兴,也希望殿下能一直平平安安的,请殿下节哀!” 主仆多年素梅深知蓝贵妃的心思,她和她的姐姐白灵嫣一样都不希望陌离多么的大富大贵,只要他平安快乐即可。 话说多了素梅有些喘,陌离抬手拂去眼角的泪水就倒了一杯水给她,声音沙哑的说:“我知道,梅姨放心吧,我没事,听父皇说我母亲乃是西岚之人,想必梅姨也是吧。” 701.第701章 陌离和隐灵一族的关系 自打二十多年前素梅跟着白灵然离开西岚以后,每一次听到西岚二字她都胆战心惊,尤其是听到有关隐灵一族的事情,那种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就会从心底里冒出来涌向四肢百骸,每一个神经,每一根骨头都会拉紧提起来。 对于族中的刑罚堂,素梅有着跟幽兰一样的害怕,它就像恶鬼一样令人闻风丧胆,每一次想起都犹如置身于冰窖当中,汗毛竖立,冷意沁骨。 看到她眼眸之中满是恐惧之色,陌离有些担心的问道:“梅姨,你怎么了?是不是……” “没,没怎么,只是想到从前在西岚的日子,想到殿下的母亲。”不敢将心事表露半分,素梅立刻换上了笑意。 父子相认之后没有多久,莫言曾经把白灵嫣的画像拿给陌离看,纵然已经看到了母亲的模样,也从父亲的口中知道她是一个温婉贤淑的女子,可依旧还是充满了好奇,脱口而出道:“我母亲?梅姨见过我母亲?” 由于对当年之事并不了解,陌离并不清楚素梅和幽兰是从什么时侯开始跟在蓝贵妃身边伺候的,而自己的母亲白灵嫣离开东凉去昌隆时,她们又是否已经在了,或者是见过面,故,很意外,也很惊喜。 忆起往事心中也不单单只有恐惧,特别是想到那无忧无虑的年纪,想到那只有欢声笑语的日子,素梅的唇角不由自主的露出暖暖的笑意:“何止是见过,原本奴婢入府就是伺候大小姐的,只是二小姐调皮经常生事,大小姐见奴婢稳重,就让奴婢去伺候二小姐了。” 时光如流水,岁月如清歌,纵然那些开心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如今想起却还是记忆犹新,仿佛那些事就发生在昨日,而经过层层选拔才得以去到白灵嫣身边伺候的素梅,也在白家的姐妹情深中换了主子。 “大小姐?我母亲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吗?”知道平民百姓家的孩子绝不会以小姐自称,更请不起奴婢,陌离对于母亲的身份又有了新的了解。 官宦人家,如果真的是出生在西岚国的官宦人家就好了,那样白家姐妹就不会远离故土东躲西藏,而白灵然也不会在昌隆皇宫陪着一个自己根本就不喜欢的男人二十年。 二十年,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她却在阴谋重重尔虞我诈的后宫之中如履薄冰,艰难度日,或许人人都觉得当上贵妃以后的白灵然风光无限,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生活就像是如鱼饮水,是冷是暖只有自己知道。 人似乎都是你看我好,我看你好,其实,到底过的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就像是脚上穿着的鞋子,是大是小或者磨脚也只有自己知道。 轻轻的摇了摇头,素梅道:“不是官宦人家,白府在西岚只是普通人家,因为祖上有人经商,家境殷实富裕。” 自打知道母亲的真实姓名以后,陌离就派人到西岚暗中调查,据他所知白这个姓在西岚国并不普遍,除了隐灵一族的白姓族人外,并不是很多人姓白,所以,他并不相信素梅说的话。 不过,他并未表露出来,继续说道:“梅姨,你跟我说说我母亲吧,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是跟母妃一样吗?” 想起白灵嫣记忆有些深远,毕竟上一次见她距离现在已经有二十多年了,素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悠然道来:“不一样,不但性子南辕北辙,就连长相也只有几分相似,大小姐温婉端庄,文静优雅,就像是出水的芙蓉,美的不食人间烟火,美的就像是从天上下来的仙子,而二小姐则是脱缰的野马,不但整日里舞刀弄棒不说,还动不动就把自己打扮成男子偷偷溜出去玩,有好几次被族主抓到都狠狠的责罚,每次都是大小姐去救她。” 往事太过美好,以至于说的高兴的素梅完全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刚刚说了族主二字,而陌离为了弄清楚母亲白灵嫣的真实身份,也没有马上追问她,而是继续以自己的方法诱她说出真相,继续问道:“母亲除了母妃以外,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了吗?” 素梅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有了,白家只有两个女儿,殿下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就该改口了,其实二小姐这些年最想听殿下叫的不是母妃,而是小姨,她生前多次跟奴婢说过,如果大小姐还活着的话,一定也是希望您这么叫她的。” “小……小姨她……”悲从心来,陌离黯然神伤,尤其是在想到蓝贵妃这些年对他的疼爱和保护时,他更是心如刀割。 一句小姨道尽了多少心酸往事,又道尽了白灵然多少希望和期待,二十年过去了,她始终都不肯相信姐姐已经死了,所以,她始终都期盼着有一天能再见到姐姐,由她自己向陌离说出一切,再听陌离唤她一声小姨。 泪落如珠素梅哭了,她以手捂口十分难受的说:“有殿下这句小姨,二小姐死而无憾了。” 陌离久久未语,不禁在想自己的小姨真的死而无憾了吗?她这一生可以说都是为了自己,临死前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她真的会安息吗? 想到这,陌离拂去眼泪问道:“梅姨,你们是在何处遇见了刺客,小姨的尸首又葬在何处?” 哭泣中的素梅登时一楞,心中大惊,似乎没有料到他话锋一转会问起尸首之事,那夜坠落悬崖之后她就昏迷了好几天,后来醒了以后倒是去找过一次,可除了打斗留下的痕迹以外并没有尸首,想来,应该是被带回隐灵一族了吧。 虎毒不食子,族主再怎么冷酷无情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暴尸荒野吧,还有柴蒙,他与二小姐乃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就算二十年不见,小时侯的感情多少总还是会有一些的吧。 眼珠子来回的转了两下,素梅想了一下平静的说道:“二小姐喜静,奴婢怕有人打扰她,就将她葬在了悬崖之下。” 702.第702章 你以为真的能过去吗? 一听这话陌离就更加的不相信了,要知道西岚风俗和昌隆以及东凉都不一样,他们信奉神灵,认为人死以后想要升天就必须葬在最高的地方,而只有那样才能更快、更好的去往极乐世界,相反,在西岚只有一些罪大恶极的人死后才会被人葬在低处,据说最低的地方接近地狱,一葬入土就会有恶鬼出来勾魂夺魄,将他们带入十八层地狱。 素梅乃是是西岚人,不可能不知道西岚的风俗,而且生死乃是大事,她又是小姨的忠奴,不可能会希望主子死后进入地狱吧,显然,她在撒谎。 静默良久陌离都没有说话,思来想去他都确定自己的母亲在西岚国一定不是如素梅所说的那样,只是普通人家的一个千金小姐,刚刚她说族主,西岚国上上下下似乎都只有一个神秘的隐灵族,而被称为族主的也恰好姓白,还有她说母亲只有姐妹二人,并无其他的兄弟姐妹,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隐灵一族的族主似乎也只有两个女儿。 那么自己的母亲和小姨会不会就是隐灵一族的人呢? 由于隐灵一族在二十几年前就退出了西岚朝堂,避世于隐灵山,外界对于他们的事情知之甚少,加上隐灵族规有明确的规定,不允许与外族人通婚,也不得将族中之事说出去,又加上刑罚堂的威慑,陌离能打听出的消息非常有限,单单只是打听了一下白这个姓氏,他的人都费尽周折,所以,他不是太确定白族主是否真的只是有两个女儿。 抬头看向凌月,陌离张口问道:“凌月,先前我让你调查母亲之事,隐灵一族的族主是不是有两个女儿,而她的两个女儿是不是和母亲小姨的名字一样,一个叫白灵嫣,一个叫白灵然。” 心中一怔,顿时一愣,凌月一下子就被问晕了,因为他调查到的结果中只有族主姓白,有两个女儿,但并不清楚他的两个女儿叫什么名字,是不是跟蓝贵妃和他母亲的名字一样,所以,一下子就被问傻了,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不想再跟素梅绕来绕去,陌离就用上了排除法,以自己的判断和推断大概猜出有可能是谁,然后再以诱导的方式印证答案,看到底是,还是不是。 见凌月傻傻的看着自己,陌离向他打了个眼色,他立刻心领神会的说道:“啊,是,是,西岚那边传来的消息是这么说的。” 与此同时,素梅心下一紧大惊失色,受伤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抓住被子,似乎很紧张,也很惊慌,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已经去做了调查,还查出了真相,这才多久,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了消息呢。 收回视线的同时刚好看到这一幕,见她十分惊慌,陌离知道自己的推断和猜测是对的,他的母亲和小姨应该就是隐灵一族族主的两个女儿,可似乎又不全对,素来只听说隐灵一族在寻找失踪的少主,并没有在寻找族主的女儿,这其中会不会又有什么另外的秘密呢? 怕她情绪起伏太大会晕过去,陌离并没有马上再说什么,而是给她时间缓和,希望她能把真相主动告诉自己。 素梅的惊慌并未持续太久,她慢慢的抬起头看向陌离,四目相对之时她忐忑不安,一颗心更是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微微一笑低下头,有些心虚的说道:“天下间重名重姓的何其多,再说隐灵一族……” 话未说完就被陌离给打断了,只听他极其严肃的说:“梅姨,你在害怕什么?” 猛地抬头,佯装镇定,素梅拉了拉身上的被子来掩饰自己的心慌:“害怕,害怕什么,奴婢……没有……没有害怕啊。” “既不害怕你惊慌什么,你看你自己的手。”陌离步步紧逼,决定无论如何今天都要把事情的真相给弄清楚。 素梅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自己手背上的伤口裂开了,鲜血不单打湿了包扎的白布,还弄到了被子上,可是她由于紧张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浑然不知。 闭上眼睛心下懊恼,素梅决定趁着身上有伤赶紧晕过去,不管怎么说先躲过今天再慢慢的想办法。 陌离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这边把眼睛才刚刚闭上,他那边就开了口,语重心长又极其恳切的说:“梅姨,我知道你或许有不能说的苦衷,有不能告诉我的原因,但不管是作为儿子还是外甥,我都有义务和权利知道,我的母亲她来自哪里,她出生在那里,又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的,还有她们为什么远离故土来到昌隆和东凉,二十年前又到底发生了什么,父皇说母亲非常非常的爱我,既然爱我如命又为何忍心把我丢给小姨?” 一连串的问题犹如狂风暴雨般打在素梅的身上,让她无力招架,更不知从何说起,她以为有些事情只要不说、不提就能避开的,可谁知他还是那般的固执。 睁开眼睛抬头与他直视,素梅万分为难的样子说:“正如殿下所言奴婢有不能说的苦衷,有不能告诉殿下的原因,所以,还请殿下体谅奴婢,不要再问了,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已过世,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如果我的母亲真的是西岚隐灵一族族主的女儿,你以为真的能过去吗?”不知为何,陌离突然在想蓝贵妃的死是不是跟隐灵一族有关。 如果是十五年前素梅肯定认为是能过去的,可如今白灵然的身份暴露,她在昌隆的一切也必会被族主知晓,那么她有一个儿子的事情也会被查出来。 虽说昌隆国的三皇子已经死了,也入土为安,无从查证,但隐灵一族有的是法宝,也有的是灵术,难保他们不会把尸体从坟墓中挖出来再进行验证,白家人的血和普通人的血并不一样,只需用简单的灵术就能辨别,如果他们知道坟墓中葬的不是陌离,那么他们就一定会继续找下去。 703.第703章 道出身世 东凉皇帝莫言在找到儿子以后就颁旨昭告天下,很快,陌离的身份就会引来诸多猜测,而那些见过昌隆三皇子的人也必会把他跟他联系到一起,还有昌隆皇帝,他莫名其妙的戴了一顶那么大的绿帽子,必会追根究底,追查事情的真相,而到那时也必会把族主给引来。 怎么办,怎么办,族主一旦发现他,必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把他带回西岚,带回隐灵一族,到时该怎么办?自己真的要把真相告诉他吗? 不,不行,多少人为了这个秘密送了性命,守护了二十年,躲藏了二十年,不能毁在她这里,绝不能! 天人交战之时,急性子的凌月绷不住了,也受不了了,他噗通一声跪下道:“梅姑姑,殿下真的很想知道,也为这些事情夜不能寐,心不能安,求你了,求你告诉殿下吧!” 与此同时凌风也跟着跪了下来,十分诚恳的说道:“是啊,梅姑姑,您就告诉殿下吧,要不然殿下还是会一直一直查下去的。” 刚刚回到东凉的陌离正是用人之际,如果能在不耗费人力物力的情况下就能知道答案,那完全就不用再派人到西岚去调查了。 闻声抬头,素梅坚定不移的心开始动摇,而陌离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她,似乎不管她做什么决定,他都不会怪她。 经久的沉默让凌氏兄弟愈发的着急,他们同时抬起头看向素梅,异口同声的叫了一声:“梅姑姑!” 恳切的语气,祈求的眼神,统统都让素梅无法拒绝,她痛苦的闭上眼睛沉思片刻,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看着陌离一字一句的问道:“殿下,你真的非知道不可吗?” 陌离点了点头斩钉截铁的说:“是,就算梅姑姑今日不愿意告诉我,我也会一天天的查下去,直到查清楚所有的事情为止。” 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什么脾气性格自是都了解的,见他执意如此,便无奈的说道:“既然殿下无论如何都要知道,那就由奴婢来说吧,要从什么时侯开始说起呢,一转眼,似乎已经有二十二年了,记得那是一个秋天,皇城之中的银杏树全部变成了金黄色…… 久远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入脑海,素梅开始讲述隐灵一族以及白家姐妹的故事。 众所周知西岚隐灵一族能够位居庙堂之上,靠的不是军功也不是财力,而是神明赐予神女或者是神子的占卜之术,每一代的神子和神女并不是固定的出自谁家,但全部都是隐灵一族的族人。 每一代,隐灵一族都会出现一个天赋异禀的男子或者女子,他们自出生就与众不同,而白灵嫣就是被神明选中的人,她出生时不但金光普照,还自带纯净的灵力,可以说她是历代以来唯一一个这样的神女。 与众不同本就引万人瞩目,再加上她本身就自带灵力,不管是身为他父亲的族主还是其他族人都对她抱有极大的期望,所以,她成为神女是幸福的,也是痛苦的。 自小她就被锦衣玉食的养着,不管走到那里也都备受尊崇,但是她并不快乐,因为别的小孩子在玩的时侯,她几乎都在修炼各种各样的灵术,还有学习各种各样的祭祀礼仪,以及所有女儿家都会学的琴棋书画和女红等。 刚开始她以为所有的孩子都是和自己一样的,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一天天的长大了,也渐渐明白自己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别人可以随心所欲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自己则被要求这不能做,那不能做,甚至连每天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不能选择,吃饭睡觉,一言一行皆有规定,稍不注意有一点点的错,就会有人不停的跟她说,并且一遍遍的要求她重做。 她活的就像是一个木偶,无悲无喜,更没有自我,一切的一切都是父亲说什么,她做什么,稍有表现出不愿意的样子,就会受到责罚。 由于神女的身份导致她根本没有什么朋友,不是因为她不喜欢交朋友,不会交朋友,而是因为根本就没有人敢跟她做朋友,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或者是老人,他们每一个人见到她都特别特别的尊重,所以,她的生活真是无趣极了。 不过她有一个妹妹,也就是白灵然,她和她完全不一样,她从来都不需要学习各种各样繁琐的礼仪,也不用守许许多多的规矩,她活泼开朗天真可爱,每天就像个人来疯一样的到处调皮捣蛋,还时不时的就取笑她是个一本正经的老婆婆。 每一次她都笑而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说实话,她是非常羡慕妹妹的,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像她每天除了修炼还是修炼。 自由是白灵嫣从小到大都非常非常渴望的,因为自己得不到,她就更加的宠爱妹妹,她希望妹妹不要成为第二个自己,所以,每一次白灵然闯了祸就本能的跑去找她,而她也总是会挺身而出,为她挡下父亲的责罚。 或许是怕一向听话的女儿不再听话,白族主每一次都因为白灵嫣而放过了白灵然,这也导致白灵然愈发的胡闹,愈发的天不怕地不怕起来。 及笄那年她随父亲进京面圣,为西岚国运做第一次占卜,而从未去过京城的妹妹哭着闹着也要跟去,她素来疼爱妹妹,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白族主并不想跟是神女的女儿起冲突,他也没有拒绝,只是吩咐人看好她,不许她胡闹以后就走了,可谁知,这趟入京占卜不但改变了两个女儿一生的命运,还差点毁掉整个隐灵一族。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白族主肯定是不会带着小女儿一起去的。 金秋十月,西岚京城的银杏树全部都变成了金灿灿的黄色,美不胜收绚烂夺目,好动的白灵然撩起马车帘子似百灵鸟一样说个不停,各种欢喜,各种高兴,有时说到兴奋处还会在马车中不停的扭来扭去,手舞足蹈完全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704.第704章 道出身世二 一身白衣的白灵嫣目不转睛的看着车窗外,安静的就像是跟空气融为了一体一样,隐灵山中并没有银杏树,她也和妹妹一样第一次见到这种有着金黄叶子的树。 道路两旁稀稀拉拉的都种着银杏树,金黄色的叶子随风而落铺了一地,一眼望去满目金黄,不禁让人有些恍惚,仿佛置身于黄金之中。 尽管内心之中和妹妹一样高兴,一样欢喜,白灵嫣也只是笑笑而已,并且笑不露齿,标准的大姐闺秀,标准的神女风范。 再过不久便是皇太后的寿辰,她此次随父亲入京不但是为西岚占卜国运,还代表隐灵一族为皇太后祈福献舞,其实,她并不喜欢跳舞,也非常的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跳舞,但父亲说为了族人必须跳。 为了讨西岚国皇帝和皇太后的欢心,白族主不但让女儿为其献舞,还把那舞蹈吹嘘了一番,说是隐灵一族独有的祈祷舞,能为皇太后增寿,也能为她带来连绵不断的福运,总之,把白灵嫣说的天上有,地上无,简直就是仙子下凡。 当然了,这些白灵嫣并不清楚,也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按照父亲的指令做的,她从小到大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听话。 太后生辰几国来贺,已经跑去骑马的白灵然跟白灵嫣被冲散了,等待入城的人和马车都特别多,行走之间难免会撞到,白灵嫣也就是在那一日遇见了改变她一生命运的人,东凉国皇帝莫言。 那时莫言还只是一个皇子,第一眼见到白灵嫣就惊为天人,一见钟情,不过,他并不知道她是谁,二人也没有说上话,只是对视了那么一眼,后来他经过多方打听也没有查出她的身份,更不知到何处才能遇见她。 本以为命运就这样生生的错过了,谁知,他们又见面了,在一座画舫上,她一袭白衣气质出众,只可惜依旧蒙着面纱,这一次,莫言上前搭了话,二人也由此认识了。 十五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才华满腹翩翩少年自是惹人喜欢的,再加上莫言是一个温柔浪漫又多情的男子,不过几次接触白灵嫣就对他心生好感,很快,二人就坠入了爱河。 好景不长,正当他们爱的死去活来时,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也随之而来,首先是隐灵一族不与外人通婚的问题,再来就是白族主已经答应了皇帝的赐婚,把神女嫁给当时的西岚太子,也就是现在的西岚国皇帝。 对于西岚太子白灵嫣是不喜欢的,也是不愿意的,为了自己的爱情,为了自己一生的幸福,一直乖乖听话的白灵嫣不再听话,尤其是在她听说父亲为了隐灵一族不惜把自己嫁给太子以后,更是气的不行。 做了十五年木偶的她终于爆发了,那一天是她第一次大声说话,也是她第一次跟父亲争吵,是的,争吵,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她甚至还砸了东西,父亲大为惊讶觉得她疯了,随后就把她关了起来。 小时侯,因为神女这个身份所有的人都对她敬而远之,怕莫言知道了也会如此,所以,白灵嫣一直都没有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莫言,只说自己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聪明的莫言怎么可能会相信呢,他为了弄清楚她是谁,三番五次的跟她分开以后,就悄悄跟踪她,可白灵嫣是谁呢,她是神女,她不但拥有纯正的灵力还懂得占卜之术,而她的身边也有隐卫保护,故,每一次的跟踪都以失败告终。 被关起来以后白灵嫣决定逃走,她已经做了十五年别人手中的提线木偶,再也不想继续过这种行尸走肉的生活了,她要寻求自己的幸福,像天下间所有的正常人一样,过属于自己的生活,自己想要的生活。 无缘无故的被勒令不准见姐姐,白灵然开始发挥自己调皮捣蛋的本事,先是想招把家里弄的鸡飞狗跳,再是引开守卫,然后再悄悄的溜进去见白灵嫣。 见到妹妹白灵嫣很是开心,因为当时她正愁着无人送信呢,不过,她并不敢把自己要走的事情说出来,她怕会牵连到妹妹,就这样,白灵然成了她和莫言的信使。 信中白灵嫣依旧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只说家里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给她订了一门亲事,而且不久就要完婚,她不愿,想要跟他私奔,日子就定在为太后献舞的当日下午,约定在城门外见面。 作为到西岚贺寿的东凉使者,莫言本该是在第二天走的,但为了私奔成功,他特意改了行程,那天下午他早早的就出了城,一直在城门外等候。 寿辰当日白族主不可能再关着女儿,加上那天白灵嫣依旧似从前那般乖巧懂事,他也没有命人看管的很严,白灵然没有去过皇宫,非常好奇,白族主经不住她的吵闹,就带着她一起入了宫。 献舞之前白灵嫣突然很不舒服,头晕目眩连站立都不能,一直照顾伺候她的姑姑知道献舞关系重大,无奈之下只有用易容术,让一个会跳舞的女子易成了她的容颜,戴上面纱上台献舞。 那女子前脚才出门,她后脚就给自己易了容,加上事先让妹妹弄来的宫女服,她就光明正大的出了皇宫,然后在城门口和莫言汇合了。 情人相见,道不尽相思之情,怕被发现,也怕被抓回去,白灵嫣以禁咒封印了自己的灵力,还抹去了自己身上所有的神女痕迹,禁咒之术极其伤身,封印没有多久她就大病了一场,几乎丢了性命。 神女的失踪让白族主杀掉了所有的知情人,而他怕西岚皇族知道这件事情,就在当天下午以隐灵一族出了事为由送神女回去了,皇帝已经下旨赐婚,也在献舞时见过了神女,觉得很满意,当然,这种满意并不单单来自于外表,或者是行为举止,更多的还是因为她的身份,她的占卜之术,所以,也并未过多的追问此事,定了婚期以后就等着让儿子迎娶神女了。 705.第705章 神之子 由于白灵嫣封印了自己的灵力,平常跟莫言见面之时也刻意的避开所有人,只带着自己的一个隐卫前往,而她走的时候也把这名隐卫给带走了,加上隐卫乃是是她的忠奴心腹,并没有出卖她,所以,尽管白族主暗中派出了许多人马寻找她,都一无所获。 她就像是平空消失了一样,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怕被抓住,莫言带着白灵嫣一路狂奔回到了东凉京城,本以为自由美好而幸福的生活就要开始了,那想到他们的婚事遭到了莫言母妃的阻止,原来,他的母妃也早已为他订下了一门婚事,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莫言深爱着白灵嫣,也是打算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可天不遂人愿,他的母妃怎么都不同意,并且嫌弃白灵嫣出身于小门小户,而且行为不检,尤其是在与男人私奔这件事上,简直就是太丢人了。 与此同时,莫言的母妃也认为白灵嫣不是一个好人家的女儿,因为真正有教养的女子,真正的大家闺秀是绝不会如此的。 白灵嫣很痛苦,也非常非常的伤心,她发现自己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好像走到那里都是异类,都不被人接受,或者是敬而远之。 在西岚她一直被保护的很好,在感情上更是一片空白,面对莫言母妃的反对她不知道要怎么办,也觉得非常孤独,孤立无援。 幸好,莫言对她都始终如一,温柔如水,而二人的感情也在这种反对声中越来越好,越来越好。 莫言的抗争让他的母妃没有办法,见儿子死都要迎娶白灵嫣,她不得不妥协和退步,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要儿子一同迎娶那个跟他订下婚约的女子,并且要求白灵嫣做小,为妾。 一同迎娶二人莫言就不同意,更别说委屈自己心爱的女人为妾了,莫言一气之下就说要远离京城,带着白灵嫣远走高飞,他母妃气的半死,事后,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白灵嫣的身上。 先是设计引她入局,把她光明正大的给抓了起来,然后再用后宫之中惯用的伎俩让莫言和那女子发生了关系,就这样,生米煮成了熟饭,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为了能与心爱的人长相厮守,白灵嫣妥协了,她同意了,不过,她哭了,她第一次知道眼泪不止是咸的,是苦的,而且特别特别的苦。 成婚以后二人如胶似漆,过的甜甜蜜蜜,感情也日加浓厚,不过,好景不长,就在他们成婚三个月后,莫言的母妃又出来挑事了,说他不能冷落另外一个女子。 当时,几位皇子正在争夺太子之位,为了上位,也为了让母妃不要找白灵嫣的麻烦,莫言不得不做出样子,经常去看那个女子。 一来二去间他发现那女子似乎也并不错,加上二人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慢慢的竟也会一起喝茶聊天了,甚至偶尔还会一起下棋。 白灵嫣把这一变化看在眼里,藏在心中,黯然神伤,不久,那女子有了身孕,而宫中的皇上也得了重病,那段时间莫言忙的几乎见不到人影。 不善于表达感情加上习惯于忍耐的白灵嫣,从没有主动去找过莫言,但她每天都会站在门口等他,一天又一天,一天又一天,就像那望夫石一样,风雨无阻。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她终于见到了心爱的男人,可他的身份变了,人似乎也跟着变了,他成了帝王,成了东凉国新一代的君王。 那一****穿着龙袍亲自来接她,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那样陌生,甚至有种想要转头就跑的冲动。 最终,她还是没有能成为他的正妻,他的皇后,她成了妾,一看上去无比尊贵的妾。 他宠她如初,她却不再爱他如故,当一个又一个的女人被抬上他的床后,她心灰意冷,伤心欲绝,她忽然间开始后悔,后悔当初的义无反顾。 当上皇帝以后的莫言很忙,忙着处理朝政,忙着应付大臣以及各宫的娘娘们,他虽然也感觉到了她的异常,却并未放在心上,觉得女子吃醋大多都是如此吧,加上二人以后的日子还长,他总想着以后再多多的补偿她。 时光如梭,转眼又过了一年,一直未曾有孕的白灵嫣怀了孩子,她很高兴,也很开心,而莫言因此又晋了她的位份。 孩子的到来为她招来了许多嫉妒和麻烦,已经熟悉宫中生活的她都一一化去,直到有一天她收到了妹妹白灵然的信,说她也偷偷的跑出了西岚,在各国各地隐姓埋名的游历。 她激动的泪如雨下,当既就回了一封信给她,可谁知,没过多久白灵然就暴露了,不过,并没有被抓到,但她的行踪却被人发现了。 陌离一出生就与众不同,不但长的精致漂亮,还和她出生时一样金光普照,嘴巴里还含了一粒佛家才有的舍利子,她知道自己生了个神子,是神明选中的神之子。 欣喜之余她开始害怕,怕儿子会被隐灵一族的人发现,怕儿子会像从前的自己一样成为别人手中的提线木偶,被人利用,失去自由,她决定带着刚刚出生的儿子离开。 她走的很果断,也很决绝,没有半分犹豫,更没有一丝丝的迟疑,就像她当年离开西岚时一样。 离开之时她没有给莫言留下只字片语,也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指责她的话,也从来不后悔离开了西岚,跟他私奔,但她却后悔爱上了他,嫁给了他。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情愿像妹妹白灵然那样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活着,不为情所困,也不被情所伤,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每个人都曾年轻无知,都曾冲动鲁莽,而每个人都为此付出了或大或小的代价。 抱着儿子离开以后白灵嫣准备找个地方躲起来,让任何人都找不到她,这时,白灵然又来信了,说她现在人在昌隆,找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希望她能过去找她。 706.第706章 神之子二 想到从前跟妹妹在一起的欢乐时光,又加上儿子才刚刚出生几天,急需安定下来,而她一时半会儿的也找不到什么隐蔽的地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去找妹妹再说。 就这样,她改头换面抱着儿子出了东凉以后,就直奔昌隆京城去了。 一直寻找她的隐灵族人来的极快,她前脚才离开东凉,他们后脚就杀到了,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方法,知道了她的踪迹,一路从东凉追到了昌隆,这也是她当年为什么把儿子交给妹妹的原因。 为母者没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白灵嫣亦是如此,她虽对莫言失望至极,却拼了命的也要护住儿子,不得不说陌离是幸福的。 知道自己并非是被母亲抛弃了,陌离的心中五味杂陈,自打知道蓝贵妃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他就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即使莫言一再的强调,他还是持怀疑的态度,毕竟天下间没有一个真正疼爱自己孩子的母亲会把孩子交给别人来抚养。 如今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心疼母亲之余也不再纠结下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看向素梅说:“梅姨,那后来呢,母亲把我交给小姨以后,她去了哪里?” 说了太多的话,素梅变的有气无力,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奴婢也不知道,刚分开的前两个月大小姐还有消息传回来,后面就失去了联系,这些年,二小姐一直暗中派人在寻找大小姐,但都一无所获,她就像是平空消失了一样,无影无踪,一点痕迹也没有。” 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陌离想了一下说:“这么说母亲并没有去世了?” 靠在软枕上的素梅有些坐不住了,她无力的倒向一边,陌离欲要扶她,可谁知才抬起手,就听到她说:“不用,奴婢就这么躺着就成,曾经二小姐也这么想过,但大小姐视殿下如命,又极其疼爱二小姐,如果她真的没有去世,那为什么二十年过去了,她都没有来找二小姐和殿下?也没有写过一封信来,当初她走的时候是知道在昌隆皇宫里的啊。” 当年,白灵嫣为了保护妹妹和儿子,独自离开了昌隆皇宫,孤身一人引开了隐灵一族的人,她在走之前已经让妹妹以蓝贵妃之名躲进了昌隆后宫之中,所以,她是知道他们在那里的。 “或许母亲是怕暴露我和小姨,才一直没有现身的,又或许她被隐灵一族的人给抓了,又或许她是因为有别的原因,才没有来找我们的,总之,没有见到母亲的尸体,我不相信她已经去世了。”身为儿子,陌离打从心眼里不希望母亲已经去世了,他想见她,他想叫她,他想像天下间所有的儿子一样孝顺母亲,特别特别的想。 素梅没有说话,因为这二十年来白灵然也是一直这么想的,也是这么一直期待着的,可如果白灵嫣被族中的人抓了,为什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呢。 二十年了,就算是尸骨也怕是化了吧。 眉头深锁,凌月忽然间发现一个问题,脱口而出道:“不对啊,梅姑姑说殿下的母亲生死未卜,可皇上明明就说殿下的母亲已经过世了,还说是贵妃娘娘告诉他的,这是怎么回事呢?” 不说还没有想到,这么一提还真是,陌离疑惑不解的看着素梅,等待着她的答案。 好在白灵然见过莫言以后有跟素梅说过此事,要不然素梅又要摇头说不知道了,她细细的想了一下说:“当年,大小姐抱着殿下找到二小姐的时候,极其狼狈,人也特别特别的清瘦,就像是路边的乞丐一样蓬头垢面,脏污不堪,令人心疼极了,奴婢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大小姐,真的,奴婢们见了,心都要碎了。” 白灵嫣在素梅的心中一直都是高贵的,端庄的,可那天真的把她吓坏了,脸色蜡黄的白灵嫣好像随时都会晕倒一样,一双干净而明亮的眼睛就像是被蒙上了尘土,变的无神,也充满了悲伤,如果不是她手上带着的金丝流光镯,她们都不敢相信那是隐灵一族高高在上的神女,那是受万人敬仰的神之女。 陌离能想象一个刚刚生产不久的女子抱着一个婴儿,日夜不停的奔波劳累有多么的辛苦,期间她不但要照顾孩子,还要时时刻刻的保持警惕,以防被隐灵一族以及东凉的人找到。 擦了擦夺眶而出的泪水,素梅又继续说道:“见面以后大小姐经常发呆落泪,有时候还会哭很久很久,好几次二小姐都忍不住问她,可她就是不愿意说,也不愿意提殿下的父亲,只说一切都过去了,让二小姐什么都不要问,也不要说,二小姐心疼姐姐,就恨上了殿下的父亲,还说要是有一日见了他,必会好好的修理他为大小姐报仇,所以,那天她才会对莫言说,大小姐已经死了的话。” 主仆三人恍然大悟,心中不禁在想,怪不得当时莫言说的时候那么肯定,又那么伤心,原来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梅姨,你们是怎么被发现的?”想到蓝贵妃的死,陌离感到深深的不安,二十年过去了,就算是神女对于隐灵一族来说非常的重要,可他们已经退出西岚朝堂多年,为什么还穷追不舍呢,难不成这其中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又或者说他们在密谋着什么? 说起这个素梅就心里难过,二十年的安定终究还是让她们大意了,也放松了:“是易容术,隐灵一族独有的易容术,从外表上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只要是隐灵一族的人都能看的出来,我们就是这样被族人盯上的。” 由于蓝贵妃等人掩藏的太好,陌离从来不知道她竟然是易了容的,如今回头想想依然还是看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看来,隐灵一族远比外面传的还要神秘,还要强大。 行踪已经暴露,小姨也已经去世,而母亲又下落不明,还有幽兰,她是生是死或者是被抓了,都不得而知,隐灵一族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少主,那是不是说明他们已经知道了神之子的存在? 707.第707章 金色舍利子 又或者说少主就是神之子,神之子就是少主? 这个想法刚刚涌入脑海就把陌离给吓了一跳,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这样想,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就是这样。 马上看向素梅脱口而出的问道:“梅姨,你可知道隐灵一族的少主是谁?” 登时一愣,不禁好奇,素梅满眼疑惑的说:“少主?族主只有大小姐和二小姐两个女儿,并没有其他孩子,那来的少主?” 素梅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们这二十年来虽然一直隐匿在昌隆皇宫之中,却也一直都有关注西岚国,关注隐灵一族的动静。 纵使隐灵一族已经退出朝堂多年,不再过问政事,但如果族主喜得麟儿,西岚宫中定会有所动静,也肯定会派人前去祝贺,可这二十年来她们并没有听说过什么,也未收到过有关此事的消息,更不知道隐灵一族何时有了少主。 难不成少主并不是出自白府,而是出自白府的嫡系或者是旁系家族? 似乎并不可能,隐灵一族族人众多,规矩什么的也特别多,就是族主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真的去找了别人家的孩子当少主,那么族中众人又会同意吗?会支持吗? 思绪翻飞之间,凌月自言自语的说:“那就奇怪了,我们去剿灭千机阁的时候,里面就有西岚隐灵一族一直寻找少主的消息,而且看那上面的日期最少有十几年了,价码也很高,好像有多少黄金来着?” 一下子想不起来,凌月看向自己的哥哥凌风,只听他说:“二十万两黄金!” 点头如捣蒜,凌月马上说道:“是,是,就是二十万两黄金,当时还把我们吓一跳呢,还在想这少主到底是何许人也,竟然这般值钱。” 提起千机阁内的消息,陌离愈发的肯定,也愈发的相信自己的直觉,隐灵一族如此重视这个少主,又不惜花大价钱寻找他,说明他对于他们来说非常非常的重要,要不然也不会在寻找了十几年未果以后,还依旧在不停的寻找。 这个少主是谁呢?他们又为什么一直找他? “十几年前就在寻找少主,那其不是?”素梅大惊失色,本能的看向陌离,似乎心中跟他想的是一样的。 陌离没有说话,他揉了揉有些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说:“梅姨,之前你说我母亲为了不让隐灵一族的人发现我,找到我,用她自己的灵根在我身上做了封印,那这封印要如何解开呢?” 素梅大吃一惊,以为他想解开封印,连忙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说:“不能解开,千万不能解开,灵印一旦解开,族主就能感应到殿下的存在,他马上就会前来,而且,当年大小姐为了做一个强大的灵印,已经伤了根本,一旦解开,就再也没有人能为殿下重新封印了。” 没有了封印的保护,那就等于像天下间每一个隐灵族人一样,他们不管身在何处,只要族主想知道他们在那里,就能知道,无所遁形。 见她十分紧张,陌离赶紧解释道:“我并没有想要解开封印的意思,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万一封印破了呢?或者是说一不小心碰到了,它自己解开了,怎么办?” 提着的心骤然放心,素梅不由自主的笑了,她忽然间觉得陌离很可爱,挣扎着坐起来,抬手在他的额间轻轻那么一挥,只见本来什么也没有的额间竟然神奇的出现了一粒金灿灿的珠子。 珠子只有黄豆大小,像是长在了他的双眉之间,周围泛着柔柔金光,灵力四溢,让人一靠近就感觉到暖洋洋的,很舒服。 凌氏兄弟看到这一幕都齐齐大惊,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刚刚还是平滑的皮肤上,竟然一直长着个金珠子,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禁想问那金珠子是什么东西? 见他们兄弟二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站在那里跟两只呆头鹅一样,陌离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不摸还好,一摸差点没有被吓到,立刻命凌月拿一面铜镜来,左看看,右照照,当发现那金珠子根本就拿不下来时,他扭头看向素梅道:“梅姨,这金色的珠子就是封印吗?” 素梅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是,但这不是普通的金色珠子,而是殿下出生时嘴巴里含的,据大小姐所说,殿下出生之时金光普照,佛光大胜就是因为这颗金色的舍利子。” 心下大骇,犹遭雷击,陌离和凌氏兄弟一听这话就彻底的蒙了,众人皆知,舍利子即使是在佛家也不是普通之物,那是得到高僧坐化以后才会有的东西,而且,并不是每一位高僧死后都会有,所以,极其珍贵。 还有,舍利子一般都是拿来驱魔辟邪的,为什么他出生时嘴巴里会含着这个呢,难不成他上一世是个坐化的高僧? 看他们个个面色凝重,心事重重,素梅虚弱的说:“殿下不必害怕,也莫要惊慌,这金色舍利乃是殿下的灵根,它是不会伤害殿下的,曾经大小姐怕殿下有朝一日会被族人找到,就封了半身灵力进入这珠子之中,而二小姐也会每过两年把她自己所修习的灵力全部送到这珠子之中,假如有一日封印解开,舍利子会立刻跟殿下合二为一,融为一体,就如殿下出生时一样。” 如果先前的话让陌离感到吃惊,那无疑现在就是震惊:“怪不得,怪不得小姨每两年都会让我在宫中住一晚,原来是因为这个。” 陌离一直都知道蓝贵妃是很疼爱他的,却不知她还悄悄的为自己做了那么多,还有母亲半身的灵力,她那时可还在被隐灵一族追着呢,少了一半灵力的她要如何应对呢。 说了太久,坐了太久,素梅终于撑不住了,她为防陌离会私自解开封印,并没有告诉他真实的解法,只说生死关头自会解开。 心情变的沉重而悲伤,陌离陷入了经久的沉思当中,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太过复杂,突然听完他有些消化不了,也有诸多疑问和不解的地方,所以,他要好好的梳理一下,也要好好的想一下,想一想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708.第708章 求你放了我吧 还有作为神之子的他,对于隐灵一族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 东凉,京城! 柴蒙受族主之命带着幽兰与刑罚堂的木长老一起来到了东凉国的京城,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们一入东凉境内就打扮成了商人模样,而幽兰则一直紧紧的跟在柴蒙身边,寸步不离。 由于刑罚堂的长老手段过于血腥和毒辣,幽兰这一路上都过的担惊受怕,半步都不敢离开柴蒙的身边,生怕自己一离开他,木长老就会过来找她的麻烦,吓唬她,为难她。 这一次出行他们并没有带很多的人,除了柴蒙的三个手下以及木长老的随从以外,就再没有别的什么人了,因为白灵然的关系,柴蒙很照顾幽兰,知道她特别的害怕木长老,便尽量的把她走到那儿带到那,不得已要离开时也会吩咐手下照看她。 不过,即使这样,木长老也会时不时的拿猥琐的眼神瞟她,每一次看到她惊慌害怕的低下头,或者是躲在柴蒙的身后,他就特别特别的高兴,阴恻恻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也令人恶心作呕。 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就要过年了,繁花似锦的东凉京城比平日里更加热闹,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人来人往也甚是拥挤,道路两旁更是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年货,琳踉满目,看的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叫卖之声连绵不断络绎不绝,不管是卖东西的人还是买东西的人,他们每个人都非常的高兴,脸上皆洋溢着幸福而开心的笑容。 似毒蛇一般的木长老并不喜欢热闹,也不愿意到人多的地方去,感觉被人撞来撞去的甚是不爽。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就不耐烦了,脸一拉,胡子一翘,就指了指走在前面的柴蒙,他的随从会意立刻上前禀报。 柴蒙本就十分的讨厌他,见他这一路走来都跟女人似的事多,气就不打一处来,但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也为了不与他结仇,柴蒙自始至终都未曾表露半分不满之意。 回头看了他一眼,吩咐幽兰在原地等候,然后几步走回到木长老面前,淡淡的说:“什么事?” 下巴微抬,眼睛微眯,木长老斜着眼睛看向他,一副二大爷居高临下的样子说:“你说呢,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吃饭,你是想饿死我吗?” 柴蒙抬头看了一眼天,随即收回视线,语气清淡却不怒自威的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好像在半个时辰前才吃过饭吧,现在都还没有到晚上呢,怎么,又饿了?” 木长老一听这话就气的吹胡子瞪眼,厉声道:“什么叫又饿了?半个时辰前那叫吃饭吗,那叫啃干粮,不行,我要吃饭,现在就要吃。” 心中气愤,声音也不由自主的跟着提高,从他们身边走过的人皆侧目相看,柴蒙懒得跟他计较,也不愿意在这里跟他争吵,就拿出身上装有银子的荷包往他的怀里一丢,压低声音道:“木长老,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我们出来不是为了吃喝,也不是为了游山玩水,更不是为了耀武扬威,我们是来找人的,奉族主之命。” 话落,不待木长老反应过来他就带着人走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木长老气的不行,阴冷一笑,不屑一顾的自言自语道:“族主,哼,族主能拿我怎么样,能耐我何,不过是族主身边看门的一条狗,竟然敢跟本长老叫嚣,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站在他身后的随从垂眼低头,一言不发,就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过了一会儿,见木长老依旧骂骂咧咧个没完没了,那随从就就轻声问道:“长老,现在去那儿?是吃饭,还是?” 木长老回头瞪了他一眼,似乎嫌他多事,那随从虽然只才跟了他几个月,就已经见识了他的喜怒无常和心狠手辣,立刻低头保持恭敬的样子。 对于他害怕的反应,木长老甚是满意,将手中的荷包高高抛起,另一只手则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满目不屑很是骄傲的说:“这还用问,当然是吃饭了,难不成还让本长老跟着他到处跑不成,走,去福满楼,今日本长老请客,大吃特吃。” 语毕,他双手负于背后,大摇大摆的哼着小曲就朝福满楼而去了。 跟着柴蒙的人见木长老进了福满楼,就小声的禀报,柴蒙沉默未语,带着他们继续向前走了。 幽兰一直想要逃跑,但是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见木长老进了福满楼,一时半刻的不会回来,在他们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时,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柴蒙苦苦的哀求道:“柴大哥,我求求你了,你放我走吧,看在二小姐的份上,看在你和二小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份上,我求求你了。” 说话间,她开始不停的在地上磕头。 登时一愣吓了一跳,柴蒙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便一把扶起她说:“你,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伸手将他的手推开,幽兰泪眼朦胧的说:“不,我不起来,柴大哥,我求求你了,木长老真的太可怕了,而且他总是对我动手动脚,该说的我都已经跟你们说了,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柴大哥,我知道你是好人,我知道你是二小姐最信赖的人,我伺候二小姐之时,时常听她说起你,说你侠义心肠,说你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说你……” 语未尽,话未完,柴蒙就忍不住问道:“她,她真的是这么说的吗?” 白灵然的死一直是柴蒙心中的痛,尤其她还是死在了他的乌金刀之下,还死在了他的怀里,更是一直无法释怀。 纵然白灵然的死并不是他所为,可与他有着直接的关系,如果不是那天他穷追不舍,白灵然也不会解开灵印与他决一死战,更不会把族主给引来,如果族主没有来,或许她不会选择以那样的方式离开。 灵然,是我害了你,是我杀死了你,其实,那天我并不想抓你回去的,我只是想看看你,想看看你而已。 709.第709章 躲在暗处的眼睛 二十多年了,我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我喜欢的人是你,我想念的人也是你,从你离开西岚的那一日,我更是没有一时一刻是不想念你的。 无声的呐喊和悔意几乎将他淹没,柴蒙一想到白灵然临死前说的话就心如刀割,她说:柴蒙,你听,杜鹃花开了。 是的,杜鹃花开了,可你却再也看不到了,灵然,这是你对我的惩罚吗? 见他满眼悲伤,脸上全是痛苦之色,幽兰知道自己押对宝了,立刻点头如捣蒜一样的说:“是,是,二小姐不但说你人好、心好,还说你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柴大哥,少主的身份你已经知晓,而我知道的也已经全部告诉你了,求你放了我吧,看在已经去世的二小姐份上,柴大哥,我求求你了。” 面对酷刑幽兰无力承受,但她真的不能害陌离,更不能让他们把他带回西岚,带回隐灵一族,白氏姐妹对她有大恩,她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人,所以,她要赶紧去通知陌离,让他赶紧躲起来。 左右看了一眼自己的属下,柴蒙向他们打了个眼色,二人立刻背过身去警戒,然后他亲自扶起跪在地上的幽兰,一脸为难的说:“我可以放你离开,但是你能跑多远呢,你身上的灵印已被解开,自己又无法再次封印,而我也不懂封印之术,就算走到天涯海角,族主也是能找到你的,更何况逃跑乃是大罪,你一旦再次被族人抓到,可就不单单只是到刑罚堂里受罚了,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了。” 不管是为了已经去世的白灵然,还是为了幽兰这个无辜的生命,柴蒙都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她说清楚。 幽兰一听这话就知道有戏,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多谢柴大哥关心,这个我自有办法,只要柴大哥肯放我离开,我就是被抓到了也绝对不会连累柴大哥的,求柴大哥慈悲放我走吧。” 话落,她又一次给柴蒙跪了下来。 心中翻江倒海,几经思量柴蒙同意了,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说:“好吧,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了。” 幽兰欣喜若狂感恩戴德,噗通、噗通、噗通的连磕了三个响头后,无限感激的说:“大恩不言谢,如果此生不能报答柴大哥的恩情,来世我必当牛做马报答今日之恩。” 柴蒙弯腰伸手把她又一次扶起说:“我放你走并不是为了要你感激,也并不需要你的报答,这是我欠灵然的,你快走吧,趁木长老不在,走的越远越好。” 说话间,柴蒙从身上拿了些银子给她,幽兰没有拒绝,因为此时此刻身无分文的她正需要这个,又是一番感谢的话后,幽兰着急忙慌的走了。 人流涌动,似山似海,不过片刻之间幽兰就消失在了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说实话,柴蒙很矛盾也很纠结,他不知道这样放幽兰离开到底是对还是错。 须臾,柴蒙的其中一个手下黑子说:“大哥,你放她走了,木长老一会儿问起该怎么说,还有族主那边怎么交代?” 收回视线,柴蒙不由自主的看向福满楼的方向,思索了一会儿说:“你们就当什么也不知道,日后事情若是败露了也不会被牵连,族主和木长老那里我自有说词,听着就好。” 黑子登时一愣,脱口而出道:“那怎么行,兄弟们可是跟大哥盟过誓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事怎么能让大哥自己扛,不行……” “此事已定不必再言,黑子,我有些不放心她,你派人暗中跟着,有什么事即刻来报。”语毕,柴蒙就大步流星的向前面走去了。 黑子顿时无语摇头,想了想就马上追了上去,由于四人走的急,全部的心思也都在别的事上,并未注意到暗处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 幽兰仓皇跑出去几百米以后,就进了一家成衣店,先是买了一套男装,再是偷偷的溜进了一个大户人家的柴房里,白族主能感应到族中众人,靠的是法器和灵术,为了不被再次逮到抓住,她不但散去了一身灵力,还亲自毁了自己的灵根。 灵根以及灵力的消失让她成为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由于身上有伤,又一直不停的赶路,灵力消散之后她便无力的倒在了柴房之中,晕了过去。 好在大户人家的柴房并不是****有人进出的,要不然她肯定会被人发现。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又一日即将过去了,喝了药,发了汗,睡了整整一日的风九幽终于醒来了,揉了揉昏昏沉沉的额头,她有些晕乎乎的,睁开眼睛闭上,闭上又睁开,如此反复了好几回她才彻底的醒了过来。 喉头干涩有些疼痛,也有些沙哑,她双手撑在床上慢慢的坐了起来,轻声道:“若兰,你在吗?” 无人回答,显然若兰不在,想着她这个时侯可能在厨房忙碌,风九幽就靠在软枕上歇了一会儿,然后抬手撩起床幔向外看,只见房中昏暗,夜明珠透过黄色的纱幔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而陌离则一动也不动的靠在贵妃榻上,似在思考问题,又似乎是在单纯的发呆。 不记得有多久没有细细的打量过他,静静的看着他,风九幽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做任何的动作惊动他,就那样痴痴的望着他,眼中满是爱意,尽管二人如胶似漆,也已同床共枕,可每一次醒来看到他都会有些恍惚,感觉这一切好不真实。 上一世,他明明就死在自己的怀里,自己亲眼所见,那真实的感觉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可如今,他就活生生的坐在自己的对面,何其有幸,能够重活一世再次遇见他,与他相爱,陌离,你可知道前世的一切? 或许是跟他在一起太幸福太幸福了,风九幽总觉得不真实,也总会不由自主的害怕,害怕幸福只是昙花一现,害怕幸福会偷偷溜走,害怕幸福过了今日便不再属于她。 710.第710章 陌离,你害怕吗 爱情或许就是如此吧,令人患得患失,想七想八,如果可以风九幽希望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定格在这一刻,那样,她和陌离便可以在这静好的岁月里相伴到永远永远了。 没有接连不断的纷争,没有阴谋诡计尔虞我诈,没有伤害,没有死亡,有的只是绵绵的爱意,浓浓的蜜意。 注视的久了,沉浸在自己思想中的陌离终于有了动静,扭头看向了风九幽,四目相对二人不约而同的微微一笑,陌离马上站起身去倒水,然后送到她的面前柔柔的说:“怎么醒了也不叫我?” 依偎在他的肩头,伸手环住他的腰,风九幽在他的勃颈处蹭了蹭,有气无力的说道:“看你入了迷就没有打扰,在想什么呢?” 听她嗓子沙哑的厉害,陌离赶紧把水送到了她的嘴边,柔情似水的说:“先把水喝了。” 风九幽听话的依言而行,慢慢的张口把水喝下,干的发疼的嗓子有了水的滋润立马就舒服了许多,喝完一杯水后陌离拿起锦帕为她擦拭了一下嘴角的水渍说:“还要吗?” 轻轻的摇了摇头,风九幽重新依偎在他的怀里,淡淡的问道:“梅姨醒了?” 并不惊讶她怎么会知道,陌离把手中的空杯子放到一边说:“嗯,中午的时侯醒来了,睡了一天你一定饿了吧,我让凌月去厨房找若兰,让她送些吃的过来。” 说着,他便扭头看向门口,正准备叫凌月就听风九幽道:“等会儿吧,我现在还不饿。” 收回视线看向她,陌离眼中满是心疼和怜惜,抬起食指轻轻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头说:“娘子不乖哦,都已经生病了,怎么可以不吃饭呢,若兰做了些牛乳,你多少吃一点吧。” 风九幽素来敏感,只是轻轻的那么一刮就觉得鼻头痒痒的,抬起手摸了摸鼻头,笑盈盈的说:“羊奶已经够难寻的了,那来的牛乳?” 拉了拉下滑的被子,陌离把她给裹的紧紧的,微微一笑说:“也不是特别的难寻,偶然遇到就带回来了,牛乳味道不错,你多少吃点,要不然若兰又该偷偷的掉眼泪了。” 想到中午的时侯若兰一边熬药一边哭的情景,陌离的心中就五味杂陈,从前他或许不明白风九幽为什么那么宠爱若兰,几乎待她如亲妹妹一般,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陌离认为若兰值得,值得风九幽如此待她。 与其说若兰是风九幽的丫鬟或者妹妹,倒不如说她是她的奶妈,每一次看到她生病,她比任何人都着急,都难受,如果可以她愿意替风九幽承受所有的苦难,挡去所有的灾厄。 提到若兰,心中一片柔软,风九幽不用想就知道她又着急上火了,点了点头说:“好!” 话落,陌离立刻吩咐凌月去找若兰,告诉她风九幽醒了,要吃饭,随后,兰芝送来了热水给风九幽洗手净面。 洗漱的过程当中,陌离简而言之的把素梅说的话给说了一遍,风九幽听了以后面色凝重,很是不安,心头更是云山雾罩的朦胧一片,仿佛晴朗的天一下子被乌云给遮住了一样。 一直以来风九幽都知道陌离不凡,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除了是东凉国的三皇子以外,竟然还是西岚隐灵一族的神之子,甚至还有可能是少主,而他的母亲竟然是隐灵一族族主的女儿,还有蓝贵妃,她竟然是陌离的亲小姨,这也太奇怪,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吧。 对于隐灵一族的神之子以及神之女,上一世的风九幽倒是有所耳闻,但她并没有听说跟陌离扯上什么关系啊,而且,也从未听说隐灵一族一直在寻找失踪的少主,这是什么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自己的逆天重生不但改变了时间,还改变人和事,以致于这一世和上一世很多事情都是完全不一样的,可不对啊,尚君墨还是尚君墨,风芊芊还是风芊芊,而陌离也依旧是深爱着自己的陌离,还有若兰,还有风青山以及其他人,他们几乎都跟上一世一模一样,可为什么事情变了呢? 隐灵一族比着北国之都更加神秘莫测,更加令人看不清,摸不透,如果他们一旦知道了陌离的身份,也找到了他,那该怎么办?之后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为了不让隐灵一族的人找到陌离,白家姐妹可谓是煞费心机,她们不但以身犯险,还不惜在昌隆后宫躲藏了二十年,这二十年来蓝贵妃如履薄冰,可即使这样她也没有想过要离开昌隆后宫,显然,比着被族人找到,比着回到隐灵一族,昌隆后宫中的明争暗斗九死一生根本不值一提,也称不上凶险。 那么也就是说西岚隐灵一族很危险,陌离被他们找到以后也会很危险,所以,白家姐妹拼死也要保护好陌离,而素梅亦是如此,她甚至不顾自己的死活跑来这里找陌离,为的就是让他赶紧回到东凉去,无事不得踏出东凉京城一步。 陌离初回东凉,虽有父亲莫言的大力支持以及白丞相和骆子书的辅佐,但是想要真正的站稳脚跟,拥有自己的势力还需要时间,还需要磨练,如今隐灵一族已经找到了蓝贵妃,那么顺藤摸瓜相信很快就会找来,到那时,莫言能护住他吗?整个东凉又能护住他吗? 越想越觉得事情很严重,越想越觉得事情很复杂,风九幽双眉紧皱脸上一片冰寒,北国之都的事情现在都还没有解决,而尚君墨又步步紧逼,若是再来个西岚她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看她一脸阴沉又久久未语,陌离不免担心了起来,伸手将她拉进怀中,从后面紧紧的抱住,轻柔如水的说:“九儿,你在为我担心吗?” 风九幽瞬间回神,闭上眼睛疲惫的靠在他的怀里,答非所问的说:“陌离,你会害怕吗?” 伸手抱住她的腰身,转过来,让她正面对着自己,轻轻的抚摸她的脸颊,颇为担心的看着她说:“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711.第711章 不要这样 拉开他摸着自己脸颊的手,扑到他的怀中,风九幽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就是突然间感觉心好慌,好像……好像……” 似乎任何的词语都无法准确的表达出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和感受,风九幽说了好像二字以后就没有再说话了,将头埋入他的颈部,心中说不出的压抑和难受,还有堵的慌。 感觉到她的惊慌无助,陌离搂住她的手一收再收,一紧再紧,似要给她安全给她力量一般,轻声安抚道:“不怕,有我在呢,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只要我们在一起,再大的风雨也不怕,我会保护你的。” 经历了生死以后让陌离更加珍惜现在的一切,其实,生和死对于他而言并不是那么的重要,重要的是和风九幽在一起,不管是天上人间,还是地狱天堂,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无所畏惧。 压抑而憋闷的心因为他的话而豁然开朗,她忽然间发现自己想多了,上一世她已经经历生死,而这一世因为体内的毒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活很久,如今能跟心爱的人生死相守,再大的风雨又算得了什么呢,最坏的结局也不过是个死罢了,所以,根本无需去想未来会发生什么,也不必要紧张或者害怕。 其实,想也没有用,不管未来是好是坏,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再害怕,再紧张,也改变不了要发生的事情,与其****担惊受怕,不如活在当下,享受这安静而平和的生活,享受二人独处的时光。 用力的点了点头,风九幽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陌离低下头开始亲吻她,由于正在病中怕把风寒传染给他,风九幽扭头看向一边说:“不要,会把病气过给你。” 陌离微微一笑继续在她耳边亲来亲去,一边落下细碎的吻一边说:“这样才好呢,娘子把病气过给我,自己就能好了,而我也十分愿意代娘子生病。” 深爱彼此的心是一样的,陌离希望能代她生病,风九幽又何尝舍得让他生病呢,所以,连忙闪躲:“不要,不要你生病,啊……好痒,陌离,别,别这样……” 本是拒绝的话因着无力而变成了清风细雨,变成了欲拒还迎,许久不曾好好吻过她的陌离逐渐加深了这个吻,而无法挣脱的风九幽到最后只能任他为所欲为,谁让她爱他呢。 深情的吻犹如雨点一般密密麻麻的落下,很快,雪白的皮肤上面就有朵朵红梅盛开,陌离似乎很专注于在她的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他吻的十分认真,也浑然忘我。 或许是习惯了他这种近似啃咬的亲吻,风九幽并没有觉得很疼,心中反而升起一股甜蜜,觉得被人疼爱,被人需要,被人捧在手心中呵护,真是一件很幸福很幸福的事情,那种感觉也特别特别的好。 不知缠绵了多久,也不知亲吻了多久,直到风九幽嗓子痒痒的开始咳嗽,陌离才不舍的结束了这个浓情蜜意的吻。 喘息不止,陌离赶紧起身去倒水,扶着风九幽慢慢的把水喝下以后,紧张的问道:“怎么样,还要不要喝水?” 风九幽揉了揉因为咳嗽而疼痛的心口,连连摇头说:“不用了,我没事,躺一会儿就好了。” 说着,她回头去拉软软的枕头,陌离放下手中空空的水杯,依次把枕头弄好,然后扶着她靠了上去。 为她盖好被子,陌离握住了她的手,有些懊恼的说:“弄疼了吧?” 都不知道被他咬了多少次了,如今才问疼不疼会不会有些晚了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风九幽故作思考的说:“嗯,疼了,你以后能不咬我吗?” “不能!”陌离想都未想就脱口而出,虽然他也很舍不得让她疼,但是他必须要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因为只有这样做他才能安心。 对于他的一口回绝风九幽真是无语到了极点,既然不能还问什么啊,这不是浪费时间,浪费口水么? 陌离见她不高兴似的嘟起嘴,就蜻蜓点水般的亲了她一下,笑眯眯的说:“但是我会轻一点,保证不会像今天这样了。” 风九幽才不相信他的话呢,每一次都说轻一点,轻一点,可一旦咬起来他就情不自禁把控不住了,也把这事给抛诸脑后了,所以,每一次不把整个脖子都留下吻痕,他根本就不会罢休。 这时,若兰和兰芝敲门走了进来,二人手中都各自端着一个托盘,上面除了一些饭菜,还有风九幽要喝的药:“小姐,好些了吗?” 风九幽浅浅一笑道:“嗯,好多了,辛苦你们了。” 若兰把托盘放到桌子上,一边命兰芝摆好,一边端着那碗药来到了床前说:“这是止咳嗽的药,小姐先喝了吧。” 在她睡着的时侯若兰有进来看过两三回,见她咳嗽的厉害,便自己开了方子抓了药,煎好以后送了进来。 陌离伸手接过送到她的嘴边,风九幽二话没说就喝了起来,若兰赶紧准备清水以及擦嘴用的锦帕,随后,喝完药就开始漱口,水才刚刚吐出来没有多久,陌离就把蜜饯送到了她的嘴边。 张口吃下很是香甜,风九幽莞尔一笑道:“方子开的不错,比着从前又精进了许多。” 作为一个大夫,风九幽自小就跟着师父辨认草药,尝各种草药的味道,所以,即使没有看方子,没有看到若兰抓药,她也知道自己刚刚喝的那碗药里有几味药,又分别是什么草药。 许久不曾听到关于这方面的夸奖,若兰欣喜若狂很是高兴,她有些不相信的问道:“真的?” 重新靠在软枕上,风九幽点了点头说:“自然,对症下药,把脉也有进步,不过,不能骄傲,还需要继续努力才是。” 若兰似保证一般的说道:“是,小姐,我一定努力学,把小姐教我的全学会,这样就可以为小姐分忧了。” 712.第712章 娘子,帮个忙呗 由于风九幽总是生病,严重的时侯会昏昏沉沉,根本就没办法开药方子,这个时侯就需要靠若兰的医术来帮助她了。 原本,雪山之巅的医术是不外传的,但考虑到风九幽的特殊情况,雪老在不违背自己规矩的情况下,也会教给若兰一些东西,当然,大部分都是有关烈火之毒的。 作为雪山之巅的嫡传弟子,风九幽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她见若兰非常喜欢医术,便把除了雪老一再交代不能外传的医术没有告诉若兰以外,其它的都毫不保留的教给了她,包括银针刺穴之术,也是倾囊相授。 风九幽淡然一笑点了点头,复又问起了白沧海之事,经过几日的卧床休息,白沧海的身体好了许多,加上心情不错,她这几日都没有怎么孕吐了,饭量也有所增加。 得知白沧海的情绪已经完全稳定下来了,风九幽很替她高兴,思索片刻道:“既然她身体恢复的不错,那过两日就准备送她回神乐谷吧。” 虽然骆子书现在和陌离的关系还不错,也受莫言之命忠心辅佐,但是人心难测,更何况如今乱世之中,谁对谁又真的能忠心不二呢,所以,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把白沧海送回神乐谷去比较好,那样,既能以防骆子书有变,对现在需要继续静养胎的沧海来说也好。 若兰把手中端着的牛乳送到她的面前,盈盈一笑道:“沧海姐姐也正有此意,今日我去给她把脉之时,她说想早日回到神乐谷去,这样也省得小姐再为她劳神分心。” 风九幽一病不知牵动了多少人的心,尤其是白沧海,她觉得自己现在也帮不了她什么,也做不了什么,还净给她添乱,倒不如早些回到神乐谷去,那样,也能和曹碧云等人做个伴,漫漫长日也容易打发一些。 伸手接过牛乳端在手中,陌离觉得自己作为骆子书的主子和朋友,有必要,也应该会他说话,便道:“白姑娘回到神乐谷去固然是好,但她已经怀了子书的孩子,如果就这样走了,那以后该怎么办呢?” 风九幽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而是白沧海根本就不愿意见骆子书,也不想听他解释,如果强逼着她恐怕会适得其反,加上骆子书现在也没有办法三媒六聘光明正大的迎娶她,就是不把她送回到神乐谷去,她孤身一人又能去哪儿呢? 难不成跟着骆子书南征北战四处漂泊吗? 显然,这不现实,也不可能,别说她现在名义上已经嫁了人,就是没有嫁人,她一个女子无名无分的跟在骆子书的身边算是怎么回事,更何况以后,她的肚子还会一天天的大起来,到时又该以什么身份自处,还有白丞相,他若是知道女儿这般会不会气晕过去,而那些说三道四的人又会说出什么样恶毒的话来? 人言可畏,唾沫星子淹死人,白沧海为了骆子书已经受尽了白眼和侮辱,如今已经有了孩子的她凭什么还要委屈自己,或许她还可以为了爱去承受流言蜚语,可她的孩子呢,难道还没有出生就被人说成是野种吗? 思付良久,风九幽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有些无奈的说道:“不是我想棒打鸳鸯,也不是我想为难骆子书,而是今时不同往日,沧海有了身孕,有了孩子,这已经不单单是他们两个人感情的事了,还牵扯到孩子的未来,牵扯到两个家族的声誉以及未来,如果我把沧海还给他,那么,我在成全他的同时也把沧海推进了刀山火海,不出多久,沧海必定会出事。” 白沧海在船上自残之事,风九幽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那绝望的眼神,那伤心的泪水,无不在昭示着她的万念俱灰。 作为白丞相的女儿,白沧海可谓是在蜜罐里长大的,父母的百般疼爱以及哥哥的呵护宠爱,都让她从小到大没有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当然,这要除了骆子书以外,所以,她的内心是脆弱的,承受能力也并不强,一旦再回到那流言蜚语之中,她根本无力承受,也逃不掉,避不开,再加上她对父母深深的愧疚,恐怕到时侯就不单单只是保不住孩子那么简单了。 同是有情有义的男人,同样是深深的爱着一个女子,陌离比任何一个人都能理解骆子书的痛苦,也能明白他的心情,故,又说道:“子书深爱着白姑娘,疼她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是入了刀山火海呢,还有,有关成亲之事我有跟子书聊过,就目前的形势以及白丞相对骆家、对他的态度来看,应该是非常非常困难呢,但如果他能带着白沧海一起去白府求亲,并告诉白丞相这孩子是骆子书的,以白丞相疼爱女儿之心,会不会就同意了呢?” 眉头微调,风九幽眼前一亮说:“办法倒是个好办法,只是沧海会愿意吗?要知道她现在可是连骆子书的面都不肯见呢。” 感觉到手上端着的牛乳温度刚好合适,陌离用勺子舀了一勺送到风九幽的嘴边,笑意盈盈的说:“那就要看娘子愿不愿意帮忙了。”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风九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绕来绕去,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事先说明,这忙我可以帮,但是,要看是什么忙,如果会伤到沧海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那我可不帮。” 见她答应陌离心生欢喜,肉麻兮兮的说:“我就知道娘子最好了,娘子放心,绝不会伤害到白沧海,其实,也不是什么大忙,就是给他们二人制造一个偶然相遇又可以独处的机会,只要子书能解释清楚,他们二人的心结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那成亲之事也会水到渠成。” 风九幽略作思考想了想说:“这个忙倒是可以帮,不过,你要告诉骆子书,若是沧海实在不愿,反应比较强烈,不得逼她,更不能强行所为,还有,如果心结打不开,沧海还是执意回神乐谷去,他不得有任何的阻拦。” 713.第713章 死一般的寂静 为了避免后续的麻烦,风九幽索性把丑话说到了前面,这样,即使送白沧海离开,骆子书对她也不会有什么怨言,更不会恨上她,两全其美。 陌离点头微笑表示同意,风九幽扭头吩咐若兰道:“明日午膳过后你带沧海出去走走,哦,对了,后院有片梅林不错,地方也极其清幽,她现在怀着孩子,多赏赏美景也是好的。” 若兰一直希望有情人能够终成眷属,自是乐意帮这个忙的,点头如捣蒜一样的说:“是,小姐!” 张口喝下勺子中的牛乳,风九幽又想了一下说:“记得临出去之前给她喝碗安胎药,以防万一,另外你离开以后不要真的走,躲在一旁看着,一发现有任何的不对劲就把沧海带回来,千万不要因小失大。” 话落,风九幽收回视线看向陌离道:“你见了骆子书也顺便提醒一下他吧,别为了自己丢了孩子,沧海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也因他而万念俱灰,如今好不容易为了孩子才振作起来,再出了事我也救不了了。” “嗯,我会提醒他的,放心吧,子书比任何一个人都爱她,都疼她,不会有事的。”对于这一点陌离深信不疑,因为他觉得骆子书是真的爱白沧海的,加上他又是一个聪明人,应该不至于会做傻事。 感情之事谁能说的清楚呢,但愿骆子书一直是冷静的吧,沉默未语,风九幽伸手接过他手中端着的牛乳,自己拿起勺子慢慢的喝了起来,而若兰和兰芝则把东西摆放好以后就恭敬的退了出去。 不久,扶苏带着孟五从神乐谷回来了,他是奉梅青之命来带红拂回去的,可是红拂死了,再也不可能跟他一起回神乐谷了。 得知红拂惨死的消息,二人久久未语,特别是孟五,他脸上一片清寒之色甚是吓人,就如那门外的冰雪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原本风九幽就不知道要怎么把这个死讯告诉梅青夫妇,如今看到孟五的反应,她心中更是如打翻了十五只吊桶一般,七上八下,孟五与梅青乃是八拜之交,相当于是红拂的叔叔,他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单单只是听到这个死讯,他就已经如此伤心,那若是看到尸体呢,还有作为亲生父母的梅青夫妇呢,他们知道女儿的死讯以后又会怎么样呢? 风九幽不敢想象,也无法想象,她一想到曹碧云那泪流满面的容颜,心痛的就无法呼吸,终究是她没有照顾好红拂,终究是她无用。 房间之中死一般的寂静,让站一旁的若兰忐忑不安,她偷偷的看了一眼扶苏,并且向他打了个眼色,那意思好像是在说:大冰块,你哑巴了,说话啊。 若是平常扶苏或许会说话,但此时此刻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梅青夫妇在神乐谷中翘首以盼,日夜难安,就是担心女儿会出事,有个三长两短,临走之时一再拜托自己和孟五无论如何要将红拂带回去,可如今她死了,还死的那样凄惨,他们要怎么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呢,又如何忍心呢? 经久的沉默让空气都开始变的压抑和悲伤,渐渐的若兰开始紧张,一双手像是无处安放似的来回揉搓衣角,想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份沉默,可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到最后,还是孟五先开了口,他十分悲痛的说:“请小姐不要自责,也不要难过,今日的一切都是拂儿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只是大哥此生只有她一个女儿,生要见人,死自然是要见尸的,所以,还请小姐准许我把她带回去好生安葬,以免她在外做了孤魂野鬼,不能投胎转世。” 昌隆虽不似西岚和北国之都那样信奉神明,却也是相信轮回之说的,所以,不管是作为梅青的兄弟,还是朋友伙伴,他都有义务和责任把红拂的尸体带回去,让她早登极乐的。 风九幽生在昌隆,又是两世为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变成孤魂野鬼以后是不能投胎的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的说:“孟叔,并不是我不想让你把红拂带回去,而是她死前中了剧毒,如今全身上下皆是毒素,稍不小心碰到就会中毒,红拂的死已经令我伤心不已,我真的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去了。” 孟五跟着风九幽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知道她的为人,也了解她的心思,更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安全起见,可是红拂已经死了,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待在荒郊野外呢? 噗通一声跪下,孟五叩头在地,恳求道:“临走前,属下曾答应过梅大哥,无论如何都要将红拂带回去,属下不怕死,也会小心谨慎,请小姐恩准,就让我把红拂带回去吧,要不然云管家……云管家知道了,她会受不了的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回想城门口那一日,孟五杀自己的心都有了,要不是他粗心大意没有照看好红拂,她也不会跑,更不会死。 看着跪在地上的孟五,风九幽的心里难受极了,说实话,她并不愿意让梅青夫妇看到红拂的尸体,因为太惨了,那一刀刀的伤口蜿蜒直下,似蠕动的蚯蚓,似被剥了皮的毒蛇,一条条,一道道,触目惊心,甚是吓人。 作为父母知道女儿的死讯已经伤心欲绝,若再看到女儿那一身的伤,一脸的刀痕,知道她临死前受尽苦楚,他们会怎么样呢?会不会陷入深深的自责和恨意当中。 迟迟未听到风九幽言语,孟五又说道:“大小姐,求你了,求你看在属下们还算尽心的份上,看在公主的份上……” 把自己的母亲都抬出来了,风九幽还能说什么呢,只见她痛苦的闭上眼睛,一副破釜沉舟的样子说:“罢了,纸是包不住火的,该知道的也终究是瞒不住的,红拂死了,我能瞒一天两天三天四天,总不可能瞒他们一辈子吧,若兰,你明天晚上陪孟叔走一趟,直接套好马车拉着棺木回神乐谷吧。” 714.第714章 吃豆腐上瘾 “谢大小姐恩准!”孟五连忙叩首,感激不尽。 虽然艰难的做了决定,但如何跟梅青夫妇说这件事还是一个大问题,风九幽让孟五起来以后就询问了一下他的意思,得出的结果是直言相告。 并不是觉得直言相告不好,而是觉得太过残忍,思来想去,风九幽还是决定由自己写一封信把事情的经过婉转的说一遍,然后交给孟五,再由他带给梅青夫妇。 几人商定以后,风九幽就先让孟五下去休息了,而她则和扶苏谈起了事情,得知陌离有可能是西岚的少主以后,她一直惶惶不安,纵然有陌离的贴心安抚,她始终都无法安心,觉得还是要未雨绸缪。 关于西岚隐灵一族寻找少主之事,扶苏曾经在千机阁中看到过这个消息,倒并不惊奇,反倒是陌离的身份令他十分诧异,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身世如此复杂,不但在昌隆皇宫里以三皇子的身份长大,亲生父亲竟然还是东凉国的皇帝,还有他的母亲,竟然是西岚隐灵一族的神之女,这也太曲折离奇,匪夷所思了吧。 诧异和好奇并没有持续很久,听风九幽问起西岚之事,他倒是猛然间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神阁那边曾经传来消息,说最近有一些穿着十分奇怪的人找神阁做生意,说是愿意拿万两黄金买昌隆蓝贵妃一生的消息,从何时出生开始,到何时入宫,又到何时生子,皆要事无巨细,尤其是关于她儿子的事情,必须一件不拉的调查清楚。 当时他偶然听到并未放在心上,想着蓝贵妃已经死了,谁吃饱了没事查她啊,可如今细细一想才发觉不对劲,正是蓝贵妃已经死了,那些人查她才更加可疑。 想来那些人应该就是隐灵族人,看来,他们应该已经知道了陌离的身份,也知道了他未死的消息。 本就因为西岚之事而惶惶不安,如今一听扶苏的禀报就更加不得了了,风九幽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房间中来来回回的走着,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陌离把明天梅林相见之事告诉骆子书以后就赶紧回来了,看到风九幽愁眉不展,心神不宁,就走到她身边担心的问道:“怎么了,出了何事?” 风九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扭头看向扶苏吩咐道:“你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若兰在厨房备了些吃的,你过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是,小姐!”扶苏拱手行礼,然后恭敬的退了出去。 门才关上,风九幽就一把搂住了陌离的脖子,在他耳边十分紧张的说:“陌离,我们走吧,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安静的生活,没有纷争,没有吵闹,似天下间所有平凡的夫妻一样,简单而快乐的生活。” 身体的颤抖让陌离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和害怕,紧紧的回抱住她,故作轻松的说:“好啊,到时我就上山打猎,你就在家等着我,然后我们再生一堆的孩子,我教他们习武练剑,你教他们行医救人,等他们个个都长大了,成家立业了,我就带着你去云游四海,看尽天下美景,尝尽天下美食,还可以去雪山之巅看望你师父,等我们头发花白垂垂老矣,我就天天抱着你坐在摇椅上晒太阳,回忆我们这一生的美好。” 天下间最浪漫的事不是我爱你,不是我娶你,更不是我嫁你,而是我牵着你的手一直一直走下去,不管日月星辰如何变换,不管海枯石烂地老天荒,我们都不离不弃,永远永远在一起。 生同衾,死同穴! 光是想想就觉得特别特别的美好,尤其是想到儿孙满堂的情景时,陌离的嘴角更是洋溢着甜蜜的笑容,他饱读诗书乃是谦谦君子,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爱上了风九幽以后,他总是想跟她生孩子,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牢牢的拴住她。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陌离并不单单只是想跟风九幽生孩子,他还想把她随时变大变小,然后装进荷包里一直带在身上,那样她就永远都是他的了。 正紧张到不行的风九幽一听他这话就给逗笑了,松开搂住他脖子的手,直直的看着他说:“真的?” 痴痴的看着她,陌离的眼里心里都溢出蜜糖来,甜的不能再甜了,似乎对于她的怀疑不太满意,陌离猛然低下头在她的嘴上狠狠的亲了一口,惩罚似的在她耳边说:“竟然敢质疑为夫的话,娘子,你很不乖哦。” 呼出的热气洒在耳朵上好痒好痒,风九幽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扭头躲向一边说:“那有,是你答应的太快让人不敢相信罢了。” 话落,风九幽就拿开他的手准备跑开,可谁知,陌离一把就把她拉进了怀中,抱的紧紧的一步也迈不出,跑不掉。 故作思考,陌离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肩头,然后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一本正经的说:“既然如此,那为夫就跟娘子慢慢说,慢慢答应,反正长夜漫漫我们有的是时间。” 说到这儿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轻声细语的在风九幽的耳边说:“娘子,鉴于你最近都不是特别的乖,为夫临时决定今晚要好好的惩罚你。” 惩罚二字说的特别的重,仿佛在刻意的提醒着什么一样,语毕,他得意洋洋的向床边走去了。 惩罚二字一出口,风九幽的脸就更红了,想到下午那个火辣辣的吻,她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烧起来了,一口拒绝道:“不要,你放我下来,快点!” “要,就要,偏要!”陌离似个赌气的小孩子一样,笑眯眯的边说边走。 风九幽顿时无语,觉得他真是没得救了,这才多久啊,吃豆腐都上瘾了,坏人,坏蛋,大坏蛋,啊…… 陌离不放手,风九幽就开始不老实的扭动,准备自己跳下来,可谁知,陌离就像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一样,她这边才动了一下,他那边就抱的更紧了。 715.第715章 爱的惩罚 风九幽真的怕把风寒传染给他,就不停的抖动双腿,希望以此能挣脱他的怀抱,嘴里跟念经似的一遍遍说:“陌离,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陌离充耳不闻,不管她如何挣扎就是不放手,几步来到床前将她放下,然后直接压在了她的身上,含情脉脉的看着她说:“娘子,你真的真的不乖哦!” 以吻封缄,话音全部消失在了口中,陌离吻的缠绵,吻的痴迷,吻的欲罢不能,辗转反侧,流连忘返,翻过来覆过去,来来回回像是怎么都不够似的。 担惊受怕的心经他这么一闹,烟消云散,风九幽被吻的迷迷糊糊完全不能再思考,而这也正是陌离想要的结果。 关于隐灵一族之事,陌离知道说再多的话也不能令风九幽真正的放心和安心,而他又实在看不得她这个样子,他不忍心让她为自己惶惶不安,更不忍心她担惊受怕,所以,唯有以这种方式令她分神,让她没有时间思考,才能短暂忘记这些事情。 或许这并不是一个好办法,也不是长久之计,但就目前来说却是唯一他能做的,也是见效最快的。 刻意的纠缠和磨人让本就在生病当中的风九幽招架不住,很快,她就沉沉睡去了。 看着她熟睡的容颜,陌离眼中满是爱意,他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喃喃自语的说:“九儿,不要害怕,也不要担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不知睡着了的风九幽梦到了什么,她的嘴角处竟露出了甜甜的笑容,陌离心中暖洋洋的,低下头,又情不自禁的在她嘴角印下一吻,宠溺的说了一句:“小坏蛋,睡着了也不老实,一天天的就知道折磨我。” 心爱的女人就像是美食,不但每天能看到,那美食还时时刻刻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引的人垂涎欲滴,可是光看不能吃,这对于陌离来说可不就是一种折磨吗。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摇头失笑,陌离不禁在想自己是不是疯了,从小到大自己的自控能力都是非常好的,可为什么对风九幽总是会情不自禁的有非分之想呢,似乎总是会忍不住的拥抱她,亲吻她。 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陌离为风九幽盖好被子以后就把靠着的软枕给拉开了,然后与其并排躺下,紧紧的抱着她睡着了。 同一片天空下,同一座城池中,这边是浓情蜜意一室温暖,城中的驿馆内却是另一番景象,剑拔弩张杀气腾腾,紫炎和尚君墨两两对峙,互不相让。 为了迎清灵圣女回北国之都解千年浩劫,紫炎冒着生命危险约见了尚君墨,二人就联姻之事几番商谈不下,以致于动了肝火,从前,尚君墨贪恋风九幽的美貌,一心一意想迎娶她进门。 如今风九幽给他下毒毁了脸,风芊芊又消失不见了,为了得到风家富可敌国的家产,为了得到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金玉楼,也为了报复风九幽,好好的折磨她,他好不容易才说动昌隆皇帝退婚,怎会轻易让步,所以,尽管紫炎开出了十分诱人的条件,他也无动于衷。 紫炎见他一点要谈下去的意思都没有,心中急切,不过,他并未表露半分,而是端起桌子上的茶轻轻的抿了两口,漫不经心的说:“有件事想必靖王爷还不知道吧?” 尚君墨轻挑眉眼看了他一下,随即收回视线,将手中把玩的一串玉珠放到桌子上,同样端起茶盏说道:“取消婚约势在必行,本王劝紫都主还是不要再枉费心机,浪费唇舌了。” 紫炎微微一笑,不以为意的说:“跟靖王爷说话怎么能算是浪费唇舌呢,当初靖王爷答应帮我促成联姻之事,而我帮靖王爷杀掉昌隆三皇子陌离……”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起此事尚君墨就气的头顶冒烟,直接打断他的话说:“紫都主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啊,当初明明说好以你们为首,我的黑骑卫协助,可到最后是怎么样呢,我的人连你们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我的黑骑卫死伤过半,黑影更是丧命在悬崖之上,这笔账我都还没有找你算,你竟然还有脸说。” 黑影乃是尚君墨的得力助手,他的死一直令他耿耿于怀,加上也是黑影的人头引的昌隆皇帝的猜忌,卸了些权交到了四皇子的手中,以致于跟随他的一些大臣都转而开始辅佐四皇子,所以,他一听就怒了,心中的怒火就像是被人浇了火油一样蹭蹭的往上窜。 脸上笑意不减,紫炎淡淡的说:“靖王爷这样说就是误会我了,当日我的人明明就在事先说好的地点埋伏着,可你的人并没有把尚陌离给引过来,相反,尚陌离坠崖的地方与我们先前商定的地方还背道而驰,相距甚远,我的人就是收到消息马上赶过去,也是来不及的,更何况黑影之死也不是北国之都的人所为,靖王爷怪谁都怪不到我的头上,而且,我已经履行了诺言,只是中间出了一些差错而已,所以……” 两手一摊,紫炎表示自己也无可奈何,毕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也不是他能控制的,更不是他想看到的,比起尚君墨,他更希望陌离死,因为只有他死了,风九幽才会爱上他,跟他回到北国之都去成亲。 尚君墨本来就气的不行,一听他这话更是跟炸了锅一样,嘭的一声把茶盏放到桌子上,哗啦一声桌子就烂掉了,两只眼睛瞪的如铜铃一般,气急败坏的说:“你的意思是怪我了?” 腾腾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可坐在他对面的紫炎依旧是宠辱不惊,风轻云淡,微微一笑说:“不敢,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对于黑影以及黑骑卫的死我深表抱歉,但冤有头债有主,他们既不是为了我,为了北国之都而死,靖王爷怎么都不该怪到我的头上,要怪就只能怪尚陌离命大,不该命丧悬崖之下,命不该绝。” 716.第716章 共同的敌人 眉头上扬,怒火稍熄,尚君墨疑惑不解,不禁在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前不久尚陌离明明才下葬,还是他亲眼看着封的棺,怎么就命不该绝了,难不成他没有死吗? 这样的想法刚刚在脑海中形成就被尚君墨给否定了,因为那悬崖足有万丈之高,别说当时他已经被黑骑卫所伤,就是没有受伤的情况下掉下去也必是活不了的,更何况他的尸体自己亲眼所见,也进行过验证,不可能会没有死。 尽管心中十分肯定,尚君墨还是暂且压下心中的怒火,忍不住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命不该绝?” 终于挑起了他的兴趣,紫炎心下松了一口气,不咸不淡的说:“字面上的意思,看来靖王爷是真的不知道此事,那么就由我来告诉你吧,尚陌离并没有死,不但没有死还成了东凉国的三皇子,姓莫名离,连名字都没有改,只是换了个姓氏而已。” “不可能,我明明检查了他的尸体,确认是他无疑,怎么可能会没有死,还成了东凉国的三皇子?”尚君墨一点都不相信他说的话,觉得这纯属无稽之谈,尚陌离再有本事顶多是活了下来,绝不可能成为东凉国的三皇子,还叫莫离。 一个昌隆国的三皇子突然之间成了东凉国的三皇子,光是想想都觉得是滑天下之大稽了,更别谈什么相信了。 不紧不慢,紫炎又道:“他是怎么成为东凉三皇子的我不知道,但我确定他没有死,而且就在数日前,他还来抢亲,当时,昌隆国送亲的许多人都看到了,靖王爷若是不信可以去查,此事一问便知。” 见他说的认真,不像是在骗人,尚君墨扭头看向一旁的日影打了个眼色,日影会意立刻抬步走了出去。 收回视线,尚君墨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略作思考便道:“就算他真的没有死,又真的成了东凉国的三皇子,与我们所说之事又有什么关系呢,父皇心意已决,坚持要退婚,我也无能为力,所以,我劝紫都主还是不要枉费心机了。” 紫炎淡淡一笑连连摇头说:“此话差矣,陌离无辜遭人追杀掉入悬崖,你认为他不会去调查吗?很明显,他喜欢无忧郡主,也想娶她为妻,要不然也不会在数日前来抢亲,还有,据我所知,东凉已在三国交界之处屯兵二十万,靖王爷认为这大冬天的,寸草不生,冷入骨髓,他们悄无声息的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为了好玩吗。” 显然不是,再昏庸的君王也不会在隆冬时节派出二十万大军没事瞎溜达,所以,紫炎认为他们必定是有所图谋,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节派兵远行,聚集于此地。 心中一怔,顿时一惊,尚君墨的心瞬间就沉了下去,由于最近他一直都在想着怎么得到风九幽,怎么让紫炎在不动一兵一卒的情况下同意退婚,并未关注东凉之事,不曾想他们竟然有这么大的动静,二十万大军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眼看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这个时侯来到这里的确可疑,要是趁着不备,直接攻打昌隆或者是北国之都,那么后果会是什么,不言自明。 不过,陌离怎么可能成为东凉国的三皇子呢,他不是父皇和蓝贵妃所生吗?难不成他并非蓝贵妃所生,或者是狸猫换太子,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可不对啊,北国之都和昌隆相距甚远,东凉国的皇子再怎么跑也不可能跑到昌隆国的后宫吧。 不得不说这真是太奇怪了! 还有抢亲之事,他之前在昌隆的确是跟风九幽走的很近,两个人看上去也确实有私情,可抢亲乃是大事,且又事关昌隆和北国之都,莫言应该不会容许他如此胡闹吧。 见他迟迟不语,紫炎以为他还是不信,继续说道:“靖王爷若不信,可以直接派人去查,二十万大军就驻扎在东凉的边境,还有尚陌离,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此时此刻应该就在黎城,跟无忧郡主在一起。” 或许是已经把风九幽归纳到自己的女人当中,尚君墨一听这话就猛地站了起来,面色凝重十分不信的说:“不可能,我半个时辰前才搜查了无忧郡主住的山庄,除了送亲之人根本没有什么可疑之人,更没有尚陌离的踪影。” 从前紫炎就听人说过尚君墨乃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上一次的接触还没有发现,也并没有感觉到,如今看来的确如此,不过是才搜查了山庄而已,就相信尚陌离没有在里面,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并不将心中所想表露半分,紫炎语气平淡的说:“尚陌离不是傻子,更不是蠢货,他不可能待在山庄里等着你去查,等着你去抓,而且,据我调查所知,莫言十分疼爱他这个失踪了二十年的皇子,一回国不但马上拜了白丞相为师,还命护国大将军骆子书亲授领兵打仗之事,现在整个东凉一提起三皇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莫言对他可谓是寄予厚望,说不定东凉国的未来太子就是他。” 自从那日见到陌离之后,紫炎就派人到东凉了解情况,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更何况陌离现在又是他的劲敌,想要顺利的迎风九幽入北国之都,那么就一定先要把陌离给打倒,只有这样,风九幽才会安安心心的待在北国之都,待在他的身边。 事情来的太过突然,总感觉有些不真实,加上打从心眼里不愿意相信这些事,尚君墨眉头紧皱的问道:“此话当真?” “我似乎并没有骗你的必要,而且他现在并不单单只是你的敌人,还是我的敌人,他知道你暗杀他必定会来报仇,而我要迎娶他心爱的女人,也定会与我势不两立,所以,他现在是我们共同的敌人。”紫炎真是为他的脑袋着急,事实明明就摆在眼前,他竟然还不相信,真是让人无语。 717.第717章 彼此的条件 仔细的想了一下的确也是,就目前的形势来看紫炎确实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不过,东凉的诏书已经下了许久,按照正常来说陌离应该已经知道了悬崖暗杀之事,乃是以黑影为首的黑骑卫所为,也是自己所为,可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动静呢? 虽然从前跟陌离乃是手足兄弟,二人也一直在宫中长大,但因为利益关系二人从小到大都几乎没有什么交集,所以,尚君墨并不是很了解陌离的脾性,只知道他长的温润如玉,风度翩翩,为人处事似乎也是不温不火的,就连说话好像都没有特别的大声过。 那样一个文绉绉的人即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会来报仇吗?又敢来报仇吗? 紫炎看他半天半天的又没有动静,不禁急了,放下手中一直端着的茶盏,脱口而出道:“听闻几日前靖王爷的黑骑卫被人在山庄外全部杀了,死相惨烈,手段毒辣,不知靖王爷可查出了真凶?” 提起惨死的黑骑卫,尚君墨的眼前不由一亮,忽然在想那日黑骑卫在山庄外被杀,是不是陌离所为? 如果是,那么他肯定就如紫炎所说在这黎城之中,跟风九幽在一起,可今日搜查之时为什么没有看到呢,真是太奇怪了。 想到黑骑卫的死相,尚君墨心中震惊久久无法平息,一直都觉得陌离是个窝囊的人,空有满腹才华却无所作为,没想到手段竟然如此残忍,实力也如此强大,那可是他精心培育多年的黑骑卫啊,遇见他,竟然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看来,有白丞相和护国大将军骆子书的辅佐,他如虎添翼,再不是从前的陌离,而莫言也真的是对他寄予厚望。 尚君墨倒了一杯冷茶猛地灌下来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紫炎说:“听紫都主的话音,似乎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强压心中的不耐,紫炎随意的靠在椅背上淡淡一笑说:“自然,骆家的剑法我还是认得一二的。” “骆家,你是说鬼才骆子书也在这黎城之中?”如果说先前是吃惊的话,那么现在无疑就是震惊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东凉国的大将军竟然敢到昌隆的地界上来,而且还悄无声息的杀死了他的黑骑卫。 看他惊的目瞪口呆,嘴巴里都能塞下一个大核桃了,紫炎忍俊不禁的笑了,觉得他还真不是一般的有意思,刚刚都已经说了陌离在这黎城之中,而莫言也已经命骆子书辅佐于他,还有东凉边境已经驻扎了二十万大军,作为东凉国领兵打仗的大将军,骆子书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好惊讶的。 其实,对于东凉国的骆子书,尚君墨并不单单只是惊讶,还有害怕,因为曾经打仗他好几次都败在了他的手中,打的如丧家之犬一般夹着尾巴逃窜,所以,本能的惊诧。 紫炎抬手拂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好似坐累了一样换了个姿势说:“纵观几国,除了东凉有一个骆家,还有那个骆家,东凉的三皇子都在这里,骆子书在这里不足为奇。” 平复了心情以后的尚君墨冷静了下来,略作思考觉得倒也是,审时度势他开口道:“照你的意思说,黑骑卫的死乃是陌离和骆子书所为?” 轻挑眉头,紫炎真心觉得跟他说话很累,又换了个姿势说:“不然呢,靖王爷以为凶手是谁?” 以为是风九幽,因为整个黎城内只有她有这个能力和实力,雪山之巅的嫡传弟子,不管是医术还是功夫都不容人小觑,这也是他那天晚上为什么派人守在城门口的原因,他认为风九幽一定会派人出去,只要抓住其中一个,他就能逼风九幽就范,乖乖听话。 思绪翻飞之间,紫炎又继续说道:“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全都说了,至于信与不信那就要取决于靖王爷自己了,尚陌离深爱着无忧郡主,而无忧郡主也曾陪他一起掉下悬崖,生死相随,昌隆如果和北国之都此时解除婚约,正和他意,而以他现在的实力定不会善罢甘休,黑骑卫的惨死只是一个开始,还有五皇子尚宇浩,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们两个关系似乎一直都很好吧,你说,如果有他以及整个东凉国支持五皇子上位登基为帝,那靖王爷会面临什么呢?” 根本无需想,尚君墨就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单单只是一个皇后和太子就让他头痛不已,偶而还会手忙脚乱,现在又加上一个窜得很快的四皇子,若是半路再杀出个五皇子,那他离帝王之位真是越来越远了。 不行,自己苦心经营多年,为的就是又朝一日能登上帝位,怎么能容许别人横插一脚,还有善变的父皇,他为了平衡昌隆国内各方势力,近期一直在打压自己,既然他不愿意让自己做皇帝,那么自己还效忠他干什么,不如直接拉他下马吧。 想到这,尚君墨终于说出了紫炎今天晚上最想听到的话,那就是:“你想怎么样?” 紫炎笑了,那是胜利而欣喜的笑容,那是终于说服尚君墨的笑容,那是心愿就要达成的笑容,清灵圣女风九幽,他势在必得:“还是按照先前所说的那样,你帮我促成此次联姻,而我助你登基为帝,另外,我可以治好你的脸,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尚君墨虽不似尚宇浩那样爱美如命,却也不想天天看到自己这个鬼样子,尤其是在流脓溃烂之时,痒的简直令他抓狂。 “不管何时何地都不要为难无忧郡主,更不能伤害她。”不管跟风九幽之间闹成什么样,紫炎还是希望她不要受到伤害,毕竟现在的北国之都真的很需要她,而他比北国之都更需要她。 比着无上的权利,风九幽在尚君墨这里一文不值,即使他贪图风家的家产,可比着金银珠宝他更想成为一个帝王,拥有了江山,何愁美人和金银珠宝呢。 718.第718章 有来无回 再说了,把风九幽嫁到北国之都去也不代表他就失去了风家富可敌国的财产,他可以去找失踪的风芊芊,找不知是死是活的风青山,只要他当了皇帝,他相信他一定能找到,故,这笔买卖还是很划算的。 嘿嘿一笑,尚君墨重新拿起先前把玩的一串玉珠在手中捻来捻去说:“都说北国之都的都主冷血无情,也从不近女色,如今看来传言误人啊。”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何况无忧郡主的确是百年难见的美人,我自是倾慕喜欢的。”抛开风九幽清灵圣女的身份不说,紫炎还真的是有些喜欢风九幽,毕竟,她是那样的与众不同,那样的引人注目,一颦一笑,一冷一怒都让人过目不忘,为之动心。 尚君墨呵呵一笑,有些骄傲的说道:“那是,当年我姑姑可是天下公认的美人,她的女儿自是不会差的,好了,言归正传,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我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要帮我杀掉陌离以及骆子书,他们敢杀我的黑骑卫,就必须得死,而且还要死在这黎城之中。” 一想到黑骑卫的人几乎全部都快死光了,尚君墨就气的头顶冒烟快要爆炸,他行军打仗多年,除了被骆子书打的落花流水以外,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呢,所以,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要跟他们好好的算一算,敢来黎城,好,很好,我就让你们有来无回。 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紫炎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有些为难的说:“骆子书的实力相信你比我清楚,想要杀他难如登天,不过,我会尽量去试,至于成不成的,我不敢保证。” 与尚君墨这种人合作丑话自是要说在前头的,以免答应了没有做到,他又出尔反尔,到后面反而更加难办,更何况他现在并不想跟东凉国为敌,北国之都的内忧都还没有解决,再引来外患岂不是雪上加霜,他可没有傻到要自讨苦吃。 其实,尚君墨正是因为知道骆子书的实力,他才要求紫炎这么做的,黑骑卫已经让他损失惨重,他可不愿再损兵折将了,况且,骆子书可不是一般的狡猾,还有他的骆家十八骑,那可是丝毫都不逊色于黑骑卫的。 能借刀杀人干嘛还要亲自动手呢,再说,杀了他们固然是好,可也不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吧,所以,损兵折将的事还是给紫炎去做吧。 思来想去的有些拿不定主意,尚君墨本能的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安平,安平抬眼瞄了一眼紫炎,见他低头喝茶,便弯腰在尚君墨的耳边一通低语。 拿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紫炎冷冷一笑,似乎明白了看上去十分鲁莽的尚君墨为什么能打胜仗,又为什么在昌隆国风生水起,原来是有军师在啊。 须臾,二人密语完毕,安平重新站回到了原来的位子上,而尚君墨则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说:“也行,不过紫都主必须要尽力而为,要不然陌离不但会找我报仇,也会找紫都主算账,还有无忧郡主,她深爱着陌离,若是知道悬崖刺杀之事紫都主也有参与,必定会特别特别的生气。” 简单的一番威胁让紫炎看出了安平的实力,见他长的并不像是正直之人,不禁多看了两眼,嘴角上扬微微一笑说:“我既然答应与靖王爷合作,自会拿出诚意,相同,我也希望看到靖王爷的诚意,这样,我也好尽快安排刺杀之事。” 尚君墨又一次扭头看向安平,见他点了点头就站起来说:“联姻之事宜早不宜迟,也最好不要拖到年后,这样吧,三天后乃是黄道吉日,紫都主就在三国交汇之处迎亲吧。” 本以为他还要写个折子或者是信什么之类的给昌隆皇帝,没想到竟会如此简单,退婚和联姻都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看来靖王爷尚君墨在昌隆国真是手眼通天啊。 欣喜若狂喜上眉梢,紫炎也随即跟着站了起来:“这样的安排最好不过了,只是我跟无忧郡主之间闹了些矛盾,她对我有些误会,恐怕三日之后她不会跟我走,不知道靖王爷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让她如先前那般乖乖的跟我回到北国之都去。” 知道风九幽的脾气,尚君墨一点都不感觉到意外,不以为意的说:“这个好办,紫都主不必担心,此事就包在我身上吧。” 紫炎见他答应的如此爽快不禁感到好奇,本想问一问他要用什么办法让风九幽就范,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伸手入怀拿出来之前就调制好的药膏以及药丸,递到了尚君墨的面前说:“白色的瓶子是给靖王爷擦脸的,一日三次涂抹于患处,另外这一瓶是吃的,一日一粒,每次服下药以后运功打坐,可将脸上的毒素全部逼出来,不出五日,定会痊愈。” 戴了许久的面具让他备受折磨,如今听说五日就能痊愈,不禁心生欢喜,连忙伸手接过打开,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一股清凉之气扑鼻而来,淡淡的清香之气甚是好闻,抬头问他:“这是什么?好凉啊!” 收回手,紫炎放于背后说:“这是用清灵露调制的药膏,每次运功把毒逼出来以后,再把这个涂抹到脸上,效果会更好,溃烂的皮肤也很快就能愈合,靖王爷长相俊美,****戴着面具实在可惜,这也是我与靖王爷合作的诚意,还请务必收下。” 关于清灵树的神奇尚君墨早有耳闻,如果不是紫炎给的清灵果被他父皇给藏了起来,他还想占为己有吃掉呢,听说那稀有的清灵果不单能增加功力,还能延年益寿,是难得的圣物。 尚君墨拱手行礼,到达黎城以后头一回这么客气,发自内心的说:“紫都主盛情,本王就不推辞了,多谢,紫都主请放心,联姻之事包在我的身上,绝对不会再有任何的差池,三日后的午时,紫都主就等着做新郎,迎无忧郡主入北国之都吧。” 719.第719章 计中计 “好,那明日一早我就带人离开黎城,三日后午时我就在三国交汇之处恭候大驾了。”说话的同时紫炎向他还礼,随后二人又彼此客气了一番方才分了手。 走出尚君墨的房间后不久,青檀有些担心的问道:“都主,我们明天一早真的要离开黎城吗?万一我们走了,他不兑现诺言,那其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对于尚君墨的为人,青檀十分的信不过,更何况他先前已经翻过一次脸了,还命人将北国之都的迎亲队伍连夜赶出去,当时若不是风九幽出言阻拦,他们这会儿还指不定在哪儿挨冻受饿呢。 紫炎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说:“不会,昌隆皇帝如今处处打压他,还卸了一部分的兵权给四皇子,他现在正是不安,正是需要人支持的时侯,更何况无忧出不出嫁都不会让他损失什么,他有什么理由出尔反尔呢。” 话是这样说,可青檀依旧十分不安,思索片刻道:“都主先前说东凉三皇子陌离会支持尚宇浩登基为帝,那我们支持尚君墨,会不会跟东凉发生冲突啊?” 北国之都跟东凉在几年前才达成协议不再起战火,开始休养生息,如果再因为一个尚君墨而大打出手,那真是祸及子民太不划算了。 紫炎猛然停下脚步深深的看了青檀一眼,随即收回视线环视四周,见无人便再次抬步向前走,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道:“尚宇浩生性洒脱,即使陌离会支持他,他也未必会愿意做皇帝,而且,说跟做是两码事,先把无忧郡主迎入北国之都再说吧。” 其实,紫炎根本就不知道陌离会不会支持尚宇浩,他只不过是那么随口一说给尚君墨制造危机感罢了,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答应合作,所以,自始至终紫炎都没有想过要跟东凉结仇,他想杀的只有陌离,并不打算在明面上跟东凉结仇,开火。 心中一怔,登时一楞,青檀的两只眼睛因为惊讶而瞪得大大的,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紫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先前她还一直担心尚君墨会说话不算数,出尔反尔,如今倒好根本就不用担心了,因为她的主子压根就没有想兑现承诺。 吃惊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青檀低头恭敬的说道:“是,那属下一会儿就命人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就离开黎城。” 紫炎点了点头并未言语,一路上二人各怀心思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夜风很大,也很冷,可吹在二人的脸上都毫无感觉,他们仿佛就如老僧入定一般进入了另外一种境界。 同一时间三国交汇之处,一行百人的队伍正在披着夜色向黎城进发,跑在最前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西岚国的小王爷西灵瑞,他得知风九幽被大雪困在黎城,昌隆与北国之都的联姻也取消了,还有三国前后屯兵在此,就快马加鞭的赶来了。 骏马的前蹄还未踏进昌隆的地盘,一个中年男子就紧拉缰绳挡在了西灵瑞的面前,翻身下马行礼急切的说道:“小王爷,不能再向前了,前面就是昌隆的地盘,我们这么多人进去,不出片刻就会被盯上。” 由于赶路赶的急,西灵瑞满面风霜,衣服也是皱巴巴的,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奕奕,眼下乌青极重,整个人看上去憔悴极了。 轻轻的摸了摸坐下的马儿,似是在安抚它的躁动,西灵瑞抬头眺望远方,忧心忡忡的说:“我与姐姐盟誓有福同享有祸同当,如今姐姐身困黎城,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去的,这样吧,你们在此找个地方隐藏起来,我带小染前往黎城,明日此时必定赶回。” 话落,他便回头看向一直跟随自己左右的小染。 “不,不行,属下奉王后之命保护小王爷,怎么能让小王爷独自前往黎城,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属下该如何向王后交代。”行礼说话的男子乃是西岚国王后的心腹,也是保卫西岚皇宫的大统领乌尔里奇。 已经好几日都没有休息好的西灵瑞一点耐心也没有,他低头看向乌尔里奇说:“进去怕被发现,留在这里你又不肯,我又不可能不去黎城,那你说现在要怎么办?” 乌尔里奇顿时一楞,悄悄的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见西灵瑞脸上已有怒意,便连忙道:“属下愚钝,请小王爷息怒,如果小王爷单单只是想到黎城去看望无忧郡主,那属下愿带几个人保护小王爷前去,可如果小王爷是想把无忧郡主偷偷的带出来,那恐怕还要再做详细的部署。” “详细的部署,什么详细的部署?”西灵瑞顿觉头痛,他忽然有些后悔答应母后带乌尔里奇出来了,他这个人忠心倒是十分忠心,就是做事太死板了,一点都不会转弯,最主要的是他很多时侯还不听自己的话,真是有些烦人。 乌尔里奇只是为了劝阻他不要去,那里想到了什么部署,这么一问他答不上来了,支支吾吾的说:“这,这,这要容属下想想。” “想想?等你想出来黄花菜都凉了。”西灵瑞觉得自己要抓狂了,紧紧的拉了两下马缰极及郁闷的又说道:“行了,你愿意在这儿想就在这儿想吧,什么时侯想好了,想到了,再来跟我说,小染,我们走!” 话音未落,胯下的马儿就腾腾的跑了起来,直奔黎城而去了。 看着任性的西灵瑞,小染除了无语还是无语,双腿一夹马腹就要跟上去,可谁知,乌尔里奇一下子就拉住了他的马缰,不知所措的看着他说:“小染,小染,你最了解小王爷,你说怎么办?” 小染见他实在可怜,又怕到了黎城以后会出事,就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说:“大叔,你别着急,这样吧,你挑十个功夫好的跟我一起去黎城,保护小王爷,你带着其他人就退到神乐谷的树林中隐藏起来,待见到无忧郡主以后,我再让人送信回来,把小王爷的意思告诉你,可好?” 720.第720章 想等你一起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么办了,乌尔里奇点头如捣蒜一样的说:“好,好,那你一定要紧紧的跟着小王爷,要是出了什么事就马上发信号,我会立刻赶来的,还有,小王爷任性,你可千万看好了他,一有危险马上就跑,不要管别人的死活,明白吗?” 小染不知道要说啥了,别人的死活西灵瑞肯定是不会管,可无忧郡主的死活就难说了,本来他们迎亲才刚刚回到西岚不久,可一听说风九幽有难,他二话不说就快马加鞭的跑来了,日夜不停的赶路,差点把马都给跑死了,如果一旦出了性命攸关的事,他猜西灵瑞肯定不会抛下风九幽独自逃跑。 在小染的心里西灵瑞与风九幽结拜之事,不过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走走过场罢了,而且西岚国的令牌也给了她,要是真的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或者是有事相求,西灵瑞也定会帮她的,可没有想到血气方刚的小王爷认真了,不但真的把她当成了姐姐,还口口声声的说要有福同享有祸同当,最奇怪的是就连王后听了也十分忧心,就跟真的是自己的女儿出事了一样。 小王爷年纪小不懂事也就罢了,可一向运筹帷幄的王后不该如此啊,这也不是她行事的风格啊,可是,她就是出人意料的同意了,而且还答应的极其爽快,马上就派人跟着西灵瑞来了,临走之前还一再的嘱咐要保护好风九幽的安全。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尤其最近几日就要过年了,疼小儿子如命的王后竟然会放他出来,真是令人看不懂,也想不明白。 并不将心中所想表露半分,小染看着乌尔里奇答应道:“明白,大叔就放心吧,我也不是第一天才跟在小王爷的身边,不会让他出事的,倒是大叔你,天气寒冷,神乐山中又有猛兽出没,你们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乌尔里奇虽然一直奉命守护宫中安全,但他却出身军营,对于行军打仗之事不能说擅长,找个地方躲起来却也不是什么难事,松开拉住缰绳的手说:“好,好,你赶紧去追小王爷吧,别一会儿再出了事。” 话落,他从一行百人的队伍里挑了十个武功比较好的人出来,然后跟着小染直奔黎城,追西灵瑞去了。 西灵瑞心急如焚,把马鞭挥的啪啪作响,幸好他坐下的马儿也是匹千里驹,要不然光是这么抽也给抽死啊。 小染怕被昌隆的人发现,追上西灵瑞以后就耐心的劝阻,让他不要跑那么快,尤其是越来越靠近黎城之时,更是得小心翼翼,西灵瑞虽然心生烦躁,但小染的话还是听进了几句,觉得为了接下来的计划能够顺利的进行,他还是悄无声息的好。 由于生病的原因,风九幽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眼还未睁开手就本能的去摸旁边的被子,一片冰凉,显然,陌离已经起床很久了。 收回手揉了揉眼睛,在床上迷瞪了一会儿她坐了起来,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她好多了,喉咙不再干疼,头也不再昏昏沉沉的,只是昨夜出了许多冷汗,头发有些湿哒哒的令她很不舒服。 估摸着她这个时辰也该醒了,一直在外间收拾东西的兰芝推开门走了进来,恰好风九幽这时也出声唤人,她便几步来到床前撩起床幔,轻声道:“小姐,你醒了?” 风九幽把散落在额前的头发向后拢了拢,淡淡的说:“嗯,什么时辰了?” 兰芝把床幔分别用钩子挂好,拿起若兰已经准备好的衣服回答道:“午时过半,正是用膳的时侯,小姐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吧?” 说话间,就轻轻的把被子掀开欲要帮风九幽穿衣服。 湿哒哒的头发越来越不舒服,风九幽扭头看了一眼窗户,见外面艳阳高照是个难得的晴天,就吩咐道:“我还不是很饿,我想沐浴,准备水吧。” 手上一顿,兰芝秀眉紧锁:“现在吗?昨天小姐还在发热,现在沐浴会不会……” 语未尽,话未完,风九幽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微微一笑说:“不会,我昨天晚上出了许多汗,身上黏黏的很不舒服,你去准备水吧。” 见她执意要沐浴兰芝也没有再说什么,将手中的衣服重新放下,便恭敬的说道:“是,那小姐先在床上躺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风九幽沉默未语只是点了点头,随后兰芝就出去了。 一直在厨房忙碌的若兰听说她要沐浴,就赶紧让人把浴桶抬到了外室的屏风后,怕风九幽身上无力会站不住,她就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来帮风九幽沐浴更衣。 好在,风九幽已经习惯了若兰的伺候,也并不像从前那般害羞,进入浴桶以后就开始帮她洗头,主仆二人有说有笑,倒是难得的安静和温馨。 陌离担心风九幽,一忙完事情就赶紧回了房间,得知她在洗澡就径自入了内室,听到主仆二人时不时的发出笑声,陌离的心中说不出的安宁和幸福。 说实话,陌离很喜欢在黎城住的这段日子,不但可以****搂着心爱的女子入眠,还能每天早上一醒来就看到彼此,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看书,偶而还能欺负她,这种感觉特别的好,也特别的喜欢,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生活就这么一直继续下去。 不知洗了多久,风九幽换好衣服以后就入了内室,看到陌离正拿着一本书靠在床头翻看,就径自走到了妆台前坐下说:“吃饭了吗?” 闻声抬头陌离把手中的书放下,起身拿过一条干净的帕子就开始帮她擦拭头发,一边擦一边柔柔的说:“想等你一起吃。” 透过大大的铜镜看向他,风九幽的眼中满是甜蜜之色,嘴角也不由自主的上扬,露出甜甜的笑容,伸手拿过一个描绘的十分好看的胭脂盒子,挑了点她自制的雪莲膏擦在脸上,然后又抹了一些在手上说:“饿了就先吃,不必刻意等我。” 721.第721章 经转流年 催动内力帮她把头发弄干,陌离松开握住她头发的手,弯腰扶住她的肩膀,在她的耳边轻柔的说道:“那怎么行,娘子都还饿着肚子,为夫怎么能先吃饭呢。”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又情难自禁的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与此同时,风九幽透过铜镜看到若兰和兰芝走了进来,连忙扭头躲到一边,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说:“别闹!” 陌离最喜欢看她娇羞的模样了,看若兰二人此时正背对着他们摆饭菜呢,就又飞快的亲了上去,蜻蜓点水,亲了以后马上撤离,然后得意洋洋的看着她,压低声音说:“就闹。” 风九幽登时无语,不禁在想他到底几岁了,总是这样耍小孩子脾气,弄的人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无可奈何。 说不过他,闹不过他,加上若兰她们又在,风九幽也不好说什么,就索性干脆不理他了,径自拿起玉梳开始梳头,陌离见她这般以为生气了,就又赶紧去哄她。 二人嬉闹之间若兰摆好了饭,把手中的托盘递到兰芝的手上,几步来到妆台前恭敬的禀报说:“小姐,饭菜摆好了,可以用饭了。” 抽回被陌离握住的手,风九幽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就径自站了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向桌子旁走,一边说:“沧海的午膳可送去了?” 若兰扶着她在凳子上坐下,兰芝立刻把拧干的锦帕递了过来:“刚刚飞雪已经送过去了,我正准备一会儿过去呢。” 接过锦帕擦了擦手,风九幽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说:“既如此你就早点过去吧,记得出门前给她喝碗安胎药,一有什么不对就马上把她带回来,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对于白沧海和骆子书二人的爱情,风九幽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该做的也全部都做了,至于今日成与不成那就全看天意了,如果他们能够和好如初,她也愿意成全,大不了就再跟白丞相写封信好好谈一谈,如果不成,那她也没有办法,说明他们两个人的缘分终究还是尽了。 若兰把熬好的药放到她的面前说:“小姐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沧海的,药温刚好,小姐先喝药吧。” 风九幽点头示意,随后,若兰朝兰芝招了招手,二人就一同退了出去。 晴天的午后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太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已经化去的积雪变成了水滴,慵懒的猫儿把自己卷在一起躺在屋顶上喵喵的晒着太阳,一切都那么的温馨惬意。 梅花盛开香飘十里,许久不曾出门的白沧海,在若兰的诱说下终于出了门,怕她着凉,若兰不但给她披上了厚厚的斗篷,还拿了暖手炉,把她整个人从上到下都裹的跟个粽子似的。 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有些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房间中的阴冷也瞬间消散,望着院子中的一切白沧海不禁有些恍惚,有些迷茫,仿佛置身于地狱的她一下子回到了天堂。 自打花轿拦车那一****被骆子书无情的拒绝后,她的世界就再也没有阳光和色彩,除了一片漆黑以外再无其它,又加上天气一直不好,总下雪,她的心情也变的阴阴沉沉,郁郁寡欢,如今突然见到太阳真是恍如隔世,就仿佛那些浸入骨髓的悲伤已经是上一世的事情了。 风和日丽,晴空万里,若兰的嘴角也不知何时溢满了笑意,伸手扶住她的胳膊说:“天气好,我们出去走走吧。” 白沧海扭头看向她微微一笑,然后握住她的手就走了出去,若兰并没有按照昨日所说的那样直接把她带到后院去,而是先陪她到花园逛了一圈,再去了后院的梅林。 为了给骆子书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若兰到了梅林以后没有多久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白沧海知道曹碧云走后,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若兰在打理,也并未起疑,所以,待她走后就自己在梅林逛了起来。 山庄的主人似乎特别的钟爱梅花,不但在主院和花园处都种了数棵梅树,还在整个后院种满了各色的梅花,红的、白的、绿的,姹紫嫣红甚是美丽。 数九寒天正是梅花盛开的时节,受父亲的影响,白沧海自小就喜欢上了梅花,梅花傲骨暗香浮动,从不与百花争艳,也从不畏惧风雪严寒,它就那样遗世而独立,执着而安静的绽放着。 走在青石板的小路上,看着开的正艳的梅花,往事如潮水一般涌入白沧海的脑海,曾几何时她与他相约在梅花树下山盟海誓,曾几何时他斩钉截铁的说:沧海,你等我,成年之日必是迎娶你过门之时。 时光飞逝,经转流年,梅花依旧年年盛开,而我依旧一年又一年的等待,可当年山盟海誓的你早已不见,我错了,还是你错了,又或者说我们都错了? 如果我们相爱的结局注定是一场无期分离,那么,我情愿从来没有遇见你! 曾经白沧海以为自己会像梅花一样执着的爱着骆子书,不管有没有结果,也不管结果到最后是什么,她都无怨无悔的爱着他,等着他,想着他,念着他,可她错了,无情的风雪压弯了她的脊背,寒冷的冰霜裹住了她的心脏,她太冷了,冷的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又冷的仿佛成了冰雕,她已经无力再爱他,再等他,再想他,再念他。 想着,走着,走着,想着,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青石板小路的尽头,正打算折几枝梅花转身回去,一抹熟悉的背影就映入了眼帘,原来,在她刚刚踏入这片梅林之时,骆子书就已经在此等候了。 早已刻入心骨的背影让白沧海心中一怔,顿时一楞,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与此同时,脑子里不禁浮现出多年前的一幕,记得,那一年他也是这样站在梅花树下负手而立,静静的背对着自己,等待着自己。 722.第722章 君已陌路 时光荏苒,沧海桑田,那一年,她看到他的背影是欣喜的,是高兴的,是一颗心像小鹿乱撞一样的,可如今她心如死灰,伤痕累累,再也再也不愿意看到他。 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白沧海哭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哭,但心里特别特别的难受,就像是猫抓一样。 曾经,多少年,多少次,她日夜期盼着这样的画面出现,她期待着他又在梅花树下等着自己,亲口对自己说:沧海,我成年了,我来娶你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从满怀期待等到了失望,又从失望等到了绝望,到最后她终于明白了,当初花前月下的诺言早已被时光耗尽,早已被泪水冲洗干净,此生此世他再也不会兑现当年的诺言了。 等了十年的画面终于出现,可白沧海不再是欣喜若狂,而是觉得讽刺和辛酸,十年,她把自己泡在眼泪里,把家人架到火上烤,她甚至不惜放下所有的尊严去求他,求他迎娶自己,可他沉默了,他毫不犹豫毫不迟疑的放下了马车帘。 十年间都一直以为他是深爱着自己的,可那一刻她才明白,才幡然醒悟,原来,当年的爱早已不复存在,而那个温柔多情的子书哥哥也早已变成了无情之人。 苦涩一笑,白沧海转身离开,既然已经做了选择,既然君已陌路,那么,相见争如不见。 转过身的那一刹那,一直背对着她的骆子书回了头,他先前一直安静的站在那里,并不是不知道白沧海来了,而是在等待,等待着她似从前的每一次飞奔而来,可他终究是要失望的,因为他把她伤的太深太深了。 望着她清瘦的背影,踉跄的步伐,骆子书十分痛苦而伤心的叫了一句:“沧海!” 心中一痛,脚下一顿,白沧海抬起手不着痕迹的拂去眼角的泪水,仿佛听不到似的继续抬步前行,骆子书心如刀割,纵然来时就想到了她会这样,可真的看到还是难受的不行,犹如百爪挠心。 作为骆子书本来人说,他是不想逼白沧海的,但由于这可能是二人最后一次见面了,他马上移形换位挡在了她的身前,痴痴的看着她说:“沧海,我们能谈谈吗?” 不记得从何时开始,每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每一次看到他,白沧海的心就疼的一抽一抽的,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根本没必要像老鼠见了猫一样的躲着他,便鼓起所有的勇气,抬头与他直视,冷漠的一字一句道:“过去的都已经过去,我没有什么跟你好谈的。” 话落,她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骆子书的心就像是被针狠狠的扎了一下,他转身看向她说:“孩子呢?” 前行的脚步登时止住,白沧海满面寒霜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冷冷的说道:“这是我的孩子,不劳你费心,也跟你毫无瓜葛。” 语毕,她再次抬起脚步前行,而骆子书马上就追了上去,再一次挡在她的面前说:“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怎么可能跟我毫无瓜葛呢。” “我说没有就没有,这是我的孩子,我一个人的孩子。”白沧海突然十分恼怒,情绪也开始变的焦躁起来。 怕会滑胎,骆子书不敢刺激她,马上就道:“是,是你的孩子,沧海,我并没有要跟你抢孩子的意思,你别激动,你听我说好不好……” 语未尽,话未完,白沧海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打断他的话说:“不好,我不想听你说,我也不想见到你,骆子书,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等着你娶我的时侯,你不来,我求着你娶我的时侯,你不愿,好,我惹不起你,我躲着你总行了吧,我离开东凉躲的远远的,可你为什么找我,现在这般苦苦纠缠又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压抑了多日的情绪终于彻底的爆发了,说话的声音也像阶梯一样,一浪高过一浪,白沧海双眼通红泪如雨下,她觉得自己真的受不了了,真的快要被他给逼疯了。 歇斯底里的咆哮让骆子书心如刀绞,他觉得再不把心里话说出来,自己也快要疯了,一把握住她的手说:“为了娶你为妻,为了告诉你我心如磐石,十年如一,从来都不曾有丝毫的改变,白沧海,我爱你,我要娶你为妻。” 瞬间,白沧海有种大白天被雷劈的感觉,这些话如果在一年前或者两年前说,她还会高兴,还会欣喜,还会相信,可如今她除了觉得讽刺以外再无其他。 一把甩开他的手,白沧海死死的看着他说:“好玩吗?有意思吗?” 骆子书知道她误会自己了,就连忙解释道:“我说的是真的,沧海,你相信我,我真的说的是真的,我一直都想娶你的,可是我的腿站不起来了,我还在战场上受了伤,我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不可能会有孩子的,可没想到你竟然怀了身孕,沧海,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作为一个将军,作为一个铮铮铁骨的汉子,作为一个从来没有跟人道过歉的人,这一句对不起饱含了骆子书对白沧海所有的爱。 泪眼朦胧,痛彻心扉,白沧海悲凉一笑道:“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你有不能娶我的苦衷又如何,骆子书,你以为我白沧海是什么人,你残废了我就不要你了吗,你不会有孩子了,我就不愿意嫁给你了吗?” 见她愈发的激动起来,骆子书赶紧轻声安抚道:“不,不是的,沧海,你冷静一点,你听我说……” 再一次甩开他伸过来的手,白沧海委屈极了,声泪俱下的说:“两年前,军中传来消息说你受伤不行了,父亲和哥哥交谈之时被我听到,当时我就想,如果你真的死了,那我就抱着你的灵位带着你的棺材,嫁到你们骆府去,如果骆家的人不愿意接受我,那我就跪在门前苦苦的哀求他们,如果他们还是不同意,我就一头撞死在棺材前,不求同生,但求共死,我白沧海生给你做妻,死,给你做鬼。” 723.第723章 求你放过我 这些话就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在骆子书的脑子里和心里炸开,他一直都知道白沧海是深深爱着自己的,可不曾想竟是这般的深爱,生,做妻,死,做鬼,简单的六个字令他震撼至极。 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下,骆子书的心痛的就像是在受凌迟之刑一般,千刀万剐痛的几乎令他不能呼吸,他抬手一把将白沧海拉进了怀里,紧紧的抱住她说:“沧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以为不娶你,远离你,躲着你,就是对你最好的,没想到……没想到……” 我们总是打着以对对方好的旗帜去选择,去决定,殊不知,那根本就不是对方想要的,爱情就像是飞蛾扑火,情愿被烧死,也不愿意中途被抛弃。 心痛难耐的白沧海再一次把他给推开了,擦去眼泪,近似崩溃的说:“你以为,你以为,什么都是你以为,你以为你是我吗?我自小与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白沧海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我如果嫌弃你是个残废,我为什么还会一直等着你,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吗,我二十三岁了,我二十三岁了啊。” 声音的一再提高昭示着白沧海心中的怒火和怨气,十年了,她从来没有这样质问过他,也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失控过,她像个安静的傻子一样,痴痴的等着他,一天又一天,一天又一天,从青葱年华硬是把自己等成了老姑娘,别人笑话她,背后议论她,甚至有些人还当着她的面讽刺她,说她一定是身体有疾才嫁不出去,才没人要,可即使这样她还是依旧跟个傻子似的等着他,相信他一定会来兑现曾经盟下的誓言,许下的诺言。 毫无疑问,白沧海是怪他的,是怨他的,也是恨他,恼他的,只是她更爱他,这也是她恨自己的原因。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想忘不能忘,想恨恨不起来。 深深的愧疚几乎把骆子书给淹没,给冲垮,他知道的,他知道她已经二十三岁了,可他当时真的不想害了她,他真的不想她一嫁给自己就守活寡,那样他会疯掉的啊。 崩溃的情绪让白沧海无力倒地,她坐在地上哭的像个孩子,十年间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涌上心头,她泪如雨下的继续说道:“我扪心自问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你,可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你不要我,我也放弃了,我也不想再等你了,我嫁人了,一刀两断各自相安,可与我洞房花烛夜的人为什么是你?骆子书,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想要我的命吗?” 骆子书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说:“不是的,不是的,沧海,我……我……” 我了半天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天的事,因为他到现在都不清楚洞房花烛夜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了白沧海的房间,还跟她发生了关系,后面还有了孩子,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也无从解释。 回首这十年来所过的日子,白沧海真的是精疲力尽,她真的不想再跟他继续纠缠下去了,拔下头上戴着的一支簪子,她递到了他的面前,痛不欲生的说:“你若是想要我的命就拿去吧,我绝不会反抗,也绝不会还手,骆子书,如果这是我欠你的,那我还你,统统都还你,只求你放过我!” 看着白沧海递来的簪子,骆子书恨不能杀了自己,他无法想象白沧海有多么的伤心绝望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更无法想象自己把她伤到了何种地步,她竟然情愿死也不愿意再跟自己扯上半点关系。 伤痛的心忽然间变的好害怕好害怕,从来都是运筹帷幄的他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把白沧海搂进了怀中,紧紧的抱住她说:“沧海,不要这样,求你不要这样,我真的知道错了,沧海,对不起,对不起……” 此时此刻除了深深的抱歉和愧疚,骆子书真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她,他该死,真的该死,明明深深的爱着她,明明想她好好的,可到最后还是把她伤的那么深,那么痛。 这一次白沧海没有再推开他,因为她哭的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也不能自已,她伤心,她难过,她悲痛不已,她和骆子书之间的感情就好像是走进了一条死胡同一样,进退不是,也翻不了墙,也不能一头撞死,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不是我要这样,是你要这样,骆子书,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你放过我吧,我真的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呜呜……太痛了,我的心要痛死了,啊……”歇斯底里的吼叫带着无尽的悲伤,白沧海挥舞着双拳拼命的打在他的背上,她太难过了,也太难受了。 她好像是走近了无边无际的沙漠,太阳的炙烤,漫天的黄沙,没有水,没有绿洲,没有青草,没有人,有的只是无尽的压抑和对死亡的恐惧,这一刻,她多么希望自己死了。 死了就一了百了,尘归尘,土归土,她不会再想他,不会再恨他,更不会再承受那犹如被万箭穿心的痛。 骆子书肝肠寸断泪如雨下,他死死的抱住她,一遍遍的呼唤着她的名字,自责、懊恼、后悔,各种情绪齐齐涌上心头,让他也彻底的崩溃了。 情绪的剧烈起伏以及伤心让肚子里的孩子很是不安,未过多久白沧海的肚子就隐隐作痛,她松开握住簪子的手,抚上自己的小腹。 簪子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骆子书立刻松开了抱住她的手,当看到她双眉紧皱一脸痛苦的模样时,吓的惊慌失措:“沧海,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痛?” 锥心刺骨的疼痛让白沧海脸色惨白,她深深的呼吸让自己尽量平复下来,可她刚刚实在是太激动了,加上越着急就越紧张,越紧张就越着急,反而弄巧成拙,怎么都无法平静下来,她紧紧的按住自己的小腹说:“孩子,孩子,快去找小姐,快去。” 724.第724章 你是不是傻 一直躲在暗中的若兰看到不对劲,就马上现了身,几步跑到她身边蹲下,看着骆子书说:“把她放平躺下。” 地上冰凉,骆子书马上就把自己的外套给脱了下来铺在地上,然后扶着白沧海慢慢的躺下,轻声安抚道:“沧海,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说话间,他情不自禁的握住了白沧海的另一只手,似是要把自己的力量通过手掌来传达给她,让她变的更加坚强,更加有力量一样。 若兰低下头看着白沧海,一边给她把脉一边轻声道:“沧海,你别紧张,也别害怕,有我在不会让孩子有事的,你现在放松心情,放空思想,什么都不要想,跟着我深呼吸。” 温热的手掌让白沧海的心中五味杂陈,不过为了腹中的孩子她没有再想什么,也没有再理会骆子书,闭上眼睛,放空思想,按照若兰所说让自己处于一种空空的状态,然后,跟着若兰开始呼气、吸气。 通过把脉若兰感觉到有滑胎之象,立刻催动内力抚上了她的小腹,与此同时继续让她跟着自己深呼吸。 歇斯底里的崩溃那可能说平复就能平复,尽管白沧海已经十分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肚子真的是太疼太疼了,还有刚刚哭泣喊叫时耗费了许多的力气,她现在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过了一会儿还是不行,心乱如麻的白沧海根本无法冷静下来,她握住若兰的手说:“不行,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若兰,帮我,帮我。” 若兰看她是真的没有办法,就直接抬手打晕了她,骆子书登时一愣,怔怔的看着若兰说:“你……你……你为什么打晕她?” 抬头看了他一眼,若兰随即低下头说:“情绪波动的太厉害,不打晕她肯定小产,对了,我早上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要刺激她,不要刺激她,你为什么又刺激她,还有,你明明看到她那么激动,干嘛还一直说一直说,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了?你是不是傻啊?” 连日来的小心翼翼终于让胎象稳了一些,今日这一闹又回到了最初的时侯,有那么一瞬间若兰真想打一顿骆子书,觉得他就是个大笨蛋,沧海之前一直等着他娶的时侯他不娶,现在不要他了,他又死活的缠上来,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他是真的深爱着沧海,从前又有着难言的苦衷,她才不会领着沧海出来呢。 骆子书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怔怔的看着已经昏过去的白沧海说:“是,我就是傻,我就是傻才把事情弄成了这样,都怪我,都怪我自以为是,以为只要离开她……” 说着说着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骆子书如鲠在喉无语凝噎,心痛的仿佛被人硬生生的撕成了几瓣一样。 骤然看到他泪如雨下,若兰吓了一跳,她很少看到男人哭,尤其是像骆子书这样的男人,觉得自己的话可能是说重了,她连忙道:“你,你别哭啊,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你不傻,真的,你真不傻。” 为了让他相信自己说的话是真的,若兰一再的重复着。 这时,君梓玉和扶苏二人走了过来,老远听到若兰的话不禁摇头失笑,君梓玉扭头看了一眼扶苏打趣道:“你的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可爱。” 扶苏面无表情并不理会他,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一样,不过,微微上扬的嘴角暴露了他的心情,对于“你的女人”这四个字他还是相当喜欢的。 听到脚步声,骆子书马上拂去了脸上的泪水,同一时间若兰也扭头看向二人,见是他们就即刻收回了放在白沧海小腹上的手,站起身说:“大冰块,你来!” 自然而然的话语和动作不禁让君梓玉挑了挑眉头,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还挺有意思的,明明二人都没有互吐心声,互相表白,可若兰对扶苏却有着异于旁人的信任和依赖,就像现在她完全可以叫自己帮白沧海输内力啊,可她张口就喊了扶苏,没有丝毫的迟疑和犹豫,而更神奇的是扶苏也听话的前去,用另一种方式默默的惯着她,宠爱着她,疼爱着她。 扶苏性子冷漠,加上身手不凡,能使唤动他的这世上没有几个人,君梓玉虽然是他的好朋友好兄弟,可他平常也是爱理不理的,所以,他对若兰是不同的。 或许是觉得扶苏是个男的吧,女人的小腹即使穿着厚厚的衣服也是个比较隐私的地方,骆子书马上阻止了,声音沙哑的说:“我来吧!” 言罢,他就准备继续给白沧海输送内力。 君梓玉看到地上躺着的白沧海,才恍然想起来自己干嘛来了,脱口而出道:“别输了,没用,她修炼的是灵力,内力对她没用,小九说把她抱到房间去,她会帮她输灵力。” 骆子书顿时一愣,不禁有些发蒙,他知道白沧海自幼就开始练功,却不曾想会是灵力。 灵力,那不是只有西岚人才会修炼的东西吗,为什么她会? 疑惑之间,若兰蹲下身拉紧白沧海身上的斗篷,看着发呆的骆子书说:“抱的时侯慢点,要轻轻的。” 瞬间回神,骆子书暂且放下心中的疑惑,轻轻的把白沧海给抱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朝着主院而去了。 若兰本是要马上跟上去的,可谁知道君梓玉突然使坏,伸手一推就把她推到了扶苏的怀里,然后哈哈大笑的跑了,跑之前还说梅花开的甚好,没人欣赏可惜了,让他们两个好好在这儿欣赏欣赏。 纵然昔日二人在雪山之巅一起练剑时身体也会靠近,也会偶而碰到,可这样直接抱个满怀还是头一回,扶苏很尴尬,扶着她站好以后松手也不是,不松手也不是,杵在那里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若兰平日里活泼开朗落落大方,但在心爱的人面前她还是羞红了脸,觉得尴尬极了,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感觉一张脸都快要烧起来了,红彤彤的就像是开在那枝头的红梅,粉嫩娇艳。 725.第725章 你不懂我,我不懂你 原本跑了的君梓玉其实并没有走,他躲在一旁偷偷的观察他们,见两个人除了尴尬和害羞以外并没有什么动静,而扶苏那个木头又把手给松开了,松开了以后还不算完,他还傻傻的又向后退了两步,跟若兰刻意的拉开了一段距离。 这下可怕君梓玉给气坏了,他觉得扶苏真是没得救了,都给他制造机会了,还不知道好好把握,大冰块,大木头,真是急死人了。 想着自己快要成婚了,而自己的好兄弟扶苏的幸福还没有着落,加上他的性子又不平易近人,估计很难找到钟情的女子,如今落花有意流水也有情,可不能就这么让她给飘走了,再说了,若兰可是打着灯笼都难寻的好姑娘,所以,君梓玉继续给二人使坏。 先是找了两粒小石子打在若兰的腿上,她腿上吃痛就站不稳,站不稳就向一边倒,而扶苏反应极快,一把就将她抱在了怀里,或许是觉得这样还不够亲密,君梓玉又折了些梅花加上内力,铺天盖地的打向了二人。 知道是君梓玉在作怪,扶苏无语到不行,觉得他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抬手轻轻一挥以内力将飞来的梅花震了出去。 君梓玉感觉自己要被他给气死了,双掌再次聚集内力形成漩涡状的气流,卷起一枝枝梅花打向他们,为了让二人的关系更上一层楼,最好是突飞猛进,君梓玉这一次可是没有手软,那些梅花注入了内力以后打在人身上还挺疼的。 要不是怕那些梅花打痛若兰,扶苏真想现在就冲过去给他一顿打,一天天的喜欢唠叨也就罢了,现在又开始闹腾了,不禁在想这才几天啊,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待一会儿吗? 君梓玉见他以身体为若兰挡去飞来的梅花,颇为满意,笑的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手上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一枝枝梅花应声而断,飘了过去,这一次梅花枝没有再打在他们的身上,而是悬浮在了他们的头顶上,每一枝上的梅花片片飘落,下起了一场花雨。 若兰把头埋入他的怀中,两颗心紧紧的贴在一起,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清香,她的心中说不出的甜蜜,尤其是在那片片梅花从头顶落下之时,她抬起头怔怔的看着他,心都要醉了。 四目相对犹如电击,那股莫名的感觉又在心中缓缓升起,扶苏也直直的看着她,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躲在梅花树下的君梓玉一看二人都入了迷,眸中也是浓情蜜意,不禁喜笑颜开,觉得自己真是太伟大了,要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去告诉小九才行,她一直希望扶苏能和若兰在一起,如今自己帮他们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可是要到小九那里邀功去。 一想到风九幽知道了这个好消息肯定会十分的高兴,君梓玉的心情就好的像今天的天气一样,艳阳高照,风和日丽,美的不能再美了,抬手拂去落在肩膀上的梅花,他又折了几枝拿在手中准备送给风九幽,然后哼着小曲就走了。 这边情思涌动一片美好,那边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走来走去,骆子书刚把白沧海抱进房中,风九幽就把他赶了出去,说是输送灵力之时不得有人打扰,让他在外等候。 房间内,风九幽已经收功,而白沧海也已经醒了过来,抬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她颇为担心的问道:“小姐,孩子还好吗?” 风九幽起身下床把鞋子穿上,微微一笑道:“暂时没有什么大碍,不过,你的情绪如果再像之前那样激动,就难说了。” 言罢,风九幽走到桌子前倒了一杯水,扶着她慢慢的坐起来,把水送到她的唇边说:“喝点水吧。” 白沧海单手撑在床上,伸手端着水杯说:“谢谢小姐,我自己来吧。” 风九幽也不强求,松开手帮她拉过几个软枕垫在背后说:“兰芝去熬药了,你一会儿把药喝了再睡吧。” 小口小口的把水喝完,白沧海把杯子放到了床的一边,风九幽扶着她小心翼翼的躺了下来,或许是骆子书先前的话对她冲击力太大了,她有些六神无主,拉住风九幽的胳膊说:“小姐,你能陪我聊聊吗?” 帮她盖好被子,风九幽看着她淡淡一笑说:“好啊,你想聊什么?” 由于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朋友和亲人,白沧海只有把心事说给风九幽听,希望她作为一个旁观者能给自己一些建议,或者是答疑解惑。 想起先前所发生的一切白沧海显的有些局促,有些不安,她沉思了一会儿把骆子书之前说的那些话给简单的重复了一遍,然后又将他的苦衷娓娓道来。 这些事情风九幽早就知道了,静静的听完以后她若有所思的说:“看来他并没有抛弃你,也并没有背叛你们的誓言,那你会原谅他吗?” 伤的太深,以致于每一次提起都会泪流满面,白沧海轻轻的摇了摇头说:“说实话我不知道,小姐,你知道吗?过去的日子里我一直在想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不肯娶我,但真的知道原因以后我并没有开心,也没有欣喜,我反而觉得悲哀和辛酸,我和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自记事起就在一起玩耍,我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性子,他应该是了解的,可他……” 无语凝噎,白沧海说到这儿停了下来,风九幽是了解她的感受的,明明那个人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该了解自己,最该懂自己,最该知道自己是什么想法的人,却偏偏背道而驰,那种感觉又何止是失望和伤心呢。 你不懂我,我不懂你,结果,我们把彼此都弄的遍体鳞伤,想要靠近却渐行渐远,直到天涯相隔,相爱的心被恨意填满。 终是不忍看到有情人被拆散,风九幽难得的替骆子书说起了好话,只听她道:“沧海,或许你应该站在他的位置上想一想,他深爱着你,怎么忍心让你嫁给他受委屈呢。” 726.第726章 绝世无双 白沧海没有说话,因为骆子书所认为的委屈在她看来并不是委屈,比着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行尸走肉的过一生,她情愿陪着他守一辈子活寡,最起码她能天天看到他,只要能与他相守,即使什么都不做也是幸福的。 在感情的世界里没有谁对谁错,也说不清道不明,有的只是愿意与否,风九幽见她沉默不语也并未再说什么,不管是作为主子还是朋友,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支持她,支持她的选择和决定,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静默良久,白沧海似是想清楚了,抬手拂去眼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小姐,我想去神乐谷。” 长眉轻挑,风九幽颇感意外,似乎没有想到她在知道了骆子书的苦衷以后,竟然还要回神乐谷,她不是爱他吗?不是一直想要嫁给他吗,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真是令人惊讶和意外! 风九幽并没有马上接话,而是直直的看着她沉思了片刻,郑重其事的问道:“你确定吗?” 不知道白沧海刚刚都想到了什么,她一点迟疑和犹豫都没有,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说:“是,我非常确定,我想尽快去神乐谷,请小姐帮我安排。” 每个人的想法和追求都不一样,对爱情的理解也不一样,风九幽看着她有些想不明白的皱眉问道:“骆子书呢,你还是无法原谅他吗?” 单单只是听到他的名字,白沧海的心就拧着疼,泪眼朦胧幽幽的说道:“我和他之间已经不存在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了,从前我一直为他活着,现在我想为自己活着,为家人活着,所以,请小姐帮我。” 凭着骆子书的实力,如果没有风九幽的帮忙,她别说是想去神乐谷了,就连这黎城都走不出去。 或许是不想她以后后悔,或许是打从心眼里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风九幽又一次问道:“你想清楚了吗?其实,你不必这么快做决定的,你要是……” “我想清楚了,我想去神乐谷安安静静的把孩子生下来,然后抚养他长大成人。”白沧海语气坚定,十分肯定。 从第一次看到她穿着一身嫁衣站在花轿前,风九幽就知道她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十分柔弱,但非常有主见又执着的女子,她有自己的坚持,有自己的思想,性子相对而言也十分倔犟,看来,骆子书真的把她给伤透了。 想了一会儿,风九幽有些惋惜的说:“好吧,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就晚上跟孟叔他们一起离开吧,红拂的尸体有毒,你千万不要靠近,还有,走之前我希望你能跟骆子书说清楚,毕竟,他也很痛苦。” 由于并不知道红拂已经死了,白沧海大惊失色猛地坐了起来,脱口而出道:“小姐说什么,红拂,红拂的尸体?” 提起红拂心中不免伤怀,风九幽点了点头说:“是,红拂在不久前去世了,尸体葬在城外,晚上孟叔会带她回神乐谷,你见了云姨请帮我多多安慰她,有精神的时侯就多陪陪她,我怕她会受不了。” “怎……怎么会这样,红拂那天走的时侯还过来看我,说会给孩子多做几套衣服,让我少做一些针线,这才几天,怎么就……就……就去世了呢?”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让白沧海难以置信,她和红拂的关系虽然不似若兰那般好,却也时常在一起聊天,加上此次生病以来红拂一直在照顾她,感情自是有的,一时之时不禁为她感叹和惋惜。 那样一个明眸皓齿聪明伶俐的女子怎么就死了呢,她还那么年轻,花一样的年纪,真是人生无常,世事无常。 或许是红拂死的太惨,风九幽不愿意再提起那夜之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就站了起来,伤感的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有机会让若兰告诉你吧,骆子书他们都还在外面焦急的等待,我先出去把结果告诉他们吧。” 清楚的知道红拂在风九幽的心中是什么,白沧海劝慰道:“请小姐放心,到了神乐谷我会一直陪着云姨的,也会照顾她的,小姐节哀!” 苦涩一笑风九幽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抬步离开了。 骆子书在门外等的焦心似火,一见风九幽出来就马上迎了上去,着急的问道:“郡主,怎么样?” 风九幽淡淡的说:“没什么大碍,但不能再受刺激了,你进去看看吧。” 心中一怔登时一楞,骆子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结结巴巴的问道:“我……我……我可以进去?” 不管是出于什么考虑,风九幽还是希望他们能把话说清楚,毕竟,骆子书现在是陌离的属下,她不想因为白沧海跟他起冲突:“是,她有话跟你说,你进去吧。” 以为白沧海要原谅他了,骆子书很高兴,说了些感谢风九幽的话以后,他就屁颠屁颠的跑进去了,与此同时,兰芝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过来,想着她喝了药以后会好一些,风九幽让兰芝把药送进去了。 等待的时间里有些无聊,陌离在院子中折了几枝漂亮的梅花,见风九幽出来就来到了台阶前,柔情似水的看着她说:“九儿,过来!” 不管过了多少年,不管过了多少世,陌离的微笑都没有丝毫的改变,一如和熙的春风,明媚的阳光,让人看了就感觉到舒适和温暖。 看着,看着,如水的眼眸不禁让风九幽看痴了,尤其是那碎金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更是令人恍惚迷茫,不得不说他是阳光俊朗的,特别是今日又穿了一套红白相间的衣服,衬的肤色更加白皙,更加俊美不凡。 倾国倾城,华盖天下,倾华公子当真是绝世无双! 见她迟迟不动,陌离自己走了过来,有那么一瞬间,风九幽产生了错觉,觉得好像回到了上一世的某一个时刻,他手持梅花翩翩走来,笑意盈盈满目柔情。 727.第727章 搅他个翻天覆地 陌离几步来到她面前站定,抬手拂去她耳边被风吹起的长发,拢于耳后柔柔的说:“累了吧?” 风九幽轻轻的摇了摇头目不转睛的继续看着他,眼里心里皆是似蜜糖一般甜滋滋的,曾经以为能再见到他已是今生最幸福的事,没想到还能这样一直一直看着他,还能与他相爱相守,无疑,上天还是眷顾她的。 被她看的心都醉了,陌离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的脸颊,将手中拿着的梅花递到她的面前说:“鲜花赠美人,送给我最美丽的娘子。” 风九幽瞬间笑了,脸有些红却不似从前那般害羞,用眼角的余光左右瞄了一眼,见无人方伸手去接,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说:“油嘴滑舌!” 伸手一勾陌离把她搂进了怀里,猛的亲了一口,在她耳边用糯糯的声音说:“娘子不喜欢?” 纵然二人早已十分亲近,可此时此刻到底是在外面,风九幽连忙推开他说:“轻浮,别闹了,一会儿再让人看见了。” 陌离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看到呢,伸手一拉又将她抱进怀里说:“看见怎么了,我又没亲别人家的娘子,我亲我自己……” 话未说完君梓玉就从天而降,见二人拉拉扯扯搂搂抱抱,就猛地咳嗽了两声,一本正经教训人的样子说:“我说你们能不能注意点形象,能不能考虑一下我这个未婚妻不在身边的人,还有那些单身汉们的感受,整天腻腻歪歪的也就罢了,光天华日之下,你们也未免太嚣张了吧。” 说话间,他郁闷的在廊檐下坐了下来,二郎腿一翘不停的晃来晃去,晃来晃去,甚是不满和郁闷,觉得他们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一点也不顾忌一下人家的感受,他可是十分思念自己那水灵灵的小娇妻呢。 被人看个正着,风九幽就像做贼似的尴尬,脸红的像是熟透的樱桃,极其不好意思的扭头看向一边,如果可以她真想现在挖个地洞钻进去,真是太羞人了。 好事不止一次的被君梓玉破坏,陌离甚是不爽,搂住风九幽的手不放,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又蜻蜓点水般的落下一吻,然后挑衅似的看着他,那模样好似在说:就恩爱,就亲,气死你! 表面上君梓玉风流倜傥,一天到晚没事的就喜欢调戏别人,可他是个很保守的人,也是一个很守礼法的人,他跟上官灵芸在一起那么久,除了牵手拥抱以外,他可是连吻都没有接过呢,所以,他还是个纯情的少男。 一看到陌离的动作,君梓玉就马上拿手中的梅花挡住了脸,指着陌离恼羞成怒的说:“你你你,不要脸!” 君梓玉觉得陌离就是一妖孽,明明长着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看上去还挺好欺负的,那想到比自己还流氓,简直就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陌离见他不敢直视,不禁起了逗弄之心,正准备向他走去,凌风就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拱手行礼禀报道:“殿下,不好了,五殿下和沐小王爷今日一早被押回京城了。” 心中一震,登时一惊,陌离脱口而出的问道:“什么?押回京城了?” “是,今日一早五殿下就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刚刚守在山庄外的士兵突然增加了两倍不止,我就偷偷的溜出去找五殿下,可谁知驿馆内的送亲队伍全都不见了,还有北国之都的送亲队伍,也全都不见了,据城门口的人说,今日一早他们全部都出城了。” 眉头微皱,风九幽向前两步走,甚是奇怪的问道:“是出城还是押回京城?” 同样是离开黎城,可这两个意思是截然不同的,只有犯了刑的人才会被押回,而尚宇浩作为此次的送亲使者,并没有做什么错事,为什么会被尚君墨给押了回去呢? 凌风抬头看了一眼风九幽,马上收回视线恭敬的回禀道:“回郡主的话,得知他们出城以后我就返回驿馆打听了一下,据说五殿下送亲未准时归去,惹恼了皇上,下旨命尚君墨立刻派人押送他和沐小王爷回京受罚。” 脸上阴沉如雨,陌离冷冷一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看来尚君墨是真的是等不及了,凌风,立刻派人沿途保护小五子,另外,告诉他,不必再等,按照之前说好的计划进行,既然昌隆的天注定要变,那我们何不搅他个天翻地覆。” “是,殿下!”凌风恭敬的应声后就退了下去,风九幽闻了闻手中的梅花,抬头眺望远方,不得不说今日的天气真的很好,有种春天到了的感觉,百花盛开暖意融融,但她知道这艳阳高照的背后已经乌云密布,很快,一场暴风雪就要来临了。 同样,君梓玉的脸色也非常不好,因为青龙帮的大本营就在昌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一旦变天了,他也必会遭受损失,而且是不小的损失。 不久,玄殇来报说尚君墨求见,风九幽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便扭头看向君梓玉说:“要变天了,你也是时侯该回去了。” 虽然君梓玉并不放心她,但青龙帮也让他牵挂,加上昌隆变天又事关许多人的生死,他的确是该回去了,没有拒绝,也没有像之前那样烦躁,他将手中的梅花递到风九幽的面前说:“知道了,我今晚就跟孟叔他们一起走,风大,需要时记得拿这些梅花挡挡风吧。” 正准备抬手去接,谁知道陌离一下就抓住了她的手,看向君梓玉淡淡的说:“风是挺大的,不过,娘子已经有了我的梅花,不需要你的,你还是留着自己挡挡风吧,记住,最近风浪太大,没事还是不要出去打鱼了,多待在家吧。” 纵然看君梓玉十分不顺眼,平日里也是针尖对麦芒,但谁让他是风九幽重视的家人呢,爱屋及乌,他自是要代心爱的女人照顾他的,所以,简单的提醒了一下。 君梓玉并不领情,一把将自己手中的梅花放到风九幽的怀里说:“风雪再大本公子也不怕!” 728.第728章 狂吠乱叫 “倒是你,好好照顾小九,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出海打鱼的人也能把你的船给掀翻。”话音落下的同时,君梓玉在原地消失了,他历经生死,可以说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没有什么好怕的。 看着他消失的方向陌离微微一笑,搂住风九幽的肩膀轻声道:“别怕,也别担心,只要我们在一起,别说是狂风暴雨,就是刀山火海我们亦能安然无恙的闯过去。” 风九幽依偎在他的怀里,柔柔一笑说:“有你在,我不怕。” 是的,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去那儿,做什么,是生,是死都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重重的在她额头落下一吻,陌离宠溺的说道:“乖!” 想到尚君墨还在正厅等候,风九幽轻轻的推开他说:“突然增兵必定是出了什么事,我去前面看看,你先回房休息吧。” 鉴于尚君墨先前的行为,陌离有些不放心的说道:“不用我陪你一起去吗?” 将手中的梅花全部递到他的手中,风九幽淡淡的说:“不用,你家娘子可不是好欺负的,他要是再敢发疯,我保证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反正这儿山高皇帝远的,就是死了也怪不到我的头上来。” 灵光一闪计上心头,陌离笑的像一只算计人的老狐狸一样说:“娘子这话倒是提醒我了,他不是最喜欢派人刺杀了吗,那为夫就陪他玩玩。” 风九幽也正有此意,觉得对付尚君墨这种人渣,就要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人,让他血债血偿,方能解恨。 “你喜欢就好,我先过去了。”尚宇浩等人的突然离去让风九幽有些不安,隐约之间似乎猜到了什么,所以,想尽快的见到尚君墨,看他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转身之际陌离又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好好的吻了一番后方才松了手,有些哀怨的说道:“我回房间等你,你快点回来!” 对于他黏人的功夫风九幽真是无语,觉得他就跟个离不开母亲的孩子一样,一会儿不见就要找,见到了就不撒手,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腻在一起。 纵然无语心中还是很欢喜,风九幽乖巧的点了点头说:“嗯,知道了,走了!” 语毕,风九幽转身离开了,而陌离则立刻唤来了百里,一场血雨腥风的刺杀就此展开了。 正厅里,等待良久的尚君墨有些不耐烦了,他拿起茶杯上的盖子重重的放下,盖碗相碰之时发出清脆的声音,在这寂静无声的大厅里显的特别的响亮。 日影眼观心,心观口,厉声道:“靖王爷大驾光临,你们到底通知了郡主没有,为什么……” “靖王爷当真是大驾光临,每一回不狂吠乱叫一通,我都还不敢确定来的是靖王爷呢。”说话间,风九幽抬脚进了门,声音不紧不慢,不冷不热,让人听不出是是恼是怒,是欢是喜。 正厅内以玄殇为首的人全部跪下行礼道:“参见郡主,郡主万安!” 风九幽瞧都没有瞧尚君墨一眼,径自走到主位上坐下,见日影和月影二人并不行礼,端起茶杯冷冷的扫了一眼说:“昌隆国最重礼仪尊卑,尤其是皇舅舅和皇祖母,怎么,才不过一日不见,靖王爷身边的奴才连礼都不会行了。” 日影和月影二人顿时一愣,似乎没有想到一向不重视礼仪的风九幽会突然说这些,彼此对视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见尚君墨并没有说什么,就赶紧行礼道:“见过郡主,郡主万福金安!” 并不马上叫他们起身,风九幽慢慢的喝了两口茶说:“靖王爷不在城中抓匪盗,跑到我这儿做什么来了?不会又是这山庄里进了刺客吧?” 对于昨夜之事风九幽非常生气,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身上无力,她肯定不会那么轻易的让他们离开,必会好好的教训他一番,让他知道自己可不是好欺负的。 尚君墨没有回答,而是看着跪在地上的日影和月影,气的牙痒痒,刚刚只不过是他反应慢了一点,两个没出息的东西就噗通一声跪下了,真是恨不得踹他们一人两脚,丢人现眼。 如果说尚君墨先前对风九幽的客气是因为想得到她,想得到风家富可敌国的财产,那在答应了紫炎的条件以后,他完全就不把她放在眼里了,所以,他认为自己的奴才根本就没有必要向她行礼问安。 越看越生气,越看越郁闷,尚君墨抬起一脚就踢了过去,怒道:“跪什么跪,还不赶快给我起来。” 主子发火吓坏了奴才,日影和月影一头雾水的站了起来,有些惊慌,有些蒙,似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风九幽看他的态度不是一般的恶劣,愈发的印证了心中的猜测,见玄殇等人还跪着,便淡淡的说:“起来吧!” “谢郡主!”玄殇等人齐齐异口同声的说道,然后一起恭敬的站了起来,各归各位,垂眼低头。 不愿意再让风九幽看笑话,尚君墨收回了瞪着日影兄弟二人的视线,拿出之前的联姻圣旨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扔,语气极其不佳的说:“北国都主紫炎非郡主不娶,愿再奉上黄金万两求娶郡主,父皇念其痴心一片,故不再退婚,决定联姻以休两国永世之好,两日后午时乃是良辰吉日,我会亲送郡主入北国之都,郡主这两日好好休息,等着嫁人吧。” 即使先前就想到不会是什么好事情,没想到这婚竟然不退了,看来尚君墨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般跟紫炎达成了某种协议,欲要联手上位了。 上一世,尚君墨登基为帝是在两年后的秋天,他不但偷偷的命人给皇帝下了毒,还买通了太医院里的太医,到最后带兵入京登上了皇位,杀掉了所有反对他的声音,而尚宇浩也在陌离的帮助下逃出了昌隆,才得以保住了性命。 729.第729章 引君入瓮 时间上差了这么久,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呢,自打自己重生以来,除了人以外,所有的事情几乎都跟上一世不一样,包括陌离在内,如今昌隆的天就要变了,尚君墨还能登基为帝吗? 不,不能,因为自己绝对不允许,尚君墨,只要是你想要的,你所拥有的,我统统都会拿走,我会让你在痛苦中挣扎,在绝望中死去,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味道。 看着桌子上明晃晃的圣旨风九幽有些生气,对于昌隆皇帝,也就是自己的亲舅舅,她从来都没有过什么怨言,觉得古往今来帝王都是无情之人,让自己去联姻也并不稀奇,毕竟他连亲生女儿都舍得,又何况自己这个没娘的孩子呢。 可是,联姻也就罢了,他竟然一二再再二三的把自己贱卖,出尔反尔,说话如放屁,他以为自己是什么,是廉价到无人问津的东西吗? 素手芊芊抬手一挥,那圣旨瞬间就成了碎片,风吹来落了一地。 尚君墨正积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见风九幽这般立刻拍案而起,怒喝一声道:“大胆,你竟然敢毁坏圣旨,是想抗旨不遵吗?” 一脸清幽,满目冰寒,风九幽不紧不慢的说道:“圣旨是什么?圣旨乃是王者之言,一位真正的王者必是一言九鼎,言出必行,一场联姻反复无常,一会儿一变,一会儿一变,知道的这是圣旨,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小孩子的涂鸦之作,过家家呢,我看这圣旨还是毁了的好,以免传到其他国家让人听了笑话。” “你……”尚君墨怒火中烧,却因为她说的是事实而无从反驳,怒目而视死死的瞪着她,恨不能扑上去咬她两口。 宠辱不惊,风九幽满目不屑,端起放在桌子上的茶杯淡淡的说:“难道我说的不对吗?皇舅舅作为一个王者,退婚已经让几国耻笑,如今不过区区万两黄金就改变了主意,看来昌隆国真的很缺银子呢。” 或许是想到了答应紫炎的条件,尚君墨冷哼一声,在椅子上重新坐了下来,嗤笑一声道:“区区万两黄金,无忧郡主真是好大的口气,看来风家真是如传言所说富可敌国,姑父莫名其妙的死去,想来这风家的财产都到了郡主的名下吧?” 不知心中在盘算着什么,风九幽竟然没有否认,而是淡淡的说:“子承父业,理所当然,再说风家无子,作为长女,父亲的一切自是由我继承的,如果皇舅舅只是为了区区万两黄金就要把我嫁到北国之都那苦寒之地,不如这样吧,我在北国之都答应的数目上加上一倍,让皇舅舅取消联姻如何?” 即使早就想到风家的财产到了她的手里,可是真的亲耳听到还是非常的吃惊和震惊,毕竟风青山的死太过突然,还有风芊芊的消失,看来,这一切的一切都跟她脱不了关系。 瞠目结舌,尚君墨的心中翻江倒海,脱口而出道:“此话当真?” 见鱼儿上了钩,风九幽心中冷笑,上一世她就见识过了尚君墨的贪婪,没想到这一世更是变本加厉,更胜从前:“自然,不过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必须看到取消联姻的圣旨,而且以后我的婚事要由我自己做主,不管我嫁给谁,昌隆国的任何人都不得干涉,记住,是任何人,还要白纸黑字的写出来,然后盖上玉玺为证。” 不管是昌隆国的皇帝,还是面前的尚君墨,风九幽都不可能相信他们,人渣就是人渣,不管过了几世,经历了什么,都改变不了本性。 权利重要,风家富可敌国的财产同样重要,之前是不确定风家的财产有没有在风九幽的手里,如今她亲口承认,那怎么还能把她拱手相让呢。 嘴角含笑,心里打定了主意,尚君墨思索了一会儿,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语气平和的说:“圣旨倒是不难办,只是父皇已经答应了北国之都的条件,而我也和紫炎已经说定了两日后,在三国交汇之处送表妹出嫁,如果此时再反悔怕是有所不妥,更何况,紫炎此次为了迎接表妹入北国之都,带了二十万大军相随,一旦发生冲突怕是会引两国开战,所以……” 说到这,尚君墨故意停顿了下来,直直的看着风九幽,似乎在等她的反应。 面无表情,风九幽不动声色,她拿起茶盖压了压杯中的茶叶梗,漫不经心的说道:“本来我还想把金玉楼中的金银财宝拿出来送给皇舅舅,以充国库,如今看来是没有机会了,既如此那就算了吧,紫炎待我甚好,且嫁过去就是一国之后,如果我把金玉楼作为嫁妆送给他,想必他这一生肯定是不会亏待我的。” 鱼儿不上钩说明饵不够,为了钓到鱼,风九幽不在乎再多抛出一些诱饵,更何况尚君墨可是条大鱼,就算钓不到也要让他脱层皮。 风家九幽金玉满楼,取之不尽用之不完,天下人人皆知,尚君墨更是自小就耳闻,如今一听到风九幽这样说,立马就动了心,他的父皇为了金玉楼和风青山斗智斗勇几十年,到现在都没有到手,若是他能拥有,不但利于上位,还能在上位以后大展身手,何乐而不为呢。 压下心中的狂喜,尚君墨坐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说:“九表妹这话严重了,事关表妹一生的幸福,怎么能就这样算了呢,更何况,皇奶奶也是一直不希望表妹远嫁的,不如这样吧,九表妹在北国之都答应的数目上再加上三倍,我写信将此事禀明父皇,相信以父皇疼爱九表妹之心,再加上皇奶奶的劝说,定是会同意的,还有金玉楼,我自打出生就一直听闻,却从来没有见过,不知表妹可否带我一见?” 放下手中的茶杯,风九幽微微一笑道:“自然,靖王爷若是喜欢,我还可以带你到处参观参观,金玉楼其实离这儿并不远,骑马估计也就半个时辰,等见到了圣旨我带靖王爷直接去金玉楼取金子吧。” 730.第730章 贱人无敌 求之不得,无疑,这样的结果是让尚君墨最为满意的,只要他知道了金玉楼的位置所在,那么,他一定会将它搬空,到时侯风九幽只有一些护卫,那能跟他的大军相抗,等得到了金玉楼以后她也就没什么用了,过去的旧账自己一定要跟她好好的算一算,不把她折磨的跪地求饶,绝不罢休。 一想到风九幽冰冷而高贵的脸,可怜兮兮的跪在自己的腿边求饶,尚君墨的心中就阵阵快意,觉得真是太爽了,她不是一直瞧不上自己吗,不是一直喜欢陌离那样的小白脸吗,那自己就多找几个小白脸狠狠的折磨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纵然阴狠的眼神只是一闪而过,善于观察的风九幽还是捕捉到了,看到他脸上令人作呕的笑容,心中不禁在想,果然,贱人就是贱人,不管到了何时何地,都一样的贱。 做完白日梦以后,尚君墨抬手一拍自己的腿,喜笑颜开的说:“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正好,这样也省得表妹再多跑一趟,路上也不安全,我直接取了金子以后运回京城就是了。” 风九幽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难得客气的说:“那就麻烦靖王爷了。” 见她跟自己还是如先前那般生疏客气,尚君墨就笑着说:“你我本就是表兄妹,何来麻烦一说,能为表妹分忧我求之不得。” 见过无耻以及不要脸的,可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不得不说他真是贱到了一种境界,先前还剑拔弩张要治罪,如今一听说金玉楼马上就表哥表妹的叫起来了,真是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丑恶的嘴脸真是看都不愿意看一眼,风九幽伸手展开芊芊玉指,见指甲上面涂抹的毒药已经所剩无几,便站起身道:“既然如此,那就一切劳烦靖王爷了。” 尚君墨也随即跟着站了起来,拍着胸脯保证道:“表妹尽管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待我回去给父皇写了书信,再去探探紫炎的口风,必定差人将结果告知表妹,最近城内匪患猖獗,刺客横行,五弟又奉旨回了京,所以,我就派人来保护表妹,为了表妹的安全着想,最近还是都不要出去了,待联姻之事一解决,我就陪表妹去金玉楼,到时再一起回京,来之前,皇奶奶一直忧心忡忡,若是见到表妹归去,必定欣喜若狂。” 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听的风九幽差点没有吐了,保护,派了这么多身穿铠甲的人过来,里里外外把山庄围的水泄不通,你确定这只是保护而不是变相的监禁吗? 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风九幽也懒得理会他,淡淡的说:“那我就不送了,玄殇,送靖王爷出去。” 玄殇领命,恭敬的作出请的姿势说:“靖王爷请!” 目的达到尚君墨说不出的欢喜,笑意盈盈的朝风九幽行了一礼,然后就转身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风九幽的脸上满是冷冷的笑意,重新在椅子上坐下道:“全部退出去,飞雪,笔墨伺候。” 除飞雪以外,站在正厅中伺候的人全部依次躬身退了出去,随后,飞雪拿来了笔墨,而一直隐在暗处的扶苏也现了身,他看着风九幽道:“小姐,真的要给他三倍的黄金吗?” 扶苏掌管神乐谷,知道每天要花多少银子,也知道风九幽最近有些周转不过来,所以,三倍的黄金对于他们而言并不是一笔小数目,他不免有些担心。 提笔写字,风九幽奋笔疾书,低声道:“三倍的黄金那能满足他,他真正想要的是金玉楼,不过,也没有关系,如果三倍的黄金能让昌隆国易主,能换的我自由,我倒也愿意给他,只是我怕他没有那个命拿。” 周全的计划已然了然于胸,风九幽唰唰的一口气连写了好几封信,然后拿出一枚小小的印章出来,盖在上面,分别折好装入信封,递给扶苏道:“把这几封信交给君梓玉带在身边,一旦昌隆京城有大动静,尚君墨带人逼宫,就把这些信立刻按照上面的名字送出去,他敢惦记我的金玉楼,那我就送他一份大礼,让他知道我的金子可不是好拿的。” 扶苏恭敬的伸手接过,拿在手中看了两眼,当发现那信封上的字迹根本就不是风九幽的时,不免大吃一惊,本想开口询问,就又听到风九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估计三日后尚君墨就会让我带他去金玉楼,你让独孤他们准备一下,把第一道大门打开迎他进去,来个瓷中捉鳖。” 原以为风九幽是真的要给尚君墨三倍的黄金,来买自身的自由,那想到是为了斩草除根,看来自家主子的性子一点也没有变,有恩必报,有仇必了,尚君墨欺人太甚,自是不能轻易饶了他的。 扶苏把信收入怀中,毕恭毕敬的说道:“是,我这就去安排,不知小姐可还有别的什么吩咐?” 风九幽放下手中的笔,思索片刻道:“以紫炎的态度来看必定是不会退婚的,可尚君墨却胸有成竹,信誓旦旦,看那样子显然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你派人暗中盯一下,看他是如何打发紫炎的,另外,再让神阁密切注意昌隆京城的动静,一旦变天马上推波助澜,搅的越乱越好,还有,想办法把尚君墨逼宫造反的消息透露给皇后和太子,还有四皇子,他们斗了那么久,也是时侯该决出胜负了。” 既然这把火一定要烧,那就让它烧的旺一些吧,最好是火烧连城,让该死的人全部都死了,那才好呢。 眉头不由自主的皱起,扶苏有些担心的问道:“尚君墨人在黎城,又无调集大批兵马,皇后心思缜密会相信逼宫造反的事吗?” 风九幽微微一笑,似是一点也不担心这个问题,不紧不慢的说:“皇后一心想让自己的儿子登基为帝,尚君墨又是她多年劲敌,更何况空穴不来风,她为了儿子的帝位,为了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宁可信其有,也不会等着尚君墨杀进宫中要她的命。” 731.第731章 各怀鬼胎 这就是人性,这就是权力驱使下的选择,皇后在后宫之中沉浮半生,等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当上皇太后,所以,她肯定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更何况成王败寇,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扶苏虽不懂后宫之事,也不懂官场之道,但他知道人性是贪婪的,是会为了心中的欲望而做出任何事情的,眉头稍展应声道:“是,我立刻去办!” 坐久了有些累,风九幽扶着桌子站了起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今夜沧海会同孟叔一起离开黎城,回神乐谷去,一路上你让人多照顾点,别出了什么闪失,另外,小玉今夜也要回青龙帮去了,你嘱咐他多加小心,万事切不可鲁莽,我这没事了,你去忙吧。” 扶苏点头答应走了出去,飞雪扶住风九幽的胳膊说:“小姐累了,不如早些回房休息吧。” “是有些累了,回去吧!”话音落下的同时,风九幽抬步离开了,主仆二人出了正厅以后就直奔主院而去了。 随着尚君墨的兵马以保护之名进入山庄后,整个山庄内也就只剩下主院是她的了,命自己的人严加防守,不准任何人进入以后,她就径自回到了房中。 此时,若兰已经回来了,见她进来连忙迎了上去,未看到陌离的身影不禁问道:“陌离呢?” 一边帮风九幽解开身上披着的斗篷,若兰一边回答道:“凌月刚刚过来说梅姨那边好像有什么事,让殿下过去一趟,殿下刚走,要不要我……” “不用,我没什么事,就是回来没有看到他随口一问,哦,对了,你可知道青衣在我身边伺候时,我常用的簪子或者是常戴的首饰有那些?”脱下斗篷浑身轻松了不少,风九幽有些疲惫的在贵妃榻上坐下来,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揉隐隐作疼的太阳穴。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思虑过度的原因,还是身体不适的原因,她常常头痛,严重的时侯感觉脑袋都要炸开了,特别特别的难受。 拿着斗篷的手登时一抖,不禁在想她怎么忽然间想起青衣了,似乎从青衣离开风府到宫中做贵人以后,她就没有怎么问起过,怎么今日突然提起了? 疑惑之间若兰把斗篷放好了,走到桌子边倒了一杯参茶送到风九幽的面前说:“小姐素来不喜欢戴首饰,至于簪子倒是有那么几支,当时青衣伺候小姐时,最喜欢小姐的一支玉兰簪子,说小姐戴着甚是漂亮,那簪子也做的甚是精致。” 闻到参茶的气味风九幽睁开了眼睛,伸手接过茶盏端在手中思索了一下说:“你去把那簪子找出来,再帮我写封信给她,告诉她昌隆的天要变,望她多加小心,另外,信写好以后与簪子放到一起交给凌风,让他想办法带给尚宇浩,由尚宇浩转交给青衣,记住,一定是由尚宇浩亲自转交给青衣。” 若兰听的一头雾水,似懂非懂,似明非明的提醒道:“小姐是不是忘了,我们在宫中有眼线,可以直接把信和簪子交给青衣,不必经过尚宇浩。” 昌隆宫中的眼线都是风九幽布下的,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喝了两口手中端着的参茶,她抬头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疲惫的说道:“让尚宇浩转交,自有让他转交的道理,不必再问,直接写了信拿给凌风即可。” 由于头痛的厉害,风九幽不想说话,也不想多做解释,放下手中的茶盏以后她就直接在贵妃榻上躺了下来,重新闭上眼睛说:“我累了,想睡一会儿,无事不要叫我。” 若兰看她好像很不舒服,也不敢再问,拿起一床锦被盖在她的身上,轻声道:“小姐累了就睡吧,我会把事情办好的。” 风九幽没有说话,也没有半分动静,就好像是根本没有听到若兰的话,又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帮她把被子盖好以后,若兰就开始找那支玉兰簪子,好在风九幽的首饰并不多,找起来也并没有很费劲,随后她开始给青衣写信。 同一时间,尚君墨回到了驿馆,把和风九幽谈的结果告诉安平以后,几个人开始密谋划策,由于再次答应联姻之事乃是他自己的主意,根本就没有经过老皇帝的同意,故,根本无需像他所说的那样写信回京城禀报。 不过,现在有一个令尚君墨十分头痛的问题,那就是他已经答应了紫炎两日后在三国的交汇之处送风九幽入北国之都,而他也带了二十万大军相迎,如果此时又突然反悔,那紫炎定不会善罢甘休,加上他对风九幽势在必得的态度,应该是不会答应退婚的,可现在他已经确定了风九幽知道金玉楼的位置,也答应带他去,那他怎么还可能把风九幽嫁到北国之都去呢,这不等于白白送了一座金山给紫炎吗? 又想独吞金玉楼,又想不得罪紫炎,几人思来想去找不到一个好的解决办法,正在他们发愁之际,紫炎又派人来到了驿馆,说是已经准备好了万两黄金,希望他们两日后准时出现在三国交汇之处,一手交黄金,一手交风九幽。 听到黄金二字尚君墨两眼放光,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留下风九幽,那怕是跟北国之都开战也在所不惜,就这样,他立刻开始调兵遣将,做好最坏的打算跟紫炎开火交战。 天刚刚黑,君梓玉就来到了风九幽的房间,今夜就要离别他准备跟她一起用晚膳,虽然知道以后肯定还会再见,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舍,原来,不知不觉间他早已把她当成了家人,当成上这世上最亲最亲的人。 风九幽睡的很沉一直没有醒来,坐在外室正在帮他收拾行礼的若兰见他进来,立刻放下手中的包袱说:“现在就要走吗?” 君梓玉轻轻的摇了摇头,几步来到她的面前微微一笑说:“没有,外面把守的人太多,要等他们换守的时侯才行,小九呢,下午睡到现在还没有醒吗?” 732.第732章 太多了 把装满药瓶的三个木头盒子全部摞在一起,用布一层层的包起来,若兰轻声道:“是,小姐风寒刚好,加上身子又一直比较弱,嗜睡是正常的。” 君梓玉拿起那些还没有包好的药瓶子看了看,随即又放下说:“那就好,这些都是给我带走的药吗?” 手上的动作不停,若兰点了点头说:“嗯,最近太忙只做出了这些,云姨他们已经到了神乐谷,近期就会开始制药,以后你要的药全部都从神乐谷出,扶苏会派专人跟你联络的。” 自打青龙帮开始帮风九幽卖药,生意就火的一塌糊涂,供不应求不说,那些慕名而来的人也差点没有把君梓玉的门槛给踏破,尤其是买过的回头客,更是像疯魔了一般,买不到药就****缠着君梓玉,就连他上个茅厕也被人围追堵截,幸好他轻功好,跑的快,要不然耳朵都会聋了,脑袋也会被人给吵炸了。 马上要回青龙帮了,君梓玉正为此事发愁呢,眼见光是药就足足装了四五个包袱,他就笑了:“那真是太好了,先前我还担心小九身体不好,制药太过辛苦,而我那边的需求量也一日比一日大,长此以往下去肯定不是办法,如今由神乐谷中的人帮着制药,一来,小九不用那么辛苦,二来,我也可以固定一个时间去取药,这样两全其美,都省事。” 若兰浅浅一笑开始收拾第二个装药的包袱,淡淡的说:“小姐也正是考虑到你不方便才这样安排的,上几次的药和这次的药我已经列了清单出来,你下次去神乐谷拿药时记得把银子带上,最近账上有些紧张,神乐谷那边的开销又大……” 话未说完就被君梓玉给打断了,只见他伸手入怀拿出一个荷包说:“不用那么麻烦,青龙帮有自己的银庄,我已经以锦瑟之名放了银子进去,要用就随时去取,这是信物,你收好,哦,对了,我身上还有一些银票,你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吧。” 说着,他又将身上所有的银票拿了出来,若兰大概数了一下足有十万两之多,瞠目结舌很是惊讶的张口问道:“你不是说出来走的急忘了带银子吗,怎么一下子这么多银票?” 记得前几****跟尚宇浩一起出去酒楼吃饭,期间二人在一家玉铺里看上了一块玉,当时他说走的急没带银子,尚宇浩见他实在喜欢就帮他付了银子,回来以后尚宇浩肉疼的不行,还特意跟风九幽说了一下,表示要她做个证人,以后让他还银子,所以,若兰看到这么多银票非常吃惊,也很是不解。 君梓玉笑的贼兮兮的,一挥手中的羽毛扇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得意的翘起二郎腿眉开眼笑的说:“我那是骗尚宇浩的,现在谁出门不带盘缠上路啊,我又不是傻,再说了,就是我傻,我家灵儿也不舍得啊,她说穷家富路,出门就是要多带些银子才行。” 想起自己的未婚妻,君梓玉心里就甜的不行,觉得有人疼就是好,像他从前一个人的时侯,谁会管他出门有没有带银子啊。 若兰不知道要说啥了,尚宇浩在昌隆京城那可是出了名的一毛不拔,是个名副其实的铁公鸡,之前因为风九幽要了他一匹千里驹,到现在都还时常念叨呢,他要是知道自己被骗了一千多两银子,天啊,估计毛都要炸了。 无语的摇了摇头,若兰觉得他真是无聊透顶,一天到晚的想要逗弄人家,也替尚宇浩感到悲催,头一回舍得割肉给人家花银子,结果还被骗了,真是悲剧。 其实,君梓玉正是因为知道尚宇浩是个财迷才敲诈他的,觉得能从铁公鸡身上拔下毛来是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也特别的有成就感,尤其是在看到尚宇浩付银子时那哭丧的脸,纠结的心情,他心里就乐开了花,美的不行了。 思绪翻飞之间风九幽醒来了,轻如细语的声音从内室传了出来:“若兰!” “嗯,来啦!”说话间,若兰把那些银票全部装进了原来的荷包中,扔到君梓玉的怀里说:“太多了,我可不敢要,你自己给小姐吧。” 语毕,若兰转身跑进了内室,而君梓玉则努了努嘴站了起来,扬了扬手中的荷包他在房间中环视了一圈,见若兰平常背着的小包包就放在一边,想都未想就把那些银票统统放进了她的小包包里。 风九幽是个做事很有原则的人,是她应该得的她会要,不是她应该得的她绝不会收,虽然二人的关系十分不错,也亲如家人,但君梓玉知道她不会要自己的东西,更不会凭白无故的收下这么多银票,她素来都是贴补自己,拿银子给自己花的。 当年,君梓玉伤好以后下雪山之巅时,风九幽曾经拿过一笔银子给他,后续也有通过扶苏帮助过他,或许这些事对于风九幽来说都微不足道,根本不值得一提,可他却一直记得,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又何况她救过他的命呢。 若无其事的把若兰的小包包重新放好,君梓玉就敲门入了内室,此时风九幽刚好梳洗完毕,正坐在妆台前梳头呢,见他进来便放下了手中的玉梳,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说:“过来坐。” 君梓玉微微一笑走了过去,在凳子上坐下说:“可好些了?” 风九幽点了点头,从妆台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大红色的锦盒,直接推到他的面前说:“头一次跟上官姑娘见面也没有来得及准备什么礼物,上一次到东凉去了一处银楼,里面的师傅手艺不错,我就订了一套首饰,前两天扶苏刚好带了过来,正好你今天晚上要走,带回去给上官姑娘,希望她会喜欢。” 说话间,风九幽就把大红色的锦盒给打开了,只见里面金光闪闪,除了整套的黄金首饰以外,还有一些成色极好的玉石和宝石,都没有经过打磨和镶嵌,晶莹剔透十分亮眼,也甚是漂亮。 733.第733章 沧海的决定 君梓玉以为自己行走江湖多年,已经见过了太多太多的奇珍异宝,可当看到那玉的成色和那些彩色的宝石时,还是十分惊讶,直接推回到她的面前说:“不行,这太贵重了,你还是给自己留着吧。” 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如此,风九幽并没有马上推过去,而是拿起其中一颗红宝石说:“母亲怀胎三月就从太医那里知道是个女孩,就开始为我准备嫁妆,像这样的宝石和这种成色的玉我还有很多,上官姑娘肤色白皙,若是拿红色的宝石镶嵌在簪子上,或者是做成别的戴在身上一定很漂亮,你们订婚时我没有去,这些东西就当是我送你们的订婚礼物吧,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话落,风九幽又把那个长长的锦盒给推了过去。 钱财也好,珠宝玉石也罢,对于死过一回的风九幽而言都不过是身外之物,更何况他跟君梓玉的关系也非同寻常,加上上官灵芸又是个侠肝义胆的姑娘,她非常喜欢,觉得二人也很投缘,送礼物给她也十分乐意。 这时,端着茶的若兰走了过来,微微一笑道:“你快收下吧,小姐为了准备这些可是伤透了脑筋,你若是推辞,小姐的心思就全白费了。” 风九幽接过递来的参茶,笑而不语,君梓玉不忍拂了她的好意,便把锦盒盖上说:“既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小九,灵儿一定会好好戴的。” 风九幽淡淡一笑说:“早该如此,时间差不多了,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吧?” 君梓玉不喜喝参茶,觉得味道太难闻了,朝若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喝,就回答道:“嗯,都收拾好了,外面的人太多,要等他们换守的时侯才能走,哦,对了,如今是多事之秋,你身边不能没有得力的人保护,若兰的功夫虽然不错,可遇上高手也是不行的,加上扶苏又不能常常在你身边,我已经跟哑鬼说好了,让他继续留在你身边,保护你,你看如何?” 说起哑鬼倒是想起了一件事,风九幽张口说道:“有哑鬼在自然是好,只是这样会不会令他为难,还有他之前在做的事情,不做了吗?” 据风九幽所知,哑鬼近些年来还是靠杀人为生,只是他不属于任何组织,都是单枪匹马的干,价码也是随他高兴,杀不杀也是看他乐意,一切都是随心而动,因为君梓玉的关系他一直在保护自己,长期以往下去似乎不太好。 君梓玉对着铜镜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漫不经心的说道:“不会,哑鬼可是我的好兄弟,再说,他杀人纯属是因为无聊,本来他去京城也是为了到青龙帮找我的,如今代我留在你身边保护也不错,最主要的是我放心,现在情势愈发的复杂,如果没有他在你身边保护,我肯定是不会走的。” 虽说风九幽的身边有陌离保护,可他始终都不放心,最是无情帝王家,人心难测,谁知道在权利、利益的趋势下,陌离会不会突然变心呢,总之,还是小心为上,小心驶得万年船。 眉头上挑,风九幽有些无语,不禁在想君梓玉的朋友都是些什么人,杀人不是为了银子,不是为了仇恨,完全是因为无聊,好吧,没事杀个人确实是能打发一下时间,况且哑鬼一天到晚的不说话,的确是挺无聊的。 叩门声突然响起,兰芝站在门口启禀道:“小姐,晚膳准备好了,是端到房间里来还是到饭厅去用?” 闻声扭头随即又收回视线,看了一眼君梓玉说:“去哪儿?” “饭厅宽敞,去饭厅用饭吧。”君梓玉拿起大红色的锦盒就站了起来,觉得今夜就要分别,可是要跟风九幽好好说会儿话,陌离黏人又霸道,要是在房间里用饭,他一回来准把自己赶跑,所以,他决定去饭厅用饭,这样,即使陌离回来了,只要小九不愿意走,他也没有半点办法,哈哈。 临别之际,风九幽想着再去看看白沧海,站起身看向兰芝吩咐道:“晚膳就摆在饭厅吧。” “是,小姐!”兰芝应声过后就退了出去,而若兰则拿过厚厚的披风给她穿上,然后三人就一同出了房间朝饭厅走去了。 自下午骆子书进了白沧海的房间以后就一直没有出来过,风九幽到了饭厅得知此事以后,怕出事,就命若兰去看看,本以为二人会像上午那样吵的不可开交,可谁知,未过多久若兰就扶着白沧海出来了,而骆子书则面无表情的跟在二人身后。 看脸色一片平和,并没有吵过架或者哭过的迹象,心中纳闷,风九幽不禁有些期待二人是不是已经和好如初了。 思索间,白沧海就走了过来,恭敬的行礼道:“小姐……” 风九幽连忙起身阻止道:“别,别,别,你身子重千万不要行礼,兰芝,去搬个软和的凳子来。” 依言而行,兰芝立刻拿了个软软的垫子放到了凳子上,风九幽扶着她坐下说:“外面风大,你不在房间里好好休息,怎么出来了?” 白沧海扭头看了一眼骆子书,随即收回视线轻声道:“一会儿就要离开,我是来跟小姐告别的。” 心中一震,立时一惊,风九幽本能的扭头看向骆子书,见他脸上无半丝喜悦之情,便又看向白沧海说:“告别?你是要跟他一起回东凉吗?” 白沧海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说:“不,不是的,我跟他已经说清楚了,我一会儿就跟孟叔他们一起离开,去神乐谷。” 若兰大惊失色,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二人谈了一个下午,竟然还是这样的结局,难以置信的说:“去,去神乐谷,那他……那你们……这……刚刚……” 由于若兰先前进入房间的时侯,看到骆子书正在给白沧海一勺勺的喂药,举止亲密,虽不似陌离和风九幽那般恩爱,却也比之前好了许多,以为二人解开了多年的心结,也和好了,那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734.第734章 终于在一起 看若兰的样子似乎另有隐情,风九幽抬手屏退左右说:“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相识不易,相爱更不易,相守更是难上加难,你们自小一起长大,又彼此相爱,默默的苦等了对方十年,难道真的就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了吗?” 人生苦短,世事无常,何必委屈自己,一切都随心去做吧。 白沧海又一次看向骆子书,四目相对无语凝噎,往事历历在目,无尽的辛酸和伤痛涌上心头,几乎要了她的性命:“可……可以吗?我还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言罢,她怔怔的看着风九幽,很无助,很迷茫,同样,也很纠结,毫无疑问她是深爱着骆子书的,正是因为深爱才不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才是对的,才是对彼此都好的。 情是一把双刃剑,能让人快乐,也能夺人性命,又或者是生不如死,她和骆子书已经在爱情的痛苦中挣扎了十年,真的还有必要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吗? 十年间的泪水真的让白沧海怕了,她怕跟他在一起以后依旧不会快乐,世俗的枷锁,道德的绑架,人们的议论纷纷,都让她无力招架,她真的累了,再也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了。 风九幽没有回答她,而是扭头看向骆子书郑重其事的问道:“如果她愿意再给你们彼此一个机会,你还会因为那些无关紧要的原因而负她吗?” 若是从前骆子书可能会犹豫,会迟疑,毕竟他想她过的好,过的幸福快乐,可现在他不会了,因为白沧海那句生做妻死做鬼的话令他震撼,他以为自己对她的爱是似海一样深,似山一样重,但跟她的爱一比简直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几步来到白沧海的面前直直的看着她,骆子书双膝跪地抬手起誓,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以母亲的灵魂起誓,若我此生再负你,就让我母亲的灵魂……” 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白沧海脸色大变惊慌失措,猛地抬起手捂住他的嘴,泪眼朦胧的说:“不要说,不要说。” 表面上风光无限的骆子书,其实在骆家过的并不快乐,尤其是在他的腿中毒以后,作为庶出的儿子可谓是受尽了折磨,他的母亲也是在那个时侯被人害死的。 他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感情甚深,肯拿母亲死去的灵魂发誓,足以表明他的真心和诚心。 见她落泪心疼不已,骆子书眼含泪光握住她的手说:“沧海,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我骆子书此生此世绝不再负你。” 铿锵有力的声音掷地有声,白沧海看着他炙热的目光仿佛回到了小时侯,他们一同跪拜天地盟下爱的誓言,不离不弃永生相随。 知道这是风九幽给自己制造的最后一次机会,骆子书又深情款款的说:“沧海,你信我,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就一次。” 痛苦的闭上眼睛,白沧海思索了片刻终于做出了决定,她用力的点了点头说:“好!” 如果我们的未来注定荆棘密布,注定坎坎坷坷,那我愿意陪你一起度过,只要我们能在一起,生何惧,死何妨。 惊喜来的太过突然,以致于让骆子书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不敢相信的看着她说:“真……真的,沧海,你说的是真的?” 正是催人泪下之时,一个突兀的声音传了进来,极其不耐烦的说:“真的,真的,真的,我说你耳朵是不是有问题啊,我在外面都听到了,你离这么近还听不到啊,你是不是聋了?” 声音落下的同时,人已经走了进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西岚的小王爷西灵瑞,也就是死缠着风九幽结拜的那位弟弟。 由于整座黎城戒严,他在黎明时分偷偷的的进来以后就开始打听风九幽的下落,怕暴露身份也不敢多问,好不容易找到了山庄以后又发现好多士兵把守着,不敢冒进,硬是从白天等到了黑夜,急性子的他可是气的不行。 等到天黑也就罢了,最主要的是他一过来人又变多了,简直就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弄的他不得不钻狗洞也就罢了,到了主院以后脚都没站稳,就被风九幽的人给发现了,二话不说双方就打了起来。 好在院子里有人认出了他,方没有误伤,要不然他非得气死不可,不过这还没有完,他来到饭厅外面又被人给挡住了,说什么风九幽在见客让他等等。 他虽然年纪小武功却不差,凝神静气就把屋子里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见骆子书磨磨蹭蹭个半天,他真是忍无可忍了,这不,一脚就把门给踹开走进来了。 闻声望去见是西灵瑞,风九幽不禁有些惊讶,不过,惊讶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她就淡淡的说:“你怎么来了?” 一句不冷不热的话彻底引发了西灵瑞心中的委屈,觉得自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已经快要辛苦死了,还钻了狗洞进来,她不关心自己也就罢了,竟然还问自己怎么来了,你说怎么来了吗? 越想越难受,越想越委屈,西灵瑞嘴一撅,眼一瞪,直接撩起衣摆就在风九幽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沉默不语就只是看着她,那样子就跟谁欠了他钱似的。 骆子书并不知道西灵瑞跟风九幽的关系,看他气嘟嘟的样子就站起来说:“你不是西岚的小王爷吗,为什么在这里?” 风九幽刚刚那么一问就让他十分恼火了,如今再听到骆子书问,他更气愤了,怒喝一声道:“我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想在哪儿就在哪儿,要你管。” 与西灵瑞结拜的那一刻起,风九幽就真的把他当成了弟弟,见他如此无理便道:“不许没礼貌。” 养尊处优的西灵瑞何时受过苦,遭过罪,又何时被人说过,一见风九幽竟然帮着外人说自己,就死死的瞪着她,双眼通红快要委屈死了。 735.第735章 二人的打算 见西灵瑞一副要哭的样子,风九幽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似乎觉得男子汉大丈夫不应该像女子那般动不动就哭,姐弟二人对视之时,眼尖心细的若兰看到了西灵瑞衣服上的泥水和污渍,悄悄的拉了拉风九幽的衣服,朝她打了个眼色。 风九幽心领神会低头望去,只见西灵瑞腰身以下的衣服上全是雪化以后的泥水,还有胳膊上也是脏污不堪,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扭头看向若兰淡淡的吩咐道:“带少爷下去梳洗,再找套干净的衣服换上。” 由于风府只有两个女儿,若兰从未听过少爷二字,猛然听到不禁感到新鲜,绕过风九幽来到西灵瑞身边,笑意盈盈的轻声道:“小少爷,请随我来吧。” 一句少爷灭了心中所有的怒火,叫的西灵瑞心花怒放,可他并不表现出来,二人结拜为姐弟已经有那么一段时间了,可因为风九幽的性子总是不冷不热,淡淡的,西灵瑞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弟弟,如今一句少爷也算是间接的承认了他的身份,接受了他,所以,他很高兴,也很欢喜。 冷哼一声向风九幽表达着自己心中的不满,西灵瑞临走之际还不忘狠狠的瞪了一眼骆子书,那意思好似在说:管好你自己吧,讨厌! 西灵瑞的到来就犹如一阵狂风,来的快,去的也快,待他离开以后风九幽看向白沧海语重心长的说:“既然你决定给彼此一个机会,那就不能再轻言放弃,不管未来的路有多么难走,都要一直一直坚持下去,还有骆子书,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应该为你的女人和孩子遮风挡雨,无论以后再做什么事情都要替她们多考虑,毕竟你们现在已经不是两个人了,你们有了孩子。” 提起孩子心中酸楚,风九幽不禁在想自己什么时侯会再有孩子,有陌离的孩子。 孩子是爱情的结晶,越是相爱的人越是想拥有一个孩子,一个属于两个人的孩子,尤其是女人,有多爱一个男人就有多想给他生孩子。 骆子书紧紧的握住白沧海的手,心中满是感激,彼此对视一眼满目爱意,他郑重其事而又无比坚定的说:“沧海,你放心,不管未来是荆棘满路,还是狂风骤雨,我都不会再松开你的手,我都会像爱护自己的生命一样爱护你们的。” 真挚的话语让白沧海感动不已,她点头如捣蒜一样的说:“嗯,不管未来有多少风雨,我们都一起面对,一起走过。” 等待了十年,煎熬了十年的两颗心终于在这一刻又紧紧的连在了一起,风九幽不由的为他们感到庆幸,庆幸年华的流逝,岁月的无情,都没有减去他们心中丝毫的爱意,十年坎坷,兜兜转转,分分离离,终于,终于,他们又在一起了。 不得不说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是不可思议的,是奇妙的,是惊喜的! 感叹之际,骆子书拉着白沧海的手站了起来,二人心意相通动作一致,齐齐向后退了一步撩起衣服的前摆跪下,诚心诚意的说:“郡主大恩无以为报,请受我们一拜!” 回首这一路走来,不管是骆子书的腿,还是他的隐疾,又或者是白沧海肚子里的孩子,如果没有风九幽明着暗着相助,他们二人走不到今天,更不可能冰释前嫌和好如初,无疑,风九幽是他们的恩人,大恩人! 或许是为了让他们二人安心,风九幽并没有阻止,而是端坐在凳子上安安静静的受了他们一拜。 拜完以后,风九幽起身亲自把他们二人扶了起来,微微一笑道:“大恩不敢当,只要你以后好好对待沧海就是,再过不久沧海的肚子就会一天天的大起来,成婚之事还望你能抓紧。” 说起婚事骆子书就一脸的为难,他与白丞相之间乃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让他同意婚事恐怕还要费上一番周折,不过,还是要尽快的解决,因为他能等,沧海能等,可他们的孩子却等不了。 如果白沧海是未婚有孕倒还好办,求的白丞相的同意以后他们就可以马上成婚,可是名义上她已经嫁人了,尽管嫁的是个女的,可嫁人了就是嫁人了,事实无法改变,而且就在前不久才举行了简单的婚礼,如果短时间内再嫁人,再成婚,那么引来的肯定不止是流言蜚语,还有猜忌,各种各样的猜忌。 见骆子书一脸的凝重之色,白沧海就紧了紧握住他的手说:“我……” “你不用管,也不必为此事操心,我会尽快把事情办妥的。”纵然十分艰难,但骆子书绝不会退缩,也不会放弃,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让心爱的女人受委屈了,还有他们的孩子。 娶白沧海为妻,是骆子书从小就有的梦想,不管说动白丞相有多么艰难,他都会去做,他一定要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迎她入门,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妻。 白沧海感动不已,而风九幽也颇为满意,扶着她重新在凳子上坐下说:“那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黎城肯定是待不得了。” 几国大军几聚三国交汇之处,战事一触即发,白沧海一个孕妇本就不能劳累奔波,若再受了惊吓或者是别的什么意外,那就更麻烦了。 一次次的失望以后,骆子书没有想到白沧海还会原谅他,所以,并没有做过什么详细的打算,只说想先让骆家十八骑护送白沧海回东凉,找一处僻静的地方住下来,等他求得白丞相的同意以后,就送她回白府,然后举办婚礼迎她过门。 这样的想法倒是不错,可白沧海竟出奇的没有答应,只见她看着骆子书说:“京城人多嘴杂,即使找个十分幽静的地方,时间长了也难保不会被人发现,而且,你此次出来是有公事在身,十八骑也要保护你和殿下,况且此时正是关健时刻,若十八骑送我离开,你身边无人可用,岂不麻烦。“ 736.第736章 备受冷落 关心的话暖入心扉,骆子书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不会,此次出来并不单单只带了十八骑,还有别的人,你不用为此事担心。” 眉头深锁,白沧海又道:“纵是如此我也不能随你离开,云姨一家对我一直照顾有加,如今红拂突然离世,她必定是悲痛欲绝伤心不已,所以,我决定去神乐谷陪她一段时间,希望你能答应,也希望你能理解。” 白家祖训: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 从见面的第一日起,曹碧云就一直对白沧海关怀有加,不但为了缓解她的思乡之情,做了东凉国的菜给她吃,还在她最无助伤心的时侯宽慰她,开导她,劝慰她,很多时侯她就像是她的母亲一样,默默的陪着她,守着她。 比起锦上添花,雪中送炭更让人难以忘记,尤其是在绝望之时,那无疑就是一根救命稻草,所以,白沧海在感激之余也一直铭记于心,想着有一日一定要报答曹碧云。 作为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骆子书能理解却并不太愿意,也并不想答应,因为神乐谷不比别的地方,它就像是一个把头缩起来的大乌龟,不但危险重重,机关重重,就连门都找不到在那里,更别说是进去了。 假如白沧海去了神乐谷,那他以后怎么见她,又怎么联系她,全部都通过风九幽吗?那岂不是太被动了,而且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要是自己那天无意间惹恼了风九幽,那岂不是见她一面都难如登天。 不行,肯定不行! 想到这,骆子书极其委婉的看着她说:“沧海,不是我不想答应,也不是我不能理解,而是你现在怀着身孕,又一直胎像不稳,要不把你带在身边我真的是不安心,也不放心,多年前,皇上曾赐了我一处庄园,那里风景秀丽,又不在京城之中,平常更是没有人会过去,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回到东凉以后就住在那里安胎,好不好?” 说实话,白沧海是想回东凉的,毕竟她在那里出生,在那里长大,离家又近,想父母家人的时侯还能偷偷的去看两眼,可她真的放心不下曹碧云,她在自己最艰难的时侯帮了自己,如今红拂死了,必定是她这一生中最难熬的日子,她怎么能忘恩负义置之不理呢。 不知何时开始依赖风九幽,白沧海不知道要如何决定时,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她。 风九幽知道骆子书在担心什么,在害怕什么,并不发表任何的意见,只说这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不管做什么决定她都一如既往的支持。 眼见时辰越来越晚,君梓玉在外面等的十分不耐烦,加上肚子又饿,又听他们说个没完没了,他一烦躁就似西灵瑞那般踹门走了进来,噼里啪啦的就是对风九幽一通埋怨,问她到底还要让他在外面吹多久的冷风,饿多久的肚子。 风九幽深表歉意马上就命兰芝开饭,而白沧海则很是不好意思的跟他道歉,君梓玉再烦躁也不能跟一个孕妇计较啊,所以,他立刻就换了一张笑脸。 骆子书知道君梓玉是什么人,也知道他并没有恶意,倒也没有说什么,轻轻的拍了拍白沧海的手,示意她晚些时侯再说,便挨着她坐了下来,随后,兰芝和飞雪开始上菜。 由于天气寒冷,今日上了炉子,最主要的是君梓玉爱吃,若兰想着他要走了,以后指不定猴年马月才见呢,所以,把他爱吃的菜几乎做了大半,好在她的手艺尽得曹碧云的真传,味道也并没有差到那里去,大家都非常的喜欢。 命人去素梅处找了一下陌离,说他傍晚时分有事出去了,风九幽也没有放在心上,继续给君梓玉践行,不久,换好衣服的西灵瑞也走了进来,看大家其乐融融,风九幽又跟君梓玉有说有笑的,仿佛根本就不记得自己了,他又不禁生起了闷气,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就死死的瞪着风九幽。 作为西岚国王后最小的儿子,西灵瑞可谓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加上他嘴巴甜又聪明,又是西岚国王老来得子,更是将他宠上了天,所以,从来没有人敢冷落他,他也没有受过任何人的冷落,当然,除了风九幽以外。 素来不管走到那里都是众星捧月的人,突然间被人如此冷落,自是受不了的,尤其还是他在意的人,所以,气愤而嫉妒的心情一发不可收拾,也让人无法理解。 若兰以为君梓玉和尚宇浩的脾气都够喜怒无常,够怪的了,没想到西灵瑞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这刚刚换衣服的时侯还好好的,一路上也没什么事,怎么一到房间里就又开始摆脸色了,这谁又得罪他了啊? 静默良久,若兰站在门外被风吹的瑟瑟发抖,终于忍不住的低声问道:“小王爷,不进去吗?” 西灵瑞无动于衷,恍若未闻,就一直死死的盯着风九幽,好像压根就没有听到若兰说话一样,那哀怨的眼神,那愤怒的目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捉奸在床了呢。 欢声笑语阵阵入耳,与门口的冷风形成鲜明的对比,若兰看他迟迟不语就自己走了进去,几步来到风九幽的背后,弯腰低语:“小姐,少爷回来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发脾气,一直站在门口不肯进来呢,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风九幽闻声抬头望去,见西灵瑞跟个斗鸡似的瞪着自己很是无语,觉得他跟他的年龄还真是相符,就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然后又被宠坏了的小孩子。 看了两眼随即收回视线,风九幽低声吩咐若兰搬了个凳子放到自己的右手下方,淡淡的说:“你去请他过来吃饭,要是还不动就请他出去,别影响大家的食欲。” 登时一惊满目惊讶,若兰有些搞不懂自家小姐在想什么,又想干什么,脱口而出道:“啊,那他岂不是更要发脾气了。” 不想惯他的坏脾气,也不想像别人那样宠着他,更不想以后花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哄他,风九幽毫不在意的说:“他喜欢发就发吧,太吵的话就让哑鬼把他丢出去。” 737.第737章 风雨已起 “丢,丢出去……好吧!”若兰不敢违抗风九幽的命令,直起身看向西灵瑞,不知为何突然间竟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君梓玉看皇家之人素来都不顺眼,尤其是看到西灵瑞那炸毛的表情,更是不爽,听风九幽说要把他丢出去,正合他心意,夹起一块烫熟的羊肉片就放到了她的碗里说:“羊肉温补,你多吃点。” 风九幽点头未语,把碗中的羊肉片加起就送进了口中,白沧海孕吐的厉害,特别是闻到肉腥气,吃了几口没多久就放下筷子告退了,而骆子书不放心她也随之离开了。 随着二人的离开,房间之中只剩下风九幽和君梓玉,而兰芝和飞雪等人也出去忙其他的事情去了,若兰请西灵瑞过去,他原本不肯,可看到君梓玉得意的笑容以后,他就愤愤的坐到了凳子上,大声道:“我饿了!” 若兰连忙拿了一副新的碗筷放到他的面前,然后又斟了一杯热茶给他,风九幽依旧沉默不言的吃着饭,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他似的。 西灵瑞不满的瘪了瘪嘴,拿起筷子就去夹菜,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和君梓玉的筷子竟然同时夹到了一片牛肉,二人互看不对眼,双眸之中尽是敌意,你不放,我也不放,先是用筷子争来争去,再是注入内力开始在锅中你来我往的打了起来。 随即,桌子开始不停的晃动,而上面的盘盘碗碗相撞也发出清脆的声音,风九幽眉头微皱似有不悦,拿起筷子夹住二人相争的那片牛肉,不紧不慢,不冷不热的说:“不想吃就出去。” 与此同时,一股力量从她的筷子中发出,直接把二人的筷子震了开来,君梓玉最怕她生气了,马上收回筷子嬉皮笑脸的说:“谁说不想吃了,今日这些都是若兰特意为我准备的,吃不完我可是不会走的。” 言罢,他夹起银丝卷就送进了嘴里,大口大口的咀嚼起来,冷冷的扫了一眼西灵瑞,那模样仿佛在说:臭小子,今儿就先放了你,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西灵瑞也不甘示弱,眼睛一瞪,下巴一抬,满目不屑的看着他,那模样似乎在说:谁怕你啊,有种就放马过来啊。 二人的一举一动都未逃过风九幽的眼睛,她先是把二人争夺的那片牛肉放到自己的碗中,然后拿起勺子给西灵瑞盛了一碗汤,放到他的面前说:“你不是才让人送信来说回到了西岚吗,怎的又到黎城来了?” 说起这个就一肚子气,不过,看在她为自己盛汤的份上,西灵瑞决定先不生气了,拿起勺子就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真是美味极了。 君梓玉也十分好奇,可谁知道西灵瑞风餐露宿好几天,真是太饿了,那汤也太好喝了,他喝了一勺又一勺,一勺又一勺,直到君梓玉的耐心耗尽,拿起筷子在桌子上重重的敲了两下,他方才停了下来。 狠狠的瞪了一眼君梓玉,西灵瑞放下手中的勺子擦了擦嘴,扭头看向风九幽极其郁闷的说:“还不是因为你,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嫁到北国之都去,不要嫁到北国之都去,你偏不听,正好,现在昌隆悔婚了,你跟我去西岚吧,我有个哥哥人特别好,也非常有才华,长的也十分俊美,性子也好,你就嫁给他吧。” 风九幽差点没有把刚刚喝进去的茶给一口喷出来,尤其是在听到他理所当然的语气时,就感觉自己跟他哥哥很配似的,还你就嫁给他吧,我嫁给谁啊,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君梓玉更是无语,挥动手中的筷子用力的在桌面上敲了两下,有些好笑的说:“什么叫昌隆悔婚就跟你回去啊,你谁啊?还嫁给你哥哥,你哥哥几岁啊?” 西灵瑞一听他这话就不乐意了,很是骄傲的说:“我是谁,我是西岚国的小王爷西灵瑞,我哥哥刚过了双十年华,与姐姐正好般配,你少插嘴。” “我,我少插嘴,你……”君梓玉瞬间有种想打人的冲动,只可惜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听风九幽说:“够了,他一个孩子,你跟他计较什么,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出去吧。” 西灵瑞最烦人家说他是小孩子了,脱口而出道:“我才不是小孩子。” 看他炸了毛,君梓玉的心情瞬间由打雷下雨转成了晴天,幸灾乐祸的问道:“你不是小孩子,那我问你,你几岁了?” 十三岁的年纪对于西灵瑞来说可是硬伤,他气愤的瞪了一眼君梓玉,怒喝一声道:“不告诉你!” 话落,他不再言语,开始跟桌子上的美食奋战。 君梓玉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来说:“不告诉就不告诉呗,这么大声干什么,算了,我一谦谦君子要是跟你一小屁孩斤斤计较,岂不有失风度,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也吃饱了,是时侯打道回府了。” “我送你。”说着,风九幽就站了起来。 君梓玉连忙阻止道:“别,别,别,我这人最怕分离了,而且外面风又大,你就待着吧,让若兰送我就行了。” “是啊,小姐,你风寒未愈,偶而还会咳嗽不止,不能再吹风了,我去送他吧。”若兰随即附和道。 其实,风九幽比任何人都害怕分离,尤其是在这乱世当中,这次能见到,谁知道下次还能不能见到呢,世事难料,又何况风雨已起,微微一笑淡淡的说:“好吧,那你一路上慢点,有什么事我们书信联系,记得代我向老帮主还有上官姑娘问好。” 平淡无奇的嘱咐让君梓玉听的有点伤感和难受,他转过身往外走,抬手挥了挥说:“安了,走了!” 若兰看了一眼风九幽紧随而去,君梓玉脚下走的飞快,不过片刻之间就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中。 径自走到门口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风九幽的心中五味杂陈,她告诉自己,此时的分离是为了更快的相聚,而他们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再见面的。 738.第738章 辗落成泥 夜,很黑,风,很冷,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白沧海还是决定跟孟五等人一起离开,骆子书不想逼她,也不敢逼她,只有同意她的决定,尊重她的选择,送她去神乐谷。 本想走之前和陌离说一下,可他不知道去了哪里,在迟迟等不到他回来的情况下,骆子书只有留下书信先护送白沧海离开。 为了保护陌离的安全,他只带走了丁力一人,将骆家十八骑全部留给了陌离,黎城戒严,城中巡逻的士兵不断,一行几人悄悄的出了山庄以后就直奔城门口,好在他们的功夫都极好,外面也早就安排了人接应,翻越城墙之时也并未被人发现,一路上极其顺畅。 君梓玉和扶苏把红拂的尸体挖出来以后,就按照风九幽所说的方法给她撒了一层药水,然后又放到了事先买好的棺材里,孟五看她死的实在惨烈心中翻江倒海,很不是滋味,不禁在想回去以后要跟梅青夫妇如何交代,而他们看到以后又该多么伤心,多么难过。 同样,白沧海看到红拂的尸体以后也伤心不已,如果不是事先风九幽就嘱咐过她不得靠近,她一定会扑倒在红拂的尸体上大哭一场,多么好的姑娘,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这里,犹如一片落叶,犹如一缕春风,辗落成泥,风过无痕。 骆子书怕她看久了会做噩梦,便把她拉进了怀里,白沧海泪如雨下,哭的不能自已,心中也不由自主的开始为曹碧云夫妇担心,自己也是快要做母亲的人了,如果看到自己的孩子这样,一定会心痛死吧。 君梓玉看着那已经不成人形的脸,心中也是五味杂陈,犹记得去风府找小九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红拂,自己还逗弄了她一番,她还被百花香给迷晕了过去,时间才过去了多久,她竟然就这样死去了,不得不说爱情令人痴迷,也令人心不由己。 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强求不来,如果费尽心机去抢,去夺,到最后终是自己酿的苦酒自己喝,自己作下的孽自己受,无人能代替,更无人能体会。 君梓玉抬头望天觉得有些压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向站在棺材那头的扶苏说:“是不是找个殓葬的帮她收拾一下再送回神乐谷?” 考虑到曹碧云的感受,君梓玉觉得还是把红拂的脸弄好吧,不说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最起码把那些伤疤都去掉啊,要不然梅青他们看到了该多难受啊。 “没用的,她全身上下皆是毒,脸上的伤口也是,小姐已经尽力帮她修复,可依然没有办法,只能这样了。”早在红拂死后不久扶苏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可连风九幽都无计可施,都不能用药把她的容颜修复,又何况是那些殓葬的人呢。 有些失望,但也在预料当中,君梓玉又一次深深的呼吸后说:“不早了,封棺吧!” 扶苏点头答应,然后与孟五一起把棺材盖抬了起来,正在骆子书怀里哭泣的白沧海猛地回头说:“等等!” 说话间,她离开了骆子书的怀抱,从袖子中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绢帕,展开,轻轻的盖到了红拂的脸上,自言自语的说:“红拂,你放心的去吧,我会帮你照顾梅叔和云姨的,世间冰冷,莫再徘徊牵挂,早早投胎转世去吧。” 风声呜咽似在替红拂回应她的话,骆子书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拉到一旁,尔后,扶苏和孟五把棺材盖上了,然后在棺材的四角各打了一个钉子,随后,一行人道别,各奔东西。 骆子书带着白沧海跟孟五几个人回神乐谷,而君梓玉和他的几个青龙帮兄弟则往青州的方向赶,扶苏则返回黎城去找风九幽。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他们各奔东西之时,风九幽得知了西灵瑞真正的来意,原来他先前所说并非胡言乱语,也不是随口一说,而是真的要带自己回西岚国。 西灵瑞莫名其妙的缠着自己结拜已经令人费解,也很是稀奇,如今再加上她母亲竟然神奇的说要封自己为公主,风九幽就更晕了,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觉得这一家子脑袋是不是有问题啊,最神奇的是西岚国王也同意,而且说圣旨随后就到。 由于风九幽的身上已经发生了更加离奇的重生事件,她除了百思不得其解以外并没有很吃惊,思付良久看着西灵瑞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似乎只有你父皇亲生的女儿才能称之为公主,而我与你父皇、母后,包括你,包括整个西岚国都没有任何的关系,为什么凭白无故的要封我为公主?” 西灵瑞揉了揉有些吃撑的肚子,一本正经的说:“谁说你跟我父皇、母后、还有我,没有半点关系了,你是我母后失踪多年的女儿,是我唯一的亲姐姐,而我也是你最亲爱的弟弟,你理所当然是西岚国尊贵的公主了。” 风九幽不知道要说啥了,觉得他真是太能扯了,还失踪多年,这故事编的,如果不是自己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谁的女儿,她都要信以为真了。 眉头深锁,脸上阴沉如雨,风九幽有些不悦的说:“你母后没有教你吗,小孩子不许说谎,我是谁的女儿我自己清楚,别拿蒙别人那一套来骗我,老实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要封我为公主?” 西灵瑞坐直身体,理直气壮的说:“我母后自幼就教我做一个诚实的孩子,所以,我没有骗你,当初我去昌隆的时侯,我父皇母后就是这么跟我说的,说你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是我的亲姐姐,我才硬缠着你结拜的。” “编,继续编!”风九幽压根就不相信他的话,因为她两世为人都是风家的女儿,绝不可能跟西岚国扯上什么关系,他明显就是在骗人。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西灵瑞把眼睛睁的大大的说:“我没编,更没有骗你,你要是不信,你要是不信可以问墨染,对,问墨染。” 739.第739章 凄冷朦胧 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了个人,他扭头看向门口的方向叫道:“小染,进来!” 墨染一直守在门口,听到叫自己赶紧走了进来,恭敬的行礼道:“大小姐,小王爷!” 西灵瑞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行了,行了,我问你,我们去昌隆迎亲的时侯,父皇和母后是不是说我有个失踪多年的姐姐在昌隆,让我去接她回来?” 墨染顿时一愣,不禁在想这是什么时侯发生的事情,临去昌隆迎亲前,王后不是只说让小王爷出去开开眼界,历练历练吗,那有说什么接她回来的事情,还有失踪的姐姐,这是什么情况? 一连串的问号出现在墨染的脑袋里,他不但有点晕,还有点蒙,据他所知西岚王室并没有什么皇子和公主丢失啊,怎么突然间冒出来一个失踪的姐姐?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墨染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看向西灵瑞,由于风九幽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西灵瑞的脸,他也不敢打眼色,怒喝一声道:“你看我干什么,问你话呢,母后临走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吗?” 墨染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什么意思,立刻点头说道:“是,是,王后是这么说的。” 西灵瑞瞬间顺了一口气,看向风九幽说:“姐姐,这下你总该相信我了吧?” 风九幽看他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没有再说什么,觉得他年纪小,或许西岚国王后并没有告诉他真正的原因吧,自己是风家长女,是风青山和乐平公主的亲生女儿,这一点毋庸置疑,可西岚国的王后为什么说自己是她失踪多年的女儿呢? 难不成自己跟她失踪的女儿长的很像,又或者是跟她本人长的很像,可没有道理啊,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自己都从未去过西岚国的王城,也从未见过西岚国的王和王后,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扯上关系了呢? 不管是那一个国家的皇室血统,都必须纯正,丝毫不容掺假,作为一个国家的王后有可能会糊涂,可一个王者和他的大臣们不会糊涂啊,更何况公主可不是闹着玩的,不像是昌隆国的郡主有名无实,不过一个头衔罢了,说想给你封一个就封一个,随随便便,据风九幽所知,西岚国的公主不但在成年之日会有属于自己的封地,也会有属于自己的护卫队,那不是几十人,几百人,而是由几千人组成的。 见风九幽迟迟不语若有所思,西灵瑞抬手在她眼前左右来回的晃了两下说:“姐姐,你听到我说话了没有?” 立时回神,风九幽答非所问的说:“你准备怎么带我回西岚,不要忘了,我可是昌隆的郡主,就算是不嫁到北国之都去,那也是要回到昌隆京城去的。” 西灵瑞认为她相信了自己说的话,嘿嘿一笑故作神秘的说:“那姐姐就不用管了,我自有办法,到时姐姐只管跟着我走就是了。” 除了陌离以外,风九幽不想跟任何人走,即使她真的把西灵瑞当成弟弟看待亦是如此,不过,能通过西岚彻底的摆脱昌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暂且让他折腾去吧。 天色已晚,想着陌离可能已经回来了,或者是快回来了,风九幽起身淡淡的说:“你赶路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言罢,她看向兰芝吩咐道:“带少爷下去休息吧。” “是,小姐!”兰芝恭敬的应声道。 许久不见西灵瑞装了一肚子的话想跟她说呢,可由于知道她一直病着,风寒又未愈,加上此时她又有倦意,便难得乖巧听话的起身道:“好吧,那我先去睡了,姐姐也早点休息。” 风九幽点头示意表示自己知道了,西灵瑞不舍的看了她一眼就出去了,尔后,飞雪帮她披上斗篷,扶着她从饭厅回到了房间里。 房间中灯火通明却不见那抹熟悉的身影,不知从何时开始似乎已经习惯了一回来就看到他的日子,突然不在竟有些失落,摇头失笑,觉得自己真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一直不分开还好,万一以后有什么事必须分开,自己该怎么办呢,会不会像戏文里唱的那样,相思成疾? 径自脱下身上披着的斗篷在贵妃榻上坐下,风九幽有些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说:“飞雪,你去素梅处看看殿下可在,要是不在就去找一下凌月或者凌风,问问殿下去哪了,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回来?” 飞雪放下手中端着的药碗恭敬的说道:“是,小姐,药已经温好了,小姐趁热喝吧,我这就去问问。” 风九幽轻轻的应了一声未再言语,而飞雪也马上退了出去,或许是没有看到陌离的原因,又或许是今夜送别了好友,她的心有些不安,有些伤感,又有一些烦躁,似乎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 坐了一会儿有些压抑,也感觉房间里好闷好闷,闷的她都快要窒息了,站起身几步来到窗户前,推开窗户向外看,冷月如钩,凄冷朦胧,寒光熠熠更显冰冷,风吹来,卷起一头长发,一身暖意尽消,心中的烦躁也随风而逝了。 亥时过半,夜色深沉,除了呼呼刮个不停的北风以外,整个主院内都寂静无声,飞雪来到素梅住的偏院问了一下,得知陌离天黑以后就离开了,她又跑去找凌氏兄弟,结果一个人也没有在,百里亦是,他们就像是集体消失了一样,不见了。 几番寻找未果,飞雪并没有马上回去禀报,而是又赶快去找了扶苏,希望他会知道陌离他们去了哪儿。 与此同时若兰来到了房间,见风九幽站在窗户旁吹冷风,就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跑了过去,一边关窗户一边紧张的说:“小姐,你怎么在这儿吹起冷风来了,你知不知道自己的风寒还没有好呢,快点进去,赶紧进去。” 说话间,她拉着风九幽就来到了火盆前,抬起她的双手置于火盆上空,心疼的说:“你看手这么冷,赶紧烤烤火。” 740.第740章 金丝流光镯的召唤 对于若兰的紧张,风九幽有些无奈,觉得她有些大惊小怪了,不过,这也不能怪她,谁让自己素来都是个病秧子呢,微微一笑十分配合的在火盆前坐下来烤火,淡淡的说:“我不冷,就是手见了风有些凉而已。” “什么叫有些凉而已,这明明就是快冻成冰了,小姐总是这样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要是师傅师娘在就好了,他们一定会好好的臭骂小姐一顿,看小姐以后还敢不敢。”在若兰的心里,能让风九幽感到害怕,乖乖听话的也就只有雪老夫妇了,所以,有时侯她真希望他们就在这里,或者是她们能再回到雪山之巅去,那样,她的身体就会一天天的好起来了。 自知理亏,自知不对,加上见若兰好像又要生气了,风九幽赶紧说道:“那有你说的这么夸张,都成冰了,要是都成冰了,这一在火上烤还不得化了啊,你都已经在臭骂我了,再把师父师娘给请来,那我岂不是很惨,好了,别噘着嘴了,一会儿扶苏回来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提起扶苏面若桃花,尤其是想到在梅林深处二人相拥之时,浓情蜜意更是甜上心头,乐不可支,若兰很是不好意思的说:“小姐取笑我,不跟你说了,我去打些热水来。” 言罢,不待风九幽反应过来她就一阵风的跑了出去。 风九幽摇头失笑,觉得若兰比着上一世还要可爱,尤其是在情蔻初开以后,愈发的害羞了。 思绪翻飞之间,拿着盆子的若兰又不知道怎么跑了回来,把桌子上的荷包直接放到风九幽的怀里说:“先前小姐睡觉之时,我跟小玉子说把之前的药费送到神乐谷去,他直接给了我一块玉佩,说到青龙帮名下的银庄就能取,以后所有的药费也都会存进去,还有这十万两银票,他说是给小姐用的,银子太多,我不敢收,就让他自己拿给小姐,可谁知他放在我荷包里了。” 风九幽打开看了一眼,见是青龙帮独有的玉佩,就拿在手上看了看说:“你把玉佩交给扶苏,转告他,以后青龙帮卖药所得的银子,全部运回神乐谷,没有我的吩咐不得擅用,另外,以后神乐谷所有的开支皆由神阁那边支付,神阁改头换面重出江湖,本想借着武林大会扬名天下,可天不遂人愿,武林大会竟然莫名其妙的取消了,看来还要另寻出路,你让独孤他们想想办法,要以最快最有效的方法让神阁出名,最好是天下皆知,就像从前的千机阁一样。” 若兰接过玉佩收入怀中说:“是,我一会儿就给独孤写信,命他尽快操办此事。” “嗯,至于这十万两银票,你先收着吧,就当是他拿药付的定金,以后让扶苏在账上抵了就是。”十万两对于风九幽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对于君梓玉来说更不是,何况,青龙帮再富有,也不全都是君梓玉的,他下面养了那么多兄弟,处处都是要银子的,自己怎么可能要他的银子呢。 若兰接过依言而行,然后拿着盆子就出去打热水了。 须臾,扶苏从外面回来了,轻声叩门道:“小姐,我回来了!” 风九幽正在调试手中的清灵弦,闻声抬头淡淡的说:“进来!” 声落门开,一身玄衣劲装的扶苏走了进来,恭敬的拱手行礼道:“启禀小姐,他们都已经安全的离开了,并未有人发现。” “那就好,红拂的尸体可是放进了棺材里了?”由于红拂身上的毒很是厉害,风九幽怕运送的途中会出意外,就想到了棺材。 扶苏收回手站直身体,点了点头说:“已经放进去了,也拿钉子把四角钉了起来,小姐无需担心,只是殿下……” 话未说完,风九幽手上戴着的金丝流光手镯就开始大动,不停的沿着她的皮肉开始疯狂的转圈圈,仿佛有人在召唤它一般,而随着它的不停转动,金色的光芒也从柔和变成了刺眼,越来越胜,越来越胜,直到犹如佛光普照的金色溢满整个房间。 主仆二人置身于金色的光芒之中,你看我,我看你,个个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端着水走进来的若兰亦是吓了一跳,手中的盆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大惊失色的跑过去说:“小姐,这,这是怎么了?” 风九幽没有回答她,因为随着那镯子越转越快,越转越快,她竟然被一股力量给拉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向门外飘去了。 若兰看风九幽竟然脚不沾地的飞了起来,而清灵弦在她的手中也散发出了淡淡的红光,与金色的光芒相互辉映,彼此缠绕,心下更为吃惊,有些吓傻了一样的说:“小,小姐,你去哪儿?” 风九幽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连忙运功想要让自己停下来,可转念一想,这镯子是陌离给自己的,他手中也戴着一个,如今镯子异常,会不会是陌离出了什么事情?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加上今天晚上一直没有看到陌离,而飞雪也一直没有回来,她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似乎真的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记得陌离曾经跟自己说过,金丝流光手镯乃是一对,是他母亲生前的遗物,也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东西,他母亲乃是西岚隐灵一族的神之女,不但拥有无上的灵术,还拥有无上的灵力,加上她一直以来最牵挂的都是自己的儿子,留给他的东西自不会是什么凡品。 而且,陌离曾经说过这镯子一旦戴上便再也取不下来了,除非死了才会自动脱落,那么是不是说这对镯子有相通之能,一个人有事,另外一个人戴着的镯子马上就会有反应? 就像是双胞胎的兄弟或者姐妹一样,一个出了事,另外一个多多少少都能感应的到? 若兰见她一个劲的往外飘,也不说话,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一样,就追上去拉住她的胳膊说:“小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你要去哪儿?” 741.第741章 他来了 手才抓住风九幽的胳膊,就跟她一起飞了起来,而且还有愈升愈高的趋势,尤其是在出了门以后,那金色的光芒更胜,拿衣服盖都盖不住。 身体跟着腾空的那一刻,若兰好像明白了过来,看着底下的扶苏惊慌失措的喊道:“大冰块,大冰块,小姐,小姐不受控制了,我也升起来了,快想办法。” 风九幽听到若兰的声音方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到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主院,直冲上天,而她和若兰也被金色的光芒托起笼罩,心下大骇,想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亮如白昼的光芒马上就会引来黎城中的各路人马,尤其是那些有心人,恐怕会出大事。 愈想愈发的不安,两世的经历让风九幽知道越乱的时候越不能慌,沉下心来立刻安抚若兰道:“若兰,不要慌,我没事,你松手下去,我运功看看能不能控制身体,把这光芒给压下去。” “是,小姐,小心!”说话的同时若兰松开了手,因为镯子并不在她的身上,她很快就掉了下去,而站在下面的扶苏旋身而起,一下就将她抱进了怀里,冰冷的声音带着丝丝关怀传入耳中,只听扶苏道:“没事吧?” “没事!”若兰的眼睛始终不曾离开风九幽的身体,看到她置身于万丈光芒之中,宛如神佛临世,仙子下凡,心中竟然莫名的害怕了起来,突然间,她觉得风九幽就要一飞冲天离开自己了。 深深的恐惧由心而发涌向四肢百骸,一瞬间,若兰害怕的不能自已,她紧紧的抓住扶苏的胳膊,惊慌失措的说:“怎么办?扶苏,小姐如果无法控制住该怎么办?” 扶苏眉头深锁跟她一样望着已经升至半空中的风九幽,心中也不知该如何是好,面无表情的说:“先别慌,看看再说,实在不行我跟哑鬼上去把小姐拉下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担忧之间风九幽已经开始运功来控制自己的身体,可是不管她施展内力还是灵力,都无法与其相抗,那镯子就像是有了灵魂一样,捆住了她的手脚,主宰了她的身体。 随着风九幽的反抗,那镯子运转的速度又有所提升,肉眼几乎看不到它在转圈,就像刮起了一阵旋风一般,金光闪闪,光彩熠熠,而她手中抱着的的清灵弦也一直在连续不断的散发出红色的光芒,两光交织环环绕绕,像是许久未见的情人在倾诉衷肠,互说相思之情,低低吟唱。 有那么一瞬间,风九幽的耳边仿佛听到了一声叹息,似在为那还没有来得及结果的爱情就已经消亡而感到悲伤,惋惜! 不由自主的被悲伤感染,风九幽有些哀伤,有些悲凉,也有些凄迷,霎时间,她的脑子里又不禁想起了前世的种种过往,陌离伤心的眼神,凄凉的笑容,孤独的背影,无不像利箭一样射进她的心中,她很难过,也很抱歉,更觉得对不起他。 黑夜中的光芒万丈很快引来了许多人,首先是山庄内的人,有西灵瑞,有骆家十八骑,还有未病愈的素梅,她看到那熟悉的光芒吓的面如白纸,一下没站稳就跪倒在了地上,浑身颤抖不止,哆哆嗦嗦,就像是看到了这世上最恐怖的景象:“他……他来了,他来了,殿下,殿下……” 自言自语间她想起了陌离,环绕四周并未看到他的身影,便开始爬起来寻找他,口口声声不停的叫道:“殿下,殿下……” 由于声音太小,风九幽那边的动静太大,并没有人注意到异常的素梅,也并未听到她口中的惊慌。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冲天的金光开始慢慢变小,与清灵弦散发出的红光彼此环绕,就像是两只交颈的鸳鸯一般,你靠近来我缠绕,渐渐的,渐渐的,那合二为一的金红色光芒将风九幽包裹在其中,在她周身形成一个大大的圆圈。 而风九幽本人依然沉浸在那漫天的悲伤之中,她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也忘记了自己此时此刻正被束缚于这金光之中,那是另外一个世界,浩瀚无垠的黑夜中死一般的寂静,她的对面站着一个男人,他身着一袭白袍,及腰的长发并未高高束起,而是随意的披在肩头,或许是二人的距离太远了,又或许是他侧身站在那里的原因,风九幽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但依稀之间觉得那是陌离,是她的陌离。 本能的向他走去,风九幽有些不确定的说道:陌离,是你吗? 无人回答,他依旧怔怔的站在那里眺望远方,恍若未闻。 心莫名的被揪起,不知为何风九幽突然间有些害怕,她停下脚步开始上上下下的打量站在自己前面的人,抛开那模糊不清的脸以外,那人的体型真的与陌离极其相似,不过,她总感觉那里不对,似乎打从心眼里认为如果前面站着的人真的是自己的陌离,他一定不会无动于衷,更不会呆呆的站在那里。 疑惑之间,那身穿白袍的人突然间动了,他抬起自己的左手拨动额前的长发,而衣袖也随着落了下来,戴在他手腕间的金丝流光镯出现了,映入了风九幽的眼帘。 风九幽大喜,因为陌离曾说过金丝流光镯在这世上是独一无二的,也是取不下来的,他的手腕上戴着,就证明他是自己的陌离,疯狂的奔跑,大声的欢呼:陌离,陌离…… 脚下飞快,斗转星移,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跑了许久都没有来到他的身边,二人之间依旧是那么远的距离,表面上看着近在咫尺,可实际上远在天涯。 这时,画面突然转换,一个与他同样身着白袍的女子出现了,同样看不清楚容颜,她也是披着一头长发,可与他的距离非常非常近,二人对视了许久许久,周身散发出凄迷的爱意,还有浓浓的不舍,本以为画面会永久的定格在这一幕,可谁知那女子竟毫不犹豫的把匕首刺进了那男子的心口,风九幽看到金丝流光镯以后就确定是陌离,她大惊失色,疯了似的狂奔,一遍遍的喊着陌离的名字。 742.第742章 画骨 与此同时,熟睡中的画影猛的坐了起来,看到外面佛光普照吓了一跳,知道肯定是出事了,拿起自己的荷包,鞋子都未来得及穿就冲了出去,当看到悬在半空中的风九幽满目悲伤,似是没有了灵魂一般,她即刻旋身而起就飞了上去。 这时,觉得不对劲的哑鬼和扶苏也运功悬在了半空之中,正准备冲进那光芒之中拉下风九幽时,画影到了,一脸严肃的说:“别动,有人在做法,硬来只会适得其反,让小姐受伤。” 画影在北国之都修习巫术多年,只一眼就看出是有人在背后做法,行的虽然不是她常见的巫蛊之术,但万变不离其宗,她马上盘膝而坐,将手中拿着的荷包往上一抛,里面装着的巫器就一件件的悬浮在了她的面前,有小指大小的人骨,也有兽类和鸟类的骨头,还有骨头做成的哨子,各种各样的全是骨头,洁白无瑕,表面十分光滑,可在金光的映照下还是显的特别的诡异阴森,让人看一眼就会觉得害怕。 鸟类的骨架非常的完整,就仿佛是一点点拔去羽毛,剥去皮肉,小心翼翼生生取下来的一样,北国之都素来神秘,巫术更是鲜少有人见过,如今站在地下的人看到无不感到惊讶,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画影一个姑娘家用的法器竟然是骨头。 画影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抬头望月行北国之都的大礼,似乎是在向月神朝拜。 须臾,礼毕,画影重新盘膝而坐看向扶苏说:“请为我护法,期间不准任何人靠近,更不准任何人打断,一会儿我会用巫术指出背后施法之人的所在位置,你们务必要找到他,此人心机歹毒,法术极高,如果不能将其一击击杀,后面将会后患无穷。” 扶苏点头示意,马上开始调兵遣将,而哑鬼始终都在风九幽的旁边徘徊,默默的保护着她。 西灵瑞站在主院之内,心急如焚,尤其是看到风九幽双眼无神,似乎被人控制了一般,压低声音道:“小染,可看出了是怎么回事?姐姐为何突然如此?” 墨染眉头深锁似在想些什么,听到西灵瑞的话连忙道:“暂时没有,不过,小王爷不必过于担心,那盘膝而坐的女子不是一般的巫师,她应该会有办法。” 随着他的话不由自主的看向画影,见她年纪轻轻最多也不过双十年华,西灵瑞颇为担心的说道:“什么叫应该会有办法,我要的是确定,确定懂吗?” 忽然间,西灵瑞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听母后的话,觉得应该带灵师出来的,他们虽称不上博学多才,但肯定在这一方面比自己知道的要多,况且,灵师的灵术要比北国之都的巫术厉害多了,要是有他们在必定能保风九幽无恙。 墨染真是被他这个急躁的性子给打败了,指着那已经一字摆开把风九幽围在中间的各种骨头说:“殿下切莫惊慌着急,你看那巫师所使用的巫器,表面光滑,如雪一样洁白,隐隐约约之间还散发着一种淡银色的光芒,一看就不是凡品,北国之都巫师之间流传着一句话,那就是画虎画皮难画骨,能使用骨头的巫师应该是极少极少的,而且她的修为应该也是达到了某一种境界才能画出活灵活现的骨头,为其所用,所以,那女子一定会有办法的。” “什么,那骨头是画出来的?”西灵瑞大为吃惊,他听了墨染的话就以为那周身泛着淡淡银色光晕的骨头乃是灵兽死后的骨头,不成想竟然是凭空画出来的,这,这也太神奇了吧。 由于墨染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灵术高深的灵师,加上他又是西灵瑞身边的红人,空闲之时会跟那些宫中的灵师混在一起,听他们说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所以,对于北国之都的巫术也略有耳闻。 墨染肯定的点了点头说:“是,宫中的灵师是这么说的,他们之中也有人画灵骨,可因为修为不够画到一半就失败了,这位姑娘差不多拥有十根灵骨,说明她一定不是普通的巫师,就是放到西岚国的灵师当中,修为也在中等左右。” 不管是西岚国的灵师还是北国之都的巫师,他们的法器都跟他们的修为有关,而且相辅相成很是关健,如果一个法术高深的灵师或者是巫师,拥有的只是一件低级的法器,那么在对战之中将会大大影响他的发挥,这就像是侩子手手中的刀,剑者手中的剑一样,不锋利,挥的再快也是无用的。 这时,想到西灵瑞乃是西岚国人的若兰跑了过来,听到他们主仆二人的对话,就紧跑了两步脱口而出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西灵瑞二人顿时一愣,似乎没有想到此时此刻还有人偷听他们两个人说话,而且他们已经把声音压的那么那么低了,离这么远竟然还听的到,不得不说若兰的耳朵真挺长的。 因为风九幽,若兰都快急死了,听到画影说这是有人在做法,她就本能的想到了西灵瑞,西岚隐灵一族许多灵师,西灵瑞身为小王爷定有破解之法,所以,她慌慌忙忙的就跑了过来。 见二人呆呆的看着自己,若兰彻底的急了,伸手推了一下墨染急切的说道:“你倒是说话啊,你刚刚说的可全都是真的?” 墨染瞬间回神,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西灵瑞,见他没有什么指示,便郑重其事的道:“嗯,宫里的灵师是不会骗我的,当时他们就是这么说的,不过,上面那位做法的姑娘是谁啊,怎么之前没有见过啊,她是大小姐的人吗?是来自北国之都的巫师吗,哦,对了,你应该认识她吧,你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啊。” 话音未落,西灵瑞就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头上,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气愤的说:“你是不是脑袋让驴给踢了,现在都什么时侯了,你还想着跟她认识一下,你是想气死我吗?” 743.第743章 虚幻之境 我的脑袋不是被驴给踢了,是被你打了,所以,你是驴吗? 心中这样想可不敢这样说,墨染本能的捂住被打的地方,来回的摸了摸说:“小王爷,你真是冤枉我了,我想认识一下那姑娘,并不是想那什么,我只是出于对北国之都巫术的好奇罢了,想看看她跟咱们的灵师有什么不同,想问问而已。” 在西岚国人的心里灵力是圣洁的,而北国之都的巫术是阴暗的,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是不能与之相提并论的,故,西岚人从来都瞧不上巫术,更瞧不起北国之都的人,尤其是那些所谓的灵师们,当然这其中还包括了隐灵一族的族人们。 久而久之,下到贫民百姓上到皇亲国戚,他们个个都这样认为了,而身为西岚小王爷的西灵瑞自然也是如此,他高傲的认为灵术和巫术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一个仙,一个魔,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也没什么好奇的,更没有什么值得去问的,所以,瞪着墨染怒斥一声道:“闭嘴!” 墨染见他似乎真的恼了就即刻闭嘴,谁让他是奴才呢,而若兰听了墨染一席话高兴的不行,提着的心也稍稍的放了一些,觉得雪老真是伟大了,原本以为画影只是略懂巫蛊之术,没想到竟然如此厉害,这下好了,以后有画影在,自己和扶苏都再也不用担心无水和紫炎他们在暗中作怪了。 之前风九幽走火入魔就差点被无水钻了空子,以巫术控制住她,若兰为此一直揣揣不安,特别是在红拂死了以后,觉得岳百灵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红拂只不过是心不由己的喜欢紫炎而已,她就残忍的杀害了她,那风九幽呢,她如果真的去往北国之都,岂不是日夜都要提心吊胆,以防岳百灵用巫术来害她。 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觉得恐怖,觉得头皮发麻,无疑,不管是紫炎还是无水,又或者是已经毁了容的岳百灵,他们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幸好昌隆国退婚了,要不然这一趟北国之都将势在必行,敌人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又是人家的地盘,自是防不胜防。 正当若兰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时,风九幽正在一望无际的黑夜中狂奔乱跑,她看着那白袍男子倒下以后就开始拼命的奔向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她跑的有多快,亦或者是利用轻功飞的多快,都无法到达那男子的身边,二人之间就像是隔着万水千山一样。 通过金丝流光手镯确定那就是自己心爱的陌离以后,风九幽着急的快要疯了,她拼命的跑,拼命的跑,即使距离一点点也没有改变,也一样发了疯的朝着他跑去,那是陌离啊,是她心爱的男人啊,她怎么能让他死呢。 因为上一世陌离死在了她的怀里,这一世,她绝不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也绝不会让陌离死,所以,即使拼了性命亦在所不惜。 眼见那白袍女子将匕首从他的身上硬生生的拔了出来,风九幽再也受不了了,立刻催动体内所有的灵力,结合玄女心经一掌打了出去。 用尽全力的一掌明明就是朝着那白袍女子打过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打在了正在施法的画影身上,只见她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十块骨头相连的阵法立刻被金红色的光芒反噬。 巨大的力量犹如排山倒海般扑向画影,她来不及感受那锥心刺骨的疼痛,就将手中戴着的一串骷髅手串给扔了出去,嘴中开始不停的念咒语,双手合十再次发力。 生涩难懂的咒语随着嘴唇的一张一合,急速的飞向那十根骨头之中,而那被打散的骨头由于被溅到了血银光大胜,马上又连在了一起,而那串骷髅手链也越变越大,越变越大,到最后直接紧紧的捆住了那紫红色的光圈,一点点的收紧,收紧,再收紧。 与此同时,风九幽所看到的画面也随之改变,刚刚还是一望无垠的黑夜,突然之间就云雾四起,不过片刻之间她就半个身子被雾气包围了,她站在中间左看右看,心中不禁开始疑惑,似乎在想自己这是在那里,是在梦中吗? 咦,陌离呢,陌离呢? 惊慌四起,风九幽开始四处寻找陌离,可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那里还有陌离的身影呢。 找不到便开始喊,风九幽饱含深情的一遍遍的呼唤着陌离的名字,她忽然间感到害怕,感到恐慌,甚至在想如果这世上没有了陌离,她该怎么活下去,要怎么活下去,她一定会疯吧。 想到这,她喊的更加用力,而现实中双眼无神的她口中亦是喃喃自语,一遍遍的叫着陌离的名字。 画影听到她的声音,心中愈发的着急,口中的咒语也念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急,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终于撕开了一道口子,进入了别人的阵法当中,她来不及走到风九幽的面前,就大声的喊道:“小姐,此乃虚幻之境不可久留,快点醒过来。” 话音未落,陌离就突然间出现在了风九幽的面前,他身着一袭白袍负手而立,微微一笑看着风九幽说:“九儿,过来!” 温柔的眼眸,暖暖的笑容,无不深深的触动着风九幽那颗不安的心,他就像那天站在台阶下一样,手持梅花柔情似水的说:九儿,过来! 情不自禁的抬步向前,风九幽同样微笑着看着他,眼眸之中深情一片,一边走一边温柔的说:陌离,陌离…… 由于挨了风九幽那一掌,画影有些力不从心,一边与那强大的力量相抗一边大声的喊道:“小姐,不要去,不要去,那不是殿下,不是陌离,快回来,小姐……快回来……” 语未尽,话未完,画影就被一股大力给反扑打倒了在地,随即,她手捂心口又喷出了一口鲜血,而那被撕开的口子也重新合了起来, 744.第744章 送你去见阎王爷 风九幽闻声回头却未见到任何人的踪影,但她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也知道那是画影的声音,心有疑惑停下脚步,她不禁在想陌离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他刚刚不是被人刺了一刀,倒在地上了吗? 还有那身着白袍的女子,她又去了哪里,她怎么一下子也不见了呢,难不成是被自己一掌打飞了出去? 很有可能,可为什么陌离没有受伤呢,胸前就连一点点的血迹都没有,更别说是插着匕首了,可她之前明明看到他的嘴角流血了,怎么一点血迹都没有?真是太奇怪了! 百思不得其解间,陌离朝她伸出了手,温柔的眼眸似是能溢出水来,他露出迷人的笑容说:九儿,过来! 历经生死,又和他纠缠了两生两世,陌离的音容笑貌早已刻入了风九幽的心骨,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没有一个表情动作是她不记得的,不认得的。 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风九幽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他的音容笑貌和往日一样,只是她不明白自己刚刚为什么听到了画影的声音,又看到了他被人刺死的一幕,所以,心中还是存有疑惑,不能确定面前的男子到底是不是自己心爱的陌离。 里面疑惑不解,外面急的犹如火上房,扶苏见画影似乎连坐都坐不住了,就拿出一粒药送到了她的面前,眉头紧锁的问道:“还行吗?实在不行莫要逞强,待我和哑鬼一起冲进去,凭我二人之力一定能唤醒小姐。” 画影坐直身体,抬手随意的抹去嘴角的鲜血,拿过扶苏手中的药就丢进了嘴里,然后抓住扶苏的胳膊借力站了起来,胸口疼的犹如烈火焚烧,画影一脸凝重的说道:“如果是别的阵法或许还可以,但这是隐灵一族的虚幻之境,你硬闯是闯不进去的,而且还会被自己的力量给反扑回来,做法之人灵术高深,将小姐困置于此恐怕不是为了杀人,应该是另有所图,我虽受伤倒还能忍,你且容我最后一试,倘若不行我便与其同归于尽,用我的骨血应该能熔了这虚幻之境。” 被雪老救下带回雪山之巅的人,大多都是很不幸的人,要么是奄奄一息的杀手或者是江湖中人,要么就是背负着血海深仇的人,他们可能出自官宦人家,也有可能是商贾之家,总之没有一个是普普通通的人,画影也不例外,她在被雪老救活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雪老之恩无以为报,唯有拿性命去偿还。 在风九幽未下雪山之巅前,扶苏一直是在帮雪老打理事情的,故,他和画影等人并不是第一天认识,也并不是第一天打交道,更不是第一天并肩作战,他们是同样的人,也有着同样的信念,也选择以同样的方式来报答雪老的救命和收留之恩,所以,他没有说话,默默的表示赞同。 没有昔日的救命之恩,就没有现在的他们,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更何况是他们这种大恩呢,对于他们而言,每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随后,画影再次做法,那由十根骨头相连的阵法又再次启动,骷髅手链也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中,只是,她没有戴到手腕之上,而是放在嘴边不停的吹奏。 并没有什么音律节奏可言,只是简单的两长一短,两长一短,不停的来回循环,声音不大却异常刺耳,听的每个人都犹如百爪挠心,像是那尖锐的指甲深深的划在了石头的表面上,滋啦滋啦的令人头皮发麻,感觉每一根汗毛都竖起来了。 随着尖锐的声音响起,画影来到了那金红色光芒的上空,也就是风九幽的头顶上,她以八卦之形开始跳舞,舞蹈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章法,也谈不上什么美不美的,有些像祭祀时巫女和神婆跳的舞,但,其实每一步的下脚之处都有讲究,皆是按照五行八卦而走。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每一个方位画影都走的极其小心和仔细,很快,一个八卦图形在风九幽的头顶上形成,画影所吹奏的声音也有所变化,从先前的两长一短变成了青鸟长啸,一团青色的火焰也随之从她的骷髅手串中喷发出来,围着大大的八卦图形熊熊燃烧,以泰山压顶之势朝那金红色的光圈扑去。 若兰心急如焚一直在下面注意着上面的动静,当听到说是西岚隐灵一族的虚幻之境时,她就看向西灵瑞说:“你不是说你父皇母后已经封了我家小姐为公主吗,那西岚隐灵一族为什么又要害我家小姐?他们不是归你们管吗?” 西灵瑞亦是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更不明白风九幽怎么又跟隐灵一族扯上关系了,一脸茫然的说道:“隐灵一族是归我父皇管不假,可是他们在多年以前就已经退进隐灵山了,而且再不过问朝中之事,隐灵族人也鲜少出山,根本不会跑到昌隆的地界上来。” 若兰一听这话就恼了,她虽不似画影那般懂巫蛊之术,却也从雪老的口中听说过虚幻之境,据他说那是隐灵一族无上的灵术,必是长老级别的人才能修行的,如今虚幻之境莫名奇妙的出现,而西灵瑞也是今天到的,会不会是他们在耍什么阴谋诡计要害小姐? 想起西灵瑞之前的种种不正常,若兰挥出藏在衣袖处的匕首就直接抵在了西灵瑞的脖子上,火烧眉毛一般的说:“我不管隐灵一族的人会不会到昌隆,也不管他们是不是归你们管,你跟我家小姐盟过誓,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日我家小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必马上送你去见阎王。” 墨染看到那明晃晃的匕首就贴在西灵瑞的脖子上,吓的三魂少了七魄,惊慌失措的说:“别,别,别,若兰姑娘,若兰姐姐,你可千万不要冲动,这事真的跟小王爷没有关系,也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刀剑无眼,你先放下,放下再说。” 745.第745章 冤枉人 看到墨染把手慢慢的伸了过来,若兰一把就将西灵瑞拉到了一边,揪住他的衣服,把匕首向前推进了两分,威胁道:“不想他现在就去见阎王爷,你就最好给我老实点,否则,我现在就要了他的命。” 墨染吓出一身冷汗,收回自己的手说:“好,好,好,我不动,我保证不动,你千万千万不要伤害小王爷,若兰姑娘,咱们有话好好说,有事好商量,你不要激动嘛。” 若兰懒得理会墨染,用力一甩就把西灵瑞交给了玄殇,然后伸手入怀拿出一个漆黑如墨的瓶子,倒出一粒乌漆漆的药丸,拿到西灵瑞的面前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西灵瑞沉默未言,只是眉头深锁的看着她,若兰也不卖关子,直接道:“这是集七大毒物制成的毒丸,服下以后不会马上死去,但是全身上下会一点点的开始腐烂,就像是有千百只虫子在咬一样,一点点的把你吞噬殆尽。” “你……你想干什么?”再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小王爷,说到底也只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加上他知道风九幽是医毒双修,她的师父雪老又名震天下,一听到毒丸二字他就忍不住的开始紧张和害怕,再也没有先前的淡定了。 若兰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抬手捏住他的两颚说:“不是我想干什么,而是你们想干什么,我家小姐与西岚与隐灵一族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害她?” 一片赤诚的西灵瑞一听这话就怒了,气愤的把头扭向一边甩开她的手,怒道:“我什么时侯害姐姐了,我都跟你说了,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而且我是说过有福同享有祸同当,也一定会这么做,可隐灵族人是不可能会跑到这里来的,而且这是昌隆,这不是西岚,他们吃饱了撑的才会跑到这里来做法吧。” 的确,按照常理来说是不可能,可若兰管不了那么多了,尤其是现在风九幽还被困在虚幻之境中。 灵光一闪墨染想到了什么,一拍自己的脑袋说:“小王爷,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快说!”西灵瑞快被若兰手中的毒药给弄疯了,肩膀的骨头也快被玄殇给捏碎了,如果不是怕反抗会加深误会,他早就出手了。 倘若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墨染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就说了,可是若兰在呢,而且旁边还有玄殇他们,更何况此事还不能让风九幽知道,所以,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西灵瑞等的心焦,而若兰也一直盯着他,迟疑了一会儿,墨染嘿嘿一笑说:“没,没什么,我就是突然间想起大小姐的镯子,镯子!” 说话间,墨染偷偷的向西灵瑞打了个眼色,可西灵瑞现在被人抓在手里心烦意乱,根本就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皱眉问道:“镯子,什么镯子?” “手上戴着的镯子,就是一直在发光的镯子,大小姐手上的,你不是也见过吗,在昌隆……结拜……结拜的时侯……”不敢明说,墨染急的抓耳挠腮,一会儿朝他不停的挤眼睛,一会儿又不停的指着自己的手腕。 本来西灵瑞好像有那么一点明白了,可看他一直挤眉弄眼的,他又不确定了,若兰看他们主仆二人似在打哑谜,再次捏住他的嘴准备把毒丸给他吃下去。 西灵瑞一看她这架势不像是假的,立马朝墨染吼道:“你说话就说话,干嘛一直挤眼睛啊,你眼睛抽筋啊?” 说话的同时他挥手打向了若兰,而这时,一直隐在暗处保护他的人也动了,不过眨眼之间他就摆脱了玄殇的钳制,也离开了那把匕首。 一个闪身墨染就来到了他身边,十分关心的问道:“小王爷,你,你没事吧?” “没事你个头啊,我问你,到底是什么镯子啊,隐灵一族和姐姐的镯子有什么关系?”西灵瑞抬起一脚就踹了过去,幸好墨染躲的快,要不然他非疼的嗷嗷叫不可。 嬉皮笑脸的又走过来,提防着他再踢自己以后,墨染极小声的说道:“小王爷为什么跟大小姐结拜,不就因为那个细的跟线一样的镯子嘛。” 西灵瑞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过来,的确,他当初只所以缠着风九幽结拜,就是因为她手上的金丝流光手镯,当年他母后难产,生死关头是被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所救,她不愿意透露姓名,他母后也不愿意让恩人为难,只记得恩人的手腕上戴着一个极细极细的镯子,他也是看到镯子以后才非要跟她结拜的。 记得母后曾说那女子的口音乃是地地道道的西岚人,穿着打扮亦是,只不过相对宫中的女子来说打扮的要朴素很多,一身月牙白袍宛若仙子,干净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如果不是非常确定她就是西岚国人,近十年来,他们不会一直都在西岚国内寻找,而不到别的国家去找。 西灵瑞在昌隆看到那镯子,遇见风九幽都纯属偶然,如今那镯子突然金光闪闪,而做法之人又确定是隐灵一族的人,那是不是说明镯子原先的主人就是隐灵族人? 这样的想法刚刚在脑子中形成,西灵瑞就吓了一跳,如果说镯子的主人就是西岚国隐灵族人,那风九幽呢,她是谁?她又和那镯子的主人有何关系? 思绪翻飞之间,身陷虚幻之境的风九幽在画影的不懈努力下终于醒来了,看着周身的光圈,和已经倒在光圈中的画影,她不禁有些茫然,似乎在想发生了什么事情。 画影身受内伤精疲力尽,加上虚幻之境太过厉害,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真气,奄奄一息,之所以还没有晕过去完全是靠毅力在支撑着,挣扎着起身,盘膝而坐,她看向风九幽说:“小姐,我只是把你强行给拉了出来,虚幻之境变化多端,此处不可久留,我吹动骨哨,你立刻出去,做法之人应该在西南方向,城外的乱石林中,找到以后务必除掉,否则将会后患无穷。” 746.第746章 火风归位惊天动地 画影以为自己在北国之都修行巫术多年,修为已经达到了某一个高度,保护风九幽根本不成问题,可谁知,一山还比一山高,一水还比一水长,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碰到隐灵一族的虚幻之境,把她终身所学全部用尽也只是撕开了一道口子,不得不说做法之人很厉害,道行也颇深。 一听到做法二字风九幽就本能的想到了北国之都,想到了紫炎,想到了无水,上一次的账才刚刚跟他们算过,竟然又敢来算计自己,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怒由心起,直冲脑门,风九幽冷眼如刀,落在耳边的长发也跟着无风自动,犹如灵蛇狂舞,想到先前的种种算计以及红拂的惨死,她周身泛起浓浓的杀气,弥漫开来冻结整个光圈。 突入其来的变化让画影不寒而栗,她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对于杀气和死亡的气息极为敏感,一看到风九幽这样脱口而出道:“小姐……” 话才开口就被风九幽打断了,只听她冷若冰霜的说道:“不必如此麻烦,待我破了它就是,你捂住耳朵护好自己。” 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落下的同时,风九幽扭头看了一眼光圈外的扶苏,朝他比了个只有二人才懂的手势,就马上催动体内所有的灵力集于手掌之上,拨动了手中抱着的清灵弦,五指如钩灵动跳跃,或勾或挑,不过眨眼之间,一股绝杀之音如狂风暴雨般席卷大地,排山倒海汹涌而来,誓要冲破禁锢杀他个片甲不留。 扶苏看到手势以后大声喊道:“所有人趴下,捂住耳朵!” 神乐谷的人训练有素,骆家十八骑也知道扶苏的身份,知道他这样命令必然事出有因,毫不犹豫和迟疑的就在原地趴下了,紧紧的捂住耳朵,一动也不敢动。 看到若兰正跟西灵瑞的人打的难舍难分,扶苏二话未说就冲了过去,一把将其搂在怀里扑倒在地,捂住了她的耳朵。 若兰还未反应过来,一股震慑山河的声音就冲进了耳朵里,如虎啸,如狮吼,又如狼嚎,她本能的抬手捂住扶苏的耳朵,闭上眼睛运功抵抗,难受,撕心裂肺的难受,那声音带着强大的气浪一扫而过,犹如被洪水猛兽席卷,所过之处片叶不留,寸草不生。 这时,被佛光普照引来的尚君墨和紫炎到了,当然,这其中还包括了其他势力,比如一直在暗中寻找少主的柴蒙,还有南越国的探子。 他们的脚都还未踏进山庄半步,强大的音浪就铺天盖地而来,由于没有任何的防备,音浪横扫过去的那一瞬间,死的死,伤的伤,而紫炎虽有灵力护体,却也口吐鲜血差点晕过去,尚君墨就更不用说了,已经受了伤的他,两眼一番就直接正面倒了下去,跟泥土来了个销魂的亲密接触。 光圈被音浪冲破的那刹那,不知从那儿蹦出来的雪貂站在了风九幽的肩头,它似乎很喜欢那金红色的光芒,不停的挥舞着小爪子,张开小嘴开始用力的吸啊吸,而清灵弦亦是如此,光圈炸开的光芒全部被它们两个给吸干净了。 随着金红色的光芒全部被清灵弦和雪貂吸收以后,风九幽额头间的烈火之印再现,火红色的光芒中闪出一条金线,犹如一条翱翔的金凤凰,在熊熊烈火中飞翔,腾空而起一飞冲天。 与此同时,一股雄厚的灵力从额间而入涌向四经八脉,风九幽觉得身体里充满了力量,那股力量很强大,强大到她觉得自己要爆开了。 承受不住仰天嘶吼,又一股音浪袭来,气势雄伟势如破竹,给人一种横扫千军万马的感觉。 雪貂立于她的肩头,整身的毛毛都炸了起来,如狂风来袭吹的它眼睛都睁不开,不过,它很高兴,张开小嘴一起嘶喊,而清灵弦也嗡嗡的发出声音,似乎在与其遥相呼应。 惊天动地的一幕不知惊呆了多少人,但他们来不及思考就晕了过去,长啸过后风九幽感觉舒服多了,丹田之中也灵力充盈,虚弱的身体仿佛一下子全都好了,充满了力量。 习惯了雪貂的神出鬼没,风九幽并没有放在心上,挥出袖中的雪蚕丝卷住已经昏迷的画影将她轻轻的放到了地上,然后一跃而起消失在了原地,临走之前她说:“各归各位,各尽其责!” 即使已经运功抵抗,哑鬼的耳朵还是被震的嗡嗡作响,尤其是风九幽那一叫,几乎把他给震晕过去,看到风九幽不见了,他用力的甩了甩头,立即追了上去。 气血翻滚,眼冒金星,头晕眼花,四肢无力,音浪过去以后若兰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好像是被又重又大的石头给来回的碾压了好几遍,难受的都要痉挛了,抑制不住的恶心让她开始呕吐,扶苏随手抹去嘴角的血渍便将手抵在了若兰的后背之上,缓缓的为她输送内力,引她体内乱窜的真气归于丹田之中。 随着源源不断的内力进入身体,呕吐不止的若兰舒服了许多,脸色惨白如纸,她伸手抓住扶苏的胳膊,有气无力的说:“我可以自己运功调息,你快去追小姐,不能再出事了,小姐,呕……” 看她实在难受的厉害,扶苏拿了药出来,放到她的鼻子下面说:“深呼吸,可以缓解呕吐。” 依言而行,一股淡淡的清凉充斥整个鼻腔,干呕的若兰好了许多,她拿过药瓶继续深呼吸说:“别管我,快去,快去追小姐。” 扶苏见她好多了就收回了手,走到玄殇面前吩咐了几句就跳上了屋顶,眨眼之间人就消失不见了,随后,歌冽拿出护心丹挨个发了下去,人手一粒齐齐开始运功打坐。 跟随紫炎而来的千沧压下体内同样乱窜的真气,倒出一粒药递到了紫炎的面前说:“都主,快把药服下。” 紫炎拿起丢到嘴里,运功调息了一会儿,看着风九幽消失的方向说:“看到了吗?画卷上记载的一幕终于出现了,火风,火风,归位了。” 747.第747章 泣血长鸣 千沧噗通一声跪下道:“恭喜都主,贺喜都主!” 脚有火凤,玄女心经,雪貂起舞,琵琶弄影,这是北国之都对圣女的记载,也是圣女的象征,风九幽自幼修习玄女心经,早已经突破了最后一层,而雪貂也在不久前起舞,琵琶更是已经饮血开封,唯有火风不曾降临。 之前回去北国之都时,大祭司还以此为借口质疑过风九幽的身份,如今火风降临一鸣惊人,他应该无话可说了吧。 原来,紫炎看到佛光普照本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火急火燎的赶来,不曾想竟是火风降临了,浴血凤凰展翅翱翔,泣血长鸣震动四方,千年了,北国之都一代代的都主和圣法以及长老们,呕心沥血,费尽心机,甚至不惜牺牲上百人的性命做法,才结下了七世情缘,千年的等待,千年的期盼,圣女终于在这一刻完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转世。 无疑,紫炎的心里是高兴的,是欣喜的,是难以言表的,圣女的正式归位代表的不止是千年危机可解,也代表了北国之都即将安宁,而他的都主之位也将坐的更稳,这是一种象征,一种吉祥的象征。 “恭喜都主,贺喜都主,圣女归来将再庇佑北国之都,降福于北国之都。”本是铿锵有力的话,因着身上的疼痛,爬在地上还未起来的五六个人说的软绵绵的,就像快死了一般,一点也没有听出喜的味道,反而有种奄奄一息欲要断气的意思。 闻声回头紫炎似有不悦,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说:“千沧跟我走,其他人回去。” 话落,他一跃而起向着风九幽消失的方向而去了,而千沧也马上跟了上去。 其余人等要死不活的应了一声后,就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捂住疼痛的心口就慢悠悠的原路返回了,而尚君墨的人也赶紧扛着自己家的主子跑了,不过两个时辰他们就遇见了刺杀,已经死了很多的人,倘若不快点跑,他们真是怕现在有人再冲过来补上一刀,那么他们和尚君墨就必死无疑了。 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着所有人的柴蒙也同样受了伤,只不过比着尚君墨等人所受的伤,他受的伤要轻很多,帮着黑子运功调息完毕以后,他收回手问道:“怎么样?” 黑子揉了揉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来的耳朵,扭头看向柴蒙说:“调息以后好多了,柴大哥,你看到了没有,那是大小姐手上的金丝流光镯。” 柴蒙自幼就跟白家两姐妹走的近,怎么可能不认识族中圣宝金丝流光镯呢,更何况那镯子可是白灵嫣自出生就一直戴在手上的啊,不但可以随着手腕的大小而变化,而会随着本人的修为而变化,功力每增进一层,那镯子就会更加的亮,只是他想不通那镯子为什么会在风九幽的手上,不是应该在少主的身上吗? 迟迟未语黑子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以为他的耳朵跟自己的耳朵一样,还没有缓解过来:“柴大哥,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瞬间回神,柴蒙扶着他站了起来,眉头深锁忧心忡忡的说:“金丝流光镯不会无缘无故的发出万丈光芒,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一定是他,今早我收到消息族主已经到了东凉,显然对于我们的行动有所不满,也等不及了,如此大的动静他必定能感应的到,恐怕不出半个时辰就会赶来,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作为一个默默喜欢了白灵然很多很多年的男人,柴蒙的心里是极其纠结的,一方面他不希望找到少主,因为这是白家姐妹宁愿付出生命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而这也是他放幽兰离开的原因,但是,他是隐灵族人,他是族主的部下,服从是他的天职,是他的义务,他无力与族主相抗,更没有办法违抗他的命令,所以,他很矛盾,也很纠结。 黑子一直跟随于他,也是他的好兄弟,他了解柴蒙是怎么想的,也知道他的难处,想到族中规矩,想到族主的可怕,黑子善意的提醒道:“柴大哥,如果族主一会儿真的到了,你可千万不要再犯傻,大小姐乃是神之女都无法与族主相抗,二小姐躲了这么多年到最后还是被打到了,更别说是你了,她们已经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你可不要一时冲动再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啊。” 提起白灵然的死,柴蒙苦涩一笑,抬手拍了拍黑子的肩膀说:“知道了,走吧!” 黑子还是不放心,赶紧追上去又跟他说了起来,一路上柴蒙都再未说一句话,他只是淡淡的笑着,其实有时候他觉得活着不如死了,尤其是在白灵然死了以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或许去找她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夜色茫茫风驰电掣,未过多久风九幽就来到了画影所说的地方,由于担心陌离她不敢妄动,也不敢打草惊蛇,放轻脚步开始寻找做法之人,不知是何原因雪貂似乎真的非常喜欢那金色的光芒,破阵以后金丝手镯就恢复了原状,安安静静的戴在她的手上,与往日无常。 原本站在她肩头的雪貂在吸收完金红色的光芒以后,就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了她的胳膊之上,四个软软的小爪子紧紧的抓住,掀开她的袖子开始对着那金丝镯左摇右晃,似像是在观察它,又像是在打招呼,弄的风九幽胳膊痒痒的。 轻轻的摸了摸雪貂的头,风九幽把它提到面前低声道:“老实待着,否则我就把你给扔了。” 雪貂登时一惊,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连连摇头,然后抬起小爪子一个劲的指着那镯子,指手画脚,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似乎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那个镯子。 雪貂的声音并不大,但在寂静的乱石林中还是很突兀,功力好的人只要仔细一听就能听到,风九幽怕打草惊蛇就赶紧捏住了它的小嘴,冷声道:“不听话是吧?” 748.第748章 夜袭军营 轻轻的摇了摇头,雪貂一脸委屈的看着风九幽,那模样别提有多可怜了,好似在惨兮兮的说:没有,我很听话的,我也很乖的。 本想好好的训斥它几句,可一见它这个样子就不忍心了,抬头环视了一眼黑漆漆的树林,她极小声的说:“听说你是有灵性的雪貂,那你能帮我把人找出来吗?这样好不好,如果你能把做法之人找出来,又不惊动他们,回去以后我让若兰烤只鸡给你吃,如何?” 一听到烤鸡二字雪貂就来了精神,两眼放光一扫先前的委屈,点头如捣蒜一样的答应,风九幽奖励似的摸了摸它的头说:“真乖,那你现在就去吧,记得要小心,找到他们以后就马上回来找我,千万千万不可以打草惊蛇,明白吗?” 雪貂再次点了点头,然后从风九幽的手上跳了下来,摇了摇自己的小尾巴嗖的一下就不见了,风九幽盘膝而坐运功静心,开始在整个乱石林中搜索。 三国交汇之处,黎城百里以内,为防两日后两国联姻会打起来,尚君墨调遣的大军早早的就来到了此处,安营扎寨,布兵防御,而陌离为了报坠崖之仇,先是派人刺杀了尚君墨,再是带人来到了大军驻扎的地方。 这也是之前尚君墨为什么一遇上音浪就晕过去的原因,他在到达山庄之前已经遭遇刺杀受了伤,所以,强大的音浪袭来之时他一下子就晕了过去,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猫着身子隐在大营外围,陌离静静的观察和等待,他虽没有带兵打过仗,却熟读兵法,对于军营也并不陌生,看到主帐外有层层士兵把守,就知道今夜想要杀了领军之人是不可能了。 又仔细的观察了一阵,陌离扭头看向身边的凌月说:“什么时辰了?” 由于出来刺杀尚君墨时,他并没有想过要来大军驻扎的地方,所以,也没有想到会用这么长的时间,临走之前也未告诉任何人,眼见越来越晚,他不免担心起来了,怕风九幽找不到自己会担心。 凌月抬头望天,又在心中估算了一会儿说:“亥时应该过了没有多久。” 月色朦胧,又是荒郊野外,一时之间凌月也不能准确的说出时辰来,不过,他想着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 眉头微皱陌离有些惊讶,似乎没有想到已经这么晚了,平日里这个时辰,他们大多都已经在床上躺着了,而风九幽因为身体不好也要早睡,今日没有看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她一定担心坏了吧。 想到这不禁心下懊恼有些自责,觉得自己走的再急也应该给她留句话的,要不然她肯定会担心着急的,加上现在形势紧张,不管是昌隆还是北国之都,亦或者是东凉,都有股剑拔弩张的味道,她这个时辰还没有看到自己回去,必定会十分担心和紧张的。 思绪翻飞之间,凌月指着前方低声道:“殿下,他们回来了。” 话音未落,凌风和百里就带着人回来了,蹑手蹑脚小心翼翼,仿佛生怕脚步声太重会惊醒前面不远处的大军一样,回到陌离身边齐齐蹲下,百里有些兴奋的说道:“殿下,成了!” 三队人去,两队人归,陌离张口问道:“文渊呢,怎么没有回来?” 凌风指着最西边的帐篷说:“他轻功最好,留在后面点火呢,殿下快看,已经烧起来了。” 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诸多帐篷中的其中两个帐篷已经烧了起来,黑烟直冲天际,而被泼了烈酒的干草也很快就着了起来,今夜的风虽然并不大,却已经足够了,陌离的眼眸之中尽是笑意,也颇为满意,觉得骆子书的计划甚好,烧了他们的粮仓,看他们还能在这儿待上几日,二十万大军的粮草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即使尚君墨再有准备,再有经验,他也不相信他能在短时间内调来大批的粮草。 须臾,文渊回来了,而大军驻扎的营地中也有了动静,如炸了锅一般全部从帐篷中涌了出来,大呼小叫,不是喊着敌军偷袭,就是喊着救火,乱糟糟的如同煮开的一锅粥。 目的达到,陌离命令撤退,可就在他们打马离开没有多久时,他手腕上戴着的金丝流光镯就有了反应,跟风九幽的情况一样,先是微弱的光芒,然后越来越盛,越来越盛,直到金光照亮了黑夜,他们方才反应过来,而那细入丝线的镯子也开始贴着陌离的皮肉不停的转圈圈。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众人有些不知所措,而陌离亦是怔怔的看着镯子,正当他们疑惑不解之时,大军驻扎的地方传来一声喊:“在那里,他们在那里,杀啊……” 一声“杀啊”惊醒了所有人,看到大批人马追了过来,文渊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道:“坏了,被发现了,殿下,快走,快走!” 陌离倒是想快点走,可金光就像一根大大的蜡烛照着他,让他不管走到那里都能被人轻而易举的找到,不过,即使这样他还是本能的打马跑了起来。 同样似风九幽那般拿衣袖遮盖,却无济于事,眼见追兵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陌离吩咐道:“分开走!” 说话间,他骑马上了另外一条小路,而凌氏兄弟以及百里也本能的跟了上去,文渊紧拉缰绳,坐下的马儿扬蹄嘶鸣,他跟着骆子书南征北战多年,作战经验十足,遇事也极为冷静,见陌离那边依旧金光闪闪,就立刻吩咐道:“蒙上脸,分成三队,依次断后。” 众人领命,马上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黑巾蒙面,然后各归各队,该前行的前行,该留下的留下,井然有序有条不紊,一看就是受过严格训练的队伍。 金光大盛令陌离很是着急,尤其是在看到文渊等人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时候,他知道他们一定会保护自己,让自己先走,可二十万大军驻扎于此,他们总共加起来也不过数十人,一旦遇上,纵然再厉害也不可能以一敌万。 749.第749章 掩盖之术 不管是作为一个主子,还是一个将领,陌离都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抛弃自己的属下,更不可能独自逃跑,那不是他的性子,也不是他的作风,所以,他马上就拉住了缰绳。 紧随而至的凌风等人也马上拉住了缰绳,满目不解的看着他说:“殿下,怎么了?为什么不走了?” 陌离低头看着手上的镯子,眼睛被刺的有些睁不开,他答非所问的说道:“你们可曾记得梅姨说过的灵术?” 三人彼此对视一眼,恍然想起不久前梅姨曾说过有关这镯子的事情,也提过有关隐灵一族的灵术,但却不明白他想干什么,百里似乎想到了什么,思索了一会儿说:“梅姨曾说过掩盖之术,殿下是不是想用掩盖之术来遮住金色的光芒?” 陌离正有此意,随即点了点头说:“是,金光不消,跑到那里都会被追到,而且说不定还会引来更多的人,所以,当务之急不是离开,而是把这金光给弄掉。” “殿下所言极是,只是灵术极其耗费灵力,殿下修习不久,不知道是否能成?”对于这一点凌月颇为担心,毕竟陌离先前是没有修习过灵术的,谁也不知道遮盖之术需要多少灵力,而他第一次施法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又或者说会不会伤着自己。 白灵然的突然死去给素梅带来了极大的打击以及冲击力,也让她日夜不安,为了保护陌离,也为了让他更加强大,素梅思付良久决定传授他灵力,让他彻彻底底的了解隐灵一族,想着即使有一日真的被找到,被抓回去,那么也不至于一事不知,一直处于被动的地步。 怀着这样的想法,她把多年来不曾面世的两本秘籍交给了陌离,一本是关于如何修习灵术,而另一本则关于如何修炼以及增加自己的灵力,陌离聪慧过人,在素梅简单的讲解之下很快融会贯通,铭记于心,虽然灵力并没有增加多少,但因为神之子的有关系,他修炼起来比一般人要快很多,故,对于掩盖之术还是十分的有把握。 眼见追兵就要到了,陌离毫不迟疑的翻身下马,就地盘膝而坐道:“成与不成只有试过才知道,凌风,你为我护法,百里、凌月,你们立刻去帮文渊,一旦金光消失立刻撤退。”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样了,百里和凌月二人立刻打马回去帮文渊,而陌离也即刻开始催动灵力作法。 不知是上天眷顾,还是他天赋异禀,在按照素梅所说的做了一遍后,那冲天的金光竟然真的不见了,有些惊讶,也十分好奇和欣喜,如果不是手腕上戴着的金丝镯还在不停的旋转,陌离肯定会以为先前所发生的事情都是在做梦,而那金光也从来不曾出现过。 凌风同样大喜,吃惊的说道:“殿下,成了,金光真的不见了。” “嗯,赶紧上马离开这里。”说话间,他翻身上马,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黑巾就蒙在了脸上,而凌风则把食指放进了嘴里,用力一吹口哨声响起,已经和追兵交上手的文渊大喊一声道:“退!” 令行禁止,三队人马分工明确,开始有条不紊的撤退,想到前面不多远就是神乐谷的地盘,那里地形复杂,树林又密,扶苏等人又在里面设置了许多机关陷阱,把追兵引进去是再好不过的了。 心动行动,陌离打马狂奔,文渊等人亦是边杀边退,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路狂奔的他们终于冲进了密林,而追兵也很快就到了,由于文渊先前有跟骆家十八骑到神乐谷寻找白沧海,他对这一带也比较熟悉,三转两转的一会儿就把追兵给转晕了,也彻底摆脱了他们。 感觉安全了,他们就停了下来,陌离让文渊开始清点人数,好在没有一个掉队死去,不过,大部分都受了一些或轻或重的伤,出门在外凌月一直有带药在身上的习惯,陌离吩咐他把药分发下去以后,就掀开衣袖盯着自己手腕上的金丝流光镯看。 这一对镯子乃是他在跟父亲相认以后不久,父亲亲手交给他的,说是他母亲的遗物,也是生前就打算留给未来儿媳妇的,由于父亲不清楚母亲的身份,也不知道她是隐灵一族的神之女,更不清楚这镯子除了戴上以后取不下来以外还有什么功能,故,陌离有些头痛,不禁在想为什么突然会这样? 金丝流光镯他已经戴了一段时间了,并没有什么特别和异常之处,为何今日会光芒万丈呢?难不成是跟自己修炼灵力有关,又或者说是封印的问题? 无知者无畏,陌离从前不知道有封印的存在,从来没有担心过封印会解开,但自从他看到了额前的舍利子以后,就揣揣不安,好像一出什么事就会本能的想到是不是封印解开了,隐灵一族的人找来了。 百思不得其解间,正在放哨的百里看到了黎城内冲天的金光,心下大骇惊慌失措,连忙回头看向陌离道:“殿……殿下,你看,你看那是什么?” 闻声望去陌离不由自主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恍然想起戴着金丝流光镯的人不止自己一个,还有心爱的女人风九幽,此处距离黎城少说也有几十上百里,那金光竟然如此闪耀,几乎亮如白昼,看来一定是出事了,而且还是出大事了。 心下一抽不由紧张,陌离即刻翻身上马道:“文渊,你们休息好了以后就马上赶回大营,两日后按照骆将军之前的吩咐行事,凌风,凌月,百里,我们走!” 文渊和他所带的人齐齐起身,恭敬的说道:“是,殿下,属下遵命!” 话落,主仆四人打马而去,快马加鞭的的往黎城赶去。 纵然清楚的知道风九幽的身边有骆家十八骑,也有扶苏和哑鬼相护,可陌离还是十分的担心,一路上都忧心忡忡,把马鞭挥的又急又重,那焦似火的模样真是恨不能插上翅膀直接飞回到风九幽的身边去。 750.第750章 斗法之人 自打坠崖在东凉醒来以后,陌离就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竭尽全力的保护风九幽,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不再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 可事实和想象的并不同,每一次出事他都阴差阳错的没有陪在风九幽身边,更别说什么保护了,回头去想不免内疚和自责,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爱人,也没有尽到最大的能力去保护她,去呵护她,甚至很多时候都还没有她身边的人做的多,无疑,他是失职的。 陌离这边心乱如麻一路狂奔,风九幽那边雪貂已经跑了回来,而这时追来的哑鬼和扶苏也到了,似乎是找到了做法之人的所在,雪貂跳到了风九幽的胳膊上,挥动毛茸茸的小爪子指着一个方向,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仿佛在说:在那里,在那里! 由于做法之人事先已经掩盖了踪迹,风九幽利用灵识根本探查不到其所在的位置,顺着雪貂的小爪子望去,只见那边树林出奇的茂密,地上的石头也相较其它地方更多,更乱,黑漆漆的一片透着诡异,乍一看上去有些像乱坟岗,阴气森森的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最近从画影那里了解了不少关于北国之都的巫术,觉得雪貂所指的方向甚是怪异,做法之人应该就在里面,收回视线抬手摸了摸雪貂的小脑袋,风九幽轻轻的把它托起,低声道:“你可看到里面有几个人?” 雪貂抬起其中一个小前爪挠了挠自己的耳朵,似在思索,然后把爪子放下以后,又猛的抬起了两只前爪,仿佛在说:两个,两个! 因为雪貂乃是是清灵圣女的守护兽,在翩翩起舞归位以后它就跟风九幽更加心意相通,只那么一下她就看明白了,也知道它所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知道里面只有两个人以后,风九幽奖励似的摸了摸它的头,而它也伸出自己的小舌头舔了舔风九幽的手,模样甚是乖巧温顺,一点也看不出它曾经用小小的身躯赶走过猛兽。 起身将它放在肩头,风九幽随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清灵弦抱在怀中,扭头看向扶苏和哑鬼说:“雪貂已经找出了他们的所在,也看到里面只有两个人,现在我进去,你们两个守在外面,一旦发现有人跑出来立刻杀了。” 一次次的算计让风九幽忍无可忍,她觉得自己十分有必要给紫炎以及北国之都一个狠狠的教训,一个血淋林的教训,让他们清楚的知道和记得,自己是惹不得的,也是他们惹不起的。 重生之后的风家九幽有的不再只是金玉满楼,还有满腔的仇恨和杀人如麻的手段,为了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为了报仇雪恨,她不在乎死多少人,更不在乎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在这五国之中立足,如果可以,她希望每一个人听到风九幽的名字就胆战心惊,闻风丧胆,就如人们看到魔鬼时一般,还没有来得及逃腿就软了。 扶苏奉命保护她,怎么可能让她以身犯险呢,立刻道:“不行,画影先前说做法之人道行颇深,小姐一个人进去太危险了,不如这样吧,我先进去探探路,小姐……” 话未说完就被风九幽给打断了,只听她说:“正是因为如此你们才更加不能进去,先前你们也看到了,清灵弦可以破阵,而且凡是阵法一类的,阵法被破的那一刻,做法之人都会遭到反噬,或轻或重的都会受伤,清灵弦威力巨大,相信那人应该受了不轻的内伤,所以,你们根本就无需担心,我有灵力护体,又有雪貂引路,别说里面只有两个人,就是有千军万马也不足为惧,清灵弦杀音一出,不死也会让他们脱半层皮,丢半条命,就这样决定了,你们两个留在外面接应,我去去就回。” 话落,不待二人反应过来,风九幽就带着雪貂走了。 说到清灵弦的威力扶苏没有再说话,因为的确如此,杀音一出谁与争锋,即使他和哑鬼内力高深,也忍不住的气血翻腾,真气乱窜,更何况只是那一下而已,若是长久的弹奏,那么放眼整个武林恐怕都没有几个人能长时间的承受,故,风九幽所言一点也不夸张。 与哑鬼彼此对视一眼,二人马上就跟了上去,按照风九幽所言默默的在外面守株待兔,准备将里面的人一网打尽。 与此同时,躲在里面做法的人也正在往外面走,他们果然如风九幽所料的那样,因为阵法反噬而受了内伤,做法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隐灵一族刑罚堂的长老木严和他的随从。 原来,木长老并不相信柴蒙,也不相信他真的会用心寻找少主,他们奉族主之命出了隐灵山以后,他就一直派人暗中跟着他,酒楼分开的那一日,也就是柴蒙放幽兰离开的那一天,他不动声色的安排人暗中跟着幽兰,想通过她找到少主。 幽兰并没有让他失望,在东凉来来回回的徘徊了好几日以后,她以为甩掉了跟着她的人,就直奔黎城而来,可谁知黎城戒严,不准任何人进出,万般无奈之下她只有等。 等待的时间里,幽兰无意中又发现了跟踪她的人,便即刻离开了黎城,但木长老通过她的一言一行确定要找的人就在黎城,想到少主乃是大小姐白灵嫣的儿子,而神之女所用过的东西全部都会有感应,他在临出隐灵山时向族主要了一件白灵嫣曾经用过的旧物,以此做法引起共鸣,这也是金丝流光镯突然旋转不止的原因。 刚开始阵法很顺利,尤其是在看到那冲天的金光时,他一眼就确定那是白灵嫣自小到大都戴着的金丝流光镯,知道此物的重要性,他以为戴着镯子的人就是少主,所以,马上变换阵法想要困住他,然后把他弄到这乱石林中,直接捆了或者打晕带回去交差,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非但镯子的主人不是陌离,还碰上了已经能画骨的高级巫师画影。 751.第751章 冒牌货 二人斗的死去活来,到最后还硬生生的把他的阵法给破了,不得不说他挺倒霉的,也出师不利。 似乎伤的很重,木长老被随从搀扶着踉跄前行,或许是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行踪,他连嘴角的血迹都来不及擦,就一个劲的喘着粗气说:“快走,快走,一会儿该有人来了。” 那随从也想快点走,可乱石林中一片漆黑,他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楚,怎么可能走的快呢,不过,他并不敢违抗木长老的命令,只得眼睛一闭,心一横,加紧脚步往前走,小心翼翼的问道:“长老,你说来的会是什么人,会是少主吗?” 不提少主还好,一提少主木长老就气的心肝脾肺肾疼,原先他以为出来寻找少主是个好差事,不但可以光明正大的借此机会出来游山玩水,还能花族中的银子出来寻花问柳,加上又有幽兰这个鱼饵,他认为只要略施小计就能引得大鱼上钩,就能轻而易举的找到少主,然后带他回去交差,最主要的还能在族主的面前立一功,何乐而不为呢。 可谁知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白族主就好像一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样,把银子什么的全部交给了柴蒙保管,柴蒙这个人一点也不识趣,说好听点是忠厚老实,说难听点其实就是一根大木头,还是那种长了许多许多年的大木头,循规蹈矩,一点也不懂得变通,跟个书呆子似的,看着就让人闹心。 尤其是这一路上,他一天到晚的揣着银子不说,还十分节俭,他们出来这么久几乎经常不住店不说,还动不动就是啃干粮啃干粮,啃的他嘴上都起水泡了,风餐露宿,跟路边的乞丐没什么区别,要是早知道出来会是这个样子,打死他也不接这差事,早找个借口糊弄过去了。 千金难买早知道,要是早知道白灵然会死,柴蒙那天晚上一定一定不会去追她,所以,事后之言皆是枉然。 心中气愤,木长老一脸没好气的说:“少主个屁,该死的巫师敢坏我的好事,看我那天不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不过一个小小的分支,一个冒牌货而已,还敢与我斗法,该死的,该死的……” 一想到自己布的阵法竟然被一个画骨级的巫师给破了,还是从来都瞧不上的巫师,木长老气的肺都要炸了,抬脚用力的跺了几下,愤怒的无以言表。 那随从登时一愣,不禁好奇的问道:“长老,什么分支冒牌货?是巫师还是北国之都?” “你说是……”因气愤而失去的理智因北国之都四个字而回来了,木长老停下脚步,一脸冰寒的看着那随从,眼神犀利似毒蛇一般:“你说什么?” 那随从自打被派到他身边以来,不知见识了多少血腥的场面,知道他手段残忍毒辣,有些惊慌失措的低下头说:“没,没什么。” 害怕的动作以及颤抖的声音让木长老颇为满意,他生平最喜欢看到别人惧怕自己的模样,那种高高在上俯视一切,随时决定别人生死命运的感觉真的特别好,尤其是在狠狠的折磨别人的时候,那种滋味真是销魂的难以言表:“你刚刚听到了什么?” 那随从吓的腿软,噗通一声跪下道:“我……我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听到,长老息怒,求长老息怒!” 木长老不怒反笑,弯下腰伸出干枯如柴的手抬起那随从的下巴,来回的摩挲,见他害怕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甚是得意的说:“你最好是没有听到,否则要是让族主知道了,恐怕连本长老也保不住你这条小命了。” 干枯而冰冷的手像是鬼爪一样令人胆战心惊,那跪在地上的随从一动也不敢动,硬是挤出一丝笑容说:“是,是,请长老放心,我的耳朵是聋的,什么也听不到,眼睛是瞎的,什么也看不到,嘴巴是哑的,什么也说不出,请长老放心,请长老息怒!” 面对似是从十入层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一样的木长老,随从只有一个劲的讨好,希望能逃过一劫,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随从,在隐灵族中轻如尘埃无关轻重,木长老想杀他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而他的死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更无人问津。 隐灵一族虽然隶属于西岚国管辖,可是他们内部也有阶梯型的尊卑,就像是朝中的大臣,分工明确,团结一致,而各位长老则是除了族主以外最高的统治者,他们不光能决定族中人的生死,还能决定人的前途和未来。 看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木长老阴恻恻的一笑,猛的低下头贴近他的脸说:“让本长老息怒并不难,尤其是你长的细皮嫩肉的,味道一定很鲜美。” 话音落下的同时,那犹如被剥去皮肉的森森白骨有意无意的划过他的脖子,似威胁,似暗示。 那随从在被派到木长老身边之前,就已经听闻他有特殊的癖好,而且跟在他身边伺候的随从几乎都没有活过半年以上的,要么是不堪忍受他的折磨自残了,要么就是被他给活活折磨死了。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来到木长老身边快三个月了,除了看到他恐怖的一面,并没有觉得那里不正常,前不久还在想传言是不是夸大其词了,没想到噩运这么快就降临了。 想到上一个随从惨死的模样,那跪在地上的随从差点吓的尿出来,浑身颤抖如筛糠一般,惊恐的说:“长,长老,好像,好像有脚步声。” 心中一惊,木长老收起猥琐的笑容静耳倾听,果不其然真的有脚步声,而且正由远而近的朝他们走来,一把将跪在地上的随从拉起来,脱口而出道:“走,快走,快点!” 那随从不过是为了解围随口一说,没想到竟然还真的有人来了,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他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然后扶着木长老就继续往前走。 752.第752章 没用的东西 阵法的反噬让木长老受了不轻的内伤,如今别说是碰上北国之都的巫师,就是碰上一般的武林中人也让他无力招架,所以,他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吧。 或许是在梦里的黑夜中奔跑了太多太多次,风九幽在漆黑的乱石林中并没有不适应,相反,她很沉着冷静,也很淡定,掏出怀中的火折子轻轻的吹了一口气,一片漆黑的火折子上立刻冒出了火星。 可爱的雪貂正蹲在她的肩膀上无聊,看到火折子一把就抢了过来,两只小爪子紧紧的抱住拿到了面前,似乎在研究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突然冒火星。 风九幽微微皱了皱眉头,见它抓的还挺稳就没有理会,听到前面似乎有动静就继续往前走,而雪貂抓住那火折子左看看右瞧瞧,好奇的不行。 须臾,进来的人和出来的人撞了个正着,与此同时研究火折子的雪貂也被烫到了鼻子,一下子就把火折子给扔了出去,木长老二人吓了一跳,本能的闪躲往后退。 火折子落下的那一刻,在空中划出优美的火线,也同时照亮了彼此的脸,风九幽见做法之人并不是北国之都的无水,自己似乎也并没有见过他们,心中不禁纳起了闷,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之后她就想起前不久自己把无水的手已经给剁了,没有了双手的巫师怎么可能还做的了法呢,恐怕连生活都不能自理吧。 看着突然出现的风九幽,木长老和他的随从都有些紧张,戒备的看着她,不由自主的开始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今日的风九幽仍然是一身素服,青色的衣衫让她在火折子微弱的光亮下更显冰冷和肃穆,双眼如刀,冷若冰霜,与立在她肩头的呆萌雪貂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有些害怕之余又不禁心生好奇。 雪貂像是一点也感觉不到风九幽的冷意和杀气,它先是悠然自得的看了一眼木长老主仆,再是低下头看了看落到地上的火折子,见那火折子依旧未灭,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禁开始骨碌碌的转,似乎在想自己要不要跳下去把火折子给捡起来。 心动行动,雪貂从风九幽的背后悄悄的滑了下去,由于火折子的光线微弱,木长老主仆二人的注意力又全部都在风九幽的身上,并未发现雪貂已经不见了。 就在木长老上上下下的打量风九幽时,风九幽也同样在看着他们,见二人的穿着打扮甚是怪异,乍一看像是北国之都的服装,可仔细一瞧又似乎不像,但又说不出是那里不像,总而言之就是怪怪的,不由的在想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在此作法加害于自己? 思索间,害怕的随从悄悄的拉了拉木长老的衣服,低声道:“长,长老……” 两个字刚刚出口就被木长老给硬生生的打断了,似乎生怕风九幽会听到长老二字一样,他抬起手就狠狠的掐了一下随从的胳膊,看着风九幽笑眯眯的说:“姑娘,你也是和我们爷孙俩一样迷路了吗?我们是要到黎城探亲去的,可因为没有来过,路上也不熟悉,天黑之前没有赶到,本想着在这树林里找个地方休息一宿,可谁知走着走着就迷路了,也没有找到挡风的地方。” 尴尬的笑容依旧掩饰不住他的心虚,而那随从的声音虽低,风九幽却还是听到了,长老,看来他们还是北国之都的人,只是长老的穿着打扮可能跟其他人不一样,所以,才感觉像,又不像。 其实,并不单单只是衣服的问题,最主要的还是木长老的长相,尖嘴猴腮一脸阴险之相,和想象中的长老完全不一样,如果不是亲耳听到,风九幽或许还不敢肯定,毕竟,一个人能当上北国之都的长老,必定是德高望重,不说仙风道骨,最起码也是一脸的慈祥,可木长老一身的戾气跟慈祥完全沾不上边。 长老,哼,还是不肯罢休吗?在割去无水的双手以后,在毁了岳百灵的脸以后,在红拂死了以后,你认为我还会履行诺言跟你去北国之都吗?紫炎,你真的是痴人说梦,痴心妄想! 既然折了一个圣法都还不能让你知难而退,那就来吧,别说是一个长老,就是把你北国之都所有的长老都叫来,我亦不会有半分惧怕之心,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你们不是信奉清灵圣女会护佑你们吗,那我就亲手送你们入地狱,以解在这世间之苦。 原本风九幽以为割去无水的双手就已经向紫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没想到他完全不明白,或者说揣着明白装糊涂,压根就不想明白,既如此还谈什么救命之恩呢,不如大开杀戒令他们退去,免的让他们还心存幻想以为自己真的会入北国之都护佑他们,后面也会免去很多很多的麻烦。 风九幽面无表情沉默未言,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木长老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浓烈杀气,就知道她并非善茬,也并不是好惹的,抓住随从的胳膊,装出一副无害而慈祥的样子说:“姑娘深夜独自一人在此,想必也跟我们一样迷路了吧,要不然这样,我们爷孙俩继续找路,要是找到了就回来找姑娘,我们一起出去,姑娘也可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 不给风九幽回答的机会,木长老又赶紧自言自语的说:“那我们就去继续找路了,姑娘好好休息,不打扰了,告辞!” 言罢,他抓住随从的手就转身往后走,打算先原路返回再想办法离开这里。 随从心中慌乱不已,尤其是在看到风九幽冰冷的眼神以后,吓的连大气都不敢出,脚也走不动道了。 木长老一看他这个怂样就气的不行,一巴掌打在他的头上呵斥道:“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走,你看你那没出息的样,一见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动了,看我回去不告诉你爹你娘,让他们好好的修理你,没用的东西,没用的东西。” 753.第753章 鬼 或许是为了让风九幽相信他们真的只是一对普通的祖孙,木长老说到最后又狠狠的打了那随从两下,仿佛还不解气,后面又踢了一脚,看上去真的给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就像普通的爷爷教训自己的孙子一样。 脚下踉跄,挨了一脚的随从才抬起脚就向前扑了出去,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上,木长老看到他那个没用的样子真是气啊,揪起他的衣服二话不说拖着就走。 临走之前他还不忘回头朝风九幽点头哈腰的说:“见笑了,见笑了!” 看着他们自说自话的向前跑,风九幽心中冷笑,不禁觉得滑稽,自己心中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怎么可能会放他们走,简直笑话。 脚动身移,不过眨眼之间她就落在了二人的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疾步如飞戛然而止,木长老本能的把随从推到了前面,挡在了自己的身前,或许是风九幽的速度太快了,又或许是因为她一直没有说话,全身上下又散发着冰冷的杀意,他一步步的往后退的同时,那随从惊恐的看着她说:“你……你……你是人是鬼?” 说话间,他自己也本能的往后退。 先前就觉得木长老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如今一看果然是个贪生怕死的卑鄙小人,不但把随从拉到前面当挡箭牌,还一副随时要逃跑的样子,真是令人恶心,比他那张脸还要恶心。 人们常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那随从如此惊慌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觉得直接把他们给杀了,太便宜了,刻意压低声音幽幽的说:“人如何,鬼又如何?” 寂静的乱石林中本就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而树枝被风吹动时也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再加上漆黑的夜中因为那点点星火而更显诡异,那随从一听到风九幽刻意压低的声音吓的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脸色煞白,一股热意从裆下涌了出来,指着风九幽不停的往后退说:“鬼……鬼……鬼啊……” 双腿发软无力逃跑,一下子就坐倒在了地上,本能的抱住了木长老的双腿。 尿骚味扑鼻而来,木长老恶心的差点没有吐了,怒火中烧,他一脚就踢开无用的随从,拿出挂在腰间的法器对着风九幽吼道:“人,我都不怕,还怕你一只鬼,告诉你,我可是道行高深的捉鬼师,不想死你就赶紧给我滚,否则看我不用烈火把你给焚了。” 作为隐灵一族的长老,他虽没有巫师抓鬼的本领,却有法器可以护身,先前以为风九幽是破阵之人,他有些害怕和紧张,如今一看是只鬼,胆子不免大了起来。 看到一直在玩火折子的雪貂,风九幽笑了,向前两步走逼得木长老又退后了两步,十分赞同的说:“烈火焚烧,倒是个好主意。” 话音落下的同时,由于木长老的不断后退,他的衣脚刚好落在了雪貂刚刚点着的干树叶上,加上他的精神高度紧张,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风九幽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小雪貂以及已经在冒烟的衣角。 小雪貂本就对火折子好奇的不行,一看到有烟冒出就更加的兴奋了,拿着火折子继续烧,一点一点的全部给他点着了。 天干物燥,又是容易着的衣服,不过片刻那火就烧起来了,木长老丝毫没有察觉的看着风九幽说:“想着死我就成全你,烧的你魂飞魄散,永世……” 语未尽,话未完,那随从就嗷嗷大叫了起来,指着木长老的衣服说:“火……火……” 木长老狠狠的瞪了那随从一眼,极其烦躁的说:“火什么火,你以为……” “啊,火啊……”终于,木长老发现了烧着的衣摆,惊声大叫,本能的就抬手用衣袖拍打,可谁知那火根本就扑不灭,反而因为他挥动衣袖带起的风越烧越旺。 看着木长老上蹿下跳不停的打火,跟个猴子似的,小雪貂就邀功似的跳回到了风九幽的肩膀上,抬起小爪子指着木长老,捂住自己的小肚子哈哈大笑,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同时,它也觉得火折子很好玩,不仅能呼呼的冒烟,还能把火点着,不过,这个时候要是能有只鸡就好了,可以直接放到上面烤,用不了多久它就能吃到烤的金黄又流油的鸡了。 想到美味的烤鸡雪貂口水直流,自打它翩翩起舞归位以后,就不怎么跟着紫炎了,也不跟北国之都的人混在一起了,吃烤肉和烤鸡的次数也相对减少了,而它的主子风九幽又一直被某人霸占着,回回都才走到门口就被无情的丢了出来,每一回都气的它抓耳挠腮暴跳如雷,恨不得找某人大战三百回合,让他知道自己可不是好惹的。 想到陌离心中气愤又忧伤,觉得自己在貂界怎么说也是一美男子啊,可每一次被扔出来不说,还总是被人倒吊着,尤其是若兰那个臭小娘,不是提着自己的小尾巴,就是抓住自己的两条小后退,她以为自己是什么,睡觉的蝙蝠吗? 对于若兰,小雪貂总是又爱又恨,爱她是因为她做的一手的好饭菜,尤其是烤鸡和烤鱼,那味道叫一个美啊,吃一次回味无穷,吃两次它直接就想一直跟着若兰了,可她又挺烦人的,每一次抓住它的小短腿倒吊不说,还总是把它精心整理好的毛毛给弄乱,搞的它跟炸了毛似的,如果可以它真想说:大姐,你能弄你自己的毛么? 这边满腹牢骚,那边木长老已经火烧屁股,眼见火势越来越大,乱石林中又没有水或者是未化的雪,他就一下子扑倒在了那随从的身上,想着他刚刚尿了裤子,衣服是湿的,应该能把火给弄灭。 生死攸关之时,那随从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等着他扑过来,才有动作他就赶紧爬着躲开了,而木长老也毫无悬念的摔了个狗吃屎,不过,随着他正面倒地,前面衣服上的火倒是扑灭了。 754.第754章 东施效颦 发现扑在地上有用,他马上就打起了滚,可由于身下全是大小不一的石头,在滚了几圈之后有些火是灭了,有些火依旧在燃烧着,而且随着风的吹起,那未熄的小火苗又渐渐的大了起来。 风九幽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既不出手打他,也不出手杀他,似乎就想这样看着他被活活的烧死,直到化为灰烬为止。 对于敌人风九幽从来不会手软,更不会心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就像风青山一样,他之所以能一次次的伤到自己,就是因为自己心软,自己割舍不下那所谓的亲情,对他还抱有希望,希望他有一天会幡然醒悟,似全天下所有父亲关心女儿一样的关心自己,看到自己的存在。 假如你被人打脸欺负,受尽委屈,那一定不是对方有多么的不可理喻,多么的不知廉耻,或者是多么的强大,那一定是因为你给了她机会,给了她可以打你脸,欺负你的机会。 懦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反抗,不管是爱情还是亲情,亦或者是友情,都只有一句话,那就是:你若无情我便休。 上赶着不是买卖,强扭的瓜不甜,你既无情,我又何需有义,人海茫茫中你我相遇、相识、相知、相伴,是缘,淡了,散了也同样是缘,缘起缘灭,缘始缘终,都不过是前世的纠缠罢了。 感觉已经烧到了肉,木长老彻底的慌了,他赶紧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符,拿起法器对着一丢,口中念念有词间竟然有水出现了,随着他的手指移动,那水噗的一下就全部浇在了烧着的衣服上,本来还是炙热的烈火一下子就被扑灭了。 小雪貂看的正兴起,火突然灭了令它有些不爽,一蹦一跳间来到地上,捡起那未灭的火折子又扔了过去,木长老惊魂未定,一看到火折子飞过来他站起来拔腿就跑。 见他跑的比兔子都快,风九幽动了,追出去的同时她勾起一根琴弦就挥了出去,木长老并不知道清灵弦的厉害,也并未闪躲,只是一个劲的运起轻功往外跑,想着到了,就快到了,只要跑出自己的阵法,保护他的人立刻就会到了,还有柴蒙那个大木头,自己昨天看他进了黎城,想来看到求救信号一定会赶来的。 这一刻木长老的肠子都悔青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心急作法寻找少主的,应该等柴蒙去做马前卒,这样,他就直接可以不劳而获,待他找到少主以后直接抢了带走,先送到族主面前去邀功,以柴蒙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性子,肯定不敢和自己抢功,更不敢道出真相,真是失策,失策! 杀弦出,人必倒,已经快要跑出自己阵法的木长老犹如长了翅膀似的被打飞了出去,还没有来得及感受那蚀骨的疼痛,他就又掏出了一个符咒点燃了,一缕青烟立刻缓缓升起,在空中荡漾开来。 随后,他口吐鲜血的倒在了地上,而扶苏的剑也马上抵在了他的喉间,:“别动!” 青烟升起的那一刻,风九幽出来了,立在枝头的哑鬼冷漠的说:“信号!” 风九幽抬头望天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说:“正愁着要如何在五国中扬名立万,就有人送上门来了,也好,借着你们的血名扬天下,也祭一祭今晚的月色。” 月色清冷朦胧,若是染上血色一定美不胜收,既然今夜注定是不平静的,那何不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点呢,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誓要与北国之都和紫炎划清界限,让他和他的子民知道清灵圣女不是属于北国之都的,也不是属于他们的,她是属于她自己的。 木长老一听这话就知道她不是鬼,捂住疼痛不止的胸口看着她说:“你是谁?” “我是谁?你做法害我,竟然还问我是谁?”风九幽几步来到他面前,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大半夜躲在这鬼气森森的地方作法,斗的你死我活,竟不知自己是谁,不得不说他挺能装的。 木长老大惊失色,本能的看向她的手腕,但由于金丝流光镯被衣袖遮住,他看不到,脱口而出道:“你是少主?” 话一出口就先被自己给否认了,因为不管是柴蒙的调查,还是幽兰亲口所说,二十年前白灵嫣生下的都是一个男孩,而躲在昌隆后宫中的白灵然,也就是蓝贵妃,名下也只育有一子,根本就不是女孩,所以,面前的女子肯定不是西岚隐灵一族的少主。 少主二字刚入耳,风九幽也变了脸色,关于陌离的身世她早有耳闻,也听说了隐灵一族一直在寻找少主之事,知道他不是北国之都的长老,心下大骇,立刻问道:“你不是北国之都的长老?” 由于打从心底里瞧不起北国之都的人,木长老不屑一顾的说:“不要把东施效颦的那些杂碎跟我放在一起,他们不配。” 眉头不由自主的皱起,风九幽心中满是疑惑,不禁在想那句东施效颦是什么意思?纵观五国有长老的国家也只有北国之都和西岚隐灵一族了,如果他不是北国之都的长老,那么肯定就是隐灵一族的长老了,他刚刚叫自己少主,画影又说他道行高深,看来他先前做法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而是冲着陌离来的。 自打从素梅那里知道了陌离的母亲乃是神之女以后,风九幽就一直忐忑不安,总觉得隐灵一族肯定还是会找过来的,即使是在蓝贵妃死了以后,他们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毕竟,神之子对于隐灵一族来说太重要了。 而且,昌隆国三皇子虽然在刺杀下已经死了,也风光大葬,可只要有心人扒开坟墓一看就知道那不是真的陌离,尤其是那被划烂的脸,更是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加上隐灵一族比北国之都还要神秘,他们修习的灵力和灵术也相比北国之都更加高深莫测,一旦找来拿什么相抗? 755.第755章 千年了,你终于肯转世了 阴霾随之在心中升起,朦胧一片云山雾罩,风九幽突然间感到害怕,尤其是在想到陌离之时,脊背发冷,寒意十足,心就像是快要被人挖走了一样,立刻道:“杀了他,马上!” 令出手动,扶苏毫不犹豫的把剑往前推,欲要割破他的喉咙。 木长老那会乖乖的受死,扶苏的剑才动他就挥出手中的法器去挡,一来一回间二人就打了起来,扶苏的剑很快,木长老带有灵力的法器也不差,再加上看到青烟保护他的人也到了,一时半刻的竟拿他不住,也杀不了他。 想到陌离的身世以及他的身份,风九幽的心愈发的慌了起来,即刻拨动琴弦亲自动手杀他,可谁知,杀弦刚刚接二连三的奏出,一抹白影就如鬼魅一般的飘身而过,不过眨眼之间,已经被哑鬼捅了一剑的木长老就被人带离了原地,而未打到他身上的杀音也打在了树上,应声而断直接倒地,似是被雷给硬生生的劈开了,力量甚是惊人。 那抹白影不是别人,正是西岚国隐灵一族的最高统治者白族主,他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那被劈倒的树,又扭头看了一眼风九幽和她手中抱着的琵琶,以及立在她肩头依旧在想着烤肉的雪貂,眉头微挑似乎有些惊讶,将受伤的木长老交给随他一起来的人后,他就负手而立直直的看着风九幽,上上下下的打量,沉思片刻道:“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往事如烟似梦似幻,千年了,你终于肯为他转世了。” 莫名其妙的话听的风九幽是一头雾水,她见木长老对其十分恭敬,又见他一身仙风道骨不像是普通人,就大概猜出了他的身份,不过,还是不能确定,毕竟她上一世也不曾见过他,凝目蹙眉的问道:“你是谁?” 不知为何白族主笑了,他抬头看向那弯如钩的冷月,不禁悲上心头,幽幽的说道:“不过许久未见,你就不认得我了吗?也是,已经千年了,除了立在你肩上的貂儿,恐怕这世间再没有人认得我了。” 或许是感觉到了浓浓的杀意,一直乖巧安静的雪貂在看到他以后,整身的毛毛都竖了起来,跟个斗鸡似的瞪着他,那模样简直就像是看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 风九幽越听越糊涂,越听也越觉得奇怪了,据北国之都紫炎所说这雪貂已经活了千年,一直在等待着清灵圣女的转世,他说只有雪貂认得他,难不成他也活千年了? 不,不可能,人能活到百岁之上已经是极为少数的,他怎么可能会活上千年呢?而且就算是隐灵一族的灵力可以让人延年益寿,保持容颜不老,可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活上千年啊。 纵然心中根本就不相信这世上能有人活上千年,风九幽还是极为认真的打量他,不得不说他保养的极好,单单从外貌上来说他应该只有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甚至还不到,与风青山差不多,但以陌离母亲的年纪去推算,他根本不止四十岁,最少应该在五十五岁上下。 打量的同时,发现眉眼之间依稀有陌离的影子,风九幽知道他就是陌离的亲外公,白灵嫣和白灵然的亲生父亲,也就是隐灵一族的族主,先前就怕他会来,才想干脆利落的杀掉木长老,没想到他竟来的如此之快,看来隐灵一族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可怕,还要难以对付。 抬手摸了摸小雪貂的头,它立刻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舔了舔风九幽的掌心,它狠狠的瞪了白族主一眼后就掉转了头,直接拿小屁屁对着他,那傲娇的模样似乎根本就不屑看他,更不屑理他。 安抚好小雪貂后,风九幽重新把手放到了琴弦上,淡淡的说:“听白族主的话音,我们曾经是认识的了?” 看到她的手指已经勾起琴弦,白族主莫名其妙的又笑了,不紧不慢,不温不火的说:“自然,非但认识还颇有渊源,包括你的师父雪无痕,还有你的师娘妙音仙子,我与他们可是旧相识,昔年雪山论剑他可还偷了我一样东西呢。” 提到雪山论剑,风九幽心中的疑惑少了一些,觉得他有可能是在很多年以前上过雪山之巅,而那个时候自己还特别的小,并没有什么记忆,不过,怎么从来都没有听师父提起过他呢? 难不成他是师父的仇家? 仔细想想也十分有可能,毕竟师父年轻的时候做过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比如没事跑到北国之都偷个清灵果啊,再比如跑到昌隆皇宫盗点名贵药材啥的,还有专门跑到御膳房去偷吃的,总之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他都干过,也与人打打杀杀结了很多的仇家,加上他性格怪异又天不怕地不怕,做什么事都是一时兴起,全凭自己高兴不高兴,跟隐灵一族结仇倒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不管是不是仇家,风九幽都没有打算就这样罢了,冷若冰霜的看着他道:“虽然我不记得何时见过白族主,但还请你慎言,我师父素来只拿自己的东西,根本就瞧不上别人的,所以……” 话未说完就被人打断,只听木长老说:“有其师必有其徒,当年你师父偷走隐灵至宝,如今你又偷了金丝流光镯,你还敢狡辩?” 白族主看到金光普照就感应到了金丝流光镯,他也正是为此而来的,不过,他并没有想到是风九幽,毕竟,这是白灵嫣的随身之物,再怎么流转,也不可能会到了风九幽的手上,要知道她可是昌隆国的郡主,而据调查所知白灵嫣嫁的是东凉国的皇帝莫言。 眉头轻挑似有不信,白族主扭头看向木长老问道:“确定吗?” 受了伤的木长老无力的坐在地上,服下药以后他觉得好多了,十分恭敬的说道:“是,先前我用大小姐旧物做法引出了金丝流光镯,本以为是戴在少主的手上,没想到是在她的手上,她偷了金丝流光镯,就戴在她的手腕之上,族主一看便知。” 756.第756章 以音斗法 话音落下的同时,白族主动了,轻挥衣袖寒风乍起,朝着风九幽的衣袖直吹而去。 风九幽一直在戒备的看着他们,风吹来,她本能的旋身而起,将勾起的琴弦重重的弹下,一股萧杀之气伴随着尖锐的声音直击白族主的面门,本以为他会像所有人那般闪躲,可谁知他只是轻轻的那么一挥衣袖,就轻而易举的化去了攻击,漫不经心中带着失望之意:“封存千年,清灵弦果然不复当年了。” 未见面就知道他很厉害,毕竟他是隐灵一族的族主,不管是灵力和灵术相信都是最上乘的,可还是很吃惊,因为刚刚那一击她虽然没有用尽全力,却也有八成之多,他就那么轻轻一挥,似羽毛一般没有用力,就化解了,可见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可怕,还要深不可测。 越是这样越想知道他真正的实力,只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面对敌人风九幽从不会逃跑,更不会不战而逃,她冷冷一笑展开五指,重重的拍在琴弦上,弦细如丝,锋利无比,拍下去的那一瞬间,琴弦就划破皮肉,鲜血顺着琴弦直流而下。 不知是吸收了金丝流光镯散发出来的光芒,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清灵弦在染上风九幽的血以后,就发出嗡嗡的争鸣声,似在回应着白族长先前的嘲讽。 血出人动,风九幽二话不说就一跃而起,拨动琴弦的同时将全身的灵力集于五指之中,所弹奏出的声音虽然没有先前刺耳凄厉,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压抑,就好像是关闭了千年的石门被缓缓的打开了一样,斑驳中透着刺骨的冷意,让人感觉好像从春风和熙的天气一下子到了鹅毛大雪的天地,浑身上下尽是冷意。 随着声音的传出,清灵弦所散发出红黄相间的光芒也随之而飘入每个人的耳朵里,白族主不以为意的微微一笑,淡淡的说:“往生门,妙音仙子的扬名之作,只可惜还差点了火候。” 说话间,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箫,放在嘴边吹奏,一种婉转而悠扬的声音随即而出,带着浑厚的灵力与风九幽的琵琶声相遇,很快,那沉重的压抑在人的胸口散开,那舒缓的箫声似一股春风注入人的心间,风平浪静,一片美好。 风九幽虽然自幼就开始跟着师娘妙音仙子学习音律,但由于自身并不是特别的钟爱,也没有像练习玄女心经那般勤快,甚至很多时候她都在偷懒,加上她灵力不如白族主深厚,也并没有时常弹奏清灵弦,很快,她就被压了下来。 一击不成,再来一击,风九幽马上变换曲调弹奏十面埋伏中最激昂的那一段,而白族主一见她出了杀招,便也换了曲调,不再是婉转悠扬,不再是清风细雨,而是变成了狂风暴雨惊涛骇浪。 霎时间,风九幽觉得自己像一只孤独的船在海上航行,突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无情而冰冷的水纷纷犹如猛兽般扑了过来,她站立不稳左右摇晃,气血也开始在四筋八脉中翻滚起来,咆哮起来。 血脉膨胀,喉头腥甜,就像是她要走火入魔一般,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爆炸时,一股清凉从天而降,只见乖巧柔顺的小雪貂缓缓的吐出了一个血球,悬在了她的头顶之上,那血球并不大,似圆润的红宝石一样,晶莹剔透很是明亮,周身不停的旋转散发出幽兰色的光芒,为风九幽挡去了所有的声音,形成了一个密封的保护圈。 箫声转变的同时,在场的人就开始纷纷受不了了,尤其是受了伤的木长老,他难受的抓狂,在地上不停的滚来滚去,滚来滚去,完全顾不上身上的伤。 哑鬼和扶苏亦是血气翻涌,感觉每一条血管都要炸开了,盘膝而坐运功抵挡,好转一些却还是难受的不行,好在二人的忍耐力惊人,要不然就会像木长老那般嚎叫不止,满地打滚了。 意识到雪貂在保护自己,风九幽立刻挥出袖中的雪蚕丝把哑归和扶苏拉了进来,一边继续弹奏手中的琵琶,一边低声道:“扶苏,去找陌离,无论如何不准他出现。” 扶苏点头答应,顾不上运功疗伤就冲了出去,将轻功运到极致,他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与此同时,紫炎和柴蒙也同时赶到了,他们并没有马上靠近,而是隐藏起来暗中观察。 看到古书中记载的一幕雪貂护住,紫炎大惊失色,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到千沧吃惊的说:“都主,你看,那是什么,是不是传说中的血玉箫?” 如果说先前是吃惊的,那么,无疑在听到血玉箫三个字以后是震惊的,据圣书记载,血玉箫乃是上古之物,和清灵弦是一样的,还有他的骨笛,所弹奏出的声音皆可杀人,只是血玉箫从未面世,为何今日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是隐灵一族的族主到了? 对于隐灵一族,紫炎并不陌生,他虽然连白族主的面都没有见过,却因为北国之都的圣书而对他有所了解,也因为近年来巫师和灵师频繁发生冲突,而对整个隐灵一族有所了解,无疑,他们两个民族很像。 “都主,是隐灵一族,是之前打伤老圣法的那个混蛋。”千沧指着满地打滚的木长老,忽然想起一年前他陪着老圣法乔装打扮前往西岚去找人,途中偶遇隐灵族人,他们故意找茬就打了起来。 当时因为是在西岚国的地盘上,老圣法怕暴露了身份会引来更大的麻烦,就一直没有还手,也命相随之人不准还手,所以,千沧他们那次被打的十分惨,也受尽谩骂和侮辱,也是千沧活了这么大有史以来最狼狈的一次,故,对于那些人的长相记忆深刻,只一眼就认出来了。 “确定吗?”对于紫炎而言,老圣法如师如父,那一次得知他被打气的不行,说什么都要找到那些混蛋为老圣法报仇,可没想到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这个仇也一直没有机会报。 757.第757章 森森白骨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千沧咬牙切齿的说道:“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当时,老圣法带着我们刚刚进客栈,就被以他为首的一群人给围住了,先是诬陷我们偷了他们的东西,又羞辱老圣法和巫师,当初要不是老圣法一直拦着,我非把他们剁成肉酱不可。” 不管是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有血性的汉子,又或者是军中的士兵,都士可杀不可辱,所以,当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时,千沧真想立刻把他们全部都给杀了。 紫炎十分敬重和仰慕老圣法,也一直很感激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如今见到他的仇人怎肯轻易放过,尤其是在他为整个北国之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后,更是一定一定要帮他报仇。 眼眸锋利如刀,紫炎张口吩咐道:“马上发信号调集雪影巫卫,命他们联合做法,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混蛋给我抓起来,敢打老圣法,敢瞧不起巫术,那就带回去让他尝尝巫术的厉害。” 如果灵术是正义的化身,那么巫术就是魔鬼的化身,一个高在云端,一个低入地狱,从来都势不两立,又何况是巫术和灵术之争呢。 憋着一肚子气的千沧也正有此意,立时道:“是,都主,那我到隐蔽一点的地方发信号,以防被他们提前发现了。” 紫炎并未言语只是点头示意,目不转睛的看向风九幽,不禁在想她还能撑多久,而清灵弦的威力又到底有多大,还有翩翩起舞的雪貂,在火风归位以后清灵圣女是否又已经拥有千年前的功力? 一切的一切都不得而知,毕竟已经过去千年了,再转世也不可能是从前的那个人了,更何况风九幽自幼就身中剧毒,身子也比普通人弱一些,她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又怎么能奢望她和从前一模一样呢。 思索间,犹如气浪一般的灵力带着强大森寒之气四溢开来,所过之处飞沙走石,嘭嘭嘭的全部炸了开来,树枝以及乱石飞的飞,断的断,就像大战之时被大炮轰了一般,木长老等人吓的惊慌失措,抱头鼠窜。 知道自己在音攻上不是他的对手,风九幽便开始近身攻击,而哑鬼由于在保护圈内并不受箫声的干扰,他就躲在风九幽的背后时不时的偷袭白族主。 目空一切的白族主根本就没有把风九幽放在眼里,他拿出血玉箫无非就是想跟清灵弦较量一番,似千年之前那样,可谁知,清灵弦在风九幽的手中真的不复当年,让他在失望之余也更加的不可一世,不屑一顾。 高手过招只争朝夕,正因为他的不以为意和轻蔑让风九幽抓住了机会,她以最快的速度欺身向前,拨动琴弦的同时挥出了袖中的雪蚕丝,而这时,雪貂也以猛虎下山之势朝他的手背咬了上去。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哑鬼还躲在风九幽的背后,就在白族主挥手挡去雪貂的撕咬时,箫声戛然而止,就是这一瞬间,哑鬼如离弦的剑嗖的一下就冲了出去,挥剑而起对着他拿箫的手就砍了下去。 与此同时,雪蚕丝也缠上了那血玉箫,本以为削铁如泥的雪蚕丝能把箫给弄断,可没想到用力一拉,非但没断,她还被白族主给甩飞了出去。 心下大骇紧提琵琶,双脚用力在树上一蹬她又借力飞了回来,伸手抽出系在腰间的一根丝带,直接把琵琶绑在了背后,抬起小腿拔出匕首,拿出随身携带的毒粉就朝白族主扔了过去。 白族主正在跟哑鬼和雪貂打的难舍难分,见那毒粉扑面而来就本能的抬起衣袖去挡,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以毒粉作掩护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刺进了他的胳膊里。 风九幽似乎想要他的命,匕首刺进去以后她没有马上拔出,而是运功让匕首在他的血肉中旋转了起来,似飞舞的陀螺,似先前转个不停的金丝流光手镯,不停的,不停的往他骨头里钻,誓要生生的钻出个洞来。 或许是自命不凡觉得自己天下无敌,白族主并没有带任何人在身边,而乱石林中尘土飞扬什么也看不清楚,木长老等人早已不知道跑去了那里,故,匕首疯了似的旋转之时并没有人阻止风九幽,更没有人帮他。 痛的不行,白族主在用手中的血玉箫把哑鬼打飞出去以后,就一下挥向了风九幽的头,好在她反应快,要不然这一下打在头上,非把她打晕了不可,全身而退立在枝头,抬起刚刚拔出的匕首看了看,随即放下,而炸了毛的雪貂也重新跳到了她的肩膀上。 由于吃了清灵果,风九幽的血中总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雪貂一闻到就忍不住想吃,这不,才跳上她的肩膀就顺着胳膊滑了下来,看到手掌还在滴血,就伸出小舌头不停的舔了起来。 兴许是雪貂刚刚的表现令风九幽十分满意,她抬起胳膊让雪貂立在上面,让它站的更稳,也更容易舔到手掌上的血。 原以为这样的举动会令雪貂十分高兴,吃的更欢快,那想到它舔了两口就闭了嘴,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那些血,抬起小爪子就又跳上了肩头,风九幽似乎明白了它的不忍心,便伸手入怀拿了几粒护心丸递到了它的面前。 小雪貂在清灵树下活了千年,可谓是吸收了天地之精华,再加上北国之都的人为了让它不死,好找到清灵圣女的转世,期间也喂它吃过清灵果和一些珍贵的药材,所以,它早已不再是普通的雪貂,而是具有灵性的雪貂,通过气味小雪貂知道这是好东西,抬起爪子低下头就又是吃又是拿的。 受伤的白族主不再似先前那般沉着淡定,他先是检查了一下血肉模糊的伤口,再是抬头看向风九幽,眸中复杂有些惊讶,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在实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竟然还能伤到自己,而且还伤的这么严重,几乎已经能看到了森森白骨。 758.第758章 联手 惊讶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白族主恢复了先前的淡定,觉得她再怎么说也是千年转世的清灵圣女,再怎么没有往日的风采,胆量过人一些也属于正常的,更何况她是雪无痕和飘渺仙子的徒弟,自幼就被他们带在身边调教,有些本事也不足为奇。 抬手点穴止血,可不知为何没有止住,那血就似涓涓细流般向外涌,不过一会儿,那些皮肉就开始变的发黑,白族主知道自己中毒了,不怒反笑抬头看向风九幽,不以为意的说:“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你将雪无痕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学的很好。” 风九幽拿出随身携带的绢帕轻轻的把手掌上的伤口包住,不紧不慢的说:“师父自小就告诉我,对付什么人就用什么手段,像你这样下三滥的伪君子能用上雪山之巅的毒药,已经是看在昔年你与我师父雪山论剑的份上了。” 比骂人风九幽从来都没有输给过别人,更何况他现在骂的还是她的师父,她怎么可能不反击呢。 嘴角上扬,白族主的眼中闪过一抹欣赏之色,抬手一挥白色的灵力就在伤口上来回的浮动,很快,毒素就被慢慢的逼了出来,他淡淡的说:“好厉害的一张嘴,看来你真是深得雪无痕的真传。” 见他将毒一点点的逼出,风九幽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否则他将更加难以对付,朝站在身后的哑鬼摆了一下手,她立刻运功而起直击而去,将灵力注入雪蚕丝的同时,冷声道:“自然!” 即使口口声声中都对雪老充满了不屑,可白族主并不敢小看风九幽所下的毒,雪山之巅天下闻名,雪老又是毒医双修的怪物,当年他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偷走圣物,自是有过人的本事,而这毒也很厉害,不过片刻的功夫,他的胳膊就好像是没有了感觉一样。 白族主一边继续逼毒,一边不停的往后飘,而风九幽为了能尽快的打倒他,穷追不舍,这时,柴蒙的忠心终于战胜了情感,他拔刀而出现了身,很快就和哑鬼交上了手。 风九幽知道白族主在故意拖延时间,好把胳膊上的毒全部逼出,便把清灵弦从后面拉到了前面,追逐之时开始不停的弹奏,琴音急如战鼓,连绵不断的攻向白族主,而他由于胳膊上的毒还没有全部逼出,根本无法吹奏血玉箫来与之对抗,左闪右躲间不免有些狼狈。 躲在一旁的紫炎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既可以杀死隐灵一族族主又可以英雄救美的机会,便未等千沧回来就现了身,飘身而起拉出戴在脖子间骨笛,大喊一声道:“无忧,我来帮你!” 话音落下的同时,清脆而响亮的笛声就从骨笛中传了出来,不似箫声婉转悠扬,不似琵琶急如催命,却丝毫不输二人的气势,加上他自幼就开始修习灵力,比着风九幽自是要好上一些的。 如果是平日里风九幽定不会接受他的帮助,可今时不同往日,她和陌离都戴着金丝流光镯,木长老做法时,她的镯子有反应,他的肯定也会有,那么陌离肯定会知道自己有危险,也必然会千方百计的赶回来,他深爱着自己,即使知道这是别人设下的圈套,也一定会赶来。 就像上一世的每一次一样,只要听到自己有难,不管是千里还是万里,都会赶来,不管是刀山火海亦要杀出一条血路,保自己无恙,他对自己从来都是这样,一直都是如此。 隐灵一族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可怕,而白族主也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强大,以她和陌离现在的功力根本无法与其相抗,所以,她必须要借助紫炎的力量来达到保护陌离的目的。 只要能赶在陌离出现之前把白族主拿下或者是赶走,陌离就一定不会有事,而她就会有时间跟陌离商量对策,如何与隐灵一族周旋,再加上东凉国,相信应该不难。 默然接受,风九幽改变曲调和他的笛声相互辉映,不过眨眼之间,二人就一前一后的把白族主给堵在了中间。 骨笛响起的那一瞬间,白族主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心中不禁在想自己有多久没有听到如此清脆的笛声了,似乎已经很久很久了。 运功抵抗杀音的同时,他扭头看向紫炎,上上下下的打量过后说:“你是紫星的儿子?” 顿时一怔,笛声一停,紫炎不由在想他为何会知道自己父亲的名字,风九幽以为这又是缓兵之计,张口就道:“不要理他,他在拖延时间。” 瞬间回神,紫炎又马上开始不停的吹奏骨笛,而风九幽也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发动了最猛烈的攻势,雪貂也弓起腰扑了上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风九幽和白族主拼死一搏之时,陌离翻越城墙回到了山庄内,看到主院之内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盘膝疗伤,不由大惊失色,紧跑几步来到若兰的面前蹲下,眉头紧皱着急的问道:“若兰,发生了什么事,九儿呢?” 服下药以后若兰好了许多,可身上还是痛的厉害,尤其是心口,只要稍微用点力呼吸,就痛的眉头直皱,看到陌离甚是激动,她脱口而出的问道:“殿下,你去哪儿了,小姐一直在找你,都快要担心死了。” 声音未落,若兰就痛的不能言语,捂住心口难受的快不行了。 回来的路上陌离就已经悔的肠子都青了,觉得自己出门前应该跟风九幽打声招呼的,没有时间解释,他一把扶住欲要倒下去的若兰,十分着急的说:“先不说这些,我问你,九儿呢?还有你们这是怎么了,我走以后山庄里发生了什么事,还有我送九儿的镯子,有没有……” 语未尽,话未完,不知从那儿跑出来的素梅就踉跄的扑倒在地,一把抓住陌离的胳膊,似羊癫疯发作一样的颤抖不停,惊慌失措的说:“殿下……殿下,他来了,我们快走,快走……” 759.第759章 自投罗网 说着,素梅就不顾身上的疼痛慌慌张张的爬了起来,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拉着陌离往外走。 还未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还不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是否安然无恙,陌离怎么会跟她走呢,见素梅像是被人吓破了胆一样浑身抖如筛糠,神情也似有恍惚,便反手拉住她的胳膊说:“梅姨,你不要害怕,也不要惊慌,你告诉我是谁来了?谁来了?” 素梅本身就受了严重的内伤,加上之前清灵弦的刺激,她跟若兰一样恶心想吐,头晕眼花的站立不稳,也难受的要命,如果不是心中牵挂着陌离的安危,她肯定早就倒地不起了。 闻声回头,素梅十分惊慌,尤其是想到先前的万丈光芒时,更是害怕的不能自已,连连摇头的说道:“不要问,什么都不要问,殿下,快走,赶快离开这儿,要不然就晚了,就来不及了。” 语毕,她的另一只手也抓住了陌离的胳膊,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往外拖。 听她的话音若兰觉得她肯定是知道些什么,担心风九幽她就挣扎着爬了起来,捂住疼痛的心口紧走几步,挡住素梅的去路说:“梅姨,你是不是知道谁在背后做法害我家小姐,你要是知道就赶紧说,我……” 心中一震,立时一惊,陌离忽然间猜到了素梅口中的他有可能会是谁,有些不确定的脱口而出道:“梅姨,是不是隐灵一族的人来了?” 早已深入骨髓的恐惧让素梅只是单单听到隐灵一族四个字就胆战心惊,她惊慌的四下张望,仿佛隐灵一族的人会随时出现一样,点头如捣蒜般的说:“是,是,殿下,快走吧,你手上戴着大小姐的金丝流光镯,他们已经做法,相信很快就会赶来的,我们快走吧,快走。” 无法想象陌离在被隐灵一族找到后会面对什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素梅只有一个劲的拉着他,推着他往外走,可是,陌离根本就不走,尤其是在听到金丝流光镯以后,他再一次反拉住素梅的胳膊,紧张而急切的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戴着金丝流光镯就会被找到?” 看他一头雾水的样子,似是不解释清楚就不跟自己走一样,素梅即刻应声道:“是的,自打大小姐出生那镯子就一直戴在她的手上,早已有了灵性,而族主法力高深,以他的能力肯定能感应到镯子的存在,也肯定会寻来,所以,殿下什么都不要问了,先离开这里,先离开这里再说。” “族……族主,你是说先前做法之人乃是隐灵一族的族主?那我家小姐去乱石林追他了,岂不是……岂不是……”太过吃惊,若兰把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大,话也说到一半就不说了,立刻扭头转身跑向正在给画影疗伤的玄殇身边,将这一消息告诉了他。 心中咯噔一下,陌离也同样大吃一惊,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竟然去追做法之人了,先前他就知道金丝流光镯突然有异常,必要出事,没想到竟然是隐灵一族的族主来了,九儿,九儿一定是担心自己被擒才追出去的,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陌离马上抽回了被素梅抓住的胳膊,掀开衣袖去看金丝流光镯,不知何时它已经不再转动,恢复到了原先的样子,安安静静的贴在皮肉之上,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越是这样心下越慌,想到自己的身世,想到素梅跟自己说过的那些事情,陌离心乱如麻,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 西灵瑞也同样被琴音震伤,也同样在疗伤,刚刚收功就无意间看到了陌离戴着的镯子,心下大骇一跃而起,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说:“你,你为什么也有一个这样的镯子?” 由于当年白灵嫣在救西岚国王后之时,她只看到了一只手镯,所以,西灵瑞也以为金丝流光手镯就只有一个,而不是一对,故,十分惊奇。 没有时间搭理他,陌离一把甩开他的手看向凌风吩咐道:“此处已经暴露,立刻转移地方,另外,召集黎城内所有死士前往城外的乱石林中……” 素梅噗通一声跪下,紧紧的拉住他的衣服,打断他的话说:“殿下,你不能去,你真的不能去,族主灵力高深,绝不是区区死士就能打败的,况且,他有备而来,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二十年前,大小姐为了保护二小姐和你不被找到,独自离开生死不明,前段时间二小姐被抓,也是誓死不肯说出殿下的所在,为的就是殿下能不被找到,一直能自由自在的活下去,可如今殿下怎么能,怎么能去自投罗网呢?” 自打昌隆和北国之都的联姻达成,凌风就一直对风九幽耿耿于怀,觉得她就算不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也是个三心两意的人,所以,并不值得陌离为其以身犯险,张口附和道:“是啊,殿下,你不能去,还有那些死士,那可是殿下花了十年时间精心培养,怎么可以……” 脸色阴沉如雨,陌离十分不悦的看了一眼凌风,似乎早已洞察他的心思,怒斥一声道:“够了!” 吓了一跳,凌风不敢再言,更不敢与其直视,默默的低下了头,站在他旁边的凌月眉头紧皱,心中不禁在想自家哥哥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明明知道自家主子和郡主是什么感情,这个时候还管什么精心培养的死士啊,救郡主才是当务之急啊。 百里有些生气的看了一眼凌风,觉得他真不是一个男人,先不说郡主为陌离做了些什么,就单单是在昌隆救过他凌风的命,他就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令人失望,令人无法理解,更令人鄙视。 沉思间,陌离看向凌月和百里吩咐道:“你们两个即刻按照我所说的去办,违令者,全部以军法处置。” “是,殿下!”凌月和百里二人齐齐异口同声道,随后就转身离开了。 760.第760章 不会抛下妻子 陌离亲手扶起跪在地上的素梅,语重心长的说:“梅姨所忧我心知肚明,也很了解是为了我好,但他既已知道我的存在,就必然会找来,今日我可以躲起来,明日呢,后日呢,难不成从今往后我都像个缩头乌龟一样的躲在东凉京城里吗?” 很明显这不现实,白灵然在昌隆后宫躲了二十年,到最后还是被找到了,最主要的是他的身份,神之子对于隐灵一族有多么重要,素梅比任何人都清楚,可素梅依旧打从心眼里不希望他被找到,要知道这是白家两姐妹一生的心愿,也是许多人前赴后继拿命换来的。 现实的残酷让素梅无语反驳,她不想让他去,可真的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泪悄无声息的落下,她心里难受极了,也无助极了。 看到素梅落泪陌离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也十分不忍,可他不可能置心爱的女人不顾,不管,更何况此事还因他而起,他没有任何理由在这个时候逃跑,或者是躲起来,他又继续说道:“先前梅姨也说了他灵力高深,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那么,我藏身于东凉京城就安全了吗?他难道不会去东凉找我吗?还有这金丝流光手镯,父亲给我的时候曾说过,只要一戴上就再也取不下来了,那么今日就算我侥幸逃脱,他以后就感应不到我了吗?” 提起金丝流光手镯,素梅无语凝噎,其实,那镯子除了人死以外会自动脱落,还有一种方法可以取下来,只是太过残忍,她不敢告诉他,也不忍告诉他。 四目相对满目无奈,陌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梅姨,二十年了,真的够了,不管是母亲的下落不明,还是小姨的死,皆是由他一手造成,身为人子我有责任和义务为她们报仇雪恨,还有九儿,我们虽然并未成婚,但她在我心里早已经是妻子,而我在她心里也早已是丈夫,或许今日我们没有足够的力量与他相抗,或许我们今日都会死,但我绝不会抛下我的妻子,所以,无需再言,你身上有伤不宜久站,跟凌风他们离开吧。” 言罢,陌离没有再多做停留,纵身一跃便跳上了屋顶,几个起落之间人就不见了。 只要我们在一起,是风,是雨,是生,是死,我都无所畏惧,只要我们在一起! 简单的一句话深深的震撼着素梅的心灵,她在很早之前就知道陌离是喜欢风九幽的,也是爱她的,可没有想到他们二人的感情已经这么深了,深到可以为彼此放弃生命,深到可以同生共死。 凌风一看他走了就马上追了上去,临走之前让骆家十八骑照顾梅姨,送她离开,可骆家十八骑乃是奉命保护陌离的,此等生死关头怎么可能弃主子而去叫,骆一沉思片刻,留下骆十八一人在此后,便带着其余等人追了上去。 从陌离的话中西灵瑞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清楚的知道了陌离的身份,先前他就一直在想风九幽自小就在雪山之巅,而她的母亲也早早的死了,不可能会跑到西岚去救自己的母亲,所以,此时想来那镯子应该是属于陌离的,而当年的救命恩人也应该就是他的母亲。 记得母后曾说过,那女子一身灵气不似普通人,没想到竟然是隐灵一族的神之女,看来当年母后和自己都是十分幸运的,要知道作为隐灵一族的神之女,除了隐灵一族的人外,皇族中人想要见她一面都是非常非常难的。 墨染见西灵瑞迟迟不言,便将他拉到了一边轻声道:“小王爷,如果在背后做法之人真是隐灵一族的族主,那我们还是不要蹚这趟浑水的好,要不然回去以后必会被王上责罚。” 虽然墨染并不知道多年以前皇族和隐灵一族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们又为什么会突然之间退出宗庙,撤出朝堂,但他知道还是不要和隐灵一族起冲突的好,尤其对方又是族主,一旦动了手必会引起连锁反应,引来更多的麻烦。 瞬间回神,西灵瑞脱口而出道:“那怎么行,一个是我结拜的姐姐,一个是母后的救命恩人,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再说,隐灵一族的族主又如何,他再厉害也不可能跟我动手吧,走,我们去找姐姐,我就不信了,我堂堂一个西岚国的小王爷,还治不住他了。” 说话间,西灵瑞就运起轻功跑了,墨染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头痛的不行,觉得自己给他做奴才真是要少活十年,不是闹事,就是闯祸,最主要王后还十分宠爱他,每次一出事就骂自己,责罚自己,如果可以他真想说:小王爷,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 腹语不止,墨染大手一挥,那些隐在暗处保护西灵瑞的人就跟了上去,而他也二话不说的跟上了。 同一时间,玄殇也面无表情的收了功,得知背后做法之人乃是隐灵一族的族主,也不禁紧张了起来,他在五国间行走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自是知道隐灵一族的厉害,更何况还是族主亲自出手,这一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眉头微皱立刻站了起来,他看着若兰吩咐道:“你留在此处照顾画影子,我和歌冽带人去找小姐。” 还未答应,已经醒来的画影就抬手拉了拉玄殇的衣服,有气无力的说:“做法你们不懂,带我去。” 玄殇蹲下身扶住她,颇为担忧的说:“你的伤?” 画影把装有法器的荷包挂在腰间,毫不在意的说:“死不了,我虽然在功力不如你们,但在巫术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走吧,去晚了怕会出事。” 想了一下倒也是,玄殇扶着她慢慢的站起来以后,歌冽就把手伸了过来,淡淡的说:“我来背你。” 说着,他就在画影的面前蹲了下来,在一起相处久了,或多或少都有些感情,加上都是江湖儿女,倒也不在意什么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之类的,画影抬起手就趴到了他的背上。 761.第761章 双剑合璧 随后,一行人就快速的奔向了乱石林,而素梅也因为放心不下陌离,让骆十八带着她去了。 刚刚出城后不久陌离就遇见了寻找他的扶苏,得知风九幽已经和白族主交上了手,他将轻功提到了极致,未有片刻的停留就走了,扶苏顿时无语马上追了上去,把风九幽的意思转告他后,他依旧没有停下,丝毫不改初衷的继续前行。 似乎早就知道了他的选择,扶苏并不惊讶,也未再多言,但眼中还是闪过一抹赞赏之意,他虽出身江湖,也一直在江湖中行走,却听过很多无情之事,也见过很多无情之人,多少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多少人在生死关头抛妻弃子,更何况陌离还是出身于最无情的帝王之家,他和风九幽也没有成婚,不过是两情相悦罢了,能在生死关头不离不弃,像个男人一样的站出来,足以证明风九幽没有爱错人,对他所做的一切也是值得的。 其实,在最初的时候扶苏并不能理解风九幽为什么会喜欢上陌离,又为什么一直暗中帮助他,为他做那么多的筹谋和计划,要知道陌离在诸位皇子中并不是最优秀的,也并不是最出众的,甚至比着北国之都的紫炎他也要逊色一些,简而言之,他觉得他并配不上风九幽,可在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以后,他渐渐的明白了。 爱一个人跟他的身份、地位、能力,甚至容貌都无关,爱就是爱,没有任何的理由,没有任何的原因,生相伴,死相随! 或许我一生都无法像别人那样给你最灿烂的生活,最精彩的人生,但我会把我的所有都给你,不管未来是晴天还是下雨,又或者是风雪交加,我都会一直一直牵着你的手,陪着你面对,陪着你慢慢变老直到白头,生同衾,死同穴! 风九幽合紫炎之力也未能把白族主怎么样,加上期间不断有收到信号赶来的隐灵族人,他们打的有些精疲力尽,而过了不下百招之后风九幽的体力开始渐渐不支,她显的力不从心,招式上也渐渐的慢了下来,这也给了白族主机会,抓住了那稍纵即逝的破绽。 紫炎并非正人君子,生死关头自是不会为了救风九幽而舍了自己的性命,纵然她是能解北国之都千年浩劫的清灵圣女,纵然他对她有那么一些喜欢,可依旧做不到陌离那样。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白族主手中的剑就要刺进风九幽的心脏之时,陌离出现了,他从天而降速度极快,不过眨眼之间就环住了她的腰身,为她挑开了刺来的剑。 温柔依旧,与白族主打斗的同时,陌离轻声道:“我来迟了,可有受伤?” 由于风九幽不喜欢听对不起三个字,陌离就很少说,但其实他的心里是非常抱歉的,觉得自己出门没有告诉她,害她担心已是不对,如今又让她独自面对敌人,更是心疼和歉疚。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眼眸,似一股清泉注入了风九幽的心脏和筋疲力尽的身体中,无疑,她是矛盾的,作为深爱着陌离的女人,此时此刻她并不想在这里看到他,但作为他的女人,他认定的妻子,对于他的到来还是非常高兴和欣喜的。 不想让他为自己担心分神,风九幽握住他的手说:“我很好,不用担心。” 说话间,风九幽又一次把灵力注入到袖中的雪蚕丝中,与他并肩作战,不知是因为二人太过相爱,已经心意相同,还是别的其他原因,他们配合的无比默契,就像是在一起练剑多年的伴侣。 知她无事心下稍安,陌离一边挥动手中的剑一边注意着她的动静,似乎生怕她会受伤一样。 看着面前像极了女儿的外孙,白族主惊讶之余十分窃喜,想着皇天不负苦心人,找了二十年,他终于找到他了,而隐灵一族将再次拥有了神之子,神之力。 不将心中的情绪表露半分,白族主一边与其过招一边问道:“你就是陌离?” 想到母亲痛苦的一生,想到小姨在昌隆后宫中受的那些苦都是拜他所赐,陌离的心中升起一股怒意,他冷冷的看着白族主并未回答,把手中的剑挥的又快又急,似是想要他的命一般。 感觉到他的怒意和杀气,风九幽手中的雪蚕丝也开始提速,即使她此时此刻并没有什么力气,可还是努力的撑着,她想帮他,倾尽所有的帮他,护他。 满是仇恨的眼神让白族主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的大女儿白灵嫣,也不禁想到她从前跟野男人私奔的事,心下气愤冷哼一声道:“倒是跟你母亲一样是个倔驴,我是你的外祖父,现在要接你回家,快快放下剑,要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 陌离从来都是一个孝顺的孩子,他怎么能容忍别人辱骂自己的母亲呢,更何况白族主还如此居高临下的口气,更是惹人厌恶,嗤笑一声道:“我就没打算对你客气,外祖父,哼,我外祖父早就进了坟墓,难不成你是刚刚从地底下爬出来的?” 言语之间,他变换招式,不但把剑舞的虎虎生风,还把袖子中的暗器也丢了出去,直奔白族主周身大穴,誓要杀他为母亲和小姨报仇雪恨,与此同时,风九幽也将雪蚕丝收了回来,收回灵力,以天女散花之势把雪蚕丝朝着白族主洒了出去,欲要像渔网般将他凌迟至死。 这边打的如火如荼,哑鬼以一敌十也受了伤,为了缓解他的压力扶苏很快就加入了战斗,而不久雪影巫卫也到了,三方人马开始混战,斗法的斗法,打架的打架,总之场面十分激烈,飞沙走石间几乎看不清楚谁是谁。 紫炎巴不得陌离赶紧死呢,所以,在他来了以后就未再帮助风九幽,而是偷偷的和千沧来到了木长老的背后,趁着他正在做法之时直接把他给打晕了过去,先是喂了他一些十香软筋散,再是套上个黑色的大布套就扛着走了。 762.第762章 双剑合璧二 漆黑的夜像是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一样欲要把人吞噬殆尽,而乱石林中随着杀气的四溢弥漫,更是掀起腥风血雨,当西灵瑞带着墨染等人赶到之时,此一方天地混乱极了,地上不但横七竖八的躺着各路人马的尸体,血也流的到处都是,场面惨烈堪比杀场。 西灵瑞心下大骇,本能的四下张望寻找风九幽的身影,当看到她悬在半空之中盘膝而坐,不停的拨动琵琶弦时,提着的心稍稍的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即使他此时此刻已经知道了风九幽并不是他母后一直寻找的救命恩人,心中还是一样为她担心,为她紧张,似乎不管何时何地都还是希望她能安然无恙。 因为出身在帝王之家,纵然西灵瑞深得父母的疼爱,可依旧还是避不开手足相残尔虞我诈,所以,对于他而言手足之情弥足珍贵,内心之中也比普通人更加渴望,加上二人对天盟誓时风九幽又是那样的郑重其事,他也是那样的真心诚意,以致于就算是知道了那镯子并非是她的,还是依旧把她当成自己的姐姐。 “你立刻点燃信号唤人来,我去帮姐姐,我就不信了这么多人打不过他一个。”说着,西灵瑞就准备跑,那想到腿才迈开就被墨染给死死的抱住了,只他说:“小王爷,小祖宗,你就消停会儿吧,就当我求你了,先不说那白族主有多厉害,刀剑无眼,万一伤了你可怎么办?我回去要怎么跟王上和王后交代啊。” 墨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觉得自家主子真是太能折腾了,先前还只是说过来看看,这怎么一会儿的功夫还要动手了,这不瞎胡闹吗? 兴许是很久没有跟人打架了,西灵瑞显的兴奋极了,也跃跃欲试,用力的将墨染的手指一根根掰开说:“刀剑是无眼,可我长了眼啊,你放心吧,我是不会让自己受伤的,好了,你赶紧发信号叫人来,我去帮姐姐。” 事关生死墨染岂能像平日里放他胡闹,手被掰开的同时,他的两只脚紧紧的缠了上去,像个癞皮狗似的挂在西灵瑞身上说:“不行,一会儿打起来谁知道会怎么样,你不能去,绝对不能去。” 西灵瑞一看他这个样子就头痛,觉得他跟个女人似的,一天天的管七管八,管东管西,真是烦死人了,怒道:“松开!” 墨染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态度非常坚决,斩钉截铁的说:“不松!” 西灵瑞本身就是个爆脾气,运功提气就要将他给震开,可一山还比一山高,一水还比一水长,主仆二人在一起久了,墨染对他的言行举止了如指掌,还没打出去呢,就快他一步的点了穴道。 这下可是把西灵瑞给气坏了,瞪了他一眼说:“你想造法吗?赶紧给我解开。” 墨染向后退了一步,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的说:“不行,不能解开,小王爷,你不要生气,我这也是为你好啊,你想一下隐灵一族……” 为了安抚西灵瑞的怒火,也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墨染开始滔滔不绝的跟他分析利弊,先是从隐灵一族和西岚皇族的关系说起,再就到了王后和王上的关系,然后又说起了他跟风九幽的关系,一番长篇大论下来,西灵瑞觉得自己要疯了,如果不是被点了穴道,他肯定会两眼一翻的晕过去。 长久的打斗耗尽了风九幽的体力和灵力,她很累,拨动琴弦的手指也很酸,但她不肯停下来,也不能停下来,凭着坚定的意志力,她一遍遍的弹奏着自己所熟悉的音律,来帮陌离一起对付白族主。 虽然陌离的武功并不差,但比着拥有深厚灵力的白族主还是差了很多,加上二人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过了差不多五十招左右,陌离的衣服就被他手中的剑划开了好几道口子,如果不是白族主无心伤他,他此时恐怕已经身中数剑了。 先前风九幽缠的紧,白族主胳膊上的毒并未及时清理干净,以致于他那受伤的胳膊到现在都还无力,感觉麻麻的很不舒服,怕时间长了会出事,也见陌离愈战愈勇,丝毫没有要跟他回去的意思,不免有些烦躁和生气的说:“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确定还要继续和我打下去吗?” 纵然不敌,陌离的脸上也没有出现过一丝惊慌之色,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如果你现在带着你的人滚回西岚,永远不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倒是可以不继续。”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大丈夫能屈亦能伸,在力量悬殊很大的情况下,陌离还没有蠢到跟他死磕到底的地步,更何况风九幽还在,他不可能拿心爱女人的性命去搏。 冷声一笑,白族主彻底的怒了,尤其是在想到当年抓捕女儿之时,她也是这样的宁死不屈,心中更为恼怒,变换招式犹如狂风暴雨,强大的纯白色灵力在他的手中和剑中不断的汇聚,怒喝一声道:“你生是隐灵人,死是隐灵鬼,只要我活着一日,你就必须要跟我回去。”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将手中的剑重重的挥下,汇聚一团的白色灵力犹如龙卷风一样排山倒海而去,将陌离整个人席卷而起,很快,他就被那白色的灵力包围,不见了踪影。 风九幽大惊失色一跃而起,在扑向那团灵力之时她重重的在清灵弦上拍了一下,将其朝着白族主的头丢了过去,不再是尖锐刺耳,也不再是催命一般那样着急,嗡的一声,似庙里的晨钟响彻云霄,震彻山谷,荡气回肠。 与此同时,金红色的光芒从清灵弦中发出,形成强大的气浪,以泰山压顶之势缓缓下降,在场之人,不管是正在打架的还是正在做法的,都无不捂住耳朵抱着脑袋满地打滚,有些内力不好者,直接就给震晕了过去,更有甚者七窍流血当场死亡。 763.第763章 十二圣士解封印 不管是从风九幽的脸上,还是从她所弹奏的琴音上,白族主都觉得她不行了,所以,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陌离的身上,并未想到她竟然还爬的起来,以致于那清灵弦犹如一口巨大的钟从他的头顶上盖下来时,他惊慌失措连忙收功抵抗。 似风九幽一样疲惫的雪貂在看到那金红色的光芒时,嗖的一下就冲了过去,吸收的同时它趁着白族主慌乱就狠狠的咬在了他的脖子上,用力、用力、再用力,直到把一块肉硬生生的给咬下来以后,它才松了口。 痛呼出声,白族主气的发疯,可由于他现在根本腾不出手杀小雪貂,它就又咬了上去,似是恨极了他,雪貂每一口都咬的极重极重,仿佛恨不能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喝尽他的血一样。 脖子上揪心的疼让白族主方寸大乱,受不了的怒吼道:“隐灵,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出来给我杀了它。” 随即,一道人影现了身,他带着纯白的面具让人看不清楚容颜,还未弄清楚他是从那里出来的,他就快若闪电般的攻向了小雪貂。 小雪貂似乎知道他的厉害,将嘴中咬下的肉嫌弃似的吐掉以后,拔腿就跑,不过片刻之间,它就钻进树林之中不见了踪影。 隐灵并不是白族主的护卫,他的职责也不是保护他,平常也根本不听他的差遣,故,不是看到他快被咬死了,他是绝对不会出手的,所以,也并未对小雪貂穷追不舍。 其实,隐灵并不是某一个人的名字,而是按照十二个时辰排列而出的十二圣士,他们的职责是保护神之女或者是神之子,也只听从他们的调遣,当然,并不是你说你是,你就是,必须要像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一样,一步步的印证,直到十二圣士认主为止。 白族主见他赶走小雪貂以后就双手环于胸前跟个二大爷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就气不打一处来,怒斥道:“你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来把这个该死的琵琶弄走。” 不知道风九幽用了什么法子,那清灵弦在渐渐下压的同时,还一直嗡嗡的响个不停,震的他气血翻涌不说,连耳朵都快要聋了。 隐灵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随即收回视线,眼眸之中虽没有不屑,却也是无动于衷,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他说话似的,白族主气的快要炸了,正要再说些什么时,头顶上的天突然变了。 乌云遮月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之时,一道金光由白族主先前挥出的那团灵力中发出,直冲天际,佛光普照犹如神仙下凡,这一次,发出万丈光芒的不再是陌离二人戴着的金丝流光手镯,而是隐在陌离额头间的舍利子。 原来,陌离自知打不过白族主,就没有反抗,他记得素梅说过白灵嫣在他的身上做了封印,封印了他神之子的力量,封印在一般的情况下是解不开的,只有到了他死亡前的前一刻,才会自行解封,所以,他殊死一搏。 风九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惊慌失措间只有紧紧的抱住他,想着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她都要陪他一起面对,生也好,死也罢,都不离不弃。 可天不遂人愿,就在舍利子缓缓升起之时,那金光一下子就把她震飞了出去,好在玄殇这个时候到了,一跃而起就把她抱在了怀里,紧张的问道:“小姐,你怎么样?” 由于金光的力量非常之强大,风九幽先前又已经受了伤,双脚刚刚落地她就喷出一口鲜血,倒在了玄殇的怀里,若兰吓的魂飞魄散,飞快的跑来之时被石头绊倒,以正面的姿势摔了下去,不过,她马上就爬了起来,完全不顾身上的疼痛来到了风九幽的面前,慌里慌张的拿出护心丹,颤颤巍巍的送到她的嘴边,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说:“小姐,快吃,快吃下去。” 心如烈火焚烧,又如百爪撕挠,风九幽无力的瘫软在地,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样,快要不行了,五脏六腑仿佛也移位了一般,痛苦的无法言喻,本能的张口想要把药吞下,可才张开嘴就又吐了血出来,玄殇大惊马上运功抵在了她的背上,缓缓的为她输送内力。 而若兰则赶紧拿出绢帕为她擦拭血迹,稳住心神,强忍住眼泪开始为她把脉疗伤。 这时,那舍利子越升越高,越升越高,仿佛在召唤着什么,又仿佛在进行着某种仪式,金光普照亮如白昼,而全身上下都沐浴在金光之下的陌离担心的看着风九幽,想要唤她却已无力,挣扎之间他承受不住的晕了过去。 隐灵静静的站在下面观察着陌离,当看到升起的舍利子时他动了,身似鬼魅快若无踪,眨眼之间就来到了陌离的身边,不知为何,金光似乎对他无用,他静静的打量了一会儿陌离,就在他的身边盘膝而坐,然后闭上眼睛开始念念有词。 就在陌离晕过去的那一瞬间,金丝流光镯有了变化,一缕金色的青烟缓缓的飘入了陌离的额间,那仿佛是一场梦,一场绵长而又沉重的梦,在梦中陌离看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白灵嫣,她和画卷中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美上许多,一双眼睛也极为有灵气,正如父亲莫言所说,母亲并不像是凡间的人,而像是坠落凡间的仙子。 她眼含泪光的朝着自己走来,很是悲伤的说:儿子,你不要怕,我是你的母亲,这并不是在梦里,而是在我设下的幻境之中,不知此时已经过去了多少年,也不知道你已经多大了,更不知道我是否还活在这个世上,还能否再见你一面。 说到这她无语凝噎,泪如雨下,想到有生之年再也不可能见到儿子,她伤心的不能自已。 对于自己的亲生母亲,陌离的感情一直很模糊,虽然看到了她的画像,也从素梅那里知道了从前之事,可依旧想象不出她完整的样子,如今近在迟尺,他情不自禁的向前走去。 764.第764章 封印破,神子归 近情情更怯,陌离朝她伸出手的同时,饱含热泪怯生生的唤了一句:“母亲!” 本以为抬手就能碰到她,那想到如玉的手竟然穿插而过,原来,那并不是真正的白灵嫣,而是幻影,又或者说那只是她的一缕意识。 无声的哭了一会儿,白灵嫣拂去眼角的泪水又说道:儿子,母亲知道你现在一定是遇到了大麻烦,也有生命的危险,你不要害怕,也不要紧张,母亲是不会让你死的,隐在你额间的舍利子乃是母亲多年前向一位高僧所求,而舍利子中有母亲八成的功力,它能保你无忧,但是,封印一旦解开,你神之子的身份就会暴露,他也马上就会追来,而隐灵十二圣士也会立刻现身,他们的职责虽然是保护你,可却未必会听从你的调遣,想要随心所欲的活着,就一定要收服十二圣士,只有让他们俯首称臣,你才有足够的力量与他相抗。 不知道白灵嫣是在什么情况下留下了这段意识,她没说多久以后耳畔就传来噪杂之声,细听之下似乎是在逃亡的路上,也有可能是在东凉去往昌隆的路上。 她显得有些惊慌,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又说道:儿子,母亲知道你现在一定有很多问题要问,也有很多的话想说,但是没有时间了,没能一直陪在你身边,看着你长大,母亲很抱歉,也很内疚,好在还有你小姨,母亲相信她一定会疼爱你的,儿子,你要记住,隐灵一族的兴衰荣辱与你无关,母亲也从来都不在乎,只要你能自由自在的活着,母亲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往后的路或许很难走,但你要一直一直记住,跟着自己的心走即可,只有跟着自己的心走才不会迷路,儿子,除了你小姨,不要相信隐灵一族的任何人,一定要记住,一定要…… 话未说完那幻影就散了,陌离大惊失色,失声大喊:母亲,母亲…… 同一时间,沐浴在金光之中已经昏迷的陌离也呓语出声,他一遍遍的喊着母亲二字,随着舍利子的光芒越来越盛,也随着隐灵不停的念念有词,剩下的十一圣士也全部现了身,他们皆穿着圣洁的白袍,脸上也全部戴着洁白无瑕的面具,按照十二个时辰的方位盘膝而坐,将陌离围在了中间,双手合十齐齐发力,倒在半空中的陌离突然之间就坐了起来,与他们一样盘膝而坐。 似是像在为陌离疗伤,又似乎是在完成某种从未见过的仪式,在陌离坐好以后十二圣士开始默念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语,有些似佛经,又有些似北国之都生涩难懂的咒语,总之嗡嗡嗡的念个不停。 随后,十二圣士开始以顺时针转动,以陌离为中心,由慢到快,不停的转动! 夜色愈发的可怕,像是一只漆黑如墨鬼爪一般,用力的收紧、收紧、再收紧,被乌云遮住的月亮也再未现身,雷声特别特别的大,尤其是在头顶上空炸开之时,感觉天都要塌了,狂风不止刮的人睁不开眼睛,而归位不久的十二位圣士在念了不久的咒语后,就不约而同的抬起手指向了天空中的舍利子,随即,由十二个人所发出的强大灵力也源源不断的被舍利子吸取,慢慢的,慢慢的,它落了下来。 对于隐灵一族风九幽不甚了解,但她在看到这一幕后并没有妄动,目不转睛的看着陌离,极其虚弱的问道:“画影,你可能看出他们在做什么?” 万变不离其宗,不管是巫术还是灵术画影相信在某些地方都是一样的,都是相通的,她仔细的观察了一阵,眉头紧蹙的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戴着面具的人应该是隐灵一族的十二圣士,而那金光闪闪的舍利子中应该蕴含了无比强大的力量,他们应该是在帮殿下疗伤。” “疗伤?这怎么可能,殿下被他们族主打伤,他们却帮殿下疗伤,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若兰觉得不可思议,也不符合逻辑,曾经她有看过神阁那边送来的消息,关于隐灵一族的,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隐灵一族的当家人乃是族主,除了他以为就是长老和护法,怎么突然之间又冒出来了十二圣士? 画影也不是特别的了解,并不能正确的为她答疑解惑,想了一下说:“昔年我修习巫术之时,曾听老巫说过,隐灵一族之所以上上下下都能修习灵力,是因为神赐予了他们力量,而神之子和神之女则是这种力量的接引者,期间,神怕有魔或者是别的什么力量伤害接引者,便派下了十二圣士为其护法,所以,他们是保护者,应该是不听从族主或者是别人的调遣。” 若兰和玄殇等人越听越糊涂了,彼此对视一眼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心中不禁在想如果画影所说皆是真的,那么神之子作为灵力的接引者,他是人还是神呢?还有从天而降的十二圣士,他们又都是什么呢? 百思不得其解间,若兰秀眉紧锁脱口而出道:“那他们是人吗?” 修习巫术之时见多了稀奇古怪的事,画影一点也不惊讶若兰会这样问,抬头看向悬在半空中的十二圣士说:“是人,他们的存在和北国之都的清灵********差不多,只不过并不是千年才转世,而是一代代的投胎转世,和神之子或者是神之女一起。” 若兰抬头看向那金光闪闪的舍利子,有感而发道:“之前在雪山之巅时就听雪老说起过神佛鬼怪之事,我还不信,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离奇的事情,真是太神了,也太吓人了!” 玄殇等人也十分赞同,他们行走江湖,一直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从来不相信什么妖魔鬼怪之说,今日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肯定也不会相信。 经历了重生以后,风九幽对于这些事情早已见怪不怪,所以,也并没有持怀疑的态度,只不过她还是很担心,担心陌离的安危,担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765.第765章 陌离,莫离! 这边瞠目结舌,西灵瑞那边亦是目瞪口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看到这么神奇的一幕,神之子归位,十二圣士现身,那不是只有古书上才有的记载吗,那不是只在画卷上看到过的情景吗? 怎么会突然之间就这样出现了呢,而且神之子竟然还是陌离,还是他母后救命恩人的儿子,不得不说命运真是太奇妙了! 吃惊过后西灵瑞更加的着急,尤其是在看到风九幽很久没有动静之后,他看着墨染命令恐吓道:“马上给我解开穴道,否则,回去我就把你送给大哥,让你给他当随从,反正他看上你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之前就跟我提了好几回了。” 墨染顿时一愣,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大皇子那张严肃而可怕的脸,连忙摇头道:“不要,我不要给大皇子当随从。” 西岚国的大皇子那可是出了名的残暴,孔武有力喜怒无常不说,对于随从和下属更是轻则打骂,重则仗杀,更有甚者扒皮抽筋熬骨炖汤都有过,所以,墨染一听脸色就变了,加上最近传言说大皇子染上了不良癖好,他更是不能去了,长的眉清目秀岂不是羊入虎口? 西灵瑞就知道他最怕这个了,立刻道:“那你还不赶紧给我解开。” 墨染本能的上前准备给他解开穴道,可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收回手看着西灵瑞说:“小王爷,我给你解开穴道可以,但你不能冲上去,尤其是危险的时候,还有你要说话算话,以后也不能再拿这个威胁我,更不能把我送给大皇子做随从。” 为了自己以后不被人折磨致死,墨染大着胆子提出了要求,在西岚的王城,像他们的命真是贱如蝼蚁,更何况大皇子又深得王上的喜欢,能护住他的也只有西灵瑞了,所以,他必须要跟他说清楚,也必须要一个保证。 “哎,你还长脾气了,还敢讨价还价了?少废话,赶紧给我解开。”西灵瑞气的吹胡子瞪眼,觉得自己真是太惯着他了,以致于他都敢蹬鼻子上脸了。 突然提高的嗓门吓了墨染一跳,他不怕死的又说道:“那我当你答应了哦。” 试探性的话语把西灵瑞给气疯了,恨不能上前跺他两脚,极其烦躁的说:“答应了,答应了,快点,快点给我解开。” 喜上眉梢,墨染马上就给他解开了穴道,西灵瑞刚刚能动就一脚踢了过去,幸好墨染早就料到了他会这样,要不然肯定能把腿给踢个包出来不可,闪身躲到一边,他戒备的看着西灵瑞道:“小王爷,你不是刚刚已经答应了吗,怎么能打人呢?” 从来没有如此窝囊过的西灵瑞气的不行,紧走两步又抬腿踢他,气愤的说道:“答应什么了,我答应什么了,我告诉你墨染,你以后要是敢再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扔到花满楼去,还我答应了,我答应个屁啊,你给我等着,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话落,西灵瑞就愤愤的走了,想着还是赶紧去看看风九幽吧,等回去有空了再跟他好好算账,敢不听话,揍死他! 由于二人曾经好奇花满楼是个什么地方,偷偷的跑去过,兴许是那里的女人长的太丑了,给两个人留下了阴影,不过,比着大皇子的残暴,花满楼在墨染的心里瞬间可爱多了,觉得只要不是给大皇子做随从,别说是去花满楼了,就是天天住在里面他也愿意。 拍了拍快被吓死的小心脏,墨染连忙追了上去,自家主子年龄还小,是个容易哄的孩子,加上心底善良他决定讨好一番,省得再去花满楼受折磨了。 与此同时,那悬在陌离头顶上的舍利子也在十二圣士的灵力下渐渐的回到了原位,也就是陌离的额头上,金光再次大盛,像炸开的烟火,以陌离为中心四散开来,光晕如波浪一般荡漾开来,一圈一圈甚是漂亮,绚烂夺目,异常迷人。 此时此刻,陌离像极了一位坐化的高僧神佛,很快,那散发着金光的舍利子就穿过皮肉进入到了陌离的身体内,一股熊熊燃烧的烈火冲向四经八脉,游走在他的血管之中,到达他的周身大穴。 就在舍利子进入他体内的那一刻,昏迷的陌离突然间睁开了眼睛,而那些金光也全部消失了,他觉得自己快要被烧死了,仿佛置身于烈火之中,每一根骨头,每一条血管,甚至每一条神经都被生生的碾碎重塑了。 撕心裂肺的痛让他承受不住的仰天大喊,那些金光再次出现了,透过他的骨肉皮血一点点的冒了出来,眼睛之中也喷出金色的火焰,像极了佛光普照中的神仙。 一瞬间,风九幽害怕到了极点,她觉得自己就要失去陌离了,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去找他,去抱住他,去陪着他,可她真的伤的太重太重了,以致于刚刚坐直身体就又开始吐血,她不管,也不顾,疯了似的往前爬,一遍遍的喊着他的名字:“陌离,陌离……” 泪如雨下,心如刀割,风九幽在这一刻无助极了,也害怕极了,那种来自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几乎将她淹没,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是她从未有过的害怕,她可以陪着他生,也可以陪着他死,但绝不能没有他。 乱石林中碎石不知道有多少,坚硬的小石子很快就刺破了她娇嫩的皮肤,加上她手掌上本就有伤口,经石子那么一划更是血流如注,但她似乎根本就感觉不到一样,继续往前爬。 见她如此若兰的心都要碎了,一把拉住她声泪俱下的说:“小姐,你不能过去,你不能过去,那金光会伤了你的啊。” 风九幽充耳不闻,似前世她死之前陌离一点点的爬向她一样,继续往前爬,口中依旧一遍遍低唤着他的名字:“陌离,陌离,陌离……” 脑海中也不禁想起了那句话,那句让她每每想起都痛彻心扉的话,他说:九儿,就算没有了眼睛我也一样能找到你。 766.第766章 危在旦夕 陌离,就算是没有了力气,就算是遍体鳞伤,就算是血流成河,就算是今日要死在这里,我也要跟你在一起,死也要死在一起! “小姐,不要去,求你,小姐……呜呜……”若兰再一次拉住了她,无法控制的哭了起来,不是她不知道陌离在风九幽的心里有多么重要,也不是她并不想救陌离,只是作为她的丫鬟,作为陪着她长大的人,她还是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风九幽去送死,她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到。 这时,忠心护主的凌风冲了上去,还没有来到陌离的身边,他就被散发出的金光给震了出去,似风九幽一样倒地不起,吐血不止,很显然他也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看到这一幕若兰哭的更厉害了,而画影和玄殇也开始相劝,可风九幽依旧恍若未闻,她怔怔的看着受伤的凌风,然后又扭头看向哭泣的若兰,停顿了数秒后她再一次抽回了手,然后继续往前爬。 知道那金光的厉害,她没有办法命人送她去,或者是陪她去,生与死都是她自己选择的,与别人无关,更不可能拉着别人一起死,所以,她除了靠着坚定的毅力一步步的往前爬外,什么都没有说。 虽然悬在半空中的陌离已经睁开了眼睛,可他看不到风九幽,也听不到她饱含深情的声声呼唤,他感觉自己快要被那舍利子所散发出来的光芒给烧死了,而随着舍利子进入丹田之内,一股雄厚的力量也由丹田而生,冲向每一条经脉,游走在每一个穴道,他被那股力量撑的快要爆炸了。 再次抑制不住的仰天长啸把十二圣士吓了一跳,面具下的十二张脸也是齐齐一变,最先现身的那位隐灵圣士脱口而出道:“不好,舍利子中的灵力太过强大,而神之子的封印刚刚解开,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承受,也无法吸收,必须马上把舍利子逼出来,否则他将爆体而亡。” 话音刚落就准备作法,可谁知另外一个圣士道:“恐怕不行,神之子危在旦夕,若没有舍利子中的力量相助,他肯定马上就会断气,所以,舍利子不能逼出,必须要想别的办法。” 神之子出生之时本身就是带有灵力的,而白灵嫣为了封印他的灵力,又将自己八成的功力全部注入到了舍利子中,加上这二十年来,白灵然又每一年不断的把灵力注入到舍利子中,造成力量太过强大,陌离又是殊死一搏,根本无法承受。 其实,就算是陌离现在没有性命之忧,也根本无法承受和吸收舍利子中的力量,要知道作为神之女的白灵嫣,她是从小就开始修习灵力的,本身就已经达到了某一种境界,别说是八成的功力,就是五成的功力陌离也难以承受。 想了一下也觉得他说的很对,而其他圣士也点头赞同,那位隐灵便又道:“既然不能把舍利子逼出来,神之子又无法承受,那就只有去圣灵泉了。” 圣灵泉乃是集天地之精华日月之灵气,伴随神之子或者是神之女而形成的,泉水并不是清澈透明的,而是冰蓝色的,据说那泉水有神效,不但喝下能解毒治病,还能活死人生白骨,在隐灵山中更可谓是一个神水的存在。 十一圣士不约而同的点头,表示这个提议甚好,然后开始作法念咒,很快,他们就在半空中消失了,而陌离也不见了。 白族主被清灵弦弄的快要崩溃,见十二圣士和陌离都不见了,立刻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把清灵弦给打飞了出去,二话不说就一跃而起,转眼之间他也跟着消失了,而那些未死的隐灵族人也全部撤退了。 夜,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犹如风九幽此时此刻的心情一样,望着先前陌离所在的位置,她哭了,失声痛呼道:“陌离,陌离……” 声音如浪,一次比一次高,而她的胸腔也随着声音的提高而痛的无法呼吸,心如刀绞,仿佛被人生生的挖走了一样,她用尽所有的力气站起来,想要去追,想要去找,可双腿都还没有迈开,她就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眼前一黑,嘴角又流出鲜血,她叫着陌离的名字晕了过去。 “小姐!”若兰大惊,还未站起来本能就扑了过去,而玄殇也在第一时间接住了倒下去的风九幽,伸手把脉,气若游丝,霎时间,若兰吓的三魂丢掉了七魄。 这时,一直隐在暗处不动的紫炎现了身,他慌里慌张的跑到风九幽身边,一副十分关心的样子就要给她把脉,如果此时还是在昌隆时,若兰定是不会阻止他,可在发生了控心之术后,她怎么还敢让他靠近风九幽呢。 伸开双手把风九幽挡在身后,若兰警惕的看着他说:“你想干什么?” 紫炎顿时一愣,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若兰会拿看待敌人的眼神看着他,尴尬的收回手,一脸无害的样子说:“我不干什么,只是无忧受了严重的内伤,我想帮她疗伤而已,若兰,你不要紧张,也不要害怕,我是绝对绝对不会伤害无忧的。” 拔剑而出,若兰差点没有吐他一脸口水,觉得他真是无耻到了极点,怒喝一声道:“不会伤害我家小姐,真是恬不知耻,你干的坏事还少吗,你给红拂服下情思豆,害的她惨死,又让无水利用巫术来控制我家小姐,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混蛋,我告诉你,紫炎,不要再妄想接近我家小姐,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为红拂报仇雪恨。” 就算不是为了风九幽,若兰也想为红拂报仇,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也不是最佳的时机,她还需要忍耐以及等待。 话落,若兰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朝已经打横抱起风九幽的玄殇说:“我们走!” 歌冽背起画影,拿起躺在地上的清灵弦,搀扶着受伤的哑鬼和扶苏,和若兰一起护着风九幽走了,紫炎还想上前解释一番,那想到又被西灵瑞给拦住了,只听他恶狠狠的说:“紫都主,我劝你趁早死了心,我姐姐根本就不会喜欢你,还有,不要再动什么歪心思,否则,就是姐姐的人不杀你,我也不会放过你。” 767.第767章 小心驶得万年船 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转过身的同时西灵瑞嘟囔了一句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东西。 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紫炎听到,显然,西灵瑞是故意的,故意说给他听的。 身为一国之主,紫炎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很差的,想反,他高高在上尊贵不凡,加上外表又不差,优越感十足,纵然风九幽很美,也觉得自己和她乃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所以,一听这话就气的怒不可揭,觉得西灵瑞真是找死,不过一个毛头小子,不过一个西岚国小小的王爷,竟然敢说他是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真是该死! 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怒意,已经转身离开的西灵瑞回头一笑,满目不屑和鄙视,嘲讽之意不言自明。 考虑到北国之都以及自身的情况,紫炎只与对其怒目而视并没有发作,觉得以后有的是机会教训西灵瑞,不必急在一时,更何况,现在对于他而言最重要的还是迎娶风九幽,只要能将她带回北国之都,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平了内乱,到时再来逐个逐个的收拾这些讨厌的人,也不晚。 千沧把打昏过去的木长老交给属下以后,就来到了紫炎的身边,见他脸色铁青似乎十分生气,就小心翼翼的问道:“都主,现在是回去还是?” 望着若兰等人消失的方向,紫炎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似乎在想自己要不要跟上去,说实话,他很担心风九幽,怕她会因此而死掉,那么北国之都的危难就解不了了,而他也将再次陷入被动的战争之中,但看若兰刚刚对自己的态度,追上去恐怕也是无用,她因红拂的死而憎恨自己,又因无水擅用巫术欲要控制风九幽,而对自己心存戒备,那么,她肯定是不会让自己给风九幽疗伤的。 其实,当初无水作法启动控心之术,并没有经过紫炎的同意,甚至事发当时他毫不知情,是到事后才知道的,但无水这样做也全部是为了他以及整个北国之都,他就算是不赞同也不能说什么,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是责罚无水也于事无补。 迟迟见他不语,千沧以为他有可能是没有听到,便提高声音又道:“都主,现在是回去还是……” 语未尽,话未完,思来想去以后的紫炎开了口,直接打断他的话说:“你带几个人前往黎城,暗中盯着尚君墨和无忧郡主,一旦有事立刻飞鸽传书。” 盯着无忧君主千沧倒是可以理解,毕竟她现在身受重伤有性命之忧,可盯着尚君墨就有些奇怪了,要知道先前他们二人早已达成协议,北国之都助尚君墨登上帝王之位,而他促成两国联姻,送风九幽入北国之都,眼见离说好的日子越来越近,他总不至于会反悔吧? 想到这,千沧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都主,您是怕尚君墨会出尔反尔吗?” 紫炎抬头望天,随着陌离等人的消失,风停了,闪电也不见了,雷声也没有了,而被乌云遮住的月亮也慢慢的出现了,夜色不再漆黑如墨,月色却更显清冷孤寂,就如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一样,十分落寞,也十分孤单。 自打无水没有了双手之后,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意志消沉,整日整日都不说话,如果不是近两日调了白芷过来照顾他,恐怕他连药都不会喝,而作为他的主子,紫炎深感无力,从前他与大祭司等人斗智斗勇,都有老圣法从旁协助,如今老圣法死了,而新上任的无水又变成了这个样子,他真的觉得很累,也很辛苦,许多时候真的是有心无力。 看了一会清冷的月光,紫炎收回了视线,淡淡的说:“小心驶得万年船,更何况他可是出了名的善变,出尔反尔也不是第一回了,小心盯着,一旦发现可疑之处,立刻禀报。” 千沧恭敬的行礼道:“属下遵命,这就带人即刻前往黎城,还请都主宽心,后日上午就是迎亲之时,只要郡主无碍,相信尚君墨在大军压境的情况下不敢耍什么花招,事情也一定会顺利的进行。” 事到如今紫炎也只有这么想了,轻轻的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了一瓶药,递给千沧说:“如果无忧身边的人对她的内伤无计可施,就想办法把这药给她吃下去,无论如何要保证她活着。” “是,都主!”千沧伸手接过药瓶收入袖中,再次说道:“不知都主是否还有要吩咐的,如果没有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思索片刻,紫炎还是道出了自己的担心,只听他说:“我的感觉始终不太好,你到了黎城后务必时时刻刻的盯着尚君墨,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不会轻易的把无忧送到三国交汇之处。” 想到风九幽本身的不愿,又想到红拂的惨死,紫炎更加担心,也觉得此事很悬,即使陌离已经消失不见,也不知去向,但以他对风九幽的了解,应该不会就这样算了,她必会想办法找他。 不过,好在风九幽今日受了重伤,而保护他的人也多多少少受了伤,相信尚君墨要逼她就范应该不难,有那么一瞬间,紫炎甚至感到庆幸,庆幸风九幽受了重伤,庆幸陌离不见了,正好给了他机会。 数月来的筹谋折腾,为的就是迎清灵圣女回国,眼见后日就能实现,千沧觉得他不安也是正常的,依旧恭敬的道:“是,请都主放心,千沧定不辱使命。” “嗯,去吧!”说话间,紫炎抬步离开了,而被装在黑布袋子里的木长老也被带走了,随后,千沧带人直奔黎城而去了。 风停夜静,素梅在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后终于到达了乱石林中,看着乱石林中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她吓的双腿一软差点跪了下来,惊慌失措的站直双腿开始寻找陌离的身影,可几路人马的尸体真的太多了,横七竖八的压在一起,让受了伤的她找的十分辛苦,也十分难受。 768.第768章 是谁 乍然看到隐灵族人的尸体,素梅吓的魂飞魄散连连后退,一个没站稳就倒在了地上,而她的手在落地时也正好压在了一个人的手上,吓的不行连忙挪动,可谁知那人竟然没死,还痛呼出声:“啊……” 素梅虽然不像幽兰那般对隐灵一族谈虎色变,心中却也十分的害怕,尤其是想到刑罚堂的刑罚,更是惊恐不已胆战心惊,痛呼声刚刚入耳,她就本能的爬起来就跑,那模样简直比老鼠见了猫还要惊慌。 由于身上有伤又十分害怕,才不过踉跄的跑了几步她就又被一条胳膊给绊倒在地,摔的眉头直皱,嘴巴直张,正准备再次爬起来跑时,一个似幽灵一般低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素梅,素……梅……” 尸横遍地的乱石林中血气弥漫,死一般的寂静让人心惊胆颤,本就快被吓破胆的素梅一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更是慌乱不已拔腿就跑,可谁知那声音又再一次的飘入了耳中:“素梅,素梅,咳……咳……” 剧烈的咳嗽让奔跑中的素梅停了下来,她想着会不会是陌离或者他的人叫自己,便凝声屏气慢慢的往后看,一片漆黑,除了死在地上的尸体以外什么也没有发现,不过,咳嗽声依旧在。 大着胆子四下环视了一番,素梅紧紧的握住地上捡来的剑,怯怯的说:“谁,谁叫我?” 无人回答咳嗽声依旧,素梅寻着声音往回走了两步,稍稍的提高了些声音又说道:“是,是谁?谁叫我,是殿下吗?” 话音未落,咳嗽声就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虚弱的喘息声,仿佛呼吸的人被什么沉重的东西给压住了一样,有些急促,有些无力:“素……呼呼……素梅……呼呼呼……” 确定是人的喘息声,素梅的胆子渐渐的大了起来,她又向着声音的来源处移动了几步,警惕的说:“你,你是谁?你再不报上姓名我可走了啊。” 冷静下来才发现那人一直叫的是素梅,并非梅姨,而陌离和他的属下一直以来都是称呼她为梅姨的,想着不可能是熟悉的人,她的心又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而双腿又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一步。 呼吸声加重,也变的更加急促,听上去那人好像很累很累的样子:“是……是我,柴蒙……” 由于素梅一直伺候在白家姐妹身边,对于柴蒙她并不陌生,但是想到就是他在白城抓住了白灵然,而白灵然也是在那夜就死了,她大惊失色转头就要跑。 似乎早就猜到了她的反应,柴蒙马上又说道:“素梅,你,你别怕,我不行了,有几句话想告诉你,你能过来……过来一下吗?” 话说多了,他又呼哧呼哧的喘息不止,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真的不行了一样。 素梅半信半疑的回过头,弯下腰仔细的又观察了一遍,只见三米开外处几个相叠的尸体中,一个人头正在不停的摆动,似乎被压的难以呼吸,即将窒息死去。 不敢有半分的大意,素梅极为小心谨慎的向前移了几步,二人相距约莫有一米的距离,她停下来戒备的问道:“你……你怎么了?” 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又奄奄一息如此狼狈,素梅想要上前帮他,却又不敢妄动,仿佛生怕他是为了引自己过去而刻意伪装的一样。 柴蒙虽然自幼就修习灵力,但由于没有哑鬼的身手快,也没有他狠,挥出的剑也没有他准,二人打斗之时他受了伤,而白族主走的匆忙,族人也撤的慌张,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还没有死,所以,把他遗忘在了这里。 压在身上的三具尸体真的很重很重,重到受伤的柴蒙觉得每呼一口气都非常非常的困难,几乎就要窒息:“能不能……能不能帮我把上面的尸体拉开,我……我……” 话未说完他就又开始剧烈的喘息,仿佛哮喘病人发病了一样,又像是被人死死的扼住了喉咙,痛苦的无法言喻。 到底是同一族人,到底是自小就认识的人,素梅环视了一下四周,见除了死尸以外并无其他,加上又看他实在不行了,便放下手中的剑跑了过去,先是把最上面的两具尸体给用力推开,再是把第三具尸体给拉开。 因为那些尸体都是男人,太重,素梅移动的非常吃力,加上她身上有伤口,用力没多久伤口就裂开了,鲜血也马上就流了出来,当第三具尸体被拉开之后她无力的瘫倒在地,疼的秀眉紧锁不能自已。 没有了重量压在身上,柴蒙喘的不再那么厉害,但他身中数剑,血又流了一地,看上去脸色十分苍白,整个人也奄奄一息:“你,你没事吧?” 说话间,他用力往前一滑,便从身下的尸体滑了下去,动作太大牵动伤口,还未坐稳就痛的死去活来。 闻声抬头看到他身上有好几处伤口都在流血,素梅马上就爬到了他的身边,费劲的将他从地上扶起靠在那些死尸上,然后抬手伸进了他的怀里,每一个隐灵族人出门都会带着伤药,而柴蒙也不例外,手伸进去没有多久,素梅就找到了药。 先是把止血散一点点的洒在他的伤口上,再把自己的裙摆撕成布条为其包扎,一边有条不紊的处理伤口,一边道:“你是跟族主一起来的?” 柴蒙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说:“是,也不是,我奉族主之命带着幽兰出来寻找少主,她……” “幽兰,她还活着?”分开之时素梅曾经跟幽兰有过约定,如果没有被抓,没有死,就在东凉的京城见面,她在那里等了三日之久,可并没有等到她,以为她和白灵然一样死了,没想到竟然还活着。 柴蒙知道她们二人关系好,也一直在一起伺候白家姐妹,立刻道:“是,她还活着,那天黑子抓了她以后就带回了族中,送进了刑罚堂,木长老对她严刑逼供,她不得已道出了少主的所在,我们这才找来。” 769.第769章 肮脏的交易 “不可能,幽兰是不会说的。”素梅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中早已经相信了,因为幽兰的胆子真的太小太小了,而刑罚堂的刑罚又真的太可怕了,以她的性子不堪承受刑罚,道出少主所在极有可能。 一瞬间,素梅失望极了,也有些气愤,纵然她十分理解幽兰,可还是无法接受,要知道不管是白灵嫣还是白灵然都是对她有大恩的,那些刑罚的确可怕,但她可以选择死啊,为什么一定要说出少主的所在来保命呢? 想到陌离,素梅心中充满了愧疚,觉得自己真是对不起死去的白灵然,也真的无用,明明已经成功的逃脱,明明已经赶在族主到来之前见到了陌离,可依旧无法劝他离开这里,回到东凉京城去,不得不说她无能,也该死! 人有十指各有长短,并不是每一个人在面对同一件事情时,做出的选择和决定就是一样的,加上白族主一直在寻找神之子,好不容易抓到幽兰,他又怎么会轻易让他死去呢,更何况还有木长老那个魔鬼,幽兰就是想死也没有机会啊。 柴蒙不愿与她争辩,更无力再多说,把头靠在死尸上虚弱的道:“素梅,你不要责怪幽兰,她是不得已才说的,被送到刑罚堂以后,她尝尽了苦头,木长老也几乎把所有的刑罚都施了个遍,到最后拿毒蛇逼她,她才说的,灵然已死,少主的封印已解,十二圣士归位,躲是……” 心中大骇,素梅脱口而出道:“你说什么,少主……少主的封印解了?” 即使在赶来之时看到金光大盛,素梅也没有往封印上想,毕竟那封印是要在生死存亡之时才能解开的,而陌离身边有人保护,就算遇见族主也不可能有性命之忧。 神之子对于隐灵一族来说真的是太重要了,就像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一样,他们的生死关乎着整个族人的未来,所以,她坚信白族主是绝不会杀他的。 正在包扎伤口的手因为太过惊讶而用力一压,柴蒙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素梅微微一愣马上收回了手,急切的问道:“少主的封印解了,那他人呢?” 缓了口气,柴蒙把先前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得知陌离和十二圣士齐齐消失了,素梅心下大骇,马上站起身道:“不行,我要去找少主,我要去找少主。” 想起白灵嫣曾经在隐灵一族过的日子,素梅的心里就忐忑不安难受极了,陌离和他母亲的性子一样倔犟,必定会受不了的,而白族主自始至终要的都只是一个听话的傀儡,他们之间必会起冲突,陌离额间的舍利子中虽然有他母亲留下的灵力,可就算他全部吸收,恐怕也一时半会不是族主的对手,一旦打起来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素梅的心中更加惶惶不安,她即刻就抬步要走,而柴蒙像是早就料到了她会这样,抬手就拉住了她的裙摆,有些着急的说:“素梅,你先别慌,听我把话说完,少主的封印已解,十二圣士也全部归位,他们会保护少主的,族主就算有一个大计划也不可能马上就实现,所以,你不要急,你……” “大计划,什么大计划?”眉头紧皱,忽然之间素梅想到了一件事,那不应该说是一件事,而是一笔肮脏的交易,白灵嫣和白灵然之所以会先后逃走,也正是因为这笔交易。 随着血越流越多,柴蒙的眼睛开始变的模糊,而意识也正在渐渐的消失,他有些晕的说:“想必你也知道,我虽然是三长老的干儿子,却一直无法进入权利的中心,更无法知道这些重要的机密,而这个大计划我也是在三长老喝醉之时偶然得知,至于大计划的内容我并不清楚,但肯定跟神之子有关,这些年,族主一直想要重回西岚朝堂,重回皇室宗庙,似许多年前那样叱诧风云,掌握西岚国的命运,所以,你不要紧张,也不用担心,在这个大计划没有实现之前,他应该是不会动少主的。” 兴许是知道自己就快要不行了,柴蒙一口气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而素梅的心情也变的更加沉重,不管是什么时候,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而白族主显然是已经打上了神之子的主意,那么,即使现在不会有危险,将来一定也会有危险,说不定是比死更大的危险,大计划,是什么大计划呢? 隐灵一族退出朝堂多年,西岚国的王上自登基以后也并不是特别的重视隐灵一族,想要重返庙堂谈何容易,族主会利用神之子做些什么呢? 一连串的问题涌上心头,让素梅心乱如麻,正打算再问一下柴蒙还知不知道别的事情,他就撑不住的晕了过去,心下大惊马上就给他喂药,然后继续帮他包扎伤口。 虽然白灵然的死乃是柴蒙所造成的,但在隐灵一族她们也就跟他有些关系了,加上昔日的一些交情,想必要比其他族人好说话一些,更何况他之前又放了幽兰,想来还是念着往日情分的,十二圣士和陌离一起消失,必然是回去了隐灵山,自己曾经答应过白灵然,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陌离,那么事已至此,自己只好再一次回到隐灵山了。 隐灵山并不是朝天的大路,并不是人人都能进去的,从隐灵山脚下开始起,就要经过一道道的关卡,若想不与人动手顺顺利利的走进去,那就必须要有人带着,无疑,柴蒙现在是最好的领路人,故,她要救他。 须臾,受伤晕倒的黑子醒了过来,他同样也是被几具尸体给压在了下面,不过,他的伤并没有柴蒙的重,用力的甩了甩发晕的脑袋,就用力的爬了出来,知道自己的大哥绝不会抛下自己独自离开,黑子便在乱石林中寻找开来。 好在,他晕倒的地方跟柴蒙受伤的地方并不远,要不然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呢。 770.第770章 佳人已逝 见到素梅异常吃惊,再看到晕过去的柴蒙,黑子更是大惊失色,猛地上前一把推开她,将柴蒙护于身后说:“你在干什么?你对我大哥做了什么?” 说话间,他又回头看了柴蒙一眼,见他衣服上满是血迹,呼吸也很微弱,心中不免更加惊慌失措。 黑子的年纪要比柴蒙小上许多,素梅并不认识他,不过,在白城时倒是见过一面,知道他是柴蒙的属下,便坐直身体淡淡的说:“我能做什么,还不是你大哥要死了,我帮他包扎伤口。” 黑子看了一眼她那撕烂的裙摆,随即收回视线看向柴蒙,见他身上的伤口的确是被处理过,而那包扎用的布条也确实与她的裙摆颜色一模一样,就信了,不过,依旧未放下半分的警惕之心,戒备的看着她说:“你怎么这么好心,我们可是抓了你的主子,还把你给打落了悬崖。” 虽然那天去追素梅的人并不是黑子,他却也听回来的人说了,打斗之中素梅意外跌落悬崖,造成他们回到族中还被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而这种深仇大恨她不是应该报么,怎么还会如此好心的以德报怨。 不提主子白灵然还好,一提起她素梅的心里就恨极了,也恼极了,更怒极了,如果那天不是在白城中遇见了柴蒙,白灵然就不会死,而幽兰也不会被抓,她也不会跌落悬崖,还有少主陌离,他的封印更不会解开,也不会被族主发现回到隐灵山。 毫无疑问,今日的一切都是由柴蒙造成的,如果不是他认出了易容术,白灵然带着她们二人早就到了东凉的京城,也早就和陌离汇合了,陌离乃是东凉国的三皇子,再怎么不得势,莫言亦会善待他,而她和幽兰更不会因此而担惊受怕,她们还是会像在昌隆京城一样过着安稳的生活,平静的过下去。 恨归恨,恼归恼,怒归怒,素梅并不把心中的情绪表露半分,她略显悲伤悠悠的说:“本是同族人,相杀何太急,更何况我家主子昔年和柴蒙还是很好的玩伴,朋友,主子已去,杀了他也于事无补,冤冤相报何时了呢。” 关于白灵然和柴蒙之间的关系,黑子倒是有所耳闻,加上那****死后,柴蒙伤心不已,回到隐灵山后他更是去了她生前所住的地方,在那里整整站了一夜,杜鹃花开佳人已逝,恐怕这是藏在他心中永远的痛了。 暗恋一个人是痛苦的,也是煎熬的,柴蒙自从喜欢上了白灵然,就被她的喜怒哀乐所左右,由于身份地位的悬殊,他从来不敢把心中的爱表达出来,直到有一天他为族中立了大功,族主许诺可以答应他一件事情,他兴冲冲的去找白灵然想要跟她告白,可是她不见了,她走了。 二十年后能够再相见,柴蒙欣喜若狂,可还未来得及感受这份浓浓的喜悦,她就用送自己的乌金匕首结束了性命,无疑,她是残忍的,当她倒在他的怀里时,他的心碎了,梦也碎了。 二十年不娶为的就是等她,纵然想到她有可能已经嫁人了,或者是根本就不记得自己了,他还是二十年如一日的等待着,等待着再见她一面,再将那藏在心中二十年的话告诉她。 只可惜一切都太迟了,她走了,走的了无牵挂,走的平静祥和,而他则陷入了自责和内疚的深渊,或许这就是上苍对他的惩罚,这就是白灵然对他的惩罚,惩罚他当年不够勇敢,不敢说爱她。 黑子盯着素梅的脸看了一会儿,见她似乎真如所言那般,就放下了伸开的手,一边把那未系上的布条系好,一边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暂且相信你吧,其实,二小姐的死是柴大哥最不希望看到的,但他也没有办法,族主之命不可违,一旦违背相信后果是什么你比我更清楚,何况,那天还是二小姐自己自杀的,柴大哥想拦没有拦住。” 忆起那日的种种情形,黑子依旧觉得是惊心动魄,在隐灵一族没有人敢违抗族主的命令,从上到下,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包括长老在内都无一例外,甚至自己的生死都无法做主,但那天白灵然死的那样决绝而果断,而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族主失控,气愤恼怒中还带着伤感,即使当时他掩饰的很好,可在场之人还是明显的感觉到了。 “自,自杀的?”素梅脸色大变,眼眸之中皆是吃惊和震惊之色,当然了,还有满满的不敢置信,似乎怎么也想不到白灵然竟然会自杀,要知道她可是这个世上最放心不下陌离的人啊。 对于她的反应黑子一点也不惊讶,因为当时他也非常非常的惊诧,所以,包扎好伤口以后他就扶起柴蒙说:“是,自杀的,柴大哥伤的很重,我必须马上要带他回去,你……” “尸体呢,二小姐的尸体在哪儿?”想到白族主二十年的愤怒,以及无情而残忍的手段,素梅不敢想象在白灵然死后,他会怎么样,会不会把尸体五马分尸或者是千刀万剐。 黑子把柴蒙小心翼翼的背到背上说:“二小姐死了以后族主暴跳如雷,说要把她的尸体扔到隐灵山的野兽群里,柴大哥不愿,苦苦哀求,到最后藏到了后山的一片杜鹃花中,柴大哥说二小姐生前最喜欢的就是杜鹃花,她一定会喜欢的。” 素梅心如刀割,泪如雨下,后山乃是荒郊野岭,平常根本就没有人去,而且那里常有野兽出没,族主怎么会如此狠心,竟然还要把她的尸体给那些野兽撕咬,那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血浓于水,骨肉亲情,他还是人吗? 想到白灵然生前那么爱干净,在昌隆宫中又受尽荣宠,死后竟然长眠在那种地方,孤零零的无人拜祭不说,还要魂魄不安,死后不眠,素梅的心就揪着疼,人死如灯灭,就算曾经有深仇大恨,她都死了,也该了了。 771.第771章 风九幽命不久矣 见她痛哭不止,黑子也有些难过,一个芳华绝代的女子落得如此下场,的确令人唏嘘和惋惜,可那又如何呢,隐灵一族千百年来都是以族主为尊,以长老为敬,他们不但掌握着整个隐灵一族的未来,还掌握着族中每一个人的命运。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黑子把柴蒙整个人背起说:“人死不能复生,还请你节哀,你放心吧,我和柴大哥有机会都会去祭拜二小姐的,柴大哥已经放了幽兰,她两天前到了黎城,发现有人跟踪就离开了,但是她知道你们在这里,应该还会回来的,少主的封印已解,十二圣士也已经归位,把他带回,想必族主不会再下令寻找你和幽兰,更不会治罪于你们,你们走吧,走的越远越好,如果可以今生今世都不要再回隐灵一族了。” 言罢,黑子背着柴蒙转身走了,由于二人都受了伤,黑子没办法使用轻功和灵术,他只有一步步的背着柴蒙向前走。 因为那句同为族人,相杀何太急,黑子好意的提醒,同时也很感谢她为柴蒙包扎伤口,人生在世短短数载,能帮的还是帮一下吧,就像是柴蒙对待幽兰一样,更何况,这些年,隐灵族人死在刑罚堂的真的太多太多了。 西岚隐灵一族的刑罚堂之所以能闻名天下,令人谈虎色变,闻之丧胆,一来是因为木长老残暴,二来则是白族主刻意纵容,以致于隐灵族人这些年的日子也越发的不好过了,尤其是一些身份低微的族人,甚至连说话都要深思熟虑小心翼翼,生怕那句话说错了,传到木长老的耳朵里,那么无妄之灾就会随即而来,轻则打骂训斥,重则则会命丧黄泉,所以,如今的隐灵山并不似外表那样平静,而是人心惶惶,一日都不得安静。 见他们离开素梅慌忙站了起来,抬起手擦了擦眼泪,紧走两步追上去说:“等等!” 闻声回头,黑子不解的看着她说:“还有事吗?” 几步上前来到他面前,素梅想了一下说:“不管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她们都对我有大恩,还有少主,我不能为了活命,为了逃避责罚就不报恩了,况且,我答应过二小姐,无论生死都要照顾好少主,所以,能不能请你们带我回去,我想去找少主。” 黑子觉得她一定是疯了,人家一听到刑罚堂三个字跑都跑不急,她倒好,还主动送上门去,真是令人不能理解,眉头紧皱特别的提醒道:“背叛族人,外逃二十年,你知道自己回去以后将会面临什么吗?” 素梅伺候白家姐妹多年,怎会不知族中规矩,别说是外逃二十年这一条罪,就是背叛族人这四个字就足以让她受凌迟之刑,可她不怕,人可以死,恩不能不报。 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素梅一副破釜沉舟的样子说:“我知道,如果回去以后我死了,请你想办法把我葬到后山之中,最好是挨着二小姐,这样,我就可以继续陪着她,伺候她了。” 面对她的忠心耿耿,黑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要怎么劝他,思索了一会儿说:“这事我做不了主,你等柴大哥醒了,自己跟他说吧。” 话落,黑子背着柴蒙继续往前走,而受了伤的素梅也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前路茫茫荆棘密布,但谁也挡不住她要回隐灵一族的决心。 卯时三刻,黎城,山庄内! 由于风九幽身受重伤,根本不能远行,还有哑鬼和扶苏等人也急需治疗,他们简单的商量过后,决定还是暂时回到山庄内,之前带来的人依旧守护着主院,而尚君墨派来的那些士兵也在被琴音震晕以后,悠然转醒,山庄内又恢复了一片平静,从外面看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凌月好不容易才召集完所有的死士,可谁知等他赶到之时已经尘埃落定,乱尸林中除了弥漫的血腥气以及尸体外再无其他,而凌风也被金光所伤受了重伤,奄奄一息危在旦夕。 得知自家主子竟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凌月彻底的慌了,与百里和骆家十八骑简单的商议过后,他们决定先去找风九幽,弄清楚陌离到底去了哪儿以后,再做决定。 可惜风九幽昏迷不醒命不久矣,那可能知道陌离去了那里呢,思来想去,东方先生觉得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必须马上要有所行动,好在从画影那里听说了十二圣士之事,想着陌离极有可能是被带回了隐灵一族,他们即刻分头行动。 先是由骆家十八骑去追骆子书,把此事完完整整的告诉他,然后再由骆子书上书给莫言,禀报陌离的消失,而东方先生则立刻带人前往西岚国,寻找陌离的踪迹,至于凌月和百里等人就先留下来保护风九幽。 经历了生死,经历了一件件惊心动魄的事情,陌离身边的人除了凌风以外,都清楚的知道风九幽在陌离心中的位置,也深深的了解她的重要性,加上北国之都的紫炎对她虎视眈眈,势在必得,而尚君墨又已经再次答应了联姻之事,而她身边的人也在今夜受伤的受伤,死去的死去,此时此刻正是急需人保护的时候,作为陌离的属下,他们有责任和义务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 趁着夜色东方先生带着人和骆家十八骑悄悄的出了城,一队赶往神乐谷去追骆子书,而另一队人则踏上了西岚之路。 接二连三的受伤让风九幽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加上那金光的力量甚是强大,她的五脏六腑皆伤,若兰医术有限根本无计可施,除了给她喂护心丹外,她想不出别的办法。 哑鬼和扶苏虽然也受了伤,但由于二人底子好,倒没有什么性命之忧,服下药,运功打坐疗伤以后就好了许多,看着床上气若游丝的风九幽,大家的心里都沉重极了,而西灵瑞亦是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知该如何是好。 772.第772章 朝不保夕 不停的走来走去,晃的人头晕眼花,墨染见西灵瑞唉声叹气连连不断,就上前拉住他说:“殿下,若兰姑娘不让您进去,又不相信您会给大小姐疗伤,您就是把这门口的地给踩烂了也无济于事啊。” 本就焦心似火,一听这废话西灵瑞就更加的烦躁了,停下脚步没好气的看着他说:“你有办法?” 墨染松开拉住他的手,轻轻的摇了摇头,怯怯的说:“没……没有!” “没有你说个屁啊,还不赶紧给我想办法。”西灵瑞恨不能抬脚踹他,觉得他真是没用极了,干啥啥不行,关键时候永远都是没有办法,最主要的是还老拖后退。 有那么一瞬间西灵瑞真是后悔当初选了墨染当随从,觉得他一天天的除了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说这不行那不行以外,简直一无是处,唠叨的跟个老太婆似的,真是烦死人了。 越想越恼火,越想越生气,特别是一抬头又看到他那近似委屈的小眼神,西灵瑞像炸了毛的小雪貂一样,气愤的指着他咬牙切齿的说:“我告诉你墨染,你赶紧给我想个办法出来,要不然姐姐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我就,我就……” 还未想到要如何威胁他,紧闭的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只见受了伤已经能行走的扶苏出现了,他脸色苍白面无表情,比着往日里给人的感觉更加清冷,浓浓的寒意里透着无尽的杀机,像个勾魂索命的杀手一样。 直直的看着西灵瑞,扶苏一字一句的问道:“今日之事当真与你无关?” 闻声抬头西灵瑞看向他,无比郑重其事的说道:“自然,隐灵一族退出朝堂多年,也跟皇族素无往来,再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王爷,你以为随随便便就能指使的了他们吗?再说了,那金丝柳光镯也不是我送给姐姐的,它莫名其妙的发光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关我什么事啊。” 难掩的生气让西灵瑞红了眼睛,他不是哭,而是气愤,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人冤枉和怀疑过呢,这种感觉真的令人非常不爽,百口莫辩难受极了。 如果西灵瑞真的只是西岚国一个小小的王爷,扶苏或许根本就不会问他了,可他不是,他是西岚国王后最小的儿子,也是王上最宠爱的孩子,今日别说是差遣整个隐灵一族,就是在京城里跺上两脚,都会让大把的人丧命,所以,他的嫌疑很大,而扶苏也不可能真正的相信他。 看着他,一直看着他,扶苏似乎是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真假,西灵瑞到底还是一个毛头小子,又是从来没有受过委屈的,一见他迟迟不语,满目不信,他又气又急,只差没有跳脚了,怒喝一声道:“你看着我干什么,你倒是说话啊。” 扶苏沉默未语,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风九幽气若游丝奄奄一息,如果再没有人给她输送灵力,恐怕很快就会不行了。 西灵瑞先前看了一眼风九幽,知道她的情况很不好,怕再等下去会出事,就伸出三根手指头对天发誓说:“扶苏,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但我真的和此事无关,我在昌隆与姐姐盟下重誓,此生此世有福同享有祸同当,你若还不相信我是真心实意的想救姐姐,那我便以我母后的性命起誓,如果我有一丝一毫伤害姐姐之心,算计姐姐之心,那就让我母后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风九幽和西灵瑞结拜以后,曾命扶苏去查过他的底细,知道西岚人最信神鬼之说,而他最在乎的人也是他的母后,以她发誓必然不会是假的,让开路说:“进来吧!” 惊喜来的太过突然,以致于让西灵瑞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下后大喜过望,提起衣服的前摆就抬腿走了进去,而墨染也本能的跟了上去,可谁知,双脚都还没有到门槛处,扶苏就把门给关上了,而他也自然而然的被关在了门外。 想叩门进去,可抬起手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是大小姐的闺房,他作为一个随从的确不怎么合适进去。 不知若兰熬了什么药,还是点了什么香,西灵瑞才走进内室,一股淡淡的药香就扑鼻而来,很是好闻,听到声音默默落泪的若兰就抬起了头,一见是西灵瑞就马上就站了起来,几步来到他的面前,怒气冲冲的说:“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出去!” 说话间,就伸手开始推他,如果是平常,如果是别的女子,西灵瑞早就把她给一脚踢飞了,可她是若兰,是风九幽最忠心的丫鬟,而他此时此刻又有口难辨,有理难言,说不清理还乱。 好在扶苏很快就进来了,伸手将若兰拉开,淡淡的说:“是我让他进来的,小姐重伤朝不保夕,不能再这么干等下去了,必须要有人给她输灵力,整个山庄内,除了他有灵力,懂灵术,没有别人了,不妨让他一试。” 若兰何尝不知,可风九幽如今这个样子全是拜西岚隐灵一族所赐,而当初西灵瑞又是莫名其妙的要结拜,后面也没有怎么来往,对他也不知根底,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把风九幽的性命交到他的手里呢? 更何况输了灵力又如何呢,风九幽现在的身体已经不完全是内伤的问题了,还有外伤,还有她体内的两种毒,还有因为内伤而引起的一系列问题,她现在需要的不止是灵力,还有灵丹妙药,否则,就是输再多的灵力也无用。 关心则乱,若兰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毫无血色的风九幽,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能试的方法她全试了,能喂的药也全喂了,可就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一点起色也没有,她也快要急疯了。 看她哭的双眼通红,可怜兮兮,西灵瑞也不好意思发脾气,只能耐着性子恳求道:“若兰,你就信我一回吧,我真的不会伤害姐姐的,就当我求求你了,行吗?” 773.第773章 木头,木头,大木头! 抬头看了他一眼,若兰又扭头看向扶苏,见他无声的点了点头,就声泪俱下的看着西灵瑞说:“好,我就相信你这一回,希望你不要忘记结拜时发下的誓言。” 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西灵瑞点头如捣蒜一样的说:“放心吧,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竭尽全力救姐姐的,有福同享有祸同当。” 语毕,西灵瑞绕过若兰来到了床边,当看到风九幽的衣服上满是鲜红的血时,他的心不由自主的揪了起来,提了起来,纵然先前就知道她伤的不轻,可真的看到她气息奄奄,脸如白纸,他的心中还是不免又担心了起来,难受了起来,心疼了起来。 与此同时,若兰再也受不了的扑进了扶苏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的腰,把头埋入他的胸前,默默的哭了起来,这一刻她无助极了,也伤心极了,不知为何她觉得让西灵瑞给风九幽输灵力,就好像是亲手把她送上了断头台上一样,那种滋味真是百爪挠心,难以言表。 可她又没有办法,无计可施! 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扶苏一跳,他微微愣了一下就眉头紧皱的低下头,见她哭的十分伤心,便想了一下抬起了手,轻轻的拍了两下她的后背以示安慰,可谁承想若兰反而哭的更加厉害了,搂住他腰身的手也收紧了一些,二人之间贴的很紧,很紧,上半身几乎没有丝毫的缝隙。 跟个木头似的扶苏并不了解女人,也不会哄人,更不清楚若兰为什么哭的更厉害了,其实,他刚刚那样抬手轻轻的拍她,完全是因为看到别人是这么安慰人的,他是依葫芦画瓢,有样学样,照搬的。 可为什么结果是不一样的呢,他记得人家安慰的结果都是不哭了,或者是直接没事了,这怎么换到自己身上就完全不对了呢,而且若兰好像更伤心了呢,难道说是自己的方法不对,又或者是拍的太重了,弄疼她了,还是说若兰根本就不喜欢自己碰她? 一连串的问题把扶苏给弄晕了,想了一会儿他赶紧把抬起的手给放下,想着为了保险起见,自己还是不要动的好,心动行动,他把头抬的高高的以后,身体也站的笔直,就真的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任若兰哭的再伤心,再悲痛,他也没有再动一下,就好像是根本就没有看到没有听到一样。 要是君梓玉现在在这里,肯定又要骂他了,不得不说扶苏真的是个不懂****,不懂女人心思的男人。 西灵瑞不敢有片刻的耽搁,把风九幽轻轻的从床上扶起来以后,就开始为她输送灵力,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输了很久以后,依旧没有半分起色,那些灵力就像是犀牛入海,眨眼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而风九幽自始至终也一点动静都没有,脸上莹白一片,几乎成了透明色,双眸紧闭无声无息,如果不是她身上还有些温度,西灵瑞会以为她已经死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西灵瑞也因为过度透支灵力而不行了,扶苏见他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马上把墨染唤了进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差点没有把墨染给吓死,二话未说就跳上了床,盘膝而坐,一边运功一边看着西灵瑞道:“小王爷,赶紧收手,换我来。” 说着,他便要给风九幽输送灵力。 可谁知手才抬起就听到西灵瑞有气无力的说:“没用的,灵力根本就没有进入姐姐的身体,她……” 话未说完西灵瑞就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而没有了支撑的风九幽也在同一时间倒向了另外一边,幸好若兰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扶住了她,要不然非得摔了不可。 同一时间,墨染也本能的收功去扶西灵瑞,可由于动作太慢了,他还是倒在了床上,惊慌失措轻轻扶起,十分担忧的关心道:“小王爷,你……” “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只是说了句话就让西灵瑞喘息不止,很显然他疲惫极了,感觉自己身体内所有的力气仿佛被人一下子全部抽空了一样,难受的有些头晕,有些想吐。 扶苏看他的样子十分不好,想着风九幽又是真的把他当弟弟看待,万一有个好歹不好交代,就倒了两粒药送到了他的面前说:“这是有助于尽快恢复灵力的药,你吃吧。” 青色的药丸冒着丝丝寒气,西灵瑞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墨染伸手接过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见那药丸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淡青色的光晕,诧异极了,脱口而出道:“这是什么药,好漂亮啊,小王爷,你看,这药不但冒着寒气,拿在手中也冰凉,还散发出淡淡的光芒,真的好神奇。” 西灵瑞年纪虽小,却也见过许多许多的好东西,不过,这样独特而漂亮精致的药丸他还是头一回见,情不自禁的抬头看向扶苏说:“这是姐姐制的药吗?” 看到稀奇而美丽的东西,西灵瑞就本能的想到自己的母后,觉得如果带回去送给母后,她一定会特别特别的喜欢,故,问之。 雪山之巅天下闻名,雪老行事又极其怪异,能制成如此药丸的恐怕也只有他和他的徒弟风九幽了。 扶苏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并未言语,把药瓶重新收好以后就帮着若兰把风九幽慢慢的放平,而西灵瑞意识到自己在床上占地方后,就赶紧命墨染把自己扶了下去。 稀奇而珍贵的药让西灵瑞有些舍不得吃,可墨染又担心他的身体会受不了,扶着他坐到椅子上后,就倒了杯清水把药送到了他的嘴边说:“小王爷,把药吃了吧。” 纠结一番,西灵瑞还是只吃了一粒,而另外一粒则命墨染收好,等回到西岚以后送给母后,令她欢喜。 若兰帮风九幽盖好被子以后,就再次为她把脉,情况一点也未好转,她还是和先前一样脉象弱到几乎摸不到,而气息也几乎全无,心中着急,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 774.第774章 附魂石 西灵瑞一看到她的泪水就知道肯定不好了,扶着墨染的胳膊从椅子上站起来,急切的问道:“姐姐如何?” 泪眼涟涟,若兰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有些崩溃而绝望的说:“没用,都没用,小姐的内伤一点也没有好,你输给她的灵力也一点都没有进去,反而愈来愈糟……” 喉头哽咽无语凝噎,若兰心如刀绞的说不出话来,一想到风九幽今天就有可能会死,她就快要抓狂了,也快要崩溃了。 数月前烈火之毒发作几乎要了她的性命,好不容易服下了清灵果后,再次压制了体内的毒,本以为近期内不会再出意外,不会再受伤,那想到意外从来就没有断过,而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心中一震,顿时一愣,西灵瑞十分不解的说道:“怎么会这样,就算是灵力没有进去,情况也不可能越来越糟糕啊,而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会这样的呢?” 无人回答,更没有人知晓,死亡的恐惧让若兰再也无力承受,她根本无法想象这个世上要是没有了风九幽以后会怎么样,她又该如何活下去,又能跟谁相依为命? 紧紧的握住风九幽的手,若兰失控的嚎啕大哭,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小姐,你醒醒啊,你快醒醒吧,你告诉我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才能救你啊,小姐,呜呜……” 扶苏是最怕看到若兰哭的,每一次都觉得特别特别的压抑,心情也变的无比沉重,他拍了拍西灵瑞的胳膊示意他们出去,而自己也率先转头离开了,如果说灵力都对风九幽无用,那么他只有另外再想办法了,要不然随着她的身体状况愈发的不好,就算是不死,寒毒也会将她冰封。 心领神会,西灵瑞颇为担忧的看了一眼风九幽后,就在墨染的搀扶下慢慢的走了出去。 天还没有亮,正是黎明前的黑暗,一向冷静的扶苏站在门口眺望远方,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心如止水的他开始变的有些焦躁,心口有些闷闷的,觉得很压抑。 作为一个杀手,他早已被死亡和鲜血变成了一个冷酷无情的人,他无悲无喜,无痛无爱,但自从跟风九幽下了雪山之巅后,他就变的有血有肉,再加上对若兰的感情,他把引以为傲的冷静也全部弄丢了。 焦躁之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哑鬼出现了,他与扶苏并肩而立,面无表情的说:“可知雪老在那里?” 难得听到他说话不再是两个字,两个字的出口,扶苏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收回视线幽幽的说:“不知道,自打玄殇他们来了以后,就断了联系,而雪山之巅那边也没有说他回去,想来应该还在外面寻药吧,不过,我回来之后已经散了消息出去,希望能尽快的有回音吧。” 为了给风九幽解毒,雪老可谓是费尽心机,自打她离开雪山之巅以后,他就带着妻子离开了,四处走访,四处寻药,为的就是能早些帮徒弟把毒给解了。 “没有紧急时联络的方式吗?”此时的哑鬼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非但每次说话不再是两个字,两个字的出口,就连千年不变的脸上也有了表情,眉头轻皱,似是很担忧。 提起此事扶苏心中更是雾影重重,雪老夫妇把风九幽视为己出,也一直担心她的身体,自打下了雪山之巅后就会隔三差五的与他联络,可最近一直都没有消息,不得不说有些不正常,也有些奇怪:“有,但是太远了。” 这时,西灵瑞在墨染的搀扶下走了出来,看到一身戾气的哑鬼不由一愣,似乎没有想到他会现身,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他就恢复了先前的镇定,几步走到扶苏面前说:“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由于不知道能否在短时间内找到雪老,或者是联系上他,扶苏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也有些不愿意回答,怔怔的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说:“目前来看,是的。” 纵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亲耳听到还是非常吃惊,或许是因为风九幽是雪老的嫡传弟子,她的医术又非凡,西灵瑞心中总是抱着那么一丝希望,总觉得她的人生不可能就这样走完了,就这样结束了。 吃惊并未持续很久,西灵瑞左右看了一下见无人,便从脖子里拉出了一根红绳,而那红绳上面则挂了一块乌黑的石头,圆润光滑,泛着光亮,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玉石,不知为何他有些紧张,拿着石头的手都有些轻微的颤抖,压低声音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姐姐今天真的撑不过去了,不行了,而你们又没有任何的办法救她,那请在最后一刻把她交给我吧,这是汇聚天地之灵气的灵石,我可以让人做法把她的魂魄吸入这灵石之中,暂时保住她的魂魄不散,然后再另想他法。” 看着那灵石墨染瞬间有种被雷劈的感觉,未加思索就一把抢了过来,握在手中藏于背后说:“不行,这是王后……” “你给我闭嘴!”西灵瑞再也受不了的大吼道,说话的同时抬起一脚就踢在了墨染的小腿上,觉得他真是太烦人了,简直烦的令人抓狂,恨不能让人拿起针线把他的嘴给缝上。 由于服下药后并没有时间盘膝打坐,西灵瑞的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才踢完就头晕目眩站不稳的倒了下去,墨染本能的伸手去扶,而靠他很近的扶苏也动了。 好在二人反应很快,动作也很快,要不然西灵瑞非得摔个四仰八叉不可,墨染正准备问他怎么样,西灵瑞瞅准时机一下就把灵石给抢了回来。 墨染顿时无语,伸手去抢回的同时万般无奈的说:“小王爷,你……” 护灵石心切,靠在扶苏身上的西灵瑞也不知道那来的力气,抬脚就把他给踢倒了,气愤又极其郁闷的看着墨染说:“从现在开始你给我闭嘴,闭嘴,闭嘴,要是再敢多说一个字,我马上就命人把你的嘴给割了。” 775.第775章 不死不灭 兴许是那灵石真的太珍贵了,对于西灵瑞而言也太重要了,墨染又着急又委屈又不甘心的说:“小王爷……” 西灵瑞一看到他那副苦瓜脸的样子就彻底的抓狂了,站直身体怒喝一声道:“来人,把他给我扔出去,扔的越远越好。” 声落人至,一直隐在暗处保护西灵瑞的两个人出现了,他们一左一右的走向墨染,欲要直接把他扛起给丢出去,墨染瞠目结舌不知如何是好,见他不像是在说假的,就赶紧缴械投降,一边往旁边躲一边急切的说:“小王爷,你别生气,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你还说?”西灵瑞气愤的瞪着他,脸色阴沉如雨,如果不是有外人在,要保持好形象,他真想将墨染给狠狠的暴打一顿,打的他鼻青脸肿跟个猪头似的,看他还怎么说话。 未加思索墨染就本能的捂住了嘴,一边拼命的摇头,一边不停的挥手,表示自己再也不说了,再也不敢说了,只求他消消气不要把自己给扔出去。 或许是想好好的教训墨染一番,想狠狠的收拾他一顿,以防他以后再不听话,再叽叽喳喳,西灵瑞恍若未闻,也无动于衷,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对扶苏说:“你觉得如何?” 墨染奉命保护和照顾西灵瑞,他怎么可能会乖乖的滚蛋呢,再说了,做法引魂可不是小事,万一出了事,他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王上和王后砍的啊。 墨染一边躲着欲要把他扔出去的人,一边跑到了西灵瑞的面前,先是拉着他的衣袖苦苦哀求,再是双手合十诚心恳求,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只差没有双腿跪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小王爷,求求你了,不要把我扔出去啊,我错了,我不说了,我再也不说了。 扶苏眉头微皱似有不悦,见西灵瑞依旧无动于衷,而墨染又十分可怜的样子,便千年难得的帮他说了一句话:“他也是好心为你,算了吧。” 墨染十分感激的看了扶苏一眼,然后对着西灵瑞点头如捣蒜,要不是怕再惹他生气,他肯定会说:不看僧面看佛面,连大冰块都说话了,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保证再也不说话了。” 西灵瑞本身也没有想把他怎么样,就是觉得他真的是太烦了,尤其是在关健的时刻,总是拖后腿不说,还一天到晚的啰嗦,真是够够的了,考虑到现在情况紧急,风九幽又危在旦夕,他也没有心情和时间跟他计较,扭头看向保护自己的二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算了,算了,你们下去吧。” 那二人拱手行礼,恭敬的说道:“是,小王爷!” 话落,二人齐齐在原地消失了,又隐藏了起来。 墨染不胜感激,西灵瑞则一本正经的警告他说:“这是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再敢插嘴,再敢阻拦,我就直接把你丢回西岚去,永远也不准你跟着我了。” 登时无语,墨染用哀怨的小眼神看了他一眼,马上就收回视线狂点头,心想,就知道拿这个威胁我,之前明明就答应了的,说话不算话,说话不算话。 敢怒不敢言,为了回到西岚以后不被送去大皇子处受苦,被人蹂躏,墨染乖乖的站在了他的身后,不敢再说话,更不敢再去抢夺黑色灵石。 见他老实了,耳朵也终于清净了,西灵瑞又一次看向扶苏说:“此事宜早不宜迟,如果你们同意,我就马上调人来,他们都还没有在昌隆,即使现在飞鸽传书,也要等到早上才能到了,所以,要尽快的决定,以免到时候会手忙脚乱的会来不及。” 事关重大,扶苏怎么可能轻易选择,轻易做决定呢,再说了,他只是一个保护者,一个风九幽的属下,他就是再深得风九幽的信任,也不可能决定她的生死,更何况又是魂魄呢。 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扶苏问道:“魂魄进入到灵石以后会怎么样?” 西灵瑞伸开握住附魂石的手,将它展现在扶苏的眼睛下说:“具体的我也不是太清楚,要问做法之人,但我母后说过,人死以后魂魄离体,可以做法一直令魂魄待在这石头里,不过,要拿人血每日供养,否则就会魂飞魄散,既然我们现在都没有办法救姐姐,那不如先把姐姐的魂魄放到这灵石之中,然后再把她的身体完好保存,运回西岚国,王城之中有很多灵术高深的人,我相信他们一定能把姐姐给救活的。” 说话间,画影就走了过来,听到西灵瑞所言,不禁担忧的说:“如果不能呢,附在灵石上的魂魄会如何?” “不会的,他们一定能救活姐姐的。”纵然西灵瑞心里并没有底,但他打从心眼里不想风九幽就这样死了,他好不容易认了个姐姐,对他也很不错,更何况她才刚刚及笄,人生可以说才刚刚开始,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呢。 画影理解他的心情,也明白他这样做完全是为了风九幽,但,凡事都有万一,又更何况是生死之事呢,缓缓走来,一字一句的说:“不管是什么事情,都有利有弊,据我所知附魂石的确能让人在死后魂魄不散,可如果不能让魂魄重归身体,那么,人的三魂七魄将永生永世都困在灵石之中,不死不灭,更不能投胎转世,再次为人。” 心下大骇,扶苏和哑鬼的脸色齐齐一变,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后果会是这么严重,不死不灭,不能投胎转世,那跟禁锢在地狱之中有什么区别呢,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试想一下,你所熟悉的人一个个死去,而你只能待在灵石之中,不能言语,也无能为力,时光荏苒,不停变幻,即使有人一直为你不停的供血,可你无法与人沟通,更感觉不到这世间冷暖,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整日整日都在无休无止的孤独中度过,那该会有多么的凄凉,多么的凄苦! 776.第776章 引魂之术 光是想想都觉得是一件特别特别可怕的事情,尤其是自始至终你都清醒着,清醒的看着身边的人离世,清醒的知道他们的喜怒哀乐,但你却什么也做不了,而他们也看不到你,跟你说不了话,只知道你在里面而已。 想到先前西灵瑞为风九幽输送灵力的样子,扶苏有些不敢相信,直直的看着他,问道:“是真的?” 怀疑的眼神让西灵瑞有些委屈,有些烦躁,更有些郁闷:“是,是真的,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即使姐姐永远被困在灵石之中,也比她现在就死了强吧。” 话是这样说,可有谁愿意不死不灭,不能投胎的活着呢,而且,那根本算不上活着,一点意义也没有,反而像是进了牢笼,或者是黄泉地狱。 扶苏没有说话,因为作为西灵瑞来说他没有错,他只是想让风九幽活着而已,所以,他不能怪他,也不能指责他,扭头看了一眼哑鬼,彼此对视数秒后,二人一起抬步离开了。 西灵瑞不明白他们这是什么意思,便马上就要追上去:“喂,你们……” 脚才抬起,画影就伸手拉住了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小王爷,我们都知道你是好心,可此事重大,并不是我们能做的了主的,必须还要再商量,最好是能等我们找到雪老以后再决定,所以,请你不要着急,给扶苏一些时间。” 发现哑鬼和扶苏二人眨眼之间就不见了,西灵瑞就没有再去追,退回一步急切的说:“我是能等,我是可以给他时间考虑,可是姐姐能等吗?她已经快要没有时间了啊,而我调人过来也需要时间,并不是说马上做法就能做法的,况且,做法还需要准备许多东西,一时半会的根本来不及。” 西灵瑞表示理解,可时间不等人,谁也不知道风九幽这一刻还活着,下一刻是否还活着,他很着急,特别特别的着急。 身为一个巫师,画影自是知道做法需要很多东西,而且像引魂这种灵术,也不是随便一个灵师就能做的,那不但要有十分高的灵术,还要有深厚的灵力,包括意志力和耐力,否则,中间一旦出了任何差错,造成引魂不成功,死的就不仅仅是当事人了,做法之人也会把性命搭上,而且会死的非常惨。 考虑到他所说的时间问题,又考虑到风九幽的实际情况,画影想了一下说:“既然如此,那不如这样吧,你先调人过来安排此事,至于后面做不做引魂之法,再说,行吗?”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么办了,西灵瑞点了点头说:“好吧,那我先让人准备吧,希望你们能早些联络到雪老,这样,也不用……也不用……” 相信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把自己的亲人放到一块石头里面,即使西灵瑞和风九幽结拜并没有多久,但他欣赏她的处事风格,也崇拜她的果断决绝,更感觉到她对他的善意和关心,自盟誓的那一刻起他就认定了这个姐姐,所以,想到后果亦是悲上心头,难受的不行。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西灵瑞转头离开了,他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脆弱,更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伤心,一边向前走,一边抬手朝背后的人挥了挥,墨染朝画影点了点头,就马上追了上去,不过片刻之间,二人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画影的心中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西灵瑞的方法的确不好,可真到了山穷水尽之时,他们真的能眼睁睁的看着风九幽死去吗? 显然,不可能,也做不到,但是,又真的要把她的魂魄引入灵石之中吗?其实,像西岚国这样的灵术,在北国之都的巫术中也是有存在的,只是方法不一样,所依附的东西也不一样,灵石难寻,更难得,像西灵瑞手上的这块具有灵力的黑玉石,更是少之又少,他能在此时此刻毫不犹豫的拿出来,足以证明她是看重风九幽这个姐姐的。 很快,西灵瑞就放飞了白鸽,而远在西岚的那些灵术师在收到小王爷的召唤后,也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等待的期间中墨染又忍不住的说了起来,可一看到西灵瑞铁青的脸,他就不敢吱声了,那害怕的模样就像是小兔子见到了大老虎,只差没有插上翅膀飞走了。 有话不能说把蹲在墙角里的墨染给憋死了,他偷偷的打量了一下西灵瑞,就悄悄的站了起来,见他气鼓鼓的跟个青蛙似的,又慢慢的蹲了下来,心中不禁在想自己是现在冒死一说呢,还是憋着等事情发生了以后,回去被王后扒皮抽筋呢? 思索间,他不由自主的站起来,蹲下去,站起来,蹲下去,就跟个爬不上树的猪一样,来来回回,来来回回的折腾,西灵瑞本就心烦意乱,再看到他这个样子简直就要炸了,腾的一下站起来冲到他面前,死死的看着墨染说:“你干嘛呢?” 突然的靠近吓了墨染一跳,尤其是西灵瑞的脸又靠的很近,弄的他紧张死了,以为他会动手打人,墨染就扭头看向一边舌头打卷似的说:“我没,我没干嘛。” 西灵瑞上下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吼道:“没干嘛,你这是干嘛呢?” “我……我……我没干嘛啊。”墨染紧紧的贴在墙面上,连大气也不敢出,觉得现在的西灵瑞就跟个小鞭炮似的,一点就炸,噼里啪啦的吓死人了。 由于二人的年纪没差多少,墨染和西灵瑞除了是主仆之外,还是谈得来的朋友,加上二人兴趣爱好都差不多,也能玩到一起,墨染并不是像别的随从那样惧怕自己的主子,相反,他很了解西灵瑞,也知道他在什么时候是真的生气了,什么时候只是吓吓自己而以。 这也是他之前为什么敢啰嗦,敢光明正大的抢灵石的原因。 在西岚西灵瑞虽然是被宠上了天的小王爷,但他并不是一个蛮横跋扈的人,也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看墨染吓的闭上眼睛,恨不能缩到墙里面去,他就冷哼一声又坐回到了椅子上去。 777.第777章 引魂之术二 西灵瑞一走,那快要令人不能呼吸的压力瞬间就消失了,墨染情不自禁的拍了拍胸口,长长的输了一口气,觉得刚刚真是太惊险了,还好,还好自己忍住了,要不然今天肯定非要挨顿揍不可。 见他似是在小声的嘟囔,西灵瑞又气愤的问道:“你又在那儿瞎嘀咕什么呢?” 心中一怔,顿时一愣,墨染扭过头的同时一脸笑眯眯的样子,跟个狗腿子似的边走边说:“没嘀咕什么,小王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您消消气,消消气。” 说话间,他提起茶壶倒了些水,然后一脸讨好的样子把水杯送到了西灵瑞的面前说:“小王爷,您喝水,您喝水。” 抬手不打笑脸人,西灵瑞郁闷的瞪了他一眼,气冲冲的接过杯子,咕嘟咕嘟的就喝了下去,水有些凉,正好浇熄心中的烦躁不安。 饮尽杯中水,他啪的一下就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墨染吓的浑身一哆嗦,差点把手中的水壶给掉了,看他脸上怒火未消,就又赶紧给西灵瑞倒了第二杯水,笑脸陪着说:“小王爷,其实吧,我也并不是不赞同把大小姐的魂魄给引入灵石,我就是担心王城里面的那些灵师,他们有办法引魂进去,没办法引魂出来,到时候岂不是害了大小姐,所以……所以……” 看到西灵瑞的眼睛都要喷火了,墨染不敢再说了,心虚的想要避开他的眼神,可又怕引起他的怀疑,不相信自己的话,到最后只能硬着头皮与他对视,一个劲的嘿嘿傻笑。 主仆多年,西灵瑞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别说是心思了,就是他一张嘴,他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再次端起水杯冷哼一声,满目不信的瞥了他一眼,就咕嘟咕嘟的又把杯中水给饮尽了。 大冬天的喝凉水,那叫一个爽,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两杯水下肚,心烦意乱的西灵瑞稍微好了一些,感觉也没有刚刚那么烦躁了,再次啪的一声把水杯重重的放下,墨染识趣的又把杯子倒满了。 见他好像没有刚才那么冲了,墨染试探性的又说道:“小王爷,您还记得吧,王后把附魂石给你的时候曾经说过,这灵石只能用一次,也只能附魂一次,用了以后就不能再用了。” 轻挑眉头翻了个白眼,西灵瑞又端起水杯说:“那又如何?她是我认的姐姐,我心甘情愿给她用,告诉你,别说是灵石给她用,就是把我所拥有的一切东西都给她,我也愿意。” 话落,他跟喝酒似的又把杯中水给干了。 听他语气好了许多,墨染就赶紧顺着他的话说:“这是当然,小王爷重情重义,知恩图报,在西岚国那可是人尽皆知,只是那金丝柳光镯并非是她的,而且当年救王后和小王爷命的人也不是她母亲,小王爷似乎……完全……不如如此。” 生怕他一怒就会把手中的杯子砸向自己的脸,墨染一边说,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而身体也做好了随时闪躲和逃跑的姿势。 西灵瑞倒是真想砸他,但考虑到会溅自己一脸血,想想还是算了,加上以后还要带他出门,把脸毁了还不是丢他自己的人。 不过他还是非常的生气,心中才压下去的怒火又腾腾的窜了上来,拍案而起,怒上心头,有些咬牙切齿的说:“不必如此,不必如此,不必如此该怎么样,你可知道迎亲回国之时我们为什么能顺利的逃过暗杀,平平安安的回到了西岚国?你可知道今日姐姐那一杀弦,为什么只死了别人,我们却好好的?” 随着西灵瑞的一步步靠近,墨染又本能的一步步后退,有些害怕,也有些听不明白他的话,原来,在昌隆京城和风九幽分别以后,西灵瑞就带着迎亲的队伍回了西岚,可才出了昌隆境内,就遇见了刺杀,而那些人武功高强,杀伐果断,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江湖中人。 由于并没有跟江湖中人结下仇怨,西灵瑞等人以为只是一些打劫的匪寇,要些金银也就罢了,可谁承想他们一出现就直奔西灵瑞而来,出手狠辣招招要命,尽管带了那么多人保护,可回为刺客太多,又声东击西的引了些人走,导致没过多久西灵瑞就落了单,那次他以为自己会死的,可关键时候有人救了他,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风九幽身边的歌冽。 西灵瑞要是知道歌冽是最近才被派到风九幽身边的,一定会特别的无语,因为,那次救他之事纯属意外,也纯属无聊,路见不平,歌冽就闲来无事顺便拔刀相助,没想到这一救就救到了自家主子的弟弟。 其实,西灵瑞这次见到歌冽还当面向他道过谢,只是歌冽并没有说明而已,觉得他这样误会也挺好的,以致于到现在西灵瑞都还以为是风九幽暗中保护他回到西岚的,所以,他心中满是感激,也特别的感动,同时也对风九幽的感情在潜移默化间发生了改变。 由于当时墨染并没有见到歌冽,并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仔细回想了一下恍然大悟的说:“小王爷的意思是说,我们能平安的回到西岚国,以及现在的安然无恙,都是因为大小姐?” 见墨染现在才明白过来,西灵瑞恨不能踹他两脚,觉得他不但啰嗦还笨死了,转过身,嫌弃似的瞟了他一眼,重新坐回椅子上说:“你说呢,不要忘了,杀弦出时我们可是离若兰他们很远的,那些人几乎大半都被震死了,可我们却只是受了点轻伤,甚至都还没有若兰难受呢。” 提起此事西灵瑞的心里暖暖的,觉得在当时那种情况下风九幽都已自顾不暇,却还能记得自己,照顾自己,不得不说她真的是一个好姐姐,比他宫里的那些同父异母的姐姐都要好,好上千倍万倍不止。 西灵瑞皇宫中的兄弟姐妹没有几个好的,大多都是你算计我,我算计你,表面上好的跟连体婴儿似的,暗地里不知互相捅了对方多少刀. 778.第778章 圣灵殿 对于手足之情西灵瑞特别的渴望,加上风九幽的疼爱和关心又是默不作声的,让他感到特别特别的幸福,也觉得她是除了母后以外,第二个真心实意疼爱自己的人,很真实,很亲切,也很美好。 尽管风九幽很多时候都是冷冰冰的,有时候还特别的凶,但这种不虚伪做作的样子真的让西灵瑞喜欢,最主要的是相处的时候不用互相猜来猜去,说话也不用多动脑子,更不用忌讳什么,一点也不累,特别的舒服,这也是他为什么总想跟着风九幽的原因。 杀弦之事倒不再是阴差阳错,确实是风九幽看到了他,也在挥出的那一瞬间照顾到了他,不过,并没有不照顾若兰,只是她的功力比着西灵瑞等人差了一些,所以,她比扶苏他们也要难受一些。 墨染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杀弦之事,还真是如此,除了那些被震死的人以外,风九幽的人也受了伤,而且似乎都比他们重,本来还以为是自身的功力强,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一时间,墨染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话说多了有些渴,西灵瑞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悠悠的喝下说:“那镯子虽然不是姐姐的,但姐姐自始至终都诚心待我,如今她性命攸关,在生与死之间挣扎徘徊,我又如何能置她于不顾呢,更何况,姐姐在知道是隐灵一族的人作法时,都没有丝毫的怀疑我,更没有怪我,还在弹出杀弦之时照顾我,就生怕伤到了我,可以说,她的所作所为当得起姐姐二字,而我也要对得起曾经盟下的誓言,对得起弟弟二字。” 若兰之前的怀疑深深的伤害了西灵瑞的心,觉得要是风九幽也跟她一样,不分青紅皂白的就信了,那他才叫真正的百口莫辩呢。 话是这样说,可那灵石真的是太珍贵和稀有了,而且,放眼整个西岚国,能有附魂石的寥寥可数,应该说是几乎没有,它虽然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却能在生死之时救人一命,况且,当年西岚王后为了灵石可谓是费尽心思,好不容易得到给小儿子保命用的,要是知道送了人,估计能气死。 想到王后必会大发雷霆,墨染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说,继续苦口婆心的道:“小王爷,我知道您……” 不想再跟他废话下去,西灵瑞斩钉截铁的说:“我心已决,不必再说,往后母后要是知道了追究起来,我会一力承担,绝不会连累你受罚的。” 墨染瞬间急了,脱口而出道:“这根本就不是受罚不受罚的事情,这……哎,小王爷,你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一见他走了,墨染就马上追了出去,就此事又开始不停的说了起来,西灵瑞不让他闭嘴,也不打断他的话,只是一个劲大步流星的往前走,速度很快,让墨染追的上气不接下气,呼呼直喘。 卯时,破晓之际,隐灵山中! 白族主追着十二圣士回到隐灵山后,来不及处理身上的伤口就火急火燎的到了圣灵殿,而得知了此事的长老们也都闻讯赶来,似乎都想一睹神之子的真容,毕竟族中之人已经苦苦寻找了他二十年,都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是否和从前的神之子一样,拥有强大无边深不可测的力量。 圣灵殿外大门紧闭,有两个白衣人一左一右的站在门口把守,手握佩剑,脸带面具,一看就是保护神之子的圣士,白族主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便轻抬脚步上了台阶,本以为他们会向自己行礼问安,那想到握住剑柄的手用力一提,二人就毫不犹豫的挡在了他的面前,只听其中一个人道:“神子有恙,不见任何人,速速退去。” 白族主眉头微皱似有不悦,虽说人人都知道十二圣士一向都不听从族主的命令,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难堪,还真是头一回,四长老火济是个鬼灵精,同时也是个马屁精,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一个箭步冲到前面,为白族主打抱不平的说:“什么叫任何人,族主是任何人吗?族主是神之子的亲外公,而你们只是神之子的守护者,按道理来说你们见了族主是要叩头行礼的,还不赶紧让开,耽误了族主探望外孙,看神子知道了怎么收拾你们,哼!” 冷哼一声,四长老火济就笑眯眯的扭头看向白族主,一副孙子似的模样说:“族主,他们年轻不懂事,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快进去吧。” 说着,他就伸手欲要推开还不让开的两个圣士。 两位圣士似乎早已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了,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了,二人彼此对视一眼,面无表情,拔剑而出,直接横在了四长老和白族主的面前,立场坚定,分毫不让,极其严肃的说:“速速退去,否则……” 火济长老也是一个要脸面的人,狐假虎威不成还反被人如此忽视,怒上心头,一发不可收拾,拉着白族主的胳膊就把脖子迎了上去,挑衅似的怒吼道:“否则怎样?否则你还敢杀了我和族主不成?” 身为长老并不是不知道十二圣士的职责和处事方式,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可能退缩,要不然这跟被人当众打脸有什么区别呢,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不忘把白族主给拉上,他就不相信十二圣士再目中无人,再不属于族主管,还真的敢对族主动手。 自打有隐灵一族的那一日起,就有了十二圣士,而他们除了神之子的命令以外,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也不听任何人的调动和指挥,更不怕所有人的威逼利诱,所以,两位圣士毫不犹豫的就举起了手中的剑,对着站在最前面的四长老砍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四长老目瞪口呆欲要反抗之时,十二圣士为首的大圣士出现了,他轻挥衣袖那么一扫,站在台阶上的白族主和四长老就齐齐飘下了台阶,虽未受伤,却略显狼狈。 779.第779章 颜面尽失 衣袖翻飞带着风落下,大圣士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不怒自威的说:“神子危在旦夕,再敢喧闹纠缠不休,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再一次抬起了手,瞬间,一道由灵力铸就的城墙就缓缓升起了,直接将整座圣灵殿由左向右,由上到下全部包围了起来。 颜面尽失,四长老火济那肯罢休,扭头看了一眼白族主,见他脸色也十分的不好,就知道他肯定也生气了,背后有台,狐假虎威,火济抬脚就又要上台阶,欲要找他们理论。 可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火济的脚才触碰到那道无形的墙,就被一股强大的气浪给打飞了出去,啊的一声翻山越岭,不过眨眼之间他就没了踪影,而站在台阶上的三位圣士也同时消失了。 随着他们的消失,半空之中飘来一句冷冰冰的话:“神子有恙,任何人不得靠近圣令殿,胆敢违抗者一律按族规处置。” 众人皆是一愣,而白族主的脸色也愈发的不好,尤其是在听到四长老那杀猪一般的声音后,铁青一片,怒火中烧,觉得十二圣士真是越来越狂妄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阻拦自己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杀鸡儆猴把四长老给打飞出去,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挑衅和打压自己的威严吗? 不是打压,更不是挑衅,而是自始至终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更不屑一顾!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下不来台,白族主死死的瞪着着圣灵殿的牌匾,心中恼怒的说:放肆,真是太放肆了,看来,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他们是不会把自己这个族主放在眼里了。 大长老金宽虽然不是一个会溜须拍马的人,却是个极其有智慧的老头,他能稳居大长老之位三十年,而且深得族主的信任和诸位长老的尊敬,就足以证明他有过人之处,见白族主的脸色非常非常的不好看,两只手又紧握成拳,就知道他要发火了。 考虑到神之子现在的情况,又想到刚刚大圣士所言,再结合自己在来之前打听到的消息,大长老金宽即刻上前道:“族主息怒,大圣士这样做也是为了神之子,您想想神之子的封印刚刚解开,而那舍利子中又蕴含了强大的灵力,恐怕一时半会儿的无法吸收,而大圣士先前说神子危在旦夕,此时定是十分凶险,全力相助,族主寻找神子二十年,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可千万不能因为这一时的着急相见,而令神子有性命之忧啊。” 三长老水相一直都是跟随大长老的,听他所言立即朝白族主行礼,附和道:“大长老所言甚是,还请族主息怒,多为神子考虑,以免酿成大错,悔时晚矣。” 有人送了梯子,白族主怎么可能不顺势而下呢,加上神子归来乃是他多年所愿,陌离于他而言也的确非常的重要,故,装模作样了一番,便淡淡的说:“既然二位长老都开了口,那便罢了,我累了,先去休息了,此处就交由大长老看护,三长老协助,以免有人擅闯,破外神子归位。” 结果在意料之中,金宽并不惊讶,毕恭毕敬的说:“请族主放心,我马上派人把守此处,绝不会让任何人来捣乱的,族主此次出去辛苦了,神子这边一有什么消息,我马上就派人去禀报,还请族主放心。” 白族主满意的点了点头说:“你办事我自然放心,只是此事关系重大,你可千万给我守好了,非但不能放任何人进来捣乱,也不能放任何一个人出去,明白吗?” 一语双关,话中有话,好在金宽先前就已经知道了陌离的身份,也知道他是在什么幻境下长大的,还有白二小姐的死以及陌离心中的恨,他若是醒来想必是不肯留下的,所以,自己要紧紧的看着他,不让他踏出这圣灵殿一步。 再次行礼以示恭敬,金宽不卑不亢的说:“明白,请族主放心,我会亲自带人在此处把守,绝不会放一个人进来,也绝不会放一个人出去。” 对于他的回答白族主甚是满意,觉得人家说的一点也没有错,响鼓不用重锤敲,跟聪明人说话绝对是一点就通,丝毫不浪费唇舌。 淡淡的应了一声后,白族主离开了,而那些先前闻讯赶来的人见今天肯定是看不到神之子了,就各自散去了,只有火济长老飞出了好远,好远,远的再差一点他就要出隐灵山了,正面扑倒在地,急速坠下摔了个狗吃屎。 落叶纷飞,尘土四溅,如果不是在跟大地接触的前一刻,他紧紧的闭上了嚎叫的嘴,那么此时此刻他一定吃了满嘴的土。 头晕眼花,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满脸是土的火济长老想要爬起来,可身上真的是太疼了,以致于他才用力撑起身体,就又受不了的趴了下去。 尘土再次飞扬,直接扑进了他的眼睛里,有些刺痛,有些难受,更气的肺都要炸了,火济自打成了长老之后,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羞辱过,想着今日之仇一定要报,必要把那装模作样的大圣士给活活摔死不可。 这边气的不行,那边金宽已经调了人到圣灵殿,怕守的太近会打扰到里面的人,他就命人在五米开外之处把圣灵殿给围了起来,并且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圣灵殿,以免会像火济那样飞出去。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水相长老命人搬来了两个凳子,和大长老金宽一起坐了下来,倒了杯茶递过去,轻声问道:“大长老,您说神子之事能顺利吗?” 二人相熟多年,又一直相互扶持,倒也并不忌讳这个话题,只是大长老金宽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扭头看向圣灵殿的方向,颇为担心的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杯子,朝身后站着的两个人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退下。 780.第780章 神之女的降生 待周围没有了人,大长老金宽又把放下的杯子重新端起,拿在手中来回的摩挲杯沿,悠悠的说道:“当年大小姐为了掩盖自己的踪迹,保护自己的儿子不被族人找到,就在神之子出生以后利用舍利子封印了他的力量,但据我对佛家舍利子的了解所知,即使是生前非常厉害的高僧,坐化之后的舍利子也不足以封印神之子的力量,所以,大小姐必是将自身的灵力注入到舍利子中了。” 身为隐灵一族的大长老,金宽有的不单单是智慧和手段,还懂得许多许多的东西,不光是佛家,还有道家,亦有北国之都的巫术,他就像是死去的老圣法,虽称不上知天下事,却也博览群书,博学多才。 双眉微锁,水相长老思索了一会儿,抬起头看向他说:“应该是这样,来之前我有去见过跟族主一起回来的人,也有听他们说那惊天动地的一幕,佛光普照直冲天际,想来,二十年前大小姐不止是注入了一点点的灵力,最少有一半以上,要不然以神之子自身的力量,不可能光芒万丈。” 大长老点了点头表示他跟自己想的一样,沉默未语再次看向圣灵殿的方向,纵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很多年,他对有些事情的记忆也开始模糊,但是神之女出生时所发生的一切,他到今日都还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记得那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下午,族主夫人的肚子突然发痛说要生产,回了房间没有多久,产婆就慌里慌张的跑了出来,说是胎位不正,难产,问族主是保大人还是留孩子。 话音未落,万里无云的晴天就一下子暗了下来,滚滚乌云铺天盖地而来,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电闪之间一道惊雷就在头顶上空炸开,而且正好打在了产婆的头上,瞬间,那产婆就被劈的浑身冒烟外焦里嫩,当场就昏死了过去。 众人大惊齐齐闪躲,可那雷声丝毫没有间断,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仿佛誓要把整个族主府给生生劈开似的,产婆昏死无人接生,族主只好马上又叫人去请另外的产婆,可谁知,不管是那个产婆来了,只要问保大人还是留孩子,那雷就会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分毫不差的打在产婆身上,不是被劈昏过去,就是直接死了。 场面甚是惊恐吓人,以致于后面根本没有产婆敢来接生,还有族主,诡异的现象让他觉得不祥,加上一会儿的功夫就死了三五个产婆,心中更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无奈之下赶紧请诸位长老前来相商,看是不是有妖魔作怪,可谁承想,长老们刚刚到齐,房间里就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随之而来的就是那金色光芒,先是从房间发出,再是穿过屋顶直冲云霄,扶摇而上。 不过眨眼之间,漆黑如墨的天就被金光照的亮如白昼,而与此同时房间里也传出了婴儿的哭声,很快,紧闭的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个丫鬟踉跄冲来直接扑倒在地,惊慌失措的说母女平安,只是那女婴甚是怪异,不但浑身上下冒着金光,哭了一声后就开始笑了起来,吓的里面的丫鬟仆妇皆是跑的跑,躲的躲,以为白灵嫣乃是千年一遇的怪胎,是妖魔的化身。 约莫在数百年前,隐灵一族的确出过一个怪胎,而那人一出生不但克死了父亲母亲,还给周围的人带来了噩运,先是有人莫名其妙的死去,再是瘟疫发生,没过多久一个小小的村子就全部死光了,而他也被逐出了隐灵山,后来,他走火入魔大开杀戒,为了报复重新回到了隐灵山。 因为他隐灵山内再次掀起了腥风血雨,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为了将他杀死,隐灵几大长老都送了命,到最后是神之子出现制服了他,所以,房间内的人都以为白灵嫣是第二个怪胎,以后也会成为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故,十分惊慌害怕。 几位产婆的相继死去,也让白族主惶惶不安,而几位长老也不由自主的往恶魔这方面猜测,不过,金光很快就消失了,而电闪雷鸣的天气也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万里无云一片晴朗,如果不是地上躺着几具焦黑的尸体,在场的所有人肯定都会以为那是一场梦,一场噩梦。 为了保险起见,也同时为了族人的安全,更为他的未来着想,白族主思来想去以后命人把自己的女儿抱了出来,几位长老一一看过,都觉得她与数百年前的那位根本不一样,尤其是那双灵动的眼睛,还有那全身上下散发着的灵气,都无不昭示着她是神之女。 当时说白灵嫣有可能是神之女的正是金宽长老,她虽然跟以往的神之女出生不一样,但那足以净化人心的灵力,让他非常肯定,也非常确定。 就这样,他回去以后就开始翻越古籍,寻找每一代神之女降生时发生的奇怪现象,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找到了,而白灵嫣也因为他由一位魔鬼的降生而成了神之女。 事实上,他也是对的,随着白灵嫣一天天的长大,她的灵力日益增长充沛,而隐灵山中的大小飞禽走兽也总会跟着她,似乎很喜欢她身上的那些灵力,自此,族中所有的人将她供养,神之女也由此而成。 水相见他迟迟不语,便叫了他几声,可沉浸在自己思想中的大长老并未听见,一直目不转睛的望着圣灵殿,回忆着过去的种种事件,自打神之女白灵嫣消失以后,隐灵一族就再无人为皇族占卜,而他们也因此退出了西岚朝堂,离开了皇室宗庙,从此在这隐灵山中隐居避世,如今神子归位,恐怕又将掀起血雨腥风,有那么一刻,金宽其实是打从心眼里不希望神之子归来的。 可是,他不想又有什么用呢,白族主野心勃勃蛰伏几十年,为的就是找到神之子,重回西岚朝堂,重入皇室宗庙,再次呼风唤雨,重现当年辉煌之时。 781.第781章 风九幽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思绪翻飞之间,忽然有人来报说二长老木严不见了,在昌隆黎城之时就不见了,大长老金宽素来与他不睦,觉得他就是个迎奉拍马的卑鄙小人,还十分的阴险,不愿多管,就饮尽杯中已经凉透的茶水淡淡的说:“木长老素来行踪不定,有别的事要办也说不定,你们先不用慌,通知外面的人小心寻找就是了。” 表面上隐灵一族是退居隐灵山,不再过问朝堂之事,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其实,暗地里他们一刻也没有消停过,尤其是白族主,近两年他私下里不知道入了多少次京城,见了多少个大臣,皆在为隐灵山的以后搭桥铺路。 前来禀报之人乃是木严的人,他原来是着急忙慌的跑了一身的汗,可一见大长老不紧不慢,不轻不淡的说了一句,心中就咯噔一下凉了半截,起了怨言,觉得大长老还真是虚伪,平日里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对谁好像都挺和气的,可一到关键时刻就原形毕露哦,落井下石,真是令人恶心。 心中这样想,却不敢表露半分,恭敬的行礼过后便退了下去,想着指望他下令寻找木长老,自己还是去禀报族主吧。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水相长老颇为担心,想了想还是出言提醒道:“大长老,我听回来的人说木严在与人斗法时受了重伤,族主似乎也已经知晓,会不会……” 金宽明白他的意思,却不愿多加理会,似笑非笑的说:“不会,木长老灵力高深,灵术又是全族中无人能比的,谁都有可能被抓,唯独他不会被抓,再说了,我不是命人去找了吗,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先去用饭吧,晚些时候再过来换我即可。” 云淡风轻的话明讽暗刺,极尽不屑与蔑视之意,一想起当年比武之时,木严那个小人耍阴招,大长老就气不打一处来,觉得他被人抓住还不是最好,死了才是最好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水相长老也不好再言,微微一笑便起了身,恭敬的说道:“那我早去早回,辛苦大长老了!” 看到金宽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握了起来,水相知道他又想起了当年被木严当众羞辱之事,不敢多做停留,说完以后他就恭敬的退下了。 或许是二人相处久了,许多东西不言自明,金宽也再未说什么,点了点头就又看向了圣灵殿,天已经大亮,而太阳也从东边缓缓升起,可整个圣灵殿内却还是无一丝丝的动静,叶落有声,它就像这二十年来的每一个早晨一样,死一般的寂静。 隐灵山中因为神之子的归来沸腾一片,而北国之都却因为清灵圣女而皱眉苦脸,忧心忡忡,特别是紫炎收到千沧的禀报以后,更是一刻也不敢耽搁的赶往了黎城,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清灵圣女,又费尽心机耍各种手段,才跟昌隆达成了联姻,如今就差一步,临门一脚,怎么可能让她死了呢? 还有西灵瑞的附魂石,简直就是扯蛋,他要的是一个活着的清灵圣女,而不是一块破石头,更何况迎接清灵圣女的大典早已经筹备完毕,到时候总不可能拿着一块小石头,跟子民们说这就是清灵圣女吧。 光是想想就觉得滑稽极了,更别说大祭司那些人了,估计就是明知道石头之中有清灵圣女的魂魄,他们也会告诉子民们这是假的,而他想要把整个北国之都都掌握在手中的计划就会泡汤,他也没有了帮手和筹码,所以,他不能让她死,而她也必须活着。 同一时间,黎城,山庄内! 旭日东升,朝气蓬勃,就在一天之中最美好的早晨,风九幽的生命走到了尽头,或许是心中牵挂着陌离,怎么也放心不下,她在昏迷了几个时辰后终于有了动静,呓语出声,一遍遍的呼唤着陌离的名字。 不知是因为受伤没有休息好,还是因为哭泣和担惊受怕而太过疲惫,若兰在守着她的同时,不知不觉的伏在床头睡了过去,乍然听到呓语之声,她马上就醒了过来,发现是风九幽在说话时,她喜出望外,激动的脱口而出道:“小姐,你醒了?” 无人回答,风九幽依旧不停的喊着陌离,声音很小却能听的清楚,若兰观察了一会儿知道她没有醒,就赶紧伸手为她把脉。 不把脉不知道,一把脉若兰的心脏都要停止了,原来,风九幽真的快要不行了,和她相依为命的小姐也就要死了。 纵然被送到风九幽身边的第一天,若兰就知道她有可能活不了多久,也一直做着她随时会死的心理准备,可日久生情,风九幽在她心中早已不再是主子那么简单,她每一次生病,她都提心吊胆日夜难安,好在后来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所以,她也渐渐的相信风九幽不会死,永远都不会死,每一次都能平安度过。 可此时此刻死神真的降临了,而这一次他们没有了任何的办法,身上全部的药也对她无用,也救不了她的性命,寻找雪老夫妇的人也没有消息传回,她真的真的要死了。 仅仅只是想想就心如刀割,痛不欲生,若兰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再也受不了了,紧紧的握住风九幽的手声泪俱下的说:“小姐,你不要死,求你不要死,小姐……” 撕心裂肺的哭喊很快就把守在外面的扶苏和哑鬼给引了进来,二人一看到她这个样子,就知道风九幽即将不行了,彼此对视一眼,扶苏马上就跑了出去,他先是看有没有信鸽返回,再是冲到了西灵瑞的房间里。 漫长的等待让西灵瑞也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扶苏冲进来的那一瞬间差点没有把他给吓死,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被扶苏拉出了门外。 冰冷的地面让西灵瑞瞬间回神,恍然发现自己未穿鞋子就跑了出来,张口就着急的道:“喂,喂,喂,我鞋没穿,我鞋没穿,等等……” 782.第782章 不肯放弃 说话间,西灵瑞就用力的去甩开他的手,可谁知扶苏的力量大的惊人,根本就没用,他被拖着呼呼呼的往前走。 数九寒天,积雪都未全部融化,加上又是早上,有水的地方几乎还都结着冰,打着赤脚的西灵瑞走在有石子的路上,那叫一个透心冷啊,没走几步感觉脚都被冻麻了。 正想运功把他的手给甩开,脚下就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西灵瑞痛的哇哇大叫说:“停下,快停下,我的脚被什么东西刺破了,快停下。” 情况危急,也紧急,扶苏一分一秒都不敢耽搁,生怕去晚了风九幽就死了,恍若未闻,拉着他的胳膊一个劲的往前跑,一边飞奔一边道:“小姐不行了,必须马上做法,否则就会魂飞魄散。” 脚底板疼的厉害,西灵瑞一蹦一跳的想要骂人,可嘴巴还没有张开就听到扶苏的话,大惊失色道:“什么,姐姐不行了?” 扶苏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跟个蛤蟆似的一蹦一跳,脚下也不知道被什么刺了,滴了两滴血出来,就直接把他整个人给提了起来,急切的说道:“是,赶紧走吧,迟了,就来不及了。” 健步如飞,加快速度,扶苏提着他就跟提个小鸡似的直奔风九幽的房间而去了。 虽然昨天就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但真的到了这一刻,西灵瑞还是有些不能接受,头有些懵,眼有些花,泪水也跟着悄无声息的落下,想到风九幽的大好年华,想到她不过才十五岁而已,他的心疼的就跟针扎似的。 很快,墨染就提着鞋子追了上来,一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拼命的喊道:“小王爷,你的鞋,你的鞋,鞋……” 西灵瑞立时回神,从懵的状态醒了过来,抬手拂去眼角的泪水说:“墨染,姐姐不行了,快去叫他们过来,快点。” 心中一震,顿时一惊,奔跑中的墨染突然间就停了下来,似乎被他的话给吓到了,也似乎没有想到这一刻来的如此之快,就要死了吗? 西灵瑞焦心似火,见他站在那里跟傻了似的,就大喝一声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叫人,快点!” 近似怒吼的声音豁然惊醒了墨染,他二话不说拔腿就跑,原路返回去找那些灵术师去了,好在那些灵术师已经到了,要不然西灵瑞非急疯了不可。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风九幽的生命也在一点一滴的流逝,而她呼唤陌离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轻不可闻,死亡的恐惧让若兰无法坐以待毙,更不可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风九幽死去,她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倒了两粒护心丸,和风九幽之前拿清灵露制成的药丸,一起喂进了她的嘴里,然后再拿出银针开始刺穴。 在未下雪山之巅前,雪老曾经专门教过她一套针法,说是关键时刻能救风九幽的命,而这套针法昨天她就已经试过,根本毫无作用。 即使知道没有一点作用,若兰还是不肯放弃,因为即将死去的不是别人,是风九幽,是对她最好,又极其疼爱她的大小姐,也是她一直依赖的人。 颤抖的手让若兰无法下针,她深呼吸,再深呼吸,抬手抹去眼泪,强忍住心中的悲痛,一边把银针对着穴位扎了下去,一边百爪挠心的说道:“小姐,你知道吗,殿下不见了,陌离他不见了,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凌月他们也找不到他了,小姐,你那么深爱着殿下,你真的舍得抛下他吗?” 如果此时此刻风九幽是清醒的,她一定会说舍不得,可惜她现在毫无意识,也听不到若兰的话,不过,她的口中依然念念有词,不停的叫着陌离的名字,只是声音太小已经听不到了。 若兰以为提起陌离就能唤醒她的,或者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反应也好,但她注定要失望了,风九幽双眸紧闭奄奄一息,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就跟死了一样。 并不放弃,若兰继续行针,继续自言自语,只听她又说道:“小姐,你还记得吗,就在这个房间里,你亲口答应要嫁给殿下的啊,如今他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我相信终有一****会回来迎娶你的,大红的花轿,火红的嫁衣,十里红装,喜气洋洋,小姐,你难道就真的要轻易的放弃吗?殿下如果知道你就这样去了,抛下他一个人在这世上,你说他会怎么样?” 生同衾,死同穴,陌离如果知道她死了,一定会追谁她而去的,因为黄泉路太黑,阎王殿太冷,他怕他的九儿会害怕,会迷路,会失去方向,感到无助。 兴许是风九幽听到了若兰所言,又或许是风九幽知道自己就要死了,没有丝毫动静的她哭了,眼泪似开了闸的黄河水,一泻而下,怎么止都止不住。 看到风九幽的眼泪,若兰激动的差点没有失声痛哭,她见此法有效,便又开始说了起来,从坠崖同生共死说起,又说到了在东凉的日子,似乎想用那些美好的回忆唤起她求生的欲望,让她挺过这一关。 若兰忘了,并不是风九幽想死,也并不是她没有了求生的欲望,而是她的身体不行了。 片刻后,扶苏和西灵瑞一同走了进来,听到若兰说的那些话,二人都不禁悲上心头,心如受凌迟之刑,千刀万剐鲜血淋漓,痛的人连呼吸都不能了。 絮絮叨叨,哭哭啼啼,当最后一针落下后,风九幽除了在流泪以外什么反应也没有,反而,因为时间的过去而慢慢的没有了气息,扶苏知道不能再耽误下去,上前一步走弯下腰,毫不犹豫的握住若兰的手说:“若兰,时间不多了,让他们开始做法吧。” 闻声扭头,若兰似魔怔了一般,泪流满面的看着扶苏,一字一句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没有用,雪老明明就说过可以救小姐的,他明明说过有用的,可是,为什么没有用,为什么没有用?” 783.第783章 引魂之术正式开始 由小变大的声音到最后变成了歇斯底里,若兰似疯了一般的质问扶苏,眼睛通红似要杀人一般。 扶苏知道她特别特别的伤心和难过,也很不愿意让风九幽的魂魄进入附魂石中,但现在他没有办法,雪老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消息,而风九幽现在就不行了,他唯有先保住风九幽的魂魄不散再说。 一把将若兰整个人抱进怀中,扶苏抬手拂去她耳边凌乱的长发,直直的看着她很是心疼的说:“若兰,你冷静一点好吗?小姐快要不行了,如果错过了时间,小姐就真的死了,把小姐的魂魄引入灵石之中,只是暂时之法,等找到了雪老,配出了药,再到西岚让灵术师把魂魄引入体内,小姐就会复活的,所以,你不要再哭了好吗?” 若兰也不想哭的,可她的心就像是被人生生挖去了一样,她害怕,她无助,她更恨自己无用,救不了风九幽。 百年难得一见的温柔让若兰有些恍惚,她泪眼朦胧,心似刀绞,怔怔的看着他说:“真的……真的可以吗?” 话才出口,就忍不住的抽泣,喉头哽咽,鼻头发酸,眼泪鼻涕一起流。 扶苏还未来得及回答,西灵瑞就率先开了口,只听他斩钉截铁的说:“可以,若兰,你相信我,只要有我在,就一定会让姐姐复活的。” 说这句话给若兰听的同时,西灵瑞也在告诉自己,不管以后如何,他都会竭尽所能的让风九幽复活,那怕到最后有可能用的不是她现在的身体,他也一定要让她复活。 引魂之术由来已久,不但可以用自己的身体复活,还可以利用别人的身体复活,但前提时,做法之时必须是在那人的魂魄刚刚离开身体的时候,方才能把另外一个魂魄引入体内,时间上要分毫不差,否则就不会成功。 西灵瑞能理解若兰的心情,毕竟她们主仆十几年,那种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感觉是别人根本无法体会的,就像墨染不能理解他为什么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把风九幽当成亲姐姐对待一样,是同样的道理。 人生百味,世间冷暖,各人体会,各人自知! 诚挚而肯定的目光让若兰再一次相信了他,扭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风九幽,随即收回视线拂去脸上的泪水说:“好,开始吧!” 语毕,若兰抽回被扶苏握住的手,重新在床边跪下,将先前扎下的银针一一拔出,而西灵瑞也很快就把候在门外的灵术师叫了进来,他们齐齐行礼道:“参见小王爷!” 西灵瑞的心情有些沉重,他把灵石从脖子里取下来以后,就递给其中一个灵术师说:“时间紧迫,无需多礼,你们一定要将姐姐的魂魄安全的引入灵石中,不准有丝毫的差错。” 一行五人的灵术师不约而同的拱手行礼,异口同声道:“尔等遵命!” 话落,为首的那位灵术师就恭敬的接过灵石,扭头看了一眼扶苏和若兰,便再次行礼说道:“启禀小王爷,引魂之术有违天道,做法之时不能有任何的打扰,所以,还请……” 不待他把话说完,西灵瑞就开了口:“我知道,内室地方太小,你们到外间去吧,我这就送姐姐过去,期间不会有任何人打扰,你们只需安心做法就是。” “是,小王爷!”言毕,几人依次走了出去,而扶苏和若兰也一起把风九幽从床上抱了起来,去了外室。 凌月和百里等人早就在门口等候,见他们出来立刻抬步走了进去,问了一下就开始把桌子凳子什么的全部移开,随后,五位灵术师依照五行之位依次坐下,而扶苏则把风九幽放到了中间。 由于没有意识,风九幽盘膝而坐后她就不由自主的往一边倒,好在若兰眼疾手快也没有马上离开,要不然她非摔在地上不可,再一次让她坐好,两只手放到前面,尽量保持平衡,可谁知才放开手她就又一次倒了下去。 想到风九幽素来要强,再苦再难再痛也从未向谁低过头,可今日却走到了这个地步,若兰又是心酸又是难过,眼泪也再一次悄悄滑落,紧紧的抱住她,若兰喃喃自语极小声的说:“小姐,你不要害怕,不管今日如何,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相依为命十五年,若兰根本无法承受失去风九幽的打击和痛苦,所以,她决定不管是生是死,她都要跟着风九幽,一直一直伺候她,照顾她,到了阴曹地府也一样。 与此同时,诸位灵师全部准备妥当,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对西灵瑞说:“小王爷,可以开始了!” 西灵瑞点了点头,立刻命墨染等人全部退出去,而他则走到若兰的身边说:“若兰,要开始了,我们出去吧。” 若兰松开抱住风九幽的手,改为扶住她,声泪俱下的说:“小姐,小姐坐不住,呜……” 哭声才出就马上憋了回去,若兰低下头捂住了嘴,她不想在别人面前哭,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可她忍不住,也控制不了。 西灵瑞顿时皱眉,本能的看向为首的那位灵师,只见他轻轻的将灵石往上一抛,那漆黑如墨的灵石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悬在了风九幽的头顶之上,而她无力的身体也马上坐直了。 “时间到了,再等下去恐怕就迟了。”为首的那位灵师通过附魂石感觉到了风九幽的气息,也知道她马上就要断气了。 扶苏眉头紧锁,知道一分一秒都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未加思索就一把将若兰整个人抱起,二话不说就走了出去,而西灵瑞也马上就跟了出去,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引魂之术正式开始了,五位灵术师先是把各自的法器抛向空中,似他们五人围着风九幽一样,五件法器把附魂石给围在了中间,咒语出,悬在空中的法器开始不停的旋转,旋转,而紧闭着双眸的风九幽也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784.第784章 风九幽断了气 目光清澈见底,却没有了往日的灵动,风九幽像一个没有了灵魂的木偶一样任人摆布,不过,她的眼泪流的更凶了,似乎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还未来得及再看陌离最后一眼,还未来得及跟他告别,还未来得及告诉他,她想嫁给他,一直一直都很想,做他最美丽的新娘,想为他生儿育女,想陪着他慢慢变老,一起白头,可一切的一切都来不及了,她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她就要死了。 陌离,对不起,我又要食言了,不要怪我,不要恨我,更不要到黄泉地狱中去找我,把我彻彻底底的忘记吧,好好生活,幸福快乐,如果有来生再也再也不要遇见我! 其中一个灵术师见风九幽的眼睛迟迟不肯闭上,便道:“魂魄不愿离体,怎么办?” 或许是风九幽并不想待在附魂石中,让身边的人难过,让陌离还有所牵挂,她的眼睛一直一直睁着,魂魄也不愿离开身体。 如果生不能相见,风九幽情愿选择魂飞魄散,最起码,她的死只会让亲人朋友痛苦一时,而不会痛苦一世,她也不必待在石头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最痛苦的煎熬。 五人为首的那位灵术师坐在风九幽的正前方,见她眼中的泪水没有一丝要停下的迹象,就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强行把魂魄吸入附魂石中,那么魂魄必会受伤,到时候可就难办了,思索片刻想了一下说:“等!” 等风九幽断气,等她死,等魂魄自然离体,不得不说引魂之术有些残忍,尤其是对当事人来说,那块小小的灵石变成了永久的牢笼,而她则永远失去了自由。 房间内泪流不止,房间外也如同发了洪水一般,若兰不敢哭出声来,就整个人缩成一团蹲在门外,抱头掩面默默落泪,凌月见她如此心有不忍,正想上前安慰一番,可谁知还没有走到她身边就被扶苏给拦住了,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什么都不要说。 鉴于对若兰的了解,扶苏觉得此时此刻所有的安慰对于若兰而言都是无用的,都是苍白无力的,因为没有人能救风九幽,也没有人能改变的了这一事实,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哭吧,哭出来或许会好受一些吧。 凌月会意就什么也没有说退了回去,心中开始不停的为风九幽祈祷,祈祷会有奇迹发生,祈祷引魂之术能够顺利进行,要不然他家主子以后知道了,必然会疯掉的。 深入灵魂,刻入骨髓的爱和牵挂终究还是没有能够战胜身体,不久之后,风九幽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断了气,而她的三魂七魄也随之跟着离开身体,五位灵术师齐齐发功,附魂石开始似急速旋转的陀螺,不停,不停的转动,带起的风发出嗡嗡之声,似在召唤,又似在引导。 就在风九幽断气的那一刻,一直戴在她手腕上的金丝流光手镯开始由小变大,似要自然脱落,而与此同时远在隐灵山中的陌离也通过镯子有了感应,昏迷不醒的他突然之间睁开了眼睛,当看到手上的镯子也在由小变大,欲要离开他的手腕时,他哭了,心像是被尖锐的利器生生划过,挖了出来,痛不欲生。 曾经,莫言将金丝流光镯交给他的时候说过,镯子一旦戴上就再也取不下来了,除非人死了,镯子才会自然脱落,如今手上的镯子这样,那是不是说明他的九儿已经死了? 死这个字刚刚在脑海中出现,他就悲痛欲绝的口吐鲜血,正在为他疗伤的十二圣士看到这一幕,齐齐大惊失色,马上变换招式以及阵法,全力以赴的为他疗伤。 不知是天上的神仙听到了凌月的祈祷,还是上苍怜悯风九幽,不忍看她就这样死去,亦或者是被她的爱所感动,就在她的魂魄已经从头顶出了一半时,一道蓝白相间的身影冲进了房间,速度极快,犹如鬼魅。 如果不是敞开的大门和带起的风,守在门口的众人肯定以为根本没有人过去,或者是自己眼花看错了,最先回神的仍然是哑鬼和扶苏,二人想都未想就冲了进去,只见一位满头白发的女子以倒立的姿势悬在风九幽的头顶,双手打开散发出火红色的灵力,似要将离体的魂魄一点点的重新压回去,而那五位灵师则因为附魂石的跌落在地而齐齐受伤,全部倒地吐血不起。 引魂之术非常强大,中途被人打断反噬也特别的厉害,故,那五位灵术师全部受了不轻的内伤,哑鬼不知来人是谁,以为是要伤害风九幽,马上就要出手。 这时,若兰跟着跑了进来,当看到满头白发的女子时,她又哭了,满目震惊,不敢置信的叫道:“师……师娘?” 原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风九幽的师娘妙音仙子,也是把她当成亲女儿养大的人,她身着一袭白衣,蓝色滚边,满头白发宛若仙子,不得不说她驻颜有术,几十岁的年纪看上去跟双十年华一般,丝毫不输风九幽的美丽。 看着她若兰不禁有些恍惚,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她竟然来了,从天而降,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凌乱的白发显示着妙音仙子的着急,也显示着她的匆忙,她一边继续将风九幽的魂魄一点点的送回身体,一边吩咐道:“若兰,立刻去拿个铜盆过来,不用太大,但要能装下雪貂,再按照上一次雪老给的药方煎一副药来,要快,另外,再去把清灵弦取来,扶苏,即刻把这些人全部丢出去,十丈之内不准任何人靠近,也不准发出声音。” 扶苏等人瞬间回神,若兰抹去眼泪就赶紧往外跑,心中欢呼雀跃,只差大声呼唤师娘来了,小姐有救了,小姐有救了,而扶苏也依照她的吩咐把五位灵术师全部带了出去,不知为何西灵瑞看到妙音仙子觉得有些眼熟,尤其是那双充满了灵气的眼睛,似乎在那里见过一样,但一时半会儿的又实在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呢? 785.第785章 满头白发 思索之间,发现他没有跟上来的哑鬼折返了回去,沉默不言直接将他提起,转身回头就走,西灵瑞登时无语,不禁在想自己到底是长的有多瘦弱啊,竟然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把自己给提起来,跟一只小鸡似的。 比着魁梧的哑鬼,比着腿长的扶苏,西灵瑞的确就跟小鸡似的,加上他还没有到猛长个头的年纪,个头确实比着成年男子要小一点,被人轻而易举的提起也非常正常,只是心高气傲的他无法接受,觉得太伤自尊了。 全部的人出去以后,妙音仙子突然落地,直接在风九幽的面前盘膝而坐,看着即将脱落的手镯她马上运功,火红色的灵力在双手之间发出,似对待她的魂魄那般,一点点的把手镯给推了回去。 金丝流光手镯原本就是有灵性的东西,一被那火红色的光芒包围,它就开始飞速的旋转,似因欢喜而舞动的精灵,又似见到失散多年的伙伴,总之,它跟平日里一点也不一样,也跟那天金光普照不一样,它很高兴,也特别的开心,不断旋转的同时也发出咝咝之声,似在诉说着多年的思念之情。 一边不停的旋转,一边像干枯的花草一样拼命的吸取灵力,渐渐的,渐渐的,它终于又变回了原先的大小,不松不紧的贴在了风九幽的脉搏之上。 由于风九幽现在还没有脉搏,妙音仙子怕手镯会再次脱落,就直接抬手从头上拿下一根簪子,掀开衣袖就对着自己的胳膊划了下去,鲜血冲破皮肤,立时就流了出来,妙音仙子收回灵力的同时,一只手拉起了风九幽的手,而那条受伤的胳膊也跟着抬起,将流下来的血全部滴在了金丝流光手镯上。 霎时间,细如金丝的镯子就像清灵弦一样开始拼命的把滴下的血饮尽,吸收,很快,金色的镯子就染上了一层鲜红色,有些诡异,有些惊悚,好像那些血被镯子吸收以后,并没有完全溶入到一起,淡淡的似水流一般浮动在镯子的表面上,来回的滚动,似涓涓细流一般。 这时,抱着东西的若兰跑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脱口而出惊诧的道:“师娘,你……” 话才出口就被妙音仙子给打断了,只见她眉头紧皱似有不耐之色的问道:“莲叶还没有到吗?” 还未来得及回答,一个绿色的身影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进来,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到了,到了,夫人……” 呼哧呼哧喘息不止,莲叶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肺部也快要炸开了,从前她以为自己的轻功已经算是很厉害,很厉害了,那想到跟夫人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先前把吃奶的劲都给使上了,还是没追上,不但没追上还晚了这么久才到,不得不说妙音仙子的功力真是深不可测。 紧皱的眉头随即松开,妙音仙子把带血的簪子放到一边,扭头看向若兰吩咐道:“铜盆放下,去把床底下的雪貂给抱出来,莲叶,把带来的东西全部倒进铜盆之中,然后端过来。” 心中一怔,顿时一愣,若兰不禁在想她为什么知道雪貂在床底下,她明明记得雪貂从来都没有回来过,怎么可能会在床底下呢? 抱着质疑的态度,若兰放下铜盆以后就进了内室,而莲叶也赶紧把带来的东西拿出,打开盖子,挨个倒进了铜盆之中,只见那是三个纯白色的瓶子,一个倒出的是青色的水,一个倒出的是透明色的水,而另外一瓶则是鲜红色的血。 三个瓶子里的东西虽然都不一样,却都冒出丝丝灵气,淡淡的一层光晕更是似水雾一般掀起涟漪,来来回回的浮动特别的美丽,莲叶把东西全部倒进去以后就端到了妙音仙子的手边,轻声道:“夫人,弄好了。” 闻声扭头,妙音仙子看了一眼铜盆之中各自为营的液体,松开握住风九幽的手说:“小姐坐不住,你扶住她,不要动。” 莲叶依言而行,马上就来到了风九幽的背后,紧紧的扶住她的肩膀,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身上,一动也不敢动。 看着风九幽苍白如纸的脸,清瘦如柴的身子骨,妙音仙子的心里特别难受,就跟猫抓似的,不禁在想当初的决定是不是错了,或许应该一直把她留在雪山之巅的,那样,她就不会受这么多的苦了。 沉思之间,她伸手把铜盆拉到了面前,抬起划破的胳膊,将自己的血一滴滴的流进了铜盆之中,很快,她的血就跟其它三样东西融为了一体,整个铜盆之中全部变成了火红色,灵气四溢,似烧开的水一样咕嘟咕嘟的冒起了泡。 与此同时,若兰在床底下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雪貂,它不知道是怎么了,整个身体都缩在一起,眼睛紧闭气息微弱,似之前的风九幽一样,快要不行了。 心下大骇有些吃惊,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昨天还活蹦乱跳的雪貂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若兰未加思索就赶紧伸手把它小心翼翼的抱了出来,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它的脑袋,又摸了摸它的肚子,感觉还有温度就连忙起身跑了出来,惊慌失措的说:“师娘,不好了,雪貂不行,它不行了。” 纵然没有天天和雪貂在一起玩耍,若兰还是非常的喜欢它,加上它本身就很可爱,又在关健的时刻会保护风九幽,她平常就会奖励许多好吃的给它,久而久之就生出了感情,所以,一看它就要死了,她慌了。 说话间她就来到了妙音仙子的面前,本能的把雪貂递了过去,妙音仙子似乎早就料到了,一点也不惊讶,一点也不奇怪,伸手点穴止血,她拿起先前的簪子搅动铜盆中的血,淡淡的扫了一眼雪貂说:“把它放下,去把清灵弦拿过来。” 即使很紧张雪貂,却也不敢违抗妙音仙子的命令,加上现在又是性命攸关之时,她更是一刻也不敢耽搁,快速的把雪貂放到地上后,就起身把清灵弦拿了过来。 786.第786章 千钧一发 恭敬的递上,若兰轻声道:“师娘,清灵弦!” 妙音仙子并未伸手去接,而是拿起风九幽受伤的手,把包扎的布条全部解开,挤了些血到铜盆之中,然后用力的搅动,让那些充满灵力的鲜血和水全部溶入到一起,很快,那些似烧滚了的血就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把清灵弦竖好。”言语之间,妙音仙子用簪子从铜盆中挑起了一滴血,然后滴到其中的一根琴弦上,那血随着琴弦马上就滑落到了底部,眨眼之间就消失了,就像是风九幽第一次见到清灵弦时,不小心把手给割破了一样,血很快就流到底部不见了。 看到妙音仙子一脸的冷静之色,若兰的心里充满了疑惑,不禁在想她为什么知道清灵弦会饮血?而且还一点都不惊讶,记得当初她和红拂以及风九幽初次见到时都大惊失色,诧异极了。 还有刚刚看到雪貂的时候,她也是一脸的平静之色,似乎司空见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难道是风九幽或者是扶苏告诉她的? 可不对啊,风九幽写信给雪老夫妇素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更何况她每次写的时候自己几乎都在旁边看着,没见她提起过清灵圣女之事啊,可师娘为什么知道呢? 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觉得也不可能是扶苏告诉她的,要知道,除了第一次饮血以外,清灵弦未再饮过血,哦,不对,先前打斗之中风九幽为了增加琴音的杀伤力,有把手直接划破,但距离很远,就算是扶苏看到了,也不可能就马上告诉她了吧。 脑子飞快的转动,若兰觉得这根本不可能,妙音仙子自打进来就跟扶苏说了一句话,而且她还在场,按照道理来说师娘肯定是不知道的,可她为什么偏偏就知道了呢,而且还知道的那么清楚,就好像她曾经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一样。 疑惑之间,妙音仙子又把第二滴、第三滴、第四滴、第五滴血挨个滴到了清灵弦的每一根弦上,本以为饮血琵琶会似最初那般散发出柔柔的光芒,可谁知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就好像是那些血根本没有滴在上面一样。 若兰想着会不会是血太少了的缘故,正准备跟她说一下,妙音仙子就把手收了回去,抬头直直的看向风九幽,一字一句的说:“一会儿我会把带血的簪子刺进九儿的额头,若兰,你负责把雪貂在同一时间内放到铜盆中,它有可能会跳出来,也有可能会逃跑,更有可能会咬你,但不管怎么样都要死死的按住它,不准它离开铜盆半步,明白吗?” 虽然不知道风九幽的生死和雪貂有什么关系,若兰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并且一定不会让雪貂离开铜盆的。 吩咐完若兰,妙音仙子又看向扶住风九幽的莲叶说:“你也一样,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让九儿动一下,明白吗?” 莲叶点头答应,马上盘膝而坐直接把风九幽整个人搂进了怀中,气沉丹田,力压千斤,稳如泰山。 见一切准备妥当,而风九幽的身体也渐渐的开始变凉,妙音仙子知道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即刻运功催动身上所有的灵力,汇聚于风九幽的周身,瞬间,火红色的灵力就将她整个人给包裹了起来,似熊熊燃烧的烈火,又似黄泉路上盛开的彼岸花。 腾出一只手拿起那带血的簪子,妙音仙子毫不犹豫的对着风九幽双眉之间的烈火之印就刺了下去,与此同时若兰也把气息奄奄的雪貂给放到了血盆之中,刹那间,那平静无波的血再次沸腾了起来,就跟水滚了一样,咕嘟咕嘟的冒起了泡泡。 不知是因为那簪子上的血,还是因为刺的太痛,已经断了气的风九幽又一次睁开了眼睛,眼神依旧清澈无光,无神,似一个假人一般,烈火之印散发出火红色的光芒,妙音仙子马上就把簪子拔了出来。 就在带血的簪子离开那烈火之印时,一声犹如青鸟啼鸣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即,一缕金色的光芒从额间直冲而出,妙音仙子未加思索就连挥三掌打在了风九幽的心口上,噗的一声鲜血四溅,那已经停止的心脏再次跳动了起来,而断了气的风九幽又神奇的活了过来。 不过,这一切并没有结束,因为心脏的再次跳动不代表她就能继续活下去,她的身体已经是油尽灯枯的老人,想要真正的活过来还需要更多的力量。 妙音仙子收掌回旋随手一勾,清灵弦就到了她的手里,似乎知道清灵弦会割破手指,她拿着那簪子就开始不停的拨动琴弦。 琴声低沉幽怨,像是到了阴森森的阴曹地府一般,而且,乍一听上去就感觉是在招魂似的,让人脊背发凉,心中不禁生出大白天撞到鬼的感觉,卧在血盆中的雪貂在风九幽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也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琴声一出,它开始躁动不安,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也慢慢的变成了血红色,戾气十足似要吃人一般。 不知是不是盆中翻滚冒泡的血变的太烫了,灼伤了雪貂的皮肉,还是那粘腻腻的感觉让它很不舒服,又或者是那让人听着头皮发麻的琴声太过哀怨,让它十分的烦躁,它弓起身子就要跑,若兰早有准备,一看这架势就立马扑了上去,死死的按住它,让它动弹不得。 若是平日里雪貂定不会开口咬若兰,可现在它真的是太难受了,感觉漂亮的皮毛上就像是爬了千万只虫子一样,来回的撕咬它,让它快要抓狂了,只想一路狂奔把那些虫子全部甩掉。 火红的眼珠子已经让雪貂没有了半分冷静,它似发疯了一般拼命的抓挠撕咬若兰,可她就是不放手,死也不放手,到最后实在按不住了,她就索性心一横,身一扑,直接以自己的身体把整个铜盆给盖住了,而雪貂也被死死的压在了下面,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 787.第787章 魂魄不全 雪貂这边还没有消停,风九幽那边就开始了,琴音一转,清脆婉转,似大珠小珠落玉盘,但不知为何风九幽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整个人变的狂躁起来,而她的眼睛也和雪貂一样变成了血红色,像是之前她走火入魔那般,口中念念有词,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 如果不是莲叶事先就以千斤压顶之功控制住了她,若兰就会看到她全身上下抖如筛糠,整个人就像是羊癫疯发作了一样,不能自己,也完全没有任何的意识。 婉转的琴音并没有持续太久,马上就变成了激昂之调,似是到了千军万马的战场,硝烟弥漫,沙尘滚滚,金戈铁马,杀声震天。 不知是不是因为弹奏之时没有注入灵力,还是说因为不是风九幽本人弹奏,那清灵弦所发出的声音并不像之前那样刺耳,杀伤力十足,不过,西灵瑞还是听的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来回的走了两步,实在忍不住的看向扶苏,小声的问道:“扶苏,我不是不相信你师娘的医术,我实在是太担心姐姐了,灵术师说她先前已经断了气,你师娘真的能救活她吗?” 扶苏看了他一眼心里也没有底,毕竟风九幽已经断了气,而据先前受伤的灵术师说魂魄也已经离体,就算是妙音仙子的医术天下无双,犹如华佗再世,救活了她,那她的魂魄呢,是否又可以完整的归位? 记得曾经听一些老人说过,有些人之所以神智不全是个傻子,就是因为三魂七魄不全,有些人少了一魂一魄,而有些则少了两魂一魄,或者更多,那么风九幽呢,假如妙音仙子用尽一切办法把她救活了,可她的三魂七魄没有顺利回到身体内,那她醒来以后还和从前一样吗? 还是说会成为一个神智不全的傻子,不记得过去,不知道现在,更不明白未来? 光是想想扶苏的脑袋就痛了起来,觉得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早知道妙音仙子会及时赶到,他干嘛还让西灵瑞的人做法呢,如果到最后风九幽真的变成了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傻子,那岂不是自己害了她? 愈想愈后悔,愈想愈懊恼,扶苏觉得自己先前应该沉住气再等等的,只要再多等一会儿妙音仙子就到了,而风九幽的魂魄也不会离体,更不会有可能变成一个傻子了。 见他眉头深锁迟迟不语,西灵瑞急眼了,抬手推了一下他的胳膊,提高声音说:“扶苏,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了没有?” 扶苏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屁孩是个急性子,加上他又是真的为风九幽担心,他也没有因为他的无理生气和发火,面无表情的:“听到了,那是小姐的师娘,不是我的师娘,是我的主子,我们都称他为夫人,你也叫夫人吧。” “我没问你师娘,哎呀,我的天啊,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问什么啊?”西灵瑞抬手捂住额头,一副要晕倒的样子,觉得跟扶苏说话真心太累了,答非所问,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并不是不知道他问什么,而是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所以,顾左右而言他,想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也转移一下话题。 想知道妙音仙子到底能不能救活风九幽,西灵瑞在一通哀嚎之后,就放下了手,耐着性子再一次问道:“师娘也好,夫人也罢,这统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到底能不能救活我姐姐啊?她要是,我说的是万一啊,万一她没有把姐姐救活呢,魂魄又错过了进入灵石的时机,到最后烟消云散了,那姐姐怎么办啊?我怎么办啊?” 扶苏要是知道怎么办就好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根本回答不了,扶苏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幽幽的说道:“小姐出生没有多久,就被她的父亲送到了雪山之巅,可以说她是夫人一手养大的孩子,喂她吃饭,教她说话,为她解毒,陪她练武,十几年如一日,就跟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如果到最后真的如你所言,小姐魂飞魄散,那么,小姐也一定不会责怪夫人的。” 对于这一点扶苏特别的肯定,因为他清楚的知道雪老夫妇在风九幽心中的份量,他们除了没有生她以外,与这天下间所有的慈父慈母一样,把所有的疼爱都给了她,所以,她一定不会怪她,而像母亲一样的妙音仙子也定会竭尽全力的救她,不放过任何一个让她活下来的机会。 西灵瑞明白他的意思,可那又怎么样呢,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不责怪又如何,风九幽终究还是死了啊,难道现在的冒险只是为了让妙音仙子安心吗? 觉得跟扶苏完全无法沟通,也说不清楚,讲不明白,西灵瑞扭头就去问坐在一边的画影,觉得她巫术甚是厉害,应该能知道一些。 画影只知夫人功夫了得,医术了得,并不知道能不能救风九幽,毕竟魂魄离体并不是药物能改变的,但她想没有把自己叫进去做法,想来应该是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况且,正如扶苏所说,妙音仙子视风九幽如亲生女儿,定不会拿她的性命当儿戏的。 心中这样想,却并没有这样对西灵瑞说,觉得他现在本身就已经焦心似火,万一到最后结果和自己想的不一样,风九幽真的没有被救活,那么,以他的性子定会大闹一场,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少说为妙。 微微一笑轻声安慰,让他不必太过担忧和着急,画影似打太极一般说了些无关痛痒模棱两可的话,西灵瑞年纪虽小却并不是傻子,加上他身在皇族,****听的都是这些打官腔的话,一下子就来火了,但由于妙音仙子先前说过不得发出声音,他考虑到风九幽的安危想想就算了,垂眸低头很是不悦,狠狠的瞪了一眼扶苏就跑到一边生闷气去了。 附魂石没有用上,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墨染了,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把提着的心放回肚子里了,回去也不怕王后责罚了。 788.第788章 成为傻瓜 看到西灵瑞十分恼怒,整个人又忧心忡忡,墨染有些担心,怕他再因此事而着急上火气坏了身子,就跑到厨房拿了些他平日里最爱吃的糕点,又沏了一壶菊花茶提了过来,一一放到他的面前说:“小王爷,您也别太着急了,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话是这样说,可心不由己啊,更何况西灵瑞也不是哑鬼,已经修炼到处变不惊的地步,他根本就无法控制内心的着急和担心,尤其是在想到先前的情景时,头上和心上都像是悬了一把利剑一样。 心情不好,垂头丧气,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甚至连动都不想动一下,一向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的西灵瑞倍受打击,觉得自己真是太无用了,非但关键时刻帮不了姐姐,还眼睁睁的看着她在生死边缘徘徊挣扎,说什么有福同享有祸同当,自己根本什么也做不到。 倒了一杯菊花茶送到他的面前,墨染像他那样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说:“天干物燥,小王爷又一夜未眠,这嘴上都起泡了,喝杯菊花茶降降火吧。” 口中是有些干渴,却并不想喝,抬手推到一边西灵瑞有些烦躁的说:“没心情,你自己喝吧。” 墨染顿时无语,不禁想问他这喝茶还跟心情有关啊,这不是跟渴不渴有关么? 他不喝墨染也不敢逼他,弄急了一会儿又该发脾气了,把杯子放到一边,墨染伸手入怀拿了一张纸条出来,左右看了一眼,见扶苏等人都看着门口的方向,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就压低声音跟做贼似的说:“小王爷,这是刚刚送来的消息,世子明天就会到了。” 如果是从前西灵瑞一听到这个消息肯定高兴的一蹦三跳,可现在他一点心情也没有,整个人蔫蔫的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说:“到了又怎么样,姐姐能不能活过今天都还不知道,明天……” 一想到待会有可能会看到风九幽冷冰冰的尸体,西灵瑞就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了,心里又烦又躁又难受,原本,他急匆匆的赶来是想带风九幽走的,脱离昌隆,远离北国之都,带她回到西岚去,以西岚公主之名永久的生活在那里,而他也会像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那样保护她。 为防有人欺负她,也怕她会受委屈,西灵瑞想着不让她嫁出去,直接招驸马入公主府,连驸马的人选他都想好了,这样,他作为弟弟就可以时时刻刻的保护她了,而且想什么时候去看她,就什么时候去看她,谁要是敢给她委屈受,他就把那人海扁一顿,打的他老娘都认不出他,再不行就直接杀了。 反正父皇母后都特别的宠爱自己,相信也一定会疼爱姐姐的,再说,姐姐不但人长的漂亮,也特别的好相处,比起宫中那些虚伪的兄弟姐妹,不知道好上多少倍,父皇母后也一会和自己一样喜欢她的。 由于时间太紧,北国之都又对风九幽势在必得,而尚君墨又一肚子的坏水,西灵瑞想着要带走她肯定没有那么容易,就先自己带人赶过来,然后让世子带着大军紧随其后,一旦不成就直接跟尚君墨等人正面开战,来之前,可谓做了万全的准备。 可谁知想的倒好,中间又出了这档子事,现在风九幽生死不明,别说是带她回西岚了,就是能不能再跟她说句话,都是一个未知数了。 思来想去心中难受,泪水不知不觉间打湿眼眶,西灵瑞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膝盖,扭头看向一边,墨染见他这般心中也不是滋味,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又岂是他们能左右的呢? 为今之计也只有帮她默默祈祷了! 静默片刻,墨染把纸条收了起来,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递给西灵瑞,安慰他道:“小王爷,您别难过,也别担心,据我所知大小姐的师娘和雪老一样厉害,她一定能把大小姐给救活的,再说,比着引魂入石,现在不是更好吗……” 猛地的扭头,狠狠的瞪他,西灵瑞一把扯过墨染手中的锦帕气愤的说:“好,好什么好,你一天到晚的就想着那破石头,就想着怎么不挨骂,如今你满意了,你如愿了?” 言罢,西灵瑞拿出附魂石重重的摔在地上,见竟然没有碎,就又不解气的抬脚踩了两下。 突如其来的怒火让墨染有些不知所措,本能的把附魂石捡起来以后,就着急忙慌的解释道:“小王爷,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先别生气啊,我解释给你听,我的意思是说魂魄入了附魂石也不一定能出来,如今能有人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把大小姐救活,那岂不是更好吗,对不对?” 重新蹲下,卷缩在墙角里的西灵瑞不理他,紧紧的抱着双腿快要气死了。 看他气的眼睛都红了,墨染恨不能抽自己两下子,觉得自己的脑袋真是被驴给踢了,没事干嘛说这个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笑眯眯的向前移动,墨染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条,谨慎而小声的说:“小王爷,你也知道我的嘴最笨了,你别生气了,哦,对了,王后也来信了,说还有五六天就过年了,想让你早点回去,一起过年守岁呢。” 西灵瑞到底还是个孩子,一提到自己的母后心里更加委屈无助了,眼泪也哗啦啦的落了下来,觉得要是此刻母后在就好了,她博学多闻,肯定知道如何救活姐姐。 兴许是不想让墨染看到自己无助的落泪,西灵瑞把头扭向一边,平复了一下心情,他随意的抹去眼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声音沙哑的说:“告诉母后姐姐受了重伤,一时半会儿的怕是回不去了,唉,算了,等结果出来了再说吧。” 话落,西灵瑞故作十分烦躁的样子站了起来,心里压抑极了。 墨染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连忙跟着站了起来,脱口而出道:“那世子呢?” 世子带兵前来不是小事,而且之前跟随他们一起来的人还在神乐山中等候命令,他不得不问清楚到底要怎么办,这数九寒天的,总不可能让他们一直在那儿干等着吧。 789.第789章 断了紫炎的念头 说实话,在不知道风九幽死活的情况下,西灵瑞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但他又不可能让所有的人陪他等,尤其是世子,他自小就体弱多病,如果此次不是自己百般恳求,他肯定是不会亲自带兵出来的。 说起西岚国唯一的世子,那在五国内也是赫赫有名的,他不是别人,正是与陌离齐名的三大公子之一,离华公子! 静静的思索了一会儿,西灵瑞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不紧不慢的问道:“北国之都那边可有什么动静,还有尚君墨?明日午时的送亲迎亲可还会如期进行?” 自打偷偷进了黎城,墨染就派人一直盯着尚君墨和紫炎,如今问来他倒也知道一二,据实以禀道:“昨夜动静闹的很大,尚君墨带人赶了过来,但恰好碰到大小姐的杀弦,一下子就昏迷了过去,早上盯梢的人回来禀报,说驿馆之内把守森严,不准任何人进出,尤其是尚君墨住的房间,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想来昨夜他应该伤的不轻。” 想到昨夜清灵弦的威力,墨染依然心有余悸,心想,还好自己是西灵瑞的随从,大小姐特别关照了一下,要不然不死也要丢半条命啊。 眉头轻挑冷声一笑,西灵瑞不以为意的说:“昨夜死了那么多人,尚君墨受了重伤亦很正常,紫炎呢?” 墨染恭敬的回禀道:“昨夜离开乱石林后,他并没有入黎城,而是带着人回到了三国交汇之处,北国之都为了迎清灵圣女回国,迎亲之事能顺利进行,此次派了二十万大军相迎,而且紫炎和尚君墨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他也再次同意了联姻,据探查所知,昌隆皇帝似乎并不知情,我想,只要大小姐还活着,明日之事就一定会如期举行。” 仔细的想了一下西灵瑞认为极有可能,要知道昌隆国和北国之都的内斗日益严重,几乎已经到了要爆发的时候,紫炎现在比任何一个人都需要清灵圣女,所以,只要风九幽不死,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该怎么办呢,紫炎虽然不足为惧,可一旦发生冲突起了战火,倒霉的还是无辜的百姓,他虽只是一个小小的王爷,却也知道民间疾苦,而姐姐肯定也不愿意因为自己一个人,而让那么多的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西灵瑞年纪虽小,却也懂得看人,纵然风九幽一直冷冰冰的,对谁好像都是爱答不理的样子,但他清楚的知道她是一个善良的人,在风府住的两日里,明显的都感觉到她身边的人都很好,上下一心团结一致,不管大事小事皆为主子着想,由此可见她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也是一个体贴的人。 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自然不一样的,有些人擅言辞,性格开朗,会把关心时时刻刻放到嘴上,自然就招人喜欢,而有些人则内向,不擅表达,也不喜欢这样,但,这不代表她不会关心人,也不代表她是一个冷漠的人。 灵光一闪,计上心头,烦躁了一个早上的西灵瑞突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若有所思的说:“既然姐姐活着,他就不会善罢甘休,那现在姐姐死了,他总该死心了吧。” 一语双关不明其意,墨染听的稀里糊涂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的确,先前风九幽是没有了呼吸,也死了,可现在不正有人在救她吗? 似乎早就知道他听不明白,西灵瑞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拿出许久都不曾用过的扇子,重重的敲了一下墨染的头说:“说你笨,你还真是笨的可以,马上派人把姐姐已死的消息传出去,最好弄的整个北国之都都知道,清灵圣女一死,北国都城必定会特别特别的热闹,我看他到时候怎么应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捂住被打疼的脑袋,墨染似乎有些明白他想干什么了,不过,大小姐没死的话,这假消息岂不是不攻自破? 想到这,墨染提醒道:“小王爷,大小姐现在生死不知,如果把消息传出去以后,她又活了,那紫炎肯定还会再来,到时候……” 突然看到院子门口来了许多尚君墨的近随,其中有他的军师安平,还有日影,后面还呼啦啦的跟了两队身着铠甲的士兵,来势汹汹,欲要闯进来,西灵瑞就直接打断他的话说:“人死不能复生,那可能说活就活了,更何况,口说无凭,他亲眼看到活了吗?行了,你马上把这里发生的事写信告诉给世子哥哥,另外,把我的话原原本本的转告他,姐姐已死,他自然明白该怎么做。”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西灵瑞决定让紫炎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让他到时候哭都找不到地方。 见扶苏带着玄殇等人马上跑了过去,西灵瑞就跟了上去,如今山庄内的护卫并不多,他一定要好好的保护风九幽,尤其是在这紧要关头,更是不能有任何的差池,否则定会出事。 看到西灵瑞健步如飞的跑了,墨染本能的就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叫:“哎,小王爷,你别走啊,我……” 话未说完,院子门口剑拔弩张的一幕就映入了眼帘,不知发生了什么,一向沉默寡言的扶苏与人争执了起来,而那些身着铠甲的士兵也都不是善茬,仗着人多势众,他们竟然拔刀而出一步步的逼了进来。 纵然昨天回来以后,扶苏就想到了尚君墨今天会来,但没有想到会这么早,看来金玉楼对他的诱惑力真的是太大太大了。 世人皆知风青山已经葬身火海,而风芊芊也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知道风家金玉楼位置所在的就只有风九幽了,所以,此时此刻风九幽的生死并不只是他们关心,紫炎关心,尚君墨也同样关心。 风家九幽,金玉满楼,取之不尽用之不完,自然是人人都想得到的,尚君墨一心想上位,想成为九五之尊的一国之主,除了强大的兵力以外,他还需要很多很多的金银珠宝,而纵观整个昌隆,能满足他的也只有风九幽了。 790.第790章 红颜祸水 或许是尚君墨伤的太重,令他们十分恼怒,又或许是他们最近死的人太多,损失的也太多,安平对风九幽的人不再客气,他甚是嚣张,也甚是猖狂,十句话都没有说到,双方就要开打,好在哑鬼和扶苏的伤都不是特别的严重,而玄殇等人亦都还好,那边刚刚拔剑,杀人不眨眼的哑鬼就动了,速度飞快令人咂舌,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手就死死的扼住了安平的脖子,冷冰冰的说:“不想死,就闭嘴!” 擒贼先擒王,哑鬼上过战场自然深知这个道理,安平在军中只是一个溜须拍马的阴险小人,武功并不怎么高,喉咙才被人扼住,就吓的惊慌失措,连连挣扎,拼命的喊叫让日影救他。 日影昨天也受了伤,根本就不敢妄动,但又不可能不管安平,毕竟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他死了,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更何况,他曾经还帮过他,立刻放软了态度说起了好话。 倘若是别人兴许还会吃这一套,可冷血无情杀手出身的哑鬼根本就不屑一顾。 没有保护好风九幽令哑鬼非常生气,觉得有愧于君梓玉的嘱托,现在看到这群耀武扬威的狗,更是恼火,手上用力,死死的掐住安平的脖子,准备把他给活活掐死。 安平抓住他的手,用力的想要掰开,头往后仰趁着还有点呼吸就嗷嗷大叫,让日影赶紧救他,日影看哑鬼一副要杀人的样子,不敢有片刻的耽搁,马上就命人出手。 这时,西灵瑞跑来了,为防打斗声会影响房间里的妙音仙子,他让哑鬼松了手,然后对日影好一顿训斥,明嘲暗讽不说,还把尚君墨给搬了出来,狠狠的训斥一番,命令他们立刻滚蛋。 一番训斥犹如当头棒喝,把昏了头的日影给打醒了,原来,他们气势汹汹的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尚君墨派来的,而是因为尚君墨重伤不醒,昨夜他们又死了许多人,一时气愤不过,来找风九幽理论的。 当然,安平和日影不同,他虽说从旁煽风点火,但其实真正的目的并不是来报仇或者理论的,他只想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风九幽的功力又为什么会突然间大增,只是那么轻轻拨了一下琴弦,就要了许多人的性命,他想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由于想趁火打劫,安平和尚君墨想了一条自认为非常完美的计策,觉得可以趁着风九幽带他们去金玉楼的时候,直接把金玉楼占为己有,可看到昨天那一幕,他醒来以后就非常非常的担忧。 此次他们奉命来到黎城接风九幽回去,为防跟北国之都发生冲突,带了足够的士兵,即使知道风九幽身边有高手保护,也觉得双拳难敌四手,再厉害的武林高手也受不住车轮战,所以,肆无忌惮想的很好,也一点都不担心,可如今她的手指就那么轻轻的在琵琶弦上一勾,就死了一大片,如果到了金玉楼她不肯交出,岂不是胜负难料,说不定到最后死的还是他们。 怀揣着深深的担忧,安平堂而皇之的来了,可谁也没有想到经历过昨夜之事后,风九幽的人竟然一点事也没有,还有西岚国的小王爷,他怎么会在这里呢,又是什么时候来的,又跟风九幽是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问题让安平觉得事情愈发的奇怪,也愈发的诡异,尤其是在听到西灵瑞的训斥后,觉得他会不会太激动了,风九幽在昌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郡主,即使长的天下无双倾城倾国,背后又有富可敌国的风家撑腰,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跟他勾搭上了吧。 要知道西灵瑞的年纪还小,再怎么情窦初开也不可能会喜欢上一个冷冰冰的女人吧,而且西灵瑞又是第一次到昌隆来,即使看对眼了,也不可能发展的这么快吧,难不成早已暗通款曲私相授受? 说来也怪,自打风九幽回到京城,先是引的太子心痒难耐,再是三皇子陌离,还有五皇子以及自家主子尚君墨,各个都被迷得神魂颠倒,后面还来了一个北国之都的紫炎,非她不娶,为了达成联姻,不但奉上五座城池,还给皇帝献上了一颗清灵果,不得不说风九幽真是手段了得。 回想数月以来所发生的事情,安平突然间觉得风九幽不是一个香饽饽,而是祸水,红颜祸水,不但引的个个男人对她动心,还众人争夺,现在不但有昌隆、北国、东凉三国掺和了进来,就连西岚国都搅合了进来,看来,这天下是要大乱啊。 思索之间,日影想到了尚君墨和风九幽之间达成的协议,知道关于北国之都的联姻尚君墨已经想到了对策,知道怎么在不费一兵一卒的情况下让紫炎满意而归,退兵而去,而他又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的得到金玉楼,甚至还有风九幽这个人。 生怕自己的鲁莽会坏了主子的大事,日影立刻命人全部退了出去,只在院子外面小心把守,并且按照扶苏所言不准任何人发出一点点的声音。 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逆转,让扶苏心里打起了鼓,不禁在想这些人又在打什么歪主意,又想干什么坏事? 西灵瑞倒没有放在心上,安排他的人全部把守在院子的四周后,就拉着扶苏等人进去了,然后问起了他没有来之前,风九幽是怎么打算的,是否真的要嫁到北国之都去。 纵然已经通过一件件事情看到了西灵瑞的真心,但没有风九幽的命令,扶苏是绝不会把他们在做的事情和计划告诉别人的,故,西灵瑞什么也没有问到,不过,他也并没有生气,毕竟凡事还是谨慎小心为上。 为了更顺利的让紫炎死心,永远不再打风九幽的主意,西灵瑞把自己的计策悄悄的跟扶苏说了一下,并且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全力配合。 办法是很好,可并不能一劳永逸,加之事关重大扶苏也做不了主,并没有马上答应西灵瑞,只说待妙音仙子出来以后,再看她怎么说。 791.第791章 就那么爱吗? 如果她同意,那他必会全力配合,如果她不同意,那么只能作罢,毕竟,妙音仙子并不单单是自己的主子,还是把风九幽养大的师娘,比着做决定,她比自己更有权利。 紫炎火急火燎的来到山庄以后,就听到清灵弦的声音,以为是风九幽在弹奏,就喜出望外的脱口而出,看着千沧问道:“无忧郡主醒了?” 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千沧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因为他刚刚清楚的看到拨动琴弦之人并非风九幽,而是一位鹤发童颜的女子,再加上他先前偷听到了西灵瑞和扶苏的对话,知道风九幽不禁已经死了,魂魄也离了体,即使现在有人正在全力施救,也不一定能保证救活她,所以,一时之间千沧不知道要怎么说了,也不太敢说。 迟迟见他不答,眼神也似有闪躲,紫炎皱着的眉头更紧了,又问道:“是没醒吗?” 但凡是北国之都的人,都清楚的知道清灵圣女的死对北国之都意味着什么,自知难逃一死,千沧噗通一声跪下,请罪道:“属下无能,未能把都主给的药让圣女服下,也未保护好圣女,请都主责罚!” 其实,并不是他不想把药给风九幽偷偷服下,而是若兰守的太紧了,简直就是寸步不离,加上外面又有层层把守,屋内又有隐卫守着,他想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药给风九幽服下,简直难如登天。 紫炎心中咯噔一下,满脸的笑容眨眼之间就不见了,两条眉头扭的******一样,本能的看向风九幽所住的房间,一脸阴沉,满目担忧的说:“此话何意,圣女怎么了?” 此事重大,千沧不敢有半句的隐瞒,也知道早说和晚说的结果都一样,他伏头在地硬着头皮说:“回都主的话,圣女她……圣女她已经死了,魂魄也已经离体……” 语未尽,话未完,紫炎就变了声音,猛地转头,大惊失色的看着他说:“你说什么,圣女死了?” 眼睛瞪得像铜铃那么大,紫炎怎么也不敢相信他的话,清灵圣女千年方才转世,北国之都一代又一代的圣法为了寻找她,无不耗尽心血,而为了跟她结下七世情缘,这千年来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想了多少办法,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她怎么可能就死了呢? 不,不可能,绝不可能,上苍绝不会如此没有怜悯之心,更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北国千千万万个子民死在浩劫之中,不可能,绝对绝对不可能。 心中一遍遍的否认,可眼睛里还是相信了,紫炎很吃惊,也很震惊,更无法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他机关算尽,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甚至为了得到风九幽的信任,还不惜舍去了一个清灵果,还不惜服下了情思豆,还亲手向昌隆皇帝奉上了五座城池,还有黄金,可他仍然得不到她的心,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死了,她竟然死了,竟然就这样不声不响无声无息的死了,那先前所做的一切岂不都白费了? 怎么办?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办?北国之都千千万万个子民又该怎么办? 无人回答,紫炎有些承受不住的要崩溃了,曾经老圣法说只要自己诚心相待,就一定能够得到清灵圣女的爱,得到她的心,可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喜欢别的男人也就罢了,为什么还看不到自己? 难道说自己为她所做的一切还不够吗?她一怒之下断了无水的双手,自己没有跟她计较,她毁了岳百灵的脸自己也没有跟她计较,她还要怎么样? 那一点,究竟是那一点自己比陌离差了,论相貌、家世、才学甚至功夫,自己都不输半点给他,可为什么风九幽的眼里心里想的全部都是他,即使他要死了,也一样,就那么爱吗?就那么爱他吗? 如果风九幽听到他的声声质问,一定会斩钉截铁的说:是,就是那么爱他,深入骨髓,融入血液,嵌入灵魂,就算是跟他在一起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她亦甘之如饴。 心不诚,付出再多也无用,更何况他一开始就是抱着目的而来的,筹谋算计,步步为营,说自己真心简直有些可笑了,爱情不是买卖,更不是等价交换,更没有什么公平可言,那有你付出一点就可能如愿以偿的呢。 其实,爱情真的很简单,真心爱你的人,就算你一无是处,她也是爱你的,不爱你的人,就算你是天下间最优秀的人,她也是看不到的,因为你好不好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压根就不在乎。 风九幽就是这样的人,她深爱着陌离,别说他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就只是一个贫民百姓,她也会爱他,所以,真正的爱情跟容貌、家世、才学、能力一点关系没有,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只可惜紫炎不明白,也不懂,他以为只要跟昌隆把联姻达成,只要想办法把陌离弄死,只要顺着风九幽,善待她的丫鬟随从,她就会喜欢他,就会乖乖的跟他回到北国之都去,岂不知就算是没有红拂的死,没有情思豆一事,她也是不会多看他一眼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不是一路人自然就没有缘分,更何况七世情缘并非命中注定,而是牺牲了那么多条人命刻意为之完成的。 不怒自威的声音让千沧倍感压力,他大气也不敢出,战战兢兢的回禀说:“是,黎明之前,破晓之时,圣女断了气,西岚国的小王爷调来了灵术师,想将圣女的魂魄引入附魂石中,可中途出了意外,来了一位满头白发的女子。” 对于他的话,沉浸在痛苦之中的紫炎恍若未闻,也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他的脑子里一直一直重复着那句话,那句把他从天堂带入地狱的话:圣女死了,圣女死了! 拯救他,拯救整个北国之都未来的清灵圣女死了,他还有什么筹码和大祭司等人斗下去呢?又拿什么来平息北国之都的内乱,将北国江上全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792.第792章 毒死他 一瞬间,心高气傲不可一世的紫炎发现自己一无所有,悲上心头,怒由心起,震惊过后的紫炎觉得有些委屈,有些难过,有些无助,明明他才是北国之都的都主,明明千百年来都主和清灵圣女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千年前她为什么移情别恋爱上了别人,而千年后清灵圣女转世又爱上了陌离,这就是别人口中所谓的命吗? 这就是他紫炎的命吗? 这就是北国之都的命吗? 不,不是,绝对不是,他不甘,他不信,他不信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流水,他不相信上苍真的如此残忍,七世情缘,那可是七世情缘啊,还未来得及续,就这样断了吗?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啊? 感觉到紫炎周身散发出的悲伤和杀气,千沧胆战心惊忐忑不安,悄悄的抬起头看向他,见他双拳紧握,双眸通红,似是气炸了一般,就率先叩头请罪道:“都主,您惩罚我吧,您杀了我吧,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没有把事情办好,是我没有保护好圣女,才会酿成今日大错,求都主责罚!” 紫炎瞬间回神,松开握住的拳头,再一次紧紧的握住,痛苦的闭上眼睛又随即睁开,深呼吸,再深呼吸,压下心中的悲愤和恼怒,他死死的望着风九幽紧闭的房门,咬牙切齿的说:“杀了你如何,杀了你圣女就能活过来吗?” 显然,不能,人死不能复生,又何况是一命换一命呢。 本以为今日难逃一死,那想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千沧如释重负,却又不敢大意,依旧小心翼翼的说:“属下无能,有负都主……” “好了,不要再说这些废话了,起来吧,我问你,你刚刚说西灵瑞调了灵术师过来要做法?”此时此刻紫炎真的没有心情跟他废话,觉得好累好累,身心俱疲。 千沧大气也不敢出,站起来的同时恭敬的说道:“是,西岚小王爷有附魂石,想把圣女的魂魄给暂时引进去,然后再回到西岚想办法。” 听到有人依旧在弹奏清灵弦,紫炎的心里打起了鼓,不禁有些疑惑,按照圣书记载,清灵弦乃是清灵圣女之物,除了她以外任何人都弹奏不了。 其实也并不是弹奏不了,只是会割到手,而且还没有声音发出,这也是数月前风芊芊为什么在寺庙里把清灵弦要走的缘故,她就是想让风九幽在太子选妃大典上出丑,才特意把弹奏不出的清灵弦给带进了宫中,当着众人的面逼风九幽弹奏的。 静下心来听了一段,紫炎觉得旋律有些熟悉,但一时半刻的又想不起来,不禁有些好奇,当今世上除了风九幽以外还有谁能弹奏清灵弦,而且还弹奏的如此好,不用想就知道此人定是十分精通音律。 展开双眉,紫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说:“既如此那成功了吗?还有,你可知现在弹奏清灵弦的人是谁?” 琴声一直未停,中间也未有片刻的间断,千沧想应该还是之前的那个人在弹奏,就据实以禀道:“回都主的话,是一位满头白发的女子,属下并不认识,也从未见过,由于下面保护的人扩大了保护圈,无法偷听,并不知道她是谁,但看下面人的反应,似乎是认识的。” 紫炎本来就对能够弹奏清灵弦的人十分好奇,如今一听更是惊讶,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风九幽的师父雪老就是满头白发,可来的并不是男子,而是女子,会是谁呢? 思索片刻,除了雪老真是想不出第二个满头白发的人,想着会不会是千沧看错了,紫炎又问道:“确定是女子,不是男子?” 由于担心清灵圣女的安危,千沧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跑到了窗户口,确定自己先前看到的就是女子,再三想了一下非常肯定的说:“是,是女子,头上还戴着一根簪子,衣服也是蓝白相间的,年纪约莫在三十岁上下,不,四十岁……” 想到那较好的容颜,快如闪电的身手,千沧有些不能确定她的年纪,估摸着应该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吧。 见他迟迟没了下文,紫炎有些着急了,十分不耐的说:“到底几岁了?” 被他一吼,千沧下了一跳,立刻道:“三十五岁。” 恐防说错了会被责罚,紧急之下千沧选择了中间的字数,模棱两可,比较保险,可三十岁,也可四十岁,毕竟每个人的眼光不同,即使一会儿看错了也不要紧,相信紫炎也不会因为这点误差而跟他算账。 世间除了老人以外,满头白发的人寥寥可数,像三十五岁左右的女子更是少之又少,会是谁呢?而且还是跟扶苏他们认识的,还能弹奏清灵弦,难不成是雪老的朋友,或者是某一个隐世高人? 是了,雪老因医术而名满天下,慕名而去找他看病的更是不计其数,几十年来受过他恩惠的人估计很多,有个什么隐世高人的朋友也很正常,但她真的能把断了气的风九幽给救活吗? 静默之间,无意中看到了和扶苏争执的安平,知道他们是尚君墨的人,就很是不爽,觉得他们真是愚不可及,蠢的跟一群猪一样,平常动不动带人来骚扰风九幽也就罢了,现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敢胡来,真是胆大包天,该死,统统都该死! 火冒三丈,怒不可揭,紫炎收回视线冷冷的扫了一眼千沧后,就冷着一张脸问道:“尚君墨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吵吵闹闹的声音让千沧抬起了头,见哑鬼动了手,就道:“昨夜有人到驿馆内刺杀尚君墨,没死,却受了伤,后来金光普照他来到了山庄外,圣女的一记杀弦将他打倒在地,受了重伤,如今正在驿馆内昏迷不醒,他的人一大早跑到这里来应该是想请圣女给他治伤吧。” 嘴角上扬,冷声一笑,紫炎真不知道该说尚君墨是艺高人胆大,还是蠢到死,一张脸都被风九幽弄成了那个样子,竟然还敢请她去治伤,他就不怕风九幽再下点毒,直接把他毒死吗? 793.第793章 百叶枯 死去的老圣法不但精通巫术,能窥得一些天机,还颇通医术,加之紫炎从小就跟在他的身边学习,那日与尚君墨见面后,只一眼,他就看出了他溃烂不止的脸乃是被人下了毒,而据他所知那并不是一种常见的毒,而是雪山之巅中独有的一种草,一种叫百叶枯的草。 据老圣法的医书上记载,那草长的郁郁葱葱,生命力极其旺盛,表面上并没有毒,只是草的汁液才有毒,而且一般的解毒丹根本对它没用,必须要用一种长的七彩斑斓花的汁液涂抹在患处,方能好转,不过,他并没有把这一切告诉尚君墨,他怕他知道以后会报复风九幽,所以,只是单纯的给他解了毒,让他的脸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须臾,断了手脚委靡不振的无水突然出现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满脸的焦急之色,两条腿也跑的特别特别的快,但由于断了双手之后,他还没有找到平衡感,没跑多久就向一边倒去,好在白芷跟他一起来了,眼疾手快,每当快要倒下去时候都扶住了他,要不然这一路上还不知道要摔成什么样子呢。 刚刚抓住他的胳膊,还没有来得及站稳,无水就又开始跑了起来,白芷又是担心又是着急,一边跟着他往前跑一边低声道:“慢点,慢点,无水,你慢点。” 明明是关心的话语,可听在无水的耳朵里却异常的刺耳,就像是长长的指甲划在了光滑的石面上所发出来的声音一样,滋啦一声,刺的人心脏都不由自主的收缩,难受的如同百爪挠心。 失去双手的打击对于无水来说真的是太大太大了,大到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想默默的死去,不管是作为北国之都的新任圣法,还是一个普通的巫师,没有了双手都让他在北国之都难以立足,更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老圣法对他精心栽培十几年,临死之前亦为他铺路搭桥成了新一任圣法,但如今他却成了这个样子,不说对不起死去的老圣法,就是回去以后他都没脸面对大家,更何况还要作法呢。 尤其是在迎清灵圣女回去以后,清灵殿中的每一道仪式都是由圣法和大祭司一同完成的,他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呢?成千上万个子民的见证之下,他却什么也做不了,而害他变成残废的人竟然是清灵圣女,说出来真是讽刺至极。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如果无水在第一次作法没有成功后,就停止控制风九幽的想法,他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更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不得不说他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聪明反被聪明误。 其实,对于无水接任圣法一事,北国之都的大祭司和长老们都是不同意的,说他年纪太轻,资历太浅,经验不足,最主要的是稚嫩的脸根本不足以服众,就算是老圣法亲自传授的徒弟,也无济于事,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资格接任圣法一职,所以,除了紫炎一人力挺之外,无一人不是反对的。 好在老圣法在死前就算到了,也早为紫炎出谋划策,这才几经周折让无水当上了圣法,也让大祭司等人闭上了嘴,可人算不如天算,无水刚刚当上圣法没几天就失去了双手,不能再行巫术,甚至连自己吃饭都做不到,无疑,他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废物,那么,可想而知,待他回到北国之都以后大祭司那些人会怎么对待他,而他自己又有何颜面再在圣法一职上待下去? 看到无水直奔自己而来,摇摇晃晃又跑的十分吃力,紫炎命千沧继续守着,就赶紧迎了上去,一把扶住他说:“无水,你怎么来了,出了什么事?” 由于一直卧床不起,又食不下咽,无水跑的满头大汗,喘的像是哮喘病发作了一样的说:“不……不好了,都主,都主,不好了,圣女……圣女……圣女死了。” 紫炎已经知道,脸上并无半分惊讶之色,扶着他站好以后,就把随身携带的水袋打开递了过去,淡淡的说:“我知道了,你别着急,先喝口水再说吧。” 心中一震,登时一愣,喘息不止的无水抬头看他,满脸诧异之色,张口问道:“你知道了?” 紫炎轻轻的点了点头说:“嗯,千沧之前一直守在这里,已经告诉我了,不过,现在有人正在救她,希望她能活过来吧。” 事已至此,再多的愤怒,再多的怨恨,再多的想不通也无济于事,唯有听天由命了,如果天不亡北国之都,那么,他相信她一定会活过来的。 “有人在救她?”满脸惊诧,无水脱口而出,与此同时,清灵弦的声音也飘进了他的耳朵里,静心细听,无水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马上回头看向跑过来的白芷说:“东西呢,快把东西拿出来?” 白芷亦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如果不是时时刻刻的怕无水摔倒,她才不跑呢,早就用轻功飘过来了,由于喘不上气,导致脑子也无法思考,白芷一头雾水,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不明所以的问道:“什么……什么东西?” 没有失去双手之前无水就是个急性子,脾气也比别人要暴躁一些,现在经受巨大的打击以后,他更是跟变了个人似的,一点耐心也没有,动不动就对身边的人发脾气,尤其是对他很好的白芷,更是动不动就呼来喝去,完全没有一点好脸色。 话音未落,无水就恼了,怒吼一声道:“你说什么东西啊,圣灵玉啊,我来的时候不是让你把它拿上吗?你不会是没有拿吧?” 急赤白脸的一通吼让一脸无辜的白芷吓了一跳,身体也跟着一颤,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直直的看着他觉得莫名其妙,从前他们二人相处之时,都是白芷比较强势,也经常拿话堵他,跟他开玩笑,可自从出了事以后,喜欢他的白芷就无条件的开始顺着他,让着他,迁就着他。 794.第794章 回魂之法 想着骤然失去双手对他打击挺大的,一时不能接受,脾气暴躁一点也很正常,相信过一段时间他接受了,适应了,就好了,可谁知,一味的迁就忍让并没有换来无水的好转,反而让他将心中的怒火全部发到了她的身上,时间久了,就是脾气再好的人也受不了啊,更何况,白芷本身的脾气就不是很好。 一下子,白芷就愣住了,看着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多日来的委屈齐齐涌上心头,眼睛立刻就红了,眼泪也随即溢满眼眶,可无水看不见,他似是要吃人一般的又吼道:“不是告诉你带上,带上……” 噼里啪啦的一堆责怪让满头汗水的白芷再也无法忍受,但考虑到紫炎还在场,她没有发火,更没有说什么,低下头拉过挎在身后的一个小包包,以最快的速度拿出烂掉的圣灵玉往他胳膊上一放,转身就走了。 虽然没有了手,但两条胳膊倒还算是灵活,无水马上就本能的按住了,可是,手和胳膊怎么能比呢,很快,摔成几瓣的圣灵玉就依次掉了下去,摔到了地上。 本就怒火中烧的无水这下更是不得了了,简直就是暴跳如雷,像个鞭炮一样炸了,对着白芷的背影又开始吼了起来,说到气愤处竟还骂了两句,白芷心中更加委屈,也很气愤,眼泪扑簌簌的就落了下来。 这要是在平常时候,白芷就算不会跟他吵起来,也会回骂他两句,但想到他实在可怜,又有紫炎在此,想想还是算了,装作什么也听不到的样子,抬起手抹了抹眼泪,她就快速的跑了。 望着渐渐消失的白芷,紫炎知道她肯定哭了,眉头不由自主的皱起,不禁觉得无水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也越来越暴躁了,长此以往下去,非但白芷会不再理他,回到北国之都后恐怕也根本无力应对那些长老们的刁难,而且他自己也会受不了,会崩溃的,看来,自己真的要找个时间和他好好谈一谈了。 考虑到死去的老圣法,又考虑到无水对自己的忠心,以及圣法一职换了人的话将会对他极其不利,紫炎在无水失去双手以后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无水,更没有想过不管他,但是,如果无水一直这样自暴自弃下去,事情将会变的更加麻烦,尤其是在失去清灵圣女以后,他在北国之都的日子将会更加艰难,而想要把整个北国之都全部掌控在手中,无疑是难如登天。 骂骂咧咧的吼了一通,无水对白芷不以为意,也毫不在意,回头看了一眼站在紫炎背后的随从,命他把圣灵玉捡起来。 那随从见紫炎没有什么反应,就上前把圣灵玉给捡起来,递到了无水的面前,只听他说:“一块块的拼好。” 随从知道他现在脾气爆的不行,而紫炎至始至终也没有说话,就依言而行,很快就把摔成几块的圣灵玉给依次拼好了,然后按照无水的指示拿到了紫炎的面前。 无水抬头看向站在高处的紫炎,平复了一下内心的焦躁说:“都主可曾听过回魂之法?” 沉浸在自己思想中的紫炎瞬间回神,松开皱着的眉头,低头看了一眼早已经失去光泽和灵性的圣灵玉,点了点头说:“听过,老圣法曾经多次提起过,怎么,这跟圣灵玉有关?” 无水看他一知半解,似乎也并不是特别的清楚,就娓娓道来,一一说给他听。 原来,圣灵玉之所以是北国之都唯一能知道清灵圣女在那里的东西,并不是它本身就具有灵性,而是它的里面藏有千年前清灵圣女的心头血,只不过,这滴血在前不久回归到了圣女的身上,而圣灵玉也随之烂掉了。 千年前,那任圣法为了能让族人尽快尽早的找到转世的清灵圣女,在她死之时亲自取了一滴心头血,这也是当初为什么老圣法能通过圣灵玉知道清灵圣女所在方向的原因,而紫炎也是靠它才找到风九幽的,然后再用雪貂以及清灵弦进行验证。 回魂之法乃是有违天道的禁忌之术,当然,回魂也分等级,最为普通的和常见的就是叫魂了,比如有些人家的小孩子受了惊吓,就会请巫师到家里叫叫魂,而无水现在所说的这种回魂之法根本不是一般的巫术师能做的了的,不但要有无上的巫术,还必须要有强大的意志力,才能保证法事的成功,否则,轻则丧命,重则将会和当事人一起魂飞魄散,消失在天地之间。 听他说了一堆,紫炎似懂非懂,似明非明,思索了一会儿说:“你的意思是说,回魂之法能救活死去的清灵圣女?” 这时,清灵弦的声音突然间停了,无水还未来得及回答他,就马上低下头看向圣灵玉,只见那被摔成了八瓣的圣灵玉,竟然神奇的散发出了淡淡的光芒,然后慢慢的慢慢的合在一起了。 心中狂喜,眉开眼笑,无水有些手足无措的抬头看向紫炎,十分激动的说:“都主,你看,你快看,合起来了,合起来了!” 闻声望去,紫炎亦是大惊失色,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摔烂许久的圣灵玉,不过眨眼之间就变回到了原来的样子,而且,合起来以后,就连一丝丝的缝隙都没有,就像是从来都没有摔烂过一样。 太过惊讶,紫炎本能的就把圣灵玉给拿了起来,左瞧瞧右看看,与最初他见到圣灵玉时并没有什么区别,不过,仔细去看就会发现,少了那滴心头血后,玉变的透明了许多,相对的也少了很多灵气。 猛地放下拿着圣灵玉的手,紫炎大为不解,满脸疑惑而紧张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圣灵玉根本就无法修复吗?怎么突然间就好了?” 圣灵玉烂了以后,紫炎的心里就一直忐忑不安,总觉得是不祥之兆,所以,带回宫中以后就唤来了打造金银玉器的工匠,想用金子或者是别的东西,把它给修补好,可谁知,那工匠只看了一眼就说不行,并且还说凡是有灵性的东西,就算是修补好了也是无用。 795.第795章 守护者? 思来想去觉得他说的也对,加之转世的清灵圣女也已经找到了,有没有圣灵玉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到最后紫炎便也没有再想这事了,直接把圣灵玉给了无水保管。 心花怒放,无水激动的一蹦三跳,如果不是没有了双手,他此时此刻肯定就要手舞足蹈了,欣喜若狂的说:“回魂之法,是回魂之法,都主,都主,圣女活了,圣女活了。” 或许是清灵圣女对于他们而言真的是太重要,太重要了,又或许是最近一段时间过的太压抑了,无水说到最后竟然情不自禁的哭了起来,虽没有发出声音却泪流满面,哭的不能自己,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悲喜交加,一发不可收拾,无水撇过头去,泪水像洪水一样泛滥开来,怎么止也止不住。 拿着圣灵玉的紫炎目瞪口呆,心情也同样激动不已,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和自己所听到的话,有种像是在做梦的感觉,轻飘飘的,一点也不真实:“什么?圣……圣……圣女活了?” 本以为就是有世外高人在,她也未必能活过来,没想到,没想到竟然活过来了,心中不禁呐喊太好了,太好了,真是上苍保佑,神明保佑。 哭泣中的无水知道他肯定不敢相信,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约莫半个时辰前,被他用巫术修补过的圣灵玉突然间就碎了,他也由此知道清灵圣女魂飞天外,死了,故,火急火燎的就赶了过来。 抬起无手的胳膊随意的擦去眼泪,无水站起身,点投如捣蒜一样的说:“嗯,嗯,圣女活了,圣女她活过来了。” 一再的重复不单单只是在告诉紫炎,同时也是在告诉他自己,清灵圣女活了,北国之都又有希望了,千年危机亦可解了。 “确定吗?能确定吗?”惊喜来的太过突然,以致于让人始料未及,尤其是在紫炎刚刚已经接受了风九幽死去的事实后,更是不敢轻易的相信,仿佛生怕弄错了,会空欢喜一场。 无水抬起胳膊指了一下他手上拿着的圣灵玉,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说:“确定,非常确定,圣书上记载,圣灵玉之所以能感应到圣女的所在,是因为玉中藏有圣女的一滴心头血,千年了,即使那血已经不见了,圣灵玉却多多少少还是能感应到的,之前,就在之前,我用巫术修复好的圣灵玉突然之间从中间裂开了,烂成了好几块,我就知道圣女肯定是出事了,马上跑去翻阅圣书,上面清楚的写着圣女死,灵玉碎,唯有找到圣女所有的守护者,方能用回魂之法救她,不过,这也要分时间,如果咽气太久则没有用了。” 心下大骇,紫炎猛的一下子就想到了那满头白发的女子,回魂之法,回魂之法,守护者,难不成她就是清灵圣女的守护者? 这个想法刚刚在脑海中形成,就被紫炎立刻给否定了,因为据他所知清灵圣女的守护者除了雪貂和火风以外,就只有清灵弦了,并没有听说或者是在圣书上看到有记载其她的人,难不成这只是巧合? 还是说除了自己本身所知道的守护者以外,还有别的守护者,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想到这,紫炎二话未说拔腿就跑,直接去找千沧去了,无水愣神满头雾水,想了一下也悄悄的跟了上去。 为了时时刻刻的盯着山庄内的风九幽,又不被人发现,千沧小心翼翼的隐在山庄墙外的一棵大树上,紫炎一跃而起上去以后,就轻声道:“可有什么动静?” 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站在院子里依旧在等候的扶苏等人,千沧压低声音回禀道:“没有,尚君墨的人安静以后,下面的人就再也没有动过,房间里的琴声也断了,期间也一直没有出来过,不知道里面怎么样了。” 说话间,无水已经跑到了树下,由于没有了双手,他一时之间什么都无法适应,就连轻功好像也不会用了,在下面蹦跶了两下爬不上去,万般无奈之下只有站在下面干着急。 好在紫炎很快就看到了他,吩咐千沧继续盯着以后就下来了,匆忙把他拉到一边躲好,摊开手又看了一下圣灵玉,见它跟从前真的没有什么区别,就不确定的又问道:“无水,你不会弄错了吧,圣灵玉是完好无暇了,不假,可里面并没有半分动静啊,还有回魂之法,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说来话长,无水觉得一时半会的也跟他说不清楚,就斩钉截铁的说:“请都主信我,圣女生死之事属下绝不敢妄言,更不敢有半分的欺瞒,圣灵玉完好,圣女一定是安然无恙了。” 并不是紫炎不相信他,实在是兹事体大,他心乱如麻,尤其是在大悲大喜之间他更是有些懵了,加上又没有亲眼看到风九幽没事了,他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信了,毕竟圣灵玉是圣灵玉,她是她,之间就算是有些联系,可也不能单单从圣灵玉上就断定她已经活过来了。 纵然北国之都盛行巫术,也相信神佛鬼之说,一些近似神话的记载也有许多,但起死回生之事紫炎还真的没有亲眼见到过,加之先前千沧说风九幽已经断了气,三魂七魄也皆已离体,他觉得能活过来的希望非常渺茫,几率也很小,故,怎么也不敢相信。 山庄外忧心重重,诸多猜疑,山庄内的扶苏等人亦是等的焦心似火,特别是在琴音断了以后,更是急不可耐,要不是哑鬼像尊神一样的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西灵瑞真想破门而入,看看里面到底怎么样了。 不能闯进去,西灵瑞又像先前那般来来回回的走,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时不时的还唉声叹气,跟个怨妇似的。 太阳渐渐从东方升起,金色的光芒洒满大地,温暖和光明降临人间,黑暗悄悄远去,无疑,今天是个好天气,艳阳高照,梅香浮动,暗飘十里。 796.第796章 死而复生 就在所有人的耐心都即将失去时,房间内的一切都静止了,卧在血盆中的雪貂不再躁动不安,风九幽额间的烈火之印也不再散发出光芒,而金丝流光镯也似从前那般不紧不松的贴在她的手腕上,感受着跳动的脉搏,妙音仙子收了功,一切的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 整个人趴在铜盆上久了,若兰有些不舒服,尤其是因为雪貂乱动溅起的鲜血,把她整个胸前的衣服都给打湿了以后,粘腻腻的血腥气十足,闻久了忍不住想要呕吐,而被雪貂咬伤的手也火辣辣的痛了起来。 好在若兰在雪山之巅时吃了许多的解毒丹药,期间又为了照顾满身是毒的风九幽,被雪老****丢到解毒的草药中泡澡,所以,被雪貂咬了以后她并没有中毒,只是疼的厉害。 没有妙音仙子的吩咐,也不知道是不是结束了,更不知道风九幽是不是活了,很是难受的若兰也不敢起身,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风九幽的心脏,似乎想看看那里是不是有了起伏。 片刻后,盘膝而坐的妙音仙子睁开了眼睛,先是摸了一下风九幽的脖子,再是探了一下她的鼻息,然后又拉过她的手细细的把了一下脉,除了身体很虚弱以外,内伤基本痊愈,而烈火和寒冰之毒也没有发作的迹象,丹田之内也因她输送了很多灵力而充盈起来。 颇为满意,心中不禁在想还好,还好自己来的及时,要不然自己最疼爱的孩子就会魂飞天外必死无疑了。 若兰见她把脉完毕收回了手,就忍不住的问道:“夫人,小姐她?” 由于先前吃惊和震惊,若兰一时忘了礼数称呼妙音仙子为师娘,如今风浪过去,她又似往常那样称呼她了。 闻声扭头,妙音仙子见她还趴在铜盆之上,就淡淡的说:“没事了,你起来吧,把雪貂交给兰芝清洗一下,喂它些吃的,然后再把先前熬好的药端过来给九儿服下,莲叶,你把九儿送到床上去,小心点。” “是,夫人!”莲叶松开抱着风九幽的手,率先站了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就将风九幽整个人打横抱起,小心翼翼的入了内室,放到了床上。 若兰双手撑地慢慢的爬了起来,一个姿势保持久了,身体变的有些僵硬,也有些酸麻无力,怕自己一离开雪貂就会从血盆中跳出来,她一只手抓住雪貂,一只手扶着旁边的东西站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还是说耗费了太多的功力,妙音仙子收回手以后就一直坐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见若兰的衣服上全是鲜血,便又吩咐道:“药,让飞雪端进来吧,你赶紧去把衣服换了,免得一会儿着凉了。” 知道风九幽没事了,若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沉重而压抑的心情也变好了,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衣服,甩了甩发麻的胳膊毫不在意的说:“多谢夫人关心,我没事,夫人累了,地上又凉,我扶夫人起来吧。” 说着,她就要上前,可谁知脚才走了两步就被妙音仙子给拒绝了,只听她说:“我无碍,先前赶得急有些头晕,要坐一会儿才行,你出去吧,告诉扶苏已经无事,让他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见妙音仙子脸色苍白如纸,眉眼之间全是疲惫之色,若兰知道她一定很累了,考虑到自己现在衣服都是血,她没有再上前,恭敬的应声后,就先端着雪貂出去了。 先前还上蹿下跳的雪貂不知道怎么了,若兰松开手以后它非但没有马上跳走,还蔫蔫的把头耷拉在了盆沿上,那模样说不上奄奄一息,却双眼无神有气无力,就好像是刚刚生完一场大病似的,看上去虚弱极了。 若兰素来心肠软,一看到它这个样子就忍不住的心疼,一边朝外走,一边轻轻的抚摸它的头,极其小声的说道:“小雪貂,你辛苦了,一会儿让兰芝给你洗完澡,我就给你做好吃的,你不是最喜欢吃烤鸡了吗,我一会烤给你吃,但是,你不能再乱跑了,知道吗?” 怕它会像从前那样跑掉躲起来,若兰拿出了烤鸡诱惑它,想着它乖乖的待着,要是妙音仙子一会儿再用它救治风九幽,也不耽误时间,也好找。 纵然雪貂现在的感觉非常非常不好,但在听到烤鸡二字的时候,它无神的小眼睛还是动了一下,不过,仅仅只是一下而已,马上就又成了霜打的茄子,耷拉个脑袋跟个豆芽菜似的,说不出的可怜兮兮。 烤鸡诱惑成功,若兰甚是满意,再一次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说:“不点头我就当你是答应了,你放心,只要你不乱跑,天天待在小姐身边,我每天都做好吃的给你,什么烤鱼啊,烤鸡啊,烤猪,烤羊啊,烤的金黄发亮,油滋滋的,可香了。” 如果是从前小雪貂肯定会手舞足蹈,一蹦老高,可现在它真的好累啊,还有身上的毛全部浸在血中,真的让它很不舒服,淡淡的扫了一眼若兰,毛茸茸的小脑袋又不由自主的往盆沿上耷拉了一些下来,跟个吊死鬼挂在树上一样,眼睛一闭直接不理若兰了。 这时,若兰也恰好走到了门前,微微一笑拉开紧闭的房门,就端着铜盆中的血和雪貂走了出去。 西灵瑞等的正是焦急,一听到开门声就嗖的一下跑了过来,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就连扶苏都给吓了一跳,似乎没有想到他小小年纪,轻功已经如此之高,之快。 即将知道结果,西灵瑞提着的心几乎冲到了嗓子眼中,脱口而出道:“怎么样?姐姐可好了?” 若兰左右看了一眼,见都是自己人便点了点头说:“嗯,好了,活过来了。” 鼻子一酸,眼泪就要夺眶而出,精神极度紧张的西灵瑞差点没有马上哭出来,扭头看了一眼扶苏马上收回视线,喉头哽咽张口问道:“真的,姐姐真的活过来了?” 797.第797章 柳暗花明 通过这一天一夜的经历以及西灵瑞的表现,若兰对他的看法有所改观,不似先前那般怀疑他,也没有似先前那般呵斥他,排斥他,微微一笑眼中含泪,再一次有些激动的点了点头,斩钉截铁的看向扶苏说:“是,小姐活过来了!” 四目相对,万语千言,通过风九幽的生死,通过昨夜发生的一切,若兰忽然间对于爱情有了新的感悟,新的看法,风雨变幻,人生莫测,或许她不该再这样默默的等待着扶苏,等待着他自己慢慢的明白那异样的感情是爱情,那默默的守护是疼爱,那不同于别人的相处是由心而发,是由心而起,情难自禁,无法自拔。 人生匆匆,短短数载,喜欢就告诉他,爱他就让他知道,相爱的人没有任何理由和借口不可以在一起,相爱就应该在一起,不要等到最后,悔时晚矣! 一句小姐活过来了,不知道搅动了多少人的心,也不知道安了多少人的心,从黑夜到黎明,又到阳光洒满大地,漫长的等待中,经历生与死的又何止是风九幽,经历痛苦的又何止是雪貂,还有他们,他们同样陪着她经历了痛苦、煎熬、挣扎以及无助,那种感觉无以言表,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才会知道。 不管经历过什么,十几岁的少年终究还是不够沉稳老练,西灵瑞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的落了下来,喜极而泣有感而发:“太好了,太好了,墨染,你听到了吗,姐姐活过来了,姐姐活过来了。” 说到最后他忍不住的掩面而泣,没有人知道在这几个时辰中他经历了什么,也没有了解死亡于他而言又意味着什么,那种无助,那种煎熬,那种彷徨,让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明白了生命的可贵,亲情的难得,死亡的可怕。 曾经我以为那是黑暗的永别,没想到迎来了曙光,不管是谁,我都想感谢,感谢你们给了我希望,让我坚强,让我见到了光明。 墨染亦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连连点头安慰他说:“是,是,大小姐活过来了,大小姐活过来了,小王爷,您别哭,您应该高兴,您应该高兴才是啊。” 虽然对于西灵瑞和风九幽的感情,墨染并不是很明白,也不太能理解,但这一刻他真的特别的高兴,发自内心的高兴,风九幽活过来了,附魂石也就安全了,相对而言他也安全了。 不会被王后责骂,更不会被王上责罚,附魂石完好无损,西灵瑞也从上到下都好好的,他的任务完成了。 西灵瑞知道自己应该高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就是想哭,特别特别的想哭。 扶苏依旧面无表情,即使他现在心中也很欢喜,可依旧没有表露半分,看到若兰衣服上的血以及不知是死是活的雪貂,眉头微皱脱口而出的问道:“你受伤了?”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若兰浅浅一笑连忙解释道:“没有,是盆子里的血弄到衣服上了,哦,对了,夫人说没事了,让人都散了吧,各自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吧。” 话音未落,一直站在门口没有发出半丝声音的哑鬼走了,而玄殇等人彼此对视一眼也很快就散去了,忙的忙,疗伤的疗伤去了。 很快,门口除了飞雪和兰芝以外,就只剩下西灵瑞主仆,若兰把雪貂交给兰芝拿去仔细清洗,并且嘱咐一定要给它喂点吃的后,就命飞雪去厨房把给风九幽熬的药送到房间里去,而她自己则准备去隔壁房间换衣服。 还没有亲眼看到风九幽,西灵瑞怎么会放她走,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说:“等等,等等!” 虽然被他拉住的只是胳膊,上面还隔了好几层衣服,若兰还是不太喜欢别的男子的碰触,即使是西灵瑞这样的年纪还是个孩子,亦不习惯,不着痕迹的抽回胳膊,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说:“小少爷,怎么了?” 一句小少爷间接的认同了他的身份,也同时抛去了先前的成见,若兰毕恭毕敬,似对她的主子风九幽一样。 其实,西灵瑞也并不太喜欢碰触别人,只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手,淡淡的说:“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一下什么时候可以进去看姐姐,我很担心她,想进去看看她。” 如果这院子之中还只是原先的那些人,西灵瑞恐怕早就跑进去了,可想到妙音仙子在里面,而她又是风九幽的师娘,是长辈,他要是冒冒失失的冲进去,恐有不妥,所以,难得乖巧一次,也难得的询问一下。 若兰看他眼下乌青极重,肯定是一夜未眠,就微微一笑说:“少爷不必担心,夫人乃是小姐的师娘,医术甚是了得,对小姐……” “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就是想进去看看姐姐,她现在怎么样?醒了吗?”由于一直想着怎么断了紫炎的念头,偷偷的带风九幽离开此地,回到西岚国去,西灵瑞必须征得风九幽或者是她师娘的同意,才能行动,要不然扶苏肯定不会配合他,而在这黎城之中凭他一己之力恐怕也难以成事,所以,他非常着急进去。 冷风吹来,被鲜血打湿的衣服贴在身上有些冰凉,若兰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后,就摇了摇头说:“没有,小姐身体虚弱,想必还没有这么快醒来,少爷一夜未眠,身上的衣服也脏了,不如先去梳洗用饭,再来看小姐吧。” 提到身上的衣服,西灵瑞就本能的低头看,只见上面全是大大小小的泥点,在冷风的呼啸下变的半干不干,甚是恶心,也脏污不堪。 纵未言语,去而复返的扶苏就出现了,抬起手把一瓶药递给了若兰说:“这是伤药,记得擦,天冷,先去换衣服吧。” 冷冰冰的语气听在若兰耳里犹如三月暖阳,春风拂柳,嘴角上扬微微含笑,接过他递来的药瓶就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西灵瑞就转身走了。 798.第798章 争权夺利 心很暖,也很高兴,觉得在自己不懈的努力下,扶苏多多少少还是有了一些改变,从前木头般的大冰块,如今也知道关心人了,相信她再向前多跨两步,再多关心他一些,他就明白了,就会以更快的速度向自己走来了。 想到自己以后也会像风九幽和陌离那样,和扶苏默默相守、相爱,直到白头,若兰的心里就美滋滋的,甜滋滋的,幸福极了。 话还没有说完,西灵瑞那肯放她走,二话不说就要追上去,可谁知扶苏一下子就挡在了他的面前,不冷不热的说:“我现在进去问夫人,你在这儿等着,不许再叫她,冷!” 语毕,扶苏就恭敬的叩门,得到回应以后就抬脚走了进去,西灵瑞只想要一个答案,才不管是谁进去呢,故,什么也没有说,就老老实实的在门外等候。 隐在树后的千沧看到院子里发生的一切后,就急急忙忙的下了树,由于距离太远,风声太大,他听的不是特别清楚,也不知道风九幽到底是死了,还是活了。 不过,他看到了若兰脸上的笑容,而紫炎也由此推测出无水是正确的,风九幽活过来了,死而复生了。 同样很欢喜,也很高兴,无水把复原的圣灵玉重新交给紫炎以后说:“都主,为防有变,万不能大意,还是要派人继续守在这里,看紧圣女,还有西岚国的小王爷,他此时突然出现在这里,很不寻常,恐怕是有所图谋。” 紫炎也是这么想的,世人皆知,西岚小王爷深受父母疼爱,除了此次到昌隆国迎亲以外,自小到大都从未离开国西岚国,加上还有几日就要过年了,他的父母定是不会轻易的放他出来的,可他却偏偏这个时候出现了,而且还是在这个紧要关头,显然,他肯定不是一时兴起跑出来玩的。 蹲久了腿有些麻,紫炎站起身来说:“我知道,千沧,你继续带人在此守着,一有情况就马上派人禀报,另外,明日午时尚君墨要是带着迎亲队伍来接圣女,你也不要现身,一直在后面悄悄的跟着,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尚君墨生性狡猾,又极其贪婪,恐怕不会那么轻易放手。” 考虑到风九幽风家嫡女的身份,又考虑到世人都在传的金玉楼,紫炎心中忐忑,隐隐不安,总觉得明日迎亲之事不会那么顺利进行,而尚君墨也不一定有他答应时那么爽快,小心驶得万年船,他还是谨慎为上吧。 千沧恭敬的应声道:“是,都主,属下定会时时刻刻的看着圣女,一直到她进入北国之都为止,时辰不早了,都主又一夜未眠,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 近段时间的来回奔波的确让紫炎很累,也非常的想休息,可回到军营以后还有一大堆的奏折在等着他批阅,根本就没有时间休息,而且,大祭司等人趁着他不在北国之都的日子里,又开始兴风作浪,扰的他日夜不得安宁,身心俱疲。 有时候紫炎会想自己这么累到底是为了什么,在大祭司的淫威下,朝堂之上的大臣多半都是他的爪牙,而又有一部分虚以为蛇的大臣保持中立,名义上他是北国之都的都主不假,可事实上,不管是朝中大臣也好,还是宗庙中的长老也罢,亦或者是那些普普通通的子民们,他们心中更多的是大祭司,而非他这个一国之君。 记得刚刚继位之时自己还小,根本无力与他相抗,受尽委屈,甚至还被他无端责罚,那时候总会偷偷的掉眼泪,而老圣法也总是说,不要哭,不要怕,更不要灰心,长大了就好了,掌权了就好了,可如今他长大了,也掌权了,依旧还是斗不过他。 举步维艰的时候总是想要放弃,可又心有不甘,毕竟这是祖祖辈辈用性命守护的江山,还有死去的老圣法,他总是一直一直的鼓励自己,告诉自己这北国江山是自己的,只要自己不放弃,不抛弃,就没有人能夺去,任何人都抢不走。 老圣法,你为什么就走了呢,还走的那样急,清灵圣女找到了,可她不爱我,而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无水的双手也被斩断,未来的路也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走下去,老圣法,你要是在天有灵听到我的话,就请保佑明天的迎亲之事顺利吧,只有清灵圣女入了北国之都,我才有机会把那些豺狼赶走,把那些虎豹拿下。 心中祈祷抬头望天,晴空万里一片明亮,不禁在想这方天空的明亮何时能够照耀到自己的心里,照耀到北国之都的上空去,让那些黑暗散去,还北国之都一片祥和安宁之地。 无水似乎知道紫炎在想什么,也将无手的胳膊抬起,放于胸前闭上眼睛默默祈祷,祈祷今后一切都会顺利! 须臾,紫炎心中叹息深感疲惫和无力,收回视线,压下心中的悲伤和忧虑,淡淡的说:“嗯,你守着吧,无水,我们走。” 话落,他抬步就走,而无水则紧跟其后,没有来时的匆忙和着急,可沉重的心情却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放松,反而更加的压抑,压抑的令人窒息。 同一时间,神乐谷外! 由于带着一副棺材,骆子书等人走的并不快,这不,本该昨天下午就应该到达的他们,硬是今天早上才到达,一路的颠簸让怀孕的白沧海很不舒服,不是腰酸背痛就是呕吐不止,整个人昏昏沉沉别提多难受了,晕的不知今夕是何夕。 骆子书很是心疼却又无可奈何,想着还好自己没有坚持带她回东凉,要不然这一路上可真是够她受的了,说不定还真的会像若兰所担心的那样,走到一半就小产了。 马车停下以后,孟五就去按下了第一道机关,独孤等人收到消息早就在等候,见他们到了就走了出来,看到棺材问了几句,得知红拂惨死以后独孤命人把棺材小心翼翼的卸了下来,慢慢的抬了进去。 799.第799章 得知死讯 骆子书翻身下马以后就来到了马车前,见白沧海自己坐起来都非常吃力,就赶紧伸手把她抱了起来,轻声道:“怎么样?还是很难受吗?” 自打二人真正的解开心结以后,白沧海就没有像从前那样排斥他了,不过,也并没有似多年前那样如胶似漆。 有时候爱情就像镜子,碎了就是碎了,再粘回原样也是不一样的,即使功夫再好,把镜子修补的和从前一模一样,表面上看完全没有一点点碎过的痕迹,可那些裂痕依旧存在,眼睛看不到,心里却特别的清楚。 抱起的同时,白沧海的双手自然而然的勾住了他的脖子,无力的靠在他的肩头说:“还好,就是胃不舒服,肚子有点隐隐作痛,不过,你别担心,我刚刚已经服了小姐给的药,睡上一觉就好了。“ 虽然骆子书并不精通医术,却在白沧海怀孕以后,曾经专门向若兰打听过有关女子怀孕和生产之事,知道肚子痛不是件小事,本来准备把她放下的手又赶紧收紧抱好,颇为担忧的说:“你本就胎相不稳,这一路上又一直没有吃好睡好,恐怕会出事,不如……“ 语未尽,话未完,独孤就走了过来,向二人抱拳一礼道:“在下独孤见过骆将军,白小姐。“ 闻声抬头骆子书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而白沧海则微微一笑道:“独孤大哥客气了,我只是小姐身边的一个丫鬟,称不上什么小姐,唤我沧海即可。“ 对于风九幽,白沧海是发自内心的感激,所以,一日为奴终生为奴,更何况又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绝不会因为自己和骆子书言归于好,就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了。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儿是神乐谷,自有他们自己的规矩,况且作为风九幽的奴仆,她自是应该像其他人一样严格遵守。 独孤虽不似扶苏那般不爱搭理人,却也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加上二人也不是第一次见面,倒也没有再说什么,点头答应即是。 在从东凉回昌隆的路上,白沧海曾经跳水自杀,是独孤不畏严寒把她救上来的,心中颇为感激,但因为上次走的匆忙,也未来得及向他道谢,今日再见想要当面道谢,又因骆子书在,不太想让他知道此事,想想还是进入神乐谷后再说吧。 一句独孤大哥不但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还让骆子书误以为他们相熟,由于手上抱着白沧海无法回礼,微微一笑,有些抱歉的说道:“不能给独孤侠士行礼,真是抱歉,内子有孕,胎相不稳,一路劳顿肚子隐隐作痛,不知神乐谷中可有大夫,还请帮着给看看。“ 内子二字刚刚出口,白沧海的脸蛋就红了,觉得他还真是敢说,自己都没有跟他成亲,怎么就成了他的内子了,而且,光天化日之下,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是让人难为情。 或许是不想一来就给人家添麻烦,又或许是觉得骆子书太紧张了,有些大惊小怪了,白沧海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缓解自己的不好意思,然后淡淡的说:“我没事,走的时候小姐说了,前两个月肚子稍微有点痛是正常的,只要不持续就没有问题,况且我刚刚服了药,没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走之前才止住血,这一路上又几乎滴水未进,好不容易吃进去的东西全吐出来不说,又一直没有休息好,还是让大夫看看吧,要不然我真是不放心。“骆子书本身就十分紧张白沧海,如今又怀了孩子,更是小心、小心、再小心,如果不是还有皇命在身,他真是想****夜夜留在神乐谷中陪她,照顾她。 昨日独孤就收到了扶苏的飞鸽传书,命他安排人好生照顾白沧海,并且言明了其中的厉害关系,见骆子书真的非常紧张白沧海,二人也颇为恩爱,就道:“骆将军所言极是,女子有孕不像生病,万不可马虎大意,正好谷中的大夫今日没有出门采药,我这就命人去请。” 话音未落,曹碧云就似一阵风一样刮到三人的面前,朝骆子书微微行礼,就看着白沧海眉开眼笑的说:“沧海,你来了,身体怎么样,一路上可还顺利?“ 和蔼可亲的笑容以及那发自内心的关心,让白沧海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鼻头也跟着发酸,喉头也跟着一紧,整颗心也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本能的扭头看向刚刚放棺材的地方,见已经被抬了进去,就伸手握住她的手,故作镇定的说:“我没事,挺好的,多谢云姨惦记。“ 因为独孤的刻意安排,曹碧云并没有跟拉进去的棺材碰上,所以,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红拂已经死了,像往常那般微微一笑说:“没事就好,没事我就放心了,本来说你们昨天晚上就会到,我早早就做好了你喜欢的紫薯米糕,那想到今天一早才到,可担心死我了。“ 说话间,曹碧云环视四周,未见到女儿不禁问道:“红拂呢,怎么没有看到她?“ 白沧海顿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本能的抬起头看了一眼独孤,只听他说:“红拂已经进去了,此处风大,进去再说吧。“ 听到女儿无事,曹碧云别提有多高兴了,拉着白沧海的手说:“对,对,对,你看我,光顾着说话了,你身子弱,赶紧进去吧。“ 想着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白沧海点头答应了,正准备让骆子书把自己放下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就哒哒哒的传进了耳中,独孤大手一挥,正在搬东西的人全部停下,其中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子一跃而起上了树梢,见是骆家十八骑便马上打手势,表明来者身份。 许是在军营待久了,对于自己家的战马特别熟悉,单单只是从马蹄声中骆子书就知道是自己的人,怕独孤会以为是擅闯者,命令出手,他张口就道:“是我的随从,还请放他们过来。“ 800.第800章 世外桃源 独孤点头示意,把抬起的手轻轻放下,所有的人知道不是敌人后,又继续开始搬东西,而白沧海则轻声问道:“是谁?“ 骆子书并没有马上回答,眉头微皱回头转身,确定来的是骆家十八骑后,心中不禁纳起了闷,临走之前他有吩咐骆家十八骑留在殿下身边,好好保护他,可这个时候怎么就追来了,难不成是黎城那边出了什么事? 想到昨夜金光大盛,骆子书的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丁力,吩咐道:“丁叔,你先送沧海进去,我一会儿就来。“ 白沧海看他脸色不佳,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有些担心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 知道女子怀孕之时总会多思多虑,骆子书不想她担心,云淡风轻的说:“不是,是十八他们来了,估计是有紧急军务,你先跟云姨进去,我一会儿就过来。“ 因为父亲是丞相,哥哥也曾上过战场,白沧海知道骆子书作为护国大将军,军务一直繁忙,加之又不想让曹碧云一直站在风口上陪自己,就松开勾住他脖子的手说:“你有事就先忙,不用管我,我跟着云姨就可以了。“ 曹碧云知道他们二人已经和好如初,而骆子书又是陌离的属下,陌离又是深爱着风九幽的,想着多为主子送点人情出去,她就笑眯眯的说:“请骆将军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沧海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 把白沧海送到丁力的手上后,骆子书松开了手,对着曹碧云点了点头,行礼道:“沧海一直深受云姨照顾,子书感激不尽……“ 心中一怔,顿时一愣,曹碧云一见他竟行上了大礼,马上伸手阻止道:“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骆将军千金贵体,如何能向我行礼,再说,照顾沧海乃是受我家小姐之命,又是我的本分,是我应该做的,如果骆将军真的要感谢,那就请感谢我家小姐吧。“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亦或者是以后,曹碧云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风九幽,包括她对西灵瑞等人都很好,亦是在为她做人情,这世上什么样的债都好还,唯有人情债最难还,她想着人生无常,世事无常,如果有一日风九幽真的遇见了困难,这些人念着往日的好,多多少少都会伸出援助之手的。 “小姐应该感谢,云姨也应该感谢,如果不是云姨一直开导我,照顾我,让我留下这个孩子,我怕是没有这个勇气,早就把孩子给送走了,云姨,真的谢谢你,谢谢你一直一直这么照顾我。“白沧海由心而发,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沧海说的对,多谢云姨!“说着,骆子书就行了大礼,以行动来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 其实,骆子书还真是要特别的感谢曹碧云,如果没有她的耐心开导,细心照顾,静心陪伴,白沧海说不定早就把孩子拿掉了,而他也不可能像现在这般,不但和心爱的人重归于好,还升级当了父亲。 看着他再一次行大礼,曹碧云没有说话,也没有再阻拦,为了让骆子书和白沧海都安心,她安安静静的受了这一拜,随后三人又客气了几句,丁力就抱着白沧海率先走了进去,曹碧云则紧随其后。 独孤怕曹碧云看到红拂的尸体以后会受不了,就先命孟去告诉梅青,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之后,再想个什么办法委婉的告诉曹碧云,尽量把伤害降到最低,或者是能不能考虑先不要告诉她,等什么时候瞒不住了再说,所以,曹碧云把白沧海带到住处以后,也没有看到女儿的棺材,更没有看到自己的相公。 看着来回为自己忙碌的曹碧云,白沧海的心里特别复杂,几次欲言又止,想告诉她,却又不敢告诉她,怕她会受不了,也怕自己会受不了,红拂是她唯一的女儿,再怎么委婉的说出,也必定是如遭雷击,心如刀割。 无疑,白发人送黑发人是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作为父母,作为一直一直都特别疼爱红拂的梅青夫妇,他们光是听到女儿的死讯就会受不了,又更何况是那惨不忍睹的尸体呢。 片刻后,一切收拾妥当,曹碧云把风九幽开的药方交给了下面的人,命她们去找谷中的大夫抓药,熬药,看白沧海精神还不错,今日天气又好,阳光又大,就搬了个椅子放到门口,跟她说起了神乐谷中的一切。 经过长达半年以上的施工,神乐谷已经初步建成,里面不但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还有许多不会伤害人的小动物,加之有日夜滚烫的山泉水,这里的气候要比外面暖上许多,屋舍林立,亭台楼阁,假山流水,鸟语花香,可谓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曹碧云等人一住进来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觉得风九幽对他们真的很好很好,自打乐平公主去世以后,他们成了无根的落叶,四处飘零,受人欺负,如今能在这里安静的生活,真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白沧海也很喜欢这里,蓝蓝的天,白白的云,温暖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特别特别的舒服,好像所有的烦恼和忧愁一下子全都不见了。 尤其是在听到不远处嬉闹玩耍孩子们的笑声,那样悦耳,那样动听,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年纪。 这边欢声笑语,那边忧心忡忡,纵然知道梅青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经历过生死的铁骨汉子,孟五也没有直言相告,而是思虑良久才把整件事情的经过缓缓道来,并且在说之前还叫来了何老二等人相陪。 不知是打击太大,还是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梅青听了以后久久无语,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就像是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也不动,甚是吓人。 看他这个样子孟五很是不安,也很是担心,一双手更是放到腿上来回不停的搓来搓去,其他几个陪嫁侍卫因为事先已经知道,并没有十分的吃惊。 801.第801章 有心人 不过,他们都是看着红拂长大的,落得今日这个下场,在伤心惋惜的同时,也很为梅青担心,毕竟他只有红拂一个女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房间里愈发的寂静无声,仿佛一根针落下都能听的十分清楚,孟五等的心焦,亦十分难受,觉得等待的时间里每一刻都是煎熬,抬头看了一眼梅青,见他还是面无表情,就悄悄的伸手推了推何老二,示意他开口说话。 何老二下意识的看了孟五一眼,随即收回视线,与其他几个兄弟对视一眼后,见他们纷纷摇头,都表示不敢说话,何老二唯有硬着头皮开口,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率先打破沉默说:“大哥……“ 嘴才张开,话才出口,坐在主位上的梅青就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目视前方,无悲无喜,抬步就走:“前面带路!“ 在坐之人齐齐一愣,彼此对视一眼马上就站了起来,紧随其后窃窃私语的说:“二哥,这是什么意思,大哥他不会是……“ “别说话,前面带路。“所有的陪嫁侍卫当中何老二算是最了解梅青的一个人,想着他最讨厌人背后议论,就立刻制止了说话的老四。 兄弟们在一起相处久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自是心领神会不言自明,老四即刻闭嘴,而孟五则紧跑几步到了前面,领着他们到放棺材的地方去了。 与此同时神乐谷大门外,骆家十八骑到了,先是下马行礼,再是把黎城之事逐一禀报,当骆子书得知陌离竟然消失不见了时,大惊失色,满脸诧异,仿佛怎么也不敢相信好好的一个大活人,竟然凭空消失了,而且还是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更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不得不说这真是太神奇了,也太匪夷所思了。 如果骆家十八骑不是骆子书的亲信,不是跟随他多年,他定是不会相信他们所说,尤其是那细细的金丝流光镯能散发出万丈光芒,真是骇人听闻,还有风九幽的清灵弦,还有北国之都的紫炎,更是令人吃惊,江湖中以音杀人的倒也有所耳闻,可单单只是一音就能把人给杀死的,还真是少见。 吃惊以及震惊过后,骆子书陷入了经久的沉默当中,不禁开始从头到尾的来想这件事情,先是陌离东凉皇子的身份,再想到曾经从莫言口中所听到的,有关于白灵嫣的故事,然后再结合骆家十八骑所说,他翻来覆去的捋了几遍后发现,白灵嫣的身世并不像莫言所说的那样,只是一个普通大户人家的女儿,她是西岚人,西岚隐灵一族之人。 想到西岚隐灵一族多年来都在寻找失踪的少主,灵光一闪,骆子书忽然间就想到了什么,立刻进入神乐谷提笔给莫言写信,将陌离失踪前后的事一一禀报清楚,又把自己的推断以及猜测全部写明清楚,再询问抢婚一事是否继续进行? 信写好以后就马上装入信封,封口,然后以八百里加急命人送回东凉京城,随后,骆子书又吩咐骆一立刻飞鸽传书,命隐藏在西岚国的人暗中开始打听陌离的下落以及有关隐灵一族的最新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陌离跟隐灵一族寻找的少主有关,而且十有八九就在那里。 陌离的突然消失让事情变的棘手而复杂,身为三军统帅的骆子书不可能再在神乐谷中待下去,把黎城之事一一告诉独孤后,他就来到了白沧海的住处,准备跟她道别以后就马上离开神乐谷。 还未走近就远远的看到了白沧海,不知道她跟曹碧云说起了什么,两个人的脸上都溢满了开心的笑容,手上也比划个不停,好像特别特别的快乐和高兴。 在骆子书的记忆里,除了小时候二人玩耍之时,白沧海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开怀大笑过了,尤其是在他狠心的拒绝她以后,每一次见面她都郁郁寡欢泪眼涟涟,而自己每一次偷偷的跑到白府去看她时,她都以泪洗面,伤心不已。 曾经,自己无数次的认为,这一生都不可能再与她相伴,陪伴在她的左右,没想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总的来说他还是幸运的,上天还是眷顾他的。 不得不说他喜欢这样的笑容,喜欢这样的笑声,比这世上最美好的音乐还要悦耳动听,如果可以,他希望她这一辈子都能幸福快乐下去。 愣神之间,曹碧云发现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骆将军,您来了。” 白沧海扭头看他,笑容可掬,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甚是美丽,骆子书立时回神抬步向前走,微微一笑朝曹碧云点了点头说:“看你们聊的开心,就没有打扰,云姨辛苦了。” 曹碧云见他和君梓玉等人一样,都没有什么架子,更不在她面前摆谱,心中不自觉的又多了几分好感,拿过一张凳子放到白沧海的身边说:“不辛苦,将军赶了一夜的路想必十分辛苦,也一定饿了,我在厨房备了一些清粥小菜,若将军不嫌弃……” 因为要跟白沧海道别,骆子书直接道:“那就麻烦云姨了,行军打仗什么都吃过,我不挑食。” “那敢情好,你们先聊着,我这就去端来,正好今天还蒸了些野菜包子,将军尝尝鲜。”言罢,曹碧云就转身走了。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白沧海的脸上渐渐的没有了笑容,无疑,曹碧云是个有心人,也是个极其体贴又让人感到舒服的人,只是上次聊天无意中说起骆子书喜欢吃什么,她就记在了心上,而今天知道他们会到,肯定是早早的就准备上了。 就像之前她刚刚到昌隆时,夜里总是想家,想父母,曹碧云总是会隔三差五的做些东凉人才会吃的饭菜以及点心什么的,味道虽然不够正宗,可真的缓解了许多思乡之情。 一直以来似乎曹碧云都是那么贴心,那么温暖,就像天下间所有的母亲一样,贴心的照顾风九幽的饮食起居,也贴心的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 802.第802章 丧女之痛 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好的一个人要在中年承受丧女之痛,她那么好,那么善良,那么体贴热情,为什么偏偏就是她呢? 无人回答,也没有人能回答的出来,人生无常,生老病死皆是命数,谁也无法更改,更何况红拂的死怪不得任何人,一切都是她痴心妄想咎由自取! 悲上心头,白沧海有些难受的低下了头,心中五味杂陈很不好受,觉得老天爷有的时候真是太不公平了,曹碧云那么好的一个人,不应该承受丧女之痛的。 骆子书和白沧海乃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形影不离一起长大的,他自是了解她的,见她低头垂眸很是悲伤,便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沧海,人死不能复生,你就是再替云姨伤心难过也无济于事,况且,你现在还怀着孩子呢,要多笑才是。” 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收回视线,白沧海有些闷闷的说:“我知道,但云姨她真的是太可怜了,而且,她对我特别特别的好,你看,这是她给孩子做的衣服,一针一线……一针一线……” 拿起放在腿上的婴儿衣服,展开给骆子书看,白沧海的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鼻头一酸,眼睛一红,忍了许久的泪水夺眶而出,其实,她不想哭的,尤其是在曹碧云随时会回来的时候,可她忍不住,也控制不住。 一把将她拉入怀中,骆子书心疼极了,一边紧紧的抱住她一边轻声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她对你很好,我都看到了,没事的,沧海,红拂不在了,我们在啊,只要她愿意,我们可以一直照顾她,给她养老送终都可以。” 泪流满面的白沧海伏在他的肩头没有说话,因为她之所以会哭并不是怕云姨没有人养老送终,而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红拂如果只是正常的死倒还罢了,可她死的太惨了,那因为中毒而变的乌漆漆的尸体,硬的像石头一样,一点腐烂的迹象都没有,还有那满脸似蜈蚣一样的刀伤,自己作为一个朋友看到都心如刀绞,久久无法释怀,身为母亲的曹碧云看了以后会怎么样呢? 她一定一定会受不了吧! 想到这,白沧海的心中又愈发的难过了起来,不错,时间终究会带走一世,也会让人慢慢的忘记,可在这之前呢,那撕心裂肺的疼痛要如何承受呢? 快乐的日子易过,痛苦的日子难熬,十年间的等待和煎熬,让她比任何一个人都了解,都清楚,说度日如年,一点也不夸张。 其实,关于养老送终之事骆子书真是多虑了,要知道以风九幽的财力,以梅青夫妇的忠心,别说是今天红拂死了,就是她没有死,风九幽也一定会养他们一辈子的,而且必是到他们入土为安,为止。 由于常年待在军营的缘故,骆子书很少接触女子,也不知道要怎么哄人,见她哭的更加厉害,不免紧张了起来,松开抱着她的手,扶住她的肩膀与其对视,满眼心疼的说:“沧海,不哭了,不哭了好不好?你看那些小孩子都在看着你呢,别哭了,行吗?” 扭头望去果不其然,那些本该在玩耍的小孩齐齐看着她,眼神之中多有不解和害怕,似乎在想刚刚还笑容可掬的她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哭了。 脸上一红十分尴尬,白沧海很是不好意思,急忙收回视线拿起绢帕擦了擦眼泪,轻声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没事,就是想起红拂心里有点难受,一时不能自控才会这样的。” 骆子书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皱着的眉头也随即展开,温柔如水的说:“没事就好,没事我就可以放心的走了,要不然你一直这样哭下去,我都在想要不要今天就带你一起回去。” “回去,去哪儿?”心中一怔,登时一惊,白沧海秀眉微拧脱口而出的问道。 骆子书拿起放在她腿上的小衣服看了看,淡淡的说:“回东凉,先前骆家十八骑追来,并不是有紧急军务,而是殿下不见了,我要马上回到军营去,明日……” 手上一抖,白沧海很是惊慌,直接打断他的话说:“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见了?殿下不是和小姐在黎城吗,怎么会不见了呢?” 骆子书就知道她会这样,原本并不想跟她说的,但又怕自己走了以后她会知道,与其在别人那里听到以后会担心,倒不如在走之前就跟她说清楚,以免她又胡思乱想。 温热修长的十指将她的小手紧紧包裹,骆子书把知道的事情跟她简单的说了一遍,得知陌离有可能是西岚隐灵一族的少主,白沧海更加的担心了起来,风九幽远嫁北国之都在即,本以为能通过东凉的插手,让二人有情人终成眷属,现在陌离突然不见了,那么东凉皇帝还会继续破坏昌隆与北国之都的联姻吗? 纵然知道风九幽实力非凡,想要金蝉脱壳也非常容易,可就这样偷偷摸摸的走掉,隐姓埋名的活着实在不是一个好办法,也不是她的风格,再加上现在陌离失踪了,白沧海不禁在想她会怎么做? 思绪翻飞之间,曹碧云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了,微微一笑,把托盘上端着的盘盘碗碗一一摆到桌子上说:“清粥小菜来了,沧海,你的紫薯米糕也来了,快过来尝尝,可甜了。” 立时回神,白沧海赶紧背过身站起来,慌里慌张的说:“哦,好,我还没有洗手,我去洗个手过来吃,你们先吃吧。” 说着,她就匆匆忙忙的进了房间。 曹碧云知道她胎相不稳,在黎城之时也总是会晕倒,怕她一个人进去再有个闪失,就放下手中的托盘急忙道:“等我一下,我陪你去。” “不用,不用,云姨,沧海一个人可以,你先坐下,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骆子书知道白沧海不想让曹碧云看到她哭,也不想让她担心,所以,赶紧拦住了。 803.第803章 银养子 被他拉住了衣袖,曹碧云也不好硬走,只得在小桌子前坐下说:“将军客气了,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定会尽力而为。” “那就在此先谢过云姨了。”说话间,骆子书起身行礼,曹碧云连忙阻止,口中一个劲的说使不得,使不得。 二人一番客气之后,骆子书从身上拿出了一个装银子的荷包,直接放到曹碧云的面前说:“想必云姨也知道我和沧海现在的情况,她想住在神乐谷我也不能勉强,加之她胎相不稳,也不能长途跋涉舟车劳顿,这里是五千两银票,还请云姨收下,她想吃什么,需要用什么,还请云姨多费心,多多照顾!” 本以为当将军的人都是个大老粗,没想到还是个细心体贴之人,曹碧云莞尔一笑,把装有银票的荷包推回到他的面前说:“骆将军说这话就真的是见外了,沧海既到了神乐谷,就是神乐谷的一分子,更何况我家小姐特意嘱咐,就算将军不拜托,我也会好好照顾沧海的,将军不必担心,神乐谷中吃的用的一应俱全,如果沧海还需要别的,我必会马上派人去买,绝不会亏待她以及她腹中的孩子,这一点将军大可放心。” 这么一来倒显得骆子书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连忙解释道:“不,不,不,云姨,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怕……” 这时,白沧海出来了,见骆子书一副结结巴巴说不清楚的样子,就直接上前拿起荷包放到曹碧云的面前,浅浅一笑坐下道:“云姨,你就收下吧,自打我到小姐身边就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光是那些名贵的药材我都不知道吃了多少,还有那保胎药,虽然我不懂医术,可里面有一味药我却是认识的,况且,小姐给我用的又都是上等药材,价格不菲,就这几千两银子估计都买不了几碗保胎药,云姨就收下吧,这样我也能安心。” 一直以来风府都有自己的药铺,而曹碧云又是风府的管家,她自是知道那些药材贵,那些药材便宜的,想着现在谷中的开销也确实非常大,不收下的话白沧海又不安心,沉思片刻就勉为其难的说:“既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先代小姐收下了,只不过,下不为例,以后万不能再拿了,要不然小姐该责罚我了。” 比着银子,人情更为重要,骆子书乃是东凉护国大将军,又深得皇帝信任,不管以后如何都对风九幽百利而无一害,所以,能让他心生感激亦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事,更何况富可敌国的风家并不缺银子,只待风九幽全部接管以后就好了。 白沧海呵呵一笑连连点头,并未将曹碧云的话放在心上,自打到了昌隆以后她名义上是给风九幽做丫鬟,却从来没有一日是真真正正伺候过她,反倒是她自己颇受风九幽照顾,尤其是在怀孕以后,更是添了许多的麻烦,如今拿些银子理所当然,也十分应该。 身为一个男人,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万没有让别人给自己养妻子孩子的事情,所以,骆子书不但现在会拿,以后还会继续送银子过来。 “云姨做饭的手艺无人能比,好吃的不行,你快尝尝。”说着,白沧海就拿了一个热气腾腾的野菜包子递了过去,骆子书微微一笑伸手接过,直接掰开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原来,野菜包子对于骆子书而言并不单单只是喜欢,还有他对母亲深刻的记忆。 世人皆知,骆子书并非家中长子,只是庶子,而且还是极度不受人待见的庶子,由于她母亲出身低微,凭着美貌才入的府,后遭人暗害毁了容,就被禁足于一个荒废的小院子里,他那时还小,自保都成问题,更谈不上保护母亲了。 母亲被禁足以后他常常被人欺负,父亲常年在外也无人管他,更别说有谁会护着他了,到最后索性就直接跟母亲住在一起了,那时,他们经常吃不上饭,母亲就在杂草丛生的院子里寻找能吃的野菜,记得有一回一个婆婆偷偷的送了些面粉进来,他说他想吃包子,母亲就用野菜给做了,特别特别的香,尤其是在那冰冷的夜晚,吃了包子以后感觉整个人都暖和了,黑暗的夜也变的明亮了。 母亲死后他就离开了骆府,进了军营,发愤图强终于熬出了头,得到了皇上的欣赏,也在不久后成为了骆家的家主,清理门户,逐一报复,直到把整个骆家全部掌握在手中为止。 不管是开心之时还是难过之时,他总会想起自己的母亲,想起跟母亲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每一次都会命人做野草包子,可吃起来却再也不是那个味道了。 曹碧云见他迟迟不吃,也变了脸色,就以为他是不喜欢,便道:“野菜粗糙,想必将军是吃不惯的,不如喝些银耳莲子粥吧。” 骆子书立时回神,淡淡一笑说:“没有,就是闻到熟悉的味道有些愣神,一下子想起了母亲,我很喜欢,谢谢云姨。” 话落,就张口咬了下去,虽说与母亲做的还是有些差别,可不得不说很好吃,也很香。 母亲二字一出口,白沧海拿着筷子的手就跟着一抖,生怕曹碧云会问起他母亲,就连忙拿起一个包子递到她的面前说:“云姨,你忙了这么久也该饿了,一起吃吧。” 曹碧云连忙站起身摆了摆手说:“不用,不用,我不饿,你们先吃着,我去厨房看看你的药熬好了没有,你身子不好,一会儿喝了药就去床上躺着吧,好好休息,对肚子里的宝宝好。” “是,谢谢云姨!”白沧海发自内心的说道,觉得能遇见曹碧云这样的人,真的是自己的幸运,也是孩子的幸福。 拿起装有银票的荷包,曹碧云转身离开了,想着忙了这么久也没有看到女儿,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有些不放心,决定去找找。 804.第804章 死寂 或许是包子的味道真的跟母亲所做的太接近了,骆子书一连吃了三个,犹嫌不足,又伸手拿起了第四个,白沧海怕他吃撑了不舒服,就按住了他的手,轻声细语的说:“云姨做的粥也很不错,你喝点尝尝吧。” 有些回忆太伤感,有些事情太悲惨,知道骆子书母子曾经经历过什么,白沧海发自内心的不愿意说起,更不愿意他想起,过去的都过去吧,记得那些美好,忘记那些不好,这样,生活才会好过一点,快乐才会多一些。 相爱多年,骆子书自是明白她的意思,放下手中的包子,反握住她的手来回的摩挲了两下说:“嗯,先前我还担心你会吃不惯这里的饭菜,如今见云姨的手艺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殿下和郡主之事你不必担心,更不要胡思乱想,皇上对三皇子寄予厚望,绝不会不管他的,至于郡主,她并不是一般的弱女子,看神乐谷中的一切就知道了,况且,这神乐谷中有的不只是机关陷阱,还养了军队,一旦有事,以郡主的性子是绝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不管是第一次的见面,还是后面的一次次接触,骆子书都从来没有认为风九幽是一个弱女子,是一个简单的人,相反,她比许多男人还要厉害,还要勇敢,尤其是在爱情面前,那种执着,那种敢爱敢恨,都令许多人汗颜。 虽然她给人的感觉永远都是冷冰冰的,但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她并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她处事冷静果断,遇事从不慌乱,爱憎分明,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最主要的是她护短,凡是真心对她的人,她从来都没有让人失望过。 提起风九幽,白沧海还是忍不住担心,毕竟她的身体真的非常不好,加之现在的情况又非常复杂,陌离又离奇失踪了,她那样深爱着他,必定十分着急和上火吧。 不想让心爱的人担心,白沧海放下手中的筷子,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你出门在外行军打仗也不要挂念我,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的,还有,我父母那边你也不要太着急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他们同意也非一日之功,慢慢来吧,其实,子书哥哥,现在对于我来说成不成婚也不是那么重要,只要我……” 似乎知道她接下来会说什么,骆子书一下子就捂住了她的嘴,面上一寒,郑重其事的说:“胡说,你已经是我的妻子,怀了我的孩子,那有不成婚的道理,沧海,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在担心什么,但你一定要相信我,相信我一定会尽快求得你父母的同意,来神乐谷接你的,凤冠霞披,八抬大轿,我一定要光明正大的把你娶回家。” 话是这样说,心里却一点底也没有,更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每每想起白丞相,骆子书就头痛,二人同朝为官多年,期间因为对事情的看法不同,不知道起了多少次争执,发生了多少不愉快,加上他负了白沧海,令白家在京城之中丢尽颜面,冰冻的心结又何止三尺之高,想要短时间内解开无疑难如登天。 不过,他不会放弃,不管多难都不会放弃,十年,他已经负了沧海一次,绝不会再负她第二次,他一定要给她幸福,给孩子幸福。 承诺太轻,誓言太重,十年来的痛苦折磨已经让白沧海不敢再相信,她怕这又是一场空,又是一场梦,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所以,并没有抱太多的期望,觉得还是顺其自然吧。 怕他多想,白沧海没有说话,直接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轻声呢喃道:“我知道,子书哥哥,我一直都知道。” 紧紧的回抱住她,骆子书的心里甜滋滋的,情不自禁的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说:“沧海,从现在这一刻起你什么都不要想,一切的一切都有我来想,我不但会求得你父母的原谅,还会让天下间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我会娶你,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给你幸福,给孩子一个温暖的家,我会用我的生命去保护你们,让你们幸福快乐。” 曾经,白沧海无数次的幻想过这一刻,可真的亲耳听到这些话还是非常非常的感动,不管以后如何,有这么一刻,十年的等待和泪水都值得了。 “好,什么都不想,永远都不想。”如果这一生注定了等待,我会一直一直等下去,直到天荒地老,直到海枯石烂。 这边浓情蜜意,那边一片死寂,先前听到红拂的死讯,后面的话梅青一句也没有听进去,本以为女儿只是中毒身亡,那想到原本清秀干净的脸上全部都是狰狞可怕的刀伤,横着的,竖着的,从额头到下巴蜿蜒直下的,一条条,一道道,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他以为自己不会哭的,可伤心的泪水还是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几天前,就在几天前,他的女儿还好好的,并且答应他去雪山之巅找雪老把情思豆给解了,然后按照他所想的那样嫁给木易,把先前的一切都忘掉,和木易成亲生子好好生活。 可才几天,仅仅只是几天而已,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红拂,拂儿,你为什么不听话,你为什么就这么傻?我和你母亲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为什么就如此的狠心,狠心的抛下我们走了,你说你爱他,你想嫁给他,可他爱你吗? 自始至终,他有一时一刻是爱你的吗? 没有,没有,没有,你明白吗?你明白吗? 心中咆哮呐喊,双膝无力的跪下,梅青就像是被雷劈到了一样,心如刀割,泪如雨下,他伤心,他难过,他痛苦的百爪挠心,可他更多的是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一向聪明乖巧的女儿,为什么碰到紫炎以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明明就答应了的,她明明就答应了自己的啊! 805.第805章 你杀了我吧 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想要抚摸女儿的脸颊,可谁知手才抬起就被孟五给拉住了,只听他声音沙哑的说:“大哥,尸体有毒,沾之即死,万万是碰不得的啊。” 梅青恍如未闻,用力的抽回手又伸了过去,站在一旁的何老二再也看不下去,从背后紧紧的抱住他往后拖了两下说:“大哥,人死不能复生,红拂已经去了,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可让嫂子怎么活啊。” “是啊,大哥,你要冷静啊,这事嫂子还不知道,要是知道了……要是知道了……”喉头哽咽,老海难受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扭头看向一边,泪水悄然而落。 说曹操,曹操到,就在众人劝慰梅青的同时,曹碧云来了,找了两圈没有看到女儿,她就隐隐不安了起来,想着跟丈夫说一下,让他派人去找找,看红拂到底去哪儿了。 就这样,问清楚丈夫去了那里以后,她就一路寻来了,乍然看到乌漆麻黑的棺材,心中咯噔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立时涌上心头,她本能的停下脚步莫名的感到害怕。 由于怕她突然会来,何老二事先安排了人在周围守着,突然看到她那人吓了一跳,立刻以身体挡住她的视线,硬挤出一丝笑容道:“嫂……嫂子,你不是在厨房忙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或许是在宫中当了多年宫去的缘故,曹碧云不但细心还十分敏锐,观察力也惊人,纵然他说话时只是顿了一下,她就猜出这里面肯定有事。 抬起头与他直视,曹碧云压低声音问道:“棺材是从那里来的,谷里有人出事了吗?”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棺材,随即收回视线,故作镇定的说:“没,没有,没有人出事,那棺材……那棺材……” 心中一急,脑子一乱,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好在老海马上就走了过来,帮他回答说:“有个兄弟在外面出了事,刚刚把尸体运回来,有些吓人,嫂子还是别看了,赶紧回去吧。” 说话时,曹碧云一直盯着老海的眼睛,见他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疑心就消了许多,再加上她曾经确实也有被死尸吓到的经历,就信以为真。 不过,还是有些好奇,挪动脚步又看了两眼,见孟五等人站在那里把尸体都给挡住了,她就说:“好,那我先回去了,你一会儿告诉你大哥,红拂回来了,但没有找到人,你让他派人找找,看是不是走到那儿迷糊了。” 神乐谷很大,她想着女儿是不是一时好奇就转悠去了,然后走着走着迷糊了,连路也找不回来了。 老海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往常一样,面部表情亦是如此,爽快的答应说:“行,我现在就派人去找,嫂子先回去吧,一会儿大哥这边忙完了,我就让他回去一趟。” 曹碧云点头微笑就走了,可没有走两步她就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刚刚老海说死的是一个兄弟,可她看到那尸体的脚上明明就穿着一双女鞋,而且更恐怖的是那双鞋跟她给女儿做的有些像。 心中诧异,她猛地回头看,一点也没有错,跟她给女儿前几天才做的新鞋一模一样,是的,一模一样。 怕距离太远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曹碧云马上就抬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仔细的观察,只见那尸体的鞋子不但和女儿的鞋子一模一样,就连那衣服都很眼熟,似乎在那里见过一样。 越看越怕,越看越惊,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曹碧云看到了泪流满面的丈夫,也就是梅青,心下大骇,慌乱不已,拔腿就跑冲了过去。 老海等人以为她走了,就回去了,等听到脚步声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冲到了近前,想都未想就一把抱住了她,直接往后拉,惊慌失措的叫:“嫂子,嫂子……” 尽管只是一眼,曹碧云还是看到了,那像是被烈火烧焦了的尸体,那已经称不上是脸的脸,都让她快要疯了,呼吸加重,脸色发青,浑身上下颤抖不止,死死的看着老海,眼泛泪花指着尸体的方向,一字一句的问道:“那是谁?” 老海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紧紧的抱住她往后拖:“嫂子,你别急,你别激动,你听我说……” “我问你,那是谁,那是谁?”一句比一句还要高的声浪,震的老海耳膜都要破了,她拼命的挣扎,欲要挣脱他的钳制跑过去。 老海怕她一激动会扑倒尸体上去,怎么都不敢放手,孟五看到她近乎歇斯底里的模样再也受不了了,噗通一声跪下,篮篦满面的说道:“嫂子,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是我没有看好红拂,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是我没有……呜呜……”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孟五伏头在地,叩首不起,泣不成声,他后悔,特别特别的后悔,如果那夜在城门口,他仔细的去找一下,红拂或许就不会死了,都怪他,都怪他啊。 红拂二字刚刚出口,曹碧云蓄满眼眶的泪水就冲了出来,她不相信,怎么都不相信,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她的孩子说不上倾城倾国,却也是端庄秀丽,可那张脸,那张比鬼还要恐怖的脸怎么可能是她的孩子,怎么可能? 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曹碧云似疯了一般声泪俱下的说道:“不,不可能,那不是拂儿,那不是拂儿,你撒谎,你骗我,那不是我的拂儿。” 声音由小到大,一浪高过一浪,说到最后声音都破了,曹碧云用力的挣扎,可老海就是死不放手,万般无奈之下她张口就咬了下去,手背吃痛,手上一松,也就是这一下子,曹碧云推开他的胳膊就跑到了尸体旁。 抱着梅青的何老二生怕她会碰尸体,一把就抓住了她的胳膊,不让她靠前,而这时闻讯赶来的老海妻子也赶紧跑了过去,噗通一声也跪在地上,紧紧的抱住她说:“嫂子,你别这样,你别这样,人死不能复生,红拂已经去了,你要节哀啊。” 806.第806章 你有什么资格? 曹碧云恍若未闻,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她泪如泉涌怔怔的看着红拂的尸体,从头到脚每一寸都没有放过,她十月怀胎亲手养大的孩子,别说是毁了脸,就是化成灰她都认得,可为什么,为什么就死了呢? 明明才几天而已,明明才只分开了几天而已,为什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 一颗心揪着疼,疼的连牙齿都开始打哆嗦,疼的腰都弯了,她用力的捶打心口,似乎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减轻疼痛,她想喊,她想叫,她想把心中所有的痛苦都吼出来,可是她太疼了,疼的连嘶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到她这个样子,老海的妻子吓坏了,手足无措的为她擦拭泪水,泪眼汪汪的轻声安慰,她也是有孩子的人,她比任何一个人都了解曹碧云此时此刻的感受,每一个孩子都是母亲的心头肉,一旦死了,那无疑等于心头肉每人从身上活生生的给挖走了,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不知是太过悲伤,还是急火攻心,她的后背开始冒汗,身上的力气也在渐渐消散,脑袋也跟着嗡嗡作响,像是有千万只蜜蜂一样,无力的瘫软在地,她靠在老海妻子的怀里,泣不成声的张口问道:“怎……怎么……怎么死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没有什么好再隐瞒的了,老海上前娓娓道来,同时,也把风九幽写给她的信拿了出来,在她的面前展开,给她看。 信中除了浓浓的担心和关怀,没有只言片语的责怪,曹碧云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久久无语,和梅青一样陷入了经久的沉默当中,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洒了一地,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碾碎了一样,疼的快要窒息。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夫妻渐渐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可谁知正要把尸体抬到别处安放之时,安静了许久的曹碧云突然间爆发了,她猛地直起身扑上前,伸手去拉红拂的胳膊,扯开喉咙大声道:“谁让你去的,谁让你去找他的,我跟你说了多少遍,多少遍……”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她的手就要碰到尸体,犹如老僧入定的梅青动了,一把就将她整个人给扯进了怀里,泪如雨下,痛不欲生,他已经没有了女儿,不能再失去妻子了。 惊魂未定,曹碧云似疯了一般用手捶打梅青,歇斯底里吼道:“你为什么不听,你为什么就是不听,你有什么资格死,你有什么资格死?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难道就是让你为了一个男人死的吗?” 声声质问像一把利剑捅进了梅青的心,他紧紧的抱住曹碧云痛哭流涕,对于女儿红拂,他一直以来都是引以为傲的,虽然自从乐平公主去世以后他们就过的很清寒,但在培养女儿上面从来没有少下过功夫,为了给她请好的师父,他和妻子省吃俭用,甚至一件衣服总是缝了补补了缝,为的就是能让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可她总是认为父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风九幽,为了风九幽有朝一日从雪山之巅回来能帮她,岂不知,他们是她的亲生父母啊,天下间,有几个父母是不疼爱自己的孩子的,是不为自己孩子未来打算的。 就算他们有那么一点私心又如何,没有乐平公主当年的救命之恩,他们早就死了,又怎么会生下她呢,更何况风九幽是谁,她是风家嫡女,她是公主的亲生女儿,跟在她的身边伺候左右,将来绝不会嫁一匹夫草草一生,而且她为人和善,是绝不会亏待他们的。 精通琴棋书画,长的又端庄秀丽,再加上曹碧云自小的调教,红拂对宫中礼仪亦是了如指掌,绝不输给任何一个大家闺秀,可如果没有风九幽这块跳板,她想嫁给人上人,嫁个自己满意又喜欢的人,很难,很难! 出身贫寒的丫鬟素来都是配给小厮的,尤其是他们在风九幽未回来之前还没有脱了奴籍,就算再优秀,也最多嫁到大户人家做妾,或者是嫁个普通的穷小子,但红拂不懂,到死也没有明白父母的一片苦心,她心中始终埋怨,埋怨父母的心中只有风九幽,只想着报恩。 其实,在红拂的心中她一直都认为自己是父母报恩的一种工具,是生来就给风九幽做丫鬟的,岂不知天下父母心,她的父母在报恩的同时,也一直在为她做着打算,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过上幸福的生活,一辈子不要再像他们这样劳碌辛苦。 心中悲切,急火攻心,没有过多久曹碧云就晕了过去,梅青怕她有个三长两短,就赶紧抱着她去找大夫了,红拂的尸体有毒,不能让任何人靠近,何老二等人为防万一,就把尸体又放回到了棺材内,然后派人严加看守。 半个时辰后,骆子书带人离开了神乐谷,临走之前再三嘱咐,而白沧海也拜托他一定要尽快的找到陌离,并且保护风九幽,无论何时何地,都要记着风九幽的恩情,对她和孩子的恩情。 骆子书乃是重情重义之人,也素来知恩图报,就算不说他亦会记在心中,其实,回望整件事情来说,最应该感激风九幽的人不是白沧海,而是骆子书,如果花轿拦车那日不是风九幽果断的说要迎娶白沧海,随后又带她离开东凉,今日别说是骆子书升级做父亲了,就是把肠子悔青,他和白沧海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还有他的双腿,纵然那是一笔交易,可最终的结果他还是站起来了,包括他不举,因为风九幽,他的人生可以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他才是最应该感谢风九幽的人。 午时,黎城,山庄内! 经过妙音仙子的巧手救治,又加上她不断的输送灵力,风九幽的心跳以及脉搏全部都恢复了正常,只是一直未有转醒的迹象,而更奇怪的是,小雪貂在早上洗完澡,吃了一些烤肉后,也睡着了,一直卧在风九幽的头边,一动也不动,仿佛死了一般。 807.第807章 风九幽醒了 或许是考虑到西岚国的复杂,又或许是考虑到风九幽和西灵瑞认识并没有多久,二人之间也不太熟悉,又或者是另有打算,妙音仙子并没有同意西灵瑞所提出的办法,直接以尊重风九幽为由婉言相拒了。 扶苏把结果告诉西灵瑞后,他急的跳脚,百思不得其解,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同意,西岚国靠海,风景秀丽美不胜收,是风九幽养身子再好不过的去处了,最主要的是她表面上死去以后,可以甩掉很多的麻烦,北国之都的紫炎也不会再打她的主意,何乐而不为呢。 由于妙音仙子没有把真正的原因告诉扶苏,他也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不同意,所以,西灵瑞再三追问之下,他也什么都没有说。 询问无果,西灵瑞想直接进房间亲自去问妙音仙子,问她为什么不同意,可一只脚才刚刚抬起他又马上收了回来,觉得自己跟妙音仙子不熟,也不清楚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万一进去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无意间惹怒了她,岂不是会让事情变的复杂,而她又是姐姐的师娘,到时候风九幽夹在中间岂不是难做? 算了,既然她不同意,那么肯定是再说也没有用,不如还是先等姐姐醒来以后再说吧。 想到这,西灵瑞扭头就走了,衣服太脏需要换洗,而他一个上午都滴水未进,早就快要渴死饿死了,还是赶紧去找点吃的要紧,还有那些受伤的灵师,也需探望一番才行。 众人离开以后,妙音仙子就一直在打坐练功,可由于已经把全身的灵力都输给了风九幽,她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感觉软绵绵的像是周身都没有了骨头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她收功舒气睁开了眼睛,然后扶着旁边的凳子慢慢的站了起来,很吃力,也很辛苦,就像是刚刚才生了一场大病似的。 这时,恰好端着药的若兰走了进来,看到她这个样子就连忙放下手中的托盘,几步上前扶住她,关心的问道:“夫人,您怎么样?可好些了?” 妙音仙子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事,好多了,你扶我到里面去坐,过了这么久,九儿也该醒来了。” 若兰依言而行,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入了内室,到了床边坐下,躺在床上的风九幽依然未醒,不过,气息均匀,并无异常,趁着她伸手把脉之际,若兰赶紧把刚刚的药端了进来,送到妙音仙子的面前说:“夫人,您的药熬好了,温度刚好合适,先喝药吧。” 妙音仙子把风九幽的手重新放回到被子里,接过若兰递来的碗说:“脉象比早上好多了,应该快醒了,你去厨房准备些白粥,一会九儿醒了给她喝。” 若兰大喜,本能的扭头看了一眼风九幽,眉开眼笑的说:“太好了,白粥和药都已经熬好,只等小姐醒来了,我听莲叶说夫人一路赶的急,都没有吃什么,就让兰芝炖了些鸡汤,一会儿夫人喝完药,多少吃一些吧。” 一口气把碗中的药全部喝尽,妙音仙子拿了粒蜜饯送到了嘴里,放下手中的碗说:“我倒是不饿……” 话才出口,躺在床上的风九幽就有了动静,只听她呓语出口,极小声的呼唤陌离的名字:“陌离……陌离……” 不管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不管经历了什么样的生死,风九幽心中念念不忘的还是陌离,她最心爱的男人。 闻声望去,若兰喜不自胜,蹲下身轻轻的在风九幽的耳边唤道:“小姐,醒醒,快醒醒!” 妙音仙子又伸手搭脉,感觉她就要醒来了,就对若兰吩咐道:“快醒了,你去倒些参茶来。” 眉开眼笑若兰很是高兴,连忙起身应声道:“是,夫人!” 话落,她转身就出了房间,向厨房跑去了。 不一会儿,躺在床上的风九幽果然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醒来了,乍然看到满头白发的妙音仙子,心中恍惚,不禁在想自己身在何处,为什么会见到了师娘?难不成是回到了雪山之巅吗? 眼珠转动打量左右,见屋中的摆设皆是在黎城山庄里的一样,心中更加疑惑不解,不是在雪山之巅,那怎么会看到了师娘呢,难不成自己此时此刻是在做梦,或者是魂飞天外到了阴曹地府? 不,不,不,师娘好好的跟师父在一起,怎么可能会死呢,况且,上一世自己死的时候师娘都还好好的活着,绝不可能现在就到了阴曹地府。 既没有死那么就肯定是在做梦了,是了,师父和师娘远在千里之外,能与他们相见不是在梦中,又会是在那里呢? 自从上一世下了雪山之巅后,风九幽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妙音仙子,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她很高兴,也很欢喜,情不自禁的挪动身体,想跟坐在床边的师娘靠的更近一些,似小时候一般躺在她的腿上,虚弱一笑,不敢相信的问道:“师娘,是你吗?” 妙音仙子微微一笑,慈爱的目光看着她说:“这才分开了多久,怎么,连师娘都不认得了吗?” 熟悉的音容笑貌,让风九幽心中一震,鼻头一酸,眼睛瞬间就红了,所有的委屈和辛苦在看到亲人的那一刹那齐齐涌上心头,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有些激动的叫道:“师娘,真的是你,太好了,太好了……” 知女莫若母,虽然风九幽并非妙音仙子的亲生女儿,却是她从小养大的,一听到那哽咽的声音,她的眼圈立时就红了,抬手握住她伸来的手,万般心疼的说:“孩子,你受苦了!” 从扶苏那里得知了她回京以后发生的一切,妙音仙子心疼极了,原本以为风青山来信接她回去,是思女心切,是想要接她回家早日团圆,可谁承想会是那个样子,不但让她受尽委屈,还被人欺凌,早知道会是那样的结果,她当初说什么都不会放她下山,她一点点养大的孩子,别人不心疼,她心疼。 808.第808章 师娘,是你吗? 一句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话,把风九幽心中铸就的铜墙铁壁瞬间瓦解,溃不成军,她紧紧的握住妙音仙子的手,把头埋入她的腰间,哭了,眼泪就像决堤的黄河水一样,滚滚而下,前世今生所有的委屈和悲伤,一时间全都涌上心头,哭的一发不可收拾。 在妙音仙子的记忆里,风九幽是很少哭的,不管是为了解毒将她放到装满毒物的水里,还是****行针痛的不行,她都很少会哭,就算有时候实在实在忍不住,她亦只是默默流泪,从不会像现在这般嚎啕大哭。 看来,风青山的所作所为真的是伤透了她的心,也寒透了她的心。 如果过去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的话,无疑,风青山就是那场噩梦中所留下的阴影,平时无常,一旦想起必是鲜血淋漓,痛彻心扉,终究,风九幽不是一个无情的人,终究,她对父爱以及家人的温暖还是有着渴望。 或许并没有从前那么明显,但内心深处始终在想。 轻轻抚摸她的长发,妙音仙子的眼泪亦悄然而落,她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安慰风九幽,可想了想还是算了,风九幽性子倔犟,又是一个心思比较重的孩子,加上她身子弱,也跟思虑过多五内郁结有关,如今能好好的大哭一场,总比憋在心里强。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妙音仙子来回的抚摸她的头发,似一位母亲心疼自己的孩子那般悠悠的说:“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师娘与娘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始终都是不一样的,母亲就是母亲,任何人都无法替代以及取代,只可惜乐平公主已死,风九幽今生今世都注定无法得到母爱了。 话音未落,若兰端着一壶参茶就走了进来,看到风九幽哭的泪如泉涌,泣不成声,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紧走几步来到床前,有些担心的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小姐她……” 不待她把话说完,妙音仙子就摇了摇头说:“没事,你去打些洗脸水来,一会儿给九儿洗脸。” 此话一出,若兰也不好再问,半信半疑的把参茶放到桌子上后,就去倒热水了,或许是风九幽哭的太伤心,太悲痛了,若兰总是不放心,心里也特别的难受,倒水的同时,时不时的就往床边看,似乎在想自家小姐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醒来就哭的这么伤心? 难不成是因为陌离? 是了,这世上除了陌离还有谁能令她哭的这么伤心呢,只是殿下现在在哪里呢?扶苏已经向神阁下达了指令,秘密寻找他,可毫无头绪,也没有一点消息,小姐要是知道了,估计又要着急了。 本以为昌隆悔婚是二人好的开始,可以借此机会摆脱昌隆跟着陌离回到东凉去,可谁承想天不遂人愿,好事总多磨。 刚刚醒来的风九幽身上本就无力,再这么一哭更是晕晕乎乎,尤其是头,感觉轻飘飘的,完全不能思考,也完全不清楚今夕是何夕,而她自己又在哪里。 恍恍惚惚间她好像听到了若兰的声音,抬头看,眼前一片模糊,抬手拭去眼泪,果然看到了若兰的身影,与此同时,她也感觉到了从妙音仙子手中传来的温度,心中一怔,顿时一愣,不由在想做梦为什么能感觉到温度?而且还是那么那么的真实,就跟真的师娘一样。 还有师娘身上的味道,白玉兰,没错,的的确确是白玉兰的味道。 越想越觉得不对,越想越觉得不是在做梦,风九幽直直的看着妙音仙子,眼中满是期待之色,脱口而出道:“师娘,我不是在做梦,对不对?” 看着她有些呆呆的样子,妙音仙子想到了什么,抬手稍微用力掐了掐她的脸颊,马上放下笑眯眯的说:“说你是傻孩子,你师父还总是不乐意,若兰,你看,你家小姐是不是有点傻,不但连师娘也不认得了,就连是不是在做梦都分不清楚了。” 明明是打趣的话听在若兰耳里却是宠溺无比,风九幽更是欣喜若狂,疼痛让她知道这不是在梦中,而是在现实之中,师娘来了,疼她爱她的师娘真的来了。 突然之间也不知道那来的力气,风九幽挣扎着就坐了起来,眼中狂热泪水又一次洒落,一把搂住妙音仙子的脖子,死死的抱着她说:“师娘,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妙音仙子一跳,好在她坐的很稳,要不然两个人非得倒在地上不可。 伸手回抱住她,心中满是疼惜和安慰,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说:“是,是我,傻孩子,不是师娘还会是谁啊,不哭了,不哭了,师娘知道我们家的九儿受苦了。” “没有,没有,师娘,我想你,我好想你。”双手再次收紧,风九幽将头埋入妙音仙子的肩膀,心中百感交集,说不出到底是喜多,还是悲多,其实,她从来都不怕苦,也不怕累,却最怕受委屈,尤其是她所在乎的人。 不想让师娘为自己担心,风九幽不像在梦中那般哭的毫无顾忌,她默默流泪,似小时候一般。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自幼就离开父母的风九幽很早很早就懂事了,为了不给师父师娘添麻烦,她不但很少哭,也一直都非常非常的听话,就算是在面对那些毒虫之时,她害怕的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可只要师父一声令下,她马上就会毫不犹豫的跳进去。 小时候,她很渴望活下去,因为只有活下去才能回家,才能见到父亲,和别的孩子一样承欢膝下。 回家,多么简单的一个愿望,可于她可言从来都是奢望,她日夜期盼着父亲来看她,来接她回家,可十五年后真的回到了家,迎接他的不是笑容,不是欢喜,而是拒之门外的羞辱,而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原来,那里早就不是她的家了,在她母亲死的那一日,在她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不再是她的家了。 809.第809章 星月菩提子 浅浅一笑,妙音仙子继续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说:“师娘也想你,还有你师父,也一直挂念你,一个劲的吵着要来看你,可他实在走不开,只有我一个人过来了,好了,不哭了,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说话间,若兰端着倒好的水来到了床边,把盆子放到小几上,拧干里面打湿的帕子,甚是心疼的看着风九幽说:“是啊,小姐,别再哭了,再哭嗓子都要哑了,擦擦脸吧。” 一时的失控让风九幽心绪难平,松开搂住妙音仙子的手,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若兰递来的帕子,低下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把帕子重新还给了若兰。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风九幽抬头看向妙音仙子,解释道:“师娘别担心,我没事,就是太想师娘了,突然看到有些激动,所以,一时之间没有控制住才哭了。” 看着她清瘦苍白的脸颊,哭红的双眼,妙音仙子没有说话,其实,比着她的乖巧懂事,善解人意,她更喜欢之前放声大哭的她,因为她越是这样,她就越心疼。 抬手勾起散落在她额前的长发,置于耳后,妙音仙子心中五味杂陈,微微一笑说:“嗯,我知道,渴了吧,若兰,去倒杯参茶过来。” “哎,好嘞!”若兰把帕子丢进水里,转身就去倒参茶了,而风九幽则又问道:“师娘,师父他好吗?” 妙音仙子收回手,拿起盆子中的锦帕来回的搓洗了两下,拧干后一边帮风九幽擦手,一边说:“你师父那有不好的,一天到晚的不是跟人打架,就是带着雪狼到处跑,连个人影都看不到,这不,我们本身打算回雪山之巅的,可谁知道他半路又遇见了个朋友,与人打了三天三夜,也没有分出个胜负,后来二人一合计又开始斗酒,喝的天昏地暗醉生梦死,幸好途中又偶遇了缘大师,算出你近日将有生死大劫,我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了,临走之际,你师父还没有清醒呢。” 说起自己的丈夫,妙音仙子就一阵阵的头痛,人家都是年轻时不懂事,瞎胡闹,随着年纪慢慢大了就会变好,可他倒好,老了老了,一点没变不说,还变本加厉了,整日里就跟个老顽童一样,不是逗弄那个,就是捉弄这个,要不然就是跟别人比武切磋,反正一天到晚是不闲着。 知道妙音仙子的右手有伤,常年都要戴着薄纱所制的特殊手套,风九幽就赶紧把她手中的锦帕拿了过来:“我自己来,此处比雪山之巅还要冷,师娘的手又疼了吧?” 说话间,她伸手想要握住师娘受伤的手,可谁知,妙音仙子躲开了,似十五年间的每一次一样,她下意识的躲开,不愿意除了丈夫以外的任何人碰触,任何人看到。 躲开的同时,妙音仙子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悲痛,那伤在手上,亦在心里,二十年了,她以为不再痛了,可每当冬季来临,依旧是痛彻心扉,尘封的往事不愿意对任何人提起,过去的伤疤不想再生生的撕开,血淋林的给人看,无疑,她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 不想说这个话题,她把受伤的右手收回了袖子里,故作轻松的样子说:“一路上都穿的很暖,到了此地房间里也暖和,倒是没有疼,你刚醒,饿了吧,若兰准备了白粥……” 在一起相处十五年,师父了解徒弟,徒弟亦十分了解师父,知道师娘最讨厌师父与人比武,而她现在这个样子似乎又很生气,就赶紧道:“师娘,您别生气,师父也是无聊,打发时间而已,并不是争强好斗。” 妙音仙子知道她会错了意,就微微一笑说:“不生气,依着跟他生气,我早就成青蛙了,算了,不说他了,幸好这次你没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师父也不用活了。” 一想起那惊心动魄的一刻,妙音仙子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她赶到了,要不然真出了事,她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若兰将手中的茶盏送到风九幽的面前,轻声道:“小姐,喝口茶润润喉咙吧。” 风九幽点头答应,伸手接过茶盏一饮而尽,干渴的喉咙瞬间滋润了不少,将茶盏还给她,看向妙音仙子说:“刚刚师娘说了缘大师,是白马寺中的那个了缘大师吗?” 记得曾经听师父提起过,说他乃是得道高僧,不但武功高强,对佛法亦是十分精通,貌似还能知未来过去事,是一位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又很了不起的和尚。 若兰接过把茶盏放下,然后拉过两三个软枕放在风九幽的背后,扶着她慢慢的躺下,妙音仙子为她拉了拉身上的被子,盖好说:“嗯,就是他,他是白马寺的主持,听他说你们之前见过。” 哭泣耗费了风九幽许多力气,加上本身头就晕晕的,她无力的靠在软枕上想了一下说:“倒是有过一面之缘,回京之后,白马寺举行大典,我曾去过几日,但并未深谈,听说那位大师很了不起,不曾想还会算命。” “算命倒谈不上,但能窥得天机,这次多亏了他,要不然我还真的没有办法救你。”说着,妙音仙子从手腕上取下一串手珠,递到了风九幽的手边。 因为上一世当过皇后,每一年皇家祭祀之事皆是由她安排的,对于佛家的佛珠倒也知晓一二,伸手接过展开看了一下说:“是星月菩提子。” 妙音仙子接过若兰递来的茶,抿了一口放下说:“嗯,大师算出你有生死大劫,临走之际给了我这个,当时我还在想一串菩提子能做什么,没想到他却已经算出了魂魄离体,还好有这串菩提子,要不然就是你师父在,恐怕也救不了你了。” 原来,风九幽之所以能够起死回生,并不完全是因为妙音仙子的医术和灵术,还有佛家宝物星月菩提子。 810.第810章 奇怪的了缘大师 风九幽抬起手拿到眼前仔细的看了看,见上面的星月小洞已经全部打开,且表面十分光滑,一看就知道有些年份了,淡淡的说:“一百零八颗,一颗都不少,看来,这不但是大师的法器,还是大师一直戴在身边的念珠。” 妙音仙子伸手拿过她手中的菩提子,拉过她的左手一圈圈的把菩提子手串给缠上去,一边戴一边说:“虽然总共也没有跟了缘大师见过几次面,但每一次见到他,似乎手上拿的都是这串菩提子,想来应该是诵经时所用的念珠,你魂魄离体,强行回到体内以后也会不安,尤其是最近几日,一定要特别小心,大师乃是得道高僧,法力无边,这串菩提子在他身边多年,早就有了佛力,你戴着有益无害,以后就一直戴着吧。” 风九幽顿时一愣,看着已经戴好的手串说:“这不太好吧,大师把菩提子给我救命,已是……” 话未完,语未尽,妙音仙子就松开握住她的手,有些疲惫的说:“不必担心,大师说送给你的。” 心中一惊,登时一怔,风九幽不禁在想这是什么情况,自己虽然去过白马寺,也给过香油钱,但与那了缘大师却并无什么来往和交集,无端端的怎么会送东西给自己呢,而且还是这么贵重的东西,真是太奇怪了。 不管是在滚滚红尘之中,还是在佛门清静之地,得道高僧的东西都是极其珍贵的,而且是金银买不到的,更何况白马寺的了缘大师那在五国之内都是很有名的,别说是他平日里诵经的一串念珠,就算是一个小小的平安符,估计都会被人抢的头破血流,再加上菩提子已经有了佛力,还能聚魂、镇魂,更是极其难得,不得不说,大师这一举动真是令人费解。 世间修行之人多不胜数,大小庙宇更是不计其数,可真的修为能达到高僧以上的,却是寥寥可数,窥得天机者恐怕除了了缘大师以外就没有第二个人了,芸芸众生何其之多,他怎么偏偏就算出自己有生死大劫呢? 难不成他****都在关注着自己,时不时的就算上一算? 这种想法一在脑子中形成,就被风九幽给否定了,白马寺香火旺盛,又是皇家寺庙,他乃一寺住持想必平日里很忙,不但要诵经念佛以及打坐,有时候还被皇太后召进宫中讲佛,那可能一天到晚的给自己算命呢,肯定不可能。 既不是那就更奇怪了,无功不受禄,且又是这么贵重的东西,风九幽觉得如果不问清楚,心中实在难安,故,脱口而出:“送给我的?” 妙音仙子点了点头说:“是,大师还说佛渡有缘人,上次见到你时,就准备送给你的,可事情太多,后来你又走的急,就错过了,这次遇见我和你师父亦是有缘,让我带给你。” 仔细回想了一下,还真是那么回事,上次白马寺之行确实太过匆忙了,佛音静心,要不是俗事缠身,风九幽定会在那儿多住些日子的,听大师讲讲佛,暂时忘掉红尘之事。 可是他为什么一定要送给自己呢,最主要的是上次见面就准备送了,那是不是说明白马寺之行他第一次看到自己时,就已经算到了今日,算到了自己将有生死之劫,会魂魄离体,故,要把能起死回生的菩提子送给自己? 如此一想,风九幽就愈发的肯定,佛渡众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了缘大师乃是得道的高僧,想来也只是救自己一命而已,不过,他会不会太可怕了一些,一个和尚究竟要修到什么境界,才能窥破天机,知生死,知未来,知过去呢? 看风九幽表情十分凝重,妙音仙子就知道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便道:“你师父昔年曾为大师解过毒,疗过伤,大师也曾为你师父解惑,二人常有来往,送串菩提子给你亦属正常,你不必多想,安心戴着即可。” “不知师父师娘是在那里遇见了缘大师的?”依妙音仙子之言,似乎并没有什么,可不知为何风九幽就是觉得很奇怪,尤其是了缘大师,佛渡有缘人,佛渡有缘人,难道自己与佛有缘? 平日里听人家说与佛有缘的人,大多到最后都会出家,或者是带发修行,那么,是不是说自己终有一日会遁入空门,远离红尘俗世? 一想到佛门四大皆空,风九幽忽然间觉得悲凉,自己身上的毒都未解,还不知道能活多久,那有时间遁入空门呢。 妙音仙子思索片刻,回答道:“原本在西岚接到你的信后,是要马上回雪山之巅制作解情思豆的药,可半路遇见了你师父的朋友,二人相谈甚欢,不愿离去,就飞鸽传书给莲心,命他按照你师父所写的方子,再加上灼心开始制药,遇见了缘大师是在西岚的一座小城里。” 风九幽恍然大悟,因为原先她明明记得扶苏说师父已经回到了雪山之巅,但听师娘的意思是没有回,还以为消息有误,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西岚的一做小城里,看来了缘大师与师父师娘相遇,并非偶然,而是刻意为之。 昌隆距离西岚没有千里,也有几百里,他一个白马寺的主持无端端的跑到那里去做什么,还是在这隆冬时节,大雪封山之际,显然,他形迹可疑,动机更可疑。 见风九幽面色凝重,心事重重,似乎想到了什么,妙音仙子有些担心的问道:“怎么了?是……” 瞬间回神,风九幽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没事,就是在想师父和师娘怎么一下子去了西岚,不是说不喜欢那里吗?” 提起西岚妙音仙子的眼中闪过一抹悲伤,淡淡的说:“我是不喜欢,可你师父喜欢,说西岚的海很美,他从前去的时候还看到过鲛人,非要拉着我去看看,其实,最主要的是你师父听说西岚有一种花,名叫夜火,能解你体内的寒毒,我们这次走访了一些地方,也询问了一些人,都说没有见过这种花,不过,你师父已经命人继续寻找,相信一定会找到的。” 811.第811章 西岚鲛人 不记得从何时开始,身上的毒成了一个沉重而又不愿意提起的话题,尤其是在自己亲人的面前,或者是真正关心自己的人面前,成了一种禁忌,风九幽微微一笑说:“小时候就经常听师父说起鲛人的故事,没想到还真的有。” 话音未落,就无意中看到妙音仙子肩膀上的衣服被自己给哭湿了,风九幽扭头就看向正在摆饭的若兰说:“若兰,上次我在东凉给师娘买的两套衣服,你放哪儿了?师娘的衣服湿了,你找出来给师娘换上。” 火烧眉毛似的赶了两天路,妙音仙子有些累了,加上又过度消耗灵力,折腾了一个上午,她有种精疲力尽的感觉,见风九幽要坐起身,就连忙阻止道:“你刚醒,躺着吧,来时走的急却也带了换洗的衣服,先前已经让莲叶准备了热水想要沐浴,估计这会儿也该好了……” 说曹操,曹操到,话未说完,莲叶就推门而入来到床前,向风九幽施礼过后,就禀报道:“夫人,热水准备好了,可以沐浴了。” 妙音仙子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看着风九幽说道:“你先吃饭喝药,待我沐浴更衣过后再来看你。” “师娘不必管我,若兰会照顾我的,师娘赶路也累了,沐浴过后就好好睡一觉吧,还有莲叶,眼下的乌青都出来了,想必这一路上累坏了吧。”风九幽素来体贴,也宽待下人,莲叶一听她这话就笑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累倒没有,就是夫人的轻功太快了,追的我实在辛苦。” 师娘的轻功连雪老都追不上,又更何况是她呢,风九幽浅浅一笑并未言语,而妙音仙子则搭着莲叶的手站了起来,她的功力虽然恢复了一些,但身上还是特别的疲乏,尤其是在风九幽醒来以后,提着的一颗心放下,整个人就跟着轻松了下来,骨头也就更软,更累了。 “你喝完药,用完饭,就睡吧,什么都不要想,等身体好点再说吧。”或许是觉得提起陌离会让她伤心,妙音仙子含蓄的说道。 这时,若兰拿着两套崭新的衣服走了过来,送到妙音仙子的面前说:“夫人请看,这是小姐在东凉时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适合夫人,马上就买了下来,本是让莲心带回去的,不曾想走的急给忘记了,夫人看看,可还喜欢?” 不知为何刚刚还是笑颜如花的妙音仙子,在看到衣服后马上就变了脸色,似乎非常的不喜欢,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她淡淡的说:“好看是好看,就是颜色太嫩了,我老了,穿不了了,还是留给九儿自己穿吧。” 粗枝大叶的若兰并没有注意到妙音仙子的不喜,张口就道:“夫人才不老呢,跟小姐站在一起,就跟姐妹似的,这颜色是时下……” 纵然脸色大变只是一眨眼的事,敏锐的风九幽还是捕捉到了,立刻抬手抓住若兰的胳膊暗暗用力,直接打断她的话说:“买的时候倒还不觉得,现在一看,的确颜色是艳了些,师娘先去沐浴,待我一会儿派人去城中的成衣店买些净色的衣服回来,方便师娘换洗。” 不想拂了徒弟的一片心意,也不想引起她的注意,想到此处乃是昌隆,应该买不到东凉国的衣服,妙音仙子浅浅一笑说:“不必着急,来的时候我带了两套换洗的衣物,过两天再去买也可以,你内伤虽愈,身体却还很虚弱,要好好休息才行。” 风九幽点头答应未再说什么,妙音仙子又对若兰嘱咐了几句要注意的事,就带着莲叶不紧不慢的离开了。 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若兰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待房间的门关上以后就马上在床边坐了下来,秀眉紧锁,疑惑不解的看着风九幽说:“小姐,师娘这是怎么了,明明这衣服的颜色和花色都是夫人平日里最喜欢的,怎么一下子好像不喜欢了啊?” 风九幽亦是百思不得其解,尤其是妙音仙子刚刚的态度,跟往常很是不符,以她对自己多年的疼爱来说,就算是今日送的衣服不是她所喜欢的,也肯定会很高兴,不会直言拒绝,更不会连看都不看第二眼,况且,师娘素来都是最会做人的,心中即使再怎么不高兴,也不会轻易的表现出来,可,今日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是衣服本身有问题? 想到这,风九幽就伸手把折好的衣服展开看了看,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就沉思片刻道:“或许是我们跟师娘分开太久,她从前喜欢的,现在不喜欢了,你把衣服收起来吧,等下次买衣服的时候记得提醒我,以免再买错了。” 话说多了,风九幽感觉很累,松开抓住衣服的手,就无力的靠在软枕上,抬起手腕看了看那星月菩提子,又看了看右手上戴着的金丝流光镯,脑子里不禁开始回想昨夜之事,不由在想陌离此时此刻在那里。 原来,风九幽醒来以后虽然对陌离只字未提,心中却十分的担心他,只是她相信扶苏一定在派人寻找,就没有当着妙音仙子的面询问。 若兰听了她的话以后表示非常无语,分开太久不喜欢了,可妙音仙子身上穿着的衣服明明就跟这两套衣服中的其中一套,一模一样好吧,你可以说你不喜欢上面的花色,可这颜色怎么就嫩了呢? 哦,你自己穿在身上的颜色就不嫩,换成这套就嫩了,这不是很明显的自相矛盾吗? 心中这样想,就打算这样说,可谁知,若兰嘴都还没有张开,西灵瑞就一蹦三跳的冲了进来,一边跑一边激动的叫:“姐姐,姐姐,你醒了?” 说着,他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到了近前。 嫌凳子放的太远,他左右看了两眼,一把就将若兰给扯了起来,跟拎小鸡似的,自己在床边坐下说:“姐姐,你真的醒了,太好了,之前可是吓死我了,谢天谢地,这回总算是可以放心了。” 812.第812章 共侍一夫 如果不是知道西灵瑞牙尖嘴利蛮不讲理,又是个没长大的小屁孩,若兰真想把他给直接丢出去,郁闷的抱起衣服说:“小姐刚醒,不能多说话,要休息,你小点声。” 心中一怔,西灵瑞马上就本能的捂住了嘴,仿佛做了什么错事一般,见风九幽脸色十分难看,就把声音压的好低好低的说:“姐姐,你没事吧?” 得知他曾拿出唯一的附魂石救自己,还不远千里调来了灵术师,风九幽的心中颇为感激,轻声道:“没事,若兰吓你呢。” 言罢,风九幽又扭头看向若兰吩咐道:“我饿了,你去把药端来。” 一说到饿了,西灵瑞的肚子就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咕嘟,咕嘟,跟冒泡似的响个不停,他伸手捂住肚子,颇为尴尬的嘿嘿一笑说:“我,我好像也饿了。” 本来西灵瑞沐浴更衣完毕后是要去吃饭的,可一听说风九幽醒来了,就腾腾腾的跑了过来,所以,他是真的饿了。 原本肚子饿了也没有什么好笑的,可若兰一看到他那个囧样就噗嗤一声笑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心高气傲的翩翩少年也会有尴尬和脸红的时候。 到底年少,又是在一向都比较严肃的姐姐面前失礼,西灵瑞愈发的不好意思起来,扭头瞪了一眼若兰,随即收回视线,默默的低下了头。 风九幽见他如此,连忙道:“饿了就吃饭,不必觉得不好意思,若兰,给少爷准备饭菜。” 先前若兰以为妙音仙子会跟风九幽一起用饭,就特意准备了两人份,此刻正好给西灵瑞吃,便收起笑容恭敬的说道:“是,小姐,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请少爷到这边用饭吧。” 言罢,若兰就微微行礼走了,先是把那两套衣服收好,再是把风九幽要吃的东西一一放到托盘上,端到了床边的小几上。 看风九幽并没有生气,西灵瑞又变回了原来活泼开朗的样子,一副撒娇的样子说:“姐姐不知道,我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没有吃饭呢,可把我饿死了。” 想着他肯定是吓坏了,风九幽就微微一笑说:“辛苦你了,快去吃饭吧,有什么话我们一会儿再说。” 感觉饿的胃都疼了,西灵瑞就站了起来:“好,那我先过去吃饭,一会儿再陪姐姐说话,哦,对了,姐姐,我有一件急事要跟你说……” 恍然想起自己的计划,西灵瑞又重新坐下娓娓道来,本以为风九幽会欣然答应,可谁知她听完以后,竟然像妙音仙子那般拒绝了,丝毫的犹豫和迟疑都没有。 西灵瑞认为自己的计划非常好,不但非常好还天衣无缝,最主要的是对风九幽百利而无一害,可他不明白她们为什么都不同意。 思来想去真是想不明白,也想不通,奇怪而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姐姐,你不会是真的想要嫁到北国之都去吧,我跟你说,姐姐,紫炎他不是一个好人,也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而且,他是一国君王,虽没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可他一生不可能只娶一个女人啊,是,你嫁过去是为王后不假,但我跟你说做王后很难的,也很累的,也非常危险,你看我母后就知道了,明明看到那些女人都烦死了,还要做出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最主要的是那些女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天天都给我母后找事不说,还动不动就到我父皇面前告状,讨厌死了,也恶心死了,要不是我母后一直拦着我,我非把她们给一个个宰了不行。” 年少气盛的西灵瑞每一次看到母后偷偷落泪,就气的想杀人,加上他父皇也的确很宠爱他,惹急了杀个妃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不过,随着他一天天的长大,也渐渐懂得了后宫的尔虞我诈,也知道一旦杀了人,倒霉的还是母后,所以,很多时候他都是一忍再忍,一忍再忍。 对于后宫的尔虞我诈,肮脏和可怕,有谁比风九幽更了解呢,那儿就像是一座围城,一座除了死才能出去的牢笼,弱肉强食,没有硝烟的战场,同时也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比着那种阴险,风九幽更喜欢杀声震天的战场,明刀明枪的对战,即使到最后死了亦是明明白白的。 看风九幽沉默不语,西灵瑞又继续说道:“还有陌离,我知道姐姐喜欢他,可嫁给他太辛苦了,你想一下,我们先不说他跟隐灵一族到底有什么关系,就只单单说他是东凉国的三皇子,就不能嫁,据我所知,莫言非常疼爱他这个失踪多年的儿子,以骆子书对他的态度来看,他是极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或者可以直接说是未来的东凉储君,那么问题就来了,一个太子也好,未来的君王也罢,就算他真的是一心一意的对姐姐,一生只想娶姐姐一个人,莫言会答应吗?东凉国的朝臣们又会答应吗?” 西灵瑞年纪不大,却也见过以及听说过山盟海誓的爱情,曾经说死也要在一起的人,到最后还不是迫于各种压力而妥协了,尤其是皇族中人,他们看重的永远都是利益,可以说他们的婚姻都不过是权利的结盟罢了,压根就没有什么真爱可言,况且,每个出生在大家族的人,他们都背负着各种各样的使命,想要随心所欲,挣脱世俗的枷锁,很难,很难!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始终如一过,但到最后都成了墓碑上的名字,以死抗争,到最后的结果还不是,阴阳两隔,又有什么意义呢。 风九幽直愣愣的看着他,眼中有些惊讶,似乎没有想到他一个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毛头小子会想这么多,而且是为她想的,不得不说,她有些感动,毕竟二人从相识到成为姐弟,再到现在,也并没有在一起几天,能在生死之时毫不犹豫的用附魂石救她,能为她的以后想这么多,无疑,他是真心把她当成了姐姐,自始至终也是真心为她的。 813.第813章 义正辞严 沉默未语静待下文,西灵瑞说得口干舌燥,端起一旁的参茶就猛地灌了两口,放下,又说道:“显而易见,他们肯定不会答应,到时候万一陌离意志不坚答应了,姐姐岂不是要与人共侍一夫,不,是与多人共侍一夫,那姐姐跟我的母后又有什么不同呢,岂不是又要受尽委屈,****以泪洗面,所以,我思来想去,都觉得姐姐应该跟我回去,况且,我已经为姐姐看好了夫婿,他虽不是百里挑一,却是我心目中最好的人选,最主要的是他跟姐姐一样,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此生此世绝不会纳妾。” 若兰看他说的口沫横飞,义正辞严,斩钉截铁,就端着药碗走了过来,眉头微皱,十分好奇的问道:“不知少爷口中所说的他是何许人也,竟然能让少爷如此深信不疑?” 一提起他口中之人,西灵瑞满脸堆笑,极为自豪的说:“还能有谁,就是我的哥哥呗!” 若兰瞬间无语的摇了摇头,心中不禁在想他的哥哥跟陌离皇子的身份有什么不同,同为皇家子弟,难道陌离的父皇会逼着他娶别人,他的父皇就不会逼着他的哥哥娶别人么,还永生永世不纳妾,在她看来二人不过是半斤八两,五十步笑百步。 好奇心消失,没有一点要听下去的意思,若兰直接拉过凳子在床边坐下,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药,送到风九幽的嘴边说:“小姐,药温刚好合适,喝药吧。” 想着药太苦,一勺一勺的喝根本喝不下去,风九幽就抬起手接过她手中的碗说:“我自己来吧。” “可以吗?”若兰看她有气无力,脸色也十分不好,不免有些担心。 风九幽点头未语,接过碗以后试了一下温度,然后就屏住呼吸一口气把药喝了下去,西灵瑞最怕喝药了,光是看着她喝就觉得毛骨悚然,浑身上下止不住的打冷颤,眉毛皱成一条直线,嘴巴向两边咧开,好像那药根本就不是在风九幽的口中,而是在他的口中一样,苦不堪言。 若兰赶紧拿来了漱口水,又端来了蜜饯,风九幽喝完以后就想吐,可由于不想再重喝第二次,她仰着头一忍再忍,手也不停的拍打胸口,似乎想将那快要吐出来的药给拍下去。 若兰伺候风九幽喝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看到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要吐了,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爬到床里面拿了个香囊出来,放到了她的鼻尖着急的说:“小姐,快闻一下,快闻一下。” 风九幽依言而行,深深的呼吸,一股薄荷的清凉之气就冲进了鼻腔,四溢开来,慢慢的,慢慢的,那股恶心之感终于被压了下去,若兰不敢把香囊拿开,生怕一拿开她再吐出来,那么,一会儿想要再把药喝下去可就难了。 原来,终日汤药不离口的风九幽落下了一个怪毛病,那就是第一次喝药如果没有喝下去,再去熬一碗也是白搭,她必定会吐出来,第三碗第四碗亦是如此,时间长了似乎成了一种恶性循环,其实,也并不是她自己想吐,就好像是胃已经有了感知,非常抗拒这个东西,就是一个劲的反胃,直到吐出来才会好受。 感觉差不多了,若兰看着西灵瑞说:“水,把水拿过来漱口。” 看到别人想吐,西灵瑞也本能的反胃,正愁眉苦脸的看着风九幽,想象着那苦药汤子的味道,就听到若兰要水,瞬间回神马上就把水递了过去。 风九幽把碗放下,接过水喝了一口,吐掉,又喝了一口再吐掉,然后拿了粒蜜饯送进了口中,自己接过香囊放到鼻子前说:“没事了,我自己来。” 若兰松开手扶着她慢慢的靠在软枕上,然后下床把药碗什么的都拿走了,许是药喝多了的缘故,风九幽对气味非常敏感,有时候闻到一些药味,就会想吐,所以,每一次药一喝完,她马上就会把碗收走,生怕多放一会儿,再令她难受。 自认识的那一天起,西灵瑞就知道风九幽从小中了毒,体弱多病,常年汤药不离口,可真的看到她这么难受,他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也很不是滋味,特别特别的心疼,伸手帮她拉了拉滑下的被子,极其诚恳的说:“姐姐,我是说真的,你就跟我回去吧,西岚不但有很多的灵术师,也有很多的好大夫,还有宫里的御医,他们都能给姐姐治病,解毒,如果他们医术不行,我可以再让父皇下旨为姐姐寻求能够解毒之人,相信天下能人异士那么多,一定能有人治好姐姐的。” 如果说先前的义正辞严让风九幽感受到了他的关心,那么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西灵瑞虽然是一个嚣张跋扈被人宠坏了的孩子,却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微微一笑把香囊放下,风九幽第一次拍了拍他的手说:“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可你忘了,我师父可是雪山之巅的雪老,医术天下无双,没有人比他更厉害了,但他用了十五年的时间都没有解掉我身上的毒,试问这天下间又有谁能解呢?” 说到这,风九幽停顿了一下,缓了口气又继续说道:“更何况,即使有人能解开,我也没有第二个十五年了,小瑞,不妨实话告诉你,我虽然只有十五岁,可我的身体已经到了风烛残年的地步,所以,只有拿药慢慢来养,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一下子好起来是不可能的,唯有一点一点的养,所以,你不用担心,也不要害怕,我已经习惯了,并没有不舒服。” 一番话听的西灵瑞是潸然泪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句:“姐姐!” 她越是风轻云淡毫不在意的样子,就越令西灵瑞难受,感觉她就像是认命了一般。 自打重生以后知道烈火之毒爆发,自己将不久于人世,风九幽就对死亡释然了,人都有一死,或早或迟,早已注定,逃不开,躲不掉,唯有顺其自然了。 814.第814章 风烛残年 其实,与其说那是认命,倒不如说是无可奈何,对于身上的毒,对于死亡,风九幽除了深深的无奈,还是无奈,她空有一身医术,却救不了自己,有时想来真觉讽刺。 见他落泪想要安慰,风九幽反手握住西灵瑞的手,轻轻的拉了一下,将手中的绢帕递给他,浅浅一笑说:“好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也不怕别人看到了笑话,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以后再不能这样了。” 西灵瑞也不想哭的,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身体会这么差,已经到了风烛残年的地步,那是不是说明她每一次受伤,都有可能面临死亡,或者说,她本身就已经命不久矣? 不敢去想,有些害怕,西灵瑞接过绢帕随意的擦了两下,再次恳切的说:“姐姐,你跟我回去吧,西岚靠海,风景优美,那里很适合你养病的,你不想嫁给我哥哥也没有关系,我可以娶你,我是西岚国的小王爷,我父母都极其宠爱我,你如果做了我的王妃,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而且,我不会当皇帝,我父皇也不会逼着我再娶别人的,姐姐,你跟我走吧,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不知那句话触动了西灵瑞心中的柔软,看着病怏怏的风九幽,他愈发的觉得她可怜,也从内心深处升起一股保护她的欲望,他忽然间觉得自己也可以娶她为妻,好好的爱她,疼她,一生一世的照顾她。 西岚王后并不是只有西灵瑞一个儿子,由于他年纪最小,也特别的疼爱,王后并没有想过要他去争王位,相反,她更希望小儿子能够远离争斗,自由自在,快快乐乐的活着。 同时,这也是西岚王为什么毫无顾忌疼爱他的原因,也是他为什么没有成年就封了王爷的原因,而他的那些弟弟哥哥们见他没有什么威胁,平常胡闹起来也都没人跟他计较,觉得父皇宠着他,就也宠着他吧,反正他这辈子也不可能成为夺帝之路上的敌人,相反,还能因此讨好王后,何乐而不为呢。 就这样,西灵瑞成了皇室子弟中另类的存在,从而也造就了他的嚣张跋扈,可以说,在整个西岚国都没有人敢明着欺负他,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莫名其妙的一番话,吓了风九幽一跳,不禁在想他脑子转的会不会太快了,思维跳跃的是不是太厉害了,刚刚还说要把自己嫁给他哥哥,这怎么一会儿又成他自己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站在一旁的若兰更是惊的目瞪口呆,感觉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他,抬手碰了一下他的额头说:“少爷,你没病吧?” 西灵瑞一把打开她的手,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极其郁闷又不耐烦的回了她一句说:“你才有病呢。” 若兰扭头看了一眼风九幽,不由自主的挑了挑眉头,见她跟自己的反应差不多,就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说:“少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没事吧,你跟小姐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但是,你们已经盟誓成为异姓姐弟,你怎么能说出……说出那样的话呢。” 不管是在昌隆还是西岚,尊卑长幼都很分明,西灵瑞冒冒然说出这样的话,不但吓人,还有些大逆不道。 素来都随心所欲的西灵瑞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不以为意的说:“那样的话?你都说了,我们没有血缘关系,那么,我未娶,姐姐未嫁,我为什么就不能迎娶姐姐呢?” 他问的一本正经,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那模样就跟真的要迎娶风九幽一样。 若兰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下,郑重其事的问道:“少爷,你几岁了?” 西灵瑞仿佛知道她想说什么一样,又瞪了她一眼说:“你管我几岁了,姐姐,你说吧,同意还是不同意?” 风九幽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因为她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必要回答这个谁都知道答案的问题。 似乎口中太苦,风九幽又伸手拿了一粒蜜饯放到嘴里,思索片刻道:“西岚我会去,但绝不是现在,还有,你是我的弟弟,我是你的姐姐,我们两个除了这个关系以外,绝不会再有别的关系,所以,以后不准你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也不准再说什么给我挑好夫婿的话,我不喜欢听,也不想听,另外,我不同意假死,是因为我有别的计划,也有别的事情要做,你现在赶紧去吃饭,吃完饭就去睡觉,然后明天一早回西岚。” 西灵瑞瞬间就激动了,腾的一下站起来说:“为什么?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又不是亲姐弟,别人能娶你,我为什么就不能娶你,更何况,你都没有回西岚,我为什么要回西岚,我不回。” 一生气就耍起了小王爷的脾气,西灵瑞说完以后就从床边坐到了凳子上,一个人生起了闷气,觉得委屈极了。 风九幽不想惯着他,也没有心情和体力去耐着性子哄他,直接道:“没有为什么,做我的弟弟就要听我的话,如果你不愿意继续做下去,也没有关系,都随你,至于为什么让你回西岚,我不想浪费唇舌,也没有力气……” 一向众星捧月的西灵瑞那里受得了这么重的话,一下子就恼了,怒吼一声道:“风-九-幽!” 突如其来的吼声吓的若兰手上一抖,差点没把碗给打翻在地,风九幽看着他因为气愤而通红的眼睛,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淡淡的说:“我耳朵没聋,不用这么大声,听的见。” “你欺负人!”西灵瑞抬手指着风九幽,一副我要回家告诉你母亲的样子,可怜兮兮,甚是委屈。 由于是在众人的疼爱中长大的,在蜜罐里泡大的,西灵瑞的自尊心极强,他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比别人差,所以,风九幽的坦言相对让他很不能接受,也伤了自尊。 815.第815章 姐弟吵架 看着他小孩子般的举动令风九幽真是哭笑不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有些不忍,语重心长的说:“是,我欺负人,可你没有欺负我吗?我才醒来,你就跟我说什么挑好了夫婿,让我跟你回西岚去,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人只有陌离,死也要跟他在一起,还跟我说什么与人共侍一夫,不,是与多人共侍一夫,小瑞,你说这些话的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因为上一世的关系,风九幽听到共侍一夫四个字就觉得特别的刺耳,也非常的烦躁,更是不由自主的想起尚君墨那个人渣,很不舒服,也很恶心。 有些生气,风九幽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缓了口气继续说:“是,陌离是皇子,将来也有可能是储君,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都可能拥有,但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他如果能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自会嫁他,如果不能,我也绝不会委屈了自己,更不会像你的母后一样,****以泪洗面,所以,你完全不必担心这一点,我风九幽也绝不会与人共侍一夫,永远都不会。” 想到上一世的容忍,想到上一世的委曲求全,风九幽恶心的恨不能给自己两巴掌,她觉得自己上一世真是被鬼迷了心窍了,真是脑子抽风进水了,才会嫁给尚君墨,嫁给那样一个连人都算不上的混蛋,真是瞎了眼了。 突然加重的语气让西灵瑞大感不妙,他知道风九幽生气了,有些害怕,有些后悔,也有些不知所措,偷偷的看了一眼若兰向她打眼色,示意她开口说话。 虽然若兰跟在风九幽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日里也很大胆,也知道风九幽一向对她很好,几乎不会骂她,责罚她,可一旦真的发起脾气来,还是有些畏惧,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朝西灵瑞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敢说,西灵瑞又挤眉弄眼的做小动作,让她说话,若兰无法,只有硬着头皮开口说:“小,小姐,你别生气,少爷也是关心你,一时情急说错了话,少爷,少爷……” 叫他的同时,若兰又拉了拉他的衣服,西灵瑞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风九幽,马上张口说道:“姐姐,你别生气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那样的话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跟我回西岚去,西岚真的很好,风景秀丽,美不胜收,你去了肯定会喜欢的。” 越说声音越小,头也低的更低,西灵瑞想着风九幽也是女子,自己的母后也是女子,而且都是心地善良的人,又是真心实意的对自己好,就直接把平日里对付他母后的那一招给使出来了,故作可怜之状,博取同情,以求达到目的。 果不其然,风九幽见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心软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罢了,你也是为我好,就不跟你生气了,但是,我刚刚说的话你必须要记在心里,再过两天就过年了,你明天一早出发,应该能赶得及陪父母守岁,好了,你不是饿了吗,赶紧吃饭吧。” 话落,风九幽抬手指了一下白粥,若兰就即刻端起来送到了她的手上。 西灵瑞很是不满的噘了噘嘴,抬起头看向她说:“那姐姐呢,我回去了,谁陪姐姐守岁?” 拿起勺子的手瞬间一抖,一股心酸涌上心头,十五年了,自打她记事以来都想跟父亲在一起守岁过年,可一年又一年,一年又一年,她终究还是没有等到,过年,是一家团聚的日子,是家家户户都非常欢喜的日子,唯有她从来都不曾真正的高兴过,甚至时间久了还有些讨厌过年过节。 搅动碗里的白粥,丝丝热气冒了出来,风九幽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收回视线淡淡的说:“我不守岁,也不用人陪,你出来这么久了,也是时候该回家了,免的你父母会担心。” 言罢,风九幽舀了一勺白粥送进嘴里,她的胃有些不舒服,身上也没有什么力气,也很不想吃,但为了能够尽早的去找陌离,她必须要吃点东西,也必须要尽快的打坐练功,恢复体力和功力,只有这样她才能从隐灵一族的手里找回陌离。 回顾之前的种种迹象,风九幽和骆子书等人一样,认为陌离肯定在西岚,在隐灵一族的手里。 面对强大的敌人,风九幽首先要做的就是冷静,因为唯有冷静才能想出好的办法,才能出奇制胜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纵观她现在的实力,就算殊死一搏恐怕也没有几分胜算,更何况隐灵一族本身就极为神秘,灵术更是深不可测,所以,她不能着急,着急也无用。 西灵瑞以为自己都够固执的了,没想到风九幽也是个牛脾气,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西灵瑞想了一下重新在床边坐下,好声好语的说:“姐姐,你别赶我走嘛,我出来的时候已经跟父皇母后都说了,年前肯定是赶不回去的,他们也答应了,姐姐,我不勉强你跟我回去,那你能不能也不要勉强我走?” 素来不喜欢讨价还价,风九幽果断拒绝了,可谁知,西灵瑞丝毫不放弃,继续喋喋不休的哀求她,如果是平常时候,她肯定会答应,可她现在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办,根本无暇搭理他,也顾不上他,甚至有些事情还不能让他参与,所以,不管西灵瑞说什么,她都是不行,不行,不行! 一盏茶后,说个不停的西灵瑞感觉自己的舌头都要麻了,嘴巴也要冒火了,见风九幽无动于衷,一点要改变主意的意思都没有,就知道自己这番话是白说了,此法不行,就准备另想他法,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或者是把她带回西岚国去。 这时,肚子又不合时宜的开始咕咕叫,风九幽放下手中的空碗催着他去吃饭,西灵瑞饿的不行就站了起来,想着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还是先把肚子填饱再说吧。 816.第816章 收拾渣男计划 就这样,西灵瑞表面上是放弃了,是乖乖答应去吃饭了,可脑子还是在不停的转,不停的在想办法。 若兰看风九幽把碗中的白粥全喝完了,就端起一碟子精致的小包子送到了她的面前说:“小姐,这是今儿才做的鲜肉包子,你尝尝,软软的,可香了。” 风九幽疲惫的靠在软枕上,轻轻的摆了一下手,有气无力的说:“你自己吃吧,我饱了。” 若兰怕她吃多了会吐,也没有勉强,放下手中端着的碟子就小心翼翼的说:“小姐,您不要担心,扶苏已经下令全力寻找殿下,凌风他们也带着人去了西岚,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原本若兰是不想说的,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毕竟风九幽是那么的在乎陌离,刚刚又说死也要跟他在一起,与其等着她胡思乱想,伤心难过,倒不如先把事情禀报一番,好让她宽心。 风九幽醒来以后就猜到了,并没有特别的惊讶,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吃饭的西灵瑞,收回视线压低声音说:“你现在去找扶苏,让他悄悄的去驿馆见尚君墨,就说我已经醒了,并无性命之忧,问他之前所说的话可还作数,要是作数,明日午时我亲自带他去金玉楼取黄金。” 心中一惊,登时一怔,若兰回头看了一眼西灵瑞,小声而急切的道:“明日午时?不行,不行,小姐才醒,身子又很虚弱,别说是亲自带他去取黄金了,就连下床走路恐怕都很困难。” 怕西灵瑞听到,风九幽把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轻不可闻,一边注意着饭桌这边的动静,一边继续说:“取黄金又不用走路,跟我能不能下床有什么关系,你不用担心,只管按照我吩咐的去做,另外,再飞鸽传书给独孤,告诉他计划不变,还是按照原先说的做。” “是不用走路,可夫人说……”若兰的话才出口,就被风九幽直接给打断了,只见她闭上眼睛甚是疲惫的说:“我很累,不想重复第二遍,下去办吧。” 声音清淡如水,却给人一种无法忽视的威严,更不容人有半分的质疑,若兰张了张口不敢再说,想了一下道:“是,小姐!” 话落,她无奈的收拾碗筷端起托盘,就离开房间去找扶苏了。 因为西灵瑞在,风九幽没有办法静心练功,想了一下就拿开软枕睡下了,觉得自己还是先养精蓄锐,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再练功吧。 明天,尚君墨,你准备好了吗?杀子之仇不共戴天,等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跟你清算清算了,还有我的陌离,还有我满腔的恨意,明天我一定会让你血债血偿,一定! 自打重生以来,风九幽没有一天不在想报仇的事,不管是风芊芊还是尚君墨,她都没有一天忘记过,血海深仇,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实难消她心头之恨,所以,她一直在等,等一个机会,等一个让他失去所有的机会,等一个把他送入地狱的机会。 死,对于风九幽而言很简单,一刀子捅下去,一脖子掉死,都容易,可她真的太恨太恨尚君墨了,尤其是想到那鲜血淋漓的孩子,她的头皮都要炸开了,心也要碎了,她恨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故,她要狠狠的折磨他,让他失去所在乎的一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像风芊芊一样,她要让她受尽折磨,饱受身体与心灵的双重折磨,让她也尝一尝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 就在风九幽醒来以后没有多久,驿馆内的尚君墨就在紫炎的医治下醒来了,由于琴音的杀伤力极大,他当时虽然在山庄外,却也受了很重的内伤,不过,好在他的手下及时为他输了内力,要不然他就是不死也会丢半条命。 紫炎把治内伤最好的药给他服下以后,就问起了明日送亲之事,尚君墨愣了一下后就本能的看向站在一边的安平,安平会意,立刻上前一步恭敬的回禀道:“回紫都主的话,一切皆已准备妥当,只待郡主醒来,只待明日到来,请都主放心,必不会误了吉时。” 眉头微挑,紫炎把手中的茶盏放下,抬头直直的看着安平漫不经心的说:“你确定吗?” 心中咯噔一下,安平的心中开始忐忑,不禁在想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又或者是看到了什么,听说了什么,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特意跑来一探究竟。 紫炎本身就对尚君墨很不放心,这一眨眼间的迟疑更是让他起了疑心,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是说已经准备好了吗,怎么,又不确定了?” 尚君墨刚刚醒来,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故,并不敢随意的开口,生怕自己那句话说错了,会露出马脚,导致明天的计划不能顺利的进行。 安平素来机灵,反应也极快,一见紫炎变了脸色,就马上嘿嘿一笑说:“送亲之事的确已经准备妥当,只是我家王爷突然受了重伤,恐怕明日是不能亲自送亲了,所以,还请都主见谅!” 说话时,紫炎一直看着安平的眼睛,见他的眼珠子未动,眼眸之中也是一片平静之色,又转移视线看向尚君墨,似乎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便淡淡的说:“靖王爷伤势严重,不能亲自送亲亦在情理之中,只是明日不能亲自从王爷的手中接过郡主,实在可惜。” 尚君墨未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一副傻呵呵的样子说:“的确可惜,不过,以后的日子还长,还有的是机会见面,尤其是在我登基为帝以后,北国与昌隆的联姻还要继续下去,两国之间的友好也要继续下去。” 能用一个女人换来一个国家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安宁,又有谁愿意大动干戈,劳民伤财的起战火呢。 紫炎微微一笑坐直身体道:“这是自然,请靖王爷放心,本都主言出必行,说助你一臂之力,定是不遗余力,只是我听说昌隆京城那边已然闹了起来,四皇子率白羽卫及禁卫军控制了整个京城,而皇帝也突然病重,靖王爷要是再不回去,这昌隆的江山怕是……” 817.第817章 她是玄女? 说到这儿,紫炎故意停了下来,笑意吟吟的看着他,似乎很期待他接下来的反应。 京城失控的消息尚君墨在昨天就收到了,并没有特别的惊讶,却非常的生气,原先四皇子是一直唯他马首是瞻的,可在皇帝渐渐的放了一些权力给他,又三番两次的打压收了自己的一些兵力后,他就有了私心,有了争权夺位之意。 之前虽然已经察觉到了一些苗头,但总觉得自己护着他多年,应该不会做背后捅刀子的事,可没想到自己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趁着自己离京之际,控制了京城,控制了皇帝,还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堂而皇之的当上皇帝,不得不说他很卑鄙,也无情无义,更痴心妄想。 众兄弟之中,四皇子算是尚君墨最真心相待的一个兄弟了,他收到消息以后特别的生气,有种被人背叛的感觉,非常非常的不爽,要不是一心惦念着风家的金玉楼,他早就带人杀回去了,还岂容得四皇子在京城耀武扬威,真是不知所谓。 心中气恼冷哼一声,尚君墨满目不屑的说道:“白羽卫,禁卫军,哼,不过是些虾兵蟹将的小啰啰罢了,完全不足为惧,待送亲结束以后,我必带大军即刻杀回去,定要让他们清楚的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昌隆的江山到底是谁的。” 因为早就留了一手,尚君墨一点都不担心,也非常有把握,那猖狂而又信誓旦旦的模样,让人感觉昌隆的皇帝宝座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紫炎就站了起来,淡然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在此恭喜靖王爷了,等到登基大典那一日,我必备上厚礼为靖王爷贺喜。” 尚君墨也想站起来,可无奈身上太疼了,哈哈大笑道:“好,到时我定与都主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紫炎亦是满脸笑容:“好,不醉不归,时辰不早了,靖王爷刚刚醒来也需要多休息,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明日午时三国交汇之处,不见不散!” 说话间,紫炎抱拳一礼,而不能起身的尚君墨也马上回了一礼道:“不见不散,来人,送都主出去!” 音未落,站在门口的日影就抬步走了进来,弯腰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恭敬的说道:“紫都主,请!” “有劳了!”紫炎彬彬有礼,朝尚君墨点头示意过后,就带着无水离开了。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尚君墨的脸上渐渐没有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狠之色,嘭的一声抬手打在床上,怒吼一声道:“放肆,一个贱婢生的野种也敢跟我抢东西,还想当皇帝,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来人,传令大军下去,明日午时开拔,即刻回京。” “是,王爷,属下这就去传令!”月影领命以后马上就要出去,可谁知才刚刚转身就被安平给叫住了,只听他说:“等等,王爷,明日午时大军可以开拔,却不能马上返回京城。” 尚君墨正在气头上,满脸不爽的瞟了他一眼说:“为什么?” 仿佛接下来要说的话是什么不可告人的大秘密,安平扭头看了一眼月影示意他把门关起来,心领神会,月影赶紧关上了门,安平压低声音道:“王爷,你忘了,明日午时可是要跟郡主去金玉楼拿金子的。” 一个姿势坐久了,尚君墨有些累,腿也有些酸,稍微挪动了一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说:“去金玉楼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会忘记,派两队人马跟着就是了,跟大军回京有什么关系?” 安平从来没有认为尚君墨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可一听这话就觉得他想事情真的太简单了,似没有头脑的莽夫一般,有些着急的说:“王爷,关系大了,您想一下,昨天郡主只是用一把琵琶,不,是一根琴弦就把那么多人打伤,打死了,如果我们明日只带两队人马去金玉楼,那到时候接管金玉楼郡主不愿意,双方一旦起了争执,再打起来,郡主一个琴弦拨过来,我们岂不是毫无招架之力。” 对于风九幽,安平真是说不出的恐惧,尤其是在经历了昨夜之事后,觉得她更加可怕了,明明是一个看上去十分柔弱的女子,可实力却是那么的恐怖,不得不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尚君墨仔细那么一想倒还真是,先前就知道风九幽武功不凡,没想到竟然会如此厉害,还有那把看起来很烂很破的琵琶,也是一鸣惊人,不过,那金色的光芒是从那儿来的呢? 好像福光普照,又好似仙女下凡! 仙女下凡四个字刚刚涌入脑海,尚君墨就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情,猛地一下坐起来,大惊失色的说:“安平,你可还记得玄女传说?” 安平正满脑子在想着金玉楼的事,突然一问弄的他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的说:“玄女传说,什么玄女传说?” 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尚君墨啪的一声就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斩钉截铁的说:“对,就是玄女传说,九天玄女下凡,金光普照,惊天动地,没错,没错,就是她,就是她。” 安平还没有反应过来,月影倒先反应过来了,几步上前颇为激动的说:“王爷说的九天玄女,可是白马寺中供奉的九天玄女?” 尚君墨点了点头说:“嗯,就是她,据古书记载,玄女乃是战神,得之可得天下,昨夜金光普照,风九幽犹如仙子下凡,很有可能她就是传说中的玄女。” 安平恍然大悟,这才终于明白过来,可仔细一想不对啊,玄女转世非同小可,天空必有异象出现,但据他调查所知,这种异象在几个月前才出现,也得到了白马寺主持的确定,那么也就是说玄女应该还未满一岁,怎么可能会是风九幽呢? 不,不,不可能,风九幽已经十五岁了,不可能会是转世的九天玄女,而且,九天玄女乃是天上领兵的大将,就算转世也懂得奇门遁甲,且骁勇善战,风九幽只是一个病秧子,那可能是什么九天玄女。 818.第818章 瞒天过海 想到这,安平就赶紧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本来还信誓旦旦的尚君墨一听完他的分析,就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觉得安平说的不错,古书上记载的非常清楚,玄女成年以后就会像她未转世前一样成为战神,为人间帝王南征北战,浴血沙场,统一天下。 可风九幽的年纪明显不符合,最主要的是她体弱多病,根本不可能上战场,而且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想要金玉楼,她现在还要嫁到北国之都为后,紫炎就是再无能,再不济,也不可能让自己的王后领兵打仗吧,很显然,风九幽绝不可能是转世的九天玄女。 来回的摩挲自己的下巴,尚君墨思来想去的说:“如果风九幽不是转世的九天玄女,那昨夜的金光又是怎么回事呢?难不成是那把烂琵琶有问题?” 对于那把又破又旧的琵琶,尚君墨不是一天两天的好奇了,自打在昌隆国太子选妃大典那日,风九幽一曲惊四座,他就心生疑惑,后来又派人调查了一下,得知在弹奏之前紫炎曾亲自擦拭过那把琵琶,他就更奇怪了,当即就联想到二人是不是早已暗通款曲,私相授受了。 由于没有证据证明二人私下有来往,尚君墨也不是特别的确定,不久前,他曾有意无意的问过紫炎,可他并没有直面回答,而是巧妙的转移了话题,后来,他也曾询问过北国之都的其他人,可个个都守口如瓶,一问三不知,所以,到现在他都没有弄清楚那琵琶的由来,只知道是在风九幽及笄那日有人送到风府的。 世间杀人的利器多了,可以音杀人的却并不多,尤其是琵琶,更是几乎没有见过,还有风九幽在音律上面的造诣,更是令人吃惊以及震惊,所以,尚君墨愈发的好奇。 因为刻意的隐瞒踪迹,世人只知雪山之巅有个医术天下无双的雪老,却从不知曾经威震江湖的妙音仙子,就是雪老的妻子,就是风九幽的师娘,故,风九幽今日能以音杀人,亦不足为奇。 昨夜安平也受伤晕了过去,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他有一大早派人去调查过,得知是有人在做法,就据实以报说:“回王爷的话,据属下调查所知,那金光应该是有人做法装神弄鬼,故意为之,还有北国之都的人,王爷应该对巫术并不陌生吧?” 尚君墨领兵打仗之时在巫术上吃过大亏,自是知晓的,眉头深锁重新躺下说:“如果是巫术那就不足为怪了,哦,对了,刚刚与紫炎一同进来的那个人可是叫无水?” 安平回想了一下说:“是,是叫无水,听说是北国之都新一任的圣法。” 尚君墨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心口,若有所思的说:“新一任的圣法,那他的手怎么了,好像在昌隆看到他的时候并不是这个样子,还有紫炎,也觉得怪怪的,你说他会不会已经看破了我们的计划?” 或许是现在急着回京争皇位,尚君墨的心中很忐忑,生怕明日的伎俩会被紫炎给看出来,送亲之事不能顺利进行,那么,他一旦跟紫炎闹翻,必将会腹背受敌,想要轻轻松松的离开黎城怕是不可能了。 即使觉得明日的计划已经天衣无缝,安平的心里还是没有底,毕竟北国之都与别的国家不同,巫术也是深不可测,最主要的是他们不懂,也不知道紫炎到底会不会识破,不过,心中这样想,却并没有这样说,立刻道:“王爷多虑了,先前还在为王爷不去送亲的事而烦恼,找不到好的理由和借口,如今王爷受伤他也看到了,真是天助王爷,所以,明日之事一定会成,王爷也一定会顺利的拿到金玉楼。 尚君墨仔细想想倒也是,自己筹谋良久,等的就是明日,只要瞒过了紫炎,从风九幽的手中夺过金玉楼,那么,昌隆的天下必定是非他莫属的。 月影看他愁眉不展,似乎忧心忡忡,就马上附和道:“吉人自有天相,诸事也皆已准备妥当,王爷就放心吧,明日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事到如今多思无益,尚君墨点了点头说:“嗯,既然你们都觉得明日多带点人比较保险,比较安全,那就在原先的两队人马中再增加两千人,一共是五千人,金玉楼就是再大也足够了。” 虽然无法想象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金玉楼到底有多大,但尚君墨认为有五千人把守应该足够了,毕竟,他一时之间也不可能把金玉楼给搬空,最主要的是没有安全又可靠的地方放,唯有先派兵把守。 安平觉得五千人差不多了,就跟月影彼此对视一眼,齐齐拱手行礼,异口同声道:“王爷英明!” 纵然刚刚醒来,也因受伤而觉得很累,尚君墨闭眼假寐淡淡的说:“为保明日送亲顺利,日影和月影就一同前去吧,代表我好好相送,另外,东凉大军蠢蠢欲动,也必须密切注意,以防他们从中捣乱,安军师就跟着我一起去金玉楼,其余人等立刻回京,两日后的夜里在京城三十里处汇合,必要打尚荣轩一个措手不及,敢跟我抢,必要他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无疑,四皇子的背叛彻底的惹怒了尚君墨,他决定不再手软,心软,一定要他血溅当场,正好也可以杀鸡儆猴,以立君威。 对于金玉楼,贪婪的可不止是尚君墨一个人,安平亦是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听到这样的安排正合他意,眉开眼笑的说:“是,王爷,属下遵命!” 这时,送紫炎出去的日影回来了,抬手叩门恭敬的禀报道:“启禀王爷,午膳已经备好,可是现在送进来?” 从昨夜就滴水未进,尚君墨也确实饿了,挣扎着坐起来说:“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安军师,看好人,另外,人多嘴杂,小心眼睛,关系到明天的大事,不要让人给跑了,务必看紧她。” 819.第819章 应对之策 安平再次恭敬的行礼说道:“是,王爷,属下这就去看着她,再多派些人守着,请王爷放心,就是灌药也绝不会让她给跑了的。” 尚君墨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嗯,你晚些时候陪我去趟山庄,看郡主怎么样了,要是真的下不了床,那真的是天助我也啊。” 一想到明天瞒天过海的计划,尚君墨就甚是兴奋,觉得自己真是厉害,竟然能想出那样的办法,简直太聪明了。 由于安平之前去山庄被扶苏等人给轰出去了,并不清楚风九幽是死是活,听紫炎刚刚的话音,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觉得亲自去确认一下比较好,假如真的像尚君墨所说的那样,病的不能下床,那无疑真是太好太好了。 点头答应之后,安平和月影就退了出去,日影端着饭菜走了进来,随后尚君墨开始用饭,与此同时隐在窗户外面的扶苏也离开了。 原来若兰把风九幽的吩咐告诉扶苏以后,他就悄悄的进了驿馆,听完尚君墨主仆几人的对话,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出现的必要,贪婪的尚君墨明天必会去拿黄金。 一盏茶后扶苏回到了山庄内,将自己在驿馆内的所见所闻一一禀报之后,风九幽就沉默了,而且沉默了很久很久,心中不由在想在猜测,明日的送亲尚君墨要怎么办?他又在暗暗密谋着什么? 很显然,尚君墨对金玉楼是势在必得,那么和北国之都的联姻呢,依照先前他所言,说是午时和送亲队伍一起出城,让自己领着他去金玉楼拿金子,但在那个时候他明明就是答应了紫炎送亲的,而且自始至终也没有提取消两国联姻之事,那在自己跟他取金子的时候,他又怎么向迎亲的紫炎交代呢? 以紫炎一直以来对清灵圣女的态度,对两国联姻的态度,还有自己的了解所知,他不把自己带回北国之都是绝对不会罢休的,况且,现在北国之都的局势很紧张,他也急需清灵圣女收复朝堂,稳定人心,那么也就是说,他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接受除联姻以外的任何条件,也不可能被人三言两语的打发走,可尚君墨却一点也不担心,还答应的非常爽快,显然,他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应对之策,应对之策,是什么样的应对之策呢? 一连串的问题让风九幽有些头痛,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说:“昌隆京城如何?小五子可是平安到达了?” 扶苏恭敬的回禀道:“已经平安到达,只不过一入京就被禁卫军给控制住了,现在被禁足于自己府中,外面有层层禁卫军把守。” 眉头微皱想到了什么,随即展开,风九幽单手扶额淡淡的说:“控制,看来昌隆的天是真的变了,宫中情形如何?皇祖母还好吗?” 不管那朝那代,何时何地,争权夺位都会祸起萧墙,血流成河,如今整个昌隆宫中能让她挂念的也只有皇祖母一个亲人了,虽然知道夺位跟她没有多大关系,可风九幽还是忍不住为她担心。 上一世皇太后就很疼她,这一世回京之后亦是如此,甚至为了她还动了大怒,如果说风青山是这世上最冰冷、最无情、最不称职的父亲,那无疑皇太后就是这世间最好的祖母,也是让风九幽感到温暖的人。 似乎早就猜到了她会问什么,扶苏索性把自己知道有关整个昌隆的事情,都统统说了一遍,原来,自风九幽离开昌隆以后没多久,被皇帝下了药的皇太后就醒来了,听闻自己的外孙女远嫁北国之都那苦寒之地,她气的浑身发抖差点没有昏厥过去,当即就去找了皇帝,大声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皇帝虽然并不惧怕皇太后,也敢偷偷的给她下药,让她沉睡不醒,但却为了孝子之名没有当场发作,找了些借口表示自己很无奈,又说什么北国之都太过强大,又指名道姓的迎娶风九幽为后,他身为一国之君也要为江山社稷考虑,为百姓考虑,所以,只能忍痛把风九幽嫁出去。 而且,风九幽嫁过去是做王后,是正妻,并不是妃子什么之类的,皇帝觉得也并不算是亏待了她,辱没了她的身份。 一向和蔼慈祥的皇太后彻底的怒了,尤其是在想到当年女儿的死时,当场就给了皇帝一巴掌,并且气愤的开始指责于他,皇帝乃是九五之尊,又当着那么多太监宫女的面,那里受的了这个,失了脸面,下不了台,他一怒之下就跟皇太后吵了起来,又提起陈年旧事攻击皇太后,说她当年是如何如何对他不好的,如何如何只知道护着乐平公主的,并且还说她的心里永远都只有女儿,没有儿子。 皇太后一听这话就气炸了,因为她虽然很疼爱自己的女儿,却从来没有不疼爱过皇帝,只是爱的方式不同,一个是宠,一个相对而言就要严厉许多,但如果不是当年的严厉,他怎么可能成才呢,又怎么可能成为皇帝呢,尤其是在先皇死了以后,她为了能让儿子顺利的登基,可谓煞费苦心,怎么能说她对他不好呢? 皇太后老泪纵横甚是委屈,也觉得特别的伤心和冤枉,一时急火攻心就承受不住的晕了过去,皇帝不以为意,也毫不在意,但还是宣了太医,诊治过后就以皇太后病重为由,将她变相的再次囚禁了起来。 其实,他们母子二人在乐平公主死的时候,就已经结下了心结,这么多年过去了非但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还越积越深,平常时候皇太后一直隐忍不发,是想着女儿已经死了,再去追究也没有任何意义,只要以后善待外孙女就是了,可现在皇帝竟然把风九幽嫁去了北国之都,她如何还能再隐忍下去呢。 如果是别的地方或许皇太后还能勉强接受,可那是北国之都啊,那里的人野蛮粗鲁不说,还茹毛饮血,又是苦寒之地,加上巫术横行,更是万分恐怖。 820.第820章 先下手为强 虽然皇太后知道风九幽的武功很不错,医术也甚是了得,可她说到底也不懂巫术啊,倘若在北国之都有人欺负她,害她,她岂不是毫无还手之力,所以,皇太后发自内心的不想她嫁到北国之都去,更不想人为刀俎她为鱼肉,任人宰割。 想到自打女儿死了以后,外孙女就上了雪山之巅,那里常年冰雪不化,冷的人直打哆嗦,再加上外孙女一出生就身中剧毒,更是受尽了委屈和苦楚,如今好不容易过去了,下了山,回了家,可才不过短短的数月,不过短短的数月而已啊,他怎么可以那么狠心的把她嫁到北国之都去呢,还有风青山,他是死了吗? 再怎么偏心,再怎么不喜欢,风九幽也是他的亲生女儿啊,他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她嫁去北国之都而不闻不问,不做任何的阻止呢,更何况这又不是什么小事情,这关系到她一生的幸福啊,他怎么能任有皇帝肆意妄为,他怎么可以如此冷血无情。 父亲,他对得起这两个字吗?他还算是人吗? 越想越难受,越想越心酸,越想越觉得对不起死去的女儿,皇太后一怒之下就大闹了皇宫,不再跟皇帝有半分的客气,开诚布公的说起了当年之事,并且以某些事来要挟他,命他即刻下旨退婚,取消两国联姻。 刚开始皇帝并不就范,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退居后宫多年,又吃斋念佛多年的皇太后,竟然还有那么大的本事,不但有先皇另立其他皇子的遗诏在手,还有一些厉害的武功高手,仅仅只是几招之内就制服了他的人,让他不得不听命于她。 本想着口头上先答应再说,那想到姜是老的辣,皇太后只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小伎俩,不但逼着他马上写出圣旨,还没收了他的玉玺,并且直接召人进宫立刻去追风九幽。 不过,皇太后千算万算,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尚君墨,本想着突然悔婚肯定会引起北国之都的不满,说不定还会大动干戈,所以,她才让尚君墨领兵前往的,可没有想到他也是一肚子坏水,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准备算计风九幽。 尚君墨带着圣旨离开京城以后,皇太后就放了皇帝,说到底还是儿子,打断骨头连着筋,皇帝可以无情,她却不能无义,毕竟他是她的儿子,也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颜面尽失让皇帝怒不可揭,他决定报复皇太后,让她这个老太婆知道整个皇宫中到底是谁当家,谁做主,知子莫若母,皇太后早就做了防备,为了孝子之名他不敢明着来,只有背后耍阴招,派人刺杀皇太后,可谁知他的人根本就近不了皇太后的身。 一计不成,再来一计,鬼迷心窍的皇帝准备给皇太后下毒,可他又失败了,皇太后压根就不吃他送来的东西,就连膳食也是自己的小厨房里做,以致于三番五次的行动都失败了。 无计可施,拿皇太后一点办法也没有,皇帝气的头疼,日夜难安,觉得不出了这口恶气,实难消他心头之恨,后来他身边的大太监有点看不下去了,就安慰他说,追回风九幽也好,虽然会失了五座城池,却能得到风家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金玉楼,颇为划算。 皇帝仔细那么一想的确也是,百年风府虽已倒,可金玉楼并没有消失,最主要的是风家主子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如今只剩下一个风九幽,倘若把她追回来,他就不相信她不知道金玉楼在哪里,所以,思来想去的琢磨良久以后,他释然了。 想着以后的日子还长,与皇太后之间的账可以慢慢算,再加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了风九幽也就等于抓住了皇太后的命脉,以后只要风九幽在京城一日,她就绝不敢再威胁自己,就这样,皇帝为了风家富可敌国的金银珠宝,也为了不再受皇太后的威胁,开始支持追回风九幽,取消两国之间的联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对于皇帝的一再打压和收权,太子的危机感日益加重,也忐忑不安,再加上皇后无意中又发现太子买兵之事已经被皇上知道了,也从皇帝身边的太监口中套出了口风,知道皇帝已经起了废太子之心,而且近日就会颁下圣旨,母子二人一商量,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恰好,这时尚君墨也领兵离开了京城,正是天赐良机。 很快,皇后就命自己的心腹太医给皇帝下了毒,令其看上去就像是一下子突发重疾,昏迷不醒,然后他们母子开始一步步的控制后宫,控制满朝文武和整个京城,可谁知,就在一切进展的很顺利时,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四皇子尚荣轩偷偷的联络镇远将军,命其带兵即刻赶往京城护驾。 镇远将军并不与任何人为伍,也不参与皇子们的争斗,但他却对皇帝忠心耿耿,所以,在查证以后马上就带兵入了京城,皇后和太子虽然事先也调集了兵马,却不是他们这些长年征战之人的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四皇子尚荣轩也随即冒出了头,先是以皇后和太子密谋造反之罪将其斩杀,再命镇远将军派兵守住整个京城,而白羽卫以及禁卫军也听他号令,就这样,他堂而皇之的成了昌隆的新主人。 太子一死,追谁他的朝臣立刻倒戈成了尚荣轩的追随者,而一直跟着尚君墨的朝臣们,也因自家主子不在,想要活命,不得不临时以他为尊,不过,即使这样,四皇子尚荣轩还是杀了好些个朝臣,大多都是尚君墨的心腹,肱骨之臣。 不管是奸佞之臣,还是忠臣良将,都不可能做傻事,更不可能拿着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开玩笑,明知不可为而为知,故,在四皇子的杀伐果断下,他很快就把整个京城以及皇宫掌握在了手里,他也很快就控制住了其他的皇子,而皇太后则依旧被禁足在自己宫中。 821.第821章 价高者得 皇太后幽居宫中数十载,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什么样的事情没有见过,并不惊慌,也没有大惊小怪,或许本身就不喜欢太子和皇后吧,听闻他们被杀之事后她依旧没有踏出宫门半步,也未有任何的行动,****只在自己的宫中念经祈祷,尚荣轩看她这个样子,对他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威胁可言,就也没有为难,只以保护之名命人严加看守。 其实,皇太后在宫中沉浮几十载,想要扭转目前的局势很简单,也很容易,她只需让人拿着自己的手信直接去找镇远大将军即可,以他对皇帝的忠心,必定会相信皇太后所言,也会听其命令,包括京城中的一些老臣,还有羽林卫以及禁卫军,只是皇太后不愿意。 即使皇帝是她的儿子,也是她一手扶着上位的,可不能否认他并不是一代明君,相反,他近些年亲小人远忠良,注重所谓的平衡之术,玩弄权术,还动不动就听信谗言,杀害忠臣良将,愈发的昏庸无道,最主要的是他还想弑母,这已经触及到了皇太后的底线,她同时也认为皇帝已经不配为人,更不配为子。 一个连人都不配的肯定是个畜生,既是畜生留之何用,等他有一天向自己挥下屠刀吗? 显然这不可能,为了自己,也同时为了还昌隆国一片宁静而明亮的天空,皇太后觉得换个皇帝也不错,最起码那也是一种希望,当然,四皇子尚荣轩她并不看好,也不看重,也并不觉得他有机会能登上大宝,所以,她以静制动,静观其变。 尚荣轩将整个皇宫都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后,就去看了皇帝,得知皇帝昏迷不醒是因为中了毒,他无动于衷,只吩咐按照先前的病医治即可,太医也是惜命之人,又加上宫中现在他一人独大,他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啊,只能唯命是从,依吩咐办事。 听完扶苏的禀报之后,风九幽的心中不禁感叹,世间万事真是瞬息万变,皇后与太子筹谋多年,为的就是能登上皇位,没想到到最后却是给别人做了嫁衣,成了刀下亡魂,还有国舅府满门,恐怕到死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吧。 尚荣轩,心思缜密,城府很深,速度也很快,只可惜没有属于他自己的兵力,想要仗着一个谎言暂时骗得镇远将军的信任,控制整个京城登基为帝,恐怕是不可能了。 还有尚君墨,以他的小肚鸡肠,被人背叛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吧,就如上一世,尚荣轩也同样背叛了他,到最后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还有自己,仅仅只是风芊芊一言,他就认定自己腹中的孩子是陌离的,不得不说他真是一个混蛋,一个人渣,一个连畜生都不如的人。 不知是因为在床上躺久了,还是身上的伤没有好,风九幽总觉得背上不舒服,感觉有点疼,浑身上下也酸酸的,就像是被马车来回的碾压过一样,软绵无力,撑起手,挣扎着坐起来,站在一旁的扶苏马上上前帮忙,先是扶着她起来,再是拉过两个软枕放到她的背后,然后又慢慢的扶着她靠下去。 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又或许是躺久了的缘故,她一坐起来就觉得头晕目眩,无力的靠在软枕上有气无力的说:“可知君梓玉在哪儿?“ 扶苏退回原位重新站好,面无表情的说:“京城兵变,昌隆变天,他就命青龙帮所有的兄弟不再出水行船,再加上临走之时小姐让他少出门,他就在青龙帮布置婚房,不过,找他买药的人很多,每天都忙的脚不沾地晕头转向,今日一早还收到他的信,说是过完年就要到神乐谷去拿药。“ 想到上一次君梓玉说被人追的屁股尿流,上个茅房都有人围追堵截,风九幽哑然失笑:“物以稀为贵,让他过完年再等等看吧,要知道我们卖药不是为了走量,而是为了能够赚更多的银子,尤其是护心丹之类的药,更是得像花满楼那样,价高者得。“ 突然提到花满楼,扶苏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又有什么联系,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他有些不解的问道:“花满楼?“ 想着以扶苏的性格和行事作风,必是没有去过花满楼那种地方的,也肯定是不了解里面的规矩的,风九幽就点了点头说:“嗯,花满楼中的女子大多都是自小就开始调教的,及笄之后就会登台献艺,第一次可单独献艺,来者皆可以叫价,价高者得。“ 由于君梓玉爱玩,也非常喜欢捉弄人,曾经有骗扶苏去过花满楼那样的地方,大概一听有些明白了,心中尴尬有些不敢看风九幽的眼睛,低下头闷闷的应了一声,就又沉默不言了。 或许是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风九幽倒也没有觉得尴尬,更没有注意到扶苏的异常,沉思片刻又说道:“这个方法不错,你写信告诉君梓玉,比较稀缺又贵的药,全部以这种方法开始卖,另外还可以再送些东西,比如说一些伤药什么之类的,或者是其他的也可以,让他自己看着办吧。“ 喜怒从来不在脸上表现的扶苏,很快就平复了尴尬,拱手说道:“是,小姐,那我现在就去回信给他。“ 还有事未吩咐完,风九幽就抬起手轻轻的摆了摆,示意他不要动不动就行礼,淡淡的说:“君梓玉的婚期可订了?“ 恍然想起此事还未禀报,扶苏立刻道:“订了,年十八成亲,还说请小姐务必赶去观礼,莫要食言。“ 眉头微皱,风九幽大概想了一下,又盘算了一下日子,心中不禁叹息,如今这个局势别说是到青龙帮观礼了,就是短时间内想再回昌隆亦是不可能的了,陌离对于她来说,比生命还要重要,她怎么可能不去找他呢,更何况他消失之前又受了伤,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真是令人担心。 822.第822章 不准去找陌离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风九幽似自言自语一般的说:“年十八,是个好日子,只不过我恐怕又要对他食言了,这样,你写信给云姨,让她为我准备一份厚礼,就说君梓玉大婚,让她安排人赶在年十八前送到,不必为我省着,挑最好的就是。“ 提起曹碧云忽然间又想起了红拂的尸体,估摸着他们现在肯定早已经到达了神乐谷,就猛地抬起头看向扶苏说:“神乐谷可有传来消息?“ 扶苏抬头与她直视,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神乐谷在她昏迷之时就来了信,可他却不敢告诉她,也有些不忍心告诉她。 相处久了,风九幽对于扶苏也算是多少有了了解,见他迟迟不言就知道神乐谷一定是传来了消息,而且是梅青夫妇的消息,还是不好的消息,收回视线低下头,心中有些悲伤,莫名的感到难受。 关于红拂的死她难辞其咎,毕竟再怎么说也是因她而起,如果她没有跑去东凉找陌离,让红拂假扮自己,那么红拂也不会中情思豆,也不会莫名其妙的爱上紫炎,更不会死的那么惨,所以,风九幽一直都觉得自己对不起红拂,更对不起梅青夫妇。 这世间有很多事都是可以控制的,可以左右的,但唯独人的心是控制不了的,在难过伤心的同时,风九幽也感到深深的无奈和无力。 就像她跟陌离一样,重生以后她步步远离,甚至一拒再拒,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也无法自拔的爱上了他。 心有悲伤,疲惫万分,风九幽侧过身子面朝里,背对着扶苏悠悠的说:“告诉沧海请她多多照看云姨,让孟五等人也最好是守着梅叔,以防他们会想不开,做傻事,另外,你写信到东凉,把红拂之事一一告诉木易,让他写信给梅叔,如果有必要,也可以让他去一趟神乐谷,此时此刻能宽慰他们的或许只有木易这个干儿子了。“ 因为上一世做过母亲,也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活活摔死,风九幽比任何一个人都了解梅青夫妇心中的痛,那是一种用语言无法表达的痛,揪着心,扯着肺,日夜无法入睡,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孩子惨死的画面,心中满是仇恨,恨的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尚君墨给生吞活剥了。 梅青夫妇也是恨的吧,可恨又能怎么样呢,女儿已死,就算是杀了仇人,女儿也是活不过来了,就如她的孩子一样,再也回不来了。 一向少言寡语的扶苏在若兰的嘱咐之下,安慰起了风九幽:“小姐,人死不能复生,事情也已经过去,小姐不要多想,云姨得知小姐受伤,很是关心,让小姐不必牵挂他们,务必保重身体。“ 一直以来梅青夫妇都是明事理的人,风九幽也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们会责怪自己,但是,就算别人不责怪,她也是责怪自己的,说到底,终究还是她自己不够强大,未能保护好红拂,才成了今日这般结局。 心里堵的慌,风九幽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来缓和,淡淡的说:“既然尚君墨对金玉楼势在必得,那么,他明日中午就一定会带我们出城,你马上吩咐下去所有的人开始收拾行李,明日准备离开黎城,另外,再派人去见骆子书,把我们的计划详细的告诉他,请他助我们一臂之力,还有,明日三国交汇之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必须制造骚乱,绝不能让紫炎就这么走了。“ 虽然红拂的死并不是紫炎亲手所为,却因他而起,也跟他脱不了关系,即使风九幽已经毁了岳百灵的脸,她犹嫌不足,红拂死了,那么也必须要有人给她陪葬,为她的死付出生命的代价,血债必须血偿。 据风九幽所知岳百灵已经被悄悄的送回了北国之都,那么也就是说短时间内肯定是见不到她了,她乃岳长老的宝贝孙女,肯定在北国之都的都城里被保护的很好,要想杀她报仇亦要有空才行,所以,这个仇只能先暂时找紫炎报了。 扶苏明白她的意思,立刻行礼说道:“是,小姐,如果没有什么别的吩咐,那我就下去办了。“ 静默片刻,风九幽大概想了一下说:“别的事应该没有了,你记得准备好马车以及路上要用的东西,明夜子时出发去西岚。“ “不行!“扶苏还未来得及回答,一个女子的声音就传了进来,随后紧闭的房门也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二人闻声望去,只见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睡了一觉起来的妙音仙子,也就是风九幽的师娘。 斩钉截铁的语气让风九幽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随即挤出一丝虚弱的微笑说:“师娘,你怎么就醒了,不多睡一会儿吗?“ 妙音仙子没有说话,径自走到了床前,跟在她身后的若兰一个劲的朝风九幽打眼色,那意思好像在说我已经拦了,可拦不住啊。 心领神会,风九幽拉着床幔坐直了身体,抬头看向扶苏道:“没事了,你下去忙吧,若兰,你去把小五子上次送来的碧螺春拿出来,师娘最喜欢喝碧螺春,正好尝尝。“ 若兰点头答应马上就去泡茶,而扶苏则转身就走了,妙音仙子径自在床边坐下,伸手拉过她的手开始把脉,等了一会儿,收回手,不紧不慢,不温不火的说:“脉象虽然比早上强了一些,但还需多休息,多养着。“ 风九幽自己是大夫,早就为自己把过脉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浅浅一笑说:“师娘不必担心,我很好!“ 妙音仙子放下衣袖,抬头瞄了她一眼,随即又低下头整理衣袖,满脸不悦的说:“是很好,不好我怎么会来这儿了呢。“ 突然转变的语气和态度让风九幽又是一愣,不禁在想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又到底怎么了? 从之前的衣服到现在的态度,让风九幽都有些迷糊,也有些搞不清楚,在她的记忆中师娘一直都是和蔼可亲的,对自己也是非常宽容和纵容的,甚至从小到大几乎都没有骂过她,就连大声说话都很少,今天为什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总感觉那里怪怪的。 823.第823章 师徒争执不休 思来想去,觉得是不是因为师娘太担心自己了,风九幽很是抱歉的说:“师娘,对不起,徒儿让您担心了。“ 思及上一世的种种过往,风九幽心中愈发的愧疚起来,觉得师父师娘养育自己多年,都还未报恩真是该死,尤其是上一世,非但没有孝敬过他们一日,还把师父师娘气的够呛,到最后干脆都不理自己了,也不管了。 见她满脸愧疚之色,妙音仙子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过了,也有些重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扶着她在软枕上靠着,语重心长的说:“九儿,自打你十五年前被送到雪山之巅,我和你师父就将你视为己出,当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看待,你身中天下奇毒,本该命不久矣,可你师父为了给你续命,走遍了大江南北,想尽了各种办法,更不惜为你耗尽了十年功力,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能让你好好的活下去,你明白吗?“ 忧伤的话语让风九幽心中百般滋味,百感交集,伸手握住妙音仙子的手说:“我明白,师娘,我都知道,我都清楚。” 妙音仙子不知道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不但行为上有些奇怪,就连性子也好似变了,从未看到过她落泪的风九幽,在这一刻竟然看到她眼含泪花,欲要夺眶而出,不免心中惊慌,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侠女风范十足的师娘会流泪。 不愿意让风九幽看到自己落泪,妙音仙子抽回手扭头看向一边说:“你不明白,也不知道,你若是知道我与你师父的一片苦心,就不会胡闹,更不会要去西岚,要去隐灵一族,九儿,你可知道西岚是什么地方?隐灵一族又是什么地方?别说你现在的身体根本受不住长途跋涉,就是你好好的,亦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你还想去救人,九儿,你知不知道这样去无疑等于去送死,而且是白白送死。” 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风九幽一跳,双眸之中更是不解,似乎不明白一向宠辱不惊的师娘为什么会这么激动,有些担心的说:“师娘,你没事吧?” 妙音仙子没有说话,也没有搭理她,风九幽从来都不是狂妄之人,也素来都有自知之明,更清楚的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去隐灵一族,无疑以卵击石呢,可她心爱的男人不见了,她的陌离消失了,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好好的待在这里养病呢? 不,不可能,肯定不可能,先不说自己到底有多爱陌离,多么的不能失去他,就单单是上一世的守护之情,救命之恩,就没办法让她冷漠的不管不问,所以,她一定要去,无论如何都要去。 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能令师娘放心,风九幽再次坐直身体握住了妙音仙子的手,郑重其事的说:“师娘所言我心知肚明,也清楚的知道西岚是什么地方,隐灵一族又是什么地方,但是,师娘,我爱他,我像您爱师父那样的爱着他,我也不能没有他,所以,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地狱黄泉,我都要去找他,都要跟他在一起。” 猛地回头,大惊失色,看着徒弟那执着而又肯定的眼神,妙音仙子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曾经,她对爱情亦是那样的执着,那样的义无反顾,可到最后又得到了什么呢? 忽然间心中升起一股害怕,害怕风九幽会走自己的老路,会重蹈覆撤,妙音仙子压下心中的急切,耐着性子说:“那我跟你师父呢,假如你有个三长两短,你有没有想过我和你师父会怎么样?尤其是你师父,这十五年来他对你倾注了多少心血,你不知道吗?你忘记了吗?” 如果前途艰险不能留住你,那么就用恩情吧! 养育之恩大似天,风九幽如何能忘,别说她现在只是重活了一世,就是重活了十世,二十世,亦不可能会忘记师父师娘为她做过什么,为她付出过什么。 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风九幽言语诚恳的说道:“师父和师娘的大恩大德,九儿永世难忘,亦会涌泉相报,但是一码归一码,这是两回事,师娘,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跟陌离的关系,亦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你明白,他对我的重要,但请你相信我,我不是娇弱的花朵,风一吹就掉了,就死了,师娘……” “不是,你知不知道今日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又有了缘大师给的星月菩提子,你此时此刻已经魂魄离体,死了。”妙音仙子再也忍不住的生气吼道。 十五年来的朝夕相处,让风九幽早已经成为他们夫妇生命中的一部分,如果说小时候答应救她,是因为风青山,是因为银子,那么,他们现在就是心甘情愿,心甘情愿的救她,甚至可以为此放弃自己的生命。 回想自己赶到的那一刻,妙音仙子到现在都胆战心惊,心有余悸,只差那么一点点,只差那么一点点啊,她要是再晚来一会儿,她的魂魄就入了附魂石,西岚的灵术师说是说能再把魂魄给引出来,可她和丈夫活了那么久,却从未听说有人成功过,又加上风九幽的身体是那个样子,想要引魂魄入体恐怕难如登天,所以,她现在一想起来就后怕,觉得自己要是来迟了,风九幽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先前的反常就已经引起了风九幽的注意,再吼这么一嗓子让风九幽更加的疑惑,不禁在想,自己重生以后不但陌离性情大变,是不是连师父师娘的性子也变了,要知道在她的记忆里,师娘是从来没有对她发过火的。 事实胜于雄辩,风九幽无言以对,加上又看到妙音仙子似乎非常生气,她亦不敢再多说一句,生怕再说下去二人会吵起来,她视她如母,不想与其发生争执,但她又不可能改变心意,到最后只能怔怔的看着她,陷入了沉默当中。 824.第824章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这时,若兰端着泡好的茶走了过来,见二人脸色都不太好,大气也不敢出,将手中端着的茶盏送到妙音仙子的面前,恭敬的说道:“夫人,清明前的碧螺春,芽嫩叶绿,香气十足,请夫人品尝。” 都已经递到了面前,妙音仙子也不好不接,不过,她并没有喝,接过以后就直接放到了一旁的小几上,看着若兰吩咐道:“我跟小姐有话要说,你去门口守着,不准任何人打扰。” 若兰拿眼角瞟了一眼风九幽,见她没有什么反应,就颇为担心的说:“是,夫人!” 话落,她就拿着托盘转身退了出去。 妙音仙子不想跟风九幽吵架,也不想对她大声说话,尤其是现在她非常不舒服的情况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再平复和缓和自己的心情,让自己慢慢的冷静下来。 静默良久,妙音仙子幽幽的说:“九儿,你可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 风九幽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但知道,还清楚彻底的知道。 看着她一脸的平静和淡定,妙音仙子心中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多少年了,自从她知道自己因为中毒随时都有可能死掉时,她就一直是这个表情,不骄不躁,不哭不闹,亦不悲不喜,就好像死亡二字对于她来说根本不足为奇,也没有什么值得好惊讶的,平常的不能再平常,就像是家常便饭一样。 心里难受,万般心疼,妙音仙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虽然上一次毒发之时你服下了清灵果,练成了玄女心经,但体内的毒并没有解除,烈火之毒甚是霸道,且又在你体内存在了十五年,早已经溶入了血液,进入了骨髓,想要完全清除,仅仅是洗髓伐骨是不够的,而且,依照脉象来看,如果两个月内再找不到解药,你的身体等不到毒发就会油尽灯枯,想要活命,唯有换血这一条路了。” 心下大骇,目瞪口呆,风九幽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很不好,已经到了风烛残年的地步,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只剩下两个月了,两个月,六十天,那……陌离怎么办呢? 风九幽不敢想象自己死后会发生什么,因为跌落悬崖之时,陌离曾说过黄泉路太黑,阴曹地府太冷,他怕自己一个人会害怕,所以,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想到陌离会死,风九幽心中惊慌,不由自主的摇头,喃喃自语道:“不,不可以,绝对绝对不可以!” 上一世陌离就是为她而死,这一世,她怎么忍心看着他为自己而死呢,不,不可以,一定一定不可以! 轻不可闻的声音让妙音仙子并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以为她是害怕了,就反握住她的手说:“九儿,你不要慌,也不要害怕,了缘大师说你已经洗髓伐骨,暂时并无大碍,只要去血池换血即可。” 风九幽瞬间回神,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脱口而出道:“换血?” 妙音仙子点了点头说:“是,这一次为了给你解毒,为了给你续命,为了让你像别人一样好好的活着,我和你师父去了很多地方,先是南越再到北国之都,后来听说西岚的鲛珠能让人活命,我们便赶了过去,后又听到夜火,可统统都没有找到,你师父精疲力尽,我亦是身心俱疲,正当我们二人万念俱灰之时,了缘大师出现了,你师父想他是得道高僧,能知未来过去,知人生死,应该会对解药有所了解,可谁知他也不清楚,也没有任何的办法解毒。” 心中有了牵挂,有了爱,自然不可能再像之前听到死亡时那么淡定,风九幽有些急切的说道:“既然他也没有办法,那换血一事是……” 话未完,语未尽,妙音仙子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继续说道:“本以为山穷水尽疑无路,那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了缘大师虽然无计可施,却告诉了我们一件事,他说,他曾经去过北国之都,与那里的老圣法有过数面之缘,二人相谈甚欢,又颇为有缘,一来二去的就熟了,多年前,他曾经受邀去过北国之都讲佛,老圣法曾问过他有关清灵圣女转世一事,也有请他参观过清灵殿,知道那里有一处血池,可以换血。” 北国之都的神秘风九幽早就见识过了,有个血池换血倒也不足为奇,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又是北国之都,难道,自己真的是千年转世的清灵圣女吗?也一定要去趟北国之都吗? 纵然火风归位,雪貂护住这些事情很离奇,可比着重生就不算什么了,所以,风九幽一直对清灵圣女的身份半信半疑,想着会不会是紫炎的阴谋,故意来诓骗自己的,毕竟他口中真的没有几句实话,而那些所谓的传说即使存在也无从查证,说到底也不过是北国之都的人自己一代代传下来的,至于千年前到底如何,谁也不清楚。 心中疑惑,百思不得其解,风九幽沉默未语,妙音仙子以为她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就又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了缘大师乃是得道高僧绝不会骗人,而且你师父有告诉他,你在前不久毒发之时曾服用了清灵果,他就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在此时此刻联姻北国之都亦是上天的安排,还有,你师父也有问过他认识的一些巫师朋友,他们也都知道血池之事,九儿,你不能去西岚,你现在要到北国之都去,只有到了北国之都,你才能把血换了,把毒解了,好好的活着。” 眉头深锁,风九幽直直的看着她,依旧没有开口说话,似乎在思考在消化这个突入其来的消息,天意,何为天意?去北国之都嫁给紫炎就是天意吗? 如果是,她不信,上一世陌离死前曾对她说过,若有来世必定要最先与她相遇,结果,她重生以后,在回京的路上第一个遇见的就是陌离,这才是所谓的天意吧。 825.第825章 命中注定 由于上一世欠了陌离太多太多的情债,风九幽这一世是来还债的,况且她是真心真意爱他的,于情于理她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抛弃陌离,前往北国之都,更不可能嫁给紫炎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 其实,就算是没有陌离的存在,风九幽也不可能会喜欢上紫炎那样的男人,因为他跟尚君墨并没有什么区别,为达目的可以做任何事,也可以抛弃任何人。 经久的沉默让妙音仙子的心里打起了鼓,不知道自家徒弟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愿意呢,还是不愿意呢? 知道做选择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妙音仙子没有再说话,准备给她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去想。 端起一旁的茶盏看了看,清明前的碧螺春,果然是上等的,颜色嫩绿,香气迷人,只可惜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品茶,喝到嘴中更是没有什么味道,白白浪费了一壶好茶。 由于担心风九幽,若兰并没有到外室的门口去守着,而是站在内室的门外,竖着耳朵偷听,妙音仙子突然拔高的声音吓的她一颗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同时也更加的担心,担心她们师徒二人会不会吵起来。 正想着要不要去找一下扶苏,让他想办法劝劝,或者是找个理由先把师娘给先支走,里面就没有了声音,死一般的寂静,针落有声,令她更加的着急,担忧。 一等再等还是没有声音,若兰彻底的急了,想着里面不会是已经剑拔弩张了吧,小姐身子弱,又是刚刚醒来,中午喝药的时候又费了那么大的劲,才勉强喝下去,这会子要是再生气,可是不得了了。 越想越急,越急就越想冲进去,可若兰又怕惹妙音仙子生气,毕竟她跟风九幽不一样,不可能宽容大度的容忍她,更不可能允许她没有规矩。 来来回回的走了两步若兰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突然看到外室的桌子上放了两碟子之前才做的点心,就赶紧拿过来放到托盘上,鼓起勇气推开门,边往里面走边说:“夫人,您跟小姐午膳都没有吃什么,正好厨房里有新鲜的栗子,就做了栗子糕,还有芙蓉卷,请夫人和小姐品尝。” 语毕,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两碟子点心放到了床边的小几上,然后抬眼偷偷的看向风九幽。 见她进来妙音仙子似有不悦,眉头微皱放下手中端着的茶盏,不怒自威的说:“不是跟你说了,我有话跟小姐说,让你守着门口……” 若兰一听这话不对,马上就放下手中的托盘,诚惶诚恐的行礼道:“夫人息怒,小姐脾胃素来不好,一次根本吃不了什么东西,奴婢看距之前喝粥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就怕小姐饿了,所以……所以就擅自拿了点心进来,奴婢知错了,请夫人息怒!” 听到若兰自称奴婢,风九幽非常的不舒服,但因为妙音仙子是师娘,是长辈,她也不能说什么,伸手拿起一块栗子糕,浅浅一笑说:“我就说怎么饿了,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言罢,她将栗子糕送进了嘴中,来回的咀嚼了几下说:“味道不错,师娘也尝尝吧,若兰跟云姨待在一起久了,厨艺见长。” 说着,她朝若兰递了个眼色,示意她把栗子糕端过去,心领神会,若兰马上就把栗子糕送到了妙音仙子的面前,恭敬的说道:“夫人,请用!” 风九幽的刻意维护,让妙音仙子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也不可能真的因为这么一点点小事而责罚若兰,不过,她并没有吃,接过以后就先放到一边说:“我现在还不饿,晚点再吃吧,九儿失血过多,你去熬些补血的药粥吧。” 若兰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道:“是,夫人,那我就先下去准备晚膳了,不知道夫人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 “没有,你看着准备就是。”大事还未解决,妙音仙子那有心思想吃的,三言两语将若兰打发出去以后,就唤来了莲叶把守门口。 打开的房门再一次关上,房间之中又恢复了先前的寂静,妙音仙子沉默了一会儿,苦口婆心的看着风九幽说:“九儿,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陌离,但他并非你的良人,你跟他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而且,你的身体本就不能多思,多忧,多虑,他那样的身份,那样的性子,根本就不适合你,你跟着他会很辛苦的,九儿,听师娘的话忘了他吧,或许他的消失也是顺应天意,命中注定你就是要到北国之都去呢。” 一番熟悉的话语听的风九幽是目瞪口呆,因为上一世她坚决要嫁给尚君墨时,她的师父师娘来信亦是这么劝她的,说尚君墨的身份是皇子,以后必定还会再娶,说她性子倔犟,根本受不住那样的委屈,还一再的肯定说他不是她的良人,让她无论如何都不要嫁给他。 她不听,像现在这样也不相信,到最后她还是一意孤行死活嫁给了尚君墨,甚至还为此跟师父师娘断了联系,而他们也因对自己的失望,不再写信给自己。 果不其然,好日子没有过几天,尚君墨就迎了侧妃入府,后来又有一顶顶的小轿子从偏门抬了进来,她恼,她怒,她****夜夜犹如百爪挠心的难受,那些女人就像是一根根鱼刺一样,卡在了她的喉咙里,扎在了她的心间,咽不下,拔不出,让她几乎都要窒息了。 那一刻她开始追悔莫及,可为时晚矣,后来,尚君墨成了皇帝,她成了皇后,后宫中的明争暗斗也随之而来,她身心俱疲,亦生不如死,如今再次听到这番话,她的心情是复杂的,是无法言喻的,更是头皮发麻般的纠结。 命中注定,什么是命中注定呢? 如果是在刚刚重生之时,风九幽一定会听妙音仙子的话,忘了陌离,并且远离他,可如今她的心已经给了陌离,也与其一起历经磨难生死,并且海誓山盟恩爱不疑,二人的心也早就合二为一,生死都不离不弃,她怎么可能会忘了他呢? 826.第826章 神之子的使命与婚约 很显然,这根本就不可能! 回想上一世与陌离之间的种种事情,风九幽不相信他会是尚君墨那样的人渣,更不可能是无情无义之人。 目不转睛的看着妙音仙子,一字一句的反问道:“师娘并未见过陌离,怎知他是什么性子?是,他的身份是皇子,未来还有可能是东凉国的储君,但那跟我们相爱有什么关系呢,他若三妻四妾我必不会委屈自己,那怕是已经成婚我也会离他而去,师娘斩钉截铁的说我跟着他是不会幸福的,那我嫁到北国之都就会幸福了吗?师娘可知紫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又怎知他一定是我的良人,命中注定,何为命中注定,难道就是那所谓的传说吗?” 自打联姻圣旨下,风九幽就有让扶苏派人调查关于北国之都的一切,她除了知道转世的清灵********以外,还知道七世情缘,但她不相信,如果真的有七世情缘的话,那么她上一世为什么嫁给了尚君墨呢? 而且,上一世她跟北国之都,跟紫炎都没有什么交集,更别说什么喜欢之类的了,所以,那所谓的命中注定在她看来根本就是胡扯,是他们自己编造的。 声声质问并没有难倒妙音仙子,不过,她从风九幽的态度中看到了对陌离的爱,也清楚的知道她爱他有多深。 一瞬间,看着言辞激烈的风九幽,妙音仙子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十五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跟她当年一模一样,一见倾心,心生爱慕,不顾一切的要跟他走,嫁给他,可后来呢,山盟海誓的爱情终究还是抵不过世俗的枷锁,抵不过岁月的无情,更抵不过接二连三的问题。 不得不说,爱情、诺言都太脆弱了,也太薄弱了,薄的就像是一张纸,弱的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花,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慢慢的就凋谢了,随风而逝了。 世人都为情痴,为情狂,这句话真的一点也不假,殊不知不管是爱情也好,还是别的事情也好,都是旁观者清,当局之谜。 并不生气,也不着急,妙音仙子摇头叹息道:“是,我是没有见过陌离,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性子,但九儿,他现在已经不止是东凉国的三皇子,他还是隐灵一族的神之子,是失踪多年的少主,他的人生注定是不会平凡的,是注定不会一路顺畅的……” 先前西灵瑞说陌离时风九幽就已经不高兴了,再听到她的话,心里就更加的不舒服了,实在听不下去直接打断她的话说:“人生在世,谁的一生又是真正一帆风顺的,师娘,我不知道你听说了什么,知道了什么,又或者是窥得了什么天机,会对陌离产生如此之大的偏见,但我想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喜欢紫炎那样的卑鄙小人,那怕终生不嫁,那怕这世上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非但不会,我还会杀了他,因为他害死了红拂,这个仇我无论如何都是要报的。” 风九幽从不算计除了仇人以外的人,也不可能被别人算计后无动于衷,她做人有自己的原则,那就是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你若砍我一刀,我必取你首级,血债血偿,绝不含糊,也没有丝毫的迟疑和犹豫。 看着那张熟悉到不到再熟悉的脸,妙音仙子忽然间觉得好陌生,因为她养育了十五年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跟她说过话,言辞凿凿,疾言厉色,那漂亮的眼眸之中甚至还带着怒意,显然,她在陌离爱情的攻势下彻底的沦陷了,无法自拔,欲罢不能。 关于红拂之事妙音仙子倒也有所耳闻,亦知道前因后果,无可辩驳,也无法反驳。 沉思片刻换种语气,轻柔而无奈的声音随即传来,带着苦口婆心的味道:“我们先不说北国之都,也不说紫炎,九儿,我问你,你真正的了解神之子吗?你可知道他背负的使命根本不允许他娶你,你这样深爱着他,到时候苦的还是你自己啊。” 今日因,明日果,任何事情都是如此,好与坏都没有人替你承受,永远都只是自己一个人。 由于师父博学广见,又混迹各国以及江湖多年,朋友亦是满天下,对于妙音仙子知道西岚隐灵一族之事,风九幽并不惊讶,只是她不明白所谓的使命到底是什么,又跟娶不娶她有什么关系? 至于苦不苦的她不清楚,也不知道,她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跟陌离在一起很快乐,很安心,也很踏实,那是她从未有过的幸福感。 “使命,什么使命?为什么不能娶我?”意识到刚刚自己太激动了,跟师娘说话的语气有些重了,风九幽放慢了语速,也改变了语气。 惊觉失言,妙音仙子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扭头看向一边幽幽的说:“神之子和清灵圣女差不多,一出生就有了命定之人,自小就有婚约在身,他刚刚回到隐灵一族,就算是真心实意想要娶你,也是不可能的,况且,隐灵族人是绝对绝对不会答应的。” 一听到婚约二字,风九幽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昌隆国的沐青柠,记得,她跟陌离也是有婚约在身的,只可惜昌隆国的三皇子死了,她那样爱慕于他,一定特别特别的伤心吧。 想起沐青柠,不禁想起若兰曾经给过她一封信,据说是沐青柠托沐小王爷带来的,她没有拆开看,也不想看,直接就给烧了。 其实,以她对沐青柠的了解,不看那封信也知道上面写着什么,一定是指责她,指责她明明爱着陌离,却在他尸骨未寒之时嫁去北国之都,一定说她是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经久的沉思让妙音仙子有些急了,也有些沉不住气了,想了一下又道:“其实,你猜的不错,他此时此刻就在西岚隐灵一族,只是封印的舍利子力量太过强大,他一时之间无法吸收那些灵力,更不能溶入身体收为己用,但他又急需这些灵力救命,所以,他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出现,又怎么能来迎娶你呢?” 827.第827章 一对镯子系命 不待风九幽有反应,妙音仙子又忍不住说道:“九儿,隐灵一族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可怕,还要强大,隐灵山中不但布下了重重机关,就连外面亦布下了结界,如果没有人放你进去,以你身体最好的时候都不可能进去。” 为了断她的念头,妙音仙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索性就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乍然听到陌离的消息,风九幽很是高兴,也很惊讶,瞬间回神脱口而出道:“师娘所言可是真的,陌离他真的没事?” 妙音仙子一看到她的反应,就有种肠子都要悔青的感觉,她明明是想让她知道隐灵一族很危险,不要去,不要去,可她除了陌离的消息,什么也没有听进去,一时间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说的。 看着她期盼而欣喜的眼神,妙音仙子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是,西岚那边传来的消息是这样说的。” 由于雪老在各国各地都有眼线,妙音仙子知道这些也不足为奇,风九幽更是因为喜悦没有想太多,喜极而泣喃喃自语的说:“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声音颤抖,两行清泪直流而下,风九幽第一次在师娘面前失态了,天知道,她醒来以后有多么的害怕,尤其是在想到他消失前那凄厉而痛苦的叫声时,心中更是忐忑不安,可她虚弱的身体让她什么也做不了,就连下床都十分困难,所以,她只有让自己冷静下来,耐心的等待,等着自己一天天好起来,等着时机的到来。 想到他额前的舍利子,风九幽刚刚放下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紧张的问道:“师娘,舍利子的力量那么强大,他会有性命之忧吗?” 妙音仙子直直的看着她,并没有回答,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如实的告诉她。 见师娘脸色不佳,风九幽以为她生气了,就伸手握住她的手,语气极其诚恳的说:“师娘,我知道你疼我,怕我日后受苦,受委屈,可你知道吗,我和陌离之间并不单单只是喜欢,我们相爱,彼此视对方如命,在昌隆时,我们曾经一起跌落悬崖,他有生的机会,可却选择了跟我一起死,还有那晚所发生的一切,他明明当时不在的,但他知道我有难就赶来了,师娘,我不奢望你能理解我所说的这一切,我只想……” 喉头哽咽,无语凝噎,说着说着风九幽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妙音仙子似母亲一样的疼爱她,那受得了这个,万般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就反手拉过了她的手腕,掀开她的衣袖,看着那细如金丝的流光镯,悠悠的问道:“这镯子是他送你的吧?” 风九幽点了点头说:“是,这是他母亲生前留给他的,是一对,他手上戴着一个,我戴着一个。” 来回抚摸那细细的金丝,妙音仙子的心情有些沉重,深深的叹息,忆起那古老的故事,娓娓道来:“相传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相爱的男女,他们彼此倾慕,互生喜欢,由于门不当户不对,二人到最后终究还是没有走到一起,但他们又无法忘记彼此,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又或者是有人刻意为之,男子大婚之日竟也是女子出嫁之时,大街相遇,花轿相错,二人肝肠寸顿,男子觉得没有了她根本无法活下去,就毅然决然的下了马,来到了她的花轿前,而女子也觉得没有了他活不下去,也掀开轿帘走了出来,四目相对,万语千言,相爱的两颗心像是被人给生生的揉碎了一般。” 不知为何妙音仙子说到这儿,突然停了下来,听的正专注的风九幽不禁开口问道:“然后呢,他们成亲了吗?” 抬头望屋顶,妙音仙子的心里堵得慌,有些悲伤的说:“没有,他们死了,化成了这对镯子,也成了隐灵一族的至宝。” 世间相爱的男女千千万万,可真的至死不渝的又有几个呢。 寥寥可数,屈指可数,那些曾经山盟海誓说死也要在一起的人,大多都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而散了,也不见了,由此可见,爱情真的不可信。 心下大惊,脸色大变,风九幽的眉头直接皱成了一条直线,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二人的结局那么惨,竟然化成了一对镯子,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化,化成了镯子,那我戴的岂不是……岂不是……” 太过吃惊,风九幽惊诧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心中不由在想怪不得,怪不得金丝流光镯有灵性,一旦戴上就再也取不下来了,而且它还不紧不松的贴在皮肤上,还能通过脉搏感应人的生死,原来是有灵魂入住其中。 妙音仙子松开拉住她的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是,金丝流光镯不但有灵性,还能感应彼此的存在,其中一个人要是死了,它就会自行脱落,去寻找自己的另一半,所以,只要这镯子在你手腕上一日不脱落,就说明他还活着。” 心中大喜,风九幽难以置信的说:“真的?” 看着她满脸的笑容,妙音仙子又一次点了点头说:“是,千真万确,所以,你不用再担心他,也不必去找他,九儿,听师娘的话,去北国之都吧,就算不为了师父和师娘,不为了你父亲,为了他也去吧,趁着紫炎需要清灵圣女之时,你去到血池,把血换了,把毒解了,好不好?” 一瞬间,风九幽脸上的笑容全部凝固了,也渐渐退去,她不禁在想师娘是不是骗她的,骗她通过金丝流光镯就能知道陌离的生死,骗她去北国之都嫁给紫炎。 心中这样想,却并不表现出来,风九幽慢慢放下衣袖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如果去血池换血真的能救我的命,我会去,但不是现在,师娘,不管隐灵一族有多难进,我都会想办法进去,我要见他,只要见到他平平安安的,我马上就去北国之都。” 828.第828章 妙音仙子的秘密 看着固执的徒弟,妙音仙子的头都痛了,敢情自己说了这么半天都白说了啊,有些郁闷,更有些生气,她说道:“想办法进去,你怎么想办法?当年你师父与人打赌,说自己可以闯进隐灵一族,可到最后呢,他差点没有死在那里,你师父的武功有多高,你心知肚明,连他都进不去,又更何况是你呢,而且,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没到隐灵一族恐怕就有性命之忧了,还有北国之都的紫炎,你以为自己偷偷的跑了,他就会善罢甘休吗?先不说北国朝堂上的情形如何,就单单只说北国之都的千年浩劫,他就不会让你嫁给别人,更不会让你溜之大吉,到时候腹背受敌,你如何应对?” 风九幽微微一笑,不以为意的说:“师娘不必担心,对付紫炎我早有对策,至于他会不会善罢甘休,那是他的事,大不了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事的,师娘,你不要动不动就生气嘛,生气对身体不好,还会变老的。” 真的真的不想惹师娘生气,因为清楚的知道她是真的关心自己,疼爱自己,担心自己,所以,风九幽把西灵瑞的那一套给拿了出来,直接拉着师娘的手,似一个小女儿家撒起了娇。 不过,由于她很少向人撒娇,也不是那样的性子,撒起娇来很是生硬,也很不自然,不像君梓玉那般无赖,不要脸,也不像西灵瑞那般孩子气。 到底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妙音仙子看她这个样子,终究还是不忍心,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抬手拂去她脸颊上还挂着的泪水,心疼的说:“傻孩子,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固执呢,你不想嫁给紫炎,师娘不逼你,但是,你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你万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啊。” 心疼的眼眸犹如一汪清水,看的风九幽心里难受极了,一把搂住妙音仙子的脖子万分抱歉的说:“师娘,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徒儿不孝,让您和师父担心了。” 一句对不起道尽了风九幽多少心酸和苦楚,又道尽了多少愧疚和无奈,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最对不起的人恐怕就是雪老夫妇了,他们辛辛苦苦的养育她十几年,为她解毒,授她武功,教她做人,可她却从来没有回报过他们,甚至还一二再再二三的惹他们生气,让他们担心,不得不说,她真的真的很不孝。 一句师娘叫的妙音仙子心都碎了,并不是她要阻止风九幽和陌离在一起,而是她预见了结局,风九幽自小就吃了很多很多的苦,她不想她以后的日子再过的那么辛苦了,况且,身体上的苦并不算什么,心里的苦才叫真正的苦呢。 松开搂住她的手,妙音仙子拂去风九幽额前的碎发,微微一笑和蔼可亲的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跟我们在一起十五年了,我和你师父早已将你视如己出,即是一家人,又何须说什么对不起呢,只是九儿,你要记住,不管师父师娘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你千万不要记恨师父和师娘啊。” 知道自己的徒弟脾气倔犟,一旦决定的事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妙音仙子觉得再劝下去也没有任何的意义,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就决定不再说了,准备另想他法,无论如何都要让风九幽先去北国之都不可,再怎么样也要保住她的命啊。 风九幽以为妙音仙子所说的记恨是刚刚不让她和陌离在一起的事,就并未多想,莞尔一笑道:“当然了,师娘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怎么可能会记恨师父和师娘呢,师娘,你不要担心我,你的徒弟可是很强壮呢,而且,到了隐灵一族后,我绝不会硬来,我会想办法的,师娘就放心吧,等我见到陌离以后,我必马上去北国之都换血。” 既然要另想他法,妙音仙子也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好不好了,也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拍了拍她的肩膀就站了起来,轻轻的跺了跺脚,就笑着道:“坐久了,腿有些麻了,你看你,一张脸都哭成小花猫了,我让若兰她们给你打水进来洗脸。” 说了这么久的话,风九幽也的确是累了,无力的靠在软枕上说:“谢谢师娘,师娘陪我说了这么久的话,想必也累了,不如再回去睡会儿吧,等晚膳时分,我陪师娘一起用饭。” 妙音仙子揉了揉自己的腿,收回手说:“不说还不觉得,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有些乏了,那我先去休息一会儿,晚点你洗完脸也睡吧,不要想太多,总会有办法的。” 或许是真的累了,风九幽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只是无力的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后,妙音仙子离开了。 门外,莲叶见她出来立刻行礼,妙音仙子关上门,一脸严肃的压低声音说:“去厨房告诉若兰小姐要洗脸,再悄悄的唤扶苏来见我。” 看她一脸的阴沉之色,又听到悄悄二字,一向不太守规矩的莲叶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大气也不敢出,恭敬的说道:“是,夫人!” 语毕,妙音仙子就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了,而莲叶也急匆匆的去了厨房,随后又去唤来了扶苏。 妙音仙子走后,风九幽并没有马上入睡,而是撩起衣袖看起了手腕上戴着的金丝流光镯,心中开始琢磨师娘所言到底是真是假,曾经,陌离把镯子给她戴上的时候,只说这镯子一旦戴上就再也取不下来了,除非人死了以后才会脱落,并没有说两个镯子可以感应到彼此,更没有说可以通过镯子知道另一个人的生死,所以,她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师娘的话了。 不过,陌离初回东凉,也并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这镯子又是他父亲莫言给的,想来就算是真的可以感应彼此,他也是不知道的。 来回的摩挲手腕上戴着的镯子,风九幽愈发的好奇起来,轻声问道:你们那般相爱,化成镯子相守,后悔吗? 829.第829章 别摸我的毛 本以为金丝流光镯会没有任何的反应,可谁知,它竟似先前那般转动了两圈,似乎在回应风九幽的话。 心中大喜万分惊讶,风九幽像是发现了宝藏了一般,又继续问道:你能听懂我说话对不对,那陌离呢,他好吗? 不知为何那镯子没有再动,也没有了任何反应,好像一下子又听不懂了,满心欢喜化作失望,风九幽单手托腮想了一会儿,想着它会不会是听不懂陌离啊,就随即又换了个方式问:你的另一半呢,你心爱的人呢,他好吗? 果不其然,镯子又有了反应,不再是转动,而是慢慢的散发出光芒,似在兴高采烈的告诉风九幽,它的另一半很好。 神奇的光芒以及转动让风九幽开始相信妙音仙子的话,也慢慢的开始相信陌离现在还好,没有性命之忧。 知道陌离没有性命之忧,风九幽提着的一颗心放下了许多,也稍微安了一下,看着金丝流光镯喃喃自语的说:我知道了,谢谢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和你的另一半分开太久的,我会尽快去找陌离,让你们团聚,让你们在一起。 凄美的爱情故事让风九幽为金丝流光镯心疼,不过,在心疼的同时也感到欣慰,也觉得它很幸福,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即使化成了镯子,它们也没有抛弃彼此的誓言,不得不说它们的爱情很美,也忠贞不渝。 金丝流光镯似乎很高兴,不但又一次散发出柔柔的光芒,还转动了几圈,似乎很想念自己的另一半,也很期待早日相见。 似安抚一般的摸了摸它,风九幽把撩起的衣袖放下了,心中不禁在想了缘大师、星月菩提子、北国之都、血池、解毒,为什么一连串的事情都偏偏发生在了这个时候? 还有隐灵一族的寻找,早不找来,晚不找来,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找来了,难不成陌离的消失真的如师娘所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还是说这一切的一切并不是什么所谓的天意,而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突如其来的想法把风九幽自己给虎了一跳,心中不禁在想自己是不是疯了,怎么可能会想到有人操纵这一切呢? 思绪翻飞之间,睡在她枕边的雪貂突然间醒来了,迷迷糊糊的跳到她的肩膀上,再一跃跳到了她的怀里,伸出软软的小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好似在跟她打招呼一样。 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守护,风九幽对小雪貂也产生了感情,觉得它虽不比人倒也暖心,尤其是捂着小嘴偷笑时,那模样真的甚是可爱,看它蔫蔫的无精打采,就有些心疼的抱起它说:“昨天不还是生龙活虎的吗,怎么今天就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饿了啊?” 小雪貂乃是风九幽的守护者,在火风归位以后,清灵圣女转世归位的仪式也完毕,它的性命也就跟主子的性命连在了一起,这也是先前妙音仙子为什么把它放到血盆之中的原因,简而言之,风九幽断了气,可以通过雪貂来让她复活。 同样,风九幽活了过来,它也就跟着活了过来,为了救她几乎耗尽了它的灵气,所以,小雪貂现在也很弱,也需要时间慢慢恢复。 或许是抱的不太舒服,小雪貂抓住她的手就站到了她的胳膊上,然后又跳到了她的怀里,头尾相交,直接窝在她的怀里准备睡觉,风九幽看它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就轻轻的摸了摸它的头,坐起身,从床边小几上的一个盒子里拿了些药丸出来,倒了约莫有四五粒药丸送到它的嘴边说:“这是清灵草做的药,你最喜欢吃的,吃吧。” 倘若是平常时候,小雪貂早就一蹦三跳高声欢呼了,可今天它好像一点也不开心似的,先是用鼻子闻了闻,再慢吞吞的把药给吃了下去,然后扭头看了看小几上的东西。 许是渴了,它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一跃而起就跳到了小几上,把茶盏上的盖子推开,直接就喝起了已经冷掉的碧螺春。 风九幽顿时一愣,很是好奇,似乎没想到雪貂还会喝茶,真是稀奇,倾身向前看着喝水的小雪貂,轻声问道:“你不是喝水的吗,怎么茶也喝啊?” 埋头于茶盏中的小雪貂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了一眼茶盏中的茶,水汪汪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两下,又继续埋头喝茶了,风九幽登时无语,伸手端过茶盏摸了摸温度,感觉已经冷了,就说:“冷了,别喝了,一会儿再拉肚子了。” 小雪貂似乎是真的渴了,抬起毛茸茸的小爪子搭在茶盏的边缘,直直的看着风九幽,那意思仿佛在说:要喝,要喝! 这时,若兰推门而入走了进来,看到小雪貂也醒来了,就紧走几步到了床前,微微一笑道:“小雪貂这是要干嘛,不会是想喝茶吧?” 风九幽将茶盏放到一边,一把将它提起放到怀里说:“正是要喝茶呢,太冷了,你倒点温水过来给它喝吧。” 放下手中端着的铜盆,若兰抬起手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小雪貂的头,笑眯眯的说:“是,这就去倒,小家伙,什么不好学,还学会喝茶了,你喝的出味道吗?” 小雪貂最烦若兰摸它的头了,马上就甩了甩头,呲牙咧嘴的瞪着她,似要发起进攻一般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心里说: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喝不出味道,臭小娘,别摸我的毛。 由于这已经不是雪貂第一次发脾气了,若兰早就习以为常,又挑衅似的摸了一下它的头说:“小不点,脾气见长啊,还敢瞪我了,看我一会儿不拿烤肉给你吃,哼!” 话落,若兰赌气似的倒水去了。 对于若兰总是拿烤肉威胁自己这件事,小雪貂嗤之以鼻,更不屑一顾,觉得她非常卑鄙,也表示非常非常的不满,觉得她这把戏太老套了,每次都没有新意,总是说烤肉,烤肉,好吧,它确实挺想吃烤肉的,就勉为其难的让她占点便宜吧。 830.第830章 生了虫子 此时此刻若兰要是知道小雪貂内心的想法,肯定要笑死了,不得不说它真是太没有骨气了,太给雪貂界的小伙伴们丢脸了。 看它又重新卷缩着身体,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风九幽有些担心,虽然它只是一只雪貂,但毕竟相处久了,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再说,它很可爱,这一段时间不知给若兰她们带来了多少欢声笑语,有时候不高兴时,自己抱着它心里也会舒服一些。 怕它会死掉,风九幽在它的身上摸来摸去,想着万变不离其宗,医治动物和人应该是差不多的吧。 须臾,若兰倒了一杯温水过来,见风九幽扒开小雪貂的毛,左看看,右翻翻,以为是有虫子,就脱口而出的问道:“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它身上有虫子,咬你了?” 说着,若兰就不免紧张了起来,赶紧放下手中的杯子,与风九幽一起翻看起了它的毛毛。 或许是长年喝药的缘故,又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风九幽的皮肤很是敏感,像平常时候天气潮湿久了,衣服上有些硬硬的丝线什么的,没有处理好,她都会觉得身上痒痒的,总觉得不舒服,所以,若兰一看她这个样子就本能的想到了虫子。 小雪貂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怒目而视,死死的看着若兰,要不是风九幽现在正提着它的后腿,它真的想一下跳到若兰的肩膀上,拉着她的耳朵大吼道:你身上才有虫子呢,臭小娘,臭小娘! 风九幽摸了半天,也并没有感觉到那里有异常,就抬起头说:“它一天到晚吃了那么多上等药材,身上那可能有虫子呢,我只是看它无精打采的,想着是不是病了,想给它看看。” 提到上等药材若兰就心疼,肉疼,因为自打小雪貂来到她们身边以后,不是天天要吃烤肉,就是偷偷的跑到药房去,把人参直接当萝卜啃,吃的那就一个欢畅淋漓,有好几次抓到它,它还挑衅似的把啃到一半的人参丢掉,然后又拿起另外一个啃,差点没把若兰给气死。 好在风府别的没有,就是药材多,风九幽也不以为意,有时候看到若兰在院子追它,想要狠狠的教训它一番,觉得还挺欢乐的,一人一貂你追我跑,那场面叫一个鸡飞狗跳,热闹极了。 若兰盯着小雪貂的眼睛看了看说:“病了,没有吧,先前夫人说它在血盆里泡过,会消耗一些灵气和元气,是这个样子的,小姐别担心,它过几天就会好的。” 说话间,若兰把水送到了雪貂的嘴边,又胡乱的摸了摸它的头,佯装恶狠狠的样子说:“别瞪了,再瞪眼珠子都出来了,喝水吧,喝完了给你吃烤肉。” 本想狠狠咬她一口的雪貂,一听到烤肉二字就缴械投降了,偃旗息鼓乖乖的喝起了水,心想,算你狠,烤肉好吃还罢了,要是不好吃,我就在你的脸上狠狠的咬两口,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摸我的头,哼! 关于妙音仙子是如何救她的,风九幽一醒来若兰就告诉她了,知道那血很是厉害,就没有再说什么,等雪貂喝完了水,就把它放到了一边,抓住若兰的胳膊说:“我在床上躺久了,浑身酸疼无力,你扶我站起来走走吧。” 若兰把手中的水杯放下,赶紧按住欲要起身的她说:“不行,不行,夫人之前特意吩咐过小姐一定要躺着,一定要多休息,要不然弄到伤口会裂开的。” 风九幽想尽快的恢复力气,想尽快的去找陌离,马车走的太慢,如果她能骑马的话速度会快上一半,所以,就坚持道:“不会的,我自己身上的伤自己知道,只要小心一点绝不会裂开的,再说多走走路才能有力气,才能恢复的更快,而且胃口也会好起来,还能多吃点饭呢,你就扶我起来吧。” 若兰生过病,也曾在床上躺了很久很久,知道那种酸软无力的感觉很不好受,拗不过她就勉为其难的说:“好吧,那只能走一会儿哦,要不然夫人看到又要骂我了。” 说起挨骂,风九幽就不禁想起了先前的栗子糕,微微一笑打趣道:“你还怕挨骂啊,先前送栗子糕的时候不是挺好的吗。”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若兰就头皮发麻,扶着她慢慢的往床边移动,然后把她的双腿轻轻放下,拿过衣服一边给她穿上,一边郁闷的说:“小姐还说呢,之前都快吓死我了,你都不知道,我在门口急死了,还以为你跟夫人吵起来了呢。” 抬起受伤的手小心翼翼的穿过衣袖,风九幽又是一笑,不紧不慢的说:“我怎么可能跟师娘吵起来呢,不过是争执几句罢了,你下次要是再听到大声说话,不必担心,更不必进来,安心待着就是,我心中自有分寸。” 虽然风九幽自幼就一直待在雪山之巅,却从没有落下过一天的学习,不管是习字念书,还是情棋书画,她可谓是样样精通,雪老甚至为此还特意请来了江湖中的朋友,一一教她,一点也不比京城之中的大家闺秀差,所以,她会尊师重道,亦会孝敬师父师娘。 这话若兰出去以后就听扶苏说了,也知道是自己太紧张了,点了点头说:“嗯,知道了,不过,小姐,你为什么跟师娘起争执啊,是因为殿下吗?” 提起此事又不免想起西灵瑞和师娘说的那些话,心中难免有些烦躁,风九幽淡淡的说:“嗯,西岚那边可有传回什么消息吗?” 帮她穿好衣服,若兰蹲下身开始帮她穿鞋,一边穿一边说:“没有,扶苏说隐灵一族很团结,从来不让外人进,也很少与外人打交道,所以,还要再等等。” 风九幽早就料到会是这个样子,倒也没有着急,毕竟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扶苏他们一定也尽了全力了。 穿好衣服,穿好鞋,风九幽抓住若兰的胳膊说:“师娘收到消息说陌离没事,现在在隐灵一族中,叫扶苏不必着急,更不要打草惊蛇,一切待我们到了西岚再说。” 831.第831章 一定要去! 纵然早就想到风九幽一定会去找陌离,可是真的听到还是很惊讶,因为她现在的身体真的很不好,遍体鳞伤不说,就连行走都十分困难,最主要的是魂魄离体令她大伤元气,若不是有星月菩提子压着,她阳气不足会更加麻烦,依照妙音仙子所言,说不定还会引来鬼魂,纠缠于她。 不过,这些事情她们都不约而同的没有告诉风九幽,一来呢是怕她害怕,二来她的睡眠一直不好,又怕她多思、多想、多虑,反而对身体的恢复更加不好。 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若兰伸手搂住她的腰说:“小姐一定要现在去西岚吗?” “是!”手上用力,风九幽借力站了起来,由于在乱石林中,小腿以及膝盖全部被尖锐的石子划伤,她才用力就传来痛感,还未站直的双腿本能的弯曲,她整个人就又坐了回去。 若兰吓了一跳,因为她搂住风九幽的腰以后还没有准备好,她就自己站了起来,好在反应快,她伸出一只手就马上撑在了床面上,稳住了二人摇摇晃晃的身体,要不然这么用力一坐,肯定会牵动风九幽后背上的伤。 慢慢的放她坐下,若兰赶紧松开手察看她腿上的伤,虽未见有血溢出,还是很紧张的问道:“小姐,怎么样,很疼吧?” 本以为只是一些小伤,那想到会那么疼,疼的风九幽整张脸都白了,一双手更是疼的紧握成拳,眉头皱成了一条直线,不过,她并没有实话告诉若兰,展开双眉轻轻的摇了摇头,若无其事的说:“没有,就是头有些晕,一下子没有站稳而已。” 若兰有些害怕,也有些不敢相信,秀眉紧锁颇为担忧的说:“小姐,要不别走了,等明天好点再走吧。” 明天,明天就要离开黎城了,如果她连行走都困难,那么肯定只有坐马车去西岚了,可坐马车太久了,也太慢了,她想骑马去,这样不但可以加快速度,也可以早点见到陌离。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来缓解腿上的痛感,风九幽又一次摇了摇头说:“没事,我可以的,你扶我起来吧。” 话落,她抓住若兰的胳膊欲要再次站起来,可谁知莲叶偏偏在这个时候进来了,仿佛知道她要起来走走似的,一本正经的说:“小姐,夫人说了,你腿上的伤口很深,也很严重,不能下床走动,也不能乱动,必须要躺在床上好好休息才行。” 说话间,她径自走到了床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风九幽的鞋子给脱了,然后轻轻的抬起她的双腿放到床上,再扶着她靠在软枕上,拉过被子盖好,扭头看向若兰吩咐道:“时辰差不多了,小姐该喝药了,你去厨房看看药熬好了没有。” 若兰本就不太想让风九幽下床走路,一听这话如蒙大赦,连忙答应以后就赶紧跑了,风九幽登时无语,觉得若兰真是太不够意思了,怎么能撇下她一个人跑了呢。 由于莲叶常年跟在妙音仙子的身边,行事作风也与她极其相似,加上她原本就比她们年龄大,资格也比她们老,她的吩咐若兰自是不敢不听的,而风九幽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心生不满也不太好说什么,更何况莲叶也是真心为她好。 想着有莲叶在,今日这路肯定是走不成了,风九幽就微微一笑道:“师娘睡了吗?” 莲叶端起放在地上的铜盆,将锦帕放入水中打湿,来回的揉搓了几下,一边拧干一边道:“刚刚睡下了,夫人担心小姐,一路上都未曾有半刻的停歇,除了喝水以外几乎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到了这里,又马上施法救小姐,身体和功力都透支的很厉害,估计要好好的休养几天方才能缓回来。” 语毕,她把拧干的锦帕送到了风九幽的面前,笑意吟吟的看着她。 即使早就知道一定是这个样子,风九幽的心中还是很过意不去,觉得十分对不起师父和师娘,总是让他们担心操心,心中无奈微微叹息,她伸手接过锦帕,展开擦了擦脸,然后又把锦帕还给了莲叶。 伸手拿过一个盒子径自打开,风九幽从里面拿出一个青色的玉瓶递给莲叶说:“这是我新调制的药,对恢复功力很管用,你一会儿拿给师娘吧,一日三粒,服下后马上运功打坐,不出两日应该就会好。” 对于自家小姐制药的本事,莲叶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因为雪老曾不止一次的说过,在医术上,风九幽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丝毫不比他差,心中欢喜,伸手恭敬的接过,莲叶恭敬的道:“是,小姐,我一会儿就拿给夫人服用,小姐不必过于担心,夫人只是功力透支的厉害,并没有其他大碍,小姐万不要多想。” 兴许是觉得刚刚不应该据实以禀的,怕风九幽胡思乱想,莲叶又特意补充了几句,生怕自己的多言再让她忧心,加重病情,那可就真的是罪过了。 风九幽不以为意,收好盒子放到一边,浅浅一笑说:“我知道,不会多想的,以后还劳你多上心,好好代我照顾师娘。” 莲叶把拿着的锦帕放到水里,又把手中的药收入怀中道:“小姐这是说的那里的话,照顾夫人乃是我的本分,是我应尽的职责,只是……” 说到这,她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风九幽,又随即收回视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风九幽以为是有什么事,就脱口而出道:“只是什么?” 话说到这儿,莲叶就索性一次性说了出来,在床边坐下道:“小姐,您是主,我是奴,有些话本不该说,但雪老和夫人真的很担心小姐,尤其是寻药的这些日子里更是跑遍了大江南北,费尽了周折,目的就是为了让小姐活着,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活着,我知道小姐自小就主意正,一旦决定的事情怎么都不会更改,可奴婢还是想求小姐,求小姐看在雪老和夫人的一片苦心上,就好好的养病吧,人生在世什么都不重要,活着才重要,因为只有活着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832.第832章 原来是拖累,遗弃 一番肺腑之言听的风九幽是无言以对,不错,人生在世是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了,可她现在不是还没有死吗,而且对于她来说,陌离要比生命更重要,因为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也绝不会独活于世,生,在一起,死,亦要在一起,不离不弃,永世相随! 并不将心中所想表露半分,风九幽看着莲叶淡淡的说:“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养病的,谢谢你!” 心中一怔,顿时一愣,莲叶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答应了,还如此的爽快,原来她还以为要多费些口水呢,心中大喜连连点点说:“那就好,那就好,只要小姐好好养病,赶紧好起来,雪老和夫人也就能睡个好觉了。” 一句话让风九幽更加的愧疚和内疚,也让她的心情变的沉重,其实,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并不像是师父和师娘的徒弟,或者孩子,她更像是一个甩不掉,摆不脱的累赘。 想弃之不理,却又于心不忍,想管下去,却又身心俱疲,或许当年风青山将她送到雪山之巅,一直不去看她,也不去接她,就是觉得她像一个累赘吧。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又更何况自己一直是这副病怏怏的样子呢,作为父亲,风青山一直是想把自己这个女儿给遗忘遗弃的吧。 想起风青山,心中就像是压了一座大山一样,沉重的连呼吸都变的困难,自打离开昌隆以后,她就再也没有问过风青山的消息,而扶苏和若兰等人也像是了解她不想知道的心理一样,从来都没有禀报过,不过,她知道风青山在雪山之巅活的好好的,因为,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若兰她们一定会告诉她的。 父亲,你知道吗?你不应该选择把我遗忘的,也不该接我回家的,你应该在我出生以后就把我掐死的,或者直接扔在那里不管不问,任我自生自灭,那样,我就不会恨你怨你了,也不会像今日这般伤心痛苦了,更不会对你失望以及绝望了。 而你,依旧是昌隆国最深情的驸马,千古流芳,美名远扬,还有你最疼爱的女儿风芊芊,你们依旧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做着美梦,锦衣玉食,风府也如这百年来一样,繁华依旧,热闹非凡,屹立不倒。 父亲,知道风府被我一把火烧了,你是不是特别特别的心疼,其实,我的心也很疼呢,不过,那又如何,你们的幸福,你们的美梦,就像插在我心上的一把头,就像刻在我母亲灵魂中的一根钉,****夜夜痛个不停,每每想起亦是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十五年,我们母女阴阳两隔,痛了十五年,也是时候换你们痛一痛了,父亲,你一定很后悔吧,后悔当初生了我,没有掐死我,以致于今日付出了这样的的代价,可不够,对于我母亲,对于我而言,仍然不够,你们所承受的痛不及我万分之一。 想着,想着,风九幽的眼泪悄然滑落,可她浑然不知,恍然不觉,原来,她以为自己对父亲早已绝望,应该看开了,可心总不由己,每每想起依旧觉得万分委屈,总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明明都是女儿,为什么就那么不同呢? 因为那是有着血缘关系的父亲,因为太在乎了,所以,她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即使清楚的知道伤心是无用的,是多余的,还是忍不住难过。 或许就像别人所说的那样,人的心本来就没有长在中间,本来就是偏的,故,这世上多了一个词,叫做偏心。 突如其来的泪水让莲叶大惊失色,有些茫然无措的说:“小,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风九幽瞬间回神,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泪流满面,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就去拿自己的绢帕,可泪水真的太多太多了,多到遮住了她的眼眸,多到她的眼睛连绢帕都看不清楚了,也找不到在何处。 泪如细流,涓涓而下,风九幽突然间好想好想大哭一场,觉得自己真是太憋屈了。 莲叶惊慌失措,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她拿起软枕来回的翻找,就赶紧把水中的锦帕拧干递了过去,小心翼翼的说:“小姐,用这个吧。” 风九幽伸手接过锦帕,展开双手捧着,然后紧紧的捂在了脸上,她想哭,却不想在别人面前哭,尤其是在莲叶的面前,她怕她回去以后会告诉师娘,那样,师娘就更担心自己了,也会夜不能寐,日不能安。 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鼻子塞的难受,嗓子也开始变的不舒服,风九幽来回的擦了一下脸就把锦帕拿了下来,心情稍微有些平复,她看着满脸担忧的莲叶,若无其事的说:“我没事,就是刚刚站了一下,腿上疼的厉害,一时没忍住就哭了,过一会儿就好了。” 莲叶并不相信她的话,因为她在雪山之巅待了不是一天两天了,而风九幽解毒之时,她几乎都跟着妙音仙子在场的,那些痛比着她此时此刻的伤,不知要疼上多少倍,可她却从来没有见风九幽哭过,所以,她不相信风九幽会因为这点疼而泪如雨下。 不过,她并没有戳穿风九幽善意的谎言,轻轻的掀开被子看了看,未见伤口处有血流出,就接着她的话说:“小姐这次受伤不比往常,魂魄离体更绝非小事,千万不能再下床走路了,一定要听夫人的话,否则,这伤还不知道要养到几时才能好呢。” 恰好,这时若兰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莲叶又转头对她吩咐了几句,为了让她老老实实的看好风九幽,不再跟着瞎胡闹,临走之际,莲叶又把她叫到了外面,并且把风九幽的伤说的特别特别的严重,吓的若兰是一愣一愣的,又加上看到风九幽泪流满面,若兰再也不敢扶着风九幽下床走路了。 833.第833章 尚君墨夜访 虽然风九幽身上无力,内伤却在妙音仙子不断输送灵力的情况下痊愈了,耳力亦比普通人要好,听到若兰一二再再二三的向莲叶保证,她就知道自己想要骑马去西岚是不可能的了。 冬天的夜总是来的那么快,仿佛还未来得及感受阳光的温暖,它就黑了下来,荒凉寂冷,似那光秃秃的树一样,透着无尽的悲凉。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本该热闹非凡的黎城因着戒严而变的十分冷清,家家闭户,夜不出门,大街上更是冷冷清清,一派萧条之相,若是有人刚刚从别的地方来,肯定会以为此城闹鬼呢。 服了紫炎给的药,受了内伤的尚君墨已经能下床了,入夜后没有多久,他就带着安平等人来到了山庄内,依着风九幽的性子,对他的厌恶以及憎恨,本是不愿意见的,可为了明日计划能顺利的进行,也为了明日能报仇成功,她还是忍住了那股恶心之感,见了。 闺阁之地并不是那个男人都能进的,由于不能下床走路,风九幽就让若兰把自己抱到了暖阁之中,在那里见了尚君墨。 这一次二人虽说不上相谈甚欢,却也并没有不欢而散,确定是明天跟着送亲队伍一起出发,她就朝扶苏打了个眼色,命他即刻去准备了。 谈话期间,风九幽有侧面的询问尚君墨,准备明日如何打发紫炎,但他的嘴很严,又加上安平在一旁时不时的捣乱,总是插话转移话题,到最后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 未得到答案,风九幽并不沮丧,也不担心,更不以为意,因为不管明天尚君墨用什么办法打发紫炎离开,她都不可能让他安安静静的走。 红拂之死让梅青夫妇肝肠寸断,就算明日杀不了他,她亦要好好的教训他一番,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红拂的死也不是划破岳清灵的脸那么简单,更不可能就这样算了。 不久,尚君墨就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开了,而风九幽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也笑了,明天,尚君墨,明天就是你血债血偿的日子,为了我那惨死的孩子,为了我自己,我必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感觉到风九幽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寒意,若兰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赶紧关上暖阁的门,倒了一杯参茶送到了她的面前说:“小姐,夜深了,回去睡吧。“ 风九幽接过参茶一饮而尽,将杯子递还给若兰淡淡的说:“明日出城以后,你跟师娘还有画影她们先走,有扶苏和飞雪他们跟着我就行了。“ “不行,我要跟着小姐,让飞雪去保护夫人。“若兰一听这话就本能的脱口而出,满脸的不高兴。 风九幽就知道她不愿意,语重心长的说:“明日凶险,你内伤未愈莫要逞强,跟着师娘她们先走,晚上再汇合就是,你放心,去西岚我肯定是不会丢下你的。“ 若兰才不相信她的话呢,义正辞严的说:“正因为明日凶险,我才更要去,而且,我的伤早就好了,一点问题都没有,小姐要是不相信,你看。“ 为了证明自己的伤是真的好了,若兰站起身抬了抬手,可谁知用力过猛,心口疼的不行,呲牙咧嘴,两条眉毛瞬间就纠在了一起。 风九幽登时无语摇头叹息,扭头看向走进来的扶苏问道:“他们走了?“ 扶苏看了一眼脸都要皱在一起的若兰,随即收回视线,几步上前恭敬的回禀道:“是,走了!“ “可有听到他们说什么?“以风九幽对尚君墨的了解,他出门以后必定会说些什么,因为他一高兴就藏不住事的。 先前特意的嘱咐有让扶苏暗中跟上去,据实以禀道:“听到了,说小姐病的下不了床真是天助他们,尚君墨更是说他们的计划已然成功了一半,只等着明天到金玉楼呢。“ 皆在意料之中,风九幽并不惊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看来鱼儿上钩了,好,很好!“ 扶苏点头说道:“是,一切也都安排妥当,明天中午小姐先走,夫人和受伤的画影她们后走,独孤那边也皆已准备好。“ 满意的点了点头,风九幽扶着贵妃榻的边沿坐直身体道:“辛苦你了,时辰不早了,下去休息吧!“ “是!“扶苏担心的又瞟了一眼若兰,见她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终于又展开了,就转身走了。 门才关上,若兰就着急的在风九幽身边坐下道:“小姐,我的伤真的好了,一点事情也没有,你就带我去吧。“ 风九幽扭头看向她,语重心长的说:“不是不带你去,而是师娘也需要人保护,既然你的伤已经全部好了,那就更应该替我保护师娘了,好了,我有些饿了,想喝参鸡汤,你去做一碗来吧。“ “飞雪也可以保护夫人啊,还有莲叶,还有……“说着,说着,若兰就看到风九幽变了脸色,怯怯的不敢再言,站起身,似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默默的走了。 门关上不久,风九幽就开始运功打坐,其实,她并不是想喝什么鸡汤,而是这样可以支开若兰,先前莲叶说的那些话把她吓的连扶自己走路都不敢,更何况是练功呢,所以,风九幽想着熬鸡汤的时间比较久,应该够她练功了,加上此处是暖阁,并不是自己所睡的房间,妙音仙子就是突然来看她,也不至于一下子就被抓个正着,无疑,现在这儿是她练功最安全的地方。 同一时间,房门外,若兰虽然乖乖的离开了,可心里并不痛快,也并不高兴,垂头丧气的往厨房走,心里一个劲的在想要怎么办。 由于没有怎么看路,她走着走着就跟人撞上了,额头痛的不行,赶紧抬手揉了揉,郁闷的说:“谁啊,走路……“ 话才出口就看到扶苏跟冰块一样的脸,声音戛然而止,若兰又无力的低下了头,烦躁的揉了揉脑袋往旁边走,准备从他身边绕过去。 834.第834章 扑倒与被扑倒 习惯了若兰的活泼开朗和热情,突然这样让扶苏有点不适应,抬手挡住她的去路,面无表情的问道:“你怎么了?“ 心情沮丧,若兰不想说话,也不想理他,抬手推开他挡住的胳膊说:“没事!“ 话落,她就继续往厨房的方向走。 倘若是从前扶苏肯定不会再问,也不会追上去,可他不知何时动了心,开始牵挂她的喜怒哀乐,紧走几步追上她,并肩而行,淡淡的问道:“不高兴?“ “没有。“若兰未加思索就本能的脱口而出,或许是不想把自己的坏心情带给他,话音未落她就加快了脚步,继续往前走。 愈是这样,扶苏就愈发的担心了起来,看她健步如飞走的极快,身形一动,就再一次挡在了她的面前,由于速度很快,若兰反应过来时已经刹不住脚,走的很快的她毫无意外的冲进了他的怀里。 扶苏一向不近女色,纵然陪若兰一起练剑时,二人会有身体上的接触,可也没有这么近过,她的额头几乎贴在了他的下巴上,本能的向后退,而若兰也站不稳的向前趴,恰好又是转角拐弯处,手上抱着衣服的兰芝又不知怎么走了过来,三人相撞,扶苏重心不稳的向前倒,直接就要把若兰给压在身下。 或许是觉得自己块头太大,会压伤她,落地之时扶苏用力一转,二人就滚出了廊檐下,而本来在下面的若兰,也一转眼就变成了在上面,直接趴在了扶苏的身上。 唇瓣相触,温热一片,扶苏看着紧闭双眸的若兰傻眼了,不禁在想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是,是在亲吻吗? 他和若兰在亲吻? 这一现实的想法刚刚涌入脑海就炸开了,扶苏浑身像是被雷给劈了一样,怔怔的看着双眼紧闭的若兰,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稍微动一下,她就会睁开眼睛,那么,她就会发现自己的唇贴在她的唇上,没有丝毫的缝隙,紧紧的挨着。 与此同时,抱着衣服的兰芝也摔倒在地,不过,她还没有来得及感受疼痛,就赶紧站了起来,慌里慌张的来到二人身边道:“你们没事……没事……“ 拉长而变小的声音昭示着兰芝的惊讶,她感觉自己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天啊,她是看到了什么,是不该看的画面么? 不由自主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兰芝下意识的吞口水,冷风灌来差点没把她给噎死,赶紧背转过身开始咳嗽,心中不由在想自己的眼睛是出问题了吗? 还是说花了,她刚刚竟然看到,竟然看到冷冰冰的扶苏跟若兰抱在了一起,然后,然后还亲上了。 天啊,这也太惊悚诡异了吧,扶苏虽说没有哑鬼那样冷冰冰的,杀气十足,可也跟冬天里的冰块没什么区别啊,最主要的是他惜字如金,而若兰则是活泼开朗,热情似火,两个人的性子南辕北辙,怎么可能会擦出爱的火花呢,不得不说这真的太可怕了,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因为知道摔在地上会很痛,尤其现在是冬天,夜里也已经开始结冰,若兰紧张而害怕的闭着眼睛,可等了很久,预期中的疼痛都没有传来,她心中不禁开始疑惑,更奇怪的是她的唇瓣碰到了凉凉的东西,还感觉软棉棉的。 想着会不会是地上的泥土,她慢慢的眼开了眼睛,不看不知道,一看差点没有把她自己给吓死过去,扶苏的脸近在眼前,近到彼此呼出的气息都能感觉到,而他的唇瓣也正紧紧的贴在她的唇瓣上。 四目相对,惊慌失措,扶苏本能的张口就想解释,可谁知唇瓣贴的太近太紧,他一张嘴,若兰柔软的唇就进到了他的口中,牙齿碰到唇有些疼,若兰也一下子回了神。 如果先前若兰还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那么在碰到他的牙齿之时,她相信了,也快要疯了,脸轰的一下似火一样烧了起来,耳朵仿佛也嗡嗡的开始叫,她的脑袋不能思考,也无法思考,凭着本能猛地抬起头欲要站起来,可谁承想在她动的时候,紧张而着急解释的扶苏也动了,以致于她手上一滑没有撑住,就再次把扶苏给扑倒了,二人刚刚分开的唇瓣又一次毫无意外的亲到了一起。 这一次二人不再只是惊慌,而是直接懵了,脑子也像是卡壳了一般,动不了,身体更是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再一动,会发生比亲吻还要可怕的事情,时间一久,二人僵硬的都快要发酸了。 这时,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的兰芝慢慢的回了头,想着天黑,刚刚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了,可谁知,她才转过头就又看到二人拥吻的画面,扑棱棱的眨了眨眼睛,又多看了几眼,见二人不但拥吻还痴痴的凝望,她赶紧抬手挡住脸说:“那什么,我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看到,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说话间,她走到原来摔倒的地方,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就跑了,心想,这扶苏平常看着闷头闷脑的,跟个大木头似的,一行动起来还真是迅速狂野,幸好现在是晚上,这要是在白天,我的天啊,简直太大胆了。 若兰要是知道两人傻眼的对视在兰芝眼中竟然成了痴痴凝望,估计会撞墙,这那是深情凝望的眼神啊,这明明就是惊吓过度的眼神啊。 兰芝的说话声惊醒了二人,若兰就地一滚就爬了起来,本想跟兰芝好好解释一番,说二人只是摔倒了,不小心碰到,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可兰芝真的跑的太快了,好似背后有人追她似的,眨眼之间就没有了人影。 第一次与女子有肌肤之亲,又是在自己心中与众不同的人,扶苏的脸也红了,心中犹如乱撞的小鹿,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 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偷偷的看了若兰一眼,支支吾吾的说:“我……我……那……“ 835.第835章 什么都别说 虽然若兰的性子比较活泼,平日里也比较大胆,更不像那些大户人家的女子一样,注重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规矩,加上她一直在雪山之巅,平日里接触的都是一些江湖儿女,性子亦是不拘小节,但是,这毕竟是她的初吻,还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很慌乱,也很尴尬。 即便那是她倾慕已久,爱慕已久的扶苏,也还是会很害羞,会觉得不好意思。 一听到扶苏说话就马上就打断了,只见她把头低的不能再低说:“别,别说,什么都别说,也别再跟着我。“ 语毕,她站起来就走了,步履匆匆很是慌乱,如果可以她真想用轻功飞走,感觉真是太丢脸了。 望着若兰渐渐消失的背影,扶苏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明明只是想关心一下她的,可为什么,为什么就亲到一起去了呢? 还有误会了的兰芝,她早不来送衣服,晚不来送衣服,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送衣服呢? 想到之前的情形扶苏觉得自己要哭了,简直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说不清楚了,怎么办?若兰走的时候脸色好像很不好,她会不会是生气了? 因为情商不高,也很少跟女孩子打交道,更不像君梓玉那样时不时的就跑到花满楼里去玩,扶苏担心若兰却并不知道要怎么办,而不太善于表达的他也不知道此时此刻,是不是应该要追上去说些什么? 还是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当作这件事压根就没有发生过呢? 一连串的问题让扶苏很是头痛,没有发生过,怎么可能当作没有发生过呢,那柔软的触感,那浸人心脾的体香,到现在都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更何况男女授受不亲,抱在一起已是坏了规矩,越了雷池,他们刚刚还亲,还亲了上去,这怎么可能会忘记呢? 女孩子家素来最重视名誉,先前那一幕又被兰芝给看了去,如果自己不有所表示,或者去解释一下,要是传了出去,那若兰以后还怎么做人呢? 不,不行,自己堂堂七尺男儿,顶天立地,发生了这样的事,怎么能当缩头乌龟不承担责任呢,再说了,如果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岂不是就变了味道,成了自己轻薄若兰,那跟君梓玉调戏那些女孩子有什么区别呢? 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很严重,扶苏思来想去以后还是决定去找若兰,想着即便她现在不想见自己,也什么都不想说,自己总要向她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愿才行啊,要不然她肯定会胡思乱想的。 心动行动,扶苏马上就向厨房跑去了,而与此同时若兰也到了厨房,先是拿早上就杀好的鸡一块块切碎,泡在水里浸了一会儿,再把需要用的药材一一找出来清洗干净,然后又把专门煲鸡汤的瓦罐拿了出来,倒上清水,把所需的东西一起放进去,盖上盖子放到火上,拉过一个小板凳坐下,就开始左一下右一下的拿扇子扇火。 想到先前那猝不及防的一吻,若兰清秀的脸红的犹如三月桃花,分外诱人,心中欢喜,情不自禁,不由自主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感觉现在都还烫的惊人,霎时间,一股害羞和甜蜜在心头荡漾开来,带起阵阵涟漪,美滋滋的,甜滋滋的。 其实,对于爱情若兰并不是很懂得,也并不是特别的明白,甚至不清楚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只知道自己喜欢跟扶苏在一起,而且总是想见他,每一次分别也会特别的伤心难过,他的喜怒哀乐,他的一举一动,无不牵动着她的心弦。 可她一直都不敢说,也不敢让任何人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她有时候会很害怕,害怕扶苏知道了会拒绝,会逃避,因为她并不确定似木头一般的扶苏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是否对自己有感觉,所以,她经常也会患得患失,胡思乱想。 如果说风九幽和陌离的爱情是惊天动地至死不渝的,那么若兰对扶苏的爱就像是开在冬日里的梅花一样,热情似火,暗香浮动。 暗恋很美好,但更多的是辛苦,也很累,总感觉那是一种自娱自乐的游戏,不知道会不会有结果,快乐一个人,伤心也是一个人,他或她永远都不知道,有时想来不免心酸。 兰芝匆匆忙忙的跑了以后,就把抱着的衣服拿去洗了,想着风九幽晚膳并没有吃多少,估摸着一会儿该饿了,她换了衣服收拾妥当就来到了厨房。 冬天的夜里总是很冷,即使没有刮风亦是冷的人直搓手,直跺脚,兰芝看到厨房里有光,就灵机一动想吓吓人,可谁知偷偷看了一眼竟是若兰在里面,而且还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傻笑。 眼珠子骨碌碌的来回转了几圈,兰芝就想到了先前之事,不由的捂嘴偷笑,像作弄人后奸诈的小雪貂一样,然后蹑手蹑脚的就走了进来,见若兰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就站在她的背后大喊一声道:“嘿!” 沉浸在甜蜜中的若兰吓了一跳,手上一抖就把扇子给扔了出去,身上一抖也差点没有从凳子上掉下去,兰芝见她真的被吓到了,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觉得她太不经吓了。 听到兰芝的笑声,若兰很是无语,回头看了她一眼很是郁闷的说:“大晚上的你疯了,吓死我了!” 话落,她赶紧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感觉一颗心都要被她给吓到嗓子眼了。 虽然二人的年纪相差了十岁左右,但由于性格相近都很活泼,两人也比较玩的来,相处没几日就好的跟两姐妹似的,不过相对而言兰芝还是要比若兰更稳重一些,止住笑,蹲下身,她装模作样的摸着下巴看若兰,左看看,右瞧瞧,好像在研究什么似的。 若兰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心里也开始发毛,捡起掉在地上的扇子故作镇定的说:“你,你看我干什么?” 836.第836章 在一起 兰芝笑的高深莫测,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回答道:“你好看!” 放下手中的扇子,若兰一脸担心的看着她,抬手摸了摸兰芝的额头说:“没发烧啊,你不会是真的疯了吧?” 一下打开她的手,兰芝不以为意的说:“切,你才疯了呢,若兰,你信不信,我会算命。” “算命?”若兰满眼不信,捡起放在地上的扇子继续扇火。 “怎么,你不相信,那好,我现在就算给你看。”兰芝眉头微皱,两根手指不停的来回摩挲自己的下巴,故作深沉,仔细的端详了若兰一会儿,有摸有样的琢磨了一下说:“姑娘,你满脸红光喜事将近,看来最近桃花运很旺啊。” 前半句若兰还听的极为认真,桃花运三字一出口她的脸就更红了,也知道兰芝是在戏弄自己,抬起手中的扇子就轻轻的打在了她的身上,气恼的说道:“什么桃花运,你才走桃花运的,你才喜事将近的,不许胡说,不许胡说。” 兰芝似乎早就猜到了她会恼羞成怒,扇子才落下来她就开始闪躲,一边跑一边大笑着说:“我那有胡说,明明刚才我都亲眼看到了,你跟扶苏……你跟扶苏……” 若兰一听到扶苏二字就更受不了,大声的开始:“啊……不许说,不许说……不许说……” 说话间,若兰就站起身开始追着她打,不过片刻之间二人就在厨房里转起了圈圈,你追我跑,你打我躲,上蹿下跳,好不热闹。 还未走到厨房门口,扶苏就听到了欢声笑语,停下脚步想了一下,然后就转身离开了,想着自己还是等一会儿再来吧。 未过多久,兰芝就被若兰追的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都被堵在了灶台处的角落里,出不去,躲不开,她拿着勺子挡在身前缴械投降,笑容满面的说:“若兰大姐饶命啊,我错了,我不说了,求你放了小的这一回吧。” 由于二人都没有使用武功,又加上笑个不停,若兰亦是喘息不止,抬手用扇子指着兰芝,装腔作势的道:“说,谁满面红光喜事将近?谁走桃花运了?” 兰芝来回的转动了两下眼珠子,就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铜镜来,对着若兰一照说:“我怕说实话被打,你自己看吧。”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那小小的铜镜中,若兰满脸通红,似能滴出血来,原来,兰芝说的一点也不假,她真的是红光满面,跟喝醉酒了似的。 即便那是事实,若兰也不肯承认,羞的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她一下子就把铜镜给抢了过来,放到灶台上,气势汹汹的说:“不行,你自己说,快点!” 兰芝一看她那个样子就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捂着笑的有些疼的肚子说:“你真要我说?” 若兰装模作样的说:“嗯,快点说,要不然今天不让你睡觉了。” 站直身体止住笑,兰芝故作思考之状,眉头一挑,故作惊讶的说道:“不是吧,这么狠,还不让人睡觉,那好吧,那我就……那我就勉为其难……哎呀,你看,鸡汤冒出来了。” 若兰本能的扭头看,就是这一瞬间,兰芝把手中的勺子一扔就从灶台上跳了下去,溜之大吉了。 感觉上当为时已晚,若兰气愤的双手扶腰,大吼一声道:“兰芝,你个骗子,大坏蛋,大坏蛋,啊……” 抓狂的声音让兰芝高兴坏了,躲在门口探出头,洋洋得意的压低声音说:“在一起,在一起,在……” 话还没有说完,若兰手中的扇子就朝着她的脸飞了过去,不过,幸好她反应快,一下子就躲开了,要不然非把脸给打肿了不可。 追不上,打不到,兰芝还一个劲的说啊说,可是把若兰给气坏了,到最后索性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拉个脸生闷气去了。 兰芝并没有恶意,只不过是想逗她取乐,那想到竟然生气了,刚开始还以为她是装的,目的是为了引自己过去,可谁知在门口观望了半天,若兰都没有一点点的动静,那模样好像是真的生气了一样。 心中忐忑,有些不安,兰芝试探性的向前迈了两步,小心戒备的说:“若兰,你不会是生气了吧?” 若兰沉默不语恍若未闻,一动也不动的坐在凳子上,就连鸡汤真的冒泡了她也没有动一下,脸色阴沉愈发的吓人。 心中咯噔一下,兰芝想着坏了,这下玩笑好像开大了,不过,她还是不敢上前,只轻轻的迈出了一步,小心翼翼的说:“若兰,不是吧,你不会这么小气吧,我只是跟你开了个玩笑而已,你不会是真的生气了吧?” 依旧没有半分的反应,若兰就跟老僧入定似的,纹丝不动。 兰芝一下子就慌了,紧走几步来到她面前,蹲下,有些不知所措的说:“若兰,你别生气,我就是开个玩笑,没有别的意思,你千万别当……” 语未尽,话未完,若兰就一个猛虎扑食把兰芝给扑倒了,整个人都压在她的身上说:“这下给我抓到了吧,嘿嘿,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她的双手就开始挠兰芝的咯吱窝,还有肚子。 兰芝最怕痒痒了,一边求饶一边哈哈大笑,若兰好不容易抓到她,那能轻而易举的就放过她,不停的在她身上挠啊挠。 兰芝本能的反抗,也开始在若兰的身上乱摸,弄的她也是大笑不止,眨眼之间二人就滚到了地上,你挠我,我挠你,捧腹大笑,笑声不断。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身上也没有了力气,并排躺着看向屋顶,兰芝淡淡的说:“你真的喜欢他?” 若兰扭头看了她一眼,随即收回视线,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说:“谁?” 侧身扭头,单手扶额,兰芝眉头一挑不紧不慢的说:“还能有谁,大冰块呗,我跟你说,你可不要告诉我不喜欢,刚刚我可是全都看到了,他亲你,你可是没有反应呢。” 837.第837章 他知道吗? 由于比若兰大,兰芝也经历过爱情,也曾经有过喜欢的人,她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是真心的喜欢,当时肯定一巴掌打过去了,可若兰并没有,所以,她肯定的认为若兰是喜欢扶苏的。 那个吻彻底乱了若兰的心,在未得到扶苏的回应前,她其实并不太想讨论这个问题,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径自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土,拿起被水打湿的帕子,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道:“鸡汤开了,帮我拿几粒红枣来吧。” 言罢,她把盖子拿开,把上面漂浮的沫子用勺子给舀出来扔掉。 兰芝起身去拿红枣,一边走一边说:“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哈,我也不是大嘴巴,又不会出去乱说,只是我觉得扶苏是个大木头,是个大冰块,也并不太懂得疼人,似乎不太适合你,最主要的是你喜欢他,他知道吗?” 知道吗? 其实,若兰心里也并不是特别的清楚,毕竟扶苏一直以来都对她不冷不热的,当然了,由于二人经常在一起练剑,关系自是要比别人好上那么一点,但并未感觉到什么喜欢,也好像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所以,她也不确定扶苏到底知不知道她的心意,感没感觉到他对于她而言是不同的,是特殊的。 关心的眼神让若兰无法拒绝,想到兰芝的确不是一个会乱嚼舌根的人,接过红枣的同时轻轻的摇了摇头,苦涩一笑道:“应该不知道吧。” 兰芝瞬间就郁闷了,一本正经的说:“我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傻丫头,你是怎么想的啊,不会是准备一直这样不告诉他吧?我跟你说,扶苏可是出了名的闷葫芦,人送外号冷哑巴,歌冽知道吧,歌冽跟他一起出去办事,一天到晚的都是他在说话,扶苏除了点头就是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所以,我劝你,要么直接告诉他,看他是什么反应,要么赶紧撤。”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若兰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她,不明其意的问道:“撤?” 兰芝一抬腿就直接在灶台上坐了下来,随手从筐子里拿起一个红薯,就在手上掂了掂说:“嗯,不但要撤,还要赶紧撤,要不然到最后伤心难过的肯定是你。” 因为比若兰年长了近十岁左右,兰芝比她更早认识扶苏,甚至刚到雪山之巅时还曾给他做过小跟班,像玄殇歌冽等人就更不用说了,几乎都跟着他出去办过事,也都一起经历过生死。 在兰芝的心中,扶苏这个人就跟他手中的剑一样冷,不管是杀人也好,还是平日里的相处也好,他似乎都没有什么感情,永远都是一副冷漠的样子,不过,他做事有自己的原则,那就是从来不丢下同伴,不管带谁出去办什么事情,亦或者遇到多么强大的敌人,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他从来不会独自逃跑,这也是雪山之巅高手众多,却全都服从他命令的原因。 不得不说,扶苏更像是一个不善于表达的大哥,在兰芝看来这样的人可以一起做事,可以交朋友,可以称兄道弟患难与共,却唯独不能托付终生,试想一下,两个人在一起,天天都只有一个人说话,而另外一个人半天半天不说一句话,就跟不存在似的,那该有多乏味啊。 最主要的是她跟若兰是同一类人,性格活泼开朗,每天都吧啦吧啦的说个不停,要是长期跟一个惜字如金的人在一起,那还不得憋出内伤来,估计能郁闷死。 若兰微微一笑看了看她没有说话,随即收回视线在凳子上坐了下来,拿起扇子继续扇火。 其实,暗恋扶苏的这些年,若兰已经不知道独自伤过多少次心了,每次都被他的冷漠给伤害,特别是刚开始送东西给他时,他也总会拒绝,时间久了,她都不禁在想自己这是在干什么,恬不知耻的贴上去吗? 可心不由己,还是很喜欢很喜欢呢,为了能跟他多待一会儿,她甚至在练剑时会故意拖延时间,明明很简单的招式练的乱七八糟,不得不让他一遍又一遍的教。 每一次都以为他会生气,会嫌弃自己笨,或者是不耐烦,但他十年如一日,从来都没有说过她一句,骂过她一句,为此,她很感激,总是找各种借口开始给他送东西,渐渐的,渐渐的,他接受了。 虽然一句谢谢也没有,二人的关系也没有因此而改变什么,若兰依旧心生欢喜,每一次看到他身上穿着自己亲手做的衣服或者鞋子,又或者是一些荷包香囊之类的,她都很高兴,心里也特别的甜蜜。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不语,不像别人觉得他是一个乏味的人,觉得只要待在一起,就算是一句话也不说,她也是开心的,而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她对他的感情也愈发的深了起来。 见她迟迟不语,兰芝就放下腿在她对面的小凳子上坐了下来,郑重其事而又有些担心的问道:“什么意思,你不会是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吧?” 若兰再一次摇了摇头,双手环膝,把头放到膝盖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说实话,我不知道,也不清楚,也没有勇气直接告诉他,就先这样吧。” “就先这样,哎呦喂……”兰芝对她这种磨磨蹭蹭犹犹豫豫的态度很是无语,放下手中的红薯,把小板凳往前拉了拉,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说:“我说大姐,若兰大小姐,你脑袋是不是被驴给踢了啊,扶苏是什么人啊,那整个一榆木疙瘩好吧,尤其是在感情方面,那就是一傻瓜,你顺其自然,想等着他自己明白过来,想着让他有一日先跟你表白,那你等吧,估计等你死了,也未必能等得到。” 相处了那么久,若兰怎么会不知道呢,可她有什么办法呢,这些年,除了没有对扶苏说出喜欢二字以外,她几乎把所有女子为心爱的人做的事全都做了,甚至还做的更多,可他死活就是不明白啊。 838.第838章 阴灵,黑暗之气 心中沮丧,有些无力,若兰垂头丧气的说:“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我也认了,说明我和他有缘无分吧。” “有缘无分,哎呦,我的天啊,你是想急死我吗?我问你,你是不是特别特别喜欢他?想要嫁给他?”兰芝一副大姐的口吻问她,仿佛要决定什么事情似的。 隐约之间好像听到了脚步声,若兰扭头看向门口,并未见到有人,就站起来拿过一个汤盅打开,掀开煲汤的盖子看了看说:“我想有什么用,要人家愿意才行啊,行了,鸡汤差不多好了,小姐还等着呢,我先去送鸡汤了,你也早点去休息吧,明天还赶路呢。” 话落,她把瓦罐用厚厚的帕子端到一边,慢慢的把鸡汤盛到汤盅里,怕送的时候会冷,又拿了个专门包汤盅的套子给套上,然后抱在怀里就往外走。 兰芝话都没有说完,怎么可能就放她走呢,跟着站起来说:“既然你喜欢他,又很想嫁给他,不如我帮你一把吧,先想办法去探探他的口风,要是他有意呢,我就帮你捅破这层窗户纸,要是他无意呢,你就赶紧忘了吧,省得自己辛苦,再说,天下间的好男儿多的是,何必一棵树上吊死呢。” 对于爱情,兰芝有着自己的理解,行,就在一起,不行,马上撤。 话是这样说不假,可天下间只有一个扶苏啊,再好的男人也不是他,最主要的是她已经喜欢他很久很久了。 心中这样想,却并不这样说,若兰停下脚步,回头一笑说:“我知道姐姐是心疼我,为我好,但这件事情还是让我自己处理吧,小姐说缘分天注定,强求是强求不来的,再加上现在又是多事之秋,我不想说破以后见面尴尬,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仔细想想的确也是,兰芝走到她面前说:“那好吧,等那天有机会,我帮你从侧面的问一问,不会让他察觉,也不会让你尴尬,如果他无心,你还是早日收了心吧,别到头来苦了自己。” 发自内心的好意让若兰无法拒绝,浅浅一笑道:“好,那我就先谢过姐姐了,时辰不早了,小姐早就说饿了,我先过去了。” “好,我也该去看看画影了,走吧!”言罢,二人一起出了厨房,分道扬镳,一个去暖阁找风九幽,而另外一个则去了画影的房间。 为了救风九幽,画影元气大伤,虽说已经服下了救命良药,内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但她短时间内却不能再行巫术,好在,妙音仙子的那盆血比较有用,不但浸泡以后让她的巫骨变的更加厉害,还用那些血画了很多符,都比平常她所画的厉害,威力可以说甚是惊人。 原来,那日兰芝端着满是鲜血的铜盆,准备给雪貂洗澡时,画影看到了,见那血中青影浮动,灵气十足,就跟兰芝说自己要用,不要倒掉,然后又去问了妙音仙子,知道她不用了,自己就端走了,先是把自己的巫器一件件浸泡在血中,再是拿血画出一道道她平日里会用到的符,一一晾干收好。 这不,兰芝刚刚推门而入就看到她又在弄那些符咒,微微一笑关上门,几步走到她身边坐下,轻声道:“都弄好了?” 画影把才画好的一道符小心翼翼的放到桌子上,抬起头说:“嗯,差不多了,血也刚好用完了。” 兰芝扭头看了一眼那铜盆,的确是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了,收回视线又仔细看了两眼桌子上摆放的各种符,淡淡的说:“这血好像没有什么腥味了。” 画影径自站起身,拿起那根满是鲜血的羽毛,答非所问的说:“这里太乱,走,我们去那边坐。” 兰芝依言而行马上就站了起来,画影把那根羽毛收好以后,就倒了些水洗手,然后来到另一张桌子前坐下,倒了杯水放到兰芝的面前说:“刚端进来的时候味道是很大,腥的不行,飞雪说我这屋子里都没法待了,可等我把巫骨放进去浸泡以后,腥味就没有了,你看,就连我的巫骨都变了颜色,真是神奇。” 说着,画影就把自己的巫骨手串从手腕上褪了下来,果不其然,原来的森森白骨竟然变成了火红色,加上又全是骷髅头,甚是吓人,尤其是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些骷髅头着火了呢。 由于不是第一次见画影这些奇怪而又可怕的东西,兰芝倒也不是很紧张,伸手接过看了看,有些奇怪的说:“这手串好像比我上次见的时候要重了一些,不会是吸了血的缘故吧?” 忙了许久,画影有些渴了,端起一杯水咕嘟咕嘟的喝完,就放下杯子回答说:“嗯,是因为血的缘故,也不知道那血里面有什么东西,我端回来以后没有多久就变了颜色,先是红的发紫,再是紫的发黑,而且那血上面虽然依旧浮动着灵气,下面的黑暗之气却十足,尤其是我将巫骨放进去以后,更是不得了,那黑暗之气就像是咆哮沸腾了一般,全部进入到了巫骨之中。” 兰芝并不懂巫术,对于北国之都亦不太了解,故,问道:“黑暗之气,那是什么东西?” 画影想了一下说:“不能说是什么东西,确切的说是一股气,怎么说呢,就是人死以后魂魄会离体,然后进入到阴曹地府,阴曹地府因为聚集了各种亡灵,就自然而然的会生出一股黑暗之气,这种气对亡灵无害,但对人却是有害的,阳气稍微不足,黑暗之气就会侵体,轻则病倒,重则丧命。” 心中一怔,登时一惊,兰芝赶紧把手上拿着的巫骨放到了桌子上,避如蛇蝎的说:“那,那照你这么说,这黑暗之气就是阴灵了?” 别的兰芝不知道,阴灵她可是见过的,那东西阴森森的,看的人毛骨悚然,后背发冷。 画影见她十分害怕,就把巫骨手串戴到了手腕上,拿衣袖盖住说:“是,也不全是,我问你,你第一眼看到哑鬼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839.第839章 黑暗王者 突然提起哑鬼,兰芝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跟不上速度,也没有反应过来,不明所以的问道:“哑鬼?” 画影又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点了点头说:“嗯,就是他,你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兰芝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说:“什么感觉,什么感觉呢,武功很高,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尤其是后来知道他一直在暗中保护小姐时,更是觉得匪夷所思,你、我、玄殇以及歌冽都是闯荡江湖多年的人,武功也不比人差,可真正令我们丝毫都察觉不出任何气息的,相信除了雪老和夫人以外,也就只有他了。” 雪老为风九幽挑选的人,并不单单只是功夫好,脑子也比较好使,最主要的是他们几个人各有长短,且互补,对于其他四国的情况说不上非常非常的了解,却熟悉,就比如说画影吧,她的武功在几人中属于最不好的,但她在巫术方面的造诣却是无人能及,尤其是雪老得知风九幽要嫁到北国之都后,更是非她不可,所以,他们都属于佼佼者。 画影点头表示赞同,随即又问道:“然后呢?” “然后,哦,对了,他很可怕,特别是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那种无形的杀气给人一种很大很大的压力,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当时真的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感觉比见雪老时还要忐忑,还要不安。”兰芝现在回想起那种感觉,依旧是心有余悸,包括她现在看到哑鬼也是,大白天的还好,要是晚上突然碰到,她的心还是会忍不住一紧。 提起雪老兰芝的心中就莫名的打寒颤,觉得他老人家真是够了,一天到晚的变着法子捉弄人不说,还总吓人,上一次去雪山之巅她差点没有被耍疯。 对于雪老,画影同样是又惧又怕,因为他从来都不按照常理出牌,经常弄得人手足无措,应接不暇,紧张的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每一次去雪山之巅她都感觉自己要少活十年,不过,他能开心也就罢了。 再次把杯中水一饮而尽,画影拿起绢帕擦了擦嘴角说:“其实,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并不完全是杀气,还有戾气,但他身上的戾气又和一般的杀手不同,你看扶苏就知道了,二人完全不同,还有那种冷冰冰的感觉,也是不一样的,如果将扶苏的冷比作冬日里的雪,或者是冰,那么哑鬼就是冬日里的死尸,除了深入骨髓的冷,还透着一股浓浓的死亡气息,让人只看一眼就想逃。” 心中一震,大惊失色,兰芝恍然大悟的说:“死亡气息?你的意思是说哑鬼身上的气息,就是黑暗之气?” 画影见她终于明白了,就淡淡的说:“是,是死亡的气息,也是黑暗之气,所以,我对他的来历非常好奇,之前有特意的去问过小姐,小姐说他是君梓玉的朋友,至于是什么人,小姐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可以肯定的说,他不是普通人,更不是一个普通的杀手,他肯定经历过什么非常痛苦的事情,或者是生死,要不然他身上绝不可能有这样的气息,你知道吗,在北国之都的巫师中,一般叫这种人为地狱使者。” 一番话说的兰芝大气也不敢出,她觉得自己快要被画影给吓死了,地狱使者,那是不是说哑鬼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地狱跑出来的使者? 这一想法刚刚在脑海中形成,就马上被兰芝自己给否定了,因为按照她所了解的知道,鬼是见不得光的,更别说是从地狱里出来的使者了,可是哑鬼不但能见光,有时候还看到他在屋顶上晒太阳,还看到他跟扶苏一起吃饭什么的,完全不可能是鬼,要知道鬼除了不能晒太阳以外,还不会吃饭。 思来想去,觉得哑鬼就是个大活人,心下渐安,兰芝若有所思的说:“雪老和小姐都对君梓玉有恩,他虽然一天到晚没个正行,做事还是很靠谱的,即是他的朋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再说小姐也不是傻子,扶苏也不是瞎子,那晚他拼死相救我们也都看到了,如果他有问题肯定早就发现了,你也不要多想,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们以后多注意他点就是了。” 提起君梓玉就不免想起了他的过去,那样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没想到会变成了今日风流倜傥的公子哥,不得不说人在经历了很多事情以后,都会变的,或好或坏。 画影微微一笑道:“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之前也有跟玄殇他们打过招呼,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等下次见了君梓玉,我再问问他就是了。” “下次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不如写封信给他吧,听扶苏说他就要成婚了,唉,世间事真是说不清楚,当年,我还以为他会疯掉呢,没想到还有今日这般造化。”忆起往日种种,兰芝替君梓玉感到庆幸,庆幸他遇见了风九幽,庆幸他熬了过去,要不然今日别说是成婚了,他能像一个正常人活着就不错了。 画影也深有感触,叹息一声道:“是啊,世间之事真是说不清,道不明,好在一切都过去了,他也性情大变,成了今日这般,据若兰说青龙帮的上官小姐人品不错,家世也好,性子也很温和,是君梓玉的良缘呢。” 同是天涯沦落人,画影和兰芝真的为君梓玉感到高兴,觉得老天爷还是长了眼睛呢,没有让不幸的人继续不幸下去。 会心一笑,兰芝道:“是,我也听说了,哎,对了,你先前说血盆之中有黑暗之气,那跟你的巫骨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的巫骨需要这种东西?” 掀开衣袖,画影把巫骨手串给露了出来,来回的抚摸了两下其中一个骷髅头说:“不错,这些小小的骷髅头正是需要这种黑暗之气,而且是越多越好,想必你还不知道吧,这上面的每一个骷髅头里都住着一个阴灵,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中还有未出生的婴孩……” 840.第840章 婴灵 话未完,语未尽,兰芝就吓的差点没有从凳子上掉下去,眼睛瞪的老大,感觉下巴都要掉下来了,结结巴巴似口吃了一般说:“什……什么,阴灵,还……还有未出生……未出生的婴孩?” 一瞬间,兰芝有种夺门而出的冲动,本来她对阴灵就特别特别的害怕,还每一个骷髅头里都住着一个阴灵,还有未出生的婴孩,天啊,那未出生的婴孩该不会是从人的肚子里活活挖出来的吧? 不敢想象那残忍又血淋淋的场面,兰芝本能的甩了甩自己的脑袋,觉得真是太可怕了,也太惊悚了,简直要吓死人了。 画影见她整张脸都吓白了,就赶紧把戴在手腕上的巫骨手串拿了下来,然后放到了那些符中间,重新走到桌子前坐下说:“你别害怕,只要不做法它们是出不来的,而且它们刚刚吸收了大量的黑暗之气,正在沉睡当中,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的,你不要害怕,真的没事的。” 兰芝也不想害怕的,但这真的太恐怖了,尤其是想到那还没有出生,却已经成形的孩子,整个头皮都觉得要炸了。 看到巫骨手串被放的远远的,兰芝才稍微好了一些,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说:“那就好,那就好,你不知道,自从上次跟你一起见过那个阴灵,我一到晚上就害怕,总感觉脖子后面过风,嗖嗖的刮,后背也冷的不行,总之,我有生之年是再也不想见到阴灵了,太可怕了。” 画影淡淡一笑,倒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说:“阴灵一般不伤人的,你不用害怕,再说,你身上阳气十足,它那近的了身啊,来,喝杯水压压惊吧。” 兰芝虽是江湖侠女,胆识过人,却到底也是个女人,且她上次看到的阴灵还是个凶神恶煞的,差点没把她给吓死,故,在心中留下了极大的阴影,现在只要一听到阴灵二字,她就浑身上下的不舒服。 慢慢的把水喝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兰芝猛然间就想到了一件事情,紧张的心再次提起,她颇为担忧的说:“你刚刚说黑暗之气近身,轻则病痛,重则丧命,那你****把巫骨手串戴在手上,岂不是……岂不是……” 画影连忙解释道:“我没事,你忘记了,我是阴时阴日出生的人,黑暗之气非但不会伤我,还对我的巫术有益处,就像是巫骨手串一样,它吸收了大量的黑暗之气后,力量将会变的更加强大,而我的巫术修为也会更上一层楼。” 纵然不是很了解巫术,也对黑暗之气听的是一知半解,兰芝却是知道阴时阴日出生的人,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阴时阴日出生的人不但容易招鬼,还容易被鬼上身,黑暗之气属阴,她又是阴时阴日出生之人,二阴相遇,应该是能融合的,画影是巫术师,****与这些阴灵打交道,想来是无事的。 想到这,兰芝提着的一颗心才算是真正的放了下来,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过你自己也千万不能大意,毕竟那东西挺可怕的,万一控制不住,可是不得了。” 画影点头答应示意自己知道了,而兰芝出于好奇随后又问了那未出生的婴孩之事,原来,巫骨并不是每一个巫术师都有的,那必须要达到某一个高度的修为才可以,并且要自己寻找适合的人骨,一点点的雕刻成骷髅头,然后再以巫术和自己的血****喂养,引阴灵入住。 但凡是亡魂阴灵都是想要投胎转世轮回的,要想找到合适的阴灵很不容易,并且,就算是幸运的找到了也并不代表就行了,必须再加以制服,驯服,然后将其成功的引入每一颗骷髅头中。 过程很复杂,时间也很很漫长,要想修骨成功少则三五年,多则数十载,还有一些巫术师甚至到死也没有修成,换言之,北国之都的巫术师成千上万,但拥有巫骨的却寥寥无几,而且巫骨也分等级,与巫术师自身的修为也有关系。 兰芝听了以后非常惊讶,指着那串火红的骷髅头说:“如此说来,你的巫骨也是这样修来的?” 意外的,画影摇了摇头:“以我的巫术修为倒是可以修骨了,只是阴灵难寻,而我又实在不忍,你不知道,阴灵一旦入住,生生世世都不可能再进入轮回之道,并且不死不灭,除非依附的这些骷髅头全部碎掉,他们才会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大惊失色,兰芝诧异极了,灰飞烟灭,那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整个人就消失在了天地之间,也不可能再转世为人? 不得不说巫术真的阴毒,修骨之术更是泯灭人性,丧尽天良,兰芝突然间觉得有些气愤,有些悲凉,尤其是想到那些人死了以后,还被人这样折磨,她就特别的难受,抬头看向画影问道:“那你的巫骨是从那里来的?” 画影回头看了一眼巫骨手串,淡淡的说:“是一位老巫师给我的,他巫术不精,却是个极好的人,一直到死方才修成了这串巫骨,我本想释放这些阴灵的,可他们皆已被驯服,并且时间太久了,加上又长期饮血,就算是放出来也不可能再投胎转世了,说不定还会马上灰飞烟灭,思来想去只能继续戴着他们了。” 都是受尽苦楚和折磨的人,兰芝自是明白画影的,叹息一声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况且,你现在已经是巫术师,没有巫器也是不行的,更何况紫炎现在对小姐虎视眈眈,估计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明日说不定还有一场恶斗。” 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二人彼此对视一眼,画影看向门口问了一句:“谁啊?” “是我,有事要说!”玄殇简单利落的声音传来,兰芝便起身去开门,一边走一边说:“来了!” 声落门开,玄殇看着兰芝道:“你也在,正好,一起说吧!” 841.第841章 手上的疤 语毕,抬脚入门,歌冽也随之走了进来,一行四人说起了明日的安排。 另一边,若兰抱着鸡汤进了房间以后,就看到满头大汗的风九幽,以为她是风寒入体发高热了,就紧跑了几步来到她身边,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浑身上下都跟水洗过似的。” 风九幽不敢告诉她自己是因为练功太急,身体太弱才狂出虚汗的,就拿起绢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以为意的说:“没有,就是暖阁里太热太闷了,才会这样,一会去沐浴再换下衣服就行了,鸡汤熬好了吗?我饿了!” 为了转移若兰的注意力,一点胃口也没有的风九幽问起了鸡汤,好在比着出汗若兰更紧张她饿了,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赶紧就把鸡汤打开,送到了她的手里。 不多少吃点似乎说不过去,也怕引起若兰的怀疑,风九幽拿起勺子喝了些汤,又忍着想吐的感觉吃了几块肉,然后放到了一边说:“好了,吃饱了。” 看着没怎么少的鸡汤,若兰顿时无语,皱眉说道:“不是说饿了吗,怎么才吃了这么点,不行,小姐,你再吃两口吧。” 说着,就舀了一勺汤送到了风九幽的嘴边。 不是不想喝,而是真的真的喝不下去了,风九幽伸手推开道:“不要了,再喝我就要吐了,那刚刚的又白喝了,我身上汗津津的想洗澡,你帮我准备热水好不好?” 一听到她说要吐,若兰也不敢再勉强了,要不然就真的跟她说的一样,之前好不容易喝下去的都白喝了,无力的把汤盅放下,她万般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那好吧,小姐出了汗不能吹风,就在暖阁里沐浴吧,等洗完了再回房间休息,小姐先在这儿等一会儿,我这就命人送水进来。” 风九幽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微微一笑道:“好,辛苦你了!” 伺候她若兰从来都不觉得辛苦,就是看到她一天到晚的生病,非常辛苦,也很心疼,不由在想她身上的毒到底何时才能解了,身子又何时才能一天天的好起来,她不奢望她像那些武林高手一样强壮,只求她能像普通人那般健康。 沉默未语若兰走了出去,未过多久扶苏就和另外一个人抬了一个大大的木桶进来,里面装满了冒着热气的水,放下以后就转身出去了。 若兰试了试水温,又撒了些晒干的花瓣,把沐浴要用的东西一切准备妥当后,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小姐,好了,可以沐浴了。” 言罢,她就走到了风九幽的身边,伸出双手准备把她打横抱起。 可谁知,风九幽拒绝了,慢慢的放下双腿说:“我自己能走,水中放了药吗?” 见她坚持,若兰依言而行,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肩头,紧紧的搂住她的腰说:“放了,还倒了一瓶子清灵露,这样伤口浸到水里也不怕了,而且还能更快的愈合。” 站直双腿的风九幽登时一愣,不禁奇怪的看着她道:“一瓶子清灵露,那来的?之前的不是用完了吗?” “之前的是用完了,今天傍晚时分又有人送来了,而且还送了十几瓶子,还有一些清灵草和清灵花之类的,我想着小姐现在身上到处都是伤,背部的伤疤也一直没有消下去,不要白不要,就自作主张的收下了。”虽然通过圣灵玉知道风九幽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紫炎还是很担心,傍晚时分派人送来了药,怕会不收,就悄悄的放到了门口。 假如现在红拂没有死,也不知道情思豆一事,风九幽断然是不会要的,可事情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对于紫炎她再也没有半分的客气,救命之恩也被一次次的算计给消磨殆尽,所以,她不会再报救命之恩,也不会拒绝这些药,正如若兰所说,不要白不要。 抬步向前慢慢走,风九幽不温不火的说:“收了就收了吧,正好师娘也在,她手上的疤都好多好多年了,师父调制了很多药,也一直没有好,你一会儿拿几瓶送到师娘的房间里去,告诉她清灵露可以消除伤疤,让她早晚涂抹于手上,这样,不出多少日子,她的手就能好了,也不用再戴着薄纱了。” “是,等小姐沐浴完我就去,夫人的手受伤多年,常年戴着薄纱很是不便,如果能好,不但了了小姐一桩心愿,亦了了雪老多年心事。”关于妙音仙子的手若兰并没有什么记忆,只听莲心她们说是被火烧伤的,而且她一年四季都戴着薄纱,不管是洗澡还是睡觉都从来没有取下来过,自然,她和风九幽也没有见过到底是什么样的伤疤。 艰难的移动脚步,风九幽点头道:“这倒是,先前我看清灵露太少了,就想制成药膏送回雪山之巅,但效果没有纯净的清灵露好,如今有十几瓶子,也足够师娘用了。” 说话间,二人走到了屏风后,来到了木桶的边缘,若兰帮她把衣服脱的只剩下一件里衣后,又把绑在伤口上的白布条给一一解开了,然后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浴桶之中。 温热的水碰到伤口,风九幽疼的眉头直皱,不过,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清灵露和倒进去的药水就起了作用,慢慢的,慢慢的就不疼了。 许久不曾痛痛快快的沐浴,风九幽入水以后就先让若兰出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活了两世也无法让别人帮自己洗澡,总觉得很尴尬,也很怪异,所以,一直以来尽管身体不适,甚至有时候病的都坐不住,还是坚持自己洗澡。 将里衣整个脱掉以后,她开始清洗头发,头往下低,整个人往下沉,温热的水漫过头瞬间将她整个人包裹,舒服的不行,身体也跟着完全放松。 若兰出去以后发现包扎伤口的白布条不够,一会儿要穿的厚斗篷也忘记拿了,就隔着屏风跟风九幽说了一声后,她就赶紧回房间去拿了。 842.第842章 我会负责 才打开暖阁的门走出去,若兰就看到站在那里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扶苏,想起先前那一吻觉得尴尬极了,猛地低下头,整张脸又情不自禁的红了起来,局促不安,手足无措,想了一下就假装看不到他的样子,步履匆匆的疾步往前走。 可谁知扶苏就像是在特意等她一样,眨眼间的功夫就又到了她的面前,挡住她的去路,一脸严肃的说:“我有话跟你说。” 这个时候若兰什么都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听,双腿本能的向后退拉开二人的距离,她低着头故作镇定的说:“我要去拿东西,小姐还等着用,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 话落,若兰抬脚走到一边,欲要从他的身旁绕过去。 或许是受那一吻的刺激,扶苏不似平常那般被动,抬手拉住若兰的胳膊,左右看了一眼,就不顾她的意愿把她拉到了先前的拐角处,也就是他们倒地相吻的那里,一字一句的说道:“之前的事虽然是意外,但我会负责。” 心中一震,若兰满脑子里都是问号,觉得一定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要么就是听错了,要不然他怎么会说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呢? “负责,负什么责?”若兰怔怔的看着他,脱口而出,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扶苏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简而言之道:“就是我会负责,也会去跟小姐说。” 秀眉微拧,若兰愈发的听不懂了,来回的想了一下,觉得他所说的负责应该是先前之事,可这跟风九幽有什么关系呢,他又要跟她说什么呢? 不太明白,也想不通,若兰随即问道:“说什么?” “说……说……”不知道是不是下面的话太难以启齿,还是说他根本就还没有想好,扶苏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有再说出第二个字来。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若兰觉得自己不能再跟他在这儿耗下去了,要不然风九幽一会儿都要出浴了,而她身上的伤口也不能没有人处理,还需要白布条包扎,淡淡的说:“不管你打算要去跟小姐说什么,没有确定,没有想好之前还是不要说的好,另外,既然先前之事是个意外,那么就无需负什么责,时间不早了,我先去拿东西了。” 推开他的手,若兰走了,这一次扶苏没有再追上去,而是望着她的背影发呆,愣神,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风九幽洗好了澡,扶着浴桶的边缘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踏出了浴桶,不知是先前练功起了作用,还是清灵露的功劳,她腿上的伤口没有那么疼了,整个人也清爽了许多,感觉身上也没有那么累了,软绵绵的身体也有了一些力气。 若兰知道她的习惯就站在屏风外面等,感觉差不多了,就轻声问道:“小姐,好了吗?” 系好里衣的带子,风九幽拿起帕子开始擦拭湿漉漉的长发说:“好了,进来吧!” 音落人至,若兰赶紧拿起先前就准备好的衣服给她披上,然后运功帮她把头发弄干,随后又搂住她的腰一步步的走到了贵妃榻上。 暖阁中的地龙极好,若兰怕她着凉又另外笼了火盆,想到她先前出了许多的汗,若兰又连忙去倒了杯参茶给她喝:“小姐,鸡汤我还在火上温着呢,一会儿睡前再喝点吧。” 风九幽接过参茶抿了一口,放到一旁说:“好,你去倒些烈酒来,伤口沾了水要用酒清洗一下才行。” 若兰点头答应就去倒烈酒,风九幽则弯腰把裤腿给卷了起来,只见她的小腿和膝盖处,全是密密麻麻的大小伤口,还有大片大片的青紫淤痕,一眼望去当真是触目惊心。 由于沐浴的水中放了药和清灵露,伤口并没有变的糟糕,反而有些很小的伤口直接就愈合了,风九幽仔细的看了看,瞧了瞧,就拿起用烈酒浸泡过的软绵帕子擦了擦伤口,把上面的水渍全部拭干净后,拿起药箱中的银针开始在腿上行针。 淤血的疼一点也不亚于伤口的疼,为了能更快的站起来走路,风九幽不但要把伤口处理好,还要把这些淤血给全部化去,要不然就是伤口好了,站起来走路也会不舒服,还会隐隐作痛。 不久,若兰就把倒好的烈酒端了过来,蹲下身,放到地上说:“小姐,我来吧!” 说话间,她就径自拿起一根银针,扎到了有淤血的穴位上,一根接着一根,一根接着一根,手法甚是熟练。 人一放松下来就觉得特别的累,尤其是又弯了一会儿腰后,风九幽直起身抬了抬手臂说:“辛苦你了!” 若兰抬头看了她一眼,表示自己不辛苦,微微一笑随即收回视线,继续埋头行针。 将杯中的参茶一饮而尽,风九幽无意中看到药箱中多了几个瓶子,伸手拉过,拿起其中一个白色的瓷瓶看了看,打开又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说:“这是清灵草的汁液?” 松开捏住银针的手,若兰看了一眼说:“是,听说清灵草的汁液对伤口恢复也很好,我就弄碎了准备给小姐包在伤口上,看能不能让伤口愈合的更快。” 风九幽点了点头,又拿起另外几个瓶子逐一看过,知道那些分别是清灵花和清灵草以及清灵露后,就一一放回去说:“清灵草的汁液是可以让伤口更快的愈合,但用在这些小伤口上,就有些可惜了,这样吧,除了碾碎的这一瓶子外,就不要再弄碎了,把剩下的清灵草全部入药,说不定关键时刻还能救命呢。” 紫炎虽然阴险可恶,令人避之不及,可北国之都的清灵树却是好的,不管是清灵草还是清灵花,药用价值都非常的高,她憎恶紫炎,却跟这些花草没有仇,如果可以她恨不能越多越好。 把所有的银针都刺入穴位之后,若兰就在地上坐了下来,忙碌了一天,又充满了惊喜和惊吓,大起大落之间让她亦身心俱疲。 843.第843章 忘情绝爱 缓口气,若兰从药箱中的暗层拿出一个盒子,直接打开递到风九幽的面前说:“清灵草珍贵稀有是不假,可再珍贵稀有它也只是些草而已,况且,小姐的腿现在成了这个样子,还有背后的那些伤疤以及从前受伤时留下的疤痕,如果不好好处理的话,以后肯定会更加麻烦。” “麻烦,什么麻烦?”凤眸微挑,风九幽满目好奇,不禁在想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言罢,她伸手接过若兰递来的盒子打开,只见里面装满了清灵草,绿油油的很是清新鲜嫩,每一根清灵草上还都有一到两滴晶莹剔透的清灵露,不得不说紫炎将它们保存的很好,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就好像还在生长似的。 或许是经历了生死,或许是上过战场的缘故,风九幽对于身上的伤以及那些疤痕并不在意,相比死亡而言,其实,这些真的不算什么,微不足道,甚至根本不值一提。 若兰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盘膝而坐秀眉紧锁,觉得自己今天很有必要跟她好好说道说道,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润了润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雪老曾经说过,去掉伤疤最好的时机就是在伤口愈合以后的三个月至一年内,自古以来女为悦己者荣,即使小姐自己不在乎这一身的伤疤,那也要为殿下想一想吧,况且,小姐貌美如花,倾国倾城,身上怎么能留下这么多伤疤呢,再说,小姐总有大婚的一日吧,如若殿下看到,岂不是会伤心难过。” 前面的话风九幽倒没有多在意,最后一句话却深深的触动了她的心弦,记得陌离看到她背后的伤时,很难过,很心疼,也很自责,假如有一****再看到自己腿上的这些伤,一定会更加的难过吧。 想到这,风九幽低头看了看腿上的伤,满眼的青紫淤痕甚是吓人,而那些伤口也甚是丑陋,点头说道:“说的也是,那就依你吧,只是这清灵草多少还是要留一些,我调制灼心需要它。” 见她答应若兰满心欢喜,听到灼心不由一愣,脱口而出道:“灼心,那不是情思豆的解药吗?” 风九幽并没有马上回答,合上盖子以后就把清灵草放到一边说:“也称不上是解药吧,情思豆可以让不相爱的两个人相爱,灼心则可以让人忘情,如果服用过多的话,还可以绝爱。” 简单的一番话把若兰吓的目瞪口呆,大惊失色道:“忘情绝爱,那岂不是服下以后也不会再爱上别人了?” “那就要看吃多少了,我准备调制出两种灼心,一种只是令人忘情,而另外一种则是绝爱。”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风九幽开始拔针。 忘情绝爱这四个字深深的震撼着若兰的心,她不禁在想人吃五谷杂粮,有七情六欲,如果忘情绝爱那跟遁入空门还有什么区别? 空门之中,庙宇之内,尚有菩萨心肠,慈悲之心,倘若真的无情无爱,无悲无喜,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心中震撼,久久无法平息,若兰把风九幽取下的银针一根根放回原位,思来想去道:“虎毒不食子,牲畜尚且有情,人怎么可能忘情绝爱呢,倘若真的无情无爱,那还能称之为人吗?” 爱并不仅仅代表男女之间的爱情,还有亲人间的亲情,更有兄弟姐妹间的手足之情,假如服下灼心以后把这些统统都给忘记了,以后心中也不会再有了,那与那些冷血无情的杀手又有什么区别呢? 风九幽把最后一枚银针取下放到她的手里,抬起头若有所思的说:“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恐怖,忘情绝爱并不是把一个人变成傻子,变成木头,更不会失去思考以及判断的能力,只是没有了感情,变的冷血而已,其实,我觉得做一个无情之人很好,因为如果一个人没有感情,就永远不会为情所累,更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所左右,或许那样会活的很无趣,但最起码永远都不会再伤心。” 没有伤过心的人永远不知道伤心是一种多么痛苦的滋味,也无法体会,尤其是上一世的风九幽,如果她没有死,如果她没有重生,她愿意忘记一生有关爱情的记忆。 我愿做这世上最凉薄之人,无痛于心,无悲于情! 仔细想来的确如此,就像她对扶苏的感情一样,正因为他无情无爱,自己才会如此辛苦,而他却什么也不知道,若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把风九幽的双腿慢慢抬起,放到贵妃榻上,端过烈酒,拿起绵软的白布开始一点点的擦拭伤口,苦涩一笑道:“小姐说的对,无情不似多情苦,人要是能忘情绝爱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尤其是像沧海那样,十年间若能有灼心,也不会等的那么苦,爱的那么痛了。” 提起沧海不免又想起了骆子书,陌离不在此处,也不知道他明日是否会助自己一臂之力,虽然自己对沧海,对他都有恩,但这毕竟关系到整个东凉国的利益,他身为护国将军,自是先作为一个将军考虑事情,再来思量私人恩情的。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自己为了明日筹谋已久,计划已久,无论如何都要让尚君墨付出最惨痛的代价,亦要他生不如死。 “两个人爱的越深越灼心,忘记深情亦是如此,越深越痛,越痛心就越似烈火般烧灼,或许望天涯下那冰蓝色的水就是如此吧,两个人相爱之时一切看上去都那么美好,殊不知美好的表面下早已暗流涌动,一旦风起就掀起惊涛骇浪,灼其心,烧其身,犹如飞蛾扑火般化为灰烬。”风九幽突然有感而发,觉得爱情真是令人痴狂,令人疯狂,同时也令人神往。 若兰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拿起清灵草的汁液一点点的倒在她的伤口上,涂抹均匀有些担心的说:“雪老没有在雪山之巅,莲心她们怕是下不了望天涯吧?” 844.第844章 情伤天涯 望天涯,如其名,是整个雪山之巅最高的一个地方,风九幽在雪山之巅的日子一直住在那里,那里谈不上风景秀丽,却也不是光秃秃的。 希望她坚强,雪老夫妇在望天涯的四周种满了梅花,小时候,她经常听师父说梅花傲骨不惧严寒,希望她也能像梅花一样,不惧烈火之毒好好长大。 那时还小并不明白傲骨是什么意思,总不由自主的想为什么好好的花,不在春天里开放,与百花争艳,却独独要开在这冰天雪地的季节里,它不冷吗? 后来,她想到了,觉得梅花一定是病了,跟她一样中了毒,所以,才独自盛开,就像她一直待在雪山之巅一样,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独自承受着严寒,独自承受着无尽的孤独。 因为同病相怜,风九幽开始精心照顾那些梅花,而且每一年都会再栽上一些,看着它们一天天的长大,她很高兴,有时候想家了,想父亲了,就会默默的来到梅花树下,诉说心事,甚至还会发脾气,一声声质问父亲为什么没有来,是不是不要她了。 一天天,一年年,梅花开了谢,谢了开,她也渐渐长大了,成了亭亭玉立的妙龄少女,不再会傻傻的向梅花诉说心事,却总是会呆呆的站在梅花树下,一站就是很久很久,或哭或笑。 与其说风九幽喜欢梅花,倒不如说那是她年少时最美好的寄托,没有任何负担的诉说,更不会担心谁听了会难过,那是她与梅花间的秘密,换言之,望天涯的那片梅花亦是她孤独的朋友,长久的陪伴。 收回越飘越远的思绪,风九幽拿起一条白布条展开说:“调制灼心倒不着急,等师父或者其他人回去以后下一趟望天涯,再把那冰蓝色的水送过来就行了,大概需要的药材都已经准备好,只要把清灵草好好保存即可,哦,对了,清灵露你记得留一瓶子,过段时间就滴几滴进去,这样可以更好的保存清灵草。” 若兰一边小心翼翼的帮她包扎伤口,一边说:“好,小姐放心吧,我会保存好清灵草的,其实早些调制灼心也好,毕竟情思豆那东西真的害人不浅,如果红拂能早日服下……” 惊觉失言,若兰马上就住了口,十分懊恼的闭了闭眼,又随即睁开,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驴踢了,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抬头看向风九幽,连忙解释道:“小姐,你……” 本身对于红拂的死,风九幽就一直很歉疚,觉得都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才会让事情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如今一听这话更是悲上心头,强装笑颜深深叹息,淡淡的说:“我没事,其实,你说的不错,如果能早些制出灼心给红拂服下,说不定她也不会死了,而梅叔和云姨也不会那么伤心了,若兰,我是不是很没用?” 很想把每一件事都做好,很想把身边的人都照顾好,保护好,可事与愿违,每一次风九幽觉得自己都好像是在拖累别人,尤其是在心情沮丧之时,甚至会想自己或许不应该从雪山之巅回家的,那样,就不会发生后来这些事情了。 红拂二字一出口,若兰就后悔了,恨不能把那些话给生生咽回去,系好手中的白布条,握住风九幽的手似要给她力量一般,郑重其事的说:“小姐这说的是什么话,没有小姐,我们很多人连家都没有,更别说像现在这样不愁温饱的活着了,更何况连年战乱,多少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没有小姐的庇佑,我们说不定早就死了,还有梅叔一家,还有那些陪嫁侍卫,倘若不是小姐给他们脱了奴籍,又把公主的嫁妆给他们,如今他们都还不知道在那儿受苦呢,小姐,红拂的死只是一个意外,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也没有想到的,况且,是她自己要去找紫炎的,要不然也不会落到岳百灵的手里,所以,小姐不要自责,更不要一直放在心里让自己难过。” 儿时的伤痛给风九幽留下了很大的阴影,也造就了她多愁善感的性子,也非常的敏感,在感情上也总是钻牛角尖,所以,她才因为风青山一直一直伤心难过,久久无法释怀,放下,现在又多了一个红拂,若兰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觉得一定要跟她说清楚,否则心病一旦坐下,伤的可就不止是身心了。 手上的力度一再握紧,风九幽知道若兰紧张了,不想她担心,也不想她操心,微微一笑道:“知道了,你这几日抽空给沧海写封信吧,询问一下云姨的情况,另外,再拜托她好好照顾云姨,多多开导她。” 若兰点头答应道:“好,小姐放心吧,云姨一直很喜欢沧海,加上她现在又有了孩子,她的话多多少少都能听进去一些的,小姐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雪老说过,病中不宜多思,要安心静养才是。” 说话间,若兰松开了握住她的手,继续帮她包扎腿上的伤口。 风九幽不禁是大夫,还是雪老的嫡传弟子,医术不敢说天下无双,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比的,怎会不知病中不宜多思,只是多事之秋,如何不多思呢。 莞尔一笑,沉默未言,风九幽单手托腮看向炭盆中的火,陷入了久久的沉思当中。 须臾,腿上的伤口全部处理好了,若兰把清灵露涂抹于她的背部以及先前风青山刺伤的肩胛骨处,纵然风九幽背部的伤口已经全部好了,可看上去依旧很可怕,凹凸不平,一块块红印似斑驳的城墙,触目惊心,令人不忍亦不敢直视。 小心翼翼的涂抹,若兰的心中五味杂陈,即使坠崖之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可每每想起依旧是记忆犹新,心有余悸,陌离以及他的属下总认为风九幽并不是很爱他,殊不知,自家小姐亦是拿性命在爱他,不管是初归京城之时,还是后面的一件件事,为了他,风九幽无不是拼尽全力,受尽苦楚。 845.第845章 白骨手 最开始,表面上小姐对于他的追求是一拒再拒,可现在回头看,不管是千机阁,还是太子以及尚君墨的针对,又或者是谋算陷害,风九幽都为他筹谋了,要不然千机阁那么多金银财宝,杀手,也不会悄无声息的落入他的囊中,而当时没有扶苏带人暗中相助,他也不可能那么顺利的消灭千机阁,所以,风九幽的爱丝毫不亚于陌离,更不像凌风等人看到的那样。 每个人的表达方式不同,爱也不同,有些人把爱时时刻刻挂在嘴上,有些人则从来都不说,一直放在心里,而有些人则只会用行动来表达,不说爱,不代表不爱,说了爱也未必是真的爱。 爱与不爱就像生活一样,冷暖自知! 看着那丑陋不堪触目惊心的疤痕,若兰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十分心疼的问道:“小姐,疼吗?” 疼吗?疼的,尤其是刚刚醒来之时,感觉整个背都不是自己的了,火辣辣的烧,血淋林的痛,肿的像城墙一样厚,可那时她由于担心陌离,根本无暇顾忌自己疼不疼,她只想尽快的找到他,救他,以致于忽略了锥心刺骨的疼痛。 其实,如果风九幽当时没有急着去找陌离,而是待在昌隆好好休养的话,她背后的伤不至于会如此,更不会留下大片大片的伤疤,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陌离罢了。 浅浅一笑,风九幽把卷起的裤腿一点点的放下说:“不疼,就是结痂的时候挺痒的,总想抓,清灵露虽然能祛疤,但那些不平之处怕是没用的,等过些日子我有空了,再想个方子出来,看能不能拿药敷一敷吧,你也不要太着急了。” 知道若兰心疼自己,每一次看到这些伤疤都忍不住襟然泪下,风九幽反过来安慰她不要着急。 即使若兰一再的提醒风九幽女为悦己者容,可她仍旧不是特别的在意,还有陌离,假如他因为这些伤疤而嫌弃自己,或者说厌弃自己,远离自己,那么只能说他还不够爱自己,而自己也不会再爱他,更不会拿性命去保护他,因为那时的他已经不值得她去爱了。 爱不分国界,更不分美丑胖瘦,也没有任何的理由,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假如一个人爱的只是你的外貌,皮囊,那么,这样的爱不会长久,不要也罢。 不管皮囊多么美丽,终究会有老去的一天,白发苍苍,垂垂老矣,能陪着你白头的人就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 若兰没有吭声,也没有接话,心里突然好难受,每一次明明受伤的是风九幽,承受痛苦的也是她,可她却总是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小伤而已。 小姐,你可知你越是这样,我越是心疼,尤其是看到你毫不在意的样子,更是难过的无以言表。 随后,主仆二人都没有说话,一切收拾妥当,若兰重新把风九幽抱回了房间,服侍她睡下后不久,就拿了五六瓶子清灵露敲开了妙音仙子的门。 妙音仙子从风九幽那里回来以后,心情就一直不好,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那里,像是魔怔了一般,期间有些困她就眯了一会儿眼,谁知道就那么一会儿子功夫竟然还做了噩梦。 梦中惊醒满头大汗,还未来得及缓口气把汗水擦去,若兰就叩门走了进来,看到她满头大汗顿时一楞,关心的问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怎么满头大汗的?是不是房间里太热了?” 说话间,她几步走到了桌子前,把手中拿着的几个瓶子挨个放下。 妙音仙子正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一听她这话就赶紧点了点头,起身走到窗户前,一边开窗一边说:“是,睡了一会儿太热了,出了些汗。” 看她伸手要打开窗户,若兰吓了一跳,马上就走过去阻止道:“夫人才出了一身热汗,千万不能开窗,冷风要是扑了身子,可是不得了。” 不知做了多么可怕的噩梦,妙音仙子有些恍恍惚惚的,收回手淡淡的说:“房间太闷,把人都睡迷糊了,我先过去,你打开一点点通通风吧。” 若兰点头答应,走到另外一个小窗子前,打开了一些,瞬间,冷风就吹了进来。 依旧感觉晕乎乎的,头也跟着隐隐作痛,妙音仙子就走到架子前,倒了些冷水在盆子里,不似风九幽洗脸那般把锦帕打湿,擦拭,而是把整张脸都放到了盆子中,冷水扑面而来,身心都不由的打了个激灵,霎时间,从脸凉到了脚,烦躁不安的心也渐渐的冷了下来。 一回头差点没有被吓到,若兰看妙音仙子整个头都埋入盆中,不由的感到好奇,秀眉微蹙几步走到架子前,开始细细的打量她。 在雪山之巅时,若兰虽然伺候的人一直是风九幽,却也经常跟妙音仙子在一起,尤其是风九幽还小的时候,每天都会见面,而且一大早就会过去问安用饭,似乎十几年来并未见到过她这样洗脸,最主要用的还是用冷水,满头大汗直接浸在冷水之中,她就不怕会头痛吗? 就算不会头痛,也应该不会舒服吧,特别现在又是大冬天,她就不怕寒气入体难受吗? 越想越想不通,越想越无法理解,若兰思来想去以后不禁又想到了白天的事,先是那套风九幽买给她的东凉衣服,明明颜色花式跟她身上穿的几乎没什么两样,可她却偏偏说颜色太艳了,还说什么自己老了,再有就是她反对风九幽跟陌离在一起,也反对她去西岚国找他。 反对风九幽现在去西岚国,这个倒还可以理解,毕竟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的确很不好,不能长途跋涉,她作为似母亲一般的师娘关心她,怕她有个三长两短,不准去也很正常,可她还反对风九幽和陌离交往,也不准二人在一起,最主要的是态度十分坚决,甚至从没有红过脸的师徒二人还因此发生了争执,不得不说她的一举一动真的太奇怪了。 846.第846章 妙音仙子的森森白骨 你说你要是见过陌离以后非常的不满意,不准徒弟与他来往倒还说的过去,可你明明一次面都没有见过,甚至连最基本的情况都不了解,怎么就肯定说跟陌离在一起会辛苦,一定不会幸福呢? 若兰百思不得其解,觉得妙音仙子的行为举止不但奇怪,还变了很多,往日,不管风九幽送她什么都欣然接受,而且每一次都喜欢的不得了,即使偶而有不喜欢的,也绝不会表现出来,可现在她不止是表现出来了,态度还非常的强硬,说话也是咄咄逼人寸步不让。 很显然,这不是妙音仙子往日的性格,也不是她一贯处事的作风,她对陌离的排斥简直到了一种非常之讨厌的境界,就好像很嫌弃,很看不上似的。 其实,也不能说是嫌弃,反正就断定风九幽跟他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以后也肯定不会幸福,如果可以,若兰真想代风九幽问她一句:您凭什么这么肯定呢? 思索间,妙音仙子突然抬起了头,动作太大以致于带起许多水珠,一下子就溅到了若兰的脸上。 若兰瞬间回神本能的闭上眼,连忙把手中的锦帕递给她说:“夫人,帕子!” 言毕,她抬起胳膊用衣袖拭了拭脸上的水,睁开了眼睛。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妙音仙子心中咯噔一下,吓了一跳,似乎没有想到若兰会站在这里,抬手接过转身离开,一边擦一边往桌子处走,看到那几个瓷瓶后,就坐下漫不经心的问道:“这是什么?” 若兰紧随其后,恭敬的回禀道:“是北国之都的清灵露,可以消除伤疤,小姐得了几瓶子就马上让我送了过来,说是给夫人擦手用的。” 听到伤疤二字心中又是一怔,擦脸的手也跟着停顿了一下,妙音仙子淡淡的扫了那几个瓶子两眼,把锦帕放到桌子上,不咸不淡的说:“清灵露倒是难得的好东西,只是我手上的伤疤太久了,用了也没有什么效果,白白浪费了,你拿回去给九儿用吧,我听莲心说坠崖之时,九儿的背后有许多伤口,腿上亦是如此,清灵露虽然能消除伤疤,但要想彻底,还需多抹几次,你拿回去好好收着吧。” 若兰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小姐要用的我已经留下了,足够了,这些是专门给夫人用的,小姐一直以来都希望能医治好夫人手上的伤疤,好让夫人能早日取下薄纱,这样也可以方便一些,还……” 不知为何妙音仙子突然间变的好像很烦躁,两道弯弯的柳叶眉微拧,戴着薄纱的手也紧握成拳,直接打断若兰的话道:“既如此,那就先放这儿吧,要是九儿不够用,你记得过来拿,夜深了,我想睡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心中一怔,立时一愣,若兰有些反应不过来的说:“啊,哦,好,那夫人早些休息吧,奴婢告退!” 话落,若兰一头雾水的走了,完全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觉得妙音仙子真的好奇怪啊,简直就是莫名其妙,自己好像也没有说什么啊,她怎么一下子就生气了呢? 一个大大的问号在心中形成,若兰有些蒙了,关门之前特意回头朝里面看了看,只见妙音仙子低着头,一直在看那戴着白色薄纱的手,表情有些沉重,似乎很不高兴。 是不愿意提吗?还是说觉得手上的伤疤是个忌讳,不希望别人说,自己也不愿意想起? 思来想去也不明白妙音仙子为什么这样,若兰怕看久了会被她发现,没过多久就小心翼翼的关上门走了。 夜色愈发深沉,整个山庄都静悄悄的一片,叶落有声,妙音仙子在若兰走了以后没有多久,就把门从里面给扣上了,然后又把打开的窗户关上,将房间中的蜡烛全部吹熄,只留下一颗小小的夜明珠照亮。 放下三层的床幔,脱去鞋袜坐到床榻之上,妙音仙子像是怕被人看到似的,慢慢的取下了手上戴着的白纱,只见那肤如凝脂的手从手腕处就开始变的特别可怕,手掌两边以及手背之上,没有了皮肉的骨头清晰可见,大拇指亦像是被什么利器给生生削去了一半似的,连指甲都没有了。 五指之中,除了中间的三根手指头是正常的,是比较完好的,其他地方完全就是薄薄的一层皮裹着骨头,触目惊心,阴森可怕,就像是人死了很久很久以后,皮肉都腐烂了一样,只剩下森森白骨。 显然,她的手并不像风九幽和若兰知道的那样,是在十几年前被火烧伤的,而只能消除伤疤的清灵露根本就对她的手无用,所以,她说的没错,清灵露给她擦手无疑是白白浪费了。 凝眸注视良久,妙音仙子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另一只手,想要抚摸那白骨一样的手,可还没有碰到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刺到了一样,本能的收了回来。 纵然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那么久,她手上的伤口也已经不痛了,可那一幕幕惨烈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往日的一切也如潮水般涌入脑海,涌上心头,她从来都不相信什么天意,也从来都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但她的报应似乎到了,欠下的债也有人来讨了,来要了。 两滴清泪悄无声息的从眼中滑落,妙音仙子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寻寻觅觅数十载,追追寻寻许多年,兜了这么大一圈,她好像又回到了原点,或许这就是命吧,冥冥之中早已注定,逃不开,躲不掉,该来的始终都要来的。 九儿,你一直都是师娘最乖巧,最听话的徒弟,为什么偏偏在这件事上如此固执呢?隐灵一族乃是虎狼之地,你现在这个样子如何去得? 不,不行,绝对绝对不能让你去,九儿,你不要怪师娘,为了能让你好好活下去,师娘也只有对不起你了。 思付良久下定决心,妙音仙子收起眼泪,重新把薄纱戴好,然后唤来了莲叶。 847.第847章 青合宫 一番附耳低语令莲叶大惊失色,仿佛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一样,满目不敢置信的看着妙音仙子,重重的叫了一句:“夫人!” 妙音仙子早就料到了她会是这个反应,便道:“实属无奈之举,不必大惊小怪,若她日后怪我、恼我亦或者是恨我,都没有关系,只要她好好活着,我对她母亲也算是有所交代了。” 提起风九幽的母亲乐平公主,妙音仙子愈发的肯定以及确定自己要这样做。 双眉紧锁,莲叶满脸无奈的看着她说:“小姐怎么会怪夫人呢,只是这样一来,怕是会寒了小姐的心,她……” 兴许是再听下去怕自己会改变主意,妙音仙子直接打断了莲叶的话,有些烦躁的说:“什么都别说了,下去办吧,九儿的观察力一向敏锐,明日务必小心,千万不要露了马脚。” 抬头看了她一眼,莲叶不敢再言,恭敬的答应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同一时间,昌隆国,皇宫内,青合宫! 随着四皇子尚荣轩掌控京城,整个后宫都被羽林卫给包围了,而各宫的嫔妃娘娘们也都被禁足在自己宫中,刚刚晋了位分不久的青贵人也不例外,她也被关在了自己的青合宫中。 青是她的名,合则是取合欢之意,青合宫乃是皇帝亲自赐名,又是亲笔书写,单单只是一个宫殿的名称,就足以彰显了她在宫中的地位以及荣宠。 自打青衣离开了风府爬上了皇帝的龙床,就一路扶摇直上,不过短短数月的时间,她就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成了四妃之首,而且在没有宫变之前,皇帝还下旨命她协理六宫,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 或许是因为她冠宠六宫,又或许是皇后死了以后,后宫炸开了锅,闹起了不小的动静,她三言两语就给解决了,尚荣轩觉得她有用,倒也没有特别的为难她,只派了些羽林卫守在青合宫外,就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一应吃食照送不误,而那些羽林卫也并未踏进青合宫半步,除了不能自由出入以外,青合宫还和往日一样平静。 夜色深沉愈发寂寥,绿衣命小太监关了宫门以后,就挑着个灯笼入了正殿,见青衣和衣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就把手中挑着的灯笼给了站在门口的宫女,几步走上前,朝站在殿中的数个宫女挥了挥手,命她们全部退下。 宫女们领命,皆躬身退了出去,绿衣则轻声道:“时辰不早了,娘娘早些歇息吧。” 在宫中经历了各种风浪以后,活泼开朗的绿衣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脸上不再时不时的露出甜美的笑容,眉宇之间也添了几分愁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不再是单纯可爱,毫无心机,而成了一个心思深沉,说话办事都极其沉稳老练的姑姑,似这宫中所有的宫女一样,沉静的就像是一口枯井。 闻声,青衣睁开了眼睛,看着毕恭毕敬的绿衣,她觉得愈发的陌生,不得不说皇宫真的是个可怕的地方,不过短短数月的时间,就把她和绿衣变的面目全非,不但连彼此都好像不认得了,就连自己照镜子时都有些恍惚,不由自问镜子中的人是谁,是自己吗? 直起腰,倾身向前,青衣提起精致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放到自己的对面,淡淡的说:“不是说了吗,无人之时不要唤我娘娘,怎么,还在生我的气呢?” 若是刚进宫那会儿,绿衣定会马上露出笑脸,噗通一声坐下,长长的舒一口气,端起水就咕嘟咕嘟的喝下,似从前那般调皮的唤她一声姐姐,然后欢快的说没有生气。 可如今她再也做不到了,俯身行礼,面不改色,不卑不亢的说道:“奴婢不敢!” 青衣一听这话就知道她还在生气,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语重心长的说:“绿衣,你我相依为命,情同手足,我不想因为这些小事伤了姐妹之情,如今宫中是何情形,你也看到了,我别无选择,所以,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纵然她变了语气,软了态度,绿衣还是无动于衷,恍若未闻,甚至连眼眸都没有抬一下,完全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见她如此,青衣知道事情大了,怕时间久了,二人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心结也越结越大,她决定趁着此时夜深人静,皇帝又不可能驾临青合宫时,好好跟绿衣谈一谈,敞开心扉,发自肺腑。 放下手中的水壶,青衣暗暗思索了一番,开始忆起了往日时光,先是从二人相识之时说起,再是说到了风府,又提到了风九幽和若兰。 那欢乐的日子在绿衣死水一般的心中掀起阵阵涟漪,其实,她很后悔,后悔一时心软跟青衣入了宫,后悔没有留在风九幽的身边。 虽然风九幽给人的感觉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却让绿衣觉得温暖踏实,也特别的安心,尤其是在她跟着青衣入了宫以后,那种感觉更加的明显,说实话,她很羡慕若兰和红拂,因为不管是好是坏,不管何时何地,何种境况,明抢还是暗箭,风九幽都不会抛弃她们,更不会拿她们来挡箭,或者是利用她们,无疑,做风九幽的奴婢是幸福的。 不知絮絮叨叨的说了多久,青衣终于停了下来,看到绿衣还是毫无任何反应,就径自站了起来,绕过桌子几步来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故作可怜之状道:“绿衣妹妹,你真的打算再也不理姐姐了吗?” 一句妹妹叫的绿衣心中发酸,抽回手,抬起头,直直的看着她说:“既然姐姐还记得往日之事,那妹妹我就斗胆说几句,当初,姐姐说入宫是为了帮父亲平冤报仇,我想着姐姐不会武功,入了宫怕是会被人欺负,所以,小姐问我之时,我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也一心一意的想要保护姐姐,可我错了,姐姐入宫并不止是为了父亲报仇,还为了荣华富贵,无上荣宠。” 848.第848章 姐妹决裂 心中一顿,青衣眉头紧蹙,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绿衣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脱口而出道:“没有无上荣宠,怎么能帮父亲平冤报仇,妹妹想想,倘若今日我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那这后宫之中谁会听我的,我又怎么借皇上的手去报仇?” 理直气壮的语气让绿衣非常失望,也很生气,她觉得青衣真的变了,变的跟这后宫中的女人一模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了上位更是泯灭人性,丧尽天良:“那杀人呢?让那些女子无故滑胎呢?统统都是为了报仇吗?” 想到那一个又一个无辜的小生命被她统统害死,绿衣的心中就阵阵悲凉,犹记得初见之时青衣温婉大方,别说是杀人了,就是连只鸡都不敢杀,甚至看都不敢看,何时开始,何时开始她变成了这个样子? 冷冷一笑,青衣怒道:“无故滑胎,何为无故?她们各个都想推我下水,拉我下台,陷害我,想置我于死地,我不过是让她们滑胎而已,又没有要她们的命,比着她们的狠毒我已经够仁慈的了,再说,是她们与我争宠在先,我不过是还击罢了。” 听着她冠冕堂皇的话,绿衣笑了,觉得她真是疯了,像是受了什么沉重的打击一样,忽然间好伤心,好难过,好无力:“还击,那宁贵人呢,你初入宫门,她一直照顾,并且三番五次的帮你,救你,可你是怎么报答她的,先是把她推下了锦鲤池,再是给她下药,致使她……” 似是被人说到了痛处,青衣大吼一声道:“那是她自找的。” 惊觉情绪失控,青衣连忙转过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重新坐下道:“她借着与我关系好,就****等皇上到了来我宫里,眉来眼去明目张胆的勾搭皇上不说,还竟然把皇上从我的身边给抢走了,我要为父亲平冤报仇,就必须站的很高,所以,她必须死。” 绿衣真是一句也听不下去了,非常生气的说道:“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皇上又不是你一个人的皇上,别人受到宠爱就是与你争宠,就必须死,那你呢,你一天到晚的跟皇上在一起,是不是更应该死呢?” “你,放肆!”青衣拍案而起,气的浑身发抖,怎么也没有想到亲如妹妹的绿衣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要气死她了。 跟若兰一样是个直肠子的绿衣毫无畏惧,因为她真的受不了了,自打看到宁贵人惨死以后,她对青衣就失望透顶,或许她不明白后宫之中的争斗,尔虞我诈,但她有她做人的底线和原则,人可以无情,却不能忘恩负义。 如果一个人忘恩负义,那跟畜生没有什么区别呢,绿衣虽然自小就没有了父母,却一直流落江湖,江湖教会了她什么是义,什么是情,所以,她别的都可以忍受,唯独宁贵人的死让她一直无法释怀,尤其是午夜梦回之时,她见到宁贵人,听到她一声声的质问,心都要碎了。 每一次都哭着醒来,每一次都后悔万分,绿衣知道自己当时是可以阻止的,是可以救她的,可她没有,她和青衣一样丧了良心,失去了心中的道义。 不是在同一个环境下长大的,对于每件事情的看法和做法自是不一样的,青衣出身官宦人家,自小就在尔虞我诈各种阴谋中求生存,她自是懂得算计的,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只不过是正当的防卫罢了,绿衣就不同了,她在江湖中漂泊,小小年纪就体会了人间冷暖。 江湖虽险恶却并没有把她变成一个很复杂的人,她活的单纯快乐,也很知足,也从来不会算计别人,她相信只要自己一心一意对待别人,别人就会诚心相待,即使不会诚心相待,那也绝不会害自己。 本性善良的人再坏也坏不到那里去,因为让她们做坏事,简直就是生不如死,绿衣就是如此,她日夜煎熬,悔不当初,如果时光可以倒转,如果可以回到从前,她一定不会跟着青衣入宫,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宁贵人死去,而不闻不问,无动于衷。 失望至极,绿衣目不转睛的看着青衣,一字一句的说道:“小姐曾说,道不同不相为谋,看来我们在很多方面意见都是相左的,青衣姐姐,如今你已位居四妃之首,不再需要我的保护,那么,我想走了,我绿衣孑然一身,一心只想仗剑江湖,后宫之地太过复杂,而我明显也帮不了你什么,所以,你保重!” 话落,绿衣跪下给她行大礼,告别! 本以为二人之间只是一些误会和矛盾,说开就好了,那想到事情已经严重到了要分开的地步。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青衣大吃一惊,满目不信之色,惊恐的问道:“你,你说什么,你要走?” 礼毕,绿衣起身看着她,眼眸之中一片平静,仿佛解脱了一般淡淡的说:“是,本来之前就一直想跟你说的,可因为种种事情给耽搁了,如今这青合宫终于安静了,我们姐妹也有机会好好说清楚了,现在,我也是时候该走了。” 看到她眼中的坚定,青衣忽然间害怕了起来,是,她现在是贵为四妃之首不假,皇后也已经死了,纵观整个后宫现在除了皇太后以外,就只有她最大了,可她爬的再快,站的再高,皇宫里能真正相信的人也只有绿衣一个啊,最主要的是她一心向着她,护着她,心思也很单纯,也比较好控制,她怎么能让她走呢? 不,不行,绝对不行,青衣猛的站起来,想冲过去抱住她不让她走,可骄傲的自尊又不允许她这么做,到最后想了想说:“你一无家,二无亲人,在京城之中又无朋友,风府也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小姐亦离开京城到了北国之都,你离开皇宫以后要去哪儿呢?” “天下之大总有去处,况且,我无牵无挂,那里都可以是家。”去意已决,绿衣说话的语气愈发的平静和冷淡。 849.第849章 猫有猫道鼠有鼠路 心猛地收紧,青衣不免紧张了起来,又说道:“就算四海为家,那现在你怎么走,不要忘了,现在不止宫中被人层层包围,就连京城内外亦是重兵把守,别说你武功不高,就是武林高手想要悄无声息的出去,恐怕也是难如登天。” 虽未踏出宫门半步,却对外面的事情了如指掌,宫变的严峻形势以及惨烈丝毫都不亚于尸横遍野的战争。 对于此事绿衣倒不担心,伸手入怀拿出一封信,放到桌子上说:“猫有猫道,鼠有鼠路,这个就不劳姐姐操心了,这是入夜时分有人送进来的,是小姐给姐姐的信,信中之事我已办妥,希望姐姐不要忘了当日的救命之恩,还有,我跟姐姐三番五次差点送了性命,能平安无事的活下来,并不完全是因为兰贵人,也不完全是因为姐姐的算计和筹谋,更不是因为皇上的宠爱,而是皇太后的庇佑。” 心下一怔,满脸疑惑,青衣张口说道:“你说什么,皇太后,这怎么可能,她那么讨厌我,回回见了我从来都没有好脸色,有时还会训斥几句,立妃之时更是一再反对,并且还特意把我叫到她的宫中,明斥暗训,怎么可能会庇佑我们?” 原本绿衣也是不相信的,可事实如此,她十分肯定的说:“按道理来说皇太后是不会庇佑后宫某一个妃子的,除非那人特别的孝顺太后,讨得太后欢心,但我想皇太后之所以会庇佑我们,多半还是小姐的原因,小姐虽然性子冷淡,对什么事都好像漠不关心的样子,却是个很好很好的主子,不管是你背着她入宫,还是我离开风府,小姐自始至终都没有半句的责怪,非但没有责怪,还让人准备了金银首饰,还给了我们二人许多的银子,甚至还给太后身边的几位姑姑打了招呼,命她们照看我们。” 纵然没有半句责怪,纵然赠送金银首饰也是真的,青衣仍然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她们到风九幽身边伺候并没有几天,说主仆之情有些太假了,更何况又是求皇太后庇佑,一时之间真的让人无法相信。 由于知道风九幽并非是一个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郡主,青衣拿到她所赠的金银首饰以后,心中有感激,却也想了很多,觉得风九幽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给她这些东西,应该是另有所图,毕竟,她当时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青衣,从一个小小的奴婢成为了后宫女人中的一员,再怎么说也是贵人,又颇得皇上欢喜,多多少少都能在以后的日子里帮到她的。 以己渡人这四个字,在青衣的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因为自己是一个做什么都有目的的人,把别人也想成了这样的人,所以,她在看到皇上宠幸宁贵人时,毫不犹豫的下毒害死了她。 其实,风九幽赠她们金银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只觉得一入宫门深似海,二人也是可怜之人,能帮一点是一点吧,再怎么说也是主仆一场,是从风府出去的,多少都是有些情分在的,当然了,也不能说风九幽完全没有私心,她还是希望青衣变的强大,能在后宫之中举足轻重,那样的话尚君墨就又多了一个劲敌,他的帝王之路将会更加难行。 对于尚君墨,风九幽可谓是恨之入骨,所以,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为他树敌的机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青衣和尚君墨之间有杀父之仇,灭门之恨,可谓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风九幽帮她无疑就是在帮自己,而她也永远不必担心青衣会与他化干戈为玉帛,故,她让曹碧云去找了皇太后身边的琴湘姑姑,特意打了招呼,拜托她关键时刻出手帮忙,这才有了今日的青妃,要不然凭着她一清二白的背景,早就不知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死多少回了。 思来想去依旧不敢相信,或者说是不愿意相信,青衣瞪目结舌的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着她难以置信的表情,绿衣再一次的笑了,觉得她真是没得救了,不咸不淡的说:“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信不信由你,只可惜小姐离开了京城,你又晋封为妃,皇太后恐怕再也不会庇佑我们了,姐姐,信中之事我已办妥,后续之事全看你自己的良心,倘若你还记得那日救命之恩……” 说到这,绿衣突然间停了下来,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摇头苦笑深深叹息:“罢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时辰不早了,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如若有缘江湖再见。” 言罢,她对青衣抱拳一礼转身离开了,没有丝毫的迟疑,也没有丝毫的犹豫。 人生有聚就有散,有散就有聚,今日这个决定绿衣想了很久很久,并没有太多的不舍,相反,她忽然间觉得身上好轻松。 整个后宫看上去富丽堂皇,每个人的脸上也都带着笑容,一眼望去花团锦簇,和气一团,岂不知对于绿衣来说,这后宫就是牢笼,无形的压力压的她喘不过气来,瞬息万变的气氛,更是让她无力招架,步步小心都会落入别人的陷阱,就连睡觉都犹如刀悬颈,无疑,她很累,也很辛苦。 终于要永久的离开这里了,绿衣情不自禁的舒了一口气,觉得还是江湖好,把酒言欢快意恩仇,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那怕就是明日死了,也是舒爽的。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青衣彻底的慌了,她绕过桌子向前跑了几步,脱口而出道:“你,你真的要走吗?真的要离开我吗?” 绿衣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用行动直接回答了她。 心有不甘,怎么都不愿意相信,青衣不由自主的又向前跑了几步,十分痛苦的问道:“一定要走吗?绿衣,你一定要走吗?” 善良的绿衣到底还是心太软,听到青衣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就停下了脚步,不过,她并没有回头,直直的看着门外沉默了良久。 850.第850章 通风报信 曾经,她也想一直跟青衣相依为命,彼此为伴的活下去,可宫中的一切真的令她厌倦,也感到深深的厌恶,尤其是在青衣晋封为妃以后,她整个人都变了,说话不再是直来直去,跟自己也玩起了心思,耍起了心机,二人之间不再似总前那般无话不谈,心中的隔阂也越来越深。 当初未报救命之恩离开风府,就已经违背了她做人的原则,如今和青衣走到今天这一步,绿衣除了后悔以外更多的是伤心,是难过,为她自己,也同时为了从前的青衣。 不愿意让从前自己十分珍惜的姐妹情谊,到最后撕破脸,又或者是挥刀相向,绿衣觉得现在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不管如何,她都还是把青衣当成自己姐姐的。 抬头望,心凄凉,绿衣悠悠的说:“不是一定要走,而是肯定要走,姐姐,你知道吗,我一时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真的很不舒服,也觉得很恶心,甚至觉得丑陋肮脏,人各有志,每个人的选择也不同,姐姐要报仇,而我只想单纯快乐的活着,我不劝姐姐离开,也希望姐姐不要留我,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为姐姐做了,也算是没有辜负我们之间的姐妹之情,姐姐,我们,江湖再见吧!” 话音未落,绿衣就再次抬起了脚,向前走。 心口仿佛中了箭,有些疼,但更多的是震惊,袖子下的手紧握成拳,青衣恼羞成怒的说:“丑陋,肮脏,你是在说我吗?” 突然改变的语气又一次令绿衣笑了,忽然间觉得那样讽刺,她刚刚竟然还心软了,呵呵,看来人们说的果然没有错,狗改不了****,一个人一旦变了,就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摇头失笑,心中苦涩,绿衣对她失望至极,没有回头,亦没有停下脚步,抬步踏出大殿后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青衣想追出去,想恳求她留下来,但骄傲的自尊,妃位的身份,统统都不允许她这么做,她哭了,两行清泪从眼中滑落,两只手也握的更紧。 这一刻,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失去了绿衣,失去了这宫中唯一能信任的人,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妹妹,从今日开始她又变成了一个人。 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悲伤,哭着,哭着,青衣无力的瘫倒在了地上,她泪流满面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父亲、母亲、弟弟、妹妹,你们为什么都走了,为什么都要抛弃我,绿衣,你回来,你回来啊……” 多想大声的呼唤,多想跟绿衣一起走,可走到今天这一步,青衣已经别无选择,杀父之仇,灭门之恨,不共戴天,她身为女儿如何能不报,所以,她没有办法,也别无选择。 没多久,绿衣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拿出早已经收拾好的包袱,她就悄悄的离开了。 绿衣的功夫虽然不及若兰好,却也比一般的宫中侍卫好一些,蹑手蹑脚出了青合宫后,她就在夜色的掩盖之下来到了生前蓝贵妃所住的宫殿。 由于大火把这里烧成了冷宫,烧成了不祥之地,平常根本就没有人会来这里,绿衣熟门熟路的找到密道的入口,启动机关,左右看了一眼就跳了下去,然后又扭动机关,把门给合上了。 蓝贵妃宫中的密道是绿衣无意之中发现的,她夜里来过好几次,知道密道不但通向城内,还通向城外,门关上以后,她不敢有片刻的耽搁,拿出火折子点燃事先准备好的灯笼,就赶紧离开了。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乔装打扮过后的绿衣就来到了五皇子尚宇浩的府邸,见到里里外外都有禁卫军把守,就悄悄的来到了后门,然后从包袱中拿出了一小截迷香点燃,小心放好,捂住口鼻马上就躲到了一边。 很快,那无色无味的迷香就发挥了作用,守在后门的两个禁卫军同时倒了下去,怕发出声音引起注意,绿衣手脚并用的扶住了他们欲要倒下的身体,挨个放到地上,让他们靠在墙上,拉了拉他们的帽子,让他们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轻轻的推开门,绿衣做贼似的东张西望,发现院子里并没有人把守,就屏住呼吸放轻脚步,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由于五皇子尚宇浩从来都是一副吊儿郎当无所事事的样子,尚荣轩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也不觉得他是一个很大的威胁,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派禁卫军包围了五皇子府,将他看管了起来。 因为没有来过五皇子府,绿衣不知道尚宇浩住在那里,不过,凭着近些日子当宫女的经验和感觉,她未过多久就找到了主院。 本以为这一路上都没有看到几个禁卫军,主院的把守会比较松散,可谁知,他们竟把整个主院全都围了起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甚是紧密。 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绿衣觉得自己要哭了,尤其是把包袱中的迷香全部拿出来以后,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如果人少她倒还可以用迷香,可人太多了,而且从气息上能感觉到,他们的武功比外面的禁卫军要厉害的多。 怎么办?怎么办?迷香只有这么多肯定是不够的,而且他们人太多了,一旦齐齐倒下必会引起不小的动静,可自己又不能硬闯进去,这下可怎么办才好呢? 思来想去不知如何是好,绿衣站起身又偷偷的向主院望了两眼,无意中看到站在门口来回走动的小炎,她突然间想到了办法,嘴角上扬微微一笑就转身离开了。 先是去下人房偷了套衣服,又梳了一个丫鬟的发髻,绿衣大摇大摆的就去了厨房,已是深夜子时,厨房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掌灯掀开锅盖看了看,除了一只杀好的鸡外再无其它。 眉头微皱,绿衣把锅盖给放下了,左右看了一眼,见盆子里还养着两条鱼,还有一些萝卜青菜之类的,就挽起衣袖开始做饭。 851.第851章 惹了祖宗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又何况绿衣是一个流浪江湖的孤儿呢,对于她来说做饭是最基本的事情,也是让她感到幸福的事情,因为只要有饭做,就说明她不会再饿肚子了。 曾跟曹碧云讨教过厨艺,绿衣的手艺并不差,做起鸡鱼来也是得心应手,熟练的切鸡杀鱼,又熟练的生火炒菜,绿衣在厨房里忙的是热火朝天。 估摸着尚宇浩的心里应该很烦,绿衣在做好饭菜以后,又特意烫了一壶热酒,一一放入托盘摆放完毕,她端起来就朝主院走去了。 与此同时,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尚宇浩,正躺在床上烦躁,左侧睡不是,右侧睡也不舒服,来来回回的翻了几个身以后,他怒了,猛地一下就坐了起来,大喊一声道:“小炎,拿酒来!” 闻声一震,小炎连忙推开了门,走了进去:“殿下,您怎么还没有睡呢,这都什么时辰了,都……” 心烦气躁觉得他好啰嗦,尚宇浩直接打断他的话说:“我要喝酒,去拿酒来。” 小炎登时一愣,满脑子问号的看着他说:“喝酒,现在?” “是,我要喝酒,你现在,马上,立刻去拿。”说话间,尚宇浩抬腿下了床,穿上鞋子就走到了桌子前。 自打入京被押回府,他就特别特别的不爽,要不是怕打乱之前的计划,他真想把禁卫军那些人给挨个暴打一顿,竟然敢闯入他的府中,还不准他出去,真是反了天了。 小炎是很想给他拿酒喝,可那也要他出的去啊,小心翼翼的上前提醒道:“殿下,你是不是忘了禁卫军还在……” 话未完,语未尽,就听到外面一声喊:“站住,干什么的?”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尚宇浩马上就起身走到了窗户前,悄悄的打开一条缝向外看,只见端着饭菜过来的绿衣到了。 主院门口! 怕禁卫军中有人认识自己,绿衣把手中的托盘举的高高的,把头低了再低,在宫中见多了各种各样的阵势,绿衣变的沉稳老练,心中并不慌乱,也没有特别的紧张,佯装有些害怕的样子说:“送,送饭!” 拦住她去路的其中一个禁卫军,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抬手掀开盖子看了看,炸至金黄色的鸡肉十分诱人,香气扑鼻,闻的他忍不住吞咽口水。 寒冷的冬夜看到冒着热气的东西,本就让人觉得温暖,更别说那肉香味了,其他站的很近的几个禁卫军也不由自主的咽口水,觉得真是太香了。 迟迟未听到任何的动静,绿衣慢慢的抬起头瞄了一眼,见他们一个二个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就抬手猛地按住了盖子说:“天冷,再不合上就该冷了,几位大哥守夜辛苦了,厨房的锅里还有,几位大哥要是不嫌弃就去厨房吃吧,这些,殿下还等着呢。” 瞬间回神,那个拿着盖子的禁卫军赶紧松了手,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说:“晚膳不是用过了吗?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吃饭,不……” 话未说完,衣衫不整的尚宇浩就走了出来,依旧是那副放荡不羁的样子,手中拿着玉骨折扇,不怕冷的扇来扇去,漫不经心,懒懒散散的说:“谁说用了晚膳这个时候就不能用饭了?” 明明是很平淡的语气,听在众禁卫军的耳朵里却是如临大敌,不约而同的回头,单膝跪地低头行礼恭敬的说道:“参见殿下!” 即使四皇子尚荣轩已经掌控了整个京城,禁卫军也奉命看管尚宇浩,但他们却不敢太过造次,毕竟,京城的天变的实在是太快了,昨儿还是皇后还太子,今儿就是四皇子,谁知道明天会不会是五皇子呢? 风雨变换之时,还是明哲保身要紧,最好是谁都不得罪,那么,到最后不管是谁做了皇帝,他们都不至于人头落地。 况且,尚宇浩是个喜怒无常的主,又是出了名的笑面虎,之前禁卫军在他手里不知道吃了多少哑巴亏,这位小祖宗一旦耍起横来,那可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招架的住的,所以,禁卫军统领莫七早就吩咐了他们,没事不要惹他,只要他乖乖的待在房间里,随便他怎么样。 尚宇浩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径自走到绿衣的面前,抬起手中的扇子按下挡住她脸的托盘,然后又用扇子挑起她的下巴,冷冷一笑道:“殿下,原来你们还知道本皇子的身份。” 四目相对觉得很是熟悉,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在那里见过,好在这时小炎出来了,他一眼就认出了绿衣,几步上前悄悄的拉了拉尚宇浩的衣袖,向他打了个眼色。 “属下不敢,请殿下息怒!”主院门口所有的禁卫军齐齐异口同声道。 心领神会,尚宇浩收回了扇子,绿衣即刻又低下了头,又将托盘举到了原来的高度,挡住了自己的脸。 转身回头,尚宇浩冷哼一声道:“不敢最好,要是忘了自己的身份,那离死期也就不远了,告诉莫七,本皇子明天早上要吃玉食斋的饭菜,还有吉祥铺子的小笼包,王阿婆的豆腐羹,叫他亲自送来。” 语毕,尚宇浩就抬步走回了房间里,小炎看到绿衣还呆呆的站在那里不动,就大喝一声道:“还站在那里干什么,是想饿死殿下吗,还不赶快端进去。” 绿衣吓了一跳,诚惶诚恐的说:“是,是,奴婢这就送进去,这就送进去。” 话音未落,绿衣就一阵小跑入了房间,小炎看了一眼那些禁卫军就转身上了台阶,把打开的房门重新关上以后,就跟个门神似的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的注视着远方。 关门声响起的同时,行礼的禁卫军们都站了起来,彼此对视一眼面面相觑,觉得尚宇浩真是太能折腾人了,玉食斋和吉祥谱子的小笼包倒还好买,距离也没有多远,但王阿婆的豆腐羹那在另外一个方向啊,而且要跑好远,最主要的是王阿婆年纪大了,并不是每天都做豆腐羹啊。 852.第852章 刁难 明天早上就要吃,那岂不是天不亮就要去买? 其实,天不亮起床倒还罢了,最主要的是人家没有那么早开门啊,而且玉食斋虽然换了东家,生意却依旧十分红火,去的也都是一些达官贵人,个个耐心都不是很好,说句实话谁也不愿意多等一会儿,莫七就是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禁卫军统领,谁会先让他啊。 再说,尚宇浩只是说玉食斋的饭菜,并没有说菜名,谁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啊,这不是成心刁难人么? 越想越觉得头痛,先前拦着绿衣的那个禁卫军哭丧着个脸,似霜打的茄子一样看着同伴说:“现在怎么办?” 那人也是一个头两个大,颇为无奈的说道:“能怎么办,先去禀报大统领呗,唉,大统领说的真是一点也没错,惹谁都不要惹了这位小祖宗,简直就是要人命,真够折腾的。” “这那是折腾,这分明就是故意刁难,唉,算了,谁叫我们是奴才,他是主子呢,你们先在这儿守着,我自己去跟大统领说吧。”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那人就垂头丧气的走了,觉得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送饭检查一下不就行了,干嘛要阻拦呢,又生出这许多事来,一会儿见了大统领肯定又要挨骂,真是自找倒霉。 禁卫军这边悔的肠子都青了,房间内却是另一番景象,绿衣进去以后并没有马上开口说话,而是几步走到桌子前,恭敬的把饭菜从托盘上一一端下,放到桌子上摆好说:“想着殿下胃口不好,就烫了壶酒,殿下喝点暖暖身子吧。” 自打绿衣进门,尚宇浩就一直在细细的打量她,可想了半天依旧记不起她是谁,又在那里见过,单手扶额,慵懒的靠在桌子上,轻抬眼眸看着她说:“你是谁?” 把手中的托盘放到一边,绿衣径自在凳子上坐了下来,提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放到他的面前说:“无忧郡主的奴婢,绿衣,半个时辰前还是青合宫的管事姑姑,不过,现在不是了。” 陡然一怔,尚宇浩有些惊讶,也有些不敢置信,因为他记得当初在风府看到她时,她还是个活泼开朗的小丫头,每次见了面都满脸笑意的给他请安问好,每次问好虽不似红拂那般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却热情洋溢,浑身上下都透着青春的气息。 但现在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张脸死板着很是严肃,眸中也如那死水一般毫无波澜,跟宫中那些宫女没有什么不同,看来,后宫真是个神奇的地方,不过短短数月的时间,就把她给改变了。 异常冷静的容颜令尚宇浩十分好奇,也同时有些惋惜,觉得那样一个可爱俏皮的小丫头变成了一个老太婆,真是可惜了:“绿衣,我就说好像在那里见过,很是面熟,原来是在九表姐的府上,那个回回都穿着绿色衣衫的小丫鬟,不过,你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现在不是了?” 京城突变,危机四伏,杀机四起,尚宇浩并不敢轻易的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即使已经想起了绿衣的身份,也确定她是风九幽的奴婢,他依旧对送到青合宫的那封信只字不提。 后宫的阴谋诡计不但改变了绿衣,还让她变成了一个极懂得察言观色的人,似乎看透了尚宇浩心中的想法,她放下酒壶以后就从荷包内拿出了一样东西,放到桌面上推过去,淡淡的说:“信中之事皆已办妥,皇太后也已经知道了殿下回京以及被困府中的消息,皇太后命我转告殿下,她无恙,不必担心,更不必着急,并且让殿下明日入夜后进宫一见。” 看到自己幼时最喜欢的小木马,尚宇浩相信了绿衣所说的话,同时,也对她放下了戒心,因为那小木马乃是皇太后很多年前为他亲手雕刻的,上面的每一个印迹他都清楚的记得,不算什么稀罕之物,却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 前些年为了哄皇太后开心,尚宇浩曾把幼时的一些东西送到了宫中,看到木马皇太后很高兴,就留下了,说时无聊之时可以看看,回忆回忆那过去的事。 拿起小木马仔细端详了一下,尚宇浩放到了一边,端起酒杯放在鼻头下闻了闻,轻挑眉头,狭长的丹凤眼也跟着一提,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绿衣把擦拭干净的银筷放到他的面前,不紧不慢的说:“这似乎与殿下所谋之事并不相关?” 抬手饮进杯中酒,尚宇浩淡淡一笑说:“是无关,但我想知道,还有,重重把守之下你是如何从宫中出来的?” 对于这一点尚宇浩比较好奇,因为从她的气息上能感觉到内力并不是很深,至于武功嘛,想来应该也不是很厉害,可她却神不知鬼不觉得出了宫,还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自己的府上,不得不说她很不简单,又或者说风九幽的人都很不简单。 想着他明日入夜后要进宫与皇太后见面,绿衣把密道之事说了出来,听了以后尚宇浩非常惊讶,但并没有持续很久,毕竟蓝贵妃本就不是普通人,她宫中有密道也属正常。 见他迟迟不语陷入了沉思当中,绿衣拿起托盘就站了起来,低声道:“既然事情已办妥,话也已经传到,那我就先告辞了,殿下保重!” 音未落,绿衣就转身往外走,脚抬起落下方才走了一步,就听到尚宇浩说:“等等!” 闻声转身回头,绿衣不解的看着他静等下文。 近似冷漠的眼神让尚宇浩很不习惯,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她从前灿烂的笑容,脱口而出道:“你要去哪儿?去找九表姐吗?” 去哪儿?这是今天第二个人问她了,其实,她现在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很迷茫,也很彷徨。 沉默了一会儿,绿衣点了点头说:“是,会去找小姐,殿下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853.第853章 送亲,临时变卦 伸手提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尚宇浩淡淡的说:“事情倒是没有,只不过是想告诉你一下,九表姐与北国之都的联姻已经取消,相信过不了多少时日就会回京,如今京城内外都有重兵把守,你倘若没有安全的去处,不如就先留在我府上吧。” 由于在黎城之时走的非常突然,尚宇浩并不清楚尚君墨已经跟北国之都达成了协议,再加上他一回京就被关起来了,与外界完全断了消息,更是没有收到来自黎城的消息,故,他以为京城大乱,尚君墨必定会带着风九幽火速赶回。 提议甚好,尤其是现在京城已乱,她又是刚刚从宫中出来,不过,绿衣并没有答应,直接拒绝道:“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还有其他事要办,就不打扰了,告辞!” 语毕,绿衣似那些江湖人士一样抱拳行礼,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尚宇浩不以为意的挑了挑眉头,觉得人生真的很奇妙,时间也会改变很多人,很多事,从前觉的她活泼可爱又十分俏皮,给冷冰冰的风九幽做奴婢,十分的不合适,如今倒好,在后宫待了一段时间,她也冷着一张脸,倒是完全应了那句话:有其主必有其奴。 想到风九幽,不禁又想起了自己的哥哥陌离,纵然知道他与自己并无血缘关系,心中还是依旧把他当成亲哥哥,当然,心中也十分难过,觉得真是可惜,不过,也无所谓了,皇室之中手足相残的多了去了,有没有血缘关系又有什么重要呢。 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与此同时小炎走了进来,大概问了一下绿衣的来意,主仆二人就开始商量起了明日的入宫计划。 绿衣出了五皇子的府邸以后,就直奔扶苏带她们入京后落脚的地方,那是一个靠近城门比较偏僻的一个院落,发出暗号以后就有人打开门出来了,询问过后就放她进去了。 第二天上午巳时,黎城的山庄内! 时间过的飞快,感觉眨眼之间天就亮了,由于身体虚的厉害,风九幽不敢再猛地练功,打了两个时辰的坐,后半夜她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身上依旧是乏的厉害,不过,比着昨天要好了很多,身上不但有了力气,腿上的伤口也不那么疼了。 午时就要离开黎城,若兰等人一直在收拾东西,听到内室里有动静,她就放下手中正在收拾的药,赶紧入了内室。 看到风九幽已经醒来,若兰马上就走过去把掀开的床幔给挂向两边,微微一笑道:“小姐的脸色看着比昨日好了一些,想来昨夜应该睡的还不错吧。” 风九幽扭头看了一眼窗外,见太阳挺好的,很温暖,就收回视线点了点头说:“嗯,是挺好的,什么时辰了?” 挂好床幔,若兰就几步走到放铜盆的架子前,冷热水各一半倒进盆子里,再把锦帕放到水中,端至床边回答说:“巳时过半,快到午时了。” 凤眸微挑,风九幽挽起衣袖就准备洗手:“已经这么晚了,那送亲的人到了吗?” 若兰怕她弄湿手上的伤口,就连忙抓住了她的手腕,阻止道:“小姐别动,我来!” 说话间,若兰就开始帮她小心翼翼的洗手,一边洗一边说:“送亲的人到是到了,却并未看到尚君墨和安平等人,扶苏有些不放心,怕中间会有什么变故,已经派人到驿馆盯着了。” 微微皱眉,风九幽接过她拧干的帕子擦了擦洗好的手,想了一会儿说:“以他贪婪的性子,是绝不会临时变卦不去金玉楼的,不过,谁也说不准,盯着也好,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到底是用什么法子让紫炎满意而归的。” 提起紫炎不由的想到了一件事,若兰禀报道:“昨夜哑鬼发现山庄外有人,就跟扶苏悄悄的过去了,原来,紫炎并没有真正的撤出黎城,他的人一直就守在山庄外,时时刻刻的在监视着山庄内的一切。” 风九幽听了以后并没有感到意外,要知道紫炎本就是一个为达目得不择手段的卑鄙又无耻的小人,况且清灵圣女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真的太重要了,他要是不让人盯着才反常呢。 还有尚君墨那样一个出尔反尔,反复无常的畜生,紫炎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相信他呢,所以,他的人出现在山庄外真的是再正常不过了。 擦好手,将手中的锦帕递给若兰,风九幽抬手把落下的长发拢与耳后说:“他们喜欢盯就盯吧,告诉扶苏不要打草惊蛇,密切注意就是,另外,出了城以后看他们是不是还跟着,没跟着就算了,要是还跟着就直接杀了,今日之事筹谋已久,且事关重大,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自打重生以后风九幽就时时刻刻的在想着报仇,先是风芊芊,现在轮到尚君墨了,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无论如何她都要尚君墨血债血偿。 如果单单只是让尚君墨死的话,风九幽早就动手了,可那样的报仇方式并不是她想要的,也不解她心中半分恨意,上一世,尚君墨折磨的她生不如死,夜半时分更是不知掉了多少眼泪,伤了多少心,这一世,她必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想到上一世的婚姻,风九幽心中除了恨就是恶心,恶心的想作呕,恶心的想杀人。 看到风九幽眼中浓浓的恨意,若兰心中不免更加好奇,从前她倒没有怎么注意,如今想来她似乎并不知道自家主子为什么那么恨尚君墨,就算是曾经在青州城中出言不逊,回京以后又有过轻薄之举,期间又闹过几次,也一直觊觎着风家的金玉楼,但那也不至于大费周章的弄死他吧? 由于生长的环境是在雪山之巅,那里大部分都是江湖中人,若兰的思维逻辑以及对事情的看法跟他们很像,想事情也比较简单,觉得如果有仇直接去杀了他就行了,没必要费心思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更何况风九幽也不是没有杀尚君墨的实力。 854.第854章 他打我,呜呜! 即使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若兰也没有问出口,要知道风九幽做事一向都有自己的道理,她不管是作为奴婢,还是属下,亦或者是亲人,向来都是只要服从就好了,至于是什么原因那不是她该操心的事情,也不是她该过问的。 “是,小姐,一会儿我就去告诉扶苏,让他派人在后面跟着,以防坏了事。 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风九幽重新靠在软枕上,淡淡的问道:“少爷呢,可是一大早回去了?” 不提西灵瑞还好,一提他若兰都快要烦死了,不知今日一大早他是那根筋不对了,嘭嘭的狂敲门不说,门才打开,他就不分三七二十一的把她给拽出了房间,好在她眼疾手快拉了个斗篷在手上,要不然非得冻死不可。 本以为火急火燎的是发生了什么事,结果把她拖到厨房以后说是饿了。 饿了,竟然只是饿了,若兰听到饿了二字的那一刻,瞬间感觉到一大群乌鸦从头顶上空飞过,如果他不是西灵瑞,如果她不是风九幽认的弟弟,她真想把他给狠狠的暴打一顿,简直太过分了。 你饿了,你早说啊,干嘛跟着火似的把人拖出来啊,最主要的是衣服都没有来得及穿好,衣衫不整的就跑出来了,真是够了,大冬天的,是想冻死人吗? 冻的浑身直打哆嗦,也郁闷的直跺脚,死死的瞪着他,一向性子很好的若兰忍不住的抓狂了,闭上眼睛对他吼了两句,就拉紧身上的斗篷气冲冲的走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心烦气躁的西灵瑞对于她的吼叫完全视若无睹,也毫不在意,伸手一拉就又把她给拽了回来,用力一推,抬腿一蹬就把住了厨房的门口,直接把若兰给堵在了里面,跟个大爷似的双手环于胸前,命令她做饭。 一连几日的提心吊胆让没有睡好的若兰也来了脾气,不过片刻二人就吵了起来,西灵瑞好像故意似的,越吵越起劲,到最后把扶苏等人也给招来了。 扶苏一看若兰披散着个头发就跑了出来,嘴唇也冻的发紫,人也气的不行,就问她发生了什么事,若兰正在气头上,就噼里啪啦的全给说了出来。 扶苏对若兰已经有了异样的感情,虽然自己还并不清楚那是爱情,却不由自主的生气了,是的,生气了,他第一次那么那么的生气,气的想上去给西灵瑞两脚,或者是刺他一剑,总之就是想好好的修理他一顿,让他老实点,消停点。 心中这样想,却并没有这样做,再怎么说他也是主子的弟弟,是个没有长大的小屁孩,跟他计较不但有失风度,还浪费唇舌,扶苏二话不说就直接大手一拎,像拎一只鸡似的把西灵瑞给提到了一边,让若兰赶紧回房间穿衣服,以免着凉生病。 不知是自尊心作祟,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西灵瑞也怒了,运功催动灵力挥出一掌就朝扶苏打了过去,扶苏虽不愿跟他计较,却也不会任他胡闹下去,即刻运功抵挡,不过片刻二人就打了起来。 西灵瑞到底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毛孩,纵有灵力护体,也不是天下第一剑客的对手,更何况扶苏是杀手,也不会像墨染等人让着他,未过几招他就被扶苏给制住了。 因为风九幽的关系,扶苏并没有对他怎么样,只不过是把他死死的摁在地上,然后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往后掰,西灵瑞那里受过这种委屈,疼的嗷嗷直叫,一直拼命的喊杀人了,杀人了。 墨染闻声赶来看到这一幕差点没有背过气去,觉得自家小王爷真是疯了,大清早的招惹谁不好,干嘛要招惹扶苏啊,这不明显是找打么。 心中腹语不止,脚下跑的飞快,墨染来到二人面前后就赶紧让扶苏放手,扶苏本就没有伤他之意,不过是想教训一下他,冷冷的看了一眼墨染后就松了手,转身就走了。 心中十分不甘,西灵瑞爬起来就又想冲过去,来个背后偷袭,可谁知墨染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这边才站起来,那边就一个饿虎扑食猛地抱住了他,一个劲的让他冷静、冷静! 想起先前之事若兰久久未语,风九幽见她一脸凝重之色,便问道:“怎么了,是他还没有走吗?” “不,不是,是……”话未说完,关着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只见西灵瑞跟受了重伤似的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哀嚎道:“姐姐,救命啊,哎呦,哎呦,疼死我了……”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风九幽猛地坐直身体,一脸惊讶的看着他说:“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鼻青脸肿的?” 不问还好,一问西灵瑞更是不得了了,叫的比之前还大声,一个劲的说疼疼疼的,墨染很是无语,扶着他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床前,拉过凳子扶着他坐下。 未语先嚎,西灵瑞满脸委屈的说道:“姐姐,扶苏他打我,你看看都把我打成什么样子了,姐姐,你……你……” 喉头哽咽,西灵瑞掩面而泣,风九幽眉头紧锁,不由自主的看向若兰,问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若兰还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西灵瑞就哇的一声哭的更厉害了,那声音叫一个委屈,感觉比六月天下雪的窦娥还冤枉,还委屈。 看到若兰一脸的无奈,风九幽似乎明白了什么,拿起自己的绢帕递到西灵瑞的手里,很是不悦的说:“前几天不是才跟你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哭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还不住嘴。” 冰冷的声音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浇的西灵瑞透心凉,哭声戛然而止,他有些发蒙的在想,自己都哭成这样了,作为姐姐不是应该安慰,不是应该给自己做主么,怎么还反倒责骂自己起来了,这是什么情况啊。 不好再大声的哭下去,西灵瑞一把拿过风九幽手中的绢帕,万般委屈的嘟囔道:“我都被打成这样了,你还凶我……” 855.第855章 露馅了 或许是上一世上过战场的原因,风九幽认为男人就应该长成铮铮铁骨的汉子,有责任,有担当,千军万马前亦临危不惧,所以,她看到西灵瑞这个样子真的有些烦躁,也很不喜欢,觉得一个男孩子哭哭啼啼真是不像样子。 看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甚是可怜和委屈,风九幽心有不忍未再严厉斥责,放轻了些语气说:“不是让你一大早就回去的吗,怎么没有走,还有这脸上是怎么回事,扶苏……” 话未说完,扶苏就叩门走了进来,行礼过后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不但没有否认打了西灵瑞,还说愿意接受任何的责罚。 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风九幽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先低头看了一眼伏在床边一动也不敢动的西灵瑞,再扭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扶苏,眼眸流转,沉思片刻,极其严肃的问道:“除了脸还打哪儿了?” 西灵瑞一听这话音像是要为自己做主,就泪水涟涟的抬起了头,不敢与其直视,指了一下胳膊和腿说:“这儿,还有这儿,姐姐,我好疼,胳膊断了,腿也断了,呜呜……” 扶苏和西灵瑞动手之时,若兰是在场的,根本就没有打断他的胳膊和腿,甚至都没有碰到腿,一听他添油加醋的说,瞬间就急了,脱口而出道:“那有打断你的腿和胳膊,明明只是……” 语未尽,话未完,风九幽就冷喝一声道:“住口!” “小姐!”若兰重重的叫了一声风九幽,声音之中满是焦急之色,生怕风九幽会听信西灵瑞的话而责罚扶苏。 风九幽一改往日常态,对于若兰的话恍若未闻,随即收回视线看着西灵瑞继续道:“你坐着我也看不清楚,站起来走走,我看看到底断了没有。” 明明是关心的话语,不知道为什么听在西灵瑞的耳朵里却总是毛毛的,总感觉是话里有话似的。 纵然心有所忌,西灵瑞也不敢不听话,尤其是现在到了关健时刻,更是不能表现了出半分的退缩,搭着墨染的手慢慢的站起来,拿眼角的余光瞟了风九幽一眼,见她脸色如常并没有什么不一样,西灵瑞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抬步向前,一边走一边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 风九幽不但自幼开始学习医术,还是雪山之巅雪老的嫡传弟子,只一眼她就看出了西灵瑞的腿没有断,胳膊也很好。 知道他在撒谎,风九幽非常生气,因为这是她的大忌,也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不过,她并没有马上表现出来,而是不紧不慢的说:“看来扶苏的武功是有所退步啊,出手,连个胳膊腿都打不断,以后还怎么保护我,若兰,去找根粗一点的棍子来。” 众人齐齐一愣,不由错愕,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会说这样的话。 最先回神的是若兰,原本一脸担忧的她瞬间眉开眼笑,点头答应道:“是,小姐,我这就去拿。” 语毕,若兰就往门口走,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只差没有一蹦一跳了,觉得自家小姐真是太英明神武了,就西灵瑞这点小把戏还敢出来卖弄,真是不知所谓,这下好了吧,玩大了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西灵瑞一头雾水,完全弄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心中不禁在想拿根棍子,拿根棍子干什么,不会,不会是要打自己吧? 这个想法刚刚在脑子中形成,西灵瑞就大惊失色,不顾刚刚所言一个健步就跳了过去,拦住了若兰的去路,看向风九幽支支吾吾的说:“姐,姐姐,你要棍子干什么?” 本来风九幽就看出他的腿没事,这么一跳更是证明了他在说谎,墨染顿时无语,马上就跑到了他的背后,小声的提醒说露馅了,露馅了。 反应过来时已然晚了,西灵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站的笔直的腿,懊恼的真想给自己两巴掌,觉得自己真是太笨了,笨死了。 风九幽平静无波的目光让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不知她是生气还是怒火滔天,谎言被人看破以后,西灵瑞很是不好意思,也有些无地自容,不敢看风九幽,他把头低的不能再低,弯的像根豆芽菜似的。 命扶苏起身,风九幽收回了视线,不咸不淡不温不火的说:“扶苏虽然是我的人,听我号令护我左右,却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在杀手榜上亦是位居第一,剑出鞘必见血,人出手必夺命,今日你说他出手打断了你的胳膊和腿,但我看了一下并没有,想必他应该是顾虑我的感受,才没有按照自己的规矩行事,既如此那就让他把你的胳膊腿都打断,形成事实,我们再来论一论此事到底是谁对谁错,你放心,姐姐一向公正,绝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 心中一震,猛地抬头,西灵瑞目瞪口呆,感觉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刚刚那些话竟然是从风九幽的嘴里说出来的,她可是自己的姐姐啊,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呢,最主要的是她还想让扶苏打断自己的胳膊腿,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也太令人费解了。 墨染见西灵瑞一句话也没有,像是被吓傻了似的,就赶紧行礼道:“大小姐息怒,小王爷……” “若兰,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拿棍子。”因为真的把西灵瑞当作自己的弟弟,风九幽有心想管一管他,也想借着这次机会好好的说说他,一个人不管贫富贵贱,教养和品德都十分重要。 虽然西灵瑞的孩子行径让若兰有时候很头痛,但她并不是发自内心的讨厌他,而且,她自始至终也只是不想让扶苏受到责罚而已,并没有想着要打断西灵瑞的腿,所以,听到风九幽严厉的声音后,她犹豫了,也迟疑了,完全不知道要不要去拿棍子了。 想到西灵瑞的身份,若兰觉得不能因为自己让他们姐弟俩闹翻,就回头看向风九幽,小心翼翼的说道:“小姐,其实,其实事情不是这样子的,是我……” 856.第856章 教训 把事情的起因经过统统说了一遍后,若兰把所有的错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并且一再的表明是自己先对西灵瑞不敬,他才恼怒发火出手打人的,而扶苏也完全是为了帮她才动手的,一切都是她的错。 风九幽不是傻子,也不是没有长眼睛,是非黑白一目了然,她心中更是跟明镜似的,知道若兰是想息事宁人,可她的目的还没有达到,怎么能就此罢休的,冷声道:“去拿棍子。” 平日里的放纵让若兰并不似别人那般害怕风九幽,见她执意要如此,就很是着急的脱口而出,叫了一声:“小姐!” 风九幽虽然待她与别人不同,却也不允许她一再的违抗自己的命令,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双眉紧锁很是不悦,她坐直身体一脸冰霜的看着若兰,不怒自威的说:“需要我跟你说第三遍吗?” 心中一紧,陡然一惊,若兰知道坏了,风九幽真的生气了,不敢再言,马上就恭敬的行礼出去拿棍子了。 墨染一看这架势不对,就赶紧拉了拉西灵瑞的衣袖,西灵瑞瞬间回神,扭头看了一眼门外,就一步步的走到了床前,试探性的看着风九幽说:“姐姐,你不会……你不会真的要他打断我的胳膊和腿吧?” 风九幽重新靠在软枕上,淡淡的扫了一眼他的腿,答非所问的说:“腿,不疼了?” 由于二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西灵瑞还没有完全摸透她的脾气,故,看到她愈发清寒的脸,心里更加的发毛,总觉得怕怕的。 心里发虚局促不安,西灵瑞尴尬的笑了笑,摸了摸那条之前说被打断的腿说:“疼,疼,怎么可能不疼呢,只是没有之前那么疼了,姐姐……” 这时,若兰拿着一根拳头粗细的木棍走了进来,几步上前打断他的话说:“启禀小姐,棍子拿来了。” 看到棍子的那一刹那,西灵瑞的脸都白了,觉得若兰肯定是故意的,拿这么粗一根棍子来,是想打死他么? 见他面有惧意,风九幽不以为意,伸手接过木棍在手中掂量了一下,轻描淡写的说道:“大小合适,轻重也可以,扶苏,你过来试试,不用挥尽全力,只需在这根骨头和这根骨头的中间轻轻那么一敲,他的腿就会立刻断掉。” 说话间,风九幽特意伸手摸了摸西灵瑞的骨头,还抬起手中的木棍比划了一下。 对于如何让人受伤,自幼就开始学医的风九幽太了解了,别说今日只是敲断他的腿,就是把他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完整的卸下来,她都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办到。 西灵瑞本就心中惊慌,被她的手那么一摸,更是犹如被蛇咬了一般,本能的跳起躲开了。 虽然心中并不清楚风九幽是什么意思,又到底想干什么,扶苏却并不敢违抗命令,走上前接过木棍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抱拳一礼看着西灵瑞面无表情的说:“得罪了!” 话落,他就抬起了手中的木棍,对着风九幽刚刚说的地方挥了下去。 西灵瑞原本以为风九幽让若兰拿木棍进来,无非就是吓吓自己罢了,那想到扶苏竟然来真的,最主要的是棍子已经举起,而风九幽一点要阻止的意思都没有,瞬间要疯了,大喝一声道:“等等!” 声出棍停,扶苏扭头看了一眼风九幽,见她并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说要继续,就索性停了下来。 西灵瑞吓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拉过墨染挡在身前,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说:“姐姐,你不会真的要让扶苏打断我的腿吧,我可是你弟弟啊,还有,还有,我们结拜之时可是说过有福同享有祸同当的。” 风九幽仍然毫不在意,风轻云淡的说:“是说过不假,但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既说他打断了你的腿……” 西灵瑞现在恨不能把那句话给吞回肚子里,觉得自己的脑袋一定是被驴给踢了,才会想出如此下策,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连忙道:“没,没有,他没有打断我的腿,是我当时太疼了,以为腿断了,所以,所以……” 原来,西灵瑞为了今日能留在风九幽的身边,才故意去找若兰的茬,加上他又看出了扶苏与若兰之间的暧昧,就断定欺负若兰时,扶苏必定会挺身而出,那样,他就可以出手,故意被他打伤,然后到风九幽这里一哭诉,他就不用走了,只要今日不离开风九幽,他就有办法把她带到西岚国去。 想的是挺好,可谁知风九幽根本就不吃这一套,还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谎言,弄的他现在是骑虎难下,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凤眸微挑,风九幽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原来是这样,不过,那也没有关系,你姐姐我不但会治病救人,还会接骨,一会儿打断了,我再给你接上就是了,扶苏,继续吧。” 不管他是出于何种目的撒谎,诬陷扶苏打他,风九幽都不能容忍,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她要给他一个教训,让他此生此世都不敢再撒谎,尤其是不敢再对她撒谎。 眼见扶苏又一次把棍子给举了起来,西灵瑞彻底的慌了,大吼一声道:“等等,等等!” 或许是并不想打断他的腿,扶苏不似往日那般行动利索,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又一次停了下来。 结拜以后的种种事情让西灵瑞清楚的知道风九幽是真心把他当成弟弟的,正是因为如此他不敢相信她真的会让人打他,也不相信她真的会那么狠,嘴巴张的老大,像是吞了个鸭蛋似的,结结巴巴的说:“你,你说什么,接上?” 风九幽伸手端过一杯温温的参茶,抿了几口放下,点了点头说:“嗯,接上,用不了多长的时间,你不用害怕,也不必担心,我的接骨术很好,只需那么一两下就能接好,而且跟之前一模一样,保证不会让你变成瘸子什么的,还有你的胳膊,一会儿直接掰断就行了,然后再这么用力一掰,就能恢复如常了。” 857.第857章 诬陷 为了让他更加的害怕,风九幽还伸手拿过一根簪子,直接用力掰断以后,又给他比划着怎么接上。 听到簪子断裂时发出的声音,西灵瑞头皮发麻,感觉风九幽掰断的根本不是簪子,而是他的骨头,疼的心肝脾肺肾都开始疼了。 光是想想就觉得非常疼,西灵瑞怎么肯乖乖的被打断腿,下意识的吞咽口水,缓了口气嘿嘿一笑说:“姐姐病中无力,那有精神帮我接骨,再说一会儿北国之都的人就到了,姐姐还要赶着启程呢,而我也要回去了,对,我要回去了,母后还等着我回去过年呢,所以,那什么,就算了吧,呵呵,算了吧!” 言语之间西灵瑞就拉着墨染往门口退,准备夺门而出,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先把这事给躲过去再说。 风九幽有心收拾他,怎么可能让他跑了呢,未走几步就听到她说:“如此说来倒也是,大过年的,把胳膊和腿都打断了确实不合适,更何况你母后一向心疼你,要是看到你腿断了,一定会伤心难过……” 话未说完,西灵瑞就点投如捣蒜一样的附和道:“是,是,是,姐姐,你说的太对了,我母后一定会特别特别的伤心,不对,是非常非常的难过,所以,我先走了,姐姐再见!” 音未落,他拔腿就跑,那飞快的速度都赶上兔子了。 眼见人已经到了门口,再差一脚就能出去了,谁料到,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抬脚要迈出去之时,被风九幽掰断的簪子一分为二,带着呼啸之声嗖嗖的就飞了过去。 冰凉的玉簪带着无尽的力道,先是从西灵瑞的耳边滑过,再是砰砰两声刺入了门中,西灵瑞吓的倒抽一口凉气,差点没有晕过去。 太快了,快的他都没有一点感觉,快的他反应过来时簪子已经刺入了门中,好在风九幽不想杀他,要不然此时此刻玉簪肯定已经穿过他的脑袋,钉在了门上。 跟在他身后的墨染亦是吓的魂飞魄散,本能的回头看向风九幽,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她身受重伤,又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竟然会有这么深的功力。 惊诧的同时,墨染也觉得她十分可怕,也感到很不可思议,明明看上去是一个极其娇弱的女子,比西子还要胜上三分,可每一次看到她出手,都令人震惊以及吃惊。 惊吓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西灵瑞慢慢的回过头,不知所措的看着风九幽叫了一声:“姐姐!” 风九幽拿起绢帕擦了擦手,不紧不慢的说:“既然做了我的弟弟,就要守我的规矩,就要清楚我的底线,明白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今日之事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说谎话诬陷扶苏就是不对,或许你认为扶苏等人是我的属下,就算是任意妄为,瞎胡闹,他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我想清楚明白的告诉你,我风九幽的人只有我可以责骂责罚,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 西灵瑞是被父母捧在手心中长大的,放眼整个西岚国也没有几个人敢给他气受,那听得了这么重的话,自尊心受伤,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心中更是万分委屈,觉得风九幽真是太严厉了,最主要的是总胳膊肘往外拐,一点也不知道护着他,他可是她的弟弟呢。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就算不是一个母亲生的,那也是盟过誓言的弟弟啊,怎么能不向着他而向着那些奴才呢? 不管是昌隆还是西岚,尊卑嫡庶都非常分明,也很鲜明,在西灵瑞的眼里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没有什么所谓的感情可言,更没有说不能责骂责罚之类的,所以,他很不理解风九幽,也不清楚她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委屈加上生气让西灵瑞红了眼眶,他脱口而出道:“那我呢,我也不行吗?” 听到沙哑的声音,风九幽的眉头又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觉得他真是有些爱哭了,毫不犹豫的说:“是,你也不可以。” “那他们要是欺负我呢?”委屈的泪水终究还是不争气的落了下来,西灵瑞觉得风九幽真是太过分了,自己担心她被人欺负,受委屈,不惜千里迢迢来救她,带她走,可她倒好,非但不领情还欺负人,真是太过分了。 即使觉得自己的话可能说重了,风九幽也没有扭头看西灵瑞一眼,觉得姐弟之间以后相处的时间还长,有些事,有些话还是说清楚的好,斩钉截铁的说:“我把你当弟弟,我的人自会把你当少爷,别说他们会欺负你,就是有半分不敬我也不会答应,我风九幽的人素来只有我责骂责罚的份,别人若敢说一句,我必十倍百倍的还回去,你也一样,倘若有人敢伤你分毫,我必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深深的震撼着西灵瑞的心,他在昌隆京城时就听闻风九幽护短,也对奴才很好,后面几次接触中也曾亲眼所见,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护短,简直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说实话,很感动,尤其是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西灵瑞的心很暖很暖,忽然之间觉得很抱歉,抬手拂去眼角落下的泪水,他默默的走到了床前,低着头不敢看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姐姐,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诬陷扶苏打我,更不该对姐姐说谎,我以后……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西灵瑞这个十三岁的少年到底还小,还没有经历风雨,心智不坚,也正是容易犯错的时候。 其实,自始至终风九幽也没有真正的要责怪他,只是想让他明白一些道理,一些做人的道理,以及为人处事的道理,人生在世,有些事可为,有些事永远都不能为,这是原则,亦是底线。 扭头朝若兰打了个眼色,她就带着扶苏和墨染出去了,门关上以后没有多久,风九幽就把自己手中拿着的绢帕递给了他,语重心长的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且……” 858.第858章 尿床 “姐姐……”不知是太过委屈,还是太过感动,西灵瑞叫姐姐的同时,一下子就扑倒在了她的怀里,紧紧的搂住她的腰,把头埋入被子中呜咽抽泣。 虽说风九幽腿上大部分的伤口都在小腿上,可被他猛地这么一压还是疼的撕心裂肺,不过,她并没有吭声,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见西灵瑞哭的十分伤心,风九幽忍不住开口安慰,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背,轻声说道:“好了,都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不过是说了你两句,就跟河里发大水似的,一会儿还想把我这儿给淹了,是吧?” 一向清冷严肃的人突然间开起了玩笑,让正在伤心的西灵瑞忍不住破涕为笑,觉得自家姐姐还真是一个多变的人,一会儿吓死人,一会儿笑死人,不过,大多数时间还是冻死人。 笑了一声以后也不好意思再哭了,西灵瑞松开抱住她的手,拿起绢帕擦了擦眼泪就低头沉默不语,看着他哭红的眼睛,风九幽难免有些心疼,觉得他还小,又一直众星捧月般的活着,自己还是太着急,太严厉了。 想打破他的尴尬,也想缓解沉闷的气氛,风九幽扯了扯被子自言自语的说:“你看看这被子让你弄的,知道的是哭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尿床了呢。” “噗,哈哈……”尿床二字一出,西灵瑞就再也忍不住的笑了,尤其是在看到那被子上湿了一大片,的确是像尿床了以后,笑的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站在门外一直未敢离开的若兰听到笑声,终于松了一口气,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说,还好,还好没有吵起来,要不然她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表面上风九幽是个冷冰冰的人,其实并不难伺候,非但很少对身边的人发脾气,也很少在吃穿上挑三拣四,就算是有时候做错了,有些地方令她不是很满意,也只是说一声而已,所以,若兰特别的害怕她生气,因为每一次风九幽生气,她都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要怎么办。 想着一会儿就要出发离开黎城,而风九幽醒来以后还没有吃饭,也还没有喝药,若兰就急匆匆的去厨房了。 厨房里,兰芝已经把熬好的药倒了出来,清粥小菜也全部准备妥当,一一放到了托盘之上,若兰看了一下说:“少爷也在房中,闹了一个早上估计也没有吃早饭,再多准备一份吧。” 兰芝点头答应,把锅中蒸好的包子拿了几个出来,挨个装盘赶紧盖好,又多准备了一副碗筷,随后,二人端着托盘一前一后的就向风九幽的房间走去了。 见西灵瑞破涕为笑,风九幽就打趣道:“一会儿哭的不行,一会儿又笑的肚子疼,你啊,果真还是个孩子,看这脸上哭的,快去洗把脸吧,一会儿让人看到了,笑话。” “我才不是小孩子,我都快跟扶苏一样高了。”小大人,小大人,说的就是西灵瑞这种人,明明还小却非说自己是大人。 风九幽摇头微笑也不反驳,伸手摸了摸自己有些疼的小腿说:“是,你不是小孩子,你是大人了,所以,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准再哭了,知道吗?” 事实上,西灵瑞是不想哭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刚刚觉得好委屈,也觉得好伤心,就好像是很久之前母后冤枉了自己一样,眼泪不由自主的就落了下来,怎么忍也忍不住。 其实,西灵瑞平时真的很少哭的,因为在西岚国根本没有人敢给他气受,更何况很多人很多事他也并不在乎,大不了就直接跟人开打呗,但他对风九幽是不同的,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情,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也无法用任何的语言来表达。 不愿意再惹她生气,西灵瑞满口答应,并且极力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说谎了,风九幽很满意,也很欣慰,点了点头就让他去洗脸了。 须臾,若兰和兰芝端着饭菜走了进来,见他们姐弟二人已经和好如初,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相视一笑,就开始把托盘上的饭菜放到桌子上,并一一摆好。 “小姐,吃饭了!”为防风九幽会像昨天一样呕吐,若兰放下手中的药以后,就去拿床上的一个荷包,想着她一会儿喝了药,赶紧放到鼻子下面闻着,这样多少会好一些。 止吐的荷包还是许久之前陌离给的,里面不但放了清凉的薄荷,还有一些雪莲和其它的药材,风九幽很喜欢,也总会时不时的拿起来闻闻,以解相思之苦,以慰相思之情。 锦被下,风九幽摸到伤口上黏黏的血迹,就扭头看了一眼还在洗脸的西灵瑞,低声对若兰道:“伤口有些疼,你看看是不是裂开了。” 闻声色变,若兰放下手中的荷包就掀开了被子,见白布条上有血印出,就脱口而出道:“怎么出血了?我刚刚看还好好的,这……” 怕西灵瑞听到又引出事端,风九幽就赶紧摆了摆手说:“小点声,小点声,别大惊小怪的,我就是刚刚不小心碰到了,一会儿重新包扎一下就行了,你去把药端来吧。” 主仆多年,一抬眉一低眼都明白是什么意思,心领神会未再多说,若兰轻轻的放下被子,颇为担心的就去端药了。 西灵瑞正如若兰所言,闹腾了一个早上根本就没有怎么吃饭,闻到参鸡汤的味道马上就走过来,弯腰低头用力的吸气,一股浓郁的鸡汤就充满了鼻腔,垂涎欲滴的说:“谁熬的鸡汤,好香啊!” 兰芝把刚刚盛好的一碗鸡汤放到他的面前,递上勺子微微一笑道:“我可没有那么好的手艺,是若兰熬的,熬了好几个时辰呢,听说是跟云姨学的,少爷快尝尝吧,趁热喝。” 之前心中有事无心用饭,如今哭了一场轻松了许多,顿觉饿了,尤其是闻到鸡汤之后,更是饥肠辘辘,接过勺子坐下,眉开眼笑的道:“我就说味道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是上次喝过的参鸡汤啊。” 859.第859章 最后一面 话落,他便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送进了口中,鲜美可口,不油不腻,香气在唇齿之间四溢开来,还带着一股清甜之气,味道可谓是妙不可言。 父母宠爱,又养在宫中,西灵瑞自小到大不知喝过多少鸡汤,可唯有曹碧云做的参鸡汤令他一直念念不忘,回味无穷,每每想起都忍不住吞咽口水,如果不是知道曹碧云乃是乐平公主留给风九幽的奴才,风九幽又一直身体不好,胃口不好,需要她的照顾,西灵瑞真想把她讨了去,天天给自己做饭,正好也让母后尝尝昌隆国的美味。 咽下鸡汤,西灵瑞朝若兰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的连连夸赞道:“若兰真是厉害,虽然不似上次在风府喝的那么美味,却也有了八分相似,相信再多熬几次,一定能跟云姨做的一模一样了。” 不知是因为先前之事,还是已经猜出风九幽的伤口裂开与西灵瑞有关,若兰并没有给他好脸色看,一手把药碗送到风九幽的手里,一手又端起漱口水,看也不看他说:“多谢少爷夸赞,只不过云姨做了几十年的饭菜,又岂是我做几次就能赶得上的。” 西灵瑞是个鬼灵精,那可能听不出她的话音,连连点头道:“那倒也是,云姨的手艺堪比宫中御厨,的确是没有几个人能比的。” 言罢,他看向风九幽微微一笑说:“姐姐快把药喝了,我们一起吃饭吧。” 想着一会儿就要分别,再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风九幽浅浅一笑说:“好,你先喝鸡汤,我这就来。” 知道隐灵一族退出西岚朝堂多年,与皇族很少来往,即使马上要去西岚,风九幽也不想把西灵瑞给扯进来,再加上此去凶多吉少,这一别可真的是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再见了,说不定今日就是二人的最后一面了。 面对强大的隐灵一族,风九幽对于救出陌离其实一点把握也没有,但她不会退缩,更不会畏惧,不管到最后结果如何,她都要跟他在一起,生亦然,死亦然,所以,她不想拖西灵瑞下水,更不想他有生命危险。 西灵瑞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埋头于美食之中,开始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吃惯了山珍海味,自然是无比喜欢清粥小菜的,所以,他把一碗参鸡汤全部喝下之后,就开始吃起了曹碧云先前腌制的酸菜。 纵然已经喝了十几年各种各样的汤药,风九幽还是无法习惯那种苦不堪言的味道,眉头紧锁,忍住那股恶心之感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胃里翻江倒海,难受的无法言喻。 若兰似每一次伺候她喝药时一样,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两条眉毛亦皱的不能再皱,嘴巴微微咧开,表情甚是难看,就好像那药并不是入了风九幽的口,而是到了她的口中一样,苦如黄连。 一口气把药全部喝完,若兰赶紧把漱口水递了上去,喝下,吐出,连忙拿了一颗蜜饯送进了口中,风九幽有些奇怪的问道:“今日换了药方子吗?” 心中一怔,若兰未加思索就脱口而出道:“没有啊,还是昨天夫人开的方子,怎么了?不对吗?” 风九幽回味了一下刚刚的药味,似有不对,但又一时半刻说不上是那里不对,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有,药喝多了,舌头麻了,鼻子好像也不灵了,感觉与昨天的气味好像有些不一样。” “不一样?”说话间,若兰满脸疑惑的把药碗拿了起来,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同,就道:“没有啊,与昨天的气味一样,方子在外间,要不要我现在拿过来看看?” 觉得师娘开的方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药又是若兰亲自熬的,从不假手于他人,应该是自己太紧张了,鼻子也有点不太灵光了,风九幽淡然一笑道:“不用了,时辰不早了,你让扶苏把东西全部装车吧,省得一会儿来不及。” 若兰把手中的药碗放到托盘之中,交给兰芝说:“已经开始装车了,夫人那边也已经全部准备妥当,只待小姐这边用了饭,就可以出发了。” 掀开身上盖着的被子,风九幽小心翼翼的抬腿下床说:“那就好。” 话音未落,若兰就又走回了床前,帮她穿好鞋子以后,就紧紧的搂住她的腰,扶着她走到了饭桌前坐下,西灵瑞把自己认为好吃的酸菜放到她面前说:“姐姐,这个好好吃,你尝尝。” 坐下以后,风九幽整理了一下衣服,看了一眼那碟子酸菜说:“好吃你就多吃点,云姨走之前做了两坛子,你既喜欢,一会儿走的时候就全带上吧。” 心中大喜,西灵瑞眉开眼笑的说:“真的,那太好了,母后最爱吃酸酸的东西,要是尝了这个,必定十分喜欢。” 看着他开心的笑容,风九幽心生羡慕,也深深的感觉到了他的幸福,自打她认了西灵瑞这个弟弟后,就经常听到他提起自己的母后,感觉他们母子关系必定十分好,要不然他也不会连吃点好吃的酸菜都想着自己的母后。 假如母亲还在世,自己必然会像西灵瑞这般孝顺,而母亲一定也会特别特别的疼爱自己,母慈女孝,承欢膝下。 喝多了药,风九幽的胃口很不好,对于腌制的这些咸菜和酸菜什么的,也只能偶而食之,并不能多吃,若兰也未加阻拦,盛了一碗白粥,端了个包子放到她的面前说:“小姐,喝粥吧。” 风九幽微微一笑并未言语,接过勺子看向西灵瑞说:“喜欢就好,只是这东西吃多了伤胃,让你母后即使非常喜欢,也不要一次吃那么多,会不舒服的。” 西灵瑞又忍不住夹了一筷子酸菜送到口中说:“嗯,嗯,我会告诉母后的,谢谢姐姐!” 用勺子搅动碗中的白粥,风九幽微微一笑说:“不过是两坛子酸菜而已,那还用的着说谢,再说这也不是我做的,还是要感谢云姨才是。” 860.第860章 离开黎城,阴谋起! “云姨要谢,姐姐更要谢,如果没有姐姐,我怎么可能会和云姨有交集,又怎么可能吃上她做的酸菜,所以,说来说去最应该感谢的人还是姐姐。”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出身于皇宫的西灵瑞深谙其道,不过,除了他的父皇母后以外,这还是他第一次拍别人的马屁。 风九幽淡淡一笑表示赞同,话锋一转:“虽然你现在赶回去过年,时间上是紧了些,但你日夜不停想必也是能赶得上的,上次听说你母后一直有咳疾,我就制了些药丸,你带回去用桂花露化开,服下,不日就会见效。” 话落,风九幽抬头看了一眼若兰,她便朝外室走去了。 之前不过是那么随口一说,没想到她竟然记住了,不但记住了,还放在了心上,制出了药丸,西灵瑞颇为感动,立刻起身行礼发自肺腑的感激道:“多谢姐姐!” 风九幽顿时一楞,放下手中的勺子微微一笑说:“你我姐弟之间不必如此客气,再说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快坐下吃饭吧。” 了解风九幽的性子,西灵瑞就知道她会这么说,撩起衣摆重新坐下说:“姐姐有所不知,母后自从生下我以后,身体就大不如从前,数年前一次偶感风寒就患上了咳疾,吃了许多的药,宫内宫外的大夫也不知看了多少,可就是没有用,冬日里还好些,一到春日里咳疾就发作的厉害,母后深受折磨,整日整夜不得安枕,简直是苦不堪言。” 咳疾虽不是什么大病,却是特别特别的难受,尤其是咳嗽不止之时,感觉五脏六腑都要从嗓子眼里咳出来了,上一世风九幽受伤又染风寒,数月咳嗽不止,严重时甚至连呼吸都不能了,内脏也跟着咳的发疼,简直痛不欲生,所以,她清楚的知道有多么难受,有多么痛苦。 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风九幽再没有动一下勺子,拿起锦帕擦了擦手说:“春天万物生发,百花盛开,正是咳疾发作的时候,平日里让你母后少吃寒凉油腻之物,再来就是少去赏花,住的地方也少摆放花,花粉刺激会加重咳疾,这些都必须要多加注意。” 说话间,若兰去而复返,几步来到风九幽的身边,把手中拿着的一个锦盒放到了她的面前。 风九幽伸手打开,直接推到了西灵瑞的面前说:“这段时间一直事多,我又三五不时的病着,也不得时间,只制出了这三瓶子药,你带回去先给你母后服用,若是服下有用,就写信告诉我,我会命人再给你送去,若是无用……” 西灵瑞一把拿起锦盒道:“姐姐医术了得,怎么可能会没有用,我母后服下以后必定会好的,只是,一定要用桂花露化开服用吗?别的花露不行吗?” 言罢,他拿起其中一个小瓷瓶打开看了看,闻了闻,无色无味,跟普通的药丸并没有什么区别。 桂花树在昌隆国随处可见,但在西岚国却甚少看到,风九幽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桂花露本身就有止咳的效果,用它化开服用效果更佳,所以,别的露不行,必须要用桂花露。” 将手中拿着的瓶子放好,西灵瑞眉头微皱的说:“这样,那我知道了,谢谢姐姐!” 见他双眉紧锁,风九幽想了一下说:“倘若西岚宫中没有桂花露,那就去买吧,此处还是昌隆国,桂花露也不是什么稀罕物,想来有些人家还是有的。” 语毕,风九幽扭头看向若兰吩咐道:“你让扶苏派人去城中问一问,看谁家有去年的桂花露,买上两坛子,记住,只要去年的,太久了没用。” 提起扶苏又不禁想起昨夜摔倒之事,若兰心下一紧,脸上一红,就低头恭敬的应道:“是,小姐!” 言罢,她便转身离开了。 经过昨夜之事以及扶苏说的那些话,若兰的心里乱糟糟的,不知是出于害羞还是尴尬,她现在并不想见他,甚至无意中碰到也有种掉头就跑的感觉,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反正就是避之不及。 出了门,抬头望,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可若兰却愁容满面,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去见他,慢腾腾的到了厨房就把此事告诉了飞雪,然后让她去告诉扶苏了。 对于感情之事,扶苏向来迟钝,虽然明显的感觉到了若兰在躲自己,却也没有多想,觉得等今日过了,再去找她说说吧,或者是按照自己所想直接告诉风九幽,为昨夜之事负责。 很快,出发的时辰就到了,尚君墨按照计划并没有出现,送亲之事也由日影一手代劳,日影先是恭敬的见过风九幽,解释了尚君墨不能亲自相送的原因,又把出城以后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风九幽原以为尚君墨那个混蛋临时变卦,反悔了,才不敢出来见自己,那承想是另有安排,本想着过了一世他多少要聪明一些,没想到跟上一世也没有什么两样,紫炎亲率二十万大军迎亲,为的就是保清灵圣女顺利回北国之都,他竟然敢玩这种低级把戏,不得不说他的胆子很大,也够笨,够蠢!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尚君墨,你的死期到了,你的贪婪,你的卑鄙,你的不择手段,都将会把你送入地狱! 听完日影的话以后,风九幽并未言语,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就在若兰等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片刻之后,扶苏等人翻身上马,日影抬手一挥,送亲队伍就缓缓的走了起来,队伍比之从前更加庞大,声势浩大,鲜红色的丝绸也随风飘扬,所有陪嫁的宫女都身着水红色的衣衫,而那些陪嫁的侍卫以及送亲的士兵,他们的腰间也都系着一根红色的腰带,满目皆红,在阳光的照耀下甚是刺眼。 郡主出嫁,不管是在那里都是引人注目的,这不,一大早街道两旁就挤满了围观的人,他们抬头垫脚张望,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都想一睹郡主芳容。 861.第861章 尚君墨的诡计 只可惜冬日里的马车布帘子太厚,即使在风的帮助下,也愣是没有吹开一丝缝隙,围观之人自始至终也未能一睹郡主芳容,熙熙攘攘间送亲的队伍就朝着城门口而去了。 由于先前在昌隆出嫁时乃是红拂假扮,这还是风九幽第一次坐入出嫁的马车中,不知是为显皇恩浩荡,还是心中愧疚,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皇帝把这辆马车打造的非常奢华,整个车身不但用上好的木材打造,还用了金色装饰,就连布帘子上也用金线绣出了各种各样的图案,大多都是寓意吉祥之物,马车内更是镶嵌了各种各样的宝石,五彩缤纷,徇烂夺目,很是耀眼。 不管是黄色还是金黄色,历来都只有皇家才能用,且用者大多都是身份极为尊贵之人,除皇帝以外也就只有皇太后和皇后了,所以,一辆郡主出嫁的马车能用金黄色来装饰,在外人看来皇帝已经足够重视,况且,风九幽的母亲乐平公主已死,他作为舅舅能如此重视,传出去定会被世人赞扬。 既要做表面功夫,自是要做足的,马车外奢华异常,马车内亦称得上奢靡二字,大到锦被,小到一个茶盏,无不是精挑细选,皆是从宫中出来的,每一样都不是普通之物,虽称不上是价值连城,却也是稀有之物。 看着马车内的一切,风九幽没有半分的欣喜,半分的快乐,觉得讽刺极了,也很想笑,明明是那样一个对风家百般算计的人,又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就连出城之时都让人一再查验嫁妆,生怕自己带走了什么不该带走的东西一样,却舍得用这么多珠宝来镶嵌马车,不得不说昌隆皇帝真的是虚伪到了极点,表面功夫也做的是登峰造极。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风九幽都对皇帝没有什么好感,尤其是在得知皇太后的昏睡不醒乃是有人下药所为以为,更是十分烦感,或许作为一个儿子他的出发点是对的,是善意的,可口口声声说会照顾妹妹孩子的人,却亲口答应了北国之都的联姻。 五座城池,一颗清灵果而已,他就将自己给卖了,最主要的是还一再向世人表明他是无奈的,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这一点实在可恶。 如果说无耻是他的本性,是他的内在,那么不要脸就是他的外表,彰显的淋漓尽致,简直无人能比,无人能及! 冷冷的笑意让执意跟随的若兰有些好奇,也有些担心,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瞬间回神,风九幽本能的看向她,眉眼轻扫,宛如淡月:“没什么,师娘她们出发了吗?” 若兰把倒好的一杯清茶送到她的面前,回答道:“出发了,走之前我去见了夫人,也问了扶苏,说会和送亲的队伍一起出城。” 马车内刺眼的大红色让风九幽心情很不好,甚至有些烦躁,索性眼不见为净,直接闭目养神道:“小瑞呢,出城了?” “是,和小姐一起用过饭后就出城了,扶苏亲自送出去的,这会子估摸着已经出了昌隆境地。”若兰一边整理随身携带的包袱,一边恭敬的回答道。 对于西灵瑞,风九幽总有些不放心,虽然他走的时候答应的好好的,说会马上回西岚,可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没有那么听话,也不会乖乖的离开。 想着一会儿还有大事要办,多思无益,风九幽就拉开两个软枕放到一边,躺下说:“走了就好,我有些困了,一会儿出了城叫我。” “是!”若兰拉过被子帮她盖在身上,然后撩起窗帘子向外看了看,只见外面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送亲队伍离开的同时,隐在暗处的千沧也悄悄的追了上去,期间,他有派人向紫炎禀报这边的情况,并一直暗中关注着尚君墨的动静。 跟一个没有什么信用可言的人打交道,自是要谨慎、谨慎、再谨慎,更何况今日之事又事关北国之都的生死存亡,可谓重中之重,所以,他们每一个人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由于哑鬼昨天就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扶苏一早就派人暗中盯着他们,看到有人离开也并未打草惊蛇,准备出了城以后按照风九幽所吩咐的办,不跟着就算了,要是还一直跟着就直接杀了。 一炷香后,黎城,驿馆内! 人逢喜事精神爽,因为今日就能得到金玉楼,打道回府夺去皇位,昨日还有些蔫蔫的尚君墨,今日一早醒来就感觉神清气爽,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用过早饭以后他就服下了紫炎给的药,然后开始运功打坐,调息内力,虽然那****受内伤严重,但北国之都的药可谓神药,不过用了两日而已,内伤就基本上快痊愈了。 不久,尚君墨收功吐气,敲门声也随之响起,抬腿下床淡淡的说:“进来!” 声落门开,月影与安平一同走了进来,不约而同的上前行礼,齐齐叫了一句:“王爷!” 尚君墨几步走到桌子前坐下,倒了一杯水送到唇边,又放下说:“送亲队伍出城了?” 月影上前一步回答道:“是,日影和骁骑将军护送郡主已经出城了,之前安排的人也在十里处等候,只是,黑骑卫刚刚发现了北国之都的人。” 眉头微挑有些惊讶,脱口而出道:“北国之都的人?” “是,山庄外以及驿馆外都有,人数并不多,但领头之人乃是紫炎的心腹千沧,想来应该是不放心,怕会出事。”月影据实以禀,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惊讶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尚君墨就恢复了原状,端起杯子喝了两口水,思索片刻放下说:“事关清灵圣女,他自是小心为上,送亲队伍到了十里处,想办法把他们引开,千万不要动手,以免打草惊蛇引起紫炎的怀疑,金玉楼重要,北国之都的联姻更重要,今日一旦被他发现,那麻烦可就大了。” 862.第862章 李代桃僵 纵然尚君墨这次来已经做好了要跟紫炎开战的准备,也调集了兵马,可北国之都的二十万大军仍然不容小觑,北国之都民风彪悍,又十分野蛮,那些人上了战场更是如狼似虎,跟不要命似的打杀,所以,一旦他的阴谋伎俩被紫炎识破,那么,紫炎今日定不会善罢甘休,更不会轻易收兵回去。 倘若京城没有兵变,尚君墨倒是不怕开战,可如今京城的天变了,四皇子等人又对皇位势在必得,他筹谋多年,怎么可能到最后给别人做嫁衣裳,故,他必须要马上带兵杀回京城,无论如何都要先登基为帝再说。 月影和安平都是他的心腹,对于目前的局势也非常了解,也清楚的知道事情败露以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恭敬的应声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尚君墨点头答应,看着月影嘱咐道:“嗯,多留点神,小心点,事情办妥以后马上赶到三国交汇之处,不必多言,也不要多做停留,送亲的人入了北国之都以后,就立即离开,赶回黎城汇合,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往京城赶。” “属下遵命!”话落,月影行礼告退。 须臾,门关上以后,安平几步来到了尚君墨的面前,弯腰低头小声的提醒道:“王爷,真的不派人留守吗?万一紫炎在回去的路上发现了,返回来攻打,岂不是……” “管不了那么多了,京城形势严峻,尚荣轩的呼声越来越高,那些追谁我的大臣也一个个被他杀害,母后也被困在宫中,倘若我再不回去,不但母后会有性命之忧,就连天下人恐怕都会以为这昌隆国的皇帝宝座是他的了。” 一连串不好的消息从京中传来,让尚君墨有些坐不住了,如果不是贪心风家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金玉楼,他早就回去了,才不管什么联姻不联姻的事呢。 三角眉倒掉,长得贼眉鼠眼的安平显得忧心忡忡,想了一下说:“王爷所言甚是,只是北国之都乃是虎狼之军,紫炎又对清灵圣女势在必得,一旦发现不对必会大发雷霆,到时一怒之下挥刀直入,怕守城兵将根本无力抵挡,恐会丢城池。” 将杯中水一饮而尽,尚君墨啪的一声把杯子重重的放下,站起身道:“再厉害的虎狼之军,攻城也需要时间,更何况城中兵将并非京中那些守军,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攻的下的,再说,几座城池怎能和皇位相提并论,只要本王回去收拾了那些宵小之徒,登基为帝,还怕收不回失去的城池吗?” 尚君墨征战沙场多年,虽勇比谋多,却也令人不容小觑,所以,他不怕昌隆国会失去城池,他只怕自己当不上皇帝。 仔细一想的确也是,如果此时此刻不带兵入京,争夺皇位,那么一旦别的皇子成了皇帝,必会马上卸其兵权,要其性命,到那时昌隆国是不是丢了城池,北国之都是不是攻打昌隆都跟他没有关系了,也不重要了,所以,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矛塞顿开,安平心中的担忧立刻化为乌有,拍马屁似的行礼道:“王爷英明,属下佩服!” 尚君墨得意一笑,觉得自己是十分英明,单手放于背后,大摇大摆的往门口走,一边走一边道:“时辰到了,出发吧。” “是,王爷!”说话间,安平抬步跟了上去,紧随其后。 约莫过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送亲队伍就来到了十里处,所剩无几的黑骑卫已经等候在此,日影看到他们以后,抬手一挥就命送亲的队伍停了下来。 行驶的马车突然停下,让一直闭目养神的风九幽睁开了眼睛,慵懒的问道:“到哪儿了?” 若兰正挑起窗帘的一角向外看,听到她问话就回头道:“出城十里,在去神乐谷的岔路上。” 话音未落,扶苏的声音就隔着帘子传了进来,只听他低声道:“日影来了!” 松开手,若兰立刻坐回了原位,风九幽随手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面纱系上。 自打回风府的第一日,面纱被风青山打掉以后,她就很少戴了,今日再次戴上,她莫名的有了些安全感。 很快,日影就打马来到了马车前,翻身下马恭敬的行礼说道:“启禀郡主,皇太后牵挂郡主,实在不放心,特意派宫中姑姑前来相送,求郡主一见!” 似乎猜到了他们想干什么,风九幽破天荒的答应了,不久,一个戴着帷帽,从上到下都遮的严严实实的女子在另一个女子的搀扶下出现了。 日影再次恭敬的禀报过后,若兰就把马车帘子给掀了起来,而那位戴着帷帽的女子不知是病了,还是本身就无力,不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不说,就连上个马车也需要人扶。 在曹碧云的悉心教导之下,若兰一眼就看出二人不是宫中的姑姑,扭头朝风九幽打了个眼色,就伸手把戴着帷帽的女子给拉了上来,而另外一名身着宫装的女子也随即跟了进来。 马车不但奢华还非常宽大,二人进来以后也不显半分拥挤,那名戴着帷帽的女子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样,一上车就瘫坐在了门口。 搀扶着她的那名女子,不悦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放下马车帘子,关上门,就向风九幽行礼问安:“奴婢参见郡主,郡主万福金安!” 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她本身嗓门就很大,话音一出吓了若兰一跳,立刻成保护姿势跪在了风九幽的身边。 风九幽毫无反应,一直在细细的打量二人,不管是从头饰还是从穿着打扮上,亦或者是言行举止上,二人都不像是宫中出来的人,再加上此女子声大如钟,从气息中就能感觉出她会武功,且内功深厚,还有她身上刻意穿着的宫女衣服,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冷冷的扫了二人一眼,风九幽淡淡的说:“免礼,起来吧!” “谢郡主!”那名女子的声音依旧很大,像是生怕外面的人听不到似的。 863.第863章 造反 随后,起身,盘膝而坐,直接将与她一起进来的女子头上戴着的帷帽拿了下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那帷帽下的女子竟和风九幽长的一模一样,当然,眼神除外,若兰大惊失色,本能的看向风九幽,似乎在问这是什么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纵然先前就已经想到了尚君墨有可能会李代桃僵,让人易容成自己的样子来瞒天过海,骗过紫炎,可真的亲眼所见还是有些惊讶,特别是那女子的眉眼之间,简直和自己太像太像了,易容术都完全可以跟她的人皮面具相媲美了。 先前红拂所戴的人皮面具乃是雪老多年所制,期间不知耗费了多少精力,又用了多少药材才得以完整的保存下来,所以,只一眼风九幽就看出此人的易容术非常了得,并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 相由心生,心由眼表,风九幽看不到那女子真正的容颜,就开始注视她的眼睛,见她眼含热泪一直看着自己,眼眸之中皆是祈求之色,她知道这名女子并非心甘情愿代自己出嫁,必定是被逼的,或者是直接被尚君墨抓来的。 思索间,那名搀扶着她进来的那名女子,压低声音说:“她会代郡主嫁去北国之都,时间紧急,还请郡主换好衣服,戴上帷帽随我下车。” 话落,她把手中拿着的帷帽递了过去。 风九幽眉头微拧很是不悦,张口问道:“她是谁?” 递上帷帽的手陡然一楞,那女子满眼不解的看着风九幽,似乎觉得她脑子有问题,能有人代她嫁入北国之都,跳进火坑,她不赶紧溜之大吉,竟还问起了她是谁,当真是可笑。 先前听说无忧郡主不但继承了其母亲乐平公主的美貌,还继承了她母亲的才情以及聪明,自己好奇特意求了安平才来执行此次任务,见她一面,没想到也不过如此,除了比一般的大家闺秀长的貌美以外,更加的弱不经风以外,并没有什么不同,跟个病西施似的,不堪一击。 “我不知道,时间紧急,还请郡主配合,要不然一会儿误了时间,或者是露出了什么马脚,王爷怪罪下来……哼哼……”冷哼过后她故意停了下来,直直的看着风九幽,把手中的帷帽再次递了过去。 看着她满脸不屑的表情,风九幽冷冷一笑,扭头看了一眼若兰,随即收回视线,冷若冰霜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既然时间如此紧迫,那你可以滚了。” 音未落,若兰就伸手挥出一掌,重重的打在了那女子的身上,不过眨眼之间,那女子就被打飞了出去。 一声惨叫打破了所有的寂静,不管是站在马车前面的人,还是站在马车后面的人,亦或者是站在马车左右两边的人,都齐齐一惊,满脸错愕,看到她落地的同时,个个都目瞪口呆,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一直注意着里面动静的扶苏拔剑而出,一下就抵在了她的喉间,利剑封侯,青光乍现,寒意森森,那女子再有不甘,也不敢乱动。 若兰素来视风九幽如命,那可能允许别人对她不敬,所以,刚刚挥出的那一掌几乎用尽了全力,而那女子虽有深厚的功力,却因没有防备而受了内伤。 那女子捂住被打之处,狠狠的瞪了一眼扶苏,不敢轻举妄动唯有看向日影,日影满面皆惊,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会在这个时候动手,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是疯了。 立刻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还未来得及回答,若兰就撩起马车帘子,探出头来厉声道:“胆敢对郡主不敬,真是放肆,来人,拉下去杖责一百,以儆效尤!” 日影本就大吃一惊,再一听这话更是惊诧不已,万分不解,心中不禁在想明明只是进去换个人出来而已,这怎么就成了对郡主不敬了,而且这短短的时间里,话估计都没有说两句,怎么就不敬了,最奇怪的是还杖责一百。 杖责在宫中并不少见,尤其是宫女和太监,更是常事,但杖责一百就太严重了,特别是对于一个女子来说,等同于是要她的命。 军中纪律严明,对于犯错的兵将通常都是杖责五十到一百,可兵将们身强体壮,许多都有功夫在身,打上个五十或者一百军棍,倒也不会死,但那也会丢半条命啊,更何况现在又是一个女子,最主要的是刚刚禀报的时候说了是宫女,宫女,宫女别说是杖责一百了,就是五十都能把她给打死。 虽然日影知道风九幽冷血无情,也一直心狠手辣,向来都对谁不留情,但今时不同往日,有大事要办,她也明明答应好的,怎么会来个不敬要杀人呢,难不成是她突然改变了心意,变卦了? 这个想法刚刚在脑海中形成,就马上被日影自己给否定了,因为风九幽不止一次的表现出对紫炎的厌恶,也一直对其避而不见,可见她是不想嫁到北国之都去的,还有,她情愿拿出那么多的黄金来交易,也足以证明了她的决心。 既然不是临时变卦,那会是什么呢?难不成真的是她不敬,惹怒了风九幽? 想到她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又一直仗着自己功力深厚眼高于顶,日影越发觉得很有可能,再加上风九幽喜怒无常,不小心说错一两句话惹恼了她也很正常。 日影这里思绪翻飞,百思不得其解,其他人等在听到若兰的话后无动于衷,由于送亲队伍中,大多的人都是听日影号令的,见他没有一点反应,也都跟着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对,对于若兰的话更是充耳不闻。 若兰环视四周心中冷笑,觉得尚君墨的人还真是大胆,竟然敢直接抗命,完全不把风九幽放在眼里,看来,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他们是记不起自家小姐的身份了。 跟曹碧云学习过宫中之事,也知道怎么对付宫中以及这些人,再次提高声音,若兰厉声道:“郡主的命令都敢不听,你们是想造反吗?” 864.第864章 金蝉脱壳 心中一怔,日影瞬间回神,想着千沧等人好不容易被引开,一会儿还有大事要办,紫炎那边更是不能误了时辰,就抬手一挥,吩咐道:“来人,把她拖下去杖责一百,竟敢对郡主不敬,给我狠狠的打。” 声落人至,两个穿着铠甲的士兵就从队伍中走了出来,那名女子脸色大变,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日影会下令打她,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日影就投来一记冷眼,似警告,似威胁。 那名女子纵然狂傲却不敢再言,低下头就被两个士兵一左一右的给架走了,不久,远处就传来了棍棒声以及惨叫声,可见那两个士兵把命令执行的非常好,不但真的拿棍子打了,还按照日影所说的那样狠狠的打了。 扶苏收剑回鞘,扭头看了一眼若兰,四目相对,若兰立刻低头垂眼,放下马车帘子就即刻退回了车厢之中。 同一时间,风九幽问了先前戴着帷帽女子几句话,但那女子都没有回答,也没有说话,显然口不能言,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易容术,又伸手把了一会儿脉,微拧的眉头皱的愈发的深了起来。 若兰一回头就看到风九幽紧皱的眉头,小声的问道:“小姐,怎么了?” 风九幽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看向那名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子说:“虽然我很想帮你,也很想放你走,但是,你中了回魂草的毒,这种毒只有尚君墨有解药,如果我放你走,不出三个时辰你就会毒发身亡,所以,还是按照他所说的做吧,最起码那样他会给你解药。” 语毕,风九幽拿起先前她戴着的帷帽,放到了头上,若兰连忙为她整理,系好。 其实,回魂草并不多见,本身也没有毒,可一旦遇见了夺命花,二者在一起就变成了剧毒。 并不是风九幽心狠,也并不是她不想救她,无奈她身上已经没有解毒丸了,解药一时半会的也配不出来,又加上现在她要跟尚君墨算账,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救她,更何况,她本身也需要人李代桃僵,来金蝉脱壳,所以,她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离开,让所有计划顺利的进行下去。 那女子似乎早就知道自己中了毒,眼泪呼啦啦的往下掉,眼眸之中满是绝望之色,说不出的凄惨可怜,风九幽心有不忍,却又无可奈何,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放心吧,尚君墨既要你代我嫁去北国之都,在到达北国都城之前他是不会让你死的,也一定会给你解药的,所以,不要灰心,也不要绝望,等入了北国找到合适的机会,我会派人救你出来的。” 泪眼朦胧中那女子抬起了头,很是惊讶,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救她,伸手抓住风九幽的衣袖,怔怔的看着她,像是在问: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会救我出去吗? 从来不愿祸及无辜,风九幽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说:“你相信就是真的,你不相信就是假的,如果你想活命就最好按照尚君墨说的做,否则,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畜生,一定会杀了你的。” 对于尚君墨的心狠毒辣,风九幽真的是太了解了,他连六亲都可以不认,连自己的父母手足都能杀害,又有什么不敢做的呢。 其实,很多事情的真与假并不是取决于事情的本身,而是取决于你信或者不信,你相信就自然是真的,你不信,即使是真的,也是假的。 或许是风九幽的表情太过严肃,又或许是她的气质太过冰冷,那女子一对上她的眼睛就忍不住的害怕,抓住她衣袖的手也慢慢的缩了回来,低下了头,心中不由在想自己该不该相信她的话。 眼见马车中半天动静也没有,日影有些急了,怕会误了时辰再引起紫炎的怀疑,就拱手行礼道:“启禀郡主,天色不早了,该启程了。” “嗯!”风九幽淡淡的应了一声,就拉好帷帽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朝若兰抬了一下手,她就趁着那女子不备一掌把她打晕了过去。 若兰扶着她躺好,又帮她盖好被子,然后撩起马车帘子就率先下了马车,放好凳子,伸手扶着风九幽下了马车。 由于二人身高体型都差不多,加之冬天穿的又厚,又有帷帽遮挡,外面的人并未看出任何的异样,也不知道二人已经调换成功。 双脚落定,若兰扶着风九幽的手看着日影道:“郡主身体不适,需要休息,你们赶马车的时候不要太快了,以免太过颠簸,加重郡主的不适。” 日影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若兰看了一眼扶苏,收回视线对风九幽说:“郡主命我送送姑姑,姑姑请吧!” 帷帽下的风九幽沉默不语,点了点头就抬步往前走,日影立即翻身上马,大手一挥道:“出发!” 声落人动,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就再次动了起来,红色的绸布漫天飞舞,整个送亲队伍像是一条流淌着的红色河流,有条不紊的飘向远方。 待送亲队伍离开以后,风九幽就上了黑骑卫的马车,若兰也一同走了,出城之时为了离开时悄无声息,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扶苏并没有带很多人跟随,这不,随着送亲队伍越走越远,他带人很快就追上了黑骑卫。 由于尚君墨先前已经有过吩咐,黑骑卫对于他们的到来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将队伍一分为四,前后左右都把马车给紧紧的围了起来,仿佛生怕风九幽会中途跑了一样。 倘若是平常时候扶苏定是不会允许他们这样的,可现在为了让全部的计划都顺利进行下去,也同时降低黑骑卫等人的戒心,他带着人只是跟在马车的左边,并没有十分靠近。 若兰上了马车以后就有些担心,毕竟现在只有她们主仆二人,风九幽身上又有伤,也没什么力气,一旦马车外的黑骑卫动起手来,她一个人肯定是应付不了的,所以,希望扶苏等人快点出现。 865.第865章 凄凄然然 知道尚君墨在没有得到金玉楼前,是绝对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的,风九幽一脸平静,半分担心也没有,见若兰时不时的撩起帘子向外看,就淡淡的说:“不必担心,扶苏……” “小姐,扶苏来了!”若兰猛地回头,声音之中掩饰不住的欣喜若狂,不记得从何时开始,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有扶苏在身边,若兰就特别的安心和踏实,觉得他就像是一棵参天大树一样,护佑着自己,也保护着自己想保护的人。 只说了一句,若兰就马上收回视线往外看,嘴角上扬难掩开心之色。 风九幽望着她的背影不禁摇头失笑,觉得若兰真的是长大了,也是时候该嫁人了。 为了不像上一世一样,让二人抱憾终生,风九幽决定过了今日就跟他们二人说成亲的事,让两个人尽快完婚,也早日了却她这桩心事,以免以后再出什么意外。 对于风九幽而言,强大而神秘的隐灵一族是刀山,是火海,是一去或许再也不可能回来的地方,是一点也不亚于千军万马的战场,她没有十分的把握能救出陌离,却做了与他一起生一起死的准备,所以,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打算带若兰去,也没有打算带扶苏去,相反,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自己一个人去,不连累也不拖累任何人。 上一世,她已经欠了若兰和扶苏太多太多,这一世,她不想再因为自己而让他们受苦受难,亦或者是送了性命,她希望他们能好好的在一起,无灾无难,相伴白头,这样,也不枉她重生一回。 想起陌离心中凄凄,风九幽掀开衣袖抚摸手腕上的金丝流光手镯,已经过了好几天了,西岚那边还是没有传回一点消息,就连前往隐灵一族的东方先生和凌风亦是没有半丝消息,现如今除了师娘说陌离还活着以外,她真的不知道他是否安好,又是否真的活着。 陌离,你好吗?你可知道我担心你,你可知道我发了疯一样的想你,你在哪儿,你到底在哪儿? 声声呐喊如风中呜咽,如雁过无痕,这一刻风九幽是那样的无助,那样的悲伤,那样的迷茫,那样的彷徨。 原本,她以为只要脱离了昌隆,解决了北国之都的联姻,就可以长久的陪在陌离身边,可谁知命运总是这样捉弄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还没有找到陌离,还没有弄清楚隐灵一族到底是怎么回事,生命的时间就再次缩短,两个月,师娘说,如果不去北国之都的血池换血,她就只能活两个月了。 陌离,假如有一天我死了,请你不要怪我,因为此时此刻对于我来说,重要的是你的性命,而不是我的性命,所以,无论前路多么艰险,无论隐灵一族多么厉害,我都要找到你,我都要见到你,只要你平安无恙,我就是死也可以闭眼了。 看够了马车外的扶苏,若兰一回头就看到挂在风九幽眼角的泪水,大吃一惊,赶紧放下掀开的马车帘子,坐回原处脱口而出道:“小姐,你哭了?” 风九幽瞬间回神,本能的抬起手摸了一下眼角,果然有泪水流出,拂去眼泪微微一笑,答非所问的说:“快到了吧?” 心疼而担忧的看着她,若兰有些难受的说:“小姐,你放心吧,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话,若兰心中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有时候她不禁在想遇见陌离,爱上陌离,跟陌离在一起,到底是风九幽的福,还是她的劫难。 假如二人没有相遇,风九幽是不是要比现在幸福,要比现在过的更好,没有坠崖受伤,不用赶去东凉救他,此时此刻更不会为他担惊受怕。 不愿她为自己担心,也觉得这个话题太过沉重,风九幽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后,就马上转移话题问起了别的事情。 若兰虽然单纯却并不是傻子,不想风九幽再伤心难过,她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主仆二人一问一答间,到了昨天跟尚君墨约定的地点。 想到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金玉楼就在这神乐山中,尚君墨如沐春风,嘴巴都要笑弯了,端坐在马上眺望远方,感觉整个神乐山到处都是闪闪发光的金子。 自打百年前,昌隆几代皇帝就一直在打风家金玉楼的主意,无不想将其占为己有,一代又一代都在与风家周旋,斗智斗勇。 可风家代代家主都不是软柿子,也都是经营生意的好手,当然,到了风青山这一代就不行了,乐平公主是他的七寸,相爱的那一瞬间,就被人给死死的捏住了,动弹不得,只有虚与委蛇,时不时的贡献些,方保了这些年的平安。 几代皇帝都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金玉楼,如今就在眼前,垂手可得,尚君墨欣喜若狂之余更是洋洋得意,觉得自己真是了不起,不但统领千军万马,还即刻就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宝,回到京城以后再夺取皇位,这昌隆的天下就彻彻底底真真正正的属于自己了,到那时,看谁敢小瞧他半分。 正一个人幻想着美好的未来,黑骑卫到了,马车也随即停了下来,翻身下马上前禀报:“启禀王爷,郡主到了!” 回神转头,尚君墨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说:“知道了,下去吧。” 话落,他调转马头,轻夹马腹,就打马上前来到了马车旁边。 “阳光明媚,风景迷人,郡主做了这么久的马车想必也闷了,不如出来透透气吧。”心情大好,尚君墨说话的态度也温和了许多,只可惜风九幽对他恨之入骨,也憎恶到了极点,看他一眼都觉得会脏了自己的眼睛,又怎么可能会出来见他呢。 这不,话音刚落,风九幽冷若冰霜的声音就从马车中传了出来,只听她不咸不淡的说:“天色不早,入了神乐山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王爷又急着回京,不便多留,还是早些出发吧!” 866.第866章 从了我,换个身份 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拒绝一样,尚君墨轻挑眉头不以为意,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扶苏,随即收回视线说:“这倒也是,既如此那就出发吧,早些到了金玉楼,也可早些赶回京城,哦,对了,九表妹还不知道吧,父皇病重,尚荣轩在不久前控制了整个京城,欲要逼宫篡位,皇祖母现在正被困在自己宫中呢。” 风九幽早就收到了消息,怎会不知,不过,她还是故作惊讶的问道:“是吗?看来这昌隆的天是要变了。” “是要变了,但绝对不会是他尚荣轩的。”眼睛微眯,目光凌厉,尚君墨的脸色变的十分阴狠。 风九幽冷冷一笑,满目不屑,风轻云淡的说:“风云突起,瞬息万变,鹿死谁手犹未可知,王爷要当心才是啊。” 一直没有在风九幽这儿看到过什么好脸色,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尚君墨楞了一下,加上他现在认为风九幽的命是捏在自己手上的,就想着她是不是怕死,开始讨好自己了,微微一笑阴阳怪气的问道:“九表妹这是在关心我?” 关心,是的,特别特别的关心,关心你怎么死,怎么失去所有在乎的一切,怎么下地狱。 心中冷笑,风九幽不温不火的说了一句:“自然!” “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来九表妹是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那我就明说吧,九表妹不想嫁去北国之都,我就安排了人代嫁,那么也就是说昌隆国的无忧郡主,风家嫡女风九幽已经嫁去了北国之都,成为了北国之都的王后,而九表妹你回到京中以后,也不可能再是风九幽,所以,我就给九表妹换了另外一个身份,以便更好的留在京城。” 纵然被风九幽下过毒,毁过容,也曾大打出手,尚君墨对其十分恼怒,也生出了恨意,可他仍旧色心不死,贼心不改,见风九幽的态度有所转变,就立刻打蛇随棍上,想拉近以及改变彼此间的关系,想着风家百年基业,不可能只有一个金玉楼,肯定还有别的金银财宝,如今风家的人几乎都死绝了,只剩下一个风九幽,如果能得到她的心,必然还能挖出更多的财宝来。 其实,金银财宝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风九幽长的太漂亮了,是几国难得一见的美人,加上她又一直不怎么搭理他,彻底激起男人的征服欲,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得到,尚君墨在想报复她的同时,亦想得到她,占有她,再狠狠的折磨她。 把风府点燃的那一刻,风九幽就再也没有想过要回到昌隆京城去,故,并没有料到尚君墨会给她另外安排什么身份,轻挑眉头有些好奇的问道:“另外一个身份?” 尚君墨拉了一下马缰,笑意盈盈的说:“是的,另外一个身份,九表妹贵为郡主,又是皇祖母的心头肉,一般的身份肯定是不行的,也配不上,加上以后还要入宫看望太后,我思来想去决定让九表妹做我的侧王妃,那样便可以经常出入宫门,时不时的就可以入宫给皇太后请安了。” 侧王妃三个字一出口,风九幽就忍俊不禁的笑了,觉得人家说的一点也没有错,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上一世都觉得他够不要脸,够无耻的,没想到这一世更加厉害,简直无耻到了极点,也无耻到了一种境界。 冷笑过后,风九幽饶有兴趣的说:“侧王妃也总有个明确的身份,有家有父母吧,总不可能凭空冒出来吧?” 依照她往日的态度,尚君墨以为她会生气,会断然拒绝的,没想到竟然问了起来,心中窃喜颇为高兴的说:“这是自然,九表妹放心,我母妃与靖南侯爷乃是至交,他曾经丢失过一个女儿,待我回京与他说明,九表妹就以他女儿的身份入京,嫁到王府,这样,就名正言顺了。” 不得不说他思虑周全,连这个都想到了,看来,他要的还不止是金玉楼,还有风家的一切。 这时,安平走了过来,小声的在尚君墨耳边提醒道:“王爷,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金玉楼要紧。” 尚君墨点头答应,扭头看向月影吩咐道:“山路颠簸,郡主又有伤在身,你去给郡主驾车吧,记住,一定要稳!” 月影恭敬的行礼道:“是,王爷,属下遵命!” 语毕,他就几步走到马车前,从先前赶车的人手里接过马鞭,纵身一跃就上了马车。 急着回京,也怕紫炎那边会有变,尚君墨没有再停留半刻,大手一挥,一群近万人的队伍就浩浩荡荡的进入了神乐山。 知道扶苏武功高强,安平特意请来了几位他认为的武林高手,一直不近不远的跟在他们左右,准备一会儿打起来就让他们对付扶苏。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正当风九幽带着尚君墨进入神乐谷时,日影和骁骑将军带着送亲的队伍也来到了三国交汇之处,时辰不早不晚,刚好在正午时分赶到。 由于一直担心尚君墨会变卦,会临时改变主意,紫炎带着二十万大军在半个时辰前就赶到了三国交汇之处,看到昌隆国的送亲队伍如时到来,他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半,加之千沧那边并未传来什么坏消息,他心中的紧张也散去了大半。 因为尚君墨并没有亲自来,身份的悬殊让紫炎并没有马上迎上前,而是派青檀前去见礼寒暄,之后,送亲仪式正式开始,两方人马开始交接,先是清点郡主的陪家宫女以及侍卫,再来就是那所谓的嫁妆。 纵然昌隆皇帝十分抠门,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但为了脸面和名声,他还是让礼部准备了一些看上去很多,却并不贵重的嫁妆,比如说昌隆国一些无关痛痒的书籍,还有一些礼乐方面的东西,另外,还有一些在宫中随处可见的杯碗茶盏。 说起来这些东西都还是皇帝御赐的,宫中出来的,但当青檀看完礼单以后,眉头就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867.第867章 送亲,看出端倪 一车车的嫁妆看着是装的满满当当的,一眼望去也足足有二十车之多,可实际上全是不值钱的东西,风家富可敌国,风九幽又是皇太后的亲外孙女,不说出嫁时陪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一些富贵人家都能拿出的金玉首饰总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吧,可现在别说是贵重一些的首饰了,上的了台面的东西都寥寥可数,真可谓寒酸到了极点。 即使心中鄙夷,青檀也不敢表现出来,命人把一车车的嫁妆全部拉走以后,就把嫁妆的礼单送到了紫炎的手中,紫炎要的是清灵圣女,要的是风九幽这个人,对于嫁妆什么的倒也并不在意,加上他本就知道昌隆皇帝是什么德行,只看了一眼礼单就命人收了起来。 须臾,送亲仪式完毕,迎亲仪式正式开始,紫炎打马上前来到了马车边,翻身下马正准备把风九幽从马车中抱出来时,日影就赶紧冲了过来,先是恭敬的向其行礼,再不卑不亢的说:“启禀紫都主,郡主身体不适,随行太医说不能见风,更不能着凉,怕会加重病情,所以,还请紫都主见谅以及体谅,让郡主不要换马车,直接乘此马车入北国之都。” 紫炎本就一直在担心尚君墨会耍花样,一听这话就马上道:“郡主病了,理当如此,正好我这里有些救命良药,可以先给郡主服下。” 说着,青檀就把马车凳子给放好了,紫炎提起衣服前摆就要上马车,日影心虚生怕他会看出什么,就本能的伸手挡住了他的去路,脱口而出颇为紧张的说道:“等等!” 眉头微挑登时一愣,紫炎十分不解的看着他说:“怎么了?” 话一出口日影就后悔了,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拦住他,怎么了,怎么了,我要是能告诉你怎么了就好了。 懊恼的直想给自己两巴掌,日影飞快的转动脑子想啊想,但他此时此刻真的太紧张了,也太着急了,想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回答他。 好在他身边有人反应比较快,直接上前回答道:“昌隆有礼,男女在未拜堂成亲,礼成之前是不能见面的,所以,还不能请紫都主进去,更不能与郡主见面。” 日影如蒙大赦,点头如捣蒜一样的附和道:“是,是,昌隆有礼,大礼未成之前男女双方都是不能见面的,还请紫都主见谅以及遵守,要不然郡主会生气的。” 知道紫炎十分重视清灵圣女,日影直接就把风九幽给搬了出来,希望能阻止他上马车。 关于昌隆的出嫁之礼,紫炎也有在之前特意的打听过,知道他们所说非假,就放下提起的衣服,向后退了一步,双手负于背后,不怒自威的说:“郡主身子不适,本都主十分担心,既然昌隆有此礼节,那便罢了,青檀,你把药送进去给郡主服下,顺便给郡主把一下脉,看郡主的身体到底如何,能不能承受舟车劳顿?” 一句罢了刚刚让日影松了口气,后面一听要让青檀进去,一颗心就再次提了起来,有些着急的说道:“郡主正在休息,吩咐过不准任何人打扰,青檀姑娘虽然是女的,可……” 语未尽,话未完,青檀就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不紧不慢试探性的说道:“不过是想送些药给郡主,你们为何一再阻拦?莫不是郡主出了什么事,或者是根本就不在这马车中?” 连忙摆手,日影慌忙说道:“没,没有,青檀姑娘真会开玩笑,郡主一路被我等护送至此,那有出什么事。” 日影到底还是年轻,也不似安平那般狡诈稳重,说话时不但底气不足,眼神更是不由自主的躲躲闪闪。 一再的阻拦已经引起了紫炎的怀疑,再看到他飘忽不定的眼神,紫炎料定出事了,更是非要进去一看不可,朝青檀打了个眼色,他便直接动了手,一把就将挡在面前的日影给拉开了。 说是迟,那时快,日影被拉开的那一瞬间,青檀就纵身一跃就上了马车,掀开帘子就闯了进去。 心下大骇,日影脸色大变,站在一旁的骁骑将军以及昌隆国的士兵,齐齐拔剑而出对准紫炎,紫炎所带的人也不甘示弱,反应也极快,不过眨眼之间,两队人马就拔剑相向,气氛也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似拉满弦的弓弦,剑拔弩张各不相让。 紫炎并不想跟昌隆国开战,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慢慢的松开抓住日影衣衫的手,郑重其事的说:“两国联姻既已达成,你们又送亲至此,无忧郡主就不再单单是昌隆国的郡主,还是我北国之都的王后,王后生病,本都主十分担心,送药进去理所当然,再说,青檀是姑娘家,进去拜见王后并没有坏了昌隆国的礼节,所以,我劝各位还是把剑收起来的好。” 日影虽然怕紫炎发现马车中的风九幽是别人假扮的,但更加害怕与北国之都兵戎相见,加上尚君墨又不在此,他跟骁骑将军来此送亲,也不过只带了十三万人马,一旦跟紫炎的二十万人马打起来,吃亏的必然是他们,再加上昌隆内乱已起,各路人马都蠢蠢欲动,他们在回京之前是断然不能损兵折将的,否则,将对尚君墨争夺皇位极其不利,故,赶紧摆手命人把刀剑收起来。 与此同时,日影煞白的脸上露出笑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道:“是,是,是,紫都主所言极是,其实,并非我等有意阻拦,而是昌隆礼节如此,再加上郡主的脾气都主也是知道的,万一惹怒了,我们这些人可是吃罪不起。” 紫炎不是没有见过风九幽,也不是没有跟她打过交道,自然知道她是什么脾气,什么性格,微微点了一下头,就抬手一挥,命自己的人收起兵刃。 由于风九幽离开马车之前,把那名假扮她的女子给打晕了,以致于青檀进去时,她还躺在那儿昏迷不醒,车内虽然镶嵌了许多宝石,可帘子一放下来就显得很昏暗,也看不太清楚。 868.第868章 紫炎起疑 鉴于清灵圣女对北国之都的重要性,青檀伸手入怀拿出火折子,轻轻的吹了一口气,一团小小的火苗就燃烧了起来,小心翼翼的照了一下那名女子的脸,见是风九幽不假,就赶紧跪下行礼,极其恭敬的说道:“参见王后!” 无人应答,那名女子更是没有一丝丝的反应,青檀因为无水以及岳百灵之事,打从心眼里有些惧怕风九幽,觉得她真的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尤其是在看到岳百灵脸上的伤疤时,更是鲜血淋漓触目惊心,那一条条蜿蜒直下的伤上,再加上毒蛇血的刺激,像是水滚了一般的沸腾,最表面上的一层皮全部脱落,里面的肉更是恶臭难闻,溃烂不止。 乍看下去让人心惊胆颤,也恶心不止,所以,青檀根本不敢在她面前造次,更不敢惹怒她半分。 显然,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死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失去容貌,尤其是姿色上佳的岳百灵,她在看到自己犹如马蜂窝一样的脸后,更是生不如死。 在北国之都青檀见过许多冷血无情以及心狠手辣的人,牢里的刑罚也曾亲眼目睹,但都不及风九幽万分之一,她好像能窥透人心一般,知道别人最在乎的是什么,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必让人生不如死,永生难忘,一辈子都会记住那血淋林的教训。 恭恭敬敬的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青檀想着她会不会是睡着了,稍微提高了一些声音又说道:“奴婢青檀参见王后,王后万福金安!” 学着昌隆国人行礼问安后,假扮风九幽的那名女子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声音,任何的反应,青檀又静静的等了一会儿,大着胆子抬起头,小心翼翼的把火折子向前拿了一些,只见躺在那里的风九幽双眸紧闭,睡眼沉沉,似乎睡的很深,也很好。 从紫炎那里知道风九幽受了严重的内伤,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估摸着身体应该极其虚弱,所以,才会一直睡着不醒的,加上刚刚进来时日影也说了,她在休息,也曾吩咐过不准任何人打扰,故,青檀起身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她的身边,鼓起勇气轻轻的推了推她的肩膀,低声唤道:“王后,醒醒,醒醒……” 仍然是没有任何的反应,也没有一点要转醒的迹象,青檀怕出事,也怕风九幽会有个三长两短,就赶紧掀开她身上盖着的被子为其把脉。 不把脉不知道,一把脉青檀就发现了大问题,虽然之前她从来都没有给风九幽把过脉,却有听无水和紫炎说起过她的脉象。 风九幽体内有两种毒,一种是烈火之毒,一种是千年寒毒,两种毒一火一冰,都极其霸道,也极其厉害,不管是那一个人只要中了其中一种毒,就会很快没命。 冰为阴,火为阳,风九幽之所以能安然无恙的活着,靠的不仅仅是那些灵丹妙药,还因为烈火之毒与寒毒相克,彼此牵制互为平衡。 由于中的都是天下奇毒,风九幽的身体极其虚弱,脉搏也与别人的不相同,细如丝线,时有时无,如果不静心细摸,根本就把不到她的脉,也探不出她身体内有毒。 把脉良久,青檀终于松开了手,眼眸之中皆是疑惑之色,心中更是像被蒙上了一层纱,不由在想为什么风九幽的脉搏和紫炎以及无水描述的不一样,非但不是极其虚弱,反而还比普通人要强健一些,最主要是她内力全无,丹田之中也是空空如也。 按照道理来说,修炼玄女心经的人,就算是受了很严重很严重的内伤,丹田之内也不应该是这样,就算没有了内力,也还会有灵力,但她现在什么都没有,这说不通啊,难不成是因为她身体还没有恢复的原因? 可明显不对啊,从她现在的脉搏来看,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就连内伤也已经痊愈,不应该睡着以后叫都叫不醒啊。 况且,她现在的脸色也比之前好了许多,不说白里透红,十分有光泽,却也不再是苍白一片,毫无半点血色,可是,叫了这么久她为什么不醒来呢? 思来想去也不知道答案,更想不出是为什么,青檀伸手再次推了推她,提高声音在她耳边道:“王后,醒醒,醒醒,快醒醒……” 叫醒风九幽的同时,等候在外的紫炎有些急了,张口问道:“青檀,郡主如何?” 仍旧没有叫醒,青檀听到紫炎的声音就随手撩开了马车窗帘,看着他回禀道:“奴婢不知,王后一直睡着,怎么叫都叫不醒,就好像是昏迷了一样,又好像……” 眉头微调,紫炎放下不久的心又再一次的提了起来,直接打断她的话说:“叫不醒?” 青檀点头说道:“是,奴婢给王后把了脉,似有不对,却又不知道那里不对,还请都主亲自把脉,以免……” “不行,男女授受不亲,大礼未成之前绝不能见面,否则,会有血光之灾。”日影一激动,不但打断了人家的话,果断拒绝了,还开始胡言乱语了。 他越是紧张,越是反对,越是阻止,紫炎的疑心就越重,脸上阴沉如雨,整个气息瞬间都变了,冷哼一声道:“昌隆的礼节自是在昌隆守,郡主嫁于北国之都为后,就应该守北国之都的礼,更何况此处乃是三国交汇之地,并不属于昌隆,所以……” 话未完,语未尽,紫炎提起衣服的前摆就上了马凳,欲要进去一探究竟。 尚君墨等人在策划此事时,把风九幽中毒的事给忘了,也万万没有料到风九幽走的时候,会把那名女子给打晕过去,所以,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这一幕。 世人皆知风九幽身中剧毒,脉象与别人根本不同,紫炎又懂医术,这一上去把脉肯定是要露馅的。 怎么办?怎么办?事情一旦败露,真相一旦被他知道,双方人马肯定是会打起来的,二十万兵马对十几万兵马,他们完全没有什么胜算,再加上北国之都的巫术很是厉害,一旦大乱可是不得了。 869.第869章 两国交战,开打 想到这,日影瞬间就急了,想也未想就再次伸手拦住了紫炎的去路,脱口而出道:“昌隆礼仪在昌隆守是不假,但迎亲仪式还没有结束,郡主就算不得是北国之都的王后,更不能坏了规矩,失了礼仪,况且,先前我就跟你说过,郡主身体不适正在休息,之所以叫不醒是因为服下了安神药的缘故。“ 紫炎并不相信他的话,眉头轻抬,不解的问道:“安神药?“ 不过是情急之下那么随口一说,日影也不好再改口,也怕改口会引起姿炎的猜测,鼓起所有勇气直视他的眼睛,接着往下编,斩钉截铁的说:“是,安神药,郡主醒来以后就一直不得安枕,加上伤口疼痛,无法睡得安稳,故,每日都会在睡前喝下一碗安神药。“ 话音未落,日影就倾身向前,在紫炎的耳边小声的提醒道:“紫都主不会忘了,郡主是不愿意嫁到北国之都去的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也同时戳到了紫炎的痛处,眉头深锁看着日影道:“你的意思是说,安神药是你们故意给她喝的?“ 日影见他信了,就把声音压得极低说:“相信都主也知道,郡主可不是任人摆布的弱女子,今日能按照约定送亲到此,我家王爷可谓是费尽心思,倘若紫都主一定要进去,我也不会再阻拦,只是一会儿郡主要是醒了,闹起来,我家王爷可是不负责,一切后果都将由紫都主自行承担。“ 这一刻,日影真想为自己的机智喝彩,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情急之下都能想到这么完美的说辞,真是厉害。 众所周知,风九幽武功高强,也绝不是软柿子,谁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所以,紫炎很快就相信了他的话,加上红拂的死的确是惹怒了风九幽,她也向自己明确的表示过不可能嫁到北国之都去,尚君墨想要逼她就范,无疑,下药是最好的方法。 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眼见事情就要成了,紫炎不想再生事端,收回脚,放下提起的衣摆又问道:“她何时会醒?“ 知他信了,日影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一颗紧张到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的心,也又回到了肚子里,又一次倾身向前,附耳低语:“郡主懂药,并不敢多放,怕被发现,不过,还是放了双倍以上的量,半个时辰内应该不会醒来,为保一切顺利,紫都主还是趁着现在郡主没醒,带她回去吧,要不然一会儿闹起来可就麻烦了。“ 紫炎也正有此意,想着先把风九幽给带走再说,只要入了北国之都,她就是武功再高强,想要马上离开也是不可能的了,更何况自己已经调来了数名高级巫师,困住她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心念电转之间,紫炎走到了车窗帘处,低声问了青檀几句,便撩起帘子朝里面看了一眼,确定是风九幽不假,他就让青檀下了马车,然后跟日影客气了几句,就命人驾着马车离开了。 看着北国之都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离开,日影腿肚子一软就倒在了地上,不停的拍打自己的胸口说:“哎呀,我的天啊,终于走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刚刚要开打呢。“ 骁骑将军刚刚也着实为日影捏了一把汗,伸手扶起他,心有余悸的说:“是啊,好歹走了,要不然动起手来可是不得了,你不知道,我前些年跟王爷一起,与北国之都的兵马交过战,那可不是一般的厉害,简直就是犹如猛虎下山,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前赴后继吓死人了。“ 北国之都民风彪悍,那些士兵上了战场更是非常勇猛,加上北国之都赏罚分明,许多人为了能出人头地,更是豁出命的打仗。 站直双腿,日影抬手摸了一下额头,大冬天的竟然不知何时出了一额头的汗,风吹来,冷飕飕的,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说:“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把王爷交代的事情办好了,时辰不早了,我还要带人去接应王爷,就先走一步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吧。“ 骁骑将军点头称是,翻身上马就带着大队人马准备原路返回,可谁知,没过多久,北国之都的大队人马就突然间停了下来,齐齐回头杀声震天,不过转眼之间,他们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迅速的跑了回来。 日影等人脸色大变,骁骑将军看着那汹涌而来的北国士兵,更是大呼一声道:“不好,被发现了,快摆阵应敌,快!“ 令下人动,昌隆国十几万大军一字摆开架势,准备应战。 “怎么会被发现呢,明明刚刚他都信了,而且是深信不疑,怎么才走了这么一会儿,就又回来了呢?“突如其来的大转变让日影无法接受,也不愿意接受,喃喃自语很是不解。 其实,紫炎刚刚确实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也准备赶紧带着风九幽回北国之都,可是他们走着走着,一个蒙面女子突然从天而降,二话没说就直接把风九幽乘坐的马车给一劈两半,抓住她的胳膊就跑了。 紫炎费尽心机,绞尽脑汁,耗了不知多少人力物力才得到了风九幽,怎么可能让别人抢去呢,二话不说马上就打了起来,那蒙面女子武功高强,青檀等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过了不下五十招都未能讨到一点便宜,到最后还是几位巫师出马合力抢下了风九幽。 那蒙面女子见自己不敌,就即刻跑了,紫炎觉得风九幽重要,也未命人追上去,就这样,在打斗之中那名假扮风九幽的女子醒了过来,看到紫炎等人她害怕极了,双腿双脚都不停的向后退,对于北国之都的人简直是避如蛇蝎,害怕的浑身颤抖,就像是小绵羊见到了大老虎一样,吓的如风中落叶一般瑟瑟发抖。 看到她眼中深深的恐惧,紫炎心中疑惑不解,也愈发的感到奇怪,虽然他跟风九幽相处的时间并不长,见面的次数也并不多,但以他对风九幽的了解,她的眼眸之中绝不会出现恐惧之色,更不会像现在这般吓的不知所措,还快要哭了。 870.第870章 识破诡计 感到奇怪的并不止紫炎一个,青檀也觉得那里不对劲,尤其是在看到风九幽落下的眼泪时,更加奇怪和不可思议了,两国联姻初达成之时,她曾经在风府住过一段时间,也有看到风九幽是如何对待女巫的。 还有后来无水被砍去双手之事,以及岳百灵毁容之事,都无不昭示着风九幽雷厉风行、杀伐果断、有仇必报的性格,那样一个爱憎分明敢作敢当的女子,怎么可能会轻易哭呢?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显然,这不是她的风格,也不是她的性格,更不是她会做的事情。 况且,此时此刻他们并没有对她做什么,更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她为什么突然间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哭了,还那样害怕,不得不说这真是太奇怪了。 心存疑惑不得不先弄清楚再走,紫炎抬步上前蹲下声,看着她柔柔的说:“郡主,你怎么了,不认得我了吗?“ 不知道尚君墨是从那里找来的女子,也不知道尚君墨对她做了什么,紫炎才靠近她,她就惊恐的往后退,口中并且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仿佛在说: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如果说深深的恐惧已经引起了紫炎的怀疑,那么在听到她发出的声音以后,紫炎确定了心中的想法,不顾她的害怕,迅速的扣住了她的手腕,直接伸手在她身上一点,她就动弹不得了。 那名假扮风九幽的女子哭的更加厉害,眼泪也似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的往下落,但由于口不能言,体不能动,她除了害怕以外只能一味的掉眼泪。 伸手拉过那名女子的胳膊,紫炎径自掀开了她的衣袖,然后开始静心把脉,看她到底是谁,这期间,青檀派人把无水找了来,二人一前一后的开始为其把脉。 结果毫不意外的与青檀把脉相同,此女子身上不但没有烈火之毒和寒毒的痕迹,就连身体也比风九幽好上许多,显然,她不是风九幽。 紫炎与无水二人彼此对视一眼,就不约而同的松开了手,二人心照不宣,立刻唤来了一名高级巫师,无水让白芷拿出圣灵玉,就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然后那名巫师就盘膝而坐,拿出自己的巫器一一摆好,开始作法。 圣灵玉中曾经藏有一滴清灵圣女的心头血,纵然现在已经没有了,还是能感应到圣女的存在,所以,此人到底是不是风九幽,一作法就知道了。 看着那熟悉的容颜,紫炎靠近她查看,本以为她是像红拂一样戴了层人皮面具才会这样,那想到细细的摸了一遍她的脸,也没有任何的发现。 很快,圣灵玉在巫术师的操纵之下缓缓升起,来到了那名女子的头顶之上,由于身中烈火之毒,风九幽的双眉之间有一条竖着的烈火之印,虽然平常时候的颜色并不深,却也清晰可见,随着生涩难懂的咒语从巫术师的口中说出时,圣灵玉开始不停的旋转、旋转、再旋转。 按照圣书上所言,圣灵玉一旦开始不停的旋转,烈火之印就会散发出柔柔的红光,与其相交辉映,可咒语念了一遍又一遍,圣灵玉也不知旋转了多少圈,那双眉之间的烈火之印都没有丝毫的动静,更没有一点点变红的迹象,显然,面前的这位女子并不是风九幽,也不是北国之都寻找的清灵圣女。 片刻后,巫术师收起巫术,把结果告诉给了紫炎,无水收好圣灵玉就看着那名女子说:“你是谁?为何假扮郡主?” 那女子本就胆小如鼠十分惧怕,这一问更是哭的梨花带雨,不能自已,想到她先前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似乎并不会说话,紫炎就伸手比划了几下,将无水刚刚所问的话又给重复了一遍。 不知是听懂了,还是看懂了,被点了穴道的女子开始拼命的眨眼睛,似乎是有话要说。 紫炎会意马上就解开了她的穴道,那女子二话不说就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一通比划,然后又指向日影等人的方向,啊啊个不停,那样子好似在说:不是我,不是我,不管我的事,都是他们,都是他们让我这样做的。 有跟哑巴打过交道的经历,也一直养着雪貂,紫炎大概猜出了她在说什么,也明白了这一切都跟尚君墨有关,还有她的脸,既然没戴人皮面具,却能让她跟风九幽一模一样,想来也只有易容术了。 即使早就知道尚君墨是一个不守信用的卑鄙小人,紫炎还是非常非常的生气,要知道他为了迎清灵圣女回国,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不但损失了五座城池及一颗清灵果,还奉上了万两黄金,最主要的是无水失去了双手,他也因岳百灵毁容之事,而跟岳长老彻底闹翻了。 在紫炎和大祭祀的争斗中,岳长老一直是个墙头草,两面派,一般是看谁气焰高就向着谁,站在谁那边,如今他漂亮的孙女毁了容,可是把他给气坏了,加上大祭司等人趁机挑唆,更是不得了,他跟紫炎说大王妃之位不要了,之前所言也全部作废。 北国之都十大长老中本就没有几个是站在紫炎这边的,一失去岳长老的支持,他更是步履维艰,紫炎现在在北国之都可谓是四面楚歌,都主之位亦是岌岌可危,所以,他非常非常的生气,也彻底的怒了。 帝王一怒伏尸千里,紫炎一声令下,二十万大军就似波涛汹涌的潮水扑向了日影所带的人马,很快,双方人马就短兵相接交上了手。 对于昌隆国的皇帝以及尚君墨,紫炎真的是受够了,也忍够了,今日就算是血洗昌隆国他亦要把风九幽给带回去,因为他真的没有时间了,也没有耐心再与他们周旋下去,再耗下去,等年一过,千年浩劫之期就到了,他必须要在这之前平定北国之都的内乱,否则,就算是没有千年浩劫,他的帝王之路也走到头了,而父辈们一代代守护的江山,也将断送在他的手里。 871.第871章 血洗昌隆 大祭司等人虎视眈眈,据调查所知已经在秘密谋划造反,没有了老圣法相助,无水又没有了双手,他要想坐稳这个王位,就必须借助清灵圣女在北国之都的威望,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带风九幽回去。 千年浩劫对于北国之都的子民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他们每一个人都清楚的知道清灵圣女的重要性,所以,那些士兵在厮杀之时,无不使出浑身解数,无不拼尽全力。 气势如虹,狼烟滚滚,用兽皮做成的号角一次次的吹响,低沉呜咽,如狼似虎的北国士兵疯了似的往前冲,也将手中的兵器挥的是呼呼作响,那吓人的气势誓要与敌人决一死战。 昌隆国的兵将也不甘示弱,齐齐挥动兵刃厮杀抵挡,不过转眼之间三国交汇之处就大乱,杀声震天,血肉横飞,温热的鲜血把土地浸染,尸体残肢更是随处可见。 紫炎一把提起那名假扮风九幽的女子,纵身一跃跳上了马背,大喝一声道:“所有巫师听令,立刻开始摆阵作法,胆敢放走一个敌人,斩立决!” 话落,扬起马鞭狠狠的挥下,坐下的马儿一声长嘶就快速的奔跑了起来。 青檀和无水等人紧随其后,不约而同的向日影所在的地方跑去了。 风九幽做事素来光明磊落,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她如果不想嫁到北国之都,定会直接说清楚不来,绝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蒙骗人,故,紫炎料定此事一定是尚君墨所为,而风九幽本人也一定是落到了他的手里。 数十名巫术师得令,开始作法的作法,护法的护法,不过顷刻之间,阳光明媚的天气就变了,乌云滚滚雷声阵阵,声音之大似是要把天给炸开一样。 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一道道闪电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全部打在了昌隆士兵的身上,显然,这些雷电全部都是巫术师们引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劈死昌隆国的士兵们。 闪电的威力很大,都还没有到跟前那些士兵们就被打飞了出去,头发直立,面目全非,甚至有些人身上的衣服直接就烧了起来,皮开肉绽,一股皮肉烧焦的气味四散开来,充斥着整个战场,充斥着每一个人的鼻腔。 死亡的气息在空中弥漫,凄厉的惨叫声以及呐喊声响彻云霄,震耳欲聋,似鬼哭,似狼嚎,又似雪山之巅上刮着的白毛子风,呼呼作响,听的人汗毛倒立,毛骨悚然。 年长一些的士兵经历过死亡,倒也无所畏惧,大不了就是个死而已,但那些新入军的士兵就不一样了,他们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心中更是恐惧到了极点,甚至有些胆子小者直接弃剑抱头鼠窜,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赶紧掩耳躲起来。 无疑,战场是残酷的,是无情的,是血流成河,是尸很遍野的,三国交汇之处很快就变成了人间地狱,血肉四溅,残肢乱飞。 虽然日影跟着尚君墨南征北战多年,却因是近随的原因很少上战场,更别提这种近身厮杀了,加上他从来没有跟北国之都的队伍交过手,也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一下子就方寸大乱,吓的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好在骁骑将军骁勇善战,大战小战以及恶战不知经历了多少,加上年纪也比日影长了许多,从军时间也比他长,为人更是极其老练,看到乌云满天,电闪雷鸣,他就知道北国之都的巫术师们开始作法了。 由于曾经在巫术师的手上吃过大亏,骁骑将军赶紧下令命士兵们躲避闪电,随即,一条条作战命令也有条不紊的传达了下去。 大敌当前,他作为一个将军自是要跟自己的士兵们一起奋战,未过多久他就挥动手中的长枪与敌人厮杀了起来,只可惜他的命令下的还是太迟了,紫炎怒火滔天,不杀些人实难消他心头之恨,所以,巫术师们无不倾尽全力,闪电越劈越快,雷声也越来越大,似那旱雷一般要把天一劈两半。 日影看着一道道闪电劈下,一个个昌隆士兵倒下,心里慌的跟什么似的,六神无主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此次送亲,统领十几万大军的并不是日影,而是骁骑将军,当然,日影也带了数十人相随,大多都是他的属下。 眼见场面愈发的无法控制,越来越多的昌隆士兵倒在了血泊之中,跟着日影一起来的一个属下,建议他们先离开,理由是为了接应前往金玉楼的尚君墨,也同时可以去搬救兵。 日影本就吓的六神无主,想要溜之大吉,一听这话连忙赞同,也觉得他说的十分对,两军对垒自是由士兵们前赴后继的厮杀,而他不过是王爷身边的一个近随,一个保护的侍卫,完全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与他们一起共同作战,再说送亲的大军本来就是由骁骑将军统领的,他现在离开理所当然,也无关紧要。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无耻的尚君墨自是带出日影这种无耻的奴才,而无耻的人也总能为自己的无耻找到各种借口,所以,他堂而皇之像个逃兵一样跑了。 这边刚走,那边骁骑将军就收到了消息,刺死马下之敌后,他扭头看了一眼,冷哼一声骂了句孬种,就命令全军撤退。 面对强敌,打不过就只有撒丫子跑,更何况他也没有必要为了尚君墨,让自己的弟兄们送命,自然是三十六计跑为上策,最主要的还是保命要紧。 沙场混乱,人又太多,马儿即使跑的再快,也时不时的会被那些不自量力,不长眼睛的昌隆士兵拦下,见日影仓皇而逃,紫炎直接弃马以轻功追了上去,青檀等人亦纷纷效仿,弃马而去。 紫炎自小就开始修习灵力,武功自是不凡,轻功更是了得,不过片刻之间,他就追上了日影,未加思索,毫不犹豫的挥出一掌打在日影的身上,闪躲不及的他瞬间就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872.第872章 断其胳膊 怒火中烧,这一掌可谓是倾尽了一身的功力,日影一路翻滚尘土飞扬,地上或多或少的石子扎的他身上好痛,刚刚稳住身形就噗的一声口吐鲜血,五脏六腑也如移位了一般,痛的死去活来。 随着他一起逃跑的那些人,见到紫炎到来,马上挥剑就攻了上去,可谁知还未近身,青檀等人就到了,很快,他们就打了起来。 紫炎提着那快要吓晕过去的女子,几步走到日影的面前,挥剑抵在他的脖间,厉声道:“说,无忧郡主在哪儿?“ 日影浑身疼的直皱眉头,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那假扮风九幽的女子,见她脸上的易容术还在,并没有一点点的破损,就抱着侥辛心里挤出一丝笑容,故作镇定的说道:“紫都主说话好生奇怪,无忧郡主不就在你的手上吗?“ 紫炎本就怒不可揭,一听这话更是火冒三丈,手起刀落速度极快,一下子就把他的胳膊给生生砍了下来。 “啊……“日影失声痛呼,大叫不止,看着滚落在地的胳膊更是吓的尖叫连连,似疯了一般。 刺耳的声音让紫炎更加不爽,一抬脚就踩在了他的心口上,脚下用力往下踩,手中带血的剑指着他的脸,一滴滴鲜血顺着剑尖就滴到他的脸上,刚刚还大叫不止的日影瞬间就安静了,惊恐的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阴狠的目光,鲜血的腥气,都让日影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他胆战心惊,浑身上下更是抖如筛糠,恐惧笼罩全身,他发自内心的感到害怕,恐惧。 滴血的剑向前推进两分,直接刺破他的皮肤,紫炎似那夺魂索命的魔鬼一般,咬牙切齿的问道:“说,无忧郡主到底在哪儿?“ 疼痛从脸上传来,日影痛的眉头紧锁,失去了一条胳膊令他不敢再轻易回答,想了一下说:“我……我不知……啊……“ 随着尖叫声再一次响起,日影的一条腿从小腿以下又给全部砍掉了,鲜血喷涌而出,痛的他嗷嗷大叫,但却依旧缓解不了半分疼痛。 时间的流逝耗尽了紫炎心中所有的耐心,也将他内心所有的残暴给引发了出来,都说巫术师阴狠毒辣,其实,作为北国之都的帝王,他又何尝不是呢。 收回脚,紫炎看向站在一旁的青檀吩咐道:“继续砍,从四肢开始,一点点的给我砍,砍到他说出为止,我倒要看看今天是他的嘴硬,骨头硬,还是我的剑硬。“ 说话间,他把手中带血的剑丢给了青檀,青檀接住,马上就举了起来,准备朝着日影的另一条腿狠狠的砍下去。 日影本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也没有铮铮铁骨,那里受得了这个,一听这话就立刻缴械投降,疼的满头大汗的说:“不要,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因为疼痛他喘息不止,说句话也上气不接下气,就跟快死了的鱼一样。 紫炎扭头看了一眼青檀,示意她先把剑放下来,然后看着日影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敢胡言,明年的今日必是你的忌日,而且,我保证会将你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 疼痛像翻滚的海浪一样,一波又一波的袭来,疼的日影几乎无法思考,但此时此刻乃是生死关头,他必须要冷静下来,因为只有冷静下来才能想到应对之法,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压下那难以忍受的疼痛,讨价还价似的说:“我……我……我可以告诉你无忧郡主在哪儿,但是……但是你要保证不杀我。”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何况他还那么的年轻,怎么可能舍得死呢。 紫炎急于知道风九幽的下落,也懒得跟他多言,不过,他打从心眼里瞧不起贪生怕死背叛主子的人,直言道:“我可以不杀你,但前提是你说的是真的,否则……” 说到这他故意停了下来,目光凌厉,警告威胁之意不言自明。 苦涩一笑,日影躺在地上,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说:“我的命都在你们手里,还有必要说谎吗?” “少废话,快说!”青檀挥剑而下,抵在了他的心口上,想到尚君墨他们的狡猾以及卑鄙,她恨不能现在就杀了他。 日影抬头看了一眼青檀,十分后悔当初在昌隆时没有杀了她,当初要是杀了她,今日那还轮的到她在自己面前叫嚣。 觉得他眼神不善,也非常不悦,青檀一脚就踢在了他的脸上,怒喝一声道:“看什么看,快说。” 噗的一声日影就又口吐鲜血,脸上也出现了许多泥土,全是青檀脚底下带的,跟着尚君墨为非作歹惯了,也狐假虎威惯了,日影那里受过这个气,遭过这种罪,可今时不同往日,他被人拿住,剑横颈间,就算再气也要忍着,所以,他吐了一口血水,也将口中的泥土吐出,马上就收回视线说:“在黎城!” 不知是因为忠心,还是因为惧怕尚君墨的手段,亦或者是觉得自己就算如实相告也难逃一死,日影并没有说实话。 青檀并不相信他的话,斩钉截铁的说:“你撒谎。” “我没有……”未等他把话说完,青檀手中的剑就刺进了他的心脏,并没有进去多少,却疼的他闷哼一声,又忍不住的放声大叫:“啊……疼疼,住手,快住手。” 原本就没有想过要一剑解决他的性命,青檀自是住手的,极其不耐烦的说:“说,郡主在哪儿?” 缓口气,日影像是夏天在太阳下面暴晒过的癞皮狗一样,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在黎城,真的在黎城,啊……” 一句废话也不想再听下去,青檀又把剑推进了两分,日影疼的直骂人:“死女人,你听我把话说完,把话说完,啊……死女人,我杀了你。” 秀眉紧锁,青檀彻底的恼了,不顾他的死活,也不顾风九幽的下落,更不顾紫炎还在场,又把剑向前推了一些,紫炎扭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铁青十分恼怒,一副要杀了他的样子,就命令道:“等等!” 873.第873章 怒浇一头水 声落手停,青檀恍然发现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心下懊恼,连忙把剑向外抽了一些出来,拿眼角偷偷的瞄了一眼紫炎,随即收回视线,压下心中怒意稳定心神,怒道:“快点说,再不说就杀了你。” 纵然心中恨不能把青檀给生吞活剥了,日影也不敢表现出来,有气无力半真半假的说:“王爷一心想要风家的金玉楼,找了很多年都没有找到,郡主出嫁,百年风府一夜之间化为灰烬,风青山葬身火海,风家的人也大多都死光了,王爷想从郡主这里知道金玉楼的下落,可谁知郡主死活不说,到最后郡主跟王爷做了一笔交易,说只要不让她嫁到北国之都去,她就告诉王爷金玉楼的位置所在。” 没说几句话,日影又开始喘了起来,身上疼的要命,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还不知道风九幽的下落,紫炎自是不会让他死了,扭头朝站在身边的白芷看了一眼,她就立马上前为日影点穴止血。 血止住以后,白芷又拿了一粒药丸丢进了他的口中,日影以为是毒药就本能的要吐掉,那想到白芷站起身道:“不想死就最好咽下去。 日影无法只得吞咽下去,青檀又问道:“然后呢?” “王爷不想失信于紫都主,又十分想要那些黄金,也很需要紫都主的帮助,到最后就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那就是找人李代桃僵,假扮郡主,代郡主嫁到北国之都去,而他则带着郡主回京,找到金玉楼,霸占风家所有的金银财宝,然后再迎娶郡主。”三句真两句假,日影避重就轻的胡说一通。 对于尚君墨这个人,紫炎多少还是了解的,不但卑鄙无耻,出尔反尔,还是一个极其贪婪的人,风家富可敌国,金玉楼更是传说中取之不尽用之不完,以他的性格完全会这么做,加上风家的主子的确除了风九幽以外,大部分都死光了,只是风九幽真的会告诉他吗? 风家九幽,金玉满楼,以她的聪明才智恐怕断然不会吧! 思索间,青檀开了口,又问道:“照你这么说,风家的金玉楼是在昌隆京城了?” 日影怕直接回答会引来她的怀疑,就不太确定的说:“应该是,金玉楼事关重大,我只是一个随从,知道的并不太多,况且,我送亲出城时郡主的确还在黎城之中,当然了,如果她现在不在黎城,那么就一定是回京了,因为四皇子尚荣轩已经控制了整个京城,正准备登基为帝,王爷必是先赶回京城的。” 昌隆内乱天下皆知,日影为了让他们相信自己的话,就把这些看上去无关紧要,听起来却十分有道理的话统统说了一遍。 很快,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的紫炎相信了,再加上对尚君墨这个人的了解,以及他对帝位的势在必得,都无不昭示着他的选择,金玉楼是重要,可是再重要也没有帝王之位重要。 只要当上了皇帝,还怕没有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金银财宝吗? 显然,紫炎和尚君墨乃是一丘之貉,在利益面前二人的选择也几乎都是相同的,故,紫炎相信了日影的话,也相信了尚君墨一定会带着风九幽回京的。 抬头望天乌云滚滚,紫炎心中盘算了一下大概的时辰,就一声令下道:“青檀听令,马上带巫术师赶往黎城,封锁各处回昌隆京城的路,务必找到清灵圣女,不惜一切代价把她给我带回来,途中若遭遇阻拦或者是碰到尚君墨,直接杀了。” 青檀把手中的剑交给白芷,向前两步走,恭敬的行礼道:“属下遵命!” “时不我待,你即刻出发吧,一旦发现圣女的踪迹,就立刻发信号,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把她给我带回来。”紫炎真的怒了,觉得自己之前就是对风九幽太客气了,太温柔了,以致于她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事情才会发展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十分被动,自己也如无头苍蝇般到处乱撞,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青檀再次行礼说道:“是,都主!” 话落,她便转身离开了,不久,近十位高级巫术师在青檀的带领下进入了昌隆境内,直奔黎城而去了。 随着十位巫术师的离开,电闪雷鸣小了很多,但昌隆士兵在北国士兵的猛烈攻击下仍然是节节败退,再加上骁骑将军只想要明哲保身,已经下了命令撤退,昌隆国的十几万大军更是四处逃窜,狼狈极了。 紫炎怒火中烧,觉得不给昌隆国一个狠狠的教训,实难消他心头之恨,故,就算昌隆国士兵一路逃跑,他还是命大军长驱直入,欲要赶尽杀绝。 纵然已派巫术师前去寻找清灵圣女,紫炎还是不放心,把断去一手一脚的日影丢到马背上之后,就提着假扮风九幽的那名女子到他的面前说:“她是谁?” 趴在马背上日影疼的呲牙咧嘴,抬头看了一眼那名女子,有气无力的说:“此事乃是安平一手策划,人也是他弄来的,我并不太清楚,只知道她是个哑巴,具体是什么身份我也不太清楚。” 见他奄奄一息疼的厉害,事情又到了这个份上,量他有几个胆子也不敢再说谎,紫炎扭头看了一眼那名女子,冷声问道:“识字吗?” 那名女子本就吓的胆战心惊,再看到紫炎刚刚毫不犹豫砍了日影的手脚,更是魂飞魄散,浑身上下无不软绵绵的,连思考都不能了,完全就是一副被吓蒙的状态。 迟迟未言让紫炎很不耐烦,直接从马背上拿下一个水袋,打开就从女子的头顶上倒了下去,数九寒天外面本就冷的要死,加上袋子里的水又是冷的,这一浇下去可是不得了,冷的牙齿都开始打架。 “啊……啊啊啊啊……啊……”口不能言,女子却失声大叫,声音由低到高,由水浇下的速度而改变,谁知,水倒的太快,她一张口喊叫呼吸就呛到了,本能的摇头躲避,不停的啊啊大叫。 874.第874章 离华公子 紫炎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怜香惜玉的人,听到她大叫也没有住手,继续往她头顶上不停的浇水,很快,那女子就冻的浑身打哆嗦,也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还好,马背上只有一袋水,要是再有个两三袋水,非把她给浇成冰块不可。 与此同时,隐藏在暗处的西灵瑞也坐不住了,尤其是在看到风九幽被紫炎提在手上,不停的浇水时,他觉得自己杀人的心都有了,想都未想就要冲出来。 原来,西灵瑞出了黎城以后,并没有乖乖听话回西岚,而是带人来到了三国交汇之处,想要找机会带走风九幽。 墨染从北国之都和昌隆开打以后,就一直注意着西灵瑞的动静,这不,他身体才动,墨染就一把抱住了他。 西灵瑞一看又是墨染在拖后腿,就恼火的不行,抬手就去掰他的手,气愤的说:“松开,你给我松开。” 墨染早就料到了他会这样,两只手死死的抱住他,不放说:“不行,小王爷,你不能出去,外面可在打仗呢,刀剑无眼,万一受了伤可怎么办啊,小王爷,别冲动,千万别冲动。” “冲动个屁,你给我松开,快点松开。”掰不开墨染的手,西灵瑞就急了,抬起脚后跟就踩到了他的脚尖上。 脚上一痛,手上一松,西灵瑞就摆脱了他的钳制,正准备冲出去救风九幽,一只手又拉住了他的胳膊,想着又是墨染,西灵瑞烦躁的不行,回头抬起胳膊就要揍他。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西灵瑞的拳头要落下时,一个低沉而又迷人的嗓音响了起来,只听他说:“又胡闹。” 熟悉的声音让西灵瑞心中一喜,立刻放下拳头,十分惊讶的说:“玄哥哥,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说已经回去了吗?” 被称为玄哥哥的人并不是别人,而是西岚国唯一的世子爷玄月,也是西灵瑞一直让风九幽嫁的男人。 他身高约莫有八尺上下,肤色如玉般光滑,如羊脂般白皙,不过,他的白不是那种白里透红的白,而是一种透着病态的白。 光洁白皙的脸庞,带着一丝微微的笑意,乌黑深邃的眼眸,淡雅如雾,顺着耳旁落下的长发,以及那华丽的锦袍,无不在彰显着他的高贵和优雅。 称不上无与伦比,却也是俊美不凡,只不过他看上去很文弱,似一个眉清目秀的书生,弱不经风中却透着才华横溢的气质,想来应该是读了许多的书缘故。 微微一笑似和熙的阳光,玄月拉着西灵瑞往后面退了两步说:“出来前,我曾答应王后照看你,如今你都还没有回去,我怎么可能先走呢,再说了,你那脾气一上来,墨染也是看不住你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出了事,我回去可是没有办法跟你母后交代的。” 说话间,一个身着铠甲的少年搬来了一把凳子,放到了玄月的旁边,然后扶着他坐下。 墨染用力甩了甩被踩痛的脚,点头如捣蒜一样的说:“是,是,是,世子爷,您可来了,您不知道,您要是再不来,小的这手跟脚都要断掉了,项上人头也不保了。” 西灵瑞恼怒的瞪了墨染一眼,极其烦躁的说:“就你话多,一天天唠叨个不停不说,还就知道拖后腿……” 这时,一直探出头观察整个战场的乌尔里奇突然开了口,打断了他的话,很是着急的说:“小王爷,不好了,大小姐好像快要不行了。” 心中一慌,大惊失色,西灵瑞向前紧跑两步就探出头向外看,只见原本被紫炎提着的风九幽,不知何时倒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像是死了一般。 由于角度的问题,也由于距离比较远的关系,西灵瑞并没有看到那名女子在水的大力冲刷下,已经露出了真容,称不上花容月貌,却也生的十分俊俏,最主要的是她眉目之间跟风九幽还真的有几分相似。 以为那是自己的姐姐风九幽,西灵瑞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凳子上的玄月说:“姐姐有难,我必须要去救她,玄哥哥既然来了,就一会儿接应我吧。” 说话间,他就又一次要冲出去。 这一次,墨染还没有扑过去抱住他,玄月就开了口,只听他不紧不慢的说:“不用去了,那不是无忧郡主。” 迈出的脚突然间收回,西灵瑞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不是姐姐?这怎么可能,我先前明明去马车旁边看过的,分明就是我姐姐风九幽。” 玄月看着逐渐散去的乌云,一脸平静的说:“很多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耳朵听到的也未必就是假的,世间事,千变万化,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皆要用心去看,用心去观察。” 不知道风九幽是死是活,西灵瑞那有功夫和耐心听他说教,急不可耐的说:“玄哥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在这儿咬文嚼字,你就不能每次简单明了,一次性把话说清楚吗?” 或许就是想要磨练他的耐心,玄月一点也不着急,接过随从递来的一杯清茶就慢慢的品了起来,那边杀声震天,这边一片平静,同一片天空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像一条分割线划开了生与死。 西灵瑞素来是个爆脾气,加上年少更是一点点的耐心也没有,见玄月竟然还有心思漫不经心的品茶,就快速的跑了过去,一把夺下他手中的茶盏,重重的叫了一句:“玄哥哥!” 动作鲁莽,茶水一下子就洒到了玄月的身上,避闪不及,深蓝色的锦袍就被茶水给打湿了,低头看了一眼,玄月一脸无奈的看着他,摇头失笑道:“你这急性子真是得改改,否则那天非出事了不可。” 看着被弄脏的衣服,西灵瑞虽然有些抱歉,却也没有说什么,因为此时此刻他根本顾不了那么多了,把手中的茶盏直接塞到墨染的怀里,急不可耐的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玄哥哥,你快点说,你怎么知道那不是我姐姐?” 875.第875章 世子爷玄月 接过随从递来的锦帕,玄月擦了擦自己的衣服,然后一点也不着急的看着西灵瑞说:“郡主平日里都是一个人吗?” 西灵瑞未加思索,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姐姐身体不好,身边一直都不能离开人的。” “那人呢?”说话间,玄月又把锦帕递给了身旁的随从,面目依旧,风轻云淡,像个看破红尘俗世的神仙,漫不经心,潇洒随意。 关心则乱,心中一急脑子也跟着不好使了,西灵瑞一头雾水的反问道:“人?什么人?” 不知是真的渴了,还是太喜欢那个茶的味道,玄月又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淡淡的说:“能有什么人,当然是伺候的人。” 语毕,他又开始品起了茶。 西灵瑞猛地一拍自己的腿,站了起来,恍然大悟的说:“对了,伺候的人,伺候的人,姐姐有伤在身,若兰等人一直是形影不离的伺候左右,就连夜里睡觉都会守夜,马车中只见姐姐,并未看到若兰等人的身影,还有扶苏,他们乃是姐姐的属下,一直都寸步不离的保护,这会儿姐姐有危险都没有现身,那说明马车中的女子根本就不是姐姐。” 纵然西灵瑞跟风九幽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在一起的日子也不多,却知道扶苏等人对她的忠心,尤其是若兰,她跟随风九幽多年,肯定是不会离开她的,更何况,之前有难,他们无不是拼死相护,假如那被紫炎抓在手中的女子真的是姐姐的话,他们一定会现身的。 思索间,西灵瑞又跑到了乌尔里奇的身边,探头向外望,左看右看,整个战场上除了风九幽以外,再没有看到什么熟悉的身影,显然,扶苏等人根本就没有在。 玄月以为他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话,就放下手中的茶盏又说道:“风九幽不单单是昌隆国的无忧郡主,还是北国之都一直寻找了近千年的清灵圣女,紫炎能拿五座城池以及一颗清灵果求娶她,又不惜拿万两黄金跟尚君墨做交易,达成两国联姻,迎娶她回北国之都,足见她的重要性,所以,我敢肯定那名女子绝不可能是风九幽。” 其实,玄月并不似表面上那样看着没有什么威胁性,更不是百无一用的书生,他不但是西岚国唯一的世子爷,还是天下三大公子之一的离华公子,与陌离和南越的飞花公子齐名。 由于他出生时并未足月,一生下来就患有心疾,身体也比常人弱上几分,他虽不出入朝堂,也很少出门走动,却无人小瞧于他,甚至上到西岚皇室,下到朝臣百姓,无不对其礼让三分,当然,他为人亦是谦谦有礼,十分恭谨。 心疾之症说轻不轻,说重也重,他自幼除了不能像其他孩子那般蹦蹦跳跳,打打闹闹以外,倒也没有危及性命,也没有太多的不同,不过,每年换季之时他都很容易病痛,风寒对于他而言更是家常便饭,这也是他为什么不经常出门的原因。 或许是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跑跳打闹,玄月的性子很是安静,这也让他有更多的时间读书习字,故,他年纪轻轻就已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才华横溢,天下闻名。 曾经有人这样评价他:公子不出门,却知天下事! 可见,西岚国的世子爷玄月并非普通之人,也不似外表那般弱不经风,相反,他深藏不露。 关于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西灵瑞也曾有耳闻,也知道北国之都的人一直在寻找转世灵女,期间,他也有问过风九幽一回,知道紫炎的确很重视她,也对她势在必得。 把玄月的话细细的想了一遍,西灵瑞更加确信那名女子不是风九幽,因为如果她是风九幽的话,紫炎绝不会这样对待她,更不会大冬天的拿水浇她,况且以她的性子,就算不敌也不可能任人摆布,必是拼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 西灵瑞站起身点头称是,重新走回到玄月的身边,想了一下说:“既然她不是我姐姐,那我姐姐呢,我明明亲眼看到她坐进了出嫁的马车中,跟送亲队伍一起出的城,还有扶苏他们,都去哪儿了呢?” 一个姿势坐久了有些不舒服,玄月站起身走到了乌尔里奇的身边,双目注视着还在厮杀的战场,故作神秘的说道:“那就要问送亲的人了。” 西灵瑞走到他身边,同样注视着战场中的紫炎,眉头微皱悠悠而语:“送亲的人,玄哥哥指的是尚君墨?” 话落,西灵瑞开始在战场上搜索尚君墨的身影。 双手负于背后,玄月眯起眼睛眺望远方,淡淡的说:“嗯,他作为此次的送亲使,又是和紫炎做交易的人,没有道理和原因不出现,但自打双方见面到现在,他都一直没有出现,还有他上战场必带的黑骑卫,也不见踪影,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另有计划,也另有所图。” “黑骑卫?这跟黑骑卫有什么关系?”西邻瑞自小到大都被父母保护的很好,西岚国朝堂之事他都很少关注,更别说是其他国家的人和事了,所以,并不清楚尚君墨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每逢上战场,就必带黒骑卫。 看到紫炎的人把那名倒地的女子给整个捆绑了起来,又丢到了马背上,玄月答非所问的说:“他们走了,我们也该走了。” 说话间,他走向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西灵瑞被他弄的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连忙追上去问:“走?去哪儿?” 抬腿踏上马凳,身着铠甲的随从就把马车帘子给撩了起来,玄月回头看了一眼他说:“你不是要找郡主吗,我带你去。” “你带我去,你知道我姐姐在哪?”西灵瑞眼睛瞪的老大,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玄月拉了拉身上披着的披风,浅浅一笑故作神秘的说:“现在还不知道,不过,一会儿就知道了,骑马太冷,马车里暖和,你也进来吧。” 876.第876章 如狼似虎 语毕,他便低头弯腰进了马车。 西灵瑞素来都把玄月当哥哥,也一直都很崇拜他,同时,也很相信他,觉得他很了不起,几乎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所以,二话未说就跳上了马车,跟着他一起去找风九幽去了。 紫炎怒火滔天,加上他与大祭司等人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此时此刻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再瞻前顾后,似从前那般前怕狼后怕虎了,把假扮风九幽的女子捆绑好以后,他就直接带着大军杀进了昌隆国,先是血洗了白城和邕城,再带人杀到了黎城。 昌隆士兵的逃走,让北国之都的士兵更加猖狂,也杀气腾腾,因他们来的极快,人数又多,攻击又非常的猛烈,根本没有给那些守城官兵们反应的时间,再加上尚君墨又带走了守城的大军,一路杀过去北国之都的兵将犹过无人之境。 还好,紫炎并没有丧心病狂到杀害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百姓,把守城将领们全部都杀了以后,他就命人把那些百姓给看管了起来。 两国联姻不但让紫炎损失了五座城池,还损兵折将,为了泄心头之愤,也为了弥补自己的损失,更为了给昌隆国皇帝以及尚君墨一个血的教训,他命人开始挨家挨户的搜刮金银财宝。 北国之人本就野蛮粗鲁,野性十足,一收到上面的命令,就开始大肆的烧杀抢掠,纵然紫炎已经一再的表明不要伤害无故的百姓,可那些藏身家中的百姓还是被无辜的杀害了。 正是喜气洋洋准备迎接新年的时候,家家户户几乎都能搜出些东西来,或许是觉得此处离北国比较近,运回去比较方便,又或许是北国之都真的像世人所说的那样,乃是苦寒之地,那些士兵们不但拿走了金银财宝,就连一些衣物都没有放过,当然,他们只要新的,旧的几乎全部都烧光了。 最边上的几座城池,一时间,战火纷飞硝烟四起,凄厉的惨叫声和尖叫声响彻云霄,震彻山谷,老人孩子皆抱作一团,哭泣不止,无不胆战心惊,吓的魂飞魄散。 紫炎派人把黎城内外都翻了个底朝天,均未发现尚君墨和风九幽的踪影,也并未看到那些随从,他们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齐齐消失了,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片刻后,白芷提着驿站内的驿丞出现了,来到紫炎面前用力一推,被绑住双手的驿丞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未语泪先流,嚎丧似的说:“都主饶命,都主饶命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说完,他就猛地给紫炎磕头,兴许是太怕死了,他磕头磕的砰砰作响,没磕几下额头就破了,鲜血也瞬间就流了出来。 男儿流血不流泪,心高气傲的紫炎一看他那个泪流满面的样子,就觉得这种无用的男人该死,满眼厌恶冷哼一声,扭头看向白芷道:“可有找到千沧?” 白芷拱手行礼,毕恭毕敬的禀报道:“回都主的话,暂时没有,黎城内外全都找遍了,皆没有他们的踪迹,就连暗号也没有留下,这是驿馆内的驿丞,据城中百姓说,尚君墨出城之时乃是由他相送的。” 生怕紫炎一怒会杀了自己,那驿丞连哭带流鼻涕的说:“是由我相送不假,可我只是送出了城而已,王爷他不准我跟随啊,都主,都主,你要相信我的话啊,我真的不知道王爷去了哪儿,我真的不知道啊,呜呜……” 说着说着,他又嚎啕大哭了起来,觉得自己真是太可怜了,明明这次尚君墨来,什么油水都没有捞到不说,临走前还送了不少的金银珠宝,本想着接下来只要等着升官发财就行了,那想到北国之都的人竟然杀来了。 杀来就杀来吧,你搜刮点金银财宝也就罢了,竟然还要人命,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找不到风九幽已经让尚君墨心中烦躁,如今再见他一个大男人哭的稀里哗啦,更是怒火上窜,伸手一挥将白芷手中的剑给卷过来,唰的一声放到驿丞的脖子上,一脸阴沉如雨的说:“我只问你一次,老实回答就饶你一命,不老实回答就让你人头落地,说,尚君墨他们去哪儿了?” 凌厉的剑锋紧挨着皮肤,透着阴森的寒意,让人倍感压迫,驿丞的心也腾的一下子蹿到了嗓子眼,声泪俱下又十分惊恐的说:“去……去……去三国交汇之处送亲去了,跟送亲队伍前后脚一起走的,都主,都主,你要相信我啊,我真的……我真的……” 话未说完,他就一头栽倒在地上晕过去了。 眉头深锁,心中的怒火就像是被泼了火油一样,腾腾的往上窜,抬剑而起,唰的一声驿丞的人头和身体就分了家,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剑刃的锋利也让人大惊失色。 不得不说紫炎是一个残暴的人,也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人。 瞬间,鲜血就似喷涌的泉水,哗啦啦的往外冒,被砍掉的人头滚了一会儿方才停了下来,紫炎毫不在意,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嫌弃似的把剑扔给白芷,拿出锦帕擦了擦手后,就狠狠的把锦帕扔到了驿丞的人头上。 雪白的锦帕一碰到鲜血就湿了大片,红与白本是这世间最纯净、最喜气的颜色,但这一刻却显的那样狰狞,那样恐怖,那样鲜明。 眺望远方,阳光明媚的天气浓烟滚滚,显然,黎城大小的房屋都被北国如狼似虎的士兵们给点燃了,紫炎想到北国之都的内乱,想到消失无踪的风九幽,心中就像是这座城一样,黑烟滚滚什么也看不清,也突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死一般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紫炎拉过缰绳翻身上马,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好看,一眼便知他马术了得。 稳稳的端坐在马背之上,紫炎脸上一片青寒,吩咐道:“立刻兵分三路撤出黎城,你带一路人马先把东西送回大营,然后带人在三国交汇之处埋伏,以便接应,另一路则由西蒙将军带领,继续追杀昌隆大军,剩下的人马则跟着我继续寻找千沧和圣女。” 877.第877章 猥琐的尚君墨 白芷和西蒙将军齐齐拱手行礼,不约而同的说道:“是,都主,属下告退!” 紫炎点头示意后,他们便转身离开了,随后,白芷命人把在黎城搜刮到的东西全部装箱,一车车的拉回了大军驻扎的营地,而西蒙将军则继续对昌隆大军穷追不舍,誓要把他们全部杀光。 黎城之内狼烟四起,血流成河,神乐山中亦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尚君墨在风九幽的带领下,在神乐山中走了约莫大半个时辰,未见到一点金玉楼的痕迹就有些耐不住了,加上太阳西下,天色愈发的晚了,他还急着赶回京城,就大手一挥让队伍停了下来。 打马上前来到车边,他语气不善十分不悦的说:“九表妹,我们已经在这神乐山中转悠了大半个时辰,金玉楼到底在哪里?” 风九幽自打进了神乐山,就一直在睡觉,一直在养精蓄锐,忽然听到他的声音就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伸手握住若兰的手,借力坐了起来,靠在软枕上喝了一杯温水,不紧不慢的静思了一会儿,淡淡的叫了一声:“扶苏。” 扶苏虽然被尚君墨的人挡在外围,离马车也比较远,但他内功深厚,耳力非常好,只那么轻轻一声,他就纵身一跃跳到了马车上,落在了驾车的月影身边,恭敬的行礼叫了一声:“小姐!” 兴许是马车里太闷了,又兴许是睡多了,风九幽觉得头有些晕晕的,浑身上下也不似早上那般神清气爽,有些软绵无力,那种感觉就好像是闻了安神香一样,总觉得有些困乏,想睡觉。 揉了揉有些发晕的额头,风九幽眉头微皱轻声问道:“到哪儿了?” “神乐山腹地!”面不改色,声音依旧。 放在额头的手登时一愣,似乎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到了,伸手撩起马车帘子向外看了看,见已经到了计划中的地点,她便放下帘子说:“金玉楼已到,待我下车领王爷进去,扶苏,你去把带来的锄头什么的卸下来,一会儿要用。” 话落,风九幽就伸开双手,命若兰为她穿衣服。 即使她内伤已经痊愈,身体也是格外的怕冷,如今正是隆冬时节,又是在荒无人烟的大山中,自是要多穿一些的。 “是,小姐!”音落人动,扶苏起身又是一跃,眨眼之间,整个人就又回到了自己的马背上,轻拉缰绳,回头对自己带领的人吩咐道:“把后面马车上带着的锄头全部卸下来。” 无人回答,却全部动了起来,一行十几人纷纷调转马头向着后面的马车而去了,尚君墨不知风九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怕她会耍花样,就朝安平打了个眼色,让他带人马上跟了过去。 安平会意立即行动,不过片刻之间,他就带着一小对人马跟了过去,这边呼啦啦的刚走,站在旁边的人就立即补了上来,将风九幽的马车从前到后,从左到右围的是一丝缝隙也没有,就好像生怕她会跑了似的。 须臾,风九幽穿好衣服下了马车,望着连绵起伏的神乐山肃然起敬,觉得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一座山不但横穿了两个国家,还纵向延伸到了另外一个国家,最主要的是山中树林茂密,猛兽成群,一般人根本就不敢进来,就是进来也没有胆子进入腹地,一旦遇上成群的猛兽肯定是必死无疑。 很多时候,越是凶险的地方就越安全,这也是当初风九幽为什么会选择神乐山的原因,这里不但有天然的屏障,还有猛兽相护,相对其他地方不知要安全多少,再加上她让扶苏挖了许多陷阱,又布下重重机关,不管是养兵还是把大家的家建在这里,都无疑是最好最佳的选择。 重生以后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风九幽除了一心一意要报仇以外,想的最多的就是安排后事,上一世,她亏欠了太多太多的人,太多的人也因她而死,无疑,这一世,她想弥补他们,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弥补他们。 不管是因她而惨死的若兰,还是梅青等人,她都想给他们一个家,一个安全又温暖的避风港,让他们免受战乱之苦,让他们安安稳稳的过一生,无忧无虑,快乐健康,所以,她回到京城后不久就命扶苏去寻找理想的地方,修建一个她认为安全的家。 由于腿上有伤,风九幽行走不是很方便,再加上有些无力,山路又不平,走起路来更是慢悠悠的,尚君墨见她走路一瘸一拐,满脸不耐,一时一刻也不愿意再等下去,弯腰、低头、伸手就想把她给提到自己的马背上来。 风九幽对他恨之入骨,又厌恶到了极点,怎么可能让她碰自己,这不,手都还没有碰到衣服,她就躲开了,冷若冰霜的看着他说:“你干什么?” 伸出的手一顿,随即直起腰身握住马缰,尚君墨不以为意,很是不客气的说道:“不干什么,只不过看你走路慢吞吞的,想让你骑马而已。” “骑马,好啊!”眉头轻挑,风九幽想到了什么,眼眸一转就爽快的答应了。 素来没有看到到过她的好脸色,突然答应倒有点让人反应不过来了,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尚君墨就再次伸出了手,欲要把她拉到自己的马背上来。 风九幽答应骑马,却并没有要跟他共乘一骑的意思,再次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淡漠疏离的说:“男女授受不亲,还请王爷自重。” 尚君墨扭头一笑,觉得她真是可笑,讥讽似的说道:“男女是授受不亲,可九表妹不要忘了,我可是你的表哥,回京以后还将是你的夫君,而你将会成为我的侧王妃,别说是像这样的碰触,就是肌肤之亲……” 一脸猥琐的样子实在令人作呕,风九幽冷眼如刀,冷声一笑,直接打断他的话说:“这还没到晚上呢,你就做起了白日梦,看来你是不想要黄金了,也不想去金玉楼了。” 878.第878章 马踏飞燕 之前一直称呼其王爷,不过是为了引他入瓮,如今已经到了神乐山的腹地,风九幽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跟他虚与委蛇,客气了。 怒从心起,声音冰冷,就像是从三千尺的地底下发出来的,显然,风九幽怒了。 如果说皇位在尚君墨的心中排第一,那么金玉楼一定是排第二,所以,风九幽的话即使让他很不爽,也很生气,他也没有再吱一声。 狠狠的瞪了风九幽一眼,想着找到金玉楼后再好好的收拾她,冷哼一声道:“来人,给郡主牵马!” 上一世夫妻多年,风九幽对于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甚至每一个表情都了如指掌,知道他在想什么,就收回视线道:“不必了,我自己有马!” 声未落,一声悦耳的口哨声就响了起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从尚宇浩那儿敲诈来的玉雪飞龙就出现了,它浑身雪白,四蹄生风,奔跑起来时长鬃飞扬,说不出的优美漂亮,速度更是快如闪电。 知道它不喜束缚,风九幽一直没有给它用马缰,也没有放马鞍上去,所以,此时此刻,它还是如在昌隆京城初见时一般,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许久未曾见到自己的主人,玉雪飞龙很是高兴,奔跑的同时还发出了声音,像是在跟风九幽打招呼一般。 战场上最常见的就是骏马,不管是自己国的,还是敌国的,各种各样的马实在是多不胜数,千里驹更是不胜枚举,不过,像玉雪飞龙这种万金难求的马倒并不常见,在场之人大多数也都是没有见过的。 一时间,在场之人全部都看的愣住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荒山野岭之中还能见到千里驹,且还是千里驹中最好的马儿。 一把火烧了风府以后,风九幽就把玉雪飞龙带了出来,之前带在身边觉得太过显眼,又不想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就在与红拂等人汇合之前,将它送到了神乐谷,想着它喜欢自由,神乐谷中也够大,方便它玩耍。 经过梅青等人的细心饲养,玉雪飞龙比之前健壮了许多,皮毛也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光发亮,见它欢快的向自己奔来,风九幽很是欣慰,嘴角也抑制不住的上扬,觉得总算是没有白养它,白疼它。 玉雪飞龙不但是千里良驹中的良驹,还十分稀有和珍贵,因为它和雪貂有些相似,都有灵性,且通人性,就像刚才的口哨声,风九幽只不过是吹过一次给它听,没想到它就记住了,不得不说它很聪明,也很听话。 古往今来,大概没有一个男人是不爱马的吧,尚君墨一看到玉雪飞龙就喜欢的不得了,觉得它体型高大健壮,皮毛鲜亮,奔跑的速度也极快,给他做坐骑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尤其是上战场的时候,骑出来一定是威风凛凛,走到哪儿都引人注目,可以炫耀一番。 尚宇浩要是此时此刻知道他的想法,估计能把牙齿给笑掉,先不说为了这匹玉雪飞龙马,他花了几年的时间寻找,就是单单这期间所花费的金银都不知道有多少,好不容易从很远的地方弄回来,那承想根本驯服不了,要不是风九幽与这匹马投缘,他又被她捏住了把柄,他才不会乖乖的把马送给她呢。 至于尚君墨,尚宇浩就是把马杀了喂狗,也不可能给他,还威风凛凛,还想到处炫耀,你以为自己是三岁的小孩子啊,简直不知所谓,也不要脸。 马蹄飞扬,转眼就到,由于在场之人大多都看的愣住了,而风九幽又被众人围在中间,玉雪飞龙跑过来时,直接扬起前蹄就冲了进来。 瞬间,所有人惊醒,纷纷退让,有一两个反应慢的,跑不快的,即刻就摔倒在了地上,还好玉雪飞龙无意伤人,要不然他们必定会被马蹄所伤。 顷刻间,玉雪飞龙就犹如一头矫健的狮子冲到了风九幽的面前,甩了甩自己的头,然后抬起嘴巴去碰触风九幽的脸,似在跟她打招呼,又似在跟她撒娇。 风九幽抬起手温柔的摸了摸它的头,就抓住鬃毛一跃而起坐到了马背上,不知为何本是充盈的丹田,在运功提气之时,却有些力不从心,就好像计时用的沙漏,在不知不觉中内力与灵力正在一点点的消失,当然,这其中还包括了体力。 上一世,风九幽嫁给尚君墨以后,就一直为其领兵南征北讨,故,她的马术极好,纵然刚刚差一点就掉下来,她也掩饰的很好,不过,离她很近的若兰还是发现了,连忙伸手就扶住了她。 心中纵然十分关切,却也没有当着尚君墨等人的面问出来,扶住风九幽的手稍微用了点力,若兰就看着她轻轻的叫了一声:“小姐!” 无暇多想原因,风九幽摸了摸玉雪飞龙的脖子,低头看向若兰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没事,然后低声道:“你也上来吧。” 若兰早就想骑一骑传说中的千里马,可无奈玉雪飞龙除了让风九幽骑以外,别人碰都不能碰,稍微靠近一点它都会发脾气,更别说是骑了,颇为担忧的问道:“可以吗?它会不会……” “不会,上来吧,它很乖的。”说话间,风九幽又安抚似的摸了摸玉雪飞龙。 玉雪飞龙仿佛知道主人在夸它似的,甩了甩头就看了一眼若兰,那嫌弃的目光好似在说:胆小鬼,你上来吧,看在你平常有给过我红萝卜吃的份上,就勉强让你骑一回吧。 若兰怕风九幽一个人骑马久了,会坐不住,毕竟她身上不但有伤,体力也有些不支,万一等会儿马儿狂奔起来,那她必定会从马背上摔下来。 想到这儿若兰心动了,再加上是与风九幽共骑,玉雪飞龙就是不喜欢,也应该不会像之前那样把自己给甩下来,二话未言,若兰就纵身一跃也坐到了马背上。 为了保护风九幽,不让她掉下去,若兰坐在了她的身后,伸出手越过她的腰身,直接抓住了马儿的鬃毛,好在玉雪飞龙的鬃毛挺长的,要不然她可是抓不住,一旦跑起来恐怕也很难稳住身形。 879.第879章 神乐谷出兵 二人坐稳以后,风九幽就掉转马头,尚君墨以为她是想逃跑,就马上命人挡住了她的去路,黒骑卫等人皆见识过风九幽的厉害,不敢大意,齐齐拔剑而出指向她,好似她只要再敢动一下,他们手中的剑就会毫不犹豫的刺过去。 本就紧张的气氛轰的一下就变的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早就躲在不远处的孟五看到这一幕,就压低声音道:“可是动手?” 站在他身旁的独孤一脸肃穆,等了一会儿说:“扶苏还没有发信号,等!” “是!”孟五马上把命令传达了下去。 山中树林茂密,杂草丛生,正是藏身的好地方,因为尚君墨所有的心思都在金玉楼和风九幽的身上,又加上此处乃是大山深处,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埋伏,更没有派人四处查看,所以,也没有发现四周或高或低的草丛后,皆藏着数以千计身着青色铠甲的士兵。 他们每个人都全副武装,手中皆拿着锋利的武器,他们不是任何一个国家的兵马,而是风九幽养在神乐谷中的兵马,数月之前骆子书来到神乐谷,也就是为了训练他们。 不得不说骆子书练兵真的很有一套,他们这些人当中不仅有占山为王的匪盗,还有朝廷通缉的杀人犯,还有一些是扶苏特意救来的死囚,还有一些江湖中人,当然,更多的是千机阁中的一些乌合之众。 各种各样的人汇聚在一起,自是你不服我,我不服你,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更不顺眼,三言两语不合就开始打架。 出于优胜略汰的目的,也想看看他们每个人真正的本事,对于他们打架之事,扶苏一直都没有多加理会,任凭他们打个你死我活。 就这样连续打了大半个月,一群人分成了两股势力,同时也诞生了两个老大,而扶苏也知道了那些人可重用,那些人可以直接杀了,出局了。 一山不容二虎,两个老大各自为营天天打架,但由于二人武功不相上下,打来打去也分不出个高低来,更是谁也不服谁,到最后他们一商量就找上了扶苏,说谁要是能把扶苏给打趴下了,谁就是这上万人的老大,以后都要无条件的服从他,听他的。 扶苏倒是很乐意奉陪,但在开打之前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那就是他以一对二,谁赢了以后就听谁的,歃血盟誓,绝不食言,也绝不背叛神乐谷以及背叛主子,那怕是刀剑悬颈亦是如此。 二人都是江湖豪杰,且忠肝义胆,很快就答应了,立刻开战,扶苏虽然名义上只是雪老的奴仆,却在武功上经常受他点播,加上又有杀手的经历,出手那叫一个快、准、恨,所以,那二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五十招都未过,二人就齐齐倒在了他的剑下。 男子汉大丈夫言出必行,那二人果然没有食言,非但没有食言还真的歃血为盟,并且发下重誓,而扶苏也按照期间对他们的观察,作出了人事上的安排。 纵使扶苏在风九幽一系列的指示之下,把这些人训练的还不错,但到底不如闻名天下的鬼才骆子书,故,风九幽将计就计请了他来。 骆子书小小年纪就出入军营,自是有一套自己训兵的办法,刚开始那些人并不知道他是谁,见他坐着轮椅更是讥笑嘲讽,全部起哄,不屑一顾。 因为身份的原因,骆子书不方便表明,当然了,他训练兵马靠的也从来都不是自己的名声,面对嘲讽他面不改色无动于衷,不过两天的时间就做出了一系列的计划,然后开始大刀阔斧的练兵。 那些人个个仗着自己有功夫,就不把一些体力上的训练放在眼中,刚让他们不停的跑圈时,他们都还不屑一顾,甚至还笑的不行,觉得骆子书要么是脑子有问题,要么就是嫉妒人家能站起来走路,要不然谁吃饱了撑的让人天天跑圈啊。 就这样,怀着嘲讽的态度跑了几天,他们每个人从最初的气焰高涨,都变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无精打采,有气无力,觉得自己两条腿就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抬都抬不起,酸软无力,疼的厉害。 其实,最开始跑圈的那两天里,扶苏心中也充满了疑惑,觉得骆子书根本就不是诚心来帮他们练兵的,纯属敷衍了事,为此他还特意写信给风九幽通报了此事,本以为她会有什么指示,或者让自己去问问骆子书,那想到就一个字,等! 幸好扶苏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耐心,也十分相信主子的判断力,倒也没有去干预骆子书,就一直默默的看着,看他到底怎么把一支懒散的队伍,训练成东凉国那样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军。 胖子不是一天吃出来的,兵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练出来了,但三个月后骆子书还是没有让风九幽失望,也没有让扶苏失望。 短短的三个月里,他不但把那些人给收拾的服服帖帖,还团结一致,虽说战斗力还远比不上东凉国的士兵,却也是有模有样,尤其是最后一次的演练中,进退有序,攻守有章,有规有矩,有模有样,如果扶苏不是清楚的知道他们的底细,定会以为他们是那个国家的正规队伍。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藏在神乐谷中训练了近半年的士兵们,好不容易有了大展身手的机会,每个人都显得特别的兴奋,也都磨拳擦掌,想要多立些战功,这样,他们就能更快的升上去了。 不知当初是出于什么目的,骆子书给风九幽的队伍制立了严格的赏罚制度,也给真正有能力的人打开了一扇通往做人上人的门,凡是有真本事者绝不会被埋没,以军功论处,也就是说只要你立功,就一定会往上升,从小兵到将军一切皆有可能,所有人的付出都会得到最大的回报。 风九幽当时看了他的赏罚制度以后非常满意,觉得他不愧是闻名天下的鬼才骆子书,领兵打仗有一套,训练兵马更是有一套。 880.第880章 勾引 这种军规制度无疑给了很多人希望,也让很多人如打了鸡血一般,有冲劲,有干劲,也会因此而更加的努力往上爬,在这乱世之中更会对风九幽忠心耿耿。 看着那些拔剑而出的黑骑卫,眉头轻挑,不屑一笑,风九幽觉得尚君墨也并不是很蠢吗,竟然还知道防着自己逃跑,她还以为他只想着金玉楼呢。 刀剑无眼,若兰怕他们会伤到风九幽,就要拔剑而出,那想到,风九幽轻轻的拍了两下玉雪飞龙的脖子,就又拍了一下她的手,示意他们都少安毋躁,不要害怕。 尚君墨打马上前将手中的马鞭有意无意的挥来挥去,阴阳怪气的看着风九幽说道:“九表妹真是好本事,不但到处勾的男人俯首称臣,就连一匹荒山野岭的野马都能……” 不堪入耳的话还没有说完,风九幽就怒了,未加思索就挥出袖中的雪蚕丝直朝他的脸上打去了,尚君墨没有料到她在这种情况下都还敢动手,一时躲避不及,两条雪蚕丝就一丝不偏的打在了他的脸上以及嘴上。 雪蚕丝锋利如刀,才碰上他的脸就就留下了两条印,鲜血瞬间就流了出来,本能的伸手去抓雪蚕丝,准备将风九幽拉下马,狠狠的教训一番,那想到那雪蚕丝比闪电还快,嗖的一下出来,嗖的一下就又回去了,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倘若不是他的脸上还在滴血,众人肯定以为自己刚刚是眼花了,看错了。 尚君墨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温热的鲜血染了一手,低头看了一眼,十分恼怒咬牙切齿的瞪着风九幽说:“你敢伤我?” 双眸如刀,阴寒冰冷,杀意十足,风九幽像是在看一具尸体一样,冷冷的看着他说:“伤你,哼,没杀了你就不错了,尚君墨,我劝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否则,我的雪蚕丝一定会卷上你的头颅,让你知道什么是身首异处。” “哈哈……”一脸阴沉如雨的尚君墨,不知为何突然放声大笑,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笑的前俯后仰不能自已,只差没有笑的肚子疼,从马上摔下来了。 猖狂刺耳的笑声在大山深处响起,本就令人感到害怕,再加上他的脸一直不停的流血,更觉恐怖和诡异,这一刻要是有人路过,看到这一幕,定会拔腿就跑,不知道的还以为大白天撞到鬼了呢。 看着快要笑疯掉的尚君墨,在场之人皆是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清楚他到底在笑什么,又有什么好笑的,最主要的是他明明挨了打,脸上的伤口也都还在流血,不赶紧处理伤口,笑的时候牵扯到伤口不疼么? 不疼是假的,更何况他嘴上还有伤口,笑的时候一咧开血流的更多更快了,但尚君墨毫不在意,就好像那血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的,他也根本就感觉不到疼一样。 自认为一向都很了解尚君墨的安平,亦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仔细回想了一下他与风九幽二人的对话,也并没有觉得那里好笑,沉思片刻也未想出个所以然来,就下意识的扭头看向月影,想着他跟着尚君墨的时间比自己长,兴许知道是怎么回事。 月影是跟着尚君墨的时间比较长,却也并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在笑什么,先前还好端端的一个人,这怎么一下子就跟疯了似的,什么情况啊。 同样是云里雾里,不清楚自家主子这是怎么了,月影一接收到安平询问的目光,就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二人彼此对视之时,尖锐而又难听的笑声突然戛然而止,尚君墨依旧觉得十分可笑的说:“你们听到了没有,她说要杀我,还要让我知道什么是身首异处,哈哈……身首异处,哈哈哈……” 说着,说着,尚君墨又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左右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真的跟疯了似的。 看着这样的他,安平很是无语,忽然间觉得他脑子真是有问题,心中不禁在想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不赶紧找到金玉楼霸占里面的财宝,然后马上赶回京城,竟然还有功夫在这儿笑,真是够了。 其实,一直以来安平都知道尚君墨并不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这也是当初他为什么会选择辅佐他的原因,一个太聪明的主子,一来显不出他的才华,二来也绝不会重用他这样偷奸耍滑,只有小聪明的人。 像尚君墨这样有勇无谋的主子就不同了,安平只需了解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又有什么习惯,遇到事情以后更侧重考虑的是什么,最在意的是什么,稍微动下脑子就能说到他的心坎里,也能轻而易举讨的他的欢心,最主要的是他能驾驭尚君墨,也能让他听自己的话,唯有这样他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荣华富贵。 不过,在很多时候安平还是很嫌弃尚君墨的,觉得他空有一个皇子的身份,也空有一身领兵打仗的本事,宫中要不是有德妃为他筹谋,外面要是没有自己替他出谋划策,又暗中联络一些江湖人士,为他拉拢各方势力,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那还可能东征西讨屡立战功,还深得皇帝喜爱。 固然风九幽急着去西岚找陌离,也没有开口打断尚君墨的笑声,冷若冰霜的看着他,心中不由想说,笑吧,好好的笑吧,尽情畅快的笑吧,等过了一会儿,你就是想笑也笑不出来了,尚君墨,等了这么久,我和你的账也是时候该好好的清算清算了。 杀子之仇,切腹之痛,以及陌离的死,风九幽重生以后都时时刻刻的记在心里,没有一天忘记,也没有一时一刻的忘记过,她恨尚君墨,恨之入骨,恨不能将其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乐极生悲,由于笑的太过,岔了气,没过一会儿尚君墨就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安平眉头紧皱烦的不行,赶紧拿出水袋递给他说:“王爷,喝水!” 881.第881章 自寻死路 咳嗽的喘不上气来,尚君墨难受的不行,一把拿过水袋就咕嘟咕嘟的灌了起来,可因为今日没有坐马车出来,袋子中的水是冰冷的,这一着急忙慌的灌下去可是不得了,牙齿冰的直打哆嗦不说,就连嗓子也呛的不行,不过眨眼之间他就又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脸涨得通红,尚君墨死死的抓住胸前的衣衫,低头咳嗽个不停,安平给他拍了拍背,想顺顺气,那想到根本没用,老天就像是在刻意惩罚他似的,一直一直让他咳嗽,听那声咳的好像肺都要从嗓子眼里跑出来似的。 风九幽回头看了一眼扶苏等人,见他们都已准备妥当,就看着面前的黒骑卫说:“还想要黄金就赶紧给我闪开,否则……” “否则怎样?你还敢杀人不成?”终于止住咳嗽的尚君墨声音沙哑,将手中的水袋狠狠的扔在地上,一拉缰绳打马横在了玉雪飞龙的面前。 语气不善杀气腾腾,言语之间更是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显然,他很生气,很生气,也彻底的怒了。 或许上一世的风九幽对他还有所顾忌,甚至有些害怕,但重生之后的她以及现在的她根本就不将他放在眼中,更谈不上什么惧怕。 风九幽不怒反笑,也不回答,轻轻的拉过若兰的手放到自己的腰间,对她说一声抱紧了,就用力拍了玉雪飞龙两下。 玉雪飞龙先是向后退了两步,然后就猛地弓起身子扬起了前蹄,欲要将尚君墨连人带马给全部踏在脚下。 马和人一样都惧怕强者,纵然尚君墨骑的马也是一匹叫的上名字的千里驹,可跟玉雪飞龙比起来还是差远了,站在一起骨架都比它大了很多。 这一嘶鸣它本能的掉头就跑,可谁知速度还是太慢了,尚君墨弃马飘出去的同时,玉雪飞龙的两只前蹄就准确无误的踢在了它的肚子上,只听嘭的一下,那匹马就轰然倒下了。 马儿倒下的同时,站在前面的黑骑卫也吓的连连后退,正是这个空隙间,玉雪飞龙带着风九幽一下子就冲出了包围圈,而扶苏等人亦呼啦啦的赶了过来,打马来到了风九幽的身后,成保护之势。 尚君墨一看风九幽冲出去的架势,就认为她是要逃走,双脚落地的同时,大喝一声道:“拦住她,不准她走。” 所有人听令,一直守在外围的兵马也即刻就将风九幽等人给再次团团围住了,而以扶苏为首的护卫也马上作出反应,拔剑而出齐齐相护,分散开来围成一个小圈,把风九幽和若兰二人护在了中间。 和尚君墨的账都还没有算清楚,风九幽怎么可能会走呢,再说,她可是有备而来,费尽心机才引他到了此地,不把仇报了,不把账算清楚了,不结束了他的性命,她怎么可能会轻易离开呢,更何况,她可从来都不当逃兵的,即使遇上强敌亦是如此,所以,尚君墨完全就是多虑了。 尚君墨长这么大,除了他自己的母妃以外,还没有那一个女人敢打他,可自从遇见了风九幽以后,他不但接二连三的被打脸,还每一次挨打的时候都是当着众人的面,每一次都让他在人前丢尽脸面,也下不了台。 恼羞成怒,心中怒极,尚君墨恶狠狠的看着风九幽,似要撕吃了她一般,觉得自己今天要是不好好的教训她一番,以后都没有脸再见人了,也没有脸再对他的这些属下发号施令了,所以,孰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让她知道马王爷到底长了几只眼,让她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他尚君墨这个王爷到底有多难惹。 单手放在背后,尚君墨拿出锦帕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几步来到风九幽的面前,嗤笑一声道:“风九幽,我警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过是带了这么几个护卫,就敢在我的面前放肆,真是不自量力,自寻死路。” 不知是懒得与他多费唇舌,还是身上无力,风九幽轻蔑的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尚君墨本就怒火滔天,一看她近似挑衅又不屑的样子,心中的怒火就像是被人倒了火油一样,腾的一下就烧到了头顶,一时间可谓是火冒三丈。 安平怕他一怒之下真的会杀了风九幽,就赶紧小声的上前提醒道:“王爷,先忍忍,找到金玉楼再说。” 尚君墨气愤的看了他一眼,将手中带血的帕子揉的粉碎,想想的确也是,自己都带人跑到了这里,又一直周旋在紫炎和她中间,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好不容易与她达成约定,来金玉楼拿黄金,现在金玉楼都还没有找到,总不能因为几句话就前功尽弃吧。 沉思片刻,尚君墨决定先忍下这一口气,待找到了金玉楼后再跟她好好算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威胁似的警告说:“风九幽,我劝你最好给我识相一点,赶紧带我去金玉楼,否则,北国之都的紫炎还没有远走,我完全不介意把你现在就送过去。” 想到风九幽先前那样排斥紫炎,又死活都不愿意嫁过去,就想拿这个做要挟,逼她就范。 原以为她会害怕,那想到她一点也不在意,还反倒说:“听闻冬日里的北国之都乃是一片冰天雪地,甚是美丽,你还别说我现在突然很想去北国之都看看了,只是,你敢送我去吗?” 想要要挟别人的反倒被要挟,尚君墨刚刚压下的怒火就又冒了出来,安平见他又要发脾气,怕越说下去会越糟糕,一会儿双方要是再打起来,那可真是得不偿失,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想到这儿,安平就赶紧像个和事佬一样的说:“郡主,郡主,您别生气,王爷与您乃是亲表兄妹,素来都是极心疼你的,那可能真的会把你送到北国之都那样的苦寒之地呢,不过是一时气急了才会这样说的,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也别生王爷的气。” 882.第882章 报前世之仇 对于安平这种迎奉拍马卑鄙狡猾的奸佞小人,风九幽更是说不出的恶心,上一世,就是因为他的挑唆尚君墨才一再的认为自己和陌离有私情,也一再的拿自己为诱饵引得陌离上当,使他一次又一次的受伤,而风芊芊之所以能爬上尚君墨的床,他亦是功不可没。 如果说要把尚君墨和风芊芊千刀万剐的话,那就应该把安平给扔进油锅给炸了,上一世,因为他不知多少士兵无辜枉死,又有多少人被其陷害送了性命,他们该死,他更该死。 眉头轻挑,厉眼如刀,风九幽满目冰冷的看着他说道:“是吗?” 安平点头如捣蒜,连连应声道:“是,是,当然是了,郡主不妨仔细的想一想,为了不让郡主受苦,我家王爷是冒着多大的风险才敢李代桃僵出此下策,让人代郡主出嫁的啊,更何况此事皇上压根就不同意,死活是要郡主嫁到北国之都去的,就连皇太后也是一点半法都也没有,所以,王爷真的是很心疼郡主的,实在是不愿意看您花儿一样的年纪,就把一生葬送在了那些野蛮子的手里啊。” 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差点没有把安平给噎死,缓了一口气又笑眯眯的看着风九幽,语气缓和,讨好一般的说道:“郡主,您看这天色也不早了,之前您和王爷也已经说好了,王爷保证不让你嫁到北国之都去,并且给您新的身份,让您得以重返京城,而您则拿三倍以上黄金酬谢,现在既然已经到了金玉楼,不如赶紧把黄金拿出来,王爷还赶着回京呢。” 抬头望天,太阳已经西斜,时间的确是不早了,风九幽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悠悠的说道:“黄金,回京,呵呵,不妨实话告诉你们,自从我踏出京城的那一刻,我就再也没有想过回去,所以,你们别做梦了,尚君墨,我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而此处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你放心,我不会立刻杀了你,我会让你尝尽这世间所有的皮肉之苦,锥心之痛,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声音轻如羽毛,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风九幽微笑着看着他,似那黄泉路上盛开的曼珠沙华,不但好看,还甚是妖艳,而看到它的同时也代表着死亡将至,或者已然死了。 风九幽等报仇的这一刻,真的等的太久太久了,久的她连一丝耐心都没有了,所以,她今日必取尚君墨首级。 尚君墨听完她的话后,又一次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觉得风九幽一定是疯了,才会说出这样天方夜谭的话,想杀他,还要狠狠的折磨他,就凭她,简直痴人说梦。 领教过风九幽的琵琶音有多么厉害,安平一点也不敢大意,更不似尚君墨那般轻敌,更不觉得风九幽是白日做梦,纯属吓唬人而已。 为了以防万一,也同时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安平大吼一声就命那些将风九幽团团围住的人全部拔出兵器,做出攻击的姿势。 想了一下犹嫌不足,安平又让黑骑卫赶紧过来保护,也让其他身着铠甲的士兵,一圈圈的围了开来,而他自己则不停的向后退,甚至退着退着都到了尚君墨的身后,不得不说他真的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卑鄙小人。 这一次笑声并未持续太久,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尚君墨就冷哼一声,满眼轻蔑的看着风九幽说:“就凭你带的这几个人,还想杀我,还想折磨我,哈哈哈,风九幽,你莫不是脑袋受了伤,疯了吧?” 看着他嚣张而猖狂的样子,风九幽不由的想到了上一世,想到自己惨死时的一切,不怒反笑道:“是啊,疯了,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被你逼疯了,尚君墨,你我之间的账是时候算算清楚了,血债必须血偿,今日你也必须死。” 通过安平的提醒和劝说,尚君墨本身是想再忍忍的,想着先得到金玉楼再说,可谁知,风九幽一二再再二三的挑衅,还一直说要杀他,尤其是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简直孰可忍孰不可忍,他心中的怒火再次像浇了火油一样,轰的一下就熊熊燃烧了起来,怒不可揭,一发不可收拾。 尚君墨死死的瞪着风九幽,像是要把她给生吞活剥了一样,恨之入骨深恶痛绝的说:“风九幽,你不要以为自己对我有用,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我告诉你,识相的就赶紧把金玉楼给我交出来,否则,明年的今日一定是你的忌日,而且,我一定会让你不得好死。” 对于如何让一个女人生不如死这件事,尚君墨可谓是非常的在行,因为这些年来死在他手上的女人真是不计其数,手段也相当毒辣而恐怖。 既然脸已经撕破,尚君墨就没有什么好装的了,而且,他先前之所以对风九幽那么客气,也不过是为了想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而已。 轻轻拿开若兰放在自己腰间的手,风九幽用力夹了一下马腹,运功提气飞出去的同时,就大喝一声道:“那还等什么呢,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拿命来吧。” 话落,风九幽就如离弦的箭,嗖的一下就来到了尚君墨的面前,衣袖翻飞,锋利的雪蚕丝与袖中藏着的白纱,从两个方向齐齐出发,带着凌寒无比的杀气,纷纷打向了尚君墨。 知道雪蚕丝乃是削铁如泥的利器,尚君墨不敢硬碰硬,提气运功飘然后退,一边命令开打的同时,一边拔出身上的佩剑,就跟风九幽打了起来。 风九幽虽然没有做过杀手,出手亦是快、准、狠,加上对尚君墨恨之入骨,她更是招招夺命,誓要与他决一死战。 这边二人刚刚交上手,那边扶苏就发了信号,不过顷刻之间,被团团围住的他们就运功而起,齐齐以轻功离开了包围圈,与此同时,为数不多的黑骑卫也跟着动了,眨眼之间,他们就打了起来。 883.第883章 杀了尚君墨 躲在不远处的独孤看到信号,即刻下令开启事先布置好的机关陷阱以及按照风九幽所吩咐的阵法。 阵法启动后不久,神乐山中的此一片腹地,天地转变,风云变换,狂风大作之时,不知何时点燃的大大小小的火堆冒起了滚滚黑烟,未过多久,阵法之内就充满了烟雾,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乌云蔽日,电闪雷鸣,阵法之中的天好似正在酝酿一场极大的暴风雪,誓要用雨水或者风雪洗刷人间,也誓要惩罚那些满身罪恶的人。 很快,神乐谷中的人就在浓烟的掩护下杀进了阵中,与尚君墨带来的士兵交上了手,此次围杀尚君墨,神乐谷中的人虽不是倾巢而出,却也是来了大半,尤其是风九幽养的士兵,更都是全来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花了那么多的时间、精力、人力、物力,风九幽也有意在今天看看结果,也想看看在骆子书三个月的急训之下,这些人是否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士兵,攻能杀敌,守能退敌,不求战无不胜,却要如猛虎下山般勇猛,强敌面前临危不惧,生死之时更没有一个逃兵。 适逢乱世,如果想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人,那无疑就需要一支强大的队伍,尤其是像风家这样富可敌国,金银财宝无数的,更是需要大批的护卫,唯有这样方能保一家平安,所以,不管是出于任何原因,还是任何的理由,风九幽都需要拥有自己的队伍,拥有只属于自己的强大力量。 不想成为别人锅中的鱼肉,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变的强大,唯有变的更加强大方能主宰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似上一世那般被别人主宰。 事实证明,这些人并没有让风九幽失望,经过骆子书三个月的急训,他们不再是一盘散沙,即使每个人都立功心切,却没有一个人敢乱来,进退有序,攻守有章,就连一起杀敌的伙伴亦是配合的十分默契,显然,在并不长的训练时间里,他们已经对彼此有了充分的了解,也多了很多信任。 知道时间久了自己会体力不支,风九幽决定速战速决,将手中的雪蚕丝全部分散开来,似一张大网铺天盖地朝着尚君墨而去了。 纵然尚君墨手中握着的是一把青铜宝剑,也不敢轻易的跟雪蚕丝正面交锋,不过,这一刻他顾不了那么多了,本能的把剑挥的呼呼作响,形成强劲的气浪,一圈圈的迎向雪蚕丝。 尚君墨征战沙场多年,武功并不弱,身上也戾气十足,加上一次次被风九幽打脸,早就伤了他的自尊,他出手之时更是无不用尽全力,那似要吃人的模样,誓要狠狠的教训风九幽一番,让她知道自己可不是好惹的。 风九幽的内伤虽然已经痊愈,可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明明早上起床的时候还好好的,期间运功打坐时也非常的顺利,但此时此刻出招时却有些力不从心,就好像丹田的充盈只是表相,只是看起来无恙,其实内里早已经空空如也。 雪蚕丝在强劲的气浪下停滞不前,风九幽见一击不成,就立刻又挥出藏在袖子间的银针,银针共有七七四十九枚,每一根针尖上面都泛着青色的光芒,显然已经淬了毒在上面。 催动灵力,双手画圆,银针在面前一字排开,灵力源源不断的注入到每一枚银针中。 须臾,银针齐发犹如天女散花,从四面八方涌向尚君墨,每一枚银针都刺向他的周身大穴以及死穴。 单单只是雪蚕丝已经让尚君墨疲于应付,再来一波淬了毒的银针,他更是应接不暇,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手忙脚乱的躲开银针之时,风九幽用力一甩自己的满头长发,头上带着的两支黄金簪子,就似那离弦的箭一样,嗖的一下就带着强大的内力朝尚君墨的额头刺去了。 顾头就顾不了腚,眼见那两支尖锐的簪子到了面前,尚君墨就赶紧收回青铜剑抵挡,可谁知,就在收回的那一瞬间,雪蚕丝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紧紧的裹住了他。 雪蚕丝虽然很细很细,却有两面,一面不但极其锋利削铁如泥,上面还带有极细极小的刺,平常不注意根本看不到,但一接触到皮肤,就会发现那上面简直就是荆棘密布,倒钩如林。 雪蚕丝缠到身上的那一刹那,尚君墨本能的挣扎,欲要摆脱钳制,那承想,不挣扎还好,一用力挣扎,那雪蚕丝就越勒越紧,越勒越紧,直接割破他的衣服,勒进了他的皮肤。 雪蚕丝乃是雪老特意为风九幽打造的兵器,上面的倒钩小刺不说有一万,也有八千,密密麻麻的刺进肉里,痛的尚君墨是啊啊大叫,连站都站不稳了。 阵法之中烟雾朦胧,正在与玄殇等人打斗的月影,听到主子的惨叫声马上就要赶过来,但玄殇等人可不是吃素的,那可能放他们过去帮忙呢,所以,手中的剑越挥越快,越挥越快,每一招每一式无不是往他的死穴上招呼。 为了好好的教训一番尚君墨,也为了让他受尽这天下间所有的皮肉之苦,风九幽抬手一扬触动机关,一道无形的气浪墙就在二人的周围竖了起来,也同时把二人与外面的阵法隔绝了。 阵中阵对于风九幽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她在雪老的教导之下钻研多年,除了书上所写,师父所教的那些阵法,她自己又令创了许多阵法。 疼痛让尚君墨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也无法思考,更没有注意到自己现在所在的这片天已经变了,越是疼痛就越是挣扎,也更加的用力,那着急的样子恨不能即刻就把雪蚕丝给甩开一样。 随着来回的扭动,那些小而尖的倒钩刺在他的肉里翻来覆去,就像是在拉大锯一样,一路刺过来,一路扎过去,那疼痛的滋味又何止是一个百爪挠心所能表达的,整个被捆住的身体就像是在受千刀万剐之刑一样,疼入骨髓,苦不堪言。 884.第884章 把尚君墨给千刀万剐了 雪蚕丝所到之处,没有一丝皮肉是不痛、不破的,一瞬间,鲜血喷涌而出,打湿尚君墨的衣服直流而下,不过片刻之间,他脚下的土地就被鲜血染红了。 全身上下疼痛不止,让尚君墨受不了了,也彻底的抓狂了,一心只想着摆脱雪蚕丝的他,很快就开始催动身上所有的内力,欲要把雪蚕丝给挣断。 可不承想,雪蚕丝乃是雪山之巅上,雪老刻意养的冰火蚕吐出的丝,经过成百上千种药材浸泡,又经雪老之手精心打造,韧性十足,刀砍不断,火熔不化,乃是千年一见的宝物,故,无论他如何挣扎,如何拼尽全力,都没有把雪蚕丝给弄断。 相反,随着挣脱力道的加大,那雪蚕丝反而还越陷越深,越陷越深,到最后都直接勒进了他的骨头里。 撕心裂肺的疼让尚君墨再也站不住,哇哇大叫的同时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上,疼,特别特别的疼,钻心似的疼,无法言喻的疼,从未经历过的疼,尤其是在倒地的那一瞬间,他感觉那些刺都扎到了心里,疼的浑身冒冷汗,疼的痛不欲生。 风九幽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一剑解决掉尚君墨的性命,更没有想让他死的那么痛快,所以,飘然落地之后她未再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一波波剧烈的疼痛从头至脚的传入脑中,尚君墨倒地打了两个滚后就不敢再动,卷缩着身体,双手双脚亦是疼的不由自主的颤抖,鲜血如注,气喘如牛,这一刻他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也清楚的知道身上的血再这么无休止的流下去,他今日将必死无疑。 为了拖延时间,也为了活命,尚君墨强忍所有的疼痛,喘息不止的说:“九……九表妹,九表妹,有话好好说,好好说,金玉楼我不要了,也绝对不会为难你,更不会把你送到北国之都去,你赶紧放开我,放……放……啊……” 话还未说完,雪蚕丝就勒断了他一条胳膊,骨头被硬生生的割断,他疼的就像是被人突然踩到了尾巴一样,嗷嗷大叫。 骨头的断裂让他痛彻心扉,嚎叫不止,一时间,那凄厉的惨叫声可谓响彻云霄,震彻山谷,每一个听到的人都不由侧目,心惊肉跳,单单只是听到就觉得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人在生死关头是什么都顾不了的,特别是在承受着剧烈疼痛的时候,更是无法思考,当然,卑鄙无耻的人更是如此,一盏茶前还是气焰嚣张,扬言要杀死风九幽的尚君墨,此时此刻就像是一条离开水的鱼,奄奄一息,凭着本能大口大口的呼吸,再不见先前半分猖狂模样。 看着那鲜红的血以及听到那惨烈的叫声,风九幽无动于衷,脸上更是没有一丝丝的表情,上一世,她被切腹取子之时亦是这样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亦痛的满地打滚,死去活来,她无助,她伤心,她更恨,恨尚君墨,也恨自己,恨自己瞎了眼,恨自己看错了人。 犹记得尚君墨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甩出了几米开外时,没有丝毫的犹豫,更不曾念过半分夫妻之情,今日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犹嫌不足,因为她的孩子死了,就算今日杀了尚君墨,她的孩子也再也活不过来了。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风九幽因为身体不好,整个孕期可谓是历尽千辛万苦,期间更是有长达五个月之久不能下床走动,熬啊熬,熬啊熬,终于熬到了足月,熬到了生产,那一天肚子发痛,她欣喜若狂,满心期待,可到最后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那样的结局。 风芊芊的背叛也就罢了,可尚君墨却那样对待她,切腹取子滴血验亲,侮辱她的同时何尝不是在侮辱她的孩子,成婚多年,她不但助他登上皇位,还亲自领兵打仗,为他收复失地,为他东征西讨,可到最后呢,不过是风芊芊的一句话,一句话而已,他就杀了自己的孩子,尚君墨,你怎配为人?你简直就是连畜生都不如。 看着孩子被血淋林的扯出,风九幽的心都要碎了,她的孩子那么小,都还没有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样,就那样被尚君墨给活活的摔死了,还有陌离,那个温润如玉一直用性命守护着自己的男人,亦惨死在尚君墨的刀下,她恨,她恼,她怒,可她当时却没有一点办法。 还好,老天总算有眼,给了她重生一世的机会,也给了她报仇雪恨的机会,她恨尚君墨,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将他挫骨扬灰魂飞魄散。 尚君墨,你现在一定很痛很痛吧,可不够,还不够,远远不够,这点痛根本不足以消我心头之恨,更不足以告慰我孩子的亡灵,你该死,真的该死! 想到前世的种种过往以及惨死,风九幽心中恨意十足,她死死的看着尚君墨,抬腿拔出匕首,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不知是因为血流太多没有了力气,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尚君墨嚎了一阵儿就住了嘴,不过,由于真的是太疼太疼了,他还是忍不住的失声痛呼,声音不大,有些像是快死的猪,哼唧哼唧,要死不活。 见风九幽拿着匕首一步步的朝自己走来,尚君墨紧张极了,也发自内心的感到害怕,他本能的想往后退,可身体才一动,那雪蚕丝就又往肉里进了几分,疼痛袭来,闷哼一声,他看着风九幽神情戒备的说:“你,你想干什么?你不会是真的想要杀了我吧?” 风九幽蹲下身冷冷一笑,讽刺意味十足,把泛着青光寒意的匕首放到他的脸上,也不用力,也不划破他的皮肤,只是一点点的往下拉。 冰凉的刀刃从皮肤上划过,在他的心中带起阵阵颤动,无疑,他很害怕。 纵然男子对于容颜并没有女子那般在乎,却没有一个人想成为刀疤脸,尚君墨亦是如此。 885.第885章 黑袍老人现 更何况,他是一国王爷,很快就会成为九五之尊的皇帝,倘若被人划破了脸,那不单单只是难看,还是一种耻辱,一种带在脸上随时会被人看到的耻辱。 尚君墨一动也不敢动,那紧张的模样不知道有多么害怕,就好像生怕自己一动,那才被紫炎医治好的猪头脸,就会再变回从前的不堪。 “干什么,呵呵,我之前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我今日不但会杀了你,还会让你在死之前受尽这世间所有的皮肉之苦,锥心之痛,怎么,才这么点痛就受不了吗?”漫不经心的话语,风轻云淡的语气,都无不昭示着风九幽的心情,她不着急,一点也不着急。 忍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不好好的、仔仔细细的跟他清算一下血海深仇,怎么对的起她死去的孩子,又怎么对的起上一世惨死的她自己,还有深爱着她陌离,所以,她今天一定要好好的跟他算算账。 在尚君墨的心里,风九幽一直是个美艳、高贵、如冰一样冷的女子,像冬日里盛开的梅花,又如空谷中的幽兰,但今时今日他不这么认为了,尤其是现在这一刻,他觉得她像极了黄泉路上盛开的彼岸花,妖艳的外表下住着一颗魔鬼的心,可怕至极。 怔怔的看着她,像是突然间不认识了似的,尚君墨脱口而出的骂道:“疯子……疯子……” 不断提高的声音有些刺耳,风九幽微微皱了皱眉头,风轻云淡毫不否认的说:“是啊,我就是个疯子,只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 轻如羽毛的声音落下,风九幽微微一笑就把手中握住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刺进了尚君墨的肩胛骨。 尚君墨失声痛呼,开口骂娘,风九幽恍若未闻,握住匕首的手用力的左右来回晃动,像是在绞肉一般打着圈圈,不过片刻之间,他的肩胛骨就被刺穿了,而旁边的那些皮肉也被生生的刮了下来。 痛的几乎要晕过去,尚君墨疯了似的吼道:“风九幽,你个贱人……贱人,我会杀了你,我会杀了你,啊……” 本想狠狠的给他两巴掌,但想想觉得实在是太脏了,风九幽猛地一下拔出匕首,转手一横,手起刀落,那又快又利的白刃就划破了尚君墨的嘴,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待他感觉到疼痛之时,鲜血已经流进了口中。 血腥味十足,风九幽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用力提起,咬牙切齿的说:“我劝你嘴巴最好还是放干净一点,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尝尝这匕首的味道,试想一下,如果我把这把匕首刺进你的喉咙,会怎么样?” 如果说尚君墨先前还只是害怕而已,那么在听了她这番话以后,心中就升起了恐惧,是的,恐惧,他第一次对一个人感到了恐惧。 尚君墨征战沙场多年,也偶而出入牢房审问犯人,自认为手段已经够残忍,可今日跟风九幽比起来,那从前的一切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从前总觉得后宫中的女人,已经是这世间手段最残忍的女人,尤其是皇后等人更是杀人不眨眼,没想到风九幽比关她们还更厉害,更果断,简直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样的杀伐果断真是无人能及。 无疑,尚君墨被吓到了,也完全被她的气势给镇住了,不敢再骂,更不敢再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再也不敢了。 风九幽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嫌弃似的松开了手,嘭的一声尚君墨就又躺回到了地上,而雪蚕丝上的那些小刺又往他的肉里扎了一些。 由于手指上沾到了一些血,风九幽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绢帕擦了擦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讥笑道:“堂堂一国王爷,连这点痛都承受不了,你也真是够可以的,不过,我给你准备了各国各地的刑罚,这才刚刚开始你就受不了了,一会儿可怎么办呢?” 随着体内的血不断往外流,尚君墨的力气也逐渐消失,他死死的盯着风九幽,近似低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风九幽,你不愿意嫁到北国之都为后,我也给你想了办法,让人代你去,你不按照约定给我黄金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想杀我,你到底要怎么样?” 擦完手上的鲜血,风九幽又拿绢帕擦了擦匕首上的鲜血,随后把绢帕一扔,就抬起闪着白光的匕首看了看说:“到底要怎么样,呵呵,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么,我要杀你,我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尚君墨,你敢三番五次伤害我的陌离,就要付出代价,惨重的代价。” 语毕,她手中的匕首又一次落下,这一次不再是刺向不至命的肩胛骨,而是刺进了他的胸口处。 痛苦和折磨不过是刚刚开始,风九幽那会就要了他的性命,所以,尚君墨并没有死,不过,这个地方受伤要比其它地方受伤疼多了,他依旧痛呼出声,可由于没有了力气,即使很疼,喊叫的声音也不似刚刚那么大。 提起陌离,尚君墨十分生气,痛痛难忍的同时,他讥笑讽刺的咒骂道:“你的陌离,哈哈哈,真是不要脸,他未娶,你未嫁,就连婚约都不曾有,何时就成了你的陌离,风九幽,你真是跟你那该死的妹妹一样贱,水性杨花,勾三搭四……”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风九幽都从来不想跟风芊芊沾上边,更听不得什么姐姐妹妹的话,怒上心头,唰的一下拔出匕首,手起刀落,那明晃晃的匕首就准确无误的朝着尚君墨的裤裆刺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尚君墨即将成为太监的同时,一个身着黑袍的老人出现了,把尚君墨拉开的同时,他猛地挥出一掌打向风九幽,强大的黑色雾气带着腾腾杀气排山倒海而来,欲要把风九幽给打死。 风九幽没有想到自己在阵法中另设的一个小阵法竟然还能有人闯进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就未作出任何的反应,千钧一发之际,生死攸关之时,一直隐在暗处的哑鬼现身了。 886.第886章 剥皮拆骨 身影如鬼魅般快速移动,不过眨眼之间他就将风九幽抱离了原地,与此同时,他亦催动身上所有的内力,集于单手之中,用力一挥对着那团黑色的雾气打了过去。 不知哑鬼练的是什么功夫,也不知道他跟那黑袍老人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他们二人挥出的皆是黑色的雾气,戾气十足,杀气四溢,像极了曾经画影跟兰芝说过的黑暗之气。 两团浓郁的黑色雾气相撞,嘭的一声就炸了开来,火花四射,尘土飞扬,一下子谁也看不清楚谁了,但是,风九幽明显感觉到了手中的雪蚕丝正在一点点的拉紧,显然,那黑袍老人要带着尚君墨逃跑。 费尽心机筹谋良久,好不容易才引的尚君墨入局,风九幽怎么可能就让他这么走了呢,更何况,今日一走,他日再想杀他可就难了,再说,不杀他实难消心头之恨,加上她今日夜里就要出发前往西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又或者说也不知道能不能回的来,在去之前她必须要把仇报了,只要尚君墨死了,她就是死在了西岚也可瞑目了,到了阴曹地府也能给自己孩子一个交代了。 马上抬起衣袖按动雪蚕丝的机关,那白如雪的蚕丝就嗖的一下往回收,同一时间,削去的皮肉也跟着脱落,而本身疼的就快要晕死过去的尚君墨,又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声,惨痛异常,凄厉恐怖。 抱着尚君墨准备逃走的黑袍老人大惊失色,连忙停下了脚步,由于雪蚕丝早已陷入他的皮肉当中,即使血流如注,那黑袍老人也没有发现雪蚕丝,以为他的身上只是受了剑伤,才会满身是血,再加上衣服掩盖了伤口,他也没有时间仔细查看,就这样,抱着他就走。 雪蚕丝的一端还在风九幽的手上,由于除了头部以下,脚踝以上,雪蚕丝把尚君墨整个人都缠的紧紧的,这一往回收不要紧,陷入皮肉之中的雪蚕丝立刻改变方向,把尚君墨身上的皮肉齐齐刮了下来,就像是在受凌迟之刑一样,先是用一个鱼网把人整个包裹住,收紧,收紧,再收紧,然后将露在外的皮肉一刀刀的片下来,足足割够千刀以上才行,当然,在没有割够一千刀之前,是绝不会让受刑的人死的。 不久,那黑袍老人就看出了端倪,拿出一粒药丢进尚君墨的口中,就拔出自己的武器,从表面上看那是一柄黑色的短杖,其实,里面暗藏玄机,乃是一把少见的子母剑。 不敢再拖动尚君墨,也不敢再用力,黑袍老人轻轻的把他放到地上以后,就挥出双剑朝雪蚕丝砍了下去,本以为会应声而断,那想到把地砍了个坑出来,那雪蚕丝都没有断掉。 原本快速往回收的雪蚕丝经他这么一砍,速度反而更快了,而尚君墨身上的皮肉也被削掉了更多,顷刻间,尚君墨就再也受不住的晕了过去。 看到那一块块的皮肉从尚君墨的身上掉下来,鲜血如小溪般往外流,黑袍老人把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也彻底的怒了,知道雪蚕丝砍不断,他就不再挥下第二剑,想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别说是会再削去皮肉,就单单只是这样血流不止,尚君墨就撑不了多久,很快,他就会因失血过多而亡。 既然尚君墨这边的雪蚕丝弄不断,那就只有在雪蚕丝的另一端想办法了。 想到这儿,那黑袍老人立刻挥剑而起直击风九幽的面门而去,准备直接把她给杀了,然后拿走雪蚕丝,再把尚君墨带到安全的地方医治,再想办法把雪蚕丝给一点点的取出来。 纵使眼前烟雾缭绕,哑鬼还是感觉到了浓烈的杀气以及黑袍老人的到来,他即刻松开搂住风九幽腰身的手,马上就运功迎了上去,不过眨眼之间二人就交上了手。 不知白眉黑袍的老人是何来历,过了不下数十招哑鬼就渐露败迹,也同时让他钻了空隙,只是回头的瞬间,那黑袍老人的剑就划伤了哑鬼的胳膊。 风九幽看出哑鬼不敌,也担心他会出事,就立刻关闭了此方天地的阵法,大呼一声道:“扶苏!” 声未落,人已到,不知衣衫上何时染了血的扶苏出现了,风九幽看着他衣衫上的血,关心的问道:“受伤了?”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扶苏看到了血迹,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有,是别人的血。” “没受伤就好,去帮哑鬼,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撤,我们的目的是尚君墨,只要他死了就行了。”风九幽虽然性子倔犟,却知进退,也能屈能伸,今日她就是为了报仇而来,并没有想大开杀戒,不过,有些人非要送死,她也乐意成全。 扶苏点头称是后,就去帮哑鬼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扶苏和哑鬼并不是一般的武林高手,那黑袍老人就算是再厉害,以一敌二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一堆堆燃烧的火堆也渐渐熄灭了,阵法之中的滚滚黑烟也逐渐散去,正在厮杀的双方人马也逐渐变的清晰起来。 风九幽消失以后,若兰就一直在寻找她,要不是扶苏告诉她另外开启了阵法,她早就急死了。 这边她正跟人打的激烈,突然听到风九幽叫扶苏,以为出了什么事,未加思索一脚把敌人踹飞,她就寻着声音跑来了,看到风九幽毫发无伤的站在那里,若兰挥舞着手眉开眼笑的叫了一声:“小姐!” 闻声回头看到若兰,风九幽微微一笑朝她招了招手,示意自己没事的同时,也让她过来,可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骑卫突然出现在了若兰的背后,挥刀而起直接对着她的头就砍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风九幽吓的心脏都快要骤停了,对着若兰大喊一声道:“背后,蹲下!” 抬手一提把整个雪蚕丝从尚君墨的皮肉里抽出来,风九幽毫不犹豫的就对着那名黑骑卫的头颅卷了过去,若兰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刀还未碰到她的后脑勺,她就即刻蹲了下来。 887.第887章 武功尽失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若兰刚刚蹲下后不久,雪蚕丝就带着尚君墨的血缠上了那名黑骑卫的脖子,用力一拉,人头落地,他手中握着的刀也应声而落,但不知为何风九幽也突然倒在了地上。 看到风九幽倒在了地上,若兰站起来拔腿就跑,几步来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扶起靠在怀里,紧张而担心的问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风九幽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其实,她刚刚不只是想挥出雪蚕丝,还想运功提气准备过去,可谁知,明明之前还充盈的丹田内,突然之间就没有了灵力和内力,身体也好像一下子被人抽空了所有的力气一样,软绵绵的站都站不住。 心中疑惑很是不解,风九幽试着再次提气运功,可结果还是和之前一样,丹田之内什么也没有,就好像是鼓鼓的荷包一下子就瘪了下去。 风九幽大吃一惊,不禁在想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早上她运功打坐时还好好的,先前与尚君墨动手之时虽然有些力不从心,却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别的异常,况且,现在跟刚才距离的时间并不长,就算是灵力骤然消失,也不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最主要的是这期间她没有丝毫的察觉,这才是最最奇怪的地方。 内伤已经痊愈,按照常理来说是绝不会这样的,况且,自己早上用过饭以后就未再吃过什么,也没有闻到什么怪异的气味,怎么一下子就内力尽失了呢? 难不成是尚君墨趁着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做了什么手脚? 这个想法刚刚出现在脑海里,就被风九幽自己给马上否认了,因为自打她下了马车以后,尚君墨离他最少都在三尺以外,而且,之前他还被雪蚕丝给整个捆住了手脚,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在自己没有任何的察觉下,给自己下毒或者下药。 风九幽是医者,加上常年喝药的缘故,对于气味非常的敏感,如果是有人给她下药,或者是下毒,她不可能一点也察觉不到,尤其是近距离的,所以,她敢肯定不是尚君墨所为。 既然不是他,那么会是谁呢?又为什么忽然之间这样了呢?难道说是自己想多了,本身就是因为身体没有完全恢复,也会这个样子? 百思不得其解间,若兰见她迟迟不语担心极了,以为她是受了伤才会倒地不起,就赶紧扶着她坐好,然后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又问道:“小姐,你怎么了,你说话啊,你可别吓我啊,小姐!” 若兰来回的摇晃她的肩膀,直直的看着她,满面着急。 瞬间,风九幽回了神,抬手扶住她的胳膊准备站起来说:“我没事,就是一下子头晕没站稳,你怎么样,可有伤到?” 若兰见她根本使不上力,就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其抱了起来说:“没有受伤,就是一直担心小姐。” 无意间,眼角的余光扫到了血肉模糊的尚君墨,若兰吓了一跳,伸手指向尚君墨惊恐的说道:“小姐,那,那,那该不会是……该不会是……尚君墨吧?” 站直双脚,风九幽努力稳住身形,有些无力的说道:“嗯,就是他,你扶我过去看看,看他死了没有?” 纵然雪蚕丝已经削掉了他身上许多肉,甚至两条腿上都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也流了很多很多的血,但在没有亲自确认他是否已经死了时,风九幽还是很不放心,毕竟他身上所有的伤都只不过是皮肉之痛,并没有一处是致命的。 即使若兰已经不再惧怕杀人,胆子也比从前大了许多,但看到犹如剥皮拆骨的场面还是忍不住的头皮发麻,打从心眼里感到害怕,扭头看了一眼风九幽,面露惧意的说道:“不,不可能还活着吧,骨头和肉都分了家,血也几乎快流干了,那可能还活着。” 知道她素来胆子比较小,风九幽也没有勉强她,松开抓住她胳膊的手,就准备自己一个人过去查看,淡淡的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就回来。” 说着,她就伸手拿过若兰手中的剑,抬步向前走,欲要去查看尚君墨是生是死,想着如果他死了便罢了,要是还活着的话,就在他的心脏上补上一剑,送他归西。 “不要,我跟小姐去。”若兰看她走路一摇一晃的,就好像是喝醉了酒一样,随时都有摔倒的可能,就很不放心,赶紧扶住她的胳膊,拿过了剑。 身上像是吃了软筋散一样无力,风九幽也并没有反对,抬手轻轻的拍了一下若兰的手,安抚道:“有我在,不必害怕。” 若兰点头答应,主仆二人就一前一后的向尚君墨走去了。 关闭了小阵法以后,月影等人就看到了尚君墨,见自家主子躺在血泊之中不知是死是活,就加快手上的速度,解决掉敌人以后连忙冲了过来。 跑着,跑着,就看到若兰和风九幽持剑走了过去,知道她们必是要杀尚君墨的,月影心下大骇,纵身一跃间大喝一声道:“住手!” 到了这个时候风九幽怎么可能会住手呢,恍若未闻,拿出匕首的同时,伸手去探其脉搏,不探还好,这一探差点没有把命给送了。 原来,疼的昏死过去的尚君墨不知何时醒来了,由于心中恨极了风九幽,她的手才刚刚伸出,他就猛地一下伸手扼住了风九幽的脖子。 “贱女人,你竟敢伤我,我杀了你,我杀了你。”随着尚君墨不断的嘶吼,他手中的力气也开始不断的加大,而风九幽由于身上软绵无力,反应比平时慢了许多,再加上脖子突然间被人握住,她更是一下子就坐倒在了地上。 幸好这个时候不是她一个人,若兰本能的就去掰尚君墨的手,去打他。 或许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又或许是心中恨极了风九幽,无论若兰怎么打他,他都死死的不放手,誓要与风九幽同归于尽。 这时,月影飘然而落赶到了,抬起手中的长剑就刺向了若兰,若兰挥剑抵挡,二人立时就打了起来,打斗的同时,若兰大声的喊道:“扶苏,救小姐,救小姐!” 888.第888章 鬼渊 扶苏与哑鬼和那黑袍老人的打斗正是到了关健的时刻,三人也正在拼斗内力,倘若二人现在有一个撤手,那么他们两个将轻则重伤,重则丧命,而黑袍老人听到若兰这声喊,也更加的拼尽全力,想着无论如何都缠着他们两个不放,让尚君墨掐死风九幽。 纵然扶苏和哑鬼对现在撤手的后果都心知肚明,但二人还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尤其是扶苏,他在看到风九幽被人扼住脖子,快要因为窒息而亡时,更是一把将哑鬼给推了出去,面不改色冷声依旧的说:“你去!“ 或许是想到哑鬼的身份并非是风九幽的奴仆,也并非是君梓玉的奴仆,只是他的朋友,又或许是觉得哑鬼比自己的武功好,对风九幽比较有利,扶苏选择了留下来,独自承受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很快,随着哑鬼的离开,强大的气浪就呈压倒之势铺天盖地的涌向扶苏,一瞬间,扶苏的嘴角就有血流出,五脏六腑也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让他连呼吸都变的十分困难,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倒下,也没有收手,而是催动全身的内力殊死一搏,欲要与那黑袍老人同归于尽。 生死之时哑鬼怎么也没有想到扶苏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要知道他明明可以自己先放手,然后留下自己一个人承受的,可他完全没有,他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不曾有,甚至想都没有想就把生的希望给了自己,无疑,扶苏乃是真正的剑客,也是值得深交的朋友。 心中愕然并未持续太久,悬在半空中的哑鬼一挥衣袖,一把乌黑如墨的刀就出现了,那刀与平常所见的刀完全不同,不但刀把上雕刻着恐怖的骷髅头,还有一条似龙非龙,似蛇又非蛇的东西以外,就连整个刀刃都是乌黑一片,不知是杀气太重,还是那把刀跟着哑鬼太久了,沾染了他的气息,那把刀从上到下都泛着幽幽的黑暗之气,乍看之下好似还带着一些绿光,就像是在地狱幽灵业火中燃烧过一般,很是诡异。 看到扶苏嘴角的血越流越多,哑鬼知道他快撑不住了,而风九幽那边也到了生死关头,没有丝毫的迟疑马上挥动手中的刀,注入内力甩向了尚君墨,与此同时他也化拳为掌抵在了扶苏的背后,随即,源源不断的内力就从他的手中到了扶苏的身上,二人又开始并肩作战,合力对抗那黑袍老人。 有了哑鬼的加入,那处于上风的黑袍老人很快就不敌,加上他看到哑鬼那乌漆漆的刀后大惊失色,一分心更是节节败退,脱口而出非常震惊的说了一句:“鬼渊!“ 话音未落,那黑袍老人噗的一声就喷出一口鲜血,然后黑袍一挥就飘然而落,追着哑鬼的刀而去了。 不知哑鬼的刀到底有什么可怕之处,即使那黑袍老人已经受了重伤,却也是飞速的前进,欲要在那刀刺入尚君墨的身体前,把它给截住,或者是打偏方向。 眼见风九幽脸色发紫快要不行了,若兰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抬起一脚踢在月影的头上,就马上飞扑而出挥剑而起,对着尚君墨掐住风九幽脖子的胳膊砍了下去。 月影不甘示弱,也不准她伤害尚君墨,立即就持剑追了上去,可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就在若兰的剑砍到尚君墨的胳膊时,哑鬼的刀也到了,嗖的一下就刺进了尚君墨的胸口。 闷哼一声,万不甘心,更死不瞑目,尚君墨掐住风九幽脖子的手松开了, 被扼住脖子之前风九幽就感觉身上软绵无力,再经尚君墨这么一掐她更是支撑不住的晕了过去,若兰心下大骇,马上就要冲过去将她抱起,可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月影抬起的剑对着她的后背就划了下去。 疼痛袭来若兰失声痛呼,强稳住身形的同时,她持剑回头,脚下用力一踢从风九幽手中掉落的匕首,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丝毫无误的插进了月影的喉咙,一下子,他就死了。 同一时间,不知何时赶到的飞雪也把剑刺入了月影的心脏,拔出以后就赶紧扶住要倒下去的若兰说:“怎么样?“ 若兰顾不上自己的伤口,更来不及回答,扭头看向倒在地上的风九幽,担心而急切的说道:“小姐,快去看小姐。“ 看到她背后鲜血直流,飞雪慢慢的将她放到在地上,然后向前一步就把风九幽给扶了起来,靠在了怀中,正准备察看她的伤势,那受了伤的黑袍老人就到了。 看到插在尚君墨胸口上的刀真的是传说中的鬼渊,他激动了,甚至也血液都开始沸腾了,喃喃自语极其兴奋的说:“是鬼渊,真的是鬼渊,哈哈哈,我找到鬼渊了,我找到……啊……“ 一声痛呼猛地回头,那黑袍老人见是若兰把剑刺进了自己的后背,就怒了,再加上先前看到尚君墨以及月影惨死,那黑袍老人的怒火更是如熊熊烈火般一发不可收拾,猛地从尚君墨身上拔出哑鬼的刀就刺向了若兰。 若兰本能的向后退,可谁知由于背后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她一个没站稳就倒了下去,就这样,鬼渊没有伤到她。 倒地的同时飞雪马上就拿起自己的剑要与那黑袍老人一战,但谁承想若兰一把就把剑夺了过去,挥剑而起就与那人打了起来,与此同时她焦急的对飞雪说:“走,带小姐走!“ 连扶苏都打不过的黑袍老人,若兰又怎么会是她的对手,所以,飞雪不肯走,即刻就要去帮忙。 若兰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自己不敌,其实,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让飞雪赶紧带着风九幽走,她的武功虽与飞雪不相上下,可她受伤了,抱着昏过去的风九幽根本走不远,故,她要留下来拖延时间,给飞雪的逃跑赢得更多的时间。 见飞雪不走,竟然还要冲过来,若兰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剑,一边大吼道:“你想让小姐死在这儿吗?走,快走!” 889.第889章 你想让小姐死吗? 一声怒吼犹如当头棒喝,飞雪二话未说抱起风九幽就跑,她们身为保护者,任何一个人都能死,唯独风九幽不能死,最起码在她们这些人没有死光之前,绝不能死,这是她们的职责,也是应尽的义务。 那黑袍老人不知道是什么来路,纵然先前已经被哑鬼和扶苏二人所伤,深厚的内力也依旧是大的惊人,若兰功夫虽好,比着扶苏却是差了一些,再加上她又刚刚受了伤,更不是那黑袍老人的对手。 飞雪所使用的剑虽不是什么天下有名的名剑,却也是不差的,但哑鬼的刀真的是太厉害了,也太可怕了,只是碰了那么一下,若兰手中的剑就应声而断了。 剑断的那一瞬间,若兰的手腕也被震的出血,颤抖不止,浑身也开始冒冷汗,不过,她没有丝毫的后退,继续拼尽全力使出浑身解数与那黑袍老人纠缠,以此为飞雪争取更多的时间。 见若兰又一次的攻上来,黑袍老人满目不屑的说道:“螳壁擋車不自量力,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下地狱去吧。” 话落,那黑袍老人就将身上所有的内力集于鬼渊刀之上,黑暗之气大盛,幽幽的绿光也在青天白日里愈发的清晰,风云际幻,乌云满天,一道闪电直挥而下与鬼渊刀连在了一起,噼里啪啦,火星四溅,此一方天空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若兰大惊失色,本能的掉头就跑,可由于月影的剑上淬了毒,她没跑两步就倒了下去,浑身无力,头晕目眩,就连眼神也开始跟着涣散,看着拼命跑向自己的玄殇和独孤,若兰知道来不及了,那刀离她真的太近太近了,近的她都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了森寒之意,而她也无力再跑了,甚至连躲闪的力气都没有了。 倘若是平时扶苏一定会赶来救她,可此时此刻受了重伤的扶苏已然自顾不暇,那黑袍老人追向哑鬼的刀时,他就晕倒在了哑鬼的怀里,所以,扶苏不但救不了她,就连这惊心动魄的一幕都没有看到。 不过,好在风九幽被飞雪抱走了,要不然今日死在这刀下的必然不止她一个,若兰素来视风九幽如主、如姐、又如命,想着能用自己的命换她一条命,值得了。 奔跑之中,电闪雷鸣之际,昏过去的风九幽醒来了,当看到若兰即将被人斩于刀下,她要疯了,一把挣开飞雪的手,欲要跑过去救她,近乎歇斯底里的吼道:“不,若兰……若兰……” 重心不稳一头栽倒在地,风九幽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挥出袖中的雪蚕丝,但由于距离实在是太远了,雪蚕丝根本就不够长,而她也根本就救不了若兰。 无法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若兰在自己的面前死去,风九幽又爬了起来,可还没有等她站稳就又倒了下去,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的摔倒亦没有让她放弃,口中也一遍遍的呼喊着若兰的名字。 闻声抬头看向风九幽,若兰笑了,因为只要她的小姐没事,她是死是活根本就不重要,唯一遗憾的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扶苏,告诉他她喜欢他,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开始喜欢了。 想到扶苏,若兰下意识的寻找他的身影,想在临死之前再看他一眼,可天不遂人愿,她到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也没有看到扶苏的身影。 眼见那刀已经碰到了若兰的头发,再差那么一点点就会划破她的头皮,将她的头一劈两半,千钧一发之刻,在阵法外转悠了半天的骆子书出现了,他把玄铁扇打向那刀的同时,又甩出两枚暗器打向了黑袍老人,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攻了上去。 黑袍老人似是知道玄铁扇的厉害,也知晓骆子书的身份,挥刀就砍了过去,玄铁扇坚硬无比,两者相遇嘭的一声就发出巨大的声音,尘土飞扬,漫天飞舞,那黑袍老人惊觉不妙,迅速抱起尚君墨的尸体就跑了。 须臾,尘土散去,骆子书由于担心若兰也并未追上去,飘身而落一把将她扶起道:“若兰姑娘,你怎么样?” 毒药发作,若兰双眼模糊,听到是骆子书的声音,她费力的睁开眼睛说:“骆……骆将军……” 四个字才出口,若兰的手就耷拉了下去,头一歪,眼一闭,她就昏死了过去。 骆子书大惊失色,立即轻轻的摇晃她,叫道:“若兰姑娘,若兰姑娘……” 这时,站都站不稳的风九幽,终于在飞雪的搀扶之下来到了若兰的身边,听到骆子书焦急的声音,又见若兰双眼紧闭,以为她死了,就赶紧蹲下身为她把脉。 一抬头,骆子书就看到风九幽脖子处的手印以及青紫的淤痕,眉头微皱愣了一下,张口就道:“郡主,你……” 风九幽需要静心把脉,根本无暇听他说话,抬手摆了一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随后就帮若兰把起了脉。 还好,当年雪老想出以毒攻毒的办法给她解毒时,怕伺候她的若兰会中毒,就给若兰服用了很多的解毒丹,也吃了许多解毒的药材,以致于若兰的身体说不上是百毒不侵,却也要比别人好上许多,也正因如此,她在中了月影剑上的剧毒以后,没有即刻毙命。 把脉完毕,风九幽收回手,扭头看向飞雪说:“身上可带了解毒丸?” 飞雪想了一下立马伸手入怀,一边把药往外拿一边说:“带了,带了,还有护心丸,小姐,要不要一并给若兰服下?” 站不住,也蹲不了多久,风九幽索性一下子就坐倒在了地上,骆子书见她有气无力,脸色也十分的不好,就问道:“郡主,你还好吗?” 风九幽抬头看向他,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还好吗?不好,很不好,非常非常的不好,尤其是先前那一刻,她吓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上一世,若兰就是因她而惨死,倘若这一世又是这样,那么,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也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了。 890.第890章 入骨相思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风九幽都认为自己欠了若兰很多很多,也一心想要补偿她,如今风芊芊和尚君墨都得到了应得的报应,她的血海深仇也报了,倘若若兰在这个时候死了,那让她情何以堪呢。 关心的眼神以及关切的语气,都让风九幽的心里特别特别的难过,这一刻,她是那么的想念陌离,想念他温暖的笑容以及令她感到踏实和温暖的怀抱,陌离,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你可知道我想你?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君知否? 纵然相思入骨,风九幽也并不将心事以及情绪表露半分,轻轻的摇了一下头后,就接过飞雪递来的药,送到若兰的唇边,一边给她喂药一边说:“我很好,谢谢你救了若兰,尚君墨已死,我的目的也基本上已经达到,接下来的事还望骆将军替我操心,独孤他……” “郡主大恩永生难报,又何须如此客气,郡主脸色不好,不如早些回去,剩下的事就交由我来办吧。”苍白的脸以及那故作的坚强,让骆子书莫名的感到心疼,他忽然间觉得面前的女子是那样的不容易。 一出生就身中剧毒,母亲也死了,父亲又是那个样子,好不容易活到了现在,又被自己的亲舅舅利用送到北国之都去,名义上为后,其实,谁也不知道会过什么样的日子,还有陌离,本以为费尽心机的摆脱昌隆以及北国之都后就能与他相伴终生,那想到一波三折,现在他又生死不知,下落不明,不得不说风九幽的生活真是坎坷。 刹那之间,骆子书似乎明白了她一个女子为何要养兵,又为何不惜花费大量的金银来建造神乐谷,她和他当年的处境一样,唯有变的强大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掌控自己的人生。 喂完药,收回手,风九幽示意飞雪把若兰接过来抱好,然后看着骆子书疲惫的说:“那就多谢了!” “郡主客气了,若无其他事吩咐,那我就先去忙了。”对于风九幽,骆子书真的是发自肺腑的感激,因为不管是她对白沧海的救命之恩,还是迎娶之义,又或者是治好了他的腿和隐疾,当然,还有他们那未出生的孩子,一桩桩,一件件,他都无不充满了感激之情。 其实,完全可以说没有风九幽,就没有他骆子书今天的幸福,更别说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生孩子了,所以,种种恩德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永生难报。 抬头望,尸横遍野,横七竖八的躺着,有神乐谷的人,更多的则是尚君墨的人,显然这场仗已经接近了尾声,大仇已报,尚君墨已死,按照道理来说她应该高兴的,可此时此刻她一点喜悦之情都没有,反而觉得心中一片荒凉,好似身处于那一望无际的沙漠,方圆百里渺无人烟,只有她一个人孤独而疲惫的行走着。 心中悲凉,收回了视线,风九幽思索片刻道:“尚君墨今日所带的人中有一个叫安平的,为人极其狡猾,万不要让他逃脱了,另外,骆将军要是抓到了他,先不要杀他,交给独孤行凌迟之刑。” “凌……凌迟之刑?”纵然驰骋沙场多年,突然之间听到那残酷至极的刑罚骆子书还是有些吃惊,在他的眼里风九幽再怎么冷血无情,也终究只是女子,更何况她只是看上去比较冰冷而已,并不是真的无情之人,而那近似恐怖的酷刑从她的口中说出,还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也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惊诧错愕并未持续很久,毕竟风九幽所做的那些事根本就不是一般女子所为的,也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就单单只是拿迎娶白沧海这件事来说吧,假如将自己换作她,或者是换作其他人,都未必有她那样的胆量和果断,所以说,凌迟之刑这四个字从她的口中说出,仔细想想也并不奇怪。 风九幽不以为意,丝毫没有觉得凌迟之刑有什么不妥,更何况像安平那样畜生不如的人,只是凌迟,没有把他放到油锅里给一片片的炸了喂狗,就已经很不错了。 看到若兰的伤口一直在流血,风九幽拿起剑就把自己的衣摆给割成了条,淡淡的说:“是,凌迟之刑,你把他交给独孤,独孤知道怎么做的,时辰不早了,就有劳骆将军了。” 不管别人如何感激,如何客气,风九幽都没有当回事,也并没有把骆子书所说的大恩放在心上,故,她依旧那么客气,也很是有礼。 骆子书点头称是后就离开了,风九幽命飞雪把若兰给扶好,就开始给她的伤口上药,然后用撕开的布条一一包扎。 不久,玄殇抱着扶苏跑了过来,而哑鬼也在歌冽的搀扶下,捂住心口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显然,与黑袍老人的打斗,让二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重伤。 “小姐,小姐,你快看看扶苏,他好像不行了。”一向稳重的玄殇很是着急,言语之中也满是惊慌,他认识扶苏不是一日两日了,可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双眸紧闭一动也不动,就好像是真的死了一般。 一个若兰就已经把风九幽吓的心惊肉跳,如今再来一个扶苏更是魂飞魄散,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扶苏会受伤,而且还是受那么重的伤。 在风九幽所有的记忆中,扶苏除了在脱离杀手组织的那一天是满身是血回来的,就再也没有受过危及性命的重伤,所以,当她闻声抬头看到扶苏的那一刹那,整个人都愣住了,心中也不由自主的咯噔一下,莫名的,她忽然间感到害怕。 是的,是害怕,是来自于内心深处的恐惧,是先前看到若兰被人砍头时的那种恐慌,她突然间不禁在想,如果扶苏死了会怎么样?如果若兰知道他死了以后又会怎么样? 她会和扶苏上一世得知了她的死讯以后那样,抱着他的尸体消失吗?还是说她会殉情,随他而去? 891.第891章 扶苏没救了 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也是可怕的,它不但能令人生,令人死,也能令人为之疯狂,岳百灵与红拂就是最好的例子,她们为了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可谓是什么都可以。 虽说若兰一直以来都只是暗恋扶苏,但已经好多好多年了,加上他们在雪山之巅时又经常在一起练剑,相信除了爱情以外,若兰对他还有别的感情在里面,所以说,风九幽根本无法想象后果会是什么样。 上一世若兰被人****而死,扶苏杀光了所有人,倾盆大雨中他将若兰的尸体抱在怀中,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不哭不笑,不言不语,就连自己想上前再看若兰一眼他都不愿意,杀气四溢,甚是吓人。 那副冰冷而死寂的画面一直定格在风九幽的心里和脑海里,她每一次想起那令人痛彻心扉的画面,心就一阵阵的抽搐,疼的好像痉挛了似的。 不,不可以,绝对绝对不可以,她再也不要看到那样的画面,再也不要那样的事发生第二次,若兰不能死,扶苏更不能死,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不能死,她要看着若兰出嫁,她要看着他们成婚,她要他们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这是她上辈子欠他们的,她无论如何都要做到,一定要做到! 见风九幽迟迟没有半分动静,玄殇有些急了,一颗心也彻底的悬了起来,焦急而紧张的又说道:“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扶苏他……扶苏他……没救了?” 登时回神,风九幽转动眼珠把那不知何时蓄满眼眶的泪水给压了回去,强打精神坐直身体,向前挪动了一下答非所问的说道:“把他放平,马上把我的药箱拿过来,另外,赶紧去找辆马车过来,还有哑鬼,快把护心丹和清灵丸吃了。” 说话间,玄殇就把扶苏给放平了,风九幽拉过他的手掀开衣袖,就开始静心把脉,歌冽扶着哑鬼坐下以后,就即刻去找马车和药箱了。 不把脉不知道,这一把脉就把风九幽给吓的倒抽了一口凉气,觉得心脏都少跳动了两下,原来,在与黑袍老人拼内力的时候,扶苏的五脏六腑不但被其内力震伤,就连心脉以及部分经脉都被震伤和震断了。 五脏六腑以及断掉的筋脉倒都还不要紧,风九幽都有办法帮他医好,只是恢复时间比较长而已,可是心脉就很严重了,那是一个活人的根本,如果心脉被震碎,或者是断掉了,一个人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就是她师父雪老亲自出手相救,相信也无力回天, 无疑,扶苏这一次伤的特别特别的严重,严重到风九幽都开始为他担心和头痛了,又加上此时此刻身上带的药又不齐全,她更是焦心似火,着急不已。 越是最危急的时刻,就越是要冷静,风九幽拿过飞雪手中装有护心丸的瓶子打开看了一眼,见只有五粒了,就先拿了两粒给哑鬼,然后再倒出三粒喂进了扶苏的口中。 因为失去了所有的意识,扶苏并没有把护心丸给吞咽下去,风九幽示意玄殇把他扶起,本想抬手给他一掌让他咽下去,但她的手才稍稍抬起,身体就不由自主的向一边倒去了。 幸好飞雪知道她浑身无力,抱着若兰的同时也一直在注意着她的动静,身体刚刚开始倾斜,她就眼疾手快的把风九幽给拉了回来。 头晕目眩,身体也愈发的不舒服起来,风九幽无力的靠在飞雪的腿上,眼睛微眯似快要睡着了一般,看着玄殇道:“打他的后背,让他把药吞下去。” 玄殇依照吩咐做,立时就挥出一掌打在了扶苏的后背,喉咙一张一合间,护心丸就顺着喉管进入到了肚子里。 眼见风九幽的脸色愈发的不好,整个人也似一滩水般柔弱无力,飞雪的心中起了疑,把怀中的若兰交给不知何时走过来的孟五后,她就一把扶起风九幽,担心的看着她问道:“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随着身体的晃动,风九幽感觉自己的头好重好重,也好晕好晕,整个人就好像是被马车碾压了一番,不知是累还是疼,总之骨头都要散架了,而身体仿佛也不是自己的了,不听使唤,更不受控制。 无力而眩晕的感觉让风九幽非常非常的难受,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她除了身上还有几处外伤以外,内伤皆已痊愈,就算灵力与内力全部消失,也不至于会这样无力,连坐都坐不住,不得不说这真是太奇怪了。 “我没事,就是不知怎么的头晕的厉害,飞雪,你带了什么提神的东西没有,我好困啊。”不想在这个时候让众人为自己担心,风九幽没有道出心中的疑惑,避重就轻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想着风九幽素来身子不好,近期又一直接二连三的受伤,并且,她现在都还有伤在身,感到疲惫困乏亦在常理之中,故,并未再询问下去,抬手放到腰间,解下一个香囊就送到风九幽的面前说:“里面装了一些薄荷叶,不知道对小姐有没有用。” 风九幽实在是晕的厉害,也就顾不得是什么东西了,抬手把香囊拿近了一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干了的薄荷叶依旧那么刺鼻,不过用力的闻了两下,风九幽就开始抑制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在场之人皆是一惊,飞雪更是马上给她拍背,玄殇想拿些水给她喝,让她顺顺气,可手在腰上摸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水袋,显然,他的水袋早已不知在打斗中掉去了那里。 未过多久,咳嗽的脸都红了的风九幽终于停了下来,不知是闻了薄荷叶的缘故,还是剧烈咳嗽驱散了一些睡意,她感觉自己比刚才好了一些。 趁着有精神,她又给哑鬼把了一下脉,虽然他也受了严重的内伤,却并没有扶苏那么厉害,再加上他本身内力就比扶苏深厚,武功也比他高强,自是要好上许多的。 892.第892章 猛兽横行 不久,歌冽就把事先准备好的马车赶来了,风九幽拿到自己的药箱以后,就赶紧为扶苏行针续脉,而哑鬼则开始运功打坐。 阵法之内由骆子书坐镇指挥,风九幽一点也不担心,他在东凉国统领千军万马,打过的大仗小仗更是不计其数,那样一个赫赫有名的将军,用来对付尚君墨的这些残兵败将真是大材小用了。 扶苏伤的很重,即使已经服下了护心丸,风九幽也为其行针放血,但依旧没有什么大用,更没有什么效果,也仅仅只是暂时保住了他的性命而已。 此处并不是疗伤的好地方,风九幽把针一一拔出之后,就命玄殇把扶苏和若兰一起放到了马车之中,而她自己也在飞雪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幸好独孤等人准备的马车比较宽敞,也比较大,要不然扶苏和若兰往里面一趟,根本就没有别人下脚的地方了。 由于扶苏已经昏死了过去,风九幽上了马车以后就开始为若兰处理背后的伤口以及帮她换衣服,因着身上无力,大多时候都是她说,飞雪做。 片刻后,告诉骆子书自己先走一步,又命独孤在此善后,风九幽就带着玄殇以及歌冽等人离开了,一路向北直奔神乐谷的大门而去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正当风九幽一行人快马加鞭的赶往神乐谷时,紫炎带着七万人马进入了神乐山,看到浓烟滚滚即刻派人前去打探,当得知尚君墨的兵马真的就在此处时,他欣喜若狂,喜不自禁。 恰好,这时被月影等人想办法引开的千沧也与他们不期而遇了,把先前之事一一禀报过后,紫炎更加确信这一切乃是尚君墨所为,也是他在从中作梗,搞鬼。 心中怒极也失去了所有的耐心,紫炎一抬脚就把趴在马背上奄奄一息的日影给踢到在了地上,然后朝千沧打了个眼色,他便抬剑指向了日影的脖子,厉声道:“说,尚君墨不带着郡主马上回京,为何来了这神乐山,你们到底在密谋着什么,又在耍什么把戏?” 失血过多再加上疼痛不止,一路上又被人捆在马背上的日影感觉自己要死了,特别是摔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他甚至希望自己就这么摔死算了,因为再被他们严刑逼供的折磨下去,他就是不死也活不了多久了。 千沧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心中本就恼火,见他迟迟不言更是万分恼怒,未加思索就抬脚踩在了他的断肢伤口上,用力、用力、再用力,先前还是要死不活的日影,立时就如杀猪一般嚎了起来,眉头紧皱痛苦不堪,一边大叫不止的同时,一边说道:“痛,痛,好痛……啊……” 眼见日落西山,时间愈发的晚了起来,又加上冬日里本就夜长日短,千沧特别的着急,更加用力的踩着他的伤口说:“痛,就快点给我说,要不然我就踩死你。” 神乐山绵延千里,山中又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猛兽出没,倘若天黑之前还找不到尚君墨的话,那么,他们将很难再找到风九幽,更不要说带她回北国之都了。 被紫炎砍掉的胳膊本就痛的死去活来,这一踩下去更是要了日影的命,伤口在大力的踩踏之下,鲜血犹如流水一般往外涌,日影痛的额头冒汗,恨不能咬舌自尽。 一个人在面对死亡之时本身就需要很大的勇气,更别说是自残了,所以,即使日影已经痛的无法承受,牙齿也已经咬到了舌头,但他仍然还是下不去口,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更何况蝼蚁尚且偷生,他又为什么要去死呢。 想到这,痛苦不堪的日影终于缴械投降,很快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当紫炎听到他说金玉楼就在这神乐山中时,忽然间笑了,觉得尚君墨真是财迷心窍,想风家的金玉楼想疯了,竟然连这样的话都会信。 世人皆知,风家富可敌国,金玉楼中更是有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财宝,但有心人只要去调查一下,或者关注一下风青山近十年的踪迹,就会发现他从来都没有入过神乐山,甚至有时候路过此地都没有进去过,所以说,金玉楼根本就不可能会在这里。 况且,此处猛兽横行,瘴气弥漫,平日里连猎户都不会入山打猎,更别说风青山把把金玉楼建在这里了,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不管是对于紫炎而言,还是对这世上任何一个知晓金玉楼的人而言,他们所知道的皆是来自那所谓的传闻,故,本能的以为金玉楼既然取之不尽用之不完,必然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建筑物,而且,那么重要的地方一定会派很多人看守,神乐山中瘴气横行,根本不适合人类居住,思来想去紫炎都觉得不可能。 须臾,千沧见紫炎迟迟未语,就以为日影说的又是谎话,又在蒙骗他们,就挥剑而起欲要砍掉他的另一条腿:“还敢撒谎,我看你是真的活的不耐烦了。” 眼见那锋利的剑刃就要落下,日影惊恐的吼道:“紫炎,你不守诺言,你个骗子……” 立时回神,紫炎看着千沧淡淡的说:“慢着!” 声落剑停,千沧向后退了一步,而紫炎则轻轻的拉了一下缰绳,坐下的马儿就向前踏了一步,来到了日影的身边,不温不火,风轻云淡的问道:“你说什么?” 自己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日影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大着胆子说:“你说话不算说,先前你就答应过我,只要我说实话,你就会饶我一命,如今我已经将所有知道的事情都统统告诉了你,可你……” 紫炎鄙夷的扫了他一眼,居高临下的说:“我堂堂一国之主,怎么可能会说话不算话呢,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更不会要了你的性命。” 心中惊讶,一点也不敢相信,日影直直的看着他说:“真的?” 收回视线,紫炎微微一笑,眺望远方,阴阳怪气的回答道:“自然,本都主说话一向算话,说不杀你就绝不会杀你。” 893.第893章 迎头遇上,是天意? 话落,紫炎扭头看向千沧吩咐道:“即刻整队出发,兵分四路朝浓烟处进发,另外,马上发信号给青檀,让她带着巫术师们火速赶来,尚君墨一心想要得到金玉楼,未拿到之前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以我对风九幽的了解,想让她交出金玉楼,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所以,估计两人这会儿已然交上了手,打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面子的原因,又或许是现实太过残忍,令他无法面对,也不愿意面对,紫炎纵然知道风九幽不想嫁去北国之都,不想嫁给自己为后,还是把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归罪到了尚君墨的头上,觉得都是他从中作梗,暗中搞鬼,才让迎亲之事未能顺利进行下去。 千沧点头称是,然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日影,恭敬的请示道:“敢问都主准备如何处置他?” 紫炎看都没有看日影一眼,就轻夹马腹掉转马头,一边向前走一边不紧不慢的说:“君子言出必行,我既已答应了他就绝不会杀他,神乐谷中猛兽横行,就让他在这儿自生自灭吧。” 听到前两句,日影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想着还好还好,就算是现在自己断了手脚,也总算是保住了性命,可谁知,这边还没有高兴完,后面的话就出来了,一想到狮子老虎那些猛兽,会把自己一点点的吃了,他的头都要炸开了。 千沧想想也是,此处虽然不是神乐山的腹地,却也不是边缘地带,猛兽闻到血腥之气必然会来,那么断了一手一脚又奄奄一息的日影,根本无法逃脱,到最后必然会成为猛兽们分食的对象。 嘴角上扬甚是满意,千沧觉得还是自家主子比较厉害,比着一剑解决了日影的性命,他还是更喜欢让老虎一口口的把日影给咬死,那样,方能解他心头之恨,也报了今日戏耍之仇。 随着紫炎的离开,七万人马浩浩荡荡的向神乐山的腹地进发,而千沧再向青檀发了信号以后,就抬脚踢了一下日影的头,皮笑肉不笑的蹲下身看着他:“从现在起就好好开始祈祷吧,祈祷天黑以后猛兽来的不会太多,要不然你这瘦胳膊瘦腿的,哦,不对,一条胳膊一条腿的,可是不够它们分呢。” 一想到自己会被那些野兽给活活咬死,尸体都不会留下,日影就吓的面无人色,肝胆俱颤的哭了起来,抬起那满是鲜血的手抓住千沧的衣袖,惊恐而着急的哀求道:“求你,求你带我走,求你带我离开这里,只要能救我一命,我给你金子,给你银子,对,我有金子,我有很多很多的金子,只要你把我带出去,救我一命,我把所有的金银财宝都给你,全都给你。” 一把甩开他的手,眼中满是嫌弃之色,千沧冷哼一声道:“金子,财宝,哈哈哈,我有的是,你还是留着给那些要吃你的老虎吧,希望它们看在金子的份上,能让你死的痛快点,哈哈……哈哈……” 站起身,翻身上马,千沧大笑而去,日影面如土色呜咽哭泣,抬手紧握成拳,一下一下的打在地上,心中懊恼后悔不已,觉得自己真是太笨太蠢了,不老老实实的待在尚君墨的身边,干嘛要去送亲啊,这下好了,亲没有送成,反倒把命送到了这里。 把命送到这里也就罢了,最主要还死的那么惨,不但会尸骨无存,还要被野兽给活活咬死,吞食腹中,不得不说他真是太惨了。 这边呜呼哀哉悔的肠子都青了,安平那边正被骆子书的人追的上蹿下跳,没过多久就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由于风九幽先前已经吩咐过,骆子书并没有杀他,而是亲自抓住他以后交给了独孤。 独孤知道安平生性狡诈,为防他在回神乐谷的途中逃跑,就把他给打晕了,不放心又喂了些药,最后将他五花大绑的给带走了。 尚君墨此次入神乐山带了不下上万人,但由于神乐谷的士兵们太过勇猛,又加上尚君墨死了以后群龙无首,很快,那些未死的士兵们就成了一盘散沙,而安平等人为了逃命也什么都顾不得了,所以,到最后他们是一败涂地,死的死,伤的伤,被抓的被抓。 贪婪的人总会为自己的贪心而付出代价,尚君墨步步算计着风家的金玉楼,算计着风九幽,到最后终究是被风九幽给算计了,还丢了性命。 这正是应了那句老话:谋人者必被谋之,害人者也终将会被人害! 约莫一盏茶后,青檀看到信号就带着巫术师赶来了,不知是上天的安排,还是七世情缘在作怪,又或许是冥冥之中就是逃不开的孽缘,正一路狂奔向神乐谷进发的风九幽,在半路上与紫炎神奇的不期而遇了。 正面相遇,避无可避,孟五想要调转马头离开已然来不及了,再加上紫炎一看到玄殇等人,就认定风九幽肯定就在马车里,二话不说大手一挥,近三万人的北国士兵就立刻把他们给团团围住了。 里三层,外三层,身着黑色铠甲的北国士兵们一层层围下来,那叫一个密不透风,简直连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风九幽本就昏昏沉沉,晕的找不到北,马车毫无预期的突然停下来,她就坐不住的冲了出去,好在飞雪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拉住了她,要不然她肯定会被撞的鼻青脸肿。 飞雪见她昏昏欲睡,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越发的担心了起来,紧张的说道:“小姐,你怎么样,撞到了没有?” 风九幽吓了一跳,反倒还没有那么晕了,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就用力的摇了摇头说:“没事,没撞倒,不过怎么突然停车了,是到了吗?” 说话间,风九幽就准备撩起窗帘向外看,可谁知飞雪一下子就拉住了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道:“没到,我们被包围了。” 像是灌了浆糊的脑袋迷迷糊糊的,根本无法思考,风九幽张口反问道:“包围?” 894.第894章 阴魂不散 纵未来得及回答,紫炎的声音就从马车外传了进来,只听他说:“郡主被尚君墨劫持,一路上受惊了,我护救来迟,还请郡主莫怪。” 假如说风九幽对尚君墨是又恨、又憎恶、又恶心的话,那么她对紫炎就是深深的厌恶,当然,这种厌恶并不完全是因为红拂的死,也不是因为他对红拂所做的一切,最主要的是他人品有问题。 还未见面就开始步步为营,精心筹谋算计,先是在及笄之日送上清灵弦,再到那日又送上小雪貂,后来又让无水找上了君梓玉,利用他来接近自己,然后就是那所谓的救命之恩以及清灵果,一步步,一桩桩,一件件,一环套着一环接二连三的冲着自己来,他所做的每一年事都无不昭示着他的别有用心,也足见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卑鄙小人。 倘若是真小人那还罢了,最起码要比伪君子强些,可紫炎呢,完全就是既要当****又要立牌坊,真是说不出的令人恶心,令人感到深深的厌恶。 尤其是那所谓的救命之恩,仔细想来与上一世尚君墨故意安排的英雄救美有什么不同呢,都不过是一种手段罢了,一种想赢得风九幽好感的手段罢了。 身为皇子,生在尔虞我诈的帝王之家,有些手段并不奇怪,但做人应该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一个人,一天到晚的光想着害人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更不惜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那这个人已经不单单只是耍手段了,所以,像紫炎这种男人非但不能嫁,就连做朋友的必要都没有。 乍然听到他的声音,风九幽顿时一愣,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心中也不禁在想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按照时辰来算,按照道理来说,他此时此刻不是应该已经带着那名假扮自己的女子回北国之都去了吗? 难不成尚君墨的诡计被他给识破了,那女子也被他给认了出来? 应该不会吧,那女子脸上的易容术极佳,当时自己看到都被吓了一跳,倘若不是熟悉自己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轻易的认出来,更何况,临走之前自己把她给打昏了过去,而自己身受重伤之事紫炎亦知晓,只要送亲之人稍加言辞就定不会被识破,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神乐山呢? 最主要的是还好巧不巧的在这里遇见了自己,难不成出城以后并没有甩掉跟踪之人,以致于他们一路尾随至此,这才把紫炎给招来了? 不,不,不,扶苏办事素来稳妥,今日之事又事关重大,他绝不会让千沧等人一路跟随至此的,更何况尚君墨的人也肯定是不会肯的。 百思不得其解间,紫炎的声音又一次从马车外传了进来,只听他说:“前两日听闻郡主受伤,不知今日可好些了,正好此次出来带了巫医,可为郡主诊脉医治,此去北国之都路途遥远,舟车劳顿亦在所难免,郡主身体素来柔弱,为防途中伤势加重,还是尽早医治的好。” 纵然先前那样气愤恼怒,却还是不想激怒风九幽,毕竟,她并不是一个容易掌控的女子,更何况现在自己急需她去北国之都,万一激怒了她再打起来,或者是闹起来,不但会伤了感情,还会耽误时间,倒不如先好好跟她说,实在不行再让巫术师们出手。 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紫炎就朝青檀和白芷看了一眼,二人即刻翻身下马,带着一名全身上下都用黑袍包裹起来的女子向马车走去了。 显然,那名身着黑袍的女子就是紫炎口中的巫医。 黑甲兵让开一条小道,让三人过去,可谁知,还未走到马车前,玄殇等人就齐齐拔剑而出,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青檀知道风九幽的脾气,也打从心眼里有些惧怕她,故,根本不敢硬闯,看了一眼横在自己面前的剑刃,她恭敬的行礼道:“启禀王后,此次跟随的巫医乃是北国之都最好的巫医,还请王后允她进去把脉。” 头晕昏沉根本无法思考,大敌当前,她又不能再这样下去,更何况扶苏现在还命悬一线,急着赶回神乐谷治伤,想了一下从药箱中拿出两根银针,一左一右的捏在手中后,风九幽就毫不犹豫的刺进了自己两个大穴中。 疼痛袭来让她瞬间清醒了许多,飞雪看到她刺入的两个穴道,乃是很痛很痛的地方,就大惊失色的低声呼道:“小姐,你……” 风九幽痛的直皱眉头,却并没有把银针从体内拔出来,因为只要一拔出来,疼痛就会消失,而她又会变的昏昏沉沉。 一把抓住飞雪的胳膊轻轻的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往日无异,冷若冰霜的说道:“紫都主还真是阴魂不散,走到哪儿都能碰到。” 心中一怔,面上一沉,紫炎不怒反笑道:“与其说阴魂不散,倒不如说我和郡主有缘,别说是在这里碰到,就是郡主在天涯海角,我们都会碰到,想必郡主还不知道吧,你和我有七世情缘,这一生,下一世,下下一世,再下下一世,我们都会在一起,而你七生七世都将会是我唯一的王后。” 倘若不是身上疼的厉害,风九幽都要恶心的吐了,七世情缘,还这一生,下一世,真是鬼话连篇,别说是下一世,就是这一生她都不可能成为他的王后,因为除了陌离以外她不想嫁给任何人,也不会嫁给任何人。 冷声一笑,风九幽讥言讽刺道:“天都还没有黑,紫都主就做起了梦,看来北人不但猖狂,还总是一厢情愿,厚颜无耻。” 当着这么多北国之人的面,且,又全部是他的属下,紫炎的脸上很不好看,不再客气,冷哼一声道:“一厢情愿也好,两心相约也罢,两国联姻既已达成,那么就无可更改,况且,送亲以及迎亲仪式皆已完成,郡主现在非但是昌隆国的无忧郡主,还是我北国之都的王后,所以,我劝郡主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还是乖乖的跟我回去吧。” 895.第895章 决一死战 一番话说的是风轻云淡,可威胁警告之意不言自明,风九幽不但貌美还极其聪明,怎么可能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呢。 只不过,风九幽这一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威胁,也非常的讨厌,所以,紫炎的话对她无用,她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更不会吃这一套。 “倘若我说不呢?”风九幽冰冷的声音不疾不徐,不紧不慢,给人一种说不出的从容淡定和冷静,显然,她与别的女子真的不同。 一再的拒绝,彻彻底底的伤了紫炎身为一个男人的自尊,他不禁在想自己到底那一点不如陌离,论长相、家世,论才学、武功,论智谋心计,陌离样样都不比他强,甚至在地位上还十分悬殊,他乃一国帝王,而陌离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皇子,充其量以后能当太子或者皇帝,可那还是好久以后的事,可风九幽为什么就是那么爱他,即使当时在昌隆时得知陌离的死讯以后,她亦不肯答应北国之都的联姻,还想拿红拂来蒙骗自己,自己就那么差吗?就那么令她不喜欢吗? 想到陌离,紫炎愈发的恼火生气,脸色大变,阴沉如雨,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出,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要怪我不客气了。” 嘴角上扬,冷声一笑,风九幽不温不火,不急不躁的说:“不客气,呵呵,不知道紫都主准备对我怎么个不客气法?” 说话间,风九幽就伸手把药箱给提了过来,拿掉最上面两层,把最后一层打开,只见药箱盒子的最后一层里面有个小小的暗格,暗格里面装的不是什么救命良药,而是让人可以在一瞬间提升功力的药,当然,是药都有两面性,在提升功力的同时,也会将一个人的生命催发到极致,就像绚烂的烟火一般,灿烂过后便是陨落之时。 由于重生之后体内的毒就发作了,风九幽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就偷偷炼制了这种药,一直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上一次把它拿出来时,是烈火之毒发作的时候,她以为自己熬不过去了,就想把这药服了,在死之前杀了风芊芊和尚君墨,后来被莲心阻止了,而她也熬过了那一劫。 如今她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嫁到北国之都去,也不愿意受紫炎威胁,更不愿意让身边的人丧命,更何况,马车中躺着的扶苏和若兰都还等着救治,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在此耽搁,所以,她准备把药服下以后,与紫炎决一死战。 或许她的死会让陌离伤心难过很久,但假如她身披嫁衣,嫁给别的男人,她相信陌离知道以后,定会生不如死,更会痛心不已,说不定还会来质问自己,到时候二人相见情可以堪,自己又该如何面对他,与其到最后两个人都彼此难过,互相折磨,不如把爱留在心间,给彼此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 人,有生就有死,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况且,她能重生已经是老天垂怜,如今她大仇已报,心事也算是已了,至于陌离,她舍不下,忘不掉,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只希望他一切都能好好的。 思索间,紫炎开了口:“今日为迎郡主入北国之都,我不但带来了二十万大军,还带来了数十名高级巫术师,如果郡主不想身边的人挨个死去,那大可试一试,不过,我要提醒郡主一件事,你武功高强,天不怕地不怕,不代表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武功高强,也不怕死,况且,现在马车外围了不下五万训练有素的北国兵马,就单凭郡主带的这十几个护卫,怕是还不够他们一人砍一刀呢。” 风九幽虽然没有了内力和灵力,耳朵却并没有聋,先前那踏踏的声音让她这个上一世领兵多年的人,一听就知道来了很多人,而在被包围后不久,哑鬼也秘语入耳告诉了她。 十几人对五万人马,的确是还不够人家一人砍一刀的,但是,谁又说她一定要让哑鬼等人跟他们打呢,此处乃是神乐山,玄殇等人对于此处的地形非常熟悉,以他们的轻功想要在五万人马中逃脱应该并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紫炎的目标主要是她,只要她在这儿,他们又怎么会对玄殇等人穷追不舍呢。 想到这儿,风九幽拔出了一根银针,然后握紧手中的药,决定了,正准备撩起马车帘子跟紫炎谈判,飞雪就一把拉住了她,惊慌失措的说:“不要,小姐,千万不要,自从我们被雪老救起的那一刻,就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我们不怕死,也一定……” 风九幽闻声回头,微微一笑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们不怕死,也一定能护着我杀出去,可若兰不行,扶苏更不行,而我现在已经内力尽失,甚至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更不要谈什么逃命了,紫炎要的人是我,只有我留下来,他才会放你们离开,飞雪,你回去以后就把扶苏交给沧海,她有灵力,可以为扶苏续心脉,然后去找师娘,倘若师娘没有办法,就带他去找师父,师父医术无人能及,一定能把他治好的,还有若兰,好好照顾她。” 听着那似交代遗言的话,飞雪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把声音压的极低极低的说:“不,不行,绝对绝对不行,我等奉命来保护小姐,生死关头,岂有……” 语未尽,话未完,一串踏踏的马蹄声夹杂着许多人的脚步声,就从外面传了进来,风九幽抬手示意飞雪不要说话,就听到驾车的孟五大吃一惊道:“大哥、老二、嫂子、白二小姐,你……你……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音未落,马车帘子就被风九幽猛地拉开,掀起,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她差点没有昏过去,原本应该待在神乐谷的梅青等陪嫁侍卫,还有曹碧云以及白沧海,不知何时竟然被紫炎的人给抓了,而且,此时此刻正被五花大绑的站在子紫炎的马前。 896.第896章 被逼就范 似是挨了打,曹碧云的头发乱糟糟的,一向整洁的衣衫上也满是泥土,眼睛红红的应该是哭过,而梅青等人亦是不同程度的受了伤,不过,白沧海还好,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以外,衣服上并没有什么泥土,头发也没有乱糟糟的,想来打斗之时他们应该都是护着她的。 不知为何,看到风九幽以后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没有说话,眼眸之中除了深深的自责和愧疚以外再无其他。 看到风九幽眉头紧皱,一张冰冷的脸终于有了反应,紫炎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觉得无水简直就是太厉害了,仅仅只是兵分四路才开始搜山而已,他就抓到了风九幽母亲乐平公主的陪嫁侍卫,还有对她忠心耿耿的丫鬟,不得不说真是连天都要帮他,都要助他。 为了吓唬风九幽,也同时为了逼她就范,紫炎扬起手中的马鞭就打在了曹碧云的背上,收回之时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竟还打在了白沧海的肩头,瞬间,二人就齐齐痛呼出声。 或许是不想风九幽担心,曹碧云的叫声才出口,她就马上咬住嘴唇闭了嘴,然后默默的低下了头,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都没有掉下来,显然,她不想让风九幽看到自己流泪。 打完以后,紫炎把马鞭拿在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晃来晃去,得意洋洋的看着风九幽说:“怎么样,郡主考虑清楚了吗?是乖乖的跟我走,还是等我把这些人全部都杀了以后,再抓你走?” 风九幽一向都很心疼曹碧云,也一直觉得她像母亲一样疼爱着自己,看到她被打,她心中的怒火腾的一下就冒了出来,抓住马车帘子的手亦用力、用力、再用力,如玉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另一只手则紧握成拳,差点没有把手中的药给捏碎。 纵然风九幽跟白沧海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却也有了主仆之情,朋友之义,加上她腹中又怀着孩子,风九幽又一向护短,看到她也被打,更是气的不得了。 眼眸如刀,刀刀砍向紫炎,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么,紫炎早就死了千百万次了。 满脸寒霜,杀气四溢,风九幽直直的盯着紫炎,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如果不想带着我的尸体回到北国之都去,就最好给我住手,否则,我一点也不介意拉着你和整个北国之都的人一起下地狱,不要忘了,千年浩劫将至,没有了清灵圣女,你们全部都会死,而整个北国之都也会灭亡。” 打蛇打七寸,即使现在处于下风,风九幽也未见一点胆怯之色,反到是紫炎被她一语戳中要害后,立刻变了脸色,死死的瞪着风九幽说:“你……你敢!” “敢?呵呵,我风九幽长这么大还没有什么不敢的,紫炎,我劝你也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我的底线,否则,我必让你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用我一条命,换你们千千万万条命,换你们北国之都断子绝孙,换你们在这五国大陆上永远消失,真是太值得了。”风九幽满脸微笑,殊不知身上疼的已经在冒冷汗了。 说话间,风九幽一把就将马车帘子给扯了下来,看也不看就用力一扔,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那马车帘子好巧不巧的刚好砸在了青檀以及白芷的脸上,然后,风九幽拔出放在小腿上的匕首,将锋利的白刃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青檀和白芷二人正专心致志的听他们说话,马车帘子突然砸到脸上,二人皆是一愣,无不在想风九幽到底是有多讨厌她们俩啊,竟然谁都不砸,只砸她们。 幸好风九幽现在没有什么力气,砸出的力道比平日里不知道小了多少,要不然她们两个如花似玉的脸,就是不被砸伤,也会红一大片。 玄殇以及被抓的梅青等人看到风九幽竟然把匕首抵在了自己的脖子间,欲要自残,无不是大惊失色,齐齐看向她失声叫了一句:“小姐!” 风九幽恍若未闻,目不转睛的看着尚君墨,骆子书以及独孤等人离此处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况且他们现在都忙着打扫战场,根本不会想到她会在这里和紫炎迎头遇上,更不会赶来救他们,而留守神乐谷的人没有接到命令,更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所以,她除了想办法自救根本别无他法。 其实,就算骆子书以及神乐谷的人全部出现,也未必是紫炎的对手,毕竟此处现在已经有五万人马,后续还会来更多的兵马,而她也不过只养了一万人马,况且那些人才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再加上人数上的悬殊,一旦打起来根本就没有一点胜算,说不定还会全军覆没。 看到风九幽手中握着的药就已经把飞雪吓的不行,如今又看到她准备自残,更是吓的魂飞魄散,一下抓住她的胳膊急切的说:“小姐,你……” 风九幽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冷喝一声道:“闭嘴!” “小姐!”一时激动没有忍住,飞雪的眼泪就似那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怎么止也止不住。 风九幽知道她是关心自己,紧张自己,也不想让自己死,可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她还能怎么办呢,不管是梅青等人也好,还是扶苏和若兰也罢,他们都是她在乎的人,也都是她的亲人,她总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让他们全部送命吧。 无疑,她做不到,也不忍心,更何况她只有一条命,而他们加在一起却有数十条命,她就是再冷血,再无情,也不可能为了独活,而把他们全部送入火坑,丢了性命。 由于一根银针还没有拔出,风九幽身上疼的厉害,她眉头深锁,冷声依旧:“倘若你还奉我为主,那就以我的命令行事,倘若……” 飞雪由坐改跪,抬手擦了一下眼泪就恭敬的说道:“属下不敢,还请主子息怒!” “既还认我这个主子,那就什么都不要再说了,拿些水给若兰和扶苏喝吧。” 897.第897章 以死相逼 风九幽要与紫炎斗智斗勇,根本分不出另外的精神来理她,为了不让她打扰自己,索性打发她去照看昏迷不醒的扶苏和若兰了。 飞雪点头称是后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去拿水了。 紫炎费尽心机,耍尽手段,为的就是要把清灵圣女带回北国之都去,倘若风九幽今日死在了这里,那么,他就是真的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 气的头顶快要冒烟,紫炎握住马鞭的手一紧再紧,恨不能现在就冲过去把风九幽给绑起来,暴打一顿,原本,他以为这世间像岳百灵那样的女子就已经够难缠的了,没想到风九幽这样不要命的女子更可怕,更加的难对付,胆大包天,任性胡为,简直就是令人头痛,令人忍不住想要大开杀戒。 迟迟不见紫炎说话,站在他旁边的无水有些急了,因为在他的心里风九幽不但是个疯子,还是个比魔鬼更可怕的女子,言出必行,说得出就一定做的到,而且,杀人从来都不会眨一下眼睛,冷血无情,嗜血如命,手段更是残忍到了极点。 就像是他的双手一样,她明明知道他是一个巫术师,没有了双手根本无法行巫,而作为北国之都的圣法亦是如此,但她偏偏那里都不砍,也不杀他,也不要他的命,就是要断去他的双手,所以,比着那些皮肉上的酷刑,她那令人生不如死的手段才叫真正的残忍。 风九幽的行事作风一向如此,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必让那人受到一生的教训,且,生不如死,肠子都悔青。 等了一会还是不见紫炎有半分的动静,见他一张脸铁青铁青的,似是怒到了极点,无水就轻轻的拉了一下他的衣服,压低声音说:“都主,莫要生气,莫要与她一般见识,大局为重!” 闻声低头,紫炎看了无水一眼,心中不由在想,是啊,大局为重,自己筹谋良久,等的就是带她回都城的那一刻,要是她死了,不但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北国之都还会面临灭亡。 为了北国之都千千万万个子民,为了父辈们打下来的江山,也同时为了自己的未来,紫炎思来想去以后,决定打落牙齿和血吞,一忍再忍,一忍再忍。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吐出,紫炎随即收回视线看向风九幽说:“据我所知郡主一向都是有仇必了,有恩必报,那么半年前我曾救过郡主一命,而郡主当时也答应跟我回北国之都去,如今……”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风九幽就恶心的不行,直接打断他的话说:“不错,我当时的确答应过,在红拂死之前也一直都想兑现承诺,可你做了什么,你的人又做了什么?紫炎,我风九幽虽然是一介女流之辈,却也不是任人欺辱的傻子,今日你若不想带着我的尸体回去,那就赶紧把我的人给放了,否则,今日就算是拼着一死,我亦要你有来无回。” 银针入穴,久了就会伤身,况且,风九幽身上本就无力,一直靠着疼痛才让自己得已清醒,凭着坚强的意志力才一直稳稳的坐在那里,倘若一直再这样僵持下去,她就是不会因为体力不支而晕过去,也会痛晕过去,所以,她必须要速战速决,一时一刻都不能再拖下去。 即使因着红拂的死去,体内的情思豆已经解了,紫炎再次听到她的名字时,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好受,也隐隐作痛,觉得自己终究还是对她不住,害死了她。 心中愧疚却并不言表,紫炎违心的说道:“红拂之死乃是她贪慕虚荣,咎由自取,更何况她到底也不是我杀死的,郡主把这笔账算到我的头上,是不是有些太牵强了,也有些太过分了。” 见过无耻的,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明明就是他给红拂吃了情思豆,才令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今日反倒说出这样的话,不得不说紫炎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厚的都可以跟城墙媲美了。 纵未来得及言语,被五花大绑的曹碧云就受不了了,再怎么说红拂也是她的亲生女儿,她怎么能允许别人这样说她呢,所以,她气极了,也似疯了一般的要冲过去打紫炎:“贪慕虚荣,咎由自取,紫炎,你是人吗?你个畜生,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千沧见曹碧云要冲过来,抬起一脚就准备把她给踢回去,可谁知,这边脚才抬起,那边无水就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挡在他的面前低声呵斥道:“你疯了吗?你是嫌事情还不够乱吗?” 心中一怔,千沧满脸错愕,抬头看了一眼紫炎,见他正冷眼看着自己,就连忙把脚给放下了,然后绕过无水抬手一推就把曹碧云给推倒在了地上,白沧海以为他要打人,即刻就蹲下身以自己的身体护住了曹碧云,看向千沧怒吼道:“堂堂一个男人,打老弱妇孺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你把我解开,看我不杀了你。” 倘若是平时,千沧肯定会把她身上的绳子解开,与她大战一场,但现在他可不敢,万一惹恼了紫炎,坏了他的大事,那么,他一定会死的特别特别惨。 看着愤怒的曹碧云,听着她那撕心裂肺的哭声,风九幽的心都要碎了,握住匕首的手也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她恨的咬牙切齿,却在此时此刻不能帮她报仇,不是不想,而是无能为力。 她讨厌这种无能为力,也讨厌无助无用的自己,她在恨紫炎的同时,也同样憎恨着自己,觉得自己太没用了,真的太没用了。 不愿意再耗下去,也无力再支撑下去,风九幽挥动手中的匕首一刀就划破了自己的另一条胳膊,鲜血直流,很快就打湿了衣服,她重新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处,视死如归的看着紫炎怒吼一声道:“够了,立刻放他们走,否则,我马上就会让你失去清灵圣女,失去唯一能改变北国之都未来的人。” 898.第898章 走 心中大骇,面如土色,紫炎看着那不断流出的血,又是惊又是诧,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不光对别人狠,对自己亦是那么狠,挥起刀来面不改色,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真是太恐怖了。 其实,吃惊的又何止是紫炎一个,在场之人看到风九幽自残的一幕,无不是肝胆俱颤目瞪口呆,惊吓的连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胳膊上的疼痛让风九幽更加的清醒,她看紫炎无动于衷,半点反应也没有,就把匕首向前推进了两分,很快,那雪白的脖颈上就出现了伤口,鲜血也即刻就流了出来。 无水大惊失色,吓的魂飞魄散,惊慌失措间脱口而出道:“不要,不要,千万不要,郡主,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千万不要伤害自己,我们马上放人,马上就放人。” 说着,无水就跑到了紫炎的马边,焦心似火的抬起头看着他说:“都主,都主,别再犹豫了,赶紧放人吧,万不能到了这个时候因小失大啊。” 闻声低头,紫炎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焦急的无水后,他又抬头看向风九幽,的确,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他的确不能因小失大,更不可能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而让风九幽去死,所以,他现在只有一条路走,那就是妥协,退让。 轻夹马腹,紫炎打马上前来到了风九幽的面前,看着她郑重其事的说:“我可以不杀他们,也可以放他们走,但你必须要跟我回到北国之都去,而且,你要保证这一路上以及到了北国之都后都要听我的,并且不能逃走……” 头晕昏沉,摇摇欲晃,风九幽感觉自己就要坐不住了,不待他说话就直接答应道:“好,君子一诺千金,希望你言出必行,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付出惨重的代价。” 见她答应心生欢喜,紫炎似笑非笑的说道:“自然,大丈夫一言九鼎,说得出就做得到,只要郡主乖乖的跟我回去,我保证北国之都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伤害他们,非但不会伤害他们,还会保护他们,再怎么说郡主现在已经是我唯一的妻子,是北国之都唯一的王后,他们都是郡主的奴仆,也自是我的奴仆。” 言罢,紫炎就大手一挥命千沧把白沧海等人给放了,也把他们身上的绳子给解开了。 打蛇顺杆上,给点阳光他就灿烂,不得不说紫炎已经无耻到了极点,风九幽疼的额头冒汗,根本没有精神和力气与他计较,更不想再跟他说下去,扭头看向持剑的玄殇吩咐道:“玄殇,立刻带他们离开。” 玄殇和飞雪的心思是一样的,那可能弃主而去,再加上他们乃是受雪老所托,来保护风九幽的,就这样离开的话,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去见雪老,又有什么颜面苟活于世呢? 噗通一声跪下,玄殇刚要说话就被风九幽给呵斥住了,只听她冷酷无情的说:“凡是我风九幽的人,都给我仔细的听着,今日若还认我这个主子,就赶紧给我滚,倘若不认,那就恩断义绝,从此生死各不相干。” 说话间,风九幽浑身上下颤抖不止,拿着匕首的手也微微打颤,不管是身上的疼痛,还是身上的软绵无力,都已经达到了极限,她疼,特别特别的疼,也很累,累的一时一刻都撑不下去了,而她的贴身衣服也如下雨了一般全部湿透了。 其实,此时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于风九幽来说都是煎熬,痛苦的煎熬,她很累,也很疼,却不能倒下,因为只要她现在一倒下,就会失去与紫炎谈判的资格,也会令她的人全部丧命,所以,她凭着强大而坚定的意志力强撑着,也无心再跟玄殇等人说什么,她现在只希望他们赶紧走,走的越远越好,那么,她就不用再硬撑着了。 听了风九幽的话,刚刚才被松了绑的梅青等人就不约而同的跪下了,曹碧云想去找风九幽,想告诉她,要死就死在一起,他们是绝对绝对不会走的,谁知,脚才迈出一步就被白沧海给紧紧的抱住了,在她耳边低声道:“云姨,你不要这样,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曹碧云泪如雨下根本无法冷静,更无法思考,尤其是在看到风九幽那流血的伤口时,她的心就像是被人生生撕碎了一般,痛的无法呼吸。 心中呐喊,声声质问,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他们从神乐谷出来明明是想来帮风九幽的,可为什么到最后却成了这个样子,小姐,小姐,是我们拖累了你,是我们害了你啊,呜呜…… 白沧海清楚的知道曹碧云等人对于风九幽而言意味着什么,也明白她此时此刻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不管曹碧云如何挣扎,欲要摆脱她的钳制,她都紧紧的抱住她不松手。 泪眼朦胧,眼泪汪汪,曹碧云在望着风九幽哭了一会儿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也明白了什么。 不忍相看,满眼无助,曹碧云不想风九幽为自己担心,便回头扑倒在了白沧海的怀里,这一刻,她是那样的憎恨自己,恨自己非但没有帮到风九幽,反而还成了别人要挟她的把柄。 不知从何时开始,风九幽有些听不得撕心裂肺的哭声,好似一听到就感觉心口隐隐作痛,闷闷的,特别难受,见玄殇跪在那里无动于衷,风九幽便扭头看向了哑鬼,近似乞求的说道:“带他们走!” 哑鬼虽然很少说话,却并不代表他是一个傻瓜,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他点头答应了,同时,密语入耳告诉风九幽不要害怕,他一定会来救她的。 风九幽眨了一下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扭头看向紫炎说:“放他们离开!” 紫炎二话未说,抬手一挥,那些黑甲兵就马上让出了一条道路,不久,青檀就命人把迎亲的马车赶了过来,风九幽在飞雪的搀扶之下上去以后,孟五就驾车带着扶苏和若兰离开了。 899.第899章 赶紧走 梅青等人万般不舍,却无能为力,到最后不得不在哑鬼的催促之下离开了,临走前,曹碧云死活都不肯走,说什么都要跟风九幽在一起,哑鬼见她这般,眉头皱的不能再皱,二话不说将她打晕,扛起来就走了。 白沧海端坐在马上,依依不舍的回头望,看到风九幽依旧拿着锋利的匕首对着自己的脖子,她哭了,也心疼极了,想开口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也只是轻轻的叫了一声:“小姐!“ 脸色苍白如纸,双眼开始变的模糊,眩晕的感觉也一阵阵的传来,风九幽知道自己就要撑不住了。 为了让白沧海赶快离去,也为了让她不要那么担忧,风九幽硬是挤出一丝微笑说:“我不会有事的,快走吧,飞雪,你也一起离开。“ 扶住风九幽的飞雪登时一愣,满目吃惊,脱口而出道:“不,我不走,我走了谁来照顾小姐?“ 风九幽不想再受任何人的威胁,也不愿意再让自己所在乎的人,成为紫炎要挟自己的把柄,所以,她要把身边所有的人都赶走,只有他们全部都走了,她才不会像今日这般被动,这般受人胁迫而无力反抗,甚至连逃跑都不能。 抽回被飞雪抓住的手,风九幽无力的靠在车身上,有气无力的说:“我不需要人照顾,你们赶紧走。“ “不,我不走,我要留下来照顾小姐。“飞雪拼命的摇头,说什么都不肯走,风九幽现在的身体状况,别人或许不了解,不知道,但她清楚,还有她手中一直握着的药,她怕她们前脚一走,她后脚就会把药服下去,然后与紫炎等人拼个你死我活。 似是知道飞雪在担心什么,风九幽费力的抬起那只拿着药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放心吧,你家小姐对人家还有用,一时半会的死不了,也不会死,回去吧,好好帮我照顾若兰还有云姨,等若兰醒了以后先不要告诉她,等她的伤全好了再说。“ 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飞雪紧紧的握住风九幽的手,声泪俱下的说:“小姐,我……“ 风九幽真的累了,也没有精神和力气再跟她说下去了,尤其是那握住匕首的手,由于时间太长,都酸了,也麻了,也不停的颤抖,直接打断她的话说:“好了,别哭了,快走吧,沧海还在等着你呢。“ 见她目光凌厉,似有不耐,再加上先前的呵斥,飞雪并不敢违抗她的命令,依依惜别心如刀割,飞雪万般心疼而不舍的叫了几句小姐以后,就哭着走了,三步一停,五步一回首,眼中的泪水就一直没有断过。 风九幽不忍相看,也怕自己会忍不住落下泪来,抬头望天,不知何时晴朗的天气变的灰蒙蒙的,西阳已经西下,天,很快就要黑了。 曾经,她以为自己迎来了曙光,迎来了黎明,那想到黑暗再次降临,把她吞噬殆尽。 飞雪刚到马前,白沧海就对她伸出了手,轻声道:“不要让小姐为难,快走吧!“ 点头答应,飞雪伸手握住沧海的手,纵身一跃就跳上了马背,二人共乘一骑,飞快的打马离去。 风九幽怕紫炎会反悔,也怕他说一套做一套,更怕他会暗中追杀他们,故,在他们走了以后,还一直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处,也一直硬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 约莫过了一盏茶后,玄殇等人的身影就全部消失了,踏踏的马蹄声也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完全听不到为止,风九幽才悄悄的把那根银针给拔了出来。 银针拔出的那一瞬间,风九幽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无力的靠在马车边缘,握住匕首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放了下来,紫炎见她摇摇欲坠,双眼朦胧,似是要睡着了一般,以为是失血过多造成的眩晕,就立刻看向巫医道:“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快给王后包扎伤口,上药。“ 突如其来的一声吼,把身着黑袍的巫医吓了一跳,抬头看了紫炎一眼,即刻就赶紧收回视线,小心而谨慎的行礼道:“是,都主!“ 言罢,巫医就几步上前来到了风九幽的身边,刚抬起手准备为她检查一下伤口,可谁知,手指头都还没有碰到她的衣服,风九幽就猛地睁开了眼睛,而她手中握着的匕首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唰的一下就来到了她的面前。 太过突然,以致于心惊肉跳,巫医看着那明晃晃的匕首本能的就往后退,青檀站在巫医的旁边,亦是心惊胆战,微微愣了一下神后,就马上行礼恭敬的说道:“王后息怒,巫医只是想为王后包扎伤口,并没有恶意,还请……“ “幸好她没有恶意,要不然她的手指头早就落地了,哼!“说话间,风九幽一下子就推开了马车门,撩起马车帘子,就慢慢的进入了马车,然后,嘭的一声把马车门用力的关上后,就冷声道:“我乃医者,自己会处理伤口,还有,我不喜陌生人近身,一路上若想顺顺利利的回到北国之都去,就最好不要打扰我,否则,后果自负!“ 语毕,风九幽就再也撑不住的倒了下去。 心中一怔,又是一愣,青檀满脸错愕的看着那紧闭的马车门,眉头深锁,本能的扭头看向紫炎,似乎在问接下来要怎么办? 知道风九幽喜怒无常,紫炎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再节外生枝,想了一下就道:“既然王后说要自己处理伤口,你们就退下吧,天色不早了,立刻出发吧。“ 想到风九幽医术了得,应该不会出什么事,青檀就未再说什么,伸手拿过马缰,轻轻一跃就坐上了马车,扬起马鞭亲自给风九幽驾起了车,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神乐山,向着北国之都而去了。 风九幽倒下去以后,因为紧绷的心和坚强的意志力,并没有马上晕过去,不小心压倒胳膊上的伤口,她痛的眉头紧皱,浑身抖颤,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更是整个都纠在了一起。 900.第900章 整 中了毒 怕自己会失声痛呼,风九幽紧紧的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等慢慢的转过身体,由侧躺改为平躺以后,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疼痛,同时,也努力适应着那股眩晕之感。 须臾,头晕目眩的感觉稍微好了一些,她就看向自己的胳膊,见伤口虽然不深,却还是血流不止,就伸手去拿自己的药箱。 幸好飞雪细心,在换马车的时候把她的药箱子给提了上来,要不然她这个时候还真是不知道要怎么止血,要拿什么东西来包扎伤口了。 并不是很大的药箱乃是若兰帮她准备的,一共分为上下三层,除了一些紧急救命的药以外,就是一些普通的伤药以及伤风安神之类的药,当然了,这其中还有她的银针和包扎伤口的白布条。 把先前拔出的银针放到盒子里,风九幽就准备把止血散拿出来给伤口上药,但谁承想就在放下银针的那一瞬间,她依稀之间仿佛看到了银针上有颜色。 不敢确定,又想着自己晕的厉害是不是眼花了,看错了,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风九幽再次睁开眼睛把银针给拿了起来,放近查看,果不其然,那银针上不但有颜色,还是常见的青色。 轰的一下似是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炸开,风九幽猛地瞪大眼睛,不禁在想自己何时中了毒。 由于体内的烈火之毒和千年寒冰之毒,都是当今世上最为霸道的两种毒,一般不是能引发这两种毒的毒药,都对风九幽无用,而她体内的血也不可能像别人中毒以后那样,由红色变成青色,所以,她敢肯定自己中的绝不是一般的毒。 兴许是眼前晃的厉害,风九幽有些不敢相信,把银针拿近一些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让她的心像拉开的弓弦,一下子就绷的好紧好紧。 本以为多少会有些腥臭之气,毕竟毒药大多都是如此,可谁知,那银针上的青色血液,非但没有丝毫的怪味,还反倒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似夏日里盛开的莲花一般,淡雅扑鼻。 随着香气入鼻,久远的记忆随之而来,铺天盖地犹如汹涌的潮水,如果风九幽没有记错的话,这种味道并不是毒药的味道,而是雪山之巅上独有的一种花,名叫青莲! 青莲如其名,不管是含苞待放之时,还是盛开之时,整朵花都是青色的,似翡翠一般,一片一片的盛开甚是美丽,尤其是风吹来之时,它在水中摇曳,似那翩翩起舞的少女,婀娜多姿。 青莲不似普通的莲花,不但供人观赏还可入药,最主要的是拿它的花瓣晒干以后,拿来泡茶亦有安神之效,而它的汁液也有令人全身无力的效果,倘若服用过多,那么就会像风九幽现在一样,灵力与内力尽失,浑身无力昏昏欲睡。 雪老爱武成痴亦爱花如命,当年为了养活那几株罕有的青莲,他可谓是下了大功夫,所以,整个雪山之巅的人除了偶而路过观赏几眼,却从不敢靠近,生怕会给他碰坏了而遭到责罚。 反复的闻了几次后,风九幽确定了是青莲无疑,不知为何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妙音仙子,也就是她的师娘,因为是极难养活的青莲,也很少见,据雪老所说当今世上只剩下这么几株,故,他平日里根本舍不得拿它们入药,更别说是泡茶什么的了,但今日,青莲的香气突然出现在她的血液中,除了她的师娘以外,她根本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凝眉闭目,风九幽无力的放下了手中的银针,陷入了经久的沉思当中,心中不由在想,师娘待自己不薄,从来都是像女儿一样疼爱,按照道理来言,她是没有任何理由害自己的,更何况,她明明从扶苏那里知道自己今日有大事要办,要收拾尚君墨,可她为什么还要拿青莲致使自己内力与灵力尽失呢? 难不成她是想要自己的命么? 这个想法刚刚在脑海中形成,就被风九幽果断的给否定了,因为她是妙音仙子亲手养大的孩子,她们之间有着深厚的感情,最主要的是妙音仙子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理由害她,尤其是在这个时候,难道是自己想偏了,不是她? 不,不,不,青莲并不是常见之物,也不是谁都有的东西,况且,师父曾经说过除了雪山之巅以外,当今世上再无青莲,而自己身边能接触到青莲的人只有师娘一个,青莲也必须水煎以后服下方能发挥药效,所以,思来想去以后风九幽百分之百的确定此事一定和妙音仙子有关。 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从早上醒来到现在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风九幽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若兰给她熬的药,当时她喝的时候就觉得和往日不同,气味上好像有些不一样,但当时因为若兰说药是她亲自熬的,方子也没有换,加上她一时半会儿的又没有想到那里不同,就未多想,如今想来,自己的药里一定是被人放了大量的青莲,才会在出了城以后没有多久,就开始浑身无力,软绵绵的。 青莲,青莲,师娘在自己的药里放上大量的青莲是想干什么呢?它不是毒药,并不致命,如果只是为了让自己无力,用不了武功,那么想来只有一个原因了,就是要自己去北国之都。 想到北国之都,不禁想到了与紫炎的不期而遇,风九幽忽然间在想紫炎的到来是不是也是师娘所为?亦或者说就是师娘告诉他自己在这里的? 越想心越沉,越想心越伤,风九幽忽然间心乱如麻,有种被人背叛的感觉,倘若这一切都是师娘所为,那么当今世上她还能相信谁呢? 无助悲伤,心中万般凄凉,纵然她清楚的知道妙音仙子是为她好,是想让她去北国之都的血池把毒解了,可是她不想这样,她要去找陌离,她想知道他是否活着,是否安然无恙。 901.第901章 师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师娘,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可知道你这样做会陷我于无情无义之地,我知道你不喜欢陌离,我知道你想让我活着,可如果陌离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上一世,他视我如命,不仅为我瞎了双眼,亦为我丢了性命,这一世,我只想守护他,只想好好的爱他一回,只想跟他在一起而已。 师娘,你也是敢爱敢恨之人,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一下呢? 想到陌离心中凄凄然然,再想到今日所受的一切都是拜师娘所赐,风九幽的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她不是第一次被最亲的人背叛,也不是第一次遭亲人陷害,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最最最疼爱她的师娘会这么做,心中不由一遍遍的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师娘,你以为你这样做都是为了我好,岂不知这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倘若今日不是紫炎还需要清灵圣女,我对他来说还有利用的价值,你可知道后过会是什么,你又可曾预料到了? 曹碧云被打,扶苏和若兰亦身受重伤,甚至危在旦夕,你视作女儿的徒弟亦被人胁迫、逼迫,师娘,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 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不管云姨他们,就拿他们来逼我就范,还让我内力尽失,师娘,你真的想过我的生死,又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比忍受这世上最痛苦的酷刑还要难熬,简直生不如死。 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伤心,眼泪也不知不觉的落了下来,风九幽能理解妙音仙子为什么这么做,却无法接受现在的结果,原本她想着等扶苏他们都走了以后,就服下那能催发功力的药,然后逃出去再说,可现如今根本就没有用了,青莲虽然不是毒药,却也有着自己的霸道,没有三日以上,青莲的功效根本就不可能会退去,而她在这三天里也将会继续昏昏沉沉。 无疑,妙音仙子不但断了她的后路,还料定了她这一路上不会乖乖的跟紫炎回北国之都去,所以,在给她下了大量青莲的同时,又让紫炎抓住了曹碧云等人来威胁她,让她无力逃跑,也没有办法逃跑。 入了北国境地,北国都城也就不远了,三天三夜的路程,紧赶慢赶怎么都到了,毫无疑问,妙音仙子不但把什么都算好了,还算到了她会让所有的人都离开,独自前往北国之都。 由于身体虚弱,近期大伤小伤又一直没有断过,风九幽因为胳膊上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头更加的晕了,想着事情已然到了这个地步,再伤心也于事无补,最主要的是她现在也逃不出去,倒不如既来之则安之,先处理她流血的伤口再慢慢的想办法吧。 想到这,风九幽伸手把药箱给一层层的打开,先是倒出两三粒自制的清灵丸服下,再拿出止血散轻轻的洒在伤口上,然后拿出白色的布条,一头用手拿着,一头用嘴咬着,强忍着一波波的眩晕之感,她一圈圈的把白布条缠在了伤口上。 纵使疼痛让她变的清醒,可因着身上无力动作还是十分缓慢,这不,才来回的缠了四五圈,她就眼前一黑,再也撑不住的晕了过去。 紫炎并不知道风九幽的身体状况,也怕她路上会逃跑,或者是出什么别的变故,他就亲自打马和无水以及数十名巫术师,左右前后的把马车给围在了中间,而青檀也在一边驾车的同时,一边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尤其是马车内风九幽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并未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青檀就以为风九幽是睡着了,毕竟她现在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疲惫困乏是很正的现象,加快速度的同时,也把马车驾的稳稳当当,蜿蜒崎岖的道路上,竟是没有丝毫的颠簸之状。 同一时间,神乐山的最高处,妙音仙子正身着一袭白衣,犹如仙子下凡一般的俯视着正在往北国之都而去的紫炎等人。 画影站在她的身边心中五味杂陈,悄悄的抬眼偷偷的打量她,见她面不改色,毫无表情,不仅为风九幽担心了起来,先前她还不明白妙音仙子为什么带她到这里来,当看到风九幽那边所发生的一切后,她明白了。 尤其是看到蒙面的莲叶把那马车一刀劈开的瞬间,她就更加的清楚了。 原来,妙音仙子压根就没有打算让风九幽去西岚,也不同意,但为了顾及师徒之情,她表面上并没有坚持反对,而是选择里暗地里动手脚,所以,青莲之事也是她派莲叶为之。 不久,莲叶归来,恭敬的行礼道:“启禀夫人,事情办妥了,小姐也已经上了北国之都的马车。” 单手负于背后,妙音仙子仍旧是面无表情,淡淡的应了一声后,就扭头看向画影吩咐道:“此去北国之都主要是为了给小姐解毒,你出身北国,又精通巫术,由你去北国之都联络雪老的那些老朋友是再合适不过的了,此乃雪老的亲笔书信,你找到他们以后,拿给他们看即可。” “是,夫人!”画影恭敬的行礼,然后伸出双手接过了信件。 妙音仙子重新收回视线,看向北国之都那浩浩荡荡的队伍,又说道:“看过信件,他们自会助你一臂之力,小姐的身体已经接近油尽灯枯,倘若两个月之内再不把烈火之毒给解了,那么她就一定会死,所以,两个月之内你必须要把这件事办妥了,小姐乃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想要进入清灵殿内的血池轻而易举,再加上她身边并没有人伺候,你尽快跟上去,一来好好的照顾她,二来,也替我看住她,三来,也好好的劝劝她,让她无论如何都先把毒解了再说,明白吗?” 画影抬头看了她一眼,马上又为难的收回视线,欲言又止,心中不禁在想明白是明白,但这件事真的太难办了,联络那些巫术师倒还好,最主要的是风九幽有自己的主见,素来行事都是坚持己见,任何人说都没用的。 902.第902章 妙音仙子设计谋害九幽 况且,她又一心挂念着东凉国的三皇子陌离,想要说服她留在北国之都解毒,无疑是难如登天。 迟迟不见画影回答,妙音仙子不悦的皱起了眉头,轻斜眼眸看了她一眼,加重声音道:“怎么,有问题?” 画影连忙摇头说:“没,没有,只是……只是……” 此事关系重大,画影并不敢保证自己能做到,想了一下便一五一十的把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怎会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性,什么脾气,妙音仙子微微沉吟了片刻道:“你先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倘若遇到了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就飞鸽传书给我,另外,今日之事不要告诉小姐,倘若她问起,你就说自己是在得知了出事以后,自己不放心,追上来的。” 或许是没有撒过谎的缘故,画影显得很是心虚,也有些紧张,脱口而出道:“小姐会信吗?万一她不信呢?” 双眉紧锁,妙音仙子很是奇怪的反问道:“为何不信?不要忘了,你生在北国之都精通巫术,想要在北国之都找一个人要比别人容易的太多太多了,更何况,你担心主子安危,急着去找她亦在情理之中,九儿不会怀疑的。” 画影想了一下倒也是,风九幽并不知道妙音仙子今日的所作所为,应该不会对今日之事起疑,更何况就算以后起了疑心,恐怕也很难会怀疑到她的头上,毕竟妙音仙子不但是她的师娘,还是她一直非常尊敬和信任的人,肯定不会相信设局引她入北国之都,更不会相信她设计她,去北国之都解毒。 既然不会相信,那自己就没有什么好怕的,只要到时候问起自己沉着淡定的回答,相信以风九幽的性子应该不会多加为难,再说,北国之都环境复杂,都城之中更是如狼似虎,恐怕到时候她疲于应付那些长老什么的,根本就无暇问及自己为什么会追来,而且还那么的快。 想到这,画影把一封封书信收好,恭敬的行礼道:“是,夫人,不知夫人可还有别的吩咐,倘若没有,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即使相处的日子并不久,画影还是十分的担忧风九幽,再加上她现在又是一个人,万一紫炎图谋不轨,她定是毫无反抗之力,为了弥补今日的歉疚,画影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照顾她,保护她,也一定联合那些雪老的朋友,为她换血解毒,让风九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眺望远方,妙音仙子的心里其实也并不好受,但她能怎么办呢,十五年,即使养的不是一个孩子,一只猫,一只狗,都是有深厚的感情的,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办法看着风九幽糟蹋自己的身体,到最后毒发而亡。 或许在很多人的眼里爱情高于一切,但没有了生命,又拿什么去爱呢,而那些山盟海誓天长地久,又拿什么去守呢? 心中叹息,妙音仙子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有了,你去吧,好好照顾小姐,不要让她再受伤,不要再让她受烈火之毒的折磨,保护好她。” 画影再次恭敬的应声道:“是,请夫人放心,属下一定竭尽所能的照顾小姐,也会尽一切能力说服小姐,让她无论如何都先把毒给解了,请夫人不要担心,也莫多记挂。” 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却也细心照顾精心培育了十五年,那可能说不记挂就不记挂的呢,妙音仙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知道了,去吧,一路小心!” 画影抬头看了她一眼,未再言语转身就走了。 山顶风大,又是到了傍晚时分,乌云满天,似是正在酝酿着一场大的暴风雪,莲叶眺望远方,看着那即将消失的北国迎亲队伍,一脸担忧的说:“夫人,您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吗?现在后悔……” 话未说完就直接被妙音仙子给打断了,只听她斩钉截铁的说:“确定,即使有朝一日九儿知道了今日的一切,会恨我,怪我,我也不后悔。” 扭头看向固执的主子,莲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一下道:“小姐素来聪慧过人,怕是不久就会知道,夫人一心想救小姐的性命,这个奴婢知道,但奴婢有一事不明,还请夫人赐教。” 北风吹乱了白发,谁又负了谁的年华,妙音仙子直直的看着风九幽所乘坐的马车,一脸平静的说:“何事?” 此事莲叶本不想问,可憋在心里真的是太难受了,张口就道:“夫人疼爱小姐,雪山之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自小到大也是有求必应,可为何独独对小姐喜欢东凉国三皇子一事如此反对?据奴婢所知,那东凉国的三皇子陌离温文尔雅,玉树临风,是世间少有才貌双全的公子,听若兰讲,在昌隆时他非常的照顾小姐,也很疼爱小姐,二人跌落悬崖之时更是没有弃小姐而去,是难得的有情人,可以说视小姐如心如命,夫人对他为何如此反感呢?” 妙音仙子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着那渐渐消失的马车沉默了很久很久,她不说,莲叶也不敢再问,天渐渐的黑了来以后,山顶的风更大了,莲叶见她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就出言提醒道:“夫人,天黑了,回去吧!” 不知何时风迷了眼睛,妙音仙子的眼眸之中竟泛起了泪花,心情无比的沉重,就像是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了心头,深深的吸气把眼泪憋回去,她幽幽的说道:“我虽许久不曾下山,却也知道他人品贵重,倘若他只是东凉国的三皇子,我一定不会反对九儿跟他在一起,可他现在不仅仅只是东凉国的三皇子,还是西岚隐灵一族的神之子,莲叶,你可知,隐灵一族并不只是传闻中的那么神秘,那么简单,而神之子也绝不止是一个身份而已,九儿自打出生以后就受尽苦楚,我不希望她接下来的日子里过的更加辛苦。” 903.第903章 情深不寿 莲叶明白妙音仙子的一片苦心,只是风九幽那么固执的性子,真的会如她所愿吗? 想到这,莲叶颇为担忧的说:“夫人所言奴婢明白,只是小姐情根深种,怕是不会就此分开。” “是,是不会就此分开,但他此时此刻在隐灵一族,想要一时半刻的来找九儿恐怕是不可能的,再加上九儿到了北国之都以后,想要脱身,也没有那么快,时间久了,再深的感情都会淡的,更何况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也并没有多长,想来感情也没有那么深厚,相信九儿很快就会忘记他的。”该做的,不该做的,作为师娘的妙音仙子全都做了,接下来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祈祷了,祈祷老天开眼可怜可怜她的孩子,让他们都把彼此忘记吧。 无情不似多情苦,如果可以她希望风九幽能成为一个无情之人,不乱于心,不受情困,无痛于心,无悲于情! 莲叶苦涩一笑,不由觉得妙音仙子有些自欺欺人了,风九幽与陌离历经生死,彼此相爱,那样刻骨铭心的感情怎么可能会不深呢,又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呢,况且,感情之事与别的事不同,不是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男女相悦大多时候都心不由己,无法自控。 心中这样想却并不敢这样说,莲叶微微点了点头说:“但愿吧!” 兴许是她的声音太过低沉,也有着深深的担忧,妙音仙子迎着风问道:“莲叶,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做,太狠心了?” 棒打鸳鸯,拆散有情人,又何止是狠心二字能言表的呢。 莲叶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妙音仙子会问她这个问题,思索了一下说:“夫人这么做也是为了小姐好,奴婢只是担心小姐知道了今日之事后会伤心,会难过,毕竟,她是把夫人当成母亲一样看待的人。” 抬头望天,已经全部暗下来了,妙音仙子的心里很是难受,却并不后悔,有些伤感的说道:“是啊,她一旦知道了,必定是会伤心难过的,可那又怎么样呢,一时的伤心换她一世的不伤心,值得了,其实,莲叶,你知道吗,这世间最难以承受,最折磨人的不是皮肉之苦,而是来自于心里的苦。” 眉头微挑,莲叶似明非明,疑惑不解,不太确定的问道:“心里的苦?夫人的意思是说小姐如果跟陌离在一起,不但会受皮肉之苦,还会受心里的苦?” 风越刮越大,北国之都的迎亲队伍也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妙音仙子抬起手理了理额前吹乱的长发,转身离开了,一边走一边答非所问的说:“九儿虽然出生富贵人家,我却并不希望她嫁给皇族之人,甚至一些世家公子都不愿意,大家族人多,人一多,是非也就随之而来了,勾心斗角,阴谋诡计,尔虞我诈,什么令人恶心肮脏的事都来了,再加上九儿性子清冷,必定会过的很不快乐,与其让她以后备受煎熬,倒不如找一个平凡而简单的人生活,疼她,爱她,一心一意只对她好,二人仗剑江湖,云游四海,岂不快活。” 情深不寿,过聪易折,作为疼爱风九幽的师娘,妙音仙子还是希望她能过的简单,拥有快乐,不说活上百年,能像普通女子那般就行了。 莲叶仔细想想的确也是,风九幽自小到大接触的人,都是些有情有义的武林人士,根本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江湖中人素来简单,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实在不行就打一架,恩怨情仇光明磊落,所以,她一旦嫁到那复杂的人家,定是会疲于应付,久了也会身心疲惫,甚至厌倦,再加上她身子不好,常年服药,就算是愿意筹谋算计,恐怕到时候也是有心无力。 与其到那个时候后悔,的确不如现在就选择好,只是,爱一个人难,恨一个人难,忘记一个人更是难上加难,风九幽是个长情的人,能那么快就把陌离忘记吗? 紧走几步马上跟上去,莲叶伸手扶住妙音仙子的胳膊说:“夫人说的极是,小姐聪慧,相信就算是有朝一日知道了今日之事,也一定会明白夫人的苦心的。” “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只要她能好好的,我死了以后,到了地底下也能给她母亲一个交代了。”想起那如空谷幽兰一般的女子,妙音仙子的心中五味杂陈,倘若今日乐平公主还活着的话,她相信她一定不会反对自己这么做的。 九儿,不要怪师娘心狠,也不要怪师娘不懂男女之情,陌离他真的不是你的良人,你嫁给他也一定不会幸福的,师娘知道你现在不明白,也无法理解,但师娘相信随着时间的流逝你一定会明白的,也一定会原谅师娘的。 九儿,希望你明白的那一日,师娘还活着,你也还活着,也已经找到了属于你自己的幸福! 天黑路滑,山路难行,妙音仙子主仆二人未走多久,就开始运起轻功下山了,好在此处离神乐谷并不是特别的远,妙音仙子也并没有马上返回雪山之巅的打算,二人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就来到了神乐谷的大门外。 由于北国之都的十几万兵马突然到来,整个神乐谷内外都加强了戒备,甚至开启了所有的阵法,妙音仙子站在大门外上上下下打量的同时,里面的人也发现了她,仔细确认过后,立刻就开启大门迎她入谷。 骆子书得知风九幽被劫之事后马上就亲自带人去追,可北国之都的迎亲队伍实在走的太快了,等他赶到北国之都的边境时,大队人马早已经消失了。 虽然他此次受莫言所托,是来为陌离抢亲的,可事情发展到了今天这一步,他真是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作为自己的救命恩人,他肯定是想救风九幽的,可他除了是骆子书外,还是东凉国的大将军,一旦东凉的大批人马进入北国之境,那么无疑就会挑起两国的战争,而此时此刻陌离生死不知,下落不明,他根本不可能冒然行动。 904.第904章 过慧易折 几经思量,考虑利弊,骆子书到最后终究还是没有带兵追上去,由于白日里沧海被抓之事,他非常的担心,想着神乐谷终究还是不太安全,便决定带她回东凉,跟在他的身边。 就这样,不久之后骆子书就带着人重新返回了神乐谷,把自己的想法跟白沧海说了以后,他就满眼期待的看着她,原以为白沧海二话不说就会答应的,那想到她又一次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 心中不快,眉头紧锁,骆子书似是非常不悦的看着她说:“为什么,为什么不行?” 自打在黎城和骆子书把心结解开以及重归于好之后,白沧海整个人就变的开朗了许多,心情也好了很多,再加上平日里曹碧云变着花样给她做吃的,现在的她不但比从前丰腴了许多,微微隆起的肚子也开始显怀了。 二人乃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彼此的性情都非常了解,看骆子书十分的不高兴,白沧海就扶着桌子走到了他的身边,挨着他坐下,拉过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温柔一笑说:“子书哥哥,并不是我不想跟你回去,而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看,我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孩子也一天天的大了,假如我现在跟你回去,我的父母家人,还有……” 想起固执而倔犟的白丞相,骆子书就说不出的头痛,不待白沧海把话说完,他就伸手一勾将她揽进了怀中,紧紧的抱住她,非常歉疚的说道:“对不起,沧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 轻轻的推开他,连忙抬手捂住他的嘴,白沧海柔柔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不要说这样的话,也不要自责,从前之事已经过去,也莫要再提,至于我的父母,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他们同意婚事,只怕是不容易,所以,你不要着急,慢慢来吧,我明白的。” 善解人意的举动和话语让骆子书更加的愧疚,抬手拉下她的手,紧紧的握在掌中,来回的摩挲了几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不,你不明白,沧海,你知道吗?我没有一日不想接你回去,没有一日不想迎你过门,更没有一日不在后悔当初的决定,沧海,对不起,都是我,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才把事情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不,不是的,子书哥哥,你不要这样说,我……我……”一着急起来白沧海连话都不会说了。 看着她焦急的样子,骆子书心疼极了,伸手一勾把她的头拉向自己,二话不说就吻住了她,轻轻浅浅,像是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娃娃,小心翼翼流连忘返。 纵然二人已经有了孩子,关系也比往日更加好,更加的亲密,可除了洞房花烛夜那晚,骆子书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下与她行了周公之礼后,就再也没有过什么亲密的举动了,所以说,这还是两个人合好以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亲密接触。 清浅而又极其温柔的吻并没有持续太久,骆子书松开抱住她的手,满眼深情的看着她,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抚摸她的脸颊,深情而又郑重其事的说:“沧海,我们成婚吧,我不想再跟你分开,一时一刻都不愿意,我也不想让你和孩子再受半分的委屈,所以,我们回东凉成亲吧,嫁给我吧。” 白沧海虽然已经当了娘亲,却还是似少女一般害羞,加上二人在清醒的情况下,从来都没有过肌肤之亲,平日里也顶多是牵一下手,拥抱一下,故,骆子书放开她的同时,她马上就满脸通红的低下了头,心如小鹿般嘭嘭乱跳,也害羞极了。 心中的害羞都还未得到缓解,还未散去,突如其来的求婚就让沧海满脸错愕,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再次提起成婚之事。 抬头看他,白沧海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坦白说,她真的真的很想很想嫁给他,因为嫁给他不单单是她儿时的梦想,还是她这十年来从未放弃过的念头,也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她现在这个情况要怎么嫁给他呢? 倘若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的跟着他回东凉,那么她不但会伤了父母的家人的心,还会让他们陷入两难的境地,更会把他们给吓一跳,十年来,她已经让家人为此事丢尽了脸面,在整个东凉京城也沦为笑柄,好不容易有了锦瑟公子的迎娶,让她挽回了颜面,假如现在再大个肚子回家,告诉父母这孩子压根就不是锦瑟公子的,而是骆子书的,那他们会怎么想呢,又会怎么办呢? 尤其是那晚莫名其妙的洞房花烛夜,又该如何解释呢? 父母为人耿直,皆是知书达理之人,要是知道洞房花烛夜那天晚上,骆子书偷偷的潜入家中,黑灯瞎火的跟自己行了周公之礼,有了肚子里的孩子,那别说父母不会同意她跟骆子书的婚事了,估计拿起棍子就会把他给棒打出府。 看她面露难色迟迟不言,骆子书伸手就将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沉思间,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白沧海一跳,本能的就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勃颈处,依偎在他的怀里,闷闷的没有说话。 其实,并不是不想说话,而是思来想去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一边是急着成亲的爱人,一边是为了自己受尽苦楚和委屈的父母,还有腹中越来越大的孩子,她一时之间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骆子书明白她的顾虑,也理解她的沉默不语,可他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尤其是今天白沧海又被紫炎给抓了,还被人给打了,他更是一时一刻也等不急了。 十年,他已经负了白沧海十年,再也不想跟她分开了,也再也不想失去她了,今日幸好被抓之时梅青等人都护着她,后来风九幽又以死相逼,这才保住了她和孩子的性命,要不然她有个三长两短,他真是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了,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905.第905章 我们成婚吧 即使事情已经过去了,可骆子书此时此刻想起来仍然是心有余悸,甚至他都不敢想象今日倘若风九幽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与紫炎殊死一搏,或者是独自逃离,那么,他的沧海以及他的孩子该怎么办呢? 紫炎虽然不是丧心病狂,却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假如他知道白沧海不但是风九幽的丫鬟,还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那么,他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的放她离开,更何况她还怀了自己的骨肉,一旦被抓必会被拿来要挟自己,到时先不说他想要什么,又或者说想让自己为他做些什么,就单单只是被人****关着,担惊受怕,白沧海都会崩溃掉,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再放她一个人在这里。 一只手紧紧的搂住她,一只手轻轻的抚摸她的手背,骆子书语重心长的说:“沧海,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也知道你有顾虑,但我们一直这样耗下去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孩子在你腹中一天天的长大,我不想他出生之时还没有把你娶回家,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应该生活在一起,而我作为一个男人,一个爱你的男人,也有责任和义务给你名分,把你明媒正娶的迎回家,给你和孩子一个家,最主要的是我要保护你们,沧海,不要再犹豫了,我们成婚吧,我真的没有办法再等下去了。” 一番肺腑之言说的白沧海心中是五味杂陈,更是没有一点再拒绝的理由,想到腹中骨肉,她紧了紧搂住骆子书脖子的手,思索片刻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说:“好,我们成婚吧,我们成婚。” 惊喜来的太过突然,以致于让人有些始料不及,骆子书微微愣了一下后,就猛地拉开她的手,满目不敢置信的看着她,问道:“真的?你真的答应了?” 看到他眼中的狂喜,白沧海的心里忽然间那样踏实,那样的安定,用力的点了点头,无比郑重其事的说:“是,我答应了,我们回东凉成亲吧,不管父母是否同意,不管接下来要面对多少流言蜚语,我都要嫁给你,子书哥哥,我要嫁给你。” “沧海!”深情的呼唤过后,骆子书一把将她拉进了怀中,紧紧的抱着她,激动的难以言表:“太好了,太好了,沧海,沧海,我们终于……终于可以成亲了。” 心中动容,喉头哽咽,有那么一瞬间,骆子书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二十年,自己守护了二十年的女子,终于就要成为自己的新娘了,这怎么能不令他不激动,不高兴呢。 白沧海亦是十分动容,毕竟在这段青梅竹马的感情里他们都为彼此付出了很多很多,也承受了很多很多,如今能走到开花结果这一步,可以说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紧紧的依偎在他的怀里,脸颊贴着脸颊,两颗相爱的心亦紧紧的贴在一起,白沧海忍不住落泪,等了那么多年,盼了那么多年,心心念念了又那么多年,她的子书哥哥终于不负承诺来娶她了:“子书哥哥,我很快乐,也很高兴,真的,真的!” 听到她有些沙哑的声音,骆子书知道她哭了,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心疼的说:“傻丫头,高兴应该笑才是啊,怎么哭了?别哭了,都是要做娘亲的人了,孩子在肚子里该笑话你了。” 说起孩子,白沧海突然想起了一起事,松开搂住他脖子的手,随手拂去眼角的泪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献宝似的说:“云姨说,孩子再大一点就会动了,而且说我还能感觉到,你说到时候他会不会很调皮,经常动来动去?” 对于腹中的孩儿,初为人母的白沧海充满了期待,一想到不久之后自己就会有一个小小的婴儿,她的心里别提有多甜了。 骆子书是个成年不久的男人,那里会知道这些,加上他常年待在军营,看的也都是一些行军打仗的书,更是对女子有孕之事一窍不通,所以,一听之下非常好奇,也觉得很是神奇,抬手轻轻的放到她的肚子上,有些不敢相信的说:“真的吗,还会动?” 虽然白沧海是第一次有孕,却因家中嫂嫂有孕,多少从母亲那里听到过一些,想了一下,非常确定的点了点头说:“嗯,之前我在家时有听母亲和嫂嫂闲聊时说起过,而且嫂嫂还说儿子要动的厉害一些,女儿则要乖巧安静一些。” 看着白沧海微微隆起的小腹,骆子书不禁感叹生命的奇妙,明明那么一个纤瘦的女子,那么小的一个肚子,却能装下一个孩子,且还要孕育十个月,不得不说母亲真的太伟大了,而作为一个女子也太辛苦了。 想到未来还有好几个月孩子才出世,骆子书更加坚定要把白沧海带在身边的决定,来回的抚摸了两下她的肚子,眉头微皱颇为担忧的说:“嫂嫂可有说过动的时候会痛吗,倘若会疼的话,一定要生个女儿。” 对于生男生女之事,白沧海其实并不在意,对于她来说只要孩子健健康康的就可以了,不过,听他这样说还是非常好奇,脱口而出的问道:“为什么,你不喜欢儿子吗?” 不管是昌隆还是东凉,亦或者别的国家,大多都是重男轻女,母凭子贵的,再加上骆子书身在那么大一个家族中,自然也是希望生个儿子的,不过,他也特别的喜欢女儿,同时觉得如果是个女儿,一定会像白沧海那样聪慧可爱,就像她小的时候一样。 “喜欢倒是喜欢,可我不想让你太辛苦了,毕竟女儿动的少一些,你也就会少痛一些。”在骆子书的心里孩子固然重要,可再重要也没有他心爱的女人重要,再说了,白沧海为了他已经受了太多太多的委屈,吃了太多太多的苦头,他再也不想她辛苦了。 无疑,白沧海听了他这番话后很欣慰,也很高兴,觉得十年的痴心等待终究还是值得的,她的子书哥哥一如从前的疼爱她,疼惜她,舍不得她受半点的委屈和不快乐。 906.第906章 睡在一起 会心一笑依偎在他的肩头,白沧海满脸幸福的说:“我不怕,为子书哥哥生儿育女,再疼我也不怕,我愿意!” 骆子书就知道她会这么说,瞬间,心里就乐开了花,重新搂住她的肩膀,贴着她的脸颊说:“我怕,沧海,如果生孩子特别特别的疼,我们以后就不生了,我不想你那么疼。” 猛地直起腰身,白沧海一脸惊诧的说:“那怎么行,我还想儿女双全呢。” 话一出口,白沧海就后悔了,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大晚上的跟他讨论这个问题,还儿女双全,她现在一个都还在肚子里没出来呢,更何况,她又是一个女儿家,说这样的话出来真是太不合适了,也太大胆了。 一脸的认真加上懊恼的眼神,让骆子书一时间是苦笑不得,觉得自己的女人真是太可爱了,情不自禁的抬起手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好,生,生,只要你愿意,别说是儿女双全了,就是生十个八个我都赞同,而且是举双手双脚的赞同,并且,我一定会全力积极的配合夫人,保证随时准备着。” 似是怕别人会听到一般,最后一句话骆子书把声音压的好低好低,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后,弄的白沧海痒痒的,气氛也一下子变的暧昧极了。 白沧海羞红的脸似三月的桃花一般,红彤彤的一片,害羞的低下头,根本不敢看他,两只手相互交握来回的揉搓,扭头看向一边低声嘟囔了两句说:“你以为我是母猪吗,还生十个八个。” “怎么可能,我家的沧海这么漂亮,要是母猪的话也是这世上最美丽的母猪。”话音落下的同时,骆子书又情不自禁的在她的脸颊上印下轻轻一吻,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随即就离开了。 平日里一向都非常严肃严谨的骆子书,突然贫起嘴来亦让人招架不住,白沧海本能的抬手捂住被他亲过的地方,娇嗔的瞪了他一眼,站起来就要走:“不跟你说了,我去看看云姨。” 骆子书好不容易才跟她有了独处的机会,才待了这么一会儿那可能就放她走呢,所以,她的脚才刚刚抬起,就又被他给伸手拉回了怀中,双手环住她的腰,把头直接埋在她的胸前,闭上眼睛有些疲惫的说:“还没说完呢,不许走!” 白沧海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扭头看了一眼沙漏,估摸着曹碧云还没有这么快睡下,就摸了摸他柔软的耳垂说:“我去看看云姨的伤,又不是不回来了,难不成你今天晚上还要走吗?” 纵然白天里的那场仗对于骆子书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但因为白沧海被抓,他提心吊胆了许久,加上风九幽又被迫嫁到北国之都去,他有些累了,尤其是在想到陌离之时,更是一个头两个大,当然,还有那些永远都处理不完的公务以及军务,更是令人头疼,令人心烦。 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他那可能这么快就走了呢,紧了紧环住白沧海腰身的手说:“军中没有急务,又太晚了,不走了,沧海,今天晚上我睡在这里好不好?” 即使二人早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却除了那晚洞房花烛夜以外,再未同床共枕过,不管是在黎城之内还是在这神乐谷之中,二人都一直是分开睡的,故,白沧海一听这话就惊到了:“啊,睡……睡在这里?” 抬头看她,骆子书满眼期待的说:“嗯,不行吗?” 眼神慌乱连忙闪躲,白沧海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说:“也,也不是不行,只是……只是……那什么,为,为什么啊?” 明明两个人各睡各的房间好好的,干嘛突然间要睡在一起啊,再说,她睡相可不好,也一个人睡习惯了,万一夜里把他踢下了床,岂不是太丢脸,也太尴尬了。 骆子书见她又害羞了,就想着逗一逗她,故作思考之状说:“为什么,因为你是我的夫人,我是你的相公啊,还有肚子里的孩子,我是他的父亲,你是他的母亲,父亲和母亲自古以来都是要睡在一起的,而且,如果我们一直分开睡,等孩子出生了以后,还以为我们感情不好呢,所以,我们应该睡在一起。” 白沧海细细的想了一下,觉得骆子书说的很对,不管是她的父母还是兄嫂,他们似乎除了吵架的时候才会分开睡以外,平常都是睡在一起的,假如自己和骆子书一直一直分开睡,那孩子出生以后一定会感到特别的奇怪,说不定还会跑来问自己,为什么别人家的父母都睡在一起,而他的父母就是分开睡的呢? 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白沧海瞬间就决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为防以后孩子来问她这个问题,让她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回答,她决定现在就跟骆子书一起睡,也好在孩子出生前尽快的适应。 轻轻的点了点头,白沧海勉为其难的说:“好,好吧,但我的睡相不好,你不许取笑我。” 骆子书知道她一向脸皮薄,本来只是想逗逗她,并没有真的打算要在成婚之前与她共枕而眠,那想到她竟然出奇的答应了,心中狂喜却不露声色,微微一笑道:“怎么会呢,我爱夫人还来不及呢,那可能会取笑呢,更何况,我的睡相也极其不好,到时还请夫人多多见谅呢!” 一口一个夫人叫的白沧海是面红耳赤,再次拉开他的手,站起身说:“不早了,再不去看云姨估计她都要睡了,你累了一天也快去洗洗吧,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原本最后一句话她是不想说的,但又怕他会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去找她,去叫她,再加上曹碧云等人总是拿这事笑话她,一来二去的弄的她都怕了,索性跟他说了,自己去去就回,省得他一会儿又去找自己了。 骆子书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浅浅一笑也没有再拉住她,起身拿过一件厚厚的披风,披在她的身上,一边帮她系带子一边说:“天黑路滑,外面风又大,让十八跟着你去吧,要不然我也不放心。” 907.第907章 断了风九幽所有的路 白沧海知道白天被抓的事让他害怕了,也紧张了,就没有拒绝,十分乖巧而柔顺的应道:“嗯,知道了!” 骆子书为她系好披风带子以后,就怜爱的摸了摸她的脸颊,淡淡的说:“见到云姨之后告诉她,郡主之事莫要太过担心,你自己也是,先前,我虽没有领兵追上去,却已命骆一带人乔装打扮跟了上去,只要途中有机会,一定会把郡主救出来的。” 提起风九幽,白沧海的心里很难过,一瞬间,眼中以及脸上的笑意尽失,低下头颇为担忧的说:“小姐重伤未愈,身边又没有带一个人伺候,此时此刻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其实,都怪我们,要不是我们非要出去,待在神乐谷中也不会被抓,小姐也绝不会以死相逼救我们,更不会跟紫炎走,嫁到北国之都去,子书哥哥,小姐对我以及我们的孩子都恩重如山,你无论如何都要把小姐救出来才是啊。” 骆子书最看不得她伤心了,一把将她搂入怀中,轻声安慰道:“放心吧,我会的,郡主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重重的点了点头,白沧海坚信不疑的说:“是,小姐一定会平安归来的,一定会的!” 说话间,骆十八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只听他恭敬的禀报道:“启禀主子,雪山之巅的妙音仙子到了。” 闻声转头,松开了搂住白沧海的手,骆子书眉头微皱若有所思的说:“妙音仙子,郡主的师娘?” 白沧海从曹碧云那儿知道妙音仙子已经到了黎城,就回答道:“是,是小姐的师娘,先前小姐重伤,命悬一线,多亏妙音仙子及时赶到,方才保住了性命,如今小姐不在,若兰又昏迷不醒,能救扶苏性命的恐怕也只有她了。” 近些日子,骆子书一直在东凉境内忙陌离的事情,就没有怎么关注过风九幽,只知那****受了重伤,并不清楚会危及性命,故,也并不清楚妙音仙子来了。 想到父一辈与雪老之间的恩怨,还有当年他怎么都不肯为自己治腿的事情,骆子书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出现的好,免的再引起什么误会可就不好了,尤其此时还是多事之秋,多一事肯定是不如少一事。 想到这,骆子书伸手握住白沧海的手,牵着她往外走,打开门后就看向骆十八吩咐道:“知道了,夫人要去看云姨,你跟着过去,路上小心点。” 骆十八微微愣了一下,马上恭敬的应声道:“是,主子!” 话落,他便转身站到了一边,而白沧海对着骆子书微微一笑后,就带着他向着曹碧云的房间而去了。 自打看到女儿红拂的尸体,曹碧云整个人就一直没有好过,整日里不是默默落泪,就是一个人傻傻的站着,或者是坐着,大多时候也都是半天半天的不说话,像是老僧入定一般,甚是令人担忧。 今日她死活都不愿意离去,哑鬼无奈之下就把她给打晕了,回到神乐谷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她就醒来了,得知到最后风九幽还是被紫炎等人给带走了,她扑倒在被褥之上嚎啕大哭,捶足顿胸,恨不能扇自己几巴掌,后悔不已,觉得自己真是该死,真是鬼迷心窍了,才会想着跑出去找紫炎报仇,才想要亲手杀了他,为女儿偿命,以致于把事情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同时,也把风九幽给亲手推进了火坑。 北国之都,苦寒之地,巫术盛行,防不胜防,天下间没有那国的女子愿意嫁到那样的地方去,最主要的是风九幽根本就不喜欢紫炎,也根本就不愿意嫁给他,换言之,他们今日的冲动不但毁了风九幽的一生,同时也毁了她一生的幸福。 想到死去的女儿,想到十五年前对乐平公主许下的承诺,曹碧云生不如死,痛苦极了。 梅青等一行陪嫁侍卫回来以后,亦懊恼不已,悔的肠子都青了,可事情已经发生,再后悔,再生气,再难过也于事无补,所以,看到妻子痛哭流涕,梅青摇头叹息过后连忙上前安慰了几句。 倘若是从前曹碧云定不会如此不冷静,也一定不会当着众兄弟的面放声大哭,可她再睿智,再冷静,再沉稳也终究只是一个母亲,一个女人而已。 女儿红拂的惨死对于曹碧云来说打击真的是太大太大了,就好像头上的天突然间塌了一样,五雷轰顶,足以致命,也根本无法承受。 尽管红拂死了已经有些日子了,可她每每想起亦是心如刀割,如今再加上她的不理智而导致风九幽被迫嫁到北国之都去,她更是自责不已,有那么一瞬间,她不禁在想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梅青的安慰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反而还让曹碧云哭的更加伤心,不久,白沧海和兰芝一起来了,目的都是为了劝一劝曹碧云,让她放宽心,千万不要多想。 期间,白沧海把骆子书的话给转达了,并且一再的告诉她,风九幽一定会平安归来的,骆子书也一定会把她给救回来的,让曹碧云不要哭,也不要担心。 哭泣中的曹碧云无助极了,也伤心极了,想到骆子书乃是东凉国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不但武功高强,还统领着千军万马,只要他答应了救风九幽,相信就一定能救出来的。 就这样,在白沧海和兰芝的安慰之下,曹碧云渐渐的冷静了下来,话也跟着多了起来,梅青见妻子好了一些,便带着人全部出去了,大战过后,神乐谷中有许多事要做,他身为风九幽的心腹,必是要帮她照看这个家的。 这边哭的撕心裂肺,那边妙音仙子已经开始为扶苏行针把脉,兴许是怕扶苏醒来以后会去救风九幽,会破坏她的计划,明明可以在此处就能医治好的伤,她偏偏说自己无能为力,并且还说只能保住扶苏的性命,至于他所受的内伤以及何时醒来,那就必须去雪山之巅找雪老了。 908.第908章 妙音仙子的真正目的 众人不知她心中盘算,也万万没有想到她作为风九幽的师娘,最亲的人,会设计陷害风九幽,所以,大家对她的话无不是深信不疑,唯有莲叶心中一清二楚。 许多事情不知道还好,一旦知道了就特别特别的难受,尤其是像莲叶这样耿直的人,当真是不吐不快,再加上风九幽又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心里更是矛盾极了。 一边是伺候了许久的主子,一边是令她心疼的孩子,思来想去以后莲叶开始犹豫,想着是不是应该把此事的真相告诉给雪老知道,让他想办法把风九幽从北国之都救回来。 就在莲叶十分矛盾的同时,妙音仙子恐防若兰醒来以后,会不顾一切的去找风九幽,当即决定要把她和扶苏二人连夜送往雪山之巅,而她自己也跟着一起走。 为了不给任何人反对的机会,妙音仙子把扶苏的伤势说的很重,怕他们不信似的,就添油加醋的又说了一通,并且表明要尽快去雪山之巅,否则,扶苏不但会武功尽失,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玄殇等人的心思全在扶苏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妙音仙子说的话前后矛盾,先前还说她能保住扶苏的性命,这会儿又说什么性命不保了。 事关人命,谁都不敢有片刻的耽搁,独孤立刻命人驾好了马车,然后又派了两队人马前往护送,为防路上会有什么闪失,玄殇让歌冽带队,亲自护送他们回雪山之巅。 歌冽并没有拒绝,马上就答应了,未过多久,一群人就整装待发的站在了神乐谷的大门外,为防其他人会去北国之都寻找风九幽,会救她,妙音仙子在临走之前告诉玄殇,说她已经派画影去了北国之都,在未得到她传回的消息之前,任何人都不得轻举妄动,以免兔子急了咬人,紫炎急了会把风九幽给关起来,或者是杀了泄愤。 玄殇和独孤等人都非常非常担心风九幽的安危,也知道北国之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本来是想等着妙音仙子她们走了以后,就暗中追上去,然后想办法把她给救出来,可现在一听妙音仙子这么说,就真的不敢轻举妄动了,再加上画影的本事他们都见识过,想着她出身北国之都,又精通巫术,一定会比他们更快的找到风九幽。 只要找到了风九幽,寻找到了合适的机会,并且马上传消息给他们,他们即刻出发赶过去,安排好一切,相信一定能安全而顺利的把风九幽给救出来的。 就这样,神乐谷中所有的人因为妙音仙子的吩咐,都没有去找风九幽,也都没有去救她,无疑,妙音仙子不光断了风九幽所有能脱身的路,还断了她所有能回来的路。 马蹄声声,夜深人静,莲叶看着已经躺下睡着的妙音仙子,心里愈发的矛盾了起来,心中不由在想她今日所做的一切真的是为风九幽好吗?真的只是为了让她到血池中解毒,平安无事的活下去吗? 按照常理来说答案毫无疑问,是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不对劲,尤其是在听到她对玄殇吩咐的话时,那种感觉愈发的强烈,也觉得她另有所谋,或者是另有所图。 感觉到注视的目光,妙音仙子睁开了眼睛,看着莲叶问道:“怎么了?” 莲叶立时回神,猛地摇头说:“没,没怎么,夫人,您累了一天了也饿了吧,走的时候飞雪拿了个食盒,我看了一下,都是您喜欢的一些糕点,不如现在尝尝吧。” 为了掩盖自己的心慌和紧张,莲叶赶紧低下头,伸手就把放在不远处的食盒给提了过来,然后拿过一张很小很小的方桌摆好,再把一小碟子,一小碟子的糕点给端出来放好。 奔波了一日妙音仙子的确是饿了,也累了,疲惫的坐起身,抬手端起一盏茶喝下,然后拿起一块糕点送到了嘴边,张口吃下前淡淡的说:“你在担心九儿?” 正准备放下碟子的手登时一愣,莲叶想了一下就赶紧点了点头说:“是,小姐身上的伤还未愈,又没有人在旁左右伺候,加上青莲又极其霸道,想来这个时候都还在难受吧。” 话落,她满面担忧的把打开的食盒给一层层的收好,放回原位。 慢慢的把口中的糕点咽下,妙音仙子又再次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不紧不慢的说:“不必担忧,现在这个时候不光紫炎需要清灵圣女,北国之都的子民们也需要,而大祭司那些人也惧怕千年浩劫,所以,在千年浩劫未到来之前,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会伤害九儿的。” “话是这样说,可万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们……”看到妙音仙子突然皱起的眉头,莲叶恍然发觉自己说错了话,怕惹主子生气,招来责骂,她就赶紧住了嘴,然后,提起茶壶蓄满水,就沉默不语了。 有些烦躁而不悦的瞟了莲叶两眼,妙音仙子收回视线淡淡的说:“为九儿治伤之时,我曾给了她近半的功力,只要青莲的药效退去,她的功力马上就会恢复,而且更胜从前,加之画影在旁保护,她手上又有佛家至宝菩提子,一般的巫术根本就近不了她的身,所以,无需担心。” “近半的功力?那夫人现在岂不是……”莲叶非常的吃惊,要知道妙音仙子与一般的武林人士并不同,先不说她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仅仅只是一半的功力就能抵得上人家勤学苦练数十载,而且,她修炼的并非内力,全部都是灵力,还是西岚国隐灵一族人人都必须修炼的灵力。 灵力与内力相差甚远,打出去的威力也大有不同,一个可谓是天,一个可谓是地,所以,在莲叶怀疑妙音现在另有图谋之时,突然听到这个消息,真的非常非常之惊讶,也愈发的弄不清楚她的动机以及她到底想干什么? 明明亲手设计把风九幽送到了紫炎的手里,现在又舍弃了近半的功力,难不成是自己想多了,想歪了,她其实只是想让风九幽去往血池解毒而已? 909.第909章 鬼族 思绪翻飞之间,妙音仙子拉过一个软枕放到背后靠着,毫不在意的说:“我没事,只要九儿能好好的活着,别说是近半的功力,就是全身的功力都给她,我亦甘之如饴。” 意识到自己有可能错怪了她,莲叶非常心疼和抱歉的叫了一句:“夫人!” 妙音仙子微微一笑,不以为意的看着她说:“不早了,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你每过半个时辰就给若兰他们喂点水,明天到了落脚的地方后就赶紧去熬药,若兰的伤倒还不要紧,加上九儿救治及时,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就是扶苏,这一回真的是伤的太严重了,也不知道那黑袍老人是何来历,功力竟然如此深厚,连扶苏都不是他的对手。” 莲叶见她不吃了,就赶紧又把糕点一一收好,放回去,一边装入食盒中一边说:“据玄殇他们所说,那黑袍老人全身上下都裹住了,根本就看不到脸,不过武功甚是奇怪,有些像北国之都的巫术师,又有些像传说中的鬼族,但又不能确定。” 似是真的累了,妙音仙子闭上眼睛说:“鬼族消失了近百年,即使还有存活者,也不可能会轻易入世,更何况鬼族一向心高气傲,从来不屑与他人为伍,想来那黑袍老人多半是北国之都的巫术师了,只不过,尚君墨乃是昌隆国的王爷,昌隆与北国之都鲜少往来,他的身边怎么会养着巫术师呢?” 跟在妙音仙子的身边久了,莲叶对于几个国家之间的一些关系亦是有所耳闻,多多少少也清楚一些,把食盒放原位,抬手摸了摸若兰的额头说:“说来也怪,近些年来各国皇室都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巫术师出现,并且不是像侍卫一样的跟随左右,保护左右,就是跟在一些皇子大臣们的身边做谋士,上次在武林大会上还见到过巫术师参与,几国之间看似和平,其实暗朝涌动,有时候真想不通,他们把敌国的人带在身边,就不怕那天被杀了吗?” 妙音仙子换了个姿势躺着,微微一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在一起能有利可图,那些人又怎会记得国和家呢,更何况,北国之都四分五裂的厉害,有那么些几个人不遵守规矩,背国投敌,也很正常。” 莲叶想想倒也是,北国之都的巫术师里蛀虫良多,像画影那般受迫害的人也很多,为了活命,为了生存下去,到别的国家去也很正常,不过,由此可见,北国内乱还真的是非常非常的严重,也难怪紫炎会那么的着急的迎清灵圣女回去。 莲叶点头称是:“夫人说的极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况且,我听画影说,巫术师分了许多的门派,不但门派与门派之间争斗的厉害,就连巫术师和巫术师之间也是斗的死去活来。” 微微一笑,妙音仙子侧过身背对着她,准备睡觉说:“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是非,有利益之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千百年来皆是如此,都是本性使然,不足为奇,我累了,睡会儿。” 莲叶轻轻的应了一声后没有再说话,觉得妙音仙子的话说的很对,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而江湖中从来都是血雨腥风,风波不断,是非不止,所以,真的不足为奇。 须臾,妙音仙子沉沉睡去,莲叶拿了些水给若兰和扶苏喝下以后,也抱腿环膝打起了盹。 夜色愈发的沉寂,被十二圣士带回的陌离,进入圣灵殿许久许久以后,终于彻彻底底的醒来了,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当发现自己此时此刻正置身于冰冷的湖水之中时,他不禁有些懵了,心中也不由在想这是那里? 进入体内的舍利子,不知何时又被人给逼了出来,依旧悬在自己的头顶上,泛着并不是特别强烈的光芒,借着金色的光芒抬头望,只见群山环绕,云雾缭绕,洁白无瑕的湖水就好像是从天上缓缓流淌下来的一样,四周弥漫着白色的雾气,一眼望去,宛如仙境。 陌生的环境,冰冷的湖水,空旷的地方都无不让陌离隐隐感到不安,先前在黎城所发生的一切,也如潮水一般涌入脑海,想到风九幽的眼泪,想到她的声声呼呼,他的心如刀割一样疼。 “九儿,九儿……”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陌离下意识的寻找风九幽的身影,可四周雾气朦胧,让他什么也看不清楚。 欲要起身离开这里,可谁知,才抬起手扶住一旁的石头,一个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只听他说:“神子,不要动,舍利子中的力量和封印的力量都太过强大,以致于你根本无法承受,心脉俱损,也受了极重的内伤,这圣灵湖中的圣灵泉可以护住你的心脉,助你吸收这两股强大的力量,只要你将两股力量纳为己有,内伤就会不治而愈,而你的功力也会突飞猛进,变成真正的神之子。” 未昏迷之前陌离曾经听到过他的声音,随即,闻声望去寻找他的身影,不禁问道:“你是谁?这是哪儿?” “属下乃是神子坐下的十二圣士之一,排行老大,神子可以叫我圣一,此处乃是圣灵湖中的圣灵泉,也是圣灵殿中的禁地,神子不必惊慌,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圣一怕他惊慌,一会儿再坏了事,特意加了后面那句话。 无疑,他说了跟没说一样,陌离眉头微皱,随即又问道:“圣灵湖,圣灵殿,又是那里?” 由于此处乃是隐灵一族的禁地,除了神之子以外,任何人都不得踏入,当然,生死时刻圣一还是进来了,只不过他没有多做停留,把陌离放到水中以后就即刻离开了,所以,此时此刻他根本就不在这里,而是在圣灵殿中,声音显的遥远而低沉,想了一下说:“西岚,隐灵一族的隐灵山中。” 虽然陌离并不清楚隐灵山在那里,但他清楚的知道西岚国在那儿,隐灵一族又在那儿。 910.第910章 陌离 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在那么遥远的地方,乍一听就被惊到了,张口就道:“我明明在昌隆,怎么会突然间就到了西岚国,而且还是在……还是在隐灵一族?“ 正是关健的时刻,大圣士怕不跟他说清楚,他会乱动,一会儿再出了事可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所以,先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简单的说了一遍,然后又从上古时代娓娓道来。 原来,千年前,世间出现了一个会占卜的灵术师,他不但法力高强,灵术亦是无人能比,由于当时天下也是四分五裂,他以救世之名来到了西岚国,西岚国当是的王上见他有真本事,非常的重视,对他委以重任,就这样他为了扩建自己的势力,有了神秘的隐灵一族,也有了隐灵一族后来的兴盛和没落。 不知是他早已经窥破天机,还是看到了许多功高盖主的下场,在隐灵一族壮大到他无法掌控的地步时,他向当时的王上讨要了封地,并且退出了朝堂,临走之前他怕皇帝会卸磨杀驴,也怕他多心赶尽杀绝,就与皇帝达成了协议,说他虽然退出朝堂,但绝不会停止为皇帝占卜。 并且也一直会为西岚国效命下去,也会遵守先前的约定,除了给西岚皇室占卜以外,隐灵一族的族人绝不会为任何一个国家占卜,也绝不参与皇子们之间的争斗,更不会利用自身的力量来破坏西岚国现有的和平。 对于他的急流勇退,皇帝十分欣赏,也颇为满意,细想之下就答应了他的要求,不但允许隐灵一族自立规矩,并且还答应说西岚皇室不会插手他们内部之事,当然了,他们自立门户还是要每年要向西岚缴纳一定的赋税,还有每年都要送有灵资的灵术占卜师入京,至于留下谁,或者重用谁,那都与他本人无关,一切皆有皇帝自行定夺。 就这样,隐灵一族来到了隐灵山,把这里打造成了一个世外桃源,由于灵资极佳的人可以出入朝堂,为皇家占卜,甚至还极有可能得到皇帝的重用,然后封侯拜相,所有隐灵一族的人都开始勤加修炼灵力,而在若干年后也出现了神之子和神之女,他们一出生就与众不同,不但自带灵力,还特别的聪慧,因此,他们也被称为是得到上天眷顾以及神仙垂怜的人。 随着时光的流逝,世事的变幻,那个灵术师在不久以后就死了,而整个隐灵一族又有了新的族主。 他不似先前的灵术师那样懂得星象与占卜之术,更窥不破天机,但他却凭着自己的计谋如愿以偿的当上了族主,他野心勃勃,一心想走上最高处,像皇帝一样受万人拥戴敬仰,所以,他违背族规开始私下里与各个皇子们接触,与朝堂之中的大臣们联络,希望能借此重新上位,恢复到往日的风光。 好在当时的皇帝并不昏庸,也从来没有认为隐灵一族退回到隐灵山后,就将不再是他的威胁,相反,他更加的注意他们,因此,皇子们这边刚刚斗起来,他就发现了苗头,立刻就以占卜之名邀请这位族主入京,然后秘密派人杀死了他。 新族主的突然死去令隐灵一族大乱,皇帝怕事情越闹越大,就派兵镇压,然后挑选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安分守己的人做族主,就这样,隐灵一族安分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历经千年的转变,一代代族主的交替更换,有了隐灵一族后来的大难。 这次大难对于隐灵一族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虽然不再是因为某个人的野心勃勃,却也同样是因为一己私欲,其中一个长老作怪,带头反对新族主,并且打算带人自立门户,所以,一时之间整个团结一致的隐灵一族被一分为二,由一个声音变成了两个声音,你争我夺,明争暗斗,死伤无数,血流成河。 由于西岚皇室曾经与隐灵一族有过约定,不插手他们族中之事,所以,当时那代皇帝并没有要插手的意思,当然,他也有私心,也有着自己的打算,想着隐灵一族终究是太过强大,人也太多,发展的也太快,还有那十分厉害的灵术,想着借此内斗多死些人来消弱他们的势力也不错。 就这样,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他开始坐山观虎斗,直到隐灵一族的死伤过半不止,且大部分长老都死了的情况下,皇室才再次派兵镇压,出面平息了这场毫无意义却又非常残忍的斗争。 面对尸横遍野的隐灵山,面对大批的兵马,剩下的隐灵族人没有办法再斗下去,也不敢再斗下去,就这样,西岚皇室以强硬的手段再次平息了此次争斗,而那些判族之人也是死的死,逃的逃,一时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次恢复平静的隐灵族人开始休养生息,而皇室为了收买人心,亦开始帮他们重建家园,由于男人们死伤过多,为了繁衍后代,也为了让隐灵族人再次强大起来,他们开始跟西岚国人通婚。 皇族中人一直想在隐灵一族安插自己的眼线,通婚无疑是最好的结局,故,也非常的支持,后来,不但为此免了他们三年的税赋,还拉来了许多吃食,以供他们度过难关。 当时的皇帝兴许是觉得隐灵一族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威胁,再加上当时战乱,民不聊生,几国之间又打的是死去活来,为了赢得胜利,隐灵一族的人再次入主宗庙,出入朝堂,这也就有了第二次的繁荣昌盛。 只可惜好景不长,未过百年,隐灵一族的占卜之术一代不如一代,人才凋零,甚至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最主要的期间还出现了占卜上的错误,让皇室与隐灵一族的关系变的日益紧张了起来。 为了保住族人,也为了不招来杀身之祸,灭族之灾,当时的族主再次领着族人们退出了朝堂,回到了隐灵山,这一次倒是平静了许多年许多年,没有纷争,没有战乱,隐灵一族的所有人开始勤加修炼。 911.第911章 九儿,等我! 直到有一天,很多年很多年都没有降世过的神之女,降生了,带着万丈霞光,带着整个隐灵一族的希望,她出生了。 那一日,整个隐灵山都沸腾了,鸟儿啼鸣,百兽咆哮,隐灵族人更是杀猪宰羊的来庆贺,无疑,他们都在为神之女的降临喝彩,起舞。 白灵嫣不愧是得到上天眷顾的人,她不但五岁就开始为皇族占卜,灵力亦是非凡。 所有的人都以为等白灵嫣长大成人以后,隐灵一族将会再次崛起,重回庙堂,重展当年之风,可谁知,十几年后,神之女白灵嫣入京以后不久,就凭空消失了,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白族主暴怒,却并不敢声张,生怕此事被皇族之人知道了以后,隐灵一族将再次不受重视,所以,他连夜就带着所有人返回了隐灵山,一边继续为皇族占卜,一边暗中寻找白灵嫣。 最初,他原以为女儿白灵嫣是被人给掳走的,毕竟那时神之女备受关注,很多人也都想一睹她的芳颜,所以,白族主想着女儿那么美,会不会是一些登徒浪子把她给劫走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白族主开始大范围的寻找白灵嫣,也开始暗中查访她都接触过什么人,当后来得知她竟然是与男人私奔了后,一口气没上来白族主差点没有给气死。 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她长大,结果长大以后竟然被人家给拐跑了,不管是作为族主,还是作为父亲,他都气疯了,也恨不能把拐走她的男人给杀了。 其实,白族主之所以那么气愤,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当时除了白灵嫣以外,整个隐灵一族几乎没有什么厉害的占卜灵术师可用,所以,他更加的着急和生气。 这边风波未平,那边族中又出了事,没过多久就连白灵然也跟着不见了,这下可是不得了,白族主怒不可揭,气的暴跳如雷,一怒之下,就派出族中所有精锐去寻找她们两姐妹。 为了逃避父亲的追捕,白灵嫣不但封印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同时,也改头换面成为了一个极为普通的女子,当然,再怎么普通那张脸也是倾国倾城,不管走到那里都能引来众人侧目。 白灵然亦是如此,所以,如果不是陌离的出生,让白族主感应到了神之子的降临,白灵嫣也不会在生下孩子没有几天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东凉国,而白族主也不可能找到她。 陌离听完他的话以后,久久未语,忽然间觉得自己的身世是那样的复杂,那样的不可思议,原以为,莫名其妙的成为东凉国的三皇子已经足够离奇,那想到自己的亲生母亲竟然还是隐灵一族的神之女,而自己此时此刻亦被人告知是神之子,还是隐灵一族的少主。 不得不说命运真的很奇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也是那么的离奇,昌隆、东凉、西岚,三个各自独立的国家,相隔千里,却都牵扯着他的身世,而他的亲生父母也都不是普通人,身居高位,举足轻重,因此,他的一生注定是不平凡的,也不会是平静的。 “神子,月亮快要出来了,你开始运功吸收舍利子中的力量吧。”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陌离的沉思,他闻声回神抬头望天,只见隐隐约约间看到一丝光亮,被乌云遮住的月亮就要再次重现了。 陌离虽然不是大夫,却看过很多的医书,知道自己现在心脉俱损,经脉全断,根本不可能离开这里,加之圣一先前所说的那些话,他就在想自己是不是先把伤给治好,然后再去找风九幽。 圣一似乎看透了他心中的想法,就又说道:“神子,在你未完全把这两股力量纳为己有之前,千万不要离开水面,圣灵泉中有一代代神子和神女留下来的灵力,它们能护住你的心脉,倘若你一离开,必会马上丧命,所以,无论你现在想做什么,都必须先把这两股强大的力量给融合才行。” 低头看那洁白无瑕的水,果然是灵气四溢,陌离想着既然此时此刻不能走,那么他就只有先保命了,毕竟只有他活着才能去爱风九幽,去守护她,去保护她,去疼爱她。 想到心爱的女人风九幽,就不禁想到了在黎城发生的那些事,自己消失了那么久,她一定是担心坏了吧,还有她身上的伤,也不知道怎现在么样了,是否都已经痊愈了呢? 九儿,对不起,我又一次让你担心了,不要害怕,也不要着急,更不要为我担心,等我融合了这两股强大的力量,恢复了内力,我就来找你,一定来找你,九儿,等着我,无论如何都要等着我。 想到这,浮在水中的陌离盘膝而坐,开始运功引头顶上的舍利子入体,先前舍利子的力量太过强大,以致于入体以后让他整个人都感觉要爆炸了一样,无奈之下十二圣士只有联合作法,齐心合力的把舍利子给硬生生的逼了出来,然后就赶紧把他整个人放到了充满灵力的水中,这才暂时保住了他的性命。 缓缓抬起手的同时,陌离想到了一件事,随即问道:“需要多久?” 圣一想了一下,模棱两可的说:“那就要看神子自己的悟性了,月亮整个出现之时,水中会浮现一些只有神子才能看懂以及修炼的灵术,倘若神子很快就能明白,并且练成,那么融入这两股力量最多也就十日左右,可如果神子悟不出,练不成,那么时间就会长一些,短则两三月,长则三五年,毕竟以神子现在的功力实在是太弱太弱了,就算是勉强吸收了这两股力量,身体也不会完全好,而且还会留下大患,轻则****受锥心之痛,重则将会走火入魔。” 陌离虽从未修习过灵力,却也知道万变不离其宗,两股强大的灵力就像两股真气一般,倘若不能融合必然会在体内打架,更何况一山不容二虎,一旦相遇必是你死我活,到时候他就会备受折磨。 912.第912章 怒砸圣灵殿 所有懂武练功的人都知道,体内真气乱窜的后果必然是走火入魔,灵力亦是如此,所以,不管是为了保命,还是为了以后免受折磨,还是为了尽早去找风九幽,陌离都要把那些灵术练成,然后将两股强大的力量给融合。 时间紧迫,也着急去见风九幽,陌离二话未说就开始运功,这时,清冷的月亮完全摆脱了乌云的遮挡,整个都露了出来。 明亮的月光打在陌离的身上,让他的脸显更加苍白和憔悴,显然,圣一没有骗他,他的伤的确是很重很重,已然危及性命。 不久,面前那雾气朦胧的水中,也很快就出现了一些歪歪扭扭的字,乍看之下甚是奇怪,可不知道为什么陌离竟然全部都认得,想着极有可能是因为母亲的原因,陌离并没有多做他想,即刻就按照下面所写,开始修炼灵术。 兴许是怕陌离在修炼灵术期间会出事,又兴许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圣一没有再说话后,也没有收回灵力,一直目不转睛的通过自己的灵器,注意着圣灵泉中的动静,而十二圣士的其他人则该休息的休息,该忙别的就忙别的去了。 近段时间来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来到圣灵殿前的白族主,心急如焚,已经过去很多很多天了,可自打陌离入了这圣灵殿以后,就再未有半点的动静传出来,十二圣士亦是如此,根本不见半个人影,整个圣灵殿内寂静无声,就好像是里面压根就没有人一样。 风吹草动,急不可耐,怒火也一点点的冒了出来,白族主在派人前去圣灵殿叫门没有得到任何的反应之后,就自己亲自走到了门口,先是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又透过门缝向里看,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动静,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和看到任何的人,怒上心头,一刻也不愿意再等下去,他抬起手就嘭嘭嘭的敲了起来。 铁环嘭嘭嘭的打在门上,敲的是哐哐作响,白族主一边用力的敲门,一边大声而不耐的喊道:“开门,开门,十二圣士,我知道你们就在里面,给我出来,马上出来。” 刚刚睡下的几位圣士听到声音都不由自主的起身抬头望,见是白族主又在发疯,就又不约而同的躺下了,各个闭眼,沉沉睡去,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似的,恍若未闻。 通过灵器,圣一一直在关注着圣灵湖中的陌离,突然听到砸门声,就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抬起胳膊轻挥衣袖,灵器上的画面骤然转变,只见一向都稳如泰山的白族主不知今天是错吃了什么药,像是疯了一样的敲门,嘭嘭嘭,嘭嘭嘭,声音之大甚是响亮。 排行最小的老十二原本正要开门出去的,那想到才走到门口就被那响雷似的敲门声给吓了一跳,悄悄的靠近透过门缝往外面看,见白族主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他拔腿就跑赶紧去找圣一禀报去了。 十二圣士在隐灵一族是个特别的存在,他们虽然也都是隐灵族人,并且是一代传一代,可他们并不供族主差遣,更不听各位长老指挥,可以说除了神之子或者是神之女以外,他们不会听从任何人的命令,更不会为任何人卖命,所以,尽管白族主把手都敲疼了,也没有一个人理会他,任他像一条疯狗似的在门口狂吠乱叫。 本就心烦气躁,再嘭嘭嘭的狂敲一通更是不得了,心头的怒火就像是被人浇了火油一样,蹭蹭的往上窜,白族主不知今天发的是什么疯,双手拍的通红以后,非但没有罢休,竟然还抬起脚就踢了上去,哐哐哐,哐哐哐,一连踢了好几脚,把脚都给踢痛了已然没有罢休。 站在一旁的大长老从来没有见过白族主抓狂的样子,一时间被惊的目瞪口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平日里不骄不躁,极其稳重的白族主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简直太吓人了。 白族主失去了理智,不代表他的随从也失去了理智,见自家主子跟条疯狗似的,而大长老和二长老又个个瞠目结舌的看着他,眼珠子和下巴都快要一起掉下来了,就赶紧上前小声的提醒。 不提醒还好,一提醒,白族主的怒火就更大了,抬头看了一眼所有的在场之人,见他们都是自己的心腹,就算是暴跳如雷的失态,相信他们也绝不敢说出去半个字,所以,他更加的肆无忌惮,也愈发的生气。 抬起一脚踢在那随从的腿上,怒吼一声道:“来人,给我砸,今日不把这门砸开,谁也不许停,要是敢给我停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帝王一怒伏尸千里,白族主虽然不是一代帝王,却也是一族之主,故,在场之人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阻,立刻拿起地上的石头就开始往门上砸,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那些随从就像是不怕死的一样,前赴后继,接连不断,一个比一个下手重,一个比一个砸的响。 随即,比之先前更大的嘭嘭声响起,吵的那些圣士们根本无法入睡,猛地坐起穿好衣服,几个欲要睡觉的圣士彼此对视一眼后,就齐齐来到了圣一的面前,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命令。 因为现在是神之子的关键时刻,圣一本不打算理会白族主的,可谁知,他愈发的嚣张,也愈发的过分了起来,简直就是不分轻重,变本加厉。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为了以后圣灵殿的清净,也为了让白族主知道这是那里,圣一吩咐那几位被吵的睡不着的圣士出去了,命他们给白族主一点教训。 几位圣士为了救陌离,不但损耗了功力,也已经几天几夜都没有合过眼了,所以,火气也特别的大,尤其是到了门前,那嘭嘭嘭的声音,简直就是魔音入耳,吵的他们头都痛了。 几人彼此对视一眼,就左右分开两边站,然后其中一位圣士运功如风,只轻轻那么一挥,纯白色的灵力就如气浪一般打在了门上,嘭的一声门开了,而那些砸门的人也一下子冲了进来。 913.第913章 铺路立威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们极力想稳住身形不让自己倒下去的同时,那名圣士又挥出了一掌,风如雷动,气势如虹,不过眨眼之间,那些冲进来的人就被打飞了出去。 惨叫不止,哀嚎连连,几位圣士随即就持剑走了出来,幸好气的脑袋都要炸开的白族主闪的快,要不然他就是不被打飞出去,也会被飞出去的那些随从给撞倒在地。 看着躺在地上又叫又滚的随从们,白族主和另外两个长老都齐齐愣住了,彼此对视,你看我,我看你,无不是大惊失色,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十二圣士真的敢动手,而且还是在族主在的情况下,这不是公然的挑衅吗? 愣神之间,白族主最宠信的一个随从慢慢的爬了起来,几步走到他身边,指着那几位圣士,灰头土脸,狐假虎威的吼道:“放肆,你们竟然敢……” 话未说完,啪啪两个巴掌就打在了他的脸上,左右各一下,瞬间,他的脸就像是擦了胭脂一般,红了,也肿了。 或许是神之女消失的太久太久了,而神之子又找了那么多年才找到,以致于隐灵一族的人都把十二圣士的身份给忘记了,同时,也把他们的职责以及使命给忘记了。 那随从本就是个溜须拍马的小人,这两巴掌一打下去,直接就把他给打懵了,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傻傻的站在那里,满脸的惊诧和错愕。 打狗还要看主人,更何况他还是一族之主呢,况且,现在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倘若不立时发作,这让他的脸往哪放呢,又如何下的了台? 那打人的圣士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先发制人,脱口而出道:“神子重伤未愈,岂容你等在此放肆,不过短短数十载,白族中不会就把圣灵殿的规矩忘了吧?还有你们,胆敢藐视神子,擅闯圣灵殿,该当何罪?” 声声质问以及呵斥犹如晴天一声霹雳在白族主的头顶上炸开,那有关圣灵殿以及十二圣士的族规也立时涌入脑海,知道自己越了界,坏了规矩,心中一震却不露声色,扭头看向大长老朝他打了个眼色。 大长老心领神会立刻走了过来,连忙替白族主解释道:“误会,误会,纯属误会,这位圣士说话严重了,族中之人那个敢藐视神子,擅闯圣灵殿,只不过神子重伤,族主忧心不已,只是想知道神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而已,更何况,神子对于族主而言并不单单只是神子那么简单,神子还是族主的亲外孙,且又分开了那么多年,急着见上一面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神子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一时情急之下才会如此,所以,还请诸位圣士多多体谅!” 先前说话的那位圣士淡淡的扫了一眼大长老,不紧不慢,不卑不亢的说:“血浓于水,我等倒是可以体谅,但之前就跟你们说过,神子重伤需要绝对的安静,并且,不准任何人靠近和打扰,可你们现在不但擅闯圣灵殿,还大声喧哗,甚至咒骂……” 大长老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连忙说道:“没有,没有,完全没有咒骂,这位圣士你一定是听错了,族主只是想叫你们出来,问一下神子的情况,根本没有咒骂过一句,人声噪杂,你一定是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嘿嘿!” 为了不惹怒十二圣士,与他们发生争执结下仇怨,大长老可谓是赔尽了笑脸,只可惜圣一有心立威,也有心教训白族主,让他清楚的明白陌离不单单只是他的亲外孙,还是隐灵一族的神之子。 自打隐灵一族有了神之子和神之女,就有了守护者十二圣士,他们的使命很简单,就是保护神子或者是神女的安全,让他们不受到任何人的伤害,当然了,这其中也包括白族主,所以,圣一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在陌离伤愈之前,让他明白他自己是谁,作为神之子的陌离又是谁!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族规既然立了那就要人人遵守,十二圣士作为神之子的保护者,有责任和义务为他处理这些事情,所以,他们并不惧怕白族主,也不似别人那般对他事事都理让三分。 其实,十二圣士并不是每一个后人都可以继承的,他们必须要经过严格的筛选以及训练,经过一关又一关的考核才能成为圣士,就像神之子那样,就算你出生时身带万丈光芒,可一样要学各种各样的东西,也必须经过神的认可,方能成为真正的神之子,或者是神之女。 看着嘿嘿傻笑的大长老,几位圣士也懒得跟他再说下去,扭头看向白族主,一字一句的说道:“不管你们今日出于何种目的,都已经坏了族中规矩,幸好没有打扰到神子,否则,一定会按照族规重重的惩罚你们。” 自打神之女白灵嫣消失以后,十二圣士就再未现过身,以致于白族主在隐灵一族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受过这样的气,瞬间就怒了,正准备出言摆摆架子再顺便训斥一番时,大长老眼疾手快就拉住了他,然后陪着笑道:“是,是,这位圣士所言极是,只是族中上下都十分的担心神子的安危,也日夜期盼着见到神子,不知神子的伤何时才能痊愈,我等也好早些着手准备祭祀之事。” 见他态度十分端正,那名说话的圣士就想了一下说:“神子的封印刚刚解开,融合舍利子以及封印的力量还需要时日,神子已经闭关,具体那日能出关目前还不能确定,等通知吧,至于祭祀以及其他事宜,都等神子出关以后再说吧。” 话落,那名圣士就看着躺在地上装死的几个随从,冷哼一声,满目不屑,疾言厉色的说:“今日念你等乃是初犯,小惩大诫,就此作罢,倘若日后再敢对神子不敬,擅闯圣灵殿,立斩不饶,绝不从轻发落,也绝不放过。” 语毕,那名圣士又特意看了一眼白族主,警告之意不言自明。 914.第914章 被搁置了几十年的计划 那些个躺在地上的随从见白族主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就知道坏了,见风使陀的他们赶紧爬起来,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多谢圣士不罚之恩,我等绝不再犯。” 目的达到,几位圣士就转身拂袖而去了,白族主看着他们进入圣灵殿的背影,十分不甘,立刻就要追上去,可谁知一只脚才踏上台阶,就被大长老给拉了回来。 动静太大以致于惊动了正准备关门的圣士,他驻足回头看向白族主,眼睛微眯如刀般锋利,似乎很不悦,很不悦。 大长老好不容易才把事情给解决好,那可能到了这最后又再起风波,立刻朝着那名圣士点头微笑示意无事,然后悄悄的拉了拉白族主的衣袖,压低声音道:“族主息怒,小不忍则乱大谋,不必与他们计较,一切等神子出来再说吧。” 白族主想了一下倒也是,自己要找的是神之子陌离,而并非这些小喽啰,既然已经知道他无性命之忧,那就行了,况且与他们这些人计较,真是有失身份,有失体统。 最主要的是他现在已经当着众人的面颜面尽失,倘若要是一会儿再打起来,惊动了族中更多的人,那他这张老脸真是要丢尽了,而且还要想办法收场。 想到这,白族主点了点头,然后抬脚踢了一下跪在身边的随从,怒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后,他就怒气冲冲的走了,想到陌离有可能很久以后才会出关,他就在想自己的计划是不是要有所调整,或者是延后,毕竟在没有完全的把他掌控在手里之前,冒然行事必然会有很大的风险,说不定还会发生当年之事,重蹈覆辙,到时候他岂不是又要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不,不,不,这个计划已经被搁置了数十载,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况且神子之已经找到了,只要他再耐心等上一些日子,事情就一定会成,到那时,他多年来的心愿也达成了,而隐灵一族也必然会更上一层楼,所以,他现在一定要耐心的等待,等待! 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想的越来越多,白族主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回到自己的住处以后,他开始调整计划,另作部署,然后又命人给神之子挑选了一些伺候他饮食起居的人,又连夜让人给他打扫房间,精心布置,准备做一个好外公,赢得陌离的好感以及信任。 这边正高高兴兴的打着自己的如意小算盘,北国之都那边也有了新的进展,大祭司收到秘密消息,知道紫炎已经带着清灵圣女往回赶,就立刻去了清灵殿,不但命人里里外外前前后后的打扫,还连夜召集追随自己的几位长老,商议计划,谋策接下来的事情。 由于清灵圣女在北国之都已经存在了千百年,她在北国之都千千万万个子民们心中的地位很高很高,即使,曾经清灵圣女犯过错,爱上了除了都主以外的男人,也曾经抛弃过他们,但他们依旧把她当成心中的女神,不管是在遇到生命危险之时,还是祈祷之刻,他们的心中都一遍遍的默念着清灵圣女的名字,深信不疑的相信她能护佑他们,保佑他们逢凶化吉,达成心愿,所以,清灵圣女的归来让大祭司以及诸位长老喜忧参半。 喜,当然是因为清灵圣女在千年浩劫之前归来了,之前所担心的灭族之灾也不会发生了,就算真的会发生,那也必定会化险为夷,安全度过这一劫难,而他们这些人又可以继续享受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了。 忧,当然是因为紫炎,他们内斗已久,一直分不出个高下来,好不容易把大圣法给弄死了,此时清灵圣女归来,倘若一心一意的帮助紫炎,那么他们将凭空多出一个敌人来,而且还是不容小觑的敌人。 大圣法虽然在北国之都子民们的心里威望极高,却比着清灵圣女差远了,要知道这千百年来只要北国之都遇上大难,都是清灵圣女给化解的,所以,清灵圣女在北国之都人的心里,那可谓是神一般的存在。 神,自然是无所不能的,而大圣法只是一个凡人,即使聪明睿智,也逃不开生老病死,可清灵圣女不一样,她不但可以轮回转世,还可以护佑整个北国之都,让他们免受战乱之苦,保他们一生平安。 不管是行军打仗,还是与人对阵,都必须要知己知彼,那样方能百战百胜,故,在大祭司知道清灵圣女是谁以后,他就暗中调查了风九幽,不但知道她身中剧毒,还知道她根本无意于紫炎,更不想嫁给他为后,无疑,这对于他而言是个好消息,也是极为有利的,所以,他想在风九幽的身上做文章,也同时想借力打力。 同一时间,北国之都的都城之中,岳府! 夜色寂静,清冷无声,已是夜半十分,平常这个时候,整个岳府上下的人大多都已经进入了梦乡,休息了,可是今天后院之中却是出奇的灯火通明。 身为北国之都的灵女,身为岳长老唯一的孙女,岳百灵可谓是在蜜罐里长大的,父母疼爱,爷爷宠爱,哥哥弟弟们更是个个都让着她,加上紫炎虽然讨厌她,却一直也没有当着外人的面表现出来,再加上他一直利用岳百灵来拉拢岳长老,这就造成了每个人都以为她是紫炎的心爱之人,以后就算是清灵圣女归来,她不能为后,也必是为妃的。 有了紫炎这层关系,上到朝臣,下到子民,每个人就算十分讨厌她的嚣张跋扈,也不得不因为她的身份而对她礼让三分,所以,这也就造就了她今日的性格,眼高于顶,狂妄自大,更不惧怕任何人。 那天岳百灵被风九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后,就被人迅速的送了北国之都,送回了自己家中,岳长老看到自己如花似玉的孙女,被人划破了脸,跟个丑八怪一样,还中了毒,气的急火攻心吐血不止。 915.第915章 嚎丧入圈 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岳长老恨的是咬牙切齿,发誓必要不惜一切代价为孙女报仇,那怕风九幽是清灵圣女亦不能放过她,必要让她血债血偿。 不知是中了蛇毒的缘故,还是因为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根本无法接受毁容的事实,又或者是无法面对这一切,岳百灵在服下解药以后,一直都没有醒来,等了约莫有四五天的样子后,她依旧是没有半点转醒的迹象。 犹如珍宝似的孙女被人害成了这样,已经让岳长老心疼不已,再加上她现在竟然迟迟不醒,他就在想风九幽乃是雪山之巅的嫡传子弟,且雪老又是毒医双修,会不会是除了蛇毒以外,自己的宝贝孙女还中了别的毒,只是他巫术有限,没有发现。 思来想去觉得极有可能,毕竟雪山之巅不容小觑,雪老亦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作为他的嫡传弟子,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给人下点毒什么的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想到这,他立刻跑到宫里请来了都城之中最老,见识最广的巫医,那巫医已经到了花甲之年,胡子雪白,慢腾腾的给岳百灵把了脉以后,就收回手,捋了捋胡子,思付良久告诉岳长老说,他的孙女岳百灵根本就没有中毒,也并没有受内伤什么的,至于为什么迟迟不醒,他也不是很清楚,并且一再的表明自己医术有限,让其再另请高明给看看。 要不是岳长老和这位老巫医乃是旧识,平日里也经常会走动,知道他人品贵重没有必要对自己说假话,他一定会认为他在撒谎,在欺骗他。 既然老巫医没有办法,那就只有再另请高明,就这样,岳长老不但命人到外面去请大夫,甚至还请来了江湖郎中,个个把脉过后说词基本相同,都说岳百灵压根就没有病,至于为什么一直没有醒来,那就只有天知地知和她自己本人知道了。 一个两个的全都查不出来,岳长老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怒之下就把他们全部给轰了出去,病急乱投医,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间,岳府的管家提醒了他,说要是小姐真的没有病,那就有可能是中了什么邪术,比如说锁魂什么之类的。 岳长老一听,立时犹如醍醐灌顶,马上就亲自跑去请大祭司,求他过府为自己的孙女看病,大祭司的巫术在北国之都那可是响当当的,除了老圣法以外,也就只有他了。 由于在岳长老的身边安插了耳目,大祭司早就知道他和紫炎暗中达成了协议,也清楚的知道紫炎向他许诺了大王妃之位,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见他,也并不打算为岳百灵医治,想着她死了才好呢,只要她一死,岳长老必会恨死紫炎,也会恨死风九幽,那么他们就一定会成为仇人,而且还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又何况这中间还有利益纷争,即使岳长老一直是个墙头草,两边倒,有了这天大的血海深仇,就是紫炎再许诺给他什么好处,他也不可能再改变心意了,至于支持他那就更不可能了,非但不可能,还会像自己一样处处针对紫炎,给他使绊子,暗地里害他。 简而言之,岳百灵一死,紫炎就会多一个仇人,而大祭司将会多一个追随者,他们将合力共同对付紫炎。 不得不说大祭司真的很了解岳长老,当被拒之门外以后,他并没有离开,而是马上命人买了纸笔就开始给大祭司写信,言语诚恳,态度更是一改从前恭敬的吓人,一番龙飞凤舞之后,他就把信交给了大祭司府中的管家,命他无论如何都要送到大祭司的手中,并且说自己会一直在门口等他。 目的达到,鱼儿上钩,不久,看完信的大祭司就把岳长老给请进了府中,二人见面一阵寒暄,过后就把话给慢慢的说开了,并且达成一致,大祭司为他医治孙女,他则与他同仇敌忾,一同对付紫炎。 白天为阳,黑夜为阴,大祭司与岳长老说好以后,就在第二天的晚上到了岳府,仔细的察看之后,得出的答案与那些大夫郎中说的是一样的,岳百灵的身体没有任何的问题,迟迟不醒,应该是她自己不愿意醒来。 不过,为了得到岳长老的感激,让他与自己站在同一战线,也同时为了让他更恨紫炎,大祭司并没有说实话,反倒是添油加醋的乱说了一通,直接把岳百灵说成了一个奄奄一息,即将要丧命的人。 岳长老本就打从心底里认为自家孙女中了风九幽的毒,或者是中了什么邪术,再经大祭司这么一吓,更是不得了了,拉着他的胳膊诚心恳求,恳求他无论如何都要救自己孙女一命。 大祭司还未说话,他身边的人就开始委婉拒绝,并且还说如果救治岳百灵,大祭司就会耗费多少多少功力,且,极其伤身,再加上清灵圣女即将归来,年底都城又要举行各种祭祀之事,他还要主持大局,操心各种事情,根本没有办法救治岳百灵,所以,请岳长老不要强人所难。 岳长老也不想强人所难,可岳百灵是他唯一的孙女,也是他从小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孩子,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命悬一线而不管呢。 最主要的是那么多人都看过了,唯有大祭司知道她中了什么毒,怎么个解法,那可能就让他走了呢,岳长老不好放下身段,低三下四的哀求他,就朝站在对面的儿媳妇打了个眼色,立刻,岳百灵的母亲就噗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一把抓住大祭司的衣角开始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苦苦的哀求他,要他不看僧面看佛面,无论如何都救自己女儿一命。 在大祭司的印象中,岳百灵的母亲一直都是个端庄大方,秀外慧中的女子,突然来这么一嗓子可是把他吓的不轻,抬起脚本能的就往后退。 好似事先就已经算准了大祭司会退,他这边才有动静,岳百灵的母亲一把就抱住了他的腿,声泪俱下,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916.第916章 无皮人脸 大祭司满脸错愕,心中惊诧,瞬间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不由在想扑倒在自己脚边的人真的是岳百灵的母亲吗?真是那个人人都称赞的大家闺秀吗? 还有,她,她,她为什么突然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毫不羞耻的抱着自己的腿,男女授受不亲她不知道吗,还当着她丈夫以及公公的面抱的这么紧,简直太不像话了,而且她此时此刻也像极了大街上那些撒泼的妇人,行为举止不堪入目,更不成体统。 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岳夫人了,要知道她平日里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只不过一直在外面装的是大家闺秀,如今女儿岳百灵危在旦夕,她那还有那个心思继续装下去啊,只有露出本来面目,预备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让大祭司骑虎难下,吵的他不得不出手救治。 如意算盘打的是挺好,只可惜把大祭司给惊着了,再加上他本来就有意吊着岳长老,连忙就对自己的随从招手,示意他把岳夫人给拉开。 要是别人或者是个男人,那随从肯定早就上去把人给拉开了,可现在抱着他的是岳夫人啊,况且,男女授受不亲,他又只是个随从,再加上岳长老和她丈夫都在这里,这万一要是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岂不是自寻死路。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这样冒然上去,万一那岳夫人再出什么幺蛾子,说他动手动脚什么的,他肯定会死的很惨很惨。 想到这,那随从就赶紧打开了门,然后把等候在外的丫鬟给叫了进来,命她把岳夫人给扶起来。 进来的那个丫鬟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到自家主子哭的不行,就本能的上前去扶她,可谁知手才碰到她的衣服,岳夫人就一把把她给推倒在了地上。 那丫鬟本就一头雾水,被主子这么一推更是手足无措,完全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到底该扶她起来,还是不扶她起来了。 手伸出的下一秒,岳夫人就后悔了,因为她无意间看到岳长老皱起的眉头,知道自己有可能做的太过了,以致于惹公公心中不快了。 戏已开场,那可能说收就收,再说现在还关系着自己女儿的性命,她连脸面都顾不上了,还那顾得上岳长老的心情,所以,哭声只是停顿了一下,立刻又杀猪般的嚎了起来。 入戏太深以致于忘了分寸,哭着哭着岳夫人的手就不知怎么的沿着小腿伸了上去,大祭司与岳长老的年纪不相上下,可他因为族中规矩一直没有娶妻,被女人抱住腿本就已经够反感了,再这么往上一摸更是不得了了。 未加思索本能的伸手,大祭司就像是被蛇咬了一样,猛地一下就把岳夫人给推开了,然后就避如蛇蝎的往后退去。 哭的要死要活的岳夫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把自己给推开,一个没防备就倒在了地上,这下可是尴尬极了,尤其是岳长老的儿子,整张脸都红了,也不知到底是气的还是臊的。 看到大祭司满面如雨,一脸阴沉,岳长老知道他生气了,怕再这样闹下去会适得其反,立即大声的呵斥了自己的儿媳妇,并且让她马上住口,然后命儿子赶紧把她给拉了出去。 目的还未达到,大祭司再气愤再反感也没有拂袖而去,岳长老一张嘴巴极其会说,先是替儿媳妇道歉,赔不是,再是稍作解释,当然了最终的目的还是希望大祭司能够出手救岳百灵一命。 大祭司喝了杯茶压惊,然后就放松了口气,先是表明自己理解岳夫人的救女心切,也不会怪罪于她,然后又说自己身为大祭司又是如何如何的不容易,到最后方才抛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岳长老乃是聪明人,一见他开了口,二话不说就答应了,随后,大祭司就以解毒之名把岳长老给请了出去,当房中只剩下他和他的随从以后,他就在岳百灵的闺房之中晃悠了起来,左看看,右看看,甚是好奇。 那随从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有解毒的意思,眼见时间越来越晚,他便小心翼翼的上前提醒,大祭司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拿起岳百灵妆台上的一支簪子走了过去。 想着岳百灵一没受内伤,二无病痛,三无中毒,那么她肯定是受了刺激不愿意醒来,所以,拿起簪子就毫不犹豫的对着她的人中扎了下去。 因为平日里岳百灵一直都是向着紫炎,站在他这边和大祭司作对的,甚至好几次都当着别人的面顶撞了他,让他下不了台,弄的很是难堪,故,簪子扎下去的那一刻,他可谓是用尽了力气,倘若要不是以后还需要岳长老为自己做事,大祭司真想直接把簪子给一扎到底。 簪子扎下去不久,岳百灵就在疼痛的叫声中醒来了,大祭司连忙拔出簪子,交给了身后的随从,那随从怕一会儿被人看到,赶紧拿出帕子擦了擦上面的血,把簪子不着痕迹的给放回到了妆台上。 等候在外的岳长老听到孙女的叫声,想都未想就推门跑了进来,当看到岳百灵真的醒了时,他对大祭司充满了感激,一个劲跟他道谢。 大祭司坦然接受,脸不红,气不喘,那淡定而虚伪的样子就好像是他真的救了岳百灵一样,一个劲的说客气了,客气了。 摸着坑坑洼洼的脸,岳百灵想起了先前被风九幽毁容的事,大惊失色,猛地坐了起来,抬腿下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她就踉踉跄跄的冲到了妆台前。 不看还好,一看岳百灵立时就疯了,只见镜子中的脸已经完全不能称之为脸了,那一条条触目惊心的刀疤似蚯蚓一般蜿蜒直下,再加上蛇毒的催化,最外面的一层皮全部像是被火烧过了一样,又硬又肿,最主要的是上面还抹了一些药汁,红的绿的一搅合,简直令人作呕,同时,也很恐怖,尤其现在还是夜半时分,倘若有人路过看到,定会吓的魂不附体。 917.第917章 无皮人脸二 看着镜子中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岳百灵颤颤巍巍的抬起了双手,眼泪也扑簌簌的往下落,刚开始还只是轻轻的抚摸,到最后不知怎么的就开始用力的揉搓,来回的揉搓,似是想把那无皮的红肉给全部揉搓掉。 只可惜那不是易容术,再怎么揉搓也于事无补,相反,随着她手上用力,那抹在脸上的绿色药汁弄的到处都是,而她那无皮的伤口也很快就被揉破了,鲜血直流,满脸都是,一眼望过去真是触目惊心,甚是可怕。 鲜血流出后不久,岳百灵就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再也受不了了,她放声大叫,歇斯底里,那不知是伤心还是害怕的叫声一浪高过一浪,一浪高过一浪:“啊……啊……” 刺耳的叫声惊醒了处于震惊以及恐惧中的人们,一直随身照顾岳百灵的两个丫鬟,见到主子这般非但没有上前,还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觉得她现在的样子真的是太可怕,太可怕了! 到底是骨肉亲情,到底是血浓于水,岳长老即使觉得有些恶心,还是惊慌失措的跑了过去,一把抓住岳百灵的两只手,不让她再继续揉搓自己的脸,脱口而出焦急的说道:“灵儿,灵儿,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兴许是太着急了,岳长老不由自主的加重语气,而抓住她的手也不自觉的用力。 此时此刻一向心高气傲的岳百灵彻底崩溃了,根本就听不进任何人的话,又怎么可能冷静的了呢。 由于自小到大她都是被众星捧月般的养大,可谓一路走来顺风顺水,从未受过什么打击和挫折,而且,容貌一直都是她引以为傲的地方,突然间被毁了脸,自是无法接受和承受的。 况且,美丽的容颜并不单单只是让她引以为傲,让人赏心悦目,还关乎着她一生的幸福,她从很小的年纪就开始喜欢紫炎,从最初的好感,最初的只是想跟他在一起玩,到最后懵懵懂懂的爱,又到今日的非他不嫁,可以说,嫁给紫炎一直是她的心愿,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 不久前,岳长老曾告诉她,紫炎已经许诺了大王妃之位,只待清灵圣女归来就一同完婚,如今她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紫炎还会要她吗?她这个鬼样子还能嫁给他,成为大王妃吗? 答案很明显,甚至想都不用想她就知道了,从前,她貌美如花之时,紫炎都不曾真正的看过她一眼,现在她成了这个样子,更是不可能了。 其实,就算紫炎不在乎她的容颜,为了利益,为了拉拢岳长老,让他成为自己的人,勉强让她成为大王妃,岳百灵也不再愿意了,因为先不说紫炎后院的那些女人们有多么的厉害,就是一人嘲讽一句她的脸,她都不想活了,又更何况是成为大王妃,****被人指指点点,那岂不是要要她的命。 性格决定命运,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人,自是受不了这样或者那样的打击,而她们的内心也不过是外强中干。 美梦破碎,泪流满面,尖叫不止,痛苦的想死,岳百灵一想到自己与紫炎再无缘分,一辈子也不可能成为他的新娘,万念俱灰,抬起头就往妆台上撞,想着自己一头撞死算了,也省得以后再顶着这张无皮人脸被人嘲讽取笑。 岳长老一直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再伤害自己,看她抬头就往妆台上撞,身体一移就给她当了肉墙,岳百灵一心求死,这一撞可谓是用足了力气,疼痛袭来闷哼一声,岳长老瞬间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她给撞断了。 这时,接到丫鬟通知的岳百灵父母去而复返,一看女儿要撞妆台自残,岳妇人就又跟嚎丧似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把女儿给死死的抱在了怀中,拖到了一边。 人在最伤心无助,最脆弱的时候总会本能的想起这世间对自己最好的人,岳百灵也不例外,她一看到母亲就哭的更厉害了,委屈、愤怒齐齐涌上心头,将她吞噬殆尽,嚎啕大哭。 一个跟杀猪似的尖叫哭泣都已经让岳长老头痛不已,如今再来一个更是心烦气躁,正准备开口呵斥让儿媳妇闭嘴,眼角的余光就瞄到了站在门口的大祭司,想着家丑不可外扬,让人看到更是不好,岳长老就连忙起身来到了门口。 先是说了一些客气的话,什么让您见笑之类的,然后就命儿子把先前就准备好的礼单递到了大祭司的面前,大祭司也并没有推脱,看都未看站在他身后的随从就机灵的接了过来,紧接着又是一番感激不尽的话,随后,大祭司就在岳大公子的亲送之下离开了岳府。 大祭司离开后不久,岳长老就把哭的要死要活的儿媳妇给赶了出去,然后把门关上,与岳百灵面对面的坐下,经过岳夫人的一番劝说,岳百灵不再寻短见,但她双眼无神泪如雨下,面如死灰,整个人再也不见往日的灵动和美丽。 看着毫无朝气的孙女,岳长老的心里甭提有多难受了,鼻头一酸老泪纵横,心中更是后悔不已,想着都怪自己,都怪自己没有看好她,要是一直把她困在府里,她那可能会跑去昌隆找紫炎啊,倘若要是不去找紫炎,她的脸也就不会被人划画,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许是怕再刺激岳百灵,岳长老的眼泪仅仅只是落了两滴,就赶紧抬手抹去了,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岳百灵语重心长的说:“灵儿,你不要怕,也不要担心,更不要着急,等都主回来了,爷爷入宫去找他要清灵露,那东西有灵气,可以去除掉任何的伤疤,还能令……” 不待他把话说完,岳百灵就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眼泪流的更凶,那些伤口在泪水滑过之时,也更加的刺痛,喃喃自语的说:“没用的,没用的……呜……呜呜……”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又一次伤心的哭了起来,掩面而泣,情不自禁。 918.第918章 残忍的事实 岳长老心疼不已,抬手扶住她的肩膀,郑重其事的说:“不会的,清灵果可以活死人,生白骨,清灵露一定能去除你脸上的伤疤,一定可以的!” 岳百灵哭的很是伤心,上气不接下气的埋首摇头说:“没用的,没用的,爷爷,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用了清灵露,根本就没有用,根本就没有用啊,爷爷,爷爷,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呜呜……” 哭着,哭着,岳百灵就伸手搂住了岳长老的脖子,伏在他的肩头,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曾经她以为仗着自己的家世,仗着自己灵女的身份和地位,就可以无所不能,无所畏惧,可现在她真的怕了,也真的后悔去招惹风九幽了。 其实,在岳百灵受伤后不久,青檀就拿了两三瓶子清灵露给她擦在了伤口上,为的就是希望她的脸看上去不那么吓人,不那么恐怖,最起码岳长老看了以后不至于那么生气,毕竟当时紫炎还是很希望能继续得到岳长老的支持,同时,也不愿意和他以及整个岳家反目成仇。 不过,一切都是枉然,岳百灵自己养的蛇真的是太毒太毒了,那蛇血一撒上去就像是沸腾的油一样倒在了脸上,滋啦滋啦的响,所以,她脸上的皮瞬间就开始脱落,而那些伤口也像是煮熟了一样。 “用,用过了,这怎么可能?”岳长老一把拉开她的手,非常惊讶的看着她的脸,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用了清灵露以后,她的脸竟然还会是这个样子。 不对啊,据自己所知清灵露不但有去除伤疤的效果,还能令伤口很快的愈合,可是为什么她的脸还会是这个样子,伤口不但没有愈合,还更加的严重,尤其是在被她用力的抓挠揉搓之后,那些瘆人的伤口几乎全都流出了血。 清灵露的确是可以让伤口愈合不假,也可以去除伤疤,可岳百灵脸上的皮肉已经完全像是被煮熟了一样,根本就没有用了。 岳百灵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根本就无法回答,岳长老见她这个样子心疼不已,想了一下说:“没事,清灵露没用,还有清灵草,清灵草没用,还有清灵果,清灵果不行,爷爷还会给你想别的办法,总之,你不要灰心,也不要着急,更不要难过,相信爷爷,爷爷一定会把你的脸治好的。” 无疑,这样的话给了万念俱灰的岳百灵希望,她停下哭泣怔怔的抬起头,看着岳长老一副不敢相信的问道:“爷爷,你,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的脸……我的脸真的可以再好吗?” 说实话,岳长老的心里是一点底也没有,毕竟她现在的脸已经完全不止是被人划破那么简单了,清灵果只可以活死人,生白骨,却不能令那些坏死或者是腐烂的肉重新好过来,所以,他一点把握也没有,还有紫炎和清灵果,更不可能那么容易拿到,再怎么说清灵果也是北国之都的至宝,几百年才开花结果,怎么可能会拿给他的孙女治脸呢。 为了让孙女不再自残,也为了让她好好的活下去,心中重新燃起希望,岳长老并没有把心中所想表露半分,斩钉截铁的说:“是,一定会再好的,我的孙女如此乖巧可爱,上天一定不会那么残忍的,灵儿,你要相信爷爷,知道吗?” 岳百灵真的很想相信他,可她已经不再是三岁的小孩儿,也不像儿时那么好哄好骗,直直的看着岳长老,眼泪又一次忍不住的流下来,她再次扑倒在岳长老的怀里声泪俱下的喊:“我知道,孙女知道,爷爷,是风九幽,是风九幽那个贱人把我害成这样的,爷爷,你一定要替孙女报仇啊,呜呜……” 说到风九幽她哭的更大声了,心里也更是恨的牙痒痒,还有死去的红拂,亦在心中一遍遍的咒骂她。 回到府中的第一时间,岳长老就问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孙女变成这样乃是被风九幽所害,即刻道:“放心吧,爷爷一定会为你报仇的,灵儿,你脸上有伤,不要再哭了,爷爷收到消息,清灵圣女不日就会归来,等她到了都城,爷爷必会为你报仇,让她血债血偿。” 一语震心魄,岳百灵猛地抬起头,止住眼泪,大惊失色的说:“什么?归来,您是说风九幽到北国之都来了,那她,那她岂不是……” 说到这儿,岳百灵突然间停了下来,她一边摇头一边自言自语的说:“不对,不对,我在黎城的时候,昌隆国的尚君墨明明是要悔婚,取消两国联姻的,而且还带来了圣旨,这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变了,还有风九幽那个贱人,她喜欢的人不是东凉国的三皇子陌离吗,怎么可能会到北国之都来,不,不可能,这绝对绝对不可能,爷爷,你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 看着她泪眼汪汪,岳长老不忍回答,原本他无意要跟她说这些的,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但话已出口,倘若不说清楚的话,他怕她会胡思乱想,也怕她一冲动再做出什么莽撞之举来,那可就不得了了。 更何况,两国联姻已成事实,风九幽到来之事也无法更改,她早些知道也好,也可有个心理准备,以免到祭祀的时候见了面,再闹出什么事来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灵女再大也大不过万众敬仰的清灵圣女,岳百灵再身为长老的孙女,受尽万千荣宠,也不可能跟王后比肩,还有岳长老本人,他即使再恨风九幽也不可能公然和清灵圣女对抗,要知道清灵圣女可是北国之都千千万万子民们心中的神,与她正面为敌,无疑就是在跟北国之都所有的子民为敌,他就是傻,也不可能傻到要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怕岳百灵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再像之前那样嘶喊发疯,岳长老沉思片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伸手把她扶起来,答非所问的说:“天冷,地上凉,我们到那边说吧。” 919.第919章 把红拂的魂魄抓来 大声的嘶喊和哭泣几乎耗尽了岳百灵周身所有的力气,借着岳长老的手,她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头晕目眩,天旋地转,双腿都还未站直就不由自主的又倒了下去。 岳长老吓了一跳,本能的就伸手抱住了她,连忙问道:“怎么了,灵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抬手扶额,岳百灵用力的揉了揉太阳穴说:“头好晕啊,爷爷,我的头好晕,好痛。” “头晕?没事,没事,你一直昏迷着没有吃饭,头晕是正常的,来,我抱你到床上躺着去。”说着,岳长老就弯腰把她打横抱起,向床边走去了。 须臾,岳长老帮孙女盖好被子以后,就倒了杯水给她喝,然后掖了掖被子,语重心长的看着她说:“灵儿,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把心放宽……” “爷爷,你说的是真的吗?炎哥哥他真的要……真的要……真的要迎娶风九幽了吗?”话音未落,喉头哽咽,委屈而伤心的泪水就扑簌簌的落了下来,她心仪了紫炎那么久,她爱了他那么久,难道就真的有缘无分了吗?难道就真的不能成为他的女人了吗? 不,不行,风九幽心如蛇蝎,乃是个极其恶毒的女人,自己的炎哥哥那么好,她根本就配不上,而且她身心不干净,与别的男人有染,这样的女人怎么可以成为北国之都的王后呢,绝对不可以,绝对绝对不可以,不可以! 看她泪流不止,岳长老心疼之余不免有些后悔,其实,小时候的岳百灵是没有机会认识紫炎,并且不断和他接触的,是岳长老自己有私心,想在这诺大的都城之中占有一席之地,想带领整个岳氏家族站的更高,走的更远,所以,他不但刻意的为二人营造偶遇,还在紫炎每一次受挫伤心之时,把她送到他的身边,教她怎么安慰他,教她怎么和他相处,赢得他的好感。 渐渐的,渐渐的,岳百灵喜欢上了紫炎,也在懵懂的年纪爱上了他,思慕于他,以致于到后来无法自拔,情难自禁,一心一意的只想嫁给他,也非他不嫁。 紫炎长大以后发现了岳长老的诡计,就开始疏远岳百灵,甚至对其避而不见,当时,岳百灵是非常非常伤心的,但岳长老并没有因此让她放弃,反而一直在鼓励她的同时,还在向她不断的灌输着死活都要嫁给紫炎的观念,并且,还一直的为她想办法,处处对紫炎围追堵截,到最后,紫炎对她是愈发的反感,然后就有了今天这样的结果。 看着她如地狱修罗狰狞的脸,岳长老不禁在想自己是不是错了,倘若紫炎开始疏远她时,他就让岳百灵放弃,会不会就没有今天毁容的事了,而她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般伤心、难过,痛苦不堪了。 陷入沉思的岳长老迟迟未语,让岳百灵哭的更加伤心,她知道风九幽嫁到北国之都为后的事一定是真的,而她心爱的紫炎哥哥也即将成为别人的新郎。 凤冠霞披,大红嫁衣,万人恭贺,欢天喜地,不,不可以,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紫炎哥哥,怎么能到最后迎娶别的女人呢,她不允,她不许。 想到这,岳百灵把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伸手抓住岳长老的胳膊,声泪俱下的说:“爷爷,我不要,我不要炎哥哥娶别人,我不要!” 立时回神,岳长老反手抓住她的胳膊,又重新放回到被子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灵儿,都主并非普通的男子,就算今天没有找到清灵圣女的转世,他这一生也不可能只有一个女子,更何况,都主之妻一定是清灵圣女,这是千百年前就定下的规矩,谁也无法更改,谁也无法阻止,还有,都主与清灵圣女的七世情缘,乃是牺牲了许多许多的人才换来的,关乎……” 话未尽,语未完,岳百灵又似之前那样激动了起来,拼命的摇头说:“我不听,我不管,我就要嫁给炎哥哥,我就不让他娶任何的女子,爷爷,你素来都疼爱我,你帮帮我好不好,爷爷!” 一句句爷爷叫的岳长老是心疼不已,见她脸上又有血流出,就赶紧答应说:“好,好,不让,不让,灵儿,你别激动,也别摇头,要不然脸上的伤口又该疼了。” 不说还没有觉得,一说马上就感觉到了疼,尤其是摇头的时候,感觉脸上的血都甩出去了,立刻不动,看着他说:“还有风九幽和红拂那个贱人,她们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爷爷一定要帮我报仇啊。” 乍然听到红拂的名字,岳长老不由一愣,脱口而出道:“红拂,她不是死了吗?” 想到红拂卑贱的身份竟然敢喜欢她的炎哥哥,岳百灵咬牙切齿的说:“是死了,可那又怎么样呢,爷爷,我恨她,我恨死她了,要不是因为她,炎哥哥一定不会那样对我,而风九幽那个贱人也不会毁了我的脸,爷爷,我要把她的魂魄给抓来丢进罐子里,然后****鞭打折磨她,让她无法投胎转世,更不能魂飞魄散。” 岳长老一直认为自己的孙女虽然嚣张跋扈,却并不是阴毒之人,可现在看着她的模样,又听着那极其狠毒的话,一时之间竟不由的愣住了,似乎非常的惊讶。 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岳长老想了一下说:“人死之后,魂魄就会即刻离体,七日之内必会到阴曹地府去报到,你受伤之时她就死了,从黎城一路赶回也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再加上你又昏迷了一些日子,此时此刻想要以巫术抓住她的魂魄,恐怕不太可能,毕竟已经过了七日之期,她的魂魄现在应该早已经到了阴曹地府。” “我不管,我不管她的魂魄现在在那里,我就是要把她抓来,狠狠的折磨她,爷爷,你都不知道,她活着的时候不但让孙女在人前丢尽脸面,还差点让我和炎哥哥闹翻,爷爷,我知道你巫术极高,一定可以办到的对不对?” 920.第920章 鬼袋 岳长老是人,不是神,那可能什么事都能办到,更何况人死为鬼,他的巫术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跑到阴曹地府去抢魂啊,一脸为难的说:“倘若是死后的七日之内倒还可以,但现在已经过了七日之期,她的魂魄早已到地府报到,说不定连奈何桥都过了,孟婆汤也喝过了,已经投胎转世为人了,所以,还是算了吧,反正她都已经死了,而且死前也被你给划破了脸,还中了毒,你与她的仇也算是了了。” 岳百灵心中本就一肚子的火气和恨意无处发泄,一听完岳长老的话就又哭了起来,万般委屈的说:“算了,怎么能算了,爷爷,你看看我,你看看你孙女都成什么样子了,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我不管,我就是要****折磨她的魂魄,我就是不让她投胎转世,我就是要她一辈子都待在黑漆漆的罐子里,我就是要让她受烈火炙烤,受鞭打之刑,我就是要。” 随着声音的不断提高,骄纵跋扈的岳百灵一激动,脸上的血就流的更快了,岳长老很是紧张,也很是无语,一边拿出止血散给她撒在伤口上,一边无奈的安抚道:“好,好,要,要,我一会儿就让人去办行了吧,你别乱动,伤口又流血了。” 目的达到,岳百灵马上就停止了哭泣,眼泪汪汪的看着岳长老说:“我就知道这世上只有爷爷对我最好了,爷爷,你不要忘了,还有风九幽那个贱人,等她到了北国之都后一定要好好的教训她,划烂她的脸,撕烂她的嘴,再给她下一堆的毒,然后再把她丢到蛇窝里去,让那些蛇咬死她。” 说到这儿,岳百灵停顿了一下,想着即使把风九幽丢到那成百上千条蛇窝中也不解心中半分恨意,就又道:“不,不行,不能这么容易就让她死了,爷爷,你不是有一只鬼袋吗,等蛇把她咬死以后,再把她的魂魄放到鬼袋里去,让那些恶鬼把她给撕吃了。” 鬼袋二字一出口,岳长老的眉头就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似乎在想她为什么知道自己有只鬼袋,而且还确定里面装了鬼魂,且,还是恶鬼? 沉思间,岳百灵脸上的伤口流血流的更厉害了,尤其是在撒了止血散以后,那血就像是强劲的气浪一样喷涌而出,怎么用绢帕捂都捂不住。 心下大骇,岳长老大惊失色,一边再拿绢帕捂住她伤口的同时,一边扭头喊人,很快,守在外面的两个丫鬟就推门而入跑了进来,一看那血喷的到处都是,直接就给吓傻眼了。 岳长老心急如焚,见二人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就怒吼一声命她们赶紧去把大夫请来,二人得令,慌慌张张间就跑了出去。 不久,送大祭司出去的岳大公子回来了,猛然间看到自己的女儿血流不止,他吓的魂飞魄散,未加思索就连忙跑到了床前,惊慌失措的问道:“爹,灵儿,灵儿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流这么多的血?” 岳长老要是知道怎么回事就好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却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那止血散明明就是北国之都最好的止血散,而且,每一回有人受伤流血,只要撒上那么一点就能止住,可今天这是怎么了,倒了那么多下去,非但没有止住血,竟然还如小溪般狂流不止。 满手是血,脸上衣服上也都是,岳长老死死的按住那些伤口,一下也不敢松,扭头看了一眼儿子,火烧眉毛似的说:“不知道,突然间就血流不止了,你快去把老巫医请来,另外,再去把我珍藏多年的药拿出来,再让人去厨房看看,灵儿的药熬好了没有。” 岳大公子满脸震惊,脱口而出道:“珍藏的药,爹,那不是你拿来……” 眼见岳百灵眼神涣散,像是快要不行了一样,岳长老急了,怒吼一声直接打断儿子的话说:“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救灵儿要紧,快去拿。” “哎,好,好,我这就去拿,这就去拿。”说话间,岳大公子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随着血流的越来越多,岳百灵的意识也越来越弱,她眼睛微眯似睁非睁的看着岳长老说:“爷爷,我会死吗?” “不会,灵儿,你不要害怕,爷爷绝对绝对不会让你死的,你要相信爷爷。”岳长老心乱如麻,莫名的竟然有些害怕。 “好,我相信爷爷!”声音未落,岳百灵就闭上了眼睛,失血过多的她再次晕了过去。 岳长老吓的魂飞魄散,立刻就喊人进来赶紧去催,让老巫医快点、快点、再快点! 一时之间,刚刚才平静不久的岳府又因为岳百灵而再次沸腾了起来,鸡飞狗跳,灯火通明,主子丫鬟乱作一团,而半夜间已经沉睡的老巫医也被人叫醒了,听闻岳百灵病情加重,他穿好衣服二话不说就赶紧上了马车,整个静悄悄的都城大街上,因为他的到来而打破了寂静无声。 月至中天,子时过半,同一片天空下,千里之外的萨盐城也同样是灯火通明,原来紫炎抓到风九幽以后,一刻也没有停歇,马不停蹄的就带着迎亲队伍一路往回赶。 期间,他们也曾路过几座城,但都因为离三国交接之处太近,紫炎怕会有人追上来,所以,就没有入城休息,而是一直等到了夜半时分,恰好又到了萨盐城,觉得这里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安全,加上时间已经这么晚了,要是真的有人追上来,也应该早就追上来了,这个时候还没有出现,说明后面并没有人跟上来,即使有,也没有那么快到。 再加上,紫炎想到风九幽身体虚弱,又有伤在身,且这一路走的非常急,中间也没有片刻的停歇,她一定是累坏了,就命大军在城外驻扎,而他则带着两队人马进了萨盐城。 萨盐城比着前面几座城要大上很多很多,守城之兵也比前面的那些城多了好几倍,由于清灵圣女归来乃是北国之都子民们的大事,几乎人尽皆知,所以,即使在没有接到任何的通知下,迎亲队伍就驾临了,萨盐城的兵将们也没有片刻的惊慌,整齐有序,跪地恭迎。 921.第921章 王后,请你下车! 对于萨盐城所有兵将们的表现,紫炎都非常的满意,觉得北国之都的儿郎们就应该如此,不管何时何地,遇到何种事情,都宠辱不惊,临危不乱。 入了城不久,紫炎就住进了一个不是特别大的别院,由于下面的人来报,说是从北国之都传来了重要的消息,要马上禀报,紫炎就没有管风九幽,直接命青檀照顾她后,自己就去处理紧急公务了。 两国联姻初达成之时,青檀曾到风府住过一段时间,虽然不曾近距离的跟风九幽接触过,对于她的生活习惯却多多少少的还是有些了解。 知道她身体虚弱,极其畏寒,青檀就先在别院之中挑了一间有地龙的房间给她住,然后又命白芷去折了些梅花放到房间之中,目的当然是希望风九幽会喜欢,也住的舒服一些,最好是能改变她和紫炎之间的关系。 须臾,一切收拾妥当之后,青檀来到了风九幽乘坐的马车前,不敢冒入,就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行礼禀报道:“启禀王后,萨盐城到了,今晚要在此休息一晚,还请王后下车休息。” 风九幽自打在神乐山昏过去以后,就一直没有醒来,期间,青檀曾想给她送饭进去,但因为没有得到她的允许,不敢冒然进去,事后,她曾把此事禀报给紫炎,紫炎当时考虑到才进入北国之都不久,又怕后面有人追上来,更怕不小心惹怒风九幽再闹起来,不愿节外生枝,就让青檀先不要送,也不要打扰风九幽,等晚些时候再说。 青檀怕风九幽会逃跑,一路上都是她亲自驾车,过了约莫有一个时辰后,她担心风九幽不吃晚饭会饿,就又送了一次饭,可结果还是一样的,马车之中仍然是没有传出半分动静。 她怕出事,更担心风九幽是不是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正准备鼓起所有勇气打开马车门看一看,无水和白芷就一同走了过来。 白芷一听她说要进去给风九幽送饭,就赶紧把她悄悄的拉到了一边,说少吃一顿饭又不会饿死,干嘛没事要去招惹她啊,再说,风九幽自己要是真的饿了,自然会说,既然没有说,那就证明她没饿,不理她就是了。 倘若是别人青檀自是不会理的,可风九幽是谁呢,她现在不单单是北国之都的王后,还是清灵圣女,千年浩劫将至,她的生死不但关乎着北国之都的未来,还关乎着北国之都千千万万个子民,更关乎着紫炎的都主之位,所以说,她的安危容不得半点闪失。 由于比白芷年长几岁,青檀思事比较周全,想的也比较多,微微一笑并未多做解释,只说风九幽有伤在身,身边也没有个人侍候,怕会出事还是看一看的好。 白芷天真烂漫,性格耿直,和若兰有几份相似,因为无水的双手被断,她特别特别的不喜欢风九幽,惧怕她的同时也很恨她,觉得她身为清灵圣女一点慈悲心都没有,反而还像魔鬼一样冷血无情,嗜血如命,所以,坚决不让青檀给她送饭,更不准她进去看。 青檀无奈只得跟她耐心解释,可谁承想,白芷又拿会惹怒风九幽的话来堵她,说风九幽性格极其古怪,万一不喜再动手打了起来,岂不是多此一举。 提到风九幽的性格,青檀的心里就打起了鼓,说实话,她真的挺害怕的,尤其是在风九幽发怒的时候,那冰冷的表情以及语气,都让她不寒而栗,很多时候甚至都有种转头就跑的冲动。 想想白芷的话的确也不无道理,风九幽身子再柔弱,少吃一顿晚饭也不会怎么样,更不至于死,但要是把她给惹恼了的话,那可是不得了,简直比一场暴风雨还要可怕,所以,思来想去以后青檀还是觉得算了,一切等到了驿馆休息时再说吧。 就这样,紫炎临时决定入萨盐城休息,而她安排好一切后也来请风九幽,可她禀报以后等了许久,马车之中依旧是没有半点动静,倘若不是那微弱而均匀的呼吸声,青檀真的会以为马车之中根本就没有人。 白芷准备好晚膳以后就一直在房间中等青檀,看她迟迟没有回来,而风九幽也没个人影,就从房间中一路找了过来。 还未到马车前,就远远的看到青檀在马车旁边傻傻的站着,眉头微皱不知在想些什么,白芷以为出了什么事,就一路小跑来到了她的身边,压低声音问道:“青姐姐,怎么了?是不愿意下来吗?” 登时回神,青檀闻声扭头看向她说:“没有,没有不愿意下来,而是里面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王后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好像压根就没有听到我说话似的。” 秀眉微挑,白芷向前走了两步,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说:“睡着了,不可能吧,这都什么时候了,再困再累睡到这个时候也该醒了吧。” 话落,她把耳朵轻轻的贴在马车箱上听了听,除了均匀的呼吸声外,再无其他,看来风九幽还真的如青檀所说的那样,睡着了。 不过,她变的会不会也太快了,之前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说什么都不来北国之都,不嫁给都主的,这会子被抓以后不想着逃跑,竟然还呼呼大睡了,看来她的心也挺宽,挺大的嘛。 轻蔑一笑,冷哼一声,白芷眼中满是不屑,觉得风九幽不但冷血无情,嗜血如命,还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听了一会儿退回原位,白芷朝青檀点了点头说:“呼吸均匀,没有别的动静,十有八九应该是睡着了。” “王后素来身子弱,近日又受了重伤,未愈,今日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又受了惊吓,一直睡着也是正常的,一会儿你不要说话,我来叫醒她。”青檀虽然同样的不喜欢风九幽,也觉得她很可怕,但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万不能因为一己之私,一时之快而坏了主子的大事。 922.第922章 谁让你进来的 白芷毫不在意的嘟了嘟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向后退了两步,毕恭毕敬的站在了青檀的身后,低眉垂首,心中不由在想幸好杀人不眨眼的风九幽身子柔弱,要是她跟那些武林高手一样,这世间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死在她的手里呢。 思索间,青檀向前两步走,先是轻轻的叩了叩马车的门,再是提高声音道:“启禀王后,萨盐城到了,请王后下车休息!” 马车里的风九幽已然没有醒来,青檀又似先前那般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心中担忧,不免回头看向白芷说:“会不会是出了事?” 秀眉紧锁,白芷也不敢断定,但她想到风九幽自打在神乐山上了马车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期间叫过她几次都没有任何反应,一颗心也不免跟着提了起来。 不错,白芷是很讨厌风九幽,恨风九幽不假,可作为紫炎的属下,作为北国之都的子民,她还是打从心眼里希望清灵圣女归来的,所以,马上就道:“有可能,上车之前她的胳膊在流血,会不会是……” 话未说完,青檀就一个箭步跳上了马车,毫不犹豫的打开门冲了进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的头刚刚伸进马车之时,风九幽就醒来了,没有丝毫的犹豫,没有丝毫的迟疑,风九幽拿起匕首就抵在了她的颈间。 速度太快,以致于青檀反应过来时,那泛着森森寒意冰冷的匕首已然抵在了她的脖子上,锋利的刀刃贴着皮肤,令她毛骨悚然,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道:“王,王后息怒,我是青檀。” 马车中虽然没有夜明珠照亮,但风九幽对气味非常的敏感,基本上都是闻之不忘,所以,在她拿起匕首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来人是青檀。 起的太猛,风九幽头晕目眩,不过,她并没有表露出来,再加上马车之中漆黑一片,青檀也根本看不出她是什么表情,冷声依旧,厉声问道:“谁让你进来的?” 或许是紧张,又兴许是害怕,又或许是弯着的腰太累太累了,不过片刻之间,青檀的额头上就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只听她战战兢兢的说:“没,没有人让我进来,是……是……是萨盐城到了,我来请王后下车去房间休息,在外禀报后,一直没有回音,就以为王后出了事,所以……所以上来看看!” “萨盐城?”风九幽没有来过北国之都,并不清楚萨盐城距离黎城有多远,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缓口气,青檀慢慢的镇定了下来,小心翼翼回答道:“是,是到了萨盐城,都主说王后一路辛苦了,今夜就在此歇息一晚,明天天一亮再出发,还请王后不要怪罪,随奴婢下车休息!” 因为青莲的缘故,风九幽身上仍然是很无力,刚刚能在那么快的速度内把匕首抵在青檀的脖间,完全凭的是本能和一瞬间的爆发力,如今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握住匕首的手又开始颤抖了起来,不能让青檀看出什么,她就马上收回了匕首,冷冷的说:“外面等!” “是,王后,奴婢告退!”青檀恭敬的行礼,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从马车里退了出来。 白芷站在马车旁,将她们二人的对话听的是一清二楚,心中担忧,一看到青檀出来她就立刻压低声音,焦急的上前问道:“青姐姐,你没……” 话才出口,青檀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轻轻的摇了摇头,立刻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张口无声的打哑语说:“我没事,别说话,千万不要惹怒她。” 白芷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后,就和青檀一起毕恭毕敬的站在外面等,寒风乍起,吹乱一头长发,青檀回想刚才之事仍然心有余悸,觉得风九幽的速度真的是太快太快了,要是她起了杀心,自己肯定必死无疑。 青檀这边才跳下马车,坐着的风九幽就无力的倒了下去,喘息不止,很是疲惫,感觉整个人都好晕好晕,晕的有些想吐。 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风九幽慢慢的又坐了起来,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待在马车里,现在也根本无力逃跑,她把匕首藏于袖中后,又吃了几粒药,拉过厚厚的披风披在了身上,系好以后就慢慢的移动出了马车。 青檀见她出来就本能的上前去扶,可手才抬起就愣住了,想到她曾说过不喜陌生人靠近,她愣住的手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要收回,还是继续伸出去了。 倘若是平常时分,风九幽是断然不会让陌生人近身的,更何况青檀还是北国之都的人,先前与无水也曾害过她,她更是不可能让她靠近自己,但现在她浑身无力,头晕的厉害,如果没有人扶着她,一下马车她肯定站都站不住,更不要说自己行走了。 无疑,此时此刻的风九幽是身处险境,是别人网中的鱼,是别人锅中的肉,加上她身边又没有帮手,根本不可能顺利的逃出去,为防紫炎等人会加害于她,她只有让自己看上去与往常无疑,这样方能暂时保身,否则,一旦露出端倪,紫炎发现她身中青莲之毒,那么,他就会命巫医为她医治。 巫医虽然也是大夫,却并没有什么医德可言,加之此处乃是北国之都,最大的人就是紫炎这位都主,假使他们再行控心之术,那么她将毫无反抗之力,所以,再三犹豫之后,风九幽主动的向青檀抬起了胳膊。 看到她抬起的胳膊,青檀眼中满是吃惊之色,心中亦是万分疑惑,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竟然会允许她近身,而且是扶着她。 吃惊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青檀即刻就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从马车上扶了下来,期间,白芷看青檀有些吃力,怕她一个人扶不好再摔着了,就想伸手去扶,那承想手才抬起,青檀就连忙给她打眼色,示意她不要动,老老实实的站着。 923.第923章 以你之名冠我之姓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心领神会,白芷又退回了原地,青檀待风九幽双脚落地站定以后,就小心翼翼的说:“启禀王后,为您准备的卧房在前面的院子里,并不远,但需走一段路。” 抬头望,弯月如钩,清冷一片,冷风扑面而来吹的人浑身一颤,这个冬天似乎愈发的冷了起来:“我不喜王后之称,也不希望以后再听到。” 冷声缓慢轻幽,似雪似冰,风九幽拉了拉身上的披风便抬步往前走,北国之都乃是极寒之地,想来这样的寒冷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轻抬眼眸,青檀悄悄的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依旧,便马上收回视线低下头,扶着她的胳膊紧步相随,恭敬的应声道:“是,圣女!” 风九幽以为她会称呼自己郡主的,没想到竟然是圣女,也罢,比着王后之称听起来要舒服多了,随她去罢。 因为心中爱的人是陌离,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王后或者是别的什么,以你之名冠我之姓,这是她的心愿,也是她的誓言,更是她对陌离的承诺。 倘若她风九幽的名字前一定要冠上夫姓,那么一定是陌离的姓氏,绝不可能是北国之都的紫炎,当然,也更不可能是别的姓氏,别的男人。 走过一段并不是很远的长廊,又拐了个弯就到了前面的院子里,兴许是怕她会逃走,院子内外皆站满了北国之都的士兵,见她到来齐齐跪下行礼。 风九幽目视前方看也没有看他们一眼就进了门,随后,白芷就命他们全部起身,各司其职各尽其责。 由于身上无力风九幽一进房间就在贵妃榻上坐了下来,解开披风看到衣服上血迹斑斑,就让青檀准备水沐浴更衣,青檀在布置完房间以后,就想到了她会要沐浴,所以,事先就已经准备好了。 打开柜子拿出其中一个包袱,青檀把里面的几套崭新衣服全部送到了风九幽的面前,一一摆开给她看,毕恭毕敬的说:“不知圣女喜欢什么颜色,就只先准备了这几套衣服,还有几套寝衣,圣女看看可还喜欢,倘若不满意我再拿去换。” 风九幽淡淡的扫了两眼,见都是自己平日里穿过的颜色,就随手拿起一套看了看说:“眼光不错,观察力也很好,只可惜金线再华丽,也终究还是太过粗糙,近不了身。” 就像紫炎一样,他虽然有着尊贵无比的身份,有着俊美的容颜,甚至还统领着千军万马,可那有怎么样呢,他终究还是入不了她的眼,而她喜欢的也终究不是他,所以,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喜欢的别人未必喜欢,你不喜欢的别人也未必讨厌。 有人爱金,有人爱银,有人则视玉如命,花开千朵,朵朵不同,谁又敢说自己喜欢的就一定也是别人喜欢的呢。 话音未落,风九幽便把手中拿着的衣衫放回了原位,而青檀则是一愣,心中惊讶,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会不喜欢那绣满金线的衣服,要知道她所接触的女子中,没有一个是不喜欢华丽衣衫的,更何况那金线并不粗糙,绣娘的手艺也是在北国之都最好的。 惊讶之时,风九幽又拿过另外几套衣服看了看,布料颜色都还不错,最主要的是比着刚刚那套衣衫都要简单很多,她穿起来也不会那么繁琐,把要留下的衣服叠加在一起,风九幽抬头看向青檀吩咐道:“这些留下,其它的都拿下去吧,另外,多准备几件厚厚的斗篷,我怕冷。” 青檀行礼道:“奴婢遵命,不知圣女对斗篷的颜色可有什么要求,奴婢怕……” “我不喜奢华艳丽,素色就好。”风九幽拿起一会儿要穿的衣服,就扶着贵妃榻慢慢的站了起来,然后又吩咐道:“我现在要沐浴,你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打扰,还有,我饿了,备膳!” 对于风九幽的一些生活习惯,青檀在风府时就曾悄悄的跟下人们打听过,知道她素来沐浴都不让人伺候,也并未说什么,恭敬的应了一声后,就抱着她不喜欢的那些衣服出去了。 门关上后不久,风九幽就扶着桌子椅子一步步的来到了屏风后,把要穿的衣服一件件放好,就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 手上有伤不是很灵活,脱起衣服来也有些费劲,再加上腿上的伤还没有好,站久了有些疼,当她把衣服脱的只剩下里衣时,已经将近过了两盏茶的功夫。 身上无力气喘吁吁,风九幽把药箱里带的一些清灵草给丢进水里以后,自己也跟着进入到了水里,青莲霸道,过了近一日了还是浑身无力,本来她是用手抬起腿放到浴桶边缘准备滑进去的,可谁知一个没站稳,就整个人扑倒了下去,幸好那浴桶够大,水也够多,要不然她一定会摔伤自己。 水漫过头皮让风九幽感觉到窒息,本能的闭气伸手抓住浴桶的边缘,胳膊用力的同时她费力的坐了起来,抬手拂去脸上的水,她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 水花四溅落了一地,声音太大惊动了守在门口的青檀,她以为出了什么事,就赶紧问道:“圣女,怎么了?是……” 不待她把话说完,风九幽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缓淡定的说:“没事,水洒了!” 青檀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发出,她就半信半疑的说:“哦,那需要奴婢进来伺候吗?” 风九幽素来沐浴连若兰都要出去,又更何况是她呢,直接拒绝道:“不必,你就在门口守着吧。” 她不允,青檀自是不敢进去,想了一下说:“是,奴婢就在门口守着,圣女要是需要什么东西只管开口,奴婢立刻就送进来。” 没有力气再跟青檀说下去,也不想继续说下去,风九幽轻轻的应了一声后就靠在浴桶上开始洗澡,经过一日的奔波,她身上很脏,尤其是头发上溅到的血,因为来不及收拾已然被风吹干了,一沾到水腥气十足。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924.第924章 美人出浴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解开头上的发带,三千青丝即刻分散开来,风九幽伸手一勾把头发全部放到了前边,一边来回的轻轻揉搓,一边不禁想起了尚君墨。 今日在神乐山中自己将他削皮割肉,总算是为上一世死去的孩子和自己报了大仇,只是时间紧迫,半路又杀出了个黑袍老人,以致于没有让他受尽这世间所有的酷刑就死了,不得不说真是便宜他了。 尚君墨,上一世你为了得到风家的金玉楼,不惜活活摔死了我的孩子,这一世,你因金玉楼而死也算是不亏了,只可惜你没有看到,没有看到昌隆的皇帝宝座已经是别人的了,你所期盼的,你所想要的,你所拥有和在乎的统统都没有了,统统都失去了! 想起那只看了一眼的孩子,风九幽心中万般凄凉,她重生了,也报了大仇,尚君墨和风芊芊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可她的孩子却再也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忆起孩子,眼泪直落,风九幽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上,一时之间竟心如刀割,上一世,烈火之毒在雪老的医治之下一直没有发作,而她也嫁了人,有了孩子。 普通女子有孕本就十分辛苦,更不要说她这个病怏怏的身子了,再加上她成婚以后一直为尚君墨南征北讨,更是受了不少的伤,加上也从没有好好的保养过身体,以致于她怀上孩子以后反应特别特别的厉害,****天不亮就开始吐,吐的胆汁都出来了,还是不停的恶心作呕,有好几次,她都感觉自己把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 有孕之初,呕吐虽然痛苦难耐,却并不是令她最闹心的事情,最主要的还是她吃不下,睡不着,浑身上下难受的无法言喻,就像是生了大病似的,怎么样都不舒服。 因为身中剧毒她知道自己的孩子来的极其不容易,所以格外的小心和注意,不敢再舞刀弄枪,更不敢再领兵打仗,甚至连下床走路都小心翼翼,由于吃不下饭,她开始断断续续的流血,担心滑胎,她就开始拼命的喝各种鸡汤,各种安胎药,喝了吐,吐了喝,那最开始的几个月她感觉自己都要死了,但为了留住孩子,为了能把他顺顺利利的生下来,她一忍再忍,一熬再熬。 终于,撑到了临盆之际,可谁知迎来的不是生的欢天喜地,而是令人痛不欲生的死亡结局,她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她费尽千辛万苦才生下来的孩子,就那样被尚君墨轻而易举的摔死了,试问,她如何不恼,如何不怒,又如何不恨呢?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其中心酸个中滋味,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永远都不会懂的,也无法体会孩子在肚子里动的时候,那种欣喜若狂,那种幸福甜蜜。 上一世烈火之毒没有发作,千年寒毒没有入体,她都等了好几年才怀上孩子,期间也喝了许多许多的药,如今寒毒入体,她身上即使到了炎热的夏季也是冰凉一片,这样凉的血,这样寒冷的身体,她这一生还有可能怀上孩子成为一个真正的母亲吗? 无人回答,因为连身为大夫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又更何况是别人呢。 其实,一般女子身体偏寒都很难有孕,不过可以喝药调理,再加上食补,对于医术高超的风九幽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可她跟别人不一样,她中的不是一般的寒毒,而是雪山之巅千年寒冰池中的寒毒,比普通的寒毒不知厉害了多少倍,所以,她有孕的几率非常非常小,甚至几乎没有任何的可能。 正是心中非常清楚这一点,风九幽每每想起孩子才更加的伤心难过,也更加的憎恨尚君墨,无疑,她是一个非常喜欢孩子的人,也是一个很期待成为母亲的女子,但上天偏偏就是这么残忍,残忍的让人根本无法接受,无法承受。 想着,想着,风九幽不知怎么的又想到了陌离,她忽然间不禁在想倘若陌离知道自己有可能一辈子都生不出孩子,他会怎么样呢? 是会像天下间所有的男子那样离去,还是会一如既往的深爱着自己,又或许是迎娶了自己以后,再去纳妾呢?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古往今来不管是哪朝哪代,那个国家,生不出孩子的女人都是受人鄙视的,受人唾骂的,当然,也有许许多多的男人选择了休妻,选择了离去,那么她呢,她的以后又是怎么样的呢? 思绪翻飞之间,时间悄然而逝,在门口守了近一炷香时间的青檀不免有些着急,抬起手想敲门询问风九幽洗好了没有,但想到刚才才有所缓和的关系,就又放下了手,想着还是再等一等吧,万一一询问再变成了催促,令她不快,那么接下来的日子将更加的难以相处,而她也必是时时刻刻的提心吊胆。 又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处理完公务的紫炎来到了房门口,得知风九幽还没有沐浴完,也还没有吃饭,不免有些担心,想了一下就命青檀叩门询问,看她在里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青檀得令,马上抬手叩门道:“启禀圣女,晚膳准备好了,请问现在可以送进来吗?” 这时,风九幽刚好穿好衣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淡淡的说:“进来吧!” 语毕,她慢慢的走到了妆台前,坐下,拿起锦帕开始低头擦拭还在滴水的长发。 声落门开,青檀和紫炎以及端着晚膳的白芷一起走了进去,当看到风九幽正在擦拭头发时,三人不由齐齐一愣,行走的脚步也立刻停了下来。 只见铜镜中的她貌若天仙,肤如凝脂,面如白玉,湿漉漉的长发更像是出水芙蓉,美的倾国倾城,美的如那画中仙。 一直听人说美人出浴,美不胜收,不曾想却是这般的动人心旋,简直美的人心都醉了,看着看着,一时之间紫炎竟不觉看痴了,也再移不开眼。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925.第925章 与紫炎单独相处 青檀和白芷二人亦是如此,不知不觉间竟也看的入了迷,清灵殿的侧殿中有一个单独的房间,那里面挂着所有历代清灵圣女的画像,青檀和白芷都有幸进去看到过,无一例外的她们都很美,也都灵气四溢,仙气十足。 同样,风九幽亦是如此,尤其是在服用过清灵果以后,那种由内而发的灵气更是强烈,更加明显,再加上她身体虚弱,断断续续的病着,比之西子更胜三分,而她眼中的刚强以及那原有的冰冷,在病中也少了许多,尤其是此时此刻梳头之时,更是出水芙蓉,万般柔美。 愣神并未持续很久,二人很快就回了神,青檀和白芷彼此对视了一眼,就赶紧走到桌子前摆饭去了。 低头擦拭长发,慢慢梳理,风九幽并不知道紫炎也跟着进来了,一边梳头一边淡淡的说:“有长一点的帕子吗?拿一条给我。” 武功尽失,导致风九幽根本无法弄干头发,再加上现在又是冬天,她的头发又长,即使房间中有地龙和火盆很是暖和,那种湿哒哒的感觉也令她非常的不舒服,所以,想拿条长的锦帕赶紧把头发擦干。 闻声回头,青檀连忙放下手中端着的碗说:“有的,我这就拿来。” 说着,她就几步跑到了柜子前,连忙拿了两三条长帕子走了回来,正准备给风九幽送去,可谁知半路上却被紫炎给拦住了,只见他沉默不言的拿过帕子,径自向风九幽走去了。 望着他的背影,青檀是一头雾水满脸愕然,完全弄不清楚他把锦帕拿走干什么。 到底还是白芷机灵,一看到紫炎过去,就赶紧拿起托盘拉了拉愣神的青檀,压低声音道:“青姐姐,走了!” “走了?”青檀还未回过神来,白芷就拉着她的手呼呼的往外走。 青檀还有事情没有向紫炎禀报,刚走到门口就反手拽住了白芷,极小声的问道:“去哪儿啊,我还有事……” 白芷回头的瞬间,恰好看到紫炎已经走到了风九幽的背后,抬起手正欲要给她擦拭头发,就赶紧给青檀打了个眼色,抬起下巴努了努嘴说:“你自己看!” 回头望,青檀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过来紫炎为什么要把帕子从自己手里拿走了,原来,他是要亲自给风九幽擦拭头发啊,不过,他好好的为什么要给她擦拭头发呢,难不成是想以此来改善和拉近二人之间的关系以及距离? 仔细想想倒也是,他们二人因红拂之死剑拔弩张,今日之事又闹得是以死相逼,倘若到了北国之都二人的关系还是如此,那么别说都主想借清灵圣女的身份来平息内乱了,以风九幽的性格她不捣乱就够好的了,所以,紫炎此举应该就是想达到这样的目的。 心中明白过来,青檀马上就收回了视线,与白芷二人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就即刻关上房门出去了,想着趁现在东凉国的三皇子陌离消失不见,让都主和风九幽多多的在一起,时间久了,日子一长,说不定二人的关系不但能得到改善,还会变的更加亲密,再说不定她还未到北国之都,就已经爱上了都主,心甘情愿的嫁给他呢。 风云转变,万事皆有可能,更何况紫炎和风九幽之间还有着七世情缘,相信他们在一起久了必能生出****,到那时,北国内乱平息,千年浩劫过去,聚集在天空中的乌云就会散去,阳光明媚,晴空万里,北国子民又可以世世代代的沐浴在阳光下,享受着风和日丽的艳阳天。 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紫炎的手碰到了风九幽的头发,正打算轻轻擦拭,那想到对于气味非常敏感的风九幽,一闻到龙涎香的味道,就猛地站了起来,满目冰冷,十分戒备的看着他。 虽未开口却万分尴尬,尤其是那悬在半空中的手,更是伸也不是,收回也不是,不过,到底还是一国之主,脸皮也够厚,紫炎尴尬了没有多大会儿,他就若无其事的递上了手中的锦帕,淡淡的说:“不必紧张,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帮你擦一下头发而已。” 领教过控心之术后,风九幽就再也没有相信过他的话,卑鄙小人就是卑鄙小人,装的再像也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所以,她看都没看一眼他递来的锦帕,就径自走到了贵妃榻前,扶着扶手慢慢的坐下,把火盆拉的近一些,准备把打湿的锦帕烤干,然后再慢慢的擦拭长发。 纵然知道风九幽从来都不是一个热情似火平易近人的人,但每一次面对她的冷漠,紫炎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尤其是在红拂死了以后,那凌厉如刀的眼神真是让人说不出的难受,当然,还有看到她和陌离在一起时开心的笑脸,温柔的眼眸,更是犹如百爪挠心。 他想不通,想不通自己那点比陌离差,那一方面不如他,竟入不了她的眼,让她那样的看不上,甚至连看一眼,说句话都不愿意。 眉头深锁,紫炎的心中忽然间升起一股怒意,他突然间好想冲过去当面问一问风九幽原因,问她为什么就那么喜欢陌离,为什么就那么的讨厌自己,论身份地位,论聪明才智,自己到底那一点比陌离差了。 想归想,做归做,紫炎思来想去以后觉得还是不能和风九幽发脾气,更不能在这个时候去质问她,或者是逼她,毕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与她之间终究还是有着太多的误会和隔阂,当然,两个人并没有怎么相处过,性格上还需要多磨合,还需要时间一点点的了解彼此,这样方能彻底的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深思熟虑之后,紫炎压下了心中那股怒气,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就几步走到她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把手中的两条锦帕再次递到她的面前说:“头发湿着容易着凉,你身子素来不好,赶紧擦干吧,免的一会儿再染了风寒。” 926.第926章 谈判筹码 从画影那里了解过巫术以后,风九幽知道北国之都不但巫术横行,巫蛊之术更是厉害,而蛊虫也可以通过任何东西进入人的身体,以达到控制之目的,所以,她依旧是没有伸手接过紫炎递来的锦帕,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再中了他的诡计。 将擦干的部分头发置于耳后,风九幽拧了拧已经湿掉的帕子,重新展开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收回视线继续擦头发,一边擦一边说:“你一心达成两国联姻,甚至不惜为此与昌隆开战,为的就是迎清灵圣女归国,借清灵圣女之手来对付大祭司等人,好平北国内乱。” 语气平淡,不轻不重,似自言自语,又似在问紫炎。 紫炎见她仍旧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便收回了伸出的手,把拿着的锦帕随意的放到一边,懒懒的靠在椅背上说:“是,的确如此,不过,这只是一部分,你要知道北国之都千百年来的规矩,就是都主必须要迎娶清灵圣女,而你既然是转世的清灵圣女,那么我就一定要娶你,而你也一定是北国之都的王后,唯一的王后。” 轻抬眼眸,风九幽冷笑出声,只听她道:“唯一的王后,这么说来北国之都与别国不同,后宫之内除了王后将再无别的女子?” 紫炎不知她是何意,并没有马上回答,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想了一下说:“王后的确只有一人,也必须是清灵圣女,只不过王后之下还有大王妃以及……” 风九幽直接打断他的话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何意?”不知为何紫炎忽然间有些害怕看她的眼睛,就像是做贼心虚似的。 身上疲惫,一个姿势坐久了更累,风九幽放下手中的锦帕,靠在软枕上,端起放在一旁的白玉茶盏抿了一口茶水,风轻云淡的说道:“一生一世一双人,生不离,死不弃,这是我对未来夫君的要求,显然,你不符合,也做不到,所以,既然你要的是清灵圣女帮你平息北国内乱,那么,我们不如再做一笔交易。” “交易?”轻挑眉头,紫炎颇为好奇,不禁在想她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身家性命都已经完全握在了自己的手中,又有什么资格来跟自己做交易,又拿什么来跟自己做交易呢。 身陷险境,无力逃跑唯有智取,风九幽见自己已经勾起了他的兴趣,便不紧不慢的说:“是,交易,一笔能让你绝对满意的交易。” 越听越有兴趣,越听越想知道,紫炎亦端起桌子上的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说:“绝对满意,呵呵,既然郡主胸有成竹,那不妨先说来听听。” 面不改色宠辱不惊,风九幽放下茶盏以后,又继续拿起锦帕开始擦头发,有一下没一下的说:“很明显,我并不喜欢你,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嫁到北国之都为后,更没有想过要嫁给你,而你之所以不远千里来求娶我,也不过是为了平息北国内乱,以解千年浩劫危机,既如此我们何不各取所需,我以清灵圣女之名为你平息北国内乱,解除千年危机,事成之后你则放我离去,如何?” 尽管紫炎心中清楚的知道风九幽从来都不喜欢他,可真的亲耳听到她说的这些话,心里多少还是很不舒服,甚至也有些烦躁,端着杯子的手一紧再紧,阴沉着一张脸似笑非笑的说:“倘若我不愿意呢?” 嘴角上扬微微一笑,风九幽一点也不着急的说:“那可就是你的损失了。” “此话怎讲?”看到她脸上难得的笑容,紫炎的语气也不由自主的发生了改变。 这时,风九幽终于把所有的头发都擦的不再滴水了,轻轻一甩全部到了背后,继续道:“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想必你一定了解我的性子,我风九幽说话做事,素来一是一,二是二,丁是丁,卯是卯,也言出必行,不错,今日我的确是落到了你的手里,目前来看也很难逃出去,但是你不要忘了,我是人,不是傀儡,更不是牵线木偶,我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言行,而你虽然能控制我的行踪,却控制不了我的言行举止,所以,我劝你最好是答应,否则到了北国之都,我要是一不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那么……” 说到这儿,风九幽故意停了下来,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 紫炎本就一直在担心这个事情,如今被她一语道出,不免有些生气,皮笑肉不笑的张口说道:“你在威胁我?” 对于他的反应风九幽非常满意,提起水壶倒了杯水,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不答反问道:“你说呢?” 看着她微微上扬的嘴角,满脸的自信,紫炎不禁对她又生出了几分好感,觉得她跟别的女子真的不同,不但聪明伶俐还胆识过人,最主要的是她被抓以后不似别人那般只知道害怕恐惧,反而思路非常清晰,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需要什么,而她能做什么,手中又握有什么筹码。 纵然十分欣赏,紫炎却良久都没有说话,屋内一室寂静,连空气都慢慢的发生了变化,风九幽见他不言也迟迟未语,二人就像是在比耐力一般,看到底谁先沉不住气。 谈判交易素来如此,谁拿捏的准,谁沉得住气,谁就占了上风,很明显,紫炎现在很被动,也像是被人掐住了七寸一般,动弹不得。 炭盆之中,时不时的有火星炸开,发出劈劈啪啪的声音,打破一室寂静,声落之后,气氛变的更加诡异,也更加令人不安。 许久,许久,就在风九幽感觉自己快要坐不住时,沉不住气的紫炎终于开了口,只见他倾身向前,直直的看着风九幽说:“你就不怕我事后反悔吗?” 风九幽抬起头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任何交易都有风险,任何赌注都有可能血本无归,但是我不害怕,因为我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单凭这一个身份,我就能在你反悔之后搅的北国不宁。” 927.第927章 彼此利用各取所需 坐直身体,紫炎满目赞赏,扭头看向一边笑了笑,随即收回视线看着她说:“不愧是我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敢想、敢做、更敢为,只不过你好像漏想了一件事。” 心中咯噔一下,风九幽面不改色的看着他,沉默未语,静等下文。 见她沉着冷静又十分淡定,紫炎更是刮目相看,两腿相叠微微翘起,抬手放在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既然事已成,那我就没有再留你的必要,与其等着你把北国之都搅得不得安宁,那我为何不先下手为强把你杀了呢,要知道,北国之都可是我的地方,杀个人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风九幽提出交易,自然是前前后后的都想过了,一点也不惊讶的说:“这话或许能吓的到别人,却吓不到我,清灵圣女是什么人,对于北国之都而言又有多么重要,想必不用我一再的重申了吧,当然,你也可以像尚君墨那样李代桃僵,找个人假扮我,然后再暗地里把我杀了,但是,你不要忘了,清灵圣女并不单单只是一个身份,一个人,雪貂认主,火风归位,琵琶弄影,玄女心经,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任何人无法替代的,更何况,事情还没有到最后一步,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杀了你呢。” 一直以来紫炎都没有小看过风九幽半分,更没有把她当做普通的女子对待,但如此的了解清灵圣女在北国之都的一切,他还是颇为惊讶,要知道她是昌隆国的郡主,之前一直养在雪山之巅,并且,回到昌隆京城以后她也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不要说了解朝堂以及各国之事了,最主要的是她也没有去过北国之都,所以,他惊讶之余也有些吃惊,毕竟就算是在北国之都,她所说的关于清灵圣女的一切也都是秘密,只有极少数极少数的人才知道而已。 想到风九幽以往的行事作风,如果不答应的话,她肯定到了北国之都以后不会乖乖配合,说不定以她的聪明才智,还会给自己制造出更大的麻烦,现在自己和大祭司等人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倘若她不帮忙反而还出来搅合,或者说再站到自己的敌对面,那么自己的日子将会更加难过,行事也将更加艰难,还会多出一个强大的敌人。 同样,北国之都的内乱也会愈发的难以平息,想着以后的日子还长,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内乱之事迫在眉睫,他必须要先把最棘手的事给解决了。 想到这,紫炎答应了,不过在答应之前他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以往的事情统统过去,谁都不能再提起,然后给他一个机会,一个能像朋友般相处的机会。 无疑,紫炎在变相的接近风九幽,拉近彼此的距离,改善二人之间的关系,同时,也非常期望在接下来相处的时间里能擦出爱的火花,化干戈为玉帛,化朋友为夫妻。 只可惜风九幽太聪明,一眼就识破了他的诡计,不过,她并没有揭穿他,微微一笑反而很痛快的就答应了,当然,答应之时她也提出了相应的条件,那就是到了北国之都以后,不管任何事都不能强迫她,要做任何事之前也都必须要跟她商量,经过她的同意,她才会做,否则一切免谈。 对于风九幽这个人,紫炎除了利用以外,还有喜欢,发自内心深处的喜欢,尤其是在经历了今天的一切后,她的胆识,她的美貌都无不深深的吸引着他, 男人的征服欲一旦被激起就无法自拔,再加上自尊心作祟,紫炎想都没有想就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觉得以自身的条件和魅力一定能征服她,让她心甘情愿的嫁给自己,成为北国之都独一无二的王后。 就这样,各自打着如意算盘的二人从敌人暂时变成了朋友,各取所需,彼此利用,积极配合,以更快的达到自己的目的。 交易达成之后,紫炎很快就离开了房间,勉强支撑了许久的风九幽再也坐不住的歪倒在了贵妃榻上,看着炭盆之中的火,她突然间觉得好累好累,就像是刚刚打了一场大仗一样,身心俱疲。 说实话,起初之时她对紫炎并没有什么感觉,说不上喜欢,更谈不上讨厌,当然,在服下清灵果以后,她对他还是有所感激,毕竟他救了自己的命,可后来他做的每一件事都令她十分反感,甚至感到厌恶。 风九幽虽然出身商贾之家,却因母亲乃是公主的缘故以及上一世做过皇后的经历,知道作为一个帝王其实并非那么容易,也不似世人所知的那样风光,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她对昌隆皇帝的无情以及手段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觉得帝王之家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亲情可言,又更何况她是一个没有母亲相护父亲疼爱的孩子呢。 贫民百姓尚有无奈之事,身居高位之人更是经常如此,所以,她一开始对紫炎的一些手段并未放在心上,觉得可以理解,但他后来所做之事就真的太过分了,特别是情思豆之事,更是让她无法原谅,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追求,去争取,去竞争,可他千不该万不该耍手段,而且还是卑鄙无耻的手段。 爱情是两个人的真心,是发自内心的你情我愿,是这世上最纯洁的感情,容不得半点瑕疵,更容不得半点假意,如果爱情需要耍手段才能得到话,那么我想即使得到了也一定不是爱情,一定是你或者他的一己私欲。 随着无力的倒下,手腕上戴着的金丝流光镯露了出来,风九幽看到它又不禁想到了心爱的陌离,情不自禁的抬手来回的抚摸镯子,心中默默的说:陌离,你要是知道我答应了去北国之都,也答应了帮他平息北国内乱,一定会特别特别的生气吧,可我现在能怎么办呢,为了保护自己,我也只有如此了。 928.第928章 强行占有 雪山之巅独有的青莲让风九幽成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甚至连剑都无法提起,她被紫炎抓住并不是去做别的什么事情,而是嫁去北国之都,与他完婚成为夫妻,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她能做的也仅仅只有保护自己。 以自身为筹码和他谈判,先发制人,扭转不利于自己的局面,只有先稳住他,她才能再想办法,再寻机会脱身。 先前紫炎为了得到她,不惜找来了情思豆,又趁她毒发之时让无水行控心之术,目的就是为了留住她,那么,谁也无法保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不会以别的方式来得到她,甚至是强行的占有她,所以,为了以防万一,风九幽唯有这么做,也只能这么做。 或许是风九幽的妥协让紫炎胸有成竹,又或许是他真的想跟她好好相处,赢得她的好感,加深二人彼此的感情,未过多久,青檀就带着两个昌隆国的陪嫁宫女进来了。 由于此次陪嫁的宫女有数十人,风九幽并不认得她们,二人行礼问安之后就各自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一个叫晚香,一个叫夏秋。 风九幽正不想让青檀和白芷二人伺候,随便问了她们两人几句,就把她们给留下了,青檀因为惧怕于她一直都是毕恭毕敬,见自己挑选的人她倒还满意,就恭恭敬敬的退下了,然后就去向紫炎回禀了。 知道青莲的药效还要好几日才能下去,而明天一早迎亲队伍肯定会出发,她身上无力,上车下车包括走路都很容易被人给看出来,还有身上的伤口也需要人换药才行,所以,风九幽即使不喜欢陌生人伺候,也不愿意别人近身,也必须要留下她们,也一定要留下她们。 此时此刻,比着北国之都的宫女丫鬟伺候,当然是昌隆国的最好了,一来,她们和她一样都在北国之都举目无亲,二来她们与北国之都的人并没有什么来往,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利益纠葛,短时间内并不会倒戈相向,更不会加害于她,相对来说她用起来也会放心一些。 自古以来人人都知道利益联姻的女子可怜,岂不知陪嫁的宫女丫鬟比她们更可怜,到一个陌生的国家,除了依靠主子以外,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换言之,主子好过,她们自然就跟着好过,主子难熬,她们将更加的难熬,故,相比较在昌隆之时,她们会更加的用心服伺,也更加的会维护自己的主子,尤其是在艰难的时候,同乘一条般的她们,不齐心也要协力,不团结也要团结。 宫女们在正式到各宫主子身边伺候之前,都经过严格的调教,对于宫中的规矩亦是清清楚楚,察言观色,说话做事她们也都很有分寸,再加上她们在昌隆时就听说风九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服伺起来更是小心翼翼,一点差错也不敢出,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一餐饭吃下来倒也没有让风九幽不舒服的地方。 知道风九幽一出生就身中剧毒,一直以来身体都特别的虚弱,再加上这一路走来她都缠绵病榻,卧床不起,晚香和夏秋对于她的浑身无力倒也没有多想,更没有丝毫的怀疑。 为了接下来的日子能少操一些心,也为了能专心致志的与紫炎周旋,风九幽用过饭后就靠在贵妃榻上跟二人简单了说了一下自己的规矩,晚香和夏秋洗耳恭听,一字一句无不记在心间,想着她们好不容易才能来到主子身边伺候,为了以后的日子好过一些,一定要尽心尽力的伺候主子。 由于身上乏的厉害,风九幽今日也实在是没有什么精神,除了一些生活起居上的习惯,倒也没有多说,想着明日还有时间,慢慢说也不迟。 两个宫女听完以后都毕恭毕敬的行礼,并且说自己记住了,随后,晚香上前扶起风九幽让她到床上休息,而夏秋则拿了她换下来的衣服去洗。 不知是青莲的缘故,还是风九幽真的太累太累了,躺到床上以后没多久她就沉沉的睡去了,晚香怕她晚上要喝水什么的,就把碗筷收拾好了以后,抱了床被子铺在地上,为她守起了夜。 夏秋洗完衣服以后已经很晚了,回来看到晚香躺在地上已经睡着了,自己也索性不回去睡了,想着一会儿天就要亮了,一大早还要起来准备早膳什么的,省得来来回回的跑,且,外面又冷,自己住的房间连火盆都没有,倒不如就在这儿睡吧。 这样想着,夏秋就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床前,由于宫女们在宫中一直过的提心吊胆,晚香睡觉比较警醒,夏秋才一靠近她就睁开了双眼,不敢说话就连忙比划了两下,示意自己也要在这儿睡后,她就挨着晚香躺下了。 晚香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风九幽,见她睡的正熟就又躺下了。 因为不知道风九幽中了青莲,紫炎睡下以后怎么都不放心,辗转反侧,总想着她会逃跑,故,未过多久他就唤来了千沧,夜里不但加派了一队士兵不说,还命巫影骑卫隐在暗处守住院子,生怕风九幽晚上会偷偷跑了一样。 千沧见识过风九幽的本领,也知道她非常的厉害,一时一刻也不敢大意,命巫影骑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盯着以后,他自己亦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想着自己在黎城的山庄里就没有守住她,被尚君墨李代桃僵掉了包,这一次说什么都不能再出事了,况且,出动二十万兵马,数十名高级巫术师才把她给找到,把她抓回来,眼见已经到了这里,再过两天就能到北国之都的都城,倘若夜里再给她跑了,那他真的是没脸再见紫炎了,也没脸再回北国之都,唯有以死谢罪了。 屋内炭火通红,一片安静,风九幽主仆三人睡的很熟,也很好,屋外则是另一番场景,北风呼啸刮的愈发厉害,吹在人的脸上生疼生疼的,好像是刀子划过一般,不管是暗中守着的巫影骑卫,还是明着站在院子保护的士兵,他们个个都面无表情,严阵以待,就好像要随时奔赴战场一样,甚是吓人。 929.第929章 擅做主张 呼呼的北风刮了一夜,到了天明时分方停,天气干燥愈发的寒冷,尤其是在太阳还没有出来之前,干冷干冷的,冷的人一出房门就忍不住搓手跺脚,捂耳搓脸。 见昨天晚上风九幽几乎都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夏秋就想着应该是口味不对,毕竟北国和昌隆在饮食上有很大的区别,所以,她一大早爬起来就赶紧去了厨房,准备给风九幽做早膳以及路上要吃的东西。 晚香想着让风九幽多睡一会儿,怕有人打扰就一直守在房门外,期间,青檀曾来过一次,得知夏秋正在给风九幽做早膳就进去看了一眼,见都是昌隆国的食物,颇为满意,觉得自己挑人的眼光还真是不错,两个宫女没有什么背景,家世清白简单,性子也比较沉稳安静,一路上服伺风九幽是再好不过的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晚香和夏秋虽然十分不喜欢青檀,却也不得不表现出一副恭敬乖巧的模样,静听她的嘱咐交代以后,二人继续各忙各的,而青檀在跟千沧说了几句话后,就朝着紫炎所住的院子而去了。 紫炎虽然和风九幽达成了协议,心里却一直担心她会偷偷的跑掉,夜里也怕会有人来救她,所以,一个晚上翻来覆去的都没有睡着,时不时的就问什么时辰了,什么时辰了,那惶惶不安的模样真可谓每一时每一刻都是煎熬。 青檀到时他已然起身在处理公务了,得知风九幽一切都好,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去了不少,不过,并没有放松警惕,反而吩咐道:“路上除了再加派人手以外,命雪影巫骑隐在暗处跟随,全力保护圣女,昨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又一路狂奔,想来没有那么快追上来,但昨夜在此休息耽搁了时间,今日怕是会有一场恶战,另外,为防大祭司等人从中作梗,路上埋伏,你把清灵圣女的马车给换了,全部换成一模一样的。” 青檀明白他的意思,立刻道:“是,都主,奴婢这就去办。” 紫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就继续埋头处理公务,青檀若有所思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风九幽在晚香的呼唤下醒来了,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睛以后就左右看了一眼,想起自己此时此刻已经不在黎城,而是到了北国之都的萨盐城,就伸手拉住床幔慢慢的坐了起来。 晚香见她起身就连忙去扶,风九幽睡了一个晚上仍旧软绵无力,即使不喜陌生人靠近,倒也没有阻止,想着接下来的几天自己依旧会是这个样子,与其排斥,倒不如试着克服,克服心理上的障碍,慢慢的接受她们。 晚香不似一般的宫女那么清瘦,力气也非常的大,只一下就把风九幽整个人给抱了起来,往上一拉,轻轻放下,拉过几个软枕置于她的背后,就拉了拉锦被帮她盖好说:“郡主,喝水吗?” 不知是起的太猛还是昨晚没有睡好,亦或者是体内的青莲在作怪,风九幽刚刚坐稳就感觉头晕晕的,抬手摸了一下额头,并未觉得滚烫,就软绵绵的靠在软枕上说:“房中太闷,你去打开两扇窗户通通风,然后,再把火盆给移出去。” 晚香看她脸色十分不好,像是十分不舒服的样子,就赶紧把紧闭的窗户给打开了,冷风吹来,一室温暖尽散,头重脚轻的风九幽瞬间感觉舒服多了,人也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清醒了许多。 端来温水送到风九幽面前,晚香轻声道:“郡主刚醒,先喝些水润润嗓子吧。” 睡了那么久,风九幽的确是渴了,接过杯子端在手中,放到鼻息间闻了闻,丝丝清甜瞬间充满了整个鼻腔:“好香啊,是菊花蜜吗?” 并未在她的脸上看到不喜之色,晚香依旧诚惶诚恐的行礼说道:“是,天气寒冷,甚是干燥,加上郡主身体虚弱又离不开火盆火炉,奴婢见郡主嘴角起皮,想来多半是上火了,就擅自主张泡了菊花蜜来,还请郡主责罚!” 即使上一世当过皇后,风九幽对于宫女们这种动不动就请罚的举动还是非常烦感,微微皱了皱眉头示意她起身,淡淡的说:“你为我的身体着想,何来责罚之说,只是我不喜甜食,下次这菊花蜜少放一点即可。” 话落,风九幽抬起手就把杯中的水一饮而尽,甜而不腻,滑而不粘,甚是爽口,也很润喉。 本以为就算不受到惩罚,也有可能会挨骂,毕竟擅做主张乃是主子们的大忌,也很不喜欢,但没想到风九幽非但没有说她,还很随和,似乎也很喜欢她泡的菊花蜜茶。 晚香惊讶的同时也很欣喜,觉得风九幽根本就不像传闻中的那样冷血无情,嗜血如命,动不动就责罚打杀。 因为在昌隆京城的时候听说了风九幽一回府就杀人的事,晚香就先入为主的认为她很难伺候,也很不好说话,说不定还会像宫里的那些主子们刻意的刁难她们这些奴婢,没想到经过接触,所见所闻根本就不是一回事,那从昨晚就一直绷紧的弦不由自主的稍稍松了一些。 “是,郡主,奴婢记下了,奴婢听宫中的太医说,菊花蜜不但有下火之效,每日清晨饮上一杯还能养颜,不如奴婢以后每日清晨都为郡主泡上一杯吧?”晚香声音轻柔,恭敬的询问。 风九幽把手中的空杯子随手放到一边,淡淡的说:“菊花蜜清凉下火,美容养颜,的确是好东西,只可惜我身体寒凉,不宜再多吃寒凉之物,以后每日清晨就准备温水吧。” 心中一怔,晚香那刚刚放松的弦又随即绷紧,低下头有些局促不安的说:“是,郡主!” 风九幽见她脸色大变,袖子下的两只手更是不停的来回揉搓,知道她定是误会和害怕了,便掀开被子抬起腿准备下床说:“在我身边伺候不必像在宫中那样拘谨,做好自己的分内事既可。” 930.第930章 南越秋水阁 晚香不知她这话是真是假,也不敢说什么,更不敢放肆,应了一声后就开始小心翼翼的服伺她梳洗更衣。 不久,夏秋送来了早膳,紫炎也跟着进来了,美其名曰的是来看她,其实,是想和她一起共进早膳,培养感情,风九幽现在虽然处在身不由己的地步,却并没有违背自己的心意答应,更不愿意委屈了自己,直接婉言相拒了。 喜欢一个人时毫无道理可言,不喜欢一个人时也没有什么道理可说,风九幽不喜欢紫炎,不管他在别人的眼中多么英俊潇洒,多么风流倜傥,多么好,多么优秀,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怎么样都不喜欢。 二人的关系刚刚得到缓和,紫炎不敢急功近利,更不敢惹她不快,温柔的嘱咐她好好吃饭以后,就带着青檀等人离开了。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又看到毫不在意吃饭的风九幽,晚香和夏秋不免有些替她着急,在她们的心里,不管是身处皇宫中的妃子,还是宫外那些嫁了人的女子,没有夫君疼爱的她们都过的十分辛苦,而风九幽也不例外,尤其是她现在还要远嫁异国他乡,倘若得不到夫君的疼爱,以后的日子将不单单只是过的十分辛苦那么简单,她还会独守空闺被人耻笑,被人陷害,被人明目张胆的踩在脚下,过的凄惨凄凉。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管是作为普通的丫鬟还是陪嫁的宫女,她们自是一心为主子着想的,当然,主子过的好,她们自然跟着过的好,主子过的不好,她们自然也是要倒霉的,所以,夏秋看风九幽这样对紫炎就想出言提醒,可谁知她才张开口,就看到晚香猛地朝她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在昌隆皇宫时,夏秋和晚香就在一个宫里服伺,二人不但关系不错,彼此也都非常的了解,心领神会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后,就连忙闭了嘴。 随后,风九幽简单的用过早膳之后,迎亲队伍就再次上路了,离开萨盐城,直奔北国之都的都城而去了。 南越,太子府! 随着新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南越太子府中是一片喜气洋洋,红绸飘舞,大红色的灯笼早已挂满了府中内外,由于太子爷一早就入了宫上朝,太子府的奴仆们天不亮就起了床。 辰时过半,太子府中的各院女眷开始陆陆续续的起床,主子们穿衣打扮,宫女们小心伺候,一举一动无不在重复着昨日前日甚至大前日的动作。 太子府中虽然不比皇帝的后宫,没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却也养着许许多多的女人,她们大多都是权利下的牺牲品,当然了,也有太子爷喜欢以及钟爱的女子。 秋水伊人,魂牵梦系,建在水中的秋水阁在整个太子府中尤为漂亮,四周不但有假山流水环绕,还种满了花花草草,春日里百花争艳,芬芳迷人,冬日里大雪纷飞,梅香浮动,站在高高的楼阁之上可谓一览太子府中所有的美景。 因着太子爷的宠爱,秋水阁中这位新迎不久的侧妃娘娘很少早起,也从不像府中其他女子一样****去给太子妃请安,这不,天不亮爬起来送走了太子爷上朝以后,她就又躺回被窝里睡回笼觉去了。 守在门外的一个宫女见时辰不早了,估摸着再过一会儿太子爷该回府用早膳了,就轻轻的打开门蹑手蹑脚的走进了房中,见床上躺着的侧妃娘娘睡的正香,拉起床幔极小声的道:“娘娘,时辰不早了,该起床了!” 躺在床上的女子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有些不悦的嘟囔了一句说:“什么时辰了?” 那长相清秀的小宫女把放下的床幔分别挂到两旁,恭敬的回答道:“辰时过半,太子爷再有半个时辰就该回府了,娘娘起床吧。” 冬日里贪睡本是极度不愿意起的,可一听太子爷马上就要回来了,那躺在床上的女子心不甘情不愿的翻了个身,睁开眼睛说:“这么晚了,太子爷爱吃的野味可是烤上了?早膳也都备上了?” 随着床幔的拉起,一袭几乎透明的火红薄纱寝衣映入小宫女的眼帘,不得不说这位侧妃娘娘生的漂亮,长腿细腰,妩媚妖娆,肤色如玉般洁白无瑕,再加上那胸前的呼之欲出,更是让人浮想联翩,别说是男人了,就是身为女子的小宫女看到这一幕,都再也移不开眼睛,所以,秋水阁的这位主子能受宠一点也不令人惊讶,尤其是她像极了西域女子,举手投足间万种风情,着装上亦是与众不同。 看到她洁白的肌肤上又红梅点点,小宫女的脸瞬间就红了,想着怪不得昨夜里动静那么大,原来太子爷又宠爱了她。 不记得已经多少日了,似乎打她入府的那一日,太子爷夜夜都会留宿于此,当然了,这也不光跟她的容貌有关,更多的还是手段,单单就说她的穿着打扮吧,那叫一个花样百出,再加上夜里穿的寝衣异常魅惑,更是引的太子爷流连忘返,恨不能死在这温柔乡里。 怕她不悦,小宫女不敢多看,走到一旁把今日要穿的衣衫拿过来说:“回娘娘的话,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太子爷回来就端过来呢。” 躺在床上的女子慢悠悠的坐起来,抬手拂了拂额前的长发,便慵懒的掀开被子抬腿下床,一边朝大大的妆台走去,一边淡淡的说:“嗯,知道了,小印子回来了没有,我让他打听的事打听到了没有?” 小宫女放下手中拿着的衣服,就赶紧跟了过去,眼疾手快的拿起玉梳,连忙为她梳理长发:“回娘娘的话,小印子刚刚来过,得知娘娘还在睡着就没有进来请安,他说事情已经打听清楚了,北国之都和昌隆国的联姻到最后还是达成了,而那无忧郡主风九幽也已经出了昌隆国,嫁去北国之都了,还有今日早朝之上也收到了北国之都的邀请,说是过了年就会派人前去观礼,祝贺!” 931.第931章 煞星 随着高高翘起的二郎腿,前面开叉的红色纱裙向两边分散开来,那洁白光滑的小腿以及那红如豆蔻的脚指甲露了出来,玉足小巧玲珑,美不胜收,坐在妆台前的太子侧妃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物,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妖异的艳美。 听到风九幽三个字,铜镜中的她瞬间就变了脸,本是慵懒妩媚风情万种,那想到一下子就阴沉如雨,铁青一片,拿着胭脂盒子的手更是不由自主的收紧,眼眸锋利如刀,眼神杀气腾腾。 五指翻转,嘭的一声把胭脂盒子拍在妆台上,怒气冲冲,咬牙切齿的说:“贱人就是假清高,明明水性杨花勾三搭四,还整日里装作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一会儿是太子,一会儿是王爷,如今又成了北国之都的王后,紫炎也真是瞎了眼了,天下的女子那么多,竟然偏偏要娶她那种蛇蝎女人,最主要的还与人有染,看来,这顶大大的绿帽子他是戴定了。” 胭脂盒落下的那一刻,把梳头的小宫女给吓了一跳,好在当时她手中没有拿着她的头发,要不然这一惊吓肯定是会扯到她的头发,也会弄疼她。 记得上次另一个宫女给她梳头,只是不小心轻轻的拉了一下,这位妩媚妖娆的侧妃娘娘就翻了脸,不但把那名宫女给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还拉下去给打死了,幸好自己的手刚刚并没有碰到她,要不然今日轻则挨骂,重则肯定是要送命的。 惊吓只是一刹那,过了以后那小宫女就赶紧陪笑,提心吊胆的说道:“是,是,娘娘说的极是,其实,北国之都的都主何止是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简直就是大动干戈满城风雨,誓要弄的人尽皆知,听说,那风家九幽原本是喜欢昌隆国的一位王爷,谁知,未过门就把人给克死了,后来,又不知怎么的勾引上了东凉国的三皇子,这不,抢亲未成又被克死了,叫奴婢说,北国之都的都主还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好好的谁不娶,非要娶个不三不四的女人为后,这到最后啊,戴绿帽子是小,丢了性命可就是大子,那这举国闻名的喜事可就变成丧事了。” 一番幸灾乐祸的话,可谓是说进了侧妃娘娘的心坎里,只见刚刚还是犹如一头暴怒狮子的她,一下子就露出了笑脸,收回放在胭脂盒旁的手,随手拿起一个螺子黛,就对着铜镜画起了眉,一边精心细描,一边冷哼道:“她本就是克星,煞星,一出生就把母亲给克死了,现在克死几个男人算什么啊,再说,百年风府早不倒,晚不倒,偏偏在她回来以后倒了,这说明什么啊,说明她本就是不祥之人,走到哪儿都能把人给克死。” 倾身向前画眉的同时,侧妃娘娘的整张脸都出现在了铜镜中,只见那铜镜中有着曼妙的身姿,万种的风情,不是别人,正是消失已久的风家庶女风芊芊。 原来,那日风九幽等人离开以后,她被破庙中所有的老乞丐****之时,意外的被人救下了,但救下她的并非是现在的太子爷,而是南越国的一位鬼面王爷,他身着银色铠甲,额前有着一缕深红色的头发,据说他生来不祥,而那缕头发便是不祥的象征。 不管是那个国家,亦或者是那个人,一看到红色似乎都本能的想到鲜血,而南越国人也一样,他们虽然不似西岚或者是北国之都那样信奉神灵,却也相信这世上有妖魔鬼怪,有轮回之说,所以,自打这位鬼面王爷出生之时,所有的接生婆以及丫鬟,当然还有他自己的母妃死了以后,额前有着一缕红发的他就成了人们口中的鬼,成了从地狱中逃出来的恶魔。 鬼也好,恶魔也罢,都是极其不受人待见的,这位鬼面王爷亦是如此,在他出生后不久南越国的老皇帝就把他过继给了自己的弟弟,一个被贬到很远地方的弟弟,而他也一下子从尊贵的皇子变成了一位无权无势王爷的孩子。 兴许是有着同样坎坷的命运,兴许是觉得稚子无辜,他的养父母对他极好,也一直把他保护的很好,直到有一天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性情大变,弃笔从戎,改名换姓,又把那一缕红发掩藏,成了一个南越国微不足道的士兵,屡立战功,一点点的往上爬,一直走向了巅峰,成了今日令人闻风丧胆的鬼面王爷。 南越国的皇帝见儿子如此勇猛,屡立奇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加上鬼面王爷又颇有手段,买通了占星台的人,一个从小被认为不祥的人,瞬间就成为了南越国的守护神,就这样二十年前被过继出去的孩子,又重新入了宗庙,成了皇帝的儿子。 昌隆国太子选妃亦邀请了南越国,而南越国的老皇帝就派了他来,那晚,他夜探尚君墨的府邸,是打算到书房偷东西的,可谁知半路上竟然遇见了哑鬼,见风芊芊被人掳走,想着其中必定有什么阴谋,所以,他为了一探究竟就跟了上去。 就这样,风九幽等人走后,他杀光了所有的老乞丐,救了当时已经昏厥过去的风芊芊。 风芊芊是被救的第三日醒来的,那时他们已经在回南越国的路上,回想被人****的时刻,风芊芊准备死的,可谁知,当鬼面王爷真的把匕首亲自递到她的面前时,她害怕了,也哭了。 毫无疑问,死是需要勇气的,而风芊芊根本就不敢,也打从心眼里不想死,哭的昏天暗地以后她就跟随鬼面王爷来到了南越。 南越虽然是五国中最小的一个国家,却也是表面如水,暗潮汹涌,不知是何原因,鬼面王爷并没有把她直接带回府中,而是送进了京城中最有名的一家倾月楼。 倾月楼与花满楼相似,都是供一些达官贵人消遣的地方,刚开始风芊芊很害怕,以为是让她成为倾月楼中的一员,不成想她又错了,倾月楼中管事的除了命人教她各种技艺以外,并没有让她抛投露面。 932.第932章 局中局 有了鬼面王爷的相助,有了落脚之处,绝望的风芊芊又活了过来,同时,也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对未来也有了憧憬。 只可惜江上易改本性难移,日子没过安稳两天风芊芊就打起了鬼面王爷的主意,想着自己一个弱女子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南越国举步维艰,倘若能嫁给王爷为妻或者为妾,那她以后的生活无疑就有了保证,不但有了保障,说不定还能杀回去找风九幽报仇呢。 有了这样的想法以后她就开始付诸行动,先是装病扮的楚楚可怜,引的鬼面王爷来看她,然后再把花柳儿从前教她那些勾男人的手段全部使了出来。 妾有心,郎有意,只可惜此意非彼意,鬼面王爷救她之时就已经有了打算,尽管她使出浑身解数,他亦是无动于衷,反倒是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的表演似的,欣赏鄙视不屑之余,还不忘以一个男人的角度引导一二。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风芊芊并不知道,也没有一点点的感觉,由于鬼面王爷并没有拒绝她的投怀送抱,亦没有表现出反感,风芊芊心中更加的得意,同时,也更加的卖力讨好他,一心想要嫁入王府成妻成妾,靠着鬼面王爷这棵大树好乘凉,也可以继续像在昌隆那般耀武扬威,过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的好日子。 人就是这样,享的了荣华富贵,过不了穷苦日子,风芊芊虽然已经知道自己不是风青山的亲生女儿,也知道自己应该面对现实,但自小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她根本无法接受这一事实,所以,她要抓住鬼面王爷这根救命稻草,往上爬。 因为有花柳儿那样的母亲,再加上她从小都在给她灌输这种思想,以致于风芊芊在这方面非常有天赋,再加上倾月楼中各位红尘女子的精心教导以及鬼面王爷的指点,风芊芊很快就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变成了一个倾月楼中真正的风月女子。 走路摆腰,回眸一笑,举手投足间无不透着千般姿态,万般风情,尤其是那张曾经被风九幽毁了的脸,在鬼面王爷给她吃的一系列养颜丹中,愈发的美丽妖艳。 倾月楼里的姑娘们很多,尤其是那些个头牌,个个可谓都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不但教她情棋书画,歌舞走路,还教她梳妆打扮,如何俘获男人的心。 慢慢的,慢慢的,风芊芊那张原来并不是很出众的脸,在脂粉的掩盖之下愈发的精致起来,而她所穿的衣服也越来越大胆。 经过一段时间的改造,风芊芊彻彻底底的变了,言谈举止不再似从前那样嚣张跋扈,不经大脑,就连说话时的声音也变的娇滴滴的,让男人一听就感觉整身的骨头都酥了,整个人从上到下那叫一个妩媚妖娆,用妇人的话说,简直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狐狸精。 随着与鬼面王爷相处的日子越来越长,风芊芊的美梦也越做也好,但梦终究还是太轻太轻,尤其还是美梦,像雾里看花,像那飘落在空中的蒲公英,风一吹就散了,擦去那层雾梦也就醒了。 那日,正当风芊芊满心期待的等着鬼面王爷到来之时,她被一顶小轿接出了倾月楼,后来到了一处别院之中,本以为是鬼面王爷为了方便迎娶她,才把她从那风花雪月的场合中给接出来的,毕竟那地方出来的女子,别说是嫁到王府了,就是平常人家的男子都不会娶。 想象总是那么美好,现实总是那么残忍,就在风芊芊一大早爬起来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等着一会儿见鬼面王爷时,一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打在了她的头上,那就是在南越国没有任何身份的她,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官宦人家的养女,是的,养女,微不足道,却对别人来说大有用处。 举目无亲,又在南越国没有任何的身份,即使心中惶惶不安风芊芊也没有似从前在昌隆时那样冲动,跑去质问鬼面王爷,或者是急匆匆的让人去找他。 经历了风九幽的报复,经历了那些老乞丐的****,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风芊芊不再似从前那般不知天高地厚,所以,她纵然焦心似火也愣是没有表现出来,安静的住在别人府上,当着那所谓的养女,当然,还有等待着鬼面王爷的出现。 时间悄然而逝,日子也一天天的过去,就在风芊芊等的快要发疯时,鬼面王爷派人送来了一封书信,让她明日盛装打扮去参加皇子们的冬猎。 风芊芊当时并没有想太多,以为是鬼面王爷想把她带出去给大家认识,这样也好为以后的迎娶铺路搭桥,故,她盛装出席,打扮的甚是美丽,心情也如那日的天气一样,万里无云阳光灿烂。 怀揣着心中的美梦,风芊芊在养父母的带领下来到了猎场,由于受过倾月楼的调教,她一出现在猎场上就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不过,遗憾的是鬼面王爷并没有出现,她也在后面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到他。 天下间恐怕没有那个男人是不喜欢美丽的女子,太子与那些猎场上的男人们亦不例外,纷纷侧目,争先恐后的献殷情,然后暗中打听她是那一户人家的小姐,为何从前没有见过。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南越国的太子虽然不似昌隆国的太子那样好色,却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加上今日只是皇子们的狩猎,皇帝以及后宫中的女人们并没有出现,整个猎场就属他最大,众男子一见太子喜欢便纷纷让步,也正是因为这样,风芊芊到最后才被抬进了太子府,成为了他的宠妾。 鬼面王爷的避而不见以及冷落都令风芊芊非常的伤心和难过,但这种情绪并没有持续很久,她就沦陷在了太子的温柔里,相比王爷之言,太子的身份更令她喜欢,能过府成为侧妃也算是得偿所愿,要知道,她在昌隆国之时也是一心一意的想要嫁给太子的。 933.第933章 克夫 入了太子府以后二人是如胶似漆,甜甜蜜蜜,夜夜缠绵,春风得意,风芊芊知道男人的宠爱是不会长久的,尤其是位高权重的太子爷府中,还养着各种各样的女人,所以,为了留住他的宠爱以及稳住自己在太子府的地位,她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把在倾月楼里学的那一套全部毫无保留的用到了太子的身上。 不得不说倾月楼中的手段真是了得,风芊芊不但把太子迷的神魂颠倒,更是恨不能死在她的怀里,当然,她也因此被宠上了天,在整个太子府中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正当她混的风生水起如鱼得水之时,鬼面王爷出现了,以一个救命恩人的姿态,要她为他办事,原来,鬼面王爷与太子乃是对立,之所以会救她,把她带到倾月楼中学那些东西,完全就是为了迷惑太子,以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风芊芊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过来,心中有气、有伤、亦有怨,但她却并不敢表现出来,毕竟王爷再小也比她大,倘若太子知道了她的一切,包括在破庙中发生的一切,还有那犹如噩梦一般的老乞丐,估计别说是会再宠爱于她,必定会马上把她赶出去。 试问这世间那个男子会要一个残花败柳呢,况且,以不是一个两个又臭又脏的老乞丐,那可是一群啊。 风芊芊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活下来,成为了南越国最受宠的太子侧妃,绝不可能再失去这一切,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即使学了几年功夫,却也并不是什么高手,一旦离开太子府,离开鬼面王爷,那么她一定会沦落风尘,到那时别提什么找风九幽报仇了,就是连生活都会变的身不由己。 思来想去以后她果断的答应了,不过,她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要把自己的亲生母亲花柳儿给接来,鬼面王爷离开昌隆之时,曾经有去调查过她的事,知道她并不是什么孝顺之人,就特意问了原由,那想到,她接母亲到南越国并非享福,亦或者是思念,而是为了喝血,以防她的脸再像在昌隆之时那样变成猪头,流脓化水溃烂不止。 关于她和风九幽之间的恩怨以及她的脸,鬼面王爷倒是略知一二,想着风九幽乃是雪山之巅雪老的嫡传弟子,她下的毒应该是无人能解,即然喝亲人的血能永葆容颜,他倒也没有拒绝,毕竟现在风芊芊之所以能在太子府立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凭的还是手段和脸蛋,故,他很快就派人前往昌隆去寻找花柳儿,并且把她尽快的带回来。 风九幽要是知道自己当时诚心的一句话,能把风芊芊给吓成这样,估计能笑上好一阵子,其实,风芊芊脸上的毒早就解了,也根本无需喝什么血,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想让她们母女彼此伤害罢了。 双方说定以后,风芊芊开始为鬼面王爷做事,期间,她不但进入太子的书房,偷看了一些信件,还时不时的给太子吹吹枕边风,以完成鬼面王爷的要求,达到他的目的。 互相利用,彼此相依,就在风芊芊一心为鬼面王爷办事的同时,他也在刻意的提拔她的养父,以此来提高她在南越国的身份以及在太子府的地位。 不管是太子还是皇子,亦或者是那些官宦人家的子弟,他们的婚姻都离不开权势利益,所以,想让风芊芊在太子府稳住脚,有一个好的家世非常重要。 风芊芊对镜画完眉以后,都未见那小宫女有半分动静,放下手中的螺子黛,柳眉倒竖,抬头看向她有些不悦的说:“思烟,你想什么呢,半天不说话?” 拿着玉梳的思烟瞬间回神吓了一跳,即刻道:“没,没想什么,奴婢就是在想那风家九幽是煞星会克死人的事,要不要想办法告诉北国之都的都主,或者是命人在北国散布开来,那么她……” 话未完,语未尽,风芊芊啪的一声就把手中拿着的螺子黛给拍到了妆台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对啊,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思烟,你快去,快去把这事告诉小印字,让他立刻派人去办,风九幽,你不是要成婚么,不是要嫁到北国之都为后吗,那我就给你送上一份大礼,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是一个会克夫的丧门星,让你好好的成婚,好好的嫁人。” 咬牙切齿的声音让风芊芊显的十分阴毒,而那过分喜悦的表情也变的有些扭曲,毫无疑问,她真的很恨很恨风九幽,恨不得她死,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将她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纵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纵然风芊芊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风青山的亲生女儿,而是花柳儿与别人生的野种,可她依旧认为自己的今天全都是拜风九幽所赐,而不是她咎由自取。 最近她一直在想一件事,尤其是到了南越国以后想的更多,想当初风九幽要是没有从雪山之巅回来该多好,她依然是父母疼爱的掌上明珠,依旧是风家里耀武扬威的二小姐,要什么有什么,想怎么撒泼打滚都行,最主要的是她一定会如愿以偿的嫁给心爱的太子哥哥,成为他最宠爱的太子妃,然后待他登基为帝,她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 她期待了那么多年,等待了那么多天,眼见着美梦就要成真,可因为风九幽的回来把这一切都给毁了,一夜之间她从众星捧月的风家二小姐,变成了连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而她也跟着失去了清白,沦落到如此地步,委曲求全只为好好的活下去,这让她如何不恨呢。 思烟登时一愣,脱口而出道:“现在?” 风芊芊抬头白了她一眼,把差点拍碎的螺子黛往锦盒中一扔,拿起胭脂就擦了起来,一边擦一边不耐烦的说:“不是现在还等到什么时侯,难不成还等着她大婚以后不成?” 934.第934章 没喂饱你吗? 思烟虽然没有伺候风芊芊很长时间,却清楚的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她的手段有多么凶狠毒辣,连忙噗通一声跪下说:“娘娘息怒,奴婢这就去办,无论如何都会赶在她大婚之前,把这些散布出去,让全北国之都的人都知道,他们的王后不但是个不祥之人,还是一个水性杨花朝秦暮楚的残花败柳,是别人穿过的一双破鞋。” 轻挑眉头,风芊芊对于她的话颇为满意,觉得风九幽那样勾三搭四的女人就是一双破鞋,一双被不知道多少男人穿过的破鞋。 放下手中拿着的胭脂,风芊芊嘴角上扬,颇为得意的说:“只是一个北国之都怎么能行呢,风家九幽天下闻名,怎么的也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啊。” “是,娘娘,奴婢这就让小印子立刻去办,必定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思烟恭敬的回禀道。 一想到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风九幽是什么德行,风芊芊心中就止不住的高兴,想着等她名声一臭,看这天下间还有那个男子敢娶她,一国之后,啊呸,就她那个要死不活的样子还想当王后,做梦去吧。 越想越解气,越想越痛快,命思烟离开以后,风芊芊就不由自主的哼起了小曲,心情也由阴沉如雨变成了大晴天,说不出的美丽,说不出的洋洋得意。 关于庶出的身份风芊芊本人特别的介意,当然,她一直都是不肯承认的,同时在别人面前也是不会表露这种介意的,但她总是会不自觉的跟人比,尤其是风九幽回来以后,她更是经常在心中比较,风九幽的美貌是公认的,是她所不能比的,所以,她就想在风青山这里比,在嫁人这件事上比。 不管是从前还是在风府化为灰烬之前,风青山一直都是护着她的,甚至还曾打过风九幽,这一点让她很有成就感,也很有优越感,觉得风九幽是嫡女如何,长的比自己美丽又如何,还不是爹不疼娘不爱的野孩子,还不是照样因为自己挨打。 比完父亲的疼爱,自是比嫁人的,成亲对于每个女人来说都是一生中最大的转折点,嫁的好,以后日子就好过,嫁的不好,后半辈子也就不好了,所以,她虽没有如愿以偿的嫁给昌隆国的太子,却嫁入了南越国的太子府为侧妃,而风九幽呢,马上就会沦为全天下人茶余饭后的笑话,这让她很高兴,很舒心,觉得老天总算是开了眼了。 不久,南越国的太子爷从宫中回府了,那儿都没去,一入府就直奔秋水阁,梳妆打扮好的风芊芊一听下人来报,马上就出门迎接。 这边两只脚才踏出门刚要行礼,那边太子爷就紧走两步扶住了她的胳膊,温柔如水的说:“不是跟你说过了,不用行礼吗,外面这么冷,怎么出来了?” 半抬眼眸,满面含羞,风芊芊作出一副羞答答的样子说:“礼不可废,急着见爷就出来了。” 声音轻如羽毛,搔的人心里痒痒的,南越国太子一看到她这个模样,就不禁想起了昨夜二人在一起恩爱缠绵的画面,那放浪形骸大胆的模样,简直都要把倾月楼的姑娘给比下去了,如今一下子又变的如此端庄,怎么让他不喜欢呢。 情不自禁的伸手一拉,直接就把她紧紧的搂在了怀中,南越国太子似个地痞流氓调戏良家妇女似的在她耳边轻声道:“这才多一会儿不见,就想了,看来昨夜里爷是没把你给喂饱啊。” 话落,他张口就咬住了她的耳垂。 因为不是第一次这样打情骂俏,风芊芊并没有被吓到,不过,她还是故作惊慌之状赶紧躲开,然后轻轻的推了一下太子爷的手,娇滴滴的小声道:“爷又取笑人家,生气了!” 说话间,她粉面含春语带笑的转身就走。 太子爷的心本就被她那娇羞的模样搔的痒痒的,再这么一欲拒还迎更是受不了了,一把拉住她的手用力的抱紧,旁若无人的就亲了起来。 那些个随从宫女什么的似乎早已见惯了这种场面,还未亲到一起,他们就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 光天化日之下风芊芊也并未觉得羞耻,反倒引以为傲,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的魅力真是无人能及,连太子这么尊贵无比的男人都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又更何况是那看似清心寡欲的鬼面王爷呢,迟早有一天,自己一定要把他弄到手,看他还敢在自己的面前嚣张,装清高。 正沉浸在自己美好的想象当中,太子爷就用力的咬了一下她的唇,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似是不满的说道:“跟爷在一起还敢走神,看来昨夜里果真是没有喂饱你。” 风芊芊吓了一跳瞬间回神,立刻抬手像猫咪一样挠了挠他的胸口,娇声娇气的说:“青天白日里,又这么多人看着,爷不害羞,臣妾还害羞呢,再说,这要是一会儿再传到太子妃耳中,臣妾又要被叫去训话了,所以,才一时担心走了神。” 捏住她下巴的手猛地收回,太子爷的脸色立即就变了,冷哼一声道:“训话,她还真是蹬鼻子上脸活的不耐烦了,小印子,你去……” 风芊芊情急之下不过那么随口一说,那想到他还真动怒了,不想跟太子妃起正面冲突,更不想与她结下仇怨,她马上就整个人依偎在太子的怀里,撒娇似的说:“爷,只是训话而已,并没有责罚臣妾,再说她是太子妃,臣妾只是个奴婢,教训两句也是应该的,爷入宫也累了,又起的那么早,不如赶紧进去休息吧,今儿臣妾命人煲了爷最爱喝的汤,一会儿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言罢,他就拉着太子爷的手往房间里走。 由于太子妃最近醋意大发,一直因为风芊芊的事在跟太子闹,本想着借此事敲打敲打她,但一想到太子妃身后的娘家,再加上别的事,他又犹豫了,思来想去以后索性借坡下驴,算了。 935.第935章 狐狸精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得了便宜还卖乖,太子爷伸手抚上风芊芊的腰,轻轻的捏了一下说:“好,就依你,小妖精。” 捏的不痛反痒,风芊芊本能的就闪身躲开,娇羞妩媚的飞了一眼过去,娇嗔的叫了一句:“爷!” 声音拉的又细又长,说不出的媚人,撩拨的太子爷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浑身上下的骨头更是酥的不行,要不是早膳还没有吃,饿的不行,他这会子真是恨不能现在就把她直接扑倒在地,好好的疼爱一番。 伸手一勾重新把她揽入怀中,太子又忍不住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风芊芊娇笑出声,二人如胶似漆甜甜蜜蜜的入了房间。 很快,思烟等人就把早上准备好的膳食端了进来,风芊芊伺候太子洗手以后,二人就紧紧的挨着坐了下来,盛汤夹菜,嘘寒问暖,此时此刻她像极了一位贤良淑德的妻子,与之从前判若两人。 对于她的服伺,太子颇为满意,坐了一会儿觉得不舒服,索性叫人把贵妃榻搬了过来,拉过软枕半躺,抬手扶额,他似一位逛花楼的大爷一般,一边张口吃饭,一边对风芊芊上下其手,这里摸摸,那里动动。 由于太子并不是第一次这样对她动手动脚,风芊芊早已习以为常,所以,并未有半分的不悦,一边端起饭碗拿起勺子,给他一口口的喂饭,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爷,明儿就要过年了,宫里除了夜宴,可还有什么好玩的?” 提起过年太子就闹心,这往年宫中夜宴全是他一手操办,今年倒好,老皇帝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把此事全权交给了鬼王操办,鬼王常年征战,那懂的什么歌舞盛宴,要不是他一心在等着看好戏,他早就跑到老皇帝那里反对去了。 鬼王不喜太子,太子同样的也不喜欢他,一山尚不能容二虎,又何况是一个国家呢,所以,他们兄弟之间亦是表面和和睦睦,平平静静,暗中却都较着劲呢。 咽下口中的饭,太子换了个姿势半躺着说:“年年都一样,那会有什么好玩的,不过,今年是鬼王在操办,说不定会有惊喜出现呢。” 风芊芊见他嘴角含笑,一语双关,似乎是话中有话,就脱口而出的问道:“惊喜,什么惊喜?” “什么惊喜,还不就是……”不知为何太子突然间停了下来,扭头看向她,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头,神秘莫测的笑着说:“不告诉你。” 风芊芊和鬼王已经达成了协议,自是要为他忠心办事的,况且,她跟他之间还并不止是单单的合作关系,还有救命之恩,还有欢喜之情,故,一见太子不安好意,她就放下手中的碗和勺子,依偎在他的胸前,握住他的手娇滴滴的说:“爷,别这样嘛,人家都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到底是什么惊喜,你就告诉臣妾嘛,也好让臣妾跟着一起乐呵乐呵。” 太子最受不了她这副妖娆的模样,简直就跟那些勾魂夺魄的狐狸精一样,让人情不自禁,欲罢不能,一下反手握住她的手,来回的摩挲了两下说:“既是惊喜,当然不能提前告诉你了,等吧,明日你入了宫就知道了,保证你能乐上好几日。” “入宫?爷是说明儿过年要带臣妾入宫?”风芊芊很惊讶,毕竟这太子府中可不止她一个侧妃,而她即使有养父,家世也不能完全跟别人相比,再加上过年可是大日子,像太子入宫参加盛宴这种事,能跟着的也只有太子妃,那可能会轮到她的头上啊。 太子早就料到她会特别的欢喜,抬手轻轻的拍了两下她的脸,宠溺的说道:“你可是爷的小心肝,不带你带谁啊。” 兴许是真的太喜欢风芊芊了,太子拍了两下她的脸以后,就用力的拧了两下她的嘴角。 太过用力以致于风芊芊感觉好痛,但再痛她也不敢痛呼出声,抬手拉下太子的手,强忍着疼微微一笑说:“太子妃啊,臣妾听下面的人说,往年爷这个时侯入宫都是太子妃陪伴左右,其他人是没有资格陪着爷入宫的。” 太子妃乃是皇后为其所选,太子本人并不喜欢,再加上太子妃系出名门,乃是十足十的大家闺秀,一点情趣没有不说,还动不动就说一堆的大道理,烦都烦死人了,以致于太子看都不想看她一眼,更别说带她入宫参加盛宴了。 一听到太子妃三个字他就烦躁的不行,收回手置于脑后,抬头望着屋顶冷哼一声道:“她,想得倒美,往年若不是母后在上面压着,非要我带她去不可,我才懒得理她呢。” 对于言谈举止都像个老头子一样的太子妃,太子心中真是有着太多太多的不满,觉得她真是太烦人了,简直就跟宫中教他读书的师傅一样,一句一个大道理,一句一个大道理,说的他好多时侯都想打她了,一天天的真是烦死人了。 风芊芊入太子府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自然知道他们夫妻不和,也知道太子真的很讨厌她,不过,纵然心中十分清楚,她却从来没有在太子面前说过一句太子妃的坏话,或者是刻意的诋毁什么的,浅浅一笑,她柔软的双手又不经意的来到了太子的胸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来回抚摸,以退为进道:“往年有母后压着,今年就不管了么,依臣妾看,爷还是带太子妃去吧,毕竟她是正妻,臣妾虽是个侧妃,却始终都是个奴婢,再说母后本就不喜欢臣妾,倘若再惹她生气那可就不好了。” 古往今来,相信天下间没有那一个母亲是喜欢儿子娶个狐狸精的,南越国的皇后亦不例外,她讨厌风芊芊,一点也不亚于太子讨厌太子妃。 太子厌恶太子妃,也更加的讨厌自己的母后,觉得她除了自以为是以外,根本一无是处:“有什么不好的,爷都气了这么多年了,也该换换她们了,小心肝,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爷不但明儿带你入宫,过了年还要带你去北国之都呢。”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936.第936章 千人穿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风芊芊乍然听到北国之都四个字后不由的万分惊讶,张口问道:“北国之都,爷过了年要去北国之都?” 以为她是在府中闷得慌,一心想着出去玩,太子对于她的反应并未感到奇怪,起身坐直身体,直接端过碗,拿起勺子舀了勺饭说:“嗯,北国之都的都主紫炎要大婚,父皇命我前去祝贺,想着我走了以后,你在府中一定无趣,就打算带你一起去,正好也可以出去游玩一番,只是北国之都冰天雪地,你要多准备些厚的衣服才行,要不然着凉了可就不好玩了。” 风芊芊正一心想着找风九幽报仇呢,这下好了,可以直接去北国之都了,心中欢喜的不能自已,她直接扑倒在太子的怀里,伸手搂住他的腰,把头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前,发自肺腑的说:“爷,你真好!” 未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太子低头又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说:“那当然,爷不好谁好,小妖精,看爷吃饱了怎么收拾你。” 话落,他就在风芊芊的腰上拧了一把,然后专心致志的吃起了饭。 太子下手素来不知轻重,风芊芊腰上一疼就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不过,她依旧不敢吭声,更不敢把心中的不悦表露出半分。 其实,对于风芊芊而言,这样用力一拧或者是用力一掐根本就微不足道,不值一提,因为表面上是个谦谦君子的南越国太子,在床上就是一个十足十的野兽,他不但经常为了寻求刺激拿各种东西抽打她,还会把整张床上都倒满珍珠,然后命令她躺上去,还有一些时侯会她的手脚给全部绑起来,不过,他并不会把她弄的遍体鳞伤,更不会有伤口或者是流血什么的,顶多就是一些青紫淤痕还有大叫不止。 起初,风芊芊非常的害怕,觉得他就是一个变态,一度想要逃离他的魔掌,可由于鬼面王爷一直没有出现,她在南越国也根本不认得别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到最后只能忍着。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风芊芊发现自己越是害怕,太子就愈发的兴奋,折磨她的时间也就越长,反倒是她乖乖的如往常一般,他倒是没有什么兴趣了,就这样,忍着,忍着,似乎也能接受了,加上太子除了这个以外都对她挺好的,几乎把她宠上了天,她也就慢慢的习惯了,接受了,到了后面这些日子,她甚至还喜欢上了那些变态的行为,觉得刺激极了。 想到过年以后不但能前往北国之都看风九幽的笑话,还能找她报仇,风芊芊的心里就愉悦无比,慢慢的就开始盘算自己要如何报复她,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是直接把她抓来送到太子的床上,让他狠狠的折磨她,蹂躏她,亦或者是把她丢到倾月楼去? 风九幽貌若天仙,虽然是个病秧子,却不得不承认她是难得一见的美人,相信也会有很多很多的男人喜欢,到那时,她门庭若市,成为一代花魁,一双破鞋千人穿,万人玩,岂不更解自己心头之恨。 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越想越觉得这样才解气,到时侯自己再去倾月楼打点一番,让那些男人们再玩点皮鞭、钢钉、银针什么之类的,肯定会更加的刺激,更加的让她生不如死。 一番美好的想象几乎让风芊芊看到了风九幽被男人欺辱的模样,那无助的眼眸,绝望的泪水,以及凄厉的惨叫声,都无不让风芊芊感到解气,感到高兴。 风九幽,你不是一直清高的谁也看不上吗,那我就找这世间最低贱的男人来折磨你,让你知道我风芊芊也不是好惹的。 想的太美以致于双手紧紧的抓住太子的腰身,忍俊不禁的轻笑出声,正在吃饭的太子低头看了她一眼,调侃道:“怎么,就等不及了?” 风芊芊瞬间回神,娇嗔的瞟了他一眼,埋头在他的怀中故作害羞似的说:“爷,你好坏!” 从一回来就被她的媚样给撩拨的心猿意马,再这么轻轻一抓更是受不了了,太子感觉自己也吃的差不多了,放下手中的碗筷就抱着她顺势一滚到了地上:“这就坏了,还有更坏的呢,小妖精,我来了。” 言罢,二人就旁若无人的开始了,而那些站在房中的丫鬟也赶紧垂眉低首的退了出去。 房中娇笑不止,房外冰冷一片,不知何时来到秋水阁的太子妃脸上一片清寒,尤其是在听到二人打情骂俏的话时,心中的怒火更是像浇了火油一样,腾腾的往上窜。 很想冲进去打死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也就是风芊芊,但她的自尊以及教养都不允许她这么做,所以,即使心中气的快要爆炸,太子妃也没有当场发作,告诉太子随从说自己有事找他以后,就带着一群伺候她的人走了。 夕阳西下,黑暗降临,一天转眼之间又要过去了,由于紫炎急着赶回北国之都,迎亲队伍又一次错过了落脚的城池,这不,眼见天色越来越黑,犹如白毛子一样的北风越刮越大,致使他们不得不找个地方避风休息。 在寒冷的冬日里赶路,无疑是一种煎熬,一种惩罚,北国之都的那些士兵们常年征战倒还扛得住,只是苦了青檀白芷以及那些陪嫁的宫女们。 北国之都本就是极寒之地,愈往都城走就愈发的寒冷,由于马车有限,而那些陪嫁的宫女也太过卑微,除了风九幽乘坐马车以外,他们要么骑马,要么走路。 寒风凌冽如刀,吹的人瑟瑟发抖,这边大军刚刚停下来安营扎寨,那边身着厚厚斗篷的青檀就翻身下马来到了马车前,恭敬的向风九幽禀报今夜要在此休息以后,她又说外面寒冷请风九幽不要下车,以免感染风寒再加重病情,并且说一会儿做好了饭就给她送来。 风九幽身上无力自是不愿意下来的,淡淡的应了一声后就躺着继续看书了。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937.第937章 太硬了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夏秋知道风九幽吃不了北国之都的饭菜,很不对胃口,就提出现在下马车去给她准备晚膳,北风呼啸,声音极大,隔着马车都能听的清清楚楚,呼呼作响,似鬼哭,似狼嚎。 放下手中拿着的书,风九幽撩起厚厚的马车帘子向外看,冷风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本以为白天都够冷的了,那想到天一黑外面更加的冷了。 晚香怕她吹了冷风会受凉,就赶紧把马车帘子给放了下来,轻声道:“郡主病着,不能吹风,快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吧。” 说话间,她就倒了一杯热水送到了风九幽的面前。 看着她紧张的模样,风九幽不由的想起了若兰,心想她要是在这里,一定会比晚香还要唠叨,还要紧张吧。 已经过了一日一夜了,不知道若兰现在可是醒了,还有扶苏,也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师娘又是否有办法救他,亦或者说他们此时此刻已经在去雪山之巅的路上了? 想到自小到大都非常疼爱自己的师娘,风九幽心中苦涩五味杂陈,这一路上她虽然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但无时无刻不在想师娘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对待自己? 相处了十几年,以自己对师娘的了解,以师娘的为人,她就是真的在谋算着什么,也不应该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也不屑用! 可她偏偏就是用了,不但用了,还用的非常果断,算的也十分到位,青莲无毒却刚好让她失去武功三天,而三天之内她必定会到达北国之都的都城。 仅仅三天的时间而已,却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说不定还会因此改变她的一生,还有陌离,她原本是要到西岚国去找他的,可现在却一直在往北走,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对于妙音仙子的举动,风九幽思来想去,想去思来,除了让她活下去以外,真是想不出任何的原因,当然,师娘不喜欢陌离,也有可能是想自己就这样嫁到北国之都去,嫁给紫炎为妻。 师娘虽然不像师父那般纵横江湖几十年,却也知道北国之都是什么地方,她待自己如亲生女儿一般,再怎么要把自己和陌离拆散,也不至于把自己推倒火坑里去吧,再说,自己体内有千年寒毒,本就十分畏寒,像北国之都那样的极寒之地根本就不能久待,时间长了不但身上会更冷,还会引发体内的寒毒。 想起师娘的所作所为,风九幽不光脑子乱乱的,心也跟着乱乱的,乱的以致于她盯着晚香看了好久,也没有伸手去接那杯水,更没有丝毫的动静。 晚香不知道她怎么了,见她不接就又说道:“郡主看了这么久的书也该累了,喝口水歇歇吧。” 风九幽登时回神,接过茶盏端在手中,扭头看向夏秋吩咐道:“外面风大,也冷,不用下去做饭了,一会儿她们送来就将就着吃点吧,你们要是实在吃不下,就把早上的糕点拿出来吃了吧。” 经历过苦难的人总是会本能的体谅别人,体贴别人,许多事情也会站在别人的位置上去想,风九幽亦是如此,在经历了前世今生的种种痛苦以后,她知道每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都不容易,尤其是那些身份卑微的丫鬟或者宫女,同为女子却是天壤之别,所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她会善待别人。 当然,仇人另说,尤其是像风芊芊那样的女人,在她的眼里根本不值得任何人怜惜,任何人同情,任何人善待。 在冷冰冰的后宫中待久了,夏秋突然听到这样的话很感动,也很诧异,似乎没有想到高高在上的无忧郡主会因为外面冷,而让她这个宫女不去做饭,并且,还把那些给她准备的糕点让她们吃。 同样,晚香也很惊讶,毕竟,风九幽的性子是那样的冷淡,冷的让人很多时侯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生怕惊扰了她,也生怕惹她不快,而遭到责罚。 风九幽素来对待身边的人都是很好的,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见二人愣愣的也没有理会,径自边喝热水又边拿起了刚刚翻阅的书看了起来。 不久,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夏秋率先回了神,拿过厚厚的衣服穿上,微微一笑说:“多谢郡主关心,奴婢不怕冷,郡主病着,天又冷的厉害,这个时侯要多喝些热汤身上才会暖和,郡主先在马车中等等,奴婢这就去熬些肉汤来。” 说着,不待风九幽反应过来,她就打开车门,撩起厚厚的马车帘子出去了。 闻声抬头,风九幽看了她一眼,见她已经下了马车也并未说什么,扭头看向晚香淡淡的说:“坐了一天的马车的确也累了,你要是不怕冷也下去走走吧,只是天黑不要走远了,记得多穿点衣服。” 想着她们跟若兰的年纪差不多,一定也是贪玩的,再加上这一路走来她们也未能到处看看,一直被人拘束着,想来是想出去看看的。 一路上除了如厕以外,晚香她们的确是还没有下去过,正有此意立刻点头答应,满脸欢喜的说:“是,郡主,那奴婢也去做饭了。” 风九幽难得一笑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以后就继续埋头看书了,与此同时晚香也像是撒了欢的兔子一样,下了马车就追夏秋去了。 由于天气实在是太冷太冷了,身上带着的干粮冻的很硬很硬,根本就咬不动,紫炎拿在手中看了看感觉能砸死狗,就又放回了袋子中,想着明天还有一天的路要走,而且是急行军,光啃这硬的无法下口的干粮士兵们肯定会受不了,倘若中途再出点岔子,那么他将得不偿失。 为了能让所有的士兵们都吃上一口热乎饭,也为了让他们抵御严寒,为了明天走的更快,更稳,紫炎命人在背风的地方搭起了帐篷,并不多,地方却很大,几口大锅同时开火,没有半个时辰帐篷里就飘出了饭菜香。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938.第938章 深夜救人来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寒冬腊月,滴水成冰,赶了一日的北国士兵们一闻到饭菜香,肚子就不约而同咕咕的叫了起来,活泼开朗的白芷亦是如此,看着锅中咕嘟嘟冒泡的热汤,她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抬手拉了拉青檀的衣袖,白芷低声问道:“青姐姐,青姐姐,这个天气,这个地方那弄来的鱼啊,简直香死人了。” 言罢,白芷挽住青檀的胳膊,不由自主的吞咽口水。 青檀见她馋的不行,微微一笑道:“圣女身子虚弱,都主昨日听说萨盐城里有一种漆黑如墨的鱼特别补身体,就命我买了许多带回都城,好****熬汤给圣女喝。” 一听说是给风九幽补养身体的,白芷开心的笑容就立即消失了,大失所望的说:“哦,原来是给她喝的。” 因为无水的双手,白芷对于风九幽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怎么也都喜欢不起来,即使她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也一样,终究觉得她那样残忍的女人,压根就不配成为清灵圣女。 高高噘起的嘴昭示着白芷心中的不满,青檀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笑眯眯的说:“买了很多,今日也熬了两大锅,一会儿你多喝点。” “真的,也有我的,我也可以喝?”白芷素来爱吃,又加上那鱼汤实在是太香太香了,勾的她肚子里的馋虫全部都跑出来了,尤其现在还冷的厉害,要是能喝一碗浓浓的、热热的、香喷喷的鱼汤,那真是要幸福死了。 习惯了白芷的小孩儿心性,青檀不以为意,刚要回答她可以喝时,夏秋和晚香二人就一起进来了。 眉头微皱笑意尽失,以为是风九幽饿了,青檀便几步上前问道:“你们怎么来了,是不是圣女饿了?” 二人站定摇了摇头,夏秋想了一下说:“不是的,是郡主胃口不好,有些不习惯北国之都的饭菜,奴婢想着给她另做一些,就过来了。” 青檀虽然不喜欢风九幽,也十分的惧怕她,却也清楚的知道她的重要性,并没有不悦,抬手指了一下不远处的一个小锅以及地上放着的菜说:“所有的菜都在这儿了,你们自己看着做吧,另外,那边的小锅你们可以用,务必做的好吃些,圣女身子不好,你们两个要好好照顾她才是。” 夏秋和晚香彼此对视一眼,齐齐恭敬的行礼说:“是,奴婢等一定会好好照顾郡主的。” 到底是自己挑选的人,青檀颇为满意,点了点头说:“嗯,那你们开始吧,要不然圣女一会儿该饿了,哦,对了,我听说圣女爱吃清蒸鱼,那边篓筐之中有新鲜的鱼,你们看要不要拿一条来做?” 夏秋一跑进来就看到了锅中的鱼汤,正想着问青檀要一条鱼,做给风九幽吃,那承想她倒先开了口,即刻答应道:“是,奴婢这就去把鱼给洗干净了。” 话落,夏秋就向装鱼的篓筐走去了,而晚香则去生火洗锅,摘菜做饭。 风九幽长年喝药早就伤了胃,再加上曹碧云的厨艺不是一般的好,早就把她的嘴养的十分挑剔,所以,她不单单只是不喜欢北国之都的饭菜,就连夏秋做的也并不是很合胃口,不过,为了让自己尽快的好起来,她还是餐餐勉强自己多吃点。 须臾,青檀因为还要四处巡视就先走了,白芷想着无水大病初愈也要好好补养身体,就径自盛了一大碗鱼汤给他送去了。 这边帐篷中忙的是热火朝天,风九幽那边的马车中却是寂静无声,清冷一片,断断续续的看了一日的琴谱,风九幽的脖子有些酸,身上软绵绵的也觉得好累,正想着坐直身体扭扭脖子,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传进了耳朵中:“姐姐,姐姐!” 心中一怔,顿时一愣,风九幽有些不敢相信的扭头看,本以为是西灵瑞跳进了马车,那想到什么也没有,左右张望,马车之中一如先前那般,除了她自己以外再无第二个人。 以为是自己起的太猛,耳朵出现了幻听,恍恍惚惚间风九幽撩起马车帘子向外看了一眼,守在外面的士兵以为她有什么事,就马上恭敬的行礼道:“王后,可是有事吩咐?” 冷风扑面而来吹的人更加清醒,风九幽探出半个头左右看了一眼,见黑漆漆的夜色下除了北国之都的士兵以外再无其他,就若无其事的说:“我饿了,你去帮我找一下我的丫鬟,问她们饭做好了没有?” “是,王后!”那名士兵恭敬的行礼过后,就赶紧去了,而随着他的离开,马上就又有一个士兵补了上来,显然,紫炎真的很害怕她会逃走,以致于用几千上万人围住她的马车不说,还命人时刻注意着她的动静。 那个士兵走后,风九幽就收回了手,放下了马车帘子,想着自己八九不离十应该是幻听了,要不然怎么会在这里听到西灵瑞的声音呢,要知道在黎城之时,扶苏可是亲自把他送出城,看着他走的。 摇头失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风九幽觉得一定是自己特别特别的不愿意去北国之都,才会打从心底里盼着有人来救自己,救自己出去,那样她便可以马上前往西岚去找陌离了。 思绪翻飞之间,一句姐姐又传进了风九幽的耳朵里,这一次她听的非常真切,感觉西灵瑞就在不远处一样,扭头四处望,依旧是什么也没有,风九幽想着会不会是秘语入耳,便屏声静气的低声道:“小瑞,是你吗?” “是我,是我,姐姐,你终于能听到我说话了。”西灵瑞激动的声音连续不断的传进耳中,风九幽确认自己不是幻听,而是西灵瑞真的来了。 知道四周除了有数以千计的士兵把守外,还有巫术师和一些隐卫,风九幽怕被人发现根本不敢大声,提起水壶一边倒水一边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你在哪儿?” 西灵瑞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她,另一个声音就响起了,只听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说:“巫术师太多,郡主最好不要说话,只需听就可以了。”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939.第939章 隐身术 风九幽依言而行未再言语,放下手中提着的水壶静静的听着,原来那日西灵瑞跟着西岚国唯一的世子爷玄月到达神乐山时,风九幽已经带人离开了。 原本他们是马上就要追上去的,可谁知骆子书一眼就看出了他们图谋不轨,欲要带风九幽离开,所以,就以需要帮忙为由把他们给拦了下来。 西灵瑞虽然很想去找风九幽,但又没有办法拒绝骆子书的请求,毕竟他们这些人都是风九幽的手下,他作为她的弟弟应该施以援手的,就这样,他纠结了一会儿答应了,想着这会儿紫炎正在血洗昌隆,应该不会到神乐山中来,而风九幽急着救扶苏等人,肯定也不会马上离开,那么晚一点再去见她又何妨呢,大不了明天一早再出发回西岚就是了。 其实,西灵瑞之所以会乖乖的留下来帮忙,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怕风九幽会怪罪,要知道她跟别人不同,对待属下以及身边的奴婢什么之类的也完全不同,所以,他怕如果自己现在没有留下来帮忙,一会儿她知道了再生气,那可就不好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西灵瑞没有追上去,而正是他当时没有追上去,才在知道风九幽被抓以后追悔莫及,简直悔的肠子都青了。 骆子书收到风九幽被抓的消息以后就带兵追了上去,西灵瑞亦是如此,只是同时出发的两队人马在到达三国交汇之处后做出了不同的选择,骆子书考虑到国家利益,调转马头回去了,而真的已经把风九幽当作姐姐的西灵瑞毫无顾忌的就追了上去。 当然,和骆子书有着一样想法的世子爷玄月是不同意的,但他又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西灵瑞去北国之都而不管不问,毕竟,他是和他一起出来的,王后也特意的拜托过他,倘若西灵瑞出了什么事,有个三长两短,那他真的是难辞其咎,更不知道要回去如何交代了。 虽然各国之间看上去都很友好,也很和平,但实则暗潮涌动,加上风九幽不单单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还是北国之都的王后,他们这样冒然去抢人,一旦暴露了身份,立刻就会引发两国纷争,而一不小心再救人失败,那么,作为西岚国最小的皇子,最受宠爱的小王爷,完全可以想象的到他到时会面临什么。 玄月思来想去以后,就把带来的人马一分为二,人多目标就大,也容易暴露,所以,玄月只挑拣了一小部分的精锐跟着,其他人则命他们立刻回西岚边界待命,以作接应。 就这样,他们马不停蹄一路狂奔终于追上了紫炎,可当看到风九幽乘坐的马车被人围的水泄不通时,个个都傻了眼,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紫炎会如此的小心,如此的重视,如此的谨慎。 怕打草惊蛇,西灵瑞不敢贸然行动,与玄月商量了一下后,就先派人四周打探了一番,当得知马车的周围不但站满了北国之都的士兵,暗地里还隐藏了许多暗卫和巫术师时,他们两个彼此对视一眼都不由自主的感到头痛。 不过,好在玄月思虑周全,把之前西灵瑞调来的几个灵术师给全部带了过来,想着二十万大军在此,他们就是插上翅膀飞,也不可能带着风九幽神不知鬼不觉的飞出去,故,就想利用灵术来救她。 二十万大军分东南西北把风九幽的马车给围在了中间,以致于他们武功再高灵力再深厚,也不可能隔了那么那么远秘语如耳,风九幽现在之所以能听到西灵瑞的话,完全靠的就是灵术。 由于把守的太过严密,人也确实太多,西灵瑞他们根本就混不进去,也靠近不了马车半步,思付良久,他们决定利用灵术让风九幽隐身,自己一步一步的从包围圈中走出来。 风九幽听完玄月的计划立刻就拒绝了,因为如果她没有中青莲的时侯,这个计划倒是可行,但现如今她别说是走到他们的身边去了,就是下个马车都没有力气,都必须有人扶着才不会倒下,那可能走的出去呢。 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好计策,竟然不能用,可是把西灵瑞给急坏了,只见他抓耳挠腮的说:“那怎么办?姐姐,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怎么能……” 话未说完就被玄月给打断了,只听他说:“郡主身边伺候的人可信吗?倘若可信,倒是可以扶着郡主一起出来,只是速度上慢了一些,但只要小心一点不与人碰上,不撞到,就不会被发现。” 提起在身边伺候的人,风九幽就想到了晚香和夏秋,她们二人虽然一直尽心尽力的伺候自己,却称不上信任二字,加上二人在宫中待久了,胆子又十分的小,想要让她们扶着自己逃出去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沉思片刻风九幽摇了摇头,想了一下轻声道:“没有!” “没有,那怎么办呢,玄哥哥,你快点想想办法,快点想想办法啊,今夜怎么的也要把姐姐救出来才行啊。”西灵瑞焦心似火,很是着急。 随着离北国的都城越来越近,形势上对他们将更加的不利,倘若今夜他们无法把风九幽给救出来,那么明日一早紫炎就会带领大军直奔都城。 在这荒郊野外里救出风九幽都已经是难上加难,再入了都城那么将会更加的麻烦,而且,他们的体型外貌与北国之人有很大的差别,到时侯极有可能还没有把她救出来,他们的身份就暴露了。 玄月到底比西灵瑞年长几岁,性子也沉稳,见他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就连忙安抚道:“你先别急,容我想想,现在时辰尚早,并不是救人的好时机,等到了子时再说,那个时侯他们大部分的人都会睡觉,走起路来也更不容易碰到,不容易被发现。” 话是这样说不假,可西灵瑞心急如焚,现在的一分一秒对于他而言都是煎熬,更不要说还等上两三个时辰了,眼睛一瞪,嘴巴一张,脱口而出道:“子时,那岂不是……” 940.第940章 躲在暗处的毒蛇 话才出口,玄月就一把捂住了西灵瑞的嘴,只听马车那边传来了紫炎的声音说:“你们先退下。” 最靠近马车周围的几十个士兵异口同声的说:“是,都主!” 言罢,他们整齐有序的退了下去。 抬眼扫视了一下四周,觉得那些士兵还是离的太近,紫炎想了一下又命剩下的士兵齐齐背转过身去,然后几步来到马车边上,轻声道:“无忧,我可以进来吗?” 风九幽登时一愣,即刻回神,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马车门淡淡的问道:“有事吗?” 即使一直以来风九幽对他的态度都是十分冷淡的,可紫炎每每听到那近似冷漠的语气,还是非常的不舒服,非常的不悦,眉头微皱,抬脚上了马车,直接推开马车门撩起厚厚的帘子说:“是,想趁着吃饭的时间跟你说一说明日入都城的事?” 话落,他不待风九幽反应过来就抬脚入了马车,然后,青檀就把备好的晚膳一一传了进来,晚香和夏秋原本是想进来服伺的,但被青檀阻止了,并且以让她们吃饭为由,把她们二人给支开了。 风九幽知道以他们这两日赶路的速度,不日就会到达北国之都的都城,但没有想到会这么快,明日,明日就是新年了,她之前还想着跟陌离一起在东凉过的,那承想天不遂人愿,终究还是来到了冰天雪地的北国之都。 看到紫炎已经在自己的对面盘膝坐下,风九幽也不好开口硬赶他出去,毕竟,她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武功尽失的她根本无力反抗,也没有办法反抗。 说实话,紫炎在她的对面坐下以后,心中非常的忐忑,一方面他并不想惹怒她,也不想激怒她,更不想令她心生烦感,但另一方面他又非常的生气,尤其是在自尊心作祟的情况下,他更是情不自禁的想靠近她,征服她,甚至占有她。 看她面无表情未有不悦之色,也未开口赶他出去,紫炎心中窃喜,待青檀退下以后,他就亲自盛了一碗鱼汤送到了风九幽的面前说:“冬夜寒冷,先喝碗鱼汤暖暖身子吧。” 纵然平日里风九幽也会经常喝上一些鱼汤,但她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直直的看着他,不冷不热的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并没有与人一起吃饭的习惯,你有什么事就不妨直说吧。” 心中一怔,紫炎立时一愣,不光心上以及脸上觉得尴尬,端着碗的手亦是十分尴尬,放下也不上,收回也不是,一时之间进退两难,尴尬极了。 原本紫炎以为风九幽不赶他出去,是两个人彼此好的开端,没想到竟然还是自己一厢情愿,心中不免有些气愤,却并没有表露半分,微微一笑直接把碗放到了她面前的桌子上,半开玩笑的说:“你不喝是怕我下毒吗?” 说话间,他就径自给自己盛了一碗鱼汤,拿起勺子看了风九幽一眼,二话不说就把鱼汤送进了口中,直接以行动向她证明鱼汤无毒。 雪老为了给风九幽解烈火之毒,想到了以毒攻毒的办法,所以,风九幽自小到大就不知道被他喂了多少毒药,又被多少毒蛇毒虫咬过,故,她并不害怕紫炎给她下毒,因为只要不是引发她体内两大奇毒的毒药,几乎对她都是无用的。 咽下口中的鱼汤以后,紫炎抬起双眸看向她,由衷而发的说:“鲜美可口,你不尝尝?” 在马车中躺了一天,风九幽根本就不饿,也没有什么胃口,再加上心中有事,更是看都不愿意看一眼,拉了拉身上盖着的被子,找了个轻松的姿势靠在软枕头上说:“我很累,请你简而言之。” 紫炎见她眼下的乌青极重,想着应该是路上颠簸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就相信了她的话,不再让她喝鱼汤,马上放下手中的碗就说起了正事。 不管是清灵圣女归来,还是迎接王后入都城,对于北国之都上上下下的所有人来说,这都是一件非常大非常大的大事,而早在他出来之前,就命人已经在准备迎接仪式。 先前青檀虽有到风府为风九幽说些北国之都的礼仪以及仪式的整个过程,但因为那时是红拂假扮,风九幽本人并不清楚,听紫炎简单的说了一下后,她知道如果自己今夜无法逃走,那么明天一定会被那些繁琐的仪式给累死。 一番长话短说后,紫炎又着重叮嘱了她几句,都是有关大祭司和那些个长老们的,风九幽眉头深锁有些烦躁的说:“一定要这样吗?” 紫炎曾经专门调查过她,知道她最怕麻烦,平常连宫宴都不愿意参加,就郑重其事的说:“是,这些仪式都是迎接清灵圣女归国的,可能时间上会有些长,但没有办法,都是必须要做的,不过,也好,你先适应一下,等我们一个月后大婚,你……” 大婚二字刚刚出口,风九幽的眼眸就变的非常凌厉,脸上也是清寒一片,似乎非常非常的不悦,紫炎看她突然变了脸,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即刻住口,扭头看向一边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说:“为了验证你清灵圣女的身份,到了清灵殿以后,大祭司会命人割破你的手指,取点血,到时你不要害怕,我会让青檀轻点的,还有,你千万不要和大祭司他们单独相处,如果我不在,又有不能不见面的事情要说,那就一定带着无水或者是青檀,我怕他们会伤害你。” “伤害我?”眉头微调,风九幽有些不解,千年浩劫将至,即使内斗激烈,大祭司也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吧。 紫炎想着一句话两句话的也跟她解释不清楚,就道:“大祭司为人阴险,像躲在暗处的毒蛇,为达目的亦是不择手段,你虽是清灵圣女,但却是我的王后,倘若你不能为他所用,那么,他必然会加害于你,在北国之都除了死去的老圣法和无水以外,他的巫术阴毒厉害,所以,你千万不要和他单独相处。” 941.第941章 不破不立 嘴角微扬心中冷笑,风九幽不由觉得讽刺,为人阴险不择手段,那跟你紫炎岂不是一样的人,怪不得你们内斗的厉害,谁也容不下谁,原来都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见风九幽沉默不语,以为她是不相信自己的话,紫炎再次郑重其事的说道:“大祭祀不但为人心狠毒辣,心眼也特别的小,也很记仇,你入了都城以后尽量能不跟他说话,就不要跟他说话,他熟知族中以及清灵殿中所有的规矩,随便打着规矩的旗帜把帽子扣下来,都会非常的麻烦,再加上无水现在又失去了双手,他肯定又会在大圣法之位上做文章,到时侯还请你不计前嫌,帮无水保住圣法之位。” 圣法之位在北国之都举足轻重,同时,也关系着紫炎的成败以及未来北国之都的和平,所以,欲要平息内乱,必须要把圣法之位牢牢的攥在手中。 风九幽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抬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他,饶有所思的说:“我今天一直在想,你既不蠢,也不笨,更不傻,又有手段,还有得力的帮手,为什么登基那么多年都没有平息内乱,反而还愈演愈烈,原来,并不单单只是敌人太强大,还有你自己本身的问题。” 有史以来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紫炎很好奇,也很惊讶,更没有想到风九幽会这么一针见血直白的讲出来,眉头微皱怔怔的看着她,疑惑不解的问道:“此话怎讲?” 以风九幽的性子原本是不想跟他说这些的,尤其是想到红拂的死和今日的被抓,但想想他曾经救过自己的命,就全当是报救命之恩吧。 想到这,风九幽收回视线淡淡的说:“从你刚刚的一番言辞之中,能看出你很害怕大祭司,不要否认,你的害怕不是表面上的,而是由内而发,也就是说你打从心底里就惧怕他。” 从来都不愿意承认的事实被人一语道出,紫炎显得有些慌乱,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他就镇定自若的看着风九幽,目不转睛面无表情,不承认也不否认的说:“然后呢?” 对于他的反应风九幽颇为满意,觉得一个人能在表面上做到处变不惊也是一种本事,当然,也很不容易,要知道拥有这种本事的人大多都是经历过风雨的,心理的承受能力也是很强的。 就拿她自己来说吧,倘若没有上一世的惨痛经历,大风大雨,就绝对不会有今天寒如冰冷如雪的风九幽,更不会有她素来鄙夷的筹谋算计。 凡事有因就有果,有果就有困,这世上的人也并不全是生来恶毒、凉薄、无情,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被逼无奈罢了。 当柔软的心一次次的被伤害,被人拿刀子捅的鲜血淋漓,疼痛过后,慢慢的,慢慢的就麻木了,人自然而然就变的冷漠了。 无疑,冷漠是一件盔甲,是一件自我保护的利器,当一颗心再也无法承受任何的伤痛时,盔甲由心而生,自然而成。 风九幽伸手端过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看着他道:“你可知不破不立?” 紫炎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但终究还是不太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不耻下问:“只知其表面意思,并不清楚其深意,还请郡主不吝赐教。” 一个姿势保持久了,风九幽有些累,放下手中的茶盏,她坐直身体说:“由于你打从心底里畏惧大祭司,做起事来就会畏手畏脚,当然,你在乎的也很多,以致于你根本就放不开,单从这一点上你就失了先机,这也是你为什么一直处于被动位置的原因,你一心只想自保,只想不跟他发生正面冲突,相安无事的过下去,那么,他也正是抓住了你的这一点心理,才会有恃无恐,根本不将你放在眼里,换言之,你把他当敌人,他未必都把你当成对手,要知道,对手是站在同等位置的情况下,才能称之为对手。” 犀利的言辞,透彻而精准的分析,让紫炎哑口无言,沉默不语,不错,他和大祭司之间确实是如此,北国之都的内乱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也的确跟他有着很大的关系,但那有怎么样呢,他的恐惧是来自于幼时的阴影,根本挥之不去,也无能为力。 至于自保,那只是一种本能,一种遇到强大敌人时无力相抗而做出本能的反应。 其实,紫炎和风九幽的身世有些相似,只不过他不是被父亲抛弃,而是在很小的年纪父母就死了,那时他还懵懵懂懂,并不知道死亡是什么东西,也无法理解,就被众人推了出来。 国不可一日无君,他在老圣法以及一些忠臣的辅佐下登基为帝,成为了北国之都的新都主,只可惜他年幼,以大祭司为首的那些人就似群狼环绕般围着他,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他别无选择也无能为力,为了守住祖祖辈辈打下来的江山,为了好好的活着,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自保。 当然,死去的老圣法也是一直这样教他的,告诉他要忍耐,要忍耐,忍耐到他长大成人找到清灵圣女以后就好了,就可以把所有的权利都收回来了,然后处置大祭司等人。 可时间真的太长太长了,长的忍耐和自保都成了一种习惯,一种本能,而他对于大祭司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再也挥之不去,简直深埋心底,纵使清楚的知道自己长大了,已经没有必要再害怕他了,可见了面依旧会有些胆怯,依旧会惧怕于他,尤其是在老圣法死了以后,他更是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样,不知如何是好。 大祭司身为十大长老之首,不光在族中拥有高贵的地位,处理族中一切祭祀事宜,还肩负着对皇子们的教导,所以,当年紫炎的父母死了以后,他可谓是百般刁难和折磨。 无疑,在孩童时期,不管是身体上的暴力,还是心灵上的折磨,都是无比可怕的,轻者会影响一个人的性格,重者则会影响一个人的人生。 942.第942章 无忧,我会保护你的 紫炎就是如此,也受尽其害,大祭司带给他的不止是身体上的折磨,还有心灵上的伤害,那种伤害并没有人能理解,也无人知道,但却像噩梦一般****萦绕在他的心头,尤其是夜里,他很多次都梦到自己在挨打,还有大祭司那近似扭曲的笑脸以及恐怖的笑声。 每每想起那令人胆战心惊的黑暗童年,紫炎的心中就充满了恨,充满了怨,甚至有好几次,他都忍不住的想要把大祭司给杀了,可他根本不能那样做,也终究无法那样做,因为,身为北国之都的都主他肩负着太多的责任,承担着太多的压力。 大祭司之位在北国之都举足轻重,加上他又盘恒多年,拥有不少的支持者,倘若他一死必会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那么,在紫炎未站稳脚跟之前,未有万全的把握之前,他是万万不敢轻举妄动的,当然,这也是老圣法一直以来都让他牢牢谨记的一件事。 风九幽看他眉头深锁迟迟不语,就以为他还是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便又道:“简单来说,你和大祭司之间的争斗就好比两个人在打架,他身轻如燕武功高强身无一物,不管是招式还是速度都非常的快,也很轻松,但你不一样,你身上不但背着许多的东西,心里还有很大的负担,最主要的是你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单单只是惧怕他这一点,你就已经输了一半,所以,如果你无法克服心中的恐惧,即使我跟你回到都城之中,以清灵圣女的身份来与他争斗,你也未必能战胜他。” 沉浸在自己思想中的紫炎瞬间回神,猛地抬头看向风九幽说:“克服,克服心中的恐惧?” 风九幽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说:“是,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怕他,但你想平息北国内乱,战胜他,就必须要克服心中的恐惧,而且,不舍不得,不破不立,人生在世不管是什么样的选择,什么样的事情,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舍不得孩子肯定套不着狼,同样,你不下大的诱饵,如何能引的大鱼上钩呢?” 道理紫炎都明白,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那心中的恐惧早已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一时半会儿的想要克服,无疑是痴人说梦,难如登天,最主要的是他也没有头绪,没有方法,更不知道要如何克服。 隐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突然被人一语道出,紫炎从最初的吃惊害怕,慢慢的变成了轻松,忽然间有一种和风九幽并肩作战同甘共苦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好,也让他的心中升起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就像是跟老圣法在一起一样,本来是独自一人行走在荒无人烟的沙漠上,突然间有了伴,彼此相依为命,不再孤独,不再害怕,甚至于看到了绿洲,看到了希望。 放下心中的戒备,紫炎像是脱掉了身上重重的铠甲一般,轻松了许多,他背靠在车身上,抬头望着车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悠悠的说:“其实,你说的很对,我的确很怕他,这些年我也一直在努力的克服,但都不曾有丝毫的作用,那怕是表面上不会再表现出来,也清楚的知道他不敢再对我怎么样,可我只要一见到他,心里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害怕,就算不害怕也会特别的紧张,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也不知道要怎么克服,所以,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风九幽没有想到他会对自己敞开心扉说这些话,并且直接道出了自己的无奈,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了,思索片刻漫不经心的说:“心药还需心药医,我虽是大夫却帮不了你,不过,你可以试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比如说,他打过你,你不妨把他也给暴打一顿,说不定就有用呢。” 本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紫炎却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悟了,非常赞同和满意的说:“此法甚好,真不愧是我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行事作风就是与众不同。” 一想到自己手持长鞭把大祭司给狠狠的暴打一顿,紫炎的心中就莫名的感到兴奋,或许真的如风九幽所言,把他对自己的伤害一一还回去,他心中的恐惧可能就散了,多年来的心病也就不药而愈了。 听着他近似拍马屁的话,风九幽很是无语,觉得自己今天跟他说的有些太多了,就道:“时间不早了,我想休息了,你要是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 满脸笑意的紫炎瞬间石化,良好的气氛也突然将至冰点,而他自认为刚刚拉近的距离,也如平坦的地面突然出现了裂缝,把站在一起的他们给硬生生的分开了。 看着面无表情的风九幽,紫炎心中一时间是五味杂陈,说不出到底是酸、是甜、是苦、是辣,亦或者是咸,他很不舒服,这种感觉也令他不爽,就像是在不知不觉间挨了一记闷棍一样,又是难受,又是郁闷。 当然,这只是紫炎一个人的感觉,风九幽自始至终都没有觉得二人的关系有所改变,也从来没有打算改变,故,她非但面无表情,还心如止水。 想着过了这么久,西灵瑞他们应该已经想出了办法,风九幽不想再与他多说半句,只想尽快的打发他出去,便问道:“怎么,还有事要说?” 紫炎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今天第几次感到尴尬了,坐直身体微微一笑说:“没有了,今天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怎么克服心中的恐惧,赶了一天的路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言罢,紫炎就伸手打开了车门,等候在外的青檀听到声音,就立刻走到了马车边,伸手撩起了厚厚的马车帘子,等他下车。 风九幽以为他就要出去了,那想到才移动了两步,紫炎就回头说:“无忧,你不要害怕,也不要担心,不管到了都城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我都会保护你的,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伤害你,大祭司也一样,我说到做到。” 943.第943章 救命啊 看着他真诚的眼神风九幽顿时一愣,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要知道二人昨日还剑拔弩张,挥刀相向,甚至以死相逼,今日不过说了那么几句话,关系就改变了吗? 不,完全不可能,除非现在红拂活过来,除非从前他对自己做的那些事一件也没有发生过,除非他抱着目的从来没有出现过。 显然这不可能,所以,风九幽在想到自己现在还是阶下囚的身份时,不由自主的笑了,觉得他刚刚所言不但矛盾,还甚是讽刺。 如果说他所谓的保护是把自己抓起来,像金丝雀一样圈养起来,那无疑,她根本就不需要,即使有一天真的需要,她所希望保护自己的男人,也绝对不会是他。 见她笑而不语,紫炎以为她不信,便脱口而出的问道:“不信吗?” 轻挑眉头,风九幽答非所问的说道:“重要吗?” 看着她毫不在意的样子,紫炎备受打击,双手紧握成拳,犹如被人当头棒喝,眼睛微眯怒由心起,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言罢,他就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或许先前那所谓的保护听来有些可笑,对于风九幽而言也根本就不重要,但紫炎是认真的,作为一个男人,作为北国之都的都主,作为即将和风九幽大婚的丈夫,他有责任和义务好好的保护她。 青檀抬头看向风九幽,朝她恭敬的行礼,无意之间看到桌子上的饭菜丝毫未动,就在放下马车帘子后,命人唤来了晚香和夏秋,嘱咐她们多少劝风九幽吃点,要不然她这身体肯定是熬不住的,更别说明天还要应付那繁琐的迎接礼仪了。 晚香和夏秋领命以后就准备上马车,可谁知脚都还没有踏上凳子,那先前被紫炎支走的士兵们就又全部回来了,一个挨着一个,一个挨着一个的站着,把风九幽的马车整个围的跟个铁桶似的。 看着都跟死人脸一样的士兵,听着那沉重而冰冷的铠甲发出的声音,胆小如鼠的夏秋有些害怕,本能的抓住晚香的胳膊就往她的身后躲,晚香虽然比她年长一些,却到底也没有见过此等阵势,加上北国之都的士兵本就如狼似虎,身上杀气极重,她们作为身处后宫的弱女子,那有不害怕的。 冰冷刺骨的寒风吹来,让二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晚香知道风九幽在此,这些士兵并不会怎么样,也不敢伤害她们,就悄悄的捏了一下夏秋的手,推着她赶紧上了马车。 马车中,紫炎前脚刚走,西灵瑞的声音就传进了风九幽的耳中,只听他道:“姐姐,你别相信他的话,他就是个骗子。” 风九幽既不傻又不笨,那可能不知道紫炎心中在盘算什么,再说,她压根就不喜欢他,对他也一点好感都没有,怎么可能会相信他的话呢。 听到整齐的铠甲声,风九幽知道那些士兵们又回来了,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然后抬头就看到仓皇钻进马车的夏秋,微微一愣以为出了什么事,就张口问道:“怎么了?” 不知是外面太过寒冷,还是真的被吓到了,夏秋的脸在夜明珠的映照下格外的苍白,眼睛也有些红红的,似是刚刚哭过的样子。 四目相对,她惊慌失措,刚要说些什么,就被进来的晚香给打断了,只见她一边关上车门一边说:“没什么,就是外面太冷了,把脸都给冻白了。” 话落,她悄悄的拉了一下夏秋的衣袖,然后挨着她坐了下来。 风九幽虽然一直没有下马车,却也知道外面是很冷很冷的,尤其是天黑以后,那凌冽的寒风打在脸上,简直就是冰冷刺骨,想着二人先前一直候在马车外,肯定是冻坏了,就赶紧把面前还冒着热气的鱼汤端起,放到了她们的面前说:“天冷,喝碗热汤暖暖吧,夏秋,你也是,哦,对了,你们两个还没有吃饭吧,这些饭菜都是没有动过的,你们也一起吃了吧。” 对于风九幽的关心,作为宫女的她们本就十分惊讶,如今再听到这样的话,更是受宠若惊,晚香吃惊过后连忙摇头说:“不,不,郡主,这鱼汤是给你补身子的……” “没关系,你们吃吧,我没什么胃口,也不想吃,也不饿,你们两个吃吧。”说着,风九幽就把面前摆着的勺子、筷子一起放了过去。 紫炎盛了鱼汤后也一直没有动桌子上的饭菜,正好现在两副碗筷给她们两个用。 不知道是太过感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一直低着头的夏秋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风九幽吓了一跳,满脸不解的收回手,看向晚香问道:“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 不问还好,一问就连晚香的眼睛也红了,她低下头摇了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说:“没,没……” 两个字才出口,晚香的眼泪就扑簌扑簌的落了下来,抬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像夏秋那样哭出声来,风九幽看着低头哭泣的二人,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思索片刻冷声道:“我不想听到哭声,也不想看到眼泪,夏秋,你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冰冷的声音让二人心中一震,立时一愣,同时,也吓的不行,连忙抬手抹去眼泪由坐改跪,伏头在地惊慌失措的说:“奴婢失仪,请郡主息怒!” 看到二人跪在那里瑟瑟发抖,十分害怕,风九幽也没有把声音放柔,也没有改变语气,依旧冷冰冰的说道:“我不想重复第二遍,说!” 感觉风九幽生气了,夏秋不敢再有片刻的耽搁,立刻回禀道:“回,回郡主的话,奴婢……奴婢……” 说到这儿,夏秋突然停了下来,猛地抬起头看向风九幽,泪流满面向前快速的爬了两步,伸手抓住风九幽的衣袖,声泪俱下的说:“郡主,求你,求你救救她们吧,她们太可怜了,她们会死的啊,郡主,呜呜……” 944.第944章 禽兽 一番话听的风九幽是云里雾里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说:“她们,她们是谁?” “她们……呜呜……她们……”夏秋哭的不能自已,浑身上下抖如筛糠,连句话都说不完整了。 这时,闻声赶来的青檀一下子就推开了马车门,看到夏秋和晚香都跪在那里泪如雨下,就以为是她们做错了什么事,惹风九幽不快,此时此刻正在挨骂,便恭敬的行礼道:“圣女,可……”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风九幽有些听不得哭声,也见不得眼泪,好像一听到一看到,心里就莫名其妙的难受,似百爪挠心般痛苦。 被夏秋哭的心烦气躁,风九幽脸上一片清寒,眼眸如刀抬头看向青檀,不待她把话说完就冷若冰霜的说道:“退下!” 声音不大,却听在青檀的耳朵里如临大敌,加上她本身就打从心眼里惧怕风九幽,这一声退下后更是不得了,本能的抬头看向风九幽,见她脸色十分不佳,就赶紧低下头毕恭毕敬的说:“是,奴婢告退!” 语毕,她立刻就把马车门给关上了。 与此同时,感到害怕的又何止是青檀一人,晚香一看到风九幽真的怒了,就赶紧伸手推了推夏秋,示意她不要再哭了。 夏秋胆小如鼠,这会子那还敢再哭下去,赶紧抬手随意的擦去眼泪,跪在风九幽面前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出来,原来,就在她们二人被青檀支开去吃饭的时侯,途中遇见了此次和她们一起陪嫁到北国之都的另外两名宫女。 当时,她们衣衫不整的被人追逐,一边大喊救命的同时,一边从她们二人的面前跑过,那慌乱的模样以及奔跑的速度,简直就像是受了惊的野马一样,疯了。 晚香和夏秋入宫多年,早已到了双十年华,自然知道那衣衫不整的样子意味着什么,二人惊慌连忙就追了上去,可谁知还没有跑两步,就被两个北国士兵给抱起,扛在了肩头,她们吓的魂飞魄散,拼命的拍打挣扎,但她们的力气与那些孔武有力的士兵们比起来,真的是太小太小了,也太弱太弱了,所以,不管她们如何挣扎,都没有摆脱那两个士兵的钳制。 那两个士兵扛起她们以后就往帐篷的后边走,随着目的地的拉近,女子杂乱的的尖叫声更大,一浪高过一浪,一浪高过一浪,在这漆黑如墨的夜里听上去甚是吓人。 晚香以及夏秋和所有的陪嫁宫女们基本上都认识,声音也大概都能听的出来,感觉所有的陪嫁宫女都在这里,二人不由的更加害怕了起来。 在昌隆宫中之时,她们就知道北国之都的人乃是出了名的野蛮子,尤其是那些士兵,个个如狼似虎不说,还极没有规矩,对于女子更是不懂的怜香惜玉,一味的只知道强取豪夺,特别是当年和昌隆打仗之时,许多被攻陷的城池中,不管老少,只要是女子都被他们抓了去。 距离越来越近,那近似鬼哭狼嚎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还有那些士兵们调笑的话,听的晚香是头皮发麻,整颗心也不由自主的提到了嗓子眼中,这一刻,她彻彻底底的明白了过来,事情跟她所猜想的一样,这些北国之都的士兵正在欺负她们这些陪嫁的宫女们。 不敢想象自己被扛进去以后会面临什么,晚香疯了似的拍打那士兵的头,嘴里一遍遍的喊着让他放手,那士兵很是魁梧,臂膀又圆又粗,挨了几下打后彻底的怒了,一把将晚香甩出去后死死的按在地上说:“臭娘们,你敢打我,我打死你。” 话音未落,手就高高的抬起,那个士兵正要照着晚香的脸打下去时,一个穿着整齐的士兵就走了过来,不知二人说了些什么,那个要打她的士兵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就愤愤的离去了,转而去找别的陪嫁宫女去了。 夏秋那边亦是如此,那穿戴整齐的士兵不过耳语了几句,那人就把夏秋给放开了,然后扑向了另外一个宫女。 二人逃脱了魔爪之后,不敢有片刻的停留,晚香拉起被吓傻了的夏秋,就发了疯的往马车这边跑,想着赶紧回到风九幽的身边去,只要回到她的身边,她们就安全了。 正好,她们跑回来之时,正是青檀派人去找她们不久,由于入了北国之都以后,她们这些陪嫁宫女们都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尤其是见到她的时侯,更是局促不安,所以,青檀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们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专心致志的注意着马车中的动静。 知道紫炎在马车中,晚香二人不敢冒动,更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吓的浑身发抖的夏秋死死的抓住晚香的胳膊,不让自己哭出来,天知道,她刚刚有多么的害怕,简直都快要疯了。 她们这些宫女身份卑微低贱,可再怎么样也是郡主的陪嫁丫鬟啊啊,更何况这都还没有到都城,都还没有举行大婚,那些人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们,怎么可以? 滴水成冰的寒冷让紧张的晚香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她不禁在想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照规矩来说,她们作为陪嫁宫女是要到都城伺候无忧郡主的,并且,她们是郡主从昌隆带过来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在不通过郡主的情况下,处置她们甚至责罚她们,可那些士兵为什么敢明目张胆肆无忌惮的欺负她们,并且还如禽兽般行苟且之事? 难道北国之都与他国联姻一向都是如此,还是说有人授意为之?亦或者是他们根本就不将郡主放在眼中,所以,才会这样的? 百思不得其解间,紫炎下了马车,晚香虽然站的并不是特别近,却也听到了二人的对话,看风九幽的态度似乎二人的关系并没有任何的改善,紫炎到最后也负气离开,晚香什么都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做。 就这样,考虑到二人的关系,考虑到风九幽现在的处境,晚香在紫炎走后悄悄的给夏秋打了眼色,示意她不要把先前的事告诉风九幽。 945.第945章 艰难的选择 无奈,夏秋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非但没有忍住还失仪的嚎啕大哭,并且,她自己亦是如此,情不自禁的潸然泪下,到最后还把青檀给招来了,这也不怪的风九幽会生气了。 须臾,听完夏秋所言,风九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脸色更加的难看,双手亦紧握成拳,虽然她连许多陪嫁宫女的面都没有见过,但听到这样的事情还是令她非常的气愤,非常的恼怒。 纵使心中怒火滔天,风九幽也没有马上发作出来,而是靠在软枕上想了一会儿,无疑,此时此刻她作为一个阶下囚,作为一个连自身都难保的人,根本不可能替别人出头,更何况她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连个普通的男人都打不过,又怎么为她们做主呢?又拿什么为她们出头呢? 可是,那些陪嫁宫女都是因为她才会来到北国之都的,作为她们的主子,作为她们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人,作为她们最后的救命稻草,她又如何能坐视不理呢? 显然,性情中人的风九幽根本无法做到,况且,同为女子,她清楚的知道失去清白之身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意味着什么,倘若今日她昧着良心不管不问,那么明日她必会看到一堆的尸体。 宫女卑微却并不代表没有性子刚烈之人,尤其是她们个个都还未出嫁,对于名誉,对于清白,相信没有那一个人是不在乎的。 纵然在经历了那么多痛苦的事情之后,风九幽变的冷漠,变的凉薄,可终究不是冷血之人,所以,思来想去以后,她还是决定去救她们。 尽管她心中没有多少把握,尽管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或者说会不会暴露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让紫炎有机可乘,但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必须要这么做,她的良知也一定要她这么做。 做人,不求顶天立地,但求无愧于心! 兴许是上一世领过兵打过仗的原因,风九幽的豪情气概丝毫不输热血男儿,她做人不但有自己的原则,还有自己的底线,心中更是有自己一直以来所坚持的信念。 看到风九幽沉默不言久久未语,晚香和夏秋彼此对视了一眼,连忙收回视线,忐忑难安,心中不约而同的在想她这是什么意思,是不管不问吗? 思索猜测之时,风九幽坐直身体掀开了盖在身上的锦被,指了指放在一旁厚厚的斗篷,淡淡的说:“更衣!” 话音平静如水,让人听不出丝毫的怒意,晚香顺着她的手望去,赶紧就把斗篷给拿了过来,然后帮她穿好。 西灵瑞一直利用灵术在注意着风九幽这边的动静,听到她说更衣二字后就知道她要出去,去救那些宫女,心中着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脱口而出道:“姐姐,不要去,那些宫女的死活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去。” 有人在身边风九幽不方便言语,静静的看着自己的药箱,任晚香为她穿衣。 西灵瑞看她半点动静也没有,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又急切的说道:“姐姐,你听到我说话没有,你不要去,我们已经想到办法了,等到了子时,他们一部分人入睡以后就会放松警惕,我在灵术的掩盖之下去接你,你没力气走路不要紧,我可以背你,姐姐,你安心在马车里等着,不要出去了行不行?” 很显然,不行,那些宫女们是无故的,她们不该遭受这样的事情,况且,上一世她亲眼看到过若兰死时的惨状,她根本无法坐视不理,如果今日她自私的只想着自己而不管不问,那么以后她必定会后悔,必定会日夜难安责怪自己。 夏秋不知道风九幽是何意,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不敢再流泪哭泣,也不敢再说什么,小心翼翼的把风九幽的面纱拿出来后,她就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轻轻的叫了一声:“郡主!” 风九幽低头看了一眼面纱,就抬手接过戴在了脸上,虽然回到昌隆以后她就很少再戴面纱,但出门在外她还是觉得戴着的好,一来可以挡去风沙,二来也可以让人看不出她的表情,以此揣摩出她心中所想。 “外面冷,那包袱里有两件短的披风,你们两个拿出来穿上吧。”风九幽戴好面纱以后,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包袱。 披风乃是今日一早紫炎亲自送来了,她们两个就是再冷也不敢拿来穿啊,晚香连忙摇了摇头说:“多谢郡主,奴婢不冷!” 话音未落,夏秋亦跟着说她不冷。 风九幽淡淡的扫了二人一眼,也并不勉强她们,穿戴好以后她就在晚香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怕自己走几步路就会没有力气,在临下车前她特意拿了两粒药吃了下去。 西灵瑞听到下马车的声音,简直就要疯了,以为是灵术没了用,风九幽根本就听不到自己说话,就在那边暴跳如雷的对灵术师吼:“怎么回事,姐姐为什么听不到我的话?” 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把离他最近的一个灵术师吓了一跳,赶忙检查了一下说:“没,没有啊,可以听到啊。” “可以听到,可以听到姐姐为什么下了马车?可以听到姐姐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觉得我傻啊,啊?”急火上脑,西灵瑞抓狂了,双手一卡腰,凶神恶煞。 那灵术师本就被他吓的不行,再这么一步步逼上来,更是吓的一愣一愣的,一边本能的往后退,一边结结巴巴的说:“这……这……这要问郡主啊。” 立时,快要炸锅的西灵瑞就怒了,两个眼睛瞪的跟铜铃一样,死死的看着他,咬牙切齿的说:“你说什么,问姐姐,你再……” 玄月看西灵瑞一副要打人的样子,而那灵术师也吓的快要尿裤子,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漫不经心的说:“好了,郡主主意已定,你就是把他杀了也无济于事,还是好好的听着吧。” 闻声回头,西灵瑞气愤的跺了两脚,朝那灵术师冷哼一声后,就十分郁闷的跑回玄月的身边说:“听什么啊,姐姐武功尽失,连走路都成问题,拿什么去救那些宫女啊?” 946.第946章 大晚上的太尴尬了 玄月端坐在凳子上,饶有所思的看着西灵瑞说:“正是因为这样才更要听一听,先前一直听你说无忧郡主与别的女子不同,正好今日也可见识一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意思,好勇气!” “有意思,什么有意思?”西灵瑞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有种想打人的冲动,心中不禁在想这都什么时侯了,他竟然还笑的出来,还有意思,有屁的意思啊。 对于西灵瑞的暴脾气,玄月早已见怪不怪,毫不在意的接过随从递来的一块点心送到口中,来回的咀嚼了几下,咽到肚子里,慢条斯理的接过茶盏喝了两口,笑的神秘莫测的看着远方说:“世人皆间风家九幽,金玉满楼,风华绝代,倾国倾城,原以为是个娇滴滴的美人,不曾想千军万马之前却也有此等勇气,一时间,我竟不由的开始好奇了。” “好奇,好什么奇?”眉头微调,西灵瑞被他弄的一头雾水,一番话更是听的云里雾里,完全不明白他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玄月见他似是真的急了,就把手中的茶盏放到一边说:“好奇你姐姐啊,你先前不是一直说她很好,要我娶她为妻吗?” 西灵瑞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说:“对啊,是啊,没错啊,我是要你娶我姐姐为妻啊,可是,这跟好奇有什么关系?” 声未落,西灵瑞就猛然想到了什么,抬手一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的说:“我明白了,你是对我姐姐有了好奇之心,对吧?我告诉你,玄哥哥,我姐姐可厉害了,而且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你没看到我姐姐杀人时,那叫一个果断,那叫一个漂亮,保证你看一次就会情不自禁的爱上她。” 不知是跟风九幽一起经历了一些事情,还是她的为人处事令他十分欣赏,西灵瑞对于这个和自己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姐姐,充满了崇拜之情,觉得自己的姐姐不但有闭月羞花之貌,还特别特别厉害,最主要的是对他非常好,对身边的人更是赏罚分明,袒护有加。 讨厌一个人没有道理,喜欢一个人更没有道理,尤其是像西灵瑞这种被人宠坏的孩子,突然有一个事事都不顺着他,时不时还会教训他的人,他感觉特别的好,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姐弟一样,相处之时不用担心她是不是别有用意,不用担心她会害自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毫无顾忌,也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让人觉得舒服踏实的同时也倍感温馨。 听到爱这个字,玄月脸上的笑意更浓,不过,却带着一丝苦涩,他因自小就有心疾,很少与人来往,即使有朋友,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从不过密往来,更不深交。 由于很少与人来往,他沉浸在书海之中,同时,也爱上了听戏,从戏文中他知道了男女之间相悦是为情,相恨亦是为了情,这世间的痴男怨女很多,爱恨情仇亦是多不胜数。 只是,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那一个女子,也没有爱上过谁,更没有体会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什么滋味,砰砰乱跳的心犹如小鹿乱撞又是一种什么滋味。 书中说那滋味妙不可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他就更加的好奇了,当然,好奇的同时他也一直在提醒着自己,就算真的有一日爱上了一个人,那也一定不能爱的太痴,陷的太深,以免引发心疾送了性命。 见玄月笑而不语,似乎对迎娶风九幽很感兴趣,西灵瑞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之前他从昌隆回到西岚以后,就把风九幽的事跟他说了,也明确的表示希望她能迎娶风九幽,可谁知他毫无半点兴趣,甚至连问都没有问一句,如今突然有意,怎么不令他高兴,不欢喜呢。 由于玄月常年待在府中,并没有像别的男人那样出入花楼,吃吃喝喝,无所事事,再加上他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西灵瑞对他崇拜极了,也欣赏极了,觉得他不但家世好、相貌好、品行好,还是一个值得天下间所有女子托付终身的人,倘若风九幽能嫁给他,他们姐弟二人不但能****见面,还能彼此照顾,一起出去玩,最主要的是他相信玄月一定会对自家姐姐好的,也相信他们在一起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越想越觉得美好,越想越觉得此事能成,西灵瑞欢天喜地的看着玄月说:“玄哥哥,此事就这么说定了,你可千万不要骗我啊,也不许反悔,等一会儿救出姐姐,你必须要跟她说。” 话锋转的太快,以致于玄月没有反应过来,满脸不解的问道:“说什么?” “你说说什么,当然是你爱她啊,你要娶她为妻啊。”西灵瑞以为他是反悔了,说话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提高。 刚刚喝下一口水的玄月,在听到爱她以及娶她之后差点没有把水给喷出来,觉得西灵瑞也太大胆了,现在虽说不是什么青天白日里,可也不能口口声声就是爱吧,再说,这旁边还围着一堆人呢,知道的是他一心想要把姐姐嫁给自己,不知道的还以为貌美如花的风九幽嫁不出去,硬要塞给他呢。 良好的教养让玄月在最后关头没有把水喷出来,以致于呛的不行,连连咳嗽,一张洁白如玉的脸不过片刻之间就通红一片,西灵瑞以为他是害羞了,便调侃道:“母后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没有什么好害羞的,玄哥哥,你早就到了娶妻的年龄,待我回去禀明父皇,让他赐婚与你和姐姐,这样,你就成我姐夫了。” “姐夫,咳咳……咳咳……”刚刚才缓解了一些的咳嗽,因为姐夫二字又厉害了起来,玄月觉得自己不能再跟他说下去了,再说下去他不是咳死过去,就是晕死过去了。 西灵瑞越说越来劲,拿过随从递来的水袋,扭开,送到玄月的面前说:“是啊,你娶了我姐姐,自然就是我的姐夫,难不成你还希望我一直喊你哥哥啊。” 947.第947章 衣服散落一地 咳嗽的几乎不能呼吸,玄月无法回答,也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抬手挡开水袋示意自己不用喝水,就不停的拍打自己的心口,希望能借此来缓解咳嗽。 西灵瑞见他越咳越厉害,越咳越厉害,就运起灵力抵在了他的背后,帮他顺气。 由于青檀怕出事,快速的关上车门以后就没有离开,一直守在马车旁边注意着里面的动静,知道风九幽特别的警醒,她并不敢偷听,这会儿突然看到她从马车中下来,不由一愣,本能的拱手行礼,轻声叫了一句:“圣女!” 冬天的深夜真的很冷,风九幽一下马车就感觉两条腿都在颤抖,浑身上下也不由自主的打哆嗦,她身中千年寒毒本就十分畏寒,先前有灵力护体倒还没有觉得特别冷,这会子武功尽失,即使穿的很厚,那冰冷的寒风也还是嗖嗖的往骨头里钻,刺疼刺疼的。 闻声抬头,风九幽淡淡的看了青檀一眼,伸手拉了拉两边的斗篷,扭头看向夏秋道:“前面带路!” “是,郡主!”言罢,夏秋就率先抬步前行,给风九幽引路。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青檀不知道她们这是要去哪儿,就立刻上前问道:“奴婢斗胆,敢问圣女这是要去哪里?” 抓住晚香胳膊的手不轻不重,风九幽抬步向前走,一边走一边说:“你也跟上吧。” 青檀不明其意却不敢再问,抬手一挥,靠的最近的一队铠甲兵就分左右前后的把风九幽给围在了中间,然后在夏秋的带领下一步步的往前走。 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距离的拉近,那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的落入了耳中,风九幽眉头深锁,脚下的步伐也不由的开始加快。 与此同时跟在风九幽身后的青檀也听到了尖叫声,心下大骇,脸色大变,猛然间就想到了什么,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惊慌之下她赶紧几步跑上前拦住了风九幽的去路,毕恭毕敬的说:“启禀圣女,此处乃是关押犯人之地,不……” “关押犯人之地,你确定吗?”声音如水却不怒自威,眼眸凌厉如刀,看的青檀浑身发毛。 即使心中害怕,青檀也没有否认,硬着头皮回答道:“是,奴婢非常确定,夜深霜重,明日一早还要赶路,请圣女早些回去休息吧。” 因为清楚的知道风九幽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性子,又有多么的护短,青檀根本不敢让她知道真相,更无法想象她进去以后看到那样的场景会怎么样,所以,冒着谎言随时会被拆穿的可能,她鼓起所有勇气斗胆让她离开。 倘若没有听到夏秋先前所言,身处险境的风九幽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离开,并且不管不问,可她现在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来到了这里,又怎么可能会离开呢。 惊恐的尖叫声不但刺耳,还十分揪心,风九幽恍惚之间听到有女子不停的大喊不要,不要,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也不能再在此耽搁下去,她二话不说唰的一声就抽出了青檀挂在腰间的长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的横在了她的颈间。 风九幽自幼习武,又是雪老亲传,即使灵力尽失,手上的速度也是非常快的,所以,青檀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突如其来的转变不但让青檀大惊失色,就连在场的那些士兵们亦是大吃一惊,当然,还有晚香和夏秋,她们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会突然拔剑,并且速度还是那样的快,快的她们都还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那锋利的剑刃就抵在了青檀的脖子间。 不得不说风九幽遇事非常果断,也很速度,上一世久经沙场的她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故,毫不犹豫的拿住了青檀。 虽然青檀在她的面前一直以奴婢自称,可风九幽知道她并不是一般的奴婢,而是紫炎的心腹,紫炎的左右手,况且,这些士兵肯听令于她,就已经从侧面证明了她身份不凡。 惊诧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跟着青檀一起来的那些士兵们就全部拔出了自己的武器,纷纷指向风九幽,显然,他们并没有把风九幽这个圣女放在眼里,也清楚的知道这位王后,并不是真心实意的要嫁到北国之都去,而他们也只听令于青檀。 齐刷刷的声音把青檀从震惊中拉了回来,她满目不敢置信的看着风九幽说:“圣……圣女……你……” 抬步上前,风九幽手中握着的长剑也跟着向前推,她冷若冰霜的看着青檀,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平生最讨厌别人骗我,既然你说里面关押的都是犯人,那我们不妨进去看看,倘若里面真的是犯人便罢了,倘若不是,那你就要小心了,刀剑无眼,万一不小心划破了你的脸,或者是割断了你的脖子,那就不要怪我没有事先提醒过你了。” 说话间,风九幽持剑一步步的往前走,青檀则被逼的一步步往后退,由于见识过风九幽的心狠手辣,也领教过她的武功,青檀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更别说是出手反抗了,再加上她是北国之都急需的清灵圣女,又是未来的一国之后,就是出手反抗她也不敢拿她怎么样,所以,害怕之余她能做的只有配合,同时,也命那些士兵们放下刀剑。 就这样,在劫持了青檀以后,风九幽主仆三人来到了帐篷的后面,入眼处一片狼藉,男男女女的衣服更是散落一地,尖叫声、哭泣声、哀求声、拍打声,声声不断。 人多声大,噪杂一片,正在兴头上的那些北国士兵,谁也没有发现有人进来了,继续手中的动作,继续追赶那些欲要逃跑的宫女。 看着眼前混乱不堪的场面,风九幽彻底的怒了,握住剑的手也不自觉的用力,杀机四起,杀意从周身弥漫,纵然她上一世在军中带过,也清楚的知道这种事情根本就不算什么,可真的亲眼看到以后,还是令她十分恼怒和震撼。 948.第948章 一同分享,杀! 在昌隆只有犯了重罪的女子才会被发配到军营,但即使是这样也不会受到非人的待遇,更不会用强的,更不会像他们这样犹如禽兽一般。 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犹如烈火一般,风九幽收回视线死死的瞪着青檀,问道:“这就是你所说的犯人?” 真相已经被她看见,谎言也被揭穿,青檀哑口无言,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她,更不知道要怎么办,低下头,垂下眼,直接当起了哑巴聋子,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这时,夏秋看到一个和自己平日里关系不错的宫女,正在同时被两个士兵欺辱,就想都未想的冲了过去,伸手就要把他们给推开,欲要把那宫女从他们的身下解救出来。 可谁知,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小太小了,小的打到那士兵的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由于陪嫁宫女加起来也不过二十几人,僧多粥少根本就不够分,再加上两个士兵正愁只有一个宫女无法同时分享,一感觉到她柔软的小手,其中一个士兵大手一抓,就把她给压在了身下。 ****熏心,那士兵猴急的不行,一看到夏秋竟然比刚刚那个宫女还要漂亮,就跟八百年没有破过戒的和尚一般,乐疯了,急不可耐的又是啃又是亲。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夏秋是哇哇大叫,拼命扭头闪躲的同时,不停的挥舞着双手打那个士兵,然后大声呼救:“郡主,救命,救命啊……啊……啊……” 似是被狠狠的咬了一口,夏秋那最后两声喊可谓是吓死人了,晚香吓的魂飞魄散,欲要跑过去救她之时,风九幽动了,松开抓住她胳膊的手,几步上前,二话不说挥起手中的剑,唰的一下就对着他士兵的后背砍了下去。 霎时间,鲜血直流,那压在夏秋身上的士兵也疼的闷哼一声,猛地回头,就在这时,风九幽又毫不犹豫的挥出了第二剑,这一次不再是后背,而是直接对着他的头砍了下去。 不知是太过气愤,还是因为先前下马车时吃了那两粒药,发挥了作用,风九幽这一剑下去,竟然把那士兵的头给活生生的砍掉了。 鲜血四溅如飞花一般,就在那颗人头滚落在地的同时,风九幽又一剑刺向了另外一个士兵,手上毫不留情,每一剑挥下去见血不说,还要人性命,风九幽也不出声喊住手,只是像在收农作物一般,挨个的收割,挨个的索命。 由于欺凌女人这种事,北国之都的士兵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加上现在正是大军休息之时,断然不会有敌人来攻,更没有人来管,所以,他们肆无忌惮,更没有半分的戒备,这也给了风九幽机会,让她杀起人来毫不费力,更加轻松。 因为是大夫,自幼跟着雪老学医,风九幽清楚的知道把剑刺向那里,能一剑就要人命,故,等那些士兵反应过来时,已然丧命。 身为宫女的夏秋那里见过这等场面,尤其是那温热而又腥气的血打在她脸上的时侯,她简直就要疯了,本能的尖叫,歇斯底里中带着深深地恐惧,显然,她快要被吓死了。 纵然晚香十分冷静沉稳,也没有见过那不停流血的人头以及尸体,害怕的同时她不由自主的开始干呕,喉中似是卡了鱼骨一般,想叫叫不出来,想呕也吐不出,一时之间竟难受的不行。 随着越来越多的士兵死去,那些被他们压在身下的宫女们也放声大吼,尖叫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震彻山谷,与此同时,也把愣住的青檀给惊醒了,只听她怒吼一声道:“全都给我住手!” 为了压住那些尖叫声,青檀在吼的时侯加上了内力,异常刺耳,却特别管用,尤其是对那些正在寻欢的士兵们,如平地一声惊雷,如晴天一声霹雳,全部都给吼醒了。 纷纷抬头起身,见是都主身边的红人青檀以及清灵圣女风九幽,那些士兵们个个都吓的面如土色,魂飞魄散,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们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在这个时侯。 很快,有些机灵的士兵就率先反应了过来,即刻整理衣服就赶紧排排站好。 由于地上一片狼藉,根本分不清楚那件衣服是自己的,那件衣服是别人的,还有一些士兵追逐宫女之时早就不知道把衣服扔到那里去了,所以,眼疾手快的士兵就随便捡了一件衣服套在身上,而那些反应比较慢的则没有衣服穿。 瞬间,刚刚还是乱糟糟的帐篷后面,一下子就变的鸦雀无声,安静的似是连根针都能听的到,风九幽并没有因为青檀的出声以及那些士兵的停止,而停下手中的动作,她似是魔怔了一般继续挥动手中的剑。 清楚的知道风九幽的身份,那些士兵们根本就不敢做任何的反抗,看到身首异处的尸体,他们心中惊慌失措,更不知该如何是好,当剑刺过来之时,那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士兵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也因此躲过了剑,伏头在地诚惶诚恐的说:“圣女息怒!” 挥出的剑扑了个空,风九幽并没有收回来,而是直接就放在了那个士兵的脖子上,剑上有血顺流而下,那跪倒在地的士兵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先前青檀处于震惊之中,没有来得及阻止,如今怎么还可能看着那些士兵挨个死去,而不管不问呢,立刻上前一把抓住风九幽的剑,抬起说:“此事误会,还请圣女息怒!” 不敢惹怒风九幽,青檀抓住剑刃的手并未多么用力,不过,即使这样剑尖还是划破了她的皮肤,鲜血也随之流了出来。 风九幽看着那一滴滴流下的血,从暴怒中渐渐的冷静了下来,眼眸微抬,嗤笑一声道:“误会,息怒?青檀,你当我是三岁的孩子还是傻子,先前你说这里关押的都是犯人,那么我想问,我的陪嫁宫女们到底犯了何罪,要被这些畜生们如此糟蹋?” 949.第949章 丧心病狂 青檀说谎在先,事情又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致于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要如何自圆其说,正在着急之时,闻讯赶来的紫炎出现了。 原来,就在青檀在帐篷外被风九幽劫持以后,白芷就悄悄的离开把此事禀报给了紫炎,紫炎知道风九幽的性子,二话不说就连忙赶了过来,可谁知还是晚了,看着那些衣衫不整的士兵以及缩成一团挨个挤在一起的陪嫁宫女,他瞬间一个头两个大,觉得才刚刚跟风九幽拉近的关系,缓和的态度,又要再次破裂了。 随着紫炎的到来,在场之人除了风九幽以外齐齐跪地行礼,青檀亦不例外,但她依旧没有松开握住剑尖的手,清灵圣女在北国之都乃是正义的化身,是无条件保护所有子民的神,站在她的立场上今日之事或许有错,但站在北国之都的子民立场上就没有错,所以,为了维护清灵圣女的形象,她必须阻止她杀人。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个人一个想法,当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早已对此事习以为常的青檀,并不觉得有什么,在她的心里士兵们浴血沙场本就是十分辛苦之事,而且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再加上他们之中许多都未成亲,根本不知道女人是什么滋味,人非草木,那可能没有七情六欲,再说这些陪嫁宫女乃是昌隆国的女子,并非自己的族人,就算是今天全部被轮了,糟蹋了,那又如何,不过是慰劳将士们了。 其实,之所以说北国之都的士兵们如狼似虎,也跟他们的作风有关,前些年他们与各国打仗之时,不但烧杀抢掠无恶不做,还根本不把那些抢回来的各国女子当人看,白天把她们当奴隶使唤,晚上更是奴役她们,往死里折腾,稍有不顺,轻则打骂,重则直接杀了,所以,今日这场面在北国之都的所有人眼里,都早已见怪不怪,更不明白作为清灵圣女的风九幽为什么如此恼怒,大惊小怪,甚至还大开杀戒。 须臾,紫炎几步上前来到风九幽的身边,见她努目撑眉,一脸阴沉如雨,便知她此时此刻乃是怒火中烧,火冒三丈,考虑到今日之事会影响二人的关系,加上明日就要入都城,也不想,也不能再节外生枝,他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看着青檀,问道:“怎么回事?” 为了圆先前之谎,青檀也故作不知道的样子,简单的把风九幽突然来这边的过程说了一遍后,就明确的表示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希望风九幽先息怒再给她一些时间,让她查清楚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后,再来禀报。 紫炎并不想破坏跟风九幽刚刚建立的关系,也不想因为这些小事跟她发生争执,或者是惹怒她,所以,借坡下驴,直接就着青檀的话说天气寒冷,她身子柔弱,为免她生病,就先送她回马车中去休息,待青檀把事情查明以后再做定夺。 风九幽不是傻子,更不是对北国之都的军队一无所知,尤其,她上一世还统领过千军万马,也见过这种肮脏见不得人的事。 知道他们主仆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就这么过去,风九幽剑锋一转指向了紫炎,冷酷无情的说:“误会也好,巧合也罢,事情到底是什么样,你们心知肚明,我心中亦是一清二楚,今日他们胆敢欺辱践踏我的陪嫁宫女,就要受到惩罚,付出代价,否则,先前之事一概作罢,明日之事你也休想……” 虽然此次迎亲的二十万大军都知道风九幽是被劫回来的,但大部分都以为是尚君墨搞的鬼,弄了个人李代桃僵,所以,紫炎才带着他们杀进昌隆,把她给抢了回来,并不清楚二人貌合神离。 生怕别人知道自己和风九幽一直剑拔弩张的关系,也生怕跪倒在地的所有人看到风九幽拿剑指着自己,紫炎直接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低声道:“你想怎么样?” 之前杀人耗费了许多力气,风九幽握住剑的手有些打晃,怕紫炎看出什么,她即刻就把剑收了回来,扭头看向那些缩在一起的宫女时,她刻意的看了晚香一眼,晚香会意马上就跑过来扶住她。 有了支撑,风九幽心中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冷冷的扫视了那些士兵们一眼,思索片刻果断决绝的说道:“全部杀了!” 话音未落,因为青檀而受伤就已经非常气愤的白芷,就再也忍不住了,腾的一下站起身,怒目而视似要吃人一般的看着风九幽说:“杀了,你疯了吧,他们不过是睡了几个宫女而已,就算是按照北国律例也罪不至死,怎么可能全部都杀了,风九幽,你也未免太丧心病狂了吧。” 闻声回头,风九幽不怒反笑,一手抓住晚香的胳膊作为支撑,一手拖着那带血的剑往白芷面前走,锋利的剑尖碰到地上的石头,发出呲啦啦的声音,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显得特别惊悚,也同时给人一种威慑,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白芷和青檀一样打从心底里都十分惧怕风九幽,刚刚敢那么说不过是冲冠一怒,未过脑子就呼啦啦的说了出来,现在看到风九幽一步步朝自己走来,还面带笑容,她浑身上下都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两只脚也不自觉的想往后退。 只可惜无水就站在她的身后,一回头就看到他紧皱的双眉,不想让他看自己笑话,日后拿此事来取笑自己,也不想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丢脸,表现出自己的恐惧,白芷硬着头皮直视风九幽,更不让自己的腿向后迈一步。 很快,风九幽就来到了她的面前,没有挥剑抵在她的颈间,没有开口大骂,更没有像对待青檀那样冷酷无情,她满脸微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问道:“丧心病狂,你是在说我吗?” 兴许是没有看到过风九幽微笑,白芷的心里莫名发毛,觉得她现在的样子很是可怕,比那千年寒冰的脸还要恐怖。 950.第950章 站着说话不腰疼 “是,是又怎么样,你作为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不护佑自己的子民,竟然还因为别国的一些小小婢女要杀他们,你不是丧心病狂是什么。”即使硬着头皮强装镇定,那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白芷心中的恐惧,无疑,此时此刻她是真的害怕了。 脸上的笑容未减半分,风九幽依然轻声细语的看着她说:“小小的婢女,说的倒也是,不过,白芷,你有母亲和姐妹吗?” 突然转变的问题让白芷登时一愣,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的说:“什,什么意思?” 倾身向前,风九幽离她更近,似是像在闲话家常般的说道:“没什么意思,你有吗,有母亲和姐妹吗?” 白芷不明白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或者是干什么,就有些无措的看向青檀,向她求助。 青檀秀眉紧锁,一时之间也没有反应过来,见紫炎面无表情并未有阻止之意,就跟白芷打了个眼色,示意她直说即可。 白芷和青檀相处多年,又一直得她照拂,相信她不会害自己,更不会不管自己,就冷哼一声,满目不屑的说道:“圣女这话问的真是好笑,都是人生父母养的,那可能没有母亲姊妹。” 风九幽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冷笑一声道:“哦,原来你也知道都是人生父母养的,那么我问你,倘若今日在这些人身下承欢的不是她们,不是你口中所说的小小婢女,而是你的母亲和姊妹,或者是你本人,你还会觉得杀了他们是丧心病狂吗?” 一语惊四座,一语问的白芷是哑口无言,面色难堪,一直以来她都只记得那些被欺辱践踏的女子是别国的,不是自己的族人,所以,无关痛痒,毫不在意,甚至觉得那些士兵们辛苦,应该慰劳奖赏,岂不知同为女子,她们被抓以后的命运是一样的,结果也是一样的。 这世间有很多人都像白芷一样,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时,觉得小事一桩,微不足道,根本不值一提,冷眼旁观的同时还不忘落井下石,或者是冷嘲热讽,但当有一日事情真的发生到身上时,则在那儿哭天抢地,觉得自己多么多么的委屈,多么多么的可怜。 乐极生悲就是如此,佛说因果循环生生不息,在你嘲笑别人的同时,你也种下了因,那么,终有一日所谓的果就会到来,或许时间上会有长短,但一定会来,就像算人者终被算之,骂人者终被骂之,而害人者也终将被害是一个道理。 见她不语,风九幽收起满脸笑意,声音如冰般说道:“如果你觉得还是会,那么,我可以不杀他们,也不惩罚他们,但是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和你的母亲姊妹,一起和他们再把刚才所发生的事情给我上演一遍,你放心,我风九幽说话做事,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只要他们像对待我的陪嫁宫女那般,对待你们,我保证此事作罢,既往不咎,永远不会再因此事而责罚他们。” 话落,风九幽转头看向紫炎,挑眉问道:“怎么样?” 一番话犹如当头棒喝,打的白芷一个趔趄差点没有摔倒,看到那些被欺辱的宫女头发散乱,精神恍惚,个个脸上都带着眼泪不说,就连身上的衣服也被撕扯的乱七八糟,青紫的淤痕显而易见,可见,先前之事有多么的激烈 想到自己或者是自己的母亲和姊妹被那么多的士兵压在身下,近似生吃活剥的行苟且之事,她彻底的慌了,也真的是快要被吓死了,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下,叩头在地,惊慌失措的脱口而出道:“圣女息怒,都主开恩,奴婢失言罪该万死,求王后开恩,求王后开恩!” 一着急,白芷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其实,也不怪的她现在害怕了,要知道比着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比着一国王后,她这个比婢女稍微好上那么一点点的心腹,根本就不算什么,尤其是在这个关健的时侯,紫炎为了迎娶风九幽连五座城池都能亲自奉上,还有北国之都的至宝清灵果也毫不犹豫的送上,舍她一个奴婢又算得了什么呢。 再说,紫炎现在被风九幽拿住了七寸,根本动弹不得,两权相害取其轻,更何况她连另一种权都算不上,又谈什么轻重呢,想来,只要风九幽坚持,紫炎今日必会同意,那么,她和她的母亲还有姊妹也必会和那些陪嫁宫女们的下场一样,失去清白之身再也无脸做人,到最后唯有一死,方能解脱。 显然,没有自知之明又冲动的人,总是会被毫无疑问的打脸,而且是打的非常响亮,也一定会为自己的不自量力而付出代价,惨重的代价。 紫炎直直的看着风九幽,心中颇为惊讶,似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刚刚还为那些宫女要打要杀的她,转头就说要把白芷送给那些士兵,并且没有丝毫的犹豫,同为女子她果然狠辣,也说得出做得到。 纵然无水在失去双手以后,对白芷的态度非常非常差,也表现出很讨厌她的样子,但是看到紫炎竟然没有说话时,他也慌了,立刻行礼为白芷求情。 青檀亦是如此,并且还一再的表明此事与白芷无关,并不该惩罚于她,希望风九幽不要因为她的一时失言而跟她计较,迁怒于她。 风九幽一点也不买账,看都未看青檀和无水二人一眼,就重新走到白芷的面前说:“怎么,这就害怕了,你刚才不还是义正言辞的指责我吗?说我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要杀人,果然,人就是这样,放到别人身上都是小事,放到自己自上就是天大的事了,呵呵,小小的婢女,白芷,你似乎忘了,你在这北国之都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婢女,生杀大权亦掌握在别人的手中,真心的提醒你,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多过过脑子吧,别一天到晚的站着说话不腰疼,要知道乱世易变,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951.第951章 威逼,紫炎的决定 兴许是太过害怕,白芷喉头哽咽,两滴清泪也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先前那猖狂以及不屑的模样顿时消失无踪,再也不敢有半分的不敬,唯唯诺诺的说:“奴婢,奴婢谨遵圣女教诲,以后必定谨记在心,再也不敢了!” “最好是不敢了,否则你失了身是小,连累你母亲和姐妹也一起失了身,那可就是真的不好了。”说话间,风九幽转头看向紫炎,向前两步走淡淡的说:“在昌隆时就听闻北国之都军纪严明,上到将军下到小兵,所犯大小错皆是一视同仁,从不冤杀,亦不放过,今日我可以不杀他们,也可以不责罚他们,甚至也可以当做此事没有发生过,但是,我想弄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我是谁?我的婢女们又是谁?” 怕狗急了跳墙,也怕紫炎会因为脸面问题而恼羞成怒,突然翻脸让自己拿捏不住,风九幽以退为进,在自己的身份上做起了文章,倘若紫炎说她是昌隆国的无忧郡主,那没什么好说的,今日她必会不惜一切代价保这些陪嫁宫女们无恙。 响鼓不用重锤敲,紫炎是个聪明人,自是明白她的意思,但看到那些衣衫不整中的士兵们,有几个不错的人才,也都是他自己暗中一点点提拔培养上来的人,就没有说话,也没有吭声,细细思量速想对策。 想着此事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好,要不然杀了士兵们他舍不得,跟风九幽闹崩了更是不可能,也不可以,最起码在入都城之前是肯定不可以的,故,他要忍耐,也要尽快的想出对策来。 北国内乱,乱的不止是朝堂,也不止是族中之事,还有军营之中,紫炎为了能和大祭司等人对抗,把整个北国之都所有的力量握于手中,这些年,他在暗中不知安排了多少人入军营,当然,过程并不是很顺利,这期间也死了不少的人,所以,对于他而言杀了那些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人,真是太可惜了,也让他不舍和心痛。 见他面露难色沉默不语,风九幽既不着急,也不慌张,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数月前,都主曾跟我说,我是北国之都千年方才转世的清灵圣女,是唯一可以帮北国之都度过千年浩劫的人,那么,作为清灵圣女我想问一句,今日他们敢如此欺辱我的婢女,明日是不是……” 话未说完,紫炎就打断了她的话,斩钉截铁的保证道:“不会,绝对不会,无忧,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伤害你的。” 心中一怔,顿时一愣,风九幽因为没有想到他会说的如此认真,如此郑重,而感到十分惊讶,毕竟此时此刻这么多人站在这里,即使他的声音并不大,却还是能让很多人听到的。 愣神并未持续很久,风九幽轻挑眉头不以为意,收回视线扭头看向一边道:“放心,紫都主认为我在看到这一幕后还能放心吗?不过是些小兵就不将我放在眼里,光明正大欺辱我的婢女不说,还振振有词,毫无悔意……” 说到这儿,风九幽突然停了下来,倾身向前压低声音道:“你说如果大祭司等人知道了今日之事,会不会也和他们一样不将我放在眼中,不把清灵圣女放在眼中?” 事实胜于雄辩,紫炎无疑被自己的话当场打脸,无言以对,想到大祭司等人的猖狂,想到清灵圣女是唯一可以帮助自己扭转局面的人,他决定杀鸡儆猴为风九幽立威,同时也为自己开道,为顺利的平息内乱铺路搭桥,誓要修建一条康庄大道,还北国之都一片艳阳天。 权衡利弊,终于决定,沉思片刻,紫炎张口说道:“来人,把这些以下犯上,违反军规,不敬圣女的人统统拉下去,阉了!” “阉,阉了?”太过吃惊,以致于青檀想都未想就脱口而出,而那些士兵们一听到这两个字,脸色齐齐大变,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对于他们而言早已司空见惯,做了不下百次的事情,会是这个结果。 心意已决,主意已定,紫炎对于他们的求情无动于衷,更是没有看青檀一眼,直接扭头看向千沧吩咐道:“此事交由你去办,立刻执行!” 千沧应声而去,大手一挥跟着青檀而来的那些铠甲兵,就迅速上前把跪在地上的那些士兵给押走了,不久,远处就传来了惨叫声,显然,那些欺辱陪嫁宫女的士兵们皆被阉了。 对于紫炎的处理结果风九幽倒还算是满意,因为比着一剑杀了那些士兵来说,断了他们的根更好,一个男人没了根就不会再去祸害人,当然,也会生不如死,可那又怎么样呢,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他们的报应。 须臾,大部分的士兵都在青檀的命令下退去,紫炎看风九幽并没有再说什么,想着应该是满意的,稍稍的等了一会儿就提议送她回马车中休息。 风九幽看着那些站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和低声哭泣的陪嫁宫女们,心里很不是滋味,也很难受,纵使她拼尽全力把她们从虎口中救了下来,可有些女子还是已经失去了清白。 虽然那些士兵已经都受到了惩罚,可他们对这些陪嫁宫女的伤害已然无法挽回,也弥补不了,事实无法更改,时光亦不可能倒流,而她也无力回天,走到今日今时这一步,风九幽忽然间觉得自己很失败。 自打重生以后,风九幽就无时无刻的不在告诉自己,想要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人,想要不被人算计伤害,就一定要变的强大,不断的壮大自己的力量,可现在,她非但保护不了这些无辜的陪嫁宫女,就连自己也成了别人的阶下囚,身不由己,不得不说她真的很失败,也很没用。 经久的沉默就像是这冬夜里的寒风一样,冰冷冰冷的,晚香见风九幽迟迟不语,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就小声的在她耳边提醒道:“启禀郡主,很晚了,都主说要送您回去休息。” 952.第952章 正中下怀 立时回神,风九幽收回视线看向紫炎道:“我需要大的营帐供她们休息,也需要暖和的衣物被子和吃食,还有药。” 紫炎点头答应,命青檀立刻去准备,然后脱下自己身上穿着的斗篷,走到风九幽的身边,抬手欲要给她披上说:“天寒地冻,不宜在风中久站,青檀会安排好她们,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或许是自小就没有什么安全感的缘故,风九幽真的不喜欢别人靠近自己,尤其是陌生人,身体本能的做出反应,躲开他伸过来的手说:“多谢好意,不必了,我还有话跟她们说,一会儿自己会回去,你先走吧。” 言罢,她就朝着那些陪嫁宫女们走去了。 拿着斗篷的紫炎尴尬极了,但想到她之前一直也是这个样子,倒也没有特别的在意,尤其是老圣法曾经对他说过,只要真心真意的对待清灵圣女,她就一定会爱上自己,到最后也会心甘情愿的嫁给自己,所以,自己不能太过着急,更不能急功近利,以免适得其反,和她的距离越拉越远,关系也越来越差,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她从那日的剑拔弩张,到如今的客气,紫炎觉得他们之间还是多多少少的发生了一些变化,也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最主要的是她现在已经跟自己来到了北国之都,而他的情敌陌离也消失不见了,说不定已经死了,故,他认为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也是七世情缘的魅力。 忆起七世情缘,紫炎对自己的感觉更加深信不疑,展望未来也一片美好,重新穿好斗篷以后他就马上追了上去,一边走一边说:“无忧,我陪你!” 闻声回头,风九幽停了下来,突然想到一件事说:“如果我没有记错,除了这些陪嫁宫女以外,皇舅舅还给我陪嫁了一些侍卫,不知他们现在身在何处?” 两国联姻,紫炎要的是风九幽这个人,对于她的陪嫁并没有特别的关注,也没有时间过问,一切都是青檀在安排打理,所以,乍然问起他也不知道那些人在哪里。 好在白芷已经从害怕中缓过神来,见紫炎看向自己,就立刻上前恭敬的回禀道:“启禀圣女,所有的陪嫁侍卫都在最北边休息。” 风九幽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说:“你去把他们全部唤来,然后带到一会儿她们要休息的营帐去。” 话落,她又看向紫炎说:“从此刻开始,我的人全权由我自己管理,任何人不得伤害他们,责罚他们,即使有过错也要先禀报于我,并且,也要一直跟在我的左右保护或者伺候。” 紫炎喜闻乐见,不胜欢喜,未加思索就马上点头答应了,并且,向她保证,只要她在北国之都一日,她的陪嫁们就一日不会受到伤害,今日之事也绝不会再发生,相反,她要是离开了北国之都,那么,他就不能保证了。 听着他变相的威胁,风九幽心中暗骂了一句卑鄙,不过,人在屋檐下容不得她不低头,再说,她现在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够护住这些陪嫁宫女以及侍卫,已经是竭尽全力,再多,她也做不到了。 不愿意那些无辜的人因自己死去,风九幽现在只能是救一个是一个,护住一个是一个,先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再慢慢想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吧。 真的不喜欢紫炎,也真的很讨厌跟他在一起,风九幽在他答应以后就领着那些陪嫁宫女们走了,紫炎见她十分不悦,倒也没有强行跟上去,只命青檀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以后,就回自己的营帐中休息去了。 营帐固然能挡去呼呼的北风,却避不住严寒,风九幽看营帐之中着实冷的厉害,就又让青檀弄来了两个火盆,不久,取暖的被子以及冒着热气的食物也被送了进来。 不知是紫炎授意欲要讨好风九幽,还是白芷良心发现有了悔意,那本就不多的鱼汤也被一同送了进来。 白芷把鱼汤放下以后并没有转身离去,而是几步来到风九幽面前恭敬的行礼道:“启禀圣女,这是从巫医那里取来的药,不知那些要用,那些不用,就一并都拿了过来。” 风九幽看她眼睛红肿,倒也没有再为难她,示意晚香把装药的箱子提起打开,就随意的翻看了一下说:“都有些用处,全部留下吧,另外,我开张方子给你,你去找找有没有这些药,有,就拿去煎好送来,倘若没有你就把巫医叫来,我有话跟她说。” 有了先前刻骨铭心的教训,白芷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再不敢对风九幽有半分的不敬,毕恭毕敬的说:“奴婢遵命,这就去准备纸笔。” 风九幽轻轻的应了一声后,就带着晚香出了营帐,被唤来的陪嫁侍卫们早已在外等候,见她出来即刻跪下行礼道:“参见郡主!” 夜色漆黑,借着火把的光风九幽大概看了一下,也在心中算了一下,所有的陪嫁侍卫加起来应该不会超过五十人,再加上那数十个陪嫁宫女,应该不会超过一百人,看来自家那位一毛不拔的皇帝舅舅,在这方面倒也没有克扣太多,只不过这些人当中有多少是真心实意来保护自己的呢,还有那些陪嫁的宫女,她们当中的每一个人又有多少是真心实意来到北国之都,一心一意只想伺候自己的呢。 两国联姻不光是为了修永世之好,还为了培养奸细,以达到最快得到他国消息的目的,同时,也可以监视着这个国家的一举一动,看他们是不是还想继续友好的相处下去,亦或者他们有没有跟别的国家达成某种协议,联盟攻击。 风很大,即使戴着面纱也让人觉得有些不能呼吸,风九幽稍稍改变了一下站姿,背着风说:“起来吧!” 所有的陪嫁侍卫齐齐异口同声的说道:“谢郡主!” 语毕,他们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目光如炬,抬头向前看向风九幽。 953.第953章 猫腻 寒冬腊月实在是冷的厉害,再加上北国之都本就比昌隆要冷上许多,这些陪嫁侍卫们即使有武功傍身,也被冻的不行,脸颊通红,鼻头耳朵更像是被冻掉了一般,毫无知觉。 不知道他们这些人是从禁卫军中挑出来的,还是从白羽卫中挑出来的,又或者是从别的军营中挑出来的,个个看上去都非常不错,昂首挺胸精神抖擞,即使头发上、衣服上都打了寒霜,腰杆也是挺的笔直笔直的,一眼望去就知道他们不但受过正规的训练,还不是一般普通的士兵。 似是有意在考验他们的耐性,风九幽命他们起身以后再未言语,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面无表情,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烈烈寒风吹起风九幽的长发,犹如灵蛇乱舞,让本就冰冷的她看上去更加冷酷无情,此时此刻她特别特别的冷,冷的仿佛身上没有了一丝温度,可是,她仍然没有开口说话,没有动,一直怔怔的看着那些陪嫁侍卫。 这样的场面,这样的对视,让风九幽不禁想起自己的上一世,记得,上一世,她领兵打仗之时,每一次出征前都会看着自己的士兵,给他们训话,不是像别的将军一样只是一味的要他们奋勇杀敌,而是在勇猛杀敌的同时千万保护好自己,尽量不要丢了性命。 在这个世上,无论贫穷富贵,无论是什么身份地位,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父亲母亲,都有亲人,他们在家中也都会牵挂着自己的孩子,风九幽打从心眼里不希望他们死,更不想他们死在战场上,所以,她讨厌狼烟四起战火纷飞,更讨厌打扫战场,看着那一具具陌生而又熟悉的尸体,她的心中每一次都万般悲凉,甚至荒凉,有时侯她不禁在想为什么要打仗,为什么要去争,要去抢,大家友好相处不是很好吗? 人心浮动,贪得无厌,人与人之间因为利益尚且斗的你死我活,又更何况是国与国之间呢,天下太平无疑是痴人说梦,尤其是对于目前几个国家的形势来说,更是根本不可能。 晚香扶着风九幽的的胳膊,被风吹的浑身颤抖,想开口提醒她,可谁知一张口风就灌进了口中,咳嗽声起,瞬间就打破了寂静。 风九幽见她咳的厉害,便扭头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对,晚香赶紧抬手捂住了口,低下了头,同时,也忍住咳嗽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这时,站在最前面的一个陪嫁侍卫向前一步走,单膝跪地拱手行礼道:“陪嫁侍卫统领张礼参见郡主,郡主万福金安!” 闻声望去,风九幽上上下下的开始打量他,张,这个姓在昌隆京城并不多见,在朝堂之中亦鲜少听闻,当然,军营之中就多了,显然,他们这些人并不是来自禁卫军,也不是来自白羽卫,而是从下面军营临时挑上来,给自己做陪嫁侍卫的。 可不对啊,以皇帝多疑的性子,他不可能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不安插眼线进来,但为什么会从下面的军营中挑呢,难不成这其中又有什么猫腻? 由于上一世不知道被人害了多少次,重生以后风九幽总会特别的注意每一件事,当然,想的也比较多,不过,她精力有限,也总有注意不到的地方。 来回的看了两眼张礼的脸,风九幽感觉自己上一世和这一世都应该没有见过他,便没有再去想,淡淡的应了一声后就让他起了身,然后把先前陪嫁宫女们被欺辱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听完以后他们无不大惊失色,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北国之都的士兵们竟然如此猖狂,就连郡主的陪嫁宫女们都敢下手,不得不说他们这些人不但胆大包天,还都是畜生、禽兽。 惊讶诧异并未持续很久,张礼代表所有的陪嫁侍卫向风九幽表明愿意跟她共进退,只要她一句话,是打是杀,他们都万死不辞。 对于他们的反应,风九幽颇为满意,要知道现在是敌众我寡,而且他们只有几十个人,此处却有北国之都二十万大军,他们能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不愧为铮铮铁骨的汉子,也不愧为昌隆国的士兵,更不枉她把他们叫来此处,欲要保护他们。 风九幽不可能让他们去打,去杀,去送了性命,所以,把紫炎处置那些士兵的事情说了以后,她就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原来,风九幽把他们调到此处,不光是想看看他们是否安好,最主要的还是希望他们能保护这些陪嫁宫女,毕竟,她体力有限,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的跟她们在一起。 张礼虽然生的五大三粗,却并不是莽撞之人,考虑到两国联姻以及风九幽现在的处境,他即刻就点头答应了,然后开始分派任务,把整个营帐给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围了起来。 想到陪嫁宫女们都遭到了非人的对待,他们这些陪嫁侍卫也应该好过不到那里去,风九幽就随口问了一句,得知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吃饭,风九幽特别的生气,也非常的自责,觉得都是自己无用,才会连累他们这些无辜的人跟着吃苦受罪。 把先前跟紫炎说的话,又对张礼说了一遍后,风九幽又特意的嘱咐了几句,然后命人叫来了青檀,先是质问了几句,再是狠狠的斥责了一番,并且严重警告青檀,倘若这样的事再次发生,那么就休要怪她不客气了。 青檀本就十分惧怕风九幽的心狠手辣,再加上紫炎先前对她的态度,更是不敢吭声,不过,对于此事她并不清楚,包括欺辱陪嫁宫女的事,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吩咐的,又是谁让他们这么做的。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亦或者是杀进昌隆逼风九幽就范之时,青檀等人都没有想过要激怒她,也不敢激怒她,就生怕她会不配合,不跟她们回北国之都,所以,压根就没有打算虐待她的人。 954.第954章 守宫砂 可不知道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又或者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以致于昌隆国的陪嫁宫女们被士兵欺辱,而这些陪嫁侍卫们也一直饿着肚子,以致于青檀在面对风九幽的指责以及斥责之时,百口莫辩,有苦难言。 风九幽并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再加上青檀的态度十分恭敬,她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后就返回了营帐内,与此同时,在夏秋的不断安慰下那些宫女们已经换好了衣服,也整理好了头发,看到风九幽进来都不约而同的跪下,未语泪先流,她们喉头哽咽的齐声道:“郡主大恩……无以……无以为报……呜呜……” 话才出口就说不下去了,营帐之内马上就响起了嘤嘤的哭泣声,尤其是那几个已经失去了清白之身的女子,更是双眼红肿泪如雨下,情难自控。 同是女子,风九幽非常能理解她们的心情,也知道她们此时此刻想说些什么,松开抓住晚香胳膊的手,她弯腰把最前面的一个宫女扶起身道:“起来,都起来,是我来迟了,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是我连累了你们。” 表面上风九幽冷血无情,嗜血如命,岂不知她也是性情中人,特别是看到她们的眼泪时,她的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多自责了。 众人对于风九幽的印象,和夏秋晚香差不多,都以为她是极难伺候的主子,也是杀人如麻的女魔头,所以,突然听到她自责的话语都是大吃一惊,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要知道她可是无忧郡主,可是她们的主子啊。 吃惊过后是满满的感动,那名被风九幽扶起的宫女瞬间泪崩,一下子就情不自禁的扑倒在了风九幽的怀里,紧紧的抱住她的腰嚎啕大哭了起来。 纵然从来不喜陌生人靠近,风九幽也没有推开她,身体有些僵硬,抬起的手也不知道是该放下,还是收回,过了一会儿,她渐渐适应了这个陌生的拥抱之后,就似安慰若兰那般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让她们都不要再哭了,并且,她保证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也会竭尽所能的保护她们。 晚香看那名宫女哭的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就怕弄到风九幽的衣服上,所以,很快就给夏秋打眼色,示意她把那名宫女给赶紧拉开。 夏秋会意立刻上前,一边出言劝慰一边把她给拉开了,那名宫女在哭泣中渐渐的冷静了下来,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多有冒犯,就又一次惶恐不安的跪了下来,请罪! 人在伤心无助之时总是特别的渴望怀抱,渴望有肩膀可以依靠,风九幽倒也并不怪罪于她,只是搂住她腰身的手松开的那一刹那,她着实松了一口气,就像是压在身上的一块大石头给突然搬开了一样,格外的轻松自在。 不擅长安慰人,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缓解她们的伤心,风九幽命所有人都起身后,就索性为她们医起了伤。 由于北国之都的士兵根本不把她们当人看,动作特别特别的粗鲁,在挣扎与逃跑之时,她们大多数人都受了或轻或重的伤,甚至有几个女子的背上还挨了剑,伤口不深却流血不止,处理起来也觉得很疼,很疼。 对于那些只是受了外伤的女子来说,风九幽倒还能医,可对于那几个失了清白之身的女子,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腕上的守宫砂已破,她们已非闺中女子,自己就是有办法给她们把守宫砂恢复如初,却也无法改变事实,更抹不去留在她们心中的阴影。 看她们泪流不止,风九幽眼泛泪花,想说些什么开导她们,安慰她们,却张了张口硬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显然,任何的言语在此时此刻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她们被人糟蹋了,而且还不止是一个男人,无疑,她们这一生都完了。 不知何时为那些宫女上药的晚香来到了她的身边,见风九幽一脸疲惫,似乎很累很累的样子,就倒了一杯水送到了她的面前说:“郡主,时间不早了,药也都上好了,奴婢扶您回去吧。” 风九幽早在和那些陪嫁侍卫们说话时,就已经筋疲力尽,如今尘埃落定一放松下来,身上更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这世上有很多女子在失去清白之身后,都寻了短见,她怕那几名宫女也会如此,就接过水杯喝了两口,压低声音刻意的嘱咐道:“我有些不放心她们,你和夏秋今天晚上就不必回去伺候了,在这里好好照顾她们吧,尤其是那几个哭的厉害的,好好劝慰一下,让她们想开点,日子还长,她们都还年轻,千万千万不要做傻事。” 晚香也正有此意,连忙点头说道:“是,郡主,那奴婢现在送您回去吧,夜里风大,路也不好走,您一个人回去奴婢着实不放心。” 为防青檀等人看出她武功尽失,风九幽未加思索就答应了,晚香一把将她扶起,跟夏秋说了一下后,主仆二人就走了。 有了陪嫁侍卫的保护,那些宫女们安心了不少,再加上营帐内暖和,她们又吃了些东西,伤心的情绪也慢慢得到了缓解,都是女子,都清楚的知道失去清白意味着什么,待风九幽离开以后,她们就把那几名女子给围在了中间,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劝慰。 走出营帐以后,风九幽特意问了一下张礼,知道青檀不但命人给他们送来了吃食,还给了一些御寒的衣物,就放心的离开了。 身上疲惫无力,又加上天气寒冷,风九幽走的很慢,晚香想着她身体本就不好,刚刚那么一番忙碌又吹了那么久的寒风,必定是累坏了,就二话不说直接在她的身前蹲下说:“郡主,我背您回去吧。” 风九幽本能的想要拒绝,可是想到此处距离马车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照自己这样的速度走下去,估计还要很久,就勉为其难的说:“好吧,不过,我有些重,要是背的吃力就把我放下来。” 955.第955章 救风九幽开始 晚香没想到她会说这个,微微愣了一下神后就道:“不会,郡主尽管放心,奴婢力大如牛,背得动的,上来吧。” 说话间,她伸手拉过风九幽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又伸手到后面勾住她的腿,风九幽努力适应二人的靠近,克服心理障碍,慢慢的趴在了她的背上,双手相扣本能的搂住晚香的脖子说:“谢谢!” 晚香不似夏秋那般纤瘦,只一下就背着风九幽站了起来,本以为风九幽即使看上去清瘦也多少会有些肉,毕竟她的身高在那里,却没想到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轻,还要瘦。 想到她先前的救人之举以及对她和夏秋的好,又想到她这一路上几乎都在睡着,根本没有吃过什么东西,晚香一时间不由的感到心疼,发自内心的说道:“郡主,你好轻,也好瘦,以后多吃些饭吧。” 有气无力的风九幽登时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关心自己,寒冷的冬夜里瞬间升起一股暖意,她淡淡的说:“好!” 晚香背起她毫不费力,走起路来亦是又快又稳,见她答应心中欢喜,立刻又道:“那奴婢一会儿就去把饭菜热一下,郡主多少吃点再休息吧。” 不想拂了她的好意,风九幽也的确需要吃饭来补充体力,轻轻的应了一声算作答应后,主仆二人就朝着马车而去了。 不远处的山背后,西灵瑞和玄月一直透过灵术在观察着风九幽的一举一动,当听到晚香的话后,他们心中各有所思都不是滋味,也都不约而同的为她感到难受和心疼。 尤其是西灵瑞,在跟风九幽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在看到她活的那么辛苦之后,他发自内心的想要好好保护她,想要让她幸福,跟他一样幸福。 因为自小就患有心疾,玄月从记事开始就一再的被人告知,不能跑,不能跳,情绪上更不能有什么大的波动,特别是大喜大悲,更是不可以,所以,他自小就开始看佛经,修身养性,同时,也在修炼一种佛家内功,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能让他一直清心寡欲,心如直水。 可就在刚才他的心中竟然莫名的升起了一种情愫,一种令他感到十分陌生的感情,他不知道那是不是可怜,但他清楚的知道那是自己从未有过的感觉。 抬头望天漆黑一片,西灵瑞扭头看了一眼墨染道:“什么时辰了?” 墨染拿出随身携带的沙漏,约莫估算了一下时间,低声道:“回小王爷的话,还有半个时辰就到子时了。” 西灵瑞猛地收回视线,背转过身,看着玄月急切的说:“玄哥哥,我不能再等了,我要马上过去把姐姐带出来。” 沉浸在那莫名情愫中的玄月立时回神,眺望远方沉思片刻道:“不行,大部分的人都还没有休息,你现在过去容易被发现,还有围在马车四周的巫术师,一旦被他们发现必会有一场恶战,到时侯别说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带郡主走了,就是我们自己都很难脱身。” 西灵瑞虽然在西岚国很少出来,却也见识过北国之都的巫术,知道他们其中有些巫术师丝毫都不比他带来的灵术师差,也不敢轻举妄动,但是他真的很着急,也很担心,脱口而出道:“那怎么办?姐姐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很担心,再加上她心慈,必会考虑那些陪嫁宫女侍卫的性命,万一不肯离开,岂不是……” 话未说完,其中一个灵术师就道:“不好,有人在用巫术巡视,不要说话,马上闭气。” 所有人听令,即刻屏住呼吸不发出任何的声音,而那些灵术师们则齐齐开始作法,在这一方天地间设置屏障,好不让对方有所察觉。 很快,几团黑色的雾气就从他们的四周飘过,他们个个都睁大眼睛注视着,西灵瑞此次调来的灵术师都是在西岚国赫赫有名的,当中也有不少人跟北国之都的巫术师打过交道,知道巫术师对于灵力的感知非常敏锐,他们就不敢用太多的灵力,以免被他们发现可就麻烦了。 尽管他们小心翼翼,正在做法的巫术师还是察觉到了什么,操纵着几团黑色的雾气来来回回的在他们上空飘过,当感觉有可能是自己太紧张,弄错了时,他就在不久后收回了黑色的雾气,而西灵瑞等人也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黑色的雾气离开后不久,那位灵术师就开了口,低声道:“可以了,走了!” 所有人收功呼吸,玄月看向西灵瑞说:“巫术师巡逻,看来紫炎真的很紧张,也算准了会有人来救郡主。” 眉头一皱,西灵瑞有些紧张的张口就道:“什么意思,难不成此处除了我们,还有人来救姐姐?” 玄月不敢确定,毕竟风九幽不是普通人,也非比寻常,再加上北国之都的内乱已经接近到了白热化,难保不会有人因为捣乱和破坏而救出风九幽,又或者是直接杀了她,阻止她入北国之都。 情况比想象中还要复杂,让一向风轻云淡的玄月有些看不懂了,双眉之间也不由自主的染上了愁色,轻轻的摇了摇头,想了一下说:“只是猜测,目前还不清楚,不过,清灵圣女关乎着许多人的利益,今夜又是入都城的最后一晚,想来定是不会平静的,加上郡主又是雪山之巅的嫡传弟子,雪老在江湖上地位不凡,说不一定会有人跟我们一样,趁着夜色来救郡主。” 霎时间,西灵瑞就想到了哑鬼等人,主子丢了,他们作为忠心的属下必然会来的,可是不对啊,他们紧赶慢赶的都到了这么久,倘若哑鬼他们也是那时出发,应该也已经到了啊。 想到这儿,他不由的四下张望,想着要不要派人去暗中找一下他们,倘若真的是哑鬼,那么人多力量大,必然能更顺利的救出风九幽。 玄月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马上就按住他的肩膀说:“先不着急,等过了子时再说。” 956.第956章 心有不全 “不着急,不用派人联络一下他们,商量一下对策吗?”西灵瑞有些不能理解,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而他们的计划也会多一份成功的把握。 风实在是太大,也着实冷的不行,玄月接过随从递来的一个小酒壶说:“此处地形复杂,可以隐藏的地方也有很多,再加上我们只是猜测,并不确定有人来,也不知道来人是谁,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盲目的寻找只会暴露我们的所在,同时也会打草惊蛇,所以,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西灵瑞想想倒也是,这乌漆麻黑的地方又不能掌灯,也不能拿火把照亮,别说是找人了,估计走不了多远就能把自己给绕晕,更何况此处不但有士兵来回的巡逻,还有巫术师时不时的做法,很是惊险,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为了一会儿能顺利的救出姐姐,自己还是耐着性子再等等吧。 想到离子时还有半个时辰,西灵瑞的心中既无奈又无力,背靠在一块大石头上,他抬头望天嘟囔了一句说:“子时,子时,子时为什么还不到啊?” 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玄月不禁摇头失笑,把手中拿着的小酒壶打开,递到他的面前说:“成大事者一定要沉得住气,稳得住心神,你年纪也不小了,这毛毛躁躁的性子真的是要改改了。” 由于二人一向交好,西灵瑞也真的是把他当成哥哥一样敬重,玄月也就直言不讳的说了。 纵有灵力护体,西灵瑞也冻的不行,伸手接过酒壶仰头灌了两口,一股辛辣在喉间漾开,暖意也随之升起,抬起衣袖随意擦了下嘴说:“我倒是想改,可你没听说过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再说,我也没想过要成什么大事,一辈子安安心心的当个小王爷,孝顺父皇母后就行了。” 玄月虽不出入朝堂,也极少出门,却对王后的心思有所了解,兴许是小儿子的原因,她倒还真的没有想让西灵瑞去争些什么,微微一笑道:“倒也是,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能随着自己的性子活着,也不失一种幸福。” 随心而活对于玄月而言无疑是一件非常非常奢侈的事情,所以,他很多时侯都很羡慕西灵瑞的随性、洒脱、自我,倘若他没有心疾,不为了那些在乎自己的人活下去,他真想任性的活一回,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只随着自己的心走。 喝了几口酒,身上有了暖意,西灵瑞把小酒壶递还给玄月说:“这北国之都真是冷的厉害,玄哥哥,你也喝两口酒暖暖身子吧。” 玄月摆了摆手说:“不用了,我最近咳疾发作,不能饮酒,你自己喝吧。” 说起咳疾,西灵瑞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猛的坐直身体说:“玄哥哥,我姐姐医术了得,等回到西岚以后我让她给你治病吧,你放心,就算我姐姐医不好你的心疾,也一定能把你的咳疾治好的,而且还能调养身体,我姐姐可厉害了。”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西灵瑞每每说起风九幽这个姐姐,都无比的骄傲和自豪,并非刻意,而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她的医术无人能及,天下第一。 作为西岚国唯一的世子爷,玄月求医问药的道路丝毫不比东凉国的大将军骆子书要短,但是,他们求医的结果基本相同,不管找了多少有名的大夫,吃了多少的药以及偏方,都没有用,甚至连丝毫的起色都没有。 是药三分毒,随着时间的流逝,玄月的心疾非但没有好,还把身体弄的一团糟,所以,他给人的感觉有些像书生,文文弱弱的。 多年求医已经让玄月不抱有任何的希望,苦涩一笑说:“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好不好的也不重要了。” 西灵瑞一听他这悲观的语气就急了,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不重要呢,你想一下,如果我姐姐治好了你的心疾,我们就可以赛马、打球、狩猎,冬天下雪还能一起打雪仗呢。” 毫无疑问,这些事情一直都是玄月所渴望的,所期盼的,但是,他的心疾乃是天生,并非后天人为所致,想要医好根本就不可能,最主要的是曾经有一位大师告诉他,他之所以有心疾,是因为他的心天生不全,导致他不能像平常人那般跑跑跳跳。 记得,大师曾经还说过,他想要似平常人那般平平安安的终老,就一定要绝七情灭六欲,最好是跟他出家做和尚,这样方能保他一世平安。 玄家几代单传,到了他这一代不可能断了香火,所以,他的父母死活不肯,那和尚倒也心善,见他父母怎么也舍不得,就在临走之前传了他佛家心经,告诉他一定要清心寡欲,尤其不能爱人,否则他定是活不到成年。 不愿意在此事上多言,也不愿意拂了西灵瑞一片好意,玄月点了点头算作答应以后,就未再说什么了。 西灵瑞从小在尔虞我诈的皇宫中长大,早已学会了察言观色,见他脸色不好似乎并不想多说,就赶紧说起了别的,以此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这边正在等待着最佳的时机,风九幽那边已然回到了马车中,由于炭火未熄,马车中要比外面不知暖和了多少倍,晚香帮风九幽脱下身上披着的斗篷以后,就赶紧把暖手炉放到了她的手里,然后,倒了一杯热水送到她的面前说:“郡主,赶紧喝杯热水暖暖身子吧。” 风九幽冷的嘴唇发紫,放下暖手炉就喝起了热水,一口接一口,一口接一口,直到连续喝了三杯热水以后她方才缓过来神来,身上也才有了丝丝暖意,放下水杯淡淡的说:“你也别光顾着我,自己也快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吧。” 晚香背着她走了那么远,倒不觉得身上冷,反倒还觉得有些热呢,把先前摆在桌子上的饭菜一一放回到食盒中说:“奴婢不冷,郡主先在这儿等一会儿,奴婢这就去把饭菜给热一热,再端过来给郡主吃。” 957.第957章 缝隙窄,爬过去 风九幽点头示意,不久,晚香就提着食盒离开了,身心俱疲无力的躺下,未过多久她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约莫一盏茶后晚香再次返回,见风九幽睡的很熟就没有忍心叫醒她,轻轻的把食盒放到马车里,转身离开了,青檀有些不放心,就撩起马车帘子偷偷的看了两眼,听到均匀的呼吸声知道她睡着了,也跟着离开了。 青檀先前为了阻止风九幽杀人,就抓住了她的剑,以致于把手给弄伤了,之前因着紫炎的吩咐半步也不敢离开,这会子想趁着风九幽睡着的时侯去处理包扎一下伤口,所以,临走之前她特意嘱咐了一下那些士兵,命他们千万千万把风九幽给看紧了,一旦听到什么动静就立刻进去查看,万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最靠近马车的士兵们都是精锐,也都是紫炎精心培养出来的心腹,他们不但武功高强,心中也都十分清楚清灵圣女的重要性,也知道今夜凶险,故,早已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 子时刚至,西灵瑞就按耐不住焦急的心,再也等不及了,即刻命灵术师作法让自己隐身,然后在夜色的掩盖之下悄悄的向风九幽的马车走去了。 玄月不放心他一个人进去,也怕这中间万一出了事,暴露了,以他的功夫很难逃出来,就自己也跟了上去。 二十万大军人虽多,却并不是挨个站在一起,加上他们为了取暖很多人都围成一推,靠在一起,这也让他们二人走的更加顺利,再加上时辰不早了,许多人都已经闭上眼睛休息,他们左绕两圈,右绕两圈,倒也并没有多么费力。 西灵瑞性子毛躁,心中又一直十分牵挂风九幽,见进入敌营之后也并没有先前想象中的那么艰难,就放松了警惕,开始加快脚下的速度,由慢走改成了快跑。 突然看到他提速,跟在身后的玄月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未加思索就一个跳跃上前拉住了他,不敢出声就摇头示意,西灵瑞心领神会之后又无奈的龟速前行,心中不由的在想玄月会不会太紧张了,这些人除了巡逻的多半都已经睡下,即使快速的跑动也不可能惊动他们,再说自己现在有灵术掩盖,根本不可能有人看到,还有呼啸的北风刮的那么大,谁的耳朵会那么长,那么尖啊。 玄月现在要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一定会说:巫术师啊,你不要忘了这漆黑如墨的夜里,不光有层层士兵们把守,还有暗卫隐藏其中,最要紧的还有巫术师,他们的耳朵可不止是尖,还特别长,丝毫的风吹草动不对劲,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纵使心中略有不满,西灵瑞也没有表现出来,毕竟玄月比他年长,知道的也比他多,此时此刻又关系着风九幽的终身大事,稍有差池就会前功尽弃,故,他还是乖乖听话的好,要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一炷香后,随着二人越来越靠近马车,玄月明显的感觉到里面的防卫,比外面的不知道要紧了多少倍,简直比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还吓人,那密密麻麻的人头,就像是全部连在了一起,多不胜数。 人群密集,越来越窄的缝隙根本无法容他们走过去,玄月看距离马车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就拉住准备爬过去的西灵瑞,张口无声的说:“挨的太近,过不去的,一会儿风大的时侯我们从上面跳过去。” 西灵瑞刚刚趴在地上看了一下,越往马车那里走,士兵就越多,到最后直接挨个排成排,肩并肩的站在了一起,腿太多,空间也特别的狭小,即使他是个瘦长条,也很难悄无声息的爬过去。 点头答应,二人静候时机,不久,一阵狂风再次袭来,二人不约而同的纵身一跃,就轻轻的落在了马车上。 纵使二人的动作已经非常非常轻了,也很努力的稳住身体,不让马车有丝毫的晃动,可他们毕竟是两个大男人,身高体重也结结实实的摆在那里,没有一点的晃动几乎不可能。 不过,幸好现在马车之中只有风九幽一人,要是青檀或者是别的人在马车上时,必定能能清楚的感觉到马车的晃动,也很快能察觉到他们的所在。 风九幽内功尽失,又加上身心疲惫,这会子睡的正熟,并没有察觉到有人来了,西灵瑞二人虽然隐了身,可马车并没有隐身,所以,二人想要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根本就不可能。 由于玄月没有想到风九幽会在这个时侯睡着,压根就没有考虑到车门的问题,如今车门紧闭,他们好不容易过来又不可能走了,一时之间不由的傻眼了。 关键时刻西灵瑞急中生智,跳下马车来到了窗户前,因为马车窗户只是用厚厚的布挡住,风大,时不时的就会被吹起,想着这四周都站满了人,倘若开口叫醒风九幽可能会暴露自己的所在,西灵瑞想了想就抬手在腰间摸了两下,掏出一块洁白的玉佩。 随后,他趁着风吹起帘子之时,拉住绑玉佩的绳子,就把玉佩给丢了进去,正好,风九幽的头就挨着窗户,没过多久,那玉佩就掉在了她的脸上。 马车内炭火不熄,一直都比外面暖和,冰凉的玉佩才碰到风九幽的脸,她就猛地睁开了眼睛,本能的伸手一抓就看到了玉佩,只一眼便认出这是自己曾经送给西灵瑞的玉佩。 想着应该是他来了,风九幽马上就坐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掀开帘子的一角向外看,并未发现有什么人时,心里不禁打起了鼓,纳起了闷。 即使马车帘子只是掀开了一个小角,西灵瑞还是看到了风九幽的眼睛,知道她醒来了,心中大喜,立刻贴着马车窗户用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说:“姐姐,开门!” 风九幽登时一愣,又把帘子稍微掀开了一些,西灵瑞以为她没有听到,就用力扯了一下玉佩的绳子。 958.第958章 红娘 力气之大一下子就把风九幽手中的玉佩给扯掉了,嘭的一声打在车板上,发出闷闷的声音,外面的士兵皆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当然,最要紧的还是马车之中,只一声他们就作出了反应,其中一个身着铠甲的统领二话不说,就即刻走上前来查看。 风九幽反应极快,放下马车帘子就爬到了门口,未等那人来到马车前,她就猛地把马车门给推开了,撩起帘子,冷声依旧脱口而出道:“晚香呢?” 紧闭的马车门突然间被打开,把那统领吓了一跳,再加上风九幽刚刚睡醒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乍一听有些阴森森的,不过,他反应极快,只一瞬间就回过了神,行礼低头恭敬的回禀道:“回圣女的话,晚香和夏秋在营帐那边照顾受伤的陪嫁宫女,不知圣女有什么吩咐,可……” 无意间扫到食盒,风九幽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话,问道:“会热饭吗?” 没有想到风九幽大半夜的会问这个问题,那位统领心中又是一怔,觉得她莫名其妙,怕风大,自己听错了,微微抬起头他不确定的问道:“卑职斗胆,敢问圣女可是问卑职会热饭吗?” 时间久了,撩起马车帘子的手有些累,风九幽直接把帘子给挂在了挂钩上,然后坐直身体说:“是,你会热饭吗?” 那统领看她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似乎也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就实话实说:“回圣女的话,卑职会热饭。” “那就好,你去帮我把食盒里的饭菜全部热一遍,我饿了。”风九幽提不动食盒,说话间就抬手指了一下。 那统领扭头用眼睛的余光瞄了一眼食盒,瞬间无语,觉得她大半夜的不睡觉要吃饭已是荒唐,现在竟然还让自己堂堂一个统领去给她热饭,不得不说这太大材小用,太荒谬了。 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北国之都有官职的男人,这位统领认为像热饭这种小事是女人该做的,是宫女丫鬟该做的,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只能是上阵杀敌保卫国家,怎么可能下厨房去给一个女人热饭呢,最可笑,最郁闷的是她明明有伺候的丫鬟,干嘛一定要自己热呢。 纵然心中不喜,那位统领也并没有表现出来,毕竟风九幽不但是清灵圣女,大婚过后还是北国之都的王后,一国之母,他作为一个统领,即使是紫炎的心腹,也还是不要得罪的好,否则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这,那位统领恭敬的答应过后,就把食盒给提下了马车,然后说一会儿把饭菜热好了就马上送过来,风九幽知道这位统领不凡,想着他在这儿怕是说话不安全,就说时间很晚了,不想再麻烦别人了,就辛苦他走一趟,亲自把饭菜给热好拿过来吧。 那位统领本想着让自己的手下拿去营帐那边热一下就算了,一听这话瞬间歇菜,毕恭毕敬的应声之后,他无奈的提着食盒离开了,心想,早知道这样他就不让晚香和夏秋一同离开了,要是现在有个丫鬟在她身边伺候,这热饭的差事怎么的也不会落到自己头上啊。 不行,从明天开始自己必须要让她们其中一个人留下来,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有一个在身边,省得他一个大男人还做这种小女人家才会做的事,让人看到了笑话不说,还十分丢脸。 就在风九幽把马车帘子挂好的那一刻,西灵瑞就蹑手蹑脚的进了马车,而玄月也随之跟了进来,风九幽虽然看不到他们,但凭借他们走动时马车的晃动,还是察觉到他们已经进来了。 须臾,马车彻底的平稳了下来以后,风九幽估摸着西灵瑞应该已经进来了,就随手把帘子放下,把马车门给重新关上了。 马车很大,不知道西灵瑞坐在那里,风九幽不敢擅动,压低声音似做贼一样的问道:“在吗?” 西灵瑞念动密语立时就现了身,很是激动的握住风九幽的手,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姐姐!” 先前听到晚香说她很瘦,西灵瑞的心里就难过极了,如今在夜明珠的照耀下看到她苍白的脸颊,憔悴的模样,心里更是五味杂陈,犹如百爪挠心,喉头哽咽,一时间差点没有落下泪来。 身中寒毒,风九幽的身上一年四季都是冰凉的,即使在暖和的马车中亦是如此,所以,突然间被他温热的手包裹,她的心中不由一怔,握着的手也是一僵,觉得很不自在。 本能的想抽回手,可又怕西灵瑞会难过,风九幽忍住那不适的感觉,微微一笑道:“不是让你回西岚陪父母过年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西灵瑞怕挨骂,也同时怕惹她生气,并不敢实言相告,就半真半假的说:“本来是已经回去了的,可半路上听到姐姐被劫持了,就连忙赶了过来,姐姐,你怎么样,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受伤了?” 风九幽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有,没受伤……” 话未说完,西灵瑞就看到了她脖子中的伤,抬手一下就拉开了她的领口,十分生气的问道:“撒谎,没受伤,这是什么,姐姐骗我。” 没想到他会扯开自己的衣领,风九幽瞬间就被惊着了,本能的抬手弄好衣领,微微愣了一下神后就拉下他的胳膊说:“一点小伤不足挂齿,对了,你一个人来的?” 话说到这儿,西灵瑞方才想到了玄月,扭头看了一眼马车最里面说:“不是,不是一个人来的,是跟玄哥哥一起来的,玄哥哥,你快现身吧。” 声落人现,一副文弱书生模样的玄月立时出现在了风九幽的面前,点头示意,彬彬有礼的叫了一句:“郡主!” 看他面熟,却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风九幽淡淡一笑算作回礼,这时,一心想为二人牵线搭桥的红娘西灵瑞兴奋的不得了,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什么场合,张口就说:“姐姐,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玄月哥哥,他不但生的英俊潇洒,还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是西岚国所有女子倾慕的对象。” 959.第959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话锋的突然转变让风九幽满脸错愕,以致于她怔怔的看着西灵瑞,霎时间感觉有一大群乌鸦从头顶上呱呱呱的飞过,心中不由在想他脑子里一天到晚的都在想些什么,现在都什么时侯了啊,竟然,竟然还有心情和时间来说这个,不得不说平日里看似聪明的他,其实有些二百五,终究他还是太小了,说话做事也总是那么的随性,那么的不过脑子,那么的语出惊人。 同样,玄月也没有料到西灵瑞一上马车竟然会说这个,要知道他和风九幽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再怎么急不可耐的撮合两人,也不至于如此毫不吝啬的夸奖吧,知道的这是实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浮夸呢。 一向都非常谦虚的玄月瞬间尴尬了,轻抬眼眸,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风九幽,见她面无表情恍若未闻,就随即收回视线看向一边,正想着说些什么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也好岔开话题一语带过,可谁知,西灵瑞一点也没有意识到气氛的转变,张口又道:“玄哥哥,这就是我姐姐风九幽,怎么样,美吧?倾国倾城吧?” 倘若风九幽此时此刻正在喝茶,估计能喷西灵瑞一脸,不错,自己是长的比别人稍微好看了那么一点点,但也不至于第一次见面就问别人这个吧,而且,现在他们三个人可是身处险境,身处险境,他不急着离开,还有闲工夫说这个,真是够了。 轻轻的捏了一下西灵瑞的手背,风九幽开口叫了一声“小瑞”示意他不要再说了,但谁承想话才出口,玄月也开了口,并非有意打断她的话,微微一笑温润如玉:“郡主之美天下无双,自然是倾国倾城的。” 西灵瑞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眉开眼笑,喜不自禁的说道:“是吧,你也觉得吧,玄哥哥,我告诉你,我姐姐不但生的闭月羞花,还懂很多东西,绝不输你半分才华,正好,你未娶,她未嫁,不如你们就成亲吧,郎才女貌……” 言未尽,语未休,风九幽就再也听不下去了,伸手在他身上轻轻那么一点,西灵瑞就被点住了穴道,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有两个眼珠子来回的转动,急切的向风九幽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纵然心中也如玄月一般十分尴尬,素来宠辱不惊的风九幽也没有表现出来,面目表情一如先前,淡淡的看着玄月说:“他一向贪玩,也比较喜欢开玩笑,你不要放在心上,当他胡言乱语就好。” 玄月比她不知道早认识西灵瑞多少年,岂会不知他是什么性子,礼貌的点头答应,彬彬有礼的说:“看郡主脸色十分不好,不知除了脖子处有伤以外,可还有其他地方受伤?” 兴许是她太过憔悴了,玄月总感觉她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就好像随时会倒下一样。 风九幽估摸着热饭的时间不会太长,就直接答非所问的看着玄月说:“此处凶险,不宜久留,更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带着小瑞赶紧离开吧。” “离开,那郡主你呢?”眉头微皱,玄月满脸不解,毕竟西灵瑞不止一次的对他说过,风九幽对于此桩婚事很不满意,非但不满意,还自始至终的都没有答应过,故,一时之间不明白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心中苦涩,风九幽一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一边说:“我中了毒,不但内力尽失,还像是服了软筋散一般软绵无力,连自己行走都成问题,更不要说跟你们一起走了,所以,你们赶紧离开吧,否则一旦被巫术师发现,想走就难了。” 语毕,风九幽又看向西灵瑞郑重其事的说道:“此处不是昌隆,也不是西岚,更不是黎城,容不得你胡闹,听姐姐的话赶紧回去,好好的陪你父母过年,莫再乱跑了。” 西灵瑞就是奔着救她来的,那可能会就这样回去,只不过他现在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即使满肚子的不同意也没有用。 先前玄月就知道她中了毒,并没有很惊讶,思索片刻道:“倘若只是因为中毒而无法行走,那郡主大可方心,不管是我还是小瑞,都可以或背或抱的带郡主出去。” 假如不知道陪嫁宫女被****之事,风九幽想都不想就会跟他们走,可现在她知道了,不但知道了还亲眼看到了,同为女子,她不可能置她们于不顾,更何况她在这里时,那些人就敢如此欺辱她们,倘若她走了,她真的无法想象那些陪嫁宫女以及侍卫们会怎么样,会不会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她不是圣人,也从来没有想过舍身为人,但她是一个女人,一个看尽繁华历经磨难的女人,她虽然在外人眼中冷血无情,嗜血如命,杀人如麻,却杀的都是仇人,都是该死之人,所以,她做不到在看到那样的场面之后,无动于衷,更不可能为了自己活命,而让那么多人去死,更何况紫炎现在还不敢杀她,即使入了北国之都也不敢,故,她还不能走,最起码在没有想到万全的办法之前还不能离开。 似乎听到了脚步声,风九幽抬手示意玄月先不要出声,然后悄悄的掀起马车帘子的一角向外看,见没有任何人靠近,就把声音压的好低好低说:“我知道你们可以带我出去,但我的身上系着太多人的性命,目前还不能自私的离开,那个热饭的人马上就要回来了,一会儿我打开车门你们就像先前进来一样,小心的离开。” 说话间,风九幽放下了马车帘子,看着西灵瑞非常严肃的说:“我知道你不同意,也不愿意离开,但是,现在不是任性的时侯,外面有很多的暗卫还有巫术师盯着,稍有动静,他们就会现身……” 玄月脱口而出,直接打断她的话说:“郡主不必担心,他们有巫术师,我们也带了灵术师,即使发现了也能保护郡主离开。” 闻声扭头,风九幽说道:“灵术师可以对付巫术师,那么二十万大军呢,小瑞是西岚国的皇子,是西岚国最受宠的小王爷,一旦被擒你可曾想过后果?” 960.第960章 左右为难 玄月虽然在西岚国深居简出,却知天下事,怎么可能不知道西灵瑞被别国擒住以后会是什么后果呢,只是,西灵瑞性子倔强执拗,一向都是我行我素,又岂是他所能左右和阻拦的呢。 还未答话,被点住穴道的西灵瑞就急了,嗓子里不停发住呜呜呜的声音,眼睛也不停的转动,似在给玄月打眼色,示意他赶紧帮自己把穴道给解开。 玄月倒是明白他的意思,也很想帮他把穴道解开,但是,风九幽的点穴手法与旁人完全不同,甚至他见都没有见过,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解,有心无力,想解也解不开。 幸好风九幽对待身边的人素来心软,见他一副急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后,就抬手一点帮他解开了穴道,只不过在这之前她特意嘱咐了两句,让他不要激动,也不要大声说话,以免惊动了外面的守卫士兵就麻烦了。 西灵瑞知道事情的轻重,并不敢在此时胡来,也不敢大声的说话,但是,他依旧焦心似火非常着急,压低声音急切的说道:“二十万大军固然可怕,可我也不是吃素的,姐姐,你不必担心我,我虽学艺不精,带的人也不多,却也不是谁想抓就能抓的到的,更何况还有玄哥哥在这里,还有那些灵术师们,就算是真的打起来,我们也不怕,也一定能带着姐姐离开的。” 听着他着急的语气,看着他真诚的双眼,风九幽的心里很高兴,也暖意融融,不管是亲人还是朋友,能在大难临头或者身处险境之时不离不弃,还同甘共苦,就足以证明对方是真的在乎,毫无疑问,西灵瑞认了姐姐之后也不光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心里也真的把她当成姐姐来对待的。 甚是欣慰,面带笑容,风九幽看着他语重心长的说:“我知道你可以带我出去,也相信你的实力,但小瑞你可曾想过一个问题,我是谁,我现在不单单只是你的姐姐,也不单单只是风家九幽,更不止是昌隆国的无忧郡主,我还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紫炎为了平北国内乱,解千年浩劫,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迎娶我,倘若一会儿打起来,灵术师一出就必然会猜到是西岚国,而你与我的关系他也是知道的,肯定马上就会想到是你,先前尚君墨李代桃僵,他一怒之下就带兵杀进了昌隆,知道是你把我带走以后,他必然也会带兵前往西岚,到时侯两国交战你怎么办?你的父皇母后又会怎么办?” 两权相害取其轻,风九幽不用想就知道结果是什么,或许到那时西灵瑞一定不会把自己交出去,可西岚国的其他人呢,如今正是隆冬时节,相信没有一个人会愿意为一个女人而燃起战火,导致民不聊生,最主要自己还不是西岚国人,他们就更没有必要了,与其到时候令西灵瑞左右为难,甚至跟父母闹翻,倒不如现在就不要把他给扯进来。 由于自小到大都是自己一个人面对以及承受所有的事情,风九幽总是本能的靠自己,再加上西灵瑞真心待她,她不可能不站在他的立场上,为他考虑,为他想,所以,她希望西灵瑞赶紧离开,再也不要出现在北国之都内。 西灵瑞生性贪玩却并不是傻子,也清楚的知道风九幽在说什么,也很快就想到了父皇母后的态度,纵然母后为了报当年大恩,却也不可能看着西岚子民受苦,更不可能为了一个人而与北国之都开战,显然,不管是作为西岚国的小王爷,还是父皇母后的儿子,他此时此刻都必须离开。 可他不甘心,也不放心,尤其是想到他们现在已经进来了,总不可能真的就这样抛下风九幽离开吧,思来想去六神无主,他扭头看向玄月说:“玄哥哥,你怎么说?” 玄月抬头看了西灵瑞一眼,又转而看向风九幽,说实话,他也很为难,假如抛开自己的身份不说,他肯定是毫不犹豫的选择带风九幽离开,毕竟,她与别的女子是那么的不同,也那么的令人心疼,但是,他不可能抛开自己的身份,作为西岚国唯一的世子爷,他没有任何理由不为自己的国家考虑,特别是他临走前还答应了王后,一定会照顾好西灵瑞,如今风九幽已经言明了厉害关系,他没有任何的理由不选择离开。 觉得很抱歉,玄月立刻就收回了视线,扭头看向西灵瑞深思熟虑的说:“郡主之言不无道理,西岚与北国之都近两年才刚刚休战,要是……” “玄哥哥!”西灵瑞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气的直跳脚,着急的同时也感到失望。 因为看不上陌离,也十分讨厌紫炎,西灵瑞认为玄月才是风九幽的良人,也认为他们在一起会幸福,他会真心的疼爱她,可断然没有想到八字还没有一撇,他就在这紧要关头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一时之间不禁有些气愤,有些郁闷。 突然听到有脚步声靠近,风九幽连忙提醒以及阻止二人,玄月知道是那热饭的回来了,就赶紧念出密语与西灵瑞一同隐了身。 很快,那位热饭的统领就在外行礼禀报,风九幽打开马车门接过食盒以后,就再次关上了门,冷风吹进来散了一些暖意,风九幽偷偷的看了一眼外面,见那统领又回到了原先的位子上,便把食盒打开,把里面的饭菜一一端出来放到桌子上,一边放一边说:“追了这么久想必还没有吃饭吧,现在车门已经关上,是出不去了,你们先吃饭,吃完饭我把食盒让他拿走的时侯,你们再一起离开。” 西灵瑞这个时侯那那有心思吃饭啊,二人再次现身以后他就赌气似得说:“不行,我不走,姐姐要是执意入都城,那我就跟着一起去,反正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风九幽放下手中端着的鱼汤,眉头紧锁,厉声道:“你以为北国之都是什么好玩的地方,你想去就去,想走就走,不准胡闹,赶紧吃饭,吃完了走。” 961.第961章 乱中箭雨 双手环于胸前,西灵瑞的倔劲又上来了,直接扭头看向一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不吃,不走!” 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风九幽无语到了极点,知道他自小到大定是被父母给宠坏了,也并没有强逼下去,怕会适得其反,改变态度,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既如此,那我便跟你们一起离开吧。” 喜上眉梢,眉开眼笑,西灵瑞瞬间就乐了,放下手坐直身体,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真的,姐姐没骗我?” 风九幽把勺子放到他面前的碗里,点了点头说:“嗯,赶紧吃饭吧,吃完了饭我们就走。” 目的达到,西灵瑞依言而行,马上端起面前的碗就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风九幽沉默不语,拿起一块夏秋早上做的糕点就慢慢的吃了起来。 玄月不知道风九幽心中真正的打算,也不好当着西灵瑞的面问,来回的看了他们姐弟二人两眼,就随手拿起一块糕点默默的吃了起来。 不久,一通狼吞虎咽的西灵瑞吃饱了,拿起随身携带的锦帕擦了擦嘴说:“姐姐,我好了!” 风九幽本身胃口就不好,加之已是深夜,勉强吃下一块糕点后就不太想吃了,但是,为了能让身体有些力气,她又喝了小半碗鱼汤。 闻声抬头径自放下手中的碗,风九幽同样拿出锦帕擦拭了一下嘴角说:“吃饱了就好,玄公子呢,可是吃好了?” 出于礼貌,风九幽扭头看向玄月,非常客气,就像是对待普通朋友那般。 玄月点头示意表示自己也吃饱了,然后伸手提过食盒,把剩下未吃完的饭菜一一放了回去,不久,一切收拾妥当,风九幽看了二人一眼说:“你们先隐身,待我打开车门以后就出去,等我把食盒交给那统领以后就跟你们离开。” “好,姐姐别怕,也别担心,我和玄哥哥都会保护你的。”兴许是马上就要出去,西灵瑞显的有些兴奋,尤其是想到接下来风九幽就要跟自己回到西岚去以后,他莫名的感到激动,也同时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风九幽微微一笑并没有言语,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玄月就打开了马车门,与此同时,他们二人也连忙再次隐身。 随着马车门的打开,冷风扑面而来,正当风九幽撩起马车帘子探出头时,无数支利箭在黑夜以及呼呼的北风掩盖之下,带着庞大的杀气从四面八方袭来。 “嗤嗤嗤”犹如雨点般的声响此起彼伏的响起,很快,风九幽乘坐的马车就被射成了刺猬,而与此同时,对于杀气以及危险素来都非常敏锐的她,就地一滚,就从车驾上滚了下去。 那些守在周围的士兵立刻挥动手中的兵器,团团围住马车的同时,挡去一波又一波的箭羽。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玄月和西灵瑞二人齐齐大惊失色,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个时侯,竟然会有敌人来袭,而且还是奔着杀风九幽来的。 吃惊并未持续很久,二人马上就作出了反应,看到风九幽从车架上滚了下去,西灵瑞本能的就扑了下去,而玄月则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风九幽的身体就要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时,隐身的西灵瑞一把就抱住了她,将她护在了怀里。 地上凹凸不平,又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石子,西灵瑞为了不让风九幽受伤,直接就给她做了垫背,幸好冬日里衣服穿的比较多,要不然西灵瑞的背肯定能疼死,那坚硬的石头一碰到后背,就刺的慌。 刚刚稳住身体,西灵瑞就抱着风九幽坐了起来,十分紧张的问道:“姐姐,你怎么样,伤着了没有?” 还未来得及回答,风九幽就看到飞奔而来的青檀,一把拉起西灵瑞的胳膊说:“我没事,走,快走!” 西灵瑞反应极快,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张灵咒,随手一扔念动密语,不过顷刻之间,风九幽就不见了,和他一样隐起了身。 连忙爬起身,西灵瑞兴高采烈的说:“好了,这下他们谁也看不到姐姐了,姐姐,这边人少,我们从这边走。” 风九幽倒是很想跟他走,可是,她原本就有气无力晕的厉害,从车架上滚落下来以后更是眼冒金星,头晕目眩,再猛的一站起来,天旋地转,双腿都没有站直她就又倒了下去。 这时,玄月来到了二人身边,见风九幽软了下去,未加思索就伸出了双手,一把将她打横抱在怀里说:“郡主,情况紧急,得罪了,小瑞,快走,趁乱,我们赶紧离开。” 西灵瑞知道风九幽中了毒,看她并没有晕过去,就马上脱下身上的披风盖在了她的身上说:“好,这边人少,我们走这边。” 语毕,玄月抱紧风九幽和西灵瑞一同离开了。 青檀看到无数支箭羽就知道出事了,披风都来不及穿就跑了出来,眼见着风九幽倒地不起,她吓的魂飞魄散,正以为她受了伤拼命的跑来相护时,她竟然神奇的凭空消失了。 心下大骇,青檀纵身一跃就落在了风九幽先前出现的地方,没人,没有人,风九幽的的确确的消失了,不见了,心中惊慌,青檀来回的找了好几遍,当依然没有任何的头绪和发现时,她忍不住大声呼唤:“老巫,老巫,快出来,圣女不见了,圣女不见了。” 声落人现,一个身着黑袍的白发老者出现了,他左手拿着漆黑如墨的骷髅头骨链,右手持黑色的骷髅头权杖,双眉如剑,斜插而下,面目有些扭曲,似那干枯的树皮,一层层的褶子紧皱着,白发散披,盖住小半边脸,乍一看,像是来自地狱中的罗刹,说不出的吓人可怕。 不知是他巫术高强,还是身上的阴灵太多,即使有那头白发,也掩盖不住他周身上下散发出的死亡气息,浓郁而强烈,所过之处犹如到了阴曹地府,阴森恐怖,冰冷异常。 962.第962章 食人的乌鸦 “怎么回事?”老巫的声音低沉沙哑且空洞,乍一听就好像是嗓子在大火中烧过,被浓烟熏烤过一般,听在人的耳朵里特别的不舒服。 惊慌失措的上前,青檀顾不上行礼,张口就道:“刚刚我看到圣女倒在这里,就连忙跑了过来,可谁知只一眨眼的功夫,她就不见了,在原地凭空消失了。” “凭空消失了?”说话间,老巫不由的四下环视,似在寻找风九幽的身影。 青檀抬手指着风九幽最后出现的地方,急切的说道:“是,圣女从车架上滚下来以后就落在了这里,转眼间就不见了。” 收回视线抬头望天,老巫莫名其妙发出桀桀的笑声,似是下山的猛兽看到了猎物,打了鸡血般兴奋的说:“不是凭空消失,而是隐身术,看来是那些狂妄自大、不知死活的灵术师到了,也好,老巫我多年不出都城,一出都城就遇到这些宵小之徒,正好这几日身上紧的厉害,今日就拿他们松松骨吧。” 心中一震,眉头一挑,青檀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隐身术,灵术师?这怎么可能……” 话未说完,老巫就把手中的骷髅头权杖高高的举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全是生涩难懂的巫术咒语,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上拿着的骷髅头骨链开始不停的转动,黑色的雾气也从他的身上散发开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不多时,天地转变,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间,无数只乌鸦从他的黑袍之中飞了出来。 风沙铺天盖地而来,吹的人根本就睁不开眼睛,随即一股腥臭之气就在空气中蔓延开来,青檀似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当闻到那股恶臭之后,她掩住口鼻就快速的逃离了原地。 “哇……哇……”随着粗劣而又嘶哑的声音连绵不断的响起,一只只乌鸦从老巫的黑袍中飞了出来,它们的体型极大,与一般的乌鸦完全不同,特别是那两只眼睛,泛着幽幽的绿光,与老巫手中的骷髅权杖所发出的绿光一模一样,相交辉映之间,黑色的雾气愈发的浓郁,而那腥臭之气也愈发的难闻。 虽然北国之都的士兵们对于巫术并不陌生,也在战场上经常见到,可是这大片大片盘旋在头顶上的乌鸦还是头一回见到,加上狂风不止,腥臭难闻,茫茫黑夜之中他们都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 乌鸦的叫声不但难听,还带着几分凄凉,在各国也被喻为不祥之鸟,再加上它们靠食腐肉为生,更是令人感到恶心和可怕,所以,扎营在此的二十万大军看着黑压压的一片乌鸦,都本能的后退,作兽散之状。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奔跑中的玄月停了下来,当看到那些乌鸦全部盘旋在一起,形成一个黑色的漩涡之后,脸色大变,脱口而出道:“不好,我们被发现了,小瑞,跟紧我,记住,千万不要让那些乌鸦近身,它们不但会吃人肉,还会吞噬人的魂魄。” 西灵瑞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更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乌鸦,且它们的眼睛还全部都泛着幽幽的绿光,就像是那荒山野岭中的饿狼一般,令人只看一眼便浑身发毛,双腿发软,心中更是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和慌张。 好在此时此刻他并非独自一人,听到玄月沉稳的声音以后,安心了不少,拔出随身携带的短剑点了点头说:“知道了,不用担心我,我能保护自己。” 玄月点头示意,低头看向怀中的风九幽说:“郡主,一会儿只怕会有场恶战,我把你背在背上可好?” 一路狂奔,让本就头晕目眩的风九幽很是想吐,强忍那股不适的感觉说:“你心律不齐,喘的厉害,不能再跑了,赶紧把我放下来。” 先前那些乌鸦还没有出来之时,他们怕惊动别人都还只是用走的,风一加大二人就开始狂奔,加上这会子的注意力全都集中的乌鸦上,玄月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气喘吁吁,故,一听到风九幽所言,他就愣住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单单只是从呼吸上,她就知道他不能再跑了。 西灵瑞登时一愣,这才恍然想起玄月患有心疾,根本就不能跑,不能跳,更不能用太多的力气。 愣神并未持续很久,西灵瑞就连忙收起拔出的短剑,把风九幽从他的怀里接了过来,十分抱歉而担忧的说:“对不起玄哥哥,我一着急把你患有心疾的事给忘了,你不要再抱着姐姐了,我来背她。” 人在处于紧张之时,总会忽略一些东西,就像玄月一样,他本来还没有觉得难过,经风九幽这么一说,不但感觉呼吸不畅,就连心口也跟着疼了起来。 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抬手揉了一下心口,微微皱了皱眉头说:“我没事,不要紧,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你赶紧把郡主背上,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才行。” 风九幽是大夫,且医术了得,一看到他手上的动作,就知道他在撒谎,想到心疾二字她示意西灵瑞把自己放下来,然后伸手拉过他的手腕,一边掀起衣袖为其把脉一边说:“心疾不是小事,不容大意,否则不等那些乌鸦到来,你就会在奔跑中死去。” 心中一震,面上一怔,玄月心中满是诧异,纵然他先前就已经想到了风九幽医术不凡,却不曾想是如此的厉害,只是听了那么几声喘息,就知道自己的心疾很是严重,随时随地都会危及性命,不得不说雪老的嫡传弟子果然名不虚传,而她也正如西灵瑞所说的那般,很是了得。 西灵瑞亦是满脸诧异,不过,他并不是惊讶于风九幽的医术,而是惊讶于玄月的心疾,要知道在他的认知里,心疾不过是个老毛病而已,除了平日里不能像正常人那样剧烈的奔跑以外,并没有什么其它的问题,可没想到竟然会夺人性命,置人于死地。 963.第963章 把衣服脱了 把脉并未持续很久,风九幽没多大会儿就收回了手,西灵瑞见她眉头紧锁,似乎很不好的样子,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姐姐,玄哥哥怎么样?” 风九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因为就把脉的情况来看,玄月目前的身体状况并不好,考虑到现在的处境以及西灵瑞的担心,她想了一下还是没有实言相告,简单的说道:“没什么大碍,不过,不能再跑了。” 说话间,风九幽抬手在发间摸了两下,一枚细长的银针瞬间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抬头看着玄月说:“你久咳不愈,已经伤及心肺,倘若再不好好保养,心疾很快就会发作,此时我身上无药,只有先用银针为你化去肺部的部分寒气,回去以后你只需找大夫按照驱寒止咳的方子喝药就好,另外,大补之药不能再吃了,你内虚严重,虚不受补,再吃下去也是有害无益,倘若想多活几年,吃些温补的汤药即可,另外,多晒太阳,少思虑。” 倘若先前之语只是令玄月吃惊的话,那么此时此刻就是震惊了,她不过只是号了一下脉而已,并且,时间那么的短促,连从前那些给他号脉大夫所用时间的三分之一都没有到,她就说出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而且只字不差,就连他一直在吃大补之药都知道,不得不说她不愧为雪老的弟子,也不愧为雪山之巅的传人。 对于玄月心中所想,风九幽丝毫不知,她扭头看了一眼那还在不停大量聚集的乌鸦说:“时间紧迫,来不及找隐秘的地方,你直接把衣服解开一些,露出上半部分后背即可。” 玄月目瞪口呆,脱口而出道:“郡主是说现在,在这里?” 风九幽通过画影对于巫术有所了解,知道越是厉害的巫术,念咒语的时间就越长,便道:“是的,那边咒语快念完了,想要顺利的离开这里,你最好快点。” 玄月倒是想快点,只是他要怎么快点呢,他这一辈子除了小时侯被人伺候过沐浴更衣以外,根本就没有在外人的面前脱过衣服,更何况现在还不止他和西灵瑞两人,还有风九幽在此,最主要她还是个女的,这让他怎么脱吗? 看他半天没有动静,西灵瑞就急了,想到他是个饱读诗书的书生,有可能因为男女授受不亲而感到害羞,他二话不说就来到了玄月的面前,伸手帮他解开披风带子的同时,压低声音道:“玄哥哥,大夫眼中无男女,再说现在情况紧急,又关系到你的身体,你就照姐姐说的做,赶紧脱吧。” 天人交战之时,玄月的双手本能的拉住了衣服,十分紧张的说道:“大夫眼中是无男女,可是我,可是我……” “可是什么啊,我姐姐一个女子都没有介意,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啊,再说,这黑灯瞎火的脱了衣服能看到什么啊。”说话间,西灵瑞就一把拉开了他的手,完全不顾及他的感受,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的衣服给解开了,猛地一扯,那洁白如玉的双肩就露了出来。 寒风凌冽,玄月犹如雷击,低头看到自己衣衫不整,本能的就要把衣服给拉上去,可谁承想西灵瑞就好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两只手才动,他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非常严肃的说道:“时间不等人,那些乌鸦更不等人,所以说玄哥哥你还是赶紧坐下,让姐姐给你施针吧。” 言罢,不待玄月反应过来,西灵瑞就把他给用力的按了下去,靠近之时非常小声的说了一句:“放心吧,什么也看不到。” 事情到了这一步,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玄月再反抗就显得扭捏和小家子气了,再说,风九幽只是好心给他治病,并没有要干什么,想了一下也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盘膝而坐老实的待着,如果现在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西灵瑞定能看到玄月奇怪的表情,他双眼紧闭像极了一只待宰的羔羊,知道的是在给他治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被风九幽那啥了呢。 由于什么也看不到,风九幽只有靠手在玄月的背上来回的摸索,天气冷,加上她又内力尽失,仅仅只是两根手指的指腹贴在玄月的皮肤上,就冰的他浑身一震。 玄月虽然已经成年,却很少与女子接触,像这种类似于肌肤相触更是从来没有过,冰冷过后他的身体变的僵硬,而他刚刚平静下来的心也跟着突突突的跳了起来,似小鹿乱撞,又似什么毛绒绒的东西在心上划过,痒痒的,令人全身上下都绷得紧紧的,很紧张,也很忐忑。 好在,风九幽对于人的穴位早已熟透于心,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就找到了,挥针而下,不深不浅,只一下就把血给带了出来。 摸到粘腻腻的血之后,风九幽并没有罢休,很快,又在附近的穴位上连扎了两下,同样都出了血,速度也非常快,手法也极其熟练,未等玄月从紧张中缓过神来,她就已经结束了。 收回银针,拿绢帕擦拭了一下上面的血,风九幽抓住西灵瑞的胳膊就站了起来,重新把银针放回发间,淡淡的说:“可以了!” 西灵瑞怕玄月冻着,把地上的披风捡起来以后,就赶紧披到了他的身上说:“他们此时行巫术,无非是想找到姐姐,既然你现在不能跑,那么就只有慢慢走,这样,我背着姐姐朝另一个方向跑,你原路返回去找墨染他们,一会儿我们在来时的那块大石头前汇合。” 玄月起身整理衣服,一口否决道:“不行,你灵术不好,又缺乏与人交战的经验,一旦被抓到,你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况且,你还要保护郡主,根本就不行。” 西灵瑞想想倒也是,自己虽有灵力护体,却并不懂灵术,一旦与巫术师对上,自保尚且困难,更别说带风九幽离开了,可是他不能再跑了啊。 想到这,他抬手摸了摸鼻子,若有所思的说:“那怎么办,总不可能继续用走的吧?” 964.第964章 夺命乌鸦 “走的不行,跑的不成,我们可以飞啊,不要忘了,我的灵术可是不在你之下。”眼见那大片的乌鸦开始一飞冲天四散开来,玄月就掏出了一张灵符,默念密语,那张灵符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叶扁舟。 西灵瑞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的说:“对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姐姐,快上来,我们走。” 说着,他就在风九幽的面前蹲了下来,准备把她背在背上以后,再站到那扁舟之上。 对于西岚一族的灵术风九幽不甚了解,乍然看到不由一楞,不知为何她突然间觉得灵术跟巫术非常的相似,而且密语和咒语也如出一辙,还包括那些个长老的职责,似乎都差不多。 未感觉到风九幽有动静,西灵瑞连忙回头望,见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自己的话一样,就又道:“姐姐,怎么了,不上来吗?” 立时回神,风九幽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不用背我,我站的住,走吧。” 想着一会儿那些乌鸦追来,玄月一个人肯定应付不来,西灵瑞也没有勉强,点了点头就扶着她的胳膊上了那叶扁舟。 玄月深深的看了一眼风九幽,心中颇为担忧的说:“这扁舟一旦飞起来,会非常的快,郡主确定可以吗?” 风九幽心中有自己的盘算,非常确定的说:“可以,你们不用担心我,一会儿要是走不掉,打起来,你们千万不要恋战,直接把我放下离开就是,小瑞,你也是,不可任性,更不可胡来,我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他们再怎么生气也不敢拿我怎么样,所以,一定要听话知道吗?” 霎时间,西灵瑞的心里五味杂陈,别提有多难受了,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情况紧急,他不想在这个时侯耽误时间,更不想让风九幽担心,紧紧的握了握手中的剑柄,闷闷的应了一声:“嗯!” 见他答应,风九幽的心中着实松了一口气,不管是玄月还是西灵瑞,她都不想连累别人,毕竟他们能在这个时侯赶来相救,她就已经非常感激了。 微微一笑风九幽握住了西灵瑞的手,似要给他力量一般:“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姐姐都不会让你有事的。” 近似承诺的话让西灵瑞感动极了,同时,也如鲠在喉般难受,想告诉她,他也一样,可谁知才张开口就听到玄月说:“来了,郡主,抓紧我,走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乌鸦的叫声更大,风九幽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些乌鸦似是长了眼睛一般,朝着他们的方向飞来了。 与此同时,脚下的一叶扁舟也动了,速度很快,嗖的一下就如那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幸好风九幽依言而行抓住了玄月的衣袖,而西灵瑞也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要不然在冲出去的那一刻,她就是站稳没有掉下去,也被呼呼的北风给刮走了。 寒风刺骨,在急速前进的过程中打在脸上更疼了,风九幽虽然戴了面纱,却并没有什么用,尤其是那风速越来越大时,她被吹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西灵瑞更是如此,不过,他现在根本就顾不上疼痛,因为那些似幽灵一般的绿眼睛乌鸦已经追上来了,它们不但体型极大,就连飞行的速度也比普通的乌鸦快很多,尤其是最靠近他们的那几只,简直就像是长了很多很多翅膀一样,飞的极快。 纵然清楚的知道此时此刻自己作为一个男人不应该害怕,可西灵瑞的心里还是很紧张,握住风九幽的手也不自觉的用力、用力、再用力,直到握的青筋凸起,风九幽的整个手都发白,疼的快要失去知觉,他自己也没有丝毫的察觉。 疼痛袭来,风九幽本能的抬头看向他,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就松开抓住玄月衣袖的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背说:“别害怕,不过是些长的比较丑陋的乌鸦而已,挥剑杀了即可。” 闻声低头,西灵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故作镇定的说:“是,一会儿我斩杀它们的时侯姐姐小心些,务必紧紧抓住玄哥哥的胳膊,千万不要掉下去了。” 感觉到他紧张的掌心都出汗了,风九幽用力的握了握他的手,随即松开道:“你只管放心斩杀,我会顾好自己的,小瑞,姐姐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 看着黑夜之中她明亮的眼睛,西灵瑞的心稍稍安了一些,用力的点了点头说:“嗯,我一定能带姐姐出去的,一定能的!” 语毕,他握紧手中的剑柄摆开架势,准备把那些快要飞到眼前的乌鸦斩杀于剑下。 风九幽看着他并不伟岸的后背,心中不由的想到了风青山,作为父亲,作为这世上跟她最亲的亲人,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都从来没有保护过自己,那怕是到了死前那一刻,想的念的仍旧是风芊芊,倘若今日他在此,也是这样的生死关头,他会似西灵瑞这般,即使心中害怕的不行,也一定会不离不弃的跟自己一起面对吗? 一定一定不会吧,毕竟自己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成为风芊芊,再怎么努力的活下去,也得不到他半分的怜惜,父亲,倘若不久的将来你收到我的死讯,可会伤心?可会为我落一滴眼泪? 想到既偏心又狠心的父亲,风九幽的心中万般凄凉,总以为种种事情过去以后,自己死了心,殊不知血脉相连的亲情是拿刀也割不断的,而深埋在心中的渴望是怎么也都无法消散的,尤其是处在险境之中,她总希望不管发生什么事,父亲都能在她的身边,和她一起面对,那怕是什么也不做也好。 无疑,风九幽打从心眼里、发自内心深处的想要得到父亲的疼爱,那怕不是像对待风芊芊那样的宠溺,只是像普通人家的父女一般就好。 多么简单而平凡的愿望,可对于风九幽来说真的太难太难了,难如登天。 965.第965章 老不死的 记得在雪山之巅时,师娘总说手心手背都是肉,风青山作为父亲,自然是两个女儿都一样疼爱的,那时,自己还小信以为真,如今想来真是可笑,不错,人的一双手上是有肉不假,可仅仅只是手心而已,而那手背上全是皮。 不记得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君梓玉曾经在自己伤心难过之时,安慰了几句,记得当时他坐在窗台上,望着清冷的月亮,有些无奈而悲凉的说:小九,你素来聪明,为何在这一点上总是看不破呢,人的心本来就不是长在正中间的,怎么可能不偏心呢。 是啊,人的心本来就是长偏了的,怎么可能会一碗水端平,对待儿女们都是一样的呢,终究还是自己无法释怀,看不破吧。 就在风九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底下已经乱成了一团,那些乌鸦虽然长了眼睛,也在老巫的控制之中,却因为灵术师的突然作法而改变了攻击的方向,大片大片的乌鸦开始蒙头冲向那些士兵,他们惊慌失措,个个拿起兵器乱砍一通。 夜色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再加上那些士兵们又靠的很近,也非常的慌张,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时难免会误伤自己的同伴,以为是乌鸦在攻击自己,所以,没过多久他们就彼此挥刀相向,乱七八糟的打了起来。 紫炎闻声赶来以后,就看到这近似恐怖的一幕,几步上前来到青檀身边,急切的问道:“怎么回事,那来的乌鸦?” 老巫说过乌鸦聚集最多的地方,必是风九幽隐身的地方,当然,也有可能是那些灵术师隐身的地方,但不管怎么样,只要能找到灵术师,就必然能找到风九幽,所以,青檀这会子正聚精会神的观察那里乌鸦最多,准备带人过去把圣女给找回来。 突如其来的质问声吓了青檀一跳,听到是紫炎的声音,就即刻回头行礼道:“启禀都主,是老巫在作法,圣女突然不见了。” “什么,无忧不见了,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吗,怎么会突然不见了?”一再提高的声音昭示着紫炎的紧张和气愤,他从扎营开始就一直心中不安,知道今夜和明天必会有人来袭,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么严密的把守之下,还是给了别人可乘之机,以致于风九幽到底还是不见了。 青檀见他动了怒,马上就跪倒在地,诚惶诚恐的请罪道:“回都主的话,奴婢的确寸步不离的守着圣女,但谁知来了灵术师,他们用了隐身术,奴婢一时不察未能守住圣女,还请都主责罚。” 北国之都的巫术师和西岚国的灵术师素来都是死敌,紫炎心中清楚知道他们有多么厉害,也知道隐身术是什么东西,也曾亲眼见识过,领教过,故,沉思片刻并未再加以严厉的斥责。 抬头眺望远方,除了刺耳的乌鸦叫声,还有士兵们此起彼伏的打杀声,紫炎把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怒气不消的问道:“既是灵术师,那这些乌鸦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老巫在作法控制这些乌鸦吗,怎么会攻击起了自己人?” 老巫在北国之都的名号并不比大祭司差,巫术也与他不相上下,只是他长年闭关修炼,很少出来,以致于他们很少接触,青檀也并不清楚现在是怎么回事。 好在,这时无水带着其他几个巫术师一起走了过来,耳闻紫炎的问话后连忙解释道:“回都主的话,这些乌鸦的确是老巫在操控,但因灵术师在从中作梗,一时之间失了方向,乱了章法,分不清楚敌我了。” 紫炎一听这话郁闷的简直要吐血了,他好不容易培养的士兵,费尽千辛万苦才从大祭司手中夺回的权利,没有死在与敌人交锋的战场时,倒死在了自己的家门口,还死在自己的人手里,真是窝囊到家了。 心中气愤,脸色阴沉,紫炎有种想杀人的冲动,回头看了一眼无水,没好气的说道:“那你们还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赶紧把那些该死的灵术师给我找出来千刀万剐了。” 即使在北国之都,无水一直都是紫炎的左右手,是他的心腹,可一旦发起火来,他也十分惧怕,与那些巫术师一起不约而同的行礼道:“是,都主!” 话落,无水开始吩咐那几个巫术师做事。 由于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控制住那些乌鸦,不让它们攻击士兵,夺走他们的性命,无水只留下了一名巫术师帮自己作法外,就让其他人去协助老巫了。 知道灵术师是用了隐身术,把风九幽给隐藏起来了,无水就让白芷拿出了圣灵玉,然后教那名巫术师怎么作法,通过圣灵玉来找到风九幽,逼她现身。 看无水有条不紊的吩咐着,紫炎就把青檀叫到了一边,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说:“确定只是来了些灵术师吗?” 青檀抬头看了他一眼,把地上掉落的箭羽随便捡了一支起来,递到紫炎的面前说:“都主请看!” 紫炎伸手接过,站在他身后拿着火把的千沧立刻上前,在火光明亮的照耀之下,只见那长长的羽箭并不是陌生之物,而是北国之都独有的黑羽箭。 看着犹如玄铁一般的黑羽箭,紫炎火冒三丈气的头顶冒烟,咬牙切齿的说道:“一群老不死的当真是不把我这个都主放在眼里,竟然连偷袭都不屑伪装,真是该死,该死!”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手中拿着的黑羽箭应声而断,无疑,公然的挑衅就像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在打他的脸,把他的尊严死死的踩在脚下,无情的践踏。 身为帝王,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让紫炎比旁人更在乎尊严,自尊心也特别的强,所以,他怒火中烧,一时间被刺激的脑子大乱,口不择言。 跟随紫炎多年,从未见他如此失态,即使是在老圣法离世时,在他被大祭司逼的走投无路时也没有,知道他是气极了才会骂那些人是老不死,青檀就赶紧再次跪下道:“都主息怒!” 966.第966章 引狼入室 紫炎是很想息怒,可这怒如何息呢,从哪儿息呢?人家现在都已经踩到了他的头上,且,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嚣张到人尽皆知的地步,甚至毫无顾忌的啪啪打脸,他是人,不是神,要是能把这口恶气都给生生的咽下去,那北国之都的内乱说不定早就平息了,那会姑息养奸走到今日这般地步。 猛地扔掉已经断掉的羽箭,紫炎似一头发怒的狮子,双拳紧握,怒火中烧的说道:“息怒,息怒,你让本都主如何息怒,十几年了,这群老不死的兴风作浪十几年了,不但处处与我作对,现在还公然的挑衅,完全不顾千年浩劫的到来,不顾北国子民的死活,更不顾北国之都的未来,竟然想杀圣女,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既然他们不给我活路,那我还顾忌什么呢,不把他们全部杀光,我紫炎誓不为人。” 言罢,紫炎转头看向身后的千沧,厉声吩咐道:“千沧听令,立刻带人绕到大军的背后,找到射箭之人,不管是谁,一律给我杀无赦!” 重怒之下紫炎忍无可忍,也无法再忍,对于大祭司等人的所作所为他真的是受够了,也恨之入骨。 千沧抱拳恭敬的说道:“是,都主,属下告退!” 语毕,他拿着火把躬身告退,不久,就带着一对人马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寒冷的夜里,冰冷的地上,坚硬的石子扎的膝盖生疼生疼的,青檀跪的双腿发麻,却不敢私自起身,见紫炎黑着一张脸,便悄无声息的稍稍挪动了一下膝盖,小心翼翼的说:“启禀都主,老巫说乌鸦聚集最多的地方,便是有隐身术的地方,奴婢失职没有看护好圣女,想现在去寻找圣女将功折罪,还请都主成全。” 眺望远方,成百上千的乌鸦开始四处飞散,不再是攻击北国的士兵,而是在大军所驻扎的上空不断的盘旋,显然,其他巫术师的加入已经扭转了先前的局面,而那些乌鸦也开始寻找风九幽以及那些灵术师的所在。 眉头依旧紧紧的皱着,紫炎沉思了片刻道:“自从与西岚国休战,灵术师就与巫术师井水不犯河水,素无往来,如今突然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尤其是现在这个时侯,你去把圣女带回来的同时,务必留个活口,到时候好好的审一审,看他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又是否与北国之都的人有所勾结。” 想到大祭司等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紫炎颇为担忧,古往今来不管是那国内乱,一不小心就会引狼入室,从内部的相争到最后的叛国,甚至于灭国,都是极有可能的,所以,他不得不防。 西岚虽然并不比北国之都强大多少,但是,他们整个国家从上到下人人都修习灵术,就是那些士兵亦是如此,一旦内乱正式爆发,他与大祭司最后的相斗开始,那么,谁也不能保证到时候他们会不会进来插一脚,当然,还包括其他国家,故,紫炎一定要时时防范,未雨绸缪。 由于先前的一阵箭雨是和灵术师同时出现的,青檀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知道此事重大,不能有丝毫的马虎,就毕恭毕敬的说道:“是,请都主放心,奴婢一定会把圣女安然无恙带回来的。” 紫炎点头答应道:“嗯,你去吧,带上雪影巫骑,务必要保证圣女的安全,也一定要看住她,别让人钻了空子,筹谋算计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把她带到了这里,万不能因为这临门一脚而前功尽弃,告诉老巫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圣女,无论如何明日一定要入都城。” “是,都主,奴婢告退!”隐隐作痛的双膝让青檀很快就站了起来,偷偷的朝白芷打了个眼色,她就转身离开了。 行巫术之时不能有任何的打扰,白芷在把圣灵玉交给那名巫术师后,就回到了紫炎的神边,收到青檀的示意,她轻声道:“都主,天气寒冷,您出来的急连披风都未来得及穿,不如先回营帐吧。” 先前怒火中烧倒没有觉得冷,这会子一冷静下来身上就冷飕飕的,紫炎扭头看了一眼正全神贯注盯着圣灵玉的无水,随即吩咐道:“去把昌隆国所有的陪嫁宫女以及侍卫带到这里来,命人严密把守,再多点些火把,把此处照的亮亮的,最好,这里的所有人都能看到。” 白芷经过风九幽之前那一问,已经开始同情那些陪嫁宫女,尤其是那几个已经失去清白之身宫女,更是情不自禁发自内心的怜悯,不明白紫炎突然间把她们拉出来是何意,便疑惑不解的问道:“她们先前受了惊吓,刚刚才止住哭声休息,且……” 紫炎不悦的看向她,十分不耐的说:“让你带,你就带,那来这么多废话。” 心中一怔,白芷不由自主的看向他,四目相对,怒意不止,白芷连忙害怕的低下头说:“是,都主,奴婢这就去办。” 话落,白芷转身就走,可谁知还没有走两步,紫炎就开口叫住了她,只听他言:“把他们统统像犯人一样的押出来,但是不得动手打骂。” “啊,哦,好的!”白芷满脸错愕,应声过后就继续往前走,心中不禁在想自家主子今天是怎么了,不但口出恶言,还一再失态,最主要的是现在说话还自相矛盾,明明说了像犯人一样的押出来,却并不允许打骂,那到底是该把他们当成犯人呢,还是不当成犯人呢? 没走几步,白芷就忽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风九幽之前才因陪嫁宫女们大闹一场,现在又把那些宫女们像犯人一样的押出来,会不会再次惹怒风九幽呢。 答案毫无疑问,也非常的明显,以风九幽先前对那些宫女的态度,不但会生气,说不定还会再像之前那样杀人。 想到风九幽杀人不眨眼的样子,白芷的心里一阵打颤,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紫炎,正准备出言提醒他,可谁承想他竟然已经离开不见了。 967.第967章 第九百六十七 围追堵截 四下环视一圈都没有看到紫炎的踪影,白芷思来想去以后还是颇为担忧,觉得自己还是找个人商量一下吧,要不然等一会儿把那些宫女呼啦啦的拉出来以后,再出了事,那岂不是自己的罪过了。 平日里遇到这种类似难办的事,白芷都是找青檀商量,要么就是去问无水,可现在他们二人一个去找清灵圣女了,一个在行巫术,都没有时间理会她。 左看看,右瞧瞧,白芷在原地转了半圈地没有发现一个可以跟她商量的人,到最后万般无奈之下,她找到了先前为风九幽守护马车的那位统领。 那位统领官职不高,却是紫炎的心腹,也相对的比较了解他,听完白芷所言,他二话未说就命人下去办了,白芷看着那远去的一队士兵,瞬间傻眼了,心中不由在想,自己只不过是想听听他的意见而已,他怎么就直接自作主张了? 见她满脸惊讶,那位统领开了口,直接道:“都主的吩咐无需质疑,直接照办就是。” 白芷觉得自己要晕了,指着那些远去的士兵说:“我知道照办,可是……可是那些宫女们……” 那位统领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直接打断她的话说:“你能想到的事情,都主必然也想到了,所以,不用再纠结,照办即可,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就先走了。” 言罢,那位统领就离开了。 白芷细细的想了一下他的话,觉得也有道理,紫炎先前被风九幽那样威胁,他肯定在吩咐的时侯就想到了,既如此自己也不管了,先去看看那些陪嫁宫女们再说吧。 心动行动,就在白芷前往那些陪嫁宫女的所在地时,那些士兵们已然动起了手,不似之前那般粗鲁,却也非常的不客气,再加上风九幽之前调来了陪嫁侍卫保护这些宫女,三句话没说到就剑拔弩张的要打起来。 好在白芷来的快,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又向那些士兵们下达了不得伤害他们的命令以后,以张礼为首的陪嫁侍卫们才收起手中的兵器,跟着那些陪嫁宫女们出来了,然后一起前往风九幽先前乘坐的马车处。 风九幽三人踏上扁舟以后,就拼了命的快速飞行,眼见着就要飞离大军的上空,进入一片树林之中,可谁承想那些乌鸦就像是能看到他们一样,不但前赴后继的追上来,还直接排成行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前路被拦只有调转方向,刚想从左边摆脱它们,那些个似幽灵的眼睛就出现了,速度极快,翅膀也很长,个个长的吓人不说,还腥臭难闻,尤其是在它们叫唤的时侯,一张口简直就跟喷粪似的,弄的西灵瑞没有被吓晕过去,倒是快要被熏晕过去了。 抬起胳膊掩住口鼻,西灵瑞不停的挥舞手中的短剑,当那锋利的剑刃刺中或者划过那些乌鸦的身上时,它们立刻就化作了一团黑色的雾气,显然,这些乌鸦并不是活的,而是由巫术幻化而成的。 看着怎么杀都杀不尽的乌鸦,西灵瑞要崩溃了,从最开始乌鸦追上来时,他就不停的挥动手臂,杀啊杀,杀啊杀,直到现在杀了将近两盏茶的功夫了,那些令人作呕的乌鸦还是成群结队的扑上来,这边冲过来咬一口,那边背后又偷袭一下,挥来挥去,挥来挥去,挥的他手臂都酸了。 不过,即使他不停的斩杀,一眼望去好像还是那么多的乌鸦,就仿佛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杀过一只一样,所以,西灵瑞快要受不了了,也无法忍受那臭气熏天的味道了。 “玄哥哥,快点走啊,我要被熏死了,啊,臭乌鸦,臭乌鸦,我要杀光你们,杀光你们,啊……”纵然掩住口鼻,那腥臭之味还是一个劲的往鼻子里钻,西灵瑞感觉自己都无法呼吸了,受不了啊啊大叫的同时,他放下手闭住气,然后把手中字母短剑一分为二,开始疯狂的斩杀乌鸦。 玄月倒是想走,可他往哪儿走啊,只不过是停留了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另外两个方向的路就被那些乌鸦给堵住了,乌泱泱的一片,连一丝的缝隙都没有。 前后左右都被团团围住,玄月只好上升或者是下降,但谁知那些乌鸦就好像是跟他们绑在了一起一样,他们上升,它们就跟着上升,他们下降,它们也跟着下降,不管速度上有多快,时间上都分秒不差,就跟预先商量好的似的。 随着乌鸦的不断攻击,玄月也自顾不暇,再加上那乌鸦越聚越多,越聚越多,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乌鸦全部聚集于此,即使不伤害他们也必定会引起巫术师的注意,那么很快他们就会被人发现。 不知是操控巫术的人故意为之,还是风九幽是清灵圣女的关系,那些乌鸦除了攻击玄月和西灵瑞以外,并没有攻击她,不过,闻着那阵阵恶臭,风九幽也受不了了,胃中翻江倒海,忍不住的蹲下身干呕起来。 闻声回头,玄月十分担心,一边催动灵力杀死那些奔向他的乌鸦,一边大声喊道:“小瑞,你掌舵,我来杀出一条路来。” 此时,西灵瑞的短剑正一左一右的被两只似老鹰一样大的乌鸦勾住、拉扯,根本动弹不得,听到他的喊叫声说:“好,我马上来。” 说话间,他再次的用力拉扯,可那被乌鸦用爪子紧紧勾住的剑非但纹丝不动,他还差点被拖了下去。 拽不回,甩不掉,西灵瑞到最后索性把剑松开不要了,然后催动灵术控制两把子母剑,双手左右晃动,口中念念有词,不过眨眼之间那两把剑就缩小,从乌鸦的爪子里落了下去。 心动剑动,西灵瑞连忙控制住下落的子母剑,抬手往上一提,那子母短剑就嗖的一下飞了上来,随着灵力的操控,那剑上的灵气也开始四溢,灵光乍现之间胳膊横扫而过,那剑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丝毫未偏的刺向了那些乌鸦。 968.第968章 被咬伤了 灵剑所过之处,一只只乌鸦皆被刺中,而它们也很快就化成了黑色的雾气,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玄月纵身一跃离开了脚下的一叶扁舟,以气为剑,以灵为引,双手挥动之间形成强大的气浪,源源不断的灵力犹如滔滔江水般倾泻而出,铺天盖地般袭向那些乌鸦。 因为患有心疾,玄月极少与人动手,但这并不代表他的武功很差,相反,他在修习灵力的同时,也因那位和尚而修习佛家心经,这不但对他平稳自己的情绪有好处,对他的灵力也有所助益,所以,灵力所过之处,那些乌鸦全部都消失了。 由于西灵瑞没有在玄月离开之后,及时的接手一叶扁舟,导致他才刚刚离开,那本来平稳的扁舟就急速的开始往下降。 强劲的气浪再加上老巫作法之时形成的大风,那一叶遍舟很快就失去了方向,东倒西歪横冲直撞,就像是被裹进了龙卷风一样,一会儿打横摇摆,一会竖着摇晃,一会又飘飘摇摇的在原地打转。 风中的腥臭之气极为浓重,再加上风九幽本就难受的不行,突然间的转变让她猝不及防,头晕目眩之间她凭着本能紧紧的抓住船边,整个人跪倒在地,伏身低头以减轻下降的冲击力,可那风真的是太大太大了,就像是海上的浪,一波波的向她袭来,吹的她不能呼吸不说,还晕头转向。 西灵瑞没有想到玄月的速度会那么快,等他收回剑准备掌舵之时才发现脚下空空如也,而风九幽也不知所踪,大惊失色本能的往下看,当看到风九幽犹如一片落叶在风中飘零之时,他吓的魂飞魄散,脱口而出大喊一声道:“姐姐!” 声落人动,正当他急冲而下欲要去救不停下坠的风九幽时,围困他们的乌鸦就像是没有了任何的忌惮一样,齐齐一拥而上,似疯狗一般的扑咬以及撕扯他。 不知是巫术师的操纵,还是那些乌鸦本就十分凶猛,就在西灵瑞的片刻惊慌之间,它们就咬住了他的胳膊,用爪子抓住了他的衣衫,数只齐齐用力,欲要把西灵瑞给生吞活剥,撕个粉碎。 西灵瑞自小到大那里经历过这种场面,且那些乌鸦真的是太臭太臭了,尤其是现在他整个人都被它们围在中间,紧紧的贴着时,那种感觉简直生不如死,恶心到家了。 全身上下被咬的咬,抓的抓,双手护住脸的西灵瑞根本无法动弹,再加上他此时此刻心乱如麻,一颗心慌的更是不知所措,以致于胳膊上被咬了好几口,他都没有想到办法摆脱那些可恶的乌鸦。 泛着幽幽绿光的乌鸦虽然并不是活的,却是一个个幽灵幻化而成,就像是人死以后没有去阴曹地府报到,魂魄留在人间化成厉鬼,为巫术师所用,当然,巫术师收了它们以后还要再进行炼化,以达到供自己驱使的目的,同时,这也是它们为什么比普通乌鸦要大,速度要快的原因。 玄月听到西灵瑞的惊呼声,就本能的看向他,见他整个人都被乌鸦似蚕蛹那般紧紧的裹住,立时就慌了,他博览群书,对于北国之都的巫术也有所了解,知道这些乌鸦乃是邪物,一旦被咬被抓必不只是有个伤口那么简单,就赶紧要去救他,但谁承想他这边还没有动作,又一大群乌鸦围了上来,像对待西灵瑞那般蜂拥而上,不过顷刻之间就把他给围住了。 撕咬拉扯不在话下,玄月心下大骇,知道自己一时半刻的肯定是赶不去救西灵瑞了,就一边力战乌鸦一边大声的喊道:“小瑞……小瑞,你别害怕,拿剑杀了它们,快!” 随着胳膊上的皮肉被咬烂,西灵瑞痛的要疯了,想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头,再加上风九幽现在等着自己去救,再害怕下去也无济于事,索性跟这些臭不可闻的乌鸦拼了。 想到这,西灵瑞大喊一声,催动灵力不停旋转的同时,受伤的两条胳膊也跟着动了,忍住疼痛硬生生的把胳膊从那些乌鸦的嘴下抽出来后,就挥动子母双剑像是打了鸡血般奋力的砍杀。 随着灵力的四溢,老巫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而利用圣灵玉寻找风九幽的无水也有了发现,只是一叶扁舟失去控制以后,就在大风之中来回的摇摆不定,随风刮动,以致于圣灵玉亦是飘飘摇摇的来回晃动,并不能明确指出风九幽的所在。 脚下的小船晃的实在厉害,风九幽头昏眼花之际开始不停的呕吐,这时,一只比老鹰还要大的乌鸦飞了过来,伸出两只锋利的爪子一下就抓住了她的双肩,然后用力一勾就把她整个人给提了起来。 经历了上一世的惨痛,风九幽重生以后就一直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不管何时何地身上都会带着一把匕首,即使是睡觉之时也会放在枕头低下,所以,她很快就做出了反应。 身上绵软,又加上那乌鸦已经把她带离了小船,以致于她挥出匕首的力量并不是很大,不过,纵然如此,那锋利的匕首还是伤到了乌鸦的爪子,直接就给它砍断了。 黑色的雾气消散,风九幽被抓住的肩膀也立刻掉了下来,但是,那乌鸦却并没有松开另一只爪子,故,她此时此刻像是上吊一般被乌鸦紧紧的抓住一边肩膀,快速的往马车处飞,准备把她带回去。 兴许是操纵乌鸦的老巫知道不能伤害风九幽,那大大的乌鸦以久旁边围着的乌鸦并没有伤害她,只是要抓她回去。 好不容易才逃离,风九幽怎么甘心被带回去,只见她稍稍的喘了两口气,就又一次挥动了手中的匕首,这一次不再单单只是乌鸦的爪子,而是直接刺进了它的身体内。 一声凄厉的长嘶压住其它乌鸦的叫声,那只最大的乌鸦像是在跟自己的主人报信一般,在大叫一声过后也化成了一团黑色的雾气,很快,那团巨大的雾气就消散了,而风九幽也像是从天上突然跌落的纸鸢一般,缓缓而落,直直而下。 969.第969章 全身腐烂 其他巫术师的加入,让与之对抗的灵术师们颇感吃力,特别是他们之前因为救风九幽,突然被妙音仙子从中打断而遭到灵术反噬,受了严重的内伤以后,更是力不从心。 或许对于西灵瑞来说风九幽这个姐姐是很重要,她的性命也跟自己的性命同样重要,但是,对于他的随从以及那些灵术师而言就不是这样的了,尤其是在他的生命受到威胁之时,他们自然而然的就选择了自己的主子,首当其冲也是先救他,所以,就算是西灵瑞身边的乌鸦已然全部消失,也并没有一个人前去搭救风九幽。 看到西灵瑞的脸上以及胳膊上都不同程度的被乌鸦抓伤、咬伤,墨染的心里别提有多紧张,多担心了,他们从西岚国出来时,王后就曾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保护好西灵瑞,千万千万不要让他受伤了,这下好了,不但受伤,还受了这么多的伤,这下回去他可怎么交代啊。 霎时间,墨染觉得自己要哭了,同时也追悔莫及,抱着西灵瑞落地以后他就赶紧命巫术师为他治伤。 不知是那些乌鸦的牙齿和爪子有毒,还是因为身上疼的厉害,也流了不少的血,西灵瑞才刚刚站稳就觉得恶心想吐,整个人也跟着昏昏沉沉,头重脚轻的想晕。 见西灵瑞脸色十分难看,摇摇欲坠的十分不对劲,墨染就扶着他坐到了地上,紧张而关切的问道:“小王爷,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疼?” 西灵瑞长这么大还是第一回受这么重的伤,疼的眉头深锁直想骂人,仰头看到玄月还在不停的斩杀乌鸦,就答非所问的说:“我没事,去帮玄哥哥,还有姐姐,对了,姐姐……” 骤然想起风九幽,西灵瑞艰难的欲要站起来寻找她的踪影,可谁知正在为他把脉的灵术师,一下就把他按了回去,一脸庄严肃穆的说:“小王爷不可乱动,这不是普通的乌鸦,不但食人血肉,还能吞噬人的灵魂,尤其你被咬了这么多口已经开始气血逆流,倘若再乱动,伤口会腐蚀的更快,也会更加厉害,心魂也必会不安,到最后魂魄离体麻烦可就大了。” “什么,魂魄离体?”墨染略显稚嫩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只不过是被乌鸦给咬了几口,抓了几下,就会魂飞天外,这,这也未免太可怕了吧。 说话的灵术师姓白,乃是宫中御用的灵术师,当然,也是王后的心腹,此次之所以会让他领着其他灵术师出来,也主要是为了保护西灵瑞的安全,所以,他在这个时侯完全顾不上西灵瑞的身份,一心一意的只想保护好他。 一边抓住西灵瑞的胳膊,白灵术师一边点头说道:“是的,这种乌鸦不但****要以人血喂养,还时不时的要拿人的魂魄来给它们吃,人在死后不久魂魄就会离体,巫术师们通常很难找到,所以,很多时侯都是直接抓活人喂养,久而久之就成了至邪之物,幸好小王爷有灵力护体,要不然被咬了这么多口,魂魄早就离体了。” 墨染的脸色由白转青,吓的不知所措道:“那怎么办,小王爷被咬了这么多口,脸也被抓伤了,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事关生死,西灵瑞也不由自主的害怕了起来,尤其是在想到自己的父母后,更是惴惴不安,颇为紧张的问道:“脸上会留疤吗?” 墨染一听他这话就有种想晕倒的感觉,心中不由在想这都什么时侯了,还关心留不留疤,就算脸上留个疤那还能比命重要啊? 此时此刻西灵瑞是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要是知道肯定会说:当然比命重要了,这要是死了倒还好,要是没死脸上留下个疤,一来破坏他玉树临风的气质不说,二来母后心疼责骂不说,最主要的是母后看过以后必会****念叨,说不定还会因为此事再也不让自己出来了,那多得不偿失。 没出过西岚京城不知这外面竟然如此精彩,倒也不想着出来,如今知道外面好玩,且无拘无束没人管,也没人整日里在耳边唠叨,西灵瑞那还可能天天在西岚京城呆得住,所以,为了以后他能时常出来溜达,断然不能在脸上留下个疤,也不能让母后不放心,要不然被困在京城,他不是闷死也是烦死。 白灵术师在宫中多年,可以说是看着西灵瑞长大的,知道他说话做事素来与人不同,倒也不惊讶于他的问题,收回把脉的手,伸手入怀掏出两张灵符说:“只要小王爷乖乖的听话,必然不会有性命之忧,至于这脸上的伤疤嘛,那就要回去看太医的本事了。” 言罢,他把手中的其中一道灵符就贴在了西灵瑞的心口,念念有词间西灵瑞浑身僵硬不能动弹了。 大吃一惊,西灵瑞脱口而出道:“你给我贴的什么符,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动不了了?” “动不了就对了,小王爷,你气血逆流,经脉倒转,必须马上找个安静的地方作法,把那些至邪之血给逼出来,否则,一旦邪血攻心,你就算魂魄不离体,肉身也会全部腐烂,到那时你将必死无疑,就是大罗神仙在世也无力回天。”说着,白灵术师又把他手中拿着的第二道灵符贴在了西灵瑞的头顶上。 抬头看了一眼漂浮在半空中的玄月,白灵术师命身边的两个灵术师前去帮忙,另外,嘱咐他们不要恋战,并且把西灵瑞的伤势告诉玄月,摆脱乌鸦之后迅速离开此地。 西灵瑞心中纵然十分怕死,却还是牵挂着风九幽的,特别是在听到白灵术师的吩咐之后,知道他要撇下风九幽离开,他简直要炸毛了,也忍不住想破口大骂了。 只可惜,白灵术师实在是太了解他了,也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那灵符一贴到他的头顶上,他就似被人点了哑穴一般,开不了口,说不了话,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了。 970.第970章 陌离出来了 急的嗷嗷直叫,可西灵瑞的嗓子里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白灵术师现在一心只想救他的性命,根本不可能似平日里那般由着他的性子来,故,恍若未闻,也当看不见,起身弯腰就把他打横抱了起来,然后看着墨染吩咐道:“小王爷重伤必须要马上医治,命所有人迅速撤退。” 墨染被他先前之言吓的魂飞魄散,那还敢有片刻的耽搁,立刻点头如捣蒜一样的说:“是,我这就去通知所有人。” 言罢,墨染就快速的离开了原地。 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西灵瑞唯有用一双眼睛来表达心中的不满以及愤怒,死死的瞪着白灵术师,两个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大,要是眼神能杀死人的话,估计这会儿白灵术师早已经死了千遍万遍了。 白灵术师因为背后有王后撑腰,且,现在又关系到西灵瑞的生死,根本没空理会他,也不似墨染那般惧怕于他,所以,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抱起就走了。 由于西灵瑞来的急,此处又是别人的地盘,他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就没有带太多的人,加上那些乌鸦又实在厉害,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死的死,伤的伤,一群人几乎是所剩无几。 为了保证西灵瑞和玄月能安全撤离,白灵术师在撤退之时留下了三名灵术师,命他们断后,阻止那些巫术师的追杀。 巫术师与灵术师素来都是死敌,再加上紫炎的愤怒,那可能轻易的放过他们,这不,他们才有了撤退的苗头,以老巫为首的巫术师们就发动了猛烈的攻击,到最后更是对他们穷追不舍,以致于未过多久那三名灵术师就被那些乌鸦给生吞活剥了。 玄月打从心眼里是想救风九幽的,可他作为西岚国的世子不得不在这个时侯顾全大局,尤其是西灵瑞重伤危在旦夕,白灵术师又说的那么吓人,他根本不敢冒任何的风险,唯有先救他再说。 这边为了保命正紧急撤离,风九幽那边已经从半空中掉了下来,随着乌鸦的消失,风速的减慢,她坠落的速度愈发的快了起来,眼见着就要坠落在地,掉入一堆大大小小的石子当中,她也无力自救,唯有闭上眼睛承受这重重的一摔。 火速赶来的青檀看到这惊恐的一幕,立刻命身旁的巫术师出手相救,但由于距离太远巫术师已然来不及了,不过,他还是尽力一搏,操控数只乌鸦以最快的速度飞了过去,欲要把她整个人给提起。 乌鸦飞行的速度的确很快,但就近的乌鸦皆被灵术师杀死,再加上风九幽下降的速度太快了,以致于它们还没有飞到,一团白光就突然乍现,照亮了整片天地。 那白光似乎非常的厉害,只是眨眼之间就把那些乌鸦给全部杀死了,与此同时风九幽整个人也被白光缓缓托起,一点一点的升了起来。 预期中的疼痛没有到来,风九幽睁开了眼睛,当看到自己身处于白光之中,不由得茫然失措,似乎在想这深厚而浓郁的灵力来自何人,是西灵瑞还是玄月,亦或者是那些灵术师吗? 疑惑不解之间,她下意识的寻找西灵瑞等人的踪影,可谁知就在这时,一道白光如流星般划过,嗖的一下就到了她的面前。 还未来得及抬头看,一股熟悉的天山雪莲的味道就飘进了鼻腔,刹那间,风九幽热泪盈眶,突然之间好想哭好想哭。 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高门子弟,亦或者是那些富甲商贾,大多数人都会拿各种各样的香料来熏衣服,而像天山雪莲这种既昂贵又难寻,且又比较清淡的香味,风九幽只在一个人的身上闻到过,那就是她日夜担心朝思暮想的陌离。 喉头哽咽,心神恍惚,撑在地上的两只手也开始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风九幽想哭的同时,心中不禁开始害怕,害怕那熟悉的味道仅仅只是自己的错觉,是多日来的相思产生的错觉。 怕满心的期待会变成失望,风九幽迟迟都没有敢抬头,她无力的瘫坐在那团由灵力织就的光芒之中,心乱如麻。 不久,一声饱含深情的轻唤在头顶响起,只听道:“九儿!” 立时,风九幽如遭雷击,大惊失色,先前闻到熟悉的味道已经令她非常诧异,非常恍惚,这会子再听到陌离的声音,她不禁愣住了,心中不由在想会不会真的是陌离,真的是他来了。 想到自己的鼻子有可能出错,那声呼唤绝不会听错,风九幽猛地抬头看,只见,月牙白袍墨菊斑斑,温润如玉一如从前,是陌离,是她的陌离,是她心心念念爱到骨髓中的陌离。 四目相对万语千言,风九幽看着他看着他,突然之间就笑了,然而,蓄满眼眶的泪水因为这一笑也同时落了下来,心中呐喊,一遍又一遍:他没死,真的没有死,师娘没有骗自己,她的陌离真的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还活在这个世上。 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时,陌离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也笑了,嘴角微扬,似二人在青州城中初见时一般,知道她是喜极而泣,便慢慢的蹲下了身,径自解开身上披着的纯白色貂绒斗篷,就轻轻的披在了她的肩膀上,然后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抚上她的脸颊,目不转睛温柔如水的看着她说:“九儿,我想你了!” 深情的眼眸,温柔的话语以及那真实的触感,让多日来都万分担心他的风九幽再也受不了了,担忧、害怕、委屈、无助,各种滋味齐齐涌上心头,在这一刻将风九幽吞噬殆尽,也让她一直强装的冷静和坚强溃不成军,心中铸就的城墙也轰然倒塌。 她从不知自己是这样的脆弱,尤其是在陌离的面前,她突然间好想大哭一场,告诉他心中所有的委屈和痛苦以及挣扎。 再也受不住的扑倒在他的怀里,风九幽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一遍遍的喊着他的名字:“陌离,陌离……” 971.第971章 脱胎换骨今非昔比 一声声,一句句,无不饱含着深情爱意,无不在昭示着风九幽的担忧和思念,纵然这个名字已经在心中默默的喊了千遍,万遍,甚至早已经刻入心骨,嵌入灵魂,可每一次喊都百感交集,都用尽了她身上以及心中所有的力气。 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他们之间都历经生死和磨难,所以,重生以后的每一次相见都让风九幽倍感珍惜,尤其是后面在一起的日子,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这是她所喜欢的,也是她所梦寐以求的。 只可惜梦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她一出生就命运多舛,磨难重重,而她与陌离的爱情亦是如此,有时侯不禁在想这是不是老天故意在考验他们,考验他们对爱情的忠贞,对誓言的守护。 连声不断的呼唤,听的陌离心都要碎了,他伸手搂住风九幽那不盈一握的腰身,轻轻一拉,二人相贴的身体便再无一丝缝隙可言,但是,陌离仍觉不够,搂住她腰身的手不停的收紧,收紧,再收紧,直到二人似那鸳鸯交颈般皮肤相触,他方才停住了手。 陌离抬起一只手放在风九幽的脑后,让她的脸颊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然后来回的磨蹭了两下,情如泉涌一般的说:“我在,九儿,我在,对不起,我来迟了!” 轻轻的摇了摇头,风九幽又情不自禁的收紧搂住他脖子的手,二人的心又贴近了一些,泪眼朦胧的说道:“不,不迟,只要你来,多晚都不迟。” 只要是你,只要你来,那怕等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我也愿意,也甘之如饴! 心头颤动,深情四溢,陌离松开搂住她的手,直直的看着她,一眼万年,缠绵眷恋,毫无疑问,他爱她,她也爱他,不管时光如何变换,不管命运如何捉弄,不管这世间有多少人要拆散他们,他们都深爱着彼此,生不离,死不弃! 看着她眼中的浓情,看着她不知清瘦了多少的容颜,陌离的心像是被人用力的揪起,好疼,好疼,抬手拂去她脸上的泪水,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九儿……” 声音沙哑,却温柔如水,情深义重,声音未落,陌离就再次把风九幽给拥入了怀中,紧紧的抱住,就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样。 其实,在陌离的心中风九幽又何止是一件稀世珍宝呢,简直就是他的命,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想把风九幽整个人给溶入自己的骨血之中,那样他们便可合二为一,永生永世的在一起了。 陌离的突然出现并不单单只是让风九幽大吃一惊,还令在场的所有北国之人大惊失色,尤其是在看到他们的清灵圣女和别的男人相拥之时,更是惊的目瞪口呆,无一例外的不在想与她相拥的那个男人是谁,而他们的都主紫炎又是否知晓? 作为北国之都的子民,千百年来的规矩他们都懂,也清楚的知道清灵圣女是要嫁给都主的,当然,清灵圣女曾经爱上过别人的事,他们亦有所耳闻,也知道千年浩劫之事,所以,惊讶之余无不感到担心,甚至恐惧。 为了安抚人心,为了能更顺利的平息北国之都的内乱,紫炎一直都在小心翼翼的处理他和风九幽之间的关系,当然,他也一直在掩盖真正的事实,让人误以为他和风九幽的关系其实还不错,就算不似别人那般恩爱,却也是相敬如宾,所以,青檀一看到陌离的出现就知道坏了,二话不说就带着巫术师们攻了上去。 相思未解正是情浓之时,突然有人捣乱打断惹的陌离十分不快,加之先前风九幽差点摔伤,就是因为那些可恶的巫术师们,陌离在将风九幽整个人抱起之时,一挥衣袖就把那些人给打飞了出去。 不久前,陌离在十二圣士的帮助之下,不但保住了性命,还吸收了封印中以及舍利子中所有的灵力,可谓脱胎换骨今非昔比,故,那些巫术师们根本不堪一击,只那么轻轻一挥而已,他们就个个倒地不起,吐血不止。 纵使青檀功夫不弱,却也并没有比那些巫术师好到那里去,不过,幸好紫炎来的快,及时接住了她,要不然只是刚刚那么一击就足以夺去她的小命。 见她喷出一口鲜血,紫炎的眉头愈发的拧的紧了,随着他一起来的随从立刻上前,扶住青檀的同时压低声音问道:“青左使,你怎么样?” 抬手捂住似像是火烧一般的心口,青檀颤颤巍巍的站也站不稳,稍稍的缓了一口气,抬头看着陌离说:“都主小心,他灵力深厚,不似从前。” 紫炎不是傻子,更不是对灵术一无所知的江湖莽夫,北国之都的巫术师与西岚隐灵一族的灵术师素来都是死敌,水火不容,他作为一国之主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己的敌人,所以,他不管是从刚刚的那一击,还是陌离脚下的那一团白光,都知道他已今非昔比,再不是从前的陌离。 冷哼一声算作回应,示意自己知道了,紫炎单手负于背后尽显王者之气,死死的瞪着陌离,心中说不出的恼怒,觉得他真是阴魂不散,哪儿哪儿都能看到他。 拥着风九幽站起来时,陌离方才发现她浑身无力,单手搂住她的腰,伸手为她拉好掉下去的斗篷,颇为担忧的低头问道:“九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说话间,就要伸手为她把脉,风九幽不想他担忧,也不想他在这个时侯为自己分神,尤其是在想到妙音仙子说她活不过两月之期,便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双手环住他的腰身,把自己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柔柔的说:“没有受伤,只是中了青莲,类似于软筋散的东西,身上无力武功尽失,不过,明日之期一过就会马上恢复,你不必担心。” 陌离恍然大悟,心中不由在想怪不得她刚刚无力自救,原来是中了毒,以致于武功尽失,连站的力气都没有。 972.第972章 意欲何为 面对心爱的女人,说不担心那是假的,陌离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非常抱歉和内疚的说:“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抬起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仰头看他,发自内心的说道:“我不想听这样的话,也不愿听,更不许你说。” 苍白而憔悴的容颜让风九幽失了许多往日的冰冷,再加上那轻如羽毛的声音,比着往日更显柔弱以及娇弱,本是近似霸道的话语,听在陌离的耳中却有了撒娇之意,心下一紧,情不自禁的把她搂的更紧,抬手握住她放在自己唇瓣的手,轻轻的吻了一下之后说:“好,不说,都听娘子的!” 倘若先前的搂搂抱抱已经让紫炎非常生气,那么无疑,在看到这如胶似漆的一幕后,他彻底的被激怒了,他与风九幽虽然还没有行大婚之礼,还没有拜堂成亲,可两国联姻已经达成,且天下皆知,尤其是风九幽还是转世的清灵圣女,即将成为他的王后,今日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与陌离发生肌肤之亲,他作为丈夫,作为一国帝王,这张脸要往哪儿放,他们又置他于何地? 一想到此时此刻下面有数万双眼睛在看着他们,也看着自己,紫炎的怒气就像是被浇了火油一般,蹭蹭的往上窜,他从来没有这样生气,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杀一个人。 无疑,紫炎还未成亲就被戴了绿帽子,而且还是一顶非常大,非常绿的帽子,且在不久的将来就会传的天下皆知,满城风雨。 想到不久的将来,自己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紫炎心中怒火滔天,马上就要扑上去把陌离给杀了,可谁知,就在他即将迈出脚步的时侯,一团黑色的雾气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那团黑色的雾气不是消失的乌鸦,而是一直操控着乌鸦的老巫,他全身上下全部隐藏于黑袍之中,枯瘦如柴的手一下子就抓住的紫炎的胳膊,白发飘飘,依旧挡不住那由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阴森之气,恐怖之意不减,他拉住紫炎之后就开始在他耳边窃窃私语。 不知他跟紫炎说了些什么,处于盛怒中的紫炎竟很快的平静了下来,微微点头之后就看着陌离说:“不知现在该称呼你什么,昌隆国的贤王爷,还是是东凉国的三皇子,亦或者是隐灵一族的神之子?” 闻声抬头之前,陌离给了一个让风九幽安心的微笑,然后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让她重新贴在自己的胸前,以保护者的姿态淡淡的扫了一眼紫炎,漫不经心的说道:“不过一个称呼而已,随你喜欢。” 看着风九幽在他怀里柔顺的模样,紫炎的心中说不出的气愤和伤心,他算计了那么久,筹谋了那么久,努力了那么久,本以为二人的关系已经开始有所缓和,彼此的距离也有所拉近,只待明日入了北国都城就可以水到渠成,成亲相爱直到白头,那想到陌离才一出现就把这一切给改变了。 无需过多的言语,无需分毫的努力,他就轻易获得了风九幽的芳心,让她投怀送抱都来不及,还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搂搂抱抱,二人作为情敌,显然,陌离还未出手就已经把他打的溃不成军,节节败退。 风九幽身为清灵圣女,身为即将要嫁给他的女子,却在这个时侯连看他一眼都不曾,不得不说紫炎真的很失败,很失败,简直就是一败涂地。 怒火再一次犹如熊熊烈火般在心中燃起,特别是在看到陌离不屑的眼神以及那毫不在意的样子时,紫炎的自尊心又一次被无情的践踏和伤害,也犹如被人狠狠的羞辱打脸。 紫炎气的双手紧握成拳,恨不能现在就扑上去将陌离猛揍一顿,但是他知道现在还不可以,为了大局考虑,为了以后着想,他还需要忍耐,忍耐,再忍耐。 冷声一笑,满眼恨意,紫炎眯起的眼睛如刀锋一般射向陌离,咬牙切齿的说:“如果你是昌隆国的贤王爷,那么,你就应该知道北国之都与昌隆国的联姻已经达成,而无忧郡主已经成了我的妻,此时迎亲至此,只待入了都城就要举行大婚之礼,倘若你是代表昌隆国来观礼的,本都主欢迎之至,必定以上宾之礼待之,但是,你要是来破坏两国联姻的,那么非常抱歉,本都主一定不会对你客气。” 见他气的脸都黑了,陌离的唇角露出了笑意,轻挑眉头,温润如玉,丝毫都不将他的怒意和威胁放在眼里,淡然问之:“然后呢?” 先前漫不经心的模样已经让紫炎非常生气,如今再看他这般淡定,更是怒火中烧,有些忍不住的气愤道:“什么然后?” 想到心爱的女人站久了会累,陌离直接在那力灵力织就的白光中坐了下来,然后让风九幽靠在自己的怀里,拉了拉斗篷帮她盖好,柔声道:“累了吧,累了就睡会儿,这里交给我。” 一番惊心动魄的折腾早就让风九幽筋疲力尽,这会子正难受的不行,乖巧柔顺的依偎在他的怀里,双手依旧是紧紧的搂住他的腰,就像是生怕他会跑掉似的。 闻着那令人安心的气味,她马上就闭上了眼睛,在他的怀里蹭了蹭,似小猫一般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说:“好,一切都交给你。” 对于风九幽的反应,陌离说不出的欣喜,不得不说他真的很喜欢这种被她依赖的感觉,想到她素来身子柔弱,一直怕冷,此时又寒风刺骨,即使有斗篷盖着恐怕也会着凉,他就抬手一挥催动灵力,随手画圆白色的灵气就把二人给笼罩其中,瞬间,风停了,风九幽的身上也有了一丝暖意。 安顿好怀中的风九幽,陌离抬头看向紫炎,面容依旧,风轻云淡的说道:“如果不是昌隆国的贤王爷呢?” 二人浓情蜜意般的互动不但灼伤了紫炎的眼睛,还灼伤了他的心,他一再强压心中的怒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如果你不是昌隆国的贤王爷,那就是东凉国的三皇子了,那你就更应该知道了,北国之都与东凉国早已签署休战协议,你此时到来意欲何为,不会是想破坏两国的关系吧?” 973.第973章 我不管你是谁 微微一笑,霎那芳华,陌离显得慵懒和随意,淡淡的说:“破坏两国关系,呵呵,这帽子一扣下来还真是挺大的,只不过,你说错了,我此次来既不是代表昌隆国,也不是代表东凉国,更不是代表西岚隐灵一族,而是代表我自己。” 不明白他这话是何意,紫炎双眉紧锁,一字一句的问道:“代表你自己,什么意思?” 牢牢抱住心爱的女人,陌离连眼角都洋溢着笑意,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只要跟风九幽在一起他就觉得特别特别的幸福,那怕只是这样简单的相偎相依,也让他的心里充满了无尽的甜蜜。 没有别离,就体会不到相见时的欣喜,没有长久的分开,就不会知道在一起的时光是多么的不易,更加不懂的珍惜,所以,此次的分别非但没有让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变淡,还因此深厚了不少,尤其是风九幽,她在看到陌离消失的那一刻,简直就要疯了,就好像是一下子回到了上一世的临死前,突然之间看清楚了自己的内心,也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对陌离,原来并不单单只是爱而已。 重生以后风九幽一直认为自己只要陌离活着就可以了,可事实上,她内心最深处的想法并不是这个样子的,特别是陌离后来的死缠烂打,让她真真正正的看清楚自己的心后,更不止是他平安的活着那么简单了,她想跟他在一起,想和他天长地久,永远的在一起,所以,二人一见面,她就放下了心中所有的顾虑以及害怕,毫不犹豫的扑向了陌离。 从相见的那一刻起,风九幽就只想依偎在陌离的怀中,闻着只属于他的味道,感受着他的温暖以及带给自己的踏实感。 陌离的迟迟未语,让紫炎觉得更加没有面子,同时,也感觉在自己的士兵面前颜面尽失,心中恼怒,额上的青筋随之暴起,就在他快要忍不住欲要撕破脸之时,来回抚摸着风九幽长发的陌离开了口,只见他轻抬眼眸,淡然说道:“都说你聪明伶俐,看来也不过如此,什么意思,自然是字面的意思,我,陌离,风九幽的未婚夫,今日只代表自己。” “未婚夫?哈哈……哈哈……”不知为何紫炎突然间放声大笑,那合不拢嘴的模样,那前俯后仰的夸张,就像是听到了这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一般,让人感到莫名其妙。 猖狂又刺耳的声音一传入众人的耳朵里,就觉得非常的不舒服,特别是迷迷糊糊间快要睡过去的风九幽,微微凝眉面有不悦,在陌离的怀里蹭了蹭,不舒服的换了个姿势说:“好吵!” 陌离非常喜欢风九幽的长发,加之她素来都不爱戴那些华丽的珠翠,常常以一根缎带系之,摸起来也甚是柔顺光滑,似那上好的锦缎一般,摸上去舒服极了。 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陌离听到她的嘟囔后,便低下头轻声细语的安抚道:“再等一会儿,等一会儿我们就回去了,乖。” 柔声的轻哄让风九幽是半点脾气也没有,轻轻的应了一声后,就把半边脸都贴在陌离的心口处,紧了紧搂住他的腰,又不由自主的往他的怀里拱了拱,然后,就似先前那般不动了。 说实话,风九幽现在真的很难受,也很累很困,如果可以的话,她现在真想找个暖和的地方,躺在陌离的怀中好好的睡一觉。 突兀的笑声并没有持续很久,紫炎就怒喝一声道:“这真是我有史以来听到最好笑的谎话,陌离,你不要以为我在昌隆不久,就不知道你的未婚妻是谁,敢拿此事做借口,你就真的不怕破坏两国关系,因你而挑起战火吗?” 陌离冷冷一笑,挑眉说道:“怕,为什么怕,我与九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何来谎话之说,更何况九儿还在姑姑的肚子中时,就已经许配给我为妻,且,我二人情投意合,早已互许终生,我为什么要怕,倒是你,厚颜无耻的求娶不成,还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来对待九儿,黎城之时昌隆国早已悔婚,昭告天下两国联姻就此作罢,可你……” 话未完,语未尽,紫炎就再也听不下去,怒吼一声道:“放肆!” 一把将怀中的风九幽打横抱起,陌离慢慢的站了起来,向前几步走满目不屑的看着紫炎道:“放肆,呵呵,凭你,还不够资格。” 话落,他转身准备离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紫炎可以忍受陌离的种种羞辱以及挑衅,却无法忍受他把风九幽带走,尤其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已经丢进脸面的情况下,更是不可以,大喝一声道:“站住!” 说话间,紫炎纵身一跃就来到了陌离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怒目而视的又说道:“尚陌离,我告诉你,我不管你今日代表谁,也不管你是谁,无忧郡主乃是我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是我北国之都未来的王后,必须跟我入都城,所以,认相的就赶紧把她给我放下,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考虑到北国之都目前的状况,紫炎即使气的浑身发抖,也没有破口大骂,说实话,在内忧之下他并不想引来外患,再加上陌离的身份又不单单只是一个东凉国的三皇子,他还是西岚隐灵一族的神之子,假如一旦闹翻大打出手,即使他打赢了他,或者是杀死了他,夺回了风九幽,那么,这仇也正式的结下了,而且还是和两个国家结下的,到时侯内忧外患,他又该如何处置,如何自处? 思虑再三,紫炎还是一再的强压下心中的愤怒,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把自尊面子什么的先放到一边,想着小不忍则乱大谋,自己身为一国之君,越是在这种艰难的时侯,越是要顾全大局,越是要多为他的子民们着想,故,他还是希望能不和陌离动手,就尽量不要和他动手,以免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局面,再后悔可就迟了。 974.第974章 正面交锋 此时此刻,紫炎的身体里就像是住了两个灵魂,一个是他作为男人的灵魂,一个是他作为帝王的灵魂,作为一个男人,看到属于自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无疑是非常非常生气的,但作为一个帝王他又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而不顾忌北国之都的未来,不顾全大局。 纵使风九幽对他而言真的是很重要,很重要,他也不得不从多方面考虑,所以,这一刻紫炎快要纠结死了,也在愤怒中苦苦挣扎,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听到过尚这个姓了,乍然听到,陌离一下子就愣住了,尚陌离,尚陌离,只可惜自己早已不再姓尚,而尚这个姓氏也从来都不曾真真正正的属于他。 愣神之际不禁感到恍惚,陌离突然间发现在昌隆的那些日子,似乎已经变的非常久远,甚至遥远,遥远到他觉得那好像是一场梦,亦或者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 想到昌隆,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的小姨白灵然,她为了抚养自己成人,让自己平平安安的长大,不但付出了所有的青春,还付出了旁人难以想象的心血和代价,曾经她不受宠时任何人都可以欺凌,后来为了自己,不得已违背心意做了宠妃,又有皇后等人刁难,甚至自己被人刺杀差点没有把她给吓死。 为了稳住在宫中的地位,为自己遮去所有的风,挡去所有的雨,她可谓是步步惊心,好不容易熬到自己长大了,终于可以保护她了,却没想到她被她自己的亲生父亲所杀,说来说去,她这一生都是为了自己,没享过一天的福,没有那一日不是活在提心吊胆之中,还有母亲,她亦是如此。 白族主,你等着吧,终有一****必会为小姨报仇,为母亲雪恨! 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陌离转身回头,脸上不再是带着微微的笑意,而是如夏夜狂风暴雨前的阴沉:“不客气,怎么个不客气法,难不成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面色铁青,一脸冷意,紫炎看着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冷声一笑,陌离又道:“敢,你那有什么不敢的,你连抢人家娘子这么卑鄙无耻的事都干的出来,还有什么不敢的,只不过,你做的到吗?紫炎,不是我小瞧你,就你这几个喝人血,吃人肉,不知是人是鬼的巫术师,在我这儿根本不值一提,甚至根本都无需我动手,他们就会像蚂蚁一样被轻而易举的捏死。” 话音未落,十二道白光就如流星般划过,立时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原来,陌离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隐灵一族的十二圣士前来。 兴许是陌离已经把十二圣士收服,又兴许是碍于此时此刻在外人面前,他们现身之后齐齐行礼,不约而同的恭敬说道:“参见圣子!” 一句圣子毫无疑问的再次向世人证明了陌离神之子的身份,而紫炎的眉头也因十二圣士的到来皱的愈发的紧了,倘若似陌离先前那般说的一样,他仅仅只是代表自己,那么现在十二圣士的出现就绝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况且,他是他们的圣子,也是他们的主子,一旦双方动起手来他们势必会插手,到时侯必然就成了北国之都与西岚隐灵一族的事,当然,这其中肯定还包括西岚皇室。 想到西岚皇室,就不禁想到了西灵瑞那个难缠的小王爷,知道他与风九幽已经结拜为姐弟,一旦知道她受了委屈,必会挺身而出,还有面前的十二圣士,根据自己的了解,他们不管是在隐灵一族的地位以及神秘,还是在灵术的修为上,都不是一般灵术师可以相比的,而上次在黎城他也亲眼所见,的确的是非常的厉害,一旦打起来,自己所带的这些巫术师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也很有可能像陌离说的那样,如蚂蚁般轻而易举的被捏死。 想到敌我力量悬殊之大,紫炎心乱如麻,愈发的烦躁起来,想着想着,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紫炎正在天人交战之时,陌离轻轻的应了一声算作回应,然后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我忘记了,你不止有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巫术师,还有二十万号称虎狼之师的大军,他们勇猛起来倒是比这些巫术师厉害多了,只不过你舍得吗?” 听到二十万大军,紫炎忽然间有了底气,心中不由在想,是啊,自己除了这些巫术师以外,的的确确还有二十万大军,即使刚刚被乌鸦杀死了一些,吓晕了一些,受伤了一些,也还有那么多,况且,陌离他们总共加起来也不过十几个人,倘若以车轮战,不杀死他们也累死他们。 心中这样想,却自始至终没有表露出半分怯意,紫炎看他欲言又止,话里有话,就脱口而出道:“舍得什么?” 低头扫视脚下那黑压压的一群人,陌离抬起头说:“舍得他们今夜都葬身于此吗?” 输了什么都不能输了气势,尤其是在还没有开打之时,紫炎把腰杆挺的笔直,冷哼一声道:“我知道你已经今非昔比,也知道十二圣士不容小觑,但你就真的那么有把握吗?不要忘了,这可是二十万大军,不是二十个人。” 陌离依旧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样子,毫不在意的说道:“的确,这不是二十个人,也不是两百人,更不是两千两万人,但是你不要忘了,这是你的所有,紫炎,你说明天一早贵国的大祭司知道这二十万大军全部葬身于此,他会怎么样?是会帮他们报仇,和东凉以及西岚为敌,还是……” 一语被人道破心中所惧,紫炎恼羞成怒重重的骂了一句:“卑鄙!” “卑鄙,呵呵,比着你的所作所为我已经是君子中的君子了。”其实,刚刚从西岚赶来的陌离并不是特别的清楚北国之都现在的情形,之所以那么说不过都是猜测而已。 975.第975章 正面交锋二 没想到正中下怀,猜个正着,这下陌离可算是真真正正的捏住了紫炎的七寸,也知道了他的死穴在那里了。 一眼被人看穿心中之事,二人之间的较量可谓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而紫炎也无疑处在了下风,不过,纵然心中慌乱,他也没有表现出来,紧握成拳的双手,松了握,握了松,心念电转之间出言讽刺道:“君子,哼,真是大言不惭,君子素来有成人之美,从不夺人所好,单凭你今日所作所为,就已经侮辱了君子二字,竟还敢在此言辞凿凿,大谈君子之道,真是不要脸。” 见他恼羞成怒,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似那无理取闹的妇人一般,陌离不怒反笑道:“君子之道自然对的是君子,像你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根本无需君子,也不屑。” 言罢,陌离再次转身离开了。 随着陌离的起身,风九幽身上的灵气尽数散去,那吹的人毛骨悚然的北风又呼呼的刮了过来,虽然她的脸已经完全用斗篷盖住了,却还是觉得特别的冷,尤其是在陌离走动之时,那斗篷在风中摇曳,冰冷的寒风嗖嗖的往骨头里钻,来回晃动之间更是浑身上下抑制不住的颤抖,不得不说北国之都的天气真的是太冷太冷了。 感觉到怀中人儿的不适,陌离低下头轻声道:“怎么了,是冷吗?” 把蒙住脸的斗篷稍稍的下拉了一些,风九幽挤出一丝微笑说:“还好,我们现在回去吗?” 见她冻的嘴唇发紫,陌离心中自责不已,马上改变抱住她的姿势,伸手抵在她的后背上说:“嗯,我们回去。” 话音未落,他便开始源源不断的为风九幽输送灵力。 霎时间,那浑厚的灵力就似一股暖流进入了她的体内,由后背开始涌向四经八脉,慢慢的,慢慢的,浑身冰冷的她终于感觉到了丝丝暖意,身上也渐渐的暖和了起来。 未曾把脉,不知陌离现在身体如何,想到那****消失前的情景,风九幽不禁担心了起来,微微凝眉,柔声细语道:“我穿的厚,倒也不是很冷,不必为我耗费功力。” 紫炎虽然称不上是风九幽的敌人,却是她的仇人,且如今他一定要她入北国之都,而陌离必是要带自己走的,那么此时此刻消耗灵力,无疑是自寻死路,所以,她不能单单只是为了抵御寒冷,就让他陷入危险之中,尤其现在还是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之下,他们要更加的小心应对才是。 爱一个人就会不由自主的心疼她,情不自禁的为她做任何事,陌离亦是如此,风九幽青紫的嘴唇已经让他心中自责懊恼不已,那会收手撤回灵力呢,故,微微一笑让她安心,抬起脚向前走的同时继续为她不停的输送灵力,希望她身上能多少暖和一些。 紫炎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把风九幽从昌隆国带到这里,岂能让陌离就这样轻易的把她带走呢,二人驻足停留之间,他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随即说道:“郡主心善,仁慈,莫不是真的打算一走了之,不管那些陪嫁宫女和陪嫁侍卫了吗?” 眼神示意,青檀立刻朝下面的士兵挥手,而他们收到指示以后,就挥动手中的鞭子,毫不犹豫的打向了那些不知何时被押到此处的陪嫁宫女们。 瞬间,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那些跪倒在地的陪嫁宫女们因为害怕而齐齐抱在一起,瑟瑟发抖间在风中凌乱,心中也甚是恐惧和无助。 之前,本以为有了风九幽相护,她们便再也不会面对那可怕的事情,没想到,她们的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一些,又被人像牲畜一般赶到了这里,转眼间,她们之中的每一个宫女,无不是惊慌失措,害怕的泪眼涟涟。 白芷站在一边不忍相看,鞭子挥下去的同时她连忙扭头看向一边,也闭上了眼睛,心中不由在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明刚才紫炎才吩咐过,不准伤害这些陪嫁宫女们,可怎么才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就命人鞭打了起来呢? 听到尖叫声的那一刹那,风九幽猛地抬起了头,欲要往下看时,陌离微微侧身挡住了她的视线,也挡住了紫炎看向她的视线,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不要轻举妄动。 凡事关心则乱,风九幽在看到陌离温柔的目光时,想起这是紫炎惯用的手段,想要逼她就范的手段,沉思片刻眨了眨眼睛,她又重新靠在了他的胸前。 怕自己冲动,会因那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而心软,跳入紫炎挖好的陷阱中,风九幽索性闭上了眼睛,静静的听着陌离强而有力的心跳,她忽然间觉得好温暖,也很安心。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也不管是出了什么样的事情,风九幽素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处理,一个人想办法,一个人硬扛着,那怕再苦、再难、再无助、再想不出办法,也都是一个人面对,一个人承担所有的后果,君梓玉总说她很坚强,根本不是女子,岂不知那所谓的坚强不过是被逼无奈而已。 重生以后,初见之时,皇太后曾在聊天时跟她说过,做女子不要那么坚强,性子要柔软,柔弱一些,这样才会引的父亲疼爱以及身边人的垂怜,殊不知,她也想,发自内心的想做大树下面的小草,只要风雨飘摇,便有人相护,但是,她可以吗? 毫无疑问,她不可以,因为她没有大树为她挡风遮雨,更没有人会护着她,她万事唯有靠自己,更何况当时她还有大仇未报,还有一群人等着她保护,所以,她从未想过做那树荫下的小草,也不敢想。 如今有了陌离的相护,有他为自己遮风挡雨处理事情,风九幽的心里很高兴,很欢喜,也很幸福,也从来没有过的感到踏实和轻松,原来,被人保护的感觉是这么好,怪不得天下间的女子大多数的性子都是柔情似水的。 976.第976章 偷人 由于风九幽性子冷淡,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对于爱情又并不是那么的懂,所以,即使在亲耳听到她说爱自己之后,陌离也依旧没有认为她是那么的深爱着自己,再加上她与别的女子不同,一路走来似乎从来都不需要自己,让他很多时侯都没有安全感,也很失落,觉得二人之间的感情并不像是书中所写的那样,彼此相依。 其实,这也是陌离当初为何一直患得患失的原因,当你深爱着一个人时,就想被对方需要,可对方在任何事情方面都不需要时,就显得自己无足轻重,可有可无,故,他一直以来都很没有什么安全感,也一再的折腾风九幽,一次次的从各方面证实她是深深的爱着自己的。 看着怀中柔顺的风九幽,陌离的心中很是欢喜,不得不说这种被需要和依赖的感觉真的很好,也是他一直以来都非常想要的,风九幽固然坚强,但身为她心爱的男人,他却想像参天大树一样的保护她,让她快乐,给她幸福,无忧无虑的活着,似书中那些女子一样,自始至终都被心爱的男人疼着,宠着。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他们爱的誓言,也是他给她的承诺,恒古不变的承诺。 心中欢喜满脸笑意,陌离表扬似的张口,无声的说道:“乖!” 二人在一起久了,即使无声风九幽也从口型中知道他在说什么,有些害羞,但更多的是无语,觉得一向温润如玉比较含蓄的他,真是越来越没个正型了,从前像这样的话也无非是在房中说说,如今大庭广众之下,十二圣士就在他的左右,要是被人看了去,岂不是让人家笑话,而她这张脸也不知道往哪儿搁了,也不知道以后要如何见人了。 见风九幽迟迟没有动静,仿佛压根就没有听到一般,紫炎的心中不禁有些着急,稍微向一边挪动了一下脚步,当看到二人彼此相视,那温柔的眸子似是能溢出水来时,他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有给气晕过去。 男女相悦,再怎么样也要发乎情止乎礼,可他们竟然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眉来眼去,最主要的是还当着自己这个未婚夫的的面,不得不说这真是太过分了。 一瞬间,紫炎深深的体会到了那位族主的悲哀,也就是因清灵圣女喜欢上别的男子,而被抛弃的那位族主,他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妻子,与别的男子爱的死去活来,到最后殉情也不愿嫁于他,也定是如自己现在这般生气和愤怒吧。 千百年来的族规,根深蒂固的思想,让紫炎打从心底里认为风九幽就是他的妻子,不管二人是否拜堂成婚,她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除了他以外任何人都休想得到她,而她对陌离的感情无疑就是对他的背叛,就似那成婚的妇人不安分出去偷野男人一样,所以,他除了生气和愤怒以外,心中还渐渐的生出了恨意。 青檀就站在紫炎的身边,将他的一举一动皆看在眼里,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不远处的风九幽和陌离,她的心中竟然莫名其妙的生出一丝欣喜,也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就好像是觉得让紫炎看清楚风九幽的心,看清楚这一切,也很好。 陌离不是风九幽,对于那些陪嫁宫女和侍卫并不是特别的在意,而且,他在皇宫中长大,早已见惯了杀戮和生死,尤其是在这个时侯,他并不想被人抓住把柄威胁勒索,当然,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女人被人威胁,被人拿捏,故,紧了紧抱住她的手,陌离就毫不在意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紫炎似乎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一见他抬步走便脱口而出道:“想必郡主还不知道吧,那几个失去清白的宫女全部自残死了,而这些宫女……” 说到这,紫炎刻意的停了下来,青檀再次朝下面的士兵挥手,那噼里啪啦的鞭子声就再次响了起来,一鞭鞭的打在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陪嫁宫女身上。 不知是被打的受不了了,还是闻到了死亡的气息,知道风九幽一旦离开,她们将必死无疑,其中一个宫女开始大声喊叫,只听她说:“郡主,郡主,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奴婢们吧,郡主……” 一个声音起,两个声音和,三个声音四个声音接连不断的加入和响起,她们在尖叫声中开始不停的哀求风九幽,求她大发慈悲,无论如何不要抛下她们,无论如何都救要她们一命。 风九幽虽然性子冰冷,却终究不是无情之人,再加上她想到先前那些宫女被北国士兵们轮番糟蹋的场面,心中真是不忍,刚抬起头欲要起身,那想到陌离动作迅速,一下子就点住了她的穴道。 口不能言,身不能动,风九幽唯有乖乖的再次靠在陌离的心口处。 陌离也并不是无情之人,也并不是不想救那些陪嫁宫女和侍卫,只是,凡事有个轻重,特别是此事不但关系到风九幽的一生,还关系到他们二人以后的幸福,他没办法让步,也不可能为了别人向紫炎妥协,为了防止风九幽一时心软做出什么不利于他们的决定,他唯有点了她的穴道,让她安静。 深深的看了一眼风九幽作为安抚,陌离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紫炎,满目不屑的说:“你不用企图用这些陪嫁宫女和陪嫁侍卫的命来要挟九儿,他们自被选中陪嫁的那一日,就已经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而且,北国之都是什么地方,苦寒之地不说,还个个都没有人性,所以,要杀要剐随便你。” 说到这儿,陌离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情,稍微停顿了一下,陌离便郑重其事的说道:“还有,我不姓尚,我姓莫,我叫莫离,莫不相爱,永远不离。” 语毕,陌离收回为风九幽输送灵力的手,催动身上所有的灵力,脚下一直悬浮着的白光立即就快速的移动了起来,而十二圣士也紧随其后。 随着白光的不断加速,他们很快就似来时那般化作流星嗖的一下不见了,紫炎大惊失色,立刻吼道:“拦住他们,快!” 977.第977章 追 所有人听令,立刻就做出了反应,只是灵术之厉害,根本就不是那些普通士兵们能追的上,拦得住的,所以,那些巫术师们很快就动了。 随着一团团黑色的雾气消失,紫炎的眉头越皱越紧,而他的一颗心也彻底的提到了嗓子眼中,按照之前的安排,他们明天最迟傍晚时分就会到达都城,而迎接清灵圣女的仪式也是在那个时侯进行。 不管是对于紫炎个人而言,还是对于整个北国之都来说,清灵圣女归来都不是一件小事情,大祭司作为十大长老之首,仪式之事也将全权由他负责,而诸位长老以及文武大臣还有城中百姓,都必须要到城门口列队相迎,倘若今夜风九幽不见了,那么,明日他将如何带着队伍入都城,又该如何向众人交代? 更何况,明日除了迎接清灵圣女的仪式以外,宫中还会举行夜宴,以贺两国联姻达成,同时,也是恭迎昌隆国无忧郡主入城,成为他们的王后,以贺二人大婚之喜。 虽然大婚之日是订在一个月以后,但是王后之位素来都是清灵圣女的,成不成亲,拜不拜堂,都无可更改,他和他的子民们也皆都认定,假如今夜之事传入世人耳中,知道风九幽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明目张胆抢走的,那他这个都主还有什么用,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还有什么资格做这个都主,又拿什么让自己的子民们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带领他们度过千年浩劫,过上太平盛世的日子呢? 还有大祭司等人,他今夜派人来刺杀风九幽,为的就是阻止清灵圣女入都城,那么,明日圣女倘若没有出现,他必会当着众人的面对自己冷嘲热讽,以此让自己出丑,丢尽颜面,然后再挑起别的事端,以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自己与他争斗多年,如今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最主要的是自己已经找到了清灵圣女,完全可以替代掉长老们在子民们心中的地位,也可以再无顾忌的把他们统统杀死,这个时侯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事,更不能掉链子,否则,可就不单单只是前功尽弃的事情,而是会丢掉性命,被大祭司连根拔起取而代之。 想到北国江山乃是自己祖祖父父们一点点打下来,辛辛苦苦方守到了今日,怎么也不能就这样毁在了自己的手中,紫炎眉峰一转,扭头看向受了伤的青檀吩咐道:“我带雪影巫卫去追,你留下坐镇,倘若天亮时分我还未归,你就命西蒙将军先带着大军上路,我找回圣女以后会即刻去追你们,另外,不必再对那些陪嫁宫女以及侍卫们用刑,严加看守即可。” 话落,不待青檀反应过来,紫炎就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原地,而一直隐在暗处守护紫炎的雪影巫卫也齐齐现了身,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他们就不约而同的一起消失了。 速度之快令人咂舌,青檀一眼望去觉得雪影巫卫们丝毫不差于陌离的十二圣士,同样一身白衣,同样都修炼灵力,同样的都只为保护自己的主子。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青檀恭敬的行礼道:“是,都主!” 言罢,她飘身而落来到了白芷的面前。 由于心有不忍,白芷一直不忍相看,尤其是听到那些陪嫁宫女们的惨叫声以后,她的心肝都跟着一颤一颤的,浑身上下也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倘若此时有人看到她这个模样,知道的是她害怕以及心疼,不知道的还以为那鞭子一下下的全部都抽打在了她的身上呢。 青檀见她双眸紧闭,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就低声问道:“白芷,你怎么了?” 闻声睁眼,白芷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拉着青檀走到一边说:“青姐姐,你可算是来了,你快救救那些宫女吧,圣女被抓,都主把气都撒在了她们的头上……” 言未尽,语未完,青檀就开口打断了她的话,直接道:“都主刚刚已经下令不再用刑,严加看守即可,你别担心了,带她们回去吧。” 惊喜来的太过突然,以致于让人始料未及,白芷欣喜若狂的问道:“真的,真的不再打她们了?” 因为受了内伤,青檀的身上很疼,被白芷那么用力一拉,立刻秀眉紧锁,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说:“嗯,是真的,你先带她们回去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办,就先走了,哦,对了,你再到巫医那里去要一些伤药,拿给她们用吧。” “好,我这就去办,不过青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看到她嘴角未擦拭干净的血渍,白芷就本能的伸出了手,可谁知未等她把话说完,青檀就抬手挡开了,不知是因为不想她担心,还是压根就不愿意多说,她简而言之的说道:“我没事,之前不小心受了点伤,不足挂齿,天寒地冻,她们又受了鞭打之刑,你赶紧把人带回去吧。” 扭头看了一眼那些在冷风之中瑟瑟发抖的陪嫁宫女,青檀并不似白芷那般心疼,她虽然是一介女流之辈,却也杀人无数,更何况那些陪嫁宫女对她而言,也不过是些奴隶,只是跟以往抓获的不同罢了。 白芷素来心大也并未多想,再加上她一心挂念那些受伤的陪嫁宫女,点了点头就走了,随后,青檀也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一番夜袭风波让夜色愈发的深沉,那些被乌鸦咬死或者是被乱箭射死的士兵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称不上尸横遍野,却也着实死了不少的人,看着满地的鲜血,青檀命人开始打扫战场,然后把尸体就地掩埋。 西蒙将军很是自责,也话里话外的表达着对巫术师的埋怨以及不满,觉得他们真是瞎了眼了,才会让那些乌鸦分不清楚敌我,害他无缘无故损失了那么多的士兵。 眺望远方,青檀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无水作为圣法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就为巫术师们做了几句辩解。 978.第978章 大山深处风波再起 西蒙将军乃是一名武将,也是个地地道道的粗人,素来都不喜欢巫术师的那些鬼把戏,觉得他们不但阴险狡诈,还处处害人,与那书中恶鬼简直不相上下,故,在听完无水简单的解释之后,依旧是心中不服,诸多埋怨。 不过,他只是通过脸上的表情表现了出来,并没有出言多说什么,无水与他打交道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知道他对巫术师存有偏见,一时半会儿的解释再多恐怕也是浪费口舌,想了想便未再多言。 此处山峦迭起,连绵不断,大大小小的山错落有致,当然,也有些紧紧的挨着,虽然陌离在紫炎的面前一直表现出二十万大军,对于他而言根本不足为惧,但要是真的动起手来逐个杀死也比较麻烦,更浪费灵力和时间,所以,为防大军追赶,他疲于应付,想都未想就在离开以后,抱着风九幽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那最高最茂密的山林中。 寒冬腊月滴水成冰,北国之都又地处最北边,加之又是深夜,大山深处死一般的寂静,由于数日之前方才下过大雪,且连续下了好几日方停,以致于这深山之中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温度也比外面不知道冷了多少倍。 白雪皑皑,照亮了黑夜,整个大山深处因为那厚厚的积雪而变的明亮,尤其是一眼望去之时,可谓亮如白昼。 尽管身上穿的衣服很厚,外面还裹着陌离厚厚的斗篷,甚至先前还为她输了不少的灵力,风九幽依旧还是被那刺骨的寒风刮的瑟瑟发抖,特别是陌离不停的加速之时,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好像都身处于雪山之巅的冰窖中一样,冻的快要僵掉了。 隐隐约约间,陌离仿佛听到了牙齿打架的声音,感觉怀中的人儿愈发的颤抖,他在进入深山以后逐渐放慢了速度,行至一小片空地之时,连忙落了下来。 积雪深厚,陌离的双脚才刚刚落地,那雪就漫过了他的膝盖,来不及感受雪中的冰冷,他一下就拉开了盖在风九幽脸上的斗篷,满脸担心而紧张的问道:“九儿,你怎么样,是不是很冷?” 不知何时风九幽的睫毛上竟然出现了一层薄如蝉翼的寒霜,整张脸也冻的没有半分血色,显然,她真的非常冷,非常冷,冷的几乎快要失去知觉了。 见他满脸担忧,风九幽想告诉他自己没事,可谁知张了张口硬是发不出半点声音,而她想伸手握住她的手,也没有用,整个身体就好像是僵硬的已经不受控制了一样。 看到这一幕,陌离心下大骇面上大惊,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被冻成这个样子,特别是他先前已经给她解开了穴道,一路行来也断断续续的在为她输送灵力,即使再冷,也不应该会冻成这个样子。 心中惊慌,陌离本能的就去摸她的脸,很冷,根本就感觉不到一丝丝的热度,想到她身中寒毒,有可能是发作了,便立刻纵身一跃跳到了树杈上,然后把她整个人放到腿上,牢牢抱住的同时伸手为她把脉。 不把脉还好,这一把脉差点没有把陌离给吓死,果不其然他猜的没错,风九幽体内被压制的寒毒不知何时已经开始发作了,且来势汹汹。 心中慌乱,陌离把风九幽整个人扶着坐起,然后面对面的看着她说:“九儿,我们现在不能走了,你体内的寒毒发作,必须要马上找个暖和的地方为你抵御寒毒才行。” 说话间,陌离一把拿开了横在二人之间的斗篷,然后未加思索就把自己的外袍解了开来,再把领口处整个向左右两边拉开,伸手勾住风九幽的脖子,手掌扣住她的后脑勺,轻轻一按,风九幽的整张脸就埋入了他的领口处。 皮肤相触,陌离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而风九幽睫毛上的一层寒霜立刻就融化了开来,再次拿起斗篷展开,为风九幽披在肩膀上,左右两边拉好,紧紧把她抱在怀里,深情似海般的说:“九儿,别怕,也别担心,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绝对不会。” 最后一句话是在对风九幽说,也是在对陌离自己说,千年寒毒,烈火之毒,都是天下一等一难解的奇毒,纵然他已经今非昔比,武功修为也到达了某一种境界,但是,深厚的灵力以及灵术并不能解毒,而他也并不是大夫。 寒霜的化去依旧让风九幽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不过她的眼睛倒是可以动了,用力的眨了两下,似在告诉他:我不怕,也不担心,因为有你在。 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便无所畏惧,因为我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会陪在我的身边,刀山火海,地狱黄泉,亦永不分离。 说不出话来时,风九幽就大概猜到了是寒毒,只是没有想到它已经发作了,而且还发作的这么快,还是在这最紧要的关头。 其实,白天的时侯风九幽就感觉特别的冷,只是没有往寒毒这方面想,要知道寒毒已经被压制,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发作的,最主要的是北国之都本身就很冷很冷,再加上她素来体弱,脑袋又因青莲而一直迷迷糊糊的,倒也没有思虑太多,以致于此时发作她颇为惊讶,也未想到是什么原因诱发了体内的寒毒。 风九幽体内的寒毒能再次被压制,一方面靠的是清灵果,另一方面则是靠的玄女心经,青莲让她武功尽失,也等于是给了关在笼中的寒毒,打开了锁,也给了它跑出来的机会。 不管是中毒还是生病,就像是身体在打架,你强它自弱,你弱它自强,这是一个道理,再加上风九幽一直夜不思寐,日不思食,日夜担心陌离,这也让她的身体每况愈下,直到今日又和乌鸦动了手,受到了惊吓,身体再也吃不消,而寒毒也趁机跑了出来。 察觉到风九幽的回应,陌离松开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掌心相对又为她继续输送灵力,希望能缓解她身上的冰冷。 979.第979章 寒毒发作 这时,紧随而至的圣一突然间现了身,拱手行礼,一脸恭敬的对着陌离说:“来时,圣子还没有把体内吸收的灵力完全融为己有,就使用禁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北国之都,现在又一直连续不断的给郡主输送灵力,身体恐怕会受不住,还有体内刚刚平稳下来的真气也会随着灵力的逐渐消耗,而再次乱窜,稍有不慎还会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心爱的女人不舒服,又是关系到生死的千年寒毒发作,陌离根本无心听他多说,一边为风九幽继续输送灵力,一边直接开口打断他的话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无需多言,九儿寒毒发作,必须马上找个可以挡风取暖的山洞,驱毒,你带人立刻在四处寻找,另外,设下结界,以防北国之都的人追来。” 自己再不适,甚至灵力的消耗会危及性命,也没有心爱的女人重要,因为风九幽对于他来说,并不单单只是喜欢的女子,还是生同衾死同穴的娘子,他们二人的性命在坠落悬崖的那一刻就紧紧的绑在了一起,她生,他生,她死,他亦绝不会独活。 由于十二圣士找到陌离不久,期间又一直在隐灵一族为其疗伤,并不是十分清楚他和风九幽之间的关系,不过,经过先前他和紫炎的一番对话,大概也知道了是什么情况,只不过他们都很惊讶,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为了风九幽,竟然可以完全不顾自己的性命和安危。 眉头微皱,圣一不禁抬起了头,见陌离一脸的担忧之色,便出言刻意的提醒道:“倘若属下没有记错,所知不假,千年寒毒并无解,而且,即使输送再多的灵力也无用,圣子身份尊贵,又身系隐灵一族的未来,且体内真气现在又极其的不稳定,还是应当以自身为重……” 衣袖翻飞,灵力四溢,一股瞬间形成的强大气浪直击圣一而去,因为陌离是神之子,是隐灵一族的圣子,是十二圣士唯一的主子,圣一没有闪开,也并不敢躲避,闭上眼睛硬生生的承受了这一击。 显然,陌离很生气,很生气,不过,这一击看似厉害,却并没有使出全力,风过之后,他一脸阴沉的看着圣一道:“既然奉我为主,就最好听我的命令,否则,你们大可离去,以后也不必再跟着我了。” 声音低沉,却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知道他并不是在开玩笑,或者只是说说而已,其他十一位圣士立刻就现了身,齐齐跪下异口同声的行礼说道:“圣子息怒!” 说实话,对于神之子这个身份,陌离真的是非常非常的不喜欢,甚至可以称的上是排斥,尤其是在知道母亲的所有事情以后,见到白族主之时,他真是烦躁的不行,也压根就不想跟西岚隐灵一族扯上任何的关系,所以,他对十二圣士并不客气,也不似对待凌风等人那样宽容,很多时侯他甚至都希望他们消失,不要一天到晚的跟着自己,感觉他们并不是保护自己,而是在时时刻刻的监视着自己,非常的不自由,也很不舒服。 不见陌离有什么反应,跪在圣一旁边的圣二即刻就向前挪动了一步,毕恭毕敬的解释道:“圣一关心圣子的身体,一时情急才会口不择言,还请圣子息怒,饶恕他这一回。” 语毕,圣一再次说道:“属下一时失言,还请圣子息怒!” 倘若是平常时分,陌离定会借此机会好好的敲打他们一番,让他们知道到底谁是主谁是仆,而风九幽对于他而言又意味着什么,可现如今风九幽寒毒发作,急需找个暖和的地方驱毒,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时间跟他们计较,也没有心思立威。 冷冷的扫视了他们一眼之后,陌离恩威并施的教训了几句,然后就命他们赶紧去找可以避风挡雨的山洞去了。 纵然十二圣士在隐灵一族乃是特殊的存在,除了神之子以及神之女的命令以外,他们谁的命令都不听,也不归白族主管制,但他们却是出自隐灵一族,也是地地道道的隐灵族人,而上一代的十二圣士在训练他们之时,也留下了只属于他们的族规,并且相互监督必须遵守,故,他们并不敢违背其命令,马上就起身分开,在周围寻找了起来。 大雪封山,积雪深厚,大多数的飞禽走兽都已经冬眠,有少数者也因天气寒冷没有出来觅食,所以,山洞并不难找,只是每一个洞里面都或多或少的住着一些野兽。 好在十二圣士都不是普通人,面对猛兽波澜不惊,随便一出手就很快把那些猛兽给赶了出去,只不过山洞之中脏乱不堪,气味难闻,他们在进行一系列的打扫之后,才把陌离给请了进来。 闻到依旧刺鼻的味道,陌离站在洞口犹豫了一下,沉思片刻换了个抱着风九幽的姿势,就伸手在腰间一扯拿出了一个类似荷包的香囊,递给站在旁边的圣一说:“这里面装了一些香料,你拿出两截丢入火中,驱散一些味道。” 圣一伸手接过,恭敬的说道:“属下遵命!” 看到圣一的披风已经全部湿了,陌离便抱紧风九幽说:“外面寒冷,你们无需全部都在外面守着,派两个人轮流替守即可,另外,再多准备一些干柴,多点两堆火。” “是,圣子!”圣一面色如常,丝毫没有因为先前之事而不快。 感觉到风九幽身上越来越冷,越来越冷,陌离没有再耽搁下去,点了点头就快步走了进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陌离抱着风九幽心急如焚的担忧之时,紫炎在巫术师的引领之下也来到了大山深处,看着厚厚的积雪,绵延千里的大山,紫炎的心情愈发的沉重了起来,此处山峰居多,且又是大山深处,他心中不禁在想陌离为什么不直接离开,而把风九幽带到了这里,难不成他在这里已经挖好了陷阱,正等着自己往下跳呢? 980.第980章 追击 越想越担心,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紫炎来回的思索片刻后,扭头看向一旁的老巫说:“确定吗?” 老巫环视四周,抬手掐指一算道:“确定,但由于此处地方太大,还不能确定他们具体所在的位置,不过,都主无需担心,待老奴施法过后,必能找到他们。” 对于老巫的巫术,紫炎还是非常有信心的,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那还等什么,开始吧!” 距离天亮已经没有剩下多少时间,紫炎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耐心再等下去,也不能再等下去,再加上陌离与十二圣士又并非普通人,那消失的速度简直快的令人不可思议,所以,他很担心,也很着急,更想尽快的找到风九幽,以免再晚一会儿她就被陌离带走了,而他们即使后面赶到了也会扑个空。 老巫领命,即刻高举手中的权杖开始作法,不久,随着那生涩难懂的咒语从他的口中飘出,那很是吓人的骷髅头权杖再次散发出了幽幽绿光,这一次从他黑袍之下跑出来的不单单再是乌鸦,还有密密麻麻的蛇。 成百上千条蛇纠缠在一起,像是一个巨大的雪球般滚了出来,同样是漆黑如墨,乌黑一片,同样是腥臭难闻以及眼睛泛着绿光,显然,这些蛇也并不是活的,也像那些乌鸦一样是由巫术幻化而成。 对于这样近似恐怖而又十分恶心的场面,紫炎以及雪影巫骑们似乎早已司空见惯,不过,那腥臭之气着实难闻,站在最后面的几个巫骑马上就抬起衣袖掩住了口鼻。 紫炎也很想拿出锦帕掩住口鼻,只不过他是一国都主,必然不可能当着属下的面这样做,毕竟他是王者,王者君临天下何所畏惧,且不过只是一些蛇而已,失什么也不能失了威严,更不能丢了脸面,让他的属下觉得他乃胆小之辈,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紫炎就扭头看向一边,同时也屏住了呼吸。 站在他左右两旁的巫骑由于离那些蛇比较近,腥臭之气也更加的浓郁,就像是那刮着的北风一般,嗖嗖的往鼻腔里钻,瞬间,就反胃恶心的想吐,觉得真是臭死了,比茅厕里的粪坑还要令人恶心,难闻。 主子在此,他们并不敢表现出来,更不可能狂吐一通,那样不禁有失形象,还会惹主子生气,十有八九还会招来责骂,所以,即使胃里翻江倒海,那些雪影巫骑亦笔直的站着,头颅高昂,目视前方,就像是随时奔赴战场的士兵一样,雄赳赳气昂昂。 很快,在老巫的念念有词中,那群蛇就开始分散开来,向四周飞快的爬去,而停留在半空中的乌鸦也个个都闭上嘴,在老巫的指示下,悄无生息的离开了。 无疑,老巫是想通过那些乌鸦和蛇找到陌离等人,但又怕在寻找的过程中惊动了他们,以致于思来想去以后,给所有的乌鸦噤了声,也让那些蛇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皓皓白雪像是铺在桌子上的白纸,而那些游走于雪上的黑蛇像是画家手中的笔墨,弯弯曲曲,萦萦绕绕,不过片刻之间就形成了一副画,一副令人看到就不寒而栗的画作,一副令人连第二眼都不想看的画。 不管是蛇还是乌鸦,都是人们谈之色变避之不及的东西,但这些东西大多都是巫术师们最喜欢之物,也经常拿来饲养或者是修炼巫术,当然,每个巫术师喜欢的毒物不同,所幻化出来的东西也不同,不过,有一个规律,那就是越阴毒的东西,越受他们的喜欢。 这也是巫术师们为什么不招人待见和喜欢的原因,那些毒物就犹如他们的心肝一般,不但阴狠毒辣,且没有一点人性,要不是有族规约束着,明确的规定族人之间不准相杀,他们说不定早就把黑手伸向了自己的族人,拿族人的血去修炼那些所谓很厉害的巫术了。 因为那些蛇都是由巫术幻化而成,它们爬行的速度并不由自己决定,快慢之间完全是看操纵者的巫术修为,巫术高者,所幻化出来的东西速度就自然快,也比较厉害,相反,巫术低者也就越慢,攻击力也会大大降低。 老巫常年闭关修炼,且就算是偶而出关,也是一直把整个身体都隐藏在那黑袍之下,尤其是稍微年轻一些的北国之人,甚至连他的面都没有见过,故,并没有人知道他真实的年纪,也不清楚他的巫术修为到底到了何种地步。 不知是巫术太过阴毒,还是大祭司等人刻意捣鬼,不愿意让他知道太多,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紫炎除了自幼开始修习灵力与灵术之外,并没有修习过像老巫这样的巫术,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不懂,见那密密麻麻的蛇群没多久就全部消失不见了,他知道老巫的巫术已经高到了某一种境界,甚至有可能已经完全超越了大祭司。 其实,紫炎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学过巫术,老圣法活着之时还是教给了他许多,只不过他为防大祭司等人知道他真正的实力,一直不曾出手使用过,所以,除了无水等几个心腹之外,都没有人知道他精通巫术,而且都是极为厉害的巫术。 随着乌鸦和蛇群的离开,老巫把手中泛着幽幽绿光的权杖突然间扔了出去,口中咒语不停,手中的骨链也似和尚手中的念珠一般,快速的用手抚过,一颗接着一颗,一颗接着一颗,未过多久,那骨链就似风火轮一般快速的转动了起来。 一甩而出,由小小的骷髅头串成的骨链和那权杖上的骷髅头同样发出幽幽的绿光,光芒不盛,却是彼此相交辉映,你环我绕,两种东西漂浮在半空之中就像是两个小孩子在手拉着手转圈圈一样,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那转圈的速度用肉眼几乎看不出两种东西是什么时,那似幽灵一般的光芒就突然间炸了开来,形成强大的光圈,一波波的向外扩散。 981.第981章 妙计 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光芒渐渐的覆盖了整片大山,那权杖和骨链方才再次回到了老巫的手中,收好,重新把骨链戴在手腕之上,老巫眺望远方看了一会儿,信誓旦旦的对着紫炎恭敬的说道:“启禀都主,成了,约莫再等一盏茶的功夫,就能知道他们在那里。” 看着那几乎消失殆尽的光芒,紫炎微微点了点头说:“嗯,所有人做好准备,一旦发现他们的踪迹就立刻布下天罗地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圣女给我留下来,明白吗?” 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惊动了这寂静无声的大地,所有人都齐齐压低声音,不约而同,异口同声的道:“明白,属下等定不负都主所望,一定把圣女安全的带回去。” 清灵圣女在北国之都意味着什么,他们比任何人心里都明白,而且巫术师与灵术师素来都是死敌,就算今日没有圣女之事,一旦交上手也必是你死我活,誓要争出个高低,更何况先前他们在交手之时已经吃了大亏,一连死了好几个巫术师,所以,他们每个人心中都憋着一口气,准备一会儿大干一场,一来,为死去的巫术师报仇,二来,则是抢回圣女,三来嘛,则是杀杀那些一向盛气凌人的灵术师们的锐气,让他们知道惹恼巫术师的下场就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死。 对于他们的反应紫炎颇为满意,连连点头之后便眺望那些乌鸦远去的方向,颇为担忧的嘱咐道:“隐灵十二圣士不是一般的灵术师,一会儿交起手来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另外,我们追来目的主要是夺回圣女,其他的私人恩怨也放至一边,改日再与他们算账不迟,此时此刻夺回圣女才是最主要的目的,以后来日方长,有的机会是报仇,明白吗?” 明白是明白,可先前他们那些同伴死的真的是太惨了,有些犹如被五马分尸,而有些连尸骨都没有留下,直接就被大群的乌鸦给分食了。 虽然那些乌鸦乃是出自老巫之手,可如果没有灵术师的暗中捣鬼,他们那些同伴根本就不会死,更不会连块尸骨都没有留下,所以,他们本能的就把这笔血账算到了灵术师的头上。 其实,那些巫术师的死根本就跟十二圣士无关,乃是西灵瑞带来的灵术师把他们杀死的,只是现如今西灵瑞已经带着人跑了,而十二圣士又带走了风九幽,他们自然而然的就把恨转嫁到了十二圣士的身上,觉得他们同出一族,也必是一丘之貉。 跟随紫炎前来的巫术师分站两对,一听到他的话后就彼此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紫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要知道这可不是他一贯的作风,也不是北国之都所有巫术师的作风。 一时之间难以相信,也有些无法接受,他们彼此对视过后就齐齐的看向了老巫,在族中,在众长老中,都是以大祭司为首,但在巫术界,他们都是以老巫为首,所以,老巫伸手捋了捋胡子,若有所思的说道:“都主所言甚是,只不过这些灵术师都已经欺负到家门口了,如果不给他们一些教训,日后必会更加的猖狂,也更不把我等巫术师放在眼中,还有,一个月后都主就要大婚,那时西岚必会派人前来,倘若以此……” 紫炎似乎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直接出言打断了他的话说:“老巫多虑了,我是绝不会让西岚,让隐灵一族欺负到我们的头上来的,所以,这一点根本无需担心,也无需有太多的顾虑,一切都先把圣女给夺回来再说。” 说到这,紫炎刻意的停顿了一下,然后伸头靠近老巫的耳边低声道:“千年浩劫将至,还希望老巫以圣女为重,莫要陷北国之都千千万万的子民与水火之中。” 因为老巫常年闭关,并没有参与到他和大祭司之间的斗争,也正因如此,紫炎用起来更为放心,特别是老圣法死了以后,他深感身边无人可用,故,对待老巫也相交其他人要多了份尊敬,多了份宽容。 老巫虽然不在长老之列,却也颇受巫术师们尊敬,加是他巫术不凡,修为极高,就连那些长老们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当然,这些长老中并不包括大祭司,他们两个就犹如针尖对麦芒,一见面就掐不说,还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更不顺眼。 怒火蒙蔽了心智,让老巫一时之间光想着收拾灵术师,也光想着为自己的人报仇了,听到紫炎之言瞬间犹如醍醐灌顶,幡然醒悟,立刻拱手行礼道:“老奴遵命,定不辱都主之命,今日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一定把圣女给夺回来,绝不误明日归城之期,也不会误了迎接圣女的仪式。” 有他这番话,有他这番保证,紫炎提着的一颗心稍稍安了一些,一把扶起老巫道:“老巫严重了,圣女固然重要,但是你们的性命也一样重要,十二圣士厉害,陌离亦不容小觑,一会儿不能强攻就只能智取,这样,你们兵分两路,先这样,再这样……” 一通低声耳语并未让其他人听到半句,老巫静耳听完以后便点头称是,直说乃是是妙计,这时,握在手中的骷髅权杖突然间有了反应,一双没有眼珠子的眼眶之中,再次再发出了幽幽的绿光。 纵然在大雪的映照之下,天不再是一片漆黑,但这绿色的光芒乍现,依旧让人有些害怕,尤其是那权杖上的骷髅头,还是活人的头骨,夜色之下更显诡异和恐怖。 闻声抬头,老巫直接把权杖拿到了面前,仔细的观察过后他又掐指一算,然后又环视四周静看一番,当见到半空之中有乌鸦回旋,地上有数条蛇出现,他便欣喜若狂的说道:“都主,找到了,果然就在这座山中,在东南角。” 顺着他的手望去,紫炎什么也没有看到,不过,他十分相信老巫,脱口而出道:“走,我们现在过去,莫要打草惊蛇。” 982.第982章 画影到 “是,都主!”说话间,老巫收起了权杖,轻轻一挥手,那盘旋在半空中的乌鸦以及地上的黑蛇就开始为他们引路,临走之前他又把巫术师一分为二,按照紫炎先前所说的计划进行,随后,他们一行人就消失在了原地,悄无生息的跟着乌鸦和蛇走了。 同一时间,昼夜不停赶路的画影终于追上了北国之都的迎亲队伍,不敢冒然进入,她就躲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通过巫术观察了起来,当看到许多士兵正在就地掩埋尸体,而地上有许多乱箭之时,心下大骇,面上大惊,一颗心也不由自主的提到了嗓子眼处,心中不禁在想此处发生了什么事,而自己的主子风九幽此时此刻又身在何处?又是否安好? 想到风九幽服了青莲,武功尽失,体力也不支,身边又没有一个忠心以及得心的人伺候,加之先前她本来就有伤在身,画影不禁为她更加的担心了起来,同时,也自责不已,觉得自己的速度终究还是太慢太慢了,以致于人家都在打扫战场了,她才赶到,最主要的是没有找到主子。 不过,惊诧和慌乱并未持续很久,画影就慢慢的冷静了下来,想到自家主子身份不凡,而紫炎此时此刻又急需她入北国之都,就算有人来袭,有性命之忧,那么,他也一定会命人保护她的。 此次前往昌隆迎亲,紫炎可谓是下了血本,不但亲率二十万大军,还带领了数十名高级巫术师,况且,风九幽聪慧灵敏,外家功夫也练的极好,就算是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之事,想必就算是不能自保,也必会让自己无性命之忧。 想到这,画影便开始快速的移动,想着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先搞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风九幽又是否在这军营之中。 凭着敏锐的观察力,又凭着一身巫术,画影神不知鬼不觉的绕过那些站岗的士兵以后,又七拐八绕的摸到了后面的营帐之外,正好,那些受了鞭打之刑的陪嫁宫女们才进入营帐不久,见白芷带人全部退出去以后,就开始抱头痛哭。 晚香和夏秋因为是风九幽的贴身宫女,并没有和那些陪嫁宫女们一起被带走,所以,并没有挨鞭子,不过,她们躲在一旁亲眼目睹了整个事情的过程,一进入营帐之后就抱紧彼此瑟瑟发抖。 夏秋胆小如鼠,牢牢的抱住晚香以后就开始低声的哭了起来,声泪俱下的说:“晚姐姐,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办?郡主……郡主走了,不管我们了……呜呜……” 一句三哭,夏秋吓的连话都说不完整了,晚香亦是惊魂未定,心中乱糟糟的也没有半分头绪,紧了紧抱住夏秋的手,似在安慰她,又似在告诉自己说:“没事的,没事的,我们是昌隆国陪嫁的宫女,就算是郡主真的走了,再也不回来了,那么,他们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的,夏秋,你别害怕,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夏秋不是没有思想的傻子,更不是三岁的小孩,那里会相信她说的这些话,抬手抹了抹眼泪说:“郡主在时,他们都敢那样,现在郡主走了,再也无人给我们撑腰,那他们会不会……会不会……呜呜……会不会像之前那样对待我们?” 一想到先前那些宫女被人轮番欺负的场景,夏秋吓的魂都要飞了,整个头皮也像是被人紧紧的揪住,快要炸开了,显然,她很害怕,也非常担心和惊恐自己会像之前的那些陪嫁宫女一样,被那些似野兽一般的士压在身下。 这一刻她深感无助和惊慌,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不禁在想倘若真的是那样,她倒不如现在死了算了,以免被人毁了清白,糟蹋了自己。 即使晚香比她年长几岁,也胆子大些,素来处事沉稳,但作为女子她同样惧怕那样的下场,也担心自己会沦为那些禽兽发泄的对象。 她虽是没有自由的宫女,她是奴是婢,一生的命运也全部掌握在他人的手中,但她有自己的尊严,有自己所不能容忍和接受的事情,故,她的想法和夏秋是一样的,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刻,她情愿一头撞死保全清白,也绝不遭人****。 有了视死如归的决心,晚香突然间不那么害怕了,觉得大不了也就是个死了,况且害怕也没有用,她们身份卑微,根本就是别人刀俎之下的鱼肉,逃不走,跑不掉,甚至动弹不得。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晚香稳了稳心神,松开抱住夏秋的手,与她面对面的说:“先前郡主已经让都主惩罚了那些人,想必一时半会儿的他们也不敢怎么样,再说,郡主并不是自己逃走的,而是被人掳了去,最主要的是现在都主已经带人追了上去,在没有任何的结果之前,他们定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所以,你不要再哭了,也不要再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了。” 夏秋害怕到了极点,心乱如麻间根本听不进去晚香的任何话,泪如雨下的看着她说:“晚姐姐,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说着,说着,她又情不自禁的扑倒在了晚香的怀里,而坐在她四周的那些宫女,在听到夏秋之言后,也都紧紧的抱紧彼此,伤心绝望的哭了起来。 晚香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她们,让她们不要害怕,但思来想去都觉得没有用,残酷的事实就摆在她们的眼前,根本容不得她们不面对,也容不得她们逃避。 由于紫炎明确的吩咐要把所有的陪嫁宫女和侍卫都全部看管起来,以张礼为首的陪嫁侍卫们也被卸了兵器,赶进了营帐之中,见她们一个两个哭哭啼啼,跟要死了一样,他心中不免烦躁了起来,猛地起身大喝一声道:“都给我闭嘴!” 突如其来的呵斥把那些宫女们吓的浑身一震,齐齐闻声望去,见是陪嫁侍卫统领就赶紧忍住哭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泪直流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 983.第983章 你想干什么? 声音太大,以致于把自己都给吓了一跳,张礼看她们一个两个都抖如筛糠,吓的不行,面上十分尴尬,也觉得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大了。 抬手下意识的摸了一下下巴,张礼颇为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然后有些抱歉的说道:“事已至此,大家就是担心死,就是把眼泪都哭干了也没有用,郡主奉命联姻北国,此时被人掳走乃是意外,北国都主已经派人去追,相信郡主福大命大,一定会平安归来的,也绝不会抛弃我们的。” 兴许是因为风九幽先前的维护之举,张礼莫名的感到相信,相信只要北国之都的人能把她给救回来,那么,她就绝不会对他们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北国之都虽然乃是苦寒之地,却并不是弱小的国家,相反,他们的士兵在各国都被称为虎狼之军,也没有那个国家敢小瞧他们,不把他们放在眼中,此次他们的国主能亲率二十万大军迎亲,已经足以证明无忧郡主的重要性,也证明了她在紫炎心中的份量,更何况现在又是在北国之都的地盘上,且已经非常靠近都城,张礼发自内心的相信,他们一定能把风九幽给追回来的。 人在惊慌恐惧以及无助的时侯,总会本能的逃避,不敢面对那残酷的现实,也总愿意往好的方面去想,也总愿意相信奇迹一定会发生的,而那些陪嫁宫女们也不例外,所以,那些陪嫁宫女们在听了他的话以后,有了信心,也在黑暗之中看到了黎明的曙光,同时,也坚定的相信风九幽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不会弃她们于不顾的。 由于近身伺候风九幽之时,清楚的看到过她对紫炎的态度以及对此次联姻的不满,晚香并不相信张礼之言,觉得无忧郡主要是能有机会逃走,必然不会再回来了,要知道这世间没有那一个女子是愿意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的。 不过,心中这样想却并没有这样说,因为不管是陪嫁宫女还是侍卫,他们在风九幽被掳走之后都人人自危,人心惶惶,晚香觉得此时此刻还是要尽快安抚好他们的情绪,以免有些宫女吓的不行,想不开,直接似先前那几个失去清白的宫女一样,悄悄的自杀了。 蝼蚁尚且偷生,她们这些陪嫁宫女尽管身份卑微却无不想活着,作为这些人中年纪最长的宫女,晚香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和张礼一起安抚大家,让他们忐忑不安的心先平静下来再说。 想到这,晚香马上就松开抱着夏秋的手站了起来,出言附和,斩钉截铁的说道:“张统领所言甚是,相信先前之事大家也都看到了,郡主菩萨心肠,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辱我们,所以,大家莫要惊慌,也不要害怕,昌隆与北国联姻,不但关系到郡主一生的幸福,还关系到两国之间的关系,在郡主没有任何的消息之前,他们必定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经过晚香的提醒以后,所有在营帐之内的人无不想起了先前那些北国士兵被阉的情景,显然,紫炎虽然称不上对风九幽言听计从,却也严厉的处置了那些欺辱她们的士兵,再加上风九幽先前对待她们这些陪嫁宫女的态度,事情未有个明确的结果之前,那些士兵必不敢轻举妄动。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那些宫女们彼此对视一眼后就停止了哭泣,然后交头接耳的开始窃窃私语。 晚香见大家都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也表现出一副很相信自己的样子,便又道:“大家身上有伤,必须马上上药,我这里还有一些伤药,大家分发下去,赶紧包扎伤口吧。” 说话间,晚香就把先前白芷给她的药提了起来,然后递给就近的宫女,让她逐一给大家分发下去。 无疑,晚香的话就像是定心丸,所有的陪嫁宫女思来想去以后,就深信不疑,加之身上的伤口疼的厉害,也就没有再去多想,拿到药以后就开始包扎伤口。 看那些宫女们没有再哭哭啼啼,张礼就朝自己的手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各自找地方休息,而他自己也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心想,无忧郡主既然把这些宫女交给了自己,那么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事,自己都要竭尽全力的保护她们,那怕是舍了所有陪嫁侍卫的命也在所不惜。 晚香不知道怎么安抚夏秋,就让她去给那些受伤的宫女们上药,以此来转移她的注意力,人多,伤口多,外敷的伤药根本就不够,怕有些人因为上不了药血流不止,到最后送了性命,晚香悄悄的起身就走出了营帐,准备去找白芷要药。 画影一直躲在营帐外偷听她们说话,见到晚香出来二话不说就利用巫术把她给控制住了,然后拉到一块大石头的后面,压低声音道:“自己人,别说话。” 由于在黎城之时,所有的陪嫁宫们都住在驿馆之内,并没有经常见到过风九幽,以致于晚香根本就不认识画影,也从来都没有见过她,所以,并不相信她的话。 生命受到威胁,晚香本能的挣扎反抗,尤其是在被捂住嘴以后,更是惊慌失措,一边挥动双手不停的挣脱画影的钳制,一边呜呜的叫着,希望以此来惊动那站的并不是很远的北国士兵们。 画影没有料到她会这么激烈的反抗,并没有及时点住她的穴道,紧紧捂住她嘴的同时,死死的把她给按倒在了地上,然后不假思索的骑在她身上,拿出匕首横在了她的颈间,低声威胁道:“我劝你最好别动,否则,这匕首马上就会割破你的喉咙。” 感觉到脖子间的冰凉,晚香立刻就停止了反抗,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吓的三魂少了七魄,慌乱的不行,恐惧害怕之余她赶紧闭上了眼睛,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一动也不敢动的说:“你……你想干什么?” 984.第984章 没有一个好东西 画影担心风九幽,根本没有时间和功夫跟晚香在此多说,用力按住她的胳膊以后就直截了当的问道:“我不想干什么,说,郡主被谁掳走了?” “郡主?你问这个干什么?”事关风九幽,晚香并不敢乱说,特别是才发生了刺杀事件,她生怕画影也是来杀无忧郡主的,所以,即使此时此刻心里害怕的要死,亦不敢实言相告。 这时,守在账外的一个士兵突然间朝她们走了过来,画影怕晚香不老实会叫出声来,就未加思索点了她的哑穴。 虽然晚香整个人都被压在地上什么也看不到,但她却听到了脚步声,知道有人来了,知道这也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口不能言之时,她就用力的弓起腰,准备来回的摇晃,欲要把画影给摇翻在地引起来人的注意,好让她能逃过此劫。 不知是画影本身就很重,还是因为巫术的原因,晚香用力的摇晃了几下,都没有丝毫的动静,她就像是被泰山压顶了一般,无论怎么用力都丝毫的动弹不得。 随着时间的流逝,距离的拉近,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士兵,画影的一颗心也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屏住呼吸,由骑改坐,把握住匕首的手抬起,准确无误的对准那正在前行的士兵以后,她就趴在大石头旁静观其变。 不知那士兵是听到了动静前来,还是受命到这边巡视,走了没有多久,他就在在距离大石头两尺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左右相看,四下环视,见无人便撩起衣服解开了裤子,然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就传进了画影和晚香的耳中。 原来,那在营帐外守着的士兵,之所以前来并不是听到了动静,也不是发现了她们,而是特意跑过来这边小解撒尿的。 登时无语,心里呕的不行,纵然画影躲在那大石头的后面,与那士兵之间也有些距离,可呼啸不止的风刮的真的是太大太大了,以致于那骚臭的尿液就顺着风一起吹了过来。 闪躲不及,那犹如毛毛细雨般的尿液吹了画影一脸,她连忙抬起衣袖遮挡,好在冬天穿的衣服又厚又多,要不然那不停吹来的尿液肯定会打湿她的衣袖。 本能的捂住口鼻,画影想吐的不行,尤其是想到飞来脸上的尿液还是一个男子的,她就恶心的想吐。 由于晚香是脸朝地,整个人都趴在地上,并没有受到尿液的飞溅,所以,她并不清楚画影现在正经历着什么,不过,从那悉悉索索的声音中,她倒是猜出了是男人在小解。 幸好天寒地冻,此处又是荒山野岭,加上他们这些北国士兵今日又一直在赶路,没喝那么多的水,那男子也并没有尿多久,尿多少,要不然画影就是不呕死,也要被那股尿骚味给熏死了。 片刻后,那男子系好裤带整理好衣服就离开了,画影放下抬起的胳膊,嫌恶的看了看自己的衣袖,黑夜之中虽然看不到衣服上的尿渍,却也能想象的到,加上那股尿骚味直冲鼻腔,画影心中真是说不出的恶心。 不管是作为未出阁的黄花大姑娘,还是作为一个巫术师,童子尿对于她而言非但恶心还极其不好,尤其是她所修炼的那些法器,一旦沾上了童子尿,那么,轻则失灵,重则无用,更甚者还会让那些法器中的婴灵魂飞魄散,所以,她看着沾染了尿渍的衣袖,瞬间烦躁的不行,抬手迅速一卷,手起刀落间她就毫不犹豫的把衣袖给划破了,然后用力一撕就扯了下来。 秀眉紧锁,嫌恶的随手丢弃,画影拿出随身携带的水袋打开以后,就拿出绢帕打湿,然后拿掉戴在手腕上的骨链放到一边,就开始仔仔细细的洗脸,心中不由在想今日真是晦气,紧赶慢赶没有找到主子不说,还溅了一身骚尿。 须臾,洗脸完毕,画影抬起衣袖又闻了闻,感觉没有什么尿的味道了,她就把骨链从地上拿了起来,重新戴好,握住匕首,又一次横在晚香的颈间,弯腰低头,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直接拿到晚香的面前,压低声音道:“看到了吗,这是郡主府的腰牌,而我是郡主身边的贴身侍女,我最后问你一遍,郡主被谁掳走了,又朝那个方向去了?” 人不认识,郡主府的腰牌晚香倒是认得,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确定没有错以后,她就朝画影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让她先给自己解开穴道再说。 画影心中着急,已经没有多少耐心再跟她说下去,耗下去,抬头四下看了一圈,见无人便再次出言威胁道:“如果你不想这些陪嫁宫女被那些北国之都的士兵们轮番糟蹋,如果你不希望自己也成为里面的一员,那么就最好老老实实的告诉我,否则,郡主一旦离开了北国之都,你们的下场绝不会只是死那么简单。” 身在北国之都多年,画影比任何一个人都了解那些男人是怎么对待别国的女子以及那些俘虏的,故,她现在所言绝不仅仅只是威胁恐吓而已。 或许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死亡才是这世间最可怕的,最痛苦的,殊不知,死是这世上最简单的,也是最快的一种解脱,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才是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情。 画影由于小时侯的种种原因,深受巫术师的毒害,不是挨打就是被骂,甚至还遭受过非人的折磨,所以,她并不喜欢男人,也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好感,觉得天下乌鸦一般黑,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亲眼目睹过那些宫女被北国士兵们轮番糟蹋情景,晚香怎么可能不相信呢,尤其北国士兵被人誉为虎狼之军,也从侧面说明他们根本就不是人,是禽兽,是什么都干的出来的畜生。 思索片刻,晚香再次眨了眨眼睛,画影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便伸手一点解开了她的穴道,不过,为防万一她还是靠她很近,准备她要是敢叫一声,她就立马捂住她的嘴。 985.第985章 是贤王爷陌离 夜黑风高,晚香被她压的胳膊都麻了,解开穴道以后她费劲的扭头看向画影,十分小声的说:“既是郡主身边的奴婢,那我便不会叫,只是,你能不能先起来一下,我的腰都要被你坐断了。” 画影顿时无语,觉得这宫女还真是有意思,都刀横在颈了,还敢跟自己讨价还价,腰断了,自己有那么重吗? 怕她耍什么花招,又怕再生变故,画影二话未说就直接拒绝了,并命她赶紧回答问题,要不然她就对她不客气了。 晚香无奈,且胆子也并不是很大,又实在怕惹怒于画影再失了性命,便想了想说道:“出事之时,我并不在郡主的身边,并不认识那些人是谁,不过,听北国之都的人说掳走郡主的乃是西岚国人。” “西岚国人?”眉头微皱,画影若有所思,脱口而出之间,心中不禁在想昌隆与北国之都联姻和西岚国人有什么关系,他们即使要破坏两国联姻,也不可能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来吧,更何况此处已经十分接近北国之都的都城,要掳走风九幽也不可能在人家老窝门前才出手吧,难不成是西岚的小王爷西灵瑞来了? 这个想法刚刚出现在脑海之中就被画影给否定了,因为她在黎城之时曾亲眼见到扶苏把西灵瑞给送走了,而且,当时风九幽怕把他搅合进来,还特意嘱咐过扶苏,让他送走西灵瑞以后,再派人跟踪他们一段路程,务必确定他是真的回西岚了才行,所以,晚香口中所说的西岚国人必定不可能是西灵瑞。 既不是西灵瑞那会是谁呢,难不成是其他别有用心的西岚国人? 思索之间,晚香的眼睛一直没有敢看画影,因为她并没有因为那一块小小的腰牌就相信画影的话,相信她是风九幽身边的奴婢,故,她并没有把实言和盘托出,只想半真半假的糊弄过去。 随着那小解的士兵离开,放置在不远处的火把也被他给拿走了,夜色漆黑,画影并看不清楚晚香的表情,也未怀疑她说的是假话。 片刻后,百思不得其解的画影回了神,随即又问道:“你可有看清楚来人的长相,他们掳走郡主以后又往那个方向去了?” 未加思索,晚香就很快回答了她,只听她说:“来人皆在半空中穿行,并没有落地,加上天色太黑看不清楚,我并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不过,他们皆穿着一身白衣,还跟北国之都的巫术师斗法,想来,应该是西岚国的灵术师,至于往那个方向去了,我也不是特别的清楚。” 灵术师三个字一出口,画影就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要知道灵术师可跟巫术师不同,他们修炼的是仙术,别说是在半空中飞来飞去了,就是突然间消失了也极有可能,更何况他们又是跟巫术师在斗法,那场面必定会十分的混乱以及可怕,晚香就是再大胆,也左不过是个普通的宫女,月黑风高之夜那可能看的清楚谁是谁啊。 想到这,画影把横在晚香颈间的匕首拿了开来,收好以后,一把把晚香给从地上拉了起来,低声道:“行了,我知道了,我现在要去救郡主,你赶紧回去吧,哦,对了,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还有,这里有些虫子,你收好,要是那些人敢欺负你或者是欺负那些宫女,你就把盒子打开,把虫子放出来,它们自会帮你们。” 说着,画影就从自己斜挎着的一个小包包里,拿出了一个漆黑如墨的小盒子,然后也不管晚香是不是要,就塞到了她的手里。 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晚香一跳,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刚刚还拿着匕首威胁自己的人,竟然一下子就示起了好,最主要的是还给自己防身用的东西,不得不说这转变也太快了,也太吓人了。 画影收回手,左右看了一眼,见无人便轻轻的拍了拍晚香的肩膀站起来说:“好了,趁现在没人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语毕,不待晚香反应过来,画影就弯着腰猫着头的转身走了。 “等等!”不过才走了几步,晚香就出口叫住了她,画影闻声回头,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 握紧手中的虫盒子,晚香起身向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她说:“你……你真的要去救郡主?” 见她身量纤纤,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晚香不免有些替她担心,觉得她如果真的是郡主身边的丫鬟,那还是不要去的好,以免到最后没有把郡主给救出来,再把她自己给搭进去了。 虽不知她问这话是何意,画影还是点了点头说:“是,我要去救郡主!” 晚香见她面无惧意,便脱口而出道:“他们人多,又懂法术,你一介女流拿什么去救郡主?况且,此时天寒地冻,你又不知他们把郡主带往何处,万一……” 没有时间多言,画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斩钉截铁的说:“不管掳走郡主的是谁,他们此时又把郡主带往了何处,我都会找到郡主,安然无恙的把她带回来,所以,不必担心,郡主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言罢,画影转身就走,风九幽命不久矣,危在旦夕,就算是不嫁给紫炎为后,也一定要去清灵殿中的血池中换血,然后,她作为受妙音仙子所托的人,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把她带往血池,完成换血仪式。 坚定的眼神和话语让晚香心中一震,她立刻起身说道:“是贤王爷!” “贤王爷?什么贤王爷?”画影再次回头,满脸疑惑不解的样子看着她,心中不禁在想贤王爷是谁? 或许是觉得画影可信,晚香向前走了两步说:“虽然当时距离很远,虽然我到现在也没有想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我敢肯定带走郡主的是贤王爷陌离。” 贤王爷陌离已在数月前死去,天下人人皆知,而晚香亦不例外,当时,她远远的看到陌离的样子时,真的是又惊又吓,还以为出现的是鬼魂呢。 986.第986章 脐下三寸风九幽的命门 乍然听到陌离的名字,画影心中先是一惊,后是一愣,再来则是满满的惊喜和欢喜,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掳走风九幽的人竟然会是他,要知道他在黎城之时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而且还一直生死未卜,风九幽之所以不愿意到北国之都去,也是因为急着要去隐灵一族去找他,可他为什么会突然间出现在这里呢? 想到此处距离隐灵一族少说也有千里之远,就算日夜兼程不停的赶路也少则十日,多则半月才能赶到,最主要的是他在消失之前身受重重伤,按照道理来说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啊? 难不成是这个宫女看错了,亦或者是在骗自己的? 想到这,画影看向晚香有些不相信的问道:“陌离,你确定吗,没看错?” 晚香也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眼花了,毕竟当时的距离很远,天色也很黑,不过,经过反复的回想以后,她肯定自己没有看错,因为陌离的容貌与旁人不同,十分俊美不说还芳华绝代,可谓天下无双,所以,她绝不会是看错了。 心中十分确定,晚香用力的点了点头,斩钉截铁的说道:“贤王爷自打青州回京以后,就时常入宫走动,我曾经见过他数次,肯定不会看错,只不过有一点我没有想明白,那就是他明明已经坠崖身亡,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画影刚刚到风九幽身边伺候不久,却也知道坠崖之事,当然,也清楚的知道陌离没死是怎么回事,只是她不便告知,双手抱拳向晚香行一记江湖之礼,便道:“我知道了,多谢,告辞!” 语毕,画影未再有片刻的停留,转身抬步就快速的走了。 陌离能在二十万大军以及众多巫术师中将自家主子带走,就说明他的伤已经好了,加上二人一直两情相悦,非君不嫁,非卿不娶,他必不会让心爱的女人嫁给别的男人,更不会让她前往北国之都,可是,自家主子命不久矣,必须要到清灵殿中的血池中换血,倘若他今日把主子带离北国之都,那么,以后主子还怎么光明正大进入清灵殿,进入血池呢? 清灵殿神圣,血池更是极为神秘,据画影的了解所知,那里除了北国的都主以外,就连大祭司都不能轻易的进入,更何况换血不是一件小事,也不是找几个巫术高深的巫术师,随随便便,偷偷摸摸就能换的成的,必须要天时、地利、人和,方能进行换血,而且中途一定不能被人打扰,否则轻则毙命,重则魂飞魄散,永不入轮回之道,重生。 不行,事关主子性命,且自己临行前又向夫人做了保证,必不能让陌离把主子带走,更不能错过了这次进入清灵殿的机会,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主子先入北国之都把血换了才行。 想到这,画影开始加速,纵身一跃之间她随手扔出了一张符咒,口中念念有词间她就消失不见了。 不久,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温度也变的更低,更冷,狂风不止似鬼哭狼嚎,又似那雪山之巅上的白毛子风,刮的人心里都跟着发毛。 陌离把风九幽抱进山洞中以后,就一直在给她不停的输送灵力,可根本就没有用,那些源源不断的灵力就像是泥牛入海,一去不返,也悄无生息的不知所踪,风九幽的身体也像是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怎么输都没有用。 由于前后左右都燃了火堆,风九幽的身体不像是在外面那般僵硬冰冷,也不再是冻的开不了口,说不出话来,当看到陌离的额头上沁出一层薄薄的汗来,脸色也愈发的苍白,她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身上依旧因为青莲而无力,风九幽依靠在陌离的怀里,有气无力的说:“青莲霸道,你就是输再多的灵力给我也没有用,陌离,停手吧。” 陌离不是傻子,输了这么久那可能不知道,只不过他不甘心,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风九幽冻结成冰而什么都不做,他爱她,他不愿意让她受一点点的苦,受一点点的罪,所以,即使知道无用,他亦不会停手。 收紧抱住她的手,陌离用下巴在她的额头来回的蹭了两下,十分难受的说:“不会的,我休内的灵力乃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可谓至纯至精,就算现在没有用,明日青莲一过,也必会对你有用的。” 风九幽了解他的性子,知道硬劝肯定是劝不住的,便想了一下说:“临下山时,师父曾经告诉我一个办法,说在寒毒发作之时可以用,你先停下,把我头上的银针拿下来。” 风九幽了解他,他亦了解风九幽,知道她有可能心疼自己而撒谎,便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当真?” 抬头看他,风九幽挤出一丝虚弱的微笑说:“自然,下山之时师父特别的担心,怕千年寒毒会随时发作,便教了我应急的法子,先前冻的迷迷糊糊一时没有想起来,如今身上有了些暖意,脑子也跟着清醒了,这才恍然想起,你快点帮我把银针拿下来,否则再过一会儿我可就真的要冻成冰了。” 见她不像是在拿话哄自己,陌离相信了,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生怕她一会儿整个人都冻成冰,他立刻就收了手,然后扶着她坐直,在她的发间找起了银针。 幸好,风九幽一直有把银针藏于发间的习惯,要不然她这会子可不知道要到那里找银针了,一阵轻柔的摸索,陌离很快就见到了银针,小心翼翼的把银针取下来之后,便送到风九幽的面前说:“银针找到了,然后怎么做?” 风九幽无力的靠在他的怀中,柔柔的说道:“我脖子中有一金锁,金锁中有一粒药,你拿出来给我服下,然后把我放平,让他们全部出去,褪去衣衫,找到我的脐下三寸,以银针刺之。” “脐下三寸?”陌离大惊,满眼的不敢相信,脐下三寸,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应该是风九幽的命门。 987.第987章 无与伦比 命门乃是人之根本,也是习武者的死穴,由于每个人修习的武功不同,命门的所在也自然不同,不过,大多数女子的命门都在此处。 显然,不管是对于习武者还是普通人来说,命门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甚至关系到生死大事,而风九幽也不例外,她的命门也决定着她的生死,尤其是在与人过招之时,命门一旦暴露被人打到,那么轻则武功尽失,重则必会丧命,且无药可医,无药可救。 陌离虽然不似风九幽那般精通医术,却也是自幼习武,加上他博览群书,怎可能不知道命门的重要性,所以,乍听之下甚是吃惊,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雪老的应急之法竟然是以银针刺入命门,心中不由在想那跟自残有什么区别呢? 见他满目吃惊,风九幽无力的眨了眨眼睛,有气无力的说道:“是,脐下三寸,置之死地而后生。” 兴许是关系到风九幽的性命,又兴许是根本没有听过这样的法子,陌离的心中起了疑,也打从心眼里不敢相信,伸手将她从怀中拉开,让她与自己面对面的坐着,四目相视,深情一片,陌离情不自禁的抚摸她的脸颊,直直的看着她说:“九儿,还记得坠崖之时我曾对你说过的话吗?” 尽管坠崖之事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风九幽却依旧清楚的记得,轻轻的点了点头说:“记得,黄泉路太黑,孟婆汤太苦,三生石上我想与你一起刻下我们的名字,许下我们的诺言,那样,来生我们便再也不分开了。” 时至今日再一字一句的把那些话说出来,风九幽依旧深深的感觉到了陌离的深情厚谊,浓情蜜意,毫无疑问,他们之间的感情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岁月的消失而变淡,相反,历经生死过后的他们更加珍惜彼此,更加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听着听着,陌离就情不自禁的抬起双手捧住风九幽的脸,似要将她刻入心骨一般,痴痴的凝望,陌离的心里忽然间好难受,好难受,拇指在她的脸颊上不停的来回摩挲,一双漂亮的眸子更是温柔的能溢出水来,他发自肺腑的说道:“九儿,你记住,不管是来生还是今世,我都不会跟你分开,你生,我生,你死,我亡,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休想抛下我,我也不准你抛下我。” 话落,他一把将风九幽拉进了怀中,牢牢的抱住,似那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 一瞬间,风九幽鼻头发酸,眼泪就浸满了眼眶,说实话,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抛下他,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离开他,可是,许多事情根本就不是她能选择和控制的,尤其是在生死之事上,她更是无能为力,但是,她爱他,一如他深爱着她,所以,生死时刻她能做的只有保全他,让他活着,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着。 爱一个人总会本能的付出,不求任何回报的付出,岂不知,对方也是一样的,风九幽在生死关头总是希望陌离能活着,陌离又何尝不是希望她安然无恙的活着呢。 显然,陌离在不相信她话的同时,也猜到了什么,也生怕她会似坠崖那日一样,松开白纱,把生的机会留给自己。 一再收紧的手臂,微微颤抖的身体,无不在向风九幽昭示着陌离的害怕和担忧,刹那间她明白了,明白了陌离其实和她一样,倘若他死了,自己绝不可能独活于世,而他亦是如此。 豁然开朗,恍然大悟,风九幽费劲的伸出双手环住陌离的腰,把头紧紧的贴在他的心口处,闭上眼睛非常抱歉的说:“对不起!” 陌离要的并不是道歉,而是同生共死的誓言,紧紧的拥住她,将头埋入她的颈间说:“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让你受尽了委屈,九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 喉头哽咽,鼻子里像是塞了什么东西,陌离突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对于风九幽,他真的感到万分抱歉,特别是在想到死去的姑母时,更是深深的自责不已。 风九幽还未出生之时,他就曾亲口答应过乐平公主,一定会好好照顾她,可这一路走来都是她在照顾他,不得不说他很失败,也对不起从前乐平公主对他的百般疼爱以及小姨的嘱咐。 如果可以,风九幽希望自己这一辈子都不要听到任何人对自己说,对不起,因为只要这三个字一出口,就代表自己被伤害了,而她从来都不愿意受任何的伤害。 不愿意让陌离看到自己流泪,风九幽把眼泪生生的给逼了回去,然后轻轻的抚摸他的后背,柔情似水的说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更没有让我受委屈,还有,你很好,在我心中是这世间最好的,无与伦比,独一无二。” 心中动容,陌离松开了搂住风九幽的手,深情款款看着她,情难自禁的叫了一句:“九儿!” 声音未落就淹没在唇齿之间,陌离不由自主的吻了她,一遍又一遍,翻来又覆去,那流连忘返的模样就好像是怎么吻都不够似的。 风九幽身上本就无力,再经他这么一吻更是不得了,不过片刻之间整个人就软了下去,瘫倒在了他的怀里。 许久未见又历经生死,本想好好的与她恩爱一番,以解心中相思之苦,但她身上真的是太冷太冷了,冷的他不得不先停下来想办法给她解毒。 纵然这不是二人第一次如此亲密,但风九幽还是无力招架,那近似缠绵悱恻的吻让她几近窒息不说,一张脸更是憋得通红。 陌离爱极了她脸红的模样,十分怜爱的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低声问道:“还好吗?” 风九幽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因为即使她上一世已经嫁人生子,却还是无法脸不红心不跳的面对亲密之举,故,她轻轻的应了一声后,就把整张脸都埋在了陌离的胸前,感觉很害羞,也很丢脸,特别是想到这山洞之中并非只有他二人之时,一张脸更是红的能滴出血来。 988.第988章 死在你怀里很幸福 这要是放在从前,陌离看到她这副娇羞的模样必会出言打趣,可今日,他真的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随即又低头亲了一下风九幽的额头,拉起从身上滑下去的斗篷重新帮她披好以后,便吩咐洞中的圣士们先出去,并且让他们在四周以及洞口处布下结界,不准任何人打扰。 一路行来,十二圣士通过陌离的一举一动以及他的态度,知道了风九幽的重要性,于他而言的重要性,倒也没有再似先前圣一那般多言亦或者是相劝,他们虽然并不懂****,甚至早已绝七情灭六欲,却也不敢违背族规,更不可能跟神之子闹翻弃他而去,所以,对于他的命令唯有服从、服从、再服从。 待所有圣士们依次退出去以后,陌离轻抬衣袖挥动双手,一股白色的气浪就从他的手中缓缓而出,随着双手的移动,那白色的气浪便形成了一堵堵无形的墙,将他们二人给围在了中间。 无形的结界布下以后,陌离收回了手,然后再次低下头看向风九幽,温柔如水的问道:“九儿,雪老之法当真有用?” 心中一怔即刻抬起眼眸,看着他一脸的担忧,风九幽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了,其实,雪老根本就没有对她说过什么应急之法,也没有琢磨出解寒毒的办法,更没有制出什么药来,先前她那样说,不过是希望他能停止为自己不断的输送灵力罢了。 脐下三寸不但是她的命门,还是压制烈火之毒的地方,一旦拿银针刺入,烈火之毒马上就会发作,而她也会危在旦夕,有性命之忧。 见她迟迟不语,只是一味的看着自己,陌离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轻轻的摇了摇她的肩膀,有些担心的问道:“九儿,怎么了?” 微微一笑风九幽并没有马上回答,重新依偎在他的怀里,紧紧的把脸贴在他的心口,悠悠的说:“虽然从未试过,想来师父也不可能骗我,此法对寒毒肯定是有用的。” 寒毒至冰,烈火至热,冰与火相遇自然是相克的,只是水火不相容,谁也不知道两毒相遇,谁更强谁更弱,到最后又会是个什么结果,故,风九幽这样说也不算是在欺骗他吧。 心中欢喜,陌离很是高兴,伸手拉开披在她肩膀上的斗篷说:“既如此那还等什么呢,我这就给你施针。” 说话间,他松开搂住风九幽的手,起身把厚厚的斗篷铺在地上,然后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铺好的斗篷之上。 幸好雪白色的斗篷又大又厚,要不然躺在又冷又硬的地上,风九幽即使现在寒毒没有发作,也必定会寒气入体,着凉。 纵然风九幽的前后左右都燃了火堆,但她身上依旧是冷的厉害,尤其是在离开了陌离的怀抱以后,更是浑身上下止不住的发抖,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体内被压制的寒毒也犹如洪水猛兽般袭来,她无力反抗,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再加上如果不现在引烈火之毒出来,那么她必然会在不久后冻成冰块,成为一个冰雕,直到被活活冻死为止,而陌离在看着她死去以后,也必定会伤心痛苦的发疯,到最后自杀随她而去。 无疑,这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也不是她想要的结果,所以,为今之计她只能引烈火之毒出来,对抗寒毒,那怕知道这样会十分痛苦,会生不如死,到最后也是一个死的结局,她亦心甘情愿,只要能多活一会儿,她便可以多陪陌离一会儿,多看他两眼,倘若到最后真的死了,她亦无怨无悔,因为能死在他的怀里,便是此时此刻于她而言最幸福的一件事。 想到这,风九幽抬手解下了一直挂在脖子间的金锁,金锁很小,却别样精致,一看便知不是凡物,陌离看着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便扶着她躺下说:“这金锁看着熟悉,像是在哪儿见过。” 握住手中的金锁,风九幽的大拇指恋恋不舍的在上面来回的抚摸,有些伤感的说:“皇祖母说这是母亲自小带大的金锁,生前从不离身,当年她跟……她跟父亲相遇,也是因为这金锁。” 都说父爱如山,可风九幽每一次说起父亲这二字,心情就格外的沉重,有时侯她真的希望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或者是风青山也跟着母亲一起而去了,那样,不管受尽多少苦难,遭受多少不堪,她都不会怪他、怨他,甚至于恨他。 陌离微微一笑恍然大悟的说:“我就说在哪儿见过,原来是姑姑和姑父的定情之物,记得小时侯我还经常坐在姑姑的腿上,拿着这金锁玩呢。” “定情之物,呵呵……”看着手中的金锁,风九幽觉得讽刺极了,尤其是在想到花柳儿和风芊芊那对母女时,更是觉得恶心,觉得风青山之举真是脏了情这个字。 他口口声声说深爱着母亲,让天下人都以为他是情圣,让自己以为他迎娶花柳儿过门只不过是被逼无奈,可风芊芊呢,他发自内心的疼爱以及上一世到死都在为她打算的真情,又是谁逼他的呢? 皇帝吗?不,没有人逼他,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他自己自欺欺人罢了! 他怕世人会看穿他的真面目,他怕自己会指责他,便掩耳盗铃的做出深爱着母亲,疼爱着自己的样子,殊不知,自己早已经不是三岁的娃娃,不辨真假,不明是非,父亲,你可曾想过有一日到了地底下,如何去面见母亲,如何回答她的声声质问? 看到她脸上苦涩的笑容,陌离的心中五味杂陈,也十分心疼,其实,在他的记忆里风青山一直是个很睿智的男人,不管是面对皇帝的刁难还是生意上的事情,都面面俱到,而且待人和蔼可亲,在京中甚至整个昌隆的名声都是非常好,非常好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唯独在处理家事上十分昏庸,几乎没有什么道理可言,简直就是一个不明事理,不辨黑白对错的父亲。 989.第989章 终生所愿 想到风青山作为父亲,一直以来对风九幽做过的那些事情以及说过的话,陌离就一阵阵的摇头,同时也为心爱的女人感到心痛,觉得天下间的父母或许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偏心,毕竟并不是每一个孩子都会讨父母欢心,也不是个个都十分乖巧,但那也不至于偏心到如此地步吧。 风青山对于对风芊芊的爱护以及维护,可谓是已经到了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地步,不管对或错,不管真与假,都只一味的向着她,护着她。 同为女儿,不说一碗水端平,你最起码分个是非曲直吧,可他倒好,别说分什么是非曲直了,就连风芊芊说的话也深信不疑,不管真假,从来不问,就是打从心底里相信,而对风九幽则是完全相反的,自始至终发生事情以后都没有相信过她一回,甚至还不惜为了风芊芊打了她。 曾经,陌离不止一次的想,假如风青山是自己的父亲,那他必定不止是心寒,不止是怨他那么简单吧,他必会与他断绝父子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不管是亲人间的相处,还是朋友间的相处,必是你对我好,我对你好,你既然对我不好,那我何必上赶着对你好呢,天下那么大,离了谁也不会缩小,太阳照样****东升西落,十二个时辰也绝不会多一刻,或者是少一刻,所以,人心换人心,各凭各的心吧。 心中叹息,也深深的为风九幽感到不值,感到不平,陌离拿过另一件斗篷盖在她的身上以后,就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一边轻轻的抚摸她的额头,一边十分心疼的说:“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不管怎么说他是你的父亲,是姑姑一生的挚爱,错也好,对也罢,都过去了,九儿,不要难过,更不要伤心,你还有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在你的身边陪着你,不离不弃。” 风九幽也不愿意想的,也想忘记,想让这些不开心的事情统统都过去,甚至还希望自己能失去所有关于父亲的记忆,可那些令她伤心的往事总是在脑中挥之不去,时不时的就会想起,她扪心自问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情,即使找风芊芊报仇,也是她先害自己,自己才还手的,可为什么这样,为什么父亲要这样对待自己? 兴许是就要死了,风九幽的心里特别的难受,那一直压抑着的情绪也统统都冒了出来,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也没有告诉陌离,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我知道,陌离,谢谢你,谢谢你一直以来都陪着我。” 不管是上一世的钟情守候,还是这一生的生死相伴,我都感谢你,感谢你一直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不舍不弃。 温柔的抚摸她的头发,陌离低下头又吻了她,这一次不再是缠绵悱恻流连忘返,而是蜻蜓点水般的在她唇角落下一吻,柔情似水般的宠溺道:“傻瓜,我们之间无需说这些,能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乃是我终生所愿!” 情之所至,无不动容,风九幽痴痴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亦是我终生所愿,陌离,我爱你,很爱,很爱!” 说着,说着,眼泪就悄无声息的落下来,风九幽不愿意让陌离看见,就伸出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她爱他,真的爱他,也真的不想离开他,可天不遂人愿,命也不由她。 这一刻,风九幽真的无助极了,也伤心极了,她以为自己已经死过一次,早已不再畏惧死亡,也早已把生死看的很淡,殊不知,与陌离相爱以后她便有了牵挂,有了牵挂便再也无法坦然的面对死亡。 无疑,她想活着,想活着跟陌离在一起,与他相守慢慢变老,直到海枯石烂,直到地老天荒! 由于一直以来风九幽都不是一个擅长表达感情的人,也很少似陌离那般时常会说些甜言蜜语,更很少像现在这样主动的拥抱他,突然这样让他不免心生欢喜,心里更是像吃了蜜一样,甜的不行。 伸手回搂住她,陌离美滋滋的,甜蜜蜜的说道:“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真情的告白让风九幽心中更加难过,更加伤心,也更加的不舍,她无语凝噎如鲠在喉,除了紧紧的抱着他,她不知道要怎么办,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一颗心就像是被千万只手同时在撕扯一般,疼的连呼吸都不能了。 处于欢喜中的陌离并未感觉到风九幽的异常,更不知道她命不久矣,很快就要死了,故,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味的牢牢抱住她,享受这万分甜蜜却来之不易的宁静时光。 很快,寒毒在体内大面积的爆发,风九幽的四经八脉以及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开始剧烈的疼痛,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的碾压过后,碎裂了一般。 起初,风九幽还只是咬牙忍着,可后来她真的是太疼太疼了,疼的整个人就像是要爆炸了一般,撕心裂肺死去活来。 超乎想象的疼痛让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痉挛,正抱着她的陌离感觉到不对劲,就立刻松开了手,当看到她死死的咬紧牙关,整个额头都青筋暴起时,心下大骇,面上大惊,赶紧把她放平,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锦帕,来回的对折以后送到她的嘴边说:“九儿,不要伤着自己,疼就咬着这个。” 风九幽疼的脑袋一片空白,根本就没有听到他说话,实在忍不住之下就叫了出来,身体不停的来回扭动,似乎希望能以此来缓解身上的疼痛,可谁知越来越疼,越来越疼,疼的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陌离虽然没有经历过寒毒之痛,也没有切身的体会过,却在书中看到过,也亦有所耳闻,特别是当年武林中一个赫赫有名的江湖豪杰,因为受不了寒毒之痛而自杀的事,他也有听说过,知道特别特别的疼,疼的根本不可能承受,他就扑过去抱住了来回扭动的风九幽。 990.第990章 多像婚礼 锥心刺骨的疼痛让风九幽不由自主的弓起腰身,仰起头,她整个人就像是羊癫疯发作了一样,眼眸瞪大,嘴巴大张,想用力的嘶喊把那撕心裂肺的疼痛给喊出来时,却发现自己连呼吸都变的十分困难。 快要窒息的感觉令风九幽非常非常的难受,也非常非常的痛苦,她感到绝望,同时也感觉到了死亡的降临,她知道自己就要不行了,寒毒来势汹汹,比上一次发作时还要疼上千百倍,照这样下去的话,她还没有冻结成冰,就会被活活的疼死。 陌离见她这般,心急如焚,心乱如麻,一边将她牢牢的抱住,一边拿过她手中的金锁打开,然后把里面的药拿出来送进了她的口中:“九儿,把药咽下去,把药咽下去。” 说话间,陌离打开水袋送到了她的唇边,清凉近似冰冷的水缓缓的流入了她的口中。 风九幽本就呼吸困难,再加上水的流入,她马上就不停的咳嗽了起来,陌离怕她呛着,连忙就扶着她坐了起来,幸好那药并不是很大,也是遇水即化的,要不然她非得卡死不行。 为了让药力尽快的发作,也为了平息风九幽的咳嗽,更为了能让她舒服一些,陌离又再次抬手为她输送起了灵力。 浑厚而纯净的灵力虽然对风九幽体内的寒毒无用,却缓解了她的咳嗽,而随着药力的发作,那犹如凌迟之刑的疼痛也逐渐退去,不过,并没有完全消失,还是隐隐作痛。 疼痛的减轻,让风九幽几近僵硬的身体慢慢的软了下来,而她的身体也不知是因为太过虚弱,还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莫名其妙的开始大量的出汗。 陌离眉头深锁,满目担忧,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中,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说:“九儿,你怎么样,吃了药有没有好一些?是不是还很疼?” 看着他,风九幽哭了,眼泪似那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的往下落,她多想告诉他自己没事,一点也不疼,可是……可是…… 由于自小在解毒的过程中,风九幽就受尽了这世间所有的皮肉之痛,以为自己足够坚强,足够受痛,足够忍耐,可没有想到先前疼痛之时,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真的想对陌离说,杀了自己吧,给自己一个解脱。 不管是从认识开始,还是从相爱开始,陌离都很少看到风九幽落泪,即使是在风青山的面前受尽委屈,即使是一起坠落悬崖的生死之刻,她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可此刻她却哭了,可想而知寒毒之痛到底有多痛,而她刚刚又经历了什么。 心如刀割,陌离难受的无以言表,猛地把她搂入怀中后,万分痛苦的在她耳边说:“九儿,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才能救你,才能让你不痛?” 风九幽没有说话,因为她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哭了起来,声音很小,却声声打在陌离的心上,他觉得好疼好疼。 如果可以陌离真想代她承受所有的痛苦和磨难,只愿她一世无忧,平安喜乐! 无语凝噎,二人紧紧的相拥,两颗心靠的那么近,却那么伤,那么疼! 须臾,陌离仰头深深的呼吸,把眼角的泪水随手拂去以后,他轻轻的抚摸她的长发,然后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处,柔声轻哄道:“不哭,九儿不哭,你哭的我的心都要碎了。 声音未落又如鲠在喉,陌离难受的又情不自禁的亲了亲她的额头,虽然他没有身中寒毒,却感同身受,痛入骨髓,浸入血液。 风九幽这辈子最见不得他伤心难受,一听这话就立刻止住了哭声,然后坐直身体抬起手擦了擦眼泪,抬起头看向他说:“药很管用,现在没那么疼了,你别担心。” 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尤其是在看到她哭红的双眼之时,陌离的心就如针扎一般,疼的一颤一颤的。 见她满头大汗,把头发都给打湿了,陌离就拿起锦帕为她擦拭额头的汗水,一边擦一边说:“没那么疼了就好,你先喝口水,喝完水了我来帮你把衣服脱了,然后施针,趁这会儿不疼。” 说着,他收起锦帕把放在地上的水袋拿了起来,送到了她的唇边。 由于不知道脐下三寸乃是烈火之毒的所在,陌离有些着急,想赶紧给她施针让寒毒退去,殊不知,寒毒不是第一次发作,疼痛的减轻也并不代表寒毒已经退去,或者是即将退去,而就算是以银针扎入脐下三寸,也不可能把寒毒再次压制,更不可能救得了风九幽,此时此刻的宁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风九幽不愿道出实情,也不肯告诉他,更不会说,微微一笑依言而行,就着他的手开始小口小口的喝水,因为身体大量出汗,她很口渴,咕嘟咕嘟的把半袋子水全部喝下以后,便推开陌离的手说不要了。 陌离怕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会随时来袭,风九幽会疼的再次抽搐痉挛,便一刻也不敢再耽搁下去,为她擦去唇角的水渍之后,便为她解开衣带把衣服一件件的脱了下来。 尽管二人曾在东凉之时同床共枕,平日里也有肌肤之亲,可从来没有像这样郑重其事的脱过衣衫,一件件,一层层,那温柔如水的眼眸,轻柔的双手,唇角微微的笑意,让风九幽不禁有些恍惚,她忽然间觉得现在就好似那洞房花烛夜,新郎亲手为自己的新娘褪去那火红的嫁衣一般,庄严而神圣。 与陌离相爱之后,风九幽曾不止一次的幻想过自己和他的婚礼,也曾想像这天下间所有的女子一样,为自己绣上一套火红的嫁衣,凤冠霞披,鸳鸯盖头,八抬大轿,声乐爆竹,在亲人和朋友间的祝福中嫁给他,成为他的新娘,他的妻。 看着他,看着他,眼泪又一次情难自控的落下来,一把火烧了风府之后,风九幽以为只要出了昌隆,摆脱了皇帝,她便可以到东凉去,嫁给陌离,和他长相厮守,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他和她终究是不能了。 991.第991章 赤诚相见 大汗淋漓湿透了衣衫,除去最里面的贴身衣物外,风九幽身上的衣服被陌离尽数褪去,摸着那湿哒哒的里衣,他双眉紧锁,拿起放在地上的其中一件衣服看了看,觉得还算干燥,便道:“衣服湿成这样必会着凉,不如脱下来换了吧。” 风九幽倒是想换,可她身上无力要怎么换呢,最主要的是里衣之下只有肚兜和亵裤,她和他虽然两情相悦,却到底也没有拜堂成亲,不可能似一般的夫妇那般赤诚相见。 轻轻的摇了摇头,风九幽直接开口拒绝了,陌离似乎也觉得这样不合适,倒也没有强求,放下衣服后便扶着她慢慢的躺了下来。 湿湿的衣服贴在身上让风九幽很不舒服,也觉得很冷,也让她并不丰满的身躯显漏无疑,白色的里衣乃是用上等的蚕丝织就而成,不但轻薄还非常的透气,尤其是被汗水打湿了以后,那水红色的肚兜就露了出来。 红白相称十分美丽,陌离看着看着竟再也移不开眼睛,风九幽躺下以后无意间看到那坠落在地的金锁,伸手拿过看了看便递到了陌离的面前,有气无力的说:“此乃母亲心爱之物,这些年一直由皇祖母保管,我回京以后皇祖母就给了我,听闻他寻找多年,皇祖母都不曾给他,倘若有一****见到他,就给他吧。” 瞬间回神,陌离伸手接过以后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你不是……” 话未尽,语未完,风九幽就无力的垂下手悠悠的说道:“百年风府化为灰烬,母亲的灵位也被风芊芊砸的粉碎,如今我……” 说到这儿,风九幽突然间停了下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道:“母亲为他付出了一切,临死前亦不后悔为他做的一切,如今灵位被毁,她怕是也念着他的,所以,拿给他吧,也不枉母亲爱他一场,也不枉他给了我生命,让我来到这个世上。” 终究,风九幽还是无法像恨尚君墨和风芊芊那样的恨风青山,她到底还是做不了无情之人,也无法像帝王那般冷血绝情。 人之将死,恩怨想消,作为女儿,风九幽不想带着生前的恨意去见亡故的母亲,她怕她知道了会伤心,会难过。 看着她伤感的眼眸,听着她苦涩的声音,陌离的心中五味杂陈,收好金锁,握住风九幽的手说:“金锁先放在我这儿,省得你****看了伤心,至于拿不拿给姑父,等以后你们见了面再说吧,毕竟,姑父现在在雪山之巅,也不知道什么时侯会下山,而我们又在此处,一时半会的也不可能去雪山之巅。” 苦涩一笑,风九幽并没有接话,眨了眨眼表示同意后,心中不禁在想自己还有以后吗? 千年寒毒发作,连威震武林的大英雄都扛不过自杀了,又何况是她呢,再加上她素来体弱多病,此时又武功尽失,又拿什么来扛呢? 说实话疼痛袭来之时,她脑子一片空白,除了一心求死解脱以外,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扛过去,也无力去扛,好在,她的大仇已经报了,尚君墨也已经死了,而风芊芊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她也可以安心去阴曹地府见自己那一出生就死了的孩子了,也终于可以给他一个交代了。 思绪翻飞之间,寒毒犹如决了堤的黄河水一般,排山倒海汹涌而至,不再是锥心刺骨的疼痛,而是犹如冰雪般的冷意袭来,瞬间,风九幽那被汗水打湿的里衣就从双脚开始慢慢变硬。 起初,那裤脚处只是似冬日里打了霜一样,再后来就结成了一层薄薄的冰块,冷,滴水成冰般的冷,似外面那积雪深厚般的冷。 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打哆嗦,风九幽浑身上下抖如筛糠,而她那乌黑亮丽的长发上也很快就出现了冰渣渣,千年寒毒甚是霸道,也极其厉害,结冰的速度也非常非常的快。 晶莹剔透的冰块让陌离大惊失色,他知道寒毒彻彻底底的发作了,且来势汹汹,不敢再有一分一秒的耽搁,他即刻掀开风九幽的里衣和肚兜,拿起银针就照着她脐下三寸的地方刺了下去。 又快,又准,几乎没有给风九幽任何反应和准备的时间,银针一刺入身体,那被压制了许久的烈火之毒就似疯了一般发作了。 烈火如其名,汹汹而至一发不可收拾,霎时间,一团火便在小腹间四散开来,以飞快的速度涌向她的四经八脉,烈火所过之处寒冰纷纷退去,而冷的快要僵掉的风九幽也开始逐渐变热。 陌离看到她身上的寒冰渐渐退去,心中大为欢喜,就在他以为寒毒即将再次被压制之时,事情突然发生了转变,那些退去不久的寒冰再次出现了,且比先前结的更厚,速度也更加的快。 原来寒毒被烈火打的节节败退之时,发起了猛烈的反扑,自古一山不容二虎,水火不相容,两种天下奇毒一相遇便是你死我活,打的不可开交,这下可苦了风九幽,她一会儿热的像掉进了火坑,一会儿又冷的像是进入了地狱。 冷热交加之时,疼痛再次如狂风暴雨般袭来,折磨的风九幽死去活来,她想拼命的喊叫,可嗓子处冷的打颤,根本就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她想卷缩着身体,让自己不那么疼,可双脚冻的就像是被灌了铅一样,重的怎么动都动不了。 看着痛不欲生的风九幽,陌离彻底的慌了,也彻底的傻眼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针刺下去,竟然没有救风九幽,没有把寒毒给压制住,还把烈火之毒给引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声声质问根本来不及细想,风九幽额间的烈火之印就出现了,鲜红似血,金光乍现,红光一飞冲天的同时也溢满了整个山洞。 红色的光芒穿过无形的结界,似光晕一般,一浪接一浪的向外扩散,那一直守在洞口处的十二圣士看到这近似诡异的现象,便本能的冲进了洞中,当看到风九幽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那乌黑如墨的长发犹如灵蛇舞动般漂浮在地面上,无不大惊失色,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不过一会儿子的功夫,她就变成了这样。 992.第992章 火风离体 这时,一道清丽而高亢的鸟叫声打破了山中的寂静,响彻山谷,震彻天际,圣一等人心中一怔,就看到一只满身是火的鸟从风九幽的额间飞了出来,由小变大,一飞冲天。 尽管那翱翔在天空中的鸟儿满身是火,体型也极大,可圣一等人还是认出了它,它并不是普通常见的鸟儿,也不是由巫术幻化而成的丑陋乌鸦,而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兽火风。 它与人们所知的凤凰不同,乃是不死鸟火凤凰,据传,它满五百年便会集香木****,在火中化为灰烬,然后再在灰烬中重生,之后便不死不灭。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说的就是它,而它在****的过程中也会蜕变的更加美丽,更加耀眼! 十二圣士大惊失色之时,正在往这边赶来的紫炎等人也看到了盘旋在天空中的火风,同样心中大骇,面上大惊,老巫更是马上就停下了飞行的脚步,掐指一算脱口而出道:“不好,火风离体,圣女危在旦夕,恐命不久矣。” “什么,命……命不久矣?”心中一震,紫炎惊讶的嘴巴里就像是吞了个鸡蛋似的,连说话都结巴了,似乎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先前还好好的风九幽,竟然会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命不久矣,心中不由在想她不是被陌离带走了吗,陌离不是深爱着她吗,怎么会让她受伤,怎么会让她危在旦夕? 还有陌离不是隐灵一族的神之子吗,隐灵一族不是很厉害吗,他们的灵术不是堪称神术吗,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突然间会这样? 老巫亦完全没有料到会是这个样子,要知道火风一旦认主归位,是不会轻易离体的,更何况雪貂以及琵琶都已经认主,圣女所有的守护者也都皆已在左右,即使出了危及性命的事情,火风也不可能会骤然离体。 怎么会这样,难不成是风九幽体内的毒发作了? 不,不,不,不可能,风九幽先前还好好的,这一路行来也都没有什么异常,况且,她在不久前才服下青灵果压制体内的毒,按照道理来说就是发作,也不可能这么快,更何况她乃雪老的嫡传弟子,自幼就修炼玄女心经,即使真的是奇毒发作,亦不可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会送命,可现在又是为什么呢? 百思不得其解间,老巫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眺望远方看着那依旧在半空中盘旋的火风说:“圣女之所以是圣女,并不单单只是她的灵魂可以转世,还在她转世的同时,她的守护者也一直在等候,在寻找她,并且在此期间绝不会认第二个人为主,据圣书记载,火风离体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得到主人的召唤,二是主人的死亡,由于火风已经浴火重生,不死不灭,主人一旦快要死亡时,它就会自行离体,然后消失等待主人的再次转世。” 处于震惊中的紫炎瞬间回神,恍然大悟的说:“是,圣书上是这么写的,那有没有可能……” 似乎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老巫未加思索就打断了他的话,斩钉截铁非常确定的说:“没有,都主不要忘了,圣女还没有回到北国之都,甚至连青灵殿都未曾踏入,就连仪式都未举行,她又怎么可能知道如何召唤火风呢。” 由于谁也不知道圣女转世以后会出现在那里,又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又是否修习巫术,第一代圣女在死前就把圣女要修炼的巫术以及如何操纵自己守护者的方法全部写了下来,并且黄纸固封交给都主,并让其一代代的传了下来。 清灵圣女不但在北国之都的威望极高,还关系着一国的国运以及一族人的性命,故,她所要修炼的巫术并不是人人都能修炼的,必须要在习得玄女心经的基础上方能修炼,所以,那本只有圣女才能修习的巫术一直被黄纸固封,藏于清灵殿内。 紫炎细细的想了一番的确如此,风九幽只知道自己是北国之都的圣女,对于巫术根本就是一窍不通,而且,据他先前调查所知,她这十五年内几乎都在雪山之巅,从来没有接触过巫术,也并不是很了解,加上雪老一直看不起巫术师,也从来都不屑修习,更不可能告诉她什么,那么也就是说,她根本不可能知道如何召唤火风,也不知道怎么命它离体。 看来,火风突然离体,风九幽定是凶多吉少危在旦夕了。 想到这儿,紫炎的心情不免变的沉重了起来,内心也十分的压抑,他不禁在想北国之都的千年浩劫是不是注定过不去了,而他祖祖辈辈们打下来的江山,一直拿性命守护的江山,是不是也终究要毁在他的手里。 一路走来回头望去,自打老圣法去世以后,他就没有一件事情是顺的,先是大祭司等人挑事,弄的他焦头烂额,再是昌隆皇帝这边贪婪,后来又是风九幽的死活不肯,然后再就是发现她爱上了陌离,当然还有红拂之死以及岳百灵之事,一桩桩,一件件,真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费尽千辛万苦,绞尽所有脑汁,好不容易带着风九幽走到了这里,眼见着明日就要入都城举行仪式了,可那该死的陌离非但没有死,还莫名其妙的出现了,最主要的是他还成了神之子,拥有了神之力,武功修为皆不在自己之下,本打算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清灵圣女带回去,可谁知火风又离体了,难不成真的是天意如此,天要亡他,亡北国之都? 忽然间,紫炎觉得好生气,好气愤,觉得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己费尽心机绝不能到最后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就是火风离体风九幽死了,他今日亦要把她的尸体给带回去。 清灵圣女,生是他紫炎的妻,死也必是他紫炎的鬼,就算是尸体要葬入地底下,也要埋在他北国之都的土地上,灵位上亦要刻着他的姓氏,纵使到了阴曹地府也绝不能让她跟别的男人有任何的牵扯和瓜葛。 993.第993章 合合之欢 有了这样的想法,一脸清寒之色的紫炎立刻道:“不管火风为何离体,我们都必须马上赶过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老巫也正有此意,毕竟清灵圣女的生死不是一件小事,纵然她今日真的死了,明日亦要带她的尸体回去给族人们一个交代,否则大祭司等人必会拿此事再兴风作浪,随即恭敬的点头说道:“是,都主!” 话落,紫炎率先而行,老巫等人亦紧跟其后,一群人又似先前那般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一声凤鸟嘶鸣不但让紫炎等人发现了风九幽的所在,还吓了急急忙忙准备入山的画影一跳,只见她提气运功,纵身一跃便跳到了枝头上,当看到那满身是火的金色凤凰时,她的心脏差点没有骤然停止,她是北国之都的巫术师,虽然在巫术界称不上是赫赫有名,却也道行不浅,尤其是她在接到雪老的命令以后,查阅了所有手上关于清灵圣女的书籍,知道那火风便是风九幽的守护者之一,也知道火风离体意味着什么。 想到火风离体,风九幽有可能已经死了,她心神不定慌乱不已,已经结冰的树枝打滑,画影一个站不稳便从树上掉了下来,噗通一声雪花四溅,她硬生生的把地下给砸出了个坑。 好在山脚下的积雪也非常厚,要不然她这一摔,可是摔得不轻,来不及感受身上的疼痛以及积雪的冰冷,担心风九幽的她爬起来就跑,速度之快令人咂舌,眨眼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虽然画影是奉妙音仙子之命前来保护风九幽,却也由衷的心疼她,再加上雪老有恩于她,就算是拼了命她亦要救她,倘若她真的死了,那么,画影也不想活了,也没脸活了。 与此同时,正在与巫术师大战的玄月等人也看到了那一飞冲天的火风,齐齐一愣,无不感到吃惊,特别是那些追逐他们的巫术师们,更是跟炸了锅一样的沸腾,每个人的脸上都惊诧不已,也出现了恐惧,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及耳朵。 井然有序的进攻队形忽然间大乱,玄月趁机拉着西灵瑞冲出了包围圈,那些巫术师们恍然未见,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都无不再像彼此确认着心中所想。 须臾,其中一个带头的巫术师似乎知道了那鸣叫的乃是火风,知道清灵圣女出事了便当即弃剑而去,临走前大吼一声道:“撤!” 所有人听令,不管是北国之都的巫术师还是北国之都的士兵,全部都一窝蜂的跑了,速度之快令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搞不清楚现在是怎么个状况。 明明之前还打的死去活来,那些个巫术师更是气势如虹,誓要分出个胜负,打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怎么一会子的功夫就全都跑了,这什么情况? 墨染一头雾水,扭头看向玄月,见他也是一脸的茫然之色,便小心翼翼的提剑向前追了几步,当确定他们全部真的都跑了时,不禁回头说道:“都走了,这……这不打了?” 抬头眺望远方,玄月看着那金光灿灿的火风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也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传说,那个关于九天玄女的传说。 西灵瑞被乌鸦咬伤早已昏迷不醒,那灵术师见他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嘴唇也开始慢慢发黑,便焦心似火的来到玄月的身边说:“世子,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救小王爷要紧。” 闻声回头,玄月也看到了西灵瑞现在的模样,眉头紧锁,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当即点头说道:“好,我知道前面不远处有一间草屋,我们就先到那里躲避风雪,为小瑞治伤吧。” 抱着西灵瑞的灵术师点头,吩咐下去以后便快速的离开了,墨染等人提剑而行,开道的开道,断后的断后。 离开之前玄月想到了那火风的出现很有可能跟风九幽有关,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关系到她的生死,所以,他还是选择了先救西灵瑞,准备等他醒来以后再另作打算,看是不是再回去救风九幽。 山洞中,随着火风的离体,一飞冲天,风九幽的身上就像是着了火一般,疼的死去活来,而所有的寒冰尽数化去后,就连她那湿的能滴出水来的里衣也一下子被烧干了,无疑,烈火之毒打败了千年寒毒,并逼的它节节败退,直到再次压制销声匿迹。 随着千年寒毒的消散,烈火之毒在风九幽的体内称王称霸,大肆横行,烈火如其名,不但炙热无比,还是这世间最厉害的媚药,又名火合欢。 一见到火这个字人们便本能的想到了炎热,而合欢,合欢,合则欢,火合欢没有解药,要想活命就必须在烈火中行合合之欢,也就是周公之礼。 不过,即使在毒发之时行了周公之礼,烈火也不会消失,更不会全部散去,它只会由一个人的身上转移到另外一个身上,而风九幽的母亲乐平公主,当年就是不愿意连累夫君风青山,到死也不愿意与他同房,以致于到最后她惨死家中,让女儿一出生便有了克母之名。 浑身发烫,让风九幽的皮肤都开始泛红,她难受的掀开盖在身上的斗篷,然后开始无意识的扭动以及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低语轻喃道:“热,好热……水,水……水……” 此时此刻风九幽感觉自己就像是置身于火笼之中,热的她简直就快要死了。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陌离惊慌失措,他一把将风九幽从斗篷上抱起,搂在怀中说:“九儿,你怎么样,你怎么了?” “水,水,我要水。”异常的高温让风九幽的脑子昏昏沉沉,整个身体也软绵绵的,不过,她的脑子还是清醒的。 声音很小,陌离附耳还是听到了,连忙拿起地上的水袋打开,送到了她的唇边:“水,水在这儿。” 心里似火烧一般,风九幽显得急不可耐,伸手拿住水袋就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到最后犹嫌不足,就把剩下未喝完的水全部倒在了脸上以及身上。 994.第994章 合合之欢二醉人的煎熬 清水冰冷,一下子就打湿了风九幽的衣衫,而那犹如烈火焚烧的感觉也一瞬间被冲淡了许多,不过,清凉的感觉并未持续很久,马上,那如烈日炙烤般的感觉就再次涌上了心头。 热,好热,好热好热,热的风九幽简直快要抓狂了,她本想再拿些水倒在身上,以换的片刻的清凉,可谁知水袋里面竟然没有水了,而躺在地上的那两三个水袋亦是如此,统统都瘪了,干净了,一滴水也不曾剩下。 陌离见她四下环视后,目光停留在了那些干瘪的水袋上,便不确定的问道:“是还要水吗?” 话落,陌离无意间看到她背后还有一个水袋,便倾身向前准备拿来给她。 由于先前风九幽寒毒发作身上冷的厉害,陌离怕她再冻出个好歹来,就把胸前的衣衫给全部解开了,好供她取暖。 此时风九幽浑身滚烫,体温也不知比正常人高出了多少倍,当陌离倾身向前之时,她的脸刚好贴在了他的胸前,丝丝冰凉霎时间透过皮肤传入脑中,她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把解开的衣衫往两边拉的更开,然后毫不犹豫的把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烫的快要着火的脸一碰到陌离的皮肤,风九幽就情不自禁的呓语出声,发自内心的感叹道:“好凉啊!” 说话间,她松开抓住衣衫的手,直接放进了陌离的胸膛,从他的胳膊下穿插而下,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腰,不停的吸取他身上的冰凉。 皮肤相触,陌离登时一愣,还未反应过来,那异常的火热便蹭的一下冲到了脑门上,刹那间,他整个人的皮肤都紧绷了起来,也像是触电了一般,麻麻的,痒痒的,同时,心中也划过一抹异样。 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而那种感觉也不知道要怎么表达,也无法用任何的语言来表达,感觉有些像小鹿乱撞,又有些像千万只蚂蚁在身上爬,心里以及身上都酥酥的,痒痒的。 很快,手心以及脸颊贴着的地方开始发烫,风九幽本能的转移地方,贴在陌离胸前的脸颊不停的来回磨蹭,而那双手也不由自主的上下浮动。 原是出于本能,也是下意识的,可谁承想那来回动着的双手却成了一种温柔的抚摸,所过之处陌离的皮肤皆泛起阵阵颤栗,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怀中又是一心想娶的女子,加之他又深深的爱着她,一时之间陌离竟有些把持不住,心痒难耐,身热情动。 不过,他并没有被那股异样的感觉冲昏了头,发觉风九幽似乎很不对劲,他便收回欲要去拿水袋的手,一把拉开怀中的风九幽,双手抓住她的肩膀,与她平视,见她双眼朦胧,一脸的绯红之色,心中不禁咯噔一下,一个极其不好的预感立刻冲上了心头,猛然之间他就想到了烈火之毒。 心下大骇,陌离连忙抬起手摸了摸风九幽的额头,感觉特别特别的烫,就又拉过她的手腕把了一下脉,当发现真的是烈火之毒发作时,他刚刚才放下的一颗心又不禁提了起来,脱口而出道:“怎么会这样,明明刚刚还好好的,九儿,九儿,烈火之毒发作了。” 风九幽因为青莲本就有气无力,再经历了一番寒毒的折磨以后,更是整个人都跟死了一回,身上滚烫烧的她晕晕乎乎,脑子也是昏昏沉沉,再经陌离那么一摇晃,简直就是头晕眼花金星乱冒。 眼睛微眯,她再次把手伸进了陌离的怀里,有些不悦的嘟囔道:“我知道,我知道发作了,别吵,让我凉快会儿,我太热了,热死我了。” 说着,她把脸也贴了上去。 清凉再次来袭,让她说不出的舒服,可没过一会儿她就又开始换地方,陌离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更不是那冷血无情的杀手,他是一个男人,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且,此时此刻他面对的又是心爱的女了,不停的抚摸之下他真的有些受不了了,浑身上下也似风九幽那般渐渐的热了起来。 心动,情动,手却是怎么也不能动,陌离知道烈火又名火合欢,是世间最烈的媚药,而风九幽现在无疑是受火合欢所控,所有的举动都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他爱她,也想要她,但绝不是在她不清醒的时侯。 深深的呼吸压下心中那股躁动,陌离抓住她乱摸一通的双手,就再次将她拉离了怀中,轻轻的摇晃了一下她的肩膀,试图让她变的清醒,一脸担忧的看着她说:“九儿,你现在是清醒的吗?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不知是晕的太厉害,还是他摇晃的太严重,风九幽感觉自己眼见所看到的一切都在晃动,热,热死了,尤其是一离开陌离的身体后,她口干舌燥,热的更厉害了,小腹之中更像是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欲要把她给烧成灰烬,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干什么,我在干什么?”迷蒙的眼神还未有片刻的清醒,那股热浪就再次袭来,犹如狂风暴雨汹涌而至,风九幽再也无力思考,径自扯开自己的里衣以后,她就伸手拉开了陌离腰间的带子,然后一把就拉开了他的衣服。 从外表看上去陌离并不是那么的健壮,可随着衣衫的打开,那精壮的腰身立时显露无疑,风九幽热的无法思考,凭着本能一个饿虎扑食,就把陌离给压了下去。 纵然陌离的整个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把自己给压倒在地,所以,直到她整个人就像是一只树懒紧紧的趴在他的身上时,他才赫然惊醒。 为了寻找更多更多的凉意,风九幽的脸颊不停的在他胸前来回的磨蹭,温柔的红唇无意间在胸口划过,引起阵阵涟漪,而那两只不安分的小手亦像是在探寻宝藏一般,找寻着只属于自己的秘密。 一向自爱又从不让女子近身的陌离,那里受得了这个,不过转瞬之间他就心中颤栗,身上更是颤抖不止,犹如筛糠一般。 995.第995章 不行,这样不行! 随着二人身体的靠近,少女独有的清香一阵阵的往陌离的鼻子里钻,再加上那裸露在外的香肩以及那迷人的锁骨,看的他要疯了,也快要把持不住了。 这时,风九幽的手一路向下来到了他的腰间,刚刚放到他的裤子上时,陌离就赶紧抓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握住不让她再乱动。 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陌离在心中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可以,不可以,绝对绝对不可以,他爱风九幽,说过要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也曾经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他和她的第一次一定要留在洞房花烛夜之时,所以,他绝不能在这荒郊野外的山洞里与她行周公之礼,更不能在她不清醒的时侯强要了她。 想到这,陌离猛然之间就坐了起来,一把提起风九幽自己扯开的里衣,赶紧帮她重新穿好,一边系衣服上的带子一边喃喃自语的说:“不行,这样不行,九儿,我们不可以这样,你会……” 这边充满****的沙哑声才刚刚响起,那边失去理智且不老实的风九幽伸手就勾住了他的脖子,献上红唇的同时又一次扑了上去,那抱的十分紧的模样不但像树懒,还像是一只猴子,瞬间,二人相贴的身体再无一丝丝的缝隙。 由于只是想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并不是真正的想亲吻他,唇瓣相触以后她便没有再动了,不过,她口干舌燥,无意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 陌离本就被她摸的快要疯了,再来这么一下子,彻底的崩溃了,心中铸就的城墙也轰然倒塌,顷刻间瓦解,他再也受不了的把她搂进怀里,翻来覆去的拥吻了起来。 忍耐了太久,压抑了太久,那本是轻风细雨的吻骤然变成了狂风暴雨,他紧紧的抱着她,吻的几欲窒息。 不知是听到了火风的叫声,还是感应到了风九幽危在旦夕,许久都不曾出现的雪貂,突然之间就凭空出现在了山洞里,它浑身雪白,牙齿尖尖,当看到风九幽被吻的快要窒息之时,它毫不犹豫的就跳了过去,先是伸出锋利的爪子攻击陌离,再是张开嘴对着风九幽的脖子狠狠的咬了下去。 陌离吻的专心,用心,再加上已经吩咐了十二圣士在外面守着,完全没有料到小雪貂会突然间出现在这里,也没有想到它会攻击自己,所以,闪躲不及间他就被抓了一下,那鲜红的血也很快就从他的胳膊上流了出来。 雪貂的牙齿有剧毒,这一咬下去可是不得了,风九幽的脖子转眼之间就黑了一大片,不过,神奇的是她脸上的红潮很快就退了下去,而那昏昏沉沉的脑袋也略微清醒了一些。 乍然看到雪貂风九幽不禁有些恍惚,心中不由在想自己这是在哪里,是到了北国之都的都城吗? 陌离顾不得胳膊上的疼痛,赶紧查看风九幽的脖子,见被咬之处紫黑一片,他便要对雪貂动手,准备拿它的血来解毒。 抬手,五指如钩,正要催动灵力之时,风九幽抬手阻止了他,并且虚弱无力的摇了摇头说:“它在帮我,不要伤害它。” 想到小雪貂乃是清灵圣女的守护者之一,陌离立即收回了手,十分担忧的看着风九幽道:“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看到陌离凌乱的衣衫,风九幽大概猜到了什么,心中有些不好意思,面上非常的抱歉说:“是,我现在是清醒的,陌离,雪貂的毒属阴,与寒毒有些相似,但并不能压制烈火之毒很久,倘若一会儿我再似先前那般缠着你,你就点住我的穴道,或者是找东西把我绑起来,要不然就……” 语未尽,话未完,陌离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斩钉截铁的看着她说:“不,我不会,我既不会点你的穴道,也不会把你绑起来,更不会离开你。” 抬头看他,四目相对,风九幽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深深的叹息了一声道:“你这又是何苦呢,你明知道烈火之毒无解,必要……” “那你又是何苦呢,你明知道我不能没有你,更不可能离开你,为什么一次次的还要推开我,九儿,我真的把你视作我的妻,也希望你能把我视作你的夫,夫妻同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时死。”一手把她圈进怀里,陌离的下巴紧紧的贴着她的额头,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当然,他还有一些生气,气风九幽总是在危险之时把推开。 他知道风九幽深深的爱着他,并且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可假如这世上没有了她,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就算百花盛开也无人与他共赏,天下美景再多也无人与他同游,最主要的是这世间再无人懂他,而他的心里也再装不下除了她以外的第二个女人。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他等待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等到了她归来,又等到了她愿意,怎么可能舍了她,独自活下去呢? 不用想,他就知道不可能,他也不想余生在痛苦中度过,所以,他情愿选择和她一起死,也不要在以后的日子里追悔莫及,守着他们之间的回忆过日子。 心中无奈却说不出的感动,风九幽紧紧的依偎在他的怀里说:“好,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时死!” 如果我们的命运早已注定,且无力更改,那我们能做的只有在一起,在一起坦然的面对那未知的一切。 兴许是小雪貂知道陌离乃是主子的心爱之人,那一爪子划下去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而且,它还特意收起了爪子上的毒素,故,陌离只是轻微的抓伤,并没有似风九幽那般中了雪貂的毒。 或许是风九幽的样子太过吓人,又或许是小雪貂感应到了什么,它看二人还有时间在那儿卿卿我我,就急的如那热锅上的蚂蚁,迫不及待的跳到了风九幽的身上,然后对着她又是比划又是吱吱叫,似乎在说:快出去,快出去! 风九幽乃是它的主子,不说与它心意相通,却也能大概明白它的意思,正准备扭头告诉陌离之时,他伸手拉过放在一旁的斗篷就把风九幽给裹了起来,然后二话不说就抱着她出去了。 996.第996章 雪貂狗刨 尽管风九幽脸上的红潮已然褪去,身上却依旧是热的要死,外面天寒地冻下着鹅毛大雪,二人才走到洞口,那冰冷的风雪就扑面而来,冷的陌离浑身一颤打了个激灵。 身上火热,风九幽倒没有感觉到冷,相反,冷意袭来之时她觉得非常的舒服,也十分凉爽,而她那快烧成一团浆糊的脑袋也清醒了不少。 兴许是心中着急,小雪貂的速度极快,三蹦两跳之下它就来到了洞口外,守在洞外的十二圣士一边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一边观察着盘旋在半空中的火风,骤然听到嗖的一声无不本能的闻声望去,雪貂的速度太快,以致于他们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是什么东西,陌离抱着风九幽就从洞中走了出来。 站在洞口左右两边的两位圣士齐齐拱手行礼,恭恭敬敬的对着陌离叫了一句:“神子!” 陌离点头示意,抬头看向半空中的火风,只见它浑身是火,金光灿灿,展翅翱翔之间虽然不再长啼鸣叫,却不断的在山洞的上空来回盘旋,显然,它和雪貂一样乃是清灵圣女的守护者。 圣一闻声而来,见陌离一直盯着那火风看,便拱手说道:“神子,此处不宜久留,必须马上离开。” 不管是火风的叫声,还是由它身上散发出来的金色光芒,都无不在暴露着他们的所在,也极有可能引来追兵或者其他人,所以,安全起见,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离开,离开这个山洞,离开北国之都。 陌离何尝不知,只是风九幽现在这个样子,他要怎么离开,又如何离开?雪貂之毒压制不了烈火之毒,很快就会再次发作,而他必须要趁着她现在清醒的时侯,想办法救她。 即使到最后救不了她,他亦会陪着她,阴曹地府,黄泉地狱,刀上火海,他都会与她同在。 沉思片刻,陌离收回了视线,扭头看向圣一道:“九儿毒发我会一直陪着她,不管到最后怎么样,我都会和她在一起,至于你们,如果害怕就赶紧离开吧。” 话落,站在一块不远处的大石头上的小雪貂开始吱吱的叫着,挥动自己的前爪朝陌离挥个不停,那焦急的模样似乎在说:快来这里,快过来这里。 不知是何原因,陌离竟然神奇的能明白小雪貂在说什么,也能明白它的意思,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风九幽便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见他离开,站在圣一旁边的一位圣士本能的就要追上去,急切的叫道:“神子,你……” 话才出口,脚才抬起,圣一就伸手拉住了他,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什么都不要再说了。 那位圣士不明白圣一是什么意思,便眉头紧锁的回身问道:“老大,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神子,且神子又关系到隐灵一族的未来,还有和皇族之间的协议,可不能任由他胡来啊。” 是不能任由他胡来,可圣一又有什么办法呢,他虽是十二圣士中的老大,却终究只是神子的奴仆,况且陌离并不喜欢这个身份,也从来都不想接受,更不想承认,倘若那日不是他危在旦夕,他们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把他带走的,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奴才,又怎么可能左右主子的决定。 陌离对待风九幽的态度,早已让圣一的心中十分明白,而且,他先前在洞外也听到了二人的对话,那至死不渝的爱情,生死追随的誓言,又岂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说几句话就能改变的。 想到烈火之毒根本无解,圣一的心中颇为烦躁,其实,他最担心的,最害怕的并不是追兵到来,而是陌离会为了救风九幽牺牲他自己,好在那小雪貂及时打断了,要不然他必定会冲进去阻止他们。 圣一抬手拍了拍那名圣士的肩膀,很是无奈的说道:“他是主,我们是奴,且我们的存在以及使命都是为了保护他,不让他有任何的危险,所以,什么都不要再说了,做事去吧。” 那位圣士心中一惊,目瞪口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圣一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正欲要再说些什么,让他去劝一劝神子,可谁知,他话音未落就转身走了。 小雪貂见陌离抱着风九幽过来,就立刻从大石头上跳了下去,然后挥动前面的两只小爪子,像狗刨一样的站在积雪上飞快的扒拉,很快,雪花四溅,那深厚而平整的积雪不久就被挖出了一个长长的坑。 不知是天太冷,还是累的,小雪貂一通狂刨坑之后,就气喘吁吁的再次跳到了大石头上,然后两只小爪子相互拍打了两下,便指着那雪坑叫了起来,意思是让陌离把风九幽给放到坑里边去。 陌离明白它的意思,却并没有按照它所说的做,尤其是在看到那雪坑的下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时,更是满脸的不愿意,也不乐意。 低头垂眸,陌离看向怀中的风九幽,见她目光清明,不似先前那般昏昏沉沉,便道:“九儿,它……” 风九幽不知道他能看懂并且明白雪貂的意思,就以为他是不知道,不待他把话说完就道:“它想以寒冰降下我身上的热度,把我放下去吧。” 说话间,风九幽掀开身上的斗篷,准备只着里衣直接躺在那寒冰之上。 比着一会儿烈火来袭自己会趴在陌离的身上降温,风九幽情愿躺在那雪坑里,因为只有如此她才能跟陌离拉开距离,以免自己烧的神志不清,再和他擦枪走火,行周公之礼。 面对心爱的男人,风九幽倒也不是不愿意,只不过火合欢无解,一旦她与他行了周公之礼,那毒就会迅速转移到他的身上,那么,他必会马上毒发身亡,此刻师父没有在这里,自己身上又无药,到时一旦毒发她真是无能为力,所以,为了他的安全起见,她还是躺在冰块上比较好。 想到先前的情形,千年寒毒都不是烈火之毒的对手,刚刚都把它给完全压制了下去,陌离不禁在想这么点冰雪真的对她有用吗? 997.第997章 能行吗? 亦或者说这冰天雪地真的能克制她体内的烈火之毒吗? 无人回答,就连风九幽本人都不清楚,不过,此时此刻对于她而言,解不解毒的根本就不重要,生或者死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陌离能安然无恙的活着,不要似上一世那般为她送了性命。 想到上一世陌离惨死在自己怀中的模样,风九幽心如刀割,疼的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心想自己重生一世,绝不能再让悲剧重演,更不能让他为了自己再死一次。 立在石头上的小雪貂见二人迟迟没有动静,就急了,纵身一跃嗖的一下就跳到了风九幽的怀里,抬起毛茸茸的前爪,收起指甲敲了敲她,然后又吱吱吱的叫了起来。 立时回神,风九幽抬手摸了摸小雪貂的头,示意它稍安勿躁,然后抬头看向愁眉不展的陌离,出言问道:“怎么了?” 陌离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心中的担忧,毕竟她的身子一向柔弱,又常年汤药不离口,再加上她此时武功尽失,半分内力也没有,地上的寒冰又那样冷,她直接躺在寒冰之上,身体能受的了吗? 思来想去陌离十分担忧,也十分犹豫,看着那地上的冰块,很是不确定的问道:“能行吗?” 风九幽微微一笑,轻轻的拍了一下小雪貂的脑袋,它就乖巧的跳了下去,淡淡的说:“当年师父为了救我,不惜将我放进了千年寒冰池中,引千年寒毒入体克制烈火,如今这冰天雪地中虽不能和千年寒冰池相比,却也有效,再加上积雪深厚,相信一定能克制寒毒的。” 为了让他安心,也为了让他放心,风九幽唯有这么说,还好现在是隆冬时节,又是大雪封山之时,要不然她就是随便找个河或者是湖跳进去,那冰冷的水也不及这些冰块有用,所以,她还是感到庆幸,庆幸现在是冬天,又是在北寒之地。 陌离仔细的想了一下倒也是,寒毒能与烈火之毒相抗,就说明这些寒冰应该还是有效果的,故,点了点头说:“好吧,那我先把你放下去,要是一会儿受不了,或者是太冷了,你就赶紧告诉我,我们再另想别的办法。” 风九幽心中苦涩,笑而未语,不禁在想真的还有别的办法吗?师娘那日为自己把脉就说了自己活不过两月之期,必须要前往北国之都的血池换血,方能挺过去,如今才不过短短数日,两大奇毒就一起发作,想来自己的大限真的是要到了。 思索间,陌离就把她放了下来,然后拿掉盖在身上的斗篷,扶着她慢慢的躺了下去,身上滚烫如火,一接触到寒冰就发出滋滋的声音,就像是那烧滚了的开水一下子全部倒在了冰块之上,不过顷刻之间,那最上面的一层冰就融化了,也瞬间就打湿了她身上的衣服。 不得不说这很舒服,有一种透心凉的感觉,尤其是风九幽心中燥热,那一刹那间她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亮了,不过,好景不长,那舒服的感觉并未持续很久,烈火之毒就像是感应到了敌人来袭,气势汹汹的杀了回来。 一再的压制让反扑变的更加猛烈,而那犹如烈火炙烤的热浪也一波波的扑来,一波波的袭击,前赴后继,接连不断,就像是那打不死的恶鬼一般,阴魂不散。 寒冰至冷,烈火至热,两者一相遇风九幽的身体就开始冒起了白色的雾气,就像是那被点着的湿柴一般,不断的向上冒着烟。 随着身体的温度越来越高,那身下的寒冰也越化越快,而先前雪貂咬的毒也很快的被吞噬殆尽,大片的黑色也渐渐消失,风九幽雪白的脖颈开始变回到了先前的绯红色,脸上亦是潮红一片。 担忧自己的主子,站在石头上的小雪貂自风九幽躺下以后,就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当看到那身下的寒冰越化越快,水也越流越多,它的两只大眼睛就开始骨碌碌的转个不停,似乎在想要怎么办? 或许是想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小雪貂抓耳挠腮了一番后便跳到积雪上,先是把屁股高高的崛起,再是把两条小后腿给放好,然后似先前那般疯了似的踢雪,死命的开始刨啊刨。 四条小腿虽短,却挡不住它的速度以及救主心切,随着不停的加速,那四条小爪子就像风火轮一般,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厚厚的积雪再次似尘土飞扬一般飘了起来,这一次不再是有目的的刨坑,而是把那些积雪全部弄到了风九幽的身上,无疑,聪明的小雪貂希望能用这些雪来帮风九幽降温。 陌离见它如此亦即刻开始帮忙,双手一圈再一扒就把大量的雪盖在了风九幽的身上,但是,并没有多少用,那微不足道的冷并没有持续很久,积雪就开始消融,就似那些寒冰一样全部化成了水,而且速度更加的快,那些水也哗啦啦的顺着衣衫流下。 看到这样的结果小雪貂急的不行,一边飞快的继续刨雪一边吱吱的叫着,似乎在说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火风不知发什么疯从半空中直飞而下,带着烈烈火焰直朝风九幽而来,小雪貂正急着给主子降温,正愁着如何不让寒冰融化,当看到火风带着排山倒海的热浪袭来之时,它浑身的白毛都炸了开来,心想这只死鸟真是够了,不帮忙就罢了,还赶来捣乱,看小爷我不揍死你。 怒火冲天,小雪貂嗖的一下就冲了上去,速度极快令人乍舌,而它小小的身躯就好像是一点也不怕火风身上的火一样,硬是抱着它的脑袋狠狠的打了下去。 突然被打把火风给弄晕了,不过,它乃是上古神兽,一点也不比小雪貂笨,见它竟然敢打自己,火速上升的同时长鸣一声,挥动爪子的瞬间,就毫不犹豫的对着小雪貂喷出了一口火。 由于二人共伺一主,也不是这一世才开始打交道,知道火风脾气大,加上小雪貂素来机灵,一打完它就赶紧撒丫子跑了,溜之大吉。 998.第998章 无缝贴合 火风生来骄傲,又浴火重生活了不下五百年,何曾被人打过,又何曾受过这样的气,最主要打的还是脸,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心中不甘,火风未曾有片刻的耽搁就追了上去,小雪貂体型娇小,身手敏捷,在树林中上窜小跳和火风不停的周旋,想着只要它不靠近风九幽,那些冰和雪就不会融化的那么快,也能给她多争取一些时间。 其实,火风并没有恶意,只是感应到主子快要不行了,想过去帮忙而已,可是情急之下它忘记了,忘记自己满身是火,根本就不能靠近风九幽,非但帮不了她,还会加速毒发。 看着不断融化的雪和冰,陌离的脸色极其不好看,眉头深锁,一脸的阴沉如雨,眼见着风九幽浑身滚烫,身体通红,他知道这样下去必会出事,随即停下手中扒雪的动作,立时盘膝而坐,双手相抬在胸前一圈圈的画开,两团白色的灵力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然后齐齐放到风九幽那已经全部湿透的衣服上。 很快,融化的雪水就在灵力的凝结之下变成了冰块,越结越多,越结越多,直到风九幽全身上下都被裹在冰块之中后,他方才停了手。 灵力的过度消耗让陌离的脸色更加苍白,他倾身向前稍微挪动了一下,直直的看着风九幽颇为担心的问道:“九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低沉的声音,憔悴的容颜,无不昭示着他的虚弱,风九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阻止他,让他离开或者是放弃自己,不管自己。 显然,这不可能,也不现实,陌离更不会答应,这一刻风九幽不禁在想,或许自己并不应该和陌离那么相爱,如果她和他没有那么相爱,此时此刻生死关头他必会果断离开,那么,自己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纠结和难受了。 心中如猫抓一样难受,却又不得不挤出一丝笑容,风九幽用力的眨了眨眼睛说:“好多了,不热了,陌离,答应我,不要再为我消耗灵力了。” 伸手握住她的手,陌离微微一笑说:“我没事,只要你能舒服一点,好一点,这些灵力就不算是消耗,而且,最主要的是你能好,只要你能好,别说是把灵力耗尽,就算是要了我的命都可以。” 多么熟悉的音容笑貌,多么熟悉的话语,听的风九幽的心里又是痛苦又是欢喜,记得自己上一世受伤之时,他也曾说过这样的话,只要自己能舒服一点,他怎么样都可以。 想到前世种种,风九幽的心中五味杂陈,痴痴的望着他,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句:“陌离!” 深情的凝望令陌离心中动容,紧了紧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柔情似水的说:“我在,别怕,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话音未落,体内的烈火之毒就再次沸腾了起来,像烧滚的开水一般在风九幽的血液中急速流淌,与此同时,她的双眼也开始由黑变红,似从前走火入魔之时一样散发出红色的光芒,而她身上的每一根骨头,每一条筋脉,每一片皮肤都像是被什么东西撑开了一样,快要爆炸了。 疼,剧烈的疼,五马分尸,凌迟之刑都尤为可及,风九幽无法忍受的卷缩身体,再也忍不住的痛呼出声:“啊……” 随着尖叫声响起,她眼眸中的红光大盛,而那额头间的烈火之印也同样红光万丈,身体的卷缩摆动,让她全身上下的寒冰开始融化,似先前那般顺着衣服哗啦啦的往下淌。 看到这样的情景,陌离多想再次催动灵力为她凝结寒冰,可他早已精疲力尽,而他体内的灵力也在刚刚全部耗尽。 陌离虽是神之子,拥有强大的灵力,可他毕竟才解开封印不久,最主要的是他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把舍利子中的灵力全部化为己有,再加上他旧伤未愈,又一日千里的赶来,一路上又不断的为风九幽输送灵力,能撑到现在已经可谓是极限。 纵然圣一对陌离的做法并不表示赞同,也十分的无奈,却也一直在不远处留意着他的动静,当看到他整个人都躺在了地上时,便即刻跑了过来,蹲下身,一把将他扶起说:“神子,你……” 话未尽,陌离就通过设下的结界,感应到了正向这边赶来的紫炎以及那些黑暗的巫术师们,脱口而出道:“我无事,他们追来了,你立刻带人拖延迎战,务必为我争取一炷香的时间。” 说话间,陌离坐直身体费劲的伸手把风九幽给抱了起来,踉跄起身,二话未言就向那先前的山洞走去了。 圣一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却也没有追问以及违抗其命令,马上传令下去摆出迎敌的姿势,就准备和巫术师们决一死战。 须臾,二人回到了山洞中,陌离再次把风九幽放到斗篷上以后,就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边脱一边看着紧紧咬着牙关的风九幽说:“九儿,别忍着,痛就叫出来,千万不要伤了自己的舌头。” 双眼通红,难受的发疯,风九幽受不住的放声大叫,疼,真的是太疼了,疼的她感觉在重塑筋骨一般,陌离看她这个样子不知道有多心疼,三下五除二的把除了里衣以外的衣服全部脱去以后,就抬腿压在了她的身上,瞬间,二人便无缝贴合了。 才碰到她火热的身体,陌离就被烫的浑身一震,不过,他没有离开,更没有闪躲,咬着牙,硬着头皮紧紧的趴在了她的身上。 在外面冰天雪地中待久了,陌离的身上很凉,才一相触风九幽就舒服了许多,身上的疼痛似乎也缓解了一些。 随着疼痛的减轻,风九幽的理智回来了一些,当看到陌离脱去衣服趴在自己的身上时,她的心骤然开始紧缩,整个人也变的惊慌失措,伸手就要推开他说:“你……你想干什么?” 身上无力,手上更无力,那光滑如玉的一双手本是想推开他,那承想到最后变成了欲拒还迎。 999.第999章 周公之礼 由于上一世嫁过人,生过子,对于男女之事风九幽虽不能说是精通,却也清楚明白,一见他这个姿势,立马就想到了什么。 即使陌离早就做好了同生共死的准备,可真的到了生死一刻,他还是希望风九幽能活着,毕竟,他爱她,真的真的很爱她。 一把握住她的手,陌离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满目怜爱,深情款款,答非所问的说道:“九儿,你还记得吗,在东凉之时你曾经答应过我,等你从昌隆回来我们就拜堂成亲,做我最美丽的新娘,如今你已经离开昌隆,我们也是时侯该成婚了,九儿,没有凤冠霞披,没有八抬大轿,没有龙凤呈祥的红烛,你愿意嫁给我吗?” “陌离……”看着他极为认真的眼神,听着他郑重其事的话语,风九幽的心里难受极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侯,再次的向自己求婚。 红眸落泪犹如凤凰泣血,陌离放开握住她的手,双肘撑地,双手捧住她的脸颊,深情款款的再一次问道:“九儿,你愿意吗?愿意嫁给我为妻吗?” 不知是伤心难过还是感动欢喜,风九幽哭了,她情不自禁的抬起双手,轻抚陌离的脸颊,斩钉截铁的说:“我愿意,我一千一万个愿意,可是……” 言未尽,语未完,陌离就捂住了她的唇,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有可是,只要你愿意嫁我为妻,那自此刻起我们便结为夫妻,生同衾,死同穴。” 言罢,他拿开手不给风九幽任何说话和反悔的机会,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的吻了下去。 温柔如水,极尽缠绵,陌离把满腔的爱意化作阵阵清风,滴滴细雨,以拥吻的方式吹进她的心里,打在她的心间,让她知道自己有多爱她,有多么的离不开她,多么的舍不得她。 突如其来的吻让风九幽登时一愣,本想用力的推开他,那知手上却没有半分的力气,最主要的是陌离早就猜准了她会不愿意,在低头之前就把她的手给压在了身下,使得她根本无法动弹。 身不能动就只能另想他法,毕竟她身上的烈火之毒乃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即使和他行了周公之礼也不会彻底的解除,所以,与其让他白白的搭上一条命,倒不如她自己毒发身亡安然死去。 扭头看向一边,企图躲开他的唇,那承想陌离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头才开始动,他的双手就固定住了她的头,不给她任何闪躲的机会。 躲不开,逃不掉,风九幽心中火急火燎,可又没有半点办法,不久,她被吻的七荤八素,脑袋也因为缺氧而变的无法思考,昏昏沉沉,整个人如一滩水般软绵无力。 陌离似乎就是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就在风九幽感觉自己的肺快要爆炸时,他终于松开了,不过,这一切并没有结束,相反,才刚刚开始,陌离一路向下吻上了她的脖颈,双手也开始脱她身上的里衣。 喘息不止,风九幽觉得自己要疯了,大口大口呼吸的同时,眼泪也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往下落,她有气无力的说:“陌离,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求你……求你……” 打定主意要为她解毒的陌离充耳不闻,一意孤行,继续手上的动作,风九幽知道这样下去她根本无力阻止,他也将必死无疑,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泪眼朦胧的说道:“没用的,陌离,没用的,就算是你和我行了周公之礼也是没用的,我体内的火合欢乃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这种办法对于我而言根本无用,也根本解不了我体内的毒,你快停下。” 陌离恍若未闻,大手一扯就撕开了她的里衣,而那水红色的肚兜也乍然露了出来,显然,他并不相信风九幽的话,也不相信她体内的火合欢用这种方法解不了。 见他无动于衷,风九幽觉得自己要疯了,眼泪也哗啦啦的流的更凶,声泪俱下的说:“我说的是真的,你信我,陌离,求你了,快停下……快停下……” 事关心爱的女人生死,也打算一命换一命,陌离纵然听到她的哭声心里很难受,也终究没有停下来,说实话,他真的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要了她,尤其还是在这个时侯,可他没有办法,也没有别的选择,他爱她,发自内心的希望她能好好的活下去。 这一刻,惊慌无助充斥着风九幽的内心,她伤心极了,不过,她并没有因此而放弃,随后又说道:“陌离,你冷静一点好不好,还有别的办法,我还有别的办法,求你停下来,停下来好不好,你这样会死的啊,陌离……” 不知是她伤心的呼唤,还是别的什么话,陌离终于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她说:“什么办法?” 急中生智,风九幽不过那么随口一说,那有什么办法,低声抽泣了一会儿,想了一下说:“有,有办法,你先从我身上起来,然后出去……” 话都还没有听完,陌离就看穿了她的心思,直接打断她的话说:“九儿,你忘记了吗,你是最不会撒谎的。” 一句话堵的风九幽是哑口无言,她索性也不骗他了,张口说道:“是,我承认我没有办法,可你想一命换一命根本就没用,火合欢极其霸道,我在母亲的肚子里时就已经中毒,就算我们现在成亲了,也于事无补,陌离,你信我,真的没有用,真的没有用,不,不但没有用,还会令你命丧黄泉。” 不知为何陌离突然间笑了,他深情似海的看着她,拂去她眼角的泪水说:“傻瓜,那样岂不正好,我非你不娶,你非我不嫁,临死前我们能结为夫妻,死后到了阴曹地府也能继续在一起,更何况,黄泉路太黑,孟婆汤太苦,三生石上我们还要一起刻下彼此的名字,所以,如果不能一起生,我们就一起死吧,只要能跟你在一起,生死与我而言根本就不重要。” 说着,陌离又一次吻了下去,而他手中的动作也没有停,风九幽上身的里衣很快就被他完全脱掉了。 1000.第1000章 整 鸾凤和鸣 肤如凝脂,白里透红,锁骨成窝,脖颈纤长,三千青丝随意的散落在地,让风九幽变的更加美丽,尤其是烈火的发作让她全身上下都透着一种迷人的红色,似那醉人的胭脂,绚烂的桃花,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柔美和妖艳。 陌离一直都知道她的美是芳华绝代的,是倾国倾城独一无二的,但却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她更美,就似那百花丛中盛开的牡丹,绽放着,美的惊天动地,美的动人心魄。 相拥之间,陌离情不自禁的感叹,痴痴凝望着她的同时,伸出如玉的手指抚摸她的唇瓣,柔情呢喃,有感而发:“九儿,你好美!” 虽然觉得和心爱的人同生共死也是一件极为幸福的事情,可风九幽终究还是希望陌离能活着,毕竟上一世他真的是死的太冤太冤了,所以,她根本无心听陌离说什么,二人的唇瓣才刚刚分开,她就连忙说道:“陌离,真的没用,这样做真的没用,放弃吧,要不然你会后悔的……” 说着,说着,风九幽的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说实话,她真的不想他死,真的不想! 心疼的拂去她眼角的泪水,陌离信誓旦旦的说:“我不会,永远都不会!” 言罢,他以吻封缄,双手再次在她的身上游移,唇齿相依,万般浓情蜜意,长发相互缠绕,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假如有一天陌离真的如风九幽所言,会有后悔的时侯,那么他一定是后悔今日没有这么做,故,他相信自己永远永远都不会后悔。 泪流不止,伤心不已,万般无奈的风九幽在相劝无果的情况之下,唯一能做的只有承受,与他共同面对接下来的一切,一起承担所有的所有。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命吧,是她的命,也是他的命,命运如此,她无力更改,还好他们是相爱的,风九幽是深爱着陌离的,要不然此时换了其他男人,她就是拼着一死也定是不会从的。 风雪交加之夜,虽没有红烛帐暖,却有火堆相伴,尤其是他们的前后左右都燃了火堆,那偶而噼里啪啦炸开的火星,就像是在为他们的爱情喝彩,或许像洞房花烛夜这样的大喜之事,就必须在成亲之日才能完成,但他们现在处于生死关头已然等不了了,也没办法再等了。 天为被,地为席,历经了千辛万苦,受尽百般磨难的他们终于真真正正的在一起了,合二为一,融为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世间最令人感动的不是山盟海誓,不是一句我爱你,而是永久的陪伴,不管是生是死,不管时间久远,我们都一直一直在一起! 无疑,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厮守是一生的诺言,时间是最好的证明,相伴是最长久的答案,此生一梦,此梦一生! 情深最浓之时,陌离的额间突然出现了一只似火风一样的鸟儿,同样的由小变大一飞冲天,随着大小的变换,才发现它和火风其实并不完全相同,火风浑身是火,犹如那金色的太阳,而它则是羽翼青如晓天,身上颜色鲜艳,浑身上下更是散发着青色的光芒。 同样光芒万丈,甚是耀眼,一飞冲天之时正在追逐小雪貂的火凤忽然间停了下来,似是感应到了它的存在,立刻展翅翱翔,不过片刻之间二鸟就纠缠在了一起,彼此环绕,长鸣不止,就似那分开了千年才相见的情人一般,诉说着彼此的相思,表达着心中的欣喜。 这时,北国之都的都主紫炎带着巫术师们到了,冲破层层结界,来到了小雪貂先前站着的大石头上,当他们看到那盘旋在半空中的一对鸟儿之时,无不大惊失色目瞪口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传说中的青鸾。 嘴巴大张,老巫吃惊的像是吞下了一个鸡蛋,指着那天空中的青鸾火风,怎么也不敢相信的说:“鸾……鸾凤和鸣,竟然是鸾凤和鸣,圣女她……她竟然……竟然……” 太过惊讶,以致于他都变的结结巴巴,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最终还是把后面的那些话给咽了下去。 站在老巫身后的巫术师们虽然并不清楚青鸾火凤在做什么,却明白鸾凤和鸣的意思,再加上老巫言语之中提到了圣女二字,他们大概也都猜到了什么事,霎时间,全部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紫炎。 身为都主,紫炎早就翻遍了所有关于圣女的一切书籍,那可能不知道老巫口中所说的鸾凤和鸣是指什么,又意味着什么,瞬间大怒,他即刻就向围过来的十二圣士发起了进攻。 主子出手,作为奴才的巫术师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这不,紫炎这边才提剑而上,他们就立刻盘膝而坐,做起了法。 因为早有准备,十二圣士应起战来并不惊慌,尤其是在面对那些巫术师们,做法的做法,打架的打架,不过顷刻之间就乌云滚滚,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深山老林之中本就阴气森森,再加上此时寒冬腊月,冰天雪地,突然间雷电不断,火花四射,打在那些树枝上以后更是很快的就着起了火,而那些冬眠的野兽也全都被惊醒了,纷纷逃出山洞,当看到盘旋在空中的青鸾火凤之时,无不咆哮狂奔。 群兽咆哮,地动山摇,这一方天地就像是炸开了一般,轰隆隆的响个不停,青鸾和火风看到如此动静,立刻就直冲而下,落在了风九幽和陌离所待的山洞上。 紫炎虽未与风九幽拜堂成亲,却早已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人,看到鸾凤和鸣之象,他就像是被妻子背叛了一样,怒火滔天,一心只想杀进洞中,把陌离那个奸夫给杀了,以泄他心头之恨。 并不与十二圣士有过多的纠缠,紫炎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就直奔那洞口而去,十二圣士固然厉害,却到底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他乃是有备而来,带的都是高级巫术师,一时之间顾不过来,就没有挡住怒气冲冲的紫炎。 1001.第1001章 鸾凤和鸣二 紫炎似是一个捉奸在床的丈夫,怒火冲头之间更是恨的咬牙切齿,一想到自己的王后,北国之都冰清玉洁的清灵圣女,此时此刻正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他的肺和脑袋都要炸开了。 心中不由在想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明明他已经那么的努力,那么的费尽心机,那么的容忍于她,可到最后还是被陌离给捷足先登了,还有风九幽,她一向守礼,为什么突然间会做出这么不知廉耻的事情来,难不成就那么爱他吗?就那么爱他吗? 爱的即使没有凤冠霞披,没有拜堂成亲,没有在所有人的见证下,也要跟他在这深山老林里野合,连个房间都没有,连张床都没有,就那么迫不及待吗?就那么相爱吗? 心中恼怒,青筋暴起,催起体内所有的灵力冲破最后一层结界后,他纵身一跃飞起两脚,就把守在洞口处的两个圣士给踢飞了出去。 看着那满是红光环绕的洞口,紫炎气的要疯了,心中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不可以,风九幽乃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是自己的女人,就算是被人破了身子,那么,生也是他的人,死也是他的鬼,他绝不允许她跟任何一个别的男人在一起,绝对绝对不允许。 抱着这样的想法,紫炎杀气腾腾的往洞里走,一边走一边咬牙切齿的怒吼道:“所有人听令,不惜一切代价,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掷地有声,杀气四溢,紫炎像极了一头暴怒的狮子,北国之都的众人听令,立刻使出浑身解数与十二圣士决一死战。 这边打的昏天暗地,死去活来,那边正要进入洞中的紫炎突然被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小雪貂给拦住了去路,兴许是紫炎养过它一段时间的原因,小雪貂并没有出手,而是站在洞口沿上看着他吱吱吱的叫了起来,模样急切,两只小爪子更是狂挥乱舞,好似在叫他不要进去,让他赶紧离开。 紫炎是北国都主,之前一直靠小雪貂和圣灵玉在寻找清灵圣女,跟它待的时间也比风九幽要长,自然明白它的意思,不过,他怎么可能会离开呢,尤其是清楚的知道他们就在里面,在行苟且之事。 滔天的怒火让现在的紫炎根本没有什么理智可言,见小雪貂阻止他进去,就认为它是个吃里扒外的畜生,狠狠的瞪了它一眼,冷哼一声就继续前行。 小雪貂见他非但不走开,还继续往前走,一下子就急了,拱起身体轻轻一跃,就跳到了他的胸前,一只爪子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襟,挥动另一只小爪子继续吱吱吱的叫个不停,那意思仿佛在说:不可以进去,不可以进去,你快走,快走! 紫炎本就气的不行,再一看它这个样子瞬间就火了,五指如钩抬手一抓,掐住小雪貂的脖子就把它给狠狠的甩了出去,同一时间还大骂道:“滚开!” 小雪貂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伤害自己,压根就没有做任何的防范,加之它一心想让他离开,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跟大树来个了亲密接触,幸好,它身手敏捷,反应也挺快,四条小短腿也都特别的灵活,一碰触到大树就赶紧用爪子死死的抓住,稳住了身形,要不然这一甩,就是不摔疼它的小屁屁,也给它摔个眼冒金星,头晕目眩。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紫炎的一只脚就踏进了洞口,满身是火的火风出现了,它先是伸长脖子叫了一声,然后就张口对着紫炎喷出了一团火。 已经跳到树杈上蹲着的小雪貂看到这一幕,连忙抬起小爪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心想让你走开你不走开,这下好了吧,成烤肉了吧。 一想到那香喷喷美滋滋的烤肉,小雪貂的嘴瘾就犯了,觉得最近真是太烦了,主人接二连三的处于死亡边缘不说,就连若兰那个臭小娘也受伤了,之前有她在主人的身边,自己隔三差五让她摸个毛,还能吃顿烤肉什么的,现在别说是吃烤肉了,就连个烤红薯都吃不到,真是郁闷死了。 其实,就在紫炎踢飞那两个圣士的同时,火风就要出来帮忙,准备喷他一身火的,可谁知小雪貂死拦着不让,说什么自己能让他离开,火风虽然和小雪貂互相看不顺眼,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内斗的时侯,轻蔑的看了它一眼,就高傲的找青鸾去了。 紫炎身为一国之主,自幼开始修习灵力,身手自是不凡,不过,再不凡也挡不住火风的这一喷,因为火风身上的火并不是一般普通的火,而是来自地狱的业火,也被称之为神火,是连鬼神的魂魄都可以烧的灰飞烟灭的火。 怕紫炎有任何的闪失,老巫在施法的同时一直在注意着紫炎的动静,而紫炎也有属于自己的巫影暗卫,当那火直扑而来的时侯,巫影暗卫即刻现身施法,以自己的身躯为他挡下了这一击,但是,那地狱的业火真的是太厉害了,不过眨眼之间,他的头发衣服就全部被烧焦了,与此同时,他也被那强大的热火气浪给冲飞了出去。 似雪貂被甩出去一样,他撞到了一棵百年大树上,咚的一声树枝乱颤,而那上面的积雪也全部扑簌簌的落了下来,砸在在他的身上。 正面着地来了个狗吃屎,他直接就扑进了雪窝之中,紫炎胸口生疼,脸上更是火烧火燎,强忍疼痛费劲的爬起来,当头抬起的那一瞬间,他噗的一声就喷出了一口鲜血,显然,他受不了轻的内伤。 老巫大惊赶紧收法飞了过来,当看到他浑身焦黑如炭,就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身的墨时,就连忙伸手扶住了要倒下的他,急切的脱口而出道:“都主,你怎么样?” 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沉闷的让人喘不上气来,紫炎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好像移位了一样,生疼生疼的,满脸痛苦的靠在老巫的怀中,十分艰难的说:“别……别管我,杀了……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1002.第1002章 杀了它 话音未落,紫炎就受不住的昏死了过去,老巫吓的面无人色连忙就去探他的鼻息,当感觉到他还有呼吸之时,就知道他只是晕了过去,心中惊慌连忙伸手为其把脉。 这时,发现天有异象匆忙赶来的无水到了,他看到老巫怀中的紫炎吓了一跳,面色惨白之间就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雪地中,惊慌失措的看着紫炎脱口而出道:“都主……都主这是怎么了?” 老巫心中正六神无主,一看到无水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立刻收回把脉的手道:“圣法来的正好,都主被火风喷出的火给烧伤了,你快看看吧。” “什么,真的是火风?”面上大惊,心中诧异,无水满脸的不敢置信,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火风竟然真的离体了,且还对紫炎出手,喷火烧伤了他。 失去双手以后的无水虽然失去了掐算以及做法的能力,但是,他的灵力以及跟老圣法所学的东西都在,先前他在营帐之中就感觉到不对劲,尤其是看到天空中红光大作,万丈光芒直冲天际之时,就猜到肯定是清灵圣女出事了,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一直是北国之都的守护鸟火风,竟然会攻击紫炎。 它不是和清灵圣女一样,千百年来都守护着北国之都吗?它不是北国之都的祥瑞之鸟吗?为何突然这样,难不成经过千年的等待,它连自己的主子是谁都不知道了,连自己的职责都忘记了? 原来,火风和小雪貂是一样的,都活了不下千年,只是唯一不同的是,上一代清灵圣女死了之后,小雪貂留在了清灵殿,而火风则消失了,但是,它们的职责都是一样的,守护北国之都,守护青灵殿,守护清灵树,等待着清灵圣女的再次转世投胎。 老巫知道他不敢相信,因为如果今日不是他自己亲眼所见,他也无法相信,毕竟风九幽还没有回到清灵殿,没有得到上一代圣女所留下来的秘籍,根本不知道如何召唤体内的火风。 思绪混乱,老巫一下子不知要从哪儿开始说起,想了一下便扭头看向那泛着红光的洞口,指着那站在洞口之上,威风凌凌的火风说:“你看,它就在那儿。” 闻声扭头,顺着他的手望去,只见火风抬着高傲的头颅,张开美丽的翅膀,轻蔑的看着他们,似乎在威胁道:你们最好不要过来,再敢过来连你们一块给烧了。 纵然圣书之中有描绘火风的模样,无水早就看过,可真的亲眼看到还是十分的震惊,毕竟它和人们传说中的百鸟之王凤凰真的太不一样了,那烈烈的火焰,金色的光芒,就像是白天的太阳,耀眼的让人无法直视,一举一动之间,更是无不在向世人昭示着它的不凡和高高在上,显然,浴火重生后的它变的更加强大,也更加耀眼。 摆脱一个圣士的纠缠,千沧提剑就快速的跑了过来,当看到紫炎黑漆漆的脸时,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在他身边跪下张口问道:“圣法,都主怎么样了?” 沉浸在自己思想中的无水瞬间回神,收回视线的同时无意中看到了先前为紫炎挡去大半火力的巫影暗卫,只见他整个人都已经被烧焦了,可见火风口中的火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比圣书上所记载的还要可怕。 地狱业火,焚烧一切,毁天灭地,无可抵挡! 还未出言回答,老巫就率先开了口,只听他说道:“圣书有云,火风之火乃是来自地狱的业火,可摧毁世间万物,也可烧死一切鬼魂,尤其是阴暗之物,沾之即死,刚刚火风那一喷,虽然没有用十足的力,却也足以要了都主的性命,不过,还好,还好都主自幼修习灵力,身上又有护体的灵玉,再加上先前巫影暗卫又为他挡去了大部分的火力,这才没有性命之忧,但是,都主受了很重的内伤,而他身上被烧伤的地方恐怕也再难恢复如初。” 眉头深锁,无水本能的看向紫炎,见他那烧焦的头发已经全部脱落,整个人几乎都面目全非,不由的担心了起来,思索片刻,低头伏身在他的胸口处听了一会儿,心跳不强,却也并非十分虚弱,显然,老巫的脉并没有把错,此时此刻都主并无性命之忧。 须臾,无水直起身抬起头,看着千沧抬起了胳膊,点了点自己的胸前说:“我这里还有一些之前老圣法留下来的药,你拿出来给都主服下,另外,马上带都主离开,地狱之火固然厉害,却也并不是完全不能恢复如初,这样,你带人连夜出发赶回都城,绕过大祭司等人的眼线,从暗道里入宫,再偷偷进入清灵殿,清灵殿的后面有一处清灵泉……” 言未尽,语未完,昏死过去的紫炎不知道怎么就醒了,他先是难受的咳嗽了一声,便呓语道:“不行,不能走……清灵圣女……清灵圣女……” 说话间,他想站起来,可浑身上下实在是疼的厉害,以致于才动了两下,他就又倒在了老巫的怀中。 见他醒来三人大喜,老巫连忙扶住他说:“都主,你内伤严重,万不能乱动,否则血脉逆行可就麻烦了。” 无水示意千沧赶紧把药从自己的衣服里拿出来,就随即附和道:“是啊,都主,你千万不要乱动,被地狱业火所烧不是一件小事,外伤也必须要好好处理,否则一旦留下疤痕,必是不能恢复如初了啊。” 紫炎满心恼怒,那有心思管疤痕不疤痕的事,他现在只要一想到风九幽和陌离在那洞中卿卿我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戴绿帽子,他就快要疯了,忍痛坐直身体,指着雄赳赳气昂昂的火风说:“杀了它,杀了这只吃里扒外的畜生,还有风九幽,把她给我抓起来,把陌离那个野男人给我杀了,统统都杀了。” 本是凌厉狠毒的话语,因着身上无力而变成了轻风细雨,身上的王者之风也荡然无存,王者之势更是一落千丈。 1003.第1003章 一败涂地 无水倒是想杀了火风为他出气,可他也要有那个本事啊,别说是火风了,失去了双手的他连拿小雪貂都没有办法,又更何况是活了千年,且已经浴火重生的火风呢。 其实,就算现在无水拥有双手,也不是火风的对手,世间万物不管是什么东西存在了千年,都有了灵气,况且,火风乃上古神兽,历经天地之劫,早已不死不灭,别说是无水了,今日就是神仙下凡,也未必能杀死火风,所以,紫炎的要求无疑是痴人说梦,天方夜谭。 乍然听到紫炎要杀火风的话,无水很是惊讶,也被惊的目瞪口呆,觉得地狱之火一定是把紫炎的脑袋给烧坏了,要不然就是被气傻了,这先不说火风有多么厉害,自己是不是它的对手,就单单只说它是北国之都的祥瑞之鸟也不能杀了它啊。 北国之都信奉神灵,同时也信奉神鸟,认为火风能成为清灵圣女的守护者,必是吉祥之物,倘若它一旦被杀,那么消息一传开必会在北国之都掀起惊涛骇浪,再加上千年浩劫将至,族人们必会十分恐慌,到那时不用大祭司等人捣乱,也不用外敌入侵,北国之都就会因为人心惶惶而成为一盘散沙。 老巫心中更是惊慌,连忙张口说道:“使不得,使不得,都主,这可万万使不得啊,火风离体圣女危在旦夕,倘若现在杀了它,那其不是要断了北国之都的国运和命脉吗?” 收回远去的思绪,无水亦说道:“老巫说的对,都主,您千万不要冲动,凡事要以大局为重啊。” 由于一直以来紫炎都考虑到大局为重,而选择忍辱负重,他此时此刻再听到这样的话,不禁勃然大怒,气愤的说道:“大局为重,大局为重,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要我怎么大局为重,更何况清灵圣女都被人……都被人那样了,你让我怎么咽的下这口气,又怎么……” 说话太过用力过猛以致于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紫炎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疼痛不止,痛呼出声,难受的他忍不住捂住心口,感觉那里好疼好疼,就像是有只手在用力的撕扯一样,显然,他真的是伤的不轻。 无水乃是新一任圣法,懂的自然不比老巫少,加上他在匆忙赶来的路上就看到了鸾凤和鸣,心中早已清楚的知道风九幽和陌离在一起了,只不过他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属下,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自己的主子,尤其是现在这个时侯,他们还在洞中恩爱,最可气的是还在紫炎的眼皮子底下。 想来是个男人看到妻子偷人都会特别特别的生气吧,特别是现在还闹得人尽皆知,这一消息要是不小心传了出去,那丢的可不再单单只是紫炎的脸了,恐怕整个北国之都都会沦为几国的笑柄吧,堂堂一国王后,在自家的家门口被人破了身子,还当着自己丈夫的面,不得不说紫炎真的很窝囊,也很没用。 无疑,这是紫炎的奇耻大辱,也是北国之都每一个子民的奇耻大辱,他们的清灵圣女,他们的王后,在即将拜堂成亲的时侯被人毁了清白,还在他们自己的地盘上,毫无疑问,这不再单单只是一种侮辱,还是一种挑衅。 身体的疼痛让紫炎不由自主的弯下了腰,无水见他难受的不行,就赶紧催促千沧给他喂药,千沧恍然回神,立刻就把手中的瓶子打开,倒出两粒药送到了紫炎的唇边,紧张而担忧的说:“都主,吃药,吃了药就不疼了。” 紫炎自小到大虽然也受了大祭司的许多惩罚,也受过重伤,也挨过打,但他却从来没有这样的疼过,感觉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被火油烧过烤过一般,又是滚烫,又是生疼。 当然,他所感受到的疼还不止是来自于身体,更多的是心里,未雨绸缪了那么久,一心提防着陌离,甚至几次三番的加害于他,为的就是阻止他们在一起,可到最后他们还是在一起了,似几百年前一样,清灵圣女没有嫁给都主,成了别人之妻,即使没有拜堂成亲,却是谁也无法更改的事实,看来,历史又重演了,悲剧也要再次发生了。 忽然间紫炎觉得很无力,也很委屈,不管是大祭司,还是清灵圣女,亦或者是陌离,他都是那么的无用,那么的无能,可谓是一败涂地! 见他面如死灰迟迟不张口,恍若未闻,无水有些急了,抬起跪着的膝盖向前挪了挪,用胳膊推了推他的肩膀说:“都主,您不要灰心,也不要难过,只要清灵圣女不死,我们就还有机会,北国之都就还有机会,您伤的很重,赶紧把药给吃了吧。” 打击太大,让紫炎有些心灰意冷,尤其是在想到有可能灭国的情况下,心里更是难受的无法言喻,苦涩一笑,他抬头看向无水,像是一个被人打败的逃兵一样说:“机会,我们真的还有机会吗?” 事情到了这一步,身为圣法的无水其实心里半分底也没有,老圣法曾经跟他说过,一旦圣女与别的男人有染,那么,北国之都就危险了。 怕紫炎一冲动会再做出什么激烈又无法挽回的事情来,无水斩钉截铁的点了点头说:“有,有机会,都主,你忘记了吗,老圣法说过,只要找到清灵圣女,只要她活着,只要她回到清灵殿中,北国之都就还有机会,所以,您不要自暴自弃,更不要妄下决断,纵然已经鸾凤和鸣,那么,我们也必须把清灵圣女带回去,只有把她带回去一切才有转机。” 沮丧而暗淡的眼神渐渐有了光芒,紫炎的心中似乎又升起了一丝希望,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无水说:“确定吗,确定只要把她带回去,一切就都还有转机?” 兴许是觉得自己一个人说话并没有什么说服力,无水不着痕迹的朝老巫打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以后立马说道:“都主,圣法说的不错,老圣法也曾经这样跟老奴说过。” 1004.第1004章 有来无回 闻声望去,紫炎的眸中不再是一片死寂,张口问道:“当真?” 想到老巫多年闭关,老圣法死的时侯他也还没有出来,紫炎有些不太相信他的话,毕竟,此事关系重大,身为一国之主他还是问清楚的好,别到最后费尽心机又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老巫松开扶住他的手,立时跪下伏身低头毕恭毕敬的说道:“老奴不敢妄言,更不敢欺骗都主,还请都主明察!” 紫炎看老巫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又想到他这些年来的确是不曾对自己说过半句谎话,且,此事关系重大,想来他也没有那个胆子乱说。 想到这,紫炎心中不由的信了,收回视线看向那一直泛着红光的洞口,目光逐渐变的凶狠凌厉,咬牙切齿的说道:“既如此,那还等什么呢,还不冲进去给我把人抓了。” 说话间,他一把抓住无水的胳膊,颤颤巍巍的准备站起来。 无水等人倒是想冲进去把风九幽给抓了,可张开翅膀的火风一直守在那洞口,并且一直轻蔑而警惕的看着他们,他们别说去抓了,就单单只是怎么进去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更何况那洞中还有陌离,他已是西岚隐灵一族的神之子,今非昔比,功力亦是深不可测,不可同日而语,他们这样冒冒然闯进去,必会出事。 一句话听的三人是面面相觑,特别是在看到紫炎被地狱业火烧过以后的样子,更是不由自主的你看我,我看你,心中无不在怀疑自家主子的脑袋是不是真的被烧坏了,或者是真的被气糊涂了,以致于他都不记得自己自幼修习灵力,武功修为比他们个个都厉害,连他都不是火风的对手,进不去那山洞中,试问,他们又要怎么进去呢? 一时之间气氛变的十分微妙和尴尬,千沧见紫炎起身就本能的伸手去扶,可谁知紫炎的身体才刚刚离开地面,就受不住的再次倒了下去,幸好老巫眼疾手快,从另一边也赶紧扶住了他,要不然这一摔可是不得了。 烈火扑面,就算是有人替他挡去了大部分的火力,可由于距离太近还是有些皮肉被烧焦了,所以,一倒下去之后紫炎就疼的呲牙咧嘴,特别是老巫心急扶他之时,没有顾及到他手背上的伤,一拉一扯间,一块巴掌大小的皮肉瞬间就给弄掉了。 无水看他疼的双眉紧锁,冷汗直冒,一只手更是不停的来回颤抖,就脱口而出道:“启禀都主,火风骤然离体,这其中必有古怪,再加上现在它守在洞口,死活不让人进去,想来应该是在保护圣女,都主身受重伤,一刻也不能再耽误下去,不如先让千沧送您回都城疗伤,我和老巫等人守在这里,静观其变,都主放心,一旦圣女从里面出来,我等必誓死抓她回去。” 紫炎生性好强,清灵圣女的安危又关乎着整个北国之都的命脉,再加上他一直视陌离为情敌,如今又发生了鸾凤和鸣之事,誓要取他首级,怎肯就此离去,故,即使疼痛难忍,他也未有片刻的迟疑,直接张口说道:“不用,这点伤我还撑的住,老巫,你即刻做法召唤就近的巫术师,命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把十二圣士给我杀了,另外,再派人给青檀送信,命她领兵前来,把这座山给我围起来,一只蚂蚁都不准放出去。” 说到这儿,紫炎停顿了一下,恨恨的看着那三米开外的洞口,他冷冷一笑,一字一句的说道:“陌离,我不管你是神之子,还是东凉国的三皇子,敢来我的地盘撒野,必让你有来无回,命丧此地。” 随着无水等人的你一言我一语,愤怒中的紫炎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他也想到了挽回此事的办法,认为今日的一切都因陌离而起,那么,只要杀了他,一切的一切都可以过去,故,杀机已起,心意已决,誓要取陌离的项上人头不可。 老巫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未再有过多的言语便领命而去,无水见他那烧伤的皮肉开始流血,就赶紧命千沧为他上药,而他自己则去找小雪貂了。 在北国都城的日子里,小雪貂一直都是他和老圣法喂养的,想着同为清灵圣女的守护者,又都是活了千年且有灵性的动物,无水想让小雪貂去跟火风沟通一下,表明善意,让他们进去。 虽然小雪貂不是人,但跟人在一起久了也多少通些人性,再加上无水从前也没少给它好吃的,见他朝自己走来倒也没有掉头就跑,只不过有了紫炎先前之举,它怕又会被打,没有再像从前那般主动跳到无水的怀里,而是蹲坐在高高的树杈上,不冷不热的看着他。 从前无水给小雪貂喂食,一般都是吹口哨,那样,不管它是跑出去玩了,还是睡着了,只要一听到口哨声就会出现,所以,走到大树下以后他也是似从前那般吹起了口哨声。 有了戒心,小雪貂对于他的口哨声无动于衷,怔怔的看了他一会儿,就抬起爪子挠了挠耳朵,似乎在想自己要不要下去,不过,没等一会儿它就又没有了动静,显然,它还是决定不下去了。 无水不知道紫炎先前骂了它,还把它给狠狠的甩了出去,再次吹起口哨的同时,挥起了自己无手的胳膊,示意它从树上跳下来。 毕竟吃了人家多年的东西,小雪貂在一阵纠结之后还是慢慢的从树杈上走了下来,不过,它依旧没有离开大树,只是行到一半的时侯停了下来,看着无水吱吱的叫了两声,似乎在问他什么事。 无水看出了它的戒备,也不敢冒然上前,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它,它再跑了,扭头看了一眼怒目而视的火风,他压低声音悄悄的跟小雪貂商量了起来。 寒冷的冬夜,一人一兽四目相视,窃窃私语,在外人看来不止是觉得恐怖还甚是滑稽,尤其是火风还虎视眈眈的看着它们,更是说不出的渗人。 与此同时,洞内之中! 1005.第1005章 不要抛下我 随着鸾凤和鸣,洞内之中的二人终于真真正正的在一起了,你属于我,我属于你,而风九幽体内的烈火之毒也开始不断的涌入陌离的身体,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他受不住的大汗淋漓,似风九幽先前那般口干舌燥,汗流不止。 由于风九幽体内的烈火之毒乃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早已在她的血液里生了根,在她的骨髓里发了芽,并没有彻彻底底的进入陌离的身体,不过,伴随着烈火之毒的大部分转移,她滚烫如火的身体开始渐渐的凉了下来,那炙热无比的温度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恢复如常。 情动本就使人身热,这下陌离更是不得了,他就像是被人下了药一样,一遍遍不知疲惫的要着心爱的女人,他爱她,爱死了她,即使知道自己随时会死,他亦不想停下爱她。 身上的高温退去,那因为热而无法思考的脑袋也渐渐的恢复了清明,当看到心爱的男人陌离挥汗如雨之时,风九幽知道他已经中了烈火之毒,且,已经毒发危在旦夕,命不久矣。 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上要是没有了他,自己该如何活下去,又该如何承受那撕心裂肺的疼痛,风九幽也不知道那来的力气一下子勾住他的脖子,就紧紧的把他搂在了怀里,泪流满面,声泪俱下的说:“陌离,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为什么……呜呜……” 颤抖的声音,抑制不住的哭泣,无不在昭示着风九幽内心的恐惧,她害怕,真的真的好害怕,害怕陌离就此死去,似上一世一样死在她的怀里。 怕自己太重会压着她,陌离侧身一翻就躺了下来,伸出胳膊置于她的脖颈之下,大手一捞二人的身体又牢牢的贴在了一起,情不自禁的轻抚她的长发,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闭上眼睛陌离会心一笑,温柔如水的说道:“不过是才成亲,娘子就嫌我傻了吗?” 说到这儿,陌离故意停顿了一下,下巴来回的在她的头发上磨蹭了两下,一脸心满意足的说:“九儿,我们终于在一起了,也完完整整的属于彼此了,九儿,我很快乐,也很开心,你终于是我的妻子了。” 经历了刚刚相爱时会发生的摩擦、争吵,经历了那日夜的担惊受怕以及无尽的相思不安,经历了一次次的分别,他和她终于在一起了,永结为好,终身所愿,他等待了那么久,夙愿得偿,怎能不令他欣喜若狂。 风九幽本就伤心的不行,一听到他打趣的话更是难受的犹如百爪挠心,她知道他在宽慰她,在转移她的注意力,甚至是让她不要害怕,可他这个样子,她怎么不害怕呢。 经历重生,历经种种磨难,两生两世她才真正的明白他的爱,如今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她怎么能失去他的,她怎么能没有他呢? 不,不可以,绝对绝对不可以,她不要和他分开,再也再也不要和他分开,她要跟他在一起,永远永远在一起! 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伤心,风九幽埋首于他的胸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见她如此,陌离很无奈,但更多的则是心疼,轻轻的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收紧搂住她腰身的手,自言自语道:“娘子如此嫌弃于我,这可如何是好,以后的日子还那么长,为夫……”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抬起了头,泪眼朦胧之间她伤心的说道:“不要离开我,不要抛下我一个人,陌离,我不允许,我不允许,呜呜……” 说着说着,她又扑进了他的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好不容易再和他相遇、相知、相爱、相守,她真的不能再失去他了,也不能没有他,真的不能! 乐平公主的离世,风青山的变相抛弃,一直都是风九幽心中的最痛,也可以说一直是她的童年阴影,历经两世仍旧在脑中挥之不去,更无法释怀,所以,她比着别人更害怕生离死别,尤其是跟陌离,她爱他,是她的全部。 其实,风九幽的冷漠和无情也跟这些多多少少有关,当一个人被伤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会像乌龟一样长出壳来保护自己,无疑,冷漠就是风九幽的外壳,她希望自己能变成一个真正的无情之人,那样,不管是谁都再也伤害不了她了。 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恐惧,陌离的心更疼了,说实话,他也不想离开她,更不愿意抛下她一个人,更不忍心留她在这个世界上,她性子倔犟又重情重义,再多的痛苦和委屈也都是一直自己咬牙撑着,从不跟外人道,更从来不会找人诉苦,所有的心酸委屈都是打落牙齿活血吞,硬扛着,倘若他此刻死去,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便只有她了。 心如刀割,却并不愿意表现出来让风九幽看到,陌离来回的抚摸她的长发,希望能缓解她心中的害怕以及让她冷静下来,柔情低语:“好,不离开,不离开,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要一直一直在一起,所以,你不要害怕,更不要哭泣,我哪儿都不去,就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好不好?” 卸下所有的盔甲,放下所有不得已的坚强,风九幽此时此刻脆弱极了,她点头如捣蒜,像是抱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的紧紧抱住他说:“嗯,一直……一直……一直在一起!” 喉头哽咽,抽泣不止,陌离怕她一会儿再哭晕过去,便松开搂住她的手,抬起她的下巴,一脸深情的看着她说:“娘子乖,不哭了,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你应该高兴才是。” 纵然没有凤冠霞披,没有花轿迎门,没有炮竹声声,没有红烛一夜燃到天明,你也是我的妻,而我也是你的夫,天地为证,日月为鉴,身心为伴生生世世! 深情的眼眸让人卷帘,温柔的话语让人沉沦,风九幽抬手拂去眼角的泪水,强忍着心中的疼痛,深深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嗯,我不哭,我不哭,相公,我也很高兴,也很开心,我这一生有这一刻,足矣!” 1006.第1006章 死别 一句相公叫的陌离是心驰荡漾欢喜不已,情不自禁的亲了亲她眼角的泪水,双额相贴,眉眼相对,四目相视,痴心一片,一只手更是温柔的抚摸她鬓边的黑发,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柔情似水轻声低语:“我也是,我这一生有这一刻,足矣,九儿,我爱你!” 深情的眼眸,似誓言一般的蜜语,引的风九幽梨花带雨又无法自控的哭了起来,泪眼涟涟说不出的伤心,她痴痴的看着他,抬起双手抚上他的脸颊,双手颤抖不止,无法言喻心中的害怕,轻抚他的眉、眼、鼻,似是想将他的容貌全部刻入心骨牢牢深记,情深似海的唤道:“陌……陌离……陌离……” 一声呼唤未尽,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散落一地,那颤抖的声音更像是拳头一样打在陌离的心头,一拳又一拳,一拳又一拳,打的他好疼好疼,一颗心更是不由自主的揪了起来,他很痛,但更多的却是不舍。 烈火之毒已经在风九幽的体内存在了十五年,这十五年间雪老不但给她吃了许许多多的药,还用尽了各种他能想的到的方法,所以,随着火合欢的大部分转移以及寒毒的退去,此时此刻她已无性命之忧。 陌离虽不是大夫,也并没有给她把脉,但感觉到她的体温已经恢复如常,迷离的眼眸也一片纯净,而那如走火入魔一般的红光也逐渐全部散去,他知道她的性命之忧已经解了。 因为这样的结果乃是陌离一心所求,他很高兴,也很欣慰,伸手握住风九幽的手,放到嘴边轻轻的亲了一下,满眼的笑意:“虽然我很喜欢听娘子唤我的名字,但我们现在成了亲,要守礼,所以,娘子从此刻起要乖乖的唤我相公,知道吗?” 看着他笑弯的眼角,眼眸之中的柔情,越来越红的脸颊,风九幽眼中的泪水流的更快了,也哭的更凶了,她从来不是爱哭之人,也真的不想哭的,可她就是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身体的滚烫不过是烈火之毒发作的前奏,再过不久他就会感觉到犹如凌迟之刑的疼痛,倘若没有解药,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他就会死去,像上一世一样死在她的怀里。 已经失去过一次,她不能再失去第二次了,也无法再承受那种心碎的感觉,但是,她的医术虽然尽得雪老真传,却对烈火之毒无计可施,加上她现在身上什么药都没有,以致于她心中就是着急、伤心,也没有丝毫的办法,唯一能做的或许只有陪着他一同死去。 痛苦的闭上眼睛,风九幽用力的点了点头,想着只要能跟陌离在一起,是生是死并不重要,在哪里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和他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想到这,风九幽深深的呼吸缓解自己难以平静的心绪,然后睁开眼睛硬挤出一丝微笑说:“知道了,以后我便称呼你为相公,你唤我为娘子,今生今世,我们再也不分离。” 话音未落,那犹如拆筋断骨的疼痛就随即行遍全身,不过,陌离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强撑着。 伸手再次把她拉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额头,陌离温柔如水的说:“别怕,任何人都无法将我们分开,即便是我死了,魂魄也会一直……” “我不会独活,绝不会!”掷地有声,铿锵有力,说话间,风九幽紧紧的搂住他的腰身,让二人的身体贴的更近,上一世她受尽苦楚,这一生她亦是伤心不已,唯一快乐的时光便是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倘若他真的死了,那么,她也没有勇气再活下去,也无力承受失去他的痛苦,所以,她不会等他死了以后,抱着二人的回忆活下去,更不会在思念中受尽煎熬,那样,她必会生不如死,也会在无尽的岁月里把自己给逼疯掉。 打定了主意,下定了决心的风九幽忽然间不害怕了,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与她而言都不过只是形势,况且,她大仇已报,上一世也早就死了,是老天垂怜于她,给了她重生的机会,今生今世还能和心爱的人死在一起,已是她毕生求之不得的幸福。 这一刻,风九幽多么想把自己溶入陌离的血液,刻入他的灵魂,与他合二为一,那样,他们便可以生生世世的在一起了,纵然化为灰烬,即使碾落成泥,亦或者是灰飞烟灭,也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将他们分开了。 陌离想对她说不要这样,想劝她好好的活下去,为了他活下去,可还未张口,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就如海上的风浪一样骤然来袭,此起彼伏,接连不断,一波比一波强烈,一波比一波更疼,疼的他不得不咬紧牙关苦苦的撑着。 最初,凭着惊人的忍耐力,陌离还是忍得住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全身上下都疼痛不止,就像是有千万只手在同时扯着他的皮,拉着他的骨,抽着他的筋一样,疼的忍不住痛呼出声。 纵使只有那么轻轻的一声,埋在他胸前的风九幽还是听见了,正准备抬头欲要看他,但谁承想陌离根本就不愿意,不愿意让她看见,不愿意让她知道。 疼的闭上眼睛,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的痉挛,陌离不紧不松的按住风九幽的后脑勺,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尽量稳住声音似先前那般,柔柔的说:“别动,九儿,让我好好的抱抱你,让我再多抱一会儿。” 尽管他掩饰的很好,可风九幽不是傻子,相反,她是一个大夫,一个身中烈火之毒十五年的大夫,对于火合欢,她真的是太了解太了解了,何时毒发,毒发的时侯身上会有多疼,会疼多久,毒药发久会死,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都了解。 不过,风九幽并没有揭穿他,因为她知道他的良苦用心,知道他不愿意让自己看到痛苦的一面,无助的一面,所以,她很听话的埋首于他的胸前,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眼泪又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1007.第1007章 你走慢些,我这就来陪你! 疼痛交加,痛苦难耐,身上的汗水夹杂着风九幽温热的眼泪更是如下雨一般,哗啦啦的往下淌,陌离很疼,也忍的十分辛苦,但是再疼他也没有松开抱着风九幽的手,他爱她,想一直一直这样抱着她,直到死亡来临将他们分开。 嘴上、心上都能忍得住,可身体却是最诚实的,尤其是此时此刻他们二人紧紧的贴在一起,就似那连体的婴儿一般,每一次颤抖,风九幽都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知道他很疼很疼,同时,也在极力的忍耐。 心如刀绞,感同身受,风九幽一边默默流泪,一边不由自主的往他的怀里钻了钻,声泪俱下的说道:“相公,你相信人有前世之说吗?” 陌离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忍不住的叫出声来,就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相信,相信人是有前世之说的。 兴许是就要一起奔赴黄泉,又兴许是想说点别的以此来转移他的注意力,缓解一下身上的疼痛,风九幽悄悄的抹去眼泪,把脸贴在他的胸口说:“相公,你知道吗,在青州城中并非我们第一次见面,其实,我们在很早很早,很早很早之前就认识了。” 剧烈的疼痛让陌离根本无法思考,身上的滚烫也令他燥热难耐,他不舒服的来回扭动了两下,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眉头紧皱的应声道:“我知道,当你还在姑姑肚子里的时侯我们就认识了,记得那时我还经常跟你说话,你动的时侯姑姑还会让我摸她的肚子,你那时可调皮了。” 一口气把话说完,陌离的心都疼的一抽一抽的,而抱着她的双手也不由自主的收紧、收紧、再收紧。 没想到他会提起母亲,风九幽笑了,喃喃自语道:“原来比我知道的还要早,看来,我们还是青梅竹马呢。” 由于风九幽上一世爱错了人,嫁错了人,所有的心思以及注意力都在尚君墨的身上,以致于她都很少关注陌离,也并不清楚他幼年之事,只知道他的母妃与自己的母亲乃是手帕之交,昔年二人的关系非常的好,而他也深得母亲喜欢,常常陪他玩耍。 陌离一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经她这一提醒发现还真是,硬挤出一丝微笑道:“是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还曾经答应过姑姑会对你好,会一直一直照顾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谁承想你一出生就被送到了雪山之巅,一走就是十几年,而我后来也身受重伤离京多年,不过还好,还好我们一回京就相遇了,九儿,我很庆幸,庆幸这一生能够遇见你。” 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慢慢变弱,身上的颤抖也越来越快,风九幽知道他就要不行了,心如刀割却无能为力,刚刚止住不久的两行清泪又一次流了下来。 心痛的几乎快要窒息,风九幽觉得自己要崩溃了,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也是,很庆幸,很庆幸上苍把你送到了我的身边,把你重新还给了我,陌离,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都是我害了你。” 声音未落,风九幽就死死的咬住了自己的嘴唇,这一刻她不想哭,不想让他心疼,更不想让他难受,她想安安静静的和他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烈火之毒就像是它的名字一样,燃烧到极致便是死亡的开始,而陌离在承受了最后一次剧烈的疼痛后,心跳骤然减弱,呼吸开始变的缓慢,身上不断涌出的汗水也停止了,一切的一切就像是那激烈的爱火,霎时间全部消散了,死亡悄然而至,他的生命正在一点一滴的流逝。 双手无力的松开,陌离用尽全身的力气又吻了一下风九幽的额头,依依不舍的看着她,奄奄一息的说道:“九儿,等来世,等来世我一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你放心,无论你在那里,我都会找到你,你别怕,也不要哭,更不要为了我轻生……” 气息不足,呼吸困难,没说几句话陌离就喘成一团,感觉就像是哮喘病发作了一样。 风九幽见他如此连忙坐了起来,伸手扶起他靠在自己的怀里,拼命的摇头说:“不要,我不要,我要跟你在一起,我要跟你在一起。” 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闷的让人喘不上气来,陌离突然间弓起身子,大口大口的吸了一口气说:“答应我,一定……一定……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九儿……答……答应我……” 伤心的泪水犹如狂风暴雨,一发不可收拾,风九幽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说:“不,不,我不答应,我绝不答应,你生,我生,你死,我亡,生死与共,绝不更改,绝不!” 看着她坚定无比的眼神,听着她斩钉截铁的话语,陌离哭了,两滴眼泪也急流而下,这一刻他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终是希望心爱的女人活着,终是不死心,陌离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依旧是痴痴的看着她说:“答应我,九儿……答应……答应……” 最后一个“我”字还未出口,陌离就闭上了眼睛,身体也跟着软了下去,倒在了风九幽的怀里,虽不似上一世临死前趴在她的身上,却依旧是倒在了她的怀里。 风九幽看着他,看着他,突然之间不哭了,但是,眼泪却一直在不停的流,不停的流,霎时间,她整个人就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样,定住了。 定格的画面并未持续很久,风九幽慢慢的把陌离放平在了地上,怔怔的看着他,莞尔一笑道:“相公,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因为这世界本就对我来说太冷太冷了,除了你,我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我自幼怕冷,没有你更冷,而且,你说了,黄泉路太黑,怕我一个人害怕,所以,你走慢些,等等我,我这就来找你。” 言罢,风九幽在他的唇角印下了深深一吻,然后便转身去拿二人先前褪去的衣衫,准备帮陌离把衣服穿戴整齐以后就随他而去。 1008.第1008章 殉情,我来了! 转身之际,一缕青烟随即而至从陌离的双眉之间进入到了他的体内,风九幽万念俱灰一心求死,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加之她此时正背对着陌离穿衣服,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须臾,风九幽穿戴整齐,同一时间也为陌离把衣服给穿好了,深情的望着他,轻抚他的长发,随手勾起一缕,把手中握着的防身匕首放到一边,挨着他躺下,然后又勾起自己的一缕长发,与他的长发系在一起,一边系一边柔情似水的看着他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们今日既已成亲,怎么能不结发呢,相公,你看,我系的好吗?” 说话间,风九幽把系好的长发递到了陌离的面前。 看着他平静的面容,风九幽没有哭泣,也没有再落下一滴眼泪,她微微一笑自言自语的说道:“我素来连简单的发髻都不会梳,定是没有相公系的好,不过没有关系,我知道不管我系的好看与否,相公都会喜欢,也不会嫌弃,相公,别怕,我这就来陪你。” 话音未落,风九幽情不自禁的在他唇瓣上印下一吻,蜻蜓点水却深情似海,再抬起头时她嘴角的笑意更深,脸上的笑意更浓,张口又说道:“陌离,我爱你!” 不知从何时起,你悄无声息的住进了我的心里,默默生根,悄悄发芽,直到像一棵树一样越长越大,越长越大,占据了我的整个心房,我才豁然发现自己早已不能没有你。 陌离,或许在上一世的时侯我就已经爱上了你,只是我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没有发现而已,还好,还好上天让我们再次重逢相遇,有了相爱的机会,上一世我不懂,负了你,这一生我绝不再负你,天涯海角,地狱黄泉,我必誓死追谁。 想到这,风九幽没有再哭,也不会再流下一滴眼泪,相么,这一刻她很开心,也很快乐,因为能跟心爱的陌离死在一起,乃是她人生中一大幸事。 轻吻过后,风九幽与陌离并排躺在了一起,双手十指相握置于二人中间,她伸出另一只手把先前放在一边的匕首,再次拿在了手中,匕首锋利无比,冒着森森寒气,一看便是杀人夺命的利器。 匕首小巧玲珑,上面镶了几颗红色的宝石,那宝石除了用来装饰以外,其实里面还暗藏玄机,不但注满了各种各样的毒药,还放了些毒针,乃是昔年雪老为风九幽精心打造,送给她防身用的东西。 风九幽素来喜欢,也一直贴身带着,由于匕首过于精巧、小巧,放在身上之时更多的像是一件装饰品,所以,从未有人发现和认出,加之平日里也怕把它弄脏,这匕首至今还未见过血,如今用来了结她自己的性命,觉得倒也不错。 看到匕首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师父雪老,想到他两生两世都一心为自己操碎了心,风九幽不由心中惭愧,也很内疚,觉得十分对不起他。 上一世因为死活要嫁给尚君墨,风九幽可谓是伤透了师父的心,虽然她嫁人之后南征北战,却再也没有回过雪山之巅,并且,再不曾见过师父踪影,后来,尚君墨真心渐露她幡然醒悟,可悔时晚矣,再等她想去看望师父之时,师父已云游四海,不知所踪,直到那日惨死宫中,她也没有来得及报答师父的养育之恩。 重生一世,她本想报仇之后就回雪山之巅看望师父,并且陪伴他,似从前的十几年间那样承欢膝下,好好报答师父的养育之恩,可谁承想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那样棘手,且令她身不由己,再加上她身体不适,接二连三的毒发,以致于到今日她也没能见上雪老一面,更别提什么孝顺他了。 来回的摸了摸那匕首上的宝石,风九幽喃喃自语的说道:“师父,徒儿不孝,您不要怪徒儿,等来世,等来世徒儿一定报答您的养育之恩,抚育之情,还有师娘,不管她先前为什么那么做,我都不会怪她,也希望你们在收到我的死讯以后,不要伤心,不要难过,更不要为我落泪,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爱陌离,尽管师娘不喜欢他,也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但是,师父,我想跟他在一起。” 想到师父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风九幽心里难受的不行,停顿了一下后,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说道:“记得您曾经对我说过,遇到难以选择的事情时,不要害怕,也不要犹豫,更不要迷茫,只要随着自己的心走即可,如今我就想随着自己的心走,去找他,陪着他,师父,我爱他,就像您爱师娘那样,所以,你们不要伤心,应该为我高兴,因为我终于找到了心爱之人,也找到了愿意与我白头到老之人,您和师娘该为徒儿高兴,师父,师娘,你们都要好好的,好好的!” 言罢,风九幽把匕首对准自己的心脏高高举起,扭头看向躺在一边的陌离,她笑了,笑的很甜蜜,如百花盛开,如春日暖阳,如清风拂面。 “陌离,我来了,我来找你了!”声落、手动,那锋利无比的匕首就毫不犹豫的朝着她的心脏刺了下去,她闭上眼睛,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和陌离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犹记得上一世的那一年春天,春光明媚,柳絮翻飞,草长莺飞,正是山花烂漫之时,也是情窦初开之时,风九幽得皇太后召见,入宫参见晚宴,在宫中见到了他。 那日,他身着月白长衫绿竹点点,温柔如水,笑容满面,一双眸子更是明亮而多情,本以为师父已是这世间少有的美男子,不曾想他亦是惊为天人,笑容可掬,温润如玉,看到他的那一瞬间,风九幽的脑子里就蹦出了一句话,那就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风九幽从不以貌取人,却也着实被惊艳到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世间竟还有如此干净的人,是的,干净。 1009.第1009章 千钧一发 不管是他的微笑,还是他给人的感觉,都特别特别的干净,就像是没有染上尘埃的白雪,就如他身上穿着的月白长衫,无疑,那是陌离独有的气质,独一无二的气质! 还未从他那俊美的容颜中回过神来,他就几步走上前来,温文尔雅的说道:九儿,我是你的三表哥,陌离! 陌离,莫离,音同字不同,却早已注定了他不平凡的人生! 画影使用符咒一日千里,很快就来到了风九幽所在的山洞,见十二圣士与巫术师们打的难分难舍,斗的死去活来,她就使用隐身咒偷偷的靠近洞口。 由于紫炎一心想冲入洞口把陌离给杀了,把风九幽带走,在无水与小雪貂交涉无果之后,他就命无水口述,千沧做法,来引火风离开。 火风乃是上古神兽,又活了不下千年,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却是半步也不离开洞口上方,一心一意的守护着洞口,不准任何人进入。 尽管千沧也修习巫术,却无法驾驭老圣法相传的上乘巫术,尤其是那些很厉害很厉害的禁术,所以,按照无水的口述来做,本是很厉害的攻击却变成了东一斧头,西一榔头,一下也没有打中火风,反而很多时侯还打在了那些与十二圣士们斗法的巫术师身上。 天雷地火,滚滚而来,不过片刻之间就乱作一团,而那些被打中的巫术师们也顷刻之间死的死,伤的伤。 看着那被雷劈焦的巫术师以及毫发无伤的火风,无水目瞪口呆欲哭无泪,瞬间有种想死的心情,心中不由在想他这是有多笨啊,打不到火风也就罢了,竟然还能打到自己人身上,这到底是在帮忙还是在添乱啊? 千沧也很郁闷,但他没有办法,毕竟他不是无水,更不是新上任的圣法,更不是自幼就跟着老圣法学习巫术,况且这些上乘巫术也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故,他没引天雷打到自己身上就已经算是很好,很好了。 心中惶恐,很是丢脸,千沧小心翼翼的扭头看了一眼紫炎,见他没有半分动静,便又抬头看向无水道:“圣……圣法,这……” 话未尽,语未完,无水就看到对面的火风在嘲笑他们,心中烦躁,怒由心生,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教训一下火风这只畜生,让它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它自己是谁,又是谁的守护者。 横眉怒眼,怒火冲天,无水来回的走了两步说:“再来,我就不信了,今天还收拾不了它了。” 言罢,他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盘膝而坐,让千沧把他脖子中挂着的骨串拿了下来,那骨串乍看之下有些像佛珠,但仔细看就会发现那是用人骨雕刻而成的小骷髅头,每一个只有食指的指甲盖那么大小,长长的一串足足有一百零八颗,像极了佛家中的舍利子。 骨串取下来以后,无水并没有马上让千沧做法,而是让他在自己的胳膊上化了一道伤口,然后将那流出的鲜血滴进了每一个骷髅头中。 其实,北国之都的圣法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当的,那些只有圣法才能修习的巫术也不是任何一个人都学的会的,他们也像那些族中的长老们一样,必须一代代的传承,无水是孤儿,按照道理来说是不可能成为新一代圣法的,但他的血与别人不同,这也是当年老圣法为什么要收他为徒的原因。 蹲坐在树杈上的小雪貂虽没有像火风那般嘲笑他们,却也是忍不住的偷笑,觉得千沧真的是太笨太笨了,连个方向都掌握不了,还帮着敌人打自己人,真是愚不可及,蠢的可以。 看到千沧取下的骨串,本在偷笑的小雪貂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似乎知道那骨串的厉害,它抬头就看向火风吱吱吱的叫了起来,似乎在说你小心点,那骨串很厉害。 火风生来骄傲,浴火重生之后更是不得了,加之它一向嫌小雪貂胆小,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也不将无水等人放在眼中,觉得要不是主子现在危在旦夕,它必须要守在这里,它早就发威把他们这些人给统统烧了。 小雪貂本来还挺担心和着急的,但一看到火风那个不屑的样子,想想还是算了,别自己一会儿好心没好报,把火风那只爆鸡给惹毛了再喷火把自己给烧了,那就不好了。 因为都是清灵圣女的守护兽,小雪貂与火风从来都互相看不顺眼,千年来不知打了多少架,拌了多少嘴,所以,火风嫌弃打击它的同时,小雪貂也给它弄了个外号,叫火鸡。 小雪貂与人接触的时间比较长,相对来说要聪明伶俐一些,想着自己吃过无水的东西,受过人家的恩惠,而火风也曾经救过自己,他们现在既然非要打架,那么自己还是谁都不帮的好,以免帮了任何一方,被另一方说成忘恩负义。 思来想去的决定以后,小雪貂在树杈上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待着,眼睛留意着他们打斗的同时,也不忘盯着洞口,以防有人闯进去。 无水有心教训火风,也想速战速决尽快带风九幽离开这里,就使出了极为阴毒的禁术,火风不弱且修为有千年以上,根本就不怕他们,那骨串一出它就喷出了一口火,准备直接给他烧了。 ****大战的同时,正好给了画影机会,再加上她使用了隐身咒,小雪貂的注意力又不全在洞口处,以致于她就那样悄悄进了山洞。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风九幽手中的匕首已经刺破了自己的皮肤时,快速跑进洞中的画影看到了,心下大骇,不由自主的倒抽一口凉气,霎时间魂飞魄散,惊的大吼一声:“不,小姐……” 声音出,手腕动,那戴在那手腕上的骨链一下子就被她给甩了出去,直奔着风九幽的手而去了。 一声大喊惊天动地,刚刚还蹲在树杈上看热闹的小雪貂,嗖的一下就冲了进去,速度之快令人咂舌,不过眨眼之间它就和那抛出去的骨链同时到达了。 1010.第1010章 放手吧 大惊失色之间,画影没有来得及把握力度,甚至无暇思考,以致于那骨链不但速度快,力量也非常的惊人,一下打在风九幽的手上不说,还把她手中握着的匕首给带飞了出去。 手上吃痛,风九幽唰的一下就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当看到一身犹如白雪的小雪貂时,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也不由自主的在想它为什么会在这里。 自打离开昌隆国以后,小雪貂就经常性的不见踪影,可谓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加之出了黎城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它,如今突然出现在这里不免让人疑惑。 思索之间,画影飞快的跑了过来,噗通一声跪下双手着地,惊慌失措的看着风九幽说:“小姐,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虽并未伺候风九幽许久,却了解她的性子,也知道她素来坚强,画影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自残轻生,故,在说话的同时一直盯着她的眼睛,想看她是不是中了什么巫术,才会拿起匕首刺向她自己。 乍然在此看到小雪貂已经令风九幽十分惊讶,再看到原本应该在昌隆国的画影更是十分不解,忍着手上以及心口的疼痛,不敢确定的脱口而出道:“画影?” 这时,小雪貂看到风九幽的心口处有血流出,马上就吱吱吱的叫了起来,心中急切四下环视,当看到那不远处有一块掉落的绢帕时,便一跃而下跳了过去,抬起前面的两只小爪子紧紧的抓住绢帕以后,它就赶紧又跑了回来,然后再次跳到风九幽的身上,把绢帕放到她的伤口上,用毛绒绒的小爪子按住。 见风九幽受伤,小雪貂十分着急,光想着按住伤口给她止血,却忽略了自己按下去的的力度,以至于劲用的太大,反倒是弄疼了她。 心口受伤不比别的什么地方,会疼很多,加上小雪貂不知轻重的按下去,风九幽疼的痛呼出声,声音很小却把画影给吓的不轻,一把提起小雪貂放到地上以后,她就慌忙伸手入怀拿出了止血散,准备解开衣服给她上药。 与此同时,她点头答应:“是,是我,小姐,你别怕,也别担心,我带了药,我这儿有药。” 小雪貂认得画影,知道她不会伤害风九幽,被放到地上以后倒也没有生气,不过,它只在地上站了一会儿,就又一蹦一跳的跑了上去。 这一次它没有再抬起小爪子按住风九幽的伤口,而是小腿一弯在伤口的旁边蹲坐了下来,两只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两圈,就盯着画影手上的止血散看了起来,似乎在想那是干什么用的。 风九幽万念俱灰一心求死,那会让画影给自己的伤口上药呢,这不,才一见她把手伸向自己,便阻止道:“不用了,陌离走了,我也不想活了,你们出去吧。” 说话间,风九幽扭头看向躺在自己身旁的陌离,一脸平静,满脸爱意,不得不说能跟他死在一起,她很欢喜,也很愿意。 闻声望去,画影满目吃惊,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陌离会在这里,心中不由在想,他之前不是凭空消失了吗?妙音仙子不是说他在西岚隐灵一族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这个时侯,跟自家主子在一起,还有什么叫他走了,走了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他已经死了? 死,这个字刚刚浮上心头涌入脑海,就把画影吓的浑身一哆嗦,仔细的看了两眼陌离的脸色,毫无血色莹白如纸,的的确确是像死了。 不过,他不是西岚隐灵一族的神之子吗?怎么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死了,且,隐灵一族的十二圣士还在外面,他们不可能不保护自己的主子啊。 百思不得其解,画影有些不敢相信,毕竟神之子不是一般人,也不是那些灵术师所能比的,猛地收回视线,看向风九幽道:“走了,殿下他该不会是……该不会真的是……” 知道风九幽深爱着陌离,画影心中有些顾虑,到最后也没有敢将那个死字说出口。 风九幽紧了紧握住陌离的手,扭头看向画影道:“是,他走了,正如你想的那样离开了这个世界,所以,我要随他而去,你走吧,回到师父和师娘的身边去,告诉他们我不孝,不能……” “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就算殿下已经离世,您也不能,你也不能随他而去啊。”在画影的心里风九幽一直是个很坚强的人,也是一个不会轻言放弃的人,更不是一个会轻言生死的人,突然间听到这样的话不免心慌着急,说话的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很多。 对于自己和陌离之间的爱情以及前世的纠葛,风九幽不知道要怎么对她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更无法让她明白和理解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淡淡的说:“我心意已决,无需再言,你走吧,趁乱离开这里。” 斩钉截铁的语气让画影如遭雷击,一瞬间她心中又是惊,又是怕,又是急,张口叫道:“小姐!” 风九幽微微一笑并未言语,抬起手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手背,便从袖子中拿出了雪蚕丝,准备割腕自杀。 不管是身为伺候风九幽的奴仆,还是出自画影的本心,她都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但是她又素来知道风九幽固执,说话做事从来都是丁是丁,卯是卯,一是一,二是二,几乎只要是她决定的,都不会为任何人更改。 见到雪蚕丝出,画影一把就按住了她的胳膊,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猛地摇头,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说:“不,不,小姐,你不能死,雪老派我到小姐身边来,就是为了照顾小姐,保护小姐的安全,我怎么能眼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呢,小姐,这不行,绝对绝对不行。” 尽管身上的毒都已经得到了控制,可风九幽身上依旧是软绵无力,她无法挣脱画影的钳制,便道:“师父那里你无须担心,只说你没有找到我即刻,师父脾气虽怪,却不会无缘无故的惩罚人,你没找到我,自然是救不了我的,那么,我的死自然与你无关,放手吧!” 1011.第1011章 圣女之血 语毕,风九幽又用力的挣扎了两下,可依旧没有丝毫的动静,挣脱不掉。 雪老对画影有救命之恩,临行前又得妙音仙子所托,她自己对风九幽又有怜悯之心,怎么可能会轻易的松手,死死的把她的胳膊按在地上说:“纵然雪老不知,到最后也不会怪罪于我,可小姐你有没有想过,这十几年来雪老和夫人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女儿养育,一旦收到你的死讯,他们能承受的了吗?还有你的父亲风大人,他又该多伤心呢?” 不提风青山还好,一提到他风九幽的心里就很难过,也很悲伤,心中不由在想他会难过吗,恐怕不会吧! 其实,风九幽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她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况且陌离已死,她生无可恋,即便今日不死,活下来,以后的日子也不过是犹如行尸走肉一般,与其****伤心落泪,在相思中挣扎,倒不如今日就随他而去,那样,最起码他们到了阴曹地府以后还能继续在一起。 心中苦涩,风九幽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说:“终究是我不孝,是我辜负了师父和师娘的养育之恩,教导之情,等来世吧,等来世我一定报答他们。” 看着她坚定而执着的眼神,画影六神无主,正当她想偷偷的打晕她时,风九幽再次开了口,只听她说:“我心已决,不会更改,就算你今日打晕带走我,明日后日我依旧会死,画影,陌离因救我中了烈火之毒,以致毒发身亡,我不可能撇下他独活,也没有办法活下去,所以……” 话未说完,画影就脸色大变,有些欣喜若狂的说:“什么,小姐说什么,殿下是中烈火之毒死的?” 不知她问这话是何意,风九幽点了点头说:“是,我先前寒毒发作,不得已引了烈火之毒来压制,后来控制不住他就为我解毒,以致最后毒发身亡。” 不知想到了什么,刚刚还愁眉苦脸,一副急的火上房样子的画影突然间笑了,双手合掌用力一拍,欢天喜地的说道:“小姐,有救了,有救了。” 说话间,她伸手将风九幽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让她靠在了自己的怀里。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风九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更不明白她忽然间为何如此高兴,不禁问道:“什么有救了?谁有救了?” 画影打开止血散的瓶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先给她上药再说,然后一边上药,一边抬头看了一眼陌离道:“殿下啊,殿下有救了,小姐,你忘了,这十几年间雪老给你吃了很多很多关于烈火之毒的药,虽然不是解药,却对烈火之毒有用,并且,你长年累月从未断过,各种各样的药早已经溶入你的血液,还有北国之都的青灵果,小姐还记得吧,之前服用的青灵果也是有压制烈火之毒的效果,最主要的是,据我所知殿下通过给你解毒,应该所中烈火之毒并不多,毕竟,那最厉害的已经在小姐的体内生根发芽,绝不会轻易的转移到别人身上去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一番话更是犹如当头棒喝,让风九幽恍然大悟如梦初醒,她仔细的想了一下雪老曾经说过的话,便脱口而出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的血能救陌离?” 画影不敢保证,因为她也不是太确定,但是,为了暂时不让风九幽自残,她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是的,而且,据巫书上对北国清灵圣女的记载,她的血也是与旁人不同的,据说能活死人,生白骨,当然,这只是书中所言,具体真假无从考证。” 说起清灵圣女的血,风九幽倒是猛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她和陌离坠落悬崖之后,她曾划破掌心喂过陌离喝自己的血,当时她只是想着自己体内的青灵果还没有完全散去,必然能保住他的性命,如今过去了那么久,不知是否还真的有用? 思索间,小雪貂在她的衣服上舔了起来,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舔的极为认真,就像是在吃非常好吃的东西一样,小心翼翼却又仔仔细细,一点一滴都不舍得放过。 感觉到怀里有动静,风九幽便低头往下看,当见到小雪貂的头埋在自己的伤口四周,不停的在舔衣服上的鲜血后,她就忽然间又想起了另外一件十分重要,却一直被她忽略掉的事情,那就是在悬崖之下,她给陌离喂血之后,就来了大批的野兽,据当时在场的人回忆说,那些野兽全部都像是疯了似的靠近她,似乎她是很美味的肉一般,争相扑食。 想到这,风九幽把小雪貂给提了起来,看它一副比吃了烤肉还美滋滋的样子,就把它稍微举高了一点,与自己平视道:“好吃吗?” 小雪貂吃的津津有味,正是兴奋的时侯,一边不停的舔着自己小爪子上面沾染的鲜血,一边本能的点了点头,那意思仿佛在说:不是好吃,是非常非常的好吃。 霎时间,风九幽明白了什么,也相信了画影所说的话,把小雪貂放下以后,她就让画影扶着自己坐直身体,拿雪蚕丝划破了自己的掌心,然后伸出另一只手稍微捏开陌离的嘴,将掌心中的血一滴滴的滴进他的嘴里。 不管此法是否有效,也不管是否能真的救活陌离,风九幽都要试一试,因为,她真的太希望陌离活着了,只要他能好好的活着,她愿意付出所有,那怕是血尽而亡,付出自己的性命亦在所不惜。 其实,在很久以前风九幽就知道自己的血跟别人的血有些不同,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不过,她并没有多想,以为是自己长年累月吃药的缘故,毕竟,她吃的药太多了,也太杂了,且都是上等又少见的药材,血液之中有些淡淡的药香也属正常。 当然了,雪老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并且也是这么跟她说的,所以,一直也未多想,如今听画影所言,紫炎能不远千里万里的找到她,想来也跟自己的与众不同有关。 1012.第1012章 红颜祸水 嫌掌心之中的血流的太慢,会耽误以及错过救陌离的最佳时期,风九幽用力的握了握手,那本是一滴滴往下落的血,瞬间就变成了一道直线,哗啦啦的流进了陌离的口中。 由于陌离没有任何的意识,并不会自己吞咽,当鲜血溢满他的口腔之时就开始往外流,风九幽本想将他扶起,可无奈身上没有半分的力气,再加上随着时间的流逝,血速的加快以及她本身就气血不足,而造成的身体虚弱,未过多久她就撑不住了,无力的向一旁倒去。 幸好画影一直在她的身后并没有离开,极时伸手扶住了她,要不然这一倒下去必会摔的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画影的本意只不过是为了阻止她自残,并没有真的想让她救陌离,故,当看到她因失血而脸色苍白如纸之时,就赶紧拉过她的手,拿绢帕包住了流血不止的伤口,一边包一边颇为紧张而担忧的说:“小姐,够了,这些血足够了。” 纵然头晕昏沉,风九幽的目光也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陌离的脸,希望她能看到奇迹,看到他死而复生,毫发无伤的活过来。 风九幽一心想救陌离,倒也没有多想,所以,并不清楚画影心中所想,见那血咽下去以后并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任何的动静,她就命画影把自己给扶了起来。 身上软绵无力,连稳稳的坐着都成问题,风九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摇了摇有些发晕的脑袋,伸手握住陌离的手腕,拉过,轻轻的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不知是四周都有火堆的缘故,还是时间不久的原因,陌离的身上还有温度,身子也没有变的僵硬,风九幽有些高兴,心中也不禁多了一份希望。 伸手把脉,似有似无,风九幽疑惑之间有些不敢确定,想了一下便弯腰伏在他的心口处听了一下,并没有似往常那般听到心跳以后,她就再次直起腰静心把脉。 须臾,当还是隐隐约约间感到有脉搏的时侯,风九幽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心中不由在想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没有听到心跳,却总觉得能把到脉,只不过很微弱,时有时无的令她无法确定。 心中恍惚,朦胧一片,风九幽的感觉以及脑子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想看清楚,想想清楚,却怎么都拂不散那遮住心神的雾,弄不清楚到底是有脉搏,还是没有脉搏。 画影看她面色深沉双眉紧皱,把住脉搏的手迟迟没有拿开,就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怎么样,殿下他……” 言未尽,语未完,风九幽就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收回把脉的手,改为握住陌离的手说:“你之前说身上带了药,都有什么药?” 说起这个,画影就赶紧把自己临走前收拾好的药包拿了出来,打开递到风九幽的面前说:“除了一些外伤的药,救命的全都带了。” 因为知道风九幽身体不好,画影不但在临行前准备了药包,妙音仙子也拿了许多的药给她,为的就是以备不时之需,也生怕她们在北国之都的时侯受伤,无药医治。 风九幽伸手接过一一查看,当看到药包之中竟然有她用青灵草自制的药丸,不胜欢喜,立刻拿出就把药包放到了一边,左右看了一眼旁边的水袋,见全部都瘪了,便收回视线问道:“你身上有水吗?” 画影虽不是长年行走江湖,却也不是第一次出门,路上要用到的紧要东西,她基本上都带了,一边点头说有,一边伸手去拿。 这时,感应到神子出事的圣一冲了进来,当看到陌离双眸紧闭,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而那嘴角之处也皆是血迹时,不由心下大骇,脸色大变,匆忙跑过来时,脱口而出叫了一句:“神子!” 声落,人到,他噗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然后伸出手就要去扶陌离,想看看他是怎么了。 尽管喂完血之后陌离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但风九幽怕圣一这个时侯突然将他扶起,会让随时醒来的他一口气不顺,再卡住了,便本能的伸出手阻止他说:“别动,别动他,他现在不能动,只能这样躺着。” 圣一乃是神之子的守护者,突然间看到他毫无气息已是心神俱颤,魂飞魄散,如今再见风九幽阻拦,心中难免着急,当然,更多的是气愤。 语气很是不善,圣一抬起头看向风九幽,质问一般的张口说道:“怎么回事,神子之前不都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间变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你……” 画影心疼风九幽,那里听得了这样的语气,圣一那边还没有说完,她就怒吼一声道:“喂,你怎么说话呢?” 闻声望去,看到了画影手腕上的骨串,知道她是一个巫术师,便生出了许多敌意,也更加的气愤,冷哼一声道:“怎么说话,你说怎么说话,神子旧伤未愈,冒着走火入魔的危险不惜一日千里的赶来相救,你们倒好,不心存感激也就罢了,竟然还对神子下手,我告诉你们,神子今日无事便罢了,倘若神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必让你们全部陪葬。” 不管是对于隐灵一族来说,还是对于十二圣士而言,亦或者是圣一本人,神之子都太重要,太重要了,他们寻找神子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掉,所以,圣一一见到陌离出事,就受不了了,也忍不住了,同时也有些失去理智,把他一贯的冷静也随即全部抛诸到了脑后。 其实,圣一对风九幽的态度不好,并不单单只是这一个原因,还有她的身份,还有隐灵一族与北国之都的恩怨,巫术师与灵术师之间的仇恨,当然,更多的还是因为她长的实在是太貌美了,而陌离也太爱她了。 圣一见到风九幽的第一眼,脑子里就冒出了四个字,那就是红颜祸水,古往今来,多少帝王为了女人到最后国破家亡,隐灵一族虽然不是一个国家,陌离虽不是一国帝王,却关系到整个隐灵一族的未来。 1013.第1013章 死马当活马医 本能的,圣一不喜欢她,再加上风九幽又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未来肯定是要嫁给紫炎,成为北国之都的王后的,可陌离今日已经为她和紫炎闹翻,并且来的时侯他也和白族主大吵了一架,二人之间的关系可谓是还没有开始就已经闹僵了。 再加上作为神子的陌离完全没有顾及到隐灵一族的利益,也根本没有考虑国西岚皇族知道这件事的后果,又为他杀死了那么多的人,种种事情加在一起,都足见她祸水之名。 况且,这一切才只不过是刚刚开始,倘若他们二人真的在一起了,隐灵一族肯定不会安生,白族主那边吵闹不休不说,就是北国之都也不会善罢甘休,那么,到时侯必将会后患无穷。 一个女人能挑起两国战争,不是祸水也成了祸水,恰恰风九幽的容貌又是倾国倾城,这下可真的印证了那句红颜祸水。 比起飞雪那个爆脾气,画影在风九幽的几个贴身丫鬟中的性子算是很好,很沉稳了,而且,她小时侯被抓去逼着修习巫术之时,学会了隐忍,也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易会发怒的人,但是,听到圣一说这样的话,她真是忍无可忍,尤其是在想到风九幽刚刚还准备自杀随陌离而去时,她更是气愤难平。 眼睛微眯,杀气四溢,画影冷声一笑,怒喝一声道:“见过胡言乱语的,却没有见过你这样含血喷人的,堂堂一个圣士,一个大男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殿下是我们下的手,我想问你,你长眼睛了吗?你那只眼睛看到是我们下的手,我家小姐明明就是在救……” 风九幽本就头晕脑胀,被他们俩一吵吵就更加难受了,双眉紧锁,有气无力的说道:“好了,都住口!” 想到风九幽不舒服,又流了那么多的血,画影也不愿意惹她生气,狠狠的瞪了圣一一眼后,就收回视线低下了头,将手中拿着的水袋递到她的面前说:“小姐,水在这儿,我来给殿下喂药吧。” 风九幽实在头晕的厉害,身上又没有什么力气,看了一眼陌离后就把手中的药给了画影,示意她说:“把手伸到他脖子底下,稍稍抬起一些就可以了,动作轻点,不要呛着了。” “是,那小姐你靠在这里,我过去对面给殿下喂药。”说着,画影就把放在一旁的斗篷卷在一起,放到了风九幽的背后,让她靠在上面。 先前的毒发加上与陌离的恩爱云雨,早就让风九幽筋疲力尽,她浑身上下就像是散了架的一样不听使唤,同时也头重脚轻,顺着画影的手慢慢躺下以后,她就侧身看着陌离,一双纤纤玉手亦是半刻也不曾松开,紧紧的握住陌离的手。 安顿好风九幽,画影拿着药和水袋就走到了对面,居高临下的看着圣一道:“你,让让!” 圣一都已经认为陌离如此是风九幽害的,怎么可能还让她喂药,立刻伸出双手就要把陌离打横抱起,准备先带他离开这里,然后再想办法救他,与此同时道:“不管是不是你们下的手,都跟你们脱不了关系,还有你,无忧郡主,我不管你是昌隆国的无忧郡主,还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既然两国联姻已经达成,你也即将成亲嫁作人妇,那么就请你自尊自爱不要再纠缠我家主子。” “你说什么,我家小姐纠缠你家主子,你……你……”画影瞬间暴跳如雷,气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风九幽和陌离之间的事情她虽不是完完全全的清楚,却也知道自家主子绝不是一个不自尊自爱的人,更不是一个会缠着人家不放的女子。 女儿家不管成亲与否,最重要的就是名誉,圣一说风九幽不自尊自爱,无疑就是在说她不要脸,死缠烂打的要贴上去,事关自家主子清誉,画影怎么能不生气呢,怒火中烧之时,抬起一脚就踢在了圣一的身上。 圣一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出手打人,根本没有半分的防备,再加上他此时此刻的目光全都在风九幽的身上,一脚飞来避无可避,眨眼之间他就倒在了地上。 作为十二圣士之首,圣一那里受过这种气,猛地一下站起来说:“你,你敢打人?” “打人,我还想杀人呢。”说话间,画影抬起手中的水袋就挥了过去,手脚并用,拳脚相加,不过片刻二人就打在了一起。 风九幽本不愿与陌离的人发生争执,毕竟他是神之子的事实已经无可更改,再加上他的身份还不光是神之子,还是隐灵一族族主的亲外孙,要想在隐灵一族站稳脚跟,或者是摆脱他们,十二圣士的支持对于他而言都很重要,但此刻事关他的生死,她真的没有多余的耐心再任他胡闹下去。 看到圣一催动灵力挥向画影,风九幽轻声叫了一句:“雪貂,去!” 令出,小雪貂就动了,速度飞快犹如离开弓弦的箭,嗖的一下就飞了出去,直袭圣一而去。 虽然小雪貂平日里极为贪吃、贪睡、贪玩,也从来不像火风那样一出来就惊天动地,但是,它不容小觑,毛绒绒的爪子极其锋利,牙齿上也带有剧毒,兴许是知道风九幽不喜欢圣一,它一扑上去就张嘴咬圣一。 圣一知道小雪貂乃是清灵圣女的守护者,并不敢大意,小心应付之间连忙呼唤自己的同伴,画影本想趁机好好的教训他一番,那想到小雪貂攻击他没一会儿,风九幽就叫她住了手,命她即刻给陌离喂药,以免再耽误下去,错过了时机。 画影不敢违抗命令,赶紧回到了风九幽的身边,轻轻的抬起陌离的脖子以后就把药送了进去,然后打开水袋放到他的唇边,小心翼翼的把水也给喂了下去。 想尽快让药发挥药效,风九幽又命她以内力帮助陌离催化药效,让他尽快的醒来。 尽管先前画影言辞凿凿,信誓旦旦,心中却并没有底,也不知道风九幽的血到底能不能救活陌离,偷偷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后,握住陌离的胳膊开始催动内力,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吧。 1014.第1014章 火遇风涨 小雪貂和圣一在洞内大打出手,火风在洞外也来了脾气,见无水敢放那些阴魂出来,而老巫所放出来的乌鸦也敢在它的面前乱晃悠,甚至还敢攻击它,就彻底的怒了。 火风张嘴怒吼一声,那地狱之火就犹如猛虎下山一般的扑向他们,一口接一口,一口接一口,接二连三,连续不断,不过眨眼之间那熊熊烈火就连成一条线,从地面上直接烧了起来,竖成一道道火墙,围成一个并不是很大的火圈,瞬间就把无水和千沧二人给围在了中间。 火势凶猛,卒不及防,滚滚火浪铺天盖地而来,炙热的温度让二人无处躲藏,无水因为没有手做法,根本无力抵抗,而等千沧反应过来抵挡之时,已然晚了,那四面八方不断扑向他们的火舌,一点点的逼近他们,不过片刻之间就把他们的衣服给烧着了。 心中惊慌,千沧本能的伸手扑打衣服上的火苗,但由于无水没有手,根本不知道要怎么灭火,情急之下他一蹦三跳,希望能把衣服上的火给蹦灭或者是蹦掉。 地狱之火不是虫子,也不是什么旁的东西,你蹦一蹦,跳一跳,就能把它给甩下去,显然,无水真的是太着急,同时也被吓坏了,以致于他忘记了,火遇风涨,风遇火旺。 原本那衣角之处还是小小的火苗,经他这么一蹦就带起了风,蹭的一下子那火就像是被浇了油了一般,猛地蹿了起来,火势越来越大,烧的也越来越旺。 纵然冬日里衣服穿的比较厚,却终究还是挡不住熊熊烈火的燃烧,很快,那火就烧到了无水的皮肉,他一边不停的原地打转,来回的蹦跳,一边惊慌失措大呼出声,狼狈至极的叫道:“千沧,千沧……” 地狱业火本就与普通的火不同,再加上是用来惩罚那些恶鬼的,压根就用手扑不灭,所以,此时此刻千沧自己亦是自顾不暇,根本就没有功夫理会于他。 不过,听到呼喊之声千沧还是回了头,当看到无水身上的火已经烧到了腰上时,便惊呼道:“躺下,快躺下!” 皮肉灼伤甚是疼痛,无水来不及思考就倒在了地上,这时,千沧就地一滚,又大声喊道:“快滚,快在地上滚。” 说话间,他自己就率先在地上打起了滚,然后,无水也随即跟着照做。 倘若是一般的火,这种就地打滚的方式必是能扑灭的,再加上此处积雪深厚,可火风喷出来的火是地狱业火,是水泼不灭,土埋不尽,就连灵魂都能烧尽的火,故,二人来回的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后,那火已然是熊熊的燃烧着。 由于内伤严重,被烧的面目漆黑的紫炎一直躺在原地休息,见那火势愈发厉害,大有不把二人烧死就不罢休的架势,便立刻扭头看向立在半空中做法的老巫说:“老巫,救他们,快,救……” 心中着急,声音不由自主的提高,用力过猛,紫炎话未说完就开始不停的咳嗽,无水乃是新上任的圣法,即使被风九幽断去双手,再也不可能似一般的巫术师行巫作法,却也并不是全然无用,再加上老圣法这一生只收了他这么一个徒弟,那些所谓的上乘禁术也只有他最清楚,紫炎身为一国之主,断断不能让他死了。 还有千沧,他虽然只是紫炎身边的一个侍卫,却有着不为人知的作用,加之他们二人一向忠心耿耿,又是他的心腹,断然不可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 其实,近十年来紫炎虽然一直在扩张自己的势力,让自己羽翼丰满有跟大祭司抗衡的能力,但是,大祭司铁血手腕甚是毒辣,以致于他培养的心腹大多都莫名其妙的死去了,尤其是对于他来说那些举足轻重的,更是培养一个死一个,发展一个死一个。 无疑,此时正是紫炎用人之际,明日就要入北国都城与大祭司等人相见,他夺不回圣女不说,要是再失了圣法之位,那么,形势将会对他更加的不利,所以,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考虑到利弊以及自身的利益,他都要救无水和千沧。 随着时间的推移,巫术师与十二圣士的斗法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而老巫的乌鸦经火风那么一喷,也死伤无数。 那些乌鸦皆是巫术幻化而成,也是由无数只阴灵组成,倘若被人用刀剑杀死,只会散其形状,并不会让它们真正的死亡,当然,也不会对施法者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但是,地狱之火就不一样了,它本就是专门惩罚恶鬼的火,别说是这些乌鸦了,就是别的阴灵遇见它,也是沾之即死,且灰飞烟灭,化为乌有。 乌鸦乃是施法者用自身的巫力幻化而成,与其息息相关,乌鸦被烧死的同时,巫力也会随之消失,自然而然的施法者就会受伤,或者是受巫力的反扑,故,随着大量的乌鸦死去,老巫也受了不轻的伤。 听到紫炎的呼唤老巫扭头望去,见无水和千沧二人全身是火,立刻不顾自身的安危就冲了过去,与此同时,他也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张符咒,随即抛向了那火圈之中,右手化掌弯于胸前,老巫开始念出那生涩难懂的咒语。 火风本想趁机把老巫也给烧了,但谁知道它突然之间就看到有人往洞口冲去,想着保护主子要紧,它就翅膀一挥,身地离地,斗转星移,不过眨眼之间它就落在了洞口,以自身之躯挡住了整个洞口。 奔向洞口的不是别人,正是收到圣一召唤的另一位圣士,圣九,担心圣一以及神之子陌离的安危,他脚下跑的飞快,没料到火风会从天而降,突然而至,一时间刹不住脚他就硬生生的撞了上去。 原以为必死无疑,谁承想他遭火风嫌弃,火翼大力一挥,那滚滚热浪就将他给震飞了出去,好在这时另一位圣士赶来接住了他,要不然这看似轻轻的一击,不把他摔死,也会把他的五脏六腑给震碎。 1015.第1015章 匪夷所思的心跳 圣九在圣二的帮助之下刚刚稳住身形,火风就立刻张嘴喷出了一团火,不过,火焰并不似对待无水等人那么厉害,只是像它无意间打了个喷嚏似的。 圣二知道那地狱之火非常厉害,马上就拖着圣九往后退了一些,这时,洞内之中又传来圣一的紧急召唤,圣九戒备的看着火风,浑身上下不由自主的打颤,一副十分畏惧的样子说:“二哥,怎么办,火风挡路,我们进不去了。” 浓眉深锁,圣二看向不远处已经快要被烧死的无水等人,心中杂乱却无计可施,想了一下道:“你在这儿等着,我设法去引开火风,等它稍微一离开洞口,你就马上冲进去。” 想到无水等人刚刚也是这么做的,圣九一口就否决了,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说:“不行,火风已经被彻底激怒,倘若现在冒然行动,它必会赶尽杀绝,二哥,再等等,等三哥他们过来了再说。” 圣二不是瞎子,又比他年长几岁,那可能看不出火风已经被彻底的激怒了,只是找到神之子不容易,万不能让他出了事,还有进入洞中的圣一,那可是他们同生共死的兄弟,如今收到紧急召唤,他怎么能不急着赶去相救。 火风不知是听明白了他们的话语,还是意识到了什么,未过多久又喷出了一团火,不大不小,似是在严重的警告他们二人,最好老老实实的待着,否则就会烧死他们。 见他迟迟不语,圣九一下子就急了,回头看向他满眼急切的说:“二哥,你听到了没有,大哥发出的并不是生死召唤,说明现在还不是最紧要的时侯,况且大哥的本事我们都清楚,以无忧郡主的能耐一时之间应该奈何不了他,不如,我们且再等等,等三哥他们过来再说。” 由于先前一直在跟巫术师们斗法,他们并没有看到小雪貂跑了进去,加上也不知画影在,想着此刻跟圣一动手的也就只剩下风九幽一个人了。 圣二忠勇却并不代表他不怕死,更不代表他会做无谓的牺牲,细想之下倒也是,随即点头答应道:“那好吧,你先在这儿守着,我去帮老三他们,尽快解决剩下的巫术师,好进去帮大哥。” 尽管已经被火风吓的双腿发麻,想掉头就跑,圣九也没有表现出来,硬撑着点了点头以后,圣二就火速的离开了。 须臾,不知是风九幽的真情感动了上天,还是圣女之血起了作用,又或者是陌离本就命不该绝,服下药以后未过多久,那似有似无的脉搏就渐渐的强了起来,而那全然消失的心跳又再次恢复了,咚、咚、咚,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无不似那久旱逢甘霖的夏雨一般,传入风九幽的耳朵里。 听着那并不是强而有力的心跳,风九幽欣喜若狂,差点没有从地上一跃而起,喜极而泣,两行清泪瞬间落下,她紧紧的握住陌离的手,情难自禁的说:“活了,真的活了,画影,你听到了没有,他有心跳了,陌离有心跳了。” 画影满面吃惊,心中诧异,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风九幽一眼后,她就即刻伸手把脉,然后又伏身去听心跳,当真的摸到脉搏,又听到心跳以后,她更加的震惊了,也彻底的傻眼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陌离竟然,竟然真的复活了。 看到她目瞪口呆的样子,风九幽以为是自己太期盼了,太希望了,太高兴了,以致于摸错了脉,听错了心跳,脱口而出有些害怕的问道:“怎么了,没……没……没有听到吗?” 画影瞬间回神,猛地摇头摆手说:“没有,没有……” 话未完,语未尽,风九幽的心就咯噔一下,从天上掉到了地下,脸上的狂喜与笑意也顷刻之间消失了,惊慌的自言自语道:“没有听到,这怎么可能,我明明就听到了,我明明就听到了啊。” 说话之间,她再次伏下身子,把耳朵放到了陌离的胸前,静心倾听。 画影登时无语,立时开口解释道:“不,不是的,不是的小姐,我的意思是说我听到了,我听到殿下的心跳声了。” “真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也有些骇人听闻,风九幽总是有些不敢相信。 画影点头如捣蒜,非常肯定的说:“是,是真的,殿下正如小姐所期盼的那样,活过来了。” 心中动容,画影也为风九幽感到高兴,也打从心眼里欢喜,同时,也为自己感到庆幸,庆幸陌离真的活过来了,而她也不用再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如何骗风九幽离开,如何让她活下去,更加不用担心她再会自寻短见。 在画影的心里,风九幽深爱着陌离,他活着,她就绝不会寻短见死去,只要她好好的活着,她就可以松一口气了。 不久,薄弱的心跳声再次传入耳朵中,风九幽知道自己没有听错,她的陌离活了,真真切切的活过来了。 泪如雨下,激动不已,风九幽哭着哭着竟然不由自主的笑了,无疑,她很高兴,也很快乐,也很感激,感激上苍没有带走她心爱的男人,而她深爱着的男人也终究没有违背诺言,弃她而去。 看着陌离苍白如纸的脸渐渐有了血色,风九幽激动的无法言喻,抬手轻抚他的脸颊之后,抱着他的胳膊嚎啕大哭了起来,天知道她先前有多么的绝望,多么的伤心,多么的害怕,多么的无助。 还好,还好陌离终于活了过来,要不然她必将随他而去,不顾任何人的阻拦,只为那不离不弃的誓言。 正在躲避小雪貂撕咬攻击的圣一,突然间听到她们主仆二人的对话,就迅速的移动跑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准备查看陌离的情况之时,一股青色的光芒就从陌离的身体内散发了出来。 随着青光由内而外的散发,起初柔柔的光芒也越来越强,越来越亮,陌离的身体也开始向上浮起,渐渐的,渐渐的离开了地面,越升越高,越升越高。 1016.第1016章 去了哪里 身体乍然犹如在水中浮起,抱着陌离胳膊的风九幽也被带起,与此同时,她也十分的惊讶和诧异,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只不过才刚刚恢复心跳,变故就再次发生了。 随着身体越升越高,一直紧紧握住他手的风九幽跟着站了起来,身上无力摇摇晃晃,腿都还没有来得及站直,她就不由自主的往一边倒去。 画影虽然站在她的对面,却眼疾手快甚是麻利,头一低,腿一弯,大步一跨就从陌离已经腾空而起的身体下钻了过去,来不及扶住她,飞身一扑趴倒在地,未有丝毫的犹豫,就稳稳的趴在地上给风九幽做了人肉垫子,让她免于被摔。 幸好风九幽身轻如燕,身量纤纤,这一压下去倒也没有多重,也没有多疼,要是换了旁人,估计画影是有得受了。 风九幽本就头晕目眩,浑身无力,这一摔更是不得了了,眼冒金星之间她与陌离一直相握的手,也因她的突然倒下而松开了。 心中惊慌,风九幽不顾那眩晕之感,马上就本能的伸出手去拉陌离的手,可谁知她的身体真的是太虚弱,太虚弱了,而她浑身上下也真的是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 噗通一声倒下,风九幽双掌着地,而那被雪蚕丝划开的伤口一碰到地上的石子,就再次流出了鲜血,画影大惊失色连忙爬起,一把将她扶起靠在怀中十分担忧的说道:“小姐,你怎么样?” 风九幽还未来得及回答,那青色的光芒就像是过年时分天上炸开的烟花,灿烂夺目,一片绚烂,光芒大盛之间照的人眼睛都睁不开了。 青光刺眼,画影连忙抬起衣袖为风九幽遮住了脸,但谁承想就在这一瞬间,陌离不见了,而那青色的光芒也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心下大骇,面上大惊,风九幽一下拂去那遮住她眼睛的衣袖抬眼望去,只见洞中除了和她主仆二人一样膛目结舌的圣一外,就只剩下小雪貂了。 不知是活了太久,早已见惯了这样的场面,还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小雪貂并没有像他们三人那样感到匪夷所思,更没有十分惊讶,它只是微微愣了一下后就回到了风九幽的身边。 再次闻到血中清香,小雪貂跳到了风九幽的手旁,本想低下头去喝那不停往外流的血,可它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后,就赶紧往后退了一点。 其实,每一次面对风九幽的血,小雪貂都有些惊慌,有些纠结,想喝的要命却又不能喝,也不敢喝,生怕喝多了会要了自己主人的命。 不过,那血真的对它太有魔力了,比美味的烤肉还要让它垂涎欲滴,每一次闻到血中的清香,它都不由自主的靠近,恨不能把头整个都埋进去,痛痛快快的喝一场。 小腿弯曲,小雪貂乖乖的蹲坐在地上,看风九幽一动也不动的坐在那里,仿佛根本就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时,小雪貂有些着急了,它忍着不喝那些血就是为了让主子好好的,倘若白白流到地上以及土里,岂不是太可惜了。 两只乌漆漆的大眼睛骨碌碌的来回转了几圈,见风九幽依旧是半点动静也没有,小雪貂就忍不住的叫了起来,抬起前面的一只小爪子看向风九幽,吱吱吱,吱吱吱,不停的叫,急切的提醒她,她的手掌受伤了,在流血。 听到它的声音,处在吃惊以及震惊中的风九幽立时回了神,闻声望去看小雪貂一直指着自己的掌心,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就立即收回了视线,然后完全不顾身上的疼痛挣扎着爬了起来,神情恍惚自言自语:“陌离,陌离,陌离呢?” 颤颤巍巍的声音昭示着她的惊慌、着急、害怕,当然,更多的是茫然无措和无助,这一刻,她的心彻底的乱了! 画影知道她无力,同时也怕她会再次摔倒,在风九幽费尽所有力气爬起来时,她马上就伸手扶住了她,十分担忧的说道:“小姐,你别急,说不定殿下在外面呢。” 陌离都还未醒,风九幽怎么可能不着急呢,再说,那青色的光芒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从他的体内散发出来?犹如他在黎城那般佛光普照,金光万丈。 想到陌离或许真如画影所言在外面,风九幽二话不说就在她的搀扶之下踉跄前行,小雪貂对于她的血真是没有任何的抵抗力,见她也不包扎,好像完全没有听到看到一般,它就跟在后面张开小嘴,一蹦一跳的接住那从风九幽手掌出滴下来的血。 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血真是美味的无法言喻,才一到嘴巴里,小雪貂就兴奋的哼哼唧唧,两只小爪子也兴奋的挥来舞去,觉得真是太好喝了,太美味了! 小雪貂着急的叫声,不但惊醒了失神的风九幽,还惊醒了同样处于惊讶中的圣一,他看到陌离不见了以后拔腿就往外跑,可谁承想火风的整个身躯把洞口都给堵住了,以致于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出去。 即使火风没有张嘴喷火,那浑身上下都冒着的地狱业火也不容任何人靠近,所以,尽管圣一此时急的火烧眉毛也并不敢靠近,更不敢硬闯,万般无奈之下他唯有回头看向步履瞒珊的风九幽。 心口有伤,手掌血流不止,再加上她先前旧伤未愈,体内又有青莲的缘故,风九幽走的很慢,也十分艰难,虽称不上是在剑刃上行走,却也是步步锥心刺骨,疼的头皮发麻,后背冒汗。 圣一看的眼急,等的心焦,左思右想了一下后便往回走去,冲到她的面前说:“神子消失,必会出事,你赶紧叫它走开。” 停下脚步,深深的喘息,风九幽无力的把头靠在画影的肩膀上,精疲力尽的说:“出事,你,你知道那青色的光芒是什么?” 圣一打从心眼里讨厌风九幽,压根也不想她和陌离在一起,也不想他们以后再有任何的纠缠,就想了一下说:“不知道,你赶紧让它闪开,否则,神子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整个隐灵一族都会与你为敌,更不会放过你。” 1017.第1017章 青鸾 看他一副盛气凌人十分凶狠的样子,画影的怒火又重回心头,怒目而视一字一句的说道:“身为十二圣士之一,你没有保护好神子,还敢在此大呼小叫,别以为我们不知你们隐灵一族的规矩,就会被你的三言两语给吓到,要是神子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不等整个隐灵一族与我们为敌,你们十二圣士就会全部下狱,并且,受尽酷刑而死,且连鬼都做不成,魂飞魄散消失在这天地之间,所以,你最好给我客气点,否则……” 不愿意与圣一多费口舌,也没有力气跟他在此争吵,更没有丝毫的耐心跟他耗下去,画影言语未尽,风九幽就开口打断了她的话,直接说道:“我可以叫火风走开,但是你必须告诉我那青色的光芒是什么,而陌离此时此刻又在哪里,是否有生命危险?” 无疑,画影先前所言提醒了风九幽,那就是面前的男子并不是一般的护卫,而是隐灵一族赫赫有名的十二圣士之一,而神子的重要性她又心知肚明,他们作为神子的守护者,必然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也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办法找到陌离。 先前看到风九幽给陌离喂药,一副十分紧张的模样,圣一还以为她是有多爱他呢,原来一切都不过是装的罢了,心中气愤,火冒三丈,圣一死死的瞪着她们二人,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你们……” 太过气愤,以致于只想开口骂娘,可想想又似乎觉得不好,当然,更多的是说不出口,圣一停顿了一下又硬生生的把那骂人的话给咽了回去。 见他气的满面通红,哑口无言,画影脱口而出道:“我们怎么了,我告诉你,你赶紧回答我家小姐的问题,要不然火风非但不会离开,还会把你给活活的烧死,身为隐灵一族的圣士,想必你应该知道火风的火并不是一般的火吧。” 怕陌离会像在黎城之时那样消失的无影无踪,风九幽心下打定注意,无力的靠在画影的肩头不言不语。 圣一看她十分坚定,一副自己不说她就真的不让火风离开的样子,立时就急了,扭头看了一眼堵住洞口的火风,想着以自己之力根本无法与其抗衡,最主要的是那地狱之火极其厉害,虽不会沾之即死,却会让人灰飞烟灭,他作为隐灵一族的圣士并不怕死,但是,神之子才刚刚找到,他还有许多事情没有来得及告诉他,并且,还没有行使他们的权利,所以,他还不能死。 想到这儿,圣一收回了视线,扭头看向风九幽道:“你说话可算数?” 纵然目的达到,风九幽也没有片刻的欢喜,因为她的头真的是太晕太晕了,晕的她眼睛都有些花了。 心中牵挂着陌离,风九幽一直强撑着,轻抬眼眸张口说道:“自然,但前提是你没有骗我,没有撒谎,说的全是真的,那样,我必会让火风马上走开,放你出去。” 思来想去似乎也没有别的什么更好的办法,圣一又实在是担心陌离,急着去找他,便道:“好,我就暂且相信你这一回,你要是敢说话不算数,那我今日就是拼着一死,也会拉着你们一起下地狱。” 压根就没有伤害他的意思,也从来没想过要与陌离身边的人为敌,风九幽根本就不惧他的威胁,更完全没有把他的话放在眼里以及心里。 有气无力,风九幽没有言语,只是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圣一看她这个样子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即刻道:“那青色的光芒乃是青鸾所致,也就是先前和火风一样飞出去的那只青鸟,神子此时此刻在哪里我不清楚,要出去作法寻找才知道,至于神子是否有生命危险,那就要看我们什么时侯找到他了。” 话音未落,和他犹如针尖对麦芒的画影就又来了气,怒喝一声道:“你哄三岁小孩儿呢,你这说了不跟没说一样吗?” 本是实言相告,那想到还被人质疑,圣一未听完画影的话就恼了,不过,他并没有开口顶回去,而是狠狠的瞪了一眼画影后,就看向了风九幽,语气十分诚恳的说:“以上所言句句属实,我可以以自己的人格担保,况且,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有火风护体,隐灵一族的神之子有青鸾护体,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倘若郡主对神子还有一丝一毫的爱意,还念着往日的旧情,就请让火风马上离开,放我出去寻找神子,要不然去晚了,神子真的出了事,那么悔时晚矣!” 硬的不行,圣一选择先放下对风九幽的讨厌,来软的,态度可谓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打出感情牌,希望她能改变主意放自己出去。 无疑,他这样做是对的,不管是昔日的感情,还是今天的一腔爱意,都无法让风九幽拿陌离的生命开玩笑,更不能置他于危险之地,所以,她马上就指挥雪貂让火风离开洞口,让圣一出去。 尽管小雪貂与火风都已经活了不下千年,也都通人性,但它却并不敢靠火风那么近,它身上的地狱业火可以烧毁一切,有着血肉之躯的它自然也不例外,故,在收到主人风九幽下达的命令以后,它并没有即刻飞奔而去。 先是左右前后看了两眼,小雪貂发现一块不是特别大却有些重的石头后,就纵身一跃跳了过去,然后一蹦三尺高,飞起自己的小爪子就把石头扔向了火风。 石头固然坚硬,却也在碰到地狱业火之后化了,不过,火风感应到了,也很快就转头望了过来。 尽管小雪貂不怕火风,但也不想激怒它,被它追的到处跑,扔了石头以后它就赶紧躲了起来,风九幽还没有入北国都城,还没有到清灵殿,并不清楚怎么召唤火风,指挥它,或者是让它回去,见它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她下意识的寻找小雪貂,希望它能告诉自己,帮助自己。 小雪貂才一躲起来就捂住嘴巴偷笑,觉得自己刚刚应该多捡两个石头的,那样不但能狠狠的砸一下火风,还能把之前的仇给报了。 1018.第1018章 模糊的画面 怕乐极生悲再让火风给听到了自己的笑声,小雪貂没笑两声就赶紧住了嘴,然后扒着一旁的石头偷偷的探出头去,小心翼翼的往外看,当看到火风依旧跟个大树墩子似的矗在洞口,它不由自主的看向风九幽,心中不禁在想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说让火风走开吗,为什么没有半点动静? 难不成是火风不愿意? 脑子有限,小雪貂思来想去也没有弄明白,抬起小爪子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它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出去,或者说要不要再找两块石头砸向火风。 不过,它真的挺讨厌被火风追的,尤其是向之前那样,追就追吧,最主要的是还喷火,都活了那么长的时间了,还是一副暴脾气,动不动就喷火,动不动就喷火,好像全世界就只有它会喷火似的。 小雪貂不但贪吃,还非常的臭美,跟君梓玉有的一拼,素来也都十分爱惜自己一身雪白的皮毛,所以,它虽不惧怕火风,却真的是怕它喷火把自己的毛给烧了,以致于它纠结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出去。 由于小雪貂藏的十分隐秘,风九幽四下环视了两遍后,依旧没有发现它的踪影,想着它经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估计这会儿子可能又跑了出去,时间紧迫,情况紧急,自己还是靠自己吧。 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火风的同时她轻轻的推开了画影的手,低声道:“留在这儿别动。” 语毕,她踉跄前行,一步又一步艰难而缓慢的走向了洞口处的火风。 画影是巫术师,知道火风身上的火有多么的厉害,再加上她先前进来时有看到别人被活活烧死,一见到风九幽就那么直直的走过去,一颗心立时就提了起来,抬脚向前一步走,满面紧张而担忧的脱口而出道:“小姐,你别过去,它身上的火会烧到你。” 听到迈步的声音,风九幽怕她会跟上来,停下脚步回头看,淡淡的说:“你忘记了,我是清灵圣女,而它是清灵圣女的守护者,况且,它先前一直待在我的体内,都没有烧伤我,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倒是你,千万不要过来,站在那儿即可。” 纵然风九幽从来都不想承认自己清灵圣女的身份,也十分的厌恶,却无法改变事实,尤其是在火风归位以后,更是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 言罢,风九幽回头转身继续前行,虽说陌离先前已经恢复了心跳,也有了脉搏,但她还是十分的担心,毕竟她没有亲眼看到他安然无恙的醒来,没有见到他平安。 画影仔细想想的确也是,火风归位以后就一直待在她的体内,可谓与她生死一体,且,火风千百年来的职责就是守护清灵圣女,倘若它身上的地狱业火真的会伤害风九幽,那么她早就自焚而亡了。 思绪翻飞之间画影没有再开口说什么,而圣一觉得灵兽再聪明也终究不是人,各方面的控制力也肯定不如人,所以,他怕风九幽的靠近会激怒火风,再让它喷出火来,觉得自己离的太近,他便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眼角的余光无意间扫到了圣一的动作,画影眼中满是不屑,冷哼一声的同时心中也充满了鄙视,觉得隐灵一族的十二圣士也不过如此,胆小如鼠,贪生怕死。 身为十二圣士的老大,圣一不管是在修为上还是修养上都属翘楚,一直也都是非常好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看到画影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不自在,就跟两个人上辈子就是仇人一般。 本想似之前那样跟她发脾气,可想想她一介女流之辈,又是一向令人十分厌恶的巫术师,与她起争执真是有失身份,而且,他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赶紧走出山洞,去找神之子,那有闲工夫跟她在这里斗嘴吵架。 忍住心中气愤,圣一用力的甩了一下衣袖就负手而立,一双眼睛开始目不转睛的盯着风九幽。 兴许是因为太爱陌离了,爱的可以完全不顾自己的生死,风九幽在面对火风的时侯无所畏惧,更没有一丝丝的怯意,而那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浪,也好像让她感觉不到丝毫的热意。 尽管火风归位已经许久,可这还是火风第一次面对面的见到主人,看到风九幽一步步的朝它走来,它不仅有些激动,还有些欢喜,两只火翼更是情不自禁的来回轻轻舞动,似乎是在跟她打招呼,又似乎是在欢迎。 莫名的,风九幽从它的举动之中感觉到了它的善意以及欣喜,一人一兽就像是可以沟通似的,她这边才走到它的面前,它就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并且伸到了她的面前。 本能的,风九幽抬起了垂着的手,似对待小雪貂那般轻抚它的头,动作轻柔而缓慢,就像早已经重复了千百遍一样。 火风一扫先前的火爆脾气,温顺的像一只猫咪,非但任由风九幽抚摸它的头,还抬起嘴巴在她的掌心来回扫了两下,那小心翼翼又极其温柔的动作就像是在对她示好一般。 一瞬间,风九幽的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依稀之间仿佛看到一个身着白色衣衫的女子,也曾似自己这般轻抚火风的头,与它互动。 画面不清,一闪而过,风九幽微微皱了皱眉头,便看着火风轻声道:“我要出去,你能走开吗?” 火风猛地抬起头,吓了风九幽一跳,正以为它要攻击自己时,没想到它竟然真的退了出去,心中惊讶也颇为欢喜,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它竟然真的能听懂自己的话,就像初次见到小雪貂一样神奇。 无疑,火风真的如画影所说与她一体,也和小雪貂一样是她的守护者,是清灵圣女的守护兽。 随着火风的离开,被堵住的洞口也打开了,与此同时一直守在外面等待机会的圣九也冲了进来,他生怕火风会发现自己,速度极快。 洞口一打开,风九幽就转身回头看向圣一,准备让他离开,可谁知就在这个时侯圣九似一道闪电冲了进来。 1019.第1019章 没毛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着急匆匆的圣九就要撞到风九幽,已经退出去的火凤振翅一挥,就把他给震飞了出去。 用力过猛,冲击力太大,以致于弱不经风的风九幽也一时间站不稳,向后倒了下去,好在画影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上,一见到她往后倒就立刻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圣一也飞身而起,顺着圣九飞出去的方向追了过去,火风之所以会攻击圣九,无非是因为他冲向了风九幽,它以为他要伤害她,这才出的手,所以,看到圣一离开它并没有追上去,更没有张嘴喷火烧死他,而是看了一眼后就收回了视线,看向倒在画影怀中的风九幽。 原本风九幽就已经精疲力尽,晕的找不到东西南北,这一摔之下更是不得了,全身上下的骨头就跟散了架似的,再也不听使唤,不过,她此时根本无暇顾及,一看到圣一消失了,便欲要起身道:“追上去,画影,快……快……快追……追上去!” 话音未落,那抬起的手臂就无力的垂了下去,眼前一黑,风九幽就再也撑不住的昏死了过去。 画影大惊失色,心慌不已,一边将她往上拉了拉坐直身体,一边惊慌失措的摇了摇她的头说:“小姐,你怎么了,快醒醒,快醒醒,小姐……你别吓我啊,小姐……” 躲在石头后面的小雪貂看到火风竟然把自己主子给伤到了,目瞪口呆之间嗖的一下就跳了出来,先是跑到风九幽的面前看了一眼,然后就气冲冲的来到了火风的面前,毛绒绒的小爪子一抬就开始吱吱吱的叫了起来。 霎时间,一向温顺的小雪貂变了,变的十分凶悍,那吱吱的叫声也不似先前那么柔和,尖锐刺耳,像是在气愤的指责以及痛骂火风。 兴许是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生来骄傲的火风难得的没有发火,也没有吱声,一脸无辜的看了一眼风九幽后,它慢慢的低下了高傲的头颅,那有些委屈的模样好似在说:我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就这样了。 千百年来小雪貂不知道被火风欺负了多少次,好不容易逮到可以教训它的机会,那可能会轻易的善罢甘休,越叫越起劲,越叫越大声,要不是怕它身上的火会烧坏自己漂亮的皮毛,小雪貂恨不能现在就冲上去把它给狠狠的暴打一顿。 终究火风不是一个人,即使感到非常抱歉和内疚也并没有持续多久,特别是在听到小雪貂不停的叫嚷之下,它没过一会儿就烦了,觉得它一只小公貂真的是太啰嗦,太烦了,跟只母貂似的哇哇大叫不说,还跟泼妇骂街似的吵闹。 耐心耗尽,火爆的脾气瞬间就上来了,只见火风猛地抬头对着小雪貂大声一叫,它就似先前那般出来时化作一道红光,从风九幽的额头回到了她的体内,而她额头间的烈火之印也变的更加鲜红欲滴。 即使没有喷火只是那么气愤的一叫,也形成了强大的气浪,排山倒海般的袭向骂的正爽的小雪貂,小雪貂没想到它会突然来这一招,一时不察闪躲不及,那浑身雪白的毛就被整个吹了起来,刹那之间,它就跟那炸了毛的公鸡一样,甚是搞笑。 小雪貂最在乎的就是这身皮毛,一看到自己精心梳理了半天的毛毛,现如今全部都直立在皮肤上,就跟那刺猬一般,它气疯了,也快气炸了。 随着火风的入体,风九幽犹如一滩水的身体动了一下,正在给她把脉的画影看到这一幕,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又回到了肚子里,因为只要火风不擅自离体,就说明风九幽暂无性命之忧,而连赶了几天几夜路的她,受尽惊吓的她,也终于可以真真正正的松一口气了。 心想,还好,还好,还好自己来的及时,不但阻止了主子自杀,就连陌离现在也不见了,最主要的是风九幽晕倒了,她先前一直在想要怎么带她离开这里,去完成妙音仙子所交代的任务,如今她昏迷不醒,真是正合她意。 由于火风已经回到了风九幽的身体内,小雪貂就是再生气也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不过,它还是怒气冲冲的跑到了主人的身边,盯着她额间的烈火之印吱吱吱的叫了几声,似在威胁警告躲在里面的火风,让它小心点,让它有本事躲在里面一辈子,永远都不要出来。 火风乃是活了千年的上古神兽,即使回到风九幽的体内,也能感知外面所发生的事情,听到小雪貂又在那儿吱吱吱的叫,它烦死了,觉得自己刚刚就不应该只是大叫一声,应该喷它一身火,烧光它身上所有的毛,看这大冬天的不冻死它。 一想到小雪貂浑身上下没毛的样子在雪地里跑,火风就忍不住的想放声大笑,觉得它那个样子一定特别的滑稽,就跟剃了毛的猪头一样,冻的红彤彤的。 随着火风的偷笑,风九幽额间的烈火之印闪了两下,冒出柔柔的红光之后又很快恢复了原状,小雪貂和它一样都是风九幽的守护兽,彼此之间依靠风九幽是能知道对方一举一动的,所以,小雪貂一感应到它的嘲笑,就气的暴跳如雷,咬牙切齿的在心中发誓,等它出来,等它下次出来一定要好好的教训它,让它知道自己可不是好惹的。 圣一救下圣九之后并没有再回到山洞内,看到与巫术师们斗法失败的兄弟几乎全都挂了彩,还有几个受了重伤,便大喝一声道:“撤!” 所有圣士兵听令,立刻作法走的走,断后的断后。 巫术师们在斗法之中也是拼死一搏,同时也损失惨重,特别是十二圣士真的非常厉害,老巫所带来的巫术师几乎死伤大半,所以,眼见着十二圣士离开,他们也没有再追上去,也无力追上去。 老巫为救烈火之中的无水和千沧,不惜用尽一身的功力去抵抗,故,在骷髅权杖化为灰烬的那一刻,他也身受重伤,虽然没有当场死亡,却也成了废人,一身功力尽失不说,巫术也是化为乌有。 1020.第1020章 情种 地狱业火燃尽一切,纵然有老巫拼死相护,无水和千沧二人亦身受重伤,尤其是那被火烧过的地方,烧焦的衣服与皮肉粘连在一起,红压压的一片甚是吓人,一眼望去真可谓是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无水身为北国之都新上任的圣法,巫术极为了得,武功却并不怎么样,加之巫术大多都是由双手来在空中化符,方能作法抵御或者是攻击,以致于他在受火烧之时毫无反抗之力,故,他受的伤要比千沧严重多了,身上的烧伤面积也非常的大,腰部以下的位置几乎没有一块好皮。 不知是身上的伤口太疼,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无水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就跟死了一般无声无息,千沧虽受过严格的训练,曾经也受过重伤,可这烧伤真的是太疼太疼了,疼的钻心入骨,疼的撕心裂肺,疼的哀嚎不止。 烧伤与刀伤箭伤不同,要疼上许多倍,再加上又不是普通的火,而是地狱业火,千沧疼的可谓是死去活来。 失去了象征着巫术与身份地位的权杖,黑袍之下的老巫瞬间就变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他趴倒在那厚厚的积雪上,似一条离开了水的鱼,大口大口喘气的同时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谁知他真的无力,身上也着实疼的厉害,这不,两条胳膊才勉强撑起,就不由自主的又倒了下去,幸好身下的积雪深厚,要不然他必定会吃一嘴的泥。 认为自己被戴了绿帽子的紫炎,此时此刻一心只想杀了陌离,泄心头之恨,再把风九幽给抓回去,所以,并没有心思去管无水等人的死活,当看到他们三人皆倒地不起之时,除了命人过来查看伤势以外便再也未曾问起。 须臾,十二圣士全部乘风而去,消失的无影无踪,紫炎见一直守在洞口的火风不知何时也不见了,便连忙命人将他搀扶起来,然后带着两个受伤不重的巫术师就朝洞口走去了。 与此同时,画影也抱着已经晕过去的风九幽从洞中走了出来,不过片刻迎头相遇,两名巫术师立刻拔剑而出挡在了紫炎的面前,神情戒备的看着她说:“什么人?” 由于紫炎先前也被火风所喷出的火给烧到了,头发烧焦脱落不说,就连脸上以及衣服上都黑漆漆的一片,狼狈极了。 可以说,紫炎此时此刻的模样与他先前玉树临风的样子相差千里,不,应该说完全是判若两人,所以,画影一时之间根本就没有认出他来。 虽然画影自己本身就是巫术师,但是,由于她是被人强行抓去逼着才修习巫术的,并不喜欢,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非常讨厌,而且,当时教她巫术的人脾气特别不好,对她时不时的就是轻则打骂,重则关起来不给饭吃,导致,她打从心底里讨厌巫术师,觉得他们就像是躲藏在那阴暗中的毒蛇,不但手段极其毒辣,还阴狠残忍,就跟那洪水猛兽一般,没有人性,冷血无情。 看他们拔剑而出,画影本能的抱着风九幽往后退了几步,脱口而出道:“你们想干什么?” 两位巫术师还未开口,紫炎就率先发了话,只听他道:“把她放下。” 尽管在黎城之时与紫炎只有一面之缘,画影还是听出了他的声音,见他一个和尚头,脸黑的跟焦炭似的,身上的衣服也乱七八糟的挂着,不禁满目惊讶,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北国之都的都主紫炎,竟然一夜之间变成了这个样子,而且还成了个大光头,心中不由在想他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是看破红尘准备出家为僧吗? 近似荒谬的想法才刚刚涌入脑海,画影就不禁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一定是紧张的傻了,要么就是冻傻了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和尚,他堂堂一个都主就算是真的看破红尘,也不会去当和尚吧,更何况现在北国之都正处在四分五裂的情况下,他要是真的跑去做了和尚,那大祭司等人估计能高兴的疯掉。 外表实在是变化太大,心中颇为惊讶,画影在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后,依旧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你……你是紫炎?” 就在画影打量紫炎的同时,紫炎也正在仔仔细细的看她,当看到她抱着风九幽的手腕上戴着一串骨链时,便答非所问的说道:“你是巫术师?” 顺着他的视线,画影知道他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骨链,也不隐瞒,更不否认,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说:“对啊,我是巫术师,不过,你……” “既然是巫术师那就好办了,我问你,洞中可还有其他人?”先前盛怒之下,紫炎命令老巫召唤附近所有的巫术师,命他们火速赶来相助,以致于画影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直接把她当成了老巫叫来的人。 画影不知他是何意,扭头往洞里看了一眼后,就摇了摇头说:“没有了。” 未曾看到陌离出来,紫炎心有疑惑,眉头微皱不解的问道:“没有了,那陌离呢?” “陌离?消失了!”画影据实以禀,不曾有半句的谎话。 紫炎受伤以后一直都待在洞口的不远处,且他一直都在暗中观察,并未亲眼看到陌离出来,他始终都不信,也不放心,想了一下便朝身边的一个巫术师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到洞中查看。 那巫术师心领神会,立刻就持剑走了进去,不知是怒火在心头燃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在等待的时间里,紫炎一眼都没有看向画影怀中的风九幽,更没有询问她怎么了,就好像她根本无关紧要,是个微不足道的陌生人一样。 很多很多年前,画影得雪老相救以后就离开了北国之都,这些年一直四处行走为雪老办事,并没有见过紫炎,但不久前她来到风九幽身边以后,就耳闻了他对自家主子的痴情和关心,甚至还听说他为了救自家主子连命都不要了,当时还在想时隔多代北国之都的都主终于出了个情种,没想到竟然还是这个样子,看来传言误人啊。 1021.第1021章 就那么贱吗 思绪翻飞之间,进入洞中查看的巫术师走了回来,向紫炎禀报了里面确实没有其他人后,他就站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垂手低头,毕恭毕敬,等待着主子接下来的命令。 紫炎一心认为陌离睡了他的王后,他的妻子,让他戴了一顶全世界最大的绿帽子,誓要杀他泄愤,以堵住悠悠众口,心中不甘,怒火中烧,他收回视线再次看向画影问道:“你先前说陌离消失了,是怎么消失的?” “怎么消失的,就那样消失的,凭空消失了。”画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似乎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找陌离,这个时侯不是应该以圣女为主,先回都城再说吗? 说话之时紫炎的双眼一直在盯着画影看,见她眸中清澈并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便又问道:“你何时进去的,进去时都有什么人在?” 突然加重的语气让画影恍然之间想到了什么,思索了一下道:“约莫一盏茶前进去的,进去时只有陌离和圣女在,哦,对了,还有一个圣士在里面,本以为会动手,没想到他在原地消失了,然后就剩下昏迷不醒的圣女,然后我就把圣去抱了出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画影装作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回答了他,三句真两句假,避重就轻的顾左右而言他。 身为一国之主,紫炎自幼就跟着老圣法学习识人之法,察言观色更是他的强项,见画影在说话时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甚至眼珠子都没有动一下,便相信了她的话。 言语之中提到了清灵圣女,紫炎才低下头看了一眼她怀中抱着的风九幽,本想问问她圣女怎么了,可谁知,头才低下就骤然看到了风九幽红肿的嘴唇以及那脖子间的青紫吻痕。 突然之间心中的怒火就像是被人浇了火油一般,蹭蹭的往上窜,再想到先前那鸾凤和鸣之象,紫炎气的肺都要气炸了,他的女人,他的王后,他的妻子,他碰都没有碰一下,连手都不曾摸过一下,竟然,竟然就这样被别的男人给睡了,且还是当着他的面颠鸾倒凤,当着他的面留下了那恩爱的痕迹,无疑,他要疯了,心中的怒火也忍不住要爆发了。 心中满是愤怒的同时,更多的还是委屈和怨恨,尤其是在看到风九幽此时此刻犹如婴儿的睡颜时,他更是恨死了她。 一直以来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都是无比纯洁的,当然,他在看到风九幽的第一眼也是这样认为的,再加上后来二人接触时都有保持一定的距离,后来有一次烈火之毒发作,她情愿把自己泡进冰水里,也没有找男人解毒,他认为她是一个自尊自爱的女子,可现如今她的脸依旧是那样纯洁,身心却已肮脏不堪,就似那百花楼中卖笑的女子一样。 尽管紫炎和风九幽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也不多,却通过调查以及观察了解她的性子,知道倘若她不愿意,必不会让任何男人得逞,换句话说,陌离能得到她,与她颠鸾倒凤,必是她心甘情愿的。 想到这一点,紫炎更加的生气,双手紧握成拳的同时,额头上青筋暴起,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冲过去撕了风九幽的脸,问她为什么要那么贱,那么上赶着被男人睡。 心中这样想,紫炎却并没有这么做,也不敢这么做,尤其是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管是身为一国之主,还是一个男人,都要脸,所以,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以后,他尽量用最平静的声音说:“圣女怎么了,可是受了伤?” 画影小时侯被人打怕了,也十分懂得察言观色,见紫炎的胳膊都在微微颤抖,却还能如此平静的跟自己说话,不由的笑了,同时,她也在这一刻明白了风九幽为什么不喜欢紫炎。 稍微抬了一下胳膊,把风九幽抱的更紧一些,画影淡淡的说:“郡主体弱,又有旧伤在身,一路奔波引得寒毒发作,方才历经生死转危为安,如今昏迷不醒,急需安静暖和的地方休息,另外,有件事情还要告诉紫都主,我虽是巫术师,却并不是北国之人,我乃是无忧郡主的贴身丫鬟,还有,雪夫人让我转告都主,想解北国之危,破千年浩劫就最好善待郡主,否则,她与雪老必将带人踏平你北国之都。” 怕怒气中的紫炎会伤害风九幽,画影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并且搬出了雪老夫妇,很显然,紫炎是认得妙音仙子的。 简单而平淡的一番话让紫炎很是吃惊,也非常震惊,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雪老的手已经伸到了北国之都,而风九幽的身边竟然还有高级巫术师保护,要知道像画影这种级别的巫术师,在北国之都并不多,更何况如今巫术师凋零的厉害,能在她这个年纪有这样的修为,屈指可数。 想到自己的子民,自己的巫术师,不是臣服在自己的脚下,而是在为别人卖命,紫炎的心里很不舒服,也非常气愤恼怒,不过,他仍旧没有将心中的情绪表露半分,不咸不淡,不温不火的说:“既如此那还等什么呢,来人,送郡主回大营休息。” 这时,不知何时带兵赶来的青檀到了,上前一步恭敬的说道:“是,都主!” 言罢,她就几步上前准备去抱风九幽,可谁承想,她才伸出手画影就躲开了,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说:“不劳大驾,我自己的主子,自己会照顾,前面带路吧。” 青檀刚到,并不清楚画影是何身份,之前也从未见过她,再加上她也看出了画影巫术师的身份,并不敢冒动便回头看向紫炎,似乎在请示他要怎么办。 从画影口中听到雪老夫妇的那一刻起,紫炎就知道她并不是一般的贴身丫环,再加上她手腕上戴着的骷髅骨串,他更是不敢小瞧于她。 朝青檀轻轻的点了点头,紫炎张口说道:“她是郡主的贴身丫环,不会伤害郡主,你护送她们回大营吧,好生照顾,莫再出任何的差错。” 1022.第1022章 夺走风九幽 青檀领命而去,画影抱着风九幽紧随其后,而那些带来的士兵则一分为二,一部分留下来保护紫炎等人,另一部分则跟着青檀护送清灵圣女回大营。 由于山中积雪深厚,根本无法行走,画影见青檀一副慢吞吞的样子,又怕冻坏怀中的风九幽,便上前两步道:“郡主体虚,天寒地冻,实在不宜久留,我先走一步,在山脚下等你。” 言罢,不待青檀反应过来,她就纵身一跃施展轻功快速的离开了。 青檀以为她要跑,马上就命人追了上去,但是,画影的速度极快,不过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其实,并不是青檀不想早点回大营,也不是她故意要慢吞吞的,而是她先前受了伤,又一路以轻功赶来,导致她现在精疲力尽,一运功就心口疼,加上那些士兵大多数轻功都不怎么样,为防突然有人来袭,也为了保证风九幽的安全,他们只能选择走路回去。 紫炎身上的烧伤虽然没有无水那么严重,却也是疼的锥心刺骨,先前能一直忍着,强撑着,无非是一心想要杀陌离,出了心头这口恶气,如今陌离消失,十二圣士也全部离开,清灵圣女也带了回去,他心中一松懈,那口气一放下,疼痛就如那海上的风浪,一波波的袭来。 双腿一弯,骤然倒下,紫炎疼的双眉紧皱呲牙咧嘴,站在他身边的巫术师吓了一跳,连忙就伸手去扶,脱口而出十分紧张的关心道:“都主,你怎么了?” 紫炎傲气,又颇要脸面,那可能在自己的属下面前叫痛,抬手挥开巫术师伸过来的手,自己慢慢做直身体,然后若无其事的吩咐道:“没事,老巫重伤你们两个去照看一下,另外,去把千沧给我叫来。” “千沧?”其中一个巫术师登时一愣,瞬间无语,心中不禁在想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听错了,千沧自被老巫从火中救下以后,现在都还在地上躺着打滚,疼的死去活来,别说是叫他过来了,就是他想过来也过不来啊。 兴许是太疼了,又兴许是在想别的事情,又兴许是完全把千沧受伤的事情给忘记了,紫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吩咐有问题,随即应声道:“嗯,叫他马上过来。” 先前说话的巫术师本想出言提醒,告诉他紫炎受伤了,但谁知他才张开口,另一个巫术师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言。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两名巫术师虽然常年在宫中行走,却不曾经常在紫炎的身边晃悠,更不是特别了解他的性子,所以,那名巫术师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以及现在的情况,觉得还是少开口为妙,特别是他现在本就因为清灵圣女的事情十分生气,万一多说两句再惹怒了他,那么,他们轻则遭到责骂,重则便会失去性命。 尽管不知同伴心中所想,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想了一下便恭敬的行礼道:“是,都主,属下告退!” 语毕,紫炎淡淡的应了一声,两位巫术师就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随后,一起离去! 俗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即使千沧此时此刻疼的要晕过去,他在听完两位巫术师的话后,还是忍着剧痛,在旁人的搀扶之下来到了紫炎的身边,步履瞒珊,每一步都犹如行走在刀刃之上。 画影抱着风九幽一路狂奔,很快就来到了山脚下,正准备找个避风的地方休息片刻,也正好在此等青檀等人,可谁知她的双脚才刚刚落地,就感觉到了近似死亡的黑暗之气。 因为自幼修炼巫术的原因,画影对于黑暗之气非常的敏感,尤其是那种死亡的气息,即使在这茫茫的黑夜之中,在这犹如鬼哭狼嚎的寒风之中,她也依旧清楚的感觉到了。 抱紧怀中的风九幽,画影神情戒备仔细感受,当确定那黑暗之气的方位后,她悄悄的把戴在手腕上的巫骨拿在了手中,低喝一声道:“谁在那里,出来!” 声音未落,一抹黑影就从眼前一闪而过,还未反应过来,手中抱着的风九幽就不见了,画影大惊失色,立刻就把手中的巫骨给抛了出去,随即运功而起,马上就攻了上去。 山下积雪并不厚,加上树枝茂密,杂草丛生,夜色虽然称不上是一片漆黑,却也是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清楚,再加上那人穿着一身的黑色劲衣,还未动起手来画影就失了先机。 来人似乎并不打算跟她动手,一下抓住那飞来的巫骨就飘身而落,站在了她的面前,不过,二人的距离并不近,相隔差不多有三米之远。 经过圣女之血的洗礼,画影的巫骨手链早已不似从前,而那里面的阴灵也变的十分厉害,甚至可以跟老巫手中的权杖相比,所以,当看到那人竟然不费丝毫之力就轻而易举的接住了她的巫骨手链时,她心下大骇有些惊慌,同时,也知道自己遇见高手了。 惊慌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画影很快就稳住了心神,想到自己的巫骨手链绝不是一般的武林高手能接的住的,她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巫术师。 在他国之地自然很难见到巫术师,可这里是北国之都,是巫术师的起源地,也是巫术师的聚集地,加上此处又距离都城不远,巫术师们大部分又都追逐名利,有巫术师突然出现在这里也并不奇怪,但奇怪的是现在三更半夜,此处又是荒山野岭,他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二话不说就抢走了自己怀中的风九幽,他想干什么? 难不成在这黑漆漆的夜里他看出了清灵圣女的身份,又或许他是紫炎派来的? 不,不,不,这个想法刚刚涌上心头就马上被画影否定了,因为紫炎和青檀都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即使派人前来也不可能直接把风九幽夺去,更不可能不表明身份,所以,他肯定不是。 想到这,画影不由的紧张了起来,唰的一声抽出腰中短剑,几步上前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1023.第1023章 原来是他 那人并未言语,一动不动的站在风口处,寒风来袭吹的衣衫猎猎作响,加之他无声无息,气氛变的十分诡异,有那么一瞬间画影不禁在想他是人是鬼。 心中忐忑有些不安,由于风九幽现在在他的手里,而他的道行明显要比自己高,画影不敢妄动,更不敢直接冲过去,持剑对峙全身戒备,目不转睛之间脑子飞快的运转,不停的在想自己要怎么办,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那人依旧是半分动静也没有,站在那里就跟棵树似的,画影心中着急根本沉不住气,加上他又是站在风口处,她实在是担心主子在寒风中待久了,会风寒入体。 思来想去觉得这样干等下去不是办法,画影就紧了紧手中握住的短剑,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提高声音道:“我不管你是谁,到底想干什么,识相的就赶紧把……” 言未尽,话未完,那抱着风九幽的黑衣人就动了,一步一步的向她走了过去。 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画影逐渐的看清楚了他的面孔,原来,那一身黑衣劲装的不是别人,正是寻着风九幽而来的哑鬼。 面上大惊,心中却是大喜,画影立刻放下手中拿着的短剑,三步并作两步的迎了上去,一边走一边十分惊讶的问道:“哑鬼,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哑鬼素来不爱说话,也不善言辞,见她朝着自己走来就停下了脚步,然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似在思考问题,又似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冷冰冰的。 虽然画影被派到风九幽的身边伺候并没有多久,与哑鬼见面的次数也寥寥可数,甚至二人都不曾说过话,但是她知道他是君梓玉的朋友,有着过命的交情,而他之所以会一直跟在自家主子的身边,也是受君梓玉所托,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哑鬼会伤害风九幽。 初次在黎城见到哑鬼之时,扶苏就特意跟他们几个打过招呼,说哑鬼人不错,是可以信赖也值得托付的朋友,也是君梓玉非常相信的人,只不过有一点,那就是不喜欢说话,也不太愿意跟人说话,完全可以称的上是惜字如金,让他们几个心里有个底,不要因为这个就觉得他难相处,或者是故意针对某个人似的,他本身就是这么个性子。 不管是歌冽还是飞雪他们,大家都是闯荡江湖的人,知道越是有真本事的人,性格就愈发的怪异,加上扶苏本身也特别的不爱说话,倒也没有十分惊奇和惊讶,故,当来到哑鬼的身边,见他依旧是沉默不语之时,画影也没有生气,更没有感到奇怪,张口又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来找主子的?” 一脸肃穆,满目冰霜,哑鬼点了一下头算作回答,原来,在神乐谷时,骆子书带兵前去追风九幽,他就独自出发了。 哑鬼虽不善言辞,却像扶苏说的那样是个可以托付的人,他答应君梓玉保护风九幽,说到必然要做到,所以,就算是妙音仙子带走了扶苏,带走了若兰,并且阻止任何人来救风九幽,他还是来了。 不惧风雪,不畏严寒,不顾身上的伤,不顾路途之遥远,其中之艰险,孤身前来,昼夜不停,只为救风九幽脱离苦海,带她回去,无疑,哑鬼就如扶苏所说的那般,值得托付。 想到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又怕哑鬼会把她给带走,打乱妙音仙子的计划以及她交代给自己的事情,画影把手伸了出去,一边准备接过风九幽一边淡淡的说道:“主子体虚,且,刚刚才经历了毒发,这会子急需休息,把她给我吧。” 不知为何哑鬼直接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她伸过来的手,难得的开口说话道:“不用!” 由于平日里接触的比较少,以致于画影除了知道他不爱说话以外,并不清楚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此时此刻的断然拒绝又是何意? 有些尴尬的把手放下,画影在心中开始分析揣测,按照道理来说哑鬼肯定是知道她的身份的,那么,作为贴身丫环她出手抱着自己昏迷的主子有什么不对呢,况且,他是一个大男人,还不似君梓玉那般与风九幽有八拜之交,也不似扶苏那般一直在雪山之巅,帮风九幽做事,他这样抱着不撒手,似乎不太好吧。 心中疑惑,百思不得其解,就在这时哑鬼突然转身抱着风九幽离开了,画影大惊,连忙就追了上去,一边走一边道:“你要去哪儿,小姐身上的寒毒虽已退去,却十分冰冷,必须要赶紧找个暖和的地方休息。” “知道,前面有人家,可以去!”为防画影再问下去,也不想多费口舌,哑鬼索性一次性说完了。 画影要带风九幽去北国之都的都城,光明正大的进入清灵殿的血池解毒,并且已经跟青檀说好了在这里等她,倘若此时任由哑鬼带她离开,那岂不是要前功尽弃? 想到这,画影瞬间就急了,向前急走两步,伸开双手挡住哑鬼的去路,脱口而出道:“不行,主子不能离开这里。” 浓眉微皱满脸不解,哑鬼怔怔的看着她似乎在问为什么。 事关妙音仙子所托,画影不太好告诉他,也不能告诉他,急中生智道:“因为……因为主子现在不宜挪动,怕会再次毒发。” 话音方落,画影就忍不住在心中为自己喝彩,觉得自己真是太机智,反应太快了,听闻哑鬼曾经也是杀手,应该不懂医术,那么,他就无法判定自己所说的话是真是假,更何况她也没有撒谎,风九幽的确是刚刚才经历了毒发。 哑鬼没有马上开口说话,而是直直的看着她,目不转睛,眼睛眨都没有眨一下。 不知是因为头一回说谎话,还是因为心虚所致,又或者是因为哑鬼的目光太过凌厉,能够穿透人心似的,画影勉强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后就有些撑不住了,不由自主的扭头看向一边。 1024.第1024章 群狼环饲 寒风肆虐,雪花飞舞,冻的人浑身打颤不说,就连那山中野兽也无法继续冬眠,已是五更时分,天气愈发的寒冷,风雪也愈来愈大。 哑鬼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不爱说话,冷漠如鬼,身手更是如幽灵一般,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一个傻瓜,没有分辨真假的能力,是一个只会听命于他人的属下,相反,他不管是为人还是处事,都有自己的原则,也有自己的主见和底线,更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一双冰冷犹如猎豹般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从画影的脸上离开,见她目光闪躲似有不安之色,哑鬼冷若冰霜言辞犀利的说道:“撒谎!” 没想到他会看出什么,更没有想到他会一语戳穿,画影显得有些慌乱,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瞬间过后她就又恢复了神色,故作镇定,佯装听不懂的样子说:“撒谎,什么撒谎,你的意思是我在撒谎?” 明明有些气愤的表情和语气,看在哑鬼的眼里却全部成了心虚,同时,他也更加的确定画影在说谎。 狂风呼啸,吹的枯枝沙沙作响,黑暗之中哑鬼突然间感觉到了危险,感觉到了杀气,视线转移,他下意识的环顾四周。 看他迟迟不语,甚至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一副懒得理会自己的样子,画影郁闷的不行,有些生气的说道:“喂,我在跟你说话呢,我没撒谎,主子她真的……” 言语未尽,哑鬼就低喝一声道:“闭嘴!” 话落,他小心翼翼的把打横抱在怀中的风九幽放下,改为背在背上,怕不牢固,一会儿她再掉下来,哑鬼解下身上的披风后,便直接盖在了风九幽的身上,然后上下捆住系在自己的胸前以及腰间。 画影不是普通女子,更不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那可能任人欺负而不还手,当然,她也不可能乖乖听话,特别是在她看到哑鬼竟然把他自己和风九幽整个绑在一起的时侯,就更来火了,脱口而出道:“我凭什么闭嘴,你不要以为自己……” 话才出口,把风九幽背在背上的哑鬼就把随身携带的匕首给拿了出来,画影一看以为他是要跟自己动手,二话不说就赶紧把手中握住的短剑给举了起来。 正欲要说些什么来阻止哑鬼,风中就刮来了一丝腥气,很快,画影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心中戒备,本能的四处张望,只见原本黑漆漆的四周竟然不知何时出现了绿多绿光,一点一点,一双一双,虽称不上是密密麻麻,却也有很多很多。 心下大骇,满面惊慌,画影猛地一把抱住哑鬼的胳膊说:“狼,狼,是狼,是狼……” 未到昌隆京城之前,哑鬼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四处游荡,由于不喜热闹,他经常露宿荒野,所以,对于狼这种凶猛而聪明的动物,他并不是第一次见,骤然见到,也并没有画影那么紧张和害怕。 低头看了一眼被画影抱住的胳膊,哑鬼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似乎很是不悦,又似乎在想她刚刚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这会子一见到狼就害怕了。 其实,按照道理以及画影巫术师的身份来说,她是不应该害怕狼的,要知道修习巫术不但会经常见到毒蛇或者是猛兽之类的,还会见到阴灵以及恶鬼,但偏偏画影小时侯被狼咬过,所以,她一见到狼就打从心眼里害怕,两条腿也跟着打颤发软。 群狼环饲,画影吓的脸色苍白,心中慌乱,一双脚更是不停的在原地走来走去,一边前后左右的注意着它们的动静,一边紧紧的抓住哑鬼的胳膊,惊慌失措之间她自言自语的说道:“大冬天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狼,它们想干什么,不会是,不会是想吃了我们吧。” 一朝怕蛇咬,十年怕井绳,很显然,曾经被狼咬过的经历在画影的心里留下了很重的阴影,而且,一直无法面对,也像是心中的一道鸿沟一样,怎么都无法跨越。 兴许是觉得她真的太害怕了,又兴许是她的手抓的太紧了,哑鬼破天荒的没有甩开她的手,闻声抬头,再次环视四周,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说:“不止是狼。” “什么,不……不止……不止是狼,你是说,你是说……”言未尽,画影就突然间看到了一只猛虎,不,准确的说那不是一只猛虎,而是一群,细看之下它们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挨着一个,在枯草的掩盖下虎视眈眈,蓄势待发。 霎时间,画影的双腿更软了,也要哭了,虽然她除了狼以外的动物都不是特别的害怕,可她终究也只是一个女子,并且,她长这么大也没有一次见过这么多的猛兽,尤其是老虎,偶而露宿荒野之时倒是碰到过一只,但是,从来没有见到过一群。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加上老虎又不是群居动物,一向都是独来独往,一时间聚集了这么多在此地,画影害怕的同时也不免疑惑,此处虽是大山深处,且绵延千里,一座挨着一座,可动物和人也差不多,平日里也都只是在自己的地盘活动,最主要的是现在已经五更天了,就算是它们全部生活在一起,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聚集这么多吧? 不管是老虎还是狼,亦或者是别的什么动物,又或者是人,打架也好,拼命也罢,两两对峙,一旦输了气势,那么基本上就败了一半,哑鬼杀人无数,深知这个道理,一见画影吓的倒下去,大手一抓就把她给不着痕迹的提了起来,低声道:“怕,没用,死的更快,现在,跟之前一样,跟我走!” 说话间,不知何时追上来的小雪貂出现了,嗖的一下就跳到了风九幽的肩膀上,小腿一弯跟着坐下,昂着小小的头颅看向草丛中的那些老虎。 幸好哑鬼已经习惯了它的神出鬼没,也能通过气味和速度知道是它,要不然这种紧张的气氛下,猛然间有什么冲过来,哑鬼必定早已把匕首挥了出去。 1025.第1025章 群狼环饲二 看到小雪貂的那一刹那,画影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一把抬起风九幽垂下的手掌查看,只见那用绢帕包着的伤口不知何时又开始流血了,而且还滴的地上到处都是。 心中诧异,满目吃惊,画影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哑鬼不明其义,扭头看了一眼,见风九幽的掌心在流血,他便伸手入怀把止血散拿了出来,然后递到了画影的面前。 画影伸手接过,一边把绢帕解开给风九幽上药,一边十分紧张的说道:“传闻圣女之血能活死人,生白骨,没想到还能引来这么多的猛兽,哑鬼,主子的血有香味,一般人可能闻不到,但是这些畜生的鼻子灵得很,恐怕这四周引来的还不止是老虎和狼,肯定还有别的野兽。” 关于清灵圣女的事情,哑鬼知道的并不是特别多,不过,他知道风九幽在昌隆坠落悬崖之后也曾引来了大批的猛兽,而且是大的小的各种各样的都有。 当时它们群起而攻之,个个都冲向风九幽,怎么赶都赶不走,前赴后继一副不怕死的样子,那时心中还很疑惑,事后亦百思不得其解,曾经扶苏还为此事特意的去调查过,以为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操纵,不曾想却是因为圣女之血的缘故,看来今日这些老虎和狼还有那日的猛兽,都想喝她的血。 由于距离很近,绢帕一打开那圣女之血中淡淡的清香就更重了,而蹲坐在风九幽肩头的小雪貂一闻到那个气味,一看到那流出来的血,眼睛放光整个都直了,恨不能马上就冲过去喝两口。 心中很想,嘴巴也很痒痒,可小雪貂知道它不可以,不可以去喝主子的血,作为守护兽它能感觉到主子身体很虚弱,倘若它再控制不住的去喝她的血,那么,她必然会死,所以,它只看了一眼,吞咽了一下口水,就把小小的头颅再次仰了起来,心中一遍遍的跟自己说,不好喝,不好喝,那血一点都不好喝。 即使此时此刻风雪很大,那些藏身于四周猛兽还是闻到了血中的清香,它们就像画影所说的那样鼻子很灵,也很尖,一点点关于圣女之血的气味,都逃不过它们的鼻子。 经过血的刺激,有些耐心不是很好的猛兽开始忍不住了,只见有几个半大不小的狼崽子动了,不过,头领没有发话它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这不,狼崽子们没有跑两步,就被其它成年的狼给按住了。 不满的狼声传入耳中,画影手上的动作愈发的快了,只见她三下五除二的把换过的绢帕系好以后,就赶紧把风九幽的手给放到了斗篷之中,希望能用厚厚的斗篷盖住血的气味,好让那些野兽全部自动散去。 无疑,她的想法很天真,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只要盯上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必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所以,在气味渐渐的消失以后,那些野兽非但没有一个离开,还依旧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等待着时机。 哑鬼虽然不惧生死,却也不得不顾忌风九幽的安全,加上他曾经亲口答应过君梓玉,会倾尽全力保护她,故,他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只为了自己痛快,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伸手轻轻的拍了一下小雪貂的屁屁,哑鬼将风九幽往上背了背,低声道:“守好后面。” 小雪貂最烦人家摸它的小屁屁,一摇尾巴就本能的扫了过去,哑鬼像是早就料到了它会这样,反手一挡就抓住了它的尾巴。 这要是放在平时,小雪貂一定不是张口咬他,就是伸爪子挠他,可此时不同往日,成群结队的野兽都在惦记它的主子,它作为守护者必定不能先跟自己人打起来,再说,哑鬼也不是一般的人,要是真的打起来,它估计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想到这,小雪貂示威般的瞪了他两眼,不屑的哼了两声,然后收回尾巴吱吱的叫了两声,那模样仿佛在气愤的说:这还用你说。 哑鬼不似风九幽那般能明白它在说什么,不过,以往日里跟雪貂打闹的经验来说,哑鬼知道它明白了,会帮他守好后面共同作战,一同保护风九幽。 吩咐好雪貂以后,哑鬼就看向画影道:“现在我们冲出去,你跟在后面,记得,跟紧了。” 画影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四周的猛兽上,乍然听到他竟然准备就这样冲出去,不禁吓了一跳,再次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拉住欲要开跑的他,紧张的压低声音说:“不行,野兽太多了,你看那边,还有那边,不光有老虎和狼,还有狮子、豹子,那边还有碗一样粗的蛇,我知道你的速度非常快,出手快准狠,但数量真的是太多太多了,即使合你我还有小雪貂之力,都肯定跑不了多远,更何况那些狼和豹子,它们的速度比轻功慢不了多少,一旦群起而攻之,我们别说是跑了,瞬间就会被它们给撕吃了。” 哑鬼的功力不在画影之下,自然知道这四周有多少猛兽,但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此处天寒地冻,再这么一直耗下去,不但他们会越来越冷,消耗更多的力气,昏迷不醒的风九幽也会受不住,所以,他必须一鼓作气的冲出去。 画影见他不语,登时就急了,随即又说道:“你且等等,我和青檀说好了会在此等她,她一会儿必然会带人赶来,只要他们一到,这些野兽也就不足为惧了。” “青檀?”哑鬼先前就认为画影在说慌,如今一听到青檀的名字就豁然明白了过来。 心中一怔,顿时一愣,画影恍然间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情况危急,她知道不说清楚哑鬼肯定会一意孤行,必然带风九幽冲出去。 想到哑鬼断然不会独自离开,画影索性心一横,头一点,眼一闭的说道:“是,青檀,北国之都的青檀,实不相瞒,主子已经活不过两月之期,必须要到北国之都的清灵殿中解毒,所以,你不能带她离开。” 1026.第1026章 一意孤行 眉头微皱,大吃一惊,哑鬼扭头看了一眼背上的风九幽,见她脸色苍白,说不出的憔悴,身子也比旁人要轻上许多,心中不由在想画影所言到底是真是假? 关于风九幽所中的两大剧毒,哑鬼是知道的,也多少有所了解,当然,这些都是从君梓玉那里听说的,但是,她的师父乃是雪山之巅的雪老,世间赫赫有名的医圣,又一直为她解毒,并且,她中毒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按照道理来说不可能突然之间就活不过两月之期了,还有先前的寒毒发作不是说已经压下去了吗,为什么一下子又危及到了生命,还严重到有性命之忧? 想到这,哑鬼不由自主的收回视线看向画影,见她满目焦急,神色不安,抓住自己胳膊的手也越来越紧,越来越紧,心中不禁更加疑惑了起来,也不免想到了她先前所说的那些话。 显然,在那些猛兽没有出现之前,哑鬼的判断是非常正确的,画影在撒谎,而且,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打算让自己把风九幽带走,那么,她此刻说的话肯定也不是真的,是在骗自己,哄自己。 思来想去,哑鬼都没有办法相信画影的话,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两眼后,就收回视线果断的抬步离开了,准备不管风九幽是否真的活不过两月之期,还是画影别有用心,他都先带她离开这里再说。 风九幽医术了得,可谓是尽得雪老真传,她对自己的身体肯定比世间的任何人都了解,都清楚,所以,是与非,真与假,只待她醒来便可知晓,况且,千年寒毒已退,她现在只是身体虚弱而已,相信只要她好好休息,必然很快就会醒来。 思付良久,心中已定,随着脚步的抬起,哑鬼的断然离去,画影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先是伸手强拉住他一再的解释,一再的让他相信自己的话,一再的强调风九幽的身体真的不能离开北国之都,不能不到青灵殿的血池之中去,然后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到最后说的口干舌燥,甚至还不惜把君梓玉也给搬了出来。 不提起君梓玉所托,哑鬼兴许还会有所犹豫,一提起答应他会保护好风九幽的事,哑鬼心中就更加的坚定,坚定的要带风九幽冲出去,所以,任凭画影费尽唇舌,他还是充耳不闻无动于衷,他的两只耳朵就仿佛压根就没有听到似的,一个劲的大步往前走。 蹲坐在风九幽肩膀上的小雪貂本来正全神贯注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以防有些个猛兽突然间忍不住跳出来,它好随时出手保护主人,但随着画影的话越来越多,声音也从小变大,越来越大,就跟那秋日里的落叶一般,扑簌簌的全部落了下来,它烦躁死了,同时也觉得她好啰嗦,比若兰那个臭小娘们还厉害,话还要多,吵的它耳朵里就像是有个苍蝇在飞一样,嗡嗡嗡的叫,头痛死了。 心中烦躁,甚是不爽,哑鬼这边还没有任何的反应,小雪貂就率先忍不住了,抓耳挠腮之间张嘴就对着画影打了个大喷嚏。 虽然没有喷出口水也不是很脏,却带着一股气,扑面而来之后画影登时一愣,满面无语,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小小的雪貂不但能听懂人话,竟然还会学人打喷嚏,最可气的时它打过喷嚏以后还抬起爪子,捂嘴偷笑,就像是它的阴谋得逞了一般,笑的别提有多贼兮兮了。 闻声扭头,哑鬼看了一眼雪貂,抬手夸它似的摸了摸它的毛,就冷冰冰的看着画影道:“你走,就跟着,你不走,就留下。” 言罢,他就甩开画影的手,催动功力,纵身一跃飞身而起,朝着自己的正前方快速的移动了起来。 画影本就十分惧怕狼群,再加上那么多的狮子老虎以及其它动物,她怎么可能一个人待在这里呢,大惊失色之间连忙运功而起,与此同时大喝一声道:“我也去!” 果不其然,那些猛兽正如画影先前所料那般,一见自己快要到嘴里的猎物要跑,立时就追了上去,群起而攻之,前赴后继,气势汹汹。 画影虽然有私心,也一心一意为妙音仙子办事,但这并不代表她背叛了风九幽,或者是站在了她的对立面,相反,她和若兰扶苏等人的心思一样,那就是竭尽所能的保护好她,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由于圣女之血对于这些猛兽的吸引力真的是太大太大了,以致于哑鬼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也无法真正的摆脱它们的追捕,再加上一些会飞的,却叫不出名字的动物,时不时的冲过来攻击他,他不但跑的很累,躲的也很累。 就这样,一路狂奔下去可谓是枯草晃动,绿光幽幽,不管是老虎还是狮子,亦或者是蛇,它们都跑的飞快,穷追不舍。 不久,眼见一条蟒蛇昂起头颅就要缠上哑鬼的腿,欲要把他给整个人给拉下来,画影未加思索就把手中的骷髅头手链给掷了过去,然后掏出两张符咒随手一扔,她就开始念动咒语。 不一会儿,那被抛出去的符咒就化成了火球,圆滚滚的冒着烈火飞向了那条蟒蛇,与此同时,她的骷髅头手链也发生了变化,重重的打在蛇头上以后就骤然变大,一圈圈的向外扩张,那些藏身于里面的阴灵也很快就飘了出来。 不管是飞禽还是走兽,没有那一个是不怕火的,那五颜六色的蟒蛇也不例外,一看到两个大火球直扑而来,立刻就把弓起的身子放了下去,在草丛之中快速游走。 解了脚下之危,那看似像大雁又不是大雁的鸟儿直冲而来,哑鬼一边挥动手中的匕首与其厮杀,一边吩咐小雪貂看好后面,不要让那些猛兽逮到机会,伤害背在背上的风九幽。 小雪貂是想看好后面,可是那些死鸟真的是太多太多了,多的它都咬不过来了,最主要的是它们都极其狡猾,不是群涌而上,就是你一下我一下的冲过来,弄的它是应接不暇。 1027.第1027章 江湖规矩 时间的流逝,体力以及功力的消耗,让本就一路急赶而来的二人有些招架不住,也渐渐的力不从心,画影想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发出了只属于巫术师们的信号。 被青檀派来追她的巫术师们刚刚到达指定的汇合地点,正不知要去那里找画影,就看到了在天空中炸开的烟火,瞬间,闻风而动,火速赶了过去。 纵然青檀受伤无法运功飞行,却也因为担心画影会带着风九幽离开,而加快脚下的速度,在积雪深厚的山路上走的飞快。 烟火在半空中炸开之时,青檀等人也看到了,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要不然巫术师们绝不会发出这样紧急的救命信号,她二话不说就赶紧命人带自己飞行,急速赶去。 情况危急,一找到画影之后那些巫术师们就开始作法,纷纷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对付那些飞禽走兽,有人援手,画影得以喘息,正准备去帮被猛虎压在身下的小雪貂,她就看到哑鬼抱着风九幽跑了。 心下大骇,惊慌不已,顾不上小雪貂的生死,也顾不上自己是否还有力气,画影马上就追了上去。 小雪貂被身上的猛虎压的喘不上气,一看到二人竟然丢下自己跑了,差点没有两腿一蹬,白眼一翻死过去,心想他们两个真的是太不仗义了,也太不可靠,太不值得信任了,自己这都快被压死了,他们竟然不管自己的生死溜之大吉了,不得不说这种不团结的举动真是太可气了,也太令它愤怒了。 气愤难平,小雪貂怒了,尤其是看到那老虎的哈喇子都快滴到它漂亮的皮毛上了,它就更生气了,体型上不是对手,力量上它明显不行,那么想要摆脱大老虎的钳制就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智取。 小雪貂活了千年,早已不是这些山中猛兽所能比的,只见它骨碌碌的转了两下眼珠子,就朝着一旁的另两只大老虎吱吱的叫了起来,那模样似乎在说:来吃我吧,快来吃我吧,我的肉不但很嫩,还有灵力,吃了以后保证你们比这前更加凶猛,更加厉害。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又更何况此时此刻还并不止是一只老虎呢,加上小雪貂又是清灵圣女的守护兽,它的肉自然比一般的猎物要嫩,当然,这还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小雪貂已经认主,它的血液里也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所以,三只老虎很快就打了起来,争相捕食。 趁着三只老虎打的死去活来,小雪貂找准机会就跑了,由于它的体型小,速度也非常的快,不过片刻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猛兽实在是太多,以致于巫术师们使出浑身解数的捕杀,也无济于事,加之它们都是为圣女这血而来,哑鬼一跑,风九幽一不见,它们即刻就又追了上去。 自打进了风府以后,哑鬼就一直隐在暗处保护风九幽,对于两国联姻之事他亦十分清楚,同时,也知道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同意,也不愿意嫁给紫炎,更不想进入北国之都,故,在抱着她离开以后,他就一路狂奔准备原路返回,带她回神乐谷或者是去找君梓玉。 事关主子生死,事关妙音仙子交代之事,画影怎肯让他离去,利用巫术追赶上他以后就拔剑而出拦住了他的去路,然后抬剑指向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既然你不相信我的话,非要带主子离开,那我们就以江湖规矩来解决吧,我们打一场,倘若你赢了,我便全听你的,护送主子回去,倘若你输了,那就听我的,送主子入北国都城,以清灵圣女的身分进入清灵殿解毒。” 这要是在平常时侯哑鬼定然想都不会想,就会迎刃而上,可他在神乐山救扶苏时受了严重的内伤,虽不似扶苏那般严重,有性命之危,却也不再适合与人动手,再加上昼夜不停的赶路,先前又与那些猛兽们搏杀,他的功力早已消耗的七七八八,可以说所剩无几。 目光如刀,凌厉无比,哑鬼直直的看着画影沉默未语,不管是后面穷追不舍的猛兽,还是考虑到风九幽现在的身体状况,哑鬼都不想跟她动手,也不能跟她动手,更不愿意和她动手。 风九幽护短人尽皆知,哑鬼虽然冷漠却并不是傻子,而且君梓玉临走之前曾经跟他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不是威胁到她的生死,最好不要动她的人,更不要干预她的事情,尤其是她身边比较看重的人,看到或者发现什么不好的事情,直接告诉她即可,至于怎么做她自有决断。 显然,君梓玉十分的了解风九幽,也不想哑鬼管了什么不该管的事情令她为难,也让哑鬼不舒服,临走之前特意嘱咐。 画影见他迟迟不语,那风雪之中又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她知道那些猛兽又来了,而且很快就会到,也必须要赶在那些猛兽们到来之前把此事解决掉,否则,一旦一会儿再打起来,她自顾不暇难以应付,根本就看不住哑鬼。 提剑上前,画影又开口说道:“怎么,你不敢?” 请将不如激将,对于哑鬼这种历经生死,看破红尘,冷血无情又天生傲骨的人,画影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一些的。 功力的消耗并没有让哑鬼的耳力下降,他也听到了那些猛兽们奔跑的声音,眉头微挑,一脸清寒,风雪之中他像是一个冰雕一般伫立于树梢:“信你,也可以去都城,但是,你若有半句假话,我必不会放过。” “你,你答应了?”心中一怔,骤然一愣,画影满脸吃惊,一副十分不敢相信的样子看着他,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就这样答应了,她原本以为今天这一架是跑不了了,必然要分开输赢出来。 纵未来得及回答,青檀带着人就赶到了,哑鬼如鬼影般移动,把怀中抱着的风九幽重新交到画影的手中时,他说了一句“抱好”,就在原地消失了。 1028.第1028章 哑鬼的真实身份 虽然青檀来的很快,却没有看到哑鬼的身影,见风九幽满面风霜,身上的斗篷上亦落了许许多多的雪花,心中不由惊慌,紧走几步上前来到画影的面前,十分关心的问道:“群兽来袭,郡主可有受伤?” 由于哑鬼的速度太快,以致于画影满脸错愕,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速度竟然还能那么快,她以为先前狂奔之时已是他的极限。 先前在黎城之时画影就跟兰芝猜测过哑鬼的身份,始终想不明白他身上的黑暗之气从何而来,而他真正的身份又是什么,今日见他武功深不可测,心中不免更加疑惑,也不由自主的担心了起来。 尽管他是君梓玉的朋友,有着过命的交情,扶苏也觉得他是可信之人,并且值得在任何时候托付,但是自家主子身份不凡,不但是雪老唯一的弟子,昌隆国的无忧君主,还是富可敌国的风府大小姐以及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难免不会有人怀着别的目的刻意的接近她,与她交好,就如当初的紫炎一样,为了得到她,为了迎她入北国之都,无不用尽阴谋和手段。 越想越深入,越想越担心,越想越觉得他不对劲,特别是哑鬼的容貌虽不出众,却也仪表堂堂,再加上他一身的冷漠,堪比冰霜的气质,更是气宇不凡,颇有王者之风。 一连串的联想之下,画影愈发的肯定哑鬼有问题,也非常肯定他绝对不止是表面上这么简单,他周身上下浓郁的黑暗之气以及那深不可测的武功,无不在昭示着他的神秘。 看来,自己不但有必要写信给君梓玉问清楚哑鬼的身份以及过往的经历,还十分有必要提醒风九幽,让她不管何时何地都还是提防着点哑鬼比较好,以免那日真的在背后挨了刀子,可就晚了。 思绪翻飞之间,青檀一直在盯着画影看,见她秀眉紧锁一脸阴沉,仿佛出了什么大事似的,迟迟未语之后,不禁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衫,稍微提高了一些声音道:“姑娘,你听到我说话了吗?你没事吧?” 立时回神,画影抬头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把怀中的风九幽往上抱了抱以后,就若无其事不咸不淡的说道:“郡主无恙,我也没事,不过,麻烦很快就要到了,想必你过来之时也看到了吧,群兽来袭,穷追不舍,再不想办法摆脱它们,恐怕明日入都城的就不止是清灵圣女了。” 身为紫炎的心腹,身为当初前往昌隆寻找清灵圣女的人,青檀自是比旁人要了解清灵圣女的,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圣女之血的事,也清楚的知道这些野兽为何而来,所以,当看到群兽前赴后继追逐不止时,她并没有半分的吃惊以及震惊。 此处乃是深山老林,圣女又受了伤,血气芳香,自然就会把它们引来,先前青檀在上山之时就想到了,只不过她没有想到会那么快,那么多。 这时,狼吼虎啸之音传入耳中,青檀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些猛兽已经快要到了,便立刻对身后的两名巫术师吩咐道:“马上作法设置屏障,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些猛兽围困在此处,然后再想办法把它们赶回大山里去。” 纵然此处距离安营扎寨的地方还很远,这些猛兽即使一路下去,天亮之前也未必能到,但是这山脚下却住了几户人家,而且一直下去不远处还有个村子,倘若群兽下山,那么遭殃的必然是北国之都的子民,更何况因为千年之期将至,已经闹的是人心惶惶,要是再突然间出再大批量的猛兽袭击村民,那么,人心浮动,将会更加不安,说不定还会引起大乱。 因为大祭司等人的关系,北国之都的形势已经是愈发的严峻,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清灵圣女,方才得以让北国之都千千万万个子民心下稍安,要是因为这些猛兽再出什么谣言,有人拿来蛊惑人心,动摇北国江山,岂不是乱上加乱,所以,在这个风口浪尖上,青檀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猛兽下山。 两名巫术师领命而去,盘膝而坐,念咒作法,不过眨眼之间,一道无形的气浪墙就形成了,尔后,紧跟而至的其他巫术师很快也加入了他们,齐齐作法抵抗犹如千军万马的猛兽。 不知圣女之血到底对它们有着什么样的吸引力,那些猛虎和狼群一波波的接着往上扑,誓要把那无形的气浪墙给冲破,给冲散。 兴许是巫术师们也知道一旦放这些猛兽下山,必会引起轩然大波,他们拼死相抗,不管猛兽们的攻击有多么厉害,他们都没有半分的惧意,视死如归,一脸清寒。 须臾,青檀收回视线看向画影道:“我命人准备了马车,就在下面,我们走吧。” 画影沉默未语点头答应,为风九幽拉了拉身上的斗篷便随她而去了。 风正急,夜正浓,鹅毛般的大雪正下的沸沸扬扬,自始至终风九幽都未曾想过要入北国之都,要答应两国联姻嫁给紫炎,可谁知她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师娘会给自己下药,而紧要关头,重要时刻,竟是她的贴身丫环把她送上了北国之都的马车上,好不容易追上来的哑鬼也因她的生死,未再阻拦。 毫无疑问这就是命,是清灵圣女的命,是风九幽的命,是北国之都的命,也是紫的命,或许,从七世情缘发生的那一刻,他们的命运就注定要有纠缠。 一夜无话,再未起任何的波澜,为了明日下午清灵圣女能够顺顺利利的出现在北国子民的面前,平安无事的进入青灵殿,青檀在画影抱着风九幽上了马车以后,并没有重新返回大营,而是悄悄的上了小道,带着数十名雪影巫骑趁着雪夜,向着北国都城的方向而去了。 马车内有炭火,暖如春天,画影抱着风九幽才进去没有多久,落在身上的雪花就融化了,怕一冷一热风九幽会受寒,她褪去身上的披风后,就连忙为风九幽换衣服。 1029.第1029章 王后之衣 幸好青檀想的比较周全,马车虽小却一应俱全,尤其是风九幽的衣服,从里到外无一没有准备,就连厚厚的斗篷以及披风都各准备了两件,布料极好,绣工也称得上是一流,尤其是那金线滚边,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绝不是平常可见的衣衫,同时也很明显,马车内的衣衫并非是近日匆匆赶制,而是很早之前就准备好了的。 饭可以乱吃,衣服却不能乱穿,特别是风九幽一向不喜奢华,又不喜颜色艳丽的衣衫,倘若穿错了,那么她一醒来必然会不高兴的,所以,画影拿起那两套衣服左看看,右看看,忽然间发现两套衣服不但十分奢华,都还不是昌隆国的服饰。 由于画影近些年来一直在帮雪山之巅办事,走南闯北在所难免,对于几国服饰倒也颇有了解,挨个展开看样式以及花色,细细的琢磨了一会儿后她发现这两套衣服与北国之都的衣服很相似,但细看之下却大为不同。 首先就是里面的衣衫,花色并没有什么不寻常之处,绣的只是一些牡丹,大朵大朵的盛开着甚是鲜艳,但斗篷外面就不一样了,非但绣的是凤凰,还不是五颜六色的凤凰,而是用的全部都是金线,就像她之前看到的火凤一样,金灿灿的一片,甚是晃眼。 凤凰被各国奉为神鸟,不管是家财万贯还是皇亲国戚,又或者是后宫佳丽三千,能佩戴凤凰头饰,穿戴有凤凰图案衣衫的人历来都只有皇后一人,各国都是如此,当然,北国之都的一国之主虽然只是称为都主,都主之妻却是被称之为王后的,所以,这两套衣服明显是只有王后才能穿的衣衫。 不知道倒还罢了,这一看出端倪画影倒是有些为难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不要给风九幽把衣服换上了。 对于此次两国联姻,风九幽一直都没有答应,更没有同意,并且还极其烦感,对紫炎这个人就更不用说了,本来就不喜欢,红拂一死,更是讨厌的不能再讨厌,假如自己现在把王后衣衫给她换上,那么她明日醒来以后会怎么样呢? 答案不言自明,想都不用想画影就猜到了,但想到烈火之毒发作之时,风九幽肯定出了很多很多的汗,而寒毒的退去,风雪中又跑了这么远,她如果一直不换衣服,必然会受寒。 怎么办,怎么办?这衣服到底是换还是不换? 换,还不止是会挨骂那么简单,以自家主子的性子以及自己对她的了解,一生气,被赶走都很有可能,可是不换,马车内比外面不知道要暖和多少,风九幽身上汗湿的衣服随着冷风变硬,这会子一热肯定会湿哒哒的,她本身就体弱,又一直断断续续的病着,大冬天里再风寒入体,那更是不得了了。 心中纠结,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眼见风九幽头发上的冰渣子都融化为水,把头发全部打湿了,画影开始在马车中左翻右找,希望能再找出别的衣衫来给她换上。 青檀早有预谋,早有准备,那可能会在马车中放第三套衣服,所以,画影来回的找了两遍以后都没有发现别的衣衫。 眉头深锁有些烦躁,画影伸手撩开厚厚的马车帘子,本想开口问一问青檀是否还有别的衣衫,可想了想,她又把手给放下了,心中不由在想这马车即是她命人准备的,那里面有什么东西,没什么东西,她心中肯定一清二楚,故意只放了这两套衣服,她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随着进入马车的时间越来越长,风九幽里里外外的衣服都开始往外渗水,眼见着就要把身下铺着的锦被打湿,画影心一横就开始给她脱衣服,想着不管怎么样还是要以她的身体为主,衣服的事情等明天醒来自己再请罪吧,假如真要责罚,那么自己也认了。 怕湿寒之气会趁机进入风九幽的体内,画影为她褪去里衣以后又倒了一些热水到盆子里,准备为她擦洗一下身子,再换上干净的衣服。 兴许是青檀听到了她倒水的声音,又或者是猜到了她会为风九幽换衣衫,不甚平坦的道路上,她把马车驾的又稳又慢,而且脸上不见丝毫着急之色,仿佛十分悠闲。 随着身上的衣衫尽数褪去,那青青紫紫紫的吻痕瞬间就进入到了画影的眼帘,先前看到鸾凤和鸣之象就猜到她被破了身子,不曾想却是那样的恩爱激烈,缠绵悱恻。 看来表面上斯斯文文极其温柔的陌离,和那些男人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一点也不懂的怜香惜玉不说,还下手那么重,风九幽全身上下除了脸以外,几乎都留下了他的痕迹,那密密麻麻的吻痕就像是长在枝头的红色梅花,朵朵盛开,甚是鲜艳。 因为比风九幽年长几岁,画影对于男女之事倒也了解,加上她乃是江湖儿女,并不拘于礼节,觉得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是否成亲前就在一起,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值不值得,自己又是否真心愿意,所以,乍然看到也没有大惊小怪,只是微微楞了一下就连忙给她擦洗身子。 由于此时此刻风九幽已经完全陷入了昏迷,失去了所有的意识,擦洗身子之时倒也没有感觉到疼痛。 马车内暖和却也不敢擦洗太久,加之热水也不是很多,很足,画影在帮她处理好裂开的伤口以后就赶紧给她穿上了衣服,那着急的模样,飞快的速度,都生怕会冻着她一样。 山中积雪深厚,跟西灵瑞他们逃走之时又几次跌倒在地,以致于风九幽换下的衣服很脏很脏,不拿水清洗几遍完全都不能再穿了,画影扯下最外面的三四层看了看,直接包好就丢下了马车。 换好衣服,弄干头发,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画影赶了几日几夜的路也实在是累了,烧了些热水给风九幽喝下,又喂了点药,然后自己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咬了几口,又添了一些炭,便挨着她睡着了。 1030.第1030章 不留人 翌日午时,风雪未停,天气依旧十分寒冷,青檀驾车来到约好与大军汇合的地方后,就拉住马缰跳下了马车,先是命人四周查看了一下,看是否有埋伏或者是什么可疑之人,确定安全之后便径自走到了马车前,轻叩车门低声说道:“开门!” 声落人醒,马车中的画影就像是弹簧似的,猛地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拿过放在一旁的匕首握在手中,神情戒备的靠在门上问道:“什么事?” 尽管已经确定四周安全,并没有什么可疑之人,青檀还是十分的小心谨慎,左右看了一眼,又靠近了一些,同时又降低了几分声音道:“前面有个客栈,可以下车稍事休息,也可以吃些东西,郡主可是醒了?” 画影扭头看了一眼躺在那里的风九幽,见她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就将手中的匕首藏于背后,伸出另一只手打开马车门,然后撩起厚厚的马车帘子探出头向外望,只见寒风瑟瑟白雪皑皑,到处都是一片萧条之色。 听到开门的声音,青檀就往后退了一步,见画影探出头来四下打量,便迫不及待的又问道:“郡主醒了?” 闻声低头,画影看向她答非所问的说道:“这是哪儿?” 纵然心中急着知道风九幽的情况,却也并不敢得罪画影,尤其是已经走到了这里,等大军到来以后他们就可以带着清灵圣女入都城了,青檀一边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一边轻声道:“不留人客栈!” “不留人客栈?这么快就到了吗?”不知为何画影的声音有些伤感,似乎并不是第一次来到北国都城,也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客栈。 青檀一心挂念着风九幽,并没有听出那淡淡的忧伤,回答道:“是,此处距离都城还有三十里,很快就要到了,郡主怎么样,可是还没有醒来?” 说话间,青檀伸手将马车帘子向旁边挑开了一些,倾身向前朝里面张望,当看到风九幽一动也不动的躺在那里时,她秀眉紧锁收回手又道:“此处有巫医,郡主昏迷了这么久……” 言未尽,语未完,画影就重新坐回了马车中,张口直接打断她的话说:“不必了,郡主只是身体虚弱才会久睡不醒,身体并无大碍,刚刚我已喂她服药,过不了多久就会醒来的。” 青檀有些不信,却也不敢强行查看,或者是让巫医强行给风九幽诊脉看病,张口说道:“无事便好,坐了一路的马车想必姑娘也累了,前面客栈均已安排妥当,不如到里面休息吧。” 想到风九幽身上的王后衣衫,想到她一天都未曾吃过任何东西,画影点头答应了,马车中虽然暖和,也备了许多吃食,却大多都是一些点心之类的干粮,风九幽一直昏迷未醒,根本没有办法吃下去,所以,画影想着入了客栈以后不但能给她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还能给她喝一些热汤。 兴许是怕引起别人的注意,暴露了清灵圣女的身份以及她们的踪迹,青檀在画影放下马车帘子前特意的嘱咐道:“天寒地冻,郡主身子又不好,请姑娘务必拿那件最厚的斗篷给郡主裹好,以防郡主着凉。” 寒气逼人,画影也未曾多想,点了一下头后就放下了撩起的马车帘子,然后为风九幽穿好衣服,拿过那件厚厚的斗篷给她披上,再把斗篷上的帽子也给戴上。 帽子宽大,风九幽的头和脸都很小,这一戴上趴在画影的肩膀上,把整张脸都给遮住了,从左右前后看完全都看不到。 须臾,一切收拾妥当,画影再次打开了车门,而青檀也马上来帮忙,一手撩起马车帘子,一只手伸过去道:“把郡主给我吧。” 不知是怕青檀会伤害风九幽,还是怕她暗地里做些什么她不知道的手脚,画影想都未想就拒绝了,低头弯腰小心翼翼,抱好风九幽她就慢慢的走了下来。 青檀也不强求,见她不愿也并没有说什么,朝放好马凳的一个雪影巫骑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小心看着以后,便静静的站到了一旁。 画影不是普通的女子,加上风九幽身轻如燕,并没有多重,抱着她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以后,她就在青檀的引领下去了客栈。 北国之都的客栈不似昌隆国的客栈,即使此处已经离都城不远,又是午饭时间,却也并没有多么的热闹和繁华,几间房屋临官道而建,里面的装饰也特别的简单,桌椅板凳也有些破旧,门窗更是被风雨洗刷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要不是大堂里还有几个店小二,画影真的会以为这根本就不是客栈,而是无人居住早已荒废的房屋。 数年前画影曾经来过这里住店,不曾想经过岁月的洗礼,风吹雨打,此处已是破败不堪,不留人,名字奇特,却也透着深意,记得曾听说过,此客栈之所以取名不留人,是不管阳光明媚,晴空万里,还是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开这家客栈的主人都不想留人。 初次听到之时不由疑惑,记得当时还曾摇头失笑,客栈明明就是留人之地,而他却偏偏取了个不留人的名字,不得不说这家客栈的主人很奇怪,想法也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思绪翻飞之间,画影不由的驻足看向那挂在门头的牌匾,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她不禁想起了从前在北国之都的日子。 青檀见她盯着那牌匾半天没有动静,而她自己也没有发现牌匾有什么不对之久,思索片刻就轻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这时,站在柜台后面的掌柜走了出来,不知他是看出了青檀等人的身份,还是从他们的穿着打扮上,看出了他们的不凡,他几步上前抱拳行礼道:“天气寒冷,风雪留人,里面早已备好了热水热饭,二位客官里面请。” 青檀淡淡的扫了她一些,还未言语画影就回了神,立刻收回视线,朝那掌柜礼貌性的点了一下头,就道:“有劳了!” 1031.第1031章 主子,你醒了 那掌柜的看画影十分客气,也比较有礼,就微微一笑道:“客气了,二位客官,请随我来!” 言罢,那掌柜的就作出一个请的姿势。 青檀抬手一挥,跟在她身后的两名雪影巫卫就率先上了楼梯,为她们开道,同时也为保护清灵圣女的安全。 兴许是此处距离都城比较近,老掌柜南来北往的人见多了,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仗,一点也不害怕,也不惊讶,十分淡定的等那两名雪影巫卫上去以后,他带着二人上了楼梯,直接朝二楼走去了。 风雪交加,积雪深厚,加之今日又是新年,大多数的人都不会选择今天出远门,而那些赶在年前回家的人,也大部分都到了家,所以,客栈的二楼和一楼一样,清净的针落有声,连几个人在呼吸都能清楚的听到。 由于青檀先前已经安排妥当,那掌柜的直接就把她们带进了客栈中最好的一间房间里,风九幽身份贵重,又在病中,即使此客栈已不比从前,青檀还是命老掌柜想办法烧好了地龙,燃起了火盆。 幸好地龙还能用,房间里也甚是暖和,要不然画影情愿让风九幽待在马车中,也不会在此休息。 老掌柜服务周到却并没有过分的热情,把她们领进房间以后就离开了,临走前说会命小二即刻把热水和饭菜送来。 因为马车中并没有太多的热水,昨夜画影也只是为风九幽简单的擦洗了一下身子,想着客栈中正好可以洗澡,她把风九幽放到床上以后就赶紧写了个方子,交给店小二去找药,然后煎好和热水一起拿上来。 青檀见方子上也并没有几味药,且都是极其普通和常见的,从店小二手中要过来以后就命手下的人去拿药,煎药。 一路奔波,画影身上的衣服也不干净,同时也想洗个热水澡去去乏,为风九幽盖好被子以后,她转身看向青檀道:“这附近除了客栈,还有别的店吗?比如说卖衣服的。” 亲自驾了一夜的车,青檀满面寒霜,整个人也困乏的厉害,径自提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一边坐下喝一边不紧不慢的说:“此处虽然距离都城很近,却并没有什么店面,姑娘若不嫌弃,我倒是还有多的衣服,可以送给姑娘穿。” 说到这儿,青檀似乎想到了什么,故意停顿了一下又道:“不过走的匆忙,只有一套,料子也不是很好,颜色嘛……” 先前在马车中画影就觉得她是故意的,故意只拿了两套王后才能穿的衣服放在马车中,以致于弄的风九幽根本就没有别的衣服换,如今一听她这话音她就更加的确定了,眼睛一瞪,十分不悦的脱口而出道:“不必了,你自己留着穿吧。” 语毕,画影三步并作两步快速的走到房门口,一把拉开其中的一扇房门说:“我要给郡主换药,请你出去。” 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青檀不怒反笑,放下手中端着的水杯就站了起来,一边往门外走一边淡淡的说道:“正好我还有事要办,郡主这边就有劳姑娘了,晚一点我再过来看望郡主,哦,对了,姑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只管跟他们说,他们自会送来。” 说话间,青檀出了房门,对守在门外的四名雪影巫卫嘱咐了两句,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着站在门外犹如四根大柱子一样的雪影巫卫,画影的眉头皱的不能再皱,对于他们的身份,她多少知道一些,但并不是特别的清楚,紫炎能派他们护送风九幽入都城,一路上保护她,可见真的是怕了,也真的是不能没有她。 不久,店小二把沐浴的水抬了上来,而雪影巫卫也把煎好的药送了上来,画影怕药中被人放了其它的东西,亲自舀了一勺尝了尝,觉得味道没错,是自己写的那几味药后才把那药汤全部倒进了沐浴的桶里。 画影没有学过医术,也不像若兰一直跟在风九幽的身边耳濡目染,不过,她有在雪山之巅待过一段时间,知道药浴不但能令伤口愈合的更快,还对身体好,尤其是身体虚弱之人,常年药浴还能强身健体,故,为了让主子醒来以后身上不那么的酸软无力,她想到了药浴。 把沐浴用到的东西全部放好以后,画影就把风九幽身上的衣服脱的只剩下肚兜和里裤,然后一把抱起她就放到了浴桶里,热气腾腾扑面而来,熏在人的脸上说不出的温暖舒服,画影让她靠着浴桶盘膝而坐后,就开始给她清洗那乌黑亮丽的三千秀发。 不知是药水太过温暖,还是先前吃了药的缘故,未过多久浴桶中的风九幽醒来了,睁开眼睛雾气朦胧,飘飘渺渺迷迷蒙蒙,心中不由在想这是哪里,是天堂吗? 在风九幽的认知里,地狱黄泉是冰冷的,天堂则是温暖的,此时她整个身子都浸泡在热水中,连那一直以来都寒冷的心都是暖的,自然而然的就误以为自己是到了天堂。 画影专心致志的在帮她清洗长发,并没有发觉她已经醒了,也没有注意到,将长发在清水中清洗干净以后,她就跑到妆台前拿来了一根红色的缎带,准备帮她把湿湿的头发先系好,一会儿洗完澡了再擦干。 熟悉的身影从眼前一晃而过,风九幽微微楞了一下,不禁在想画影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她也死了吗? 还没有来得及想清楚,画影就拿着缎带跑了回来,风九幽登时又是一愣,当感觉到头发上真实的触感后,她扭头向上看,不是太确定的叫了一声:“画影?” 握住长发的手突然一抖,画影欣喜若狂看着她道:“主子,你……你醒了?” 真实的声音让风九幽知道这不是在梦里,也不是在天堂,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后,她就四下环视了一番,发现此处十分的陌生,自己从来没有来过,就答非所问的说道:“这是哪里?” 见风九幽睁着大大的眼睛,的的确确的是真的醒来了,画影高兴坏了,一激动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1032.第1032章 已经死了 兴奋的连忙为她系好缎带,画影几步来到了她的面前,蹲下身与其平视,兴高采烈又有些激动的说道:“是,是不留人客栈,主子,太好了,你终于醒来了,你终于醒来了,你要是再不醒来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想到之前的种种危险以及接二连三所发生的事情,画影提着的心一放下差点没有崩溃的哭出来,觉得昨天真是太不容易了,也太惊险了,倘若她晚到那么一会儿,风九幽就一命归西了。 画影不是若兰,并不是会轻易哭泣流泪的人,风九幽见她眼含泪光,双眼微红,神情激动,就知道她肯定是被吓坏了,不由的出声安慰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不说还好,一说画影眼中的泪水就落了下来,不过,她马上就抬手拂去了,微微一笑点头说道:“是,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主子,你昏睡了这么久,一定是渴了吧,我这就去拿水来。” 话落,不待风九幽反应过来,她就站起身走了,穿过屏风,一路小跑着去倒水了。 透过窗户外的光,风九幽知道天亮了,而昨夜发生的一切也犹如潮水一般涌入脑海,涌上心头,当想起自己昏迷前陌离消失的时侯,她抬手伸出水面,一把抓住浴桶的边缘就站了起来,身上无力,头晕目眩,腰都还没有直起来她就又坐了下去。 太过用力,水花四溅,正在倒水的画影听到动静马上就跑了回来,当看到风九幽整个人都跌入了水中时,她把手中端着的水杯一扔,即刻就奔向了浴桶边,二话不说一把将她捞起,胆战心惊魂飞魄散,脱口而出道:“主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掉进去了,你没事吧?” 倒下的太过突然,以致于风九幽没有半点的防备,加上她并不熟悉水性,这一下就呛了水,咳嗽不止,呼吸困难,整个鼻腔都感觉火辣辣的,似是烧了起来,肺也跟着快要炸了。 画影帮她稳住身子,似先前那般盘膝而坐,然后又跑出去倒了一杯水来,一边运功抵在她的后背为她顺气,一边把杯子送到她的面前说:“主子,你喝口水,喝口水顺顺。” 咳嗽了一会儿,风九幽感觉好多了,抬手接过她递来的水喝了两口,又深深的呼吸了两口气说:“不……不用了,我好多了。” 轻声喘息,一阵剧烈的咳嗽让风九幽的心口都疼了起来,她无力的靠在浴桶边缘,轻轻的揉了揉有些发晕的额头,画影接过杯子放到一边,收回手后便拿过锦帕为她擦了擦脸,风九幽满心满意满脑子都是陌离,一把拉下锦帕便着急的问道:“陌离呢?为什么没有看到他,他在哪儿?” “殿下,殿下他……”话才出口就停住了,画影一脸为难的看着她,似乎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 其实,画影本身也不清楚陌离此时此刻在哪儿,又是否真的醒来,又是否安然无恙,所以,一时之间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又该怎么回答。 有那么一瞬间,画影是想撒谎的,想随便说个地方,编造一个谎言骗过风九幽,让她安安心心的以清灵圣女的身份入北国之都,光明正大的进入清灵殿解毒,可细想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行,风九幽十分倔犟,做人也非常有原则,最主要的是她容不得背叛,尤其是身边的人,倘若谎言一旦被拆穿,后果肯定不堪设想,所以,心念电转之间,画影犹豫了,嗓子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沉默了。 这一沉默不要紧,可是把风九幽给吓坏了,也急死了,坐直身体,抓住画影的胳膊非常急切的说:“他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没有醒来,是不是已经……已经……” 死字始终无法说出口,风九幽也不敢想象如果陌离真的死了,她会怎么样,所以,直直的看着画影,紧张的等待着她的答案。 胳膊被风九幽抓的生疼,画影知道她心急如焚,也特别的担心,连忙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说:“不是,不是的,主子,你别着急,千万别着急,听我慢慢说,事情是这样的,主子昏迷以后……” 想到风九幽之前自杀的疯狂举动,画影不敢再有半点的隐瞒,赶紧把她昏迷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并且,还说了圣女之血的事以及哑鬼到来的事情。 风九幽听完以后松开了握住画影胳膊的手,无力的靠在浴桶上沉默了良久,良久,心中不禁在想陌离的再次消失,会去哪里,而十二圣士又是否找到了他,他又是否已经醒来,一切安好? 上一次他的突然消失,是十二圣士把他带回了西岚隐灵一族,那么这一次呢,他是否又回到了隐灵一族? 一连串的问题涌入脑海,让风九幽的心情愈发的沉重,虽然她在昏迷之前陌离已经有了心跳和脉搏,但什么事都有万一,万一十二圣士没有及时找到他,没有尽力施救,又或者是出了什么别的意外,那么他会怎么样呢? 画影看她眉头深锁,一脸沉重,不由的出声宽慰道:“主子,你别担心,殿下乃是隐灵一族的神之子,十二圣士就是拼了性命也一定不会让他有事的,还有主子先前喂他喝下的血,必然能保他无恙,殿下一定不会有事的,所以,主子不要多想了,眼下还是养好自己的身子要紧,水有些凉了,我扶主子起来吧。” 提到圣女之血,风九幽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掌,当看到那手腕上戴着的金丝流光手镯时,她不禁想到了妙音仙子的话,同时也在想金丝流光手镯一如从前的戴在自己的手上,是不是说明陌离安然无恙,就似之前那般? 看风九幽恍若未闻,一动也不动的坐在水中,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一样,画影稍微提高了一些声音说:“主子,水凉了,再洗下去会受凉,先出来再说吧。” 1033.第1033章 她洗澡,他睡觉 说话间,她把手伸入了水中,准备搂住风九幽的腰把她从水中扶起来。 自五六岁以后风九幽就是一个人洗澡,从不让人伺候,主要是她不习惯,也不喜欢,当然了,这也包括一直近身伺候她的若兰,一般沐浴更衣,若兰只需把要用到的东西一一准备好就可以出去了,所以,画影的手才碰到她腰间的皮肤,她就立时回了神,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似敏感,迅速的躲开道:“我自己来。” 说着,风九幽就抓住浴桶的边缘,借力慢慢的从水中站了起来。 画影置于水中的手略有尴尬,但是想到在黎城时风九幽沐浴,若兰都是守在门外面,倒也没有多想,收回手改为扶住她的胳膊说:“地上凉,主子慢点!” 昏睡许久又一直未曾进食,加上青莲在体内作祟,陌离昨夜又狠狠的将她折腾了一番,她身上不但软绵无力还酸疼的厉害,特别是大腿根的地方,感觉就像是被马车生生的压过一般,骨头都散架了。 尽管两条腿站着都发抖,根本不听使唤似的,头也晕晕的,风九幽还是努力的保持平衡,不让自己像先前那般再次倒下去。 画影看她脸色苍白,十分吃力,便担心的问道:“主子,可以吗?不行的话我抱你出来吧。” 考虑到青莲的药效差不多要退了,而风九幽也想尽快的恢复体力,最主要的是她真的很讨厌自己现在这病怏怏的样子,故,缓了一口气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不用,我慢慢来,我能行的。” 画影虽不知她心中所想,倒也未再言语,把长长的锦帕来回的对折几下放到地上,然后拉过风九幽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扶着她慢慢抬起腿跨出浴桶说:“地上冷,主子先站到帕子上。” 风九幽费劲的抬起腿依言而行,先是出来一条腿站到帕子上,再用力的抬起另外一条腿,就这样,经过自己的努力和画影的帮忙,她终于从浴桶中出来了。 画影本想给她擦干身子,再把干净的衣服换上,可谁知,风九幽又拒绝了,吩咐画影先出去以后,她就一只手扶着浴桶的边缘,一只手开始解身上的肚兜,然后慢慢的擦拭身体上的水渍,把干净的里衣给穿好换上了。 原本只是两件贴身的衣服,平常人三两下就能穿好了,可是风九幽足足穿了一盏茶的功夫还不止,累的气喘吁吁,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画影虽然并不敢违背她的吩咐,却并没有走多远,也生怕她站不住会再次摔倒,所以,走到屏风外面以后她就停住了脚步,静静的站在那里,听着屏风背后的动静。 迟迟不见风九幽出来,画影不免有些担心,张口问道:“主子,你好了吗?真不需要我帮忙吗?” 话音未落,敲门声就从外面传了进来,画影眉头微皱随即问道:“谁啊?” “店小二,姑娘,饭菜准备好了,可是现在送进来?”先前送水上来的店小二,不卑不亢的说道。 想着自家主子刚洗完澡,衣服还没有穿好,这个时侯不方便让人进来,画影便淡淡的说道:“先放门口吧,一会儿我自己出来拿。” 门外站着的店小二,扭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雪影巫卫道:“是,那姑娘可别忘了,天气冷,饭菜凉的快。” “好,知道了,你放下去忙吧。”说话间,画影看到风九幽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即刻上前扶住她,关心的问道:“主子,你还好吗?” 兴许是站了一会儿,又兴许是出了一些汗,风九幽反而觉得头没有那么晕了,身上也没有那么软了,不过,大腿处还是疼的厉害,两条腿走起路来也是力不从心,一摇一晃的。 目视前方,风九幽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桌椅,有气无力的说:“还好,估计是在马车里躺久了,背上疼的厉害,你扶我过去坐一会儿吧。” 画影想着她昏睡了许久,多站站,多走走对身体也有好处,就点头答应说:“好,那主子慢点,正好饭菜也送来了,一会儿主子多少吃点。” 风九幽沉默未语嗯了一声,二人就一步步的朝着那桌椅处走去了,步履缓慢,十分艰难,每走一步都觉得好累好累,身体也像是达到了极限。 上一世风九幽领兵打仗,可谓是久经沙场,意志力磨练的也比一般人都强,加上她历经磨难和生死,心智也比别人强,身上即使很痛,却也没有叫出一声,更没有中途变卦让画影抱她过去。 须臾,终于一步步的走到了地方,风九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坐到凳子上,指了指不远处的水壶说:“倒杯水给我,再拿料还原丹给我。” 还原丹顾名思义,是可以让人恢复功力以及内力的药,画影虽然走的匆忙,身上却带了许多救命的良药,加上妙音仙子临走前又给了她一些,可谓是准备充足。 一听到主子的吩咐,她马上就去拿药倒水,以最快的速度送到风九幽面前说:“我还带了护心丹,主子可是一起服下?” “不用了,这个就好,你一会儿拿给哑鬼吃吧。”说着,风九幽张嘴把药服下,喝了两口水就把杯子放下了。 不提哑鬼还好,一提哑鬼画影突然间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自昨夜起哑鬼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此时在哪里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把药拿给他啊? 风九幽看她沉默不语,眉头也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似在思考着什么,便又道:“怎么了?” 登时回神,画影抬头看了一下紧闭的房门说:“没,没什么,就是哑鬼昨天现了一下身,就没有再看到他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把药拿去那里给他,所以……” 风九幽抬手弄了两下头发,随意的用缎带系好之后说:“他在那边睡觉,放这儿吧,一会儿他会来拿。” 瞬间一怔,登时一愣,画影睁大眼睛看向风九幽所指的角落处,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说:“他,他在那儿睡觉?” 1034.第1034章 第一千零三十四 沐浴偷看 看她满脸惊讶,风九幽有些不解,拿过放在一旁的外衣穿上,淡淡的说:“嗯,怎么了?” “怎么了,主子,主子刚刚在屏风后面沐浴,他在……他在那里睡觉,那他岂不是……岂不是……这……这……”偷看二字似乎怎么也说不出口,画影的眼睛越瞪越大,整个人说话也变的结结巴巴,再一想到那不可思议的画面,她整个人都懵了,也快要傻了,觉得,觉得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回想一下,自己刚刚是在床上帮风九幽脱好衣服才抱去屏风后面的,而哑鬼当时就在这个房间的角落里睡觉,一眼望去,那岂不是,岂不是什么都看到了。 男女授受不亲,三岁不同席,就算是自己的父亲兄弟都尚且要顾忌、避讳,更别说是哑鬼了,况且,风九幽还未嫁人,就算是嫁了人也不能这样啊,所以,画影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彻底蒙圈了。 其实,最令画影吃惊的还不单单只是哑鬼在房间里,更多的还是风九幽的反应,她一脸的平静,十分的淡定,就好像是丝毫都没有觉得哑鬼在房间里有什么问题一样,平静的让人震惊,似乎习以为常,不足为奇。 穿衣服的手瞬间愣住,风九幽猛然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恍然意识到了什么,淡然一笑继续穿衣服,一边系好带子一边说道:“你想多了,我坐下来的时候他才进来,先前并没有在房间中。” 虽说风九幽的功力还没有恢复,体力也没有恢复,但这并不代表她瞎了,她天生比别人敏锐,心思也较细腻,所以,哑鬼一进来她就感觉到了。 瞪大的眼睛随即恢复原状,张开的嘴巴也合上了,画影扭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打开的窗户,明白了一切,先前她怕洗澡时会冻着风九幽,就把所有的窗户都关上了,如今那扇窗开着,说明哑鬼是从窗户处进来的。 想到这儿画影不免有些尴尬,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先不说哑鬼的人品如何,就是他那清冷孤傲的性子也不屑去偷看别人洗澡,更何况他与君梓玉有着过命的交情,再怎么想女人也不可能会偷看风九幽洗澡吧。 越想越尴尬,越想越觉得臊的慌,画影十分不好意思的收回视线,两根手指头也在衣袖的掩盖下不停的绕来绕去,低头轻声道:“主子再喝点热茶,我去把饭菜拿去热一下。” 言罢,她就一溜烟的跑了。 知道画影脸皮薄,不好意思了,风九幽也没有说什么,把外衣穿好以后就唤出了哑鬼,哑鬼睡觉极轻,况且他也只不过是眯了一会,听到风九幽叫他,立刻就如从前那般快速的现了身。 见哑鬼的脸色十分不好,唇角也干裂的厉害,还有那泛起的白皮,风九幽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本以为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够狼狈的了,没想到也把他连累成了这个样子。 心中抱歉,风九幽抬手指了一下对面的凳子示意他坐下,然后提起水壶又另外拿了一个新的杯子,倒了杯热水推到他的面前说:“风雪交加,你又受了伤,一路赶来辛苦了!” 哑鬼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辛苦,风九幽知道他不喜说话,将放在桌子上的护心丸递过去以后,又从画影随身携带的袋子中拿了两个瓷瓶出来,各倒了两粒药,递给他说:“你五脏俱伤,内伤严重,不能再强行运功,近期也不能再跟人动手,否则必会有性命之忧,这是护心丸还有一些助长功力的药,你赶紧服下。” 哑鬼低头看了一眼,二话未说就伸手拿起药丸丢进了嘴里,端起杯子咕嘟咕嘟的就把水全喝光了,那毫不犹豫的样子,那干脆利落的速度,无不在昭示着他对风九幽的信任,毫无保留的信任。 风九幽看到他伤的这么严重,不免想起了扶苏,待他喝完水以后开口问道:“你来时扶苏如何,可还好?还有神乐谷的其他人,他们都没事吧?” 哑鬼当时急着来救她,根本就没有等到妙音仙子的到来,所以,并不是十分的清楚,但为了不让她担心,他还是点了点头说:“没事!” 悬着的心落下,风九幽长长了松了一口气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话未说完,画影就端着饭菜从外面推门进来了。 与此同时,坐在风九幽对面的哑鬼眨眼之间就不见了,速度飞快令人咂舌,她微微愣了一下后就把拿出来的药放回了袋子中。 由于哑鬼的速度很快,就像是鬼影闪过一般,画影根本就没有看到他,关上门一边朝桌子这边走,一边道:“主子,饭菜热好了,吃饭吧。” 风九幽把拿着的药袋子放到一边,淡淡的说:“嗯,之前你说这是不留人客栈,我也没有来得及问,不留人客栈是那里,北国之地吗?”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且下午就要入北国都城,又是以清灵对女的身份,北国之都还会举行盛大的仪式,画影不敢有只言片语的隐瞒,更不敢撒谎,几步走到桌子前放下手中端着的托盘说:“是,北国之地,距离北国都城不到三十里。” 尽管醒来以后风九幽就料到了,尤其是在想到昨夜的情况以后,陌离倘若没有消失,十二圣士兵必会拼死一战,那么她逃出去的机率就很大,可陌离消失了,十二圣士就走了,合画影及哑鬼之力必然不是那些巫术师的对手,所以,这样的结果很正常,只不过她真的听到事实如此还是有些烦躁,有些不安。 沉思片刻,风九幽伸手去端那托盘上的一碗汤,拿起勺子搅动了两下便道:“紫炎在这儿?” 画影以为她即使不发脾气,也会非常恼火,或者是失望,失落,可万万没有想到她却是冷静的出奇,就像是早早料到了一般,想着她定是饿了才会把汤端过去,画影赶紧把托盘上的饭菜一一放到桌子上,然后道:“没有,青檀带人走小道过来的,听说大军在后面。” 1035.第1035章 蛊惑人心 用勺子舀了一勺汤,风九幽若有所思的说道:“在后面,这么说紫炎必是跟大军在一起了?” 依照紫炎先前的行事作风,风九幽有些不确定,同时也有些不相信,毕竟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表现都是势在必得,如今已经到了这里,可谓是最关键的时刻,他不亲自带自己入都城,怎么可能只派了青檀来呢,而且客栈如此简陋,不用看就知道是很偏僻的地方。 难不成他是觉着马上就要到了,而自己又一直昏迷不醒,陌离也突然间消失离去,不会再横生枝节,也没有人会再来救自己,所以,放松了警惕? 思索间,画影盛了一碗饭放到了风九幽的面前,随即在她对面的凳子上坐下说:“青檀的嘴很紧,我刚刚下去热饭时问了一下其他人,都没有人理我,那些人个个都跟哑巴似的,什么也问不出,不过,昨夜紫炎受了伤,八九不离十应该是跟大军在一起。” 猛地抬头,风九幽有些惊讶,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紫炎竟然受伤了,要知道他此次迎亲,身边可不止是带了很多的巫术师和士兵那么简单,故,脱口而出道:“他受伤了?” 行了一夜,赶了一路,画影也饿了,知道风九幽素来都是跟若兰她们一起用饭的,并不像别的主子那样计较身份,觉得主仆有别不能在一起吃饭,就径自端起面前的饭碗,点了点头说:“是,昨天我赶到的时候,看到他们想闯入洞中,可火风堵在洞口不让他们进去,然后就打了起来,哦,对了,紫炎的头发都被火风喷的火给烧没了,还有那个什么圣法,叫无水的是吧,整个人都快烧焦了。” 昨夜所有的心思都在风九幽身上,也没有细想,如今倒回去想想紫炎那光秃秃的头顶以及漆黑如墨的脸,画影瞬间就乐了,觉得他那样子真是太滑稽了,也太搞笑了。 堂堂的一国之主竟然连自己的头发都没有护住,还烧的跟个和尚似的,今日下午倘若如青檀所说真的要入都城,且,还准备了盛大的迎接仪式,那么他要怎么出现在众人面前呢,难不成要把整个头都用布包起来,或者是戴个面具什么的? 光是想想都觉得好笑,对于下午的入城仪式,画影突然间充满了期待,期待紫炎将以什么样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虽然风九幽乃是火风的主人,却并没有见过它喷火,当然,她也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有什么能耐,甚至到目前为止,她只知道火风是她的守护兽,平日里都待在她的体内,至于其它的则一概不知。 一听到无水竟然都被烧焦了,风九幽不免好奇了起来,想了一下说:“无水巫术了得,即使断去双手亦不可能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火风是如何把他烧焦的?还有紫炎,竟然连头发都没有了,那不是成秃子了?” 说话间,风九幽的脑中不禁浮现出了没有头发的紫炎,立时皱眉,觉得滑稽极了。 说起这个画影也十分疑惑,也很是不解,毕竟无水就像是风九幽所说的那样巫术了得,而且,他是老圣法唯一的弟子,自幼就带在身边传授各种巫术,且都是上称巫术,比一般的高级巫术师还要厉害许多,按照道理来说纵然断去双手亦不可能如此。 可偏偏事实就是如此,就好像是老天在跟他故意开玩笑似的,越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偏偏的发生了,还发生的那么快,那么离奇,那么的令人不可思议。 画影自幼受人逼迫修习巫术,加上她在北国之都多年,对于巫术界以及圣法和清灵圣女的事还是有所了解,也知道一些,沉思片刻放下手中的饭碗,郑重其事的跟风九幽说了起来,只听她说:“主子一直在雪山之巅,并没有接触过巫术,不知道火风的厉害也属正常,据巫书记载火风乃是上古神兽,浴火重生之后被称为不死之鸟,主子体内的火风已有千年,喷出来的火并不是一般普通的火,而是来自地狱的地狱业火,一般人沾之即死,并且会连魂魄都烧的灰飞烟灭。” “已有千年,那么也就是说火风已经活了一千岁了?”风九幽大为吃惊,因为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了生死和重生,她绝不会相信这世上有鬼神之说,更不会相信自己是清灵圣女,所以,一听到火风竟然活了千年,不由的诧异。 其实,画影也觉得不可思议,毕竟不管是人类还是飞禽走兽,但凡是有生命的都会有尽头,也都会有死的那一天,可据巫书记载,巫术师代代口口相传,清灵圣女的守护兽火风的确是已经活了千年,并且,再活千年亦是不死不灭。 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画影道:“是,不但火风已经活了千年,就连小雪貂也是一样,它也活了有近千年了,还有那把琵琶清灵弦,也在这世间存在了千年,所以,它的琴音不但能蛊惑人心,还能杀人于无形之中,甚至还能把人带入到虚幻之境,主子现在还没有看到它的谱子,一旦掌握之后那必是一把所向披靡的利器,还有,无水虽然巫术了得,到底也只是凡胎肉身,地狱业火连人的魂魄都能烧尽,他被烧成那样也属正常。” 话音未落,不知又从哪里跑出来的小雪貂跳到了桌子上,见到那盘子里有自己喜欢吃的肉,一抬爪子就拿了一块,然后毫不客气的送到嘴中,吱吱吱的就吃了起来。 突然间看到它,风九幽和画影都不由自主的齐齐一愣,似乎心中都不禁在想它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大雪封山,积雪几乎到了膝盖处,加之此处又偏僻难行,能弄到点肉给风九幽补补身子已是不易,画影见小雪貂吃的欢快,赶紧就把那盘子肉给端了起来,藏身于背后说:“你一只貂吃点小鱼小虾的就行了,干嘛总吃肉啊,你看你圆滚滚的样子,肥的都走不动了,别吃了,下去。” 1036.第1036章 人肉大战 吃的正欢的小雪貂登时一楞,抓住肉片的小爪子就停了下来,两只又黑又亮的大眼睛不由自主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胖嘟嘟的肚子,心中不由在想自己肥么? 好像不肥吧,比着在昌隆的时候自己现在可是轻了很多呢,而且,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到香喷喷油滋滋的烤肉了,再说,自己就算是比着几百年前长了一些肉,那也不是肥啊,那明明就是健壮好吧。 想到这,小雪貂抬起头怔怔的看着画影,一脸的懵懂和无辜,那近似委屈的模样好似在无言的抗议,抗议自己本来就是吃肉的,并且无肉不欢,非肉不可。 画影可没有若兰那么心软,也压根就不吃它这一套,见它一动也不动的蹲坐在桌子上,丝毫没有要下去的意思,就指着旁边的凳子稍微提高了些声音道:“下去,快点!” 火风生来骄傲,活了千年的小雪貂也不是好欺负的,不过,它很聪明,也非常的狡猾,见自己惯用的手段对画影无用,便转头看向了风九幽。 霎时间,灿若星辰的眼睛透着浓浓的委屈和伤心,小雪貂松开爪子,那未吃下去的半片肉就掉在了桌子上,然后一点点的向旁边移动,来到了风九幽的身边。 移动的过程中,小雪貂的头始终都没有改变姿势,而它的眼睛也一直看着风九幽,看着,看着,黑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小嘴一努,它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风九幽从来都不是冷血无情之人,加之小雪貂三番四次的保护她,又养了它那么久,它也甚是可爱,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有了感情,一见它跟个讨不到糖吃的小孩儿一样,便立刻抬手摸了摸它的头。 故作可怜之状不过只是试探,只是开始而已,风九幽的手才碰到它的头,小雪貂就一下子冲进了她的怀里,双眼一闭,两只小爪子紧紧的抓住她胸前的衣服,然后将头在她的衣服来回的蹭了蹭,那模样说不出的可怜和委屈,同时,也像在跟她撒娇似的。 风九幽那里受得了这个,一见它如此便抱在了怀里,微微一笑来回的抚摸了两下它的头和身子,抬头看向画影道:“它素来爱吃肉,给它吃吧。” 这要是平常时候,画影别说是这点肉了,就是一整只鸡也舍得给小雪貂吃,可此处偏僻,又是过年时分,整个客栈内根本就没有什么可吃的东西,再加上风九幽身体虚弱,不吃点肉根本就没有力气,更何况她素日里天天参鸡汤不离口,都还那样虚弱,若是一日一日的这样熬下去,恐怕等不到解毒的那一日,她就会撑不住了。 猛地摇头画影不愿意,断然拒绝道:“不行,整个客栈就剩下这点肉了,要是给它吃了,主子吃什么?” 青莲未退,身上没有多少力气,才不过是抱着了小雪貂一会儿,风九幽的胳膊就酸了,随即把它放到桌子上说:“我接连三日都不曾好好吃饭,只能喝些粥之类的,加上这些年喝药伤了胃,未炖烂的肉吃了只会不舒服,也容易积食,所以,给它吃吧。” 画影不似若兰那般一直跟在她的身边伺候,也不像曹碧云那样细心,通过观察知道她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故,以为她是心疼小雪貂才故意这样说的,极其郁闷的叫了一句:“主子!” 风九幽知道她是一心为自己好,倒也没有出言责怪,一边摸了摸小雪貂的头,一边笑了笑说:“是真的,我真的只能吃些炖烂的肉,比如鸡汤或者是鱼肉什么的,而且那肉上面已经有了它的爪子印,你总不能让我闭着眼睛吃下去吧?” 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在黎城的那些日子,若兰似乎除了每日里给她熬鸡汤以外,似乎并没有给她吃过酱牛肉,而且,她长年喝药,的确是伤了脾胃,稍微硬一些的东西应该是吃不了的。 想到这儿,画影把藏在身后的盘子端了出来,的确,那盘子和肉上面都有小雪貂的爪子印,显然,它抓的时候是故意留下那些印迹的。 狠狠的瞪了小雪貂一眼,画影心不甘情不愿的把盘子递了过去,风九幽伸手接过放到了小雪貂的面前,轻声道:“好了,赶紧吃吧,吃了以后不许再调皮了知道吗?” 目的达到,小雪貂心中是洋洋得意欢喜不已,丝毫不将画影的怒目而视放在眼里,它又卖乖似的伸出小舌头舔了舔风九幽的手,似乎在说:好的,好的,不调皮,绝不调皮,前提是要有肉吃。 风九幽看它温顺乖巧,心中不禁又添了几分喜欢,把盘子稍稍向旁边挪了一下,拿起湿热的锦帕擦了擦手说:“赶了一路,折腾了这么久,你也饿了,先吃饭吧,哑鬼,你也来。” 声落人至,哑鬼即刻现了身,轻轻的点了点头就径自走到水盆处洗了一下手和脸,擦干净以后就自然而然的坐下吃饭。 与此同时蹲坐在肉盘子边的小雪貂伸出两只前爪,一个爪子各拿了一片肉,挑衅似的左右交替送进口中,看着画影啊呜啊呜的吃了起来,那笑意不止的嘴角,简单粗暴的举动无不在昭示着它的胜利,它的得意,同时,也像是在对她说:小样,跟我斗,也不看看我活多久了,啊呜,啊呜,真好吃,要是烤的就好了。 想到香飘十里它都能闻到的烤肉,小雪貂不禁想起了若兰,觉得她要是在就好了,她虽然和面前的这个女人一样讨厌,整天就知道烦自己,不过,她会给自己烤肉吃,而且烤的特别好吃,唉,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什么时候能再吃上她烤的肉肉。 纵然先前画影就知道小雪貂活久了极通人性,加上它一直守护着青灵树,期间不知吸收了多少天地日月精华,可以说早就成精了,但万万没有想到它竟然那么那么的聪明,你说你吃肉就吃肉吧,竟然还敢鄙视自己,不得不说它真的很嚣张,也很过分。 1037.第1037章 喜欢 看画影迟迟不动筷子一直盯着小雪貂看,风九幽抬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说:“不是饿了吗,吃饭吧。” 立时回神,画影尴尬的笑了笑,端起碗,拿起筷子道:“是,主子,你也赶紧吃饭吧,一会儿凉了!” 言罢,画影夹了些菜放到碗里,轻抬眼眸扫了一眼静静吃饭的哑鬼,不禁又开始打量了起来。 哑鬼的手并不光滑白皙,与她所见过的大部分江湖中人差不多,掌心都生有老茧,一看便是长年握剑的缘故,不过,他吃饭的样子却很斯文,一点也不似那些粗鲁的大汉,不紧不慢,有条不紊,就像是在认真的做一件事情一样,专心致志,心无旁骛。 先前就知道他长的仪表堂堂,这会子坐近了看更是觉得相貌不凡,越看越不像是他们这种长年行走江湖的人,纵然长期一副死人脸,冻的人靠近三尺就发寒,也不似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一样,一身戾气,凶神恶煞,相反,看久了他一身清冷孤傲的样子,倒觉得他更像是一个清冷高贵的公子。 由于对他的身份和经历十分好奇,也有所猜忌和顾忌,画影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他一会儿后便收回了视线,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很随意的样子问道:“哑鬼,听说你跟君梓玉是在南越认识的,你是南越国人吗?” 哑鬼正在夹菜的手突然停住,那一向平坦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一下,那一向宠辱不惊,生死不惧的眼眸也闪过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不悦,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也不喜欢别人问起。 不过,这些细微的变化都是一闪而过,并没有持续太久,哑鬼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就收回夹菜的手,冷漠如旧,轻轻的嗯了一声继续埋头吃饭。 本以为他性子孤傲不会搭理自己,没想到竟然回答了,画影咽下口中饭菜的同时,又偷偷的看了他两眼,见他似乎并没有不悦,便又说道:“看你功夫了得,比君梓玉都要厉害许多,你们曾经同在一个杀手组织,不知习得是何门何派的武功?还有你的兵器,似乎也并不常见,不知有何来历?” 画影自幼修习巫术,且行走江湖多年,像哑鬼身上的黑暗之气一般只有极为阴毒的巫术师身上才会有,所以,十分的好奇,加上先前见他与人动手,武功招式上也甚是怪异,可以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再加上他是南越国人,画影忽然间就想到了一个消失已久的民族,那就是鬼族。 相传,鬼族靠食血为生,与幽灵相伴,昼伏夜出,速度极快,体型外貌虽与其他国人一样,却天生自带黑暗之气,处在人与鬼之间,行走于阴阳边缘。 据巫书记载,数百年前鬼族和现在的北国之都一样强大,但后面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们就像是那盛开到极致的花朵,一夜之间就凋零了,莫名其妙的灭国,悄无声息的消失。 倘若不是有人去过鬼族,不是与他们打过交道,这世间的人都会以为他们从来都没有存在过,那巍峨的城墙,那近似迷宫一样的森林,一夜之间全部都消失了,一丝一毫的痕迹都不曾留下,真正的雁过无声,风过无痕。 因为君梓玉的关系,风九幽对于哑鬼可以说是深信不疑,也从未问过他什么私人问题,对于他的武功招式以及身上的黑暗之气,也从来没有好奇过,毕竟,人杀多了,身上有些令人畏惧的黑暗之气也属正常,像扶苏多多少少也有一些,只不过没有哑鬼的那么浓郁,也并不是特别的明显。 乍然间听到画影问起,正在喝汤的风九幽放下了勺子,抬头看了一眼哑鬼佩戴在腰间的鬼渊,就看向他的脸,似乎也在等待他的答案,想知道他师承何门何派。 这一次哑鬼不再是顿住那么简单,他眉头微皱扭头看向画影,眸子冰冷,似刀似剑,四目相对之时画影不由自主的心惊胆寒。 假如那一身的黑暗之气令人害怕,那么此时此刻的冰冷就令人畏惧,是的,畏惧,画影行走江湖多年,杀手也好,武林高手也罢,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对一个人感到畏惧和害怕。 一室的温暖骤然下降,气氛也突然间变的微妙而紧张,画影目不转睛的与他对视,不将心中的一丝胆怯表现出来,但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无形的压力还是扑面而来,像一座大山似的压在了她的身上。 最初的时候画影还能坚持,心理还能承受的住,可慢慢的慢慢的她就受不了了,呼吸不稳变的有些急促,双手双脚也开始变冷,一双眼睛更是不受控制的想看向一边。 风九幽素来敏感,也很快就察觉到了画影的异常和哑鬼的不悦,想打破这近似诡异的气氛,就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哑鬼的碗里说:“这个菜味道不错,你尝尝。” 话落,她又给画影夹了一些,然后也说了同样的话。 哑鬼闻声回头看向风九幽,那近似凝固了的空气瞬间就散了开来,而那降至冰点的温度也一下子就升了上来,压在画影心头的大石头也同时消失,下意识的画影吞咽口水,缓解那死一般的压抑,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连呼吸都不能了。 压力消失,呼吸变的正常,画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是那么的紧张,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 哑鬼长这么大还没有吃过别人夹的菜,当然,也从来没有人给他夹过菜,深深的看了一眼风九幽便低头看向碗里的菜,说实话,那并不是他爱吃的,也不是他喜欢的,但是,他却拿起了筷子,把菜送入了口中。 来回的咀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哑鬼直直的看着风九幽破天荒的说了一句:“喜欢!” 一语双关,风九幽却未多想,直接把那盘子菜放到了他的面前说:“喜欢就好,你急赶了这一路必定没有时间好好吃饭,天冷,你也喝一碗汤暖暖身子吧。” 说着,风九幽朝画影打了个眼色,画影心领神会立刻就盛了一碗汤送到了哑鬼的面前。 1038.第1038章 鬼族魔邪王子 哑鬼伸手接过试了一下温度,觉着不烫了,温温的,就抬手一口气咕嘟咕嘟的全喝了下去,样子甚是豪气,就似人家喝酒一般豪爽。 很快,一碗汤就见了底,哑鬼放下碗筷的同时站了起来,拿起旁边的锦帕擦拭了一下嘴角就看向风九幽道:“饱了!” 语毕,不等风九幽和画影反应过来他就扬长而去,不知是真的生气了,还是不想回答那些问题,他并没有走到角落处继续打盹,而是纵身一跃又似先前进来时那般从窗户口跳了出去,悄无声息连风都未曾带起。 心中一怔,登时一楞,一连串的动作下来看的画影是瞠目结舌,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就这样走了,他还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呢,还没有搞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人呢,这……这也未免太无礼了吧。 江湖中人大多随性、自由,加上君梓玉素来也都是一个随心所欲的人,哑鬼做为他的朋友做出这样的举动也不足为奇,并且,他一向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现身与否全凭自己的心情,最主要的是他并不是风九幽的奴仆,他只不过是受朋友之托来保护她的,并没有责任和义务回答那些问题,况且,那些问题都涉及到他的隐私,他不回答也属正常,所以,风九幽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更没有觉得他无礼。 画影心中本就心存疑惑,他这一走就更加重了她心中的怀疑,更何况她一直认为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假如他心中真的没有鬼,那么就应该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并且解释清楚那把刀的来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拂袖而去。 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画影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几步走到窗户前探头左右张望,见哑鬼真的离开了就赶紧把窗户给关上了,然后三步并作两步的回到桌子处,挨着风九幽的身边坐下低声道:“主子,不是我要背后说人坏话,也不是我生性多疑,而是我觉得哑鬼真的不像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他身上那浓郁的黑暗之气就是修习五十年以上的老巫师都不可能有,还有他身上带着的那把有着骷髅头的刀,倘若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就是消失了近百年的鬼渊。” “鬼渊?”风九幽眉头微皱,脱口而出,脑子里不由的想起了神乐谷那一日,记得自己快要被尚君墨掐死的时候,哑鬼的刀飞速刺了过来,那日现身的黑袍老人曾经拿着那把道欣喜若狂的叫着鬼渊,鬼渊。 当时,自己过了不久就昏迷了,后面接二连三的出事也未来得及细想,如今再次听到鬼渊二字不由的觉得熟悉,好似在哪里听到过一样。 这时,门外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画影以为是有人要进来了,便回头看了一眼,等了一会儿,见脚步声慢慢远去便又收回视线,压低声音道:“是的,鬼渊,想必主子也知道我修习巫术并非自愿,而那抓走我,逼迫我修习巫术的老头正好是个修炼阴毒巫术的巫术师,他穷极一生都在修习以及研究这世间最恶毒的巫蛊之术,常年与阴灵鬼魂打交道,所以,身上的黑暗之气极其浓郁,而且经久不散,随着自身的功力增长,黑暗之气会越聚越多,记得曾经他得到过一本专门记载鬼怪的书,上面就有那把刀,虽然当时我年龄并不大,但是我记得非常清楚,那书上所描绘的样子与哑鬼手中的刀一模一样,就是鬼渊。” 画影非常肯定,也很确定,因为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骷髅头,记得当场就吓哭了,记忆深刻,过了那么多年依然清楚的记得。 之前在黎城之时风九幽有问过画影关于清灵圣女的事情,对巫术多少也有所了解,画影也曾说起过黑暗之气,倒也并不陌生,但鬼渊她真的是在哪儿听到过,可一时半会儿的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放下手中的筷子,风九幽拿起一旁的锦帕擦拭了一下手,想了一下说:“无论多么名贵的刀剑,总有易主的那一天,鬼渊既然已经消失了百年,出现在哑鬼的手中也并不足为奇,也不能说明什么……” 话未说完,画影就急了,尤其是在看到她风轻云淡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时,脱口而出直接打断她的话说:“主子有所不知,鬼渊与一般的名刀并不相同,它不但令人闻风丧胆,就连鬼魂一看到都要吓的魂飞魄散,据那书中记载,鬼渊乃是玄铁所铸,无数亡灵为祭,在地狱的业火池中连烧九九八十一天,方才打造而成,最主要的是它曾是鬼族王子魔邪的护身宝刀。” 关于鬼族风九幽从雪老那里倒是有所耳闻,但并不是特别的清楚,乍然听到魔邪王子之名,不免愣了一下,眉头微皱,若有所思的问道:“魔邪王子,就是那个传说中半人半鬼的王子?” 兴许是第一次在背后议论别人,又想到哑鬼武功高强,来去没有半点动静,画影总觉得房间里有人似的,不由自主的向风九幽又靠近了一些,一再的压低声音说:“是,就是那个王子,不过,他不是人,是鬼!” “是鬼?你怎么知道?”风九幽愈发的感到奇怪,毕竟鬼族在这世间已经消失了很久很久,世上再未有关他们的传闻和消息,而且,画影的年纪真实的摆在这里,就算是曾经听说,也不可能如此肯定。 跟着虽然阴毒却赫赫有名的巫术师长大,画影也称得上是老江湖了,加之北国之都本就神秘,巫术界更是有着许多许多的秘密,而那个巫术师在寻找一个个阴灵的路上最喜欢的也是探秘,他知道的,她多多少少也知道。 或许是口说无凭,画影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让她相信,扭头看了一眼那关上的窗户,她小心翼翼又十分谨慎的说道:“主子先不要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也不要管那魔邪王子到底是人是鬼,主子只需想想鬼族的东西为什么会在哑鬼的手里?” 1039.第1039章 鬼族后代 不说还真的没有想过,经她这么一问倒还真的是需要深思,毕竟世人皆知鬼族的消失与魔邪王子有着莫大的关系,那把鬼渊之刀在当时亦是所向披靡,不但是他的心爱之物,也是防身的利器,不管任何时候,走到哪里,必定是时时刻刻的带在身边,就算是鬼族消失,魔邪王子死了,它也应该待在主人的身边,而不是出现在哑鬼的手里? 想着,想着,灵光一闪而过,风九幽猛然打了个激灵,一下子就想起来自己在哪里听说过鬼渊了,记得数年前的一个仲夏夜,师父和师娘在望天涯饮酒赏月之时曾经说起过,鬼渊一出伏尸千里,血流成河,乃是世间少有的利器,也说幸好魔邪王子死了,要不然这世间又不知要添多少无辜的亡魂。 画影见她迟迟不语,似有不信之色,便又说道:“主子可知南越国的国址就是曾经的鬼族之地?” 瞬间收回翻飞的思绪,风九幽双眉微拧若有所思的问道:“此话何意?你不会是想告诉我说,哑鬼来自南越国,手中又有鬼渊在手,极有可能是鬼族的后代吧?” 一语惊四座,原本不是这个意思的画影也被她大胆的猜测给吓了一跳,没有马上回答,仔细的思索了片刻,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不是,我只是觉得哑鬼这个人不简单,来头肯定不小,且听君梓玉说他一直都是独来独往,二人也不经常联系,这一次在昌隆京城相遇实属偶然,可他却二话不说就答应留下来保护主子,按照他的性子来说,应该不是一个会给人做护卫的人,还有先前他在神乐谷一战也是拼尽全力,昨夜对主子亦是拼命相护,他的一举一动跟他的性子完不不相符,就像是两个人似的。” 说到这儿,画影停顿了一下,轻轻的咬了一下嘴唇想了想又说:“至于鬼族的后代应该不可能,毕竟鬼族野心勃勃,一直想统一天下,并且,未消失之前他们的兵力丝毫不输于现在的北国之都,倘若真的还有后代,必定会有所动作东山再起,绝不会像现在这般销声匿迹,毫无半丝消息。” 风九幽想了一下倒也是,鬼族兵强马壮,突然间消失已是十分怪异,假如真的有后代,必定会卷土重来,最主要他们有那个资本,而魔邪王子的半人半鬼之躯亦不是武林高手和巫术师们所能比的,倘若当时他未消失,未死,那么,现在说不定就不是五国鼎立的局面了。 回想自见到哑鬼以后所发生的每一件与他有关的事情,风九幽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奇怪的地方,而他也如画影所说的那般,不管是君梓玉在时还是他走了以后,他都一直在尽心尽力的保护自己,不过,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风九幽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说:“你说的不错,鬼族野心勃勃,如果真的还有人活着,有他们的后代,必定不会不复国,也必定不会甘心。” 见她信了,画影又立即趁热打铁的说:“主子,你有没有想过哑鬼与君梓玉的相遇或许并不是偶然,而他之所以答应留下来保护你,也是另有目的,就像是紫炎那般心怀不轨另有所图?” “另有所图?”心中一震,立时一愣,风九幽脱口而出,惊讶的不能自已,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画影会提出这样的问题,眉头也不由自主的皱的更紧。 说实话风九幽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哑鬼除了不善言谈,不喜欢说话以外,性子还十分的冷漠,加上平日里除了自己主动唤他出来以外,一般只是有事情发生时他才会出现,而大部分的时间他都是隐藏在暗处,沉默不语,也从不会靠近自己,不管有人没人,还是自己休息睡觉这时,他都不会,自始至终都保持距离。 这一次画影没有再斩钉截铁的点头,因为她自始至终也只是在猜测,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所以,十分中肯却又不太确定的说道:“是,另有所图,不过,目前来说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但是,眼下这种情势,主子的身边又只有我一人,扶苏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防人之心不可无,主子还需多长个心眼,时时留意,不要因为他与君梓玉有着过命的交情,就对他深信不疑,要不然以后出了什么岔子,那么悔时晚矣。” 风九幽知道她是关心自己,也明白她口中所说,再说人在江湖许多事身不由己,小心方能驶得万年船,只是她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东西可让哑鬼图谋的,说像紫炎那般为了自己家的国家吧,自己也只是清灵圣女,对于孤身一人的哑鬼并没有什么用,说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吧,那就更不可能了,毕竟,他看到自己和陌离在一起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肯定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这也不是,那也不可能,风九幽就觉得会不会是画影太紧张,考虑多了,展开眉头,端起面前的茶盏淡淡的说道:“小心,自会小心,以后我也会多多留意,只是江湖中人都重情意,他肯拼死相护或许并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另有所图,而是君梓玉的缘故,要知道他们曾经同生共死,小玉又一直将我视作亲人,临走之前又一再的拜托他,强调我和他的关系,况且君子一诺千金,他既然答应了,肯定会竭尽全力保我无虞,要不然我真的出了什么事,他怕是也不好跟自己的好兄弟交代。” 话是这样说,但画影还是更加相信自己的直觉,也更相信自己的观察力。 不想风九幽现在这个样子还多思多虑,画影坐直身体笑了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故作轻松的说道:“但愿如此,但愿只是我想多了,主子多留点意就是,平日里我也会注意他的。” 风九幽轻轻的点了点头,将端着的茶盏送到唇边,抿了一口随即放下,就问起了自己的师娘妙音仙子。 1040.第1040章 逃走 话锋转的太快,以致于让画影始料不及,骤然提到妙音仙子她不禁有些心虚,尤其是想到在神乐山中所发生的一切和临走前她对自己的嘱咐以及吩咐时,她甚至连看风九幽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画影虽然是巫术师,也是巫术师养大的,却并没有巫术师的狡诈以及阴险,相反,她闯荡江湖多年,一身的侠女风范,说话做事不说似男子汉大丈夫那样顶天立地,却也是坦坦荡荡,更从来没有背叛过真心对待她的人,所以,风九幽一问起,她就心慌意乱,无法镇定,也不知道自己所说的一切又是否能真正的瞒过她,不被她看穿。 本能的低下头,眼神不由自主的躲躲闪闪,画影有些手足无措的拿起筷子,端起饭碗,夹了些菜放到碗里若无其事的把她和妙音仙子出城以后所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当然,她没有说实话,也没有说紫炎在迎亲之时,其实并没有发现那女子是假扮的,而是妙音仙子派人前往故意一剑劈开了马车,这才让假扮风九幽的女子露出了马脚,让他识破了尚君墨诡计,更没有说她身中青莲失去武功,浑身上下如同服了软筋散一般也是拜妙音仙子所赐。 听完画影所言,风九幽未再言语,轻轻的摸了摸正在埋头吃肉的小雪貂,她沉默了良久良久。 其实,在知道自己中了青莲之后不久,风九幽就想到了自己的师娘妙音仙子,毕竟,青莲不是谁都有的东西,也不是随便都能买的到的东西,青莲本就罕见,除了雪山之巅上有,别的地方几乎都没有,如今再看到画影这副模样,她确定了,也肯定了。 尽管心中十分清楚师娘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好,为了让自己前往北国之都把毒解了,好好的活下去,可不知道为什么风九幽总有一种被人算计,被人背叛的感觉。 说实话她真的不喜欢这种感觉,也非常的讨厌,更为反感,心中苦涩,风九幽有些难过,也有些伤心,妙音仙子虽未生她,却亲手将她养大,传授她武功,教她做人的道理,更给了她犹如涓涓细流的母爱,可谓是这个世上她最信任的人以及最亲的人,可偏偏就是这么信任的人,这么亲的亲人,在最关键的时刻摆了她一道,在背后捅了她一刀,让她毫无退路的来到了北国都城,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有那么一刻她真的觉得自己被卖了,被师娘卖给了紫炎,卖到了北国之都,代价是拿终生的幸福换取自己的性命。 或许在大多数的眼里这是值得的,很多人也会在两者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因为没有了性命,一切都是枉然,可这并不代表就是风九幽想要的,她活了两世,经历了这世上最痛苦最伤心的事,丧子之痛几乎要了她的命,父亲的偏心无情也让她重生以后更是受尽了内心的折磨,伤痕累累,一颗心更是千疮百孔,鲜血淋漓,倘若再没有了陌离,那么她完全可以说是生无可恋,性命与她而言也根本就不重要了,所以,妙音仙子这么做她并不感激,就算是青灵殿内的血池能解掉她身上的毒,她也不感激,也不想在没有陌离的日子里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这世间有许多人打着为别人好的旗号,插手别人的人生,在别人的世界里指手画脚,告诉别人应该这样做,应该那样做,岂不知那些她所认为的好,根本就不是别人想要的,很多时候真的很反感,恨不能直接跟那些人说求求你别再为我好了,放过我吧,又或者简单粗暴的让她滚出自己的世界。 纵然青莲事件发生以后,风九幽一直往好的方面想,可想到青莲的药效再结合从黎城到北国都城的路程,她的心中更加悲凉,更加的不是滋味。 青莲的药效并不是很长,也无需任何的解药,三日之内功力自会恢复,她中青莲那一日是离开黎城的时候,而黎城距离北国都城昼夜不停的赶路也刚好不多不少只需三日,单单只从这一方面来看师娘就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 摆在眼前的事实对于风九幽而言是那样的残忍,残忍的令她心痛,令她无法承受,也不愿意接受,更不愿意面对。 画影一边低头吃饭,一边注意着风九幽的动静,见她半天半天没有反应,心中不禁打起了鼓,同时,也更加的忐忑不安,似乎在想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或者是看出了自己在撒谎。 稍微偏头,轻抬眼眸,画影又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会儿,见她愁眉不展,似有担忧,便轻声道:“主子,你不必担心,就算是哑鬼没来,入了北国都城我一个人也可以保护你的。” 闻声抬头,风九幽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把怀中抱着的小雪貂放到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入都城,我何时说了?” 登时一愣,画影连忙放下手中的筷子,一副甚是急切的模样看着风九幽,脱口而出道:“主子不入都城?” 风九幽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径自扶着桌子慢慢的站了起来,淡淡的说:“先不说红拂之死,就是紫炎先前那般要挟于我,我也不会跟着他入都城,你赶紧吃饭,吃完饭收拾一下,等会儿我们离开这里。” 不知是用了饭的缘故,还是三日之期将完,青莲的药效在慢慢的减退,风九幽松开扶住桌子的手以后,竟然可以自己走了,不过,步履依旧缓慢,而她膝盖处的伤口也因为双腿的用力疼了起来。 即使近半年来身上一直是伤口不断,可风九幽依旧无法习惯疼痛,微拧的眉头展开,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忍住疼痛继续往前走,直朝着不远处的床而去了。 话音未落,画影放在桌子上的筷子啪嗒一声就掉在地上,她目瞪口呆显然是被惊到了,也被吓到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都已经成了这个样子,竟然还要逃走,她逃的走吗? 1041.第1041章 三长两短 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画影就连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然后急匆匆的跑到风九幽的身边,扶住她的胳膊说:“主子,万万不可,你体内的千年寒毒和烈火之毒虽然再次得到了压制,但最近频频发作非同寻常,况且,你还只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必须要赶紧入北国都城到青灵殿中去解毒才行,要不然……” 停下脚步,猛地转头,风九幽直直的看着她,打断她的话说:“你怎么知道我还有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谁告诉你的?” 由于不想太多人因为此事而担心自己,风九幽从妙音仙子那里知道以后,谁都没有告诉,就连一直近身伺候她的若兰也不是很清楚,所以,一听到画影所言她就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也想到了什么。 一件事情的发生原本只有两个人在场,可如今却有了第三个人知晓,这说明什么,说明二人之中有一个人把事情说了出去,而这个人很明显,那就是她的师娘妙音仙子。 通过种种猜测以及判断,风九幽已经非常确定体内的青莲乃是自己的师娘所为,而她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走到今天这一步也完全是拜师娘所赐,如今自己才一说离开,画影的反应就那么大,显然,她昨日出现在洞中也跟师娘脱不了关系,或许,她就是师娘派来的。 想到这儿,风九幽的目光变的十分凌厉,仿佛能穿透人心似的,画影情急之下不小心说漏了嘴,犹如当头棒喝,四目相对直击心底,本就十分心虚的她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同时也被问的哑口无言。 面对风九幽凌厉的目光,画影知道自己不能躲避,更不能沉默相对,那样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更加引人起疑,故,她本能的张口说道:“我……我怎么知道……谁告诉我的……我……” 画影不懂医术,也不像若兰那样一直跟在风九幽的身边,想随便扯个理由过去明显比较困难,也没有什么说服力,不过,她脑子转的飞快,反应也很迅速,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会儿就脱口而出道:“是……是夫人告诉我的,先前在黎城的时候,夫人曾经说过,主子,你才刚刚醒来,外面又下着大雪,且,天寒地冻雪路难行,你的身体又极其虚弱,哑鬼又受了严重的内伤,不能与人动手,而青檀他们都在外面守着,明里暗里还带着好些个巫术师,我们想要从这里悄无声息的逃出去,根本就不可能。” 说到这儿,画影稍微停顿了一下,换了口气,随后又急切的说道:“还有,还有北国之都的大军马上就要到了,此处距离都城也只不过三十里,我们没有马,没有马车,就算是偷偷的离开了这里,那么他们也必然很快就会发现了,到时候我们没有马匹,没有马车,又能够逃多远呢,主子,我知道你不想嫁到北国之都去,更不愿意离开殿下,可你的性命要紧啊。” 口中提到陌离,画影又拿他做起了风九幽的思想工作,继续说道:“主子就算不为自己想,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那也要为殿下想一想啊,他深爱着主子,为了主子连命都不要了,倘若他知道主子活不过两月之期,而唯一救命的方法就是到北国之都去,那么他会怎么样,他必定会亲自送主子去的,更何况,殿下消失之前已经有了脉搏和心跳,以十二圣士对隐灵一族的忠心和他们的能力,必能保殿下无虞,所以,主子还是先去血池解毒吧,等毒解了,主子的功力恢复了,到那时再去找殿下,再离开北国之都也不迟啊。” 生怕风九幽会看出什么,自己再露出什么蛛丝马迹,画影一脸诚恳的想要转移她的的注意力,苦口婆心为她分析眼下的情势,一心一意的希望她能留下来,以清灵圣女的身份光明正大的进入血池,把身上的血换了,把身上的毒一次性全部都给解了,那么,她以后就再也不必受两种毒的折磨,似别人那般健健康康的活着。 血池二字一出口,风九幽就彻底的明白了过来,她所猜测的一点也不假,画影果真是自己的师娘派来的,派来保护自己,也同时监视自己,更为了阻止自己离去。 不得不说妙音仙子真的非常非常的了解风九幽,不光把黎城到北国都城的日子算的准准的,就连她的一举一动和反应都算到了,当然,这也是她当初为什么会派画影来的原因,也是她为什么把扶苏和若兰一同带往雪山之巅,并且不准神乐谷的人追来的原因。 毫无疑问她就是要风九幽孤立无援,求助无门,只有这样她才会乖乖的,万般无奈的接受事实,老老实实的跟着紫炎进入北国都城,成为清灵圣女,成为北国之都的王后。 其实,画影直接承认是妙音仙子告诉她的,原本已经打消了风九幽心中的猜忌和疑虑,可偏偏她又把血池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活不过两月之期已是只有她们师徒二人知晓的事情,血池换血解毒更是她们才知道的秘密,所以,画影情急之下的转移注意力无疑是在不打自招。 风九幽最讨厌别人对自己撒谎,也最恨背叛,尤其是身边的人,更是无法容忍,但画影这种善意的谎言又令她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她一脸的焦急之色,风九幽并没有将心中所想表露半分,扭头看向窗户处,透过外面的光看到鹅毛般的大雪正在洋洋洒洒的飞舞着。 画影看她一脸平静无动于衷,仿佛压根就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一样,立时就急了,一把拉住她的衣角噗通一声跪下道:“主子,你就算不为殿下着想,不为雪老和夫人着想,也不为风大人着想,那也应该为神乐谷的众人们想一想啊,特别是一直照顾你的若兰,她要是知道你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活啊,还有云姨,还有那些陪嫁的侍卫们,没有了主子,谁来庇护他们?” 1042.第1042章 巫心师,迷人心智 想到若兰,想到曹碧云,想到神乐谷中的所有人,风九幽的心中五味杂陈,各种不是滋味,的确如画影所言,没有了自己,这世间将再无人庇佑他们,特别是母亲的那些陪嫁侍卫们,他们在昌隆京城苦等自己十五年,期间可谓是受尽了辛苦和委屈,好不容易等到自己长大了,回来了,他们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家,要是现在死了,他们定然会一生自责,自责没有保护好自己,自责没有兑现当年对母亲的承诺。 不管是十五年的等待,还是在乐平公主忌日那天,还是后来的种种相处当中,都可以看出梅青等人都是极重情意之人,他们守着一个承诺苦等了十五年,就算是没有饭吃,被花柳儿母女欺凌赶出风府流落街头,也从未想过离开昌隆京城,更从未想过放弃承诺,假如他们知道自己一心一意拿生命守护的主子死了,又岂止是自责那么简单呢,他们必定会一生内疚和伤心,同时,也追悔莫及! 画影见她看向自己,脸上似有动容之色,便立刻乘胜追击般的说道:“主子,你想想云姨,想想云姨,红拂已经死了,她唯一的女儿已经没有了,倘若再知道你这样不爱惜自己,她会怎么样,她会死的啊,主子……” 不知是心中太过着急,还是想到了红拂的惨死,画影说着说着竟不由自主的落下泪来。 红拂的死一直是风九幽心里的痛,也一直令她无法释怀,也一直觉得对不起曹碧云,对不起梅青,倘若不是她要红拂假扮自己留在风府,也不会给紫炎可趁之际,以致于到最后她容颜尽毁,惨死在荒郊野外。 虽然红拂的惨死乃是她自己痴心妄想咎由自取,可说到底也是因为风九幽而起,所以,即使红拂死了那么久,风九幽还是自责不已,回回想起都难过不已。 想到红拂死的那样惨,大仇还未报,凶手岳百灵还没有死,紫炎又欺人太甚,伤了她的人,风九幽一改先前的心意突然间下定了决心。 她两世为人素来都是有仇报仇,有恩把恩,既然紫炎一再相逼,百般算计,步步为营,那么她不回敬一下他,不把北国之都搅个天翻地覆,岂不是对不起他,岂不是便宜了他? 想到这儿,风九幽低头弯腰伸手将画影扶了起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总以为若兰爱哭,没想到你也是如此,好了,去洗洗脸把饭吃完吧。”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泪眼朦胧的画影不知她是何意,脱口而出道:“主子,你同意了?” 风九幽松开抓住她胳膊的手,继续步履瞒珊的前行,一边走一边淡淡的说:“嗯,同意了,你去吃饭吧,吃完饭到门口守着,我要打坐调息,半个时辰内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 感觉到空空如也的丹田似乎有了些气息,风九幽估摸着青莲之效就要过去了,而她的功力似乎也要恢复了。 说实话她真的很讨厌无助、无力、无奈的感觉,也讨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局面,所以,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又是否真的前往北国都城,都要尽快的恢复功力,只有功力恢复了,她才能化被动为主动,掌握自己的命运,做自己的主人。 惊喜来的太快让人始料未及,画影听完以后愣了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内心狂喜几步追了上去,欣喜若狂的扶着风九幽继续往前走:“主子,你这是……你这是真的吗?你答应了,真的答应了?” 事关风九幽的生死大事,又事关妙音仙子所托,画影这一路上可谓都是提心吊胆,如今见她答应,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了,同时,也彻彻底底的松了一口气。 走至床边,风九幽慢慢的坐下,脱去鞋子后她盘膝而坐,抬手轻轻的摸了一下手腕上戴着的金丝流光手镯,淡淡的说:“你都把师父和师娘搬出来了,我能不答应吗,好了,你快去吃饭吧,一会儿冷了。” 妙音仙子曾经说过金丝流光手镯的故事,也曾经告诉风九幽只要这镯子没有离开她的手腕,就代表陌离还活着,其实,最初的时候她是不相信的,总觉得师娘是安慰自己才故意那么说的,可当消失的陌离真的好端端的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信了,所以,此时此刻看到镯子一如从前那般的戴在自己的手腕上,她相信陌离是活着的。 想着陌离既然没有生命危险,那么她走一趟北国之都也无所谓,毕竟想要跟他长久的厮守下去,身上的毒还是很有必要赶紧解掉的,要不然两月之期一到,自己撒手而去,他必会伤心不已。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画影怎么都不敢相信,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风九幽的眼睛,见她并不像是在骗自己,便欢天喜地的说:“是,主子,我这就收拾碗筷去门口守着,绝不让人进来打扰。” 风九幽微微一笑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闭上眼睛开始运功调息。 须臾,画影蹑手蹑脚的收拾好碗筷,端着托盘就兴高采烈的走了出去,怕小雪貂在房间里跳来跳去,会打扰到风九幽,临走之前画影也把它给拎了出去。 这边才把门给关上,一转身就看到了青檀,秀眉微拧,脸上笑意尽失,画影向前两步走,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站在她旁边身着黑袍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人,轻挑眉头冷声问道:“有事?” 自昨夜见到画影开始,青檀就知道她并不是普通的贴身丫鬟,也和风九幽从前的那些丫鬟不同,尤其是她巫术师的身份,更不敢让人小瞧她半分,说话十分客气:“郡主昏睡不醒,实在令人担心,正好此处有巫医,就想……” 画影收回打量的眼神转而看向青檀,冷声一笑直接打断她的话说:“你确定他只是巫医,而不是夺人魂魄,迷人心智的巫心师?” 巫心师如其名,是专门以巫术来控制人心的人,与无水的控心术相似,但是,这种人在巫术界极其少见。 1043.第1043章 巫心师二,夺人魂魄 之所以说极其少见,是因为这种巫术并不是人人都可以修炼,也不是只要你够阴毒、狠辣,或者是勤奋就能练成的,这种控心之术大多都是要靠天分,当然,天分也仅仅只是一个开端,想要练成就必须要六根清净,无欲无求。 要控心,先失心,无心之人方可控制人心! 看到画影手腕上戴着的巫骨手链时,青檀就知道她不简单,也从来没有小看过她,只不过她万万没想到她是这么的厉害,不但连巫心师都知道,竟然还一眼就给看穿了,青檀很吃惊,也非常的诧异,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年纪不大,却知道的那么多。 巫心师也算是巫术师的一种,只是在北国之都巫术师遍地都是,而巫心师却是百年难出一个,再加上控心之术本就有损阴德,乃是极为阴毒之术,很少有人会修炼,所以,懂得控心之术的人也少之又少,也因此特别的难寻。 虽然巫心师的身份被画影一眼看穿,青檀却并没有承认,她微微愣了一下神后,就镇定自若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说:“素来只听闻巫术师,那来的什么巫心师,这位是北国都城最有名的巫医……” 江湖中人大多都喜欢直来直去,画影的性子亦是如此,不愿意跟她啰嗦,也没那个闲情逸致,更没有那个功夫跟她在这里打太极,绕圈子,直截了当向前一步走打断她的话,在青檀的耳边轻声道:“巫医也好,巫心师也罢,想要郡主顺顺利利的进入北国都城,我奉劝你最好什么都不要做,也赶紧收起你那肮脏的心思和卑鄙的手段,否则,一不小心激怒了我家主子,断去双手的可就不单单只是你们的圣法了,自然,我也十分乐意陪你玩玩。” 语毕,画影退回了原地,目光冰冷,嘴角上扬,直直的看着青檀满是威胁之意:“郡主已醒,就不劳烦巫医了,二位,请回吧!” 说话间,画影把手中的托盘直接塞到了青檀的怀里,她本能的伸手接住,画影微微一笑又道:“麻烦青左使送回厨房,另外,我家主子需要休息,无事不准任何人打扰,慢走,不送!” 威胁的话语,不屑的眼神,无不让青檀感到气愤,尤其是在提到无水断去的双手时,青檀更是恨的咬牙切齿,倘若风九幽不是清灵圣女,不是现在急需她入北国之都,她一定会为无水报仇,也必然会杀了她。 青檀和无水虽不是自幼在一起长大,却也因为同是紫炎的心腹而比较亲近,当然,这其中还有白芷的原因,她们三人关系一直都很好,就像是兄弟姐妹似的,无水骤然失去双手以后受了很大的打击,也从此一蹶不振,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亲人,她都是极其怨恨风九幽的。 不过,她打从心底里惧怕风九幽,就算是北国之都今日真的不需要清灵圣女,而紫炎也未迎娶她,她也未必有杀她的勇气。 画影看她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脸上清寒一片,似乎非常非常的生气,就挑眉说道:“怎么,青左使不愿意?” 青檀从怒意中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托盘,趁机调适了一下心情,随即重新抬起头说:“乐意效劳,只不过进入都城之时会有盛大而繁琐的迎接仪式,我怕郡主体力不支,同时也想提前告诉她一些礼仪和要注意的地方,以免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可就不好了,另外,巫医已经来到了这里,不管怎么说看看还是好的,这样,我们都主也可放心些,请……” “都说青左使聪明伶俐,乃是北国都主的左膀右臂,不会连我的话都听不懂吧?”画影再次张口打断了她的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先不说青檀身居高位,就单单只是说她一个女子能得到紫炎的信任,为其鞍前马后的办事,就足以证明了她的能力,所以,她怎么可能不明白画影在说什么呢,只不过她不相信她,也不相信风九幽已经醒来了。 按照之前所约定的时辰,迎亲的大军不久就会到达此地,为防入都城之时清灵圣女昏迷,不能在众人面前露面,青檀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进去看一看,就算是不能让巫心师神不知鬼不觉的控制风九幽,那么她最起码也要确定也是真的醒来了。 目的没有达到,青檀怎肯就此离去,况且,迎接清灵圣女的仪式不是一般的盛大,到时全都城的族人以及十大长老都会到场,倘若看到她病怏怏的样子,岂不是更令人心惶惶? 想到这儿,青檀再次张开了口,可是还没有等到她把话说出口,一个雪影巫卫就急急忙忙的跑到了她的身边,低声一通耳语。 画影巫术了得,武功也不错,但由于说话声音低的轻不可闻,她也没有听到那雪影巫卫在说什么,很快,二人就结束了耳语,青檀将手中端着的托盘交到身后的随从手中后,看向画影道:“既然郡主一切安好,也需要好好休息,那我就不打扰了,一会儿等迎亲的大军到了,我再过来为郡主梳妆更衣,告辞!” 说完,她不待画影反应过来就急匆匆的带着人下了楼梯,那飞快的速度,着急的模样,就好像生怕画影会不同意似的。 不管是迎接千年方才转世的清灵圣女,还是迎接即将成为北国王后的无忧郡主,盛大的仪式都是必不可少的,而作为这盛大仪式的主角,风九幽必然要盛装出席,故,看着火急火燎走掉的青檀,画影只是微微扬了一下嘴角就未再言语。 怕有人会像青檀一样不识相的要闯进去,也怕有人会趁机加害风九幽,画影让守在门口的四个雪影巫卫往一旁挪了挪,自己就守在了门口。 小雪貂吃饱了就犯困,加上它这一路上也没有闲着,提心吊胆的不说,还被火风给欺负了一把,这不,刚刚把爪子里拿着的肉吃完,就趴在门口打起了盹,想着还是先睡会儿再说吧。 1044.第1044章 火毒 隆冬时节,寒风刺骨,鹅毛般的大雪就像是个任性的孩子,一刻都不曾停的下着,积雪深厚,路面难行,本该在未时赶到此处的大军,硬是比着约定的时间足足晚了一个时辰。 冬日里本就昼短夜长,再加上天气不好,申时还未过半天就灰蒙蒙的一片,一眼望去那天就像是要塌下来了一般,天气不好,空气也变的十分压抑,而那些满身是雪的士兵们无不是冻的嘴唇发紫,站在烈烈寒风中瑟瑟发抖。 北国之都的士兵素来都被称为虎狼之军,可在风雪严寒的摧残下也渐渐变的不似先前那般精神,再加上一路上挨冻受饿,几天几夜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又经历了偷袭以及恶战,他们此时此刻大多双眼无神就跟病了似的,恹恹的,再不见从前的半点雄风。 大军停下以后,青檀就赶紧穿着厚厚的披风走到了紫炎所乘坐的马车前,恭敬的行礼道:“奴婢青檀参见都主!” 马车中并未像从前那般传来紫炎的声音,四周除了风声以及雪落的声音静悄悄的一片,青檀心下疑惑却不敢多说,稍稍的等了一会儿后,见马车中依旧是半点动静也没有,就以为紫炎有可能是睡着了,没有听见,想了一下便提高声音再次道:“奴婢青檀……” 话未说完,马车帘子就从里面被人撩了起来,只见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男子稍稍探出头来,看向她低声道:“都主让你进来。” 闻声抬头,青檀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道:“颜公子,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被称为颜公子的男子好似生怕有人会看到他似的,还没有回答青檀的问题就放下了马车帘子,随即压低声音道:“先进来再说。” 青檀会意立刻抬腿上了马车,然后撩起马车帘子就钻了进去,不进去还好,一进去青檀差点没有被吓死,只见紫炎半死不活奄奄一息的横躺在马车的最里边,而他光秃秃的头顶上漆黑一片,乍一看,就像是顶了个锅在头上一样,显然,昨天火风口中喷出的地狱之火不但烧光了他所有的头发,还把他的头皮给烧伤了。 紫炎虽不似陌离那般长的好看,却也是英俊不凡,可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没有了头发即使再好看也会变的不好看,特别是他现在整个头皮不是红彤彤的一片,就是黑漆漆的一坨,有些甚至都烧的揪在了一起,就好像是那头发在燃烧的同时没有烧尽,直接贴在了他的头皮上一样,一眼望去触目惊心不说,还令人说不出的恶心。 纵然昨日已经亲眼见过,可毕竟天黑看不清楚,如今仔仔细细的打量过后,可是把青檀给吓坏了,也惊着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地狱业火会如此厉害,明明暗卫都已经被烧死了,却还是将紫炎伤的那么重,简直与从前判若两人,也可以直接说是人不人鬼不鬼。 顾不上那扑面而来极为浓郁的药味,也顾不上许多许多年都不曾见过的颜公子,青檀大惊失色的张口说道:“都主,都主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昨夜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一连串的问题让颜公子不知从何说起,他伸手把马车门关好以后,又掀开马车帘子的一角向外看了看,见四周并没有什么人靠近,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火风已经浴火重生,所吐出的火非同寻常,乃是可以燃烧一切的地狱业火,都主虽有灵力护体,关键时刻暗卫也为他挡去了大半,可毕竟是地狱业火,连人的魂魄都能烧尽,又更何况是皮肉呢。” 青檀暗中帮紫炎寻找清灵圣女多年,自是知道地狱业火有多么的厉害,但看到紫炎这个样子,她始终无法相信,也没办法接受,明明昨天她离开的时候紫炎还好好的,怎么不过短短的几个时辰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想到大军马上就要入都城,而清灵圣女出现的同时,身为一国都主的紫炎必定也是要出现,但是,他此时此刻这个样子,又如何能出现在众人面前呢? 想到这儿,青檀猛地扭头看向颜公子道:“都主现在如何,可有性命之忧?” 颜公子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我接到千沧的信后立刻就从都城赶了过来,用了大量的清灵露为他清洗伤口,好了许多,倒是没有性命之忧,不过,地狱之火的火气进入到了他的体内,形成了火毒,我一时半会儿的想不到办法要如何解,他短时间内是无法醒来了。” 脸上大惊,心下大骇,青檀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故事一样,满目震惊的说道:“什么,中了火毒,你是说……你是说都主他中了地狱业火的火毒?” 颜公子听她这话音好似乎知道火毒一样,便点了点头说:“是,通常情况下,一般人受烈火焚烧都会在体内积下热毒,而地狱业火乃是火中之火,与天火相似,被其烧伤以后会更加厉害,不死也会受尽折磨,尤其是火毒发作之时,更是难以承受,也很难化解,所以,都主短时间内根本无法醒来。” “那下午入都城的典礼呢,还有晚上的宫宴,清灵圣女归来,举国欢庆,都主没有任何的理由不出现,况且,全都城的人都在看着呢,还有大祭司他们,怎么办?”青檀觉得自己要疯了,好不容易风九幽那边平静了,消停了,可以入都城了,紫炎这边却又出了意外,而且是非常非常严重的意外。 不得不说迎清灵圣女归来的这一路上真是非常非常的艰难,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颜公子要是知道怎么办就不会叫她过来了,眉头深锁一脸为难的说:“这正是我叫你过来的原因,我来时大祭司等人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按照时辰来看,这个时候必然已经在都城门口恭候了,都城之中的事想必你比我清楚,倘若都主没有跟王后一同出现,那么必会引起大祭司等人的猜测。” 1045.第1045章 谋朝篡位 一脸凝重,满心焦急,一提到大祭司青檀就像是被雷给生生劈了一下似的,双腿一弯无力的倒了下去,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有气无力,自言自语道:“猜测倒还不要紧,怕就怕他知道以后会在这上面做文章,会趁着都主昏迷之际对圣女不利,对北国不利。” “对北国不利倒正常,可清灵圣女关乎到整个北国之都的生死存亡,他的胆子就是再大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身为紫炎的好友,颜公子对于北国之都的内乱多少都有些了解,曾经也听紫炎说起过,所以,也深知大祭司野心勃勃,一直欲取而代之。 想到昨夜大祭司明目张胆的派人来刺杀清灵圣女,青檀的心情变的更加沉重和复杂,眉头深锁忧心忡忡的说:“从前他或许不敢,可自打老圣法离世以后,他比之从前变本加厉猖狂了许多,朝堂之上更是丝毫都不掩饰他的野心,处处和都主作对不说,还将下面递上来的消息全部扣押,私自处理,完全就是把都主当成了摆设,把他自己当成了北国之都的主人,还有圣法之位的继承,他也是从中作梗,百般阻挠,想把无水给替换掉不说,还想杀之而后快。” 说起大祭司近期的种种过分行为,青檀是义愤填膺,倘若不是大祭司身边高手如云,出入又有数名巫术师相护,她早就派人去暗杀他了。 颜公子越听越吃惊,同时也有些疑惑,张口问道:“圣法之位不是在老圣法活着的时候就订下了吗,怎么后面还能换其他人?” 事情复杂说来话长,青檀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说:“原本是这样的,可他现在只手遮天,十大长老中有一半以上都是听他的,都主也无可奈何,拿他是半点办法也没有,不过还好老圣法生前就料到了他会如此,也留下了对策,这才保住了无水的圣法之位,可谁知没有多久,王后就断去了无水的双手,以致于他再也无法行巫做法,就连自保都成了问题,最主要的是现在回去,大祭司要是知道他失去了双手,必定会再次挑起事端,逼他让出圣法之位。” 提及此事青檀不但非常的怨恨风九幽,还特别的苦恼和烦躁,无水好好的时候,大祭司等人就对圣法之位虎视眈眈,一心想换成他的人,现如今无水成了废人,他们就更加有理由让无水让位了。 紫炎要是醒着倒还好办,大祭司等人就是再不敬他这个都主,也不敢在全都城子民的面前怎么样,毕竟他想要的并不单单只是一个都主之位,还想得到所有人的支持与爱戴,当然,他更多的是不想背上骂名,让人说他谋朝篡位,遗臭万年。 对于那传闻中的清灵圣女、北国王后,颜公子一直都非常的好奇,不过,他并没有见过风九幽,也不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当听到无水的双手竟然是她断去的以后,浓黑的双眉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无水的双手是王后断去的,为什么?她不是护佑北国子民的圣女吗,怎么会对无水下手?” 此事说来青檀也不是特别的清楚,只知道风九幽当时特别的残忍和果断,想到她的辣手无情,青檀的眼眸之中满是恨意,咬牙切齿的说道:“以往的清灵圣女的确如此,一心一意的护佑北国之都不说,就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可无忧郡主不同,她不但冷血无情还嗜血如命,就像是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一样,杀人对她而言更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又更何况是无水的一双手呢,公子云游四海久不到北国之都来,想必还不知道吧,岳百灵的脸毁了,也是拜她所赐。” 乍然听到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颜公子一下子没有想起来,微微楞了一下神后,猛然间想起来说:“岳百灵,是不是那个一直嚷嚷着要嫁给都主的小女孩?” 颜公子与紫炎的年纪相仿,要比岳百灵年长几岁,加上他当年看到岳百灵时,她还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记忆并不是特别的深刻,也不太记得她长什么模样了。 青檀点了点头说:“是,就是她,岳长老唯一的孙女,岳百灵。” 随着青檀的提醒,颜公子的脑海中渐渐有了岳百灵的模样,恍然大悟的说:“哦,原来是岳府的掌上明珠啊,我就说呢,她的脸为什么被毁了,不会是因为她想嫁给都主惹的王后吃醋了吧?” 青檀虽然恨风九幽,却巴不得她是因为吃醋而毁了岳百灵的脸,那样的话紫炎也不用如此辛苦,如此费尽心机了。 再次摇头,青檀悠悠的说:“不是,是岳小姐杀了王后身边的贴身丫环,王后怒火滔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毁了她的脸,也正因为如此,原本答应支持都主的岳长老也站到了大祭司等人的那一边,现在整个北国之都可谓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所以,还请公子务必想想办法让都主醒来,那怕是下午的仪式不露面,跟迎接的子民们说上几句话也可以,只要大祭司知道都主安然无恙,他必定不敢冒然行动,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乱来。” 颜公子扭头看向昏迷不醒的紫炎,十分抱歉而无奈的说道:“并不是我不愿意帮忙,而是我医术有限,况且这是能与天火相媲美的地狱业火,并不是一般的药草能解的,以都主现在的情形来看,恐怕只有去请王后来看一看,或许还有办法。” 虽然颜公子并没有见过风家九幽,却也知道她乃是雪山之巅雪老的嫡传弟子,医术了得,天下闻名。 青檀不是没有想到过风九幽的医术,可她跟紫炎已经闹到了这一步,二人之间的关系也十分的紧张,可谓是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加上之前在神乐山发生的一切和红拂的死,以及后面威胁她之事,她不举刀杀他就不错了,那还可能会出手相救呢。 1046.第1046章 往生镜 更何况风九幽自始至终都没有答应这门婚事,对于两国联姻更是不满,倘若不是都主一再相逼,步步算计,那日在神乐山中又得妙音仙子相助,派人来报信抓住了她的亲信,她又怎么可能会乖乖就范,又怎么肯跟他们一起来到北国之都呢。 想起那日的凶险,青檀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幸好风九幽的师娘妙音仙子比较满意以及支持这桩婚事,告诉他们风九幽的弱点,要不然他们那天还真是不知道要拿她怎么办呢。 原来,那一日白沧海和曹碧云等人被抓并不是意外,更不是偶然和北国之都的队伍遇上了,而是妙音仙子有意为之,她知道自己的徒弟重情重义,更重视乐平公主的那些陪嫁侍卫们,故意引得他们出来,再让紫炎的人去抓,以他们全部人的性命威胁她,逼的风九幽到最后不得不上马车,不得不跟紫炎他们走。 单单只是青莲之事就让风九幽伤心不已,尝到了背叛的滋味,假如再知道自己的师娘联合紫炎来算计自己,拿曹碧云等人的性命来威胁自己,不知她心中会做何感想,又该有多么的伤心难过。 人之所以会失望,会伤心,大多都是因为在乎,换言之,这世间能伤到你的绝对不会是陌生人,那些背后捅刀子的往往都是亲人、朋友,最亲近的人。 历经生死,两世为人,风九幽早已知晓人心叵测,转眼就变,可妙音仙子乃是养大她,视她如亲生女儿一样的师娘,她万万没有想到她会这样,也根本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这样。 看青檀愁眉苦脸迟迟不言,颜公子便又道:“怎么了,是怕王后知道了担心吗?” 家丑不可外扬,青檀不可能告诉他真相,更不可能告诉他风九幽爱的人不是紫炎,而是别的男人,毕竟那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真的是太丢脸了,而作为北国之都的都主,紫炎丢不起这个脸,也不能丢,她作为下属,作为心腹,也不可能把主子的丑事泄露出去,惹人笑话。 轻轻的摇了摇头,青檀想了一下说:“不是,昨夜大祭司派人刺杀王后,她也受了重伤,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来,恐怕没有办法给都主医伤,而且都主和王后之间有一些误会还没有解开,就算是醒来了也未必会愿意,所以,还请公子再想想,再想想看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度过今日难关。” 由于先前提到了岳百灵,颜公子就自然而然的认为紫炎和风九幽之间的误会是因为她,要知道女人吃起醋来那可是相当可怕的。 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颜公子沉吟片刻道:“我与都主什么关系想必你也清楚,但凡有一点点办法我必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躺在这里见死不救,如果王后真如你所说不愿意出手相救,那么就只能先解决下午入城的典礼了。” 青檀一听他这话音似乎有戏,便急切的问道:“什么意思,难不成公子有办法让都主醒来说话,或者是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颜公子并没有明确的回答,而是故作神秘的说道:“让他在典礼时醒来是不可能的了,不过,倒是可以让他出现。” 青檀听的是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不由在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既然没有办法让紫炎在典礼上醒来,那么他又怎么让紫炎出现在众人面前呢? 该不会是就这样抬出去吧,那岂不是等同于在昭告天下,告诉所有的人北国之都的都主不但成了这副鬼模样,还奄奄一息,性命堪忧? 颜公子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还未等她言语就又张口说道:“你把下午入城时都主要穿的衣服拿来,另外,再把无水给唤来……” 话未说完,马车外就传来了白芷焦急的声音,只听她快要哭了似的说:“都主,都主,你在吗?奴婢有事要求见。” 青檀一听她声音不对,朝颜公子打了个眼色便转身抬手推开了马车门,然后撩起马车帘子探出头看向白芷说:“怎么了白芷,出了什么事?” 不问还好,一问白芷的眼泪就扑簌簌的落了下来,尤其是在看到青檀的那一刻,她马上就站了起来,向前一步走声泪俱下的说道:“青姐姐,不好了,不好了,无水他……他……呜呜……” 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白芷的眼泪就似那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怎么止也止不住,而她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发不可收拾,哭的不能自已。 白芷性格开朗,从不是爱哭之人,青檀见她这个样子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要不然她不会哭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扭头看了一眼马车中的颜公了,她低声说道:“我先去看看无水怎么了,一会儿再把衣服送过来,都主这边就麻烦公子了。” 颜公子沉默未语点头示意,青檀深深的看了一眼紫炎便跳下了马车,然后把马车重新关上以后就拉着白芷走到了一边,左右看了一下见无人注意她们这边,就轻声道:“白芷,你别光顾着哭,快告诉我无水怎么了?” 白芷也不想哭的,可她就是忍不住,也控制不住,抬手抹去泪水,她声音哽咽的说道:“无水,无水他……呜呜,他不行了,青姐姐,他不行了,呜呜……” 一想到无水烧伤的模样以及他就要死了的事实,白芷的心快要痛死了,不知从何时起她就开始喜欢他,一直一直都很喜欢,就算是失去双手以后也是如此,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就要离开她了。 青檀知道无水昨夜烧伤严重,却没有想到会是那么的严重,严重到要死的地步,心下吃惊一把抓住白芷的胳膊,似是怎么都不敢相信的说道:“巫医不是一直跟在身边,清灵露不是已经送过去了,怎么可能会这样?” 白芷泪流满面哭的像个孩子,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青姐姐,你快过去吧,无水他要见你,说往生镜的事情。” 1047.第1047章 往生镜二 心中一怔,满头雾水,青檀眉头紧锁满眼不解的脱口而出道:“往生镜,什么是往生镜?” 白芷也是第一次听说,并不清楚往生镜是什么东西,一边泪流不止一边用力的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青姐姐,你快别问了,赶紧走吧,再迟……再迟怕就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她就一把抓住青檀的胳膊朝后面的马车跑去了。 青檀见她这般不敢再有片刻的耽搁,马上就迅速的在雪地上奔跑了起来,路面上的积雪虽然已经扫去了一些,可白芷心急如焚伤心难过,又加上一夜未眠都在照顾无水,期间担惊受怕掉了不知道多少眼泪,没跑多远双眼朦胧脚下打滑,一个趔趄就摔倒在了地上。 由于奔跑之时她并没有松开抓住青檀的手,她这么一倒也差点把青檀给带倒了,来不及稳住身形青檀本能的扶她,但脚下真的是太滑了,以致于她才反应过来白芷就摔倒在了地上。 心下紧张,青檀赶紧把她扶了起来,一边弯下腰准备查看她有没有摔伤,一边关心的问道:“怎么样,摔到哪儿了?” 顾不上疼痛,白芷拉起青檀的手就继续走,泪如雨下万般伤心的说:“我没事,青姐姐,快走吧,我怕晚了就见不到他了。” 说着,说着,她一瘸一拐的再次跑了起来,青檀见她这样十分心疼,却并没有阻止,更没有开口叫住她,因为此时此刻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白芷的心情了。 对于白芷喜欢无水这件事情,其实青檀早就看出来了,只是她一直大大咧咧的,也不曾表白,而无水懵懵懂懂的也似懂非懂,二人之间因为种种原因一直也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假如今日无水真的死了,那么这世间最伤心的人就莫过于她了。 就在二人奔跑赶来之时,躺在后面马车中的无水真的不行了,他脸色苍白毫无半分血色,整个人奄奄一息即将断气,老巫和一名巫医各自坐在他的身旁,看他这个样子都不免心中叹息,同时也感到深深的惋惜。 无水年纪不大,又是老圣法唯一的徒弟,而且他知道很多连老巫都可能不知道的事情以及巫术,倘若他真的就这样撒手而去,丢了性命,那么不管是对于北国之都来说,还是对于紫炎来说,都是一种损失,都无疑是雪上加霜。 北国之都的圣法虽不似清灵圣女那般需要投胎转世,却也是代代相传,他们就像是北国之都的一部史书,记载着北国之都最为重要的事情,同时,他们也是唯一能通过圣灵玉找到转世清灵圣女的人,之前老圣法和无水都在到处寻找清灵圣女,这不但是他们的责任,也是他们的义务。 北国之都与西岚国有些相似,隐灵一族和朝堂是划分开来的,而北国之都也是如此,十大长老除了管理族中大小事务以外,并不能出入朝堂参与政务,不过,随着大祭司的势力越来越大,他不但已经光明正大的出入朝堂,还在暗地里结党营私,可谓完全不将紫炎放在眼里,也嚣张至极。 如果说十大长老是掌管族中大小事务以及赏罚的人,那么圣法就是辅佐北国都主的人,他们地位相同,平起平坐,但二者相较之下圣法就显的更加重要了。 换言之也就是说北国之都的巫术师可以死,长老们可以死,都主也可以死,唯独圣法不能死,最起码在未传下去之前,他不能死,当然,这也是昨夜老巫为何拼死也要救下无水的原因。 其实,昨夜老巫拼死将他们二人身上的火扑灭以后,本以为他们就此得救了,可谁承想火风喷出的地狱业火却是那么的厉害,不但火毒入体令人疼痛难忍,身上被烧伤的地方也在这大冬天里开始溃烂不止,有些地方甚至还流水不止,像是化脓了一般。 兴许是快要死了,意识渐渐变的模糊,也兴许是浑身上下都太疼太疼了,也疼的太久太久了,无水变的麻木,变的悄无声息。 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的流失,无水知道自己就要不久于人世了,迟迟不见白芷回来,也没有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他不免有些急了,也等不及了,费力的张口说道:“白芷,白芷,还……还……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了一身的功力,老巫也元气大伤成了一个废人,头发花白老态龙钟,似一位古稀之年的老人,加上昨夜他在与人斗法之时受了重伤,以致于稳稳的坐着都是勉强,当听到无不的问话后,他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巫医,示意他撩起马车帘子查看一下,看白芷回来了没有。 巫医心领神会点头示意,立刻抬手就把马车帘子给掀了起来,这时,白芷拉着青檀也气喘吁吁的赶到了,冬日寒冷,二人口中都哈着白气,巫医还未说话,白芷就急切的问道:“怎么样了,无水他……” 话未说完老巫就发了话,沉重且非常闷的声音从马车中传了出来,只听他说:“快进来吧!” 青檀看白芷把眼睛都哭红了,哭肿了,就扶住她的肩膀非常严肃的说:“白芷,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也很难过,但现在绝不是哭泣的时候,无水的时间不多了,他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交代,所以,我们无论如何都要让他把话说完,不让他带着遗憾离开,知道吗?” 明白,怎么可能不明白呢,只是白芷真的是太难过,太难过了,尤其是想到一直陪伴在她左右的无水就要死了,她心如刀割,痛的连呼吸都不能了。 尽管并不能保证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白芷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喉头哽咽的说:“嗯,知……知道了!” 并不是青檀冷漠、心狠,而是现在这个情势根本不容许她像白芷一样只顾着自己伤心难过,无水乃是老圣法的唯一的徒弟,许多关于祭祀以及清灵圣女的事情只有他知道,所以,临死之前她必是要问清楚的。 1048.第1048章 我来了 看到白芷强忍泪水点头答应,青檀的心里很难过,也很心疼,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她虽称不上是女中豪杰,却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可面对人人都惧怕的死亡之时,她还是无法坦然的面对和接受。 纵然人固有一死,但蝼蚁尚且偷生,又更何况是人呢,更何况昨夜已经死了那么多的北国士兵,难道还不够吗?无疑,她希望无水活着,希望北国之都的所有人都活着。 心如刀绞,一股悲瞬间凉涌上心头,青檀情不自禁的伸手抱了抱白芷,然后立刻松开道:“好了,无水还在等着,我们上去吧。” 话落,她抬腿上了马车,伸手也把白芷给拉了上去,巫医即刻给二人让位,起身坐到了老巫的旁边。 老圣法的死讯一传出就引起了轩然大波,北国千千万万个子民无不陷入恐慌当中,认为连一向巫术无边的老圣法都死了,那么千年浩劫恐怕是也度不过去了,再加上今日不同往日,又是关键时刻,紧要关头,青檀更是不敢让人知道无水就要不行了。 上了马车以后青檀立刻就放下了厚厚的马车帘子,挡住了外面的视线,然后弯腰低头看向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无水。 本以为紫炎的伤势已经够严重了,没想到无水身上的伤比他还要严重一百倍,那腰部以下大面积的烧伤看的人是触目惊醒,两只脚更是像被放到火炭上烧过一般,红压压的一片,连一点点的皮都没有了,甚是吓人。 看着昨天还好好的他,不过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青檀的眼泪霎时间就溢满了眼眶,心里也像是有刀在割一般。 不愿意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落泪,也不能哭,青檀扭头强忍住眼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把眼泪生生的逼回去,然后重新看向他轻声道:“无水,我来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听着,也会牢牢的记在心中。” 无水并没有说话,因为此时此刻他的目光全都在默默落泪的白芷身上,显然,看到她哭泣他很难过,也说不出的心疼,更想告诉她不要难过,也不要伤心,不管是生是死他都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让她不要害怕。 可是,他没有力气了,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 青檀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白芷,见她不知何时又落起了泪,便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似在提醒她,又同时想给她力量似的让她坚强。 感觉到青檀的动作,白芷马上就抬起了头,正不知发生了什么时,她就看到了无水满眼担忧的双眸,一瞬间,某些东西直击心头,打的她痛彻心扉,眼中的泪水也呼啦啦的流的更凶了。 她不想哭,真的真的不想哭,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可她真的真的控制不住,也忍不住,那眼中的泪水就像是决了堤的黄河水一样,怎么止也止不住。 无水见她这般,心中不知道有多疼,抬起胳膊的同时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别哭!” 多想似青檀那般握住她的手,安慰她,给她力量,让她安心,可当胳膊抬起的时候无水才恍然记起自己早已没有了双手。 微微愣神心中苦涩,看着自己没有手的胳膊,无水突然间有些后悔,后悔当初不该妄想用控心之术来控制风九幽,来达到让她爱上紫炎的目的,倘若那****没有那么做,风九幽绝不会断去他的双手,而现如今他也不可能没办法握白芷的手。 白芷一直都知道他很在意失去的双手,反应极快,在他还未放下胳膊前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胳膊,用力挤出一丝微笑摸了摸那断开的伤口,声音沙哑的说:“我没哭,只是外面风大一不小心迷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就好了。” 无水没有说话,也像她那般挤出了一丝微笑,然后收回视线看向青檀说:“都主还好吗?” 青檀不想他到了这个时候都还在担心,也不想他走的不安心,便撒谎说:“都主没事,只是受了一点伤还没有醒来,千沧昨夜通知了颜公子,他现在在照顾都主,你别担心。” 无水知道颜公子是谁,也知道他医术了得,想着有他在紫炎必定会安然无恙的,微微眨了一下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又说道:“那就好,只要都主无事,圣女无恙,千年浩劫必定能安然度过,青姐姐,我就要不行了,临走前,我有几件事要拜托你,希望你无论如何都要答应。” 青檀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保证似的说道:“好,你说吧,不管是什么事情我必定竭尽所能的去做。” 话音刚落,无水就再次看向了白芷,怔怔的看着她说:“我曾经在圣女的神像前发过誓,此生不管我与白芷如何,都会照顾她一辈子,保护她一辈子,如今我先走一步,还请青姐姐代我照顾她,她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常常得罪人了也不自知,都城不比外面,十分险恶,她在都主身边伺候又经常被大祭司等人刁难,她又无依无靠,还望青姐姐处处照拂她,保护她,不让她受人欺凌,更不要让她受了委屈。” 简单的一番话几乎要了白芷的命,自从无水断去双手以后就性情大变,对她的态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是躲着不见,就是一见面发脾气,好多好多时候她都不禁在想他变了,变的不喜欢自己了,变的不再似从前那般对自己好了,可谁知那些不过都是表相,他的心里自始至终都有她,都是她。 悲伤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白芷深情的叫了一句无水后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埋首在他的胳膊上,她哭的无助极了,也伤心极了。 青檀觉得特别压抑,心口处就像是压了一块又大又重的石头一样,让她都快要喘不上气来了,抬手轻轻的拍了拍白芷的后背,青檀答应道:“嗯,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白芷的,也绝不会让人欺负了她,你就放心吧,也一定不会让她受任何的委屈。” 1049.第1049章 风九幽不是清灵圣女 “谢谢!”无水发自内心的感谢道,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抬了一下胳膊,看向白芷道:“白芷,你别哭,你一哭,我……” 喉头哽咽,微微抬起的头因为无力而倒了下去,无水的心里很难过,也充满了悲伤,说实话他很怕死,也不想死,也不舍得死,更不愿意死,可是生死有命,富贵由天,终究是由不得他。 他可以利用巫术来控制人心,却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更改变不了他即将死去的事实,无疑,这很残忍,同时也说明老天在生死面前是公平的,是人人平等的,不论身份贵贱,地位高低,财富多少,能力大小,死期一到谁也跑不了,逃不掉,就像人们经常说的那句话一样,阎王叫你三更死,谁能留你到五更! 闻声抬头,白芷拂去脸上的泪水,强忍悲痛的说:“好,好,我不哭,我不哭!” 嘴上说着不哭,手上擦去眼泪,却依旧挡不住泪水往外涌,青檀看无水气息不稳,呼吸也开始变的急促,知道他大限将至,命不久矣。 想到先前白芷提到的往生镜,青檀弯腰问道:“无水,先前白芷说你要跟我说往生镜的事情,往生镜是什么东西?” 自己的身体如何想必没有人比自己更加清楚了,无水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再耽搁下去,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解自己的喘息,想了一下回答道:“往生镜如其名,它是一面镜子,不过,它与普通的镜子和巫术师手中所用的镜子并不一样,它有灵性,且,像雪貂一样存在了千年,师父死之前曾写信给我,说认定清灵圣女并不单单只是雪貂认主,火风归位那么简单,还必须要通过往生镜来确认她的前世,方能算是真正的找到了转世的清灵圣女。” 由于一直以来青檀都在协助老圣法寻找转世的清灵圣女,对于如何确认清灵圣女的身份她也比较清楚,可往生镜她还是头一回听说,心中不免好奇和疑惑,张口说道:“前世,什么前世,谁的前世,清灵圣女吗?” 随着时间的流逝,无水愈发的疲惫,他的生命也在逐渐逐渐的消失,有气无力的说道:“是的,据师父信中所说,清灵圣女死后会投胎转世,再世为人,容貌性格都会有所改变,但是流淌在她体内的圣女之血是不会改变的,不管经历多少次轮回,清灵圣女的血都不会变,所以,能确定风九幽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清灵圣女就只需把她的血滴到往生镜上,往生镜中就会显示她的前世,显示她上一次成为圣女时举行的仪式,通过仪式就能确认其身份。” 纵然无水自认为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可青檀还是听的云里雾里懵懵懂懂,圣女之血她是知道的,昨夜在山中引来那么多的野兽,足以证明风九幽的身份,而且在昌隆时也已经确认她的身份,还有她体内的火风,无疑都是最好的证明,可为什么马上就要进入北国都城了,却又要用往生镜再次确认,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老圣法是怕他们会弄错吗? 想到这儿,青檀秀眉紧锁,把昨夜在山脚下引来野兽的事给简单的说了一遍,无水听了以后又道:“即便如此也要再次确认,因为师父在信中着重交代了,同时,这也是进入清灵殿后最后的仪式,没有通过往生镜,根本算不得清灵圣女,而千年浩劫将至,倘若她不是,那么必定会出大事,所以,你务必把此事转告给都主,让他无论如何都要亲眼看到清灵圣女的前世,确认无忧郡主的身份。” 大概意思青檀是明白了,也清楚了,可有一点她没有弄懂,那就是再过不到两个时辰风九幽就要以清灵圣女的身份进入北国都城,受万民朝拜,而且两国联姻已经达成,风九幽也成了北国之都的王后,对于这一点可以说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倘若像无水所说的那样,万一她没有通过往生镜,并不是转世的清灵圣女,那么,他们到时候要怎么办呢? 难不成再暗中寻找真正的清灵圣女,然后再让都主休妻另娶? 这样的想法刚刚涌上心头就被青檀自己给否认了,因为千年浩劫将至,就算紫炎休妻另娶,那么短短的时间内他们又能找到真正的清灵圣女吗,她又是否愿意到北国之都来,会不会像风九幽这样根本就不肯,也不愿。 不用想就知道困难重重,也根本不可能,再加上大祭司现在虎视眈眈,根本不顾族人的人死活,一心一意只想夺得北国江山,成为北国之都的新主人,他压根就不会给他们机会和时间,所以,这样的事情必须不能发生,而风九幽也必须是清灵圣女。 一连串的问题想的青檀头痛,也心烦意乱,她脱口而出道:“往生镜的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之前不早说,现在诸事已定,清灵圣女马上就要入都城,倘若到时候她真的不是,你可曾想到后果?又可曾想过要如何收场?” 近似质问的语气让无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其实,他也是前不久跟大祭司等人争夺圣法之位才知道的,加上此事关系重大,老圣法信中又写的极为隐晦,他翻来覆去的看了许多遍,又思付良久才弄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且,最主要的是他也是跟青檀一样,头一回听说往生镜,之前从来没有听老圣法提起过,也并没有特别的在意,直到后来他按照信中所留下的暗记找到了往生镜,仔细的揣摩之后,才真正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心中甚是抱歉,也深知事情的严重性,可无水没有办法,他悠悠的说道:“信是在师父死后不久收到的,但往生镜的事情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师父兴许是怕有除了我以外的人看到这封信,信中并没有明说,我想了许久才明白,原本打算当时就告诉都主的,可那时已经晚了,送亲的队伍已经到了黎城。” 1050.第1050章 验明正身 “到了黎城,那……”看到无水的心脏骤然剧烈起伏,青檀马上闭了嘴,意识到自己的口气不好,也想到他就要不行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她平复了一下心中的烦乱,便又似先前那般柔声道:“我知道了,我会一字不落的转告给都主,也会让他亲自验明正身,只是那往生镜现在何处?” 无水喘息的愈发厉害,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也像是羊癫疯发作了一样,大口大口的吸气,老巫见他是真的不行了,就立刻吩咐巫医说:“以巫针刺穴缓过这口气,让他把话说完。” 声落针出,巫医毫不犹豫的就刺了下去,不知是太痛了,还是紧绷的身体得到了缓解,原本因为无法呼吸而弓起的身子,一瞬间就落了下去,无水像是一条离开水的死鱼闭上眼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随即奄奄一息的道:“往生镜在神女像的后面,我将师父留给我的圣法经也藏在了那里,回到都城以后,你让都主找个信得过的高级巫术师,拿着圣灵玉和师父留下的权杖,按照经中所言开启圣女归位仪式,倘若她真的是清灵圣女,清灵殿中的圣火必会再一次点燃,往生镜中也会显示她的前世,倘若她不是……她不是……”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渐渐的小了下去,而那刚刚才平复不久的心脏又再次狂跳了起来,很明显他不行了,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青檀看他这个样子,瞬间就急了,立即伏下身去急切的问道:“她会怎么样,无水,你把话说完,如果她不是真正的清灵圣女会怎么样?” 不知是怎么回事,无水喉间像是卡了一根大大的鱼刺一样难受极了,他想回答青檀的话,却张开口怎么也发不出声音,青檀急的火上房,硬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看到白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抬头看向老巫说:“老巫,事关清灵圣女,请你想想办法,再想想办法。” 满头白发的老巫也很想再想想办法,可无水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又没有了半点功力,已经成为了一个废人,又能想什么办法呢。 深深的叹息,无奈的摇了摇头,与乌鸦相似的声音从老巫的口中传出,只听他说:“大限已至,我也无能为力,让他安心的上路吧。” 话落,一直默默落泪的白芷再也忍受不住,扑倒在他的身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由于怕无水的死会像老圣法那样在北国之都引起轩然大波,白芷哭了没有两声,青檀就狠心的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死死的抱在了怀里,与此同时她也不禁潸然泪下。 虽然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无水却并没有即刻死去,他泪眼汪汪的看着白芷心中满是不舍,想说些什么安慰她,却到最后也没有说出口。 青檀不想他到死还担心,还死不瞑目,就一边捂住白芷的嘴,一边声泪俱下的说:“无水,你放心的去吧,不管是白芷,还是都主,我都会竭尽全力的保护他们,照顾他们,还有清灵圣女你也不必担心,如果风九幽真的不是,那我会派人再去找,不管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就算是把五国翻个底朝天,我也必定会找到圣女,让北国之都千千万万个子民安全的度过千年浩劫,你别担心,什么都不要记挂,安心的走吧。” 泪水悄无声息的落下,顺着耳朵一直流进了头发,无水痴痴的望着白芷,似乎想再听一听她说话。 不知是二人心意相通,还是白芷心领神会,她一把拉开青檀的手紧紧的握住无水的胳膊,抽噎着说:“你……你放心……我不哭,我不哭,我会好好照顾自己,我会……我会……我会一直记得你的,无水……” 说到这儿,白芷停顿了一下,抬起衣袖擦了下眼泪又说道:“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也永远都不会忘记你,无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时你……” 说起陈年往事,青檀和老巫以及巫医一起下了马车,让两个一直相爱却来不及表白的二人好好道别。 失去了一身功力的老巫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他双脚才落地就差点没有晕过去,幸好巫医眼疾手快扶住了他,要不然这一摔,他这一身老骨头必然会散了架不可。 青檀见他脸色极其不好,就关心的问道:“老巫,你怎么样,身上可有烧伤,伤的可重?” 老巫似乎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没有了功力,轻轻的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老骨头,不中用了,但一时半会儿的还死不了,不必担心,对了,都主怎么样,是否……” 话未说完,青檀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似先前告诉无水那般说:“都主无恙,一切都好,都主曾说老巫巫术了得,是除了老圣法之外最了解族中之事的人,请问老巫可知无水所说的往生镜,又可知如果不是清灵圣女,看了往生镜后又会怎么样?” 越是不得而知的答案就越是令人好奇,也令人愈发的想知道,对于先前无水没有说完的结果,青檀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好奇,也特别特别的想知道,想知道风九幽如果不是清灵圣女,会怎么样,会死吗?会死的很惨吗? 如果是的话,那么,她倒是真心的希望她不是清灵圣女。 站着有些吃力,老巫靠在了巫医的身上,然后有些疲惫的抬头望天,幽幽的说道:“都主抬举我了,我只是一个沉迷于巫术的巫术师,那敢跟德高望重的老圣法相比,不过,我虽没有亲眼见到过往生镜,却也知道那么一些,据巫书记载,那往生镜的确跟无水所说的一样,只要滴血上去便可看到人的前世,当然,只有在清灵圣女的血开封以后才可以。” 眉头微拧,青檀有些不解的问道:“开封,老巫的意思是说往生镜现在是被封印的?” 老巫点了点头说:“是的,清灵圣女一归西,往生镜就会自动封印,直到圣女之血再次滴上去,方可解封。” 1051.第1051章 埋伏重重 秀眉紧锁,心中惊讶,青檀若有所思的说道:“圣女之血滴上去方可解开封印,那么也就是说不是圣女之血滴上去是无用的,对吧?” 兴许是站累了,老巫换了个姿势靠在巫医的身上说:“是的,非圣女之血不可。” 薄唇微抿,青檀的眉头越皱越紧,思索片刻道:“既如此,那为何无水还要都主在清灵殿中亲自观看清灵圣女的前世,只需通过往生镜的解封,不就完全可以确定风九幽清灵圣女的身份了吗?” 对于这一点老巫起先也很好奇,不过,他很快就有了答案,无水是收到老圣法的信以后才知道往生镜的事,加上信中写的极其隐晦,想必他思来想去以后知道的也有限,并不是特别的多,故,一知半解也属正常,也在情理之中。 还未来得及回答,马车中就传来白芷撕心裂肺的哭声,显然,无水去了,带着不舍与不甘离开了人世,离开了他心爱的女人。 闻声回头看向马车,青檀心中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咸齐齐涌上心头,各种不是滋味,就在前两天无水还跟她私下里说,等清灵圣女安全的进入北国都城以后,他必定要去老圣法的坟前喝两杯,告诉他圣女回来了,北国之都有救了,千年浩劫可解了,他也终究不负老圣法所托,完成了他的使命,那想到才不过两日的时间,不过短短两日而已,他就这样撒手人寰了,还死的那样悲惨。 不得不说人世间的变化太快,人的生命也那样的脆弱,快到令人无法接受,脆弱的如瓷器一般,轻轻一摔就碎了。 纵然心中万般难过,青檀也不得不以大局为重,为防无水的死讯会走漏出去,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麻烦,她收回视线看向老巫说:“时辰不早了,一会儿还要赶路,老巫一直照顾无水也累了,不妨先去客栈休息一会儿吧。” 老巫也正有此意,稍稍点了点头就在巫医的搀扶下向着客栈走去了。 随着白芷的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青檀的眉头也越皱越紧,越皱越紧,想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朝守在一旁的两个士兵吩咐了一番后,就再次跳上了马车。 先是出言安慰白芷,再是跟她说明情况,让她忍着不要哭,可是,无水的死对白芷来说真的是太大太大了,大到她根本无法承受和控制自己的情绪,以致于到最后青檀不得不打晕她,让她彻彻底底的安静下来。 看着晕倒在自己怀中的白芷,青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两滴泪水也情不自禁的落了下来,轻声道:“白芷,对不起,但是现在并不是我们可以放声哭泣的时候,无水走了,我们必须要完成他的使命,把清灵圣女安然无恙的带回去,保北国无忧,我知道你现在还不愿意离开他,那就在这儿多陪他一会儿吧。” 说着,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绢帕为白芷擦去脸上的泪水,然后让她和无水并排躺在一起,想着无水刚刚死去,魂魄必然还没有走远,她就抬起白芷的手放到了无水的断腕处,希望他们二人能再多待一会儿,再靠近一些。 碰到无水渐渐变冷的尸体,青檀怔怔的看着他,幽幽的说道:“无水,你安息吧,等回到了都城,我就把你葬在老圣法的旁边,让你们师徒为伴。” 话落,青檀起身离开了马车,想着还好,还好现在是冬天,天气又特别的寒冷,要不然无水的身体肯定放不了多久就会变臭,腐烂,到那时她就是有心想瞒恐怕也比较艰难。 乌云罩顶,北风寒烈,一场更大的暴风雪似乎正在酝酿,青檀抬头望天心中一片迷茫,她虽为紫炎的左膀右臂,却也不知道今日的典礼是否能够顺利,而风九幽又是否真的是他们寻找了千年的清灵圣女。 同样受了烧伤的千沧躺在后面的马车中,乍然听到白芷的哭声,在亲卫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看到青檀站在大雪中一动也不动,不免有些担心,一瘸一拐的上前道:“白芷怎么了,可是无水……” 话未尽,语未完,青檀直接打断他的话说:“无水没事,只是又疼的昏迷了,白芷担心他就哭了,你怎么样,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千沧半信半疑的扭头看了一眼马车,微微沉思了一下说:“用清灵露洗了以后好多了,伤口也没有恶化,正准备问你何时启程,我好换上铠甲领兵开道。” 青檀低头看向他的腿,有些担心的问道:“你的腿可以穿铠甲吗?会不会弄到伤口?” 积雪深厚,埋伏重重,距离越近他们越是要小心,所以,必须要有人在前面开道,方能保证迎亲队伍顺利入城,更何况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作为紫炎的心腹千沧责无傍贷,纵然腿上的伤不似无水那么严重,却也脱了层皮,不过,他并未实言相告,而是毫不在意的说:“走路不行,骑马却是可以的,再说我穿的铠甲极轻,又不用力,不会弄到伤口的。” 青檀想了一下倒也是,紫炎当年为了培养一支属于自己的队伍,可谓耗费了不少的银两,千沧他们所穿的铠甲不但极轻,防御也很好,一般的刀剑根本就刺不破:“你能在前面开道是最好不过的了,都主也放心,只是风雪甚大,你要多加小心。” 千沧知道她的意思,拱手一礼郑重其事的道:“你也是,多加小心,天色不早了,我先去准备,大约半个时辰后就能出发。” 估摸着时间上差不多,青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大军整装待发,风九幽也已经醒来,现在只需知道颜公子有什么办法让都主如期的出现在众人面前,那么今日下午之事就成功了一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青檀为下午的典礼绞尽脑汁时,妙音仙子带着昏迷不醒的扶苏和若兰已经回到了雪山之巅。 雪山之巅如其名,不但高丛入云让人一眼望不到尽头,还白雪皑皑苍凉一片,原本这里就很冷,一到冬天更是不得了了。 1052.第1052章 风青山失忆了 由于扶苏伤势严重,在回雪上之巅的路上他一直未醒,再加上妙音仙子有意为之,不愿意让他那么快醒来去救风九幽,他在回到雪山之巅后依旧未有半分转醒的迹象。 若兰也受了伤,但没有他的重,妙音仙子想着她一个人也成不了什么事,最主要的是她心系扶苏,就算是伤好了也不会此时此刻就离开扶苏下山去找风九幽,就给她用了药,让她醒来了。 醒来以后若兰询问了自家小姐的情况,当得知画影等人已经去救她时便也放了心,再加上妙音仙子的身份乃是风九幽的师娘,十五年来也对她特别特别的好,压根就不会怀疑她会说谎,更想不到她会算计她,所以,也并未多想,留在雪山之巅后她便一心一意的照顾起了扶苏。 在很早很早之前若兰就知道自己喜欢扶苏,却不曾想是那么那么的喜欢,特别是经历了此次受伤以后,她发现自己原本比想象中的更离不开他,更不能没有他,或许她真的应该像风九幽所说的那样,把心中的爱慕之情告诉他,让他知道自己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 即使十年间二人经常在一起练剑,也时常见面,却没有像现在这样靠的那么近,不知是过年的缘故大家都比较忙碌,还是大家都看出了若兰的心思,有意成全他们,回到雪山之巅后竟无一人照顾扶苏,基本上把药放下就走了。 若兰心思单纯也素来知道体谅人,想着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做,也都比较忙碌,没有时间照顾扶苏也很正常,况且她身上的伤好多了,躺着也闷得慌,正好也可以专心照顾扶苏,就这样,不管是喂药还是擦药,又或者是换衣服,她都亲力亲为,一个人来。 到底是还没有出嫁的姑娘,若兰给扶苏换衣服的时候特别害羞,尤其是换贴身衣物的时候,她羞的连看都不敢看,一张脸更是红的能滴出血来。 不过,这种害羞并没有持续很久,多换了几次以后她就慢慢的适应了,想着房间里也没有其他人,而扶苏也没有醒来,并不知道,她紧张什么啊,不就是换下衣服吗,自己也没有非礼他,所以,自然而然的她就没有再害羞了。 今天过年,雪山之巅的人一大早就开始忙碌了,而她作为风九幽的丫鬟,也必须要把主子的房间给收拾整理一下,晚饭时分还要到雪老夫妇住的那边跟大家一起吃年夜饭,故,给扶苏盖好被子以后,她又往火盆里添了几块炭,然后四下看了一眼,见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就提着药箱出了房间。 雪山之巅虽不似北国都城那么冷,却也结了冰,若兰才提着药箱踏出门口一股冷风就扑面而来,怕冷风进了房间冻到扶苏,她来不及把药箱放下就赶紧关上了门,然后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搓了搓自己的手提好药箱低声嘟囔了一句说:“好冷啊!” 话音未落她就转身准备走,可谁知头才转过来她就看到了许久不见的风青山,四目相对,若兰立刻收回了视线,想到他曾经那样对待风九幽,把她的心都伤透了,还甚至不惜为了风芊芊而打了她的小姐,她礼都没行就抬步往旁边走,就好似压根看不到他一样。 不知是因为之前中了********的缘故,还是因为其他别的什么原因,风青山整个人都瘦了很多,也老了许多,就好像是那霜打的茄子,蔫蔫的,再不见在昌隆风府时的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或许是没有想到一向都对他十分恭敬和礼貌的若兰会扭头走掉,风青山微微楞了一下后马上就追了过去,直接站到她的面前,拦住她的去路叫了一声:“若兰!” 尽管想起自家小姐在风府所受的委屈,若兰心中十分气恼,却因骨子里的教养而没有发作,退后一步恭敬的行礼,不咸不淡,不卑不亢的说:“奴婢见过老爷!” 兴许是被雪老夫妇说了,又兴许是在雪山之巅待的这段时间自我反省了,风青山看到若兰对自己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有些尴尬,有些手足无措,更觉得十分难堪,轻轻的嗯了一声后他道:“你和扶苏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小姐呢?” 若兰起身猛地抬起头,看向他脱口而出道:“小姐?” 风青山并没有觉得自己的问话有问题,故,又道:“是,小姐呢,为什么没有看到她,她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说话间,风青山还扭头朝窗户旁看了一眼,想着风九幽是不是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一脸的无辜看的若兰心中恼火,一向温柔善良的她冷笑一声道:“老爷这话问的真是奇怪,小姐在哪里,您不是应该最清楚的吗?” 不知是故意装的,还是真的听不懂若兰的话,风青山一脸懵懂的指着自己说:“我清楚,我怎么可能清楚,我要是清楚还会来问你吗,小姐呢,她是不是……” 言语未尽,若兰就受不了了,也忍不住了,怒喝一声道:“够了!” 话一出口才惊觉声音很大,若兰不想跟他吵架,更不想跟他起争执,因为再怎么样他也是自家小姐的父亲,所以,她马上扭头看向一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量放平语气说:“老爷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一场大火把您之前的所作所为都烧没了,什么也不记得了吧?” 提起从前心中惭愧,但风青山有他的自尊和骄傲,尤其还是在一个下人面前,目不转睛的看着若兰说:“之前的事已经过去,我不愿再提,也不想再提,我现在只问你小姐在哪里?”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若兰就更加生气了,心中不由在想没有从前何来今日,你一句不提就不提了,你一句过去就过去了,那对小姐造成的伤害呢,真的就可以一句话过去了吗? 怒火燃烧更加生气,若兰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道:“昌北联姻天下皆知,老爷亲口答应的婚事,难不成一句不提就解除婚约了吗?” 1053.第1053章 风芊芊死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犹如一根棍棒狠狠的打在了风青山的头顶上,他心中一震满脸愧疚,心中不由在想是啊,昌北联姻天下皆知,这门婚事又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亲口答应的,他最应该知道女儿在哪里,可是,她不是一把火将风府烧了吗,她不是打算一走了之的吗? 怎么会没有离开,怎么会没有逃走? 以雪山之巅的势力,以她的本事不是应该轻而易举就能逃走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风青山陷入了沉思,若兰看他沉默不语就抬步离开,从他身边绕了过去,显然,对于风青山这个人,她早已经不再单单只是失望那么简单了。 清楚的知道风九幽曾经多么期盼回家,多么期盼与父亲团圆,也亲眼看到过她被父亲无情的伤害后有多么伤心,多么难过,多么的痛苦,所以,若兰没有办法再似从前那样对待他。 或许人在一起相处久了感情自然要深一些,而他虽是风九幽的亲生父亲,却常年不在一起,一心偏向风芊芊也在情理之中,但是联姻之事他真的做的太过分了。 作为一个商人利益固然重要,作为风府的当家人保护风家上下也是应该,可是作为父亲难道他不应该为自己的女儿考虑吗? 嫁人乃是大事,乃是关系到一生幸福的事情,纵然他有他的苦衷,他有他的无可奈何,却终究让人无法原谅,最主要的是风芊芊还不是他的女儿,而是别人的野种。 说来不免笑话,不免感叹,有时候觉得老天爷还是公平的,还是长了眼睛的,或许这就是他的报应,上苍对他的惩罚。 眼见天色愈发的暗了下来,年夜饭的时间也快要到了,若兰脚下走的飞快,想着一会儿把风九幽的房间给打扫好以后,就赶紧到雪老夫妇那边去,等和大伙一块吃完了年夜饭她就快点回来,以免扶苏醒了见不到人,那就不好了。 这时,一阵狂风袭来吹醒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风青山,他看到若兰不见了时,立刻就转身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追着道:“若兰,等等,等等!” 若兰不想理他,也自认为跟他没有什么好说的,充耳不闻脚下走的更快了。 风青山还不知道女儿在哪里,怎么可能会放弃呢,紧跑几步再次拦住了若兰的去路,脱口而出道:“两国联姻既未解除,小姐也在北国之都,那么,你和扶苏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们不是应该在她的身边保护她吗?”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若兰就心里难过,作为风九幽的贴身丫鬟,她不管生死都应该跟在她的身边的,可那****昏迷了,要不然是绝不会回到雪山之巅的。 见他跑的气喘吁吁还差点摔倒,一向心软的若兰终究还是不忍,想了一下说:“尚君墨贪图金玉楼,在黎城的时候把小姐抓了起来,逼迫小姐带他去,小姐无奈将他引进了神乐山,后来打了起来,我与扶苏受了重伤,紫炎识破了那假扮的女子,以云姨等人的性命威胁逼小姐就范,小姐为保我等平安上了北国之都的马车,而我和扶苏则被夫人带了回来。” 风青山脸色大变,张口问道:“怎么会这样,送亲的不是五皇子尚宇浩吗,怎么尚君墨又跑了去,还把九儿抓了起来,你和扶苏都受了重伤,那九儿呢,她怎么样,可是受了伤?” 由于妙音仙子向若兰隐瞒了真相,她并不知道风九幽不但受了伤,还差一点毒发身亡,故,简而言之道:“自回京之日起小姐身上就没有断过伤,我不知道老爷所谓的受伤是到什么程度,亦或者是身上的伤还是心里的伤,所以,无法回答,至于小姐现在怎么样,我也跟您一样想知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夫人已经派人前往北国之都去保护小姐,相信小姐会安然无恙的。” 最后一句话本是不愿意说的,但想想还是告诉他吧,要不然他一直这样缠着自己追问个不停,不烦死也会被冻死。 听到若兰话中有话似在讽刺于他,风青山不禁慢慢的低下了头,似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很是抱歉和内疚,尤其是在想到那日在风家祠堂之中,他还伤了她,心中更是百般不是滋味。 静默良久迟迟未言,若兰又赶时间,便出声道:“倘若老爷没有别的事情要吩咐,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话落,若兰俯身行礼抬步离去。 风青山瞬间回神,再一次叫住她说:“等……等等,我……我还有件事情要问你。” 似乎接下来的话让他很是为难,风青山说话不但吞吞吐吐,就连若兰的眼睛都不敢直视了。 为防他再来烦自己,若兰索性全部回答了,停下脚步不卑不亢的说道:“不知老爷还要何事要问,我还赶着去雪老那边。” 似乎难以启齿,风青山扭头看向一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说:“我收到消息说风府被烧那一日,芊芊不见了,不知是否……是否和九儿……九儿有关?” 若兰猛地抬头看向他,满目的不可思议,也不敢置信,她本以为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以后,他多多少少都会有所改变,没想到竟然还是这个样子,看来,风芊芊真是他的命啊。 刚刚平息不久的怒火再次烧上心头,若兰十分气愤的说道:“看来老爷今天并不是来关心小姐的,而是来问风芊芊的。” “不,不是的,我担心九儿,也担心芊芊,所以……所以……”风青山连忙否认,却发现心口如一,不得不说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担心风芊芊。 一句话将他的本心暴露无疑,若兰忽然间为自家主子感到委屈,明明风芊芊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明明她处处都不如风九幽,明明回府以后是她百般刁难,可为什么,为什么他这个做父亲的心里装的永远都是风芊芊,为什么? 怒火中烧,一发不可收拾,若兰气的一张脸都白了,怒道:“她死了,风芊芊死了!” 1054.第1054章 怒打风青山 满脸错愕,心中惊慌,风青山犹如被雷劈了一般打了个趔趄,一副打死也不敢相信的样子说:“死……死了,这怎么可能,她那天出嫁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间就死了,是不是九儿,是不是九儿杀了她?” 若兰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气的感觉肺都要炸了,她只不过是说风芊芊死了而已,为什么他本能的脱口而出就认定是小姐杀了他,他可是她的亲生父亲啊,他怎么可以这样想自己的女儿?怎么可以这样? 对风九幽再怎么内疚,再怎么愧疚,也终究抵不过那早已倾斜的天平,那本能的疼爱,就像是一种习惯,一种喜好,根深蒂固,无法改变,即使把眼睛蒙上也会本能的选择。 怒不可揭,若兰恨不能冲上去将他暴打一顿,打到他醒悟为止,可是,她骨子里的教养不允许她这么做,视风九幽为亲姐姐的感情也不允许她这么做,怒目而视,咬牙切齿,她一字一句的看着他说:“敢问老爷,小姐在你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杀人狂魔吗?你怎么知道是小姐杀了她,你是亲眼看到了,还是亲耳听到了?” 声声质问让风青山哑口无言,手足无措,一张脸更是像变戏法似的变来变去,其实,他也不想那么说的,可他心里就是那么想的,也是那么认为的,所以,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连一丝丝的迟疑都没有。 即使所有的解释在此时此刻都显的苍白无力,风青山还是硬着头皮说:“我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但是,她们两个在府中一直不和,九儿不止一次的要杀她,而且,芊芊手无缚鸡之力,九儿又武功高强,之前还用毒……” 想起风芊芊毁容之事,风青山停顿了一下,觉得这个时候再提起这件事似乎不好,便又说道:“据我收到的消息所知,芊芊被人掳走的那一晚,正是九儿出嫁的那一天,也是风府被烧的那一日,所以……” “所以,你就认为是小姐杀了她?”抑制不住的怒气让若兰浑身发抖,她要不是紧紧的握住挎在肩膀上的药箱带子,真的会冲上去给他两巴掌。 兴许是觉得面前的人不是风九幽,话也说开了,风青山觉得也没什么再好隐瞒的了,直接承认道:“是!” 这一刻,若兰不但想揍他,还想骂脏话,觉得自家小姐有这么一个父亲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强忍怒意,扭头看向一边,若兰嗤笑一声道:“风芊芊手无缚鸡之力,我家小姐武功高强,所以,她死了,就一定是我家小姐杀的,呵呵,这是什么逻辑,强盗逻辑吗?真是笑死人了,老爷,我最后叫你一声老爷,你是非不辨,亲疏不分,黑白不明,根本不配为一个父亲,更不配为人,那日火烧风府小姐真不该救你,就应该让你烧死在火里,与风府一起化为灰烬,让你即使入了地府也见不到公主。” 风青山对若兰客气,一直都只不过是看在风九幽的面子上,如今见她胆大包天竟然敢说自己,还诅咒自己,脸上再也挂不住了,怒喝一声道:“你,放肆!” “放肆,放肆的还在后面呢。”说着,若兰拿起自己的药箱就朝着风青山的脸砸了过去,无疑,她真是受够了,特别是想到他对自家小姐所做的一切,还有风芊芊那个贱人的欺负,简直要疯了,也忍无可忍。 兔子急了还咬人,又更何况是一向温顺的若兰呢,她陪在风九幽身边十五年,看尽了她所受的一切苦楚和心酸,她一****的熬着为的就是能有一日跟父亲回家团圆,却没有想到风青山是这个样子,倘若她早知道是这样,她就是死也不会让风九幽下山的。 风青山虽有武功傍身,却也没有想到若兰会跟他动手,毕竟她只是个下人,素来也对他毕恭毕敬,以致于还未反应过来时,那药箱就准确无误的砸在了他的脸上。 药箱不重,又是木头所制,却因为若兰的怒气而变成了利器,就那么用力的砸了一下,风青山就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鼻血也在同一时间呼啦啦的流了下来。 若兰气极,打这么一下根本不解恨,可谁知再次挥出药箱之时福伯跑来了,一下抓住她高高举起的药箱说:“若兰,你疯了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 言罢,他运功把药箱给抢了过去。 若兰气的浑身抖如筛糠,怒吼一声道:“我就是疯了,我就是疯了,福伯,你看看他,你看看他,都到这个时候了他心中想的还只有风芊芊,我只不过是说风芊芊死了,他马上就说是小姐杀了她,我家小姐什么时候杀她了,我家小姐什么时候杀她了?” 一再提高的声音昭示着若兰心中的愤怒,说着,说着,她竟委屈的流下了泪水,显然,她为风九幽叫屈,为风九幽不值。 福伯虽然没有听到二人说些什么,但一听若兰这话也就明白了,再加上风青山偏心风芊芊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怎么可能不清楚呢,放下手中的药箱,万般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老爷,老爷即使有错,即使说错了话,你也不能动手啊,再说,小姐……唉……” 想替风青山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他的所作所为又何止是若兰看不过去呢,福伯也是受不了的,可那又怎么样呢,他是主,他们是奴,主子再有错也不是他一个奴才能说的。 福伯看着泪如雨下的若兰也不忍责备,毕竟她说的一点也没有错,做的也没有错。 叹息过后,福伯蹲下身扶起风青山,见他的鼻子在流血就赶紧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锦帕,然后捂住他的鼻子说:“老爷,你没事吧,可还摔到了那里?” 骨子里的骄傲让风青山明知道自己有错,也不承认,更不可能在若兰这样一个下人面前放下身段,放下自尊和脸面,一把抢过福伯手中的锦帕,自己按住流血的鼻子,狠狠的瞪了若兰一眼后就站了起来。 1055.第1055章 得知真相 福伯看风青山摇摇晃晃一副站不稳的样子,便本能的伸手去扶他,可谁知伸出的手指都还没有碰到他的衣服,就被他用力的打开了,只听他冷哼一声道:“走开,不用你管。” 登时一怔满脸无语,福伯放下被打痛的手恭敬的站到了一边,他自十几岁入风府就一直跟在风青山的身边,照顾他,为他打理府中琐事以及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二人默契十足,他也忠心不二,数几十年前除了年轻时经常挨骂,近些年可谓是少之又少,像现在这种状况更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说实话福伯的心里有些难过,也有些受伤,毕竟他数十年如一日都是为他好的,更何况他也只不过是说了一些忠言,一些实话罢了,可为什么他就是听不进去呢,甚至还因此而责怪自己,难道真如别人所说的那样忠言逆耳吗? 原来,自那日他们主仆被风九幽的人送到雪山之巅以后,福伯就通过和别人聊天知道了风九幽的日常生活,当然,也听说了一些关于她解毒的事情,因为一出生就失了母亲,又身中剧毒,福伯一直都很心疼她,觉得她小小年纪受尽苦楚实在可怜,再加上听了那些近似残忍的解毒过程,心中更是生出了许多怜悯之情,也觉得风青山做的不对,没有尽到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 想着风青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不能因为一个野种而伤了父女感情,更不能因此而断了父女关系,所以,福伯思来想去以后把他所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风青山听,本以为会勾起他的怜悯之心,愧疚之情,那想到只是一会儿而已,过后转眼就给忘了,就好似压根就没有听到过一样。 一遍两遍的说起风九幽倒还没有惹他不快,可时间久了,提的次数多了,风青山就烦了,连带着对福伯的态度也变了,觉得他真是管的太宽了。 再来就是风芊芊了,也不知道风青山是被人施了法,还是说真的太喜欢太喜欢这个小女儿了,简直就跟疯了一样,完全没有任何道理的宠爱,疼爱,特别是两个女儿的事情一碰到一起,不管青红皂白他必是偏向风芊芊的,就跟鬼迷心窍了似的。 由于风青山一直未察觉到有人给他下********,以致于他中毒很深,再加上百年风府被烧,昌隆国的生意又损失大半,他醒来以后气的不轻,也倍受打击,福伯怕他气急攻心再承受不住,并没有将滴血验亲之事告诉他,故,他到现在也不知道风芊芊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若兰看他这个样子简直无药可救,弯腰拿起药箱提起就走,风青山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知风芊芊的死活,那肯让她就此离去,再次拦住她的去路,怒气冲冲的说:“你身为奴婢,竟敢以下犯上……” “是,我是奴婢,但却不是你的奴婢,从刚刚你诬陷我家小姐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我的主子,还有,我告诉你,不要再假惺惺的来关心我家小姐,你不恶心我还想吐呢。”气头上,若兰什么也顾不得了,把心中所想一股脑的全给说了出来。 风青山何曾受过下人的气,看着若兰杀气腾腾的眼神,他一副受不了的样子说:“反了,反了,你们一个两个的全都反了。” 纵然心寒,福伯还是担心他的,怕他会气晕过去就再次来到了他的身边,轻声道:“老爷,你病着不宜在风口久站,先前有人来报说雪老回来了,我扶您过去吧,正好让他把一下脉,把身上的毒给解了,顺便再调养一下身子。” 自打太子选妃过后,风青山的身子骨就一天不如一天,再加上风府接二连三的不断出事,而他在两个女儿之间也心烦气躁五内郁结,更是雪上加霜,大不如从前,福伯想着他难得来一次雪山之巅,也难得见雪老一面,最主要的是现在风府的生意大减,他也比着从前清闲了不少,再加上风九幽的人又接管了一部分,他正好有时间在此长住,调养身体。 “解毒,解毒,芊芊到现在都不知死活,我还解什么毒,你问她,你问她芊芊到底怎么了?”风青山溺爱小女儿,并不代表他傻,分不清楚什么是气话,所以,他不相信风芊芊如若兰所说的那样已经死了。 福伯眉头深锁一脸为难,正准备开口对若兰说些什么时,她就开了口,只见她怒目而视直直的看着风青山,一字一句的说道:“风大人,我真是弄不懂,想不明白,风芊芊不过只是花柳儿与别的男人生的野种,真的值得你如此牵肠挂肚吗?你不要忘了,我家小姐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话音未落,风青山的巴掌就落在了若兰的脸上,啪的一声过后,他似是要吃人一般怒吼道:“你胡说……” 若兰没有料到他会出手打人,一下子就懵了,本能的抬手捂住脸,当感觉到唇角有血流出时,她更加的气愤了,抬头看向他说:“我胡说,你以为这种事情是我可以随随便便胡说的吗,那日滴血验亲福伯也在场,扶苏和独孤还有莲姨全部都在场,你可以问问他们我到底有没有胡说。” 话落,他们二人不约而同的扭头看向福伯。 福伯原本是想着等风青山身上的毒解了,身子好一些再跟他说风芊芊的事,可现在若兰已经把事情捅破,他就是有心想瞒也瞒不住了。 事情太大,也太过突然,风青山怎么都不敢相信,也打从心底里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但是,当他看到福伯慢慢低下的头时,他的心不禁咯噔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掉了下去似的。 若兰见福伯沉默不语有些急了,脱口而出道:“福伯,你是风家的老人,小姐也一向待你不薄,难道你连事实真相都要为风芊芊隐瞒吗?” 纵然无法承受,也不愿意面对,风青山还是看着福伯说:“你……你说,芊芊她……她……滴血验亲是怎么回事?” 1056.第1056章 大祸早已埋下 对于一个疼了风芊芊十几年的父亲来说,事实无疑是残忍的,福伯于心不忍却又不能不说,点了点头看着他郑重其事的说道:“老爷,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可我并不想骗你,若兰所说不假,那日老爷被浓烟熏晕以后,就被大小姐带到了十里外的破庙处,二小姐也的确是大小姐掳走的,可她并没有杀她,我不知道大小姐知道了什么,或者是察觉到了什么,她命人准备了清水,将老爷和二小姐的血先后滴入碗中,老奴亲眼所见,那两滴血并没有融合在一起,所以……所以,二小姐根本就不是老爷亲生的。” 硬着头皮,扛着心中的压力,福伯道出了事实,虽然那天他看到风九幽把风芊芊给绑了起来,却到底也没有看到她杀她,加上他本身对大小姐以及若兰的了解,也相信她不会杀害风芊芊。 最后一句话把风青山推进了万丈深渊,他承受不住的连连后退,犹如被雷劈了似的,即使心中清楚的知道福伯不会撒谎,更不会骗他,他还是不敢置信的摇头说:“不可能,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你胡说,你胡说,你们统统都在胡说,芊芊是我一手养大的,是我看着出生的,是我风青山的女儿,是风府的二小姐,怎么可能是别人的孩子,怎么可能……” 说到这儿,神情激动脚下打滑,一下没站稳他就蹲坐在了地上,仿佛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风青山失魂落魄喃喃自语的继续说:“不,不,这不可能,也绝对不是真的,你们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埋头屈膝,心如刀割,两行清泪也在不知不觉间落了下来,风青山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养育了十几年,疼爱了十几年的孩子竟然是别人的,这怎么可能,又怎么可以? 无疑,这个打击对于风青山来说真的是太大太大了,大到丝毫不亚于当年乐平公主去世的时候。 若兰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不相信,也不愿意再多说,抓紧手中的药箱挎到肩膀上冷冷的说:“可能也好,不可能也罢,事实如此,谁也无法改变,真的假不了,假的永远也真不了,就像我家小姐从来没有对她下毒,没有杀她一样,即使你再怎么不信,即使你再怎么样不明是非,不辨黑白,一心一意的维护风芊芊,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没杀她就是没杀她。” 语毕,若兰迎着呼呼的北风走了。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若兰知道大祸早已埋下,她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杀死风芊芊,绝不给她任何逃生的机会。 这一次,风青山没有再追上去,拦住她,他像是傻了一样怔怔的坐在地上,消化着那犹如晴天霹雳一样的事实。 狂风肆虐,大雪纷飞,冷的人连嘴都张不开了,福伯似乎有意给他时间消化,接受这一事实,并没有上前将他扶起,而是笔直的站在旁边等待着。 风青山虽然很溺爱风芊芊,却不是一个傻瓜,相反,他很聪明,能守住风家百年基业也足以证明了他的不凡,所以,随着冷风一次次的刮向他,他也渐渐的从怒火中冷静了下来,也不禁开始回忆起了花柳儿进门以后的种种事情。 时间流逝,转眼间半个时辰就过去了,福伯见他一点要起来的意思都没有,便上前蹲下身抓住他的胳膊说:“老爷,地上凉,起来吧!” 闻声扭头,风青山双眼通红,泪光闪烁的看着他说:“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福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我是想说的,可老爷会信吗?更何况风家已经化为灰烬,二小姐也不知所踪,大小姐也去了北国之都,老爷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再说,老爷现在身体又不好,不如等毒解了再说也不迟。” 看着面前跟随了自己数十载的老伙计,风青山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齐齐涌上心头,各种不是滋味,很显然,他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就不会相信。 听到北国之都自然就想到了大女儿风九幽,风青山直直的看着福伯,凄楚而悲伤的问道:“你也在怪我吗,怪我答应了九儿的婚事,怪我为了风家的生死存亡舍弃了她?” 福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抓住他的胳膊欲要起身道:“风大,老爷还是先起来再说吧。” 此时此刻风青山正处于崩溃的边缘,他在得知风芊芊不是自己亲生女儿的情况下,急需找些借口来安慰自己,来让自己以及别人认为他做的并没有错,也并没有亏欠大女儿,更没有对不起她,所以,他没有起身,反手抓住福伯的胳膊说:“回答我,你也认为我错了吗?” 福伯担心他在风口处坐久了会受寒,便回答道:“对也好,错也罢,事已至此,老爷又何必去纠结,大小姐虽然性子冷漠,却并不是无情之人,要不然她也不会闯入火中把你救出来了,老爷,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那么以后好好弥补大小姐就是了,真的不必再为此事多想、多思、多虑!” “你……你说什么,是九儿,是九儿闯入火中把我救出来的?”乍然听到觉得不可思议,毕竟风青山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而他扪心自问也是知道自己对不起风九幽的,只是他始终都不愿意承认罢了。 福伯了解他,知道现在正是改善他们父女关系的好时候,便点了点头说:“是,临走之前大小姐虽然没有当着我的面特意嘱咐,但护送老爷来雪山之巅的人却全都是大小姐自己的人,跟雪老无关,这个我有特意去问过,他们一路上都非常尽心尽力的照顾,定是因为大小姐的缘故,老爷可以想一想,倘若大小姐是怪老爷的,是怨老爷的,他们又怎么可能如此尽心尽力呢?” 1057.第1057章 偏心的真相 话是这么说不假,可风青山的心里并不怎么相信,也不愿意相信,总觉得是福伯在刻意的帮她说好话,再加上他们父女在风府祠堂时闹成那个样子,而他又因风芊芊不小心误伤了风九幽,她不恨他就不错了,又怎么会救他呢? 再说,女儿和妻子的性子差别很大,简直可以说是天壤之别,妻子温婉善良,生前连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可她却心狠手辣,不但一回府就杀了家丁,还差点把风芊芊给掐死,而且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样狠心的人,风青山不相信她会救自己。 不管是谁,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人大多时候都是以己渡人的,用自己的想法先入为主去想别人,认为别人就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个样子,风青山也不例外,他自己是无情无义之人,自然而然的也把风九幽想成了那样的人,故,他惊讶之余并没有感动,更没有幡然醒悟。 静默良久,沉默未语,风青山捂住流血的鼻子老泪纵横,福伯见他如此,以为是心有愧意,便出言安慰道:“事已至此,老爷真的无需再想,大小姐是老爷的亲生女儿,父女之间那有什么隔夜的仇,再说,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大小姐既然让人把您送到雪山之巅,目的就是为了给您解毒,让您养好身体,所以,您就不要多想了,地上凉,您的衣服又湿了,我先扶您回去换衣服吧,换完衣服再去见雪老,正好今天又是过年,想来雪老也正等着您呢。” 说话间,福伯手上用力将他扶了起来。 事发突然,刺激太大,急火攻心,气急败坏,一连串的情绪让本就有病在身的风青山浑身发麻,再加之他坐的地方全是厚厚的雪花,未过多久就把衣服给打湿了,颤颤巍巍的站起来,风一吹更是冷的不行。 思来想去都觉得风芊芊不可能不是自己的女儿,风青山站稳以后再次看向福伯问道:“夜黑风高,那天晚上你真的看清楚了吗?两滴血真的没有相融,芊芊她……她真的不是我的孩子?” 扶着他的手陡然一紧,福伯猛地抬头看向他,满目吃惊无法形容,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话都说了一箩筐,他竟然还是不相信,显然,先前的话都白说了。 无言以对,福伯没有马上回答,眉头微皱沉思片刻道:“我跟在老爷身边数十载,何曾说过一句谎话,更何况此事关系重大,且,滴血验亲之时那么多的人在场,都看到了,老爷若还是无法相信,那就派人去查吧,事实就如若兰姑娘所说的那样,真的假不了,假的也永远真不了。” 言罢,福伯松开扶住他的手往旁边站了站,垂手低头毕恭毕敬,不再看他。 主仆二人相伴数十载,那可能不了解彼此,仅仅只是这么一个动作,风青山就知道福伯生气了,气氛瞬间变的尴尬,风青山想说些什么来解释,却又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以致于到最后他索性也懒得理会了,直接吩咐道:“既如此,那就派人去找,去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亲自滴血验亲,我绝不相信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会是别人的孩子。” 听到他的话福伯很失望,也在这一刻替风九幽感到悲伤,也深深的体会到了她的伤心以及难过,明明事实就摆在眼前,他却情愿自欺欺人的相信那不是真的,也不愿意面对,不得不说他真的是够了。 知道再说下去也是浪费唇舌,也无法改变他的想法,更不能令他相信,福伯恭敬的应了一声后什么也没有说,风青山不以为意,伸手拂去衣服上的雪花继续道:“还有花柳儿,把她带来见我,另外,递消息给中州言家,让他们暗中加快速度,务必保皇太后在宫中无忧。” 虽然风青山待在雪山之巅,与外面的联系却并没有因此中断,相反,他还密切关注着昌隆京城以及皇宫中的一举一动,兴许是还记得皇太后乃是他心爱女人的母亲,又兴许是还记得皇太后对他的恩情,他在得知皇太后的境况以后,马上就命人悄悄入宫保护。 今日一早他收到消息宫中近日将有大变,而四皇子与五皇子的皇位之争也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他怕两虎相斗一旦打起来会伤及皇太后,便让入驻京城的言家保护太后。 所有的消息都会先经福伯的手才会到达风青山的手中,所以,他今日一早就知道了,即刻答应道:“是,我这就去办。” 语毕,福伯转身就准备走,可谁知脚才抬起风青山又开了口,叫住他悠悠的说:“福子,或许连你也在怪我,觉得我做的不对,可是,芊芊是我的女儿,是在我身边一天天长大的孩子,我对她几乎倾注了所有的爱,我不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去否认她,相信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所以,即使她真的不是我的孩子,我也要亲自证实,否则,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相信,也没有办法相信。” 突然间福伯笑了,他慢慢的回头看向风青山道:“别人,呵呵,老爷,我们这些下人可以是别人,大小姐却不是别人,有些话我一直想跟你说,也一直不太愿意说,但你真的忘了,忘了当初对公主的承诺,忘了当年公主是如何以性命相护整个风府的,也忘了公主是为谁死的,老爷,我说句大不敬的话,即使二小姐真的是你的女儿,你也不该这样对大小姐,稚子无辜,更何况让你失去公主的自始至终也不是大小姐,是你无能,是你没有保护好公主,才使得公主中毒一命呜呼,你该怪的、该恨的是下毒之人,是你自己,绝不是一出生就丧母、危在旦夕的大小姐。” 多年心事被人一语戳穿,一针见血的说出来,风青山如被五雷轰顶,脑袋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炸了开来,面目全非,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道:“福子,你……” 1058.第1058章 你真的错了 话才出口就被福伯给打断了,只听他一字一句的说道:“老奴失言,却并不后悔,还望老爷多想想死去的乐平公主,多想想她生前为你所做的一切,还有她到死也不愿意把毒过到你身上的感情,老爷,十五年了,公主已经死了十五年了,可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公主知道自己有孕时的欢喜模样,到现在都还记得她欢快的笑声,大小姐是她的心头肉,是她拼死也要生下来的孩子,倘若她真的地下有知,看到老爷这样对待大小姐,不知该有多么的伤心,又是否后悔当初的选择以及为你所做的一切,老爷,我说句实在话,你真的错了,真的不该那样对待大小姐。” 作为下人福伯知道自己不该说这些的,可看到风青山越来越离谱,越来越过分,越来越糊涂,他真的是又气又急,为乐平公主感到不值的同时,也为风九幽感到难过。 原来,十几年前乐平公主一命呜呼撒手而去,几乎要了风青山的命,爱之深,恨之切,他找不到下毒之人,也没办法怪自己,便把所有的怨恨都加注到了自己的女儿身上,也就是风九幽本人,他认为是女儿的到来夺走了妻子的性命,所以,他怨她,他怪她,更不愿意看到她。 同时,这也是他不到雪山之巅看她的原因,也是他刻意遗忘,不将她接回府中的原因。 其实,倘若不是十五年之约将至,雪老夫妇一二再再二三的写信给他,婉转的提醒他,风青山是不会派梅青等人去雪山之巅接她的,当然,这一切风九幽并不知晓,雪老夫妇也不会告诉她,毕竟他们都一心一意的希望他们父女能够早日团聚,这样,她承欢膝下的愿望也可早日达成。 幸好风九幽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以她的性子必是不会回家的。 事隔十五年,刻意的遗忘让风青山以为自己释怀了,可当他看到风九幽那张几乎与妻子一模一样的脸时,他难受了,也烦躁了,往事一幕幕也涌上心头,令他万分痛苦。 这些都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他每一次看到她,都仿佛在提醒他,提醒他的无能,他的无用,他的悲哀,久而久之他就陷入了无法自拔矛盾之中,一方面他无法抑制的责怪女儿,一方面他又很想疼爱她,尤其是在她的声声质问之后,更想好好的弥补她。 可是,他心中的天平早已倾斜,一遇到和他朝夕相处父慈女孝的风芊芊时,他就变了,那一点点的愧疚和疼爱之心也烟消云散,以致于他们父女走到了今天这个局面,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发自肺腑的一席话让风青山愣住了,他久久都没有说话,福伯看他迟迟不言便转身离开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希望过了今天以后他能明白,能幡然醒悟,能知道自己错了,然后好好的去疼爱大小姐,弥补这些年对她造成的伤害以及亏欠,这样,他那日入了地府也能给公主一个交代了。 无疑,福伯还是向着他的,还是一心一意为他好的。 鹅毛般的大雪依旧下个不停,那似鬼哭狼嚎的白毛子风刮的人胆战心惊,可风青山就像是根本感觉不到一样,一直一直的站在那里,犹如老僧入定,而他的脑海中也不禁渐渐的浮现出了他与乐平公主当年在一起时的情景。 佳人已逝,往事不可追,就在风青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福伯回到了他们现在居住的地方,铺纸提笔写信,一方面请中州言家家主务必保护好皇太后的安全,一方面请他们暗中把花柳儿给抓了,交到他们的人手里,然后再送到雪山之巅来,作为风芊芊的亲生母亲,福伯相信这世间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风芊芊父亲是谁了。 写完一封信以后,福伯想到了寻找风芊芊之事,知道风青山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不亲眼看到滴血验亲的结果,必然不会相信这一事实,又加上花柳儿也不是什么善茬,什么好东西,为防她胡言乱语,他思来想去以后还是决定告诉风九幽,让她帮着尽快找到风芊芊,送到风青山的面前,好了结此事,让他们父女二人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虽然雪山之巅有完善的信息传递网,福伯却没有把写给风九幽的信一起送出去,他似乎怕风青山知道就悄悄的拿给了若兰,命她尽快的想办法送到风九幽的手中,并且一再的让若兰保密。 若兰倒是很想帮他把信送出去,可那也要她知道风九幽现在在哪儿啊,最主要的是她现在在雪山之巅,根本联系不上神乐谷的人,一时半会的想要把信送出去,根本就不可能,不过,她并没有告诉福伯,答应之后偷偷看了信,当看到风青山竟然还是不肯相信她的话,死活要寻找风芊芊时,她气坏了,一怒之下直接就把信扔进了火盆之中。 烈火焚烧,眨眼之间那信就化为了灰烬,若兰想到自家小姐因为风青山不知掉了多少眼泪,伤了多少次心,也差点被风芊芊给害死,一点也不后悔把信烧了。 说实话,若兰才不想让风九幽看了信添堵呢,还帮着找风芊芊,她是疯了才会帮着他们一起找吧,至于风青山,他爱信不信,随便他吧,反正已经把事实告诉他了,他不信,她也没有办法。 同一时间,北国都城三十里外,不留人客栈中! 经过差不多一个时辰的调息,风九幽的丹田之内不再是空空如也,当然,也称不上充盈,内力以及灵力更没有完全恢复,不过,身上软绵无力的感觉却轻了许多,头也不那么晕了,整个人身上也有了些力气,显然,她比之前好多了。 收功舒气,一身轻松耳清目明,就感觉像是压在身上的大石头被搬开了一样,风九幽伸手搭在自己的脉搏之上,感觉青莲渐渐退去,她不由心生欢喜,而那双腿间的酸痛似乎也好了许多。 1059.第1059章 心中的甜蜜 由于运功调息之时身上出了些汗,风九幽抬腿下床以后就来到了放衣服的地方,简单的查看了一下包袱,随手拿了套里衣便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准备把汗湿的里衣给换下来。 不留人客栈虽然看上去比较老旧,也比较小,但麻雀虽小却也是五脏俱全,换衣服用的铜镜还是有的,只不过有些旧罢了。 王后之衣自是要比寻常的衣服繁琐许多,扣子带子什么的也比较多,再加上北国之都的服饰又和昌隆国的不同,风九幽只有借助镜子来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脱下来。 虽然洗完澡以后她在房间中并没有穿很多,却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穿了好几件,当脱去那因汗湿而黏在皮肤上的里衣时,她不由自主的舒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累的快要虚脱了。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生,风九幽对于繁琐的衣服真是无能为力,也一看到就头痛,尤其是那些什么郡主正装或者是皇后正装,穿起来麻烦不说还特别的重,还有那些发饰,就像是一副沉重的枷锁,压的人喘不上气来。 里衣褪去的那一刹那,镜子中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吻痕,尤其是脖颈上下特别的多,乍一看,就似那冰天雪地中盛开的朵朵梅花一样,甚是娇艳。 看到身上的吻痕,风九幽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昨夜在山洞内的情景,鸾凤和鸣,火热一片,柔情似水,无尽缠绵,生死关头她与陌离水乳交融,合二为一,融为一体,虽没有红烛一夜燃到天明,却也有火堆为证,重生为人,历经两世生死,他们在经历了千辛万苦之后终于把彼此交给了彼此,她,成了他的妻,他,成了她的夫。 情不自禁的抬手抚摸身上的吻痕,风九幽的心中没有半分委屈,相反,她很欢喜,很开心,也很快乐,尽管没有凤冠霞披,尽管没有三媒六聘,八抬大轿,甚至根本没有人知道,她也是愿意的,此生此世她能再度遇到他,和他在一起,便是这一生中最大的幸福。 看着,看着,风九幽笑了,心里很甜,像是吃了蜜一样,而她苍白的脸也渐渐有了血色,红了起来,毫无疑问她想到了陌离,想到了他的万般柔情和一腔爱意。 即使上一世她已嫁做人妇,成婚生子,却还是抑制不住的害羞,特别是想到昨夜的抵死缠绵,脸颊上更是绯红一片,显然,陌离很爱她,而她也非常非常的爱他。 想到心爱的陌离,风九幽看向手腕上戴着的金丝流光手镯,来回的抚摸了两下后她喃喃自语的说:“陌离,你在哪儿,你好吗,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也很想你?” 思绪翻飞之间敲门声骤然响起,画影恭敬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只听她说:“启禀主子,药熬好了,可是现在送进来?” 思绪被打断,风九幽回了神,看着镜子中自己红彤彤的脸,她赶紧起身拿冷水洗了一下脸,然后定了定神,快速的穿好里衣,在妆台前坐下淡淡的说:“进来!” 声落门开,画影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说:“属下先前在若兰那里看到过主子平日里喝的补药方子,就记下了,刚好客栈里正好有这些药材,就擅做主张熬了一碗,主子看看这药可对?” 风九幽知她是好意并未责怪,放下手中梳头的玉梳便伸手接了过来,微微一笑道:“辛苦你了!” 言罢,她将药碗放到了唇边,腾腾热气瞬间充进鼻腔,她靠着药中的气味开始分辨碗中都有那几味药。 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画影知道她对身边的人一向都很好,也很随和,并未感到十分惊讶,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不辛苦,只是我没有若兰那么会熬药,倒的时候洒了一些,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画影说的是实话,她仗剑江湖行走天下,没有受伤生病什么的都几乎不怎么熬药,而且她不懂医术,对于许多药的药性也不清楚,再加上今天熬的又是补药,她也不确定那味药先下,或者是后下,所以,不免有些担心。 风九幽医术了得,望闻问切称不上登峰造极,却也是炉火纯青,不过是闻了那么一会儿,她就分辨清楚了,将手中端着的药碗放到妆台之上,她拿过一旁的绢帕擦了擦手看向画影说:“手没事吧?” 登时一怔,不禁一愣,画影的双眸之中略显吃惊,似乎没有想到她竟然心细如发,自己不过只是说了句把药洒了,她就即刻想到了自己的手。 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画影把手伸出来说:“多谢主子关心,手没事,没烫到。” 风九幽看了一眼她的手,见的确无事便收回视线说:“那就好,前些年若兰性子毛躁,总是会烫到手,由于没有及时上药,留下了疤,你熬药的时间不长,自己要多加注意,万一不小心伤到了手就赶紧上药,以免再像若兰那样留下疤就不好了。” “是,主子!”画影恭敬的回答以后,就发现风九幽把衣服脱了,心有不解立刻弯腰捡起放在地上的衣服说:“主子,你怎么把衣服脱了,是这衣服的料子不好,穿着不舒服吗?” 风家富可敌国,风九幽的师父又是名满天下的雪老,最主要的是他家大业大从来都不缺银子花,所以,风九幽平日里穿的衣服虽不俏丽花哨,料子却都是选最好的,故,画影以为她是穿着不舒服才脱掉的。 闻声扭头,风九幽淡淡的说:“不是,先前运功调息时出了些汗,身上有些冷,就脱下来把湿衣服给换了,正准备穿上,你就进来了。” 摸到手中的里衣的确是潮潮湿湿的,画影就折好放到了一旁,然后拿起她先前脱下的外面几层衣服,一一摆好说:“天气冷,主子又刚醒,身子还虚着呢,赶快把衣服穿上吧,要不然一会儿再着凉了。” 1060.第1060章 风袍加身 风九幽也正有此意,点了点头便手扶妆台站了起来,然后伸开胳膊任画影为自己穿衣。 幸好画影曾在北国之都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对于他们的服饰也多少有所了解,再加上一回生,二回熟,刚刚为风九幽穿过一遍的她,再次为她更衣时驾轻就熟,速度也比之前快了许多。 虽然风九幽并没有见过北国之都的王后之衣,但看到最外面一层衣服上的背后竟然用金线绣了一只展翅翱翔的凤凰,不由纳起了闷,伸手阻止画影为自己穿上,摸了摸衣服的料子说:“这件衣服颜色艳丽,很是精致,也很特别,这绣工也不似寻常绣娘所绣,更不像是寻常时候穿的衣服,你把它挂到屏风上,展开,我看看。” 画影不敢告诉她这是只有北国王后才能穿的衣服,便依言而行把衣服放到了屏风上面,全部展开,供风九幽观看。 不展开不知道,整件衣服一展开风九幽的眉头就皱的更紧了,心里也更加的奇怪,这件穿在最外面的衣服乃是深红色的,前面倒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不过用金线滚了边,但后面就完全不一样了,那只用金线绣成的凤凰特别大,大到从衣服的最上面一直到了最下面。 凤凰的形态特别好,一眼望去就给人一种展翅翱翔一飞冲天的感觉,尤其是那展开的凤尾更是绣的活灵活现,就好像是她体内的火风一样。 抿唇沉思,风九幽又前前后后的看了一遍,愈发的感觉到不对劲,她就扭头看向画影问道:“这衣服那来的?” 画影不确定风九幽是否看了出来,装作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说:“是青檀送过来的,怎么了主子,这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加上画影又是雪老亲自挑选送到她身边的人,风九幽丝毫的没有怀疑,想了一下说:“先前你可曾见过火风?” 画影点了点头说:“见过,怎么了?” “你看这衣服上的凤凰和火风像吗?”风九幽指了一下那衣服上的凤凰图案,便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她的体力虽然恢复了一些,却终究还是体虚,再加上腿上的伤还未好,站一会儿就觉得累了。 画影拿到衣服后不久就想到了火风,也因此猜出了这是王后之衣,那可能会看不出呢,只见她往后退了三步,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番后,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说:“主子这么一说倒还真是挺像的,不过,火风的体型可比它大多了。” “嗯,确实如此,青檀送衣服来的时候可曾说过什么?”说完,风九幽端起放在一旁的茶盏送到唇边,轻轻的抿了一口。 画影回想了一下,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有,昨夜离开山洞以后,她就带人护送主子走小道来到了这里,期间,主子的衣服全部湿透了,我就问她有没有衣服可换,她说马车中有,我怕主子受寒也没有来得及仔细看就赶紧给换上了。” 风九幽放下手中的茶盏,若有所思的说道:“凤凰不管在那个国家都是身份的象征,素来也只有一国之母才能穿带有凤凰图腾的衣服,佩戴凤凰一样的首饰,青檀准备了这套衣服送来,显然是势在必得,有万全的把握,看来,这趟北国之行是跑不掉了。” 怕说多了露出马脚,画影没有接话,静静的等候在一旁,风九幽盯着那衣服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说:“除了这套衣服没有别的衣服了吗?” 画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柜子前,把另外一套同样绣有凤凰图案的衣服拿了出来,送到风九幽的面前说:“还有这一套,之前我知道主子不喜鲜艳的颜色,曾问青檀是否还有别的衣服,她说没有了,只准备了这两套。” 松开皱着的眉头,风九幽收回了抓住衣服的手,再次端起茶盏说:“既如此就先放着吧,对了,昨夜你可曾看到小瑞?” 折叠衣服的手突然停下,画影扭头看向她,一副没有听清楚又十分不确定的样子说:“少爷?” 透过铜镜风九幽点了点头:“是,你可有看到他,或者是其他什么人?” 画影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几步走到妆台前说:“少爷不是在黎城的时候就回西岚了吗,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主子是不是记错了?或者是看错了?” 夜黑风高,乌鸦满天飞,昨夜乱成那个样子,画影想着她极有可能是看错了。 想起西灵瑞,风九幽颇为担心,停下手中梳头的动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要是我记错或者看错就好了,在黎城时就怕他不听话,让扶苏送出城看着他离开才回来的,可谁承想他还是跟来了,昨天晚上他来救我,被人发现了,后来打了起来就冲散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是否受了伤?” 想起昨夜凶险,风九幽愈发的为西灵瑞担心了起来,他本身就没有带什么人,武功也不是特别的好,加之他性子冲动,素来都不稳重,也不知失手以后还会不会再来。 对于西岚国最受宠爱的小王爷,画影倒也有所耳闻,不过,她很惊讶,也很诧异,似乎万万没有料到他会来救风九幽,毕竟,皇室之人素来都是最惜命的。 昨夜的阵仗那样大,千军万马把风九幽围在中间不说,还有那么多的巫术师相随,他能不顾自己的性命前来相救,单单只说胆识就令人刮目相看。 兴许是听多了皇室中人的尔虞我诈,见多了他们的卑鄙无耻,出尔反尔,画影并不看好风九幽和西灵瑞之间的姐弟之情,相反,她还认为西灵瑞接近风九幽是别有用心,是怀着某种目的才死缠烂打非要结拜的。 其实,也不怪画影会这么想,毕竟,江湖中重义气的人并不多,能为八拜之交两肋插刀的更是少之又少,更何况西灵瑞出身皇族,能在关键时刻为风九幽挺身而出的几率很小,反之,他不利用她就不错了,又怎么可能会真心相待,把她当成亲姐姐呢。 1061.第1061章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西灵瑞昨夜之举完全出乎画影所料,见风九幽十分担心便出言宽慰道:“少爷身边高手如云,又有灵术师相护,即便昨夜和巫术师斗法,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事,更何况灵术师的灵力一向都比巫术师要厉害,少爷又素来聪明机灵,轻功更是了得,想要脱身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主子体弱又一直病着,如今实在不宜多思,要多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 风九幽仔细想想倒也是,西灵瑞和君梓玉差不多,武功上都称不上是特别的厉害,但轻功却是一等一的好,尤其是君梓玉,那一跑起来可比兔子快多了,而且,这也是他闯荡江湖之道,认为与人动手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万事保命才是王道。 兴许是做杀手的缘故,又兴许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原因,君梓玉虽然也极看重脸面,却是一只特别狡猾的狐狸,他从不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逞英雄,更不怕别人说他是狗熊,是孬种,所以,他在经历了生死之后可谓是早已看破了红尘,也明白人生得意须尽欢的道理。 心下稍安,风九幽点了点头,再想到昨夜西灵瑞的隐身术,便道:“尽管如此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一会儿你去打听一下,看昨夜他们可曾抓到过什么人,又或者是出了什么别的事?” 估摸着放在妆台上的药不烫了,画影伸手端过送到风九幽的面前说:“是,主子先喝药,一会儿我就去外面转转再暗中打听一下,昨夜动静那么大,他们要是抓了人必定会一起带上押入都城的。” 风九幽伸手接过药试了下温度,淡淡的说:“嗯,其实,就算是小瑞被他们抓到了也不要紧,紫炎一时半会儿的绝不敢伤了他的性命,怕就怕他会拿他要挟西岚国,西岚王后虽然疼爱幼子,但比着……” 话未说完叩门声响起,咚咚两下从门外传了进来,风九幽主仆二人闻声望去,彼此对视一眼,画影张口问道:“谁啊?” “奴婢青檀,求见郡主!”青檀不卑不亢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画影低头看向风九幽,低声请示道:“主子……” “让她进来。”言罢,风九幽抬手将药碗送到了唇边,卷起舌尖抵在上颚,把碗中的药一饮而尽。 画影知道那药很苦,把早就准备好的水和蜜饯放到她的手边以后,才慢悠悠的走去开门。 对于青檀,画影先前称不上喜欢,更谈不上讨厌,只不过是各位其主罢了,但经过巫心师一事后,她对她生出了许多烦感,也看不顺眼,觉得她眉清目秀一脸英气,应该是个刚正不阿的人,那想到心思却与那些个巫术师一样歹毒,甚至称得上是卑鄙无耻,不择手段。 纵然心中十分反感,画影也没有表现的太过,毕竟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还要跟她打交道,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她既然要陪着风九幽到北国都城去,那么,还是不要和她闹得太僵的好。 须臾,画影伸手打开门站向一边,轻挑眉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说:“郡主让你进去。” 青檀本以为她先前一直守着门,不准自己进来看,是因为风九幽还没有醒,而她也在故意隐瞒,特此来查看,如今见她这般提着的心不由自主的放下了,微微点头示意便抬步进了门。 双脚刚刚踏入房间,青檀就看到屏风上展开的风袍,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立刻松开,然后毕恭毕敬的走到风九幽面前行礼道:“奴婢青檀参见郡主!” 端坐在妆台前的风九幽并未回头,一边拿起玉梳继续梳理头发,一边若无其事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免礼!” “谢郡主!”声落人起,行礼完毕,青檀轻抬眼眸偷偷的看了风九幽一眼,确定是她本人以后,便马上收回视线,立刻道:“郡主睡了一天,不知身上可好些了?” 对于不喜欢的人,风九幽连简单的敷衍都不愿意,她放下手中的梳子,透过铜镜直直的看着青檀,冷冷的说:“有事就说,没事就退下吧。”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青檀本能的抬起了头,满脸错愕,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如此冷漠。 从风府一路走来,即使早已见惯了她的冰冷和无情,青檀还是无法习惯和适应,总觉得她真的是太冷太冷了,冷的就像是那冬日冰霜一样,还未靠近冷意就扑面而来,直击人的心间,让人浑身上下都感觉到寒意森森。 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画影立刻就低下了头,恭恭敬敬的说:“启禀郡主,此处距离都城还有三十里,大军已经整装待发,一炷香后准备启程,还请郡主梳妆更衣,以免待会儿来不及,另外,到了都城以后您将和都主一起接受都城子民的参拜,十大长老以及朝中大臣也会列队相迎,到时还请郡主务必配合都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事端和纷争。” 风九幽有意为红拂报仇,为自己解恨,已经在画影的说服下决定入北国都城,也打算蹚一蹚北国之都这趟浑水,搅他个天翻地覆,不过,她不是泼妇,更不会像泼妇那样骂街似的直截了当,她必要紫炎付出代价,后悔当初招惹了她。 静默片刻,风九幽并不推辞,却也没有一口答应,来回的抚摸手下的一根白玉簪子,她若有所思的说道:“想要我配合你们都主倒也不难,但是,我有几个要求,你们都主最好答应,否则,我可不保证到时自己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直白的要挟让青檀感到头痛,但此时此刻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北国之都的情形也让她根本没有别的选择,再加上紫炎昏迷不醒,无水又撒手而去,能在明面上压制大祭司的人也只有清灵圣女了,故,青檀二话未说就答应了,只听她道:“郡主尽管道来,凡是都主能办到的必然答应,并且竭尽所能的去办。” 1062.第1062章 不老实 将白玉簪拿在手中把玩,风九幽淡淡的说:“一,任何人不得吩咐或者指使以及伤害此次的陪嫁宫女和侍卫,打骂皆不可以,当然,也不能冻着他们,饿着他们,像先前在大军驻扎之地所发生的事情,更是绝对绝对不允许,也不准再发生第二次,否则,别怪我到时候不配合你们,也别怪无心狠手辣。” 再次想到那些陪嫁宫女们被北国士兵欺辱的画面,风九幽依然非常的气愤,假如当时是在北国之都,而她也未受制于人,她必定将他们统统杀掉,以儆效尤,看天下间的士兵谁还敢造次。 青檀点头示意表示知道,风九幽想了一下觉得还是不保险,便又继续说道:“从我踏出这扇房门起,他们就必须在我的身边保护和伺候,听从我的差遣,二,我会尽力配合你家都主,但是,话怎么说,事情怎么做皆由我自己决定,目的达到即可,三,我不穿北国服饰,这种带有象征性的风袍更不要拿给我,四,其它的我暂时还没有想到,等想到了再告诉你。” 尽管此时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深爱着陌离的风九幽也不愿意穿上北国之都的王后之衣,她来到北国之都已是无奈之举,倘若连这风袍都穿上了,那岂不是间接的接受以及承认了北国王后的身份吗,所以,她不会穿,也不能穿,更不愿意穿,她风九幽这一生只愿意为一个人披上嫁衣,那就是她的陌离,除了他以外,她绝不会成为任何一个男人的妻。 其实,关于两国联姻之事风九幽觉得很抱歉,纵然此事她身不由己却也觉得对不起陌离,觉得失信于他,故,在有些事情上她会因为人命关天而妥协,有些事情上绝不让步。 前面两个条件青檀倒还能接受,可唯独这第三条让她接受不了,风九幽虽然并不愿意嫁到北国之都,他们现在也的确是有求于她,但她现在名义上毕竟是北国之都的王后,最主要的是两国联姻已经达成,且天下皆知,她也即将进入北国都城,倘若她不穿北国服饰,那这算什么呢? 试想一下,一国之后,护佑北国之都千千万万个子民的清灵圣女,穿着别国的服饰端坐在清灵殿中,端坐在朝堂之上,接受众人的朝拜,那会是怎样的一副画面,而北国上上下下的子民们又会做何感想? 还有大祭司等人,他们必定会以此挑起事端,而那些子民们也必定会认为清灵圣女和他们是不一心的,也不是同一族人,更不可能在千年浩劫到来之际庇佑他们,那么到时谣言再起,纷争不断,人心惶惶,忧心忡忡,闹的满城风雨之时北国必将大乱。 想到这儿,青檀眉头微皱,心下思索,随后向前一步走抬手置于胸口,行北国大礼道:“前面两个条件奴婢不用请示都主就可以答应,也可以保证那些陪嫁宫女以及侍卫的安全,更不会让人欺负他们,但这不穿北国服饰的条件,恕奴婢斗胆,不能答应。” 无疑,她的回答令人出乎意料,风九幽轻挑眉头想了一下,不轻不重的把手中拿着的白玉簪子放到妆台上,略有惋惜的说:“看来今夜你是无法陪家人一起守岁了。” 虽然北国之都和昌隆距离很远,却也有过年守岁的习惯,青檀一听她这话音就知道她生气了,而一炷香后她想顺顺利处的出发,也必然是不可能的了。 噗通一声跪下,青檀诚惶诚恐的脱口而出道:“郡主息怒,实在不是奴婢不想答应,而是下午的典礼整个北国都城的人都会去,倘若他们见到郡主还穿着昌隆服饰,必然会加以揣测,也会引起十大长老的不满,再加上圣女归来必须还要到清灵殿中举行仪式,如果不穿圣女服饰,是不可以进入清灵殿的。” “圣女服饰,你的意思是说这件绣有凤凰图案的衣服乃是圣女服饰,而非北国之都的王后风袍?”风九幽不是太确定,因为火风就在她的体内,作为清灵圣女的守护兽,它出现在圣女的服饰上也属正常,更在情理之中。 心中一震,登时一愣,青檀猛然间抬头看向风九幽,满脸吃惊,似乎怎么也没有料到风九幽会认出王后之衣,据她调查所知,她这十五年来不是一直待在雪山之巅,从来没有踏入过北国之都吗? 为什么一醒来就发现了,反应还如此之大?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按照道理来说她不应该会注意到才对啊,难不成是画影看出来告诉她的? 这一想法刚刚涌入脑海就被青檀自己给否认了,因为画影虽然是巫术师,也在北国之都生活过,但以她的年纪绝不可能见过王后之衣,更何况这风袍百年来从未示人,除了专门保管之人,就连她自己也是头一回看到,根本不可能认出才对啊。 风九幽看她眉头深锁迟迟不语,便向画影打了个眼色,画影会意立刻走到青檀旁边说:“郡主问话为何不答?” 青檀立时回神,恭敬的回禀道:“郡主所猜不错,此乃圣女服饰,并非王后的风袍,所以,还请郡主体谅以及配合。” 经历重生以后的风九幽并不再像上一世那样单纯,没有任何的心眼,她见青檀先前思付良久并不相信,回头转身看向她不温不火的警告道:“如果只是圣女之衣我倒可以配合,但要是让我知道你在撒谎,或者是故意的在欺骗我,后果……” 为了增加威胁之意,风九幽说到这儿便没有再说了,青檀眼神飘忽,心神不定,想到风九幽先前种种以及她一个月后就要大婚,到时必然会穿上这件风袍成亲,就立刻改口道:“启禀郡主,奴婢想起来了,此乃王后风袍,并非圣女之衣,只因两件衣服图案相同,奴婢搞混了,记错了,还请郡主莫怪!” 风九幽就知道她不老实,冷冷的说:“既是图案相同,你又怎么知道错了呢?” 1063.第1063章 她是风家九幽 青檀怕惹怒她,也怕自己会弄巧成拙,聪明反被聪明误,在这个节骨眼上坏了大事,便不敢再有任何的欺瞒,毕恭毕敬的回禀道:“回郡主的话,圣女之衣和王后风袍虽然在图案上相同,但颜色上面却是不一样的,王后风袍以红色为主,浅红暗红以及其它颜色为辅,而圣女之衣则全都是纯白色的,奴婢一时记混还请郡主息怒!” 这回风九幽相信了,因为纯白之色正好对应了圣女的名号,那就是清灵二字。 清灵,清澈干净,灵如明镜,犹如一张白纸,犹如刚刚出生的婴儿,更犹如那外面的皓皓白雪,洁白无瑕。 纯白之色乃是这世间最干净的颜色,作为北国之都子民心中的神,清灵圣女穿这样的颜色是再适合不过了,一尘不染犹如仙子,未沾染这世间任何的脏污。 目的达到,也已经决定入北国都城,风九幽懒得跟青檀再计较,简而言之的敲打了一番后便命她去拿圣女之衣来,临走之前也明确的告诉她,大婚之礼一日未成,她就一日不是北国之都的王后,更不是紫炎的妻子,不但不准她称其自己为王后,入了北国都城以后任何人也都不可以称呼其为王后。 她是昌隆国的无忧郡主,她是风家九幽,尽管时移世易沧海桑田,她依旧只是她! 青檀有些无语,也很不能理解她的这一行为,因为在她看来大婚之礼成与不成,两国联姻都已昭告天下,只不过是一个形式而已,她无忧郡主就是北国之都的王后,谁都改变不了这一事实,即使她不愿意,她不喜欢,她不承认。 对于风九幽而言,她可以以清灵圣女的身份踏入北国之都,却不能穿着北国王后的风袍出现在北国都城,一旦风袍上身,那么再想脱掉可就难了,她还想跟陌离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想成为他的妻子,与他相伴一生,恩爱一生,怎么可能会自毁清誉,陷陌离于悠悠众口之中呢。 其实,单单只是就名声而言,风九幽并不是特别的在意和看重,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受尽了身体与心灵上的折磨,她早已把许多事情都看淡了,只不过,她深爱着陌离,舍不得他受一点点的委屈,更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他遭人非议,以后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话,故,特别注意。 青檀拿着王后风袍离开后不久,画影就把巫心师的事给说了一遍,并且一再的提醒风九幽让她务必小心、小心、再小心,谨慎、谨慎、再谨慎,尤其是到了北国都城以后,更是要多多留心身边的人,最好是不管去哪里都带上她,千万千万不能一个人单独出去,控心之术虽然极其厉害,但必须要当面做法方能完成,为防她被抓被擒,她一定要让自己的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人。 见识过控心术的厉害,风九幽并不敢大意,加上她先前魂魄离体,到现在都不是特别的稳定,一直都靠手腕上戴着的菩提子护住,更是要多加小心,点头答应之后就问起了关于清灵圣女以及十大长老的事情。 画影怕她入了北国都城以后会出事,也怕打清灵圣女主意的人防不胜防,便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了她,另外,又跟她说了几种禁忌之术以及防身用的巫术。 不知是因为她是转世圣女的原因,还是她之前已经接触过巫术,对于画影教的那些东西,她只看了一遍就学会了,包括画符也是,驾轻就熟,信手拈来,丝毫的不费力。 不久,青檀送来了圣女之衣,同时也把先前伺候她的两个宫女送了过来,当然,那些陪嫁侍卫们也皆在门口等候,显然,青檀是特意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让风九幽乖乖的跟他们走,顺顺利利的入北国都城。 见他们全都安然无恙,风九幽的心中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当西灵瑞要带她走的时候,她还真的有些放心不下他们,毕竟,他们这些人都是因为她才来到北国之都的,假如真的因她而出了什么事,或者是丢了性命,那真是她的罪过了。 晚香和夏秋能够再次看到风九幽,心中说不出的欢喜,也非常非常的高兴,内心一激动直接就给她跪下了,叩首在地激动不已的说道:“奴婢参见郡主,郡主万福金安!” 话音未落,眼泪就啪嗒啪嗒的落在了地上,委屈和害怕也齐齐涌上心头,让二人情不自已。 风九幽最见不得的就是眼泪了,连忙起身扶起二人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好好的行个礼怎么哭了?” 二人起身,晚香率先拂去脸上的泪水说:“奴婢,奴婢们是高兴,能再见到郡主,真是奴婢们的大幸。” 说着,说着,眼泪就似那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又落了下来,或许风九幽并不了解自己对于卑微的她们意味着什么,但画影却是知道的。 不管是在宫中为奴为婢,还是作为陪嫁宫女,她们的性命都如蝼蚁一般,生死大权全皆掌握在别人的手中,假如昨夜风九幽离开,那么她们的下场必定会很惨很惨,所以,如今相见,她们又将再次得到主子的庇佑,怎么会不激动,不喜极而泣呢? 每一次看到她们,风九幽就会忍不住想到上一世在宫里生活的时候,知道她们不易,心中多了许多怜悯,这也是她为什么从不刁难身边丫鬟的原因:“高兴应该笑,那有人哭的,你们怎么样,这一路上可有人为难你们?” 夏秋心直口快,不似晚香那般沉稳,正欲要把昨夜之事告诉风九幽时,就看到了站在一旁还未出去的青檀,想到她不似白芷那般温柔善良,甚至还凶神恶煞,想了想,张了张嘴就又闭上了。 种种事件之事,晚香知道了风九幽现在的处境,加上她善解人意不想给主子添麻烦,就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有,没有人为难奴婢们,郡主,您怎么样,身体可好些了,奴婢来之前做了些点心,郡主多少吃些吧。” 1064.第1064章 自古红颜多薄命 说话间,她把放在一旁的食盒提起放到桌子上,一层层打开,把那还冒着腾腾热气的点心一碟一碟的拿了出来。 风九幽虽然并不怎么挑食,但北国之都的饮食真是让她吃不惯,再加上她长年喝药,脾胃虚弱,对于那些不好消化的东西素来都是敬而远之,所以,她先前和画影一起吃饭时并没有吃多少东西。 放眼看去,几样点心都做的非常精致,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风九幽伸手拿起一块看了看,然后送到唇边咬了一小口,慢慢的来回咀嚼,一股桂花的香味就瞬间溢满口腔,桂花糖蒸栗子糕,不是她的最爱却也十分喜欢。 兴许是心里太苦的原因,又兴许是苦药汤子喝多了,风九幽比着一般人要喜欢甜食,但她不知为何却并不常吃,即使若兰或者是曹碧云做了比较甜的点心,她也只是吃那么一小块而已。 苦入心髓,又岂是那么一点点的甜可以冲淡的,心里的冰冷亦是如此,就算是烈酒入喉辛辣一片,也终究不过是那片刻的暖而已。 咽下的同时连连点头,风九幽毫不吝啬的看向晚香夸赞道:“色香味俱全,很好吃!” 晚香不是初入宫中的宫女,也不是头一回被主子夸赞,可莫名的她非常高兴,就像是捡到宝了似的,立刻俯身行礼道:“多谢郡主夸赞,奴婢愧不敢当,郡主难得喜欢,不妨多吃一些。” 由于晚香并不是特别的擅长做点心,做的时候还非常担心和犹豫,生怕自己手艺不好,做出来的东西风九幽不喜欢吃,那想到她非但没有不喜欢,还连连称赞,心中欢喜,信心大增,晚香起身以后就乖乖的站在一边。 纵然上一世在宫中生活了数载,风九幽还是无法习惯这些虚礼,尤其是宫女太监们动不动就跪拜的举动,更是令她很多时候都不自在,不舒服,也很累,就像是很拘束似的难受。 随手又拿了一块枣泥山药糕,风九幽微微一笑道:“好,不过我方才用了饭,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你们也都吃吧。” 北国寒冷,大多都是肉食,风九幽想着自己吃不惯,她们初入此地定也是不惯的,再加上制作点心的东西这个地方也没有,她们带的也不多,定是舍不得吃的。 话音落下,她抬手将一碟子玫瑰酥递到了画影的面前,画影也不客气,也知道能在北国之都吃到这东西不容易,接过碟子拿了一块就递到了夏秋的面前。 夏秋不是若兰,也不是风九幽的贴身丫环,加上伺候她的日子也不长,并不是特别的了解她的性子,本着谨慎小心的原则,她不敢造次,更不敢吃,连连摆手说自己不饿。 江湖中人最讨厌的也是那些虚礼,画影见她这般直接二话不说就把碟子塞到了她的怀里,然后低声道:“主子给的就吃吧,不用客气。” 语毕,她抬手就把拿着的点心送到了嘴里。 面对画影的豪放之举,胆小如鼠的夏秋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惊慌无助的看向晚香,似乎在向她求助。 晚香看风九幽并未有不悦之意,也不像是宫里的那些娘娘们在故意试探,便张口说道:“画姐姐说的是,郡主赏赐的你就吃吧。” 为了让夏秋安心的吃点心,晚香随即行礼表达谢意,风九幽微微一笑不以为意,拿过绢帕擦了擦手就看向青檀说:“不是说要演示入清灵殿后所行之礼吗,现在开始吧。” 自打见到风九幽的那一刻起,青檀就几乎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过笑意,如今突然看到她对两个宫女都如此和气,不由的愣住了,心中也不禁开始想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闻声回神,青檀立刻恭敬的行礼道:“是,郡主!” 语毕,青檀开始郑重其事的为风九幽做演示,从清灵圣女踏入清灵殿的第一步到最后一步,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些什么,她都演示的仔仔细细。 既然要粉墨登场唱出大戏,那么前面的功夫必须是要做足的,要不然给人家挑了理,岂不是失了先机,到时候也会处于被动的位置,故,风九幽学的颇为仔细。 时间如流水,岁月如轻歌,转眼之间一炷香的时间就过去了,风九幽在晚香等人的伺候下换上了只属于清灵圣女的纯白色风衣。 圣女之衣和王后风袍除了在颜色上有区别,几乎一模一样,那用金线绣在背后的凤凰同样展翅翱翔,给人一种一飞冲天的感觉。 不知是为了彰显清灵圣女的气势,还是北国之都的服饰本就如此,那穿在外面的风衣真的很长很长,长的感觉拖在地上有一丈那么长。 晚香在宫中当差也算是见过很多很多美丽以及各种各样的衣裳,可像这种衣服她还是头一回见,拉开衣服的尾摆,一脸发愁的样子说:“这衣服好生奇怪,这么长,又这么重,郡主下了马车以后要怎么走路?而且外面还下着大雪,倘若再弄湿了,岂不是更重?” 夏秋也正有此疑问,不过她并没有说,画影拿起一件纯白色的斗篷为风九幽披上说:“北国之都的服饰自是与昌隆国不同,不过,这并不是清灵圣女平常穿的衣服,一般都是北国之都有什么重大的典礼以及祭祀仪式才会穿的正服,一会儿出去的时候你们把后面的衣摆提起来,这样不会妨碍主子走路,下了马车无需再管,会有专门的人为主子提衣服,你们两个到时一路跟在我的后面就可以了。” 晚香和夏秋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开始为风九幽上妆梳头,清灵圣女有在祭祀时专门穿的衣服,也有固定要梳的发髻以及佩戴的头饰,同样,还是以凤凰为主,高高的发髻加上由金子打造的凤凰头饰,一戴上去就把三人给震住了。 不得不说风九幽真的很美,美的不食人间烟火,美的如梦如幻,就像是误入人间的精灵,天上下凡的仙子。 1065.第1065章 独留青冢向黄昏 突然间看到她们三个人都站在那里不动了,眼睛也睁的大大的,一副很吃惊的样子,风九幽以为出了什么事,抬头看向画影道:“你们怎么了,为什么都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画影瞬间回神,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由衷而发的赞叹道:“主子,你好美!” 幸好风九幽此时此刻没有在喝茶,要不然她非全喷出来不可,画影,一个仗剑江湖的侠女,从来不会阿谀奉承的人,竟然说她很美,还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不得不说这真是太奇怪了,也有些惊悚。 满脸错愕,心中疑惑,风九幽微微皱起眉头看向她说:“你没发热吧?” 画影不知她是何意,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随即放下,未感觉到有什么异常就摇了摇头说:“没有啊,没发热,好好的。” 风九幽抬手不相信的摸了一下她的额头,的确是没有发热,放下手,收回视线,拿起湿湿的锦帕把脸上的胭脂水粉全部擦掉,语气平淡的说:“没发热怎么大白天就说起胡话来了,难不成是刚刚点心吃多了,嘴巴也不知不觉的变甜了?” 登时一愣,画影这才反应过来,浅浅一笑蹲下身看着她说:“点心很甜,的确是吃多了,不过,属下的嘴巴上可是没有抹了蜜,说的也不是什么胡话,而是人人都知道的大实话,主子之美倾国倾城,天下无双,无与伦比,就连……” 一连串的赞美之词脱口而出,让风九幽的眉头越皱越紧,是,她承认自己长的还算是不错,可也不必这样直截了当的夸赞吧,而且,自己也不是一天两天才长成这个样子的,从前也没有听她说过,今天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吃错药了? 心中疑惑不解,风九幽的脑海里全是问号,停下擦脸的手,再次扭头看向画影说:“你确定自己真的没事吗?” 话落,风九幽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晚香,郑重其事问道:“先前的点心里可是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东西,以致于她现在都变成这个样子了?” 晚香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将脸上的胭脂水粉全部都擦掉,但以她在宫中当差的经验来说此时此刻还是不要问的好,拿起另外一条干净的锦帕放到水盆之中,打湿拧干以后送到风九幽的手中微微一笑说:“那里是奴婢做的点心里放了什么东西,实在是郡主真的太美了,画姐姐才会如此,夏秋,你说是不是?” 夏秋本以为宫中的娘娘们都已经够美的了,可没想到根本不及风九幽的十分之一,心中震撼,目瞪口呆,恍然听到晚香叫自己,本能的点头称是,并且和画影一样真心的赞美,觉得她真的当得起倾国倾城四个字。 风九幽把手中拿着的锦帕放入盆中,从晚香手上拿过干净的锦帕继续擦脸,一边擦一边淡淡的说:“看来今日的点心中真是放了不少的糖,以致于你们一个两个的嘴巴都跟摸了蜜似的甜。” 画影知道她外冷内热,性子随和,一点也不害怕的说:“那有,属下句句实言,绝没有半句夸张,尤其是主子上了妆以后,又穿成这样,简直美极了。” 真诚的眼神,发自内心的赞美,让风九幽很是无语,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跟她说什么了,收回视线看向铜镜中的自己,忽然间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死去的母亲,记得,很多人说过自己长的很像母亲。 悲从心起,有感而发,风九幽把眉眼间最后一点脂粉擦去,有些伤感的放下手,怔怔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说:“自古红颜多薄命,独留青冢向黄昏,很多时候长的好看并不是一件好事,甚至还会招来杀身之祸,如果可以,我倒情愿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 古往今来,多少倾国倾城的佳人因为容貌而遭人嫉妒,陷害,惹上祸端,到最后受尽坎坷命丧黄泉,所以,貌美如花不是一件好事,貌丑无盐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曾几何时,风九幽不止一次的这样想过,倘若她的母亲不是出身皇族的乐平公主,而他的父亲也不是富甲天下的风青山,他们都是极为平凡的人,也过着平凡的日子,那么,他们一家的生活会不会变的更好呢。 毫无疑问,会,如果他的父亲不是风青山,她的母亲就不会被人害死,如果她的母亲不是当今太后的亲生女儿,她就不会卷入皇族之争,是非之中,更不会像现在这样被自己的亲舅舅送出去联姻,而她更不会在母亲死后没有多久就被父亲送到了雪山之巅去,风芊芊甚至连存在都不存在。 或许那样的生活会过的艰辛,但是最起码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她的成长过程中也会有父亲,有母亲,似别的孩子一样幸福。 一家团圆的幸福,对于风九幽而言是遥不可及的,是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所以,她梦寐以求,心心念念,同时,这也是她为什么对风青山感到失望甚至绝望的原因。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画影心中一怔,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似乎完全没有料到她会突然间说出这么伤感的话来,一脸惊慌,张口而出,有些担心而惊讶的叫了一句:“主子?” 风九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锦帕莞尔一笑道:“我没事,不必担心紧张,去把面纱拿来。” 画影半信半疑却并不敢再问下去,生怕再说下去会勾起她更多的伤心,起身看了一眼晚香,扭头朝不远处放包袱的柜子走去了。 晚香看风九幽没有一丝要再上妆的意思,便小心翼翼的说道:“郡主脸色苍白,不如擦些粉吧。” 说话间,她拿起一个盒子打开呈到了风九幽的面前。 风九幽素来都不喜欢抹脂擦粉,径自站起身道:“不用了,我戴面纱即可,时辰不早了,出发吧。” 随着她的走动,拖地的尾摆也开始动了起来,晚香怕她不小心踩到会摔倒,就赶紧弯腰提了起来。 1066.第1066章 冒雪前行 拥有一张绝色容颜,不管走到哪儿都注定是引人注目的,所以,风九幽但凡出门都会戴着面纱,方便行事,这一次离开昌隆国也不例外,若兰早早的就为她备下了。 为了不显突兀,画影特意选了条白色的面纱,为风九幽系好以后,往后站了站,然后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打量了一番说:“主子,可以了,可以出发了。” 风九幽点头示意抬步向门口走去,画影和夏秋拿上包袱紧随其后,与此同时青檀带着几个雪影巫卫也从楼梯走了上来,见面行礼并未多言,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不留人客栈。 大雪纷飞,洋洋洒洒,皓皓白雪把世间万物全部都给染白了,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仿佛整个世界除了冰雪再无其它。 一年四季当中风九幽最喜欢的是冬天,因为只有到了冬天才会过年,只有过年的时候她才有可能见到自己的父亲风青山,那时她也会大一岁,离十五年父亲接她回家的约定也更近,故,她偏爱冬天,也年年都期待着冬天的到来。 想到自己每一年的冬天都会站在望天涯上等待,等待着父亲的出现,风九幽的心中就一片冰凉,十年,整整十年,从她记事开始,她几乎整个整个冬天都在等待,在期盼,期盼着那记忆中伟岸的身影能出现,能像全天下所有的父亲一样把自己高高举起,抱在怀里,笑容满面的说:傻女儿,怎么站在这里等,冷不冷? 她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场面,依偎在父亲的肩头,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告诉他自己不冷,也很想他。 可每一次她都失望而归,每一次都是从天明等到天黑,第二天依旧如此,反反复复,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她就那样等啊等,等啊等,等的心都死了,望眼欲穿,父亲也终究没有出现。 如果说上一世惨死的孩子是风九幽一生的痛,那父亲风青山便是她一生的伤,就像是扎在她心头的刺,每一次碰到都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画影见她脸色不对,身上的气息也愈发的冷,站在马凳前也没有要上去的意思,便低声问道:“主子,怎么了?” 风九幽瞬间回神,收回眺望远方的视线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提起前面的衣服上了马车,画影不知她是何意,却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出口,扭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青檀,她拿过驾车的马鞭就对晚香说:“你们两个进去伺候主子,我来驾车。” 晚香和夏秋依言而行,立刻踩着马凳上了马车,随后画影把马车门关好,放下外面厚厚的一层马车帘子,就坐到了驾车的位子上。 纵然此处距离北国都城已经很近了,但青檀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相反,她更加的小心谨慎,不但让风九幽未出客栈前就把帽子戴起来,还让雪影巫卫分站两旁保护她,那十分紧张的模样就好像是生怕有刺客会突然间窜出来一样。 须臾,一切准备妥当,大军一分为二将风九幽的马车护在了中间,而雪影巫卫也一分为二左右保护,青檀见画影坐在了驾车的位子上,便命人牵来了一匹马,翻身一跃骑上去,大手一挥道:“出发!” 声落人动,马车缓缓而行,浩浩荡荡间二十几万的人马就上路了,冒雪前行,一路不停直朝北国都城而去了。 同一时间,北国都城内岳长老府上,毁了容的岳百灵正在哭闹不止,目的是为了让自己的爷爷派人前去刺杀风九幽,阻止她以清灵圣女、北国王后的身份踏入北国都城。 岳百灵一心倾慕紫炎,且爱慕多年,一直一直都非常的想嫁给他,知道风九幽一旦以清灵圣女的身份踏入北国都城,她将再无半点机会,所以,她一定要在今天想办法杀了她。 让自己的孙女成为北国之都的王后,乃是岳长老多年所愿,清灵圣女归来他比任何人都着急,也自是想派人去刺杀她的。 可是,据他所知,此次迎亲的阵仗非常大,紫炎不但亲率二十万大军,还把雪影巫卫给调了过去,还有常年闭关的老巫以及数十名高级巫术师,最主要的是他今天早上已经得到了最可靠的消息,大祭司昨夜已经派人前去刺杀清灵圣去,非但没有完成任务还失败而归,伤亡惨重。 他在众长老中势力虽然并不差,却也没有办法跟只手遮天的大祭司比,连他派去的人都拿清灵圣女没有半点办法,他再派人去又能怎么样呢,更何况以他手上这些人的实力,别说是刺杀风九幽了,估计连她乘坐的马车都靠近不了。 泪流满面的岳百灵见一向疼爱自己的爷爷竟然无动于衷,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自己说话一样,便噗通一声栽倒在地,嚎啕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似那市井泼妇般说起了自己心里的苦。 先是从死去的父亲母亲说起,又说起了自己小时候如何受人欺辱,后来又哭哭啼啼的说到了自己毁容之事,总之,怎么可怜怎么说,怎么能勾起岳长老的怜悯疼爱之心怎么说。 岳长老一向都非常的疼爱岳百灵,那里受得了这个,没过一会儿他就赶紧把她扶了起来,然后接过婢女递来的锦帕,一边为她擦眼泪,一边十分心疼又万般无奈的说:“灵儿,真不是爷爷不疼你,也不是不愿意派人去刺杀她,更没有说不帮你报仇,只是现在时机不对,还没有到时候,况且,大祭祀昨夜派人过去已经打草惊蛇,他们必然加强了防备,若现在派人去,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再说,要是让都主知道这些人是我们派去的,那你以后还要怎么和都主相处啊。” 即将失去心爱之人的恐惧已经让岳百灵什么都顾不得了,也失去了该有的理智,她似三岁孩童撒泼一样说:“我不管,我要杀了那个贱人,我死也不要她踏入北国都城半步,爷爷,您一向是最疼我的,您就派人去吧。” 1067.第1067章 渡劫 岳长老满脸为难,却又十分心疼她,想跟她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她彻底的明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张了张口又把嘴给闭上了。 岳百灵恨毒了风九幽,那肯就此罢休,再说,眼见着王后之位就要到手,现在让她放弃,她岂能甘心,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她对紫炎早已情根深种,痴心不改,又岂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紧紧的抓住岳长老的胳膊,岳百灵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爷爷,您就帮孙女这一回吧,等孙女做了北国之都的王后,一定会报答您的,您不是一直想做十大长老之首吗,等孙女当上了王后,必然马上就让都主下旨,让爷爷做大祭司,掌管族中所有的事,看到时候谁还敢给爷爷气受。” 大祭司之位的确一直是岳长老的梦想,可他不是三岁的娃娃什么也不懂,什么也看不清楚,深深的看了一眼疼爱多年的孙女,他万般无奈,或许军师说的对,自己真的是把她给宠坏了,以致于她一心一意只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顾及大局。 似乎有意想趁此机会让她明白一些道理,岳长老狠心的没有看她,也没有搭理她。 从小到大岳长老对岳百灵都是有求必应,头一回像现在这个样子,一瞬间,她慌了,也有些六神无主,不过,她并没有放弃,继续一边摇晃着他的胳膊,一边哀求的叫着:“爷爷……爷爷……” 不断加重的语气让岳长老很是头痛,也被她哭的心烦意乱,缠的心浮气躁,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又怕自己会忍不住责骂她,就扭头看向另一边命自己的军师跟她说,给她分析目前的局势以及自己的种种无奈。 其实,并非是岳长老不肯帮她,不肯派人去,舍不得那些培养多年的死士,而是,他不单单只是岳百灵一个人的爷爷,他还是岳家的家主,他的身上不但系着岳家的兴衰荣辱,还有岳家数百条人命,况且,两国联姻已经达城,风九幽也如期而至,迎亲队伍不久就会入城,典礼也都已经准备妥当,清灵圣女归来的事实已经无可更改,他没必要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 岳长老不是傻子,更不会做自寻死路的事情,再加上紫炎已非昨日,纵有大祭司等人百般刁难,他却还是将清灵圣女找了回来。 清灵圣女可比死去的老圣法在北国之都的威望高了,而且,千年浩劫将至,北国之都所有的子民都指望着她渡劫呢,到时候一呼百应那可是不得了,无疑,在这场交锋之中大祭司等人失了先机,而清灵圣女的归来也让紫炎有了反败为胜的资本,这场持续了很久的内乱到最后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岳长老不似大祭司那般野心勃勃,想将紫炎取而代之,霸占整个北国之都,他只不过是想保住今日的荣华富贵,让岳家在现有的基础上更上一层楼,所以,他不能不为自己留条后路,为岳家做好打算,故,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冲动,更不能在这个时候为了孙女的一己之私,把整个岳家都搭进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风九幽在北国都城一日,他又何愁报不了大仇,就算一时半刻的杀不了她,以他现在的身份想给她难堪,明里暗里再使些绊子还是很容易,很简单的,更何况大祭司那些人都等着她呢,说不定到时候根本就不用自己动手,她就已经惨死都城。 岳长老的军师乃是一个斯斯文文的中年男子,他也是这岳府之中从来不将岳百灵放在眼中的人,觉得她跟那些娇滴滴的、只会哭泣的大小姐没什么两样,更没有什么不同,一点灵女沉稳的样子都没有,还想做北国之都的王后,无疑是痴人说梦,痴心妄想。 主子吩咐他只有照办,几步来到岳百灵的身边开始说了起来,也不管她哭的有多厉害,也不管她想不想听,爱不爱听,他说话都不紧不慢,有条不紊,甚至自始至终连声音都在一个语调上。 岳百灵平日里就很烦这个军师,觉得他除了会装模做样以外,根本就一无是处,是个彻彻底底只会迎奉拍马的卑鄙小人,所以,军师还没有说几句,她就先烦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厉声道:“我跟爷爷说话你插什么嘴,还不给我滚到一边去。” 不知是这样的状况多有发生,还是军师沉稳冷静,根本就不予理会,对于她的话完全就是一副恍若未闻的样子,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继续对着她自说自话,誓要把岳长老吩咐的事情完成。 岳百灵自打毁了容以后就心里一直窝着火,如今见他一个卑贱如蝼蚁的贱奴才都敢欺负到自己的头上来,还满目不屑,根本不把自己当一回事,立时就怒了,腾的一下站起来,二话不说啪的一声就照着军师的脸打了下去,与此同时怒吼一声道:“连我的话都敢不听,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不知为何完全可以躲开这一巴掌的军师,并没有闪躲,反而是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巴掌,不怒不语,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那眼眸之中似乎隐隐有着笑意。 由于这位军师帮了岳长老很大的忙,让他一直在大祭司和紫炎身边左右逢源,也轻易的化解了许多次危机,岳长老一直都非常的尊敬他,也从未把他当成奴才使唤,素来都是以礼待之。 乍然看到岳百灵之举,岳长老吓了一跳,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柔柔弱弱的孙女竟然敢打人,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那么重的手,一巴掌下去军师的半边脸几乎都红了,而那五指印记也特别的明显。 未加思索腾的一下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岳长老抬手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怒气冲冲的呵斥道:“够了,你从一回来就开始闹,闹到这个时候还不算了,现在竟然还敢打人,你想气死我是吧?” 1068.第1068章 风口浪尖 突如其来的怒吼声犹如一记闷棍打在了岳百灵的头上,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岳长老骂,十分不可思议,也无法接受,更大吃一惊目瞪口呆,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说:“爷爷,你……你……是在说我吗?” 或许是最近烦心事太多,又或许是真的被她闹烦了,岳长老一脸清寒满眼怒意的看着她说:“从前你年纪小不懂事,任性胡为也就罢了,可你现在长大了,为什么还这么胡闹,这么不懂事,你知不知道我们整个岳家因为你的胡闹,你的胆大妄为,早已经处在了风口浪尖上,稍有不慎就会翻船,就会招来杀身之祸,灭顶之灾?” 因为岳百灵对紫炎毫不掩饰的喜欢以及满腔的爱意,让大祭司等人并不相信岳长老,即使曾经他明确的表示过站在他们那边,也一心想为他们效力,可都没什么用,但凡是一些重要的事情几乎都不会让他知道,更别谈什么参与了,而紫炎这边呢,又因他跟大祭司等人走的近,来往频繁,也不是特别的相信他,以致于他这个表面看上去左右逢源的人,其实暗地里受了不少的委屈,也甚是憋屈。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作为一个十足十的墙头草,岳长老夹在中间里的日子并不好过,也不似表面看上去那么风光,相反,他危机重重,尤其是二者相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稍有不慎,他就会把整个岳家给搭进去。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不管是大祭司还是紫炎,他们都不是心善之人,手段也更是狠辣,一旦他在这个时候行差踏错,那么,他必会付出惨重的代价,所以,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军师的帮助,也急需他出谋划策,以在两虎之间站稳脚跟谋得更大的利益,安全的度过这个风雨之期。 疾言厉色甚是吓人,从未见过岳长老发火的岳百灵心中一怔,整个人也跟着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似乎非常害怕,非常紧张,然后看着岳长老怯怯的叫了一声:“爷爷……” 话音未落,心中满是委屈,眼泪也瞬间扑簌簌的落了下来,似那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散落一地,整个人哭的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可怜兮兮。 到底是自己的亲孙女,也是自小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岳长老纵然十分生气,却也没有再开口责骂于她,不过,他却要岳百灵给军师道歉,为刚刚那一巴掌道歉。 话一出口满目震惊,眼中的泪水也霎时间停了下来,岳百灵不敢置信的看向军师,随即收回视线又看向岳长老,怎么也不相信的说:“爷爷,你……你说什么,我……我给……我给他道歉?” 说话间,岳百灵伸手指向军师,那因为吃惊而张开的嘴巴,就像是塞了个鸡蛋似的怎么也合不上。 岳长老知道她心高气傲,心中不愿,可他也没有办法,军师无端被打已是她有错在先,再加上现在不管是他本人还是整个岳家,都需要军师相助,倘若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而让他们主仆间生了嫌隙,导致军师不再似从前那般倾尽全力,岂不是他的损失。 心有不忍,岳长老并没有看她,随即在凳子上坐下,端起桌子上的茶盏,郑重其事的回答道:“是,马上向军师道歉,并且近段时间你都不许出门,好好在家养伤。” 语毕,他开始慢慢品茶。 岳长老之举不但让岳百灵大吃一惊,就连军师本人以及屋子里的丫鬟亦是齐齐一愣,他们似乎谁也没有想到,更没有料到,要知道军师再怎么颇得岳长老赏识,也终究不过是这岳府中的一个奴才,而岳百灵却是这府中的大小姐。 古往今来不管哪朝哪代,那个府上,那户人家,素来都只听说奴才给主子道歉求饶,却从未听说有那个主子做错了事,打了人,给奴才道歉的。 紫炎虽然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岳百灵,更没有在人前对她表示过一点点的喜欢,但是,因着拉拢岳长老的目的,他却也从来没有拒绝过岳百灵的示好,所以,不管是在岳府,还是在整个北国之都,都没有那一个人敢明目张胆的给岳百灵难堪,以致于她心高气傲,自尊心极强。 被自己的爷爷当众责骂已经是丢尽脸面,委屈不已,岳百灵那可能还会给军师道歉,尤其是还当着这满屋子丫鬟的面,她更是不可能低三下四的给一个奴才道歉,所以,她放下抬起的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怔怔的看着喝茶的岳长老又哭了起来。 想到爷爷往日里对自己的疼爱以及维护,岳百灵的心中又气又心酸,再加上连日来自己在外面所受的委屈以及毁容的痛苦,还有不派人去刺杀风九幽的事情,一连串的加起来让她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伤心,也哭的更加厉害,连续不断的泪水就像是决了堤的黄河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越哭越厉害。 岳百灵的婢女见主子哭的厉害,便上前自请要替她给军师道歉,岳长老有意让自己的孙女明白一些道理和一些事情,以防她日后再胡闹,根本无动于衷,相反,还狠狠的呵斥了那个婢女。 婢女不敢造次,只得赶紧退下,临走之前她不忘给军师打眼色,示意他开口说话为岳百灵求情。 这要是换作别的奴才,恐怕早就开了口,定然会说算了,自己不碍事,更不必小姐道歉,可由于岳百灵平日里一向看不起军师,说话做事都对他非常的不客气,以致于军师铁石心肠,压根就没有一点点要帮她的意思,当然,更不同情她,也不觉得她有半分可怜。 岳百灵原以为只要自己一哭,爷爷就会心疼,就会答应,可谁承想她哭了半天一点动静也没有,岳长老就仿佛没有听到似的,继续慢悠悠的品茶。 想着时间不等人,风九幽很快就会入都城,她灵机一动计上心头,噗通一声就栽倒在了地上。 1069.第1069章 心有灵犀 站在岳百灵身后的另一个丫鬟碧珠看到她倒下,立刻就跑了过来,惊呼一声跪倒在地,惊慌失措的喊道:“小姐,你怎么了,你醒醒啊,小姐,你别吓奴婢啊,小姐……” 呼唤之间,碧珠不着痕迹的捏了一下她的胳膊,向躺在地上的岳百灵使了个眼色。 岳百灵原本只是想佯装无力的倒下,来勾起爷爷对自己的疼爱以及怜悯,答应自己所求,同时也狠狠的教训军师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嚣张,可谁知她一看到碧珠的眼神,就即刻闭上眼睛开始装晕,想着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这一次把爷爷给震住,那么后面的事也就好办多了。 碧珠伺候她多年,主仆之间虽称不上是心有灵犀,却也是非常非常的默契,岳百灵这边刚刚放松身体把眼睛闭上,她那边就开始放声大哭,一边哭还一边吓死人的说:“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啊,你不要丢下奴婢们走啊,小姐,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呜呜……小姐,奴婢们不能没有你啊,小姐……你不能抛下奴婢啊……” 哭天抢地之间,碧珠不停的摇晃她的手臂,岳百灵装的很像,也马上闭上气息,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就像是真的死了一般。 由于这并不是岳百灵有史以来第一次哭闹折腾,从前也用过这种把戏,岳长老并不为所动,也没有惊慌,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就继续喝茶了,想着就算是风九幽做了王后,她也是仅此于王后之位的大王妃,总是要入宫的,倘若继续让她这样胡闹下去,不但到了宫里会出大事,吃大亏,还会连累整个岳家,所以,他想趁此机会好好的管一管她,改改她的性子,杀杀她的锐气和威风,让她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如今的岳家和她又是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境地。 灵女的身份虽然比不上清灵圣女,在北国之都却也不容人小觑,尤其是她还是岳长老的孙女,更是不容人忽视、轻视,再加上岳长老已经暗地里和紫炎达成了协议,会纳她为大王妃,她迟早都是要入宫为妃的。 碧珠嚎啕大哭的时候一直在留意观察着周围的动静,见岳长老坐在那里稳如泰山,一点也没有要起身过来的意思和迹象,心中就着了急,想着这样一直哭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她便蹭蹭蹭的快速爬到了岳长老的面前,叩首在地哭泣不止,声泪俱下的说道:“长老,您快去看看小姐吧,小姐她……小姐她……小姐她没气了啊,呜呜……” 眉头微皱似乎不信,岳长老盯着孙女的心口处看了一会儿,见真的没有再起伏过瞬间就慌了神,把手中端着的茶盏放下,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来到岳百灵的身边,蹲下身伸手探其鼻息。 不探不知道,这手才刚刚一伸过去就把岳长老给吓了一跳,因为刚刚还好好的岳百灵竟然真的如碧珠所说没了气息,死了。 心中慌乱不敢相信,岳长老随即收回手又摸了摸她的脖子,没有脉动,无声无息,他精心养育疼爱多年的孙女就这样死了,悄无声息。 方寸大乱,手足无措,岳长老一脸惊慌脱口而出的喊道:“快,快来人,叫巫医,叫巫医。” 等候在外的人听到喊叫就知道里面出事了,二话不说拔腿就跑,即刻就去别的院子叫巫医去了。 岳长老本就只是想吓唬吓唬岳百灵,况且他只有这么一个孙女,如今见吓唬不成却还害她丢了性命,心中自责不已,同时也追悔莫及,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疯了才会责骂她,还让她给军师道歉。 看着岳百灵那张犹如鬼画符的脸,岳长老的心中更加自责不已,儿子媳妇去的早,将两个孩子留给了他,他不但没有好好的保护他们,还让他们受人欺负,还让孙女毁了容,不得不说他很失败,也没有尽到一个爷爷应尽的责任,更对不起死去的儿子儿媳。 心如刀绞,岳长老急的都要哭了,一把将岳百灵抱在怀里说:“灵儿,你醒醒,快醒醒,爷爷并不是有意责骂你,是现在的局势真的对我们很不利,我不能拿整个岳家人的性命去赌啊,况且,你又毁了容,都主他又……他又……唉……” 想到紫炎从来都不爱自己的孙女,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肯,岳长老的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说句实话,如果不是岳百灵一心一意只喜欢紫炎,死也要跟着她,此生非他不嫁,或许他并不会如此执着于王后之位。 他岳长老是贪恋荣华富贵,是贪生怕死,可还没有混蛋到拿孙女一生的幸福去换取。 站在椅子后边的军师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见岳长老急的都快要老泪纵横了便慢悠悠的走了出来,然后蹲下身不温不火的说:“长老,您忘记了,巫医一大早就被叫到宫里去了,这会儿还没有回来呢,属下懂些医术,看小姐的样子并不像是断气了,而是一时没有缓过气来,昏迷了,不如这样吧,让属下一试,看看能否把小姐救醒。” 经他一提醒,岳长老想了起来,今日一早大祭司派人到府上将巫医叫走了,说是宫里有人病了,只有这个巫医知道怎么治,就把人带走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给岳百灵治病的巫医并不是岳府的,而是数日前从宫中请到家里来治病的,这位巫医巫术极为了得,当时岳长老也没有在意,更没有多想,所以,也并未阻止他的离去。 人命关天,时间更是不等人,岳长老见军师十分有把握,就道:“既如此你快动手吧,记住,无论如何都要把小姐救回来。” 军师微微一笑点头答应说:“长老放心,属下曾用此法救过一些人,必不会让小姐有事,很快,小姐就会醒来的。” 此时此刻岳长老所有的心思都在自己的孙女身上,根本没有看到军师嘴角的笑意,着急的说道:“那就好,那还等什么,快开始吧。” 1070.第1070章 白花花的虫子,好吃吗 “是,长老!”军师依言而行,在岳百灵的身边蹲了下来,然后伸手入怀拿出一个小小的黑色锦盒,径自打开,只见那四四方方的锦盒中爬满了许许多多的肉虫子,个个都是纯白色的,大小约莫有拇指的指甲盖那么长,但是,粗细不同,有些肥嘟嘟圆滚滚的,有些则是细长条,瘦瘦的。 由于盒子太小,数量太多,那些肉嘟嘟的虫子全部都纠缠在一起,纵横交错,首尾相连,缠缠绕绕,密密麻麻,一眼望去白花花的一片,看的人浑身一颤,汗毛竖立,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尤其是那些虫子蠕动的时候,更是令人说不出的难受。 不知是害怕还是看着实在恶心,碧珠本能的向后挪了挪,大概在心中暗暗的数了一下,那黑色的小盒子里装了足足有几十条之多,上面下面全部都粘满了,乍一看就像是一团白白的肥肉一样,令人觉得十分恶心,也想作呕。 岳长老见多识广,触目惊心的伤口以及场面都不知道见过多少,但看到那白花花的虫子,也还是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似乎身上也觉着不舒服,难受的慌,随即张口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从未见过,也从未听你提起过,它们真的能救醒灵儿吗?” 军师点了点头,胸有成竹的说:“长老尽管放心,此乃灵虫,集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只要把这一盒子全部喂到小姐的嘴里,小姐立刻就会醒来。” “什么,你……你……你要把这一盒子虫子给小姐吃?”眼睛瞪大,柳眉倒竖,甚是惊讶,也觉得非常不可思议,碧珠一激动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军师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是这个反应,不以为意淡淡的说:“简单来说的确如此,不过,这可不是一般的虫子,这是极为难寻的灵虫,况且,吃了它们不但有病治病,还能强身健体,最主要的是还能增强灵力,原本我是想着小姐伤了脸,吃了它们说不定能好,能恢复往日容颜,正好现在服下一举两得。” 碧珠满眼不信,因为她越看越觉得这些虫子十分恶心,还好像在那里见过,只不过一时之间她没有想起来而已。 对于岳百灵的脸,岳长老十分关心,尤其是紫炎不久后就要举行大婚之礼,按照以往的惯例,身位大王妃不二人选的岳百灵是可以在那一日与清灵圣女一起入宫的。 其实,北国之都的都主和其他国的皇帝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在称呼上不一样而已,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全凭自己喜欢、愿意,而宫内的规矩也大多相似,就拿这王后之礼来说吧,其他国的皇帝一生只举行一次大婚之礼,当然,能和他拜堂成亲的也只有一位女子,那就是他的正妻,皇后。 北国之都的都主亦是如此,他的一生也只能举行一次大婚之礼,而能和他拜堂成亲,接受百官朝拜祝贺的也只有他的王后,清灵圣女,所以,岳百灵如果那一日想像岳长老想的那样,在紫炎大婚之日和风九幽一同入宫,并不能从正门入,也不能出现在大婚之礼上,更不可能接受众人的祝福,她只能乘坐软轿从偏门而入,并且不敲锣也不打鼓,静悄悄的抬入宫。 后与妃,妻与妾最初的不同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身份地位也在这一刻定下,即使以后妻死,妾扶正,也均不会再举行大婚之礼。 自打岳百灵毁容以后,岳长老就四处悄悄的求医,期间不但找来了鼎鼎有名的巫医,还暗中找来了有名的巫术师,但效果都不是特别的明显,也无人有把握能治好她的脸,恢复如初,所以,他很心疼,也非常的着急,毕竟他还是多少指望着自己的孙女入宫为妃,为岳家增光添彩,更上一层楼。 心中欢喜,岳长老脱口而出道:“真的吗?这些灵虫真的对灵儿的脸有用,真的能让她的脸恢复如初吗?” 这一次军师没有再毫不犹豫的点头,而是模棱两可的说:“具体能不能我不敢保证,也不能确定,但是这些灵虫的确是对伤口的恢复有显著的效果,当然了,每个人的身体不同,服下同样的药也未必都一样,所以,我想着不管行不行都给小姐试一试,毕竟,多一种方法就多一种机会,小姐的脸能好才是最重要的。” 岳长老想想倒也是,现在只要能治好孙女的脸,别说把这些灵虫全吃了,就是把整个北国都城所有的五毒抓来吃了也可以。 想到这儿,岳长老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说:“你说的对,即使这些灵虫对灵儿的脸无用,吃了还可以强身健体,增强灵力,说不定还能治好她的内伤。” 一丝戏虐的笑意从眼睛中一闪而过,军师起身拿了一根筷子,然后重新蹲下说:“长老所言正是我所想,时间不等人,我怕小姐昏迷久了会出事,还是先让她把这些灵虫给吃了吧。” 说着,军师就伸出筷子准备撬开岳百灵的嘴,把那些不停蠕动的白色虫子灌进她的嘴里。 因为清楚的知道岳百灵并没有昏过去,也没有什么事,更不可能会吃那么恶心的东西,碧珠一看他把那黑色的盒子往前拿就慌了神,本能的伸手阻止,手足无措的大喊一声道:“等等,等一等,等一等……” 说话间,她一把就捏住了那个黑子的盒子,不让军师继续往前递。 岳长老和军师齐齐一愣,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她说:“怎么了?” 声音格外的一致整齐,话音未落他们二人就本能的看向彼此,眼中有些意外,似乎没有想到会说的一模一样。 碧珠也有些惊讶,不过,她现在根本没有功夫去想,手上用力,想要把那黑色的盒子从军师的手中抢过来,拿出去扔掉,让他根本没有办法让岳百灵吃下去。 能在北国之都的一个长老府上做军师,做谋士,脑子自是要比别人灵活的,故,碧珠手上才开始用力,军师就运功将她的手震开了。 1071.第1071章 内讧 由于做的不能太过明显,军师并未用太大的力,不过,碧珠乃是习武之人,只是这么轻轻的一下子她也感觉出来了,秀眉微拧看向军师,眼中尽是不可思议,心中不禁在想他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将自己的手震开? 思绪翻飞之间,躺在地上装死的岳百灵登时松了一口气,虽然她没有看到那些虫子的模样,但是一听到灵虫二字就紧张了起来,心中也不由的想到了巫术师们惯养的那些奇形怪状的虫子,心中发毛,止不住的恶心,倘若不是碧珠及时阻止了,她肯定没有办法再继续装下去。 岳长老不知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也未看出半分端倪,见碧珠一直看着军师迟迟不语,便又问道:“怎么了,为什么要等一等?” 闻声回神,碧珠看向岳长老,眉头不由自主的皱的更紧,想了一下恭敬的行礼道:“启禀长老,小姐一向都比较惧怕这些虫子之类的东西,况且这又是活的,要是吃下去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 轻挑眉头,军师若无其事不以为意的笑道:“出事?出什么事,姑娘莫不会以为我会害小姐吧?” 碧珠心中这样想,却并不敢承认,也不敢将心中的想法表露半分,因为她在这岳府之中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根本没有办法跟深得岳长老之心的军师相比,所以,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卑不亢的说:“军师说笑了,我只不过是担心小姐而已。” 军师笑意吟吟的看了她一会儿,收回视线扭头看向岳长老郑重其事的说:“启禀长老,灵虫难寻,且又极难养活,我派人日夜寻找才得了这些,倘若不尽快给小姐服下,恐会死掉,长老放心,即使小姐吃了这些灵虫没有什么作用,医不了伤,治不好脸,却也绝不会伤到她的身体,这一点我可以用性命担保。” 想到自己的孙女的确是很害怕虫子,岳长老的内心有些动摇,毕竟,那白花花的肉虫子连他看了都十分恶心,更别说是吃到肚子里去了,再加上自家孙女又是那样一个脾气,要是知道吃了活生生的虫子,就是不呕死也得大闹一场。 不吃? 不行,先不说她现在昏迷不醒,就是她的脸也太吓人了,那一道道蜿蜒直下似蚯蚓一般的刀疤,还有蛇血烧破的脸皮,红压压的一片,不似修罗却像恶鬼,再加上都主原本就不喜欢她,要是再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是封她为大王妃接入宫中了,就是入宫为婢估计都不愿意。 想到这儿,岳长老点了点头同意了,想着军师已经跟随自己两三年了,期间也一直为自己出谋划策,尽心尽力,从未做过什么超矩之事,更没有背叛过自己,应该不会伤害自己的孙女,再说他也没有什么理由和动机,故,还是死马当活马医吧,万一吃下去有效果呢。 碧珠以为说出岳百灵惧怕虫子,就能阻止军师和岳长老,改变其喂虫子的心意,那想到他竟然无动于衷,还继续支持军师,一瞬间她蒙了,也不知道该找些什么理由来阻止他们这么做。 军师得令再次依言而行,先是命岳长老捏住岳百灵的嘴巴,让她微微张开,把筷子横在牙齿中间让她像咬住一样,然后将黑色的盒子放到她的唇边,慢慢抬起,准备把那些虫子全部倒进她的口中。 与此同时,一直装死的岳百灵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露出一条缝,当看到那肉嘟嘟软绵绵的白色虫子时,她疯了,再也装不下去了,抬手一挥把嘴边的盒子打开,口中用力一吐,那被她用牙齿咬住的筷子就飞向了军师的眼睛。 军师一开始就知道她在装晕,早就料到会是这个样子,所以,扭头一退就避开了,岳百灵本就烦他,这么一来更是万分气恼,军师躲开的同时,她右手化拳为掌,推着盒子就往他的脸上打去。 军师只料到了她会装不下去,并没有想到受了严重内伤的她竟然还能动手,还有灵力,以致于他始料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由于拿在手中的黑子盒子是开着的,凌厉的掌风一打过来,那些趴在最边缘的肉虫子就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岳百灵怒火中烧一心只想狠狠的教训军师这个表里不一的奴才,暂时忘记了害怕,所以,她出手的速度极快,也很狠,很准,那架势与气势仿佛要把军师给打死一般。 军师见躲不过去,索性就像先前挨那一巴掌似的不躲了,不过,他为了不让更多的肉虫子掉下去立刻就把盒子给合上了。 岳百灵原本是想一掌把那些肉虫子打进他的嘴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好好的尝一尝那些虫子的味道,可谁知他竟然把盒子给盖上了,心头的怒火像是被浇了火油一般蹭蹭的往上窜,当黑色的盒子嘭的一声打在他的脸上时,她又毫不犹豫的挥出了第二击。 军师不是府中的小厮,不会武功,也不懂巫术,更不是任人欺凌不还手的主,见岳百灵掌掌击他要害,誓要取他性命便立刻出手迎击,就这样,二人你一拳我一掌,你一脚我一脚,很快就打了起来。 碧珠怕岳百灵有伤在身会吃亏,也十分想好好的教训一下军师,让他日后再也不敢乱来,更不敢在岳长老面前挑拨离间,便立刻唤出巫卫去帮她。 岳百灵是灵女,本身就有一名巫卫保护她,再加上岳长老素来疼爱于她,也怕有人会欺负她,在原有的基础上又给她增加了两名,故,碧珠这边一喊,房间中就立刻出现了三个黑影,快若闪电,如鬼影一般,马上就跟军师交上了手。 岳百灵窝了一肚子火正找不到人发泄,见巫卫出现便大喊一声道:“把那些虫子全部给我丢进他的嘴里,一条都不准剩下,竟然敢算计我,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巫卫得令,出手的速度更快,更狠,军师虽然武功不差,却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此时他是以一对三呢,很快,他就自顾不暇落了下风。 1072.第1072章 欲立先破 突然看到孙女醒来,岳长老不胜欢喜,可还没有等他笑出来,就看到二人打了起来,心中一怔,立时一楞,他和军师一样都没有想到刚刚还气息全无的岳百灵,竟然一下子醒了过来,还有力气打架。 满脸疑惑,一头雾水,没怎么细想他就明白了过来,也知道了,那就是自己的孙女又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在装晕,在骗自己。 霎时间,岳长老生气了,尤其是在想到自己刚刚有多么的担心她时,更为气愤恼怒,腾的一下猛地站起,怒吼一声道:“够了,都给我住手!” 尽管三名巫卫的主子乃是岳百灵,却也不敢不听岳长老的话,毕竟,在这岳府之中当家做主的人是他,而他们先前的主子也是他。 声落手停,三名巫卫不约而同的齐齐收手,身形一动瞬间就站到了岳百灵的身后。 以一敌三军师略显狼狈,但并没有受伤,不过,他手中拿着的黑色盒子在抢夺之间打开了,而那肥嘟嘟的肉虫子也立时散落一地,打滚的打滚,缠在一起的继续缠在一起。 岳百灵娇生惯养,生性好强,那里受过此等屈辱,见军师不但毫发无伤,就连那该死的虫子都没有死一个,最可恨的是自己的爷爷竟然还护着他,连半点责罚的意思都没有,怒火滔天,气的跳脚,扭头看向岳长老重重的叫了一声“爷爷。” 岳长老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孙女,心中说不出的失望,从前他觉得女子娇惯一些,跋扈一些倒也无伤大雅,长大了就好了,可经历了毁容事件以后他发现,自己的孙女除了会在自己的面前耍一些小聪明外,根本没有一点点大家闺秀该有的风范,更不是有勇有谋。 最主要的是她遇事一点也不冷静沉着,只凭着自己的性子蛮干,就像对紫炎一样,这么多年以来除了死缠烂打以外她根本无计可施,更不知道如何得到他的心。 其实,在确定清灵圣女是谁以后,岳长老曾经派人到昌隆国打听过风九幽这个人,知道她性子冷淡,出手狠辣,是个宠辱不惊十分冷静的人,就比较担心,觉得她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如今再看到自家孙女只是个心浮气躁窝里横的骄纵大小姐,心中不免更加担忧,而军师先前对他说过的那些话也再次涌入脑海,涌上心头。 欲立必先破,想要让自家孙女在宫中站稳脚跟,以大王妃之位让岳家更上一层楼,就必须要改变她,让她改掉现在所有的坏毛病,成为一个真正沉稳内敛的大家闺秀,最好是工于心计擅权谋,唯有这样她才有机会取代风九幽,成为北国之都的王后。 祖孙四目相视,岳长老满眼怒意,岳百灵则是又气又委屈,豆大的眼泪哗啦啦的流,说不出的心酸委屈,其实,她并不想这么做,也不想欺骗爷爷,可是她没有办法,就像是狗急了跳墙一样。 抛开整个岳家的荣华富贵不说,岳百灵并不在意王后之位,或者是大王妃之位,只要能和她心爱的紫炎哥哥在一起,只要能得到他的疼爱,她那怕就是在他的身边做一婢女也愿意。 军师见岳长老脸色铁青,沉默未语的瞪着岳百灵,知道他动了大怒就赶紧噗通一声跪下,一边十分可惜的捡起地上的虫子,小心翼翼的放回黑色的盒子之中,一边故作惊慌之状的说道:“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我也只不过是为了你好而已,你知不知道这些虫子极为难寻,是许多人找了许多地方才找到的,如今弄成这个样子,可该如何是好?” 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听着他十分委屈的声音,岳百灵气的肺都要炸了,双拳紧握冷哼一声,她几步走到他的面前,抬起脚,当着他的面将地上的一小撮虫子踩在了脚下,然后发狠似的转动脚尖,示威般的来回的碾压那些虫子,咬牙切齿的说道:“既然那么难寻,又可以强身健体增加灵力,军师还等什么呢,还不赶快把这些给吃了。” 顷刻之间,那些白色的虫子就死了,白色的皮肉分离流出液体,黏在地上鞋子上更加恶心,碧珠看着看着差点没有吐出来。 随后,岳百灵把脚收回,示意军师把她踩成白浆一样的虫子给吃掉。 军师在岳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于岳百灵的性子可谓是非常了解,对于她一贯的处事态度也了如指掌,所以,并不惊讶,更不诧异,反倒是十分心疼的看着那些虫子说:“小姐可以不相信我,可以侮辱我,也可以认为我是在算计作践小姐,但是,小姐不要跟自己过不去啊,距离都主的大婚之期已经不到一个月,小姐的脸倘若一直这个样子,那么大婚之日如何以大王妃之位入宫呢?” 不提紫炎大婚还好,一提及此事岳百灵就更加的生气了,猛的抬起一脚将军师手中拿着的黑色盒子踢飞,怒气冲冲的说:“我的脸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如何以大王妃之位入宫又关你何事,姓穆的我告诉你……” 话未说完,岳长老就忍不住了,怒喝一声道:“你给我住口,闭嘴!” 说话间,他几步来到了岳百灵的面前,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疾言厉色道:“军师好心为你找药,你不领情倒也罢了,竟然还敢打他,骂他,踩死这些灵虫,灵儿,你真是太过分了,也太让我失望了。” “爷爷?”这大概是岳百灵长这么大,在岳长老这里听的最为严重的一句话了,大惊失色之间泪如雨下,她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穆军师揉了揉被踢痛的手,连忙惊慌失措的说道:“长老莫要责怪小姐,都是我的错,是我思虑不周一心只想着治好小姐的脸,忘记小姐素来惧怕虫子,才会弄成这个样子,长老息怒!” 表面上这话像是在劝和,把自责全部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其实,是在指责岳百灵,同时也在卖乖。 1073.第1073章 我一定杀了你 岳长老低头看了一眼穆军师,随即收回视线,对岳百灵满心的恨铁不成钢,一字一句的说道:“是我的错,是我娇宠你,惯纵你,没有管好你,以致于你好坏不分,黑白不明,骄纵跋扈任性妄为,现在就连撒谎这种事也脸不红气不喘,信手拈来,满口胡言,你父母死的早,将你们兄妹二人留给我养育管教,是我没有管好你们,没有养好你们,这都是我的错。” 逐渐提高的声音和不断拍打胸口的举动,无不昭示着岳长老的怒意和失望,岳百灵从未见到过他这样,一下子就慌了,也感到害怕,连连后退之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伸手抓住他的衣袖,声泪俱下的又叫了一声:“爷爷……” 岳长老气昏了头,也伤心失望,再无暇顾忌她的感受,一下甩开她的手说:“够了,别叫我爷爷,我也没有你这样自私自利不顾全大局的孙女,风九幽入都城之事已经无可更改,我也不会派人前去刺杀,你若还想嫁给都主,就最好老老实实把这些灵虫给吃下去,治好你的脸,再闭门思过改改你的性子,等着着大婚入宫的那一****自会替你安排,否则,你就一辈子待在府中吧,与其费尽周折将你送入宫中被人害死,我倒情愿你一辈子不嫁。” 话落,岳长老怒气冲冲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狠心而绝情的一番话犹如棍棒一般打在岳百灵的头上,直接就把她给吓蒙了,也愣住了,似乎怎么样也没有想到爷爷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如果说岳长老先前之举只是令她吃惊的话,那么无疑此时此刻就是震惊了,她自小到大被爷爷捧在手心中长大,连一点点难看的脸色都不曾看过,更别说是这样的呵斥和责骂了,一瞬间,她就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房间中,震惊的又何止是岳百灵一个人,碧珠和军师以及其她丫鬟亦是齐齐一愣,脸色大变彼此对视,眼中心中皆是不可思议。 哭声响起惊醒了处于震惊中的众人,碧珠怕她会受不住的晕过去,立刻就来到了她身边,扶住她的胳膊焦急而关切的说:“小姐,你别哭,你别哭,长老只是一时生气才会这样,不会真的……” 言未尽,语未完,门口处又传来了岳长老的声音,只听他道:“所有人听令,自此刻起小姐闭门养病,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探视,打扰,更不许小姐踏出房门一步,谁要是敢违背命令,像之前那样偷偷的放她出去,那么,一家老小都别想活了。” 所有站在外面的护卫面面相嘘,异口同声的答道:“是,长老!” 岳百灵本来还想着爷爷就像是碧珠说的那样,只是一时生气罢了,可谁知他竟然还不让自己出门了,顷刻之间一颗心坠入谷底,她抑制不住的放声大哭了起来。 碧珠担心她哭的太厉害,伤口会裂开,也怕那上面的药会随着泪水而流掉,随即又赶紧出声安慰她。 失了漂亮的容颜已经让岳百灵痛不欲生,如今再失去爷爷的疼爱,她可以说连死的心都有了,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悲观,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她哭的稀里哗啦一发不可收拾。 听到岳长老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穆军师慢慢的站了起来,理了理跪皱的衣服,他几步走到桌子脚,把那已经没有任何灵虫的黑色盒子捡起来,然后走到岳百灵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意味深长的说:“小姐,真不是我要说你,你这次做的真的是太过分了,长老日夜不眠为你发愁,派人四处去找药,甚至还不惜答应了大祭司提出的条件,就连大公子也是心急如焚,可你呢,非但不把这些灵虫服下,还竟然踩死它们,最主要的还假死欺骗长老,真是让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啧啧啧,你看看这些灵虫,多浪费,多可惜。” 说话间,他蹲下身将一条还未死的灵虫捡起来看了看,继续道:“幸好,还没有全部死掉,要不然小姐可是没得吃了,这脸怕是一时半刻的也恢复不了了,所幸地上不是很脏,小姐就将就着捡起来吃吧,万一吃完脸就好了呢。” 言罢,他将手中的虫子放到了黑色的盒子中,然后合上盖子放到了地上,抬头看了一眼碧珠站起来说:“好好在地上给小姐捡捡,若是沾了灰尘什么的也不要拿去擦洗,这些灵虫个个都娇嫩的很,一见水说不定就死了,所以,你千万千万记住那些死了的可是没有用的,必须要活的吃下去才有用。” 碧珠和岳百灵一样讨厌他,觉得他是一个极其虚伪的人,也很恶心,不过,她敢怒不敢言,更加的不敢表现出来,低头看了一眼那放在地上的黑色盒子,沉默未语。 哭泣中的岳百灵本就十分生气,再见他说话阴阳怪气,句句没有好言好语,更是愤怒不已,也不管那些灵虫到底有没有效果,能不能治好她的脸,她伸手拿起那黑色的盒子就丢了出去,怒吼一声道:“滚,滚出去!” 穆军师登时无语,不怒反笑,一副为她好的样子说:“我知道小姐现在伤心难过,一时间什么也听不进去,可小姐,你这性子真是得改改,要不然以后可是要吃大亏的,尤其是入宫以后,哦,对了,想必小姐还不知道吧,王后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要到了,我还要跟着长老前去城门口迎接,就不陪小姐聊天了,听说迎接仪式特别的盛大,就连大祭司和全都城的人都会去看呢。” 说到这儿,穆军师特意停顿了一下,故作惋惜之状:“说来还真是可惜,百年都未必看到的盛大仪式,小姐却被禁足于此,想来此生注定是看不到了,要不然这样,小姐,我呢先跟着长老过去,回来再一字不拉的……” 王后二字刺激的岳百灵要发疯,她随手拿起一个东西就朝穆军师砸了过去,厉声吼道:“滚,马上滚,否则今日我一定杀了你。” 1074.第1074章 血蛊 穆军师早就料到她会发怒,腰身一闪就躲开了砸过来的东西,笑眯眯的说:“看来长老让小姐在此闭门思过真的是很有必要,小姐这浮躁的性子真是得好好改改,另外,气大伤身,更不利于脸上的伤口愈合,小姐乃是千金贵体,务必要好好保重才是,属下还要跟着长老去城门口迎接王后,一睹王后风姿,就不多说了,告辞!” 话落,他收起满脸笑意,扭头看向碧珠一脸郑重的吩咐道:“碧珠,小姐不懂事,你可不能不懂事,再怎么说这些灵虫也是好东西,务必要好好的捡起来给小姐吃了,要不然长老知道了,可是会像刚才那样勃然大怒的。” 兴许是怕岳百灵再拿东西砸他,又兴许是羞辱她够了,穆军师说完以后就快速的抬步走了,连礼都未行,碧珠看他态度嚣张十分生气,却并没有言语,因为她认为像穆军师这种人,你越理他他就越没完没了,想让他赶紧滚出去,立刻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不说话是最好的办法。 穆军师还没有走到门口,岳百灵就气的发了疯,也彻底的崩溃了,尤其是在想到风九幽风光入城的场面时,她更是快要气死了,猛地一下爬起身,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花瓶以及杯碗茶碟就通通砸了出去,与此同时也咒骂不止,哭泣不止。 不管是对一个痴情的女子来说,还是对于一个痴情的男人来讲,心爱之人就要成婚,新郎或者是新娘却不是自己,都无疑是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情,岳百灵也不例外,再说她也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嫁给紫炎的情景,所以,她伤心悲愤,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穆军师回头看了一眼在自己脚后跟碎掉的花瓶,冷声一笑满眼不屑,重重的甩了一下衣袖就出了门,显然,他不但瞧不上岳百灵,还十分的讨厌她。 守在门外的一众护卫看到他出来,齐齐低头行礼,穆军师停下脚步又似岳长老那般命令了一番,嘱咐了一番,让他们好好的看住岳百灵以后就出了院子,向前厅走去了。 岳府不大,修建的也并不是十分奢华,穆军师穿过花园,绕过假山,正准备去前厅安慰一下岳长老的时候,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冲到了他的面前,穆军师登时一愣,当看清楚他的容颜时,立刻走到了一处假山的后面,那小厮紧随而至。 四下环视,周围无人,穆军师一脸严肃的看着他说:“昨夜不是才碰过面,今日怎么又找到这里来了?莫不是大祭司那边又有什么吩咐?” 打扮成小厮模样的男子十分谨慎,平心静耳的听了一下周围的声音,确定无人靠近便低声道:“大祭司这会儿正忙着在城门口迎接清灵圣女,那有功夫吩咐什么事,我来是想问你,三日了,那些虫子可有让岳百灵服下?” 穆军师想起方才的情景,估摸着岳百灵应该不会吃,毕竟那些白色的虫子大部分都被她给踩死了,而剩下的那些估计也会因为她乱砸东西而死掉,最主要的是她本身惧怕虫子,就算是相信真的能治好她的脸,也未必会肯吃下去,故,言道:“刚刚本来是想趁着她装晕之际,把那些虫子灌到她的嘴里的,可谁知还没有灌进去,她就不装了,一下把黑色的盒子打翻在地,把那些虫子全部都给踩死了,你看,她还因此跟我动起了手,打伤了我。” 似乎是怕那小厮不信,穆军师说到最后还特意拉了拉那与巫卫打斗时弄烂的衣袖。 眉头微皱,那小厮打扮的男子伸手入怀掏出一个漆黑如墨的瓶子,伸手递到他的面前说:“大祭司料事如神,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既如此,你今晚把这个放到她的床上,里面的东西自会爬进她的体内。” 穆军师伸手接过,正准备打开盖子看一看,可谁知手才放到盖在上就被那小厮给阻止了,只听他说:“千万不要打开,这东西识人味,对人血更是敏感,一旦打开马上就会出来,而且会以你想象不到的速度钻进你的身体里。” 穆军师收到命令以后,只知道要把那些白色的虫子给岳百灵吃下,却并不知道吃下以后真正的作用是什么,如今见他说的这么厉害,不禁张口问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还有先前的那些白色虫子,真是的灵虫吗?爬进她的体内以后又会怎么样?” 风吹来,那小厮靠着假山向外看了一眼,见周围无人便将声音压的更低说:“本来上头交代是不能说的,但又怕你在做事的时候不小心中招,我就索性告诉你吧,那些白色的虫子根本不是什么灵虫,而是我命人从茅厕里捡出来施以法术,让它们看上去晶莹剔透像是灵虫,至于这瓶子中的东西,乃是十分难养的血蛊。” 心中一怔,大吃一惊,穆军师一想到巫书中所记载的血蛊,立刻就把放在盖子上的手拿开了,十分害怕的样子说:“血……血蛊?” 那打扮成小厮模样的男子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说:“是,血蛊,你在夜里把它放到岳百灵的床上时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务必不要靠的太近,否则,它说不定会先钻进你的体内,另外,不到用的时候千万不要打开,它出来吸不到血的话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死,加上现在又是冬天,冷的厉害,所以,你一定要看准时机再下手,以免浪费了。” 血蛊,顾名思义就是以人血喂养的蛊虫,寿命的长短完全靠血的供养,一般进入人的身体后,只要宿主肉身不腐,它会一直都在,且长期靠吸血为生。 由于血蛊难养,存活率非常的低,再加上养这个东西还要看巫术师的道行,比较稀有,当然,也并不是说拿金银财宝随随便便就就能买的到的,故,极其珍贵。 穆军师自己也修习巫术,虽然道行不是很深,对于血蛊却也有所耳闻,也有所了解。 1075.第1075章 大祭司的阴谋 不过,他并没有真正的见过血蛊,也不知道它长的什么样子,是否和一般的蛊虫相似,以致于害怕的同时也十分好奇,甚至有种想打开看看的冲动。 那小厮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立刻出声再次嘱咐,并且告诉他说:“血蛊难寻,是大祭司费了好大的周折才弄到手的,你可千万千万放好了,别弄掉了,更别让它进入到你的身体内,血蛊乃是控心之术的引子,必须进入到人体以后方能以巫术操纵,所以,你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要在今天晚上放到岳百灵的床上,她脸上有伤,血蛊一闻到血腥气就会马上过去,到时你只需远远的看着就行,事成之后记得发信号,大祭司那边还等着消息呢。” 心中有疑,穆军师脱口而出道:“控心之术我倒是知道,可为什么要用到岳百灵的身上呢,她只不过是个灵女,且,还是岳长老的孙女,大祭司他……” 话未完,语未尽,那小厮就十分不悦的打断了他的话,直接道:“做奴才的本分就是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主子做事,该让你知道的自然会让你知道,不该让你知道的,你问了也是白问,所以,我劝你还是好好做事少打听为好,否则,那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突然间转变的语气让穆军师心中一怔,仔细想想倒也是,古往今来,不管是他们这些为人卖命的奴才,还是江湖中的英雄豪杰,亦或者是宫中的那些达官贵人,知道的越多就死的越快。 沉思片刻,穆军师将把黑色的瓶子收入怀中,拱手抱拳道:“多谢提醒!” 那小厮见他还是个聪明人,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嗯,大祭司还让我转告你,清灵圣女进城以后,你更要密切注意岳长老的一举一动,另外,大祭司也希望岳百灵的脸能恢复如初,也派人在为她寻药,这段时间你还是像从前一样尽心竭力的帮助岳长老,让岳百灵顺顺利利的入宫,成为他所期望的大王妃。” 如果说先前的血蛊令穆军师心头疑惑的话,那么在听了这番话以后,他就更是一头雾水了,首先,先不说岳百灵一直帮着紫炎处处跟大祭司作对,许多次当面就让他下不了台的事,就单单只说岳长老暗地里算计大祭司的事,都够要他的命了,可现在大祭司非但不跟他计较,还要自己一心一意的辅佐他,帮助他让岳百灵顺利入宫为妃,这样的命令和举动不是太奇怪了吗? 难不成是因为他们二人之间达成了某种自己不知道的协议,化干戈为玉帛,然后准备矛头一致一起对付紫炎,所以,才鼎力相助,让岳百灵入宫顺利成为大王妃,让整个岳家都更上一层楼? 这样的想法刚刚涌入脑海就被穆军师自己给否定了,因为他虽然没有在大祭司的身边当过差,办过事,却清楚的知道他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而且,岳长老是个十足十的墙头草,那边有利可图他就往那边倒,从前因为他的暗中出卖以及背叛,可谓是损失惨重,所以,大祭司不可能会完全的相信他,帮助他。 穆军师百思不得其解,也看不懂大祭司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更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有了先前的提醒,他心中即使万分疑惑却也不能问出口,轻轻的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请你回去转告大祭司,我必竭尽所能,倾尽全力的去做。” “那就好,时辰不早了,你也该跟着岳长老去城门口迎接清灵圣女了,记住,事成之后发信号,有事还到老地方找我。”言罢,那故作小厮打扮的男子转身就走,没有一丝一毫犹豫。 穆军师突然间想到那些白色的灵虫,便上前一步说道:“等等,我还有个事情想问你。” 闻声回头,那小厮问道:“什么事?” “就是先前你给我的那些白色灵虫,吃了它们真的能增强灵力吗?”尽管他自己也觉得那些灵虫十分恶心,但在北国之都能增加灵力的药或者是其他别的什么东西,几乎没有,以致于他想弄清楚,倘若是真的,他倒是可以向大祭司要一些来增强自己的灵力。 想到那些肉嘟嘟的白色虫子,小厮一阵反胃有些恶心,眉头上扬想了一下说:“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是可以,不过,你敢吃吗?那些虫子可是从茅房的粪便里弄出来的。” “粪……粪便?”穆军师满脸错愕瞬间愣住,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刚刚拿在手中的虫子,要灌进岳百灵口中的虫子,竟然,竟然是从粪便里弄出来的。 看到他一副像是吃了那虫子的表情,小厮立时就乐了,微微一笑道:“怎么,你想吃啊,你要是想吃的话就自己去茅厕里走一趟,然后……” 双眉紧锁,阵阵恶心,穆军师连连摆手道:“不,不,我不要,你赶紧走吧,一会儿再让人看到了,不好。” 语毕,他喉头一紧差点没有弯腰呕吐,一想到那粪池中的蛆,他恶心的想死。 那小厮看到他抬手捂嘴的样子,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转身回头继续抬步向前走,一边走一边朝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走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穆军师恶心不止的时候,碧珠正蹲在地上捡那些所谓的灵虫,全神贯注,小心翼翼,那认真而仔细的模样就好像生怕自己手上用一点力,就会把地上的虫子给弄死一样。 散落一地的虫子正如军师先前所料,在岳百灵一通乱砸以后,那些灵虫死的死,伤的伤,几乎所剩无几。 碧珠一心希望自家小姐的脸能好起来,不说恢复如初,最起码不似现在这般可怕,能出去见人,能开心一点,能正常的生活,能让她不要像现在这般痛苦煎熬,所以,她即使在知道穆军师没有安好心的情况下,还是情愿相信这些虫子是对岳百灵的脸有用,能治好她脸上的伤疤。 1076.第1076章 蛇蝎心肠,都城至 由于穆军师说死的灵虫对岳百灵的脸无用,碧珠只把那些活的捡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到黑色的盒子后,她就在心中数了一下,不多不少刚好十条。 尽管地上打扫的非常干净,但在岳百灵的一通狂砸之后,白色虫子的身上还是沾染了一些灰尘,不过并不是很多,想着不管多少应该都有些用,碧珠合上盖子以后就命人把那些死了的虫子清扫出去,也顺便把那些砸烂的东西清理一下,收拾干净。 一番大哭大闹后几乎耗尽了岳百灵身上所有的力气,同时,她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无力的靠在床边,眼泪依旧是落个不停,想到爷爷说的那些话,她的心中更是说不出的委屈和伤心。 几步来到她身边,碧珠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拿过随身携带的绢帕蹲下身,递到岳百灵的面前轻声道:“小姐,你别哭,长老只是一时气急了才会这样,并不是真的不管小姐了。” 闻声扭头,岳百灵拿过她手中的绢帕,轻轻的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愤恨的说:“自打军师入府不到半年,爷爷就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这里做的不对,那里做的不好,走路更是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近期还非逼着我学什么琴棋书画和女红,明明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些,还非让我学,这样,你一会儿去找哥哥,将今日之事一字不落的说给哥哥听,就说军师留不得了。” “留不得了,小姐的意思是说杀了他?”说话间,碧珠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岳百灵虽然和风芊芊一样都被人给宠坏了,却并不是一个只知张牙舞爪对人咆哮的纸老虎,相反,她很聪明,也和紫炎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红拂的惨死也印证了这一点,也说明了她的心狠手辣。 擦拭泪水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岳百灵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放下手看了一眼沾到血的绢帕,她死死的攥在了手心里,然后手上用力咬牙切齿的说道:“是,杀了他!” 语毕,她将握紧的拳头伸开,那刚刚还完好无损的绢帕不过顷刻之间就变成了碎片,风吹来散落一地。 看着那绢帕的碎片,碧珠心惊胆战,紧了紧拿着黑色盒子的手,她小心翼翼的说道:“他不敬小姐理当该死,只不过长老一向器重他,他又的确有些能耐,好几次都帮长老以及岳家解了围,也让长老左右逢源,加上现在清灵圣女归来,朝堂族中必是一番明争暗斗,倘若现在将他杀了,会不会对长老不利?” 岳百灵一听到清灵圣女几个字瞬间就变了脸,怒火也再一次涌上心头,目光冰冷,如刀如剑,她一字一句的看着碧珠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忍着,放过那个贱奴才?” 碧珠惶恐,立刻由蹲改跪低下头行礼说:“奴婢不敢,小姐息怒!” 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岳百灵冷哼一声道:“不过是个只会阿谀奉承的卑鄙小人,瞎猫碰上几回死耗子,你们一个两个就当他有真本事了,倘若我岳家真的要靠一个奴才才能在这北国之都中屹立不倒,那我情愿死在大祭司等人的算计之中。” 一再加重的声音和语气让碧珠不敢再言,恭敬的说道:“小姐所言极是,是奴婢愚钝了。” 不屑的扫了她一眼,岳百灵收回了视线,伸手扶住床边慢慢的站起来说:“明白就好,下去办吧,告诉哥哥,我不希望他能看到明天的太阳,还有,通知我们在宫里的人,密切注意风九幽入宫以后的动向,想办法接近她,最好是能在她身边服侍,距离大婚之日不是还有一个月吗,那我就让她后悔来到这北国都城,风九幽,你敢跟我抢男人,敢毁了我的脸,我必让你付出代价,就像那个贱人一样,死的很惨很惨。” 想到被她亲手杀死的红拂,岳百灵的心里一阵痛快,觉得划破她的脸依旧不够解恨,自己当时就应该抓几条毒蛇,拔掉毒牙,然后放到她的衣服中,扎住裤脚,系紧衣领,再把袖口都给扎起来,冰冷而柔软的蛇在她的皮肤上来回游弋,那滋味一定特别的销魂。 显然,被娇惯的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霸道、强势、占有欲极强,岳百灵亦是如此,在她看来她喜欢紫炎,紫炎就是她的,任何人都不得肖想和染指,当然,她也不在乎紫炎是否喜欢她,反正就是要跟她在一起,所以,但凡是靠近紫炎或者是对他有想法的其她女子,都得死,必须死。 阴狠毒辣的眼神看的碧珠胆战心惊,立刻跟着起身道:“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办。” 闹了一场,岳百灵也有些累了,她在床上坐下以后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闭目养神道:“嗯,你下去吧,让碧沁准备水和药,我要沐浴。” “是,小姐!”碧珠转身离开,可谁知才走出两步就发现白色的灵虫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再次回头来到岳百灵的面前,轻声细语的问道:“小姐,先前军师拿来的灵虫还有一些未死,是服下还是丢掉?” 闻声睁开眼睛,岳百灵淡淡的扫了一眼她手中的盒子,翻了个白眼说:“既是灵虫丢了岂不可惜,一会儿拿给哥哥,让他晚上带给军师,就说是我赏他的,必须让他一条不剩的服下。” 尽管碧珠知道军师没安好心,却还是希望岳百灵能把这些灵虫服下,毕竟,她的脸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也不知道能不能治的好,倘若吃了这虫子真的能恢复如初,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不过,她并不敢说。 碧珠仔细的想了一下,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还是少说微妙,以免又被责骂,随即点头应声道:“是,小姐,奴婢告退!” 话落,她恭敬的退了出去,吩咐人准备沐浴要用的水后,她便偷偷的去找岳百灵的哥哥去了。 酉时刚至,在经历了风霜雪打连番埋伏刺杀之后,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终于来到了北国都城的城门口。 1077.第1077章 号角声声 大门紧闭,风雪肆虐,那呼呼的风声不但把人身上的衣服吹的猎猎作响,还似鬼哭狼嚎一般,天气阴沉又是傍晚时分,愈发的暗了下来,也愈发的冷了起来。 以西蒙将军为首的那些兵将们满头是雪,青檀也不例外,她端坐在高头大马上望着巍峨的城墙,心下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想着终于到了,在经历了艰难险阻重重困难之后,他们终于把清灵圣女带了回来。 抬头望天心中叹息,总算,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她就是到了老圣法的坟前也能有个交代了,只可惜无水死了,要不然他也能看到这历史性的一刻,也能与北国之都千千万万个子民一起见证清灵圣女的归来了。 清灵圣女归,千年浩劫破,很快,这北国之都的天空就又似从前一样明亮了,云开雾散,阳光明媚,而她的都主也再不必****提心吊胆,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了。 展望未来一片光明,青檀原本沉重的心情一扫而光,觉得只要一会儿风九幽入了清灵殿,再通过了往生镜以后,那么,她就可以安心了,而这数月来的辛苦奔走以及所有的损失也都值得了。 过年之日,本该人人高兴,家家欢喜,可事实上确实几家欢喜几家愁,就在青檀彻彻底底的松了一口气时,站在城门顶上的大祭司却是气的半死,尤其是在看到西蒙将军以及千沧青檀等一干护卫都毫发无伤时,更是怒不可揭。 就在昨夜他先后派出了四批人马,分别在回程的路上以及大军驻扎的地方刺杀风九幽,伏击紫炎等人,可谁知不过一夜之间就死的死,伤的伤,被抓的被抓,到最后竟然一个都没有跑回来。 大祭司虽然并不在乎这点人马,但那些被抓进囚车的人却令他十分头痛,他明里暗里压制紫炎多年,几乎从来都没有被他抓到过什么实质性的把柄,所以,紫炎拿他向来是没有一点办法,可现在,他不但抓了那些前去刺杀的人,还把他们给藏了起来,要是在这盛大的仪式上当着众多族人的面对峙,那么,他就是权利再大,势力滔天,想要名正言顺的取而代之却也是不可能的了。 古往今来,名不正,则言不顺,大祭司既想将北国之都占为己有,却又不得不顾忌悠悠众口,要知道北国之都和其他国家并不完全相同,他们的子民不但十分团结,还很尊重族规,也十分信奉以及尊崇清灵圣女,倘若在此时闹起来,他就算以武力压制恐怕也难以服众,更何况紫炎已非三岁孩童,根本不可能任由他摆布,所以,他在生气的同时也不免忧心忡忡。 心中恼怒,袖子下的拳头一再收紧,大祭司扭头瞪了一眼身边的随从,低声骂道:“无能!” 随从听到登时一愣,立刻垂手低头半点也不敢言语,大祭司怕站在不远处的几位长老听到便收回了视线,目视前方淡淡的说:“吹号角,开城门,另外,再派人混入大军去看看,那些人到底关在了那里。” “是!”那随从应了一声后就快速的离开了,不久,呜呜的号角声响起,沉重的两扇城门被数十名士兵从里面推了开来。 城门大开,身着黑色骷髅铠甲的士兵们从城门内鱼贯而出,分作两队依次站了开来,文武百官随即而至,十大长老等一众皇亲贵族也皆出来相迎,声势浩大,场面恢宏,甚是惊人。 风九幽躺在马车中正在睡着,突然间听到号角声吓了一跳,也不由的恍惚,上一世领兵打仗时她最讨厌的就是听到号角声,因为只要这声音一响就代表有敌来犯,代表着厮杀,代表着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所以,她格外的不喜欢,也十分反感。 正撩起马车帘子向外看的晚香,见风九幽猛地一下坐了起来,以为她是那儿不舒服,立刻放下手中的帘子关切的问道:“郡主,怎么了?” 一时有些迷迷糊糊的风九幽看到晚香,瞬间清醒了过来,眉头微皱想了一下,张口问道:“到了吗?” 还未来得及回话,时刻注意着马车内动静的画影就从外面推开了车门,探头进来十分紧张的问道:“怎么了?主子怎么了?” 车门开,寒气入,刺骨的冷风扑面而来,晚香怕风九幽着凉,赶紧拿起斗篷就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由于马车内有炭火比较暖和,风九幽并没有穿的很厚,冷风一吹来,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然后拉了拉身上的斗篷,答非所问的说:“哪儿来的号角声,是到了吗?” 意识到车门开的太大,风九幽太冷,画影赶紧关上了一些,也只留自己的头在里面,紧紧的拉住厚厚的马车帘子,恭敬的回禀道:“是,刚刚到达城门口,文武百官以及十大长老都出来了,估计一会儿就要下马车,外面冷的厉害,风也特别大,主子再多穿两件衣服吧。” 说到这,画影停顿了一下,看向晚香吩咐道:“暗格下面放了壶百花酿,你拿出来给主子烫一烫,一会儿下车前喝两口,能让身子暖和点。” 晚香登时一愣,脱口而出十分惊讶的说道:“百花酿?郡主病着,还在喝药,能喝酒吗?” 这下轮到画影愣住了,因为她只想着怎么给风九幽驱寒,把她病着的事给忘了,呵呵一笑十分抱歉,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说:“光想着冷了,我把这事给忘了,主子,你不能喝酒,那就喝点热茶吧,再多穿点衣服,外面实在是太冷了。” 兴许是画影平日里太过安静,也太过一本正经了,风九幽看到她此刻的模样不由的笑了,径自打开暗格将下面的百花酿拿出来,放到热水之中后便收回手道:“酒是驱寒最好的东西,我虽不能喝,你们却能喝,尤其是画影,在外面驾了一下午的马车必是冻坏了。” 说话间,她把放在一旁的暖手炉递到了画影的面前。 1078.第1078章 万里冰封 画影放下手中拉紧的马车帘子,连连摇头摆手说:“不用,不用,我不冷,主子自己用吧。” 风九幽看她脸颊冻的通红便知很冷,二话不说倾身向前直接把暖手炉塞到她的手中说:“我这儿还有,拿着吧。” 说话间,她又坐回了原位。 尽管画影武功不差,但坐在马车外足足吹了一两个时辰风雪的她,此时此刻也冷的不行,尤其是这一路上赶的很急,几乎都没有停车休息过,以致于她没有机会活动,更没有喝过一口热水,两只脚也都快要冻成冰块了。 见风九幽身边的确还有一个暖手炉,画影便不再推辞,抱在手中微微一笑说:“谢谢主子,门开着过风,我先出去了。” 言罢,她立刻就退了出去,厚厚的马车帘子一放下就挡住了吹来的风雪,马车之中很快又暖和了起来。 风九幽收回视线,拉好掀开的锦被盖好以后就伸手挑起了马车帘子的一角,无疑,北国都城对于风九幽而言是陌生的,因为她从来都没有来过,上一世也不曾到过这里,所以,不免有些好奇,也想看看传说中的苦寒之地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掀开帘子的一角抬眼望去,万里冰封,雪白一片,整个北国之都俨然一座冰雪之城,一眼望不到尽头,尤其是那城墙上像是倒掉着的冰锥,一排排一行行,雄伟壮观的同时也让人感觉到特别特别的冷。 上一世风九幽就曾听人说过,北国都城依山而建,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个很不错的地方,如今看来的确不假,再加上周围群山环绕,遍地树木,这一路走来又看到许多以巫术设下的阵法,更是让人不敢小觑,怪不得上一世三国联盟都没有杀进紫炎的老巢,原来答案竟在这里。 由于风九幽自小在雪山之巅长大,对于巍峨的山峦以及皓皓白雪早已司空见惯,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所以,未看多久她就收回了手,放下了车窗帘,晚香怕她冷,怕她冻着,立刻就将手中端着的热茶送到了她的面前,轻声道:“郡主病着,不能吹风,喝杯热茶暖暖吧。” 体内的青莲退去,风九幽比之昨天好了太多太多,再加上喝了些补药又睡了一觉,她的脸色也在渐渐好转,只不过她自幼体弱,又有伤在身,终究还是要比着平日里乏力一些。 伸手接过莞尔一笑,风九幽估摸着那百花酿也烫好了,便出言道:“酒,差不多了,你拿两个玉葫芦分别装好,拿给画影,外面滴水成冰甚是寒冷,一会儿你们两个就不要跟着下去了,画影一人跟着就是。” 想到哑鬼一路暗中跟着也必然很冷,加上他似乎也爱酒,风九幽就想着拿一壶给他,让他喝两口暖暖身子,毕竟这北国之都真的是太冷太冷了。 昌隆地处五国之中,冬日里并没有此处寒冷,再加上北国都城又在极北之地,比着雪山之巅还要冷上许多,风九幽一行人初到此处一时无法适应也属正常。 正准备拿起酒壶的晚香登时一愣,脱口而出道:“那怎么行,先不说郡主还在病中,就是今日的穿着也不太好走路,而且地上全是踩踏过后的泥雪,衣服一旦落到地上不但会脏,还会很重,倘若没有奴婢们在后面提着,郡主如何走的动,万一再摔倒了可怎么好?”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衣摆,风九幽一阵头痛,觉得北国之都的人真是太奇怪了,王后之衣与众不同也就罢了,清灵圣女的衣服也弄这么长干嘛,走路不好走不说,就连穿的时候也十分麻烦,不得不说这真是太不方便了。 沉思片刻想了一下,风九幽收回视线看向晚香说:“没事,一会儿让画影帮我提着就是,你们两个没有武功护体,又穿的单薄,要是下去走一圈,估计人都要冻坏了,所以,不必再说,就这么决定了。” 暖上心头,热乎乎的,晚香和夏秋听了这番话以后无不心生感激,更加觉得风九幽这个主子好了,想到她说一不二的性子,晚香没有再坚持,拉着夏秋行礼感谢以后就开始装酒的装酒,帮她更衣的更衣。 不久,青檀派人来通知风九幽,说是雪天路滑不宜行走,又考虑到她身体不适有伤在身,一会儿就换乘轿撵入都城,让她穿厚一点,以免着凉。 对于这样的安排,画影和晚香等人十分满意,因为说实话,以风九幽现在的身体状况,别说是这样走着进入都城了,就是骑马进去她也未必能坚持的住。 由于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进入北国都城,风九幽并不怎么关心,也不以为意,当然,对于她而言是走路进去或者是骑马进去,又或者是乘坐轿撵进去,根本就不重要,也无关紧要。 紫炎有意让都城内的北国子民们见到清灵圣女的容颜,让他们全部都安心,特意命人把轿撵改造了一番,以致于原本还能遮挡一些风雪的轿撵到最后成了四面透风的轿子。 轿撵虽然不能挡风却装饰的十分漂亮,尤其是那白色的纱幔随风飘扬之时,更是犹如仙女下凡,轿撵很大,但抬轿撵的却并不是人们常见的壮汉,而是八位身着纯白色衣衫的女子,她们长的都不错,称不上什么倾城倾国的美人,却也是眉清目秀灵气逼人。 风九幽穿戴整齐以后下了马车,那八位抬着轿撵而来的女子齐齐行礼道:“奴婢参见圣女!” 挨个看了她们一眼,风九幽淡淡的说:“免礼!” “谢圣女!”娇滴滴的声音再次传来,说不出的整齐,显然,她们的一举一动都是经过训练的。 声落起身,站在最左边的一位婢女上前一步走,再次行礼道:“时辰已到,请圣女上轿撵!” 风九幽看了一眼十分华丽的轿撵,搭着画影的手就走了上去,由于不知道要在轿撵上坐多久,晚香怕她冷,就赶紧把三四个暖手炉递了上去,让画影分别放到风九幽的左右前后,驱寒取暖。 1079.第1079章 真相 盛大的迎接仪式面前,不管是北国之都的王后,还是清灵殿中的清灵圣女,都是要和北国都主一起出现的,所以,就在风九幽上轿撵之时,青檀也带人来到了紫炎乘坐的马车前。 想到紫炎的伤势,青檀心中不禁打起了鼓,也颇为担忧,由于这一路上刺杀不断,她都在忙前忙后的保护清灵圣女风九幽,并不清楚紫炎是否已经醒来,又或者是颜公子想到了什么办法。 想着还是自己先上马车看一看,看颜公子的办法到底是什么,再做接下来的事情,命身后跟着的人先退到一边,她上前恭敬的行礼说道:“启禀都主,奴婢有事求见,不知……” 话未说完,紧闭的马车门就被人从里面推了开来,只见身着黑色龙袍的紫炎走了出来。 人靠衣装马靠鞍,本就长相不俗的紫炎在穿上黑色滚金边的龙袍以后,王者之气尽显,也愈发的英俊。 闻声抬头,青檀满目吃惊,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紫炎竟然在这最关键的时刻醒了过来,不,不但醒了过来还全部都好了,头发没有脱落,皮肉没有被烧伤,就连脸色都十分红润,完全不见先前的一丝苍白与疲惫之色。 吃惊过后心中满是诧异,青檀怎么也不敢相信似的看着紫炎,怔怔的叫道:“都,都主?” 紫炎低头看了她一眼,随即抬头眺望远方,见大祭司以及文武百官都已经站在城门口相迎,便道:“一切可都准备妥当?”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将青檀拉回了现实,她秀眉紧锁不由自主的又仔细的看了一下紫炎的脸,定心,稳神,的确是他,可他不是一直昏迷不醒,受伤了吗? 心中疑惑不解,不禁在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按照之前她所看到的伤势,紫炎即使此刻能醒来,也不可能全部都好了,特别是那烧没了的头发,更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长出来,而且,还和从前一模一样。 可是,他此时此刻明明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一如从前,就连声音都没有半分变化,更听不出一点点的虚弱来,难不成是清灵露起了作用,让他身上的伤全部在一夕之间好了? 这样的想法刚刚涌上心头就被青檀自己给否定了,因为即使清灵露再神奇,再有用,也不可能让他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如初,还有无水,假如清灵露真的那么有效,他肯定不会死,也不会在死前受尽疼痛。 其实,青檀之所以不相信,最主要的还是紫炎的头发,先前她曾亲眼所见紫炎成了一个光秃秃的和尚,而男子的头发虽然没有女子那么长,却也并不短,根本不可能在一两个时辰内长出来,更何况她在北国之都多年,只知道清灵露能让伤口愈合,且不会留下疤痕,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还能生发,所以,她百思不得其解,更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既不是清灵露起了作用,北国之都似乎也没有能令人生发的巫术,那么应该就是颜公子想到了别的法子,医治好了都主,又或者是用了什么她暂时还没有想到的办法。 是了,是了,一定是这个样子,颜公子聪明绝顶,一向都最有办法,都主能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出现,必是他所为。 见青檀眉头紧锁迟迟不语,紫炎径自下了马车,然后走到她面前说:“问你话为何不答,难道是有什么还没有准备妥当吗?” 闻到龙涎香的味道,青檀立时回了神,想着已经到了都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不管是颜公子想到了什么她没有想到的办法,还是说紫炎真的好了,只要他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带着清灵圣女回到宫中,一切就尘埃落定,皆大欢喜! 想到这,青檀不再深思,也不再纠结真相到底是什么,恭敬的低头回禀道:“回都主的话,没有,一切皆已准备妥当,圣女也已经坐上轿撵,只待都主上马与圣女一同入城。” 紫炎扭头看向正向这边缓缓走来的轿撵,淡淡的说:“既如此那还等什么,上马!” “是,都主!”青檀起身抬手一挥,一个身着骷髅头盔甲的士兵就牵着一匹黑色的骏马走了过来,噗通一声跪下道:“请都主上马!” 言罢,他弯腰双手撑地,以自己的背部为凳子,让紫炎踩着上马。 黑色的骏马甚是高大,油光发亮皮毛极好,一看便知是匹千里驹,紫炎看到自己的坐骑,并未即刻上马,而是走到马儿的面前,抬手摸了摸它的头,在它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那亲密的模样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凡是千里驹几乎都通人性,一旦被驯服,也只认自己的主子,也只让自己的主子骑,青檀见那黑色的骏马并没有什么反常之处,也并未对紫炎的靠近有什么不喜的地方,提着的一颗心不由自主的落下了,同时,心中也多了一份欢喜,觉得自己极有可能是多虑了,都主应该是被颜公子真的治好了。 紫炎与马儿的悄悄话并未说多久,他闭嘴以后又疼爱似的摸了摸马头,然后提气运功纵身一跃就跳上了马背,轻轻的拉了一下缰绳说:“走!” 轻夹马腹,座下的马儿就踏踏踏的走了起来,而风九幽的轿撵此时也到了,青檀等人立刻向其行礼,风九幽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们一眼,就让他们起来了,随后,马走人动,青檀等一干护卫齐齐翻身上马跟了上去。 马车距离城门口并不是很远,期间,西蒙将军与受了伤的千沧也来到了紫炎的面前,一左一右的将其护在中间,有条不紊的前行。 随着时间的流逝,距离的拉近,紫炎带着一干人等来到了大祭司的面前,只见他们齐齐跪下行礼道:“恭迎都主平安归来,恭迎圣女转世而归!” 紫炎并未下马,居高临下的看着并不行跪拜之礼的大祭司说:“免礼,平身!” 声落,所有的人又不约而同的道:“谢都主,谢圣女!” 1080.第1080章 狼子野心 起身抬头,一双双眼睛无不看向轿撵上坐着的风九幽,纵然他们早已知晓风家九幽貌美如花,倾国倾城,风华绝代,天下无双,可还是非常的好奇,毕竟古书上记载的清灵圣女是那样的传奇和神奇,而清灵殿前的圣女像又是那样的庄严肃穆美丽动人。 在北国之都千千万万个子民心目当中,清灵圣女是像神一般的存在,她的到来不但能化去千年浩劫,还能世代庇佑他们,让他们免于战乱,离苦得乐,可以说只要有了清灵圣女,他们便什么都不怕了,所以,他们在打量风九幽的同时,心中也充满了尊敬和感激。 由于风九幽戴了面纱,他们看不到全脸,距离的远近也看的不是那么的真切,特别是站在最后面的人,就算是踮起脚把眼睛睁的像铜铃一样大,也仅仅只是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坐在那里。 虽然风九幽蒙着面,但那一身清冷而高贵的气质,冰冷的眼眸,宠辱不惊的表情,无不再向世人昭示着她的美丽不凡,她的与众不同。 大祭司和几位长老先后将风九幽给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见雪貂安静的趴在她身边,额间也有火风印迹,心下都不禁稍安,尽管他们之中有一半以上都是大祭司的同党,也跟紫炎明里暗里的使绊子,但是,因着千年浩劫的关系,他们还是发自内心的希望清灵圣女转世归来,故,在亲眼看到雪貂认主,火风归位以后,他们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族,亦或者是皇亲国戚江湖侠士,但凡是人,没有几个是不怕死的,十大长老亦不例外,他们固然瞧不上紫炎,也支持大祭司将其取而代之,但是千年浩劫将至,倘若没有清灵圣女,那么他们的族人将都会莫名其妙的死去,而他们也未必能逃过此劫。 民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更何况没有北国千千万万个子民的拥戴,没有他们的支持,他们即使身为长老也享受不到如今的荣华富贵,更别说什么权利和受万人敬仰爱戴了。 在确定了清灵圣女的身份以后,岳长老曾经专门派人前往昌隆调查过风九幽,知道她不禁遗传了她母亲乐平公主的美貌,还是个彻彻底底的美人胚子,就本能的以为她是一个病怏怏的大小姐,即便常年养在雪山之巅,也跟那些养在深闺之中的女子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心狠手辣了一些。 但显然他错了,风九幽虽然面色白皙略显病态,却比西子更胜三分,而且,她现在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竟然未露半分怯意,更没有一点点的紧张不安,就连眼睛似乎都没有眨一下,仅仅只是这一点就充分证明了她胆量过人。 还有眉眼之间的那份英气更是为她平添了几分色彩,再加上她此刻端坐在高高的轿撵之上,更是给人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凤凰于飞翱翔九州,风家九幽果真名不虚传。 清灵圣女浴火重生,转世而归不同凡响,在场的每一位都不得不承认,她很美,那与生俱来的冰冷气质也令人望而生惧,更不敢有半分的亵渎,只一眼岳长老就未再能移开视线,同时也愈发的担心了起来。 他的孙女岳百灵在未毁容之前那在整个都城乃至整个北国之都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但跟风九幽相比明显略逊一筹,而且还单单只是在容颜方面,别的方面还暂且不提,假如二人同时入宫相斗,恐怕他的孙女真的会像穆军师所料的那般,即便不枉死宫中,也会生不如死,更没有半点幸福可言。 心中叹息,眉头紧皱,一时之间岳长老的头更加的痛了,心里也烦躁了起来,紫炎原本就不喜欢他的孙女,而岳百灵又死活要嫁他,对他心心念念无法放下,倘若真的动用岳家所有的势力送她入宫成为大王妃,那么她真的会幸福吗? 身为她的爷爷,他这样做真的对吗?为了岳家又真的值得吗? 到底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岳长老终究还是不忍,还是无法似风青山那般狠心,为了那所谓的大局,为了其他人的性命,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孙女送入宫中。 一入宫门深似海,再想出来可就难了,看来,他真的还要再考虑考虑,再仔细的想一想,到底是孙女一生的幸福重要,还是岳家的未来更重要。 就在岳长老忧心忡忡之时,大祭司几步向前来到了紫炎的马前,先是随意的行了一下礼,再是看向轿撵上的风九幽,漫不经心又带着几分高傲的姿态说:“都主能在千年浩劫之期前将圣女带回,真是我北国之大喜,族人之大喜,只是不知无忧郡主是否真的是清灵圣女?” 十大长老虽未入朝为官,却也是紫炎的臣子,大祭司不行君臣之礼已是大不敬,如今竟然还敢以我自称,可见他在这北国都城嚣张到了何种地步,狼子野心也昭然若揭,世人皆知。 淡淡一言引来一片哗然,在场之人无不满脸错愕,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在此处为难紫炎,更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敢质疑清灵圣女的身份。 昌隆与北国之都的联姻天下皆知,而紫炎也在确定了风九幽清灵圣女的身份以后返回都城,并且将此事告诉给十大长老,加之雪貂和清灵弦皆已认主,火风也归位,清灵殿外熄灭的圣火也再次燃起,种种迹象都足以证明了风九幽清灵圣女的身份。 由于清灵圣女还关系着王后之位,在两国联姻之前他也是有征得文武百官以及十大长老同意的,按照道理来说大祭司不该有此一问,但是,他此刻不但有此一问,还用十分质疑的口气相问,显然,他是在故意找茬,同时,也在挑衅他。 纵然这早已不是大祭司第一次当面给他难看,面对他的嚣张蔑视以及挑衅质疑的态度,紫炎还是怒不可揭,但是,他不能发作,也没办法发作,尤其还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 1081.第1081章 唇枪舌剑 养虎终为患,欲要除之,必先纵之,如若不让大祭司把他锋利的爪牙全部都露出来,不让他嚣张到极点,北国之都的臣民们又如何能够看清楚他的真面目,知道他平日里的所作所为,而紫炎又如何在除去他时名正言顺。 在紫炎的心中,大祭司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且留在体内多年,时时发痛令他痛不欲生,中间忍无可忍之时也有想拔除过,可那钉与刺都陷的太深太深,稍有不慎便会让他失明,失命,所以,他不得已忍着,等待着,等待着将他连根拔除的那一日。 其实,以往的大祭司虽然作为十大长老之首,却并没有多大的权利,不过只是掌管族中日常事宜,毕竟族中有明确的规定,不允许族中长老参与朝政,更不得他们踏进朝堂半步,为的就是怕有人谋朝篡位。 但是,因着紫炎父亲临终托孤的遗命,将大祭司推到了权利的最高峰,在帮助紫炎处理族中事务的同时,他渐渐的有了僭越之心,再加上许多人的迎奉拍马,追随左右,权利给他带来的快乐,更是让他日渐膨胀,以致于到最后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是谁了,更不记得当年紫炎的父亲是如何善待于他,优待于他。 许多年前,大祭司以紫炎还小并不能处理国事之名,入朝参政,并且结党营私,拉拢人心,紫炎无力反击任他做大,老圣法虽有些本事,却也因为紫炎父亲的遗命而没有办法,再加上他的任务乃是寻找转世的清灵圣女,以解千年浩劫之危机,时常都不在北国都城,所以,才有了今日之局面,倘若紫炎的父亲,上一代都主地下有灵,不知看到今日这一幕会做何感想,又是否会后悔当年的决定。 既然还不是将他连根拔起的最好时机,紫炎唯有再忍,尤其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绝不能因为几句话就自乱阵脚,让他占了先机,况且,那么多年他都等了,都忍了,还差这一次吗? 想到这,紧握马缰的手慢慢松开,而他心头的怒意也渐渐散去,冷眼以对,端坐马上,沉默不语之间在他左边的西蒙将军率先开了口,只听他道:“雪貂认主,火风归位,圣灵玉也已经确认郡主的身份,况且,两国联姻天下皆知,十大长老更是早已知晓,清灵圣女就是北国之都的王后,如今都主迎亲归来,大祭司问这话不知是何意?”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西蒙将军为了帮紫炎反击特意把声音提的很大,很高,而他反问的话也犹如晴天一声霹雳,在人群中炸了开来。 窃窃私语之声瞬间传入耳中,不管是站在最后面观礼的普通子民,还是站在前面的文武百官,无不在想大祭司是何意,又是何居心? 每一代清灵圣女都必须要嫁给都主为妻,关于这个千百年流传下来的规矩,北国之都的每一个子民都心知肚明,也十分清楚,而正如西蒙将军所言,都主大婚,两国联姻必然是会经过十大长老的同意,方才能完成,要不然这联姻也不可能达成,身为都主的紫炎更不会做出如此荒谬的事情来,所以,他们略略一想就明白了,也无不在交头接耳之后看向大祭司。 大祭司不过是想在众人面前给紫炎一个下马威,狠狠的打一下他的脸,让他不要以为找到了转世的清灵圣女就自以为是,得意洋洋,同时,也在告诉风九幽,这整个北国之都并不是紫炎说了算,而他也不仅仅只是一个大祭司。 但谁承想一向不吭不声,不善言辞的西蒙将军会语出惊人,反问于他,而且还是这么的直接,直接的让他都快反应不过来了。 到底是活了几十岁又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大祭司,他目光阴狠的瞪了一眼西蒙将军,马上笑道:“老夫能是何意,不过是在其位谋其政,操其心,众所周知,清灵圣女不但关乎着都主一生的幸福,还关乎着北国之都未来的命运,我身为十大长老之首,又主管族中事宜,多此一问有何不妥,更何况圣女还未到清灵殿,清灵殿内的圣火都还未全部燃起,我难道不该谨慎一些吗?” 西蒙将军不过只是一介武夫,并不巧言善辩,刚刚所言也不过一时之间气不过,看不惯,才会脱口而出,那想到大祭司巧舌如簧句句在理,说的他登时哑口无言,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心中冷笑,紫炎依旧未言,趁着拉马缰之际淡淡的扫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林相。 林相会意立刻上前,先是对着大祭司恭敬的行了一下礼,再是说道:“大祭司掌管族中事宜,谨慎一些自是应该,可两国联姻之前族主已将圣女之情况一一告知,并且,通过圣灵玉大祭司也看到了,清灵殿外的圣火已经燃起,火风归位之夜惊天动地,无数子民也看到了,可谓是尽人皆知,此时圣女已然来到北国都城,大祭司再来相问无忧郡主的身份岂不是有些太晚了。” 林丞相乃是紫炎的人,与大祭司素来不睦,也十分看不惯他的嚣张跋扈,虚伪行径,所以,言语之上从不客气,也根本不惧怕于他的势力,更不怕跟他作对带来的后果。 他看不惯大祭司之举,大祭司也自然是不喜欢他的,与此同时也将视他为死敌,听他说完立刻出言反击,冷哼一声满眼不屑,嗤笑一声道:“晚?何时为晚,圣女之血犹如龙裔,容不得半点闪失,更不能因为某些人的一己私欲而以假乱真,更何况千年浩劫可是关乎到全族人的性命,别说老夫现在有此一问,就是到了清灵殿也想问就问,林相,你乃朝中丞相,该管心的乃是朝中之事,至于清灵圣女的事我劝你还是少管为妙,毕竟,老夫才是大祭司,才是全北国之都最了解清灵圣女转世而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人。” 由于二人并不是第一次针锋相对,林相一点也不害怕,更没有半分恐惧,反而冲着他微微一笑。 1082.第1082章 以假乱真? 对于大祭司的此番言论,林相表示很无语,轻轻的摇了摇头郑重其事的看着他说:“是,你的确是最清楚最了解清灵圣女转世而归的人,可是,你刚刚也说了,圣女之事不但关系到都主一生的幸福,还关系到北国之都的未来,更关系到北国之都子民们的性命,那么,我身为一国丞相为何不能过问,为何不能管?况且,清灵圣女并非只是清灵圣女,她还是北国之都的王后,还是一国之母,更是都主的妻子,你既然知道自己身为大祭司掌管的乃是族中事宜,那么我想请问你,你身为大祭司又有何资格在此质疑王后的身份?” 这下轮到大祭司哑口无言了,因为他虽然从来不敬紫炎,也从未将他放在心上,更时常对他出言不逊,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紫炎北国都主的身份以及他自己大祭司的身份。 俗活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大祭司再怎么不将紫炎放在眼中,再怎么欲要取而代之,却终究还没有成事,所以,他一时之间无从反击,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对付能言善辩的林相。 很快,窃窃私语之声再次传来,有些人甚至开始对大祭司指指点点,大祭司嚣张狂妄多年,那里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失过脸面,失过尊严,顷刻之间恼羞成怒,狠狠的瞪着林相道:“你……” 嘴才张开,话才出口,林相再次说道:“还有,什么叫某些人为了一己私欲以假乱真,敢问大祭司你口中的某些人指的是谁?都主迎亲至此,连都城都未入,而无忧郡主更是没有踏入清灵殿半步,你怎知以假乱真,你又有何证据证明无忧郡主不是清灵圣女?” 林相似乎有意让那些被蒙在鼓里的北国子民们知道大祭司的真实面目,出言追击,咄咄逼人,誓要让他露出狐狸尾巴来不可。 怒目而视,大祭司仿佛要吃人似的看着林相,不过,他无言以对,更想不到要怎么反击。 这是,站在大祭司旁边的一位长老笑眯眯的站了出来,先是向紫炎恭敬的行礼,再是向林相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收回视线直直的看着紫炎道:“启禀都主,大祭司所言并非是说无忧郡主是假的,更没有冒犯质疑王后之意,只不过是关心则乱,十分担忧而已,要知道千年浩劫将至,又事关族人性命,又事关王后之位,大祭司受先都主遗命守护北国之都,他身为十大长老之首也身负重任,更有责任与义务为都主分忧,所以,一时关心太过在言语上失了分寸,还请都主莫怪,体谅他一片苦心!” 如果说林相乃是伶牙俐齿能言善辩,那么这位说话的长老便是巧舌如簧,口若悬河了,而且,自始至终他脸上的笑意都未减半分,语气更是不紧不慢,不卑不亢,一番婉转之言更是以四两拔千斤的力量还了回去。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紫炎再不出声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了,更何况林相是他的人,又是在为他出头,他不可能沉默不语当起缩头乌龟来,尤其现在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面如寒霜,如刀似剑,紫炎居高临下的看着大祭司,饶有深意的问道:“是吗?大祭司真的是关心则乱才会有此疑问的吗?” 那位长老以为给了紫炎梯子,他就会顺着下,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而他平常跟大祭司发生争执之时也是如此,可没想到他竟然会再次问道,而且,一双眼睛还直直的盯着大祭司,似乎在等他的答案。 紫炎反常的举动不但让诸位长老吃惊,就连大祭司也不由一楞,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敢跟自己正面交锋,要知道这十几年来他可是从来没有敢过。 事关脸面尊严,一向心高气傲的大祭司怎么可能会轻易的向紫炎低头,再说,这么多人看着呢,他一旦向紫炎低头承认,就无疑等于在自己打自己的脸。 四目相视,怒不可揭,无形的刀光剑影电闪雷鸣从二人的眼睛中射向彼此,如果可以他们真想在此撕破脸,大打出手,誓要把彼此给杀死。 二人剑拔弩张,瞬间降至冰点的氛围也一触即发,林相看大祭司双眼微眯,怒目而视,双眼之中除了愤怒还有深深的不屑与挑衅,而紫炎更是没有丝毫要退让的意思,便知道他不愿意再忍了。 身为北国之都的丞相,林相自是跟随一国之主的,不管他做了什么选择,他都要紧跟脚歩,退则退,进则进,所以,在等待了一会儿后,他道:“看来大祭司并非如三长老所言是关心太过,方才失了分寸。” 话音未落,大祭司就猛地看向他,目光如炬,毒如蛇蝎,阴狠毒辣,令人心中发毛感到畏惧。 三长老乃是跟随大祭司以及支持他的人,见他马上就要沉不住气,便伸手拉了他一下,密语入耳提醒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大祭司可千万不要中了他们的圈套。” 大祭司扭头看了三长老一眼,然后又看向嘴角微微挂着笑意的林相,随后又看向端坐在马背上的紫炎以及他身后的风九幽。 自打他当上大祭司之后,紫炎可以说从来没有当面忤逆过他,即使是再过分的要求或者是事情,他都没有似今日这般,更不会当众让他下不来台,失了脸面,今日他如此反常,说不定真的是故意为之,设下圈套引自己往下跳。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越想越觉得这里面有猫腻,不对劲,所以,大祭司思来想去以后决定先如三长老说的那般,忍一忍,服软承认,事后再跟他好好算账。 心中这样想,也立刻这么做,大祭司变脸就像是人家变戏法一样,快的令人无法接受,也满脸错愕,满心惊诧,只见他用力甩了一下衣袖,破天荒的向紫炎恭恭敬敬的行礼道:“老夫关心圣女之事,并没有半分质疑之意,情急之下一时失言,还请都主见谅,还请无忧郡主莫怪!” 1083.第1083章 绝不辜负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紫炎和其他人一样亦是一惊,大祭司嚣张跋扈多年,可以说从未将他当成都主,更别说是正儿八经的行礼了,不得不说这一幕真是令人大跌眼镜,也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由于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大祭司恭敬的样子,紫炎一时之间倒还有些不习惯,想着此时此刻并不是撕破脸的好时机,也不是能揪着不放故意为难他的时候,他便一副宽宏大量并不计较的样子说:“既是如此,那真是辛苦大祭司了,记得父亲在时曾一再的告诫于我,人生在世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尤其是这祸从口出,更是要谨记在心,谨言慎行,所以,大祭司在我这儿一时失言、失了分寸不要紧,不要在天下人面前失了分寸,越了规矩才好。” 一番指责令大祭司怒火中烧,特别是想到紫炎不过是个黄口小儿,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资格来教训他时,抬头瞪他,恨意十足,咬牙切齿的说道:“都主所言老夫谨记在心,绝不敢忘,日后也必定好好辅佐都主,以报先都主以及都主之恩。” 心中怒极,以致于语气一再的加重,尤其是报恩二字,更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紫炎不是傻子,也清楚的知道他口中所谓的“报恩”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不以为意,也满不在乎,因为他们二人交恶多年,早已视彼此为死敌,走到今天这一步也必是要有个了断的,当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是我死就是你亡。 满脸清寒瞬间被微笑代替,紫炎似是打了一场胜仗般高兴的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对大祭司之心亦是如此,此生绝不辜负,也绝不会让大祭司失望。” 忍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小时候又受了他那么多的打骂与欺辱,紫炎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不把大祭司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根本不足以泄他心头之恨。 唇枪舌剑之间,二人的梁子也越结越深,虽没有明着撕破脸,却比撕破脸还要厉害,大祭司站直身体,单手负于背后,冷笑一声道:“老夫受先都主所托,定然也绝不辜负。” 从这一刻起北国之都的内乱正式拉开帷幕,大祭司和紫炎之间也开始了**********,不过,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一切不等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两国联姻初定之时,风九幽曾经命扶苏调查过紫炎以及大祭司,知道他们二人相争多年,早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只是族中的一个大祭司,竟然已经嚣张到了如此地步,文武百官面前,他几乎都没有将紫炎这个都主放在眼中,更别说什么尊敬了,先前的一番行为更是可以称得上是极其放肆。 君臣也好,主仆也罢,尊卑不分,上下不明,那就乱了,也彻底的麻烦了,古往今来恶奴敢欺主,必是因为主子软弱无能,所以,才主不是主,奴不是奴,显然,如何管教下人也是一门学问。 一字不落的听完二人之言,风九幽似乎能理解紫炎对自己的势在必得,以及不惜用控心之术和情思豆也要将自己带回来的原因以及决心,都被人欺负到了如此地步,恐怕这世间没有几个人不会反抗吧,况且,他又是一国之主,不可能一辈子被别人踩在脚下牵着鼻子走,也不甘心。 看到大祭司眼中的狠毒,风九幽忽然间想到了尚君墨,上一世他谋朝篡位之时也是这般的嚣张,不可一世。 清灵圣女,看来他所言不假,没有了老圣法的压制和帮助,他能指望的也只有清灵圣女了,千年浩劫关乎北国之都的命运以及他们族人的性命,那么是不是说主动权又在自己的手里了? 想到先前被他威胁拿捏,风九幽面纱下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扬,心想别人说的还真是对,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明面上她虽然是他的阶下囚,被他抓回来的,可从这一刻起,她的命运又再次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紫炎,你既然千方百计都要请我到北国之都来,那我就陪你好好玩玩,反正北国之都的这滩水已经这么浑了,我丝毫不介意再给你添点,同时,也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眼见天色愈暗,风雪愈大,青檀怕风九幽在风中坐久了会受不住,加上此处距离宫中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一会儿还要到清灵殿中去,繁琐的仪式还没有正式开始,倘若她半路受不住再晕倒了,那可就真的是麻烦了。 想到这儿,青檀打马上前来到紫炎的身边,压低声音轻声道:“都主,天气不好,风雪又大,郡主身子又不适,时辰也差不多了,不如早些入城吧。” 紫炎也正有此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看向林相说:“时辰到,入城!” 话音未落,林相就大声喊道:“恭迎都主、清灵圣女入城,所有人,跪!” 这边声音刚出,站在马前的文武百官以及十大长老就齐齐从中间让出一条道路,所有人不约而同的跪下,异口同声的喊道:“恭迎都主归来,恭迎圣女入城!” 为了一瞻清灵圣女容颜,北国都城中的百姓几乎全部倾巢而出,这一声整齐的喊也甚是响亮,也听的风九幽心中一震。 紫炎打马前行,风九幽乘坐的轿撵跟在后面,青檀等一干护卫则左右保护,而那些百姓们也各自站成两派,齐齐跪下相迎。 随着轿撵的前行,风九幽不禁开始打量起了跪在地下的那些人,不管是从衣着打扮上,还是从他们所梳的发髻上,都跟昌隆国不同,尤其是那些文武百官的朝服,更是清一色的漆黑如墨,乍一看就像是死了人上坟一样。 还有那些站在百姓们面前的士兵,他们的铠甲也非常的奇怪,个个带着铁面具不说,肩膀的两头还各挂着一个骷髅头,凶神恶煞,令人望而生畏。 1084.第1084章 混蛋行径 长长的队伍如流水一般涌向都城,风九幽所到之处皆有人跪拜行礼,高喊圣女之名,虽然今日众人到此是为了迎接清灵圣女,但到底也是迎亲队伍归来,王后入城,都主大喜,所以,城中很是喜庆,加上又是新年之际,家家户户更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望着道路两旁随风飞舞的红绸,风九幽忽然间觉得有些刺眼,心中也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上一世,记得她出嫁那日亦是似今日这般,天气阴暗,乌云滚滚,红绸满天,随风起舞飞扬。 那时,她满心欢喜的坐在花轿里,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和不安,她以为自己做姑娘时受尽委屈和心酸,嫁了人便会拥有幸福,可谁承想那才是真正痛苦的开始,也是她和陌离一生纠葛的开始。 上一世她并不懂爱,也因为自小缺爱,缺乏安全感,才误以为尚君墨对自己的投其所好,刻意讨好乃是人们口中所说的爱情,也误以为他是自己的真命天子,也十分相信嫁给他,和他在一起自己会幸福,就像天下间所有恩爱的夫妻一样同甘共苦白首偕老,不离不弃至死不渝。 可是她错了,错的离谱,错的到死前的那一刻才明白,原来她对尚君墨的感情并不是爱,那只不过是因为她自小缺乏父爱母爱,太需要得到别人的关心关爱才会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给他,想要和他相守一生,才会把他对自己的那么一点点好当成毕生的温暖,更甘心被他利用。 由于回京以后父亲风青山的种种举动,都令风九幽十分寒心和失望,她的心冷的如数九寒天,尚君墨那偶而施舍的温暖便成了她的救命稻草,也成了慰籍心灵的灵丹妙药,所以,她是那么的期待嫁给他,那么的希望成为他的妻子。 尽管成婚以后,随着二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矛盾也越来越深,她深知他并不爱自己,却也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后面更是为了得到他更多的关心和关爱披甲上阵,南征北战,甚至不惜以自己为诱饵伤害陌离,更让他瞎了双眼,失了性命,故,她对紫炎的种种示好无不感到厌恶和厌烦,因为他和上一世的尚君墨一样,接近她,讨好她,都是别有目的,都是为了利用她。 其实,即便没有红拂的死,风九幽也终究不会喜欢上紫炎,更不会爱上他,也不可能会嫁给他。 有些伤铭心刻骨,有些痛永生都不会忘,那怕是换了身体,那怕是重生为人,只要记忆没有消失,那心中的伤痛就永远都无法抹平,更不可能忘记。 有些人,有些事,一开始,一遇见就错了,不管多么努力,不管到后来是不是真的喜欢,亦或者是爱,错了就是错了,过了就是过了,再紧追不舍,再抓住不放亦是枉然。 佛说,五百年的回眸才换来今生擦肩而过,此生能相识、相知、相爱、相守,必是两个人在佛前苦苦祈求了五百年,等待了五百年,才有了相爱的今天。 相遇是缘,相识是缘,相知相爱更是三生三世才修来的缘,愿天下有情人都珍惜眼前人,切莫让一切成了枉然,后悔不已,追悔莫及。 想到上一世的悲惨遭遇以及那连爱都称不上的卑微婚姻,风九幽的心中更是一片冰寒,身上也冷的愈发厉害,父亲也好,尚君墨也罢,过去的都已经过去,该死的也都已经死了,而她的大仇也都报了,或许她真的该放下了。 思绪翻飞之间,长长的迎亲队伍来到了都城中心,虽然大雪已将花草树木以及屋顶覆盖,可依旧挡不住这里的锦绣繁华,画影想着风九幽是第一次来,对北国都城也不慎了解,便开始低声为她一一介绍。 闻声回神,风九幽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微微一笑收回视线眺望远方,过年,这个合家团圆的日子,她这十几年来最期待,最渴望的日子,可大雪纷飞之间她注定永远都等不到自己的父亲来,更不可能像天下间所有的家人一样,守岁过年。 画影曾经在北国都城待过一段时间,对这里还算了解,一路走过她都未停半刻,说说这里,讲讲那里,让本该无聊的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很快就过去了。 为了让北国都城的每一个子民都看到清灵圣女,也为了让他们全都安心,更为了让他们把清灵圣女归来之事传遍天下,让北国之都所有的子民都放心,紫炎在到达宫门以后并未直接进去,而是又领着迎亲队伍带着风九幽在风雪之中围着城中心浩浩荡荡的绕了几圈。 风雪交加,天色愈发的暗了下来,风九幽端坐在四面漏风的轿撵上冻的瑟瑟发抖,两只手更是冰的不能再冰,面纱下的嘴唇也开始渐渐发紫发青。 人多嘴杂,风九幽在亲眼见过大祭司的嚣张以后,清楚的了解到了紫炎的处境,想着自己乃是他压制大祭司的关键,北国之都所有子民的希望,便不好说什么,再加上她还要到清灵殿中的血池中解毒,即使很冷也不便发作。 不能说,不能发作,就只有忍着,好在她有先见之明穿了很多,晚香也给她放了几个暖手炉,要不然这近似游行一般的举动还未完毕,她就给冻死了。 入城以后差不多已经近两个时辰了,画影看着轿撵上的风九幽心急如焚,尤其是见她的脸色愈发苍白,斗篷的帽子上也布满了雪花后,心中更是止不住的气愤和恼怒。 听妙音仙子的口音以及紫炎对风九幽非她不可的态度,画影以为他特别的深情,也十分喜欢风九幽,所以,才不惜拿五座城池以及一颗清灵果来达成联姻,可没想到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为了他现在这个近似幼稚的举动,他非但完全没有顾忌自家主子有病在身,风雪如此之大竟连半句关心也没有,一路行来几乎可以称的上是不闻不问。 这是喜欢吗?这是爱吗?这简直就是混蛋行径。 1085.第1085章 死而不僵 怒不可揭,画影忍不可忍,尤其是见他还没有一丝要入宫门的举动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跟风九幽悄悄的打了一声招呼,示意自己离开一下,然后就蹭蹭的走到了青檀的身边。 青檀虽然不是风九幽的丫鬟,也并不心疼她,可她却和画影有着同样的担心,毕竟她的身体真的是太差太差了,而北国之都的夜又太冷太冷了,况且昨夜她一直都昏迷不醒,直到今下午才醒来,倘若再这么一直绕下去,寒气侵体必会加重她的病情。 正想着要不要趁迎亲队伍现在停下来的时候,前去提醒紫炎,让他差不多就行了,不要再转下去了,否则清灵圣女风九幽一旦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昏厥或者是出别的什么事,那么必定会适得其反,非但不能令北国之都的子民安心,还会更加的担忧,到时人心惶惶必定会出大乱,而大祭司等人亦会揪着不放,在这上面做文章。 心动行动,青檀尚未来得及翻身下马,画影就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抓住青檀的缰绳,用力一扯,低声喝道:“你们是疯了还是故意为之,还是脑子被风雪给吹坏了,连事情轻重都分不清楚了,你们知不知道我家主子有伤在身,大病未愈,你们是想……” 话未说完,青檀就被她惊出一身冷汗,左右看了一眼,立刻翻身下马捂住了她的嘴,生怕别人听到以及看到的样子说:“不是,不是的,这是清灵圣女归来必须要经历的过程,并非有意在此绕圈。” 不解释还好,一听她的解释,画影心中就更加的生气了,反手一握死死的捏住青檀的手腕,怒喝一声道:“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子那么无知,那么好哄吗?圣书有言,清灵圣女归来必须马上接入宫中,到清灵殿中举行回归仪式,经都主以及十大长老确认以后,便可离开休息。” “你,你怎么知道?”手腕吃痛,青檀大吃一惊,本能的脱口而出,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知道圣书上所写的内容,要知道那圣书只有一本,并不是人人都有资格看的,而且,那圣书一直被老圣法收在宫中,从未外传,她即使是北国之都的巫术师,在北国之都长大,也不可能会知道。 动作太大,以致于很快就惊动了身边的人,那些同样端坐在马背上的士兵一见青檀被画影捏住手腕,就立刻翻身下马举刀相向。 青檀怕闹大,也不想惊动了前面的人,更不想无端引起大祭司等人的猜测,便立即朝那些人挥手,命他们全部退下。 那些人大多都是青檀的手下,对她的手势命令也十分熟悉,不过,看到凶神恶煞的画影他们不免有些担心,也十分怕她会伤害她。 青檀见他们迟迟不动,而前面的队伍也全部停了下来,瞬间就怒了,低声呵斥道:“你们是嫌还不够乱吗,还不赶紧给我把兵器收起来,滚到马上去。” 那些士兵看青檀怒了,便纷纷收起兵器齐齐上马,不过,他们还是很担心,一双双眼睛无不悄悄的留意着二人的动静。 画影长的文静,素日里也并不太喜欢说话,更不像若兰和飞雪那般活泼可爱,但这并不代表她好欺负,好糊弄,手上用力,捏的更紧,她倾身向前看着青檀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青檀,我告诉你,不要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更不要给我打什么哑谜,我根本就不吃那一套,我清楚的告诉你,不要以为我家夫人答应了你们什么,你们就以为我家主子好欺负,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再次郑重其事的告诉你,我家夫人视我家主子为亲生女儿,倘若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雪山之巅保准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因为怕风九幽听到,画影在提到妙音仙子的时候,刻意把声音压的很低很低,低到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 青檀知道她所言非虚,也并不是特意的在吓唬自己,可她能怎么办呢,紫炎乃是一国之主,她只不过是个左使,他要带着清灵圣女兜圈子,告诉北国之都的子民千年浩劫可解了,也可以安然度过了,不用再怕了,她能有什么办法呢,又拿什么去阻止他呢? 心中这样想并未这样说,青檀抓住她的手,拉近二人彼此的距离,让外人看着并不像吵架,反倒是像在说悄悄话一般,低声下气的说:“画姑娘的意思我明白,我也知道郡主的身体要紧,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消消气,先去轿撵那边照顾郡主,我现在就去跟都主说,让他马上带郡主入宫去清灵殿,好不好?” 目的达到,画影也不想跟她闹的太僵,松开捏住她手腕的手,重重的在她肩膀上拍了两下,咬牙切齿的威胁道:“最好如此,否则,你可别怪我没有给你留情面,也别怪我一会儿闹起来,你不好收场,另外,告诉你家都主,别的事情都可以好商量,我也可以按照我家夫人吩咐的去办,但是,那必须是在我家主子身体无恙的情况下,他要是想接下来的事情顺顺利利,就最好祈祷我家主子不生病,要不然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来。” 话落,画影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画影虽然听命于妙音仙子,但她有自己做人的底线,欺骗风九幽,隐瞒真相,已经令她十分内疚,如果再保护不力让她受苦,那她就真的该死了。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青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扭头看向前方的紫炎,她未有丝毫的犹豫便走了过去。 此时此刻让北国之都的子民们安心固然重要,但再重要也没有清灵圣女的安危重要,没有她,千年浩劫不能解,没有她,大祭司之乱不能平,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南越国与北国之都交界处有一片密林,密林之中有一个人工修建的山洞,山洞之中火把通明,一个身着黑袍的老人正在为一具死尸做法。 1086.第1086章 离魂,轮回之道 火把忽明忽暗之间,照到了躺在地上死尸的脸,只见那死尸并非别人,而是已经被哑鬼杀死了的尚君墨。 因为雪蚕丝的关系,尚君墨的尸体已经没有半分人样,更称不上是一具完整的尸体,他的两条腿也从上到下几乎都没有了皮肉,森森白骨更是全部暴露在空气之中,血已流尽,骨头也被风雪给刮干,此时此刻他躺在那阴暗潮湿的山洞中,说不出的惊悚和诡异。 由于,他之前在神乐山中被黑袍老人救走之时,风九幽收回雪蚕丝的时候,割去了周身大部分的皮肉,他周身上下也犹如受了凌迟之刑一般,触目惊心,鲜血淋漓。 剥皮拆骨,血肉模糊,尚君墨身上的每一处伤都无不在昭示着风九幽对他的恨,毫无疑问,倘若黑袍老人没有及时出现将他的尸体带走,那么上一世被他破腹取子的风九幽,必会将他挫骨扬灰,魂飞魄散。 由于那人将自己全身都包裹在黑袍之下,并看不到他的脸,但随着一串生涩难懂密密麻麻的咒语从他口中传出后,那早已僵硬的尸体竟然在地上动了起来。 先是两条胳膊猛地抬起,再是整个人一下子坐起来,然后随着那黑袍老人的指引地上的尸体竟然慢慢的站了起来。 咽气多时,尸体又没有特意的保护,那露出来的森森白骨更是没有用任何东西处理过,再加上又在风雪之中行了几日,那冰冷的尸体早已僵硬的如干柴一般,所以,在站起来的时候动作非常缓慢,似提线木偶一般僵硬,偶尔还能听到骨头嘎吱嘎吱的响声。 灯火忽明忽暗,幽幽然然,一个除了头还算是完好的尸体在山洞中慢慢的站了起来,双眼紧闭,嘴巴被划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鲜血凝固在嘴角,泥血混合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两肩,一向都比较壮实的尚君墨在被削去许多皮肉之后,明显消瘦了许多,整个身体也在风中颤颤巍巍,摇摇欲坠。 这时,冷风扑面而来,将他那早就快要散开的头发吹乱,随着咒语的不断加速,尚君墨紧闭的双眼唰的一下就睁了开来,不知是死不瞑目,还是生前身上痛的太过厉害,双眼睁开的那一刹那,他的眼睛中竟不由自主的流出血来。 血不多,却也不少,把他那两个圆滚滚的眼珠子也给染红了,长发随风飞舞,五官上几乎都是血,火把被风吹动忽明忽暗之间,他就像是一个女鬼一样横空出世,惊现人间,那阴森的气氛,恐怖的模样,无不令人毛骨悚然。 幸好此时已经入夜,山洞又在南北交界的密林深处,根本也无人经过或者是看到,要不然在这阴森之地,突然看到这一幕,就是不被吓死也会被吓疯掉。 咒语不止,声声催命,随着那黑袍老人的语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一团黑色的雾气从尸体的头顶中慢悠悠的飘了出来。 那黑色的雾气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是尚君墨死以后并未及时离体的魂魄。 不知是在尸体中待的太久,还是他的魂魄有什么问题,那团黑色的雾气一出来就不停的上下左右扭动,似乎在舒展,又似乎很痒似的在抓痒,又仿佛是很痛苦的样子。 天地万物各有其道,不管是人还是牲畜,亦或者是别的什么有生命的东西,但凡死后魂魄大多都会即刻离体,尚君墨已经死了多日,按照生死轮回之说,他的魂魄早就在哑鬼把他杀死那一日离体了。 可偏偏他没有,非但没有,三魂七魄还一直在尸体内待到了现在,显然,是有人在帮他,而帮他之人必非等闲之辈,必定有着非凡的本事,懂的生死轮回之道,否则,他的魂魄必不会留到现在,也不可能留到现在。 那近似被人挤压过的魂魄,在一阵扭动之后成了人形,尚君墨不再是满面鲜血,身上也不再是血肉模糊,眼睛中更是没有半滴血,他和生前一模一样,容貌与身形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不过,随着他的魂魄全部离开身体以后才发现,他周身无衣物,未着寸缕,身上从头到脚更是光光的,像是剥了一层皮的树,光秃秃的一片。 似乎连尚君墨本人也没有料到会是这个样子,他一发现自己没有穿衣服,就本能而快速的捂住了自己的重要部位。 十分惊慌,满眼无措,尚君墨在捂住自己的身体后,左右张望,见此处昏昏暗暗,似明非明,似暗非暗,仿佛到了人们传说中的地狱黄泉,便看向面前的黑袍老人,万分紧张的说:“你……你是谁,你要做什么?这又是哪里?” 做法的黑袍老人并未回答,而是念念有词间扭头看向一边,然后立刻收回视线,继续作法。 尚君墨见他并不说话,整个人连眼睛都看不到,不免更加惊慌害怕,抬头望着漆黑如墨的洞顶,心中不由在想此处这么黑,像极了人们常说的黄泉路,那是不是说自己此时此刻已经死了,上了黄泉路,入了地府? 死前的一幕幕瞬间涌上心头,涌入脑海,风九幽对他所做的一切也立时想了起来,当然,还有那把刀,那把不偏不倚插在他心口的刀,夺他性命的刀。 想到那把刀,尚君墨本能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当发现那里光滑一片连个伤口都没有时,他更加确信自己已经死了,而现在他就在阴曹地府中。 不久,尚君墨看到了自己的尸体,也同时发现他自己漂浮在半空中,惊慌加剧,巨大的恐惧也随之而来。 就在尚君墨快要被自己吓死时,另一个身着黑袍的人出现了,那人并不似做法之人将自己全部包裹在黑袍之中,而是露出整张脸走到了尚君墨的面前。 见他满脸惊慌,眼睛之中更是充满了恐惧之色,便张口道:“墨儿,你怎么了?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在陌生的环境中看到熟悉的面孔,无疑是令人欣喜的,尚君墨也不例外,他在看到另一个黑袍人的脸之后,又惊又喜的说:“师父? 1087.第1087章 鬼族,亡灵师 被尚君墨称作师父的黑袍人,见他连衣服都没有穿,便抬手一挥抛出一张由黑纸画成的符咒,然后对着他尸体上的衣服念念有词。 同样生涩难懂,同样令人听不清楚,密密麻麻且非常快速,乍一听就像是那乱飞的蜜蜂一样嗡嗡作响,又似和尚在打坐念经一般。 不知用的是巫术还是灵术,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法术,不过眨眼之间,那衣服就像是变戏法似的到了尚君墨的魂魄上,而且已经穿好了,不大不小刚好合适。 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竟然和死前穿的衣服一模一样,且没有半分血泥之迹,干净的就像是刚刚才洗过一样,尚君墨惊讶极了,同时也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看着那黑袍人,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师父竟然还有这等本事。 尚君墨的师父并不是昌隆人,也不像风九幽和雪老的关系一样人尽皆知,相反,他拜师学艺之事极少人知,就连他的母妃也并不是很清楚,当然,二人当年能成为师徒也是机缘巧合,黑袍人也不准他向人提起,说起。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黑袍人并不能算是尚君墨的师父,因为他在武功绝学上从未传授过他一招一式,就连他刚刚用的符咒都未教他画过一笔,他成为尚君墨的师父,只不过是在多年以前送过他一本兵书,救过他一次性命,二人这才有了师徒之名。 当然,尚君墨对于自己的师父也并不了解,除了知道他常年云游四海,神龙见首不见尾以外,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名字什么的就更不清楚了。 由于那本兵书改变了他的命运,让他从默默无闻的二皇子成了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再加上黑袍人也救过他的性命,尚君墨很是感激,也十分的信任他,相信他绝不会害自己。 黑色的符咒燃尽,黑袍人收回了手,双手负于背后昂首挺胸抬头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尚君墨,淡淡的说:“墨儿,你不要怕,也不要惊慌,有为师在这里必会保你无恙,还有,这是鬼族的亡灵师,他是我请来救你的,你不要动,也不要反抗,一切都放心的交给他。” 对于鬼族尚君墨并不了解,却因为南征北战常年在外有所耳闻,但是,亡灵师还是头一回听说,并不清楚他是干什么的,又如何救自己? 心中疑惑,百思不得其解,尚君墨上上下下又将亡灵师看了一遍,见他整个人都藏匿于黑袍之下,不禁问道:“亡灵师?难道,难道我真的死了?” 是人都怕死,尚君墨也不例外,尽管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看到了地上的尸体,可他终究还是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更无法相信。 他,尚君墨,不但是昌隆国的二皇子,还是威震四方赫赫有名的将军,他领兵多年,虽然称不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也比不上东凉国的鬼才骆子书,但绝不是泛泛之辈,更不是庸才,蠢材,更何况他密谋皇位多年,整个昌隆国除了太子以外,根本无人是他的对手,眼见着,眼见着皇位就要到手了,他却死了。 这样残酷而又残忍的事实让他如何接受,又如何面对和承受,所以,他完全没有办法相信。 知徒莫若师,那黑袍人见他满眼的不敢置信,知道他定是十分难过,不过,他真的已经死了,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也是他必须接受的结果。 尽管答案十分残忍,黑袍人还是点了点头,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后,一副十分惋惜和抱歉的样子说:“是,亡灵师,专门跟亡灵打交道的人,只有鬼族才有,有些似西岚隐灵一族的灵术师,但又不完全一样,和巫术师也不尽相同,墨儿,是为师对不起你,是为师去晚了。” 此刻,尚君墨最关心的不是什么亡灵师,也不是他去早去迟的事,而是他自己是否还活着,所以,喃喃自语的说道:“鬼族,亡灵师,亡灵,师父的意思是我是亡灵,我已经死了?” 话音未落,他就低头看向地上,只见地上的自己早已面目全非,血肉模糊,而刚刚站起来不久的尸体又再次倒下了,双眼紧闭,气息全无,显然,他像师父所说的那样真的已经死了,还死的很惨。 黑袍人怕他激动,便赶紧道:“是,你的确……的确已经死了,但是没有关系,你不要紧张,更不要害怕,亡灵师有办法,他能……” 话未尽,语未完,尚君墨就像是被雷给劈了一样,把自己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失魂落魄的说:“不,不,这不可能,我不会死,我不会死,师父,这是假的,这是在做梦,这一定是我在做梦,我怎么可能会死呢,我不会死的,我是不会死的。” 说着,说着,尚君墨竟然莫名其妙的笑了,声音不大,却有些刺耳,也有些悲伤。 关于死,尚君墨一直都觉得很遥远,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死,也觉得这根本不可能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同时,也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也太难以置信了。 想他堂堂昌隆国二皇子,统领千军万马上阵杀敌无数不说,就是身边那么多的兵将护卫以及暗卫,都不可能有人杀的了他,更何况他自己本身也身手不凡,一般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他怎么会死呢。 按照正常来说他是不会轻易死的,尤其是在经历了那么多的刺杀以及暗杀之后,他更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但是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也是这个错误让他变成了亡灵。 在尚君墨的心中,风九幽即便是雪老的嫡传弟子,也武功不凡,但她到底是女子,加上她自回京起就一直病怏怏的,给人的感觉也是那种活不长的,再加上她身中剧毒,世间无解,他压根就没有把她放在心上,更不认为她能杀了自己,所以,与其说是风九幽杀了他,倒不如说是他的轻视和傲慢断送了他的一生,将他送上了黄泉路。 1088.第1088章 移魂换魄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小觑,更不能轻视,否则,那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黑袍人见尚君墨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大有受不住的崩溃之意,便又急切的说道:“墨儿,你别激动,也先不要惊慌,你听为师把话说完,在这世上你的的确确是已经死了,肉身虽然没有腐烂,却已不能再用,但是,亡灵师在此,他会保住你的三魂七魄,让你不至于在几天后魂飞魄散,然后再以另外一种方式让你继续活下去。”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尚君墨瞬间回神,一听还可以继续活下去,便看着自己的师父脱口而出道:“另外一种方式,什么方式?” 还未来得及回答,正在作法的亡灵师就突然间蹲了下来,盘膝而坐,双手合十,一边不停转动手中的黑色念珠,一边冷冰冰的说道:“魂魄离体久了很容易招来鬼差,你们师徒有什么要紧的话就最好赶紧说,否则一旦把鬼差招来了,那么必然会有一场恶斗,到时能不能逃过,躲进我事先准备好的鬼袋,那就不好说了,而且,我也不能保证。” 鬼袋,顾名思义,就是用来装鬼的袋子,北国之都的巫术师抓鬼修炼用的就是这种东西,它漆黑如墨并不是很大,从外面看上去和人们平常系在腰间的荷包差不多。 不过,它里面的空间则大小不一,跟每个修炼者本身的道行也有关,像北国之都的巫术师,初修者的鬼袋可能只装的下一只鬼,而像一个高级巫术师的鬼袋则能装下许许多多的鬼。 先前老巫所放出的那些黑色乌鸦就是,他比着人们所知的高级巫术师还要厉害,所以,黑袍之下的鬼袋之中装了数不清的乌鸦。 乌鸦非人,却也有属于自己的魂魄,死后同样也要进入轮回之道。 鬼和人一样每个都不同,特别是那些厉鬼和恶鬼,也并不是一般的鬼袋能装的下的,甚至很多道行浅的巫术师抓都抓不到,更不要说什么修炼了。 兴许是经常跟亡灵打交道的缘故,又兴许是他整个人都隐藏于黑袍之下,给人一种见不得光且又十分神秘的缘故,尚君墨觉得正在施法的亡灵师一点都不像人,反倒比着此时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亡灵,更像是一个孤魂野鬼。 既请来亡灵师相救,黑袍人对于怎么个救法以及过程自然是事先了解过的,知道他所言非虚,就看着尚君墨有些着急的说道:“墨儿,为师知道你现在心中有诸多疑问,也十分害怕,但由于时间有限,为师不便多说,现在,你只要记住为师不会害你,更不会让你消失在这天地之间即可,其他的就等你出了鬼袋以后再说。” 尚君墨是想相信他的,也很想按照他所说的去做,不再问,不再疑惑,只要安心的面对接下来的一切就好,可是,这是他的命啊,是关系到他生死存亡的大事,加上他本就生性多疑,贪生怕死,怎么可能会不问呢? 见亡灵师还没有别的什么动作,就知道还有些时间,尚君墨随即张口说道:“师父,其他的我都可以不问,也可以晚点再说,但唯有一件事徒儿必须要弄清楚,否则心下难安,即使进入鬼袋以后也会惶惶不可终日。” 黑袍人低头看了一眼亡灵师,似在询问他可不可以,亡灵师继续转动手中的黑色念珠,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还有些时间,可以说。 心领神会,黑袍人收回视线抬头看向尚君墨说:“好,你问吧,什么事?” 不知为何尚君墨显的十分紧张,也有些无措,两只手下意识的相互搓了搓说:“师父先前说我的确已经死了,肉身也回不去了,那么,我将如何活下去,另外一种方式又是什么方式?” 黑袍人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问这个,想了一下说:“但凡是人都有魂魄,魂魄在体便是活着,魂魄离体就成了鬼,人有人道,鬼有鬼道,牲畜亦有牲畜之道,人死之后变鬼,鬼会进入阴曹地府接受阎王的审判,当然,也有些人在死后魂魄并没有跟着鬼差而去,而是因为各种各样不同的原因留在了人间,有些则化成厉鬼,有些则被道士或者是巫术师一类的人抓去做别的。” 说到这儿,黑袍人停顿了一下,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那天下午你被鬼渊所伤,按照道理来说是活不了的,就连魂魄也保不住,是化成冒着生命危险使用禁忌之术,以魂换魂,以魄换魄,费尽千辛万苦才将你的魂魄封印在了尸体内,并且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了我,而我又请来了亡灵师,你刚死不久,鬼差必会寻来,七日之内你必须要躲进鬼袋中才行,至于如何让你以另一种方式活下来,总共有两种,一种是为你找到合适的肉身,用巫术将那人的魂魄引出来,然后将你的魂魄放进去,那么,你便可以再生为人。” 尚君墨正听的聚精会神,突然间看他不说了,就有些紧张的问道:“那另一种呢,是什么?” 或许是另一种方式不太好,黑袍人并没有马上说出来,低头看了一眼亡灵师,他眉头紧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另一种……另一种……唉……” 看他满面愁容欲言又止,尚君墨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整个人也犹如绷紧的弓弦,坐立难安的说:“师父,怎……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 话未说完,语未言尽,黑袍人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想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另一种方式早晚都要让他知道,不如现在就全部告诉他吧,也省的他忧心忡忡,惶惶不安。 想到这儿,黑袍人再次看向他说:“天地有道,万物有律,强行将你的魂魄留在人间已是违背天道,再以换魂之法令你重生,实在是难上加难,世间之人多有不同,想要换魂成功就必须要先找到与你魂魄契合的肉身。” 1089.第1089章 新皇登基 尚君墨虽然素来都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但在亲眼见到自己的魂魄漂浮在半空中以后,他不得不信了,同时也对黑袍人所说的话深信不疑。 见他说了一半再次停住,尚君墨有些迫不及待的说:“然后呢?” 时间不等人,又更何况是鬼呢,亡灵师见黑袍人说个话慢吞吞的,三番五次都欲言又止,不禁有些急了,再加上他似乎闻到了鬼差的味道,便三下五除二直截了当的说:“大千世界,茫茫人海,找个人都不知道有多难,又更何况是一具和你魂魄相契合的肉身呢,再加上移魂换魄之法必须要在对方心甘情愿的前提下才能做,才会成功,倘若那人不愿意,你就是强行作法将他的魂魄拉出来,那么也是没有用的,即使你进入他的肉身以后也不能活,所以,情况很复杂,需要的时间也很长,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能找到,更不确定到底能不能找到。” 亡灵师说的非常轻松,可听在尚君墨的耳朵里却是犹如当头棒喝,而他心中那刚刚燃起的半分希望,也瞬间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熄灭了。 移魂换魄看似简单,其实不但有违天道,还有违人理,更何况这又是一命换一命的事,许多亡灵师尽管知道此法也很少去做,甚至不会去做,毕竟这种事大多都会遭报应和遭天谴的,而且对于施法之人极其苛刻,对于施法的环境也要求非常多,当然,在施法的过程中更是容不得有半点的差池,因为稍有不慎就连自己的性命都会搭上去。 心下大骇,脸色大变,尚君墨在仔细的想了一下他的话后说:“如果……如果找不到呢,或者是找到了那人不愿意呢,我会怎么样?会永远的消失吗?” 随着亡灵师手中的黑色念珠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他口中又传出了先前似念经一般的声音,黑袍人知道时间就要到了,而尚君墨也必须到鬼袋中去了,脱口而出道:“不,不会,为师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墨儿,你放心吧,为师已经派人到各国各地去寻找适合你的肉身,不管多长时间,不管用什么办法,不管耗费多少金银,师父都不会让你在这天地之间消失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尚君墨的心就沉到了谷底,同时,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生还的机会很小,也很渺茫,几乎没有任何的希望。 心中沉闷,情绪低落,尚君墨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黑袍人见他沉默不语低下了头,便又赶紧道:“墨儿,你要相信师父,就算是以后找不到契合的肉身,永远无法再活过来,你也不会魂飞魄散,更不会像现在这样时时刻刻害怕被鬼差抓走,师父会让人给你做一件带有巫术的黑袍,有了它你便可以在阳光下行走,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本以为死定了,那想到还有别的办法,尚君墨低落的情绪立时烟消云散,颇为惊讶的说:“真的吗?有了黑袍我便可以像从前一样生活,领兵打仗,成为皇帝?” 黑袍人看他满脸欣喜之色,实在不愿意再说,沉思片刻点了点头说:“是,有了以巫术织成的黑袍,你就可以像从前一样生活了。” 惊喜来的太过突然,以致于让人始料未及,也让尚君墨忽略掉了黑袍人脸上的表情,心中大喜,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眉开眼笑的说:“那师父还找什么,不用派人去找与我魂魄契合的肉身了,我现在这样挺好的,轻功都不用,想飞那儿飞那儿,而且速度还很快,还不会因为内力不足而感觉到累,最主要的是可以来无踪去无影,别人也看不到我,多好。” 说话间,他故意在半空中来回的漂浮了几下,心中说不出的欢喜和得意,也自我感觉也非常良好。 看着他一脸的笑容,黑袍人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从某些方面来说做鬼的确是比做人好,一般人也肯定是看不到他的,可人跟鬼到底不同,也不可能像人那样生活,更不可能回到从前。 想着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先让他安心为好,黑袍人并未将心中所想表露半分,低头跟亡灵师打了个眼色,便道:“这些事不急,可以以后再说,时间差不多了,鬼差也快要来了,现在,你赶紧到鬼袋里去躲着,等过了七日以后,我再让人放你出来,到时候我们师徒再从长计议,慢慢看到底要怎么办。” 话落,亡灵师将自己随身携带的鬼袋抛向了尚君墨。 咒语出,符咒燃,不过片刻之间那小小的鬼袋就在亡灵师的操纵下变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到最后就像是一个装粮食的布口袋一样,风也跟着呼呼的刮。 只要不在这天地之间消失,以什么样的方式活着对于尚君墨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存在着,他可以像从前那样领兵打仗,成为昌隆国的皇帝,所以,并未多想,也未细想。 看到鬼袋大开,尚君墨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说:“好,那一切就先拜托师父了,还有昌隆的一切事宜,也请师父代为打点,并且把我没有死的消息传给我母妃以及告诉我的手下,让他们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并且把我的尸体带回去,还有尚荣轩那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他要是看到我的尸体,必定会以为我死了,也会掉以轻心,到时候趁他放松之际再杀他个措手不及,一定能大获全胜。” 想到背叛自己的尚荣轩,尚君墨恨的牙痒痒,从前他在自己的面前不过是条摇尾乞怜的狗,如今自己离京才不过月余,他就敢背后插刀,这种小人行径,不该千刀万剐,也必须得死。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万年,就在尚君墨死去的这几日里,昌隆国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新帝人选也并非是四皇子尚荣轩,而是五皇子尚宇浩,那个玩世不恭,风流不羁的小五子,恰巧新皇登基大典也正好是订在过年的这一天。 1090.第1090章 巫衣黑袍 尽管黑袍人早已收到了消息,也清楚的知道昌隆国今日新皇登基,此时此刻正举国欢庆,但是,他并没有将此事告诉尚君墨。 尚君墨觊觎皇位多年,为此付出了很多很多,也忍受了很多很多,再加上如今他刚刚失了性命,倘若再知道失了帝位,那么他肯定会受不了的,所以,黑袍人不能说,也不想说。 为了让他安心的进入鬼袋,也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黑袍人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不知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尚君墨随后又说道:“师父,皇位我筹谋多年,也是母妃多年夙愿,我势在必得,也做了万全的准备,万不能到最后便宜了别人,还请师父为我多多费心,另外,还有风九幽那个该死的贱人,也请师父为我打听留意,看她现在在哪里,她害的我惨死,我必是要找她报仇的。” 想到风九幽,想到临死前她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尚君墨心中的恨就如那滔滔江水一般连绵不绝,如果不是现在要躲避鬼差,他必定马上就去找她,上天入地也必要将她千刀万剐,割肉削骨,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虽然黑袍人并不知道风九幽是谁,也不清楚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更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对待自己的徒弟,但是,他了解自己徒弟的性子,也知道他必是要找她报仇的,当然了,作为师父,徒弟被人杀死,他也有责任和义务为尚君墨报仇,所以,在见到他的尸体以后没多久,他就命人去打听了。 眼睛的余光注意到亡灵师的手动了,黑袍人知道时间到了,也不再跟他啰嗦,直接道:“为师知道了,也清楚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马上进入鬼袋,以免错过了时辰就麻烦了。” 阵阵阴风将鬼袋吹的呼呼作响,随着亡灵师念咒的语速愈来愈快愈来愈快,鬼袋中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尚君墨的魂魄不停的往里拉扯。 皇位于尚君墨而言固然重要,报仇也重要,但再重要也没有他活下去重要,更何况如果他被鬼差抓去阴曹地府,那么必会像其他人一样经过审判,再进入轮回之道,到时别说是借身还生,就是连鬼都做不成了。 此生是人,来世未必还会轮回成人,善恶终有时,因果也生生不息,生前做恶没有遭到报应,不代表死后一切就过去了,生死薄上都一一记载着,而生前所做的一切也决定了死后以及来世的命运。 尚君墨心狠手辣,杀人无数,为达目的可谓是丧尽天良,所以,即便他到了阎王殿,来世轮回也未必会再做人,说不定是只狗,说不定是只猫,也说不定是茅房里的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事有轻重缓急,为了借尸还魂,为了能成为昌隆国的皇帝,一统天下,尚君墨未有片刻的犹豫就进入了鬼袋,想着来日方长,只要他能继续留在这世间,不管以何种方式,那么都有时间来从长计议,而他和风九幽之间的仇也可以慢慢的报。 魂入袋收,亡灵师大手一挥那悬浮在半空中的鬼袋就立刻落入了他的手中,这时,鬼差也已经来到了洞口,亡灵师闻到他们的气息,也察觉到他们到了,二话不说拉着黑袍人就跑了。 夜色深沉,风雪甚大,二人一路狂奔之后在一处避风的大石后停了下来,亡灵师按照约定将手中拿着的鬼袋递给黑袍人说:“魂魄入了鬼袋,鬼差就不会发现,七日过后放他出来,再不会引来鬼差,至于借尸还魂之法,你找到了适合的肉身通知我便是,到时我自会前来作法,让他借尸还魂。” 黑袍人伸手接过看了看,然后将荷包大小的鬼袋放入怀中,十分客气的看着他说:“多谢!” 亡灵师双手负于背后简单相握,抬头望天淡淡的说:“你我之间既有交易,就不必言谢,也无需言谢,现在你让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那么,你是不是也应该兑现自己的承诺,将鬼渊之事告诉我了。” 原来,亡灵师和黑袍人并不是一伙的,他们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甚至听他这口音似乎连朋友都称不上。 黑袍人拂去落在肩头上的雪,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和他并肩而立仰望天空,不紧不慢的说:“这是自然,鬼渊乃是王子之物,丢失百年重现人间,你作为鬼族人应该知道,也应该将它找回。” 话落,黑袍人扭头看向他。 本想看看他会是什么反应,可由于亡灵师把自己整个人都包裹在黑袍之下,连眼睛都没有露出来,黑袍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此刻是喜是悲,是恼是怒,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情绪。 亡灵师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他依旧保持着抬头的姿势,尽管天空漆黑如墨什么也看不见,他仍然丝毫未动,就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一样。 见他未有任何的反应,黑袍人收回视线重新看向黑漆漆的天空,喃喃自语般的说道:“你也知道当时我并不在场,但据化成所说,手持鬼渊之人乃是一位年轻人,年纪约莫在二十五岁左右,身高与你相似,长相虽不俊美,却也不是普通到让人看了就不记得的地步,还有,他身手了得,身上的黑暗之气也特别浓郁,当然,他也和你们鬼族的每一个人一样,身着黑衣。” 虽然不是亲眼所见,黑袍人大概也能想的到,因为他见过的鬼族人几乎全部都是黑衣、黑帽、黑袍。 一直无动于衷十分淡定的亡灵人在听完他这番话后,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不过,他负于背后的双手却不由自主的握紧了一些,同时也将他的故作镇定给出卖。 鬼渊乃是鬼族王子之物,自百年前丢失以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亡灵师作为鬼族的一员,可谓是寻找多年,走遍大江南北也未有丝毫的音讯,如今突然有了消息,他自是喜不自禁的。 1091.第1091章 血脉传承 在外行走多年,亡灵师早就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他宠辱不惊十分沉稳淡定,思索片刻道:“照你这意思来说,那手持鬼渊之人乃是我鬼族之人?” 黑袍人不能确定,毕竟所有穿黑色衣服的人也并不全是鬼族之人,那些杀手暗卫为了更好的隐藏自己,几乎常年都会穿黑色衣衫,主要是为了方便行事,所以,他不能断定,更不能肯定。 扭头看他,黑袍人轻轻的摇了摇头,眉头微皱,若有所思的说:“是不是鬼族之人我不确定,但据化成所说,他身上的黑暗之气的确是只有你们鬼族人才会有,而他的武功招式也非常奇怪,速度更是快的惊人,化成你也是见过的,速度有多快想必你也知道,但他与那年轻人过招,并未讨到半分的便宜,相反,他还受了伤,甚至还差点死在了鬼渊之下,可想而知那年轻人并不是寻常人,武功修为也非常人能比。” 化成乃是黑袍人的手下,也是将尚君墨带走的人,也是在神乐山中与哑鬼和扶苏过招的人。 亡灵师虽然和黑袍人并不是朋友的关系,却因为各取所需而聚到了一起,加上先前他们也曾打过交道,也曾见过他口中所说的化成,甚至还与他过过招,亡灵师知道他轻功了得,在速度上也甚少有人比他快。 心中惊讶有些不信,尤其是在想到他的年纪时,二十五岁左右称的上是非常年轻,即使天赋异禀,也不可能跟年近半百的化成比,要知道几十年的功力和十几年的功力,那是根本就不能比的。 不过,他的身上为何会有黑暗之气呢,难不成是他偷练鬼族武功,或者是因为鬼渊的关系,又或者说他真的是鬼族之人? 一连串的想法涌入脑海,涌上心头,马上就被亡灵师自己给否定了,因为黑暗之气乃是鬼族独有,也是与生俱来的,也是由血脉传承下来的,倘若那人身上真的是黑暗之气,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像黑袍人所料的那样,他是鬼族人。 其实,黑暗之气与死亡之气并不完全相同,特别是像画影先前误以为的那样,有些巫术师为了修炼邪术,到处抓孤魂野鬼,甚至有些时候为了凑数,还会直接把活人给杀了,然后等他的魂魄离体以后直接抓走,当然,他们最喜欢的还是那些厉鬼,那些恶鬼,越凶越邪,越邪越好。 跟鬼打交道多了,待的时间久了,巫术师的身上自然而然就会有死亡之气,但跟鬼族人身上的黑暗之气并不完全相同,只是有些相似而已。 想到鬼族族规,亡灵人愈发的怀疑,也愈发的不相信,再次看向黑袍人张口问道:“确定手持鬼渊之人身上的乃是黑暗之气,而不是巫术师身上才有的死亡之气?” 黑袍人并未亲眼所见,那可能确定的了呢,更何况他对死亡之气也并不是特别的了解,想了一下便扭头看向另一边道:“化成,出来!” 声落人现,先前在神乐山差点没有把若兰给杀死的黑袍老人出现了,他走路一瘸一拐,显然是真的受了伤。 一眼望去三人身上的黑袍颜色都一样,但其实仔细看便会发现根本就大不相同,首先是从外形上看,衣服的款式一点也不相同,甚至领口开的都不是一个地方,其次就是上面的图案。 亡灵师的黑袍上皆是以金线滚边,而黑袍人身上的衣服则是由红线勾勒,至于那位黑袍老人则是从头到脚一黑到底,没有任何的花色图案。 化成见过亡灵师,也知道他的身份,抬头看了二人一眼便几步上前行礼,黑袍人命他起身,直接看向亡灵师说:“你把在神乐山见到鬼渊的事从头到尾的说一遍,还有那年轻人身上的黑暗之气,能确定吗?” 化成起身看向亡灵师,一副非常肯定的样子说:“我虽不知黑暗之气与死亡之气有什么区别,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那与我交手之人跟你身上所散发出的气息一模一样,甚至还更加的浓郁。” 如果说先前亡灵师还只是吃惊的话,那么此刻便是震惊了,以化成的年纪、修为、历练以及见识,有可能会分辨不出两种气有什么不同,但应该不会连这个都看错,所以,他敢肯定那手持鬼渊之人必定乃是他鬼族之人,即便不是也一定有着什么瓜葛。 心中一怔,登时一楞,亡灵师突然间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比他身上的黑暗之气还要浓郁,岂不是……岂不是…… 化成见亡灵师迟迟不语就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便又张口说道:“我在与他交手的时候,曾经留意过,他的武功路数以及招式都非常的与你相似,但又不尽相同,速度也出奇的快,简直犹如鬼影,那日倘若不是我跑的快,恐怕拼尽全力也未必能杀的了他。” 鬼影二字一出口,亡灵师就回了神,心中欣喜又有些激动,未加思索就脱口而出道:“你与我交过手,可知他的速度是否在我之上,或者是不及我?” 化成回想了一下那日的情景,若有所思的说:“当时他们人多势众,我不便硬战,加上又急着带王爷离开,没过多少招就走了,不过,倘若真的要拿来比较的话,那么应该没有你快,不过,也半斤八两,不会差到那里去。” 化成混迹江湖多年,与人交手是常有的事,但令他记住的人却并不多,几乎寥寥可数。 虽然那日在神乐山中他是以一对二,却并没有小看哑鬼,单单只是那最后一刀,几乎都让他无法抵挡,更别说是拼尽全力了,还好,还好那刀是刺进了尚君墨的胸膛,也幸好他聪明机灵跑的快,要不然他现在肯定和尚君墨一样成了孤魂野鬼。 亡灵师听完他的话以后再也无法淡定,抑制不住的欣喜若狂差点把他的故作镇定给冲破,也差点把他一直以来维持的形象给打破,袖子下的双手更是紧紧的握住,内心说不出的激动和紧张。 1092.第1092章 急不可耐 由于不是第一次和黑袍人打交道,亡灵师知道他的身份和底细,怕引起他的好奇以及探知欲,坏了他的大事,亡灵师将心中的欣喜强行压下,双手依旧放在背后,沉稳淡定,看着化成不紧不慢,不温不火的说:“你可知他是什么身份,此时又身在何处?” 鬼渊不但是鬼族至宝,还是鬼族王子之物,不论那人是谁,真正的身份又是什么,作为鬼族人,作为亡灵师,他都有责任和义务把鬼渊找回来,带回去。 想到手持鬼渊的哑鬼,化成的两条浓眉不由自主的皱在了一起,他虽一直奉黑袍人之命隐在暗处保护尚君墨,但对于哑鬼的身份却并不是很清楚,尤其是他很少现身,可以说几乎从未见过。 哑鬼自打入了昌隆京城以后,除了在风府经常现身以外,在外面几乎都是隐在暗处,特别是答应君梓玉保护风九幽以后,更是很少露面,所以,在神乐山交手那一日,正是二人第一次见面。 尽管对于哑鬼的身份化成不是很确定,也不是很肯定,但他还是张口回答道:“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无忧郡主的护卫或者是暗卫,要不然那天与我动手之时也不会拼死一搏,倾尽全力,不过,他的穿着与一般的护卫并不一样,虽然都是黑色衣衫,也甚是简单,但我认得那布料,虽称不上价值不菲,却最少也要百金一匹,想来即便是暗卫,也应该不是一般普通的暗卫。” 化成行走江湖多年,且又活了几十岁,见识自是要比别人多一些,心也会更加的细一些,再加上他常年待在尚君墨的身边,尚君墨的安危又一直仰仗于他,宫中许多赏下来的料子平日里也会拿给他一些,让他拿去做衣衫,故,他对于布料的价钱也多少知道一些。 不知亡灵师从何处来,从前又一直在何处安身立命或者是行走,听到无忧郡主四个字之后,他不禁愣了一下,然后扭头看向化成挑眉问道:“无忧郡主?那是谁?” 话音未落就轮到化成愣住了,他直直的看着亡灵师,眼中十分惊讶,也有些不可思议,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不知无忧郡主是谁? 黑袍人并不清楚亡灵师真正的身份,以为他并不关心朝堂以及其他国家的事,也不清楚昌隆与北国之都的联姻,便开口道:“说无忧郡主你可能不知道,但雪山之巅的雪老你一定听说过,她是雪老的嫡传弟子,也是唯一的徒弟。” 雪老之名威震天下,无双的医术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亡灵师听过之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素未听说昌隆国有什么郡主,原来竟是风家九幽。” 风家九幽,金玉满楼,一出生便因乐平公主之死以及身中剧毒而闻名天下,昌隆国上到花甲之年,下到三岁稚子,谁人不知风家之事。 黑袍人点头说道:“是,风家九幽,风青山和乐平公主的女儿,也就是风家的大小姐。” 不知想到了什么,亡灵师低头在雪中来回的走了两步,想了一下说:“倘若那人真是风府的暗卫或者是护卫,身着百金一匹布的衣服倒也正常,要知道风家那可是富可敌国,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金玉楼更是令许多人觊觎和羡慕,加上他保护的又是风家大小姐,吃穿用度比别人好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风青山之名丝毫都不亚于雪老,因为他的财富在人们口口相传之后变的更为夸张和神秘,加上他不单单只在昌隆国做生意,人们将他传的更加神奇,金玉楼的存在也令他天下闻名。 化成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在昌隆国的日子以及每次见到风九幽的情景,忽然间发现她身边的人穿的都很好,特别是那些跟在她身边伺候的丫鬟,个个锦衣华服不说,还打扮的十分漂亮,说是那家大户人家的小姐都肯定没有一个人怀疑,加上那手持鬼渊的年轻人身手不凡,想必定是和自己一样受到主子的重视,再加上风家本身就有属于自己的布庄,拿些好的料子给他做衣服也很正常。 黑袍人一直都想跟亡灵师拉近距离,彼此的关系能够再好一些,再近一些,最好是能成为朋友,毕竟自家徒弟尚君墨想要借尸还魂最主要还是靠他,所以,见化成沉默不语之后,他便颇为赞同的说道:“此话有理,风青山富可敌国,却并不是为富不仁之人,据我所知他一向都善待下人,理遇有才之人,那年轻人身手甚是了得,必定很受重视,风青山又一向疼爱自己的女儿,估计那人八九不离十是他请来的护卫,来保护风九幽的。” 经过一番细细思量,亡灵师有了自己的判断,与黑袍人所说也不谋而合,认为手持鬼渊的哑鬼必定是风九幽的暗卫,现下只要找到风九幽,就一定能找到他,只要见到他,他就一定能将鬼渊夺回,带回鬼族。 想到这儿,亡灵师再次抬头看向化成说:“那****与他大打出手,他可有性命之忧?另外,你可知无忧郡主现下何处?” 化成不知他问这话是何意,便扭头看向自己的主子,黑袍人有心想跟亡灵师结交成为朋友,就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他回答。 收到主子的命令,化成收回视线据实以禀,一五一十的说道:“那日斗法他拼尽全力,我亦没有手下留情,受伤肯定是受伤了,至于性命之忧应该没有,无忧郡主乃是雪老的嫡传弟子,医术甚是了得,必定不会不为他医治。” “那依你之见他此时应该在何处?又会在何处?”兴许是鬼渊对于鬼族与亡灵师来说都太重要了,他显的有此急不可耐,语气之中虽然克制,却也略显着急。 不知无忧郡主是谁已令化成惊讶,如今见他好像真的是连昌隆与北国之都的联姻都不知道,心中不免更加吃惊,思索片刻道:“他既是郡主身边的暗卫,那么必定是一直跟在郡主身边保护,郡主联姻北国为后,此时估摸着已经到了。” 1093.第1093章 九天玄女之往生镜 亡灵师听完他的话以后莫名其妙的笑了,尤其是在听到风九幽嫁去北国为后之时,嘴角上扬,唇边的笑意更深,觉得人生真是多变,也充满了不可思议,当然,他更多的是无法理解。 堂堂一个公主的女儿,父亲又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金银财宝,而她本身又是雪山之巅雪老的嫡传弟子,医术也甚是了得,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到最后竟然嫁到了北国之都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不得不说命运真的很奇妙,也很神奇。 由于整个人都隐藏在黑袍之下,化成以及他的主子并没有看到亡灵师笑,也没有听到,见时间不早了,他们又急着去办别的事,同时也害怕尚君墨的魂魄被鬼差闻到,便开口道:“关于鬼渊之事我们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倘若你需要我去帮你找,或者是……” 话未说完,语未言尽,亡灵师就回了神,直接打断他的话说:“不用,鬼渊乃是我鬼族自己的事,就不劳烦大驾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找到契合的肉身后通知我即可,另外,不要忘了还需一味回魂草,记住,二者缺一不可。” 语毕,亡灵师就打算离开,可谁知他才迈开双脚就被黑袍人给叫住了,只听他说:“等等,我还有一事相求,还请你务必答应。” 转身回头,亡灵师看向他道:“我行事从来都是互不相欠,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办到,而你也兑现了承诺,如果再说别的事,那就要……” 但凡是有真本事的人,性情脾气都非常古怪,大多也都有自己的规矩,也有自己做人做事的原则,黑袍人知道他不好说话,便脱口而出道:“我知道一事归一事,一码归一码,断然不会打破你的规矩,只是想跟你再次交易而已。” 亡灵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觉得日后有可能还用的着他,略作沉吟道:“可以倒是可以,只是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东西,或者是什么事情来跟我交易?” 说到这个黑袍人有些为难,因为他现在的确是没有什么消息或者是他所需要的东西作为交换,但他所求之事关系重大,且,又只有他有可能知道,所以,他厚着脸皮颇为诚恳的说道:“此时此刻没有,不代表日后没有,我们打交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况且我徒儿的性命还指望着你,希望你能为我破个例,先答应我所求之事,日后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我赴汤蹈火也必达成今日交易。” 假如是从前亡灵师必是不肯的,但见他言恳意切十分着急,似乎是什么很重大的事情,加之尚君墨能不能生还的确是全部在他,就破天荒的说道:“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那么我就为你破一次例,但是,你若敢不兑现承诺,那么,我有本事让你徒弟借尸还魂,也必定有本事让他再次死去,而且是魂飞魄散,永无再生之可能。” 黑袍人见他答应立时松了一口气,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说:“这是自然。” 风吹枝摇,雪花飘落,亡灵人眺望远方语气轻淡的说:“那就说吧,何事?” 不知是怕人听到,还是怕亡灵师会反悔,黑袍人几步上前来到他的面前,低声道:“数月前,天象异动九星连珠,说是九天玄女降临人间,我想知道九天玄女在哪里,又是否真的如世间传闻那般,得之可得天下?” 亡灵师本以为他是想求自己去找鬼渊的时候,顺便替他徒弟报仇,直接把风九幽给杀了,或者是抓回来交给他,那承想竟是问这个。 眉头微皱有些无语,亡灵师故弄玄虚的说道:“九天玄女之说已有千年,但却并没有人真的亲眼见过,当然,是不是真的得知可得天下谁也不清楚,我也不好说,不过,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世间既有如此传闻,想必也有那么几分真,至于九星连珠之夜是不是她降临人间,此时她又在何处,我也不能断定,如果你真的想知道,那么只有亲自到北国之都走一趟了。” 模棱两可的话让黑袍人不知道该信那一个,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随即张口问道:“北国之都,什么意思,难不在九天玄女在北国之都?” 亡灵师轻轻的摇了摇头,故作神秘之状说:“天有异象必不寻常,况且又是九星连珠,我虽不能断定九星连珠是不是因为九天玄女降世而出现,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关于天象之说没有人比北国之都的人更懂了,而且,在他们的清灵殿中有一面往生镜,可以通过血来看到人的前世,你若是真的想知道玄女在那里,不妨去北国之都走一趟,若能将往生镜拿出来,那么便可以以血寻之。” “往生镜?”心中一怔,满脸惊讶,黑袍人像是头一回听说往生镜似的。 黑袍人的反应完全在亡灵师的意料之中,他像是被什么勾起了往事一般,喃喃自语的说:“是,往生镜,你想看谁的前世便可以把谁的血滴到镜子上去,那镜子将血吸进去以后,立刻就会显现他的前世,从小到大必生经历,痛苦也好,幸福也罢,全部都有。” 不知想到了什么,亡灵师突然间变的有些悲伤,就似那秋日里的落叶,冬日里的寒风一样。 双手相握,如获至宝,黑袍人心中大喜,情不自禁的感叹道:“都说北国之都素来神秘,巫术更是神秘莫测,清灵殿中更是藏了许多的宝贝,不曾想世间竟然还有这种镜子,竟然还可以看到人的前生,真是太好了,有了这镜子何愁找不到九天玄女,何愁不能见证那千年的传说。” 高兴太过以致于声音都提高了不少,亡灵师看着兴高采烈的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确,那镜子是可以帮他找到九天玄女,可在寻找的过程中必然会有许多人看到自己的前世。 如果前生是幸福的,倒还好,如果是痛苦的呢,该怎么办,作为当事人又情何以堪? 1094.第1094章 不一样的北国王宫 奈何桥,孟婆汤,生死轮回中最让人遗憾和无奈的便是遗忘,世间多少痴男怨女,多少爱恨离愁,因为一碗孟婆汤而忘记了彼此,断了来生缘,来生念,即使有些人在三生石上刻下了彼此的名字,来生也未必能在一起天长地久,永远相守。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百年时光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相爱难,相守更难,能一直一直在一起,一直一直相爱下去,无疑是难上加难,茫茫人海,大千世界,能和心爱之人恩爱不疑白头到老,无疑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事,也是最幸福的人。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多少人的心愿,却又有多少人能如愿。 看着黑袍人兴高采烈的样子,亡灵师不禁再一次笑了,的确,有了往生镜,寻找九天玄女将变的更加简单容易,但是,往生镜是什么东西,那可是北国之都的至宝,是清灵圣女的东西,况且,此物又一直放在重重守卫下的清灵殿中,别说是去偷了,就是光明正大的进去拿,都未必拿的出来。 心中打着别的算盘,亡灵师并未将这些告诉黑袍人,一来,他的生死与他无关,二来,有人去闯一闯清灵殿也好,这么多年了,除了雪山之巅的雪老闯过一回清灵殿外,便再无人去过,再加上他万一说不定到时候闯进去了呢,那么,他岂不是可以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劳而获人人都想,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的东西,自然是十分乐意。 欣喜过后黑袍人又向他要了几张专门对付巫术师的符咒,想着到了北国之都以后多少都能用的上,而且,尚君墨也非常的需要。 由于巫术师横行,这年头做鬼比做人要危险多了,加上黑袍人一时半刻也不可能寻找到与之魂魄契合的肉身,单单只是一个鬼袋并不能保尚君墨无忧,所以,为防他在等待的期间出什么问题,亦或者是被人抓去,又或者是魂飞魄散,黑袍人还是早有准备的好。 不管是巫术师还是亡灵师,亦或者是灵术师,他们所使用的符咒皆是以自己的修为加上鲜血所画,可以说非常之重要和珍贵,一般来说是不会轻易送人的,特别是那些比较耗费修为的符咒,更是不可能白白送给别人。 不过,亡灵师另有所图并没有吝啬,甚至丝毫的犹豫都不曾有,直接大手一挥就将黑袍人要的符咒丢了过去。 黑袍人接住一一打开看了一下,然后连连道谢,并且保证自己会兑现今日之诺言,他日亡灵师有什么要他做的,他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天寒地冻,亡灵师不愿再多说,随意的客气了两句后便快速的离开了,寻找多年的鬼渊终于有了下落,他必须要马上赶过去,以防事情有变。 黑袍人怕鬼差寻来也未再停留,待亡灵师消失后他便带着尚君墨的魂魄以及那黑袍老人离开了。 夜更黑,风雪更大,那鹅毛般的大雪没有丝毫要停下的迹象,原本要带着迎亲队伍再绕一圈的紫炎,因着画影的威胁和警告而不得不作罢。 不能游城就只能进入王宫,随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井然有序的通过宫门,跟在后面的文武百官皆是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想着终于是入宫了,要是再这么一直绕下去,他们不走路走的累死也会被冻死。 北国之都的王宫和昌隆国的皇宫并不一样,除了没有那么的富丽堂皇以外,在建筑上也并没有什么相同之处。 昌隆国地处平原,不似北国都城这般冷,在修建房屋之时也并不需要考虑防寒防冻以及大风沙的问题,所以,仅仅只是在外观上就比北国都城漂亮许多。 尽管风雪早已把身上吹的冰凉,盘膝而坐的双腿也因为时间太久而有些发麻,一路舟车劳顿也甚是疲惫,可风九幽还是将脊背挺的笔直,稳稳的端坐于轿撵之上。 风九幽虽然自出生后就一直养在雪山之巅,但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宫中礼仪,甚至是女儿家该会的女红,雪老夫妇都一样不拉的有请专人教她,为的就是她有朝一日回到昌隆京城回到自己的家,不会比别人差,更不会因此而被人欺负笑话,所以,她跟天下间所有的大家闺秀都一样,举止得当,落落大方。 入城之后,十大长老就一直随着轿撵前行,在经过一番仔细的观察和打量之后,本来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的岳长老,心情也愈发的烦躁和沉重起来。 岳家在北国之都也算的上是大户,岳长老虽然是个墙头草,两面三刀之人,但家教甚严,规矩也特别的多,对于岳百灵这个孙女也管的比较严,加上他又一心想让孙女嫁给都主成为北国之都的王后,自小就教她各种规矩,各种礼仪,誓要将她变成一个端庄秀丽的女子。 可谁知事与愿违,岳百灵生性活泼好动,喜武不喜文,对于女红什么的更是看到就头疼,刚开始岳长老还逼着她学,但到后来见紫炎对她还不错,虽没有特别的关爱,却也并未拒绝她的靠近,加之他就这么一个孙女,也不想她整日里不高兴,久而久之也就不怎么管了。 想着只要能得到紫炎的心,她会不会针工女红的也并不重要,但是跟着轿撵一路走下来后,他后悔了,也忧心忡忡。 其实,在岳长老最初看来,风九幽也只不过是比着自己的孙女长的好看了一些,稳重一些,心狠手辣一些,其他的根本就没办法跟自家孙女比,要知道她一出生就被送到了雪山之巅,也一直被江湖中人养育,那些大家闺秀应会的东西以及应有的气质她肯定是没有的,更不可能跟自己的孙女比。 但此时看来他又错了,游城的这一路上风九幽虽然都没有说过什么话,可从她的一举一动上来看根本就不像那些江湖中人,莽撞无理,反倒是像一个养在深宫多年,长期受教的公主一样,端庄稳重,高贵大方。 1095.第1095章 各怀鬼胎 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在外面绕了这么多圈都未曾在风九幽的眼眸以及脸上看到半分的不耐,不得不说她真的很有耐心,也十分沉得住气,这要是换成自己的孙女岳百灵,估计别说是绕这么多圈了,就是多走那么一会儿都肯定会发脾气,而且不分场合,不分地点,更不会管都有那些人在场,一路上也必定会一直嚷嚷着冷。 想到自己的孙女,岳长老不由的在心中将二人一一对比,先前还有几分把握的他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一颗心也瞬间沉到了谷底,觉得自己终究还是太惯着孙女了,以致于让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但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就连脾气也十分的暴躁,跟风九幽一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三长老和他并排走在一起,见他不停的摇头叹气便低声问道:“一路上都看你不高兴,这是怎么了?” 闻声回神,岳长老看向他微微一笑,抬手指了指天空随即放下说:“没什么了,人老了,上了年纪,不重用了,才走了这么一会儿腿都软了,你看看这天色已经这么晚了,恐怕清灵圣女归来仪式今日是举行不了了。” 三长老双手相握置于身前,目视前方,一副十分悠闲自在的样子边走边说道:“天是晚了,不过看都主这样子,想必本来也没有打算在今日进入清灵殿,举行圣女归来仪式。” 话说一半,前面就有人喊停,声音很大,以致于岳长老根本就没有听清楚三长老说什么,停下脚步以后问道:“你说什么?” 三长老扭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收回视线,淡淡的说:“我说举行不了好啊,正好咱们可以早点回家吃年夜饭,还可以把酒言欢,守岁过年,多好!” 岳长老虽然先前没有听清楚他说的话,但半信半疑,并不相信,不过,他也不能再问,也不便再问,同样目视前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是啊,一连忙了这么些日子,我这腰疾都发作了,早点散了也好,我正好可以早些回家歇息。” 共事多年,相处多年,三长老比了解自己还要了解岳长老,嘴角含笑无尽嘲讽,心中也满是鄙夷,腰疾,哼哼,骗谁呢。 并不将心中所想表露半分,三长老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说:“听说灵儿前些日子出远门去了,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我家夫人今日做了她最喜欢的糖炒栗子,还有一些她平日里喜欢的点心,说是想邀她过府一叙,加上琴儿许久不曾见她,也十分想念的紧,不知她可回来了?” 探究的眼神,漫不经心的语气,都无不让岳长老心生警惕,原本他是想说没有回来的,但是,想到三长老掌管族中的消息网,自家孙女归来他必定是早已知晓,如今这般问必定是带着某种目的而来,倘若自己否认必定会引起他的怀疑。 考虑利弊,思虑一番,岳长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回来是回来了,只不过明日怕是不能到府上给夫人拜年了。” 眉头微皱,三长老扭头看向他,一副十分紧张和关心的样子说:“这是怎么说,难不成又是灵儿淘气惹你生气,你把她关起来了?” 尽管二人一向都是面和心不和,但对于岳家之事三长老还是非常了解,加上岳长老本身也是个暴脾气,岳百灵又自小是个惹祸精,把她关起来禁足也是时常有的事,故,有此一问。 岳长老正在想怎么解释她不能去的原因,一听三长老这话立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我倒是想把她关起来,可是关不住啊,唉,你也知道她自小顽皮,一点也不像你们家的琴儿乖巧懂事,这次偷偷跑出去惹事不说,竟还把自己给弄病了,还一病不起,这不,我这几日正让宫里的巫医给她看病呢。” 眼睛微挑,三长老一点也不相信,因为据他收到的消息所知,岳百灵是被人秘密送回来的,而且巫医院那边他早就去打听过了,凡是到他们家医过病的巫医全部三缄其口,怎么问都不肯说出她到底是得的什么病,只说是风寒入体没有什么大问题。 越是不说就越是引人怀疑,加上岳百灵自小就爱慕紫炎,非他不嫁,整个北国之都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又一向善妒,按照她以往的性子,一贯之举,不可能在得知紫炎婚期已定的情况下无动于衷,所以,她肯定不只是病了那么简单。 单手负于背后,三长老并没有拆穿他的谎言,笑呵呵的说道:“我当是怎么了,原来是病了,人吃五谷杂粮,小孩子家的又不忌口,想吃什么便吃什么,偶尔生病也是有的,正好,我府上最近来了一位巫医,医术甚是了得,明日一早我就让他到府上去给灵儿看病,你不知道……” 话未说完,岳长老就赶紧拒绝道:“不用了,不用那么麻烦,灵儿只是感染风寒,并无什么大碍,宫中的巫医已经开了方子,说是静养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由于从大祭司那里已经知道了岳百灵即将成为大王妃的事情,三长老有意拉近两家的关系,当然,在这之前他必须要一探虚实,弄清楚岳百灵到底是怎么了,别到最后弄巧成拙,没有搭上关系,反倒是搭上了性命。 不好强去便退而求其次,三长老依旧笑容满面的说:“既如此那就先吃药,如果三五天的还不见好,就再让我府上的巫医过去看看,不管怎么样,还是灵儿的身体要紧,毕竟都主的婚期将至,她作为大王妃那日一同入宫也好,还有琴儿,她天天念叨着要跟灵儿玩,等明儿雪停了,我让她带上点心去看看灵儿,正好也陪她说说话,解解闷。” 琴儿乃是三长老的孙女,与岳百灵年纪相仿,二人关系还可以,也时常在一起玩。 岳长老还未出言再次婉转的拒绝他,前面的轿撵就落了下来,而先前喊停的声音又再次响起,紫炎也来到了轿撵前,把手递向了风九幽。 1096.第1096章 微小的破绽 不管男女,不管前世今生,不管是朋友还是小厮或者是丫鬟,风九幽都不喜欢别人靠近自己,更无法接受肢体上的接触,特别是陌生人,无意中碰到也会觉得不舒服,再加上她本身就不喜欢紫炎,甚至还十分的讨厌他,一见他把手伸过来,她的眉头就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一双明亮而冰冷的眼睛更是直直的看着那伸来的手。 冷眼如刀似是再敢靠近一些就要削掉他的手,紫炎一见她变了脸色立刻就把手停了下来,由于心中十分清楚风九幽的性子,也知道她不喜欢自己,甚至是很讨厌自己,更不会在任何的场合下顾忌自己的脸面,在这万众瞩目的一刻,紫炎不敢自讨没趣,更不能丢脸,所以,他把手伸到距离她还有一尺左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 为了让北国之都的子民误以为他和风九幽十分恩爱,为了给他们信心,同时也让他们相信清灵圣女并没有似从前那般爱上别的男人,紫炎在伸出手以后柔情似水的看着她说:“九儿,到了,我扶你下来。” 一句“九儿”听的风九幽十分不悦,一双眉头也皱的更紧,眼中如刀如剑般的冰冷亦更盛之前,虽然九儿只是她众多称呼中的一种,但是自打跟陌离在一起以后,她便除了陌离以外再不喜欢任何人唤,尤其是男人,所以,非常之不喜欢,也特别的反感和厌恶。 想到自己从前似乎有跟紫炎强调过称呼的问题,而他也一直以郡主来称呼自己,从未如此亲密,风九幽不禁抬起眼眸开始打量他。 尽管离开山洞的时候风九幽已经昏迷,但却从画影的口中听说了紫炎的情况,知道他被火风喷了火,头发全部都给烧光了,也彻彻底底的成了一个和尚,心中不免起了疑,也很费解。 火风喷出的火有多么厉害,风九幽是见识过的,心中也十分清楚,可看紫炎的样子并不像是被火烧过的样子,头发完好无损的束起不说,就连他的脸上都没有一点点的伤口,甚至连一丝被火烧过的痕迹都没有。 万分疑惑,百思不得其解,风九幽不由自主的在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按照画影的个性以及自己对她的了解,她是绝不会说些无中生有的话来欺骗自己,或者是哄自己开心的,再加上昨天火风一直堵住洞口,就是为了防止紫炎他们冲进来伤害自己,那么,它喷火伤人是肯定的,也是必然的。 可是,紫炎为什么是好好的呢,甚至脸上连一丝丝的风霜疲惫都看不出来,难不成他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或者是用了清灵露? 不,不可能,清灵露自己也有,对于伤口的恢复的确是很有效,但还没有到达那种一夜就好的地步,而且,他不是被普通的火烧伤,是来自地狱的业火,是连人的魂魄都能烧的烟消云散的火,清灵露再有用,再怎么多,也不可能用过之后半分痕迹都没有。 更何况清灵露又不能生发,紫炎被烧光的头发根本不可能一夜之间就长出来,且还是长这么长,跟原来几乎一模一样,很显然这不正常,也不符合常理,更不符合逻辑。 既然不是清灵露的缘故,那么会是什么呢,难不成他还有什么比清灵露更好的药是自己不知道的? 这个想法刚刚涌入脑海,风九幽就从紫炎的脖子下面看出了破绽,只见那里有一层薄如蝉翼的皮微微卷起,就像是嘴唇干裂以后掀起的皮一样,范围并不大,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小,但就是这样不易察觉的一块皮却引起了风九幽的注意。 雪山之巅闻名天下,威震江湖,靠的并不单单只是雪老的医术,还有他别的本事,其中,易容术便是其中之一,而红拂先前假扮风九幽而未被紫炎看出任何的破绽,也从头到尾都没有被发现,靠的就是雪老为其制成的人皮面具,所在,面前的紫炎并不是看上去那样毫发无伤,而是戴了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 初学易容术之时为了好玩,也为了打发时间哄雪老开心,风九幽对于人皮面具颇有研究,一看之下她发现面前的人还不单单只是戴了人皮面具,就连领口处周围的皮肤也全部都一一做了处理,显然,他身上的皮肤与脸上的皮肤并不一样,故,才要加以处理和遮掩。 记得扶苏曾经说过,紫炎虽然是一国之主却并不像昌隆的皇帝那样天天养尊处优,相反,他经常以狩猎为名出去,北国之都的冬日里非常冷,夏天的太阳却是非常之毒辣的,所以,他的肤色并不是特别的白皙,甚至整个北国之都的人都比较黝黑。 想到这儿,风九幽下意识的看向他伸过来的手,果不其然,他手上的皮肤和脸上以及脖子上的皮肤完全不是一个样,肤如凝脂,如雪如玉,甚至比她自己的手还要多上几分白皙,且,十指纤长甚是光滑,一点也不像是长年握剑的手,乍看之下似那养在深闺中的女子一样,看来,面前的紫炎并非是真的紫炎,而是别人假扮的。 圣女归来众人围观,举国瞩目,万千子民以及文武百官都在,紫炎身为一国之主竟然没有现身,且还让人假扮代替,这说明什么? 说明紫炎被火烧的比画影所描述的还要厉害,厉害到他根本无法亲自出席,所以,才不得不命人假扮自己代替。 想到他被烧的光秃秃的样子,风九幽面纱之下的嘴角微微上扬,情不自禁的笑了,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在神乐山中那样逼迫自己,如今被火风所伤也是活该。 兴许是风九幽的目光太过凌厉,又兴许是紫炎有些心虚,他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仿佛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一样,就稍微提高了一些声音说:“九儿,这就是北国都城的宫殿,也是我们以后生活的地方,你一路舟车劳顿也累了,不如我扶你……” 1097.第1097章 七窍玲珑心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回了神,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随即收回视线,目视前方冷若冰霜的说:“不敢劳烦都主大驾,画影,来扶我!” 声音不大轻如羽毛,却铿锵有力,也给人一种无法忽视以及拒绝的感觉。 画影自打到了风九幽的身边伺候,就从若兰那里了解到了她的日常习惯以及生活作息,知道她不喜陌生人靠近,更不喜欢别人碰触到她,甚至连洗澡之时都不准任何人伺候,早就把手递了过去,只不过紫炎比她快了一步,而在他伸出手的同时,青檀也在后面拉了她一下,以致于她脚下不稳被硬生生的挤到了一边。 一双双眼睛盯着,看着,画影即便心中非常生气却也不便发作,再加上风九幽并未发话,她也不敢妄动,生怕一会儿再坏了紫炎的大事,让他留下了把柄,恼羞成怒再和大祭司之间的争斗提前爆发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麻烦了。 画影此次来到北国之都的主要目的就是联络雪老的朋友们,进入血池和他们一起施法为风九幽换血解毒,至于其他的事情虽然和她无关,却也须谨慎行事,以防紫炎知道了她的目的,那她就被动了。 听到主子唤自己,画影立刻上前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低声对还站在那里傻愣愣的紫炎说:“不想出丑,想顺顺利的结束今天的仪式,我劝你最好离我家主子远点,否则一旦被大祭司等人看出端倪,那你后面就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声音很小,也压的特别特别低,在说话的同时画影怕风九幽听到,刻意的把头给低下了,其实,本来她是不想说这些的,可紫炎的举动总是令她非常之恼火,明明他心里就跟明镜似的清楚自家主子不喜欢他,也不愿意跟他多说一句话,此时又是关键时刻,他却偏偏不要脸的往上凑,一点都不顾及大局不说,就连察言观色也不会,最主要的是还不会心疼人,这样的男人估计天下间没有几个女子会喜欢,会满意。 闻声低头紫炎看了她一眼,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便将伸出的手收了回去,不过,他并没有离开,而是看着风九幽起身下轿撵。 轿撵有些高,在上面坐久了的风九幽双腿有些发麻,头也有些晕眩,见紫炎站在自己的面前一点要让开的意思都没有,她就先把一只脚放到地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放下另一只脚冷不丁的说了一句:“紫炎没有告诉你他一直称呼我为郡主的吗?” 心中一惊,立时一愣,紫炎清澈的目光瞬间变的有些复杂,也很惊讶,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间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惊讶之人其实并非紫炎一个,站在他身后的青檀亦是微微一愣,她在迎亲队伍入城之前去请紫炎之时,就觉得他不对劲,心中也十分疑惑,也像风九幽那样怀疑以及猜测过,但因此刻乃是最关键的时候,她不便多想,也不能多想,可万万没有想到风九幽竟然看出来了,而且还一语道破。 心中惊慌不免有些着急,青檀一下子就想到了颜公子,知道面前的都主有可能是他假扮的,她更加的慌乱不安,也生怕风九幽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穿他。 正在为风九幽整理衣摆的画影也突然一愣,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紫炎,上上下下的打量过后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同,她不禁低下头思索自家主子的话。 由于晚香和夏秋被风九幽留在了马车中,并未跟着过来,长长的拖地衣摆只有画影一人整理,青檀看她手脚极慢,似乎也不太会整理,也想转移一下风九幽的注意力,打乱一下她的思绪,让她不要当众说出来,一挥手,那原先抬轿撵的八位女子便齐齐走了过来,低头蹲下与她一起整理。 八位女子的到来让紫炎回了神,他向后退一步给风九幽让出空间,淡淡一笑用只有他和风九幽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都说风家九幽金玉满楼,不但有着倾国倾城的容颜,还生了一双慧眼,拥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如今一见果真如此,在下真是佩服,佩服!” 陌生的声音,客气的语气,满脸的笑容,发自内心的敬意,无不让正在头晕的风九幽感到惊讶,也似他先前那般愣住了。 说实话,她原本以为自己揭穿他后,他会惊慌失措,会胆战心惊的害怕,或者是不承认,或者是沉默不语,毕竟现在这么多人站在这里,而且,紫炎的死对头大祭司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这里,文武百官们也都看着,可谁知他非但没有半分的惊慌害怕,还密语入耳恭维自己,最主要的是语气还特别的轻松欢快,就像是初次见面的朋友一般。 剑拔弩张的氛围一下子被他这几句话打破,二人紧张的关系也似乎得到了缓和,同时,也让风九幽不好再为难他,不得不说他很聪明,也宠辱不惊沉稳冷静,也知道怎么轻易的化解危机。 纵然对于他的身份十分好奇,对于他的举动也非常欣赏以及赞赏,可风九幽并没有给他好脸色看,因为她真的是太讨厌太讨厌紫炎了,一看到他那张脸就想到惨死的红拂,想到他的卑鄙行径,所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后马上就收回了视线。 眺望远方无动于衷,风九幽仿佛压根就没有听到他恭维的话一样,青檀看她脸色不好,冷若冰霜,就本能的以为她要戳穿紫炎的伪装,立刻上前两步走,脱口而出道:“郡主……” 嘴才张开,话才出口,紫炎就伸手挡住了青檀,然后直接打断她的话看着风九幽说:“一直耳闻郡主心善,有成人之美,还望郡主成全!” 笑意不止,给人一种满面春风的错觉,紫炎笑意盈盈的看着风九幽,满眼之中都是宠溺。 大祭司等人将这一幕看在眼中,更是没有想到他们二人此时此刻竟在谈判,就像紫炎故意营造的那种爱人关系一样,以为他和风九幽之间的感情非常好,也非常的甜蜜。 1098.第1098章 紫金殿,揭穿 紫炎能找到清灵圣女,并且将她安全的带回来,已经让大祭司非常生气,危机感倍增,再加上接二连三的刺杀失败,都让紫炎给轻而易举的逃过,并且还抓了他派去的人,也让他对紫炎的实力有所改观,觉得他出去一趟今非昔比,已经不再是自己心中认为的那个黄毛小子,黄口小儿,现如今再看到他和清灵圣女卿卿我我,感情甜蜜,更是忧心忡忡,惶惶难安。 毫无疑问,在北国之都这场内乱中,清灵圣女的归来不但让紫炎如虎添翼,就连大祭司在族中的地位多多少少也都会受些打压,毕竟圣女之名呼声极高,千百年来在族中的地位也稳如泰山,同时,也因千年浩劫之事而受众人拥戴,所以,大祭司原本是想把风九幽给直接杀了的,可谁承想竟让她给一次又一次的逃过了。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大祭司听闻风九幽性子孤傲,极其难相处,对于这门婚事也非常的不满意,对紫炎更是爱答不理,心中不免很是欢喜,想着他二人既然不睦,那就不足为惧,只要稍使手段必定会让二人反目成仇,到那时紫炎自顾不暇,那还有心思对付自己。 想象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怀着这样心思的大祭司在看到二人甜蜜的举动后,心中不由的更加生气,袖子之下的双手也紧握成拳,恨不能现在就扑上去把二人给撕吃了。 白眉倒吊一脸阴狠,越看越觉得刺眼和生气的大祭司冷哼一声后,就扭头看向了别处,而站在他身旁不远处的林丞相却笑意吟吟,似乎对于这一幕非常之乐见。 风声鹤唳,硝烟四起,大祭司和紫炎之间一触即发的紧张关系令朝中文武百官都十分担忧,同时,也人人自危,尤其是那些并没有站队保持中立的人,更是时时刻刻的提着心,吊着胆。 两虎相争,不到最后一刻谁也猜不出结局,而他们作为夹缝中的小兽自是要日观风向,注意着两方人马的变化,然后再另想对策。 清灵圣女的归来无疑让紫炎一方气势大振,但大祭司在北国之都的朝堂上作威作福多年,且树大枝多,想要连根拔起也并不是那么的容易,故,大祭司一方的人虽然有些担心,却也并不是特别的害怕。 这边双方人马各怀心思的争斗,那边风九幽也不禁扭头看向了紫炎,见他满脸笑容,目光如炬,眼睛里不再是沉沉的算计,而是如一池静水,冷冰冰的说道:“传言误人,且,我从不心善。” 一字一句,或轻或重,风九幽说完以后就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她虽然十分讨厌紫炎,也很想看他出丑,更想让他跟大祭司立刻打起来,闹的北国之都天翻地覆,鸡犬不宁,可是,这样的结果并不能令她满意,也不足以平她心中之怒,红拂惨死,梅青夫妇伤心欲绝,她不管是作为她们的主子还是亲人,都有责任和义务为她们报仇,当然,还有她自己,胁迫之辱,威胁之举,她不数以百倍还之,就不是她了。 显然,先前之言并没有要揭穿他的意思,只不过是想吓吓他而已。 前脚刚走,画影等人就立刻跟了上去,而那八位抬轿撵的女子则一分为二,站在衣摆的两边为风九幽提衣,紧随其后。 青檀不知道风九幽说这话是何意,也不清楚她到底想干什么,想到她的脾气性子以及往日的行事作风,立刻抬脚就要追上去,想着她已经来到了北国都城,也进入了宫中,也在众人的见证下走到了这里,无论如何都不能前功尽弃,更更何况他们已经为此付出了太多太多,就连无水都已经死了,她就是把她现在给打晕了,送进去,也绝不能再让清灵圣女归来之事再出任何的意外。 身随心动,青檀抬脚就要走,可谁知一只脚才刚刚抬起,就有人拉住了她的胳膊,回头望去见是紫炎,便低声道:“不能……” 话才出口就见紫炎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不要着急,更不要轻举妄动,青檀不明其意,却从他手腕上戴着的银镯认出了他是谁,原来,面前的紫炎真的不是紫炎,而是先前全力救治紫炎的颜公子。 想到颜公子并不认识风九幽,也不知道她的脾性,更不清楚紫炎和风九幽之间的过节,青檀有些着急,向前一步走靠近他,脱口而出低声道:“民心不稳,大祭司等人虎视眈眈,都主受伤之事绝不能再节外生枝,我必须阻止她。” 语毕,她不着痕迹的拿开颜公子的手,准备追去。 不知道颜公子想到了什么,或者是出于什么考虑,他再次拉住了青檀,然后密语入耳面无表情的看着风九幽的背影说:“你不必紧张,更不要慌,她要是想揭穿刚刚就说了,不必等到现在,所以,我料定她不会说,稍安勿躁,静观其变就是。” 察觉到大祭司的目光又一次看过来,颜公子即刻就松开了拉住青檀的手,然后大步流星的追着风九幽而去了。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青檀仔细的想了一下倒也是,以风九幽敢作敢为直来直去的脾气,要是想在此时揭穿紫炎乃是别人假扮的,那么她刚刚说话定不会那么的小声,如今她带着婢女朝着宫殿而去,必定是不会揭穿的了。 想到这儿,青檀快要蹦到嗓子眼的心又一次落了下去,见十大长老以及文武百官紧随其后,都朝紫金殿而去,她也马上就跟了上去。 紫金殿乃是平日里文武百官上朝的地方,一般是不允许没有官职的女子进入的,但因风九幽是清灵圣女,是北国之都未来的王后,二人虽未行成婚大礼,却也是能来的。 戌时将至,晚膳时间已过,但因紫炎早已命人备下宫宴,紫金殿中一片灯火辉煌,酒肉饭菜也皆都已经摆上桌,殿内伺候的宫人并不多,听到有人喊‘都主驾到’他们立刻分站两边齐齐跪下迎接紫炎。 1099.第1099章 慷慨激昂 虽然下轿撵的地方距离紫金殿并不远,但风雪之大还是将风九幽的斗篷上落满了鹅毛般的雪花,由于殿内生了地龙以及火盆,十分暖和,二人走到殿门口时便有宫人上前为其脱下斗篷,拂去头发上的雪花。 风九幽不喜陌生人靠近,画影一见那宫人走来便将其拦下,问清楚之后命其退下,自己动手为她解开身上的斗篷以及整理头发。 发髻繁琐却并不是珠玉满头,除了一根金子打造的凤凰步摇外再无其它,简单大方不失端庄,风九幽整个人都跟那漫天的飞舞的雪花一样,美丽、干净、无暇。 文武百官一路相随,身上亦落满了雪花,轻轻拂去整理衣服,片刻之后,紫炎便携众人进入了紫金殿内。 身为北国之都的都主和王后,紫炎和风九幽进入紫金殿时应该携手同行,一同走向紫金殿的最高处的,可由于下轿撵时的拒绝之举,假扮紫炎的颜公子没有再次伸出手,也没有再自讨没趣。 二人并肩而行,缓缓走入紫金殿,一直为风九幽提着衣摆的八位女子同时放手,那长长的衣摆拖地而行,一层层展开,像海上的波浪一样连绵起伏,上面金黄色的凤尾也渐渐显漏无遗。 不得不说金色的火风很美,那展翅翱翔的姿态也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就像是真的一般,八位女子并未入殿,松开手以后就各自退到了一边,文武百官紧随其后,鱼贯而入。 由于还未行大婚之礼,风九幽还算不上是北国之都真正的王后,她并不能跟紫炎坐在一起,在上到四五个台阶以后,紫炎停了下来,伸手指着旁边的一个位子说:“郡主,请坐!” 君臣有别,尊卑分明,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夫妻之间更是如此,当然,风九幽压根也没有想跟紫炎坐在一起,也从来没有想成为他的王后,他的妻,所以,连看他一眼都没有,二话不说就在旁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既然要让所有的人都误以为他们之间十分恩爱,紫炎自是要把戏做足的,尽管他说话时的语气非常之客气,但眼睛之中却是满满的柔情与蜜意,那满脸的笑容,幸福的模样无不在向众人昭示着二人的关系。 风九幽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思,也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只不过她懒得理会,也不想理会,感情也好,关系也罢,别人怎么看那是别人的事,只要她自己心中清楚就行了,更何况她已经来到了此地,即便不配合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让大祭司等人看出端倪,对她此时的处境也不利,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一定会在最恰当的时候给紫炎狠狠一击,让他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随着风九幽的落座,诸位朝臣以及十大长老也都各自走到了自己的位子旁,待紫炎坐定以后齐齐跪下行礼,山呼万岁! 衣袖翻飞优雅落座,紫炎抬手一挥命众人起身入座,十大长老身份尊贵,虽除了大祭司以外都没有出入朝堂,参与朝政,但他们的座位却也安排在了最前面。 由于大祭司急着确认风九幽清灵圣女的身份,也想看一看那传说中的往生镜到底能不能看到人的前世,并未立即入座,而是朝身后的人打了个眼色。 站在他身后的乃是二长老,心领神会之后便向右两步走来到殿中间,恭敬的对着紫炎行礼道:“启禀都主,时辰不早了,清灵殿那边皆已准备妥当,还请都主与圣女即刻移驾前往清灵殿,举行圣女归来仪式。”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紫炎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很难看,也有些紧张,因为清灵殿中的圣女归来仪式,并不像是先前在宫外那样,只是领着人来回的绕几圈就行了,除了需要清灵圣女的血以外,还必须由真正的都主和圣法在场,一起念咒做法方能解除封印。 巫术的种类繁多,各自修行的东西也不一样,而作为北国之都的都主以及圣法亦是如此,为防止有人冒充清灵圣女,也为了防止每一代的圣法作怪,作乱,解除往生镜封印的法术一分为二,分别传给每一代的都主和圣法。 数月前老圣法撒手而去,新圣法无水也才离世不久,再加之紫炎此时此刻又昏迷不醒,颜公子怎么可能同意现在进入清灵殿呢,为了不使苦心掩盖的秘密大白于天下,为了不让大祭司等人知道紫炎受了伤,正是他们犯上作乱的好时机,颜公子略作沉吟之后便以天色已晚,过了时辰为由拒绝了,并且命他们另选黄道吉日,再行举行圣女归来仪式。 大祭司见他推三阻四,觉得这其中必然有什么猫腻,越是不肯,就越要今日,轻轻的抬手咳嗽了一声在椅子上坐下,二长老拿眼角的余光瞟了他一眼,立刻又再次说道:“都主所言极是,只是圣书有云,族中有训,清灵圣女归来必须要先到清灵殿去确认身份,然后……” 察觉到主子的为难,林相即刻就站了出来,恭敬的行礼,直接打断二长老的话说:“启禀都主,族主圣训不可违,但是也要顾及圣女的身体,世人皆知郡主自幼体弱,长年养在雪山之巅,且又受了风寒,这一路上更是冒雪前行,期间还遭遇连番刺杀,惊吓不断,早就身心疲惫困乏不已,加之吉时已过,臣斗胆请都主为圣女着想,为北国千千万万个子民着想,为北国之都的未来着想,另择吉日吉时举行圣女归来仪式。” 一番近似慷慨激昂的话语引的紫炎一党齐齐回应,各个拥戴他的官员都纷纷站了出来,不约而同的跪下说:“请都主为圣女着想,为北国子民着想,另择吉日举行圣女归来仪式。” 话音未落,大祭司就拍案而起,怒喝一声道:“胡闹,你们以为清灵圣女归来仪式是什么,是成婚大典吗?还说变就变,还另择他日,你们将族规放在何处,置于何地,简直就是放肆,放肆!” 1100.第1100章 峰回路转 怒不可遏,声音浑厚有力,大祭司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狠狠的瞪着林相,林相有紫炎撑腰,又多次在朝堂之上和他正面交锋,唇枪舌剑互不相让,气氛更是剑拔弩张,几次都差点动了手,所以,心中并不慌张,也不紧张,更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 未听到紫炎有任何的动静,林相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眉头微皱似乎并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便郑重其事的说道:“大殿之上,都主、圣女面前,大祭司不顾身份如此大声喧哗,岂非更加放肆,况且,族规乃是由第一代都主所定,千百年来代代都主都能更改,也都有所改动,为何到了这一代就不能更改了,更何况圣女身体不适,吉时也已经过去,为何就不能另择他日举行仪式?” 说到这儿,林相故意停顿了一下,扭头看向大祭司说:“大祭司执意如此,难不成是想加重圣女的病情,令其一病不起,最好是……” 话未完,言未尽,大祭司就重重的挥了一下衣袖,那无形的气浪就不着痕迹的打向了林相,然后他单手负于背后怒目而视,咬牙切齿的说道:“一派胡言,我乃当朝大祭司,乃是掌管族中一切事宜的大长老,圣女归来又关乎着北国之都的安危,又关系到千年浩劫之事,我岂会不希望圣女身体康健。” 看到那无形的气浪直击林相而去,端坐于高位之上假扮紫炎的颜公子吓了一跳,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数年不来北国之都,大祭司竟然已经猖狂到了这种地步,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以及都主的面他都敢下杀手,显然,他根本就没有将紫炎这个都主放在眼中,更没有把这诺大的朝堂当成一回事。 怪不得紫炎为了得到风九幽,为了达成两国联姻不择手段,不仅拿五座城池和一个清灵果去还,还亲率二十万大军相迎,一路又昼夜不停,原来,大祭司的势力已经遍布朝野,遍布整个北国之都,再不设法将他除之,那么死的就必然是紫炎了。 出于本能,也出于为紫炎考虑,颜公子是想救林相的,但是,他不是北国之都的人,并没有修习巫术和灵力,和紫炎所练的武功招式也完全不同,在座之人,尤其是大祭司,他几乎是看着紫炎长大的,也教过紫炎功夫,紫炎的身手如何他不全知道,也清楚一半,所以,一出手必然就会露馅。 心念电转之间,颜公子决定静观其变,想着林相对于紫炎来说固然重要,但是,再重要也不能因此而将紫炎受伤的消息泄露出去,大祭司犹如豺狼虎豹,一旦得知紫炎现在昏迷不醒,必会有所动作,说不定还会对清灵圣女不利,自己不过是紫炎的好朋友,在北国之都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身份,也没有什么威望和势力,倘若一旦闹起来,那么,青檀等人一干亲信也恐将不保。 无形的气浪带着强大的杀气扑面而至,所有能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不禁为林相捏了一把汗,特别是那些知道他不会武功的人,更是不由自主的把一双眼睛睁的老大,似铜铃一般。 当年林一之所以能在大祭司把持朝政多年的情况下成为丞相,并且十分的顺利,多半是因为他不会武功的原因,北国之都重巫、重武,却从不重文,且,大祭司一向自傲,根本不觉得他一个书生能给自己造成什么威胁,带来什么麻烦,又能帮助紫炎些什么,所以,林相不但没有修习过巫术,就连一些三脚猫的花拳绣腿都不会。 无知者无畏,大概说的就是林一这样的人吧,由于他没有半分武力,根本就感觉不到腾腾的杀气,也没有察觉到危险的到来,他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更没有丝毫的闪躲之意。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众人以为他会被打飞出去的同时,那无形而强大的气浪突然间变了方向,直接来了个原路返回朝着大祭司站的方向而去了。 众人大惊,无不感到诡异,更无不倒抽一口凉气,似乎怎么也没有料到已经注定的事实竟然还有峰回路转的时候,而林相竟然能逃过此劫。 吃惊的又何止是文武百官,就连大祭司本人也给惊着了,因为先前震怒,他一气之下就用了八成的功力,这重重的一击就算是要不了林相的性命,也会让他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现在无缘无故的打向他自己,又何止是惊讶和诡异呢? 来不及多想,大祭司就赶紧运功化去自己挥出的气浪,然后本能的四下张望,本想看看是那个不要命的在帮他,又是那个不怕死的敢明目张胆的跟自己作对,可谁知看了一圈竟然没有任何的发现。 林相虽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却从大祭司张望的眼神中察觉到了异常,眉头微皱,若有所思,扭头往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文武百官,见他们面色各异,心下不禁更加奇怪。 不过,并未持续太久,他见大祭司东张西望立刻收回视线,抬头看向紫炎恭敬的说道:“既然大祭司也为圣女的身体着想,也为北国之都千千万万个子民着想,那臣斗胆请都主下旨,另行他日再举行圣女归来仪式。” “准,来人,下旨!”颜公子不给大祭司丝毫反应的时间,就连忙命人传旨下去,告诉北国之都的子民今日已晚,清灵殿内将另择他日举行圣女归来仪式,到时,也会将结果昭告于天下。 传旨之人很是机灵,动作也非常的麻利,这边一准,那边就一声声的喊了出去,不过片刻之间,整个北国之都的人都知道了。 尽管如此大祭司还是不同意,据理力争,并且联合诸位长老一再向假扮紫炎的颜公子施压,逼其就范。 如果今日端坐于高位之上的人乃是真正的紫炎,或许他会受不住压力而同意,会考虑到各方面的利弊而就范,毕竟在他的内心深处,他其实是很惧怕大祭司的,即使他从来不承认,也不敢去面对,但事实如此。 1101.第1101章 梅林深处 只可惜今日假扮紫炎之人乃是颜公子,他并不惧怕大祭司以及其势力,也因不是北国之都的一国之主而有其他的顾虑,他只知道紫炎不在,圣法已死,在这种情况下去清灵殿无疑是自寻死路,说不定往生镜无法解封,大祭司还会说风九幽根本就不是清灵圣女,到时候他反咬一口,倒打一耙,事情将会变的更加麻烦。 一番针锋相对,大祭司等人终究是败下阵来,颜公子看准时机立刻让早就准备好的舞女们上场,圣女归来,又是过年之时,举国上下无不是张灯结彩,欢庆节日,所以,声乐起,舞开跳,杯盏交错之间恭贺声声也不绝于耳。 追随大祭司的人见此事已成定局也未再言语,加之乐声甚大,说话根本就听不清楚,他们慢慢的也开始欣赏歌舞,用起了年夜饭。 大祭司气的吹胡子瞪眼,恨不能把林相给撕吃了,三长老考虑到现在清灵圣女的身份还不能确定,一时半刻的还找不到最好的借口和理由跟紫炎正式闹翻,让他滚下都主之位,就在一旁不停的劝慰大祭司,让他无论如何消消气,等待时机。 三长老为人圆滑,口才极佳,在大祭司这儿也一向颇受重视,不过片刻之间,他就把大祭司给哄好了,也让他的怒火渐渐的消了下去。 须臾,紫金殿内的气氛更加热闹,酒杯碰撞之间,舞姬们的脚步也越来越快,乐声也愈发的欢快起来,风九幽静静的看完这场近似闹剧的争吵,十分无语,她原本以为紫炎亲率二十万大军到昌隆国迎亲,再怎么受制于大祭司也不至如此,可万万没想到这北国之都的情形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和混乱。 不过是一个圣女归来的仪式,不过是另外选个日子而已,他都做不了主,还要在此搅浑水和稀泥,乱七八糟的手段都使上方才平息,不得不说紫炎活的真憋屈,这个一国之主也真是当的窝囊,不,是窝囊到家了。 无心在此看戏,也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风九幽在看到面前的桌子上摆着的几乎都是冒着血丝的肉时,起身离开了。 颜公子生怕自己那个不小心的动作或者是一句话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以及注意,正如坐针毡之时看到风九幽离开,就马上跟了出去,名义上是说送她回宫休息,实际上却是逃离这里。 颜公子虽是紫炎多年挚友,彼此也都非常的了解和熟悉,但由于多年不见,一些细微的举动还是让他拿不定主意,再加上时间紧急,他也来不及问青檀,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尤其是对大祭司的态度和说话的语气上,稍微拿捏不准便会引起他的怀疑,所以,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赶紧溜之大吉。 兴许是知道他不是紫炎,内心的烦感少了许多,见他并未十分靠近自己,还算是规矩,风九幽倒也没有揭穿他,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收回视线,随后,二人并肩而行一起离开了紫金殿。 二人前脚刚走,大祭司就派人跟了上去,想着不管风九幽到底是不是清灵圣女,是不是跟紫炎十分恩爱,他都要寻找时机把她给杀了。 由于二人还未行大婚之礼,并不能住在一起,当然了,风九幽也不能住在属于王后的宫殿内,颜公子不知道先前紫炎是怎么安排的,也不知道她住在那里,就让青檀在前面带路,领他们二人过去。 原以为苦寒之地又是隆冬时节,并没有什么花花草草可以观赏,没想到七拐八绕之后他们来到了一片梅林之中,大雪纷飞,梅花盛开,暗香浮动,沁人心脾。 风九幽喜欢梅花并不是因为它开的漂亮,不与百花争艳,凌寒独自开,而是因为它耐得住寂寞,守得住坚强,不管风雪多大,那怕是将它连根拔起,它都从来不会弯下高傲的头颅,那怕枝头上的花瓣全部被风吹散,它依旧静静的站在那里,再开,再落。 任时光流转,风云变幻,它都默默无闻的盛开着,不为风,不为雨,不为这漫天的雪花,只为它自己,盛开着,屹立着。 见风九幽走着走着停下了脚步,驻足于梅花树下看的出神,假扮紫炎的颜公子也停了下来,回身走去来到她身边,同样看向那朵朵盛开的梅花,轻声道:“你喜欢梅花?” 闻声回神,风九幽出于礼貌点了点头,然后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颜公子本就没有指望她会回答,毕竟这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眼神也一直冷冰冰的,所以,也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不高兴。 对于美人,颜公子真是见的多了,各种各样的,各种性格的,但是像风九幽这种冷冰冰的女子他还真是头一回见,那一举一动,一抬眸一举手,一个眼神,无不是冷气四溢,冰到骨子里,仅仅只是跟她走在一起,都让人觉得说话是一种多余的举动。 看着她清瘦的背影,颜公子突然间来了兴趣,他忽然间在想那面纱之下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才能配上这一身清冷高贵的气质,而她又经历了什么,才会冷到骨子里,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冰美人,永远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虽说是青檀在带路,但主子不走,她也不便先走,见颜公子看着风九幽半天没动静,便小声的提醒道:“都主,你在看什么,不走吗?” 颜公子立时回神,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说:“没看什么,走吧!” 言罢,他率先而行抬步离开。 青檀不知道他是何意,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突然间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发现有人跟踪,立刻就小跑着追了上去。 不着痕迹的告诉颜公子有人跟踪后,青檀又快步走到了风九幽的前面,一边继续为她引路,一边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清灵圣女好不容易进了都城,入了宫,她作为紫炎的左膀右臂,心腹之人,怎么都要护风九幽周全,以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久,他们一行人来到了梅林深处的一座宫殿前,站定,青檀恭敬的说道:“都主知道郡主喜爱梅花,特意将此处改为梅宫,并且移来了大片梅树,以供郡主观赏。” 1102.第1102章 别打鬼主意 后面有人跟踪监视,颜公子听闻立刻上前,装模作样的站在风九幽面前,单手负于背后,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问道:“怎么样,还喜欢吗?” 不管是在风家还是在雪山之巅,都有大小不等的一片梅林,风九幽说不上喜欢,更谈不上讨厌,只不过她对紫炎的别有用心一向都非常之烦感,就像他当初刻意接近她一样,令人怎么都不舒服。 刻意的接近也好,故意的迎合讨好也罢,一旦怀有别的目的,那么意义就变了,味道也就变了,即使初心是好的也变成了坏的,更何况紫炎的所作所为自始至终也都只是为了得到清灵圣女而已。 风九幽沉默未语恍若未闻,抬头看向‘梅宫’二字之时,细细打量之间,又听的青檀说道:“天寒地冻,为了能让郡主在房间内****看到梅花,都主不仅在梅宫外种满了梅树,就连院子里也有,房间中也会****命人折了插瓶,郡主……” 话未说完,风九幽突然间扭头看向她,眉峰上挑,眼神如刀,脸上似有不耐之色。 多次接触,也大概知道风九幽的性子,青檀一看到她的眼神,立刻低头行礼告罪:“奴婢多言,请郡主恕罪!” 见她还算识相,风九幽没有说什么,收回视线再次抬头看向梅宫二字,淡淡的说:“我是喜欢梅花不假,但是紫都主似乎忘了,我不喜欢人多,更不喜欢热闹,还有一句话想必紫都主一定听过。” 颜公子未加思索,本能的脱口而出道:“什么话?”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说话间,风九幽凌厉的目光突然射向他。 一瞬间,颜公子莫名其妙的笑了,张口说道:“本以为郡主的性子如外表一般,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风趣的一面,当真令人惊喜,自古以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何况两国联姻已经达成,我与郡主不久之后就会举行大婚之礼,投其所好赢得美人欢心,何来奸盗之说。”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风九幽的脸上也难得的露出了笑意,一字一句的说道:“大婚之礼,呵呵,看来你不止是不知道紫炎怎么称呼我,就连其中的情况都不了解,奉劝你一句,要想不露出马脚,不被人看出端倪,拆穿身份,就最好赶紧回去了解了解真实的情况,否则,不等紫炎醒来,你、还有你,就会有大麻烦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之时,风九幽特意看向青檀,只见她脸色大变,似乎非常的吃惊:“你……你怎么会……” 话才出口,青檀就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她马上低下了头,闭上了嘴,心中懊恼不已,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定是被风吹多了,才会脱口而出。 霎时间,风九幽从青檀的反应中印证了心中的猜测,果然,紫炎不但被火风烧光了头发,还昏迷不醒,甚至还很有可能有性命之危。 颜公子虽然也有些吃惊,但并没有表现出来,相反,他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忽然间觉得风家九幽并不仅仅只是如传闻中所说的那样貌美而已,她很聪明,也很冷静,反应也很快。 早就被她一眼看出自己不是紫炎,颜公子也没有什么好隐瞒,或者是不承认的,大大方方的轻声道:“多谢郡主提醒,我这就回去了解情况,郡主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也一定很累了,我就不打扰了,期间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告诉青檀,她必会将郡主所需送来,另外,郡主身子虚弱需要静养,夜里要是来些猫啊狗啊什么的,不必理会,我自会安排人清理,郡主只管安心休息便是。” 对于他的反应,风九幽第二次感到意外,因为并不是每一个人在受到冷嘲热讽以后都会坦然面对,淡然处之,可见,他并非暴躁之人,修养也很好。 本就没有故意刁难他之意,加之他又十分谦和有礼,风九幽也不好再说什么,轻轻的点了点头便说:“既如此那就劳烦你了,只是清理那些猫猫狗狗的时候动作轻点,别弄脏了这满院的梅花。” 眉眼间的笑容柔情似水,颜公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说:“梅红似火,自然不需要再添些颜色,况且,郡主爱梅,我自当惜之。” 暧昧的笑容和表情让风九幽有些受不了,觉得面前的这个男子和君梓玉有得一拼,明明二人都不相熟,甚至连彼此的长相都没有见过,他却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好像自己跟他的关系真的很好一样。 最主要的是还长了一副桃花眼,看谁都跟勾魂似的,不得不说这真的令人很是无语。 门口风大,也不愿意继续听他贫嘴,风九幽收回视线转头就向梅宫内走了进去,这一次,颜公子没有追上去,而是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饶有所思的低声道:“你们都主那找来这么个有趣的美人,真是有意思,有意思。” 看他一副对风九幽十分感兴趣的样子,青檀心中咯噔一下,左右看了一眼见无人,而那跟踪之人也离的很远,便刻意的靠近他说:“这可是清灵圣女,是都主未来的妻子,王后,你可别想打什么鬼主意。” 颜公子先是一愣,再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尤其是看到青檀紧张的模样时,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笑声响起的太过突然,又特别的大声,以致于把青檀给吓了一跳,不知道他发什么疯,又怕引起跟踪人的怀疑,她赶紧扶住颜公子,紧张兮兮的说:“大晚上的你笑什么,难不成我说错了吗?” “没,没,你没说错,哈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不知道青檀的话到底那里好笑,颜公子有点控制不住的又笑了起来。 虽然跟来的人大多都被打发走了,青檀还是怕隔墙有耳,再加上隐在暗处的人一直都在,她怕大祭司知道以后会有所猜忌,就十分着急的说道:“大祭司的人还在后面跟着呢,求你别笑了,别笑了!” 1103.第1103章 抛弃陌离 一提到大祭司,颜公子很快就止住了笑意,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抱歉的说:“一时没忍住,失态了,失态了!” 尊卑有别,青檀即使可以近身伺候紫炎,却也不能有过多肢体上的接触,更何况他现在一没受伤,二没饮酒,抓住他的胳膊实在是有些不好看,也不合规矩。 见他不再哈哈大笑,青檀立刻松手站到了一边,毕恭毕敬的说道:“夜深了,都主连日赶路也累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 颜公子也正有此意,双手置于背后一本正经的说:“嗯,的确是累了,也该回去休息了,郡主喜静,又身体虚弱,你派人把守梅宫,无我的旨意不准任何人打扰郡主休息,另外,再吩咐下去,休朝五日,不,七日,让诸位大臣好好休息,好好陪家人过个年,至于圣女归来仪式,让大祭司以及各位长老另选吉日,到时休朝过后再议。” 紫炎身受重伤,虽然已经没有性命之危,却也一直昏迷不醒,加之清灵圣女归来仪式又必须他本人在场,无水又刚刚过世,圣法之位也必须想个办法解决,方能到清灵殿中众人面前举行仪式,以确定见证风九幽的身份,故,趁着过年之际他还是能拖则拖,一切等紫炎醒来再说。 作为紫炎的心腹,作为一直参与寻找清灵圣女的人,青檀对于眼下的形势比任何一个人都了解,也清楚的知道颜公子这样安排的用意,拱手行礼恭敬的说道:“是,都主!” 话落,颜公子转身离开,朝紫炎所住的地方而去了。 须臾,为了保证风九幽的安全,青檀不但调来了紫炎的亲卫军,还命雪影巫骑暗中保护,另外,还在梅宫墙外安排了死士以及两名巫术师日夜守候,寸步不离,那将梅宫围的铁桶似的暗卫们,个个耳清目明严阵以待。 大祭司权倾朝野跋扈多年,今日又遭此羞辱,在众人面前失了脸面,以他的性子必不会善罢甘休,加上这一路都刺杀不断,青檀认为他肯定还会派人再来的。 一番自认为十分周密的安排之后,青檀趁着深沉的夜色离开了皇宫,无水的死令白芷伤心欲绝,为防让人看出端倪,走漏了消息,她必须要好好的跟白芷谈一谈,安抚她的情绪,让她不管多么的伤心难过都以大局为重,另外,还要想办法把无水的尸体给悄无声息的带进宫里来,也好埋在老圣法的坟边,让他们师徒团聚。 还有因为昏迷不醒而滞留在宫外的紫炎,也必须要在今夜悄悄的带回宫中医治,否则一旦被人发现,必会另生事端,也说不定会引来杀机。 这边青檀正紧锣密鼓的张罗着,那边风九幽带着画影也进入了梅宫,梅宫与一般的宫殿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除了梅香满院之外,亦是分主殿偏殿,兴许是知道风九幽身体不好,又兴许是见过风府的奢华,里面的布置虽然赶不上风府一半,却也是极其雅致,温馨,尤其是那烧的极旺的火盆,更是让人暖意融融,插在花瓶中的梅花更是散发出阵阵幽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令人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爽,满身的疲惫也一扫而光。 不得不说布置房间之人非常用心,对于她的喜好也可以说的上是非常了解,甚至就连她喜欢什么颜色的被褥都摸的一清二楚。 如果说风九幽先前还想不明白妙音仙子为什么给她下青莲,让她失去功力,那么在看到房中的一切她明白了,也清楚了,妙音仙子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拆散她和陌离,让她没有任何反抗之力来到北国之都,让她认命的嫁给紫炎为妻,为后,让她无法逃离此地。 想到这一层,风九幽忽然间很生气,也不再觉得房间中的一切温馨雅致,相反,很刺眼,也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虽然她不知道师娘和紫炎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她到底看重了紫炎那一点,认为他能给自己幸福,认为嫁给他要比嫁给陌离好,但是,作为她最亲的人,作为她在这世上最信任的人,这样在背后算计她,真的令她很失望,也很难过。 或许师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就像上一世她和师父阻止自己嫁给尚君墨一样,可是,自己在经历了上一世的痛苦坎坷之后,明白了她爱的人原来是陌离,也被他的不离不弃而感动,重生以后又几经生死,他都舍身为己,试问,她怎么可能会抛弃陌离,另嫁他人呢。 毫无疑问,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比养大她的师娘,更了解她了,只是她已经不再是上一世的她,更不会像上一世那样认命,她爱陌离,即使不能嫁给他,也绝不会嫁给别的男人,所以,妙音仙子的打算注定是要落空了。 尽管知道风九幽喜欢清净,紫炎还是安排了数十名宫女和太监,毕竟梅宫甚大,光是清理积雪洒扫院子都是一项很大的工程。 见风九幽脸色不好,画影命事先安排在这宫中伺候的宫女全部退下,然后扶着她走到桌子旁坐下,径自提起水壶倒了一杯热茶放到她面前说:“走了一路主子也累了,先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 说话间,画影拿起先前脱下的斗篷挂到一边,然后把包袱一个个解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各自归位。 闻声回神,风九幽伸手解开面纱放到一旁,眉头微皱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端起茶盏暖了暖手说:“我想沐浴,命人准备水吧。” 正在收拾东西的手陡然一愣,画影回头看向她,有些奇怪而不解的说:“沐浴?主子中午不是才洗过吗,天这么冷,身上又有伤,不如等明天中午再洗吧?那时候也会暖和些。” 想着风九幽一路上都是在马车中度过的,期间一直没有下车,就是入了城以后走了些路,不过也只是脏了鞋子而已,加上她身上又有伤,频繁沐浴更衣肯定多多少少都会碰到伤口,万一再裂开了那就麻烦了。 1104.第1104章 甜如蜜,心似火 心烦意乱身上冰冷,风九幽将在神乐山发生的一切都反反复复的想了几遍,愈发的不可思议,也愈发的难受,特别是在想到紫炎用曹碧云等人威胁自己的时候,她想到有可能也是师娘所为,心里就跟猫抓似的难受,堵的慌,觉得自己再不拿热水泡一泡,整颗心,整个人都要被师娘的算计以及难过悲伤给冻住了,而那无尽的冷意也让她瑟瑟发抖,由内而外的感到压抑,压抑的连呼吸都变的十分困难和吃力。 风九幽不懂,也想不通,更不明白一向将她视如己出的师娘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如果她真的不愿意自己嫁给陌离,可以说,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甚至可以像上一世一样以断绝师徒关系来威胁自己,可为什么要在背后来这么一手,师娘她明明知道自己最痛恨,最害怕的就是背叛,亲人以及最信任的人背叛,又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嫁给紫炎呢? 难不成她不知道红拂是被他害死的吗?难不成她不知道情思豆一事吗?难不成她不知道紫炎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吗? 不,不可能,绝对绝对不可能,就算自己身边的人没有主动告诉她,以她对自己的关心肯定是会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雪山之巅那边也会收到消息,所以,她不可能不知道紫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既然知道还在自己的药里下青莲,是不是说明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紫炎,觉得他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也相信自己嫁给他要比嫁给陌离幸福? 想到陌离,心中又苦又甜,作为一个活了两生两世的人,风九幽真的不知道紫炎那一点能跟陌离比,尤其是对她之心,紫炎根本不及陌离万分之一,这一点从他的一举一动中就能轻易的看出来,而他口中所谓的喜欢不过只是为了想得到清灵圣女,想平北国内乱,想解千年浩劫而已。 师娘一向聪慧,看人、看事也都十分的透彻,不可能看不出紫炎是什么样的人,可她偏偏还是那样做了,还做的那样彻底,难不成她就真的那么不喜欢陌离吗,还是说真的是因为陌离是东凉三皇子的缘故,西岚隐灵一族神之子的身份? 想到这,妙音仙子先前说过的话又一次涌上风九幽的心头,涌入她的脑海,记得她曾苦口婆心的说:九儿,你和他不是一路人,你跟他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你不能嫁给他。 真的不会幸福吗? 师娘,没有嫁给他,你怎知道我不会幸福,又怎知我们不是一路人,师娘,我忘了告诉你,我很幸福,跟他在一起以后拥有了从未有过的幸福,也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那是我前世从未有过的感受,甜如蜜,心似火! 由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想当中,风九幽并没有听到画影的话,画影见她迟迟不语像是入了迷一般,便放下手中的衣服来到她面前,挨着她坐下有些担心的问道:“主子,你怎么了,是不是那儿不舒服?” 温热的手背触及到额头,风九幽回了神,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就是身上冷的厉害,想拿热水泡一泡,要不然今天晚上肯定是睡不暖了。” 画影知道她身中寒毒,要比一般人怕冷,加上北国之都比雪山之巅还要冷上数倍,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肯定是扛不住的,连忙起身道:“好,那主子先坐一会儿,我马上就命人去准备。” 话说完,正准备走,可谁知脚才抬起就听到有人在门口道:“启禀郡主,陪嫁侍卫张礼求见!” 闻声扭头望去,风九幽轻挑眉头淡淡的说道:“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前面用饭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画影也有些奇怪,毕竟风九幽先前考虑到他们一路辛苦了,特意吩咐他们好好用饭,晚上好好休息,等明天用过早膳之后再来梅宫守卫。 略略想了一下,画影看向风九幽说:“先前主子吩咐,青檀就派人把他们和陪嫁的宫女带去休息用饭了,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吃完才对,怎么会跑到这儿来呢,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情要禀报?” 风九幽收回视线,将手中的青玉茶盏放下,想着他们这些人初入北国宫中,人生地不熟,又是自己的陪嫁之人,定是受了什么人的欺负吧,轻声道:“大概是吧,你让他进来吧。” “是,主子!”说话间,画影向门口走了过去。 不久,一身是雪满身清寒的张礼走了进来,单膝跪地拱手行礼道:“陪嫁侍卫张礼参见郡主,郡主万安!” 风九幽虽然出身高门,母亲又是公主,却养在江湖,加上上一世又统领三军南征北战,并不拘泥于这些虚礼,抬手轻扶了一下道:“不是在昌隆,也不是在宫中,不必动不动就行礼,起来吧!” “谢郡主!”声落人起,张礼毕恭毕敬的站了起来。 风九幽见他连身上带血的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下,就以为出了什么事,抬头看着他问道:“不是让你们好好休息,明日再过来的吗,怎么这会子就过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张礼抬头看了她一眼,见画影等人都已经出去,门也关上了,便抬步向前一步走刻意的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郡主体桖,属下不敢不领,也不敢不从,只是这一路来刺杀不断,属下以及弟兄们实在担心郡主的安危,所以,用过饭后稍事休息,就过来了,还请郡主莫怪。” 见他满目真诚实心实意,像极了梅青等人,风九幽微微一笑道:“你们担心我的安危,我又怎会怪罪,只不过一路上劳累,你们辛苦了,不好好休息一晚,怕是铁打的身体也会受不住,更何况此处已经安排了人守护,你们不必担心,再说这是北国宫中,刺杀之人就是再猖狂,也不敢冒然前来,所以,你们今夜还是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再过来吧。” 张礼的武功虽称不上是高手,在宫中侍卫中也属翘楚,他从外面进来时也感觉到了杂乱的气息。 1105.第1105章 夜来箫声 知道梅宫内外明卫暗卫无数,张礼的心情十分沉重,心中也愈发的为风九幽担心了起来,下午,他们自不留人客栈出来,沿途危机四伏,接二连三的遭遇刺杀,且一次比一次猛烈,一次比一次人多,那些黑衣人就像是被人下了咒一般,前赴后继的冲上来,一点也不怕死,那凶猛的攻势一浪接着一浪,一浪接着一浪,就好像是怎么杀都杀不完似的。 本以为到了北国都城,入了宫,风九幽就彻底的安全了,可谁承想竟然安排了这么多人在明里暗里的保护,可想而知这宫中并不安全,也非他想象中的固若金汤,而那些刺杀之人也必然会再来。 张礼虽是一介武夫却也是有勇有谋,加之他在昌隆宫中行走多年,对于梅宫内外的阵势也见过颇多,一见那么多人守护,他的心就一下子提了起来,同时,也不免为风九幽的安危更加担忧。 看风九幽不以为意没有丝毫的紧张,张礼就以为她是不清楚自己身处危险之中,小声的提醒道:“郡主之命本不敢违,但属下受皇上之命保护郡主,怎能擅离职守,更何况这一路上刺杀不断,现在门外又那么多人保护,想必接下来的日子必然不会平静,血雨腥风,冰雪交加,身处异国他乡,还请郡主以自身为重,让属下等留下来保护郡主。” 声音未落,张礼噗通一声跪下,言辞凿凿之间说不出的恳切和真心。 身处北国,主仆之间自是荣辱与共,生死相依,更何况风九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些陪嫁之人也必然不会好过到那里去,故,张礼坚持,是为她,也是为了他自己,也更为了此次所有陪嫁之人。 风九幽见他十分诚恳,也执意如此,想了一下道:“既如此那就随你吧,只是刺杀之人颇为凶狠,你们还是留在梅宫之内保护,另外,陪嫁宫女那边还需留人照应,以免再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听她答应张礼很高兴,脸上也即刻就有了笑容,恭敬的行礼道:“属下遵命,请郡主放心,属下等必誓死保护郡主安全,绝不让贼人踏进这梅宫半步。” 对于陪嫁侍卫们一路上的表现,风九幽很满意,也深信张礼之言,微微一笑道:“皇上的吩咐固然重要,但你们也需量力而行,此处乃是北国皇宫,即使真的有刺客来也无需你们冲在前,夜深天冷,你们自己多注意,尤其是受了伤的人,更需好好医治,时辰不早了,你早点下去安排好休息吧。” 心中沉闷不想多言,风九幽见他没有别的事情就站了起来,张礼恭敬的说道:“是,郡主,属下告退!” 言罢,张礼起身,躬身退了出去。 雪落无声,呼呼的北风不知何时已停,心口有些闷闷的风九幽在张礼出去以后来到了窗口,皓皓白雪一片清冷,那忽明忽暗的月光也若隐若现,让沉寂的夜色愈发安静,此一片天地空旷无垠。 兴许是知道这梅宫的新主子怕吵,喜欢安静,在外做事的宫女太监们连走路都不敢大声,风九幽看着他们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忽然间空荡荡的,也猛然间意识到自己真的来到了北国都城,也远离了昌隆那是非之地。 昌隆内乱,杀机四起,也不知道皇祖母怎么样了,还有小五子,还有君梓玉,也不知道他们是否都安然无恙的度过了此次危机。 由于这一路上赶的急,紫炎又刻意的不入住驿站休息,甚至连城都不入,加之若兰和扶苏都不在,风九幽没有收到任何关于昌隆国的消息,当然,其它的消息也没有收到,更没有听说,整个人就像是被人堵住了耳朵,封住了嘴巴,什么也不清楚。 想到身受重伤的扶苏和若兰,风九幽的心中更加压抑,深深的呼吸想要将心中的沉闷给统统散去,可谁知才将气提起,心口就隐隐作痛,像是有一根刺扎在肉里一般,生疼生疼的。 不由自主的抬起手,风九幽揉了揉心口,当低头看到手腕上的流光镯时,又不禁想起陌离以及妙音仙子说的那些话,心中烦乱,躁动不安,一时之间更觉压抑,难受。 抬头望月,孤寂清冷,正是心烦意乱之时耳边传来一阵箫声,呜咽低沉,如泣如诉,幽幽之中带着几分苍凉,风九幽通晓音律,又师承妙音仙子,一听之下便知吹箫之人的心境。 箫声低沉悦耳,似一池清水缓缓流入风九幽的心间,也让她躁动不安的心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此乃后宫之中,能吹出如此哀怨悲凉的箫声,想必定是位女子吧。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画影推门而入走了进来,当看到风九幽清瘦的背影伫立在窗户旁时,她突然间觉得好难过,好心疼,一股悲伤也立时涌上心头。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风九幽不胖,却不曾想短短数月已经瘦到了如此地步,那不盈一握的腰身,那细细的脖颈,凸起的锁骨,以及似是挂在身上一般的宽大衣衫,都无不昭示着她的弱不经风,也令人止不住的心疼。 一瞬间,心疼的眼泪差点没有掉下来,画影背过身关上门,拿起一件厚厚的披风就来到了她的背后,一边将披风披在她的肩膀上,一边道:“风虽停了,却还是很冷,主子身子单薄,实在不宜站在窗口,过去吧。” 话落,画影未征求风九幽的意见就将打开的窗户关上了,然后扶着她的胳膊就往床边走。 风九幽不想她担心,也不想听她多念叨,浅浅一笑拉了拉身上的披风就抬步离开了原地,边走边说道:“苦寒之地,夜深人静,不曾想也有这样好的箫声,所以就打开窗户听了一会儿,你可知这箫声从哪儿传来的?” 画影乃是江湖中人,对于音律谈不上特别的喜欢,也说不上精通,扶着风九幽在床边坐下说:“听声音就在这儿附近,主子要是想知道我就差人去问问,不过,这箫声好听吗,我怎么听着觉得悲悲切切的。” 1106.第1106章 深夜陌离来 难得画影一针见血,风九幽苦涩一笑道:“的确,悲悲切切,深宫幽怨,不如意之事太多太多,想来应该是那个宫的宫女思家心切,舒缓心情吧,不必去打听了,准备衣服沐浴吧。” “估计应该是,不过我听说这后宫之中住的也不单单只有宫女,还有几位夫人,还有南越国送来的一位公主。”说话间,画影走向一旁的柜子,径自打开,把放在里面的寝衣一件件的拿了出来。 “公主?”虽然男人三妻四妾非常正常,风九幽听到以后还是有些惊讶,毕竟紫炎的年纪并不大,北国之都又乱成一锅粥,他王后都没有娶,竟然就有了夫人,而且还是几位,还有南越国的公主,不得不说,这北国都城与昌隆国的皇宫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画影把寝衣搭在胳膊上,然后又去把药箱提了过来,一边把手中的东西挨个摆好,一边点了点头说:“是,南越国的公主,听说是一个月前送过来的,就住在梅林的那头。” 话音未落,下面的人就把沐浴用的水抬了进来,而晚香和夏秋也各自端着东西走了进来。 画影怕抬水的人弄不好,连忙领着她们来到了屏风后面,晚香和夏秋把手中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后就赶紧过来给风九幽行礼。 一路相随照顾,风九幽对于她们二人也不似初见时那般冷漠,命她们起身后就问了一下陪嫁宫女们是怎么安排的,又住在何处,是否有人刁难欺负。 晚香一一回禀,得知她们都还好,就住在梅宫的不远处,风九幽就命她们二人下去休息,晚香本是不肯,说什么都要给她守夜,但终究是拗不过风九幽,将准备好的饭菜一一打开给她看过之后,就领着夏秋退下了。 看着桌子上冒着腾腾热气的饭菜,风九幽的心里暖暖的,觉得人跟人相处还是要以诚相待,只有真心对别人,别人才会真心对自己,晚香和夏秋身为宫女,在宫中生活多年,可谓体会了世间冷暖,也深谙处世之道,能在见到自己几乎没有吃什么后,以有限的食材做出自己喜欢的东西,足以见二人的真心以及对自己的真诚。 放下水后,画影就命送水的两个婆子赶紧出去,然后关上门走到风九幽的身边说:“主子,水好了,是先用饭还是先沐浴?” 兴许是心情不佳,风九幽也不觉得饿,口中也没有什么味道,站起身将肩上的披风拿掉,淡淡的说:“我不饿,你吃吧,我去沐浴。” 说着,她就拿起寝衣向屏风后走了过去。 画影知道她沐浴的时候不喜欢人伺候就没有跟上去,回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说:“主子现在不饿,我就先把饭菜拿去锅里温着,等主子晚点饿了再吃,正好药还没有熬呢,我去把药熬了,主子沐浴完差不多就可以喝了。” 风九幽应了一声未再言语,画影拿过食盒把饭菜一一放进去后,就提着先前抓好的药走了出去,吩咐张礼等人在门口守好,不准任何人进去,她就朝着厨房的方向而去了。 风九幽有伤在身,不喝药肯定是不行的,画影虽然对这些陪嫁宫女以及侍卫们客客气气的,却并不信任他们,所以,煎药之事她从来都是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于任何人,更不会在熬药的时候离开半步,为的就是怕有人在药中动手脚。 门口有张礼等人守着,暗中又有哑鬼看着,画影并不担心她在熬药期间会有人闯进去,加上厨房就在主殿的不远处,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也能听到,故,熬药的时候她并不着急。 随着画影的离开,关门声响起,风九幽在把花瓣洒进浴桶之后,就脱去衣服进入了浴桶,对于旁人来说有些烫的水,她却只是感到有些热而已。 慢慢坐下,水波荡漾,温暖的热水立刻将她包围,长长的头发由于被她用一根玉簪挽起,并未被水打湿,闭上眼睛,撩起热水,一下又一下的洒在脸上。 一身寒意瞬间被温暖取代,风九幽舒服的不禁呓出声来,热气四溢,雾气朦胧,此时此刻被屏风围住的这片天地宛如仙境。 寒冬腊月滴水成冰,能舒舒服服的泡上一个热水澡无疑是最舒服的,风九幽身中寒毒,几乎常年四季身上都是冷冷的,加之这一路上实在辛苦,前不久她又和陌离行了周公之礼,身上可谓是疲乏的厉害,两条腿也酸软的不行。 趁着水热,身体舒畅之际,风九幽盘膝而坐开始在水中打坐,她体内的青莲几乎已经全部退去,除了内伤还未痊愈以外,她的功力已经基本上恢复了。 不过,她的外伤还是有些严重,尤其是腿上的,几乎走不了一会儿路就会疼,背上的伤也是,虽然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也不疼了,但是那狰狞的疤痕却并未消失退去。 将真气在四经八脉间游走一个周天,风九幽收了功,本以为身上会轻松许多,可谁知一松下来感觉特别的累,整个骨头架子都像是散了一样,闭上眼睛趴在浴桶边,她想休息一会再起来,可谁知水中太过温暖,而她又真的累了,趴着趴着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白色的身影悄悄的入了房间,不知是他的脚步太轻,还是风九幽睡的太沉,又或者是他武功太过高强,连隐在暗处的哑鬼都没有发现,以致于他来到她的身边时,她都没有醒来,而外面的人也没有被惊动。 夜很黑,房间里也特别的静,静的针落有声,静的他连她的心跳似乎都能清楚听见,来人似乎并没有伤害风九幽的意思,慢慢的蹲下身后抬手轻抚她的脸颊,兴许是怕她会醒来,还没有碰到的时候他又把手给收了回来。 收回手的同时看到了风九幽的后背,那凹凸不平似山丘一般的疤痕,令他心下一紧,眉头也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而那放下去的手又再次抬了起来。 1107.第1107章 相思如海 轻抚风九幽那背上早已没有了皮的伤疤,那人的手突然间一抖,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蛰了一下,或者是被蛇给咬了一口,手马上就弹开了。 风九幽虽然精疲力尽,功力却已经恢复,耳力更是如此,所以,这轻轻的一抖不要紧,趴在浴桶边缘的她瞬间就醒来了,明亮的眼眸唰的一下睁开,似合欢花一般相叠的睫毛也分散开来,杀气肆意弥漫一双眼眸,二话不说她就出手攻去。 运功提气,置于浴桶中的右手带着水花向身后之人打去,风九幽以为是刺客闯入,手下并未留情,这一击可谓是用了十足十的功力。 由于身上只穿了肚兜,右手挥出去的同时,风九幽抬起左手拿下了插在发间的簪子,簪离发落,三千青丝似瀑布一般直流而下,而藏于发间的银针也同时向身后之人飞了过去。 身体在水中旋转,那一端被打磨的极尖的玉簪也在风九幽的手中成了杀人的利器,横扫而过,锋利无比,三管齐下,誓要来人性命。 来人武功不弱,身手极佳,反应也很快,只见他先是一把握住风九幽挥来的手,再躲过那直面而来的银针,然后再伸出另一只手挡下玉簪一击,手腕翻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就将她拉进了怀里。 三击不中,竟还被人搂在怀中轻薄,风九幽不敢大意,立刻再来一击,正当她准备以内力将他的手震开之时,一声深情的呼唤在头顶响起,只听来人道:“九儿!” 心中一怔犹如雷击,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令风九幽整个人都愣住了,心中惊诧,随后欢喜,猛地抬头看向他说:“陌……陌离?” 早已刻入心骨的容颜令风九幽一阵恍惚,她不禁在想这是不是在梦里,自己因为太过想念他而编制的美梦。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含情脉脉之间,陌离松开握住她拿玉簪的手,轻抚她的脸颊,小心翼翼柔情似水,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般,一遍两遍之后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吻了上去,深情缠绵,犹如暴风骤雨将风九幽吞噬。 温热的唇瓣碰上她的冰凉,风九幽像是被蜜蜂给蛰了一下,豁然惊醒,真实的触感,温热的气息,眼前熟悉的容颜,无不在告诉她这是真的,这不是在梦里,她的陌离,她的陌离真的来了,真的出现在这里。 还未从惊喜中回过神来,那犹如狂风暴雨般的吻再次加重了力道,风九幽浑身一震,满目吃惊,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一见面就会这样,同一时间,熟悉的味道也瞬间在唇齿之间荡漾开来。 思念成疾,爱意绵绵,化成一池春水涌入二人的心田,此时此刻再多的言语也抵不过这深深的一吻,万语千言也无法表达陌离对她的爱,对她的思念。 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翻来覆去,覆去翻来,热情似火犹嫌不足,陌离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扶住她的后脑勺,恨不能将她整个人都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唇齿相依,爱意无限,被他的突然出现以及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到的风九幽一直愣愣的,呆呆的,也忘记了所有的反应,一双眼睛更是睁的大大的看着他,似乎还在确认到底是不是他,是不是她深爱着的陌离。 多日不见历经生死,思念又如洪水一般泛滥,热情似火的陌离对于她的反应非常之不满意,尤其是看到她还睁着双眼,怔怔的看着自己时,更加的不满,停下亲吻,用力的咬住她的嘴唇。 痛感传来,风九幽一下子就醒过神来,眉头微皱,轻呼出声:“嘶……痛,痛!” 陌离不过是想惩罚一下她的不专心,那可能会特别用力的咬,所以,一听她喊痛就立刻松了口,然后抬手抚上她的眼睛说:“闭上眼睛,专心点!” 话音未落就消失在唇齿之间,陌离抱紧她又毫不犹豫的吻了下去,这一次不再是暴风骤雨,不再是如那海上巨浪狂风来袭,柔情似水,缠缠绵绵,那温柔的不能再温柔的吻如雨点般密密麻麻的落下,细碎、轻柔、甜蜜。 虽然二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也不是头一回如此亲密,可风九幽还是无力招架,不过片刻之间她就被吻的意乱情迷,整个人也如一滩水般倒在了陌离的怀里,任他摆布,予取予求。 相思如海,波澜辽阔,陌离拥吻着她难以自控,也一发不可收拾,那如火燎原的架势将风九幽整个人淹没,也仿佛誓要将这些日子的分离给弥补回来,把她欠他的吻给全部补上。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被他翻过来覆过去的吻了多少次,亲了多少回,就在风九幽感觉自己快要窒息时,陌离的唇瓣终于离开了。 喘息不止,用力呼吸,风九幽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开了,同样,陌离亦是如此,不过即使这样,他也没有松开搂住她的手。 紧紧的将她搂在怀中,二人如鸳鸯戏水般交颈相依,风九幽伸手回抱住他,闭上眼睛仍不敢相信的问道:“是你吗?陌离,真的是你吗?” 话才出口,眼泪就差点夺眶而出,风九幽忽然发现原来自己比想象中的更加脆弱,更加想他,更加渴望见到他。 身热情动,陌离的声音因为一番激烈的拥吻而变的沙哑,他紧了紧抱着风九幽的手,又拿脸颊在她的脖子里蹭了蹭,同样闭上眼睛说:“是,是我,九儿,我来了,我来接你。” 闻到只属于她身上的淡淡香气,陌离格外的安心,那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一样,放松,踏实,他想她,特别特别的想,想的心都疼了。 刹那间,风九幽哭了,眼中的泪水也立时滑落,她通过金丝流光镯相信陌离没有死,可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寻来,要知道火合欢之毒极为霸道,他又为了给她解毒行了周公之礼,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好了。 1108.第1108章 恩爱缠绵 还有北国都城以及这梅宫之内,虽称不上是固若金汤,却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明军暗卫更是不计其数,尤其是巫术师和雪影巫卫,更不是好对付的,也不是轻易就能躲过的,他漏夜前来,又是在自己刚刚进入这梅宫不久,想来这一路上必然赶得很急,也非常的担心自己,而他定然也没有好好的照顾他自己。 想到火合欢之毒,想到在山洞中凶险的一刻,想到他连气息都没有了,风九幽立刻松开了抱住他的手,轻轻的推开他上上下下的打量道:“你怎么样,身上……” 话未说完,陌离就再次将她搂入了怀中,牢牢的抱住她,深情款款的说:“我没事,你别担心,九儿,我想你,好想,好想,让我好好的抱抱你,好不好?” 说话间,陌离又不由自主的收紧手,将她抱的更近、更紧、更牢,那十指紧扣的模样就像是生怕她会突然间跑了似的。 一句‘我想你’几乎融化了风九幽的心,她也感觉到了久违的甜蜜,上一世她总领兵在外,与尚君墨聚少离多,身旁的人总打趣她说小别胜新婚,夫妻分离之后再见面将会更加恩爱,关系也会更加的好。 那时,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欢喜,也并不清楚她们所说的更加恩爱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但如今她跟陌离只不过是才分开了几日,就如度日如年般难熬,仿佛过了一生一世那么久,见到他时也特别特别的欢喜,那种欢喜是发自内心的,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所以,她明白了,明白了此时此刻的感觉便是她们口中所说的小别胜新婚,也深深的体会到了她们口中所言的恩爱,而她与他的心似乎也靠的更近,更近了。 乖巧柔顺的依偎在他的肩头,风九幽的心里甜滋滋的,柔声细语的说道:“好,好好抱抱,只要你没事,怎么样都可以。” 心中欢喜,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陌离十指相扣的手松开,在她的背上来回的游弋,轻轻的抚摸,若有所思坏坏的反问道:“怎么样都可以,真的吗?” 轻快的语气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暧昧,邪气,气氛也一下子变了,而那浴桶之中已经变凉的水仿佛也烧了起来,热气腾腾的。 在风九幽的心里,陌离一直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从不会说不合规矩的话,更不会做一些出格之事,所以,乍然听到他近似调戏的话语,一下子就又愣住了,满目惊讶,无法相信。 由于沐浴还未来得及穿上衣服,加上陌离出现以后又一直抱着风九幽,以致于她此时此刻上半身只穿了一件红色的肚兜,先前处于惊喜之中并未发现这一状况,也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可当他的手一寸寸抚过自己背上的肌肤时,风九幽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浑身上下也止不住的颤栗,而她的脸也瞬间就红了。 纵然那日在山洞中已经将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给他,行了夫妻之礼,有了肌肤之亲,可到底也是情况危急,也没有时间多想,更何况那洞中虽有火堆照明,却也没有把衣服完全脱去,再加上她这一世说到底还是个黄花大姑娘,而且也从来没有与人赤忱相见,就算是上一世跟尚君墨在一起时也不曾,所以,一时之间不习惯,也觉得很羞人。 想到那****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吻痕到现在都还没有退去,每每画影看到她都觉得不好意思,风九幽的脸愈发的红了,似那门外的梅花一样,红彤彤的一片,感觉能滴出血来。 一把将陌离赶紧推开,风九幽转过身背对着他,一脸娇羞的低下头说:“你,你先出去,我要穿衣服了。” 陌离就知道她会这个样子,也爱极了她害羞的模样,伸手扶住她的肩头,从背后靠近她的脸颊,轻轻的在她耳边低声道:“一会儿就要睡了,还穿什么衣服,再说,脱来脱去的也甚是麻烦,不如为夫抱你起来吧。” 说着,他的吻又一次落下,在她雪白的颈部辗转反侧,而他的手也来到了她的腰间,准备将她从水中抱起来。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边弄的风九幽痒痒的,而那犹如蚂蚁爬过的轻吻让她更是无力招架,本能的闪躲道:“不,不要,不要你抱,我有力气穿衣服,你……你快出去。” 本是拒绝的话语因着无力而变成了清风细雨,听在陌离的耳中更像是在邀请一般,更给人一种欲拒还迎的感觉。 初经人事,初尝禁果,陌离那里受得了这个,再加上又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他更是情难自控,大手一捞直接把她拉向自己,更不准她闪躲,拥住她之后又开始情不自禁的吻了起来。 从脖颈到后背,每一寸皮肤陌离都没有放过,他亲的认真,吻的仔细,就像是对待一件十分心仪,又求了许久许久才得到的宝贝一样,珍惜之间更表达着自己的欢喜之情,深爱之意。 在水中泡久了,风九幽本就没有什么力气,加上一天也没有怎么吃饭,再经陌离这么一阵轻吻,折腾,她感觉自己全身的筋都被人抽去了,骨头也全部都散架了。 密如雨点的吻落下,风九幽浑身滚烫如火,全身上下的皮肤也开始慢慢的变成了粉红色,似迷人的胭脂,醉人的酒色,而那长长的三千青丝也因为被水打湿贴在她的皮肤上,黑粉交织,让她别有一番风情,而那迷蒙的双眼又平添了几分难得的媚色,一颗心更是犹如千万只蚂蚁在爬,痒痒的。 上一世风九幽虽嫁人生子,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当然,尚君墨更从未这样对待过她,那隔着皮肤都能感觉到的柔情,真的让她无力招架,感觉自己的心都被他给吻乱了,整个人也如喝醉了一般迷迷糊糊的。 知道这样下去必会一发不可收拾,风九幽拿开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转过身正面对着他,有气无力的闪躲道:“陌离,别,别这样……陌离……” 1109.第1109章 诱哄蛊惑 双眼迷离,柔情万种,与平日里冰冷的她完全判若两人,陌离见她这般更加欲罢不能,也引的他心动、情动,不过,他不会强迫她,更不会勉强她,痴痴的凝望了她一会儿后,大手一捞就再次将风九幽搂进了怀中。 喘息不止,强压下身体内的那股躁动,陌离紧紧的抱住她以后闭上了眼睛,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自控力非常好的人,也引以为傲,尤其是在男女之事上,更是严格的要求自己,绝不会越雷池半步,甚至从不让女子近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遇见了风九幽,自从爱上了她,他就变了,变的像一个死缠烂打的无赖,变的和其他男人一样,总想和她亲近不说,还总想着时时刻刻的跟他在一起。 儿女情长本不是他该沾染的,可那好像是一种本能,一种遇见了心爱之人后才会有的本能,一种宿命,东方先生曾跟他说过成大事者绝不能沉迷于男女之情上,但他偏偏像中了邪一样,怎么样都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大概说的就是他这个样子吧。 毫无疑问,陌离深爱着风九幽,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就不知不觉的爱上了她,所以,他想跟她在一起,即使死缠烂打的惹人嫌弃和笑话,一开始也被频频拒绝,甚至风九幽都不曾给他过好脸色,但是,他就是要跟她在一起,就是爱她,此生只要能与她相伴白头,能不能成大事似乎早已变的不再重要了。 随着二人毫无缝隙的贴近,那被水打湿的长发以及肚兜将陌离的衣衫打湿,很快,风九幽就感觉到了丝丝冷意,听到陌离急促的呼吸渐渐的慢了下来,她提着的一颗心和紧绷的身体也缓缓的放松了下来。 生怕再惹的他情不自禁,风九幽待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敢动,双手更不敢像先前那样回拥着他,等了一会儿,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已经彻底的平静下来,便道:“水凉了,你先……” 话才出口陌离就松开了搂住她的手,抬手轻抚她的脸颊含情脉脉的看着她说:“吓到你了?” 满脸通红,仍然处于娇羞状态的风九幽一对上他满是爱意的眼睛,就连忙低下了头,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没有。” 虽然爱极了她害羞的模样,可陌离觉得他们之间不能一直这样,毕竟,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以后还会行大婚之礼,还要天天同床共枕吃住在一起,若她一直这么害羞下去,他恐怕会受不了,也会忍不住,更会无时无刻的想跟她黏在一起。 怕她着凉,陌离伸手入水运功提气,那已经变凉的水瞬间开始变热,不久,浴桶之内再次冒出腾腾热气,而身上有些冷的风九幽也感觉到了暖意。 对于此举,风九幽有些无语,因为在她看来这完全是在浪费灵力,加之他先前也受了伤,即使无性命之忧,也应该珍惜自身,不要在这些小事上浪费功力,更何况现在又是在北国之都,一旦被人发现必会大打出手,到时他无力对抗不说,再脱不了身就麻烦了。 怕他因为耗费灵力而不舒服,风九幽连忙阻止,可谁知还未等她抬起头,陌离就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四目相对,一片深情,你侬我侬之间,陌离捧住她的脸柔情似水的看着她说:“九儿,你可知道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而我又是你的谁?” 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的风九幽脸颊发烫,心驰荡漾,轻垂眼眸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知道她和他是什么关系,而他又是她的谁。 没有听到明确的答案,陌离那可能会轻易的放过她,倾身向前拉近彼此的距离,额头贴着额头,鼻子贴着鼻子直直的看着她说:“九儿,告诉我,告诉饿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而我又是你的谁?” 温柔的声音带着几分诱哄,也充满了魔力,这一刻,陌离像是在蛊惑她一般。 深情的话语,满眼的期待,无不牵动着风九幽的心,心中的娇羞转眼荡然无存,顷刻间全部散去,她像是入了魔一般,一字一句的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们相爱,而你则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在被父亲风青山伤透了心,在得知师娘的背叛之举后,在这个世上风九幽只剩下陌离,而他也一直都是她最重要、最重要的人。 其实,如果是平日里风九幽断然是不会回答的,因为她本身就是个脸皮很薄的人,再加上她的性子本就不是那种会说煽情话的人,尤其是闺房之中的甜言蜜语,更是不会轻易出口,但因为对方是陌离,是她心爱的男人,是她视之如命的人,她愿意放下害羞直接告诉他,明明白白的告诉他。 陌离听后并没有十分欢喜,也没有半分的激动,相反,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一脸严肃郑重其事的说:“不,九儿,我们现在的关系已经不再单单只是相爱而已,我们虽未拜堂成亲,却有了夫妻之实,而我也一直将你视作我的妻子,所以,我们现在是夫妻,而我,是你的夫,你是我的事,我此生此世唯一的妻。” 如果从前的那些甜言蜜语只是令风九幽心生喜悦的话,那么此时此刻在听到这样一番话后,无疑就是感动了。 心中动容,满眼雾气,想到上一世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风九幽心如刀割,感慨万分,一瞬间,眼泪就溢满了整个眼眶,不过,她并没有让眼泪流出来,十分激动的看着他说:“是,我们是夫妻,我是你的妻……” 喉头哽咽,无语凝噎,风九幽有些受不了的扑进他的怀里,将头埋入他的脖颈,紧紧的抱住,一声声的叫着他的名字:陌离……陌离…… 陌离没有想到她会哭,更没有想到她会如此感动,微微楞了一下神后便抱住她,抬手来回的轻抚她的后背,微微一笑说:“我在,我在!” 1110.第1110章 自愿受罚为你沐浴 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无人知道风九幽心中的苦,更没有人能体会到她对陌离的心情,对陌离的爱,也无法理解她在最初面对陌离时的挣扎与痛苦。 有些人认为她是在欲拒还迎,有些人则认为那是一种狐媚子手段,岂不知,那才是她的真心,她对陌离最真最真的心,因为爱他,所以矛盾,想跟他在一起却又怕重蹈覆辙,怕给他带来灾难,她痛苦,她难过,她拼了命的想要逃离,想要远离他,但殊不知命运早已注定,而那时他们的纠缠也才刚刚开始。 选择无疑是这世上最难做的事情,取舍之间,生死之时,她想做的能做的无不是保护他,让他活着,好好的活着,只要他好好的活着,幸福的活着,那么她做什么以及失去什么都值得,也都不重要了。 压抑的情绪,一直以来的担惊受怕,一被释放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风九幽埋在他的肩头无声落泪,犹如倾盆大雨,犹如黄河决堤,怎么止也止不住,不过片刻之间他肩头的衣服就被泪水给打湿了。 陌离素来心细,虽没有听到她哭泣的声音,却通过她颤抖的身体知道她在流泪,松开抱住她的手,轻轻的推开她,拉开二人的距离,当看到她满面泪珠之时,心疼不已,抬手拂去她眼角的泪水一脸宠溺的说:“傻丫头,怎么哭了,是不是……” 不敢看他,拼命的摇头,风九幽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声泪俱下的说:“不是的,不是的,陌离,我们成亲吧,现在就成亲,我再也不要跟你分开了,再也不要了。” 想到上一世他惨死在自己的怀中,想到山洞中他断气的情形,风九幽突然间好害怕,好害怕,也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再也不能失去他,再也不能没有他,再也不能跟他分开。 一再收紧的双手和几乎近似崩溃的情绪,让陌离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清楚她这一下子是怎么了,同时,也清楚的感觉到了她心中的恐惧。 想着她有可能是太担心以及想念自己了,才会如此害怕,陌离并没有往深处想,一边抚摸她的长发一边轻柔的说道:“好,我们成亲,现在就成亲,不过,九儿,成亲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放开我,要不然为夫的脖子都要被你给勒断了。” 哭的厉害,也很没有安全感,更怕随时随地的会失去他,风九幽恨不能整个人都钻进他的身体里,与他二合为一,以致于忽略了自己搂住他脖子的力道,所以,立刻松开手退回到了手里,一脸歉疚的说:“对不起,弄疼你了。” 陌离不过是出言打趣,想逗她一笑,那想到竟然会听到她说对不起,食指弯曲轻轻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头,一脸宠爱的看着她说:“小傻瓜,逗你的,你才多大力气,那可能会弄疼我,好了,不哭了,你看,眼睛都哭肿了。” 说话间,他又轻轻的为她拂去眼角的泪水,动作轻柔,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说不出的宠溺与甜蜜。 温柔的眸子似是能溢出水来,看的风九幽恍了神,着了迷,曾经,她以为人们口中所说的夫妻恩爱,是相处和睦,相敬如宾,就像她的师父和师娘一样,但不曾想还可以如此的浓情蜜意,缠绵悱恻。 思绪翻飞之间,眼中的泪水依旧是落个不停,陌离一遍遍的拂去之后心疼不已,见那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完,她似乎也没有停止哭泣的意思,两条眉毛不禁皱在了一起,心中也不免开始着急,一把握住她的手说:“九儿,你怎么了,你别哭好不好,我保证,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跟你分开了,好不好?” 一双小手被温暖的大手包裹,风九幽豁然醒过神来,用力的点了点头说:“嗯,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不管发什么什么,都再也不分开了。” 见又有两行清泪从她眼中落下,陌离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即抬手为她拂去泪水说:“人人都说女子是水做的,男子是泥做的,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娘子一哭起来梨花带雨不说,就连这浴桶都要装满了。” 见他油嘴滑舌,也不愿意他为自己担心,风九幽破涕为笑之间撩起一些水就洒到了他的身上,佯装生气的样子,娇嗔道:“那有,胡说!” 见她笑了,陌离心下松了一口气,连连说道:“是,是,为夫胡说,为夫知错了,娘子切莫动怒。” 风九幽那里会真的跟他生气,跟他动怒,微微一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既知道错了就赶紧出去吧,我要更衣了。” 爱妻在前,又在沐浴,陌离岂肯就此离去,故作悔过之意道:“娘子宽宏大量,为夫却不能一走了之,要不这样吧,为夫给娘子赔罪,以示我真心认错之意,为夫自愿受罚给娘子沐浴更衣,如何?” 言罢,他不等风九幽答应,也不顾身上湿了的衣服就径自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旁边的凳子上拿了一块干净的锦帕,就走回浴桶前要帮她洗澡。 风九幽登时无语,即刻往后退去,双手环于胸前斩钉截铁的说:“不要,我已经洗好了,你快出去,我自己会穿衣。” 浴桶不大,从这边退到那边也不过是咫尺的距离,陌离见她一副随时要喊人逃跑的样子,便弯腰趴在浴桶边缘,轻挑眉头似笑非笑的说:“你确定真的不要我帮忙?” “不要,你快出去!”风九幽毫不犹豫的拒绝,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她虽爱他,非他不嫁,也有了肌肤之亲,却仍旧不习惯,再说,这房间之中的夜明珠可是亮的很,只要她一从水中出来就什么都被看到了,所以,她根本不可能让他给自己洗澡,更不可能当着他的面穿衣。 看她态度坚决,整个人也如临大敌般紧张,陌离十分惋惜的把手中的锦帕放到浴桶边上说:“为夫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想帮人洗澡,没想到你却不要,真是可惜!” 1111.第1111章 流氓 风九幽觉得再跟他说下去,水又要凉了,而她今天晚上也别想从这浴桶中出去了,再加上画影去熬药了,估摸着这会子差不多也该回来了,便抬头直视于他,柔声细语的催促道:“好了,你快出去吧,要不然一会儿画影该回来了。” 尽管画影已经知道他们二人的关系,也清楚的看到陌离在她身上留下的吻痕,但不知道为什么风九幽还是很害羞,好觉得很不好意思。 看着她近似撒娇的模样,陌离一阵心驰荡漾,觉得她跟自己在一起以后真的变了很多很多,也愈发的温柔了,情不自禁的伸手搂住她的脖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蜻蜓点水即刻离开,陌离笑了笑说:“那我去外面等你,有任何需要记得叫我。” 话落,他眼睛一眨抛了个媚眼过去,揉了揉风九幽的头发后就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由于抛媚眼这种事素来只有君梓玉和骚包的小五子尚宇浩会做,风九幽也只在他们那里看到过,陌离突然如此吓了她一跳,也瞬间如遭雷击,愣住了,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才会看到这一幕,要不然就是他在外面吹了太久的风雪,以致于头脑不清醒才会如此。 在风九幽的眼里陌离虽然不是那种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却也是个极为正经的谦谦公子,别说是像这种轻浮的举动,就是一些不合规矩的话语他都不会说,乍然听到不免感到惊奇,同时,也有些无法接受。 愣神之间,风从窗户口吹进来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风九幽一脸无语的摇了摇头,觉得他跟上一世自己所认识的陌离真的不一样,尤其是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简直黏人的不行,很多时候都像是一个吃不到糖的小孩子一样,当然,比着上一世他对自己的客气有礼,这一世的行为完全称得上是霸道。 心中叹息,满脸无奈,甜如蜜般的幸福在心间荡漾开来,纵然这一世的陌离让风九幽很多时候都感到惊讶,也招架不住,但不得不承认她还是喜欢他,还是很爱他。 怕他耍诈,风九幽倾身向前探出头向外张望了一下,见陌离真的出去了以后,她便拿起干净的锦帕开始擦拭湿湿的头发,想着自己动作要快点,要不然画影回来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又不知怎么出言打趣呢。 心中着急,手上加速,随便把滴水的头发擦干以后,风九幽就用簪子把头发给固定住了,然后起身抬腿出了浴桶,双脚站定不再头晕目眩,她飞快解开肚兜带子的同时,另一只手又拿了一条干净的锦帕,三下五除二随便擦了一下身上的水珠,就赶紧把寝衣给换上了。 好在北国之都的寝衣与昌隆的寝衣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也不是很繁琐,要是像之前的衣衫那么复杂的话,她估计又要穿半天了。 陌离担心她的身体,出了屏风以后并未走远,径自脱去被泪水打湿的外袍以后,他就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一路追来风雪甚大,他怕风九幽不知道他还活着会做傻事,便不顾身上的伤拼了命的往这里赶,途中未停半刻,早已精疲力尽,人困马乏。 尤其是看到她没事以后,陌离整个人都放松了,一坐下来就感觉到心口隐隐作痛,似乎坠崖之后的伤也跟着复发了。 眉头微皱轻呼出声,嘴巴才刚刚张开陌离就赶紧闭上了,那紧张的模样就生怕风九幽会听到一样。 风九幽一心着急穿衣服,倒未仔细留意外面的动静,当陌离抬头看向屏风时,那屏风在夜明珠的映照下将她的身影显漏无遗。 由于风九幽十分清瘦,身材并不似别人那么丰腴,婀娜多姿,不过,还是深深的吸引着陌离的目光,虽然从第一次抱起她时,就知道她身上没有几两肉,很轻,很瘦,却不曾想已经瘦到了这种地步,简直就可以称的上是皮包骨,特别是那不盈一握的腰肢,感觉稍微搂紧一些就会断似的。 尽管五国女子所追求的美都是身轻似燕,扶弱柳风,可陌离并不喜欢,说实话,他希望风九幽能长胖一点,重一些,丰腴一些,这样,不但对她的身体好,他也会少一些担心。 一瞬间,陌离很是心疼,也很自责和内疚,皱起的眉头也不禁又紧了几分,他觉得自己很没用,不但没有保护好她,还没有照顾好她,甚至,这段时间她为了自己一直奔波劳碌,还受了伤,一直不得好好修养。 内疚自责之间,风九幽穿好衣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因为还要给身上的伤口上药,她除了寝衣以外并未再穿什么。 陌离见她出来立刻起身迎了上去,一把握住她的手说:“怎么穿的这样少,不怕冻着吗?” 说话间,陌离拿了一件狐裘披风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虽是责怪的语气,却带着满满的爱意,风九幽微微一笑说:“才沐浴,那可能就冷了,再说,这房间生了地龙,又笼了火盆,那就能冻着我了,倒是你,衣服湿湿的也不知道换一下,这样吧,我让画影另外准备水,你也洗洗暖暖身子。” 话音未落,陌离就摸到她湿湿的头发,双眉紧锁,一脸严肃,二话不说一把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风九幽一跳,更没有想到他会将自己抱起,惊呼出声本能的搂住他的脖子,还没有弄明白他要干什么时,就听他道:“寒毒未除,你又素来体弱,明明自己是个大夫却偏偏还要逞强,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语毕,陌离抱着她来到了软榻旁。 见他一脸清寒似乎生气了,风九幽点了点头,像个乖巧的小媳妇一样说:“是,我知道了,以后不这样了,你别生气嘛。” 轻轻的将她放在软榻上,将火盆拉的近一些,陌离在她的身旁坐下沉默未语,先是抬起双手散开她未擦干的湿发,再是运功以灵力为她弄干头发。 风九幽见他面色依旧未有丝毫的改变,就拉了拉他的衣袖,轻挑眉头试探性的问道:“陌离,你,你该不会是真的生气了吧?” 不知在想些什么,陌离没有说话,甚至连看她一眼都没有,帮她弄干头发以后,就扶着她的肩膀让她背对自己,然后拿起玉梳开始帮她梳头,一下、两下、三四下…… 仍然没有半分开口说话的迹象和意思,风九幽虽然和他认识两世,也一起经历了生死,却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个样子,心中一怔立时咯噔一下,回头看了他一眼,略有担忧的说道:“陌离……” 话才出口,陌离就将她扳了过去,再次用玉梳给她梳头,动作轻柔,比之第一次的时候不知熟练了多少倍,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未过多久她有些凌乱的长发就被梳的顺顺的。 素手结长发,丝丝绾君心,女子长发及腰,大多都是为心爱的男子所留,只是发丝易断,君心难留。 突然转变的气氛令风九幽搞不清楚状况,也不知道刚刚还好好的陌离为什么忽然间就这样了,心中不安,有些担忧,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就回头抓住他的手,直直的看着他说:“夫君,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不这样就是了。” 一句夫君几乎融化了陌离的心,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将风九幽搂在了怀里,自责而愧疚的说:“我没有生你的气,只不过是在气自己,九儿,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才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尽管不知道他何出此言,风九幽还是环住他的腰身依偎在他的怀里,柔声道:“我心中是有委屈,但却从来都不是你给的,如果说你是因为我们没有成亲就行了夫妻之礼,而感到让我受了委屈,那我想告诉你,我不委屈,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即便一生一世没有婚礼,我也愿意。” 一番肺腑之言让陌离搂住她的手收的更紧,心中动容,他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句:“九儿!” 随着双手的收紧,两个人靠的更近,两颗心也紧紧的贴在了一起,毫无一丝缝隙,风九幽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来回的在他脸上蹭了蹭,发自内心的说道:“陌离,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没有什么安全感,也因为我的不擅表达而患得患失,再加上两国联姻,我又到了北国之都,更是令你心下难安,但是,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我风九幽既然选择跟你在一起,成为你的妻,就绝不会爱上别人,更不会为了活命而委屈求全辜负你,嫁给别人,所以,你要记住,今生今世只要你不推开我,只要你不放开我的双手,我就绝不会缺席你的以后,绝不会离开你。” 无比郑重的一番话,不是誓言却似誓言,陌离感动的无以复加,一塌糊涂,松开抱住她的手,痴痴的凝望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不会,永远都不会,九儿,我永远永远都不会放开你的手,也不准你缺席我的以后,更不准你离开我。” 如果时间能定格在这一刻该多好,那么他们便再也不会分开了,也不会有后来的伤心了,就如他们现在所说的那样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声音未落二人再次深情相拥,风九幽泪眼朦胧有些激动的说:“嗯,不离开,再也再也不离开。” 正是情浓之时,画影叩门而入,一边端着药往里走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主子,你洗好了吗,哎呀,这北国都城真不愧是苦寒之地,冷死人不说,还……” 声音戛然而止,二人相拥的画面瞬间映入画影的眼帘,顿时一愣,心中一怔,连着嘴巴也跟着张的大大的,就像是吞了个鸡蛋似的非常吃惊,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陌离。 风九幽本就脸皮薄,对于这种闺房之中的亲密更是生怕别人看到,一听到画影的声音就赶紧推开陌离。 陌离和风九幽正好相反,自从她接受他以后,他就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他们在一起似的,处处宣誓主权不说,还恨不能告诉每一个人,恨不能让每一个人看到他们的恩爱之举,所以,一推之下并未推开,依旧被他紧紧的搂在怀里。 风九幽不肯,满面紧张而娇羞的捶了他一下,低声道:“画影来了,放开我。” 看到她害羞的模样,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陌离松开抱住她的手,转而一把将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然后牢牢的搂住她说:“不放!” 扭头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画影,风九幽马上收回了视线,觉得无语到了极点,也觉得陌离无赖到了极点,当然,她对于这种无赖的行径根本没有一点办法,也毫无招数可言,更谈不上生气。 娇嗔的瞪了他一眼,风九幽趁画影还没有反应过来前,压低声音威胁道:“放不放,再不放,我生气了。” 不知道为什么陌离突然间好喜欢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也觉得很刺激,更觉得风九幽的反应很可爱,可爱的让他不忍就这么结束。 十指相扣不给她任何逃跑以及跳下去的机会,陌离在她的耳边柔情密意的说道:“你生气吧,生气我就亲你。” “你……流氓!”一瞬间,风九幽感觉自己被雷劈了,仅仅只是这样相拥都已经让她很难为情,要是再让画影看到他亲自己,那,那她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想想都觉得丢脸,也恨不能立时找个地缝钻进去,脸红如血,艳若桃花,看的陌离满眼爱意,似乎是要将无赖进行到底,他轻轻的咬了一下风九幽的耳垂,变本加厉的说:“流氓也只是对你。” 看他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风九幽哑口无言欲哭无泪,觉得别人说的一点也没错,果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自己在他面前说这些,无疑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比耍无赖,耍流氓,自己那里是他的对手,简直无疑于羊入虎口。 1112.第1112章 夫妻同体 思索片刻,风九幽觉得还是算了,反正自己这辈子也没有打算嫁给别人,更不可能爱上别人,是注定要跟他在一起的,与其以后天天紧张担忧,怕这个看到,怕那个看到,还要被某只大灰狼威胁,她倒不如坦然面对,让身边的人尽快接受他的存在,让她们清楚的知道他对于自己而言有多么的重要。 想到这儿,风九幽没有再推开陌离,也未再有半分的挣扎,老老实实的端坐在他的怀里,扭头看向十分惊讶的画影,故作镇定淡淡的说:“冬夜寒冷,此处又是极北之地,冷是自然的。” 闻声回神,意识到自己失态,画影连忙把张着的嘴闭上,然后看了一眼陌离,确定真的是他后立即收回视线,一边抬步继续往前走,一边低着头说:“主子所言极是,药熬好了,主子喝药吧。” 语毕,她将熬好的药放到桌子上,对着陌离恭敬的行礼,叫了一声:“殿下!” 对于风九幽的反应陌离甚是满意,心中也甚是欢喜,觉得她的这一转变很好,也是在无声的告诉所有人,她和他在一起,她是他的妻。 心中高兴,脸带笑意,陌离牢牢抱住风九幽的同时看向画影说:“免礼!” 不知是二人的举动太过亲密,还是陌离的气场太过强大,以致于画影连头都不敢抬起,更不敢看,声落人起,她规规矩矩的站到了一边。 再怎么决定坦然面对,也还需要时间去适应,去习惯,所以,风九幽还是有些尴尬和紧张,特别是在看到画影拘谨的样子后,更是浑身的不自在,像是身上爬满了蚂蚁一样,总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正想着要说些什么来缓解此时的尴尬,陌离再次开了口,只听他说:“你胃不好,喝药之前还是要先吃点东西才行,要不然一会儿又该不舒服了。” 在一起久了,自然而然就注意到这些细节,加上在东凉时他们二人朝夕相处,又见若兰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不厌其烦的提醒,对于她的饮食习惯以及生活起居都有所了解。 经陌离一说,画影才猛然间想起,风九幽长年喝药早已伤了脾胃,即使饭后喝药会吐,在喝药之前还是要让她多少吃一些东西,要不然她会特别的不舒服,刚到她身边伺候时,若兰也曾刻意叮嘱过此事。 立刻上前行礼,画影道:“先前晚香送来的饭菜还在锅里热着,我这就去端过来给主子用,主子稍等片刻。” 风九幽虽然不饿,却想着陌离一路风霜定是没有好好用饭,点了点头说:“也好,这会儿正觉得饿呢,画影,你命人进来收拾一下,另外,再去准备一桶热水,他要沐浴。” 心中一怔,画影猛地抬起头说:“准备热水倒是不难,只是外面的人进来怕是不方便,不如我来收拾,再把热水提进来吧。” 风九幽想了一下倒也是,外面伺候的人全部都是北国之都的宫女太监,还有那么多的侍卫把守,倘若他们进来看到陌离,必会引起事端,正准备点头答应,那想到陌离抢在她的前头说:“不必如此麻烦,我用娘子洗过的水沐浴就行了,你下去端饭吧。” 登时一愣,满目皆惊,风九幽张口说道:“什么,用……用我……用我洗过的水?” 太过惊讶,以致于连声音都提高了许多,风九幽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用自己的洗澡水洗澡。 同样惊讶的又何止是风九幽,画影也愣住了,要知道不管是在北国之都还是在昌隆,又或者是五国之内,全都是男尊女卑,别说是用女子沐浴的水沐浴了,就是洗脸水也不行啊。 陌离饱读诗书却并不呆板,男尊女卑的观念也并不是特别重,加之他在外游历多年,结交了许多江湖朋友,思想上也与别的皇子不同,最主要的是他深爱着风九幽,更不觉得有什么了,微微一笑道:“你我夫妻同体,有何不可?” 这话说来也是,夫妻之礼水乳交融,合二为一,又更何况是共用洗澡水呢,只不过风九幽仍然觉得怪怪的,眉头轻皱低声道:“话是这样说,可……可是……” “可是什么?难不成娘子是嫌弃我?”虽是打趣之言却透着无比的认真,风九幽连连摇头说:“不,不是,我没有……” 陌离见她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就笑着道:“既不是,那就这么决定了,画影,你下去忙吧,另外,再帮我拿一壶酒来。” 画影见风九幽没有说话,便认为她同意了,俯身行礼应了一声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门关上以后,风九幽脱口而出有些焦急的说道:“不是我嫌弃你,也不是那什么,就是……就是……唉,怎么说呢,总之就是这样不好,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收拾一下里面的东西,然后你躲起来,我让人进来把水换了。” 说话间,她就要从陌离的腿上滑下去。 娇妻在怀,又是久别重逢,陌离那肯松手,一把将她拉进怀中说:“娘子,你还没有发现吗,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问题,而是我想这样,我想跟娘子共用洗澡水,甚至还想一起沐浴,所以,你就老老实实的待着吧,乖啊!” 言罢,他又情不自禁的在她脸颊上印下轻轻一吻,然后开始帮她梳理头发。 “一……一起沐浴,你……你……”流氓二字已经不足以表达风九幽的心情,她觉得他今天一定是疯了,要么就是有冰雪吹进了脑子里,才会接二连三的说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难得见她如此可爱的模样,陌离笑意吟吟的说:“对啊,一起沐浴,等我们回到东凉以后,我就命人建一个泉水池,那样就可以天天和娘子一起沐浴了。” 对于未来,陌离充满了憧憬和期待,也真的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想跟风九幽一同沐浴,更衣,当然,他更希望能尽快有个孩子,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1113.第1113章 娘子,你好暴力! 从风九幽对白沧海有孕一事的态度上来看,陌离认为她是喜欢孩子的,而他自己本身也是非常喜欢孩子的,尤其是在想到以后有个小小的人儿,长的像他或者是像风九幽,就感觉特别特别的幸福,当然,女儿、儿子都好,他都喜欢,也准备多生几个,到时一起长大,彼此陪伴照应,一家人其乐融融无疑就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事了,而他也成了这世间最幸福的人。 倘若此时此刻风九幽知道他心中所想,必然会勾起她的伤心事,的确,她很喜欢孩子,上一世就非常喜欢,可是,千年寒毒入体,早就伤了根本,再加上她命不久矣,想要怀孕生子又谈何容易呢。 陌离虽然读了很多医书,却到底没有医术,对于像火合欢以及千年寒毒这样的天下奇毒了解也并不是很深,加之风九幽也很少跟他提起此事,他除了知道这世间没有解药,中毒之人多半都会丧命以外,并不清楚寒毒入体会令女子无法生育,所以,他想的很好,很美! 忽听得东凉二字,风九幽的注意力被转移,也突然想起先前在黎城之事,张口问道:“自那****消失后,骆子书就十分担心你,听闻你父皇也派人在四处打探你的消息,还有凌风等人,也去了西岚寻你,你此番归来可有曾传消息给他们?还有那日在洞中你为我解毒,骤然断气,火合欢之毒可曾……” 满脸的担忧,因为紧张而变的僵硬的身体,无不在昭示着风九幽的害怕和担心,陌离将她耳边的长发置于耳后,握住她的手打断她的话说:“没有,我没有中毒,火合欢之毒也并没有在我的体内停留太久,你不要紧张,更不要害怕,至于骆子书他们,一路上赶得急倒没有来得及送消息,不过,我已经吩咐人把消息递出去,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收到了。” 西岚隐灵一族十二圣士日夜相随,几乎寸步不离他的身边,陌离那有什么机会送消息出去,再加上他又担心风九幽,这一路上可谓是赶的风驰电掣,风尘仆仆。 “当真?”风九幽并不相信他所言,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火合欢的厉害了,再加上她体内的毒乃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比她母亲中毒更深,也更为厉害,所以,即便那****与陌离行了周公之礼后,她身体内的火合欢也依旧没有解除,但陌离却会中毒。 似乎早就料到她会不信,陌离抬起手挽起衣袖说:“自然,为夫还能骗你不成,你要是不信,自己把脉看看。” 趁着他挽袖子之际,风九幽赶紧从他的腿上跳了下来,几步走到床边将自己的药箱提过来,挨着他坐下,拉过他的手放在把脉用的软包上说:“许久未曾给你把脉,正好也可以看看先前的旧伤好了没有。”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陌离瞬间就有些后悔了,因为先前他的心口还隐隐作痛,这一把脉她必然会知道自己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到时候又会担心不已。 想到这儿,陌离本能的想把手给收回来,可谁知风九幽就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抓住他的手腕不放,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把脉的时候不能动,否则会误诊的。” 话落,风九幽不待他反应过来就开始静心把脉。 手已伸出,话已出口,强行收回来肯定是不可能的了,而且,越是不肯,越是阻止,风九幽就会越怀疑,也会更加担心,所以,陌离想了想就干脆老老实实的待着任她把脉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风九幽的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的表情也愈发的凝重,陌离看她这样心中不免担忧,不用猜就知道情况肯定不是太好。 不知为何陌离有些心虚,也有些害怕,偷偷的看了她两眼以后就赶紧扭头看向一边,心中不停的祈祷着画影赶紧端着饭回来吧,要不然就是现在赶紧进来个人,好解救一下他。 一只手把完脉,风九幽又拉过他的另一只手把脉,须臾,一阵寂静无声之后风九幽松开了手,起身看着他说:“站起来。” 不知从何时起习惯了她的温柔,再次听到她冷冰冰的声音,陌离心中咯噔一下,知道坏了,立刻抬起头呵呵一笑说:“我就说我没有中毒吧,娘子还……” “站起来!”不知从脉搏上看出了什么,风九幽一脸严肃,满目冰寒,似乎很是生气恼怒。 见她冷若冰霜,陌离不敢再顾左右而言他,站起来的同时拉住她的手,故作委屈无辜之状说:“娘子,你好凶,我好害怕。” 风九幽没心思听他贫嘴,伸手就去解他腰间的带子,陌离心中一愣本能的就抓住了她的手,一副谁要侵犯他的样子,紧张的说:“娘子,你……你要干嘛,你该不会是想为我宽衣,然后一起沐浴吧?” 风九幽抬头瞪了他一眼,很是无语,觉得他真的有可能脑子里进了风雪,要不然也不会一天到晚的光想这事了,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手,说道:“想的美,把手拿开。” 陌离似乎知道了她想干嘛,紧紧的抓住她的手,顺势一拉搂着她的腰坐下说:“虽然我很想跟娘子鸳鸯浴,但是我刚刚留意了一下,屏风后面的浴桶根本就不够用,所以,我们还是留着回东凉洗吧。” 正如陌离先前所料,他越是不肯,风九幽就偏要,而且是必须要,用力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她再次去解他腰间的带子,一边解一边说:“不想我用匕首把你的衣服一条条划开,就最好把手拿开,否则,我不介意现在就把你身上的衣服全部扒下来。” 低头看她,满目惊讶,陌离脱口而出道:“扒,扒下来?” 风九幽沉默未语却点了点头,那郑重其事的模样丝毫都不像是在开玩笑,陌离先是一惊,后是一愣,再后来就一脸笑眯眯的样子看着她说:“娘子,你好暴力,不过,我喜欢!” 1114.第1114章 你是傻子吗?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边,轻声细语间说不出的暧昧,风九幽急着解开他腰间的带子,并没有理会他,而陌离知道拗不过她也没有再阻止,只不过再次开口说道:“娘子,你觉得我要不要先去沐浴,要不然一会儿水该凉了。” 如果是没有把脉之前,风九幽定是会先让他去洗澡的,毕竟,房间中即使温暖如春,那洗澡水放久了也会凉,而他身上的衣服也沾了泥水,有些脏。 原以为他腰间系着的带子十分好解,那想到风九幽左拉一下,右拉一下,竟然莫名其妙的打成了死结,最神奇的是越解越紧,越解越乱,到最后连那是头那是尾都分不清楚了。 心中郁闷,双眉紧锁,风九幽在观察了一会儿后直接就放弃了,然后打开药箱拿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的就朝着他腰间的带子挥了下去。 寒光乍现,手起刀落,不过眨眼之间那乱作一团的带子就开了,陌离看的目瞪口呆很是无语,觉得她还真不是一般的暴力,只是解个带子而已,竟然连匕首都用上了,果然,他的女人就是与众不同。 随着带子的滑落,他身上的衣服也一层层的松开,风九幽看到每一层衣服上都多多少少的系了一些带子,立时就头痛了,不过,并未持续很久,没时间和耐心一个个解开,她也没有那个自信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开,故,再次挥出匕首一路下滑,直接把所有的带子从上到下全部给割开了。 陌离一见她这架势,瞬间傻了眼,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风九幽放下匕首二话不说就把他胸前的衣服给向两边扒开了。 肤色白皙,光滑如玉,虽然并不精壮却也看起来十分结实,不过,风九幽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大概扫了一眼直接往下扒。 手动风起,陌离回了神,见她的双手一路下滑来到了自己的腰间就赶紧捂住了衣服,按住了她的手,然后紧张兮兮的问道:“九儿,你,你要干嘛?” 不知道在找什么的风九幽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妥,也并未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来到了他的腰间,甚至就贴在他的小腹上,见他再次阻止便一把拿开他的手说:“不干嘛,我就是看看。” “看看?你……你确定吗?”陌离虽然嘴上总是逗风九幽,也喜欢占她便宜,吃她豆腐,可到底也只是个初经人事的男子,且,又是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他多少都有些不好意思。 由于二人想的不一样,此时此刻关注的事情也不一样,以致于风九幽根本就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点头说道:“确定,为什么不确定,你赶紧把手拿开,要不然我直接撕了。” 看着她无比认真的眼神,陌离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慢慢松开抓住衣服的手,扭头看向一边,心想自己反正已经认定她为妻,而且有了夫妻之实,以后同床共枕也要坦诚相见,她喜欢看就看吧。 陌离一松手,风九幽就把他的衣服拉的更开,只见在他的左腹处裹着一层厚厚的白布,上面血迹斑斑不说,竟还有血在不停的往外流。 血流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但却不停的渗出,而他最里面的三层衣服早已经被血打湿了一片,通过白布上的血迹,风九幽知道伤口很长,而且很深,要不然也不会在包扎之后还一直出血,况且那白布很厚,一看便知裹了许多层,能把衣服都打湿,可想而知他流了多少血。 一脸肃穆,说不出的心疼,风九幽慢慢蹲下身后就抬头看向陌离道:“你是傻子吗?” 陌离不知她何出此言本能的低下头,当看到腰间的伤口时,明白了一切,微微一笑道:“怎么可能,你夫君我聪明绝顶,怎么可能是个傻子呢,好了,只是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语毕,他伸手摸了摸风九幽的手背,示意自己真的没事,让她安心。 看着他毫不在意的样子,风九幽很生气,一把甩开他的手后就径自站了起来,先是拿了一支蜡烛过来点燃,再是将先前画影未喝完的酒提了过来,然后将药箱一层层打开,把里面的剪刀拿了出来。 陌离看她真的生气了,就再次开口道:“路上赶得急,伤口裂开了,上点药就行了,你别生气,真的只是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风九幽是大夫,且还是雪老的嫡传弟子,小伤大伤她一眼便知,要不然她也不会仅仅只是通过把脉就料到他身上有伤了,所以,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也不想理他。 充耳不闻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陌离说话一样,风九幽把酒倒入碗中,然后又把剪刀放到火上烤了一会儿,伤口裂开,血流不止,非同小可,要是不好好处理的话日后必定十分麻烦,而且也不容易好,再加上现在又是冬天,伤口本就愈合的很慢,风九幽的一双眉头皱的不能再皱,心中也一沉到底。 虽然这不是陌离第一次面对生气的风九幽,可他仍然有些手足无措,更不知道要怎么办,见她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一颗心立时就提了起来,伸手去握她的手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道:“九儿……” 话才出口,风九幽就再次躲开了他的手,一脸严肃的看着他说:“伤口在流血,必须马上重新包扎,从现在开始你不许说话,也不许动。” 语毕,风九幽拉过他伸来的手,放到一旁的衣服上又道:“抓好衣服,不准动。” 陌离知道她心疼自己,必然不会真的生气,就乖乖的应了一声,想着自己还是先乖乖听话吧,要不然再惹怒了她,岂不是更糟糕了。 嫌一层层的拆掉血布太过麻烦,同时也怕在拆的过程中不小心弄疼他,风九幽拿起剪刀开始剪,好在那白布只是看上去很薄,其实很厚,像是缠了许多层一样,要不然光是剪都要费上一番工夫。 须臾,随着血布的离开,那长长的伤口映入眼帘,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风九幽更加的生气了,抬头狠狠的瞪了陌离一眼,十分气愤的说道:“这是一点小伤吗?这不碍事吗?你知不知道再深几寸……再深几寸……” 1115.第1115章 倒钩刺肉,你信我 弯腰低头,动作迅速,以吻封缄,话音消失在唇齿之间,陌离知道她担心自己,心疼自己,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伤口也已经出现在身上,作为他而言想解释却又不知道如何解释,想让她彻底的放心,安心,才发现所有的语言在此时此刻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唇瓣相触,豁然一愣,随即心中怒意更盛,风九幽放下手中的剪刀,一把推开他又气又恼又十分无奈的叫道:“陌——离!” 没有了白布的包裹,伤口变的更加脆弱,由于风九幽正在气头上,忽略了推开他的力量,动作太大以致于牵动了伤口,血流加速痛感袭来,弯着腰低着头的陌离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痛呼出声。 纵然心中气恼责怪,却终究还是心疼,更多,风九幽一听到那轻微的痛呼声,立刻就再次在他的面前蹲了下来,伸手将弯腰的他扶直,然后从药箱中拿出了银针和线,一边穿针一边道:“伤口太深,流血不止,光用止血散已经没有用,必须马上缝住,缝的时候会很疼,你忍着点。” 陌离看她十分生气,仍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就再次伸手去握她的手,这一次风九幽没有躲开,任由他握住,只是她仍然没有看他一眼。 见她这般,陌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紧了紧握住她的手说:“九儿,对不起,我保证下次一受伤就赶紧处理,绝不……” 猛地抬头,犀利的目光如刀光剑影般直击陌离,风九幽脱口而出道:“还有下次?” 连连摇头,嘴角上扬,陌离讨好般的笑着道:“没有,没有,我保证没有下次,再也没有下次。” 看着他有些苍白而疲惫的脸,风九幽心中不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为何生气,你明明……你明明……罢了,先处理伤口吧。” 说话间,风九幽抽回了被他握住的手,然后将一根打磨的十分圆润的小木棍递到他的面前说:“缝的时候会特别疼,你咬住这个,以免伤了牙齿和舌头。” 陌离伸手接过看了一下,随手放到一旁不以为意的说:“娘子不必担心,尽管缝,这点疼我还忍得住。” 风九幽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收回视线,一边将手中的银针慢慢捏弯放在火上炙烤,一边拿过一块小小的锦帕放到酒碗中说:“伤口不但深还很长,缝的时间会有些长,期间不能运功,更不能动,你要是忍不住,咬一咬也好,对了,要不要我让画影给你烫壶酒来喝?” 走的匆忙,又大雪不停,能止痛的草药根本就寻不到,加之一路上又没有停过,根本没有入城买药的时间,所以,风九幽的药箱中根本就没有止痛的药。 有伤在身不宜饮酒,但缝合伤口的痛丝毫不亚于刮骨疗伤,更何况又是在小腹处,痛感会更加的强烈,陌离虽然心性坚毅,也不是头一回受重伤,可是,风九幽还是有些担心,毕竟,有些痛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承受的了的。 见她双眼之中满是担忧之色,陌离没有拒绝,拿起那未倒完的百花酿浅浅一笑说:“不用另外准备,这点就够了,娘子,你别担心,更不要怕我疼,这点小伤真的不足挂齿,我能忍得住,你信我。” 其实,对于陌离而言这个伤口真的不算什么,因为当年他被皇后派去的人围杀,受的伤比现在严重多了,而且身上的每一个伤口都比这个深,也有更长的,所以,他真的能忍住,也扛得过去。 风九幽虽然不知道当年他被皇后追杀时受了多么严重的伤,但听他这样说便没有再说什么,从药箱中拿出仅剩的一瓶清灵露,快速的倒在他的伤口上,那血眨眼间就止住了。 清灵露止血的时间并不长,风九幽把空空的瓶子放到一旁后,就连忙拿起用酒打湿的锦帕开始帮他清理伤口。 尽管看到伤口的第一眼就知道很深,也伤的很重,但真的一点点清理之后还是吓了一跳,原本她以为只是普通的剑伤,可没有想到那血肉模糊的伤口里竟然还藏着一些倒钩刺,那些刺并不长,却细如牛毛,且还被打磨的十分锋利。 风九幽面如白霜,一片清寒,紧紧攥住的拳头昭示着她的愤怒,心中不由在想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将他伤成了这样? 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森森寒意,陌离抬手轻抚她的脸颊,柔声道:“别生气,伤我的人已经死了。” 闻声抬头,风九幽心中五味杂陈,抬手握住他的手说:“这些倒钩刺很细,拿的时候会很疼,但是没有办法,必须要拿出来,否则就是缝合了伤口也不会痊愈,而且还会越来越糟,所以……” 未等她把话说完,陌离就直接道:“我知道,你不要顾虑我疼,也不要想太多,只管拿就是。” 风九幽轻轻的点了点头说:“好,那我开始了。” 言罢,风九幽松开握住他的手,拿出镊子在火上烤了烤,然后轻轻的扒开伤口逐一清理,倒钩刺虽然不多,却全部都扎在肉里,加上每一根倒钩刺的上面又有三个小小的爪子,更是十分难拿,几乎,风九幽的手每动一下,陌离的眉头就皱紧一分。 毫无疑问陌离很疼,但为了不影响风九幽取刺,他强忍着,扭头看向一边紧紧的咬住牙齿,愣是一丝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想着自己的速度越慢,越担心,拖的时间就越长,而陌离所受的疼痛也就越多,风九幽开始取刺以后就一直埋着头,全神贯注聚精会神,丝毫都没有去管陌离是否忍不忍得住,也不想他到底有多疼,这一刻她不把他当成爱人,而是当成她的病人。 风九幽医术了得,对于处理伤口也驾轻就熟,加上她手中所持的工具全部都是由雪老命人专门打造,用起来也是得心应手,只见她手上的镊子在肉间翻飞,每一次提起落下都有倒钩刺被取出来,速度不快,却极其准确。 1116.第1116章 你侬我侬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风九幽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房中生有地龙和火盆,但她冒汗却不是因为热的,显然,她很紧张,体力也在逐渐的消耗。 陌离疼的厉害却并不想干扰她,也不能,实在忍不住时他提起那所剩不多的百花酿咕嘟咕嘟的灌了两大口,烈酒入喉,辛辣一片,虽未缓解多少,却倒也减轻了一些。 想抬手为风九幽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却又忽然间想到自己不能动,陌离低头看着她,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同时,也很心疼,她自己本来就有伤在身,又身体虚弱极其无力,可现在还要为自己受累,无疑,自己真的很对不起她。 回头望,二人一路走来可谓是荆棘密布,坎坷不断,但这一路上大多都是风九幽在保护他,在照顾他,坠崖之后更是不惜跋涉千里追到东凉,救他性命,这份爱,这份心,这份情,对于陌离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当然,他也是真心以待,也会永远铭记于心,更会在以后的日子里竭尽所能的保护她,爱护她,珍惜她。 思绪翻飞之间,风九幽听到了他喝酒的声音,知道他很疼,手上的速度也不由自主的开始加快,好在那些倒钩刺并不是特别的多,而她在取出几个之后,动作也变的愈发的熟练,也掌握了一些窍门,速度也愈发的快了起来。 未过多久倒钩刺全部取出,风九幽还未来得及长长的舒一口气,清灵露止血的效果就即将过去,见又有血从伤口中流出,她未曾有片刻的休息就赶紧拿起针缝合伤口,一边落针一边说:“现在开始缝合伤口,速度会有些快,你受不了就喊出来,或者是咬住那根棍子,不会妨碍我的。” 陌离疼的汗流夹背却依旧强作镇定,故作轻松的说道:“我还好,还能忍得住,你缝吧。” 由于只剩下最后一瓶清灵露,风九幽不敢有片刻的耽搁,倘若血流一加速,那么缝起来将会更加的困难,他也会更疼。 沉默未语开始缝针,那针一扎进皮肉,陌离就痛的直攥拳头,如果说先前取刺的痛就跟被狗死死的咬住一样,那么现在的痛就像是在受车裂之刑,痛,锥心刺骨,如坐针毡般的痛,一浪浪席卷全身,直冲他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陌离差点没有忍住叫出声来。 比着取刺,缝针对于风九幽而言更加的熟练,所以,时间上也短了许多,当最后一针落下后,她抬头看向陌离微微一笑道:“好了!” 因为剧烈的疼痛,陌离的额头上也满是汗水,他看到风九幽有些虚弱的微笑,忽然间觉得所有的痛都值得了,所有的累也都值得了。 慢慢坐直身体,他拿起随身携带的锦帕给风九幽擦汗,一边轻轻的擦一边温柔如水的说:“辛苦你了,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再包扎?” 估摸着画影端饭也该回来了,而他现在衣衫不整的样子被人看到也不太好,风九幽淡淡的说:“我不累,你坐好,把药撒上再包扎一下就可以了,用不了多长时间。” 语毕,风九幽拿起剪刀把线头剪断,然后从药箱中拿出了两个小盒子,一白一黑描绘的甚是精致,一看便是疗伤的良药。 陌离收回手依她所言,微微向后靠了一些就双手撑于背后,风九幽将两个盒子打开,拿出一定的量将两种药混合在一起说:“刚开始会有些刺痛,过一会儿就很清凉,你忍着点。” 陌离应了一声没有言语,风九幽随后把药放到了伤口上,果不其然,那药一洒上去,伤口就像是碰到了辣椒水一样,刺痛刺痛,火烧火烧的。 不过,那火辣辣的感觉正如风九幽所言并未持续很久,不过片刻之间一股清凉就随之而来,经历了缝针,伤口本就有些痛,那股清凉之意一到,疼痛瞬间减轻了不少,而陌离也觉得舒服了许多。 药撒上去之后,风九幽赶紧把白布条拿了出来,然后一圈圈的给他缠好,幸好若兰准备的比较齐全,要不然这会子她还要去找布,撕成条。 将白布条系好,风九幽嘱咐道:“伤口不能沾水,近期也不能与人动手,最好也不要做什么大的动作,以免伤口裂开,三天换一次药,另外,一会儿我再开个方子让画影想办法去拿药,熬了以后拿给你喝。” 说话间,风九幽又从药箱中拿出一个白玉瓷瓶,从里面倒出两粒青色的药丸递到陌离的面前说:“你虽未中毒却内伤严重,加之旧疾复发,最近一段时间可能会常常感到心口痛,这是治内伤的药,对你功力的恢复也有好处,快服下吧。” 陌离伸手接过拿在手中看了看,有感而发道:“有娘子真是好,这雪山之巅的护心丸万金难求,甚至根本就买不到,而我却能随时吃到,不得不说我很幸运,也很幸福。” 包扎好伤口,风九幽开始收拾东西,将刚刚用到的工具一一在酒中浸泡后擦拭干净,然后将药一一放回去说:“如果可以我倒情愿你永远都不用吃,这样,你便再也不会受伤了。” 语中疲惫,略有伤感,风九幽终究还是难过心疼的,上一世陌离为她受尽苦楚,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更是不计其数,后面更是为她瞎了双眼,丢了性命,这一世她重生之后,立志要好好的保护他,无论如何都让他无性命之忧,可还是三番五次的令他身陷险境,还是让他受了伤,甚至许多伤都是为她受的,所以,她的心中一时间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齐齐涌上心头,觉得自己无用,没有像他前世保护自己一样的保护好他。 陌离看她满面伤感,把药丢进口中以后就拉着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将其揽在怀中,在她的脸颊上轻轻的印下一吻后,柔情似水的说道:“适逢乱世,怎么可能会不受伤,更何况人不受伤也会生病,都是小事,你别担心。” 1117.第1117章 两个身份 说不担心那是假的,也是骗人的,风九幽深爱着陌离,满心满意的都只为他,如何能不为他担忧呢,微微一笑依偎在他的肩头,有些疲惫的说道:“话虽如此,我却有私心,私心的希望你能一直平平安安的,不受伤,也不要生病,一直一直都好好的。” 如果你的平安能用我的所有去换,我愿意,也会毫不犹豫,陌离,只要你好好的活着,我做什么都愿意。 知她心境,了解她此时此刻的心情,陌离双手相扣紧紧的抱住她,头与头相靠,脸与脸相贴,万般柔情的说道:“好,一直一直都好好的,九儿,我答应你,从今以后都尽量不让自己受伤,也不生病,你也一样,我们都要好好的。” 虽然根本无法做到,风九幽还是答应了,因为只要陌离好好的,她即便是死了,或者是终身缠绵病榻也是好的。 二人静静的相拥了一会儿后,风九幽就催促他去沐浴,伤口虽不能碰到水,却可以用水擦拭身体,加上这一路上又是风又是雪的,陌离的衣服早就脏了,而里面被鲜血打湿的衣服也必须马上换下来,要不然湿湿的贴在身上,必然会冷,会受风寒。 倘若是平日里陌离定是会以自己受伤为由,缠着风九幽给自己沐浴,可如今见她满脸疲惫,有气无力,他心有不忍也十分心疼,嘱咐她在软榻上躺一会儿后,就慢慢起身向屏风后的浴桶处走去了。 看着陌离比之从前消瘦了不少的背影,风九幽的心情有些沉重,表面上五国都很平静,也联姻示好结盟,可其实内里波涛汹涌,杀机四伏,昌隆国内乱已起,北国之都也一触即发,而西岚与隐灵一族因为神子的归来也必定不会平静,百年来白族主为了重回西岚朝堂,重振隐灵一族之风,重现当年的辉煌,一直在寻找神之女,如今神子归位,他必不会再甘心躲在隐灵山中。 隐灵一族很是神秘,不但擅长占卜之术,灵术师也特别的多,一旦他们离开隐灵山重新入世,势必会打破如今的平衡,血雨腥风将至,天下必将大乱,再加上西岚王一直有统一天下的野心,那么到时候战火再起必将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五国之中,东凉虽没有内乱发生,也有鬼才骆子书坐镇,但皇位之争却日渐激烈,尤其是在莫言找到陌离以后,更是令诸位皇子们十分不安,加之莫言出于愧疚、弥补之心,待陌离比任何一个皇子都好,更是无疑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如今陌离又找到了外公,也知道了亲生母亲的真实身份,一旦那些皇子们都知道了,会不会更加的忌惮他,欲杀之而后快呢? 还有他的亲生父亲莫言,他又该如何面对白族主,而白族主又会如何对待他,他们二人又是否会就白灵嫣的死而大打出手呢? 一连串的问题涌上心头,都让风九幽不得而知,陌离本是昌隆国的三皇子,如今突然间又多了两个身份,他以后的日子注定不会平静,而隐灵一族需要神之子,莫言也需要儿子,到时双方一旦起了争执,陌离又该怎么办呢?他又将何去何从? 东凉国兵强马壮,隐灵一族也不容小觑,再加上西岚国皇室本身就急需神之子为其涿鹿天下,又岂能轻易放他到别的国家去,别说是放他离开了,估计一旦发现他不能为自己所用,就会杀之,到时候必会乱成一锅粥,也会僵持不下,而陌离无疑会陷入险境,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风九幽越想越觉得事情很麻烦,越想也越头痛,不管是东凉国,还是隐灵一族,目前来说都是陌离惹不起的,也是她无法与之抗衡的,她虽在神乐谷中有养兵,却到底也没有多少,比着他们几十万的兵马根本就不值一提,所以,她必须在那一日到来之前想到解决之法,既不会伤害他的亲人,又不会令他为难,更不会似她现在这般受人胁迫。 就在风九幽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时,陌离来到了屏风后,将她先前换下的衣衫一一收起放好后,他以同样的方式把浴桶中的水加热,然后褪去衣衫开始擦洗身体。 好在他和风九幽一样素来都不喜欢人近身,也从不让人伺候他沐浴,要不然以他现在身上的伤口,根本连脱衣服都十分困难。 约莫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画影去而复返,端着饭菜才进来就闻到一股血腥气,以为出了什么事立刻关上门就跑了过来,当看到风九幽怔怔的坐在软榻上,而陌离也不见了,她面前的地上又放着一盆血水和一些浸满血的布条,不由的吓了一大跳,脱口而出道:“主子,这是,这是怎么了,你没事吧?” 说话间,她把手中端着的饭菜放到一边,连忙就来到了风九幽的面前。 闻声回神,风九幽有些茫然的看着她说:“我没事!” “你没事,那这些血是怎么回事,主子,你可不要骗我,是不是你身上的伤口裂开了?”兴许是风九幽平日里太过善解人意,画影满目不信,觉得她肯定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才会如此说。 坐久了腿有些麻,集中的精神一放松下来身上就更累了,风九幽揉了揉自己的腿淡淡的说:“没有骗你,这些血是陌离的,他受了一些伤,我帮他处理一下伤口,刚刚才弄完还没有来得及收拾,所以……” 蹲着的画影噗通一声坐倒在地上,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有些夸张的说道:“还好,还好,还好不是主子的血,吓死我了。” 似往常一般关心的话语并未引起风九幽的注意,也并未多想,她弯腰将那些带血的布条一一从地上捡起来,拿在手中微微一笑说:“你素来稳重,处变不惊,怎么一入了这都城之后就跟若兰一样了。” 心中一怔,立时一楞,画影的脸色由白变青,给人一种做贼心虚被人当场抓包的感觉。 1118.第1118章 光明正大的抢女人 快速起身,画影连忙将风九幽手中拿着的血布条接了过来,然后丢入血盆之中,不敢看她,低着头一边收拾地上放着的东西,一边说:“主子有所不知,这都城之内要比在来的路上还要凶险万分,特别是这宫中,看似平静,其实杀机四伏,尤其是巫蛊之术横行,更是防不胜防。” 说到这儿,画影停顿了一下,倾身向前在她耳边低声道:“还有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善于伪装,表面上看似一个小小的太监或者宫女,说不定就是个巫术师,我虽自幼修习巫术,却终究只有自己,哑鬼即使武功高强,一旦碰上高级巫术师,恐怕也自身难保,主子重伤,几乎无力与人动手,所以,我很担心主子的安危,也生怕自己保护不了主子。” 想到在不留人客栈看到的控心师,画影的背后一阵冰凉,纵然她当时已经严重警告过青檀,也一眼就看出了那人的身份,但还是忧心忡忡,怕她会趁自己不在时,以巫术控制风九幽。 通过观察,画影清楚的知道紫炎并非是风九幽的良人,也深知她爱陌离如命,也非他不嫁,假如她一旦被人控制,那么不但不能去血池解毒,还必定会和紫炎大婚,到时误了她的终生,要了她的性命不说,还会伤了陌离。 控心之术十分阴毒,倘若被控制的人一辈子无法清醒倒还好,一旦中间醒过来那势必非常麻烦,风九幽性子刚烈,绝不是委曲求全之人,更不会跟一个算计她的男人过一生,到时杀了紫炎是小,画影担心她寻短见才是大啊。 风九幽知她心中担忧,捡起地上的剪刀和她一块收拾,蹲下去的同时轻声道:“宫中的确比外面凶险,但今天在紫金殿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以紫炎目前的形势来看,他很需要清灵圣女来压制以及对抗大祭司,而大祭司那边尽管嚣张,却也有所顾忌,当初,我命扶苏调查北国之都以及清灵圣女时,知道这千百年来圣女在北国之都的威望极高,凡北国之都的子民无不对其敬仰万分,更何况千年浩劫将至,他们为了活命必然不敢对我怎么样,所以,行大婚之礼前我们暂时还是安全的,你不必太过焦虑紧张,以免自乱阵脚给他们可趁之机。” 上一世领兵打仗,出入朝堂后宫,风九幽早就学会了审时度势,当然,也在一次次的被人算计后学会了反击,看透了尔虞我诈,学会了权谋之术,故,她清楚的知道紫炎的弱点是什么,而大祭司又在惧怕着什么。 前朝后宫,权势、利益、人心,万变不离其宗,昌隆国是这样,北国之都亦是这样,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把药瓶子一一摆好,画影抬头看向风九幽道:“主子所言我都知道,只时今时不同往日,这北国宫中到处都是巫术师不说,主子身边除了我和哑鬼以外再无人可用,万一有刺客闯入打起来,我二人被缠住,主子到时该怎么办?” 由于不清楚风九幽体内的青莲已退,也不知道她的功力已经恢复了,画影十分担忧,再加上陌离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她担心合自己和哑鬼二人之力,也难护他们二人周全。 这时,陌离沐浴完毕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听到画影所言便道:“这个你不必担心,我会保护你家主子。” 闻声抬头,画影赶紧站了起来,行礼叫道:“殿下!” 陌离淡淡的应了一声后来到风九幽的身边,伸手将她扶起郑重其事的说道:“九儿,一直以来都是你保护我,从今日起你莫再操心,一切都交给我,一切有我,紫炎敢光明正大的跟我抢女人,我必让他付出代价,你放心,他今天怎么把你抬进来的,我必然让他怎么抬出去,而且是恭恭敬敬的送出去,并且亲自昭告天下解除婚约。” 看着他极为认真的眼神,听着他极其诚恳的话语,风九幽的心里暖暖的,就像是那燃烧的炭火一般,同时,也很踏实,从未有过的踏实。 风九幽活了两世,历经磨难坎坷,上一世为尚君墨东征西讨,南征北战,可谓是九死一生,所有的悲伤痛苦全部都是自己扛,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九儿,你放心,一切有我! 心中动容,无比感动,从未有过的幸福将她包围,那用无奈和坚强铸就的心墙瞬间轰然倒塌,风九幽忽然间觉得被人保护的感觉真好,而陌离在她心中的形象也更加高大,就像是屹立不倒的大山,给她一种安全感,也让她十分安心。 其实,对于离开北国之都,风九幽并没有怎么担心,因为只要她的功力恢复了,想要悄无声息的离开还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更何况她身边还有懂巫术的画影以及武功高强的哑鬼保护,合他们三人之力想要离开北国之都绝非一件难事,最多也不过就是多费些脑筋罢了。 见她怔怔的看着自己,迟迟未语,陌离以为她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便张口问道:“怎么,娘子是不信……” 话未完,语未尽,风九幽立时回了神,直接打断他的话,一字一句的说道:“好,一切都交给你!” 信任的回答令陌离心中欢喜,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的脸颊,笑意盈盈的说:“嗯,一切都交给我,娘子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也绝不会让你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更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会心一笑,风九幽豁然间想起画影还在这里,拉下他的手,扭头看向画影说:“连日来你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晚上不必守夜,有事我会叫你。” 画影知道他们二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也有了夫妻之实,这么晚了,陌离想必不会离开,而他既然说会保护主子,想必已有安排部署,自己在此守夜的确也不合适,再说外面还有张礼等人守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想到这,画影道:“是,主子,我就在隔壁的偏殿休息,主子有事唤我即可。” 1119.第1119章 剩下的 点头转身,画影把收拾好的药箱放到一旁就准备走,可谁知才走了两步又被风九幽给叫住了,原来,她忘记给陌离开药方了。 寻来纸笔飞快写下,风九幽把药方写好以后递到画影的面前说:“青檀等人知道我有伤在身,你直接拿给她去抓药,药抓回来以后仔细查看,千万不要被人动了手脚,另外,那些陪嫁宫女的药也最好是谨慎一些,让她们煎药的时候最好是寸步不离,好好看着,以免再出乱子。” 兴许是上一世当过皇后的原因,风九幽对于皇宫没有一点好感,觉得不管是那个国家的后宫,那些下作甚至令人感到恶心的手段都存在着,尔虞我诈阴谋权势,大同小异,不过都是寻常,作为她而言还是小心为上。 画影自打进入北国都城,整个人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敢掉以轻心,更不敢让北国之都的人接近她,也清楚的知道此处危险,故,点头说道:“是,主子,陪嫁宫女那边你放心,青檀已经派了巫医前去医治,不会有什么大碍,明天天一亮我就会把她们全部调进来,把梅宫内原先伺候的人全部换出去。” 风九幽想了一下淡淡的说:“如此也好,住在一处彼此也有个照应,也省得我再担心她们被人欺凌,好了,我这儿没事了,你下去吧。” 画影恭敬的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等她把门关上以后,风九幽就拉着陌离的手来到了桌子前,微微一笑说:“这些饭菜已经热过一次了,再热就不好吃了,我们先吃饭吧。” 说话间,她松开陌离的手将饭菜一一从托盘中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挨个打开,把晚香为自己特意准备的一碗鸡汤放到了他的面前。 腰间有伤,又刚刚经过缝合,陌离不敢大动,扶着桌子边缘慢慢的在凳子上坐下来以后,他就伸手去帮忙端饭菜,风九幽心疼他,那里舍得让他做这些,轻轻的打了一下他的手,温柔如水的说道:“不用你动,坐着吧,喏,先把汤喝了。” 说着,便把勺子放进了汤碗里,然后挨着他坐了下来。 陌离看到桌子上总共就只有一碗鸡汤,立刻端起放到风九幽的面前说:“我身强体壮,那里需要喝鸡汤,倒是你,脸色苍白,一点血色也没有,才应该好好的补补。” 停下盛饭的手,风九幽扭头看了他一眼,会心一笑沉默未语,心里说不出的甜蜜,觉得有人疼爱真的是一件非常非常幸福的事情,即使只是一碗普普通通的鸡汤,也让她十分感动。 因为一出生就死了母亲,父亲又将她送到了雪山之巅,风九幽自小到大都比别人缺爱,也缺少关怀,所以,对于爱的渴望要比别人更加强烈,也更加需要。 平常人家父母、兄弟、姐妹之间一句关心的话,一个关心的动作,在旁人眼中看来极其普通,极其平常,甚至根本不足挂齿,但对于风九幽而言却十分珍贵,这也是她无法原谅父亲的原因。 对于风青山这个父亲,其实风九幽真的要求的不多,也要的不多,甚至不用他一视同仁,像对待风芊芊那样对待自己,只需一点点的关心,一点点发自内心的关心就够了。 可是,他不明白,也不清楚,更不知道,他连丝毫的关心和温暖都不曾给过她,十五年了,每每想起父亲,她除了心寒和伤心以外再无其他。 知道陌离心疼自己,必然不会喝,风九幽没有说什么,微微一笑随即收回视线继续盛饭,一边盛一边说:“不早了,吃饭吧。” 语毕,她将盛好的饭放到他面前,拿起筷子就送到了他的手边。 同样报以微笑,陌离接过筷子开始吃饭,风九幽没什么胃口,加上一会儿还要喝药,就给自己只盛了一点点的饭,陌离知道她素来吃的少,稍微多吃一些就会吐,倒也没有似从前那样逼着她多吃一些。 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从头到尾的吃下来二人都特别的安静,不过,陌离的筷子一直再向风九幽的碗里夹菜,而风九幽夹了两块鸡肉吃掉后,就以鸡汤油腻为由不要了。 陌离知她饮食清谈也不勉强,最主要还是怕她会吃的不舒服,一会儿喝了药再呕吐不止,那可就麻烦了,听风九幽说剩下的鸡汤倒了可惜,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二话不说端起碗就把剩下鸡汤喝了下去,那毫不迟疑的动作没有一点点的嫌弃之意,更没有觉得吃她吃剩下的东西有什么问题。 风九幽一心只想着让他把鸡汤喝下去,倒未意识到这个问题,不过,那汤也不算是她喝过的吧,充其量也只是夹了两块肉而已。 即便如此风九幽的心中也依旧十分欢喜,毕竟,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上,并不是每一个男人都能这么做的,更何况他们都没有拜堂成亲,仅仅只是相爱而已。 须臾,风九幽率先放下了筷子,见陌离一碗饭都还没有吃完就站起身说:“你先慢慢吃,我去看看药凉了没有。” 话落,风九幽抬步就要走,但谁知陌离一把就拉住了她的手,迅速的放下手中的筷子说:“你身上无力,坐着吧,我去把药端过来。” 风九幽反握住他的手,阻止他起身道:“我是有些累,但还没有到无力行走的地步,你身上有伤,能不走动就少走动,只不过是喝个药而已,又不是上战场,真的不必如此紧张,再说,我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弱不经风,好了,夜深了,你赶紧吃饭吧,吃完饭早点休息。” 陌离扭头看了一眼放在不远处的药碗,想了一下说:“也好,你走路慢点,要是头晕就赶紧停下来,莫要逞强知道吗?” 自打清楚的知道风九幽的身体到底有多差后,陌离就变成了一个絮絮叨叨的老头,每一次在一起总是不断的千叮咛万嘱咐不说,还生怕她会不舒服,会冷着,冻着,那紧张的模样简直就可以称得上是二十四孝丈夫。 1120.第1120章 我就要娘子做的 “知道了,你快吃饭吧!”风九幽满脸笑容,无奈的摇了摇头,觉得他再这样下去都快要赶上若兰了。 想到近似管家婆的若兰,风九幽的心中不免又多了几分担忧,有师娘在,她和扶苏的伤定然不会有事,加之又去了雪山之巅,更是不用担心,只是她担心她醒来以后会不顾身上的伤来北国之都找自己,就像上一世一样,自己被人生擒困在城中,她一个人偷偷潜入也要来照顾自己,保护自己。 记得她还曾经跟自己说过,她的命跟自己的命早就在父亲把她送到自己身边的那一刻,绑在了一起,她为自己而活,也时刻准备着为自己而死。 她那样说,也那样做了,上一世的惨死终究还是因为她! 从前一直在一起,风九幽整日里听若兰说这不准,那不行,有时候还会觉得她啰嗦,有些烦,可如今一分开才发现,没有她在身边真的清净了很多,而她的心里也空落落的,总感觉好像少了些什么似的。 深深陷入爱情中不能自拔的陌离,根本就没有发觉自己变的啰嗦,其实,他也并非刻意如此,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随心所发罢了,他爱她,本能的关心她,故,他乐在其中,也十分享受,也深感幸福。 无疑,不管是爱一个人,还是被一个人爱,都是幸福的,只是每个人对于幸福的理解不同,感受不同,结果也自然不同。 松开手,风九幽几步来到了妆台前,摸了一下盛药的碗,觉得还有些烫就径自走到了柜子处,先前画影已经把包袱中的衣服全都拿了出来,也放到了柜子里,且,摆放的整整齐齐。 大概看了一下,风九幽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衣服,伸手拿出展开看了看,便又低头看了一遍柜子里的衣服,见上次买的一套男装若兰也放进了包袱中,带了出来,她就顺手一起拿了出来。 浅浅一笑甚是满意,把打开的柜子合上以后,风九幽就走到了床前,先是把手中的衣服放到床上,再是走到一旁拿来了针线,然后在床边坐下开始穿针引线。 久别重逢自是想时时刻刻的腻在一起,陌离三下五除二的把饭吃完以后就赶紧来到了风九幽的身边,见她拿着一件衣服缝来缝去,便把那碗未凉的药放到床边的小几上,然后挨着她坐下,两只手从她的背后伸过去搂住她的腰,把下巴放到她的肩膀上轻轻的说:“娘子,你在做什么?”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边与脖颈处,风九幽本能的躲了一下,觉得痒痒的,不过,很快就引来了陌离的逗弄之心,紧接着又故意吹了一口气。 风九幽抬手摸了一下痒痒的皮肤,微微侧脸看向他说:“别闹,一会儿再被针给扎着。” 陌离也不想闹,可他就是喜欢这样,紧紧的把下巴置于她的颈窝处,搂住她的腰柔情似水的说道:“好,不闹你,那你快告诉我这是在做什么?” 见他没有再动,风九幽收回了视线,柔柔一笑说:“没做什么,前段时间有空给你做了件寝衣,有两个扣子还没有缝上去,想着你今晚可以穿,就拿来缝上,正好,你也试试合不合身,要是不合身……” 话未完,语未尽,陌离就欣喜若狂的脱口而出道:“合身,合身,只要是娘子做的一定合身。” 上次因为误会陌离把风九幽辛辛苦苦给他做的衣服给撕的粉碎,事后一直都很后悔,尤其是在得知她在什么情况下给自己缝制的衣服时,更是懊恼不已,觉得自己当时真是太冲动了,也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以致于根本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毁了她的心血,伤了她的心。 原以为她此生再不会为自己缝制衣服,没想到惊喜来的这么突然,陌离乍听之下很是激动,也很是高兴,情不自禁的在风九幽耳边重重的亲了一口后,说道:“谢谢娘子,娘子辛苦了!” 尽管早就料到他会十分高兴,风九幽还是有些无语,觉得他跟自己在一起时很多时候都表现的像个小孩子,不过是件寝衣而已就高兴的如此厉害,那要是自己给他做上一整套衣服,或者是做上几套,岂不是会高兴的跳起来。 尽管觉得他有些孩子气,风九幽的心中还是甜如蜜,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除了给自己死去的孩子缝制过衣服外,再未给任何一个人缝制过衣衫,见他着实喜欢,心中也升起一种满足感、幸福感。 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风九幽拿起剪刀把线头剪断,然后拿开他的手,转身回头看着他说:“合不合身的要试过以后才知道,那可能我做的就一定合身呢。” 陌离才不管这些呢,拿起衣服看了看,喜滋滋的说:“夫妻同体,你我相依,娘子做的不合身,谁做的合身,娘子,缝完了吗,我现在能试试吗?” 面对心爱女人一针一线所缝制的衣服,陌离一点抵抗力都没有,迫不及待的站起来就拿在身上比划,那着急的模样好似连身上的衣服都不脱,就要直接穿上去似的。 风九幽见他欢天喜地也跟着站了起来,伸手将衣服拿过来,莞尔一笑说:“扣子是已经缝上去,也可以试了,只不过你要把身上的衣服给脱了,要不然恐怕穿不上去。” 寝衣讲究的是舒适贴身,风九幽在选布料的时候也看了很久,也是按照他的尺寸做的,所以,见他身上还穿着好几层衣服就连忙出言提醒。 急不可耐,陌离马上就去脱身上的衣服,一边脱一边说:“你看我都高兴糊涂了,衣服都不记得脱了。” 风九幽看着他,眼中是满满的浓情蜜意,微笑着说:“我素来不擅女红,做的没有别人好,也没有绣什么繁琐的花色,针脚也不是很细密,不过,这料子很舒服,穿上去冬暖夏凉,你看看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下次我就买给你。” 脱衣服的手瞬间愣住,陌离猛地抬起头,一口拒绝道:“不要,我不要买的,我就要娘子做的。” 1121.第1121章 盛大的婚礼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心爱之人做的衣服再不好,再难看,也是一份情意,也是用深情厚谊一针一线织就而成的,更何况风九幽的女红并没有她说的那么糟糕,也称不上难看,陌离怎会嫌弃,又怎么会不喜欢呢。 尽管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风九幽的心里还是甜滋滋的,就像是吃了许多许多的蜜糖一样,伸手接过他脱下的衣服搭在胳膊上,将手中的寝衣递给他,满脸微笑的看着他说:“只要你不怕穿出去被人笑话,那我就给你做,只是我手脚太慢,怕是要等上许久呢。”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陌离恍然间想起她身体不好,快速的把寝衣穿上以后,就伸手拉过风九幽,扶住她的肩膀痴痴的凝望着她说:“虽然我很想每天都穿着娘子给我做的衣服,但终究还是太辛苦,也伤眼睛,再加上娘子身体虚弱,以后还是不要做了,娘子陪我去买就是。” 绣娘遍天下,他又是东凉国的三皇子,隐灵一族的少主,神之子,何愁没有衣服穿呢。 风九幽知道他心疼自己,也不舍得自己操劳,便抬手一边为他扣衣服上的扣子,一边淡淡的说:“如此也好,省得你穿出去被人笑话,不过,寝衣简单,费不了什么功夫,以后我就为你做寝衣吧。” 在爱情的世界里,风九幽有些像傻子,她既说不出那些甜言蜜语,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心中的爱意,唯一明白的就是他高兴,只要他高兴,开心,欢喜,她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尽管不愿意她为自己辛苦劳碌,陌离还是私心的想穿风九幽做的衣服,毕竟,那对于他而言并不单单只是一件衣服,还是她对他的心,她对他的爱,当然,也是一种肯定,一种与众不同。 心中实在是想,陌离没有违心的拒绝,一把握住她的手放在脸颊上蹭了蹭,一脸幸福的说:“那就辛苦娘子了,不过,你现在身上有伤不能劳累,做衣服的事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即便现在想给他做衣服,风九幽也是有心无力,更何况她现在也没空啊,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知道了,你赶紧把扣子扣好,我看看是否合身。” 陌离依言而行,松开握住她的手将剩下的两个扣子扣好,然后向后退了一步,在她面前转了两圈说:“娘子做的果然合身,看来娘子不但熟悉我的尺寸,还铭记于心。” 本是极为普通的话,到了他的嘴里就说不出的暧昧,尤其是尺寸二字,风九幽一听脸就红了,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说:“油嘴滑舌!” 话落,风九幽上前一步走为他整理领口。 陌离顺势搂住她的腰,将她揽进怀里,蜻蜓点水的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轻声道说:“只对你。” 不管是油嘴滑舌,还是耍流氓,这一生一世都只对你,而这世间能令我如此的也只有你。 受不了他的浓情蜜意,甜言蜜语,风九幽轻轻的推开了他,收回手退回原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说:“总的来说还算是合身,只不过腰那里似乎宽松了一些,下次再做我稍微收紧一些,应该会更合身。” 由于寝衣并不是最近一段时间才做好的,而陌离也比之从前瘦了一些,所以,衣服穿在身上显得不是很贴身,有些松松垮垮的。 陌离伸手再次将她拉入怀中,搂着她在床边坐下说:“寝衣宽松些穿着舒服,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挺合身的,颜色也是我喜欢的,谢谢娘子!” 风九幽伸手环住他的腰,依偎在他的怀里,整个人一放松下来,疲惫就如潮水般将其席卷,柔声道:“你喜欢就好,陌离,你不怪我吗?” 突然转变的话锋令陌离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就紧了紧抱住她的手,下巴抵在她的额头处,疑惑不解的问道:“怪你什么?” 身心俱疲真的是累了,风九幽依偎在他的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说:“怪我没有遵守诺言,来到了北国之都,怪我明明可以离开,却还是以清灵圣女的身份进入了北国皇宫。” 尽管这一切的一切都非风九幽本意,可事实终究还是事实,她还是以无忧郡主的身份到北国之都联姻了,纵然她心中十分清楚自己绝不会嫁给紫炎,但在天下人的眼里,她此时此刻就是北国之都的王后,就是紫炎还未拜堂成亲的妻子。 陌离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呢,原来是说这个,抬手轻抚她的脸颊,一脸柔情,万般宠爱的说:“傻瓜,两国联姻早成定局,父……昌隆皇帝觊觎清灵果多年,一直想得到它长生不老,延年益寿,紫炎拿它去换,他自是一千一万个愿意,再加上五座城池以及尚君墨推波助澜,从中作梗,又岂是你能更改的,再说,你刚回京不久,姑父又……” 说到这儿陌离停顿了一下,兴许是怕提起风青山会惹的风九幽伤心,他话锋一转,说道:“千年浩劫将至,北国之都岌岌可危,两国联姻即使不能达成,身为一国之主的紫炎也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把你掳来,加上他又急需清灵圣女来安抚人心,打压大祭司,更是会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所以,与其让他把你偷偷的带走藏起来,倒不如现在光明正大的进来,最起码你和整个风家都借此机会摆脱了昌隆的控制,以后也再不必回到昌隆去。” 突然睁开眼睛,风九幽抬头看向他,有些惊讶的说:“你都知道了?” 陌离微微一笑,轻抚她的额头按在自己怀中,让她似先前那般依偎在自己的胸口说:“兵书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虽未领过兵打过仗,却也不是任人欺凌之人,况且,你是我最爱的人,此生此世也只能嫁给我,所以,我必会让紫炎付出代价,让他怎么把你抬进来的,再怎么抬出去,九儿,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 1122.第1122章 万全之策 目光如炬,透着无比的期待和坚定,自打陌离在东凉将金丝流光镯戴到风九幽手上的那一刻时,他心中就有了决定,他要娶她为妻,为她准备盛大的婚礼,让她做他最美丽的新娘。 东凉一别二人又在黎城经历了误会以及生死,当时陌离以为自己会死的,好在十二圣士竭尽全力将他救了回来,他醒来以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找风九幽,而想迎娶她为妻之心也愈发的强烈,所以,不管风九幽是否来到北国之都,是否成了别人的王后,他都要娶她,此生也非她不娶。 无疑,风九幽在听完他这番话后很感动,但同时也很担忧,纵然陌离已经今非昔比,也多了两个不容人小觑的身份,武功修为也突飞猛进,可是,他在那里都没有站稳脚跟,也没有庞大的势力,更不似紫炎拥有强大的兵力,就算是有心迎娶自己,恐怕也是困难重重有心无力。 二人成婚不但关乎到几国利益,还关乎到许多人的性命,莫言尽管十分疼爱陌离,也有心立他为太子,但是,身为一个帝王,绝不会拿自己的江山开玩笑,更何况儿子固然重要,但为了一个女人与其他国为敌,把自己祖祖辈辈打来的江山断送,这种事他恐怕不会做,也不会任儿子乱来。 最是无情帝王家,亲情也好,爱情也罢,一旦和利益、欲、望纠葛在一起,那么便会不战而败,白灵嫣的爱情如此,陌离与莫言之间的父子之情亦会如此,风九幽猜都不用猜就料定了结果。 打仗也好,打架也罢,讲究的都是势均力敌,北国之都即便有内乱,紫炎却也坐拥数十万大军,陌离除了两个很重要的身份以外,几乎一无所有,一旦开打,他又拿什么相抗呢? 迟迟未听到风九幽言语,陌离不禁低头看她,见她双眉微凝一脸愁容,不禁问道:“九儿,怎么了?” 立时回神,风九幽直起腰身离开了他的怀抱,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们的婚事可以慢慢来,不必操之过急。” 心,瞬间提起,陌离脱口而出道:“为什么,你是不是担心我……” 风九幽连忙摇头,打断他的话说:“不是,我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就红拂的死给梅叔他们一个交代,红拂死的凄惨,虽不是紫炎亲手所为,却到底也是因他而死,而且,他步步为营算计于我,在黎城之时又以云姨等人的性命相威胁,逼的我不得不来北国之都,这笔账我要跟他算清楚,红拂的仇我也一定要报,否则,我不仅愧对他们,以后到了地府也无颜面见母亲,所以,婚礼之事还是等我们离开北国之都以后再说吧。” 不是不想嫁给你,而是不想因为嫁给你而令你陷入险境,四面楚歌,更不想令你为难,陌离,其实,有没有婚礼对于我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相爱,我们在一起! 关于红拂之事陌离倒也清楚,知道梅青等人对于她来说很重要,似家人一般,便道:“仇要报,账要算,我们的婚礼也要筹备,九儿,你放心,我已有了万全之策,必然让紫炎付出代价,也让他后悔两国联姻,更让他后悔今日把你迎入北国都城。” 请神容易,送神难,想到自己为紫炎准备的一份份大礼,陌离冷冷一笑,敢夺他所爱,必让紫炎吃不了兜着走。 世人皆知倾华公子性情温和,饱读诗书,乃是温润如玉的美公子,岂不知性情温和的人也有脾气,而且脾气一上来还特别的大,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风九幽见他胸有成竹,张口问道:“万全之策?什么万全之策?” 陌离重新将她搂进怀里,故作神秘之状道:“为免你胡思乱想,劳心劳力,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是九儿,你要相信我,要把一切都放心的交给我,从今日起我会好好的保护你,绝不让你再受半分委屈,与紫炎之间算账也好,为红拂报仇也罢,都放心的交给我,让我来!” 不管是作为一个深爱着她的男人,还是当年答应过乐平公主会照顾她的小男孩,陌离都认为自己有责任和义务为她撑起一片天,给她一个家,为她遮风挡雨,倾尽所有,竭尽所能的保护她,让她快乐无忧的生活,给她幸福。 郑重其事的态度,掷地有声的语言,似誓言一般的保证,无不让风九幽感动,同时,心中也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当然,这也是她一直所渴望的,历经生死,经历种种磨难以后,她早已疲惫不堪,倘若不是心中的仇恨支持着她,不是还担心着他以及神乐谷的人,或许她撑不到现在,也走不到今天。 心中动容无以言表,风九幽紧紧的搂住他的腰,一字一句的说道:“好,一切都交给你,陌离,我虽体弱,却不是弱不经风的女子,更不是要人时时刻刻保护的人,我有能力自保,还有,你我夫妻同体,自是同甘共苦,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一起面对,一起承担,一起解决!” 深知她的心意,陌离点了点头,轻轻的抚摸她的长发说:“嗯,我知道,我的九儿最厉害了。” 抬头,四目相对,相视一笑,陌离伸出食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头,宠溺的说道:“小调皮,好了,药不烫了,喝药吧。” 说着,陌离把放在小几上的药碗端过来,送到了她的唇边。 看到黑漆漆的汤药风九幽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伸手自己端着说:“我自己来!” 陌离没有说什么,松开端着碗的手就起身去拿了一些画影事先准备好的蜜饯来,然后待她把药喝尽赶紧送到了她的唇边。 风九幽也不做作,更不拒绝,张口就赶紧吃了下去,幸好那蜜饯极甜,要不然她的舌头都要苦的打卷了。 由于沐浴过后风九幽的伤口还没有来得及换药,加之画影已经离开,又不便派人去找她,陌离提过药箱就亲自开始帮她换药。 1123.第1123章 床太小 看到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以及那些淤青紫痕,陌离的心中很不好受,也十分心疼,不过,他并没有再说什么,一直沉默不语静静的帮她上药。 气氛变的安静而诡异,随着时间的流逝房间中也愈发的寂静无声,尽管风九幽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却依旧有些担忧和不安,回头悄悄的瞄了他一眼立刻收回视线,见他一脸清寒似乎非常的生气,她想了想又将下巴放在了腿上,然后又似先前那般安静了。 伤已在身,再心疼,再多说,再让他宽心也于事无补,加上风九幽现在对这些伤也无能为力,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让他不要在意,所以,她选择了沉默以对。 由于怕自己的手太重,会一不小心弄疼风九幽,陌离上药花了近一炷香的时间,好在房间中有地龙火盆,暖如春天,要不然只穿了一件寝衣的她非得冻出病来不可。 针落有声的房间里令人感到沉闷和压抑,风九幽把衣服拉好以后就准备开始收拾东西,可谁知双手才伸出去就被陌离给制止了,只听他说:“你躺下休息,我来收拾。” 说话间,他起身把放在床里面的软枕放好,把被子拉开,然后一把将风九幽打横抱起放到床里面的位置,慢慢的将她放下,躺好。 风九幽看他脸色很不好,也不敢拒绝,躺下以后就怔怔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说:“不用怎么收拾,把那些药放回去就行了。” 拉过被子帮她盖好,陌离面无表情的说:“知道了,你躺着吧。” 语毕,不待风九幽反应过来,陌离就转身收拾东西去了。 药箱不大,却装了很多东西,陌离把先前拿出来的药一一放回原位以后,就把药箱提起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把那些带有血迹的布条缠起放好,将锦帕一一洗干净凉起来。 陌离虽然是男子,却一直非常独立,加上他在外游历三年,一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比着一般的贵公子更会做这些事情。 看着他在房间中走来走去,风九幽忽然间觉得好幸福,也明白了幸福的另一种意义,同时,也格外的安心,心中不由在想自己若是跟他成了婚,婚后的每一日是不是都会这样,都能时时刻刻的看到他的身影。 一瞬间,风九幽明白了一个道理,幸福,其实并不是你拥有多少金银财宝,你有多大的势力,你是否坐拥江山,雄兵百万,而是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一抬头,一睁眼就能看到他,或者是她,那便是世间最大的幸福。 夜已深,饭已毕,陌离收拾妥当后就把所有的蜡烛都吹熄了,然后只留下一颗小小的夜明珠照亮,尽管风九幽已经想到了他今夜不会离开,却也没有想过要同床共枕,一见他在床边坐下褪去鞋袜,她就本能的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闻声望去,陌离有些不解,以为她是那里不舒服,便轻挑眉头淡淡的问道:“怎么了,是伤口疼吗?” 因为夜明珠并不大,上面又盖了一层薄纱,房间内显的有些昏暗,朦胧,风九幽看着他一脸的平静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想了一下说:“没,没什么,伤口没疼,没疼,床……床……太小了,我去软榻上睡。” 说着,她伸手拿起软枕抱在怀中,低着头起身欲要离开。 眉头微皱,陌离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让她重新坐下,不准她离开,然后有意无意的扫视了一下整张床,看着她问道:“这床还小,你确定吗?” 紫炎为了讨好风九幽,让她住的舒心,不但把梅宫内外布置的非常雅致,就连床也是按照她在风府睡的床规格做的,床幔的颜色也是一模一样,所以,这张床并不小,相反,还非常大,别说是他们两个人一起睡了,就是再睡上两个人也可以。 随着他的目光看了两眼,风九幽恨不能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觉得自己真是蠢到家了,什么不好说,偏偏要说床太小了,床太小,这床如果还小的话,那恐怕整个北国皇宫内就没有大的床了。 无语望天,十分尴尬,风九幽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内心咆哮只差没有捶足顿胸,找个地方钻进去了,不好意思看他,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扭头看向一边,轻轻的咳嗽两声,支支吾吾的说:“不……不是床太小了,是太硬了,对,是太硬了,还有,我……我……喜欢睡软榻,嗯,就这么决定了,你睡床,我睡软榻。” 语毕,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硬着头皮就站了起来,然后抬步就走,准备快速的下床逃离原地。 久别相聚,好不容易才有了二人独处的机会,况且,他们之间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也彼此认定彼此为夫为妻,陌离那可能任她离去,再说,她有伤在身,作为深爱着她的男人,怎么可能让她睡软榻呢。 风九幽的脚才刚刚踏出一步,整个人就落进了陌离的怀里,紧紧的抱住她说:“不准去!” 考虑到他腰间的伤很严重,风九幽坐在他的腿上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一动就会扯痛他的伤口,再裂开流血,本能的脱口而出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说不准就不准,躺下,睡觉。”陌离一改先前的温柔,霸道的将她抱起放到床里面,再次让她躺下,然后抬腿放到床上与其并排躺下,拉过被子盖在二人的身上。 虽然二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也彼此相爱,这也不是他们二人头一回睡在同一张床上,可莫名的风九幽还是很紧张,也有些不习惯,总觉得手足无措尴尬的要命。 出于身体的本能,风九幽不由在自主的往床里面缩,一边躲一边说:“我……其实我真的喜欢睡软榻,真的不喜欢睡床,所以……所以……” 话未说完,陌离就直接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一本正经满脸严肃的看着她说:“所以,你想我们两个人现在一起去睡软榻?” 1124.第1124章 你太大 顿时一愣,满脸错愕,风九幽急忙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说:“不,不是的,不是我们,是我一个人,我一个人睡软榻,你一个人睡床上,这样既不会觉得床小,又不会碰到你的伤口,还可以睡的安稳,两全其美,不,是三全齐美。” 抬手托腮,陌离沉思片刻,若有所思的张口说道:“为什么?” “为什么?”心中一怔,又是一愣,风九幽几乎是本能的反问他。 陌离不似先前那般一直面带微笑,自帮风九幽上药开始他就一直面无表情,令人看不出是喜是悲,又是什么心情,当然,也猜不到他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 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陌离目不转睛面色依旧的看着她说:“嗯,为什么?” 为了不紧张,为了不失眠,为了好好休息,为了不跟你睡在一起! 如果不是怕他多想,如果不是考虑到他自尊的问题,风九幽真想把心中所想宣之于口,告诉他自己不习惯跟他睡在一起,也没有做好准备。 轻抬眼眸偷偷的看了他一眼,风九幽有些心虚,也生怕他会看出来,随即收回视线把头埋的低低的,轻声道:“刚刚,刚刚不是已经说了吗,你身上有伤,我怕晚上睡觉不老实碰到,再说,我身上也有伤,而且,而且我习惯睡软榻,软榻舒服,所以,今天晚上你就睡床上,我睡软榻上就行了。” 看到她的后背都贴到墙根上去了,陌离大手一捞将她拉进了怀里,牢牢的抱住说:“要是不行呢?”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风九幽一跳,她双手抵在陌离的胸膛上,一副十分紧张的样子说:“什么,什么不行?” 身体绷紧,变的僵硬,属于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充斥着她的鼻腔,原本清醒的大脑立时如顿住了一般,无法思考,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感觉到她的紧张,陌离往下躺了一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不能逃避,然后整个人再往前一点,二人也贴的更近,更紧,寝衣与寝衣之间贴合的毫无一丝缝隙。 脸与脸相对,额与额相贴,就连鼻尖都紧紧的靠在一起,二人也清楚的感觉到彼此呼出的气息,温度骤然上升,空气也霎时间凝结,风九幽看着他觉得自己连呼吸都不能了。 仿佛被炙热的温度烘烤着,风九幽的心里好热好热,热的她感觉自己的后背都出汗了,受不了这样的氛围,她本能的想挣脱,逃开。 可是,陌离不允许,他一手搂住她的脖子,一手环住她的腰,两只脚还紧紧的锁住她的腿,不给她任何躲避和逃跑的机会,假如此时此刻有人掀开被子,定会发现他们二人就像两根树藤一样紧紧的缠绕在一起。 见她垂下眼眸根本不敢跟自己对视,陌离又紧了紧自己的双脚,将她拉的更近,然后抬起放在她腰间的手轻抚她的脸颊,柔柔的说:“什么都不行,九儿,不管是你有伤在身,还是我有伤在身,又或者是你睡觉不老实,又或者是你喜欢睡软榻,这些都不能成为你我分开睡的理由,我们虽未拜堂成亲,却已是夫妻,所以,从今往后我们都要睡在一起,即便是死了也是一样。” 生同衾死同穴,对于陌离而言从来都不止是说说而已,从他爱上风九幽的那一刻起,他就认定了她为妻,从他得到她清白的那一刻起,他就告诉自己,此生此世绝不辜负。 退无可退,躲无可躲,风九幽不得不直视他,看他满目深情极为认真,就连忙解释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们已经在一起,生同衾死同穴,但是……但是……但是我还没有准备好,我……我……” 风九幽真的不知道要如何解释自己内心复杂的感受,也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他明白和理解,说实话,她真的爱他,也发自内心的想跟他在一起,但是,总觉得好像太快了,快的她都没有时间整理,也没有时间适应。 看她说着说着真的着急了,陌离吻了她,唇齿相依,以吻封缄,翻过来覆过去,辗转留恋,深情一片。 良久,陌离恋恋不舍的放开她,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哑着声音说:“九儿,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准备什么,但我会给你时间,让你适应和习惯,也绝不会勉强你,更不会逼你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如果你真的无法接受我们睡在一起,那我去软榻上睡好了。” 言罢,陌离松开搂住她的手,慢慢起身准备下床离开。 风九幽被吻的七荤八素,上气不接下气,还未从甜蜜中清醒过来,就看到他起身离开,随着被子的掀起,凉风扑面而来,一瞬间,她看着陌离落寞的身影忽然间觉得好对不起,也觉得过意不去,心中不由在想自己是不是错了。 因为爱她,所以尊重她,陌离抬腿下床以后就转身回头帮她盖被子,一边盖一边说:“晚上冷,你一个人估计也睡不暖和,一会儿我去拿两个汤婆子放到你脚后面,你……” 听着他关心的话语,风九幽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一把握住他的手说:“不要,不用!” 抓住被子的手登时一愣,陌离微微皱起眉头说:“不行,你体虚怕冷,若兰也不在,不能跟你一起睡,画影这会子估计也睡下了,必须要放汤婆子,要不然……”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你……你不用去软榻上睡,我们……我们……我们一起睡吧。”风九幽鼓起所有的勇气才把话完完整整的说出来,不过,她还是很害羞,也很尴尬,话一出口就赶紧拉过被子蒙住了头,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如此的不知羞。 惊喜来的太过突然,以致于让人始料未及,陌离看着蒙着被子的风九幽微微一愣就笑了,果然,他的女人还是心疼他的。 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陌离再次到了床上,掀开被子钻进去,与其并排躺下,又将她搂进了怀里。 1125.第1125章 共枕同眠 说归说,做归做,即使已经答应却还是很不好意思,风九幽背对着他,拿被子把头蒙的严严实实的,眼睛紧闭,心中慌乱,整个人窝在他的怀中更是一动也不敢动,那紧张的模样就好像是她一动,陌离就会把她立刻生吞活剥似的。 陌离怕她躲在被子中会闷着便伸手去拉被子,可谁知风九幽怎么都不肯放手,还说让他不要说话赶紧睡觉。 炭火不熄,房中暖和,加之只开了一扇窗户,陌离真怕她在被子中闷久了会喘不上气来,便又轻声道:“九儿,你快松手,这样蒙着头一会儿该头晕了,听话!” 说话间,他又伸手去拉被子。 由于怕动作太大牵扯到她身上的伤口,陌离并未用很大的力,以致于那被子还是牢牢的蒙在风九幽的头上,而她整个人也如乌龟般缩着:“不要,不松手,睡觉!” 盖着厚厚的被子,风九幽的声音显的很是沉闷,陌离想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故作一脸受伤的表情说:“看来你还是不愿意跟我睡在一起,既如此,那我还是去软榻上睡吧。” 言罢,陌离掀开被子再次起身,准备下床离开。 突然想到软榻上连被子都没有,风九幽猛地就掀开了头上的被子,然后腾的一下就坐起来,一把拉住欲要离开的他说:“不要,就在这儿睡,我们一起睡!” 计谋得逞,目的达到,陌离却并没有停下穿鞋的手,扭头看了她一眼,想了一下说:“还是算了吧,我在这儿你也睡不安稳,也不舒服,我去软榻上睡吧。” 语毕,陌离收回视线继续穿鞋子。 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以及继续穿鞋子的手,风九幽急了,一下上前搂住他的胳膊说:“不行,软榻上连被子都没有,你会冷,我们一起睡,要不然……要不然……要不然我生气了。” 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留住他,风九幽急的都口不择言了。 撒娇般的语气让背对着她的陌离瞬间笑了,心里也美滋滋的,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放下抬起的脚,再次扭头看向她说:“你确定吗?确定要我睡在这儿吗?” 如果说风九幽先前还不是很确定的话,那在想到房间中没有多余的被子后,就无比的确定了,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说:“嗯,我们一起睡,我睡外面,你睡里面,这样即使晚上乱动,也不会轻易碰到你腰间的伤了。” 虽说风九幽性子比较冷,但睡觉却并不是特别的老实,尤其是身上有伤,很疼的时候,更是喜欢动来动去,不停的调整姿势来缓解身上的疼痛。 看到她眼中的肯定,陌离的心中一片温柔,觉得风九幽还是很爱他,很心疼他的,怕他冷着,冻着,即使心中有些不能适应和习惯,还是同意了,并且不顾心中的害羞来挽留。 不得不说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不但令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还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情,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风九幽都不是一个会说甜言蜜语,会撒娇的女子,所以,能对陌离说出这样难为情的话,足见她有多么的喜欢他,爱他。 心中欢喜,无以言表,陌离情不自禁的抬手将她落在耳边的长发拢于耳后,来回的摩挲她的脸颊说:“好,你睡外面,我睡里面。” 见他答应,风九幽笑了,松开搂住他的胳膊再次点了点头说:“嗯,夜深了,那我们睡吧。” 说着,她便在床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到床边坐下,让陌离进去。 陌离面带微笑重新褪去鞋袜,将两边挂着的床幔分别放下以后就进到了床里面,二人并排躺下,似先前那般相拥,共枕而眠。 为了缓解风九幽的紧张,陌离没有再似先前那般逗她,也没有再亲吻她,二人躺下不久他就开始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话起了家常,说起了幼年之事。 风九幽以为自己今夜必定会失眠的,可谁知二人聊着聊着她竟迷迷糊糊的先睡着了,看着她如合欢花般的睫毛,如婴儿般纯真的睡颜,陌离笑了,觉得他的九儿真的是越来越可爱了,而他的心中也格外的踏实和安心。 无疑,他是幸福的,也是幸运的,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侧过身将风九幽搂的更紧,陌离帮她盖好被子以后,又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下巴贴在她的额头上,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不久,他也在幸福中沉沉睡去了。 雪落无声,寒风又起,寂静的房间中除了幸福相拥的一对璧人外再无其他,幸福萦绕在心头,似那炭火中偶而炸开火花,温暖如春,灿如星辰,悠远绵长。 同处在一座皇宫中的人却不同命,有的人已经睡下,有的人则在寒风冷雪中站岗,有的人辗转反侧夜不能眠,而有些人则在疼痛中倍受煎熬。 紫炎在被青檀悄悄的带回宫中以后,就秘密的送回到了他自己的寝殿,连夜招来信得过的巫医不说,还将一些高级巫术师给一起招了来,目的则是为了给紫炎医伤。 虽然先前经过颜公子的极力救治,紫炎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但是,他依旧昏迷不醒,整个人也在天黑以后发起了高热,巫医们轮番上前看过之后都频频摇头,也叹息不止,似乎对于他的伤全都无能为力,也不知道有什么法子能令他醒过来。 尽管在宫外时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青檀还是秀眉紧锁,尤其是挨个把巫医问了个遍后,她的心情更加沉重,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命巫医们全部退到殿外等候以后,又将巫术师们一个个叫了进来。 巫术师们虽不似巫医那般会治病救人,却大多数都会炼药,其中一些高级巫术师中甚至还会修炼一些禁忌之术,当然,也有一些旁门左道,称不上起死回生,也有一些功效,事已至此,青檀别无他法,只有把她所知道的各种方法用一遍,再看看怎么办。 1126.第1126章 三更半夜到那里找 趁着巫术师们们诊治之际,受了伤的千沧把青檀拉到了一边,四下环顾见无人便压低声音道:“青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颜公子虽然今天用易容术瞒过了大家,但是休朝也不过短短几日,倘若都主一直这样昏迷不醒,休朝之期一过,大祭司等人必会再次提起清灵殿中的圣女仪式。” 看到有人过来,千沧说到这儿立刻停了下来,青檀扭头看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待那人走过去之后,千沧又张口又说道:“你我都知,清灵殿中的仪式必须要都主和圣法同时在场,才能完成,如今都主昏迷,颜公子即使去了也无济于事,非但无济于事,身份还会被当场拆穿,而且,无水已死,必须要赶紧找个人代替他才行,要不然大祭司等人一旦发难,那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也全完了。” 青檀乃是紫炎心腹,又是他的左膀右臂,岂会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只是,圣法一职并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代替的,那些只有圣法才会的巫术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修习,且一学就会,所以,她很着急,但一点办法也没有。 想到无水的尸体还在密室中放着,而伤心的白芷哭的几度昏厥,青檀心烦意乱,心浮气躁,同时,也很是不安,下意识的扭头看,见那些巫术师们差不多快要看完了,便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也清楚大祭司等人知道以后的后果,但是,现在我就是急死也没有用,开启往生镜,验证圣女的身份,必须要都主和圣法一起做法才行,二者缺一不可,且这种巫术只有他们两个知道,我即便现在找到了合适的人选,都主不醒来依然没用,更何况圣法的人选你又不是不知道,寥寥可数,几乎没有,现在又是深更半夜,你让我去哪里找?” 一直以来的不顺心让青檀有些失控,再加上无水的死以及紫炎的昏迷,更是让她有些受不了,也有些扛不住了,心中烦乱,压低的声音不由自主的一再提高,显然,她此时此刻不止是着急,还很恼火,也很生气。 千沧跟她共事多年,深知她的脾气性格,也知道她素来行事稳重冷静,见她有些抓狂,眼眸之中也戾气十足,便知她已经尽力了,也是真的别无他法了。 近似争吵的声音很快引来了巫术师们的目光,千沧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站到了青檀的侧边,以后背挡住了那些人的探究的目光,然后压低声音,放平语气说:“青檀,你别生气,我知道无水死了,你很伤心,也很难过,也很自责,但是,人死不能复生,我们总要继续往前走下去,我说这些并不是让你现在去那里找合适的人选,而是想提醒你,既然我们都已经想不出任何的办法,是不是应该把此事告诉林相,或者是其他人,让他们想一想办法。” 话一说完,青檀就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收到那些巫术师投来的目光,她扭头看向了一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猛地抬头看向千沧说:“林相?” 千沧点了点头说:“是,林相一向足智多谋,又素来聪明,且他一直都对都主忠心耿耿,视大祭司等人为眼中钉肉中刺,倘若他知道都主现在受伤,而无水又已经死了,必然会想办法解决此事。” 眼前瞬间一亮,青檀看到了希望,那沉重的心情也云开雾散,仔细的想了想觉得他的提议很好,便道:“林相追随都主,又一向与大祭司等人为敌,而大祭司也一直想将其除之而后快,他即便是现在知道了都主的情况,也绝不会去告密,就是去告密,大祭司等人也肯定不会冒然相信他,既如此,那我们还等什么呢,这样吧,你在这里看着都主,我现在就去丞相府找他。” 说完,青檀转身就要离开,心中急切,一刻也等不及了。 千沧见她一副急急忙忙的样子,赶紧伸手拉住了她,左右看了一眼,见并没有人过来就说:“宫中人多眼杂,你又一直在都主身边随伺多年,先前悄悄出宫已是铤而走险,如今再冒然出现在丞相府必然会引来猜疑,况且已是子时,外面风雪交加,你又受了伤,实在不便出去,这样,你留在这里照顾都主,我去相府走一趟。” 突如其来的关心令青檀骤然一暖,一脸严肃的表情也立时柔和了许多,低头看了一眼千沧的腿,一副十分担忧的样子说:“你的腿受伤以后就行动不便,回来的路上又一直厮杀,一直也没有来得及换药,可谓是半刻也不得闲,现在能去吗?” 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千沧不以为意,将腿抬起来回的晃悠了两下毫不在意的说:“只是些皮外伤,又不是骨头断掉了,那里就不能去了,再说,我又不是走路去,那里会用得到腿和脚,你就放心吧,我可以的。” 青檀看他还算是灵活,也并没有特别的疼,再加上此时去丞相府定然是不可能走着去的,而他手下也有巫术师,可以背着他去,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为了接清灵圣女归国,紫炎的人这一路上死伤大半,而他能信得过,用得了的人也几乎是屈指可数,加之此事重大,一不小心走漏了消息会引来杀身之祸不说,还有可能令内乱提前爆发,所以,派别人去她也不放心,也觉得不妥。 想到这,青檀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递到了千沧的面前,淡淡的说:“既如此你就去吧,早去早回,路上小心些,另外,这是都主的令牌,林相若是不信你就把它拿出来,明天开始休朝,也是各府拜年的时候,你最好是能请林相今晚入宫一趟,也好早商对策。” 千沧伸手接过,马上收于怀中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今晚我一定带林相入宫,晚一点你通知颜公子,就在此处碰面商议对策。” 1127.第1127章 现世报 青檀点头嘱咐道:“好,你路上注意安全,小心为上!” 千沧抱拳一礼迅速离去,青檀看巫术师各个都向自己走了过来,便立刻迎了上去,脱口而出道:“怎么样?可有什么办法令都主醒来?” 巫术师们纷纷摇头,无一例外,那整齐一致的动作就跟事先商量好似的,秀眉紧蹙,满面愁容,青檀几步上前来到床边,看着不省人事的紫炎,身上犹如压了一座大山,让她喘不上气来,沉默片刻又道:“真的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几位巫术师彼此对视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其中一位年纪较长的巫术师上前道:“火风乃是上古神兽,口中所喷之火又是地狱烈火,要不是都主有灵力护体,恐怕连性命都保住,所以,一时半刻的想要醒过来怕是不可能,再加上火毒入体引起高热,更为麻烦,医治起来也难上加难。” “那怎么办?难不成就眼睁睁的看着都主昏迷不醒,受苦吗?”青檀有些生气,因为他所言她早已知晓,她要的是办法,是结果,而不是摇摇头一句无能为力,更不是一句句无关紧要的话语。 能力有限,满面羞愧,巫术师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青檀看他们一个两个都沉默不语,立时来了脾气,勃然大怒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都主平日里待你们不薄,而你们自己也自视甚高,如今都主出了事,你们不禁医不了伤,就连一点办法都想不到,还说什么自己是巫术界的翘楚,我看你们也就是在都主面前吹吹牛皮而已。” 心中焦急,气愤不已,青檀的情绪再次失控,作为紫炎的左膀右臂,在此时最需要用人之际,她本不该如此出言训斥,毕竟他们都是高级巫术师,可是她控制不住,尤其是在想到这些人平日里的嘴脸后,更是由生气变成了愤怒。 考虑到青檀的身份,一向心高气傲的巫术师们都没有说话,纵然他们听完训斥以后心中很不舒服,也并未发作。 那位年长的巫术师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再次开口道:“其实也并不是没有一点办法,只是太过凶险,而且还要得到圣女的帮助,方能令都主醒来。” 青檀一听有办法立刻换了语气,张口问道:“圣女?需要圣女的什么帮助?” 年长的巫术师抬头看向紫炎,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若有所思的说道:“青右使忘了,圣女乃是雪老的嫡传弟子,听闻她医术了得,尽得雪老真传,加之她自幼修习玄女心经,火风也一直隐在其体内,倘若能喝上她一碗血,火毒必解,得其出手相助,再加上我等的巫术,都主必然马上就会醒来。” 心中方才升起的一点点希望,瞬间化为乌有,这样的话颜公子早在城外就说过,只不过风九幽是被掳来的,且又因为红拂之死结下了仇,她怎么可能会出手相救,再说,她要是愿意的话,青檀早就去请了,还用得着在此处着急上火。 不能将真实情况相告,青檀有苦难言,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后,故作为难之状说:“圣女体弱世人皆知,加上她在娘胎里就中了毒,更是羸弱,雪老为保其命,这十几年来可谓伤透了脑筋,一直用上好的汤药养着不说,还曾经为她偷走了本国的清灵果,此次她从雪山之巅回到昌隆京城,遭人暗算,差点丢了性命,自那之后就久病不愈缠绵病榻,加上归来一路刺杀不断,她又受了风寒与惊吓,此时别说是一碗血了,就是请圣女过来给都主医治都不可能,所以,还需另想他法。” 关于雪老当年窃走清灵果的事情,年长的巫术师倒也有所耳闻,只是万万没有想到那清灵果阴差阳错到了风九幽的口中,而多年以后风九幽又成了转世的清灵圣女,不得不说这是天意,冥冥之中也早有安排。 清灵树本就是圣女所栽,所结的果子也一直为她所用,如今历经千回百转,再次救她性命,可不就是天意吗。 纵未言语,另外一个巫术师就开了口,上前道:“今日观圣女面色的确是不太好,不过,看着也不像是青右使说的那么严重,况且,只是请她来诊脉医治而已,如果不能运功用玄女真经,那么我等可以先为其续灵力,让她可以运功,然后再为都主医治。” 话是这样说,可风九幽怎么可能会救紫炎呢,别说是她身体不适,不能放一碗血给他,就是她好好的,也不会出手相救。 青檀有口难言,有苦不能说,为了断了他们的念头,也为了后面省事,不再有其他的麻烦,她想了一下斩钉截铁的说道:“都主在昏迷之前曾千叮咛万嘱咐,千年浩劫将至,圣女绝不容有失,为了北国上下千千万万个族人的性命,也为了北国之都的未来,此法到此打住,任何人都不得再提起。” 身为紫炎的随行右使,青檀的话极有份量,也在某一方面代表了紫炎,所以,那些巫术师们都没有再说话。 一时之间想不出任何办法,青檀也没有功夫再跟他们说下去,耗下去,嘱咐他们不得将此事透露出去后就命他们退下了,而那些等候在外面的巫医们也是如此。 不久,变回自己的颜公子来了,在听完青檀的汇报以后,他发起了愁,觉得这世间之事还真是奇妙,有因果报应不说,还来的这么快,紫炎威逼利诱才将风九幽带回北国之都,而他的性命马上就捏在了她的手中,果然,人做事还是不能做绝,凡事都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也给别人留条活路,要不然这现世报肯定马上就会来了。 思来想去,瞻前顾后,颜公子再给紫炎又喂了一些药后站起来说:“解铃还需系铃人,想要你家主子尽快醒来,恐怕还是得去求风九幽,更何况冤家易解不易结,心中的仇怨还是要尽快的化去才好。” 1128.第1128章 雪停云散,艳阳天 青檀何尝不知道要化去,可红拂已被岳百灵杀死,而无水也死了,即使紫炎不计较这一切,风九幽又怎么可能放下,与其化干戈为玉帛呢。 显然,这根本就不可能,以风九幽的性子,以她的铁血手腕,不既往不咎就不错了,还想化干戈为玉帛,无疑是痴人说梦。 将心中的担忧以及对风九幽的了解一一相告,青檀眉头深锁望着窗外,心中不禁在想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历经磨难,好不容易找到了清灵圣女,眼见着大事即成,紫炎却成了这个样子,她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对于风九幽颜公子已经起了好奇之心,听完以后更是觉得她与众不同,微微一笑饶有所思的说道:“不去说怎么知道她的反应,又怎么知道她不会呢,这样吧,明天我去会一会她,看她能不能先暂时放下仇恨,让你家主子醒来。” 事已至此,青檀也想不出其他什么好的办法,将千沧去请林相的事说了一遍后,她就同意了,想着北国之都的未来固然重要,但再重要也没有紫炎的性命重要,更何况他是北国之主,他的身上本就系着北国之都的未来,只要他好好的,那么一切就会跟着好了。 子时过半,千沧悄悄的带着林相入了宫,与此同时静悄悄的梅宫外响起了一片刀剑相撞发出的声音,熟睡中的陌离豁然惊醒,他睁开眼睛撩起床幔就向外看。 风九幽虽然很累,也睡的很熟,但九死一生的她对杀气甚是敏感,这边陌离刚刚睁开眼,那边她就醒了,低声问道:“怎么了?” 闻声回头,陌离放下了撩起的床幔,见她睡的迷迷糊糊的就轻声道:“一群老鼠咬上了,没事,睡吧。” 说话间,陌离将她搂进了怀中,然后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亲了亲她的脸颊开始哄她睡觉。 兴许是陌离的怀抱太过温暖,也让风九幽觉得很有安全感觉,她‘哦’了一声后就闭上眼睛又睡着了。 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陌离不由自主的笑了,怕一会儿打斗声太吵,让她睡不了觉,他毫不犹豫就点了她的睡穴,然后似先前那般用下巴贴在她的额头上,闭上眼睛喃喃自语的说:“睡吧,乖乖,好好睡个觉。” 幸福之意溢于言表,陌离又情不自禁的亲了她一下后也跟着沉沉睡去了。 同一片天地,梅宫内外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宫内春意盎然,幸福一片,宫外却是风雪肆虐,刀光剑影,那鲜红的血落在白色的雪中,像极了盛开在枝头的梅花,无疑,这个寒冷的雪夜更冷了。 翌日上午,连下了数日的大雪终于停了,而那久未露面的太阳也慢慢拨开云层出来了,阳光照耀大地,给寒冷的冬日带来了一丝温暖,世间沉睡的万物仿佛也一下子苏醒过来了,朝气蓬勃,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由于风九幽身边并没有多余的人伺候,画影早早的就起了床,见时间尚早,而房间中也一丝动静都没有,她就先去找了青檀,将那些陪嫁宫女全部调来梅宫以后,她又命张礼把那些宫女们的行礼全部搬了过来,然后又将原先在梅宫伺候的宫女太监们全部赶了出去。 经过昨夜的刺杀,梅宫内外的梅花仿佛更红了,也开的更加艳丽了,画影见在梅宫外守卫的护军一大早就在清理地上的雪,就知道昨夜打的十分激烈,而那些刺客也必然来了不少。 思索间,张礼来到了她的身边,抬手一边折梅花,一边低声道:“可看出了什么?” 画影淡淡一笑,挑了一支最红的梅花折下,若无其事的放在鼻息下闻了闻,淡淡的说道:“一夜之间梅花就开的这样红,还血腥味十足,想来昨夜必然不止是来了一拨人,看来这北国宫中还真是如主子所料,一点也不太平。” 张礼把折下的梅花递到她的面前,轻声道:“何止,昨夜我偷偷的数了一下,最少来了不下三拨人,而且个个身手不凡,要不是郡主事先有吩咐,只要没打进宫内来就不必理会,我非出去瞧瞧不可。” 画影伸手接过,将所有的梅花放在一起,随手拨弄了一下花瓣笑了笑说:“瞧瞧,我看还是别瞧的好,要不然伤了性命可就不好了,时间不早了,主子也该起了,我该回去伺候了,哦,对了,白天不必那么多人在宫内守着,那些刺客再嚣张也不敢大白天刺杀,所以,你们都赶紧下去休息吧。” 语毕,画影不待他反应过来就拿着梅花进了梅宫。 张礼想了一下倒也是,为防今夜那些刺客又来,他还是命兄弟们抓紧时间休息,养精蓄锐,以最好的精神状态来迎接黑夜的来临。 梅宫内伺候的宫女虽然都是来自昌隆国的,画影却并不敢放松警惕,她把手中拿着的梅花交给晚香插瓶以后就守在了风九幽的门口,想着陌离在里面,不便有人打扰,也最好是不要让任何人看见,以免多生事端。 所有的陪嫁宫女中晚香的年纪最大,加上她做事沉稳老练,心细如发,也颇有手段,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众宫女之首,既来之则安之,加上风九幽又一路相护,是她们所有人的依靠,晚香做事尽心竭力,很快便在梅宫内操持了起来,要做的事情也一一吩咐下去,安排的有条不紊,就似在昌隆皇宫内一样。 知道风九幽胃口不好,根本吃不惯北国之都的食物,她在吩咐完所有的事情后就和夏秋一起去了厨房,二人开始为风九幽准备早饭。 经过一夜的深睡,风九幽很晚才醒来,而陌离为了多跟她待一会儿,醒来之后也一直没有叫她,就那样静静的抱着她,看着她,享受着难得的安静时光。 曾几何时陌离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画面,幻想着每天的清晨,一醒来就看到心爱的她,而她也是一样,温柔相视,柔柔一笑,那无疑便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事了。 从前总觉得这样的日子很遥远,却不曾想幸福来的那样突然,突然的让他有些恍惚,也觉得不真实,总觉得现在的一切就跟做梦似的。 1129.第1129章 娘子,我们试试 平淡总是跟幸福相连,而真正长久的幸福也离不开平淡,这世间最美的情话不单单只是一句我爱你,也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誓言,而是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白发苍苍,皱纹满面,你不离,我不弃,地老天荒,海枯石烂,即便是到了黄泉路上,我们的手也依然相牵。 无疑,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守候是最浪漫的结局,我爱你从来都不止是说说而已! 不久,风九幽在陌离深情的目光注视下慢慢的睁开了双眼,同样,她也有些恍惚,还未完全醒过来的大脑也有些迷糊,似乎不禁在想自己这是在那里,又身在何处,而面前的陌离又是否真的存在? 由于之前因为太过思念陌离,风九幽总是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他的脸,后来才发现那是在做梦,是在她自己编制的梦中,所以,此时此刻看到陌离近在眼前,她本能的以为自己又是在做梦。 因为以为是在梦中,风九幽变的十分大胆,也不再害羞,她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抚摸陌离的脸颊,深情款款的叫了一句:“陌离!” 话音未落,真实的触感就让她愣了一下,而陌离也立刻握住了她的手,轻轻的在脸上来回的摩挲了两下说:“醒了,睡的好吗?” 手被握住的那一刻,热热的温度直达心间,那有些低沉沙哑的声音也跑进了她的耳朵中,一瞬间,风九幽彻底的清醒了过来,昨夜发生的一切也立时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想起昨夜的缠绵悱恻以及那令人耳红心跳的吻,风九幽的脸再次红了,不好意思的抽回自己被他握住的手,扭头看向一边说:“嗯,还……还好!” 空气骤然升温,一向都身体冰凉的风九幽感觉到一股燥热,尤其是贴着陌离胸膛的皮肤,更是炙热的如火炉一般,受不了这样的氛围,感觉气都快要喘不上来了,她掀开被子就要起身,准备离开他的怀抱。 陌离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如此,大手一抬轻轻一勾又将她拉了回来,然后牢牢的抱住她说:“去哪儿?” 身体间毫无缝隙的贴合让风九幽一动也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喘,支支吾吾的说道:“没,没去哪儿,天亮了,起来吧,一会儿画影他们该进来了。” 虽然她已经决定让身边的人尽快习惯以及接受她和陌离在一起的事实,但这样暧昧的气氛以及在床上的画面,还是不愿意被别人看到,总觉得太羞人,也不太好。 闻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陌离说不出的满足和幸福,觉得时间要是能在这一刻停止多好,那么他们便会一直一直这样幸福下去了。 不顾她轻轻的推开和挣扎,陌离把头埋入了她的脖颈间,低声嘟囔了一句道:“画影在门口守着不会有人进来,时辰尚早,我们再睡会儿吧。” 风九幽抬手撩起床幔的一角向外望,见一片大亮,太阳都从窗户处照了进来,而计时的沙漏也显示过了辰时,就有些无语的说道:“那里还早,都辰时过半了,快起来吧。” 难得晚起,更难得和心爱之人同床共枕这么长时间,陌离紧了紧抱住她的手,十分慵懒的说道:“不要,再睡会儿!” 面对他孩子般的撒娇举动,风九幽每一次都很无语,也很无奈,觉得他只要跟自己在一起就完全跟变了个人似的,除了耍赖还是耍赖,尤其是在二人独处之时,更是恨不得整个人都粘在她身上,恨不得时时刻刻的把自己抱在怀中,有时候不禁在想他为什么这样黏人,也不怕有人看到会笑话。 如果说风九幽冰冷的性子是钢的话,那么陌离就是绕指柔,死死的缠住不说,还随着钢的变化而变化,换言之,你是什么样,我就为你变成什么样,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完全不介意自己是什么样子。 其实,对于陌离的这一举动风九幽并不烦感,也不排斥,更不觉得他没有男子气概,相反,她还十分享受,只是她自己没有发觉而已,爱一个人就是这样,总会不由自主的想满足他的所有要求,也会本能的包容迁就,更会无底线的将他当成孩子一样宠,他要怎么样她便怎样。 每一对相爱的人都有他们自己独特的相处方式,他们二人也不例外,风九幽性子倔犟,也十分刚强,前世的种种也让她戒心十足,更不会轻易的爱上一个人,如果陌离似尚君墨那般强取豪夺,一见面就高高在上态度强硬,如紫炎那般算计,那么,他们肯定不会在一起,而风九幽即便是爱他,也不会似现在这般。 想到昨夜似乎听到了打斗声,风九幽以为他是没睡好,又轻轻的推了推他说:“我不困了,你自己睡好不好?” 陌离在她的脖子处蹭了蹭,一口拒绝道:“不要,我们一起睡,有你在,我才睡的着。” 风九幽瞬间就被他的话给逗乐了,心中不由在想这是什么逻辑,有自己在才睡的着,那没有自己的日子他在干嘛,难不成天天都睁着眼睛到天亮,不睡觉吗? 笑声虽低,陌离还是听到了,猛地翻身而起将她压在身下,抬起头看着她说:“你笑什么?” 未将心中所想告知于他,风九幽淡淡的说:“没笑什么,好了,别闹了,你腰上有伤,不要乱动,要不然一会儿伤口再裂开了。” 一丝狡洁从眼中闪过,陌离笑的像只狐狸一样说:“娘子这是在质疑我的能力?” 说话间,他故意动了动自己的腰,像是在告诉风九幽说他的腰没问题。 话锋转变的太快,以致于风九幽没有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道:“什么能力?” 见鱼儿上钩,陌离快速低下头,然后双肘撑在床上,双手捧住她的小脸,目不转晴的看着她说:“娘子,为夫伤的是小腹,又不是腰,你怎么能质疑呢,要不然我们现在试试?” 媚眼飞来,犹如雷击,风九幽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张口说道:“试试?你……你……” 1130.第1130章 我饿了 “我怎样?”双眼微眯,笑意甚浓,陌离的眼中满是期待,当看到她的脸红的似那深秋时节的枫叶时,更是不由自主的又贴近了几分。 女儿家本就脸皮薄,加上又是闺房之事,又是在心爱的男人面前,风九幽那里说的出口,又恼又羞的瞪了他一眼,伸手用力的推他说:“贫嘴,不跟你说了,我要起床了。” 鱼儿刚刚上钩,岂能轻易放走,再说,风九幽这条大鱼可是很难钓的,而他平日里也甚少能逮到这样的机会,故,稳稳的压在她身上,丝毫的移动都没有。 经过一夜的休息,风九幽的精神与体力虽然都有所恢复,但她毕竟是女子,体力也有限,更不可能比陌离的力气还大,再加上他此时此刻整个人都压在她的身上,她更是无可奈何,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说不过他,起不了身,风九幽索性扭头看向一边不再看他,陌离见她沉默不语,也不再动了,便笑眯眯的说道:“我哪里贫嘴了,只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而且身为一个男人,都被自己的娘子质疑了,不好好证明一下怎么行,娘子,你好好验证一下吧。” 说话间,他的手来到了风九幽的腰间,准备由下往上解开她的寝衣。 双颊通红,似那寒雪之中盛开的梅花,温热的气息在耳边散开,风九幽本能的闪躲,然后一把抓住他乱动的手,万般无奈的叫了一句:“陌离!” 尽管风九幽的语气中透着深深的无奈和无力,陌离还是不以为意,低头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温柔如水的应道:“嗯,我在,怎么了?” 脸上一片无辜,心里却乐开了花,一瞬间,陌离觉得逗弄她的感觉真好,也很幸福。 风九幽觉得自己再跟他这样紧紧贴下去,在床上待着,就是不擦枪走火,也会把她给热死,说不定还会牵动他身上的伤口,导致昨天才缝合好的伤口再次裂开,流血不止。 想到他小腹间又长又深的伤口,风九幽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按下心中的害羞,扭过头正面直视他,语重心长的说道:“别闹了好不好,我饿了!” 纵然陌离十分想要她,却也不得不顾忌她的身体,加上他原本也只是想逗逗她而已,一听她说饿了,便道:“饿了?” 见他抬起头,风九幽知道有戏,立刻点头如捣蒜一样的说道:“嗯,饿了,我们起床吃饭吧。” 兴许是透过她的眼睛看出了什么,又兴许是猜透了她的心思,陌离突然低头贴着她的脸,神秘兮兮的说:“我也饿了,不如娘子先喂饱我吧。” 话音未落便消失在唇齿之间,陌离再次以吻封缄,尝尽她口中的甜蜜。 风九幽正在为他也饿了感到欣喜,可谁知此饿非彼饿,而她明白过来时已经晚了,吻,如春风细雨般吹进心窝,甜的两颗心都要醉了。 柔情似水,深情似海,翻来覆去,辗转反侧,陌离吻着吻着一发不可收拾,也情难自控,好在,他并没有丧失理智,也没有忘记风九幽体弱,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狂风暴雨,所以,在她即将快要窒息前离开了她的唇瓣。 火热般的爱恋令风九幽招架不住,一番热烈的吻下来更是七荤八素,迷迷糊糊,脑中一片空白,连简单的思考都不能了,身上软绵绵的一片,像是所有的力气一下子都被抽走了一样。 尽管陌离一直将她压在身下,却并没有把全部的重量放在她身上,就连忘情的拥吻时也时刻注意着,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会压到她。 见风九幽双眼迷蒙,一副被亲晕了的样子,陌离心中甚是满足,就像是一个饿久了的人,突然间酒足饭饱的感觉,那种感觉很简单,也很幸福,尤其是在看着她时,更是像吃了蜜一样,轻抚她的脸颊,情不自禁的低声道:“九儿,我爱你!” 闻声回神,风九幽怔怔的看着他,同样抬手轻轻的抚摸他的脸颊,发自内心的说道:“我也爱你!” 四目相对,一眼万年,柔情一片,无尽缠绵! 看着他,看着他,风九幽不由的想起了上一世,记得他上一世临死前也是这样趴在自己的身上,对自己说:九儿,我爱你! 世事变幻,斗转星移,历经两世磨难,他们终于又回到了从前,还好,他还一如从前那般爱着她,守护着她,等待着她,而她也明白了自己的心,知道自己自始至终爱的人都是他。 深情不悔,痴心不负,感谢上苍又给了我一次好好爱你的机会,陌离,谢谢你,谢谢你一直一直那么的爱我! 深情的凝视之间,敲门声从外面传了进来,二人刚刚回神,画影的声音就随即而至,只听她说:“主子,你醒了吗?” 扭头望去,风九幽再次伸手撩起了床幔,淡淡的问道:“何事?” 从声音中画影听出她似乎不悦,连忙小心翼翼的说道:“回主子的话,时辰不早了,该喝药了。” 望了一眼放在不远处的沙漏,见不知不觉中又过去了半个时辰,风九幽轻轻的推了推陌离,收回视线看向他低声道:“我真的饿了,起床吧,好不好?” 这一次陌离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逗她,点了点头就从一侧滑了下去,风九幽看他答应,即刻坐了起来,清了清嗓子说:“知道了,我要更衣,你一会儿再进来。” 画影知道陌离在里面,她此时进去多有不便,也生怕会看到那令她尴尬的画面,轻轻的应了一声后就命晚香等人把熬好的药以及饭菜端过来,而她自己则继续守在门口,不准任何人靠近、打扰。 知道风九幽不太会穿繁琐的衣衫,陌离下床把床幔挂向两边后,就把她要穿的衣服展开,然后一件件的帮她穿上。 由于自己真的不太擅长,而画影她们一会儿又要进来,风九幽没有拒绝,起身下床站到地上,安安静静的任他为自己穿衣、梳头! 1131.第1131章 神阁,血煞门 其实,在没有遇到风九幽之前陌离是不会做这些的,加上一直以来他对身边的女子都是敬而远之,以致于他都很少跟女子说话,像为女子穿衣梳头这种事,他都是在爱上风九幽以后慢慢学会的。 爱上一个人总会不由自主的将他/她宠成孩子,想为对方做任何事,想把心中所有的爱都给他/她,如果有一天你在爱情的世界里变成了孩子,请务必珍惜,无疑,你是幸运的,也是幸福的。 尽管比之从前已经熟练了很多,但速度上还是慢了一些,尤其是在梳头的时候,陌离为了给风九幽梳一个既好看又舒服的发髻,思虑良久。 透过铜镜看到他一脸认真的模样,风九幽很幸福,也很快乐,也一直没有催促他,曾经她听说画眉之乐,觉得甚是不可思议,毕竟在这个世界上男尊女卑是那样的鲜明,怎会有男子愿意为自己的妻子画眉呢? 可如今看来自己显然是大错特错,不管男女,只要是真心的爱上了一个人,便会放下所有世俗的枷锁,倾其所有去爱护心爱之人,无疑,爱很纯粹,从来都掺不得半点假意。 半个时辰后,等候在外的画影有些急了,特别是未听到房间里有一丝丝的动静时,她不由自主的开始担心,抬起的手落下,落下的手再次抬起,思来想去,想去思来,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又叩门问道:“启禀主子,药好了,可是现在送进来?” 话音未落,风九幽就从妆台前站了起来,抬头看了一眼陌离便道:“进来吧!” 声出门开,画影从晚香手中接过托盘,嘱咐其在门外守着以后,就抬步进了房间,此时,陌离已经穿好衣衫,正在洗脸,风九幽看画影进来便询问起了昨夜之事。 画影一边将端来的饭菜摆放到桌子上,一边把自己今早的所见所闻娓娓道来,没有想到昨夜的刺杀会那些猛烈,风九幽听完以后静默良久,心中不禁开始思索。 原本她以为紫炎就是再不济,再被大祭司打压牵制,这宫中的安全问题还是尽在他的掌握之中,要知道这可是他的地盘,他长年生活的地方,可没想到大祭司竟如此猖狂,不但敢明目张胆的到宫中行刺,还派了那么多人,而且动静闹的那么大,今天早上竟一片平静,就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显然,这种事并不是第一次发生,而大祭司也根本就没有将紫炎放在眼中,更没有拿他当回事,明面上紫炎是北国之都的都主,其实,跟个傀儡、摆设并没有什么不同。 思索间,画影摆好了饭菜,把熬好的药放到风九幽的面前低声道:“主子不必担心,我已暗中联络上了雪山之巅的人,也已命他们调派巫术师入宫,暗中保护主子,入夜之后想必就会前来。” 心中一怔,猛地抬头,风九幽微微皱眉看着她道:“雪山之巅的人?” 犀利的眼神仿佛能够穿透人心似的,画影只与其对视了一眼就赶紧移开了视线,假装偷偷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陌离,故意又压低声音道:“是,雪山之巅在各国各地都有属于自己的势力以及消息网,先前还未到主子身边时,我就在北国管事,只是没有到北国都城来而已,而那些巫术师也大多是跟我和扶苏一样,不是被雪山之巅所救,就是受过雪老的恩惠,主子用起来大可放心。” 想到在不留人客栈见到的那名会控心之术的巫术师,画影一直惴惴不安,十分担心,总觉得自己不能冒险,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更不能给他们加害风九幽的机会,所以,她在思来想去以后动用了紧急联系方式,然后命她的人拿着妙音仙子给她的信,去找那些能给风九幽换血的巫术师前来。 不过,为了不引起风九幽的注意和怀疑,她并没有实言相告,更没有言明调来的巫术师是雪老的朋友。 身为雪老唯一的弟子,雪山之巅未来的主人,风九幽自然清楚画影的过去,也知道她未来到自己身边前,的确是负责北国之都这边的,故,惊讶瞬间散去,想了一下说:“既如此,你立刻传消息回神乐谷告诉他们我无恙,另外,命独孤带神阁最好的杀手来北国之都。” “神阁?”这下轮到画影惊讶了,由于她到风九幽身边服侍的时间并不长,并不清楚神阁就是当年叱咤江湖的千机阁,血煞门。 暂时还不想让陌离知道千机阁的事情,风九幽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见他还在梳洗便收回视线,点了点头说:“嗯,神阁在扶苏和独孤的治理下已经重出江湖,前不久武林大会上也展露头角,名声大噪,生意也甚是红火,在北国之都也有联络的地方,只是我并不是太清楚,所以,你尽快传消息给独孤,命其近段时间拒接一切杀人的生意,带原先血煞门的杀手前来,越多越好。” 大婚之日已定,不想嫁给紫炎成为北国之都的王后,风九幽就必须反击,不能再坐以待毙,更何况她还有许多账要跟紫炎好好清算,不调人来拿什么闹他个天翻地覆。 秀眉微拧,面上一沉,画影不明其意的问道:“主子命独孤带杀手前来,难不成是想刺杀紫炎?” 端起茶盏的手一顿,风九幽冷冷一笑,一抹阴狠从眸中闪过,淡淡的说道:“想要他死何需刺杀那么麻烦,而且还是从神阁调人出来,有这个功夫我自己直接动手了。” 风九幽跟随雪老医毒双修,即使被困与此,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给紫炎下毒并不是那么困难,而且,紫炎需要她,也很想与她亲近,更想和她成为夫妻,她若是改变态度与其亲近,那么杀他的机会随时都有。 怕风九幽的计划会和妙音仙子的有所冲突,画影打破沙锅问到底:“那主子是……” 说到这儿,画影故意停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风九幽,似乎在等她的答案。 1132.第1132章 计上心头 捏住茶盏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凤眸微眯,杀气十足,风九幽张口说道:“师父曾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之,紫炎杀了红拂,又逼我至此,这笔账自是要好好跟他清算的,打蛇打七寸,伤人必伤心,他最在意什么我就毁了什么,也好让他知道惹我的代价,还有岳百灵,你命人偷偷打探看她如今是死是活,又身在何处,红拂死的那样惨,我怎么能让她好好的活着呢。” 其实,就算那日无水等人没有赶来救走岳百灵,风九幽也没有打算当场杀死她,因为,死是这世上最简单的事,也是对一个人最轻的惩罚,换言之,更是一种解脱。 世间女子无论何种身份地位,无论长的如何,可以说没有一个不爱美的,尤其是像岳百灵这样的女子,更是视容颜如性命,风九幽在没有狠狠的折磨她之后,岂会让她轻易的死去,所以,她要慢慢来,在她尝尽容颜尽毁,求医无门,绝望无助之后再将其杀死,方能解她心头之恨,慰梅青夫妇之心。 虽然画影并没有怎么跟红拂接触过,却通过若兰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同时也知道她死的很惨,心中也甚是惋惜,同时也为梅青夫妇感到心疼,毕竟他们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而风九幽又视他们为亲人,这个仇不用说也自然是要报的。 点头答应,画影说道:“主子放心,等入夜后人一到,我马上就吩咐他们去办,岳百灵乃是岳长老的孙女,自幼宠爱有加,如今她容颜尽毁,先前在大军之中也未看到她的身影,想必此时此刻一定是在岳府之中。” 风九幽想了一下倒也是,人受了伤或者是受了欺负,通常情况下都是跑回家找亲人的,再加上岳百灵又一直有家人疼爱,不像她即使受尽委屈和苦楚,也无人可诉,更别指望风青山为她出头了,所以,她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岳府的。 想到这儿,风九幽喝了一口水,压下心中的苦涩与悲伤,随即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说:“嗯,八九不离十,应该错不了,对了,你手下之人可有懂医又会易容术的?” 骤然一愣,画影不明其意,将自己所知道的人大概想了一遍说:“有倒是有那么一个,只不过他医术并不佳,只是略懂皮毛而已,易容术倒是不错,一般人很难看的出来。” 灵光一闪计上心头,风九幽忽然间想到怎么折磨岳百灵了,直接道:“足够了,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怎么办。” 依言而行,画影连忙弯腰低头把耳朵送到了风九幽的面前,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陌离,见他正朝这边走过来,风九幽压低声音一通耳语。 画影听后十分惊讶,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说:“这,这行吗?” 眼见陌离马上就到面前,风九幽坐直身体目视前方淡淡的说:“为什么不行?就这么办吧,记住,易容术一定要过关,否则一旦被人看出,必死无疑,另外,你传信到青龙帮,告诉君梓玉我目前的情况,然后把我的意思转告给他,他自然知道怎么办。” 说话间,陌离来到了风九幽的身边,挨着她坐下以后就开始为其盛汤盛饭。 当着陌离的面,画影不好再说什么,偷偷的看了他一眼便恭敬的说道:“是,主子,我即刻去办。” 语毕,画影拿上托盘转身离开。 风九幽突然间想到陌离在此处的消息还没有告诉骆子书,便叫住她说:“传消息回神乐谷的时候,顺便告诉一下骆子书,就说殿下在北国之都,让他不必再派人到处找了。” 闻声回头,画影道:“是,主子,敢问主子可还有什么别的吩咐,要是没有我就退下了。” 风九幽扭头看向陌离说:“可有什么吩咐骆子书的,或者是要送信给什么人?” 陌离将盛好的汤放到她面前,云淡风轻的说:“暂时还没有,等有的时候我告诉你。” 东凉国之事,陌离在进入黎城之前就跟骆子书已经商定了计划,即使他消失以后,他也相信骆子书会按计划行事,至于他的亲生父亲莫言,他也有信心,再加上他已经和自己的人联系上,该传的消息早已经传出去,根本不必要再动用风九幽的消息网。 风九幽微微一笑再次看向画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还有,你在信中顺便问一下云姨,先前我曾命扶苏把他们送到东……” 说到这儿声音戛然而止,风九幽突然间意识到陌离在此处,而她暂时还不能将木易的身份透露出来,要不然会打乱她原先的计划不说,还会把木易推向危险之处。 停顿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风九幽马上改口说:“还是别问了,免的云姨伤心,这样吧,你问一下沧海,看她和孩子怎么样,身体是否还好,与骆子书之间可有别的什么打算。” 画影看她闪烁其词,欲言又止,似有不便讲明之处,就没有说什么,毕恭毕敬的答应后就躬身退了出去。 画影当着陌离的面不好说什么,陌离当着她的面也不好问风九幽什么,所以,待门关上以后,他若无其事的说:“之前什么事不行,为什么要用易容术,是要做什么吗?” 兴许是不想他担心,又兴许是考虑到别的问题,风九幽没有说实话,顾左右而言他:“没什么,就是神乐谷的一点小事情,对了,骆子书在黎城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他跟沧海的事情准备怎么办,再过几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他不会就一直这么耗着吧?” 将手中的筷子递给她,陌离夹了些菜到她的碗中,不紧不慢的说:“耗着倒不至于,只是白丞相那个人,怎么说呢,有些固执吧,加上之前子书伤透了白姑娘的心,也令整个白家陷入流言蜚语之中,白夫人又因此事常年缠绵病榻,一家人被人指指点点,可谓是声名狼藉,一时间想要化解恐怕很难,更何况东凉国上上下下都知道白姑娘已经嫁人了。” 1133.第1133章 过府为妾 “嫁人怎么了,嫁人就不能在拿了休书以后再嫁吗?”关于改嫁之事风九幽不以为然,因为她自幼生活在雪山之巅,可谓处在江湖,听说过太多太多这样的事情,而昌隆京城之内也时有发生,她也见过不少,刚开始人们或许会说三道四,议论纷纷,指指点点,但终究不会太久,况且谁也没有功夫一直记着这件事情,所以,当初她才会以锦瑟公子之名迎娶白沧海。 一来能救白沧海一命,不致她气愤伤心之下另嫁他人毁了终身,二来她父母实在可怜,迎娶她之后也能保住白府的颜面,不致让她母亲再伤心丢了性命,三来也能以她作人质控制骆子书,让他为自己所用。 纵然有私心,当时风九幽还是看出了骆子书与白沧海之间的深情,也清楚的知道他们二人相爱,为了不使两个有情人抱憾终身,她故意迎娶,也在洞房花烛夜之时让二人圆了房。 尽管后面白沧海曾因失了清白而自杀,但总归结果还是好的,他二人不但解开了多年的心结,还有了孩子,如今痴心守候终得结果,就差一个婚礼,倘若不能光明正大的跟他在一起,白沧海肚子里的孩子又该怎么办呢? 以她的性子断然不会让孩子受半分委屈,为了给孩子一个身份,为了不让孩子成为别人口中的野种,她肯定是不会拿着神乐谷锦瑟公子的休书离开的,当然,她更不会带着孩子回白家去,任流言再起,让父母亲人伤心。 不愿意离开,又如何跟骆子书相守,而骆子书以后又该如何面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以他的个性恐怕也不会让心爱的女人受委屈,更不会让自己的孩子跟别人姓,称呼别人为父亲吧。 身为东凉国的护国大将军,骆子书不可能一直不娶妻生子,即便他愿意,骆家也肯定不会愿意,那么,等他的亲人长辈逼婚之时他又该何去何从,他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是会弃他们母子于不顾,还是带着他们母子离开,归隐山林一家团聚? 显然除了看到他们二人成婚以外,不管是那种结果都是风九幽不想看到的,自数月前看到她花轿拦车,她就知道白沧海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也知道她一片痴心,要不然也不会那样的决绝,假如到最后不能得偿所愿成为骆夫人,不能和骆子书相守一生,那么,她定会生不如死,一生抱憾,说不定还会像之前那般寻短见。 如果真的有一天走到了那一步,风九幽先前为她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同时,也间接的害苦了她腹中的孩子。 稚子无辜,孩子又是风九幽心中最痛,如果真的因为她而使他们成为孤儿寡母,让一个孩子自小就失去父爱,那真的会让她愧疚死。 思绪翻飞之间,陌离开了口,只听他说:“嫁,肯定是可以嫁,但以正妻之位入骆府怕是有些不可能……” 话未说完就被风九幽打断,只见她脱口而出道:“为什么?” 陌离看她眉头微皱,一脸严肃,似乎很是在意,便索性放下筷子直直的看着她说:“因为白姑娘已经嫁过人了,即便日后生下的是个儿子,也会被人说三道四,冠以不守妇道之名,骆府家大业大,在东凉也是名门望族,倘若让一个被休弃的女子做了当家主母,岂非令人笑话。” “那又如何?跟沧海拜堂成亲的人是我,我是女子,我娶她根本不作数,而且洞房花烛夜那晚是骆子书,她腹中的孩子也是他的,怎么就不能以正妻入门?”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风九幽有些激动,也有些想不通。 明明白沧海除了没有和骆子书拜堂成亲以外,把所有夫妻间该做的事都做了,怎么就由妻变妾了,而且按照母凭子贵的道理来说,她生的要是儿子,就更应该嫁给他为妻了。 陌离看她说着说着都急了,就连忙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安抚,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是女子不假,可迎娶她的锦瑟公子却不是女子,这话也不对,是没有人知道锦瑟公子是女的,而且你跟她已经拜堂成亲,等于说无论她嫁的是男子还是女子,都无法改变她已经嫁过人的事实,换句话说,她已非未出阁的姑娘,即使把清白交给了骆子书,骆子书也心知肚明,但那也是不守妇道,一个不守妇道的妇人别说是嫁进骆家为主母,就是嫁到寻常百姓家也未必有人肯迎娶为妻,更何况她现在还有了孩子。” 一番话说的风九幽更着急了,同时也有些恼火,张口说道:“有了孩子怎么了,有了孩子也是骆子书的。” 见她满面清寒,眉头皱的更紧,似乎愈发的着急上火了,陌离就伸手将她搂进怀中,来来回回的摸了摸她的胳膊,柔声安抚道:“是,是,是,孩子是骆子书的,没有人说不是他的,九儿,你别激动,听我慢慢说好不好?” 风九幽也不想着急的,实在是她听不得关于孩子的事,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轻轻的应了一声:“嗯,你说吧!” 陌离微微一笑,抬手摸了摸风九幽的头,十分耐心而温柔的说:“你我以及神乐谷中的人都知道白姑娘怀的是骆子书的孩子,但是骆家的其他人以及外人是不知道的,他们如果听说白姑娘怀有身孕,自然而然的就会认为是锦瑟公子的,如果有人站出来说孩子不是锦瑟公子的,那只会有两个结果,一就是我们先前所说的白姑娘不守妇道,嫁人以后偷人,骆家看在她怀有身孕的份上,再加上骆子书的坚持,纳她为妾……” “不行,我答应过白夫人会好好照顾沧海,且,她对骆子书一片深情,绝不能委屈为妾。”从白沧海自愿给风九幽当奴婢的那一刻起,风九幽就把她当成了自己人,像若兰一样的妹妹,所以,她不会让她受委屈,更不会任人欺凌。 1134.第1134章 偷人之名 斩钉截铁的语气令陌离登时一愣,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的反应会这么大,妻妾虽有别,可大多数的人都是尊妻宠妾,而骆子书又与白沧海青梅竹马,相爱多年,即使入府为妾,相信也绝不会亏待了她以及她的孩子。 话虽如此,可在爱情的世界里又怎么容得下第三人,况且,他们深爱着彼此,一个人只有一颗心,一颗心一生也只给一个人,怎么可能分作两半给其他人或者是更多的人呢。 爱,是一心一意,是海枯石烂至死不渝,假如一个男人同时拥有两个女人,或者是一个女人同时爱上了两个男人,那么一定不是纯粹的爱,也称不上是真正的爱,那口口声声的爱中一定还掺杂着别的感情。 如果爱情需要分享,如果要与人共享心爱之人,那么情愿不要,爱情不是乞讨,而自己也不是乞丐。 尽管许多人更宠爱妾室,看上去比妻还过的更好,得到的疼爱更多,但实际上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尊卑有别,妻妾有分,单单就只拿合葬这件事来说就有很大的区别,夫妻,夫妻,夫先死也好,妻先死也罢,能与丈夫合葬的素来只有妻子,从无妾室,当然,帝王之家亦是如此,所以,妻和妾终究不同,从本质上就不同。 并不将心中所想表露半分,陌离轻轻的拍了拍风九幽的胳膊说:“子书现在是骆家的当家人,假如他一心想迎娶白姑娘为妻,再求的父皇赐婚,再加上白丞相的支持,相信也没有人敢说什么,只是这样一来恐怕就要委屈那孩子了。” 风九幽一听这话似有转机,立刻离开他的怀抱抬起头问道:“此话何意?” 怕时间长了饭菜会冷,陌离松开搂住她的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筷子送到她的手边说:“你先吃饭,我们边吃边说。” 风九幽依言而行,接过筷子就夹了些菜送到口中,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似是在等待他的下文。 陌离看她这个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知道自己不把话说清楚,说明白,她肯定是没办法好好吃饭的,浅浅一笑道:“白姑娘与子书之事,东凉国人尽皆知,带着身孕入府为妾,本就惹人非议,即便子书昭告天下说这孩子真的是他的,但又有多少人会真的相信呢,所以,孩子一出生必会受人非议,而随着他慢慢长大,这个事情会一直伴随他,也会困扰他,甚至还有可能影响他的一生,不过,结果还算是好的,最起码他们两个人能相爱相守一生了。” 轻抬眼眸,风九幽的眉头几乎皱成了一条直线,她想了想说:“如此看来是我错了,是我当初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本以为阻止沧海嫁给别人,带着她先离开,还能给二人一个机会,一个再续前缘的机会,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瞬间,风九幽后悔了,后悔当初以锦瑟之名迎娶白沧海,导致她凭白无故从一个黄花大姑娘,变成了一个被人休弃的妇人,同时还背上了不守妇道以及偷人的骂名。 无论任何时候,无论成婚与否,女子的清誉都无疑是最重要的。 见她自责,陌离连忙说道:“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要不是你当初以神乐谷锦瑟之名迎娶白沧海,他们二人那有今日的重聚,又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再说,以当日之情形,白姑娘就算是没有答应嫁给你,也必会答应嫁给别人,而且还是给别人做第十几房小妾。” 花轿拦车那日的情形陌离虽然没有亲眼目睹,却也有所耳闻,而那肥头大耳的男人他也知道是谁,所以,今日之果根本就怪不得风九幽,相反,骆子书还要感谢她,要不是当日她挺身而出,白沧海别说是怀上他的孩子了,连原谅他都未必。 回想那日白沧海身着红色嫁衣的决绝,一心为了白家脸面死活要嫁人的态度,风九幽知道陌离说的对,但是,她多少还是有些自责,毕竟当时她没有再好好的想想别的办法,就那样下了马车说了那些话,如果当时她再思虑周全一些,或许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了,也不会将白沧海置于这种进退两难的尴尬之地。 见风九幽迟迟不语,紧紧皱着的眉头也一直未有松开的迹象,陌离拉过她的双手握住,来回的摩挲了两下,柔情似水的看着她说:“好了,傻丫头,别再为他们担心和自责了,他们又不是小孩子,骆子书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再说,他前不久已经回过东凉,相信也已经着手处理此事,白丞相虽然固执,却也不会拿女儿的幸福去赌气,而且我相信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抛弃白姑娘和他们的孩子,所以,我们就不要在这庸人自扰了。” 闻声抬头四目相对,看陌离双眼之中满是担心之色,风九幽松开皱着的眉头,笑了,轻轻的点了点头说:“嗯,知道了,不想了,吃饭吧!” 话落,她抽回手,拿起筷子夹了些菜到陌离的碗中,暖心的举动令陌离亦是一笑,重新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饭。 不想陌离担心,风九幽嘴上是说不想了,可心中并未放下,尤其是在想到白沧海的母亲时,心中更是止不住的担忧,白家虽没有骆家在东凉有背景,却也是礼仪之家,最是注重脸面,而白沧海也是大家闺秀,这偷人之名一旦背上,一生都无法卸下,这样的后果又岂是她能承受的,还有她的父母亲人,恐怕再也抬不起头了。 为了兑现当初对白夫人的承诺,也为了白沧海好,看来她很有必要给白丞相写一封信,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或者是尽快的处理完北国之都这边的事,然后亲自到白府走一趟,说明当时的情况,一一解释,并且为骆子书说好话,同时也希望他们能一起想办法,怎么样圆满的解决此事。 假如能得到白丞相的理解和支持,那么,他们二人之事无疑又向前进了一步。 1135.第1135章 知道前世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风九幽相信骆子书和白沧海之间一定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深爱着彼此的他们也一定会有个好结果,到最后也终究会得偿所愿。 说起妻妾之分以及白沧海未婚先孕之事,风九幽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虽然这一世她清清白白的把自己交给了陌离,也打算对他始终如一,至死不渝,但是,上一世她不仅嫁给了尚君墨,与其夫妻多年,还跟他有了孩子,纵然到最后孩子惨死,她也在临死前明白了自己的心,这一世她也为自己和孩子报了仇,杀了尚君墨,可她拥有前世的记忆,也清楚的记得那些过往的点点滴滴。 尽管她对尚君墨恨之入骨,却也改变不了他们曾经成婚恩爱的事实,假如,假如有一天陌离知道了这一切,知道了上一世的事,他又会怎么样呢? 想到这儿,风九幽的心骤然往下沉,而她也忽然间想到了清灵殿中的往生镜,据画影和青檀说,那镜子只要滴上自己的血,便会解开封印,而自己的前世今生也会毫无遗漏的显现出来,那么是不是说到时候在场之人都会知道她这一世乃是重生,也会看到她和尚君墨前世的纠缠以及陌离的痴心守候? 答案毫无疑问,近似残忍的事实令风九幽如遭雷击,晴天一声霹雳在脑子中炸开,而她手中拿着的筷子也瞬间掉在了地上,啪嗒一声甚是响亮,尤其是在这寂静的早上。 白沧海只不过是嫁了人,还嫁的是一个近似不存在的人,且,她自始至终都是跟骆子书在一起,怀的也是他的亲生骨肉,都被世人所不容,拿着休书另嫁都会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最主要的是还做不了正妻,就算是嫁到骆府也是为妾之命,孩子也会遭人非议,一生一世被人说成是野种,那么她呢? 她上一世不但嫁了人,还生了孩子,最主要的是她和陌离之间发生的那些事,那些令她追悔莫及的过去又该怎么办呢? 倘若有人知道了她的秘密,通过往生镜或者是别的什么知道了她风九幽的前世,她的陌离会怎么想,而他们之间又会怎么样? 陌离虽一如往昔的爱着风九幽,甚至更胜上一世,可他到底是一个男人,一个高高在上站在云端的男人,而且,他是那么的美好,那样的完美,他看到那样不堪的风九幽之后还会继续爱下去吗? 或者说,他在知道上一世的一切后,会不会觉得他自己当时太傻了,付出了那么多都没有得到风九幽的回应,甚至还不惜为她瞎了双眼,丢了性命,他会不会认为她太无情无义,也太冷血了? 爱是一把双刃剑,有多爱一个人,眼里就有多么的容不下沙子,假如陌离要是知道了一切,是会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不知道的继续似今天这般恩爱下去,还是会恨她、怨她、猜忌她,亦或者是离开她呢? 风九幽不得而知,一连串的问题也将她拖向深渊,她无法想象陌离知道以后的事情,也不敢想象,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要疯了。 正在喝汤的陌离听到响声本能的扭头望去,当看到风九幽惨白的脸以及跌落在地的筷子,心中一怔不免紧张,立刻放下手中的汤勺,脱口而出的问道:“九儿,你怎么了,怎么一下子脸色这么难看?” 说话间,陌离伸手握住她的手,感觉刚刚还温暖的手冰凉一片,心下更是难安。 闻声转头,风九幽怔怔的看着他,心乱如麻惶惶不安,而她的双眸之中也充满了恐惧和害怕,霎时间,她觉得自己就要失去陌离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从未在风九幽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以及眼神,陌离心中咯噔一下,立时慌了,再加上风九幽迟迟不语像是魔怔了一般,他又张口说道:“九儿,你怎么了,是不是那里不舒服,是不是伤口……”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惊慌失措的说:“不要离开我,陌离,不要离开我。” 连连摇头,声音止不住的颤抖,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字都无不在昭示着风九幽内心的恐惧,显然,她真的真的很爱陌离,也不能失去他,更不能没有他。 不管是坠落悬崖面对生死之时,还是在其他什么时候,陌离都从未见过这样的风九幽,更从来没有看到过她因害怕而变成这个样子,那颤抖不止的身体,即使隔着层层衣服都能清楚的感觉到,而那搂着他脖子不断收紧的手也一再的在告诉他,他的九儿很害怕。 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陌离除了紧张和担心以外不知如何是好,想着是不是自己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而她又担心和紫炎的大婚之礼,以致于才会如此,便双手用力一把将她整个人抱起,放到自己的腿上,柔声安抚道:“不离开,不离开,即便是你赶我走,我也不会离开,九儿,你不要担心,也不要害怕,我一定不会让你担心的事情发生,绝不会让你嫁给别人。” 熟悉的味道,温暖的怀抱,强而有力的心跳,似水的情话,无一例外的将风九幽包裹,慢慢的,慢慢的她安静了下来,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可能吓到陌离了,她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之后松开了搂住他脖子的手,然后从他的腿上下来,硬是挤出一丝微笑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突然间想到一些事情,有些不安,吓到你了,对不起……” 言未尽,语未落,陌离就抬手捂住了她的嘴,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而且,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永远都不要跟对方说对不起,你不喜欢听,我也不想听。” 看着他深情的双眼,风九幽的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就是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甜苦辣咸齐齐涌上心头。 1136.第1136章 追问到底 真的没有什么对不起的吗? 不,不是的,陌离,你可知道,你可知道上一世最对不起你的人就是我,是我啊! 心如刀绞却无以言表,更不敢将上一世之事一一相告,风九幽低下头苦涩一笑,随即转换情绪抬起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嗯,我知道,不说对不起,永远都不说。” 隐藏的太好,那失控的情绪也收拾的太快,以致于陌离心有疑惑却也并未多想,抬手摸了摸风九幽的头发,将她重新拉入怀中斩钉截铁的说:“九儿,相信我,只要我活一日,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你嫁给别人,你是我的妻,此生此世也只能嫁给我,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将我们拆散,我永远永远都不会放手,所以,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好不好?” 依偎在他的怀里,风九幽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或许她不该多想,不该如此紧张的,毕竟事情还没有发生,往生镜也并未解封,而陌离也并不知晓上一世之事。 想到那能看到她前世的往生镜,风九幽的脑海中突然间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毁掉它,在入了清灵殿以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毁掉它,或者是让它永远也无法解封,那样的话就再无人知道她的秘密了,而她也不必再提心吊胆的惧怕了。 迟迟未听到风九幽言语,也未见她有半分动静,陌离连忙松开了搂住她肩膀的手,然后与其面对面的说:“九儿,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那里做的不好,让你……” 立时回神,风九幽摇了摇头,张口打断他的话说:“听到了,你没有哪里做的不好,是我初到这里有些心绪难宁,加上又担心若兰和扶苏他们,一时间有些胡思乱想才会这样,你别担心,我以后不乱想了,再也不想了。” 担忧的眼神令风九幽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她觉得自己欠陌离的真的是太多太多了。 若兰乃是风九幽的贴身丫鬟,十年来可谓是一直形影不离跟随其左右,陌离现身后不久曾问过她怎么没在这儿,故,知道她和扶苏受伤之事,也并未怀疑风九幽所言,心下当即松了一口气安慰她道:“他们二人武功不凡,又有雪山之巅的良药,必然不会有事的,你就不要多想了。” 风九幽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说:“嗯,不想了,陌离,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不要再闷闷不乐,陌立展颜一笑道:“好啊,你想问什么?” 纵然相信陌离的深情,纵然相信二人之间情比金坚,风九幽还是忍不住担心,她直直的看着他,郑重其事的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像沧海一样嫁了人,有了孩子,但一心一意的爱着你,想成为你的妻子,你的夫人,你还会爱我吗,还会似现在这般非我不娶吗?” 如果说先前的情绪转变只是令陌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话,那无疑现在就是一头雾水了,他看着风九幽眉头紧锁,心中不禁在想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间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百思不得其解,陌离思考了片刻,看到她眼中满是期待之色,仿佛十分想知道,也非知道不可,他不免更加的疑惑,同时,也不由自主的在想她问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出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想到这儿,陌离答非所问的说道:“九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 “没有,没有出什么事,我就是觉得……我就是觉得自己已经联姻北国,即使你有办法解除婚约,我终究还是跟别人婚配过,再加上沧海之事,不禁有些担心,所以……所以……随口问问而已。”急中生智,风九幽脱口而出,那尴尬的笑容以及袖子下攥紧的拳头,无不在昭示着她的心虚和焦虑。 目不转睛盯着风九幽的眼睛又看了一会儿,未见她有丝毫的闪躲以及不对劲的地方,陌离信了,想着世间女子大多都是多愁善感喜欢多想的,自己的九儿虽然与别人不同,但终究也还是女子,加上最近以来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心下难安缺乏安全感也是正常的。 思及此,陌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原来是因为这个,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九儿,你放心,别说你只是联姻北国,就是与紫炎已经拜堂成亲,我也一定会娶你,那怕与天下人为敌亦无所畏惧,当然,这种问题现在根本就不存在,所以,你更不必要担心了,况且,你跟白姑娘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你只是被逼联姻而已,跟嫁人生子完全是两回事,解除婚约之后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还未从前面的话中欢喜过来,后面的话就又令风九幽担心了起来,她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说:“假如你是骆子书,我是白沧海呢,你会怎么办?” 一再的追问之下,陌离感觉到了她深深的不安,伸手再次将她搂入怀中,深情款款发自内心的说道:“九儿,不管你是嫁了人,还是跟别人生了孩子,亦或者是其他,只要你爱我,我爱你,我们彼此认定彼此,生生世世要在一起,那么,我便不会放开你的手,更不会缺席你的以后。” 一番近似山盟海誓的话语令风九幽十分动容,也很感动,她紧紧的回抱着他,深深的叫了一句:“陌离!” 一瞬间,感动的泪水蓄满眼眶,闭上眼睛的同时,两行清泪落了下来,果然,陌离还是她所认识的那个陌离,对她的爱也和上一世一模一样,只要她要,只要他有,即便飞蛾扑火亦痴心守候,那怕瞎了双眼,到最后惨死,丢了性命,亦在所不惜。 她,风家九幽何其有幸能遇见这样的男子,又何其有幸两生两世都得到他的爱,他的情,他的痴心不悔,无疑,她是幸福的,因为他,她成了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1137.第1137章 紧急要事 自从爱上风九幽的那一刻开始,陌离在这世间最见不得的就是她的眼泪,一听到她有些沙哑的声音,立刻松开抱住她的手,低下头,轻轻的为她拂去眼角的泪水,万分心疼的说:“傻丫头,怎么又哭了,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再也不哭了吗?” 风九幽也不想哭的,但是她情难自禁,特别是在想到上一世陌离为她做的种种事情以后,更是心中动容,无以复加。 喉头哽咽,一时之间根本说不出话来,风九幽的嗓子眼里就像是卡了个什么东西似的难受,尽管她不想让陌离为自己担心,却终究还是控制不住那如断了线珠子般的泪水。 她很幸福,也很感激,更感谢上苍不但给了她重生的机会,令她报了仇,血了恨,还再次得到了陌离的爱。 沉默未语之间,风九幽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无事,然后将脸埋入陌离的胸口,深深的呼吸,天山雪莲的味道瞬间充斥整个鼻腔,清香淡雅甚是好闻,也令她安心,波动起伏的情绪也渐渐的得到了缓解。 陌离见她如此也并未再说什么,伸手放在她的背上轻轻的拍了拍,然后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微微一笑默默的陪着她,守护着她。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二人的身上,安静的房间中他们彼此依偎,紧紧相拥,两颗心也相互辉映般的跳动着,阳光和熙,金光灿烂,星星点点洒在二人的身上,美好的画面跃然纸上,美的如梦如幻,如痴如醉,此时此刻二人从未有过的平静。 美好的时光再长,也总觉得短暂,尤其是二人情浓之时,更是恨不能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那样,他们便再也不会分开了,也会一直一直似今日这般幸福下去,天长地久,海枯石烂,至死不渝! 不久,假扮紫炎的颜公子来了,风九幽本就不愿意见他,再加上陌离在此被他发现了又多生事端,思索片刻便以自己身体不适为由断然拒绝了。 原以为颜公子会就此离去,那想到没过一会儿画影又再次来报说:“启禀主子,紫都主说有要事要与主子相商,请主子无论如何见他一面。” 轻挑眉头,风九幽停下给陌离换药的手,想了一下淡淡的问道:“可知何事?” 陌离在此,画影不似往日那般随意,更加不敢造次,毕恭毕敬的低着头回禀道:“属下不知,不过看他的样子十分着急,又怎么都不肯离去,似乎是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 “要紧的事?”说话的同时,风九幽继续给陌离换药,心中不由在想会是什么要紧的事,而北国之都目前最要紧的事又是什么呢? 今日乃是大年初一,作为北国之都的一国之主,他即便下令休朝也不应该如此有空,更何况大祭司昨日受了羞辱,昨夜的刺杀又没有得逞,目的也没有达到,岂会善罢甘休,血雨腥风已起,他不忙着想对策,不忙着解决圣法之事,怎么会一大早跑到这里来呢? 难不成是怕自己跑了不成? 显然不是,紫炎找人假扮他自己,必然是受了重伤,或者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她从画影以及青檀那里知道圣女归来仪式以后,就知道了圣法的重要性。 无水被断去双手后已经成了废物,不但不能再做法,就连普通的巫术师都不如,如今圣女归来,仪式必然要举行,不先解决了圣法之事,别说是与大祭司一决高下,就是北国的子民他都安抚不了,所以,不管是真的紫炎还是假的紫炎,当务之急应该是解决此事才对。 想到这儿,风九幽心中不免更加疑惑,觉得这其中必有什么自己没有想到的地方,而那个颜公子也绝不可能只是来看看自己跑了没有。 画影先前也曾旁敲侧击,可无奈颜公子口风极紧,根本没有丝毫的透露,故,她眉头微皱若有所思的说道:“休朝七日,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找主子,不过,昨夜这梅宫外动静极大,他有可能是来看望主子,或者是送圣书的。” 熟练的将包扎伤口用的白布条打结,风九幽把陌离的衣服整理好,然后抬起头看着他轻声道:“药换好了,你不准乱动,待会儿把熬好的药喝了以后就睡一会儿吧。” 想到他先前说困,没睡好,风九幽柔声嘱咐之后就将剪刀和药一一放回药箱,考虑到自己现在已经来到了北国之都,清灵殿中的仪式又一时半刻的躲不掉,势在必行,再加上往生镜的事令她心下难安,她决定还是去见一见假扮紫炎的人,当然,圣书对于现在的她而言也很重要,要知道不管是两军对垒,还是个人之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心中决定,风九幽收拾好东西以后起了身,回头看向画影吩咐道:“带他去偏殿等候,说我一会儿就到。” “是,主子!”声落人走,画影恭敬的行礼过后便退了出去。 门关上的同时,风九幽提起药箱放置一旁,拿过一件厚厚的斗篷披在身上,走到床边对陌离说:“药差不多温了,你赶紧喝吧,我出去看看他有何事,一会儿就回来。” 来之不易的二人时光令陌离有些不情愿,他伸手一勾又将风九幽拉进了怀中说:“他有什么好见的,不去。” 说话间,他把头埋入风九幽的颈间拱了拱。 风九幽本就怕痒,这么一拱更是不得了,微笑之间立刻推开他起身道:“我既已来到此地,纷争必然少不了,而且,大祭司已将我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为了自保我也应该见见他,更何况我与他还有账未算,去见见也好,你身上有伤又连夜赶路,要好好休息才行,睡吧,我保证一会儿就回来。” 仔细想想倒也是,风九幽昨天已经以圣女的身份出现在北国之都,这趟浑水肯定是跑不掉了,跟着站起身,陌离伸手为她系斗篷带子说:“我倒不累,就是怕你冻着。” 1138.第1138章 步步生莲 风九幽垂下手任陌离为自己整理斗篷,浅浅一笑说:“我那有你想的那么娇弱,再说雪停了,太阳也出来了,比着昨天不知暖和了多少,而且,偏殿之中也升了火盆,出去一会儿那里就能冻着我了,你多虑了。” 骨节分明,光滑如玉的手来回的在斗篷带子间穿梭,陌离笑意盈盈的说道:“是,是,是,都是为夫多虑了,你啊,从来都不知道心疼自己,也从来都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风九幽莞尔一笑未作言语,其实,并不是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不是她不心疼自己,而是很多很多时候她都身不由己,上一世她欠的债太多,也辜负了太多的人,这一世她总是要尽心尽力去弥补、去偿还的,所以,无事之时还好,一旦有事她根本无暇顾及自身,当然,这本身和她的性格以及重生的经历也有关系。 感情之事最能迷惑人心,也使人看不清楚内心真正想要的东西,所以,旁观者清,当局之谜。 手法熟练,陌离很快就把斗篷带子给系好了,伸手将帽子给风九幽戴上以后又道:“好了,早去早回,路上滑,让画影扶着你,别摔了。” 话落,去而复返的画影来到了风九幽的身旁,随即扶住她的胳膊毕恭毕敬的说道:“请殿下放心,属下会照顾好主子的。” 陌离点头示意自己知道的同时,风九幽倾身向前低声道:“知道了,从前也没有觉得你唠叨,如今越发的厉害了。” 语毕,风九幽眨了下眼睛,然后站直身体莞尔一笑说:“那我过去了,你记得喝药。” 难得看到她调皮的一面,陌离瞬间就乐了,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人,也不似尚宇浩那般活泼开朗,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跟风九幽在一起,他就自然而然的变成了一个唠叨之人,总是这担心,那担心,千叮咛万嘱咐,恨不能时时刻刻都把她绑在身边似的。 “嗯,去吧!”言语之间陌离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恋恋不舍的看着她离去。 想着早去早回,风九幽没有再做片刻的停留,又对陌离微微一笑后便带着画影离开了。 随着太阳的高高升起,厚厚的积雪开始悄无声息的融化,而那经过宫人们打扫过的路面也湿哒哒的,现如今梅宫之内伺候的宫人全部换成了昌隆国的陪嫁,他们一见到风九幽出来就立刻行礼问安。 纵然一直以来都不喜欢别人对着自己跪来跪去,风九幽还是十分和气,命他们全部起身以后就随即朝着偏殿而去了,不过,自始至终她的脸上都未有一丝丝的笑意,她的温柔素来只对陌离。 同一时间偏殿内! 青檀虽然乃是一介女流之辈,却因深得紫炎信任而在宫中身兼数职,都主近卫也是其中之一,故,假扮紫炎的颜公子求见风九幽,她身上有伤也跟着来了。 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偏殿门口却怎么也不见风九幽的身影出现,青檀等的心焦,实在忍不住走到门口偷偷看了一眼,见还是无人便即刻返回到颜公子的身边嘀咕道:“等了这么久都没有动静,她会不会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打算见?” 想到风九幽以往的脾气以及说一不二的行事作风,青檀心中更加的肯定,觉得她是故意在晾着他们。 单手扶额,颜公子不以为意,脸上更是没有丝毫的着急,只见他慵懒的靠在椅背上伸手将不远处的茶盏拿过来,端起,不紧不慢的言道:“时辰尚早,今儿又是初一,她起的晚也属正常,更何况昨夜那么吵,她这会儿说不定睡的正香呢。” 因为风九幽的与众不同,颜公子对其产生了很大的好奇,同时也觉得她真是一个妙人,说起她时他的嘴角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笑意。 紫炎的伤无时无刻不在牵动着青檀的心,她此时此刻可没有颜公子这份沉着淡定,故,脱口而出道:“话是这么说,可是……” 话未完,语未尽,风九幽主仆的身影就映入眼帘,颜公子放下手中的茶盏,直接打断她的话说:“这不来了。” 话落,颜公子调整坐姿,等待着风九幽的走近。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青檀本能的闻声望去,见真的是风九幽来了便恭敬的退到颜公子的身后,垂手低头,似其他近身侍卫一般站定。 盈盈走来,风九幽的裙摆似莲花般盛开,一起一落之间煞是好看,正可谓是步步生莲,颜公子昨日就知她貌美无双,今日再见亦是忍不住感叹,不得不说老天特别的眷顾她,不但给了她倾国倾城的容貌,还给了她显赫的家世,更重要的是她是北国之都转世圣女,身份尊贵不凡。 不管是初识之时还是被抓之后,风九幽都未曾给过紫炎好脸色,也从未将他放在眼中,所以,对于假扮他的颜公子,更是冷若冰霜,满目清寒。 信步走来直接在主位上坐下,伺候在一旁的晚香立刻奉上参茶,与此同时青檀等人即刻向风九幽行礼问安,端起参茶轻抬眼眸,淡淡的扫了一眼他们后说:“免礼!” 声落人起,颜公子率先开了口,先是问风九幽昨夜睡的如何,再是问她可是吃了早饭,见她半字不答径自喝茶,也不觉得尴尬,马上又说道北国之都这边的饭菜要是不合她的胃口,就到昌隆国去请几个厨子回来,专门给她做饭吃。 风九幽素日里就不是一个会闲话家常的人,也不是一个喜欢唠叨的人,见他絮絮叨叨自说自话没完没了,一点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便放下手中的茶盏道:“我很累,如果你见我只是为了说这些,那我就先失陪了。” 说话间,风九幽站了起来准备抬步离去。 颜公子顿时一楞,满目吃惊,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会这么有个性,这么直接,非但一点也不掩饰她心中的不耐,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他,不对,是一点面子也不给紫炎。 1139.第1139章 交易,条件! 尽管偏殿之中的人并不多,颜公子也不似紫炎那般重视脸面,可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毕竟他本身也身份不凡,素来也从未被人如此轻视怠慢过。 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颜公子有些尴尬,微微挑了一下眉头张口叫住风九幽,只听他道:“等等!” 闻声停步,风九幽再次看向他,颜公子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青檀径自站起身命令道:“都退下!” “是,都主!”青檀摆手示意殿内的近卫以及宫女全部退出去,而她自己则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声落人动,几个近卫连同晚香等伺候的宫女很快就退了出去,须臾,颜公子上前来到主位的另一边坐下,撩起衣摆翘起二郎腿,架式十足的看着风九幽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语,既然郡主爽快,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我一大早过来非见郡主不可,是想跟郡主做笔交易,还请郡主不要拒绝。”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给人一种无法无视的感觉,也令人不容置疑。 冒着严寒来到偏殿,无非就是想看看他要干什么,风九幽一听这话就在椅子上重新坐了下来,然后端起茶盏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不轻不重的吐出了一个字:“讲!” 宠辱不惊,淡若清风,一身冰冷不怒自威,让人望而生畏,风九幽的沉稳冷静再次令颜公子刮目相看,他觉得她真的和那些他所见过的女子不同,从头到脚,从内到外,皆是不同。 眉头微挑,满目欣赏,颜公子想了一下郑重其事的说道:“纵然郡主百般不愿,却还是来到了北国之都,圣女仪式虽然还没有正式在清灵殿中举行,但昨日郡主已经在万众瞩目之下进入了北国都城,那么也就是说不管郡主愿意与否,承认与否,配合与否,此时此刻我们都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 说到这儿,颜公子故意停了下来,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风九幽,似在观察她的反应。 抿了一口参茶后,风九幽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见其不再言语便抬头相望,四目相对,冷若冰霜,他在观察她的同时,她也在等待着他的下文。 目光犀利,仿佛能够穿透人心似的,颜公子和风九幽对视了没一会儿,就有些受不了了,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在她面前好像没穿衣服似的,被人从里到外看了个精光。 移开视线,端起茶盏来掩饰内心的尴尬与不安,颜公子故作正定若无其事的继续道:“郡主聪慧过人,想必不用我说就知道现在是什么形势,圣女归来大祭司很是不安,当然,对他也十分不利,昨夜他派人连番入宫刺杀已经说明了他的着急……” “说重点!”答应了陌离要早点回去,风九幽没有耐心听他在这里废话,直接脱口而出打断了他的话。 对于风九幽的性子,颜公子真是说不出的喜欢,觉得她的性子和她的外表完全不相符,表面上她病若西子十分柔弱,给人一种仿佛风一吹就会倒的感觉,让人一见就忍不住怜惜,但其实她并非如此,她的性子似男儿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婆婆妈妈。 因为欣赏风九幽,颜公子并不生气,相反,他的嘴角还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抹笑意,随即又道:“七日过后,大祭司等人必会再次提出到清灵殿举行圣女仪式,以证圣女身份,而举行圣女仪式必须要有都主和圣法在,方能开启往生镜查看郡主的前世,不瞒郡主说,圣法无水昨日已死,都主……” 站在颜公子身后聚精会神听着他们说话的青檀满目错愕,眼见他就要如实相告,脱口而出大喝一声道:“都主,万万不可!” 太过突然,声音又大,以致于把在场的人都惊了一下,青檀十分担忧的看了一眼风九幽,立刻抬手俯身在颜公子的耳边道:“都主……” 话才出口,颜公子就抬手一摆,目不转睛的看着风九幽说:“既然郡主现在是和我们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那就无需再隐瞒,同坐一条船,身家性命自是绑在了一起,海上巨浪自当同舟共济。” 听闻无水死讯,风九幽大约猜到了他们主仆在打什么哑谜,沉默未语,依旧似先前那般沉稳淡定的看着他,静等下文。 想到颜公子来到北国之都不久,并不清楚风九幽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青檀十分着急,准备再次在他耳边低语。 来时就已经考虑到了利弊、后果,颜公子没有给青檀再次开口的机会,只听他说:“都主被火风所伤,一直昏迷不醒,为了郡主以及梅宫上下人等的安全,也为了圣女仪式的顺利举行,更为了平定北国内乱,我希望郡主能暂时放下成见,放下往日的恩怨,救治都主,让他尽快醒来。” 苦心隐瞒之事被颜公子一语道出,青檀整个人犹如当头棒喝,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亦是白了青,青了白,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颜公子做事会如此冲动,并且没有跟任何人商量,更没有提前告诉她。 昨日就看出紫炎乃是别人假扮,也料到他极有可能是受了重伤,故,风九幽听完他的话以后并没有丝毫的惊讶,火风的来历她已经知晓,那地狱之火连人的魂魄都能烧的灰飞烟灭,又更何况是人的皮肉呢。 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收,肯定是收不回来了,所以,尽管青檀满脸错愕也很生气,却终究也无法改变什么,直起身,怔怔的看着风九幽,希望她能答应。 其实,从私心上来讲,青檀是这北国之都中最希望紫炎醒来的人,因为,这些年她不但一直默默的守护着他,保护着他,还把他视作自己的天,自己的所有,自己的一切。 有求于人自是矮上三分,而颜公子也从主动的一方变成了被动的一方,当然,既是交易那就有条件,看颜公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风九幽忽然间很想知道他准备拿什么东西来让自己答应救治紫炎。 1140.第1140章 唇亡齿寒 凤眸微挑,淡若清风,风九幽轻松惬意的靠在椅背上淡淡的看着颜公子说:“暂时放下恩怨救他倒也不难,但要看你拿什么来换,另外,你说话算数吗?又能做的了主吗?” 说话间,风九幽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青檀,她虽一直自称丫鬟,又只是一个小小的右使,但以她多日来的观察,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所以,她还是问清楚的好。 颜公子不是傻子,怎会听不出风九幽是什么意思,尤其是她还特意看了青檀一眼,立即道:“虽然我在这北国之都无一官半职,也不便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我却能号令紫炎所有的属下以及调动所有他能调动的兵马,换言之,我和他除了是两个人外,没有任何的区别,我所言亦是他所言,我所答应的事情他亦会照办,这一点郡主大可放心,至于拿什么交换,那就要看郡主需要什么了。” 为了解燃眉之急,为了让紫炎尽快的醒来,颜公子诚意十足,条件随便她提,只可惜风九幽不是初入江湖的牛犊,更不似上一世那般单纯好骗,在经历了那些阴谋诡计尔虞我诈之后,她根本就不可能会相信他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最主要的是紫炎在她的眼里,本身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又更何况是他呢。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风九幽相信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什么样的人自然交什么样的朋友,紫炎虽生的仪表堂堂,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做出来的事却无不是卑鄙无耻,故,她根本不相信颜公子所言,也并不觉得他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 心中冷笑,风九幽抬头看向青檀,张口问道:“是吗?” 闻声回神,青檀本能的看向颜公子,与此同时颜公子也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相触不言自明,考虑到紫炎目前的身体状况以及北国之都内的情况,青檀不得已斩钉截铁的说道:“是,公子与我家都主乃是八拜之交,昏迷之前也有所托,更命我等听其调遣,关于这一点郡主大可放心,只要郡主肯施以援手让我家都主醒来,定是言出必行,绝不食言。” 尽管颜公子表现的诚意十足,青檀也字字有力仿佛没有半句虚言,但是,风九幽仍然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信,毕竟,话谁都会说,至于承诺之事到底能不能兑现,紫炎醒来以后是不是会照办,那可就是另外一说了。 心中这样想却并没有这样说,风九幽收回视线看向桌子上的茶盏,两根手指不停的来回摩挲茶盏的边缘,似在思考着什么。 颜公子见她这般,猜不出是何意,迟迟不语之间他不免有些着急,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又等了一会儿才故作不紧不慢的说:“怎么,郡主还是不信?” 抬头与其对视,风九幽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质疑,冷冷一笑道:“自然,你的人品我不清楚,但是紫炎……我心知肚明,也早就领教过了。” 相交多年,颜公子自是了解紫炎的为人,再加上从青檀那里听说了二人之间这一路上的纠缠,红拂之死也略知一二,知道她对紫炎有成见,无好感,有误解,甚至还有恨意,对于她的这番话一点也不惊讶,完全在意料之中。 其实,在颜公子看来紫炎的做法确实有些不当,甚至于有些过分,但也并非出自他的本意,完全是无奈之举,更何况紫炎是一国之主,清灵圣女对于他而言真的是太重要太重要了,尤其是北国之都现在这个样子,大祭司又虎视眈眈欲要取而代之,身为帝王有些时候不择手段也在情理之中,也属正常,作为朋友他是非常能理解的。 由于来之前就知道风九幽不会轻易的答应,也做好了心理准备,颜公子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将手指间夹起的茶盏盖子重重的放下说:“郡主不信,我无话可说,也能理解,但现在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大祭司又一二再再二三的挑衅试探,为了确保梅宫上下等人的安全,我劝郡主还是三思而行,施以援手,毕竟,唇-亡-齿-寒。” 最后四个字颜公子特意加重了语气,表面上云淡风轻的话语立刻暗藏杀机,无疑,他是在告诉风九幽,此时此刻她还能在这梅宫之中安然无恙的喝着参茶,靠的还是紫炎,尽管她恨他,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昨夜要不是北国之都的人舍命保护,她和她的陪嫁们早已命丧黄泉,所以,紫炎无事还好,一旦真的出了事,那么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他们活不了,她们也自然逃不掉。 风九幽平生最讨厌别人威胁自己,当然,她也从来不惧怕于别人的威胁,冷颜以对,满目冰寒,不以为意的说:“唇亡不亡我不知道,但我的牙齿一定不会寒,你不必拿这些吓唬三岁小孩子的话来吓唬我,我若是害怕就不会来北国之都了,还有,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否则,等不到紫炎醒来,你就已经暴毙身亡了。” 话音未落,一道劲风就直面而去,只听啪的一声,颜公子手下按着的茶盏就应声而裂成了八瓣,如莲花盛开一般,而那放茶盏的桌子也随即塌了下去。 颜公子没有想到她会动手,也没有察觉到那股劲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那裂开的茶盏就刺破了他的掌心,插进了他的肉里,瞬间,鲜血直流。 疼痛袭来本能的把手抬起,当看到鲜血的那一刹那,颜公子猛的站了起来,就在他站起来的下一秒,他坐着的椅子也应声倒地。 惊慌诧异,满目吃惊,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有此等功力,颜公子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乎碎掉的椅子,无法想象他刚刚要是没有站起来,后果会是怎么样,会不会似那椅子一般碎的不成样子。 不可思议的扭头看向风九幽,颜公子脱口而出道:“你……” 一个字才刚刚吐出,守在外面的近身侍卫听到动静就立刻冲了进来,齐齐拔剑对着风九幽的同时把颜公子围在了中间。 1141.第1141章 升米恩,斗米仇 没有料到风九幽会动手的人并不止颜公子一个,画影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给吓了一跳,见那些侍卫拔剑而出,她二话不说就挥动腕上戴着的骷髅手链挡在了风九幽的面前,大喝一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怒喝惊四座,守在外面的晚香一听见里面的架势就赶紧去通知张礼,健步如飞差点摔倒,那着急忙慌的样子就好像是生怕风九幽会受欺负一样。 守了一夜,张礼困乏不已刚刚躺下休息,一听到晚香说偏殿中打起来了,立刻一跃而起,拿起衣服穿上鞋就往外跑,其他几个陪嫁侍卫亦是如此,拿起自己的剑就朝偏殿直奔而去。 剑拔弩张,严阵以待,随着两方人马的对峙,偏殿内的温度骤然下降,而那门外的寒气也接连不断的冲了进来。 这样的阵仗风九幽早已不知见了多少,经历了多少,根本就不放在眼中,也未放在心上,更没有丝毫的慌张,继续摩挲茶盏边缘的同时,她冷哼一声,嘴角之处也露出一抹笑容,嘲讽之意不言自明,心中不由在想先前还说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只不过一言不合就成了这样,果然,这世间许多人都是不可信的,也是靠不住的。 冷哼之声虽小却清晰入耳,颜公子看到风九幽眼中的不屑以及嘲讽的笑容,心中甚是懊恼,觉得自己还是太鲁莽了,以致于没有沉住气失了先机,也惹恼了风九幽,倘若一会儿再打起来,那无疑真是糟糕透顶,还不如不来呢。 的确,内忧外患之时不宜再结强敌,纵然风九幽现在对于他而言也算不上什么强敌,但终究还是急需她的帮助以及配合,所以,为了顾全大局,为了尽快的让紫炎醒来,颜公子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后便站直身体,单手负于背后,一副王者之气,不怒自威的对那些近身侍卫呵斥道:“大胆,没有我的命令谁让你们进来的,没有规矩,全部退下。” 那些与青檀一道跟着颜公子来的近身侍卫,都是紫炎的心腹,对于风九幽是如何到的北国之都的都心知肚明,也都清楚的知道她并不想当王后,更不想嫁给紫炎,故,先前一听到动静就立马冲了进来,也将手中的剑毫不犹豫的指向了她,完全没有把她当成清灵圣女,更没有半分尊敬之意。 主子有令,他们不得不从,不过,收剑之前还是看了青檀一眼,在得到她的指示之后方才退了出去,张礼在昌隆宫中行走多年,是个迂腐之人,认为风九幽既已嫁到北国之都,那么就是紫炎的妻子,尽管她不愿意,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所以,看风九幽没有危险,她也并未说什么,收起刀剑之后朝颜公子行礼,然后带着人就离开了。 看到张礼的举动,风九幽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觉得同样是陪嫁侍卫,他们却和梅青等人真的不一样,也完全没有搞清楚到底谁才是他们的主子,也看不明白目前的形势。 想起梅青等陪嫁侍卫,风九幽又不禁想到了上一世,他们为了一个承诺苦苦等候了十几年,即便吃糠咽菜,受尽花柳儿的刁难与欺辱,而自己上一世也从来都没有重视过他们,他们还是为自己拼尽全力,以死相护,假如今日在这梅宫外守着的是他们,她相信没有自己的吩咐,他们就是死也不会离开半步,更不会像假扮紫炎的颜公子行礼。 人与人终究不同,侍卫与侍卫之间更是如此,不过,风九幽并没有伤怀多久,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和明白这世上的每一个人,并不是你对他好,他就会对你好的,升米恩,斗米仇,不知道感恩还反咬一口的小人比比皆是,倒打一耙反插一刀的白眼狼也到处都是,人心隔肚皮,瞬息万变,上一刻还是爱人,下一刻就变成仇人挥刀相向的也并非少见。 随着侍卫们的离去,剑拔弩张的气氛渐渐散去,门关上后不久,寒意被温暖逐渐代替,画影跟随雪老多年,又对其有恩,加上发自内心的心疼风九幽,比着张礼他们自是忠心,所有拔剑之人退去之后,她依旧站在风九幽的前面,手握骷髅手串,怒目而视,腰背挺的笔直。 颜公子从青檀那里知道画影并不单单只是风九幽的贴身丫鬟,还是妙音仙子此次派来协助他们的人,并没有出言呵斥,也并没有说让其退下,轻轻的甩了一下手上的鲜血,接过青檀递来的锦帕包住伤口,他走到另外一张椅子上坐下说:“一路走来刺杀不断,下面的人都太紧张了,吓到郡主真是不好意思,还请郡主莫怪。” 宛如春风般的语气令风九幽有些无语,觉得他还真不愧是紫炎的八拜之交,不但身高体型都非常相似,就连这善变的性子都如出一辙,翻脸就跟翻书似的,快的让人一时之间都适应不过来,也有些接受不了。 即使从来都不屑做那些虚伪的表面功夫,也不喜欢跟心眼多的人打交道,风九幽还是耐着性子陪他说下去,想着人家既然提出了条件,那么自己也应该趁此机会达到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 想到这儿,风九幽收回放在茶盏边缘的手命画影退下,然后抬头看着颜公子似笑非笑的说:“时间紧迫,废话少说,要我救醒紫炎也不难,第一,我要在正式举行清灵圣女归来仪式前进入清灵殿一趟,第二,我要一道圣旨,空白的,但上面要盖上北国之都的玺印,第三,第三我还没有想好,想好了告诉你。” 没想到她会突然间答应的如此爽快,颜公子满脸错愕,微微愣了一下神后皱眉说道:“郡主先前不是怕我们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吗?怎么这会子又……” 冷冷一笑,风九幽站了起来,直接打断他的话说:“怕,你们就不会了吗?不,你们依旧会,为了保险起见,我在救醒他的同时会下点毒,下点天下间只有我能解开的毒,所以,你们最好遵守诺言,要不然……” 1142.第1142章 他是谁? 说到这儿,风九幽故意停了下来,冷眼如刀杀气四溢,冷若冰霜的一字一句道:“后果自负!” 话音未落,啪、啪、啪的掌声乍然响起,闻声望去,只见一个弯腰驼背佝偻着的老人出现了,只见他步履瞒珊的走来,一边走一边轻蔑的说道:“果然是那老不死的嫡传弟子,就连这猖狂的口气都跟他当年一模一样。” 声音低沉有些沙哑,说话者的嗓子好像是被放在火上烘烤过一般,听在人的耳朵里不知是尖锐还是别的什么,总之甚是不舒服,刺刺的,扎扎的。 语气不善似有仇怨,风九幽一听到那句老不死的就开始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心中不由在想师父虽然常年隐居在雪山之巅,在江湖中的地位却很高,加上他医术了得偶尔救人,早些年也总是背着师娘偷偷溜出去玩,当然,玩的过程当中也顺手救了一些江湖中人,所以,敢称呼他为老不死的人一定是敌非友。 兴许是因为驼背的原因,那位老者看上去很矮,感觉连五尺都没有,一身灰衫破破烂烂,手持拐杖行走缓慢,脸上虽然没有什么丑陋吓人的疤痕,却戴了一个黑色的眼罩,显然,他瞎了一只眼。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透过一个人的眼神多多少少都能看出一个人的心地,许多人随着时光的流逝,年纪的增长,洗尽铅华大多慈祥,可面前的老人却截然不同,目光阴暗不说还透着狠毒,身上也戾气十足,一眼望去就知他并非善类。 不知是故意如此打扮还是习惯问题,穿的破破烂烂的老者像极了路边乞讨的乞丐,尤其是那一头散落在肩膀、垂在额前的头发更显邋遢,虽没有乱糟糟的结成团,却也十分不顺,还有随着他出现以后飘来的臭味,更是让人先入为主的认为他是一个乞丐,不过有一点十分奇怪,那就是他的头发很长,也出奇的黑,黑的与他的年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黑的让人第一眼看到就觉得怪异。 风九幽养在雪老身边多年,对于他的仇家也大多数都知道,尤其是下山之时雪老怕有人害她,也曾逐一告知,让她多加防范,但思来想去以后她也没有想到满头黑发的老者是谁,又与雪老有着什么样的渊源或者仇怨。 思索之间,那位老者也在打量着风九幽,见她貌美如花穿着高雅,一身冰冷的气质更是像极了那该死的雪老,心中的怒火蹭蹭蹭的就往上窜,嗤之以鼻满眼不屑,近似咬牙切齿的说道:“自己都命不久矣,还妄想提条件救人,看来这些年你那老不死的师父医术也并没有什么长进嘛。” 风家九幽金玉满楼,取之不尽用之不完,这是五国众所周知之事,而风九幽也因风家富可敌国而闻名天下,当然,她身中烈火之毒也是无人不知不人不晓,老者能一眼看出,一语道破,可见他并非一般人。 再次出声惊醒了愣神的颜公子,他似乎与这位突然出现的老者认识,立刻迎上前道:“师父,您怎么来了?您不是……” 不知颜公子是那里得罪了他,那老者十分气愤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径自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提起拐杖用力的放下,敲打了一下地面,怒道:“我怎么来了,你说我怎么来了,没用的东西,都被人家欺负成了这样还不知道还手,为师平日里是这样教你的吗?” 语音落下的同时,那老者又嫌弃似的瞟了一眼颜公子的手,见鲜血已经打湿锦帕,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觉得自己这个徒弟真是会给自己丢人,尤其是在雪老徒弟的面前,更是愤怒。 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也知道他是心疼自己,颜公子并不害怕,将受伤的手连忙放到背后,微微一笑,一副讨好的嘴脸说:“师父平日里的教诲徒弟都谨记在心,受了欺负那可能不还手呢,只是这好男不跟女斗,紫炎又等着她救,徒弟也是无奈之举,无奈之举。” 说到紫炎之时,颜公子低头弯腰在他耳边刻意压低声音,那说悄悄话的模样就好像生怕风九幽会听到似的。 听到徒弟的解释,那老者又狠狠的瞪了颜公子一眼,低声咒骂了一句没出息后就未在言语,与此同时,风九幽心中咯噔一下,万分诧异,世人虽然都知道她身中烈火之毒,却并不知道她能活多久,加上她师父医术了得,几乎没有人认为她会死,就连她的父亲风青山也是这样想的,这样认为的,所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被面前的老者一眼看出,她心中不由的惊讶和慌张。 经历了种种变故以及生死之后,风九幽的心智要比别人强上许多,当然,她的沉稳冷静也是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地方,故,惊慌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她就又细细的开始打量突然出现的老者。 坐在椅子上的老者明显腿脚不便,但走路无声,说话声音难听却中气十足,可见他内力非凡,绝不是一般江湖中人能比的,功力修为也绝不在自己之下,握住拐杖的手皮肉紧缩在一起,手背上的皮肤红红的,像是被滚烫的水烫伤过一样,五根手指头漆黑如墨,长长的指甲上更是泛着一层青光,凭着多年的经验风九幽清楚的知道,他不禁懂医还练毒,说不定还跟她的师父雪老一样医毒双修。 医、毒不分家,这世间毒医双修的人也很多,但是,真正能像雪老那样闻名天下的人并没有几个,最主要的是他只看了风九幽一眼,就清楚的知道她命不久矣,可见,他本事了得。 风九幽跟随雪老多年,对于练毒称不上喜欢却也并不反感,也尽得真传,当看到老者漆黑如墨的手指头时,她知道那并不是一种病,或者是墨汁什么的,而是常年练毒所致,而他的头发之所以比年轻人还要黑,估计也是这个缘故。 腿脚不便,内力非凡,面貌虽不丑陋却透着歹毒,既懂医又懂毒的老者,又是师父的仇家,他会是谁呢? 1143.第1143章 鬼噬火莲 一连串的问题涌上心头,几番思索过后雪老的仇家挨个在风九幽的脑子里过了一遍,而符合其身份特征的人也越来越少,到最后变的愈发清晰,渐渐的、渐渐的、她似乎能确定老者的身份了。 思绪翻飞之间,颜公子悄悄的把紫炎的伤势跟老者大概说了一遍,当得知他被火风所伤昏迷不醒之时,老者眼中的怒意更盛,抬头看向风九幽的同时,握住拐杖的手也松开了,化拳为掌,一挥而出,瞬间,一股强大的气浪就直扑风九幽而去。 老者的突然出现不但令风九幽诧异,还让画影如临大敌,尤其是看出他武功不凡之时,更是整颗心都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而她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就如那拉紧的弓弦一般。 尽管画影并没有猜出老者的身份,行走江湖之时也从未听说过或者见过这号人物,但自始至终她的视线都没有从老者的身上离开,这不,老者的手刚刚挥出,她就动了,先是对着那扑面而来的气浪抛出手中的巫骨手串,再是大喝一声道:“主子,小心!” 声出人动,画影飘身而起,将风九幽先前用过的茶盏一脚踢向老者的同时,就准备将沉浸在自己思想中的风九幽给推开。 经历了太多的危险时刻,风九幽对于杀气特别的敏感,尤其是她对老者本就存了戒心,更是一直警惕着,眼见那强大的气浪穿过巫骨手串直扑而来,而画影也到了她的面前,准备为她挡下这一击时,风九幽沉着冷静一把将画影拉开,与此同时轻抬衣袖,火红色的灵力就在她的掌心汇集,由小到大灵气四溢。 不多时,一朵火红色的莲花就出现了,灿烂夺目片片盛开,火红色的光芒照亮了偏殿内的每一个角落,随手一挥,那耀眼的红光就轻易而举的化去了扑来的气浪,气浪散尽红莲并没有消失,它漂浮在风九幽的面前继续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三日之期已过,风九幽也如妙音仙子算的那般到了北国之都,而她体内的青莲也全部退去,她的功力也恢复了,只不过她身上有伤,体力也有所不及,一时半刻也还未恢复到最佳、最好的时候。 纵然那老者早就领教过了雪老的功夫,也曾是他的手下败将,却怎么也没有料到他的徒弟风九幽会如此厉害,毕竟,她的年纪摆在那里,即便尽得雪老真传,也不过刚刚及笄,十几年的功力再怎么比也不可能超过他几十年的功力。 按照正常人习武来说的确如此,但练功看的不光是年数,年纪,还要看天赋和师父,当然,还有内功心法的不同以及个人的领悟能力,名师自是出高徒的,更何况风九幽一出生就身中奇毒,为了保命,期间不知道被雪老喂了多少好东西,清灵果就是其中一个,加上她自幼就修炼玄女心经,时不时的妙音仙子还会为其输送内力,强身健体,武功修为自是一般人不能比的。 惊诧之人并非老者一个,颜公子亦是吓了一跳,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家师父刚刚那一击虽没有用尽全力,却也有七成功力,风九幽能以一朵红莲轻而易举的化去,可见其功力之深厚,灵力之纯厚。 惊诧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颜公子的心里觉得更加不可思议,曾经,他从紫炎那里听说,清灵圣女灵力浑厚,法力无边,不但能杀人于无形之中,还能令人进入虚幻之境,本以为那些就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她竟然还能以灵力幻化火莲,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冷眼如刀寒光四射,风九幽看向那满脸惊愕的老者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即是家师旧识,又是毒医鬼噬,理当还礼!” 语毕,风九幽抬手轻轻一挥,那火红色盛开的莲花就带着强大的灵力攻向了鬼噬。 心中一惊,登时一怔,鬼噬立刻出手应对,只见他伸手一捞把立在身旁的拐杖拿在手中,双手相握旋转挥舞,一股股气浪翻涌而出,形成一股强大的气流拦住了飘来的红莲。 表面上红莲轻飘飘的煞是好看,除了妖异的红光以外似乎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一跟鬼噬挥出的气浪相遇后,就散发出了巨大的威力,而且,它是遇强则强。 两股力量一相撞,鬼噬就知道了其中的厉害,而他坐着的椅子也被震的向后移,颜公子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种情况,心下大骇即刻就要出手帮忙,可谁知手才伸出就听到鬼噬骂道:“别给老子丢人现眼,滚一边去。” 成为雪老的手下败将已是鬼噬毕生的耻辱,再加上他不管是医术还是炼毒的本事都常年排在雪老的下面,更是恨的咬牙切齿,如今动手要是再输给了他的徒弟,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娃娃,若是传出去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搁,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又以何颜面教训自己的徒弟,所以,他不准任何人插手、帮忙。 想到曾经不止一次的因为雪老而遭人羞辱,鬼噬怒火滔天,满目杀气,鄙视不屑之间,嗤笑一声道:“小小年纪就如此懂礼,果然跟你那个道貌岸然的师父一模一样,只可惜他没有告诉你,鬼噬之名他叫得,你却叫不得。” 话音未落,狂风四起,杀气弥漫整个偏殿,暖如春的温度也骤然降至冰点,而他披在肩膀上的头发也开始疯狂的生长,像是突然间有了生命力一样。 长发如墨随风而起,那原本看上去乱糟糟的头发犹如灵蛇舞动,张牙舞爪,在鬼噬把头摇来摇去之间从四面八方攻向风九幽,那铺天盖地的架势,那犹如惊涛骇浪般的气势,仿佛誓要把她给撕吃了一般。 上一世久经沙场,早就练就了临危不乱的本事,风九幽见那黑色的长发上竟然有细小的毒虫涌动,就将整个都被吓蒙的画影给推了出去,然后双手相交催动灵力不紧不慢的说道:“看着即可!” 这话表面上像是说给画影听的,其实是说给隐在暗处的哑鬼听的,他受了伤,不能动武,风九幽也不想他暴露。 1144.第1144章 一身是毒 哑鬼生性冷情却重义,重承诺,他从答应君梓玉保护风九幽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拼尽全力,所以,鬼噬那边才有动作,他就把背在背上的鬼渊刀给拔了出来。 鬼渊嗜血戾气十足,青光乍现寒意森然,再加上哑鬼身上的黑暗之气,偏殿内的温度降至冰点以下,而满殿的杀气也更加的浓郁,不过,他并没有出手,听到风九幽的吩咐以后握住刀柄隐在暗处,目不转睛关注她的同时,严阵以待。 画影被推出去的那一刹那,豁然惊醒,当看到鬼噬那狂飞乱舞的长发似一条条毒蛇扑向风九幽时,她惊呼出声脱口而出的大声喊道:“主子,快闪开,有毒虫,有毒虫!” 心中惊慌脸色煞白,鬼噬之名令画影胆战心惊,而面前的这一幕也令她魂飞魄散,知道毒虫的厉害,画影来不及稳住一直往后退的身形,就连忙掏出一张红色符咒抛向了空中,然后双手合十急速念出生涩难懂的巫咒。 咒语一出,曾被鲜血浸泡过的符咒立刻就自燃了起来,火势不大骤然分开,形成一个个指头大小的火球,火球虽小威力极大,尤其是符咒上的血并不是一般的血,一分开之后它们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纷纷袭向鬼噬的每一根头发。 不管是人还是物大多都是怕火的,鬼噬的头发以及头发上的毒虫也不例外,一感觉到热度就本能的躲闪避让,或者是干脆直接缩了回去。 悉悉索索密密麻麻,那细小的毒虫犹如千军万马,数量之多令人咂舌,随着距离的拉近以及毒虫的一起涌动,看的人头皮发麻,不知是巫术的原因,还是血的问题,那一个个小火球穿过气浪竟然一个都没有灭掉,火焰一如之前燃烧着。 鬼噬闯荡江湖几十年,平生所见所闻丝毫不比雪老少,对于北国之都的巫术师亦不陌生,一见画影抛出符咒以及巫骨手串,就知道她并非一般的巫术师。 不敢掉以轻心,鬼噬沉稳以对,先是改变部分头发的方向避开那些小火球,再是将手中的拐杖朝画影挥了出去,这一次不再是只用七成的功力,他为了接下来全力对付风九幽,直接使出了十成功力。 风九幽没想到画影会出手,也没有料到鬼噬会突然改变攻击的目标,微微愣了一下神后,就毫不犹豫的挥出了袖中的雪蚕丝。 鬼噬乃是雪老的死对头之一,也算是仇家,风九幽在确定了他的身份之后,知道他的绝招是什么,雪老也曾专门告诉过她破解之法,所以,她并不惊慌,也不害怕。 雪蚕丝虽然很细很细,但经过火烧、药泡,冰封一系列的打造之后,锋利无比,也极其有韧性,一缠上那黑漆漆的头发就将其给割断了,而迅速爬动的毒虫们好像知道雪蚕丝的厉害,断掉的头发都还未落地,它们就纷纷四散开来,各自逃命。 见鬼噬出手狠辣明显杀心已起,风九幽又马上抛出了三枚银针,一针打向他的太阳穴,一针打向他握住拐杖的手,而另一针则来到了他的腋下,也就是他的命门死穴之处。 但凡武者都有命门,由于修炼的武功心法不同,死穴所在之处也不同,雪老曾不止一次跟鬼噬交过手,自是知道他的命门在那,而恰恰他也在风九幽下雪山之巅前,把这一点清楚的告诉给了她听。 命门一破事关重大,轻者武功散尽,重者即刻身亡,尽管此时此刻鬼噬的拐杖已经对着画影当头劈下,眼见着再靠近一点点就可以要了她的命,也不得不先收手避开银针。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画影以为自己今日难逃一死之时,风九幽挥动雪蚕丝化成白纱卷住了她的腰,用力一拉将她拉离了原地。 俗话说,趁你病要你命,高手过招更是旦夕之间,风九幽救下画影以后不给鬼噬丝毫喘息的机会,立即催动灵力幻化出更多的火莲,然后犹如万箭齐发一般打向鬼噬。 毕竟活了几十年,鬼噬也不是第一次跟人动手,也不是第一次经历危险,并不慌张,见一朵朵盛开的火莲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欲要将他围困在中间,他腰身一转飘身而起,将手中的拐杖挥的呜呜作响之时,一团黑影从灰色的衣袖中飞了出来,直奔风九幽而去。 快若闪电,眨眼间就到了跟前,风九幽还没有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不知道从那里蹿出来的雪貂就出现了,吱的一声,嗖的一下,只感觉到一阵风从眼前刮过,那团黑影就被雪貂给冲飞了出去。 随后,吱吱的叫声响起,风九幽闻声转头定睛一看,原本还以为是自己的雪貂在叫,那想到竟然会是一只老鼠在叫。 是的,是一只老鼠,一只看上去十分怪异的老鼠,虽然它的个头比一般的老鼠要大上很多,似快要成年的猫咪一般,但不可否认它就是一只老鼠,一只肥头大耳的老鼠,一只像老鼠又不像老鼠的老鼠。 兴许是喂了毒的原因,它的皮毛和鬼噬的头发一样黑的如墨,黑的让人一看就觉得有问题,还有它的爪子也十分锋利尖锐,就好像是特意的修剪过一般。 老鼠虽肥却十分灵活,尤其是被雪貂死死的按在地上以后还拼命的挥舞着爪子挣扎,模样凶悍,吱吱的叫声更大,好像在咒骂雪貂一般。 雪貂护主又一身傲气,连火风那样的上古神兽都不怕,又更何况是区区一只老鼠呢,见它浑身漆黑似炭一般,嫌弃的不行,觉得它真是脏死了,丑死了。 叫嚣不止惹的雪貂极其不快,看它眼睛瞪的跟个铜铃似的,抡起爪子就对着老鼠的头狠狠的招呼了下去,一边打一边发出吱吱声,那威风的模样好似在说:叫什么叫,吵死了! 老鼠被打不甘示弱,拿爪子挡住的同时来了个鲤鱼打挺,一下子就挣脱了雪貂的钳制,雪貂见它还有些本事,即刻来了兴致,防止它逃跑的同时再次如猛虎下山般扑了过去。 1145.第1145章 千年老二 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有好胜之心,那只黑色的大老鼠也不例外,它见雪貂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也来了火,即刻调整姿势就张牙舞爪的就冲了上去,不过片刻之间一鼠一貂就打了起来。 二者都是通灵之物,又各自看不顺眼,一交上爪子就打的不可开交,雪貂速度极快,大老鼠的反应也十分敏捷,你来我往之间很快就形成了一道黑白交织的风浪,随着速度的不断提升,那犹如旋风一般的气浪越来越快,越来越强,波及的范围也逐渐增大,未过多久偏殿内的桌椅就开始晃动了起来,放在上面的茶盏以及装有点心的盘子也开始叮叮哐哐的响了起来。 风九幽看雪貂足以应对就立刻收回视线对付鬼噬,而鬼噬在躲过了三枚银针之后也怒火滔天,他活了大半辈子,一直屈居雪老之下,已是万分不甘和屈辱,昔年未打过他的事实也如一根刺扎在他的心上,每每忆起都恨的咬牙切齿,尤其是江湖人又送了他一个称号,那就是千年老二,更是怒不可揭,今日好不容易逮到雪老的徒弟,怎能轻易放过,更何况她只是一个黄毛丫头,他要是再败了,那他这大半辈子真是白活了,武功毒术都白练了,也无任何颜面再立足于江湖。 想到这儿,鬼噬怒目而视,阴狠尽现,二话不说就再次发起了进攻,波涛汹涌,甚是凶猛,那来势汹汹的架势大有不将风九幽碎尸万段就不罢休的意思。 风九幽从自家师父那里不但了解到了鬼噬的绝招,还知道他是一个小肚鸡肠心胸极其狭隘的男人,非但十分记仇,还对昔年之事耿耿于怀,不管是在武功上还是医术以及毒术上都想打败师父,成为天下第一,所以,她清楚的知道今日这一战必是跑不掉了。 既是仇家死敌,自是不怕得罪对方,更不怕因为杀了对方的徒弟,而怕对方来找麻烦,故,风九幽看他一副要杀了自己的模样,就催动灵力注入到手中的雪蚕丝中,千丝万缕犹如白雪般的蚕丝瞬间并拢在了一起,根根并排而立化成一把轻巧的长剑。 长剑现,腰身转,衣摆如花盛开般旋转,风九幽一跃而起之间迎了上去,火莲护体围绕在她的左右,上上下下煞是好看,尤其是在那耀眼红光的映衬之下,她更是像极了天上下凡的仙女。 好在,风九幽体内的青莲已经全部褪去,而她经过一夜的休息身上也有了些力气,再加上体内灵力充盈,功力也恢复了八成,对于鬼噬的倾尽全力倒也不足为惧。 持续不断的打斗让心中的怒火不断升级,鬼噬本以为风九幽是个病秧子,即使尽得雪老真传也就那样,加之她年纪又小,是个练武奇才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可谁承想完全不是这样,二人过了不下五十招,她竟无一丝败意,反倒自己竟有些吃力。 气浪翻滚,风云残卷,颜公子看着刀光剑影中的二人,目瞪口呆心惊胆战,目不暇接之间他一个头两个大,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年过半百的师父竟然还似从前那般冲动,一言不合就跟人家动手打架。 这要是平常时候跟平常人动手还罢了,可怎么和风九幽打起来了呢,她可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啊,最主要的是紫炎还等着她救命呢,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北国之都的千年浩劫怎么度过,紫炎又该怎么办? 眉头紧锁,心烦意乱,还没有想到怎么办之前,比他更加着急的青檀开了口,只听她说:“公子,打不得,打不得啊,快让你师父住手,郡主身上有伤,好不容易才来到北国之都,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都主交代啊。” 尽管青檀十分憎恨风九幽,也因无水之死想置她于死地,可今时不同往日,在没有利用她完之前,她不能让风九幽出事,以免给北国之都以及紫炎带来灭顶之灾,造成更大的麻烦。 闻声扭头,颜公子焦心似火,万般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我也知道打不得,可师父他老人家也要听我的啊。” 鬼噬性格不好又极其固执,凭着自己的一身毒术更是狂妄自大,根本不将江湖后辈放在眼中,所以,颜公子说的是实话,他此时此刻当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见他无计可施,而鬼噬的攻击又愈发的快、准、狠,青檀顾不得那么多了,脱口而出道:“既如此那我就只有得罪了,雪影巫卫……” 话未说完,颜公子就脸色大变,想到雪影巫卫乃是紫炎的杀招,也是北国之都暗卫中最厉害的护卫,且个个有灵力不说,巫术也甚是了得,他师父只不过是一介毒医,身手不凡也不可能一时间对付这么多人,连忙出口阻止道:“不必了,我去分开他们。” 说话间,他一把抽出青檀腰中的佩剑,飘身而起就加入了风九幽以及鬼噬的打斗圈。 鬼噬阴险毒辣却并不是无情之人,尤其是对他的得意徒弟,更是呵护有加,所以,当看到颜公子抬剑挡在风九幽的面前时,立刻收回了几分力,怒道:“谁让你上来的,滚开!” 颜公子不想上来,更想滚开,可显然他不能,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风九幽,见她并没有对自己挥刀相向的意思,便收回视线笑眯眯的说道:“师父息怒,好男不跟女斗,有什么话好好说嘛,再说,您又是前辈,跟一个后辈大打出手算怎么回事,这幸好是在北国宫中,要是传到江湖上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为了平息鬼噬心中的怒火,让他冷静下来,颜公子说话时故意挤眉弄眼给他打眼色,让他误以为自己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相告,先停手再说。 人要脸,树要皮,鬼噬虽然很想把风九幽给杀了,却也不得不顾忌自己在江湖中的颜面,当然,最主要还是为徒弟考虑,加上又想到紫炎的伤势,他想了一下就收回了剑,冷哼一声看着风九幽恶狠狠的说道:“今日就看在老不死的面子上放过你,再敢猖狂看我怎么收拾你。” 1146.第1146章 你不信我? 嘴角上扬,风九幽忍不住的笑了,觉得他这人还真是无耻的可以,明明猖狂的人是他,先挑起事端嚣张无比的人也是他,他却还偏偏装出一副宽容大度江湖前辈的模样来,不得不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既是师徒,那可能不了解彼此的德行,颜公子对于鬼噬之言也甚是无语,只不过他身为徒弟不便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 生怕鬼噬的态度会激怒身后的风九幽,颜公子赶紧回头说:“郡主先前所提的三个条件我都答应,还望郡主尽快出手医治,好让紫炎快些醒来。” 表面上北国宫中一片安静,其实内里暗流涌动,许多事也等着紫炎做决定以及料理,朝中之事更是如此,为了大局着想,紫炎醒来之事可谓是重中之重,也是当务之急。 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目的达到以后风九幽也不愿意跟他们有过多的纠缠,毕竟她现在还没有打算离开北国之都,抬手将雪蚕丝不紧不慢的收回袖中,她淡淡的说道:“水为阴,火为阳,日落之后我自会前往,但为防你们耍花样,事后反悔,在医治他之前你们必须兑现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颜公子脱口而出有些着急。 轻挥衣袖单手负于背后,风九幽挺直脊背眺望远方道:“进入清灵殿!” “你不信我?”莫名的颜公子有些失落,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心里就是有些不舒服,觉得失落之余还有些失望。 扭头看向一边,风九幽嘴角的笑意更深,她忽然间觉得他问的问题比鬼噬刚刚的无耻还更加可笑,先不说她连他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她到目前为止连他的真实容貌都未见到过,又何来相信之说?又凭什么相信他呢? 尽管风九幽笑时已经把头扭向一边,敏锐的颜公子还是看到了,恍然意识到什么,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心中也甚是尴尬,立刻低头看向站在下面的青檀。 清灵殿在北国之都一直都是禁地般的存在,虽然没有明确的规定任何人不得靠近出入,但一直以来除了十大长老以及圣法都主和打扫之人外,并不准其他人进入,特别是圣法死后,紫炎更是将整个清灵殿都给围了起来。 颜公子虽与紫炎有八拜之交,也是他极其信任之人,更不会害他,但他始终都只是假扮,并不是真正的北国都主,更无权放风九幽进入清灵殿,所以,想了一下还是看向青檀,征求以及询问她的意见。 其实,不管是来之前还是答应条件之后,颜公子都没有想过让风九幽进入清灵殿,因为他想着先把紫炎救醒之后再说,只要他醒来了,什么事情都好办了,可他如意算盘打的是好,却万万没有料到风九幽今天就要进入清灵殿,而且还必须要在给紫炎医治之前。 青檀站在下面把二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事关重大她也不敢擅自决定,加之这宫中还有比她大的官,也同样是紫炎的心腹,她就想着是不是先去跟其他人商量一下再做决断,毕竟那是清灵殿,是百年来他们也不敢轻易踏入的宫殿。 思索间,收回功力的鬼噬抢在她的前面开了口,只见他横眉怒目的瞪着风九幽,盛气凌人的说:“跟她一个将死之人谈什么条件,她连自己都救不了,你们还指望她能救紫炎,真是笑死人了,哼!” 一甩衣袖,鬼噬来到了颜公子的身边,二话不说抓住他的胳膊就落了地。 风九幽看他是真的不打了,也随即飘身而落,与此同时打的你死我活的雪貂和那只大老鼠也有了结果,不知是真的讨厌那老鼠黑漆漆的皮毛,还是打的太激烈雪貂真的恼了,只见它把人家咬的遍体鳞伤不说,还直接把上面的一些皮毛给硬生生的撕扯了下来,黑色的皮毛满是血迹,丢在地上东一块西一块的,甚是恶心。 双脚刚刚落地,画影就急急忙忙的跑到了风九幽的身边,低声而急切的问道:“主子,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风九幽微微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之后便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眼,见她面色惨白神色慌张,很是不安的样子,就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轻声道:“你呢,还好吗?” 温柔如水的声音仿佛能安抚人心似的,画影的手腕才被风九幽握住,就莫名的感到心安,似是有一股强而有力的力量注入心间,她因为担心害怕而紧绷的身体也松了一些,挤出一丝微笑,十分抱歉而自责的说道:“都是我无用,非但保护不了主子,还累及主子救我……” 言未尽,话未完,风九幽就听到颜公子和鬼噬的窃窃私语,立刻摆手示意画影先不要说话,然后静耳倾听。 画影会意即刻闭上了嘴,抬头望去只见颜公子把鬼噬拉到了一旁,背对着她们主仆低声道:“师父,不是徒儿不相信您的医术,实在是这地狱之火太过厉害,尤其是这火现在已经在紫炎的体内聚积不散,形成了非常棘手的火毒,而这火毒只有圣女之血方能解,所以,您就不要再说了。” 时间越拖越久,就越对紫炎的身体不利,对北国之都目前的形势不利,颜公子看鬼噬固执的不行,怎么都说不通似的,不禁有些着急,有那么一刻他不禁在想师父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捣乱的。 鬼噬自视甚高,加上还没有看到紫炎的伤势,也不清楚地狱之火有多么厉害,根本不放在眼里,嗤之以鼻道:“区区火毒而已,她一个黄毛丫头都能解,师父怎么就解不了了,再说,圣女之血,她连归来仪式都还没有举行,往生镜都还没有确定,怎么就是圣女了?” 颜公子一听他这话立刻就急了,张口说道:“圣女的身份的确是要经过往生镜之后才能最终确定,但是现在雪貂已经认主,火风也已经归位,紫炎费尽心机不惜一切代价的请她回来,也足以证明她是真的清灵圣女。” 1147.第1147章 毒物相吸 说到这儿,颜公子停了下来,为防鬼噬还不相信他的话,他即刻招手示意青檀过来,青檀虽然有伤在身,却也将二人所言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中,信步走来开口道:“公子所言不假,鬼师父要是还不相信的话,不妨看一看那里。” 抬手一指正是雪貂所在之处,鬼噬和颜公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齐齐望去。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鬼噬差点没有气死过去,只见雪貂把他的大老鼠弄的半死不活奄奄一息不说,竟还蹲坐在风九幽的脚边,抓住大老鼠的尾巴摇来摇去,那十分惬意的模样,说不出的悠闲自在,也说不出的令人气愤。 与此同时,侧耳倾听的风九幽也低头看向雪貂,见它如此模样不由的又露出几分笑意,觉得它还真不是一般的调皮,都快把人家给玩死了竟然还不罢休,还挑衅似的挥来舞去,这不明摆着在炫耀吗。 感受到风九幽的目光,小雪貂立刻仰起了头,笑眯眯的一跃而起跳到她的胳膊上,邀功似的把大老鼠高高举起,兴奋的吱吱叫,那开心的模样好似在说:怎么样,怎么样,我厉害吧! 由于老鼠的部分皮毛已经被雪貂硬生生的撕去,一蹦一跳,一摇一晃之间有血飞溅而出,直奔鬼噬三人而去,躲闪不及,颜公子的衣服上溅到了几滴血,而站在雪貂背后的画影也未能幸免,蓝色的衣衫上很快就血迹斑斑,犹如那院子里盛开的梅花一般。 画影素来就特别讨厌鼠蚁之类的东西,一看到自己的衣衫上竟然沾上了老鼠血,嫌弃恶心的不行,眉头微皱之间正准备让雪貂把老鼠给扔了,就见鬼噬拍案而起,啪的一声,嘭的一下,他手中握住的拐杖再次重重的落下,那甚是响亮的声音让人感觉地面都好似震动了一般。 如果说雪貂的举动已经令鬼噬怒不可揭,那无疑风九幽的笑容就像是浇在火上的油,唰的一下就引爆了他心中压制的怒火,气愤难平咬牙切齿的说道:“敢伤我的宝贝,我让你们……” 不知是拐杖落下的声音太大,还是他吼的太过用力,以致于吓到了雪貂,又或许是雪貂觉得他太吵,他这边话还没有说完,雪貂就猛地把手中提着的老鼠对着他的脸砸了过去,力气很大,速度很快,不偏不倚直朝着鬼噬的嘴而去。 鬼噬正在气头上,也骂的正欢,那里会料到雪貂会突然袭击,眼见那没了毛的老鼠就要冲进嘴里,站在他一旁的颜公子动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老鼠的头已经碰到鬼噬的嘴唇时,颜公子伸手一抓就把老鼠给抓在了手里,用力过猛,以致于挤压伤口,鲜血四溅之时,鬼噬扭头看向一边,本以为能躲过去,可谁知那飞溅而出的血还是溅了他一侧脸,头发上也是。 毒物相吸也彼此喜欢,那隐藏在发根之处的毒虫一闻到血腥之气立刻就嗖嗖嗖的爬了出来,先是在沾了血的头发上一通乱吸,再是来到了鬼噬的侧脸上,不过片刻之间就大片的聚集,密密麻麻的一片,看的人毛骨悚然恶心不已。 由于鬼噬常年给自己养的老鼠吃各种毒物,毒药,它的血有剧毒,颜公子的手才刚刚抓住,掌心就传来刺痛,滋啦啦的声音传出之时也冒起了一股黑烟,听声音看样子就跟烤肉似的。 炙热的烧灼感让颜公子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凉气,抓住老鼠的手也本能的松开,就在他摊开掌心的那一瞬间,风九幽看到他的掌心漆黑一片,很明显是中了毒。 心中一怔,立时一惊,风九幽连忙看向画影,见她拿出绢帕正准备擦拭衣服上的老鼠血时,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脱口而出道:“别动,有毒!” 声音未落,那被溅到老鼠血的衣衫处就破了个洞,黑漆漆的一块似是被火烧焦了一般。 闻声望去,心下大骇,画影吓的赶紧把衣服给揪起了一些,幸好现在是冬天,穿的衣服也比较厚,要不然毒血一旦透过皮肤渗进去,那么她必会似颜公子的手掌一般,中毒。 头发上的毒虫虽然小如蚂蚁,爬来爬去之间却也痒痒的不行,令人非常之恼火,不过,鬼噬现在根本无暇顾及,一看到颜公子中了毒,他二话不说就从袖子中拿出了一瓶药,快速倒了一粒送到他的面前说:“这是解药,快服下!” 不知那老鼠到底被喂了多少种毒,身上又自带了多少种毒,不过一会子的功夫,颜公子的整只手以及胳膊都变成了黑色,而他的脸色也十分不好,苍白之间额头上冒出了许多汗,似是很痛苦。 知道鬼噬绝不会害自己,颜公子抬头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拿起药丢进口中以后,即刻催动内力化药,解毒。 同一时间,风九幽打量着画影无事,就想到小雪貂刚刚跟大老鼠过过招,又用爪子撕去了它的皮毛,不知是否中了毒,收回视线以后就抬起胳膊看向小雪貂。 兴许是守护兽的原因,又兴许是雪貂能感应到她心中所想,风九幽的目光才落到它身上不久,它就站起来在她的手掌上转了两圈,然后再次蹲坐在她的手上,两只爪子左右一摊吱吱的叫了两声,那意思好似在说:我没事,好着呢! 见到雪貂后不久,风九幽就莫名其妙的能看懂以及听懂小雪貂的意思,抬手轻柔的摸了摸它的头,微微一笑,告诉它没事就好。 雪貂傲娇却也极会撒娇,尤其是在风九幽的面前,就跟个三岁小孩似的,看她的手落下立刻就把自己毛茸茸的头给送了上去,任其抚摸自己光滑的皮毛。 十分享受,一脸惬意,小雪貂享受着胜利以后主人给于的奖励和肯定,当然,更多的是来自于主人的关心和在乎以及对它的重视。 随着颜公子的松手,那只剩下一口气的大老鼠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鬼噬当时来不及看它,它就一直趴在那里,过了一会儿,他见徒弟的手恢复了本来的颜色,知道毒解了,便弯腰把大老鼠给捡了起来。 1148.第1148章 进入清灵殿 这不捡还好,一捡起来鬼噬差点没有喷出一口老血晕死过去,只见他饲养多年,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灵鼠不但被拔了皮毛,鲜血淋漓,成了一个红黑相间的秃子,还气息奄奄命不久矣。 世间灵物本就稀少,能捕捉到,训之,为己所用,其中所要付出的心血和时间可想而知,再加上平日里所喂养的稀罕毒物以及其他东西,更是不得了,所以,鬼噬一见自己精心养着的灵鼠成了这个样子,心中的怒火就再次熊熊燃烧。 目光凌厉如刀如剑,抬头看向雪貂之时,鬼噬那杀人般的眼神似离弦般的箭嗖嗖嗖的朝着它射了过去,倘若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么小雪貂在此时此刻已经死了不下千万次了。 杀气袭来,寒意森然,小雪貂见鬼噬一副要把它给撕吃了的样子,一点也不害怕,轻轻一跃跳上风九幽的肩头,径自蹲下与其对视,满目不屑,不以为然。 它是清灵圣女的守护兽,它是北国人心中的吉祥貂,它连上古神兽火风都没有放在眼里,又岂会将一个只会玩弄毒物的人放在眼中,故,雪貂不屑一顾,更不为所惧。 鬼噬心高气傲,仗着一身毒术行走江湖,除了曾经被雪老三番五次的羞辱外,何曾被人如此轻贱过,最主要的还是一只畜生,更是肺都气炸了。 孰可忍孰不可忍,自己的灵鼠都被打死了,他怎么还能再忍下去,怒火燃烧一发不可收拾,鬼噬顾不得徒弟先前所言,顾不得紫炎还需要风九幽救治,提起手中的拐杖就对着小雪貂的头挥了下去,欲要杀了它为自己的灵鼠报仇,与此同时也想在众人面前挽回自己的颜面。 风九幽从雪老那里了解到鬼噬不但为人阴险,还十分小气,也特别记仇,一看到他变了脸,提起了拐杖,袖子下的手立刻就动了,只不过还未等她挥出袖中的雪蚕丝,青檀就以剑挡住了即将要落下的拐杖。 画影惊慌,连忙拉着风九幽往后退了几步,警惕的看着鬼噬的同时低声提醒道:“拐杖里养了毒物,主子小心!” 先前不知道鬼噬的身份,风九幽已经提防,如今知道了以后,自是小心为上,加上先前又见识了他头发上密密麻麻的毒虫,更是不敢掉以轻心,点头示意应了一声后严阵以待。 说实话,以风九幽目前的处境和状况来说她并不想树敌太多,尤其是她现在身边除了画影和哑鬼以外根本无人可用,为了保护好自己,为了保住那些陪嫁之人的性命,她不应该以硬碰硬,但是,她没有办法,鬼噬如此咄咄逼人,又对她的师父出言不逊,言语之中尽是挑衅和鄙视,她身为雪老的嫡传弟子,自是不能充耳不闻,当作没有听到一般,更何况此事一旦传到江湖上,她给师父丢脸不说,还有损雪山之巅在江湖中的地位,所以,她不能有丝毫的退让。 手上的毒刚刚解了,还未来得及包扎伤口,颜公子就看到自家师父再次出手,眉头深锁立刻上前,抓住拐杖以后颇为无奈的叫了一句:“师父!” 灵鼠虽然称不上是鬼噬的心头肉,却也是他不可缺少的帮手,特别是与人交手时,更是偷袭的一把好手,当然,灵鼠难寻,调教成今天这样也可谓是费了不少的心血和功夫。 正在气头上,鬼噬根本没有心情理会颜公子,也不想搭理他,用力一抖就欲要甩掉他的手,怒气冲冲的吼道:“松手,敢杀我的灵鼠,我今天必要她们死。” 话落,鬼噬猛地发力,颜公子猝不及防加之手上有伤,一时疼痛竟然没有能拉住,被他给甩开了。 所幸青檀为了顾全大局站在了鬼噬的前面,甩开颜公子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横剑向前,拦住了鬼噬,要不然他和风九幽两个人必然会似先前那般打起来。 秀眉紧锁,青檀握剑以对,心中对鬼噬的举动无语到了极点,也深感头痛,从前由于见过几次面,对他倒也有所了解,加之他是颜公子的师父,江湖中也赫赫有名,也听说过他的一些传闻,知道他性格古怪、狂妄自大、心高气傲,基本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毕竟有真本事的隐士高人大多如此,可没有想到他会如此易怒冲动,不过区区几句话外加一只老鼠而已,就喊打喊杀,真是有些小题大作,与他的年纪也很不相符。 怒火滔天,鬼噬连自己徒弟都能甩开,又何况是青檀呢,见她竟然敢拿剑横在自己的面前,立时就恼了,横眉冷对杀气四溢,微微眯起那只独眼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立刻给我滚开,否则我连你一块……” 杀字还未出口,颜公子就再次冲了过来,见鬼噬眼睛通红气的不行,一副随时要大开杀戒的样子,便伸手趁其不备点了他的穴道,然后扭头看向风九幽说:“郡主所提我一一答应,午时过后我会派人带郡主到清灵殿去,到时还望郡主遵守诺言,日落之后救治紫炎,务必让他尽快醒来。” 风九幽体力不支,本就不愿意跟鬼噬动手,一听此话立刻就答应道:“这是自然,既已说定那我就先走了,记住,午时过后!” 语毕,风九幽淡淡的扫了一眼鬼噬,带着雪貂以及画影离开了偏殿。 被徒弟点住了穴道,鬼噬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一张老脸更是气的能崩出血来,看到风九幽翩然离去,他气的头顶冒烟,恨不能冲破穴道追上去把雪貂和她给杀了。 收剑入鞘,青檀对着颜公子行礼感激道:“多谢公子顾全大局相帮,今日之恩我定会向都主禀报,进入清灵殿之事可大可小,为防有人走漏风声,我还需提前安排,要不然被大祭司等人知道,必会再起风波。” 颜公子收回视线点头道:“好,你先去安排,我稍候就过来,另外,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林相那边就不必说了,让他们各自忙吧。” 1149.第1149章 动机不纯 “是,公子,如若没有其他吩咐,那我就先告退了。”说话间,青檀抬眼偷偷的打量了一眼鬼噬,知道他脾气不好,一会儿定会大发雷霆,她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以免成为他的出气筒,被炮轰。 颜公子点头示意,青檀恭敬的退了出去,不久,为防鬼噬再找风九幽的麻烦,在这梅宫之内不管不顾的打起来,颜公子没有帮自家师父解开穴道,跟他简单的解释了两句后,便命人把他整个人抱起,然后带着一众人等快速的离开了梅宫。 风九幽出了偏殿以后并没有急着走,而是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动静,当看到鬼噬被人抱起,用披风整个盖住扛了出去后,她就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眉头微皱一脸担忧的说:“鬼噬记仇,今日之事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加上他对师父积怨已久,一定不会轻易的放过我,所以,你们都要多加小心,另外,传信给独孤,命他查一查那位颜公子的身份,即是紫炎的朋友,又能做的了北国之都的主,就连清灵殿这种禁地都能让我出入,还有鬼噬这样的师父,此人定然不似表面上那么简单。” 先前风九幽以为颜公子顶多就是紫炎的一个江湖朋友,虽然武功高强有些手段,谈吐举止也不俗,跟君梓玉应该差不多,但如今看来她有些先入为主小瞧他了。 鬼噬虽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是一般的江湖草莽,能拜他为师想必还是有些背景,可看颜公子仪表堂堂,一脸正气,似富家子弟,真的与鬼噬的气质各种不符,甚至违和感十足,这不禁引起了风九幽的好奇之心,想知道他是何许人也,又是何种面目。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画影心下亦是十分担忧,鬼噬乃是用毒高手,可谓一身是毒,今日对上幸好有他徒弟死死拦住,有小雪貂相护,又有青檀从中阻止,要不然真的打起来,那只老鼠都够她头痛的,又如何分的出身来保护风九幽呢? 双拳难敌四手,纵然画影巫术了得,同一时间也不可能应付那么多人,加之他们都是高手,更是难以对付,倘若不是北国之都需要清灵圣女,紫炎又非圣女不可,合她与哑鬼二人之力恐怕也难护风九幽周全。 越想,心越往下沉,越想,越觉得杀气腾腾危机四伏,也越觉得妙音仙子的举动有问题,很多可疑之处,并不像是她自己所说的那样,一切都只是为了给风九幽解毒而已。 圣书有云,巫术界有传,血池之血可以令人脱胎换骨,的确也能彻底的清除风九幽体内的烈火之毒,但是,北国之都目前如此状况,想要换血定然不会那么容易,而妙音仙子掌管整个雪山之巅的消息网,不可能不知道这边的情况,也不可能没料到这里危险重重,寸步难行。 既然知道,清楚,那么也就是说她是故意为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动机不纯,目的不明,画影不由的在想妙音仙子到底是什么意思,而她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 思绪翻飞之间,画影的脸色愈发难看,风九幽见她迟迟不语,满面愁容,不禁问道:“怎么了?” 闻声回神,画影连忙摇头说道:“没,没事,请主子放心,一会儿我马上命人在梅宫周围撒上药,再以巫术设下结界,以防那些毒虫鼠蚁什么的偷袭,再让张礼等人严加看守,绝不给他们可趁之机。” 提起那些毒虫,风九幽的眉头皱的更紧,也忧心忡忡,烈火之毒极其霸道,一般的毒物根本伤不了她,甚至近不了她的身,再加上她自幼因为要解毒,雪老经常将她放到毒物中以毒攻毒,身体早已百毒不侵,自然不怕,可她不想连累无辜,更不想有人因她而死,特别是那些陪嫁之人,更不希望他们有任何的闪失。 抬步向前沉思片刻,风九幽想了一下边走边说道:“如此甚好,此处凶险,命他们不要乱走,最好是不要踏出梅宫半步,鬼噬报复心极强,大祭司等人又虎视眈眈,如今的梅宫可谓是群狼环饲,稍不注意我们就会万劫不复,哑鬼受伤不能出手,这些日子就辛苦你了。” 紧跟步伐,展眉换颜,画影浅浅一笑歉意十足的说道:“保护主子乃是我的职责,何来辛苦之说,主子言重了。” 由于向风九幽隐瞒了妙音仙子所交代的事情,画影心中愧意十足,觉得十分对不起她,所以,一听她这样说心里就更加难受了。 不过,难受归难受,愧疚归愧疚,画影到最后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雪老对她有救命之人,妙音仙子也救过她,在不伤害风九幽的情况下,她唯有选择沉默,以免让他们师徒生出什么嫌隙来,当然,这也是她的底线。 尽管从神乐山到北国之都的这段时间里,风九幽昏迷了许久,但是她清楚的知道这一路上不好走,假如没有画影尽心守护,说不定她早已遭遇不测,又或者是被紫炎算计、利用。 情思豆之事虽然已经过去了许久,但风九幽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还有控心之术,紫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巫术对于她而言又是那样的神秘,许多时候她都不敢掉以轻心,生怕自己会着了他的道,以致于连自己的心都无法控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微微一笑停下脚步,风九幽扭头看向画影说:“我不是师父,不必如此拘谨,你我名义上虽为主仆,我却视你为朋友,姐妹,若兰她们不在,你一个人要照顾我,还要保护我,又要传消息出去联络其他人,辛不辛苦我一清二楚。” 说到这儿,风九幽刻意停顿了一下,抬手抓住画影的肩膀轻轻的拍了一下,语重心长的说:“说起来你也不必太过紧张,紫炎他们有求于我,目前而言绝不会让我有性命之忧,至于鬼噬,小心提防就是,我的功力已经基本恢复,就是动起手来也未必不是他的对手。” 1150.第1150章 镜子中找答案 关于这一点风九幽胸有成竹,因为只要北国之都的内乱一日没有平息,千年浩劫一日没有过去,紫炎等人就不敢对她怎么样,至于大祭司和鬼噬也不足为惧,她的功力已经基本恢复,假以时日的休息相信肯定能恢复到最好的时候,再加上她跟随雪老医毒双修,弄些毒药带在身上来克制鬼噬的毒物,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护主不力未遭任何的责骂、责罚,已经令画影十分愧疚,也非常的抱歉,如今再听到风九幽宽慰她的话,心中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甜苦辣咸齐齐涌上心头,觉得自己真的是很对不起她。 很不是滋味,心情也十分的复杂,画影抬头看了风九幽一眼连忙又低下了头,目光闪烁之间看着自己的脚尖,闷闷的说了一句:“是,主子!” 声音很小,也很沉闷,风九幽想着她有可能是被刚刚的打斗给吓到了,一时间还没有缓过神来,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收回手,抬步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淡淡的说道:“他们急着让紫炎醒来,清灵殿之行应该不会出尔反尔,再生变故,午时过后你随我一同进去看看吧。”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提前进入清灵殿的机会,风九幽自然是要探个究竟,看个仔细,特别是那面与众不同的往生镜,更是要看的仔仔细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它是否能照出自己的前世,而她的前世又是否是紫炎苦苦寻找的清灵圣女。 上一世风九幽几乎跟紫炎没有任何的交集,跟北国之都也只是除了打仗以外再无其他,这一世重生已经匪夷所思,无缘无故成了清灵圣女,更是莫名其妙,也很惊奇,往生镜既然能照出人的前世,那么是不是说也可以看到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说她为什么会重生,又是什么改变了今生与前世的不同?而她和陌离的不期而遇又是否会有同样的结局? 一连串的问题涌上心头,不禁让风九幽对于下午的清灵殿之行有了更多的期待,或许这些问题都在镜子中可以找到答案,让她知道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当年雪老让她死记的咒语,又是怎么回事? 画影虽不是高级巫术师,也未在北国宫中待过,更没有进入清灵殿与往生镜接触过,但对于巫术以及清灵圣女之事,到底要比风九幽知道的多,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决定带着她一同前往,也好一次性对清灵殿做个彻底的了解。 纵然成为一个巫术师从来都不是画影所愿,巫术也从来不是她想学的,但对于外界传的神乎其神的清灵殿还是非常好奇,也很期待进去看一看,毕竟,那是清灵圣女所在的地方,也是无数巫术师想进入的殿堂,故,立刻答应道:“是,主子,那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再去办事,午时过后再陪你去清灵殿。” 抬头望天,阳光甚好,风九幽随手折了一枝梅花放在鼻间闻了闻,微微一笑说:“就几步路而已,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时间紧迫,你赶紧递消息出去,另外,再命人打探一下少爷的消息,看他是否已经安全回到了西岚国,还有昌隆国那边,小五子表面上看着放浪不羁,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似的,其实,心最软,最放不下的就是他了。” 想到有时候尚宇浩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苦涩,风九幽心中叹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越是看似不在乎的模样,其实往往都是最在乎的,最是无情帝王家,真的弑兄杀父,他恐怕也下不了那个狠心吧。 听风九幽话语之间有些伤感,画影连忙说道:“是,主子,我即刻命人去打探,主子不要过于忧心,五皇子身在皇家,早已见惯了打打杀杀尔虞我诈,此次内乱无疑于刀悬于颈,不是他杀了别人,就是别人杀了他,性命之忧,生死之刻,他即便再不忍也不会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顾,更何况昌隆宫中还有皇太后呢。” 提到皇太后,风九幽再次笑了,想了一下,深深的松了一口气说:“是啊,再不济还有皇祖母呢,她那样疼爱小五子,即便是失败了,也会想尽一切办法保他性命。” 说到这儿,风九幽停顿了一下,收起梅花扭头看向画影,淡淡的说:“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下去忙吧,出去的时候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 “是,主子,属下告退!”恭敬的行礼过后,画影转身离开了,昨夜她就打算今日出宫一趟,一来把消息传递出去,二来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联络妙音仙子所说的那些巫术师,好尽快的召集他们到北国宫中给风九幽换血,三来也可以调些人进来,跟她一起保护主子。 形势紧迫,命不久矣,换血成了迫在眉睫之事,画影不想风九幽有事,也不想再在北国之都待下去,更不想她成为紫炎的王后,所以,她要尽快为风九幽换血解毒,好早一点保护她离开此处。 阳光明媚,白雪融化,世间所有的肮脏都好像一夜之间被埋在了雪下,风九幽望着枝头盛开的梅花,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她忽然间在想冬天已经到来,春天还会远吗? 显然不会,北风肆虐的雪夜已然过去,阳光升起照耀大地,那么,春天必会如期而至,一切的一切也都终将成为过去! 离开昌隆,让整个风家摆脱皇帝的控制,她已经做到了,大仇也已经报了,现如今她只要再把北国之都的事情解决掉,就可以和陌离长相厮守了。 想到心爱的陌离,风九幽心中一片温暖,不管风雨多大,不管经历了多少生死时刻,还好,他都在,她有他,他们都好好的,并且依旧深爱着彼此。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风九幽站在院子里对着梅花感概万分之时,一抹熟悉的身影悄悄的进入了主殿的房间中,而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陌离唰的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1151.第1151章 故布疑阵 猛地一下坐起,陌离闪身躲在了床幔后,而随着窗户的关上,那人悄悄的走了进来,本以为又是谁派来的杀手或者是刺客,那想到竟然是许久不见的凌月。 迈着轻不可闻的步伐,凌月显的小心翼翼,尽管他在来之前就已经收到消息,确定自家主子就在这梅宫之中,却也不得不谨慎行事。 梅宫不大,只有主偏两殿,但因清灵圣女的入住多了许多守卫,再加上昨夜连番刺杀血流成河,弄的人心惶惶,今日一早青檀为了保证风九幽的安全又派了一批人过来,重兵把守之下凌月能在大白天悄无声息的进来,已经费了一番功夫,故,在未找到陌离之前,他绝不能被人发现,以免打草惊蛇,想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溜进来可就难了。 平心静气,屏住呼吸,凌月左张右望之后发现并没有人在殿中就渐渐的向床边移动,陌离听到动静躲起来时故意放下了床幔,以至于凌月现在根本看不到床内的情形。 不过,随着脚步的移动,身体的靠近,床边上的一双鞋很快就映入了凌月的眼帘,他立刻意识到床内有人,也本能的闪身快速躲到一旁。 眉头微皱,心下疑惑,凌月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他武功虽不如哥哥凌风,耳力却是极好的,再加上进来之时特意在外等待了一会儿,确定殿中无任何气息,甚至连一点点的呼吸都没有,他才一步步的靠近床边,可不知为什么突然间会多出一双鞋来。 窗幔垂落,床边有鞋,很明显床上有人,考虑到是不是床内之人武功高强自己没有发觉,凌月收回视线再次运功探查,闭目倾耳,小心探索,当结果还是一如之前时他不禁纳起了闷,心中也不由在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床上没有任何动静,平静如水的空气中连一丝起伏都没有,更别说是人的气息了,可偏偏有双鞋放在那里,最主要的是床幔也放下了,一眼望去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有人睡在里面一样。 想到床内有人在睡觉,凌月灵机一动,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先前他在外面等待之时听到那些守卫在谈论昨夜刺杀之事,说打斗非常激烈,且一夜之中来了好几批人,前赴后继的欲要冲进梅宫之中,那这放下的床幔和床边上的鞋,会不会是故布疑阵给刺客看的呢? 之前就收到消息风九幽被紫炎挟持至此,以北国清灵圣女之身份嫁给他,成为北国之都的王后,大婚之期订在年后二十六举行,她深爱着自己的主子,三番五次舍身相救,并且与自家主子山盟海誓非君不嫁,以她的性子估计不会就范,刺客来袭,她更不可能坐以待毙,尤其是想到她往日的作风时,凌月愈发的相信这一幕跟她有关系。 思索间,不知何时离开床的陌离悄悄的来到了凌月的身边,持剑靠近,悄无声息,就在锋利的剑刃欲要刺破他的喉咙时,凌月猛然惊醒,倒抽一口凉气,脸色大变之间快速闪躲向一边移。 陌离虽然还未病愈,内伤也没有完全好,但他这段时间在十二圣士的帮助之下已经把舍利子中的灵力全部吸收了,解开封印过后的灵力亦是如此,与他的身体完全融合,不再是一团强大的气息在体内横冲直撞,让他有爆体而亡的感觉。 功力大增,丹田充盈,纯正的灵力更是犹如那源源不断的山泉水一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他出手的速度更是比之前不知道快了多少倍,加之凌月本身在想事情,发现他时已经晚了,避之不及,闪躲不开,凌月双目圆睁,心中惊骇不已。 原以为此次必死无疑,那想到千钧一发之际峰回路转,那泛着森森寒意的剑刃刚刚贴上他的皮肤就突然间停住了,而陌离那张令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也随即进入了他的眼帘。 一时间大喜,凌月脱口而出叫了一句:“殿下?” 由于消息并没有传出去有多久,而陌离也是在几天前才联络上了自己的人,所以,未曾想到凌月会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急,眉头微皱,似有疑惑,怕是有人假扮于他,陌离不咸不淡不温不火的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说话间,陌离开始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寻找着只属于凌月的痕迹。 自打上次十二圣士突然出现将陌离带走后,凌月就未曾再见过他,这期间也一直颇为担忧,去西岚隐灵一族打听消息的路上,更是辗转难眠日夜不安,生怕他会有个三长两短,所以,猛然看到陌离安然无恙的站在他的面前,他欢喜不已,一颗提了许久许久的心也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凌月和凌风虽然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性格上却是南辕北辙,一个沉稳老练,不喜言语,一个活泼好动,整日里说个不停,再加上陌离本就不是话多之人,蓝贵妃当年为了给他解闷,有人陪他说话,特意让凌月跟在他的身边伺候饮食起居,一来希望能感染他,让陌离变的开朗一些,快乐一些,二来想着就算是改变不了他,有个人天天在他面前嘻嘻哈哈叽叽喳喳的也好,最起码不会让他感到孤单。 开朗的性格决定了凌月的言行举止,也决定了他的热情,加上陌离待他一直很好,他一激动之下就想扑上去,准备来个大大的拥抱,可谁承想那冰冷的剑刃并未离开他的脖子,高兴之余不免愣了一下,似乎在想主子为什么不把剑拿开。 欣喜若狂也没有细想,也打从心底里认为自家主子不会伤害自己,凌月低头看了一下剑,随即抬起头笑眯眯的回答道:“前两日收到消息知道殿下在这里,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哦,对了,这还有东方先生给殿下的信,殿下赶紧看看吧,是关于隐灵一族神之子的,还有我们这一路上打听的消息。” 话落,凌月伸手入怀掏出一封信,递到了陌离的面前。 1152.第1152章 时不与我,命不由人 陌离看他嘴角起皮,眼下发青,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打消了心中的疑虑,收剑回鞘伸手接过递来的信,看着他道:“萧杀说你在黎城受了重伤,可都好了?” 利剑拿开,凌月满脸笑意,不以为意间似往常一般走上前,眉开眼笑甚是欢喜的说道:“萧大叔言重了,属下受伤后服了郡主之前给的雪玉丸,没两天内伤就全好了,至于外伤,那就更不用说了,雪山之巅的药真的很好,一抹上去血立刻就止住了,没几天伤口就结了痂,东方先生说……” 想到陌离先前在黎城时一副要爆体而亡的模样,凌月的声音戛然而止,满脸的笑意也尽数褪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神情严肃而紧张的说道:“殿下,你在黎城的时候是怎么回事,你身体怎么样?可是受了伤,还有那突然出现的隐灵十二圣士,他们可有对你怎么样?” 说话间,凌月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上上下下的打量他,看陌离身上是否有伤。 寻找陌离的这段时间,凌月等人也对那日所发生的事情有所了解,对于西岚隐灵一族也不再是一无所知,所以,他很是紧张,生怕陌离有个三长两短。 一连串的问题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洒向陌离,他不由自主的笑了,轻抬眉头,嘴角上扬,心中确定面前的人就是凌月无疑,因为他所有的属下中没有人比他更唠叨了。 沉默未语转身走向一旁的桌子,将手中的剑放下,陌离慢慢的在凳子上坐下说:“一点小伤并无大碍,不必紧张,坐下说吧。” 语毕,陌离将手中的信封放至桌面上,提起水壶给凌月倒水。 凌月不似他哥哥凌风那般心思细腻,一听陌离说自己没事,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挨着他旁边的凳子坐下笑眯眯的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殿下,你不知道那天可是把我们给吓死了,尤其是你突然凭空消失以后,还有郡主……” 见到主子平安无事,凌月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再加上心中确实很关心,也有一肚子的话想跟他说,唠唠叨叨间他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真的是太多太多了。 许久不见,期间又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以及生死,再看到凌月似往常一般在自己的面前说个不停,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陌离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心中也不由在想有多久了,他的生活已经有多久没有如此平静了? 似乎从他离开青州以后就再也没有过了,身为皇子回到昌隆宫中,他被卷入皇位之争,阴谋诡计随即而至,明争暗斗、打打杀杀、血雨腥风,暗流涌动,纷至沓来,防不胜防,一桩桩一件件,接二连三的发生,从未间断,原以为离开昌隆以后能避开那些纷争,谁曾想又到了东凉,最意外的是揭开了身世之谜,又卷入了东凉国的纷争。 其实,在外游历三年,陌离早已将许多事情看淡,如若不是为了蓝贵妃,如若不是权势纷争夺他性命,他更愿意生活在外面,比着那高处不胜寒的皇位,他更想做一个江湖闲散人,每日不慌不忙的游历山川,带着心爱的女人风九幽走遍大江南北,看遍世间美景,吃遍世间美食,再寻找一处世外桃源,与她相守相伴直到生命的尽头。 只可惜时不与他,命不由他,身为东凉国三皇子的他即便凭着父亲的疼爱,远离朝堂纷争,却也无法逃脱隐灵一族神之子的责任,再加上他的母亲白灵嫣死的不明不白,他的小姨白灵然亦是如此,身为人子他有必要弄清楚当年之事,更有必要为她们报仇雪恨。 隐灵一族虽不大却并不容小觑,特别是那个自称是他外公的白族主,一看就非善类,也心机重重,再加上封印解除之时,母亲曾留下一段意识,清楚而明白的告诉他不要相信任何人,他必须要小心谨慎,以防自己会落入别人设下的陷阱中。 赶了一路本就口渴,自言自语喋喋不休一阵后,凌月终于停了下来,见陌离盯着信封发呆,似乎是一点也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便小心翼翼的伸手推了推他的胳膊,低声问道:“殿下,你在听我说话吗?” 瞬间回神,陌离闻声抬头看向他,微微一笑拿起信封说:“听到了,喝水吧!” 言罢,陌离抽出信、打开,一字一句认真的看了起来。 察觉到主子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凌月不敢再说什么,加上滔滔不绝的说了这么多话,的确也是渴了,收回手,端起杯子就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一杯水下肚犹嫌不足,凌月提起水壶又倒了一杯,然后大口大口的将杯中水饮尽,那干渴着急的模样,就好像是干旱很久裂开的土地一般,急需水的浇灌。 东方先生乃是陌离在游历之时结交的朋友,二人志同道合一见如故,加上彼此欣赏,自然而然就成了他的谋士、军师,此次前往隐灵一族的途中,他们也经历了许多事情,同时,也打听到了一些消息,知道了关于一些隐灵一族神之子的事情以及跟西岚皇族之间的瓜葛,信的内容并不长,但足以令陌离震惊。 眉头深锁,心事重重,陌离把展开的信重新叠好放回信封,抬头看向凌月道:“东方先生现下何处?” 一连喝了五杯水凌月才把水壶给放下,抬手擦了一下嘴角的水渍,据实以禀:“先生本是和我们一道来的,但刚进北国之都先生就病了,风寒入体一病不起,期间高热不退昏迷了两日,萧大叔担心主子的安危,就命我先带人过来保护主子,他护送先生继续前行。” “病了?”心中一怔,陌离脱口而出,皱着的眉头不禁又紧了几分。 凌月点了点头说:“是,雪路难行,北国之都又的确太冷,加上不眠不休的赶路,先生的身体有些吃不消就病了,不过主子不必担心,我走时他高热已退,只是走的慢些,可能要再过两日才能到。” 1153.第1153章 陌离在密谋什么 “晚些到不要紧,只要人没事就好,昌隆那边怎么样了,五弟可还好?还有……还有他怎么样了?”陌离与尚宇浩虽不是一母同胞,却在儿时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数年来又同甘苦共患难,关系早已超越了亲兄弟,尽管现在知道连血缘关系都没有,二人之间的兄弟之情也从未变过,更未减丝毫,相反,风雨飘摇之时,他们还更加的心系彼此,担忧彼此。 世人皆知昌隆国三皇子尚陌离已死,且风光大葬,他生前所拥有的一切也化为乌有,被其他皇子取而代之,但他毕竟在昌隆生活多年,也与太子及尚君墨一党周旋多年,更在青州盘恒已久,即便离世,多年建立的消息网以及培养的势力一时半刻也没有散去,再加上凌风等人管理得当,一直以来都有各种各样的消息源源不断的送到陌离的手中,所以,对于昌隆国的一切凌月称不上了如指掌,却也大概的知道。 想到最新收到的消息,凌月显的有些兴奋,张口回禀道:“五殿下很好,已经在皇太后的帮助下顺利登基为帝,各方势力也均已收服,至于皇上,他好像错服了某种药,一直都昏迷不醒,太医等人看了也无计可施,有些人说是得了一种什么怪病,又有些人说皇帝不忍看到儿子相残,不愿意醒来,宫中流言四起,各种猜测纷传,具体是什么样还在调查当中。” 由于从前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陌离一直把昌隆皇帝当成自己的亲生父亲,尽管他从未真心的疼爱过自己,却也尊他,敬他,就连他对皇后的刺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三番五次的纵容别人杀害自己,他也从未真正的恨过他,如今听闻他落得如此下场,心中不免叹息,当然,多少也为他感到难过。 不管是作为一个皇帝,还是一个父亲,他无疑都是失败的,可悲的,可恨的,可怜的,就像那句话说的一样: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他今日这般或许是最好的结局,要不然以尚宇浩的性子,恐怕很难对他痛下杀手,而他坐拥江山数十载,定不会轻易放手,到时父子相争,必会再次掀起血雨腥风。 想到这儿,紧皱的眉头豁然松开,陌离沉思片刻道:“此事不必再查,随他去吧,五弟刚刚登基,想必很是艰难,你命人暗中注意朝中动静以及各个官员的动静,一有风吹草动立刻禀报于他,内乱已平,昌隆初定,必不能再起风波了。” 知他们情同手足,凌月恭敬的说道:“殿下放心,此事东方先生已经交代了,萧大叔也都已经安排下去,为防五殿下行事不便,也怕他在有些人、有些事上为难,东方先生还特意交代,那些不轨之徒可以直接动用千机阁从前的杀手解决掉,不必禀报给五殿下知道。” 提到千机阁,陌离点了点头,十分赞成的说道:“如此甚好,五弟心软,与其到时候让他为难,不如直接帮他解决掉,先生之慧异于常人,有他在我自不必担心。” “萧大叔并不是十分赞同先生的话,觉得暗中替五殿下解决可以,但事后还是要让他知道,毕竟他现在身份不同了,我哥凌风也是这个意思。”虽然这话是从凌月口中说出来的,但他并不明白萧杀所言是何意,也不清楚为什么一定要让尚宇浩知道,他只是按照哥哥凌风的吩咐将话转告于他。 轻抬眼眸,一切了然于胸,萧杀和凌风跟随陌离多年,他自是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从小到大尚宇浩和他一直相互扶持,相依为命,不是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却也胜似,如今他成了东凉国的三皇子,而他也登基为帝,情同手足的情分虽在,却也保不齐那天就变了,更何况东凉国和昌隆国并不似表面上那么和平相处,一旦那天打起来,他们无疑就站在了对立面,到时候又该如何? 显然,东方先生他们想的比较深远,不管是昌隆国的皇子还是东凉国的皇子,皇位之争都在所难免,在尚宇浩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他日陌离需要帮助之时,尚宇浩定然不会袖手旁观,倘若得到昌隆国的支持,那么皇位之争无疑又多了一层保障,所以,萧杀才故意为之。 素来不喜欢算计,尤其是对待自己的亲人,莫名的陌离有些烦感,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瞬间过后他轻轻的点了点头说:“嗯,就按照萧大叔的意思办吧,另外,我还有几件事吩咐你去做,你把这张清单收好,一一去准备,要最好的,二十日内务必办好。” 言罢,陌离将之前写了很久的一张单子给了他,那单子折了几折,做的十分精致,有些似礼单,又有些似拜帖。 凌月伸手恭敬的接过,大概看了一眼目瞪口呆,十分震惊,猛地抬头看向陌离时惊诧到了极点,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似是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陌离不以为意,指了指清单上的一行字说:“不必大惊小怪,这一天迟早要来,别的倒还好,唯独这个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马虎,时间比较急,你多找些人,二十日内务必给我赶出来。” 还未来得及回答,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陌离抬头看了一眼,立刻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就听到守在门口的陪嫁护卫厉声道:“站住,什么人?”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凌月一听这话即刻就站了起来,以为是自己被人发现了,马上就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可谁承想他脚都还没有抬起,陌离就按住了他。 这时,门外又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只听她道:“我是长乐宫的嫣儿,奉我家主子之命特来送上几样特色糕点,黄昏之时还想邀请郡主到长乐宫品茶,请代为通传。” 守在门外的两个陪嫁侍卫彼此对视一眼,听她声音清脆,宛如黄鹂,娇软之中透着不卑不亢,身上穿的又不是宫女装,也不似北国之都的衣衫,不禁纳起了闷,不约而同的在想她是谁? 1154.第1154章 南越国馨雅公主 初到北国之都,陪嫁侍卫们那里认识什么人,加上又一直待在梅宫之中,几乎没有出去过,更是猜不出面前女子的身份,这不,二人又将其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后,还是没有猜出她是谁,更不知道长乐宫在哪里,而她口中所说的主子又是谁。 既然不清楚,那就只有开口问,只听其中一个陪嫁侍卫客气的问道:“我等并非北国宫人,不知长乐宫中住的何许人也,还请姑娘告知你家主子是谁,以便我等通传。” 想到自己的主子,自称嫣儿的姑娘下巴微抬,嘴角上扬,脸上说不出的骄傲,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家主子乃是南越国的掌上明珠,馨雅公主!” 此次给风九幽陪嫁的侍卫虽不是精挑细选,却也是出自宫中,谈不上个个拔尖,也非普通侍卫能比,故,对于南越皇室亦不是一无所知,再加上五国联姻都会昭告天下,南越国的公主出现在北国宫中也并不稀奇,更不令人惊讶和意外。 只是,有一点还是令二人有些奇怪,那就是昌隆国与南越国甚少来往,她一个公主为何突然派人来送东西,且,这还是北国之都,也是风九幽才入住此处的第二天。 心中好奇却不便询问,原先说话的那名陪嫁侍卫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同伴,随即收回视线有些不相信的反问道:“南越国馨雅公主?” “是,劳烦通报!”虽说一连傲娇,嫣儿却并非趾高气扬,客气之间依旧是不卑不亢。 她客气,那名陪嫁侍卫更客气,尤其是听到南越公主的名号后,更不敢有半分的敷衍,张口言道:“不是我等不为姑娘通报,实在是姑娘来的不巧,郡主先前有客去了偏殿,几时归来我等不知,姑娘要是没有其他事不妨先回去,等郡主归来我等自当率先禀报。” 午时未到,距离黄昏时分还早,陪嫁侍卫考虑到风九幽见的是紫都主,应该没有这么快回来,故,提议道。 黛眉微蹙,小脸微皱,嫣儿心中有些不信,同时也有些为难,因为她来时主子特意交代过,务必让她亲手把这盒糕点交到无忧郡主的手里,也一定请她到长乐宫中品茶。 如今她不在,这可如何是好? 思索间,嫣儿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朝门内看,提着食盒的手指也下意识的来回摩挲,似在确定二人所言,嫣儿一介女流,却并非一般的宫女丫鬟,她平心静气催动内力,探查门内是否有人的气息。 须臾,未感觉到门内有人,嫣儿相信了他们的话,脑子飞快的转动之间,沉思片刻道:“既然郡主有客,那我就先回去了,麻烦二位大哥将食盒以及这个交给郡主,并代为转告,我家主子黄昏时分在长乐宫的花园等候,请郡主务必赏脸前往。” 说话间,嫣儿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一直未作声的那名陪嫁侍卫伸手接过,另一个说:“姑娘请放心,郡主一回来我等就立刻禀报。” 曲腿弯腰,俯身行礼,嫣儿十分客气的说道:“那就有劳二位大哥了,多谢!” 二人随即还礼道:“姑娘客气了,慢走,不送!” 话落,嫣儿抬头又朝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随后转身离开了。 连日来,接二连三的刺杀揪着每一个陪嫁侍卫的心,他们严阵以待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为防有人加害风九幽,他们做事比往日更加谨慎,更加小心,所以,随着嫣儿的渐行渐远,两名守门的陪嫁侍卫径自打开了食盒,蹲下身仔仔细细的开始检查。 食盒精致,里面的糕点更是漂亮,尤其是那玫瑰糕,做的就跟真的一样,不过,二人根本无暇欣赏,小心翼翼的把食盒一层层的打开检查过后,未发现有什么机关暗器什么的,就又放回了原位,然后合好放至一旁,准备等风九幽回来以后交给她,并将嫣儿所言一一转告。 同一时间房间内! 听到越来越远的脚步声,陌离知道嫣儿已经离开,收回视线摆手示意凌月坐下来,然后调整了一下坐姿低声道:“他们不会进来,坐吧。” 凌月会意马上就轻轻的坐了下来,伸头靠近陌离悄悄的说道:“殿下,好奇怪,据属下所知这馨雅公主乃是南越国皇帝的心肝宝贝,最是疼爱的女儿,怎么会在北国宫中呢?” 近段时间不是在昏迷当中,就是在隐灵一族,陌离并不清楚此事,也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南越国的消息,点头说道:“南北相邻,交恶多年,馨雅公主在此的确有些蹊跷,不过,五国联姻以示交好,为了南越国的利益,派公主来联姻也属正常,这样,你派人暗中查访一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另外,我在北国之都的消息骆子书很快就会知道,清单上的一些东西你可以找他帮忙,再有,你把我写给父皇的信尽快送回东凉,期间不要经任何人的手,直接送到父皇手中,我还活着的消息也千万不要走漏了。” 莫言治国有道堪称明君,东凉国虽没有内忧,诸位皇子们之间也是明争暗斗不断,尤其是陌离回到东凉以后,更是加剧以及催化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危机感,特别是莫言的态度以及安排,更是让大皇子以及二皇子动作频繁。 三年前的刺杀在陌离的心中留下了很深的阴影,他此生再也不想经历那样的痛苦,更不想令关心他的人担忧,再加上他现在要一心一意的对付紫炎,还要应付以及理清楚隐灵一族之事,根本无暇顾及东凉之事,所以,他必须想办法保护自己,以免腹背受敌,令当年之事重现。 提到清单,震惊重回心头,凌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打开的红纸,猛地抬头看向陌离说:“殿下,你确定吗?这些……这些可都是下聘以及成婚用的东西。” 话说多了有些口渴,陌离提过水壶倒了一杯水,瞟了他一眼,端起茶盏淡淡的说:“成婚用的东西怎么了,有问题吗?” 1155.第1155章 下聘 看他一副风轻云淡毫不在意的样子,凌月瞬间就急了,脱口而出急赤白脸的说:“何止是有问题,简直就是太有问题了,殿下,我知道郡主联姻北国之都你十分伤心难过,可也不能就此放弃啊,而且,那东凉水家的女儿有什么好,不但长的不及郡主万分之一,就是性情、才情更是不及,最主要的是郡主深爱着你,为了你三番五次差点丢了性命,还不顾自己的安危千里迢迢的跑到东凉去救你,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答应下聘娶妻呢?”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以后,在看到风九幽为陌离所做的一切后,凌月对她有了很大的改观,特别是生死之时,她能舍生忘死的一心为陌离,更是深深的震撼着他,感动着他,故,乍听之下,不自觉的为她鸣不平,也非常生气。 由于风九幽不擅表达近似冷漠的性子,让陌离以及他身边的人都误以为她并不爱他,答应在一起也是被缠的没有办法了,实属无奈之举,所以,凌月最开始的时候并不喜欢风九幽,觉得她虽配得上自家主子,却终究不是他的良人,更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当然,他也从未看好过他们,更没有想过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好的结局。 爱情似天秤,如果倾斜的太过厉害,一方付出的太多,而另一方毫不在意,甚至没有什么回应,那么,这段感情必不会长久,一直孜孜不倦付出的人也终究有一天会累,会放弃,会决绝的转身离开。 最开始凌月认为陌离对于风九幽的死缠烂打不过是一时新鲜,或者是利用,毕竟她是那么的与众不同,那么的倾国倾城,那么的引人注目。 不管是开始还是现在,陌离对风九幽都是那么的主动,那么的热情,丝毫都不掩盖心中对她的爱,而且占有欲极强,时时刻刻都不忘宣示自己的主权,恨不能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他的。 风九幽和他完全相反,一直的表现都是不温不火,不咸不淡,不近不远,尤其是在外人的面前,更加含蓄,更加注意,如果说陌离的爱是火,是轰轰烈烈,那么风九幽的爱就是涓涓细流,柔情绵长却从未间断,慢慢的,慢慢的,汇聚成河、成江、成海,丝毫都不少于他的爱,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轻抬眉头,陌离面露不解之色,疑惑的问道:“东凉水家?” 尽管养伤期间在东凉国住了一段时间,但对于东凉国的姓氏陌离还是不大了解,特别是“水”这个姓氏,更是不曾耳闻,也未曾在哪儿听说过。 受过风九幽太多恩惠,她也救过他们兄弟的性命,也发自内心的觉得她很好,凌月显的十分激动和着急,点头如捣蒜般的说:“是啊,东凉水家,皇亲国戚,说是什么皇太后的表表外甥女。” 太过激动,以致于凌月话都说不清楚了,也不记得到底是皇太后的外甥女,还是皇太后外甥女的外甥女了。 “皇亲国戚,还是皇太后的表外甥女?”越听越晕,越听越糊涂,陌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脑子里开始搜索骆子书曾经给他说过的几大皇亲国戚以及朝中各方势力的人。 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凌月愈发的不能肯定,也不确定到底是表外甥女,还是外甥女的表外甥女。 看自家主子波澜不惊一脸淡定,似乎此事与他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一样,凌月心急如焚,腾的一下再次起身离开凳子,来到他的身边说:“表外甥女也好,表表外甥女也罢,反正主子不能娶她,更不能负了郡主,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语气坚定,掷地有声,凌月第一次用这种口气跟陌离说话。 沉浸在自己思想中的陌离并没有理他,翻来覆去的想过之后他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骆子书跟他说的那些人里,并没有姓水的人家,在东凉之时似乎也从未听到过,可凌月说水家乃是皇亲国戚,跟皇太后有关系,那么,水家到底是干什么的,在东凉的势力又有多大呢? 见陌离迟迟不语,一向都沉不住气的凌月更加焦心似火,伸手拿开他手中端着的茶盏令其回神,重重的叫了一句“殿下!” 闻声抬头,陌离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重新端起茶盏有些无奈的说道:“不是让你好好改改这毛躁的性子,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是老样子?东方先生跟你说的话都忘了?” 此时此刻凌月满心焦急,那有空管自己的性子,加上他素日里没大没小的惯了,陌离也很少与他计较,便答非所问的说道:“殿下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们现在说的是下聘成婚的事情,不是我性子的事情,殿下,你告诉我一句实话,你不会……你不会真的负了郡主,另娶她人吧?” 兴许是陌离的反应太过平静,与从前的差别太大,凌月的心慌慌的,一点底也没有,也猜不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又是什么意思。 看到凌月紧张的汗都要出来了,陌离笑了,他收回视线不紧不慢的说:“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什……什么意思?殿下,你不会真的是要放弃了吧?”目瞪口呆,犹如当头棒喝,有那么一瞬间凌月整个人都傻眼了。 还未来得及回答,紧闭的房门就突然间被人从外面给推开了,陌离二话不说拉着凌月就要躲起来,可谁知还未等他起身,风九幽的身影就映入了眼帘,门关上的同时她盈盈走来,一边走一边道:“放弃什么?” 不知先前所言她听到了多少,陌离马上就起身相迎,微微一笑说:“没什么,凌月找来了,吩咐他些事,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冷吗?” 话落,他来到了她的面前,停下脚步抬起手,去解她身上披着的斗篷。 凌月即刻上前行礼道:“参见郡主,郡主万安!” 风九幽低头看他,抬手示意道:“不必拘礼,起来吧,看你风尘仆仆,这一路想必都没有休息吧?” 1156.第1156章 别闹! “多谢郡主关心,属下一切都好,就是担心殿下,走的急,衣服都未来得及换就进来了,属下失礼,还请郡主见谅!”言罢,起身,凌月满脸笑意,想到她之前不但救了自己,还救了哥哥凌风,心中的感谢犹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感激之情更是无法言喻,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希望自家主子能够好好珍惜她、爱护她、迎娶她。 兴许是凌月的性子跟若兰有几分相似,比着其他人都更为单纯活泼,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花花肠子,风九幽对他比对陌离的其他属下要客气一些,和气一些。 伸手和陌离一起将披风拿开,风九幽浅浅一笑毫不在意的说道:“风劲雪急自是担心,看你面色苍白气息不稳,内伤怕是还没有痊愈吧。” 雪老医术无双,风九幽身为他的徒弟自是不会差的,这不,只看了他一眼,只听了一声他的呼吸,就断定他内伤未愈。 说话间,陌离把斗篷放到了一旁,为风九幽理了理耳边的长发,然后伸手环住她的腰柔声道:“煮了参茶给你喝,我们过去坐吧。” 四目相对,相视一笑,无限柔情蜜意尽在二人心中,风九幽把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掌心,点头应了一声说:“嗯!” 声落脚抬,二人并排向桌子旁走去。 由于站在风九幽的面前,凌月赶紧让路,恭敬的跟在二人身后说:“回郡主的话已经好多了,只是北国之都太冷,一路上又赶的急,不小心染了些风寒,并无大碍,喝些姜汤就好了,多谢郡主关心。” 怕牵动陌离腰间的伤,风九幽在坐下之前特意拿开了他的手,并扶着他先慢慢做下说:“风寒之症可大可小,千万不要大意了,这样吧,我写个方子给你,你回去抓两副药吃了,一来内伤痊愈的快,二来也能驱寒护体调养一下身体。” 习惯了风九幽的冷漠,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凌月有些惊奇,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似乎不明白她今日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间转了性子,像变了个人似的。 不明所以,凌月不敢冒然接话,本能的抬头看向陌离请示于他。 无疑,风九幽此举正是陌离所乐见的,他觉得她正在为自己改变,虽然这种改变并不明显,时间也长了一些,但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她对他身边人的善意,也是发自内心的把他们当成自己人,关心爱护。 提起炉子上咕嘟嘟冒着热气的参茶,陌离拿过杯子倒满,亲手送到风九幽的面前,扭头看了一眼凌月说:“能得夫人一张药方,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取纸笔来。” 主子发话有了主意,再听到夫人二字,凌月先前提着的一颗心回到了肚子里,眉开眼笑立即行礼道:“多谢夫人,属下这就去取。” 语毕,凌月麻溜的离开了原地,去拿笔墨纸砚去了。 像娘子这样的亲密称呼风九幽都听过了,又更何况是夫人二字呢,早已不再大惊小怪,只不过有外人在,她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们还没有成婚。 淡淡一笑娇嗔的瞪了陌离一眼,风九幽接过参茶抬起衣袖慢慢的喝了一口,同时,也掩去那一点点的尴尬。 陌离素来喜欢逗弄她,也很爱看她娇羞无措的模样,这不,凌月才转身离开,他的手就悄悄的伸了过去,先是放在她的腰间用力一拉,将她拉向自己的怀里,然后再倾身向前在她耳边柔情似水的叫了一句:“夫人!” 声音轻柔故意拉长,像做贼似的,那低沉的声音中透着无尽的绵绵爱意,温热的气息洒在皮肤上,痒痒的不行,气氛也一下子变的暧昧了起来。 正在喝茶的风九幽那里受的了这个,一口参茶还未咽下就差点没有喷出来,扭头躲开赶紧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回头看了一眼凌月,神情紧张随即收回视线娇羞的呵斥道:“别闹,有人在呢!” 红红的脸庞,嘟起的小嘴,让本是严厉无比的语气变成了轻声细语,给人一种欲拒还迎的感觉,而她这一本能的反应也无不昭示着风九幽可爱的一面,也无不打动着陌离的心,毫无疑问,他喜欢这样的她,爱死了她这副小女儿状。 情不自禁的再次收紧手,陌离把她整个人搂的更紧,心中乐开了花,笑眯眯的在她耳边道:“有人在怎么了,我们又没做什么,再说,凌月也不是外人,即便看到了又怎么样,我与我家娘子恩爱,有问题吗?” 对于他的态度,风九幽很是无语,想到自己从来没有在言语上占到过便宜,也没有一次说的过他,就索性不说了,抬手拿开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轻轻的推开他,万般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没问题,你喜欢就好,只是我脸皮薄,比不了你,所以,还是老实点吧,不然我可生气了。” 为防他再动手动脚,做出什么让人难为情的事来,让凌月看到不好意思,她也尴尬,风九幽刻意加重语气,表示自己真的会生气。 自打二人有了肌肤之亲后,陌离就从未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更何况他之前也没有在意过,所以,变本加厉毫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的把手伸了过去,搂住她的腰说:“娘子这是在说我脸皮厚?” 感觉到腰间的手,风九幽除了无语还是无语,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就索性不理了,端起茶盏瞟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不是厚,是比城墙还厚。” 陌离最喜欢看到她对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因为只有真真正正的爱一个人,才会无止境、无底线的包容他,接纳他的一切,不管是喜欢的还是不喜欢的,好的、坏的都会一起接受,并且给于配合,即便有些事情真的不喜,却也会努力的去适应,去习惯。 确定她真的非常爱自己,陌离的心中像是抹了蜜一样甜滋滋的,嘴角上扬欢喜不已,在她耳边低声道:“城墙算什么,我在娘子面前压根就没有脸皮。” 1157.第1157章 别有用处 言罢,他趁风九幽不注意,蜻蜓点水般的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速度很快,碰到就马上离开,以致于风九幽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去拿笔墨纸砚的凌月就走了回来,径自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将纸铺开,递上笔恭敬的说道:“有劳夫人了!” 有第三人在场,风九幽不好发作,也不便说什么,故作生气瞪了一眼陌离就接过递来的笔,然后莞尔一笑道:“无妨,你研墨吧。” 难得一见的温柔客气令凌月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一向以狠辣冷血著称的风九幽,温柔起来竟然如此迷人,完全不输给那些大家闺秀。 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凌月收回视线,低头道:“是,夫人!” 非常乐意,也很是欢喜,话音未落即刻就开始帮她研墨,想着一会儿等她把自己的药方子开好了,再帮哥哥要一张,他自从上次受了重伤后就一直不太好,断断续续的咳嗽不说,心口还总是隐隐作疼,特别是一运功的时候,就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了胸口似的。 凌厉的眼神非但让陌离没有丝毫的害怕,他还反而高兴的笑出了声,一脸得意,满心欢喜,说不出的满足,觉得自己活了这么久,此时此刻才真正明白了幸福的意义,也深深的体会到了什么是简单的幸福,平凡的幸福! 幸福从来都不是你拥有多少权利,拥有多少财富,而是和那个你爱的,也同时爱着你的人在一起,那怕是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的彼此对视,或者看着她,安静的陪着她,都觉得特别特别的幸福。 知道凌月的身体状况,药方早已了然于胸,风九幽提笔落下,飞快的在纸上写了起来,她的字就像她的人一样,柔中带刚,坚韧有力,下笔果断,收笔更是毫不犹豫,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就像她做事一样杀伐果断,极其干脆利落。 药方不长,时间很短,风九幽写完以后就放下了笔,然后告诉凌月怎么煎药,怎么个喝法,凌月一听到还能增加功力便如获至宝万分感激,小心翼翼的把上面的墨汁吹干以后,就把哥哥凌风的症状给简单的说了一遍,并且恳求她为自己的哥哥医伤。 虽说凌氏兄弟乃是一母同胞,都对陌离忠心耿耿,风九幽却并不喜欢凌风,总觉得他对自己充满了敌意,不过,她并没有拒绝,因为不看僧面看佛面,再怎么说他也是陌离的属下,更何况凌月也开了口,她即便不是特别愿意也不好推辞,再加上她曾救过凌风的命,对于他的伤也有所了解,伤如何治,药方如何开,也相对比较清楚。 点头答应再次提笔,未过多久一张比较复杂的药方就出现了,只见风九幽不但在上面清楚的写明要忌口的东西,还标注了药浴的时辰以及所用到的东西,十分详细,特别明白,但凡识字之人都知道怎么做。 很快再次将笔放下,风九幽抬头看向凌月说:“一日三次,连喝十日,再加上药浴,不出半月定能痊愈。” 看着那详细到不能再详细的药方,凌月噗通一声就对着风九幽跪了下去,感激不尽发自肺腑的说道:“夫人不计前嫌,几次救我兄弟二人性命,无以言谢,更不知道怎么才能报答夫人的救命之恩,我先在此给夫人磕几个头吧。” 说着,凌月就扑通通的开始磕头。 尽管陌离从未亏待过凌氏兄弟,也从未把他们当成卑微、命如草贱的奴才,但依旧改变不了他们的出身,他们是奴才的事实,所以,能得到风九幽的救治,他真的可以说是感激涕零,也真的想报答她。 医者父母心,又更何况是陌离的属下,风九幽那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一见他跪下立刻起身道:“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话才出口,陌离就打断了她的话,拉着她坐下说:“你就让他磕吧,要不然晚上他连觉都睡不好。” 风九幽明白陌离的意思,只是她并不需要他们感激,她之所以出手相救完全是因为陌离,只要他们能好好的保护陌离,便是对她今生最好的报答。 咚、咚、咚三声响后,凌月直起腰身看向风九幽,郑重其事的说:“夫人的大恩大德我兄弟二人定会铭记于心,日后倘若夫人有用得着我兄弟二人的时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者有心,听者无意,风九幽因为从来没有想过要他们报答什么,并未放在心上,但在很久很久以后,当她真的需要他们帮助的时候,凌月早已不记得今日所言,更不记得救命之恩。 其实,并不止不记得,甚至还挥刀相向,势不两立,要与风九幽拼个你死我活。 话也说了,头也磕了,风九幽再说什么就显得有些虚伪了,轻抬手腕示意其起身,淡淡的说:“举手之劳,不必如此客气,你哥哥的伤还需人以内力助之,你把药方交给他时务必叮嘱,否则,会影响药效。” “是,夫人!”声落起身,凌月恭敬的站至一旁,陌离怕风九幽再问起先前之事,又吩咐了几件事后便命他赶紧离开了。 凌月本来还想再问一下清单之事,但考虑到风九幽在此,他想想还是算了,毕竟东陵水家之事还未成定局,看自家主子对风九幽的态度,想必准备这些东西是另有用处,思来想去之后他还是选择先离开,等下次有机会再问不迟。 凌风走后不久,陌离就询问起了先前在偏殿中见紫炎的事,风九幽怕他担忧,也怕他多想,并没有将鬼噬之事道出,更没有说跟鬼噬动过手,只说紫炎此时昏迷不醒,假扮他之人想请自己给他治伤,让他尽快醒来。 陌离视紫炎为情敌,死敌,那可能让心爱的女人出手救他,没杀他都不错了,故,听过之后冷哼一声道:“他想的倒是美,胆子也够大,竟然相信你会救他,真是笑话。” 1158.第1158章 前世种种不愿相告 听上去的确像是笑话,风九幽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救紫炎,但是为了能提前进入清灵殿一探究竟,查看她的前世以及她是不是真正的清灵圣女,她不得已只有先让他醒来,至于到最后救不救他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而且,先前在偏殿之时她也并没有明确的答应给他治伤,只不过是说让他醒来而已。 考虑到往生镜能照出自己的前世,风九幽没有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陌离,因为她很担心,也有许多的顾虑,当然,更多的是害怕,害怕他看到前世的种种以后会伤心,会难过,会责怪她,甚至于不理她。 前世过往太多不堪,太多伤心,太多痛苦,令风九幽追悔莫及,后悔不已,许多事情她已经不愿意想起,也不愿意提起,更不愿意让陌离知道,所以,她必须要在清灵圣归来仪式正式举行之前,把往生镜给处理好,否则,一旦有人看到她的前世以及转世,将会再起波澜,再生事端。 纵然所有的人都知道清灵圣女乃是转世而归,不会将她当成怪物看待,可风九幽毕竟是重活一世,而且是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与从前的圣女根本不一样。 再有,两世为人,她所经历的事情虽大径相同,却并非一模一样,尤其是她和陌离之间的事情,更是有很大的出入,就连他的性子也变了许多,这一点令风九幽十担心,也很紧张,她怕陌离在知道上一世的事情后,会生她的气,会因爱生怨,因怨生恨,甚至于觉得那样的痴心守候根本就不值得,然后说不定还会因此离开她也犹未可知。 她爱他,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他的死缠烂打,随着二人一次次的经历生死,恩爱缠绵,她早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也早已离不开他。 上一世风九幽历经磨难,伤痕累累,一颗心可以说是支离破碎,尤其是在感情上的,如若现在她和陌离之间再起波澜,那无疑对她将会是致命的打击,而她本身也无力再承受任何的风雨,所以,她伤不起,赌不起,更不敢拿二人来之不易的幸福去冒险,她必须要妥善的处理好此事。 不知道该怎样把已经答应让紫炎醒来的事情告诉他,风九幽没有说话,陌离看她迟迟不语似有心事一般,便伸手握住她的手说:“九儿,你怎么了,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闻声抬头,风九幽微微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反握住他的手说:“没有,午时过后我要到清灵殿去一趟,估摸着要一两个时辰才回来,怕你一个人无聊,正在想要怎么跟你说呢。” 剑眉微挑,感觉到她的手有些冰冰凉凉的,陌离就伸出另一只手将其握在了掌心,来回轻柔的揉搓了两下说:“不是说休朝七日,圣女归来仪式到时再议,怎么下午就要去清灵殿?” 尽管昨夜来的急,二人见面时已经很晚了,也未说起过清灵圣女之事,但陌离对于清灵殿还是多少有些了解,并且知道那里乃是北国之都的禁地,一般时候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乍然听到难免好奇。 原本怕他多想未打算把交易之事告诉他,如今不知道如何解释,也不想说谎骗他,风九幽简而言之避重就轻的说道:“师娘说清灵殿中有一血池,可以将我体内所有的毒尽数解去,我想先进去看看。” 烈火之毒乃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早已深入骨髓,与全身的血液融为一体,即便二人已经行了周公之礼,却也未解分毫,上一次烈火发作,紫炎给她服下了清灵果,已经洗髓伐骨,如今风九幽要想继续活下去,就必须把全身的血都给换掉,否则,她必死无疑。 “血池?”眉头微皱,脱口而出,陌离听着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儿听到过,稍稍停顿了一下又说道:“那我陪你去。” 风九幽最怕他进入清灵殿,看到往生镜,那可能让他跟着一起去,立刻张口阻止道:“不必,你身上有伤不便行走,再说这四周都布满了侍卫、暗卫,还有巫术师,稍不注意就会被人发现,你腰间的伤口好不容易才止住血,万一走路走的急或者是跟人动手时,再裂开了可就麻烦了。” 说话间,风九幽低头看了一眼他的伤口处,见衣服上未有血迹不禁松了一口气,她被挟持之时虽然带来了药箱,可里面的药毕竟有限,加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这里,紫炎又不可能给她药,有些药她必须要省着用,要不然再有人受伤,她就没有办法了。 不愿看到她为自己担心的样子,陌离伸手再次将她搂进了怀里,下巴贴着她的额头,语重心长的说:“你不要总是担心我,我现在功力大增,已经不似从前,况且这只是一点小伤而已,过两天就好了。” 风九幽何尝想担心他,只是心不由己,依偎在他的怀里,伸手环住他的腰身,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不想我担心就要乖乖的,也不要让自己受伤,那样我就不会总是担心了。” 不知为何每一次在陌离的怀里,风九幽就感觉特别的安心,也很放松,整个人一放松下来就觉得疲惫,很累,很累,也特别的想休息。 抬手抚摸风九幽的长发,陌离将她搂的更紧,情不自禁的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好,不受伤,以后再也不受伤了,我答应你。” 抬头会心一笑,随即又埋首在他的怀里,风九幽淡淡的说:“清灵殿乃是北国之都的禁地,那里定是守卫森严,由于不能随便进入,假扮紫炎之人只答应我带画影去,所以,你乖乖的待在这里休息,我去看看就回,时间不会太久,多则一个时辰,少则半个时辰就会回来。” 刺杀不断,虎狼之地,陌离那里放心的下,松开搂住她肩膀的手,直直的看着她说:“有画影陪着你去,我自是放心,只是杀手猖狂,昨夜那般都敢明目张胆的闯进来,万一……” 1159.第1159章 快了,就快了 话未完,语未尽,风九幽抬手就捂住了他的嘴,一字一句的说道:“没有万一,我能保护自己,你相信我!” 目光坚定,不容置疑,风九幽相信即便昨晚那些刺客蜂拥而至,全部闯了进来,她也有足够的能力自保,更何况她身边还有画影和哑鬼,完全不必担心。 陌离相信她有自保的能力,但世事无常,人生无常,谁又能真的保证的了呢,就像他一样,他从前认为自己武功还不错,称不上天下无敌,却也不是一般江湖高手所能比的,尤其是他的轻功更是引以为傲,可在经历了一次次的刺杀后他才发现,原来比着神秘的隐灵一族,比着他们的灵力以及北国之都的巫术,内力根本不算什么,也显得特别普通。 不由自主的努嘴上前亲了一下风九幽的手,陌离伸手拉开将其握在掌心说:“北国之都盛行巫蛊之术,令人防不胜防,你身边虽有画影相随,却也不能大意,尤其是小小的蛊虫更是厉害,还是要多加防范小心为上才是。” 听这话音似是答应了,风九幽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依偎在他的肩头说:“我会的,放心吧,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能照顾好自己的。” 母亲的过早离世,父亲的不闻不问,让小小年纪的风九幽饱受人间冷暖,也早早的就独立了,尽管雪老夫妇对她不错,也颇为照顾她,但许多时候她都要靠自己,所以,她会照顾自己,上一世,这一生,一直如此。 歪头贴上她的脸颊,抬手扶住她的肩膀,陌离柔柔一笑发自肺腑的说道:“你要是三岁的小孩儿就好了。” “为什么,是嫌我太大了?”风九幽欲要抬头看他,那想到才有动作就被他给按住了。 轻抚长发,陌离将她抱的更紧,悠悠言道:“如果你是三岁孩童,我就不用追的这么辛苦了,完全可以把你****带在身边,这样,你就哪儿都去不了了,而我也可以时时刻刻看到你了。” 明明是柔情似水的情话,一出口却满是落寞和伤感,风九幽心下一紧连忙抱紧他,愧疚之情油然而生。 其实,风九幽清楚的知道这趟北国之行令陌离十分害怕,也很担忧,一开始也料到了,但是她没有办法,想让风家彻底的摆脱昌隆皇帝的控制,而她也能名正言顺的离开,跟他相爱相守直到永远,唯有此法。 她不但是富甲天下的风家嫡女,还是皇太后的亲外孙女,是皇帝亲封的无忧郡主,只要她一日不彻底的摆脱这些身份,她的命运就算不上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上,她可以不顾父亲的感受和利益把家里闹的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也可以把整个风家攒在手里,甚至花心思跟皇帝周旋,步步为营精心算计,却不能不顾忌皇太后,再怎么说那也是她母亲的母亲,前世今生都最疼爱她的人,很多时候她都不想违抗、违背她的意思。 亲人就是如此,因为太过关心,所以,无意间总会管的太多,尤其是一些大事上,更是丝毫的都不退让,皇太后就风九幽这一个外孙女,就算没有北国之都的联姻,她也会插手她的婚姻大事,与其到时候惹她伤心,违背她的意思,倒不如釜底抽薪斩断一切,离开昌隆开始新的生活,这样对她、对皇太后都无疑于是一件好事。 离开昌隆之间,风九幽原以为只要跟陌离说清楚,这一切就能顺利的进行,也会很快的结束,可谁承想中间又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以致于到现在发展到她不能控制的地步,不过,风九幽并不后悔这么做,因为只要解决了北国之都的事情,她就可以和陌离在一起了,而且,再也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阻止她了。 大仇已报,风九幽此生唯有一愿,那便是和陌离长相厮守直到永远! 埋首在陌离的颈窝处蹭了蹭,风九幽觉得很是抱歉,也很对不起他,闭上眼睛幽幽言道:“再等等,等我把北国之都的事情处理好,我就哪儿都不去了,****夜夜、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到时,你可别嫌我烦就是。” “怎么会呢,我求之不得。”低头看她,温柔一笑,陌离收紧搂住她的手,告诉自己说,是啊,就快了,再过些日子,她就是他的了,从头到脚,从内到外,上上下下,明里暗里,她都是他的了。 想到就要兑现曾经的承诺,陌离很欢喜,很高兴,也很开心,他一定要她成为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疼她,爱她,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笑容爬满脸庞,幸福萦绕心间,风九幽沉默未语,紧紧的搂住他的腰身,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她的心好暖好暖,暖的能溢出水来。 重生以后,风九幽无数次的以为自己会在毒发中疼死,即便侥幸解毒也是苟延残喘的活着,毕竟,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以各种上等药材续命,也不可能似普通人一般,所以,她认为自己会孤独的终老,却没有想到还有今日的幸福,无疑,老天对她终究还是公平的,上苍还是眷顾她的。 见她未语,陌离未再言,二人紧紧相拥一室静谧无声,幸福在心间徜徉开来,他们不约而同的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幸福的时光再长也总会让人觉得短暂,简单的用过午饭后,风九幽陪着陌离躺到了床上,想着自己一会儿要去清灵殿,他一个人会闷得慌,又等的不耐烦,又怕他会偷偷的跟去,便准备哄他入睡,这样,等待的时间就会过的快一点。 陌离身上有伤,连日来又马不停蹄的来回奔波,身体上其实是非常疲倦的,但是由于二人分开太久,小别胜新婚,他根本舍不得休息,总想看着她,搂着她,抱着她,跟她缠缠绵绵。 为了让陌离尽快入眠,也睡的安稳一些,风九幽悄悄的点上了安息香,然后与其并排躺下以后就有一搭没一搭的陪他说话聊天。 1160.第1160章 喜当爹 心情愉悦,身体跟着慢慢放松,再加上心爱的人陪伴在侧,软玉在怀,未过多久陌离就沉沉的睡去了,风九幽怕他睡的不沉,自己一动再吵醒他,特意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后才悄悄的起了身。 为他盖好被子,放下床幔,风九幽又在床边等了一会儿,听他呼吸均匀没有丝毫的动静,她拿起厚厚的披风后便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间。 午时已过,画影早已在门外等候,看风九幽出来立刻迎上前,接过她手中拿着的披风,展开连忙为她披上道:“外面冷,主子怎么不穿上再出来?” 抬手噤声示意画影不要说话,风九幽回头朝门内看了一眼,未听到什么动静就赶紧把门轻轻的关上了,然后拉着画影走到一旁说:“雪停了,太阳也很大,我不是很冷,怎么样,事情办的还顺利吗?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说话间风九幽松开了手,垂下手臂站直身体,任画影为她穿好披风。 先前特意支开了守门的陪嫁侍卫,画影左右看了一眼,见无人便低声道:“没有,一切都很顺利,消息也传了出去,相信独孤他们很快就会赶来,至于君公子那边估计没有这么快,听下面的人说他最近一段时间都待在昌隆京城,并没有在帮里。” 眉头微皱,忧上心头,风九幽沉思片刻道:“昌隆内乱,刀光剑影,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未免青龙帮受损,不是嘱咐他待在帮里那都不要去嘛,怎么会突然跑到京城去了,上官姑娘呢,也一起去了吗?” 分开之时,风九幽曾经一再叮嘱,说昌隆内乱已起,皇位之争必会殃及无辜,让君梓玉没事别到处跑,也让青龙帮的兄弟收船回帮,近期都不要再出去,画影当时虽没在,却也有听若兰提起过,故,也清楚此事,一边帮她整理衣服一边说:“那倒没有,听说上官姑娘有了身孕,如今正在帮里养胎呢。”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刚刚还在为君梓玉担心的风九幽立刻换了一副表情,有些不敢相信的脱口而出道:“真的,她有孕了?” 素来喜欢孩子,又一直将君梓玉当成亲人,当成自己的哥哥,风九幽很是欢喜,也特别高兴,更发自内心的为他感到开心。 君梓玉是孤儿,小时候颠沛流离受尽苦楚不说,后又被人抓去当了杀手,据扶苏说杀手训练极其残酷,可谓是九死一生受尽折磨,曾经有一次他还差点活不下来,完全可以说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后来,他们虽然凭着自己的本事离开了,他也几经生死,伤痕累累,现如今能娶妻生子,有了后人,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无疑来之不易,又怎能不令风九幽惊讶和欢喜呢。 当然,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庆幸,庆幸他们在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之后还活着,还在一起,还拥有了现在的生活以及幸福,不得不说人生无常,世事无常,纵然命运多舛,也有拥有幸福的权利,时光流逝,经转流年,谁也无法预料到下一刻到底会发生什么。 画影深知二人的关系,也料到风九幽会很高兴,怕弄错了空欢喜一场,收到消息后特意的反复确认过才来禀报的,抬头微微一笑斩钉截铁的说:“是,算算日子应该就是洞房花烛夜那天怀的。” “真的,太好了,小玉子要当爹了。”不知为何想到君梓玉那张白净如书生的脸,风九幽的心里就一阵欢乐,他曾经说过这辈子最讨厌三件事,一是杀人,二是练功,三就是小孩子,如今上官姑娘有了身孕,很快就有一个小孩子出来了,到时****追着他喊爹爹,看他怎么办。 兴许是从前在雪山之巅吃了风九幽太多的亏,也被她戏弄的太多,给君梓玉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他见到小孩儿就躲,觉得他们不但麻烦,还十分难缠,最主要的是哭的时候太吵了。 见她眉开眼笑,画影也颇为高兴,有感而发道:“是啊,君公子要当爹了,主子,时间过的好快啊,一转眼都那么多年过去了。” 风九幽拉了拉披风上的帽子,看着灿烂的阳光,心中的阴霾因为这个好消息而一扫而光,她感叹道:“是啊,一转眼都过去那么久了,记得小玉子在雪山之巅解毒的时候我还很小,好像站起来刚刚才到他的腰,他那个时候不爱说话,凶的不得了,像个张牙舞爪的老虎,见谁都想扑上去咬。” 回忆起往事诸多感慨,风九幽忽然间怀念起了那段青葱岁月,那段除了等爹爹以外没有任何烦恼的时光。 画影去雪山之巅比较晚,并没有亲眼看到过这一幕,不过,看到现在的君梓玉也不难想象当时的他,他现在虽不似老虎,却也是个老奸巨猾的狐狸。 思绪翻飞间,画影又开了口,只听她说:“主子不必担心,昌隆内乱已平,以君公子的本事自保还是不成问题的,再说,青龙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就是有人想动他,也要思量思量,一时半公的恐怕也没有办法。” 收回视线目视前方,风九幽点了点头说:“这倒也是,他不惹别人就好了,那有人敢轻易动他,对了,你吃饭了吗?” 想到都城内外守卫森严,现下又是过年时分,街上的人肯定特别多,而且大祭司等人又虎视眈眈,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去,肯定不容易,主要此时距离她出去的时间并不长,一来一回光是走路都很赶,更别说是办事了,所以,猛然间才想到她是不是回来以后还没有来得及用饭。 画影手腕翻转,手指来回的穿插,似是在挽一朵花似的帮风九幽系好披风带子,然后又帮她稍稍整理了一下说:“多谢主子关心,怕赶不及,回来的路上买了两个包子吃,已经吃饱了。” 语毕,画影向后退了一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了一下风九幽,见她全身上下并无不妥,便又道:“主子,可以了!” 1161.第1161章 前往清灵殿 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看到青檀从梅宫正门走了过来,风九幽拿起一旁的暖手炉子抱在掌心,收起笑意淡淡的说:“那就好,时辰不早了,我们过去吧。” 语毕,风九幽抬步下了台阶,朝着梅宫的正门走去了。 “是,主子!”画影恭敬的应声后,紧跟了上去,怕雪天路滑一会儿再摔了,她跟上去以后就赶紧扶住了风九幽的胳膊。 功力已经恢复,青莲也早就退去,风九幽并不似从前那般没有力气,不过,她并没有推开画影的手,反而握住她的手腕任她扶着向前走。 由于风九幽一向都不喜欢麻烦人,也不喜欢别人靠近,更不喜欢与别人有肌肤上的碰触,所以,突然被握住手腕的画影立时就愣了一下,头也本能的抬起看向她,心中不由在想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忽然间如此? 风九幽没有回头,更没有看向画影,目视前方的同时她不由自主的挺直腰背,然后不紧不松的握住画影的手腕继续前行。 迎面走来,一件玄色披风让风九幽更显清冷高贵,再加上黑色披风下全部都是纯白色,黑白相间更显威严,瞬间给人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而那不怒自威的气势更是令人无法忽视,青檀看着她,看着她,忽然间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卑微和渺小,而她是那样的高大挺拔。 随着距离的拉近,她们很快就走到了一起,青檀停下脚步恭敬的行礼道:“奴婢参见郡主,郡主万福金安!” 知道风九幽不喜欢紫炎,不喜欢北国之都,更不喜欢做清灵圣女,青檀不管是在称呼上还是在行礼上都特别特别的注意,几乎不怎么对她行北国之礼,一切都是按照昌隆国的规矩来,目的主要是怕犯了她的忌讳,也生怕那里做的不对惹恼她,同时也给自己找麻烦,找不痛快。 风九幽从来都不是一个刻意会刁难别人的人,如果青檀不是紫炎的人,不是站在她的对立面,她脸色都不会给她看,故,见她还算是守规矩,也不曾对自己有过什么冒犯,便命其起身道:“免礼!” “谢郡主!”声落起身,青檀毕恭毕敬,然后又张口禀报道:“启禀郡主,清灵殿之行已经安排好了,请郡主移驾随奴婢来。” 为了让紫炎尽快醒来,为了不惹恼风九幽,让她出尔反尔,青檀小心谨慎,一步也不敢行差踏错,恭敬之余更是不忘时时刻刻的注意着风九幽的脸色。 想尽快到清灵殿中去,风九幽没有再说什么,点头示意后便道:“嗯,前面带路吧!” 言罢,青檀再次向其行礼,然后转身往回走,准备领着风九幽主仆二人前往北国之都最神秘也最神圣的地方,清灵殿。 言语之间,陪嫁侍卫张礼一直候在一旁,见风九幽要走就马上命兄弟们跟上,想着梅宫这么多人把守都不安全,刺客都敢明目张胆的杀进来,出去以后更是不得了,万一再有刺客埋伏在路上,岂不是更加危险。 身为风九幽的陪嫁侍卫,保护她不仅仅是他们的职责之一,还是理所当然,但是,清灵殿不比其他地方,并不是谁想进去就能进去的,更不是随意出入之地,更何况他们还不是北国之都的人,所以,他们这边刚刚整队准备出发,欲要跟上去,才走了两步不到的青檀听到动静就立即停了下来,回头转身看向风九幽再次行礼,恭敬的询问道:“奴婢斗胆问郡主,他们这些人是……” 未等青檀把话说完,张礼就马上向前走了一步,行礼回禀道:“启禀郡主,陪嫁侍卫的职责之一就是保护郡主的安全,郡主出行尔等自是跟随左右,以防刺客来袭。” 说到刺客二字时张礼特意加重了语气,意在提醒风九幽昨夜之事,让她不要大意,务必同意他们跟去,否则路上一旦出了事,那么,悔时晚矣。 风九幽知道清灵殿乃是北国之都的禁地,平常别说是一般的侍卫了,就是青檀本人恐怕都不能随意的靠近,画影先前也有跟她说过此事,当然,她压根也没有打算带着张礼等人去,不过,她沉默未语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张礼一眼,反倒是静静的看向青檀。 青檀不知她是何意,也未从风九幽的脸上看出什么,更猜不透她此时此刻在想什么,不敢冒然开口,不过,一直这样耗着也不是回事,紫炎还等着她黄昏以后去救治呢。 思来想去,反复琢磨,青檀沉思片刻后硬着头皮看向风九幽,再次行礼说:“请郡主恕罪,族中有规定,清灵殿除都主、圣女、圣法以及十大长老外,任何人未经允许不得进入,闲杂人等更是不能靠近半步,他们虽是郡主的陪嫁侍卫,理当同行保护郡主的安全,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清灵殿亦有清灵殿的规矩……” 清灵殿中的规矩早已了然于胸,风九幽不愿意跟她废话,直接出言打断道:“如此说来你也不能进去了?” “是,奴婢也只能送您到清灵殿门口,还有您的婢女,同样也不能进去,所以,还请郡主体谅,不要让奴婢为难。”纵然身为紫炎的左膀右臂,青檀也不敢违背族规,倘若不是急着让紫炎醒来,她断然不会让颜公子答应风九幽的要求,更不会让她提前进入清灵殿。 风九幽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她巴不得自己一个人进去呢,轻挑眉头,故作为难之状道:“既然清灵殿有这种规矩,那我也不好不遵守,只是我身体虚弱怕是走不了太久的路,到时我的婢女怕还是要跟着进去。” 清灵殿神秘,又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进去,风九幽对于巫术又不是特别的了解,为了能一次弄个清楚、明白,解决掉往生镜之事,她需要画影的帮助,也必须带她一同进去。 心中一怔,猛然抬头,看风九幽目光坚定,一副不答应就不走的态度,青檀忽然间有种上当的感觉,心中也不由在想她是什么意思? 1162.第1162章 怕是什么 清灵殿神秘,又好不容易才有提前进去的机会,风九幽对于巫术也称不上是了如指掌,为了能一次弄个清楚、明白,解决掉往生镜的事,她需要懂巫术的画影帮忙,所以,她必须带她一同进去,要不然进去以后碰到什么不明之事,或者是解封不了往生镜,那么,她这一趟就白走了,今日的心思也就全白费了。 青檀听到她的话,心中狐疑一怔,须臾间猛地抬头看到的却是风九幽坚决而不容置疑的模样,那双睥睨而灼灼逼人的眸中写满了坚决与坚持。 这般不容商量的态度让青檀心头一怔,眉头蹙起,一股莫名的感觉升上心头,先前跟她说起清灵圣女归来仪式时,就曾提起以及提醒过此事,明明已经说的非常之清楚,可她为什么突然间又这样呢,还有上午之时的刻意提醒,她也并没有什么意见,沉默以对之间显然是心知肚明,也明了,可此时为何又变卦了呢,态度还如此的坚决,不容置疑,难不成这其中又生了什么变故,亦或者是她另有盘算? 一切都不得而知,百思不得其解间,青檀的眉头皱的愈发的紧,正当她绞尽脑汁在想其中的缘由之时,跟着她一起来的千沧沉吟片刻,思腹一番,快步走上前来在她的耳边低声道:“都主醒来要紧,其他事以后再说,殿中又并非无人,到时候让人盯着便是。” 言罢,千沧快速的退回到原地,青檀斜眼回看,仍旧皱眉思考斟酌一番,考虑到当下的形势以及紫炎的伤势,她不得不再次向风九幽低头,就范。 清灵殿千百年来的规矩重要,但再重要也没有紫炎的性命重要,身为北国之都的一国之主,他的生死不但关乎着北国千万子民的性命,更关系着北国之都的未来。 风轻雪寒,二人间的举动虽小却显的特别突兀,尤其是在这寂静无声的院子里,更是没有逃过风九幽的法眼,她单手负于背后目视前方,沉着笃定之间,一抹不经意的笑容在嘴角漾开。 紫炎对于整个北国之都,对于青檀等人有多么重要,不需多言,风九幽心知肚明也一清二楚,故,她有万分的把握。 不久,青檀垂眸恭敬上前,行礼过后便道:“郡主体弱,带婢女进去伺候也无可厚非,理所当然,只是清灵殿中为防外敌入侵,设下了重重机关,千百年来历代圣法一再加强,阵法与蛊毒皆是让人防不胜防,郡主乃是清灵圣女,蛊虫什么的自会避让,进去以后自是无恙,但其他人奴婢就不敢保证了。” 说到这儿,青檀故意瞥了一眼画影,似在警告她。 “人命关天,还请郡主三思!”青檀加重语气再次言道,表面上听着像是在为风九幽以及画影好,其实,却是另一种警告,警告她们二人进去以后最好小心点,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风九幽不是养在深闺中的大小姐,也不是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更不是未经风雨的花朵,自是不可能被她三言两语就给吓退了,冷声一笑道:“人命关天,的确应该三思,更何况我这个婢女可不是一般的婢女,倘若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么,黄昏过后你家都主怕是……” 言此,风九幽故意停了下来,警告威胁之意不言自明。 青檀是聪明人,那里会听不出她是何意,眸中阴狠尽显,双拳紧攥,咬牙切齿的说道:“怕是什么?” 沉默未语,风九幽直直的看着她,似笑非笑之间已然让青檀心中有了答案,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不喜欢威胁别人,也不喜欢被人威胁,当然,她也并不惧怕,所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素来是她的行事作风。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青檀压下心中的愤怒以及不甘,再次恭敬行礼道:“郡主请!” 无视青檀所有的情绪,风九幽转头吩咐张礼等人道:“画影随我去就好,你们留在此处那儿也不许去。” 虽说青天白日里刺客不敢冒然前来,但北国之都如此情形,谁也说不准,兔子急了还咬人,又更何况是那个如狼似虎的大祭司呢,所以,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还是全部留在梅宫内的好。 张礼将青檀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心中愈发的担心风九幽,但碍于自己的身份,他不敢违抗命令,更不敢多说什么,行礼过后便退至一旁,随后,青檀前面带路,画影扶着风九幽的胳膊朝清灵殿的方向而去了。 清灵殿素来神秘,加上又是北国之都的禁地,能有幸看上一眼的人已经很少,能进去的人更是屈指可数,无疑,今日能悄悄的放风九幽主仆进去,青檀可谓是费了一番功夫,耍了些心计,要不然单单只是这一消息传进十大长老的耳中,便会给她招来杀身之祸。 为了掩人耳目,为了掩盖踪迹,除风九幽主仆之外,青檀与千沧只带了自己的亲信前往,一行人不多,却走的悄无声息。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一行人渐渐的远离了那片华丽的大殿,一路向北而去,不知是心理问题,还是由于道路两旁什么都没有,皓皓白雪一片荒芜,显的周围愈发的冰冷孤寂,也给人一种满目苍白的感觉。 北风乍起,渗透皮肤侵入骨髓,呼呼的不停的往身体里钻,因为过的一直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又加上她是巫术师,画影对于危险十分敏感,驻足遥望前方那白茫茫的一片,她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之感,或许清灵殿中并非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连下了多日的大雪,此处道路又未有人清扫,风九幽在画影的搀扶下走的是深一脚,浅一脚,加上又不能轻功飞行,更是走的很慢。 猛然间停下来,风九幽不禁顺着画影的视线望去,见前方冰天雪地雾蒙蒙的一片,随即收回视线轻轻的拍了一下画影的手背,温声道:“别怕,一切有我!” 闻声回神,画影眸中复杂,看她脸色苍白,脱口而出叫了一声:“主子!” 1163.第1163章 分尸而死 体内有千年寒毒,实在是受不住这北国之都刺骨的寒冷,风九幽拉了拉身上披着的斗篷,微微一笑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柔声道:“我没事,走吧。” 语毕,风九幽抬步前行,雪天路滑画影怕她摔倒,二话不说立即扶住她的胳膊,一步步的继续往前走。 走在前面带路的青檀察觉到风九幽主仆二人的驻足,放慢脚步等她们,看风九幽走的着实吃力,便道:“郡主体弱,本该备上轿撵代步,但又怕惊动了他人,加上此处乃是禁地,不准任何闲杂人等靠近,并没有人清扫道路,平日里也无人打理,以致于积雪深厚,难以行走,还请郡主见谅!” 言辞恭敬所言非虚,风九幽再次停下了脚步,抬头眺望远方的同时,幽然问道:“此处距离清灵殿还有多远?” 青檀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抬手一指回禀道:“不远了,前面那座雪山便是。” 不知清灵殿周围是布了阵法,还是设了巫术,亦或者是结界之类的东西,风九幽并没有看到青檀口中所说的雪山,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似一朵朵白云重叠相加,雾气朦胧间仿佛天与地相连,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同时也令人更加的好奇,更加的想一探究竟。 仔细瞧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看出雪山的所在,风九幽收回视线道:“天色不早了,加快速度吧。” 话音未落,颇为担心她的画影就开了口,有些焦急的劝阻道:“主子体弱,走了这么久已是……” 想早一点进入清灵殿,风九幽不等她把话说完就抬手制止道:“无妨,我还好,走吧!” 语毕,风九幽不给画影再次说话的机会,便抬步再次向前走去,青檀虽然并不心疼她,也不想管她的死活,却到底也怕她会倒下,毕竟紫炎醒来还得靠她。 正准备开口似画影那般劝她休息,走在最前面开道的千沧不知何时来到了青檀的身边,先是不着痕迹的拉了拉她的衣袖,又向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管。 心领神会,青檀微微皱了皱眉头,想着时间的确是不早了,黄昏过后还要赶着救治紫炎,这会子的确没有过多的时间停留,也没有时间让她休息。 也罢,尽快进入清灵殿也好尽快出来,以免时间长了被人发现,也怕夜长梦多,再生事端。 想到这儿,青檀未再做片刻的停留,朝千沧点了点头便去追风九幽了,时间紧迫,千沧不敢耽搁,大手一挥后,一行人又继续悄无声息的赶路了。 那白茫茫的一片看着近,实则远,一行人约莫走了大半个时辰才来到了青檀所说的雪山下,山峰不高,却极其陡峭,不似那些名山巍峨壮观,气势磅礴,却怪石嶙峋,尤其是她们此刻所站的地方,更是莫名的让人生出仰望之感,而那两块像极了怪兽大口的石头,更是阴森森的,令人毛骨悚然。 北国之都盛行巫蛊之术,而巫蛊之术十分阴毒,这座雪山透着阴森寒意并不奇怪,但清灵圣女乃是正义的化身,而她也一直修炼灵力,按照道理来说此处不应该如此,就算大雪将整座山覆盖,此处也不该如此冰冷。 无端冒出的寒意让画影心生警惕,扶住风九幽胳膊的手也不自主的握紧、用力,风九幽感觉到她的紧张,便暗自轻轻的捏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也无需紧张,与此同时抬眸看向青檀淡淡的问道:“到了?” 四处张望的青檀闻声回头,看向风九幽的同时恭敬的回禀道:“是,这里便是清灵殿的入口,也是历代清灵圣女所居住的地方,按照规矩奴婢等人没有资格进去,为防消息走漏,奴婢等人也不便进去,所以,郡主自己小心,进去以后千万莫要乱走,以免触动了什么机关暗器,伤了郡主的玉体可就不好了。” 如果不是紫炎急需风九幽救命,如果不是千年浩劫将至,北国之都需要清灵圣女,青檀恨不得她死在这里,最好是被那些蛊虫生生咬死,尸体分食而死。 眸中寒意乍现,风九幽视而不见,淡淡的扫了一眼青檀,她看着其中一个近似怪兽大口的石头说:“不劳费心,走吧!” 看着她毫不在意的样子,青檀眼中满是轻蔑,心中冷笑之间不禁开始期待她进入清灵殿以后会发生的事情,既然她不以为意,自己又何需提醒,只要她不死,受些伤想必也无关紧要吧。 思及间,青檀未再多说,恭敬的退了几步后便做出请的姿势道:“殿中皆以安排妥当,郡主只需一直往前走就是。” “嗯!”风九幽轻轻的应了一声后,在画影的搀扶下一步步的往前走。 随着距离的拉近,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如刀似剑,而那刺骨的寒也似风一般呼呼的往身体里钻,令素来怕冷的风九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察觉到风九幽的不适,画影连忙运功为其输送内力,想着这样多少能令她暖和一些,可谁知她才气沉丹田,风九幽就开了口,只听她道:“里面危险重重,不要浪费功力,我不冷。” 说话间,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传来,闻声望去,只见原本严丝合缝、浑然一体的雪山竟然突然间震颤了起来,而那两块怪异的大石头也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般,开始不停的晃动了起来。 震颤不止,晃动不停,还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时,覆盖在山体上的皓皓白雪就似洪水猛兽一般滑了下来,以飞快的速度冲向风九幽主仆二人,心中大惊,脸色大变,来不及任何的思考,也根本没有时间思考,画影脚尖一点本能的带着风九幽离开了原地。 不久,覆盖的白雪突然间停止滑落,在抖动间一寸寸剥离,一扇与山体合二为一的门渐渐的显露人前,映入眼帘,而那两块巨大的怪石也似活了一般生出了窟窿大的眼睛,张开了血盆大口。 1164.第1164章 地狱之门 双脚落地,风九幽开始静静的打量眼前的一切,只见那石门宽大而厚重,普通且常见,一点也不似传闻中清灵殿那样神秘莫测,高贵精致,令人充满了想象。 雪花飞卷,石门慢慢升起,上面的尘土也跟着悉悉索索的落个不停,显然,这石门正如青檀所言,并不是时常打开,而清灵殿也并不是什么时候想进去就能进去的。 轰隆隆的声音沉重而久远,像是来自遥远的他方,又像是从几千尺的地地下发出来的,随着石门的一点点升起,阵阵阴风扑面而来,有些瘆人,听进耳中更是令人说不出的紧张,画影戒备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时,背后的汗毛也不由自主的竖了起来。 她是北国之都的巫术师,纵然从来都不愿意承认传授她巫术的那人是她的师父,也未曾叫过一句,但不能否认那人巫术了得,且在整个巫术界都大名鼎鼎,只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所以,对于清灵殿她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先前就觉得此处蹊跷,处处与传言中不符不说,还透着难以言表的怪异,如今见这石门缓缓升起,不知为何画影心中竟莫名其妙的升起一股恐惧之感。 是的,不是害怕,不是单纯的畏惧,而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间觉得此时此刻打开的不是清灵殿的门,而是地狱之门,而那地狱中的妖魔鬼怪也随时要从门内冲出来一样。 石门不高,整个升起后并未用太多的时间,不久,随着声音的戛然而止,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出现了,随即一股说不清楚是尘土还是发霉的气味扑面而来,充斥着二人的鼻腔。 眉头微皱,风九幽屏住呼吸,正准备吩咐画影服一粒解毒丹时,一位身披灰色长袍,头戴灰色面巾的女子出现了,她目光深沉直直的看着风九幽,上上下下打量她的同时,犹如一池死水的眸子不禁动了。 与此同时,风九幽也注意到了灰袍女子,在她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开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她。 女子不高,称得上娇小,再加上灰袍宽大,更是将她衬的矮小,不过,她肤色白皙,眉目如画,虽灰巾遮面却也能看出其面容姣好,即便不是什么美人胚子,也是小巧玲珑清秀可人。 兴许是在这雪山之中待久了,她一身清寒双眸无光,似那修行多年的苦行僧一般无欲无求,无爱无恨,心如直水亦如死灰。 眸光闪动,眨眼即逝,四目相对之时那女子马上恢复了原状,抬步上前,低头屈膝行礼,对着风九幽毕恭毕敬的行礼说道:“圣女归来,不胜欣喜,婢女莲雾参见圣女!” 声音低沉而沙哑,好似在炙热的炭火上烧烤过一般,风九幽看着她,不禁想到了先前操纵乌鸦的老巫,觉得面前女子的声音跟他很是相似,猛然间听到都好像是乌鸦在叫一般。 不管是在那一国,那一族,乌鸦都是不祥之物,而它的叫声也令人害怕和厌恶,所以,风九幽记得特别清楚。 莲雾虽然上前行礼,却并未踏出石门一步,恭敬有加之余仿佛又在遵守着什么不可逾越的规矩。 风九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而抬眸看向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洞,心生警惕间仿佛看到了通向地狱的路,而路的两边站满了各种各样的鬼魂,它们正不停的向她招手,用那虚无飘渺的声音一遍遍的叫她进来。 迟迟未语,莲雾心生疑惑,径自抬起头的同时,画影看风九幽好像怔住了一般,便低声叫了一句:“主子!” 声落回神,风九幽淡淡的扫了一眼画影,然后随即收回视线再次看向莲雾,展开眉头淡然道:“免礼!” 清冷的声音传进耳中令莲雾心头一震,惊诧之间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立刻起身言道:“谢圣女!” 急着进去一探究竟,风九幽没有再耽搁下去,她低声吩咐画影服下解毒丹后便抬步上前,边走边说道:“无需多礼,带路吧!” 转身站到一边,莲雾弯腰低头恭敬的说道:“是,圣女,请随我来!” 语毕,她前头带路,风九幽主仆二人紧跟其后,三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那像是没有尽头的黑洞之中。 望着三人渐渐消失的背影以及缓缓落下的石门,青檀面带复杂内心忐忑,不知为何她突然间有些害怕,有些紧张,觉得她们好像一去不复返一样。 想上前叫住风九幽,又好似没有任何理由,再加上想到紫炎,她更加的犹豫不决,驻足无措之间,胸口就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时之间特别的压抑,令她连呼吸都变的十分困难。 思绪翻飞之间,石门落下,冰雪交融,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那石门又恢复了原样,一切如先前一般,大雪纷飞怪石嶙峋,整座雪山从上到下无不透着刺骨的冰冷。 驻足良久,千沧看青檀没有半分要离开的意思,便上前道:“走完整个清灵殿最少要一个时辰,她们没有这么快出来,我们先回去吧。” 扭头抬眸,青檀轻轻的点了点头,转而收回视线望着神圣的雪山,抬手置于胸前,行北国大礼极其严肃的说道:“愿圣法保佑,一切顺利!”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千沧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会的,老圣法一定会保佑都主,保佑北国之都的,回去吧,宫里还有别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办呢。” 话落,千沧抬手拍了一下青檀的肩膀,大手一挥就带着随行之人离开了,而青檀也在再次行礼过后走了。 寒风凛冽,呼啸不止,大雪纷飞,洋洋洒洒,石门内安静诡秘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画影紧紧的扶住风九幽的胳膊,神情紧张四处张望的同时,低声提醒道:“主子,小心,注意脚下。” 从茫茫白雪到一片黑暗,让风九幽有些适应不过来,她下意识的眯起眼睛侧耳倾听,未感觉到其他气息便再次拍了拍画影的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1165.第1165章 重生之疑惑 尽管画影的声音很小,走在前面带路的莲雾还是听到了,停下脚步回头道:“此路平整,并未设灯,姑娘不必害怕,只管跟我来就是。” 已将声压到最低,没想到莲雾竟然还是听到了,画影略显尴尬之余微微一笑便与其搭起了话,原想着趁此机会套套近乎能问出些什么,可谁知莲雾避重就轻根本就不正面回答,以致于二人说来说去跟打太极似的,你来我往之间到最后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见实在问不出什么,画影没有再浪费唇舌,谨慎小心的扶着风九幽转了两个弯后,前方就有了亮光,本以为是点了火把,那想到却是山体内参差延绵的钟乳石。 不管是在那一国,钟乳石都极其少见的,大片大片的更是稀有,而这黑洞之中却出现了一大片,放眼望去五颜六色七彩斑斓,形态万千各有不同,有些倒挂着似冰锥一般,有些则往上长着像盛开的花朵,而有些则像是鸟儿的羽毛,蓬松松毛绒绒的一片,参差不齐姹紫嫣红好不美丽,绚烂夺目看的人眼花缭乱,欣赏之余不由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驻足观望片刻,风九幽略皱眉头,见此处除了五光十色的钟乳石外再无其他,便张口问道:“此处就是清灵殿?” 轻轻摇头,莲雾侧身恭敬的回禀道:“回圣女的话,此处不是清灵殿,清灵殿还在前面,请圣女随我来。” 语毕,她面无表情的继续前行。 转身抬步向前,莲雾的背影瞬间映入眼帘,风九幽忽然间觉得非常怪异,尤其是她走路时候的样子,更是令人惊奇,平常人走路都是挺直脊背,而她却微微缩着脖子,弓着身子,乍看之下像个瘦骨嶙峋垂垂老矣的老太太不说,那长及脚踝的长发更是犹如瀑布一般,直垂而下。 纵然大多女子都会蓄长发,但长及脚踝的还是非常少见,大部分都是长发及腰,毕竟头发太长比较难打理,平日里也会很不方便,所以,莲雾的长发显得十分怪异。 不知是因为习惯问题,还是喜好的问题,亦或者是其他原因,莲雾的长发并未用任何的发饰绾起,也并未束起,只是随意的披散着,而那漆黑如墨的青丝随着她脚步的前行来回的摇曳晃动,行走于钟乳石间更是映衬的愈发诡异。 洞中无灯,更无火把等照亮,虽有钟乳石的亮光却也并不是亮如白昼,再加上钟乳石五彩缤纷,所有光线错综交汇,彼此映照,以致于光线有些暗,有些杂,再加上莲雾走路极轻,几乎没有任何的声音,一眼望去寂静无声的洞中阴森森的,风九幽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像一个孤魂野鬼在游荡似的。 见风九幽纹丝不动,若有所思,迈开步子的画影收回了脚,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张口无声的问道:“主子,怎么了?” 五光十色的钟乳石看久了令人有些晕眩,风九幽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安,有那么一刹那她不禁在想眼前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亦或者一切都只是幻象而已。 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风九幽没有听到画影所言,也并未回答,画影见她这般不禁慌了神,尤其是在想到控心术之后,更是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拉了拉她的衣服说:“主子,你怎么了,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瞬间回神,风九幽一脸茫然:“嗯,怎么了?” “怎么了,主子,你……你……你没事吧?”心中紧张愈发不安,画影直直的盯着风九幽的眼睛,想看看她是不是被什么迷惑了心智,亦或者是中了什么巫术。 眉头深锁更胜之前,风九幽抬手噤声示意她少安毋躁,四处张望了一番后发现,洞中并没有开辟出来的道路,全是天然形成,而莲雾此时此刻带着她们走的路也完全称不上是路。 钟乳石很多,密密麻麻或大或小,石头与石头中间长了一些花花草草,花花草草的旁边有一处泉水,泉水叮咚似小溪一般缓缓流淌,纵观这一处宛如富贵人家的花园,假山流水,小桥人家。 心中忐忑十分不安,画影顺着风九幽的视线望了一圈后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同,脱口而出十分惊诧的说道:“主子,这……这是阵法?” 莲雾专心于脚下并未发现二人没有跟上来,风九幽在仔细的观察过她的步伐后发现,此处并不单单只有阵法,还有西岚隐灵一族独有的结界。 沉思片刻,风九幽几乎把眉头皱成了一条直线,思索之间轻声道:“嗯,是阵法,还是阵中阵。” 画影满目吃惊,张口而出道:“阵中阵?” 关于阵法画影不甚了解,尽管她已经跟随雪老很多年了,也曾在雪山之巅待过一段时间,但因身份问题也只是略懂皮毛,像阵中阵这样厉害的阵法她也仅仅只是听说过而已,并不曾真正的见过,所以,只看出此处不对劲,却并说不上来是那里有问题。 看出端倪后风九幽镇定自若,一边跟着莲雾往前走,一边若无其事的低声道:“不必惊慌,此处乃是北国之都的禁地,又是清灵殿的所在,据说清灵树也在此处,布些阵法以御外敌也属正常。” 想到十几年前师父曾经来此盗取清灵果,大闹北国之都,风九幽不禁想到了佛家所说的因果,也不禁在想十五年前雪老为救她,将清灵果给她服下,那时她的命运是不是已经和北国之都有了联系,而紫炎之所以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她,会不会也是因为她服用过清灵果的关系? 清灵圣女转世而归,千年将至,北国之都苦苦寻找的清灵圣女真的是自己吗? 如果是,那自己又是谁?上一世的一切又是怎么回事,而这一世的命运又如何解释? 一连串的问题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风九幽心生迷茫,她猛然间对自己的过去充满了疑惑和不解,更不明白自己的重生除了和师父雪老有关系外,还跟谁有关系? 1166.第1166章 鬼五行 画影仔细想想倒也是,清灵圣女在北国之都举足轻重,千百年来清灵殿设为禁地不说,更是不准任何人靠近以及随意出入,再加上清灵果有起死回生之效,几百年方才开花结果,极为稀有甚是难得,近年来想要闯入北国之都盗取者比比皆是,在此布些机关阵法也是理所当然,不足为奇。 思及此,画影紧张到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的心落回到了肚子里,颇为赞同的说道:“主子所言极是,只是这钟乳石本就少见,如此大的规模更是罕见,拿来布阵当真是大手笔,看来这清灵殿中原比我们先前想象的还要复杂,比外界传言的还要神秘莫测。” 风九幽点头称是,言道:“的确如此,阵中阵比一般的阵法要难,再加上钟乳石乃是天然形成,想要与阵法完美结合颇费功夫,布阵之人能做到生中有死,死中有生,必不是无名之辈,想来这北国宫中卧虎藏龙。” 听风九幽这样一说,画影倒是猛然间想起一个人来,只听她道:“千百年来北国都盛行巫术,机关阵法倒是很少有人潜心修行,不过,数百年前曾出过一位夫子,人称鬼五行,对于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倒是颇有研究,听闻曾在北国宫中盛极一时,不知此阵是否与他有关。” “鬼五行?”风九幽脱口而出,乍然间听到这个名字不禁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那里听到过一般。 画影点了点头说:“是,鬼五行,由于他的名号特别奇怪,我当时听到还特意问了一下,记得比较清楚,应该没有错,是叫鬼五行。” 一时间想不起在那里听到过,风九幽未再说什么,嘱咐画影多加小心后便未再言语,主仆二人紧随其后,跟着莲雾的脚步继续前行。 须臾,随着三人的前行,有钟乳石的地方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直到穿过一道窄小的石门后黑暗再次来临,五颜六色的光芒方才彻底消失。 由于眼睛看不见,黑暗中耳朵变的十分灵敏,石门刚刚恢复原状,风九幽的耳边就传来了流水声,水声不大,却不似小溪般缓缓流淌,静耳细听之下似有河水流动。 “主子……”画影才张开口,黑暗之中就有了亮光,转头望去,只见莲雾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火把。 火把不大却十分精致,尤其是那上面雕刻的花纹,更是不同寻常,莲雾拿着它看向风九幽恭敬的行礼道:“启禀圣女,前往清灵殿必须要过地下暗河才行,为防圣女一会儿被人认出,还请您移驾随我去换件衣服,方便行事。” 本就是偷偷摸摸进来的,自然是小心为上,风九幽颔首道:“嗯,带路吧!” “前方各个路口都有人把守,最后这段路也最是危险,换完衣服后还请圣女紧跟我的脚步,莫要行差踏错,否则一旦触动机关便会被人发现,到时候惊动了守殿人可就麻烦了。”本着不再生事端的心态,莲雾刻意的提醒,私进清灵殿在北国之都乃是大罪,倘若被十大长老知晓,那么别说是她了,就是青檀等人亦难逃族中规矩的责罚,而就算风九幽是清灵圣女,那么也定会被问责。 虽初入北国之都,风九幽却也知晓轻重,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后,莲雾就娇躯一闪犹如花蝴蝶般离开了地面,足尖轻点,一闪而过,熊熊火把随着她的移动照亮了脚下,只见地上碎石一片,长短不一的树枝亦是密密麻麻。 精于阵法,风九幽一看就知道此处不简单,下意识的捏了捏画影的手便目不转睛的看着莲雾,莲雾飞身而起直接落在了三米开外,站在一个露出的石尖上回头看着二人,似在等她们过去。 不知要行多久,也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风九幽担心自己运功以后会体力不支,加上莲雾说了此处尤为凶险,她扭头看向画影道:“你带我走。” 画影本就十分担心她的身体,一听到吩咐后就立刻道:“是,主子!” 话落,她抬手扣住风九幽的腰身,足尖一点轻轻飞起,稳稳的落在了之前莲雾踩过的石尖上。 莲雾见二人跟来,即刻返身继续往前走,画影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步伐,抬步快速跟上,风九幽身轻体弱,搂在怀中丝毫的不费力气,一起一落之间倒也不觉吃力。 兴许是快到清灵殿的缘故,此处的阵法更胜之前,大阵之中的小阵也愈发的多,飞跃石头树枝之间,风九幽依稀看到了只属于巫术师的巫骨串,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紧密相连形成了一个圈圈。 北国盛行巫术,阵法之中出现巫骨倒也并不奇怪,但是那巫骨与画影手中以及她所见到的并不同,周身泛着似血一样的红外,上面还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黑气,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莲雾时而飞身而起、时而绕行点足、或是双脚分移踩踏,亦或是一次踏过几个石尖,原本不过先前五分之一的道路,却足足行了一炷香的时间。 随着距离的拉近,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耳边传来的水流声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又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三人一前一后的来到了莲雾所说的暗河边。 双脚刚刚落地莲雾就开了口,只听她低声道:“启禀圣女,到了!” 轻抬眼眸闻声望去,只见石壁上悬挂着一盏盏的鱼油灯,灯光不亮有些昏暗,加上每隔十米才有一盏,那星星点点的亮光在河水的映照之下更是犹如鬼火一般。 河面不宽,水却湍急,看不清楚颜色的河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风九幽莲步轻移往前走了几步,低头看着暗河之下,状似不经意间轻声问道:“这条暗河似乎很深?” 莲雾向前一步走恭敬的回禀道:“暗河是由雪山主脉流淌下来的水汇聚而成,千百年方才形成,到底有多深并无人知晓,不过曾经有人不慎落入水中,连个水泡都没有冒就不见了踪影,想来应该不浅。”兴许是在宫里待过,莲雾回话从来都不正面直接回答,一路都是模棱两可。 1167.第1167章 有人来了 许是这暗河边经常有人过,莲雾话音未落便又道:“时间不早了,圣女请随我到这边来吧。” 语毕,莲雾做出请的姿势,然后抬步率先向一边走去。 眸光微闪,画影似乎看出了什么,风九幽这边正准备跟着走,她那边就脱口而出道:“主子,等等!” 闻声回头,风九幽张口问道:“怎么了?” 风九幽回头的同时,莲雾也跟着回了头,一瞬间画影看着她,像是偷东西被人抓了个现行似的,手足无措十分尴尬,怕引起她的注意,连忙道:“没,没什么,路难走,我来扶你。” 说话间,画影紧走两步来到了风九幽的身边,悄悄的向她打了个眼色便抬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准备似之前那般扶着她走。 虽不知画影要说什么,风九幽提高了警惕,彼此对视一眼后,她若无其事的继续前行。 这一次并未走很久,她们沿着暗河边一路向左来到了一间石屋旁,莲雾推门而入道:“先前我在这里放了两套衣服,圣女进来换上吧。” 话落,她进门把事先准备好的衣服拿出来,毕恭毕敬的送到风九幽的面前。 画影抬手接过衣服礼貌的道谢,莲雾无声的摇了摇头表示不必客气后,淡淡的说道:“一会儿会有人到这里来,为防撞上,还请圣女动作快点,我去外面等。” “嗯!”风九幽颔首应声,莲雾听后便退了出去。 “主子,这里真危险,也很怪异。”门才关上,画影就将衣服放在石桌上,一边仔细的检查里面是否有什么东西,一边皱眉低声道:“越走越觉得诡异,阴森森的让人毛骨悚然,感觉就跟到了黄泉地狱似的。” 说着摸了摸衣服,再次言道:“这布料也太粗糙单薄了,主子……” “不过穿一会儿罢了,那有那么娇气,再说这里面也没有外面冷,不碍事的,赶紧帮我换上吧。”风九幽张开双臂,等着画影帮她换衣。 想要无声无息的进入清灵殿,看到往生镜,这衣服必然是要换的,要不然一旦被人发现,那可就麻烦了。 考虑到目前的处境,画影别无他法,只得连忙上前将风九幽的披风取下,然后为她换上宽松的灰袍。 虽然灰袍粗糙,却也能挡风寒,风九幽换上之后倒也没有觉得特别冷,再加上灰巾蒙头遮面,一切都还好。 从未看到风九幽穿的如此寒酸,画影有些适应不了,帮她整理好头发后拧眉问道:“主子,这样……这样真的行吗?” 轻抬眼眸,自我感觉良好,风九幽看着她说:“为什么不行,我觉得挺好的,你快看看,还能认出我吗?” 说着,她特意转了个圈给画影看。 画影看她似乎真的没有那里不好,就向后退了一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后说:“看是看不出,但是主子的眼神与别人不同,要是遇到人最好还是不要抬头的好,要不然肯定会被发现。” 犹如傲骨梅花般的冰冷气质乃是由内向外散发出来的,眼神中自然也是如此,所以,熟悉风九幽的人不管她如何装扮,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将她认出来,因为她的冷无人能及,也无可复制,更没有人学的来。 对于自己的装扮甚是满意,风九幽点头称是:“嗯,你赶紧把衣服换上吧。” “是,我这就换!”说话间,画影开始脱身上的衣服,然后快速的把灰袍穿上了身。 须臾,二人收拾妥当打开石门走了出去,一直在外等候的莲雾看到二人出来,立刻道:“族中立有规矩,但凡入清灵殿为侍女者,终身不得出,另外,在清灵殿内不准露出一点点的皮肤,指甲也不行,这一点请圣女务必谨记。” “终身不得出,那你岂不是要老死在这里?”满目惊讶,十分吃惊,画影未加思索就脱口而出,她身在江湖,自由随性惯了,根本就没有办法在一个地方待很久,更别说是一辈子关在这里了,所以,她很震惊。 话才出口就惊觉不对,画影抬头看了一眼风九幽甚觉尴尬,也十分抱歉,觉得自己真是太鲁莽以及冒失了。 由于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也接受了近似残酷的事实,莲雾宠辱不惊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那无动于衷的模样就好似老死在此的是别人一样。 倘若之前风九幽不明白莲雾的眼眸为何犹如一池死水的话,那么无疑她现在明白了,了解了,也清楚了,此处虽称不上暗无天日,却也并非别有洞天,繁花似锦,她花一样的年纪被挑中送进这里,终生不嫁,也不得出,甚至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单单只是想想都觉得是一件特别痛苦以及恐怖的事情。 本不愿意理会画影之言,却又碍于风九幽的身份,莲雾想了想答非所问的说道:“侍女进入清灵殿打扫都有固定的时辰,现在差不多快要到了,圣女请随我来吧,那边停了竹筏,乘竹筏便可到。” “嗯,走吧!”风九幽点头示意带着画影离开,三人一前一后的朝着停放竹筏的地方而去了。 竹筏停放在石屋的后面,三人很快就跳了上去,竹筏不宽有些陈旧,一看便知在河中用了很久,莲雾划船顺水而下,沿着鱼油灯的方向一直往前走。 河水湍急,冰冷刺骨,哗啦啦的水流更是带着锐利的寒气不停的往身上扑,风九幽负手而立站在最前头,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时,也不忘看向水中。 水流很急,莲雾却很稳,长而窄的竹筏在河面上行驶未有丝毫的起伏,两旁的石壁在鱼油灯下显现得很清楚,水流滑落给人一种湿哒哒粘腻腻的感觉,先前就觉得这里阴森森的,这会儿冷风一吹更是犹如到了黄泉路上一般。 不知行了多久,耳畔忽然传来一丝异声,风九幽凝神静耳听了一会儿,皱眉道:“似乎有人来了。” 与此同时莲雾也听到了竹筏逆流而上的声音,握着竹竿沉声道:“不必紧张,一会儿遇上二位切莫言语,一切交给我就是。” 1168.第1168章 灵君之位 风九幽看了她一眼,嗯了声算是回答,想着不管来人是谁,她能不招惹还是不要招惹,否则一旦暴露了,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更何况她已经进来了,也走到了这里,绝不能无功而返。 沉思间,逆水而上的竹筏就进入了眼帘,风九幽凝眸看去,只见竹筏之上站着四个同样穿着灰袍的女子。 灰袍宽大,灰巾遮面,再加上灯光昏暗,完全看不清楚几人的神情面貌,但这些人显然是认识莲雾的,竹筏与她们交错而过之时,划船的女子脚下一踩就将竹竿稳稳的给固定住了,疑窦的挑起眉来道:“灵君,你怎么在这儿?” 说话间,那名灰袍女子似有若无的看了风九幽二人一眼,心中不由在想她们是谁。 “我在哪儿似乎不需要向你汇报吧。”见她说话毫不客气,莲雾也没有客气,莲雾淡淡的扫了她们四人一眼,眸中沉静亦如之前,毫无起伏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不屑,显然,她们彼此看不顺眼。 先前说话的女子冷声一笑,阴阳怪气的嘲讽道:“你是灵君,是清灵殿中侍女之首,自然不必向我汇报,但是你不要忘了,灵君之位是谁让给你的。” 神情依旧,莲雾波澜不惊,似乎听不出她的挑衅似的,不紧不慢的说道:“灵君之位代代相传,经过圣法以及十大长老的考核方能接传,岂是谁能让的,灵月,此事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希望今日是最后一次,倘若日后你再因此事胡搅蛮缠,休怪我不讲情面将此事禀报于都主以及十大长老,让他们来说说,这灵君之位到底是你让的,还是原本就属于我的。” 清灵圣女尊贵不凡,在北国之都的地位丝毫不亚于都主,再加上又是北国王后,更是举足轻重,所以,千百年来清灵殿并非一座空殿,除了一直等待她转世的小雪貂外,她的侍女以及守殿人也一直在等待着她的归来。 事实胜于雄辩,出言挑衅的女子恼羞成怒满脸通红,气愤的拔剑而出时,怒道:“你……不要脸!” 正准备提剑冲上去,她的胳膊就被人给拉住了,只听站在她身后的女子道:“正事要紧,莫要与她纠缠。” 回眸相看,气愤难平,但想到要办之事还是忍了,那气的发抖的女子紧紧握住手中的竹竿,突然间笑了,冷哼一声道:“今日我有正事在身,就不跟你计较了,我告诉你莲雾,灵君之位到底是我让给你的,还是原本就属于你的,大家心知肚明,你自己个也清楚,不要以为你现在是灵君了我就会怕你,我告诉你,我灵月生下来就天不怕地不怕,别说小小的一个灵君了,就算你是转世的圣女,我亦不会放在眼里,哼!” 语毕,灵月挥起手中的竹竿重重的打了一下水面。 水花四溅,眼看着就要从头顶上落下来将风九幽三人浇成落汤鸡,莲雾运功提气直接反击,只见她轻挥衣袖将水打到了对面,而对面的人闪躲不及,硬生生的挨了这一下。 冷水扑面打的生疼,灵月本就十分生气,这一下更是不得了,不过,她并没有再次出手,而是狠狠的瞪了莲雾一眼后就撑船离开了,显然,她口中的正事比较重要。 竹筏交错而过,风九幽发现对面的人似乎有些不对,只见除了那位叫灵月和先前与其低语的人擦了擦脸上的水外,另外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动,甚至水打到脸上之时她们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神情呆滞,目中无神,就好像是丢了魂魄一般。 仔细观察,提气静听,风九幽惊奇的发现那二人非但眸中无神,还没有气息,笔直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整个人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两具已经僵硬的尸体。 心中疑惑却不便问,也不好问,风九幽待那四人的竹筏离开后,看向莲雾若无其事的问道:“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莲雾专心撑着竹筏,闻言垂眸回答:“自有记忆起便在这里了。” “自有记忆起,那你当时一定很小吧。”不知为何突然间想到了自己,风九幽的声音有些低沉,莲雾自小就来到了这里,而她自小便去了雪山之巅,一住就是十几年,虽不似她终身不得出,却也极少下山,如此想来,不禁悲从心上来。 提及从前,忆起往事,莲雾的眸中不再是一片平静,她一脸悲凉的应了一声:“嗯!” 历经了太多的磨难和风雨,风九幽变的非常敏感,也敏锐的察觉到了莲雾的悲伤,她转而问道:“你可知这清灵殿中有多少侍女?” “从前是有很多的,现在……”说到这儿莲雾突然间停住了,抬眸看向风九幽道:“您问这个做什么?” 风九幽原本是想趁着她放下警惕的时候问点什么,没想到她反应极快,淡然道:“无事,随便问问罢了。” 话音未落耳边就传来呼啸之声,杀气也随即飘来,风九幽眯起眼睛眺望远方,一脸清寒的说道:“看来今天是不能安安静静的离开了。” 言罢,她腾身一跃,裙摆飘摇间踩着竹筏挥起袖袍狠狠一挡,只听唧唧声蓦然在耳边响起,随即藏于她发间的三枚银针便快速的飞了出去,不久,黑暗中噗噗几声传来,似乎刺中的某物,接下来便是噗通通的落水声。 水流湍急,风声鹤唳,三人还未看清楚是什么东西落入了水中,耳畔就传来一声怒吼,只听她道:“灵君,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不仅私带外人进来,竟然还敢伤我的灵虫,看我不将你们抓起来送到长老们那里去。” 说话间,一阵扑啦啦翅膀扇动的声音响起,昏暗的灯光中风九幽看到一大团乌压压的毒虫往这边飞来。 脸色大变,画影脱口而出急声道:“主子是蛊虫,是蛊虫,快避开。” 声音急切透着深深的不安,画影正准备将手腕上带着的巫骨手串挥出去时,莲雾动了,只见她宽袖一挥,同样一捧扑啦啦的毒虫飞跃而起,在黯淡的灯光中迅猛无匹的冲了过去。 1169.第1169章 是鬼? 两片毒虫交战之时,莲雾沉声道:“启禀圣女,事情既已暴露,若是留了这几人性命,恐会有大麻烦,而我的性命也将不保,待我去处置了她们后再来带您继续往前走。” 语毕,不待风九幽说话,莲雾就抬手穿花似得将竹竿狠狠的摁进了水中,然后脚尖一点就踩着水面迅速的朝黑暗中飞了过去。 清灵殿是禁地,也是北国之都的圣地,私自带人进来已然违反了族规,倘若再闹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那么,不管她是掌管所有侍女的灵君,还是普通的侍女,都难逃一死,且,会死的很惨。 北国之都与西岚隐灵一族有些相似,族中规矩虽不尽相同,却也是大同小异,另,除了十大长老之外亦设有刑罚堂,专门惩罚那些犯错的族人,当然,刑罚虽没有似隐灵一族那么残酷以及变态,却也是各种刑具样样俱全,令人闻之色变。 很快二人就交上了手,打斗声传来之时夹杂着灵月的怒斥,只听她道:“莲雾,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不但私带人进来违反族规,竟然还想杀我灭口,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语毕,剑刃碰撞的声音更胜之前,一团青色的光芒在黑暗中炸开,将冰冷的河水照亮,显然,二人打的很是激烈。 画影看二人打的难分难舍不相上下,莲雾似乎一时半会儿拿她不下,便道:“主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去帮忙!” 怕时间久了会惊动他人,风九幽点头说道:“嗯,去吧,速战速决!” 画影低声应是,亦是腾身而上,不过眨眼之间她就踩着水面迅速的迎了上去,与此同时随手抛出用血浸泡过的符,生涩难懂的咒语也随即而出,不过眨眼之间那血符就燃烧了起来。 火越来越大,越来越旺,由一簇小火苗变成上百个小火球,一字排开速度极快,个个犹如猛虎下山般纷纷袭向那些蛊虫。 纵使早就知道北国之都盛行巫蛊之术,也很是厉害,分分钟夺人性命不说,甚至还可以杀人于无形之中,但是,这么多的蛊虫风九幽还是第一次见到,尤其是那部分虫子的身上还散发着莹莹绿光,更是令她十分惊讶,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虫子身上会有光,就跟她见过的萤火虫一样。 二人相斗因画影的加入战况大变,那些蛊虫遇火后也死伤大片,灵月一看自己不是她们二人的对手,又听画影称呼风九幽为主子,便矛头一转打起了她的主意,想着擒贼先擒王,先把她给拿住了就能令二人乖乖听话,放下剑刃乖乖就范。 思及此,灵月右手一挥,拇指大小的几只蛊虫就从她的袖子中飞了出来,然后拿出腰间短笛快速的吹奏了几声,那些蛊虫就像是收到了命令一样纷纷扑向风九幽。 风九幽迎风而立一直注意着她们的动静,突见几只蛊虫飞来,不禁眉头紧皱,抬手一挥袖袍翻飞,随即一阵劲风拂过,那几只毒虫便落在了竹筏之上。 低首垂眸正准备瞧瞧那几只蛊虫的样子,也想看看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会那么大,身上泛着犹如鬼火一般的幽幽绿光,一股强大的气息就从背后袭来。 眸中清寒立刻应对,转身之间风九幽袖中的雪蚕丝就如利剑出鞘般袭了过去,与此同时那凌寒无比的杀气也到了跟前,雪蚕丝已经注入灵力,威力无比,一遇上那股杀气就发出嘭的一声,翻飞的气浪在河面上炸了开来,凝眸望去只见偷袭者并非别人,而是先前竹筏上的四人之一,也正是那毫无气息被她认为是死尸一样的灰袍女子。 依旧是眸中无神,形同没有灵魂的木偶,一举一动就像是被人操纵一般,不过,她出手狠辣极其迅速,手中虽无任何利器,却极其厉害,尤其是那不要命的打法,更是令人有些招架不住。 密如雨点的攻击令风九幽应接不暇,见那灰袍女子一副誓要她性命的样子,她在挥动雪蚕丝与其纠缠的同时,又催动灵力生出朵朵红地亮眼的火莲,飞卷着朝灰袍女子袭击而去。 由于火风在体,又是可以焚烧一切的地狱之火,火莲一出鬼神避让,可是那灰袍女子看到后竟然没有丝毫的惧意,更没有一丝一毫要闪躲的意思,迎着火莲就扑了上来。 但凡是北国之人想来没有那一个是不知道清灵圣女体内有火风的,也不可能对地狱之火丝毫不知,更不可能不知道它的威力,尤其是在紫炎受伤以及无水死后,所以,风九幽看着她毫无犹豫的扑来心中诧异,十分惊奇,心中不由在想她是真的不怕死,还是誓死都要自己死,亦或者是同归于尽。 还没有弄清楚灰袍女子的意图,一双利爪就朝着风九幽细长的脖颈而来,速度极快,阴风阵阵,还未触及皮肤就感觉到冰冷的寒意。 风九幽最讨厌偷袭,也不喜陌生人靠近自己,只见她腰身一转飞身而退,收回两朵火莲就对着那人的手甩了过去。 不知是由于反应不及,还是根本就没有打算收回手,那火莲一碰到对方的衣服立刻就燃烧了起来,而且速度极快,不过一会儿子的功夫,那人的袖袍就被烧的所剩无几,而那只手臂也在火光之中燃烧了起来。 不管是谁,自己的手臂被火烧定会有所反应,即便十分能忍没有大喊大叫,却也会想办法把火弄灭,要不然那火一旦继续烧下去,必会要其性命,但是,那灰袍女子完全没有正常人该有的反应,非但面无表情毫不在意,更是连吭一声都没有,最主要的是她还继续朝风九幽攻击,就好像根本不知道疼一样。 眉头微皱,心下疑惑不解,风九幽吃惊以及震惊之间不禁看向那被烧着的手臂。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风九幽心中更是不解,犹如云山雾罩,只见那手臂漆黑发红,干瘦的犹如干尸,那五根手指头亦是如此,像是剥了皮肉的鬼爪一般,令人看了以后心惊胆寒。 怎么会这样,自己看到的真的是一条人胳膊吗? 1170.第1170章 不远了 亦或者面前的灰袍女子真的是人吗? 观其外表很显然是的,可是为什么她的胳膊是这个样子呢,即便女子为了美追求身量纤纤,也不可能枯瘦如柴犹如干尸吧,而且她的手指以及手臂几乎看到皮就能望到骨,根本就没有一点点的肉,看上去甚是恐怖和诡异。 眼中错愕一闪而过,风九幽正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时,先前那个灰袍女子就跟着打了过来,二人前后形成夹击之势,齐齐扑向她。 眸中清寒,冰凉一片,风九幽见二人誓要置她于死地毫不手软,一招一式皆不再隐藏自己的实力,快、准、狠的迎了上去。 她虽不似君梓玉那般做过杀手,学的却也是杀人的功夫,尤其雪老在江湖中仇家颇多,更是对她倾囊相授,生怕她下了雪山之巅以后那些仇家会找她麻烦,所以,一出手便不是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皆是夺人性命的杀招。 先前竹筏交错之时就觉得二人异样,再加上那近似恐怖的胳膊,风九幽不禁想知道灰袍之下的二人是否一模一样。 心动行动,风九幽故意用火莲烧了另外一个灰袍女子的衣服,当看到她的手臂亦是如此时,她把手中的雪蚕丝挥的呼呼作响,连续不断的打向那女子。 原想着密如雨点的攻击会让那灰袍女子有所反应,那想到她和先前之人一样,好似根本就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一样。 其实,何止是这样的反应一模一样,就连那继续猛烈攻击的架势都一模一样,仿佛压根就不知道闪躲和后退是什么东西,只一味的猛烈攻击,誓死要杀了风九幽。 一连串匪夷所思的举动和反应令风九幽心下大骇,同时也更加的疑惑和好奇,更想一探究竟看看她们身上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为何烈火焚烧都无动于衷,甚至连喊一声都不曾。 思及此,她加快速度靠近她们,本想将她们生擒活捉好好探查一番,可谁知她们二人身姿一转,突然间齐齐收手落入了水中,河水湍急,流的很快,加上水又深,灯光又昏暗,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们二人就消失不见了。 水花四溅,风九幽快速的落在了竹筏之上,低头垂眸朝下看,水中连个漩涡都没有,二人踪迹全消,不知所踪。 “主子,你没事吧,可有受伤?”不知何时画影返了回来,话音未落,她就紧跟着上前打量风九幽,查看她是否受了伤。 闻声回头,风九幽略显惊讶,因为先前她收回灵力之时分明看到那边还打的激烈,不曾想一下子就到了跟前,眉头微皱看向一旁的莲雾,见她似乎受了伤便收回视线答非所问的看着画影道:“好了?” “嗯,都解决了,您没事吧?”尽管未看到她身上有伤,画影还是十分担心,毕竟她身子一向虚弱,又有伤在身,实在不宜与人动手,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看她一脸担忧十分紧张,风九幽微微一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衣服都被划破了,没受伤吧?” 闻言低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果见衣服上被划开了一道,画影伸手提了提若无其事的说道:“刚才不小心刮到了,没受伤,主子不必担心。” 风九幽颔首:“无事就好!” 言罢,她扭头看向莲雾又道:“攻击我之人乃是先前竹筏上的另外两个灰袍女子,她们虽落入水中却中了我的毒,没有解药活不过一炷香,你看是否还要追?” 纵使对自己的毒药非常有把握,也相信天下间没有几个人能解,风九幽还是刻意的提醒以及询问,毕竟那二人的生死不单单只关乎到莲雾的生死,还关乎到她今日能不能顺利的见到往生镜。 莲雾朝深不可测的水中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说道:“不必了,即便她们二人没有中毒也活不成了。” 见她胸有成竹话中有话,风九幽张口问道:“此话怎讲?” 嘴角微提,冷声一笑,画影的眼珠子转了一圈,有些疲惫的拿过竹竿重新撑船道:“河水虽未结冰,却是又深又冷,加上暗河又很少有人经过,她们掉下去必死无疑,况且……” 不知猛然间想到了什么,莲雾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道:“时辰不早了,为防节外生枝再起波澜,我们走吧,清灵殿就在前面,不远了。” 语毕,她用力一撑竹竿,竹筏就再次动了起来,顺水而下速度极快。 因先前之事着实诡异,不弄清楚怎么回事风九幽心下难安,故,虽已清楚莲雾不愿实言相告还想旁敲侧击,只听她道:“既如此那便走吧,只是先前动静闹的那么大,那四人又是清灵殿的侍女,突然间消失会不会惹人怀疑,她们的消失又会不会打乱先前的安排?” 莲雾知道她一心想入清灵殿,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个您尽可放心,在您出来前此事绝不会被人知晓。” “此话何意?”说话间风九幽扭头看向画影,即刻收回视线又道:“什么叫我出来前绝不会被人知晓,你的意思是说我出来后此事就会被人知晓?” 心中不明,风九幽听的有些稀里糊涂,也不明白她所言到底是什么意思,此时不被人知晓,那事后应该更不会有人知晓才对,更何况她也说了,河水很深,按照道理来说尸体应该很难找到,可为什么又说自己出来之前绝不会被人知晓? 不知是不愿意回答,还是不方便回答,莲雾朝先前打斗的地方看了一眼说:“那里还有蛊虫散落,我需处理一下,圣女先行,我马上就来。” 言罢,她飞身而起,飘身而去,不久,一阵清脆而又带着诡异的铃声响起,那散落的蛊虫便齐齐朝着一个方向飞去了。 灯光昏暗,趁的河水发黑,周身泛着幽幽绿光的蛊虫从水面上滑过,让此一片天地更显诡异,再加上铃铛声忽轻忽重,忽缓忽急,画影也愈发的觉得她们到了黄泉地狱。 1171.第1171章 是控心术? 竖耳倾听片刻,风九幽的眸光再次落在了水面之上,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水里有问题,尤其是在想到莲雾先前所言时的表情,心中愈发的怀疑和肯定。 “主子,你在看什么,这河中有什么不对吗?”画影见她一脸专注盯着水中看,不由张口问道。 轻抬眼眸,眺望远方,风九幽看莲雾还在召唤散落的蛊虫,轻启朱唇道:“不是河中不对,而是人不对。” 一时间不明白她口中所谓的人是说谁,画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了一下道:“人不对,什么人不对?” 眉头微拧若有所思,风九幽沉思片刻道:“也不能说是人不对,我问你,你刚刚去帮莲雾,与那叫灵月的女子交手,她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抬手摸腮画影仔细回想,一边想一边说:“异常之处,什么异常之处?是说她破了我的符咒吗?” 这下轮到风九幽惊讶了,要知道画影可不是一般的巫术师,那浸了血的符咒也并非一般的符咒,绝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巫术师就能化解的,那叫灵月的女子竟然能破,怎不令她感到惊讶。 画影轻轻的点了点头说:“嗯,她破了我的符咒,但还是死在了我的巫骨手串之下,主子不必担心,她的尸体即便被人找到,也认不出了,莲雾用蛊虫毁了她的脸。” 风九幽想听的并不是这个,随即又赶紧问道:“除此之外呢,可还有什么其他的异常之处,比如说不怕火烧,眸中无神,即使身上着了火也依旧继续朝你们进攻,就跟不怕死一样,就像是被人控制了心神一样。” “控制了心神?”心中大骇,满脸震惊,画影一下子就想到了控心之术,立刻又道:“主子的意思是说先前攻击你的那两人被人控制了心神?” 风九幽心中无法确定,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但我敢肯定那二人有问题,因为她们被火莲所伤以后还拼命的朝我出手,那架势完全就跟死士一样。” 提起死士,紧张的画影骤然放松,言道:“听莲雾说她们是清灵圣女的侍女,平日里虽然只做打扫,却也练功,为的是可以保护圣女,圣女在北国之都的地位举足轻重,想来也是当死士一样训练的,毕竟她们一进来就非死不得出。” “此话想来倒也合情合理,只是那二人的举动实在是太过诡异,尤其是被火烧时竟然连吭都没吭一声,真是太奇怪了。”风九幽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死士再怎么训练,人在受伤之时都有一种本能,更何况地狱之火是何等的厉害,即便是紫炎那么能隐忍的人,被烧时都痛呼出声,又何况她们两个女子呢。 心中一震,万分诧异,画影不由自主的提高声音道:“什么,被……被火烧都没叫一声?” 纵未来得及回答,眼角的余光就扫到了飘然而至的莲雾,风九幽快速的低声道:“她回来了,此事出去再说,后面要是遇见眸中无神之人,一定要小心,切记不可恋战,不要硬拼,即刻退就是。” 事有轻重缓急,自然是她的事情更要紧一点,更遑论就算这清灵殿中有问题,那也是北国之都自己的事,是紫炎的事,与她没有多大关系,她也没有功夫理会。 “知道了,主子!”画影颔首答应,话音未落,莲雾就落在了竹筏之上。 双脚落地莲雾迅速的握住了竹竿,抽起后快速朝着暗河深处划去,因为之前的波澜,三人各有所思,原本就比较沉闷的气氛变的更加沉寂。 不知是怕误了时辰,还是怕再遇到其他人,莲雾催动内力加快了速度,加上本就是顺水而下,竹筏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由于这条地下暗河乃是天然形成,宽窄不一,高低不齐,有几处地方甚至是贴着袖子划过,而有些地方也要弯着腰低着头才能过去,所以,行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莲雾就出声提醒道:“启禀圣女,待会儿经过之地乃是几条安衡汇聚之处,并且布了阵法,风也比较大,二位千万站稳了,别掉下去。” 画影闻言快速走到风九幽面前,紧紧的扶着她,生怕她看上去弱不经风的身子一会儿再真的给刮了下去。 风九幽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负手而立眺望远方,眉目如旧清冷绝色,任是一身粗糙的灰色长袍也不掩不住她的芳华绝代,高贵清冷。 须臾,莲雾所说的地方到了,风也特别的大,不过,风九幽站在竹筏的最前头,纹丝不动屹立如山,丝毫不像画影所担心的那样,瘦弱到被风一刮就走了。 灰袍虽暖到底也比不得先前穿的斗篷,画影怕她受不住这冰冷刺骨的寒风,便道:“主子,你站后一些,我到前面帮你挡风。” 手上用力,风九幽阻止了她,淡淡的说道:“不必,我不冷,注意脚下。” 提醒的话音未落,哗啦啦的声音就传来,只见前面的水流愈发的湍急,根本不需要竹竿的撑动,那水流就能支撑竹筏快速往前行。 而与此同时一股森冷的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像是一双眼睛带着窥视、带着谨慎以及打量,仿佛在确定竹筏上几人到底是谁,又是否是这殿中之人,倘若不是便会如猛虎下山般袭来。 森然的寒意令画影变了脸色,正欲要提醒风九幽时,她暗中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而这时,这条仿佛永远也流不到尽头的暗河忽然间猛地出现了一个大转弯,湍急的水也在石壁上激起大大的浪花。 竹筏急转晃动的异常厉害,还未从大转弯的地方缓过神来,下一刻原本狭窄而昏暗的视线瞬间开阔,仿佛柳暗花明又一村。 风九幽抬眸看去略显惊讶的发现原来她们过来的这条暗河并非唯一一条,四面八方足足十几条暗河全在此地汇聚成一个汹涌湍急的漩涡,在朝着最大的那个出口飞速流去。 1172.第1172章 世外桃源 “圣女小心!”只听莲雾沙哑的声音从哗啦啦的水流中传来。 话音未落,竹筏就犹如被人高高抛起在空中,天旋地转间仿佛被卷入了深深的漩涡,周围突变,波涛汹涌,湍急而又冰冷的水流一浪接一浪的打在竹筏上,噼里啪啦的作响。 顷刻间,她们三人的鞋袜以及长袍的下摆就被水全部打湿了,河水冰冷,刺骨寒凉,风一吹,风九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冷,犹如刀割一般在心上,本就身中寒毒的风九幽那里受得了这个,鞋袜刚刚打湿不久,她的脸色就苍白一片,手脚也变的愈发冰凉。 尽管之前莲雾已经提醒过她们,但谁也没有想到水流会如此之急,转弯之处会如此凶险,所以,竹筏被高高抛起的同时,画影不仅心下大骇,一张脸更是惨白如纸,一双手更是本能的去握风九幽的手。 二人虽然一前一后的站着,中间的相距不过咫尺之间,可竹筏摇晃的甚是厉害,水流也一浪高过一浪,而画影才伸出手就发现在这巨力之下根本无法动弹,甚至她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手够不着,脚抬不起,画影瞬间慌了神,眼见着风九幽和她一样站在竹筏上左摇右晃,根本稳不住身形,焦急的脱口而出道:“主子,把手给我,把手……” “啊……”言未尽,话未完,一个浪花就直接打在了画影的身上,只见她整个人瞬间就犹如被人当头泼了一盆水似的,成了落汤鸡。 激起的浪花甚高,力量也很大,被浇的透心凉以后,画影的身体也止不住的向一边倒去。 千年寒毒在体,风九幽比着别人更觉冰冷,特别是脚上湿了以后,更是觉得冷到了骨头里,冷到了心坎里,所以,她根本无法站稳,一时间感觉身体冷的都僵掉了。 不过,听到画影的呼声后风九幽还是本能的回了头,当看到她即将要掉入河中之时,她飞快的甩出了袖中的雪蚕丝,缠上了她的腰身,然后急忙运功提气用力一拉将她给扯了过来,张口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纵然早已历经风雨,画影还是吓了一跳,毕竟那浪花来的实在是太急,打在身上也着实很痛,再加上这一转变太过突然,以致于她刚刚整个人都懵了,完全忘记了自救。 河水顺着头发直流而下,画影狼狈极了,她急忙站稳脚跟,稳住身形,咳嗽了两声说:“没……没事,没事。” “没事就好,前面水流更急,应该有更大的转弯,你抓住我的胳膊站稳了,千万不要掉下去。”说话间,风九幽气沉丹田,力定千斤,稳稳的站在竹筏之上。 或许是这暗河中的水太冷了,也太深了,也太急了,风九幽总觉得有问题,所以,刻意叮咛嘱咐。 喘口气,画影定了心神,随即亦运功提气有些抱歉的说道:“先前是我太大意了,让主子担心了。” 微微一笑让其安心,风九幽没有再言语,不久,随着噗通一声响,浑浊的黑暗中一阵刺目的亮光传来,旋即踩踏着的竹筏稳稳的落在水面上。 霎时间,漆黑的夜好似一下子亮了,波涛汹涌成了风平浪静,而眼前的一切也都变了模样,不再是湍急的河流,不再是压抑的空气,不再有森森的寒意,取而代之的是绿意盎然花草树木,是扑面而来的鸟语花香。 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画影四处张望满目错愕,十分惊讶的说道:“主……主子,这……这是哪里,那,那飞着的是蝴蝶吗?” 只见入眼处一片生机盎然,花草树木满地都是,蜜蜂与蝴蝶在花丛中来回穿梭,各种鸟儿亦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清脆悦耳之声接连不断的传来,俨然一处世外桃源。 风九幽亦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因为此时正是数九寒天过年之际,外面早已大雪封山,别说是飞舞着的蝴蝶,就连一只蜜蜂都不可能看见。 惊诧之间莲雾开了口,只听她道:“启禀圣女,到了,此处便是清灵殿。” “到了?”即便知道清灵殿神秘,也没有想到会是这般,一时间画影还是不能适应。 稳住竹筏,莲雾十分肯定的说道:“是的,到了,请随我来吧。” 风九幽未马上跟着她走,抬眸望去四下环视,只见此处不单单只有青山绿水,还有依山而建的宫殿,宫殿并不奢华,却从山脚下一直修建到了数百米高的石壁上,甚是雄伟壮观。 高高的石壁上是蜿蜒而上的木质阶梯,几乎与云层看起,一眼望不到尽头,弯弯转转甚是多,仿佛是登天的云梯,而人们只要踩着上去便能到达天庭。 身后是汹涌湍急的银链瀑布,而那雪白流水的瀑布后则是她们进入清灵殿的入口。这条原本在山壁内湍急而危险、让人心生警惕的暗河却在流淌出来后变得清澈见底。 顺着清亮的河水缓缓往下流淌,蜿蜒的在这片山谷绕山流淌。岸旁青山绿水环绕,端是一个钟天地灵秀之地。那建立在上百米悬崖之上的宫殿仿佛绝地般的鬼斧神工,让人为之赞叹。 一直知道清灵殿堂神秘,却不曾想是如此的令人惊艳,尤其是那绵延的宫殿伫立在这青山绿水间,更是宛如人间仙境一般。 “这就是清灵殿?”风九幽负手而立,轻声呢喃,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敬畏和熟悉之感。 莲雾跳上岸后将竹筏绑在岸边的石柱上,抬头看向风九幽,眺望远方悠悠的说道:“是的,这里就是清灵殿,北国之都最神秘的地方。” 声音低沉带着些许伤感,莲雾看着她们眼中的震惊,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踏入清灵殿时也是这般,记得那时也是这个季节,外面早已冰天雪地,冷的人直打哆嗦,而这里却是四季如春,温暖适宜。 一转眼多少年过去了,不管时光如何变幻,不管岁月如何流逝,这里都不曾改变,而她却渐渐的老了,以后也终将死在这里。 1173.第1173章 虚无的召唤 一想到自己的一生将全部葬送在这里,莲雾的眼中又多了些伤感,心里也不禁难受了起来,或许,她不应该认命,更不应继续这样活下去,她要出去,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即便似他们所说的那样腥风血雨,处处杀机,她也想出去,想出去看看。 清灵殿虽是禁地,却并不是每一个人进来后都终身不得出,而清灵殿中也不仅仅只有侍女,所以,莲雾从别人的口中听说了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而她也曾经向往,并且不止一次发自内心的想要走出去。 想着,想着,莲雾不由自主的将目光全部放在了风九幽的身上,突然间她心中生出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或许清灵圣女的归来就是她命运的一次转机,而她能有幸带她进来也足以说明了这一点,或许她真的应该为自己努力,把握住这次机会,然后永远的离开这里。 风九幽一直沉浸在清灵殿带给她的震撼中,并没有感觉到莲雾注视的目光,再次确认这就是传说中的清灵殿后,她有感而发说:“最神秘的地方,果然,名不虚传!” “是啊,太神奇了,主子,你看那里,那里有好多草药。”震惊过后画影显的有些兴奋,因为清灵殿对于她而言不单单只是神秘,还是所有巫术师向往的地方,她有生之年能来此自然是喜不自禁。 风九幽闻声回头放眼望去,只见瀑布的不远处有一片药田,上面种植了大片的草药,她自幼习医,对于草药甚是熟悉,只一眼就发现那药田上种的草药不是寻常之物,而周围泛着的白色雾气似乎是灵气。 欣喜的声音让莲雾瞬间回了神,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恭敬的对着风九幽行礼道:“启禀圣女,此处多有人走动,还请不要大声说话,以免引起别人的注意就麻烦了,另外,侍女走路大多都是低着头,一会儿进去的路上还请二位尽量不要说话,也不要抬头,更不要随意走动,最好是紧跟着我。” 虽是清灵殿的侍女,每日进出却也有时辰、规矩,眼见画影这般,莲雾不免有些担心,毕竟此处的凶险一点也不比在暗河中少,稍有差池她便会万劫不复。 风九幽收回视线点了点头,朝画影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太兴奋了,便道:“好,时辰不早了,前面带路吧,早些进去也好早些出来,以免再给你惹麻烦。” 心中一怔不由一楞,莲雾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会对她一个奴婢如此客气,立刻道:“先前之事乃是因我而起,与二位无关,圣女客气了。” “话虽如此,到底也是因着我们进来你才不得已将她们灭口,今日之事我会记在心中,倘若日后东窗事发你有性命之忧,可以来找我,我会设法救你。”风九幽讨厌紫炎,却并没有将北国之人一竿子打死,相反,她从来都不愿意无辜之人因她而死。 如果说先前只是吃惊的话,那么无疑此时此刻就是震惊了,在这里她虽拥有灵君之位,乃是侍女之首,却也是命如草芥,生死不过是别人一句话的事,所以,她对于风九幽一路的客气以及刚刚那番话都感到惊讶,要知道她即便不是清灵圣女也出身不凡,风家九幽谁敢小觑。 抬手于胸前行北国之大礼,莲雾发自内心的感谢道:“多谢圣女!” 风九幽不以为意淡淡的说道:“应该的,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 言罢,她朝身后的画影看了一眼,命其把身上的衣服弄干后便抬步离开了原地。 须臾,三人顺着一条青石铺就的小路蜿蜒而上到达了木梯前,然后一个阶梯一个阶梯的往上走,这条绵延而上的阶梯直入云端,目的地正是那座被云雾遮住的最大宫殿。 不知为何风九幽感到熟悉,尤其是站在那阶梯前往上看的时候,更是觉得好像来过这儿一样,而她的耳边也仿佛有人在不停的说:来啊,上来啊,快点上来啊! 依稀之间听到的召唤似蛊惑一般令风九幽神情恍惚,她有些像做梦似的飘飘忽忽,不过她却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整个人也显得急促以及迫不及待,仿佛恨不能一下子冲上去似的。 画影见她走的很急,几次脚下踉跄都差点摔倒,就赶紧追上去扶住她说:“主子,你慢点走,一会儿再摔了。” “嗯?你说什么?”耳边的声音被打断,风九幽回过了神,驻足停下,有些茫然的看着画影。 画影看她面色有异,眸中也不似先前清亮,低声问道:“主子,你怎么了,是不是那里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差。” 说话间,画影悄悄的拿出一张符放到了风九幽的身上。 符咒近身并无任何反应,也没有什么异常,画影想起控心之术不免更加担忧,立刻握住风九幽的手,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再次叫道:“主子!” 皮肤相触,双手相握,一股温热立刻直达心头,风九幽也彻底的回了神,只见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你可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什么声音?”说着,画影慌张的四处张望,静耳倾听。 刚刚的声音很轻,轻的风九幽分不清楚是真还是假,她左右看了两眼,再次放耳倾听。 什么也没有,除了呼呼的风声外,连虫鸣鸟叫之声都消失了,风九幽哑然再次看向画影,一脸疑惑的问道:“没有吗?刚刚我明明听到有人在叫我,叫我快点上去。” 话音未落,画影心中就咯噔一声,只见她猛地抬头看向那座最大的宫殿,脸色煞青的说道:“叫,叫你,你是说有人叫你快点上去?” 还未回答,莲雾就率先开了口,只见她高深莫测的望着那座最大的宫殿说:“在此处就能听到召唤,看来圣女的身份无疑了,千年了,清灵殿的主人终于回来了。” 眉头深拧,风九幽张口问道:“什么意思,此处有召唤,谁在召唤?” 1174.第1174章 重生是阴谋 莲雾回答道:“回圣女的话,是清灵殿的召唤!” “清灵殿的召唤,难不成传闻是真的,清灵殿真的能感应到圣女的存在?”猛然间画影想到了那个传说,那个在她看来、听来都纯属无稽之谈的传说。 莲雾似乎知道她所说的传说是什么传说,即刻言道:“是的,清灵殿能屹立千年不倒,为的就是等待圣女再次归来,而它也早已和圣女融为一体,还有清灵树以及清灵弦和小雪貂,它们的存在无不是在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如果说那神乎其神的传说令画影吃惊的话,那么在听完莲雾这番话后,震惊二字已经不足以表达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了,目瞪口呆,惊讶诧异,她本能的看向风九幽说:“融……融为一体,这也太夸张了吧,这是一座宫殿,一座没有生命和灵魂的宫殿,怎么可能和圣女融为一体呢?” 风九幽也很惊奇,同时也不相信,要知道圣女是人,有思想有灵魂,而这里即便与外面不同,四季如春,也不可能和清灵圣女同呼吸共命运,更不要说屹立千年是为了等待她的归来,这一听就像是弥天大谎。 对于她们的反应莲雾没有丝毫的惊讶,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因为她最初听说时也和她们一样,满目质疑,可事实就是如此,清灵殿中的一切都是为圣女而生,同样,也会为圣女而死,就像她们一样,到最后也终将埋葬在这里。 感觉到风九幽注视的目光,莲雾道:“我只是清灵殿中小小的灵君,关于此事并不是特别的清楚,而且兹事体大,一句话两句话的也说不完,不过大家都这么说,十大长老以及死去的老圣法亦是这样告诉众人,所以,清灵殿的一切都与圣女有关,而圣女也只属于这里,也终将回到这里。” 看着她坚信不疑的目光,风九幽沉默未语,不知为何她还是无法相信,尤其是想到莲雾自记事起就被带进了这里后,更是怀疑以及质疑。 莲雾自被送进这里,期间就一直不曾出去过,加上她深受族规以及十大长老的影响,自然是他们说什么她就信什么,故,此事到底是真是假还有待查证,不过,传说已久,又历经千年,估计查起来也会非常之麻烦。 抬头凝眸再次看向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阶梯,风九幽的心情变的沉重而复杂,她不由在想莲雾说的那句话:圣女也只属于这里,也终将回到这里。 如果莲雾所说不假,自己也真的是转世而归的清灵圣女,那么上一世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紫炎没有找来,为何自己没有踏入北国之都,反而嫁给了尚君墨,到最后惨死在昌隆宫中? 难不成自己的重生不单单只跟师父有关,还和北国之都有关,亦或者是有人刻意为之,在暗中操纵着这一切? 这个想法刚刚涌上心头就把风九幽自己给吓了一跳,她忽然间闻到了阴谋的味道,也豁然想起了紫炎口中所说的七世姻缘。 七世姻缘,七世姻缘,会不会,会不会…… “主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主子……主子……”胳膊被画影抓的生疼,而她惊慌失措的声音也传入耳中,风九幽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着她道:“我没事,不必惊慌。” 观其脸色煞白,画影有些不相信,但由于莲雾在这儿她也不好多问,轻声道:“没事就好,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 风九幽的一再走神和异常令画影惶惶不安,她想着会不会是这里有问题,以致于她才会这样,所以,赶紧催促着她离开。 一时半刻想不明白,也理不出头绪,风九幽索性不想了,轻轻的点了点头看向莲雾说:“继续走吧!” 言罢,画影扶着她的胳膊继续前行。 莲雾在前却并没有动身,她眉头微拧看着二人道:“圣女体弱本该相扶,但由于此时您和您婢女的装扮乃是清灵殿的侍女,你二人这样上去不但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一旦问起我也不好回答,所以……” 后面的话不言自明,风九幽豁然想起连忙推开了画影的手说:“你所言极是,是我二人疏忽了,走吧!” “是,圣女,请随我来!”说话间莲雾做出请的姿势,然后率先抬步继续上阶梯。 画影看风九幽的脸色实在不好,担心她会随时晕倒,手才被推开她又再次伸了过去,低声道:“主子,你……” 身在此处不便多做解释,但又不想画影一路提心吊胆的担心自己,风九幽拍了拍她的手说:“先前想到了一些事情,惊到了,我没事,自己可以走,走吧!” 语毕,风九幽抬步上前跟在莲雾的身后继续往上走。 知道风九幽是什么性子,画影未再言语,不过她还是很担心她,所以,一路上都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 “圣女。”等快走到第一座大殿时,莲雾停下了脚步,低声道:“每座大殿都有侍女把守,一会儿为了瞒过那些人,恐怕要您受些委屈了。” 风九幽驻足停步,闻言镇定颔首:“无妨,应该的,你尽管行事,不需要顾及我。” 尽管这一路上的相处已经让莲雾知道风九幽是个好说话的主子,也对她十分客气,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轻轻颔首后便继续往前走。 风九幽后退一步与画影并列,嘱咐道:“后面不管发生什么事都静观其变,我不让你动手,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不要一时冲动暴露了身份。” 语毕,她微微垂眸敛目压下自己的气势,将自己变成与其她侍女一般,跟在莲雾的身后继续前行。 不久,她们抵达了第一座大殿,风九幽也看到了先前所说的驻守之人,她们的装扮与莲雾差不多,只是长袍的颜色不同,人数不多,三四个而已。 之前从下往上看只觉得这些大殿恢弘而庞大,此时细看之下却又见到了一些之前未曾发现的小细节。大殿顶端雕琢着狰狞的猛兽,而那黑洞洞的门庭更仿佛是在酝酿着什么危险。风九幽淡定自若的收回目光,看向正与看守大殿的四位女侍说话的莲雾。 1175.第1175章 清灵秘事 那四人显然认识她,不过几句闲话的功夫就已然确定了身份,爽快的让开路,让她们三人继续往上走,接下来几座大殿亦是如此,重复以往数次后,他们终于距离那座最神秘莫测的清灵主殿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期间,三人行至山壁顶端之时,凉风扑面而至,旁边高大的松木伸展,经风一吹树叶哗啦啦的响,树枝也开始不停的在风中摇曳,还有那堆叠在大殿周围的云层,犹如雾般流动飘渺,仙气雾霭、灵动万分,一眼望去宛如人间仙境,而她们也身临其中。 “主子,这里好美啊!”画影见她驻足观望,不由发自内心的感叹道。 闻声回头风九幽朝下看,只见三人之前进来的那条河水絮绕着整座山谷流淌,那条瀑布磅礴流淌的水花声几近不闻,而顺着那条蜿蜒柞道犹如长蛇般缓缓看去,竟发现了一个问题,眉头微拧脱口而出道:“这条木道是阵法。 话音肯定不容置疑,懂得布阵的风九幽一眼就看了出来,其实,这木道非但是阵法,还是一个极其复杂的阵中阵。 “阵法?”画影听言连忙低头看去,这才错愕的发现三人走上来的这条看似简单朴素的栈道竟弯弯绕绕不仅似山路十八弯一样,还似灵蛇舞动,头尾相交,身子来回相折相绕,密密麻麻看的人眼花缭乱。 “是的。”莲雾嘶哑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她回头看着二人继续道:“此地自建立之时便是经过阵法演算,每一座殿宇、每一处山石树木、乃至于这蜿蜒而上的栈道都是经过当年圣女的亲自指点修建而成的。” 圣女? 风九幽猛地回头十分惊讶,看着这座包围了整片宫殿群的大阵,若有所思的说道:“一直听闻清灵圣女不但拥有至纯的灵力,还精于巫蛊之术,没想到竟还懂得奇门遁甲,看来传言果真不假,清灵圣女堪比玄女下凡。” 原本以为这里的阵法乃是当年盛极一时的鬼谷子所设,没想到竟然会是清灵圣女,一时间风九幽不禁对她更加好奇,也不禁在想北国之都的第一代圣女是什么样子,又师承何人,为何有这般本事? 到底是北国之都的人,即便进入这里终身不得出,莲雾还是和所有的族人一样将清灵圣女视为可以救命的神,她引以为傲的说:“是的,圣女堪比九天玄女下凡,她不但懂得奇门遁甲之术,还有一颗仁爱之心,她倾其一生呕心沥血修建此殿,为的就是保护北国子民,让我们免受战乱流离之苦,永享盛世太平。” 闻言,画影开了口,只听她道:“战乱之苦,难不成当年北国之都遭受灭顶之灾,是躲进了此处?” 很久很久以前,由于北国之都的某一代圣女爱上了别的男人,没有嫁给当代的都主,给北国之都带来了几乎灭族的灾难,画影一听她说便想到了此事,记得教她巫术的巫术师曾不止一次的提起过,而她也记忆深刻。 心中一震,眉头深锁,莲雾微微眯眼看向画影道:“此乃北国秘事,你怎会知道?” 画影看她眼眸如刀似有杀气,若无其事的轻轻含笑道:“我乃北国巫术师,自然知晓,况且,这在巫术界也算不得什么秘事,只不过是一桩不允许提起的丑闻罢了。” 想到她先前所用的符咒以及巫骨手串,莲雾相信了她的话,睁大眼睛散去一身杀气,她抬步上了一层阶梯,抬头眺望那高高的宫殿,悠悠言道:“的确,不过是一桩丑闻罢了,当年圣女对那男子芳心暗许,怎么都不肯成亲,都主钟情于她,又不肯苦苦相逼,到最后圣女死,浩劫至,都主费尽千辛万苦才将族人带到了此处,好在第一代圣女有先见之明,也做足了准备,这才保住了北国之都,要不然这世上那还有北国之人。” “你们不恨她吗?”风九幽脱口而出。 闻言回头,莲雾不明其意,随即挑眉问道:“恨谁?” 一连走了许久,风九幽有些累了,她不着痕迹的靠在石壁上说:“清灵圣女,她虽庇佑你们免受战乱之苦,却也给你们带来了灭顶之灾,千年浩劫更是因她而起,说来说去这一切都是因为她,难道你们不恨她吗?” 心中一怔满目错愕,莲雾听了风九幽的话犹如被人当头棒喝,说实话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不过,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她摇了摇头说:“恨,不,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又孰能无过,圣女虽堪比玄女下凡,却终究也只是个女人,并不是没有七情六欲的神仙,更何况人的心又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控制的。” 她虽有记忆便到了此处,却并不是生来就为奴为婢,所以,她清楚的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己,心不由己。 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风九幽颇为惊奇和赞赏,点头称是:“这话倒是不假,人心有时也不由己,特别是在爱情面前,更是半点不由人。” 对于这一点风九幽深有体会,就像她刚开始对陌离一样,明知不能爱,要远离,却终究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忍不住要跟他在一起,那怕坠落悬崖亦甘之如饴。 “是啊,半点不由人。”就像她的命运一样,从来都由不得她。 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受,风九幽见其伤感就转移话题,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些都是北国之都以及清灵殿的秘密,你告诉我们就不怕我们传出去吗?” 莲雾微微一笑,眼底深处的仰望与崇敬一闪而逝,她丝毫不担心的说:“您能进入清灵殿就证明您是圣女转世,既然您是转世的圣女,那您亲自所布下的阵法又为何不能告诉您呢?更何况这位姑娘是巫术师,想必即便我不说,您也是知道的。” “你就这么确定,若我不是呢?”连自己都不敢确定的事,风九幽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确定,而且深信不疑,清灵圣女,真的是吗? 1176.第1176章 大患 “您若不是,都主不会拿一颗清灵果及五座城池与昌隆国达成联姻,不会费尽心机也要将您带回来,更不会带领二十万大军亲迎,青左使亦不会亲自送您进来。”对于这一点莲雾十分肯定,也深信不疑,这也是她为什么肯冒着生命危险帮助青檀的原因。 莲雾虽然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也只是清灵殿中一个小小的灵君,但她并不是傻子,青檀是谁,千沧又是谁,她们一个是右使,在宫中行走主要就是保护紫炎,而另一个也是同样的任务,只不过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都是都主的心腹,左膀右臂。 换言之,今日安排风九幽进来的是青檀不假,但绝对跟紫炎脱不了关系,即便他现在被大祭司等人打压、胁迫,却更改不了他是北国都主的事实,所以,莲雾相信风九幽就是转世而归的清灵圣女。 话音刚落,莲雾看着这片云雾缭绕的山谷以及浩瀚神秘的宫殿群,再次开口道:“更何况先前圣女已经听到了召唤之声,单单只是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您就是清灵圣女。” 唇角清冷,风九幽依旧不信,因为转世之说太过离奇,而她也压根就不想来到这里,同时也不喜欢这里,故,她很烦感,倘若之前不是紫炎步步心机,拿曹碧云等人的性命相要挟,她是绝对绝对不会踏入北国之都的。 想到紫炎甚是烦感,风九幽不想再说下去,轻轻的挥了一下衣袖站直身体说:“时辰不早了,不要再耽搁下去了,走吧。” 看风九幽似乎不悦,莲雾没有再说什么,恭敬的颔首应声后,便带着她们朝清灵主殿而去了。不过,她仍然相信风九幽就是清灵圣女,即便她不想承认,也不喜欢,但事实就是事实,谁也无法改变,也没有人能改变。 “主子。”画影看风九幽脸色不佳,快步上前来低声喊道。 “无妨,走吧!”风九幽不想她担心,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后就率先抬步离开了。 画影看她不愿意多说就没有再吭声,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保护她。 其实,清灵圣女的身份于风九幽而言,是与不是都不是特别的重要,因为她爱的人不是紫炎,也绝不会嫁给她,重要的是往生镜,她真的害怕那镜子能照出她的前世,更害怕陌离会看到,然后知道她那不堪回首的过往。 忆起上一世之事,风九幽心头发紧,尤其是想到她怎么对陌离的,而陌离又是怎么对她的,更是感到窒息,抬头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的清灵主殿,她忽然间生出了却步之感,也有马上转身离开的念头。 可是她怎么能走呢,都已经走到了这里,清灵殿近在眼前,而且她为此费尽了心机,好不容易才进来,往生镜就在里面,如果她不进去看一看,不亲自确定那镜子能否照出自己的前世,又如何心安? 思及此,风九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来之则安之,不管怎么样还是先确定了以后再说吧,如果那镜子真的能照出她的前世,她也好早想办法处理掉,以免留下大患。 想清楚以后风九幽继续跟着莲雾往前走,但古怪的是,之前远远看去明明清晰可见的清灵殿到了近前却什么也看不到了,而且,越往上走越是如此,放眼望去前边除了延绵继续的栈道就是朦胧不见边的云雾缭绕,完全不见一丝清灵殿的影子。 同一时间画影也发现了这一点,她紧走两步在风九幽身边低声道:“主子,你看到没有,清灵殿不见了。” 风九幽颔首道:“嗯,是阵法,还布了结界。” “结界?主子是说这里除了阵法以外,还有西岚隐灵一族的结界?”画影很是吃惊,要知道西岚隐灵一族的灵术师和北国之都的巫术师素来都是死对头,这里怎么可能会出现结界呢。 自打陌离莫名其妙的成为隐灵一族的神之子后,风九幽就命扶苏查了一下他们,也知道灵术师和巫术师素来不合,一见面就大打出手,当然了,她也因此了解到了结界,故,并不惊讶:“你刚刚没有听她说吗,这里的一切都是清灵圣女而为,她拥有至纯的灵力,在此布下结界也属正常,更何况这天下会布结界的也并不只有灵术师,不必大惊小怪。” 仔细想想倒也是,画影道:“主子说的是,是我孤陋寡闻了。” 风九幽微微一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胳膊,什么也没有说,然后二人并排继续向上走。 须臾,莲雾停下脚步回头道:“启禀圣女,清灵主殿到了,但此处设了阵法,您必须要跟在我三步以内,方能抵达,记住,一定是三步以内,否则会陷到阵中无法脱身。” “嗯,知道了,走吧!”说话间,风九幽伸手握住了画影的手,低声道:“抓紧了,千万不要松开。” 风九幽精于阵法,知道阵中阵的复杂和凶险,一旦在里面走丢了,想要马上出来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叮嘱画影的同时也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画影知道轻重,点头答应后亦握住她的手,莲雾看她们准备好了就掐诀引路,三人再次抬步朝着清灵主殿而去了。 跟随莲雾的步伐,风九幽三人很快就进入了云雾之间,远远看去那遮掩着悬崖的云雾浅薄又危险,仿佛一踏上去就会跌落悬崖一般,但当她们真的踏上去之后,踩到的却分明是稳固的石地,显然,此处还不单单只是有阵法和结界那么简单,最主要的是,越是往里面走云雾越是浓郁,到了最后若非目光紧紧黏在莲雾身上,她们恐怕真的会迷失在这云雾阵法之中。 随着时间的过去,她们越走越近,越来越靠近清灵殿,而那危险之感也越发紧迫的逼在周身,风九幽素来对危险以及杀气敏感,这种感觉清楚的告诉她,这阵法之中一定藏有危险之物,而且还不止一个。 1177.第1177章 千年归途 随着危险的感觉愈发强烈,一股压迫之感也从四面八方袭来,排山倒海般的袭向她们,走在前面掐诀引路的莲雾面色深沉,如临大敌,一边加快念咒的速度,一边不停的变换着手势。 风九幽听她似念经一般语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知道她遇到了麻烦,且即将压制不住,转头四下环视,暗中紧紧的握了一下画影的手,低声提醒道:“小心点,有东西过来了。” 话音未落,一直念咒的莲雾开了口,只听她焦急的说道:“圣女,千万不要妄动,相信我。” 语毕,她双手呈莲花之势用力向上一抛,噗通一声盘膝而坐加大声音继续不停的念咒。 咒语反复密密麻麻,先急后缓像是在跟谁说话似的,风九幽看莲雾满头大汗撑的十分辛苦,不免有些担忧,毕竟此时已经到了清灵主殿,不比先前在暗河之中,动静大了马上离开就是,而这里只要稍微不慎就会把人引来,并且这里布有阵法不容易脱身,也无处隐藏,不过,她并没有妄动,也没有说话,直直的看着莲雾静观其变。 不知此时是何情况,也不知这阵中到底有什么东西,画影更是不敢随意出手,再加上风九幽曾刻意的叮嘱过她,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一定要沉住气,千万不要坏了事,她生怕自己会弄巧成拙,就跟风九幽一样静静的看着,同时,也相信莲雾能摆平。 不久,随着时间的悄然流逝,莲雾念咒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而那股压迫之感也渐渐消失,清风拂面,胸腔微微一震,危险之感消散的同时,一声声轻唤随即而至,亲切、温柔、期盼犹如母亲的手,一遍遍的抚摸在自己的背上,种种情绪通过不知名的渠道传递而来,让风九幽的心尖一阵阵的发颤。 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带着深深的期盼,温暖柔和如春风细雨,令人舒爽的同时也感到开心。 声音很轻,似有似无,像飘落的羽毛滑过人的耳朵,想伸手抓住却抓不住,想仔细听清楚却根本听不清楚。 “启禀圣女,清灵殿到了。”耳边骤然传来莲雾的声音,将风九幽拉回了神,她轻抬眼眸放眼看去,只见一座古朴而神秘的大殿随即映入眼帘。 观其殿,它不如下方所见的精密绝伦,也不如她在宫廷所见的华丽精湛,但当她站在这座大殿之前时,却有一种莫名的沧桑感,那种感觉有些复杂,也有些难以表达,就像她头一回到白龙寺一样,看着参天的菩提树,心中莫名的感到寂静、伤感。 那种沉淀的气息令人感到平静,感到悲伤,红尘中的烦杂俗世仿佛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见了,而她也好像返璞归真找到了归途。 一块简单到了极致的石碑坐落在大殿右侧,上面行云流水、铁画银钩的提着【清灵殿】三个大字,而大殿四周紧闭、一寸缝隙补露,也没有任何人看守,仿佛在无声的拒绝任何人的进入。 “这就是清灵殿?”风九幽看着石碑悠悠问道。 抬手拂去额头上的汗,莲雾拉了拉头上戴着的灰巾,抬头仰望清灵殿,无比崇敬的说:“是,这就是清灵主殿,一千年了,它终于等到了。” 敛去所有风华,抛却红尘俗世,避世隐入云端,孤独的屹立在此,不为别的,就为了等待着它的主人再次归来。 霎那间,风九幽的心痛了,不知为何,她望着清灵殿三个字莫名的感到伤感,曾经,清灵圣女乃是神一般的存在,而这座大殿也曾人流不断,仿佛朝圣一般连绵不绝,可自她死后这里的一切尘封,宛如华丽落幕后的破败,渐渐的,渐渐的被人遗忘,倘若不是千年浩劫将至,风九幽相信不会有人记得她,也不会有人记得清灵殿。 都说高处不胜寒,这座宫殿虽坐落于最高处,却有着无尽的孤独,想来那清灵圣女亦是如此,她虽拥有尊贵的身份,无上的荣耀,却不能跟心爱的男人在一起,也不能左右自己的婚姻,更要强迫自己做一个爱国爱民的王后,与都主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光是想想就悲从心上来。 由于心好似被什么东西给狠狠的扎了一下,风九幽始料不及,也本能的轻呼出声捂住了心口,画影见此立刻扶住她的胳膊,紧张的问道:“主子,你怎么了?” 闻声扭头莲雾看向风九幽,见她脸色不佳似乎不舒服,神秘莫测的说:“从前听殿中人说圣女转世虽没有前世的记忆,却对清灵殿有感应,我还不相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圣女,你感觉如何?是觉得这里熟悉吗?” 抬头看她,风九幽眉头微皱,有些茫然的反问道:“熟悉?” “是的,你觉得这里熟悉吗?亦或者好像梦中来过一般。”莲雾直直的盯着她,好似在引导诱惑一般。 历代清灵圣女都居住在此,这里的一花一草,一石一木都沾有她的气息,莲雾相信风九幽如果真的是转世的清灵圣女,来到此处一定会有感觉,也会有不同他人的反应。 心痛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风九幽放下了捂住心口的手,再次抬头看向清灵殿,微微思索了片刻,斩钉截铁的说道:“没有,我没有任何的感觉,更没有觉得这里熟悉。” 因为不想成为清灵圣女,也不愿意相信,风九幽对于莲雾所言非常排斥,也不想听,故,没有说实话。 期盼的双眼中写满了不信,莲雾脱口而出道:“没有,那你刚刚……” 话未说完就被风九幽打断,只听她道:“刚刚只不过是内伤发作,并无大碍,既然已经到了清灵殿,那就不要再在这儿耽搁下去了,进去吧。” 压下心中的不适,无视耳边的声声呼唤,风九幽想赶紧进去找到往生镜,然后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儿。 显然,她很紧张,也很害怕,那种对身份的恐惧也越来越深,几乎将她淹没,吞噬殆尽,所以,她想逃离,逃离这个让她感到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1178.第1178章 四两拨千斤 冰冷而又严肃的声音让莲雾心中生怯,突然的转变也令她有些手足无措,原本她是想再继续说下去的,毕竟她比任何人都希望风九幽是清灵圣女,那样她便可以借着此次机会出去,逃离这个对于她而言似坟墓一般的地方。 不过,她又怕再说下去会激怒她,思来想去衡量利弊以后莲雾恭敬的道:“是,圣女,但清灵殿内有规矩,只有您一人可以进去,她,不可以。” 说话间,莲雾抬手指了一下画影,然后立刻将手放了下去。 风九幽闻言扭头看了一眼画影,随即收回视线看向莲雾,心有疑惑道:“为什么不可以,先前你不是说清灵殿内每日都有侍女进去打扫吗,为什么她不可以进去?” 灰袍加身,灰巾遮面,画影和她此时此刻都是侍女打扮,如果说她可以进去的话,那么画影也必然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去,更何况莲雾乃是侍女之首,拥有灵君之位,带两个侍女进去打扫应该不会惹人怀疑。 先前莲雾不过随口一言,没想到风九幽的记性会那么好,一瞬间她被问的哑口无言,不过,她并没有沉默很久,主要是怕引起风九幽的怀疑,灵机一动,张口言道:“侍女的确每日都要进入清灵殿内打扫,但是我忘记说了,每次只能进去一个人,而且不得踏入内殿,内殿只有都主和十大长老方能进入,也只有半个时辰,所以,只能您一个人进去。” “哦,是吗?”风九幽满目质疑的看着她,心里一点也不相信。 “是,往生镜就在外殿的桌子上,您尽可前去,我等在此等您出来。”不知是心虚还是风九幽的眼神太过犀利,莲雾说着说着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主子!”画影眉头深锁神情紧张脱口而出叫了一句,扶住风九幽胳膊的手也下意识的握紧,想到进来以后的神秘与诡异以及种种的不可思议,她着实放心不下,也忧心忡忡,最主要的是清灵殿外已是如此凶险,那么进去以后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更何况风九幽有伤在身,行了这么久体力也有些不支,加上先前又在暗何上动了手,更是不如刚刚进来时,倘若进去以后发生了意外,那么,她又该如何应对? 还有画影自己,她虽对风九幽隐瞒了妙音仙子交代之事,却真的忠心于她,也着实很心疼她,也真心实意的要保护她,假如因为她没有跟进去,而让风九幽出了什么意外,或者是雪上加霜再受伤,那么,她又该怎么跟雪老交代,跟自己交代,故,她不愿意在此等候,也十分担忧。 风九幽抬手示意画影先不要说话,然后看着莲雾一脸清冷的说道:“你怎知我为往生镜而来?” 不管是进来之前还是进来之后,风九幽想了一下都不曾跟任何人说过往生镜之事,包括画影和陌离,她只是说想进来看一看,所以,一听到莲雾说往生镜,她心中更加有疑。 看着那冷若冰刀泛着丝丝杀意的眼神,莲雾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慌了神,但是由于灰巾遮面风九幽并没有看到她的全部表情,也没有察觉到她的慌张。 到底不是清灵殿内一般的普通侍女,莲雾的反应极快,她为了让风九幽相信自己所说的话,故作镇定的抬起头与其四目相对说:“清灵殿内最珍贵的便是往生镜,而它也是唯一能照出圣女前世的东西,最能证明圣女身份的东西,圣女坚持在举行归来仪式前进入到这里,不是为了它,又是为了什么呢?” 四两拨千斤,莲雾直接反问将问题抛了回去。 一抹赞赏从风九幽的眼中一闪而过,她忍不住为莲雾灵敏的反应以及机智拍手喝彩,但是,她依旧不相信她的话,抬脚来回的行了两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莲雾,漫不经心的说:“此话听来倒是合情合理,可你不要忘了,清灵殿内的规矩以及你口中所谓的族规,是给你们这些人守的,并不是给我守的。” 秀眉微拧,莲雾不明其意,问道:“敢问圣女此话何意?” 单手负于背后,风九幽转头看向清灵殿,一字一句的说道:“字面的意思,先不说我到底是不是清灵圣女,青檀放我进来以及你带我到这里,就已然犯了族规,而我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没有将你们的族规放在眼里,更没有打算守,所以,她能不能进去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族规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更何况你先前已经说了我就是清灵圣女,对此深信不疑,那么,我既是清灵圣女,带谁进去又何需受族规的限制?” 风九幽不喜欢说话,不代表她不善言辞,相反,上一世当过皇后的她早已练就了一副嘴皮子,只不过她经历了种种磨难以后不爱说话了,也更喜欢一个人安静的独处。 莲雾听她巧言善辩强词夺理,碍于她的身份不好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抬手放于胸前行北国之大礼,低着头,言辞诚恳近似卑微的说道:“圣女要进去我不敢阻拦,也知道凭我一己之力拦也拦不住,但请圣女仁慈怜悯我,给我一条生路,让我不致惨死在这清灵殿前。” 风九幽以为她即便不会强行阻拦,也会出言威胁,毕竟她提出的要求令她为难,也有些过分了,可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她重生之后发誓不再做心善之人,但却不愿连累无辜,更从来不杀无辜之人,故,莲雾这样一说,一时之间她倒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迟迟未听到风九幽言语,莲雾唇角上扬知道有戏,即刻又道:“圣女有所不知,这清灵殿外虽没有任何人把守,殿内却有守殿人,倘若您与这位姑娘同时进去必然会引起他的怀疑,那么事情就会败露,而我也会被送到十大长老那里问罪,私带外人入禁地本就已经是死罪,假如再被安上叛国之名,那么我将死无葬身之地,我知道圣女仁心,必不会……” 1179.第1179章 鬼使神差 唇角上扬冷声一笑,风九幽看着莲雾目光犀利十分严肃的说:“必不会什么,必不会这样做吗?” 莲雾虽擅察言观色,却猜不透风九幽此时此刻真正的想法,加上她语气平淡,与先前没有什么区别,更是让人看不出心情如何,思索片刻想了一下点头称是,斩钉截铁的说:“是的,圣女宅心仁厚,从不愿杀生,必不会这么做的。” 风九幽颇为意外的点了点头,轻挑眉头踱步言道:“世间传闻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的确是宅心仁厚,也素来不愿杀生,甚至连一只小小的蚂蚁都不愿意踩死,但是你看清楚了,我不是传闻中的她,即便我真的是转世而归的清灵圣女,也与你所熟知的圣女不同,我风九幽素来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先前在暗河时你也看到了,所以,你的生死与我无关,我也根本不在乎,而她也必须要进去。” 兴许是上一世被人威胁的次数太多了,风九幽发自内心的烦感以及讨厌,尤其是这种以性命相要挟的,更是令她恼火,再加上她虽没有看出莲雾想干什么,却猛然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暴露了弱点,故,她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语气强硬一改先前。 言罢,风九幽转身看了一眼画影,示意她跟自己一起进去。 画影本就担心她一个人进去会有危险,能随着她进去自然是求之不得,立刻点头抬步紧跟其后,准备随她进入清灵殿,一观殿中神秘。 当然了,身为巫术师的画影也有私心,她发自内心的想进去看看,看看存在了千年的清灵殿到底是何模样,又是否真的如传闻中那样神秘莫测,令人心驰神往。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莲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不过,她并没有放弃,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放画影进去,这是青檀一再交代的事情,她一定要办好,否则,她没办法跟青檀交代。 眼见着二人就要进入清灵殿,莲雾二话不说就挡住了她们的去路,袖袍一挥手中多了一把古朴的匕首,抬头看着风九幽说:“既然圣女执意如此,我无话可说,也不敢再阻拦,但请圣女在进去之前杀了我。” 凤眸微眯,杀气四溢,风九幽看着她一脸清冷的说道:“杀了你?” 声音清冷透着无尽杀机,莲雾一看风九幽似乎动了怒,立刻低下了头,然后将匕首双手呈上,不卑不亢的说:“是,请圣女杀了我。” 无疑,莲雾的举动彻底挑起了风九幽的怒火,也触及了她的底线,她单手负于背后说:“你是真的以为我不会,还是认为我不敢?” 噗通一声跪下,莲雾言辞凿凿毕恭毕敬的说:“奴婢不敢,相信圣女也知道北国之都设有刑罚堂,虽比不得隐灵一族的刑罚堂骇人听闻,刑具却也是样样俱全,圣女坚持带这位姑娘进去,必然会被守殿人发现,而我也会被送至刑罚堂,与其受尽折磨在刑罚堂中死去,我倒情愿死在圣女手下,那样,最起码还能留下一具全尸,也能保住我的名声。” 她拥有灵君之位,乃是清灵殿中的侍女之首,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不足为奇,倘若事情真的败露,那么,她完全可以说自己是被风九幽给胁迫的,如果她要是死了,那就更简单了,尤其是死在了她们的刀下,非但不会受到任何的责罚,还会被说成是保护清灵殿而死。 关于刑罚堂风九幽也了解过,知道她所言非虚,不过,她并没有马上开口说话,也没有伸手去拿她呈上的匕首,她静静的看着她似在考虑什么。 迟迟不见风九幽有任何的动静,莲雾心中忐忑不安,本想抬头看看怎么回事,却又怕弄巧成拙,仔细想了一下又言辞诚恳的说:“奴婢斗胆求圣女看在我诚心带路的份上成全我,赐我一死!” 想到青檀口中所描述的风九幽,莲雾为达目的放手一搏,她相信她就是清灵圣女,而圣女不管历经多少次转世,仁善之心都不会变。 由于此处是清灵主殿前,画影怕莲雾的举动会引来别人的注意,也怕时间拖久了,有变,悄悄的拉了一下风九幽的衣袖,提醒道:“主子,此处不便久留……” “先前在暗河之时我曾说过,事情败露倘若你被责罚,有性命之忧,我必会出手相救,如今你一心相求,那便这样吧,画影,你留在此处等候,我自己进去。”考虑到往生镜有可能照出自己的前世,也不便让画影以及其他人看到,也考虑到自己的重生太过惊世骇俗,风九幽决定一个人进去,同时,也还了莲雾的人情,自此各不相欠。 万万没有料到风九幽会答应,画影满目吃惊,心中诧异,脱口而出道:“主子,不可以,我要跟你一起进去。” 风九幽知道她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抬手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胳膊说:“不用担心,此处乃是清灵主殿,又是清灵圣女居住的地方,应该不会似外面这般布满阵法,你在此处安心等候,我去去就回。” “主子,我……”话才出口就被莲雾打断,只听她道:“多谢圣女,奴婢在此恭候,还请圣女半个时辰内一定出来,否则也会引起守殿人的怀疑。” 目的达到,莲雾心中满是欢喜,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一脸平静毕恭毕敬,行礼过后就径自站了起来。 主意已定,风九幽不想再说什么,轻轻的握了一下画影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然后淡淡的扫了莲雾一眼就抬步离去。 见她离去画影一脸着急,本想追上去,可又不敢违背她的命令,到最后无奈的跺了跺脚留在了原地。 莲步轻移缓缓的踏入殿前的广场,风九幽在画影的灼灼目光中,一步步朝前走去。 须臾,当她走到那座石碑前时,鬼使神差般的抬起了手,抚摸石碑上冰冷的字迹,清灵殿,她来了。 1180.第1180章 久违了 素手芊芊肤如凝脂,风九幽冰凉的手顺着字迹一路摸下去,只觉心中沸腾,指间像是着了火一样,体内的血像是烧开了的热水,一种久违的感觉瞬间涌入心头,与此同时一道热切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不停的在呼唤她,呼唤她。 久违的感觉像是见到了老朋友,又像是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里,风九幽突然间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特别的清晰和强烈,强烈到她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一时间心跳加速五味杂陈的感觉令风九幽非常不舒服,她微微仰头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欲要让自己莫名激动的情绪平静下来,可谁知根本就没有用,强行压制反而还更加厉害,有那么一刹那她甚至感觉自己连呼吸都不能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仅仅只是抚摸清灵殿三个字,自己的心就会痛,会不舒服,甚至会有种想哭的感觉,难不成自己真的是转世而归的清灵圣女? 一连串的问题涌上心头让风九幽的心更加无法平静,她立刻睁开眼睛四下环视,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也未觉得那里不对。 思来想去,想着是不是这石碑上有问题,风九幽快速收回了手,然而并没有什么用,那一声声热切的呼唤仍旧不绝于耳,从四面八方将她包围,那莫名以及陌生的感觉也时时刻刻萦绕在心头,让她非常的难受。 “是谁?是谁在说话,是谁在叫我?是谁?”风九幽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在原地转了两个圈,仍旧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后,她皱了皱眉头放弃了。 进入清灵殿只有半个时辰,她不可能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也没功夫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她的目标是往生镜,所以,轻轻的晃了晃头让自己保持绝对的清醒后,她就继续朝前走。 清灵殿的大门和它本身一样神秘,上面布满了奇奇怪怪的花纹不说,还有密密麻麻近似咒语的北国文字,风九幽上一世几乎没有跟北国之都打过交道,这一世也才到这里,对于他们的文字并不是很了解,再加上时间久了,上面的字迹已然有些模糊,她来来回回的看了几遍都不清楚。 抬步走到大门跟前,风九幽伸出了手,原本以为她会马上把门推开进去,可谁承想她才把手放上就即刻收了回来,那极快的速度就好像摸到了火一般,甚是烧手。 不知为何风九幽愈发的害怕,仿佛只要一推开这扇门,一切都会变的不一样了,而她的世界也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包括她和陌离之间的感情,和北国之都的渊源,和紫炎的纠缠,一切的一切都藏在这扇门后。 说实话,风九幽不喜欢自己的生活发生改变,也十分惧怕改变,因为改变对于她而言代表着生离死别,代表着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她很害怕,那种想要逃离的感觉也愈发的强烈,心中也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对她说:不要开,不要打开,更不要进去。 颤抖的手来回伸出和收回,风九幽心乱如麻十分纠结,同时,心中也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是让她赶紧进去,一个让她快点离开,吵的不可开交,弄的她简直快要疯了。 很快,不知道要怎么办的她头痛欲裂,难受的不行,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用力的摇了摇头,一遍遍的在心中告诉自己说:答案近在眼前,自己绝不能离开,更不能退缩,风九幽,你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猛地睁开紧闭的眼眸,风九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是的,我可以的,不管答案是什么,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是没有用的,怕是没有用的。” 说着,风九幽再次伸出了手,在心中那道声音的热烈期盼中用力推开了门。 “吱……”一声轻响,大殿的门被缓缓推开,亮如白昼有些刺眼,只见殿内顶端用数千颗夜明珠照亮,将这四面八方密封的大殿照得犹如白天一般。 慢慢的将眼眸全部睁开,风九幽放眼望去,只见大殿两边各四根三人合抱的石柱支撑着这座大殿,石柱之上雕刻着诡异莫测的图腾,图腾清晰她却并不认得,仔细的围着柱子看了好几遍方才觉得有些像展翅翱翔的火风。 每一根柱子上并不同,体态各异,几乎把火风所有的姿态都画全了,风九幽看过之后转移视线,只见除了这些柱子外,大殿中央栽还种着一池犹如翡翠般的荷花,碧玉如翡的叶片,清冽通透的枝干,还有那纯洁无瑕的花蕊,无不在昭示着勃勃生机。 再观其它,只见大殿四周飘着犹如白雪一般的飘纱,垂及地面无风自动,层层叠叠的遮掩着这座大殿其余的景象,不得不说这里很美,美的似世外桃源,美的犹如仙境,但此时的风九幽根本无暇细看这些,她的双眸在进入殿中没多久就落在了最前边的那面巨大的石镜上。 那面石镜很大,就那么静静的坐落在大殿的最里面,直直的对着她,仿佛长了眼睛在看着她一般。 在没有见到传说中的往生镜时,风九幽清晰的感觉到那热烈期盼的呼唤越发强烈,尤其是她进来以后,更是似僧人们念经一般从未停过。 然而,她看到镜子以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而她神奇的感觉到那面前对着自己的镜子正在招手,让她过去。 望着那面镜子不由自主的抬步,风九幽自言自语的说道:“是……是你在唤我吗?” 话音未落,大殿的门就蓦然关上了,声音不大却是将她吓了一跳,脚步一顿本能的回头,未见有什么异常后她再次抬脚往前走。 距离不远,她很快就到了镜子前,看着几乎与自己同高的石镜,风九幽心中很是忐忑,也有些手足无措,而那来自内心的呼唤在迫切的催促她抚摸后,她也真的抬手摸了上去。 1181.第1181章 往来之生 入手并没有普通山石的粗糙之感,反而带着玉质的温润光滑,甚至感觉不到一丝冰凉,似人的体温一般温温的,热热的,风九幽十分惊讶,心中不禁在想这镜子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何如此奇妙? 尽管此处四季如春,舒适宜人,石头也不可能触手温热,一般普通的石头基本上都是凉凉的,而且,殿中根本没有太阳射进来,这里也很是清凉舒爽,故,石头有温度很是令人惊奇,也着实令人费解。 指间轻轻滑过,顺着上面的纹路一寸寸摸下去,风九幽开始仔仔细细的观察起了这面传说中神秘莫测的镜子。 观其表面,这面镜子除了大以及上面的纹路比较奇怪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它就像这座神秘的清灵殿一样朴实无华,但当它落座在这里时,谁也无法真的忽视它的存在。 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镜子用玉石做成的镜架固定在此,石镜主体圆润,成椭圆之形,四周勾勒的繁复图案给它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而经过岁月的沉淀,它也变的更加与众不同。 千年了,它就静静的待在这里,虽因有人****打扫而没有蒙尘,却再未入世,也没有解封,就像冬眠的动物,在沉睡中等待着春天的到来,等待着再次苏醒。 往生,往来之生,就像佛教中所说的那样,一个灵魂从这里通往那里的过程,称为往生,据北国圣书记载,每一代清灵圣女死后都会转世而归,虽没有任何前世的记忆,却无论生在那里,到最后都会回到这里,那么,清灵圣女的灵魂会不会就是通过往生镜而转世的呢? 这个想法刚刚涌上心头,风九幽就十分肯定,因为关于清灵圣女的一切对于她而言都感到匪夷所思,神乎其神,再加上她自己又经历了重生,说这面镜子能照出人的前世,她一点也不感到奇怪。 轻轻的抚摸它,风九幽的心莫名的感到疼痛,那种疼痛不再是似先前那般像针扎一样,仅仅只是疼一下子而已,而是一阵阵的疼痛不止,那种感觉就像是整颗心被人用手揪了起来,扯着疼。 她不知道为何心痛,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摸着那似乎熟悉而又陌生的纹路,她的耳边再次响起了召唤之声,依稀之间仿佛在喊着她的名字,细听之下又像是两个人在窃窃私语。 飘渺般的呼唤之声令她有些恍惚,也宛如在做梦一般,她轻轻的摇头想赶走那些声音,可谁知头才扭向一边就骤然看到了一尊石像。 是的,石像,由石头雕刻而成的一尊人像,石像很高,约莫十尺以上,风九幽仰头伸长脖子望去看到了一张脸,一张女子的脸。 精雕细琢,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甚是灵动,雕刻的工匠不但将女子的貌美尽数呈现,还把她的笑容给毫不保留的展现了出来,看的出来那女子倾国倾城。 风九幽盯着石像看了一会儿,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心中骤然升起一股熟悉之感,不知为何她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石像上的女子,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是在哪里呢? 反复回忆也不曾想起,风九幽收回视线左右看了一下两边,只见那石像的脚边有一块长长扁扁的石块,上面清楚的写着四个大字:清-灵-圣-女! 清灵圣女,她就是清灵圣女? 心中一震猛地抬头,风九幽看着那女子的脸一下子想了起来,昨天青檀给她送东西时曾送来一副清灵圣女的画像,让她看一看,但由于存放的时间太久,画面有些模糊不清了,所以,她刚刚一下子没有想起来。 清灵圣女,她就是传说中的清灵圣女? 怪不得北国之都的子民都说她是仙女下凡,原来竟是这样的貌美无双,仅仅只是雕刻的石像就已经这么美了,风九幽无法想象她活着的时候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自古红颜多薄命,她生的这样美丽有人爱慕、争抢也属正常,只可惜她的婚姻向来由不得自己,以致于到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宁死也不愿意委屈自己,也不愿意嫁给自己不喜欢的男人,看来最后一代清灵圣女和自己倒有几分相似,在爱情上都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绝不退让,更不愿违背自己心意。 北国之都建国已久,清灵圣女也一代又一代的转世,最后一位圣女能打破从前的规矩,敢于为自己的幸福而奋力反抗实属不易,风九幽想到那个千年浩劫,不禁想为她喝彩,假如她是最后一代清灵圣女,想必也会那样做,即使因此而招来灭族之灾,也会义无反顾。 爱情面前人人平等,更何况人生短暂转眼百年,又何必为了那些所谓的责任、义务而放弃自己的幸福,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看着在此矗立了千年的圣女石像,风九幽心中感慨万分,她原本是想多看一会儿的,可又怕自己在石像前站久了会引起守殿人的注意,思来想去以后她还是决定先去打扫,似清灵殿的侍女一样开始打扫这里。 由于不知道解封往生镜时会发生什么事,又会有怎样的动静,最主要风九幽不想任何人知道她重生之事,也不想任何人看到她的前世,所以,趁着打扫的时候她将清灵殿走了个遍,同时,也确认了守殿人的位置。 确定殿中只有一个人守着,风九幽将事先准备好的迷药偷偷撒进了香炉,不久,那淡淡的香味就弥漫了整个大殿,而那位守殿人也在不久后倒了下去。 风九幽师承雪老,对于配制小小的迷药早已驾轻就熟,加上她天资聪颖,医术上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再加上进来前已经料到了殿中会有人守候,她的迷药可谓是下足了料,故,那守殿人倒下以后她并没有去查看,而是快速的走到了往生镜前。 据青檀以及画影所言,解封往生镜只需把她的血滴上去,如果她是清灵圣女,往生镜就会自行解封,如果不是,那便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1182.第1182章 殿中有鬼 思及此,风九幽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伸出手,毫不犹豫的对着自己的食指划了下去,一瞬间,鲜血冲破皮肤流了出来。 本以为她会立刻把血滴到往生镜上,可谁知鲜血流出来以后她竟不再动了,伤口不大,血流的速度也不快,但一直都未间断,一滴一滴的掉到地上似雨打芭蕉一般。 怔怔的看着那鲜红的血,风九幽出了神,先前被她强行压下的恐惧之感再次袭来,一次比一次猛烈,一次比一次强烈,犹如猛虎下山,犹如惊涛骇浪将般她吞噬殆尽,而她内心深处又无法控制的纠结了起来。 解,还是不解? 试,还是不试? 解,如果血滴上去往生镜没有任何的反应,她不是北国之都以及紫炎苦苦寻找的清灵圣女,那么,她将会有大麻烦,昌隆到北国之都的这一路上,她和紫炎的仇早已结下,无水以及红拂的死也无法挽回,大祭司等人又虎视眈眈,巴不得她赶紧死掉,一旦在圣女归来仪式上确定她不是转世而归的清灵圣女,她和她的那些陪嫁宫女以及侍卫都将会有生命危险。 纵观如今的局面,即便君梓玉以及她的人在那之前赶来相救,恐怕也不可能轻轻松松的离开,到时再对上北国之都的巫术师以及几十万大军,她们就是插翅也别想活着离开。 她可以死,那些陪嫁的宫女侍卫也可以死,但君梓玉不能死,陌离更不能死,还有小五子尚宇浩,他刚刚登基为帝,昌隆国又刚刚经历了腥风血雨,倘若紫炎此时悔婚置她于死地,以他的性子必然会来营救,毕竟这不但关乎着国家的颜面,更关乎着陌离的性命。 即便他不会,相信皇太后也不会愿意,毕竟她是那样深爱着自己的女儿乐平公主,绝不可能看着她的孩子惨死他国而无动于衷,一旦两国开战必会殃及无辜百姓,到那时,她又该如何? 最主要的是北国之都号称虎狼之军,又有巫术师助阵,再加上昌隆内斗已久军心涣散,又岂是他们的对手,一旦昌隆国破,皇太后也势必不保,到那时她又该如何,又怎么对得起死去的母亲,将来去了地府又有何颜面见她? 越往深处想心里越害怕,一连串的连锁反应让风九幽不知道怎么办,同时,她的手也不由自主的往回缩,但是,她如果不把血滴到往生镜上,将永远不知道答案,也无法确认自己到底是不是清灵圣女。 还有那骇人听闻的重生,她想知道自己的重生到底是老天的恩赐还是刻意的人为,而她这一世所发生的一切又是否是另一个阴谋? 千年了,相信不管是北国之都的子民,还是清灵圣女本人,还是这清灵殿中的一切,它们都想要一个答案,一个明确的答案。 如果是呢,如果她是转世的清灵圣女,往生镜中一定会出现她的前世,紫炎以及其他人看到了会怎么样,还有他口中所说的七世姻缘,又是否成真? 她与陌离的结局又是否会改写? 一切的一切都不得而知,风九幽纠结的快要疯了,心中一遍遍的问自己:怎么办,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谁来告诉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心乱如麻,一直引以为傲的冷静在感情面前彻底的消失,风九幽神情恍惚十分不安。 不知道是殿中太热,还是她太过紧张,又或者是这殿中的气氛不对,亦或者是其他别的什么原因,身上一直冰凉的风九幽竟破天荒的出了汗,额头之上密密麻麻的一片,整个人似是变了一般。 思绪翻飞之间,召唤之声再次在耳边响起,风九幽似是被鬼上了身一般,猛然抬起了手,而那鲜红的血也一下子滴到了镜面上。 心下大骇,目瞪口呆,风九幽看着那镜子上的血几乎本能的就想擦去,可是太快了,快的她根本来不及,快的她抬起手才猛然发现自己的胳膊根本不受控制。 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不能动,整个人就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样固定在原地? 还有刚才又是怎么回事,自己明明没有把手伸过去,也没有想好要不要把血滴到往生镜上去,为什么那血就滴在了上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心中大惊,愈发的不安,不能动以后风九幽第一时间就认为是有人来了,而她之所以不能动是被人点了穴道,想到这儿,她即刻本能的提气运功想要冲破穴道,看看来人是谁。 气运丹田,将灵气在四经八脉中游走,毫无阻拦,也并无任何的不适。怎么回事,怎么没有被点住穴道? 心中惊讶,满目诧异,大殿之中也如先前一般寂静无声,并没有人出现。风九幽发现自己没被点穴以后又想到了巫术,但她身上有画影给的血符,一般的定身术对她无用。 既无人来,又没有被点住穴道,更不是巫术,那为什么自己突然间不能动了呢,难不成这殿中有鬼? 这一想法刚刚涌入脑海,那游走在纹路上的血就慢慢变大,眼前也光芒四射,所过之处留下红彤彤的一条线,似是由血形成的小溪,一点点,一寸寸的流过整个镜子,而那整个镜子就像是一瞬间有了生命,有了灵魂一般,活了过来。 不知是那些繁复的纹路本身就是用血画的,还是风九幽的血太过神奇,不但所过之处血红一片,就连那散发出来的光芒也是血红色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镜子上的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直到照满整个清灵殿才猛地一下子消失了,消失的很快,像是昙花一现,不过,那飘渺的召唤之声在此期间从未消失,而且到最后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声音之中满是迫不及待。 刺眼的光芒消失,镜子一下子又恢复了原样,那滴血也跟着消失了,而整个大殿也再次寂静无声,仿佛刚刚的一切根本就没有发生一样。 风九幽愣愣的看着那镜子不由在想这是怎么回事,往生镜是解封了,还是没有解封? 1183.第1183章 镜中前世 疑惑间,那尘封了千年的往生镜中突然传来了厮杀之声,而那镜子中也有了画面,金戈铁马杀声震天,只一眼风九幽就知道那是战场。 鲜血淋漓,冰冷无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残酷而又残忍的战场! 由于距离镜子太近风九幽看的不全面,也不是很清楚,她在被声音吸引以后本能的向后退,原本上一刻还不受控制的身体,这一刻竟然神奇的又可以动了。 心中诧异,深觉诡异,风九幽不自觉的把眉头皱成了一条直线,当发现自己可以动了以后她连忙四下张望,确定这殿中真的没有任何的气息后,她心中更加疑惑,不禁在想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的手会不受控制的伸了出去,又为什么自己的血就那样滴在了镜子上? 既没有人来,守殿人也未醒,又不是巫术,那会是什么? 难不成是这镜子在作怪? 不无可能,毕竟这镜子已经存在千年了,更何况它先前就已经有了灵性,千年来吸收日月之精华,天地之灵气,成了精也说不一定。 风九幽心中这样想,却并不敢肯定,因为鬼神之说对于她而言本身就十分惊悚,更别说一件死物成了精,那就更吓人了,所以,这个想法刚刚涌上心头就立刻被她否定了,觉得自己一定是太着急了才会往这方面想。 百思不得其解,风九幽不得不先暂时把此事放到一边,再次确定殿中安全无人后,她的目光看向了往生镜。 上一世风九幽为尚君墨领兵打仗,南征北战,对于战场她再熟悉不过了,可是,她盯着往生镜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看明白这是那两个国家的兵将在交战,也未从中看到什么熟悉的身影,里面的人她也没有一个认识的,甚至见都没有见过。 心中疑惑犹如沸水炸开了锅,风九幽越看越觉得奇怪,尤其是那些人的穿着更是从未见过,还有他们手中所拿着的兵器,感觉很古老,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东西,还有两军交战的地方,她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一丝熟悉之感,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按照青檀与画影所说,她的血滴上去以后往生镜有反应就是解封了,接下来镜子中就会显示她的前世今生,而她也就是传说中转世的清灵圣女。 可是现在完全不对啊,往生镜虽然有了反应不假,但镜子中显示的却不是她的前世今生,甚至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这是怎么回事呢? 难不成这面镜子不是往生镜?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风九幽觉得这完全没有可能,因为她刚刚趁着打扫之机已将殿内走了个遍,确定这殿中绝没有第二块镜子,所以,她敢肯定面前的镜子就是往生镜,先前散发出的红光也足以证明,可怎么和她们说的不同呢? 思索间,镜子中突然换了画面,不再是两军对垒互相厮杀,而是一下子出现了连绵的山峰,巍峨高大,一望无际,仿佛有很多很多似的。 是冬天,雪花漫天飘飘洒洒似舞动的精灵,将整座山峰全部覆盖,白雪皑皑间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出现了,她站在峰顶,最高处,眺望着远方。 风九幽第一眼看到那女子的脸就认了出来,那站在峰顶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这殿中石像雕刻而成的女子:清灵圣女! 她一袭白衣倾国倾城,和人们传说中的一样犹如仙子下凡,尤其是呼啸不止的寒风刮起她的裙摆之时,更是美的不食人间烟火,同时,也和风九幽想象中的一样美丽。 仔细看,她神情哀伤目中无光,整个人从上到下没有一丝丝的生机不说,还充满了悲伤,风九幽见画面像是静止了一样,一直显示着她站在那里,心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传说,那个关于千年浩劫,关于她爱上了别的男人的传说。 须臾,那被群山环绕的最高峰上又出现了另外一个人,一个白衣男子,他出现的很突然也很诡异,似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由于他是背对着的,风九幽看不到他的脸,不过从他的穿着打扮上来看似乎是那一代的都主。 刚开始两人彼此对视谁都没有说话,风九幽透过往生镜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气氛很尴尬,也很压抑,同时,也看得出那位都主真的如传闻中所说的一样,很爱她,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因为两人在沉默了不久后先是平静的说着什么,再是情绪慢慢变的激动,到最后似是发生了争执,那男子十分生气,似是在强烈的指责清灵圣女。 清灵圣女看着发火的他什么都没有再说,似乎觉得所有的解释都苍白无力,故,到最后那男子生气的拂袖而去。 兴许是镜子中的清灵圣女表现的太过冷静,以致于风九幽觉得她无所谓,也似传闻中所说的那样根本不爱都主,爱着另外一个男人。 但是,她错了,就在那一代都主离开的时候,她看到清灵圣女流下了眼泪,不是嚎啕大哭,也不是低声缀泣,而是望着他的背影默默流泪。 对于哭泣和眼泪,风九幽比任何人都熟悉,因为两世为人的她早已不知道哭了多少次,落了多少次泪,所以,她清楚的知道默默流泪有时候比嚎啕大哭更伤心,更难过。 其实,当一个人特别特别伤心的时候反而是欲哭无泪了,内心特别的痛苦,但就是没有一滴眼泪,眼睛干疼干疼的。 看着清灵圣女痛苦的眼神,风九幽的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般难受,心也很疼,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心疼,但就是很难过,很难过。 原本风九幽以为那一代都主离开后,清灵圣女也会离开的,可谁承想在不久后又来了一个男子,同样是背对着,同样她看不到那人的脸,不过,二人相视久久未言。 鉴于那个传说风九幽猜到了男子的身份,觉得他应该就是清灵圣女所爱之人,也就是那个让她不顾一切放下所有的男人,但,他们的举动很奇怪,也令风九幽十分费解,他们两个人对视了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就好像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似的。 时间有限,想尽快知道答案,风九幽看的有些着急,就在她以为两个人总会说些什么时,那男子竟然神奇的转身离开了,只字未语,毫不犹豫。 1184.第1184章 穿镜而过 没有激烈的动作,也没有回头,那男子就像他来的时候一样轻轻的走了,这一次清灵圣女没有哭,也没有默默落泪,她静静的看着那男子渐渐远去的背影,双眸之中满是悲伤之色。 世人皆知那一代的清灵圣女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北国之都的子民们也曾因此指责过她,说她不但背叛了都主,还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抛弃了她的子民,更有甚者说她不配为圣女,是一个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幸福的女人。 风九幽原本以为这是真的,可没想到他们全都错了,通过镜子中清灵圣女的眼神,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的痛苦和纠结,想来当年在爱情与责任之间她肯定是想过的,做决定的过程也一定非常非常辛苦,毕竟她的决定不单单只是伤害一个男人那么简单。 其实在风九幽看来清灵圣女并不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尽管到最后她选择了自己的幸福,也不能否认她为北国之都所做的一切,她只不过是太爱太爱那个男人了,爱到无法自拔,爱到无法控制,身由己,心却不由己。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往生镜中的画面又变了,这一次不再是陌生的环境,也不再是丝毫都不认识的人,更不是千军万马的战场,而是北国之都狼狈而艰辛的迁移。 在清灵圣女死后不久他们经历了灾难,经历了死亡,活着的人也越来越少,为了保住北国之都,为了族人繁衍生息,那一代的都主带着他们跋山涉水朝圣书上记载的地方而去,也就是现在的北国之都。 经过长途跋涉他们来到了这里,靠着第一代圣女修建的清灵殿以及此处的天险活了下来,同时,也挡住了外敌的一次次入侵,在此站稳了脚跟,有了今日谁也不敢小觑的北国铁骑,他们的后代得以延续,北国之都也有了今日的辉煌。 看到北国之都曾经经历了什么,风九幽忽然间明白了紫炎的心情,也能理解他为什么使尽手段也要带自己回来,也充分了解了北国子民对千年浩劫的恐惧,太惨了,真的太惨了,惨到她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和表达。 那些人没有任何病痛,却似得了瘟疫一样大片大片的死去,而且自始至终都没有找到原因,死亡的速度也非常快,根本就来不及医治。 当然了,也没有人能救治他们,巫医以及巫术师们个个束手无策,以致于他们最终不得不离开那里,所以,当时的他们心中对清灵圣女充满了怨恨,将一切的一切都归咎在她的身上。 不久,往生镜的画面再次转换来到了昌隆国,来到了风九幽的家,从风青山以及梅青等人年轻的模样,风九幽知道这是她出生的那一年,而她也在镜中见到了自己从未谋面的亲生母亲乐平公主。 跟皇太后说的一样,她的母亲在怀她时特别特别的幸福,尤其是看着那高高隆起的腹部时,整个嘴角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每缝几针手中的小衣服都会轻轻的摸她两下,和她说几句话,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期待之意不言自明。 还有她的父亲风青山,那时也是快乐的,幸福的,像昌隆国人人都知道的那样深爱着她的母亲,也爱着她,也期待着她的到来,只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尽管风府中一直挂着母亲的画像,风九幽在雪山之巅时也曾随身携带,但到底也没有镜中灵动,当她看到满脸笑容的母亲时,情不自禁的叫出了声:“母-亲,母亲……” 声出泪流,风九幽悲喜交加,双脚也不由自主的向前走,抬起手欲要去拉镜子中乐平公主的手。 风九幽记事不久,雪老夫妇便将她母亲的事告诉给了她听,那时起她就一直思念着母亲,画像毕竟是死物,即便画师的功夫登峰造极,却也不能动,但往生镜中就不同了,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无不像在跟前似的,所以,她一看到乐平公主就神情激动十分动容。 想拉住母亲的手,告诉她自己的思念,可谁知风九幽的手竟然神奇的穿镜而过,原来,那镜子并不是实的,而是空的,看上去是一面完整的镜子,其实只有个镜架子而已。 满目吃惊,一脸错愕,风九幽马上把手收了回来,左右翻转完好无损,她看着自己穿镜而过的手不禁在想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往生镜会是空的? 历经磨难,饱受艰辛,满腹辛酸,风九幽比上一世更加想念母亲,比上一世也更加需要母亲,所以,一下没拉住乐平公主的手,她又再次伸出了手,想要握住母亲的手一诉委屈,一诉这两世来的心酸与痛苦。 手,再次穿镜而过依旧是没有碰到乐平公主,她也毫发无伤,而镜子中那些画面也没有因此而消失,依然自主的显示着。 好不容易看到去世多年的母亲,风九幽根本无法冷静,她没有抓到母亲的手心中十分着急,一边随着镜子中乐平公主的身影移动,一边急切的唤道:“母亲,母亲……母亲……” 她一遍遍的叫着,像个嗷嗷待哺的婴儿闻到了乳汁的气味,听到了母亲的声音,不停的闻着气味寻找,不停的看着身影乱抓,可那毕竟不是真的,所以,她注定抓不住母亲的手,死去的乐平公主也注定听不到她的声声呼唤。 很快,画面再次转换,乐平公主不见了,心心念念母亲十几年的风九幽顿时崩溃了,就像她第一次听到母亲去世的消息时一样,痛苦、伤心将她彻底的淹没,心如刀割。 她站在镜子前不停的挥舞着双手,泪流满面声声喊道:“母亲,母亲,你看我一眼,我是九儿啊,我是九儿啊,母亲……你不要抛下我,不要离开我,母亲……” 话音未落,风九幽整个人就因太过激动一时没站稳而栽进了镜子中。 本以为镜子是空的,她会像她的手一样穿镜而过,可谁承想她不见了,整个人一下子消失了。 1185.第1185章 入镜 清灵殿内并没有因为风九幽的消失而有丝毫的改变,那往生镜中的画面依旧自主的显示着,静悄悄的一片,仿佛她根本没有来过,也从来没有在此处出现过一样。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当清灵殿内一切如常时,伤心哭泣的风九幽回到了自己的家,十五年前的风府,也就是她出生的那一年。 虽然当初一把火烧了风府风九幽从来没有后悔过,却也不得不承认她有不舍,要知道这里不仅仅是她的家,也是她父母生活的地方,她出生的地方。 即便在未回京前风九幽从来没有在风府里生活过,对这里也有感情,尤其是她母亲生前居住的院子,更是令她深深的不舍,如果不是为了摆脱昌隆皇帝的钳制,她不会烧掉风府,更不会烧死母亲最爱的兰花。 看着熟悉的院落,看着年轻的陪嫁侍卫们,风九幽知道自己进入到了镜子里,往生镜把她带回了家,带回到了母亲还不曾去世的时刻。 确定自己在镜子中的那一刻,风九幽不仅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感到欣喜若狂,想着在镜子外摸不到母亲的手,到了镜子里肯定就可以了吧。 只要能看到母亲,摸一摸她,抱一抱她,那怕只是说上几句话,风九幽就是死在这镜子中也心满意足了。 父母双全的人永远无法体会那些失去父母的人的心情,也无法理解她们对父爱以及母爱的渴望,风九幽自幼丧母,又从来没有跟父亲一起生活过,甚至还被变相的抛弃,此生还能见母亲一面,对于她而言什么都值得了。 想快点见到母亲,风九幽加快脚步朝兰苑而去,本以为会十分顺利,那承想一只脚才踏进兰苑就看到慌里慌张的曹碧云。 心中一紧立刻抬步上前,正准备开口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房间里就传来了一声喊,只听道:来人啊,快来人啊,夫人吐血了。 一声惊四座,兰苑内的丫鬟们瞬间慌了神,个个往房间里跑不说,还一个个的叫了起来,惊惊乍乍乱作一团。 脸色发白,曹碧云也很惊慌,不过,她并没有马上返回去,而是拉住两个疯跑的丫鬟说:快去,快去通知老爷,夫人中毒了,快去请大夫! 那两个丫鬟风九幽并没有见过,也不认得,只见她们吓的不行,浑身抖如筛糠彻底慌了神,曹碧云才吩咐完,二人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跑了出去。 兴许是觉得不妥,又或许是想到了什么,曹碧云在那两个丫鬟跑出去后不久,马上又去找了孟五,先是吩咐他去找梅青回来,再是吩咐他派人入宫去找皇太后,告诉她乐平公主中毒了,让她立刻派太医过府。 孟五素来稳重,遇事不惊,很快就出去了,风九幽看他们鸡飞狗跳乱作一团根本没空搭理自己,就赶紧进了房间,不看还好,一看到自己的母亲吐血不止,整个人疼的死去活来,风九幽的心痛了。 她疾步如飞快速的到了乐平公主跟前,伸手去拉她的手腕说:“母亲,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吐这么多血,快,快让开,我要给母亲把脉。” 神情紧张,焦心似火,风九幽一时间忘记了,忘记自己此时此刻身在何处,而这里又是那里。 说话间,她抬起另一只手去推旁边挡住乐平公主的丫鬟。用力一推,脚下踉跄,风九幽的手从那丫鬟的身上穿过,重心不稳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上。 痛呼出声,眉头紧皱,风九幽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时,曹碧云就如一阵风一样刮了进来,只听她噗通一声跪下,紧紧握住乐平公主的手说:“公主,你别怕,也别慌,奴婢已经让人进宫了,太医很快就来了,很快就来了。” 疼痛难耐,乐平公主反握住她的手,死死的攥住,一字一句的说道:“没……没用了,云儿,你要记住,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住孩子,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曹碧云哭了,她泪眼涟涟拼命的摇头说:“不会的,不会有事的,公主,你要挺住,一定要挺住啊!” 兴许是太疼了,兴许是知道自己就要不行了,乐平公主没有说话,她死死的抓住曹碧云的手,将嘴唇咬出了血。 不久,风青山到了,宫里的太医也到了,可是,他们全都束手无策,谁都没有办法,更没有查出烈火之毒到底是谁下的。 曹碧云和一屋子的丫鬟哭的声音都哑了,可没有用,统统没有用,一群太医,一群大夫,却谁也解不了烈火之毒,救不了她的母亲。 风九幽看着近在眼前却怎么也摸不到的母亲,哭了,哭的特别特别伤心,无助重回心头,让她心如刀绞快要窒息。 尽管她回京以后从曹碧云的口中知道了母亲中毒以及死亡的全部过程,却不曾想是如此的残忍以及惨烈,当她亲眼看到母亲是如何辛苦把她生下来,亲耳听到母亲哀求父亲,无论如何要保住自己的性命时,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她发了疯似的一次次的伸出手想要为母亲把脉,用自己所学的医术救她,可她的手一次次的穿过她的身体,往生镜中她们看不到她,听不到她说话,而她也触碰不到她们。 一次次的失败之后风九幽绝望了,她无助、无力的看着母亲,看着她的生命慢慢消失,看着一群人哭成了泪人,而刚刚出生不久的她似乎感觉到了母亲的死,也在不停的哇哇大哭。 终于,母亲走了,带着不甘,带着牵挂死在了父亲的怀里,她还那样年轻,花一般的年纪就这样消失在了天地之间,一缕香魂就这样散了。 不久,整个风府都挂满了白布,摆满了白花,风九幽心如刀割,跪倒在乐平公主的灵前嚎啕大哭,几度都差点晕厥,她从不曾这样哭过,也从不曾这样心痛。 乐平公主走了,出生没多久的她被风青山送到了雪山之巅解毒,未过多久,她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变化。 1186.第1186章 见到前世的陌离 抬起头,入眼处一片火红,离风府不远的主街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街道两旁站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熙攘之声不绝于耳,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还未从悲伤中缓过神来,大红色的花轿就映入了眼帘,风九幽抬手拂去眼角的泪水,心中不由在想这是那里,又是谁在成婚? 站起身,四处望,眼角的余光无意间扫到新郎官的脸,顿觉熟悉,不由再次看去,只见那一身新郎官打扮端坐在马背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杀子仇人尚君墨,同时,也是她上一世的丈夫。 自在神乐山将尚君墨杀死之后,风九幽就从来没有想过会再见到他,也从来不愿意见到他,眉头微皱直觉恶心,仅仅只看了一眼她就立刻收回了视线。 原本以为这是他迎娶风芊芊的时候,那想到竟在花轿的旁边看到了若兰和曹碧云,原来这是上一世,上一世他迎她过门之日。 关于上一世的一切,风九幽很多时候已经不愿意再想起,特别是杀了尚君墨以后,她除了会怀念那一出生就死去的孩子外,基本上都不去想了,她不想一直活在痛苦中,更不愿意去回忆,所以,再次看到他心里很膈应,就像是吞了个苍蝇似的恶心。 听着声声祝贺,看着火红的花轿,风九幽的思绪渐渐飘向远方,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日出嫁时的心情。 记得她从雪山之巅回去以后,就一直被花柳儿母女欺负、陷害、排挤,风青山非但不心疼她,还一次次的向着她们母女,甚至根本就不相信她,而她为了得到父亲一点点的疼爱和关注,一忍再忍。 同时,也为了不让他为难,她也从没有想过反击,即便她完全可以像这一世一样对待她们,她也没有出手,一直傻傻的相信风青山总有一天会明白,会了解,会知道真相,会像天下间所有疼爱女儿的父亲一样,疼爱她。 只可惜她错了,她到死也没有等到,而风青山的心里装的永远都是风芊芊,纵使后来知道了一切,依旧如此,从不曾改变,甚至临死前还要她照顾好风芊芊,仍然不相信她,还为此让她发誓,拿母亲来发誓。 因为他是父亲,因为他是这世上自己最亲的亲人,她答应了,并且也照做了,可谁知风芊芊恩将仇报,不但伙同尚君墨害死了她,还害死了她的孩子。 多么可悲,多么可笑,为了那一点点可怜的父爱,她愚不可及,不但一次次原谅了风芊芊的步步相逼,还投进了尚君墨的怀里。 由于自幼缺乏父母的疼爱,又加上风九幽体弱多病,对爱的渴望比一般人要强烈,这也是为什么尚君墨对她一点点好,她就把心给了他,并且全心全意的对待他,即使成婚以后有许多的不如意,她也认了,也一味的迁就忍让。 成婚那日,她满怀欣喜及期待坐上了花轿,想着他一定会对自己好,会珍惜自己,而自己也会过上有人疼有人爱的生活,可谁承想会是那样的结局,而他根本就不曾喜欢过自己,一心争取,以死相逼,不过都是阴谋诡计,不过都是为了登上皇位而已。 忆起往事心中悲凉,风九幽觉得上一世的自己真是傻的可以,在爱的面前也卑微到了极点,也蠢到了极点,尚君墨的意图那样明显,她竟然都看不出来,果然,人只有死过一回才能明白,真正的明白。 思绪翻飞之间,画面再次转换,风九幽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东凉,见到了陌离,同时,也看到了不一样的他。 不知此时此刻是何年何月什么时候,黑暗的房间里,陌离坐在角落里独饮,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酒壶,满屋子都充斥着浓烈的酒气,显然他喝了不少,也已经醉了。 衣襟半敞,头发也有些散乱,他一改往日玉树临风的模样,变成了一个略显狼狈的醉酒鬼,风九幽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陌离,也从来不知道那样爱干净的他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不知道他为什么喝酒,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风九幽看他好像十分痛苦的样子就走了上去,屈膝蹲下看着他,有些担心的轻声唤道:“陌离,陌离!” 猛地灌了一口酒,陌离呓语出声:“九……九儿……” 登时一怔,心中大喜,风九幽脱口而出道:“你能看到我,太好了,陌离……” 话未说完,陌离再次开了口,闭上眼睛再次深情的唤道:“九儿……九儿……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不知是累了,还是心里太痛苦,太伤心,陌离说话的声音由大到小,由小变无,到最后只看到唇瓣动了两下便没了动静,而他手上的酒壶也跟着落了地。 风九幽见他闭上眼睛喃喃自语,连忙伸出了手,本想推一下他的胳膊,可那想到双手再次穿身而过,显然,醉酒的陌离并没有看到她,也不知道她的存在,只是恰巧他在想她,在念她。 确定以后风九幽有些失落,看着这样的他心里也很难过,尽管她重生了,回到了一切还没有开始的时候,也再次遇见了陌离,但她仍然对他充满了愧疚,特别是上一世的他,更是对不起,她欠他的真的太多太多了。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凌月出现了,看陌离喝了很多酒,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走到他身边,一边将地上的空酒壶挨个捡起来,一边无奈的说道:“殿下,您这又是何苦,爱她就应该去争取,应该告诉她,实在不行就把她给抓回来,绑在身边,我就不信二皇子会为了她而带兵攻打东凉。” 兴许是睡着了,陌离没有说话,跟着进来的凌风说:“别在这里胡言乱语了,赶紧把殿下扶到床上去吧。” 凌月把手中的酒壶放到桌子上,不服气的说道:“我这怎么叫胡言乱语,本来就是嘛,二皇子让她领兵打仗,南征北战,根本就不在乎她,巴不得她死了呢,怎么会为了她跟东凉开战。” 1187.第1187章 被发现了 对于此事凌风似乎非常忌讳,狠狠的瞪了一眼凌月看向陌离,见他没有一点动静后马上收回视线,低声喝斥道:“会,怎么样,不会,又怎么样?你不要忘了她嫁人了,还是二皇子的正妻,我们殿下连婚都没有订,他们怎么可能在一起,更何况昌隆和东凉多年不睦,开战是迟早的事,殿下怎么可以和她在一起?” 话说到这儿,凌风刻意的停顿了一下,几步走到凌月身边左右看了一眼,再次压低声音道:“我告诉你,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皇上因为此事已经责骂了殿下,你万不能再添乱,今日这番话说给我听听也就罢了,殿下面前一个字都不许提,还有,不准再跟殿下汇报任何关于她的消息,也不准任何人在殿下面前提起她,这个事情到此为止,谁都不许再说。” 见哥哥变了脸色,凌月一下子就蔫了,他一边看着陌离,一边嘟嘟囔囔的说道:“我倒是不想提,也不想汇报关于她的任何消息,可那也得殿下愿意啊,殿下不愿意,倒霉的只有我自己。” 说话间,不知是睡了还是醒着的陌离动了一下,凌风立刻抬手打了一下凌月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凌月郁闷的撇了撇嘴,几步走到陌离的身边将他扶起,自言自语的说:“殿下啊,殿下,她都把刀子捅进了你的心里,你干嘛还想着她啊,九小姐也真是狠心,明明不喜欢殿下,却又一次次的利用殿下,还……” 语未尽,话未完,凌风的巴掌就落在了他的脑袋上,只见他狠狠的敲了一下,怒喝道:“别说了,快把殿下扶到床上去。” 估计是看陌离醉的很厉害,凌月摸着被打的地方又气愤,又委屈,直接张口说道:“不说就不说,干嘛打人啊。” “打人?凌月我告诉你,不想殿下有事就给我闭嘴,切莫再提,否则别怪我不念兄弟情份把你赶出去。”此事皇上很是重视,也传的满城风雨,为了自家主子的未来,也考虑到主子的心情,凌风不得不重语,让自己的弟弟明白轻重,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看哥哥动了怒,凌月没有再说什么,垂头丧气的应了一声后就把陌离扶到了床上,然后给他脱去衣衫,褪去鞋袜,盖上被子以后兄弟二人就离开了。 听完他们的对话,风九幽的心里五味杂陈,各种不是滋味,上一世她为了尚君墨,曾经不止一次的伤害过陌离,甚至还曾想杀了他,她知道他会难受,会伤心,但却不曾想是这样的痛苦,借酒消愁喝得烂醉,把自己弄的狼狈不堪。 在风九幽的印象中,陌离一直是如玉般的公子,纵使伤心也不致如此,更不该如此,所以,当时她并没有想太多,觉得他知道自己在利用他以后会忘记,会恨自己,那样他便不会痛苦了。 可谁知竟然是这个样子,陌离,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让你伤心、痛苦,是我让你过的如此辛苦,你应该恨我的,应该恨的! 思索间,风九幽来到了床前,本想好好的看看他,可谁承想他竟然没有睡着,紧闭的双眸猛然间睁开了。 不再是明亮的双眼,不再有狡洁的笑意,眸光暗淡满是伤心,两滴清泪瞬间落下,无声又无息,显然,听了凌氏兄弟的对话后,他整个人更加伤心了。 风九幽从未看到过他哭泣,更未见到过他毫无生机的样子,一时间受不了也跟着伤心了起来,心中的愧疚之情也如黄河般决了堤,一发不可收拾。 往生镜似乎要将她的前世全部显示,她在见到陌离以后没多久又上了战场,先是陌离为她瞎了眼睛,再是她回到了昌隆,后来又看到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关于尚君墨的,关于风芊芊的,也因此知道上一世的陌离到底有多么的爱她,而她又错过了什么。 接近尾声,风九幽亲眼目睹了自己和孩子以及陌离的惨死,她抑制不住的哭泣,哭的肝肠寸断撕心裂肺,浑身上下更是颤抖不止。 重生一世大仇得报,风九幽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坦然面对过去,面对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显然她错了,她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坚强,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强大,再次看到陌离死在她的怀里,她内心铸就的城墙轰然倒塌不堪一击,整颗心都要碎了。 痛苦犹如海上的风浪,一波波的袭来,风九幽哭着哭着晕了过去,与此同时往生镜中显示的也正是她死去的时候,所以,她并没有看到自己是如何重生的,也没有看到上一世尚君墨等人的结局。 风九幽晕过去不久,她额间的烈火之印亮了,红光乍现照亮整个天际,一瞬间,她又消失了。 时光飞逝,斗转星移,就在风九幽消失的同时,清灵殿中的钟突然间响了,当当当的甚是急切,声音也特别的大,震的画影的耳朵都痛了。 声音突兀吓了画影一跳,她捂住耳朵张口问道:“怎么回事,那来的钟声?” 乍然听到钟声,莲雾的脸都白了,心下大骇十分惊慌,拔腿就跑到阶梯处往下看,只见整个清灵殿都震动了,下面也传来了噪杂的声音,依稀之间听到有人说:“快点,快点,有人闯入清灵殿了,快点……” 画影看她神情不对立刻跟了过来,还未张口说话就听到莲雾说:“不好,被发现了,快,快走!” 语毕,她拔腿就要跑。 心中一怔,顿时一愣,画影二话不说就伸手拉住了她,一脸懵懂的样子说:“被……被发现了?” “是,这是警钟,外敌侵入的警钟,快走吧,很快就有人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莲雾神情慌张急的不行,要不是画影拉着她,以她着急的模样早就跑的没影了。 画影也想立刻走,可风九幽还在里面啊,她紧紧抓住莲雾的胳膊说:“不行,我家主子还在里面,你必须跟我一起进去找她,找到她才能走。” 1188.第1188章 往生镜不见了 语毕,画影拉着她就朝清灵主殿里走去。 她虽不知道风九幽在清灵殿内发生了什么事,但警钟长鸣必定是出事了,而且,风九幽一向守时,绝不会不顾全大局,况且此时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了,她还没有出来也足以证明了这一点,所以,画影非常的着急,也十分担忧,一双脚疾步如飞,恨不能拉着莲雾直接冲进去。 不过才走了几步,莲雾就反手拽住了画影的衣服,迫使她停下脚步,然后用力甩开她的手说:“不行,来不及了,他们很快就会上来,此时进去定会被抓个正着,而且,里面有守殿人,他武功高强,我们绝不是对手,先离开这里再说。” 想到刑罚堂中的刑具,莲雾头皮发紧腿都要软了,她整个人一改先前的冷静,彻底的慌了神,纵然在做此事前她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也知道事情一旦败露她将万劫不复,可事到临头她还是忍不住的害怕,害怕被抓住,害怕被责罚,更害怕那近似残忍、残酷的刑具。 说着,莲雾再次转身就跑,准备趁着别人还没有发现她的时候离开。 未走几步,画影就一个猛虎扑食再次抓住了她的胳膊,有些生气用力一扯,将她整个人甩到了清灵殿的门前,斩钉截铁不容拒绝的说道:“不行,我家主子还在里面,你必须跟我进去。” 想着清灵殿内也设了阵法,画影不敢独自前往,一来怕自己会迷失在阵法当中,二来也怕耽误时间,以致于延误了救风九幽的最佳时机,也想尽快的找到她,所以,她要让熟悉清灵殿内一切的莲雾进去。 听到钟声越来越急,莲雾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说:“不要,你不是北国之人,即便被抓到了也不会受到族规的惩治,但我不同,我一旦被抓住,轻则死,重则魂飞魄散。” 对于别人而言,死和魂飞魄散或许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在盛行巫蛊之术的北国之都就不同了,死,很简单,一刀一剑刺下去就完事了,可魂飞魄散就不同了,受尽折磨死的非常惨不说,还没有来世,魂魄也会被打散,或者是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巫骨之中用来修炼。 画影是巫术师,自然明白她所言,也清楚的知道她并不是在吓唬她,但是,她不在乎,冷声一笑道:“那又怎样,我告诉你莲雾,别说是一会儿被抓个正着,就是他们现在全都上来了,你也必须要跟我进去。” 先不说她是风九幽的奴婢,保护她的安全乃是第一任务,就是为了报答雪老当年的救命之恩,画影也义不容辞,故,言语之间不容置疑,更不让莲雾走开一步。 对于画影而言,任何人、任何事和风九幽的安危比起来都不重要,画影也完全不在乎,假如此刻用莲雾的性命才能换来她的平安,画影会毫不犹豫的杀死她,即便用最残忍的方法也不会有丝毫的迟疑。 心中深深的恐惧令莲雾什么都顾不得了,她向前一步走十分生气的看着画影,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说:“你说什么,那又怎样,那又怎样?你……” 忽然听到门内似乎有动静,莲雾停顿了一下,拉着画影走到一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说:“我并没有说不管圣女了,我只是说我们先离开,先离开此处再想办法。” “想办法,想什么办法?事情显然已经败露,我们也已经被人发现,你还能有什么办法?”画影不是若兰,没有那么好骗,而且,她认为莲雾在撒谎,因为她如果有办法的话绝不会这么慌张,吓的整个人都不知所措了。 耳边传来脚步声,莲雾更加的着急,她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阶梯,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说:“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他们马上就要上来了,我们先走,我一会儿告诉你什么办法,你信我,我有办法,真的……” 画影听到脚步声知道有人上来了,不待莲雾把话说完,她二话不说就直接点了莲雾的穴道,然后搂住她的腰直接整个人提起,就快速的进了清灵殿。 不知殿中是何情形,画影进去以后小心翼翼,一边出言安抚恐惧的莲雾,告诉她事已至此,现在想跑也来不及了,要是想活命就最好赶紧带她去找风九幽,风九幽是清灵圣女,只要她平安无事,她必保她无虞。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多,也愈发的清晰,莲雾认了命,同时也认为画影所言有道理,毕竟她就是跑又能跑到那里去呢,最主要的是下面的守卫都知道是她带着她们二人上来的,一旦查起来,她肯定是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儿,莲雾万般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带着画影朝里面走去了。 她们进去以后没多久,听到钟声又能上清灵主殿的人一波波赶来,很快就到了,他们先是将清灵主殿团团围住,再是派人进去查看,当得知真的有人擅闯清灵殿时,他们立刻封锁了一切要道,准备来个大搜查找到擅闯之人。 事关自己的生死,莲雾进入清灵主殿以后不似之前那样故作神秘,也不再不慌不忙,她领着画影疾步如飞直接走到了大殿中心,指着往生镜的方向说:“圣女是为往生镜而来,必定在那里,我们过去吧。” 说话间,她抬步率先向前走,画影紧跟其后。 往生镜距离她们所站的地方并不远,走几步就该映入眼帘,可是,莲雾没有看到,之前放往生镜的地方空空如也。 是的,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不但没有看到风九幽,就连往生镜也不见了。 心下大骇,满脸吃惊,莲雾快速走到之前放往生镜的地方,来回看了好几遍,不敢置信的指着地上说:“这……这……这怎么不见了,竟然不见了。” 画影第一次来清灵主殿,并不清楚她所站的位置放的是什么东西,四下环视未看到风九幽,立刻收回视线不明其意的皱眉问道:“什么不见了?” 1189.第1189章 无头无脚 太过吃惊,也觉得很不可思议,莲雾瞠目结舌之间不由的张口答道:“往生镜,往生镜不见了,你看到没有,往生镜不见了。” “什么,往生镜不见了?”画影也跟着吓了一跳,眼眸之中亦是满满的不敢置信,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往生镜竟然会神奇的不见了。 其实,不怪的二人如此惊讶,要知道往生镜足足有一人多高,加上玉石打造的底架以及框架,很重,一般人根本移不动,就是武林高手来了,想要轻而易举的搬出去也不可能,所以,两个人吃惊的表情就像是被雷突然间劈到了一样,外焦里嫩十分诡异。 反复在四周查看了一下,确定没有往生镜的踪迹后,莲雾点头说道:“是,往生镜不见了,之前就放在这里,今天早上的时候我还看到,今天早上……难不成……难不成是圣女……” 说到这儿,她突然顿住了,眼睛睁大看向画影,思索片刻后一个劲的摇头说:“不,不,不,不可能,圣女体弱多病根本不可能移动,更不可能搬走往生镜。” 纵然从未离开过这里,莲雾也从别人的口中听说了关于风九幽的事,知道她身中剧毒常年服药,身体一向都不好,愈发的肯定。 可如果不是她拿走了往生镜,那会是谁呢? 平日里清灵主殿除了打扫的侍女以外根本没有人会进入,也不准任何人进入,今日除了侍女以外进来的就只有她们,倘若风九幽真的没有拿,那往生镜去了哪里? 画影也十分认同莲雾的话,但她并不肯定,要知道风九幽虽然体弱,武功却很好,再加上她体内有火风,也很聪明,往生镜的消失也不一定跟她没有关系,或许她真的拿走了也说不一定。 心中这样想,却并没有这样说,画影连忙随着她的话说:“圣女久病未愈,又一路舟车劳顿,别说是搬走往生镜了,就是自己多走两步路都会感觉累,也没什么力气,相信之前你也看到了。” 正是因为看到了莲雾才非常的肯定,她喃喃自语的说:“不是圣女,那会是谁呢?这殿中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人来,而且往生镜乃是镇殿之宝,是唯一能照出圣女前世的东西,根本不允许移动,也没有人敢动,千百年来一直在此,谁会搬走它呢?” 环视整个大殿,画影秀眉紧锁,她确定守殿人还未醒后,若有所思的说道:“那就要问往生镜了,外面的人马上就要进来了,清灵主殿除了这里以外,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地方,比如说后门什么之类的?” 虽然知道往生镜的重要性,也知道它对于北国之都,对于清灵殿意味着什么,画影也只是有些吃惊,并不像莲雾那样着急,因为镜子是否存在对于她而言并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风九幽,保护她离开这里,所以,她仅仅只是惊讶了一会儿就没再想此事了。 情况紧急,关乎生死,莲雾脱口而出:“后门?后门没有,不过我知道一处地道。” 百思不得其解,也想不出是谁拿走了往生镜,更不知道先前这里发生了什么,莲雾没有再想,觉得事已至此,自己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先保命再说。 了解风九幽的性子,知道她绝不会在此坐以待毙,画影再次看了一遍周围,确定她没有在此处后就道:“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过去吧。” 言罢,她率先抬步离开了。 开门声传来,莲雾吓的步步后退,随便扯了一块白色的纱幔遮住先前放往生镜的地方就快速的离开了。 心中慌张莲雾埋头狂奔没有往后看,只见她把纱幔扯掉的那一瞬间,一件黑色的长袍出现了。 是的,一件黑色的长袍,一件无头无脚没有人穿却离开地面直挺挺立着的黑色长袍,它悬在空中似挂在那里一般,与此同时,大殿之中也响起了桀桀之声。 声音恐怖,阴气森森,像是有人在笑,又似是有人在哭,不过,由于声音不大,莲雾又慌了神,急着走,并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 沉寂的大殿中突然出现一件飘着的黑袍本就十分惊奇,倘若再看到它似有人穿着一般晃来晃去,甚至到最后还跟着莲雾她们离开了,一定更觉诡异,甚至会被吓的半死。 可事实就是如此,那黑色的长袍在莲雾离开以后不久,也跟着离开了,不紧不慢,不慌不张,就像是在参观自家的后花园一样,轻松惬意。 而它的袖子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镜子,巴掌大左右,十分漂亮,看外表与往生镜十分相似,只是大小不同。 须臾,外面的人进来了,中了迷药的守殿人也醒了,当他们看到往生镜不见了时和莲雾一样震惊,诧异,似乎怎么也想不到往生镜会丢失,也想不出是谁将它搬了去? 镇殿之宝丢失本该马上去找,可由于事关重大他们并不敢声张,尤其是清灵圣女仪式很快就要举行,千年浩劫也即将而至,更是不敢走漏半点消息,负责看管清灵殿的人思来想去以后,命人赶紧将此事偷偷的禀报上去。 因为千年浩劫的关系,北国之都的子民们近年来一直惶惶不安,过的心惊胆战,也一直祈祷清灵圣女的出现,倘若先前不是紫炎千方百计把风九幽带回来,又告诉众人她就是转世而归的清灵圣女,不等大祭司发起内乱,那些人就会闹起来,所以,往生镜丢失的消息无论如何都不能传出去,一旦传出去,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也会给紫炎以及整个北国之都带来更大的麻烦。 虽然此事不能声张,却并不代表他们不找,那管事的立刻命人一层层的搜索各个大殿,势必要将盗镜之人抓到。 同一时间,北国宫中,梅宫! 自睡醒后陌离就一直在等风九幽,本以为她很快就会回来,那想到两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没有看到她回来,心中担忧不免有些着急,正准备起身去看看时,他手腕上带着的镯子突然间动了。 1190.第1190章 紧急时刻 急速转动发出声响,金色的光芒也散发而出,虽不是特别的明亮,却也并不微弱,陌离满心满意想的都是风九幽有没有回来,并没有注意到金丝流光镯的异常,也没有感觉到,再加上他此时此刻目视前方一直往前走,更是没有看到。 不过,正在收拾东西的凌月看到了,他大吃一惊脱口而出,指着那发光的镯子瞠目结舌的说:“殿下,你的手,你的手……” 停下脚步闻声回头,陌离见他满脸吃惊,像是看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不禁疑惑的问道:“我的手,我的手怎么了?” 说话间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只见衣袖遮盖下金光微露,整个镯子似旋转的陀螺一样,不停的贴着他的皮肤转动。 心中一怔,大吃一惊,陌离猛地掀开衣袖,当看到手腕上带着的金丝流光镯不停的转动时,他的心一下子就慌了。记得他被十二圣士带回隐灵一族后没多久,镯子也曾经发生过一次异常,也曾这样不停的转动,甚至有脱落之象,而那一次正是风九幽性命攸关之刻。 其实,镯子发生异常的时候陌离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风九幽即将死去,尤其是它后来又莫名其妙的恢复了原状以后,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是这一次见到风九幽后才知道的,同时也从她的口中听说了关于这对镯子的爱情故事,也知道妙音仙子反对他们在一起,同时,也明白了这镯子为什么至死方才离身的原因。 沉思间,凌月快步走到了陌离的身边,见他眉头紧锁似是出事了,便有些紧张的问道:“殿下,这镯子怎么了,怎么会发光?还有声音,像是谁在小声的说话一样。” 不说不知道,一听凌月这样说陌离依稀之间仿佛还真的像是听到了有人说话一样。 想到上一次金丝流光镯发生异常时是风九幽生死关头,陌离脸色大变,心下大骇,猛然抬起头说:“不好,九儿出事了。” 语毕,他抬步就走朝着门口而去。 话锋突转凌月微愣,看他健步如飞的朝门口走去,立刻就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说:“殿下,你去哪儿?” 想到上一次风九幽的魂魄差一点离体,陌离十分担忧,也略显慌张,他一脸严肃的说道:“镯子大动必有异常,九儿出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必定是出事了,我要去找她。” 言罢,他推开凌月的手继续往前走。 之前他没在时无法保护她,让她受了许多苦,如今他在她的身边,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她受委屈,受伤,受苦,故,陌离脚下走的飞快,那着急的模样恨不能此时此刻生出一双翅膀,立刻飞到风九幽的身边去。 虽然凌月来时风九幽已经出去了,但他从陌离的口中知道了风九幽的去向,知道清灵殿乃是北国之都的禁地,不但有重兵把守还危险重重,听说里面还布了许多阵法,他再次伸手拉住了他,脱口而出道:“去哪儿找,郡主去了清灵殿,可清灵殿在哪里,殿下可知晓?” 不问还好,这一问倒还真把陌离给问住了,清灵殿在北国之都一直是神殿般的存在,在世人眼中也是个神秘的传说,平常不准他人靠近不说,就连这北国宫中的人进去也非易事,所以,近些年来虽然有很多人觊觎清灵果,也非常想盗取据为己有,均都因寻门未果无疾而终。 他此时要去清灵殿恐怕也非易事,就算进去了,一时半刻也未必能找到。 观其面色就知道陌离不知晓,凌月随即又道:“郡主乃是北国之人认定的清灵圣女,又是紫炎亲迎至此的未来王后,还是昌隆国送来联姻的无忧郡主,且她去清灵殿时也有人带路,画影也一直跟着陪伴左右,就算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以郡主的功力,以画影的巫术也必然能够化险为夷,更何况殿下的身份根本不能出现在这里,也不便现身,属下斗胆请殿下稍安勿燥,等等再说吧。” 表面上东凉与北国之都虽没有起战火,暗地里却也是水火不容,再加上紫炎和陌离因为风九幽早就结下了梁子,此时他若是在北国之都现身,必然会惹来麻烦。也会给东凉国带来麻烦,最主要的是他势单力薄,身边只有凌月一个忠心之人,一旦暴露了踪迹打起来,他肯定是要吃亏的。 其实,对于凌月而言吃亏倒还是其次,最主要还是怕他被人抓到,毕竟陌离是东凉国的三皇子,是莫言失而复得的儿子,拿他做人质威胁莫言,威胁东凉,再好不过。 “等等?”尽管知道凌月所说均是事实,陌离还是非常着急,因为这一对金丝流光镯不但是他们二人的定情之物,也与他们二人的性命紧密相连,一旦镯子脱落,他们二人之中必然有一个死了,或者是全死了,所以,他没办法等,也根本不可能等。 凌月怕拉不住他,劝不住他,郑重其事的说:“是,等等,说不定郡主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双眸微动,陌离再次低头看向手腕上戴着的镯子,见它越转越快,越转越快,那金色的光芒也愈发的亮了,便再次推开了凌月的手说:“你说的不错,这样,我出去找九儿,你在这里等,倘若我未回来前九儿先回来了,你就告诉她我出去了,让她哪儿都别去,也别担心,安心等我回来就是。” 说着,陌离伸手一捞就将放在贵妃榻上的衣服拿了起来,然后披上就往窗户旁走。 凌月就知道他会这样,腰身一转闪身而过,一下拽住他的衣服说:“殿下,你听我说……” 话才出口就被陌离打断,只听他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不必再说,你在这儿等着就是。” 语毕,他轻轻的推开了紧闭的窗户。 凌月看他这个样子,知道拦是拦不住了,话锋一转脱口而出道:“这怎么行呢,殿下,你是主,我是仆,要找也是我去找,这样,你在这里等郡主,我去清灵殿中找。” 1191.第1191章 这是哪儿 为了陌离的安危,凌月什么也顾不得了,尤其是想到他腰间的伤,更是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让他出去。 事关风九幽的安危,陌离怎么可能会听他的,也根本就不放心,更不可能在这里傻等,所以,他没有同意,再次命凌月留下以后他就毫不犹豫的跳出了窗外,然后避开重重守卫悄悄的出了梅宫。 虽不知道清灵殿在哪儿,陌离却突然间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利用手腕上戴着的镯子找到风九幽。 按照妙音仙子所言,这一对金丝流光镯乃是那对痴情的男女幻化而成,他们的灵魂也入住其中,让镯子有了灵性,因为感情太深,他们变成镯子以后也彼此有感应,既然如此,那么随着距离的远近,相信也一定能感应到对方的存在。 想到之前在隐灵一族发生的事,陌离愈发的肯定,他立即抬起手抚摸了一下镯子说:“我不知道你为何转动,也不知道你是否真的能听懂我说话,或许那仅仅只是一个故事而已,但我想告诉你,我很担心我的娘子,如果你也是,那么请为我指路,带我去。” 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死马当活马医,那想到金丝流光镯竟然真的有了反应,不但金光更胜,还发出了嗡嗡之声,似在回答他似的。 心中大喜,陌离再次摸了它一下,然后又道:“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吧。” 话落,他立刻唤出隐藏在暗处的十二圣士,利用灵术围绕手腕上的镯子寻找起了风九幽。 十二圣士已经认主,即便心中对陌离的许多作法很是不满,也无法理解,却也碍于他的身份敢怒不敢言,再加上他灵力大增,他们已不是对手,更是不敢说什么,故,即刻做法寻找风九幽的踪迹。 由于金丝流光镯本身就是隐灵一族的至宝,十二圣士也知道怎么最大的发挥它的作用,未过多久,它就为陌离指出了方向,而他们一行十几人也火速赶往。 陌离走后凌月急的跳脚,嘟囔了一句“我就知道会这样”就赶紧追了出去,但他的动作太慢了,等追到他们原先作法的地方时,他们已经销声匿迹,全无踪影。 望着诺大的北国皇宫凌月傻了眼,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去找清灵殿,也不知道它在何处,而陌离没有留下记号,他更是无迹可寻。 怎么办? 殿下身上有伤,身边又没带一个人,对北国皇宫又不熟悉,万一出了事自己可怎么跟大哥交代,跟东方先生交代? 还有皇上,出来时他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可怎么办呢? 越想越着急,越想越糟糕,凌月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在原地走来走去,想着想着灵机一动,脑子开了窍,他突然想到自己完全可以偷偷的抓个人来问。 清灵殿在北国之都是禁地,既然是禁地肯定明确的告诉不允许人靠近,那么自己直接抓个人问问那些地方是不准人靠近的不就可以了。 这个想法刚刚涌上心头就被凌月否定了,因为他有了顾虑,他怕抓到人以后清灵殿没问到,再把自己给暴露了,所以,心中起了犹豫,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思索间,一抹焦急的身影进入了凌月的视线,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清灵殿管事派来禀报往生镜失窃之事的人。 凌月看他行色匆匆似乎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就悄悄的跟了上去,想着此处幽静直接把他给抓了,不管问出问不出清灵殿的所在,到最后都把他给杀了,那样便不会有人知道他在这里,陌离在这里。 心动行动,凌月避开守卫绕开暗卫一路相随,而那人由于心中着急也十分慌张,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跟着,就这样,他们二人一前一后的朝着紫炎所居住的正阳宫而去了。 就在陌离带领十二圣士到处寻找风九幽的时候,晕过去的她醒来了,睁开双眼白茫茫的一片,冰冷的空气也向全身袭来,冷,很冷,特别特别的冷,冷的她感觉骨头都痛了。 这时,一阵冷风吹来刮的脸上生疼,风九幽拉了拉头上戴着的灰袍帽子,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很累,也很辛苦,称的上是身心俱疲,尤其是再一次看到陌离惨死以后,她的心都要碎了,而撕心裂肺的哭泣也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由于体力不支,她试了几次都没有站起来,到最后只得双手撑地坐直身体,落在身上的一片片雪花也扑簌簌的落下,显然,她躺在这里已经很久了。 无暇拍打那些落进衣服里的雪花,风九幽抬起头眺望远方,心中不由在想这冰天雪地的地方是那里? 是北国之都吗? 原以为自己出来了,那想到起身四处望才发现这里根本就不是北国之都,而是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望天涯,雪山之巅的望天涯,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她待了十几年的家,同时,也是她师父师娘的家。 凤眉紧锁心下疑惑,风九幽不禁在想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往生镜中已经显示了她前世之事,也看到了结局,按照道理来说应该会出去才对,可为什么她还在镜子中,而且还无缘无故回到了望天涯? 之所以确定是在镜子中,是因为风九幽上一世从下雪山之巅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而雪老因为她的不听话,也没有让她回来,这一世她倒是时时刻刻的想回来,却一直没有机会和时间,所以,她非常非常的肯定。 看着不远处自己所居住的房子,风九幽有些恍惚,能再次回到这里她感觉就跟做梦一样,而这里的一切还和记忆中一样,还和小时候一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变,一切的一切都停留在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 想到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师父,风九幽气沉丹田开始运功打坐,让灵气在四经八脉中游走一个小周天后,她恢复了一些力气,然后挣扎着站了起来。 1192.第1192章 望天涯二 大雪纷飞,寒风刺骨,一眼望去,整个望天涯都被白雪覆盖,风九幽走在积雪深厚的道路上举步维艰,深一脚,浅一脚之间踉踉跄跄几次都差点摔倒。 身上无力喘息不止,冻的发紫的嘴唇让她的脸更显白皙,手脚冰冷冻的僵硬,风九幽没走多远就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在她的记忆中常年积雪不化的雪山之巅是很冷的,望天涯亦是如此,但好像并没有这么冷,感觉都可以跟北国之都相比了,那飕飕的冷风只往身上钻,冻的她浑身打颤。 驻足观望抬头看天,阴沉沉的一片,仿佛有更大的风雪就要来临了,风九幽本想看看是什么时辰了,但天色实在是太暗了,观察了好一会子也没有看出来,不过依她所想应该跟往生镜外的时间不一样,即使天气相同都下着大雪。 不知今夕是何夕,风九幽有些无奈,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怎么离开往生镜,她拉紧身上穿着的灰色长袍低头继续往前走,然后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的说道:“怎么会这么冷,难道是因为寒毒的关系?” 寒毒入体以后风九幽就下了雪山之巅,醒来之际正是阳春三月,加上她再也没有回过雪山之巅,并未再感受过雪山之巅的冷,所以,她本能的认为有可能是寒毒的缘故。 当然,比着刚下雪山之巅那会儿,她的身体更差了,尤其是现在身上还有伤,内力也未完全恢复,身上穿着的灰袍也比较单薄,故,觉得很冷也属正常。 随着时间的流逝,风九幽在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来到了自己曾经居住的房门前,踏了踏脚上的雪,扫了扫落在肩头的雪花,她推门而入,本以为会看到从前的自己或者是从前的若兰,那想到里面根本就没有人,也没有任何的声音,静悄悄的一片。 入眼处皆如从前,一桌一椅甚至连茶碗都不曾改变,房间中的一切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离开时的模样。 看来师娘真的很想她,也一直将她视如己出,要不然也不会将此处收拾的如此干净,还保持着她在的时候的模样,可是,她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去北国之都呢? 难道她真的觉得紫炎比陌离好,紫炎才是自己的良人,才是自己可以托付一生的人? 想起妙音仙子,风九幽不禁又想到了上一世,记得上一世师娘曾数次写信让她回来,特别是知道她要嫁给尚君墨以后,那信就像是催命符一样,一道道的接憧而来。 不过,她没有回,甚至连回的念头都不曾有过,她当时被自以为的爱情冲昏了头,也被尚君墨骗的团团转,非但没有回到雪山之巅,就连一封信都不曾亲笔回给师娘。 那时,她很烦,也对师父师娘感到失望,觉得他们在阻碍她的幸福,为此师父说断绝关系时她也无动于衷,甚至还感到轻松,觉得解脱了。 回首往事,心中尽是不堪,想起那个死活要嫁给尚君墨的自己,风九幽感到可悲,可笑,可怜,那个时候的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认为师父师娘是阻挡自己奔向幸福路上的绊脚石,并急于摆脱他们。 想起和尚君墨的从前,风九幽的心中除了恶心再无其他,抬手拂去眼角不知何时又流出的眼泪,她抬步向前走进了房中。 抚摸旧物心中万分感慨,时光荏苒,经转流年,霍然回首风九幽才恍然发现自己上一世过的最平静、最幸福的日子还是在雪山之巅,尽管她当时很想念风青山,也很想回家。 “师父……”失声轻唤,风九幽心中五味杂陈,有抱歉,亦有内疚,当然,更多的还是思念,思念那已经很久很久不曾见过的师父,待她如父的雪老。 不知是上苍垂怜,还是老天听到了她的思念,就在风九幽进入房间后没有多久,雪老出现了,白衣胜雪,一如往昔,和风九幽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突然看到师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风九幽有些反应不过来,泪眼婆娑的她揉了好几下眼睛才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也不是在做梦,雪老此时此刻真真实实的就站在她的眼前。 满心欢喜,风九幽腾的一下就从床上站了起来,笑颜如花立刻迎上前去叫了一句:“师父!” 雪老和先前所有的人一样,听不见,看不见,也不知道他视如己出的徒弟就在眼前。 同时,再次穿身而过的双手也让风九幽知道了这一事实,她的心情也一瞬间跌入了谷底,她想念雪老,她想像小时候一样扑进他的怀里。 不知发生了何事,雪老的表情特别特别的严肃,严肃的就像门外的冰雪一样,冻的人瑟瑟发抖,风九幽察觉到不对劲,立刻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只见他从进门以后就一直盯着妆台上的妆奁看。 尽管离开雪山之巅已经很久很久了,风九幽却仍然清楚的记得那妆奁中装的是什么东西,由于她平日里不喜佩戴金银珠玉,妙音仙子为她买的发簪什么之类的东西都一直由若兰收着,单独放在另外一个地方,所以,那妆奁里面装的不是首饰,而是一粒药,一粒用尽雪老毕生心血才制出来的护心丹。 其实,护心丹在雪山之巅并不稀有,但由于药材质量的好坏也决定了护心丹的功效,自然,每一粒都有不同,而这一粒正是雪老耗尽心血走遍大江南北,用最好的药材制出来的。 好的药材不禁难寻,也非常少,风九幽记得当时那些药材总共就制成了三粒,一粒给了师娘保管,一粒给了她,而另一粒则送了人,听说是师父的故友,等着护心丹救命,但具体是谁她不清楚,也不知道。 不知雪老为何盯着护心丹看,风九幽抬步走到了妆奁前,正准备伸手打开看看里面是否还有其他东西,未完全打开的房门嘭的一声就被人从外面给撞开了。 声音很大,也很突然,吓了风九幽一跳不说,就连一向处变不惊稳如泰山的雪老也给惊着了。 1193.第1193章 重生的秘密 闻声望去看到若兰,只见她一脸惊慌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雪……雪……雪师父,不好了,不好了……” 浓眉微皱,雪老脸上阴沉,比之先前更加严肃,见她喘息不止话都说不上来,他立刻上前将手放在了她的背后,提气运功为她缓气,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令人感到暖洋洋的内力从雪老的手掌心传入若兰的体内,因为跑的太急而喘不上气的她瞬间感觉好多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十分着急的说:“小姐,小姐不行了,夫人让您……让您赶紧过去。” 话说一半若兰的声音就变了,喉头哽咽十分难过,眼泪也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 雪老似乎早已知道了风九幽的状况,收回手直接就走到了妆台前,然后打开妆奁拿出护心丹,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了。 若兰没想到他会拿护心丹,也没想到他会走的这么快,微微愣了一下就连忙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焦急的说道:“雪师父,你拿护心丹做什么,你不会真的要把小姐放到千年寒冰池中吧?” 疾步如飞,雪老沉默未语,若兰见他不回答就知道肯定是要这样做,一张小脸登时变了色,紧跑几步追上他说:“雪师父,你再想想,再想想……” 不知是嫌若兰太吵了,还是心里太着急,雪老提气运功几个起落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若兰大惊旋身而起,想都未想就运起轻功快速的追了上去,不过,她的功力可比不上雪老,轻功更是如此,所以,追的非常吃力,到最后也没有追上。 二人前脚刚出了房门,风九幽后脚就追了出来,当听到若兰说到千年寒毒时,她知道了此时此刻是何年何月,什么时候。 原来,现在不是上一世,而是到了这一世,她重生醒来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由于一直想弄清楚自己的重生是怎么一回事,又跟雪老有多大的关系,又是不是别人的阴谋,风九幽未加思索也跟了上去,好在她知道千年寒冰池的位置,要不然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想要追上雪老肯定是不可能的。 积雪常年不化,寒冰池在漫长的岁月中渐渐形成,风九幽还未真正的走进去就感觉到一股冷气扑面而来,上一世她身体不好,雪老怕她寒气入体从不准她来这里,所以,她只知道寒冰池在这里,并没有真正的进去过。 伸手拉紧身上的灰袍,风九幽赶紧走了进去,入眼处全是冰块,晶莹剔透好似琉璃,倘若是平日里她必会驻足观赏一番,可现在她急着进去,急着看死去的自己是如何重生的,片刻也不曾停留。 寒冰池约莫有两间房子那么大,中间也似房间一样隔了起来,风九幽还未真正的走到最里面,耳边就传来了妙音仙子的声音,只听她伤心欲绝的说道:“真的要这样吗?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话音未落若兰就开了口,声音沙哑一听就知道她哭了,跟着道:“是啊,雪师父,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您再想想吧,好好想想,小姐她已经受尽苦楚,若再中了寒毒,岂不是雪上加霜,雪师父,若兰求您了,您再想想别的办法吧,再想想吧。” 说着,若兰给雪老跪下了,与此同时风九幽也走了进来。 面如寒霜,心如刀割,身为风九幽师父的雪老亦是非常难过,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万般无奈的拍了拍妙音仙子的肩膀说:“事已至此,能想的办法我都想了,能用的药我也全部都给九儿用了,但走火入魔不是受伤,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她体内若无烈火之毒我还有办法,可她……可她……唉……” 雪老再次叹气,扭头看向躺在一旁的徒弟继续说:“九儿体内有烈火之毒,若不引寒毒进去克制,不用半个时辰就会爆体而亡,夫人,不能再等了,再等九儿的性命恐怕就保不住了。” 妙音仙子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着亲手养大的孩子,视如己出的徒弟说:“我知道,我知道不能再等了,可是寒毒如猛虎,一旦进入体内她不死也会脱层皮,更何况寒毒每月都会发作,她这个样子如何能承受,且,她是女子,她以后还要嫁人,还要生子,千年寒毒有多厉害你我都清楚,一旦引入她不光要承受蚀骨的疼痛,就连孩子也不可能生了,你这不等于也杀了她吗。” 若兰大惊脱口而出:“什么,不……不能生孩子,不,不,不,雪师父,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小姐她还这么小,一直都想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孩子,你这样真的会要了她的命啊。” 说话间,若兰赶紧跑到了躺在冰床上的风九幽身边,紧紧的护着她,不准雪老靠近。 一个妙音仙子已经够雪老受的了,再看到若兰这样他的头都痛了,抬手一挥唤来扶苏,吩咐他把若兰带出去以后就再次看向自己的妻子说:“我知道夫人的意思,也明白夫人的苦心,也知道一个女子不能生孩子意味着什么,但是九儿的性命要紧,夫人,你想一想九儿若是连命都没有了,她能不能生孩子重要吗?” “死了是不重要了,可是她活着,她活着就重要。”妙音仙子是女子,她清楚的知道一个女子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会多么痛苦,多么伤心,她的人生也注定是不完整的。 时间不等人,雪老看着躺在冰床上的风九幽气息微弱,知道不能再等了,一把抓住妙音仙子的手郑重其事的说:“夫人,你相信我,我能引寒毒进去就必定能逼它出来,就算到最后解不了,我也一定让九儿拥有自己的孩子,你相信我!” 妙音仙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奄奄一息的风九幽,思来想去一番后终于艰难的做了决定,朝雪老点了点头说:“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只希望九儿知道以后不会怪我们。” 伸手将妙音仙子揽入怀中,雪老安慰她说:“不会的,九儿素来懂事,她一定能明白我们的苦心。” 1194.第1194章 谜团再起 是能明白,也能理解,但事实那样残酷,叫她如何承受? 特别是她嫁人以后,又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夫君以及夫君的家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七出之条中亦有无所出这一条,到时候她会不会因为此事而被夫家休弃、嫌弃或者是不幸福? 妙音仙子不用想就知道会,可是她没有办法,就像雪老所说的那样,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拥有自己的孩子固然重要,但再重要也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更别说什么幸福了。 离开雪老的怀抱,妙音仙子握住躺在冰床上风九幽的手,看着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孩子,她心如刀绞,未语泪先流:“九儿,我可怜的孩子,你……你……” 喉头哽咽,鼻子发酸,妙音仙子说着说着就把头低下了,她很伤心,也很难过,但此时此刻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是的,无可奈何,对风九幽身上的毒无可奈何,对于她的命运更无可奈何。 雪老爱妻如命,那里受得了她的眼泪,再次揽住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九儿是个乖孩子,她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泪如雨下,妙音仙子情不自禁的抬起了另一只手,一边轻轻的抚摸风九幽的脸颊,一边声泪俱下的说:“是,一切都会好的,九儿受了那么多的苦,总会有苦尽甘来的那一日,总会有的。” 皇天不负苦心人,妙音仙子相信只要一直不放弃,一直努力的坚持下去,一切都会好的,雨过总会天晴,亦能看到彩虹,人生那可能不经历风雨呢。 雪老夫妇二人养育风九幽多年,这世间恐怕再也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风九幽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也没有人比他们更心疼她,更爱护她,所以,他们也真的是将她视如己出。 看着相依相偎的雪老夫妇,看着躺在冰床上的自己,风九幽整个人犹如五雷轰顶,尽管在知道自己身中千年寒毒的时候,她就想到了怀孕生子这一层,可仍然抱有一丝希望,毕竟她的师父是雪老,是医术天下无双的雪老。 可是,若兰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师娘见到她以后也对此事只字未提,师父更是没有派人送来任何关于这方面的药,看来,此事已成定局,她的师父无法扭转乾坤,而她这一生也不可能做母亲,也注定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 想到孩子心中刺痛,风九幽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放到了小腹上,昨夜,就在昨夜,陌离还握住她的手说要生一个孩子,生一个他们的孩子,可今天她就被判了死刑。 终生都无法生育,对于爱上了陌离的她来说又何止是痛苦和伤心,简直生不如死。 心中苦涩犹如饮了黄连水,风九幽想到死去的孩子突然间笑了,上一世她和不爱的人有了孩子,这一世她终于明白爱的到底是谁,却终生不能生育,多么讽刺,多么可悲,又多么可笑! 是惩罚吗? 是上苍对她的惩罚吗? 无人回答,风九幽也不得而知,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时,雪老将护心丹喂进了她的口中,随后二人一起运功将寒毒引入了她的体内。 寒毒入体与烈火之毒相遇,躺在冰床上的风九幽很快就有了反应,只见她腾的一下坐起,血色的双眸也猛地睁开,红光乍现直冲天际。 由于一直想弄清楚自己的重生到底是怎么回事,风九幽在她坐起来以后就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本以为会像人们口中所说的借尸还魂一样,那想到什么也没有看到,而走火入魔的她在不久后再次陷入了昏迷。 日月转换,斗转星移,还未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还未看到自己醒来之际,身边的环境就再次发生了改变,只见刚刚还在寒冰池中救风九幽的雪老口吐鲜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心下大骇满脸错愕,风九幽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还是在雪山之巅时,立刻就冲了过去,一边跑一边急切的说道:“师父,您怎么了,师父……” 原以为自己的手会再次穿身而过,那想到噗通一声跪下后,她竟然真的抓到了雪老的胳膊。 真实的触感让风九幽知道这不是错觉,她微微愣了一下后就马上将雪老从地上扶了起来,心中着急根本无暇去想怎么回事,也无心去想这到底是在往生镜中,还是在真实的世界里。 将他抱在怀里,让他靠着自己以后,风九幽惊慌失措的再次问道:“师父,您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说话间,她抬起衣袖就为雪老擦拭唇角的鲜血。 手指颤抖,心中恐惧,一向冷静的风九幽在这一刻彻底的慌了神。 不知是雪老伤的太重意识涣散,还是他根本就感觉不到风九幽的存在,沉默未语之间他突然笑了。 笑的莫名其妙,笑的有些神秘,不过可以看得出他很开心,那脸上的笑容也发自内心,风九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笑,顿觉诡异,也很好奇。 记得上一世师父很少受伤,在雪山之巅几乎从来没有过,而她也从不曾见过这样的师父,故,风九幽再次唤道:“师父,您别吓我啊,您说话啊。” 声音沙哑带着着急,有那么一瞬间风九幽感觉自己要哭了,而跟他说话的时候,她的手也搭上了雪老的脉搏。 不诊脉还好,一诊脉差点没有晕过去,原来雪老并不是受伤,而是就要不行了。风九幽从来没有想过师父有一天会离开自己,一时之间有些懵了,也完全不能接受。 须臾,风九幽哇的一声哭了,她神情慌张左右张望,一边寻找着雪老的药箱看看有没有什么救命的药,一边泪眼涟涟的说道:“师父,你别怕,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要救你,我要救你。” 视线所到之处没有看到药箱,更没有看到什么药,风九幽一把扫开放在地上的东西,疯了一般的说道:“药呢,药在哪里,药在哪里……” 1195.第1195章 雪老死了 越急越慌,越慌越急,就在风九幽即将快要崩溃的时候,一直沉默未语的雪老开了口,只听他虚弱无力的说道:“没用了,九儿,不必再找了,这儿没有药,药全部都被我扔了。” 心中一怔立刻回头,风九幽满目吃惊的看着他说:“扔了?为什么扔了,师父,您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间会这样?” 由于此时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雪老的身上,风九幽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不但能触碰他,还能跟他说话,最主要的是雪老也能看到她,也能听到她说话。 “我没事,很好,九儿,你终于回来了。”雪老满脸欣慰,似乎一直在等待着她的归来。 对于雪老夫妇风九幽原本就充满了愧疚,一听他这样说眼泪就止不住的流,深感抱歉抽泣道:“师父,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对,都是我……” 话未说完就被雪老打断,只听他有气无力的言道:“无妨,回来就好,九儿,你记住,不管你做过什么,我和你师娘都不会真的怪你,而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你随时都可以回来。” “师父!”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风九幽紧紧的搂住雪老的肩头哭的像个孩子。 她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她不该不听师父和师娘的话,不该死活要嫁给尚君墨,如果没有嫁给他,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而她的一生就算不会特别幸福,也不致惨死在枕边人的刀下,她的孩子更不会一出生就死了。 不知是风九幽搂的太过用力还是雪老即将不行了,他咳嗽了几声后就开始剧烈的喘息,仿佛被人扼住了脖子一样快要窒息。 一颗心再次被提起,风九幽赶紧松了手,看着雪老手足无措的说道:“师父,你告诉我,快告诉我,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救你。” 喘息过后,雪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无力的摇了摇头一脸虚弱的说:“不必了,九儿,师父大限将至有几句话要嘱咐你,你无论如何要答应师父。”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落个不停,风九幽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伤心极了,她把头摇的像拨浪鼓的一样说:“不会的,不会的,师父,我不要你死,我不准你死。” 幼年丧母一直是风九幽心中的痛,风青山的偏心和无情也像一把利剑,一次次将她伤的体无完肤,倘若疼她如父的雪老再死了,她无法想象自己要如何活下去。 唇角上扬雪老再次笑了,不过,硬挤出来的笑容看在风九幽眼里却是比哭还要难看,他尽量保持往常的语气,笑着道:“果真跟你师娘说的一样还是个孩子,九儿,你记得吗,每一次给你解毒时师父都会告诉你,无论多么痛苦都要忍耐,都不要放弃。” 泪流满面伤心欲绝,风九幽看着即将死去的雪老心如刀绞,她点了点头说:“嗯,记得,师父还说再怎么难熬都要撑下去,只有撑下去才会越来越好,只有撑下去才能见到父亲。” “是,只有撑下去才会越来越好,九儿,答应师父,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你都会好好的活下去,再痛苦,再难熬,再艰难也绝不轻贱性命,更不会放弃。”声音变低,气息微弱,雪老的生命正在一点点的流逝,而他也即将走到人生的终点。 虽然风九幽不知道雪老为什么说这些,又为什么一定要让她答应,她还是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声泪俱下的说道:“嗯,嗯,师父,九儿一定会听您的话,一定会坚持下去,也请师父为我和师娘坚持下去,不要放弃,师父,您告诉我,求您告诉我怎么样才可以救您,怎么样才可以……呜呜……” 兴许是知道雪老没救了,话未说完风九幽就再也忍不住了,她放声大哭伤心不已。 提到自己的妻子,雪老的眸中闪过一抹温柔,同时也有愧疚,他望着远方悠悠的说道:“我与你师娘夫妻数十载,她一定能明白我的,九儿,记住我说的话,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无论任何时候,都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 声音未落喘息再起,风九幽看着雪老哭成了泪人,她想救他却无能为力,唯有一遍遍焦急的喊着:“师父……师父……” 感觉到自己就要不行了,雪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风九幽的胳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答……答应我,九儿,答应师父……永远……永远都不会放弃,一定……一定会活下去!” “嗯,嗯,我答应您,我答应您,我会活下去,我会好好的活下去,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好好的活下去,师父,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呜呜……”眼泪似黄河决了提,风九幽心痛的犹如在受凌迟之刑。 她自幼跟着雪老长大,十几年间的教养之恩早已让他们亲如父女,如今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她如何不撕心裂肺,心痛袭来丝毫不亚于蚀骨之痛。 听到满意的答案,雪老再次笑了,他无力的垂下手幽幽道:“好……好……有你这句话师父……师父就放心了,九……九儿,不要……不要怪你……怪你……怪你……父……亲……” 最后一个字出口,雪老闭上了眼,离开了,面带微笑安然离去,那安详的面容就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看着死去的师父,风九幽拼命的摇头,眼中是满满的不敢置信,她一边用力的摇晃雪老的尸体,一边惊恐的说道:“不,不,不会的,不会的,师父,你不要死,你不会死,你说过你不会死的,师父……” 不知是雪老的死对她打击太大,还是她根本无法接受,风九幽哭着哭着没有了声音,然后怔怔的看着雪老,似傻了一般自言自语,一遍遍的重复着:“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师父,不要离开我……” “啊……”凄厉的叫声响彻大地,风九幽突然间似疯了一般紧紧的抱着雪老的尸体嚎啕大哭。 1196.第1196章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同一时间,陌离在金丝流光镯的指引下找到了风九幽,但是,他无法靠近,白茫茫的一片中风九幽没有任何的支撑漂浮在半空中,表情痛苦不停的喊着什么。 距离太远听不清楚,陌离心中担忧再次上前:“九儿,九儿!” 心中着急,陌离催动灵力准备硬闯进去,可谁知他的脚才刚刚抬起就被圣一挡住了去路,拦了下来。 低头弯腰即刻行礼,圣一恭敬的言道:“神子且慢,此乃虚妄之境,硬闯是闯不进去的,非但闯不进去,神子还会受伤,所以……” “虚妄之境?”眉头微皱,陌离脱口而出打断了他的话。 圣一抬头收回手,顺着他的视线回头望去,据实以禀道:“是,虚妄之境,北国之都最为有名的巫术,也是每一个巫术师穷极一生的追求。” 虽然西岚隐灵一族的灵术师与北国之都的巫术师一向不睦,彼此轻视,但不能否认虚妄之境的厉害,所以,圣一并没有夸大其词。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看来这虚妄之境是由心而化。”陌离博览群书,对佛经亦有涉猎,一听虚妄二字就想到了金刚经。 眸中惊讶,圣一言道:“是,相由心生,魔由心至,虚妄之境最厉害之处便是心魔,它会随着执念的深与浅而变化,越强越强,越弱越弱,一旦踏入非死即伤不说,还有可能永远都出不来了,看郡主的表情似乎非常痛苦,想来心魔深重。” 万般皆空,方证菩提,只是这世间有那个人是没有执念,没有心魔的呢,所以,虚妄之境乃是巫术中最厉害的,也是最难的,许多巫术师穷极一生也没有修成。 听圣一所言似乎非常了解的样子,陌离收回视线看向他说:“你既知道这是虚妄之境,想必有办法破解。” “破解倒是可以破解,只是恐会伤了郡主。”说话间,圣一扭头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圣二,似在询问他似的。 尽管相处不久,陌离对隐灵十二圣士亦有所了解,知道圣二是他们中的军师,也是鬼点子最多的一个,他们这十二个人一般遇到了什么事也大多都会听他的,便转头看向他说:“此话何意?” 感觉到陌离注视的目光,也明白了圣一的意思,圣二微微挑了下眉头行礼道:“回神子的话,我等不是巫术师,并不清楚虚妄之境真正的破解之法,但合我等之力再借助金丝流光镯倒是能救出郡主,只是郡主若是执念深重,心魔太强,我们强行把她拉出来时,恐怕会伤了她。” 一路走来,隐灵十二圣士将陌离对风九幽的爱看在眼里,他们清楚的知道她的重要性,所以,有任何的危险还是提前告知,以免一会儿出了事陌离怪罪,再对他们有了芥蒂那就更麻烦了。 对于虚妄之境陌离不甚了解,但对于心魔他却并不陌生,因为他也曾有执念,有心魔,只不过一切都过去了,他也放下了。 其实,虚妄之境就像是一面镜子,一面将人内心深处最痛苦的事情放大的镜子,执念重自然就会深陷其中,唯有放下才能轻而易举的出来,只是放下太难了,尤其是像风九幽这样重情重义又历经坎坷的人,岂是随随便便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跟风九幽在一起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陌离虽不清楚她上一世的伤心之事,却知道她对风青山的偏心以及无情耿耿于怀,一直以来都无法释怀,尽管她很多时候都表现的不在乎,无所谓,也不太愿意提起,但是,他知道她心里苦,她心里难过、伤怀。 不知道圣二口中所说的伤是怎么个伤法,又到什么程度,陌离思索片刻道:“会怎么样?” 话音未落就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圣二眉头紧锁若有所思的看着风九幽说:“郡主的样子想必神子也看到了,心魔不是一般的重,如果一会儿我等作法助她识破虚妄之境,明白她所看到的、听到的皆是虚无,她自己就会慢慢醒来,这样便无大碍,如果她识不破一直沉溺其中,并且悲痛欲绝,那么强行带她出来的时候她就会受伤,内力与灵力皆会受损,甚至还有可能会忘掉一些记忆,严重的话还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心中大惊,不由一愣,陌离微微眯起眼睛直直的看着圣二,沉默未语之间不禁在想他的话是真还是假。 圣一见他脸色大变,生怕他会不顾一切的冲进去,更怕他不相信圣二之言,立即再次行礼言语极其诚恳的说道:“启禀圣子,圣二所言句句属实,不过,郡主乃是转世而归的清灵圣女,不但有火风护体,还有她手腕上带着的菩提子,想来应该不会有事,属下斗胆请神子让我等尽力一试。” 隐灵圣士不是一般的护卫,也不是一般的暗卫,他们为了更好的协助神子,保护神子,自幼就开始学习各种东西,故,知道的也相对比较多,那日圣一第一眼看到风九幽手上的星月菩提子就知道不简单,绝非凡物。 关于风九幽手腕上戴着的星月菩提,陌离有听她提起过,知道那菩提子并非一般的菩提子,而是开了光可以镇魂的菩提子,心中有了底,也安定了一些,随即张口言道:“既如此那就开始吧,只是一定要保证九儿的安全,无论如何都不要让她受伤。” 圣一刚要开口就被圣二拦下,只见他上前一步前毕恭毕敬的行礼说道:“属下等尽力而为,但万一郡主受了伤,还请神子勿怪。” 不知道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也保证不了风九幽安全,圣二先礼后兵,将丑话说在了前头。 陌离清楚他的意思,也明白他的用意,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后不怒自威的说:“只要你们拼尽全力,我自然不会怪罪,但若是耍什么心机,后果自负。” 知道他们十二人向来不喜欢自己和风九幽在一起,陌离刻意的提醒,最主要的还是怕他们动什么手脚借此伤害风九幽,所以,语气较重带着满满的威胁之意。 1197.第1197章 强行进入 彼此对视十二圣士齐齐行礼,异口同声的说道:“请神子放心,我等必定尽心竭力,势必保郡主无虞。” 陌离心中虽有疑虑却也别无他法,尤其是此刻情况紧急,风九幽的状况又特别不好,他内伤未愈不便动手,点头应道:“辛苦你们了,我为你们护法,开始吧。” 想着既然摆脱不了他们的相随,时时刻刻的提防又着实太累,再加上他对隐灵一族诸事不知,而他们却无不知晓,倒不如恩威并施将他们收服,让他们听命于自己,为自己忠心效力,故,语气转变不似从前。 “是,神子!”语毕,十二圣士迅速分开,彼此以三尺的距离为界限围成一个大圈,然后席地而坐开始作法。 雪山脚下虽然偏僻,视野却非常开阔,陌离怕有人来打扰他们,随手一挥,一个透明的结界就出现了,他置身其中目不转睛的看着风九幽,心急如焚。 十二圣士灵力非凡,借助金丝流光镯的心意相通,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虚妄之境中的风九幽,但是,她看不到他们,也听不到他们说话,她就像是走火入魔了一样抱着雪老的尸体嚎啕大哭,撕心裂肺伤心欲绝。 由于灵术有限,十二圣士中只有圣一和圣二进入了虚妄之境,他们在风九幽的耳边喊了半天都没有用,不禁有些着急,圣一道:“怎么会这样,我们明明已经进来了,为什么她看不到我们,也听不到我们说话?” 圣二也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他一边盯着风九幽,一边抬手在自己的下巴处来回的摩挲,然后若有所思的说道:“按照道理来说我们已经进入了她的心境,她应该可以看到我们,也能听到我们说话,可叫了半天她一点反应也没有,难不成……难不成……” 声音戛然而止,抬起的手猛然放下,一个念头瞬间涌上圣二的心头,他好像一下子想明白了。 见圣二顿住不免心焦,圣一张口问道:“难不成什么?你是不是想到了?” 闻声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收回视线低头蹲下身,圣二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风九幽,若有所思的说:“她如此伤心会不会关闭了心门,将自己和这个人隔绝了,所以才看不到我们,也听不到我们说话,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伤心中无法自拔。” 眉头不由自主的皱起,圣一走到了他的身边,同样蹲下看着风九幽不明所以的反问道:“隔绝,什么意思?” 越看越觉得像,越看越肯定,圣二站起身道:“简单的说,人在最伤心难过的时候会自动屏蔽周围的一切,一心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无法自拔,而且,据我调查所知无忧郡主一直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也非常的冷静,根本不可能哭成这个样子,但是你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几乎哭到濒临崩溃的地步,除了这个原因以外我想不到第二个。” 圣一盯着风九幽看了一会儿,的确如此,有些着急的说道:“那怎么办?强行进入虚妄之境已经大耗灵力,再这么等下去,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他们就撑不住了,而我们也会自动消失回到原地。” 圣二也想知道怎么办,但风九幽看不到他们,也听不到他们说话,他们就是急死也没有办法告诉她这是虚妄之境,这里的一切都是由心而生,由心而幻,让她不要再沉浸其中赶紧离开。 手再次抬起不停的在下巴处来回摩挲,圣二抿了抿唇有些头痛的说:“你先别着急,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语毕,他一边不停的在风九幽面前走来走去,一边自言自语的说:“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怎么才能让她知道我们的存在,怎么才能让她毫发无伤的离开这里呢?” 由于在外面答应了陌离一定会竭尽全力的保护风九幽,尽最大的努力不让她受伤,故,不到最后一刻圣二不愿意将她强行拉出去。 相识多年,又一直在一起生活,圣一十分了解圣二,一见他不停的摸下巴就知道是真的急了,也是真的在想办法,不再出言催促,静静的站在一旁等着。 随着圣一和圣二的进入,风九幽手腕上戴着的金丝流光镯有了反应,也似陌离的镯子那样散发出微弱的光,然后贴着皮肤开始不停的旋转。 倘若是平日风九幽一定会发觉,并且查看,但此时此刻她太伤心了,雪老的死对于她而言简直犹如五雷轰顶,她无法接受,也不愿意接受,所以,根本就没有察觉。 不过,圣二看到了,他抬手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的说:“你看我这猪脑袋,竟然把金丝流光镯给忘了,快,快施法。” 圣一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随即问道:“施法,施什么法?” 想到办法以后圣二显的有些兴奋,他指着风九幽的手腕说:“你看到没有,金丝流光镯贴在她的脉搏上,两只镯子心意相通,我们不用再叫她,也不用再想别的办法,只要把灵力注入到那镯子中,直接弄晕她,她自己没了意识就会离开,回到现实之中,而且一点伤也不会受。” 事关风九幽的生死,事关他们跟陌离之间的关系,圣一不确定的问道:“能行吗?” 见他竟然质疑自己,圣二拍着胸脯保证道:“能行,肯定能行,大哥,你想想这些年来我什么时候办过没有把握的事,你啊,就把心放到肚子里,我保证灵力一注入她马上就会晕过去,虚妄之境立刻就会消失,而我们也会让神子满意。” 仔细回想圣二的确是没有做过什么没有把握的事,圣一想了一下说:“那好吧,只要不伤害到郡主,只要能让神子对我们满意,别说是注入一点点灵力了,就是耗尽体内所有的灵力我也愿意。” 身为隐灵十二圣士之首,圣一十分想跟陌离搞好关系,同时也想得到他的认可,带他回去保护隐灵一族,履行神子的义务,承担神子该承担的责任。 1198.第1198章 出镜 “满意,满意,神子看到郡主毫发无伤必定会十分满意,时间不多了,我们开始吧。”说话间,圣二在风九幽的正对面坐了下来。 圣一估摸着外面的兄弟们也撑不了多久了,就赶紧挨着圣二席地而坐,两人彼此对视一眼,立刻催动灵力注入到金丝流光镯中。 金丝流光镯紧紧的贴着风九幽的脉搏,源源不断的灵力注入后不久,她就真的晕了过去,而虚妄之境也如圣二所言消失了。 虚妄之境消失的同时,悬浮在半空中的风九幽急速下落,陌离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一见她往下落就立即旋身而起飞了过去。 风吹、雪落、衣衫动,顷刻之间陌离就将她抱在了怀中,眸中深情温柔一片,轻声唤了一句:“九儿!” 尽管虚妄之境已经消失,风九幽也回到了现实之中,但是她并没有从悲伤中醒来,也未睁开眼睛,更没有看到陌离以及听到他的轻唤,她整个人就像是在做恶梦一样呓语出声,一遍遍的喊着师父不说,眼泪也哗啦啦的流个不停。 见她泪流满面陌离心疼不已,双脚落地以后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轻轻的摇晃道:“九儿,醒醒,九儿……九儿……” 无人应答,风九幽依旧声泪俱下喃喃自语,一遍遍说着:“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声音很小却十分痛苦,声音之中也带着满满的恐惧,对于雪老的离世风九幽真的害怕到了极点。 由于出生没几****就被风青山送到了雪山之巅,一直以来都十分缺乏安全感,加上她视雪山之巅为自己的家,视雪老夫妇为自己的父母,突然之间离世她感觉自己变成了孤儿,也再次尝到了被人抛弃的滋味。 当然,雪老是离世并不是真正的抛弃她,但那种感觉却是一样的,所以,她很害怕,也很彷徨,仿佛天下间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九儿,醒醒,快醒醒,那不是真的,你所看到的听到的全都不是真的,快醒醒,快点醒过来。”陌离提高声音,手上加重力道,一边说一边不停的摇晃她。 这时,十二圣士收功齐齐围了过来,圣一看风九幽依旧未醒不免有些担忧,也有些着急,正准备询问圣二是怎么回事时,陌离开了口,只听他道:“不是说虚妄之境消失她就会醒来,这怎么……” 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圣二即刻言道:“神子不必着急,待我施针后郡主马上就会醒来。” 说着,他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根银针,然后毫不犹豫的扎入了风九幽的人中。 量他也不敢当着自己的面伤害风九幽,陌离没有阻止,当银针拿出来以后他再次唤道:“九儿,醒醒……醒醒……” 须臾,呓语之声戛然而止,一直处在悲伤中的风九幽渐渐恢复了清明,依稀之间似乎听到陌离的声音,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泪眼朦胧模糊不清,风九幽看着陌离近在眼前的脸,有些不确定的叫道:“陌离?” 见她醒来不胜欢喜,陌离面带笑容说:“九儿,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感觉到脸上湿湿的,风九幽抬手摸了一下,看到是泪水后她心中不由感到惊讶,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陌离的面前落泪,而先前在虚妄之境中发生的一切也瞬间涌入脑海。 想到雪老死了,风九幽心下大骇满脸吃惊,猛地抬头看着陌离道:“师父呢,我师父呢?” 语毕,她神情紧张四下张望。 陌离不知道她在虚妄之境中发生了什么,乍然听到师父二字不由一愣,脱口而出道:“雪老?” 未看到雪老的尸体,风九幽一下子就急了,她挣扎着站起来说:“是,我师父呢,我师父呢?师父……师父……” “啊!”身上无力,风九幽方才站起来就倒了下去,陌离吓了一跳,双手本能的就接住了她,然后抱在了怀里。 眼睁睁的看着雪老死去而无能为力已经让风九幽痛苦难过,倘若再把他的尸体给弄丢了,那么她一定会疯掉。 来不及感受那股眩晕之感,风九幽就挣扎着再次站起,神情紧张满脸焦急,左张右望之间口中一遍遍的叫着师父。 陌离看她脸色苍白几欲晕倒,整个人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就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紧紧的固定在怀中,然后温柔如水的说道:“九儿,你先别着急,你听我说,你刚刚入了虚妄之境,看到的……”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停止了挣扎,眉头微皱,她豁然想起自己之前进入了往生镜,而往生镜中所发生的一切皆是上一世的事,那么是不是说自己的师父没有死? 他还活着? 想到这儿,风九幽的眉头又不由自主的皱紧了几分,她忽然间发现不对,先前她明明入了往生镜,怎么会到虚妄之境中,而且,虚妄之境是什么? 心中疑惑四下环视,风九幽确定这里是北国之都后不禁问道:“虚妄之境,那是什么?” 陌离看她一脸疑惑,连忙解释道:“是北国之都的一种巫术,相由心生,魔由心至,你先前看到的一切都是由心魔幻化而成,并不是真的,所以,雪老没有在这里,他应该在雪山之巅。” “雪山之巅?不,不,不可能。”风九幽不相信,因为雪老的死是那样的真实,真实到她现在都还记得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甚至手上都还有他的温度。 陌离知道这有些不可思议,但事实如此,十二圣士皆是见证。 松开搂住风九幽的手,陌离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郑重其事的说道:“为什么不可能?九儿,我不会骗你的,你刚刚所看到的一切真的都是假的,虚妄之境乃是由心而发,那只不过是你的心魔作祟而已,并且你想一下,雪老武功盖世,医术天下无双,他怎么会死呢,而且,这会儿就算不在雪山之巅也一定是在那里逍遥自在,根本不可能到北国之都来,更不可能到北国禁地来。” 1199.第1199章 疑点重重 自很多很多年前雪老从北国皇宫盗走清灵果以后,北国之都就颁布了圣旨,并且昭告于天下,与雪山之巅不共戴天,势必让雪老付出代价,并且永不准他踏入北国之地半步,所以,雪老根本就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风九幽虽然也知道此事,但她更了解自己的师父,北国之都是不准他进入,可他是谁,他是武功称不上天下第一,也能称天下第二的雪老,他想去的地方谁又能拦得住,更何况雪山之巅与北国之都的恩怨早在几年前就解决了,紫炎也未再派人追杀他,这个时候他出现在北国之都也不是没有可能。 最主要的是自己来到了北国之都,还有性命之忧,师父那般疼爱定然不会袖手旁观,前来相救也极有可能。 思及此,风九幽越发的肯定,她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说:“我知道你不会骗我,我也知道自己有心魔,但太真实了,师父他就死在我的怀里,临死之前还握住我的手说……” 说到这儿,风九幽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只见她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块玉佩,漆黑如墨形状怪异,似龙非龙,似风非风。 眸光闪动大吃一惊,风九幽似乎认得这块玉佩,瞠目结舌的说道:“这……这不是师父的玉佩吗?怎么会……怎么会在这儿?” “什么,这是雪老的玉佩?”陌离亦是一惊,语气中是满满的不敢置信。 刚刚平静的心再次起了波澜,风九幽想到雪老的死一下子就变了脸色,惊慌失措的说:“是,这是我师父的玉佩,从来都不离身的玉佩,师父……师父……” 说着,风九幽一把推开陌离,向前两步走寻找着雪老的身影。 陌离看她慌了神赶紧跟了上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说:“九儿,你别慌,你想想是不是自己弄错了,这玉佩是不是雪老早就给你了,而你也一直戴在身上,只是一时着急没有想起来,会不会是这样?” 风九幽多少希望事情像他所说的那样,可是她没有记错,也不可能记错,斩钉截铁的说道:“不是,绝对不是,这块玉佩乃是我师娘所赠,是他们夫妻二人的定情信物,我师父从不离身,也根本不可能送人,更不该在我的身上,而且,这玉佩不是一般的玉佩,还是……还是……” 接下来的话似乎不便告知,风九幽马上打住了,她话锋一转说:“师父和师娘感情深厚,平日里把这块玉佩看的比性命还要重要,根本不可能离身,除非他死了。” 死字刚刚出口,风九幽就难受了,眼泪也因着急而再次落了下来,尽管她根本无法承受雪老的死,也不愿意面对,但那真实到不能再真实的感觉却是她不得不承认的。 眉头深锁,陌离觉得此事很是蹊跷,也十分诡异,同时,他也相信风九幽所言,也相信她绝不会拿自己师父的生死开玩笑:“按照你所说雪老的玉佩从不离身,你在虚妄之境中看到他死了,可虚妄之境消失了,我自始至终也没有看到雪老,别说是雪老了,这里除了十二圣士外再没有来过任何人,这又如何解释呢?” 此地视野开阔,风九幽四下环视没有看到雪老后,心中也起了疑惑,同时也跟陌离一样觉得此事十分蹊跷,处处透着诡异不说,还很奇怪,特别奇怪。 快速平复心情让自己冷静下来,风九幽仔细的想了想说:“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我师父的玉佩在我这里说不通,还有师父临死前说的那些话更是莫名其妙。” 陌离看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便问道:“什么意思,你是说雪老他……” 话才出口就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圣一言道:“不好,有人朝这边来了,快走。” 风九幽也听到了,但没有弄清楚雪老到底是生是死,她怎么可能走呢,扭头看向陌离道:“我要找师父,你们先走。” “不行,来人太多你对付不了,这里太开阔也没有遮挡物,你也藏不住,雪老的事回去再说,我们先离开这儿。”说话间,陌离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搂在了怀里。 由于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雪老,陌离还是无法相信他在北国之都,在这里,所以,一口就拒绝了。 事情太过奇怪,在往生镜中待久了的风九幽有些恍惚,一时之间似乎也分辨不了那是真,那是假,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她真的很担心雪老,即便先前她已经确定雪老死了,也一定要找到他的尸体,故,脱口而出道:“不要,我要找师父,你放我下来。”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不管是身为徒弟的她,还是身为女儿的她,都不能让雪老暴尸荒野,更不能弃之不顾。 圣二通过观察得知了来人的身份,立刻禀报道:“神子,来的是巫术师,且还不少,我们还是先走为妙。” 为了破虚妄之境他们十二圣士已经耗费了不少灵力,此时若是一两个巫术师或者是旁的什么人倒还能解决,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且又是在清灵殿附近,一旦打起来他们肯定是要吃亏的,也必然会引来更多的人,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能不被人发现就最好不要被人发现。 “是啊,神子,我们还是先离开再说吧。”圣一随即附和道。 陌离知道轻重,也知道一旦被巫术师发现的后果,马上吩咐道:“嗯,即刻原路返回。” 言罢,他低头看向怀中的风九幽说:“九儿,此事蹊跷,疑点颇多,也很复杂,我们先回去再说,如果雪老真的在此,那么你放心,我一定把他找到,并且亲自送到你的面前。” 了解风九幽的性格,知道她吃软不吃硬,最主要还是不想逼迫她,更不想直接把她打晕带走,陌离言辞诚恳,信誓旦旦。 考虑到陌离身上有伤,也觉得他所言极是,风九幽握紧手中的墨玉沉思了一会儿点头说:“好吧,我们先离开再说。” 1200.第1200章 盗镜之人 见风九幽答应,陌离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说:“好,我们走!” 话落,他抬手一挥将自己身上披着的斗篷盖到了风九幽的身上,裹紧以后马上就离开了,而十二圣士也立即成保护之势跟着走了。 不久,那些巫术师们到了,他们一边到处搜索闯殿之人的踪影,一边低声谈论着往生镜丢失之事。 虽然往生镜丢失的消息并没有走漏,也没有传开,北国宫中亦是一片安静,但是,紫炎所居住的正阳宫内却是另一番景象,犹如炸了锅般的沸腾。 由于十分担心紫炎的伤势,青檀办完事以后就一直守在正阳宫外,骤然见到清灵殿那边派来禀报的人,她吓了一跳,原以为是风九幽进入清灵殿后被人发现抓住了,过来禀报紫炎如何处置,那想到竟然是往生镜不见了。 往生镜不但是唯一能照出圣女前世的东西,还是清灵殿的镇殿之宝,这一丢失不要紧,青檀瞬间有种天塌了的感觉。 秀眉紧蹙心乱如麻,事关重大青檀不敢有片刻的耽搁,二话未说就赶紧将人领进了正阳宫内。 为防大祭司知道紫炎重伤昏迷而趁机犯上作乱,颜公子一直假扮他待在正阳宫内,当听到那人禀报说往生镜不见了时,他腾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五雷轰顶大吃一惊,怎么都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说什么,往生镜……往生镜不见了?” 太过吃惊,以致于站起来时不小心带倒了椅子,哐当一声响似在昭示着他的怒气。 那跪在地上禀报之人本就十分害怕,一听声响更是吓的哆嗦,浑身颤抖结结巴巴的说:“是……是,往生镜,往生镜被人盗走了。” 冷汗直流,大气也不敢出,倘若不是前几****得罪了管事的,打死他他也不会来做这趟苦差事,往生镜丢失责任重大,他虽然只是来通报的,但怒气烧身,轻则责骂,重则连性命都恐不保。 “这怎么可能,往生镜那么大,好好的摆在主殿内,主殿又在最高处,重重把守之下怎么可能会丢失?”震惊过后颜公子还是不敢相信,要知道往生镜足足有一人之高,玉石打造的镜架又特别的重,谁能移动并且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 大手一抬,衣袖翻飞,刚刚倒地的椅子登时立了起来,颜公子细细想了一下坐下厉声道:“谁,是谁,是谁盗走了往生镜?” 扭头看了一眼青檀,颜公子甚觉头痛,他觉得紫炎还真不是一般的倒霉,这好不容易才找到清灵圣女,费尽心机将她带回来堵住了悠悠众口,马上就要举行圣女归来仪式,偏偏这个时候往生镜又不见了。 还有圣女仪式的推迟本就令大祭司十分不满,也一直揪着不放,这会儿要是再让他知道往生镜不见了,定会怀疑到紫炎的身上,说不定还会诬陷他,说他找风九幽假扮圣女,然后故意将往生镜藏起来,这样就无法验明正身,可以蒙混过关了。 想到虎视眈眈又十分难缠的大祭司,颜公子的头更痛了,他本一江湖中人,过的是逍遥自在的生活,假扮紫炎已经令他倍感辛苦,还要应付大祭司那个老狐狸,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北国宫中真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青檀亦是十分头疼,但令她头疼的不是大祭司,而是风九幽,今日清灵殿中只有她一个外人进入,往生镜的丢失想必跟她脱不了干系,不过,她是怎么避开众人将往生镜拿走的呢? 而且,无人察觉,他们那么多人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她,也没有抓到她,更没有看到她,可见,风家九幽真的不简单,也令人不容小觑。 有那么一瞬间青檀后悔了,后悔答应风九幽的条件,后悔带她入清灵殿,倘若她没有进去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思及此,青檀扭头在自己随从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就收回了视线,然后那随从就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一见都主发了火,那人更加的害怕,他脸色乍青乍白道:“回……回都主的话,小的……小的……小的不知。” 声音抖如筛糠,满是恐惧之意,他整个人缩成一团趴在地上,好似随时都会哭出来一样。 “大胆,本都主命你们驻守清灵殿,你们没察觉贼人进入不说,竟然到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养你们何用,来人,给我拉出去打。”此事过大,身为都主的紫炎不可能不震怒,所以,颜公子装腔作势厉声喝斥,以免引起别人的怀疑。 随着声音的落下,守在外面的两个士兵立刻就走了进来,行礼上前将其拿下,与此同时那人磕头如捣蒜,惊慌失措的道:“都主息怒,都主饶命,小的只是一个跑腿的,并未驻守清灵殿,更不曾靠近清灵主殿,根本接触不到往生镜,都是管事的,都是他看管不力才使往生镜丢失的啊,都主……都主……” 叫唤之间,两个士兵将他架了起来,拖着就往外走。 青檀本想替他求情,那想到他竟是一个无胆鼠辈,出了事推卸责任不说,竟还将责任全部推到了别人的身上,像这种人为他求情都浪费口水,她也打从心底里看不起,故,自始至终都沉默未语。 士兵们的速度很快,不过片刻之间就把那人拖了出去,不久,外面就响起了棍棒声以及那人的惨叫声。 颜公子本就十分头痛,一听到那杀猪一般的声音即刻命人全部退下,并且命人把那人的嘴给堵起来,省得他再叫唤。 屏退左右之后,颜公子从高位上走了下来,先是走到青檀面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再是走到林相面前说:“往生镜此时丢失,二位如何看?” 林相昨夜已经得知了紫炎之事,也知道风九幽今日下午进入了清灵殿,见他这般问,抬头行礼道:“依臣之见,无忧郡主的嫌疑最大,但是,别人也不无可能。” 1201.第1201章 盗镜之人二 颜公子听他话里有话,挑眉问道:“此话何意?” 林相收回行礼的手,站直身体淡淡的说道:“众所周知,往生镜在清灵主殿内已经差不多快千年了,这期间,从不曾有任何的闪失,甚至连移动都不曾,但偏偏今日无忧郡主进去以后就失窃了。这说明什么,说明郡主拿走了往生镜,但凡知道她今日进入清灵殿的人都会本能的这样想,第一时间听到就会非常的确定,可是……” 说到这儿林相故意停顿了一下,扭头看向青檀继续道:“可是大家不要忘了,无忧郡主乃是女子,还是一个身中剧毒身体一直非常赢弱的女子,往生镜那么高,那么重,试问她是如何盗走的?” 察觉到林相注视的目光,青檀信步走来,一边走一边说:“圣女身上有伤,身体也确实一直不好,但是她武功高强拥有至纯的灵力,想要移动往生镜并不是什么难事。” 林相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微微一笑收回视线,看向颜公子道:“按照青右使所言的确如此,可她是如何带走的呢?我虽没有去过清灵殿,却也听说过天梯,青右使想一想,天梯那么高,单是走上清灵主殿就要许多时间,况且主殿以下还有许多偏殿,偏殿周围皆有人把守,可谓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她即使搬得动,带得走,又是如何躲过重重守卫离开的呢?” 青檀先前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没有想通,也猜不透,更不知道她是如何悄无声息的离开的,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那恐怕就要去问郡主了。” 眉头微挑林相又道:“说到问郡主我还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郡主拿走往生镜做什么?脚有火凤,玄女心经,雪貂起舞,琵琶弄影,这些都主皆已验证,可以说她就是转世的清灵圣女,那么也就是说,往生镜的存在对她没有任何的不利,她根本就没有盗走往生镜的动机。” 说的太急,林相换了口气继续道:“还有她将往生镜带出来以后又怎么办?不要忘了这是北国皇宫,光是黑甲军就有上万人,她一个有伤在身的人怎么出宫,怎么离开北国之都?” 不说还不觉得,一说林相就愈发的肯定了,况且据他所知风九幽是聪明人,即是聪明人就绝不会干这种人尽皆知的傻事,所以,他敢肯定往生镜的丢失绝对跟风九幽没有关系。 颜公子仔细的想了一下,觉得林相所言十分有道理,往生镜是唯一能照出清灵圣女前世的东西,风九幽没有任何理由在这个时候盗走它,同时,她也搬不出去,更逃不出北国之都,这么做无疑是浪费力气,白费心机。 如果说在座之人先前都还怀疑风九幽的话,那么此时此刻他们心中的疑虑就尽消了。 颜公子看林相不急不忙,似乎知道了什么,张口问道:“既然无忧郡主与往生镜失窃之事并无关系,那么潜入清灵殿盗走往生镜的人会是谁呢?” 唇角上扬,林相似笑非笑,他故弄玄虚的说道:“其实很简单,公子只要想一想,此时往生镜丢失对谁最有利就行了。” “对谁最有利,你是说……”话未说完,大祭司三个字就豁然涌上心头,颜公子略作沉思想了一下,一边摇头一边说:“不,不可能,事关清灵圣女,事关千年浩劫,大祭司就是再胆大包天想要取而代之,也不可能置自己以及其家人的生死于不顾,不要忘了,他也是北国之都的人,千年浩劫一到死的也有可能是他和他的家人。” 身为北国的丞相,林一对朝堂之事再了解不过了,加上他跟大祭司相斗多年,几次差点折损他手,对他也算是十分了解,冷笑一声道:“公子多年不曾踏入北国之都,不清楚大祭司现在什么样子也属正常,他要是还有一点点顾忌千年浩劫就不会派人一路刺杀,昨夜梅宫外也不会血雨腥风,而都主也不会亲率二十万大军前往昌隆迎亲,所以,往生镜失窃十有八九跟他有关,不,十有八九乃是他所为。” 交手多年,没有人比林相更清楚大祭祀暗中做的那些事了,也没有人比他更恨他了。 尽管多年不曾踏入北国之都,但颜公子一直跟紫炎有书信来往,听完林相的一番话他仍然有些不信,扭头看向青檀。 青檀乃是紫炎的左膀右臂,这些年又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为他分忧解难,自然知道大祭司是什么样子,点头说道:“林相所言不虚,大祭司这些年为了上位早已不择手段丧尽天良,只要能得到王位,别说是不顾忌千年浩劫的到来,就是北国之都的人全死了,恐怕他也不会在乎。” 颜公子知道青檀的身份,也知道她不会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原来是这样,看来我真是小瞧了他,大祭司,呵呵,果然有手段,千年浩劫将至,紫炎为了安抚民心好不容易找到了转世的清灵圣女,并且把她带了回来,他倒好,直接把往生镜一盗走,让清灵圣女无法在世人面前证实自己的身份,不得不说这一招够狠的,真可谓是釜底抽薪。” 林相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略显疲惫,悠悠的说道:“是啊,釜底抽薪,看来这一次他是真的急了,也真的害怕无忧郡主就是清灵圣女。” 青檀向前一步走,冷哼一声道:“千百来清灵圣女在族人中都极有威望,十大长老望尘莫及不说,就连圣法亦赶不上,都主在千年浩劫来临之前把圣女带了回来,不但稳住了民心,也稳住了朝中诸多摇摆不定的臣子,眼见都主多了一个强有力的帮手,眼见清灵圣女就成为他强有力的敌人,他怎么可能不惊慌,急不可耐除之而后快也属正常,只是他是怎么把往生镜带出去的,难不成清灵殿中有他的人?” 这个想法刚刚出口,三人就满面皆惊,倘若连清灵殿中都有大祭司的人,那么他的势力真的不容小觑。 1202.第1202章 一触即发 清灵殿乃是北国之都的根本,也是紫炎的最后一道防线,平日里十大长老进入都必须上报得到紫炎以及圣法的同意方能进入,如果大祭司的人已经渗透进去,并且掌握了里面的机关暗器,那么对于紫炎、对于北国之都而言无不是雪上加霜。 可怕而残酷的事实令三人久久未语,他们脸上的清寒之色似门外的皓皓白雪一般冰冷,心情也十分沉重,颜公子更是一直皱着眉头为紫炎担忧,为北国之都发愁。 须臾,林相率先打破沉默说:“如此看来,恐怕是了,这样也说的通了,他们与清灵殿内的人勾结里应外合盗走往生镜,然后再无声无息的带出来,藏起来,清灵圣女无法证身势必会在北国之都引起恐慌,那么都主的处境将会更加艰难,说不定还会大乱。” “那怎么办?都主到现在都昏迷不醒,倘若再大乱,岂不是……岂不是……”青檀非常着急,根本无法想象那个时候会是什么样子,而紫炎又将面临什么。 前不久因为老圣法的死北国之都差点引发暴动,紫炎派兵强压才妥善解决了此事,假如无法证明清灵圣女的身份势必会再次大乱,尤其是千年浩劫即将而至,到时候恐怕派兵都未必压制的住,更何况后面还有大祭司煽动、鼓动,子民们的情绪势必会非常激动,行为也必然过激。 北国之都的兵马是用来保护家园抵御外敌的,紫炎再怎么想要保住自己的都主之位,保住祖祖辈辈留下来的江山,也不可能屠杀百姓,更不可能把他们全部都抓起来,所以,事情定然会变的非常麻烦,也很棘手。 深感头痛,颜公子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故作镇定一脸严肃的说:“先不要慌,也不要自乱阵脚,大祭司虽然盗走了往生镜,但我已经下令休朝七日,他就是想闹事,也要等到上朝以后,在此期间我们还有时间,至于紫炎昏迷不醒,我想无忧郡主不会言而无信。” 想到那冷若冰霜的美人,颜公子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同时也十分肯定,也确信她不会出尔反尔。 提起风九幽,颜公子停顿了一下扭头看向青檀吩咐道:“青檀,你现在立刻带人进入清灵殿,一来封锁消息查到内应之人,二来看看郡主现下何处,如果还在清灵殿内就赶紧将她带出来,以免被人查觉落下话柄,如果不在就赶紧去找,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跑了,还有往生镜的事,她虽没有任何的理由拿往生镜,却也没有洗脱嫌疑,你还是要着重的查一查。” 抬步向前青檀行礼,恭敬的言道:“是,公子,奴婢这就去办。” 语毕,她又向林相行了礼,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虽然离上朝之日还有几天,他们也暂时没有想到应对之法,但不能在此坐以待毙,青檀离开以后颜公子吩咐林相说:“大祭司有备而来,后面必然还有动作,为防内乱还请林相想办法到军营走一趟,将都主的手谕带给西蒙将军,并命他五日后夜里调兵驻扎在城门外十里处,以防宫中有变。” 说话间,颜公子起了身,走至高位后把紫炎很早之前就写下的手谕交到了林相的手里。 林相双手接过毕恭毕敬的说:“臣遵旨!” 再次在椅子上坐下,颜公子叮嘱道:“大祭司乃是睚眦必报之人,林相因为都主素来与大祭司不睦,那日朝堂之上又有口舌之争,出宫以后还望多加小心,千万不要被人跟踪了。” 调兵前来事关重大,一旦被大祭司提前知晓,他定然会有防备,到时别说杀他个措手不及,还有可能被他置于死地,故,一定要谨慎小心! 林相与大祭司同朝为官多年,又与他明争暗斗多次,自然知晓他是什么样的人,再次行礼道:“谢公子关心提醒,我会小心,更会留意,子时出城时也会乔装打扮,必不会让大祭司的人发现,还请公子放心。” 颜公子点了点头说:“那就好,你去吧,让千沧悄悄的送你出去,别让人知道你入过宫,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是,微臣告退!”言罢,林相转身走了。 不久,他在千沧的护送下悄悄的回到了林府,当发现自己府外有人蹲守时心中不免有些紧张,也很头痛,查看过后发现是大祭司的人,他知道自己再次被盯上了。 “老爷,四周都有人看着,可是杀了?”说话间,林相的随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眉头深锁仔细想想,林相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不行,现在把他们杀了无疑于打草惊蛇,大祭司那边很快就会收到消息,也必然会有动作,这样,你去准备些迷香来,夜里出去时用,另外吩咐府中护院,严加防范,誓死不能让他们入内院。” 那随从明白林相的意思,立刻道:“是,老爷,我这就吩咐下去,老爷放心,数日前已召小蝶回京,想必今天下午就会到,她巫术不错,此番归来定能保夫人无恙。” 抬头望天日已西落,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也愈发的冷了,林相拉了拉披在身上的衣服说:“嗯,你下去准备吧,子时我们出城,另外,府外有人监视的事不要告诉夫人,她胆子小,见不得血腥。” “是,老爷,奴才告退!”咧嘴一笑再次行礼,那随从说完话后就转身离开了。 站在廊下,林相眺望远方,只见入眼处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寒风肆虐,风劲雪急,北国内乱已久,情况愈发的紧张,如今因为清灵圣女的到来俨然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大祭司与紫炎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而北国之都也势必要掀起血雨腥风。 就在林相偷偷的回到府中之时,陌离抱着风九幽也悄悄的进入了梅宫,好在走的时候风九幽吩咐张礼等人在外把守,要不然他们此时归来必定会被人发现。 1203.第1203章 真假虚实 一路急奔冻的风九幽嘴唇发紫,浑身僵硬,陌离一进入房间就赶紧把她抱到了火盆前,然后拿掉盖在她身上落满雪花的斗篷放到一边,立即起身倒了一杯热水送到她的唇边说:“来,九儿,喝点水,喝点热水会暖和些。” 颤颤巍巍的伸手接过杯子,风九幽紧紧的捧在手心,热水滚烫透过掌心传入身体,她冰冷的身体终于有了丝丝暖意,而因冰冷咬紧的牙关也渐渐的松了下来。 冷,真的太冷了,冷的她感觉好像体内的寒毒发作了一样,冷的骨头都疼了,看来,她的身体真的是越来越差了,连这一点寒风都抵挡不住,想来烈火之毒也到了非解不可的地步。 轻启朱唇小口小口的喝了些热水,风九幽终于从冰冷中缓过了神来,她紧紧的握住杯子抬头看向陌离,硬挤出一丝微笑说:“我还好,不用担心。” 陌离将手中拿着的锦被打开,将她整个人裹在其中,牢牢的抱住她,温柔一笑道:“嗯,不担心,来,再喝点水。” 说着,抬起她的手将杯子送到了唇边,风九幽浅浅一笑柔顺的将水一饮而尽。 热水入喉温热一片,风九幽的心也因陌离的柔情而暖了起来。 “还要吗?”陌离把空杯子放到一旁,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锦帕为她擦拭唇角的水渍,眸中深情,道不尽的温柔体贴。 尽管二人早已有了肌肤之亲,风九幽还是不习惯这样的亲近,尤其是与他炙热的目光相视时,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加速了,冰冷的脸蛋也要变红了。 伸手拿过锦帕风九幽轻轻的摇了摇头,一边擦拭唇角的水渍一边说:“不要了,你也快去喝些热水暖暖身,还有身上的衣服,赶紧换掉吧,免的一会儿着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由于回来时将斗篷全部盖在了风九幽的身上,陌离穿在最外面的一层衣服上沾满了雪花,房间内有地龙,又笼起了火盆,温度比外面不知高了多少,暖和了多少,所以,雪花立刻就化了,而他的衣服也湿掉了。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陌离马上松开了搂住风九幽的手,然后起身随手把外面的衣服一脱,就再次将她拥入了怀中,低声呢喃道:“我不冷,九儿,之前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跟画影一起去清灵殿了吗,怎么会入了虚妄之境?而且还哭的那么伤心,你看,眼睛都肿了。” 说着轻抚她红肿的眼眸,陌离心中说不出的心疼,他认识她那么久了,还是头一回看她哭的那么伤心,那么难过。 提起虚妄之境风九幽眉头紧蹙,想到雪老离世她将手中的锦帕紧紧的攥住,有些难受的说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我进入清灵殿以后见到了往生镜,往生镜中出现了师父和师娘,还有死去的母亲,然后……” 话未说完就被陌离打断,只见他有些激动的脱口而出道:“什么,你见到了姑姑?” 风九幽知道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她的确是见到了,不光见到了,还看到了乐平公主临死前的情景,想到母亲心中满是悲伤,风九幽苦涩一笑点了点头:“嗯,看到了,看到她怀着我的时候,看到她中毒身亡离世的时候。” 感觉到风九幽的身体在颤抖,陌离紧了紧抱住她的手,同时也知道她为什么哭的歇斯底里,哭的撕心裂肺,原来,不单单是疼爱他的雪老离世了,她还看到了母亲的惨死,看到了自己的出世。 陌离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她,但嘴才张开就发现所有的安慰在此时此刻都显的苍白无力,到最后只能紧紧的搂住她说:“没事了,九儿,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依偎在他的怀里,将脸颊贴在他的心口,风九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悲伤的说:“是啊,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多想释怀,多想忘记,可越是想要忘记越历历在目,越是清晰,那些事情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发生在她的面前,而她对母亲的思念一天比一天重,一天比一天多,她真的很想她,特别特别特别的想她。 说着,说着,风九幽的眼泪又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她不想哭的,也从来都不喜欢哭,可总是控制不住,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散了一地。 陌离最受不了的就是她的眼泪,一看她哭了心疼到了极点,即刻抬手轻抚她的脸颊,蜻蜓点水的亲了两下说:“别哭,九儿,不要哭,姑姑走时很安详,她……” 风九幽点头如捣蒜,一边抬手随意的擦去眼泪,一边强忍眼泪挤出笑容道:“嗯,嗯,我知道,我不哭,我不哭。” 尽管不愿意看到她落泪,但那故作坚强的笑容真的令陌离心碎,还有那忧郁悲伤的眼神,令他忍不住心疼,就像他第一次在青州城中见到她时,莫名的感到心痛。 看着陌离担忧的眼神,风九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我在往生镜中回到了雪山之巅,回到了望天涯,见到了师父,师父他好像受了重伤,又好像不是,我想救他,可是他说把药全扔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扔了,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问师父师父不说,我问他怎么做才能救他,他也不说,我……我……” 因为雪老的死真的太真实太真实了,风九幽说着说着声音又变了,眼泪也滴滴坠落。 陌离松开搂住她的手,让她正面面对自己,然后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的抱住说:“好了,好了,不哭了,九儿,不要再去想了,那是虚妄之境,那都是假的,雪老他不会死的,一定一定不会死的。” 风九幽也希望如此,但是手上的墨玉无法解释,她伸手环住陌离的腰身,在他的颈间蹭了蹭说:“后来,师父死在我的怀里,我伤心的哭了,哭着哭着就看到了你,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进入了虚妄之境,但那一切真的太真实了,真实的我都无法相信那是假的。” 1204.第1204章 重生咒语 “陌离,我好害怕,害怕师父真的不在了,他那么疼我,那么宠我,我都还没有承欢膝下孝顺他,还没有报答他的养育之恩,我还有许多话没有跟他说,他要是真的不在了怎么办?”风九幽伏在陌离的肩头嘤嘤哭泣,想到雪老临死前说的那些话,她的心里难受极了。 师父,您为什么一定要我答应活下去,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的活下去,您是知道了什么还是预见了什么,又或者说您知道烈火之毒就要爆发了,知道我将不久于人世? 豁然间风九幽想到了上一世雪老曾经跟她说过的话,也是她上一世临死前说过的话:风家九幽,金玉满楼,以魂为祭,献于九州,不入轮回,不进魔口,生生世世,永垂不朽! 不入轮回,不进魔口,生生世世,永垂不朽,难道…… 难道…… 猛地瞪大眼睛,风九幽的脑子中突然间闪过一个念头,一个关于她为什么会重生的念头,同时也不禁在想这是咒语吗? 是让她重生的咒语吗? 风九幽不得而知,但是隐隐约约间她感觉虚妄之境中的一切不全都是假的,而雪老即便没有死也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要不然她不会如此的恐慌,也不会发自内心的感到害怕。 听着风九幽伤心的哭泣,无助的话语,陌离心慌意乱,紧紧的抱住她柔声轻哄道:“不会的,雪老不会死的,那是北国之都最为有名的巫术虚妄之境,根本就不是真的,你不要再想了,对了,画影呢,她为什么没有跟你在一起?” 为了她不继续胡思乱想下去,陌离赶紧转移话题,希望能止住她的眼泪,不再伤心哭泣。 提到画影即刻回神,风九幽一把推开陌离说:“坏了,画影还在清灵主殿外等我,我现在出来了,她肯定不知道,肯定还在原地等着。” 画影对她素来忠心不二,又一心一意拼了性命也要保她平安,护她周全,等在清灵主殿外迟迟不见她出来,必然会十分着急,说不定还会跟莲雾动手硬闯进去。 一想到画影有可能会被里面的人发现,并抓起来,风九幽就急了,穿上鞋子站起来就往外走。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陌离见她要走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跟着起身问道:“你去哪儿?” 手被握住以后风九幽回了头,脱口而出的回答道:“我去清灵殿找画影,她没有看到我出来肯定不会离开。” 脸色转变说不出的严肃,陌离一口拒绝道:“不行,你身体虚弱行走都成问题,怎么还能再到清灵殿去,况且没有人引路你如何进去?” 不提醒还没有想到,一提醒风九幽就愣住了,心中不禁在想陌离所说的问题,她要如何再次进入到清灵殿去。 眉头皱,一脸愁,风九幽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灰袍不由的沉思了起来,倘若北国之都没有明确的规定说清灵殿内的侍女终生不得出,她倒是可以穿着这身灰袍大大方方的走进去。 可是,这个规定人尽皆知,她现在别说是偷偷的混进去了,就是穿着这身衣服连梅宫都不敢出,一旦出去恐怕立刻就会被抓起来,然后当成逃跑的侍女对待。 进不去怎么办,自己总不可能不管画影了吧? 不,不,不行,画影虽然是巫术师,巫术也十分了得,但清灵殿内高手如云,重重守卫多不胜数,还有那个守殿人以及令人随时都会迷路的阵法,她一旦被人发现定然就会被抓,而里面的人肯定不会轻易的放过她。 莲雾曾说过私入清灵殿在北国之都乃是重罪,轻者受刑,重者至死,大祭司本就跟紫炎水火不容,自己的到来也让他受到了威胁,一旦认出画影是自己身边的人,更不会放过,相反,还会死的很惨。 想到这儿,风九幽手腕翻转握住陌离的手,微微一笑淡淡的说:“画影在我身边的时间虽然没有若兰长,但在我心中都是一样的,且她对我忠心不二,又是因为我才去的清灵殿,我绝不能置她的生死于不顾,所以,我必须去。”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听着她不容商量的话语,陌离倍感头痛,也第一次觉得她很固执,颇为无奈的叫了一句:“九儿……” 抬手一摆示意他先不要说话,风九幽直直的看着他又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先前只不过是太冷了,身体有些僵硬,走路有些吃力而已,现在我好多了,而且我的身体并无大碍,这样,你先在这儿等我,我保证找到画影以后就马上回来,绝对一刻都不耽搁。” 看着她仍旧苍白的脸色,泛紫的嘴唇,陌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的将她打横抱在了怀中,一脸严肃的沉声道:“不行,不准去!” 语毕,他迈步向前抱着风九幽朝着床的位置走去。 声轻语重透着满满的不容置疑,风九幽见他似乎生了气,便勾住他的脖子软软的叫了一句:“陌离……” 关乎到她的安危陌离很坚持,直接张口言道:“别的事我都可以随你,事关你安危之事必须听我的,你老老实实待着,我命人去找就是。”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床前,陌离将她轻轻的放下后就开始脱她身上的灰色长袍。 看他脸色阴沉如雨似乎非常生气,风九幽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转而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命谁去,十二圣士吗?” 声音温柔显得小心翼翼,陌离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收回视线,将脱下的灰袍放到一边后继续脱她身上的中衣,不怒自威的应道:“嗯,先前找你时通过金丝流光镯找到了清灵殿的位置,只要过去找到机关就可以进去,你安心待着,我让他们去就是。” “可以吗?”想到隐灵十二圣士乃是西岚人,风九幽有些不放心。 声音未落,紧闭的窗户就被人悄悄的打开了,只见凌月纵身一跳就翻了进来,看到陌离在房间里他很是高兴,快步上前道:“殿下,你可算是回来了,都……” 1205.第1205章 谁 风九幽衣衫不整的模样豁然映入眼帘,凌月登时一愣瞠目结舌,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也回来了,更没有想到的是陌离正在脱她的衣服。 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凌月马上就转过头去,捂住双眼惊慌失措的说:“我……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由于凌月才找到陌离不久,并不清楚他们二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所以,惊着的同时也给吓到了,怎么也没有料到他们会发展的这么快,也没有想到自家主子竟然会脱人家女孩子的衣服。 尽管风九幽此时此刻只是脱去了外衣,解开了中衣上的几个扣子,陌离仍然比较生气,即使来人是陪着他长大的凌月,也知道他并不是有意的,还是非常不舒服,拉过被子盖在风九幽的身上,怒斥一声道:“出去!” 感觉到主子的怒意,凌月跑的比兔子还快,三步并做两步快速的朝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是,是,属下告退,属下告退!” 一心只想着赶紧离开这里,凌月忘记了这是那里,也忘记了自己是从窗户处跳进来的,而不是从门外走进来的,所以,当他双手准备打开门时,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猛然想起这是那里,凌月立刻闪身躲到一旁,而陌离在门打开的同时,一抬手也将挂着的床幔给震落了。 尽管梅宫内全部都是风九幽的陪嫁之人,陌离还是非常小心,毕竟,他曾经的身份是昌隆国的三皇子。 看到自己脱下的灰色长袍有一半还露在床幔外,风九幽一边快速的拉进来一边问道:“谁?” “主子,你真的回来了,太好了!”画影欣喜的声音传来,风九幽一把撩起了床幔,当看到真的是她时立刻抬腿下了床,迎上前道:“我正说去找你,你就回来了,怎么样,可有受伤?” 说话间,风九幽上上下下的打量她。 看到风九幽画影有些激动,她抬手抓住她的胳膊摇了摇头说:“没有,我没受伤,主子,你怎么样,你不是在清灵殿吗,怎么回来的?” 正欲回答,青檀就带人走了进来,风九幽看到她立刻朝画影打了个眼色,然后轻轻一拽不着痕迹的把画影拉到了一旁。 画影似乎并不是跟青檀一起来的,也不知道她会来,微微愣了一下神后就皱起了眉头。 几步走到风九幽面前,青檀俯身行礼道:“参见郡主!” 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风九幽抬手将解开的中衣扣子扣回去,不紧不慢,不温不火的说道:“免礼!” “谢郡主!”声落礼毕,青檀直起身,扭头看了一眼画影便抬手向后一挥,跟着她进来的两位婢女看到后马上退了出去。 想到往生镜失窃,风九幽知道青檀为何事而来,扣好扣子后就走到贵妃榻前坐下,接过画影递过来的茶盏漫不经心的说道:“黄昏已至,我换好衣服就会过去,没有其他的事你就先退下吧。” 青檀看她双眼红肿似乎哭过,不禁有些好奇,向前两步走装作关心的样子道:“郡主的眼睛怎么了,先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将手中端着的茶盏重重的放到了桌子上。 嘭的一声甚是响亮,把房间中的人皆是吓了一跳,满面青寒冷若冰霜,风九幽若无其事的拉过一旁的狐裘说:“还有事吗?” 兴许是风九幽的脸色太难看了,又兴许是她不怒自威的气势太吓人了,青檀没有再就她的眼睛而追问下去,再次恭敬的行礼道:“回郡主的话,奴婢此来一是请郡主过去为都主医治,二来是想问问郡主是如何从清灵殿中出来的,还有,往生镜失窃了。” 最后一句话出口的时候,青檀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似乎想从她的反应当中确定往生镜的丢失是否与她有关。 凤眸微抬,眉头微皱,风九幽十分惊讶的问道:“失窃了?” 莫名其妙的进入往生镜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风九幽回来以后一直沉浸在悲伤中,见到画影也没有说两句话,所以,并不知道往生镜失窃之事,故,很是惊讶,也十分诧异,当然,还有一些不相信。 “是,失窃了,就在郡主进入清灵主殿后不久,往生镜不见了。”青檀死死的盯着她,想从她的脸上以及眼睛中看出什么。 不过,她注定是要失望的,因为风九幽真的没有拿往生镜,也不知道它为何不见了,更不清楚它是怎么不见的,又是被谁给拿走了。 惊诧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风九幽很快就恢复了神色,抬手扶额靠在贵妃榻上,她一副轻松惬意的样子看着青檀说:“你的意思是我拿了?” 目光相触,青檀为之一震,她立即低下头说:“奴婢不敢!” “不敢,呵呵……”风九幽笑了笑,抬手轻轻的抚摸盖在腿上的狐裘,慵懒的说:“我倒是想拿回来好好看看,只不过我好像去晚了,连它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所以,你要是找到了赶紧告诉我,我也好看看存在了千年的镜子到底长什么样,又是否像你们所说的那样神奇。” 见风九幽面不改色,脸不红气不喘心不跳,青檀心下疑惑,不过,她并不完全相信,就像颜公子说的那样,她虽然没有盗走往生镜的动机,却并不代表她洗脱了嫌疑,要知道今日只有她一个外人进入了清灵殿,自然是要好好查一查的。 不想在她医治紫炎前发生争执,惹恼她,青檀微微一笑再次行礼道:“既如此奴婢就先告退了,郡主放心,奴婢一找到往生镜就过来禀报,一定让郡主一观。” 风九幽怕她待久了会发现躲在床上的陌离,也觉得她识趣就未再说什么,淡淡的应了一声后就闭目养神。 画影无意间看到了躲在门后的凌月,率先走过去以自己的身体挡住他,对青檀说:“郡主要更衣了,请吧!” 闻声回头看了画影一眼,青檀再次看向风九幽说:“正阳宫内皆已安排妥当,还请郡主换完衣服就过去。” 1206.第1206章 确认身份 风九幽沉默未语连眼皮都未抬一下,青檀见她如此便躬身退了出去。 门关声落,画影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耳听脚步声渐渐远去,她不由自主的长长舒了一口气,心想刚刚真是太险了,要不是自己眼疾身快挡住了凌月,青檀只要一转过身就会看到他,而且这房间之内避无可避,躲无可躲,那时她必然会猜到陌离也在这里。 陌离不禁是东凉国的三皇子,还是紫炎情敌,也可以说是他的死敌,青檀作为他的心腹,他的左膀右臂,一旦知晓陌离在这里必然会起杀机,画影虽不知道陌离来此带了多少人,又有多大的本领,但这是人家的地盘,人家的老窝,岂是轻而易举就可以离去的。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风九幽,画影知道她深爱着陌离,也知道他们二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一旦陌离有危险她必然不会袖手旁观,倘若是平日里扶苏他们都跟着,倒也无所谓,但现在只有她一个护卫在这里,况且她们已经自顾不暇,那里又能管得了他呢,到时候打起来牵扯进去,又岂止是麻烦,所以,画影觉得还是小心为上。 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凌月刚刚也是惊出一身冷汗,确定青檀等人走远了以后,他即刻走到画影的面前抱拳行礼道:“大恩不言谢,请姑娘受我一拜!” 说着,他就弯腰行礼。 画影还没有从刚才的惊险中完全回过神来,乍然见他行礼又被虎了一跳,不过,一向冷静稳重的她很快就恢复了神色,轻挑眉头问道:“你不是去了西岚隐灵一族,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风九幽的关系,之前在黎城时他们见过,画影也知道他们一行人前往西岚隐灵一族寻找陌离之事,想着西岚距离此处不下千里,他即便早就收到了消息,也不可能来的这么快,故,十分好奇。 闻声抬头直起身,凌月收回抱拳的手扭头看了一眼风九幽,见她还是只着了中衣就赶紧收回视线,然后有些尴尬的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我还有事先出去,等晚点有空了再跟你解释。” 语毕,他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到窗户前,悄悄打开窗户左右看了一眼,见无人便纵身一跃跳了出去。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画影看风九幽只着了中衣明白了怎么回事,凌月跳出去的同时她径自走到了放衣服的柜子前,一边伸手打开柜子拿衣服,一边轻声问道:“主子,换那套衣服出去?” 风九幽睁开眼睛站起身,拿起自己的药箱说:“蓝色的吧。” 语毕,她提着药箱走到了床前。 这时,躲在床内的陌离掀开了床幔,当他看到风九幽手上提着的药箱时以为她受了伤,眉头微皱神情紧张,拉着她坐下说:“那里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风九幽一把按住他欲查看的手,柔声道:“我没受伤,是你的伤口裂开了。” 顺着她的视线低头望去,果然看到了衣服上的血迹,陌离不甚在意的说:“一点小伤不碍事,你累了要多休息,一会儿我让凌月帮我上药就是。” 想到他腰间触目惊心的伤口,风九幽很不放心,打开药箱的同时说:“只是换药重新包扎一下,用不了多长时间,躺下吧。” 话音刚落,画影就拿着一套冰蓝色的衣服来到了风九幽的面前,双手递上恭敬的问道:“主子,是这套吗?” 风九幽轻抬眼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说:“嗯,先前青檀在我也没有问,往生镜失窃之事是真的吗?还有,你是怎么回来的,莲雾呢?” 想到莲雾之前强硬的态度,又想到往生镜失窃之事,风九幽觉得她不会轻易罢休,更不会轻易的放画影离开清灵殿。 收回手,画影暂时把衣服放到一旁,然后将她如何进入清灵殿,如何回到梅宫的过程一一道来。 原来,画影和莲雾离开清灵殿以后就进入了一条隐秘的地道,那地道是一直通到暗河外的,莲雾怕她被人发现连累自己,最主要还是怕被送去刑罚堂,就不顾她的意愿强行把她送了出来。 幸好画影之前给了风九幽一张符咒,她利用巫术以符寻符感应到了风九幽的所在,在血符的指引下回到了梅宫,见到了她,要不然她肯定还会再回到清灵殿,誓死都要找到她。 风九幽原本还以为先前青檀说往生镜失窃了,是是诓她的,是想从她这里知道些什么,那想到往生镜竟然真的不见了,而且就在她进入清灵殿以后不久。 仔细反复回想了一下当时在清灵殿内的情景,风九幽确定没有人在里面后,疑惑不解的喃喃自语道:“镜子好端端的放在那里,怎么会丢呢?而且镜子那么大,不可能搬出去时一点动静都没有,还有清灵主殿以下那么多的守卫,怎么可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这真是太奇怪了。” 关于这一点画影亦是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想不通,她把包扎伤口要用到的东西从药箱中一一拿出来后,放到旁边的小几上跟着说:“谁说不是呢,之前莲雾说往生镜不见了我还有些不信,还以为她是在故意骗我,那想到是真的不见了。当时,我以为是主子拿走了,但仔细一想不可能,主子身上无力根本拿不动不说,肯定不会抛下我,所以,我思来想去那往生镜应该是在主子离开后不久丢失的,至于是谁偷走的,那就要问天了。” 为了弄清楚虚妄之境中所发生的一切,也为了确定雪老的生死,风九幽把自己解封往生镜并且进入往生镜的事说了,不过,有关前世之事她只字未提,事后也并没有单独告诉画影。 或许是上一世的自己太过不堪,又或许是太伤心了,风九幽不愿意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前世之事,更不想再提起,所以,画影只知道她是转世而归的清灵圣女,并不知晓圣女的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 1207.第1207章 无头黑袍飘 一时间想不通,猜不透,风九幽索性就不去想了,觉得还是先解决了眼前的事再说吧,不过,关于雪老的生死她还是特别的在乎,立刻让画影写信回雪山之巅不说,还让她特意差人回去查看,务必做到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画影虽然是巫术师,对于虚妄之境也非常的了解,但是她却无法解释玉佩之事,而且她所知道的虚妄之境跟陌离所说的是一模一样,全都是由心魔所致,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由心幻化而成,所以,她在感到奇怪的同时也不免为雪老担心了起来。 雪老对画影有救命之恩,倘若他真的被杀,她是无论如何都要为他报仇的,而且不管对方是谁,身在何处,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一定要杀死那个人。 见风九幽满脸担忧,陌离默默的握住了她的手,再次出言安慰道:“此处距离雪山之巅虽远,消息倒也传的快,等会儿我再命凌月吩咐下去,全力打探雪老的消息,必然很快就会有结果,你别担心,雪老闯荡江湖那么多年,什么样的阵仗没有见过,什么样的事情没有经历过,他绝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怕说死字会刺激到她,陌离用受伤二字来代替,希望能让她宽心,不要再胡思乱想下去。 画影看她满面愁容,亦跟着附和道:“是啊,主子,你且宽心,雪老不是狂妄之人,也不是好斗之人,他即使打不过人家也不会为了脸面而不跑的,所以,你就把心装到肚子里去吧。” 跟随雪老多年,对于雪老的性格以及处世之道画影颇为了解,仔细的想了想,心中的担忧消散了不少。 事到如今别无他法,唯有如此,风九幽看着陌离微微一笑后,扭头看向画影吩咐道:“我饿了,你去厨房拿些吃的来,再准备一些清粥小菜,一并送来。” 想到陌离午膳用的少,出去寻自己又折腾了这么久,定是饿了,加之他身上有伤,不宜吃油腻之物,风九幽刻意的吩咐道。 看到陌离衣服上的血渍,画影知道他伤在了何处,知道自己在此多有不便,她恭敬的说道:“是,主子,我这就下去准备,一会儿便送来。” 言罢,她对着二人行礼后转身离开了。 房门关上后不久,风九幽便命陌离躺下,然后专心致志的为他重新包扎裂开的伤口。 冬天的夜总是来的那样急,那样快,仿佛还没有好好感受白天的寒,夜里的冷就突然而至,就在风九幽一切收拾妥当赶往正阳宫的时候,出现在清灵殿的那件无头无脚的黑袍漂浮在北国皇宫的上空。 由于夜色漆黑如墨并没有人察觉,更没有人注意到,以致于他迎着寒风很快就消失了。 正阳宫距离梅宫有些远,风九幽约莫走了两盏茶的功夫才走到,青檀早已侯在门外,见她前来立刻迎上前行礼道:“奴婢参见郡主!” 素来不喜欢这些虚礼,风九幽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说了句免礼就直接越过她进了正阳宫。 假扮紫炎的颜公子已经在内等候,听到脚步声即刻就站了起来,扭头看向风九幽温润一笑道:“你来了!” 见他一副自来熟的样子,风九幽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皱,随即当成听不到的样子就走到了床前。似乎了解风九幽清冷的性子,颜公子对于她的无视丝毫不在意,仍旧用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着她说:“药都已经准备好,药箱也在这儿,还有银针也是新打造的,你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需要,我让人马上去准备。” 风九幽淡淡的扫了一眼他所说的那些东西,见都是按照自己吩咐所准备的便道:“我施针时不喜欢有人在,也不能被打扰,你命他们通通退出去,另,十尺之内不许发出任何的声音,否则,后果自负。” 自己也是医者,自然知道规矩,颜公子朝青檀打了个眼色,她便命那些人离开了。 尽管先前画影已经向风九幽描述过紫炎被烧后的样子,她亲眼看到的那一刻还是被惊到了,只见原本相貌堂堂玉树临风的紫炎完全变了个样,不但头发被烧没了,就连脸上也受了伤,破了相。 仔细的看过之后,风九幽的唇角扬起一抹笑容,心想火风还真是厉害,也深知自己的心意,把他烧成光头和尚的模样还真是不错,只可惜红拂没有看到,她倘若看到他这个样子,说不定就不会爱上他了。 想到惨死的红拂风九幽心中一片悲凉,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红拂也死了那么久了,可是她还没有为她报仇雪恨,就连岳百灵都还好好的活着,看来,自己应该加快速度了。 若兰不在,画影自然而然成了风九幽的帮手,她将药箱中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摆好,起身道:“主子,可以开始了。” 虽然红拂的死令风九幽十分讨厌紫炎,也很想杀了他,但她并不想食言,更不想让别人认为自己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所以,她会让昏迷不醒的紫炎醒来,仅仅只是醒来而已。 闻声回神,风九幽扭头看了一眼还未出去的青檀和颜公子说:“二位没有听到吗?” “听到什么?”颜公子几乎是本能的脱口而出。 双手在背后相握,风九幽转身看向他一字一句的说:“我施针时不喜欢有人在,也不喜欢被打扰,所以,请你们出去。” 向前两步走来到风九幽的面前,青檀一口拒绝道:“不行,我们要在这里看着都主醒来。” 兴许是风九幽对待岳百灵以及无水的手段太过残忍,青檀始终都不相信风九幽会老老实实的救治紫炎,更不相信她会全力以赴,怕她会耍花样,她半步也不要离开,也不肯离开。 风九幽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如此,扭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紫炎,然后又看向青檀笑了笑,淡然一笑,一字一句的说道:“那就别治了,画影,收拾东西,走!” 1208.第1208章 圣女血救命 说话间,风九幽已然抬起了腿,正准备大步流星的朝外走,颜公子一个闪身就挡住了她的去路,速度极快,眨眼之间,他笑意盈盈的说:“别,别走啊,这来都来了,东西也都准备好了,况且我们有约在先,你可不能进入清灵殿以后食言啊。” 从未见过风九幽这样的女子,颜公子对她十分感兴趣,见她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他忍不住的想要靠近她,了解她。 眼见他的手就要碰到自己的衣服,风九幽即刻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用非常犀利的眼神盯着他伸过来的手,似乎只要他再敢向前伸一点,她就敢直接给他剁了。 注意到她杀人似的目光,颜公子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就马上收回手说:“万事好商量,还请郡主留步!” 对于亲人及朋友以外的男子,风九幽向来是敬而远之,扭头看向一边说:“不是我去了清灵殿以后就想食言,而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治病救人自有我自己的规矩,你们愿意配合我就治,你们不愿意配合那便罢了,至于先前之约……” 听这语气像是要反悔似的,颜公子不待她把话说完,就赶紧张口言道:“配合,配合,我们肯定配合,只要郡主能让都主醒来,别说是让我们全都出去了,就是再也不进来也行啊。” 说着,他向后退了几步来到了青檀的面前,低声言语了两句后便笑着将青檀给拉了出去。 刻意的讨好并没有让风九幽给他好脸色,她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就转身走回到了床前,画影见他们二人出去了就站起了身,先前摆好的东西也并未一一收起。 青檀百般不愿却又无可奈何,紫炎的生死握在风九幽的手中,她根本拿她不住,也无计可施,心中生气十分郁闷,刚被生拉硬拽到门外,她就用力的甩开了颜公子的手。 颜公子知道她担忧紫炎的生死才会这样,倒也没有怪罪,把门关好以后就在廊檐上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轻声笑道:“俗话说笑一笑十年少,你这样一天到晚皱着个眉头可不好,来,笑一笑。” 闻声抬头瞥了颜公子一眼,青檀满肚子怒气的走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说:“都主这般,我那笑的出来,公子,你真的相信她吗?你就不怕她会对都主不利吗?” 收起笑意,颜公子往旁边的柱子上一靠,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的说道:“怕又如何,不怕又如何,你家都主现在这个样子,试问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更何况巫医们都素手无策,巫术师也是如此,现在就连往生镜也丢失了,你家都主要是再不醒来,我这个假的都主恐怕也扮不下去了。” 面对大祭司那只老狐狸的刁难,颜公子真是疲于应付,也有心无力,再加上那些朝臣们各自为政,各怀鬼胎,他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再扮下去,而且,现在在他看来整个北国之都已经乱成一锅粥,完全是剪不断理还乱。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他对北国之都不了解,尤其是他许多年都不曾回来过,对于朝中之事仅仅只是略晓一二,并不完全清楚,再加上大祭司盘恒多年,根深蒂固,他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呢。 尽管知道颜公子所说的皆是事实,青檀还是无法放心,毕竟红拂的死曾经令风九幽那样震怒,不仅以牙还牙划破了岳百灵的脸,还让她中了毒,最主要的是她现在生不如死,日夜哭闹不说,还三番五次的寻死。 红拂的死虽然跟紫炎没有直接的关系,但说到底还是因他而起,风九幽报复心那么强,她必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倘若现在她趁着他昏迷暗下毒手,岂不是轻易就会得手。 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担心,越想心越沉,越想越觉得风九幽会杀了紫炎,青檀坐了没一会儿就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直往门口冲,一边走一边说:“不行,我不能把都主一个人留在里面,我要……” 话未说完颜公子就马上站了起来,伸手一拽将青檀拉入怀中,双手抓住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好了,你就在这儿安心等着吧,她不敢对紫炎怎么样的,放心吧!” 说着,他双手用力一按,青檀就在原来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看他十分肯定,青檀心下疑惑,抬起头看着颜公子问道:“你刚刚不是还说怕没有用,怎么这会儿如此肯定,你是知道了什么吗?” 原本不想多费唇舌,那想到她打破沙锅问到底,不确定就问个没完没了,颜公子轻轻的摇了摇头重新坐下说:“不是知道了什么,也不是特别的肯定,只是想起你之前说起的一件事。” “一件事,什么事?”青檀有些着急,脸上也全是迫不及待。 颜公子将腿抬起,把手随意的放到膝盖上,漫不经心的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们在回北国之都的路上风九幽曾经舍身救那些陪嫁宫女的事。” 仔细回想了一下,青檀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你是说……” 这时,紧闭的房门突然间打开,画影冷冷的看着二人道:“我家主子现在开始施针,麻烦你们闭嘴。” 语毕,不待二人反应过来画影就把房门给关上了。 速度之快令人咂舌,颜公子和青檀先是齐齐一愣再是满脸无语,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画影竟然会跑出来吼他们,彼此对视一眼各自收回视线,然后再未发出任何的声音。 房间外寂静无声,房间内亦是静悄悄的一片,知道紫炎体内的热毒乃是由火风所喷出来的地狱烈火所致,也只有自己的血能解,风九幽拿过一个小碗挽起了衣袖。 本想对着胳膊划一刀放些血出来,那想到一下子就想到了陌离,倘若他看到自己胳膊上有伤,必然会追其原由,要是知道为了给紫炎医伤伤了自己,他必定会生气,可是如果不划胳膊又该划伤那里呢? 1209.第1209章 血被偷了 思索间,关上门的画影来到了风九幽的身边,见她拿个匕首对着自己的胳膊发呆,不由问道:“主子,你这是?” 瞬间回神,风九幽凝眉答道:“我在想划伤那里比较不容易被发现。” “发现,谁发现?”画影才刚刚把话问完就突然间明白了过来,恍然大悟的说:“哦,我知道了,主子是怕殿下看到对吧?” 放下衣袖,风九幽点了点头:“嗯,他与紫炎不睦,要是知道我为他医治定会生气,所以,我想找个隐秘的地方,最好是平常看不到也摸不到的地方” 说话间,风九幽低头往下看,在自己的身上寻找了起来。 画影虽然跟陌离接触的不多,也并未见过多少次面,但她知道二人的关系,也清楚的知道他爱风九幽,根本就舍不得她受一点点的伤。 画影看她找的十分认真不由摇头失笑,将掉在地上的剪刀捡起来的同时淡淡的说:“依我看那里都不好。” 不知她所言是何意,风九幽抬头问道:“怎么说?” 放好剪刀,画影又把针包拿了出来,一字摊开说:“殿下视主子如珍宝,如自己的性命,怎肯主子受伤,再加上你们现在同吃、同住、同眠,想不被发现,估计很难,所以,主子划伤那里都不好,换言之,划伤那里都会被殿下看到,而且肯定会生气。” 同眠二字一出口风九幽就变了脸,有些尴尬,也有些害羞,总觉得这种事宣之于口真是令人不好意思,也很难为情。 不敢与画影的目光对视,风九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头扭向一边,细细的想了一下她的话觉得十分有道理,自己现在与陌离可谓是日夜同眠,加上他又喜欢搂着自己睡,动不动就会帮自己换衣服,且从来都不避讳,想不被发现的确很难。 不,不是很难,是难如登天! 沉思片刻,觉得既然划伤那里都肯定被发现,风九幽索性不想了,也不再纠结了,重新挽起衣袖拿起匕首,对着自己莹白如玉的胳膊就划了下去。 刀落血出,一阵馨香也随即充进二人的鼻腔,不久,弥漫整个房间。 画影没想到她的动作会那么快,那么毫不犹豫,连忙拿起碗就放到了伤口的下面,鲜血如注似涓涓细流,不停的落入到了下面的碗里。 尽管早就知道圣女之血有香味,也能引来百兽,画影还是十分惊讶,毕竟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她看着那鲜红的血说:“主子,你闻到了吗?好香啊!” 虽然受了很多次伤,也历经了生死,但还是很怕疼,风九幽划破胳膊以后就一直皱着眉头,听到画影所言低头应了一声说:“清灵果本就带有香味,我又服用了两个,血中有香味也属正常。” 画影点头称是:“的确如此,但也不完全是,据圣书记载这血中的香味还跟选玄女心经有关。” 关于圣女之血的事风九幽已经从青檀那里听说,不想在此时多加讨论,她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紫炎说:“地狱之火极其霸道,由它形成的热毒想来非常难解,估计没有满满一碗血肯定不行。” 随着她的视线望去,画影看到了奄奄一息的紫炎,见他满脸发红似乎高热的厉害,便道:“主子身体虚弱本就缺血的不行,如今还要为他流失这么多血,真是……” 眼见那装血的碗满了,风九幽赶紧拿过锦帕捂住了伤口,直接打断画影的话说:“好了,端过去给他喝吧。” 闻声回头,画影小心翼翼的放碗放下说:“他不急,我先给主子止血再说。” 对于旧伤未愈身体一直虚弱的风九幽来说,血真的太珍贵了,也太难得了,所以,画影非常心疼,也打从心眼里不愿意她多流一滴血。 先是将止血散从药箱中拿出来,再是拿起先前准备好包扎用的白布条,然后画影走到风九幽,开始为她上药、止血、包扎。 不知是伤口太长还是太深,血流的速度非常快,风九幽松开手的同时,那血还滴答滴答的往下掉,画影虽不似若兰那般一直跟着风九幽学医,手脚却也非常的麻利,只见她把止血散一倒就赶紧用布条把伤口给包扎了起来。 不将布条拉紧画影怕包不好,也怕血会继续流,便道:“主子,有些疼,你忍着点。” 风九幽见她一脸紧张好似受伤的是她一般,就浅浅一笑道:“我不疼,你包吧,包完了赶紧给他把血喂了,然后施完针我们早些回去,累了一天也该早点休息了。” 先前在清灵殿中的高度紧张,令放松下来的风九幽有些累,再加上体力不继,现在又失了血,她感觉到头晕目眩,身上也更加疲累。 不说还不觉得,一说画影也有些累了,她一边继续手中的动作一边说:“是,主子今天也累了,一会儿回去我去准备些热水,主子泡个药浴再睡,解解乏。” 为了缓解画影的紧张,风九幽跟着道:“那你多熬点药,自己也泡泡。” 小心翼翼的包扎好,画影又来回检查了两遍,感觉没有什么问题后她松开了手:“是,主子,你先坐下休息一下,我现在给他喂血。” 话音未落,画影就弯腰去端那碗血。 “咦,这血怎么少了?刚刚还是满满的,这……”画影几乎是本能的脱口而出。 正准备坐下休息一会儿的风九幽听到她的声音,望去,只见那刚刚还是满满的一碗血竟然少了一些,心中疑惑不免惊诧,四下张望的同时她伸手将放在一旁的匕首拿在了手中。 画影看她面色凝重似乎有什么不对,马上就把那碗血端了起来,与此同时也全身戒备悄悄的抽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剑。 怕打草惊蛇,风九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你看错了吧,刚刚就是这么多,那里少了,天气冷,你赶紧把血给他喂下,要不然一会儿凝固就麻烦了。” 1210.第1210章 血被偷了二 “是,主子!”画影将手中的长剑藏于身后蹑手蹑脚的走到床头,轻轻的将手中端着的血碗放到黄花梨打造的小几上后,就假装伸手去扶紫炎。 与此同时风九幽也悄悄的走到床头的另一边,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床幔忽然飘动的同时,画影和风九幽齐齐出了手,匕首与长剑一起刺了出去。 刺啦一声床幔破裂,画影一把扯开朝里看,只见床头后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心下疑惑不免奇怪,扭头看向风九幽低声道:“主子,什么都没有。” 心中一怔,眉峰一紧,风九幽踮起脚向里看,甚是奇怪的说:“什么都没有,这怎么可能,刚刚我还……” 话未说完一个白影就猛然间窜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的直奔风九幽而去。 看到这紧急而近似惊恐的一幕,画影花容失色吓的魂飞魄散,大喊一声小心的同时,她立刻就动了,风九幽始料未及也吓了一跳,不过,她的反应跟速度也都极快,那白影还未到跟前她就飘身而起离开了原地。 还未看清楚那白影是什么东西,风九幽的耳边就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只听到:吱吱,吱吱! 心中一震,风九幽立刻就想到了调皮捣蛋的小雪貂,低头看果然是它,小雪貂自从入了北国之都后就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到处乱跑,许多时候都是半夜里醒来看到它一眼,第二天又不见了,所以,风九幽怎么都没有想到它会出现在这里。 眼见画影的剑就要刺进小雪貂的身体,风九幽心下大骇,双脚还未落地就赶紧挥出袖中的雪蚕丝,大喝一声道:“画影,不要!” 性命攸关千钧一发之际,小雪貂不见丝毫的紧张和在意,不过,它看到风九幽很是高兴,抬起两只小爪子就再次朝她扑了过去。 抖动身体吱吱的叫个不停,那欢呼雀跃的模样好似在说:主人,主人,我来啦,我来啦! 风九幽看到小雪貂的时候,画影也看到了,知道它乃是清灵圣女的守护兽立刻就赶紧收剑,可是她护主心切用了最快的速度,也用了十成功力,此时收剑显然已经晚了,也来不及。 不过,好在小雪貂的速度极快,一跃而起就跳到了风九幽的肩膀上,所以,画影的剑到最后并没有刺穿它的身体,而是被雪蚕丝缠住插进了泥土里。 双脚落地,衣衫被风吹起,风九幽见小雪貂无恙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收回雪蚕丝朝画影摆了一下手,示意自己无事后她便伸手将小雪貂从自己的肩膀上拉了下来,然后两只手抱着它说:“我还以为是藏了人在那里,原来是你这个小东西,说,你不老老实实的待在梅宫里吃果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对于小雪貂风九幽一向宠溺,平日里总拿烤肉给它吃不说,有时候还会让它睡在自己的床上,当然,就是不允许,它也会每天晚上睡在她的床边,保护她,履行守护兽的责任。 由于是清灵圣女的守护兽,小雪貂能听懂风九幽说的话,一见她似乎生气了就吱吱吱的叫了起来,前面抬起的两只小爪子也比划个不停,那一脸无辜可爱的模样好似在说:我可不是乱跑跑到这里的,我是被血中的香味给吸引过来的。 风九幽看它指着血碗一通比划,大概明白了什么意思,知道它是被血中的香味给吸引过来的就将它抱在了怀中,然后伸出食指轻轻的点了一下它的头说:“我说这血怎么会少了,原来是你给偷喝了。” 说话间,她抬腿迈步走回到了床前。 平日里小雪貂要是偷吃了东西被抓到,都是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可这一次它却猛地摇头,似乎在说它并没有喝碗中的血。 对于聪明伶俐又长的十分可爱的小雪貂,画影完全没有一点抵抗能力,她情不自禁的摸了一下小雪貂的头说:“雪貂对于气味非常敏感,它一定是闻到了主子的血香气才跑过来的。” 风九幽一只手抱着小雪貂,一只手不停的帮它顺毛,点了点头说:“嗯,我的血中有清灵果的味道,它一向喜欢,估计那碗中的血就是它喝的。” 说到这儿风九幽停顿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只剩下大半碗的血又道:“幸好你发现的早,要不然我又要在自己的胳膊上重新划一刀了。” 伤口上洒了止血散又上了药,再想流出血来估计有些难,再加上给紫炎解毒必须要用最纯净的圣女血,容不得有一点点杂物参杂其中,风九幽若是想为他解毒,就必须重新划破胳膊流出一碗鲜血来。 看小雪貂一直盯着碗中的血看,还不停的吞咽口水,那样子似乎非常非常想吃似的,画影就连忙站到了它的正对面,以身体挡住它的视线郑重其事的说:“小雪貂,你已经喝了那么多,可不能再喝了,而且这是用来救命的,你要是统统喝掉了,主子又要放一碗血出来,这样下去她的身体会受不了的,你明白吗?” 视线被挡住,小雪貂即刻与她对视,当听到她说它喝了血时,它又再次猛地摇头,然后抬起前面的两只小爪子又是一通乱比划,吱吱的叫着:我没喝,我没喝! 画影知道它脾气大没有多想,以为它生气了就赶紧安抚道:“若兰不在,你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烤肉了吧,这样好不好,只要你不喝那碗里的血,我晚点就去给你弄烤肉,保证你喜欢吃,而且吃到撑为止。” 由于小雪貂的速度极快,它要是想喝要不了一会儿的功夫那碗就能见底,而且谁也拿它没有办法,风九幽一向疼它,肯定也不会怎么样,顶多是说它两句而已。 一路走来风九幽的身体早已禁不起折腾,也经不起任何的风雨,画影为了能让她少流一点血,为了她能好受点,轻声而耐心的拿烤肉诱哄小雪貂,希望小雪貂不要捣乱能乖乖听话。 1211.第1211章 毒药入喉 由于压根就没有喝到碗里的血,小雪貂显的非常烦躁,最主要的是那血中的香味一个劲的往它鼻子里钻,勾的它肚子里的馋虫都要出来了,也恨不得什么都不顾直接跳过去把血喝掉。 画影见它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碗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又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小雪貂很不耐烦,尤其是看自己比划了半天,叫了半天,她依旧是不明白,硬说自己喝了血时,更是急的抓耳挠腮。 须臾,无视画影像念经似的话语,小雪貂抬头看向风九幽,见她一直温柔的注视着自己,小雪貂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起来,心想自己没喝就是没喝,根本不容他人诬陷,再说,自己可是守护兽,那能不顾主人的安危喝主人的血呢。 不行,自己今天必须得跟她说清楚,也必须让她明白,否则主人要是因此而不喜欢自己了,那岂不是很麻烦。 想到这儿,小雪貂噗通一声就从风九幽的怀中跳到了地上,然后用力一跃又跳到了小几上,正准备再跟她们说一次这血不是自己喝的,而是别人偷走的,画影就一把将它给提了起来。 尾巴被抓,头朝下,四只小爪子乱蹬的同时,画影将它高高的举了起来,笑眯眯的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小调皮。” 话落,画影不顾小雪貂的挣扎放下手,抬头看向风九幽说:“主子,你流了这么多血脸色很不好,先坐下休息一会儿吧,我把它找个绳子栓起来就过来给紫炎喂血,然后再行施针。” 虽然看着挣扎不止的小雪貂风九幽心有不忍,但它真是太能跑了,而且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它了,把它拿绳子拴住也好,正好一会儿直接带回去,省得天气这么冷它还在外面乱跑。 点头答应,风九幽在床边的一个凳子上坐了下来,伸手再次摸了一下小雪貂的头说:“找个粗点、软点的绳子,不要系那么紧,免的它不舒服。” “是,主子,那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话间,画影把小雪貂抱在了怀中,然后一边轻声安抚它一边朝门口走去了。 小雪貂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被人拿绳子绑住过,再加上它自由惯了根本就受不了这个,所以,画影还没有走几步它就瞅准时机猛地一窜跑掉了。 冬日寒冷屋子里也要通风,小雪貂刚刚跑到窗户处就纵身一跃跳了出去,画影先是一楞再是一惊,然后本能的就追了上去。 时间有限,也怕在外面待久了陌离会着急,风九幽张口叫住画影说:“算了,别追了,随它去吧。” 闻声驻足,画影想想回了头,一边往回走一边自言自语的笑着说:“跟它说了晚上吃烤肉,估计一会儿就该回去了。” 小雪貂被若兰养刁了嘴,一般的烤肉它根本看不上,也不屑吃,恰巧画影先前有看若兰给它烤过,也知道怎么做,就想着它一会儿闻到了肉香肯定就会回来的。 对于拿绳子绑住它,风九幽原本就心有不忍,如今见它跑了也就算了,点头说道:“嗯,血快要凝固了,赶紧给他服下吧。” 语毕,风九幽伸手拿过自己的药箱,从最下面的夹层里拿出了一个漆黑如墨的瓷瓶。 风九幽的药箱是特制的,下面有夹层不说,夹层中还有几个暗格,暗格之中分别放了一些毒药和救命的良药。 平日里为了好区分,若兰特意买来了不同颜色的瓷瓶以作记号,而黑色的瓷瓶中装的不是救命的良药,而是毒药,不是一般的毒药,是风九幽费尽心思自制的毒药。 将黑色的瓶子拿在手中看了看,风九幽又打开放到鼻尖闻了闻,确定是自己要找的那一种毒药后,她把放在一旁的茶盏拿了过来,然后将里面的一颗黑色药丸倒出来,放进了茶盏之中。 原本,不知何时倒的茶水已经冰凉,但那黑色的药丸一丢进去,茶盏中早已凉透的水就立刻就沸腾了起来,那腾腾的热气就好像是放在火上刚刚烧滚一般,咕嘟咕嘟的不停冒着泡。 黑色的药丸遇水即化,那原本没有颜色的水立即变成了黑色,风九幽似乎觉得不够,她转身又倒了些热水过来,然后拿过另一个茶盏将水倒满,再将自己的小指放间了水中。 同样,凉水沸腾似炸了锅一般,那水也在眨眼之间变了颜色,不过不是黑色,而是大红色,似风九幽先前流出的血一样,鲜红鲜红的。 因为上一世遭受了太多的暗算,也着了别人很多道,风九幽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她在自己的十个指甲上都分别涂抹了不同的毒药,有些遇水即化,有些则必须要用她特制的水才能发挥其作用,而且,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涂抹,当初令风芊芊毁容也是多亏了她指甲上事先涂抹好的毒药。 虽然风九幽对紫炎根本说不上恨,却要为惨死的红拂报仇,尽管红拂不是他亲手所杀,此事也皆因他而起,所以,她要报仇,替梅青夫妇报仇。 当然了,她现在给紫炎下毒也不仅仅是为了给红拂报仇,她还要为自己和那些无辜的陪嫁宫人们留条后路,说白了,她怕紫炎醒来以后会翻脸不认人,也想拿什么钳制他,所以,思来想去后她为了顺利平安的离开北国之都,出此之策。 两杯茶盏中的水并未一直持续沸腾下去,待它们归于平静之后,风九幽把两种水混合在了一起,原本以为那水不会再沸腾的,可谁知二者合一之时更加厉害了,咕嘟咕嘟似要炸开了一般。 这时,手脚甚是麻利的画影将碗中的血喂完了,她收回手将碗放至一旁,转头看向风九幽说:“主子,可以了!” 轻抬眼眸看了一眼,风九幽将那杯装满毒药的茶盏轻轻的端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走到画影的面前说:“我先给他施针,施完针以后你把这个也给他喂进去,记住,千万不要碰到。” 1212.第1212章 无头黑袍的秘密 画影一看那水的颜色就知道是毒药,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毒药,小心谨慎的伸手接过,一股淡淡的清香就随即飘入鼻腔,她眉头微皱有些惊讶,不解的问道:“主子,这是什么,为何有股清甜的味道?” 在画影的记忆中,大多数的毒药都是又腥又臭的,而且越是剧毒味道就越重,就像那些巫术师所饲养的蛊虫一样,越是厉害的就越是难闻,长的也特别丑,完全可以用奇形怪状来形容,而像这种散发着淡淡清香味道的一般都是解药,毒药她还是头一回见。 风九幽微微一笑并没有马上回答,随手拿起一块被水打湿的锦帕擦了擦手后,弯腰将装银针的布包拿了起来,大眼一扫淡淡的说道:“荣枯草加了点锁芯莲,气味貌似还不错,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上次为了给骆子书配解药,风九幽特意命人找来了荣枯草和锁芯莲,后来自己琢磨又加了一些别的毒药制成了那粒黑色的药丸,至于她指甲上涂抹的则又是另外一种毒药,不过,种类太多,一一解释又特别麻烦,也耗费时间,以致于她没有全部道出。 画影将手中端着的茶盏稍稍举高了一些,又闻了闻说:“怪不得这么清甜,原来是有莲花在里面。” 抽出一根最长的银针,风九幽将它置于火上来回的烤了烤说:“嗯,莲花清甜,也不容易被人发现,给他喝再好不过了。” 骆子书中毒多年,寻遍天下名医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中了什么毒,所以,此时给紫炎服用真的是再好不过了,最主要的是以颜公子和他师父的道行估计也看不出,短时间内也察觉不到他中了毒。 “紫炎为了平北国内乱,不惜将主子困在此,还害死了红拂,像他这样的卑鄙小人的确应该下点毒,以防他日后再做出什么卑鄙无耻的事来要挟主子。”想到紫炎做的那些事以及对风九幽的态度,画影说的义愤填膺,如果不是为了给风九幽解毒,她愿意现在就护送她离开北国之都。 轻抬下巴将银针举高,风九幽看差不多了就说:“要挟我都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红拂,她死的那样惨,云姨哭的那样伤心,他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凤眸微眯杀气尽显,想到对自己忠心不二的梅青夫妇,风九幽的心中满是愧疚,她对不起他们,更对不起死去的红拂。 说来说去这一切都终究还是因她而起,假如她没有从雪山之巅回来,没有招惹上紫炎,红拂就不会对他芳心暗许,更不会死,曹碧云也不会承受丧女之痛。 画影知道她对红拂的死一直耿耿于怀连忙安慰道:“主子放心吧,凡事都有因果,紫炎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放下拿着银针的手,风九幽冷冷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紫炎说:“因果循环生生不息,他现在这个样子也算是付出代价了吧,好了,你把那上面的东西全部移走,我现在要开始给他施针了。”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画影连忙把手中端着的毒药放到了大的桌子上,然后把小几上的东西全部拿走放到别的地方。 兴许是觉得圣女之血太珍贵了,画影看到那碗中还有一些血不舍得洗掉,就伸手入怀拿出一个黑色布包打开,从里面随便抽出一张符丢了进去。 轻轻擦拭,画影将碗边缘的血一点点的弄到那张符上,不过片刻之间,那张符就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风九幽知道自己的血不但能治病救命,还能令画影的符威力大增,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说:“过来帮我把他的衣服脱了。” 面对讨厌的人风九幽连看都不想看一眼,那会帮他脱衣服,倘若不是画影在此,青檀他们还在外面等候,她早就拿剑一下一下帮他把衣服挑开,刺破斩碎了。 “好,这就来!”对于巫术师而言,最厉害的不是功夫,不是内力,而是符咒,画影舍不得浪费一点点风九幽的血就小心翼翼的沾拭,连碗沿上都不放过擦的特别干净。 圣女之血下肚,紫炎的脸色好了许多,非但不再是红彤彤的一片,高热也逐渐退去了,风九幽急着回去一刻也不愿意再耽搁,命画影将他全身上下脱的只剩下一件里衣后就开始下针。 行针不仅能打通人的经络,还能让气血在体内运行的更快,风九幽为了让圣女之血更快的有效果,也让他更快的醒来,扎了许多的针,同时,也在下针之时注入了灵力。 表面上紫炎的伤很是吓人,其实并没有性命之忧,密密麻麻的银针扎下去后不久,圣女之血就发挥了作用,而他体内的热毒也逐渐的解了。 不久,紫炎有了转醒的迹象,风九幽不愿意看到他,将毒药喂下去以后就果断带着画影离开了。 青檀一直都不放心风九幽,自始至终都打从心底里不相信他,见她们离开本想拦住,那想到话都没有出口就被颜公子给拉住了,只听她说:“不必着急,她只是回梅宫而已,又不是离开北国之都,更何况她心系梅宫内那些陪嫁之人的性命,那里敢乱来,你倘若要是还不放心,就现在去把我的师父还有巫医请来,让他们过来看看就知道她有没有耍花样了。” 青檀仔细一想也对,鬼噬乃是屈居于雪老之下的毒医,可谓是用毒的高手,风九幽有没有趁此机会给紫炎下毒,他肯定一看便知,还有巫医,他也定能观出一二。 思及此,青檀二话不说点个头就走了,颜公子看着风九幽主仆二人逐渐消失的背影发起了呆,心中不由在想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子时,夜色深沉像是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寂静无声的悬浮在整个北国之都的上空,虎视眈眈张牙舞爪,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将北国之都吞噬。 寒风肆虐,不知何时又开始下起了雪,城外十里处的一个山洞中,无头黑袍又出现了,他好似在等人,又好似在躲避风雪,漂浮在洞口处一动也不动。 1213.第1213章 孤魂野鬼生死不休 不久,一位黑袍老者踏雪而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神乐谷救走尚君墨的人,也是伤了若兰差点要了风九幽性命的人。 他满面清寒速度极快,不过眨眼之间就进了山洞,来到了无头黑袍的面前,而那一直漂浮着的黑袍似乎并不单单只是一件衣服,他在老者到达身边之时发出了声音,只听道:“拿到了?” 声音冰冷透着森森寒意,仿佛是从几千尺的地地下发出来的,也好似是从地狱中发出来的,没有丝毫的人气,更没有丝毫的温度,冷的似外面的寒雪一般。 不管是在这寒冬的夜里,还是在平常时分,一个人看见一件衣服飘着肯定会被吓到,也会觉得诡异,首当其冲就会本能的想到是鬼,也会大叫出声,甚至还有可能会被吓晕过去。 可是老者什么反应都没有,就连丝毫的惊讶都不曾,他双脚落地随意的拂去肩头的雪花,一边朝山洞里面走一边像是闲话家常般的和无头黑袍说:“有我出马那可能拿不到,喏,全都装在这里了。” 说话间,他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白色瓷瓶,扭头递给了漂在他身旁的无头黑袍。 这时一股冷风夹杂着雪花吹进了洞中,只见那原本瘪瘪的黑袍慢慢的就鼓了起来,从下往上,从左至右,像是一个人正在穿衣服一样,不过片刻之间,一颗头也从黑袍领口处钻了出来。 渐渐的,渐渐的,一张莹白如纸的脸出现了,原来,无头黑袍下的人并不是北国之都的人,也不是旁的什么人,而是被风九幽早就杀死的尚君墨。 他面色惨白,整个人毫无人色,并未落地的脚无不昭示着他的异常,原来,他并不是死而复生,只是变成了一抹孤魂,成了四处飘荡的野鬼。 人死前是什么样,死后的魂魄就会变成什么样,所以,尚君墨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顶着一头有些散乱的头发不说,脸上还挂了彩,整个魂魄也显的狼狈极了,丝毫不见他从前领兵打仗威风凌凌的样子。 兴许是太过兴奋一时间忘记了自己不是人的事实,尚君墨伸手就去拿黑袍老者递来的白色瓷瓶。 看着尚君墨伸过来的手,那黑袍老者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本想出言提醒,但想到他似乎还没有认清楚这一点事实,也没有真正的打从心眼里接受,他沉默不语静静的看着。 结果可想而知,尚君墨虚无的手穿瓶而过,恍然想起非常生气,但更多的还是怨恨以及憎恨,尤其是想到风九幽时,整个魂魄都散发出浓浓的杀意,而他也怨气冲天戾气十足。 伸出的手瞬间紧握成拳,尚君墨冷哼一声放在背后,居高临下的看着那老者说:“不是说给紫炎解毒需要一整碗血,为什么只有这么点?” 看着他紧握的拳头,听着他口中的冷哼以及不满,那老者紧皱着的眉头又不由自主的皱紧了几分,心中不由在想尚君墨何时能变的沉稳一些,似自己这般宠辱不惊,喜怒不形于色。 显然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了,因为他做人时都不曾冷静,更别说是做鬼的时候了,再加上他满心仇恨一心想杀风九幽,先前在清灵殿中没有痛下杀手,已经是难得的冷静了。 眸中失望一闪而过,那老者收回瓷瓶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不紧不慢的说:“是需要满满一碗血,但中间出了点岔子。” “岔子,什么岔子?”似乎不信,尚君墨飘着跟了上去。 虽然黑袍加身看不出老者的年纪,不过听他说话的声音以及语气,不难猜到他的年龄,所以,尚君墨质疑的口气令他心生不悦,也很不舒服。 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走到不知何时架起的火堆前坐下淡淡的说:“清灵雪貂去了,发现了我,咬了我一口惊动了风九幽,我怕被她们发现打草惊蛇,就只拿了这么多。” 说话间,他将白色的瓷瓶放到一边,伸手掀开自己的衣袖,只见他的手背上血迹斑斑少了一块拇指甲盖大小的皮肉。 原来先前在正阳宫内雪貂真的没有偷喝风九幽的血,而是闻到血中的香味跑了过去,无意中发现了黑袍老者正在倒血,它立刻就发动了攻击,好在黑袍老者反应快,也跑的快,要不然他这只手都别想要了。 虽然小雪貂有灵性,也聪明伶俐,但到底不能跟人比,它见黑袍老者跑了就准备去追,可谁知这个时候风九幽和画影的剑一起刺了过来,它一闪躲就被发现了,后来又看到了自己的主人,原想着把事情告诉她们以后再去追,可谁承想比划了半天,叫了半天,非但没有说清楚还反倒是被画影给误会了,硬说那血是被它给喝了。 画影要是知道自己先入为主的观念无意中酿成了大祸,估计肠子都要悔青了,也后悔错怪了小雪貂。 尚君墨本想上前查看他的伤势,但无奈成了鬼的他怕火,不敢上前,只得悬浮在三尺以外道:“听说那雪貂有毒,你被它咬伤没事吧?” 提起此事那老者沾沾自喜,将事先准备好的伤药拿出来洒在伤口上说:“何止是有毒,简直就是剧毒无比,我一被它咬伤就感觉头晕目眩,心悸喘不过气来,不过好在早前在昌隆国时你给我的解毒丸,我一直带在身上,那可是出自雪山之巅,药性非常好,我一服下就感觉好了许多,这会儿基本上没事了。” 说到雪山之巅就不免想到风九幽,想到风九幽就不免想到自己死的那一日,想到自己死的那一日尚君墨就不免恨的咬牙切齿。 第一次看到风九幽时他就知道她不简单,也跟别的世家女子不一样,但再怎么不一样也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心狠手辣,冷血无情,不但残忍的把自己杀害,还恨不能千刀万剐。 风九幽你该死,也该杀,我尚君墨在此立誓绝不会放过你,即便做了鬼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我与你生死不休! 1214.第1214章 借尸还魂的关键 迟迟未听到背后有动静,那端坐在火堆前的黑袍老者回了头,当看到尚君墨满脸杀气之时,他知道他又想到了风九幽。 回想那日在神乐山的情形,黑袍老者忆起了风九幽的容貌,倘若他没有猜错的话,尚君墨对于她似乎并不单单只是恨,想来还是有其他感情的。 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红颜多祸水,尚君墨死在她的手下倒也不冤枉,谁叫他总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下可是真风流了。 嘴角上扬不屑一笑,仅仅只看了一眼尚君墨,黑袍老者就收回了视线,继续手中上药的动作,漫不经心淡淡的说:“虽然圣女之血不多,但有这些足够了,对了,往生镜你拿到了吗?回来的路上可还顺利?” 立时回神,尚君墨来到了他的正对面,将挂在胳膊上的一面小镜子举起说:“拿到了,在这里。” 说着,他就把那面小镜子给丢了过去。 老者的手还没有上好药就准确无误的接住了抛过来的镜子,拿在手中反复看了两遍以后,欣喜若狂的说:“没错,就是这个,上千年了,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有幸能看到,真是太好了,往生镜,往来之生的镜子,好,很好!” 兴许是悬浮在半空中挺累的,尚君墨在距离火堆三尺外的地方坐了下来,然后看着那脸上堆满笑容兴高采烈的老者说:“什么是往来之生?” 闻声抬头那老者收起了笑意,将装有圣女之血的瓶子拿在手中神秘兮兮的说:“你不知道吗?这镜子有魔力。” 眉峰微挑,尚君墨不明其意,满脸疑惑脱口而出道:“魔力,什么魔力?” 一手拿着圣女之血,一手拿着往生镜,那老者显得兴奋极了,他不由自主的向尚君墨所在的位置挪了挪,张口言道:“什么魔力,自然是令人惊奇感到匪夷所思的魔力,你没有听说过北国之都往生镜的传说吗?” 细细思索片刻,尚君墨轻轻的摇了摇头,十分肯定的说:“清灵圣女的传说我倒是有所耳闻,至于往生镜就没有听说过,怎么,这镜子除了能变大变小之外,还有别的什么不为人知的地方吗?” “那当然了,要不然我怎么会让你去偷,更何况那可是清灵殿啊,里面重重把守不说,还有诸多巫术师,你即便有这套特制的黑袍做掩护也极有可能被他们发现,我让你冒那么大的险自然有它不可告人之处。”前往清灵殿之前,老者有把其中的危险一一告知,所以,慌觉口中失言也并不怕他责怪。 好奇心被挑起,尚君墨并未在意他的话,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手中的往生镜说:“不可告人之处,什么不可告人之处,你不要再兜圈子了,赶紧告诉我为什么去偷往生镜?” 不知是有求于老者,还是他是他的什么人,一向嚣张跋扈的尚君墨即便着急语气也非常好,似乎很是尊敬面前的老者。 那老者见他急了,呵呵一笑:“好了,好了,我告诉你吧,这往生镜不但是清灵殿中的镇殿之宝,还是每一代清灵圣女转世后必须解封的东西,据说它能照出人的前世和今生,而北国之都之所以能确定清灵圣女的身份就完全靠它,它能照出圣女的前世。”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先前在清灵殿中的情形豁然涌上心头,原来尚君墨先前出现在清灵殿内,并不是跟踪风九幽而致,而是他本身今天就是要去清灵殿盗取往生镜的,只不过是跟她们恰巧相遇刚好碰到而已。 由于比风九幽进去的晚,他并没有在往生镜中看到风九幽的前世,只看到了她的今生,也就是乐平公主惨死,她出生的时候。 当时看到的那一刻虽然很惊讶,但来不及多想,尚君墨怕被人发现就赶紧按照老者先前告诉他的方法把往生镜变小,然后悄悄带出去,可谁承想还没有走莲雾和画影就进来了,那时他不得不先躲起来,后来听到二人说什么密道,他就索性跟着她们一起出来了。 同时,也把往生镜给顺利的带了出来,后面清灵殿大动,他就躲了起来,天黑以后就在夜色的掩护下出了北国皇宫来到了这里。 想到风九幽就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尚君墨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在心中捋了捋老者前后说的话,他向前移动了两步说:“你的意思是说这往生镜不但能照出风九幽的前世今生,还能照出其他人的前世今生?” 突然间,尚君墨很想知道自己的今生会怎么样,有没有可能借尸还魂死而复生。 虽然做鬼以后别人看不到自己,出入也很方便,也不用吃饭睡觉什么的,省去了不少麻烦,但是万事皆有利弊,尚君墨想杀死风九幽,夺回皇位,成为昌隆国的皇帝,那就必须成为人,成为昌隆国的二皇子,似从前那般威风凌凌战功赫赫。 其实,对于尚君墨而言杀死风九幽都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登上帝位,登上原本就属于他的帝王之位。 尽管昌隆国信奉鬼神之说,但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国家的皇帝竟然是一个鬼,那肯定会被吓死,而且也会大乱,所以,尚君墨这段时间都在寻找合适的肉身,随时准备着借尸还魂。 那老者似乎非常非常的喜欢往生镜,爱不释手不说还左看看右看看,翻过来覆过去,好像怎么都看不够似的,点头说道:“我师父是这样告诉我的,具体能不能我也不清楚,不过,北国之都的圣书上有记载,每一代圣女转世归来后都要举行圣女归来仪式,在仪式上她会当着大家的面解封往生镜,照出自己的前世以证自己的身份,然后北国都主下旨昭告天下,所以,她的前世肯定能照得出,至于其他人,我们现在来验证一下就知道了。” 越听越玄乎,越听越神奇,越听也越精神,尚君墨一脸好奇的问道:“验证,如何验证?” 1215.第1215章 尚君墨打开往生镜 黑袍老者将拿着白色瓷瓶的手稍微举高,看着他回答道:“这个简单,喏,你看到了吗,这个是圣女之血,它不但是你借尸还魂的关键,还是解封往生镜唯一的东西,我们只要先把它滴到镜子上,往生镜就会自行解封,然后我们再把自己的血滴上去,镜子中就会显示我们的前世今生了。” 由于尚君墨并没有把自己在清灵殿中看到风九幽今生的事说出来,那老者以为往生镜还没有解封,当然,这并不是他潜入正阳宫内偷取圣女之血的主要原因,他偷圣女之血也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目的主要是为了给尚君墨还魂,想令他死而复生。 自打尚君墨被黑袍老者以做鬼的方式继续留在人间后,他们就一直在寻找着还魂的方法,得知喝了圣女之血能够保证魂魄再也不离体,而且还会非常的契合,就像其他人一样,他们就一路赶到了北国之都,欲要抓住风九幽直接取血。 向尚君墨简单的解释过后,黑袍老者就把圣女之血放到了一旁,然后起身找了个离火堆稍远又宽敞的地方,先是把缩小以后的往生镜放到地上,随后口中念念有词开始作法。 不知黑袍老者是何来历,他口中所念咒语与巫术师们所念的有些相似,都是密密麻麻生涩难懂,一连串不间断,有些像和尚念经,又好似在不停的咒骂谁似的。 尚君墨满心惊奇也立即跟着站了起来,轻轻一晃飘过去盯着往生镜看了起来,对于咒语他一窍不通,也听不懂,不过,成了鬼以后的他还是和从前有些不同了。 从前他从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更不相信别人所说的举头三尺有神明,所以,他杀人从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更不相信什么所谓的报应,他自小到大只信自己,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或许正是因为他不相信这些,他才变成了鬼魂游荡在世间。 随着咒语连续不断的被念出,那缩的像妆镜大小的往生镜恢复了原状,变的跟清灵殿中一模一样。 须臾,闭嘴收手,那黑袍老者将装有风九幽血的瓶子拿了过来,打开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说:“先前走的急也没来得及闻一闻,你还别说这圣女之血跟别人的血就是不一样,不但透着一股子香气不说,还有一股甜甜的味道,让人一闻就有种想整瓶子喝下去的感觉。” 瓶子一打开香味就立刻飘散开来,只可惜尚君墨是鬼,他根本就闻不到,看黑袍老者一脸陶醉的样子,仿佛看到了好吃的菜一样,他不由问道:“风九幽真的是北国之都千年转世的清灵圣女吗?” 尽管北国之都的子民都相信,尽管紫炎已经迎她入宫,他依旧不信。 闻声扭头,黑袍老者将打开的瓶子塞住,走到尚君墨的身边一脸严肃郑重其事的说:“虽然我很想告诉你不是,但事实就是事实,不管是玄女心经还是脚踩火风,亦或者是清灵弦和清灵雪貂,还有现在散发着香味的鲜血,种种迹象无不在表明她就是北国之都的转世圣女。” “那她为何出生在昌隆国,出生在风家?”兴许是这件事情来的太突然,也太出乎意料,尚君墨始终都不敢相信,也不肯相信,总觉得这很有可能是假的,或者是他们弄错了,又或者是谁刻意说的谎话,密谋的阴谋。 其实也不怪的尚君墨不相信,因为风九幽本人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明明她出生在风家,明明她是昌隆国的无忧郡主,明明她是乐平公主的亲生女儿,但却莫名其妙成了北国之都至高无上的清灵圣女,这换做谁恐怕都难以置信吧。 见尚君墨对于风九幽清灵圣女的身份还不死心,那黑袍老者又开了口,只听他道:“千百年来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转世都没有说固定在那一国,那一家,就连他们的大圣法和大祭司都不知道,皆是在成年前后靠清灵玉的之引方才找到,风九幽是清灵圣女很正常,根本不足为奇。”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殿下,你无需紧张,更不用担心,不管风九幽是不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也不管她到底有多少靠山,我都有办法对付她,而且,她也绝不是我们的对手,所以,你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确定风九幽是不是清灵圣女,也不是怀疑她的身份,而是找到合适的肉身借尸还魂。然后回到昌隆国夺回本该属于你的一切,至于风九幽你完全可以放心的交给我,我一定会抓到她,给殿下一个满意的交代。” 想到风九幽弱不经风倾国倾城的样子,黑袍老者的眼中闪过一抹猥琐的笑意,对于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相信这个世上没有人比他更知道怎么收拾了。 尚君墨一心沉浸在恨意当中,并没有注意到黑袍老者的表情,他双拳紧握恶狠狠的瞪着往生镜,仿佛那镜子中有风九幽似的,咬牙切齿的说:“肉身要找,皇位要夺,风九幽也要杀,我不管你准备怎么对付她,都给我牢牢记住别玩死了,她胆敢设计陷害我,胆敢让我全军覆没,不亲手杀了她实难消我心头之恨。” 削皮拆骨之痛尚君墨到现在都记得,即使他现在已经变成了鬼,每每想起仍然能感觉到那锥心刺骨般的痛,还有他的那些手下,跟他一起前往金玉楼的手下,几乎全部都死在了神乐山,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风九幽所赐,毫无疑问他恨她,恨不得将她整个人放到嘴里给咬碎了。 一生气,尚君墨头顶上的黑气就更重了,戾气也更足了,黑袍老者似乎对于这一现象非常乐见,看着那浓浓的黑煞之气笑眯眯的说:“这是自然,请殿下放心,只要我一抓到风九幽就马上废了她的武功,挑断她的脚筋以及手筋,并且将她全身上下都给剥光了,省得她在身上藏毒伤害殿下,然后亲自送到殿下面前,任凭殿下处置。” 1216.第1216章 厉鬼 一想到风九幽衣不蔽体的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又不停的哭泣求饶,尚君墨心中一阵快慰,阴狠狠的说:“仅仅只是剥光了怎么行,我要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再在她的脸上刻上字,然后再将她送到勾栏院里去,她不是眼高于顶谁都看不上吗,她不是自视清高吗,我看她到时候拿什么清高,又如何清高。” 单单只是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尚君墨就特别的兴奋,他少年从军南征北战,杀人就不用说了,折磨人的功夫也自认一流,自视无人能及。 眼睛上挑,嘴巴咧开,那黑袍老者抬手轻轻抚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阴恻恻的笑着道:“勾栏院,呵呵,这个主意不错,是个好去处,也挺适合她的,她不是一向清冷高贵嘛,那就让她变成最低贱、最卑微,连婢女都不如的女人。风家九幽,金玉满楼,只可惜风青山死了,风家倒了,要不然我们可以大肆宣扬一番,甚至可以将她拉出去游街示众,以风青山要脸的性子,必定是要什么给什么,说不定就连金玉楼也会双手奉上,到时候富可敌国的可就是我们了。” 话落,那黑袍老者猖狂的笑了起来,声音很大甚是嚣张与放肆,那高兴的模样就跟他真的得到了金玉楼似的。 我们二字一出口,尚君墨就非常的不舒服,也忽然间觉得黑袍老者的笑容很刺眼,笑声很刺耳,也一瞬间对他起了戒心,存了芥蒂。 与此同时心中也不由的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处境和现况,他现在不仅不是昌隆国的二皇子,还不是拥有千军万马的大将军,更不是人,是个鬼,是个离开黑袍就到处游荡的孤魂野鬼,是个没了黑袍护佑就会被人随时抓走的鬼。 北国之都盛行巫蛊之术,巫术师可谓是遍地都是,其中捉鬼来增加道行的巫术师比比皆是,故,尚君墨入了北国之后,在没有得到这件特制的黑袍前,好几次都险些被人抓走。 还有他身上的戾气,也极有可能让他变成厉鬼,一旦变成厉鬼将再也无法借尸还魂,还会成为巫术师们争相追捕的对象。 细细想来他可谓是什么都没有,甚至可以说离开了黑袍老者他都没办法继续留在人间,还有借尸还魂用的肉身,更是无人替他寻找,这样一想不免紧张,而他犀利非常不爽的眼神也变的柔和了下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现在依附于黑袍老者,需要他为自己东奔西走寻找肉身,也需要他为自己杀风九幽,更需要他为自己传递消息,所以,他还不能得罪他,非但不能得罪他,必要的时候还要讨好他,以便自己更快的成为人。 只要死而复生成为了人,那么他就可以卸磨杀驴了,他在昌隆国筹谋皇位多年,手中不但握有大量的兵马,还掌握着许多朝臣的私隐以及罪证,还有他秘密训练的死士,只要他回去,他相信只要一声号令,就能逼的小五子尚宇浩退位,而皇位也必定是他的。 黑袍老者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也一直笑的合不拢嘴,并没有注意到尚君墨变黑的脸,也不知他们之间已经有了隔阂,存了芥蒂,更不知道他的笑已经为自己引来了杀身之祸。 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尚君墨很快就恢复了神色,他若无其事的跟着附和道:“是啊,只可惜风青山死了,要不然以他爱女心切的性子,必然会将金玉楼拱手奉上。” 想到自己是因为金玉楼才弄到这步田地,尚君墨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心急的得到金玉楼,不该那样逼迫风九幽,要是没有逼迫她,使用怀柔策略,先在昌隆内乱中夺得皇位,再来收拾她,说不定自己就不会死了,而昌隆国的皇位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猖狂的笑声并未持续很久,黑袍老者在听到尚君墨的话后冷哼一声道:“爱女心切,哼,那是对风芊芊吧,不过再怎么说风九幽也是风家嫡女,也是乐平公主的亲生女儿,更是当今太后的外孙女,风青山即便不喜欢她,也定会出手救她,只可惜百年风府一夜倒塌,风青山也葬身火海,风芊芊更是不知所踪,风家所有的生意皆被人接手,屹立了百年的风府就这样消失了。” 话说到这儿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又道:“风芊芊不是你的侧妃吗,怎么会失踪了呢?” 说起此事尚君墨也觉得十分蹊跷,只是他派了许多人出去寻找,都没有风芊芊的踪影,甚至连一点点的消息都没有,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好像一夜之间一下子消失了,还有那些袭击他的刺客,也是无影无踪。 对于骄纵跋扈的风芊芊,尚君墨有说不出的讨厌,尤其是想到她对太子那近似花痴的样子,更觉恶心,无关痛痒的说道:“是我的侧妃不假,但她在嫁过来的那天晚上就失踪了,第二天我有派人去寻找,一直渺无音信,想来应该是已经出事了。” 放下来回摩挲下巴的手,黑袍老者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出事?那真是可惜,风青山那样疼爱她,又一直将她捧在手心里供着,说不定她知道金玉楼的所在。” 曾经尚君墨也这样认为,也正是这样想才纳了风芊芊为妾,可现在想想应该不可能,风芊芊深得风青山喜欢不假,但他并不傻,那样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金玉楼应该不会给她,更何况那还关系到风家的根基,他不可能交给一个空有漂亮皮囊却并无脑子的女人。 因为纳风芊芊为妾并非是尚君墨的本意,也着实不喜欢她,再加上那晚他认为自己是被她给设计了,更是烦感,有些不愿意提起的说:“或许吧,我派出去的人依旧在寻找她,也在暗中调查风府的事,一有消息应该会马上传回府中,等找到她以后我们再来说金玉楼的事吧。” 1217.第1217章 心怀鬼胎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虽然尚君墨死在自己的贪心上,但金玉楼对他的诱惑真的是太大太大了,加上他一直想称霸天下,统一五国,更是对金玉楼势在必得。 那黑袍老者想想倒也是,将手上拿着的白色瓷瓶打开,又放到鼻子下闻了闻说:“如今天气寒冷,这圣女之血尚能保存的完好无损,如果开春之际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肉身,恐怕这血就要拿冰保存了。” 奄奄一息的将死之人好找,合适的肉身就比较难了,尤其是考虑到尚君墨皇子的身份,将来还要登基称帝,还要统领众臣,身有残缺的不行,长的丑的必然也不行,至于那些脑袋有问题的当然更加不行了,所以,这样一划拉下来合适的人就不多了。 虽然尚君墨很恨风九幽,也迫不及待的想要杀了她,但却知道她的血对自己很重要,尤其是黑袍老者说过圣女之血是借尸还魂的关键,他更加的重视。 沉思片刻想了一下,尚君墨胸有成竹的说道:“此事不必担心,我府上有专门制作好的冰盒,可以将圣女之血放进去,不敢说可以永久的保存下去,保个三五年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靖王府家大业大,尚君墨又一直圣宠不衰,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冰盒,就是一个冰窖他也是有的。 对于尚君墨生前的财富以及能力,黑袍老者是知晓的,他点头说道:“好,那明天我就传消息回昌隆,让他们立刻快马加鞭的送过来。” “嗯,写信回去时再顺便问一下上次吩咐他们办的事怎么样了,我可不想尚宇浩在皇位上坐的太舒服了。”一向被自己看不起瞧不上的人抢了皇位,尚君墨的心里就像是吞了个苍蝇似的难受,出乎意料之外的同时也非常的气愤和鄙视。 听着他咬牙切齿的声音,看着他头顶上因为生气、愤怒而不停聚集的黑气,黑袍老者笑了,他道:“这是自然,殿下虽没有回去,他们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定让尚宇浩在皇位上如坐针毡,一刻都不得闲,还有四皇子,他胆敢背叛殿下,一定不会让他死的那么痛快。” 想到那个一直在自己面前谨小慎微卑躬屈膝的四皇子尚荣轩,尚君墨就怒火滔天,气的肺都要炸了,他依附自己多年,竟然敢觊觎皇位,取而代之,该死,真该死! 心中愤怒,戾气十足,尚君墨一脸阴狠毒辣的说:“找人盯着他,别让他死了,等我回去亲手剥了他的皮,挖出他的心看一看再说,敢向我背后捅刀子,我必让他悔不当初。” “殿下放心,这件事情我先前就已经吩咐下去了,他们绝不会让尚荣轩死掉的。”见尚君墨头顶上的黑气聚集的差不多了,黑袍老者转移了话题,心想,这戾气还是不能一下子聚太多,要不然尚君墨会承受不住,而变成厉鬼以后也不好控制,所以,还是慢慢来的好,他相信只要自己一点点的刺激他,必然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殿下,时辰不早了,我们先用圣女之血解封往生镜吧。”话落,不待尚君墨反应过来,他就向前两步走把风九幽的血滴在了往生镜上。 由于在清灵殿中风九幽已经解封了往生镜,那血一滴上去镜子中就显示了风九幽的前世,也就是先前所出现过的那些景象,也就是上一世她所经历的那些事情。 圣女之血本来就少,看黑袍老者竟然又浪费了一滴,尚君墨不免有些心疼,毕竟那东西对于他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不过,他纵然很生气却也没有像从前对待下人一样怪罪以及指责他,不由自主的皱了一下眉头他静静的盯着往生镜看了起来。 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没有吓的背过气去,特别是看到自己出现在往生镜中的那一刻,尚君墨的眼珠子差点没有瞪出来,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的上一世里竟然有自己,竟然和自己有交集。 黑袍老者也很是惊奇和诧异,他目瞪口呆的扭头看向尚君墨,瞠目结舌似活见鬼了一般说:“殿下,你……你……你怎么会在里面,那是你吧?” 四目相对皆是一惊,眼眸之中也充满了质疑,尚君墨仅仅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又看向了往生镜,确定那里面的人真的是自己时,他满面疑惑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里面,但名字、封号皆是我,身高长相也一模一样,还有靖王府那三个字以及府中所有的景象,都是一模一样,应该错不了,可这不是风九幽的血,风九幽的上一世吗?为什么我会出现在里面?” 看着熟悉的京城,看着熟悉的院落,看着熟悉的人和物,尚君墨在吃惊的同时亦是百思不得其解。 猛地低头,黑袍老者看向自己手中拿着的白玉瓷瓶,他以为是自己弄错了,可谁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后,那瓶子中的血依旧是香气迷人。 “没错啊,这血有香味,是纯净的圣女之血,而且,当时风九幽拿匕首划破胳膊的时候我就在场,我亲眼看到这血是从她的胳膊上流出来的,绝对不会有错,但为什么你会在里面,难不成……难不成……” 眼睛猛睁,瞬间变的像铜铃,嘴巴张大似乎要吃人一般,黑袍老者一瞬间仿佛想到了什么骇人听闻又十分惊悚的事情。 看他表情夸张一副俨然猜到了什么的表情,尚君墨迫不及待的问道:“难不成什么?” 闻声回神,黑袍老者再次看向往生镜,思索片刻一字一句的说道:“一样的风府,一样的风家九幽,一样的靖王府,一样的你,殿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一再提高的声音昭示着他抑制不住的兴奋,尚君墨满脸期待听的仔细认真,可等了一会儿他却没有了下文,一个劲的在那嚷嚷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黑袍老者年近五旬,本不该如此不沉稳淡定,但他太兴奋了,以致于得意忘了形 1218.第1218章 正室 眉峰纠结拧成一团,尚君墨看着他甚是烦躁,心急如焚的脱口而出道:“你知道什么了,赶紧说啊。” 声音太大虎了黑袍老者一跳,以致于他楞了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 知道尚君墨急于知晓倒也没有跟他计较,稍稍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黑袍老者说:“往生镜中的人是你没错,这是圣女之血也没有错,这是风九幽的前世更不会有错,那么,你之所以出现在里面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你们上一世就认识,而且还有很深的交集。” “很深的交集,你是说我和风九幽上一世就有牵扯?”尚君墨有些不确定,毕竟他现在是鬼,没有血,往生镜中也无法显示他的前世,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前世是个什么样子。 黑袍老者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一双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盯着往生镜,一边继续往下看,一边煞有其事的说:“貌似还不止是牵扯那么简单吧,殿下,你看,往生镜中一模一样的人并非只有你一个,还有你的那些皇兄皇弟们,还有风九幽的家人,就连风芊芊也在里面,还有风府,殿下,你看,风府和京城的街上也是一模一样。” 关于这一点尚君墨也注意到了,见黑袍老者未再继续说下去,像故意卖关子似的不禁催促道:“你想说什么?” 镜子中许多和现实相似的地方让黑袍老者有了误会,他误以为往生镜中显示的是今生之事,故,张口言道:“或许这往生镜显示的前后顺序不一样,先显示人的今生然后再是前世,所以,殿下你才会出现在往生镜中,我们所看到的东西才会一模一样。” 话音未落,往生镜中就出现了尚君墨迎娶风九幽的那一幕,像是在反驳他似的,黑袍老者心中一震,大吃一惊,指着那画面惊悚的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殿下,你快看,你们……你们在成婚,不对,你们什么时候成婚了?” 黑袍老者虽然没有在尚君墨生前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却也知道他迎娶的人是风芊芊,而非是风九幽。 “成婚,跟谁成婚?”眉头深锁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尚君墨闻声望去,只见风九幽头戴凤冠,身着嫁衣,正刚刚从花轿上下来,将一只手递给他的同时,一身新郎装的他也把手伸了过去,显然,他是在接她下花轿。 满目震惊深觉诡异,尚君墨看着将风九幽抱起的自己张口结舌,嘴巴里像是吞了个鸡蛋似的说:“这……这……这怎么可能,我明明迎娶的是风芊芊,怎么可能是她?” 由于黑袍老者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根本无法回答他的问题,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收回视线,沉默未语之间他继续往下看,心中也不禁开始思索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镜子中他们二人真的在拜堂成亲,尚君墨喃喃自语的说:“这怎么可能,她那么讨厌我,甚至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回回见到避之不及不说,还三番五次的发生争执,好几次还动了手,她怎么可能会嫁给我?而且她喜欢的是尚陌离,怎么会肯嫁给我呢?”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就像黑袍老者所猜测的那样,尚君墨还是打从心眼里喜欢风九幽的,尽管他自始至终都不肯承认,也表现的非常恨风九幽,但事实就是事实,谁也无法改变。 越想越不明白,越想越想不通,尚君墨感觉整件事情就像是一团乱麻一样死死的缠绕着他,理不清剪不断,乱七八糟似一锅粥。 震惊并未持续很久,尚君墨看着风九幽脸上浮现的笑容,他的心中出现一抹异样,不知为何竟有丝丝窃喜。 往生镜中不断出现的画面令事情愈发的复杂起来,黑袍老者见往生镜中的他们不但成了亲,还过起了幸福的生活,不由皱眉问道:“殿下,这是怎么回事,你迎娶的不是风芊芊吗,怎么会成了风九幽,而且你注意到了没有,她出嫁时穿的是正红色的嫁衣,正红色素来都是正妻才能穿的,她何时嫁给殿下为妻了?” 尚君墨比任何一个人都想知道,但无人给他答案,他也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不对,不对,这不是今生之事,我之前迎娶的是风芊芊,她穿的嫁衣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而且绝非正红色,还有花轿旁边的那个丫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应该是风九幽的贴身丫环,若兰。” “若兰,就是那个为风九幽挡下一刀的婢女?”黑袍老者忽然间想起了若兰的脸,也记得他在神乐山救尚君墨时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也几乎要了她的性命。 尚君墨点头应道:“是,就是她,她跟一般的婢女不一样,她不是风家的家生奴才,而是风九幽从雪山之巅带回来的,据说她自小就在她身边伺候,也深得她的喜欢,二人向来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她在轿子旁边,那轿子中坐的肯定就是风九幽不假。” 想到风九幽与风芊芊素来不睦,若兰也一直忠心护主,肯定不会站在风芊芊出嫁的轿子旁,尚君墨非常的肯定,也确信往生镜中的风九幽并非是她人假扮。 但他们在往生镜中成婚了,确确实实,真真切切! 黑袍老者越听越糊涂,越看越头晕,双手环于胸前愁眉不展,若有所思的说:“这样,可解释不通啊,据我所知往生镜只能照出人的前世今生,而且都是事实,绝不可能像人一样胡编乱造,当然,清灵圣女的就除外,它不但会显示圣女的前世今生,还有可能显示圣女前世的前世。如果按照这样说来,往生镜中现在显示的不是圣女的今生,就一定是她的前世,或者是前世的前世,总之,你们之间有一世结为了夫妻,并且她是你的正妻。” 夫妻二字一入耳,尚君墨的心里就咯噔一下,那丝窃喜之意也随之扩大,莫名的他很欢喜:“夫妻,正室?” 1219.第1219章 前世今生 思来想去愈发的肯定,黑袍老者斩钉截铁的说:“是,是夫妻,殿下,这样,我们现在先不要再猜测下去,先看看往生镜中还会出现什么,看看你们二人成婚以后还会发生什么,接下来的情景是否和这一世有相同相似之处再说。” 尚君墨觉得他的提议甚好,与其再在这里胡猜乱想下去,倒不如继续往下看,如果这镜子中显示的真是今生之事,那么后面的必然还会有相同之处。 思及此,尚君墨点头答应道:“好,那我们就继续往下看吧。” 话落,二人齐齐看向往生镜,不约而同的谁都没有再发出声音,尽管心中疑惑极了也没有。 往生镜后面显示的事情跟风九幽之前在清灵殿中看到的大致相同,只是有一点不一样,那就是雪老的死,他们在看到切腹取子那段后,往生镜就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二人看完往生镜中所显示的情景后久久未语,心中的吃惊以及震惊根本已经无法用任何的词语来表达,尤其是尚君墨,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就像是被雷连续劈了一样,懵了,脑子也跟着混乱了。 那些是什么,统统都是真的吗? 自己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迎娶了风九幽,利用她夺得了天下登上了皇位,而他最后则伙同风芊芊逼死了她,害死了他们的孩子。 不,不,不,这不可能,虽然利用风九幽一直都是自己所想,也一直想这么做,这些事情以他的性子和手段也做的出来,但这一切并没有成真,自己别说是迎娶她为妻了,就是跟她说两句话都会吵起来,况且,自已现在已经死在了她的刀下,成了四处飘荡的鬼魂,又怎么会跟她有孩子呢? 显然,这不可能,人鬼相恋倒是在戏文中听过,可人跟鬼生孩子却是从未听闻,所以,这不是根本不可能,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想到那襁褓中的婴儿,尚君墨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陌离,想到陌离,心中的恨意又似熊熊烈火般燃烧了起来,心想怪不得风九幽会喜欢他,原来他们早就勾搭上了。 先前镜子中的自己说那孩子是野种,如此说来定是陌离和风九幽的孩子了,可是那孩子明明长的很像自己,特别是眉目之间,称的上是一模一样,怎么可能会是陌离的孩子呢,难不成是搞错了? 这个想法刚刚涌上心头就把尚君墨给吓了一跳,他恍然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在这里纠结于孩子的事情,他到现在连是怎么回事都没有搞清楚,孩子是谁的跟他有什么关系,最主要那是往生镜中显示的,并不是真的。 还有金玉楼,看风九幽的样子应该是知道的,可她到死也没有说出来,即使用孩子逼迫她也没有,显然,她不肯,也不愿。 切腹取子滴血验亲,她誓死不说也属正成,但风芊芊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她那时并没有嫁给自己,自己也没有纳她为妾? 回想刚刚在往生镜中看到的风芊芊,尚君墨不禁开始想她的年纪,看她妖娆妩媚的样子似乎与现在并不同,想来那时年纪应该更大一些。 既然年龄上有差异,那么这些事情会不会是在以后发生的呢,也就是说自己借尸还魂成功后,夺回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然后登上了皇位迎娶了风九幽,最后她成了自己的皇后,而失踪了的风芊芊也回来了。 至于陌离,他贼心不死一直死缠着风九幽,自己便设计引他前来,将他杀死在了风九幽的怀中。 尚君墨仔细想想倒也觉得不是不可能,最主要的是他对借尸还魂非常有信心,对黑袍老者的能力也深信不疑,相信他一定能让自己重新做回人,然后登基为帝称霸天下。 想象总是美好的,风九幽要是知道尚君墨此时此刻的想法估计能笑死,嫁给他,她怎么可能会嫁给他呢,在经历了上一世的悲痛之后,她就是脑子坏掉了也不会嫁给他,更不可能嫁给他。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百思不得其解,久久未语的黑袍老者开了口,只见他面色凝重的问道:“殿下,你怎么看?” 闻声回神,尚君墨扭头看向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心像是被云雾遮住了一般:“镜中所显太过匪夷所思,也很是不可思议,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按照你所言,这往生镜中只可能显示人的前世今生,也绝对是事实,并非像别人说故事一样可以胡编乱造,那么,我敢肯定这不是风九幽的今生。” 听他语气斩钉截铁,掷地有声,黑袍老者不解的问道:“此话怎讲?” 不知是累了,还是脑子太乱了,尚君墨找了个离火堆相对比较远的地方坐了下来,抿唇思考理了一下头绪说:“刚刚我在想我们先前所看到的一切是不是在以后会发生,也就是我借尸还魂以后,但显然不可能,先不说我们能不能找到失踪的风芊芊,就是风九幽她都不肯、也不会嫁给我,更别说是助我夺得天下了。” 站久了,黑袍老者也有些累了,走到尚君墨的面前席地而坐道:“殿下仪表堂堂英俊潇洒,战功赫赫威风凌凌,昌隆京城多少少女倾心爱慕,又何必妄自菲薄,再说,那风九幽再不同也终究是个女子,女子的心思无非就是那些,殿下……” 话未说完就被尚君墨直接打断,只听他道:“不,不,你不了解她,她和养在深闺的世家女子一点也不一样,她性子冷漠,近似冷血,行事果敢决断,也很有自己的主见,这一点从她对待风青山的态度上就可以看的出来。” 尚君墨虽然行事鲁莽却并非莽夫,也不是无脑之人,稍稍停顿了一下又说道:“说出来或许你不信,也丢人,但不得不承认她不喜欢我,一点点的爱慕之心都没有,甚至看到就烦,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嫁给我,而且,她爱的是陌离,单凭这一点我就敢肯定。” 1220.第1220章 前世今生二 陌离在昌隆国掉下悬崖生死未卜后,尚君墨曾亲眼看到风九幽哭的有多伤心,在那之前他以为像她这样的人是不会哭的,也不会伤心的,谁知道却是那样的撕心裂肺。还有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她为陌离所做的一切,他全部都看在眼里,这也是他在黎城时为什么那么生气的原因。 一个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的女人,可以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那不是爱又是什么呢。 黑袍老者是在尚君模死后才来到他身边的,对于昌隆国的事情也不全知,故,张口问道:“陌离?殿下说的是那个未死的三皇子,莫名其妙成了东凉国三皇子的陌离?” “嗯,正是他!”提到陌离心中生气,想到他弱不经风的样子更加恼火,说实话他真的想不明白风九幽为什么喜欢他,长的文文弱弱似书生一般,不,跟个小白脸似的,除了好看以外他真是不知道有什么用。 提起陌离黑袍老者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多年前他曾在昌隆京城见过他,当时惊为天人,本以为是当朝的公主,没想到竟然是位皇子,那模样真是貌美无双,倾国倾城:“怪不得风九幽会喜欢他,原来是名满天下的倾华公子。” 冷眼斜视,横眉以对,尚君墨冷哼一声满是不屑的说道:“倾华公子,哼,不过是一副臭皮囊而已。” 黑袍老者知道他非常讨厌陌离便跟着说道:“是,一副臭皮囊而已,殿下不必介怀……” “介怀?”双眉紧蹙,尚君墨一记如刀的眼神就甩了过去,黑袍老者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不是介怀,是不必在意,一个大男人长的跟个娘们似的……” 提起陌离甚是烦躁,尚君墨一句也不愿意再听下去,抬手一摆制止他道:“好了,不要再说他了,我们还是先弄清楚这镜子中显示的是怎么回事吧。” 眉峰凸起,黑袍老者连连点头,将他先前所说的那些话细细琢磨了一番后说:“如果风九幽的性格真如殿下所说,那么往生镜所显示的事情肯定就不是今生之事,倘若不是今生之事,那必然就是前世之事。她是清灵圣女,又或许是前世的前世,不过,陌离又是怎么回事呢?还有那个孩子,难不成你们三个在上一世或者是上一世的上一世就有纠缠,以致于这一世才会这般?” 本不想提起陌离,但无奈他跟风九幽连在一起,说起她就自然要提起他。 心绪烦乱,尚君墨再次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或许是吧。” 话才出口黑袍老者就连连摇头说:“不对,不对,风九幽乃是转世而归的清灵圣女,按照道理来说不管是上一世还是上一世的上一世,亦或者是再往前面去,她都不可能嫁给殿下,也不可能跟陌离有什么纠缠。即便她自己愿意,北国都主也不愿意,更不会同意,就像这一世一样,紫炎不远千里找到她,用清灵果以及五座城池跟昌隆国达成了联姻,后来即便皇上反悔,他还是率领二十万大军强行把她带了回来,并且告诉自己的族人她就是清灵圣女,北国之都的王后。” 不说这个尚君墨都忘了,风九幽现在已经不再只是昌隆国的无忧郡主,还是北国之都的王后,现在往生镜已经解封,证实了她清灵圣女的身份,那么马上接下来他们就会成亲,举行大婚之礼。 不知为何,想到她即将就要嫁给紫炎,成为他的王后,尚君墨竟然开始感到后悔,后悔当初不该跟紫炎做交易、联盟,促成了这段联姻。 见他迟迟不语似在思索着什么,黑袍老者继续道:“殿下,你可曾听说过七世姻缘?” 话锋急转,尚君墨听的是一头雾水,他问道:“七世姻缘,什么七世姻缘?” 黑袍老者料到他不知也不再故意卖关子,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这件事说来话可就长了,记得那还是我很小的时候,偶然一次偷听师父和他的师弟说话,他二人说起了一桩北国之都的秘闻,也就是七世姻缘。” 秘闻二字一出口,尚君墨就笑了,他抬手托住自己的下巴淡淡的说:“秘闻,看来这北国之都还不光传说多,秘密也很多,当真是一个神秘的国家啊。” 听他话中有嘲讽之意,黑袍老者撇了撇嘴似乎不悦,语气有些不善:“当然,北国之都盛行巫蛊之术,本身就相比其他国要神秘,再加上他们有清灵圣女,更是深不可测。” 忘记黑袍老者也是北国之人,尚君墨直起了腰,即刻改变态度笑了笑说:“嗯,的确如此,我之前跟他们交手在巫术上吃了不少的亏,对了,七世姻缘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想到了什么,黑袍老者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其实,不管那国那家,一般称得上秘闻的大多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事,七世姻缘也是,据说有一代清灵圣女并没有爱上都主,也没有嫁给他……” 为了使尚君墨更清楚明白,黑袍老者把千年浩劫的由来娓娓道来,也将巫术师作法死了数百条性命才换来的七世姻缘一一告诉他。 纵然尚君墨曾跟北国之都的骷髅军数次交战,也曾跟紫炎联手对付陌离,却对于他们的后宫秘闻一无所知,当听到他们竟然不惜用数百人的性命来绑住都主和清灵圣女的七世姻缘,大为吃惊,同时,也明白了黑袍老者所说的不可能。 想到宫闱之事,尚君墨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便是他刚刚在往生镜中似乎看到了乐平公主的的惨死以及风九幽的出生,如果这镜中之事皆是前世,那不得不说真是太奇怪了。 一样的人和物,一样的事与情,一样的年纪,一样的开始,难不成风九幽的前世和今生是一样的? 这个大胆的猜测令尚君墨为之一震,他忽然间好像明白了风九幽为什么不喜欢他,为什么喜欢陌离,并且对他忠贞不渝,患难与共! 1221.第1221章 杀鸡焉用牛刀 无意中察觉到尚君墨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劲,黑袍老者赶紧唤他,一边将手伸到他的面前来回摆动,一边有些着急的叫道:“殿下,殿下……” 声音入耳登时一愣,尚君墨立刻回了神,挑眉问道:“嗯,怎么了?” 见他一脸迷蒙黑袍老者不禁有些担心,怕他的魂魄受损便问道:“不是我怎么了,是殿下怎么了,殿下,你刚刚的眼神好渗人,怎么回事,你是那里不舒服还是想到了什么?” 鬼不同人,虽不会生病什么的却会受伤,而且魂魄受损是非常严重的一件事情,还有鬼气的减少也很麻烦,轻则疼痛无力,重则魂飞魄散,更有甚者两样一起来,先是一点点的受损,再到最后的覆灭。 黑袍老者出于某种原因想将尚君墨变成厉鬼为自己所用,很是紧张他的魂魄,之所以留在他的身边也是为了保护他的魂魄不受损,所以,紧张的同时马上倒了一点点风九幽的血出来,抹在了他的心口处。 对于黑袍老者想将他变成厉鬼的心思,尚君墨一无所知,他低头看着心口处的那一点血,不明其意的问道:“这是干什么?” 话音未落,风九幽的那点圣女之血就不见了,心口处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好似被吃掉了一般。 与此同时,尚君墨的魂魄有了异样,他感觉自己好像没有那么累了,魂魄内也充满了力量,就像是他生前受伤练功一样,好像一下子全部都好了,精神抖擞。 黑袍老者见他低头四望,笑眯眯的说:“怎么样殿下,感觉到了吗?” 闻声抬头,尚君墨点了点头说:“嗯,感觉到了,好像比之前舒服了一些。” 似乎舍不得浪费一点点风九幽的血,那黑袍老者将沾血的手指毫不犹豫的放进了口中,伸出舌头舔干净说:“舒服了就好,这圣女之血中有灵气,对你有好处,但不能多用,一次的用量也要很少很少才行,不然会损伤你的魂魄。” 听他一说,尚君墨双眼放光,直勾勾的盯着那白色瓷瓶说:“怪不得紫炎费尽心机誓死也要将风九幽带回去,原来单单只是一个圣女之血就有这么多的好处。” 后悔之意在心中扩大,尚君墨忽然间发现风九幽是个宝,是个遍寻不着又非常稀有的宝,是现在即便拿五座城池也换不来的无价之宝。 而就是这样的宝贝,却被他亲手送到了紫炎的手上,送到了北国之都。 兴许是因为自己也是北国之人,黑袍老者引以为傲的说:“当然,清灵圣女转世而归,不但体有火风还自幼修炼玄女心经,一身纯净的圣女之血更是可以活死人,生白骨,你想借尸还魂必须得用这些血,否则将会不安稳。” 有自己的盘算,黑袍老者并没有将圣女之血的用处全部告诉他,其实,他潜入正阳宫盗取圣女之血,一来是想让尚君墨相信自己会给他借尸还魂,二来嘛,主要还是为了让他变成厉鬼做准备。 “既然可以活死人,生白骨,那我有没有可能用我自己的尸体还魂。”尽管生前风九幽用雪蚕丝将他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他还是喜欢自己的肉身,毕竟什么都是原配的好。 黑袍老者根本就没有打算让他借尸还魂,又如何会告诉他实话呢,微微一笑道:“圣女之血虽然能活死人,但是要在特定的环境下才可以,比如刚刚死去的人身上还没有凉,再者就是还有一口气吊着,你都死了那么久,尸体又变成了那个样子,想要用自己的身体还魂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想到自己遍体鳞伤惨不忍睹的身体,尚君墨心中的恨意又蹭蹭蹭的冒了出来,而对风九幽的那丝欣喜也随即被恨意淹没,终究他还是恨她的。 看他怒目圆睁,头顶上的戾气一下子像水流一样冲的老高,黑袍老者赶紧道:“殿下想找风九幽报仇其实还有别的办法,而且比较简单,比杀了她还要痛快,还要让她生不如死。” 松开因为怒气和恨意而攥紧的拳头,尚君墨一脸阴沉的说:“什么办法?” 轻挑眉头神采飞扬,黑袍老者对于自己临时想到的办法非常满意,也非常的有信心,双手环宇胸前他答非所问的说:“殿下可知风九幽现在最在乎的是什么?” “最在意的?”尚君墨仔细的想了一下说:“是陌离。” 对于他的回答黑袍老者十分满意,径自起身走到往生镜的前面说:“对了,正是陌离,她钟情于他,听殿下说她也非他不嫁,自然最在乎的人就是他,那么,如果我们以陌离为箭射向她,殿下说她会怎么样?” 尚君墨听着有点意思,张口回答道:“她会痛,会伤心,会难过。” “是的,她会痛,会难过,会伤心,甚至痛不欲生。殿下,你说陌离最在乎的是什么?”黑袍老者像是在故意吊他胃口似的。 尚君墨跟着起身微微一笑道:“他现在是东凉国的三皇子,听闻太子之位的人选莫言也属意于他,对于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也很是宝贝,无需争权夺利就能手到擒来,自然最在乎的就是风九幽了。” 抬起一只手放到往生镜上,黑袍老者转身看向他说:“听闻在昌隆时蓝贵妃与德妃娘娘就不睦,不仅三番五次被她羞辱,还着了她的道,甚至殿下也曾被陌离陷害设计。” 尚君墨点头应道:“是,他离京三年回来后还抢了不少风头,暗地里也给我使了不少的绊子,这笔账我迟早要找他算。” 唇角的笑意更浓,黑袍老者将整个身体都靠在往生镜上说:“殿下可想好好的收拾收拾他?” 想到陌离可憎可恨的面目,尚君墨咬牙切齿的说:“我何止是想好好的收拾他,我还想杀了他,能千刀万剐是最好的了。” 连连摇头摆手,黑袍老者道:“不,不,不,殿下,杀鸡焉用牛刀,报仇也不只是把对方杀死,我这里还有更好的办法。” 1222.第1222章 蟒蛇出洞 看他胸有成竹,内有乾坤,尚君墨几乎是脱口而出:“什么办法?” “好办法,一箭双雕的办法。”说到这儿,黑袍老者再次把装有圣女之血的白色瓷瓶拿了出来,然后抬手用力的拍了拍往生镜说:“殿下想报仇,想让他们二人痛不欲生,根本无需动刀动枪,更不用亲自出手杀了他们,只需把这两样东西一起送到陌离的面前,然后将圣女之血滴上去即可。” 没有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尚君墨挑眉言道:“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而且也不用殿下亲自去,我……”话说到这儿,尚君墨忽然间明白了过来,恍然大悟的说:“你的意思是说让陌离看到风九幽的前世,让他知道前世她是我的妻子,并且与我恩爱两不疑?” 见他明了,黑袍老者洋洋得意的说:“不仅仅是如此,殿下注意到了没有,往生镜中风九幽最爱的人是你,一心一意要嫁的人也是你,一心守护和保护的人也是你,而且她还助你登上了皇位,夺得了天下。至于陌离,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观得仔细,看的认真,尚君墨仔细回想了一下说:“是,的确是如此,还有风九幽出嫁时脸上的欢喜,陌离看到了一定很不是滋味,还有我拥她入怀的画面,还有我们情投意合举案齐眉的画面,定能狠狠的刺激到他。” 一想到陌离看到那些画面就会生气,会愤怒,但又无可奈何,尚君墨的心中就一阵欢喜。 默念咒语将往生镜缩小,黑袍老者将它收入怀中后说:“何止是刺激,简直就是五雷轰顶,殿下想一下,他二人那般相爱,看到这样的画面必定会心生嫌隙,即便不会心生嫌隙,也会心存芥蒂,而且每每想起必然会很不舒服。” 爱情是自私的,爱人的眼中也是容不下沙子的,纵使以后陌离知道那些都不过是前世之事而已,心中也必然会难受,毕竟风九幽是他最心爱之人。 正满心欢喜,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尚君墨敛去笑意有些担心的问道:“那他要是不信呢,会不会……” 话未完,语未尽,黑袍老者就斩钉截铁的说道:“不会,殿下送往生镜的时候不要露面,悄悄的把往生镜放到陌离可以看到的地方就可以,然后再暗中把圣女之血滴上去。等他看完以后,殿下再稍加指引,让他误以为这是风九幽的前世之事,让他认为风九幽这一世之所以选择跟他在一起,并不是因为发自内心的爱他,而是为了报恩,报上一世的相护之恩。” 眉峰凸起,尚君墨似明非明:“报恩,这有什么区别吗?” 几步走到他面前,黑袍老者回答道:“有区别,怎么会没有区别,殿下想一下陌离是什么人,他出生在皇家,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即便现在到了东凉亦是如此,况且他饱读诗书,自尊心极强,他可以接受风九幽不爱他,但绝不能忍受她是为了报恩才勉强跟他在一起。” 不知黑袍老者是何来历,他似乎不但懂的巫蛊之术,还深知男女情事,对于陌离这种皇子身份的人亦是了如指掌。 刚刚收起的笑意再次在脸上绽放,尚君墨颇为赞同的说:“是啊,他自尊心极强,假如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根本不是真的爱自己,而是为了报恩,出于怜悯,那么他必然如百爪挠心般难受,也必然不可能再继续这样和她在一起。不过,这只是前世之事,并不是现在才发生的,他真的会在意吗?要知道这不是风九幽可以选择的,也不是她能改变的,甚至她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陌离他真的会计较吗?” 黑袍老者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他并不在意,不紧不慢的说:“看来殿下并没有真正的爱过一个人,也不知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同时也是渺小的,尤其是男人的爱,男人的心,更是最容易变的。其实,爱是一把双刃剑,它能让人幸福,也能让人痛苦,爱有时候会遮住人的双眼,让人看不清楚事实,也会蒙住人的心,让他无法分辨是非,所以,他越是深爱着风九幽,越会在意,越会计较。” 说着,说着,黑袍老者的眼前浮现了一张女人的脸,而他的心情也变的有些沉重。 因为没有真正的爱过,尚君墨觉得他的话很深奥,仍然不是太明白,但是,他知道人在爱情中会丧失理智,就像他心中的怒火总是会被风九幽轻易挑起一样。 见尚君墨的脸上仍有疑惑,黑袍老者继续说:“其实殿下无需想太多,我们只要找个合适的机会把往生镜和圣女之血一起送到陌离的面前就可以了,至于他的反应如何,我们可以静观其变,倘若他没有反应,我们再想办法,倘若他有反应,我们再添柴加火,保证不会让他们好过就是了。” 事情还没有发生谁也料不到结果,但是只要往生镜中的一切能恶心到陌离那就够了,他难受,他亦要他们难受,他不好过,他也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想到这儿尚君墨点了点头,正准备询问黑袍老者盗取往生镜是想从中看出什么时,耳边就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以及嘶嘶的声音。 黑袍老者武功高强,尚君墨听到声音的同时他也听到了,心下大骇,面上大惊,脱口而出道:“不好,有蛇来了。” 话落,他唰的一声就拔出了挂在腰间的剑,摆出了防守的姿势。 不知从前是否被蛇咬过,尚君墨很是惊慌,他四下环视惊慌失措:“蛇,蛇在哪里?这里怎么会有蛇?” 声音未落,一条黑漆漆的大蟒蛇就出现了,只见它的身子有碗口那么粗,头有锅那么大,吐着猩红的信子从洞口处爬了进来。 不知是北国之都蟒蛇比较常见,还是黑袍老者之前见到过,他虽然紧张却并不害怕,持剑对着那蟒蛇的头说:“圣女之血果然不凡,就连冬眠的蟒蛇都出洞了。” 1223.第1223章 雪山之巅 看着那腰比碗还粗的蟒蛇,尚君墨差点没有吓晕过去,他本能的飘到黑袍老者的身后说:“它……它不过是个畜生,怎么可能会闻到圣女之血?” 畜生二字一出口,那蛇就甩动了一下自己的头,朝尚君墨所在的位置吐了一下信子,似乎非常生气,也好似能听懂他的话一样。 黑袍老者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了两步,然后伸手入怀将白色的瓷瓶拿出来打开,一手持剑,一手把白色的瓷瓶高高举起说:“它可不是什么畜生,它是北国之都的护山蛇,是大祭司那个老狐狸养的,据说很有灵性,也很会吃人。” “什么,吃……吃人?”眼睛瞪大,在千军万马面前都未曾如此害怕的尚君墨感觉自己要疯了,不过,他显然忘记了自己此时此刻是鬼,不是人。 白色的瓷瓶一打开,那股馨香之气就从瓶子中传了出来,蟒蛇也很快就嗅到了味道,蛇头也随即摆动,盯着那白色的瓷瓶目不转睛。 黑袍老者深知自己不是蟒蛇的对手,就拿着白色的瓷瓶慢慢往后退,一边朝另一个洞口走,一边小心翼翼的说:“它本来是不吃人的,但自从北国之都多了一种刑罚,它就开始吃人了,那种刑罚明面上是专门针对那些罪大恶极被判了死刑的人,但这些年大祭司暗中不知喂了多少人给它吃,你小心点,它不是一般普通的蟒蛇,它吃人吃多了,吃出精来了,能看到鬼魂。” 经此提醒才恍然想起自己是鬼,本来想着它只吃人,心下一松,可后面那句“能看到鬼魂”又让尚君墨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 连忙收回探出的头,他依旧躲在黑袍老者的身后说:“它不会连鬼也吃吧?” 发现蟒蛇全身上下都泛着一层浓郁的黑气,黑袍老者心下一紧,持剑横于身前全身戒备的盯着蟒蛇,有些紧张的回答道:“你说对了,它也吃鬼。” “什么,它吃鬼……”话未说完对圣女之血垂涎三尺的蟒蛇就耐不住了,它朝他们展开了攻势,发动了攻击,而与此同时黑袍老者也动了,只见他挥动手中的长剑大吼一声道:“我来对付它,快跑。” 尚君墨生前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他一见情况不妙立刻就往外跑,所以,当黑袍老者让他跑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到了洞外,只是他没有看到罢了。 其实黑袍老者也并不是什么好人,让尚君墨先走也并不是忠心护他,只不过是他的魂魄对他有用,不想让他被蟒蛇吃掉而已。 兴许是尚君墨的魂魄对于黑袍老者来说太重要了,他拼尽全力,一边将手中的长剑挥的呼呼作响,一边将手中的瓷瓶塞住,在空中抛来抛去。 那蟒蛇乃是被人精心饲养、驯养,又用巫术控制,不仅仅有灵性,有时候比人还精,故,圣女之血的气味虽然消失,它依旧还是追着白色瓷瓶不放,一个蛇头在诺大的山洞中撞来撞去,势必要喝到圣女之血。 黑袍老者似乎深知这一点,他将白色瓷瓶用力抛起的同时赶紧从怀中拿出符咒,念念有词之间拼命的往外跑。 原本打算跑到洞外以后就赶紧带着尚君墨离开,那想到寒冬腊月,大雪纷飞,没有冬眠闻着圣女之血而来的并非只有蟒蛇,还有老虎、狮子、狼以及其它。 它们不知是碍于洞内太小还是碍于那漆黑如墨的蟒蛇,个个都没有进去,站在洞口外一字排开,将洞口死死的围住,水泄不通。 尚君墨一看到黑袍老者出来就连忙到了他的身后,光顾着躲避那些狮子老虎,一时间忘记他背后还有蟒蛇在追逐,所以,他都没有来得及问黑袍老者怎么办,那蟒蛇就张着血盆大口朝他扑了过来。 黑袍老者虽然已经年近五旬,却因武功高强而耳聪目明,就在蟒蛇的嘴即将要咬住尚君墨时,他大手一挥就一剑刺了过去。 尚君墨曾经掉进过蛇窝,对蛇可谓是到了闻风丧逃的地步,也似人家说的那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回头一看蛇头近似眼前,吓的浑身哆嗦,嗷的叫了一声撒丫子就跑。 速度极快令人瞠目结舌,幸好他是鬼,要不然以他生前的速度肯定逃不掉,一定会被蟒蛇吞入腹中。 群兽环侍,虎视眈眈,黑袍老者忙于对付蟒蛇的同时还要顾及自己的背后,生怕那些老虎狮子会在此时一并冲上来。 剑气横扫,蛇头乱撞,打了没有一会儿黑袍老者就被蛇尾打中了几次,他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又冲进了山洞中,想着洞中狭窄,蛇躯甚长,再加上它的头又很大,在里面定不会如外面这般灵活,而他趁机也可以喘口气,想想怎么离开这里。 那蟒蛇似乎真的成了精,也料到了黑袍老者所想,见他跑进洞中以后它没有再继续追,而是扭头扫了一眼站在地上的群兽。 不知它们之间是用什么方法沟通的,那蟒蛇仅仅只是看了它们一会儿,几只老虎就率先冲了进去,而狼则紧跟其后,至于其它的动物们则继续围在洞口外,以防黑袍老者逃走。 正如黑袍老者所言,那蟒蛇不但喜欢吃人,还喜欢吃鬼,它见老虎和狼进入了山洞,就去追跑掉的尚君墨了。 雪夜寒冷,寂静无声,原本静悄悄的密林深处因为圣女之血引发了一场****大战,上演了一场蟒蛇追鬼。 竖日上午,雪山之巅! 雪山之巅地处昌隆,因为雪老而闻名全天下,由于高耸入云冰雪常年不化,风九幽所居住的望天涯非常寒冷,特别是今年。 雪老为人和善,对下面的人更是如此,往年大年初二他所居住的雪楼都非常热闹,但今天却异常安静,连一丝丝的声音都没有,安静的连雪落都能听到。 二十年前雪老退隐江湖一直隐居在此,虽不再过问江湖之事却有自己的营生,也建立了自己的消息网,所以,每一天早上他都会在辰时到听雪楼来看从各国各地传回的消息,也会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 1224.第1224章 雪老怎么了 若兰和扶苏在神乐山受了重伤以后就被妙音仙子带回了雪山之巅,知道风九幽一直视雪老如父,她在照顾扶苏的同时,也准备替她尽一份孝心。 这不,她昨天听扶苏说雪老今天早上会回来,天不亮就爬起来跑到厨房准备他爱吃的饭菜,想着大半年不见,必要替自家小姐好好孝顺他一番。 见计时用的沙漏快要到辰时,若兰将精心准备好的饭菜以及点心全部装入食盒之中,然后拿自己做的食盒棉套包住。 想到雪老爱酒如命,若兰又将风九幽从骆子书那里打劫回来的好酒装了一壶,想着一起提过去,让雪老好好高兴高兴。 用最短的时间快速收拾妥当,若兰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提着酒壶蹦蹦跳跳间就来到了雪老夫妇居住的雪楼。由于妙音仙子有头痛的老毛病,常年睡觉都极浅,雪楼这边并没有安排人伺候,不过,每天中午时分都会有人来打扫。 察觉到整个雪楼都静悄悄的一片,若兰以为妙音仙子还在休息,就刻意的放轻脚步继续往前走。雪楼不大,三进三出,没走多久若兰就来到了二人居住的院子,本以为率先看到的会是雪老,那想到一抬头竟然看到大冰块,扶苏。 看到扶苏心生欢喜,若兰满脸笑意的跑到他面前说:“大冰块,你不是去后山练功了,怎么会在这里?” 经过在雪山之巅养伤的这段时间,二人的关系突飞猛进,一向沉默寡言的扶苏明白了若兰的心意,同时也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所以,他虽然还是不太爱说话,脸上却时不时的会浮现出甜蜜的笑意,尤其是在看到若兰的时候。 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笑,而是怔怔的看着若兰似傻了一般沉默不语。 若兰心细,看他脸色似乎不太好就将手中提着的酒壶放到另一只手上,然后抬起手踮起脚摸了摸他的额头,并没有感觉到很烫便自言自语的说:“没有发热啊,你这是怎么了?” 话音未落,扶苏就一把将她拉进了怀中,然后紧紧的抱住。 拥抱来的太过突然,以致于吓了若兰一跳,但那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她就笑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推开他说:“你,你这是怎么了?大白天的搂搂抱抱不成样子,一会儿再让人看到了,不好。” 语毕,她一脸娇羞的低下了头。 因为这是扶苏第一次主动拥抱她,若兰很欢喜,也很高兴,但这毕竟是在雪老夫妇的院子里,而且还是大白天,她就是心里再想,再喜欢,也不能不顾忌礼义廉耻,所以,很快就推开了他。 扶苏虽然不善言辞却是稳重之人,但今天不知道他是怎么了,若兰推开他以后,他又再次将她拥入了怀中,像中邪了一般。 青天白日里若兰真是怕被人看到,即便他未娶,她未嫁,也不想被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甚至连玩笑都不想被别人开,故,她即刻又伸手去推他:“别……” 嘴才张开,话才出口,牢牢将她抱住的扶苏就开了口,只听他声音沙哑的说:“别说话,就让我这样抱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沉重而悲痛的声音一入耳,若兰的心就咯噔一下,她脸上的笑意也瞬间僵住了,想到认识扶苏以来他从来没有这个样子过,她不免有些害怕,有些惊慌。 停止挣扎,安静的待在扶苏怀中,若兰有些紧张的说道:“早膳时分不还好好的,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雪老没有回来我们不能去找小姐了?” 因为日夜牵挂风九幽,担心她在北国之都吃不好,住不好,受人欺负,若兰自扶苏的伤好了大半以后就向妙音仙子提出要下山,但每一次都被妙音仙子以各种理由留了下来。 时间拖的太久,若兰原本不打算等了,准备背着妙音仙子偷偷下山,可谁知就在他们准备走的前一天,被妙音仙知雪老找到了可以解烈火之毒的药,说等雪老回来以后就让他们下山把药带给风九幽。 若兰一直在风九幽的身边伺候,相信这世上除了雪老夫妇以外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风九幽有多痛苦,也没有知道她被折磨的有多惨,所以,好不容易找到解药她岂能不等。 扶苏痛苦的闭上眼睛紧紧的抱住她,轻轻的摇了摇说:“不是,雪老……雪老……雪老他回来了。” “既然回来了那你哭丧着个脸干嘛?”灵机一动,心中一怔,若兰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把推开扶苏说:“是不是小姐,是不是小姐出事了?” 看她脸色大变十分惊慌,扶苏赶紧又摇了摇头,忙说道:“不是的,不是小姐,不是小姐出事了。” 风九幽是若兰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一听不是她立刻又笑了,自言自语道:“不是小姐就好,不对,什么叫不是小姐,不是小姐出事了,是谁出事了?” 看着她笑意尽失的脸,扶苏没有回答,也没有说话,他就那样怔怔的站着,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若兰本来只是那么随口一说,没想到竟在扶苏的眼中看到了泪光,她心下一紧脱口而出道:“是谁?谁出事了?是不是……是不是……”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若兰不敢妄加猜测,她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不知为何扶苏的泪光让她感到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 迟迟不言令心中的惧意无限扩大,当扶苏的眼泪落下的那一刻,她绷不住了,也受不了了,伸手向前抓住扶苏的胳膊,来回的摇晃了两下说:“你别吓我,你说话啊,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出事了,到底是谁……” 话未说完扶苏就开了口,只听他一字一句的说道:“雪老,是雪老,他……他……” 或许事实太过残忍,扶苏几次张口都没有说出来,若兰急的一颗心都到了嗓子眼,紧紧的抓住他的胳膊耐着性子再次问道:“雪老怎么了,你告诉我,雪老他到底怎么了?” 1225.第1225章 雪老死了 “死了!”扶苏在若兰即将抓狂的时候终于开了口,说了出来。 杏目圆睁,瞬间犹如五雷轰顶,手上提着的食盒与酒壶也应声落下,若兰一个趔趄向后退,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怔怔的说:“死……死了?” 扶苏见她向一边倒就本能的伸手扶住了她,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十分悲痛的说:“是,死了!” 眼泪毫无预兆突然间就落了下来,若兰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说:“不,不可能,这不可能,雪老怎么会死呢,他武功那么高,轻功那么好,医术天下无双,他怎么可能会死呢,不,不可能,这绝对绝对不可能。” 双拳紧握,泪流满面,一再提高的声音昭示着若兰的悲痛,她怎么也不敢相信雪老死了,竟然死了。 扶苏也一直这样认为,可偏偏事实就是如此,雪老死了,真的真的死了! 看她泪如雨下,扶苏不知该如何安慰,抬手拉过她的手紧紧的握在掌心,似乎要给她力量一样:“雪老骤然离世夫人悲痛欲绝,现在谁都不想见,你先回去吧。” 泪眼朦胧心中难受,特别是想到风九幽的时候,若兰的心都要痛死了,她看着扶苏声泪俱下的说:“回去,我怎么回去,扶苏,你告诉我,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昨天不还说雪老找到了小姐的解药,今天一早就赶回来,怎么突然间……突然间就死了呢?” 声音太大怕惊扰了里面的妙音仙子,扶苏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今天一早雪老是被马大哥他们抬回来的,我当时去了后山没有看到,听他们说雪老抬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夫人连跟他最后一句话都没有说上。” 心中一怔,又是一惊,秀眉紧蹙若兰说道:“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即便雪老喜欢与人交手,也都是切磋武艺,甚少会受伤,即使受伤他身上也带了药,身边也有人跟着,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死了呢?” 对于此事扶苏也感到蹊跷,他松开握住若兰的手说:“雪老死的突然,我怀疑是身边的人出了问题,你不要担心,也不要着急,我已命人悄悄去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夫人说她想静一静,你先去忙你的吧。” 说话间,扶苏将若兰掉在地上的食盒和酒壶捡了起来,然后拍了拍上面的雪递到了她的面前。 若兰伸手接过本打算离开,可一想到妙音仙子与雪老是一对神仙眷侣,二人感情素来深厚,此时雪老突然离世她定然会受不了,万一再寻了短见随他而去,岂不是要了风九幽的命。 想到这儿,若兰将手中的东西往扶苏的怀里一塞,二话不说就冲了进去,扶苏本想拦住她,可仔细想想还是算了,她平日里就喜欢胡思乱想,倘若不让她进去估计又要多想了。 低头看着怀里风九幽特意给雪老带回来的酒,扶苏的心里很难过,心中也不由在想她知道了雪老的死讯后会怎么样,会不会似若兰这般伤心哭泣。 假如会那倒还好,以她的性子能哭出来就能过去,如果连哭都哭不出来,那事情就大了。 考虑到雪老和风九幽的关系,考虑到她对雪老的感情,扶苏没有马上传消息到北国之都,也没有传消息到神乐谷,他在等待,等待妙音仙子从悲伤中缓过神来,请示她该怎么做。 一口气跑到门口若兰停了下来,她扶住门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手抹去眼泪以后敲了敲门说:“夫人,我进来了!” 不是请示,不是商量,而是告知,告知自己要进来了。 声落抬腿,若兰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由于房间里没有开窗户也没有掌灯,有些暗,有些看不太清。 因为这不是第一次到雪老夫妇的房间里来,若兰很快就找到了妙音仙子,她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一动也不动,目不转睛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雪老。 看到雪老和蔼可亲的面容,若兰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记得她小时候刚到雪山之巅时特别的怕他,他也因为自己怕他而喜欢捉弄自己,那时自己特别胆小,总是躲在小姐的背后,而小姐也总是护着自己,一遍遍的告诉他不许捉弄自己。 后来时间久了,自己渐渐也习惯了,随着年纪的增长知道他的捉弄其实是一种喜爱,一种疼爱,就像他疼小姐那样。 一转眼那么多年过去了,自己总以为只要回到雪山之巅就能看到雪老,只要有雪老在,这世间就无人敢欺负她们,而跟老顽童一样的雪老不会死,永远都不会死。 可是她错了,随着一年年的过去,随着岁月的流逝他老了,身子骨也大不如从前了,但她依旧没有想过他会死,只到扶苏说出的那一刻,她才恍然发现这世间没有谁不会死,不会老,不会离自己而去。 泪流满面,又忍不住抽泣,妙音仙子听到声音回头看她,见是若兰又立即收回了视线,淡淡的说:“进来吧。” 闻声抬头若兰赶紧抬起袖子抹去眼泪,理了理身上不知何时皱起的衣服进了门,几步走到妙音仙子身边行礼唤道:“夫人!” 妙音仙子没有应她,直直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雪老说:“不要哭,他不喜欢看到眼泪,也不喜欢听到哭声。” 一句话差点惹得若兰泪崩,她赶紧忍住说:“是,夫人,我不……我不哭……呜呜……” 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若兰再次低声抽泣了起来。 妙音仙子扭头看她,眉头微皱似有不悦,但她并没有出言责怪,而是又再次看向雪老说:“雪老走的急,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你去打些水来,再把他最喜欢的那套衣服拿出来给他换上,然后再去将扶苏唤来,我有事让他去办。” 抹去眼泪,强忍抽泣,若兰看着一下子好像老了十几岁的妙音仙子说:“是,夫人,我这就去办。” 1226.第1226章 死因,不要 妙音仙子没有说话,她端坐在凳子上脊背挺的笔直,目光柔和眸中含笑,似平常时分一样含情脉脉的看着雪老。 如果不是已经从扶苏那里得知了雪老的死讯,若兰看到她这个样子定会以为雪老只是睡着了,而她只不过是在此守着他,等着他醒来而已。 看着妙音仙子唇角的笑意,若兰越发的担心了起来,她想了想还是不能就这样离开,噗通一声跪下道:“夫人,我知道您现在一定很伤心,很难过……” 话未说完妙音仙子就开了口,只听她淡淡的说:“我无事,下去办吧!” 平日里妙音仙子虽不似雪老那样和蔼可亲,甚至称的上严厉,心事也比较重,一点也不像是行走江湖的侠女,但她为人极好,素日里对下人亦是如此,所以,她们许多人中对她是又敬又怕。 若兰也不例外,尤其她是风九幽身边的贴身丫鬟,以后是要跟着她回风府的,妙音仙子怕她不懂规矩会被人耻笑,会给风九幽丢脸以及招来麻烦,这近十年来对她要求的也比较多。礼仪师父前来授课时她也必须跟着学,故,活泼开朗好动的她期间没有少遭到斥责,她也比着别人更加怕她。 倘若是平常时分若兰早就溜之大吉了,可今日她不能走,也不敢走,特别是听到妙音仙子风轻云淡的语气以及看到她若无其事的样子时,更是担心的寸步也不敢移。 知道雪老夫妇对于风九幽而言有多么重要,若兰鼓起勇气抬起膝盖向前移,几步来到妙音仙子身边仰头看着她说:“夫人不愿意多言,奴婢也不敢再多说,只求夫人节哀,求夫人多想想小姐,念在小姐的份上一定保重身体!” 提起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妙音仙子唇角的笑意更浓,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扭头看向若兰,微微一笑道:“我真的没事,只是想多陪他一会儿,你按照我吩咐的去做吧。” 因为清楚的知道他们夫妻平日里有多么恩爱,感情有多么的好,若兰一点也不相信她的话,她泪眼汪汪脱口而出的叫了一句:“夫人……” “下去吧,我不想再说第三遍。”眸中含笑,清风细雨,妙音仙子说完话以后收回了视线,继续盯着床上的雪老看。 怕再说下去会惹她生气,若兰扭头看了一眼床上的雪老,满脸担忧的站了起来,抬手抹去眼泪恭敬的朝妙音仙子行礼道:“是,夫人,我现在就去打水为雪老更衣。” 妙音仙子恍若未闻,继续目不转睛的看着雪老,若兰见她这般本想再说些什么,可张开口才发现所有的话语在死亡面前都显的苍白无力,再多的安慰也于事无补,更不可能令雪老起死回生。 张了张口又马上闭嘴,若兰微微俯了一下身就转头离开了,想着自己动作快点,手脚麻利点,赶紧把水和衣服准备好拿过来,这样就能在此陪着妙音仙子了。 不久,得知妙音仙子要找自己的扶苏进了房间,他先是恭敬的行礼,再面无表情的说道:“听若兰说夫人唤我,不知有何吩咐?” 闻声并未回头,妙音仙子淡淡的说:“马武都告诉你了吗?” 眼眸微动似有不明,扶苏回答道:“刚刚我去找马大哥他说了很多,不知夫人指的是那件事?” “白龙寺,雪老是在白龙寺过世的。”笑意不改,眸中深情未变,妙音仙子就像是在说别人的生死一样。 扶苏点头:“是,马大哥他告诉我了,说雪老当时正在跟了缘大师在禅房里打坐,突然间就不行了。” 情不自禁的握住雪老的手,妙音仙子脸上的笑意尽失,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去查,去找了缘大师,务必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分开的时候他还好好的,不过半月的时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双手抱拳扶苏再次行礼道:“是,夫人,我即刻派人到白龙寺去找了缘大师,一定查清楚雪老的死因。” 紧了紧握住雪老的手,妙音仙子离开凳子坐到了床边,一边温柔的帮死去的雪老整理有些乱了的胡子,一边道:“雪老一直系在腰间的雪阁令牌不见了,你立刻传消息下去,暗中寻找的同时务必不要走漏消息,另外,从即日起雪阁所有的事务暂由你和北宫处理,有拿不定主意的全部送到北国之都给九儿,让她处理。” 心中一怔,微微一惊,扶苏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时张口问道:“夫人此举是要小姐提前接管雪阁?” 打定主意,心中早有决断,妙音仙子道:“雪阁本就是为她而建,何来提前之说。更何况雪老早有其意,只是九儿身子一直不好,之前又刚回京城,后面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一直没有机会跟她说这件事,现在雪老去了,我也无心打理,是时候交给她了。相信我的九儿会喜欢的。” 考虑到风九幽风家嫡女的身份,考虑到风青山富可敌国的财富,考虑到风家没有公子,只有两个女儿,风青山必会将风家的一切交给大女儿,雪老夫妇在十年前为心爱的徒弟准备了一份礼物,一份他们认为很好的礼物,那就是雪阁。 雪阁初建是以贩卖消息为主,随着后期不断的发展对各行各行都有涉猎,由于当时风青山还对自己的女儿心存一丝愧疚,在他的帮助之下又开起了银庄,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大,时至今日规模甚巨。 但这一切风九幽并不知道,她以为雪阁是雪山之巅的,是师父和师娘的,完全没有想到是给她的礼物,是为她准备的。 扶苏道:“是,夫人,我一会儿就将消息传下去,也会立刻写信到北国之都,通知小姐雪老过世的消息,让她……” 猛地扭头,妙音仙子大喝一声道:“不要,不要告诉她。” 身为属下扶苏从不是多话之人,听凭吩咐之时也极少问及原因,但他见妙音仙子反应激烈,不禁问道:“敢问夫人,为什么?” 1227.第1227章 守灵吊孝,杀! 还未回答,若兰就端着水走了进来,听到妙音仙子所言她紧走几步放下水盆,着急忙慌神情紧张的说:“夫人,怎么可以不告诉小姐呢,她一直视雪老如父,又深得雪老疼爱,父亲过世身为女儿那有不回来吊孝守灵的呢?” 若兰一直跟在风九幽的身边伺候,她比任何一个人都了解她,了解她对雪老以及雪山之巅的感情,也深知她得知雪老的死讯后一定会赶回来的。 松开握住雪老的手,妙音仙子站了起来,一边向放水盆的桌子旁走去,一边静静的说道:“正是因为九儿一向视雪老如父才更加的不能告诉她,况且她现在远在千里之外的北国之都,就是告诉她,她一时半会的也赶不回来……” 若兰似乎知道她接下来会说什么,打断她的话斩钉截铁的说:“会的,小姐会赶回来的,只要她收到消息不管是远在千里还是万里,不管是在北国之都还是昌隆,她都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的。” 对于这一点若兰很肯定,也深信不疑! 闻声回头,妙音仙子一脸严肃的看着若兰,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也不行,九儿毒发在既,绝不能因为雪老的死而耽误解毒,更何况她身子虚弱,那里受得了舟车劳顿,还有北国之都的大婚之礼马上就要举行,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呢。” 不知到底出于什么原因,亦或者是对紫炎真的满意,妙音仙子打从心底里不反对这门亲事,也希望风九幽嫁给他为妻,成为北国之都的王后。 不提和紫炎的大婚之礼还好,一提及此事若兰就更加的激动了,她脱口而出道:“夫人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小姐喜欢的是陌离,并非紫炎,她即便被挟持到了北国之都,也绝不会嫁给他的,更不会跟他举行大婚之礼。” 兴许是真的不喜欢陌离,妙音仙子怒喝道:“两国联姻不是儿戏,岂是她不肯就不举行的,又岂是她不肯就能改变的。” 若兰说不过她急的直跳脚,重重的叫了一句:“夫人……” 若兰了解风九幽,知道她乃重情重义之人,倘若不回来参加雪老的葬礼,为他扛灵举帆,她必会终生不安,也会觉得对不起雪老,更会内疚一辈子,所以,不能轻言放弃,也一定要跟妙音仙子说清楚,务必让她把消息传出去。 风九幽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也是她唯一的亲人,若兰不想看到她难过,更不想看到她内疚,据理力争说:“奴婢不知道夫人到底喜欢紫炎那里,看重那里,又为何如此赞成这门亲事,但小姐真的不喜欢他,而且他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不但想利用情思豆让小姐钟情于他,还害死了红拂,还……” “嘭……”突然传来一声响打断了若兰的话,只见妙音仙子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怒气冲冲的看着她。 若兰没想到她会发火,先是一惊后是一跳,见妙音仙子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也一副要把她给吞吃了的样子,她不由自主的向扶苏的身边站了站。 自打扶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后,对若兰就更加疼爱,尽管他从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但每一个动作都无不透着爱。 看一向冷静的妙音仙子怒了,扶苏就站在了若兰的前面,保护之意不言自明,拱手言道:“夫人息怒,小姐重情重义,对雪老又有很深厚的感情,若兰也只是怕现在不告诉小姐,日后她知道了必然会更加难受,而且也会内疚,甚至她会自己责怪自己,所以才出言不逊顶撞夫人,还请夫人见谅,请夫人三思!” 扶苏在前出言袒护,让受了惊吓的若兰安心不少,她立即探出头道:“是,是,奴婢想说的就是这个,夫人一向疼爱小姐,还请多为小姐想想。” 看他们两个一唱一和齐齐顶撞自己,妙音仙子勃然大怒,收回拍痛的手目视前方道:“我意已决不必再言,扶苏,即刻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将雪老的死讯传出去,但凡知晓之人必须给我三缄其口,谁要是敢给我走漏半点风声,杀!” 兴许是妙音仙子的语气太重,兴许是她的脸色太吓人,又兴许是从来没有见到过她这个样子,扶苏和若兰皆是一惊,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决绝,连一点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看二人沉默不语迟迟不言,妙音仙子的脸色更加不好,可谓是阴沉如雨,她又道:“你们两个也是一样,胆敢私下传消息告诉九儿,胆敢跟她提一个字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不念往日之情。” 心下大骇,瞠目结舌,若兰绕过扶苏站出来道:“夫人,你怎么能这样,你……” 话才出口扶苏就伸手点了她的穴道,向前一步走与其并排而立,朝妙音仙子再次行礼道:“请夫人放心,我这就传令下去,绝不会让雪老的死讯传出去,更不会让小姐知道。” 看了一眼急的乱转眼珠子的若兰,妙音仙子散去了一身怒意,端起装水的铜盆淡淡的应了一声说:“嗯,我要给雪老换衣服,你们下去吧。” 说话间,她转身而去,端着水盆回到了雪老身旁,然后开始为他脱去外衣。 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若兰急的要发疯,她一边呜呜发出抗议的声音时,一边听到扶苏说:“若兰担忧小姐,一时心急顶撞夫人,还请夫人见谅,莫怪!”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考虑到若兰的安危,考虑到风九幽和妙音仙子的关系,扶苏有生以来第一次为人求情。 停下解衣服的手,妙音仙子没有回头,淡淡的说:“我知道,下去吧!” “是,夫人,属下告退!”话落,扶苏一把将若兰抱起,然后带着她离开了房间。 还有许多话没有和妙音仙子说,还没有让她答应传消息给风九幽,若兰急的直翻白眼,嘴里也不停的呜呜叫着,但扶苏统统视而不见,他面无表情大步流星的抱着她离开了雪楼。 若兰和扶苏两人前脚刚走,房间的门刚刚关上,怒气冲冲的妙音仙子就哭了,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往下落,她似换了个人似的拉着雪老的手说:“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1228.第1228章 妙音仙子的秘密 雪老僵硬的尸体早已冰冷,那可能会回答她的问题,妙音仙子泪眼涟涟的看着他,再次握住了他的手,伤心欲绝的说道:“这都是命,是我的命,是他的命,也是九儿的命。二十年了,老头子,一转眼二十年过去了,这二十年来你从不问我的过去,也从不过问我在做什么,即便你曾满心好奇,也曾怀疑,却因我的一句话而选择相信我,并且永不相问。” 回望从前喉头哽咽,妙音仙子说着说着忍不住低声啜泣,二十年了,她坠落悬崖被寻找草药的雪老救回来已经整整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来他们夫妻恩爱,相敬如宾,虽也有吵吵闹闹的时候,感情却特别的深厚,尤其是风九幽到来之后,他们更是像一家人一样幸福的生活。 回忆往昔痛哭流涕,悲痛不已,妙音仙子紧了紧握住雪老的手,倾身向前靠近他的脸,目不斜视的看着他声泪俱下的说:“你知道我喜欢清净,不喜欢打打杀杀,便退隐江湖陪着我隐居在这里。你知道我喜欢花花草草就找各种各样的花来种,甚至有些花远在千里之外,你亦不惜奔波为我取来,你知道我不喜欢你出去,不喜欢你跟别人切磋武艺,就尽量少出去,能不跟别人动手就不跟别人动手,老头子,你对我这样好,为何走的这样急?连最后一眼都不看我,连一句话都不留给我,老头子……你的心好狠啊……呜呜……” 想到这二十年间雪老对自己的怜爱与疼惜,妙音仙子哭的更厉害了,她整个身体也因哭泣而抖如筛糠。 尽管妙音仙子不像若兰那样从来没有想过雪老会死,但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走的这么突然,以致于她始料不及,无法接受,伤心之余不免感到孤单和彷徨。 其实,夫妻之间太相爱有时候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活着的时候自然是什么都好,可一旦其中一个人死了,另外一个人将承受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疼痛,也痛不欲生。就像对爱情忠贞不渝的大雁一样,一只死了,另外一只绝不独活,也根本没有办法活下去。 抽泣呜咽,妙音仙子趴在雪老的胸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紧紧的搂住他像从前的每一个夜里,喃喃自语的说:“老头子,我知道你因我无法生育一直将九儿视作女儿,这十几年来更是耗尽心血为她续命,我也一样,我也把她当成我自己的孩子一样,所以,你要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她受了那么多的苦,应该幸福,也必须要幸福,必须要好好的活下去。” 说起自己唯一的徒弟,视作女儿的徒弟,妙音仙子心中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甜苦辣咸齐齐涌上心头,百般不是滋味。 泪水不止,妙音仙子似乎要将自己藏了一肚子的话全部说给雪老听,她轻启朱唇继续说道:“九儿心细也素来聪慧,想必她现在已经知道了青莲之事,知道了是我故意送她到北国之都去。我知道她会伤心,会失望,也会难过,但是我不后悔。老头子,你总是对我说你不信命,只信自己,可是命运就是那么奇怪,本不该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偏偏走到了一起,就像我和你,一个天南一个地北还是相遇了,并且结为了夫妻,这一成婚便是二十年。我以为那些都已经过去,我的命运终于可以由我自己掌控,可我错了,我生在那里,长在那里,即便逃离也终究无法摆脱宿命,甚至无法改变。” 说到这儿,妙音仙子抬起了头,伸手抚摸雪老的脸颊说:“老头子,你知道吗,无数次我都想告诉你,告诉你我的过去,告诉你我是谁,来自那里,但话到嘴边总是张不开口,也不敢说,也不愿意提起,但我并不是有意骗你。老头子,你曾说天涯海角都随我去,都不会弃我而去,如今你走了,我亦是如此,不过,你还要再等等,等九儿的大婚之礼完成,等她成了北国之都的王后我就来找你,我们从此再也不分离。” 二十年的深情厚谊,二十年的朝夕相处,二十年的陪伴,早就让他们彼此融为一体,合二为一,没有了雪老,妙音仙子的生活将再无意义,她也不愿再苟活于世。 话音未落,一个黑影快速从眼前闪过,还未看清楚是谁,耳边就传来急切的声音,只听他说:“不,不可以,夫人,您千万不要想不开,更不能寻短见。” 闻声扭头大为吃惊,妙音仙子腾的一下站起身说:“离洛?你……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噗通一声跪下,离洛抱拳行礼红了眼眶,万般内疚的说:“属下该死,没有保护好雪老,请夫人赐死!” 几步上前将他扶起,妙音仙子上上下下打量他,见真的是雪老寸步不离身的暗卫离落时,她脱口而出道:“马武说你跟雪老一起出的事,怎么……” 噗通一声再次跪下,离洛据实以禀道:“夫人有所不知,离洛并非跟雪老一起出了事,而是……而是事发之前被雪老打昏了。” 双目圆睁,大吃一惊,妙音仙子道:“什么,你被,你被雪老打昏了?这怎么可能,雪老好端端的打昏你做什么?” 离洛与雪老的关系有些像哑鬼和风九幽,只不过哑鬼并不是一直跟着她,而离洛则是对雪老寸步不离,他在雪老身边也已经很久很久了。 雪老武功高强根本不需要人保护,但妙音仙子怕出去有个万一,一定要离洛跟着,雪老拿她没有办法,也为了让她放心就一直让离落追随左右,不过,由于雪老身手不凡根本用不到他,他很少现身,一般都是暗中跟随、保护,然后有个什么事情再跑跑腿什么的。 对于此事离洛也不清楚,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道:“属下不知,不过,我在另一间禅房醒来后发现了这个,想来雪老的死与此有关。” 1229.第1229章 绝笔 语毕,他伸手入怀拿出了一封信递到了妙音仙子的面前。 妙音仙子伸手接过,快速打开,只见上面是雪老的绝笔,是留给她的。原以为信中会有关于雪老死因的内容,那想到却只字未提,只说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要她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做傻事,更不要随他而去。 一目十行快速看完,妙音仙子低头看向离洛说:“只有这封信?” 看到她眼中的失望,离洛感到很抱歉,但他不能撒谎,也变不出其它什么东西来给她,点了点头说:“是,除了这封信外雪老未再留下什么,不过,他在去找了缘大师之前曾郑重其事的告诉过我一句话,并让我牢牢的记住,回来后转告给夫人。” 迫不及待,脱口而出,妙音仙子道:“什么话?快说。” 期待的眼眸令离洛有些不忍,却又无可奈何,据实以禀道:“雪老说,无论何时何地发生任何事,都不许伤害了缘大师,更不准以任何方法逼迫他不想说、不想做之事。” “为什么?”虽然知道了缘大师和雪老的关系,妙音仙子还是不明其意,毕竟,雪老死在了白龙寺,死在了他的禅房里,这件事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离洛再次摇头道:“属下不知,雪老说这些话的时候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要出事,当时我也有不好的感觉,有问雪老何出此言,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微微一笑就离开了。” 回想跟雪老待在白龙寺的日子,离洛恍然发现有很多雪老将死的征兆,而且他的每一句话如今想起来都像是遗言,都像是在跟他们告别。 柳眉紧锁,妙音仙子再次低头看手中的信,自言自语的说:“这些事情连你都不知,看来想弄清楚雪老的死就只有去白龙寺找了缘大师了。” 离洛早就想到了这一层,也早就去找过了缘大师了,立刻道:“他走了,在雪老出事的第二天早上就悄悄的离开了白龙寺。” 心中一怔,大惊失色,妙音仙子道:“走了,去哪儿了?” 离洛回答道:“属下一醒来就去找雪老,得知他的死讯后就去找过了缘大师,可寺中的小沙弥说他云游去了,至于去了那里无人知晓。” 最后的希望落空,妙音仙子像是被人当头棒喝,她无力的坐回到床边,喃喃自语的说道:“怎么会这样?雪老死了,他不见了,那天在禅房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二人又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他没事,而雪老却无缘无故不明不白的死了?” 离洛很想回答她的问题,无奈自己真的不知道,他见妙音仙子潸然泪下,不禁有些急了,连忙道:“雪老生前最放不下的就是夫人,曾不止一次的叮嘱属下好好保护以及照顾夫人,还请夫人节哀,为雪老保重身体!” 充耳不闻,妙音仙子仿佛压根就没有听到似的,她怔怔的看着手中的信,继续道:“雪老与了缘大师虽不是八拜之交,却是多年好友,曾经雪老还给他解过毒,救过他的命,按照道理来说他应该不会对雪老出手,更不会暗害。就算是二人切磋武艺也不致丢了性命,况且大师的人品人尽皆知,绝不是恩将仇报之人,可为何雪老死了,他活着?” 与雪老分开前往黎城找风九幽的时候,妙音仙子曾见过了缘大师,也与他相谈甚欢,风九幽魂魄离体有性命之忧也是他算出来的,就连那镇魂用的星月菩提子也是他亲手所赠,故,她不相信他会害雪老,也没有理由。 离洛在回来的路上也曾做过一系列的假设和猜测,但到最后都被他自己给否定了,一个人害另外一个人肯定有原因的,要么是有仇要么是有怨,要么是为名要么是为利。就像那些武林高手为了出名故意去找别人比试一样,杀了人尽皆知的名人,那杀人者必会震动武林,也因此名满天下。 曾经虽然也有人来挑战雪老,但全部都给打趴下了,雪老不愿意跟别人结仇,每次切磋之时都是点到为止,即便是输也不会让人输的太惨,一向都是客客气气的,所以,近些年来也并未与什么人结仇。 了缘大师乃是出家人,出家人四大皆空,何况他早已名满天下,根本不需要借雪老出名。至于利就更不可能了,白龙寺乃是皇家寺庙,他身为主持深得皇上喜爱,白龙寺的香火又十分旺盛,他根本就不需要为了名利来害雪老。 既不是名也不是利,那就只剩下仇和怨了,但雪老曾经救过他的命,他一直以来也十分感激,有时间就到雪山之巅来品茶下棋不说,还三番五次的邀雪老出游,二人因为性格相近,兴趣爱好相同,关系可谓是一直都很好,他根本不可能会对雪老下毒手。 百思不得其解,离洛这几日都是一个头两个大,看妙音仙子跟丢了魂似的,他张口言道:“夫人,有没有可能雪老是为了救了缘大师才丢了性命?” 闻声扭头看向躺在床上的雪老,妙音仙子非常肯定的摇了摇头说:“白龙寺乃是皇家寺庙,普通百姓根本进不去,而且里面的僧人皆习武练功,了缘大师身为主持,身边一直有人跟着,他所居住的禅房外也有人守着。倘若真的有人行刺肯定会有动静,但马武说他们一直守在外面什么动静也没有听到。” 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妙音仙子有些累,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道:“还有一点可以证明并非有人行刺,那就是雪老身上无伤,一个伤口都没有,也没有中毒,我和莲心皆把过脉,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看着雪老安详的面容,妙音仙子心中迷雾重重,她不禁在想雪老的死到底和谁又关,又是谁杀了他?而了缘大师身为白龙寺的主持为何骤然离开,他又去了哪里? 眸中大惊,甚是差异,离洛抬头看向雪老道:“不是中毒,身上也没有伤口,怎么会这样?” 1230.第1230章 紧锣密鼓 不知雪老的死因到底是什么,妙音仙子没有说话,她将手中的信随手放置一旁,再次握住雪老的手凄凄然然的说:“你说你与了缘大师多年未见,想去白龙寺看看,想要与他秉烛夜谈,令我先去救九儿,可是为什么会这样?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到底是怎么死的?老头子,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说着说着伤心的泪水又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离洛看她情不自禁的哭了起来,再次出言安慰,并让她节哀。 妙音仙子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哭泣也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紧了紧握住雪老的手,拂去眼泪,扭头看向离洛吩咐道:“立刻派人去找,不管是天涯海角还是掘地三尺,都一定要把了缘大师给我找到。雪老骤然离世太过蹊跷,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必须找到他。” 一再加重的语气透着她的决心和坚定,离洛听完以后立刻行礼道:“是,属下这就去办,请夫人放心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会找到了缘大师,一定查清楚雪老的死因,为雪老报仇雪恨。” 身为暗卫没有保护好自己的主子,是他的失职,身为受妙音仙子所托保护雪老的人,离洛更加愧对于她,尤其是看着雪老的尸体时,深深的自责几乎将他吞噬殆尽。他无用,非但没有保护好雪老,就连他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离洛在心中暗暗发誓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找了缘大师,无论如何都会给妙音仙子一个交代,还她一个真相。 报仇雪恨四个字刚出口,妙音仙子就想到了雪老的仇家,她即刻又吩咐离洛去调查,调查雪老住进白龙寺的日子,可有什么可异之人住在里面。 离洛明白她的意思想着雪老的死极有可能是仇杀,便马上领命而去,不久,一连串的命令随之下达,一只只信鸽也带着消息飞往大江南北,雪山之巅就雪老的死展开了秘密调查,同时也在暗中紧锣密鼓的寻找了缘大师。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当离洛将一个个命令传达下去时,离开雪楼的扶苏来到了若兰所住的房间。 几步走到桌子前将若兰放下,抬手一点就帮她解开了穴道,本以为口不能言的这段时间她已经渐渐的冷静了下来,那想到穴道才解开,她就嚷嚷了起来:“为什么点我的穴道,为什么不让我说?小姐最敬爱的雪老死了,如果现在不让她知道,日后她知道了定会自责、伤心、难过!” 看她像着了火的麦秆,点了火的炮竹,扶苏特别的冷静沉着,面无表情的说:“我知道!” 不回答还好,一回答,若兰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怒气冲冲的质问道:“你知道,你知道为什么不让我说,你知道为什么还点我的穴道,你知道还把我抱走?” 由于性格问题,由于一直以来都是若兰暗恋扶苏,他们二人相处之时大多都是若兰比较主动,今日这一抱还是二人表明心意后,扶苏第一次抱她。 这要是放在平时她肯定高兴坏了,但现在她气的要疯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在扶苏的怀里,也无暇感受她怀中的暖意。 面色依旧沉稳应对,扶苏直勾勾的看着她,斩钉截铁的说:“正是因为我知道,才这样做。” 见他理直气壮毫无悔意,丝毫不认为自己做错了,霎时间,若兰犹如点火的炮竹,炸了:“什么,你……你……你……” 怒火冲天,若兰围着他转了两圈气的说不出话来,你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骂他,到最后重重的跺了一下脚,怒吼道:“大冰块,你想气死我吗?” 扶苏看她真的急了,也真的怒不可揭,便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你这脾气还真是跟小姐说的一样,像辣椒,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若兰又气又急又伤心,那里有心思跟他开玩笑,双肩用力一抖甩开他的手,就气愤的在凳子上坐了下来,一张樱桃小口也随即撅了起来。 见惯了若兰的活泼、开朗、温柔,扶苏对于很少发这么大火的她有些不习惯,也不适应,更有些手足无措。不过,他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微微愣了一下神后便走到了她的面前,蹲下身苦口婆心的看着她说:“我知道你担心小姐,怕小姐日后知道了会受不了,也会责怪,但夫人说的话并没有错,虽然她的做法的确有些不妥。” 妙音仙子异于往常的激烈反应引起了扶苏的注意,也有些怀疑,不过,并未深想,要知道毕竟死的是雪老,是她的相公,一时间情绪激烈也再所难免,也属正常。 被怒火冲昏了头的若兰完全听不进他的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就冷哼一声看向一边。 扶苏心意于她,也理解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倒也没有生气,伸手将她的双手握在自己的掌心说:“小姐自从下了雪山之巅后就一直劳心劳力,回到京城后又受了那么多的委曲,期间还一直缠绵病榻,接连受伤,好几次险些连命都没了。你我都知她自小就与雪老亲厚,如今她毒发在既,一旦知道雪老的死必然会赶回来,她舟车劳顿身子受不了不要紧,那烈火之毒呢,解还是不解?” “解啊,肯定要解!”若兰未加思索本能的脱口而出。 扶苏要的就是她这句话,即刻道:“夫人说解烈火之毒的唯一办法就是北国之都的血池,假如小姐现在从北国之都赶回来,这毒还如何解?况且以小姐的性子她会先解毒再回来吗?” 一句话问的若兰是哑口无言,她比任何人都了解风九幽,不用想她就知道不会,她一旦收到雪老去世的消息,必会马不停蹄的赶回,根本不会顾忌自己的身体,更没有心思去想什么解毒不解毒的。 尽管深知这一点,若兰还是开了口,只听她道:“可就这样吗?就这样一直瞒着小姐吗?” 1231.第1231章 开窍的木头 听她口气比之前柔和了一些,扶苏知道她冷静了下来,连忙解释道:“不是一直,是暂时,暂时先瞒着小姐,等小姐在北国之都把毒解了,等她的身体好一些,我们再告诉她,到那时再回来也不迟。” 苦涩一笑,若兰哭了,想到风九幽油尽灯枯的身体,想到她这些年来所受的苦,豆大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喃喃自语伤怀的说:“怎么会不迟,雪老离世不可能一直不下葬,小姐即便以后赶回来也终究是见不到最后一面了,小姐她……呜呜……” 喉头哽咽,低声抽泣,心疼风九幽的若兰心里难受极了。 扶苏本就不善言辞,也不会哄女孩子,一见她落泪眉头又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心里也立时慌了神,张口言道:“你,你别哭,你先别哭,你听我说,你……” 原本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安慰她,这一急、一慌就更加不知道了。 若兰抬头看他嚎啕大哭,将头伏在他的肩膀上声泪俱下的说:“为什么,为什么小姐的命这么苦,为什么老天爷这么残忍?呜呜……为什么雪老死了,为什么?” 其实,在一直缺乏父爱母爱的风九幽心中,雪老并不单单只是像父亲一般的师父,他还是她的依靠,是她的精神支柱,而她也一直将雪山之巅视为她的家,如今雪老离世,她倘若知道,心情可想而知。 亲密的举动令扶苏登时一愣,顿感尴尬、紧张,他松开握住若兰的手,抬起右臂想要轻轻的拍打她的背,像别人安慰一样。 可想想好似又不妥,一条胳膊、落下,落下、抬起,到最后终究还是放下了,一动也不敢动的说:“别……别哭,若兰,你别哭。” 若兰也不想哭的,可她忍不住,特别是想到风九幽这些年来为了解毒所受的那些苦,她的心里就更难受了。 太过伤心以致于忘了礼数,忘了女子该有的矜持,若兰抬起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紧紧的贴着他说:“我想小姐,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脖子才被搂住,扶苏的整个身体就因紧张而变的十分僵硬,他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支支吾吾的说:“好,好,去……去找小姐,去找小姐,你别哭了,我陪你去找小姐。” 因为之前若兰想偷偷溜走,扶苏不同意,一听他竟然答应了,迅速松开搂住他脖子的手说:“此话当真?” 双手一松开,扶苏就松了一口气,赶忙站起来向后退了一步,目视前方不敢看她,十分尴尬的说:“嗯,当真,当真!” 这要是放在平时若兰定是要戏弄他的,就是不戏弄他,也会逗他几句,但今天她完全没有心情,也没有察觉到他的尴尬和紧张。跟着站起身,随手拂去眼泪说:“那好,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随着若兰的起身,二人的目光又交织在一起,扶苏连忙看向一边说:“雪老过世,怎么样也要等到他下葬以后,而且小姐不在,我们怎么样都要替小姐送他最后一程。还有夫人已将雪阁交给北宫与我打理,雪楼那边也有一些事要处理,估计最少也要五到十日。” “十日?这么久。”纵然知道雪老的葬礼很重要,若兰还是觉得太久了。兴许是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若兰这几日总是梦到风九幽,梦到她受伤了,梦到她毒发了。 说实话,她很担心她,也很想去到她身边照顾她,保护她。 看她秀眉紧锁十分烦忧,扶苏安慰道:“先前画影已经传来消息,有她在小姐身边照顾,你不必太担心了,况且,她本就来自北国之都,又懂巫术,对那里再熟悉不过了,小姐有她照顾必定不会有事的。” 深深的叹气,满脸的担忧,若兰重新在凳子上坐下说:“我知道,我知道画影姐姐定会全力以赴的照顾小姐,保护小姐,但她去到小姐身边也不过几日,我都还没有来得及将小姐的生活习惯全部告诉她,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惹小姐生气。” 自很小的时候被风青山送到雪山之巅,送到风九幽的身边,若兰就一直没有跟她怎么分开过,像这么久的时间更是从来没有过,她们二人一直形影不离,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想要真的不担心她,若兰根本做不到。所以,她很着急,急的恨不得生出两只翅膀飞到北国之都去。 扶苏见她这般不免担忧,上前一步走重新握住她的手说:“画影行事素来沉稳冷静,也是心细之人,你虽不曾将小姐的生活习惯一一告诉她,她也未必就不会观察,况且,小姐心善,极少会出言责骂,你就不要太担心了。” 皮肤相触,暖意立时传来,若兰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说:“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一会儿我写封信给画影,把小姐一些要紧的习惯告诉她,让她注意着点,千万不要给小姐乱吃东西,要不然她的胃又要痛了。” 看她这样似乎好多了,扶苏连忙道:“好,你赶紧写,写了我让人立刻传出去,还有小姐,她必定也牵挂着你的伤,你也写封信给她,让她安心。” 说到牵挂,若兰笑了,她立刻来了精神说:“嗯,我这就写,还要告诉小姐我们过几天就去找她。还有,还有白姑娘和骆将军回东凉的事也一并告诉她,小姐一直希望他们两个能打开心结,破镜重圆,若是听到他们一起回东凉的事必然会高兴的。” 只要能令她破涕为笑,只要她不再愁眉不展,扶苏随她做什么,微微一笑说:“好,那你先写,最好也给云姨写一封,她一直挂念着你的伤,要是知道好了也会欣喜的。” 若兰点投入捣蒜:“嗯,嗯,我直接写给木易,梅叔和云姨刚到他的府上,不太方便接收消息,我直接写给他,让他带给他们。” 提起木易,扶苏不免想到他在东凉的官职,据说他混的风生水起,也深得莫言的信任,前途可谓是不可限量。 1232.第1232章 谁的私心 想起木易,不由的想起他与梅青等人去雪山之巅接风九幽的样子,记得那时他还只是个毛头小子,青涩年少,见到女子脸红不说,甚至连看一眼都不敢。特别是若兰出言打趣他之时,更是害羞的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一张脸也红的能滴出血来。 他们一行人离开雪山之巅时是阳春三月,到现在都还没有一年,而木易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看来当初风九幽将他送往东凉是对的,也是最正确的。 木易乃是梅青的养子,他的父亲也是陪嫁侍卫,只不过多年前已经去世了,风九幽见他可怜,也觉得他聪明机灵,是个可造之材,便让扶苏为他改了身份到了东凉从军,靠着自己的本事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变成了东凉国朝堂上的重臣。 当然,她更多的还是在为陌离考虑,知道他终将有一天要回到东凉,成为东凉国的三皇子,与那些皇子们明争暗斗,为了保护他,也为了助他一臂之力,她不得不提前安插人进去。 思绪翻飞之间,若兰摆好了笔墨纸砚,扭头看向扶苏道:“那我现在开始写了。”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扶苏松了一口气,也彻底的放了心,点了点头说:“嗯,那你先在这儿写,我去找北宫商量点事,晚点再过来看你。” 话落,他松开手站起身,准备离去。 注意力转移,若兰没有先前那么伤心了,再加上她一心想去找风九幽,心情也好了许多,跟着起身道:“好,你快去吧,雪老过世,夫人伤心欲绝,肯定没有食欲,我一会儿写完了信再做些吃的给夫人送去。夫人的手一到冬天就特别的疼,我再熬些药一并送过去。” 虽不知妙音仙子的手到底是怎么伤的,也从来没有看到过那白纱下的手到底是何模样,但若兰知道她有老毛病,那只手一到阴天下雨,一到冬日里就会特别特别的疼。往年都是雪老亲自熬药给她换洗,如今他不在了,她必要接过此事为她熬药换洗。 当然,身为风九幽的贴身丫环,受过雪老夫妇许多恩惠的她自当尽孝,自当在此时此刻尽一份心,陪妙音仙子度过这最难捱的日子。 人生三大苦之一,中年丧夫,若兰虽无法感同身受,却也知道那必定十分痛苦,所以,她要陪在妙音仙子的身边替风九幽尽孝。 沉默未语,点头示意,扶苏微微一笑后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若兰的心头涌上一丝甜蜜,觉得他为自己正在做改变,虽然并不是那么的明显,她依旧感觉的到。 想到之前曹碧云曾不止一次的撮合她和扶苏在一起,若兰决定将他们在一起的事告诉她,并且也打算见到风九幽以后告诉她,让她为自己欢喜,替自己高兴。 不记得有多少年了,也不记得是从何时开始喜欢他的,若兰暗恋扶苏终于有了结果,而他们的幸福也才刚刚开始。 驻足观望并未持续很久,若兰在扶苏的背影消失以后开始提笔写信。几日后,当身在东凉的木易收到信看到里面的内容后,他的心里是难受的,也是痛苦而纠结的,不过,除了他自己外并没有人知道这一切。 很快,随着雪老的离世,整个雪山之巅就陷入了悲伤之中,那断断续续下了好几日的雪,又飘飘洒洒的下了起来,寒风肆虐犹如鬼哭狼嚎,刮的白布猎猎作响,它们也似乎在为雪老的死感到悲伤。 人死之后本该择吉日下葬,但在若兰的苦苦哀求下,妙音仙子也考虑到风九幽的关系没有将雪老下葬,而是命人打造了一口冰棺,将他放进了千年寒冰池中。 看着冰棺中雪老还是未死时的模样,妙音仙子没有哭,她一身白衣胜雪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着他,仿佛欲要将他的模样刻入心骨,铭记于心。 寒冰池极冷,冻的双颊通红的若兰见妙音仙子没有一丝要离开的意思,便上前小心翼翼的说道:“夫人,此处冰冷,寒气甚重,待久了伤身体,您自前些日子染了风寒就一直断断续续的未好,还是早些回去吧。” “我想多陪他一会儿,你们退下吧。”面无表情,平淡无奇,妙音仙子的语气令人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若兰怕她伤心过度受不住,十分担忧,再次开口道:“夫人……” 话才出口,嘴才张开,站在她身旁的莲心就扯了扯她的衣袖,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眉头微皱,若兰停了声闭了口,与此同时莲心道:“既如此那我们就先退下了,还请夫人节哀,不要在此停留太久,以免寒气入体伤了身子。” 语毕,她朝身后的人一摆手,扶苏等人就全部退了出去,而她跟若兰随后也一并离开了。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轻,越来越远,妙音仙子知道他们都走了,蹲下身拉起雪老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说:“这里虽冷,却能保你尸身不腐,老头子,原谅我,原谅我的私心,原谅我还想看到你,没有让你入土为安。还有九儿,我知道你牵挂他,始终都放心不下她,也想再见她一面,所以,你再等等,等九儿大婚以后我就告诉她,让她回来看你。还有我,等我完成了我的使命,就来陪你,到时我们就葬在后山那片梅林里,你和九儿都喜欢那里,我们就永远的待在那里,此生此世再也不分离。” 言语之间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妙音仙子伸手将脖子中挂着的一块合心玉佩取下来放到了雪老的心口,然后又紧紧的握了握他的手说:“老头子,你要等我,一定一定要等我,我很快很快就会回来。” 语毕,她依依不舍的起身,径自走到了千年寒冰池的入口。 若兰和莲心不放心她,一直在入口处并未离去,见她出来立刻迎上前,可谁知脚才抬起就听轰隆一声,强大的内力带着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一下子就将她们震飞了出去。 1233.第1233章 殉情、密道 扶苏等人还未走多远,听到这声响立刻就跑了回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心惊肉跳,只见先前还好好的千年寒冰池瞬间变的面目全非,而那唯一的入口也被冰块全部给封死了。 被震出去以后若兰和莲心齐齐倒在了地上,还没有来得及爬起来,就看到这令人大骇的一幕,想到妙音仙子还在里面,她们二人不约而同的惊呼,挣扎着爬起来的同时急切的叫道:“夫人,夫人……” 闻声望去,扶苏和北宫二人立刻跑过去把她们扶了起来,然后若兰抓住扶苏的胳膊,一副吓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哆哆嗦嗦的说:“夫人,夫人在里面,快……快救夫人,快救夫人。” 扶苏没有说话,扶着她站稳以后就拔剑而出,正准备将那些封住入口的冰块全部切开震碎时,被困在里面的妙音仙子开了口,说了话,只听她道:“入口乃是我所封,任何人不得打开。” 语出惊人,在场之人无不齐齐大惊失色,若兰更是几步冲到入口前,似热锅上的蚂蚁乱撞的苍蝇大呼道:“夫人,不可,万万不可啊,您怎么能想不开呢,您怎么能这么做呢,夫人……” 说话间,若兰赶忙弯下腰去搬那些冰块,可太重了,也太大了,以她的力量根本就搬不起来。 话音未落,里面再次传出了声音,只听妙音仙子说:“我与雪老夫妻二十载,不忍也不舍与他分离,今日我决定在此陪他,任何人不得阻挠,更不准出手。离洛,我命你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了缘大师,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倘若真的是仇杀,务必为雪老报仇雪恨,并且封锁一切我们离世的消息。扶苏、北宫,保护好九儿,打理好雪阁,替我和雪老照顾雪山之巅的众人。还有若兰,等九儿回来以后告诉她,我们走的都很安详,让她不要自责,更不要伤心,令,再命她将我二人葬于后山的梅林之中。雪老喜欢那里,想在那里长眠,务必谨记。” 雪老的死若兰都怕风九幽承受不住,如今一听这话立刻就哭了,一边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一边大声的说道:“不,不,夫人,您不能这么做,您千万不要这么做,小姐她已经没有了母亲,没有了师父,如今要是再没有了您,她会受不了的啊,夫人。” 想到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妙音仙子也哭了,但她依旧没有改变主意,张口言道:“人总有一死,或早或晚,九儿她长大了,是该面对死别的时候了。若兰,去北国之都找她吧,好好的陪着她,好好的照顾她,让她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尽管她心中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终究还是一心为风九幽,也放不下对她的牵挂,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和雪老永远都不要死,永远都活下去,那样他们就可以继续为她遮风挡雨,一直一直保护她了。 诀别的话语以及那怎么也搬不动的冰块令若兰快要疯了,她噗通一声跪下,泪如雨下:“夫人,求您,我求您,求您疼疼小姐,求您为小姐想一想,不要死,呜呜……不要死,夫人……” 这世上真正疼爱风九幽的人不多,真心对她好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若兰无法想象她知道雪老夫妇同时离去时的心情,也不知道她怎么承受,又该如何面对? 心中悲痛,妙音仙子却充耳不闻,她又道:“自今日起将雪山之巅的一切全权交给九儿,以后她便是你们的主子,雪老对你们有恩,不求你们永远待在雪山之巅,只拜托你们照顾好九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保护好她,就像你们一直以来保护雪老一样,保护她。” 知道妙音仙子心意已决,众人齐齐跪下道:“是,夫人,我等誓死追随、保护小姐,如有二心不得好死!” 听到满意的答案妙音仙子没有再说话,她冷静的回到雪老身边将冰棺盖住,然后悄悄的从一个秘密冰道中离开了。 虽然满目不舍,虽然心中眷恋,但她有她的使命,有她未办完的事情,她不得不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暂时离开。 尽管心中十分清楚妙音仙子素来说一不二,这封住的入口也难以打开,若兰还是没有放弃,她冻的通红麻木的手不停的搬着冰块,一遍遍的喊着:“不要,夫人,不要……” 经久的沉默一片死寂,众人看着哭泣不止若兰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他们都是雪山之巅的人,也都是被雪老救回来的人,也深得雪老的信任。同时,他们每一个人都不愿意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妙音仙子死去,但又无可奈何。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雪老夫妇那般恩爱,即便他们今日出手将入口打开,也难保妙音仙子不会再寻死,所以,他们尊重她的选择,也会保护好风九幽,找到杀害雪老的凶手,为他报仇。 不知何时若兰的手被锋利的冰块给刮伤了,鲜血瞬间涌出,扶苏见她流血了还在搬冰块便上前抓住了她的手,然后默默无声的将她拉入了怀中,紧紧的抱住。 不管是为了风九幽考虑,还是出于自己的本心,若兰都不希望妙音仙子死,她推开扶苏声泪俱下:“救夫人,快把这些冰块移开救夫人出来,快点……快点……” 鲜血不止,滴滴落下,扶苏的心立时揪了起来,随手抽出携带的布帕包住她流血的手,紧紧的按住道:“别这样,若兰,冷静一点,不要这样。” “冷静,我如何冷静,夫人她怎么可以这样,她怎么可以这样对小姐,呜呜……”说着说着若兰就再也受不了了,她近似崩溃的将头埋入扶苏的胸口,嚎啕大哭了起来。 扶苏伸手揽住她沉默未语,静静的让她放声哭泣。 约莫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后依旧没有听到妙音仙子的声音,他们以为她跟着雪老去了。离洛率先起身,对着扶苏和北宫抱拳行礼道:“我受夫人所托寻找了缘大师,查清楚雪老的死因,就先告辞了。” 1234.第1234章 变天了! 由于单手揽住若兰,扶苏点了点头,北宫上前一步同样抱拳一礼说:“俗话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了缘大师乃是出家人,出家人即便云游在外也肯定是少不了住寺庙,你此去多番留意,尤其是那些偏僻的山野小庙更是容易藏人,还有道观里也有可能,你千万不要错过了。” 离洛点了一下头说:“嗯,我会的,放心吧,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们。” 话落,他的目光朝在场的众人一一扫过,向后退了一步看着大家再次抱拳说:“各位,离洛先走一步,保重!” 除若兰与扶苏外所有人齐齐抱拳还礼,异口同声道:“保重!” 语毕,离洛抬手拍了两下北宫的肩膀说:“好好保护小姐,等我找到了缘大师就来与你们汇合,还有雪阁,务必替小姐好好打理,也务必保守秘密,千万不要让小姐知道雪老和夫人的死,一定一定等她解完毒再说。” 纵然一直以来都跟在雪老身边,也很少现身,也没有怎么跟风九幽相处过。但离洛知道她所受的苦,受的难,也知道雪老夫妇有多么的疼爱她,所以,也发自内心的为她感到担忧,同时,也心疼她,想要保护她。 北宫与扶苏的年纪差不多,虽不似他那样不喜说话,却也是稳重之人,知道轻重,微微一笑道:“大哥放心,我和扶苏必会替小姐打理好雪阁,也定会拼死保护小姐,倒是你,此去犹如大海捞针不知何时能归,一路上还望多加小心,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由掌改拳轻轻的打在了北宫的胸前,即刻收回,离洛道:“我会的,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下山了,保重!” 言罢,他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了,不久,身影也在纷飞的大雪中消失了。 雪老夫妇已死,雪山之巅的一切也已成定局,北宫命大伙散了以后便来到扶苏的面前,有些沉重的说:“刚刚收到消息,独孤在昨天夜里带着神阁所有的杀手去了北国之都。” 眉峰凸起满目诧异,扶苏脱口而出道:“所有的杀手?” “是,所有的杀手,我先前已命人打听过了,神阁自今日起拒接一切生意,并且不知何日再开始接生意。”对于此事北宫也十分好奇,毕竟武林大会刚过不久,神阁正是风头正劲的时候,此时突然闭门谢客,不是有什么大的动作就是出了什么事,方才有了此变故。 神阁隶属神乐谷,一向都是扶苏和独孤在打理,与雪山之巅和雪老没有任何的关系,当然与雪阁也没有任何关系。同时,雪老在世时也并未插手,所以,北宫只知道神阁乃是自家小姐风九幽的,并不清楚内部之事,也不知道他们的行动。 千机阁的覆灭,神阁的复出,包括刚建成不久的神乐谷都一直是扶苏在打理,也是他一直在忙前忙后。期间,风九幽除了给了他几张画好的机关陷阱图外,基本上就是个甩手掌柜,故,他一直都很忙。 随着神乐谷的建成事情越来越多,扶苏忙不过来就把神阁全部交结独孤打理,再加上他此番重伤回到雪山之巅,对于神阁突然闭门谢客的原因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他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片刻思索,扶苏抬起头与其直视,面无表情的说:“独孤沉稳素来不会胡乱行事,神阁刚刚在武林大会上崭露头角,定不会在这个时候闭门谢客,他趁夜带人前往北国之都,必是收到了什么消息,或者是小姐的吩咐,又或者是小姐出事了。” 尽管他不想让若兰担心着急,却也不得不将心中的猜测说出来,告诉北宫。 果不其然,仍在落泪的若兰一下子就抬起了头,惊慌失措的说:“一定是小姐,一定是小姐出事了,扶苏,我们走,我们这就出发去找小姐。” 说着,她转身就要离去。 因为知道风九幽有多爱陌离,有多讨厌紫炎,绝不会嫁给他,若兰非常的肯定,她相信独孤此时带人前去,必定是出事了。 扶苏料到她会如此,马上就伸手拉住了她,还未开口说话就听到北宫说:“若兰,你先不要着急,这仅仅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说不定独孤是收到了小姐的消息,才带人前往北国之都的。” 北宫一直是雪老倚重之人,先前雪山之巅诸多事情都是他在处理,手段,智计都不容小觑,他在江湖上也占有一席之地,所以,他在收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层。 见若兰哭的梨花带雨,扶苏的两条眉毛都纠在了一起,出言道:“北宫所言极是,独孤此刻带人前往……” 猛然间抬起头,若兰斩钉截铁的说:“不管独孤到底为何带人前往,我都要去找小姐,雪老和夫人接连过世,她一旦知道了必会受不了,我要陪在她的身边,再也不离开她了。” 若兰相信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总有一天或早或晚风九幽会得知雪老夫妇的死讯,她希望得知时她在她的身边,陪着她一起承受和面对。 扶苏先前本就答应了她前往北国之都,一听这话就连忙道:“好,你马上回去收拾东西,我们一个时辰后就出发去找小姐。但你要答应我不许再哭了,也不要着急,我们一路不停,相信很快就能到达北国之都,见到小姐。” 情不自禁的柔情令伤心的若兰点了点头,她抬手拂去脸上的泪水,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说:“嗯,我不哭,我这就去收拾东西,我们一会儿就去北国之都找小姐。” 归心似箭,若兰说完以后就推开扶苏的手离开了。 看着她奔跑的背影,北宫向前一步走与扶苏并排站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抬头望天说:“变天了!” 收回视线,扶苏亦抬头望天,有感而发道:“是啊,变天了,自二十年前雪老退隐江湖,雪山之巅就未再过问江湖之事,更不管世间纷争,如今小姐被困北国之都,想来必然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1235.第1235章 人心隔肚皮 不知为何想到雪山之巅重新入世北宫竟莫名的有些激动,也很是期待,他收回视线扭头看向扶苏道:“风已起,雪已落,该来的总会来的。好在雪老在小姐离开雪山之巅不久后就已经命我着手准备,如今入世倒也无所畏惧,不管小姐要做什么,我相信以雪山之巅的实力都能助她一臂之力。” 心中一怔,骤然一惊,扶苏扭头看他疑惑不解的问道:“准备?你的意思不会是说雪老早就料到了这一日,早就让你做好了准备?” 伸手做出请的姿势,北宫率先抬步离开,一边走一边淡淡的说:“雪老是不是早就料到了今日我不清楚,但他的确是让我做了准备,而且是做了充分的准备。” 想到数月来的辛苦与成果,北宫对于自己所做的一切甚是满意,觉得自己没有辜负雪老所托。 扶苏跟随雪老多年,却依旧猜不出这其中的意思,也不清楚他为何这样做,眉头紧皱沉默未语。 北宫看他迟迟不言,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便又道:“小姐身份尊贵,又是风家嫡女,又是雪老唯一的徒弟,想来他即便没有料到今日的北国之都,也考虑到了昌隆国的内乱纷争以及风家的命运,所以,才会有此准备,为小姐的以后保驾护航。” 细细琢磨的确也是,扶苏点头应道:“雪老素来疼爱小姐,应该八九不离十。北宫,此去北国之都危险重重,雪老与夫人又骤离世,我怕消息一旦走漏会生变故,雪山之巅会大乱,不如,你就留在此处坐镇吧。” 北宫也正有此意,驻足停下看向扶苏低声道:“不瞒你说,我也是这么想的,雪老死的蹊跷,我怀疑是身边的人出了问题,至于是谁,我还不敢断定。但绝不可能是离大哥,所以,我还要将马武等人唤来细细查问。另外,夫人的离世也定会让这山上的人惊慌无主,我留下善后也好。” 扶苏站定抬手抱拳道:“既如此,那就辛苦你了!” 北宫与他年纪相仿,又素来崇拜他的剑法,一见他行礼立刻伸手让他放下胳膊:“你这样说真是折煞我了,雪老对我有救命之恩,小姐对我有知遇之恩,当年要不是她向雪老举荐我,我也不会得到重用,更不会有今天的我,说来说去我还要感谢小姐呢。” 雪山之巅的人能扭成一股绳,齐心协力,全都是因为雪老的关系,如今他骤然离世,扶苏不得不客气,也不得不为风九幽留心所有的人,毕竟人心隔肚皮。 放下手,扶苏道:“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我去北国之都找小姐,你留在此处稳定人心,雪阁之事还是像之前说的那样办,有什么事我们随时联系。” 眼眸明亮,一片坦然,北宫发自内心的说:“好,那你们一路小心,务必让小姐把毒解了,平安的护送她回来,我在这里等着你们。” 再次抱拳行礼,扶苏道了一句珍重就率先离开了,不久,北宫也离开了原地。 大年初三,酉时,北国皇宫,梅宫内! 冬天的夜总是来的那么快,也比白日里冷上许多,风九幽去了一趟清灵殿不小心感染了风寒,再加上为救紫炎又流了满满一碗血,她的身体愈发的不好了起来。这不,从早上开始就头痛欲裂昏昏沉沉,午膳过后便发起了高热。 画影不似若兰一直跟着风九幽学医,根本不懂得把脉开方子,见她烧的浑身滚烫就欲要去找青檀,命她请太医过来医治。 陌离有事天不亮就出了北国皇宫,天黑以后方才回来,一进房间看到画影满脸着急之色,一边走一边道:“你这是怎么了?” 画影看风九幽的情况愈发不好,正六神无主,突然见他归来便迎上前急切的说道:“殿下,你可算是回来了,主子她病了。” 心中一紧,脚下飞快,陌离一边朝床的位置走一边十分紧张的说道:“早上我走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怎么病了?” 画影在前连忙跟上道:“天气寒冷,主子在清灵殿中又打湿了衣服,染了风寒。虽然回来的时候喝了姜汤,泡了药浴,却并不管用,现在高热不退,我都要急死了。”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床边,画影马上伸手将床幔撩起挂于两边。 即便知道风九幽体弱,也见过她生病的样子,陌离看到她因高热而通红的脸颊还是吓了一跳,整颗心也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 即刻在床边坐下,陌离将手放到了风九幽的额头,感觉像是冷水烧开了一般,便扭头看向画影道:“怎么会这么烫,可有服药?” 焦心似火,画影很是着急,连连点头说:“服了,早上殿下走了以后,主子感觉不舒服就自己开了方子,我去抓了药,可吃了并未见好。午膳时分我又去熬了药,但小姐胃不舒服,喝的全吐了,下午就变的愈发厉害,这会子更是不得了了。” 双眉紧锁忧心不已,陌离自言自语道:“吐了,怎么会这样?” 话落,他扭头再次看向风九幽,见她眼睛微动似乎醒了便轻声唤道:“九儿,醒醒。” 风九幽烧的迷迷糊糊,听到他的声音慢慢睁开了眼睛:“陌离?你回来了。” 挣扎着想要坐起,无奈身上虚软无力,头才微微抬起就又到了软枕上。 陌离急忙出手阻止,按住她的肩膀说:“别动,千万别动,你现在烫的厉害,一起来必定头晕,好好躺着吧。” 的确头晕,风九幽闭上眼睛缓了一下那股眩晕之感,又睁开眼睛挤出一丝笑容道:“我没事,只是染了风寒,服了药睡一觉就好了,你别着急。” 帮她拉了拉身上盖着的锦被,陌离扭头看向画影吩咐道:“赶快再去熬一碗药来,再去准备点清粥,然后再拿壶冷酒来。” “是,是,我这就去准备,主子,还是按照先前的药方熬吗?需不需要再加点什么其它药?”画影看她服了药不见好,反而还愈发的厉害,不禁问道。 1236.第1236章 夜半女子来 头痛欲裂,风九幽抬头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见一丝丝出汗的迹象都没有便张口道:“换个方子吧,用神白散。” 虚弱无力,不过说了两句话就有些喘不上气来。画影不是若兰,她那里知道什么是神白散,脱口而出道:“神白散?放在哪里?” 说话间,脑子里即刻开始搜索,可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风九幽的药箱中有那一粒丸药是神白散,又装在那个瓶子里。 闻声看她,风九幽恍然想起她不是若兰,并不懂医药,缓了口气虚弱的说:“神白散不是丸药,是需要熬的,你拿纸笔来,我说,你写。” “哦,好,好!”说话间,画影连忙跑到桌前,将笔墨纸砚全部拿过来后道:“主子,可以了,你说吧。” 身上滚烫,裹得严实的锦被令风九幽非常不舒服,也有些喘不上气来,她抬手往下推了推被子说:“白芷一两、生甘草半两、姜三片、葱白三寸、枣一枚、鼓五十粒……” 话未说完就开始喘息,陌离连忙坐到她的头边将她扶起,靠在自己的怀中说:“别着急,慢慢说。” 言语之间他伸手端过放在一旁的茶盏,送到风九幽的唇边又道:“来,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房中有地龙,又笼了火盆,本就十分干燥,再加上她一直高热不退睡了一个下午,喉咙干的早就要冒出火来,茶盏一到唇边,就本能的张口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陌离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很渴,十分心疼的说:“慢点,慢点喝,一会儿再呛着了。” 话未说完水就进了气门,风九幽头一撇就开始不停的咳嗽。心中一怔登时皱眉,陌离二话不说就赶紧把手中的茶盏放到一边,然后给她拍背顺气,擦拭嘴角的水渍。 好在并没有呛多少水进去,陌离帮她拍背顺气没多久她就停止了咳嗽,深深的呼吸依偎在他的怀里,微微一笑气喘吁吁的说道:“没事,没事了。” 感觉到她身上烫的厉害,陌离的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一张脸也阴沉如雨:“没事就好,除了刚刚说的那些药,还有没有别的,如果没有就赶紧让画影去抓药,熬药。” 抬头看向画影,风九幽张口言道:“没有了,就这些药,画影,你按照若兰教你的熬药方法熬就行,另外,多熬一碗,我怕一会儿再像中午的时候那样吐掉。” 身陷北国之都,此时又是危机四伏,风九幽不能病倒,她也不允许自己病倒,故,想着多熬两碗药,怎么也要喝进去一些。 画影看她一张小脸似脱了水,十分难受心疼不已,即刻道:“是,主子,我这就去太医院抓药,熬好就马上送过来。” 语毕,她收好药方子就行色匆匆的朝门口走去。 未行几步,房间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只听她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去太医院抓药。” 声音甜美脆若银铃,十分悦耳动听,画影回头,风九幽抬头,还未找到声音的来源,一抹黑影就到了眼前。 拔剑而出全身戒备,画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的来到了她的面前,持剑以对,低声喝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身着黑色披风的女子一点也不害怕,她微微一笑抬手拿掉戴在头上的披风帽子,就在桌子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然后一边提起水壶为自己倒水,一边淡淡的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专治伤寒的方子一拿到太医院,你家主子就会被隔离起来,还有可能看管起来,至于我是怎么进来的,喏,我的两条腿带我进来的。” 摘下帽子的那一瞬间,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就映入了三人的眼帘,只见她肤色白皙,犹如上好的羊脂玉,柳眉杏眼炯炯有神,神采飞扬之间透着一股子灵气,全身上下给人一种鬼马精灵的感觉。只一眼风九幽就知道她不简单。 伤寒二字一出口就引走了画影所有的注意力,她不敢相信的扭头看了一眼风九幽,立马收回视线道:“你刚刚说什么,专治伤寒的方子,你是说这方子是专门治疗伤寒的?” 说话间,她将收于怀中的方子拿了出来,然后展开给那女子看。 柳眉上扬,那女子优哉游哉的端起茶盏送到唇边,轻轻的抿了一口转而看向风九幽,笑意盈盈的说道:“风家九幽医毒双休,乃是雪老的嫡传弟子,是不是专门治疗伤寒的方子,你问问她自己不就知道了吗?” 四目相对并无杀气,相反,那女子眼中还升起一抹欣赏之意。风家九幽貌美无双,天下皆知,她今日得见势必要好好的瞧上一番,看她是否真如传言所说,倾国倾城,风华绝代。 伤寒与风寒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风寒只是单纯的寒气入体而已,但伤寒就不同了,它不但会令人高热不退,还会传染,就像瘟疫一般。最主要的是它会致人死亡,而且是在很短的时间内。 尽管陌离并不懂医,却博览群书,对于伤寒略知一二,知道它乃是令人闻之色变之症,心下大骇,面上大惊。搂住风九幽肩膀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收紧:“九儿,她说的是真的吗?你刚刚所开的方子是治疗伤寒的,不是治疗风寒的?” 风九幽也是醒来以后才确定自己患的是伤寒,而非风寒,她怕陌离知道了着急,原本是想着等画影离开以后再跟他慢慢说的,那想到面前的女子突然而至,令她措手不及,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画影虽未一直待在雪山之巅,也不通药理,却知道伤寒极其厉害,大惊失色道:“主子,你患了伤寒?” 风九幽看他们二人一脸焦急,十分担忧,轻轻的点了点头,避重就轻的说:“嗯,是伤寒,不过不必太担心,喝了药就会好的。” 话音未落,那坐在凳子上的女子就笑了,轻挑眉头笑意不止,一字一句的说道“会好,真的吗?你当真以为这副药喝下去就会好吗?” 1237.第1237章 夜半女子来二 看她巧笑嫣然,美目流转,周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风九幽依偎在陌离的怀中静静的看着她说:“好与不好似乎都与你无关。” 单手扶额靠在桌子上,那女子笑颜如花的说道:“的确与我无关,但那是之前,现在嘛,就与我有关。” 看她伸手入怀,画影以为她要拿什么东西伤害风九幽,持剑向前一步走大喝一声道:“你想干什么?” 心中一怔,手上立停,那女子嘴一咧开笑意就更浓了,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只不过是想拿药出来给你家主子吃而已。” 说话间,她不顾剑刃在前将放在怀中的药拿了出来。 红色的鎏金葫芦状瓶,描绘的十分精致漂亮,一笔一划勾勒的甚是美丽,风九幽仅仅只看了一眼便道:“你是南越国的馨雅公主。” 语气肯定没有丝毫的怀疑,风九幽的话音刚刚落下,那女子脸上的笑意就尽失,然后低下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说:“南越国公主,像吗?” 说着,她翘起二郎腿颠了颠脚尖,单手扶额靠在桌子上斜眼看着风九幽,一瞬间,整个人好似没有了骨头一般,整个感觉也立时变了。一眼望去有些似地痞无赖,又有些似街上的流氓。 看着她略显僵硬的样子,风九幽有些想笑,不过,她现在身上烫的像火炉一般,难受的根本笑不出来,淡淡的说:“看这姿势的确不像,但你手上的鎏金瓶子出卖了你。” 眸光转动顾盼生辉,那女子看了一眼手上的鎏金瓶子努了努嘴,有些不甘心的说道:“好吧,你赢了!不错,我就是南越国的馨雅公主。不过,仅仅只是一个瓶子你为何如此肯定?” 来时特意换了衣服,改了发髻,就连发饰也减了许多,且都换成了极其常见的发饰,但没有想到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果然,风家九幽名不虚传。 身上无力,坐着十分难受,风九幽稍稍移动换了个姿势说:“虽然鎏金在各个国都有,但却是南越国皇室的最爱,在这方面的工艺上可谓是精益求精,单单一个小小的葫芦瓶就如此精致,除了南越国我实在想不出别的来。” 纵然对于自己公主的身份从来不喜,南馨雅在听到她的夸赞后还是以南越国为荣,收起扶额的手,直起斜着的腰身,她挑眉言道:“那你怎么确定我就是馨雅公主,而非南越国旁的什么人?” 似乎料到了她会这么问,风九幽不慌不忙的言道:“如果这里是昌隆我还不敢确定,但这里是北国之都,而恰巧我知道南越国只送了一位公主到北国和亲。” 说到这儿风九幽停顿了一下,换了口气又虚弱无力的道:“公主花容月貌,尽管故作姿态来掩饰自己的身份,但与生俱来的气质却是无法令人忽略,恰好我又猛然想起公主差人请我去喝茶之事,所以……” 双掌相拍,啪啪直响,南馨雅一边为风九幽鼓掌喝彩,一边发自内心的赞赏道:“都说风家九幽空有其表,今日一见方知传言误人,无忧郡主真是好眼力。” 话说多了有些咳嗽,风九幽怕把伤寒传染给陌离,咳嗽的时候连忙拿起绢帕捂住嘴,把头扭向一边。 陌离看她咳的厉害,连忙为她拍背顺气,与此同时又过了些灵力给她,关心的问道:“九儿,你怎么样?” 咳嗽并未持续很久,但却让风九幽的脸变的更红了,她气喘吁吁的摆了摆手说:“没……事,我没事,你别担心。” 陌离知道她是怕自己担心,也并未说什么,一边继续为她输送灵力的同时,一边将水送到了她的唇边。 南馨雅看他二人举止亲密,陌离在听闻她得了伤寒的情况下依旧将她搂在怀中,丝毫的不介意,更不惧伤寒的传染,起身道:“想必这位就是东凉国的三皇子陌离吧。” 一心在喂风九幽喝水,陌离看都未看她一眼,也没有出言搭理她,那冷漠的样子就好似根一没有听到她说话一样。 起身抬腿正准备往床边走,画影的剑就横在了南馨雅的颈间,冷声道:“我不管你是南越国的公主,还是北国之都的王妃,再敢向前一步我就剁了你的双腿。” 虽不知她手中拿着的药是否真的有用,没有听到风九幽的指令,画影不敢擅自赶她离开,更不敢让她靠近一步。 闻声看向画影,南馨雅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张口说道:“忠心护主是好,但……”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开了口,直接打断她的话说:“我与公主素不相识,不知公主深夜来此意欲何为?” 本要出手教训画影的南馨雅听到她的话立即收手,抬眸看向她说:“我想向你要一粒药,不白要,拿我手上这个换。” 凤眸微挑,心中有些惊讶,风九幽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竟然是为了求药,而且还是如此的直接。 伤寒有多么厉害,身为医者的风九幽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她本想着拿开陌离的手,让他离自己远点,免的传染给他。可谁知推了几下他都不松开,反而还越抱越紧,越靠越近。 心中无奈,为了不传染给他风九幽只得把自己随身携带的面纱拿出来,然后抬手系上看着南馨雅说:“世人皆知雪山之巅的药万金难求,而且是有市无价,你拿这么个瓶子出来就想跟我换药,似乎太自信了些。” 剑横于颈,画影一步也不让,南馨雅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手中拿着的红色瓶子向后退了一步,重新在凳子上坐下来,胸有成竹的说:“平日里我自是没有这份自信,但今时不同往日,你伤寒在身,等着我这药救命,倘若不换,你就只有在这里等死了。” 立时,风九幽笑了,她抬手握住陌离的手,示意他少安毋躁,然后轻启朱唇不紧不慢的说:“你似乎忘了,我是大夫,且,我师承雪山之巅的雪老。” 1238.第1238章 解情思豆 柳眉上扬,轻轻一挑,南馨雅再次翘起了二郎腿,将胳膊放到桌子上,身子一斜就又软趴趴的靠在了桌子上。 慵懒惬意说不出的舒服,被束缚了很久很久的南馨雅真的很喜欢这个姿势,也一直想这样肆意而为下去,浅浅一笑道:“这么重要的身份我怎么可能忘了呢,非但没有忘还记得非常清楚,要不然我也不会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你这里来。” 听她话中有话风九幽沉默未语,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她没有什么力气,也没有什么精神,直直的看着南馨雅静待下文。 主子没发话,画影着了急,用剑指着南馨雅厉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在这里故意拖延时间,耽误我家主子的病情。” 心中一急口不择言,放屁二字一出口画影就登时愣住了,也有了悔意。 纵然不喜,却到底也是一国公主,南馨雅实在不喜欢被人拿剑指着的感觉,抬头看她眼眸微眯,似笑非笑的说道:“看你长的文文静静,这脾气还挺冲的嘛,不过,我告诉你,我要是想耽误你家主子病情完全不用在这里跟她废话,直接让我的人出来给你打一架岂不是更直接,更有效。” 心中警惕,满脸戒备,画影左右张望了一下脱口而出道:“你的人?” 风九幽的身子虽然十分虚弱,功力却未减丝毫,她在馨雅公主出现后不久就发现了窗户外有人,且,还不止一个,而且个个武功高强,全然不在画影之下。 见画影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惊慌失色,南馨雅又笑了,她伸手把玩空空的茶盏,食指与拇指在茶盏的边沿来回摩挲,一脸骄傲的说:“当然是我的人,你以为我堂堂南越国公主出来连个侍卫都没有吗?我告诉你,最好赶紧把剑给我拿开,否则我现在就唤他们出来打的你满地找牙。” 未察觉到什么强大的气息,画影根本就不相信她所言,也不惧她的威胁,依旧持剑相对道:“你尽管唤……” 话才出口就被风九幽打断,只听她道:“不可对公主无理,画影,退下。” 经历了死亡,重生以后风九幽明白了很多道理,识时务者为俊杰便是其中一个。 其实,风九幽让画影退下并不完全是惧怕外面的那些人,而是不想多生事端,尤其是在陌离受伤,她身体不舒服情况下,更是不愿意出手打斗。再者,这里是北国之都的皇宫,一旦打起来势必会引起外面守兵的注意,到时候再将青檀等人引了来,单单只是解释敷衍她都觉得累,更别说与他们斗智斗勇了。 尽管对于南馨雅的态度画影非常之恼火,却并不敢违背风九幽的命令,她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后就收剑入鞘站到了一边。 看到画影竟然敢瞪她,南馨雅生了气,立刻就瞪了回去,然后冷哼一声看向风九幽道:“常言道医者不能自医,我承认你开的药方的确有效,但是效果太慢了,特别是在烈火之毒即将发作的时候,你喝下去的药都还没有来得及发挥药效,高热不退就会引发体内的烈火之毒。烈火之毒一旦发作想必后果你比我清楚,所以,我劝你还是跟我换药的好。” 对于体内的烈火之毒风九幽自然是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也知道一直这么高热下去必然会毒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跟她换药,也不想将雪山之巅的任何药给她。 看风九幽变了脸色,陌离知道南馨雅说对了,心下一紧本能的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九儿,你的身子重要。” 闻声抬头风九幽看了看他,挤出一丝微笑让他安心后便收回视线。阳春三月她下山时,雪老曾给她备了一些药,其中就有在烈火之毒发作时拿来救命的药,但是她已经吃完了,所以,此时此刻一旦毒发便是她的死期,而且回天乏力,再无生机。 深知这一点,心中也特别的清楚,风九幽思索片刻道:“你既知道我毒发在既,想必一定清楚我是如何来到北国之都的,故,我身上的药所剩无几,不一定有你所求之药。” 听她话音有所松动,南馨雅乘胜追击,赶忙道:“我自然知晓,不过,就算你不是被人挟持至此,即便你在昌隆或者是雪山之巅,身上也没有我所求之药。” 明眸微动,不解其意,风九幽凝眉问道:“既然没有,你……” 直起腰,站起身,南馨雅拿起红色的鎏金瓶子走向风九幽,一边走一边道:“虽然你身上没有我所求之药,雪山之巅也没有,但是我知道你能制出来,而且一定会令我满意。” 风九幽越听越糊涂,越听越好奇,抬手一摆示意阻止南馨雅的画影退下后,问道:“看公主的言行举止倒像是个直肠子,到底何药不妨直说。” 几步上前来到床边,南馨雅一改之前的态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把手中的瓶子递到风九幽面前的同时,她悠悠的说道:“你可曾听说过西岚国的情思豆?” 心中一怔,立时一愣,对于情思豆风九幽何止是听说过,红拂会爱上紫炎便是服了情思豆的缘故,也是它间接的害死了红拂。 看南馨雅不像是有恶意,风九幽伸手接过红色的瓶子点了一下头说:“倒是有所耳闻,怎么,公主是想让我制一味像情思豆那样的药?” “不,不是,我不要像情思豆一样的药,我要解情思豆的药。”南馨雅脱口而出,一瞬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眼眸深沉闪过一抹痛苦之色。 风九幽接过红色的瓶子立刻打开,放到鼻子下闻了闻,一股清香之气瞬间充斥整个鼻腔,芳香四溢沁人心脾。心中诧异满是惊喜,张口言道:“是穿心莲。” 见她满脸笑意,南馨雅不屑一顾,拉起披风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不紧不慢的说道:“不愧是雪老的嫡传弟子,连我南越国独有的穿心莲都认得。不过,这里面可不仅仅只有穿心莲。” 1239.第1239章 烈火灼心情忘爱 风九幽自然知晓,但其它解毒之药对于她而言都比较常见,唯独这穿心莲素来难寻。微微一笑并不言语,放到鼻子下再次闻了闻,确定能让自己的伤寒快点好,她二话不说就把药丢进了口中。 陌离的双眼从未离开过她的身上,一看到她丢药的动作,立即就把水送到了她的唇边,风九幽张口喝下,咕嘟一声那药就下了肚。 看他二人配合默契,南馨雅不悦的努了努嘴,觉得他们两个刚刚的动作一点也不像是高贵的皇子和郡主,倒是有些像强盗,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强盗。 药已经服下,也不可能让她把药再吐出来,南馨雅全身上下像是没有了骨头一般靠在床边,盯着风九幽满脸哀怨的说:“吃了我的药就算是答应了,你现在病的起不了床,一时半会儿的恐怕也不能为我制药,可我要的急,你最好半个月内能制好。” 说话间,风九幽抬手在自己的几处大穴上一点,那刚刚吞下去的药就开始发挥了药效,再加上陌离源源不断的输送灵力,不过片刻之间她就感觉自己好了一点,头似乎没有那么疼、那么重了。 想起南馨雅先前所言,风九幽又想到那晚听到哀怨低沉的箫声,依偎在陌离的怀里想了想开口问道:“你服了情思豆?” 苦涩一笑南馨雅瞬间变了脸,眼眸低垂满脸悲伤,再次抬起眼皮之时有些伤心的喃喃自语道:“如果是倒还好了。” 那样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心不由己,情不由人,对于爱错了人的自己何尝不是一种折磨,一种痛苦! 话音落下之时南馨雅直起身,再次翘起二郎腿恢复了原先的神色,满不在意若无其事的说:“并不是谁服了情思豆,而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想要忘情绝爱,这种药你能制吧?” 语气平淡波澜不惊,乍听之下像是在话家常一般,但细细观察方知她深陷情中,无法自拔。 活了两世,风九幽在情与爱之间早已是过来人,也知道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其中的心酸与痛苦亦不足为外人道。 此乃私隐不便戳破,风九幽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被子想了想说:“能倒是能,但时间太紧了,况且这药中最主要的东西还在雪山之巅,我必须命人取来方能配制。” 即便来之前就确信她能制成,南馨雅还是很欣喜,很高兴,张口问道:“什么东西?” 随着药效的不断发挥,随着灵力源源不断的输送,高热不退的风九幽开始出汗,体温也开始慢慢下降,她随手拿起绢帕擦拭了一下额头说:“雪山之巅有一种水,名灼心,乃是解情思豆的药引子,当然,你虽没有服下情思豆,二者的功效却是相同的,你想要忘情绝爱也非它不可,必须以灼心为引方能见效。” 灼心二字一入耳,南馨雅就笑了,只是笑的比哭还难看,比哭还要难受,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语道:“烈火灼心方能忘情,果真是水如其名。” 红拂未死之前,得知她中情思豆之后,风九幽曾有写信给雪老询问灼心一事,问他是否能令人忘情,当时雪老还没有死,她也收到了回信,并且雪老还在信中写了他曾经制忘情丹的过程以及所用之药,所以,风九幽对此胸有成竹,也十分有把握。 想到情思豆不免又想到惨死的红拂,或许她当时在得知她中情思豆以后就应该立刻送她到雪山之巅去的,那样她就不会被岳百灵所害了。 风九幽沉默未语,南馨雅再次开了口,只听她道:“雪山之巅虽远在千里,一个来回半月之期也够了。” 收回飘远的思绪,风九幽轻声道:“来回跑一趟的确是够了,可我还需要时间配制,还需要找人试药。对了,有件事我必须要提醒你,也要跟你说清楚,灼心不但令人忘情,服用不当还有可能导致失忆。” “失忆?”柳眉上挑满目惊讶,南馨雅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 雪老曾在信中刻意提起以及叮嘱,风九幽记得十分清楚,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说道:“是,会忘记所有关于爱的记忆,更甚者还会忘记自己的所有,甚至服下之后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这样的药你确定要吗?” 南馨雅被问住了,她忽然间在想自己若是忘记了那个人,忘记了关于他的一切,忘记了对他的爱,甚至忘记了自己,那将会是个什么样子? 一定比现在好吧,一定会特别特别的美好吧,无爱无恨,无怨无悔,每一个深夜里再也不会默默落泪,自己的目光再也不会紧紧追随,而他再也不会因此而烦恼了。 想到这儿,南馨雅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但同时她的眼眶中也一下子蓄满了泪水:“为什么不呢,这样不是很好吗,真正的忘情绝爱。好,很好,我就要它了,你制吧,半个月后的这个时辰我来找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语毕,她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似来时一样转身准备离开。 看到南馨雅眼中强忍的泪水,风九幽突然间好难过,好心疼,她也立时想到了自己,开口叫住她道:“我身困这梅宫之中,许多药一时半会儿的都买不到,半月之期真的太紧,太急……” 话未完,语未尽,南馨雅就回了头,只听她道:“如果只是缺药你尽管放心,等你出了汗,身上舒坦些便把要用的药列出来,明日这个时候我自会让人送来。” 风九幽等的就是她这句话,赶忙道:“既如此,那好吧,只是这种药我第一次配置,要逐一试过方才知道那个有效,所需药材会很多,也很杂。” 正愁着身边无药,她就送上了门来,风九幽岂有不抓住机会的道理,故,刻意说明,以免引起她的怀疑。 南馨雅并未多想,直接道:“无妨,你只管列清单出来,不管是生在万丈深渊,还是长在悬崖边上,只要是这世上有的,我必然找到给你送来。” 1240.第1240章 忘情丹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无不昭示着南馨雅的决心和坚定,忘情绝爱对于她而言迫在眉睫,也势在必行。 因为懂爱,因为被深深的伤害过,风九幽对于南馨雅的种种举动非常理解,也深知她的痛苦和难过,一个人,当心中的痛苦达到一定的程度,再也无力承受之时,最本能的选择便是逃避,而忘记则是最好的办法。 喜欢一个人容易,爱上一个人也容易,但想要忘记一个人真的是太难太难了,尤其是真的爱了,且,爱的很深,想要像大树一样连根拔除,不撕心裂肺,鲜血淋漓又怎么能彻底的忘记呢。 有情总被无情伤,相信这世上愿做无情之人的人很多,而风九幽亦不例外,尤其是在面对她的父亲风青山时,她不单单只是希望自己无情,还希望自己无心。 无心无情就不会对他抱有希望,就不会有所期待,那样便不会有失望和伤害,而她也不会每每想起父亲心如刀割,更不会因为他的偏心而饱受折磨。 如果将风芊芊比作风九幽的眼中钉,那么无疑风青山就是她的肉中刺,而且是扎在心尖尖上的。平日里不碰到还好,一碰到就痛彻心扉,伤入骨髓。 “好,那就以半月为期,半月之后的这个时辰你来取,我们试药。”医者父母心,风九幽当初习医的初衷就是为人解除病痛,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虽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也非什么病痛,却令人倍受煎熬生不如死,她能帮她解除痛苦,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更何况她是南越国的公主,即便已被南越国抛弃送来北国之都和亲,总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南馨雅看她汗流如注,知道自己的药起了作用,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说:“多谢!” 话落,她收回视线抬步向前准备从窗户处离开。 风九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忽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连忙张口叫住她道:“馨雅公主,等等!” 立时,打开窗户的手顿住,南馨雅回头看向她凝眉问道:“怎么了?” 直起身离开陌离的怀抱,风九幽撩起挡住视线的床幔探出头道:“我与公主素无往来,也从未去过南越,不知是谁告诉公主我会配制此药?” 当初准备为红拂配制情思豆解药的事,并没有几人知晓,雪山之巅有灼心一事也几乎只有她和扶苏几人知道,她很好奇南馨雅为何会找到她,又确定她一定配的出,而又是谁将此事透露了出去? 柳眉舒展,下巴微扬,南馨雅想了一下不紧不慢的说道:“并没有人告诉我,我只是听闻雪老的医术天下无双,想着你是她的徒弟定也不会简单,恰好你也在这北国皇宫之中,我就来找你了。果然,你不负我所望,真的能配制出忘情之药。” 说话间,风九幽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见她眼眸微动,丝毫的停顿都没有,脸色也未变,便打消了心中的疑虑,相信了她所言。 面无表情,风九幽客气的说:“公主过奖了,虽然我与公主素不相识,但思来想去还是有句话想提醒公主。” 兴许是感觉到了风九幽的善意,南馨雅道:“之前素不相识,如今也算是相识了,以后你不必称呼我公主,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风九幽有心与她结交,见她心直口快乃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便道:“好!馨雅,忘情丹一旦服下,你便会忘却所有,而且没有药可解,感情之事我不想多言,但还是希望你在服药之前多加考虑,三思而后行。” 望着风九幽眼中的真诚,南馨雅心中五味杂陈,她生在皇家,从未体会过什么兄弟姐妹之情,除了她的母妃也从没有人真正的关心她,更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一时间心中动容无以言表,她微微一笑发自内心的说道:“我会的,谢谢你,无忧,告辞!” 因为心中有太多的苦,风九幽重生以后都很少笑,尤其是对外人,更是几乎没有过,但看到南馨雅苦涩的笑容,她淡然一笑说:“雪天路滑,慢走!” “嗯!”轻轻的应了一声后,南馨雅纵身一跃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打开的窗户刚刚关上,画影就连忙跑了过去,左右张望见她及她的人真的走了,就赶紧把窗户给扣死了,然后几步走到床边看着风九幽禀报道:“主子,她走了,那些人也全部跟着离开了。” 软绵无力的身体实在支撑不住,风九幽再次靠在陌离的怀中说:“她一心求药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手伤我,画影,你去打听一下这个馨雅公主,看她是何时到达北国之都的,与紫炎的关系如何,在这宫中的地位又如何?” 双手抱拳即刻行礼,画影恭敬的说道:“是,主子!” 随着时间的流逝,风九幽感觉自己比之前好多了,想了一下吩咐道:“先前让你记的方子,你悄悄潜入太医院抓两副来,她的药固然管用,可药力有些不足,为了根治还需再喝两副药。” 抬头看她,画影有些担心,原想着她毫不犹豫的把药丢进嘴里,是因为那药可以治伤寒,那想到竟然会药效不足,立即道:“是,主子,我这就去抓药。” 高热退去,风九幽有了些精神,沉思片刻道:“不急,等到子时再去不迟,记住,不可多抓,两副即可,免的被人发现就麻烦了。” 心中刚刚升起多拿一些药的念头,一听到风九幽的话立刻就打消了,毕恭毕敬的说:“是,主子!” “制忘情丹必须要灼心水,你马上传消息回雪山之巅,命扶苏派人尽快送来,另外,不准将我毒发的消息告诉若兰,让她安心养伤,伤好以后就暂且留在雪山之巅,无我的命令不得下山。”上一世若兰的惨死一直让风九幽十分害怕,那样的画面也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北国之都危险重重,为防她有什么意外,她希望她暂时不要到自己的身边来。 1241.第1241章 我不准 画影知她心意立刻点头答应,风九幽随后又吩咐了几件事后便让她离开了。 门刚关上不久,陌离就开了口,只见他一边拿干净的绢帕为风九幽擦拭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一边问道:“灼心真的能令人忘情吗?” 话说多了有些累,风九幽闭上眼睛道:“多年前师父曾拿它给人试过,的确能令人忘情,但必须要每日喝上一定的量,且,还要连续服上七七四十九日才行。” 眉头微皱,手上立停,陌离思索道:“四十九日?这么久,那最后的结果怎么样,那人真的完全忘记了吗?” 从没有听闻过忘情丹,陌离觉得很神奇,也很不可思议。人之所以与其它东西不一样,不仅仅是有脑子会思考,还因为有心。这世上有许多事情都可以人为的左右以及改变,但唯独心不能,特别是在感情的世界里,更是无法被任何人左右,自己也不行,所以,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干脆彻底。 说起此事风九幽先前还想了很久,睁开眼眸换了个姿势伸手搂住陌离的腰身,靠在他的胸前有些疲惫的娓娓道来说:“约莫是几年前的样子,雪山之巅来了一位客人,是一位女子,据说是我师娘的朋友。她爱上了一个不爱她的男子,据师娘说那男子还是有家室的,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虽明白各种道理却依旧是忍不住去找他,想见他。由于男子根本就不爱她,不仅一次次的出口伤她,还三番五次的跟她动了手。有一次她不小心伤了他,也伤了他的妻子,那男子以死相逼让她离开,并且说与她相识是他这一生的恶梦。” 说到这儿刻意的停顿了一下,风九幽换了口气又道:“她听了之后伤心不已,万念俱灰本想剃发为尼,可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饱受折磨万般无奈之下她特意到雪山之巅来找师娘,师娘看她痛苦万分便让师父想办法,师父记得灼心就取来给她喝了。” 听着听着不说了,陌离放下抬起的手看着风九幽道:“然后呢?” 没想到他会对此事那么感兴趣,风九幽端过茶盏喝了两口又说道:“第一天喝下并没有什么感觉,一连服了三日,且师父不断的把量加大,她开始记忆模糊,甚至开始忘记事情。” 不知为何竟有些激动,陌离脱口而出道:“是灼心起了作用?” 风九幽点了点头说:“是,灼心起了作用,可师娘并不高兴,不仅不高兴,还为她感到担忧,期间曾劝说她不要再服用,否则会连自己都给忘记的。或许是太痛苦了吧,她没有听师娘的话,依旧按照师父所说的量继续喝,喝到四十天的时候她开始沉睡。” 将背靠在床上,陌离双手握住风九幽的双手疑惑问道:“沉睡?” “是,沉睡,由于过量服用她不但忘记了心爱之人,还忘记了自己,也进入了沉睡状态。由于是师娘的朋友,师父不能不管不顾,自她沉睡后便开始减量,并且喂其他药给她吃,后来,她醒了,心愿也达成了,忘记了所有关于她自己的一切。”不知为何说着说着风九幽竟莫名的伤感,同时也忽然间觉得爱一个人其实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随着风九幽的叙述,陌离的脑海中涌出一副画面,那就是一个女子睁着一双无辜又茫然的大眼睛,忘却所有以全新的自己下山,面对那些曾经的过往。或许她的心再也不会痛,或许就算是那个她深爱的男子站到她面前,她都记不起,想不起,甚至连看都不会看一眼,但是,那何尝又不是另一种心酸呢。 心中一紧,陌离握住风九幽的手不由自主的用力,他情不自禁的说道:“不要,不要制这种药。” “为什么?”心中疑惑抬头看他,见他脸色似乎不好风九幽又道:“你怎么了?” 陌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一想到那女子忘却一切的画面,他突然间感到害怕,心中不由在想如果自己或者是风九幽误食了这种药,或者是被人下了这种药,那将会怎么样?他和她又会怎么样? 对面相逢不相识,爱恨一切皆全消! 喉头发紧觉得好闷,陌离有些喘不上气来说:“太残忍了,不管是对谁,都太残忍了。” 风九幽微微一笑说:“我倒不这么认为,两情相悦固然是好,可这世上的单相思以及一厢情愿也很多,心不由人,情不由已,多少人因为感情而备受着各种各样的折磨、煎熬,与其那样辛苦,倒不如服一粒忘情丹的好。还有那些刚开始两情相悦的人,到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而没有在一起,与其苦苦纠缠,不如各自转身,即便做不到相忘于江湖,也可以服用忘情丹来解忧愁烦恼,多好!” 听她头头是道,陌离话锋一转问道:“你也会吗?” “会什么?”风九幽还停留在上一个问题,乍然听到不免疑惑,脑子也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心中本就起了担忧,有了惧怕,陌离怔怔的看着她说:“如果有一天我们吵架了,或者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导致我们分开了,你也会选择忘记我吗?” 由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风九幽愣住了,看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她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迟迟不语引的陌离更加紧张和心慌,他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让她与自己面对面,郑重其事的再次问道:“九儿,回答我,你会吗?” 被他紧紧抓住的肩膀有些疼,风九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抬头直视据实回答:“说实话,我不知道,但如果真的是太痛苦了,或许,我会。” 话音未落就一把将她拉进了怀中,陌离像是马上就会失去她一样,一字一句的紧张说道:“我不准,不管以后我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不管我们会不会吵架,我都不准你忘记我,我都不准你忘记我们之间所发生的事情,永远永远都不准。” 1242.第1242章 他就要来了 天下太大,人太渺小,从我住进你心里的那一刻起便从未想过要离开,也不允许你将我驱逐,忘记! 霸道的语气以及紧紧搂住她的手,无不再向风九幽昭示着陌离的紧张与害怕,一瞬间,她笑了。伸手环住他的腰身,将头埋入他的胸前,来回的蹭了两下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柔柔的说道:“只不过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怎么忽然间想到自己身上来了?” 陌离也不知道,但他真的很害怕,害怕风九幽有一天会将他忘记,忘记他们之间所发生的一切。当然,他也不想忘记她,忘记他们之间的所有。 轻抬右手怜爱的抚摸她的长发,陌离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解了一下心中的紧张后微微一笑道:“许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我有些心绪不宁,总觉得还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九儿,你跟我说句实话,你的身体到底如何?烈火之毒是不是即将爆发,无药可解?” 一连串令人啧啧称奇的身世让陌离应接不暇,东凉国三皇子的身份他都还没有完全适应,隐灵一族的神之子又随之而来,最主要的还多了一个看似对他很好,其实事事都想管他、让他听话的外祖父。多重身份的变换,让他无所适从,甚至有些不能接受,有些时候还会感到茫然,总觉得这一切不是真的,就跟做梦似的。 还有风九幽体内的烈火之毒,他原本以为只要二人同房,那毒就会全部过到他的身上,可谁承想过是过了一些,却无法彻底的清除,而他也因烈火之毒九死一生,所以,连日来他惴惴不安很是担忧。 为免陌离担心,一直以来风九幽都不愿意跟他说起此事,也不想提自己身上的毒,但见他此时语气都变了,搂着自己的手也不断的收紧,收紧,再收紧,她想了想推开他的手郑重其事的说道:“本来是打算等你伤好了以后再告诉你的,但你现在既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吧。我身上的烈火之毒的确即将爆发,而且不是在这个月底,就是在下个月初……” 话未说完陌离就变了脸色,他惊慌失措的再次握住她的手说:“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纵然先前多少也猜到了一些,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这么短,一个月的时间,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没有解药,如果没有别的办法帮她解毒,她是不是就会离自己而去? 仅仅只是想想陌离就感到心慌气短,前所未有的恐惧也一波波的从心底散发出来,涌上他的心头。风九幽看他脸色都白了,便赶忙道:“你先别急,听我说,我虽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但在黎城的时候师娘曾告诉我说北国之都清灵殿中有一血池,可以将我身上的毒尽数解去。”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恐慌与紧张立时被欣喜代替,笑容也瞬间爬满脸庞,陌离激动的脱口而出道:“真的?” 嫣然一笑风九幽点了点头说:“嗯,真的,我前两天去清灵殿就是为了寻找血池,只是时间紧迫,我在寻找的过程中又被人发现,以致于没有找到。但我相信师娘不会骗我,还有画影,她在巫术界亦有所耳闻,相信只要找到血池,我身上的毒便可尽数解去。” 不将换血与往生镜之事直言相告,风九幽避重就轻的回答。纵然从古至今也有听说有人为了活命而换血,可活下来的却没有一个,因此她不敢告诉陌离,也不想她为自己日夜担忧。 心中激动溢于言表,陌离十分高兴的说:“那就好,那就好,只要血池真的存在,也确定是在清灵殿中,也一定能解你身上的毒,我就一定给你找到,九儿,我不许你离开我,不管生死,都不许。” 语毕,陌离再次将她拉入怀中紧紧的抱住。 两个人在一起相处久了,风九幽渐渐的习惯了他的霸道,柔柔一笑搂住他的腰,轻声道:“是,不许!放心吧,只要你不松开我的手,只要你不把我推开,我会一直一直在你的身边陪着你,永远永远都不离开。” 一路走来荆棘密布,陌离担心的同时,风九幽又何尝不对未来充满担忧呢,只不过她相信自己,相信只要自己坚持心中的信念,所有不好的事情以及问题都会迎刃而解,而这世上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将她和陌离分开。 这边浓情蜜意说不完的情话,悄悄回到长乐宫中的南馨雅却是满面悲伤。嫣儿将她脱下的黑色披风以及平日里几乎穿不到的衣服一一折好收起,用一个蜜色的布包裹住,一边裹一边十分担忧的说:“公主,她真的能制成吗?” 换回公主服的南馨雅站在窗户旁,怔怔的望着窗外的皓皓白雪说:“名师出高徒,雪老的医术天下无双,她作为他唯一的徒弟想来也不会差到那里去,况且,先前派去昌隆国调查的人回来也说她医术甚好,不但救了奄奄一息的靖王爷,还治好了昌隆太后多年的顽疾。” 将包好的衣服塞到床底下,嫣儿起身走到她身旁道:“可奴婢听人说她身中剧毒不能自解,且,又一脸病怏怏的样子,还有现在所患的伤寒,要不是公主给她药,她说不定连自己都救不了。” 嘴角微咧浅浅一笑,南馨雅眺望远方沉沉说道:“看人看事不能只看表面,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今日她有意帮我或者另有目的,但绝不会诓骗我,我相信她的医术,也相信她一定能制出忘情丹,不负我所望。” 主子发了话,身为奴婢再怎么疑惑也不好再说,嫣儿走到贵妃榻前取来一件厚厚的披风披在她的肩膀上,一脸担心的说:“公主,您真的想好了吗?真的一定一定要这么做吗?” 喉头发紧,心中苦涩,南馨雅想起自己所爱之人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即刻睁开悠悠的说道:“两年了,是该放下和忘记的时候了,嫣儿,你知道吗?他就要来了。” 1243.第1243章 初八上朝 眼睛瞪大尽是不可思议,嫣儿大吃一惊道:“他要来了,来哪儿?不会是……不会是北国之都吧?” 即使心中不敢相信,惊讶的语气中还是透着肯定,嫣儿知道自己猜对了,要不然南馨雅今夜不会如此伤心。 想起他,南馨雅心如刀绞,轻轻的点了点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北国都主大婚四国前来祝贺,也特意来观礼,他身为皇子岂有不来的道理。况且我已经收到消息,他此时已经入了北国之都,想必用不了几日便会到达此处。” 为了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北国之都找到了转世的清灵圣女,千年浩劫可以安然度过,北国又可享太平。紫炎特意向四国发出了邀请,请他们派使者入北国之都见证他与清灵圣女的婚礼,见证北国之都的强大。 嫣儿乃是南馨雅的贴身婢女,一直都跟在她身边伺候,自是知道她口中所说的他是谁,秀眉紧锁喃喃自语道:“这么快,那公主还要见他吗?” 南馨雅笑了,比哭还难看,眼眶中也泛起了泪花:“我是南越国送来北国之都和亲的公主,紫炎大婚我不是王后,却也必须要出现在婚礼上,而他前来祝贺自然也会到场,到时又岂是我想不见就能不见的。” 如果这是逃不开的宿命,如果这是摆脱不了的缘分,那见就见吧,反正自己已经决定放下,忘记! 想起北国都主大婚四国前来祝贺,嫣儿突然想到了南越国,张口言道:“这么说王上也会派人前来祝贺了?” 南馨雅再次点头道:“嗯,哥哥已经传来消息,此次代表南越出使北国之都的是太子。” 心下大骇,目瞪口呆,嫣儿脱口而出道:“太子,怎么会是他?公主,怎么办,他在宫中之时就视殿下和您为眼中钉,肉中刺,欲要除之而后快,倘若他到了北国之都,岂不是……” “他不敢,也不会!”斩钉截铁,非常肯定,南馨雅收回视线关上窗户,一边向贵妃榻走去一边道:“之前我在南越只不过是个无关痛痒的公主,他恼怒哥哥杀我也属正常。但现在不同了,我不但是南越国的公主,还是北国之都的王妃,纵使还未与紫炎行礼,可我代表南越前来和亲,为的是两国交好,假如我死在了北国宫中,那势必会引起大乱,两国友好的关系也会立刻打破。父皇年迈,他把持朝政多年,如今正是取而代之的好时机,以他的聪明是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挑起两国战争,让自己腹背受敌的。” 扶着她坐下,嫣儿将先前煮好的燕窝端到了她的面前,递上道:“即便如此,公主也要多加小心,这里不是南越国,五殿下也没有在,也不能像在王宫中那样时时刻刻的保护公主,公主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伸手接过端在手上,南馨雅淡淡的说:“嗯,我会的,到北国之都这么些日子了,一直没有见过北国都主,你明日陪我去一趟正阳宫,看看我未来的夫君到底是何模样。” 看她不再像从前那样排斥,说到北国都主的时候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激动和烦感,嫣儿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不过,还是很担心,毕竟她心中早就住了一个人,一个永远也得不到的人。 时光如梭,岁月如歌,一转眼来到了大年初八,也就是颜夕宣布休朝后的第一日,众臣新年过后上朝的第一日。 在连续下了四五日雪后,明媚的阳光终于出来了,似昔日那般照耀大地,照耀整个北国皇宫。兴许是因为过年的缘故,兴许是因为清灵圣女的归来,朝臣们的精神面貌个个都很好,精神抖擞不说还红光满面,似乎像是有什么喜事即将发生一样。 那日,尽管风九幽没有全力施救,紫炎还是在服下圣女之血不久后醒来了,再加上颜公子及其师父的出手医治,不过几天的时间他就已经行动自如了。所以,今日早朝坐在大殿上的不再是假扮他的颜公子,而是他本人。 由于头发被火风全部烧光了,紫炎又不得不上朝处理政务,不得不亲自出来面对大祭司等人,故,在青檀的建议下他戴了一顶厚厚的帽子。 帽子很厚,不但将头顶整个遮住,就连耳朵也裹在了其中。所幸现在是冬天,天气冷的厉害,要不然他戴个这么厚的帽子,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也会被朝臣们议论纷纷。 为了掩盖自己身上有伤的事实,为了不让大祭司等人发现,紫炎特意提前进入大殿,等他在高位上坐稳以后,方命人传百官进殿。 一连等了七日,大祭司的耐心早已耗尽,这不,紫炎才命群臣起身,他就又提起了圣女归来仪式。如果是往生镜没有失窃之前,紫炎肯定是二话不说就答应的,即刻进入清灵殿也行。 但是,往生镜不见了,即便他此时醒来,也找到了代替无水圣法一职的人选,却也不得不再次跟大祭司打起了太极,斗起了嘴皮子。 一二再再二三的推后令大祭司非常不悦,同时也更加怀疑风九幽的身份,觉得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清灵圣女,而是紫炎为了稳住民心而特意找来的人,就像他先前所想的那样,所以,他言辞凿凿极其强势,联合一众大臣向紫炎施压。 从前还有些支持紫炎的朝臣为紫炎说话,也有一些持中者保持沉默,但清灵圣女不仅关乎着二人之争,还关乎着北国之都的国运以及未来,一众大臣无不想尽快的确认清灵圣女的身份,以安自己的心,也以安民心。所以,他们今日除了林相以外个个就像是事先说好了的一样向紫炎提出举行圣女归来仪式。 看着一个个大臣站出来支持大祭司的提议,紫炎气的浑身发抖,两只紧握的拳头也攥出血来,可他太生气了,根本就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目如铜铃盯着那些喋喋不休的大臣,恨不得冲下去把他们一个个给撕吃了。 1244.第1244章 正面相抗 群臣激愤,唇枪舌剑,你一句、我一句、他一句不停的针对紫炎,针对清灵圣女的身份提出质疑,以种种理由向其施压,逼其就范。 紫炎早已不是那个刚刚登基的懵懂少年,也不是任人左右的傀儡,看他们一个两个言辞凿凿侃侃而谈,两片嘴皮子不停的上下动着,似乎全部联合起来欲要造反,就嘭的一声拍案而起,怒喝一声道:“都给我闭嘴!” 身上疼痛不止,心中万分恼怒,脑袋也被他们吵的快要炸开了,以致于紫炎在拍案而起之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力量。其实压根就没有打算控制,所以,那小叶紫檀木打造的长几嘭的一声就被拍断了。 长几应声而断,从中间直接裂开断掉了,而上面的东西也瞬间哗啦啦的散落一地。 纵然以大祭司为首的那些人从来没有把紫炎这个有名无实的都主放在眼中,却还是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个个呆若木鸡的看着他不说,还全部把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温顺的他会发火,还会砸东西。 力量与权利的悬殊,让紫炎这些年一直都在忍辱负重,他在朝堂之上非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发火过,就连呵斥都不曾有过一句,故,吓到别人的同时,他自己也被惊着了,青檀等人亦是如此。 由于大祭司乃是紫炎父亲临终托孤之人,他从出入朝堂开始就以自己有腿疾为由端坐在殿下,看紫炎终于沉不住气开始大发雷霆,他嘴角上扬冷冷一笑,心想,好戏这才刚刚开场,你现在就急了,那等会儿可怎么办呢。 不知是大祭司换了谋士,还是转了性子变聪明了,从上朝开始他就只是挑了个头提议即刻举行圣女归来仪式,然后就慵懒的靠在太师椅上看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吵闹闹。当然,期间有冷场的时候,他亦给后面的人打了眼色,命他们继续给紫炎施压,逼他似从前一样乖乖听话。 怒火滔天,众人个个愣住了,未言。青檀怕紫炎被怒火冲昏了头,说出什么不冷静的话,做出什么不冷静的事来,立刻单膝跪地行礼道:“都主息怒!” 话一出口就惊醒了殿下的文武百官,他们彼此对视一眼,心中唏嘘不已。本以为都主震怒他们会似青檀那般跪下,那想到竟然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丝毫没有惧怕之意,更不曾将紫炎放在眼中。 林相见众人竟这般,不由的立时跪下大声道:“臣等失言,请都主息怒!” 为了给紫炎台阶下,为了保住他的脸面,同时也为了提醒他小不忍则乱大谋,林相将声音提的很高,很高,也跪下行大礼。 本就十分震怒的紫炎在看到众臣的反应后,气的头顶冒烟,整个肺都要炸开了,但他没有再拍桌子,也没有再大声吼,而是慢慢的坐下平复心情,一字一句阴沉如雨的说道:“来人,将这些以下犯上的人拉下去,斩了!”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紫炎平淡无奇的语气中透着无比的坚定,他忍了那么多年,决定从这一刻起不再忍了。 守在殿外的骷髅黑甲军听到命令立即鱼贯而入,拔剑而出的同时将站在最前面的几个朝臣给团团围了起来。 如果说先前他们对紫炎的震怒只是惊讶而已,那么现在就是惊惧了,尤其是看到面前明晃晃的刀剑时,他们个个顿生恐慌,不约而同的扭头看向大祭司。 对于紫炎的反应,大祭司也非常的震惊,毕竟紫炎从前再怎么生气,再怎么恼怒也只是躲在书房里或者是无人的地方发脾气,从不曾在朝堂上如此这般,更不敢在他的面前放肆。 放在太师椅上的手不由在自主的握紧,大祭司觉得自己的威严被挑战了,怒火蹭蹭的就冒了起来,而那倒吊的三角眼微微眯起,目光凶狠透着杀气。 臀部离椅正欲站起替那些跟随他的大臣们出头,站在他身后的三长老就偷偷的用手捅了他一下,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吭声。 虽不知三长老到底是何意,又为什么不让他出声,大祭司考虑利弊以后没有说话。而那些被团团围住大臣看到他又坐了下去,眸中满是惊诧和失望。 抬头看向紫炎,见他满面怒意,没有丝毫要收回成命的意思,便赶紧噗通一声跪下道:“臣等失言,请都主息怒!” 不约而同整齐一致,为了保命的他们第一次在紫炎的面前感到恐慌,也第一次真正的意识到他们的命运不但掌握在大祭司的手中,还掌握在他的手中。 尽管已经决定和大祭司撕破脸,故作镇定的紫炎还是有些心慌,有些紧张,毕竟他的心中有阴影,对大祭司还是打从心底里有些害怕。 惧怕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紫炎看到那些朝臣们齐齐跪下,安了心,冷哼一声道:“失言,你们何止是失言,分明就是不将我这个都主放在眼中,黑甲军听令,立刻将他们拉下去处斩。” 一再加重的语气令那些大臣们惴惴不安,听到处斩二字立时犹如炸了锅,纷纷伏头在地叩首不起道:“臣等不敢,请都主息怒,请都主息怒……” 求饶之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一浪高过一浪,从未有过的惊惧笼罩在他们每个人的心间,这一刻他们无比的后悔,后悔当了出头鸟。 唇亡齿寒,其他朝臣见紫炎动真格的,除林相以及十大长老外全部跪下道:“请都主息怒,请都主开恩,饶恕尔等! 说话之时,紫炎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注意着大祭司的动静,见他满脸阴沉却无动于衷,准备敲山震虎,怒斥道:“不敢?不敢你们在此嚷嚷什么?统统给我闭嘴。” 语毕,那些人连忙噤了声,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个个惊慌。 大祭司出入朝堂以来何曾让紫炎如此嚣张过,且,还是这般的疾言厉色,分明就是不把他这个大祭司放在眼中,也丝毫的面子都不留给他。 1245.第1245章 四国来贺 怒气直达头顶,大祭司忍无可忍,未加思索毫不犹豫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正准备似从前那般以长者的身份、口气教训紫炎,谁承想林相在这个时候开了口,抢在他的前头说:“启禀都主,李大人他们虽然以下犯上,却终究也是关心清灵圣女才会如此,还请都主看在他们知错以及往日无过的份上,饶他们一命。” 即便已经知晓紫炎的决心,也知道他做好了准备,林相还是不太愿意此时跟大祭司撕破脸。毕竟往生镜不见了,想要借助风九幽清灵圣女的身份来对付他,一时之间恐怕还不行。再加上风九幽根本就不配合,身体也非常虚弱,他们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所以,林相故意在大祭司发作前为众人求情,也好让紫炎恩威并施,达到敲山震虎的目的。 紫炎心领神会深知其用心,狠狠的看了一眼大祭司,就就着林相给的台阶冷声道:“既然有林相为你们求情,那此事便罢了,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你们胆敢以下犯上冒犯天威,不小惩大诫恐难以服众,来人,把他们几个拉下去重责五十大板。” 话音未落,那跪在地上的几个大臣就犹如惊弓之鸟,连连磕头不说还一个劲的求饶,有甚者还跪着爬到了大祭司的脚边,拉着他的衣服哀求道:“大祭司,救我,大祭司,您救救我……” 此声一出,其它几个大臣亦纷纷效仿,个个跪着爬过来拉着他的衣服说:“大祭司,您说话啊,求求您为我们说一句话吧,替我们求求情,大祭司。” 闻声低头看他们,大祭司的脸比门外的霜雪还要冰冷清寒,还要难看,他气愤难平,猛地抬头看向紫炎,咬牙切齿的张口道:“都主……” 话才出口,三长老立时向前一步走,朝按耐不住的大祭司低声提醒道:“五十大板死不了,千万别中了计。” 听到他开口,紫炎望了过来,敛起怒意,收拾好心情,淡淡的问道:“怎么,大祭司对于本都主的处置有异议?” 不知是听到了三长老的提醒之言,还是正等着他发作,紫炎冷静淡定,脸上丝毫不见先前的怒意。 虽然三长老说话的声音很小很小,大祭司还是听到了,他眼眸微动,眉峰上挑,想了一下微微笑道:“微臣不敢,微臣只是觉得重责五十大板太轻了,他们胆敢以下犯上不敬都主,不该杀也该杖责一百。” 纵然没有料到他会这样说,紫炎还是十分清楚他的无情无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杖责一百,嗯,这个提议甚好,来人啊,拉下去,打!” 身着骷髅头的黑甲军一直由青檀统领,她怕大祭司生变,二话不说就小手一挥,命那些人赶紧把那几个大臣拉下去。 以李大人为首的那几个人本以为大祭司会救他们,毕竟他们一直追随于他,可谁知非但不救,还从五十大板变成了一百军棍。 他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那里扛得住军棍,再说还是一百军棍,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个个吓的面无人色嚎叫了起来。一边求紫炎开恩,一边求大祭司为他们求情,声音之大犹如杀猪。 黑甲军训练有素,一收到命令就即刻收剑回鞘,二人为一组,一左一右架着他们就带了出去。 这要是放在平日里,大祭司就算是为了自己的脸面,为了打压紫炎也会出手救他们,可今时不同往日,他还有大事要办,不能小不忍则乱大谋,中了紫炎的奸计。 大祭司的沉默让跟随他的人全都闭了嘴,也寒了心,同时,也对紫炎刮目相看,一夕间骤然发现他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事事都由大祭司做主的孩童了。 很快,殿外就响起了棍棒之声,那几人的惨叫也连续不断的飘入众人的耳朵里。紫炎看到他们脸上的惊慌与害怕,甚是满意,觉得自己今日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也狠狠的甩了大祭司一记耳光。与此同时也告诉那些文武百官,是时候做最后的选择了。 大祭司回头狠狠的瞪了三长老一眼,重新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然后不温不火,不咸不淡的说道:“都主大婚,四国来贺,臣今日一早收到消息,西岚与南越国的使者明日就可到达都城,昌隆与东凉的使者也已经入境,过不了两日就会到达,不知都主准备安排谁来接见他们?又将他们安排在何处?” 紫炎醒来不久,消息却十分灵通,他在上朝之前就料到大祭司会询问此事,便道:“四国来贺不是小事,不能怠慢,为显我北国之都昌盛繁荣,此事全权交由林相来办。” 眼睛倾斜扫向林相,大祭司嘴角微笑,阴阳怪气的说道:“林相?似乎不妥吧。” 眉峰上挑,紫炎镇定自若稳如泰山:“不妥,有何不妥?” 抬手撑住耳朵,大祭司慵懒的靠在椅背上不紧不慢的说:“都主大婚非同小可,林相为准备婚礼事宜已经忙的焦头烂额,那还腾的出功夫接见四国使者,不如这样,此事就由我来负责,我来……” 话未完,语未尽,紫炎就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只听他笑着道:“此事繁重,怎敢劳大祭司出马,更何况大祭司身有腿疾,一到冬日里就疼的走不了路,怎么还能让你如此劳累呢。” 说到这儿紫炎扭头看向林相,吩咐道:“既然林相忙不过来,那就由礼部全权负责婚礼事宜,林相全面负责接待之事。” 向左两步走来到殿中间,林相行礼道:“是,都主,微臣定全力以赴好好招待四国使者,绝不给北国之都、给都主丢脸。” 完全无视大祭司怒气冲冲的脸,紫炎点了点头说:“你做事沉稳,又熟知四国礼仪,此事交给你去办,我很放心。四国来贺非同小可,驿馆太小也住不下这么多,这样吧,你带人将裕景山庄给收拾出来,安排其中两国住进去,另外两国就住在驿馆内吧。” 1246.第1246章 诞辰 “微臣遵旨!”行礼过后林相即刻退回到一边,紫炎扭头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宫人,打了个眼色便听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给紫炎出了风头,打了脸,大祭司吃了这么大的亏岂肯就此罢休,手高高抬起,重重放下,故意在椅子的扶手上拍出声音道:“都主说圣女病了,起不了床,一时半会儿的恐怕举行不了圣女归来仪式。那请问她患的是什么病,巫医又怎么说,这圣女仪式到底何日才能举行?都主可不要忘了,距离千年浩劫的日子可是越来越近了。” 冷哼出声,似笑非笑,大祭司斜靠在太师椅上,一只手有意无意的继续敲打着,完全一副故意刁难和看笑话的样子。 紫炎在告知众人风九幽病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说辞,即刻道:“其实圣女也并不是病了,而是她架不住舟车劳顿感染了风寒,以致于卧床不起。今日一早巫医已经看过,也开了方子,相信过不了几日就能痊愈。” 世人皆知风家九幽未出娘胎就中了剧毒,一直身体不好不说,还常年汤药不离口,最主要的是天气不好,他们一路从昌隆赶过来,的确是人困马乏,非常之劳累,所以,紫炎觉得拿这个当借口是再好不过的了。 大祭司知道他所言全部都是托词,又阴阳怪气的说道:“既然几日就能好,那我就先命人准备着,十五不错,是个黄道吉日,依我看就那天早上举行清灵圣女归来仪式吧。” 语气平淡,没有丝毫的波澜,但却不是商量的口吻,而是告知的口吻,告诉紫炎不管是风九幽真病了还是假病了,他就要在十五这一天举行圣女仪式。 话音未落,三长老就马上站了出来,朝紫炎行礼道:“启禀都主,臣出门时已经看过黄历,十五的确是个好日子,而且那天也是圣女的诞辰,家家户户都会到圣女庙敬香,选择那天举行圣女归来仪式再好不过了。” 由于清灵圣女在北国之都是神佛一样的存在,第一代圣女去世之后北国之都的百姓就自发建了圣女庙,希望圣女能保佑他们,故,正月十五这一天被定为清灵圣女的诞辰。 还不知道往生镜现下何处,紫炎怎么敢答应,要是在正月十五之前还找不到往生镜,他要怎么在那么多的子民们面前举行清灵圣女归来仪式,又如何向众人交代。 思索间他收回了视线,扭头看向岳长老,向他打了个眼色示意他站出来帮自己说话。先前岳长老为了能让岳百灵当上大王妃,与紫炎私下达成了协议,答应帮他对付大祭司。 四目相对心领神会,岳长老立时就走了出来,与三长老并排而立道:“启禀都主,微臣觉得大祭司与三长老的提议甚好,正月十五乃是清灵圣女的诞辰,正好圣女又是转世而归,等同重生。诞辰之日,重生之时,绝佳!” 纵然一直以来都知道岳长老是个墙头草,那头强,那头倒。可紫炎还是非常的惊讶,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此时此刻再次倒向了大祭司,而且是在他已经封岳百灵为大王妃后,再次倒戈叛变。 心中恼怒,气愤难平,掌心已经流血的紫炎再次紧握成拳,狠狠的瞪着岳长老,似乎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这也不能怪岳长老,他最疼爱的孙女被风九幽害成那个样子,他又怎么不与大祭司等人为伍呢。更何况圣旨已下无可更改,岳百灵是大王妃的事情已成定局,他倒不倒戈都不影响这件事的发生,故,他毫不犹豫的对付风九幽,势必要拆穿她不是清灵圣女的事实。 只要确定她不是清灵圣女,那么他的孙女岳百灵就有可能上位,取而代之,成为北国之都的王后。即便这是北国之都历朝历代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但不试一试谁又能保证一定不会成功呢。 北国王后,北国王妃,仅仅只有一字之差,但享有的尊荣却是不一样的,可谓是天壤之别,所以,岳长老为了北国王后铤而走险,不惜在此时与紫炎为敌。 求助无门,紫炎只能靠自己,正准备以风九幽的身体不知何时会好为由搪塞过去,其他几位长老就纷纷站了出来,个个说正月十五是个好日子不说,还一致同意大祭司的提议。 清灵圣女归来仪式并不属于朝堂之事,身为丞相的林一本想出言相帮,可无奈刚张开嘴就被大祭司以族中之事不得外人插手为由堵住了他的嘴,以致于紫炎面对十大长老的威逼,孤立无援。 青檀与千沧虽是紫炎心腹,却并不身居高位,他二人即便有心相帮,却也是无力。 大祭司看紫炎迟迟不言,知道他无计可施,重重的拍了一下扶手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单手负于背后大摇大摆的走到几位长老的最前面,抬头看向紫炎道:“清灵圣女非但关乎都主的终生幸福,还关乎着北国之都的未来,北国百姓的安康。都主不尽早举行仪式,以安民心,却一再二再二三的推后,到底意欲何为?难不成都主已经知道风九幽不是清灵圣女,方才如此?” 一语惊四座,殿下瞬间一片哗然,诸位大臣们又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紫炎怒不可揭却不得不强压怒火,冷冷一笑道:“大祭司可真会开玩笑,我归来以后连清灵殿都没有进过,怎么会知道风九幽是真,是假?” 大祭司出言不逊的目的就是为了激怒他,见他没有上当便又走回到了太师椅前,慢悠悠的坐下说:“是吗?那我怎么听说清灵殿内进了贼,将唯一能确认清灵圣女身份的往生镜给窃走了。” 风轻云淡的一句话似被点燃的烟花爆竹一样,噼里啪啦的在人群中炸开,那些本就在窃窃私语的朝臣们一下子就炸开了锅,不约而同的开始猜测是紫炎故意盗走了往生镜,令人无法确认风九幽的身份。当然,这也成了他为什么一再推后的原因。 1247.第1247章 死而复生 尽管先前就已经猜到了清灵殿中有大祭司的人,却没有料到消息会走漏的那么快,不过短短的几天时间,还是在全面封锁消息的情况下,他竟然还是知道了,且,十分确定丢失的乃是往生镜。 看着大祭司洋洋得意的脸,紫炎这一刻有种被人架在火上烤的感觉,也骑虎难下,心中也不由在想是不是天要亡他,是不是连老天爷都不帮他,都向着大祭司。 不知如何应对,不知该怎么回答,紫炎咬牙切齿的瞪着大祭司时,一个人从殿外走了进来,步履缓慢,轻不可闻,他一边走一边道:“几日未见,大祭司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连这种玩笑都敢开,就不怕惹来众怒吗?” 声音一出,殿中之人皆全部望去,只见一身白蓝相间圣法服的无水出现了,他缓缓走来不紧不慢,淡淡的扫了一眼大祭司就对紫炎恭敬的行礼道:“微臣来迟,还请都主责罚!” 心中惊诧,满脸错愕,紫炎觉得一定是自己太着急了,也一定是自己的眼花了,才会在此时看到无水,见到他朝自己一步步走来。 青檀亦是如此,她震惊极了,觉得自己一定是大白天看到了鬼,或者是太过思念无水了,以致于产生了幻觉,才会在众臣之中看到了他。 因为无水的死乃是青檀亲眼所见,她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脱口而出道:“无水,你……你……” 闻声扭头看向青檀,无水微微一笑道:“青右使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看到我如此惊讶,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言一行,一模一样,青檀看着他吃惊的说不出话来,紫炎和知道无水已经死了的人全部都懵了,心中无不在想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明明已经死去的人突然间又活了? 看青檀满脸惊讶,沉默不语,无水收回了视线,转头看向大祭司淡淡的说:“大祭司身为十大长老之首,应该多注意自己的言行,以免祸从口出。” 最后四个字刻意的加重语气,意在警告大祭司,也警告在场的诸位大臣。 到底是老狐狸,大祭司虽然在这之前也收到了无水死去的消息,但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仅仅只是吃惊了一下子,并未持续很久。 沉稳淡定,面上从容,大祭司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祸从口出,呵呵,老夫身为十大长老之首,自然要以族人为先,如果不是清灵殿进了贼,盗走了往生镜,都主为何一再推脱,迟迟不肯确定圣女归来仪式的时间?” 声声质问,一句比一句厉害,可无水并不害怕,他似是有备而来淡淡一笑转身看向诸位大臣,一字一句的说道:“想必各位都知道清灵殿乃是北国禁地,北国重地,平日里不但有重重黑甲兵把守,还有诸多巫术师镇守,就连殿外亦布了阵法。试问这样的清灵殿有那个贼人能悄无声息的进去,又不动声色的将往生镜带走?还有,往生镜并非女儿家梳妆用的铜镜,随便一个什么人都能移动,搬走,请问,在这么多双的眼睛下,那所谓的贼人又是如何将往生镜带出去的?” 说到这儿,无水猛然回头看向大祭司,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提起往生镜我倒是忽然间想起一件事情,都主休朝七日,不准任何朝臣入宫,清灵殿又是禁地,平日里没有都主允许,十大长老都不能进去,请问大祭司是如何得知往生镜被盗的?” 私闯禁地乃是死罪,尤其还是清灵殿,一旦罪名坐实,那大祭司将会非常的麻烦。 大祭司没有料到无水会突然反问他,倒打一耙,一时间措手不及被问的哑口无言。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冷着一张老脸说:“我是听说的。” “听说,听谁说?”无水趁胜追击,不给他半点思考的时间。 惊慌之下随便一言,那想到他竟追问到底,大祭司有些不耐烦的说:“听谁说的与你何干,无水,我告诉你,别以为穿上了圣法服就是真正的圣法了,你比着你师父还差的远呢。” 无水见他恼了,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淡淡的说:“自然,师父那是我能比的,不过,有句话大祭司说错了,我穿上圣法服自然就是北国之都的圣法,即便不如我师父,亦是不能更改的事实。所以,还请大祭司以后说话客气点,否则别怪我不尊老爱幼。” 啪的一声拍扶手而起,大祭司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触到了痛点一样怒目而视,咬牙切齿的吼道:“你说我老,你竟然敢说我老?” 丝毫不惧,迎面上前,无水直直的看着他,笑意盈盈的说:“为什么不敢,难不成我还说错了?” 兴许是年纪大了,大祭司特别忌讳此事,一见他毫无惧意眼中还有挑衅之意,即时恼了,抬手而起就要照着无水的脸打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大祭司的手即将打到无水的脸时,紫炎嘭的一声就打在了断裂的长几上,怒吼一声道:“够了!” 声出,手停,大祭司愤愤的瞪了无水一眼,重新在太师椅上坐下道:“无风不起浪,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前几日清灵钟长鸣我就知道出事了,后来夜观星象掐指一算就知道往生镜丢失了。” 无水才不相信他的鬼话,出言讽刺道:“哦,原来是这样,与大祭司相识多年,不曾想还有这掐指一算的本事。” 怒易冲动,一冲动就会做错事,说错话,深知这一点的大祭司强压心头的怒气,冷声一笑道:“老夫的本事多了去了,岂是你一个黄口小儿知道的。” 无水点头称笑:“黄口小儿,我的确是,只不过我刚刚明明听到大祭司说是听别人说的,怎么一会儿又成了掐指一算,夜观星象?难不成大祭司真的是老眼昏花,记忆力不好,记错了,忘记了?” 一再的挑衅让大祭司忍无可忍,他袖袍一挥怒喝道:“你,放肆!” 1248.第1248章 朝堂出手 衣袖翻飞,气浪翻滚,黑色的雾气犹如一张大网铺天盖地的朝无水而去,排山倒海气势汹涌。 朝堂之上,百官面前,无水没有料到大祭司的胆子那么大,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对他出手,所以,并没有做什么防备,也始料不及。 眼见那团黑雾到了眼前,无水连忙运功后退,可已然来不及了。千钧一发之际,与他十分要好的青檀动了,她身如鬼魅,快如鬼影,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无水的面前,运功抬手拼尽全力为他抵住这一击。 兴许是先前无水死时没有帮上忙,也无能为力,再次看到他时青檀全力以赴,想着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失去他了,故,她在明知自己不敌的情况下毫不犹豫的出手了,拼死相护。 身为十大长老之首,青檀那里是大祭司的对手,再加上这一击又是在愤怒之下挥出的,更是用了十足十的力,所以,青檀所发出的功力才与那黑雾对上,她就口吐鲜血摇摇欲坠。 对于大祭司的突然出手,紫炎非常震惊,要知道他从前再怎么嚣张过分,却也没有对谁出过手,更何况无水现在根本就不是什么黄口小儿,而是新上任的圣法。他连他都敢打,那是不是代表他即将就要造反了? 心下大骇,震怒不已,紫炎觉得自己今天不给大祭司一点颜色看看,他就真的是无所顾忌了,说不定马上就会按耐不住发动内乱,与他决一生死。 自己死了不要紧,却不能让北国之都落入到大祭司的手里,他自私自利野心勃勃,素来心狠手辣又极其好战,这些年不知上奏了多少次要与其他国开战,还说什么统一天下。是,比之从前北国之都是强大了许多,但依旧承受不了残酷的战争,倘若那些无辜的子民落在他的手里,毕将战火纷飞,流离失所,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北国之都存在千年,从一个小小的部落渐渐壮大,历经那么多次的战争方才有了今日,绝不能在自己的手里易了主,改了姓,绝不能! 想到这儿,紫炎紧紧的握住一旁的扶手,看着流血不止的青檀,大喝一声道:“千沧!” 声出人动,千沧一跃而起,拔剑而出,对着大祭司挥过来的那团黑雾就狠狠的劈了下去。 剑影闪,剑气出,仅仅只是眨眼之间,那黑色的雾气就被劈成了两半。千沧恨毒了大祭司,这一剑可谓是倾尽全力,所以,劈开那团黑雾以后,强劲的剑气并没有消散,而是直逼大祭司而去。 大祭司没有想到紫炎会反击,更没有料到千沧敢跟他动手,且,用尽全力,以致于那剑气到了面前他都未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准备硬生生的挨下这一击时,不知何时来到他身旁的三长老将他拉开了。只听嘭的一声,那由黄花梨打造的太师椅瞬间四分五裂散了一地。 心中一怔,满面俱惊,大祭司看着那几乎称得上是碎裂的椅子心有余悸,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三长老要是没有把他及时拉开,那此时此刻碎掉的就绝不是太师椅,而是他了。 怒火重回心头,大祭司想都未想就准备再次出手,可谁知这个时候青檀倒下了。噗通一声动静甚大,尤其是她挂在腰间的佩剑与地面相撞的时候,声音更是响亮。 这要是在平日里,无水看到肯定马上就冲过去扶住她,但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了也没有动,怔怔的站在那里,好似事不关己一样。 千沧站在青檀的前面,听到动静回头看时已然晚了,见她倒地之后一动也不动,立时就慌了,把手中的剑往地上一放,一下就将她扶了起来,眉头深锁一脸紧张,脱口而出道:“青檀,你怎么样?” 眼眸微眯,脸色苍白,嘴角的血不停的往下滴,青檀看着千沧,想回答他却根本张不开口,想轻轻的摇摇头告诉他自己没事,可也有心无力。 紫炎一见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知道伤势严重,立即命人传巫医。 这时,不知从那里得到无水未死消息的白芷冲进了殿里,看到他果真还活生生的站在那里时,她又哭了,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三步并作两步的飞快跑过去,声泪俱下的说:“无水,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看着她伸过来的手,无水下意识的往后退,似乎非常不喜欢她的靠近和碰触。白芷激动不已,光顾着哭泣,并没有注意到这细微的变化。 正准备将青檀打横抱起的千沧听到白芷的话语,立即扭头道:“无水,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来救青檀。” 身为北国之都的圣法,不仅要修习巫术,还要学医,无水身为老圣法的徒弟,自幼跟他学习,不但巫术了得,医术也甚好。 情况紧急也来不及细想,千沧恍然想起无水会医便叫了一声,根本没有注意到无水脸上的表情,更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 白芷与青檀情同姐妹,一看她嘴角上衣服上全是血迹吓了一跳,二话不说就冲了过去,惊慌失措的蹲下身,拉住她的手说:“这是怎么了,青姐姐,你怎么了,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青姐姐……” 青檀本就有伤在身,回来之后事情繁多也无暇休息,再加上大祭司纯心要无水死,那一击没有十成功力也用了八成功力,甚是厉害,打的青檀奄奄一息,根本就没有办法回答她的问题。 白芷看她眼睛直翻,猛地回头,焦心似火的冲无水说:“无水,你快来,快来救救青姐姐。” 眉头微皱,无水似乎有些不愿意,但看到大祭司那倒吊的三角眼一直看着自己,他慢慢的走了过去。先是把脉,再是撑开眼皮看了看青檀的眼珠,然后收回手说:“五脏俱伤,内伤严重,必须要马上为她疗伤,要不然性命危矣。” “危……危矣,这,这怎么可能,青姐姐,你看看我,你不要吓我啊,青姐姐……”白芷吓的又哭了起来。 1249.第1249章 造反 为了不让众臣知道自己身上有伤,行动不便,紫炎心中焦急却并没有从高台上走下去。抬头看向殿门口,见巫医仍然没有到,就大声吩咐道:“快,快把青檀抱到殿后去疗伤。” 握紧的拳头青筋凸起,昭示着紫炎心中的愤怒与紧张,青檀伴他多年,与他走过风风雨雨,甚至几度同生共死,对他而言早已不是奴婢或者属下那么简单。他们之间更多的像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所以,他的担心和紧张皆发自内心。 千沧听令即刻将青檀抱起,二话不说就步履匆匆的向后殿走去,白芷担心青檀马上就跟了上去,但无水却没有动。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绢帕擦了擦手,几步走到大祭司面前淡淡的说:“北国上下都传大祭司要造反,要篡位,原本我还不信,还跟都主说谣言止于智者,大祭司一心为国为民操劳怎么可能谋朝篡位呢。再说,大祭司可是先都主临终所托之人,也是先都主生前最信任之人,怎么可能不顾与先都主的情意,不顾北国之都千千万万张口举兵谋反。但如今看来显然是我错了,是我把大祭司想的太好了,以致于大祭司准备做千古罪人取而代之,我还惶惶不知。” 一直以来满朝文武包括紫炎在内都十分清楚大祭司的心思,可以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却并没有一个人敢将此事说出来,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着紫炎的面。故,一番连讽带刺的话语惊的众人是目瞪口呆哑口无言,谁都没有想到、没有料到平日里看上去并不怎么样的无水会将此事直白白的说出来,直接拆穿了大祭司虚伪的面具。 紫炎亦是如此,他满目吃惊的看着无水,心下一紧惶惶不安,怕与大祭司撕破脸后他会全然不顾提前发起内乱,他扭头朝站在一旁的宫人打了眼色,立时,那宫人就悄悄的离开了大殿。 林相原先为那些不敬紫炎的朝臣打圆场求情,就是怕大祭司狗急跳墙在此翻脸,可谁承相无水轻飘飘的一段话全部给破坏了,也一瞬间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担心大祭司真的会在今天举兵造反,林相在看到那宫人离开后也悄悄的入了后殿。想着不管怎么样都要先保证紫炎的安全,务必要将皇宫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同样大吃一惊的还有大祭司以及其他诸位长老,要知道紫炎一直以来都对大祭司毕恭毕敬,再怎么心生不满也很少会表现出来,今日如此反常,还让无水直言不讳的捅破这层窗户纸,是不是说明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在今日与大祭司决一胜负? 不知是刚刚受了惊吓,还是提起先都主让他心存愧疚,亦或者是别的什么,大祭司红了老脸,怒不可揭的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放屁,一派胡言!” 轻挑眉头,毫无惧意,无水风轻云淡的说道:“一派胡言?呵呵,我倒真希望是我一派胡言。” 三长老看大祭司马上就要沉不住气了,抬手不着痕迹的捏了捏他的胳膊,示意他少安毋躁。然后看向无水道:“无水,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尤其你现在已经是圣法了,更是要谨言慎行。你说大祭司想犯上作乱,谋朝篡位,可有什么证据?我提醒你一句,诬陷朝臣乃是重罪,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三长老刻意的加重语气,意在威胁无水,也在提醒那些追谁大祭司的朝臣们,让他们不要慌,更不要自乱阵脚。 虽然大祭司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发动内乱将紫炎拉下都主之位,但今日上朝紫炎不准任何随从靠近正阳宫,更不准任何人携带兵器上殿。加之十大长老全部都在这殿内,四周又布满了黑甲军,他根本没有办法通知外面的人,为防自己吃亏,三长老不得不提醒他先忍着。 闻声望去,无水抬眸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丝毫不将他的威胁放在心中,满目不屑的说道:“原来还有人记得我是新上任的圣法,我还以为大家都和大祭司一样只知道我是一个黄口小儿呢。” 说到这儿,无水刻意的停顿了一下,再次来到大祭司的面前直勾勾的看着他说:“大祭司身为十大长老之首,想必对于族中规矩十分清楚。” 看着无水,大祭司第一次觉得他和死去的老圣法一样面目可憎,十分讨厌,冷哼一声道:“这还用你说。” 不怒反笑,无水依旧是风轻云淡,他点了点头说:“既然大祭司对于族中规矩甚是了解,那么我请问出手对圣法不敬,甚至还想杀了圣法,是何罪责?” “是……”一个字刚刚从口中吐出,大祭司就恍觉自己上当了,与此同时三长老也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胳膊,提醒他不要随便开口。 无水看他闭口不言,不紧不慢的挑眉问道:“大祭司不是刚刚还说自己对于族规甚是了解,怎么这会子哑口无言了,难不成真的是老了,记不清了?” 一二再再二三的提到这个“老”字令大祭司非常气愤,一下甩开三长老的手,指着无水的鼻子咬牙切齿的骂道:“打你怎么了,我还想杀了你呢,我告诉你无水,不要拿圣法的身分来压我,你师父在我面前都要礼让三分,更何况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再敢……” 欺身向前,无水张口打断他的话,一字一句的提高声音道:“大祭司终于承认了。”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大祭司脱口而出道:“承认什么?” “承认什么,当然是密谋造反,谋朝纂位了。”语毕,无水猛地扭头看向诸位朝臣,大声道:“诸位大人你们听到了吗?大祭司不但想打我,还想杀了我,我身为北国之都的圣法,虽比不得过世的师父,却也是名正言孙。却也是举行过圣法之礼,受北国子民爱护拥戴,刚刚,就在刚刚,大祭司不但想出手置我于死地,还将青右使给打成了重伤,试问,这不是造反是什么?” 1250.第1250章 就地正法 慷慨激扬,言辞凿凿,无水的话音都还未落下,下面就响起了议论之声,只见诸位大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纷纷开始就大祭司刚刚的言行举止议论、讨论,也恍然想起北国之都的朝堂上不仅有法度,还有族规。 无水看大家反应良好决定乘胜追击,立即张口言道:“众所周知族中有明文规定,但凡对圣法、圣女以及十大长老不敬者皆要治罪,轻者关进暴室,重者直接杖毙,或者处以极刑,大祭司身为十大长老之首,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再加上殴打青右使致其重伤,更是过分,还有对都主大不敬之罪,数罪并罚无可饶恕。来人,把大祭司给我拿下,立刻就地正法。” 声落,人动,在外等候的一小队黑甲军即刻就冲了进来,齐齐对准大祭司拔剑而出,将他给团团围了起来。 事发突然措手不及,那些黑甲军冲进殿中的同时,站在大殿中央的大臣们纷纷做鸟兽状,本能的四散逃窜躲到了一边。 纵然先前已经有了防范,也想到紫炎乃是刻意发难,却仍然没有料到无水会给他来这一招,直接,简单,明了。更不敢相信他敢这么做,所以,大祭司始料不及惊慌失措,唰的一下就本能的抽出腰中软剑对着那些黑甲军怒吼道:“谁敢?” 站在大祭司旁边的三长老素来聪明,一见他把藏在腰间的软剑给抽了出来,暗叫不好。本想出言提醒,但显然为时已晚,想到刀剑无眼,一会儿打起来自己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最主要的是再伤了自己那可就不好了。 思及此,三长老似那些大臣们一样跑到了一边,躲了起来,离大祭司远远的,那步履匆匆的模样就好像生怕刀剑无眼会伤到他一样。 黑甲军收到的命令是将大祭司就地阵法,跟三长老并没有什么关系,对于他的离开并未横加阻拦,只不过他前脚刚离开包围圈,他们后脚就把缺口给堵住了。 面色依旧抬步上前,无水的目标乃是大祭司,也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几步走到黑甲军身后站定,看着大祭司冷冷一笑道:“连兵器都带了进来,大祭司还敢说我是一派胡言。身为大祭司竟敢藐视都主,无视族规法度,欲要谋反,你,当真该死!” 话落,无水不给大祭司任何反应和解释的机会,向后退了两步,对着持剑的黑甲军又说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将他给我拿下。” 声落,人动,一队十二人的黑甲军立刻欺身向前,将包围圈缩小,缩小,再缩小,准备将大祭司给拿下,或者是直接杀了。 “等等!”这时,一向摇摆不定的岳长老从一旁的柱子后面走了出来,站到大殿的正中央对着紫炎行礼道:“启禀都主,大祭司携剑入殿并非要谋杀都主,更不敢谋反,只不过是为了自保,还请都主听他解释,听他一言。” 言罢,他扭头看向大祭司低声提醒。 对于无水一连串的动作以及命令,紫炎看的是目不暇接,心惊肉跳,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震惊,他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性子急躁的无水会有如此主见,有如此动作,以致于整个人都懵了。 无水和青檀一样跟随紫炎多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性子,有什么手段,会做什么事,不会做什么事,他心中一清二楚,就跟明镜似的,所以,吃惊之余更多的则是震惊。 到底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三长老即使担心自己被误伤,还是再次站了出来。几步走到了岳长老的身边,与其并排而立对着紫炎行礼道:“启禀都主,大祭司一心为北国之都操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无犯上作乱之心,还请都主不要听信小人之言,伤了忠臣之心,请都主明察!” 一语惊醒梦中人,那些追谁大祭司的朝臣们听到三长老的话后,纷纷走了出来,皆行礼上言,不约而同的让他明察。 处于惊诧连连中的紫炎回神看向殿下的众人,见他们一个个为大祭司求情,心中不由冷笑。不要伤了忠臣之心,这话听起来真是刺耳,如果像大祭司这样的人都能称的上是忠臣,那么这天下间恐怕再无奸佞之臣,皆是忠心耿耿之人。 兴许是看到紫炎迟迟不语,无水觉得他可能有些为难,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便几步走到了岳长老的面前,冷冷的看了他两眼说:“明察,事实摆在面前还需要明察吗,你们以为都主是什么,任人糊弄的三岁小孩子吗?我提醒一下诸位大人,连坐之罪……” 不知岳长老与无水之间有什么过节,他猛然抬起头打断他的话,厉声道:“都主在上,岂容你放肆,无水,你口口声声说大祭司没有将都主放在眼中,那么你呢?从你进殿以来可曾有将都主放在眼中?擅自号令黑甲军捉拿肱骨之臣,你该当何罪?” 眉峰上扬,无水不以为意,丝毫不将他说的话放在心上,右手微抬点头微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肱骨之臣,呵呵,你不说我还真是忘记了,据我所知族规第八条有明确的规定,凡族中长老一律不得入朝为官,更不得出入朝堂参与政事,可大祭司呢?他不但违背族规出入朝堂多年,还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说到这儿,无水回头看向紫炎,盯着他加重语气一字一句的说道:“今日他敢在这正阳殿当着诸位大臣的面,当着都主的面重伤青右使,那么难保他明日不会对都主出手,不会对诸位大人出手。”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义正言辞,不容置疑,紫炎看着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无水,心中开始怀疑,怀疑此时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是无水,而是别人。 突然,一个急匆匆的宫女从后殿跑了出来,她噗通一声跪下道:“启禀都主,青右使恐怕不行了,巫医命奴婢特来禀报。” 1251.第1251章 终于等到这一刻 腾的一下站起,紫炎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道:“你说什么,青檀不行了?” 雷霆之怒不敢言,那宫女伏头在地颤颤巍巍,結結巴巴的回禀道:“是,右使伤重不治,就要……就要不行了。” 眉头微皱,完全出乎意料,无水扭头看了一眼大祭司,觉得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绝不能就此罢休,即刻行礼道:“都主,青檀何错之有,只因为微臣挡下一击就被大祭司给活活打死了,何其无辜,何其可怜!还请都主为青檀做主,为微臣做主。” 言辞诚恳,情深意切,那沙哑的声音让人一听到就以为他是要哭了。 青檀在紫炎心中本就与别的奴婢不同,再加上二人曾几度同生共死,她又是他极其信任之人,一听到活活打死几个字立时火冒三丈,气的头顶冒烟。居高临下扫视群臣,接着看向大祭司,紫炎见他横剑在前没有丝毫要放下的意思,更没有将自己放在眼中,他深吸一口气,极其冷静沉着的说道:“身为十大长老之首,大祭司藐视族规法度,当着本都主与众大臣的面就敢出手伤人,且还是在这正阳殿内重伤青檀。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大祭司身为百姓爱戴的十大长老之一,更是要以身作则,现在本都主宣布……” 话未说完,原先那些为大祭司求情的人就不约而同的齐齐跪下道:“请都主息怒,请都主开恩!” 看着下面乌泱泱的跪了一片,紫炎心中更是恼怒,觉得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也没有办法再继续隐忍下去,尤其是他与大祭司的恩怨迟早都要有个了断,也到了不得不发的时候,否则将会死更多的人,也会伤了那些真正有忠诚之心的朝臣。 想到这儿,紫炎双手紧握成拳青筋凸起,下定决心咬牙切齿的说道:“从前想着大祭司乃是先父临终托孤之人,又是我的老师,许多事情不愿责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可谁承想他竟得寸进尺,狂妄自大。不但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就连本都主的身份也忘记了,所以,今日之事不责罚不足以平民愤,振朝纲,整法度。既然族规有明确规定不准十大长老入朝堂,参政事,那么自今日起罢免十大长老在朝中的一切,恢复族规,任何时候不准十大长老再踏入正阳宫半步,违令者,斩!” 纵然十几年来紫炎无数次幻象过这激动人心的一刻,幻象过这个画面,真的宣布时还是特别激动。尤其是将他们从朝堂上驱逐出去时,更是激动的无以言表,差点说不出话来。 紫炎在大祭司的手下卧薪尝胆许多年,一朝翻身如何能不激动,十几年了,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刻,等到了这一天。 激动难平,心绪跟着乱了,紫炎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看着众臣道:“大祭司虽与圣法平起平坐,却也不能对其出手,青檀虽只是一介小小的右使,却也跟随我多年,也是一条性命,如今因他重伤命悬一线,大祭司理应负全责。现在我宣布将大祭司暂时收押,待三堂会审之后再行处置。” 三长老屈膝上前,惊慌失措的说道:“不可,万万不可,都主,大祭司入朝为官多年,岂能说罢免就罢免,更何况大祭司为国操劳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怎么能因……” 三长老的话还没有说完,紫炎就怒喝一声道:“够了,大祭司如何本都主心中有数,尔等休再进言。黑甲军听令,速速将大祭司押往天牢,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探视,期间有胆敢违抗阻拦者,杀无赦!” 不愿意再跟众人纠缠,心中也着实担心青檀,紫炎说完以后就拂袖而去,留下一众大臣唏嘘不已,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紫炎会下如此命令,更不顾大祭司的实力,与其开战。 其实这也不能怪紫炎,无水已经把事情挑明,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闹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他想不撕破脸就不撕破脸了。与其等着大祭司发难,倒不如先发制人,最起码困住了大祭司还能抢得先机,争得一些时间。 紫炎的身影刚刚在殿中消失,无水就抬起了头,嘴角上扬尽是笑意,丝毫不见要哭泣的样子。原来先前的沙哑之声是他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触动紫炎的心旋,令其做出选择。 与此同时不甘心就这样被抓的大祭司与黑甲军起了冲突,很快就跟他们打了起来。由青檀所统领的黑甲军似乎早有准备,一队接着一队的冲进来不说,还找来了铁锁链以及很长很宽的大网。 虽然大祭司武功高强,巫术了得,但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这不,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就被生擒了。被黑甲军用大网死死的捆住,手脚之上皆绑上铁链,十几人齐齐拉住,像是捉猪一样的抓住他。 白发散乱,狼狈不堪,先前还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大祭司,转眼间就成了阶下囚,成了网中鱼,一时之间不免让人心生感叹,真是事事难料,时事难料。 就在大祭司与黑甲军打斗之间,三长老等人有想过上前帮忙,助大祭司逃走,可谁承想还没有出手就又来了一大批黑甲军,不但将他们其余九位长老团团围住,就连那些朝臣们也全部围了起来。个个拔剑而出对着他们的头颅,那吓人的阵仗以及架势好似在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敢动一下,他们手中的刀剑就会毫不犹豫的砍下去。 是人都怕死,又更何况他们是利来而聚,利尽而散的人,几位长老以及朝臣们看着这等架势,纷纷闭口不言,一动也不敢动的站在原地。 为防大祭司在押往天牢的途中逃走,黑甲军统领将他用铁链团团捆住以后,还将一粒药塞进了他的嘴里,然后大手一挥道:“带走!” 大祭司被捆的像待宰的牛羊,一动也不能动,在路过无水的身旁时,他恶狠狠的瞪着无水说:“小兔崽子,你给我等着!” 1252.第1252章 捉猪 宠辱不惊,沉稳淡定,无水直直的看着他微微一笑道:“大祭司果然不愧为大祭司,都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竟还敢口出狂言,威胁于我。不过,要报复我也要你先从天牢里出来才行,要不然说了也是白说。” 兴许是黑甲军知道大祭司的厉害,他们把网捆的很紧,很紧,也不让他走路,直接拿了一根碗口大的粗棍把他给吊起来,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抬着,和到猪圈中捉猪一模一样。所以,大祭司此时此刻整个人都缩成一团窝在网中,低眉垂目疾言厉色的说:“白说,哼,我活了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那句话是白说的。无水,你给我听好了,你不要以为有紫炎那个小兔崽子给你撑腰,我就不敢杀你,不敢拿你怎么样。我告诉你,等我出来……等我出来必将你大卸八块,拿去喂蛇。” 四肢相交与头一起,大祭司蜷缩在网中说不出的难受,只不过说了几句话就开始喘不上气,胸口憋闷的快要窒息。 对于他的威胁,无水丝毫不惧,轻挑眉头淡淡说道:“人家都是喂狗,你怎么喂蛇?听着倒是新鲜!” 冷声一笑尽是嘲讽,大祭司用力的晃动了一下身子,想把无水给撞倒,恨之入骨的说道:“新鲜,哼,等你见到我的宝贝蛇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新鲜了。小兔崽子,你一定会后悔招惹我,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无水弯腰与其平视,笑意盈盈的看着他道:“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这一辈子从来都没有后悔过,也不打算后悔,更不会后悔,所以,你要找我报今日之仇就最好赶紧想办法从天牢里出来,要不然时间长了我怕你老的连剑都提不动了。” 那痛戳那儿,越忌讳什么就越说什么,无水为了气他刻意的挑衅,也句句扎在他的心头。大祭司暴跳如雷却无可奈何,狠狠的瞪着她咬牙切齿的说:“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一再拔高的嗓音昭示着他心中的愤怒,与此同时大祭司也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将他碎尸万段,拿去喂他的宝贝蛇。 眼见时间不早了,黑甲卫统领上前对着无水行礼道:“不知圣法还有何吩咐,倘若没有我就先押着他去天牢了。” 直起腰,无水扭头看向他,敛起脸上所有笑意一脸平静的看着他,吩咐道:“雪天路滑难以行走,李统领一会儿走时别忘记多带些人,另外,注意安全,以防路上有人劫囚。” 大祭司在北国之都盘恒多年,天牢与皇宫的距离虽然并不是特别远,却也难保不会有人收到消息前来营救,更何况他的那些随从很快就会收到消息,为防大祭司被人救走,为防计划生变,无水特意的提醒他。 身为青檀的直接下属,李统领知道无水乃是好心,也是真的关心他,便道:“请圣法放心,我就是丢了性命也绝不会丢了大祭司,一定会准时无误的将他关进天牢,并严加看管。” 无水点了点头说:“嗯,我相信你定不会负都主所望,好了,时辰不早了,你赶紧去吧。” 话落,无水向后退了两步给他们让道,黑甲军统领再次向其行礼后就带人离开了。 随着大祭司的被押走,黑甲军的离开,那些长老与朝臣们恢复了自由,三长老几步走到无水面前,极其恼怒的指着他的鼻子说:“无水,你别得意,等大祭司出来看他怎么收拾你。” 满目不屑,无水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转身抬步就要离开正阳殿,可谁知一向十分聪明的三长老急了眼,觉得自己被无视了。纠缠不休,抬手抓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道:“无水,你不过是北国之都一个小小的圣法,为何偏偏要跟大祭司作对?都主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使得你为他如此卖命?” 自老圣法死后,无水虽然继承了他的衣钵,成了北国之都的圣法,但有名无实,大祭司到现在都不允许他靠近圣法堂,故,三长老实在是想不明白,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一定要帮着紫炎。 眉头深锁,一脸不悦,无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他抓住的胳膊,立即运功将其给震开了,冷声道:“小小的圣法怎么了,小小的圣法却将大祭司送进了天牢,小小的圣法却受百姓爱戴,不谋逆造反,也绝不与你们同流合污。三长老,你一向聪慧,那我问你,你为什么就偏偏要帮大祭司呢,你不要忘了,这北国之都一直姓紫。” 眸中惊讶一闪而过,三长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无水震麻的手,心中不禁感到疑惑,不由在想无水的功力何时这样高了,竟然能轻而易举就摆脱他的钳制,并且看上去不费吹灰之力。 看他眉峰凸起似乎起了疑心,无水一拂衣袖道:“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与三长老各为其主没什么好说的,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三长老请自便。” 言罢,无水转身就要离开。 三长老话还没有说完,岂能就此放他离开,急行两步拦住他的去路说:“北国之都的确一直姓紫,但不代表永远姓紫,无水,只要你肯站在大祭司这边对付紫炎,我保证事成之后既往不咎,你依然还是圣法,不仅继续坐拥百姓的爱戴,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冤家易解不易结,三长老认为这个时候能多拉拢一个是一个,特别无水还是圣法,在北国之都万千子民的心中的地位仅次于圣女。倘若能将他拉拢过来,对于紫炎必将是一个严重的打击,而对于大祭司那将是如虎添翼。 无水看着眼冒精光的三长老,突然间笑了,觉得他挺有意思的,脸也变的挺快的。刚刚还出言恐吓威胁自己,如今话锋一转就开始拉拢了。怪不得北国之都内乱已久,原来搅动风云暗地里使坏的并不止大祭司一个,还有他,狡诈如狐,狐假虎威的他。 1253.第1253章 软禁 思索片刻,无水言道:“好啊,如果你能说服大祭司不计较今日之事,事成之后许我荣华富贵,许我圣法之位,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只不过我怕大祭司不愿意,不同意,毕竟刚刚的情形你也看到了。” 闲来无聊,耍耍人也好,万一他是诚心邀请,自己又得到了大祭司的信任,能轻而易举的打入到敌人内部,倒也是好事一桩。如此一来不管是对自己的计划,还是对紫炎亦或者是北国之都,都好! 先前虽然距离很远,三长老并未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不过,依他对大祭司的多年了解,不难猜出他会对无水说些什么。见他松了口,立时笑道:“这个你完全不必担心,只要你肯站到我们这边来,全心全意的帮助大祭司对付紫炎,助大祭司登上都主之位,那么我保证大祭司会不计前嫌。非但不会计较今日之事,还会特别优待于你,感谢你!” 眸中奸诈一闪而过,三长老直接将无水当成了三岁的小孩子哄,也跟大祭司一样认为他只不过个黄口小儿而已。 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模样,无水唇边的笑意更浓,点了点头说:“既如此,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一言为定!”三长老的话音未落,一身玄色铠甲披风的严烈就走了过来。先是对着三长老行礼,再是看向无水恭敬的说道:“启禀圣法,青右使危在旦夕,想要见你,都主命你赶快过去。” 严烈与青檀并称左右二使,一个负责宫中的安全问题,一个负责北国都城的治安问题,手下都有黑甲军,只是严烈的权利要更大一些,除了黑甲军以外守城军也归他管,同时,他也是紫炎信任之人,亦可以称得上是心腹。 闻声望去,眉心紧皱,无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后,扭头看向三长老说:“都主找我,我就先过去了,先前所说之事就拜托三长老了。” 双手负于背后,三长老笑道:“圣法客气了,你放心,我一定说到做到,绝不会让圣法等太久。” 无水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看向严烈道:“走吧!” “圣法,请!”语毕,严烈朝三长老点了点头就随着无水离开了。 三长老望着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冷哼一声,似笑非笑间就转身离开了原地。本来他出了正阳殿就打算赶紧出宫去通知大祭司原先安排好的人马,去天牢营救大祭司,但谁知他的双脚都还没有踏出正阳宫,就再次被黑甲军拦住了去路,围了起来。 看他们个个手持长剑严阵以待,三长老立时就慌了,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警惕戒备喝斥道:“你们想干什么?” 站在他正对面的黑甲兵拱手行礼,出口道:“都主有令,圣女归来仪式将近,命三长老即刻前往清灵殿做准备。”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三长老脱口而出道:“现在?” “是,软轿已经备好,请三长老随我来。”先前开口的黑甲兵让出一条道路,恭敬的作出请的姿势。 三长老并不相信他的话,要知道先前在正阳殿时紫炎已经拒绝了大祭司的提议,圣女归来仪式的日子根本就没有确定,需要做什么准备? 不对,不对,大祭司上次说圣女仪式上需要用到的东西他早就准备好了,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为何这会子突然间请自己到清灵殿去,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越想越觉得有问题,越想越觉得这其中不简单,三长老伸手入怀拿出自己的银袋,在手中掂了掂重量塞到了为首的黑甲兵手里,笑眯眯的说道:“这位小哥,你看我一大清早出来连饭也没有吃,衣服也有些湿漉漉的,不如这样,你且容我回家换一套衣服,再前往……” “不行!”话未说完就被厉声打断,那黑甲兵将手中拿着的银袋直接丢回到三长老的怀里,手握剑柄脸上深沉,郑重其事的说:“都主的命令是即刻前往,还请三长老不要为难我等。” 语毕,其他几个黑甲兵不约而同的将自己的右手放到了剑柄上,那蓄势待发的架势好似三长老只要敢说一个不字,敢向后挪动一步,他们就会拔剑而出,毫不犹豫的刺向他。 手握剑柄的动作虽小,素来聪明机灵的三长老还是注意到了,他也瞬间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明白了紫炎的用意。大祭司突然被抓,十大长老齐齐被卸任,紫炎又怎么会放心的让他们出宫,离开呢? 清灵殿,清灵圣女仪式,果然是再好不过的去处,再好不过的借口,去了一趟昌隆,紫炎果真是变了。真是三日不见刮目相看。 看他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个不停,脚下是一动也不动,没有丝毫要跟他们离开的意思。为首的黑甲兵又道:“怎么,三长老是想违背都主的命令?” 识时务者为俊杰,一直是三长老奉行的为人处事守则,他微微一笑把银袋收好,淡淡的说:“怎么会呢,抗旨不尊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我就是满身是头也不够砍,也承担不起。既然都主要我去准备清灵圣女仪式上要用的东西,那就走吧。” 说话间,他抬步向前若无其事的向黑甲兵所指的软轿方向而去。想着先表面顺从再另想他法,此时已经退朝,众朝臣都会回家,大祭司的那些随从没有看到他,肯定会猜到出事了。 为首的黑甲兵乃是在宫中行走的老人,对于三长老的脾性非常清楚,怕他明着答应暗着耍诈,就朝自己的几个同伴打了个眼色,命他们前后左右的把三长老围在了中间。 三长老不以为意继续前行,一边走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那个黑甲兵聊天,从中想打听一下其他长老是否也和自己一样必须前往清灵殿。 不知是紫炎下达命令时刻意的吩咐过,还是为首的黑甲兵真的不知道情况,他三缄其口只道不知,一路上除了催促他快点外,几乎没有多说一个字。 1254.第1254章 断肠草 正阳宫,后殿内! 紫炎在正阳殿拂袖而去后就赶来了后殿,当看到青檀奄奄一息随时会死的的模样时,他脸色大变,三步并作两步快速的来到了榻前,张口问道:“巫医,右使如何?” 兴许是他的脸色太过难看,兴许是他的口气极其严厉,巫医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战战兢兢的禀报道:“微臣无能,请都主恕罪。青右使五脏俱损,回天无力,只怕……只怕活不过今日了。” 纵然先前就知道了,真的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紫炎的心中还是有些无法接受,也百般不是滋味。青檀近几年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可以说是形影不离,好几次大祭司派人刺杀,她都竭尽全力的保护他,数次为他受伤甚至差点丢了性命。倘若她死了,那么,他不单单只是失去了一个帮手,失去了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还失去了一个陪伴他的人。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害怕一个人待着,害怕孤独,害怕独自面对这一切,青檀的存在或许在很多时候都帮不了他什么,但知道她跟在身边,他多少都会安心一些。 抬步上前,紫炎在榻前的凳子上坐下,伸手搭在青檀的腕上为其把脉,沉声道:“清灵草也不行吗?” 清灵果有起死回生之效,清灵草多少也有一些,只不过没有清灵果效果好,也不是特别的明显。 知道青檀乃是紫炎面前的红人,巫医不敢有半句隐瞒,据实以禀道:“回都主的话,清灵草虽然能治伤,但对右使已经无效,她伤的太严重了,而且她体内的毒已经发作,想要保住性命恐怕只有服用清灵果。” 未把到脉,紫炎心下一紧,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乍然听到毒发二字猛然回首看向巫医,满脸疑惑的问道:“毒?什么毒?” 巫医听他话音似乎不知,直起腰身恭敬的回禀道:“是断肠草!” 心下疑惑满头雾水,紫炎脱口而出道:“断肠草,她何时中了断肠草?” 巫医觉得他问的莫名其妙,青檀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右使,而他却是宫中最厉害的巫医,平日里青檀根本不够资格让他看病,他又怎么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中的断肠草。 心中这样想,却不敢这样说,巫医想了一下说:“据臣把脉观察所知,青右使体内的断肠草并非近期所中,最少应该有一年了。” 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道:“一年?这怎么可能,她天天在我身边,我怎么不知道她中了断肠草?” 越听越离谱,越听越惊讶,紫炎满目不信的同时也开始回忆近一年内所发生的事情,想知道她是何时中的毒。 巫医瞬间无语,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的问题了,心想,你天天跟她在一起都不清楚,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这时,守在青檀身边的白芷不知为何哭了,抽泣呜咽声越来越大,紫炎闻声看她不由问道:“白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泪如雨下,白芷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躺在床上即将撒手人寰的青檀说:“应该有一年半的时间了,青姐姐中毒后没有告诉任何人,我也是在半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下知道的,都主,你救救青姐姐,你救救她,她可是为你中的毒啊。” 说着,说着,白芷又失声痛哭了起来,想到青檀这半年来因断肠草而受的苦,她心如刀绞,泪流满面。 纵然隐隐约约间想到了,紫炎还是非常的惊讶,失声问道:“为……为我?” 抬手随意擦去眼泪,白芷点头如捣蒜一样的说:“嗯,嗯!我听青姐姐说她在一年半前曾跟着都主出去寻找圣女,期间被大批黑衣人追杀,当时她为了保护都主离开,背后中了一箭,那箭上涂抹了断肠草。她就是在那个时候中的毒。” 随着白芷的告知,紫炎想到了那次刺杀,也想到了青檀中箭之事,可是自己记得当时她只是受了箭伤,并未中毒啊。 难不成是自己记错了? 思索间,站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千沧开了口,他面带悲伤的说:“当时是我给她拔的箭,箭头乌黑,流出来的血也是黑的,我本想告诉都主,可她不让。说服了解毒丸就好了,可谁知她竟然把我也骗了,断肠草的余毒在她体内一直未清,她一直瞒着所有人。” 说到这儿,千沧噗通一声跪下,言辞诚恳的说道:“都主,青檀一直为国效力,对你忠心不二,请你一定要救她啊。” 紫炎扭头看向青檀,说实话他也很想救她,可拿什么救呢?清灵果稀有,本就只剩下一个,且已经给风九幽服下了,他要拿什么来救她? 万般无奈,有心无力,紫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不是我不想救她,也不是我舍不得清灵果,而是你们都知道清灵果原本就只有一个,送给昌隆皇帝的都是假的,我……” 话未说完,性命垂危的青檀就抬起了手,白芷看到连忙握住,焦急的问道:“青姐姐,你要什么?” 青檀睁开迷蒙的眼眸,目不转睛的看着紫炎,有气无力的说:“扶我……扶我起来。” 白芷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猛地摇头说:“不,不行,青姐姐,你体内的毒已经发作,一动就会加快毒发的速度,你要拿什么东西,我拿给你,你好好躺着。” 五脏六腑俱伤,青檀疼痛不已,她痛苦的闭上眼睛轻轻的摇了摇头,极其虚弱的说:“起来,扶我起来!” 白芷看她这个样子心有不忍,扭头看了一眼紫炎,见他点头便直起身坐到了榻上,然后慢慢的将她扶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坐起身后血流的速度加快,五脏六腑之处也传来烧灼之感,青檀强忍疼痛,凝眉怔怔的看着紫炎说:“都主,不必……不必为我费心,我死期已到,药石无医,不要再……不要再浪费……” 语未尽,话未完,青檀的两条胳膊就因疼痛而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立时,一口鲜血就喷到了紫炎的脸上、身上。 1255.第1255章 羊蛋蛋 血中有毒,漆黑如墨,刚刚喷到紫炎的脸上就听到滋啦啦的响声,像是油被烧滚了一样。疼痛传来痛呼出声,紫炎捂住被毒血灼伤的地方,大声叫道:“巫医,巫医……”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致于把巫医给吓蒙了,他听到呼唤声方才本能的站起来,看了一眼紫炎的脸大惊失色,连忙道:“在,在,都主别慌,我这就拿药来,这就拿药来。” 说话间,他慌慌张张的扯过药箱,一通乱翻后找到了一个黑色的瓷瓶,然后又将放在一旁的清灵露拿在手中,几步走到了紫炎的面前。 由于身高的原因,青檀所喷出的血大部分都洒在了紫炎的前襟和脖子上,只有几滴打在了脸上,所以,范围不是很大,伤口也不是很多,只是灼伤的比较严重。 在紫炎面前站定的同时,巫医让他赶紧把手拿开,纵然知晓被毒血溅到以后是什么后果,巫医还是吓了一跳。只见那被灼伤的地方不但即刻黑了,还冒起了丝丝黑烟,就像是烟花炮竹被人给直接点着了一样,也像是被烧焦了。 看到紫炎的脸上竟然冒起了黑烟,奄奄一息的青檀着急的不行,可是,她就要不行了,即使焦心似火,身体也无力动弹,急火攻心之下她又开始口吐黑血。 这一次紫炎有了防备,白芷也有了准备,青檀的嘴巴才刚刚张开,白芷就赶紧让她弯腰低头,吐在了地上。 身上无力喘息不止,青檀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还心心念念的想着紫炎,只见她满嘴是血的抬起头,伸出手,无力的靠在白芷的身上,一声声的叫着:“都主……都主……” 紫炎痛的呲牙咧嘴,根本无暇理会她,也没有心情,见巫医站在面前迟迟不动似是吓傻了一般,便催促道:“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上药。” 骤然回神,惊慌不已,巫医一边哆哆嗦嗦的打开清灵露一边手足无措的说:“都……都主,清灵露洒上去会很疼,你忍着点。” 话音未落,不待紫炎反应过来,着急忙慌的巫医就把一瓶子清灵露尽数倒在了伤口上,瞬间,殿中就响起了紫炎杀猪般的声音:“啊……啊……” 声音先高再低,先急后缓,透着隐忍,疼,特别特别的疼,疼的紫炎捂住脸的同时想破口大骂,疼的他想拔剑而出直接把巫医给砍了。 巫医认为自己已经提前告知,并无什么不妥,以致于他根本没有发觉紫炎的怒火,见他疼的嚎叫不止,继续说道:“都主,清灵露只能让伤口愈合,并不能解毒,这是解药,你赶紧吃了。” 语毕,他弯腰将手中的药丸递了过去。 这时,担心紫炎的青檀喘不上气来,白芷看她脸色发紫快要窒息了,大呼道:“巫医,快看看青姐姐,快看看青姐姐。” 言语之间,白芷连忙松开抱着青檀的手将她放平,千沧立刻上前为其输送内力,可断肠草已经发作,再多的内力也是泥牛入海,回天无力。 青檀虽然是紫炎面前的红人,却怎么也抵不过紫炎本人,再加上她已经是要死之人,巫医仅仅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就即刻收回了视线。一边将手中的药重新递到紫炎的面前,一边说:“没用了,不必再浪费内力了,你们有什么话就赶紧跟她说吧。” 白芷一向视青檀为亲姐姐,一直又颇受她照顾,那里受得了这个,一听这话就似疯了一般道:“不,不,不可能,青姐姐她不会死,她不会死的。” 言至此,白芷起身跪倒了巫医的面前,拉着他的衣袖声泪俱下的说:“巫医,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救救青姐姐。她还这么年轻,怎么能死呢,巫医,我求你,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她,呜呜……” 伤心无助,悲痛欲绝,白芷的眼泪就似那决堤的黄河水一样流个不停。 因为疼痛紫炎没有马上接过巫医递来的药,巫医的胳膊一被白芷摇晃就开始左摇右摆,不过两下那掌心的药丸就跌落在了地上。 地面光滑,药丸圆滚,一掉到地上就骨碌碌的滚出好远。巫医惊慌连忙去捡,可谁知这个时候无水走了进来,他的脚不前不后,不偏不倚刚好踩在了那粒药丸之上。 脚落下的时候,巫医也到了跟前,眼见着那药被踩扁他惊呼出声:“别踩。” 说的太慢为时已晚,伸出去的手也只碰到了无水的鞋尖。无水闻声低头看着他,满目不解的问道:“你,在做什么?” 兴许是那解毒丸太过名贵,又兴许是救命良药,巫医像是被人踩到了命根子一样,呜呼哀哉大呼道:“药,我的药,圣法大人,你走路都不看的吗?为什么要踩我的药?” 说着,他愤然起身,看着无水满是指责之意。 轻挑眉头顿感无辜,无水把踩到药的脚往回收了一步,见地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便抬起头道:“你看错了吧,这什么都没有。” “没有,这怎么可能?”巫医低头一看果然是什么也没有,心中一怔,登时一愣,正疑惑之间烈火开了口,只听他道:“巫医没有看错,药在你的鞋底上。” 扭头看他,无水把脚抬了起来,果不其然,那粒黑黑的像羊屎蛋蛋的药丸正瘪瘪的粘在他的鞋底上。 巫医看到大呼出声,像是寻到了什么宝藏似的说:“我虽然老了,但眼睛却极好,都主,你看,这药被圣法大人给踩了,在他的鞋底上。” 紫炎听到无水二字立刻望去,见他目光平静,没有丝毫的紧张,心中的疑惑更深。记得死去的老圣法曾经说过,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即使是长的一模一样的双胞胎也不可能拥有一模一样的眼神,一样的目光。所以,不管一个人如何改变,他的眼睛都不会变。 无水年轻,神采飞扬的眼眸中总是透着浮躁,再加上他性子本就急躁,像这种平静到毫无涟漪的眼神,紫炎从来没有在他身上见到过。 1256.第1256章 假扮无水之人 眉头微挑,心有不悦,无水把脚稍稍往里弯曲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底,见那粒药果真在自己的鞋底后,就将脚放下用力的踩道:“这药的确是我踩的不假,可这么小的药丸我那里看的到,而且,你身为巫医不拿好自己的药,怎么能怪我呢?” 为了逃避责任,也害怕被紫炎责罚,巫医张口就道:“药在你的鞋底上,不怪你怪谁。圣法,你知不知道这解毒丸就剩下这一粒了,都主被青檀所吐出的毒血所伤,要是没有这粒解药,会有性命之忧,会很麻烦的,你知道吗?” 无水恍然大悟,豁然间明白了过来,原来闹了半天是这解药只剩下一粒了,他怕被责罚才会如此紧张,才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倒自己的身上。 冷冷一笑将脚再次抬起,无水看了看踩的更扁的药丸说:“我才刚刚进来那里会知道,要是知道我肯定不会踩。既然这药只剩下一粒,又急等着救命,那你还等什么,还不赶紧抠下来让都主服下。” 心中一震,目瞪口呆,巫医觉得一定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要不然无水怎么可能让他把药从鞋底上抠下来给紫炎吃呢。先不说那药扁扁的令人看着恶心,就是他鞋底上的那些泥雪,也让人吃不下去啊。 沉默未语巫医本能的看向紫炎,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想着如果他肯吃的话,他倒是不介意去抠下来,反正也不是自己吃,再恶心也恶心不到自己。 紫炎自无水进来就一直在上上下下的打量他,观察他,当发现他除了与无水长的一模一样外,其他皆不同,特别是一言一行,举手投足之间,更是天壤之别。他确定他不是无水,无水也并没有像青檀和他自己想的那样死而复生了。 将眉头皱在一个川字,紫炎怔怔的看着面前的无水,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假扮无水?” 一语惊四座,在场之人无不齐齐看向无水,伤心哭泣的白芷亦不例外,她紧紧的握住青檀的手,泪眼朦胧间说不出的惊讶和紧张。 因为皇宫之中不止一次的出现过刺客刺杀紫炎,巫医早就吓破了胆,一听紫炎说他不是无水,他即刻就想到了刺客。麻溜的跑到一边,张皇失措道:“你……你不是无水,你是谁?” 对于巫医的话无水充耳不闻,他将抬起的脚慢慢放下,抬头看向紫炎说:“你不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好笑吗?为什么假扮无水,你说为什么假扮无水?倘若先前在正阳殿时不是我假扮无水,你认为自己有可能将大祭司名正言顺的打入天牢吗?” 说话间,他抬手把脸上的人皮面具给撕了下来,那毫不犹豫以及迟疑的动作似乎打一开始就没有准备向他们隐瞒。 面具摘下以后,露出了本来面目,原来假扮无水之人并不是别人,而是无忧郡主风九幽。 看着令自己又爱又恨的风九幽,紫炎很是惊讶,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她,脱口而出道:“怎么会是你?” 在大殿中站了那么久,风九幽早就累了,朝旁边的椅子看了一眼立即走过去,不紧不慢的坐下,将手中的人皮面具随便一放淡淡的说:“不是我,紫都主以为是谁?” 其实,紫炎并没有以为是谁,他只不过是没有想到风九幽会帮他,要知道自红拂死后他们二人的关系就变的十分紧张,后来在神乐山紫炎不得已又挟持了她,令她更加恼怒。还有陪嫁宫女被辱,她更是气的不行,从昌隆国回来的这一路上,她几乎都没有给他过好脸色,更没有怎么理过他,所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出手帮自己。 其实,对于紫炎而言,大祭司就像是一块又臭又硬的骨头,不但难啃,一不小心还会伤着自己,风九幽那样恨他,恨不得杀了他为红拂报仇,会以身犯险出言对抗大祭司的确令人惊奇。 想到刚刚在正阳殿中不是青檀为她挡下一击,那么现在躺在榻上奄奄一息的就是她了,紫炎莫名的感到紧张,他忽然间感到庆幸,庆幸青檀挡在了她的面前。 因为深爱着无水,白芷无法接受这残忍的事实,她松开握住青檀的手冲到风九幽的面前,喃喃自语不敢相信的说:“你不是无水,你竟然不是无水。无水呢,无水在哪里,你把他怎么了?你把他怎么了?” 无水的突然离世加上青檀的行将就木,在这双重的打击下一向被保护的很好又十分单纯的白芷崩溃了,她受不了的吼道,一声比一声大。 紫炎生怕她会控制不住自己而不顾大局伤害风九幽,赶忙就向严烈打了个眼色。严烈会意连忙拉住白芷低声道:“白芷,你冷静一点,不要这样。” 一个是自己心爱的男人,一个是自己视如亲姐姐般的青檀,白芷根本承受不住,也无法控制自己。她想到无水从失去胳膊到前几日惨死都是风九幽所为,她再也受不了了,抬手指着风九幽怒吼道:“都是你,都是你,是你杀了无水,是你害死了青姐姐,是你,是你……” 一再拔高的声音昭示着白芷的愤怒,她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一样无力的咆哮着。严烈死死的搂住她,不让她冲上前伤害风九幽。 又尖又细的声音传入耳中,有些刺刺的,风九幽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头,轻轻的靠在椅背上抬头看向白芷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如果说无水是我杀的,倒不如说是他咎由自取。他趁人之危利用控心术想控制我,我当时没有直接杀了他已是对他最大的仁慈,没想到他还不知悔改,一二再,再二三的想要加害于我。实话告诉你,即便他没有被火风烧死,总有一天也要死在我的剑下。”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之!这是重生之后风九幽做人的原则,上一世她因为心软,因为仁慈,害的自己惨死,这一世,她不会再对那些伤害她的人手软,更不会放过,所以,无水死有余辜。 1257.第1257章 节节后退 立场不同,想法不同,看待问题自然也就不同。纵然风九幽所言全部都是真的,句句都是事实,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白芷依旧恨她,怒目而视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道:“毒妇,毒妇,风九幽你根本就不是清灵圣女,清灵圣女绝不会有你这样恶毒的心肠。你不配,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毒妇,妖妇。你如此残忍狠毒,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二字一出口,风九幽立时就笑了,她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白芷欺身向前,郑重其事的说:“有一点我必须要提醒你,从头到尾一直说我是清灵圣女的是你们,不是我,我从来都没有说过,也从来都没有承认过。而且是你们挟持我到了北国之都,并非我自愿。至于你所说的报应,我不怕,因为我风九幽从来不乱杀人,但凡杀人杀的都是该死之人。” “该死之人,什么叫该死之人,无水只不过是希望你和都主似千年前那般相爱,又没有伤你,怎么就该死了?风九幽,你身为清灵圣女,不好好守护自己的子民,怎么可以出手伤他,你算什么圣女,你是什么圣女?”怒火冲天,白芷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语无伦次嗓子也嚎哑了。先前对于风九幽的惧怕敬畏也在这一刻被抛之脑后,荡然无存。 她恨她,特别特别的恨,恨不得扑上去咬死她,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风九幽越听越好笑,越听越觉得她疯了,起身向前一步走淡淡的说:“什么叫又没有伤我,难道只有身体上的伤害,只有砍我一刀,刺我一剑才叫做伤我吗?” 说到这儿,风九幽刻意的停顿了一下,再向前一步走来到白芷的面前,继续道:“看你对无水的死反应如此激烈,想来应该是喜欢无水的。那么我问你,如果我用控心之术让你爱上旁边的这位,对你是不是一种伤害呢?你仔细的想想,你明明不爱他,与无水情投意合,却因控心之术而爱上了他,抛弃了无水,你什么感受?与你相爱的无水又是何感受?你又愿意吗?不恼吗?不气愤吗?” 随着一句句的质问出口,风九幽一步步的走向她,想到那天若不是哑鬼及时发现,她定会着了他们的道,被控心之术所操控。 其实,她被人控制不要紧,要紧的是她怕陌离伤心,怕自己会像上一世一样将他伤的遍体鳞伤。 严烈虽然没有跟紫炎前往昌隆去迎亲,却知道这一路上所发生的事情,知道风九幽是个手段毒辣,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杀人的人,他本能的将白芷往后拉。那严峻的面孔,紧张的心情,就好像风九幽会马上出手杀了白芷一样。 白芷被问住了,因为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只知道清灵圣女与都主千百年来都是一对,风九幽应该爱紫炎,应该跟他在一起,所以,哑口无言之下,她恼羞成怒的吼道:“那又如何,即便无水不该违背你的意愿使用控心之术,可你本来就应该和都主在一起。” 轻挑眉头,嘴角上扬,风九幽冷哼一声满目不屑的说道:“应该,何为应该,我说你应该和他在一起,不应该喜欢无水。我说无水死的应该,青檀也死的应该,那你又为何如此介怀,姑娘,己不所欲勿施于人,连你自己都不能接受的事情,为何要强加在我的身上?”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风九幽的步步紧逼令白芷节节后退,严烈见她脸色阴沉似要出手,赶紧伸手捂住了白芷的嘴,然后一把将她抱起带离了原地,来到了青檀的身边。 风九幽与白芷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对她出手的意思,所以,对于他们的离开她并没有阻止。 听风九幽言辞凿凿,句句在理,紫炎在白芷离开的同时走了过来,看着她似宣誓一般道:“这世间原没有什么应该,但北国之都有族规,千百年来都是如此,只要你是清灵圣女,就必须要嫁给我,跟我在一起,成为我的妻。” 风九幽觉得“应该”二字已经够可笑的了,没想到他还来个必须,脱口而出道:“应该也好,必须也罢,我只告诉你一句,这也是最后一次。听好了,不管我是不是清灵圣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嫁给你,永远都不会。” 作为一个男人听到这样的话,无疑于被人当场打脸,紫炎觉得很没面子,也非常生气。但,他没有发作,也并不能发作,微微一笑怔怔的看着她。 白芷不甘,誓要为无水讨回公道,用力的挣脱严烈的钳制道:“放开我,你放开我。” 无水已死,严烈绝不能再让白芷出事,而且风九幽是清灵圣女,即便她今日动了手,紫炎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也不会把她怎么样。与其枉死倒不如好好活着,等着日后再找机会为无水报仇。 紧紧的抱住她,怎么都不松手,严烈在白芷的耳边轻声道:“白芷,你冷静一点,你看看青檀,你看看她,她就要走了,就要离开我们了。” 这时,青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握住白芷的手,满眼含泪欲语还休的看着她说:“白……白芷……” 看着面如白纸的青檀,白芷的怒火一下子全消了,注意力也全部到了她的身上。反手握住青檀的手,她惶然无措十分害怕的哭着说:“青姐姐,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你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呜呜……” 多想向从前一样安慰她,多想向从前一样将她搂入怀中似一个小妹妹般好好宽慰,可是再也不能了,再也不能了。 知道自己即将离世,青檀没有说话,转头看向紫炎有气无力的叫道:“都主,我有话……有话……有话想跟你说。” 一句三喘青檀痴痴的望着紫炎,紫炎闻声回头看她,见她真的不行了,而风九幽一时半刻的也不会走,不会消失,就快速走到了榻前,坐在她的身边说:“我来了,你说吧。” 1258.第1258章 一脚踢开 抬起胳膊,青檀的手伸向了他,痴痴的凝视他说:“都主,有件事……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我……” 喘息声再起,青檀说的非常吃力,她想离紫炎近点,再近点,可无奈身上没有力气,坐都坐不住。而她的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有限的生命也在一点点的流失,消散。 看着她伸过来的手紫炎原本是不想握的,可想到她就要死了,他还是把手伸了过去,轻轻的握在掌心低声道:“如果你是担心青瓷,大可放心。我会代你照顾好青瓷,也不会再让她做危险的事,会尽快将她调回都城,做一名普通的女官。” 声音平淡没有任何情绪,紫炎面无表情的脸让人猜不出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喜是悲,是怒是伤。 提到自己的妹妹青瓷,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青檀满目不舍的摇了摇头说:“不,不,都主……不是的……” 看她说话实在吃力,紫炎又道:“如果你不想让她待在都城,等她回来我会询问她的意思,假如她真的不想留在宫中做一名普通的女官,那我会给她足够的银两让她出宫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不,不是的,我要说的并非此事。”手上借力,斜靠在白芷怀中的青檀想要坐直身体,离紫炎更近一些。可谁知她刚刚用力腹部就传来剧痛,只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失声痛呼,哀嚎连连。 断肠草如其名,中此毒药的人到最后都会穿肠烂肚而死,青檀体内尽管只是一些未清的余毒,但对于五脏六腑俱伤的她来说够受的了。 痉挛般的疼痛让青檀痛不欲生,原本没有力气的她不知那来的力气,疼的在榻上打起了滚。放在后殿中的贵妃榻原本是紫炎用来小憩的,并不是特别的大,所以,来回没有滚两下她就从上面跌了下来。 由于先前的哭泣和咒骂耗费了白芷太多的力气,以致于青檀在滚下去的时候她没有抱住她。心下大骇,惊呼出声,白芷在奔向青檀的同时,惊慌失措的叫道:“青姐姐,青姐姐……” 由于先前被青檀喷出的毒血所伤,紫炎在她滚下去的时候并没有伸手接住她,而是像被人踩到了尾巴一下子弹跳而起,瞬间就蹦到了一边。 纵然贵妃榻距离地面并不高,青檀还是疼的死去活来,尤其是她落地以后又滚了两下,更是痛呼不止。 腹中剧痛,难以言表,跌落在地以后不久青檀就死死的按住自己的肚子,在地上打起了滚。翻过来覆过去,覆过去反过来,没有几回就到了风九幽的面前。 眉头微皱,端坐在椅子上的风九幽站了起来,当看到青檀嘴角上的血竟然全是黑色的,她皱着的眉头愈发的紧了,脱口而出道:“你中毒了?” 想到她受伤乃是因为自己,风九幽说着便弯腰准备为她把脉,想看看她为何如此痛苦。 腰才下沉,腿才弯曲,紫炎就似一阵风飘到了风九幽的面前,一把抓住她欲要把脉的胳膊说:“不要动,血中有毒。” 说话间,他抬脚一踢就把青檀给踢到了一边,然后抬起风九幽的胳膊,抓住她的手十分紧张的说:“怎么样,没碰到吧?” 一时间追着青檀过来的白芷和风九幽都愣住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绝情和凉薄,青檀都痛成那个样子,他非但没有一丝丝的关心,竟然还将她给直接踢开了。 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白芷傻了眼,只见紫炎那一脚直接把青檀给踢到了墙上,而她在巨大的撞击之下,也立时吐血不止。 心惊肉跳,面如土色,白芷在看了一眼紫炎后,哇的一声就哭了,声泪俱下的大呼道:“青姐姐……” 闻声回神,风九幽一掌就打在了紫炎的胸口上,冷若冰霜的说道:“你还真不是一般的无情,自己的属下都已经气若游丝行将就木,你竟然还补上一脚,真是怕她死的不够快啊。” 语毕,她提起桌子上的水壶打开,未加思索就将里面的茶水倒在了自己的手上,也是就刚刚紫炎碰触过的地方。 风九幽素来不喜陌生人靠近,更别说是肢体上的接触了,再加上紫炎又是她非常讨厌的人,嫌弃之意不言自明。 虽然青檀在紫炎心中与其他奴婢不同,他也清楚的知道她为自己做了很多,但终究还是抵不上风九幽,抵不上权势。所以,他在稳住脚步以后仅仅只是看了青檀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漠不关心的表情令白芷心寒,令青檀心酸,她扶着她坐起身,靠在墙边说:“青姐姐,你别担心,等青瓷回来,我会像你照顾我一样照顾她的。” 收回看着紫炎的目光,青檀抬手再次握住了白芷的手,虚弱无力的说:“我……我走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不要再任性,知……知道吗?” 白芷连连点头答应道:“我知道,我知道,青姐姐,你放心,我会牢牢记住的。” “好,告诉……告诉青瓷,不要为我伤心,也不要哭,更不要找大祭司报仇。我……我自入宫的那一日就知道有今天,让她……让她保护好自己,如果……如果……如果可以就离开这里,过她想过的生活。你……你……也是……”说说停停,一段话青檀可谓是费尽了力气。 泪如雨下,心如刀绞,白芷拼命的点头说:“嗯,嗯,我知道了,青姐姐,我知道了!” 听到满意的答案,青檀挤出一丝微笑,然后再次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紫炎。她想叫他,叫他过来自己的身边,告诉他先前未说的事情,也就是一直藏在自己心中的秘密。可来不及了,她的意识渐渐消散,眼前的一切也越来越模糊,直到什么也看不见。 握住的手渐渐松开,白芷知道她真的不行了,扭头看向紫炎大声呼唤:“都主,你快过来,你快过来看看青姐姐,她想说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快过来。” 1259.第1259章 临终一吻 目不转睛一直盯着风九幽看的紫炎并不想过去,但又怕她说自己无情。为了改变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拉近彼此的距离,想了一下抬步上前,几步来到了青檀的面前,故作关心的样子说:“青檀,你想说什么?” 气息奄奄朝不保夕,意识渐渐模糊的青檀听到熟悉的声音,挣扎着睁开了双眼。看着他,心欢喜,想将心中藏了多年的秘密告诉他,却发现已经无力开口。 白芷与她要好,也知道她对紫炎的爱慕之心,见她张口无声心中着急,连忙对紫炎说道:“都主,你凑耳过去。” 回头看了一眼风九幽,紫炎有些迟疑,怕她看到自己与别的女子亲密会不高心,他很不愿意。不过,青檀就要死了,而白芷也催促个不停,所以,思来想去之后他还是将耳朵贴在青檀的唇边,轻声道:“青檀,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你再说一遍。” 原本青檀是想告诉他的,告诉他自己喜欢他,喜欢了很多很多年。可是就在看到他回头望向风九幽的那一刻,她改变了主意,她知道他永远都不会喜欢自己,爱上自己,他的心里只有清灵圣女,只有北国之都。 即便一直以来都知道,心中还是苦涩,也顿觉悲哀,觉得自己的爱不但卑微,还很傻,现在看来更像是一个笑话。 尽管这一刻看的清清楚楚,终究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青檀微微一笑间仰起了头,将自己沾满黑血的嘴唇送到了紫炎的耳边。轻轻一碰蜻蜓点水,还没有等紫炎反应过来她就闭上了眼睛,永久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个算不上亲吻的动作,一直以来都是她想对紫炎做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也有心无胆。临终前能把这个愿望实现,青檀心满意足,嘴角的笑容也愈来愈大。 唇上有毒,即使只是轻轻的碰了一下,紫炎的耳朵还是似先前那样冒起了黑烟,似是被火灼伤了一样。疼的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如果不是看到青檀闭了眼,他真想给她两巴掌。 人在疼痛的时候一切皆出自本能,紫炎恼火的想打青檀的同时,也本能的抬手去摸伤口,感觉到和先前一样紫炎大声呼道:“巫医,快拿清灵露过来。” 怕死的巫医一直躲在纱幔后面,听到紫炎的叫声连滚打爬的跑了出来。惊慌失措犹如无头的苍蝇到处乱窜,直到看到紫炎耳朵上的伤口,他才把仅剩的一瓶子清灵露拿了过来,递上前慌里慌张的说道:“都主,来了,清灵露来了。” 紫炎没想到青檀临死前会把自己灼伤,心中有些气愤和郁闷,但当着风九幽的面又不好直接发作。看巫医战战兢兢哆哆嗦嗦,一副怂样,立时就恼了,怒吼一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上药。” 巫医本就胆小如鼠被吓破了胆,这么突然一吼吓的他手上一抖,那仅剩的清灵露啪嗒一声就掉在了地上。霎时间,瓷瓶碎裂,清灵露洒了一地。 心中一怔,立时慌了,巫医噗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道:“都主饶命,都主饶命……” 看着洒了一地的清灵露,紫炎的脸色铁青,双手紧握成拳恨不得对着巫医的头挥过去,觉得他真是笨死了,蠢死了。 听到响声严烈赶忙跑了过来,当看到仅剩的清灵露跌落在地时,他连忙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锦帕蹲下身擦拭。清灵露珍惜,严烈小心翼翼,将锦帕的一角全部在清灵露中浸湿后,他抬手递到了紫炎的面前说:“都主,用这个按住伤口,应该可以。” 伸手接过气愤不已,狠狠的瞪了一眼巫医紫炎起身道:“厚葬青檀,将大祭司打死她的事散播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还有之前收集的那些证据,找一个合适的人在上朝时递上来。同样,也尽快的散播出去。另外,看死其他几位长老,不准他们踏出清灵殿半步,也不准他们跟外面的人接触。” 大祭司被打入天牢,等于提前爆发了内乱,紫炎必须做足万全的准备,迎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无论如何他都要打赢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不惜一切代价守护北国江山,守护北国子民。 严烈跟着起身恭敬的言道:“是,都主!” 抬手将沾了清灵露的锦帕放到伤口上,紫炎忍着疼痛又吩咐道:“立即传消息出去调青瓷回来,先不要告诉她青檀的死,等回来再说。另,今夜子日打开城门让西蒙带五万兵马入城,以防有人犯上作乱。” 两手相交严烈再次行礼道:“属下遵命!” 紫炎低头瞟了一眼哭泣的白芷,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说:“升连翘为近侍接替白芷,青檀的葬礼就由白芷去准备,你下去办吧。” 轻抬眼皮,严烈领命而去,白芷听到紫炎的吩咐后沉默未语,抱着青檀的尸首痛苦不已。 严烈走后,无人再阻止风九幽离开,她冷冷一笑就轻抬莲步向外走,准备回梅宫去。 解毒丸只剩下最后一粒,巫医岂能让她就此离开,一见她朝外走就大呼道:“圣女,等等!” 话音未落,巫医就连忙向紫炎道:“启禀都主,断肠草乃是剧毒的毒药,为防都主中毒,请立即服下解毒丸。” 风九幽闻言抬起脚看了看,觉得自己不把这药从鞋底上抠下来,估计也走不了。想到这儿,她随手拿起一个空空的茶盏就朝鞋底刮了过去,然后那被踩的扁扁的解毒丸混合着泥雪就一同掉到了茶盏中。 轻轻一放,松开手,风九幽淡淡的说:“虽然扁的没有圆的好看,也掺了一些泥雪,但并不妨碍药效,赶紧吃吧。” 语毕,她拿起桌子上的人皮面具就离开了。 巫医起身走到桌边,将扁扁的药丸拿在手中看了看,随手抠掉旁边的泥,又拿衣袖拂了拂,然后一路小跑恭恭敬敬的送到紫炎的面前说:“圣女所言极是,这药虽然有些脏了,但并不妨碍药效,都主赶紧服下吧。” 1260.第1260章 鼓动风云 贵为一国之主,素来养尊处优,紫炎怎么可能吃下这么脏的东西,一巴掌扇过去打掉巫医手中的药,冷哼一声就拂袖而去了。 心中有气,挥出去的力道极大,巫医一个不防就跌坐在地上。屁股疼痛,感觉摔成了八瓣,不过,他并没有喊疼,也来不及。看紫炎走了即刻爬起来就把药捡起,然后追着他一边跑一边道:“都主,你别走啊,药,药……” 充耳不闻加快脚步,紫炎出了正阳宫后就命跟在自己身边的人退去,并且拦住追他的巫医,然后急匆匆的就去追风九幽了。 北国内乱因她而提前爆发,他必须弄清楚她想干什么,接下来两个人又该怎么配合,才能顺利的打赢这场仗。 身着圣法服风九幽不便在宫中行走,离开正阳宫后她就去了跟画影约好的地方。画影怕她出事等的心焦,来回不停的在门口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主子为什么还不回来,这要是殿下一会儿醒了,问起,该怎么回答呢? 想到风九幽的身体都还没有痊愈,伤寒也才好,画影忧心忡忡,十分后悔先前没有跟她一起去正阳宫,要不然她这会子也不会站在这里干着急。 片刻后,像是知道她很着急的风九幽出现了,看画影双手交握满面愁容踱步来去,不由问道:“画影,你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闻声大喜,画影猛地回头,看到真的是风九幽时,她笑了,迎上前道:“主子,你回来了!” “嗯,你怎么了,怎么站在这里?”回头左右看,见无人跟踪自己风九幽抬步进了房间。 画影紧跟其后,关上门道:“没出什么事,就是看到主子一直没有回来,心里有点着急。主子,怎么样,事情还顺利吗?” 圣法服单薄,风九幽一路走来很冷,她三下五除二麻利的脱下外衣,走到火盆前烤了烤手说:“对付大祭司的事情倒是很顺利,只不过中间出了一些插曲,青檀死了。” 将风九幽脱下的外衣拿在手中,画影秀眉微凝,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惊诧奇怪的问道:“死了?怎么死的?先前我看她还好好的,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死了?” 由于妙音仙子交代的事情,画影不得不跟青檀打交道,当然,她们见面都是在私下里,也都是瞒着风九幽的,所以,奇怪的同时也不免担心。 在火盆前待了一会儿双手有了暖意,风九幽坐下把脚上的男靴给脱下来,放置一边换上自己的靴子。然后抬手把束起的长发散开,坐到铜镜前说:“朝堂上,我跟大祭司发生了争吵,他生气要打我,结果青檀以为我真的是无水,就挡在了我的面前,替我挨了大祭司一掌。老圣法死后,大祭司对于无水当圣法一直都很不满意,估计是想趁此机会断了紫炎的左膀右臂,也想杀鸡儆猴,所以,下了狠手。不但将她打成重伤,还中了毒,没过多久就死了。” 由于不知道青檀体内的断肠草乃是一年前所中,风九幽以为是大祭司所为,故,简而言之告诉画影。 几步上前来到风九幽的身边,把手中拿着的外衣放下,画影拿起桌子上的玉梳开始为她梳头,一边梳一边淡淡的说:“未到都城来之前就听说大祭司越来越嚣张,常常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让紫炎下不来台,没想到现在竟然都敢在朝堂上杀人了。不过这样也好,倒是给主子省去了许多麻烦。” 贴了人皮面具脸上有些不舒服,风九幽拿起打湿的绢帕擦了擦脸说:“嗯,的确是省了不少功夫。大祭司被紫炎下了大狱,其他九位长老也全部被变相的软禁在清灵殿,而他们那些带着入宫的随从也全部被看管了起来。” 迅速挽了一个风九幽平日里喜欢的发髻,画影将玉梳放下,拿起一支流苏簪子插在风九幽的发间道:“这样一来大祭司岂不是要败了?” 用湿湿的绢帕擦完手,风九幽抹了些羊脂膏在手上,来回的搓了两下说:“怎么可能,大祭司如果只有这么点本事,紫炎也不会怕他多年,如果不出所料,今夜他就会离开天牢。” 心中一顿,画影停下手中的动作,通过铜镜看向风九幽说:“大祭司三番四次派人刺杀主子,要不要我今晚到天牢走一趟,给他点好果子吃?” 病了许久,脸色十分不好,风九幽不想让陌离看到自己虚弱苍白的样子,拿起极少会用的胭脂盒打开,往脸上擦了一些胭脂说:“不必,紫炎与他势如水火,这些年来不知受了多少气,好不容易把他下了大狱,怎么可能会放过他。所以,你去不去都无所谓,天牢里的那些狱卒自会给他好果子吃。而且紫炎又不傻,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他逃狱,要知道纵虎容易擒虎难,一旦让大祭司逃出去,那么这北国都城内就势必掀起一场大战,不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也会死很多人。他身为一国之主恐怕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这样。” “主子所言极是,倒是我多想了。”把最后一根簪子插入发间,画影收回了手,然后取来外衣为风九幽穿上。 风九幽起身张开双臂,无意间看到放在桌子上的人皮面具,又道:“上次去清灵殿没有找到血池,我准备这两天趁乱再过去一趟,正好无水的死讯还没有传出,我正好借他的身份前去,也相对方便一些。” 先前制作无水的人皮面具时,画影就有此意,一听她说就连忙点头道:“好,那我到时陪主子一起去,正好调集的巫术师这两天也会潜入宫中,找到血池以后我们尽快为主子换血解毒。” 说话间,衣服穿好了,风九幽拿起暖炉置于掌心说:“嗯,等解了毒我们就回去,许久不见师父,我真的想他了。还有若兰和扶苏,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身上的伤是否真的全好了。” 1261.第1261章 鼓动风云二 知道若兰的性格,风九幽对于她传来的消息并不是特别的相信,要知道她素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信中说是伤全好了,真的好没好恐怕只有她亲眼看到才知道。 提起雪老,画影变了脸色,因为就在前几****收到了妙音仙子传给她的消息,知道雪老已经死了,就在她们去清灵殿的那一日。 由于信中特意嘱咐不能让风九幽知道此事,画影在收到信后只字未提,即使她万般伤心,也不敢在风九幽的面前表现出来,更不敢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一直以来,雪老对于他们这些人一向都是很好的,如今突然离世,不能回去送他最后一程,见他最后一面,画影的心里很难过,也很伤心,也感到遗憾。不过,她知道雪老最牵挂的,最放心不下的还是风九幽,还是她身上的毒,她此时此刻保护好风九幽无疑就是对他最好的报答。 沉浸在思念雪山之巅,思念雪老的情绪中,风九幽并没有注意到画影的表情,也未发现她有什么不对。抬腿迈步朝门口走,自说自话道:“师父爱喝酒,一到冬日里就喝的更多了,估计这会子正跟师娘品酒下棋呢。” 遥想在雪山之巅过的那些日子,风九幽满心向往,觉得自己这次离开北国之都后一定要回去看看,看看师父陪陪师娘,似从前那般过些平静的日子。昌隆换了皇帝,风家也在明面上倒了,北国之都的事情再一解决,她就再也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一身轻松的她到时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在雪山之巅住多久就住多久。 闻声回神,画影擦去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吸了吸鼻子,连忙拿起厚厚的披风追了上去,然后将披风披在风九幽的肩膀上说:“外面冷,主子多穿些。” 驻足,眺望远方,风九幽看着明媚的阳光,心情一时间变的很好,轻声道:“之前让你传出去的消息可有回音,若兰可有回信?” 画影为她系带子的手一顿,立刻笑道:“有,有回信,今天一大早收到的,本来是想着禀报的,可后来一忙别的事情就给忘了。” 心中着急,迫不及待,想知道雪老是死是活的风九幽脱口而出道:“信中怎么说,师父他还好吗?没有出什么事吧?” 虚妄之境中雪老的死一直令风九幽惶惶不安,近几日虽在陌离的安抚下好了许多,但还是不放心,想知道结果,想知道雪老是不是还好好的活在雪山之巅,所以,她很是焦心。 不善说谎的画影有些心虚,微微一笑低下头继续手中的动作,不敢看她说:“没,没有出什么事,大家都挺好的,就是若兰一直说想主子,要来北国之都找主子。” 悬着的心瞬间落下,风九幽笑道:“没事就好!若兰最喜欢热闹,从前是因为我一直没有下山,如今我在北国之都,她肯定是待不住的。不过,这边的事情就快结束了,等毒一解,我们就马上回去。趁着年味未过,再好好的跟师父一起过个年。” 强颜欢笑,画影收回了手,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说:“是,主子,东西都收拾好了,我们回去吧。” 眼见时间不早了,估摸着陌离也该醒了,风九幽道:“嗯,走吧!” 话落,画影伸手扶住她的胳膊,二人并排而立的朝梅宫走去了。 身上有伤,紫炎走的比较慢,一路追到梅宫外都没有看到风九幽的踪影,他不禁有些好奇。心中不由在想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一路上都没有看到她,以她的脚程应该不会走这么快才对啊。 难不成已经进去了? 守在梅宫外的黑甲兵看到紫炎齐齐行礼,异口同声道:“参见都主!” “免礼!”抬手一摆示意他们起身,紫炎看着为首的黑甲兵说:“可有看到郡主回来?” 向前一步走,为首的黑甲兵单膝下跪恭敬的回禀道:“回都主的话,没有。” “没有?怎么会……”话未说完,风九幽的身影就映入眼帘,跪着的黑甲兵张口道:“郡主在那儿。” 闻声低头看了他一眼,紫炎淡淡的说:“知道了,下去吧!” “是,都主!”言罢起身退回原位,紫炎走到风九幽的面前说:“我有话跟你说。” 想到先前他踢青檀的那一脚,风九幽心中更加厌恶,觉得他不但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还是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冷声道:“我没话跟你说,画影,走!” 语毕,风九幽迈开脚步继续前行,画影扶着她的胳膊跟随左右。 原想着她能假扮无水在朝堂上帮自己,应该是想通了,那想到态度跟之前一样,爱答不理的不说还总是避之不及。 倘若是平日里紫炎定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自找没趣,也不会追上去,但今时不同往日,大祭司已经被关进天牢,他需要她配合自己。 紧走两步挡住风九幽的去路,紫炎瞥了一眼两边,见那些黑甲兵不约而同的都看着自己,压低声音道:“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 对于自己讨厌的人风九幽素来不留情面,她张口道:“我没有什么事情要跟你商量,我……” 话未说完,语未道尽,紫炎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拉将她拉进怀里,紧紧的抱住说:“不想那些陪嫁宫女成为军妓,就最好乖乖的跟我走,听我说。要不然我现在就命人把她们全部抓走,统统送到军营里去。” 如果二人之间不是隔着厚厚的衣服,他抓的也不是她的手,风九幽非杀了他不可。运功提气准备以内力将他震开,那想到紫炎早有准备,随即又道:“无忧,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冷声一笑,风九幽将头扭向一边,与他拉开一些距离,切齿痛恨的说道:“你真是我见过最卑鄙无耻的人。” 不怒反笑,春风得意,紫炎看着一旁的黑甲兵低头在风九幽的耳边十分暧昧的说道:“是吗?那真是我的荣幸。” 1262.第1262章 打情骂俏 搂的过紧的怀抱让风九幽很不舒服,再加上温热的气息洒在耳边令她更是恼怒,抬起脚,对准紫炎的脚尖,用力踩下去的同时,巧笑嫣兮,一字一句的说道:“的确是你的荣幸。” 风九幽清瘦,又是大病初愈,本身并没有什么力气,但她在落脚之时刻意注入了灵力,一脚踩下去犹如千斤重。紫炎为了不让那些黑甲兵看出端倪,死死的咬紧牙关,忍住疼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不过,他上扬的眉毛,猛然间瞪大的眼睛,无不在昭示着他的疼痛。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脚趾头都被踩碎了。 脚上吃痛,手上一松,风九幽即刻就离开了他的怀抱,然后微微一笑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劝你最好不要再威胁我,也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否则,无水今天可以在朝堂上说那些话,也可以在别的地方说一些别的话。比如说紫都主陷害大祭司,比如说清灵圣女是假的,又或者说清灵圣女爱的根本就不是都主,而是别的男人,等等等……” 身为一国之主,身为一个男人,紫炎有紫炎的骄傲,他有他不可触犯的底线,一听风九幽这样说,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恶狠狠的说:“你敢?” 自始至终风九幽都没有将他放在眼里,更谈不上惧怕,面色依旧冷冷的看着他说:“敢与不敢,你大可试一试,紫炎,我提醒你一句,无水乃是新上任的圣法,又素来是你的心腹,关于这一点北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相信他所说的话不会有人质疑,更不会有人怀疑。最主要的是你绝不敢在这个时候公布他离世的消息。” “你……”紫炎刚刚张口吐出一个字,风九幽又开了口,打断他的话继续道:“即使有人不信,他们也会认为无风不起浪,你越是解释就会越描越黑,再加上千年浩劫将至,人心不稳,动荡不安。我看不必等到大祭司反抗,你就已经焦头烂额,到那时,你就会知道我到底是敢,还是不敢。” 紫炎原本以为她扮作无水突然出现在朝堂之上是为了帮自己,还为此激动了一会儿,那想到竟然是别有用心。 打从心眼里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紫炎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问道:“你先前在朝堂上故意挑衅大祭司,并不是为了帮我扳倒他,而是激化矛盾,让我们二人之间的争斗提前爆发。” 语气平静透着无比的肯定,紫炎第一次觉得风九幽很可恶,也很可恨。 冷声一笑,满目不屑,风九幽不紧不慢,不温不火的说:“你现在才反应过来会不会有些晚?紫炎,我说过,你敢将我挟持至此,我就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还有红拂的死,你也必须负责,我告诉你,这仅仅只是开始。” 语毕,风九幽不再停留,抬步就入了梅宫。 由于他们二人说话时都刻意的压低了声音,守在两旁的黑甲兵并没有听到,再加上他们二举止亲密,期间看上去有搂搂抱抱,那些黑甲兵无不认为他们是在打情骂俏。 猛然回头,紫炎怔怔的看着风九幽离去的背影,觉得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他必须要跟她说清楚,她也必须无条件的配合自己。 思及此,紫炎忍着疼痛再次追了上去,又一次拦住风九幽的去路说:“我知道挟持你是我不对,但你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我救过你的命,你也答应跟我回北国之都。” 提起救命之恩,风九幽更觉恶心,郑重其事的看着他说:“我是答应你到北国之都走一趟,但那是在联姻圣旨没有下之前,是在红拂还活着的时候。紫炎,你步步为营设计于我在先,现在还想让我兑现当初的承诺,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说起红拂,紫炎有些激动,他脱口而出道:“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解释过了,红拂的死与我无关,我根本就没有让人杀她,是岳百灵,是岳百灵杀了她。” 一遍遍的解释让紫炎很是烦躁,也觉得风九幽对自己太不公平了,明明红拂是死在了岳百灵的刀下,她也亲眼所见,为何要怪到自己的头上。 一次次的推卸责任在风九幽的眼里成了狡辩,她也因此更看不起他,觉得红拂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上他,才会为他付出生命的代价。 深吸一口气,压住想要打他的冲动,风九幽嗤笑一声道:“的确,的确是岳百灵杀了她,可扪心自问真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要不是你用下三滥的手段给她吃了情思豆,让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要不是岳百灵爱慕于你,她会杀她吗?” 声声质问哑口无言,紫炎对红拂真的感到抱歉,但那又怎么样呢,即使他悔不当初,她终究还是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 看他不言,风九幽又道:“很显然,不会,红拂的死不但跟你有直接的关系,你还要负主要责任,所以,我跟你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看在你曾救过我一命的份上,不妨告诉你,大祭司今天被打入天牢,你如果想趁胜追击,就最好按照他所提议的那样,在正月十五举行清灵圣女归来仪式。” 话锋急转,紫炎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见她提醒自己还是道:“我也想尽快举行圣女归来仪式,以安民心,但是无水去了,往生镜也丢了,一时半会儿的根本就没有办法举行。” 虽然不知道是谁盗走了往生镜,风九幽还是因此而松了一口气。为了掩盖自己的过去,为了不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上一世,她道:“无水好办,人皮面具在这,到时让画影扮上即可,至于往生镜,你大可仿着做一块。况且,九大长老都已经被你控制,举行仪式的时候也是在清灵殿,也只有长老和圣法以及都主才能进去,你只要管住他们的嘴,不让他们乱说就行了。”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经风九幽这么一点拨,紫炎茅塞顿开,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样可以吗?” 1263.第1263章 打情骂俏二 舒展眉头,风九幽淡淡的说:“为什么不可以?画影是巫术师,巫术并不比无水差多少,而且她对北国之都很了解,平常的一些问题根本就难不到她。更何况,无水也只是在举行圣女归来的仪式上出现一下,并不需要做别的,谁知道是真是假,谁又能看的出来?” 风九幽在制作人皮面具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层,当然,她这样建议也是另有私心。画影虽然是她的贴身丫环,出入皇宫却极为不便,办起事来也容易引人注意。最主要的是紫炎为防她逃跑,日夜派人盯在这里,她想传个消息回去都要费尽心机。 但无水就不同了,他不但一直待在北国之都,还是新上任的圣法,又是紫炎面前的红人,扮作他不但出入皇宫方便,就是做其它事情也方便。而且,没有人会跟踪他,也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圣法一职虽在朝中无半点权利,但在族中却是举足轻重,除了大祭司能与其平起平坐外,那九位长老则完全无法与其相提并论。特别是在北国子民的心中,圣法更是跟圣女一样的存在,所以,想在北国皇宫以及清灵殿内出入自由,没有比扮作他更好的办法了。 紫炎回想了一下之前在正阳宫的情形,的确,风九幽所戴的人皮面具无懈可击,就连熟悉无水的青檀都没有看出来,想来别人肯定也不会发现。 想到这儿,不知她心中所想的紫炎答应了,不过,他还是有个疑虑,随即言道:“近两年无水一直在外面,很少回来,假扮他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圣女仪式在清灵殿内举行,除了几位长老外根本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当然,我相信那几位长老肯定看不出什么,可我担心的是往生镜,毕竟它是唯一能确定你清灵圣女身份的东西。” 纵然雪貂已经认主,火风已经归位,她也自幼修炼玄女心经,紫炎也一直认为风九幽就是转世而归的清灵圣女。可是,没有以圣女之血解封往生镜,没有经过它的证实,他依旧比较担心。要知道清灵圣女不但关乎着北国之都的未来,还关系到千年浩劫。 倘若她不是清灵圣女,而被自己误认为是清灵圣女,那么千年浩劫一至,到最后倒霉的依旧是他,依旧是整个北国之都。北国之都是他祖祖辈辈打下来的江山,是他们的心血,他绝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毁了这一切。 风九幽就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前世才这样提议,一听他说便连忙道:“既然你都不确定我是清灵圣女,那挟持我来干嘛,别忘了,脚有火凤,玄女心经,雪貂起舞,琵琶弄影。圣书上所记载关于清灵圣女的种种迹象我都有,而且火风入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眼眸明亮,闪过惊喜,紫炎看着风九幽有些高兴的说道:“你终于承认了!” 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风九幽并未多想,看他唇角上扬满脸喜悦,不以为意的说道:“我承不承认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看好大祭司,别让他从天牢里跑出来。尤其是不能出现在圣女归来仪式上,否则,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一定会找无水算账,到时一旦打起来,毁了圣女仪式不说,无水的死还会提前被众人知晓。” 虽然和大祭司并没有打过几次交道,却详细的调查过他,也深知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今天在大殿上他吃了那么大的亏,又被关进了天牢,这个仇怎么可能不找无水报呢。 画影的巫术在北国之都的这些巫术师里也算得上是佼佼者,可依旧不能跟大祭司比,所以,一旦扮作无水的画影跟他打起来,风九幽绝不会硬碰硬,必须让画影跑。要是在期间被拆穿的身份,那么无水的死必然会被人知晓,大祭司也会以此作为反击,置紫炎于死地。 见他沉默不语心中犹豫,风九幽向前两步走来到了梅花树下,见厚厚的白雪将一枝梅花都压弯了,便抬手拂去上面的白雪说:“其实,目前对于你和北国之都来说,我是不是清灵圣女都无关紧要,不扳倒大祭司平息内乱,不安抚人心将整个北国之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我就是清灵圣女也没有用。大祭司生性残暴,你一旦被他拉下来,那么将再无翻身之地,他必然会杀了你。所以,不必纠结此事,先拿下大祭司再说。” 目不转睛的注视,紫炎走到风九幽的身边,盯着她说:“你在关心我?” 拿着梅花的手陡然一怔,风九幽瞬间就笑了,用力一撇折下梅花,扭头看向他不冷不热的说:“你……” 嘴才张开,话才出口,紫炎一看她冰冷似刀的眼神,就赶紧打断了她的话,笑意盈盈的言道:“我知道你关心我,只是脸皮薄嘴上不好说,也不肯承认。无忧,此事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我让人尽快仿做一块往生镜送到清灵殿中,然后圣女归来仪式就定在这个月十五。天牢那边你放心,我已经派了重兵把守,大祭司就是有三头六臂也绝不可能逃出来,还有这都城之中,也会有大批兵马入驻。即使有一天内乱爆发,也绝不会似昌隆那般血流成河。还有,这两天天气又变冷了,你早晚多加衣服,别着凉了,距离十五还有几天,你身子一向虚弱,这几天好好休息,等大婚的嫁衣改好以后我即刻命人送来,你到时试一试,如果还是大,不合身,我就命人再改。” 话落,紫炎扭头看向画影吩咐道:“你家主子一直喝补药养身体,需要什么药材你尽管去药宫去,我已经吩咐下去,如若药宫里没有你就跟千沧说,他会给你送来的。” 风九幽最近正在炼药,正是缺药材的时候,画影点头应道:“正好主子的药今天喝完了,我正想去找你,既然药宫那边有,那我一会儿就去取。” 轻轻的点了点头,紫炎再次看向风九幽说:“我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外面冷,你赶紧进去吧。” 1264.第1264章 放火 语毕,紫炎不待风九幽反应过来就转身走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风九幽一脸无语,真是见过自作多情的,没有见过这么自作多情的,最主要的是脸比城墙还厚,简直就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突如其来的转变也让画影有些受不了,她觉得紫炎转变的也太快了。先前在正阳宫后殿还威胁风九幽,这会儿又关怀备至,还什么天冷了多休息,自己没听错吧。这变脸变的未必也太快了吧,简直就是喜怒无常。 一瞬间,画影之前对他的好感全消,觉得比着陌离他还是不够好,对风九幽也不够好。幸好二人没有成婚,幸好她爱的并不是他,要不然这么善变的人以后可怎么得了。 试想一下,上一刻还对你特别特别好的人,下一刻直接将剑横在了你的脖子里,并且还用你最在乎的人或事威胁你,那将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朋友之间尚且受不了,又更何况是夫妻呢,所以,这一刻画影感到庆幸,庆幸风九幽没有听妙音仙子的,庆幸她的选择是明智的。 想到那样的画面,画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风九幽无意间看到,便问她道:“怎么,冷吗?” 闻声回神,画影连忙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说:“没有,不冷,主子,到该喝药的时间了,我们进去吧。” “嗯,既然紫炎已经同意我的提议,那么以后你再出去就直接扮作无水,但有一点要记住,见到大祭司的人躲着点,我怕他们会报复。”说话间,风九幽转身抬步继续往梅宫里面走。 雪天路滑怕她摔倒,画影连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说:“是,主子!那前往清灵殿寻找血池的任务就交给我吧。你身体不舒服,这两天又冷的厉害,清灵殿又那么远,万一走着走着再晕到了,可就麻烦了。” 由于制作人皮面具颇费功夫,时间上也来不及,再加上无水没有随从,风九幽和画影不可能同时进入清灵殿。上一次风九幽突然在清灵殿消失,已经在画影的心中留下了阴影,再加上雪老的死令她十分难受。她情愿自己以身犯险,也不愿意再让她冒险,更不可能让她有个三长两短。 风九幽进入清灵殿为的是销毁往生镜,如今镜子已经丢失,她进不进去其实都无所谓。想着自己的体力确实不是太好,陌离又不愿意自己涉险,让画影去也好。一来,她对清灵殿以及巫术比自己了解,二来,传说中的血池也只有她在圣书上见过,倘若看到必定能一眼认出。三来,她体力不错,找到血池以后还可以在清灵殿内四处走走,为他们以后进去解毒探路。 细想之下风九幽答应了,张口道:“好,那你就趁着这两天乱混进去吧。不用着急,离毒发还有一段时间,一次找不到就两次,两次找不到就三次,清灵殿再大,多进去几次总是能找到的。” 怕画影着急,风九幽特意嘱咐,或许是经历了生死,经历了重生,她对这件事情看的很淡,觉得尽力而为就够了。至于到最后能不能换血解毒成功,那就要看上天的安排,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是,主子,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嘴上答应心里却并不这样想,雪老已死,她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风九幽死去。所以,画影会尽快找到血池,并且让雪老的那些巫术师朋友们潜入清灵殿,尽快的为她换血解毒。 沉默未语上了台阶,想着陌离会不高兴,风九幽在开门之前特意的嘱咐道:“先前紫炎说的那些话不许告诉陌离,也最好不要让他知道紫炎来过,他不喜欢,我不想他不高兴。” 爱上一个人总会不由自主的替他想,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亦或者以后,风九幽都希望陌离能一直开开心心的,平平安安的,即便有一天她真的不在了,亦是如此。 看到风九幽提到陌离时眼中闪过的柔情,画影登时笑了,轻声说道:“主子跟殿下还真是恩爱,主子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 其实,风九幽倒不是怕她会乱说,毕竟能到她身边伺候的人并非一般的寻常丫鬟,都是极懂规矩的人。她这样嘱咐只不过是怕刚刚的情形陌离无意间看到了,会私下询问画影。或许是爱之深,陌离在这点上非常小气,也整天像是打翻了醋缸一样。为了不破坏他的好心情,也怕他会不舒服再去找紫炎的麻烦,到时再生事端不好。 多事之秋,又是别人的地盘上,风九幽不想再闹出什么事来,她现在只想尽快的解决大祭司,为红拂报仇,然后等君梓玉他们一到就赶紧离开北国之都。 浅浅一笑沉默未语,风九幽推门而入走了进去,画影紧随其后,双脚刚踏进房间就赶紧把门给关上了。 怕什么来什么,越是担心会发生的事情偏偏就是会发生,只见画影刚刚把房门关上,陌离和凌月就从旁边的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脸色铁青一脸怒意,凌月看陌离气的不轻就马上道:“殿下别生气,郡主不让画影告诉你,也是怕你生气,而且,郡主又不喜欢他,也不会嫁给他,他就是自作多情也没用。” 本是安慰的话却一点也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反而让陌离更加生气。特别是一想到紫炎刚刚竟然抱了风九幽,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把他的手给剁了。 怒视前方冷声一哼,计上心头,陌离说道:“天黑以后你到天牢走一趟,不用做什么,放把火就行。”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凌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放火,放什么火?为什么放火?” 对于凌月的问题陌离很是无语,慢慢的转动脖子瞪向他。凌月虽然还没有弄清楚他的意思,却不敢再问,立即点头怯怯的说:“知,知道了,天一黑我就去。” 回答还算满意,陌离收回了视线,眺望远方道:“可知父皇派了谁前来北国之都观礼?” 1265.第1265章 东凉使者 问起这个,凌月慌忙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双手递到陌离的面前说:“这是今天早上收到的信,从东凉过来的,是皇上写给殿下的,请殿下过目!” 伸手接过,快速打开,陌离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原来此次东凉派来北国之都观礼的使者并非别人,就是东凉国三皇子陌离,当然,陪同其前往的还有护国大将军骆子书。 看完信后陌离很高兴,因为他的亲生父亲莫言还是一如既往的支持他,支持他迎娶风九幽,并且不惜因此与北国之都为敌,甚至开战。最重要的是还派骆子书前来保护他,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在告诉那些反对他的东凉朝臣们,在告诉他们他的抉择和决心。 其实,对于莫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亲生父亲,陌离一直没有什么感觉,也打从心眼里没有接受他。毕竟这一切对于他而言不单单只是突然,还很惊诧和迷茫。再加上他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也没有什么印象,更是不知如何与他相处,又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他。所以,他们父子二人相认以后并不是特别的亲厚,更多的是陌生人之间的那种客气,疏离,表面上也更像是君臣。 面对失而复得的儿子,莫言的态度一直都非常的热情,恨不得将自己所拥有的好东西都给他,以弥补自己在这二十年里对他的亏欠,但是,陌离并不领情。不过,通过迎娶风九幽这一件事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陌离对他也慢慢改观,忽然间觉得父亲对自己的那些好,或许并不仅仅只是出于愧疚,还有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爱,真正的疼爱,发自内心的宠爱。 看到陌离喜笑颜开,凌月知道一定是有好事情发生,脱口而出道:“殿下,信上怎么说,皇上可有说派谁来北国之都?” 身为属下,凌月对于陌离身份上的改变倒没有太大的感觉,因为都是皇子,都一样要面对宫中的那些黑暗、肮脏、尔虞我诈。当然,他们依旧在为他能当上皇帝而努力着,只不过是变了个国家,换了个父亲而已,故,他还是和从前一样,笑笑嘻嘻偶而没有规矩。 将展开的信随手递回给凌月,陌离单手负于背后笑眯眯的说:“父皇得知我在此处并没有派别人来,而是直接回书给北国之都,说是派我为东凉使者前来北国之都观礼,另,指派骆子书随行。” 心中大喜,凌月把信折好重新收起高兴的说:“那真是太好了,骆将军乃是护国大将军,手握重兵,为人行事又十分谨慎,派他随行保护殿下是最好不过的了。” 之前在黎城时的相处,让凌月喜欢上了骆子书,觉得他不但没有一点将军的架子,为人也不错。特别是对陌离,既不卑躬屈膝阿谀奉承,也不口出狂言刻意贬低,以心相交,以诚相待。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陌离很快就接受了骆子书,加上他亦饱读诗书,二人也十分谈得来,未相处多久就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同时,也相见恨晚。 想到骆子书,陌离点了点头说:“先前我还担心父皇不会同意,那想到竟然双手赞成,这样也好,我又多了一份把握。凌月,按照信中所提及的出发日期,骆子书明后两日就会到,你到城外十里处等着,一旦他们到了就通知我,我与他们一同入城。” 凌月笑道:“是,殿下,我明天一大早就出去,正好东方先生他们也差不多快到了,到时和东凉的使者一起入城,也好方便行事。” 点头示意,陌离言道:“嗯,等凌风他们到了你就不用天天跟着了,专心帮我去办之前吩咐你的事,这个月二十六前务必准备好。” 想到陌离让自己准备的那些东西,凌月嘴角的笑意更浓,拱手行礼俏皮的说道:“请殿下放心,我不但会在二十六前把所有东西准备齐,还会给殿下一个大大的惊喜,保证殿下看到特别特别的满意。” “是嘛,那我可就好好的等着了,要是到时候从惊喜变成了惊吓,那你可要小心自己的脑袋,知道吗?”心情甚好,陌离和他开起了玩笑。 许久不曾见陌离这般开心,凌月自是配合,与此同时也蹬鼻子上脸提起了条件,说自己要是办好了此事就把他相中了许久许久的剑送给他。 对于身边的人陌离从不吝啬,还未等他说完就答应了,凌月很是高兴,手舞足蹈之间说:“那殿下要是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走了,晚点我还要去天牢里放火呢。” 提起天牢,陌离的心情更好了,淡淡的说:“嗯,去吧,明天再在北国都城内放把火,越大越好,最好是让全城的人都知道。 尽管话中有话,心情甚好的凌月还是听出来了,也明白他所谓的放火到底是什么意思,即刻道:“收到,请殿下放心,不管是天牢的火还是北国都城的火,我都一定烧的旺旺的,保证让紫炎把肠子都悔青了。” 抬手一拜,点头示意,陌离淡淡的说:“嗯,去吧,小心点!” “走了,殿下就在此等我的好消息吧。”说话间,凌月离开了,陌离担心风九幽的身体,也在他走不久后进了房间。 由于先前在门外听到了风九幽特意嘱咐画影的话,陌离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推门进去以后看到她在喝药,就将先前画影所准备好的蜜饯端到了她的面前。 将药喝尽,风九幽盈盈一笑,端过水漱了口之后就看着陌离道:“回来也没有看到你,你去哪儿了?又出宫了吗?” 因为最近几天他几乎天天出去,风九幽有些担心,不知他在做些什么,她怕会有危险。 大手一捞将她拉进怀中,直接抱在腿上说:“嗯,还有一些事情没办完,出去了一趟,你呢,怎么样?今天感觉好点了没有?” 说着,拿起一颗蜜饯送到了她的唇边。 风九幽不喜甜食微微皱了下眉头,不过,还是张口吃下了。 1266.第1266章 湿了 看他们二人情深意浓,恍若无人,画影很是不好意思,没有向风九幽打招呼,她就端着空碗悄悄的退了出去。 随便咀嚼了两下将蜜饯咽下去,风九幽勾住陌离的脖子,依偎在他的怀里说:“好多了,不过,你天天往外跑到底办什么事,为什么不能告诉我?还有凌月也是天天不见人影,问他也是半个字不说。” 不记得这已经是自己第几次问了,可陌离总是笑而不语,不回答不说,问多了还总是转移话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随手拿起放在旁边的茶盏,陌离喝了两口水说:“不是……” 话才出口,风九幽就猛地直起腰身,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指着他手中端着的茶盏,不可思议的说:“那是我的,是我喝过的。” 顺着她的手指望去,陌离不以为意,抬手又喝了一口轻挑眉头笑眯眯的说:“我知道啊。” “知道你还喝,你……”风九幽不知道说什么了,觉得他真是越来越不讲究了,也越来越没规矩了。 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茶盏放下,陌离双手搂住她的腰,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问道:“我怎么?” 看他笑的像一只奸诈的狐狸,风九幽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觉得他这个人真是越来越坏了。沉默不语娇羞不已,风九幽扭头看向一边的同时就要从他的腿上下去,可谁知陌离搂的紧紧的,抱的牢牢的,根本就让她动弹不得。 一手固定住她的腰,一手搂住她的肩膀,陌离故意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为什么不说了,我怎么了?” 温热的气息加上暧昧的语气令风九幽招架不住,也不敢看他,伸手将他推开与自己保持距离说:“没怎么,你快放我下去,我身上的衣服湿了,还没换呢。” 一听她说衣服湿了,陌离就赶紧松开了一只手,正准备查看那里湿了时,风九幽瞅准机会就跳了下去。 无语轻笑摇了摇头,风九幽的双脚都还没有在地上站稳,陌离就将她打横抱在了怀里,然后几步走到贵妃榻前坐下漫不经心的说:“那里湿了,我帮你换。” 说着,就伸手去解她的衣服。 风九幽不过是为了让他松手随便找了个借口,说的时候想都没想,那想到他竟然还当真了,一下按住他的手惊慌失措的说:“不,不用了,我自己会换,你先到屏风后面去,我自己换。” 门外虽无人把守,却还是有人时不时的巡逻,再加上画影他们也会时不时的进来,风九幽不便让他出去,只能让他到屏风后面去。 陌离似乎早已将她看穿,反手握住她的手说:“那怎么行,你一向不擅长做这些,每次换衣服都弄的乱七八糟不说,还经常打成死结,所以,还是由我来帮你换吧。” 说话间,他将风九幽的手拉下,然后继续解她衣服上的扣子。 风九幽见他这般很是无语,等了一会儿看他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立刻缴械投降说:“好了,别闹了,我跟你说正事呢,你最近这些天到底在干嘛,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陌离也仅仅只是想逗逗她,并没有要强行帮她换衣服的意思,抬起食指勾了一下她的鼻子,尽是宠爱之意的说:“秘密!” 越是不说就越是好奇,也愈发的想知道,风九幽一把拉开他的手说:“秘密,什么秘密?” 打定主意不打算告诉她,陌离两手一摊靠在贵妃榻上,慵懒惬意的说:“秘密就是秘密,那还有什么之分。对了,这两天四国使者就要到了,据我所知西岚国来的并不是西灵瑞。” 自在来北国之都的路上和西灵瑞分开以后,风九幽就再未收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期间虽然也曾让画影传消息回神乐谷,命他们打探西灵瑞的消息,却一直没有回音。如今乍然听到心中难免着急,猛地坐起身道:“不是他,是谁?” 看到风九幽的注意力再次被自己成功的转移,陌离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他伸手勾起一缕风九幽的长发,拿在手中把玩道:“是西岚国以残暴而出名的大皇子。” 面有疑惑,脑中回忆,风九幽拉过一旁的披风盖在二人的身上说:“我好像听西灵瑞说过他有一个大哥,不是一母所生,不但生的十分魁梧,还天生神力,不但可以单手将鼎举起,还能一拳打死牛。” “嗯,就是他,此人我倒是见过一面,生的的确是孔武有力,不过,也非常的野蛮。在西岚皇城几乎是无人敢招惹,当然,除了西灵瑞那个小霸王。”因为西灵瑞的身份,陌离总觉得他接近风九幽乃是别有目的,所以,一直都不怎么喜欢他,也不允许他靠近她。 想到西灵瑞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样子,风九幽瞬间就笑了,靠在陌离的肩头说:“小霸王,嗯,这个称号不错,很适合他,估计他也会喜欢。” 冷哼一声嗤之以鼻,陌离对于西灵瑞不屑一顾:“也就是西岚王上宠着他,派人一直暗中保护他,也警告过大皇子,要不然以西岚大皇子的性子,即便不把他给杀了,也早早就收拾了他,那可能容忍到现在。” 这一点风九幽深信不疑,西岚王上对于西灵瑞这个小儿子特别特别的宠爱,单单只是看他身边的侍卫就能看的出来,而且他做事一向只凭自己高兴,要不是王上和皇后一直护着他,估计他早就出事了。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风九幽有些疲惫的说:“我被挟持到北国之都的路上,小瑞有来救我。只是不小心被巫术师给发现了,后来我让他不要管我,赶紧走,也不知道他受伤了没有。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真是让人担心。” 陌离只顾着赶来找风九幽,倒是没有打听过西灵瑞的消息,见她忧心忡忡担心不已,便安慰道:“他聪明机灵,跑的又快,且身边又跟了那么多的高手,那可能会出什么事,一直没有消息想来应该是被西岚皇后关起来了。” 1267.第1267章 恶梦 心中惊讶瞬间睁开紧闭的眼眸,风九幽抬头看向陌离疑惑不解的问道:“关起来了,为什么?” 抬手按下她的头,陌离用下巴在她的额头上蹭了蹭,闭目养神淡淡的说:“天下间的母亲无论是何身份地位,对自己的孩子都是一样的,更何况西灵瑞又是王后最小的儿子。平日里宠爱有加不说,如今外面这么乱,怎么可能会放他出来。更何况西岚王后也不是待在深宫对外面所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的人,她不会不知道西灵瑞前来北国之都救你之事。还有你们结拜以及西灵瑞对你的感情,依我看十有八九应该是被看管起来了,要不然以他的性子早就出现了。” 风九幽仔细想想倒也是,自己虽与西灵瑞不是亲生姐弟,结拜之时也是莫名其妙,但这一路上的风风雨雨见证了他的真心。尤其是她断了气之后,西灵瑞的着急以及担忧,还有他拿出附魂石的举动,都无不再向她证实着他的真心真意。同时,也让她清楚的知道他是把自己当作亲姐姐一样对待的。 父母的娇宠让西灵瑞性子毛躁,做起事来也不计后果,素来都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当初风九幽离开昌隆时他就非要跟来,好不容易把他哄走了,还是半路杀了出来。要是现在知道她身在北国都城,他断然没有不来的道理,这么久都没有出现想来应该是被关起来了。 窝在他的怀里似小猫一样的卷缩着,风九幽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说:“关起来也好,省得他再胡来,再为我以身犯险。” 北国之都与西岚国因隐灵一族一向不睦,这些年虽然再未起战火,巫术师和灵术师之间却也是斗的极其厉害,堪称你死我活。西灵瑞身为西岚王上最宠爱的儿子,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到北国之都来的好,以免紫炎再设计陷害他,或者是将他扣押,那就麻烦了。 听她似是有了困意,陌离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发,轻轻的应了一声说:“嗯,别想那么多了,困了就睡吧,等睡醒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不说还不觉得,一说风九幽就更困了,眼皮子打架浓浓的困意袭来,她将手放在陌离的胸口嘟囔了一句说:“去哪儿?” 睁开眼睛,陌离把盖在二人身上的披风往上面拉了拉,紧了紧搂着她的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如水的说:“醒了再告诉你,睡吧!” 身体虚弱本就容易困乏,再加上忙了一个上午,一躺下来更是疲倦的不行,风九幽整个人都躺在陌离的怀里,困意袭来,她咕哝了一句就沉沉睡去了。 看着她犹如婴儿般的睡颜,陌离笑了笑,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后满足的闭上了眼睛。这几天他早出晚归把该办的事差不多都办完了,接下来便是养精蓄如等待着骆子书的到来,当然,在此期间他也可以好好的陪陪风九幽了,也顺便养养自己的伤。 阳光明媚,风过无痕,房间中很快就响起了他均匀的呼吸声。画影端着空碗回到厨房,恍然想起风九幽早上根本没有吃什么东西,怕她空着肚子喝药会吐,她连忙端了一碗早就熬好的粥过去。 双脚还未行至门口,一向神出鬼没的哑鬼就出现了。依旧是一身黑衣,黑着一张脸,看也不看她一眼低声道:“休息,晚点!” 话音未落,那突然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他瞬间又消失了,速度极快,眨眼之间,无声无息。 才反应过来的画影顿时无语,觉得哑鬼这个人真的跟他的名字一样,惜字如金犹如哑巴,快如鬼魅来去无踪。要不是知道他一直在暗中保护风九幽,单单只是这么突然出现几次,她都会被吓死。更何况现在还是白天,要是晚上更觉惊悚。 由于在黎城时若兰就跟她特意说过哑鬼,知道他说话基本都是两个字或者三个字,简言意骇,她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透过门缝朝里看,未听到丝毫的动静知道风九幽睡着了,画影就端着粥返了回去。 先前跟紫炎说好了要去药宫拿药,画影把粥放到锅里,叮嘱张礼等人不要去打扰风九幽休息,就急急忙忙的出去了。 画影前脚才出了梅宫,长乐宫馨雅公主身边的丫鬟嫣儿后脚就到了梅宫。明面上是说听风九幽病了,特意送些吃食过来看看她,暗地里却是来问制作忘情丹怎么样了。 临走前的特意交代让张礼不敢放她进去,收下东西以后只说会转告风九幽,就请她回去了。忘情丹这事不便让外人知晓,询问之下又知画影不在,嫣儿思来想去以后决定还是先回去,等禀报了主子以后再过来询问不迟。 就这样,在陌离与风九幽沉沉睡去,南越公主为忘情丹着急之时,身在西岚王宫的西灵瑞正暴跳如雷。他和陌离所猜想的一样被人给关起来了。 听着房间内传来的噼里啪啦响声,墨染躲在门外不敢进去,随着一件件东西落地,他吓的一抖一抖的,眉头也不由自主的皱在了一起。 一直都知道西灵瑞脾气暴,却不想回来以后变本加厉,这不,半个时辰不到,整个房间里的东西差不多都被他给砸完了,可依旧是不解气。 流云扒着门框探头朝里望,见西灵瑞还在不停的砸东西,连忙缩回头收回视线,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墨染小声道:“怎么办,小王爷好像特别生气?” 墨染和流云都是西灵瑞的贴身随从,前往昌隆之时流云被留在了府里,并不清楚他们在昌隆时所发生的事情。但是看到西灵瑞如此生气,他胆战心惊小心翼翼。 贴在门框上,墨染偷偷的朝里面望,闻声扭头看了一眼流云,十分郁闷的说:“什么叫好像,本来就特别生气,本来我还以为只要回到府中就算万事大吉,那想到这恶梦才刚刚开始。” 想到先前被王后狠狠的训斥,还差点被拉出去杖毙,墨染觉得自己要哭了。 1268.第1268章 挖坑 做人难,做侍卫、随从难,给西岚国的小王爷做侍卫随从更是难上加难。自己真是命苦,一边是对自己威逼利诱的小王爷,一边是动不动就下令杖毙自己的王后,试问这夹板气到底还要受到什么时候,自家主子何时才能不闹腾,消停会儿? 满脸哀怨之间,流云悄悄的来到了墨染的身边,蹲下身,拉了拉他的衣袖,压低声音说:“墨染,小王爷身上有伤,一直这么砸下去肯定不行,伤口必然会裂开。要不然这样,你进去劝劝,让小王爷消消气。” 霎时间,墨染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神情戒备的看着流云一口拒绝道:“不要,我告诉你流云,这一次你休想哄我进去,要进去也是你进去。” 说话间,墨染步步后退,那紧张而害怕的模样就像是看到了洪水猛兽一样。 看他吓的只差没有掉头就跑了,流云先惊后笑,特别是想到上一次的事情时更是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墨染,你……” 话才出口就恍然想到房间中的西灵瑞,怕惊动他连忙捂住嘴,然后不放心的朝房间里面看了一眼。见西灵瑞还在怒气冲冲的砸东西,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边,流云放了心。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墨染一本正经的说:“我是可以进去,也想进去,但主要小王爷他不听我的劝啊。而且之前出去也是你陪着去的,具体什么情况你比我了解,你去劝最合适不过了,小王爷也肯定会听你的。” 已经上了一次当,吃了一次亏,墨染就是再傻也不会再听他的。更何况现在西灵瑞的心情特别不好,整个人就跟一个点燃了的炮竹一样,随时都会炸掉。墨染直接道:“你少给我来这一套,前两天我差点没有被王后拉出去打死,这会儿要是进去,不被小王爷给砸死也会被他骂死,所以,要进去你自己进去,我是绝对不会进去的。” 流云生的古灵精怪,一看他斩钉截铁誓死不从的样子就站了起来,笑眯眯的说道:“王后怎么可能会把你拉出去杖毙呢,只不过是吓唬吓唬你罢了,而且小王爷当时不就为你求情,把你保下来了吗,你怕什么?” “你说的倒是轻松,上一次王后要将你杖毙的时候,你又害怕什么?”墨染才不相信他的花言巧语,更不会以身试法。 流云深知西灵瑞的脾气,不让他出去,他肯定砸完房间里的东西还不罢休。为了在事情变的更严重之前,他们两个现在必须有一个人进去劝说,要不然此事传到王后的耳朵里,他们两个除了倒霉还是倒霉。 两手一摊抬步向前,流云一边走一边看着他说:“你确定不去?” 看到流云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起来,墨染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不过,他依旧十分肯定的说:“我不是确定,我是非常非常确定。流云,我警告你,你少给我耍花招,也少拿好话哄我,这一次说什么我都不会进去了。” 为显决心,墨染伸手一把抱住了一旁的柱子。 欺身向前,流云故意逗他说:“真的?” 老实巴交的墨染最害怕看到他这样的笑容,点头如捣蒜一样的说:“嗯,嗯,打死也不进去。” 满脸笑容戛然而止,流云停下脚步故作为难之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既然你不愿意去,那就我去吧,要不然小王爷的伤口再裂开,被王后知道了,我们两个都会吃不完兜着走。” 墨染一听立时高兴,松开抱着柱子的手,几步走到他的面前十分赞同的说:“好啊,好啊,你素来巧舌如簧,一定能哄得小王爷开心,还能说服他在府里好好的待着,那儿也不去。” 话音未落,流云猛然回头,对着房间大声道:“小王爷,墨染有事禀报!” 心中一震大惊失色,墨染立时有种掐死他的冲动说:“你……” 嘴才张开,房间里就传来西灵瑞的声音,只听他道:“进来!” 墨染跟随西灵瑞多年,一听他这声音就头皮发麻,觉得自己真是倒霉的可以,不但夹在小王爷和王后中间受夹板气,还有流云这么一个损友在旁边挖坑,真是应了他那句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流云脸上没有丝毫的愧意,反倒是朝他扮起了鬼脸,笑嘻嘻的说:“对不起了,你也知道小王爷的脾气,就我这小体格那里够他打,所以,只有委曲你了。放心吧,我保证小王爷不会揍你。” 事已至此,墨染懒得跟他计较,垂头丧气瞬间无力,嘟囔了一句说:“是不会揍我,可他有比揍我更让我痛苦的办法,唉……”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墨染硬着头皮进了房间,当看到碎了一地的花瓶茶盏时,他连大气都不敢出。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轻声叫了一声:“小王爷!” 许是砸累了,许是伤口疼了,西灵瑞走到椅上前坐下来沉声道:“什么事?” 墨染是被流云诓进来的,那有什么事禀报,但他看西灵瑞脸色铁青,与往常生气并不一样,就赶紧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就是世子爷派人来说明日要过来找你品茶、下棋,顺便看看你的伤好了没有。” “品茶?下棋?你认为我现在还有心情喝茶吗?不见,统统都不见。”不能出去令西灵瑞非常的烦躁和暴躁,如果不是府外有重兵把守,将他的府邸围的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他早就带人跑了。 墨染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即刻道:“是,那我现在就派人回了去,让世子爷明天不要来了。” 说完,墨染转身就走,大步流星一丝也没有迟疑,一刻也不停留,一心只想着赶紧出去,省得被骂。 想到倒是美,只可惜还没有走到门口就被西灵瑞给叫住了,只听他道:“我让你走了吗?给我回来!” 眉心紧皱,嘴巴一撅,墨染心不甘情不愿的又退了回来,看着他道:“小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1269.第1269章 拉出去砍了 本就烦躁,一听到他哀怨的声音西灵瑞登时就怒了,啪嗒一声拍在扶手上,厉声道:“你说有什么吩咐,我问你,派出去的人有回音了吗?” 心中一震,头一缩,墨染吓了一跳,看他怒不可揭,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怯怯的说:“有……是有了,可我……可我不能告诉你。” 猛地抬头看他,西灵瑞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说:“你说什么,不能告诉我?” 语气严厉透着杀气,墨染在他的注视下没坚持一会儿就缴械投降,极其郁闷无奈的说:“小王爷,你就饶了我吧,我真的不能说啊,我要是说了王后会杀了我的。” 死死的盯着他,西灵瑞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最好赶紧给我说,否则不等母后动手,我就会先杀了你。” 登时无语,但为了西灵瑞的安全着想墨染还是垂死挣扎,只见他故作可怜之状哀求道:“小王爷,你就心疼心疼我吧,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实在不能说,王后要是知道了真的会杀了我的。” “母后真的会杀了你,那么,你以为我说的是假的吗?”说到这儿,西灵瑞收回视线大喝一声道:“来人!” 守在外面的流云听到叫声,立刻就走了进来,恭敬的行礼道:“小王爷!” 抬手一指,西灵瑞命令道:“把他现在给我拉下去砍了。”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流云和墨染齐齐大惊失色,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西灵瑞竟然来真的。要知道墨染跟随他多年,即便没有功劳也还有苦劳,怎么能因为这一点点的小事而杀了他呢。 尽管平日的相处中流云经常给墨染挖坑,戏弄于他,可二人的关系却特别好,看西灵瑞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他马上跪下道:“属下斗胆请小王爷息怒!” 与此同时,墨染也赶忙在流云的身边跪下道:“小王爷息怒!” 冷哼一声,看也不看他们二人一眼,西灵瑞面色依旧怒声道:“不想死就赶紧说。” 墨染拿不定主意扭头看向流云,流云看西灵瑞态度坚决,似乎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便朝墨染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快说。 墨染虽然不相信西灵瑞会真的杀了自己,但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他是善变之人,而且小孩子心性,喜怒无常之间做事也从来不计后果。他倘若是孤身一人倒是不怕死,怕就怕家中的父母会伤心,所以,思来想去以后还是决定据实以禀。 抬头看向西灵瑞,墨染依旧不情不愿的说:“我可以告诉小王爷大小姐的近况,但小王爷必须保证不能一个人偷偷跑掉,要不然即使是死我也不说。” 西灵瑞不是薄情寡义之人,主仆多年怎么会杀他,那样说只不过是想吓吓他而已。一见他松了口,西灵瑞不耐烦的说道:“我倒是想一个人跑掉,可那也要我跑的掉啊,别啰嗦了,赶紧说,姐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墨染仔细想想倒也是,外面有重兵把守,里面王后还派了几个灵术师,倘若没有他们的帮助,西灵瑞就是插翅也难飞出去。更何况北国之都距离此处千里之远,他又没有去过,没有他们这些人在前面带路,他就是跑出去也找不到风九幽。 想到这儿,墨染把调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当听到风九幽被困北国之都,根本无计可施之时,西灵瑞决定了,他要去救她。 在他看来紫炎不是好人,也不是一个值得她托付终生的男人,北国之都又那么乱,即使风九幽真的是清灵圣女想来也不会好过,许多时候恐怕还会身不由己。所以,不管用什么办法,无论如何他都要把她救出来。 身在帝王家,自然了解其中的悲哀和无奈,风九幽虽然不是公主,却是北国之都的王后。西灵瑞的母亲是王后,他清楚的知道做王后有多辛苦,有多心酸,有多无奈,其中滋味除了自己恐怕别人即便了解也无法感同身受。故,他必须要阻止这场联姻,绝不能让姐姐似母后那么活的不痛快,不自由,不舒心。 打定主意,西灵瑞把自己的决定说了出来,墨染和流云一听立即反对,只听他们其中一个苦口婆心的说:“小王爷,你是嫌事情闹的还不够大吗?大小姐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她本就应该给嫁紫炎,而且,西岚与北国之都一向不和,你要是现在跑过去搅了人家的婚事,紫炎岂会罢休?还有昌隆国,两国联姻被破坏,他们岂能罢休?” 主意已定,西灵瑞半个字都听不进去,二郎腿一翘不以为意的说道:“他们罢不罢休管我什么事,反正我是不准姐姐嫁给她,更不准他做我姐夫。流云,你赶紧去准备一下,入夜之后我们就马上出发,他不是邀请了西岚使者前去观礼吗,那我们就去追大哥,到时跟他一起到北国之都去。” 其实,原本西灵瑞就是吵着闹着要去北国之都观礼的,可他母亲并不同意,说什么成婚没有什么好看的,又是大过年的,让他老老实实的待着,那儿也不要去。 大哥二字一出口,墨染就急了,只见他跪着向前挪动了两步,十分焦急言辞诚恳的说:“万万不可,小王爷,你忘记了吗,大皇子他一直看你不顺眼,三番五次的找你麻烦不说,还总想动手。在这里有王上和王后护着你,他自然不敢怎么样,可出了西岚就不一样了,他要是再像从前那样派人刺杀,你岂不是等于送上门去?况且,他此次前往北国之都带的都是心腹,万一故意挑起冲突,闹出什么事,可怎么办?” 说起同父异母的大哥,西灵瑞就跟吞了个虫子似的恶心,也很是头痛。觉得天生神力又极其野蛮暴躁的他真是难缠,数年前的家宴之上母后都已经表明了自己不会争夺王位,更不会与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为敌,让他们尽管放心,那想到身为大皇子的他完全听不懂,恨不得将他剁成肉饼拿去喂狗才放心。 1270.第1270章 暖床分尸 其实,并不是大皇子听不懂,而是他压根就不相信王后之言,西灵瑞是西岚王上老来得子,自是比对别的皇子要宠爱一些,再加上她母亲如今又是王后。说不跟他们争夺王位听起来简直就像是一个大笑话,更没有一个人会相信。所以,大皇子一向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他而后快。 拿眼瞥了一下墨染,西灵瑞端起一旁还没有来得及被他砸碎的茶盏,毫不在意满眼轻蔑的说:“不在西岚怎么样,他带人又怎么样,挑事就挑事,本王爷还怕他不成?” 墨染最怕听到他这样说,十分焦急的说:“明着来,一对一,小王爷自是不怕他,可就怕他玩阴的。小王爷可还记得,两年前他看上王后宫里的一个宫女,说要带回府中暖床,可那宫女知道他生性残暴,死活都不肯。并且跪在王后宫外苦苦哀求,说自己宁愿老死宫中也不愿意到大皇子府中去,求王后看在她尽心伺候一向无错的份上成全她。王后见她实在可怜便仁慈的留下了她,另挑了两名美艳舞姬送到了他的府上,但谁承想没过两天那名宫女就死了。死的特别惨,说是被大皇子欺辱以后生生给撕烂了,胳膊腿全被扯断分了家,比五马分尸还可怕。” 说到这儿墨染停顿了一下,换了口气又继续道:“还有那两名舞姬,虽说他们是别国献上来的,但到底也是王后所赐,可还是难逃魔爪。那名宫女死后没有两个月,就有人在城外的树林里发现了那两名舞姬的尸体,和那名宫女差不多,都是被人生生扯断了手脚以及头颅。大皇子如此残忍、残暴,小王爷一旦落入他的手中,肯定没有好果子吃,所以,奴才斗胆请小王爷三思!” 纵然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墨染提起来时依然心有余悸,在他的眼里大皇子根本就不能称之为人,就连畜生都不如。他是魔鬼,是从无尽黑暗的地狱中跑出来的魔鬼。 说起此事西灵瑞倒是想起来了,记得当时他还偷偷跑去看了,那宫女的的手脚不但被人全部卸了下来,就连眼珠子都被抠出来了,甚是吓人。而那天他也因此生了一场大病,好长时间都不敢一个人睡觉,一闭上眼睛全是断肢残臂。 血腥的画面在脑中浮现,西灵瑞有些犹豫了。说实话,他嘴上说不害怕,可在面对大皇子凶残的手段时,他还是胆战心惊。尤其是完全无法跟他沟通的时候,他就变的更加可怕了。就像是张牙舞爪的畜生,说不通,管不住,却又不能直接打死。 犹豫不决,却又始终放心不下风九幽,更不希望他嫁给紫炎,西灵瑞眉心深锁一脸沉重的说:“我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兄弟,他也是我的大哥,不致于……” 情急之下墨染完全顾不得了,他直接打断西灵瑞的话说:“小王爷把他当成兄弟,他却未必把小王爷当成手足。王后所赐的舞姬他都敢直接打死,可见根本不将王后放在眼中。小王爷一向深得王上喜欢,他早就怀恨在心,这次又是在北国之都,他倘若来个借刀杀人,小王爷岂不是毫无还手之力,更何况鞭长莫及,王上和王后就是再疼你,再想护着你,也够不着啊。” 一番话说的西灵瑞是忧心忡忡,但依旧没有能够打消他前去营救风九幽的念头。经过深重的考虑以及思来想去以后,他还是决定前往北国之都。毕竟成婚是大事,而且还关乎风九幽一生的幸福,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步自己母后的后尘,更无法看到她不快乐。 下定决心,西灵瑞放下手中的茶盏开了口,只听他道:“他能带人,我身边也不是没有高手。流云,你去找下乌尔里奇大叔,告诉他我要去北国之都,让他准备好快马和人。对了,母后派来的那些灵术师也都带上,以免再着了巫术师的道。” 上次在北国之都死里逃生后给西灵瑞留下了心理阴影,他现在看到乌鸦害怕不说,听到乌鸦的叫声更是头痛。故,为了防止上次的事情再发生,他这一次必须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无论如何都要将风九幽安全的带回来。 乌尔里奇乃是王后心腹,也是禁卫军统领,流云一听要去找他瞬间就愣住了,不明其意的问道:“小王爷,你没有说错吧,去找乌尔里奇大叔,不但告诉他你要去北国之都,还让他准备马匹?” 低头看他,西灵瑞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淡淡的说:“嗯,有什么问题吗?” 心中一怔,立时一愣,流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不是有问题吗,而是太有问题了。乌尔里奇大叔乃是王后的心腹,你让我去找他,那不等于王后也知道了吗?王后把你关起来就是怕你去北国之都,这要是知道了岂不是要扒了我的皮?再说,王后她根本就不可能放你出去,还有派来的那些灵术师,他们更不可能跟你去北国之都。” 知子莫若母,知母莫若子,西灵瑞作为一个儿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母亲的想法,但他并没有说错,找的就是乌尔里奇大叔。 欺身向前,西灵瑞直直的看着流云,笑眯眯的说:“你不是说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吗?怎么,还害怕我母后扒了你的皮?” 流云生得一张巧嘴,平日里表忠心拍马屁自是要这样说,可真的要扒了他的皮,他肯定是害怕的。咧开嘴角,微微上扬,流云脸不红气不喘的回禀道:“奴才还要跟着小王爷上刀山下火海,那能现在就被王后给扒了皮。再说,奴才被扒了皮是小,你要是被王后责罚那就是大了,所以,小王爷还是不要让我去找乌尔里奇大叔了,要不然让王后知道了,奴才肯定活不过今天。” 明明知道他是在拍马屁,却特别受用,西灵瑞想了一下说:“你说的也对,扒了你的皮是小,这要是让母后知道了不让我走,那麻烦就大了。” 1271.第1271章 前去营救 为了身上的皮,流云连连称道:“是,是,是,如果小王爷一定要去北国之都,那我就去买几匹好马,再备足干粮。小王爷,你放心,我绝对不让王后知道,也会命人将马先送出城去,而且买的马一定是千里良驹!” 身为北国之都最受宠的小王爷,西灵瑞府中的好马多了去了,可为了不被人发现,他根本就不敢用,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从城门口走出去。所以,只能先悄悄的把马匹准备好,送出城去,然后等入了夜之后再以轻功飞跃城墙,悄无声息的离开。 主子之命,奴才不得不从,流云看他打定主意下定决心,死活都要去北国之都也懒得劝了。想着去就去吧,反正他拦也拦不住,劝也劝不住,与其在这浪费口水,倒不如在临走之前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以应付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墨染看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说去北国之都,登时又急了,脱口而出道:“流云,小王爷脑子不清醒,你也疯了不成,他怎么能去北国之都呢?他身上的伤都还没有完全好,这要是让王后知道了,我们俩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话落,墨染抬头看向西灵瑞,苦口相劝道:“小王爷,你就听我一句劝吧,北国之都不比昌隆与西岚没有仇恨,紫炎要是看到你出现,必然会猜到是去救大小姐的,到时他一定会严加防范。而且上一次你也看到了,我们带的灵术师根本就不是那些巫术师的对手,他们的人太多了。还有那几十万大军,况且又是在他们的地盘上,现在又加上大皇子,到时腹背受敌前后夹击,可怎么办?” 下了决心,多说无益,西灵瑞腾的一下就站起来说:“你以为我不去他就不严加防范了吗?错,他不但会防范,还会把姐姐看的死死的,所以,跟我去不去没有任何关系。关于他知道我去救姐姐之事,知道就知道呗,知道了正好,这样还省得我花心思敷衍他了。至于大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什么好怕的,他只要敢派人杀我,我就敢反击,并且也会置他于死地。巫术师的确比我想象的厉害,可那又怎么样了,这次我受伤,母后特别的紧张,不但又派了些灵术师给我,还给了我一批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死士,我相信只要这次去北国之都带上他们,我们再做足万全的准备,定不会像上次一样被追的落荒而逃。” 看着他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墨染抓狂了,他重重的叫了一句小王爷说:“王后所派的灵术师以及死士是用来保护你的,不是让你去北国之都跟人家打架的,也不是用来救大小姐的。小王爷,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你知不知道王后她会伤心的啊。” 情绪一激动,墨染开始口不择言,同时,也忘记了主是主,奴是奴,主子对奴才再好,也绝不允许奴才骑到自己的头上来教训自己。 脸色大变,西灵瑞听到任性二字非常恼火,冷哼一声道:“那些人既是给了我,就是我的,至于让他们做什么,不做什么全都必须听我的。还有你,你到底是谁的随从,到底是谁的侍卫?你要是不想去北国之都大可以留在府中,不必拿我母后吓唬我。” 说到这他低头看向流云吩咐道:“流云,你即刻入宫去找乌尔里奇大叔,告诉他我要去追大皇子,要跟他一起到北国之都去观礼,他不会告诉母后,也知道该怎么做。既然是在北国之都的地盘上,那我们也无需客气,想打就打,想杀就杀,大不了闹他个天翻地覆后就走人。” 话已说明无需再问,流云恭敬的行礼道:“是,小王爷,奴才这就入宫。” 语毕,他朝墨染打了个眼色就转身出了房间,然后很快就出了府,朝着皇宫而去了。 由于这并不是西灵瑞第一次发脾气,墨染并没有放在心上,也不以为意。看他死活都是要去,他仍然没有放弃,待流云出去以后他又开始苦口婆心的相劝,并且把风九幽都搬了出来,说她在黎城时就让他回西岚,让他不要掺合此事,他此时去了定会被骂。 看着喋喋不休的墨染,西灵瑞一个头两个大,他第一次发现墨染不止啰嗦还固执,也真的好烦,烦的他都忍不住要揍他了。 实在听不下去也受不了了,西灵瑞故作答应靠近他,然后趁墨染不备直接点了他的穴道。 烦躁的掏了掏耳朵,西灵瑞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看着墨染说:“终于清静了,墨染,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要被你吵死了。” 墨染想回答不知道,但被点了穴道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有两个眼珠子不停的在转来转去,好像在跟西灵瑞说:“放开我,快点给我解开。” 好不容易让他闭了嘴,西灵瑞那里会给他解开穴道,微微一笑上前道,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墨染,我知道你担心我,怕我受伤,怕我会死在北国之都。但是,我告诉你,不管是受伤还是死在北国之都,我都要去救姐姐。在这个世上她是除了父皇母后以外最疼我的人,对我最好的人,我不能让人欺负她。而且我们结拜的时候也发过誓,有福同享有祸同当,如今她被困北国之都,我岂能坐视不理,更何况她喜欢的人根本就不是紫炎,我不能让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这样她会不幸福的,明白吗?” “呜呜,呜呜呜……”墨染不能说话,就只能发出呜呜之声,似在抗议,也似在告诉西灵瑞自己明白,但不能让他涉险。 西灵瑞满心满意满脑子里都是风九幽,此时此刻根本没空理会他说什么,不愿意再耽搁下去,张口又道:“你母亲最近身边不好,一直缠绵病榻,这一次你就不要跟着去了。等我晚上走了,你就回家伺候你母亲吧。母后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留书一封,她不会责罚你的,你不用害怕。” 1272.第1272章 小妖精风芊芊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墨染见他要走,急的直瞪眼,可由于这是西灵瑞的独门点穴法,他根本以内力冲不开,故,只能干瞪眼,瞎着急。 主仆多年,相处多年,西灵瑞对墨染也称的上是了如指掌,见他像是被人用布堵住了嘴,呜呜个不停就又道:“行了,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了,我自己会小心的,也会保护好姐姐。你就在自己家好好待着吧,正好你母亲也许久没有见你了,你就趁此机会好好的陪陪她吧。另外,记得帮我安抚母后,让她无论如何都不要生气。好了,我走了,穴道三个时辰后会自动解开,到时你就直接回家吧。” 言毕,西灵瑞没有丝毫的迟疑就果断离开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以及关上的房门,墨染急的呜呜大叫,可此处乃是西灵瑞的书房,平日里根本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而流云也走了。所以,他即便叫的再大声一些也没有人听到,更没有人来帮他解开穴道。 两天后的早上,天刚蒙蒙亮,一股长长的人潮和马车就涌进了北国都城,也打破了北国都城早上的平静。他们身着奇装异服,稀奇古怪各种各样的发髻也昭示着他们的与众不同。南越国作为四国之一的使者率先到达了,也在林相的接待中缓缓入了城。 作为此次接待诸国使者的大臣,林相盛装相迎,为了保护各国使者严烈带领黑甲兵在前开道不说,还派人在街道两旁筑起了人墙,不允许那些闻讯而来的百姓们靠近。 都城之内的百姓大多都没有见过南越国人,个个看到他们都沸腾了,翘首以望目不转睛,看的津津有味的同时还不忘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窃窃私语间大多评论的都是他们与自己那里那里不同。 此次南越国前来北国之都观礼的乃是南越国太子,他所乘坐的马车在队伍的最中间,前后左右都有人把守、保护。 八匹马所拉的马车很大,也很宽敞,车顶的形状也非常古怪,乍一看像是被人稍稍掰弯了一些的扁舟,再近观则像是上翘的棺木盖。车身用金色打底,玄色直至整个车顶,挂在两旁的铃铛和流苏随风飘扬,铃铛相撞之时发出清脆的声音,煞是悦耳动听。 车身足有三米之长,前后左右各站了两名女子,她们身材纤长婀娜多姿,身着暴露甚是漂亮,巴掌大的小脸虽然用金黄色的纱巾蒙住,那迷人的眼睛却是魅惑十足。眼窝深邃睫毛长长,高而挺的鼻梁透着一股西域风情。不知是刻意安排,还是平常她们就这样,看到那些围观的百姓们以后她们竟然开始扭动自己的水蛇腰,跳起了舞夺人眼球,勾人魂魄的舞。 舞姿妖娆,好不美丽,不过片刻之间就迎来声声喝彩,更有甚者还吹起了口哨声,显然,这诱人的舞姿令北国男人们沸腾了。 听到外面的掌声、叫好声,似蛇一般缠在南越国太子身上的风芊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她趴在太子身上,轻轻的抚摸他的胸膛,妩媚妖娆的说道:“殿下,你听到了吗?这些愚蠢的北国之男人们为我们的舞姬全都疯狂了。” 单手枕于脑后,南太子看着她慵懒惬意的说:“这些舞姬全都是你亲手调教,勾引男人的功夫自是一流。” 涂满红色豆蔻的手轻轻滑过南太子的胸膛,带起阵阵涟漪,风芊芊低头在他的耳边用若有若无的声音说:“殿下这是在夸我?” 声音很轻犹如羽毛,听的南太子心里痒痒的,抬手抚上她的脸颊,腰身一挺就将她压在了身下,然后用力的咬了一下她的耳垂说:“自然!” 耳朵传来疼痛,风芊芊嘶了一声,不由自主的倒抽一口凉气。不过,她并没有似从前那般发脾气,即使心里有些生气,依然没有。 不怒反笑抬头向上,她一只手勾住南太子的脖子,一只手在他的胳膊上来回游弋,甜甜的说:“殿下对我真好!” 仅仅只是听她的声音南太子就被撩拨人不行,一把抓住她乱动的小手放在嘴边咬了一口说:“芊芊,有没有人说你就是个妖精?” 忍住手上的疼痛,风芊芊笑颜如花的抽回手,用两只手勾住他脖子的同时,闪动两只无辜的大眼睛说:“殿下不喜欢吗?” 南太子虽然不似昌隆国的太子那样好色,却也是个花心的主,他向左一侧翻身而起,又变回了原来的姿势。然后温柔的抚摸她的脸颊说:“喜欢,非常非常喜欢,只是你这小妖精太磨人,太漂亮,引的本太子流连忘返不说,还勾的我那二弟失魂落魄。说什么我对你不好,要向父皇上奏迎娶你为妃。” 明明他的脸上尽是笑意,风芊芊却听的是浑身哆嗦,立刻爬起来跪下战战兢兢的说:“奴婢与二皇子只见过一面,并未有什么,还请太子殿下明察。”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就变了,眼泪也一瞬间蓄满了眼眶。 不知南太子心中在想些什么,他将双手枕于脑后,淡淡的看着风芊芊温柔的说:“我不过是随口说了那么一句,怎么就把你吓成了这样。快起来吧,我知道你与二弟之间没有什么,是他自作多情痴心妄想罢了。” 泪眼涟涟的抬起头,风芊芊哭的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紧紧的咬住嘴唇默默的站了起来。然后重新回到了南太子的身边,依偎在他的肩膀上说:“殿下救芊芊于火,芊芊没齿难忘,无以为报,只有誓死效忠,绝不敢做出伤害殿下背叛殿下之事,还请殿下明鉴。” 声音低沉,嗓子沙哑,表忠心的话一出口就给人一种万般委曲的感觉。同一时间风芊芊也开始低声抽泣。 南太子看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就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抬手拂去她眼角的泪水说:“这好好的怎么还哭起来了,好了,我知道你的忠心,也知道你不会背叛我,别哭了,迷人的小妖精。” 1273.第1273章 南太子 不哄还好,一哄风芊芊还来劲了,借势倒在他的怀中嘤嘤缀泣道:“殿下欺负我,我不依,我不依。” 说话间,风芊芊扭动腰身撒起娇来。 南太子被她迷的神魂颠倒,那里受得了这个,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就将她再次压在了身下,笑意盈盈的说:“这么迷人的妖精,我那舍得欺负呢,要欺负也是你欺负我啊。” 说着,她就去扯风芊芊胸口的衣服。 想着一会儿就要下车,风芊芊连忙伸手阻止了他,按住他的手一脸娇羞的说:“殿下,不要嘛,这可是人家新做的衣服,要是扯烂了可就没得穿了。” 轻挑眉头,嘴角坏笑,南太子一把拉开她的手说:“没得穿就不穿,芊芊……” 话未说完,马车外就传来侍卫的声音,只听他恭敬的禀报道:“启禀殿下,刚刚收到消息,昌隆国的使者也入城了。” 眉头微皱,甚觉扫兴,南太子就地一滚从风芊芊的身上下来了。拉过软枕靠在上面,一边扣结开的扣子,一边沉声道:“知道了!” 昌隆二字刚入耳,风芊芊就心中一怔,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默默起身慢慢穿好衣服,掀起帘子的一角向外望。 寒风扑面冷的指间打颤,风芊芊仅仅只看了外面一眼就赶紧放下帘子收回了手,然后拿起暖手炉抱在怀中若无其事的说:“这北国之都还真是冷,外面都结冰了呢。” 马车中有火炉,暖如阳春三月,所以,她和南太子两人都只着了两件衣服。南太子知道她的身份,扣好扣子以后展开双臂说:“更衣!” 闻声连忙将暖手炉放下,风芊芊拿过放在一旁的衣服一件件帮他穿上。从前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如今只是南太子府中一个夫人,一个侍妾。所以,伺候人的功夫见长,比之从前也乖巧了许多。 南太子看一向爱说话的她竟迟迟不语便目视前方道:“你不想知道吗?” 整理衣袖的手登时一顿,风芊芊猛然间抬起头,一脸雾水的说:“知道什么?” 垂眸看了她一眼随即收回视线,南太子冷声一笑淡淡的说:“昌隆国,你不想知道昌隆国此次前来北国之都观礼的使者是谁吗?” 说不想知道那是假的,但风芊芊了解南太子,许多事情你越问他越是不说,越想知道越不告诉。反倒不问不提,他倒还巴巴的告诉你。故,浅浅一笑故作平静的说:“我虽生在昌隆,长在昌隆,但现在已经离开了。昌隆国如何,来的使者又是谁,都跟我无关。” “是吗?”南太子并不相信。 低头垂眸继续身上的动作,风芊芊没有再说话,沉默未语之间南太子果然沉不住气了,直接告诉她说:“是昌隆国的新帝尚宇浩。” 秀眉紧锁,微微一怔,风芊芊继续帮他更衣,若无其事闲话家常一般的说:“他素来与风九幽交好,此次联姻大婚亲自来贺也属正常,只不过昌隆内乱刚过,他就不怕一出来就再也回不去了么?” 由于风芊芊深得南太子喜欢,朝夕相处间许多事情南太子都没有瞒她,平日里在府中处理公务时也允许她在侧伺候,所以,对于昌隆国发生内乱尚宇浩登基之事,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南太子看她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立时又笑了,收回展开的双臂,在一旁的小几前坐下说:“他能安全抵达北国都城自然就不用怕了。北国都主大婚,昌隆皇帝应邀而来,倘若死在了此处,昌隆国岂会罢休。” 知道不久后就要下车,风芊芊拿过自己的衣服开始一件件的穿,一边穿一边说:“殿下的意思是?” 端起茶盏放在鼻尖闻了闻,南太子答非所问的说:“听说你家大姐风九幽倾国倾城,貌美无双,到底是不是真的?” 提起风九幽,心中恨意生,风芊芊紧紧的攥着拳头咬牙切齿的说:“殿下记错了,她不是我大姐,她是贱人。” “贱人?”南太子虽然知道她与风九幽有过节,但具体的细节并不清楚,还有她被那些乞丐们欺辱的事情,也不知道。 说不想知道那是假的,但风芊芊了解南太子,许多事情你越问他越是不说,越想知道越不告诉。反倒不问不提,他倒还巴巴的告诉你。故,浅浅一笑故作平静的说:“我虽生在昌隆,长在昌隆,但现在已经离开了。昌隆国如何,来的使者又是谁,都跟我无关。” “是吗?”南太子并不相信。 低头垂眸继续身上的动作,风芊芊没有再说话,沉默未语之间南太子果然沉不住气了,直接告诉她说:“是昌隆国的新帝尚宇浩。” 秀眉紧锁,微微一怔,风芊芊继续帮他更衣,若无其事闲话家常一般的说:“他素来与风九幽交好,此次联姻大婚亲自来贺也属正常,只不过昌隆内乱刚过,他就不怕一出来就再也回不去了么?” 由于风芊芊深得南太子喜欢,朝夕相处间许多事情南太子都没有瞒她,平日里在府中处理公务时也允许她在侧伺候,所以,对于昌隆国发生内乱尚宇浩登基之事,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南太子看她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立时又笑了,收回展开的双臂,在一旁的小几前坐下说:“他能安全抵达北国都城自然就不用怕了。北国都主大婚,昌隆皇帝应邀而来,倘若死在了此处,昌隆国岂会罢休。” 知道不久后就要下车,风芊芊拿过自己的衣服开始一件件的穿,一边穿一边说:“殿下的意思是?” 端起茶盏放在鼻尖闻了闻,南太子答非所问的说:“听说你家大姐风九幽倾国倾城,貌美无双,到底是不是真的?” 提起风九幽,心中恨意生,风芊芊紧紧的攥着拳头咬牙切齿的说:“殿下记错了,她不是我大姐,她是贱人。” “贱人?”南太子虽然知道她与风九幽有过节,但具体的细节并不清楚,还有她被那些乞丐们欺辱的事情,也不知道。 1274.第1274章 南太子二 直起腰身离开南太子的怀抱,风芊芊下巴微扬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说:“殿下金口玉言,可不能反悔哦。” 眉峰上扬,南太子一脸坏笑,抬手勾起她的下巴说:“本太子何时骗过你,只要你能让我得到风九幽,那平妃之尊必是给你的。还有你母亲,也一定会接来南越好生照料。” 不管是平妃之尊还是将花柳儿接来南越国,对于南太子来说都不过是举手之劳,况且,他只答应说接过来,并没有说奉为上宾。再说太子府多的是奴才,多也不多她一个,差也不差她一个,无关紧要。 风芊芊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妩媚一笑直接扑倒在他的怀里,伸手攀住他的脖子,似一条灵动的蛇将他紧紧的缠住,献媚道:“殿下待我真好!殿下,你就放心吧,此事就包在我身上,我不但会让风九幽对殿下投怀送抱,还会让她像狗一样跪下来对着殿下摇尾乞怜,祈求殿下收了她。” 不知想到了什么办法,风芊芊信誓旦旦,信心十足,一副十分有把握的样子。 对风九幽的恨就像长在那阴暗之处的毒蘑菇,滋生着,蔓延着,渐渐的将风芊芊整个人都给吞噬掉。不将她对自己所做的一切还给她,她是绝对绝对不会罢休的。 南太子并不像昌隆国的太子一样是个草包,相反,他有勇有谋,沉稳冷静,是个很难对付的人。对于女人说的话他素来很少相信,许多时候都只是听来乐乐,过会儿就忘了。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淡淡的应了一声后就没有再说话了。 由于南太子在闺房中有特殊的癖好,风芊芊立刻计上心头,搂着他的腰继续撒娇道:“殿下不知道,我在家时经常被风九幽欺负,她自负美貌从不将我放在眼中。事事与我作对不说,还三番五次的动手打我。还有我父亲,从前特别特别的疼我,可自她回来以后父亲就变了。殿下收了她之后可千万要替我报仇,好好的折磨她,要不然人家可不依。” 南太子调查过风芊芊的所有,知道她在说谎立时又笑了,嘴巴翘起头微扬,将掉下来的一缕头发甩到耳后,目视前方饶有兴致的说:“折磨?嗯,这个主意倒不错,你说要怎么折磨她好呢?” 风芊芊早就想好了,一听他说立刻脱口而出道:“奴婢听说殿下最近新得了一套宝贝,很是厉害,不如就拿那个折磨她好了。正好她最喜欢装作一副冰清玉洁假清高的样子,殿下就帮奴婢撕下她虚伪的面具,让她成为一个千夫所指,人尽可夫的女子。” 仅仅只是想想风芊芊就热血沸腾,磨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找到风九幽把她给抓起来,然后直接扔到南太子的床上。任有他折磨。 终有一天,终有一天她要将风九幽狠狠的踩到脚底下,让她成为这世界上最悲惨,最下等的女人。 低头看她,一脸阴狠之色,南太子松开搂住她的手,勾起风芊芊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然后似笑非笑的说:“那宝贝是本太子寻来给你用的,拿来折磨她岂不是便宜她了?” 心中咯噔一下,风芊芊笑颜如花的脸瞬间僵住,整个身体也像是定住了一样没有动弹。她看着面前这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男人忽然间感到害怕。但是,她并不敢表露半分,因为南太子最大的乐趣就是欣赏别人的恐惧,对他的恐惧。所以,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越是害怕,越是恐惧,他就越兴奋。 他一兴奋就会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折磨人,就像刚才那样用力的咬耳朵或者是掐她都还只是轻的。她陪在他身边这么久,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次是被他折磨的遍体鳞伤,甚至连床都下不了了。 整个人僵住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她又恢复如常,轻轻的拉开南太子的手,媚眼如丝的看着他,轻声细语的说道:“殿下真坏,竟然要拿那些东西给奴婢用,奴婢皮糙肉厚那里用得了。还是给风九幽用吧,正好殿下也尝尝鲜。” 声音拉长,透着无限诱惑,倘若是平常时分南太子早就一个饿虎扑食将她压倒了。可今天南太子一动也没有动,目不转睛看着她的同时似笑非笑。 明明他笑着,可看的风芊芊头皮发麻,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能穿透人心一样,令她十分紧张。回想刚刚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风芊芊的心中不仅更加疑惑,也不由自主的在想他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盯着自己看? 经久的注视让并不颠簸的马车内一片死寂,风芊芊思来想去觉得他应该是不高兴了,就赶紧娇嗔的说道:“殿下放心,风九幽虽然曾和陌离纠缠不清,昌隆京城内也盛传他们二人有染。但依奴婢所知以及观察,可以保证她还是个黄花大姑娘。所以,殿下不妨尝尝鲜,倘若……” 想到那近似残酷的闺房之乐,后面的话风芊芊极其不愿意说。但是为了报仇,为了保住今天的荣华富贵,今天她所拥有的一切,她依旧是开了口,微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倘若殿下终究还是喜欢和奴婢在一起,那奴婢就再陪殿下乐乐,如何?” 为讨南太子欢心,风芊芊故意自称奴婢,因为以她对南太子的了解,只有将自己放的很低很低,低贱到尘土里,他才会高兴。才会更加的喜欢她,放过她。 果不其然南太子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笑出声方才停止。用力收紧捏住风芊芊下巴的手,南太子很是高兴的说:“果然这些女人里只有你最懂我,也最不怕我。芊芊,你放心,我到时一定会轻轻的,绝不再像上次一样弄伤你。” 提起上次之事风芊芊毛骨悚然,要不是她身边的丫鬟机灵,关键时刻找来了别的女人代替她,那么她早就死了。 下巴处传来痛感,风芊芊皱起了眉头,但她并不敢说什么。心中再怨,再恨,她都要忍着。 1275.第1275章 南太子三 这是风芊芊离开昌隆国以后方才明白的处世之道,也是她用惨痛的代价换来的。然而一夜之间她也长大了,也明白了许多道理,只可惜一切的一切都太晚了。也再也回不去了! 忍住疼痛,风芊芊感觉自己的下巴都要被捏碎了,她用力挤出一丝微笑道:“多谢殿下,那到时候殿下可要记得帮我报仇哦。” 看到她下巴处的皮肤渐渐变红,南太子松了手,一把甩开靠在软枕道:“那是自然,你若想亲自动手也可以一起来,我不介意陪你一起折磨风九幽。” 被甩开的下巴似火烧一样疼,风芊芊却不敢用手去摸,去揉一揉,更不敢痛呼出声。随着垂下的头发挡住半边脸,她连忙动了动嘴,缓解了一下下巴处的疼痛。即刻平复心情扭头妩媚一笑道:“殿下此话当真?” 能亲眼看到风九幽痛不欲生,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风芊芊自然高兴。她直直的看着南太子满目期待,当然,也很紧张,生怕他一会儿一变,一会儿一变再改了主意。 南太子看她兴致勃勃也非常期待,大手一捞将她揽进怀中牢牢的抱住说:“竟敢质疑本太子的话,真是胆大包天,该怎么惩罚你呢?” 眼眸流转顾盼生辉,风芊芊伸手再次勾住他的脖子,与他眼对眼,鼻对闭,口对口的说:“奴婢那敢质疑殿下的话,只不过是担心那风九幽生的美貌,又极会勾引人。倘若殿下一见她就把奴婢给忘了,到时也舍不得折磨她替奴婢报仇,奴婢可怎么办呢?” 说着说着,风芊芊竟不由自主的委曲了起来。 南太子最讨厌女人哭哭啼啼的抹眼泪,一见她这般便有些不耐烦,沉声道:“你一向自信,今儿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一个风家九幽吗,至于让你担心成这个样子吗?” 来到南越国以后,风芊芊不但学会了隐忍,还学会了察言观色。看到如今自己唯一的金主不高兴了,她马上就收起了还未留下来的泪水,转而笑道:“殿下待……” 话才出口就被人打断,只有有人在外面禀报道:“启禀殿下,驿馆到了,昌隆国的林相也打马前来,就要到了。” 闻声扭头南太子没有说话,将放在一旁的玄色披风拿在手中以后,就淡淡的扫了一眼风芊芊说:“此次来北国之都有正事要办,风九幽的事等先安顿下来再说。另外,你不要随便走动,以免落入别人的陷阱。” 难得听到他关心的话语,风芊芊心头一震甚是开心,一边帮他将披风穿好,一边乖巧的点头说道:“殿下放心吧,我知道孰轻孰重,不会给殿下添乱的。” 听到哒哒的马蹄声靠近,南太子低声道:“嗯,你明白就好,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 风芊芊微微一笑没再说话,心想来日是方长,可是她等的已经够久了。倘若这次不能报仇雪恨,那么一旦离开北国之都回到南越,她就是想找风九幽报仇也出不来了。 很快,哒哒的马蹄声就来到了马车前,林相看了一眼守在马车旁的侍卫,翻身下马走了过来。拱手行礼道:“启禀南太子,驿馆到了,请您下车!” 这时,南太子在风芊芊的帮助下也收拾妥当,听到他说话便应了一声:“嗯!” 声落人动,守在门口的侍卫立刻搬来了马凳,放好,然后风芊芊撩起马车帘子跪着送他下车。弯腰低头很快就出了马车,守在外面的侍卫和舞姬一看到他出来就立即跪下行礼。 命他们起身,单手负于背后,南太子踩着马凳一步步的走了下来。看到林相很是客气,他漫不经心的说道:“素闻林相年轻有为气度不凡,深得北国都主赏识,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真是失敬,失敬!” 虽是第一次跟南越国太子打交道,林相却不怯场,他抬头看他微微一笑道:“蒙殿下夸奖受宠若惊,愧不敢当,驿馆内皆已收拾妥当,还请殿下随我来。” 急着去城门口接待昌隆国的使者,林相没有功夫与他在此闲话家常,也没有功夫在这里跟他互相夸赞,直接客气了一下就领着他朝驿馆内走。 时间尚早,南太子倒也不在意,见风芊芊在其贴身婢女思烟的帮助下下了马车,他就跟了上去。与此同时那些保护他的侍卫也齐刷刷的跟了上去。 看着冰天雪地的北国都城,风芊芊冷的直打哆嗦。尽管她穿着厚厚的衣服,还披着极为暖和的斗篷,手中还抱着暖手炉,可依旧是冷的厉害。那嗖嗖的寒风不停的往衣服里钻,冷的她整个人都要僵硬了。 同样,初次来北国之都的思烟也冷的受不了,她不轻不重的扶着风芊芊的胳膊,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哈着气说:“娘娘,这北国之都怎么这么冷,感觉像是进了冰窖一样,冻死人了。” 要不是顾忌自己的身份、形象,风芊芊真想像那些士兵一样不停的跺脚来让自己暖和一点。她目视前方寻找南太子的踪影,见其进了驿馆就拉紧身上的斗篷说:“谁说不是呢,简直都要把人冻成冰块了。思烟,快,我们快进去。” “是,娘娘,脚下路滑,你走路看着点,别摔倒了。”思烟听命赶紧扶着她去找南太子。冻的鼻头发红,脸颊发痒,风芊芊提起裙摆就大步流星的朝里面走。 须臾,二人深一脚浅一脚的找到南太子,看林相走了就赶紧上前问道:“爷,我们就住这儿吗?” 闻声回头顿时皱眉,南太子有些不悦的说:“不是跟你说了在外面要称呼殿下,回到房间才叫爷吗?” 登时一愣,心中一怔,风芊芊立马赔笑道:“奴婢一着急就给忘记了,请殿下息怒,奴婢以后记住了,绝不会再叫错。” 看她乖巧并未责骂,南太子抬头看了一眼屋顶便道:“驿馆虽然宽敞干净,却住着并不舒服,加上没有地龙也不暖和。刚刚已经跟林相提过了,一会儿就去裕景山庄。” 1276.第1276章 南太子四 风家富可敌国,风芊芊身为二小姐一直锦衣玉食,娇生惯养,那里会看得上这个地方。再说她离开风府以后就到了南越国鬼王的府上,鬼王府虽不比太子府富丽堂皇,却也是极好的。所以,她在此期间并没有受过什么生活上的苦,一直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进入驿馆后仅仅只是瞧了两眼,风芊芊就觉得这个地方破破烂烂,虽没有像破庙一样呼呼过风,却也不是人住的地方。故,一听到山庄二字眼睛瞬间亮了,开心的道:“是,殿下,那奴婢先让他们不要卸东西,一会儿到了裕景山庄再搬。” 其实作为北国都城的驿馆,并没有南太子和风芊芊说的那么差,只是没有太子府奢华而已。 四下环视点头答应,南太子随意摆了摆手说:“嗯,你先回马车上等,我一会儿就过来。” 看他面若冰霜,风芊芊规规矩矩的行礼道:“是,殿下,奴婢告退!” 话落,她领着思烟转身就走了。 看她着急忙慌的离去,南太子又皱了皱眉头,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有些后悔带她出来了。或许他应该带上太子妃,虽然一路上解不了闷,却极其端庄,最起码不会在众人面前给他丢脸。 思索间,一位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先是给南太子行礼,再道:“启禀殿下,已经打听清楚了,馨雅公主就住在长乐宫。” 闻声回头不屑一顾,南太子冷哼一声道:“长乐宫,看来紫炎还是很注重与我国的联姻,不仅善待于她,还住进了长乐宫。长乐,长乐,她倒是有本事。” 讽刺之意不言自明,那中年男子恭敬的行着礼,一声也不敢吭。 眺望远方沉吟片刻,南太子想了一下说:“今夜子时裕景山庄,让她来见我。” 面有难色,那中年男子抬起头说:“消息倒是好传,怕就怕公主她……” “她哥哥的命还捏在我的手里,岂敢不来,你只管去就是。”南太子信誓旦旦,信心十足,对于南馨雅这个妹妹,这个公主,他有的是手段。 低头垂眸,那中年男子随即道:“是,殿下,属下这就去办。” 语毕,他起身离开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南太子笑的狰狞,自言自语咬牙切齿的道:“南馨雅,你以为乖乖的到北国之都联姻我就会放过你吗?做梦!” 话音落下的同时,南太子没有再做片刻的停留,拂袖而去直奔马车。 风芊芊和思烟进入马车以后就把马车门给关上了,掀开窗帘望了望,见大部分的侍卫都守在驿馆门口。那几名舞姬也躲在一旁,思烟就压低声音问道:“娘娘,你有没有觉得殿下最近好像变了?” 提起水壶的手一怔,风芊芊放下说:“哪儿变了?” “说不上来,但总觉得怪怪的,对娘娘好像也不如从前了。”想到刚刚的情形,思烟愈发的肯定,她觉得南太子不仅仅只是变了,而是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思烟乃是鬼王派来协助以及保护风芊芊的人,按照道理来说她本该如实相告,可是她没有说。没有将南太子已经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事情给说出来。 轻捻茶盏送到嘴边,风芊芊若无其事的抿了一口茶放下道:“男人的心是最容易变的,我跟着他也不是一两日了,时间长了新鲜感自然就过了。而且府上那么多的女人,比我有姿色有手段的亦大有人在,殿下对我态度上有所改变也属正常。再说最近朝堂动荡,老皇帝又缠绵病榻,殿下忙起来那还顾得上我。对了,王爷在哪儿,他可知道我来了北国之都?” 思烟固然年轻,却并不是那么容易哄骗的,她不顾风芊芊的问题,又道:“娘娘说的在理,但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娘娘想要报答王爷的救命之恩,就必须要牢牢抓住殿下的心才行。” 每当提到救命之恩和鬼王,风芊芊就有些烦躁,尤其是从思烟的嘴巴里说出来,更是令她极其不舒服。觉得她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奴婢,有什么资格来给自己说教。 心中生气,啪的一声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放下,用力过猛,那茶盏中的水登时就泼了出来,她不悦的说:“这个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相信你也看到了,太子殿下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我就是想牢牢抓住他的心也需要时间,需要办法。并不是你一句牢牢抓住就能牢牢抓住的。” 思烟没有想到她会发火,有一瞬间的愣神,不过并未持续很久。秀眉紧锁随即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绢帕,一边端着茶盏擦去泼出来的水,一边轻声细语的说道:“娘娘辛苦奴婢知道,也有一一禀报给鬼王。只是最近你也知道朝堂局势紧张,王爷又一再被太子打压,倘若再这么下去的话,那王爷他……” 心烦意乱无心再听,风芊芊张口打断她的话说:“知道了,我会尽快拿到太子的布防,你转告王爷让他放心即可。” 听到满意的答案,思烟笑了,重新倒了一杯水送到她的面前,违心的说道:“娘娘聪明伶俐,巧舌如簧,相信此事用不了多久。请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尽快转告鬼王。” 伸手接过茶盏,风芊芊懒得跟她一般见识,也懒得跟她计较,喝了一口再次放下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王爷现在在哪儿,他可知道我来了北国之都?” 由于鬼王出现在风芊芊人生跌入谷底的时候,又陪她走过了最艰难的时期,度过了那一段不堪回首,永远也不愿意再想起的时刻。她即使知道他不爱自己,也总是对他念念不忘,时时挂怀。 思烟深知这一点,也把鬼王的消息当作甜头时时拿给她尝,让她更好的为鬼王办事,更好的效忠于她。这一次也一样,她伸手入怀拿出一个软布包,径自打开道:“王爷听说娘娘喜欢玫瑰,就叫人制了这支玫瑰簪子送给娘娘,娘娘看看可还喜欢?” 1277.第1277章 人比花娇 说着,思烟就把那支金灿灿的玫瑰簪子递到了风芊芊的面前。 风芊芊原本就对鬼王念念不忘,一听说这簪子是他送的,二话不说就马上拿在了手中。左观右看,甚是喜欢,同时,心里也美滋滋的,觉得这么久了难得他还记得自己喜欢玫瑰簪子。 看到她唇角的笑意愈发浓郁,思烟向前挪动了两步说:“娘娘,您不知道,这簪子可是王爷特意命人专门为娘娘打造的,请了好几个师父,又选了许多的样式,才有了这支金簪。王爷还说了,要是娘娘不喜欢就让人重新再做,一定要做出一个娘娘喜欢的金簪,做到娘娘满意为止。” 好话不嫌多,拍马屁更是如此,思烟深谙其道毫不吝思,不但将风芊芊想听的全部说出来,还添油加醋了一番。 看到金簪已经喜不自禁,再听完思烟这番话,风芊芊更是欣喜若狂,心里像是抹了蜜的甜。把手中的金簪高高举起、放下,又拿过铜镜在头上比划了两下,扭头看向思烟笑颜如花满脸喜悦的说:“王爷真是这么说的?” 鬼王话少又极其冷漠,在王府时她说十句,他也才回答一句,有时候甚至什么也不说,欢喜之余她难免质疑。 思烟点头如捣蒜,帮她拿起铜镜举的高高的同时又说道:“当然了,奴婢那敢骗娘娘啊。王爷还说了呢,娘娘肤色白皙,犹如凝脂,戴上这金簪一定特别漂亮,美如天仙。” 如果说风芊芊先前只是不信的话,那么在美如天仙四字个入耳后她就更加的不信了。鬼王或许真的会为她特制金簪,却绝不会说出美若天仙的话来。 一想明白登时就笑意全失,也有些不舒服,就像是突然间从天堂掉到了地狱。思烟见她脸色不对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恍然大悟的说:“哎呀,你看我笨的,传个话都传不好。娘娘,王爷没有说您貌若天仙,是我一时太激动口误了。但王爷说您肤色特别好,戴上这金簪一定特别美丽,特别漂亮。” 是人都愿意听好听的,也愿意相信美好的,最主要的是心中所想。所以,及时的解释打消了风芊芊心中的疑虑,她再次将簪子举起看了看说:“一看这做工就知道是老师傅做的,王爷对我真好,还记得我喜欢玫瑰簪子。思烟,你快帮我戴上吧。” 知她信了,思烟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愉快的放下手中的铜镜说:“好啊,我帮娘娘戴上。” 说话间,她来到了风芊芊的身后,接过簪子拿在手中,然后抽出一支她头上戴着的玉簪,将这支金簪插了进去。 弯腰低头,透过铜镜看她,思烟笑眯眯的夸赞道:“娘娘,特别美丽,您看这盛开的玫瑰花,就跟娘娘您一样,娇艳美丽,绚烂夺目。”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思烟为了让风芊芊好好效忠鬼王,使劲的夸她,赞美她,让她相信这支金簪真的真的很适合她,也只有她带着才能不辜负那簪头盛开的玫瑰花。 风芊芊素来肤浅,即使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依旧本性难移。加之那簪子的确做的不错,她也确实很白,再加上思烟刻意的夸赞。她马上就晕飘飘了,觉得自己就跟思烟说的一样,特别美丽,特别漂亮,也深信不疑。 情不自禁的抬手摸了一下那盛开的玫瑰花,风芊芊有些不好意的看了思烟一眼,然后一脸娇羞的透过铜镜瞪着她说:“就你嘴甜。” “哪儿是我嘴甜,是娘娘您太美,您瞧瞧这眉眼,这鼻梁,这小嘴,这尖尖的美人窝。放眼整个太子府,整个南越京城有谁比得过。”思烟投其所好言辞凿凿,夸赞她的同时表情也特别的到位,说的真真的。有那么一瞬间就连她自己都相信了。 任何夸赞对任何人都受用,风芊芊拿起胭脂在脸上又补了点粉,左右摇头看了看,笑着说:“平日里觉得王爷冷冰冰的,对我一点也不上心,那成想这么有眼光,也一直惦念着我。” 思烟拿起玉梳帮她整理了一下有些散开的头发,点头如鸡啄米一样的说:“是啊,奴婢也没有想到呢。不过,说起来,娘娘对王爷还真的是不一般。奴婢自幼就在王爷身边服侍,从来没有见他对那个女子这样上心,不但花时间请来师傅一一选样式,还特意嘱咐用上等金打造。据奴婢听说啊,王爷还给娘娘准备了其它礼物,就等做好了让奴婢带过来呢。” 幸福来的太突然,让人有些始料不及,风芊芊猛然回头看向她说:“真的,王爷还给我准备了其它礼物?” 说的太兴奋,以致于过了头,但思烟并没有告诉她没有,只是她一时口快乱说的。微微愣了一下神后继续道:“是啊,奴婢听说是衣服,找天下最好的绣娘绣的,用金线绣成的玫瑰花一定特别漂亮。就跟这金簪一样,娘娘见了一定喜欢!” 不是喜欢,是太喜欢了,风芊芊原想着鬼王是为了要布防图才特意送来了金簪,目的就是催她快点。那想到惊喜不断,竟然还命人制了新衣,还在衣服上绣了玫瑰花,这,这也太有心了吧。 看风芊芊不说话,思烟以为她看出了什么,连忙道:“娘娘,您是不是不喜欢啊,要是不喜欢我就跟王爷说,让他不要……” 话未完,语未尽,风芊芊就脱口而出道:“喜欢,喜欢,我很喜欢,你传消息给王爷,就说这簪子我特别喜欢。希望他有空了再帮我多选一些,我会好好戴的。” 思烟一听这话就立马答应了,心中不由自言自语道:你还真以为这是王爷亲自挑选精心为你打造的簪子啊,这只不过是随便在库房里找了一支不要的而已。玫瑰花,哼,那么小一朵难登大雅之堂,就像你一样,永远只能给别人为奴为妾,永远也成不了那盛开的牡丹花。王爷乃是天之骄子,岂是你这样的女子可以攀附的。 1278.第1278章 昌隆使者 “多选一些什么?”说话间,南太了阴沉着一张脸从外面走了进来。 欢喜过头忘乎所以,风芊芊和思烟二人谁都没有听到南太子的脚步声,也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进来。心中一怔大惊失色,一时间措手不及全部都愣住了。 思烟在未到风芊芊身边服侍前,一直是在宫中当宫女的,反应要比平常的婢女快一些,所以,愣神仅仅只是一下子,过后她马上就对南太子行礼问安。 虽然只是一句话的功夫,却为风芊芊争取了时间,也将她从愣神中拉回了现实。连忙起身咧开嘴露出招牌般的笑容起身,风芊芊迎上前柔柔的说道:“爷,你怎么才上来,外面这么冷,可别冻着了。” 由于主仆二人说话时特意压低了声音,南太子也只是听到了后半句,并没有听到王爷二字,故,一知半解。 面色依旧,未看风芊芊一眼,南太子伸手拉开系在颈间的披风带子说:“在外面就听到你的笑声,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风芊芊看他好像并没有完全听到的样子,就连忙伸出手帮他脱下披风,然后递给思烟,同时朝她打了个眼色。思烟会意,放好披风就赶紧退了出去,下了马车。 风芊芊挽着南太子的胳膊在小几旁坐下,一边为他斟茶倒水,一边轻声细语的说:“爷也知道,臣妾素爱玫瑰花,半个月前命人打了一支金簪,一直也没有拿出来戴。这不,跟爷出来了,想着好好打扮打扮不给爷丢脸,就跟思烟说那天爷得了空,带臣妾出去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看的簪子,挑挑选选,也好给爷长长脸。” 为了不让南太子起疑,风芊芊说着说着就把戴在头上的玫瑰金簪给拿了下来,然后递到了他的面前,让他看。 身在帝王家,对于脸面南太子看的十分重,他接过风芊芊递过来的白玉茶盏,淡淡的扫了一眼那金簪子,便道:“离紫都主的大婚之期还有许多天,有的是时间逛。等过两天我见了紫都主后带你四处走走看看。” 见他瞄了一眼,风芊芊重新把金簪插进了发间,笑盈盈的说:“是,爷,那到时候我再去看看衣服,听说北国之都的斗篷最为暖和,臣妾想买两件带回去送给太子妃姐姐。” 轻挑眉头,嘴眼一斜,南太子满眼轻蔑的问道:“送给她?” 沏好茶,倒好水,风芊芊乖巧柔顺的挨着他身边坐下,点了点头说:“是,自打臣妾入府就不得太子妃姐姐的喜欢,臣妾想一定是臣妾做的不够好,所以,才总是惹姐姐生气。正好,姐姐素来怕冷,出来的时候还染了风寒,倘若臣妾送两件暖和的斗篷给姐姐御寒,说不定能讨姐姐欢心。” 冷哼一声,嗤之以鼻,南太子想到自己的结发夫妻甚是烦躁,砰地一声放下手中的茶盏极其不悦的说道:“她不喜欢你并不是因为你做的不够好,对她不够恭敬,而是本太子宠爱你。所以,你别说是送她两件斗篷,你就是把北国之都所有的斗篷买下来送给她,她也不会多看一眼。” 说到这儿,南太子伸手将风芊芊拉进了怀中,然后紧紧的抱着她说:“别自讨没趣了,你自己喜欢就买,买来自己穿就好。至于她喜不喜欢你,根本不重要,也没必要讨她的欢心,你只要一心一意讨爷欢心就好了。” 风芊芊知道他不喜欢太子妃,不敢再提,伸手环住他的腰身妩媚妖娆的说道:“是,我的爷,那我以后啊就什么都不做,一天到晚只想尽办法讨爷的欢心就好。至于其他人一概不理!” 一瞬间,占有欲极强的南太子笑了,搂着她躺下道:“这就对了,你是爷的女人,要看脸色也只能看爷的,别人的,哼……” 想起那个与自己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太子妃,南太子的心里除了恼火,更多的是生气,当然,还有嫉妒。嫉妒她曾喜欢过别人,背叛过他们之间的感情。所以,他不会让风芊芊消停,更不会让她责罚风芊芊。 他要她看着,每天每夜每一分每一秒都看着他是如何宠爱着别的女人,如何疼爱着除了她以外的女人,如何将风芊芊宠上天。让她生气,让她后悔,让她痛苦,甚至让她恨自己。 柔顺的依偎在南太子的怀里,风芊芊没有说话,感受着他心跳的同时,她又想起了鬼王。那个神出鬼没惜字如金,令她神魂颠倒的男子。 都城门口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前有南越国的舞姬令人血脉喷张,后有昌隆国的皇帝令人好奇。大家踮起脚探头张望的同时,不忘议论纷纷,窃窃私语,无不想一观少年皇帝的卓越风姿。 世人皆知昌隆国刚刚发生了内乱,而都还没有成年的五皇子尚宇浩登了基,成了昌隆国的新一代帝王。少年称帝本就令人唏嘘,再加上他从前玩世不恭声名狼藉,更是令人感到好奇,不由在想他是如何当上皇帝的。 从前,昌隆国有战功赫赫的二皇子尚君墨,有皇后所生的嫡长子太子,还有其他皇子。在诸位皇子中尚宇浩虽称不上是默默无闻,却也一无是处。最主要他留恋花丛,名声极其不好。所以,谁都没有想到他能当上皇帝,更没有料到二皇子尚君墨会骤然暴毙。 犹记得圣旨下的那一天,其他四国接到消息的那一刻,无不是啧啧称奇,大跌眼镜。 昌隆国使者入城同样是长长的队伍,同样是大大的马车奢华的装饰。八匹马所拉的马车上虽没有美艳的舞姬在跳舞,四周却全是身着清一色白色铠甲的白羽卫。他们个个手执兵器,打马向前,表情严肃,精神抖擞。步伐一致的同时都在警惕的注意着四周热闹的人群。 由于接待各国使者的大臣只有林相一人,紫炎也只对他一人放心,昌隆使者比南越使者晚到了一步,林相就先护送南太子去驿馆了。所以,他们入城以后并没有马上去驿馆,而是等待着林相的到来。 1279.第1279章 兴帝 昌隆皇帝虽然年少,林相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这不,他马不停蹄的赶到之前,就先派人过来了。说清楚原由,表达着抱歉,让尚宇浩务必不要生气,更不要觉得他们是故意怠慢。实在是两国使者没有赶到一起入城,方才错过了时间,以致于他不得不先把南太子安顿好再来接他入城。 经历了手足相残,经历了至亲离世,经历了某些朝臣的故意刁难,经历了人生中的巨变。一向玩世不恭对什么都好像不在意的尚宇浩在一夜之间长大了,懂事了,气度也更加不凡。 不愿意跟林相派来的人多说,三言两语将那人打发了之后,他就抬手掀开了窗帘的一角。向外望,皓皓白雪无边无际,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北国都城,和他想象中的差不多,到处都是冰天雪地不说,凌冽的寒风自始至终就没有停过。 五国鼎立,昌隆在最中间,北国之都则在最北边,而北国之都的都城则到了最北边的最北边,所以,这里极冷,与南越国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个夏天极热,一个冬天极冷,它们就像两个极端。 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尚宇浩陷入了沉思。心中不由想终于到了,马不停蹄的赶了这么些天,他终于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北国之都,来到了北国都城。带着皇祖母的嘱托,带着皇祖母的牵挂,来找九表姐,来看她。 昌隆内乱,按照道理以及常理,尚宇浩作为新登基的皇帝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要知道尚君墨虽然死了,可由他统领的军队还没有完全被他掌握。那些誓死效忠他的官员也没有一一被取代,朝代更替正是动荡不安的时候,他于情于理都不该来,更不该出现在这里。 尚宇浩虽然玩世不恭,整日里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不代表他笨、他蠢、他傻。相反,他很聪明,要不然也不会在内乱之中脱颖而出,成为最后的赢家。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该来,可是皇太后思念风九幽,担心她的安危,他不得不来。 当然了,他也担心她,也放心不下,尤其是收到她被紫炎挟持至此的消息时,更是忧心忡忡,担忧不已。 一直跟在尚宇浩身边伺候的小炎,见他皱眉不展似有心事,就倒了杯参茶送到了他的面前,小心翼翼的压低声音道:“皇上,外面冷,把帘子放下吧,喝杯参茶暖暖身。” 说着,又向前递了几分。 闻声回头,尚宇浩将帘子放下了,外面的噪杂的声音也立时被隔绝在外。伸手接过递来的参茶,他靠在车箱上悠悠的说:“她最怕冷,炎炎夏日都手脚冰冷,北国之都这样冷,她怎么受得了。” 小炎跟随他多年,对他甚是了解,知道他口中的她说的乃是风九幽,便道:“郡主武功高强,又有灵力护体,相信能抵御寒冷。倒是殿下,身上的伤一直时好时坏,身体也大不如从前……” 不想听他唠叨,尚宇浩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我没事,见了她不许说,更不许提。” 登时一愣,小炎脱口而出道:“那怎么行,属下还想着这次来能让郡主给皇上看看病,医医伤呢。” 放下手中的茶盏,尚宇浩拉过一床小小的锦被盖在自己的腿上,然后躺下靠在软枕上说:“不许说就是不许说,没有行不行,我累了,睡会儿,一会儿林相来了再叫我。” 说话间,他闭上了眼睛。 看他满脸疲惫很不耐烦,小炎没有再就此话题继续说下去,倾身向前为他拉好被子,低声道:“是,皇上!” 语毕,小炎将马车中用来照亮的小夜明珠用纱幔盖住以后就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下了马车。 百业待兴,国事繁重,再加上他一直马不停蹄的赶路,几乎没有怎么休息过,所以,眼睛未闭上多久,尚宇浩就沉沉睡去了。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林相打马前来,小炎正准备禀报就听到马车内均匀的呼吸声。想到尚宇浩身上的伤一直未好,又舟车劳顿。他擅做主张的将林相拉到了一边说明了原由,并且希望能不要打扰他家主子,让他在马车中多睡一会儿。 林相姗姗来迟本就觉得十分抱歉,一听尚宇浩等自己都等的睡着了就立刻点头答应。将声音压得极低说:“既如此那我们就先走吧,正好裕景山庄离此也有一段路程,兴帝也可以睡上一会儿。” 兴,乃是尚宇浩登基后的年号,林相不是其臣,不可能称其为皇上,故,称兴帝。 四国使者中只有昌隆国的皇帝是亲自前来,再加上都主大婚迎娶的又昌隆国的郡主,林相自是没有让他住驿馆的道理。所以,一早就派人打扫好了裕景山庄的主院,准备让其入住。 小炎也正有此意,微微一笑回礼道:“那就有劳林相了!” 林相亦报以微笑道:“炎统领客气了,请!” 小炎跟随尚宇浩多年,又对其忠心不二,他一登基就升他为白羽卫统领。 二人一番虚礼客气后便各自上马,然后昌隆国的使者队伍在林相的带领下缓缓前行,浩浩荡荡间朝裕景山庄而去了。 真的累了,前往裕景山庄的这一路上尚宇浩都未醒来,一直都睡的很好,连梦都不曾做! 噪杂的人群,长长的队伍,让他们行走缓慢,原本只要两盏茶时间就能到的裕景山庄,硬是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方到。 翻身下马,小炎很快就跳上了马车,小声的叫醒尚宇浩告诉他到了时,林相也走了过来。像对南太子那般客气,林相道:“裕景山庄到了,还请兴帝下车。” 天气寒冷,尚宇浩披上玄色的斗篷就下了马车,出来之后林相行礼道:“林一见过兴帝!” 丹凤眼轻挑,尚宇浩下了马车以后不由自主的打量他,见他年纪似乎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便道:“免礼!” “谢兴帝!”林相收回手站直身体,抬起头也开始打量他。 1280.第1280章 兴帝二 林相曾经到过昌隆京城,与尚宇浩有过一面之缘。那时看他只觉是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出手阔绰嚣张跋扈,神采飞扬不可一世。但今日的感觉完全不同,尽管他还是穿着一身的红色衣衫,甚是张扬,可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却变了样。尤其是他的眼神,不再是星光熠熠,而是沉稳内敛,显然,一场手足相残的内乱令他改变了许多,也从一个无知的少年变成了今日的帝王。 尚宇浩素来不记人的,尤其是那些对于他而言无关紧要的人,所以,并不记得自己曾与林相有过一面之缘。只觉他一身儒雅的气质甚显老成,干练。 随意的扫了林相几眼,尚宇浩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不远处的牌匾,喃喃自语道:“裕景山庄,就住这里?”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林相立刻道:“是,都主得知兴帝亲自前来祝贺、观礼,几日前就命人前来打扫装饰了一番。兴帝进去看看可还行,倘若有那里不满意的,我立即让人重新收拾。” 看他毕恭毕敬,尚宇浩甚是满意,扭头看向小炎吩咐道:“既然林相都这么说了,你就代朕进去看看吧。” 拱手行礼,小炎道:“是,皇上!” 语毕,他抬手一挥就带着两个白羽卫走了进去。 成为此次的接待使后,林相特意调查了每一个前来北国之都观礼的主子,知道尚宇浩素来我行我素的惯了,倒也不以为意。笑着道:“兴帝此番来此辛苦了,都主怕兴帝吃不惯北国之都的饭菜,特意从昌隆找了个厨子来。兴帝到时候看看可还满意,倘若不喜欢尽管告诉我,我再挑了好的送来。” 一连串的示好令尚宇浩一头雾水,即便紫炎深爱着风九幽也不该如此,要知道紫炎在带走风九幽时杀了昌隆国许多百姓,这笔账他还没有给他算呢。 还未回答,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但一时半刻又没有想起是谁。尚宇浩答非所问的说:“那些是什么人?”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正好看到欲要下马车的南太子,林相连忙回禀道:“是南越国的使者,他们也住在裕景山庄。不过是住在偏院,和您住的主院并不近,不会打扰到您休息。” 以为他介意,林相特意解释道。 “南越国,南太子,那站在他身边的是什么人?太子妃吗?”由于那人一直背对着自己,尚宇浩看不到她的脸,但总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可就是想不起。 林相再次望去,见问的是风芊芊便连忙摇头道:“不是太子妃,是侧妃!听说好像姓风,颇为得宠,深受南太子的喜爱。” 由于风九幽姓风,尚宇浩对这个姓颇为敏感,眉头微皱扭头看向林相,不确定的问道:“姓风?” 因为女眷并不在林相调查的范围之内,他也不甚在意,心中有些不确定,但想了想还是说:“是,是姓风,听说是南太子的新宠。怎么,兴帝认得她?” 眉心一紧,尚宇浩立时笑了,看着林相道:“林相这话问的真是奇怪,南太子我都不认得,怎么可能认得她的侧妃,莫不是这侧妃是北国之都的人,曾经前去昌隆时带去过?” 不好直接问那侧妃是那里人,尚宇浩换了个问法。 心中一怔立时一愣,恍然发现自己失言,林相有些尴尬的说道:“我也只是听说,并不是特别的清楚,那风侧妃并非是北国之人,听说是南越国人。” “南越国人,那为何会觉得熟悉?”心中不解满是疑惑,想到自己从未去过南越国,应该是看错了,便没再问了。 说话间,南太子朝这边看了过来,四目相对微微一笑,他吩咐风芊芊先进去后就走了过来。 身为昌隆使者,身为昌隆国的皇帝,尚宇浩即便不喜欢他也断然没有不理会的道理,命林相先退下后他就站在原地,等待着他的到来。 二人相见先是一番客气,随后就聊起了政事,南太子希望能与昌隆国互市交易,以达到两国交好的目的。此次昌隆内乱虽然南越国表面上没有参与,但暗地里还是支持了四皇子,所以,尚宇浩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说与群臣商议之后再谈此事。 谈判交易最忌讳的就是着急,南太子即使很想也不可能放下身段,所以,表明态度以后就先入了山庄。临走之前还不忘邀尚宇浩明日饮酒作乐。 尚宇浩没有推脱,也没有理由推脱,正好他也想借此机会探一探南太子的虚实。看看南越国到底想做什么。 南太子离开以后,林相就马上走了过来,行礼言道:“考虑到兴帝一路舟车劳顿也累了,需要好好休息,都主将在两日后的下午宴请各国使者,届时还望兴帝早些入宫。” 说起入宫就想到了自己来此的目的,尚宇浩单手负于背后,王者之气尽显,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临走前,皇祖母特意做了无忧郡主喜欢吃的东西,还有一些衣物首饰。要我一到北国之都就赶紧去看她,拿给她。不知郡主现下何处,可否引我一见?” 由于清楚的知道风九幽对于两国联姻的态度,对紫炎的态度,林相怕尚宇浩见了她会生变故,会助她逃离此处。想了想说:“无忧郡主来自昌隆,与兴帝又是表姐弟,大婚之前见一面倒是无妨。只是不凑巧郡主病了,恐怕不能与兴帝相见,还请兴帝见谅。” “病了?什么病?”尚宇浩很着急,因为他知道风九幽身体虚弱,体内的毒也时不时的会发作。一旦病了必然会非常难受,她在此处无亲无故,紫炎又是把她挟持过来的。她的处境必定十分艰难。 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林相一跳,他稳了稳心神不紧不慢的说道:“兴帝不必紧张,并不是什么大病,只是郡主初到北国之都有些不适应。加上这两日天气比较寒冷,一不小心就偶感风寒,病倒了。都主已经派了最好的巫医诊治,相信很快就能痊愈。” 1281.第1281章 偶遇风芊芊 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林相一跳,他稳了稳心神不紧不慢的说道:“兴帝不必紧张,并不是什么大病,只是郡主初到北国之都有些不适应。加上这两日天气比较寒冷,一不小心就偶感风寒,病倒了。都主已经派了最好的巫医诊治,相信很快就能痊愈的。” 巫医二字一出口,尚宇浩就觉得不对劲,风九幽的身体是一直不好,可她自己是大夫,是雪山之巅雪老的嫡传弟子。一个小小的风寒为何还要请别人医治,况且,她性子冷淡,根本不可能让人近身,又怎么会喝巫医开的药? 难不成她病的很重,已经昏迷了? 思及此,尚宇浩心中大骇,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沉住气又道:“不知她是何时病的,又病了多久了?” 林相以为风九幽长年住在雪山之巅,和昌隆的这些个表哥表弟们走的并不近,也跟尚宇浩并不亲近。那想到他会追根刨底。仰头望天大概想了一下说:“郡主到北国之都的第二天就身感不适,断断续续的有好几日了,不过,近两日喝了药好了很多……” 话未说完尚宇浩就耐不住了,他有些着急,沉声道:“这么说来已经很久了?” 骤然怒喝犹如当头一棒,林相看他脸色大变就忙道:“是很久了,但都不严重,只是……” 听他说的风轻云淡,好像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尚宇浩更加来气,再次打断他的话郑重其事的说道:“姐姐病了,我这个做弟弟的岂有不去看望之理,更何况这里是北国之都,不是昌隆,没有相距千里。所以,请林相入宫的时候转告我姐姐,午膳过后我会入宫看她。” 话落,不待林相反应过来,尚宇浩就拂袖而去了。 林相看他离开本要去追,可想想即使能追上去也未必能阻止他,恐怕说多了还会激怒他,加之他现在的身份不是皇子,而是昌隆国的皇帝,还是罢了。决定先回去禀报紫炎,看他怎么说再做处置。 怒气冲冲入了裕景山庄,还没有走到大厅就撞到小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小炎一脸惊慌,急忙刹住脚的同时脱口而出道:“皇上,皇上,你猜我看到谁了?” 气喘吁吁一脸惊慌,小炎整个人就跟撞了鬼似的。 心中有气正是不悦,一见小炎慌里慌张的样子,尚宇浩就气不打一处来,怒斥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遇事不慌,宠辱不惊,为什么就是记不住?” 处于惊慌中的小炎登时愣住,看他脸色铁青像是吃了火药一般,就赶紧规规矩矩的站好,行礼说道:“是,皇上,属下错了,请皇上息怒!” 看他低头认错,尚宇浩也未揪着不放,再加上后面还跟了一大堆的人,他也不好情绪外露。暗暗的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说:“嗯,里里外外的都检查过了?” 说着,他抬步继续朝前走,准备去主院沐浴更衣,休息! 小炎紧跟其后,虽不知道尚宇浩怎么了,却能看出他十分生气,小心翼翼的回禀道:“都检查过了,皇上所居住的房间我也亲自去看了,并没有什么不妥。” 目视前方,试着平息心中的怒火,尚宇浩一边走一边说:“没有就好,午膳过后我要去看九表姐,你去把皇祖母带给她的东西收拾一下。另外,南越国使者也住在这山庄里,你派人守好主院,小心防范,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靠近。” “是,皇上!”小炎领命以后却并不离开,跟着尚宇浩一直走进了他所要居住的房间里。 急着赶路一直都没有好好沐浴,素来干净的尚宇浩浑身不舒服,一入房间就命人去打水。无意间看到小炎似个柱子还站在那里,不由问道:“还有事?” 本是张口要说,可又怕人多耳杂,小炎左右看了一下两边的随从,欲言又止。 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尚宇浩就心领神会,命其他人退下以后便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径自端起茶盏道:“什么事还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说?” 由于此次来北国之都十分冒险,尚宇浩除了命白羽卫相随,还带来了自己府中培养数年的死士。他身边这些伺候的人皆是,所以,没有什么他认为不能说的。 看了一眼门口小炎十分谨慎,马上走过去把门关上以后就即刻回到了他的身边,附耳过去压低声音道:“刚刚在检查主院的时候皇上猜我看到谁了?” 此时此刻尚宇浩的脑子里想的全是林相刚刚说的话,也在分析猜测风九幽的处境,根本没有心思搭理他,不耐烦的问了一句:“谁?” 还没有说是谁,小炎就自己先激动了起来,他四下环视很是谨慎,未察觉到有人便小声道:“是风芊芊,我刚刚在这山庄里看到风芊芊了。” 眉峰上扬,尽是惊讶,尚宇浩慌忙放下手中的茶盏,坐直身体不确定的问道:“风芊芊?” 看他终于有了反应,小炎更加激动,他点头如捣蒜一般的说:“嗯,嗯,是风芊芊。那夜百年风府被烧,她也在当夜被人劫了去,虽然后面二皇子一直在寻找她,可都没有任何消息。本来属下以为她死了,没想到竟然还活着,不但活着还成了南越国太子的侧妃。” 心中一震,尚宇浩腾的一下站起身,非常吃惊的问道:“什么,她就是南太子的侧妃?” “是,是,属下刚刚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是大白天见到了鬼,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她。”小炎也很吃惊,毕竟风芊芊都消失了这么久,突然间出现已经令人惊讶,摇身一变成了南越国的太子妃,更是匪夷所思。 说起南太子的侧妃,尚宇浩想到了刚刚在山庄门口的一幕,也想起林相所说的话。喃喃自语道:“我说那个背影怎么那么熟悉,好像在那里见过一样,原来是她。可她生在昌隆,长在昌隆,也并未听说花丞相有亲戚在南越国,怎么一下子成了南太子的侧妃?” 小炎眉头深锁,若有所思的说道:“属下先前也觉得奇怪,就让人去打听了一下。听那人说她是姓风,却不叫芊芊,也不是昌隆国人,而是南越国一位大臣的养女。数月前因一舞得到南太子的垂青,接入府中纳为侧妃,甚是得宠。” 1282.第1282章 偶遇风芊芊二 惊诧过后,尚宇浩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单手扶额抿唇思考,疑惑不解的说道:“一舞?没弄错吧,风芊芊会跳舞,我怎么不知道?” 由于深得皇太后的宠爱,尚宇浩从来没有像陌离那样离开过昌隆京城,对于爱慕虚荣一心想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的风芊芊十分了解。也清楚的知道她有什么才艺,会表演什么才艺。跳舞,就她那两条小短腿别开玩笑了。 昌隆皇宫每年都会举行一到两次的宴会,专门针对那些王公贵族的女儿们,让她们表演才艺给诸位皇子看,然后从中挑选出出色的女子,为她们赐婚。 尽管从前风芊芊还未及笄,却因风青山的身份也在邀请之列,只不过她从来都是只看,不表演。每一次宴会小炎都有跟着尚宇浩去参加。故,他也知道风芊芊不会跳舞的事情。 托腮沉思,不明所以,小炎一边想一边分析道:“南太子身份不凡,府中肯定不乏会跳舞的舞姬。风芊芊能用一舞让他倾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想必功力非凡,必是舞艺高超。可是据属下所知,风芊芊除了会画画以外并不善歌舞。记得好像是去年还是前年的事了,她被国公府的大小姐用激将法给请上了台,结果跳的乱七八糟,甚至还同手同脚,当时还被众人取笑呢。” 不说还未想起,一经提醒尚宇浩的脑子里就出现了那滑稽的一幕。嘴角上扬,瞬间笑了,尚宇浩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整个人十分放松的说:“对啊,我怎么把这么有趣的事给忘了,当时她可是哭的很厉害呢,而且后面整整一个月都没有出门。为了此事姑父还特意找了舞师回去教她,那想到她根本就学不会。事后又有人取笑她,她还理直气壮的说她不学跳舞,因为只有下贱的舞姬才会学。” 想起此事不禁又想到了风九幽。同为女儿,风青山可以为风芊芊放下老脸与身段登门道歉,如果是换成风九幽呢,他还会这样做吗? 答案不言自明,尚宇浩的心情忽然间有些沉重。不管是风青山还是他自己的父皇,好像都是一样的,兄弟姐妹间总有那么一个特别偏爱,就像太子一样。不管他有多么的愚笨,干出多少荒诞可笑的事情,他总是随便责骂几句就过去了。可对自己就不一样了,就像是有仇一般,这些年不是皇祖母一次次的相护,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多少回了。 经此一说小炎也想起了后面的事,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她这么说的时候可是得罪了一大片人,尤其是国公府的大小姐,还闹到了皇后的面前。为此驸马爷还被叫到了宫中问话,并且亲自到国公府登门道歉。” 越想越觉得奇怪,越想越觉得此事处处透着古怪。尚宇浩斜靠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摩挲着下巴说:“跳舞不比画画,并非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而且舞者对于身体的柔软度有非常高的要求,否则即便是会跳,也显现不出美感。就像当年跳舞的风芊芊一样,看上去更多的是滑稽和笨拙。我曾经问过花满楼的姑娘以及宫中跳的好的舞姬,她们当中大多都是童子功,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起,而且长年累月都不能间断。还要保持身量纤纤,必须十分苗条,风芊芊的体型固然称不上胖,但绝不苗条。” “这么一说倒还真是,但属下刚刚看到风二小姐的时候,她穿了厚厚的斗篷,体型如何并未看到。不过那圆润的脸蛋却是尖了许多,似乎清瘦了很多。”小炎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确定风芊芊的确是比以前瘦了就又点了点头,非常之肯定。 尚宇浩有些意外,因为风芊芊在昌隆京城可是出了名的能吃,而且她一直都珠圆玉润,清瘦二字素来跟她挂不上勾。不过才消失了这么久就瘦了,还舞艺高超,看来她消失的这段时间应该发生了许多事。要不然以她心高气傲的性子定然不会委身于南太子,而且还是侧妃,是妾室。 思索间,小炎又开了口,他站到尚宇浩的正对面说:“皇上,你说这世上会不会有长的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闻声回神正眼看他,尚宇浩有些疲惫的说道:“你是说刚刚看到的那女子或许不是风芊芊,而是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扶着桌子在凳子上坐下,小炎点头说道:“嗯,属下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可能。你看啊,风芊芊生在昌隆,长在昌隆,自小到大连昌隆京城都没有踏出去过一步。她怎么可能到南越国呢?而且即便风府被烧了,驸马爷死了,可她仍然是风府的二小姐,她的外祖以及母亲都在世。按照常理她逃脱以后不是应该回家吗?为什么到了南越国,还那么巧的碰到南太子,然后跳了个舞就成了侧妃,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吧。” 轻挑眉眼有些头痛,尚宇浩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说:“然后呢?” “然后属下觉得她有可能不是风芊芊,只是恰巧姓风,恰巧和她长的一模一样。”话一出口,小炎就觉得别扭,他忽然间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对。 这世间或许有很多的巧合,很多的阴差阳错,可是,这样的巧合不可能完全发生在一个人身上,故,尚宇浩觉得根本不可能。 猜来猜去脑袋更疼了,尚宇浩放下翘起的二郎腿,起身道:“不管她是不是风芊芊都必须要查一查,世间长的一模一样的人是有,但这天南地北的也太扯了。你派人暗中调查,再派人到南越走一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另外,事情未调查清楚前不可声张,以免打草惊蛇。她既是南太子的侧妃,宴会之上必然会相见,到时我试探她一下便知。” 小炎跟着起身有些兴奋的说道:“是啊,皇上与她也算是相识多年,多少还是了解一二。倘若她真的是风芊芊,那么一试探必然会有蛛丝马迹可寻。” 1283.第1283章 自招横祸 “嗯,好了,你赶紧去收拾皇祖母给九表姐带的东西,我要沐浴了。”说着,尚宇浩就朝旁边连着的房间走去了。宫人们已经备好水,命他们退下以后就径自脱起了衣裳。 小炎点头称是领命而去,不久,那些退出去的死士又重新回到了房间,去到了尚宇浩沐浴的房间门口。表情严肃严阵以待,誓死保护他的安危。 午时,北国宫中,正阳殿! 尽管身上有伤,紫炎还是坚持处理堆积如山的公文,一个折子一个折子看过去,十个有九个都是为大祭司求情的。而且每一个人都在折子中一致表示清灵圣女仪式将至,让他看在大祭司要主持仪式的份上,先放他出来。 当然,除了这些奏折以外,还有一些人将大祭司这些年来的功劳全部罗列了一遍。说他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还是托孤之臣,不能兔死狗烹卸磨杀驴,更不能过河拆桥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看着折子上那些所谓的功劳,紫炎气的火冒三丈,一双手更是握的青筋凸起。这些年来大祭司处处压制,处处打压他不说,还明目张胆的派人刺杀他,在他的饭菜中下毒。有功之臣,有功之臣,他要是有功之臣,那这天下间就没有无功之臣了。 越看越生气,越看越恼火,一时间没有忍住紫炎发起了脾气。先是将那些奏请放了大祭司的折子一一扔在地上,再是将那些罗列了一遍大祭司的有功之事奏折狠狠的踩在脚下。但仍旧不解气,不解恨,到最后两手一挥,横扫而过,那堆了有一尺多高的奏折哗啦一声全部掉在了地上。一本接一本,一本叠一本,落地的声音甚是响亮。 与此同时他咬牙切齿的骂道:“混账,混账,全都是混账东西。” 帝王一怒伏尸千里,紫炎一怒,那些站在殿中服侍的宫女侍卫立刻跪了一地,异口同声齐齐一致道:“都主息怒!” 身为一国之主紫炎倍感窝囊,也很憋屈,尤其是想到这些年来在大祭司那里所受的气,更是怒火中烧。非但没有息怒,反而更加厉害,嘭的一掌拍在桌子上,他怒喝一声道:“来人,把给大祭司求情的那些人统统都给我抓起来,抄家灭族,全部拉去菜市口处以极刑,示众。我看谁还敢为他求情,说他是有功之臣。” 接替白芷之位的连翘立刻上前,跪下行礼道:“奴婢斗胆请都主息怒。大祭司的确该死,抄家灭族处以极刑更不为过,但不是现在。不知宫中是谁走漏了消息,这两日整个北国之都的百姓都知道了往生镜丢失之事,并且还说清灵圣女不是真的,是都主为了安民心故意骗大家的。往生镜的突然丢失就是上天的警示。还有大祭司,不知是谁放出谣言,说大祭司一心为国,绝无二心,是他拆穿了清灵圣女的真实身份,以致于惹恼了都主,都主才将他关起来了。百姓的言论现在一边倒,倘若都主在这个时候杀了他,岂不是正中下怀。而且到时大祭司非但是北国之都的有功之臣,还是人人敬仰爱戴的大祭司,反倒是都主会成为人人唾骂的千古罪人。所以,奴婢斗胆请都主息怒,三思而后行!”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及此事紫炎恨不得现在就将大祭司给千刀万剐了。明明已经将他关进了大牢,明明已经控制住了九大长老,明明也把大祭司府给围了个密不透风。明明不准任何人走漏消息。可就在第二天一大早,往生镜丢失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北国之都的每一个地方,每一个角落。 还有关于清灵圣女身份的事,也不知是谁造的谣,说往生镜的丢失就是上天对他以及对整个北国之都的警示。如果不赶紧找到真正的清灵圣女,千年浩劫必然如期而至,北国之都必然会亡国。 由于消息散播的非常快,紫炎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他知道的时候北国都城内人人都已经知晓了。他气的半死,觉得大祭司真是可恶到了极点。明明已经将他关押起来,却依旧可以搬弄是非,鼓动风云。弄的整个北国之都人心惶惶,动荡不安。 按在桌子上的手紧握成拳,紫炎恨的牙根痒痒却又无可奈何,一字一句的说道:“好本事,当真是好本事,我才把他抓起来,他就给我摆了这么大一个龙门阵。我说他为什么不逃走,原来是早有准备,早就挖好了坑,就等着我跳呢。” 原本抓住大祭司的那天晚上,紫炎以为会有人来救他的,可谁知从天亮等到天黑,天黑等到天亮,楞是没有一个人出现,没有一个人前来营救他。 虽然这是他想看到的结果,但并不理想。他原本想着有人来劫囚,他就命人散布谣言。将大祭司的罪名给坐实,那样杀他就容易多了。可偏偏是这样,以致于到最后他不得不命自己的人假扮成刺客去救他。本打算救他出来以后就赶紧找个地方杀了他,但谁知他根本就不走。还说什么不还他一个清白宁愿把牢底坐穿也不走。 派去假装救他的人反应倒快,想着既然都是死,不如趁乱直接把他给杀了。可他们忘记大祭司有武功在身,而且巫术也十分了得,弄到最后紫炎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没有坐实大祭司的罪名,他派去的人还全部被杀了。而往生镜丢失之事也弄的人尽皆知,闹的是满城风雨。 连翘不似白芷那般单纯,却也不似青檀那般心机深沉,也不像她那么了解紫炎。看他气的不轻想说些什么劝慰,可张了张口觉得还是别说了,万一那句话说错了,他一气之下再把自己给杀了,那岂不是自招横祸。 连翘都不敢说话,其他宫人就更加的不敢了,一个个低着头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看着地上的一本本奏折,想到近日来一连串发生的事情,紫炎的心里就跟猫抓似的难受。堵得慌,他自言自语道:“不行,不行,我绝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绝不能就这样放过他,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1284.第1284章 暴动 熊熊怒火在心中燃烧之时,先前假扮紫炎的颜公子走了进来,他抬手一挥命殿中之人全部退下,然后几步走到了紫炎的面前淡淡的说:“这是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说话间,他弯腰随手捡起一本奏折看了看,见上面的内容与大祭司有关,瞬间就明白了紫炎为什么发火。 闻声抬头,紫炎的脸色非常之难看。不过,看到是自己的好友进来他心中的怒火还是稍稍的压制了一些,也克制了一些。身上伤口疼痛,他无力又无奈的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答非所问的说:“你不是出宫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声音低沉透着浓重的疲惫,连日来的坏消息就像是一盆盆当头泼下的冷水,在这个数九寒天里浇的他透心凉不说,还心力交瘁。一个压根就没有打算好好配合他的风九幽已经够难缠的了,如今大祭司又不消停,还有往生镜的失窃,真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目十行的看过之后,颜公子又弯腰捡起了两本奏折,看跟前面的一本奏折内容差不多,就随手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漫不经心的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说:“刚回来,原本是来告诉你师父他有事先走了,没想到刚到门外就听到你在发火。所以,就没有命人通报就进来了。你-没事吧?” 靠在椅背上无力的放下手,紫炎摇了一下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没事,就是太生气了。你看看这些奏折,十个有八个都是为大祭司求情的,说即便他真的有错,我也不该把他关押起来。更有甚者还说我是过河拆桥,是忘恩负义故意置他于死地。” 说到这儿愈发的生气和郁闷,紫炎直起腰身指着自己说:“我忘恩负义,我要是忘恩负义不念他的一点点好,我把他抓起来以后就可以直接杀了。最主要的是即便我忘恩负义,也是他先不仁不义。他做了那么多犯上作乱的事,整天以托孤之名压制我。为什么就没有人看到,为什么就没有人站出来,为什么都跟他一伙,为什么?” 一再压低的声音昭示着紫炎的愤怒和不解,他不明白大祭司是如何蛊惑人心的,也不清楚这些人为什么这样。明明他才是一国之主,明明他才是名正言顺的都主,可在他们的眼里却比不上大祭司。 有那么一瞬间紫炎觉得自己好失败,连下面的大臣都不跟他一心,他都管不好,未来,他将如何治理好这个国家呢? 一时间他不禁有些迷茫,有些自责,有些自卑。或许死去的老圣法说的对,只有忘记所有放下所有勇往直前才能主宰自己的人生,主宰这个国家的未来。 看着几乎快要经受不住一连串打击的紫炎,颜公子有些心疼。作为多年好友,别人不清楚他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他知道。可那又怎么样呢,事实往往都是残忍的,不管你接受与否,都真真实实的摆在那里。 盯着桌子上的奏折,颜夕的心情五味杂陈,也有些沉重。沉思片刻,他极其郑重的告诉紫炎说:“因为利益,因为天下间不管是朝中大臣还是贫民百姓,或者是王侯将相,素来都是利来而聚,利尽而散。所以,你大可不必为此事纠结,有时候人心所向也是利益所向。大祭司已经被你抓起来,那么这些人迟早都会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北国都主。” 深感疲惫,紫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重新斜靠在椅背上,苦涩一笑道:“你说的对,民心所向亦是利益所向,他们个个都认为大祭司能将我打倒,所以才毫无顾忌。倘若他死了,或者是永无翻身之地,那么这些人必然会将其抛弃。可这样的人还能用吗?” 颜夕不懂朝政,但觉得管理一个国和管理一个家并没有什么区别,大同小异。故,语重心长的说道:“两面三刀的墙头草固然不能用,但一时之间这么多人你也不可能一下子换掉,更何况也不能一竿子打死,有些人还是有可用之处的。朝政上倒不急,以后你可以慢慢换掉那些你认为不能用的人,现在最紧要的是安抚民心。我刚刚听说北国边境的一些百姓,为了逃过千年浩劫,已经拖家带口的奔向其他国。” 心中大惊,猛地坐直身体,紫炎面色沉重脱口而出道:“有这等事?” 话说多了有些口渴,颜夕端起放在一旁早已冷掉的清茶,点了点头说:“嗯,往生镜丢失让所有的子民都慌了,再加上清灵圣女仪式一直迟迟不举行,谣言四起,压都压不下去。不过,他们为了活命逃到其他国也可以理解,只是我担心越来越多的人会选择离开。北国之都这些年虽然未跟其他国有战火,可前段时间你带兵入侵昌隆,我怕昌隆皇帝会借题发挥。” 提起在神乐山的事紫炎并不后悔,因为如果没有攻城他就有可能找不到风九幽,有可能让她逃了。尽管往生镜现在失窃了,可依照圣书中所言,她百分百就是清灵圣女。所以,如果重来一次他依旧会那样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风九幽带回来。 看他迟迟不言若有所思,颜夕又道:“其实,大批百姓的离开倒还不是最坏的,他们只是惧怕千年浩劫所带来的灾难。倘若风九幽真的是清灵圣女,那么千年之期一过,那些人就会自己回来,毕竟没有谁是愿意离开自己的家的。可我怕就怕那些没有容身之处又想离开北国之都的人闹事。一旦发生暴动,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到时内忧外患北国危矣!” 想到这一层,紫炎的脸色更加难看,他一拳打在椅子的扶手上,怒道:“该死,真是该死!我那天在朝堂上就不应该有所顾忌,就应该借着青檀的死把大祭司给就地正法。他死了,往生镜失窃之事就不会泄露,百姓们就不会怀疑清灵圣女的身份,事情也不会变的如此棘手麻烦。” 1285.第1285章 原来是他 放下手中的茶盏,颜夕一手靠在在扶手上说:“你以为这些消息真的是大祭司泄露出去的吗?” 心中一怔,眉头缩起,紫炎想都未想就脱口而出道:“不是他还有谁?这两天我让千沧把整个清灵殿的人都给查了一遍,发现他在五年前就安插了人在里面,往生镜失窃的消息肯定是他的人传出去的。只是我有一点想不通,他被关在大牢里,整个大祭司府也被团团围住,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还有他的那些随从,我也全部关了起来。清灵殿在往生经失窃不到半个时辰里就全面封锁了消息,也派人看住出口,准进不准出。他到底是如何把消息传出去的?” 关于此事紫炎百思不得其解,更想不通,他实在不明白那一个环节出了错,又是那一个人出了错,才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 抬腿而起放到另一条腿上,颜夕郑重其事的说:“你既然你已经全面封锁了消息,大祭司也完全在你的掌控之中,那为什么一定是他,而不可能是别人呢?” 扭头看他,紫炎恍然意识到了什么,张口问道:“别人?你是说无忧郡主?” 话音未落,紫炎就马上摇头否认,自言自语的说:“不可能,她自打入了梅宫就很少出来,而且我的人一直在看着她,即使在青檀带她去清灵殿的时候也暗中有人跟随。她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更不可能将往生镜失窃之事告诉别人。更何况这消息不但在同一时间传遍了整个北国都城,整个北国之都的百姓都知晓了。她即便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我敢肯定绝不会是她。” 事情发生以后紫炎也有想过是风九幽,可消息传开的时间太短了,几乎是一夜之间。她才刚刚到北国之都不久,就连皇宫都不熟悉,根本不可能做到。 连日来的忙碌和着急也令颜夕很累,很疲惫,他眼下的乌青特别重,也十分困倦。靠在椅背上松口气,淡淡的说:“我没有说是无忧郡主。” 紫炎看他一脸淡定,不免有些心焦,张口问道:“那是谁?” 轻挑眉头,颜夕往椅子的里面坐了坐,一本正经的看着他的头顶说:“你确定火风烧的只是你的头发,不是你的头?我发现你这醒来以后脑子好像不好使了。” 这个时候紫炎那有心情跟他开玩笑,急不可耐的说:“你就别再给我卖关子了,赶紧说吧。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把消息散布出去的?” 看他如此沉不住气,也不似往常那般冷静,颜夕故意不直接说吊着他的胃口:“今天一早我收到消息,说东凉国前来观礼的使者乃是三皇子陌离和护国将军骆子书。” 陌离二字一出口,紫炎的脑袋开了窍,也恍然大悟,喃喃自语道:“我怎么把他给忘记了,难道将往生镜失窃的消息传出去的是他?散布谣言的也是他?” 由于醒来之后发生了许多事,让紫炎应接不暇,也处理不过来。根本就不记得与风九幽相爱的陌离,也完全将之抛在了脑后。 尽管他口气中满是疑问,但颜夕还是听出了肯定之意,他心平气和的说:“紫炎,你还记得这千年浩劫是怎么来的吗?” “当然,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不记得。”紫炎脱口而出,纵然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房间内的火盆太过暖和,以致于坐久了有些憋闷,颜夕起身走到窗户旁,打开窗户。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气向回走,一边走一边说:“在你昏迷的时候青檀曾经跟我提起过,说你们找到清灵圣女的时候,她已经爱上了陌离。后来陌离虽然突然消失,无忧郡主还是初心不改,依旧对他深情一片。后来你们又在神乐山遇上了,他摇身一变成了东凉国的三皇子,他也曾说过今生非风九幽不娶,那么,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大祭司被困牢中,无忧郡主又出不去,唯一的可能就是他。” 想到陌离心生气恼,但又无法否认风九幽爱着他的事实,紫炎仔细的想了想说:“你说的也有道理,可他是怎么知道呢?难不成我的宫中还有东凉国的奸细?” 话一出口就感到惊讶,也有些惶恐,紫炎甚至不敢想象自己的队伍中竟然会有他国的奸细,并且深埋其中。 大祭司虽然一直想将紫炎掌控在手中,但自从他亲政以后就慢慢的夺回了守护宫中的权利。可以说这整个宫中的黑甲兵全是他的人,也都是精挑细选一一做过筛查的,不可能会有奸细混进来。 知道紫炎生性多疑,颜夕笑了笑,重新在椅子上坐下说:“奸细倒是不可能,但想要进来却并不难,就像大祭司派来刺杀清灵圣女的刺客一样。” 大吃一惊,腾的一下站起,紫炎的脸瞬间就黑了。对于风九幽爱上陌离的事他本就十分忌讳,也十分生气,觉得自己还未成婚就戴了绿帽子:“进来?你是说陌离没在东凉国,而是在我的宫中?不,在无忧所居住的梅宫中。” 这一大胆的想法刚刚涌上心头,紫炎就十分肯定,还未等颜夕说什么,他就疾步往外走。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颜夕满脸错愕,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就这样突然走了。立即起身追上去,一边走一边说:“你去哪儿,我话还没有说话完,紫炎……” 对于身后的呼唤紫炎充耳不闻,这一刻他满脑子都是陌离跟风九幽在一起的画面。一想到他们二人竟然在他的宫里私会,同处一室,他的肺都要气炸了,脑袋也要炸开了。 颜夕看他怒气冲冲怕出事,一出正阳殿就急忙对连翘说:“快,快带人跟上去。” 连翘一头雾水,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扭头看了一眼远去的紫炎,问道:“都主走的这么急是要去哪儿?发生什么事了?” 看紫炎越走越远,颜夕没时间跟她说,立即道:“别问了,这事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你赶紧带人跟上去,我怕你家都主会出事,赶紧去!” 1286.第1286章 丢出去 想到之前紫炎在殿中大发雷霆,还砸了东西,连翘没有再问,马上唤人就着急忙慌的追了上去。 颜夕原本还有别的事要办,但又着实放心不下紫炎,生怕他在不冷静的时候做出什么不利于北国之都,不利于他自己的事情来,就也追了上去。 疾步匆匆一路前行,紫炎拐了几个弯就来到梅宫。一语不发二话不说怒气冲冲的就往里面冲。 张礼带人正在梅宫内巡逻,一看到紫炎就准备上前行礼,可谁知还没有等他开口,紫炎就似一阵风似的从他身边刮了过去。 顿时一怔,脑子里立时想起前不久风九幽跟他说的话。马上追过去挡住他的去路,拦住他行礼说:“见过都主!” 随着他的行礼,跟着他一起巡逻的人也齐齐站在了他的身后,一起跟着行礼,异口同声的说道:“见过都主!” 满目怒气的扫了他们一眼,紫炎一语不发的就绕过去继续前行。张礼看他满眼杀气一脸怒意,立时就慌了。尽管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怕他会伤害风九幽就再次跑了过去,急切的说道:“都主,郡主已经休息,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请您……” 来不及将话说完,一脸铁青的紫炎就又一次绕开了他。张礼登时一愣脱口而出:“哎,都主,你站住……你站住……” 由于风九幽曾经训斥过张礼,并明确的告诉过他不管是在昌隆还是在北国之都,从他们成为陪嫁侍卫的那一天开始,他们就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自己。所以,张礼对紫炎并没有像之前那么客气。见他一股脑的往里冲,他赶紧伸手去拉。 只可惜紫炎闪的太快,张礼的胳膊不够长,再加上此时此刻紫炎一个大跨步上了台阶。一脚就把紧闭的房门给踢开了。随即紫炎就黑着一张脸走了进去。 画影因为在收拾东西还没有来得及出去,见他似疯了一般冲进来就立刻迎了上去,直接拦住他的路,挡在了他的面前说:“紫都主,你这是干什么,我家主子……” 话未说完紫炎就一把将她推开,骂了句滚开就直奔风九幽的床前而去。 由于最近事情太多,风九幽一直睡不安稳,也总是噩梦连连。为了能好好休息,为了能尽快恢复力气,同时也为了让身上的伤口好的快一些。她在自己喝的药里加了一些安神的药材。服了药有些困,正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一下子就被吵醒了。 嘭的一声甚是响亮,吓到的同时她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正准备开口询问是怎么回事时,就听到紫炎像是吃了火药的声音。眉头深锁睡意全无,当感觉到他正朝自己冲过来时,风九幽毫不犹豫的从枕头底下摸出三枚银针对着他的方向挥了出去。 银针锋利,接连而发,速度极快,穿过两层的床幔就直奔紫炎的头而去。 这时候紫炎虽然被怒火冲昏了头,但对于危险的靠近还是有着本能的敏锐。一看到三枚银针齐齐而至,他马上就本能的躲开。 可是风九幽起了杀意,挥出银针的时候用了近十成的功力。紫炎本就有伤在身,虽然反应及时,却终究还是没有全部躲过。两枚银针从他的眼前飞过,近的几乎贴着睫毛滑过,而另外一枚银针他见躲不过就伸手去挡。本以为只是一枚小小的银针,只要不刺进大穴就无事,那想到那银针竟从他的掌心直接穿了过去。 因为速度很快,在银针穿透掌心的同时他并未感到特别的痛,只觉得有些刺刺的,像是被簪尖给刺了一下。 事发突然,始料不及,画影看风九幽生了气,甚至还想要紫炎的命。未加思索就赶紧站到了他的面前,以自己的身体挡住紫炎的身体,破口大骂道:“紫都主,大白天的你发什么疯,我家主子已经睡下休息,请你立刻出去。” 画影受妙音仙子所托陪风九幽到北国之都解毒,这血池还未找到,毒还没有解,怎么可能让紫炎死呢。更何况独孤他们还没有到,倘若现在在这梅宫之中对紫炎动手,将他杀死。那么外面守着的黑甲兵就会全部涌进来,将她们团团围住,并抓起来杀死。 她不怕死,也可以死,那些陪嫁侍卫宫女们更可以死,但是风九幽不能死。雪老已死,他对自己的救命之恩还没有报,还没有还。雪老一直对风九幽视如己出,那么自己必然是报在她的身上。所以,她不能死,绝对绝对不能死。 画影开了口,床幔内的风九幽没有说话。不过,她手中却多了一把匕首以及磨的又尖又细的细针,似牛毛一般,坚硬挺拔。 紫炎认为两国联姻达成的那一刻开始,他和风九幽就成了未婚夫妻。虽还未行大礼,但名义上已经是夫妻。所以,在想到她的闺房之中藏有男人时,甚至她与陌离卿卿我我时,他觉得自己被戴了绿帽子,也被背叛了。 原本就怒不可揭,一听到画影的呵斥就更加的生气。觉得他堂堂一个北国都主,被风九幽无视已经够丢脸的,画影身为一个小小的奴婢竟然也敢呵斥于他,真是反了天了。 自尊心作祟,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紫炎失去了理智。他死死的盯着那落下的床幔,咬牙切齿的说道:“来人,把她给我拉出去。” 这时,正好一路追着跑的连翘到了,她站在门口看了看紫炎,又看了看画影说:“是,都主!” 语毕,小手一挥,站在门外的两个黑甲兵就走了进来,准备将画影给直接拉出去。 心中一怔,满面皆惊,画影直直的看着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紫炎敢对她动粗,敢让人把她拉出去。要知道她可是妙音仙子派来帮助他的,要知道她可是风九幽的贴身丫环,他这样做不等于是在激怒自家主子吗? 还未做出任何的反应,床幔内的风九幽就开了口,说了话。只听她道:“画影,把他丢出去。” 1287.第1287章 琴音杀人 声音低沉透着怒意,画影一听就特别的紧张。她虽然跟在风九幽身边并不久,但是她了解她,也清楚的知道她是什么性格。她很倔犟,有时候也特别的固执,为人处事也有着自己的原则,她从不欺负人,却不代表会被人欺负。她不喜欢威胁别人,却也不代表会受人威胁。 不管何时何地,在任何时候,只要一旦触及她的底线,那么,她即便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敌,亦会拼个你死我活。 心头一紧有些慌张,欺身向前,画影目不转睛的盯着紫炎,一字一句的说道:“紫都主,我最后说一次,请你现在马上、立刻离开这里,出去!” 说话间,画影抬起右臂,那挂在墙上的剑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嗖的一下就飞到了她的手里。与此同时她还向紫炎打了眼色,示意他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赶紧出去。 倘若是平常时分紫炎有可能会出去,毕竟这是风九幽的闺房,按照道理来说他作为一个男人是不应该闯进来的。 但是现在他在气头上,也深觉自己身为一国之主的威严被挑战,并且是一二再再二三。还有身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再次被人无视,甚至于狠狠的踩在脚下。他无法冷静的思考,更无法冷静的面对。所以,无视画影的提醒以及警告后,他抬腿向后退的同时,面色铁青的说:“把她给我抓起来,拉出去。”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不容任何人质疑,也没有丝毫的犹豫以及迟疑。 “是!”两个已经来到他身后的黑甲兵齐齐道,然后二话不说就上前把画影给一左一右的围住了。伸手去抓她的胳膊,准备直接拖出去。 可谁承想画影也来了火,觉得他真是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唰的一下拔剑而出,画影向后退了一步,指着那两个黑甲兵说:“谁敢?” 不反抗还好,一反抗就更加刺激了紫炎。他看着明晃晃的剑怒喝一声道:“抓起来!” 令出人动,两个黑甲兵也不约而同的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指向了画影。站在门口的张礼一直听着里面的动静,一见紫炎要动真格的,他马上就带人冲了进来。 一行十人鱼贯而入,一字在风九幽床前排开的同时也拔出了腰间的剑,然后齐齐对准那两个黑甲兵以及紫炎。 连翘一看这开打的架势,即刻命人唤来了守在梅宫外的黑甲兵。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就呼啦啦来的涌了进来。 看着满屋子的黑甲兵,画影真是无语到了极点,觉得紫炎真是蠢到不能再蠢了。自家主子和雪老一样出了名的护短,且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他现在敢动自己分明就是在挑战主子的耐心。而且一旦动手,主子势必不会坐以待毙,一旦打起来就覆水难收,再也回不去了。 想开口说些什么提醒紫炎,却又碍于风九幽在此不好直言,画影淡淡的扫了那些黑甲兵一眼,不怒反笑道:“看来紫都主是要逼着我们动手了。” 明明只是微微一笑,看在紫炎的眼里却成了讽刺和嘲笑,再想到大祭司那些人也曾经这样笑话过他。紫炎的怒火把他自己都给烧着了,阴沉着一张脸,怒道:“把这些以下犯上的人统统给我拿下,有胆敢反抗者,杀!” 话音未落,那些黑甲兵就动了。 听到行走时铠甲所发出的声音,端坐在床上的风九幽清楚的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什么情况。一听到紫炎下的命令,她伸手拿过放在一旁的清灵弦搁在腿上就开始弹奏。 五指成钩,将琴弦高高勾起,然后毫无音律可言的拨弄,或勾或挑,或按或拨。一个个音符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透过床幔传出打在那些扑上来的黑甲兵身上。 准确无误,皆打在他们的颈间,霎时间,他们一个个倒下,一个个死去,就像是中了箭了一样。同时,也像被人一刀刀割破了喉管。伤口极细,却见血封喉。那一道道红色的光芒闪过,那些涌进来的黑甲兵就全部死了。 看着一个个倒下去的黑甲兵,紫炎非常吃惊,也非常的震惊。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会杀人,且还是当着他的面,以清灵弦的琴音杀人。 红拂死后风九幽心中就一直憋着一口气,再加上那天在神乐山紫炎又以曹碧云等人的性命相威胁,她早就怒了。只是一直隐忍未发,准备那天新账旧账一起算。可如今紫炎步步紧逼欺人太甚,令她忍无可忍,忍不住大开杀戒。觉得自己要是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的耐心已经耗尽。 房间中吃惊的并非紫炎一个,画影和张礼等人看着那些黑甲兵一个挨着一个的倒下,心下大骇。尤其是以张礼为首的这些陪嫁侍卫,简直就是目瞪口呆犹如被雷击中。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看上云文文弱弱,一副病若西子的风九幽杀起人来会这般毫不犹豫,杀伐果断。 因为没有任何的旋律,琴音特别的刺耳难听,风九幽在杀光所有的黑甲兵之后,并没有善罢甘休。她变换姿势摆弄五指,将体内的灵力注入于清灵弦后,红光大盛,而那一刀刀杀弦也连续不断的奔向紫炎。 紫炎大惊,连忙出手应对,可是他重伤未愈又岂是风九幽的对手,再加上清灵弦乃是上古之物,和雪貂一样存在了千年,也已经解封。其中的杀气与戾气又岂是他能承受的。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一道杀弦攻破他的防护当头劈下,颜夕到了。心下大骇,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二话不说就一脚踢了过去。 他踢的不是那一刀刀无实的杀弦,而是紫炎。仅仅只是一脚就将他给离了远地,踢飞了出去。 对于颜公子风九幽说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但是他出手帮助紫炎,就自然是她的敌人。那么,她也不可能放过他。所以,拨动琴弦攻向他,誓要置他和紫炎于死地 1288.第1288章 活尸 猝不及防,紫炎一个趔趄就滚出了好远,颜夕虽未见过清灵弦杀人,却知道那一道道红光的厉害。不敢以硬碰硬,躲闪之间就抽出了腰中软剑。 左右开弓挥的是呼呼作响,剑气所过之处很快就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大网。颜夕站在大网的中间,一边应付着风九幽不断攻来的杀弦,一边焦急的说道:“郡主息怒,紫炎只是一时喝醉了酒才会对郡主无礼,并不是存心刁难,还请郡主停下听我一言。” 从昌隆到北国之都,这一路走来风九幽认为自己已经忍的够多了。尤其是在神乐山时要不是紫炎拿曹碧云和白沧海等人的性命相威胁,她即便是死也不会妥协,更不会跟他来到北国之都。所以,一忍再忍,忍无可忍,已无需再忍!今日她誓要取他性命为红拂报仇。 沉默未语,五指不停,改变琴音的同时,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些音符。她自幼跟随妙音仙子学习音律,对于音符并不陌生,但是这些音符有些奇怪,全是北国文字不说,她竟然还莫名其妙的全部认得。最神奇和诡异的是那些音符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时,她的手也自然而然的弹奏出来了。 琴音忽变,哀怨以及幽怨之声四起,不过顷刻之间外面就风云变幻。只见刚刚还是一片艳阳天的天气,骤然间就暗了下来,寒风四起,风残云卷,一股呜呜呜的声音萦绕在所有人的耳边。 看着眨眼间就暗下来的天,倒地不起的紫炎心下大骇,面上大惊,心中不由在想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琴音一变,天就跟着变了,而周身也愈发的冷了起来,好似阵阵阴风吹了进来。 身为巫术界的佼佼者,画影亦是大惊失色,她眼见天色越来越暗,越来越暗,心中就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正在想这是怎么一回事时,一股黑色的旋风就刮了进来。 旋风急又大,扑面而至之时所有人的衣服和头发全都被吹了起来,而且由于风太大,张礼等人都被吹的睁不开眼。 寒风至,冷意侵,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他们每个人都感觉到房间的温度低了很多很多,就像是一下子齐齐掉进了冰冷的河水中。整个身体都被河水一瞬间眼眸,浑身冰冷,双腿颤抖的同时差点站立不稳。 本能的抬起胳膊挡住眼睛,张礼看向画影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 话未说完,琴声就更加的幽怨,而随着琴音的忽高忽低,外面的天色也忽明忽暗。接连不断传入耳中的同时,那黑色的旋风绕着躺在地上的尸体转了一圈。 仅仅只是一圈,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先前那些被风九幽杀死的黑甲兵就全部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眸中无神,动作僵硬,站起来不久他们就似僵尸那般扑向了紫炎和颜夕。 一刀一剑,一招一式犹似生前,只是挥的没有从前利索和灵活,但依旧有攻击力、杀伤力! 紫炎活了二十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那些明明已经断了气、死了的黑甲兵,竟然在一夕之间复活了。且还对他动起了手,每一刀每一剑无不是刺向他和颜夕,置他们于死地。 颜夕面上依旧,心中却是泛起了惊涛骇浪,他看着那些不断冲向自己的黑甲兵,有种快要疯了的感觉。心中也不由在想这些黑甲兵到底是人还是鬼?亦或者是其他什么别的东西。 尽管隔着床幔风九幽还是看到了这骇人的一幕,她自己亦是惊诧万分,似乎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所弹奏的琴音不但可以让死了的黑甲兵复活,还能令他们为自己所用,听自己的指挥攻向紫炎。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难不成刚刚那些黑甲兵全部都没有死,都是装的? 这个想法刚刚涌上心头就被风九幽立刻否决了,因为她觉得这完全不可能。清灵弦乃是上古神器,且她在出手之时又注入了全身的灵力,即便琴音不足以令他们死去,那么自己的灵力也会要了他们的性命。所以,他们不可能还活着。更不存在什么装不装。 想到装这个字,风九幽更加的肯定。这些黑甲兵训练有素,又是对紫炎忠心不二的侍卫,且可以看的出他们忠心护主。故,如果他们刚刚真的没有死,那么一定不会躺在地上装死,更不会看着自己的主子有危险而无动于衷。 既然不是躺在地上装死,那就说明他们刚刚肯定是死了。既然确定是死了就不存在复活这一说,因为人,生就是生,死就是死,不存在死而复生。 不是复活,也不可能复活,那么他们为什么全部都站起来呢?而且手持兵器砍向紫炎,那毫不犹豫的架势没有丝毫的迟疑,显然,他们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忘记了紫炎是他们的主子。 手指不停,幽灵般的琴音继续,风九幽百思不得其解间,画影猛然间想到了什么。她目如铜铃惊慌失措,一颗心嗖的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脸色大变,画影即刻就动了,一边让张礼等人赶紧躲起来时,就跑到了床前。一把掀开床幔看着风九幽脱口而出道:“主子,紫都主并非有意冒犯,他只是喝醉了发酒疯,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更不要生气。而且他只是推了属下一下,并没有出手伤我。主子,快停下,不要再弹奏了。” 话音刚落,密语入耳,画影利用巫术跟风九幽说起了悄悄话,而且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主子,毒发之期将至,清灵殿中的血池还没有找到,此时万万不能对紫炎下杀手。假如他死了,北国之都必将大乱,大祭司也会趁此机会翻身。大祭司不比紫炎,他根本不会将清灵圣女放在眼中,更不会管百姓的死活。所以,他必然不会对主子客气,更不会让主子进入清灵殿。我知道主子生气,也的确是紫炎欺人太甚,可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解毒,只有把你身上的毒解了,才能杀他。” 1289.第1289章 招魂曲 三番五次的挑衅与无理令风九幽失去了耐心,也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冷静。想到毒发之期将至,想到自己深爱的陌离,想到如果自己死了,他会伤心的追随自己而去。她犹豫了,拨动琴弦的手指也逐渐的慢了下来。不过,并没有停止。 画影以为说到生死,风九幽就会停手的,那想到根本就没有用。眼见那黑色的旋风越刮越大,天色也越来越暗,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她心中特别的着急,再次张口言道:“主子,千万不要意气用事,你想想殿下,想想雪老以及夫人,还有若兰。他们要是没有了你将要如何活下去。主子,不要再弹了,快停下,招魂曲一出,你根本控制不住……” 话未说完,火盆中的火就熄灭了,地面上也出现了一层白霜,由远而近,从门口一寸寸的进来。 张礼等人躲在一旁,感觉到房间内越来越冷,越来越冷,就扭头四望。想寻找冰冷的原因恍然间看到了那由薄到厚的白霜。心惊肉跳面如土色,他指着不断涌进来的白霜瞠目结舌的说:“你……你们……你们看,那是什么?” 闻声回头,画影一眼望去,见那白霜慢慢凝结成冰像是长了脚般走进来。她惊的三魂少了七魄,心惊肉跳的说:“主……主子,快停下,马上停下,快!” 随着声音的不断提高,画影觉得自己要疯了,头皮也瞬间发紧发麻。那一向沉稳冷静的面孔也瞬间纠到了一起,她似乎非常非常的害怕。 原本风九幽是不想停下的,尤其是看到一瘸一拐左闪右躲狼狈的紫炎时,更想即刻要了他的性命。但是,她从画影的尖叫声中听到了惊慌和恐慌,也看到了被白霜冻住了的连翘。 紫炎动手之时连翘自动退到了门口,本以为可以静观其变,那想到竟然被那莫名其妙出现的白霜给冻住了。只见她的头发、衣服包括她小小的脸蛋上,都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此时此刻她的眼睛还可以动,但嘴巴却张不开了,她察觉到身体不能动时特别的惊慌,想大声的喊叫可为时已晚。 风九幽察觉到她的异样以及这满屋子冰霜的异常,即刻停下了拨动琴弦的手。觉得不对劲就四下张望,好在张礼等人都离她比较近,冰霜还没有到他们的跟前,要不然他们也会像连翘一样。 琴音的戛然而止,令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只是一瞬间,仅仅只是一瞬间,那些明明已经死去的黑甲兵就再次无力的倒在了地上。而那些不知为何出现的冰霜也慢慢退去,黑色的旋风也霎那间消失了。与此同时暗下来的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温暖而明亮的阳光再次普照大地,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房间中,颜夕率先回神,他几步跑到紫炎的面前,扶住摇摇欲坠的他,皱眉问道:“怎么样?” 动了手,打了架,心中的怒火得到了发泄,紫炎也恢复了正常。看到颜夕眼中的担忧以及躺了一地的黑甲兵,他满面羞愧,觉得自己真是太冲动了。不好好待在正阳殿批折子,跑到这里发什么疯,简直就是没事找事。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腿,见伤口处的衣服上有血,紫炎皱了皱眉头。毫不在意的摆了一下手轻声道:“伤口裂开了,没事。” 颜夕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下,见血不是很多就没有说话,扶着他一瘸一拐的向风九幽走去。 看到那些黑甲兵再次齐齐倒下,风九幽心中更加的疑惑,不明白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不知为何冒出的白霜,它们又是怎么形成的? 思绪翻飞之间,画影看到了向床边走来的紫炎,鉴于风九幽此时此刻只穿了中衣,不方便见人,她马上放下了床幔。 纱动回神,风九幽低头看向手中的清灵弦,正在想那些无缘无故出现在脑海中的音符时,紫炎来到了床前。只听他道:“我果然没有找错人,你真的就是清灵圣女。圣女归来仪式已定,往生镜我会尽快命人做好,送到清灵殿,圣女诞辰之日,就按照你说的办。” 兴许是怕自己说多了再跟风九幽起冲突,也拉不下脸跟她道歉,紫炎说完以后就转身走了。 颜公子是紫炎多年好友,也深知他死要脸面,也放不下一个男人的自尊,就朝画影打了个眼色,扶着他匆匆忙忙的走了。 风九幽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听到他说话回过神来时,他们二人已经到了门口。不想此事就这么算了,她厉声道:“我不管你是真醉还是假醒,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倘若再敢不经我的允许踏进这房门半步,那么,我一定会杀了你!” 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因为这最后一句话再次熊熊燃起,紫炎也倍感委屈。他回头看向风九幽所在的床幔,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就这么想杀我吗?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没想到他会问这么愚不可及的问题,风九幽登时一愣,轻轻抚摸清灵弦的时候,她冷声一笑道:“不是讨厌,是厌恶,深深的厌恶。如果你想圣女仪式顺顺利利的举行,就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否则……” 语未尽,话未完,紫炎就怒目而视,咬牙切齿的说:“风九幽,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话落,他拂袖而去。 不是无忧,不是郡主,不是圣女,而是风九幽。 风九幽,这是紫炎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也是第一次这样称呼她。从前的隐忍和退让在这一刻化为无有,一次次被无情践踏的尊严令紫炎再也忍不住了。谦谦君子再也装不下去了。 听着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风九幽不屑一顾,冷冷的笑了一声道:“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看来这一回是真的怒了,画影,把这些死尸全部丢出去焚烧。另外,再去查一查他今天发的是什么疯,为何突然闯进梅宫要将你们全都抓起来。” 1290.第1290章 招魂曲二 事发突然颇为蹊跷,风九幽虽然对紫炎充满了厌恶,却知道他并非一个傻瓜,一个笨蛋,一个容易冲动的人。这般怒火中烧的冲进来大发雷霆,完全不顾自己清灵圣女的身份,必然是有原因的。 看着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黑甲兵尸体,画影两条弯弯的眉毛纠到了一起,对于风九幽的命令颇为为难。 不管是在昌隆还是在北国之都,亦或者是别的国家,人死之后都是入土为安。不管死者生前是何身份,是何地位皆是如此。而焚烧尸体则是一种刑罚,只有那些十恶不赦的人死后才会被焚烧,施以火刑,化为灰烬。 北国之都盛行巫术,也素来相信鬼神之说。他们不但相信好人死后能升天,坏人下地狱,还相信那些被施以火刑的人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而且永世不得超生。所以,对于死后安葬之事颇为忌讳,也没有人愿意死后被焚烧。 梅宫虽距离正阳殿很远,却到底也是在这北国宫中,况且门外还有大量的黑甲兵看守。倘若画影将这些尸体统统拖出去焚烧,那么,那些活着的黑甲兵会怎么样呢,会让她烧吗? 同世为人,又是自己的族人,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是黑甲兵。看着自己的同伴死后被施以火刑,他们心中会做何感想,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画影不用想就知道,也不言自明! 迟迟未听到动静,床幔后的风九幽再次开了口,她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淡淡的说道:“不好在此焚烧就交给紫炎,听他刚刚的口气似乎知道是怎么回事,让他自己看着办吧。” 一句“我果然没有找错人!”令风九幽非常肯定,她虽然不知道招魂曲是什么东西,自己又为什么会弹,却明白字面上的意思。 闻声抬头,画影恭敬的行礼道:“是,主子,我这就命人打扫。” 语毕,她几步走到了张礼的面前,吩咐他们赶紧把尸体抬出去。并且让他去找紫炎身边的连翘,告诉她尸体必须用火焚烧,绝不能完挖坑埋葬,否则后患无穷。 张礼虽不清楚那些黑甲兵为何会死而复生,却甚觉诡异。同时,也联想到了坊间传闻的妖魔鬼怪,也想起家里老人曾经说起过的尸变。 “好,我这就去找连翘,亲自将这些尸体送过去。”话落,怕尸变的张礼赶紧就命人将一具具尸体抬了出去。不久,他们一行人就带着尸体离开了梅宫,向着正阳殿而去。 尸体抬出去以后,房间中的血腥气依旧十分浓郁。画影想打开门窗通风又怕冻着风九幽。思来想去收拾干净后,她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床前,轻声道:“主子,地龙和火盆全都熄了,屋中的血腥气也很重,不如你先到暖阁那边休息,等我让人把这边收拾好了你再过来,可好?” 一直盯着清灵弦发呆的风九幽回了神,淡淡的应了一声就将手中的琵琶放到了一边,然后掀开锦被下床。画影见她答应立刻就撩起了床幔,分挂两边后就赶紧帮她穿衣服。 先前由于床幔的遮挡,倒还不觉得血腥气很重。如今一出来风九幽就眉头深锁,胃里翻滚,有些想吐。 干呕欲吐,风九幽赶紧抬手轻轻的拍打胸口,然后抽出随身携带的绢帕捂住了口鼻。画影看她十分不舒服就加快手上的动作,一边帮她穿一边说:“暖阁那边我去看过了,虽然不是很大却什么都有,主子要是还觉得困倦,就直接在那边睡吧。等这边味道全散尽了,我再去折些梅花回来插瓶。” 轻轻的点了点头,风九幽用绢帕捂住鼻子,张口道:“血腥难散,先不要笼火盆,另外,再去拿些熏香来点上,味道会散的快一点。” 系好斗篷上的带子,画影稍微拉了一下衣服,然后收回手恭敬的说道:“是,主子,那我现在扶你过去吧。” 喝了安神药身上甚是疲乏,但经过这么一闹腾睡意全无。风九幽回头指了一下清灵弦说:“我自己能走,你把它带上。” 顺着她的手望去,画影点头称是,将清灵弦拿在手上以后她们主仆二人就离开了梅宫正殿,前往偏殿的暖阁中而去。 刚刚踏出房门,冷风就扑面而来,风九幽拉了拉斗篷的两边,一边向前走一边低声道:“你先前说的招魂曲是怎么回事?”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起画影就变了脸色。她左右前后看了一下,见并无人靠近她们,也都各自在忙着,就紧走两步挨着她说:“主子不问,我还正想说,主子怎么会弹奏招魂曲,我记得夫人并不会弹奏此曲?” 妙音仙子以音杀而威震武林,闻名天下。对于风九幽以音杀人之事画影并不感到奇怪,毕竟雪老夫妇对她素来是倾囊相授。但是招魂曲乃是北国独创,且只有极少数的巫术师才知道,并且没有人会弹奏,所以,画影在吃惊的同时也满目惊诧。 风九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弹。微微沉思道出疑惑:“师娘的确不曾教过我,在弹奏之前我也并不会此曲,甚至见都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间就出现了一些音符,我的手也自然而然的跟着弹奏,然后就有了先前的一幕。招魂曲,那些黑甲兵能死而复生,是不是因为这个曲子?” 尽管对于风九幽所说的话感到匪夷所思,画影还是十分相信。因为她知道她从来不会说谎,也没有必要骗自己。但为什么会这样呢? 沉思片刻,画影越想越觉得奇怪,也好像完全无法解释这一奇怪的现象。凝眉道:“由于圣书不全,对于清灵弦的记载也并不是很多,仅仅只是寥寥数笔。而我也是偶然得知招魂曲,记得那人说过清灵弦乃是上古之物,吸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当然,还会饮人血。不仅可以以音杀人,还可招魂驭物,就像有些人可以以笛音控制蛇一样。” 1291.第1291章 如意算盘 对于以音驭蛇风九幽倒是见过,也了解。可招魂就说的太玄了,毕竟鬼魂与人不同,不可能大白天的就出现了。而且鬼属阴,昼为阳,两者一相遇必定是魂飞魄散。 说话间,二人很快就到了偏殿的暖阁,风九幽看这里倒还暖和便脱掉斗篷坐到了贵妃榻上。然后打开放在一旁的狐裘盖在腿上说:“既然清灵弦可招魂,那是否可控心?” 画影将茶沏上,跪坐在软软的毛毯上回答道:“按照道理来说是可以,但必须要有控心之曲,就像招魂曲一样,否则恐怕是办不到。对了,先前紫炎不是给了主子一本清灵圣女的手札吗?那上面会不会有有关清灵弦的记载?” 说起清灵圣女的手札,风九幽倒是想起了一件事,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我曾仔细的看过,手札上面除了记载了有关于玄女心经的修炼以外就是一些巫术,并未看到有关清灵弦的。我想清灵圣女会不会有一本乐谱,就像师娘给我的一样。上面不但记载了各种各样的曲子,还写着怎么以音杀人、控心?” 眉头微锁,嘴巴紧抿,画影想了一下说:“这个我倒是没有听说过,不过,清灵弦可以杀人的事北国之都人尽皆知,想来应该是有的。主子莫急,招魂曲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在你的脑子中,说不定以后还会出现什么,主子这段时间不妨可以多弹奏一下。” 风九幽点头道:“嗯,此法倒是可以尝试。圣女手札中记载了一些巫术和画符的事,晚点你拿去看一看。我不喜欢巫术,也不想修炼,更没有精力去画那些符,你拿去琢磨琢磨,说不定可以提升你的修为。” 尽管一直以来都知道风九幽大方,也对身边的人极好,画影还是吓了一挑。同时也很欣喜,似乎怎么也没有料到她会将那只有清灵圣女才能看的圣女手札给自己看。毕竟清灵圣女在巫术界是神一般的存在,能学的一二,她的修为何止是提升那么简单。 惊喜来的太过突然,以致于始料不及,画影愣了好一会儿才兴高采烈的说:“是,主子,谢谢主子,我一定会好好看的。” 不管是武功秘籍,还是其它什么东西,对于重生后的风九幽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吸引力,也无关紧要。所以,她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后就再未言语。 想着风九幽喝了安神药,应该会想睡觉,画影没在暖阁中待多久就出去了。被紫炎闹了一番,风九幽一时半会儿的也不想睡,随手拿过一本书就靠在贵妃榻上看了起来。 不知不觉时间慢慢过去,随着药力的发作,困意再次席卷全身。风九幽看着书看着书就沉沉睡去了。阳光正好,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她的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大发雷霆以后紫炎怒气冲冲的又回到了正阳殿,颜夕本来想开导劝慰他一番,那想到嘴还没有张开,他就说道:“依刚刚的招魂曲来看,风九幽就是清灵圣女无疑。颜夕,这样,你帮我到宫外走一趟,尽快把仿做的往生镜偷偷的送到清灵殿。然后再告诉西蒙正月十五那天全城戒严,不准任何人出入,再派兵把守宫门各处,务必保证清灵圣女仪式顺利举行。” 端坐在椅子上颜夕沉吟道:“仅凭一曲招魂曲,你真的能确定吗?” 紫炎非常肯定的说:“能!招魂曲并不是谁人都可以弹奏,也不是谁都会弹奏,她能娴熟的弹奏招魂曲,说明她就是清灵圣女。往生镜的存在只不过是为了证实她的身份,既然我已经确定,现在又是紧要关头,就没有必要了。再加上往生镜现下也不知道在何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谣言四起人心惶惶,如果不把眼前的这一关过去,那么不等大祭司反抗,北国之都的民心就会土崩瓦解。还是先把眼前这一关过去再说吧。” 颜夕想想倒也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站起身道:“既如此那我就先出宫了,往生镜倒是好仿,相信找几个能工巧匠两三天的功夫就能做好,只是你这个样子我着实不放心。先前幸好我跟着去了,要不然你……” 抬手拍在厚厚的奏折上,紫炎来到了颜夕的面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放心吧,我不会再像刚刚那样了。如今内有大祭司,外有陌离,我现在是腹背受敌,如果再跟无忧闹脾气,那么无疑是将她往外推。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喜欢陌离,但我是绝不会放她走的。大婚之期将至我必须要顺利的迎娶她,让她成为我的妻。所以,这段时间还要密切留意陌离的一举一动,如果有机会我会杀了他。” 心中一怔,顿时一惊,颜夕脱口而出道:“他现在可是东凉国的三皇子,莫言对他又十分疼爱,你要是杀了他,岂不是会挑起两国的战争。况且,昌隆可不比东凉,他们不仅没有内乱,更兵强马壮,还有鬼才骆子书,更是用兵如神。倘若一旦挑起战火,那么北国之都的百姓又要遭殃了。” 身为一国之主,紫炎自然考虑过这些因素,他来回的走了两步说:“放心吧,我会周密的计划此事,绝不会轻易妄动。” 颜夕瞬间松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那就好,此次陌离代表东凉前来,你就是再气愤也要以礼相待,莫让人抓到了话柄。至于他跟郡主之事,你还需忍耐,还需从长计议。如果他真的如青檀所说非郡主不娶,那么必然会在大婚之期到来之前有动作,到时你不妨借着这个将他杀死。相信东凉皇帝也无可奈何,更没有理由向北国之都开战。” 转身回头微微一笑,紫炎连连称好:“这倒是个好主意,两国联姻尽人皆知,他要是敢抢婚,横插一脚,我就有理由反击。到是就是把他扣在这里,或者死在这里,莫言也没理由怎么样。” 话音未落连翘进来禀报,还未将黑甲兵焚尸之事说出来,林相就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 1292.第1292章 见面 林相匆匆而来并不是为了别的事情,而是尚宇浩午膳后进宫的事情。到底是一国之主,态度又十分强硬,再加上他又是是风九幽的表弟,紫炎于情于理似乎都没有拒绝的理由。想了一下觉得没有必要为这种小事情而得罪他,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吩咐连翘让人严防死守梅宫后,就命人去通知风九幽。告诉她尚宇浩入宫觐见之事。 一连几日风九幽好不容易才有时间好好休息,并且服了药睡的很熟,画影没有叫醒她,也没有即刻告诉她。想着尚宇浩刚刚才到北国都城,必定要梳洗一番休息一下才会过来,应该没有这么快。所以,她吩咐晚香和夏秋早早准备晚膳以后,就去忙别的事情去了。 晚香和夏秋乃是从昌隆宫里出来的陪嫁,一听说刚刚登基不久的新帝尚宇浩要来,都很是欢喜。想着他肯定也吃不惯北国之都的饭菜,就立即开始在厨房中忙活了起来。准备为他和风九幽准备一顿丰盛的昌隆晚膳。 申时过半,收拾妥当并且休息了一会儿的尚宇浩入了宫,先是被紫炎请去喝了会儿茶,说了大约半个时辰的话,他才带着小炎以及其他几个侍卫来到了梅宫。 看到梅宫外有重兵把守,尚宇浩很是不悦,紫炎美其名曰的告诉他说是为了保护风九幽,才派重兵保护。其实真正的目的他心知肚明,也一清二楚。也知道此时此刻风九幽是什么处境,名为保护,实则软禁。 连翘在前引路,那些黑甲兵并未阻拦,齐齐行礼过后,尚宇浩率先走了进去。其他几个侍卫也跟了进去,唯有小炎没有迈步。他见连翘也要跟着进去,就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客客气气的说:“既然已经送到,这里又有这么多的人保护,就不劳烦连姑娘了,你先回去吧。晚点出宫的时候我再派人告诉你就是。” 原想着跟进去站一旁听听他们二人都说些什么,谁知道竟然会被拒之门外。连翘斜着头向里面望了一眼,并未看到风九幽以及画影出来,便道:“梅宫虽小却……” 似乎知道她接下来会说什么,小炎脱口而出道:“不必了,让里面的宫人带我们去就行了。天黑了,连翘姑娘还是赶紧回去复命吧。” 语毕,小炎拱手一礼不待她反应过来就转身走了。 尽管连翘非常想跟着进去,却又不得不碍于尚宇浩的身份而止步。先前离开之时紫炎曾特意嘱咐自己好好引路,莫要怠慢了他,倘若此时不顾小炎的阻拦跟着进去,那么势必会惹他不快。他生气倒还是小事,要是像午时那般惹怒了风九幽,她的小命恐怕都要交代在这里。 思来想去还是算了,都主的命令固然重要,但再重要也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加上他自己也知道无忧郡主是什么脾气,什么性格,自己还是先回去复命再说吧。 想好以后连翘唤来了驻守在梅宫外的黑甲兵统领,命他好好看住风九幽和尚宇浩以后,就快速的离开了。 梅宫内! 酉时已至,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随着夜幕的降临寒风四起,温度骤降。尚宇浩见到张礼等人询问了几句,得知风九幽在偏殿中的暖阁休息,他就在画影的带领下赶了过去。 暖阁不大布置的却非常精致,才轻轻的推开房门就闻到一阵芬芳,百合花的香味瞬间飘入鼻腔。由于每次见到风九幽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兰花香,尚宇浩不禁有些疑惑,心中也不由在想她何时开始喜欢百合花了。 见尚宇浩一直盯着瓶子里的百合花看,画影小声的说道:“主子最近睡不安稳,百合有宁神之效,我去花房要了一些放在这里。皇上要是闻不惯,我一会儿……” 话未说完,语未道尽,尚宇浩就看着风九幽熟悉的脸庞轻声道:“九表姐喜欢就好,不必管我。我有话要单独跟九表姐说,你去忙你的吧,让小炎在门口守着,不准任何人打扰。” 画影知道他和风九幽关系不错就未作停留,点头称是后就转身离开了。 门关上以后,尚宇浩几步走到了风九幽的面前,驻足停留静静的看着她。眉目如画一如从前,除了清瘦以外还多了几分疲惫,眼下的乌青也十分明显。可见她在这里过的并不好。 由于服了安神药,画影和尚宇浩的动作也很轻,并没有吵醒睡梦中的风九幽。她睡的很熟,也很沉! 看着她婴儿般的睡颜,尚宇浩实在是不忍心叫醒她,蹑手蹑脚的走到一旁的椅子旁边后,他就轻轻的坐了下来。准备静静的等着她自己醒来。 因为先前急着来看她,尚宇浩并没有怎么休息,再加上屋子里点了安神香,他没坐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风九幽醒了,她抬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睁开了美丽的大眼睛。睡眼惺忪,有些迷糊,看这里不是自己先前睡觉的地方,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不过,仅仅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她就坐了起来,张口出声,风九幽轻轻的唤了一句:“画影!” 声落门开,守在门外的小炎走了进来,看到风九幽醒来,自家主子却睡着,即刻行礼道:“参见郡主,郡主万福金安!” 登时一愣,满目吃惊,风九幽心中满是疑惑,不确定的叫道:“小炎?” 不知道她还没有看到尚宇浩,小炎马上就抬起了头,毕恭毕敬的说道:“奴才在,不知郡主有何吩咐?” 还未来得及回答,尚宇浩就醒来了,他坐直身体看向风九幽说:“九表姐,你醒了?” 闻声扭头风九幽望去,一身暗红色衣衫的尚宇浩立时映入了眼帘。不再是神采飞扬意气风发,不再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中除了多了一些沧桑,还少了许多轻浮。 显然,尚宇浩变了,不单单是眼神变了,体型也变了,比着初见时可谓是瘦了一大圈。整个人好像也沉稳了不少,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 1293.第1293章 过的不错吧 并没有盯着尚宇浩看很久,风九幽就收回了视线,看着小炎淡淡的说:“没什么事要吩咐,你先下去吧。” “是,郡主,奴才告退!”言罢,小炎站了起来,抬头看了一眼尚宇浩就躬身退了出去。 房门再次被关上的同时,风九幽掀开盖在腿上的狐裘,坐到了地上的毯子上。然后沏茶倒水一脸平静的说:“原以为你过两天才会到,不曾想来的这么快,一路上还顺利吗?” 看她面色依旧平波无澜,尚宇浩的心骤然一紧,心里也莫名的感到难受。原本他以为她会问昌隆内乱之事,那想到却是这样的闲话家常,似乎他登基为帝她一点都不感到奇怪和好奇。 径自站起身走到她的对面,一条腿弯着,一条腿盘膝而放的坐下。伸手端起她递来的清茶笑了笑,一副放荡不羁若无其事的模样说:“还好吧,还算顺利!你怎么样,在这儿过的还不错吧?” 明明想用吊儿郎当的模样掩盖心中的悲伤,却不曾想话一出口眼睛就湿润了。风九幽看着他一脸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沉默未语。 对于昌隆国的诸位皇子,风九幽大多都是了解的。特别是尚宇浩,上一世没少打交道,这一世因为陌离也比较亲近,只是他一直以来比较孤傲,两个人见面大多都是在拌嘴。所以,清楚的知道他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外表看上去很张扬,对什么事好似都不在乎,内心却十分脆弱,也重情重义。 不管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手足相残都是一件特别残忍的事。风九幽虽然不知道他在这一段时间遭遇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却清楚的知道他不好过。 怔怔的看着他想说一些安慰的话,可张了张口才发现自己并不会安慰人,而那些人人都明白的大道理在此时此刻却显得苍白无力。 亲情,在许多人的心里都是弥足珍贵的。可在帝王之家却是多余的,甚至很多时候是一种累赘,一种负担,一种随时都有可能害死自己的感情。一国之主不该有,身为皇子的他们更不该有。 可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尤其是在面对自己的兄弟手足时,更是残忍到不能再残忍。看着自己的哥哥逼宫,亲手将他打入天牢,甚至杀了他,对于尚宇浩而言无疑都是最残忍的。即便他给人的感觉一向是无情的,可到底有多么的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外人即使了解,也无法感同身受。 迟迟不言,目不转睛,风九幽看的尚宇浩浑身不自在。他低头打量了自己一下,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便抬起头故作潇洒说:“干嘛这样看着我,几日不见,九表姐是不是觉得我比从前更加英俊了?” 如果是从前风九幽定会说他臭美,可现在看着他一脸的憔悴,她完全说不出口。收回视线轻轻的点了点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嗯,英俊了,似乎也长高了一些。” 突然的改变令尚宇浩有些惊讶,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他默默的垂首饮茶。 经久的沉默令人觉得空气都是悲伤的,风九幽觉得有些压抑,便道:“皇祖母还好吗?” 放下手中的茶盏,尚宇浩抬起头,靠在椅背上淡淡的说:“还好,就是特别想你,来的时候还让我给你带了东西,已经交给画影了,晚点你看看。” 说起皇太后,风九幽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轻轻的应了一声说:“之前给你的护心丸还有吗?” 话锋突转,尚宇浩有些反应不过来,微微想了一下说:“没了,早就吃完了。” 看着他苍白而憔悴的脸色,风九幽就知道是这样,伸手指了一下他的手,然后轻轻的点了一下桌面,示意他把手放过来。 心领神会却并不想这么做,也不想她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还为自己操劳,满不在乎的说:“不用把脉,我好着呢。” 身为大夫,身为雪老的嫡传弟子,他好不好风九幽只看一眼就知道。沉默不语再次点了点桌面,目光如炬不容拒绝。 看她一脸坚持,主要怕她生气,尚宇浩在迟疑了一会儿慢慢的伸出了手。药箱不在,风九幽将两条绢帕折起垫在了他的手腕之下,然后精心把脉。 不把脉还好,一把脉风九幽就变了脸色,原来尚宇浩不仅仅是受了伤,还中了慢性毒药。虽不致命却有些棘手,再加上她手边药材不够,就道:“我开个方子先治伤,解药我另写一张,你让人去找上面的药材以及药引子。然后让小炎去熬,七碗水一碗药,浓浓的喝下,三副可解。” 收回手,放下衣袖,尚宇浩难得乖巧的说:“知道了,谢谢!” 提笔写方,风九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只听画影道:“启禀主子,晚膳准备好了,可是现在送进来。” 写完最后一个字,风九幽将笔放下,拿起刚刚写好的方子,吹了吹上面的墨汁说:“进来!” 话音刚落,画影就带着晚香和夏秋一起走了进来。三人手上都各自端着一个托盘,几步走到二人的面前后齐齐行礼。 由于马不停蹄的赶路,尚宇浩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吃饭了,闻到一股参鸡汤的味道,说道:“做了什么好吃的,好香啊。” 画影看他不似先前进来时沉着一张脸,一点皇帝的架子都没有,就一边摆饭一边回答道:“天气寒冷,炖了参鸡汤,皇上尝尝味道如何?” 说话间,她将一盅汤放到了尚宇浩的面前。 尚宇浩看鸡汤并不只有一份就没有客气,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品评道:“味道虽不及云姨做的鲜美,却也别有一番滋味,不错,很好喝。” 汤是晚香炖的,一听到尚宇浩的夸赞脸就红了,赶紧行礼道:“奴婢做的不好,多谢皇上夸奖。” 陪嫁宫女众多,虽是尚宇浩将风九幽送到了昌隆边境,却也没有留意过她们二人,更不觉得见过。见全是生面孔便道:“你们是?” “奴婢晚香,奴婢夏秋,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二人齐齐跪下行大礼,异口同声道。 左右张望有些奇怪,尚宇浩发现风九幽身边伺候的人没有一个是他所熟悉的,就问道:“怎么不见若兰和云姨,她们不是一直在表姐的身边伺候吗?” 1294.第1294章 一臂之力 轻抬眼眸,风九幽示意她们先下去,画影会意立刻就领着晚香二人离开了。饭菜的香气充斥着鼻腔,突然间觉得饥肠辘辘。 拿起筷子,夹了点清蒸鱼放到碗里,风九幽一边将鱼刺剔除,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路上出了点意外,若兰和扶苏受了伤,回了雪山之巅。至于云姨,想必你也知道,紫炎拿她们的性命威胁我,就没有跟过来。晚香和夏秋是陪嫁的宫女,画影则是我现在的贴身婢女,和若兰一样。” 说到这儿,风九幽猛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情,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十分认真的看着尚宇浩说:“我身边有画影一个人就够了,你一会儿离开这里的时候把那些陪嫁宫女全部带出去吧。她们跟着我不安全,这里也是一样,你把她们全都带回昌隆去吧。” 为了不再受人威胁,为了不殃及无辜,也为了自己离开北国之都时无后顾之忧,风九幽觉得还是把这些陪嫁宫女提前送走的好。毕竟她们个个都手无缚鸡之力,一旦打起来必死无疑。就算不死,自己也不可能带着她们这么多人离开,那样目标太大了,而且她也无暇顾及。 紫炎视清灵圣女如命,那可能让自己离开,一旦得知自己走了。那么,他势必会将怒火发在这些陪嫁宫女的身上,轻者杀了,重者很有可能会被送到军营里去。 很多时候死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生不如死。这些陪嫁宫女一旦被送到军营,那么她们的一生就彻底的完了。 尚宇浩虽然被昌隆国的内乱弄的焦头烂额,却也有留意风九幽的消息。知道先前在神乐山她被紫炎逼迫,就脱口而出道:“那怎么行?画影又没有长三头六臂,一个人怎么可能照顾的来,再说你现在还病着,身边不能没有人。” 见他关心自己,风九幽没有马上拒绝,而是道:“人多了会吵,你把她们都带走我还可以静养,再说现在我的处境又是这个样子,待在我身边迟早会害了她们。” 她虽是杀人不眨眼的风家九幽,也被人认为冷血无情,嗜血如命,可却终究还是不想连累无辜,伤及无辜。更不愿意那些陪嫁宫女因为她而生不如死。 眉头微皱,丹凤眼微挑,尚宇浩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果你觉得她们吵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怕紫炎那边会不答应。毕竟她们都是你的陪嫁宫女,全部被我带走算怎么回事?再说她们人数众多,我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有这么快离开,安排在山庄里似乎不妥。” 由于素来不喜女子近身,在尚宇浩身边伺候的皆是男子,再加上此次出来有正事要办,他也未带一个女眷。裕景山庄的主院总共就那么大,将一群女子带回去与那些侍卫同吃同住,岂不是乱了套。所以,尚宇浩有些为难。 因为尚宇浩在昌隆时眠花宿柳,花名在外,风九幽并不知道他有不让女子近身的习惯。张口道:“来的时候的确是很多,可现在只剩下不到十个。紫炎的目标是我,如果我开口他不敢阻拦,再加上你初到北国之都必定什么都不习惯,最主要的是你没有带宫女丫鬟来伺候,我派几个人去伺候你,也在情理之中,相信他不会不答应的。” 细细思索倒也是那么回事,自己初入北国之都饮食上肯定是不习惯,风九幽作为自己的表姐将一干宫女赠与自己,照顾伺候,也在情理之中。可是她怎么办呢? 虽然知道画影和若兰在风九幽的面前都是一样的,也都对她忠心不二,可一个照顾了近十年,一个才来到身边几个月人,完全没有什么可比性,也比不了。再说现在又是风起云涌之时,北国宫中又是危机重重,画影一个人怎么可能应付的来,照顾的来?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尚宇浩语重心长的说:“若兰不在,画影一个人肯定是不行,就拿煎药这事来说吧,必定要一个人从头到尾的看着,寸步不能离。不如这样吧,让她们先在这里伺候着,等我什么时候离开北国之都,再把她们一并带走,可好?” “不行,我现在身处险境,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办法顾及她们的生死,尤其是紫炎再拿她们来威胁我时,我可能不会再理会。但是她们都是人生父母养的,都是昌隆国的百姓,她们不应该因为我而死在这里。还有那些陪嫁侍卫们,他们不应该死在这里。”因为死过一回,风九幽深切的知道生命有多么的珍贵,有多么的脆弱。她希望尚宇浩能把他们带走,回到昌隆去,回到自己的家去。 昌隆国尊卑分明,作为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一个至高无上的帝王,尚宇浩并不能理解风九幽的做法。在他看来那些陪嫁宫女也好,侍卫也好,都应该为风九幽而生,而死。 看他迟迟不言犹豫不决,风九幽直接道:“就这么决定了,一会儿我让画影去找连翘,明天一早就让她们收拾东西离宫。裕景山庄那边你要是觉得碍事,直接安排几个人把她们先送回去吧。” 见她心意已决满脸坚持,尚宇浩没有再说什么,点头答应之后就开始默默吃饭。期间,他曾想将在裕景山庄看到风芊芊的事告诉她,但由于怕小炎看错就没有说。想着还是先去调查清楚是怎么回事以后再告诉她吧。 吃着饭,吃着饭,风九幽想起了画影之前说君梓玉在京城的事,便放下手中的筷子淡淡的问道:“听说四皇子被擒之时,君梓玉有入宫,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青龙帮再大也大不过皇帝,为了君梓玉安然无忧,风九幽不得不为他铺路搭桥,拉近和尚宇浩的关系。 咽下口中的饭菜,尚宇浩也跟着放下了筷子,嘴角上扬笑吟吟的说道:“他那会给我添乱啊,说起来我还要谢谢表姐呢。如果不是有你在,他定不会带着那些江湖豪杰助我一臂之力,我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擒住了四哥,扭转了局面,掌控了局势。” 1295.第1295章 半斤八两 原来尚宇浩能在一夜之间扭转局面,控制住整个昌隆京城,登基为帝。靠的不光是白羽黑骑,不光是皇太后,还有君梓玉带领的那些青龙帮兄弟们。他们就像是一场及时雨,在最关键的时候帮他擒住了四皇子,夺得了皇位。 具体的虽不清楚,却也能想的到,风九幽微微一笑说:“青龙帮自成立以来就不怎么跟官府打交道,君梓玉随性惯了也对权势无感。我在他心里或许有那么些份量,但还不足以令他领着那些兄弟们入宫帮你。所以,他肯在这个时候出手,必然跟你自己有很大的关系。” 说到这一点,尚宇浩脸上的笑意更浓,他道:“九表姐果然是九表姐,眼睛还真不是一般的毒。的确,我最初是看不惯他,觉得他穿的花枝招展,又天天洒那么多香粉在身上,跟个女人似的。可后来相处了一下觉得他人还不错,与我有很多相似之处。再加上这次的出手相帮,我们成了朋友。我原想着让他入朝为官帮我,可他不肯,不如九表姐那天写封信帮我劝劝他,我是真心相邀。” 说到花枝招展风九幽不禁笑了,尤其是看到他一身深红色的衣衫时,更觉得搞笑。自己天天打扮成这样,还瞧不上别人,他们二人真可谓是,五十步笑百步,半斤八两。 风九幽并不怀疑他的诚意,只是她太了解君梓玉了,拿起打湿的锦帕擦手,一边擦一边说:“不必了,他一向自由散漫惯了,不喜欢被拘束,当年要不是青龙帮帮主对他有恩,他后来又喜欢上了帮主的女儿,他是不会留在青龙帮的。你若真心想要感谢他,记在心里就是,那天有机会给他行个方便就是。” 青龙帮逐渐做大,在江湖上赫赫有名,风九幽怕尚宇浩有一天会容不下君梓玉,故,特意说道。 尚宇浩是个人精,那会不明白风九幽是什么意思,觉得她多虑了就道:“既如此那便罢了。听闻他夫人有了身孕,等回去后我告诉皇奶奶,让她选些礼物送过去,以表达我对他的感谢之意。” 青龙帮遍布天下,即使不能将君梓玉收于麾下,也希望能跟他搞好关系。这样不仅多了一个知己,还能互惠互利,让昌隆国更加繁荣富强。 只要不入官场,不像从前的风家一样为皇帝所利用,所胁迫,风九幽并不反对君梓玉和尚宇浩做朋友。再怎么样他也是昌隆国的皇帝,熟识总比不认识的强。当然,这个朋友的度也要好好把握,否则就会陷入两难之地。 随手将锦帕放在一旁,风九幽靠在贵妃榻上说:“也好,只是辛苦皇祖母了。” “不会,皇奶奶在宫中见过君梓玉,知道是你的朋友很是喜欢,一直让我留他在京中长住呢。”尚宇浩想起此事就觉得奇怪,皇太后一直是个很正派的人,也是名门闺秀。对于礼仪这些十分看重,原以为她对君梓玉身上的香粉应该会很反感。但没料到却出奇的喜欢,有时候他都觉得莫名其妙。 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风九幽话锋一转随即放下道:“你出发时君梓玉还在京城吗?” 尚宇浩不知道她突然间为什么问起了这个,想了一下摇头道:“没有,他帮我擒住四哥的第二天就走了,说是帮里有急事等着他回去处理。我当时忙的焦头烂额,也没有留他,想来这个时候应该在青龙帮吧。” 轻轻的点了点头,风九幽对他的回答甚是满意。觉得君梓玉真是今非昔比,已经完全不再是一个江湖中人,也不再意气用事。不但及时的帮助了尚宇浩,还将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 几天前已经让画影传了消息给君梓玉,估摸着这会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不过,风九幽并没有告诉尚宇浩,她在说了一些有关于陌离的事后,就让他先回去休息了。 一路奔波,来日方长,尚宇浩怕自己待久了会打扰风九幽休息,她一开口说时辰不早了,他就起身离开了。入宫前收到消息,东凉使者明日就会入城,他也是时候去看一看自己的哥哥陌离了。 尚宇浩走后不久,风九幽就把画影叫了进来,简单的把陪嫁宫女的事说了一遍后,就命她马上去找连翘。以尚宇浩需要人伺候为由,把梅宫内的所有陪嫁宫去全部送到裕景山庄去。 刚开始画影并不太愿意,毕竟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在风九幽身边伺候。特别是这两天还要到清灵殿内走一趟,并没有时间给她熬药煮饭,可终究还是拗不过她。到最后不得不先去找连翘说明此事。 很快,晚香和夏秋就听说了此事,刚开始还因能回去昌隆到皇帝身边服侍而高兴,可没过一会儿就开始担心了。先是担心她们走了风九幽身边无人伺候,再是担心没有人给她做饭。 好不容易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摸透了她口味,加上这一路上又颇受她照顾,晚香和夏秋一时间不禁开始犹豫。一边想跟着尚宇浩回到昌隆去,一边又舍不得风九幽。两颗单纯的心不停的撕扯来去,做着思想斗争,纠结极了。 风九幽一早就料到她们会这样,特意把二人叫到跟前说:“你们俩的心意我都知道,但北国之都乃是虎狼之地,我能护住你们一时,未必能护住你们一世。先前在来的路上发生的事情你们也都看到了,倘若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必是会被送到军营里去。所以,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还是跟着皇上回去吧。我身边有画影伺候,你们无需担心,她会照顾好我的。” 想起被黑甲兵欺负的场景,晚香和夏秋依然心有余悸,她们知道军营代表着什么,也知道进去以后会生不如死。想到风九幽这么做都是为了她们好,为了她们着想,心中感念,万分感激。二人彼此对视一眼齐齐跪下叩头道:“郡主大恩无以为报,奴婢、奴婢给您磕头了。” 嘭、嘭、嘭一连三下,风九幽都还没有来得及阻止,她们就磕完了。微微一笑满脸无奈,轻抬手臂命二人起身道:“你们因我而来到北国之都,送你们回去乃是我的责任,下去收拾吧,明日一早让画影送你们过去。” 1296.第1296章 狸猫换太子 “是,奴婢告退!”晚香与夏秋二人再次行礼,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望着她们渐渐远去的背影,悬在风九幽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自在来的路上发生了那样的事后,她就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她们会再被那些北国士兵欺辱,如今能安然无恙的将她们全部送出去,也算是了了她一桩心事。也解了她的后顾之忧,这样她离开北国之都的时候也可以安心了。 回到房间,晚香就把剩下的陪嫁宫女叫了过来,把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告诉她们以后,她们个个都沸腾了。原以为会死在这里的,那想到还有再回去的时候。欣喜若狂欢呼不已,高兴之余不免落下泪来。 从昌隆皇宫到北国都城,这一路上她们经历了太多的心惊肉跳,也被吓的不轻。风九幽虽然救下了她们,也以死相护,但终究还是胆战心惊,天天恐慌。如今能回到昌隆,回到家乡,怎么能不令她们欢呼雀跃呢。 半个时辰后,画影顶着寒风回来了,先是去看了晚香她们收拾东西,并且告诉她们明天用了早膳就走。今天务必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以免明天浪费时间再生变故。晚香知道机会难得,也知道风九幽是在什么情况下才把她们送走的,点头答应拍着胸脯保证。同时也催促其她人加快速度,除了衣服银子以及首饰外,那些不必要带的东西统统留下。 固然知道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也没有命要紧,但有些宫女想着是跟皇帝一起回去,安全上面肯定是没有问题。那么,她们多带些东西应该也无关紧要。所以,将晚香的话完全当成了耳旁风,也充耳不闻,自顾自的收拾了起来。 嘱咐完晚香等人后,画影匆匆忙忙回到了暖阁。见风九幽还在看书,便走上前轻声道:“主子,夜深了,别看了,早点休息吧。” 闻声抬头放下手中的书,风九幽淡淡的问道:“办妥了?” 拿起火钳拨动了一下炭火,画影在凳子上坐下道:“嗯,办妥了!不出主子所料,紫炎一听二话都没说即刻就答应了。还问我要不要明天派人护送她们过去。” 书看久了脖子有些酸,风九幽左右扭动了一下脖子说:“你怎么回答的?” 画影看她不舒服就赶紧站了起来,几步绕到她的背后帮她揉捏肩膀,回答道:“我按照主子吩咐说的,说来的路上发生了那样的事,她们都很惧怕黑甲兵。根本不敢靠近他们,陪嫁侍卫们正好没事,明天一早就由他们护送过去,我也去。” 不知是自己的肩颈太累,还是画影学过按摩的手法,特别的舒服。风九幽抬手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说:“很好,明天一大早你就赶紧带着他们去裕景山庄。事先先不要告诉张礼他们,等出了裕景山庄以后你再跟他细说,找个隐蔽安全的地方,我怕他一根筋不愿意。” 因为不是雪山之巅的人,画影对于陪嫁侍卫的生死并不在意,努了一下嘴说:“他们有什么不愿意的,主子为了他们活命费尽心思,现在放他们自由离开北国之都回家去,还不好?” 放下手,睁开眼睛,风九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有些疲倦的说:“人和人不一样,每个人的使命感也不同,张礼虽然不似梅叔叔他们那般会拼死保护我,却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更何况他们是宫中侍卫,食俸禄,受君恩,一般人也不敢欺负他们。倘若成了无官无职的贫民百姓,生活怕是没有那么好过。这样,你明天多备一些银两拿给他们,再告诉他们如果还想当侍卫就回京去找莫七。他是禁卫军统领,一向颇受尚宇浩的青睐,他会收留他们的。” 为防紫炎察觉,风九幽这个时候不便把陪嫁侍卫也一起送到裕景山庄去。所以,就趁着护送陪嫁宫女的时候来个狸猫换太子,把他们换出去,把自己的人换进来。正好独孤带着人也差不多到了。 陪嫁侍卫人数不多,却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面孔,即便被调换了也不会有人发现。当然,张礼在紫炎的面前露过脸,她必须让人易容,乔装打扮方保万无一失。 至于尚宇浩那边,风九幽认为没有必要说。一来,他现在是昌隆国的皇帝,昌北联姻关乎着他的利益,倘若他知道自己要离开北国之都,势必不会同意。毕竟昌隆内乱刚刚平息,血雨腥风还未过去,根本经受不住北国之都的铁蹄。二来,她也不想他为自己担心,更不想皇太后也知道自己毒发之日将至。还有到血池换血之事,她觉得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以免走漏了风声。 其实,风九幽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要知道自古以来屁股都决定了脑袋,一个人坐在什么位置决定了他的思想。尚宇浩也不例外,身为皇子,身为陌离一直照顾的弟弟,他自然是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是,他现在是昌隆国的皇帝,很多事情不得不考虑,有时候更是身不由己。 画影明白风九幽的意思,点头道:“行,那我明天就多带点银票给他们。主子放心吧,高官厚禄再要紧也没有自己的性命要紧。更何况张礼他们都是聪明人,知道那重那轻,不会一根筋的。” “但愿如此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风九幽摆手示意她把手拿开。然后起身走到窗户前,打开窗户往外看,悠悠的说道:“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新的一年就开始了。” 画影拿起斗篷走到她的身边,为她披上道:“是啊,转眼间一年又过去了,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因有事去雪山之巅,还在陪雪老喝酒呢,今年没想到会在这里。” 说到这儿,画影想起了一件事情,扭头看向风九幽的同时,犹犹豫豫的说:“主子,有件事……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告诉你?” 抬头望月朦胧一片,风九幽面色依旧不甚在意的说:“什么该不该,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没有什么可纠结和犹豫的。” 1297.第1297章 父女情断 说话时,画影一直盯着她的脸色看,见她一脸平静便想了想说:“先前……若兰在信中提到了……提到了风……风大人……” 知道他们父女关系不好,画影吞吞吐吐,欲语还休。怕她不想听,她说到这儿特意停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风九幽,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再决定是不是要继续说下去。 尽管刻意的忘记,刻意的不提,父亲依旧是风九幽心中的伤,心上的刺。每每提起就像是不小心碰到了那根刺,生疼生疼的。 仰望天空,风九幽没有说话,她沉默了很久很久,久的画影都以为她在生气,她在伤心。 良久,风九幽终于开了口,只听她幽幽的说:“他,怎么了?” 不是风大人,不是父亲,不是风青山,而是他。一次次的失望之后,风九幽对于父爱的渴望不再强烈,慢慢消散荡然无存。而父亲也变成了他,一个既不熟悉又不陌生的人。一个称呼所有人都能用到的“他”。 简单明了,泾渭分明,画影看着经久未语的风九幽很是心疼,连忙道:“没怎么,就是说风大人的伤已经全部好了,也已经离开了。让主子放心!” 终究还是不忍看她伤心,画影没有说实话,没有告诉她风青山连年都等不及在雪山之巅过,连说一声都没有,就急着下山去找风芊芊了。 收回视线,转过身,风九幽轻轻的应了一声后就走回到了贵妃榻前,若无其事的坐下说:“那就好!风府已倒,他还活着的消息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以后少在人前提起。尤其是当着尚宇浩的面,更是一个字都不能说。” 好不容易才摆脱了昌隆皇帝的钳制,风九幽不希望风府损失了那么多以后还被人捏在手中,被人左右。所以,不能让尚宇浩知道,也不能让世人知道。 风家九幽金玉满楼,只要风府一日不倒,她一日不死。那么,那些觊觎风家财富的人就不会放弃,就时时刻刻的会盯着她,盯着风家。瞅准时机对他们下黑手,夺取金玉楼。 绞尽脑汁费尽心思才让风家由明转暗,风九幽不想因为风青山一个人而功亏于溃。当然,她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他,即使她从来都不承认,可事实如此。 关上窗户,画影来到了她的面前,在凳子上坐下说:“主子放心吧,我不会说的。我只是担心风大人只带了福伯一个人在身边,会不会有危险,要不要派人……” 话未说完就被风九幽打断,只听她道:“不必了!虽然他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父亲,却不能否认他风家家主的能力。风府能在这乱世之中屹立百年靠的不单单是我母亲的身份,靠的也不是昌隆皇帝,而是他自己。江湖险恶,他不会不知,敢只带着福伯一个人下山,定是有所打算,也定能保护自己。所以,不用管了,也不必留意他的消息,随他去吧!” 身为女儿,该做的,不该做的,她都做了。该忍的,不该忍的,她都忍了。也给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机会,可换来的全都是不信任,还有一次又一次的伤心。既然父女情断,注定缘分尽了,他的心中也没有自己,那便罢了。 亲情也好,爱情也罢,强扭的瓜永远不会甜。风九幽不是乞丐,不会卑微的向他乞讨父爱,同样,她也不需要他的施舍。如果上一世知道回家是这个样子,她情愿一辈子待在雪山之巅,最起码父亲在她心目中的形象还是那么高大,那么伟岸。而她只需相信师父师娘的话就不会怪他,相信他是一个疼爱自己的父亲,一个深爱着自己母亲的男人。 画影想想倒也是,风青山并不是一介书生,也不是单纯的商人。他久经官场,年轻时又闯荡江湖,风家富可敌国不可能只有一个福伯,那里会不懂得保护自己。再说,他过的桥比自己走的路都多,吃的米比自己吃的盐都多,那里需要自己派人保护他呢。 思及此,画影微微一笑道:“主子所言极是,倒是我多虑了。” 对于父亲,风九幽不愿意多说,也不愿意多提。话锋一转道:“听说裕景山庄内不止住了昌隆使者,南越国的太子也住在里面。明天你行事谨慎一些,小心一些,最好多观察一下是否有人跟踪。尤其是北国之都的人,我怕紫炎会不放心命人悄悄跟着。” 画影点头称是,站起身道:“主子放心,我会小心行事的,还有张礼他们,也会尽快让他们离开北国之都。主子,夜深了,那边已经收拾干净,我陪你过去那边休息吧。” “外面冷,不想动,就不过去了。今夜我就宿在这儿吧。我没事了,你去看看晚香她们收拾的怎么样了。另外,不必守夜,我一个人可以,明天一大早不必过来拜别,让她们直接过去就是。”由于陌离不在,晚上也不回来,风九幽觉得那边的床实在是太大了,大的让她感觉孤单,感觉冷。所以,索性睡在暖阁,还省得来回的跑了。 看暖阁中什么都有,画影也没有坚持,四下环视了一下说:“今夜风大,主子宿在这里也好,只不过这边没有床,只有榻,也不知道主子能不能睡的习惯?” 话落,画影走到了不远处的柜子前,打开,看里面有没有锦被。 榻与床不同,也有大有小,暖阁是用来看书、喝茶、聊天的,倒也放了两张榻。一大一小,一窄一宽,倒也够风九幽一个人睡。 淡然一笑,重新拿起先前未看完的书,风九幽毫不在意的说:“被子铺厚一点那里都是睡,我还好,不怎么认床。” 翻来找去终于看到了几床崭新的锦被,画影拿出来看了一下,闻了一下,感觉没有什么味道就铺到了榻上。一边铺一边说:“出去的时候我熬了药,哑鬼一直看着呢。我一会儿端过来,主子喝了就睡吧,多睡觉对身体恢复有帮助,身上的伤也能好的快些。” 1298.第1298章 哑鬼的反常 “哑鬼?他怎么会在看药,他的伤好了吗?”抬起头,眸中不免有些惊讶,要知道哑鬼可不是一个谁都能使唤动的人。特别是画影跟他也没有见过几次面,说过几回话。 铺好下面一层,又赶紧打开另一床被子,画影动作十分麻利的说:“应该好了吧,我看他脸色好多了,应该没事了。” 说起哑鬼方才发现已经很久没有给他把过脉了,风九幽放下手中的书想了想说:“一会儿你端药的时候把药箱也提过来,我现在有时间正好给他把把脉,看他的伤怎么样了。” 三下五除二的铺好床,画影回到了风九幽的身边,将冷掉的茶水放到托盘上说:“行!主子要是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出去了,一会儿就把药送过来。” 重新看书,风九幽轻轻的应了一声说:“嗯,你去吧,我还不困,不着急。” 画影笑笑未再接话,端起托盘转身就离开了。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画影去而复返,不但送来了药,拿来了药箱,还将哑鬼给带了进来。 由于哑鬼伤的很重,风九幽最近都一直让他在休息,晚上不用他守着,白天亦不许他跟着。所以,她有好几天没有看到哑鬼了。 像画影说的那样他脸色比之从前好了许多,但把脉过后还是没有完全好。风九幽为了尽快让他痊愈,又换了个方子,开了一些药。 但凡是人估计没有几个是喜欢喝药的,哑鬼也不例外,他看到纸上密密麻麻的写了许多药,就苦着一张脸皱眉道:“不要!”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难得在他脸上看到表情的风九幽抬起头,脱口而出道:“为什么?” 将手中的方子放到桌子上,哑鬼垂下手未加思索道:“难喝!” 一瞬间,风九幽笑了,看着他忽然间觉得像个在闹脾气的小孩子。随手拿起方子又看了一遍说:“良药苦口利于病,那有药是不苦的。再说这次开的方子里只有一味药有些苦,你就忍耐一下吧。” “不要!”兴许是最近一段时间药喝多了,哑鬼非常排斥,一口就给拒绝了。两条眉毛恨不能纠在一起,他停顿了一下又道:“自己好。” 语毕,他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转身准备离开。 认识那么久了,风九幽还是第一次见到哑鬼发脾气,而且还不是对人,是对药。看来是真的太难喝了,也喝怕了,要不然不会如此。 画影没想到他会走,本能的就伸手拉住了他,张口道:“你内伤严重,那可能会自己好,而且你不吃药,会越来越严重的。” 话音未落就感觉到杀气,见哑鬼变了脸色画影连忙松开了手。有些惊慌无措的抬起手解释说:“情急,一时情急,忘了!” 摸不着哑鬼的脾气,怕他会出手伤自己,画影说着说着就躲到了风九幽的身后。觉得他现在的样子真是可怕,好像要吃了自己似的。 知道有君梓玉这层关系,哑鬼不会伤害自己,风九幽就拍了拍画影的手示意她别害怕。然后看向哑鬼说:“内伤不比外伤,时间久了会结痂痊愈。你要是真的喝不下去,换成丸药也可以,不必动气。” 明明是清冷而平凡的话语,听在哑鬼的耳里却却是如沐春风,格外的顺耳。他敛去身上的杀气,挑了一下眉头说:“好!” 收回药方,风九幽把药箱放到了桌子上,打开里面的夹层拿出最近才做好的三瓶药。各自倒了几粒出来单独放到一个瓶子里,递给他和颜悦色的说道:“每个颜色一粒,一天三粒,吃完了记得提醒我给你把脉。” 伸手接过不欢不喜,沉声道:“知道!” 言罢,他拿着药就转身离开了。 这一次画影没有伸手拉住他,也没有开口叫住他。相反,看到他出去以后她还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的说:“主子,哑鬼他怎么这样,只不过是碰了他一下而已,就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真是太吓人了。” 说实话,画影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真是没有怕过谁,即便是在面对那些强敌时,亦不曾如此惊慌。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害怕哑鬼,尤其是他身上发散发出的那些黑暗之气,更是令她毛骨悚然,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风九幽看她真是被吓到了,便倒了一杯水递到了她的面前,笑了笑说:“每个人都有脾气,也有自己的习惯。更何况他和君梓玉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曾经每天每夜,甚至是每一刻都在面对敌人,生命也受到威胁。所以,你下次千万不要再伸手拉他,也尽量不要跟他有任何的肢体接触,要不然他会本能的对你出手。” 上一世曾亲眼看到尚君墨训练死士,那种近似酷刑般的厮杀令她难以忘怀,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十分残忍。故,她清楚的知道杀手是怎么练成的,也知道他们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活着出来的。有时候出手并不是要杀人,那只是一种本能,一种由心而发的肢体反应,一种保护自己的本能。 画影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她自然明白风九幽的意思,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说:“知道了,我以后见了他躲的远远的,保证不再碰到他了。” “嗯,时辰不早了,明天一大早你还要送晚香她们去裕景山庄,把这里收拾了以后就赶紧去睡吧。”洗手擦拭,风九幽把那已经放温的药一口饮尽。 依旧是那么苦,可她却不能像哑鬼那样任性。她要活着,好好的活着!为了陌离,为了师父,为了若兰,为了所有在乎她的人,好好的活下去。 扭头看了一眼沙漏,画影赶紧收拾,把拿出来的东西一一放回原位。她放好药箱说:“我就今晚睡隔壁,主子有事记得叫我。” 终究还是不放心风九幽一个人,特别是陌离不在的时候,画影索性把自己的被子抱到了隔壁,继续陪着她,保护她。 风九幽知其心意也未多言,笑了笑就脱衣服到床上睡觉了。 1299.第1299章 落寞寂寥 夜色深沉,风声鹤唳,风九幽原以为自己喝了安神药会很快的睡去,那想到没有陌离在身边,她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翻过来覆过去,越想睡却越清醒。不知是暖阁中太热,还是心中浮躁,风九幽躺着躺着竟不由自主的心烦意乱了起来。特别是在想到风青山时,她心中更是难受,闷闷的有些透不过气来。 沉闷压抑,快速起身、穿鞋、下地,几步走到桌子旁倒了些冷水,一连三四杯下肚方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看着早已熄灭的火盆,风九幽不禁摇头失笑想起了陌离,觉得自己真的是越来越不像自己了,也越来越离不开陌离了。 不过才分开几个时辰而已,不过是才分开一个晚上而已,她竟连觉都睡不着了。看来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尤其是对某个人,某一种感觉。一旦开始眷恋、依赖,那么将再难割舍。 深深的呼吸平复心中的躁意,风九幽拿起一件厚厚的斗篷披在身上,然后走到了窗户旁轻轻打开。窗开,冷风扑面而来,还未来得及感受夜的宁静,隔壁的房门就嘭的一声打开了,画影也第一时间冲了出来。 本以为是有人夜闯梅宫,那承想一出来看到的竟然是风九幽,左右张望,寂静无声。收剑回鞘,画影一路小跑了过来,轻声道:“主子,怎么了?是不是有人进来了?” 风九幽看她连鞋都没来得及穿,打着赤脚就跑了出来,连忙道:“没有,没有人进来,是我睡不着,打开窗户透透气。你赶紧去睡吧,我站一会儿就去睡。” 见她一脸平静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事,画影半信半疑的说:“主子怎么了,是不是那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请巫医来看看?” 大限将至,画影怕烈火之毒会提前爆发,很是担忧。 “没有,没有那里不舒服,就是觉得房间里太闷了,透透气,你快去睡吧。”脸皮薄,不可能告诉她自己是因为陌离不在而睡不着,风九幽简而言之。 上下打量她,见她脸色如常便道:“夜里风大,主子的身体才好了些,别再吹着了……” 寒从脚起,身为大夫的风九幽怕她冻着就打断了她的话,催促道:“我知道了,你快去睡吧。” 恐她不耐,也披了斗篷,画影没有再说什么,点了一下头就转身离开进了隔壁的房间。 夜色朦胧,寒气逼人,月色清冷孤寂寥寞。风九幽倚窗而望,忽然间发现自己重生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一个人这样待着了,也很久没有欣赏这孤寂的月色了。 放空心思,静静仰望,那抹朦胧又皎洁的月光轻柔的洒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身影拉长。清瘦纤长,落寞满霜! 回到房间以后画影仍然是不放心,静耳倾听了半晌未感觉到有什么异常,她方才安心的睡去。 一觉到天亮,画影赶忙起床,先是命晚香为风九幽准备早膳,再是偷偷的到暖阁中看了一眼。见她睡的很沉就未惊扰,蹑手蹑脚的离开房间以后就找张礼去了。 由于事先没有通知张礼等人,他们很是惊讶,毕竟他们是无忧郡主的陪嫁侍卫,不可能为了护送陪嫁宫女去裕景山庄,而不留一个人在郡主身边保护。更何况这梅宫内根本就不安全,所以,一开始张礼是拒绝的,还说要再去请示一下风九幽。 画影知道风九幽昨天睡的很晚,怎么可能让他去打扰。再说,她自己知道实情,也知道事情已定无可更改,再请示的结果也是一个样。故,拦着张礼说自己已经安排了人保护风九幽,让他们早点出发,早去早回! 一路走来,张礼也知道画影的身份,也清楚她对风九幽的忠心。沉思片刻相信她不会说谎就点头答应了,然后命所有陪嫁侍卫整装,准备出发。 不久,所有人准备妥当,画影拿好从连翘那里拿来的腰牌以及文书,就带着陪嫁侍卫和宫女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北国皇宫离裕景山庄有些远,当然,主要还是天气太冷了。连翘特意给他们准备了马车,一来缓解昨天紧张的气氛和尴尬,二来也可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说实话,昨天紫炎的举动真的令画影非常之恼火,也很气愤。觉得他不管是身为一国之主,还是一个男人,那样对风九幽都太过分了,也有失君子之风。 由于送完陪嫁宫女后,画影还要把陪嫁侍卫给换掉,将那些雪老的巫术师朋友们换进宫。就命那些驾车的人下来,让张礼等人自己驾车。连翘安排马车就是为了让驾车的跟随,方便监视他们,一看到竟然被赶了下了就立刻跟画影说了起来。 事关陪嫁侍卫们的性命以及风九幽换血之事,画影寸步不让。先是拿昨天的事说了一通,再将风九幽给搬了出来。连翘不知是受了紫炎的吩咐还是另有别的什么用心,死活不同意。到最后把画影给惹烦了,直接鞭子一扬就驾车离开了。 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连翘气的直跺脚,但又无可奈何。吩咐人赶紧悄悄的追上去就立刻去找紫炎了,想着不管怎么样还是赶紧先禀报再说吧。 天亮不久街道上的人并不多,马车飞快,不到半个时辰他们一行人就到了裕景山庄。尚宇浩还在睡着,小炎得知他们前来赶紧迎了出来。 因为昨天晚上尚宇浩已经吩咐过,小炎特意腾了两个空房出来给陪嫁宫女们住。正在搬行礼的时候风芊芊出现了,兴许是怕人发现,又兴许是怕小炎认出她,她没有上前,只是远远的望着。 走着走着突然不走了,思烟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见一群男男女女来来往往不由说道:“昨儿还听说昌隆皇帝没有带一个女眷,这怎么一大早多了这么多女人。还有那些带刀的侍卫,好像并不是昨天跟着他一起到的。” 身处异国他乡自是安全为上,同住一个裕景山庄自是要了解清楚对方都有些什么人才对。所以,不管是南太子还是尚宇浩,他们昨天一住进来就互相打探过了。 1300.第1300章 计上心头 风芊芊也满是疑惑,尤其是看到那一包又一包的行礼时,更是十分好奇,吩咐道:“你靠近去听听,看他们在说什么?” 扭头看她思烟不太情愿,毫不在意的说:“不过是一群宫女侍卫,没有必要……” 话未说完就被风芊芊厉声打断,只见她怒目而视道:“叫你去你就去,那来这么多的废话。” 尽管思烟并不怕她,也从来没将她视作主子,但考虑到目前还要靠她来监视南太子的一举一动,并且获取消息。她没有翻脸,即便她很是不悦,有些生气,亦毕恭毕敬的行礼道:“是,娘娘,我这就过去听一听。” 无视思烟眼中的轻蔑,风芊芊重新看向画影等人道:“太子有意与昌隆交好,你最好小心点,否则被发现或者是抓到了,我可救不了你。” 纵然比之从前稳重了许多,风芊芊还是那样的尖酸刻薄,自私自利。无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改不了****。 思烟到她身边伺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会不清楚她的性格。嘴角微扬心中冷笑,一边咒骂着她的同时一边道:“娘娘放心,奴婢别的本事没有,保命的本事还是有的。” 语毕,思烟拂袖而去,怒气冲冲的就向画影等人走了过去。 兴许是第一次看到思烟这样无礼,风芊芊气的不行,攥紧拳头的同时咬牙切齿的骂道:“不就是鬼王身边的一个丫鬟吗,还敢对我无礼。贱蹄子,等我见了鬼王,看他怎么收拾你。” 已经走远,思烟未听见,风芊芊怕一会儿被人看见,悄悄的躲到了树的后面。 画影和小炎交代清楚以后就去嘱咐了晚香和夏秋两句,命她们最好是不要出去后就带着张礼等人离开了。在昌隆时小炎和若兰的关系不错,昨日听尚宇浩说她受了重伤,不免有些担心。 追出去跟画影询问了一番,得知若兰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又在雪山之巅就没有再问了。嘱咐他们一路小心就回到了山庄里。 晚香是聪明人,知道想安全的回到昌隆,回到宫里,光靠风九幽的安排是远远不够的。所以,她和夏秋一放下行礼就匆匆忙忙的进了厨房。想着趁尚宇浩这次没有带厨子的机会来大展厨艺,以此讨得他的欢喜。最好是让他离不开自己的厨艺。那样不但可以保证她们的安全,回到宫中以后也再不会受人欺负,说不定还会得到晋升的机会。 尚宇浩之所以没有带厨子是因为小炎会做饭,也知道他的口味。昨天知道是晚香做的饭,尚宇浩吃的也挺喜欢,小炎没有阻止她们,正好他也乐得清闲,省下时间去忙别的事情。 画影出宫前就跟雪老的那些朋友约好了见面的地点,不过,她并没有将张礼等人直接带过去。而是先甩掉连翘派来跟踪她们的人,再是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先将张礼叫到一旁说清楚,再由他跟陪嫁侍卫们一一说明。 张礼不比梅青,即使有责任心,却也不得不先保住自己的性命。毕竟他不是一个人,上有老下有小不说,还有这一帮一直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所以,事情进行的非常顺利。未过多久他们一行人就再次出发了,直奔约好的地方而去。 同一时间,思烟在偷听完小炎和画影的对话后也回到了风芊芊的身边。告诉她这些陪嫁宫女是无忧郡主特意送来伺候尚宇浩的,她皮笑肉不笑的冷哼道:“贱人就是把戏多,以为送些宫女来伺候尚宇浩,他就会取消两国联姻带她回去。简直是痴人说梦,不自量力。” 思烟知道她跟风九幽之间的过节并未吭声,静静的站在那里满目鄙夷。觉得风家的家教还真是让人不敢领教,自打自己跟着她到了太子府,左一口贱人,右一口贱人,就从来没有停过。还风家的二小姐,还大家闺秀,我呗,野种就是野种,再怎么宠爱也难登大雅之堂。风青山也真是有本事,能教出这么一个粗俗的女儿,简直有辱风家的名声。 拿白眼扫了一眼思烟,风芊芊怒不可揭,她又道:“除了这些还说什么了?我看刚刚小炎追了出去,他跟那女的说了什么?” 兴许是嫌风芊芊粗俗恶心,思烟头都没有抬,回答道:“那女的是巫术师,我不敢靠太近,怕他们发现。不过,还是听到了一些,问起一个叫若兰的……” 一听到这个名字风芊芊的脸色就变了,脱口而出道:“若兰,她怎么了?” 思烟虽不知若兰是谁,却还是据实以禀,想了想道:“好像是受了重伤,在雪山之巅,小炎问那女的伤好了没有,会不会过来。那女的说伤好了,但是不会过来。” 舒展眉头心情大好,只是眨眼之间风芊芊就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幸灾乐祸的说道:“我说风九幽身边怎么换了人,原来是受了重伤,怎么不死了呢?死了才好呢。” 想到若兰曾经跟风九幽一起欺负自己,风芊芊甚觉解气。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她猛然想到了什么,张口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她伤好了,但是不会过来?” 骤然提高的声音加重的语气吓了思烟一跳,她抬起头一脸茫然的说:“嗯,那女子是这么说的。” 不知为何风芊芊又笑了,嘴咧的大大的,心情也如那正在不断上升的太阳一样,美丽极了。 “听说她自很小的时候就一直跟在风九幽的身边,这些年来一直在她身边伺候。两个人关系甚好,情同姐妹,素来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风九幽嫁到北国之都为后,她怎么可能不来呢。”笑意盈盈自言自语,风芊芊那风情万种的眼眸中闪过一道精光。 看她说话阴阳怪气,一副妖娆妩媚的样子,思烟很不舒服,但没有表现出来,张口问道:“娘娘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或者是有了主意?” 唇角上扬,轻挑眉头,风芊芊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说:“想听吗?附耳过来!” 1301.第1301章 内讧 依语而行思烟靠近她,把耳朵贴了过去,风芊芊左右看了一眼,见无人就在她耳边一通低语。不知想到了什么,也不知在密谋着什么,风芊芊越说越得意,越说越开心,到最后竟然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她笑的合不拢嘴跟个疯子似的,思烟很是无语,觉得她未免也太夸张了一些。 天已大亮,太阳逐渐高高升起,她们二人所在的位置并不偏僻。所以,没笑多久就引来了人。 没有了风青山的庇护,风芊芊不得不收敛自己的嚣张跋扈,再加上她如今是南太子的侧妃,不可能像在风府一样,毫无顾忌。即便是装也要装的像样一点,故,一看到有人朝这边来了就立刻止住了笑声,恢复了往常模样。 看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风芊芊,思烟满脸鄙夷,觉得她现在真是越来越离谱了。不但毫无顾忌的露出本性,就连那一点点的温婉都不好好假装。这来的幸好不是南越国人,要不然她笑成这个样子,真是有失体统。尤其是作为南太子的侧妃,简直就是给南越国丢脸。 虽然风芊芊也觉得这样不好,但并不以为然,特别是看到来人并不是南越国人,她更是懒得理会。等那人过去以后她就跟思烟说:“刚刚说的事情你不许告诉别人。另外,抓紧时间去办,我要给太子爷一个惊喜,一个大大的惊喜!” 收回视线四下环顾,见那人已经走远,周围也并没有人过来,思烟漠然的说道:“事情我可以去办,但此事重大关乎两国之间的关系,我必须要请示王爷,如果王爷同意……” 话未说完就被风芊芊打断,只听她没好气的说道:“王爷远在千里之外,等到你请示完黄花菜都凉了。我告诉你思烟,我与王爷有约在先,我入太子府帮他,他帮我报仇雪恨。此事你必须马上给我去办,否则我现在就去告诉太子你是王爷的人,让他把你抓起来。” 心下大骇,满目皆惊,思烟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脱口而出道:“你……你敢!” 纵然思烟早已将风芊芊这个人看透,也知道她会有翻脸的一天,但没有想到会这么快。毕竟她喜欢的人是鬼王,不看僧面看佛面,念着这一点她也不敢乱来。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思烟才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特别是生气的时候更是没有一点顾忌,想给风芊芊摆脸色就摆脸色,想顶嘴就顶嘴,甚至有时候还会明嘲暗讽的挖苦她。 但没有料到她才到北国之都不久就敢这样威胁自己,十分气愤,怒不可言。一瞬间,思烟想冲上去掐死她。 兴许是受够了思烟的无礼,想给她一点教训,又兴许是恨死了风九幽,风芊芊不愿意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趾高气扬的看着思烟,郑重其事的说道:“你大可不去办,看看我到底是敢还是不敢。思烟,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里是北国之都,不是南越国,不是王府。我只要告诉太子你以下犯上,完全不将我放在眼里,那么以他对我的宠爱,二话不说就会立刻杀了你。而王爷那边我大可将你的死直接推到太子头上,毕竟你武功高强,不小心引起太子的怀疑,杀了,也属正常。” 说到这儿风芊芊得意的笑了,围着思烟慢悠悠的转了一圈,阴阳怪气的说:“的确,你是有几分姿色不假,办事也还算是利落。但像你这样的奴婢王府里没有成千也有上百,你觉得你死了王爷会心疼、会记得吗?不,不能说是心疼,因为你在王爷的心里根本无足轻重,你只是王府众多奴婢中的一个。你的死,他完全不会放在心上,也不会怀疑,更不会调查追究。相信我,他过不了多久就会把你完完全全的忘记。” 随着风芊芊一连串的话出口,思烟很是生气,她怒目而视死死的握住拳头。如果不是风芊芊对鬼王有大用处,她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 看着思烟的眼睛,风芊芊毫不在意,她嗤笑一声继续道:“忠言逆耳,实话总是难听!所以,我劝你还是赶紧去帮我办,要不然等你死了,还会有第二个或者是第三个思烟到我身边来,而这一点都不影响我和鬼王之间的交易和感情。说不定他还会因为你的死而知道我身处险境,更加怜惜。” 怜惜二字一出口,思烟就想吐,觉得她真是不要脸,脑袋也太简单。不想一想鬼王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怜惜一个跟了敌人的女子。再说,这天下间有那个男人会将自己喜欢的女人送到别人的怀里,仅仅只是这一点就不难猜出鬼王的心思。可风芊芊愣是想不到,每一次以鬼王的名义送东西给她时,她都深信不疑特别欢喜。 尽管很想不顾一切的把真相告诉她,让她知道鬼王根本就不喜欢她,也没有送过她任何东西。甚至除了问南大子这边什么消息外,从来就没有将她提起。可显然她不能,为了鬼王的大计,同时也为了她自己,她必须要忍耐。 就像是风芊芊说的那样,这里不是南越国,这里是北国之都,是南太子下榻的地方。一旦与其发生冲突,倒霉的一定是她自己,而且即便是她死了,鬼王也不会怎么样,更不会为她报仇雪恨。 好汉不吃眼前亏,更何况思烟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子。所以,略作思考以后她强压心中所有怒意,笑的十分僵硬的说:“从前王爷说娘娘有勇有谋,我还没有看出来,还以为是王爷看走了眼。不曾想娘娘不止是美丽大方还十分聪明。” 知道她是虚情假意,风芊芊毫不留情,也不甚在意。趾高气昂十分骄傲的说:“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风家的千金大小姐,可不是你这样的奴婢能比的。” 一口一个奴婢听的思烟很是恼火,却又不能发作。一边在心中问候她祖宗十八代,不停的咒骂她,一边皮笑肉不笑的说:“自然,娘娘是千金贵体,又岂是我这样的奴婢所能比的。” 1302.第1302章 内讧二 听的出话中有话风芊芊也不甚在意,觉得她越生气越好,最好是气死她。气死了,自己也省得天天被她监视着了。 得意洋洋的瞥了她一眼,风芊芊抬起尖尖的下巴一脸傲娇满目不屑的说:“人贵有自知之明,你知道就好。好了,太子差不多该醒了,我也该回去了。你抓紧时间去办吧,不用跟着了。” 话落,她转身抬步就要离开。 心中咒骂不停,思烟恨的是咬牙切齿,就在风芊芊转身之际她毫不犹豫的抬起拳头就狠狠的挥了出去。不过,仅仅只是比划了一下,并没有运功提气注入内力。所以,背对着她的风芊芊并没有看到。 不知忽然间又想到了什么,风芊芊没走两步又回了头。与此同时,思烟赶紧将拳头藏在了背后,一副心虚的样子看着她说:“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办。” 说话间,她向旁边移动,准备躬身退出去。可谁知脚才动了一下风芊芊就开了口,只听她道:“听说这都城之内也有玉食斋,你去买些太子爱吃的饭菜回来,记得还有我喜欢吃的烤羊腿。” 心中一怔,满脸错愕,思烟对她真是无语到了极点。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不忘吃烤羊腿,真是除了她也没有谁了。 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思烟一脸郁闷的说:“羊腿要现烤的才好吃,天气这么冷,从玉食斋拿回来都冷掉了,不好吃了,要不然你……” “我要吃热腾腾油滋滋的羊腿,冷的绝对不要。至于这一路上你怎么保温,那是你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好了,我回去了,你赶紧去吧。记住,午膳的时候我要吃到,否则,有你好看。”扔下轻飘飘的一句话,风芊芊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思烟看她一副无赖的模样,恨的牙痒痒,自言自语的咒骂道:“说的简单,这大冬天的,房檐上冻的全是冰棍,我怎么保温拿回来?还热腾腾的、油滋滋的,我不给你下点毒药就算是对得起你了。吃,吃,吃,就知道吃,真是一头猪。” 毒药二字刚刚出口,思烟愤怒的眼睛就亮了,她忽然间在想自己为什么不给风芊芊下点毒呢? 天下毒药那么多,见血封喉的,穿肠烂肚的,快的,慢的,到处都是。她这样刁难欺负自己,自己干嘛要跟她客气,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呗! 想到这儿,思烟心中的愤怒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喜悦。鬼王要风芊芊活着只不过是为了魅惑太子,利用她坐实太子通敌卖国的罪名。只要她不死,是不是中毒又有什么关系呢? 越想越高兴,越想越开心,思烟打定主意后就哼着小曲离开了裕景山庄,为风芊芊办事去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正当风芊芊密谋着什么的时候,画影把陪嫁侍卫们带进了一座民居里。除了妙音仙子让她联络的巫术师们到了以外,玄殇和歌冽也到了。 他们风尘仆仆一脸疲惫,看到画影进来立刻就迎了上去。玄殇和歌冽与画影乃是旧识,也是受雪老所托一起到风九幽身边来的。故,张口就道:“主子呢?” 画影看他二人满面风霜,知道他们定然是刚刚才到,捕捉痕迹的打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主子无恙,此地不宜久留,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 二人虽然年纪轻轻,却行事非常稳重,看那些巫术师个个都盯着他们便点头应了一声。然后就开始跟张礼等人换衣服。 换血之事不便多言,尤其是当着张礼等人的面,画影走到那几位巫术师面前寒暄一番后就赶紧让他们换衣服。所幸玄殇他们来的及时,要不然人数上就不对了。 只是穿上最外面两层的侍卫服,他们很快就换好了。画影伸手入怀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递给玄殇。轻声道:“紫炎见过张礼数面,必须有人假扮他,否则很容易引起怀疑,你的身高体型皆与他相似,戴上吧。” 玄殇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张礼,接过人皮面具说:“要不要观察他?” 收回手,画影轻轻的摇了摇头:“不用,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统领并没有人注意,而且这里是北国之都,不是昌隆。没有人与他相熟,你就只戴上面具就是,平日里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玄殇一听就立时松了一口气,展开人皮面具说:“嗯,知道了!” 语毕,他拿着人皮面具进了房间,想着找面铜镜好看着戴上。 由于雪老的朋友们都上了年纪,其中有一个头发都有些花白了。画影怕被人看出端倪就特意去找了几顶帽子给他们戴上。 凡是有些真本事的人大多脾气都怪,这几个巫术师亦不例外。看到画影找来的帽子乌漆麻黑,他们说什么都不愿意戴,觉得不吉利。 情况紧急,时间紧迫,画影根本没有时间去买几顶一模一样的帽子。最主要消失的时间久了会引起连翘的怀疑。所以,见他们个个跟头倔驴似的不肯戴,一下子就急了。好说歹说怎么都不行,到最后不得不将雪老给搬了出来。 好在他们都跟雪老的关系不错,纵然很是不喜也勉强戴在了头上。幸好北国之都现在特别冷,戴上帽子也属正常,要不然画影还真不知道怎么把他们光明正大的带进去。 提到雪老,玄殇和歌冽把画影拉到了一旁,问她最近有没有收到雪山之巅的消息。画影不知他二人想问什么就点了点头说:“有收到若兰的消息,她和扶苏现在在雪山之巅,怎么了?” 二人彼此对视一眼,戴上人皮面具的玄殇四周看了一下,见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这边,就在画影的耳旁道:“我们在来的路上听到了不好的消息,也不知道真假,更不敢传消息回去问。所以,就想问问你,雪老他还好吗?” 怕什么来什么,画影一听到这个问题就头皮发麻。作为有着过命交情的兄弟她应该如实回答,可又怕风九幽会知道了,想了想说:“挺好的,怎么了?” 1303.第1303章 虎头湛金枪 “挺好的?”歌冽眼中尽是不信,说话间他不由自主的扭头看向玄殇。 四目相对,玄殇的眉头就跟着皱了起来,满脸疑惑的说道:“既然雪老好好的在雪山之巅,那怎么会传出这样的谣言,难不成是有人恶意中伤,故意造谣生事?” 画影这段时间身在北国宫中,虽跟外界也有来往,消息却并没有从前那样灵通。再加上大祭司被打入天牢以后,紫炎加强了宫中的戒备,也派了许多黑甲兵守卫。她即便是深夜偷偷的出宫也困难了许多。所以,并不清楚江湖上有什么传言,也不知道江湖上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故,凝眉问道:“谣言,什么谣言?” 事关重大不敢乱言,也不敢让别人听到,玄殇下意识的左右看了两眼,见无人靠近才将声音压的低低的说:“是这样的,我们在没有收到你的消息前是在去往雪山之巅的路上。主要是担心扶苏的伤势,也想跟他商量一下营救主子的计划。可谁知行至雪山脚下就听到了一个消息,说……说雪老……说雪老过世了。” 倾身向前附在画影的耳边,一边把声音压至最低,一边小心翼翼警惕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停顿再三终究还是无法将那个死字说出口,玄殇压了好几口气方把那骇人听闻的消息说出口。 妙音仙子曾在来信中说会封锁雪老过世的消息,画影不敢告诉他们这是真的,沉思片刻道:“是谁说的?” 还未来得及回答,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巫术师就走了过来,见他们一点要出发的意思都没有就问道:“还要多久出发?如果不急的话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光顾着跟玄殇说话把时间给忘了,画影一看沙漏竟然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立刻道:“时间紧迫现在就走,你们赶紧上马。” 话落,她扭头看向玄殇郑重其事的嘱咐道:“主子毒发在即,危在旦夕,不管是谁说的,也不管此事是真是假,都绝不能在主子面前提及此事。还有,主子一向视雪老如父,倘若听到一丝风声,即便不是真的也会立刻赶回雪山之巅。所以,我们现在最重要、最主要的的任务就是让主子安安心心的把毒解了。然后保护她安然无恙的离开北国之都,明白吗?” 三人相识多年,共事的机会虽然屈指可数却默契十足。再加上他们都清楚的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无不点头称是:“放心吧,我们一定不会在主子面前提起半个字。” “嗯,走吧!入宫以后能不说话就不要说话,一切看我的眼色行事。”不知为何画影突然间忧心忡忡,她的心中也忽然间升起一种不详的感觉。 语毕,三人快速分开,纷纷翻身上马的同时画影又嘱咐了张礼几句,让他这两天尽快离开北国之都后就领着那些巫术师原路返回了。 幸好连翘派来跟踪他们的人没有放弃,没有在被甩掉后马上回宫禀报,事后也因怕被责罚撒了谎。要不然定会引起紫炎的怀疑。 晌午时分,东凉国的马车入了城,骆子书一改往日富家公子哥的装扮,换上了银色的铠甲。打马在前,威风凌凌神采飞扬,尤其是他手中握着的虎头湛金枪,在阳光的照射下金光闪闪,亮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虎头湛金枪:枪身乃寒铁打造而成,长一丈一尺三,枪头为黑金虎头形,虎口吞刃,枪体镀金,乃铂金铸就,锋锐无比,砍刺剁劈,不怕火炼,百炼精铁。——————————出自《张国良苏州评话》 双腿未好之前骆子书就英气十足,如今这一身铠甲上身更是威武不凡,令人望而生畏。鬼才之名天下皆知,东凉国的车队一入城,北国都城内的百姓都争先恐后的看去,无不想一观这少年就名扬天下的将军。 端坐于马背上俯视众人,骆子书不苟言笑,警惕的注意着左右两边的动静时他漫不经心的打马向前。 一大早就等候在城门口的林相与骆子书寒暄过后表示要拜见东凉国的三皇子陌离,可谁知并没有见到。原因很简单,他家皇子在睡觉,没有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故,不能拜见。 因为已经知道东凉国的三皇子就是昌隆国死去的三皇子,林相不以为意,也不好多说。但骆子书等人一进城他就马上派人入宫禀报。并发表自己的意见,认为陌离这是在给他下马威,给北国之都下马威,让紫炎有个心理准备的同时沉住气。 尽管这在意料之中,紫炎还是非常生气,毕竟陌离只是东凉国的一个皇子,而他却是一国之主。相比之下他认为自己的身份更为尊贵,也高他一等。他不说俯首称臣最起码也应该客气一点,至少两国还没有撕破脸,他代表东凉而来表面上还是应该要过的去。 内乱未平不能再树外敌,更不能让自己腹背受敌。所以,生气归生气,愤怒归愤怒,紫炎大发雷霆之后什么命令也没有下。反倒还告诉那来禀报的人,让他转告林相好好招待东凉使者,不必在意以及理会陌离的态度,尽好自己的本分就是。 那人听后既诧异又好奇,但碍于身份不敢多问,恭敬的退出正阳殿后就赶紧去找林相了。林相明白紫炎的意思,觉得这有可能是陌离故意刁难,引他们上钩。所以,接下来他比迎接其他几国使者更加小心,更加恭敬,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想着陌离是存心刁难,林相没有将他们一行人安排到驿馆内。而是安排到了裕景山庄的南院,与尚宇浩的主院不近,却也不是很远,但中间却隔着南越国。 自在黎城分开以后尚宇浩就再没有见到过陌离,听到派去城门口的人禀报说已经入了城,他换好衣服就在裕景山庄的大门口等候。 焦心似火,迫不及待,打马在前的骆子书刚刚进入他的眼帘,他就想飞奔而去找陌离。但脚才抬起就被小炎给拉住了,小声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 1304.第1304章 近情情怯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一起相互扶持走到今天的亲人。尚宇浩在得知陌离的身份后一如从前,依旧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哥哥。所以,二人之间没有一丝丝的疏离,更没有心生嫌隙。即使他现在是昌隆国的皇帝,亦没有觉得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不过他听了小炎的话,收回脚,没有像个孩子般兴冲冲的跑过去。不是碍于自己的脸面,而是碍于林相在此,他身为昌隆国的皇帝不能有失身份,有失体统,让他们看笑话。 很快,浩浩荡荡的队伍就停了下来,林相看到尚宇浩在门口就先去跟他请安问好。然后再来到了队伍中最大的一辆马车前。 原本林相到了马车前是由陌离的随从禀报,但为了彰显他的身份,骆子书亲自走了过来。恭敬的行礼道:“启禀殿下,裕景山庄到了。” 马车内陌离正在看书,听到骆子书的禀报后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方才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声音平淡毫无波澜,正在行着礼的林相偷偷的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见一旁的士兵搬来了马凳,他立刻向后退了一步。 入城前就在马车里换好了衣衫,陌离放下书慢慢起身,将银色的斗篷披上以后就慢悠悠的走了出来。凌月一直听着马车内的动静,一感觉到他起了身立刻就把马车帘子撩了起来。 倾华公子名满天下,绝世无双,一从马车里出来就惊艳了众人。尤其是北国之都所有的兵将,他们更是目瞪口呆。在这之前他们以为自己的都主都够英俊了,那想到这世间竟还有他这样的男儿。 美,素来是形容女子的,但此时此刻用在陌离的身上一点也不夸张,一点也不觉得不合适,也毫无违和之感。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陌离饱读诗书身上有着别人没有的气质,再加上他本就貌赛潘安,两者合二为一自是绝代风华。 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语出宋·苏轼《和董传留别》 其实,今日的陌离和平日的陌离并没有什么两样,头发依旧是高高的束起,拿一支白玉簪子横插发间。要真的说不同可能就是斗篷的颜色了,银色的斗篷搭配黑白相间的貂绒,趁的他皮肤雪白不说,脖颈也更加纤长,令人眼前一亮。 看着犹如被雷击中的林相,陌离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的说:“你就是林相?” 闻声回神向前一步走,林相垂首行礼道:“在下林一函见过三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抬步踩在马凳上,陌离走了下来,当看到站在门口翘首以望的尚宇浩时,他微微一笑。然后收回视线看着林相道:“免礼!” 有了紫炎的吩咐,林相更是不敢慢待,毕恭毕敬的说道:“谢殿下!” 话落,直起腰身,林相扭头看了一下裕景山庄垂眸说道:“驿馆清冷,不便下榻,特意准备了南院给殿下居住,还请殿下随我来。” 对于下榻之处陌离并不在意,扭头看向骆子书吩咐道:“我与兴帝有几句话要说,你随林相过去吧。” 骆子书即刻行礼道:“臣,遵旨!” 语毕,他客气的看着林相道:“有劳了!” 鬼才骆子书,东凉国的大将军,林相更是不敢有丝毫的慢待,再次向陌离行上一礼后就离开了。领着骆子书就朝裕景山庄的南院而去了。 二人前脚刚走,尚宇浩就不顾形象的飞奔而来,先是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三哥,再是停在了两步开外。 近情情更怯,尤其是经历了手足相残之后,尚宇浩对于他和陌离之间的兄弟感情更加珍惜。泪光闪烁,神情激动,欲语还休之间他喉头哽咽。 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的脆弱,尚宇浩看着他,看着他,慢慢的低下了头。心中的委曲和痛苦齐齐涌上心头,一发不可收拾! 陌离比尚宇浩年长几岁,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陪着他长大的。所以,也比较的了解他。一见他眼圈发红眸中有泪就赶紧走了过去,抬手上前伸手搂住他的肩膀,在他的背上轻轻的拍了两下说:“都过去了!” 仅仅只是一句话,一句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话,差点令尚宇浩崩溃,潸然泪下。一把抱住陌离,将头埋在他的肩头,死死的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的确,那些黑暗的日子是过去了,可他心中的灰暗却不曾抹去,那血流成河的京城,那惨不忍睹的尸体。每天晚上都出现在他的梦里,天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是怎么过的。 父皇,兄弟,皇奶奶,他们都是他最亲的人,却每一个人都在逼他。四哥逼他亲手杀了他,皇奶奶逼他杀人,逼他上位,逼他成为昌隆国的皇帝。而父皇,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逼他退位,将皇位还给他,要不然就以谋反之名将他处死。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每一个人都在逼他。他不想杀四哥,即使他曾想置自己于死地,可那是他的亲哥哥,他下不了手,也没办法杀了他。所以,他将他关进了牢里。 尽管这三年来尚宇浩暗中一直在与尚君墨斗,与太子抗衡,却并没有想过当皇帝。一直以来都是在为陌离搭桥铺路,故,面对皇太后的逼迫他没有办法甘心接受。他一直以来都只想做个自由自在的人,却不曾想登上了人人都想要的宝座。 颤抖的身体,用力抓住肩膀的手,无不在向陌离昭示着尚宇浩的痛苦和委曲。他知道他心里难过,也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可是此时此刻他并不能出言安慰他。一来,门口站了许多的人,二来,他是昌隆国的皇帝,即便年纪还小,却也要顾忌自己言行举止。 抬手再次拍了两下尚宇浩的背,陌离在他耳旁道:“好了,有什么话我们进去说,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 一向自尊心极强的尚宇浩也知道丢脸,也知道不该这样,可他真的控制不住,心里真的是太难受了。 1305.第1305章 夜宴四国使者 顺着陌离的肩膀慢慢往下滑,将头顶在他的胸口处,尚宇浩抬起衣袖拂去脸上的泪水。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调整自己的情绪。抬起头,挤出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一脸故作轻松的样子说:“一路奔波还没有吃午膳吧,我命人准备了酒菜,我们进去吧。” 许久未见,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陌离也有很多话要跟他说,也有很多事情要问他。回头吩咐了一下凌月,让他在这儿等骆子书出来,并且告诉他自己跟尚宇浩在一起后,二人就一起离开了原地,朝着裕景山庄的主院而去了。 骆子书也只不过是跟着林相进去看看而已,很快就出来了。知道陌离跟尚宇浩在一起也未多说,吩咐凌月过去后自己就留下来看着众人搬东西。 此次前来北国之都表面上还是观礼,所以,他们准备了许多礼物,也带了许多兵马。当然了,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们真正的目的是风九幽,是阻止这场婚礼。 对于东凉国三皇子就是陌离的消息,风芊芊亦有所耳闻,想亲自确认就偷偷的躲在一旁看。当看到他和尚宇浩一起走了时,愈发的肯定。嘴角上扬冷笑出声,轻蔑的瞪着他们的背影咬牙切齿的说:“陌离,尚宇浩,你们都给我等着,我一定要你们好看,一定要你们后悔当初为风九幽出头欺负我。” 语毕,风芊芊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南越国虽然与东凉国素无往来,却也十分好奇,南太子打着拜见的名义来到了南院。陌离不在,身为东凉国的大将军骆子书自然而然的就接待了他。二人一番寒暄,两番试探,没说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临走前南太子留下邀请说改天再过来拜见。 骆子书南征北战却并不是一介武夫,相反,他有勇有谋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一点从他当上骆家的家主就能看出来,见南太子频频试探,不但拐着弯抹着角的想知道陌离的身份,还问起了与风九幽之间的事情。他不禁起了疑心,命人加强戒备的同时,也派人前去打探。 阳光明媚比着昨天不知暖和了多少,但尚宇浩的心情却特别低落,尤其是回忆起内乱发生后的日子,更是难受的几度哽咽。 尽管陌离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他到底是在昌隆国长大的。除了尚宇浩以外虽然和其他几个皇子并不亲近,终究还是相处过的,曾经也一直拿他们当兄弟,只是后来看清楚了形势才渐渐远离。如今听闻他们一个个死的死,关的关,贬为庶民的贬为庶民,心中不由感叹。 岁月蹉跎,经转流年,时移势易,他们都终究逃不过身为皇子的命运。还有一向都不怎么疼爱他的父皇,他的养父,到最后被皇太后以病体未愈为由,继续用药,一直沉睡。并且派重兵把守,不准任何人探视。 身为一个母亲肯定没有人愿意这么做,但她除了是皇帝的母亲,还是昌隆国的太后,还是先帝的妻子。她为了黎民百姓,为了祖宗基业,不得不对自己的儿子下药,不得不让他沉睡。 昌隆内乱受到伤害的并不单单只有尚宇浩,并不仅仅只是那些皇子,还有皇太后。父子相残,孙子辈的又是这般,对于黄土都埋到胸前的她何尝不是一种残忍呢。 西岚国的使者是在第二天上午到的,紫炎收到消息以后就准备夜宴四国使者,并且命林相逐个通知他们。 尚宇浩到的那一天就知道了宴会定于今天晚上,用过午膳之后他就开始换衣服,然后准备去找陌离,准备与他结伴同行前往北国皇宫参加宴会。 由于今天的宴会不同于往常,小炎特意为他挑了一套深红色的衣袍。一来主要是他喜欢红色,二来则为显庄重,所以,选了并不张扬却也不死气沉沉的颜色。 麻利的为尚宇浩换好衣服,小炎就开始为他梳头,一边梳一边道:“皇上,宴无好宴,入宫以后还要多加小心,酒,也不要多饮酒,还有……” 话未说完就猛地回头,尚宇浩抬头看着小炎打断他的话,瞪着两个又大又黑的眼珠子说:“小炎,你不渴吗?” 登时一愣,小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说:“渴?我不渴啊,皇上是不是渴了,我这就去倒水。” 说着他就松开了握着头发的手,然后转身准备去倒水。 尚宇浩瞬间无语,收回视线重新坐好十分郁闷的说:“我不是渴了,我是觉得你太啰嗦了!这都快一天了,你从早上就开始说,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你不渴我都替你渴了。” 说的太急,反应太慢,小炎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即刻跪下诚惶诚恐的道:“皇上息怒!” 透过铜镜看到他跪下,尚宇浩觉得自己要晕倒了。跟他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没人的时候不用跪,不用跪,可谁知他就是记不住,总是动不动就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说息怒,说错了。烦都烦死人了。 本想出言训斥一番,再跟小炎说最后一遍,可想想还是算了。自打登基为帝他在自己身边就谨言慎行,谨小慎微,再多骂几回估计就跟别的侍卫一样了。见到他不说像是猫见了老鼠,也是畏首畏尾,一别呆板的样子无趣极了。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尚宇浩很是无奈,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说:“行了,行了,动不动就息怒息怒,你不烦我都烦了。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去找三哥,你赶紧帮我弄好。” “是,皇上!”小炎依旧是恭恭敬敬。知道他恼了就赶紧起身,加快梳头速度的同时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透过铜镜看到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尚宇浩的心里非常不舒服,说实话他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明明是一起陪着他长大的人,明明从前在他面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主子过。可现在他却是什么也不敢说,也不敢回做,就像自己是个老虎,随时会吃了他一样。 第1302章 高处不胜寒 至于嬉皮笑脸的玩闹那就更没有过了,小炎和他周围的人仿佛一夜之间全都变了。从他登基为帝的那一天开始,变的陌生而熟悉,变的有距离,变的拘束,变的让他很不舒服,也很不快乐。 或许这就是身为帝王的悲哀,或许这就是像皇太后所说的那样,高处不胜寒,有得必有失! 如果可以选择尚宇浩情愿不当这个皇帝,以皇太后对他的疼爱以及宠爱,只要不是太子或者尚君墨当上皇帝。他相信自己的日子还会和从前一样好过,做个闲散的王爷,潇洒自在,无拘无束。依旧可以每天带着小炎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中闲逛,耀武扬威继续做京中的小霸王。 只可惜他没得选,皇太后也没有给他说“不”的机会。所以,一切都已成事实,再也无法改变。他注定要站在高出体会那极少数人才能体会到的寒。 沉默不语后小炎的动作更加麻利,熟练的梳好头后就赶紧取来了披风,三下五除二的系好就恭敬的退到一边说:“启禀皇上,好了!” 低头看了一眼,并未觉得那里不妥,便道:“嗯,走吧,记得把那盒子点心带上,九表姐爱吃。” 说话间他抬步就往门口走。 “是,皇上!”快速走到桌子前,提起装好点心的食盒,小炎就马上追了上去。 天气寒冷又加上奏章又多,处理的事情也多,尚宇浩进了裕景山庄后就没有怎么出去过。所以,他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就像是被困了很久的小鸟一样,恨不能展翅翱翔。 出了内室来到门前,刚准备伸手把门打开,那紧闭的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幸好他眼疾手快躲开了,要不然他肯定会被门打到。 开门之人也吓了一跳,看清楚是尚宇浩后大惊失色立刻跪下,诚惶诚恐的说道:“奴才一时没有看到冲撞了皇上,还请皇上息怒!” 因为小炎动不动就跪,尚宇浩已经很烦了,如今又看到其他人跪就更烦了。眉头微皱,丹凤眼上挑,双手负于背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没事,起来吧,不过你慌里慌张的干什么,可是外面出了什么事?” 未做皇帝前尚宇浩就是昌隆京城一霸,也是出了名的毒舌,人人都比较怕他。故,即便是和颜悦色,声音平淡无奇,那人还是心惊胆战。 听他问话方才想起自己的来意,立即回禀道:“回皇上的话,门外有一女子求见,说是无忧郡主的贴身丫环,有事求见皇上。” “表姐的丫鬟?”这要是在昌隆国并不足为奇,毕竟风府里多的是丫鬟,风九幽身边伺候的人也多。可这是北国之都,又是四国使者下榻的地方,最主要表姐没有在这里,她求见自己做什么? 禀报之人不知他是何意,想了一下道:“是,她说她是无忧郡主的丫鬟,奴才问了几句,对风府和无忧郡主都非常了解,还说皇上也认得她。” 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到是谁,尚宇浩面露疑惑之色的说:“可有说什么事?” 轻轻的摇了摇头,那人据实以禀道:“没有,只说有要事求见皇上,还说皇上只要出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这时,小炎走过来说:“郡主身边伺候的人虽多,但贴身丫环却素来只有一个。可若兰不是受了伤在雪山之巅吗?怎么会跑到这儿来?难不成是伤好了?” 听到小炎的声音,那禀报之人立刻抬起了头,脱口而出道:“那女子说了还认识炎统领,让炎统领出去一见也可以。” 闻声回头尚宇浩看了他一眼,细细琢磨了一下说:“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若兰自小就在九表姐身边伺候,与她感情甚好,估计是放心不下追来了。” 小炎点了点头颇为认同:“既然她说认识我,那不如就我先去看看,倘若真的是若兰就把她带进来。要不是若兰,我也不认得她是谁,就直接打发了她,也省得皇上出去了。” “不必这么麻烦,反正下午没事,三哥那边还没弄好,我去门口看看是谁。要是若兰,今天还能给表姐一个惊喜呢。”说着,尚宇浩就抬步走了。 小炎登时一愣,将食盒放到禀报之人的面前吩咐他拿到马车上去就赶紧追了出去,一边追一边说:“皇上,等等我,我也去。” 尚宇浩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头也没回的继续往前走。闷了两天,那些烦人的折子终于全部批完了,棘手的事情也处理的七七八八,他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少了些烦心事,又见到了陌离这个哥哥,又经他宽慰和开道,尚宇浩的心情好了许多。看着院子内盛开的红梅不由自主的哼起了小曲。 尚宇浩除了喜欢去花满楼这样的地方,还喜欢听戏,也喜欢唱戏,高兴的时候总是会哼上两句。从前小炎经常会听到他哼曲,可自从内乱发动他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如今骤然听到心中很是激动,也感概万分,觉得他所熟悉的尚宇浩又回来了。 眼睛湿润咧嘴微笑,小炎的心情也瞬间好了起来,他快步追上去,喜滋滋的跟在尚宇浩的身后,像从前的每一天、每一刻一样。 不久,主仆二人来到了裕景山庄大门口,原以为来的会是风九幽的贴身丫环若兰,那想到竟然是许久不见的绿衣。 俯身行礼,绿衣低首垂眸道:“奴婢绿衣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吉祥!” 眉头深锁,一脸不解,尚宇浩上上下下打量她的同时张口问道:“绿衣,怎么会是你,你不是离开皇宫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不知赶了多久的路,绿衣满面风霜,风尘仆仆:“奴婢是郡主的丫鬟,郡主在此奴婢自然就到这里来了。只是郡主如今在北国皇宫,奴婢进不去。听闻皇上在裕景山庄就来了,想求皇上带奴婢进去,奴婢要见郡主。” 皇太后被囚,青衣曾派绿衣给他送过消息,他们是相识的。不过,尚宇浩有些奇怪的说:“你是表姐的丫鬟不假,可那不是从前的事了吗?再说你随青衣入宫已经除了奴籍,表姐也说你不再是她的奴婢,你这会儿找她是有什么事吗?” 第1303章 突然出现 “没,没什么事,奴婢就是想见郡主,想回到她身边,请皇上成全。”说话间,绿衣噗通一声跪下,言辞恳切的又道:“不瞒皇上说郡主于奴婢有救命之恩,从前奴婢跟青衣相依为命,不得不随她入宫。现在奴婢已经自由,想终生伺候郡主以报救命之恩,还请皇上念奴婢不远千里来到北国都城的份上带奴婢入宫面见郡主,求皇上成全。” 伏头在地,叩首不起,言语之间除了急切与恳切外再无其他。无疑,绿衣真的很想见到风九幽,也真的如她所说的那般想用一生的时间来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数月前青衣背着风九幽爬上了皇帝的龙床,绿衣看她可怜,又怕她入了宫被人欺负。就随她一起离开了风府到了宫里,刚开始倒还好,虽然不尽如人意却还彼此照顾。可到后来青衣做了许多她不能认同,也无法接受的事情,所以,她果断的离开了皇宫。 原本她想浪迹江湖,可一个人真的不知道去哪里,加上在风府时风九幽对她二人真心不错,她就想回到她身边伺候。可谁知她根本联络不上扶苏,先前她们到达京城时落脚的地方也人去楼空。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一路走到了北国都城,希望能见到风九幽,不管是在昌隆还是在北国之都,她都想尽心尽力的伺候她。 尚宇浩还未想好如何回答,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传入了耳中,只听她道:“还有我,五殿下也带我进去吧。” 紧接着一抹蓝色的身影映入眼帘,只见无本该在雪山之巅养伤的若兰出现了。 小炎率先回过神,几步走到若兰身边十分开心的说:“说曹操,曹操到!刚刚我和皇上还说起你,还以为绿衣是你,那想到你真的来了。听画影说你受了重伤,如今可都好了?” 突然的靠近令若兰吓了一跳,也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瞬间过后她就道:“都好了,全都好了。” 在风府时绿衣也受了若兰很多照顾,许久不曾看到她也很是欢喜,几步走到她身边道:“兰姐姐,你怎么受伤了,严重不严重?” 闻声扭头若兰笑了笑,满不在乎的说:“不严重,都是画影说的太夸张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说着,她在绿衣的面前转了个圈,表示自己真的挺好的,一点事也没有。 伸手抓住若兰的胳膊,绿衣心中五味杂陈,有一肚子的话想跟她说,却又碍于尚宇浩在这里。微微一笑道:“没事就好,兰姐姐,能在这儿见到你真好,我想入宫去见郡主,你让皇上带我一块去吧。” “哦,好啊,正好我也要入宫去见郡主。”说到这儿,若兰拿开了绿衣的手向尚宇浩行礼道:“奴婢给五殿下请安,哦,不对,现在是皇上。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吉祥!” 因为拿风九幽当亲人,尚宇浩对于尽心伺候照顾她的人态度上也要好很多,嘴角含笑道:“免礼!” “谢皇上!”声落人起,礼毕。 尚宇浩分别看了她们二人一眼漫不经心的说:“昨儿我还担心九表姐把宫女都送到了我这里无人照顾她,今天你们两个人就来了。正好,晚上北国都主宴请四国使者,到时九表姐也会一起出席,你们就随我一起去吧。” 若兰与绿衣彼此对视一眼,齐齐上前一步对着尚宇浩再次行礼道:“奴婢遵旨,多谢皇上!” 拂袖而起置于背后,尚宇浩毫不在意的说:“你们好好照顾九表姐就是最我最好的感谢了。好了,外面冷,赶紧进去吧,让小炎给你们准备点吃的,再梳洗一下,晚些时候就随我一起入宫吧。” 因为当皇帝不久,最主要还是喜欢这样的随意,尚宇浩没有自称朕,也没有一点帝王的威严。他就像从前做皇子时一样,虽不和颜悦色却也不是疾言厉色。 “是,皇上!”二人不约而同的再次行礼,随后尚宇浩先走,她们在后面跟着,与小炎并排而立一起踏入了裕景山庄。 尚宇浩有事找陌离相商就直接去了南院,而若兰和绿衣则跟着小炎回了主院。小炎性格开朗也很活泼,跟若兰有些相似,再加上他们在昌隆时就认识,一路上话就没有停过。 须臾,尚宇浩来到了陌离所暂时居住的南院,看门关着,凌月守在门口,便张口问道:“三哥呢?” 凌月看到他立刻行礼回禀道:“殿下在里面,正在跟骆将军商议事情,皇上……” 话未说完陌离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只听他道:“是五弟来了吗?” 未加思索,凌月脱口而出:“是!” “让他进来!”陌离又道。 凌月推开门看着尚宇浩恭敬的说:“在内室,您进去吧。” 点头未语尚宇浩走了进去,当看到陌离和骆子书正拿着一张地图说着些什么时,他在内室的门口停了下来:“我是来跟你一起入宫的,没有什么急事,你们继续,我在外面等。” 兄弟归兄弟,情意归情意,但二人的身份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昌隆和东凉虽不是对立,却也并没有表面上那般友好。所以,尚宇浩看到地图还是本能的觉得不进去为好,以免让陌离为难。 陌离不以为意,将地图卷起递给骆子书站起身道:“已经说完了,你进来吧,用过午膳了吗?” 尚宇浩看了一眼骆子书,见他将地图收好也跟着站了起来,就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用午膳,你不会还没有吃吧?” 走到桌子旁坐下,陌离提起水壶倒茶,有些疲倦的说道:“早膳用的晚,倒还不饿。不过凌月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竹筒饭,还有叫花鸡,要不要再吃点。” 一听到竹筒饭和叫花鸡,尚宇浩两眼放光,就像是一头饿狼看到了猎物一样精神抖擞。走至凳子前坐下,他连声道:“好啊,正好这两样东西我许久都未吃了,正馋着呢。凌月做了好吃的也不早说,早知道我午膳就不吃了,刚好留着肚子现在吃。” 将倒好的茶放到尚宇浩面前,陌离笑道:“从早上忙到现在我也是刚刚知道,他知道你喜欢吃,特意多做了许多,一会儿你多吃点。” 第1304章 艳羡 尚宇浩端起青玉茶盏送到嘴边,轻轻的嗅了一下抬起头说:“雨前的龙井?”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陌离似尚宇浩一样端起茶盏闻了闻。清香扑鼻甚是怡人。 似乎有些不信,尚宇浩稍微把茶盏放低了一些,看了一眼道:“这颜色倒像是,但北国之都这种地方怎么会有雨前龙井?” 话落,他抬起手抿了一口,果然,是记忆中雨前龙井的味道。 说多了话有些口渴,陌离连喝了两口放下茶盏道:“北国之人都不喝茶,那会有什么雨前龙井,这是子书从东凉带来的。那里还有一些,你要是喜欢就全拿走吧。” 跟着放下手中的茶盏,尚宇浩顺着陌离手指的方向望去,见还有不少便道:“我就说嘛,这些北蛮子就知道骑马打架,那里懂的品茶。不过,这雨前龙井甚是金贵,像这种汤色的有银子也未必买的到,不知骆将军是从那里弄来的?” 收好地图骆子书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就走到了桌子旁。然后不卑不亢,不紧不慢的回答道:“这时节茶叶金贵,我可没有本事买到。这是临出来前皇上命我带给殿下的。” 抬手托腮尚宇浩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原来是有人心疼儿子,特意让你带过来的。但他怎么知道我三哥喜欢喝龙井?” 骆子书扭头看向陌离,见他面带笑意静静的品茶,即刻道:“殿下在昌隆跌下悬崖后就被皇上救走了,养伤期间曾无意间得知殿下喜茶,且独爱龙井,就命人准备了。本想着殿下从黎城回去后就给他,那想到辗转又来到了北国之都。北国之都乃是蛮夷之地,那里会有什么好茶喝,所以,就命我带了过来。” 收回托腮的手,尚宇浩有些酸溜溜的说:“千百年来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那想到还有不同,看来三哥跟他回去是对的,他是个好父皇。” 看他面露苦色,陌离开了口,直接道:“不过是些茶叶,现在下定还为时尚早。” 对于自己的亲生父亲莫言,陌离就目前而言还算是满意的。当然,这种满意不仅仅是他的关爱,主要还是他对他喜欢风九幽的态度上。所以,是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一个好父亲,现在下定论真的是为时尚早。 苦涩一笑,眼中闪过一抹艳羡,尚宇浩拿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说:“不错了!像我,从小到大除了挨骂什么也没有得到过。别说是茶叶了,就是茶梗子都没有看到过一个。在我的记忆中他除了骂我、嫌弃我以外,正眼都不曾瞧过我。” 不管是黎民百姓,还是皇亲国戚亦或者达官贵人,相信没有那一个人是不想在父亲与母亲的关爱下长大的。由于尚宇浩的母妃出身不高,也不讨昌隆皇帝的喜欢,他从出生都没有得到过所谓的父爱,更不曾被夸赞和奖励过。这么些年倘若不是皇太后事事护着他,他怕是早就被自己的父亲给处死了。 陌离生在东凉长在昌隆国,他又是看着尚宇浩长大的,自是知晓昌隆皇帝平常是怎么对他的。看他难过,他的心里亦不好受,抬头吩咐骆子书先下去忙后,他就坐到了尚宇浩的旁边。然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都过去了,别再想了。” 想起自己的父皇,尚宇浩的心里百般不是滋味,扭头看向一边有些悲伤的说:“是啊,都过去了,他以后恐怕再也不会醒来了,我也不会再受他的责骂了。” 语毕,尚宇浩拿起茶盏一饮而尽,再次放下的同时苦涩一笑道:“这样也好,一直以来他都嫌我无用,嫌我不上进,到处惹是生非不说,还给他丢脸。要是让他天天看着我上朝受百官朝拜,最无能的儿子当上了皇帝,估计能气死。三哥,你知道吗?其实我调皮捣蛋只不过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只不过是想让他关心一下我而已,那怕只是一句简单的话也行。可是,他从来都没有过,他除了骂我就是打我,甚至三番五次的还想打死我。” 忆起往事心中滴血,有时想来真觉可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最名正言顺、最有实力、最有魄力以及最想当昌隆皇帝的人都没有当上,偏偏他这个被人最不看好、最不着调的皇子当上了皇帝。不得不说世事无常,时势无常。 尚宇浩自小就是出了名的调皮,后来又成为京中一霸,不是本性使然,狂妄不羁。而是想得到关注和肯定,来自于父亲的肯定。 想想不免有些心酸,但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尚宇浩,陌离又轻轻的拍了两下他的肩膀说:“记得在白马寺时,了缘大师曾说过,万事都讲缘分,父子之间,兄弟之间皆是如此。或许我们跟他没有缘,又或许是上一辈子结的孽缘也说不定。五弟,不要去想了,皇奶奶既然让他长睡不起,就是希望你能够顺顺利利的接下昌隆国,成为一代英主。所以,你要往前看,往前走,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片苦心。” 提到对自己一向都很好的皇奶奶,尚宇浩沉重的心情好了一些,他浅浅一笑道:“嗯,我知道!三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和皇奶奶失望的,我会努力做一个好皇帝。” 点头表示自己相信,陌离像小时候一样摸了一下他的头说:“三哥相信你一定会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以后也会好好孝顺皇奶奶,也会善待他。只是你刚刚登基,诸事不宜操之过急,更不要苦了自己。以后折子再多、再忙也要适当休息,否则累病了,皇奶奶又该着急了。” 尽管是在自己视作亲哥哥的陌离面前,一向坚强的尚宇浩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后,更是尴尬。连忙答应转移话题说:“嗯,嗯,我知道了。三哥,婚期将至,你有何打算,难不成真的眼睁睁的看着九表姐嫁给别人吗?” 第1305章 陌离的办法 说起此事陌离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端起茶盏在唇边冥想了一会儿才道:“怎么可能呢,我与九儿虽然称不上是两小无猜,却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况且我与她心心相印心意相通,怎么可能让她嫁给别人呢。还有姑姑,我曾经答应过她会照顾好九儿,从前她在雪山之巅,我又自顾不暇,更不能抛下母妃不管。所以,十几年间也不曾照顾到她,更不曾去看望她。如今我二人互许终生,非彼此不娶、不嫁,我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别人呢。” 天长地久,海枯石烂,那些发自内心的山盟海誓从来都不只是说说而已。陌离深爱着风九幽,也一定要娶到她! 因为目睹以及参与了他们二人之间的相爱过程,尚宇浩十分清楚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深信他们早已彼此相许。但是两国联姻已成定局,无可更改。他作为昌隆国现在的皇帝即使有心帮他,也不可能跟北国之都翻脸,更不可能不顾昌隆国的百姓而悔婚。再加上风九幽又来到了北国之都,婚期将至,一时间想想都不禁为他感到头痛,觉得这件事情还真不是一般的棘手与麻烦。 眉头微拧,尚宇浩单手撑头靠在桌子上,慵懒的看着陌离说:“看你这样子似乎胸有成竹,难不成已经想到办法了?” 如玉般的手指来回在茶盏的边缘摩挲,陌离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说:“办法倒是已经有了,只不过还需要你的帮助,就是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一听真有办法尚宇浩来了精神,立即坐直身体脱口而出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我三哥,她是我表姐,你从小到大又一直护着我,事事为我出头不说,还帮我打架。她虽说欺负过我,也诈了我一匹马,但还是拿了许多雪山之巅的药给我,而且前两天见到她,她还给我医了伤。所以,你们两个人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肯定是要帮忙的。” 提到那匹马儿,陌离瞬间就笑了,淡淡的说:“这马儿的事情都过去多久了,你怎么还记着呢?” 不提这事还罢了,一提这事尚宇浩就像那炸毛的小雪貂一样,气愤难平的说:“当然记着了,那可是玉雪飞龙,有银子都买不到的马。我千辛万苦不知花了多少银子、请了多少人去找,才找到的。我骑都没有骑几回,她可倒好,两句话就给我要走了,最主要的是她还威胁我。当时要不是怕惹皇奶奶生气,我才不会给她呢。” 一想起那匹千里驹,尚宇浩就心疼、肉疼。他苦苦找寻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就那么一匹而已。后面他虽然也有派人继续寻找,可除了那些有主的以外就再也没有找到过。 看他一副像是被人割了肉似的心痛模样,陌离唇角的笑意更浓了,他张口道:“但凡千里驹大多都有灵性,玉雪飞龙已经被驯服,即便九儿还给你,它也不会让你骑。所以,你就别心痛了,你要是实在喜欢,东凉那边倒是有那么一匹,等我回去命人给你送去。” 两眼冒光喜上眉梢,尚宇浩就像是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到一般十分开心的说道:“真的?” “我何时骗过你?”陌离反问道。 惊喜来的太过突然,以致于心中狂喜,尚宇浩一把抱住陌离的胳膊拍马屁似的说:“我就知道这世上三哥对我最好,知道我喜欢玉雪飞龙,还给我留着。三哥,比九表姐那匹漂亮吧?” 苦寻多年忍痛割爱,如今又重新得到,尚宇浩一扫心中的阴霾高兴的手舞足蹈。 对于马匹,陌离没有特别的钟爱,见尚宇浩又似从前那般快乐,他的心情也变好了。扭头看他点了点头轻声应道:“有没有比九儿的那匹漂亮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见了一定喜欢。” 兄弟多年,对于尚宇浩的喜好陌离可谓是了如指掌。 “真的,太好了!我一直想要一匹玉雪飞龙,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了。”松开抱着陌离胳膊的手,尚宇浩显得十分激动和兴奋。天知道他当时把马给风九幽的时候是什么心情,简直想杀她的心都有了。 再次端起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陌离轻挑眉头浅浅一笑,张口问道:“不怪九儿了?” 沉浸在喜悦中的尚宇浩满脑子都是玉雪飞龙的模样,那还有心思记得这个,一副狗腿的样子脱口而出道:“那能啊,她可是我的亲表姐,还是我未来的三嫂,我就只不过是发发牢骚而已,那可能会真的怪她啊。” 陌离是看着他长大的,那可能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不过,看破不说破:“那就好,九儿是我终生所爱,也是我的妻子,而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希望你能像对我一样对她,无论任何时候。” 看着陌离郑重其事的样子,尚宇浩歪着头啧啧啧道:“这都还没有成婚呢,就开始帮她收买人心了。三哥,看来你是真的被九表姐给迷住了。” 对于这一点陌离丝毫都不否认,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从第一眼看到风九幽就被她吸引了。再加上后来的接触以及发生的那些事情,他对她的感情就更加的深了,也总是情不自禁的想疼她,爱她,珍惜她,照顾她。 笑而不语,不言自明,过了一会儿尚宇浩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的说:“你就好了,你喜欢的人也正好喜欢你,且彼此相许互守终生。我就惨了,登基没两天皇奶奶就要给我选后,还说什么要早点生孩子,我自己都还是个孩子,生什么孩子。” 一想起皇太后说的那些选后的话,尚宇浩的心情就跌到了谷底。尽管他自小就知道自己的亲事不可能自己做主,也建立在利益之上,但总想着有皇奶奶疼自己,多少还是可以争取找自己喜欢和中意的女子。可谁承想现在是这个样子,无用的皇子娶睡都无所谓,可一国之主的皇上就不同了,再加上现在昌隆国又是这样的情势,他必须在权贵中迎娶一位女子来稳固自己的地位。 第1306章 带发出家 陌离虽离开昌隆已久,却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尚宇浩一脸哀怨微微一笑道:“皇奶奶也是没有办法,昌隆内乱动荡不安,不为你选后稳固地位怕再生变故。所以,你与其心生抗拒不如坦然接受,在众女子中挑选自己满意的、喜欢的为后。这样,对于你以后而言也有好处。”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尚宇浩有气无力的说道:“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谁叫皇奶奶疼我呢。唉,别说我的事了,说说你和九表姐吧,你要我做什么?” 言归正传,陌离扭头看了一眼内室门口,见无人便随即收回视线压低声音,将自己和骆子书商讨的计划一一告诉他。 须臾,尚宇浩听完以后非常惊讶,也有些为难,但却没有拒绝。他想了一下道:“事关重大,我恐怕还要和皇奶奶禀报一下。不过你放心,皇奶奶很是疼爱九表姐,也极其心疼她,一定会答应的!” 对于这一点陌离十分相信,伸手拿过一旁放着的荷包直接放到尚宇浩的面前,张口言道:“如果皇奶奶不答应,你就命禀报之人把这个拿给她。” 伸手拿起荷包径自打开,尚宇浩一边往里边瞧一边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并不隐瞒,陌离端起茶盏悠悠的说道:“姑姑的遗物!” 还未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尚宇浩就猛地抬头,脱口而出道:“遗……遗物?” “嗯,姑姑留给九儿的遗物,也是皇奶奶当年送给姑姑的生辰礼物。作为孙子我本不该如此,但此事关系到我和九儿一生的幸福,不得不借姑姑的遗物一用。你命回去禀报的人小心点,别弄丢了或者是弄碎了。”从小到大皇太后虽然没有像宠尚宇浩那般疼陌离,却也对他不差,尤其是他从青州回来以后,更是嘘寒问暖。所以,陌离在做这个决定时还是犹豫了很久,也有些愧疚。 乐平公主乃是皇太后的心头肉,即便已经过世多年,依旧是份量颇重。陌离拿她的遗物只想勾起她的回忆,让她看在亲生女儿的份上帮一帮自己的外孙女。但是,对于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人来说,恐怕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残忍了。女儿去世多年,那些有关她的记忆却从没有被抹去,忘记。触景伤情再想起,必然会特别难受。陌离不想这么做,却又不能不这样做。 尚宇浩明白他的意思,也感受到他的纠结,看了一眼荷包中的东西立刻收起来说:“我会的,姑姑留给皇奶奶的遗物不多,相信她知道的。三哥,你不要想太多,皇奶奶对于昌北两国联姻本就不同意,要不是这一次内乱令昌隆大伤元气,她老人家早就命我把九表姐带回去了。” 作为一国太后,她有她的无奈,她有她的责任,对于这一点尚宇浩在当了皇帝以后深有体会。所以,临出发之前他一直陪着她,逗她开心,希望能减轻她的心理负担,让她少一些对风九幽的内疚,让自己好过一点。 当初两国联姻之事陌离是知道的,也知道皇太后一直是持反对意见的,点了一下头说:“嗯,这件事情你不要告诉九儿,也不要在她面前提起。此事全是我的主意,我不想她为难,更不想她难过。自她回京皇奶奶就对她极好,她善良懂事从来不愿意麻烦别人,情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伤害别人。她若是知道了定是不肯的。” “嗯,知道了!”说话间,尚宇浩把东西收了起来。 这时,小炎从外面走了进来,先是在内室门口敲了敲门,再是几步来到了尚宇浩的面前,行礼道:“皇上,若兰和绿衣收拾好了,问几时出发?” 两个名字一入耳,陌离就愣了一下,脱口而出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若兰?” 小炎以为尚宇浩过来就会告诉陌离的,毕竟若兰是风九幽的贴身丫环,最近她病着,又急需人伺候。那想到他一头雾水,好像完全不知道一样。 先前光顾着说马儿的事了,把这件事情忘的一干二净,尚宇浩道:“是,若兰,先前过来找你的时候,她来了。说是从雪山之巅过来找九表姐的,让我一会儿带她入宫。还有绿衣,她也是要见九表姐。” 因为是心爱之人,陌离对于风九幽身边的丫鬟也有留意,说到绿衣不免问道:“当初绿衣不是跟着青贵人入宫了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她可说了为何事求见九儿?” 说起青贵人,尚宇浩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思索片刻道:“是跟着青贵人进宫了不假,但两个人似乎闹翻了还是怎么的,绿衣在宫中除了名,出宫了。先前我问她了,她说九表姐对她有救命之恩,想回到她身边伺候照顾她,以报救命之恩。” 越说越觉得奇怪,却又不知道那里透着古怪,陌离拧眉道:“救命之恩大似天,从前跟着青贵人入宫也没有想过报救命之恩,如今追到这儿来是什么意思?小炎,你去把若兰叫进来,我有话问她。” “是,殿下!”语毕,小炎躬身退了出去。 尚宇浩看他神色不对不免有些紧张:“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她有什么不对之处?” 轻轻的摇了摇头,陌离站起了身,一边走至贵妃榻前坐下,一边若有所思的说道:“说不上来,一会儿问问若兰就知道了。她在九儿的身边最久,不管是之前在风府伺候过的丫鬟,还是现在的画影,她都了解。问问她当初是怎么回事就知道了。对了,青贵人现在怎么样?” 坐着有些冷,尚宇浩也来到了火盆前,伸手烤了烤手说:“内乱之前她平步青云,从小小的贵人成了贵妃,也深得父皇的喜爱。但好景不长,被皇后和德妃等人一直打压,先是滑了胎,再是中了毒。要不是九表姐曾经交代我帮她一把,她恐怕早就死了。现在父皇一直昏迷不醒,前不久她自请到八静庵修行去了,带发出家。” 第1307章 凄惨的下场 陌离有些意外但并不惊讶,夹起一块炭放入火盆中淡淡的说:“新皇登基,对于她们这样的人来说八静庵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更何况父皇长睡不起,即便有什么目的也是无用了。” 伸手拿起一碟子蜜桔,尚宇浩一边剥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是,不过她父亲的冤案已经昭雪,她应该是没有什么遗憾了。” 从前尚宇浩以为青衣背着风九幽爬上皇帝的龙床是为了荣华富贵,是为了变成那枝头的凤凰。可真到她那一天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才知道原来是官宦家的小姐为父亲报仇平反。当然,在此期间尚君墨也受到了责骂,但仅仅只是责骂而已。后来他的死讯传回京城,青衣就自请出宫修行。想来她心愿已了,也不愿在宫中生活下去。 “皇后和德妃呢?”由于蓝贵妃在昌隆皇宫时经常被二人欺负、陷害,陌离很想知道她们的下场。 慵懒惬意的靠在贵妃榻上,尚宇浩一边将剥好的蜜桔丢入口中,一边乐悠悠的说道:“相较青贵妃而言她们两个要凄惨一些。长乐宫失火那夜,皇后和德妃宫中也都失了火。她们二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德妃更是因此而毁了容颜。内乱未发生之前,父皇还念着她儿子的功劳没有怎么样,可尚君墨的死讯一传回去她就闹了起来,父皇嫌她吵就禁了足。后来她承受不住丧子之痛以及失宠之痛就疯了。至于皇后,太子虽被贬却因国舅而没有怎么样,不过,父皇病了以后她可能万念俱灰,现在连门都不怎么出了,整天除了还去皇奶奶那里请安外以外,基本上都看不到人。” “看不到人是什么意思,她不用去照顾父皇吗?”陌离很奇怪,毕竟尚宇浩登基以后没有将她送入冷宫,也没有对她怎么样。她依旧是皇后,按照道理也依照她不服输的性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太医院那边众口一词都说的是父皇生病,并无性命之忧,她不该这么快放弃才对啊。 相斗多年,也差一点遭了她的毒手,陌离对于皇后和太子颇为了解。所以,很是奇怪,也心存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从南越国过来的蜜桔特别甜,尚宇浩吃完一个又剥了一个说:“她倒是想,只是皇奶奶下了命令,任何人无她的旨意都不准进去,更不准任何人以及任何理由打扰父皇养病。所以,她无计可施,再加上太子又是那个样子,她现在恐怕真的是万念俱灰了。” 恍然大悟了然于心,陌离靠在贵妃榻上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那国舅爷呢?” 提起那个十分难缠的国舅爷,尚宇浩的心情立时就不好了,将手中的橘子皮直接丢到炭火中说:“那只老狐狸精的很,太子被废,皇后失势,国舅府也被殃及。刚开始他还到父皇面前哭诉,为皇后说情,可父皇病重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入过宫,天天称病。我听说皇后为了太子之事曾偷偷的去找过他,可他都避而不见,显然是自保为上,置皇后于不顾。” 陌离淡淡的道:“兔死狗烹,意料之中,皇后那样一个要强的女人,关键时刻被自己的亲哥哥抛弃自是会伤心难过。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国舅府上下几百人,不可能为了一个被废的太子,失势的皇后而不顾自己的性命。皇后心中不会不知,偷偷去找他不过是不甘心罢了。”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尚宇浩将双手枕于脑后仰头言道:“是啊,不过是不甘心罢了。筹谋多年,费尽心机,到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即便别人不说她,她怕也过不了自己心中那道坎吧。” 感叹之间若兰走了进来,向他二人行礼道:“奴婢见过殿下,见过皇上!” 陌离上上下下的将若兰打量一遍,见真的是她便道:“免礼,起来吧!” “谢殿下!”声落身起,若兰慢慢的抬起了头,看着陌离又道:“炎统领说殿下找奴婢,不知所谓何事?” 坐直身体,陌离问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绿衣的事,还有扶苏,他在哪里?” 清秀的眉毛不由自主的皱起,袖子下的双手不停的来回揉捏,若兰有些手足无措,也有些紧张:“扶苏?” 长长的衣袖盖住了她的双手,陌离并没有看出她的紧张和无措,点头道:“嗯,扶苏呢?他是不是没有跟你一起过来,还是说……” 话未说完就被若兰打断,只听她道:“是,是没有跟我一起过来。过年了,雪山之巅那边很忙,他一时半会的走不开。” 有事情要跟扶苏说,陌离一听他没来不免有些失望。不过,那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他马上就又说道:“既然没来就罢了,绿衣呢,当初九儿是如何处置的?” 兴许是陌离的表情太过严肃,又兴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犀利,仿佛能穿透人心似的。若兰移开了视线,支支吾吾道:“如……如何……如何处置的……” 沉吟不止半天答不上来,尚宇浩见她如此一下就坐了起来,脱口而出道:“你不会是伤到了脑袋,不记得了吧?” 尴尬一笑,若兰点了点头说:“皇上真会开玩笑,奴婢那可能不记得了呢。当初绿衣跟着青贵妃入宫,还是奴婢亲自送出去的呢。” 尚宇浩仔细回想了一下说:“这倒是,那当初九表姐可有说什么?” “没有,郡主除了让她们离开并以外并未有过其他什么吩咐。”斩钉截铁掷地有声,若兰十分肯定。 撩起跑到前面的头发放到耳后,尚宇浩若有所思的看着陌离说:“这样,那就一会儿也带着她去吧,看九表姐是什么意思,毕竟是她从前的丫鬟。她要说留下就留下,不要的话我就再带出来,反正也不费什么事。” 陌离一向都十分尊重风九幽的意思,觉得既然是她的人,理当由她自己决定:“行,时辰不早了,我们先用饭吧。用完饭就出发。” 第1308章 夜宴一 点头称是后尚宇浩没有再说话,若兰看他们二人没有什么事要吩咐以后就悄悄的退了出去。陌离看到淡淡的扫了一眼,但并未阻止,尚宇浩亦是如此,二人非常的默契。 不久,凌月送来了饭菜,陌离想着骆子书也还没有吃饭就把他叫了过来,三人围桌而坐开始吃饭。叫花鸡一端进来就香气扑鼻,弥漫了整个房间。尚宇浩看到以后磨拳擦掌兴致勃勃,要不是因着有外人在,他真是等不及凌月将托盘放下就开撕了起来。 看到他贪吃的模样,孩子气十足的动作,陌离摇头失笑的同时也深感欣慰。尽管这些年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身边各种各样的人也在发生着改变,可是,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却从未改变,有增无减。反而经过考验以后更加弥足珍贵,也来之不易。 注意到陌离的目光,一手拿着鸡腿一手端着酒杯的尚宇浩说:“三哥,你看我干什么,吃啊!” 不待话落就猛地在鸡腿上咬了一口,那馋嘴的模样就好像是几年没有吃过饭一样。 原本嘴中的鸡肉就未咽完,现在又来了这么一大口,尚宇浩的嘴里塞得满满的,阿呜阿呜的嚼个不停。 相较于他的粗鲁,陌离就斯文多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后就看向骆子书说:“不必拘礼,更不必在意他的吃相,用饭吧。” 骆子书虽然并未和尚宇浩打过什么交道,也没有怎么相处过,更被他的吃相给惊着了,却从他的言行举止中可以看出他是个随和的人。尤其是在陌离的面前,更不像是一个帝王,像是一个需要被人疼爱和照顾的小弟弟。 骆家在东凉是大户人家,即使骆子书是庶出却也从小学习礼仪。所以,不似尚宇浩那般毫无顾忌,更没有他那么随意,拱手行礼道:“微臣遵旨!” 陌离微微一笑沉默未语,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饭,细嚼慢咽斯文有礼。 由于知道尚宇浩非常喜欢吃叫花鸡,凌月就特意多做了两只。装盘的时候也特意分开了,单独放了一只鸡到他的面前,要不然以他的吃法,别人都不敢下筷子夹菜了。 同样是细嚼慢咽,同样是彬彬有礼。三人围坐一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狼吞虎咽大快朵颐,两个温文尔雅不紧不慢。 申时过半,酒足饭饱,看到自己面前一片狼藉又堆的高高的鸡骨头,尚宇浩有些尴尬,揉了揉圆滚滚的肚子,他满脸笑容的看着骆子书说:“一时没忍住让骆将军见笑了。” 轻轻的放下筷子,抬起头,骆子书拿起锦帕擦拭了一下嘴角,淡淡的说:“那里,兴帝不拘小节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方显真性情。” 好话不嫌多,尚宇浩端起酒杯就道:“好一个真性情,来,我敬你一杯。”知道陌离已经接纳了骆子书,并且与他也谈得来,尚宇浩给足了他面子,端起酒杯就递到了他的面前。 骆子书也不客气,也未推诿,拿起酒杯就碰了过去。然后二人举杯抬手一饮而尽,相交之意不言自明。 陌离看他二人一副相见恨晚的模样微笑不语,觉得还是这样的尚宇浩好,最起码真实、快乐,没有烦恼,无忧无虑。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尚宇浩能够一直这样快乐下去,幸福下去。只可惜这世间没有如果,也再也回不去了。这一年在他们的身上都发生了很多了,他们的改变是注定的、肯定的,也是必然的。 眼见申时就要过去,天就要黑了,若兰二人等的心焦就让小炎进来询问何时出发。陌离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起了身,穿好衣服以后就和尚宇浩进了马车。 恰好在山庄门口遇见了南太子,打过招呼以后三队人马就结伴而行,上路了。朝着北国皇宫浩浩荡荡的进发。 看到南太子,尚宇浩方才想起了风芊芊的事,在马车中与陌离说了以后,他沉默了。心中不禁起了疑惑,也在想风芊芊为何摇身一变成了南越国太子的侧妃,且还改了名换了姓? 同一时间北国宫中庆元殿内,宫人们正在忙碌着,为今天晚上的夜宴做最后的准备。一众舞姬入了偏殿,换衣服的同时不忘议论四国使者,而那些伴奏的乐师也到达了指定的位置,吹拉弹唱调试音弦。 自打接替青檀的位置以后,连翘就忙的不可开交,一边要配合千沧那边加强宫中的守卫,一边还要保护风九幽。如今宴请四国使者,她又被临时调过来监督进程以及做好防范措施,保护夜宴的顺利进行以及四国使者的安全。 见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连翘来来回回的巡视了几趟,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和不妥之处,她就准备去正阳殿向紫炎禀报。可谁知都还没有走就见一名宫女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随着距离的拉近连翘认出了那名宫女,见是之前自己吩咐给风九幽送今晚出席宴会所穿的衣服的人,就紧走几步迎上前道:“不是让你给王后送衣服去了吗?怎么如此慌张,出了何事?” 跑的急,气喘吁吁,那宫女道:“是……是……衣服是送过去了,可……可……可王后她……她……” 激素的奔跑本就让她有些喘不上气,再加上这时刮起了一阵寒风,更是堵的她说不出话来。 连翘看她脸色十分难看,一副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的样子,瞬间就急了,一把抓住弯下腰的她脱口而出道:“王后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神情急迫,言语之中更是透着急不可耐。那宫女的胳膊被连翘抓的生疼,她抬手捂住嘴勉强换了口气说:“王后……王后不穿,还把人……还把人打出来了……还……还……” 话未说完,连翘就松开了抓住她胳膊的手。 尽管她早就知道风九幽不会乖乖配合,却还是有些烦躁,毕竟今天不同往常。此次四国使者前来看的就是昌北联姻,他们二人的婚礼,如今都还没有开始她就这般不配合,连皇后之衣都不肯穿,试问大婚那天该怎么办? 第1309章 灵女对圣女,一路货色! 思及此,连翘抬步就走,直奔梅宫而去。想着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让风九幽把代表王后的衣服给穿上,要不然定会被四国使者耻笑,也会因此而丢都主以及北国之都的脸。 望着连翘急行的背影,那宫女登时就愣住了,恍然间想起什么张口就喊道:“右使,话……话还没有说完呢,还有灵女在那儿,她……” 一阵寒风再次吹来,不禁将她的话吹散在风里,也刮的让她张不开嘴。再加上连翘走的急又快,以致于她根本没有听到岳百灵也在梅宫的消息。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四国使者也陆陆续续的入了宫,眼见着距离宴会的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连翘步履匆匆走的飞快。 不多时,她就带着四个黑甲兵来到了梅宫外,还未走到门口耳边就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似乎是在争吵。只听道:“你们知道这是哪儿吗?这是北国皇宫,不是昌隆皇宫,你们不过是些小小的侍卫,竟拦我的路,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还有,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又有什么资格拦着我,给我让开。” 随着愤怒的声音不断提高,一抹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连翘一下子就猜到了吼叫之人是谁。眉头深锁,心中更是烦躁,不禁在想她何时入了宫,又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不是成心添乱吗? 夜色朦胧,愈来愈暗,连翘想到风九幽的脾气生怕她会惹出什么乱子来,一阵小跑就到了门口。原本就听说她毁了容颜,近前一看差点没有吓的魂飞魄散。原来站在梅宫外叫嚣的不是别人,正是岳长老的宝贝孙女岳百灵,也是北国之都的灵女,仅次于圣女之下的灵女。 心下大骇满目皆惊,霎时间愣住的连翘直直的看着岳百灵的脸,一时间忘记了张口说话,也不记得自己来这是干嘛的。 自打容颜被毁,岳百灵就非常讨厌别人的目光,尤其是惊惧和震惊的目光,更是让她怒火横生。一见连翘目瞪口呆的样子立时就来了火,再加上先前的怒火,大吼一声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一声怒吼犹如当头棒喝,连翘立刻收回视线低头垂眸行礼道:“奴婢连翘叩见灵女!” 不卑不亢,不紧不慢,很显然,那一声怒吼只是惊醒了愣神的连翘,并未吓到她,也更不惧她的威胁。 灵女二字一出口,恍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但岳百灵并没有半分的收敛,依旧怒气冲冲的道:“连翘?你就是那个代替青檀的婢*******阳怪气的声音实在是令人不悦,连翘微微皱了下眉头就抬头看向她说:“正是奴婢!听闻灵女病了,不在府中好好休息,怎么到这里来了?” 正在因为进不去梅宫而发脾气,一听这话就更恼了,岳百灵怒目而视,一副恨不得要吃了她的样子说:“怎么,这里我不能来吗?” 一时情急脱口而出也未过多的斟酌,被她这么一反问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同时,连翘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哑口无言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连翘想了一下道:“都主已经下旨封灵女为大王妃,这后宫之地自是来的。只是宴会即将开始,灵女不在庆元殿等候都主,怎么到这偏僻的梅宫来了?” 一直以来岳百灵都想成为紫炎的妻子,北国之都的王后,大王妃三个字一出口,她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脸一样,顿觉耻辱。 怒不可解,一发不可收拾,但想到紫炎又不得不先按耐住。抬头望天冷冷一笑,岳百灵扭头看向玄殇的同时不屑一顾的说道:“你以为本灵女愿意来,还不是风九幽那个贱……” 似乎知道接下来她会说什么,连翘重重的喊了一声:“灵女!” 一声怒喝打断了岳百灵的话,连翘仅仅只是停顿了一下就又道:“夜里风大,灵女又是大病初愈,穿的这样单薄怕是会生病。趁着宴会还未开始,灵女不如先随奴婢去加衣吧。” 看到画影朝这边走了过来,连翘的语气平稳而着急。今天乃是为四国使者接风洗尘特意安排的宴会,她绝不能让她给破坏了,更不能让她在这里生事。 岳百灵恨极了风九幽,今天入宫就是特意来找她算账的,那里会轻易离去。当然了,怒气冲冲之下的她也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更没有觉得连翘是在帮她,是在给她找台阶下。相反,她认为连翘是在保护风九幽,故意支走自己护着她。 心中本就有气,一这样想就更加的生气了,怒道:“猫哭耗子假慈悲,你跟那个该死的青檀就是一路货色。不要以为攀上了风九幽这根高枝就能平步青云,抱住她的狗腿,她就会保你们无忧,我……” 实在是听不下去,连翘打断了她的话,郑重其实的说道:“灵女,请注意你的言辞,无忧郡主乃是清灵圣女,乃是北国之都的王后。你即便是灵女也不能辱骂圣女,辱骂王后。还有,辱骂圣女乃是大不敬之罪,要是让都主知道了,即使岳长老在这里也保不了你,还请灵女三思再后语。” 看着面目可憎的岳百灵,连翘十分震惊,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她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从前的她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北国之都的灵女不说温婉可人,却也是知书达理,不说貌美无双,却也是清水出芙蓉,性子更是犹如那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一样。 自打毁了容,岳百灵可谓是受尽了委曲,如今见连翘一个小小的婢女都敢教训她,都敢给她脸色看,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欺身向前逼近她,嗤笑一声,冷言道:“你在威胁我?” 猛然向前始料未及,再加上岳百灵的脸实在令人害怕,主要是恶心。连翘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张口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想提醒灵女,祸从口出,小不忍则乱大谋。” 第1310章 圣女对灵女二 “提醒,你觉得我说话做事还需要你提醒吗?圣女,谁说她是清灵圣女,谁说她是北国王后?”不断提高的声音昭示着岳百灵的怒气,她每说一句话目光就凶狠一分,到最后恨不能将连翘给直接吞到肚子里去。 不想将事情闹大,连翘沉默未语。但这并不代表她不生气,相反,她很恼火,尤其是当着这些黑甲兵的面,觉得丢脸极了。 青檀死后不久,连翘临危受命接管黑甲军,这些人虽是紫炎亲卫,也会听从她的命令。但在态度上却并不是很友好,也不服她管,她正因此而头痛,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杀鸡儆猴,以扬自己的威风。可现如今机会还没有等到,威风还没有扬,就被岳百灵狠狠的教训,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是要气死她了。 心中积怨已久正无处发泄,岳百灵好不容易逮到个人,逮到个发作的机会,岂能就此罢了。只见她扭头看向由玄殇等人扮作的陪嫁侍卫以及黑甲兵,大声道:“圣女归来仪式定在这月十五,都还没有到,那来的清灵圣女?谁又有百分百确定她就是清灵圣女?还有北国王后,大婚之礼一天没有举行,她一天就不是北国之都的王后,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记住了。从今往后谁要是再敢在本灵女面前提什么大不敬之罪,我就治她一个大不敬之罪,让她到族中的刑罚堂走一趟,看看不敬灵女是何下场。” 站在门口分作两排的黑甲兵都是紫炎的亲卫,也知道岳百灵在北国之都是什么身份,听完她的警告以后,沉默未语,静静的站在那里,表情说不出的严肃和镇定。 话音未落,岳百灵又转头看向连翘,恨恨的瞪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想抱狗腿,想平步青云,也要看清楚主人是谁,看明白那人是否有本事。别一会儿狗腿没抱上,再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了。那真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堪入耳的话实在难听,傲慢以及嚣张的态度也令连翘十分难看,忍无可忍之间她慢慢抬起头。正要出言还击,那想到画影就到了门口。只听她道:“这谁家的狗不好好看着、拴着,怎么跑到这里来撒野了,你们还都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乱棍把它打出去,惊扰了郡主小心你们的脑袋。” 声音平淡却尽是嘲讽,岳百灵不是傻子,一听之下怒不可揭,一双眼睛瞪的像铜铃那么大,怒喝一声道:“你骂谁呢,谁是狗?” 闻声扭头面带微笑,画影一边不紧不慢的走向她,一边淡淡的说道:“我能骂谁是狗,当然是是狗的是狗了。” 话有点绕,听的岳百灵眉头紧皱,没明白什么意思前她没有开口。思索间,画影再次开了口,只见她几步走到连翘面前道:“之前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郡主喜静,不喜欢任何人打扰,你乌泱泱的带这么些人来是想找骂吗?” 自家主子的威严一再被挑战,甚至无视,令画影十分生气。觉得紫炎不但行事过分,还根本没有将风九幽放在心中,妙音仙子命自己暗中协助他,当真是瞎了眼,看错了人。 连翘知道画影的身份,不敢造次。当然,还有她帮她骂岳百灵的感谢在里面,看着她回禀道:“姑娘所吩咐的事我怎敢忘记,只是这些人并不是我带过来的,而是灵女的随侍。” 假装不知的样子看向岳百灵,画影秀眉紧锁满面疑惑的说道:“灵女的随侍?” 见她看向岳百灵,连翘连忙介绍道,一副不嫌事大的样子说:“是,这就是我们北国之都的灵女,岳百灵岳小姐!身份仅次于圣女之下,也是都主新封的大王妃,身份尊贵,仅次于王后。” 简单实在的一番话将岳百灵给彻底的得罪了,尤其是听到“仅次于”这三个字时,更是觉得啪啪打脸。自尊心作祟,岳百灵毫不客气,她看着连翘一脸阴狠的再次道:“看来你不止是眼睛不好,耳朵似乎也聋了。我说了,一天不举行圣女归来仪式,就一天无法证明风九幽的身份,她也就不是清灵圣女,更不是北国之都的王后。所以,我是名正言顺的大王妃,而她只不过是昌隆国一个小小的郡主,别仅次于、仅次于的说个不停。知道的说你是攀炎附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通敌卖国呢。” 一顶通敌叛国的大帽子扣下来,砸的连翘是忍无可忍,脱口而出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岳长老素来谨言慎行,不曾想灵女是半分也没有学会。怪不得都主一直不……” 话说到这儿突然打住,声音也立时戛然而止,意识到接下来的话不该说,连翘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再说了。 岳百灵目光阴狠似乎猜到了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也知道她不敢说,怒道:“一直不什么,你倒是说啊。” 考虑到岳家的势力以及岳百灵的身份,连翘想说却不敢说。心想自己再怎么受紫炎器重也终究只是一个奴婢,而岳百灵即便是毁了容,也依旧是仅次于皇后之位的大王妃,自己跟她明斗肯定是要吃亏的。所以,还是先隐忍不发,以后再慢慢的从长计议,说不定还可以借刀杀人。 强忍下这口气,连翘尽量的放平语气说:“都主一直说灵女单纯,性子倔,脾气直,说话也从来不经过脑子。从前奴婢还不相信,如今一见果然如此。圣女仪式虽然没有举行,但雪貂已经认主,火风已经归位,都主也认定郡主就是清灵圣女。灵女要是不想惹都主生气的话,就听奴婢一言,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免的一会儿惊动了都主可就不好了。” 再次好言相劝只希望岳百灵能听懂,能不要在这个关键时候惹是生非,惹风九幽不高兴。可是她却无动于衷,就像是吃了火药一样,十分冲。同时,还像是吃错了药发病一样,固执的令人抓狂,也想不通。 第1311章 圣女对灵女三 誓要找风九幽算账和理论,岳百灵说什么都不肯走,画影看她二人你来我往说个不停,就出言打断道:“你想见我家主子?” 正骂的欢快,突然被打断甚是不悦,岳百灵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不见她我来这儿干什么,吹寒风啊。” 画影在北国之都长大,也是鼎鼎有名的巫术师,对于圣女和灵女都有所了解。据圣书记载,每一代的灵女都长相清秀,温婉可人,就像那世间的精灵一样,不仅生性纯良还是温柔之人。可面前的岳百灵完全不是那个样子,她身上的怒气再加上那张恶鬼一般的脸,真的是戾气十足,完全看不到一丝丝的纯良本性。 不得不说造化弄人,事事皆可改变人,仅仅只是毁了容颜而已,她就露出了一直隐藏的本性。看来她和风芊芊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被人宠坏了的孩子。 这时,歌冽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向画影道:“主子说请岳小姐进去!” 一句话惊呆了众人,也齐齐不约而同的看向歌冽,似乎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很明显,以岳百灵现在的态度绝对不是来拜见的,绝对不是来问安的,绝对是来找茬闹事的。 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肯定是避之不及,有多远躲多远。可风九幽偏偏反其道而行,不但不避忌还请她进去。众人不禁在想这是什么情况,风九幽又意欲何为? 惊诧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画影就回了神,几步走到岳百灵面前,笑里藏刀似的说:“既然主子要见岳小姐,那就请吧!” 语毕,她伸手作出请的姿势,准备领着岳百灵进去。而同一时间玄殇等人也立刻让出了一条道路,准备放她过去。 虽然连翘很想借风九幽的手收拾岳百灵,也相信她会被收拾的很惨,却并不想让她进去,尤其是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她真怕会闹出什么乱子。 思及此,毫不犹豫的即刻向前拉住岳百灵的手,连翘对她道:“奴婢突然想起在来的路上碰见了都主,他让奴婢看到岳小姐后就……” 先前岳百灵就先入为主认为连翘在护着风九幽,话一出口就更这样认为了,不待她把话说完就喝斥道:“你撒谎!” 说话间,她胳膊用力一甩就把连翘的手给甩开了,然后二话不说就迈步向前走。 连翘不死心,也真的不敢放她进去,再次上前伸手拉住她的胳膊说:“奴婢所言句句属实,都主找灵女真的有急事相商,还请灵女即刻跟奴婢去正阳殿见都主。” 自打容颜被毁后悄悄的送回岳府,岳百灵就再也没有见到过紫炎。说实话她很想他,也很想见他,当然,在府中养伤的这段时间她也曾苦苦的哀求岳长老带她入宫,去见紫炎。可都被他无情的拒绝了,理由有二,一是她的脸没有好,不方便外出见人,二是大婚将至,她作为大王妃虽不能跟紫炎拜堂行礼,却也要遵守规矩,未入宫前不得相见。所以,她见连翘说的跟真的一样就有些相信,也很想跟她走。 不过,她并没有动,而是想了一下回头道:“既不是撒谎,又是急事,那你刚刚为何不说,偏偏等到我要进去的时候再说?” 出声质问哑口无言,连翘忽然间发现自己在面对岳百灵这种无理取闹以及动不动就耍大小姐脾气的人时,脑子根本就不够用,也无计可施。 俗话说的好,响鼓不用重锤敲,跟聪明人打交道是一点就通,跟那些笨的人打交道,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怕引起画影的怀疑,也怕她看出什么,连翘不便多说,也不敢明言。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打量了一眼画影,看她面色依旧便道:“奴婢一来灵女就像是吃了火药一般,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奴婢生气一时间忘记了。” 对于她的话本就持怀疑态度,如此一解释就更加的不信了,反问道:“忘记了,你……” 歌冽不知受了风九幽什么吩咐,见她二人说个没完没了,便道:“时间有限,主子还赶着去庆元殿,岳小姐要是有事,不打算进去那就改天吧。只是下次嘴巴放干净点,嗓子也关着点,别吵吵嚷嚷闹的人尽皆知。要是让别人听到了,知道的是岳小姐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了一群野狗要咬人呢。” 言罢,歌冽转头就走了进去。 画影与歌冽相识多年,这还是头一次听到他骂人,先惊后愣,再是不由自主的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玄殇等人亦是如此,只不过他们都比较能忍,仅仅只是嘴角有些笑意,并未发出声音。 岳百灵心中的怒气原本已经消了一些,一听歌冽骂她是野狗,立时就爆了。一把甩开连翘的手,追着就进了梅宫,一边走一边恶狠狠的咒骂道:“你说谁是野狗呢,你给我站住。” 怒气之下力气出奇的大,连翘一个不妨就差点摔倒。但她根本来不及感受惊吓,看到岳百灵跑了进去,她本能的就去追。可谁知还没有走两步就被画影给拦住了去路,只见她道:“我家主子只说请岳小姐进去,并没有请你进去,连右使要是没有其他什么事就先下去忙吧。” 紫炎对待风九幽的态度令画影十分失望,也知道他并非良人。故,不似最初时那样相帮,再加上青檀已死,连翘虽然接替她的位置,却对清灵圣女以及清灵殿内的事一窍不通,根本不必与她多言,也没有什么话可套,说完以后转身就入了梅宫,朝着风九幽所处的主殿而去了。 画影前脚离开,玄殇后脚就大手一挥带着陪嫁侍卫进去了。不过,并没有像画影那般离去,而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在梅宫内守了起来,不准任何人踏入。 连翘光想着岳百灵进去的事了,完全忘记自己来此是干嘛的了。怕一会儿会出事,她吩咐一个人在此悄悄的看着就赶忙去正阳殿找紫炎去了。想着风九幽不是善茬,岳百灵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个圣女,一个灵女,一会儿再当着四国使者的面打起来,那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第1312章 撞破 梅宫内,风九幽正在逗弄怀中的小雪貂。自上次画影给它吃过烤肉以后它就再也没有偷偷的跑出去过,天天不是趴在火盆边睡觉就是待在她的身边。当然,更多的时候是像这样窝在她的怀里,懒洋洋的一动也不动,任她怎么抚摸它的毛发,它都不会醒,也不会像对画影那般龇牙咧嘴,恨不能扑上去咬她一口。 不知是冬天太冷的缘故,还是与它有缘,亦或者是小雪貂长的太可爱,风九幽很喜欢它。特别是随着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久,更宠着它。也很喜欢像现在这样将它抱在怀里,来回抚摸它暖融融的毛发。 自幼丧母又一直在雪山之巅,尽管有雪老夫妇的细心照料,百般疼爱,也有若兰的陪伴。风九幽的心中依旧是孤独的、孤单的。她依旧对父爱以及母爱很渴望,渴望像别的孩子那样在有父亲母亲的家里长大。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单单只是想想那样的画面都觉得十分温暖。 父母不比其他亲人,是谁都无法取代的,包括爷爷奶奶,再好、再亲亦无法代替,尤其是在小的时候。所以,风九幽一直以来都很喜欢小动物,也愿意跟它们待在一起。这也是当年雪老猎了两头小狼崽,她死活不让杀的理由。 怎么逗弄都弄不醒,风九幽看着小雪貂可爱的模样不由自主的笑了,伸手轻轻的捏了一下它的鼻头,马上放开自言自语的说:“你啊,真是我见过最懒的雪貂了,这都睡了快一天了,还睡不醒。” 相较于毛发,鼻头更加敏感,小雪貂把紧闭着的眼睛打开一条缝,瞧了风九幽一眼后就又合上了。然后动了一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她的怀里,又继续睡它的觉去了。 这时,脚步声传来,门被打开,歌冽走了进来。与此同时风九幽也闻声抬头看向他。 几步上前行礼禀报,歌冽低声道:“主子,她来了!” 目光看向门口,风九幽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歌冽退至一旁,岳百灵就带着她的丫鬟以及两个巫术师到了门口。 为了保护好风九幽,玄殇特意派了两个人在门口守着,等岳百灵的双脚刚刚踏进门槛。那二人就各伸出一只手挡住了门口,将她的丫鬟以及那两名巫术师给拦在了门外。 岳百灵虽然性情大变十分鲁莽,却并没有变傻,她一听到动静就赶紧回头望。当看到那两名侍卫竟然敢拦住她的人后,脱口而出道:“你们干什么?” 两名陪嫁侍卫皆是玄殇带来的人假扮,他们眼中除了风九幽一个主子外,根本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所以,岳百灵也不例外,根本不管她是何身份,又有何目的,直接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冷漠处理。 碧珠看两名侍卫毫无反应,面色也十分严肃,心里即刻敲响了警钟。想到这会不会是风九幽的圈套就赶紧道:“小姐,快出来,这其中恐怕有诈。” “有诈?”心中一惊,登时一愣,岳百灵本能的往房间里面看,而那天被风九幽毁容的情景也再次涌上心头。她突然间打了个激灵,心中的怒气也霎时间荡然无存。 毫无疑问,她对于风九幽近似残忍的手段还是十分惧怕的,尽管她口口声声说要找她算账,要收拾她。真的一个人冲进去还是发怵,打颤。 房间中风九幽正慵懒惬意的靠在贵妃榻上,见她进来四目相对,视线相触,她嘴角微扬竟然出乎意料的笑了。看着她人不人鬼不鬼的脸,甚是满意,觉得那毒蛇的血还真是管用,一洒在她的伤口上竟然有意想不到的结果。不错,很不错! 本就心惊胆战,这一笑更是雪上加霜。想起当初风九幽是如何用匕首划破她的脸,如何将她心爱的蛇杀死,将那些蛇血滴进她的伤口上时,岳百灵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大,也愈发的害怕。同时,也在碧珠的提醒下觉得这其中有诈,是个圈套,是风九幽故意要害她,才让人放她进来的。 看到风九幽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岳百灵有些受不了了,尤其是想到她从来没有笑过,更加觉得瘆人。想了一下拔腿就跑,直接推开那两名侍卫的胳膊就往外跑。可谁知道这个时候画影走了过来,一个不妨二人相撞,只听嘭的一声画影就弯下了腰,而岳百灵也捂住自己的额头嗷嗷叫:“啊,好痛啊,好痛!” 碧珠的视线从未离开过岳百灵的身上,听到因为相撞而发出的声音时,她连忙闭上了眼睛,感觉特别疼,看都不敢看。 痛呼出声即刻睁开了眼睛,碧珠二话不说就赶忙跑到岳百灵的身边,扶住她的胳膊焦急而关切的说:“小姐,你怎么样,撞到那里了?” 由于二人都没有看到彼此,这一撞甚是厉害,岳百灵疼的受不了,直接蹲在了地上。然后扭头看向碧珠可怜兮兮的说道:“头,我的头好痛啊。” 见岳百灵整张脸都因疼痛而纠在了一起,碧珠慌了神,立刻小心翼翼的拿开她的手说:“我看看,小姐,你把手拿开,我看看。” 实在是太疼了,以致于岳百灵根本就不敢动,再加上她脸上的伤口还未好,手才刚刚移开一点点碧珠就看到了血。大惊失色,惊呼出声,碧珠脱口而出道:“血,小姐,你流血了。” 好不容易才把伤口医成这个样子,眼见着就要结痂脱落,岳百灵急了。拿开手放下,大眼一看,果真手掌上血迹斑斑:“怎……怎么会这样,我的伤口,我的脸……” 欲哭无泪,哑口无言,有那么一瞬间岳百灵觉得自己要崩溃了。她一哭二闹三上吊才让岳长老请来了名医,费尽千辛万苦才让溃烂不止的伤口结了痂,才敢到宫中来。本想着过几天结的痂一脱落,脸就能恢复原来的模样了,她又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紫炎的身边。那想到竟然会这样,不但撞到了伤口,还给撞破了,流血了! 第1313章 魔怔了? 看着满手的血,岳百灵惊慌失措,想到那名医的话,她猛然间就站了起来,像是丢了魂失了魄一样的说:“铜镜呢,铜镜呢,铜镜在哪里?” 毁容不久却闹了很多次,碧珠一看到她这个样子立时就慌了,两只手抓住她的胳膊说:“小姐,你的伤口还在流血,必须要赶紧包扎才行,你别动,我……” 话未说完就被一声怒吼给打断,只见岳百灵像是被谁踩到了脚尖一样道:“我问你铜镜呢,铜镜在哪里?” 震耳欲聋的声音吓的碧珠魂不附体,本能的闭上了眼睛,与此同时头也往一边闪躲。不过,她并没有松开抓住岳百灵的手,而是等她吼过了以后连忙道:“铜镜在府里,小姐,你冷静一点,这里是梅宫,是宫里。你额头上只是流了一点血,不要紧的,你不要紧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女为悦己者容,原本燃起的希望再次破灭,岳百灵如何能冷静。她目如铜铃,似要吃人,手腕翻转之间一把就反抓住了碧珠的手,死死的掐住欺身向前道:“不要紧,谁说不要紧?谁告诉你不要紧?赶紧去给我找铜镜,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碧珠乃是岳百灵的贴身丫鬟,不管是在毁容前还是在毁容后,都一直在她的身边小心伺候。见她目露凶光,手也快被她给掐断了,瞬间就害怕了起来,也知道再这样下去她肯定会动手,而且是毫不犹豫。 她是北国之都的灵女,她是岳长老唯一的孙女,而自己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倘若因此被杀,定不会怎么样。而岳百灵顶多也只是再换个婢女而已。 不行,不行,自己家中还有弟弟妹妹需要照顾抚养,怎么能死呢?算了,随便她吧,反正自己也已经提醒过她了,圈不圈套的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自己还是先保命要紧。 考虑利弊想清楚以后,碧珠点头如捣蒜诚惶诚恐,说道:“是,是,奴婢现在就去找,现在就去找。” 说话间,她强忍疼痛用力抽出自己的手。那飞快的速度,那用力的手,无不在昭示着她的恐惧。 岳百灵一听她要去找就松了手,抽出绢帕捂住自己的伤口说:“快,快去,命人请太医!” 真心怕她在不理智的情况下会伤害自己,要了自己的小命,碧珠拔腿就跑了。临走前告诉她自己去命人找太医,拿铜镜。 一撞之下画影也疼的不行,尤其是刚刚碰到时,简直就是眼冒金星头晕目眩。要不是跟在她身后进来的玄殇及时扶住了她,她恐怕真的会晕倒在地。 “伤到哪儿?”眉头深锁,玄殇一只手扶住她,一只手伸向她的额头,准备查看她的伤势。 疼的厉害,画影不敢让他碰,向后躲开了点说:“没事,碰到头了。” 说着,她慢慢的将手拿开,然后试着自己站直身体。 天黑有些看不清楚,玄殇扶着她向前走了两步,透过廊下的烛光看了一下说:“起了个大包,不过没流血。”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画影长长的又吐了一口气,然后轻轻的摸了一下那额头上鼓起的大包说:“没事,一会儿拿雪敷一会儿就好了,你在这儿看着她,我进去看看主子。” 扭头看向岳百灵,玄殇点了点头,紧接着画影就抬步进了房间。 外面闹闹哄哄,风九幽却丝毫未动,她就那样慵懒的靠在贵妃榻上看着失魂落魄着急发疯的岳百灵。无疑,她当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对的,比着杀死她为红拂报仇、偿命,不如像现在这样来的痛快。 这世间不管男女都多多少少在意自己的容颜,尤其是像岳百灵这种称的上漂亮的女子,更是特别特别的在意。如今她这般模样,自是生不如死,比杀她一百次还大快人心,还来的痛快。当然,这种折磨不仅仅只是身体上的,更多是精神上的。所以,风九幽对于她的反应相当之满意。 画影一进门就看到笑意盈盈的风九幽,不明白她为何笑就扭头看向歌冽。歌冽才到她身边不久,那里猜得出她的心思,不过见她一直盯着岳百灵看,也大概猜到了几分。一收到画影询问的目光,就悄悄的用手指了一下外面。 心领神会,画影几步走到了风九幽的面前,低声道:“主子不是命我将她打发了,怎么又突然让歌冽请她进来了?” 目视前方,面色依旧,风九幽收起唇角的笑意看着岳百灵,答非所问的说道:“你有没有觉得她那里不同?”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本能的看向岳百灵时,画影脱口而出道:“不同?” 沉默未语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风九幽越看越觉得岳百灵不对劲。坐起身将怀中睡着的小雪貂放在一旁,然后起身向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轻声道:“我虽没有见过她几次面,却有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过关于她的事情,也知道她是什么性子。但你看她现在的样子,最主要的是她的眼神。” 言语之间看到了跟着岳百灵一起来的巫术师,风九幽未再说什么,带着画影莲步轻移走到了她的面前。 不提醒还没有发觉,一经风九幽提醒,画影还真的从岳百灵的眼睛中看到了不同。她身为灵女本应该端庄贤淑,记得之前让人去打听回来的消息也说她是一个温婉可人的大家闺秀。可如今她与泼妇没有什么不同,尤其是先前在梅宫门口时,更是丝毫的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是,她是毁了容,也遭受了很大的刺激,但一个人的性格在受到刺激后有可能大变,眼神却变不了,尤其是眸光涣散近似茫然的样子,更是不可能。 但此时此刻的岳百灵眸光没有聚焦,整个人显的焦躁不安的同时,却又好像茫然无措,一直在原地来回的踱步不说,还像是一个人丢了魂魄盲目乱转,口中不停的说着:铜镜,铜镜! 画影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见她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将跟风九幽之间的事情忘的干干净净,心中、口中只记得铜镜时,惊讶极了。 第1314章 反常之举 “主子,她……”话才出口就被风九幽用眼神制止,她看着岳百灵淡淡的说:“我房间中有铜镜,也有伤药,你进去看看伤口吧。” 眸中无神晃晃悠悠,此时此刻岳百灵像极了一个牵线木偶,她怔怔的转头看向风九幽喃喃自语的说:“房间,铜镜,铜镜,房间……” 不停的重复像是在确认着什么,时而紧,时而松的眉头也昭示着岳百灵的不同寻常。 看她有些迟钝以及不正常的反应,愈发的觉得不对劲,风九幽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又道:“是,铜镜在房间,你随我进去吧。” 轻身细语诱导着她,风九幽说到这儿刻意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而看向画影吩咐道:“岳小姐头上有伤,赶紧扶她进去包扎伤口。” 语毕,风九幽率先抬步往房间里面走去。 豁然回神,画影即刻照办,双手刚刚抓住岳百灵的胳膊,跟随她一起来的两个巫术师就动了。他们彼此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走上前,行礼道:“启禀郡主,灵女脸上的伤素来都有专门的名医诊治,就不劳烦郡主了。属下这就送她回府,多谢郡主一片好意。” 言罢,二人上前欲要一左一右的架着岳百灵,将她带走。 画影已经明白风九幽的意思,也想知道刚刚还好端端的岳百灵为什么突然间变成了这样,那可能会让他们两个巫术师坏事、带走。立刻道:“岳府虽近却总要一段路程,岳小姐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即便是回去医治也要把伤口先包扎好再说。你们二人先在外等候,等我帮岳小姐包扎好了,你们再送她回去。” 说完,画影不待他二人反应过来就拉着岳百灵进了房间。 不知是怕岳百灵自己会跑开,还是怕那两名巫术师会继续纠缠,画影一入房间就快速的把门关上了。 心下大骇,面上大惊,那两名巫术师一看岳百灵竟然跟着她进去了,即刻就要追上去推门而入。 一直守在门口的两名侍卫再次出手相拦,抽刀而出横在他们身前的同时,说:“郡主闺房,擅入者,杀!” 顿时一愣,其中一个巫术师立时就急了,疾言厉色脱口而出道:“你们……让开!” 玄殇这次来北国之都主要是为了营救风九幽,带来的人都是雪山之巅的高手,也都是谨言慎行、行事颇为稳重之人。所以,他们根本不将面前的巫术师放在眼中,二人身体靠近挡在门口,不约而同的向前一步走,逼得巫术师不得不往后退。 不想跟他们动手坏了主子的事情,玄殇连忙就走了过来,看着两位巫术师十分客气的说道:“二位不必紧张,郡主并无恶意,只不过是看岳小姐的伤口流血太多,怕她会出事,才想着给她包扎一下。二位要是实在不放心,且等一等,等刚刚那位姑娘请太医回来,让她进去陪着岳小姐就是。” 两位巫术师明显不相信玄殇的话,彼此又对视了一眼即刻收回视线,先前说话横眉竖眼的巫术师又道:“你骗谁呢?别人不知,我们二人却是知道的。岳小姐的脸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全是拜无忧郡主所赐,现在好心说是给她包扎伤口,谁知道又安的什么心?谁知道进去以后又是不是包扎伤口。我告诉你们,赶紧把岳小姐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语毕,他们二人快速的掏出两张符,捏在了手中。 画影进去以后就趁岳百灵不注意把她给打晕了,然后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当从门缝中看到那两名巫术师手中捏着的符纸时,大惊失色。马上跑回到风九幽的身边急切的说:“主子,不好,外面的不是巫术师,是控心师。必须赶紧把岳百灵送出去,要不然一旦打起来我根本就不是他们二人的对手。” 尽管雪老的那些巫术师朋友们已经扮作陪嫁侍卫混进了宫,却不能出手。画影到现在还没有找到血池的准确位置,一旦出手相帮必定会暴露身份。陪嫁侍卫清一色都是从昌隆宫中出来的,根本不可能有人会巫术,一旦动手势必会惊动其他人,到时仔细一想立马就会露出马脚。所以,只要他们出手就只有画影一个人应对,玄殇等人不懂巫术根本就帮不上忙,反而硬冲上去还会把命给丢掉。 画影巫术不凡,在北国之都的巫术界中也算是翘楚,可双拳难敌四手,又更何况是两个控心师一起上呢。 由于之前差点中了控心之术,风九幽对于控心师是了解的,也知道他们的巫术要比巫术师厉害,手段也颇为毒辣。心中一惊收回手,她扭头看向门口的同时,恍然大悟道:“我说怎么从脉象中什么也看不出,原来是中了控心之术,岳百灵不是北国之都的灵女吗?怎么敢有人给她施控心术?” 画影看到符纸的那一刻就明白了岳百灵的反常是怎么回事,但她现在没心思管,焦急的说道:“岳百灵杀了红拂本就该死,主子还是先不要管什么控心之术了,我给她简单包扎一下赶紧送出去吧。” 为红拂报仇固然重要,但再重要也没有风九幽解毒的事重要,也没有她的性命重要。所以,画影说完以后就赶紧去拿药箱,拿回来以后连忙打开。三下五除二的简单包好伤口就准备把岳百灵弄醒,送她出去。 包扎伤口期间风九幽一直没有说话,似在思考什么。等画影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准备放到岳百灵的鼻头下,让她醒来时。她伸手制止道:“岳百灵不但是北国之都的灵女,还是岳长老唯一的孙女,身份尊贵举足轻重,紫炎身为一国之主即便是不喜欢她,也不可能在她身上用控心术。而一般人也没有必要,再怎么说岳长老也是十大长老之一,敢对他的孙女下手肯定不是一般人。” 不明白风九幽想说什么,画影一脸着急的注意着门外的动静,一边低声问道:“什么意思?” 第1315章 蛊虫入眼 蹲久了头有些晕,风九幽径自站起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说:“众所周知在紫炎和大祭司的这场争斗中,岳长老一直都是个墙头草,那边有利可图就往那边倒。紫炎前不久已经下旨封了岳百灵为大王妃,他们两个人又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也一直十分的爱他,也一心一意的想要嫁给他。如果想通过她来控制岳长老,控制岳家,完全不必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术。我相信只要紫炎一句话,她就会听他的,什么事也都愿意为他去做。” 言至此,风九幽将手中打开的白色瓷瓶合上,然后若有所思的又说道:“岳长老虽为人狡诈,却巫术了得,对于控心之术想必定不陌生,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给他的孙女使用此术,难道就不怕被他给识破吗?” 对于此事画影虽然也很惊诧,却并没有想到这一层,眼见外面传来了吵嚷之声,她一听之下就更加的着急了。完全无暇去想这其中的关系,同时也顾不得风九幽在说什么,抱起岳百灵就说:“主子,此事容后再说,我先把她送出去。” 说着,她就急匆匆的转身抬步准备向外面走去。 眉心微拧颇为惊讶,风九幽完全没有料到画影会如此紧张和害怕,要知道她可是行走江湖的侠女,刀横于颈都面不改色。开口叫住她说:“等等!” 闻声回头停下脚步,画影一脸急切的看向她说:“主子,怎么了?” 将手中拿着的白色瓷瓶放在桌子上,风九幽不紧不慢的站起身,几步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已经晕过去的岳百灵说:“不必紧张,更不必惊慌,外面的那两个控心师不敢真的大闹起来,你把她放到软榻上去吧。”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画影满脸疑惑的脱口而出道:“为什么?” 扭头看向门口风九幽微微一笑,一边向不远处的软榻走去,一边轻声道:“很明显,刚刚在外面时他们二人也发现了岳百灵的不对劲,才急着要将她带回府去。而如今我们将她硬拉进来,他们必定是怕我们发现他们的秘密,发现岳百灵中了控心之术。所以,才会与玄殇起争执与冲突欲要闯进来。” 画影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刚刚进来时那两名控心师的脸色,点头道:“是,那二人的确是非常紧张,可主子怎么确定他们不会动手呢?” 在软榻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风九幽一脸的沉稳淡定,胸有成竹的回答道:“这个很简单,他们既然怕被我们发现就必然不敢声张,更不敢将此事闹大。要知道这里是梅宫,虽然偏僻却是清灵圣女所居住的宫殿,他们在这儿只要一闹,外面的黑甲兵马上就会冲进来,紫炎也会因此而知晓。你想一下紫炎是什么人,他的身边会没有巫术师和控心师吗?他会看不出来吗?他看出来以后不会彻查吗?” 随着一连串的问题出口,画影明白了过来,悬着的一颗心也随即落下。她将岳百灵放到软榻之上说:“主子所言极是,倒是我多虑了,只不过这控心师少之又少,谁如此大手笔一下就请来了两个对付岳百灵?还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两虎相争,既不是紫炎所为,那必定就是大祭司。只是有一点我没有想明白,岳百灵已经毁了容,即便是封为大王妃也没有什么用,最起码在他们二人的争斗中目前是没有什么用,可他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对她用控心术呢?难不成是想借她来控制岳长老以及整个岳家?”风九幽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想不通大祭司是何用意,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施展控心术极其复杂和麻烦,也必须是在一个人意志最薄弱的时候,也很消耗控心师的巫力。大祭司已经被关进天牢,按道理来说他应该是自顾不暇,怎么还有时间对岳百灵下手呢? 还有岳长老,他身为十大长老之一,难道真的没有发现孙女的异常之处吗? 一连串的问题涌上心头,风九幽发现事情变的更加迷离和复杂。同时,对于北国之都也有了更深的了解,觉得这里真是滋养恶魔的黑暗之地,也是一个极其可怕的地方。 面露愁色,画影也十分不解,由于还没有真正的见过被控制了心智的人,她出于好奇伸手打开了岳百灵的眼皮。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差点没有吓晕过去,只见岳百灵的眼珠子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色幼虫。 “啊……”猝不及防吓的不轻,惊呼出声的同时画影本能的收回了手,然后避如蛇蝎的往后退。 风九幽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听到她的声音即刻回了神,见她一脸惊恐之色立即起身,警惕而戒备的问道:“怎么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画影觉得十分恶心,伸手指着岳百灵的眼睛说:“主子,不是控心之术,是蛊虫,还没有长大的蛊虫。” 心中一怔,顿觉惊奇,风九幽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岳百灵,并没有在她的身上看到虫子,便问道:“蛊虫,在哪里?” 说着,她就要到岳百灵的身边去,准备走近了看一看。 仅仅只是才走了一步,画影就连忙伸手拉住了她,紧张兮兮的说:“主子别过去,蛊虫在她的眼睛里。那蛊虫非常厉害,一旦碰到就会钻进人的皮肉里,而且速度极快,拔都拔不出来。” 来到北国之都这么久,对于巫蛊之术风九幽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一些,也知道蛊虫分了级别。不同人,不同实力的人养出来的蛊虫威力也不同,作用也不同。有的单单只是置人于死地,有的则只是为了折磨人,还有一些则是另有它用。 眉头深锁没有上前,风九幽沉思片刻道:“你能确定吗?岳百灵不是中了控心之术,而是被蛊虫所控?” 连连点头,画影再次看了一眼岳百灵,十分肯定的说道:“嗯,能确定,那蛊虫虽然还只是幼虫,我却是认得的,也见过。” 第1316章 母子双蛊 由于从来没有听画影说起过此事,风九幽颇为好奇,扭头看向她道:“你见过?” 怕风九幽会忍不住上前查看,更怕那些蛊虫会跑到她的身上去。为了保险起见,画影将她拉至一旁方才回答道:“是,数年前我曾在一个巫术师的身上看到过。不过,那是他自己饲养的,并不是中了蛊毒。” 对于蛊虫的了解并不是很深,也只是知道些皮毛而已,但是风九幽并不感到惊讶。因为北国之都本就盛行巫蛊之术,巫术师饲养蛊虫亦很正常,也属平常。想了一下道:“既如此你可知道这种蛊虫进入人体以后会怎么样?能左右人心吗?” 回想岳百灵之前的反应,风九幽突然间有些不确定。因为她只是眼眸无神,反应迟钝,并没有其他的什么反常之举,所以,到底能不能控制人心亦有待确认。 时间过去了那么久,画影的记忆有些模糊,她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说:“普通的蛊虫并不会,它们不比巫术,更不比那些覆了阴灵的符咒,不可能控制人心。只会将人的心慢慢吞噬,一点点的吞进腹中,然后大量的繁殖,到最后死的时候满身都会是虫子。但是,蛊虫的种类繁多,有一些能控制人的行为却不能控制人的思想,有一些则可以完全控制人心为自己所用,这也主要看养蛊人的能力。就像巫术师所用的符咒以及法器一样,巫术越是厉害,所画的符咒威力就越大,相反,威力则越小。” 点头示意自己知道,风九幽抬头看向软榻上的岳百灵又问道:“那她眼中的蛊虫呢,是可以控心的吗?” 顺着风九幽的视线望去,画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沉思道:“目前来看是的,但因为还只是幼虫,控心之力还未完全发挥。所以,岳百灵的不正常只是暂时的,她醒来以后就会像从前一样,还有,她体内的乃是母子双蛊。” 心头一震大为吃惊,风九幽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看着她说:“母子双蛊,就是蛊虫之中最厉害的那一种?一母一子分别在两个人身上的蛊虫,母死子亡?” 画影目不转睛的看着岳百灵,回答道:“是,就是那种蛊虫。不过有个非常奇怪的地方,就是母蛊和子蛊现在都在她的体内。按照道理来说母蛊应该在施蛊人的身上,这样才能控制中了子蛊的人。可是她……” 沉吟片刻依旧是想不通这是为什么,画影托腮沉思,风九幽则张口言道:“刚刚你只是看了一眼,有没有可能是看错了?” 画影想想觉得也有可能,毕竟刚刚猝不及防,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而且还吓了一跳,没有看清楚也极有可能。再说,母子双蛊本就十分难养,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可以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她作为巫术师难得遇上,也该好好的研究一番。 想到这儿,画影放下托腮的手说:“先前慌张,看错了也不一定。主子,这样,你先在这儿别动,我去再仔细的查看一番。记住,不管我过去以后发生什么事,都千万不要靠近,否则蛊虫一旦入体那就麻烦了。” 一想到刚刚在岳百灵眼中看到的画面,画影就脊背发寒,也想呕吐。那些还未长大的幼虫看上去密密麻麻,真的令人难受。 风九幽知道事情的轻重,也知道巫术师对付蛊虫有自己的一套。所以,并没有阻止画影过去,点头称是道:“好,你去吧,小心点!” 轻轻的应了一声,画影就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张符,径自点燃烧着以后她念念有词的就过去了。风九幽虽然不知道那符是干什么的,却并没有再担心。 这时,外面的吵嚷之声越来越大,风九幽依稀之间仿佛还听到了拔剑的声音。怕玄殇等人应付不了,风九幽跟画影打了个招呼就走到了门口。透过门缝向外看,果然是剑拔弩张,想着这两名控心师不怕惊动其他人也要闯进来把岳百灵带走,想必一定是有什么不为人所知的大阴谋。 她虽与紫炎不睦,也打算将北国之都搅他个天翻地覆,可是岳百灵对于她离开北国之都还有用,同时也不想她被人所控,更不想她这么快就死了。所以,风九幽做了一个大胆而冒险的决定。 红拂死前与死后的惨状令人发指,那触目惊心的画面也在风九幽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岳百灵该死,却不该这么痛快的死去,她还没有受尽精神上与身体上的双重折磨,她不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她。 考虑到控心师的厉害,又考虑到玄殇等人的安危,风九幽离开门口绕到了窗户口,吩咐哑鬼将雪老的巫术师朋友悄悄的叫了过来以后,她就低声道:“黎老,看到那两名控心师了吗?” 头发已经发白的黎老巫术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点头道:“嗯,看到了,怎么了?” 由于黎老是跟自己师父最好的一个朋友,也是这里面巫术最高,最值得信任之人。风九幽没有任何的遮遮掩掩,直接说道:“那两名控心师对我有用,不知道黎老能否悄无声息的将他们生擒?” 浓眉微皱,黎老看着那两名控心师想了想说:“生擒倒是不难,但悄无声息怕是不行,控心师不比巫术师,他们身上不单单只有法器,还有蛊虫。而且他们都是阴狠毒辣之人,大多都是特别极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人,一旦逼急了必会玉石俱焚,所以,想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他们控制根本不可能。” “这样,那如果是杀了他们呢?可能做到悄无声息?”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不能在短时间内将他们生擒,那就只有在事情闹大之前将他们处理掉。 “合我几人之力倒是可以,只是控心师难得,又极少,风姑娘真的要杀了他们吗?”身为巫术界的泰斗,黎老有些不忍,也觉得可惜。毕竟控心师极其难练成,也非常稀少,一下又是杀死两个,他真是于心不忍。 第1317章 情思豆,销魂散 风九幽聪明,一下子就从他的言语之中听出了惋惜之意。的确,控心师稀有,也寥寥可数,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即便她已经知道自己是转世而归的清灵圣女,也从来没有打算留在这里,更没有考虑过要嫁给紫炎,成为北国之都的王后。所以,别说是死一两个控心师,就是控心师全部死绝了也不****的事,她也完全不在乎。 耳边突然传来画影的惊呼声,风九幽回头看了一眼,见那边好像是出了事,立刻简而言之的回答道:“是,杀了他们,动作轻点,千万不要惊动了门外的黑甲兵。另外,玄殇那里有化尸水,尸体直接让他处理好就是,至于他们身上所携带的法器以及其他东西,您看着办就是。” 风九幽回头朝房间看时,黎老也听到了惊呼声,知道她急着去看画影便道:“明白了!你放心吧,绝不会惊动任何人的。” 语毕,他身影一晃就离开了原地,只是眨眼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从画影那里知道黎老的巫术有多厉害,风九幽一点也不担心,再加上还有其他巫术师在此,她相信他们绝对能悄无声息的解决那两个控心师。故,重新关上打开的窗户后就朝着软榻而去了。 黑夜中,一向面无表情的哑鬼皱了皱眉头,似乎对于黎老等人并不放心。扭头朝窗户处看了一眼,他沉思片刻也在原地消失了。速度极快眨眼之间,只是这一次不再是隐藏在暗处保护风九幽,而是追着黎老消失的方向而去了。 由于画影先前的嘱咐,风九幽不敢太靠近,距离软榻大约有三尺左右,她就停了下来,张口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秀眉深锁,面色凝重,画影扭头看了风九幽一眼,随即收回视线。拉起岳百灵的一条胳膊,将衣袖全部卷起,一边往上寻找着什么,一边沉声回禀道:“先前我以为她只是中了母子双蛊,那想到竟然还中了情思豆,而且在她的肚脐下三寸处还发现了销魂散。”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一双美丽的眼眸瞬间睁大,显然,风九幽很惊讶,也很诧异。对于母子双蛊以及情思豆她是知道的,也是了解的,可是这销魂散又是怎么回事呢? 销魂散,顾名思义就是令人身心愉悦的东西,一般只会出现在花满楼那样的地方,寻常人是绝对不会碰这种东西的。岳百灵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而且还是在脐下三寸。 脐下三寸乃是关元穴,是对于女子而言至关重要的穴位,将销魂散埋于此处,岂不是…… 细细琢磨心下大骇,也十分好奇,风九幽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一步说:“确定吗?销魂散在脐下三寸?” 画影不懂医术,并不清楚脐下三寸是什么穴位,又对于女子而言意味着什么。直接掀开岳百灵腰间的衣服给风九幽看,郑重其事的说:“确定,刚好三寸!” 说话间,画影将三根手指放到了岳百灵的肚脐之下。 看到脐下三寸果然有一块皮肤微微凸起,风九幽心下明了。想到情思豆又道:“扒开胸口处的衣服给我看下。” 由于红拂就是因为情思豆爱上紫炎才惨死在黎城,风九幽对于情思豆的症状再了解不过了。但凡是服了情思豆的人,心口处皆会出现一颗红豆,偶而还会变成一朵花在心间盛开,绽放。 那时画影虽还没有到风九幽身边伺候,却有从若兰那里听说关于情思豆的事情。所以,对于其症状也颇为了解。将岳百灵腰间的衣服拉好后就快速扒开她胸口处的衣服,一边给风九幽看一边说道:“主子请看这里有一颗红豆,拿针只要轻轻的扎一下就会变成一朵花。” 语毕,她腾出一只手去拿银针,然后毫不犹豫的就扎了下去。下手不重,银针不深,昏过去的岳百灵没有丝毫的感觉,更没有醒来的迹象。 银针进入皮肤,那小小的一颗红豆就立刻发生了变化,风九幽怕自己看错了又走近了一些。果不其然,与红拂当时心口处的花一模一样。整朵花只有拳头那么大,共有七瓣,当时红拂心口处的花只开了两瓣,而她胸口处的花瓣却开了五瓣。显然,她中情思豆已久,要不然也不可能开了五瓣。 母子双蛊以及销魂散已经令风九幽惊诧不已,再看到情思豆,她心中更加的疑惑不解,也觉得事情变的更加复杂和蹊跷。岳百灵身为北国之都的灵女,身为岳长老唯一的孙女,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调查得知她自小就开始修习巫术,巫力也非凡,再加上她出入素来有侍卫以及巫术师保护,几乎没有人能近得了她的身。是谁将销魂散埋在了她脐下三寸,又是谁给她服用了情思豆?这些事情她自己又知道吗? 世人皆知岳百灵自幼就钟爱紫炎,可谓是青梅竹马,这对女追男的故事也在北国之都也被传位佳话。个个觉得灵女就该如此,理所应当的爱着北国都主,就像清灵圣女一定要嫁给都主一样,理应如此。 可是岳百灵是什么时候中的情思豆呢? 是在很早很早之前,还是在近段时间?她一直深爱着紫炎,死活非他不嫁,那么是出于本心还是因为情思豆的关系呢?情思豆一分为二,要男女分别服下方能相亲相爱,永不离弃。照这样来说的话紫炎又是不是也已经服下了情思豆呢? 不,不,不可能,情思豆一分为二不可能一个人同时服下两半,更不可能同时爱上两个女人或者男人。当初紫炎把红拂当成自己给她服下了情思豆,他自己也吃了,肯定不可能再吃岳百灵的。可是岳百灵深爱着紫炎,到现在都是,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一连串的问题如潮水般涌来将风九幽淹没,她突然间觉得事情不但复杂蹊跷,还处处透着诡异。母子双蛊如果是大祭司发下,那么销魂散和情思豆又是谁下的呢? 第1318章 鬼婴魔君 看风九幽面色凝重一语不发,画影着了急,仔细的看了一眼那朵盛开的花,松开扒着岳百灵衣服的手说:“主子,怎么了,这不是情思豆吗?” 由于没有亲眼见过,只是听若兰表述,画影见风九幽迟迟不言心中不免有些犹豫,同时,也开始不确定起来。 闻声回神风九幽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她将岳百灵的衣服穿好后就走到了不远处的桌子旁,径自坐下沉思不语。心中又开始想一个又一个问题,也想捋清楚岳百灵跟紫炎以及大祭司之间的利益关系。 因为有利可图,岳长老在紫炎封岳百灵为大王妃后背叛了大祭司。大祭司是个阴狠狡猾之人,他会不会为了报复岳长老而给他唯一的孙女下蛊、下情思豆呢? 如果会,那么销魂散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她深爱着紫炎,又是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根本不可能在未成婚前与男子行周公之礼。按照道理只要她不与男子同房就不会引发销魂散,那埋在皮下的销魂散对她就无用,也完全不会伤害到她。可下药之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心领神会,画影很快就把岳百灵的衣服给整理好了,然后倒水洗了一下自己的手就来到了风九幽的身边,挨着她坐下说:“主子,你怎么了,是不是……” 不想画影为自己担心,风九幽提起茶壶打断了她的话,一边倒水一边说:“没事,只是在想事情。” 言语之间,她倒了一杯水放到了画影的面前。 连忙起身伸手接过,画影十分恭敬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她心口处的那朵花确定是情思豆吧?” 情思豆出自西岚国,像控心师一样稀有,在红拂身上出现已经令人匪夷所思,如今再在岳白灵的身上看到,不免更加惊讶。同时,也非常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情思豆是岳百灵自己所服还是别人所下? 并没有马上回答,风九幽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抿了两口方说道:“嗯,是情思豆,但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身上呢?对了,那销魂散植于皮下却没有丝毫的伤疤,是巫术所为吗?” 除了巫术以外,身为医者的风九幽实在想不通那销魂散是如何在没有任何伤疤的情况下进入岳百灵的身体的。 幸好画影先前看的十分仔细,要不然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了。炭火很旺,烤的嗓子有些痒,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画影道:“主子所猜不错,的确是巫术所为,但并不是没有伤疤,而是被人施了障眼法。” 眉头微挑有些惊讶,风九幽放下手中端着的茶盏若有所思的问道:“障眼法?” “是,不是普通的障眼法,而是由高级巫术师所施的障眼法。一般人以及巫术师都看不出来,像我这种道行的也仅仅只是知道障眼法,并不能破解。”说到这儿画影刻意的停顿了一下,扭头朝门口看了一眼,欺身向前压低声音道:“主子,岳百灵脐下三寸不止是被人放了销魂散,还附有阴灵。” “什么,阴……阴灵?”大惊失色,瞪目结舌。纵然风九幽早已知道巫术师会养小鬼,还会到处抓鬼来修炼提升自己的道行,却还是十分惊悚。要知道岳百灵乃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的身上怎么可能会附有阴灵,且还是在脐下三寸女子的小腹处。 见她似乎有些害怕,画影连忙道:“主子别怕,是有阴灵,但在沉睡中,并没有被唤醒,不会出来的。” 不明所以,风九幽扭头看了一眼躺在软榻上一动也不动的岳百灵说:“什么意思?阴灵还可以沉睡不醒的?” 点头称是,画影开始跟她解释:“是,阴灵不但可以沉睡,还可以永久封印。就像主子体内的火风一样,上一代清灵圣女离世,它就会自行封印,等到圣女转世它就会沉睡不醒,直到有一天它归位,方显神力。其实,简单来说就是不到一定的时候它是不会醒来的,更不会冲破封印。我刚刚仔细的看了一下,附在岳百灵身上的阴灵极小,好似刚刚出生的婴儿,他被人施了法正在沉睡中,一时半刻的醒不过来。” 越说越觉得可怕,越说越觉得诡异,风九幽眉头深锁径自起身,不由自主的走回到了距离软榻还有三尺距离的地方。双脚站定静静打量,单单从外表上来说岳百灵与常人无异,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但只要仔细的去观察她的脸色就会发现她印堂隐隐发黑,双眼周围也泛着乌青。 见风九幽到了榻前,画影连忙就站起身跑了过去,拉住她的胳膊说:“主子,不能再靠近了,那蛊虫虽还是幼虫却极其厉害,万一受到什么刺激就会马上躁动不安。只要它一剧烈的动起来,那下蛊之人即刻就会知晓,到时一定会寻过来,也一定会发现我们知道岳百灵身上的秘密。” 虽不知道下蛊之人是谁,但画影却知道此人在巫蛊之术上一定是非常厉害,最起码她是对付不了。现在还没有弄清楚岳百灵身上的蛊虫是怎么回事,万万不能将其引来。再说,玄殇等人刚刚进宫,他们本就自顾不暇,再招来一个厉害的巫术师,她真是不知道要怎么保护风九幽了。 风九幽知道轻重,点了一下头就围着岳百灵转了起来,一边慢慢的走一边仔仔细细的观察,轻声细语道:“阴灵附身,还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你怎么看?”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又是母子双蛊,又是销魂散,弄的画影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也觉得乱糟糟的。她静下心沉思片刻道:“主子,你可曾听说过鬼婴魔君?” “鬼婴魔君?”风九幽想了一下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曾听说过。 画影一边跟在她的身旁围着软榻上的岳百灵打转,一边回答道:“是,盘古开天壁地有了六界,神、仙、魔、妖、鬼、人。鬼婴魔君顾名思义就是由鬼婴成为魔君。” 第1319章 鬼婴成人 素来不相信鬼神之说的风九幽登时一愣,停下脚步转身回头,看着她疑惑不解的说道:“既分六界,那应该鬼是鬼,魔是魔,鬼婴怎么可能会成为魔君呢?” 突然停下的脚步令画影差点撞到风九幽,她连忙收住脚向后退了一步说:“两者本来是没有关系的,但相传几千年前魔君攻上神界,大败!为了躲避神界的追踪,逃到了鬼界。化成鬼婴进入了人界,未经轮回钻入到了一妇人体内,令其有了身孕,到最后足月临盆成了一个人婴。” 越听越神奇,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风九幽满目质疑道:“人婴,不是鬼婴吗,怎么又成了人?” 兴许是那母子双蛊太过厉害,画影在说话的时候也时不时的会看一下岳百灵,那紧张而小心的模样就好似生怕她会突然间醒来似的。收回视线沉声道:“的确是鬼婴,但魔君怕自己暴露,被神界抓到。化成鬼婴以后还是觉得不安全就找到了一名老巫,与其做了一笔交易。然后来到了人界,利用巫术进入了那妇人的肚子里成了人婴。魔与鬼皆属阴,但人却是属阳,所以,他利用人身上的阳气遮盖住了自己的魔气以及阴气,逃过了神界的追踪,也得以活了下来。而魔跟鬼自此也沾到了一起,魔鬼二字就是由此而来。” 北国之都素来神秘,有这样的传说也不足为奇,风九幽抿唇沉思想了一下,又道:“这样,那跟附身岳百灵的鬼婴有什么关系?二者又有什么联系?” 话音未落灵光闪过,风九幽恍然大悟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她随即言道:“我知道了,那传说中的老巫就是北国之都的巫术师,他不但将这种巫术给传了下来,还用在了岳百灵的身上。” 说到这儿风九幽刚刚舒展的眉头又一次皱了起来,她一边摇头一边自言自语的说:“不对,不对,现在这世上又没有听说过有魔。几千年过去了,魔君不可能再化成鬼婴找妇人重生为人,但是他们将鬼婴放在岳百灵的身上意欲何为?又在算计着什么呢?” 随着时间的流逝风九幽愈发的想不通,她忽然间觉得在这件事情上云山雾罩的,越是想理清楚就越乱,跟杂乱无章打了结的麻绳似的。越想找到头尾,越想解开,就越解不开。 注意到外面突然间没有了吵嚷之声,画影的一颗心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伸手拉了一下风九幽的衣袖低声道:“主子,你听,外面没有声音了。” 光顾着说岳百灵的事了,风九幽把那两个控心师的事给忘记了,即刻道:“不用怕,也不用担心,是我让黎老他们悄悄的把那两个控心师给杀了,玄殇……” “什么,杀……杀了?”画影和黎老一样是巫术师,他们都深知控心师的稀少与难得,没想到风九幽竟然会把他们给杀了,一时间不禁震惊极了。 风九幽没心思、也没有时间浪费在已经死了的人身上,直接张口说道:“本来是想让黎老将他们生擒,问问是怎么回事,正好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大祭司的人,为什么要对岳百灵下蛊,是何居心?但黎老对于生擒他们没有多少把握,再说外面还有那么多的黑甲军,一旦打起来肯定是要暴露身份的。所以,为防将事情闹大,不如将他们全部杀了。反正不能为我所用的人,留着也没有用,说不定将来还会后患无穷。” 上一世领兵打仗让风九幽明白一个道理,人才固然重要,但若不能为自己所用,迟早有一天都会成为敌人。一旦站到了对立面那必是你死我活。故,不如先下手为强,在还没有成为敌人之前就杀了他们。 画影明白她的意思,也深知其中的道理,未再多言继续之前说的话说:“我告诉主子鬼婴魔君之事,并不是说魔君会再次重生为人,而是想说有人想借岳百灵来害紫炎,甚至以此谋权掌控整个北国之都。” 话一出口就骇人听闻,风九幽的脑子里也瞬间出现了两个字,那就是傀儡。抬步向前抿唇思考,她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道:“这么一说还真是的,据扶苏调查所知,千年来,灵女大多都是都主的妾室,也就是大王妃。岳百灵嫁给紫炎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再加上前不久他已经下了旨,此事基本上是已成定局。而且青檀之前也说过,大婚之礼那天岳百灵也将从侧门入宫,即便那夜二人不会圆房,第二天、第三天总会圆房。” 言至此,风九幽停顿了一下,换了口气又道:“众所周知,一直以来紫炎都不喜欢岳百灵,再加上她又毁了容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将销魂散埋在脐下三寸想必也是考虑到了这一层。二人一圆房,销魂散必然会发挥其作用,而附在脐下三寸的鬼婴也可以顺利的进入到岳百灵的肚子,那么她一定会怀孕。” 画影接着说:“不是一定,是肯定!沉睡的鬼婴也会在那一刻被唤醒,而操控这一切的人只要稍施巫术就可以让她成功有孕。清灵圣女虽为王后,生出来的孩子也是嫡长子。但大王妃所生的孩子也不容小觑,况且先后有别,只要这鬼婴一出生,那势必会成为长子。到时候再以巫术控制他,助他登上都主之位便可挟天子以令诸侯,成为北国之都真正的掌权人。” “恐怕还不仅仅只是这些。先前我不明白为什么岳百灵的体内有母子双蛊,如今一想也是为紫炎准备的。你想一下,在他和岳百灵圆房之时,倘若母子双蛊中的一个跑到了他的身上,会怎么样?”挖开冰山一角,风九幽想通了所有的问题,她忽然间发现这不单单是一个阴谋,还是一个很大很大的阴。一环套着一环,一环套着一环,皆是针对紫炎,母子双蛊倘若失败了,那么必然还有鬼婴作为后招。总之北国之都已经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第1320章 宿主 一经提醒茅塞顿开,画影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她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说:“会被下蛊之人控制,会成为一个傀儡都主。” 终于把母子双蛊、销魂散以及鬼婴之事给理顺了,风九幽松了一口气,唇角也有了笑意。她点了点头说:“不错,他会成为一个傀儡,一个被人操纵的木偶。至于岳百灵腹中的鬼婴到时候恐怕也无关紧要了,只要牢牢的控制住紫炎,那么北国江山便是他的了。” “大祭司觊觎北国江山多年,看来这些事情都跟他脱不了关系,即便不是他做的也是他命人做的。”关于这一点画影十分肯定,也深信不疑。大祭司身为十大长老之首,他不但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人脉,更有这个心狠手辣的手段。 看来先前跟着岳百灵而来的那两个控心师确实不是岳长老的人,也不是岳百灵自己的人,而是大祭司的人。只是他们是什么时候混进岳家,得到岳长老以及岳百灵的信任呢? 对于画影所言,风九幽十分赞同,她几步走回到桌子前坐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之前我还在想大祭司与紫炎争斗多年,不可能只有这么点本事,在天牢里坐以待毙,那想到后招在这里。紫炎虽对岳百灵无情,却到底也要顾忌岳长老的势力,到时即便不愿意同房,恐怕也要违背自己的心意做不愿意做的事情。母子双蛊一旦分离,即可以操控岳百灵,又可以让紫炎乖乖听话,果真是一箭双雕的妙计。看来大祭司真如紫炎所言不容小觑。” 说到无情二字,画影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情,猛地一下在风九幽的对面坐下道:“主子,那情思豆呢,可也是大祭司所为?” 一连说了许多话,风九幽有些口渴了,端起茶盏喝了两口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未必!岳百灵胸前的情花已经开了五瓣,且颜色极深,想来不是近期才中的情思豆。时间最少在半年以上甚至更久,情思豆乃是西岚之物,极其稀有,一般只有西岚王室才会有。大祭司身居要职,可以称得上是巫术师之首,巫术师和灵术师素来不睦,西岚王室之人绝不会将情思豆给任何一个巫术师。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命人盗取的也说不一定。” “如此说来情思豆与他无关了?”不知为何画影有些不信,毕竟谁没事会给别人吃情思豆啊。再说大祭司也不喜欢岳百灵,也没有想要得到她,干嘛冒着得罪岳长老的风险而给她下情思豆呢。 情思豆长在心口上,时不时的就会开出一朵花来,红拂当时身中情思不久,没有注意到也属正常。可岳百灵就不一样了,她身为北国之都的灵女,不禁自由修习巫术,对于灵力也有所涉猎。所以,心口处莫名其妙的开出一朵花来她不可能不知道。 事情过于复杂,风九幽也不敢肯定,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淡淡的说:“这个恐怕就只有问岳百灵自己了,如果她早就知道说明跟大祭司无关,如果她不知道,那就一定是他了。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先不说这事了。我问你,她身上的蛊虫可能驱除或者是直接杀死?” 眸中一怔,顿时一愣,岳百灵一副自己耳朵听错的样子说:“杀死,驱除?她体内的母子双蛊。” 风九幽点头道:“嗯,有办法吗?” “为什么?主子不是要为红拂报仇吗,为什么要帮她解蛊?”画影百思不得其解,觉得自己一定是要听错了。要不然一向有仇必报的风九幽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再次扭头看向躺在软榻上一动也不动的岳百灵,风九幽语气极为平常的说:“正是要为红拂报仇才要给她解蛊,你想一下她要是被人控制了,像刚刚那样丢了魂似的,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痛苦。我即便是杀了她又有什么意义,红拂惨死,梅叔和云姨生不如死,到现在都伤心不已,我要是让她这么轻易的就死了,岂不是对不起她们,对不起死去的红拂。所以,我要她活着,像从前一样正常的活着。她因紫炎而杀红拂,那就让她亲眼看着心爱的紫炎是如何将一个个女人迎进了宫,如何让她们一个个生下孩子,又是如何对待她的。” 情之所至妒心起,能让岳百灵伤心以及痛苦的只有紫炎,只有她的心爱之人。情是一把双刃剑,能让人甜如蜜,也能让人苦入黄连,亦能让人遍体鳞伤生不如死。 画影聪明一点就通,只是她有些为难:“母子双蛊杀死倒是简单,只要引它们出来就是,更何况还只是幼虫,倒不是特别麻烦。但是它们一死那幕后下蛊之人即刻就会知晓,恐怕会对岳百灵不利,一计不成倒是再生一计,岂不坏事。” 风九幽也想到了这一点,张口道:“那驱除呢?” 一脸为难,画影咬了一下嘴唇,像是在做个艰难的决定似的欲言又止:“驱除……可以倒是可以,但要找个宿主,也就是肉身。母子双蛊已经见血,也以食肉为生,若是离开岳百灵的身体半个时辰,它们就会枯竭而死,到时那下蛊之人一样会知晓。” 风九幽心地善良实在不愿殃及无辜,也不愿意随便找个人将母子双蛊移到她的体内。故,言道:“这样,那……” 话才出口岳百灵就醒了,只见她猛地一下就坐了起来。动作迅速,反应灵敏,丝毫没有给风九幽二人反应的时间,在她的身上也丝毫不见之前呆滞的样子:“风九幽?” 不知是母子双蛊的原因,还是因为之前是被画影给打昏的,岳百灵的记忆有些接不上。看到风九幽非常惊讶,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风九幽看她双眼迷茫却十分有神就朝画影打了个眼色,示意她跟之前不同了。画影会意立刻起身,几步走到她面前说:“岳姑娘,你醒了?除了头以外可还有那里不舒服吗?” 第1321章 凭什么? 画影温柔的声音以及客气的态度令岳百灵非常之不适应,同时,她也记起了先前之事。四下环视心生警惕,见房间中只有她们三个人,她一骨碌就跳下了软榻,神情戒备的看着风九幽主仆二人道:“你们……你们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碧珠呢?” 一边说一边往旁边躲,显然之前还张牙舞爪的她在看到只有自己一个人时,还是有些害怕。尤其是在面对风九幽的时候,心里更是说不出的怯意。 由于先前光顾着说母子双蛊的事情了,画影并不清楚风九幽请岳百灵进来是做什么,又有什么打算。同时,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岳百灵。 心中无底,画影请示般的看向风九幽,还未说话就听到她不紧不慢的说:“先前不是你在外面大吵大闹的嚷嚷着要见我吗?说吧,一定要见我所谓何事?” 今天岳百灵入宫的目的就是为了收拾风九幽,报毁容之仇。当然,她之所以敢如此嚣张,肆无忌惮仗的就是那两名控心师,如今未看到他们跟进来,也不见碧珠的踪影就以为他们出事了,心中不止有些害怕还不知道要如何应对了。 眼眸犀利似乎能穿透人心,岳百灵仅仅与风九幽对视了一会儿就赶紧撇开视线,故作镇定的说:“我……我来……我来是……” 话才出口,挂在架子上的北国风袍就映入眼帘,岳百灵心中一顿,立刻就不由自主的跑了过去,怒气冲冲的质问道:“风袍怎么会在你这里,圣女归来仪式都没有举行,你根本就不是清灵圣女,你凭什么穿风袍?你凭什么?” 神情激动透着杀气,由低到高的声音昭示着岳百灵的怒气,先前对风九幽的惧意也因着怒火而消散的无影无踪。她喜欢紫炎多年,也一直认为这王后之位是自己的。身着风袍嫁给紫炎可以说是她一生的愿望,也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如今看到这漂亮的风袍出现在梅宫,出现在另一个女人的房间里,这让她如何不激动,如何不气愤呢? 风九幽正在为这件风袍闹心,一听到声声质问瞬间就笑了,在贵妃榻上坐下来,慵懒的靠在软枕上淡淡的说:“圣女归来仪式的确是还没有举行,可,你怎么确定我不是清灵圣女呢?” “你少跟我打岔,风九幽,你凭什么?你凭什么穿风袍,你有什么资格穿它?”怒目而视咬牙切齿,岳百灵死死的抓住风袍的衣袖,恨不能冲上去将她给撕吃了。 纵然昌北两国联姻已经达成,世人皆知,但岳百灵并不承认,也不认同。没有解封往生镜,没有在十大长老的见证之下举行清灵圣女归来仪式,那风九幽就不是清灵圣女,更不是北国之都的王后。所以,她认为她没有资格。 四国使者来贺,紫炎特意命人送来了风袍,他想让她穿上风袍出席今天的宴会。同时,也想以此告诉陌离以及所有人她现在的身份。岳百灵深知这一点,风九幽也心知肚明。故,她不肯穿,岳百灵也不愿意她穿,也认为她没有资格穿。 尽管这几天来的好好休息,已经让风九幽的体力恢复如常,可她思虑过多也容易劳累。单手扶额斜靠在软枕上,完全无视岳百灵的怒意,不温不火的说:“这个问题问的好,凭什么?呵呵,画影,告诉她。” 纵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穿这件风袍,也不会穿,风九幽却没有表现出来。因为只要能让岳百灵生气,只要能让她难受,她完全不在意让她这样认为。 主仆相处不久却能猜到风九幽大概的用意,画影下巴微抬郑重其实的告诉岳百灵说:“凭两国联姻已经达成,凭紫都主死乞白咧以二十万大军亲迎,凭紫炎已经昭告天下我家主子就是清灵圣女,凭清灵圣女的身份……” “闭嘴!”恼羞成怒口不择言,岳百灵一激动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吼着打断了她的话。 画影不以为意的努了努嘴,扭头看向风九幽,见她面无表情后又再道:“事实胜于雄辩,岳姑娘就是再不想听,也无法改变。大婚之期将至,四国使者全部到齐,在不久的将来别说是这风袍了,整个后宫包括紫都主都是我家主子的。” 刻意的刺激岳百灵,不为别的,只为在她的伤口上撒盐,让她伤心、难过,为死去的红拂好好的折磨她。 怒火中烧却不知为何没有再发作,岳百灵狠狠的瞪了一眼画影就腾腾腾的走到了风九幽的面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她一改先前的态度,十分冷静和镇定的看着她说:“风九幽,你喜欢的男人明明就是东凉国的三皇子陌离,为什么要来北国之都,为什么要跟我抢炎哥哥,为什么要跟我争?” 轻抬眼眸盈盈一笑,风九幽张口言道:“跟你抢紫炎?他是你的吗?岳百灵,你为什么不好好想一想,他自始至终是你的吗?他曾属于过你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岳百灵哑口无言,毫无疑问,从来没有。不管是从开始喜欢紫炎的那一刻起,还是到今天这一刻为止,紫炎都从来不是她的,也不曾有片刻的属于过她。相反,他讨厌她,也因为岳长老的所作所为远离她,甚至感到深深的厌恶。 如果不是岳家对于他来说还有用,岳百灵相信自己不可能成为大王妃,更不可能入住皇宫得到他的垂怜。 心中清楚明白却不愿意面对,更不愿意承认,岳百灵看着唇角满是笑意的风九幽强压火气,话锋一转又道:“我知道你深爱着陌离,他也同样爱你,那我们不妨就来谈一谈吧。要怎么样?要怎么样你才肯离开北国之都,离开炎哥哥?” 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让风九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她这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刚刚还喊打喊杀骂自己,怎么一会儿态度变的这么好? 第1322章 虚与委蛇 画影亦是十分惊奇,尤其是想到她之前在梅宫门口泼妇骂街的样子,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也觉得她跟紫炎一样善变。怕她打什么歪主意,几步就来到了风九幽的身旁,以眼神示意提醒她小心后就目不转睛的盯着岳百灵。想着只要她有一点点的不对劲,自己就赶紧出手,即便是杀了她也要保护好风九幽。 迟迟不语知道风九幽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岳百灵拉过一旁的凳子直接坐下道:“我说的是真的!她死了,你也伤了我的脸,我们之间算是扯平了。你说吧,要怎么样才离开炎哥哥,离开北国之都。金银珠宝你尽管提,只要我有的绝不含糊。但是你要保证此生再也不踏入北国之都半步,也绝不再出现在炎哥哥的面前。” 目光坚定诚意十足,岳百灵突然间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从暴怒到冷静,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 风九幽直直的看着她,忽然间发现她和风芊芊其实并不一样。同样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同样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同样是自私自利嚣张跋扈任性妄为,但她却多了一层虚伪的面具,心计也颇深。单从她现在放下身段改变态度来跟自己谈判,就说明她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 正在为如何能不伤一兵一卒的情况下悄悄的离开北国之都而烦心,她就自己送上了门来。也好,能利用就利用,等到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再老账新账一起算就是。 想到这儿风九幽坐直身体吩咐画影上茶,然后往火盆里夹了块炭,语重心长的说:“既然你有诚心,那我们就暂时放下往日的恩怨来好好的谈一谈。你说的不错,我并不喜欢紫炎,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他,但是你也看见了,他不但将我抓回来还变相的囚禁在这梅宫之中。外面的黑甲军有多少想必你先前也看到了,现在我别说是离开北国之都了,就连这梅宫都出不去。所以……” 两手一摊故作无奈,风九幽放下夹子接过画影递来的茶盏,然后若无其事的开始品茶。对于岳百灵所说的扯平的话,她半个字也不信。因为她有多爱紫炎就有多恨红拂,有多恨红拂就有多恨自己。而是个女子都会很在意自己的容颜,毁容之仇可谓是大似天,她又怎么可能会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过去了呢。 岳百灵知道风九幽所言不虚,也知道她是被紫炎给抓回来的,也清楚她被看的很紧。秀眉微皱思考片刻,张口言道:“我可以送你出宫,也可以送你离开北国之都,但你要让我怎么相信你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也不会出现在炎哥哥的面前呢?” 手上一顿,眼皮微抬,风九幽十分优雅的放下手中的茶盏,慢慢说道:“口说无凭,我即便是给你立下字据也是无用。如果你实在不信或者是不放心,那我不妨告诉你一件事,作为我的诚意,如何?” 眼缝微眯十分好奇,岳百灵张口说道:“那就要看是什么事了,如果只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或者是我知道的事情,那……” 话未说完就被风九幽打断,她双手相叠放在腿间,挺直脊背看着她说:“自然不是,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说话时,岳百灵目不转睛的盯着风九幽,见她面色依旧,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就道:“好,你说吧,如果你所言之事对我有用,你我二人之间的约定就此达成。我不但将你安然无恙的送出北国之都,还附赠白银万两,保你以后衣食无忧。” 话一出口,站在一旁的画影就忍不住的笑了。觉得这岳百灵不知是对银钱没有什么概念,还是觉得风府倒了,自家主子就变的一无所有。别说是万两白银,就是万两黄金恐怕也不够主子以后用的。先不说神乐谷里养了那么多的兵马,单单只是一个神阁一月所花费的银两都不止万两黄金,区区一万两白银又算得了什么。 笑声一出岳百灵就变了脸色,听出了嘲讽之意。风九幽心中有了计划不想再跟她吵下去,也不想坏了自己的事,直接说道:“可以,但万两白银太少了,你也知道我每天都要喝药,且都是一些非常珍贵的药材。我身体虚弱常年需要人伺候,身边也养了好几个丫鬟。不如这样吧,你送我离开北国之都,另赠我十万两黄金,我保证今生今世绝不会再回来,也绝不再出现在紫炎的面前,可好?” 原本风九幽并没有打算敲她一笔,但她自己都主动提出来了,不多要点怎么对的起她呢。再说,这年头谁会嫌银钱烫手呢,自然是越多越好,多多益善。 腾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岳百灵整个人就像是被雷给劈了一下,目瞪口呆满目震惊的说:“十万两,黄金?” 对于岳百灵的反应完全在意料之中,因为十万两黄金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别说是对她以及整个岳府,就是对于紫炎这个一国之主来说都是一个非常大的数目。所以,风九幽不惊不讶不紧不慢的点了点头说:“是,你没有听错,十万两,黄金!” 抬头望天差点绷不住,岳百灵觉得风九幽一定是疯了,一定是脑袋被驴踢了。十万两,十万两,竟然还是黄金,她怎么不去抢啊。 心中懊恼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觉得自己刚刚真是脑子坏掉了才会说给她白银,让她衣食无忧。要不然她也没有机会狮子大开口,这下好了,十万两黄金,自己就是把岳府给卖了也没有十万两黄金啊。 不行,不能生气,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跟她大吵大闹。那样解决不了任何为题,要忍住,自己一定要忍住。好不容易才说服她离开北国之都,永远不再见炎哥哥,怎么能因为十万两黄金而前功尽弃呢。 看岳百灵一个劲的在深呼吸,一个劲的在攥紧拳头,在压制她自己的情绪。风九幽再次笑了,显然,以这样的方式替红拂报仇比一刀杀了她有趣多了。 第1323章 虚与委蛇二 反复深呼吸之后岳百灵再次压下了心中的怒火,渐渐平复了心情以后她又重新在凳子上坐了下来。然后目视风九幽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我爷爷虽然是十大长老之一,俸禄却并没有多少,十万两白银我都没有,更别说是十万两黄金了。所以,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府中有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据说价值连城,能不能以此相抵。” 风家富可敌国,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不说到处都是,却也不足为奇。再加上乐平公主给她准备的嫁妆里也有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风九幽更不稀奇,也不稀罕。一口拒绝道:“我离开北国之都以后要靠这个生活,你给我一颗夜明珠,既不能买米买菜,又不能买药。拿出去变卖估计也没有人能给我十万两黄金,更不可能有人给我一座城,试问我要来做什么。如果岳府真的没有那么多黄金,那就折合成银票,或者是金钗珠翠这些来抵也行。哦,对了,名贵的药材也可以,省得我出去买了。” 登时一怔满脸无语,岳百灵看着风九幽说:“你……你这不是打劫吗?” “打劫?不,不,不,这是你情我愿的事,跟打劫半点关系也没有。你如果不愿意那就算了,反正我觉得嫁给紫炎也挺好的,北国王后啊,据说……”话未说完就被岳百灵打断,只见她咬牙切齿的说道:“行,算你狠!” 目的达到风九幽不以为意,她面无表情的说:“既如此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现在我来告诉你一件事,一件关于你的事情,希望你听了以后不要太过惊讶。” 岳百灵点头答应洗耳恭听,风九幽清了清嗓子将母子双蛊之事娓娓道来。当听到她竟然把自己的两名控心师给杀了时,几乎快要气死了。不过,气愤的心情并未持续很久,风九幽很快就将原由告诉了她。 起初岳百灵并不相信,毕竟只是一面之词,但好在画影是巫术师。只是稍施巫术就令那母子双蛊现了身。亲眼看到惊恐不已,本想着可以将它们给硬生生的逼出来,那想到根本就没有用。 看着那令人作呕的幼虫,岳百灵恨不能将自己的胳膊给直接砍了,看着画影惊慌失措的说:“快,快帮我把它们拿出来,全部打死,快点!” 声音很细近似尖叫,身为北国之都的灵女,身为岳长老的孙女,画影完全没有料到她会害怕成这个样子。要知道北国之都本就盛行巫蛊之术,十个巫术师身上九个都会有蛊虫,至于那么害怕吗? 画影为了让岳百灵看到母子双蛊,相信风九幽的话,已经从眼睛处将蛊虫一点点的逼到了她的胳膊上,那还有什么力气帮她弄出来啊。最主要她的主子没发话,她怎么可能会帮她弄出来。 “没用的,它们已经喝了你的血,吃了你的肉,拿不走的。而且画影巫术有限根本帮不了你,你若是想脱离别人的掌控就去找你爷爷吧。他身为十大长老之一,想必对于巫蛊之术并不陌生,应该可以帮你的。”风九幽把画影先前告诉她的话一一说给岳百灵听。 惊慌之下岳百灵那还听的进去话,她看着那两条不停蠕动的白色虫子尖叫不止,一个劲的嚷嚷着叫画影帮她。 见岳百灵着实害怕,画影立刻收了巫术,而刚刚还出现在她胳膊上的幼虫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心中惊讶,本能的伸手去摸,当发现胳膊上光滑一片完全没有蛊虫的影子,岳百灵焦急的问道:“哪儿去了,怎么不见了,你把它们弄哪儿去了?” 不顾她的惊慌,画影回到了风九幽的身旁,淡淡的说:“没去哪儿,还在你的胳膊上,只是我收回了巫力,你看不到它们了而已。你体内的母子双蛊还只是幼虫,相信岳长老是有办法的,你尽快回去吧。” 尽管已经看不到虫子的踪影,岳百灵还是无法忍受,她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身体里竟然有两条虫子,就恶心的想吐,头皮也跟着发紧发麻:“回去?不,不行,我好不容易才趁着爷爷不在家跑到宫里来,怎么可能回去呢?再说今天可是给四国使者接风洗尘的日子,我怎么能就这么回去呢。我还没有见到炎哥哥呢,快,你快帮我控制住它们,让它们老老实实的待在胳膊上,千万不要再爬来爬去了。” 原本以为她之前在梅宫门口对连翘呼来喝去,张牙舞爪,很厉害呢。那想到完全就是个纸老虎,非但对两条幼虫十分害怕,还叽叽喳喳吵吵嚷嚷,完全没有先前的一丝丝冷静。 觉得岳百灵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无法再谈下去,风九幽示意画影帮她。画影最讨厌她这种娇滴滴的女子,随便在她胳膊上画了两下说:“行了,别吵了,它们已经被固定住了,你闭嘴吧。” 由于事发突然满脑子都是蛊虫,岳百灵没有跟画影计较,也没有心思理她。她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也不痛不痒就相信了。一把拉下卷起的袖子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你不是想为她报仇吗?” 讨厌红拂也恨死了她,岳百灵连她的名字都不屑提,也不想提,直接以“她”字代替。 没想到爷爷费尽千辛万苦拉拢来的两名控心师竟然是大祭司的人,竟然还给自己下了母子双蛊,岳百灵气不打一处来,愤愤的在心中咒骂大祭司假模假样、假仁假义的同时,决定一会儿到天牢里去找他算账,趁机落进下石。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风九幽看她气的不轻心中冷笑,等了一会儿说:“你之前不是已经说扯平了吗,为什么不能告诉你,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 岳百灵想了一下说:“嗯,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我送你离开北国之都,你永远都不再回来,也不再见炎哥哥。” “还有银票,记得不要耍花招,否则我要是发现少了或者是不值那么多,恐怕会一不小心回来的。所以,你千万要记住了。” 第1324章 风袍上身各怀心思 威胁警告的话让岳百灵非常不舒服,她腾的一下就站起来说:“自然!既然你不可能嫁给炎哥哥,那这风袍我就先拿走了,免的你到时候出尔反尔……” 正不知道要如何处理这件风袍,风九幽一听就脱口而出打断她的话说:“好啊,画影,赶紧把衣服取下来拿给她。” 画影虽不明白风九幽把风袍给她是什么意思,却还是照做了。三下五除二的快速取下来直接递到岳百灵的面前说:“喏,给你!” 接过梦寐以求的风袍,岳百灵的心里乐开了花,她等了那么久,期待了那么久。这件风袍终于到了她的手里,而她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一定能穿上它,接受百官朝拜,接受北国子民的祝福,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着岳百灵欣喜若狂的模样,风九幽的唇角闪过一抹笑意,她若无其事的说:“今天宫宴不比往常,不但四国使者都会出席,就连群臣亦在受邀之列。这风袍你迟早都是要穿上的,为何今天不给紫炎一个惊喜呢?正好今天大家都在,是个露脸以及证明你身份的好时机。” 说者有意,听者更有心,处在欣喜中的岳百灵一听这话觉得真是太对了。一直以来炎哥哥都对自己很好,再怎么无理取闹也从来不忍心斥责,即使这次前往昌隆将红拂杀死,他气的不行也没有说什么,相信他这次将风九幽抓回来肯定也是无奈之举。毕竟千年浩劫将至,他身为北国都主无论如何都要给百姓们一个交代。所以,才不得已这样对自己,才决定要迎娶清灵圣女为后,封自己为大王妃。 既然自己这辈子非他不嫁,也一定要成为他的妻子,那为什么不能提前给他一个惊喜呢。再者,这样一来也不怕风九幽耍花样了。只要自己穿着风袍往哪儿一站,相信大家都会认为自己就是北国之都的王后,同时,也间接的证明自己比风九幽更适合他,更适合做他的妻子。 细想一番更加认同风九幽的话,也愈发觉得此法可行。风袍加身,即便紫炎有什么其他想法也不可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自己怎么样。只要他一默认,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也顺理成章,而到那时自己也可以如愿以偿了。 看岳百灵动了心,画影出言鼓励,受不住她们主仆二人的怂恿和内心的期盼,她点了点头。然后直接就在风九幽的房间里把王后风袍给换上了。 怕有人会坏了自己的好事,也确确实实想给紫炎一个大大的惊喜,岳百灵换上风袍以后还特意找风九幽借了件披风。将风袍整个从上到下都给盖住不说,还要了条面纱将脸给遮了起来。 风九幽出奇的乐意,不但让画影赶紧把披风拿过来还将青檀之前送过来的风钗给了她。岳百灵接过风钗欢喜不已,二话不说就坐到了梳妆凳上,然后让画影帮她梳头,梳一个能代表北国王后的发髻。 画影生在北国之都,长在北国之都,再加上青檀先前又特意教过她,自然是会梳王后发髻的。以眼神请示了一下风九幽,见她同意就立刻动手开始帮岳百灵梳头。 虽不是宫女出身,也才来风九幽身边伺候不久,画影却将王后发髻梳的极好。将风钗以及其它珠翠全部给她戴好以后就道:“好了,可以起来了!” 岳百灵透过铜镜看了看自己,非常之满意,站起身向旁边走了两步,然后又在原地转了个圈说:“怎么样,漂亮吗?” “漂亮,非常漂亮,衣服也很合身,显然,这王后的风袍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为了让岳百灵更高兴,画影毫不吝啬的夸赞。 风九幽坐在贵妃榻上沉默未语,不过,她唇角一直含着笑意。似乎对于岳百灵的穿着打扮非常之满意,也觉得还不错。 不夸还好,一夸赞,岳百灵就更加的得意了。撩起披风又对着铜镜照了照,甚是满意的说:“是挺漂亮的,就是我这耳环太短了,要是换个长的就更加完美了,也显得脖子更长一些。” 没有风九幽的指示画影不敢接话,更不敢拿任何的东西给她,静静的站在一旁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岳百灵换装期间,风九幽一直在埋头看书,听见她所言淡淡的说道:“左边第三个盒子里刚好有一对流苏耳环,颜色与这风袍的颜色刚好匹配,就送给你吧。画影,拿给她。” “是,主子!”画影恭敬的言道,然后将那装着长长流苏耳环的盒子拿了出来。 正合心意,等的也就是风九幽这句话,岳百灵不等画影将盒子打开就一把夺过,拿到了手中,笑眯眯的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 语毕,直接将锦盒打开,迫不及待的将耳环取出来后就自己动手戴上了。 本以为她是北国灵女,是世家女子,再怎么样无礼也不至于连羞耻之心都没有。可谁知她不但没有羞耻心,就连女儿家应有的矜持也不曾在她身上看到。 很快耳环就戴好了,岳百灵再次照了照镜子说:“别说,这耳环的颜色还真是跟风袍很配,挺好看的。” 当然好看了,这可是紫炎特意命人和风袍以及风钗一起送来的,本就是一套,自然很搭了。 无人接话,门外就传来了吵嚷之声,岳百灵听到碧珠的声音向门口看了一眼,然后将披风后面的帽子整个戴在头上,着急忙慌的说:“我的婢女来了,我先走了。风九幽,你放心,我会尽快接你出宫,送你离开北国之都的。还有你的耳环,等过两天就还给你。” 轻抬眼眸看了岳百灵一眼,风九幽合上手中的书,风轻云淡的说:“不必了,耳环送你了,就当是我的贺礼,祝你今晚的惊喜,成功!”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岳百灵都听着特别的舒心,也很是高兴,满脸笑意的看着风九幽说:“借你吉言,多谢,告辞!” 话落,她就拉紧腮边的披风帽子,急匆匆的出了门,向着碧珠所在的地方跑去了。 第1325章 害人终害己 身为岳百灵的贴身婢女,碧珠虽对其有诸多不满,也真的不想再管她了,甚至在此期间她也有想过干脆一走了之。但碍于岳家的势力,她仅仅只是想想而已,并不敢真的抛下她不管。所以,她离开梅宫以后就赶紧去请来了巫医,也拿来了铜镜。 匆匆忙忙的回到梅宫,未看到岳百灵以及两位控心师,碧珠瞬间就急了,也立刻吵嚷了起来。纵然岳百灵已经毁容,却到底也是北国之都的灵女,是岳长老唯一的孙女,若是在她的手上有个三长两短,那么她必死无疑。 由于玄殇不知道风九幽在里面干什么,也不清楚她把岳百灵怎么了,说什么都不敢放碧珠和巫医进去。 越是阻拦越觉得其中有猫腻,也愈发觉得有危险,碧珠一刻也等不下去,正准备对玄殇出手时,岳百灵就打开门走了出来,连忙出声阻止:“住手,我在这里。” 看到岳百灵安然无恙的走向自己,头上的伤口也已经做了处理,碧珠满脸欢喜马上就迎了上去,急切而关心的问道:“小姐,你没事吧,怎么就你一个人,他们两个呢?” 不提那两名控心师还好,一问起来,岳百灵立时就生了气,一脸愤恨的说道:“死了,以后不准在我面前再提起他们,走了!” 语毕,她抬步就往前走,路过巫医的面前时吩咐道:“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火急火燎的被拉来,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让回去,巫医对于一向任性妄为的岳百灵很是无语。觉得她真的是被岳长老和紫炎给宠坏了,才会这般无礼,这般仗势欺人。 敢怒不敢言,巫医半个字都不敢说,低下头对其行礼后,翻了个白眼就转身离开了。碧珠一听那两名控心师竟然死了,大惊失色,即刻追上去说:“小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那可是两名控心师,是长老专门找来对付风九幽的,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死了呢?是谁杀了他们?” 已经知晓了身上的母子双蛊,岳百灵一点也不觉得可惜,冷哼一声道:“对付风九幽,我看是来对付我的吧。你知不知道他们竟然是大祭司的人,而且还对我下了蛊。要不是风九幽身边的那个巫术师看出端倪,告诉我,我还都蒙在鼓里呢。” “什么?他们……他们给你下了蛊?”心下大骇,目瞪口呆,有那么一瞬间碧珠都要在风中凌乱了。心中不禁在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今天岳百灵入宫来找风九幽算账,并不单单是她自己的主意,还是岳长老授意。目的就是为了让那两名控心师接近风九幽,在她们吵架以及混乱的情况下,让蛊虫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风九幽的身体。以此来操控她,让她自己离开北国之都,离开紫炎。所以,先前岳百灵才会像一个泼妇一样在梅宫门口大吵大闹,说什么都要见到风九幽。 可谁承想人算不如天算,原本要算计别人的人却被别人给算计,真是应了那句话:害人终害己! 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岳百灵看碧珠十分惊讶,声音又大,就猛地停下脚步将碧珠拉到了墙角下。左右张望未看到人,她压低声音说:“我跟你说你不许声张,更不许告诉别人,尤其是这宫里的人,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说。包括炎哥哥!” 知道事情的轻重,碧珠点头如捣蒜的答应道:“嗯,嗯,小姐放心吧,我谁都不说,保证一下字也不会向别人提起。但风九幽她们所说的话可信吗?小姐不要忘了,她可是跟你有仇啊。” 满目不屑,背对着风口,岳百灵道:“你以为我那么傻,她们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我是亲眼看到蛊虫以后才相信的,就在我的胳膊这儿,恶心死了,回去赶紧找哥哥,让他叫人帮我弄出来。” “那人呢?人是谁杀的?”碧珠十分好奇,毕竟那两名控心师非常厉害,一般的巫术师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自打知道那两名控心师是大祭司的人,岳百灵就一点也不在乎了,双手拉紧身上的披风,冻的瑟瑟发抖说:“还能是谁杀的,风九幽的人呗。幸好她替我出了手,要不然一时之间我还不知道拿那两名控心师怎么办呢。爷爷去了清灵殿这么久,也不知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那个该死的大祭司,竟然敢给我下蛊,看爷爷回来怎么收拾他。” 脸上阴狠,气愤不已,只要一想到大祭司那笑眯眯的样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每次见面都对自己嘘寒问暖,好像很关心的样子,还时不时的送些小玩意给自己。本以为他像爷爷一样和蔼可亲,那想到竟然是个背后捅刀子的主,真是卑鄙。 自从岳百灵的脸被毁,碧珠就知道风九幽不是一个简单的人,那想到身边还藏有高手,竟然不动声色的就把两个控心师给解决了。看来以后见了她还是要小心点,免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见岳百灵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碧珠没有出言提醒。由于对蛊虫十分好奇,她又开口询问当时的情况。 冷冽的寒风吹的人脸颊生疼,岳百灵欺身向前在碧珠的耳朵旁一通低语。将先前母子双蛊的事一字不落的告诉她,然后还说大祭司的目的是为了控制她本人,好逼岳长老就范。 事情转变的太过突然,碧珠听完以后半信半疑的看着岳百灵。本想再细问一番母子双蛊之事,那想到还没有开口她就不耐烦了起来。抱怨道:“这什么鬼天气,怎么这么冷,庆元殿那边快开始了,我们先走吧,蛊虫的事晚点回府再说。” 言罢,她拉紧被风吹起的披风就步履匆匆的走了。碧珠了解她的性格也未再追问,满腹疑惑之间就赶紧追了上去。 怕自己的好事会被人破坏,也为了达到惊喜的目的,从梅宫到庆元殿的这一路上岳百灵都把自己给裹的紧紧的。不管是头上所戴的凤钗,还是身上所穿的风袍,无一人看到,除了风九幽主仆二人外更无其他人知晓。 第1326章 害人终害己二 不知是何原因,又或许是有着什么顾忌,岳百灵未将自己身着风袍要给紫炎惊喜的事告诉碧珠。与风九幽说好送她离开北国之都的事情也只字未提。 就这样,岳百灵在披风的遮掩以及夜色的掩盖下安然无恙的进入到了庆元殿的偏殿,准备等所有人到齐之后她再惊艳亮相,艳压全场,给紫炎一个大大的惊喜。同时也向所有人无声的说她就是北国王后,紫炎的正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岳百灵满怀期许的向庆元殿而去时,跑去正阳宫找紫炎的连翘回来了。本以为风九幽她们会打起来的,那想到梅宫内却一片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不知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期间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惊动梅宫内的人。连翘偷偷的询问了一番守门的黑甲兵,得知岳百灵已经离开了后松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也跟着落下了。 说实话,连翘真是怕了岳百灵了,也真的是非常之讨厌她,尤其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天天口口声声的说爱着都主,却总是不分轻重。没有真正的帮到过紫炎什么,还整天拖后腿,除了一张漂亮的脸蛋以及一副好嗓子,她真的不知道她有什么令人喜欢的地方。 先不说灵女架势十足,仅仅只是一个大王妃命却总是以北国王后的身份自处。明明都主对她无意,避之不及,却硬是往上扑,还装出一副自己很幸福的样子,并且乐在其中。殊不知在别人的心里、眼里,她就是一个跳梁小丑,一个大笑话。 有惊无险,紧张的心情得以平复,连翘怕岳百灵会破坏今天的宴会,吩咐黑甲军好好的保护风九幽以后就赶往了庆元殿。想着看能不能找个什么借口将她支开,要不然她那副鬼模样只要一出现在众人面前就会引起骚乱,说不定还会吓到别人。 心中着急光想着岳百灵那张脸了,连翘把先前风九幽不愿意穿风袍出席宴会的事给忘的一干二净。所以,一直到宴会开始她都没有再进入梅宫,更没有想起此事。 玄殇自扮成张礼以后就一直注意着梅宫内外的动静,当看到连翘带着人走了以后,他就赶紧向风九幽禀报去了。 风九幽原本以为连翘会进来的,那想到竟然就这么走了,放下手中拿着的乐谱淡然一笑道:“看来今天的夜宴对于紫炎面言的确是很重要,岳百灵在梅宫闹出这么大动静他都没有出现,可见他是真的很忙啊。” 画影手拿冰块放在额头,一边将那鼓起的包慢慢冷敷下去,一边道:“四国使者入城,光是安全问题都够他头疼的了,更何况大祭司虽然被关进了天牢,他的人却没有一刻消停过。还有其他九位长老,他们的家人更是轮番的在打听宫里的消息,有的甚至还直接来问了。紫炎为了安抚他们的情绪,让他们相信几位长老是真的在清灵殿准备圣女归来仪式,嘴都要说破了,那还有功夫来管岳百灵啊。再说,这岳百灵脸都毁了,要不是背后有个岳家,岳长老对他还有用,他怎么也不可能封她为大王妃。” 四国使者身份不凡,不管是那一个在北国之都出了事都将挑起战争。故,紫炎必须要保证他们的安全,否则内乱未平又引来外患,那他真的是要腹背受敌四面楚歌了。 风九幽深知这一点,也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抱起睡的很熟的小雪貂说:“这倒是,不过那些长老的家人们都不是傻子,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可能会相信他的话。大祭司被关进天牢,有近乎一半以上的朝臣为其求情,杀,是杀不完的,最主要这个时候把人全杀了,也没有人补空缺。瞒肯定也瞒不了多久,等明天去清灵殿找到血池的位置以后,你命人把消息散布出去。” 画影点头答应道:“是!主子,我有一事不明,你刚刚为什么要把母子双蛊的事告诉岳百灵?这样一来岂不是帮了她?” 因为知道风九幽是个有仇必报的性格,对于此事画影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但刚刚碍于岳百灵在此又不敢问。此时房间里只剩他们三个人,脱口而出问道以解心中疑惑。 抬头看了画影一眼,风九幽把熟睡中的小雪貂放进了它的小窝中,然后站起身道:“母子双蛊非同小可,即便今天我不告诉她,岳长老一从清灵殿出来必然也会知晓。最主要的是你没有办法将她体内的蛊虫驱走或者杀死,既如此,何不让岳长老亲自出手,岂不更好。再加上先前跟你说过的为红拂报仇,也不能让她被人控制,失去了意识,忘记了她心中最在乎的东西,还怎么让她伤心难过受尽折磨呢。” 画影仔细一想倒也是,岳长老再怎么说也是北国之都的十大长老之一,对于巫蛊之术想必比自己知道的更多。他要是知道自己唯一的孙女竟然遭人算计,定不会善罢甘休,定会找大祭司算账。如此一来也算是帮了紫炎,将岳长老彻底的争取了过来。 “此法甚好,还是主子想的周到。”画影发自内心的称赞道。 风九幽微微一笑径自走到盆架前,倒水洗了一下手说:“好了,时辰也不早了,陌离和小五子怕是已经入宫了,我们走吧。” 不过才分开了一天一夜,风九幽就十分想念陌离,也真正体会到了书中所写的那种思念,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放下手中的冰块摸了一下额头,感觉鼓起的包差不多下去了,画影跟着起身道:“是!外面冷,主子就穿殿下送来的那件狐裘斗篷吧。” 说着,画影就走到柜子前取了出来。 说起陌离送来的这件斗篷,风九幽的心里暖暖的,都说男人粗心大意不拘小节,在这些小事上从来不上心。可他却完全不同,不但细心的照顾她,还怕她冷特意命人做了一件极厚、极暖,穿在身上却又非常轻的斗篷。 第1327章 宴会开始 画影将斗篷展开披在风九幽的肩膀上,为她系好斗篷带子说:“殿下还真是细心,明明没有见他量过尺寸,这斗篷却做的是不大不小,不长不短,刚好合身。颜色也是主子最喜欢的,主子穿上真好看。” 这段时间将陌离对风九幽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画影觉得他比紫炎真的是强太多太多了。不仅身份尊贵仪表堂堂还饱读诗书体贴入微。最主要的是他一直都将风九幽放在首位,不管做什么事或者是做什么决定,总是先考虑她。单单仅凭这一点他就胜过紫炎千百倍。 或许对于普通或者是世家女子来说,嫁到有权有势又富又贵的人家才是最好的归处,一生的幸福。但对于富可敌国的风家嫡女、雪山之巅的接班人以及乐平公主的亲生女儿,风九幽需要的是关心、体贴、爱护,当然更多的是疼爱以及宠爱。所以,她并不在乎自己所爱的人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只要全心全意的爱着她就够了。 风九幽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斗篷,也非常喜欢。记得前几天这斗篷送过来时她就试过,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原以为陌离是趁着自己睡熟时偷偷量的尺寸,那想到他竟笑眯眯的说:你全身上下都已经是我的,我那可能不知道尺寸,再说,我们可是睡了很久呢。 暧昧的语气言犹在耳,风九幽想着想着脸就红了,很不好意思,又怕画影察觉。微微一笑抬起头转移话题说:“外面冷,你们也都多穿一点。收拾好了就走吧,免的去晚了他们又担心。” 画影和玄殇彼此对视一眼,齐齐行礼道:“是,主子!” 话落,风九幽拿起暖手炉置于掌心,戴上护手套就转身离开了房间,画影二人紧随其后陪着她朝梅宫门口而去了。 夜色浓郁漆黑如墨,犹如张牙舞爪的野兽,又如咆哮不止的妖魔。寒风四起吹落一地梅花,这样寒意沏骨的夜晚注定是不平静的。 为了更好的保护风九幽,不让她受一点点的伤害,玄殇除了让头发花白的黎老留在梅宫之外,将其余的巫术师全部带上了。然后留下几个人在梅宫看守,就准备带着其他人出发去庆元殿。 风疾寒重,画影早早就准备了软轿,看风九幽望着那一地的梅花出神,没有丝毫要上轿的意思,便上前提醒道:“主子,时辰不早了,轿子也已经备好,出发吧。” 闻声回神,风九幽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抬步下台阶,二话不说就上了软轿。 由于轿子底下放了火炉,里面特别的暖和,风九幽刚刚落座,画影就赶忙将厚厚的轿帘放了下来。低声请示道:“主子,可以出发了吗?” 拉了一下斗篷将自己的双膝盖住,风九幽端坐于轿中淡淡的说:“嗯,走吧!宫里不太平,让玄殇他们留点神。” “知道了!”言罢,画影站直身体轻声道:“起轿!” 不放心北国之都的人为风九幽抬轿,歌冽和另外三个人一起抬轿。挺腰轿起,未感觉到什么重量,原本就身量纤纤的风九幽在他们这些习武之人的手上显的那么轻,那么轻。 “走!”大手一挥玄殇在前领头,画影在中间守护,而其中一个巫术师则压后,他们一行人分作两队并肩而立,迎着寒风前往庆元殿。 同一时间庆元殿内,紫炎以及三国使者皆已入座,风芊芊身为侧妃也跟着南越太子来了。不过,她怕被尚宇浩等人认出来就特意戴了面纱。 由于陌离在来的路上已经从尚宇浩那里知道了风芊芊就是南越侧妃。故,一下马车就多看了她两眼,见真的是她也未拆穿,更没有上前询问什么,吩咐凌月多注意她后就与南越太子聊了起来。 不知南越太子打的什么注意,与陌离聊的甚是开心,二人推杯碰盏之间时不时的发出笑声不说,还互约了改天一起下棋。风芊芊离的近如坐针毡,特别是看到尚宇浩犀利的眼神时,更是忐忑不安。 许是在昌隆宫中这样的宫宴太多,尚宇浩觉得没什么新意,再看那些舞姬跳来跳去都是那几个动作,不免有些无聊,也有些烦了。 巡视满殿未见风九幽的踪影,尚宇浩扭头看了一眼小炎说:“这都什么时辰了,九表姐怎么还没有来?” 小炎一直没有离开他半步,那里会知道这个,想了一下说:“今夜风大,兴许是快了,要是皇上不放心,属下这就带人去迎一迎。” 殿中有地龙,也放了好些个火盆,尚宇浩坐久了有些闷,直接站起身道:“我跟你一起去吧,正好透透气,这里闷死了。” 话音未落,一直站在他身后的若兰脱口而出说:“我也去!” “我也去,我也要去找郡主。”绿衣立刻跟着说。 闻声回头看了她们二人一眼,尚宇浩想着留她们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最主要风九幽身边无人伺候:“行了,一起去吧,看看表姐到哪儿了,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来。” 说话间,尚宇浩抬步离开了座位,向着门口而去。若兰和绿衣急着见风九幽就迫不及待的追了上去。 表面上陌离虽然一直在跟南越太子聊的兴起,眼睛却一直在注意着整个大殿内的动静,也知道风九幽还没有到。所以,一见尚宇浩出去就扭头看向骆子书,跟他打了个眼色后,骆子书就悄悄的退了出去。 知道尚宇浩随性惯了,也是好动之人,端坐在高位上的紫炎看到他出去也未横加阻拦,毕竟四国使者还未到齐,宴会还未正式开始,他也不能阻止他出去。 不知是何原因西岚国的使者也还没有到,紫炎怕他们路上出事就命人前去接。等在偏殿准备要给紫炎一个大大惊喜的岳百灵焦心似火,见还没有正式开席不免发起了牢骚,裹紧身上的斗篷十分郁闷的说:“这西岚使者怎么回事,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出现,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入宫啊?” 第1328章 救命 碧珠看岳百灵一脸的不耐之色就连忙安抚道:“入宫了,先前奴婢已经派人去打听过了,这会子估摸着差不多就要到了。小姐别着急,再稍微等一会儿吧。” 心烦气躁,白眼连连,岳百灵撅着一张能挂东西的嘴,没好气的说:“我能不急吗,躲在这里都快憋死了,里面还这么热,我背上的汗都要出来了。” 热倒不要紧,主要怕弄脏了风袍。毕竟一会儿还要见人,还要在众人面前亮相,说什么都要给紫炎长长脸,不能被风九幽给比下去。 看她不仅穿着厚厚的斗篷,还将整个头跟脸蒙住,碧珠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这殿内本就生有地龙,四角各处又放了为数不少的火盆,她穿的这么厚,包的这么紧,不热才怪呢。 嫌弃归嫌弃,无语归无语,碧珠沉默片刻还是好声好气的跟岳百灵说:“是挺热的,要不然奴婢帮您把斗篷脱了吧。” 说话间碧珠就伸出了手,正准备将她戴着的斗篷帽子给摘下来,岳百灵就像是被人给踩着了脚似的跳开了,一口拒绝道:“不要,不要脱!” 兴许是信不过碧珠,又兴许是怕她会阻拦自己,岳百灵自始至终都没有告诉她自己穿的是风袍,戴的是风钗。更没有告诉她自己一会儿要以北国王后的身份亮相。所以,她才靠近,她就赶紧躲开。同时也将身上披着的斗篷拉的更紧,生怕露出一丝缝隙被她看出。 过于激动的反应令碧珠满脸错愕,抬起的手也霎时间顿住,秀眉微皱满脸不解,疑惑不止之间看着她说:“为什么?小姐不是说热的都要出汗了吗?不把……” 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与慌张,岳百灵横眉怒眼直接打断她的话说:“你一天到晚那来这么多为什么,不想脱就是不想脱,你管那么多。去,我渴了,去倒水来。” “一天到晚,我……”看到岳百灵的脸色愈发的难看,碧珠闭了嘴。心中也不由在想自己什么时候一天到晚的问为什么了,今天一天总共就问了这么一句,还被骂,真是冤死了。 最怕也最烦岳百灵发大小姐脾气,碧珠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下去,转身扭头快速离开帮她倒水去了。 前脚刚走,岳百灵后脚就摘下面纱开始用手扇风,一边扇一边愤恨的咒骂不止。觉得这西岚国的使者真是无理,不但让所有人在这里等他,还害的自己出不去。这么闷,这么热,再不出去透透气她真的是要憋死在这儿了。 尚宇浩前脚刚出庆元殿,骆子书后脚就追了出来,看他身边只有一个小炎便拦住他行礼问道:“敢问兴帝可是要去找无忧郡主?” 尚宇浩点头说道:“是,北国宫里不太平,我有些担心九表姐,想去迎一迎她,怎么了?” 礼毕,直起腰身收回手,骆子书单手负于背后淡淡的说:“没怎么,只是西岚国使者快要到了,兴帝此来代表的是昌隆国,怕这个时候离开不好吧,不如郡主就由我带人去迎吧。” 尚宇浩想想倒也是,自己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的五皇子了,再也不能任性妄为了。就像登基以后皇奶奶跟自己说的那些话一样:小五啊,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昌隆国的皇帝了,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以后都不再只是代表你自己,还代表昌隆国。所以,你从现在开始说话、做事都要三思而后行,都要想想你身后的这片江山。 回想起皇太后说的那些话,尚宇浩心中颇为无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好吧,那你去吧。只是九表姐所居住的梅宫离这里有些远,也比较偏僻,在最那边,不知道你是否能找到?” 骆子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微微一笑收回视线道:“没关系,我找个宫人带路就是。” 尚宇浩自从晚香的口中听到那夜梅宫的连番刺杀,一直都很担心。怕风九幽在来的路上再出了什么事,就说道:“找个宫人带路?算了吧,小炎,你带骆将军过去吧。别人我也不放心,一会儿再跟九表姐走岔了。” 心中一怔顿时一愣,小炎脱口而出道:“带路可以,但属下走了谁来……” 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尚宇浩不耐烦的打断道:“我又不去哪儿,这里这么多人还怕有人来刺杀啊。再说了,这不还有他们跟着的吗,你担心什么?快去吧,赶紧把九表姐接过来我也好放心。”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小炎再说下去就是抗旨不尊了,也会惹怒尚宇浩。即刻行礼恭敬的道:“属下遵命!” 看他没有似往常一般啰嗦下去,尚宇浩颇为满意,扭头看向骆子书吩咐道:“小炎知道路,你们赶紧去吧,路上不要耽搁,快去快回,我怕三哥担心。” “好,那我们就先告辞了,麻烦兴帝一会儿要是殿下问起,还请告诉他一声。”说着,骆子书再次向尚宇浩行礼。 尚宇浩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骆子书就在小炎的带领下朝梅宫的方向而去了。 今晚的宴会主要是为了给四国使者接风洗尘,西岚国不到肯定是开不了席。所以,尚宇浩在骆子书等人离开以后并没有重新回到庆元殿去,而是一个人慢慢的朝花园走去了。 夜深人静,寒风呼呼的刮着,冬天的花园里静悄悄的一片,不似夏天那般热闹,有人乘凉,有人赏花,有人游玩。 自打登基为帝,尚宇浩的身边就总是乌泱泱的围着一堆人,不管走到那里,不管吃饭、睡觉、沐浴、更衣,再也没有一个人独自待着过。如今好不容易支走了小炎他想一个人静一静,想思考一下人生,想静静的待一会儿。可天不遂人愿,他在花园里没有站多久就听到有人喊救命。 原本是不予搭理,毕竟这里是北国皇宫,又不是昌隆皇宫,谁喊救命都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可那尖锐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一声比一声惊慌。 第1329章 受辱 距离不远,声音又叫的特别大,风又是顺着往这边刮。没听一会儿尚宇浩就忍不住了,心烦气躁郁闷不已,自言自语的说道:“谁这么没眼色煞风景,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这里来撒野,真是扫兴。” 气归气,骂归骂,尚宇浩说着说着就一跃而起,向着那喊救命的地方奔去了。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一座假山下,南越公主南馨雅被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逼到了角落里。不知先前她经历了什么,遭遇了什么,整个人从上到下再不见一丝优雅。头发散乱,衣襟大开,她一边惊慌失措的往后退,一边惊恐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说:“你是谁?谁派你来的,你知不知道我是南越国的公主南馨雅?你……你……” 话未说完,那腿短腰粗络腮胡子占了半边脸的男人就色眯眯的笑道:“谁派我来的,你说谁派我来的,当然是上天派我来的。小美人,你就别躲了,今晚夜黑风高,此地又寂静无人,正是快活的好时候,来吧。” 一个饿虎扑食过去吓的南馨雅花容失色,她大叫一声转身就跑。可是她已经被逼到了角落里,根本无路可逃。 左闪右躲上跳下窜,终究还是没有逃过,那长相粗狂的男子看准时机一把就将她死死的按在了假山上。然后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哈哈,被我抓到了吧。我就说你跑不掉吧,小美人,我来啦。” 语毕,张嘴就啃跟拱猪似的。 南馨雅不甘被辱,大喊救命的同时不忘挣扎,先是用拳头打他,再是用锋利的指甲抓他,挠他。可都不管用,那人力大无穷死死的摁住她,不管她如何挣扎都逃不开他的钳制。他像是一头发情的野兽撕咬她,扯她身上的衣服。 尽管冬天的衣服穿的很厚,可依旧耐不住他的大力,仅仅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南馨雅的外衣就被撕烂了。而她衣襟处的里衣也被扒开,里面的肚兜也露了一些出来。 心中恐惧誓死不从,南馨雅发了疯似的反抗、挣扎,可仍然没有用。被封住了武功的她跟普通女子没有什么区别,就连力气都不曾大一些。所以,无济于事,相反,还激的那人更加兴奋,手上的力道也更大。 感觉到自己的裤子被扯下,南馨雅知道自己完了,今天这一劫肯定是逃不过去了。正打算咬碎口中的毒药与其同归于尽,那想到尚宇浩出现了,似神仙一般从天而降。 尚宇浩原本以为是有人在打架,那想到竟然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欺辱女人。心中瞬间来了火,提气运功一脚就飞了过去,同一时间吼道:“那里来的狂徒,还不给我住手。” 好事被打断,那五大三粗的男人非常生气,一把甩开手中抓住的南馨雅,立刻就迎了上去。不过片刻之间二人就交上了手,打了起来。 那长相粗狂的男人,动作也十分粗鲁,上一刻还一口一个小美人叫着南馨雅,下一刻就像丢垃圾一样把她给丢了出去。力道很大,又是假山的死角处,仅仅只是那么一下,南馨雅就从这边的墙上飞到了那边的墙上。 嘭的一声眼冒金星,都还未来得及感受疼痛,她就掉到了地上。啪的一声甚是响亮,南馨雅只觉背上一振喉头腥甜,哇的一声就喷出了一口鲜血。 痛似那海上的风浪一样排山倒海的袭向南馨雅,她疼的面部扭曲整个人缩成一团,不由自主的在地上滚了个来去。 室外寒冷,假山下的地面上虽然没有雪,没有冰,却特别特别的硬,也冰冷一片。她疼,好疼,真的好疼好疼,疼的感觉全身的骨头都碎掉了。 这时,耳边传来嫣儿焦急惊慌的声音,只听她一遍遍的喊道:“公主,你在哪儿,公主,你在哪儿?” 强忍疼痛南馨雅抬起了头,原本想大声回应嫣儿,告诉她自己在这儿。可谁知才张开口就又喷出了一口血,然后心口痛的像火烧一样,想发声却发不出来,只要一用力呼吸就锥心刺骨的疼。 无法回应嫣儿,又见尚宇浩与那男人打的难分难解,不相上下,南馨雅十分着急。怕尚宇浩打不过那男人,再害了他,她用尽全身力气弓起腰,一步步的往前爬,欲要爬到那假山的入口处呼救。 尽管尚宇浩一向懒散,武功却并不差,但那五大三粗的男人也特别厉害,力气尤其惊人的大。好几次尚宇浩以胳膊挡住他挥来的拳头都特别的疼,也被震的发麻。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男人打红了眼,看自己跟尚宇浩不相上下,再打下去也是浪费时间就放出了信号,召唤自己的同伴。 尚宇浩不傻,一看到那红色的烟花在半空中炸开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立刻叫出自己的暗位就五对一的收拾他。 皇室暗卫不比其他,那四个人一出来就摆起了阵法,移形换位之间像是织了一张大网,网向了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那男人练的是硬功,根本就不是四名暗卫的对手,一看自己招架不住立刻就想三十六计跑为上。尚宇浩虽然留恋花丛却正义感十足,也最见不得欺负女人。所以,大喝一声道:“给我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四名暗卫领命而去,围追堵截再次开打,誓要将那名男人拿下。 尚宇浩看他们游刃有余完全不需要自己再出手,就来到了南馨雅的面前。看她衣衫不整,整个衣襟处都被扯开了,就连忙伸手脱下自己的披风盖在了她的身上,然后将她扶起说:“姑娘,你没事吧?” 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南馨雅哭了,但她没有抬头,即使是在坐起来以后也不曾抬头看他。 尚宇浩以为她是被吓坏了,赶紧松开手说:“姑娘,你别害怕,没事了,那个人已经被我打跑了,他再也伤害不了你了,你别害怕。” 无语凝噎,泪如雨下,南馨雅不知是受惊过度还是身上太疼了,一直哭,一直哭。 第1330章 又要抛下 尚宇浩看南馨雅哭哭啼啼泪流不止就是不说话,以为她是个聋子或者哑巴,听不到自己说话,或者是无法回答。弯腰趴在地上抬起头想要让她看见自己,随即又开口道:“姑娘,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你没事吧?” 都还未看清楚南馨雅的脸,她就将头扭向了一边,好想压根就不想看见他似的。然后随意抹去眼角的泪水,声音极其沙哑的说:“我没……没事!” 肩膀抖动无声抽泣,眼泪再一次扑簌簌的落了下来,想到先前之事仍然心有余悸,心中也倍感屈辱。想她堂堂一国公主被送来这苦寒之地和亲已是万分委曲,今天又遭遇如此之事,真是倒霉到家了。 嘴巴才一张开冷风就呼呼的灌了进来,仅仅只是一瞬间南馨雅就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强烈的撞击让南馨雅心口发痛,这一咳嗽更是不得了,只见她抬手捂住心口痛的弯下了腰。 虽未看到她的脸色,尚宇浩却从她一连串的咳嗽中听出了不好。伸手入怀拿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红色的药丸送到她面前低声道:“这是护心丹,你快服下吧。” 闻声抬头,南馨雅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护心丹,摇头示意自己不需要后,她又收回了视线再次低下了头。 尚宇浩以为她是怕有毒,不相信自己,便又道:“你别怕,这不是毒药,这是我表姐给我的护心丹。她是雪老的嫡传弟子,医术甚是了得,不管你是中了毒还是受了严重的内伤,只要服下这护心丹,一会儿就能好。 “风九幽?”南馨雅几乎是脱口而出,但她仍然没有让尚宇浩看到自己的脸,也没有将头完全抬起。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风九幽三个字刚刚出口,尚宇浩就一脸惊讶的问道:“你认识我表姐?” 何止是认识,还夜半时分跑到梅宫威胁过她,还跟她做了一笔交易,但南馨雅却不能告诉他。 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虽没有直接否认却也在间接的告诉尚宇浩自己不认识风九幽。然后想了一下便伸手一抓就把那粒护心丹捏在了手中,二话不说就送进了嘴里。 喉头腥甜也被风刮的很干,但南馨雅却并没有将药给吐出来,而是硬生生的给吞了下去。对于雪山之巅以及风九幽她并不陌生,也清楚的知道护心丹有什么作用,所以,没有丝毫的犹豫。 速度之快令人始料不及,尚宇浩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撇了撇嘴,也甚是心疼。雪山之巅的护心丹在江湖上万金难求,最主要的是还买不到,自己好不容易又跟风九幽要了一小瓶,那想到放在怀里都还没有暖热就少了一粒,真是肉疼。 有些郁闷却又不能说什么,毕竟刚刚拿药出来的时候也没有人逼他,是他自己心甘情愿拿出来的。心中懊恼有些后悔,尚宇浩站起身的同时淡淡的说:“好了,药你已经吃了,相信过会儿就好了,你住在哪里,我让人送你回去。”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难得一回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总要有头有尾,有始有终。故,尚宇浩准备送她回去。 不知是咳嗽太过剧烈带动了身上的伤,还是尚宇浩那句话说错了,话音都还未落下,南馨雅眸中的眼泪就再次落了下来,也开始失声哭泣。 心中一禀,登时一愣,尚宇浩的两条眉毛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似连绵的山峰。同时也不禁在想她这是怎么了?坏人不是已经被自己赶走了吗,她不是也已经吃了药吗,为什么又哭了? 眉峰凸起,有些手足无措,也想不明白,尚宇浩一脸无辜的样子看着她说:“姑娘,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哭了?是不是那里受伤了,还是那里不舒服?” 尽管尚宇浩经常在花满楼留宿,在昌隆京城也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却并不怎么了解女人,尤其是除了那些风月场合以外的女子,更是很少接触。所以,他看着痛哭流涕的南馨雅懵了,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 不关心还好,这一关心南馨雅哭的就更厉害了,但她始终都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告诉尚宇浩她到底为什么哭。 夜黑风高,此处又没有人来,最主要她刚刚才被坏人欺负,尚宇浩看南馨雅迟迟不言一味哭泣,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担心自己离开久了陌离会找自己,也担心风九幽和西岚使者现在已经到了庆元殿,倘若发现自己不在定会担心寻找,尚宇浩思量再三准备先回去。 再次弯下腰,低下头,尚宇浩张口道:“姑娘,你如果不方便告诉我你住在哪里,那我就不送你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自己也赶紧回去吧,这宫里不安全,你以后晚上还是少出来为好。” 喉头哽咽,泪流满面,随着他的话落下,南馨雅不知怎的哭的更加伤心了。 眉峰凸起,尚宇浩一个头两个大,觉得这女人还真是水做的,都哭了这么久了竟然还有眼泪,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急着回去也懒得再管,尚宇浩说了句“告辞”便转身准备离开。可谁知还没有走两步南馨雅就开了口,只听她极其伤心的说道:“你又要抛下我吗?” 心头一震,满脑子问号,眉头再一次紧紧的皱起,尚宇浩以为风大是自己听错了便回头问道:“你说什么?” 慢慢的抬起头,南馨雅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又要抛下我吗?” 这一次尚宇浩不但听清楚了,还看清楚了南馨雅的脸,尽管梨花带雨妆容已毁,却仍旧掩盖不住她的美丽,她那饱含深情的目光。 仅仅只是一眼,仅仅只是一眼尚宇浩就认出了她,满目巨惊,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道:“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他的反应,满脸泪水的南馨雅不知为何突然间笑了,她似乎非常伤心,非常难过,悠悠的说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第1331章 又被抛下 目瞪口呆,满目惊奇,尚宇浩指着自己一副非常吃惊的样子说:“我说?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还未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一直在寻找南馨雅的嫣儿就看到了他们,惊慌失措的喊道:“公主?公主在这里,快来人啊,公主在这里。” 高喊之间她就似一阵风般跑到了南馨雅的面前。看她头发散乱,身上又裹着男子的披风,嫣儿立时就急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她的面前,扶住她的胳膊未语泪先流,张皇失措的说:“公……公主,你……你……” 事关女儿家的清白,嫣儿停顿数次都没有问出口,说实话她非常害怕,害怕南馨雅已经被人欺辱,害怕她已非清白之身。 作为南越国送来北国之都和亲的公主,不管是否已经和紫炎圆房,南馨雅都不能失去清白。要不然她将会有生命危险,即便此事发生在北国之都的王宫内亦是如此。所以,嫣儿害怕极了。 感觉到嫣儿抓住自己胳膊的手都在颤抖,南馨雅泪如雨下的摇了摇头,又哭又笑的说:“我没事,只是摔了一下。” 主仆多年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嫣儿提着的心瞬间放下,伸手抱住她的肩膀声泪俱下的说:“没事就好,公主,奴婢扶您起来。” 抬手一把抓住嫣儿的胳膊,南馨雅阻止道:“刚刚跑的时候把脚给歪了,骨头好像错位了,你帮我推回去。” 嫣儿用衣袖随意抹去眼泪就点头如捣蒜一样的说:“是,奴婢这就帮您把错位的骨头推回去,有些疼,您忍着点。” 语毕,嫣儿就松开抓住她的手来到了一旁,掀开拖地的斗篷慢慢移动她的腿,来回摸了一下右脚的脚踝处便道:“公主,摸到了,你忍着点,奴婢这就帮你。” 南馨雅点头示意没有说话,然后扭头看向一旁。嫣儿看她准备好了也没有迟疑,双手握住她的脚用力一拉,再一推,就把错位的骨头给复位了。 在此期间尚宇浩一直没有说话,他直勾勾的看着南馨雅不由在想她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又要抛下她? 自己什么时候抛下过她?什么时候像刚才那样一走了之? 似乎从来都没有过! 四名暗卫与那施暴的男人打的太过激烈,以致于不久后将黑甲军也引来了。由于先前那男人朝空中扔了信号弹,他的人也在同一时间赶到了。 一见面就齐齐加入了打斗圈,尚宇浩怕黑甲军不知道谁是敌谁是友就即刻往外面跑,可谁知才跑了两步就被南馨雅看到了。她以为他要走就大喝一声道:“你又要走吗?你给我站住!” 怒喝声出,尚宇浩停步,他回头看了一眼南馨雅说:“我没走,只是出去看看,我的人还在外面呢。” 语毕,他不待南馨雅再度张口就一跃而起跳到了假山之上,然后寻着打斗声就跑了过去。 这时,路过此处前往庆元殿的风九幽听画影说看到了尚宇浩就连忙命人停轿,急匆匆的带着骆子书一行人赶过来时紫炎那边也收到了消息,陌离担心风九幽的安危快人一步来到了这里。当看到她安然无恙之时不禁松了一口气,快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有些担心的说:“怎么来的这样迟,路上可是遇到什么事耽搁了?” 微微一笑风九幽道:“没有,就是出来的晚,没出什么事,你别担心。对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打起来了?他们是什么人,还有……” 话未完,语未尽,南馨雅主仆二人的身影就映入眼帘,风九幽眉头紧锁疑惑不止,自言自语道:“她怎么会在这儿?” 顺着风九幽的视线望去,陌离看到了南馨雅,也看到了尚宇浩先前穿在身上的斗篷,登时一愣,张口问道:“她是谁?” 闻声回神,风九幽收回了视线,然后告诉他说:“南越国送来和亲的馨雅公主,身边是她的丫鬟,叫嫣儿。怎么,你认识她?” “她,倒是没有见过,也不认识,不过那斗篷却眼熟的很。”陌离若有所思的说道,然后转移视线开始寻找尚宇浩的踪影。 陌离是看着尚宇浩以及陪着他长大的,这世间除了皇太后以外,恐怕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了。他极爱干净,从来不允许其他人碰他的东西,身上的穿戴之物更是如此。可现在他的斗篷却披在一个女子的身上,且,还是南越国送来北国之都和亲的公主,不得不说这真是太奇怪了。 为了参加今天的宴会,尚宇浩特意挑了件新斗篷,所以,风九幽并没有看他穿过,也不知道南馨雅身上披着的斗篷是他的。也不明白陌离所言是什么意思。故,问道:“斗篷,斗篷怎么了?” 纵未来得及回答,画影就开了口,指着走路一瘸一拐的南馨雅说:“主子,你看,南公主好像受伤了。” 不说还没有发现,一看过去倒还真是,当注意到南馨雅头发散乱,她主仆二人脸上皆还挂着泪痕时不免大为惊奇,喃喃自语道:“今天宫宴她也参加,这个时辰没在庆元殿,衣衫还不整,难不成是她出了什么事?” 八九不离十,风九幽在听到不远处的打斗声时更加的确定。画影出于好奇便道:“主子,要不要我去看看,问问她们出什么事了?” 因为忘情丹之事,风九幽对南馨雅有些怜惜之意,看她狼狈不堪就点了点头说:“去吧,注意分寸,不要为难她们,要是需要帮助,你就代我帮她们一下。” 对于跟自己无冤无仇的人,风九幽向来是不刁难,不为难,能帮一把就绝对会帮一把,就像当初对待白沧海一样。 其实,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呢! “是,主子,我快去快回,一会儿就回来!”言罢,画影就一路小跑跑了过去。 陌离担心尚宇浩的安危,并没有问风九幽和南馨雅的关系,看到他就在不远处时便道:“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到那边看看。” 第1332章 胆大包天 收回看向南馨雅的视线,风九幽淡淡的说道:“都走到这儿了就一起去吧,要不然待在这儿也是担心。” 斗嘴归斗嘴,看不惯归看不惯,尚宇浩到底也是陌离视作亲弟弟的人,也是皇祖母最牵挂的人,也是自己的亲表弟。那可能待在这里不管不问呢。再说他现在又是昌隆国的皇帝,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是要出大乱子的。所以,她于情于理都应该去,也必须去。 “郡主说的是,殿下,这宫里不安全,不如一起去吧。”骆子书随即附和道。 陌离想想倒也是,自己不能不管尚宇浩,更不能将风九幽放在这里而不顾。万一顾了那头失了这头,再出点什么事,他后悔都来不及。立刻答应道:“好,你派两个人去找画影,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后立刻来报。五弟不是会多管闲事的人,他的斗篷披在那女子的身上,定是有原因的。” “那是小五子的斗篷?”风九幽脱口而出,心中更加惊讶。尚宇浩不但是昌隆京城的小霸王,还是出了名的毒舌。他不找别人的麻烦就够了,那还会管别人的闲事,再说他平时可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这价值不菲的斗篷说什么也不可能给别人,更不可能给一个女子穿。 陌离点头说道:“嗯,先前我看他穿着出来的,不知怎么到了那女子的身上,子书,你派人好好的去问一问。” “不用了,让歌冽去就行了。”吩咐间,风九幽扭头看向骆子书又道:“南馨雅乃是紫炎的妃妾,你的人去问,不合适。” 身为东凉使者,骆子书自然知晓自己的人去不合适,微微一笑示意自己知道了后便向后退了一步。 被点到名字的同时歌冽就站了出来,朝风九幽与陌离各行一礼后就转身离去找画影去了。 随后,他们一行人来到了尚宇浩的面前,还未来得及问是怎么回事时就看到紫炎和其他两国使者一起到了。 黑甲军到来以后,尚宇浩就召回了自己的四名暗卫,而那个对南馨雅施暴的人也不知是何原因并没有试图逃走。紫炎似乎是认得他的,双脚未停就大喝一声道:“都住手!” 令行禁止,训练有素的黑甲军即刻收剑回鞘退到一旁,而那个长的五大三粗的男人也命自己的手下收了手。那些人动作麻利,一看就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只见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就齐齐落在了那男人的身后。 三步并作两步的快速走上前,当看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的全是黑甲军的尸体时,紫炎怒上心头十分生气。抬头看向那长相十分粗狂的男人,几步走到他面前质问道:“不知我的黑甲军那里得罪了战王爷,要对他们痛下杀手,且还是在我的王宫里。” 未语先大笑,被称为战王爷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对南馨雅施暴的男人。原来他并不是北国之都的人,而是西岚国的使者西灵战,也就是西灵瑞那个因残暴而闻名于天下的大哥,那个令墨染闻之色变的大皇子。 面对紫炎的质问以及不友善,西灵战不屑一顾,根本不将他放在眼中,甚至还挑衅似的用脚踢了一下离他最近的一个黑甲军尸体说:“本王初入王宫,不小心迷了路,途中遇见一小美人,一时心痒难耐没忍住就动了手。谁知道被这些不知死活的人给搅了事。所以,他们死有余辜,只是脏了本王的手,扫了本王的兴,真是晦气!” 说到不知死活时,西灵战充满血丝的双眼瞪向了尚宇浩,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么毫无疑问他已经死了不下千百次了。 四国使者齐聚,紫炎就是再想忍他,再不想跟他计较,也不能失了脸面。冷着一张脸道:“战王爷说的真是轻巧,遇见一小美人,一时没忍住,你当我这王宫是什么地方,是你……” 话没说完,南馨雅在嫣儿的搀扶下就来到了众人面前,南太子看她衣衫不整,头发散乱,脸上的妆容也全部已经花了。脸色大变,脱口而出打断紫炎的话,说道:“皇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一句皇妹引的所有人看向南馨雅,见她狼狈不堪齐齐大惊失色,霎时间也想到了是怎么回事。 虽是亲兄妹却是同父异母,也因皇位之争而势不两立。故,南馨雅在看到南太子的时候并没有欣喜如狂,更没有再似先前那般落泪。 四目相对除了冷漠还有杀气,风九幽虽没有站在南馨雅的旁边都感觉到了森森的寒意。那夜她们二人达成约定的第二天,她就让画影调查了南馨雅,昨天下面的人就送来了所有关于她的消息。知道她是因为南太子的上奏才来到北国之都和亲,她竟有种同命相连惺惺惜惜的感觉。 一个公主,一个本该众星捧月般的公主,因为皇位之争,权势利益,葬送了自己的一生。尽管风九幽并不知道南馨雅心中所爱之人是谁,但从忘情丹这件事上可以看出,她爱的很深也难以自拔。要不然也不会选择忘情绝爱的方式来结束自己这一生中或许算是不幸的爱情。 二人并未对视很久,南馨雅就扭头看向了西灵战,狠狠的瞪着他,似要将他千刀万剐。 见她迟迟不言,也似乎没有要说的打算,南太子没有再等下去,他看向嫣儿道:“嫣儿,你说,怎么回事?不是命你好好保护皇妹,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不知从前南太子是否有伤害过嫣儿,她十分害怕他,仅仅只是一句话就吓的她马上跪下了,然后据实以禀,声泪俱下之间将先前之事娓娓道来。 所有人都没有猜错,南馨雅就是西灵战口中所说的小美人,也是他欲施暴的对象。只不过尚宇浩来的太及时,他没有得逞而已。 一语惊四座,在场之人听完以后无不是面面相嘘惊诧不已,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西灵战竟敢如此胆大包天,连南越国的公主,紫炎的妃妾都敢下手,且还明目张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丝毫都不将北国之都放在眼中。 第1333章 被逼无奈 鸦雀无声,满场寂静,嫣儿看南太子毫无反应,丝毫都没有打算要为南馨雅做主的意思便大声道:“事发之前公主早已表明身份,可他丝毫不顾。不但出言不逊还辱骂国主,还说就是太子爷来了,他也想对公主怎么样就怎么样。太子殿下,公主虽已和亲北国之都,却到底也是您的亲妹妹,南越国的公主,如今无端被辱,还请太子殿下为公主做主啊。” 声泪俱下,铿锵有力,嫣儿说完以后伏头在地叩首不起。毫无疑问,她在逼南太子,逼着她为南馨雅出头。 尽管南太子从来都没有把南馨雅当成自己的妹妹,也从来不关心她的死活,甚至他乐见此事。但嫣儿有一句话提醒了他,那就是南越国的公主。 南馨雅可以被人欺辱,被人施暴,南越国的公主却不行。首先南越国的公主代表的是南越国,其次事关南越国脸面,他身为南越国未来的君主,怎么可以置之不理呢。再说,四国使者齐聚于此,倘若他因个人恩怨而任人侮辱南越,那么他不但会沦为笑柄,还会让人以为南越国好欺负,南太子好欺负。 思及此,南太子的脸色变的非常之难看,他几步走到南馨雅的面前,沉声问道:“皇妹,她说的可是真的?战王爷当真欺辱了你?” 看着自小就处处欺凌自己以及哥哥的南太子,南馨雅的心中除了恨再无其他,她不答反问嗤笑一声道:“你觉得我会拿自己的清白来撒谎吗?” 不善的语气,满是恨意的双眸,都令南太子十分生气,他顿时觉得自己是多管闲事,多此一举。但是,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像在南越国那样随便发作,更不能出言训斥她,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要脸,他还要脸呢。 心中恼怒却面不改色,南太子直接无视南馨雅的话,装出一副好哥哥的模样说:“按道理而言,皇妹已经和亲北国之都,此事不该由我出面,更不该我管。但皇妹到底是出身南越,又是我南越国最尊贵的公主,是我的妹妹。我身为哥哥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岂能坐视不理?皇妹,你别怕,也且放心,皇兄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说到这儿,南太子转身回头看向紫炎,张口就道:“紫都主……” 话才出口就被人打断,只见一位老者带着两三个年轻人跑到了西灵战的面前。老者可能是缺乏锻炼,一路小跑后就气喘吁吁,双脚还未站定,他就脱口而出道:“王爷,可找着您了,您怎么走这么快啊,微臣就是去趟茅房的功夫,您就不见了。” 闻声瞅了那老者一眼,西灵战一脸嫌弃,极其不悦的说:“不是本王走的快,是你老了走不动,都说不让你来了,非要跟着,真是扫兴。” 语毕,西灵战用力的拂了一下衣袖,烦躁之意尽显。 那老者不知跟他是何关系,并不生气,不怒反笑道:“王上担心王爷,特意派老臣随同,王爷即便不喜欢也要忍耐,只有忍耐方……” 双眉倒吊,颇为烦躁,西灵战连忙摆手命其打住,然后道:“好了,好了,别啰嗦了。一天到晚说不完的大道理,念来念去就那么几句,你不烦,我都烦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他是三朝元老的份上,也要顾忌自己的父皇。所以,西灵战虽然很烦躁,却并没有大发雷霆,也并没有刻意刁难,只是觉得他太过唠叨。 面对西灵战的讨厌,那老者习以为常,完全不放在心上,笑眯眯的看着他说:“是,是,是,老臣不说了,不说了。” 话落,他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然后看向在场的众人,一一扫过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南太子似乎是认得这位突然而至的老者的,他看向他说:“想必这位就是南越国的辅国之臣魏老吧?” 闻声扭头看向南太子,魏老满脸笑容的看着他道:“辅国之臣不敢当,南太子过誉了。” 说话间他拱手行礼,仍然是笑眯眯的,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 南太子单手负于背后,并不回礼,张口言道:“东有鬼才,南有谋臣,魏老这话真是过谦了。不过,你来的正好,战王爷仗势欺人,辱骂我父皇不说,还欺辱我皇妹,你说此事该怎么办吧?” 西灵战是出了名的蛮横无理,他也和他的名字一样好战,动不动就把人打死不说还根本不讲道理。所以,南太子索性就跟魏老说了。 不知是喜欢笑还是本身就觉得好笑,魏老面色依旧笑意不止,他问都不问西灵战就道:“南太子真会说笑,我家王爷初到北国之都,那里会认得您的皇妹,又怎么会无端辱骂您的父皇呢?您千万不要听信小人之言,伤了两国的和气。” 一个能与鬼才骆子书齐名的谋臣,自是长了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能在西灵战这样残暴的人手下混饭吃,且还让他有脾气没处发,更拿他没有一点办法,这样的人不是老狐狸又是什么呢。 南太子既知他的名号,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毫不意外他会这样说,冷哼一声道:“两国的和气,恐怕还不止吧。” 言至此刻意停顿了一下,南太子再次扭头看向紫炎道:“紫都主,我皇妹馨雅公主已经和亲北国之都,虽未行礼却也已经是你的人,今天她在这宫中发生这样的事,难道你就不管吗?难道你就打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人任人欺辱吗?” 声声质问直接将事件升级,两国之事瞬间变成了三国之事。紫炎虽不喜欢南馨雅,联姻也不过是为了两国间的和平。但南太子说的对,她是他的女人,是他的妃妾,即便没有同房,没有感情,名义上却也是他的女人。 身为一个男人不管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恐怕都没有办法容忍自己的女人被人欺辱,被人差点毁了清白。更何况他还是一国之主,又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他没有任何理由不管不顾。即使是为了他这张脸,也不能当缩头乌龟。 第1334章 牵扯进来 南太子的话一出,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齐齐看向紫炎,他不想和南越国撕破脸,更不想为难西灵战。最主要这个时候他谁都不能得罪,可是总要脸,总要顾及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以及北国之都的脸面。 向前一步走看向西灵战,怒目而视一脸阴沉,紫炎郑重其事的说道:“当然不是!战王爷,虽说你是受邀前来北国之都的使者,但做人、做事总有规矩,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无端欺辱馨雅公主,怎么都……” 语未尽,话未完,一脸笑眯眯的魏老就连声道:“等等,等等!” 出于礼貌,出于对老者的尊重,紫炎没有再说下去,直直的看着魏老静待下文。 先前光顾着跟西灵战说话了,魏老并没有注意到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南馨雅,如今听他二人说话又像是自家主子无端生事,惹是生非,皱起花白眉毛的同时也不禁望向她。 身为南越国皇帝最倚重的老臣,魏老可以说是看着西岚国所有皇子长大的,西灵战什么德行,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所以,仅仅只是看了南馨雅一眼,他就知道此事乃是真的,必是西灵战所为。 众所周知西灵战残暴不仁,也极为好色,不论男女只要生的漂亮,一律通吃。在西岚国只要是他看上的,没有什么势力的,基本上都逃不过他的魔爪。而他一直以来仗着大皇子的身份为所欲为,许多人都敢怒不敢言,更不敢上报西岚王上为他们做主,这也促使他更加猖狂。 肆意妄为惯了,到了北国之都也没有半分收敛,看到南馨雅生的貌美,西灵战的老毛病就自然而然的犯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弄到手再说,而跟着他的人个个都惧怕他,忌惮他的身份,根本没有人能管得住他。这一点魏老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也是西岚皇帝派他来的主要原因。故,他十分肯定! 尽管魏老自己本身也看不惯西灵战,也觉得他太过残暴,此事做的也不对,却并不能说什么。尤其对方还是南越国的馨雅公主,他就更不能随意开口了。这一旦承认就像南太子说的可不单单只是两国之事,将会是三国之事。 沉思片刻魏老开了口,只见他行礼道:“紫都主,南太子,你们说我家王爷欺辱馨雅公主,不知是在何处,又有什么证据?” 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南太子即刻道:“我皇妹亲口所言,她的丫鬟以及兴帝都是见证人,皆可作证。” “哦,此事还与兴帝有关?”魏老很是惊讶,完全没有想到昌隆国也被牵扯了进来。这下好了,三国之事瞬间变成了四国之事。 听到自己的名字尚宇浩站了出来,他据实言道:“不错,我看到了。不但看到了还跟战王爷过了招,要不是他的人赶到,这会儿他恐怕早就被捆牢了。” 别人畏惧于西灵战的残暴,尚宇浩却不怕,尤其是想到他先前竟然那样对待南馨雅,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觉得他真是色胆包天,禽兽不如。就差那么一点点,要不是他及时赶到,南馨雅恐怕已经遭了他的毒手。 嫣儿起身,指着西灵战道:“就是他,就是他突然出现掳走了我家公主,一路到了御花园,倘若不是被兴帝碰到,我家公主……我家公主就被他给糟蹋了。” 一想起南馨雅刚刚的模样,嫣儿就气的浑身发抖。原本她们是赶往庆元殿参见今晚的宫宴,那想到路上遇到西灵战,遭此横祸。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二人虽已全部做出证明,指认西灵战,魏老还是处变不惊,甚至脸上的笑意都没有减少半分。他几步走到尚宇浩的面前又问道:“请问兴帝是在何处见到王爷和公主的?” 抬手一指先前的假山处,便道:“在那边的假山下,我听到有人呼救,赶过去的。” 魏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紧不慢的继续问道:“假山下,嗯,嗯,那我想问兴帝当时情形如何,我家王爷是怎么欺辱馨雅公主的?” “怎么欺辱的,这……这……”事关女儿家的清白以及名誉,尚宇浩不知怎么回答,也不太想回答。言语之间他不由自主的看向南馨雅。 不记得最后一次看到她是什么时候,好像是两年还是三年前的样子,记得那时她还是个娇小玲珑的姑娘,不曾想一转眼就出落的如此亭亭玉立了。 魏老看他沉吟不止就是不回答,追问道:“怎么,不好说吗?还是天色太黑兴帝没有看清楚?” 感觉到注视的目光,南馨雅也在同一时间看向了尚宇浩,四目相对五味杂陈,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不过,只是片刻而已,片刻之后她就收回了视线。怒目而视瞪着西陵战说:“事已至此,兴帝不必再顾及其他,只管如实道出就是。” 她已发话,尚宇浩也没有什么再好隐瞒的,直接将当时的情形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也将和西灵战交手之事描述清楚。证明自己当时的确看到他在欺辱她,也想擒住他。 沉稳冷静,稳如泰山,即便是尚宇浩和嫣儿都将过程说的十分详细和清楚,此事也一目了然,魏老依旧是不接先前南太子的话茬。 他一边重新走回到西灵战的面前,一点若有所思的说道:“二位所言我都已经知晓,但是,我家王爷虽然性格急躁,为人耿直,却并不是会胡来之人。尤其对方还是南越国的公主以及北国之都的妃嫔,更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而且,今天是战王爷头一次到北国王宫来,连路都是别人带着进来的,怎么可能会到后宫来?就是乱走、迷路也不可能恰好就……” 不知是年轻不够沉稳,还是事关南馨雅,尚宇浩气愤的脱口而出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在撒谎?” 魏老听他语气不善,声音拔高,连忙摆手解释道:“不,不是,我并不是说你们在撒谎,而是在陈述事实道出心中的疑惑。兴帝,你先不要激动,听我慢慢道来。” 第1335章 颠倒是非 不知南馨雅和尚宇浩是什么关系,也不清楚二人是认识的,陌离伸手拉了一下他,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他少安毋躁。 心领神会,尚宇浩看了一眼陌离没有再说什么,魏老瞧见二人的小动作,不禁多看了陌离两眼,似乎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也知道他是谁。 寒风冷冽吹的人瑟瑟发抖,魏老背对风向清了清嗓子,张口道:“先前我趁着兴帝说话的时候派人到假山下,也就是事发之地去看了一下,发现那里不但特别黑,还很窄。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根本就什么也看不清楚。兴帝和这位姑娘一口咬定欺辱馨雅公主的狂徒就是战王爷,那么我想问一下,你们是看到了王爷的脸,跟他打了照面,还是仅凭衣服或者是提醒来确定的?”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扭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紫炎道:“还有,这里是北国皇宫,即便御花园中没有侍卫把守,那么馨雅公主身边总该有人跟着吧?难道公主的那些奴才们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抓走而无动于衷吗?我记得南越国有规定,但凡是皇室子女,不管男女都必须从小习文习武,而馨雅公主似乎是皇室女子习武中的翘楚,那么……” 说来说去都没有说到关键上,绕来绕去,绕的人心烦气躁,也没有耐心在这烈烈寒风中再听下去,紫炎单手负于背后拉长声音沉声道:“天寒地冻,魏老不必这么多弯弯绕绕,有话不妨直说。” 双眉上挑,魏老不以为意,呵呵一笑道:“既然紫都主都发了话,那就恕在下直言了。首先战王爷和馨雅公主并不认识,也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二人之间可以说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生活上更是从来没有过什么交集。西岚国和南越国以及北国之都亦是如此,那么战王爷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完全没有这么做的理由。还有这里是北国王宫,即便说战王爷看上了馨雅公主,也绝不可能会在这里行事。大家不要忘了,馨雅公主现在可是紫都主的妃妾,在这里行事很容易被发现不说,还一定会得罪北国之都。战王爷是不才,却也没有笨到这种地步。”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在场的少数之人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觉得魏老的话很有道理,西灵战再怎么好色,再怎么狂妄自大,那终究也只是在西岚国,并没有在其他国为非作歹过。更何况他只是好色,又不是蠢,纵然对馨雅公主有非分之想,也不可能直接就扑上去。 看不少人听完自己的话后都改变了先前的看法,魏老颇为满意,继续又道:“然后,假山之下漆黑如墨,兴帝和这位姑娘都说看到的人是战王爷,那么请问你们是怎么看到的,那么黑,真的看清楚了吗?其次,我想说这极有可能是一场误会……” 黑白颠倒,漏洞百出,尚宇浩再也听不下去,直接打断他的话说:“误会,这怎么可能是误会呢?不错,天是很黑,假山下也的确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我和他交过手,怎么可能会看错人?更何况天再黑,再看不清楚,两个人距离那么近,馨雅公主总不会看错吧。而且,你说战王爷不可能到后宫来,那么他现在为什么站在这里?你不会告诉我他是闻讯赶来的吧?” “为什么不是呢?”魏老一脸笑眯眯的样子反问道。 满目鄙视,义正言辞,尚宇浩未加思索就斩钉截铁的说:“当然不是,大家闻讯赶来的时候,他已经在此处了。而且你似乎耳朵和记性都不好,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我跟他交过手,如果不是他抛出信号让这些人赶过来,他早就被我给捆住了。” 尚宇浩觉得自己平时都够难缠的了,没想到这老头比自己还能胡搅蛮缠,简直就是指鹿为马,黑说成白,白说成黑。最主要的还脸不红气不喘。 这一回陌离没有再制止尚宇浩,而是挺身而出淡淡的说道:“素闻南越魏严能言善辩,辨遍天下无敌手,没想到竟然颠倒黑白,见缝扎针,不愧为南越国第一谋臣,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刮目相看。” 闻声望去魏炎看到了陌离,面色依旧,丝毫没有不悦之意:“莫三皇子过奖了,在下愧不敢当。” 兴许是没有将东凉国放在心上,又兴许是没有将陌离看在眼中,魏老避重就轻,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打着哈哈就过去了。然后他不给任何人开口的机会,再次看向紫炎以及南太子说:“如果按照兴帝所说就更不可能了,大家想一想,倘若此事真的是战王爷所为,他在被人发现以后为什么不赶紧离开,反倒是留下人被人责怪呢?这不是很奇怪吗?” 尚宇浩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他冷哼一声道:“他倒是想走,主要也要走的了啊。” 在场之人看他二人你来我往,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时之间光来回扭头了,根本不知道应该相信谁,而谁说的又是真的。 紫炎的两条眉毛一直紧紧的皱着,他看了一眼尚宇浩,又看了一眼魏老,然后在脑子中整理了一遍整件事的经过说:“兴帝所言不错,假山下是很黑,但再黑、再看不清楚人,馨雅公主也不致于说会认错人。所以,魏老所言也未免太过牵强了一些。” “牵强?不,不,不,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也是有根据的。”身为一个靠脑子和嘴混饭吃的文臣,魏老可不这么认为,他连连摆手之后又说道:“既然兴帝以及这位姑娘、包括馨雅公主在内的人都认为那狂徒是战王爷,那么肯定是有人假扮战王爷对公主不轨,然后嫁祸给战王爷,以此挑起事端,令三国不合。” 一句话再次将所有人的视线带到了另一个问题上,他们心中无不在猜测。当然,魏老这样说也的确是有根据的,要知道北国内乱已起,正是动荡不安的时候,有人这样做也属正常。 第1336章 色胆再起 风九幽静静的站在陌离身旁一直没有说话,她看着西灵战觉得人跟人真的不同。明明是一个父亲所生,明明是在同样的环境下长大,明明都是贵不可言的西岚皇子,可他跟西灵瑞一比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纵然西灵瑞年纪还小,整个人还没有完全长开,但却比他英俊的太多太多了。而且他的体型也很好,虽说瘦是瘦了一些却十分精壮。可西灵战的体型就真的是太难看了,跟个梨似的,两头尖中间圆,说五大三粗都太给他面子了。腰长腿短简直就是个侏儒,肚子挺的那么大,知道的是太胖都是肥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五个月的身孕了呢。还有那时时刻刻都透着猥琐以及阴狠的眼神,令人一看就觉得浑身上下不舒服。 上一世风九幽没有怎么跟西岚国打过交道,却听说过西灵战的残暴之名。据传,他不但偷偷睡了他父皇的妃嫔,还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人家姑娘若是不从他就直接动手,且,完全不管是在那里,周围有些什么人,只要他高兴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基本上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风九幽听说过最骇人听闻的一次就是西灵战在皇宫里看上了一名宫女,那宫女据说是西岚王后身边的宫女,可是他丝毫都不在乎,解开腰带直接就来。期间,那宫女反抗遭到了他的毒打,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就被他给弄死了。事后,他一点也不害怕,腰带都没有系上就直接吩咐人把那宫女的尸体扔去喂老虎了。 西岚王后知道以后,震怒,派人前去将他请来问话。本是好言相请,那想到一言不合就直接开打。幸好王后聪明,及时去王上那里闹了一通,这才使得王上派重兵将其捉拿、关押,要不然恐怕西岚国当时都有新皇登基了。 看尚宇浩等人还在跟魏严在那里争来争去,风九幽不禁摇了摇头。一来是觉得像魏严这样的人才为西灵战效力,有些可惜,二来是觉得对于一个连畜生都不如的人,根本没有必要浪费唇舌,也没必要争什么。直接将他们西岚这一行人全部控制起来再说,西灵战再猖狂,魏严再能说,也终究是在北国之都的地盘上。俗话说的好强龙都还压不过地头蛇,就他们这区区十几个人,完全不用黑甲军出手,只要一个巫术师就能摆平了。 紫炎要是像风九幽这么想,有她这样的魄力,大祭司早就被收拾了,那还有什么内忧外患。只可惜他根本不敢,身为一国之主前怕狼后怕虎不说,还总是将心机用错,许多时候也犹犹豫豫唯唯诺诺,没有君子之风。 就在风九幽打量西灵战的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她。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再也移不开视线,无疑,他也被她的美给惊艳到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再怎么被打也改不了****的习惯。魏严那边还在为西灵战舌战众人,为他脱罪,那想到他色胆包天竟马上又打起了风九幽的主意。微微扭头看向身后的人,压低声音问道:“站在对面的那女子是谁?” 站在他身后的人正全神贯注的盯着魏严,突然被问到不禁一愣。原本并没有听清楚他问的是那个女子,但目视前方搜索一遍后发现了风九幽。以他对西灵战的了解,问的肯定是最漂亮的那一个,故,即刻回禀道:“风家九幽,昌隆国的无忧郡主,也是紫炎此次迎娶的王后。” 双手环于胸前,抬手在自己的下巴处来回摩挲,西灵战像大街上的地痞流氓一样猥琐的看着风九幽,色眯眯的说道:“我说怎么长的国色天香,原来是风家九幽啊。美,美,真是个大美人,比花楼里的头牌可是漂亮多了。” 什么样的主子身边自然跟着什么样的奴才,那刚刚还愣神的男人即刻在他耳边道:“那当然了,奴才听说她可是继承了她母亲乐平公主的美貌,倾国倾城呢。” 眼中一亮,面上欢喜,西灵战脱口而出道:“乐平公主?就是老不死房间里挂的那副画上的女人?” 点头如捣蒜,那男人又道:“是,是,就是她。据说当年王上可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魂都没有了。” 这下西灵战更来了兴致,他直勾勾的看着风九幽说:“啧啧啧,今天爷真是走了大运了,不但摸了把小美人,还碰见个大美人,要是她们两个一起伺候我,那岂不是……” 说到这儿他突然停住,然后再次扭头看向后面的人,眉峰上扬喜不自禁,一脸欢喜的像抛媚眼似的嗯嗯个不停。意思是你懂的。 与其说话的男人极懂得察言观色,也很会拍西灵战的马屁,但见紫炎那边揪着不放,就小声的提醒道:“她们两个一起伺候王爷自然是美,只是她可是北国之都未来的王后,王爷已经招惹了刚刚那个什么馨雅公主,要是再把她给睡了,那魏老岂不是更要……” 话未说完脸色就大变,西灵战翻了个白眼说:“说的正高兴你提他做什么。他能怎么样,了不起就是跟那个死老头子告状,他喜欢说让他去说啊,反正现在我在北国之都,山高皇帝远的,他就是要打我骂我,也要够得着才行啊。你看那小娘们的腰,细的跟柳条似的,还有那小嘴,红的跟樱桃似的,啧啧啧,真是美的跟个天仙似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行,我必须把她先睡了再说。” 语毕,他就松开环在胸前的胳膊,然后拉了拉自己的衣服,情不自禁的向风九幽走去了。 风九幽的身体虽然还未痊愈,但灵力和内力都皆已恢复,再加上她一直注视着西灵战,他们主仆二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都落进了她的耳朵里。 本就觉得西灵战长的不堪入目,尖嘴猴腮一连下流相,那想到脑袋瓜子也不怎么样,除了一肚子的坏水应该就是个草包。如此跟西灵瑞比何止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简直都没有在地面上。 第1337章 对风九幽出手 看着西灵战朝自己走来,风九幽立时就笑了,觉得他还真是色胆包天。南越公主之事都还未平,魏严都还在绞尽脑汁的为他开脱,替他自圆其说,那想到他竟然打起了自己的主意,当真是不怕事大啊。 对于西灵战这种男人风九幽觉得完全没必要客气,不好好的收拾他一下都对不起他的长相,更对不起那些被他糟蹋玷污的女子。所以,在没有惊动陌离的情况下她回头看了一眼画影,轻声道:“上次给你的东西还带在身上吗?” 那边吵的厉害,画影也在全神贯注的看着,骤然被问,她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一脸懵懂的看着风九幽说:“东西,什么东西?” 怕说话声音大了会让陌离听到,风九幽抬手指了一下画影的腰间。画影会意恍然大悟,张口就道:“哦,哦,想起来了,主子是要这个吧?” 说话间,她将放在腰间的一小包东西拿了出来,然后原封不动的递到了风九幽的面前。 风九幽伸手接过握于掌心,轻轻点了点头就收回了视线。画影知道那小包中是什么东西,一时间不由的十分好奇,向前一步走,不松不紧的贴着风九幽的背后,然后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问道:“主子,你要这个做什么?” 还未来得及回答,南馨雅那边就出了事,只见她不知是何原因突然间就晕倒了。嫣儿抱着她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叫道:“公主,你怎么了?你醒醒啊,公主,公主……” 闻声扭头风九幽看了过去,本不愿意理会,那想到无意间竟然看到尚宇浩慌慌张张的跑了过去。心中惊奇顿时起疑,心中不由在想他跑那么快干什么? 在风九幽的记忆里,尚宇浩一直以来都不是个热情的人,非但不热情,还称得上冷漠。他的处事原则素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跟自己无关的事绝不插手,更不会多管闲事。可现在他竟然惊慌失措的跑了过去,而且还满脸担忧。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上一世的尚宇浩跟南越国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也没有什么往来。之前自己也从未听他说起过南越国,陌离也不曾提过。他既与南馨雅无亲无故,没有任何关系,那为何如此紧张和担心呢? 记得一向神采飞扬嚣张跋扈的他,只有在陌离掉下悬崖后才如此惊慌,如此害怕,平常根本就没有过。就连他被自己的父皇责骂,责罚,都是一笑了之,还有自己离开北国之都时他也仅仅只是不舍,从来没有这样过。 为什么呢?难不成他认识南馨雅,或者说他一见钟情喜欢上了她? 这个想法刚刚涌入脑海就被风九幽给否定了,因为她了解尚宇浩。即便他对南馨雅真的一见钟情,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无顾忌的表露出来,更何况她还是紫炎的妃妾。所以,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心中疑惑百思不解,就在大家都齐齐涌向南馨雅的同时,西灵战也来到了风九幽的面前。还未开口,发现他不见了的魏严就看到了,心下大骇,面上大惊,那一直笑眯眯的脸终于变了颜色。 像个大肥鹅一样快步跑来,一摇一晃间昭示着魏严的年纪,他丝毫不顾君臣之礼,直接就挡在了西灵战的面前。然后赶在他开口之前向风九幽行礼,恭恭敬敬的说道:“老臣魏严参见公主,公主万福吉祥!” 看着比自己父亲年纪还要大的魏严,风九幽淡淡的说:“公主?魏老没有叫错吧?” 小心翼翼的抬起头,魏老咧嘴一笑,和蔼可亲道:“自然,公主与小王爷结拜之事西岚国尽人皆知,王后听闻甚是欢喜,特意求了王上下旨封大小姐为西岚九公主,此事早已昭告天下,老臣绝不会叫错的。九公主,老臣年迈,老眼昏花,先前没有看到公主,没有及时来给公主请安问好,还请公主莫怪。” 提到西灵瑞,风九幽倒是想起了此事,先前并没有放在心上,也给忘记了,一时没有想起方才那样问道。经魏严一提醒,便道:“你都这样说了,我怎么好再怪你呢,好了,起来吧!” 没想到风九幽会这样说,魏严微微愣了一下,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他就低首言道:“谢公主!” 语毕起身,风九幽看着他问道:“许久没有小瑞的消息,不知他现在可好?可是在西岚宫中?” 自上次西灵瑞和玄月一起出现之后,风九幽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虽然也有命画影打听他的消息,但还是十分担心。毕竟北国之都的巫术师都不是什么善茬,他上次只带了那么几个人,能逃出去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了。 魏言从西灵瑞回去以后的反应中知道他们二人的关系很好,即刻回禀道:“小王爷倒是还好,只是……” 话才出口,西灵战就忍不住了,他一把推开魏严两眼冒光的看着风九幽说:“我说看到你怎么有种特别亲切的感觉,原来是小瑞结拜的姐姐啊。我是小瑞的哥哥,也就是你的哥哥,来,来,来,让哥哥好好看看你。” 说着,他就对风九幽伸出了自己一双又短又肥的手。 西灵瑞乃是西岚王上和王后的心头肉,他们得知结拜之事后曾特意的调查过风九幽,恰好此事当时就是交给魏严去办的。所以,他清楚的知道风九幽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看西灵战又不老实,竟然把主意打到了风九幽的身上,魏严一步上前就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用力往下一拉说:“大皇子头一回见到公主,心情比较激动,也比较紧张,所以……口不择言,还请郡主见谅!” 看到风九幽凌厉而冰冷的目光,魏严有些词穷,他忽然间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在为西灵战遮羞,而他自己毫不收敛,一点也不自知。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间很后悔,后悔这次出使北国之都跟着来了。 第1338章 剁了双手 魏严虽不是西岚国的三朝元老,却也是辅国之臣,国之栋梁,深得西岚王上的信任不说,还一直被重用。原本他已年迈辞官在家含饴弄孙,那想到因为西灵战死活要出使北国之都,王上无奈之下只能命他出山。然后让他随西灵战到北国之都来,一路上名为陪伴实为看管,最主要还是怕他胡作非为生出什么乱子来。 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先前只不过是上个茅厕的功夫他就捅了天,魏严要是知道来到北国之都会是这个样子,打死他也不会来,更不会看在西岚王上的面子上管他,帮他。他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觉得自己当时就不该入宫,就不该听信王上的苦衷,而是应该称病躲过去。 风九幽低头看了一眼西灵战被抓住的手,心中颇为失望。觉得魏严不应该阻止他的,如果不阻止他,让西灵战的手继续伸过来,那么她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光明正大的剁了他的双手。这样一来看他还怎么糟蹋那些无辜清白的女子,正好也为她们报仇,为他的父母好好的管教他一下。 收回视线冷冷一笑,风九幽直直的看着魏严若无其事的道:“无妨,先前魏老说小瑞还好,只是什么?” 许久没有收到他的消息,心中不免担忧,结拜时就决定把他当成亲弟弟对待,如今经历了一些事情后更是将他视作亲人。 还未来得及回答,被抓住双手的西灵战就开始反抗,可谁知魏老竟然会功夫,而且不俗。故,不管他如何用力,魏老都稳如泰山,握住他双手的手动都没有动一下。 心中烦躁欲要责骂,但谁承想西灵战的嘴都还没有张开,魏老就一个转身不着痕迹的点了他的穴道。然后极其自然的帮他拉了拉披风整理了一下衣服,回头看向风九幽微微一笑,若无其事的回禀道:“小王爷甚是想念九公主,此次出使北国之都他硬要来。但是王后着实不放心,加上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就被王后给禁了足。不过公主不必担心,王后很是疼爱小王爷,禁足也只不过是为了阻止他,顶多是关个一两天就会被放出来的。” 关于这一点风九幽是非常相信的,因为西灵瑞曾经说过他的母后有多么的疼爱他,而她也十分了解一个女人老来得子是什么样子。轻轻的点了点头说:“他没事就好,上次走的急……” 话未说完就被尚宇浩打断,只见他似一阵龙卷风似的扑面而来,张皇失措的说:“九表姐,你快过去,你快过去看看馨雅,看看她怎么了?” “馨雅?”眉头深锁,风九幽先前的疑惑就再次涌上心头。原本以为他们二人有可能只是认识而已,那想到会叫的这么亲切。 尚宇浩非常着急,伸手一把拉住风九幽的胳膊,也不管她是不是愿意就直奔南馨雅晕倒的地方而去。 登时一愣,满脸错愕,画影见风九幽一个趔趄差点没有被尚宇浩给拽到,就连忙追了上去,十分紧张的说道:“你慢点走,主子,小心!” 不知陌离发现了什么,他并不在风九幽的身边,骤然听到画影的惊呼声一下子就到了尚宇浩的面前。拦住他的去路直接拿开他的手,然后一边掀起衣袖查看风九幽的胳膊是否被他抓伤,一边极其严肃的低声呵斥道:“慌里慌张成何体统,不要忘了,她是南越国和亲的公主。” 和亲二字犹如晴天霹雳在头顶上炸开,急躁而慌乱的尚宇浩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是的,她是南越国送来北国之都和亲的公主,别说是无故昏迷,就是受了伤或者是性命垂危,都不该他着急。也轮不到他找大夫,更轮不到他来请风九幽。 乱了,乱了,真的乱了,自己堂堂的昌隆皇帝,竟然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如此焦虑、失态,还为的不是自己人,而是北国之都的妃嫔,无疑,他不止是脑子乱了,心也跟着乱了。 衣袖掀开,满是红痕,陌离的脸色更加难看。风九幽瘦弱,肌肤也比别人要娇嫩,平常他稍微不注意用力一些都会留下印迹,甚至还有一次弄伤了她,如今被尚宇浩这么一抓,立刻就红了。 轻轻抚摸,很是心疼,陌离稍微加重了一些力道看着风九幽道:“这里疼吗?” 想着情急之下没轻没重,陌离怕尚宇浩不小心伤了她的骨头,开始细细的检查,一寸寸摸过。 看着风九幽红红的皮肤,尚宇浩有些自责,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只是那么用力一拽,她的胳膊就成了这个样子。一脸抱歉的说:“九表姐,我不是故意的,我……” 见陌离的脸色阴沉如雨,风九幽即刻就打断尚宇浩的话,淡然一笑说:“我知道,没事,不要紧的。” 说着,她就去拉袖子,准备把卷起的衣袖放下,将那红红的皮肤给全部盖住。 陌离本就生气,一见她拉衣袖还毫不在意就更加恼火,脱口而出道:“什么没事,都红成这样了,伤……” 真的不想让尚宇浩因为这点小事而感到愧疚,也不想陌离为自己担心,风九幽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抽出自己的胳膊,然后上下左右来回动了一遍说:“冬天衣服穿的厚,没有伤到骨头。再说小五子刚刚也没有怎么用力,只是红了而已,不要紧的,一会儿我回去擦点药就行了,不碍事的。” 看她乱动,又满不在乎,陌离的脸色更加难看,不过,他并没有再说什么。伸手入怀拿出一个精致的小圆盒,打开的同时握住风九幽的手,然后将里边膏状的东西一点点的抹到她泛红的皮肤上。 刚刚抹上就清凉一片,风九幽抬头朝尚宇浩打了个眼色,示意自己无事后就故意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好香啊。” 要是平时陌离肯定会毫不迟疑的告诉他,可现在他在气头上,完全没有理会她,甚至充耳不闻,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一心只低着头为她抹药。 第1339章 威逼利诱 凌月没有陌离的速度快,跑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到他的怒气,听到风九幽问那圆盒子中是什么东西,未加思索就回答道:“是玉肌膏,活血化瘀,消肿止痛,还能美颜呢。” 由于是陌离自己做的,凌月说出来的时候特别自豪,也特别的引以为傲,觉得他家主子特别的了不起。不但人长的俊美无比,还饱读诗书,最主要的是什么都懂,也非常和气。 正在气头上,陌离一听凌月回答更是不悦,将风九幽卷起的衣袖慢慢的放下来时,说了一句:“多嘴!” 心中一怔,顿时一愣,凌月笑着的脸瞬间僵住,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陌离竟然会说他。一脸无语,完全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当发现他一脸阴沉极其严肃时,他赶紧低头闭嘴,规规矩矩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 风九幽看陌离火气不小真的生气了,就抬起另一只手放在他的手背上,牢牢握住轻柔的说道:“我真的没事,你就别吓他们了。” 轻抬眼眸看了她一眼,陌离没有说话,不过,脸色却好了一些。反手握住风九幽的手转身看向尚宇浩说:“你衣服脏了,马车里有备好的,去换上吧。” 话落,他牵着风九幽的手就离开了原地。 尚宇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并没有发现那里脏就准备跟上去,可谁知凌月一下子就拉住了他。然后摇了摇头说:“我知道衣服在哪里,皇上随我来吧。” 由于心中十分担心南馨雅的安危,尚宇浩不愿意离开,但又不想违背陌离的意思,毕竟他是他的哥哥,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最终都是不会害他的。所以,他在犹豫,也在想到底是离开,还是留下来。 凌月跟随陌离多年自是能猜出他的意思,看尚宇浩迟迟不动就又道:“天寒地冻,皇上还是赶紧把衣服换了吧,要不然一会儿宴会开始就来不及了。” 语毕,他倾身向前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皇上不必担心,殿下会让郡主救她的,你快跟我走吧。” 登时一楞,尚宇浩满目质疑,心中也不禁生出了疑惑,不解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怕在这儿多停留一会儿就会误事,凌月即刻道:“皇上是殿下看着长大的,皇上心里想什么,殿下很清楚。所以,皇上还是先去换衣服吧,有什么事晚点再问殿下也不迟。” 尚宇浩想想倒也是,这些年来他们兄弟之间虽然聚少离多,却非常了解彼此。再加上陌离刚刚已经知道他非常担心南馨雅,这会儿让他离开必然是有原因的,当然,也肯定不是在害他。 想到这儿,尚宇浩扭头看了一眼南馨雅,然后不放心的就跟着凌月离开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陌离生气之时,西灵战气的也快要爆炸了。他怒目圆睁恶狠狠的瞪着魏严,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不但会武功,还敢点他的穴道。最可恨的是风九幽都已经走了,他竟然半点也没有要给他解开穴道的意思。 西灵战的身边除了魏严虽然还站着他的贴身随从,他也以眼神命令那人帮他赶紧解开穴道,可那人却并不敢上前,似乎非常惧怕魏老。 嚣张惯了,何曾受过这种气,西灵战在命令无果的情况下怒不可揭,嗓子里开始发出呜呜呜抗议的声音。 望着风九幽渐渐远去的魏老听到声音回了神,斥退左右看着西灵战不卑不亢的说道:“王爷不必这样瞪着老臣,老臣也是受王上所托,无奈之举。京中人人都说王爷色胆包天,老臣原先还不信,没想到你不但****南越公主,竟然还敢打九公主的主意。战王爷,你不要怪老臣没有提醒你,这里是北国之都,不是西岚京中,纵然你身边高手如云,最好也老实点。否则得罪了紫炎是小,要是惹怒了九公主,老臣保证倒霉的一定是你。” 放眼天下有谁不知道雪老的厉害,有谁不知道他是医毒双修的奇才,风九幽是他唯一的徒弟,医术、毒术定然不会差到那里去,谁敢明目张胆的招惹她,那不是自找倒霉又是什么呢。 西灵战狂妄之极,那里会将雪老以及雪山之巅放在眼里,在他看来风九幽也只不过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仅此而已。所以,他满目不屑,根本不以为意,更不将魏老的警告放在心中,冷哼一声就开始咒骂了起来。 魏老看他冥顽不灵,不由自主的摇头叹息,觉得总有一天他会死在自己的狂妄自大上。说了不听,也没有必要再浪费唇舌,有功夫跟他置气,还不如留口气暖暖心呢。魏老思索片刻后又道:“老臣知道刚刚之事必是你所为,但此事关系到三国之间的关系,老臣实在不愿意多说,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不要在此丢人现眼,更不要再惹是生非。倘若今天因你的一己私欲而为西岚国树敌,那么老臣相信你的父皇一定不会放过你,更不会再任你胡作非为下去,到时一旦触怒龙颜,老账新账一起算,王爷可以想想后果会是怎么样。还有,此事我已经据理力争为你开脱,你只要死不承认就好,至于其他的老臣自会办妥。” 见他一个老不死的老臣竟然敢威胁自己,西灵战的那两个鱼眼珠子瞪的更大了,心中气愤,怒不可言。如果此时他没有被点住穴道的话,他肯定二话不说就打过去了。 魏老吃的盐比他吃的饭都多,过的桥比他走的路都多,仅仅只是看了西灵战一眼就知道他不服气,也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眼见紫炎等人朝这边走来,魏老的耐心耗尽,他继续道:“王爷要是不想死在这里就最好听老臣的。否则一会儿要是出了什么事老臣概不负责,事情是你做的,代表西岚国的使者也是你,他们要是为馨雅公主讨回公道也绝不会找老臣。老臣已经年迈,相信不会多加为难,倒是王爷还年轻,要是死在了这想必太可惜,所以,王爷自重、珍重!” 第1340章 关系匪浅 身为臣子、长者魏老言尽于此,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他全部都已经说了。如果西灵战还是执迷不悟非要到处惹是生非,胡作非为,那么他也无能为力,大不了回去面见王上之时以死谢罪。王上通情达理,对于这些皇子想必比自己更加了解,西灵战什么德行了然于胸,到时只要稍使手段就能化险为夷。故,决定一切都随他去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魏老解开了西灵战的穴道,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紫炎以及南太子二人就到了他们面前。再次行礼,魏老恭敬的叫道:“紫都主,南太子!” 手微抬,紫炎看着一脸怒意的西灵战淡淡的说道:“免礼!” 声落人起魏老向后退去,并没有离开,而是规规矩矩的站在了西灵战的身后。他是皇子,他是朝臣,再怎么看不上,再怎么觉得他是烂泥扶不上墙,也不能坏了规矩,更不能在外人面前失了礼节让人笑话。 不知是魏老的警告起了作用,还是他的分析颇有道理,西灵战全部听了进去,感觉到自己能动了以后他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发脾气,更没有再恶狠狠的瞪着魏老。 先前紫炎的注意力都被南馨雅那边吸引了过去,并不清楚他们二人在此捣鼓什么,看西灵战刚刚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就看了一眼南太子,然后随即收回视线说:“战王爷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原本紫炎认为南馨雅被****一事就是西灵战所为,但由于魏老的逐一分析,能言善辩,他开始怀疑。怀疑此事有可能真的像魏老说的那样,并不是他所为。而是有人假扮他故意栽赃陷害,目的是为了破坏三国之间的关系,让他腹背受敌。 作为此次内乱的始作俑者,大祭司首当其冲成为了紫炎第一个怀疑的人。他甚至认为这就是大祭司的阴谋,故意设下圈套引他们入局。所以,他对西灵战的态度比之先前好了许多,也十分客气。 南太子感觉气氛不对,亦跟着问道:“是啊,这是怎么了?” 南馨雅对于南太子而言本就无用,她和她的哥哥也一直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先前出言刁难不过是为了南越国以及他自己的面子。如今觉得是有人刻意栽赃也改变了态度,毕竟西灵战不仅仅只代表他自己,还代表西岚国以及西岚国主。而他身为南越国的太子以及未来的新君,根本没有必要为一个女人得罪他,甚至由此而引发两国之间的矛盾。 西灵战虽蛮横无理却并不是傻子,见他二人不似先前那般咄咄逼人就知道魏老的话已经起了作用,而他也不再是****南馨雅的狂徒。 如此一想心中甚是高兴,西灵战右手抬起用力一甩,单手置于背后的同时冷哼一声,趾高气扬的说道:“本王初入北国之都,连庆元殿在哪儿都还没有找到就无端被人栽赃陷害,还在这里吹了这么久的冷风,你觉得我不气鼓鼓的应该怎么样,高兴吗?” 尽管已经对魏老的话深信不疑,却终究还是看不惯西灵战的猖狂,紫炎浓眉微皱笑了笑说:“的确是我怠慢了大家,不过事出有因也非我所想,还请诸位见谅!” 说话间,他拱手一礼算作道歉。 南越国和北国之都已经达成了联姻,南太子自是站在紫炎这边的,他立刻道:“紫都主客气了,无端出了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想,再说,馨雅公主还受了伤,也受了惊吓,战王爷和魏老都是明事理的人,想必一定会体谅的。” 话说到这儿他突然转头看向魏老,然后笑呵呵的问道:“魏老,我说的对吧?” 原本南太子是想转头问西灵战的,但想到他先前的一举一动以及此刻的心情还是算了。对于那种用重锤敲都不机灵的人,还是不要自讨无趣,故,他特意看向魏老。 魏老是聪明人,是老狐狸,他一听这话就再次行礼咧嘴笑道:“南太子所言甚是,这种事情也不是谁乐见的,都是那些不轨之徒闹出来的。所以,紫都主就不要再自责了。此处风大,不如还是先离开吧。” 紫炎正有此意,一听他这样说就立时道:“庆元殿内已经准备妥当,就等战王爷过去,几位,请吧!” 有了魏老的警告,西灵战没有再放肆,他怒目而视瞪了紫炎一眼就向前走去,而魏老等人则紧跟其后。随后南太子等人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紫炎身为此次宴会的主人,不能不陪着一起过去,但他看到陌离和风九幽形影不离,二人的手也紧紧的握在一起,就气不打一处来。想发作碍于人多,风九幽也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非但不会给他好脸色,说不定还会直接告诉大家她喜欢的人是陌离,而不是他。不发作又觉得他们欺人太甚,也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中。 左右为难,百爪挠心,如果此处只有他们三个人,紫炎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跟陌离打一架,但人太多了。除去四国使者外还有许多的宫女、侍卫以及朝臣,一旦闹起来丢人的必然是他。 忍不住也要忍,咽不下这口气也要硬生生的吞下去,只要风九幽配合他演完这出戏,处置完大祭司,然后再熬到大婚的那一天,他就可以毫不犹豫的将陌离赶出北国之都。到那时风九幽就永远的只属于他了。 思及此,紫炎愤恨的瞪了一眼陌离的背影就拂袖而去了。而风九幽则在陌离的陪伴下随南馨雅来到了庆元殿的偏殿。 虽不知尚宇浩和南馨雅到底是什么关系,但看他紧张的样子风九幽还是决定先帮她诊脉,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了。画影知道她诊脉的规矩,为她脱去厚厚的斗篷以后就命所有人出去。 有些担心尚宇浩,主要还是怕他会着急,风九幽看陌离没有走便上前道:“为她诊脉你在此不方便,不如先去看看小五子吧。先前看他的样子似乎非常紧张南馨雅,想必二人关系匪浅。” 第1341章 关系匪浅二 陌离明白风九幽的意思,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说:“嗯,凌月陪他拿了衣服应该就在隔壁房间换,我去去就回。” 如果今天南馨雅还单单只是南越国的公主,陌离倒是一点也不会担心她跟尚宇浩扯上什么关系。但现在她不止是南越国的公主,还是紫炎的妃妾,二人一旦扯上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必然会让事情变的极其复杂,也会很麻烦。所以,他必须趁着事情还没有变的棘手前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二人之间又是何关系。 看到他的斗篷上不知何时沾染了落花,风九幽抬手轻轻拂去道:“嗯,你去吧,不必着急,有画影跟着我呢,不会有事的。” 扭头看了一眼正在收拾药箱的画影,陌离抬手摸了一下风九幽的脸颊就转身离去了。想着屋内有画影,外面有玄殇等人守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他快去快回就是。 陌离走后风九幽就开始为南馨雅诊脉,可谁知手才放到她的腕上就猛然间被握住。心中一怔陡然一愣,画影看着目露凶光突然间坐起的南馨雅说:“你干什么,快松手!” 说着,她就去拉她的手。 南馨雅没有想到会是风九幽,秀眉紧锁懵懵懂懂的看着她说:“是你?” 风九幽抽回被她抓住的手腕,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来,不紧不慢不惊不讶的说:“反应这么快,力气这么大,看来是没事了。” 左右张望四下环视,不知在找什么的南馨雅又问道:“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她眼中的失落,风九幽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腕淡若清风的说:“不是我,是谁?小五子吗?” 双眸微怔,登时一愣,南馨雅收回张望的视线目不转睛一脸疑惑的看着她问:“小五子?” 示意画影把刚刚从药箱中拿出来的东西原封不动的放回去,风九幽端起放在一旁的清茶道:“吐气如兰,看来是吃了我的护心丹,说吧,你和小五子是什么关系?” 护心丹万金难求,尚宇浩更是视若珍宝,这一次因为身体不适再加上药材又限,并没有做多少。他在这方面素来小气,也是出了名的铁公鸡,能拿给她吃足以证明二人关系匪浅。 由于先前尚宇浩把药拿给她时说过护心丹的名字,南馨雅一听就明白了她口中的小五子是谁。不想说,也不愿意回答,南馨雅往后一倒靠在软枕上,双眼一闭道:“我没事了,你出去吧。” 愈是不说,风九幽就愈是好奇,尤其是看到她现在的态度时,更确定他们二人之间有事。手指来回的在茶盏边缘摩挲,风九幽微微一笑道:“你是没事了,但我有事,说吧,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南馨雅双眸紧闭沉默不语,完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风九幽见她如此也不着急,一边慢慢的品茶一边静静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香烟袅袅,室内一片安静,眼见着一盏茶的时间都过去了,南馨雅还是那个样子,完全没有要开口回答的意思。画影不免着急了起来。庆元主殿内四国使者皆已到齐,再过不久宴会便会正式开始,如果在这之前还弄不清楚她和尚宇浩之间是什么关系,那么一会儿再提起那狂徒之事,说不定会引人非议。而尚宇浩对她紧张的态度也说不定会被人拿来做文章。 她是否被人****倒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会连累尚宇浩,而尚宇浩会连累主子。到时一旦出事,风九幽必不会袖手旁观。 纵然心焦,可主子不发话,身为奴才的画影也不好说什么,也不便说什么。她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安安静静的数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经久的沉默就像是一场黑暗的暴风雨令人感到压抑和窒息,而风九幽那时而端起时而放下茶盏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敲打着南馨雅的心,她如坐针毡也百爪挠心,两只掩在袖子下的手也紧紧的攥着,备感煎熬。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把风九幽给直接轰出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极其冷静的风九幽依旧是气定神闲,她一边无所谓的品着茶,一边细细的打量着南馨雅。无疑,她长相不俗,不说貌美如花却也是娇巧玲珑,尤其是那小小的鼻子,甚是可爱,双眸之中也充满了灵气。那天晚上她骤然出现在梅宫,自己还惊讶于她一国公主为什么会武功,不曾想南越国竟有让皇室子女自幼习武的规矩。 想到那天晚上在梅宫的情形,风九幽脸色大变,啪的一声放下手中茶盏的同时,忘情丹三个字也瞬间涌上心头。她忽然间在想南馨雅一心想要忘记的人会不会是尚宇浩。 一石激起千层浪,风九幽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越想越觉得那人极有可能是尚宇浩。 由玉石打造的桌面与茶盏相碰甚是响亮,双眸紧闭的南馨雅一下子就睁开了双眼,坐直身体神情戒备的看着风九幽,脱口而出道:“你想干什么?” 仔细回忆上一世所发生的事,风九幽记不起一点关于南越国馨雅公主的事情,她心中不确定,也不知道尚宇浩到底跟她是不是那种关系。思索片刻决定投石问路:“你一心求取忘情丹是为了他?” 脸上一怔,心中一顿,南馨雅的目光开始闪闪躲躲,她重新在软枕上躺下,若无其事的说:“你只不过是他的表姐,管的未必也太宽了吧。而且你是他的表姐,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和他什么关系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简短的几句话让风九幽心里有了底,看她实在不愿意回答也不想再逼,松开拿着茶盏的手,径自站起身道:“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的确是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我也没有打算管。只不过是出于好奇随便问问,既然你不想说那便罢了。但有几句话我不得不提醒你。小五子现在是昌隆国的皇帝,而你是到北国之都联姻的南越公主,你们之间不应该有过多的交集,也不应该有什么亲密的关系。所以,你们之间最好是什么有关系都没有,这样对你、对他都有好处。” 第1342章 若兰至 无所谓的翻了个白眼,南馨雅腰身一转就直接面朝床里面,背对着风九幽。显然,她什么都不想说,也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风九幽从来都不是一个不知趣、不识趣的人,也不是一个上赶着管别人闲事的人,见南馨雅如此便示意画影将药箱提起,然后又张口言道:“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从前发生过什么事,如果你还想要忘情丹就最好将我的提醒放在心上。小五子是我的表弟,我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来伤害他,所以,请你自重的同时也希望你三思,不要将他卷入你们的战争。西灵战残暴不仁,也是出了名的好色,他既打了你的主意,一次不成还会再来,你自己多加小心,最好是身边不离人。还有,护心丹是救命的良药,不管你先前有什么内伤或者是不舒服都会痊愈。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没有什么大碍,既如此我就先告辞了。” 语毕,风九幽不待她有所反应就抬步离开朝着门口而去,画影提着药箱紧随其后。 南馨雅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也没有说话,当听到关门声响起时她知道风九幽和画影是真的离开了。想到她先前所问的那些问题,想起忘情丹,想起尚宇浩,想起刚刚差点被西灵战****,不知不觉间她眼中蓄满了泪水。无疑,她很委曲,也很伤心。 按照风九幽重生后的性格,她是不会管南馨雅的死活,也不会说那些话提醒她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想起那天晚上她要忘情丹时的眼神,她有些心疼,也感同身受。 爱情很美好,令人着魔,令人痴迷,令人不顾一切。但很多时候更令人痛苦,令人伤心,令人煎熬,令人生不如死! 出了偏殿风九幽就准备去找陌离,顺便再问一下尚宇浩他和南馨雅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她费尽心机也要求取忘情丹,这中间又到底有着什么样的伤心事,以致于让她决绝的选择忘记过去。可谁知没有走出多远就看到若兰和绿衣。 从来没有收到过若兰要来的消息,也从来没有写信回雪山之巅让她来,风九幽乍然看到她们不免惊奇。特别是绿衣,觉得一定是自己眼花了或者是光线太暗了才会在这里看到她。 惊奇的并不止她一个,画影骤然看到若兰亦是一愣,然后驻足眯起眼睛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见果然是她,心中甚是欢喜,抬手一指便脱口而出道:“主子你看,是若兰,若兰来了!” 原本以为是天太黑眼花看错了,那想到画影也看见了,风九幽扭头看了她一眼答非所问的说道:“先前可有收到她要来的消息?” 简单的一个问题犹如冷水当头泼下,画影瞬间从兴奋中冷静了下来。由于风九幽先前特意嘱咐,画影心中不免有些害怕,怕她以为是自己要若兰来的就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收到她要来的消息,我也没有告诉她主子的处境。” 见画影惊慌失措,风九幽淡淡的应了一声,与此同时也相信她所言。没有她的命令,她是绝不敢私自让若兰下雪山之巅来这里找她的。 随着距离的拉近,风九幽确定那是若兰和绿衣无疑,她心有疑惑的喃喃自语道:“奇怪,她怎么和绿衣在一起?” 绿衣自数月前跟青衣入了宫,风九幽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但却从尚宇浩那里听说了青衣出家的消息。想着她们二人情同姐妹、感情深厚、生死相依,青衣带发修行她应该会陪伴左右,而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画影是在风九幽离开昌隆京城以后才来到她身边伺候的,对于青衣和绿衣之事并不知晓,也从未听说。骤然听到绿衣的名字不免问道:“绿衣是谁?” 还未回答,若兰和绿衣二人就到了跟前,看到风九幽两人面上都颇为激动,齐齐上前行礼道:“奴婢给郡主请安,郡主万福吉祥!” 一句郡主叫的风九幽是眉头紧皱,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若兰,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绿衣,想了一下道:“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平淡无奇毫无一丝欣喜,风九幽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们二人,眉头一直紧紧的皱着,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跟青衣在后宫中经历了太多的腥风血雨,绿衣看到风九幽很是激动,听着她熟悉的声音更是恍如隔世。泪光闪烁抬起头,绿衣强忍着要哭的冲动回答道:“回郡主的话,奴婢是在裕景山庄外碰到若兰姐姐的。一个月前奴婢离开了皇宫,皇上也消了奴婢的奴籍,本想四海为家但又不知道去哪里,想到郡主对奴婢的救命之恩还没有报,就想再次回到郡主身边为奴为婢,还请郡主成全!” 说着,她噗通一声就跪下了,伏头在地叩首不起,言语之间尽是诚恳之意。 不管是亲人还是仆人,不管是朋友还是爱人,对于那些已经做出选择离自己而去的人,风九幽素来都不会再接受。或许这样很无情,可强扭的瓜不甜,当初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说明自己并不比别人重要,所以,情愿不要。而且,她之前是给过绿衣选择的机会的。 面无表情,清冷依旧,风九幽不咸不淡的说:“我身边不缺奴婢,也不需要你报救命之恩,皇上既已消了你的奴籍,还了你自由,就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生活吧。如果没有银子我可以给你。” 不远千里找到这里,绿衣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是这个态度,她一直觉得她待人和气,对她和青衣也极好。只要她恳求她,必然会答应的,可谁知不但没有答应还直接给拒绝了。 无法接受,欣喜若狂的心情也瞬间跌入谷底,绿衣抬起头连声道:“不,不是的,奴婢不是来跟小姐要银子的,奴婢是真的想回到小姐身边伺候,想全心全意的照顾小姐,求小姐成全!” 话落,绿衣再次低下了头叩首不起,她已经离开了青衣,在这世上也无亲无友,除了回到风九幽身边以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去那里。 第1343章 怪异的若兰 天下之大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也没有她想去的地方,更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一时间绿衣被拒心中不免孤单、委曲、着急。 一句小姐令风九幽展开了眉头,她听绿衣的声音都变了,心中不免叹息。可嘴上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看向行礼未起的若兰。 若兰心善、心软,也最见不得别人可怜,这要是平时她肯定早就帮绿衣求情了,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她非但没有开口帮绿衣,就连看她一眼都不曾。 呼呼的北风刮着令沉默的气愤变的更加寒冷,绿衣迟迟没有听到风九幽同意,眼泪就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声音沙哑,喉头哽咽,她焦急而迫切的说道:“小姐,奴婢知道当初不该跟青衣走,不该跟着她入宫,不该……” 话未说完也就再也忍不住的开始抽泣,肩膀抖动伤心不已。如果可以回到过去,可以重新再选择一次,绿衣绝不会跟青衣离开,更不会离开风家,离开风九幽。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也不可能回到过去,她即便是肠子都悔青了也于事无补,事实就是事实,永远无法改变。 看着抽噎哭泣的绿衣,风九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向前一步走弯腰将她扶起语重心长的说道:“让你离开并没有责怪之意,只是觉得你好不容易脱了奴籍,离开了皇宫,得到了自由,应该……” 话未说完绿衣就再次跪倒在地,她紧紧的握住风九幽的手,声泪俱下的打断她的话,哭着道:“奴婢……奴婢知道小姐是一心为奴婢好,但奴婢真的想留在小姐身边,奴婢在这个世上除了小姐已经无亲无友,倘若连小姐都不要奴婢,那奴婢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了。” 被青衣的所作所为寒了心,绿衣方知道做风九幽的丫鬟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尽管她总是冷冰冰的,也很少笑,却从来没有利用过她们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更不曾让人欺负过她们。非但不曾还一直保护她们,就像当初曹碧云等人被花柳儿母女欺负,她亦会保护她们,为她们报仇。无疑,她是一个好主子,一个好小姐! 江湖儿女,侠骨柔肠,画影看她哭的着实可怜有些着急,想开口求风九幽留下她,却又不敢冒然说话。尤其是见若兰半天都不吭声,更是不敢主动开口,毕竟相比若兰而言,她真的不怎么了解风九幽,很多时候也摸不准她的脾气。怕自己一开口求情非但不能让绿衣留下,还会令她不快。 扶苏在将绿衣和青衣送到风府之前,有将她们二人的资料全部送到风九幽那里,她也知道她无父无母,无亲无友,更没有家。所以,一见她痛哭流涕不禁心生怜惜,念她可怜想想还是罢了。 正准备伸手再次将她扶起,尚宇浩就带着小炎匆匆的走了过来,看到绿衣哭的伤心便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在这儿哭起来了?” 这儿是北国皇宫,这儿是庆元殿,四国使者齐聚,又是主殿附近,的确在这儿哭起来不好看,也引人注意,惹人非议。 风九幽明白他的意思却并没有多说,绿衣一听到尚宇浩的声音就立刻抬头道:“皇上,您帮奴婢求求小姐,让她不要赶奴婢走,奴婢真的……真的……呜呜……” 梨花带雨,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 当初绿衣为何离开皇宫,尚宇浩也略知一二,见她一片赤诚之心便开口道:“表姐,你身子不好,多个人伺候也好,再说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不如就让绿衣留下来吧。” 考虑到绿衣会武,又在宫中待了几个月,不但懂规矩和会照顾人还能保护风九幽。所以,尚宇浩真心的希望她能留下来。 为了不连累那些无辜的陪嫁宫女,风九幽身边除了画影外再没有第二个丫鬟伺候,就连熬药这种事都是哑鬼在做。再加上此处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风九幽沉思片刻道:“既然小五子开了口,你就留下吧。” 在风府待过一段时间,绿衣清楚的知道风九幽是什么脾气,没想到她会答应,喜极而泣。松开握住她的手,两个膝盖向后挪动,然后连连磕头道:“多谢小姐,多谢皇上!” 心像浮萍飘来飘去,兜兜转转那么久又终于回来了。无疑,绿衣很高兴,一颗不安的心也彻底的踏实了。 多一个人照顾风九幽,保护她,画影也很高兴。立即弯腰扶起她说:“主子已经答应,你快别哭了,给,擦擦吧。” 说着,她就将自己的手绢拿了出来,然后递到了绿衣面前。绿衣伸手接过连连道谢,一边擦眼泪一边转头看向若兰说:“若兰姐姐,你听到了吗?小姐答应了,以后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微微一笑若兰起身,她点头说道:“嗯,听到了,这样真好,以后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话音未落,风九幽就忍不住的多看了若兰两眼,看她的反应不冷不淡,不温不和,一点也不似从前那般活泼,甚至还有些怪怪的。心中不由升起了疑惑,也不禁在想她这是怎么了? 纵然人多口杂不方便问,但风九幽还是淡淡的问道:“你的伤都好了?” 骤然被问不禁一愣,若兰想了一下道:“伤?好了,都好了,郡主不必担心,全好了。” 郡主二字一出口,风九幽的眉头就再次皱了起来,她突然间发现若兰不只是变了性子,就连对她的称呼也有所改变。她跟在自己身边十年,除了称呼自己小姐外,从来不曾改过称呼,今天频频叫郡主是什么意思? 心有疑惑却并不表露半分,风九幽淡淡一笑说:“那就好,扶苏呢,他的伤也全都好了吗?” “是,全好了!”若兰答的利索,丝毫的迟疑和犹豫都不曾有。 这下风九幽就更奇怪了,因为前两天画影收到若兰的信中明明写着扶苏内伤未愈,外伤也未完全结痂,还需多加休息,这怎么今天就好了呢? 第1344章 风九幽起疑 心有疑惑百思不解,还未想清楚是怎么回事时,心直口快的画影就开了口,只听她问道:“全好了?怎么可能,前两天来信不还说没好吗,怎么三天不到就全好了?” 本是就着她的话随口那么一问,可仔细一想就发现了不对劲,也越发的觉得不可能。内伤还有可能在一夕之间痊愈,外伤却不可能,即便是用清灵露清洗亦不可能马上结痂,让伤口消失的无影无踪。 心中一顿满脸错愕,若兰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慌,不过,那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她就连忙低下头说:“嗯,也……也没有全好,就是……就是……扶苏是怕郡主担心才让奴婢这么说的。” 终于想到了一个自认为还不错的理由,若兰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由于她将头埋的很低,以致于无人看到,更没有人发现。 奴婢二字一出口,画影就意识到了若兰的不对劲,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若兰在风九幽的面前似乎从来没有以奴婢自称过。而因风九幽不喜欢,她和兰芝、飞雪以及其他人都很少以奴婢自称,素来都是以我或者是属下自称。 若兰在风九幽身边伺候了十年,很多习惯早已习惯,而这些习惯一旦形成轻易不会改变,如今她一二再再二三的以奴婢自称,画影不禁在想她这是怎么了? 无意间看到若兰露在袖子外面的手,风九幽似乎明白了什么,她静静的盯着若兰的脸看了一会儿,若无其事的说:“多少年了,扶苏这报喜不报忧的性子还真是一点也没有变。” 扶苏虽不像哑鬼那般惜字如金,却也不是多话之人,一般除了必要的事情禀报外,他从来都不会多说一个字。无疑,风九幽之所以这么说是在试探若兰,也在确认她到底是怎么了。 若兰没有想那么多,微微一笑就道:“是,来之前他还特意嘱咐奴婢,不让奴婢告诉郡主,说他一切都好,无需挂念。” 本是简单平淡的回答让风九幽心中有了答案,她扭头看向画影吩咐道:“画影,你先带绿衣下去洗脸,一会儿到主殿来找我。” 闻声扭头画影极不放心,她正欲将心中的疑惑说给风九幽听,就看到她朝自己打了个眼色。虽不能完全明白是什么意思,却也没有再说什么,恭敬的领命而去后就带着绿衣下去了。 屏退左右,只留下了若兰以及小炎,风九幽淡然一笑道:“你刚到,本该让你下去休息,但我身边的确是缺人伺候,你就先随我去庆元殿,晚点等画影她们回来了,再送你回去休息。” 再次行礼,若兰十分乖巧的说道:“奴婢不累,不用休息,郡主只管吩咐就是。” 沉默未语,风九幽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尚宇浩说:“陌离呢?”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尚宇浩陡然一愣,想了一下回答道:“三哥已经过去了,刚刚骆将军过来说有事,他就先走了,让我陪你过去。” “嗯,那走吧,想必宴会已经开始了。”听到丝竹声声连绵不断的传入耳中,风九幽抬步就向前走,朝庆元殿的主殿而去。 尚宇浩担心南馨雅立刻就跟了上去,挨着风九幽一边朝前走,一边压低声音道:“表姐,她怎么样了,没事吧?” “谁?谁怎么样了?”风九幽想看看尚宇浩的反应,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迫不及待,心中急躁,尚宇浩左右看了一眼并无其他人靠近,他便脱口而出道:“还能有谁,就是她啊,南馨雅!” 最后三个字他像是怕别人听到似的,头一低就在风九幽的耳边轻声说道。 因为陌离已经找他谈过了话,也说清楚了利害关系,尚宇浩不似先前那般肆无忌惮,也时时刻刻的注意着自己的言行举止。 看尚宇浩是真的着急,也发自内心的关心南馨雅,风九幽心中更为好奇,也隐隐不安。答非所问的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她啊。不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这么关心她?” 未答先叹气,尚宇浩第一次发现风九幽跟别的女子也有共同点,也喜欢问东问西。本不想回答,但又想知道南馨雅现在怎么样了,他思索片刻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就是认识,两三年前的事了,今天没有遇上我都不记得她是谁了。” “是吗?”轻挑眉头,风九幽满脸不信,以她重活两世的经验来看,他们两个人之间绝不可能只是认识那么简单,更不似尚宇浩说的这般轻描淡写。 不知是心虚还是想起了什么,尚宇浩不敢直视风九幽的眼睛,目光闪躲之间道:“当然!” 说话间一直在盯着他看,风九幽见他的表情极其不自然就收回视线语重心长的说:“其实,你跟她认识也好,不认识也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认清楚自己和她的身份。男女相悦本是常事,可一牵扯到权势利益就变的十分麻烦。你看先前南太子对西灵战的态度,还有紫炎,他虽不喜欢南馨雅却总要顾及自己的脸面。再说四国齐聚,这事要是再传出去岂不是更打他的脸?昌隆国现在是什么清醒想必你比我清楚,倘若因一女子而再起战火,那对你感到失望的恐怕不止是皇奶奶。” 说到这儿风九幽停步驻足,直直的看着尚宇浩又说道:“小五子,未来的路还很长,且你还小,儿女情长就先放在一边吧。等你这个皇位做稳了,朝堂上下一心,为时不晚。” 看着风九幽关切的目光,听着她郑重其事的话语,尚宇浩头一回从她的身上感觉到温暖,也觉得她是真的在关心自己。伸手不自然的挽住她的胳膊,一边继续朝前走,一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放心吧,我知道的!也绝不会让皇奶奶和昌隆国的黎民百姓们失望的。九表姐,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做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的!” 即使从来都没有想过,也从来不愿意做皇帝,却再也无法改变。 第1345章 沐青柠为后 身体的突然靠近令风九幽非常不舒服,但她并没有推开尚宇浩,也没有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莞尔一笑试着放松紧绷的身体,淡淡的说:“嗯,我们相信你,相信你一定会是个好皇帝。不过,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了,我听你三哥说皇奶奶要给你选皇后了?” 提起此事尚宇浩就头痛,他颇为郁闷沮丧的说:“是,临走前已经命礼部着手在办了,估计这次回去以后就要正式选了。太子先前选妃以后许多落选的姑娘都出阁了,这次选后的人选也有限,也没什么可挑的。” 非常理解他的心情,也知道身为一个帝王的无奈,风九幽看他垂头丧气一脸的不高兴,便出言开解道:“婚姻大事素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舅舅昏迷不醒,由皇奶奶给你做主、操办也应该。只是这样一来就委曲你了,不过,你大可放心,皇奶奶虽然上了年纪却并不糊涂,那府里的姑娘如何还是会调查清楚的,绝不会让你的后宫似舅舅在位时一样。对了,你可知皇奶奶可有看上那家姑娘,比较中意谁为皇后?” 无意中碰到风九幽冰凉的手,尚宇浩挽的更紧,轻轻的摇了摇头说:“目前还不清楚,不过倒是对沐侯府的沐青柠赞不绝口。说她巾帼不让须眉,是个领兵打仗的好手,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不会琴棋书画,对于女红之事更是一窍不通,所以,还在权衡思量。” 骤然听到沐青柠的名字,风九幽觉得十分熟悉,再次停下脚步凝眉问道:“沐青柠?就是那个大街上跟我抢玉雪飞龙的姑娘?” 尚宇浩也跟着停下脚步,但并没有松开挽住风九幽胳膊的手,他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说:“嗯,就是她,她是忠勇侯唯一的孙女,之前跟三哥有婚约,是自小就订下的……” 说到这儿方才意识到不对,尚宇浩立马打住连忙解释道:“不是跟三哥……” 看他一脸紧张的样子,风九幽立时就笑了,直接打断他的话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丝毫都不介意的说:“不必紧张,更不必解释,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婚约也是舅舅订下的,与你三哥无关,我吃那门子的醋呢。” 紧张的心瞬间放松,尚宇浩挽着她的胳膊继续并排往前走:“是啊,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数月而已,昌隆、风府、你、我、三哥,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表姐,得知三哥死讯的时候你一定吓坏了吧?” 从来没有跟人提及过那时的心情,风九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是啊,吓坏了,还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还好,还好他无事,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说起沐姑娘,倒是让我想起沐小侯爷,他一向与你形影不离,这一次前来北国之都他怎么没有跟来呢?” 提起自己的朋友沐槿,尚宇浩颇为自豪,他回答道:“昌隆内乱,四哥谋反,十万大军直逼京城,沐槿身为忠勇侯的孙子,身为我的朋友,杀出一条血路为我搬来了救兵。现在他已经不止是忠勇侯府的小侯爷了,还是统领千军万马的驻北大将军。” 眸中惊讶,意想不到,尽管风九幽知道忠勇侯府世代出武将,却也没有想到他会上战场。毕竟忠勇侯府只剩下他一个男丁,一根独苗,倘若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沐家必然绝后。 出于人道,两年前昌隆皇帝颁下圣旨,但凡家中只有一子者皆不必从军。所以,沐槿会上战场实在令人惊奇诧异。 “驻北大将军麾下有三十万兵马,他从未领兵打仗,年纪又轻,又无任何战绩,不知如何服众?”上一世风九幽南征北战多年,知道在军营中的不易。尤其是初入军营之时,更是会被那些所谓的老兵欺负。当年她就是如此,还被人说女子入军营视为不详,种种刻意刁难为的就是把她赶走。故,不免为那个长相白净文弱的沐槿担心了起来。 当然,她更多的还是为尚宇浩担心,毕竟他是昌隆国的皇帝,一旦兵马大动,军营中出闹出什么事情,倒霉的必然是他。 尚宇浩明白她的意思,也知道她在担忧什么,笑了笑道:“起初我也是很不放心,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但老侯爷亲自出马,试问谁又敢不从?” 这下风九幽更加惊讶了,她张口就道:“老侯爷亲自出马,你是说他也跟着去了?” 拐过弯,看前面不远就到了主殿门口,尚宇浩松开了挽住风九幽胳膊的手,轻声道:“是,老侯爷不放心孙子,怕有人欺负他,就上奏跟着去了。老侯爷戎马一生战功赫赫,有他在军中做镇,我想无人敢造次。即便是有,我相信老侯爷也能摆平。还有沐槿,他虽然年轻却自幼熟读兵法,又受老侯爷一一指点,想来这会儿已经将三十万兵马尽收麾下。” 对于忠勇侯的能力毋庸置疑,风九幽也是非常清楚的,转而道:“这恐怕也是皇奶奶中意沐青柠为后的原因之一吧?”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确,皇奶奶属意于她这个也占了一部分原因。但不是最主要的,毕竟忠勇侯忠心,沐槿对我亦是一片赤诚。”关于这一点尚宇浩还是非常有把握的。 眼见二人就走到了主殿门口,风九幽再次停下来说:“有兵马做后盾固然重要,但也不要委曲了自己,皇后乃一国之母,还是要慎重考虑。你回去告诉皇奶奶,如果沐青柠不愿意,请她不要相逼。再怎么说忠勇侯都是三朝元老,国之重臣,不要因为此事寒了老臣的心。” 想到沐青柠那飒爽英姿的模样,考虑到她对陌离的感情,风九幽觉得她不适合后宫,也不适合尚宇浩。硬把两个人这样捆绑在一起,对谁都不好,也不会幸福。忠勇侯素来疼爱孙子、孙女,倘若皇太后以势压人,逼她就范,怕是会适得其反。弄不后还会伤了君臣之间的感情,故,刻意的提醒。 第1346章 旁若无人 尚宇浩和沐槿乃是好朋友,两个人不但经常一起出入花楼,还经常在一起玩,对于他妹妹对陌离的感情,他心知肚明。风九幽所担心之事他也十分清楚,眉峰上扬,咧嘴一笑道:“明白,我回去之后就跟皇奶奶说,她老人家是过来人,相信一定能理解的。” 既然选后之事已成定局,自己成婚这事肯定也是躲不过去了,与其逃避不如坦然面对。再怎么说也是要过一辈子的,没有自己特别喜欢的,那就娶一个特别喜欢自己的吧。那样两个人生活在一起想必也不会过的太辛苦,最起码自己不会太辛苦。 沐青柠早已心有所属,那人又是自己的三哥,即使清楚的知道三哥根本不喜欢她,也从来没有喜欢过她,成婚以后肯定矛盾不断,时间久了心里也会不舒服。再加上沐槿这层朋友关系,他更不能娶她,如果跟她连相敬如宾都做不到,那显然到最后只会两败俱伤,也会伤了这份难得的友谊。所以,她不是他的良配,他也绝不会娶她。 纵然上一世和这一世都没有跟皇太后在一起太久,风九幽却是了解她的,清楚的知道她不是一个呆板守旧的皇祖母,便道:“嗯,相信皇祖母一定会挑个让你满意的皇后。” 话音未落,迟迟不见他们二人出现的陌离从主殿内走了出来,看他们有说有笑不免放了心,几步走过来说:“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闻声扭头二人齐齐望去,风九幽淡淡一笑道:“没聊什么,你不是跟骆将军在里面谈事吗,怎么出来了?” 看她一头青丝都被风给吹的有些乱了,陌离就抬手为其整理,一边整理一边温柔如水的说:“事情早就办完了,看你们一直没来有些担心,出来看看。外面冷,我们先进去吧。” 说着,他伸手就去握风九幽的手。 原本风九幽是不会拒绝的,毕竟他们二人已经行了周公之礼,赤诚相见,也非常相爱,更打算成婚。但碍于自己此刻清灵圣女的身份以及与紫炎达成的约定,她率先握住陌离的手说:“我有点事要问若兰,你和小五子先进去,我一会儿就过来。” 怕他吃醋,更怕他不高兴,风九幽没有直言,随便想了个借口就想先让他们进去。 陌离知道她们主仆之间的感情,也知道她们许久未见,更清楚她想知道雪老的安危。所以,并没有多想,稍微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说:“好,那你快点,外面风大,站久了容易着凉。你身体才刚刚好点,别再风寒入体。” 看着他关切的眼神,风九幽的心里暖暖的。想着还好,还好老天对自己总算是不薄,一路走来,陌离还在,还一如从前的深爱着自己。或许这就是别人说的,老天给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必然会给你打开一扇窗,而无疑,陌离就是自己的那扇窗,那抹温柔以及温暖的阳光。 “知道了,你们快进去吧!”柔顺乖巧的点头,与此同时松开握住陌离的手,然后准备目送他们离开。 陷入爱情无法自拔的人,总是一分一秒也舍不得分开,也不想分开。陌离抬手轻轻的摸了一下她的脸颊,笑着道:“不许让我等太久,快点来!” 尚宇浩虽然经常出入花楼,却也看不得他们两个人如此腻腻歪歪,抬手挡住眼睛,装模作样的说:“哎呦呦,这是要长针眼啊,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注意点,我还在这里呢。” 知道风九幽脸皮薄,也知道尚宇浩是在故意调侃他,抬手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陌离道:“少贫嘴,你先走。” 看风九幽的脸果真是红了,尚宇浩就呵呵一笑,然后躲开他挥过来的手说:“好,好,好,我先走,我先走。不要恼羞成怒嘛。那什么,三嫂,我先进去了,一会儿见!” 说着,他拉了一下小炎,两个人就麻溜的跑了。 一句三嫂叫的风九幽是满脸无语,觉得他真不是一般的调皮,好好的九表姐不叫,偏偏叫三嫂,这不成心逗自己吗。 对于这句三嫂,陌离甚是满意,也很是欢喜。旁若无人的为风九幽拉了拉被风吹开的披风,望着她娇羞的脸庞,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脸红的样子真好看!” 说站就在她耳边印下一吻,然后快速离开看着若兰道:“若兰,照顾好你家小姐。” 站在一旁的若兰立刻行礼道:“是,殿下!” 话落,陌离转身抬步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冷风扑面吹的人无法不清醒,风九幽待他们所有人都离开以后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向若兰道:“你下山时师父和师娘他们都还好吗?” 不知为何若兰这一路上都低着头,风九幽问她话时亦是如此,就好好似根本不敢抬头一样。再次行礼恭敬的回禀道:“回郡主的话,师父和师娘他们都很好!临走时还特意嘱咐奴婢好生照顾郡主,让郡主不要担心他们,他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风九幽想了一下又问道:“哦,那小黑和大黑还好吗?” 心中一惊,面上一愣,一直低着头的若兰像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一样,支支吾吾的说:“小……小黑?大黑?” 眉头微拧,风九幽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再次道:“是,它们在雪山之巅都好吗?” 若兰猛然抬头微微一笑,直视风九幽回答道:“好,都好!大黑和小黑都挺好的,临走时还特意拖奴婢跟郡主问好,说他们都很想念郡主。” 大黑和小黑是风九幽和若兰一起养的两匹千里驹,扶苏将它们带到昌隆京城以后就没有再送回到雪山之巅。风九幽有了玉雪飞龙这个坐骑以后,就把它们两个分别送给了若兰和扶苏,所以,乍然听到它们不但会想念自己,且还是用说的,她非常之惊讶。继续问道:“它们是怎么说的?” 心中忐忑似乎不知,若兰袖子下的两只手来回的不停揉搓,有些慌张的说:“怎么说的,怎么说的……” 第1347章 若兰是假的 “我……我……”沉吟不止,心中焦急,就在若兰惊慌失措之时,一个声音突然间就闯了进来:“风九幽,你怎么就来了?” 声音极小,就好像是非常害怕别人听到似的。风九幽刚听到就消散在了风中,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寻声转头望去,只见将自己全身上下都裹的极为严实的岳百灵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来。看到若兰在此不免多看了两眼,见风九幽一脸冰冷便又道:“你不是答应过我会晚半柱香到吗?为什么现在就来了,我还没有进去呢。” 为了告诉所有人自己才是北国王后,也为了压倒风九幽,岳百灵先发制人。不但将风袍、凤钗全部穿戴整齐,还不准她早到,主要是怕她抢了自己的风头。所以,先前在梅宫时她就跟她说好了,她也答应了。 面对岳百灵的质问,风九幽不以为意,看她换了一条和风袍一个颜色的纱巾遮面,立时就笑了。觉得她还真不是一般的想当这个北国王后,也不是一般的喜欢紫炎。能为他卑鄙、卑微至此,恐怕也是没有谁了。 不得不说爱情令人欣喜的同时,也令人盲目。就好像是被人遮住了双眼,什么也看不清楚,眼睛里除了那个人就再无其他。做起事来也是不管不顾,一心一意只想跟他在一起,只要能跟他在一起,说什么,做什么,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似乎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抛开岳百灵的嫉妒,抛开她将红拂杀死的事情,其实,她也只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成了一个可怜、可悲、又可恨的人。 看风九幽嘴角上扬露出笑容,岳百灵心中咯噔一下,有些担心的脱口而出道:“你不会是反悔了吧?” “反悔?”风九幽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不,我说话做事从来都不反悔,也不会反悔,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岳百灵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话,张口又问道:“既然不是反悔了,那你为什么提前出现在这里?你该不会是已经进去过了吧?” 眸中大惊,脸上大变,岳百灵本能的扭头看向主殿门口。 不由自主拔高的声音让风九幽有些担心会惊动里面的人,破坏了她的计划,连忙说道:“我才走到这里,并没有进去,你不必惊慌。不过,时辰上我可不止是晚了半柱香,你不相信的话可以问问你的丫鬟,距你离开梅宫现在一炷香的时间都有了。” “一炷香,这怎么可能?”半信半疑间岳百灵收回了视线,扭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碧珠说:“她说的是真的吗?” 先前在梅宫时碧珠光顾着担心她了,根本就没有来得及看是什么时辰,那里算的清楚。不过她并不敢如实说,仔细的想了一下,估摸着在偏殿中已经等了那么久,风九幽说的应该没有错,就回答道:“是,小姐,不止半柱香的时间了。” 由于碧珠伺候她多年,平常也十分的惧怕她,岳百灵相信她不会骗自己,也不敢骗自己。再次看向风九幽说:“是我误了时辰,但我现在要进去了,你就在这儿等着吧,等半柱香后你再进去。” 说完,她就带着碧珠走了,跟突然出现时一样,一阵风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命令的口气虽然令人不悦,风九幽却也没有特别在意,因为岳百灵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她完全不在乎她说话的口气和态度。 主子不气,奴婢倒是着了急,若兰看岳百灵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就道:“以为自己是个灵女就了不起,敢跟圣女这样说话,简直就是不想活了。” 听她替自己愤愤不平,风九幽再次笑了,不过,她没有说话。 若兰不知风九幽这是何意,也惊觉自己的话有点太多了,想了想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郡主,你不生气吗?” 已经确定面前的人不是若兰,风九幽决定陪她玩玩,看她假扮若兰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生气?” “郡主是北国之都的王后,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灵女,凭什么用这种口气跟郡主说话。再说,郡主还是清灵圣女,身份地位远在她之上,她态度如此恶劣,完全可以治她个大不敬之罪。”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若兰说的是义愤填膺,那愤怒的样子就好像真的是在为风九幽鸣不平似的。 当然,她也本能的认为这是一个跟了主子十年的奴婢应该在此时做出的反应,故,一点也不知道自己露出了马脚。 眺望远方,漆黑如墨,许久不见若兰倒真的有些想念,也不知她和扶苏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已经表明心迹在一起了。并不着急回答,风九幽沉默片刻道:“此处风大,我们到拐弯处避避风吧。” 言罢,她就抬步往回走,准备到拐弯处避避风,要不然在这儿站半柱香她估计能冷死。 没有想到风九幽竟然真的会听岳百灵的话在外面等半柱香的时间再进去,若兰一脸的惊讶,也不敢相信,觉得甚是不可思议。追上去道:“郡主,您不会真的打算在这里等吧?” 风九幽一边走一边若无其事的说:“有何不可?” 瞪大眼睛,仍然不信,若兰一副十分焦急又不嫌事大的样子说:“有何不可?太多不可了。郡主,您不必怕她,更不必理会她,奴婢陪着您进去,直接将此事告诉给紫都主,相信他知道了自会为郡主做主,一定会惩罚岳百灵的。” 才拐过弯,迎面就遇上画影和绿衣,二人看到风九幽齐齐行礼叫道:“主子,小姐!” 风九幽点头示意在廊下坐下,画影赶紧将新拿的暖手炉递给她:“主子,用这个吧,手里的估计都冷了。” 看了一眼将手中一直揣着的暖手炉递给画影,接过新的拿在手中,风九幽看着若兰漫不经心的说:“你身上的伤虽说已经全部好了,但还是要多休息,雪山之巅与北国之都相距千里,这一路上辛苦了。画影和绿衣已经过来,你就先去梅宫休息吧,正好许久没有吃过你做的参鸡汤了,明天一早备上吧。” 第1348章 揭穿 轻抬眼眸,目光闪躲,若兰有些不知所措的说:“参……参鸡汤?” 风大,声音小,画影没有听清楚她说什么,可看她一副茫然失措的样子,不禁关切的问道:“若兰,你怎么了,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若兰连忙摆手笑道:“没,没有,就是连赶了几天的路有些累了。” “哦,这样,那你快下去休息吧,我让人带你去梅宫。”语毕,画影转头叫来了一名宫女,看着她吩咐道:“这是无忧郡主身边的丫鬟若兰,她刚来,不知道梅宫的路,你带她过去。” 那临时路过此处的宫女虽然还有事要做,却并不敢拒绝,即刻行礼道:“是,奴婢遵命,若兰姑娘,请随奴婢来吧。” 说着,她就转身抬步准备走。 若兰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朝风九幽行礼道:“奴婢告退!” 风九幽笑而不语静静的看着她,若兰起身后又朝画影以及绿衣二人笑了笑便随着那名宫女离开了。 二人前脚刚走出没有多远,画影心中的疑惑就越来越大,同时也发现若兰怪怪的,与平常大不相同。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喃喃自语道:“这若兰回了一趟北国之都真是越发的懂礼了,一点也不似从前那样胡闹了。” 若兰性格活泼是个极为开朗的姑娘,平常她在风九幽身边时,时不时的就能听到她的笑声,而且她也会跟其他丫环嬉笑打闹玩。 说者有心,听者无意,绿衣盈盈一笑道:“估计是在这儿的缘故,之前在风府时若兰姐姐可会开玩笑了,也会说笑话,每次都逗的我们哈哈大笑。” 由于已经发现若兰乃是别人假扮的,风九幽对绿衣也不甚相信,觉得她们是一同找上尚宇浩的,也是同一时间出现的,也极有可能是别人假扮的。毕竟当初她跟青衣是那样的要好,那样的情同姐妹不离不弃。所以,她不相信她会离开青衣,尤其是在她带发出家万念俱灰的时候。 双手相叠置于腿上,风九幽拉了一下斗篷盖好腿,若无其事的说:“说起从前在风府时,你可还记得自己是如何来到风府的吗?” 绿衣上前来到风九幽的面前,恭敬的回禀道:“当然,奴婢和青衣是跟着扶苏一起进入风府的,那时……” 虽没有发觉风九幽在试探她,绿衣还是把她和青衣如何进入风府的经过娓娓道来。当然,这其中还有扶苏是怎么救她们的也说了。 关于青衣和绿衣的身世以及她们是在哪里被扶苏救起的,风九幽是知道的,扶苏也曾一五一十的告知。当听她说完全部的经过以后仔细的比对,发现都没有错就确定她是真的绿衣,并不是他人假扮的。可她为什么撇下了青衣寻到了这里呢? 难不成真的如她先前所说的那样只为了报救命之恩吗? 说完以后绿衣一直看着风九幽,见她脸色不好迟迟不语就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小心谨慎的问道:“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我……” 闻声回神风九幽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抬起头看着她说:“没事,只是听你说起过去的事,想到一些事情,一时间走了神。对了,你从昌隆来怎么会碰上若兰?你们是在那里遇到的?” 先前光顾着跟尚宇浩说婚姻大事了,也忘记问他,所以,并不清楚她们二人是一前一后出现在裕景山庄门口的。 面目依旧波澜不惊,风九幽问的平常,绿衣也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更没有起疑,觉得这只是在闲话家常。微微一笑如实禀报,当得知是她先找到尚宇浩的,风九幽又道:“之前若兰可有跟你说过什么?比如说她在雪山之巅或者是离开昌隆以后的事情?” 眉心向下,绿衣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再次摇头道:“这倒没有,小姐,怎么了,是不是若兰姐姐那里做的不对惹您生气了?” 由于在风府时受了若兰很多照顾,绿衣一直谨记在心,见风九幽一直不断的询问就有些担心。想着会不会是若兰做错了什么事,以致于她这样盘问。 如果真的是,那么她也好问清楚原因提醒若兰,让她主动道歉,这样就不会被责罚了。故,很是关心。 尽管坐在避风处,外面还是冷的厉害,尤其是昼夜温差比较大。风九幽只是做了一会儿就觉得双脚冰凉,然后站起身看向画影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发现了吗?” 左右张望看了两眼,画影见没有人靠近便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说:“发现了,刚才那个人并不是若兰。” 登时一怔,满目皆惊,绿衣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一样,脱口而出道:“什么,那不是若兰姐姐?” 太过震惊,以致于声音很大,画影连忙捂住她的嘴说:“小点声!” 说话间,她又下意识的四下环视,看有没有人听到。 风九幽看绿衣吓的目瞪口呆,画影的手也捂的极紧,便道:“没事,我听着呢,无人靠近,把手拿开吧。” 画影收回视线方才意识到自己的粗鲁,连忙收回手抱歉的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弄疼你了吧?” 处于震惊中的绿衣完全顾不上嘴上的疼痛,也压根来不及怪画影。只见她向前一步走直直的看着风九幽,压低声道:“小姐,画影说的是真的吗?刚才那个人真的不是若兰姐姐?” “嗯,画影说的没错,那人的确不是若兰。”起初风九幽也不是十分确定,因为那人的易容术极高,不仔细凑近观察根本发现不了。而且,她的言行举止也不是完全不像若兰,只是一些细微之处才有区别而已。 未被扶苏救回之前,绿衣也曾混迹江湖一段时间,比青衣那个大家闺秀要懂的多一些。不过,她仍然无法相信,因为不管是从身高体形上,还是声音外貌上,那人都像极了若兰。 不,不是像,简直就是若兰,绿衣跟她相处了一个下午完全没有发现她跟从前有什么两样。 第1349章 出乎意料竟然是她 仔细回想若兰先前的一举一动,绿衣觉得匪夷所思,自言自语低声道:“这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不是若兰姐姐呢?像,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觉得绿衣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风九幽转头看向画影吩咐道:“还不能确定她是谁的人,又有什么目的,告诉玄殇以后吩咐他们不要打草惊蛇,只当她是若兰就是。另外,命人暗中注意她的动静,看她私下跟什么人接触,又做些什么。” “是,主子,我这就让玄殇安排人回去盯着她。”说着,画影转身就要走。 腿才迈开风九幽就叫住了她,淡淡的说:“不必着急,梅宫中又没有什么,她趁我们不在即使乱翻东西也没有有关系,等宴会散了以后再说吧。” “会不会太晚了,她要是偷药呢?”画影颇为担心,要知道风九幽最近才新做了一些药,而且劳神劳力。再加上那些药都极为名贵,倘若被偷了去,一时半会的想要补上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才不过站了一会儿的时间,风九幽的身上就愈发的冷了起来,她来回踱步十分肯定的说:“不会,你看绿衣的反应就知道她是有备而来,既是有备而来就绝不止是偷药那么简单,目的没有达到之前我想她不会轻易暴露自己。所以,她非但不会将药偷走,还会整整齐齐的放在那里。”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绿衣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画影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就看了一眼绿衣说:“她是不是有备而来跟绿衣有什么关系?” “是啊,小姐,跟奴婢有什么关系?”秀眉紧锁,满脸不解,绿衣本就稀里糊涂的,这下更弄不清楚了。 希望能通过活动来让身上暖和一些,风九幽不停的来回走动,一边走一边为二人解惑:“绿衣虽然在风府的时间不长,却也不短,跟若兰相处的也很好,有一段时间甚至还睡在一起。但是,她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而你,如果不是我提醒,想必也不会注意。” 说到这儿风九幽刻意停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又继续说道:“一个人通过易容术可以改变面貌,改变声音,可以变成另一个人,但是,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却不会改变,生活中的许多习惯也不会改变。她和若兰如此之像显然是做过功课的,换句话说她应该是认识若兰的。不但认识还有一定的了解,只是了解的不深而已,要不然她也不会不清楚若兰素来都只称呼我为小姐,绝不会叫我郡主。还有,若兰不会动不动就会向我行礼,见到我之时也不可能那么淡定。” 一番话听的二人是犹如当头棒喝,恍然大悟,也不由的回想起从前和若兰相处中的点点滴滴。的确,自打入风府后极少看到她向风九幽行礼,甚至当初她和青衣刚刚入府时,她还特意的提醒过,说风九幽不喜欢别人动不动就行礼,叫她们两个人不要那么拘束,随意一些。 画影比绿衣认识若兰要久,在雪山之巅时就常常见,也清楚的知道她对风九幽的感情,也知道风九幽待她与旁人不同:“照主子的意思来说,假扮若兰之人有可能是我们身边的人?” “嗯,不仅是身边的人,还一定认识,且还不是北国之都的人。”对于这一点风九幽十分肯定,因为若兰没有踏入过北国之都,在风府与她接触比较多的北国之人也就只有青檀和无水,但他们都已经死了。最主要的是他们没有必要找人假扮若兰,所以,这一点完全可以排除。 话音未落,绿衣的眼睛就再次瞪大,她忽然间想起了一个人,有些激动的脱口而出道:“小姐,我知道了,是她,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找人假扮若兰来害小姐的。” 闻声转身,风九幽看她颇为激动就连忙问道:“谁?” 不知是怕人听到还是心中有些犹豫,绿衣左张右望了一会儿方才似做贼一般的说道:“风芊芊,是风芊芊要害小姐。” 平地一声惊雷在脑子中炸开,风九幽惊愕失色,瞠目结舌,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会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这个毁了她上一生的名字,似噩梦一般围绕着她的名字。 与此同时画影也被吓了一跳,她不由自主的吞咽口水,然后看了一眼风九幽后又再次看向绿衣,十分不确定的问道:“你……你怎么知道是风芊芊,你见到她了?” 本是惊诧之下的本能一问,那想到绿衣还真的点了头,只听她斩钉截铁的说:“是,我见到她了,就在下午……” “下午?”太过震惊、惊奇,以致于画影没有忍住,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满目质疑不可思议的看向风九幽说:“这……这怎么可能,风芊芊不是已经失踪了吗?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北国之都?” 凤眸微眯,风九幽亦是不解,不过她倒是没有先前那么惊讶,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当初没有杀了她,她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是没有可能。 思来想去画影还是有些不相信,毕竟冤家路再窄,也不可能窄到这种地步吧。抬头看风九幽沉默不言似乎也是不相信,她想了想说:“绿衣,此事重大可不敢乱说,你说你今天下午见到了风芊芊,能确定吗?确定是她吗?还有,你是在那里看到她的?” 绿衣一看她们两个人还是不相信的样子,瞬间就急了:“确定,当然确定了。我虽然入风府不久,可绝不会认错她,她当初欺负我和青衣,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她。而且就在裕景山庄的门口,我亲眼看到她的,皇上和炎统领也都看到她了。小姐要是还不相信,可以去问他们,肯定是风芊芊,绝对不会错,我可以用项上人头担保,绝对是她。” 看她说的毫不迟疑,没有半丝的犹豫,风九幽相信了,正准备再细问时主殿内就传来了吵嚷声。随即,一群舞姬也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 第1350章 好戏开锣 双眸微眯一片清寒,风九幽见那些舞姬个个面色如土心惊胆战,瑟瑟发抖之间吓的魂飞魄散,有那么几个甚至都还尖叫出声,就知道里面出事了,而毫无疑问她的计划成功了。 唇角微扬露出一抹笑意,收回视线的同时风九幽看向画影和绿衣道:“我和风芊芊乃是死敌,她对我亦不会客气,既然她出现在这里,那么假扮若兰之人一定和她有关系。这样,吩咐玄殇他们密切注意梅宫内外的动静,也暗中看好那个假扮若兰的人。如果真是风芊芊来找我报仇,那她一定会出现的,我们就做好准备等着她就是了。” “是,主子!”画影领命,觉得风九幽说的很对,风芊芊自幼娇生惯养,嚣张跋扈,以她的性子定是沉不住气的。所以,不必刻意去找,也不必急着将她揪出来,只要做好准备等着她出现就是。 由于绿衣初到北国之都,在裕景山庄也没有待多久,而在门口上马车时也只是看到了风芊芊,确定是她。并不清楚风芊芊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南越国太子的侧妃,故,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想着自己要好好的守着风九幽,寸步不离,更要看好刚刚那个若兰,以免给她可乘之机。 既已决定回到风九幽身边报救命之恩,那么她在照顾好她的同时也一定会好好的保护她。倾尽全力,拼死相护,将青衣所欠的也一起报了。 想起青衣心中难过,由于离开昌隆皇宫的时候内乱才刚刚开始,她那时风头正劲还并没有带发出家,并不清楚她的处境。下午从尚宇浩那里听说她去了八静庵,绿衣的心中百感交集。 她离开皇宫时以为青衣会一直那样的活下去,不曾想人生的变数太大,她还没有走远,她就落得那样的下场。不过,她并不后悔离开她,道不同不相为谋,人不同自然会有分歧,也终究会分道扬镳,相忘于江湖。 青灯古佛,经书香火,了此残生,以赎罪孽!或许对于青衣而言那便是最好的归处、归途! 沉思间,风九幽挺直脊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道:“好了,宴会已经开始了,我们进去吧,免的陌离他们等急了又担心。” 好戏开锣怎能缺席,说完她就抬腿迈步向着主殿门口而去了,画影和绿衣彼此对视一眼紧跟其后。 很快,她们主仆三人就到了庆元殿的门口,原先杯盏交错极其热闹的声音全无,庆元殿内鸦雀无声静悄悄的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守在门口的两名宫人看到风九幽前来立刻行礼,正准备高喊一声清灵圣女到的时候,风九幽张口就制止了他们:“不必通报了,我自己进去。” 好戏既已开唱,怎么能因自己的到来而被打断呢,那样岂不是没有好戏看了? 她是清灵圣女,她是北国王后,尽管还没有举行圣女归来仪式,还没有举行大婚之礼,那两名宫人却也不敢得罪。尤其是看紫炎对她的态度不是一般的好,更是连恭维都来不及。所以,也没有人进去通报,而里面的人也没有一个人知道风九幽来了。 一踏进殿中,风九幽就刻意的靠边走,不想被人发现就让那些站了一排排的宫女挡住自己。画影和绿衣虽不明白她这样做的意思,却也跟着照做,一个个猫着腰低着头似做贼似的进入了殿内。 主殿空间不小却坐满了人,四国使者、文武百官以及其他在后宫中有名有分的后宫女眷。 不知殿中发生了何事,端坐于主位上的紫炎脸色极其难看。阴沉如雨,怒火中烧,那两个本就挺大的眼珠子瞪的跟铜铃似的,一直死死的瞪着站在殿中间的岳百灵。 气氛诡异,火药味十足,进殿之前还趾高气扬的岳百灵站在殿中间,目不转睛的看着紫炎,泪眼涟涟。整个人全身上下不再有半分傲气,反而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啦吧唧的同时还很是伤心,就好似被谁欺负了一样。 因为四国使者的座位太过靠前,也比较显眼,风九幽没有马上去找陌离,也没有去找尚宇浩。而是找了一个人不多但又能看的十分清楚的地方停了下来。 不知是她的动作太轻,还是那些人看的太专注了,竟没有一个人发现她们的到来,所以,她也乐的自在。 画影不知为何突然停下来,站到风九幽的身边以后便轻声问道:“主子,怎么不走了?不去找殿下吗?” 风九幽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抬手指了一下站在殿中间的岳百灵就不再动了。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画影和绿衣二人一眼就看到了岳百灵,她身上的斗篷不知何时已经脱下,而一直跟着她的碧珠也不见了。她身着风袍怔怔的站在那里,眼中以及脸上全是泪水,眸光哀怨尽是伤心和痛苦。 一瞬间,画影明白了,明白了风九幽先前在梅宫之时为何对她的态度会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也明白了为什么将母子双蛊告诉她。原来并不是为了离开北国之都而暂时放下恩怨握手言和,而是利用风袍来狠狠的惩罚她,用她最在乎的人来伤她。 无疑,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让岳百灵最痛苦的方法。 绿衣不知前因后果看的是一头雾水,不过,能让害死红拂的凶手难过,她亦十分开心。要知道她在风府时也曾受曹碧云夫妇照顾,能为红拂报仇她亦十分乐见。 三人正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一脸怒意的紫炎就开了口,只听他怒喝一声道:“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给我滚出去。” 随着怒吼出声,紫炎一巴掌就拍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啪的一声甚是响亮,特别的生气。与此同时也吓的岳百灵一哆嗦本能的把眼睛给闭上了。 惊吓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岳百灵就马上睁开了眼睛,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紫炎,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对待自己,眼泪也如那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往下落。 第1351章 好戏开锣二 岳百灵痴痴的望着紫炎,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仿佛受到了什么重击一样,也好似一夕之间不认识了似的喃喃自语道:“滚出去,炎哥哥,你竟然要我滚出去?” 怒目而视,两个大眼珠子似要喷出火来,紫炎紧紧的抓住椅子的扶手,恶狠狠的瞪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你不想被丢出去就立即退下,否则……” 话未说完,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岳百灵就再也受不了了,也无法承受他的狠心和绝情。只听她怒吼一声道:“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还是我的炎哥哥吗?你还是那个说会照顾我一生一世的炎哥哥吗?我只不过是穿了属于我自己的衣服,守护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我怎么就错了,我那里错了?” 心中崩溃一发不可收拾,岳百灵吼的歇斯底里,声声质问也在向众人昭示着她的万般委曲。 她自小就喜欢他,十几年来从不曾变过,不但没有变过,还为了他一次次的顶撞三长老,也就是她的爷爷。甚至还不惜跟爷爷作对,不惜跟大祭司作对,目的就是为了讨好他,讨得他的欢喜,让他喜欢自己,然后迎娶自己。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 可谁知道冒着众叛亲离的危险,冒着生命危险,到最后却换来的是这么一句。滚出去,他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 四国使者齐聚,紫炎为了北国之都以及他自己的颜面本不想多言,只想让岳百灵赶紧下去,以免在此惹人笑话。可谁知她就跟听不懂人话似的,不但在此声泪俱下不咆哮不止,还胡搅蛮缠任性妄为。 心中恼怒却又不能真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她给丢出去,紫炎强压心中的怒气沉声道:“你没有错,你没有错为什么穿着风袍?你身为灵女应该清楚能穿上这风袍的只有清灵圣女,只有转世而归的清灵圣女才是北国之都唯一的王后,而这风袍除了她以外任何人都不能穿,你也不例外。” 听他语气不似之前那般严厉,岳百灵止住了哭声,她觉得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她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趁着四国使者皆在,她要表明自己的心意,也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才是北国之都的王后,是最爱最爱他的人。 打定主意,下定决心,岳百灵抬手拂去脸上的泪水,张口道:“是,这风袍的确是只有转世而归的清灵圣女可以穿,只有她是北国之都唯一的王后。但圣书有云,凡当代未寻到圣女,为繁衍王室子嗣,为保北国万代江山,由灵女代替圣女行王后之权,尽王后之责。我身为这一代的灵女,为什么不能穿风袍?而且这风袍本就是一直属于我的,我才是名正言顺的王后。” 心中一怔满面皆惊,紫炎一直以来都认为岳百灵不过是骄纵跋扈了一些,并没有什么争权夺利之心。就在刚刚他还认为她穿上风袍只不过是因为太爱自己的缘故,那想到竟然不是这样。 手抓扶手暗暗用力,紫炎的手背上青筋凸起,他非常生气却又不能直接将岳百灵轰出去,又死死的压住胸口那股闷气说:“凡当代未寻到圣女,灵女才能接替圣女,如今圣女已经转世归来,你又有何资格穿这风袍?更何况即便是没有找到圣女,你也只能行王后之权,尽圣女之责,是断然不能穿这风袍的。所以,你立即把这风袍给我脱下来,恭恭敬敬的送到梅宫去,然后向无忧郡主请罪。她要是能宽恕你最好,倘若她不愿意,那你休怪我不客气。” 说到这儿紫炎朝一旁的连翘打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把岳百灵给拉出去,免的在这里丢人现眼。 连翘心领神会马上就向岳百灵走去,与此同时紫炎又道:“从前看在岳长老的面子上,看在你是灵女的份上,怎么胡闹都没有加以斥责,更未责罚。原想着你渐渐大了就会懂事,那想到越发的变本加厉,今天不但明目张胆的穿着风袍,还敢在四国使者面前任性胡闹,当真是放肆。” 说话间,连翘来到了岳百灵的身边,刚刚抬起手准备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出去,那想到手才碰到她的衣服,就被她用力的给打开了。 打开连翘手的同时,岳百灵怒斥一声道:“走开,别碰我!” 秀眉微拧,连翘再次靠近她,用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岳小姐,别闹了,有什么话等宴会过了你再跟都主说,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哭成这样,难不成就不怕别人笑话吗?” 霎时间,岳百灵笑了,比哭还要难看几百倍,她看着连翘伤心极了,怒道:“笑话,怕,我当然怕,可你知道吗?自打风九幽入了这北国都城,自打我的脸毁了,我就已经成了这北国之都最大的笑话,你认为我还会在乎吗?” “是,你是可以不在乎,那岳长老呢,岳家呢,就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吗?”看着受了极大刺激的岳百灵,连翘的心里很着急,想着自己必须赶紧把她带走,要不然再这么闹下去真的是没法收场了。再加上风九幽原本就不想当这个北国王后,更不想嫁给紫炎,明天这事一旦传出去,必定是风言风语,对紫炎将更加不利。 还有四国使者,他们明面上都是一团和气,也肯定都不会说什么。但只要一出了这北国皇宫,现在发生的一切必定会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大江南北,传到这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里。 提及十分疼爱自己的爷爷,岳百灵的心里更加难受,她道:“爷爷,岳家,呵呵,我早就因为都主将他们的脸给丢尽了,那里还会在乎,谁还会在乎?” 趁着她说话时分心,连翘试着向前准备再次伸手抓住岳百灵,可谁知她已然有了戒备,也立即就躲开了。几步冲到主位前看着紫炎大声的说:“炎哥哥,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也很想让我出去。但是我告诉你,这风袍我不会脱,也绝不会向风九幽请罪,你是我的,北国之都的王后之位也是我的。” 第1352章 拖出去,动手! 语毕,她猛然转身看向大家,向前几步走大声道:“我告诉你们,风九幽根本就不是什么清灵圣女,她也不配做我北国之都的王后,她就是一个水性杨花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女人。她明明对东凉国的三皇子陌离动了情,也说过非他不嫁,却又勾引都主来到北国之都,并且欺瞒众人说她就是转世而归的清灵圣女。像她这种言行失德的女人,像她这种骗子一样的行为,别说是没有任何资格做北国之都的王后,就是……” 语未尽,话未完,紫炎就怒不可揭的拍案而起,嘭的一声甚是响亮,厉声道:“够了,你给我住口!” 随着一声怒喝,由黄梨木打造的桌子虽没有被打裂,却也将上面的碗碗碟碟震的叮当响。有几个靠在最边上的也瞬间跌落在地,摔成了八瓣。在座之人皆是一惊,目光齐刷刷的一致看向他,而没有丝毫心理准备的岳百灵亦是吓了一跳,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紫炎会发这么大的火。 尽管一直以来紫炎都不喜欢岳百灵,但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期间她也曾三番五次的救过他的命,也一直在帮他对付大祭司。可是感情之事勉强不得,而且儿女私情跟北国的江山百姓来说根本就不知道,他现在要的不是北国王后,而是清灵圣女。所以,他根本无法容忍她的诋毁。 再加上因为往生镜的丢失,紫炎对清灵圣女的身份本就比较敏感和头痛,岳百灵的这一番话无疑是触到了他的痛处,也踩到了他的尾巴。故,他此时此刻愤怒的同时也说不出的烦躁,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是恨不得冲过去掐死她。 站在一排排宫女身后的风九幽看到这一切,尤其是看到岳百灵脸上的伤心之色后,非常之满意。觉得自己总算是为红拂出了一口气,为日夜伤心的梅青夫妇出了一口气。 岳百灵因爱紫炎而生嫉妒,因为嫉妒而杀了红拂,那么今天也让她尝一尝这种滋味,这种因为嫉妒而被人狠狠伤害的滋味。 红拂,你看到了吗?我在为你报仇,为你让岳百灵生不如死,为你让紫炎焦头烂额。如果你看到了就安息吧,下辈子好好爱过。 宴会开始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估摸着风九幽大概也快要到了,紫炎沉声道:“灵女大病未愈胡言乱语,立刻将她拉下去。” “是,都主!”连翘领命,二话不说就直接朝岳百灵跑了过去,然后一个箭步抓住她的胳膊,未等她反应过来就直接往外拖。 刚刚走了两步而已岳百灵就回了神,一边用力的挣扎想要摆脱连翘的钳制,一边大声的叫道:“我不走,放开我,你放开我,我不要出去,我不要出去……啊……” 心烦意乱,躁动不安,岳百灵说着说着竟然不由自主的尖叫了起来,原本只是去推开连翘的手也高高扬起开始打她。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狠狠的巴掌雨点似的落在连翘的身上,可连翘就是不松手,也不放开她。非但不放开她,手上还加重了力道,一边闪躲的同时,一边死死的拽着她往外拉。 岳百灵的容颜虽然被毁,武功却并没有被废,她打的手发麻看连翘还是一点没有要放开的意思,立时就急了。马上就气沉丹田使出灵力,挥手打向她。 连翘不是一般普通的宫女,也和青檀一样有功夫在身,岳百灵的手刚刚挥起,她就马上反击迎了上去。一个黑虎掏心将她的胳膊用力往前一拉,然后猛的转身一拽就从背后锁住了她的双手。 双手被锁,又被连翘从背后高高的向上抬起,岳百灵疼的撕心裂肺。秀眉紧锁呲牙咧嘴,疼痛之下更加生气,怒火一升即刻反击,一拳不成抬脚就踢。不过片刻之间二人就在殿中央打了起来。 心中的怒火彻底的被激发,岳百灵出手狠辣毫不犹豫,招招攻其死穴不说,还将岳长老前不久给她的两条蛇给唤了出来。那两条蛇和被风九幽杀死的两条蛇一模一样,只是颜色还更深一些。它们分别盘踞在岳百灵的肩膀上,昂着高傲的蛇头,吐着猩红的信子,做出随时攻击的姿态。 连翘虽是奴婢,也是才顶替青檀的位置,但对于这两条蛇她并不陌生,相反她还非常熟悉。也清楚的知道这两条蛇有多么的毒,速度有多么的快,看来,她是想置她于死地。 眸光微眯,心中诧异,纵然连翘知道岳百灵素来任性妄为胡闹惯了,也什么都敢做。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跟自己动手,更没有想到她竟然还将这两条蛇给唤出来了。 看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蛇头,连翘没有再次冲上去,而是小心警惕的看着她轻声说:“岳小姐,你这又是何必,都主只不过是先叫你下去而已,又不是真的让你去梅宫请罪,你不想去就直接回府就是了,何必在此与我置气?岳小姐,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不再碰你,你自己走出去,行吗?” 随着运功提气,母子双蛊在体内动了起来,而下蛊之人也马上感应到了蛊虫的不安,立刻开始作祟。 被怒意冲昏了头的岳百灵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满腔的委曲和杀意,她死死的瞪着连翘,打红了眼似的说:“今天夜宴四国使者以及群臣,我身为北国之都的灵女为什么要出去?凭什么要出去?我告诉你连翘,不想死的就赶紧给我让开,要不然你就等着被我的宝贝蛇咬死吧。你既接替了青檀的位置,应该知道这是我爷爷养的蛇吧,只要一口,只要它轻轻的咬破你的皮肤,你就会立刻中毒,而且没有解药。所以,我劝你最好是想一想,不要这年都还没有过去,你就先死了。” 话落,她变换姿势就再次攻了过来。 连翘能接替右使之位,能力丝毫不比青檀差,相同,她知道的也不比青檀少。故,岳长老养的蛇有多毒,多厉害,她也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 第1353章 坐山观虎斗 但是,紫炎没有发话,没有让她退下,没有让她停下。而她也没有任何选择,也没有退路,更不能让岳百灵继续站在这里,她必须毫不犹豫、毫不迟疑的将她拉出去,以免继续给北国之都丢脸。 心中惊惧却不能退缩,连翘壮着胆子一小步一小步的靠近岳百灵,一边挪动脚步一边小心翼翼的说:“我知道这蛇有多毒,也知道你不会犹豫,但岳姑娘,我有几句话不得不提醒你。” “什么?”岳百灵几乎是脱口而出的问道。 本是缓兵之计,那想到竟然有戏,连翘来到距离她三尺的地方停下脚步,低声道:“灵女对都主一片痴心,北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主在前不久也已经下旨封灵女为大王妃。虽不及王后之位,却也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岳小姐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在这里争个高低?难道就不怕都主一气之下连大王妃之位都不给你吗?” 一心只想告诉全天下的人自己才是北国之都的王后,一心只想将此事弄成定局,逼紫炎就范,那想到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处境。岳百灵经连翘一提醒豁然清醒,也即刻就愣住了,心中也不由在想她问的那些问题。 满目杀气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迷茫,连翘看岳百灵将自己的话听进了心里,便又大着胆子说道:“岳小姐,虽然这风袍我不知道是怎么到你身上的,可你真的不应该穿起来,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你想一下男人都是要脸面的,都主身为一国之主更是,你在这里穿上风袍胡搅蛮缠,还说无忧郡主不是清灵圣女,岂不是在打他的脸,让他在众人面前丢尽脸面?” 说到这儿,盘踞在岳百灵肩膀上的两条蛇收回了猩红的信子,然后慢慢的爬到了她的头顶上,缠上了她的发钗。 连翘虽没有养过蛇,却也多有了解,知道它们短时间内不会再攻击自己,便向前一步走又继续轻声说道:“岳小姐,你仔细的想一下,清灵圣女乃是都主亲自找到的,也是他亲自迎回来的,千年浩劫将至,你却说她不是清灵圣女,还说她水性杨花,岂不是在跟都主作对?你一直深爱着都主,又一直是他的左膀右臂,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这么做呢?更何况千年浩劫将至,如果清灵圣女的身份遭到质疑,你有想过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岳百灵没有说话,她怔怔的看着地下似乎在想事情,在思考,连翘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她听进去了多少。 由于怕别人听到她们的对话,连翘密语入耳轻不可闻。所以,站在那些宫女身后的画影什么也没有听到,她见连翘的嘴一张一合一张一合飞快的说着,就蹙眉问道:“主子,你听到了吗?” 越过人群,风九幽目不转睛的看着岳百灵,见她眼中无神一脸茫然之色,便道:“她又被蛊虫给控制了,你现在赶紧做法找到那下蛊之人,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竟然敢给北国之都的灵女、岳长老的亲孙女下蛊。” 仅仅才只是给红拂出了一口气,那可能就这么算了,况且这场好戏才刚刚开锣,如果就这么结束了岂不可惜了。风九幽有些兴奋,也显的迫不及待。 由于先前已经将母子双蛊告诉给了岳百灵知道,也大概确定是大祭司所为,画影一时之间没有明白过来风九幽是什么意思。想了一下问道:“主子先前不是说大祭司吗,难道不是他?” 风九幽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猜测归猜测,事实是事实,不过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他。你现在马上做法,趁着岳百灵被控制之时,顺着那蛊虫反找过去。如果真的是他就想办法留下痕迹,最好是让他受伤,这样一来岳长老就肯定能发现,到时候顺着这些蛛丝马迹仔细一想就会明白的。” 越听越糊涂,越听越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画影疑惑不止百思不解,随即又说道:“主子是不是记错了,岳长老和其他几位长老被紫炎关在了清灵殿,而大祭司在天牢里,他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扭头看她神秘一笑,风九幽见连翘还在不停的跟岳百灵说话,怕她会很快醒来,就简而言之的回答道:“四国使者齐聚,正是拉拢的好机会,你觉得大祭司会乖乖的待在天牢里等着紫炎壮大自己吗?十大长老本是一体,即便他们各怀心思,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可一旦关系到十大长老的利益,他们断然没有置之不理的道理。再说,紫炎都已经将他们软禁起来,贪生怕死的他们又怎么可能坐以待毙,所以,我料定他们此时此刻肯定在一起。” 眸中清明豁然开朗,画影道:“主子是想坐山观虎斗?” 风九幽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说:“岳长老虽是墙头草,也是个卑鄙小人,但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好爷爷。他疼爱岳百灵也是发自真心,也一直将她保护的很好。当然,大祭司也在利用这一点,也想利用岳百灵来控制岳府,控制岳长老。倘若他知道自己唯一的孙女竟然被大祭司下了母子双蛊,被人控制,怎么可能还与他合作?身为十大长老之一他又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到时必然会与大祭司势不两立,这样一来就给我们制造了机会,只要北国之都乱成一锅粥,我们就能找到机会到血池换血,那样也可以尽快的离开这里。” 画影一听所言甚是,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说:“是,主子,但我做法需要绝对的安静,要不然以我的功力恐怕找不出那背后之人。” 眉头微皱,风九幽想了一下说:“此处人多,一会儿恐怕还会闹起来,的确不是做法之地。这样,你出去找个安静隐秘的地方,让玄殇和歌冽都过去为你护法,以免被人打扰。” 想着陌离他们都在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画影领命而去,悄悄的退出了庆元殿。 第1354章 纸人鬼睛 须臾,画影离开庆元殿后就去找到了玄殇,将风芊芊以及假若兰之事一一告诉他后,便带着歌冽以及另外一个假扮陪嫁侍卫的巫术师离开了。 想着有玄殇护法固然是好,但他到底不懂巫术,想要悄无声息的顺着蛊虫找到那背后施法之人,必须全神贯注的同时还需要人帮忙。而雪老的那些巫术师朋友们都极其厉害,个个人的巫术都不在她之下,有他们出手相助定能事半功倍,所以,画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他们,让玄殇留下保护风九幽。 夜黑风高正是杀人越货的好时候,画影寻思着此刻大家都在庆元殿,花园这边应该没有什么人。尤其是先前南馨雅被欺负的那个假山下更是极为隐秘,他们三人商量后就快速的来到了这里。 歌冽在假山上守着,画影和那名老巫术师跳到了假山下,盘膝而坐。乌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画影拿出火折子稍微吹亮了一点说:“孙老,您还要留着巫力给我家主子换血,这种小事就由我自己来吧。只是下蛊之人颇为狡猾,麻烦您一会儿帮我看着点,要是见我力不从心还劳烦您在关键时刻帮一下,免的人没有找到,还把自己给暴露了。但是,千万不要浪费巫力,能找到下蛊之人最好,找不到就算了,我家主子换血解毒最重要。” 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很多种办法,未必一定要用这种,虽然只有这种能令滑头的岳长老更容易相信,但跟风九幽的生死比起来就显的微不足道,孰轻孰重一眼自明。 孙老的头发胡子虽然没有发白,却也上了年纪,要不是入宫前给他用了易容术,他恐怕一眼就会被人看出来。作为雪老的朋友,孙老清楚的知道风九幽有多么重要,也清楚那头轻那头重。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说:“我知道,你尽管放心施法,我会在此守着,绝不会让他跑了。” 有了他这句话画影放心了,伸手入怀拿出先前在岳百灵头上拔掉的头发,小心翼翼的抽出一根缠到一个白色的纸人上面,从头到脚全部缠住,将其余几根包好再次收入怀中。然后抬手随意摸了根自己戴在头上的簪子,以簪尖刺破中指,将流出来的鲜血慢慢的在白色的纸人头上点了两点,当作纸人的眼睛。 但凡是女巫术师,血都是极阴极阴的,再加上她手腕上佩戴的巫骨手串中都有婴灵,故,那血一点到纸人的头上,瞬间就亮起了青光。光线不亮忽明忽暗,在漆黑如墨的假山下像鬼的两只眼睛,阴森森的。 扎好纸人,画影又将一直戴在手腕上的巫骨手串给取了下来,直接放在地上,然后将纸人放在手串的正中间。收手抬头看向孙老,她道:“您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了!” 孙老起身向后退了几步,再次席地而坐看着画影说:“好了,开始吧,什么都无需想,只要一心去找就是。” “是,麻烦您了!”画影颇为客气,也对孙老极其尊敬。 黑夜中孙老未再说什么,将先前画影拿出的火折子重新合上以后,整个假山下就只剩那两点泛着青光的眼睛,幽幽暗暗,浮浮动动,像极了阴曹地府里的鬼火。 画影不再迟疑,掏出一张黑漆漆的金符就开始念咒,咒语生涩难懂却念的极其快速,只见没有多久那躺在巫骨手串中的纸人就一下子立了起来。无风自动,似是有了灵魂,两只剪成的脚开始不停的走动,朝着正南的方向原地踏步。 画影看到这一幕知道自己找到了,那正在施法控制岳百灵体内母子双蛊的人就在正南方。变换手势,改变咒语,为了不让对方发现自己,画影慢了下来,一切都特别小心。 不久,不知为何冒着青光的两点眼睛一下子就灭了,而那纸人的脚也不再动。画影凝眉,停下口中的咒语,用力一挤刚刚被簪尖刺破的伤口,又将自己的血再次滴到了那眼睛上。 青光再现,咒语再起,白色的纸人也再次走了起来,可并没有持续多久,那刚刚亮了一会儿的眼睛又再次灭了。心中疑惑,眉头深锁,正当画影在想是怎么回事时,端坐在不远处的孙老开了口,只听他道:“控蛊之人果然狡诈,怕被人发现还在周围施了法,你继续点亮双眼,待我助你破了它。” 闻声抬头,画影脱口而出道:“那怎么行,这样岂不是会惊动他?” 孙老想了一下倒也是,法术一破,那施法之人必然会马上知晓,到时候非但看不到他是谁,说不定还会打起来。风九幽本就只想知道背后之人是谁,要是一旦打起来必然会惊动其他人,画影暴露了倒不要紧,要紧的是他们这些偷偷入宫要帮风九幽到血池换血的人。 纵然他们这些人早已经归隐,在巫术界却也并不是默默无闻,相反,声名在外。如果被人知道他们几个全部入了宫,且还是假扮风九幽的陪嫁侍卫,那么必然会引人猜测。与人交手倒是不怕,怕就怕血池之事会败露,雪老乃是他们的知己好友,他的徒弟有难,他们是一定要救的。 思来想去,考虑利弊,孙老眉心向下沉声道:“既然不能破了它,那就用个障眼法悄悄的进去,你继续按照你的方法作法,剩下的让我来。” 语毕,孙老将一串佛家用的念珠拿了出来,同样漆黑如墨,像是用黑曜石打造的一般。 画影巫术不凡,见识了得,一见孙老手中的念珠大吃一惊,张口道:“这是乌骨舍利?” 孙老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然认得这个,微微一笑道:“是,一甲子了方才修得这么一小串,看你资质不错,想必不用等到我这个年纪就能修到乌骨了。” 突然的夸赞令画影愣了一下,然后道:“承您吉言,希望吧!不过,我的纸人太过简单,也没有注入阴灵,恐怕承受不住您的乌骨。” 第1355章 阴灵出,鬼君现 同样将乌骨念珠放到地上,孙老不紧不慢不温不火的说道:“你的纸人的确是承受不住,但无妨,待我唤阴灵进入纸人,它自会悄无声息的进入,到时它会助你一臂之力,观那背后控蛊之人。” 能隐于乌骨念珠里的阴灵,画影不用想就知道一定非常强大,要知道人活一甲子都能成精,又更何况是鬼呢。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好的,那我继续了。” 话落,她似先前那般继续做法。 鲜血滴落,青光再现,纸人的双脚还没有开始动,一抹强大的魂魄就从乌骨中飘了出来。是一男子,身高约莫在七尺左右,他一身杀气威风凌凌,单单只是站在那里都令人心生恐惧,画影一看就知道这魂魄生前不简单。 还未将其上上下下的打量一遍,就听到他洪如钟的声音:“唤我出来何事?” 不知那鬼魂生前乃是何人,孙老对其非常尊敬,说话也十分客气。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明白以后,那魂魄就扭头看向画影所剪的纸人,满目鄙夷甚是嫌弃道:“还能更丑吗?” 心中一怔,满脸错愕,画影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这么有脾气,低下头看向自己的纸人时,未加思索张口就道:“丑?不是吧,这可是我剪了一下午的结果,怎么可能丑呢?” 因为是在男人堆里长大的,也是孤儿,画影对于剪纸、女红、烧饭之类的一窍不通。当初要不是常常会受伤学会了熬药,她到现在火都不会烧。所以,她所剪的纸人还真的是不怎么样。 不反驳还好,一反驳那魂魄觉得纸人更丑了,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画影鼻子一哼道:“丑死了!” 话音未落,他就化成一道黑烟钻进了白色的纸人中。 青色的光芒大亮,那白色的纸人也瞬间变成了黑色。兴许是实在嫌弃,那魂魄进入纸人后不久,黑色的纸人竟然自动变了形态。该粗的地方粗,该细的地方细,就连那原本只有一个纸脚掌的地方,也出现了五个脚趾头。 满目惊奇,顿时无语,画影看着栩栩如生的黑纸人不屑一顾的说道:“不就是一纸人吗,至于这么较真吗?” 本是自己发牢骚,声音也很低,那想到那黑色的魂魄竟然听到了。腾的一下面向她,挥动纸人的胳膊手,非常严肃的说:“这不是较真,这叫认真,你身为一个巫术师,竟然连个纸人都剪不好,真是失败!” 头一回自己的东西被嫌弃,还不是人,是个鬼,画影无语的同时也有点生气,觉得他也管的太宽了吧。 出于对孙老的尊重,也怕耽误时间,画影心中有气却没有再说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孙老道:“可以开始了吗?” 供养这阴灵多年,孙老也是头一回见他发脾气,看画影似乎不太高兴,便道:“画姑娘不必在意,鬼君并无恶意,他就这么个脾气。” 此话一出,那黑色的纸人就不愿意了,他猛地转身看向孙老说:“什么叫我就这么个脾气,老头……” 语未尽,孙老就赶紧笑脸解释,安抚他的情绪。 那魂魄虽然嘴上不饶人,却在孙老的解释下并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说画影。不耐烦的摆了一下纸胳膊说:“少啰嗦,快点,快点,我还等着睡觉呢。” 睡觉二字一出口,画影就更加奇怪了,心中不由在想鬼还要睡觉吗? 怕画影和他再起冲突,孙老连忙道:“画姑娘,时间不早了,继续吧。你只管像刚才那样做法,鬼君自会全力配合。” “好,那我开始了!”说着,她再次双手合十念动咒语,而那满目不屑的鬼君则优哉游哉的翘起了二郎腿。 黑色的纸人以及那冒着青光的眼睛,本就令人感到诡异,二郎腿再那么一翘则多了一份滑稽,不得不说这鬼君还挺可爱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画影这边在紧锣密鼓的寻找那背后之人时,端坐在南太子身边的风芊芊正在悄悄的寻找风九幽的踪影。 巡视一圈,未果,风芊芊画的黑黑的眉毛不由自主的纠在了一起,手中的帕子也来来回回的绞着,心中不由在想风九幽为什么还不出现,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不见人呢? 坐在风芊芊身边的南太子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焦虑,一边端起精致的酒盏一边漫不经心的说:“耐心点,她是清灵圣女,北国之都未来的王后,今天的宴会她必定是不会缺席的。” 说着,他将手中端起的酒盏递到了风芊芊的面前。 媚眼一笑,分外妖娆,轻纱遮面的风芊芊抬手恭敬的接过酒盏,放下,轻启朱唇道:“太子爷所言极是,只是她们都为她打成这样了,怎么还不出现呢?会不会是不敢来了?” 不知是怕人听到,还是故意撒娇,风芊芊说着说着就依偎到了南太子的怀里。 南太子也不怕被人瞧见,大手一揽搭上她的香肩,来回抚摸的同时似那故意卖弄风流的公子哥一样调笑道:“这可就说不一定了,要知道她现在可是北国之都的宝,紫炎护得紧呢。” 提起紫炎,风芊芊依偎在南太子的怀里看向主位,见紫炎再次发话命人将岳百灵给拿下,她嗤笑一声道:“数月不见,风九幽的狐狸精本事还真是见长,不但勾的陌离为她生,为她死,就连这北国之都的都主也被她给迷的团团转。” 说话间,风芊芊的眼眸之中闪过一抹毒辣,虽然快,却并没有逃过南太子的双眼。 他手上用力来回抚摸风芊芊的香肩,然后用力的咬了一下她的耳朵说:“爷最喜欢狐狸精了,你的计划可要快点。” 痛感袭来,疼的风芊芊差点轻呼出声,不过,她并不敢怎么样。直起腰身故作害羞之状,借故也摆脱那快要将她肩的皮都要揉掉的手,娇俏一笑道:“殿下就放心吧,一切包在臣妾身上,保准让那狐狸精乖乖的爬上殿下的床。” 南太子知道她的小心思,故意抬手狠狠的捏了一下她的下巴说:“好啊,那爷就好好等着了。” 第1356章 变态 伸手一拉再次将风芊芊搂进怀中,南太子不知是手痒痒还是发泄心中的怒火,又或者是故意为之,他一遍遍不停的揉搓着她的肩膀以及胳膊。 风芊芊敢怒不敢言,承受着疼痛的同时也将南太子近似变态的行为全部归结到了风九幽的身上,也更加的恨她。觉得要不是她让自己没有了家,没有了父母的庇护,没有了亲人,她也绝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想到家,想到父母,风芊芊不禁想起了那夜滴血验亲的结果,她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不是风青山的女儿,也不敢相信母亲竟然会背着父亲去偷人。所以,她一直认为是风九幽在这件事情上动了手脚,目的就是为了将她和母亲一起赶出风家。 风家富可敌国,单单只是昌隆国的商铺都不知道有多少,更别说是在其他四国内开辟的生意了。风九幽一把火烧了风府,无非就是想霸占风家的家产,自己身为风府的二小姐绝不能让她得逞。还有金玉楼,南太子之所以对自己宠爱有加,无非也是想通过自己得到金玉楼,得到风家的一切。倘若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让他得到这一切,那么他肯定会变着法子来折磨自己。 想到南太子那些变态的闺房之乐,风芊芊不由自主的浑身打哆嗦。觉得自己一定要尽快的得到那一切,只有得到了风家的家产以及那些死士暗卫,她才能摆脱南太子的钳制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到时虽不能成为昌隆国的皇后,却也能像从前那样生活。 浑身哆嗦不止,南太子停下了手,将她从怀中拉开故作关心的样子说:“怎么,冷吗?”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风芊芊立即回神,露出习惯性的笑容说:“是有那么一点,不如爷先在这儿看着,臣妾去偏殿换件衣服来。” 松开抓住她肩膀的手,南太子端起酒盏一饮而尽,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淡淡的说:“好戏精彩,早去早回,免的错过了。” 立时,风芊芊如蒙大赦,笑意盈盈的低头行礼说:“是,臣妾告退!” 礼毕,她将手递给了站在身后的思烟,思烟看到马上上前就将她给扶了起来。 不动还好,一动肩膀和胳膊处就传来痛感,尤其是衣服因为走动而和皮肤摩擦的时候,更是火辣辣的烧,仿佛滚烫的油一下子淋到了身上。 眉头深锁咬紧牙关,风芊芊一边尽量不动那条被南太子揉伤的胳膊,一边搭着思烟的手不动声色的离开了。 思烟看她动作僵硬知道她有可能受伤了,扶住她的手加重力道用轻不可闻的声音问道:“没事吧?” 人多嘴杂也不便说话,尤其是怕南太子听到,风芊芊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快步出了门口。 由于十分好奇风芊芊,尚宇浩入了庆元殿以后就一直时不时的打量她。看她穿着暴露妩媚妖娆,心中不禁充满了疑惑,觉得她真的是变了很多很多。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不禁感到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那坐在自己对面时而娇笑,时而妖娆的女子根本就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风芊芊?而是长的与她相似的女子。 注意到尚宇浩的目光,陌离淡淡的问道:“摇头晃脑的看什么呢?” 闻声回神即刻收回视线,尚宇浩端起面前的茶盏摇了摇,若无其事的靠近陌离,低声道:“你刚刚看到了没有,那坐在南太子身边蒙着面纱的女子就是风芊芊?” 南太子与风芊芊旁若无人的亲密举动十分惹人注目,陌离想不看到都难,点头言道:“看到了,怎么了?” “怎么了?”看他一脸平静,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尚宇浩登时无语,将头凑过去说:“我说三哥,你会不会也太淡定了一点,那再怎么说也是三嫂的妹妹,也是姑父的女儿,你……” 不等他把话说完,陌离波澜不惊的声音就传入了耳中,只听他不紧不慢,不咸不淡的说:“姑姑到死也只生了九儿一个孩子,那来的妹妹?你别乱说!” 目瞪口呆,犹如雷击,尚宇浩反手指着自己道:“我-乱-说?不是吧,三哥,你就算是跟三嫂一致对外,也不能否认她是风家的女儿啊,再说,姑父……” 实在是不愿意提起风青山,陌离再次打断他的话说:“不是否认,而是事实,听你三嫂说风芊芊根本就不是风家的女儿,而是花姨娘跟裴管家的孩子。” “什么,裴管家?”大吃一惊,腾的一下尚宇浩就站了起来,满目不可思议的看着陌离,觉得这个消息真的太令人惊悚诧异了。 动作迅速惊了陌离一跳,他抬头看了一眼四周,见大家的目光都在岳百灵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尚宇浩。赶紧拉着他坐下说:“你干什么?坐好!” 这时,尚宇浩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举动,连忙坐好压低声音说:“三哥,你不会是在逗我吧?花柳儿,就花柳儿那胆小怕事的样子,她会偷人,还是窝边草的裴管家?” 在尚宇浩看来兔子不吃窝边草,即便是饥不择食,也不应该跟一个管在厮混在一起。 非常理解尚宇浩的惊讶,陌离不以为意,因为他刚听说时也很吃惊,毕竟风芊芊都那么大了。风青山那样聪明,不可能毫无发觉,而裴管家入府那么多年,二人时常都会见面,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露,私会之时更不可能没有一个人知道。 事实上并非没有人知道,而是没有人告诉风青山,也没有人敢告诉他! 端起清茶径自抿了一口,陌离重新放下道:“虽然我十分讨厌花柳儿母女,但也不至于拿这个来跟你开玩笑,污蔑她,更何况九儿说他们已经滴血验亲,风芊芊的确不是风家的女儿。所以,你以后不要在九儿面前提起此事,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 尚宇浩想想倒也是,此事关系重大,风九幽即便是跟风芊芊水火不容,却也不会拿风家的名誉来开玩笑。再怎么样风青山还是她的父亲,她多少都要顾及的。 第1357章 大闹宴会 可不对啊,花柳儿虽是妾室却也出自名门,乃是众所周知的大家闺秀,而且花丞相也是三朝元老,花府更是正经八百的书香门第。她身为花姐的小姐怎么会偷汉子呢?且还是跟自己府上的管家,难道她就不怕被发现吗? 不管是那朝那代,女子红杏出墙都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情,也被列入七出之条。一经发现轻则被休弃,重则将有可能会被沉塘或者是悄然死去,尤其是那些高门府邸,更是容不得这样的污秽。花柳儿出自名门,应该清楚的知道偷人的后果,所以,尚宇浩在吃惊的同时也非常诧异。 事实上刚开始的时候花柳儿也是害怕的,毕竟她虽不是明媒正娶,却也是皇上亲自下旨。一旦她和裴管家之间的事暴露,不但会辱没门楣,给花府抹黑,还会令皇上大怒,说不定还会有性命之忧。最初有那么一段时间她也想跟裴管家断了,让他离开风府,可风青山对她实在是太冷漠了,以致于她越陷越深,越陷越深,到最后无法自拔。 随着一连串的问题涌上心头,尚宇浩觉得事情好复杂,也觉得老话说的好:女人心,海底针! 风姑父对花柳儿母女那样好,甚至三番五次的委曲九表姐,还对她动了手。那承想到头来却是这么个结果,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迟迟不言,陌离怕他没有将自己的嘱咐听进心里去,轻轻的拽了一下尚宇浩的衣袖说:“记住了吗?” 豁然回神茫然无措,尚宇浩一头雾水的说:“记住,记住什么?” 不用猜就知道这样,陌离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此事你心里知道就行了,不要去问九儿,也不要在她面前提起。因为姑父她已经很伤心了,我不想再让她难过。” “嗯,我知道,不过你刚刚说的滴血验亲是怎么回事?姑父什么时候跟风芊芊滴血验亲了?”对于此事尚宇浩非常好奇,因为他跟陌离和风九幽不一样,他从出生就很少离开昌隆,即便是出去也没有多久就会回来。他亲眼目睹了这些年风青山对花柳儿母女的好,也清楚的知道她们在他的心里有多么重要。 关于此事陌离也并不是特别的清楚,风九幽也仅仅只是告诉了他结果,并没有说中间的过程,也并没有说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当时他也跟尚宇浩现在一样好奇,但看她不愿意多说就没有再问,以致于他也不是很清楚。 据实告知后,没有得到答案的尚宇浩更加好奇,更加想知道。他抬手来回的摩挲下巴若有所思的说:“既然风芊芊不是姑父的女儿,也不是三嫂的亲妹妹,那我对她也无需客气。她要是再敢像从前那样欺负三嫂,我一定饶不了她。” 从前就不喜欢矫揉造作一脸花痴的风芊芊,如今知道她的身世后更是百般讨厌,觉得她和她母亲花柳儿还真是有本事,竟然骗了大家那么多年。幸好现在已经真相大白,要不然大家都还被蒙在鼓里,还当她是风家的二小姐呢。 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与连翘对峙的岳百灵就动了,她好像回了魂似的惊呼出声连连叫道:“是风九幽,是风九幽,是风九幽骗我,是她害我!” 声音突然又十分响亮,吓的刚刚抓住她手腕的连翘一哆嗦。与此同时缠在岳百灵发间的那两条蛇也立了起来,有可能是感觉到了主人的情绪,它们再次昂起头对着连翘吐出了猩红的信子。 连翘本就吓了一跳,再看到那两条蛇欲要攻击自己更是张皇失措,本能的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说:“谁,谁害你?” 眸中有神,愤怒不止,很显然岳百灵已经不受蛊虫控制,又或者说那控蛊之人收了法,而她也恢复正常了。 回想先前在梅宫时的一切,岳百灵醒过神来,她之前就在想风九幽怎么会那么好心,不但将风袍拱手奉上,还告诉自己母子双蛊之事,并且就连自己抢了她的斗篷也不甚在意。 原以为她是真的放下恩怨,不计前嫌,想通过自己的帮助离开北国之都跟陌离双宿双飞,那想到早就挖好了坑等着自己往里面跳。不但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出丑,还让炎哥哥为此更加讨厌自己。好,很好,真是特别特别好的计谋,一箭双雕,损人利己。 “是她,一定是她!她竟然敢骗我,她竟然敢害我,该死,真是该死!”说着,说着,岳百灵就开始原地打转寻找风九幽的身影。可是,巡视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她。 越想越恼火,越想越愤怒,岳百灵在来来回回的找了两遍后再也无法忍受,怒吼一声道:“风九幽,你给我出来,你这个贱人,竟然敢陷害我,你给我出来,出来……” 声音拉长,又尖又高,毫无疑问,岳百灵是彻底的怒了。人群中风九幽无动于衷,她静静的站在宫女的身后看着岳百灵。 画影不在,绿衣怕自己应付不来,也怕她们人多势众风九幽会吃亏,尤其是听到岳百灵怒不可揭的声音时,更是忧心忡忡。伸手抓住风九幽的胳膊轻轻的摇了摇头,她道:“小姐……” 话才出口,风九幽就从绿衣的声音中听出了害怕和担忧,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说:“不过是一个被拔了牙的纸老虎,伤不了我,不必担心。你要是害怕就先去小五子哪儿等我,我一会儿就过去。” 绿衣猛地摇头,连声拒绝道:“不要,我跟着小姐,我要保护小姐,小姐上哪儿我就去哪儿。” 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风九幽又笑了笑,抬头再次看向那似发了疯一样喊叫的岳百灵,轻声道:“好,那你一会儿离远点,看我的眼色行事。” 尽管不知道风九幽接下来要做什么,绿衣还是点头答应,觉得自己只要跟在她身边就好,至于她要自己做什么那便做什么就是。反正自己的命是她救的,为她生,为她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保护好她。 第1358章 大闹宴会二 淡然一笑未再言语,风九幽继续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岳百灵,似乎想听一听她接下来还会骂什么,又会怎么做?而身为一国都主的紫炎又会有什么反应? 同一时间偏殿内,风芊芊脱的只剩下一件里衣,思烟上前帮她解开带子,从肩膀处拉开。当看到洁白无瑕的皮肤红肿破皮时便松开手满不在乎的说:“无大碍,只是破了皮。” 由于知道南太子的变态嗜好,也不是第一次在风芊芊的身上看到这种景象,思烟不以为意,甚至习以为常。 看着思烟镇定自若的表情以及那毫不在意的口气,风芊芊一下子就火了,抬起一脚就将思烟要做的凳子踢到,然后翻了个白眼就瞪着她说:“什么叫只是破了皮,是不是我死了你就高兴了,就称心如意了?” 思因乃是鬼王派到风芊芊身边监督以及帮助她的人,根本就不将她视为自己的主子。最主要还是觉得她小题大作,所以,丝毫都不客气,直接回瞪过去说:“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连血都没有流,还能死了啊。不过你说的不错,你死了我就高兴了,而且不止是我高兴,风九幽和那些受你欺负的妃妾们更高兴,说不定她们还会放鞭炮庆祝呢。” 鉴于她最近越来越嚣张的态度,越来越肆无忌惮的做作,思烟说话毫不留情,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敲打敲打风芊芊,要不然她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也忘记她是为什么来到南太子身边的。 尽管虎落平阳被犬欺,却也受不了一个小丫鬟的气,风芊芊目如锋刃凌厉无比,斜着眼睛一副要吃了思烟的样子说:“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诅咒我死,你就不怕我见了鬼王告你的状吗?” 有心敲打,也受够了风芊芊的骄纵,思烟弯腰将她踢到的凳子扶起来,一副再不伺候的样子看着她,冷声一笑道:“告状,呵呵,那也要你见得着啊,你不要忘了,你要见鬼王必须要通过我,没有我事先禀报、请示,鬼王是不会见你的。更何况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何错之有?” 风芊芊气的不行却哑口无言,因为她说的皆是事实,拳头攥了半天恶狠狠的骂了一句:“死蹄子就知道狡辩。” 轻抬眼眸看了她一眼,思烟不以为意,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说:“不是我狡辩,是事实胜于雄辩。我说风二小姐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发大小姐脾气,能不能别一天到晚的无理取闹?我是女子,不是那些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男人,所以,你的这些招数对我无用。” 说到这儿,思烟刻意停顿了一下,然后将手中拿着的衣服放到桌子上,苦口婆心的讲道:“还有这是北国之都,不是南太子府,万一出了什么事,能救你的只有我,你不想死就最好对我客气点,否则一旦出事你可别怪我抛下你不管。” 对于她的恐吓风芊芊一点也不害怕,因为她相信思烟在关键时候会抛弃她,但是鬼王却不会。那样冰冷却又从来不对她发火的男子,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独特,那样的令她欢喜,她相信他绝不会不管自己的。 伸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药膏,风芊芊嗤笑一声道:“你敢吗?” 忽然听到主殿那边有了动静,思烟即刻就站了起来,看着她道:“从前我是不敢,但现在嘛或许就不一定了,要知道你迟迟拿不到王爷想要的东西,对于他而言迟早都是一枚弃子,一枚弃子对……” 话未说完就被风芊芊给打断,只见她眸光闪动很是期待的脱口而出道:“鬼王来了,他在这里?” 思烟笑而不语,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药膏就开始帮她擦药。风芊芊虽然很看不起她,也很讨厌她,但相处这么久却知道她的性格,那抿嘴一笑无疑证明她猜对了。 想到许久不见又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此时此刻就在这北国都城内,刚刚还气的不行的风芊芊立时就兴奋了。她一下抓住思烟的手,抬头盯着她道:“他在哪儿?你见过他了?” 太过兴奋以致于没有控制好力道,抓的思烟手上生疼,秀眉紧锁一下甩开,她点了点头道:“嗯,在都城内,但还没有见过,只是收到了消息而已。” 腾的一下起身,风芊芊抑制不住的欣喜,张口就问道:“消息,什么消息?是不是鬼王要见我,什么时候,在哪儿?” 如果说从前对昌隆太子的感情是盲目崇拜,那无疑现在对鬼王就是真爱,风芊芊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一个眼神、一个背影、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能撩拨她的心,让她欢喜一整天甚至更久。 一连串的问题出口让思烟不知先回答那个,听主殿那边的动静越来越大,她双手按住风芊芊的肩膀让她坐下说:“估计是风九幽出现了,那边又闹腾了起来,你坐好,我先帮你上药。” 不知鬼王到底有何魅力能迷的风芊芊神魂颠倒,她全然不顾身上的疼痛,也不急着看风九幽,再次道:“快说,约在哪儿见面,又是什么时候?” 思烟被她的急不可待给打败,想着自己要是不说她肯定没心思应付接下来的事情,拉过她受伤的胳膊放好说:“行了,行了,我告诉你,但是你不准再动了。” 风芊芊点头如捣蒜,然后老老实实的坐着,而那放在桌子上受伤的胳膊也不再动了,催促道:“好,好,我不动了,你快说,快说!” 这一刻风芊芊又好似回到了从前,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花痴。 扭开装有药膏的瓶子,思烟一边帮她上药一边说:“消息是王爷身边的人送来的,说是三天之后在清灵庙见。” “三天之后,那不正是举行清灵圣女归来仪式那天吗?”因为一直很想知道风九幽到底是不是清灵圣女,风芊芊一直在关注着此事,所以,对时间尤为敏感,仅仅只是算了一下就想到了。 第1359章 大闹宴会三 思烟原先还没有注意到这个事情,经她提醒仔细一想,豁然开朗:“对啊,刚好是举行清灵圣女归来仪式的那天。正好,太子那天一定会出席,也一定会带着你,到时趁着人多、又乱,刚好见面。如此一来即便是你消失一会儿也不会被人发现,更不会引起太子的怀疑。” 风芊芊点头称是,但忽然间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凝眉沉思道:“这倒是,但王爷怎么会在北国之都呢?而且据我所知举行清灵圣女仪式时,只有相关的人才能进去,旁的什么人是进不去的。王爷不是出使北国之都贺喜的南越使者,他怎么进去呢?” 快速的帮风芊芊上好药,思烟放下手中的药膏开始帮她穿衣服,一边穿一边说:“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王爷手眼通天,武功高强,想来小小的一个清灵庙定是挡不住他的,我们只管静心等待就是。” 为了方便穿衣服,风芊芊站起身将两条胳膊伸开,若有所思的说:“我倒不是质疑王爷的本事,只是清灵圣女仪式在北国之都很重要,又是大白天,那天一定会有很多人把守,到时戒备森严,王爷要怎么混进来呢?” 因为发自内心的喜欢,所以特别的关心和担心,风芊芊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男人,也第一次为一个男人如此牵肠挂肚。 思烟跟随鬼王多年,清楚的知道他有多厉害,一点也不担心。感觉到主殿那边越来越热闹,她出言宽慰风芊芊,打消她心中的担心和忧虑:“王爷命人传来消息,一定是有了进入清灵庙的办法,你就不要担心了。再说,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见王爷,而是太子和风九幽。倘若你再不能从太子身上拿到那东西,到时见了王爷也会很没脸,说不定王爷还会生气,更是麻烦。”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风芊芊的心情瞬间就不好了。自她入太子府,太子就一直对她宠爱有加,也对她所言深信不疑,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让她靠近书房,聊天之时只要触及到朝堂问题一概不答,还拿女子不得干政那一套来敷衍她,弄的她现在什么也帮不上鬼王。 想到当初在鬼王面前信誓旦旦的说一定帮他拿到,风芊芊有些沮丧,有那么一瞬间她都不想见他了,觉得自己真是没用,再这么下去恐怕真的会成为他的一枚弃子。 跟在风芊芊身边久了,思烟也颇为了解她,一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立刻道:“好了,好了,我只不过是随便那么一说,你就放在心上了。放心吧,我已经将你的处境禀报给了王爷,他知道南太子最近看的很紧,也知道你很不容易,不会为难你的。” 双眼一亮,立时就笑了,风芊芊有些不相信的说道:“你有那么好心,我才不信呢。” 正在帮她整理衣服的思烟看了她一眼,满不在乎的说:“随便你,爱信不信,主殿那边好戏开始了,我们赶紧过去吧,要不然一会儿太子该起疑心了。” 说话间,思烟将厚厚的斗篷皮到了风芊芊的肩膀上。 如果思烟好好的回答,风芊芊肯定不信,但见她一副没好气的样子立即就相信了。低头照了一下铜镜,对自己的妆容甚是满意,然后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谢了!” 语毕,她抬步离去,思烟望着她的背影无语的摇了摇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就追了上去。 主殿内,紫炎被岳百灵本就闹的心烦气躁,怒不可遏,再一听她骂风九幽贱人更是急火攻心,对着连翘怒骂道:“你还杵在那儿做什么,还不赶紧将她给我扔出去。” 不是带下去,不是滚出去,而是直接扔出去。显然,紫炎的耐心已经耗尽,对于岳百灵的忍耐也已经到了极限,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他不打算为了得到岳长老以及整个岳家的支持再忍下去了。 连翘也想把岳百灵给赶紧弄出去,可盘踞在她头上的两条蛇真是太可怕了,且还一直死死的盯着她。仿佛只要她敢动一下,它们就敢一口咬死她。 怒火冲头,满腔的恨意犹如滔滔江水般涌遍全身,岳百灵完全不在意紫炎的态度,也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喊了一会儿见风九幽还是不出来,便双拳紧握加大声音道:“风九幽,我知道你在这里,你给我出来。你这个贱人,女表,子,敢做不敢当的孬种,你毁了我的脸不说,竟然还敢害我,你给我出来,出来……” 弓起的腰背以及歇斯底里的声音无不在向众人昭示着她的愤怒,岳百灵杀气腾腾攥紧拳头像个疯子一样环视四周,寻找着风九幽的踪影。 尚宇浩本不愿意跟一个女人计较,但骂的着实难听,再加上风九幽是昌隆国的郡主,是他的表姐,他断然没有不闻不问的道理。 拍案而起正想骂她,可谁知嘴都还没有张开风九幽就出现了,只见她盈盈走来淡淡的说道:“未入北国之都就听闻灵女大名,说北国之都的灵女乃是仙子下凡,不但秀外慧中、温婉善良,还天生一副好嗓子,堪比黄鹂。但我看着怎么像是满嘴喷粪的市井泼妇呢?还有这黄鹂般的声音,我怎么听着像乌鸦呱呱乱叫呢,难不成传言有误亦或者是我看错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而手中捏着暗器正准备打向岳百灵的陌离也停了手。四目相对,莞尔一笑,风九幽示意陌离少安毋躁后,他将暗器收回了袖子中,然后继续漫不经心优雅的品茶。 尚宇浩虽不明白他们两个人眉来眼去的是什么意思,但却知道风九幽不是个吃亏的主,岳百灵敢这样骂她,定然不会有好果子吃。再加上看到一向护着风九幽的陌离无动于衷,他就若无其事的又坐了下来。 先前光顾着想花柳儿母女的事了,尚宇浩也没来得及吃东西,如今看到风九幽出手,果断拿起点心就吃了起来,准备当个看客,好好的欣赏欣赏这出戏。 第1360章 大闹宴会四 闻声望去岳百灵看到了风九幽,愤怒不止,疾步上前,腾腾腾的杀到她面前咬牙切齿的问道:“你说谁是泼妇?你说谁是乌鸦?” 尖锐的声音一浪比一浪低沉,一浪比一浪杀气重,而岳百灵的两个大眼珠子也瞪的像铜铃,立在她头顶上的两条蛇也猛然向前张开嘴巴,吐出猩红的信子,露出剧毒的蛇牙。毫无疑问她现在非常非常的生气,也非常非常的恼火,如果不是跟她交过手,知道她武功高强,岳百灵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活活的掐死她。 风九幽还没有感到害怕惊慌,站在不远处的连翘看到这一幕就立刻就动了,张皇失措的跑过来伸手就去拉她,一边伸手去拉一边神情戒备的说:“郡主,你离远点,这蛇真的很毒。” 在见到岳百灵之前,风九幽就见过这种蛇,是雪老为她解烈火之毒特意抓的。所以,根本就不用连翘提醒她就知道这蛇很毒,只要轻轻的咬上那么一口就会马上送命,不过,她并不害怕。 不喜欢旁人的靠近,更不习惯与别人有肢体上的接触,连翘的手都还没有碰到风九幽的衣服,她就躲开了。伸出的手分外尴尬,躲开后的第一时间连翘就想到了青檀曾经跟她说过的话,也记起了她的忌讳。 看着进退两难的手连翘很是不好意思,却又不便道歉,她见岳百灵再次上前就赶紧站到了风九幽的前面,然后以自己的身体挡住她的视线道:“岳小姐,你冷静点,我已经跟你说了那么多,你为什么……” 话未完,语未尽,岳百灵就犹如一头愤怒的老虎,张牙舞爪的咆哮着:“是风九幽,是风九幽害我!看到没有,这风袍、凤钗都是她给我的,都是她让我穿的,全都是她,是她陷害我。” 戟指怒目,岳百灵拔下头上的凤钗就指向风九幽,怒火中烧犹如被人浇了火油,同时,这一刻她也完全明白了过来。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连翘回头看了风九幽一眼,还未来得及辩解就听到她笑了。风九幽不紧不慢的说道:“陷害你,为什么?我身为清灵圣女,不论身份地位都高你一等,我为什么要陷害你?” “因为我杀了红拂,因为你嫉妒我的容貌,因为你不是清灵圣女,因为你怕我会当上北国王后。”受了刺激的岳百灵几乎是脱口而出,未加思索。无疑,她想揭穿风九幽的谎言,让在座之人全部知道她之所以会这个样子出现在这里,全部都是拜她所赐。 红拂二字一出口,风九幽就变了脸色,她冷声一哼嗤笑一声道:“我,嫉妒你的容貌,呵呵!你未必也太自信了一些,灵女,你敢不敢将脸上戴着的面纱取下与我比一比,看到底是你倾国倾城,还是我略胜一筹?正好,今天也来了这么多人,五湖四海齐聚,也让他们看看北国之都犹如仙子下凡的灵女到底是何模样?”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尤其是那些已经看到过岳百灵毁容后模样的人,更是不由自主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议论纷纷之间不由的开始对她指指点点。 岳百灵的脸虽然经过一段时间治疗已经好了一些,但到底不复从前。如果此时此刻庆元殿内坐的都是北国之都的人,她倒还不介意,毕竟以她的身份以及岳长老的势力,谁也不敢当着面说什么,更不敢鄙视侮辱她。可偏偏今夜四国使者齐聚,她倘若现在将面纱摘掉,不但会吓到他们,到不了明天这个时候,消息就会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传遍大江南北。 就算是她的脸以后完全治好了,那么也会给人留下非常不好的印象,每个人提起北国之都的灵女就会想到那恶鬼一般的容颜。当然,最重要、最在乎的还是紫炎,不管是身为一国之主还是一个男人,他在舆论的压力下还会娶她吗?别到时候王后之位没捞到,就连大王妃之位也没了,那她岂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尽管岳百灵今天想给紫炎一个大大的惊喜,却也自始至终没有想过要摘掉面纱,最主要的是她还没有准备好让紫炎看她的脸。故,一听完风九幽的话她就跟个鞭炮似的炸了。 本能的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岳百灵之前的气势一落千丈,她惊慌失措连连后退,向紫炎求助的同时不停的摇头道:“不,不行,绝对不行,绝对绝对不行。” 那两条毒蛇不知是能感应到岳百灵的情绪,还是说受她的影响,亦或者是暗中有什么指挥。她前一刻惊慌,后一刻它们就偃旗息鼓趴着不动了。 心中的怒火虽然已经烧的极旺,可紫炎的理智还在,他本不想阻止风九幽教训岳百灵,可是她到底也是北国之都的灵女。她在北国之都的人面前丢尽脸面与他无关,可在四国使者的面前丢尽颜面就跟他有关了。无疑,她丢的不单单只是她自己的脸,还有他这个北国都主以及整个北国之都的脸。 双手紧握成拳,横眉怒眼,紫炎换了个坐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灵女大病未愈,精神有些失常,让大家见笑了。无忧,你别生气,也不要……” “灵女伤的是脸,又不是头,怎么会精神失常呢?再说,她连杀死红拂之事都清楚的记得,又怎么可能精神错乱呢?依我看她是不敢吧。”看着岳百灵焦急彷徨、手足无措、忐忑不安的样子,风九幽心中快意不止。 纵然当初她赶到时红拂已经遭了岳百灵的毒手,但她清楚的知道红拂当时有多么的害怕、惊慌和无助,就像她现在这样。 面上一惊,顿时愣住,紫炎本以为和风九幽谈好了条件,她也答应了,她会全力配合自己,尤其是在今天的宴会上,那想到她竟然会这样说。很明显她是有备而来,也不打算轻易的放过岳百灵。 提起红拂,风九幽收回视线看向岳百灵,又道:“既然说起你的脸,又提起红拂,那我们就来告诉大家你的脸是怎么受伤的,红拂又是怎么死的。” 第1361章 你吃醋 言罢,风九幽转头看向在座的诸位淡淡的说道:“想必大家此刻一定非常好奇红拂是谁吧,那就由我来告诉大家吧。红拂乃是我的贴身婢女,原本是跟在我的身边一起来北国之都的,可谁知在途径黎城之时被北国灵女,也就是这位岳百灵小姐劫走,残忍的杀害了。” 言至此,风九幽刻意的停顿了一下,几步走到岳百灵的面前又说道:“至于有多么的残忍,那就由岳小姐亲自来告诉大家吧。” 声落手出,劲风拂面,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岳百灵脸上戴着的面纱就掉到了地上。 惊诧错愕,瞠目结舌,满脸惊惶,不敢置信,岳百灵看着飘落在地的面纱瞬间就像是捅了马蜂窝,她先是失控的尖叫,再是抬起宽大的衣袖蒙住自己的脸,然后满目张皇的四处望,准备找个地方躲起来。 可是人太多了,庆元殿内可以说是坐的满满当当,除了殿中央以外几乎坐的站的全都是人,所以,她根本无处可逃,无处可躲。 尽管岳百灵反应迅速,一系列的动作下来根本就没用多长的时间,但是仍旧没有挡住众人的目光,他们都看到了。尤其是和她面对面相对的,坐的比较近的,看的更是十分清楚。 那蜿蜒直下犹如蜈蚣一样的丑陋伤疤,丝毫未掩饰的落入大家的眼睛。无不惊讶、唏嘘,有些胆小的女子甚至还被吓到了,失声惊呼,此起彼伏。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样的冬夜里会看到犹如恶鬼般的人脸,更想不到北国之都的灵女是这样的可怕。 跑过来,跑过去,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岳百灵根本不知道要躲在那里,当听到那因惊恐而发出的尖叫声时,她羞愤交加急的眼泪都出来了。 可是风九幽犹嫌不足,因为她脸上的伤跟红拂的死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更不解恨。趁着她心慌意乱之时风九幽又道:“大家都看到了吗?我的婢女红拂就是被岳百灵用匕首一下一下划破了脸,划成了这个样子。不过,她的狠毒和残忍远远不止这些,她还……” 还未来得及将红拂的死全部道出,岳百灵就再也受不了了,她像是被人踩到了心脏一样大声的吼道:“够了,不要再说了!风九幽,你不要在这儿装什么圣女,装什么好人,我告诉你,我再狠毒也没有你狠毒,你看看我的脸,你看看我的脸。我只不过是在那个贱人的脸上划了几下而已,可你呢?你不但划破我的脸,还将蛇血滴了进去,以致于我的脸成了这个样子。若论狠毒,你比我狠毒一千倍,一万倍。” 声泪俱下歇斯底里,岳百灵哭的万般委屈。 风九幽看着她没有丝毫的怜悯,更没有丝毫的怯意,她冷若冰霜的说道:“跟红拂身上的毒比起来,你那点蛇血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你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还给你罢了。” 一连串的刺激下来,岳百灵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初衷以及身着风袍来到庆元殿的目的,她也因为母子双蛊如紫炎先前说的那样有些精神失常、错乱! 想到红拂那发春的模样以及紫炎温柔的眼眸,岳百灵怒目而视恶狠狠的瞪着风九幽,什么也想不到、顾不得怒道:“你说什么,我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明明就是她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我自幼喜欢炎哥哥,一心一意只想嫁给他,北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凭什么,她一个卑贱如土的奴婢凭什么跟我争,跟我抢?我实话告诉你,我就是要划破她的脸,看她还怎么不知廉耻的勾引男人,我就是要杀了她,让她身中剧毒死而不僵,死前受尽折磨眼都闭不上。” 声音太大喉咙干痒,再加上又是声泪俱下,情绪激动,岳百灵说完以后就有些想呕,心口处也剧烈的起伏。 目光凌厉,犹如冰刀,风九幽一想到红拂死时受尽折磨,怒火就在心头熊熊燃烧。她原本只是想让岳百灵身着风袍出现在庆元殿,让紫炎狠狠的责骂以及伤她的心,让他们两个人都在这里丢尽脸面,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北国之都的灵女是个蛇蝎心肠。 可是当听到岳百灵理直气壮的语气时,她想杀了她,一分一秒都不要耽搁。 目光毒辣丝毫不躲,更没有一点悔意,岳百灵喘息片刻直直的看着风九幽一字一句的笑着道:“我就是要杀了她,我就是要她惨死在荒山野岭,风九幽,你还不知道吧?我不仅给她下了毒,还在划破她的脸时特别特别的慢。你还别说,那贱人的皮肤很滑,一点点用匕首刺破的时候……” 不知何时紫炎从主位上走了下来,岳百灵近似挑衅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一掌打在了她的后颈上,然后两指一夹就捏住了那两条蛇的七寸。登时,她就晕倒在了地上。 面色阴沉,如雨如雪,处于愤怒中的紫炎不知是对岳百灵太厌恶了,还是太生气了,又或者是两只手都捏着蛇。在她倒地的那一刻,他没有伸手扶住她,相反,还往后退了一步,好似故意让她晕倒在地上。 手拿双蛇,紫炎一点也不害怕,随手一扔将手中的蛇抛向不远处的千沧后,他拿出随身携带的锦帕擦了擦手,然后看也不看脚边的岳百灵冷声道:“将她身上的风袍完好无损的扒下来,将她关进芷云宫,无我的旨意不准任何人探视,更不得出。” 闻声回神连翘不敢再有一丝的耽搁,抬手一挥叫进来两个黑甲兵,拖着岳百灵就下去了。 风九幽想过紫炎会出手,却没有想到这么快,她还有许多话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岳百灵说呢。 眉峰微挑十分不悦,却并不表现出来,风九幽淡然言道:“紫都主还真不是一般的无情,岳百灵再怎么说也是北国之都的灵女,再怎么说也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你就这样将她拖出去,就不怕寒了岳长老的心吗?” 随手将手中的锦帕一扔,紫炎抬步就来到了风九幽的面前,他似笑非笑的问道:“怎么,你吃醋了?” 第1362章 吃醋二 声音未落紫炎就欺身向前,趁风九幽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伸手搂住了她的腰,然后在她耳边急速道:“红拂之事我很抱歉,你怎么羞辱她我不想计较,也不想管,但是你不要忘了我对你的救命之恩,还有你答应我的事情。” 眼看着自己精心准备的宴会闹成了这个样子,紫炎彻底的急了眼,对于岳百灵他还可以直接打晕使用强硬手段,可风九幽就不一样了。她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是他未来的王后,是这场宴会的女主人,倘若被打晕或者是现在离开,那么他将成为众人眼中的笑柄。所以,他怕她会不依不饶的继续闹下去就出言提醒,希望她这个时候还记得与自己的约定,兑现她当初的承诺。 突如其来的转变令人始料不及,风九幽也是到了他的怀里方才反应过来,纵然二人中间隔着厚厚的斗篷以及好几层衣衫,紫炎的手也只是放在她的腰间,但是她仍然十分抗拒和讨厌。 眉头深锁面色如霜,气沉丹田催动体内的灵力,风九幽抬起手毫不犹豫的就朝紫炎的身上打了过去。这一世除了陌离没有那个男人可以靠近她,可以将她如此这般的拥在怀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速度极快眨眼之间,但紫炎早有准备,也早就料到了她会出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死死的捏住道:“我无心犯你忌讳,你也不必恼怒,这么多人面前你总要给我台阶下,要不然那些陪嫁侍卫……” 话未说完风九幽的眼眸之中就杀气尽现,一击不中,再次出手。 自打知道红拂中情思豆的那一刻开始,风九幽就清楚的知道紫炎乃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她之所以送走陪嫁宫女以及那些陪嫁侍卫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对于一个言而无信自私自利的人来说,只要关乎他的利益,他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故,她出手毫不留情,招招攻其死穴。 尽管从昌隆到北国之都的一路上,紫炎都没有跟风九幽怎么好好的相处过,却也了解她的性子,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他在搂住她的腰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些,也做了充分的准备。 因为有所准备,紫炎应付的不慌不忙,游刃有余,那只搂住她腰身的手也一直没有拿开,更没有让风九幽离开他的怀抱。 由于二人身上都穿着宽大的斗篷,脚步也丝毫没有移动,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他们是在打架,都以为是在斗篷的掩盖下打情骂俏呢。当然,这也是紫炎故意呈现出的假象,让在座之人误以为他们十分恩爱。 随着手与手不停的碰撞、相触,风九幽难受的不行,同时他们也过了几十招,眼见着坐在不远处的陌离放下了手中的酒盏,她知道自己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一旦他出手必会牵动身上的伤口。 心中着急,主要是担心陌离出手会弄裂腰间的伤口,风九幽长发一甩,三枚银针就带着强大的气息分别刺向紫炎的三处大穴。 紫炎大惊,心下大骇,原本一直没有打算松开的手不得以的松开了,脚尖一点飞身后退,准备躲开那急速逼近的银针。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紫炎飞离原地的时候,风九幽一跃而起抬起一脚就对着紫炎的胸口踢了过去。始料未及,也全然没有想到她会不顾救命之恩当众打他,挨了一脚又急着躲避银针的紫炎狼狈至极,也无暇还手。 众人看到这一幕无不是目瞪口呆,十分惊奇,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看上去恩恩爱爱的两个人竟然突然之间就打了起来。 风九幽飞出那一脚之时,尚宇浩刚好送了一块点心到口中,看到紫炎疼的面目扭曲,像个球一样飞了出去。他差点没有被嘴中的点心给噎住,心想九表姐真的是一点也没有变啊,不出手则罢,一出手必让人终生难忘,就像当初他不小心惹到她一样,现在想想他的千里驹还依然心疼肉痛。 收回松开酒盏的手,陌离看着被打飞的紫炎阴沉如雨的脸放晴了,无疑,他对于心爱之人的举动甚是满意。 这时,眼角无意间看到尚宇浩愁眉苦脸的样子,陌离扭头看向他说:“都说叫你少吃点点心,凉的容易闹肚子,怎么样,疼了吧?” 闻声看去,尚宇浩的两条眉毛纠在了一起,他一边用力的咀嚼口中的点心,一边猛地点头说:“不是疼,是非常疼。” 陌离从小就跟尚宇浩在一起,也一直比较疼他,看他好像真的很疼的样了,就扭头看向站在身后的小炎说:“身上带药了吗?” 知道尚宇浩肠胃不好,小炎从来都是将药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所以,陌离一问他就马上拿了出来,倒了一粒赶紧弯腰送到尚宇浩的面前说:“皇上,药!” 尚宇浩只是替紫炎感到疼,想到他的千里驹疼,并不是吃坏了东西肠胃痛,伸手一推把小炎的手推开,他端起面前的热茶就说:“我没有胃疼,不用吃,收起来吧。” 小炎以为他又是怕吃药,不肯吃,就再次将药递过去说:“郡主制的药不苦,皇上就吃了吧,要不然肠胃不适再水土不服,可就麻烦了。” 相信这世上没有那个人是喜欢吃药的,尚宇浩一看那黑漆漆的药丸就说:“我知道不苦,可是我没有肠胃痛,所以不用吃,表姐总共就给我制了这么一小瓶,必须省着点吃,等疼的时候再吃吧。” 说着,他直接拿过小炎手上的药丸丢进了瓶子里,然后为了防止小炎再啰嗦,他又拿起一块点心毫无由于的塞进了他的嘴里。 小炎登时无语,觉得尚宇浩虽然和从前不一样了,身份地位也不一样了,但这顽劣的性子却是丝毫未改,也总是拿这一招来挡自己的嘴。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劝一劝,毕竟他一肠胃不适就特别的难受,可奈何一嘴的点心,连嘴都合不上。 第1363章 她舍不得 陌离习惯了尚宇浩的调皮未再说什么,见他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事就朝小炎摆了摆手,示意他把药先收起来。 小炎会意立刻起身,将药重新收好以后就站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口中也不停开始咀嚼,想着自己还是赶紧咽下去,要不然一会儿动起手来能噎死。 看戏看的入迷,不知不觉间也吃了很多东西,尚宇浩摸了摸有些吃撑了的肚子,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当看到紫炎被风九幽一脚踢的站都站不稳时,他歪着头看向陌离打趣道:“三哥,你要不要再重新考虑一下?九表姐看着柔弱无力,出起手来却是一点也不含糊,这光是一脚就能将紫炎给踢飞,要是你以后不小心惹到了她,岂不是……” 笑而不语,尚宇浩挑了挑自己的眉毛,一脸笑眯眯的样子看着陌离,想象着他被风九幽揍的画面,后面的话也不说自明。 重新端起面前的酒盏,陌离不以为意,温柔如水的注视着风九幽,他漫不经心却又十分肯定的说:“不会!” 看他自信满满,尚宇浩一脸的不相信,张口又道:“为什么?九表姐发起火来那可是六亲不认的,就像我之前误将她关入大牢,可是没有少坑我,还好几次要告诉皇奶奶,吓的我都怕见她了。” 说起将风九幽关进牢房之事,尚宇浩又不由在自主的想到了她初回风家的情景。对下人那样的狠辣,对风青山那样的决绝,丝毫都不念父女之情。 当然,风青山做的的确也不对,那些目中无人的奴才也该杀,包括风芊芊和花柳儿母女也着实该好好的教训,但是她的果断和绝情真的令人感到害怕。有时候他不禁在想,如果有一天陌离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或者伤害她的事,她会不会像对待风青山那样绝情,毫不犹豫的离开他。 眉目传情,你侬我侬,尚宇浩看他二人眉来眼去旁若无人,还完全无视他的话,立时就急了。再次道:“三哥,我问你话呢,为什么?为什么九表姐不会揍你?” 知道不回答他肯定是没完没了,陌离喝了一杯酒放下酒盏道:“她舍不得!” 柔情似水的目光恨不能将风九幽给融化,尚宇浩看着陌离突然间要抓狂了,猛然坐起十分夸张的样子,脱口而出道:“舍不得,我……我的天,我的天啊……你真的是我三哥吗?这,这也太肉麻了,肉麻的我浑身都痒痒了。” 无语望天,尚宇浩夸张的扭动了一下身体回头看向小炎,一副怎么也不敢相信的样子说:“小炎,你听到了没有,我,我三哥,他这么肉麻,真是受不了。” 说话间,他再次斜着头看向陌离说:“你真是我那个从不近女色,一天到晚文绉绉的三哥吗?你不会是别人假扮的吧?” 闻声扭头看他一脸夸张到不能再夸张的表情,陌离笑而未语,仅仅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再次看向风九幽。 陌离不理他,尚宇浩有些无趣,回头再次看向小炎,似在等着他的回答。 主子说话小炎可不敢插嘴,更不敢像尚宇浩那样取笑陌离,所以,当他再次看向他的时候他连忙张开了嘴,示意自己口中的点心还没有咽下去,不能说话。 咀嚼后的点心碎成渣,尚宇浩看到顿觉恶心,拿起一杯茶就递给他,没好气的说:“赶紧喝了,别一会儿噎死了。” 点心太干,小炎正发愁怎么咽下去呢,如获至宝赶紧接过,咕嘟咕嘟的一口气全部灌下。 看着小炎狼吞虎咽的样子,尚宇浩瞬间没了兴趣,他收回视线重新靠在椅背上,觉得人家说的一点也没有错,陷入爱情中的男女真的毫无智慧可言,他一向聪慧英明的三哥也不例外,满眼都是九表姐的时候就跟个大傻子似的。 风九幽将紫炎给一脚踢开后就将身上穿着的斗篷给脱了下来,直接丢给画影说:“拿出去烧了!” 由于画影知道这是陌离送给风九幽的斗篷,她也颇为喜欢,不知为何突然间要烧了,心中一怔顿时一愣,满目吃惊张口结舌的问道:“烧……烧了?” 如果不是看到风九幽冷若冰霜的脸,画影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要知道这斗篷可是很贵很贵的。 随手抽出携带的绢帕,风九幽倒了一点清灵露在上面,然后轻轻的擦拭自己的手说:“脏了,烧掉!” 纵然已经亲耳听到,画影还是十分吃惊,也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斗篷要烧掉。不过,那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她看到风九幽在仔细的擦拭自己的手指,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原来她是嫌弃紫炎碰过。 既已明白,画影就未再问,将斗篷搭在自己的胳膊上便恭敬的应道:“是,主子!” 当众被打本来已经已经非常非常丢人了,再听到风九幽主仆这番对话,紫炎可谓是气炸了。他胳膊肘往后一顶甩开千沧扶住他的手,然后杀气腾腾的就走到了她的面前,厉声质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又想做什么?” 尽管恼羞成怒声声质问,却依旧是不敢大声,不过,他通红的眼睛却出卖了他,也让在做的诸位猜到了他的话。 仔仔细细的把自己的双手擦了个遍,风九幽嫌弃的将手中的绢帕也丢给了画影,然后抬头看向紫炎,目不转睛毫无怯意的一字一句的吩咐道:“这绢帕也脏了,一并烧了。” 四目相对,刀光剑影,风九幽对紫炎可谓是毫不客气,也不打算再客气。 “风-九-幽!”目如铜铃,紫炎恨的咬牙启齿,却不敢再出手,更不敢再激怒她。 看着他一副随时要吃人的样子,风九幽不怒反笑淡淡的说:“不用叫这么大声,我听的到。” “你不要得寸进尺,不要忘了这是北国之都,不是昌隆,更不是东凉。如果你不想他死在这里的话就给我老老实实的配合,否则我绝不让他活过今天。”低吼的声音昭示着紫炎的滔天怒火以及万般无奈,想着她只要敢跟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撕破脸,他就一定会杀了陌离。 第1364章 见到风芊芊 “你可以试试!”说话间,陌离出现在了二人面前,他将手中拿着的斗篷展开,轻轻的披在了风九幽的身上,温柔如水的握住她的双手说:“手怎么这么冰,出来的时候怎么没拿个暖手炉?” 目光转移看向站在风九幽身后的画影,言语之间似有责怪之意。 正准备将绢帕收好的画影登时一愣,立刻上前道:“拿了,只是刚刚落在外面了,我这就出去找。” 说着,画影就准备转身向外走,可谁知绿衣一下子就拦住了她,一边将她搭在胳膊上的斗篷拿过来,一边说:“我知道在哪儿,我去吧,你留下来保护小姐。” 纵然陌离在此,绿衣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这是北国之都,不是东凉,也不是昌隆。所以,想着画影会巫术,身手也比她好很多,让她陪着风九幽是再好不过的了。 画影想想倒也是,只是怕绿衣不熟悉北国皇宫再一会儿走丢了,便轻声嘱咐道:“玄殇在外面,你去找他,他自会送来。” 话音未落,一个柔媚的女子声音就传了进来,只听她道:“不必了,我帮你拿来了。” 声落人现,蒙着面纱的风芊芊带着思烟莲步轻移的走了进来,而思烟的手上还真的捧了一个暖手炉,只不过并不是风九幽先前所用的那一个。 很久很久没有再听到过的声音传入耳中,风九幽为之一振,霎时间,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上一世生孩子时的画面。眉头紧皱转身望去,果不其然来人正是风芊芊。 上一世风九幽临盆之际风芊芊来了,妩媚妖娆万般风情,举手投足之间更是带着说不出的魅惑,而那红如豆蔻的指甲也特别的鲜艳,亮眼。 原以为前世和今生的种种不同让她再也看不到风芊芊那面目可憎的容颜,尤其是火烧风府离开昌隆京城的那一晚,她以为她被那些老乞丐欺负后会自尽的,即便是不自尽也会疯掉,毕竟那对于任何一个女子都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但谁承想她非但没有疯,也没有死,还好好的出现在这里,真是冤家路窄。而情景再现,她又变成了上一世的模样,看来她们之间的恩怨还未完。 或许是天意使然,或许是上一世和这一生总有些牵连,风芊芊今天的着装和那天出奇的相似。火红的纱裙紧紧的包裹着她的杨柳细腰,那白如雪的肌肤在纱裙的映照下更是白的扎眼,仿佛一夜间她长大了,也从一个青涩稚嫩的少女变成了一个娇媚妖娆的花满楼头牌。 为什么觉得风芊芊像是花满楼头牌,是因为风九幽曾经去青楼里逛过,那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不是万种风情,一般没在那种地方待过的女子,即便是娇媚也到不了她这种地步,更学不来她走路的姿势。 体态轻盈媚光四射,好不漂亮,就在一众人等全部都沉浸在风芊芊的美艳中时,她也在细细的打量着风九幽。眸中带笑满是讥讽,心中也在不停的咒骂着她,觉得许久不见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还是那么的令人讨厌,令人恶心想吐。 目不转睛几步上前,风芊芊抬眸扫了一眼陌离,然后即刻收回视线看向风九幽道:“北王后还真是节俭,不过是一个手炉掉了而已,还找什么找。正好我今天出来时多带了一个就送给北王后吧。” 说到这她扭头瞟了一眼思烟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手炉给北王后送去。” 思烟即刻行礼道:“是,娘娘!” 语毕,她就走到了风九幽的面前,双手奉上恭敬有礼。 风九幽低头看了一眼思烟呈上来的手炉,不禁有些恍惚,记得上一世风芊芊刚刚入宫时也对自己这般恭敬、客气,也非常的关心自己,还时不时的就会像现在这样送东西。尤其是怀有身孕之后更是如此,一天三次的探望不说,还天天炖各种各样的汤送来,那时自己以为经历了家中变故,经历了父亲的死亡,她已经变了。 可没有想到那些全是伪装,她为了得到皇后之位,不但勾引尚君墨爬上了她的床,还精心策划引来了陌离,最主要的是害死了她的孩子。稚子无辜,又更何况还没有出生,可她为了一己私欲丧尽天良不说,还伙同尚君墨害死了陌离。 想到上一世陌离的惨死,风九幽的双手不由自主的紧握,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那么久,她也再次重生了,也再次遇上了陌离,可每一次想起都不寒而栗,也恨极了风芊芊。 陌离抓住她的手一直未松,当察觉到她的怒意以及那攥紧的拳头时,悄无声息的将她拉进了怀里。 迟迟不接,风芊芊的脸都要笑僵了,她扭头看了一眼紫炎,故作尴尬和无辜的说:“北王后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嫌弃我的手炉旧了?” 冲天的怒火因为风芊芊的突然出现而被打断,紫炎未曾看到过她的脸,并不知道她就是风芊芊。所以,仍然以为她是南太子的侧妃,同时也认为风九幽不接那手炉乃是在继续跟自己作对。 微微一笑化去所有怒意,紫炎单手负于背后像是换了一张脸似的说:“怎么会呢,王后只是不好意思罢了,这样,我替她收下了,多谢!” 言语之间,将岳百灵送出去的连翘即刻就上前准备接过,但谁知思烟手一缩又将手炉给收了回去。 与此同时风芊芊再次开了口,只听她淡淡的说:“都主与北王后本是一家,代她收下这暖手炉也不为过,但我身为南越国太子的侧妃,又是第一次来北国之都,你们这样做会不会太失礼?太过分了?” 语气清淡却透着尖酸,风芊芊说完以后对着风九幽又是一笑,丝毫不见从前易怒、易冲动的性子,显然,她是真的变了,且彻头彻尾的与从前不一样了。 距离不远,那小巧而精致的手炉全然落入风九幽的眼中,她虽没有拿到手中仔细看却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只是一瞬间就明白了。 第1365章 狭路相逢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像风芊芊这样的人别说是风家被烧,百年风府顷刻轰塌,就是天崩地裂估计也不会变成善良之辈,更不会放弃每一个针对风九幽的机会。尤其是想到新仇旧恨之时更是不共戴天,恨不能将她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紫炎拿风九幽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更不知道如何回答风芊芊的问题。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风九幽开了口,只见她一边向风芊芊的面前走一边悠悠的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只是南太子的侧妃。” 侧妃二字刻意咬的很重,听的风芊芊心里极为不舒服,也觉得刺耳极了。不过,她并没有像从前那样立时发作,而是笑意盈盈的继续看着她。 看风芊芊不止是外表变了,就连暴躁的性子也转了,风九幽围着她转了起来,似是故意给她施压一般,一边慢悠悠的走着,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几百年来五国虽然各自为政,却都尊卑分明,尤其是以礼仪之邦而著称的南越国。你既为南太子侧妃,应该颇懂礼数,那么见了我为什么不行礼呢?” 不紧不慢,不咸不淡,风九幽问的是云淡风轻,风芊芊听的是五雷轰顶。毫无疑问,打从心眼里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给风九幽行礼的她,的确是失礼了。 倘若这是风家,她还是那个有父母庇佑的风芊芊,她定然是不会行礼的。非但不会行礼,还极有可能跟风九幽吵起来。但是,她现在是南太子的侧妃,也没有人会庇佑她,而且她现在的一举一动无不是在代表着南越国,关乎着南太子脸面。 南太子固然是宠爱她,但关键时刻却未必向着她,对于这一点风芊芊比任何人都清楚,也都了解。所以,纵然她十分恼怒也没有说什么,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妖媚一笑微微行礼道:“光想着北王后手冷,赶紧把暖手炉送上,倒是把行礼这档子事给忘了,妾身失礼,还请紫都主以及北王后莫怪。” 风九幽在她的正对面停下,直直的看着她。宠辱不惊,沉稳淡定,进退皆宜,笑脸迎人,看来风芊芊在南太子身边被调教的极好,也真正的成为了上一世杀害她时的风芊芊。 一句句北王后叫的紫炎是心花怒放,注意到风九幽未曾反驳,他接着梯子就往下下,淡然笑道:“关心则乱,南侧妃也只是太过担心王后而已,怎么会怪罪呢,只是你第一次到北国之都来就如此关心王后,莫不是从前跟王后见过面?” 本是随口一问,那想到戳中重点,风芊芊以为紫炎是看出了什么,脸色一变立即言道:“妾身生在南越,长在南越,这次还是头一回跟着太子出远门,想来应该是没有跟王后见过面。” 风九幽看她撒谎时脸不红气不喘,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饶有兴趣的欺身向前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真的吗?可我怎么觉得南侧妃这么眼熟呢,倒像是……” 由于此次出使南越国的并不止是南太子一人,还跟了其他几位南越国的朝臣,风芊芊暂时还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尤其是当着风九幽的面。所以,未等她把话说完就立刻打断道:“妾身面善,又貌不惊人,长的和别人有些想像也属正常。王后穿着单薄,双手冰凉,还是赶紧拿过暖手炉,暖暖吧。” 语毕,她扭头再次向思烟示意。 思烟心领神会立时就来到了风九幽的面前,再次恭敬的递上道:“王后,请笑纳!” 风九幽看她眼中迫切,恨不能直接将那暖手炉塞到自己的手上,淡淡的说:“南侧妃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还不是北国之都的王后,也没有打算成为北国之都的王后,你不必如此巴结,更不必刻意讨好,收起来吧。” 言罢,风九幽回到了陌离的身边,二人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浓情蜜意齐齐涌上心头,她爱他,他也深深的爱着她。 情不自禁的伸手拦过风九幽的腰,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这一刻陌离觉得好幸福,好安心,也很踏实。尽管一直以来他都知道风九幽对他的心意,可真的收到她来北国之都的消息时,多少还是有些不安。 一句话将紫炎的美梦打碎,也将风芊芊的计划给打乱,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句话让原本安静的庆元殿再次沸腾了,犹如炸了锅一般。 不管是四国使者还是北国朝臣,他们无不开始议论纷纷,窃窃私语,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会这样说,而每一个人也都在想那句从来都没有打算成为北国王后的话又意味着什么。 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了,紫炎纵然再生气也不可能将这些人全部给杀了,更不可能对风九幽出手。毕竟他还要靠她来安抚民心,破千年浩劫。 此时此刻不便出声,也颜面尽失,紫炎一时间不知如何面对众人,也无计可施,直接倒地晕了过去。由于风九幽先前给了他一脚,众人倒也没有怀疑,千沧赶紧将他抱下去之后林丞相就出面主持大局。 林相虽然见识多广,也处理过很多棘手的事情,可眼下这种局面他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慌乱之间他直接将舞姬给重新叫了进来,然后丝竹声再次响起,庆元殿内又再次歌舞升平。 一群舞姬涌入殿中央,逼得风芊芊不得不先退场,回到南太子的身边去。而风九幽在不知道她想做什么的情况下也未再与其纠缠,陌离搂住她的腰就直接走回了原先的座位,也就是尚宇浩的身边。 画影和绿衣已经认出了风芊芊,也知道她没安好心,见思烟将暖手炉收起,二人彼此对视一眼便默然离去。想着一会儿找机会接近思烟,趁她不注意把那个暖手炉给偷出来看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以致于让风芊芊冒着被认出的危险也要送给风九幽。 第1366章 愚蠢 众人各怀心思,各归其位,风芊芊这边还没有坐下,南太子就伸手一拉将她搂进了怀中,一个旋转过后她就稳稳的坐在了他的腿上。 突如其来吓了一跳,风芊芊惊呼出声后立刻就笑了,伸出柔若无骨的手勾住南太子的脖子,旁若无人的献上了自己的红唇,似在刻意的讨好他。 但凡是人没有那个是不重视自己的脸面的,尤其是像南太子这样身份尊贵又非常自傲的男人,更是将脸面看的比命还重要。所以,风芊芊怕他会因为之前的失礼而生气,率先用他喜欢的方式来让他消气。 南太子虽然对于闺房之事乐此不疲,却也没有当众给人表演的习惯,他伸手捏住风芊芊的下巴,制止她的唇瓣靠近自己,面无表情的说:“不是去换衣服吗,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面不改色令风芊芊猜不透南太子是喜是怒,也不明白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眼眸睁大,直勾勾的看着他说:“爷都急了,臣妾那还敢怠慢,正好换完衣服看到她进来就临时起意,只不过她没有收下暖手炉,要不然今天晚上爷就可以好好的享用了。” 一语三转娇媚入骨,闭上嘴之前风芊芊还特意抛了个媚眼给南太子。 不知是看够了,还是这样的媚眼已经引不起他丝毫的****,亦或者是生气了。南太子无动于衷不以为意,抬头瞥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思烟,随即收回视线看着她说:“想法甚好,但你忘记了,她是雪山之巅雪老的嫡传弟子,就你那点媚香她只要闻一下就知道了。” “不可能,这香放进去都还没有开始燃呢,她怎么可能闻得到?”对于这一点风芊芊十分肯定,觉得风九幽的鼻子再厉害,也不可能就闻到了香味,更不可能猜到她在香炉里做了手脚。 其实,风芊芊对于这一点深信不疑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她的身份。倘若今天她送这个暖手炉给风九幽是以原本的身份,那么她定会起疑,也不会接受。可是她今天是以南太子侧妃的身份跟她见面,她应该不会有所防备,毕竟她以南太子侧妃的身份跟她见面,的确是第一次,她应该不会猜到什么。 南太子无心与她争辩,更没有功夫说这些话来骗她,松开捏住她下巴的手,轻轻的靠在椅背上,抬头看向风九幽的同时,端起一杯酒道:“坐在这里我都能闻得到,你们刚刚靠的那么近,你觉得她会闻不到吗?最主要的是你没有送出去,为什么?” 南太子得知风芊芊的身份以后,有从她的叙述中了解到风九幽的一些事情,原以为她只是比着风芊芊漂亮了一些,比着她杀伐果断一些,那想到还比她聪明。 从前就对风芊芊说的那些事心存疑惑,也想不通她在有风青山撑腰,有母亲花柳儿掌家的情况下还被赶出了风家,如今看来豁然开朗,很明显她不是风九幽的对手。 一句为什么问的风芊芊是哑口无言,答案很明显,那就是风九幽闻到了。要不然以她南太子侧妃的身份,她们二人又无仇无怨,她于情于理都不该拒绝,也不会拒绝。 显而易见的答案昭示着风芊芊的愚蠢,南太子看她脸色乍青乍红就沉声道:“轻敌乃是兵家大忌,你如此不屑又急于求成,恐怕我等不到你的惊喜,你就会落入别人的陷阱。你死了不要紧,要紧的是你死了就没有人陪爷玩了,也没有人陪爷找乐子了。” 一针见血的话令风芊芊很不舒服,也觉得丢脸,但她知道南太子的话说的没有错。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都没有将风九幽放在眼里,更没有觉得她有什么了不起。觉得她除了有一张狐狸精的脸外根本一无是处,当初她在新婚之夜被劫也纯属意外,主要是她身边的人不行,才着了她的道。故,她一向自视甚高,压根就瞧不上她。 在南越国的这段时间让风芊芊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失去了风青山以及风家的庇佑后,她只有靠自己和靠男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展开眉眼咧开嘴,挤出一个自认为最妩媚的笑容,风芊芊丝毫不知廉耻的重新依偎在南太子的怀里,矫揉造作的说:“妾身愚钝,也知错了,还请爷示下!” 说话间,她那柔若无骨的小手有意无意的在南太子的胸前摸来摸去,撩拨之意不言自明。 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南太子早已习惯她像条蛇似的缠在自己身上,直勾勾的盯着风九幽,若有所思的微微一笑道:“她虽然知道手炉中有东西,却未必知道你是谁,如此一来你占了先机,她在明,你在暗,有的是机会。况且距离大婚之期还有一段时间,再寻个机会接近她就是。” 原以为打草惊蛇再无机会,那想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风芊芊一听完南太子的话就赶忙道:“接近她倒不难,只是这媚香香气浓郁,她这次靠近一些就闻到了,那下次会不会也被识破,倘若是这样的话,岂不是……” 见风九幽朝自己这边看来,南太子举了举手中的酒盏向她点头示意,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灿烂。与此同时也立即张口打断风芊芊的话:“此事不急,回去以后再从长计议。你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放松心情,像一个真正不认识她的人一样,要不然再怒气冲冲的看着她,引起她的注意或者是怀疑,那你的身份很快就会暴露,到时候麻烦的恐怕还不止是她。” 风家富可敌国,五国上下人尽皆知,风青山有多么宠爱风芊芊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何况她是昌隆国人。倘若南越国的皇帝知道了此事,那么身为太子的他必会惹人非议,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而与他争夺帝位的人也会拿这个来做文章。 尽管他从来都不怕麻烦,也无所畏惧,但能少一件还是少一件,毕竟他精力有限,也不想处理那些没必要引起的麻烦。 第1367章 办了她 事到如今唯有如此,风芊芊看风九幽望着自己便没有再说什么,扭头一瞥直接窝进了南太子的怀里撒娇道:“爷说的臣妾知道了,也会记住,只是爷到时候可千万不能心软啊。” 南太子喜怒无常,心思难以琢磨,再加上风九幽又着实貌美如花倾国倾城,风芊芊怕他到时候起了怜香惜玉之情,故意出言提醒。 低头看她,南太子冷声一笑道:“心软,你见过吗?” 话落,他抬起酒盏一饮而尽,眼中的寒意尽现。 说起来风芊芊到他身边那么久,还当真是没有见过他对谁心软过,尤其是太子府中的那些女人,凭谁再受宠也逃不过那些近似酷刑的闺房之乐,而她亦不例外。像他这样冷血无情的男人自己的担心当真是多余。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快,风芊芊将脸贴在他的胸口未再说话。现在她什么都不想想,只想尽快除掉风九幽,帮鬼王拿到他想要的东西,然后找到风青山,拿回本该属于她风家二小姐的所有东西。 百年风府被烧了还可以重建,风家那些损失的铺面还可以重新再开,只要找到风青山,只要拥有金玉楼,那么她相信自己还会成为从前的风芊芊,做回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风家二小姐。到时她以和亲之名嫁给鬼王,助他登上南越帝位,谁又敢小瞧她半分,而她又可以成为一国之后。 虽然南越国小是小了点,但到底还是一个国,而她也是一国之后。总从嫁给尚君墨为妾的好,所以,她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除掉风九幽。没有了她这个绊脚石,风家就只剩下她一个二小姐,到时候不用争,不用抢,风青山就会把所有的家产给她。 这边风芊芊正做着美梦,那边西岚国的战王爷就坐不住了,他色眯眯的盯着风九幽,一手拿着瓜子嗑个不停,一边趁着魏严离席的功夫说:“美,真是太美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美人,简直就跟那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看的兴奋,一个人说着没劲,西灵战将手中的瓜子壳向上一抛就扭头看向身后的随从说:“顺子,看到没有,她就是那画里的人,就是挂在我床头的那副画。” 想到他床头上挂的那副画,顺子满脸错愕,觉得他真是眼神不好。那画上的人那有风九幽漂亮,再说一个穿着衣服,一个没有穿衣服,怎么能一样呢? 心中这样想却并不敢这么说,顺子立刻弯下腰陪笑道:“是,是,王爷所言极是!只不过这风小姐美则美矣,王爷却动不得,也碰不得……” 正在兴头上西灵战那听的了这个话,猛地将手中的瓜子摔倒桌子上说:“谁说的,谁说本王爷碰不得?” 即便已经跟在西灵战身边很久了,顺子还是吃不准他的脾气,也打从心眼里怕他。一见他变了脸色就赶紧道:“王爷息怒,这话是魏严说的,他刚刚还警告了奴才,说让奴才好好的看着王爷,要不然此事给小王爷和王后知道了,必定……必定……” 欲言又止,似乎后面的话不能说。 西灵战性格暴躁,好打好杀,一见他这个样子就烦了,怒道:“别一天到晚跟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有话赶紧说,有屁赶紧给我放,必定什么?” 顺子看他彻底的怒了,不敢再有片刻的耽搁,脱口而出道:“必定不会饶了王爷。” 不怒反笑,西灵战丢了一粒花生到自己的嘴里说:“不会饶了我,哼,他们算是什么东西,还敢在我的面前放肆。” “他们……他们是不是什么东西,王爷也不怕他们,只是这小王爷颇受王上宠爱,假如一旦闹起来,王爷定会被斥责。还有王后也不是什么善茬,要是暗地里给王爷使绊子,那真是防不胜防啊。”顺子说的战战兢兢,尽量将语调放平。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西灵战就更生气了,他噗的一声将嘴中的花生皮吐的老远,然后阴恻恻的嗤笑一声道:“不过是斥责而已,我又不是没有被他斥责过,西灵瑞那个毛都还没有长齐的家伙不是一向看不起我吗,那我就把他新认的姐姐给办了,我看他能怎么样。” 想到离开西岚时西灵瑞死活要跟来,西灵战觉得自己这样做是对的,只要能令他们母子难受,他才不在乎什么斥责呢。 若是从前顺子一准举双手双脚赞成,可魏严已经不止一次的警告过他,也跟他说了后果有多严重。所以,他想了想就马上说:“王爷办了她自然是好,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你看她除了美以外根本就是个死人脸,进来这么久奴才都没有看到她笑过,想来在床上也没什么情趣。倒不如那个,王爷你看,那个才是真正的美人呢。” 说着,他将手指向了南太子怀里的风芊芊。 闻声望去,西灵战那双鱼眼亮了,先前他光顾着看风九幽了,倒是把她给忘记了。见她衣着暴露,好似西岚国的那些舞姬,再加上她娇媚入骨,一颦一笑都勾魂似的,他浑身上下立刻就酥了。 顺子本来只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那想到竟然真的看上了,即刻煽风点火的说:“王爷,你看她那小手,那肌肤,那水蛇腰和白花花的大腿,真是勾人啊。” 连连点头,西灵战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尤其是看到风芊芊在南太子的身上蹭来蹭去,他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这个好,这个好,脸是脸,腰是腰,腿是腿,最主要还一股子骚劲,一看就是被人调教过的。顺子,你去把她给我弄来,今天晚上我就要让她知道我的厉害,哈哈!” 越说越猥琐,越想越下流,不过,这正是顺子想看到的。想着只要西灵战不对风九幽出手,不要去招惹她,他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对魏老也算是有所交代了。 当然,他之所以这么做主要还是惧怕西灵瑞,那位爷年纪虽小,脾气却并不比这一位小,一旦闹起来也是个不要命的主。 第1368章 绿王八 成功的转移了西灵战的注意力,顺子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但这口气还没有完全出来,他就发现了新的问题,也再一次被难住了。 风芊芊虽不比风九幽尊贵却到底也是南越国太子的侧妃,这要是强行掳了来给西灵战糟蹋,岂不是没事找事?最主要的是南太子也不是个吃素的主,在五国之内心狠手辣也是出了名的,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给睡了,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答案毫无疑问,用脚趾头想想顺子就知道不可能,非但不会善罢甘休,恐怕还会大动干戈。他如果只是跟西灵战打一架倒还无妨,大不了就是个你死我活,可要是因此而挑起两国战争,那他真是罪过大了。 越想越不成,越想越害怕,顺子虽然跟在西灵战身边久了,不知民间疾苦,却也知道兹事体大,所以,权衡利弊以后他哭丧着一张脸结结巴巴的说:“王……王爷,奴才……奴才看还是算了吧,还是换一个吧。” 美滋滋的幻象突然被打断令西灵战很是不悦,三角眉倒吊语气不善的说:“换一个?为什么换一个,她就不错啊,你瞧那模样,那架势,就是我最喜欢的。” 先前所有的目光都放在风九幽的身上,西灵战并没有注意到风芊芊的美色,加上她纱巾遮面也看不到全脸,更是没有什么兴趣。这会儿经顺子提醒看到她妖娆的身姿,故意的卖弄,搔首弄姿之间勾的他是眼馋心热,撩拨的他肝颤,恨不得一个猛虎下山给蹿上去。 “为什么?这……这……”目光闪躲一脸为难,顺子觉得自己如果直接说南太子不会善罢甘休,西灵战必然是不屑一顾。非但会不屑一顾,还会更加的想要得到风芊芊,要知道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得到。到时候适得其反,那就更麻烦了。 兴许是今天被魏严给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兴许是今天在南馨雅哪儿没有得手,西灵战整个人都显得很暴躁,一点耐心也没有。他见顺子闪烁其词欲语还休,瞬间就来了火,张口就骂道:“这这这,这个屁啊,你嘴让人给缝上了,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的到底要说什么?” 本就焦心似火胆战心惊,这一骂更是大冬天里急出一头汗来,顺子左思右想赶忙道:“先前奴才光注意到那是个美人了,忘记了美人的身份,王爷,那依偎在南太子怀中的并不是一般的女子,而是他有名有分的侧妃,可不能像之前对南公主一样直接掳来了。” 不提南馨雅还好,一提起她西灵战就更烦了,自他开窍开始,只要是他看上的女人就从来没有失过手,更没有一个逃掉过。所以,今天失了手对于他而言不仅仅是生气,更多的还是一种耻辱。 听他声调不均战战兢兢,西灵战嫌弃的瞅了他一眼,满目不屑的说道:“不直接掳就不直接掳,你哆嗦什么?说来说去不就是一个妾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太子妃,给本王爷玩玩又能怎么样?好了,你别在这儿杵着了,赶紧去安排吧,她不正好也住在裕景山庄……” 顺子以为自己跟西灵战已经说的够清楚和直白的了,那想到他半个字也没有听进耳朵中,非但没有听进去,比之前还着急,立刻打断他的话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王爷,这个真的不行。临出来前王妃就怕您惹事,千叮咛万嘱咐,让奴才一定把您看好了,这要是别的女子奴才绝不拦着,可她真的不行。南帝垂暮,太子独大,万一跟他因为此事结下了梁子,到时挑起两国争端再闹到王上那儿去,您一定会受到责罚的啊。” 本就心烦气躁,一听他啰嗦个没完没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西灵战冷哼一声道:“责罚,什么责罚?挑起两国事端又怎么样,他能把我怎么样,还能把我杀了不成?我告诉你,虎毒不食子,就是因为这事南越和西岚真的打起来,他也不可能把我给杀了,顶多是骂两句就是了。” 虎毒是不食子,王上也的确不会杀了你,可是他会杀了我啊。 一瞬间,顺子的肠子都要悔青了,也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觉得自己真是嘴欠啊,没事干嘛要指着南太子的侧妃,要指也该指一舞姬给他啊。 出于求生的本能,也真的是舍不得死,最主要的还是怕事情闹大,顺子苦口婆心的再次说道:“王爷,奴才听说这北国都城中有一名妓,乃是花满楼在五国中头牌中的头牌,不但貌美如花……” 话未说完西灵战就烦了,抬手一摆道:“行了,行了,别说了,我今天晚上就要她,你赶紧想办法给我弄来,至于花满楼的名妓,明天再去也不迟。” 言罢,西灵战看着柔若无骨的风芊芊磨拳擦掌直吞口水,觉得她还真的像顺子说的那样,除了比风九幽长的差一点外,其他地方都比她有意思多了。 顺子看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立时就要哭了,觉得自己这回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死定了。 愁眉苦脸,心中郁闷,顺子眼巴巴的愁着西灵战是怎么也不肯走,祈祷他会改变主意,这样他也就不用心惊胆战了。 色心已起,岂是说改变就改变的,西灵战看了一会儿风芊芊,无意间发现顺子竟然没有走,吼道:“你还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赶紧下去安排,天都这么晚了,紫炎那个绿王八肯定是不会出来了,宴席说不定一会儿就散,你赶紧下去办。” 无心一言倒是提醒了顺子,他灵机一动脱口而出道:“王爷,不是奴才不去办,而是奴才突然想到那侧妃极为得宠,跟南太子几乎是形影不离,恐怕仓促之下会被发现,今天晚上是不成了,要不改天吧?” 正想的美,那等得了改天,西灵战脸一沉,反问道:“改天,你觉得这种事能等改天吗?你觉得本王爷等的了改天吗?” 第1369章 放荡 这种事的确是不能改天,也不能等,可是顺子有什么办法呢。南太子的身边乌泱泱的跟了那么多人,光是明卫就那么多,就更别说是暗卫了,最主要的是那侧妃妖娆妩媚,单从南太子的眼睛里就能看到他有多喜欢。夜已深,据现在的情形看,一会儿即便是宴席散了他们也不会分开,既不分开,那他总不能把脸一遮在半路上硬抢吧? 硬抢倒也不是不可以,但这次出来西灵战并没有带很多人,尤其是高级灵术师更是一个也没有带,万一抢夺不成再暴露了身分,顺子恐怕完成不了任务还会把自己的性命给搭进去。 他死了不要紧,要紧的是家中的老母亲无人照料,顺子想到这儿苦涩一笑,抬手挠了一下头说:“是,是不能等,但宴席刚刚开始想必一时半刻的还不会散,王爷先别着急,待奴才下去想想办法再说。” 软硬不吃唯有使出缓兵之计,想着自己还是赶紧出去找魏严吧,他在南越是出了名的聪明,又老奸巨猾,想必一定有治西灵战的办法。 西灵战被风芊芊勾的三魂少了七魄,那还管顺子到底是不是去想办法,估摸着宴席还没有这么快散,就摆了一下手说:“行了,行了,你赶紧去吧,别在这儿耽误事。” “是,是,奴才告退!”说着,顺子连忙行礼告退。 脚才迈出两步,西灵战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扭头叫住了他。闻声停步,驻足回头,顺子还没有开口询问他有何事吩咐,他就直接说了:“还有那个南什么公主,一并给我想办法弄来,敢咬我,小娘们还挺烈,不过,我喜欢。” 对于先前的失手,西灵战耿耿于怀,念念不忘,即便魏严已经严重的警告过他,也清楚的将后果说给他听,可他依然是丝毫的不放在心上,我行我素,甚是猖狂。 单单只是一个风芊芊就已经让顺子很头痛了,这会儿又来个南馨雅,他瞬间就懵了。觉得西灵战还真不是一般的贪心,一般的色胆包天,一个是南越国的公主,一个是太子侧妃,他这是跟南太子对上了。 敢怒不敢言,顺子的肩膀往下一耷拉整个人蔫蔫的,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说:“是,王爷,奴才这就去想办法。” 看顺子一副苦瓜相,西灵战立时就不高兴了,手掌向上微微一抬示意他把腰挺直,看着他没好气的说道:“你看看你那个怂样,不就是两个小娘们吗,至于把你为难成这样吗?” 连连点头,顺子向前一步走脱口而出道:“王爷,不是小的为难,实在是这脑袋不行,真是想不出什么办法,再说这一个都还没有解决,您又要一个,这……这……” 双手一摊甚是无奈,西灵战看他跟个豆芽菜似的低着头突然间就笑了,身体倾斜抬手撑头,心情大好的说:“一个晚上两个,的确是有些为难,算了,今儿本王爷高兴,就不为难你了,你就先把她给我弄来吧。” 说话间抬眼一扫,西灵战就看了一眼风芊芊,示意顺子今天晚上先把她给弄过来。 不管是南馨雅还是南太子的侧妃,顺子都一点办法也没有,也压根就想不出什么办法,所以,即便是少了一个也没有半点的开心,仍旧是耷拉着一张脸。 垂头丧气很是无语,顺子看他也没有什么吩咐了就道:“王爷可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如果没有的话奴才就先告退了。” 看着顺子一副丧眉耷眼的样子,西灵战愈发的高兴,不过他没有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就让他离开了。 顺子急着去找魏严,不再有片刻的耽搁,只可惜魏严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他在外面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人。 这边正着急上火,风九幽那边也不祥和,尚宇浩眉头紧皱满目鄙夷的盯着风芊芊,拿着酒盏自言自语的说:“我说,我该不会是认错人了吧?这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风芊芊吗?那个嚣张跋扈整天缠着太子的风芊芊?” 语毕,他扭头看向坐在陌离旁边的风九幽,一脸的不确定。 别人兴许会因为风芊芊纱巾遮面而认错,但风九幽不会,别说她现在是蒙住了半边脸,就是将整个头给蒙住,她也认得。 那对于风九幽而言犹如魔鬼般的声音,即使已经过了一世,她依旧清楚的记得。是这样的风芊芊勾引了尚君墨,是这样的风芊芊害死了她的孩子,害死了陌离。她上一世和这一世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所以,她非常确定那躺在南太子怀里的是风芊芊,化成灰她都认得。 不知廉耻的放荡令风九幽看都不想看一眼,她放下手中的茶盏接过陌离递来的栗子糕,淡淡的说:“不必怀疑,那就是她,而且她本性如此,之前只不过是掩藏的好而已。” 回想风芊芊从前的举动,尚宇浩点了点头颇为赞同,觉得风九幽说的很对。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花柳儿那副德行,她也好不到哪儿去,更何况她之前就一直缠着太子,一天到晚的嚷嚷着要嫁给他,丝毫没有羞耻之心,如今变成这个样子也属正常。 陌离怕风九幽吃栗子糕会噎着,连忙舀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温柔如水的说道:“听闻风芊芊在成婚的当夜就不见了踪影,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了南太子的侧妃,莫不是花府跟南越国还有什么牵扯?”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尚宇浩立刻就来了精神,他嘭的一声放下手中的酒盏,斩钉截铁的说:“不可能,花丞相乃是三朝元老,连南越国都没有去过,怎么可能跟南太子有什么牵扯?” 思来想去倒也是,陌离漫不经心的说:“既跟花府没有什么瓜葛,想来风芊芊是遇到了什么人,又或者说是姑父……” 提起风青山,陌离赶紧停住了,看了一眼风九幽没有再继续往下说。原本他想着风家生意遍布五国,风青山也有属于自己的暗卫,会不会是他的人将风芊芊送到了南越国。 第1370章 心理变态 仔细一想应该没有可能,风青山离开昌隆时一直昏迷着,据说到了雪山之巅后才醒来,这中间应该没有可能为风芊芊做任何的安排。 既不是他安排的,那就有可能是途中遇见了风家的人,不过,细细想来也不对。因为风芊芊如果真的是被风家的人给救了,或者是遇上了,即便他们知道百年风府已经被大火烧尽,也不应该将她送到南越国,再说,她现在并不是南越国的太子妃,而是侧妃。 不管是五国中的那一国,侧妃都是妾,风芊芊心高气傲一直被风青山捧在手心里长大,又深受花柳儿的荼毒,绝不可能给人做妾。 最主要的是她现在的样子,模样虽没变,但整个人就像是从花满楼里出来的,根本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不说,还颇为放荡,毫无羞耻之心。庆元殿内这么多人,她就那样毫无忌惮的躺在男人的怀里,然后上搓下磨笑声连连。 尚宇浩知道风九幽父女关系不好,也知道她不喜欢提,见陌离闭口不再说,他也没有再说,立即满不在乎的说:“管她是怎么回事呢,反正她都不要脸了,我们还说什么。更何况已经证实她不是风家的二小姐,跟我们就更没有任何的关系了,随便她了。” 怕说多了会令风九幽不舒服,不高兴,陌离点头应了一声:“嗯,吃饭吧!” 嘴上说是不管了,可尚宇浩的心里还是非常好奇,毕竟风芊芊的变化真的是太大太大了,大的他都认不出来了,觉得她完全就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他从来都不熟悉和没有见过的人。 风九幽一直在专心致志的吃饭,倒也没有想太多,将陌离夹到她碗中的菜全部吃干净后,放下筷子若无其事的说:“眼是心灵的窗户,能反应一个人真实的内心,你看她,一直在笑着,却并不是发自内心的快乐。相反,她眼中时不时的闪过阴狠与不耐之色,想必在南太子那里也不好过。” 言至此,风九幽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扭头看向陌离说:“说起南太子我倒是想起一个传闻,也不知真假,不知你们可曾听说?” 午膳用的晚,陌离也不是很饿,看风九幽放下筷子,他也就没吃了,拿起锦帕擦拭唇角后说:“什么传闻?” 本以为陌离和尚宇浩以及骆子书应该知道的,那想到三个人没有一个人听说过,风九幽淡淡的说:“还是在雪山之巅的时候听师父说过,说南太子自幼就聪明伶俐,也一直深受南越国皇帝的疼爱。只不过十五岁那年莫名其妙得了一场怪病,性情大变,不是打人就是杀人,尤其是对待女子,更是极其残忍。据说当年整个太子府的宫女都被他给折磨死了,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 一直未开口说话的骆子书率先出声,他十分肯定的说:“是真的,当年我为双腿求医问药之时曾经偶遇过南越国的人,当时他们也是为南太子四处求药,描述的症状跟郡主说的一样。” 由于很少离开昌隆国,尚宇浩对于南太子之事不是很清楚,不过,他非常的好奇,张口就道:“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失心疯吧?” 陌离将手中的锦帕放置一旁,漫不经心的说道:“与失心疯倒是有几分相似,但失心疯只可能打人,杀人,绝不可能变着法子的折磨人。而且九儿刚刚也说了,他只是对女子这样,对男子并不这样。” 越听越好奇,越听越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尚宇浩眉头深锁沉思了一会儿说:“只折磨女子,不折磨男子,那是不是说他突发怪病是因为女子?” 骆子书点了点头说:“极有可能,毕竟一个好端端的人即便是突然间患了失心疯,也不可能只针对一些人。不过,我也不能确定,郡主是大夫,想必这一点比我们更清楚。” 话落,他再次看向风九幽。 与此同时,像个好奇宝宝的尚宇浩也跟着望了过去,陌离亦是如此,也很想听一听风九幽的猜测。 三双眼睛齐刷刷的望过来,看的风九幽很不自在,她喝水润了润嗓子说:“陌离说的没错,南太子先前的症状的确是与失心疯相似,但绝对不是失心疯。失心疯,顾名思义就是整个人疯了,跟没有心了似的,可你们看南太子,他跟正常人完全没有什么两样。先前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很正常,眼神也正常,像他这种情况依照我的经验来说,他应该不是得了什么怪病,而是受了什么刺激。就像骆将军猜测的那样,是在女人那里受了什么刺激,或者是被虐待了,所以,他才会变着法的折磨女人。” 心中一怔,一双丹凤眼瞪的老大,尚宇浩的好奇心被彻底的挑起,他道:“他是南越国的太子,谁敢虐待他,再说,南越国皇帝又那么疼他,宠他,即便是后宫里有那个女人看他不顺眼,也不敢真的怎么样吧?” 生在帝王家,尚宇浩对于后宫的那些明争暗斗真的是太了解了,也十分的清楚。故,他的口气特别肯定。 轻挑眉头,浅浅一笑,风九幽道:“这可就难说了,后宫素来都是没有硝烟的战场,而且当时他也才十五岁,还不是太子,应该没有什么自保的能力。后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那里面的女人早就成了精,想要对他下手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被折磨或者是遭虐待也属正常,按照他报复的心态来说应该不会错。” “那这是一种病吗?郡主可以治吗?”骆子书忽然间想到了一个与南太子有同样病症的人,想着风九幽要是可以医治那就真的是太好了。 因为白沧海的原因,风九幽对骆子书的态度比之前客气了很多,见他好像很想知道的样子就说:“这也算是一种病,但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得这种病的人如果想治好自己的病,就必须告诉我他经历了什么,这样我才能对症下药。” 第1371章 逼婚 心中一喜,面带微笑,骆子书迫不及待的脱口而出道:“郡主的意思是这种病可以治好?” “当然,万变不离其宗,只要对症下药一定就能治好。”对于自己的医术风九幽非常有把握,上一世她也曾医治过这种病,故,非常肯定。 自打双腿以及隐疾被风九幽治好后,骆子书就对她的医术深信不疑,当然,雪老的嫡传弟子也肯定不会差到那里去。所以,一听她说能治好就颇为欢喜,即刻张口又道:“那真是太好了,不瞒郡主说我有一兄弟就得了这种怪病,但他并不打人杀人,也不会折磨人。只是不爱出门,也不与人接触,常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连亲人也不来往。不知像他这种症状是不是也是心病?又是否可以医治?” 关于心病,雪老有特意跟她讲过几个故事,也有告诉她应该怎么医治,风九幽想了一下问说:“他在这样之前可是受了什么打击?” 意外的骆子书摇了摇头,他有些失落和伤感的回忆道:“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出事的时候我在军营,回来去看他也避而不见,后来硬闯进去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一直没有回答。许多年过去了,他也一直只字未提,整个人愈发的颓废和消瘦不说,近三个月来几乎不曾踏出房门半步。” 但凡医者几乎没有那个是不对疑难杂症感兴趣的,风九幽亦是如此,再加上受雪老的影响,她就更感兴趣了,若有所思的说道:“佛家讲因果,用在病症上也是一样,他变成这个样子,必然是有原因的。不过,他是你的什么兄弟?亲兄弟吗?” 家丑不可外扬,骆子书本不愿意回答,但想到风九幽有可能治好他,便扭头看了一眼尚宇浩,觉得他也不是大嘴巴会到处乱说的人,就道:“也算是吧!郡主,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郡主务必答应。” 话音未落风九幽就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张口言道:“你想让我给他治病?” “是,还望郡主切莫推辞,务必答应!”言语诚恳,颇为急切,骆子书怕她会不答应,一颗心立时吊了起来。 看他满目期待,风九幽意外的沉默未语,端起面前的茶盏慢悠悠的品起了茶,不知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接触不久,骆子书对于她的态度有些捉摸不透,也猜不透她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很希望她能出手,毕竟这世间除了雪老,恐怕就只有她能治好他兄弟的病了。 经久未语,骆子书有些急了,但他又不敢出言催促和询问,等了一会儿见风九幽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便扭头看向陌离,意思是向他求助。 陌离已经将他收入麾下便当成了自己人,加上二人对许多事情的看法都英雄所见略同,也对骆子书另眼相看。看他着急就扭头看向风九幽,见她面无表情并无不悦就淡淡的说道:“九儿……” 话才出口,风九幽就轻轻的握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看向骆子书郑重其事的道:“让我给他治病倒也不难,但要看你怎么做,沧海现在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肚子也大了起来,你准备何时将她明媒正娶回去?”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起此事骆子书就一个头两个大,他少年成名威震四方,南征北战多年从来没有怕过谁,生死关头亦面不改色。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要一看到白沧海的父亲就心里打怵,尤其是她有了孩子以后,他更是不知道怎么面对白家的人,现难以启齿,那种感觉就像是做贼心虚一样。好几次鼓起勇气想跟他们坦白,说清楚,可每次走到白府门口就开始打退堂鼓。以致于事情一拖再拖,一拖再拖,拖的他现在都没脸见她了。 双唇紧抿,眉头深皱,骆子书一脸为难的样子说:“不是我不想,而是……” 一瞬间,风九幽变了脸色,也生气了,她冷若冰霜的说道:“我不想听任何的借口,只要结果,我给你最后一个月的期限,如果还不能将此事办妥,将沧海明媒正娶回去,那你就再也别想见到她们母子。沧海奉我为主,相信我的话她不敢不听,你自己考虑清楚,是她们母子重要,还是你的前途和脸面重要。” “不,不是的,不是我的脸面和前途……”看到风九幽越来越冷的目光,骆子书没有再解释,他突然间打住以后就沉思片刻道:“我与沧海青梅竹马,山盟海誓,至死不渝,绝不会辜负!郡主放心,等回到东凉我立刻就去白府,不管白伯父如何我都会跟沧海在一起,也一定会娶她。” 兴许是此事拖得太久了,风九幽想到白沧海深情一片,都已经显怀,骆子书还毫无动静,不禁有些烦了,也颇为不满。她一点好脸色也没有给他,继续道:“你最好如此,否则我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出来前我看了一下黄历,下月十八乃是黄道吉期,正好天气也开始变暖了,你这段时间就命人开始准备婚事吧,我也会吩咐云姨给沧海准备嫁妆,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为了白沧海的幸福,风九幽完全不介意在骆子书面前做一个坏人,也完全不怕得罪他。逼婚只是第一步,他照做就最好,如果不照做或者是在中间耍什么花招,她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也不介意让他身败名裂。 “下月十八?”骆子书大概算了一下时间,觉得也差不多,便道:“好,那下月十八就请诸位来参加我和沧海的婚礼吧。” 婚期一定,骆子书仿佛有了主心骨,也好像一下子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他看着风九幽突然间就笑了。 鉴于他的回答还比较满意,风九幽的脸色好转了许多,轻轻的点了一下头,放下手中的茶盏说:“东凉有规矩,男女成婚之前是不能见面的,前两天我已经让画影传消息给云姨,她们会把沧海先接到别处去,等你去了白府以后再将她送回去……” 第1372章 成年之日,过门之时 心下大骇,猛然一惊,骆子书不等风九幽把话说完就惊悚诧异的问道:“接走,接去哪儿?” 之前将白沧海带离神乐谷,为的就是怕风九幽这样,骆子书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这样,仅仅只是一瞬间他就急了,心里也不由自主的开始紧张。 风九幽在下达这样的命令时就想到了骆子书的反应,毕竟他对白沧海也是一片深情。所以,她一点也不惊讶,甚至不以为意,风轻云淡的回答说:“距离你先前给她买的宅院不远,但具体的位置还要问云姨,我不是特别清楚,信中也只字未提。沧海现在身子越来越重,身边必须要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云姨乃是我母亲的陪嫁丫鬟,当年我母亲怀着我时,也一直是由她照顾,她也生养过,先前也一直在照顾沧海,有她在沧海身边你完全不必担心。” 知道他为什么着急却并不说破,风九幽此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倘若他在下月十八前没有说服白沧海的父母,没有三媒六聘,八抬大轿的迎白沧海过门。那么,她将会毫不犹豫的带走白沧海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以后骆子书也休想再见。 人生匆匆,数十载而已,白沧海苦等十年已经伤透了心,白府上下也在这十年间受尽非议,苦不堪言。倘若他们真的没有办法在一起,那完全没有必要再这样耗下去,还有那未出世的孩子,他真的需要一个父亲,一个光明正大能在这世间行走的身份,而不是一个私生子或者是野种。 因为上一世的种种遭遇令风九幽对白沧海心生怜惜,也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怜悯她,同时真的希望他们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也希望她能幸福,孩子能幸福。但骆子书迟迟没有动静令她有些失望,也有些把握不准,毕竟这世间最容易变的是人心,两个人的感情也瞬息万变,这一刻如胶似漆,不代表一直会这样下去,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准,谁也料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就像上一世的她一样,本以为有了孩子能拉近她和尚君墨的夫妻感情,也能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谁承想孩子还没有出生他就和风芊芊勾搭上了,狼狈为奸害死了她和孩子。 爱情的力量固然伟大,也坚不可摧,可那只是两个人相爱的时候。当两个人中的其中一个变了心,那么爱情就如水一样,轻轻拨动便可引发洪灾,置人于死地。 想到自己的孩子,风九幽不得不为白沧海的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不得不为她打算,也不得不为她留下一条退路,一条后路。以免婚事生变后又传出流言蜚语,让她以及整个白家都陷入痛苦的折磨中。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是一个女子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而白沧海的心也在这十年间遥遥无期的等待中死去,好不容易重新燃起,倘若再次遭受绝望,无疑是将她往死里逼。所以,风九幽要在她还没有被人发现跟骆子书在一起时,将她接走,以免被人撞见又胡言乱语,到时对白府的人也极为不利。 白家虽对风九幽无恩无惠,一家人的团结以及相亲相爱却令她十分感动,尤其是白沧海的父母,那种发自内心对孩子的关心和疼爱,甘愿付出所有为孩子遮风挡雨,是她一直以来都想要而得不到的。如果她的父亲风青山能有他们十分之一,他们父女之间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所以,她想保护好他们,让他们父慈子孝继续好好的生活下去。 骆子书从未担心过曹碧云会照顾不好白沧海,因为之前他在神乐谷待过一段时间,知道她不但非常细心,还将她照顾的很好。沧海也跟她十分合的来,两个人在一起时俨然一对母女,故,他一直都很放心,对曹碧云也颇为感激。 毫无疑问骆子书现在最担心的是风九幽,最怕她将白沧海母子给藏起来。虽说风家已倒,风九幽如今也被困在北国之都,但神乐谷以及她的实力却不容人小觑,再加上白沧海的确如她所说奉她为主,她如果执意让她离开,她肯定会照做,即便是不愿意也会照做。 天下之大,五国之远,先前白沧海跟着风九幽离开就让骆子书找了很久很久,倘若她将她们母子给藏起来,他真的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想到这一生都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心爱的女人以及那未出世的孩子,骆子书的心里就一阵阵的发慌,也感到一阵阵的恐惧。如果是别人这么做,他倒还可以出手相逼,或者是用其它办法抢回白沧海,可是风九幽乃是陌离的心头肉,他又是东凉国的三皇子,未来还有可能成为太子或者是皇帝,那么他身为东凉国的大将军又怎么能对风九幽出手呢? 显然不可能,也不现实,再加上风九幽又治好了他的双腿以及隐疾,他不可能恩将仇报,更不可能跟陌离作对。 想到这儿,骆子书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向陌离,思虑良久后他看着风九幽行礼道:“多谢郡主帮我照顾沧海,有劳了,只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她?” 沉思间,风九幽一直在注视着他的双眼,察觉到他的害怕不答反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下月十八刚好是你的生辰?” 自入军旅就再未过过生辰,时间太久骆子书自己都已经快要忘记了,这些年也无心想此事,想了一下说:“是,是我的生辰。” 风九幽语重心长的说:“十年前你曾对沧海说,成年之日必是迎她过门之时,尽管时间上是晚了些,但终究没有失约。你好好准备婚事吧,成婚那天我会亲自送她过去,到时你们自会相见,希望这一次你不要再失约,更不要辜负了她一片深情。骆子书,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再也不会有了,希望你谨记这一点。” 俗活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风九幽还是发自内心的希望他们能成亲,能为那些年的山盟海誓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第1373章 爱的宣告 想起曾经的海誓山盟,骆子书非常之动容,他望着风九幽真诚的眼睛,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说:“我已经辜负了她一次,绝不会再有第二次,请郡主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准备的。” 斩钉截铁,掷地有声,这是骆子书对风九幽的承诺,也是在告诉自己当年之约。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能与心爱之人成亲,携手白头,无疑是他此生最大的追求,而在这个追求的过程中尽管荆棘密布,却也不会放弃,他一定要给沧海一个婚礼,一个家,让他们的孩子幸福健康的长大。 风九幽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而就在这时陌离的手悄悄的握住了她的手,似在无声的告诉她,他也会娶她,给她一个盛大而难忘的婚礼。 眉目传情,羡煞旁人,尚宇浩看他二人你侬我侬有些酸酸的说道:“哎呀呀,这本来是说风芊芊的,说失心疯的,怎么一会儿扯到婚事上去了。我告诉你骆将军,你到时可别请我,你们都一个个成双成对的,我一个孤家寡人可是不去。” 说着,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故作一副失意的表情。 “那能啊,听殿下说你已经在选后,回去以后估计就要成亲,到时那还是什么孤家寡人,说不定孩子都有了呢。”下了决心,心中主意已定,骆子书的心情不再像先前那样沉重,反而是格外的轻松。尤其是想到准备自己梦寐以求的婚礼时,心中更是莫名的高兴和期待,就跟吃了蜜似的,也迫不及待。 酒未入喉就尽数喷出,尚宇浩像是被人给打了一拳似的呛到了,一边咳嗽一边说:“孩子,我……咳咳……我……” 烈酒辛辣,呛的嗓子眼极为不舒服,尚宇浩说着说着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风九幽三人看着他夸张的样子都不约而同的笑了,正准备出言打趣时,南馨雅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的身边,向他们行礼道:“见过兴帝、莫三皇子、无忧郡主、骆将军!” 闻声扭头齐齐望去,风九幽看是南馨雅立刻就收了笑意,见她脸色不好便不咸不淡的说道:“馨雅公主受惊,不在偏殿好好休息,怎么出来了?” 不知是听到了南馨雅的声音还是看到了她本人,尚宇浩咳嗽的更厉害了,他拿起水杯连喝了三杯,揉了揉由咳嗽震痛的心口说:“是啊,你怎么出来了,你没事吧?” 尽管陌离和风九幽都已经警告过尚宇浩,也跟他分析了厉害关系,他还是忍不住关心她,不由自主的想知道她好不好。 闻声抬头,南馨雅直起了行礼的腰身,怔怔的看着尚宇浩说:“你在关心我吗?” 语声哀怨透着丝丝缠绵,风九幽一听这话就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绝不像尚宇浩说的那么简单。陌离和骆子书都不是傻子,也都是过来人,一听之下也跟风九幽想的一样,断定他们二人之间必定发生过什么事。 本不在意,在问出口前也将陌离说的那些话抛到了九霄云外,南馨雅一问,尚宇浩就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也豁然发现自己不该跟她有什么关系,也不该表现的那么亲近。 手足无措有些不安,不敢直视南馨雅的双眼,尚宇浩扭头看向陌离,然后有些忐忑不安的说:“馨雅……馨雅公主遇到那样的事,正好被我碰上,问一句也属当然,你……你不要多想。” 说着说着尚宇浩就站了起来,他眼神晃荡十分拘谨,结结巴巴的说:“你,你没事就好,我头有些晕,出去醒醒酒透透气,你们聊吧。” 风流倜傥的少年第一次在女人面前紧张,也第一次惶惶不安,有种捉襟见肘的感觉。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他就仓惶而逃,快速的走了出去。 陌离头一回见到尚宇浩这个样子,有些不放心,立即起身看着风九幽柔声道:“你先在这儿坐会儿,喝些茶,我去看看他,很快就回来。” 在风九幽的印象中,尚宇浩一直都是个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在乎的人,突然间看到他这个样子也颇为担心。再加上对方又是南越国的公主就更加不放心,点头一笑道:“你去吧,不用管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陌离知道她能照顾好自己,但还是忍不住的关心她,甚至很多时候他都想将她绑在自己的身上,走到哪儿带到哪儿,这样他们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摸了一下风九幽的脸颊,陌离柔柔一笑后看向骆子书吩咐道:“照顾好她,我没回来之前半步也不准离开她。” 对于他们之间的恩爱骆子书早已习以为常,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更不会像旁人那样看到觉得难为情,即刻恭敬的应声道:“是,殿下!” 言毕,陌离就收回了放在风九幽脸上的手,然后就疾步追了出去。凌月想着风九幽这边有骆子书照看就未留下,带着其他两个侍卫就紧随其后找尚宇浩去了。 望了一眼他们离去的背影,南馨雅收回视线看着风九幽道:“无忧郡主身为北国之都未来的王后,与其他男人这般亲亲我我真的好吗?你就不怕紫都主怪罪吗?” “其他男人?”浅浅一笑,风九幽重新倒了一盏茶给自己,一边慢慢端起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我想你是弄错了,陌离不是其他男人,他是我的心爱之人,也是我这一生唯一要嫁的男人。” 无意间看到左邻右舍的人都在听她们说话,风九幽故意说的很大声,也在像所有人宣告他和陌离的有关系。 如果陌离在的话一定会非常高兴,因为这一直都是他所希望的,她希望风九幽能告诉全天下的人,她爱他,非他不嫁。 说到这儿风九幽刻意停顿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空空的主位又张口道:“至于紫炎会不会怪罪,那是他的事,与我何干?” 理直气壮的回答让南馨雅的眸中闪过一抹赞赏,她道:“在南越国时就听闻风家九幽与她母亲长的十分相似,没想到这敢爱敢恨的性子也是如出一辙。” 第1374章 痴儿 对于忽如其来的马屁风九幽不以为意,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眼南馨雅不紧不慢的说:“我母亲去世多年,看你年纪与我相仿,怎么知道我母亲是什么性子?” 不过是随意恭维的一句话,那想到她会在意,南馨雅被问之下急中生智,微微一笑道:“你我年纪相仿是不假,但二十年前乐平公主一舞震天下,五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她与令尊的婚事也一度被传为佳话。堂堂一国公主下嫁商贾之家,为了令尊不但放下公主的尊荣,连公主府都不住,同时还拒绝了西岚以及东凉太子的求婚,这不是敢爱敢恨的性子又是什么呢?” 为了得到忘情丹,南馨雅之前可谓是煞费苦心,不但将风九幽的身世调查的一清二楚,就连当年乐平公主是怎么死的她都知道,所以,她说的话并不假,也没有错。 当年,乐平公主也是出了名的美人,貌美如花倾国倾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舞艺更是超群。五国齐聚艳压群芳,诸国王公贵胄无不是上门求娶,南馨雅身为南越国的公主,倒也听父辈们提起过。 因为母亲走的早,风九幽在这十几年间又没有回过家,而风青山在她记事后几乎没有去看过她,对于母亲的一切她可以说在回京之前都是陌生的,无知的。 当然,在雪山之巅的时候雪老夫妇也会跟她说一些关于父母的事情,但都是很少很少的。一来是怕她听多了伤心,二来则是因为她在十岁之前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解毒,都在承受着非人的痛苦以及长时间的昏睡,而雪老夫妇也经常下山为她寻找各种各样对她身体好的药。 以致于她对父母亲之间的事知道的很少,尤其是母亲,悲伤的话题人们总是会刻意的回避,也不太愿意提起,这也是她在渐渐长大后明白的一个道理。 回京之后,风九幽有从皇太后以及曹碧云那里听说过一些,当时的确如南馨雅所言在五国之内传为佳话,但好景不长,这段佳话到最后以阴阳两隔惨痛收场。 记得皇太后曾说母亲去世时,父亲悲痛欲绝,她当时以为父亲终生都不会再娶,一心只守着她长大。那想到世事无常人心难断,不过一年半载的光景,他就有了花柳儿,有了风芊芊这个女儿。从前的金童玉女良缘佳话,如今在别人眼中看来不过是一场笑话,在风九幽的心中除了伤心、为母亲感到难过以及不值得外再无其他。 对于父亲她真的是太失望、太失望了,也彻底的寒透了她的心。 假如乐平公主真的地下有知,身为女儿的风九幽相信她一定悔不当初,后悔当年嫁给了风青山,后悔当年宁死也不愿意将合欢毒过到他的身上。如果那一天死的是父亲,活的是母亲,她相信自己一定是在幸福中长大,母亲一定不会将她一个人丢在雪山之巅,更不会十五年间不闻不问,不接她回家。 只可惜这世间没有如果,死去的乐平公主也不可能复活,她的命运终究还是无法改变,即便是重生以后亦是如此,或许她这一生根本就没有父母缘吧。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风九幽久久都没有说话,骆子书看她脸色不佳张口言道:“馨雅公主到此想必不是专门来说这个的吧?” 闻声扭头看向骆子书,南馨雅打量他的同时不冷不热的说:“自然,我是来感谢兴帝的救命之恩以及无忧郡主的……” “不必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再说我们也没有做什么,馨雅公主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宴席已经开始,你的座位在南太子身边,快过去入席吧。”想到早早就过世了的母亲,想到令她心寒的父亲,风九幽瞬间没有了任何心情,也不想再跟南馨雅说下去,直接张口送客。 南馨雅看向风九幽,见刚刚还好好的她突然间一脸阴沉冷若冰霜,微微挑了一下眉头甚是不解的说道:“对于郡主和兴帝来说或许是举手之劳,小事一桩无足挂齿,但对于馨雅而言却是举足轻重。先前在假山下倘若不是兴帝及时赶到,馨雅恐怕早已经遭了毒手,那还可能站在这里说话。郡主是女子,应该知道女子的清白……” 目光如刀凌厉而至,风九幽冷冷的看着她说:“看来你是没有听懂我之前在偏殿说的话。” 心中一怔,骤然一惊,南馨雅被她浑身上下突然散发出的杀气惊着了,脚步本能的后移,眉头深锁神情戒备的看着她说:“郡主字字珠玑,馨雅怎么可能听不懂,只是人生在世匆匆数十载,有些事情开始了就必须做个了断,就像你和紫炎一样,即便你已经有了心爱之人,也非他不嫁,也不得不因清灵圣女的身份而到北国之都来了却这段孽缘。而我亦是如此,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相信郡主一定能了解我的感受,也必不会横加阻挠。” 风九幽原本以为她是个聪明人,也清楚的知道她和尚宇浩之间的关系和处境,那想到又是一个痴儿,一个情不自禁不由自主的人。 不想跟风九幽在此起争执,也无心得罪她,南馨雅说完话以后就向骆子书行了个礼,然后不等她开口就又道:“家兄还在等着馨雅,就不在此打扰二位了,告辞!” 语毕,她又向风九幽行了个礼,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原地,朝着南太子那边走去了。 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风九幽散去了一身杀气,同时,眉头深锁一脸烦意。北国之都这趟浑水已经够浑的了,她现在又进来插一脚,最主要的是尚宇浩不明说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什么关系,让她根本看不透南馨雅到底要干什么? 还有西灵战,到底是色胆包天还是另有所图亦不明白,再加上风芊芊,身边又来了一个假的若兰,风九幽现在真可谓是四面楚歌危机四伏,一不小心就会着了别人的道,掉入别人设好的陷进。 第1375章 来者不善 看南馨雅走了以后风九幽还是面色依旧,骆子书不禁有些担心,出言道:“郡主,你还好吗?” 立时收回视线,风九幽淡淡的说:“没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紫炎撕破了脸,也让他下不了台,他必会报复,他那个人小肚鸡肠又极爱面子,一定会对陌离下手,你们在北国之都的日子一定要特别特别的小心谨慎,千万不要大意。” 语毕,风九幽回头看向画影,将她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拿到手中以后转头递到了骆子书的面前。 面有疑惑心有不解,骆子书伸手去接的同时不禁问道:“这是什么?” 风九幽左右看了一眼,见并无人注意他们这边,就刻意的压低声音道:“这是十九张血符,全是画影所画,你和骆家十八骑每人一张,务必时时刻刻的带在身上,沐浴、入睡时亦不能离身。北国盛行巫蛊之术,遍地都是巫术师令人防不胜防,你和骆家十八骑虽然长年征战沙场,却也不得不小心提防。这些血符画影皆已施法,上面也有我的血,只要你们带在身上,一般的巫术对你们无用,遭遇巫术攻击时画影也会第一时间知道,她对北国都城甚为熟悉,会尽快的赶过去,你们只要好好带着就是。” 自打通过往生镜确定了自己就是转世而归的清灵圣女后,风九幽就从上一代圣女的手札中知道了圣女之血的用处,考虑到骆家十八骑以及骆子书在保护陌离的安危,她不得不替他们着想,以防万一真的碰到巫术师时也不会措手不及,更不会无力还手。 骆子书在与北国之都对战时曾经吃过巫术的亏,来时也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不过,他并没有推辞,也没有拂了风九幽的好意。接过看了一眼转手交给骆一,吩咐他分发下去以后就感激不尽的说道:“劳郡主挂记真是我等的荣幸,郡主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的带在身上,也一定会誓死保护殿下的安危,绝不会让他再受伤。” 受命于莫言,来时也下了死命令,骆子书不管是于情还是于理都要保护好陌离,要不然他光对莫言都无法交代,更别说是风九幽了。 风九幽虽然也是这个意思却并不想给他们压力,淡淡一笑道:“隐灵一族虽然素来和北国之都不睦,灵术师与巫术师也斗的死去活来,但身为隐灵一族的神之子,陌离还是能自保的,再加上他身边还有十二圣士,倒也不必太过担心,只要你们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其实,给你们血符主要还是怕控心之术,所以,一定不能离身!” 由于只是跟北国之都对战,却不曾听闻此等秘术,骆子书看风九幽一脸凝重,便道:“控心之术?” 话说多了有些累,风九幽也怕自己解释的不清楚,扭头看了一眼画影,示意她开口后就未再言语。 画影会意立即上前张口言道:“是的,控心之术,与巫术相似却大有不同,人一旦被控制便会失去自主意识,到时全凭控心师操纵,他让你杀人你就会杀人,让你自残你也会毫不犹豫的捅自己一刀。你们进进出出的一定要小心,最近都城内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几个控心师,控心术都极为了得,一旦着了他们的道,那么再想做回自己就难了。所以,这血符务必不能离身,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或者是应付不了的局面,马上将血符点燃,一来它可以抵挡片刻,二来我也会马上知晓,也好尽快的赶去救你们。” 见她说的一副好像很严重的样子,骆子书即刻就重视了起来,并且道:“好的,我知道了,也一定会好好带在身上。” 画影点头示意不再言语,恭敬的站回到了原来的位子上,骆子书想了一下她刚刚说的话便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脱口而出的问道:“你说最近城里来了很多控心师?” 不知他是何意却也照实回答,画影恭敬的回禀道:“是,控心师稀少,平常几乎见不到,突然间来了这么多,且还是一同现身,必定是在预谋着什么,主子的意思还是让你们小心为上。” 原本只是往这方面怀疑,一听画影这话就立刻确定了,骆子书沉声道:“北国内乱爆发在即,四国使者又全部入城,这个时候召控心师入城,看来紫炎是耐不住了,也已经有了对策。郡主,他极有可能会对你不利。” 恍然意识到这一点,骆子书的心顿时一沉,陌离有他们以及十二圣士相护倒还平安,但她就说不一定了。再加上她现在又独自在梅宫,即便有画影这个中级巫术师保护,却终究双拳难敌四手,一旦中了控心术那还得了,岂不是会间接要了陌离的命。 风九幽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才让画影拿血符给他们,丝毫也不惊讶淡淡的说:“紫炎不是软柿子,也不是良善之辈,今天别说是没有撕破脸,就是我好好的配合他他也会找陌离的麻烦。北国之都有规矩,清灵圣女必须要嫁给北国都主,现在他拿我的身份来安抚民心,必定不会让我离去,更不会让人知道我不是清灵圣女。当然,他也因此不敢对我怎么样。所以,不必为我担心,你们只要顾好自己就行了。” “骆将军不必担心,我会保护好主子的。”画影看他挺担心的样子,随即保证道。 陌离不在,骆子书也不好擅做主张,再加上他身边也没有巫术师可用,就道:“好,我知道了!” 瞧见南馨雅落座与风芊芊寒暄了起来,风九幽自言自语的说道:“还有小五子,你们务必盯紧他,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南馨雅这个时候紧追不放,必定不简单,我怕他会遭人利用。”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骆子书点头称是,正准备将南太子来北国之都的目的告诉她时,假装昏迷的紫炎突然出现了,不久,被软禁在清灵殿的九大长老和大祭司也一同出现了,他们就像是商量好的似的,齐齐而至。 第1376章 善者不来 兴许是装晕的这段时间想好了对策,紫炎不似先前那般焦虑不安,也不似先前那般怒不可谒,大大方方的在主位上落座后,便抬手一挥命那些舞姬全部退下了。 舞姬退场,乐师停声,杯盏交错的庆元殿内瞬间又恢复了安静,不管是在跟风芊芊调情的南太子,还是长相猥琐拿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左张右望的西灵战,亦或者是那些仍旧在窃窃私语的北国朝臣们,他们都不约而同的看向紫炎,无不在想他接下来会怎么样。 换了衣裳净了面,紫炎一扫先前的狼狈模样,神采奕奕气宇轩昂。端坐主位未语先清嗓,左右扫了一眼两边的人,无意间看到了南馨雅,想到先前之事还未查个明白就看着她道:“馨雅公主来北半月有余,我一直忙于公务未曾前去探望,不曾想今天竟会发生这样的事,不知公主是否安好,可还有那里不舒服?” 作为南越国此次和亲的公主,南馨雅今天还是头一回见到紫炎,不知先前殿中发生了什么,她起身行礼不冷不热的回答道:“劳都主挂心,馨雅一切都好,只是那狂徒还未受到任何的惩罚,馨雅心中实在难安,也着实害怕。堂堂的北国王宫,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在这样严密的护卫下竟然还有人胆大包天妄想欺辱馨雅,馨雅着实感到惊慌,觉得和亲之事还是作罢。” 语毕,南馨雅不由自主的看向西灵战,见他仍旧一副色胆包天的样子看着自己,恶心不已,也恨不得上去撕吃了他。 一语惊四座,底下立时一片哗然,南太子以及南越国的众人亦是如此,满脸错愕的看向她,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南馨雅竟然要悔婚。 一个风九幽当众说不会嫁给他,已经令紫炎出尽了丑,也一个头两个大,现在这个事情都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又来了个南馨雅。她虽说没有风九幽重要,不是转世而归的清灵圣女,却关乎两国之间的利益,尤其是他跟南太子之间的利益。故,一听这话就满脸惊诧,不敢置信的脱口而出道:“作罢?” 豁然回神,南太子抬头看向南馨雅,眉头紧锁的同时不着痕迹用力拧了一下她的腿,低声呵斥道:“和亲之事已经昭告天下,岂是你说作罢就能作罢的,给我……” 打定主意,下了决心,南馨雅看也不看南太子一眼,直接屏蔽了他的话。丝毫不畏惧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意和杀气,一字一句不卑不亢的说:“馨雅自幼养在深闺,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情,心中着实害怕。况且母妃曾经告诉过馨雅,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女儿家的身子一旦被人看了去,就必须要嫁给那个人,否则……” 话未说完紫炎就犹如五雷轰顶,也忍不住了,他直接打断南馨雅的话说:“什么意思?你不会是说先前在假山下,你和战王爷,你们……你们……” 满目吃惊,羞于启齿,紫炎打住了,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但一双眼睛却不受控制的看向西灵战,心中又是惊又是诧。觉得这事情真是越来越乱了,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西灵战虽然色胆包天,但没有吃到的肉他可是不认,再说他也清楚这之间的利害关系,立刻气愤的说道:“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把你看光光了,紫都主,你千万不要相信她的话,她这是故意陷害。” 事实未明,证据未清,紫炎看了看西灵战,又扭头望了一眼南馨雅,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又不该相信谁的话。 纵然二人都没有把话说明,在座的诸人却也都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正当他们回想先前在御花园时的情景时,南馨雅一口否决道:“不是,不是他,是兴帝!” 兴帝二字一出口,风九幽就怒了,觉得自己已经跟她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竟然还是不知好歹的要跟尚宇浩扯上关系,冷声言道:“馨雅公主受此大惊,看来神智还未完全清醒,连欺辱你的人和救你的人都傻傻分不清楚,就不要在此胡言乱语了,还是赶紧下去休息吧。” 闻声抬头南馨雅深深的看了一眼风九幽,她知道她是在维护尚宇浩,也是在严厉的警告她。可是她并没有打算罢休,这一步已经跨出,收是收不回来了,她现在只有不顾一切的硬着头皮往前冲才有可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前路漫漫,荆棘密布,如果结局早已注定她会头破血流,或者是更惨,那也不要紧,最起码她努力过,也坚持过,这就足够了。 为了打击南馨雅兄妹,也为了报复他们的母亲,南太子费尽心思才令她和亲北国之都,那能就此作罢,即刻出言附和道:“郡主所言甚是,皇妹今天受了不小的惊吓,以致于有些神志不清,让诸位见笑了。我这就送她下去休息,各位请继续!” 说着,南太子就伸手去拉南馨雅,准备将她直接拖出去,免的在此胡言乱语坏了他的好事,搅了他的计划。 南馨雅已经下定了决心,那还可能听从南太子之言,一见他的手朝自己伸过来就躲开了,然后无所畏惧不受任何人的影响的说:“多谢无忧郡主关心,我虽的确受了不小的惊吓,但此时此刻神智却非常清醒,也知道是谁欺辱了我,是谁救了我。但事实就是事实,无从更改,更不敢瞎说,况且我一个女儿家,断然没有拿自己清白去诬陷救命恩人的道理。” 没想到她牙尖嘴利,风九幽冷声一笑道:“事实,什么是事实?你说兴帝看了你的身子,你可有什么证据?又有谁看到了?” 女儿家的名誉有多么重要,风九幽心知肚明,本不愿意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与她说这些,更不想为难她,可她这般心思实在令人讨厌。 南馨雅早就料到她会问这些,不惊也不慌,抬步走到殿中央噗通一声跪下,楚楚可怜的说道:“假山偏僻,兴帝将那狂徒打跑以后,就没有第三人在场,如果郡主不信……不信……” 第1377章 改嫁 嘤嘤缀泣梨花带雨,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南馨雅就哭了起来,眼中的泪水也如那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欲语还休之间仿佛道不尽的委曲,诉不尽的伤心。 尽管话才说了一半,众人也猜到了她是什么意思,觉得风九幽要是不相信她的话,大可将尚宇浩给找来当面对质。 如果说先前大家都还持怀疑态度的话,那无疑在看到她伤心的哭泣后相信了。毕竟她说的没错,有谁会拿自己的名誉和清白来诬陷别人呢,况且,她和兴帝无冤无仇,也没有什么关系,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理由去诬陷他。 风九幽心善,素来心肠也软,尤其是对那些跟自己无仇无怨的人,更是不会刻意刁难。再加上她是过来人,也知道情之一字有时候令人身不由己,心不由己,可现在她真的觉得南馨雅做的太过分了,也真的令人生气。 看尚宇浩先前紧张南馨雅的样子,不难猜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即便不是那种男女关系,也肯定是朋友,总之绝不可能是敌人。 既然不是敌人那就没有这样做的道理,要知道不管尚宇浩是昌隆国的五皇子,还是昌隆国的皇帝,南馨雅已经和亲北国之都,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都不合适,无疑是平地一声惊雷在庆元殿内炸开,也无疑是在害他,拖他下水。 尽管这只是一句话的事,但这事往大了说是破坏南越和北国之都之间的关系,往小了说尚宇浩就是插足的第三者,不管大小都是他的错,而他代表的还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昌隆国以及那数以百计、千计、万计的百姓。 此事一旦确定,不管是身为南馨雅夫君的紫炎还是她的兄长南太子,都不会善罢甘休,更不可能轻易的放过尚宇浩,她这么做显然就是想把尚宇浩架在火上烤。 南馨雅身为一国公主,要说她养在深闺不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风九幽不信。要知道生在帝王家的儿女个个都不简单,简单也活不下来,早在兄弟姐妹间的明争暗斗中死去了。 和尚宇浩不是敌人,他又非常的关心,而她看着他的眼神又是那样的哀怨和缠绵,她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呢,南馨雅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忽然间风九幽觉得事情变的好复杂,也让她有些捉摸不透,眉头深锁一脸阴沉,正要再次出言问她时,南馨雅赶在她之前开了口。 只见她泪眼涟涟的看着紫炎道:“馨雅受父命和亲北国之都,为的是结两国百年之好,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馨雅的身子也被兴帝给看了去,实在不敢再与都主联姻,还请都主谅解!另,狂徒猖獗,在北国王宫内都敢行凶,可见是没有将都主和号称虎狼之军的黑甲兵放在眼中,今天受辱的是馨雅,明天保不齐就是无忧郡主,或者是其她人,还望都主重视此事命人彻查,将那狂徒拿住关押,一来给馨雅以及南越国一个交代,二来则还北国王宫一片安静。” 言至此,馨雅跪着转身看向坐在一旁的南太子,言辞恳切的叩首道:“名义上馨雅虽然已经和亲北国之都,却到底还是南越国的人,是皇兄的亲妹妹。还请皇兄务必为妹妹做主,还妹妹一个公道,妹妹所言句句属实,绝没有半个字是诬陷兴帝的,还请皇兄为妹妹做主让兴帝负责。” 看着她声泪俱下的样子,南太子气的双拳紧握,青筋暴起,如果此时此刻不是在庆元殿,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是有那么多双的眼睛在看着,他真的会上前掐死她。 明明昨天才告诉她自己的计划,才吩咐她要怎么做,今天她就敢违背自己的意思攀上尚宇浩,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该死,真该死! 怒火滔天一触即发,南太子恶狠狠的瞪着她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负责,你想兴帝怎么负责?” 这要是在南越宫中,在平常时分,南馨雅听到南太子这样的声音是断然不敢再说下去的,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办法,硬着头皮闭上眼睛视死如归的说:“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他既然已经看了我的身子就必须……必须……娶我!” 最后两个字出口时南馨雅猛地睁开了双眼,抬头直视南太子,没有一丝一毫的闪躲。她确定了,她要嫁给尚宇浩,死都要嫁给他。 声音不大却一片震惊,在座之人本就因她先前的话大骇,如今再听到她要改嫁,可谓是平地一声惊雷,轰的一声就在每个人的脑子里炸开了。 一瞬间那无形的怒火噌的一下就烧到了头顶,南太子抬手就准备打她,可谁知手还未抬起就被风芊芊给拉住了。只见她扭动自己的水蛇腰,一摇一摆的紧紧的贴着南太子的胳膊,柔如无骨妩媚一笑轻声道:“这么多人看着呢,爷怎么能动气呢,依臣妾看与昌隆国和亲也很好,尚宇浩现在也是一国之主,爷吃不了亏。爷如果还想和北国之都和亲,再派个公主郡主的来就是,紫炎现在需要南越的支持,他肯定会欣然接受的,这样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话落,风芊芊扭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南馨雅,很有把握能睡服南太子的样子说:“女儿家最是注重名誉,相信妹妹绝不会撒谎,更不会诬陷自己的救命恩人。妹妹被兴帝看了去,他理所当然的要负起这个责,妹妹不必担心,更不要害怕,太子爷一定会为你做主的,快快起来吧!” 言罢,她朝身边的丫鬟打了个眼色,那丫鬟心领神会立刻上前,弯腰去扶南馨雅说:“公主,地上凉,快起来吧!” 南馨雅来北国之都前就已经听说了风芊芊这号人物,也知道她现在是南太子面前最得宠的宠妾。不过,她了解自己这位同父异母心狠手辣的哥哥,没有他发话,任何人说的都没有用,故,她非但没有起身还哭的更为厉害了。 第1378章 改嫁二 伸出的手被躲开,那准备扶她起身的丫鬟颇为尴尬,抬头看了一眼风芊芊,见她轻轻的摇了摇头,那丫鬟就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没有再去扶南馨雅。 南太子生气无非是觉得南馨雅这样做会坏了他的计划,经风芊芊一提醒他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正好她也不是特别的好控制,常常还要拿她的母亲和哥哥威胁她才肯老老实实的听话,如果换个人到北国之都和亲也好,最起码比她听话,也比她好使唤。 如此一来说不定还能事半功倍,更快的达到他想要的结果,再说紫炎好像也不是很喜欢她,她也不会讨人欢心,换一个人肯定能更好,更能得到紫炎的宠爱。 和亲昌隆嫁给尚宇浩,仔细想想的确也不错,要知道他可是出了名的风流、毒舌以及凉薄,南馨雅在这种情况下和亲过去,必然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不说会虐待她,肯定也不会对她好,再加上昌隆国的皇太后是出了名的守礼之人,还未成婚就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还差点被人****,必定十分的讨厌她,到时候天天被责骂、责罚,岂不是达到了他要报复南馨雅兄妹的目的。 尚宇浩未登基之前就一直眠花宿柳夜夜笙歌,如今登基为帝肯定是会有更多的女人,看她这个样子似乎对他有情,心生爱慕,如果天天看着他左拥右抱必定会十分伤心,说不定自己还可以见缝插针让她完成一些任务,这样一来即使她被发现也牵连不到自己的头上,倘若被打入冷宫或者是赐死那就是更好不过了。 想到这儿南太子的脸色好了许多,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杀气也消散了一些,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南馨雅说:“你我虽不是一母同胞,却到底也是亲兄妹,今天之事不但关乎你女儿家的名誉清白,还关乎两国之间的联姻以及南越国的脸面,我身为你的兄长、南越国的太子怎可袖手旁观,放心吧,我一定会为你做主的,也会让兴帝负起责给你一个说法。” 正在断断续续掉着眼泪的南馨雅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乍然听到不禁一愣,第一反应就是在想自己会不会是在梦中,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会答应的这么爽快呢? 其实,在那些话出口之前南馨雅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把握,毕竟此事重大,昌隆国也没有要跟南越国和亲的打算,再者她已经许配于人,那有半路上改嫁的道理。更何况这些年南太子一直视他们兄妹二人为死敌,也一直想置他们于死地,会出手助她的机率很渺小。所以,她不得不选择在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这样他为了南越国以及他自己的脸面,即便是再生气也不好发作,更不好反对。 只要他不当面反对,南馨雅就可以继续这么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闹下去,而本就对她无感的紫炎也不会说什么,更加不会反对,因为再怎么样他也不可能要一个被别的男人看光了的女子。 俯首在地,感激涕零,南馨雅声音沙哑的说道:“多谢皇兄!” 风芊芊知道南太子跟南馨雅之间的过节,也知道她当初是怎么来到北国之都和亲的,所以,一早就料准了南太子会听她的话,要不然她也不敢开口说话。 娇媚一笑松开挽住南太子的胳膊,风芊芊轻挪莲步来到了南馨雅的身旁,弯下腰扶起她娇滴滴的说道:“自家兄妹何必言谢,公主客气了,快起来吧!” 说话间,她亲手将南馨雅扶了起来。 这一次南馨雅没有再躲开,而是搭着风芊芊的手站了起来,低头拂去眼泪轻声道:“谢谢,谢谢侧妃嫂嫂!” 拿出随身携带的绢帕,风芊芊一副两人很熟的样子帮她擦眼泪,一边擦一边说:“你都叫我嫂嫂了,再说谢谢可就见外了。妹妹,今天你受委曲了,不过,你且宽心,万事都有太子爷呢,他一定会为你做主的,也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我扶你到一旁先去休息吧。”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想提的要求也全部都提了,南太子也答应了,再加上梨花带雨的一通哭泣后着实也累了,鼻子也塞了,嗓子也干了。南馨雅再站在这儿也没有什么意思,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就故作伤心之状的说道:“有劳了!” 风芊芊微微一笑非常乐意,抓住南馨雅的胳膊就慢慢的扶着她在先前的座位上坐了下来,然后不知安的什么心,打的什么算盘,破天荒的对她嘘寒问暖了起来,稍候又是斟水又是倒茶。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她们是亲姐妹呢,也以为风芊芊是真的关心她。 南馨雅只知风芊芊是南太子面前的宠妾,却并不知她真实的身份,更不清楚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看她极其热情又像是发自真心的在关心自己,就放下了心中的警惕,一味的由着她去。 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间,南太子既已答应南馨雅为她做主就没有再反悔的机会,他在风芊芊二人落座时看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就对着紫炎彬彬有礼的说道:“南北两国联姻已经昭告天下,我父皇也有意与紫都主结秦晋之好,但皇妹骤然出事也非我等所料,为了续两国百年之好,我会让父皇另选一位皇妹到北国之都来和亲,还望都主见谅!” 尽管南北两国的联姻比不上和昌隆国的联姻,南馨雅也不似风九幽那样重要,紫炎也并不是特别的重视,却并没有想过要因此作罢,毕竟他现在需要人支持来对付大祭司。所以,丝毫都没有不悦以及怪罪,反而道:“南太子此话严重了,此事是在北国王宫内发生的,说起来也是我没有保护好馨雅公主,以致于让馨雅公主受此惊吓,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请太子转告南皇,这门亲紫炎是结定了,不管后续南越国送来的是公主还是郡主,北国之都都绝不会悔婚,更不会因此事破坏两国之间的关系。” 第1379章 跟屁虫 拱手行礼,面露笑颜,南太子颇为满意的说道:“有都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等明天天一亮我就派人送信回去,将此事的前因后果禀明父皇,让他尽快在众皇妹之间再挑选一位合适的人选送过来。早则十天半月,迟则一个月,必定将联姻之人送到。” 考虑到雪天路滑,北国之都内又近来不太平,南太子故意将时间说的很充足。当然,他更多的是考虑南越国那边,近两年他虽然把持朝政将南皇死死的捏在手中,但现在他没有在南越国,恐怕在人选上还要多耗费一些时间。 无意间看到西灵战一直色眯眯的注视着风九幽,南馨雅先前所言瞬间涌入紫炎的脑中,怕那狂徒真的是他,更怕他会偷偷摸摸的对风九幽下手,他张口言道:“联姻诏书已下,此事倒是不急,现在最要紧的是我们要将那个狂徒给揪出来,像馨雅公主说的那样抓起来,治罪惩罚,要不然他再暗地里兴风作浪祸害其她人,岂不是更加麻烦。” 先前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南馨雅和兴帝的身上,并没有往深了想,这会儿南太子说起两国联姻,紫炎才恍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先前在假山下准备****南馨雅的登徒浪子说不定就是为了破坏南北两国的联姻,故意制造出了此事。 顺着紫炎的视线望去,南太子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想到了他所想之事,跟着附和道:“都主所言甚是,有这么一个狂徒在这北国王宫中的确是不安全,再说过不了多久都主就要大婚了,还是早点铲除这个隐患的好。” 察觉到二人齐齐射来的目光,西灵战三角眉倒吊,一副我什么都没有做过的样子,理直气壮的说:“的确如此,为了北国之都的安全必须把这个人揪出来,否则这后宫的美人们可就要遭殃了。不过我说紫炎你也忒大意了,堂堂一个王宫竟然就这么点守卫不说,还……” 话未说完刚刚走至他身旁的魏严就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示意他赶紧闭嘴,别一下说漏了嘴让人看出马脚。 纵然西灵战一向都看不惯魏严,也十分的讨厌他,却不得不碍于西岚王上的威严给他三分薄面,阴狠的回敬他一眼,扭头就看向了一边,然后端起酒盏就愤愤的喝了起来,心中也将魏严的祖宗给问候了十八遍。 司空见惯,魏严不以为意更没有放在心上,他面不改色笑呵呵的看着紫炎道:“老朽一到北国之都就感染了风寒,一时没有忍住,还请二位见谅,让诸位见笑了!” 说着,他就一脸抱歉的对着紫炎以及南太子行礼,然后又朝在座的人一一拱手,表示自己刚刚并不是有意的。 紫炎不傻,南太子也是个出了名的人精,那会看不出他们的小动作、小心思,只是不便揭穿,也不想揭穿。淡然一笑道:“无妨,北国之都比之西岚要冷上许多,魏老不适应也是有的。只是不知魏老现在感觉怎么样,是否需要我命巫医来看看?” 本就是为了制止西灵战才故意咳嗽,魏老连忙摆手再次行礼道:“多谢都主关心,出来时我已经服了药,比着上午的时候好多了,相信回去再喝上两副药应该就好了,就不劳烦都主和巫医了。” 紫炎也没有真心打算要让巫医给他治病,也只不过是客气的那么一说,一听他这话就道:“既如此,那好吧,如果你一会儿或者是明天感觉到不舒服就再告诉我,我派巫医到裕景山庄去为你治病。” “多谢都主关怀,老朽的风寒要是严重了必会前来麻烦都主,多谢!”一语一礼,不卑不亢,魏严对紫炎非常客气、恭敬。 语毕,魏严转头看向西灵战,拱手行礼道:“启禀王爷,刚刚老臣收到消息,小王爷到了,说是王上有急事吩咐他转告你,希望你现在马上去见他。” 心中一怔大吃一惊,西灵战一改先前恼怒的脸色,脱口而出道:“什么?西灵瑞来了?” 不是皇弟,不是小王爷,而是西灵瑞,仅仅只是一个称呼就让人猜出了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关系,也不难看出西灵战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兄弟们之间直呼其名也属正常,也很常见,尽管魏严很不喜欢他的反应却也没有说什么,抬头看他与其直视,郑重其事的回禀道:“是,还带来了王上的口谕,王爷还是先跟老臣回去见他吧,免的误了急事。” 不知是充耳不闻听不见,还是真的挺讨厌西灵瑞,眉头紧皱西灵战一改先前的态度,自言自语的骂道:“不是叫他不要来吗,为什么又追来,真是个跟屁虫,走到哪里都甩不掉,跟个牛皮糖似的,麻烦!” 横眉冷目一脸嫌弃,魏严脸上的笑容终于不见了,觉得他真是不可理喻,也没有教养,更不知分寸。 心中气愤,觉得西灵战真是给西岚国丢脸,魏严郑重其事义正言辞的说道:“王爷,请注意你的身份、你的言辞!” 闻声扭头看他冷着一张脸,西灵战不屑一顾瞟了他一眼说:“我不是父皇,不需要你时时刻刻的提醒,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根本不用你管。西灵瑞是你的小王爷,不是我的小王爷,凭什么他一来我就要去见。再说我是他的兄长,要见也应该是他来见我,你去告诉他我现在没空,等有空的时候再说吧。” 一想到这些年因为西灵瑞而受的那些窝囊气,西灵战就气不打一处来,在西岚时碍于王上的面,他不得不让他三分,如今出来了他才不管他是谁呢。最好是别惹他,惹了他他让西灵瑞吃不了兜着走,再不行就直接把他给解决了,让他把命留在这儿,给王后来个有去无回,看她以后还怎么嚣张,怎么维护她的宝贝儿子。 懒散的态度以及满不在乎的语气都令魏严十分生气,但他并不能发作,尤其是在这里,更不能让别人看笑话。上前一步走来到西灵战的身边,紧挨着他说:“王爷要是不想死就最好跟我出去,否则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第1380章 鬼术邪神 语气低沉满是威胁之意,西灵战猛地抬头看向魏严,目光凌厉犹如刀剑,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说:“你胆敢再说一遍!” 不知西灵瑞到底带来了什么口谕,又是什么急事,魏严看着凶神恶煞的西灵战丝毫不惧,一字一句的说道:“战王爷,你要是不想死就最好跟我出去,否则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最后几个字咬的特别重,也在向西灵战昭示着魏严的怒气。 挑衅的语气以及态度让西灵战非常气愤和恼怒,只见他双拳紧握的同时,手背上的青筋也跟着凸起。腾的一下站起来,目光凌厉的看着魏严道:“你不要仗着有父皇给你撑腰,就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魏严,你不要太过分了。” 如果不是碍于这么多人在这里,让别人看他们起内讧的笑话,西灵战真的会挥拳打过去。从西岚到北国之都,这一路走来他真的是忍够了,也受够了。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魏严看他瞪的眼珠子都要出来了,眼睛也红了,便冷哼一声道:“不是受王上所托,不是王上千叮咛万嘱咐,你以为老朽愿意管你吗?战王爷,话我已经说了,听不听随你,要是丢了性命,相信王上也绝不会怪到老朽的头上。” 语毕,他向后退了一步,躬身行礼大声道:“事情紧急,还望王爷重视,老臣身体不适急需回去休息,老臣就先告退了!” 声落直起身,魏严向主位上的紫炎行了一礼后就带着他的随从离开了。觉得该说的自己已经说了,该提醒的也都提醒了,他不听,还生气,那么他也没有办法。再说他也不是小孩子,他是什么德行王上也十分清楚,倘若真的是在北国之都出了什么事,想必以自己三朝元老的身份也不至于会被问罪,至于家里人就更加不会受到牵连了。 俗话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魏严觉得自己不管是身为臣子还是身为长辈以及老者,都尽到了该尽的责任与义务,也都提醒西灵战,他非要找死,他也没有办法,唯有尽人事听天命。 看着朝殿外走去的魏严,处于暴怒之中的西灵战瞬间就愣住了,原本他以为他会再说些什么来威胁自己的,毕竟他这一路上都唠叨个不停,跟个念经的合上似的。那想到他竟然拂袖而去了,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简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这个该死的倔老头还真不是一般的不识抬举。 由于先前两人说话时都刻意的将声音压的很低很低,几乎是轻不可闻,所以,旁人并不清楚他们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又说了些什么。 紫炎见魏严离开之时脸色似乎很不好就故作关心的样子说道:“看来魏老的风寒还挺严重,白芷,赶紧派个巫医去瞧瞧。” 白芷听命立刻行礼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就从主位上退了下来,几步走到殿门口唤来一名宫女,在她耳边急急的低语几句,她不过片刻的时间又回到了主位上,站到了紫炎的左手边。 二人相视,四目相对,白芷对着紫炎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事情已经办好,巫医也会伺机而动,看看西灵瑞这个时候跑来所谓何事,而什么事又令魏严如此着急和重视。 主仆二人正眉来眼去的传递着消息,以大祭司为首的十大长老就突然而至,同一时间庆元殿内也呼啦啦的涌进了数十名巫术师。 动静颇大齐齐望去,只见他们不但清一色穿的都是黑色长袍,就连蒙面巾也都是黑色的。手持法器鱼贯而入,数十名巫术师分站左右两边,有条不紊整齐一致的向主位走去。以大祭司为首的十大长老亦是如此,他们也是一身黑袍,从头到脚都裹的紧紧的,唯一露出来的只有那张脸,一行十人分站两边,在大祭司的带领下朝着紫炎走去。 心下大骇,面上大惊,但凡是在庆元殿内的人看到这一幕无不是大吃一惊,尤其是紫炎的人,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被他们困住的十大长老竟然全部脱身,并且一个不少的出现在这里。 风九幽早就料到大祭司不可能就这样算了,更不可能乖乖的待在大牢里等死,所以,她仅仅是惊讶了一会儿就恢复了心绪。收回视线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示意骆子书少安毋躁后就端起面前的茶盏静静的品了起来,准备好好欣赏这即将登场的两虎相争的大戏。 主子不慌,不代表奴婢不忙,画影一看到那些巫术师手上拿着的法器就变了脸色。清一色的巫骨,且全部都是漆黑如墨,阴气森森,有的像是僧人手中拿着的念珠,有的则像是极小极小的弥勒佛,还有一些则是奇珍异兽,稀奇古怪各种不同,大小不一也各自不等。 惊诧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画影就悄悄的来到了风九幽的背后,不敢声张,更不敢惊动其他人,她蹲下身拉了一下风九幽的衣袖,张口无声的说:“主子,情况不妙,必须马上离开这儿。” 从没有看到画影如此紧张,风九幽一脸不解的问道:“你说什么,离开这儿?” 点头如捣蒜,画影挪动脚步往桌子底下钻了钻,然后抬手指了一下那些身着黑袍的巫术师非常确定的说道:“是,必须赶紧离开这儿。”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风九幽心中更加不解,收回视线低头问道:“怎么了,他们有什么不对吗?” 怕被人看到,画影拉过风九幽身上穿着的斗篷遮住自己的身子说:“主子看他们手上拿着的法器,那是亡灵师才会用的东西,这些人不是一般的巫术师,也不是一般的亡灵师,他们是修炼鬼术的邪神。” 风眸微眯,风九幽连忙望去,果不其然和圣女手札上画的亡灵师法器一模一样,但他们明明打扮的是巫术师的样子,怎么又成了邪神? 亡灵师不是一般都在坟墓里修炼的吗,怎么会突然间出现在这里?并且一下子还来了这么多。 第1381章 鬼术邪神二 一连串的问题涌上心头,风九幽心中满是诧异,尽管她已经想到大祭司被逼到这种地步必会做最后的反扑,那想到反扑竟会如此激烈。其实,邪神并非真的是神,而是因为他们都太过邪气,太过阴毒,再加上自视甚高经常会选用佛家神像来修炼鬼术,因此而得名,故称为邪神。 随着十大长老的前进,庆元殿内鸦雀无声,丝毫不见先前杯盏交错的情景,阴沉如雨目光凌厉,十大长老看起来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也有一种视死如归大义凛然的感觉。风九幽静静的看着他们,突然间有一种自己的北国之行即将要结束的感觉,而明争暗斗的多年的紫炎和大祭司也终于要决一死战了。 二人内斗长达十年之久,对于他们二人来说都无疑太久太久了,还有北国的朝臣以及子民们,他们也等待了太久太久,久的都身心俱疲毫无期待。所以,庆元殿内的朝臣们不管是站在大祭司那边的还是站在紫炎这边的,心里都莫名的升起了一种恐惧,显然不管今天谁胜谁负,他们之中都会有人遭殃,都会有人死去。 看风九幽迟迟不语,画影十分着急,小心翼翼的撩起斗篷的一角向外看,见那些身着黑色长袍的巫术师竟然已经走到了她们面前,并且其中一个已经在风九幽的背后不远处站了下来,她立刻就松开了抓着斗篷的手,悄无声息的缩了进去。 巫术师虽然不是练武之人却也个个耳聪目明,画影怕被他们发现更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秉神凝气,抬手悄悄的拉了一下风九幽的衣服,见她低下头看向自己,便又无声的说道:“主子,趁着他们还没有动手,你赶紧直接起身离开,紫炎现在自顾不暇,他不会拦你,也顾不上拦你,赶紧走。” 说话无声却从脸部表情以及口型上透着浓浓的不安和焦虑,毫无疑问画影是真的非常害怕,也很无措。 看画影整个人都缩到了桌子底下,也将自己的斗篷扯的紧紧的,风九幽凝眉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样害怕,是这里面有认识的人吗?” 不问则已,一问还真的是有,画影像小鸡啄米似的说:“有,还不止一个,主子,你可还记得我曾说过被迫修炼巫术的经历?” 为防引起别人的注意,风九幽抬起头以密语入耳跟画影说:“记得,怎么了?” 话音入耳为之一振,先前一时情急光怕被人认出来了,画影倒把这个给忘记了,她立刻低头做法跟风九幽交谈,用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办法说:“主子知道我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不管是修炼巫术,还是被修炼,都比别人事半功倍,而当年我被抓去本不是修炼巫术,而是教我巫术的老鬼想将我变成鬼,利用我的阴魂修炼另一种邪术,用来增加自己的巫力。” 由于相处的时间不长,画影也不太愿意提起那段灰色的经历,风九幽也无意探听别人的隐私,所以,对于画影的过去也只是略知一二,至于整个过程倒是从来没有听全过。淡淡的应了一声说:“嗯,我知道,后来呢?” 那段对于画影而言生不如死的经历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她现在想起依然心有余悸,浑身上下也止不住的发抖。如果那样的事情再重来一次,她想自己没有那个勇气可以活下去,也没有办法再面对,真的太可怕了。 纵然当年她已经亲手将折磨她的老鬼,也等于是她的师父给杀死了,她对他的恐惧依然留在心中,平常忙碌无暇回想,也未见到故人,她很少想起,如今一想起她就瑟瑟发抖,一双手更是不由自主的攥在一起。 痛苦的闭上眼睛,画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在心中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说:都过去了,老鬼死了,追杀她的人也全部都被雪老给清理了,她得救了,再也不会有人折磨她了,再也不会有人伤害她了,再也不会了。 因为上一世的惨死也在风九幽的心中留下了阴影,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回忆起来痛苦的往事有多么难受,故,特意在不久后低头看了一眼画影。见她蹲在桌子底下低头不语,便马上抬起头说:“画影,你没事吧,如果不想说就不要说了,你……” 事关生死画影怎么可能不说,她立刻打断风九幽的话说:“没,没事!老鬼修炼的邪术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听他和另一个巫术师说必须在我活着的时候硬生生的把魂魄从体内抽出来,这样才会怨气冲天,修炼出来的阴魂也更加厉害。我当时很害怕试图逃跑,可我太小了,根本就逃不出去,原以为自己死定了,那想到老鬼在一次修炼中出了事,受了很重的伤。这件事情也就因此而搁置了起来,后来想必是他一直参详不透就也没有再提起此事,他看我的生辰八字是个修炼巫术的好苗子,就逼着我跟他学习巫术,当时,他已经收了两个徒弟,这两个人就在这一行巫术师中。” 听到这儿风九幽明白了过来,她转头扫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巫术师,回头说道:“他们会对你不利?” 画影道:“是,当年我杀死老鬼时他们都在,也跟我交了手,打斗中我伤了他们,也因此结了仇。后来他们无意中得知我乃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人,就打着替老鬼报仇的名义追杀我,想活捉我拿来祭器。要不是我在逃跑的途中遇到了雪老,他救了我,恐怕我现在早已变成了他们手中的杀人利器。” 看了圣女手札后,风九幽对于巫术有了更深的了解,她疑惑不解的问道:“这样,那你为何要我赶紧离开,我一个人走了,你怎么办?” 蹲久了腿有些酸,画影看桌子挺大就索性坐了下来,然后慢慢的伸开腿说:“时隔多年,我容貌未变,他们肯定会认出我,我跟他们是生是死都不要紧,但我不能让主子冒险,主子还是赶紧走吧。” 第1382章 鬼术邪神三 冤家路窄狭路相逢,因为没有把握能战胜他们,打败他们,唯有先保证了风九幽的安全,画影才能放手一搏,与他们大打一场,要不然一会儿她自顾不暇,怎么保护她呢。 纵然雪老已死,画影也收到了妙音仙子传来的消息,可救命之恩大似天,多年的相护之情总是要报的,风九幽是雪老唯一的徒弟,也是雪山之巅的少主,她无论如何都要保证她的安全。要不然她不但对不起雪老,就连妙音仙子都对不起,也辜负了她的所托。 风九幽从来都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更不是一个会抛下下属自己逃命的人,况且她是出了名的护短。这事她要是不知道还有可能独自离开,现在她知道了怎么可能会袖手旁观,更何况画影一路相护,出生入死,即便是真的要离开也是她们一起走,她绝不会用别人的死换自己的生。 微微一笑端起茶盏,风九幽浅酌一口漫不经心的说道:“大祭司带了这么多邪神进来,你觉得他会让我走吗?” 尽管大婚之期还未到,风九幽对紫炎的态度也一直不好,一直表明自己和他不可能,更不会嫁给他。但在大祭司的眼中这只是表象,只是他们故弄玄虚迷惑他的手段,在他看来风九幽和紫炎就是一伙的,就像清灵圣女一定是跟都主一心的一样。所以,风九幽非常确定,觉得他百分之一百不会让她离开,非但不会让她离开,还会对她动手,要了她的性命。 事出突然,画影也来不及多想,经风九幽这么一问她豁然间想到了那夜在梅宫外的刺客。如果她们没有料错的话,那些人一定是大祭司派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风九幽这个清灵圣女,只要杀了她就能让紫炎方寸大乱,更会引起北国子民的恐慌。 心中一怔,秀眉紧锁,画影脱口而出道:“那怎么办?邪神和巫术师虽然同出一门却大有不同,修炼的过程不仅非常残忍,手段也颇为毒辣,最可怕的是这些人已经是半人半鬼的状态,要是一旦动起手来恐怕会血流成河。如果只是一到两个我还有办法脱身,可这么多邪神我真的没有办法应付,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人贵有自知之明,危险面前画影从不逞强,更不会夸大其词,她的目的不是杀人,只是为了保护风九幽,所以,必须实事求是的告诉她。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生风九幽都面临了许多次的生死,说实话她现在一点也不害怕,因为害怕对于她而言根本就没有用,与其惊慌失措倒不如坦然面对,最坏也不过是个死罢了。 其实,死对于风九幽而言并不像上一世那么可怕,因为只要想到陌离会跟她在一起,不管生死都陪着她,她就无所畏惧。 眼眸流转浅浅一笑,风九幽放下手中的茶盏靠在椅背上淡淡的说道:“他的目标是都主之位,现在最应该感到害怕的不是我们,而是紫炎。他与大祭司争斗多年,不会料不到今天,也不会没有半点对策,更何况一动不如一静,既然没有办法可想,那就静观其变吧。”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画影见她丝毫的紧张都没有,便道:“静观其变?” 抚摸手腕上戴着的星月菩提子,风九幽轻轻的点了点头说:“嗯,陌离和小五子已经出去了,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回来,即使回来也能发现情况不妙,一会儿要是打起来,你只需护住骆子书就行,其他的不用管。我的功力虽然还没有恢复到最佳时候,却也足以自保,也能护住绿衣,更何况玄殇他们还在外面,里面一旦打起来必然会有动静,师父的那些朋友不会看着我出事的。” 对于这一点风九幽十分相信,要知道雪老为人仗义,也重情重义,他所交的这些朋友能在归隐多年后还为自己解毒重新入世,必定是有着过命的交情,更不会弃她于不顾。 画影知道风九幽的武功有多高,玄女心经有多么厉害,但总还是不放心,主要还是她的身体太弱了,她担心她会体力不支。不过,她并没有再说什么,事已至此多说无用,觉得自己还是赶紧想办法看看怎么才能保护她安然无恙的离开为好。 言语良久唇微动,对于危险有着非凡感知的骆子书还是发现了异常,就在画影钻到桌子底下没有多久,他就注意到了。再加上又看到了风九幽难得的笑容,心中就更加奇怪,考虑到她的安危以及他们现在的处境,他稍微往风九幽那边挪动了点就道:“郡主,这些是什么人?” 闻声扭头风九幽不紧不慢简而言之:“是巫术极其厉害的巫术师,一会儿估计可能会打起来,到时你不要上前,更不要跟他们交手,只管跟在画影身后就是,她会护着你离开。” 身经百战,骆子书又吃过巫术师的亏,知道他们有多么的可怕,仅仅只是一瞬间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看到大祭司他们已经将整个庆元殿都给包围了以后,更是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 知道跟在风九幽身边伺候的人只有画影一个人懂巫术,骆子书马上就道:“画影保护我,那你呢,你怎么办?” 说话间,他的双眼不禁开始搜索画影的身影,似乎在想她去哪儿了。 风九幽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更不想在这个时候被人关注,她即刻道:“画影在桌子底下,不要左张右望,静观其变就是,我可以自保。” 身为东凉国的护国大将军,骆子书知道轻重,立即收回视线恢复到原来轻松无事的样子道:“知道了!” 语毕,他向站在一旁的骆一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小心戒备,稍安勿躁。 绿衣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未听到他们说什么,但从紧张的气氛中感觉到了危险,同时她也发现画影不见了,怕出事,她的双脚不由自主的向风九幽靠近了一些。 第1383章 关门打狗 全神戒备,轻微的脚步声立刻传入了风九幽的耳中,她闻声看去见是绿衣便淡淡一笑安抚道:“别怕,没事的!” 纵然只是一丝笑容却犹如春风拂面,冬日暖阳,让原本有些紧张和担心的绿衣立刻就没有那么害怕了。一颗不安的心也瞬间踏实了许多,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后,就又上前一步紧紧的站在了她的身旁。 既然已经重新回到风九幽的身边,又一定要报答她的救命之恩,绿衣在危险面前抱着必死的决心,在心中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怎么样都要护她周全,那怕是为此搭上性命亦在所不惜。 这边忐忑不安,西灵战那边慌了神,尤其是看到那些鱼贯而入的巫术师后,更是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中。身为西岚国人没有那一个人是不知道灵术师和巫术师之间的恩怨的,故,他们对自己的敌人非常熟悉,也很了解。所以,顺子一看庆元殿内呼啦啦的走进来这么多巫术师,立刻就慌了,也瞬间明白了刚刚魏严为什么让西灵战离开了。 心下大骇,面上大惊,顺子一把拉住西灵战的胳膊惊慌失措的说:“王爷,走,快走,快出去!” 说话间,不待西灵战反应过来他就准备把他拖出去。 西灵战虽然猥琐好色,却也不是傻子,一看大祭司这架势就恍然大悟明白了魏严口中所说的不想死是什么意思。原来他并不是在威胁自己,也不是在警告自己,而是在告诉自己如果还不赶紧离开这庆元殿的话,那么他将会有生命危险。 只可惜表错情会错意,为时晚矣! 事关生死,顺子也顾不得尊卑了,拉着西灵战的胳膊就闷头往外走。西灵战虽然很想跟美人玩玩不假,但也不舍得把命给搭进去,再说这是北国之都内部的事情,他才不跟着添乱呢,还是学魏严那只老狐狸,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回去看看西灵瑞又在闹什么幺蛾子的好。 步履匆匆走的飞快,就在他们主仆二人往门口走的同时,大祭司带领九大长老来到了紫炎的面前。齐齐站定,未语先冷笑,大祭司的一口黄牙也立时露了出来,右手一抬,阴恻恻的转动眼珠子时他道:“关门!” 声落人动,守在门口的两名巫术师即刻去关门,而就在这个时候西灵战一个跳跃就带着顺子跑了。 不知是大祭司进来前早有吩咐,还是他们认为西灵战无关紧要,那两位巫术师竟然没有去追,就好像是没有看到似的将庆元殿的大门给关上了。 先前原以为只是高级巫术师,那想到竟然是邪气冲天的邪神,西灵战在一跃之后拔腿就跑,中间连口气都没有换。顺子听灵术师说过邪神,知道那是巫术界最难缠的巫术师也吓的腿软,一口气跟着西灵战冲出庆元殿好远好远,他方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 回头望发现没有人追来,顺子朝还在跑的西灵战招手道:“王……王爷,别,别跑了……别跑了,没人追来。” 一语三喘,冷风又扑面而来,不小心灌了几口冷风,顺子瘫软在地不停的咳嗽了起来。 由于对北国皇宫不太了解,加之又是晚上,天又黑,西灵战跑的晕头转向。正不知朝那儿跑时听到顺子的话,回头望了一眼果然没有人追来,双腿一软噗通倒地,他亦是喘息不止。 咳嗽并未持续很久,顺子缓过来之后就连滚带爬的来到了西灵战面前,哈着一口白气说:“王……王爷,幸好……幸好我们跑的快,要不然……要不然就被人关门打……打狗了……” 运功调息西灵战缓了过来,他见顺子呼哧呼哧个不停就瞟了一记白眼过去道:“你说谁是狗呢?”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顺子连忙解释道:“啊,不对,不对,不是关门打狗,是……是瓮中捉鳖,对,瓮中捉鳖。” 正在为自己想到恰当的词语而高兴以及喝彩,西灵战就一巴掌打在了他的额头上,一下又一下连打带骂:“你是鳖,你是鳖,你就是一只大老鳖。” 额头被打的生疼,顺子本能的就用手捂住,一边闪躲一边认错说:“王爷息怒,奴才错了,奴才是鳖,奴才是老鳖,奴才全家都是老鳖。” 看他认错的态度还不错,自己手打的也挺疼,西灵战一副这次就先饶了你的样子收了手,然后目视前方冷哼一声道:“这北国之都的大祭司还真是有两把刷子,竟然可以召来这么多邪神不说,竟还带兵将整个庆元殿都给围住了,看来这北国之都是要易主了。” 不停的揉着被打的又红又肿的额头,顺子歪着一颗脑袋说:“易主?不会吧,奴才听说这北国之都的都主代代都出自紫家,大祭司就是再德高望重也不可能取而代之吧?” 觉得顺子目光短浅,西灵战嫌弃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道:“昌隆都可以让个小白脸上位当皇帝,北国之都为什么不可能易主,不过我说那小白脸还挺嫩的,要是抓起来玩玩,嘿嘿……” 看着他一脸猥琐的样子,顺子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连尚宇浩都给惦记上了,不得不说他真是越来越可怕了。幸好自己又黑又丑,要不然待在他身边估计被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思索间,西灵战再次开了口,他站起身一边拍打衣衫上的泥土,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幸好老子我认得邪神,跑的快,要不然肯定跟那一群人倒霉。魏严那个老秃驴,有邪神就有邪神,还说什么西灵瑞带来了口谕让我赶紧回去,直接说邪神不就行了,我保证二话不说就走了。老不死的,竟然敢丢下我一个跑了,混账东西,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他。” 顺子跟着站起身,也拍打身上的泥土,然后一本正经的真起腰身看着西灵战说:“王爷,秃驴在昌隆国说的是和尚,魏老他也不是啊,而且他头发挺多的,你怎么骂他秃驴呢?” 第1384章 四面楚歌 不问还好,这一问可是不得了,西灵战想起魏严原本就有气无处发,看顺子一脸认真的样子郁闷的不行,抬腿就是一脚。一下将他踢到在地,凶神恶煞的样子说:“我是王爷,我想骂他什么就骂他什么,骂他什么他就是什么,要你多嘴,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敢管我的事,找死是吧?” 噗通倒地很是疼痛,尤其此处又铺了青石板,冬天又打了霜,很疼。可顺子却不敢出声,仅仅只是皱了一下眉头就连忙爬起来跪下,俯首在地诚惶诚恐的说道:“奴才多嘴,王爷息怒,奴才该死,奴才胡言乱语,王爷息怒,王爷息怒!” 知道西灵战的手段,也亲眼看到他是怎么折磨那些惹他生气的人的,顺子一看他是真的生气了就吓的浑身哆嗦,抖如筛糠,连连磕头之间更是不停的朝自己的脸上呼巴掌。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在这寂静又寒冷的冬夜里啪啪直响,很明显他对自己下手很重,生怕打轻了不能令西灵战满意和息怒,一会儿再雪上加霜,那这打就白挨了。 兴许是折磨人有瘾,兴许是西灵战心里变态,他和西岚国的水长老有着同样的爱好,那就是折磨人。只要一听到别人挨打或者是受折磨的叫声,他就莫名的感到兴奋,也觉得特别舒心。 看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顺子的脸就红了一片,西灵战心中的怒意消了不少,天寒地冻也懒得再跟他计较,加上又急着去找魏严那个老狐狸算账,他用力的甩了一下袖子就走了。临走前道:“管好你那张臭嘴,要不然那天老子不高兴就直接给你割了。” 知道自己又逃过了一劫,顺子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慢慢腾腾的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嘟囔了一句说:“是,奴才再也不敢乱说了。” 额头红肿,脸上火辣辣的烧,再加上刚刚那一脚又刚好踢在小腿上,顺子感觉自己无比的惨和凄凉。特别是寒风吹过来的时候,更是说不出的可怜,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好想哭。 当年他得知自己要到西灵战府上当差时就有想死的心,要不是家中上有老下有小需要他照顾,他早就去了,一直这样战战兢兢的活下去,他真的不知何时是个头,也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忍气吞声多久。 望着西灵战的背影,顺子先是难过再是恨,如果不是怕连累家人,他真的想给他下毒,神不知鬼不觉的毒死他。即便以后东窗事发他因此而获罪,或者是死,亦不会有半分的后悔,毫无疑问他真的是恨死了他,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沉思间,西灵战咒骂的声音顺着风传进耳中,只听他骂骂咧咧的说道:“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还等着我去扶你啊,还不赶紧给我死过来。” 心中一怔犹如在梦中被惊醒,顺子连忙忍着疼痛向前跑,一边跑一边大声的喊道:“是,是,奴才这就来,这就来。” 言罢,他又加快了速度,即便小腿处被踢的地方生疼生疼的,他亦不敢再有片刻的停留。 这边两个人急着去找魏老,魏老却在门口等着他们,见西灵战迟迟不来,魏老以为他是不屑一顾根本就没有出来。左思右想后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就带着人先回裕景山庄去了。 想到今夜北国宫中大变,能不能置身事外,又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就看西灵战自己的造化了。他固然是此次出使北国之都的西岚使者不假,但只要自己不在场,今夜不管是出了什么事,他都有理由有借口来处理西灵战,不管是对北国之都还是对西岚王上,都可以有一个满意的交代。 同一时间,庆元殿内! 随着庆元殿的大门关上,南太子一行人就变了脸色,同时他也猜到了那些巫术师的身份,知道他们全都是邪神。但他并没有像西灵战那样马上离开,因为他跟紫炎之间有协议,有利益关系,他是代表南越国来支持他的,不可能现在就离开。 所以,他非但没有走还即刻就站了起来,看着大祭司阴阳怪气的说道:“先前本宫还在想大祭司怎么没有来,原来是叫邪神来助兴啊。正好,这些个舞姬跳来跳去的本宫也看烦了,叫你的这些人赶紧开始吧,也让在座的诸位开开眼,看这些个邪神有什么通天的本领。” 闻声扭头大祭司看向南太子,见他似笑非笑一脸怪异便行上一礼,十分客气的说道:“南太子说笑了,这些巫术师只会打打杀杀,那会跳舞助兴啊。”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大祭司为何姗姗来迟,又为何如此兴师动众呢?”南太子不想与大祭司为敌,更不想在北国之都的地盘上惹怒这条地头蛇,所以,看他客气,他也客气了起来。 不过,他也仅仅只是客气而已,并没有改变自己的语气,主要还是怕紫炎会错意,以为他临时变卦改了主意。 大祭司要的是都主之位,也根本不想跟其他四国为敌,主要是跟这些人为敌对他没有好处,他更不想跟人开战兴起战火。故,他依旧客客气气的回答道:“先前有人来报说这庆元殿内混进了刺客,要刺杀四国使者以及都主,老夫为防宴会生变就派了人来,诸位莫慌,这些巫术师都是来保护大家的。” 说到这儿,他收回视线看向主位上的紫炎说:“宴请四国使者,老臣以及诸位长老来迟,还请都主莫怪!” 不卑不亢,不轻不重,不紧不慢,不温不火,大祭司就好像平常时分一样,好似紫炎将他关进大牢这件事根本不曾发生过,其他九位长老亦是如此,齐齐向紫炎行礼不说,还都一致的恭敬。 大门紧闭,邪神环饲,考虑到面前有大祭司以及九大长老,左边有个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跟他撇清关系的风九幽,右边还有个随时会倒戈的南太子,紫炎没有质问他们是怎么出来的,也没有发火,因为他的处境很不好,四面楚歌危机四伏。 第1385章 沆瀣一气 硬挤出一丝微笑,紫炎故作镇定若无其事的看着十大长老,然后慢慢挪动身体往椅子里面坐,轻松惬意的靠在椅背上淡淡的说:“近来事多,诸位长老又为清灵圣女归来仪式操劳,来迟也是应该的。再说宴会也才刚刚正式开始,并没有迟多少,不过这刺客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么多巫术师进殿似乎不妥吧?” 为防有人闹事破坏今夜的宴会,紫炎原先就已经派了很多黑甲兵以及暗卫在此把守,殿内殿外皆是如此,如今再呼啦啦的涌进来这么多人,略显拥挤是一回事,让人忐忑不安有种剑拔弩张的感觉又是另外一回事。 众所周知大祭司在北国之都一直是犹如紫炎父亲般的存在,紫炎也一直对他恭敬有加,尽管青檀死的那天他们已经撕破脸,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祭司对他恭恭敬敬,他也没有理由出言刁难,毕竟两个人再怎么争,再怎么闹也都只是北国之都自己的事,让其他国的人看笑话总归是不好。 轻抬眼眸,大祭司收起了行礼的手,挺直脊背不怒自威的扫视了一圈庆元殿道:“的确是有些不妥,但是都主以及四国使者的安全最重要,况且这殿内也只有黑甲兵,并无巫术师。要是那刺客用巫术来行刺岂不是很危险,所以,为了都主以及诸位使者以及王公大臣们的安全着想,还是让这些巫术师留下来吧。” 语毕,三长老向前一步走行礼道:“大祭司所言甚是,还请都主为了四国使者的安全着想,务必让这些巫术师留下来。” 话音未落四长老和五长老就并排走了出来,站到三长老的旁边亦齐齐行礼跟着附和道:“请都主务必让这些巫术师留下来保护诸位的安全,以免给刺客可乘之机。” 尽管早就知道他们十大长老沆瀣一气同流合污,好的穿一条裤子,也一个鼻孔里出气,可真的再次看到这种场面,紫炎还是非常的生气,也很心寒。同时也觉得自己身为北国之都的都主,身为他们的主子,真的很失败,也很无能。 心中恼怒却不能表现出来,紫炎知道大祭司是有备而来,绝不会让这些邪神出去,便道:“殿中除了文武百官就是四国使者,不知那里来的刺客,而你们口口声声所说的刺客又是谁?” 虽然表面上没有直接答应,大祭司以及其党羽都知道紫炎再次妥协了,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只要他们针锋相对,他必然会败下阵来。 心中冷笑,自视甚高,感觉良好的大祭司再次环视四周道:“文武百官、四国使者,这庆元殿内怕是不止这些人吧?” 说着说着大祭司的目光就停在了风九幽的身上,满目不屑似笑非笑,一双犹如毒蛇的眼睛看的人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纵然紫炎已经料到大祭司会针对风九幽,会找她麻烦,却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毕竟他想要的是都主之位,怎么着都应该先冲着他来。 目光停驻引人猜测,正在饮茶的风九幽察觉到众人的目光,抬起头道:“怎么,大祭司认为我是刺客?” 面不改色,淡若春风,风九幽的处变不惊无动于衷引的大祭司满心嘲讽,想着你就继续装吧,看你能淡定到几时。 大祭司还未开口回答就引的殿中一片哗然,在座之人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会是刺客,要知道她可是千年方才转世而归的清灵圣女,北国之都的守护神,紫炎未来的妻子,北国之都未来的王后。 眉头骤然紧锁紫炎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他又忍住了,觉得在事情还没有明朗化前自己还是不要开口的好,看看大祭司到底要干什么再说。 大祭司的沉思并未持续很久,他在听到其他人议论纷纷的声音后郑重其事的说道:“你不是刺客。” 答案与自己所猜测的不同,风九幽不禁觉得无趣,她优雅的放下手中的茶盏漫不经心的说道:“哦,原来不是我,那会是谁呢?” 说话间,风九幽收回放茶盏的手,慵懒的靠在了椅背上等待着大祭司的答案。 随着眼眸流转看向其他人,殿中之人又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纷纷在小声的谈论着:“你们说这刺客到底是谁啊,真是好大的胆子,这可是北国之都的王宫,且还有这么多的人守着,怎么敢在这个时候行刺呢?” 另外一个人道:“谁说不是呢,都主十分重视今晚的宴会,里里外外早就派了许多人把守,这怎么还让刺客给混进来了。这说来也奇怪了,最近这宫中是刺杀不断,我听说……” 众说纷纭无不猜测,大祭司对于底下的言论统统充耳不闻,他饶有兴趣的看着风九幽又道:“你不是刺客,但你是刺客的同伙。无忧郡主,哦,不,风九幽,你假冒清灵圣女骗得都主信任,伺机潜入清灵殿盗取往生镜,该当何罪?还不速速从实招来。” 义正言辞,凶神恶煞,大祭司的一双黄眼珠子死死的瞪着风九幽,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或者是吃人的话,那她无疑早就死了几百次了。 一语惊四座,瞬间犹如炸了锅般的沸腾了,底下的人原本就议论纷纷,一听大祭司所言更是满目震惊,瞬感匪夷所思。 心下大骇,面上大惊,盗取往生镜几个字刚刚入耳,紫炎就惊的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已经知道往生镜丢失了,不见了。 正当所有人都处在震惊之中时,风九幽突然间就笑了,她扭头看向大祭司道:“你说我是刺客的同伙,我倒还可以理解,毕竟兔子急了还咬人,狗急了还跳墙,你自从我入北国之都就一直针对我,一时间拿我没有办法诬陷我倒也正常。可这假冒清灵圣女骗取紫炎的信任,我就不得不跟你好好的说一说了。” 言至此,风九幽坐直身体转而看向紫炎,正准备好好的跟他们说道说道时,一个白影就嗖的一下冲了过来。 第1386章 目的暴露 直朝风九幽而来,所有人都看到了,但是速度太快了,以致于绿衣和骆子书还没有反应过来,那白影就到了面前。 眨眼之间,风九幽却非常意外的没有出手,反而一下就接住了那白影。原来突然而至快如闪电的白影不是什么伤人的暗器,也不是什么其他东西,而是小雪貂。它像是几百年都没有见到过她了一样,又是伸出小舌头舔她的脸,又是兴奋的吱吱叫,与此同时还不停的挥动着自己的两只软乎乎毛茸茸的小爪子,似乎在欣喜若狂的叫着:主人,主人,我来了! 从雪山之巅下来入京不久,小雪貂就来到了风九幽的身边,一直养着。虽然在昌隆的时候它经常神出鬼没的不见,却依旧讨得她的欢心,也令她十分喜欢它,也时常逗弄它。所以,她接住它后立刻就笑了,抬手抚摸它毛茸茸的头,旁若无人的说道:“不是跑去吃烤肉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看看你这鼻子上的油,偷吃也不擦干净。” 眼眸温柔,如水一般,风九幽看着可爱的小雪貂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无疑,她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它。语毕,她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绢帕开始为它温柔的擦拭鼻头。 一直以来风九幽给人的感觉都是清冷高贵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骤然看到她如此温柔的一面不禁有些愣住了,尤其是那如花般灿烂的笑容,更是令人目瞪口呆,似乎怎么也没有料到杀人不眨眼的她对小雪貂竟然如此宠爱。 小雪貂素来顽皮,最主要的是知道风九幽疼它,所以,鼻头上的油都还没有擦拭干净,它就一头钻进了风九幽的怀里,打滚撒娇欢天喜地。 众所周知千百年来雪貂身为清灵圣女的守护兽都一直在等待着清灵圣女的转世,等待着她的归来,也一直在寻找她。确定圣女身分的几大要素中它也占有一席之地。如今小雪貂窝在风九幽的怀里其乐融融,无不在向所有人昭示着她的身份,毫无疑问雪貂认主,风九幽就是清灵圣女,根本就不是大祭司所说的那样。 风九幽与小雪貂的互动无疑在啪啪啪的打着大祭司的脸,骆子书仅仅只是看了一会儿便道:“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北国之都视为神兽又一直守护清灵圣女的雪貂吧?” 紫炎即刻接话,据实言道:“不错,这就是我北国之都的神兽,也是一直守护清灵圣女的雪貂,据记载它已经活了不下千年,跟清灵圣女也十分亲近,十分熟悉。” 言简意骇虽没有明着帮风九幽说话,却句句都在告诉在座的众人,小雪貂跟随清灵圣女千年,没有谁比它更清楚谁是清灵圣女了。 对于他的回答骆子书颇为满意,他要的也就是这句话,收回视线看向大祭司的同时故意道:“既是神兽定有灵性,既有灵性就定然不会认错自己的主子,大祭司说无忧郡主是假冒的清灵圣女,那么现在这种情况又怎么解释呢?” “千百年了,人都有可能认错,更别说是一个畜生了。风九幽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装了,我已经知道你来北国之都的目的,识相的就赶紧自己承认,否则一旦等我说出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重重的甩了一下衣袖,大祭司不屑一顾,在他眼里雪貂只不过是个好吃懒惰的雪貂,和圣书中记载的根本就不一样,而他压根就不相信风九幽是转世而归的清灵圣女。 由于主子离世,小雪貂在清灵殿内也只是守着那棵清灵树而已,并无所作为,当然,它之所以守在那里也只是想吃清灵果,并不是喜欢待在那里。再加上它素来贪吃,尤爱烤肉,总是三五不时的出去偷吃,数次被大祭司碰到、听到后就认为它是个贪吃的畜生,根本就不是什么神兽。 久而久之其他人亦是这样认为,也不把它当成神兽,只当它是紫炎以及老圣法养着的动物,就像猫儿、狗儿一样,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尽管小雪貂有灵性,却也只跟清灵圣女心意相通,并不能完全明白别人是怎么想的,所以,它在遭到嫌弃后也一直不停的到处偷吃东西,到处玩耍。根本没有向任何人展示过它的本领,让人觉得它是神兽。故,大祭司的话一出,北国之都的大臣们就齐齐一致的这样认为,觉得大祭司说的对,小雪貂就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畜生。 擦拭干净小雪貂鼻头上的油渍,风九幽将绢帕递给了绿衣,然后将小雪貂搂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来回抚摸道:“大祭司这话也没错,小雪貂的确是一个畜生,但就是这样一个畜生却被你们的祖祖辈辈供养了多年,还曾三拜九叩让它保佑你们,守护你们,所以……” 说到这儿风九幽刻意的停顿了一下,她扭头看向紫炎道:“纵然我一直病着,很多时候都昏昏沉沉的,但我却记得十分清楚,数月前青檀和无水打着君梓玉朋友的名义悄悄潜入风府,然后以给我医病为由确认我清灵圣女的身份,并且接近我,后来被君梓玉发现给赶了出去。这时紫都主出现了,先是阴差阳错救了我的性命,再是费尽心思耍尽手段达成了两国联姻,我誓死不从,紫炎亲率二十万大军对我围追堵截,后来以我丫鬟的性命来威胁我,将我带回了北国之都。试问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如何假冒清灵圣女?且还欺骗紫炎。堂堂大祭司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怕在座的诸位笑话。” 拱手一礼,大祭司表情严肃义正言辞道:“正是因为我身为北国之都堂堂的大祭司才不怕笑话,因为揭穿你的谎言乃是我的职责。风九幽你身中剧毒命在旦夕,要不是为了解毒,你怎么可能会来这里。” 如果说先前大祭司的话只是令人吃惊的话,那么无疑现在就是震惊了,因为尽管那些文武大臣们已经开始相信风九幽不是清灵圣女,但心底里还是多多少少的接受了一些。 第1387章 当众挑衅 骤然听闻风九幽即将死去,个个人都愣住了,心中也不由在想千年浩劫将至,她身中剧毒危在旦夕,这是不是上苍对于北国百姓的一种预警,预示着暴风雨即将到来,灾难将再一次降临到北国之都。 尽管史书上对于那次灾难的记载只有寥寥数笔,但他们都能想象到当时的场面有多么凄惨,数以百计、千计的人莫名其妙的死去,且死亡每天都在继续,生死离别也每天都在上演,他们的祖先可以说承受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摧残,还有心理上的。 当年北国之都的人之所以没有死完,一来是因为当代的都主英明,二来则是有清灵圣女,可现在如果风九幽是假的的话,那么他们将必死无疑,整个北国之都又将变成人间地狱。霎时间,他们开始恐慌,恐惧和担忧也瞬间涌上心头,时时刻刻的萦绕在心间,挥之不散。 震惊的并非只有北国之都的文武大臣,还有骆子书以及风九幽本人。不错,她之所以会来北国之都完全是为了解毒,答应联姻也完全是为了让风家在昌隆国消失,由明转暗,她和她的父亲好脱身。但这件事情除了她师父、师娘以及画影等人外就无人再知晓,身为大祭司的他是怎么知道的? 最主要的是他还知道自己危在旦夕命不久矣,特意到北国之都来解毒? 第一时间风九幽就想到了自己的师娘妙音仙子,因为她先前的做法很可疑,但仔细一想似乎又不对。师娘不喜欢陌离,希望自己能跟紫炎成婚,留在北国之都的同时也能把毒解了,可紫炎都不知道的事情大祭司又怎么会知道呢?这显然说不通。 可既不是师娘所为,紫炎又毫不知情,那大祭司是如何得知的呢,难不成是自己身边的人走漏了消息,或者是师父的那些朋友们暴露了身份,以致于大祭司看出了什么,寻着蛛丝马迹自己猜到的? 一连串的问题涌上心头,风九幽心中是云山雾罩,觉得大祭司这个人还真是不能小看,明明这几天他都被关进了大牢,竟然还能兴风作浪,并且还知晓了自己来北国之都的目的,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想着想着风九幽忽然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既然大祭司已经知道了解毒之事,解毒的过程中需要用到清灵殿内的血池,他可清楚? 不清楚还好,如果也知道了那就麻烦了,毕竟血池在哪儿她一直也没有找到,而师娘又说必须到血池换血才能解毒。以他目前的态度来看明显是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欲要除之而后快。假如他知道自己解毒要用到血池,必会从中阻挠破坏。 思及此,风九幽若无其事的看着大祭司道:“我出生时就身中剧毒,这在五国之内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至于我危在旦夕,那早已是十年前的事了,不知大祭司是在哪儿道听途说的?我师父的医术不说天下无双,却也甚少人及,你说我危在旦夕岂不是在质疑他的医术,这要是让我师父听到了,他可是会不高兴的。” 兴许是十五年前雪老将北国之都闹的人仰马翻,大祭司对他是一点好感也没有,也不似别人那般惧怕雪山之巅以及雪老,他甩袖冷哼一声道:“他高兴不高兴与我何干,当年他盗取清灵果的账我还没有跟他算呢。风九幽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这世间懂医术的不止是你师父,北国之都的巫医也多的是,你说你来北国之都不是为了解毒,自己也没有危在旦夕,那你可敢让老夫把一把脉?” 斩钉截铁掷地有声,不知大祭司从那里得到的消息,他非常肯定风九幽身中剧毒命不久矣。 轻抬眼眸冷若冰霜,风九幽张口言道:“男女授受不亲,三岁就不同席,大祭司的年龄虽然已经和我父亲相比,但也不方便给我把脉吧?况且,凭什么?凭什么你要把脉,我就要给你把脉,你未必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语气平淡波澜不惊,风九幽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个锤子,一下一下的敲在大祭司的头上,是轻蔑,是威胁,亦是挑衅。 因为自身的利益以及自己的需要,紫炎始终将风九幽奉为上宾,也不敢对她怎么样,纵使有时候非常非常之生气,也不得不忍着。可大祭司就不同了,对于他来说风九幽不能为己所用,那就不如除掉,免的让自己的敌人如虎添翼。所以,他不屑一顾厉声道:“凭什么,凭你在撒谎,凭你假冒清灵圣女潜入清灵殿盗取了北国至宝往生镜。” 说来说去又绕了回来,风九幽听到往生镜三个字时不由自主的看向了紫炎,然后盯着他道:“往生镜真的丢失了吗?紫都主确定吗?” 事关重大,一个不小心就会谣言四起人心涣散,紫炎想了一下就对大祭司道:“大祭司,往生镜并没有丢失,而是我命人转移了地方,先前你一直在忙清灵圣女归来仪式的事,我就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我可以作证也可以保证跟无忧无关,她更没有到清灵殿去过,你不要听下面的人乱嚼舌根。” 闻声扭头不禁一怔,大祭司横眉怒目满是惊奇,扭头看了一眼三长老低声嘟囔道:“没丢,这怎么可能?” 语毕,他收回视线盯着紫炎看了一会儿沉声道:“老夫知道都主喜欢无忧郡主,也被她给迷的团团转,可也不能因此而坏了祖宗规矩。再说,她也不是清灵圣女,都主真的要为她撒谎欺骗北国上下的百姓吗?” 本就沙哑的声音一再加重,语气也不似先前那般恭敬客气,大祭司在质问紫炎的同时也毫无疑问的在警告他,就像从前在朝堂上一样。一不顺他的意,他就阴阳怪气的威胁他,逼他妥协和就范,像一个真正的王者一样。 因为在朝堂上被他警告威胁了太多次,紫炎一看到他这个样子就烦躁的不行,似在提醒着曾经的耻辱,心中的怒火蹭蹭的就升了起来。 第1388章 摆了一道 脸色大变阴沉如雨,紫炎一改往日的态度丝毫不惧的迎上大祭司的目光,直直的看着他说:“她是不是清灵圣女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我也没有必要为了她撒谎来欺骗北国之都上下的百姓。大祭司,你是长者,我尊重你,但凡事都讲证据,你口口声声说她不是清灵圣女,怎么证明?还有你说她偷取往生镜之事,你是亲眼看到了吗?你亲眼看到往生镜丢失了吗?” 尽管这已经不是紫炎第一次出言顶撞他,大祭司还是颇为意外,也很生气,觉得他真是翅膀硬了,这么多人面前都敢这么跟自己说话,当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心中恼怒直接在脸上表现出来,大祭司道:“怎么证明,很简单,只要让我把一把脉我就能证明给你看。清灵圣女历经劫难转世而归,不可能才回到北国之都就命不久矣,所以,只要让我为她切一切脉,一切自会真相大白。至于往生镜失窃之事,老夫的确是没有亲眼所见,但是有人看到了,三长老,你来说,你来告诉大家往生镜之事。” 既然紫炎非要在这个庆元殿内说出个一二三,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么他也不介意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北国之都的秘密,更不在乎这些事情会不会传出去以及传出去的后果。 忽然被点名,三长老登时就愣住了,关于往生镜失窃之事他也只是道听途说,也是在被紫炎软禁在清灵殿内的时候偶然听到里面的人低声议论,并没有亲眼看到。再加上时间紧迫也未来得及证实,这会儿让他说,他要怎么说呢。 沉思间,紫炎开了口,只听他道:“三长老,事关清灵圣女以及往生镜和大祭司,希望你据实以禀,务必想好了再说。不要冤枉任何人,也不要诬陷任何人,更不要昧着自己的良心撒谎。” 茫然无措一脸无辜,三长老看着大祭司欲语还休,本想偷偷的告诉他却又离的很远,以致于嘴巴张了合,合了张,到最后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紫炎看他迟迟不语面露难色,便道:“怎么,三长老该不会是没有看到吧?” 闻声抬头看了紫炎一眼,三长老又转头看向大祭司,大祭司不知他这样是怎么回事,有些不耐烦的吼了一句道:“让你说你就说,万事皆有我给你做主,怕什么。” 嚣张惯了,大祭司丝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也丝毫不怕别人知道自己想要取而代之当都主,所以,十分霸气。 三长老顿时无语,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想着大祭司肯定是不会明白自己的意思,自己一直这么耗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一会儿再惹怒了紫炎更是麻烦。思来想去以后他硬着头皮支支吾吾的说道:“回……回都主的话,老臣……老臣也并没有亲眼所见,只是听看……看守清灵殿的人说几天前进了贼,盗走了往生镜,所以……所以……” 说着说着三长老就心虚了起来,因为惧怕大祭司,也怕被骂,他慢慢的低下了头,表示自己并没有撒谎,真的不是他亲眼所见,而是听别人说的。 关键时刻竟被三长老给摆了一道,大祭司打死也没有想到,气的吹胡子瞪眼,恨不得上去直接给三长老一脚,觉得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这么说。 三长老的反应真是出乎紫炎的意料,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照实说,要知道他平常可是猴精猴精的一个人,也跟大祭司沆瀣一气,即便是真的没有看到,也不可能会这样回答,更不可能令大祭司难堪,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被这些人害的次数多了,紫炎十分警惕,感到意外的同时也不禁在想三长老今天这么老实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两个人闹掰了,准备站到他这一边来? 没有时间细想,紫炎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就赶紧出言反击道:“这么说来三长老也是没有亲眼看到,只是听说清灵殿内进了贼,然后自己胡编乱造散布谣言诬陷……” “不,不,不是的,老臣亲耳听到清灵殿内的人说往生镜失窃了,绝非胡编乱造,更没有散布谣言之意,还请都主明察。”三长老十分惊慌,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在千年浩劫来临之际散布谣言动摇人心是什么罪,故,连忙解释道。 一向看他们在自己面前嚣张惯了,突然间畏首畏尾起来还倒让紫炎有些不适应,也不禁在想他们这些人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又想联合起来干什么。 “哦,原来是这样!”见好就收紫炎未再出言训斥,他即刻看向大祭司说:“先前我就跟大祭司说了往生镜没有丢,而是被我转移了地方,大祭司不信,如今三长老已经道出事实,大祭司这回该相信了吧?”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即使是再生气也不可能让时光倒流,让三长老重新按照他的意思说一遍,大祭司嗤笑一声道:“往生镜乃是北国至宝,没有丢那就最好,但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自打无忧郡主入都城以来,她清灵圣女的身份就一直在遭到质疑,清灵圣女归来仪式举行在即传出这样的消息,看来是有人故意为之。为防有人挑拨离间煽风点火,老夫提议按照圣书所言让无忧郡主一一展示一遍。” “展示?展示什么?”紫炎不明所以的问道。 双手负于背后,大祭司居高临下的看着风九幽,一字一句的说道:“圣书有言脚有火凤,玄女心经,雪貂起舞,琵琶弄影,是为转世而归的清灵圣女,那么为了服众,也为了让人相信,就让无忧郡主一一展示一下吧。正好,趁着今天四国使者都在,也让他们见识见识我北国圣女的厉害。” 风九幽原以为大祭司带着这么多的邪神入殿是为了造反,是冲着紫炎而来的,毕竟他想取而代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那想到剑锋突转针对她了。 第1389章 圣女印证 冷眼相向嗤之以鼻,风九幽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大祭司就收回了视线,低头看向怀里毛绒绒的小雪貂,有意无意的开始逗弄它,对于大祭司的话充耳不闻,恍若未闻。 传说已经活了千年的小雪貂虽然十分讨厌别人摸它的头以及将它当成狗啊猫啊什么的对待,但那只是针对别人而已。像风九幽轻轻的这般抚摸它,它除了觉得舒服以外还很高兴,动来动去的同时也伸出自己的小爪子和小舌头与其互动,一人一貂其乐融融。 紫炎看她不接话,也没有一丝丝要开口说话的意思便马上道:“大祭司所说的这些在昌隆时就已经全部得到了认证,并且火风归位时我和无水以及前去迎亲的二十万大军全部都看到了,火风进入了无忧郡主的体内,她就是转世而归的清灵圣女。” 其实,火风归位那一天大祭司是知道的,清灵殿内也有所反应,但他并不承认,即便他心中已经有那么几分相信风九幽就是清灵圣女,还是出言挑衅,只要她站在他的对立面,那么他就誓要为难她到底。 抬步向前来回走了两步,大祭司双手负于背后似那教书的老先生一样,不紧不慢的说道:“圣书有言,清灵圣女归位必须要在十大长老的见证之下完成,方才入住清灵殿昭告天下。或许二十万大军是看到了,身为圣法的无水也看到了,但我们十大长老到目前为止却一个也没有看到,所以,请她一一展示。” 语毕,大祭司回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一众长老,眼神挨个扫了一遍后,其他九位长老就跟着附和道:“请无忧郡主一一展示!” 十年来紫炎看的最多的场面就是这样,最讨厌看到的场面也是这样,心中气愤想发火却又充满了无奈,他再次看向风九幽道:“男女授受不亲,火风之印在脚踝处,你们怎么可查看,依我看还是等到举行清灵圣女归来仪式的那天再一起证实吧。时间也不久,再过几天就是,诸位长老就再等一等吧,好了,宴会已经开始,今天为了欢迎四国使者……” 正想就这么糊弄过去,可谁知大祭司偏偏不如他的意,直接打断他的话,厉声道:“清灵圣女不但关乎都主一生的幸福,还关乎北国之都的国运以及千千万万的北国子民,只不过是让她展示而已,都主为何百般阻挠?” 说到这儿他刻意的停顿了一下,然后朝着风九幽的方向走了几步,目光如刀般的看着她说:“难不成是都主为了掩人耳目故意让她假冒清灵圣女的?” 拍案而起十分震怒,紫炎脱口而出就吼道:“放肆!” 一声怒吼根本就吓不到大祭司,他嘴角上扬似笑非笑随手一礼盛气凌人的说道:“既不是都主命她假冒的,那都主为何百般阻拦,又迟迟不肯举行清灵圣女归来仪式?” 身为北国之都的都主,紫炎比任何一个人都想尽快的举行清灵圣女仪式,尽快的确认风九幽的身份,这样也省得他一天到晚的提心刁难,怕这个发现,怕那个发现,更怕她不是,又怕她逃跑。但确认清灵圣女最重要的物件往镜丢了,他拿什么确认呢。 有苦难言又不知如何回答大祭司的质问,正在发愁之时风九幽开了口,只听她道:“不过是想看看而已,这有何难,十大长老是吧,今天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认什么叫脚有火凤,玄女心经,雪貂起舞,琵琶弄影。” 说着,风九幽就抱着小雪貂站了起来。 紫炎没有想到她会答应,大吃一惊的同时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郡主久病未愈,身体一直十分虚弱,强行运功真的可以吗?” 倒不是真的关心风九幽的身体,主要还是担心她不行,要知道脚有火风玄女心经都好办,毕竟她从小就开始练习玄女心经,根本不成问题。可这雪貂起舞,琵琶弄影就比较难了,雪貂调皮,虽然已经认主却并不代表它听话,会受她操纵以及摆布,万一不成丢脸是一回事,让大祭司抓住不放大做文章可就麻烦了。 短短的相处之中已经让风九幽清楚的知道紫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他并不是真正的关心自己,同时,也知道他在担心和害怕着什么。不以为意满不在乎,她几步走到殿中央看着大祭司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确定我不是清灵圣女的,但你口口声声说个不停,一再中伤我,诬陷我,真是令人气愤。现在我可以按照你所说的一一展示,并且当着你们十大长老以及这满殿的人,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或许是太想看她当众出丑,难堪了,大祭司几乎是脱口而出。 抬手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小雪貂暖融融的身子,风九幽张口又道:“如果圣书上所记载的一一在我身上得到印证,证实我就是清灵圣女,那么你必须给我从这里三拜九叩的上清灵殿,并且要到达清灵主殿内向圣女神像忏悔三天,为你先前的出言不逊道歉。”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大祭司满目吃惊的同时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对着清灵圣女的神像三跪九叩倒不是什么难事,她作为北国之都人人敬仰的守护神,亦不会觉得丢人,但此处距离清灵殿真是太远了。即便是他以巫术上山都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更别说是一步步的跪着上去了。 怒上心头就想骂人,还未张口二长老就替他站出来出头,直接看着风九幽怒喝一声道:“你这不是故意刁难人吗?” 闻声望去风九幽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是啊,就是故意刁难,难不成在北国之都就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们既然有心为难我,我为何不能提出这样的条件,再说,周瑜打黄盖,我愿打,你愿挨,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又没有人逼你们。哦,对了,既然你这么愤愤不平那就一起吧,十大长老一起正好路上做个伴。” 第1390章 印证二 看着风九幽洋洋得意的脸,二长老怒不可言,恨不得上去就给她一巴掌,打掉她唇角那满是嘲讽的笑容。只可惜他不能,也不敢,只是嘴上厉害,提高声音骂道:“风九幽你不要太嚣张了,我告诉你……” 话才出口就被大祭司给拉住了,只见他一只手挡在二长老的身前,看着风九幽阴阳怪气的说道:“如果圣书上所言没有在你的身上得到印证,该当如何?” 大祭司阴狠毒辣也出了名的狡猾,风九幽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问,不屑一顾道:“任凭你们处置。” 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大祭司一听到她这么说即刻拍手叫好:“好,很好,风家九幽果然名不虚传,也不愧是雪老的弟子,有胆识,有魄力,那此事就这么定了。” 话落,为防风九幽反悔,也怕她说话不算话,大祭司就趁热打铁的邀四国使者为他作证,证明如果风九幽是清灵圣女,他以及其他九位长老三拜九叩前往清灵殿,并且在圣女的神像前忏悔三天,还给她当面道歉。如果风九幽不是清灵圣女,那么就是她三拜九叩的上清灵殿,然后跪在圣女神像前忏悔。 当然,忏悔之后还不算完,风九幽作为昌隆国到北国之都和亲的郡主,必须为此事付出代价,得到教训,而昌隆国方面也必须给北国之都一个说法。 尚宇浩先前因为南馨雅离开了庆元殿,殿中虽然也有昌隆国的大臣却并不敢出面答应,更不想承担任何的责任。所以,听到大祭司所言后他不向前站还反而往后缩。风九幽见他这般立刻就替尚宇浩答应了,并且说自己会全权负责。 鱼儿上钩,大祭司莫名的兴奋,也十分有把握,觉得风九幽肯定不可能一一展示,要知道火风归位不久,她连召唤火风的巫术都没有学会,怎么可能当众召唤火风,又怎么召唤的出来。再说雪貂可不是一般的调皮爱玩,它能一直安安静静的待着就不错了,还起舞弄影,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秉着看笑话的心态,大祭司以及九大长老拭目以待,在他的带领下也各归各位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紫炎知道大祭司所想,也怕风九幽做不出来,几步从主位上走下来,来到风九幽的面前低声说道:“圣女手札我才给你送去没多久,你确定自己能让雪貂起舞,让火风出现吗?” 风九幽看他低眉垂眼一脸紧张,不冷不热不紧不慢的说:“不确定!” 一瞬间紫炎就急了,他脱口而出道:“不确定,不确定你怎么就答应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怎么可以如此草率?” 尽管知道紫炎是个自私自利的卑鄙小人,也从来不是真的关心自己,风九幽听到他责怪的口吻还是非常之不舒服,觉得他这个人的人品真的不是一般的有问题,也不是一般的差。师娘也不知道看上他那一点,竟然还想让自己嫁给他,留在北国之都,真是荒谬。 懒得搭理他,也不想跟他说话,风九幽看也不看他一眼就转身走了。紫炎登时无语连忙就追了上去,拦住她的去路说:“你听到没有,我在跟你说话呢。” 怕别人听到他的话,紫炎将声音压的很低很低,但因心中急切也十分恼怒,那些字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听在风九幽的耳朵中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当然,他也是真的非常生气,觉得风九幽真的是太过分了,态度也不是一般的差,之前没人在的时候那样对自己也就罢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还敢无视自己,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轻抬眼眸泛起冷意,风九幽看着他忽然间就想起了尚君墨,上一世他也曾这样呵斥自己,只不过他从来都不会掩饰,也不分场合和地点,想呵斥便会大声的呵斥,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也从来没有尊重过她。 目光凌厉杀气四溢,紫炎一看她变了脸色就意识到自己的口气不好,但是情况紧急他根本无心解释,也不屑解释,所以,看她不说话便又再次说道:“他们有心刁难,根本就不会让你召出火风,更不会让你得逞,一会儿你直接装晕,剩下的我来处置。” 命令式的口吻彻底的唤起了风九幽的记忆,也彻底的激怒了她,她欺身向前冷声言道:“我可不是你,动不动就当缩头乌龟,动不动就装晕被人抬下去。紫炎,求人要有求人的姿态,要不然你注定会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接下来你最好祈祷我能一一印证,否则倒霉的绝对会是你,一山不容二虎,要是大祭司得逞了,你的下场绝对不会只是死。” 言罢,风九幽绕过挡路的他就走了,直朝自己先前的座位而去。 心中恼怒却无可奈何,紫炎猛然转身看着风九幽的背影攥紧拳头,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不顾一切的冲过去直接把她打晕、扛走。 事已至此无计可施,白芷见紫炎一直盯着风九幽的背影看便小声问道:“都主,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该死的,一个都不消停。”说着他重重的一甩衣袖就转身走了,直朝主位而去。 立时无语满脸错愕,白芷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收回视线,然后又不由自主的分别看向大祭司和风九幽,觉得今天这一战肯定是躲不掉,跑不了了,风九幽如果不能一一印证,那么大祭司必然会以此发难,到时候说不定会提前暴乱。 忽然间白芷想青檀了,觉得要是青檀和无水还活着就好了,有他们两个在必然能想到办法,能为紫炎分忧解愁。 想到先后死去的无水和青檀,白芷的心中一片苦涩,本以为跟着紫炎前去昌隆国必定能顺顺利利的接回清灵圣女,那承想却永远的失去了他们。他们三人是一起长大的,也经常在一起玩,也曾几度一起经历生死,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有时候真的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他们在梦中死去,而梦一醒他们都好好的活着。 第1391章 开始 只可惜最近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相继死在白芷怀中的青檀和无水注定此生此世再也回不来了,而她也因此恨上了风九幽。无疑,对于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她很担心,也很期待,如果风九幽真的不是清灵圣女,那么她一定会为他们报仇,置她于死地。 其实,白芷在青檀死后的第二天就想找风九幽报仇的,毕竟被她杀死的一个是她心爱的男人,一个是与她情同姐妹的青檀。纵然青檀不是她亲手所杀,却也是因她而死,白芷在恨大祭司的同时,也将一切罪责全都怪在了她的头上。 之所以一直隐忍不发是出于对千年浩劫以及紫炎的考虑,为了北国之都的子民,为了她的族人,她不得不考虑清楚。因此白芷想等到举行清灵圣女归来仪式那天再做决定,假如风九幽的血无法解封往生镜,那么她肯定就不是清灵圣女,只要她不是清灵圣女,她杀她就不用负什么责任,也不会因此对不起谁。但如果她是清灵圣女的话,她就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将所有的恨意收起,并且到死也不能找她报仇。 毫无疑问北国之都需要清灵圣女,紫炎也需要清灵圣女,倘若白芷不管不顾的将风九幽给杀了为青檀和无水报仇的话,那么她将成为千古罪人,而北国之都说不定也会因此而走向灭亡。所以,一旦她清灵圣女的身份得到确认,她就要选择放下和忘记,为了北国之都的子民们,为了紫炎,她即便是再恨也不能报仇,不能伤害她。相反,她还要竭尽全力的保护她。 纵然清楚的知道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关乎着紫炎以及整个北国之都,白芷还是私心的希望风九幽不是清灵圣女,因为青檀和无水都死的太冤了,她也真的很恨她,真的很想为他们报仇。 思绪翻飞之间白芷走回到了主位,默默站到紫炎身旁后,她和连翘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沉默无语齐齐望向风九幽。 骆子书虽未听到紫炎对风九幽说了些什么,却从她冷若冰霜的脸上看出了不高兴,欺身向前有些担心的说道:“郡主身体不好还是不要运功的好,不如……” 将手中的小雪貂温柔的放到桌子上,风九幽拿起筷子就去夹肉,一边夹一边张口打断骆子书的话,淡淡的说道:“紫炎将我掳来之时我就想到了今天,更何况就算今天躲过去,十五那天举行清灵圣女仪式也一样躲不过去,只要我清灵圣女的身份一天未得到确认,这些人就不会放过我。你看,这么多的邪神在这里,别说凭你之力出不去,就算是陌离和小五子一起出手,恐怕都有困难。最主要的是你们不仅仅代表的是自己,还有昌隆和东凉,不必因此和北国交恶。” 习惯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风九幽不想麻烦任何人,也不想陌离涉险,更不想给他带来麻烦。所以,她接下来不但会一一展示,还会给大祭司送上一份大礼。 无视风芊芊射过来的阴狠目光,风九幽将夹起的肉放到一个空碟子里,然后放到小雪貂的面前摸了摸它的头,柔声说道:“玩了一个晚上,饿了吧,快吃吧。” 由于不是烤肉,小雪貂不是很喜欢,低头看了两眼就甩了甩自己的小脑袋,示意自己不吃。 风九幽看它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还一脸的嫌弃,就拿出了藏在袖中的匕首,径自拔出将放肉的碟子拉到自己面前,然后低头将肉一点点的给它切碎。 兴许是知道风九幽不会伤害自己,小雪貂看到明晃晃的匕首并没有感到害怕,非但没有害怕还即刻就围了上去,蹲坐在碟子旁边,两个又大又黑的眼珠子盯着匕首骨碌碌的转,似乎在想她这是在干嘛? 从羊骨上撕下来的肉块不大,风九幽三下五除二的就切好了。绿衣看她准备将匕首放下,便道:“小姐,我来擦,给我吧。” 说着就连忙拿起了一块擦手用的湿锦帕。 风九幽未加思索直接将匕首递给了她,然后拿一小块肉递到小雪貂的嘴边说:“味道不错,尝尝吧。” 雪貂已经认主,能明白风九幽的意思,但是它并没有马上张口吃下,而是先闻了闻。兴许是闻到挺香的,又兴许是不想拂了主人的美意,小雪貂咬了一口就开始吃了起来。 果然味道还不错,小雪貂吃完第一块以后就不再让风九幽喂了,而是直接低下头开始啊呜啊呜的吃了起来。 骆子书知道她的顾虑,也明白她这是在为陌离考虑,但他刚刚答应了陌离会好好保护她,这才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怎么能失言呢。立即道:“近两年东凉和北国之都虽然没有再起战火,却也只是表面和睦,如果郡主是考虑到殿下回去没办法向皇上交差才……” “不是,我只是觉得与其任他们猖狂,到最后依然要出手,倒不如先下手为强趁此机会将新仇旧恨一起算了。”风九幽明白骆子书的意思,也清楚陌离的心意,他爱自己,绝不会因为他自己的前途和莫言的态度而袖手旁观。 话落,风九幽低头看向吃肉吃的正欢的小雪貂,宠爱的目光看着它,就知道它会喜欢吃。 这时,绿衣把已经擦干净的匕首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拿过一块新的锦帕递到风九幽的面前说:“小姐,擦擦手吧。” 闻声回头风九幽伸手接过,一边慢慢的擦拭手上的油渍,一边若无其事的说道:“事已至此不必再言,一会儿你们听画影的就是,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先保护好自己,能不出手就不要出手。我看这些邪神邪气浓郁,想来都不是什么善茬,最好不要跟他们交手。” 绿衣在风府时伺候过风九幽一段时间,知道她素来是说一不二,一旦决定的事情从来都不更改,恭敬的说道:“是,小姐,小姐也要保护好自己。” 风九幽浅浅一笑将手中的绢帕放到桌子上,点头示意自己会的,让绿衣放心。 第1392章 炼化 骆子书本想再劝,那想到大祭司那边等的不耐烦了,岳长老直接出言阴阳怪气的讥讽道:“风九幽你迟迟不开始,不会是心虚害怕了吧?如果害怕就直接说,直接承认,免的浪费大家的时间。你放心,此处到清灵殿的雪都扫干净了,保证你的膝盖和双腿会肿的像馒头一样大。” 因为打从心眼里就从来没有认为过风九幽会是清灵圣女,再加上她毁了他宝贝孙女的脸,又跟他孙女抢心爱的男人。岳长老说话很不客气,直呼其名不说还满是嘲讽之意,那脸上满是是褶子的笑容就好像是已经看到了风九幽三拜九叩到清灵殿去的样子一样。 估摸着雪貂吃的差不多了,风九幽凳子一挪面向十大长老,拉开架势嗤笑一声道:“怕,应该说的是你们吧,我风九幽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怕过谁。既然你们如此迫不及待,那就开始吧,希望你们一会儿不要后悔。” 说着她袖子一甩劲风拂过,众人还未看清楚她的动作,尘封了千年的清灵弦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上。眨眼之间速度飞快,就跟变戏法似的。 “炼化了,她竟然将清灵弦炼化了。”大嘴一张满脸错愕,目瞪口呆之间岳长老就像是吞了个柿子似的。本能的扭头看向大祭司,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在短短的时间内竟然已经炼化了清灵弦。让清灵弦与她合二为一,随着她的意念操控。 心中咯噔一下,大祭司亦是大吃一惊,同样,他也没有料到风九幽已经将清灵弦炼化,要知道那清灵弦已经存在千年了,与雪貂一样有了灵性。据说除了第一代清灵圣女能将其炼化外,就再也没有圣女做到过,如今她能做到是不是已经说明了她的身份,证明她就是转世而归的清灵圣女。 思绪翻飞不敢相信,大祭司还未反应过来二长老就面色深沉的说道:“清灵弦乃是清灵圣女之物,这世间除了她以外不可能有第二个人将其炼化,风九幽现在这般,是不是……是不是……” 紧张无措声音中带着丝丝害怕,先前的嚣张在看到清灵弦后也荡然无存,二长老不敢相信的看向其他几位长老。他们虽然都没有说话,但从他们的眼睛中可以看出,他们和二长老想的一样。清灵弦的炼化在向他们昭示着风九幽的身份,也在无声的告诉他们。 近似残忍的事实令他们都不愿意相信,不管是因为脸面还是因为其他原因,他们都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三拜九叩的前往清灵殿,更不愿意在圣女神像前忏悔,更不可能跪在那里三天三夜。别说他们心里承受不了,就是两条腿也受不了。 十大长老年纪相仿,大小都没有相差几岁,他们都上了年纪,也老了。纵然他们不肯承认,花白的胡子以及银白的头发也都无不在向世人昭示着他们的年纪。所以,他们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尤其是岳长老,他先前已经因为修炼阴术而伤了身子,后来又为了给岳百灵治脸耗费了许多巫力,以致于他现在空有其表,内里其实已经快要被掏空。 其实,这也是他迟迟为何没有向风九幽出手的原因,论武功、论巫力,他现在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怕别人知道,怕他的仇家知道,更怕大祭司等人知道。 岳家上下能有今天主要靠他在支撑,在岳百灵没有正式成为大王妃之前他是绝不能走漏半丝风声,要不然大祭司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抛下他,而紫炎也一定不会放过他。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不可怕,可怕的是成为一个没有用的棋子。如果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无疑岳长老和整个岳家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更不要想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美事了。 纵然大祭司也不愿意相信这一事实,但事实就是事实,且就摆在眼前,根本容不得他们不相信。事情已经发生,开弓没有回头箭,大祭司眉头深皱想了一下说:“当年雪老盗取清灵果时偷看了玄女心经,她又是自幼修炼,能够炼化清灵弦也属正常。更何况她已经看了圣女手札,上面说不定有记载怎么炼化清灵弦的方法,她学会了也说不一定。展示才刚刚开始,大家不要自乱阵脚,更不要慌,先看看再说。” 言罢,大祭司朝四长老打了个眼色。 由于圣女手札一直是由老圣法保管,他死以后就交到了紫炎的手里,但祖上有规定,除了清灵圣女外任何人不得翻阅手札。故,紫炎并没有看过,大祭司想看也看不到。所以,他们都不知道圣女手札中都记载了些什么。 四长老心领神会立刻言道:“对,对,对,大祭司说的对,展示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她修炼玄女心经炼化清灵弦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们一定要沉住气,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以不变应万变。” 说着自己也不相信的话,也做不到的事情,四长老的后背上出了一层冷汗,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清灵弦忽然间觉得害怕,看到风九幽那沉着冷静的脸也心里面打怵。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觉得风九幽和圣女像很像,和画中的圣女也很像。 大祭司都已经这样说了,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个个心照不宣的彼此对视一眼,然后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静观其变。 完全无视他们的吃惊,风九幽五指成钩轻轻抚过琴弦,一阵犹如流水般的声音就倾泻而出。不多久,那美妙的声音如涓涓细流淌过心田,让人觉得无比的舒服,就似冬天的暖阳,春风拂面。而庆元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也一下子被改变。 原本一直在瞪着风九幽的风芊芊,恨不得要吃了她的样子,听着美妙的乐声渐渐的放松,脑海中涌现出曾经在风府中最快乐的画面,而她的眼神也慢慢的变的柔和,变的快乐。 第1393章 以音迷人 清灵弦虽不似火风乃是上古之物,却也在这千年间吸收了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加之它本就有灵性,且饮圣女血,解封之后威力更胜从前。 风九幽的师娘妙音仙子当年名震江湖凭的就是以音杀人,所以,她自幼就开始跟着师娘学习各种乐器,以致于不管是琵琶还是古琴亦或者是其它乐器,包括许多有名的曲子,她都信手拈来不在话下。 但是由于雪老当年跟妙音仙子争徒弟,希望能将自己一生所学全部都教给风九幽,就总是偷偷的把她抓到后山上去练武,不给时间让她学习音杀,以免她一心二用学习不专注。而妙音仙子当时怕她太累了身体受不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教她,想着她身体好点以后再学不迟,反正总是有时间的,更何况贪玩的雪老也不可能天天霸占着她。 因为有了这种想法,妙音仙子倒也不急,总以为雪老只是一时兴起,过两个月就好了,可谁承想这一搁置就是五年,直到他们为风九幽回京以后做打算,请来了礼仪老师,她才又开始教她音杀。 由于天下武功各有不同,各门各派各招各式以及内功心法可谓是五花八门,妙音仙子为防与雪老所授的武功有冲突,只教了风九幽音杀,其他的就没有教她。 尽管后来风九幽学习的时间并不长,却因聪明伶俐领悟力强而青出于蓝胜于蓝,不禁将妙音仙子给她的乐谱融会贯通,还独创了以音迷人。就像此时此刻一样,殿中大部分的人跟随她的乐声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一连陶醉,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 环视四周,风九幽见那些半人半鬼的邪神无动于衷,没有丝毫入境的迹象便加快手上拨动琴弦的速度。不过,乐声未改,没有一丝一毫的急躁,反而更加的柔美和悠扬,乍一听就像是春风拂面,又像是情人间的呢喃低语,让人舒服的同时还很放松。 很快,那些邪神的脸上全部都浮现出了笑意,风九幽知道她成功了,那些邪神全部入了境,沉迷于自己的欢喜之中。 由于不知清灵弦有如此魔力,而风九幽又会以音驭人,庆元殿内的人都毫无防备,再加上乐声悠扬,又是慢慢的慢慢的令人沉醉,以致于骆子书及骆一和绿衣等人也中了招。 长这么大骆子书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光莫过于十年前和白沧海山盟海誓的时候了,那些时光尽管短暂且青涩,却是他活这么大以来最美好的记忆,挂花树下十里飘香,一袭青色衣衫的白沧海就静静的站在那里。花落满地一片金黄,他第一次有了要迎娶她的念头,而这个念头一直持续到今天。 直达人心的乐声让躲在桌子底下的画影也没有逃过,不过,她有心理准备,也清楚的知道风九幽会音控。所以,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她就在疼痛中清醒了过来。原来为了不让自己迷失在这美妙的乐声中,她狠狠的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用力过猛疼的呲牙利嘴,松开手的同时赶紧用力的摸腿,希望能以次来减轻疼痛。撩起风九幽的斗篷向外望,见大部分的人都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她悄悄的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 动作极小,声音极轻,画影不敢发出一点点的声音,因为她怕会惊醒这些犹如沉睡在梦中的人们。 纵然小心翼翼还是惊动了弹奏清灵弦的风九幽,她低头看了一眼画影朝她打了个眼色,然后分别看了骆子书和绿衣一眼,示间她唤醒他们。 心领神会画影慢慢的站了起来,先是蹑手蹑脚的走到骆子书面前,以最快的速度点住他的哑穴后就伸手用力的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 倏得,沉浸在自己美梦中的骆子书豁然惊醒,手背吃痛,他本能的痛喊出声,幸好画影机灵料到了他会有此反应点住了他的哑穴,要不然他非要叫出声来不可。 看着画影的脸,骆子书一脸迷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今夕是何夕,当察觉到自己说话无声时他伸手就点开了自己的哑穴。 怕他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形,冒然出声,画影赶紧伸出食指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一边比划一边张口无声的说:“不要说话,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比划完,她还特意指了一下风九幽手中拿着的清灵弦,然后又指了一下他身旁的人。 骆子书不傻,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过,他心下大骇十分惊奇,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清灵弦竟然有如此魔力,竟然连他自己都中了招。 幸好弹奏清灵弦的人是风九幽,倘若是他的仇家或者是他的敌人的话,那他现在指不定就死了。 光是想想就觉得十分可怕,骆子书左看看右看看,不由自主的研究起来了那些人,见他们个个面带笑容,一脸平和,就连平常很少会笑的骆一亦是如此,心中不由的更加好奇,也觉得十分神奇。 画影看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径自又走到了绿衣的面前,以同样的方法将她唤醒,然后又是一通比划和解释。同样,绿衣也很惊奇,但并未持续很久,因为在她的心里风九幽本就是与众不同十分神奇的。别说是这样的音控,就是现在告诉她风九幽就是天上飞下来的仙子,估计她都会深信不疑。 画影原本以为绿衣是他们之中最难理解,最难接受的一个,那想到只是惊讶了一下而已,害的画影都不确定她是明白了还是没有明白。实在不放心连续问了三遍,确定她是真的明白了自己在说什么后就告诉她绝不能发出任何的声音后。 绿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发出声音,却立即照做,捂住嘴的同时猛地点头,像小鸡啄米一般。画影吩咐完就径自走到了骆一的面前,以同样的方法将其唤醒后就来到了风九幽的面前,张嘴无声道:“主子,可以了,他们都醒来了。” 第1394章 杀 风九幽一边不停的弹奏手中的清灵弦,一边扭头看向骆子书等人,见他们都恢复了清明之状,便以密语入耳吩咐道:“一会儿我会换曲子,你们全部都捂住耳朵,记住,不管听到任何声音,不管有多么难受,都不要运功抵抗,越抵抗就越难过,且无济于事。” 画影似乎知道风九幽想干什么,二话不说就点头答应道:“是,主子,我会用巫术将他们暂时隔绝起来,虽然还会听到声音,但音量会减少很多,主子不必担心,只管专心弹奏就是。” 由于接触巫术的时间较短,对其并没有很深的了解,风九幽并不清楚画影所说的这种巫术,也不知道有这种巫术。所以,骤然听到不免惊奇诧异,也愣了一下。 愣神只是转瞬之间,风九幽即刻就恢复了常态,并道:“嗯,去吧!” 语毕,画影领命而去将骆子书等人全部叫到了一起,把风九幽的话简而言之的转达后,他们就一起躲到了桌子底下。 幸好今天宴会的桌子很大,也很高,能容得下他们四个人,要不然画影还不知道要躲到那里去施法呢。伸手入怀掏出一张单独存放的血符,画影分别看了三人一眼,张嘴无声的说道:“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了。” 三人彼此对视一眼,齐齐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画影看到抬手向上一抛嘴中就开始念念有词,不过眨眼之间那原本没有垂到地的桌布就一下子掉到了地面上,同一时间颜色也变了,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霎时间,婉转悦耳的琴声就被隔绝在外,虽然还能听到,声音却小了很多很多。画影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考虑到风九幽有嘱咐他们捂住耳朵,就率先抬起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其他人立时跟着照做,就在这时琴声忽变,从宛转悠扬的声音突然间就变的激烈、高亢、刺耳,正如(琵琶行)中所写的那样: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如果说先前的琴声是情人间的呢喃,窃窃私语,那么无疑此时此刻就是海上风浪,碧波滔天。琴声由低到高,由小到大,由慢变急,就像那连绵不绝的暴风雨,一浪接着一浪的冲进众人的耳朵中,不管不顾,不给他们丝毫喘息的机会,势如破竹欲要将他们全部淹没在音浪中。 琴声如雨,骤雨狂泻,时而倾盆泼下,时而淅沥沥哗啦啦,风九幽五指弯曲或挑或勾,一根根琴弦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她的指间跳跃,翻转。 刹那之间,所有人的美梦都破碎了,他们在同一时间清醒,也像骆子书刚刚醒来时那样一脸茫然,似乎在想发生了什么,而此时此刻他们又身在何处。 还未想明白,还未真正的反应过来,那刺耳的琴声就由耳朵直达心脏,铺天盖地滚滚而来,心脏骤缩,就像是有千万根针同一时间刺进了心脏。 疼痛犹如百爪挠心般袭来,让殿中所有的人都始料未及,他们在承受着痛苦的同时都本能的盘膝而坐运功抵抗。功力高者倒还好,运功之后将体内那股躁动给强行压了下去,而翻滚的气血也平稳了一些。 可那些功力低的就不行了,他们仅仅只是运功抵挡了一会儿就气血翻滚喉头腥甜,没过一会儿就个个喷血而出。有的倒地不起直接晕了过去,有的则捂住耳朵放声大叫,就好像是疯了一般狂躁不止。 紫炎以及十大长老也本能的运功抵抗,但由于紫炎受了内伤还未痊愈,根本就抵挡不出那要人命的琴音,他像是被人抓出了五脏来回的撕扯,痛的直皱眉头的同时不禁开始狂吐,当然他吐的并不是刚刚吃下去的食物,而是鲜血。 站在他身后的千沧与白芷本想上前帮忙,可无奈自顾不暇,一个无力倒下,一个跪地死撑。 十大长老到底是巫术界的泰斗,他们虽然也很不舒服却面不改色,尤其是大祭司表现的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风九幽改变琴音就是想杀一杀他的威风,让他知道自己可不是那么好惹的。所以,看他丝毫不受影响,立刻催动灵力注入琴弦,将音调变的更加高亢激昂。 武功高者的一众人等本就在强撑,这一改变音调更是要了许多人的命,尤其是这首十面埋伏本就杀机重重,再加上风九幽注入的灵力,更是威力大增。 风芊芊本就武功不高,风青山当年特意请来名师传授她武功之时她也未好好学,觉得女子将武功练的再好,也不如嫁的好,更不如有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蛋。所以,她将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打扮上,以致于她现在根本无力相抗。 头痛欲裂,痛苦难耐,十面埋伏一出,风芊芊就忍不住的大声叫了起来,两只手抱住自己的脑袋,挣扎着站起来,想往门外跑却一走三摇晃,就像个喝的酩酊大醉的醉汉一样。 南太子运功强抗已经十分辛苦,本不愿意管风芊芊的死活却又马上想到了风家的金玉楼,考虑到金玉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他一把就将风芊芊拉进了怀里,然后二话不说就将她打晕了过去。 晕过去以后风芊芊就什么也听不到了,因此她的叫声也瞬间就停止了。风九幽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将灵力源源不断的注入到清灵弦中。 随着一曲十面埋伏的不断变幻,庆元殿内杀气四溢,杀机尽现,地上的血也越流越多,倒下去的人也越来越多。而时间一长,十大长老也挨个扛不住了,先是岳长老再是四长老,随后二长老和五长老也相继不行了。 大祭司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而风九幽也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她挥动衣袖抛出一张黑色的符的同时命其他九位长老和他一起做法,准备和这犹如魔音一般的琴音相抗。可谁知那黑色的符才出现,吃完肉的小雪貂就一跃而起跳了过去。 第1395章 十符出,战 张嘴咬住,准确无误,小雪貂在接住那张黑色的符后即刻就回到了风九幽的身边,许是知道那符是什么东西,又有多么厉害,它爪子一抬就将那张符按进了酒盏中。 滋的一声黑烟冒出,大祭司耗费了许多心血的符瞬间就变成了一张废纸,不但是一张失去法力的废纸,还是一张湿掉的废纸。 不知那符是用什么画的,冒出的黑烟很是刺鼻、难闻,小雪貂刚刚闻到就赶紧将头扭向一边,速度极快就好像那烟有毒似的避之不及。这还不算完,它在扭过头以后还十分嫌弃的用自己的小爪子在鼻头前扇了扇。 不多久,黑烟就消失了,小雪貂好奇一般的探出自己的小脑袋朝酒盏里面看了看,见那黑符已经完全无用便抬起小爪子挥到了酒盏上,一瞬间,那酒盏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飞到了大祭司等人的面前。 啪的一声酒盏落地,摔的四分五裂的酒盏中立时就露出了那张黑符,原先用金色描绘的线全部不见,只剩下一张还在不停滴着酒水的黑纸,破破烂烂很是不堪。 原来小雪貂并不是用酒盏来砸伤他们,而是故意的让酒盏在他们面前停留了一会儿重重的落在地上,目的主要是为了羞辱他们,让他们知道想欺负它家主子必须先过了它这一关再说。 在酒盏飞来之时大祭司本能的用手去挡,可内力才一停,那犹如千斤重鼎一般的琴声就立时蜂拥而至,将他紧紧的给包围了起来。腹如火烧,头痛欲裂,一颗心也好像撕裂了一般,喉头腥甜之间他连忙收回手转而催动内力来稳住乱行的气血。 与此同时小雪貂兴奋不止,连连拍自己的小爪子不说,还在桌面上手舞足蹈了起来,似乎对于酒盏碎裂以及大祭司的反应十分满意,也十分开心。 大祭司本就十分讨厌小雪貂,对于它毁掉他的符也非常生气,再看到它近似挑衅般的嘲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彻底的被激怒了。 主人在侧,小雪貂完全无视大祭司那张跟锅底一样黑的脸,它一边随着琴声翩翩起舞,一边欢快的拍手叫好,觉得只是一张符真是太无趣了,要是再多来几张就好了,那样它便可以挨个将符按进酒盏中,然后将一个个酒盏全部打向他们,十大长老不多不少,一人打一下就足够了。 如果再打一次的话,它肯定不再是让酒盏直接跌落在地,必然直接将酒盏打到他们的脸上,看他们还敢嚣张,还敢目中无人的欺负自家主子。 纵然十分恼怒却腾不出手来教训小雪貂,大祭司虽然再次催动了内力来与琴音相抗,却还是受了伤,丝丝鲜血从嘴角流出,一点点的往下落。 小雪貂看到这一幕非常高兴,不停的在桌面上跳来跳去还时不时的捂住自己的小肚皮咯咯笑,仿佛觉得大祭司活该,恶人有恶报。 风九幽原本还以为小雪貂会受不了这琴声,毕竟它是有灵性的,虽不比人有内功却也灵气四溢,但没想到它不仅没事还非常喜欢,而且越是激昂越是喜欢,就好像这琴声对它有益一般。 琴声不断犹如催命符一般,二长老受不住的捂住心口,无力的倒在桌子上,十分痛苦而艰难的看着大祭司说:“大……大哥,这样……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让她停下来,否则我们都得……都得死!” 一说三喘,话音未落他就喷血而出,大祭司看他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便又扭头看向其他几位长老,见他们个个都犹如离开水的鱼,分分钟都痛苦的快要窒息就变换招式道:“打起精神,摆阵,今天就让我们十大长老好好的会一会她,看到底是她这个假冒清灵圣女的人厉害,还是我们十大长老厉害。” 说着,大祭司就腾空而起飞向风九幽,而其他九位长老彼此对视一眼也立刻就动了,纷纷飘身而起来到了风九幽的面前。 当年雪老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盗走了清灵果一直都是他们十大长老的耻辱,他们也一直记在心中,这些年一直想着那天到雪山之巅与其比试比试,将当年的耻辱改写。可谁知雪老根本就不迎战,再加上他飘忽不定踪迹全无,他们又上不去雪山之巅此事就被搁置了,倘若今天再败在他徒弟的手上,那么他们真是无脸见人了。 气血翻腾痛苦不止,打定主意下定决心的十大长老个个打起十二分精神,强压下体内的不适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红、橙、黄、绿、青、蓝、紫、银、白、黑十种符齐齐在十大长老飞升而起之时被挥出,全部掷向风九幽。 每一种符都代表一个人,也代表十大长老中的一个,也都有不同的用处,十大长老挥出符以后口中皆开始念念有词。正在翩翩起舞的小雪貂看到巫符乱飞,嗖的一下就冲了出去,挨个收割的同时大声的尖叫,好像在提醒风九幽,又好似再召唤着什么。 躲在桌子底下捂住耳朵的画影正准备撩起帘子看一看外面的动静,骤然就听到雪貂急切的尖叫声,她本能的反应就是出事了。 保护风九幽乃是她的职责和使命,也是她答应雪老的事情,不能躲在这里坐以待毙,更不能弃主子于不顾。画影松开捂住耳朵的手看着骆子书等人说:“我要出去帮主子,你们待在这里不要动,千万不要出去,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去。” 尽管画影施法已经将他们与外面隔绝了起来,但多少还是能听到一些声音,并不大,有些刺耳却并不难受。骆子书看她满脸焦急语气急切也想到是出事了,便也跟着放下捂住耳朵的手说:“我跟你去!” 说着就准备撩起帘子爬出去。 眼疾手快画影一把就拉住了他,赶紧盖好桌帘道:“不行,你不能出去,骆将军,你听我说。你们不会巫术,这样出去只会拖累主子,还会伤了自己,主子心善绝不会看着你们不管,所以,还是我出去,我自保不成问题。” 第1396章 交手 骆子书想想倒也是,他和骆一以及绿衣都不懂巫术,而和风九幽起冲突的是巫术界的鼻祖,是北国之都的十大长老,庆元殿内也站满了邪神,他们现在冒然出去非但帮不了风九幽,肯定还会拖累她。 与其给她增加负担,拖她后退,骆子书思来想去以后觉得还是留在这里方为上策,立刻重新坐好点了一下头说:“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只是一定要小心,万一撑不住需要人手务必大声呼救。我们虽然不懂巫术,却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即便是帮不了什么忙,也能杀出去顶一阵。殿下挂念郡主,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只要殿下回来……” 兵兵乓乓的声音传来,画影听到了小雪貂摔倒的声音,她面色沉重脱口而出打断骆子书的话道:“没时间了,你们记住千万不要走动,好好待在此处,要不然这法术会不攻自破。” 语毕,画影拿出随身携带的绢帕对折直接蒙在脸上,二话不说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画影的离去并未减轻骆子书的担忧,他反而更加的担心了,尽管他知道风九幽武功高强绝非等闲之辈,二人也曾在昌隆交过手,可十大长老有多么厉害他是领教过的。当年他被巫术师刺杀九死一生,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心有余悸,风九幽体弱多病,那里会是他们的对手,况且这又是他们的老窝,倘若陌离不及时赶回,那么今天他们能不能活着离开庆元殿都还是个未知数。 深思熟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骆子书沉思片刻后看着骆一道:“悄悄的撩起帘子观察外面的情况,一旦有机会就马上冲出去,殿下去追兴帝应该不会走远,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他,告诉他庆元殿内的情况。” 骆一和绿衣都清楚的知道风九幽在陌离的心中有多么重要,他们两个先后都答应道:“是,一有机会我们就冲出去,将军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尽快找到殿下的。” 身为骆家十八骑里的老大,身为骆子书的忠奴,骆一答应之后欲言又止。有些话本不该这个时候说,但想想都到了这个时候就不管了,只听他道:“将军,白小姐已经有了身孕,您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任何事,一会儿我冲出去,将军只管待在这里,等我找来了殿下……” 抬手一挥示意他闭嘴,骆子书丝毫不考虑他的建议,直接小心翼翼的撩起桌帘子向外看,意思是自己绝不会留在这里。 不管是身为骆家十八骑的主子,还是身为东凉国的护国大将军,骆子书从来都是身先士卒,打仗也好,杀敌也罢,生死面前他从来不会往后退半步,更不会用士兵的死换来他的生。这也是他在东凉军中受众人拥戴的缘故,一个好的将军必须起带头作用,越是危险的时候越是要冲在最前面,只有这样才能令那些士兵信服,也让那些人放心的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他。 桌子底下骆子书担心不已,桌子外面已经打了起来。十大长老想要摆脱琴音就必须让风九幽停下来,只要她不再弹奏清灵弦,那么他们身上现在的痛苦马上就会解除,也可以以最好的状态来对付她。所以,大祭司念咒的同时毫不犹豫的就挥掌打向风九幽,欲要逼她停止弹奏。 看大祭司朝自己扑过来,风九幽脚尖一点就飞速后退,同一时间蒙了面的画影也冲了出来。当看到悬在半空中各种颜色的巫符时她大惊失色,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十大长老竟然不顾一切的对付风九幽。 心下大骇完全没有时间去想,画影未加思索就将手腕上的巫骨手串给扔了出去,然后纵身一跃飞身而起,向着那十张巫符的中央就飞了过去。 对于气味十分敏感的小雪貂,知道那蒙着面正朝它奔来的人乃是画影,就挥动自己的两只前爪抱住了其中一张巫符往下掉。想着帮手来了,它先解决掉一张再说,否则一旦十人念咒完毕,这十张符就会立即合一,而他们所施的法术也会立时形成。 画影的巫骨手串在浸泡了风九幽的鲜血后威力大增,住在里面的阴灵也更加厉害,它才碰到那些五彩斑斓的巫符就出现了一阵阴风,卷着那些巫符往下落,不偏不倚的向酒盏中落去。 但凡是巫符以及阴灵没有不怕烈酒的,尤其是被点燃的烈酒更甚,画影悬在半空操纵巫骨手串,预备将它们全部泡进烈酒之中。 一击不成,大祭司马上就追了过去,誓要让风九幽停止弹奏,故,并没有注意到画影的举动。不过,贪生怕死躲在其他长老身后慢吞吞的岳长老看到了,他迅速施法与其对抗,转瞬之间二人就交上了手。 画影虽还没有修炼成高级巫术师,却早已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巫骨,加上她的法器已经用风九幽的鲜血浸泡过,威力比之从前不知大了多少。再加上先前她和风九幽一起翻看了圣女手札,上面的一些禁术她也开始练习,并且这几天也练成了不少,与岳长老过起招来并不显吃力,反而游刃有余,有模有样。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岳长老尽管内伤未愈空有其表,却也十分厉害,尤其是他手中的短杖,更是和画影的手串不相上下,两件法器斗法的同时,他们二人也过了不下百招。 小雪貂本想着帮手来了自己能偷偷懒,歇会,那想到竟然被岳长老给缠住了,再观风九幽也跟大祭司交上了手,而其他几位长老也先后围追堵截风九幽,将她给团团围住了,它登时郁闷的不行。 眼见着其它九张符已经在画影的操纵下逼近酒盏,却因岳长老的纠缠而迟迟落不下去,小雪貂看的是又急又气,后脚一蹬就冲了过去。一二三四五六九八九十,它就像是打老鼠一样的嘭嘭嘭的往下按,不管三七二十一看也不看一眼,结果不用半盏茶的功夫那些符就全部沾上了烈酒,瞬间失去了巫力变成了一张张废纸。 第1397章 妖孽 巫符被毁的霎那间十大长老就知道了,大祭司一边跟风九幽交手的同时一边用余光瞄了一眼,当再次看到小雪貂洋洋得意的模样时,他的肺都要气炸了。 身为北国之都的神兽,又一直被诸位都主以及圣法供养在清灵殿,且世代相传从不曾有半分的怠慢。这中间它还偷吃过清灵果,像清灵草清灵露之类的更是不知道被它给糟践了多少,关键时候不尽责不帮着北国之都也就罢了,竟然还胳膊肘往外拐去帮风九幽,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怒火滔天一发不可收拾,大祭司临时决定今天一定要将这好吃懒做吃里扒外的畜生小雪貂跟风九幽一起收拾了,让他们在北国之都的地盘上彻底消失,让他们今生今世再也无法在北国之都内兴风作浪。 其实,千年来小雪貂远远不止是这样,很多时候它自己在清灵殿待的无聊就到处惹事,对于自己觉得好吃的东西就吃两口,觉得不好吃的就直接扔掉,有那么几次它直接就将清灵草给连根拔起,要不然就在上面滚来滚去,总之就是怎么高兴怎么来,怎么喜欢怎么折腾。所以,大祭司等人真的是非常讨厌它,也恨不得拿根绳子把它给栓起来,像养狗一样的养着它。 当然,死去的老圣法和紫炎是断断不肯的,因为他们认为除了圣灵玉以外能找到转世圣女的就只有它了,能确定清灵圣女身份的也只有它,要知道它可是圣女的守护兽,且已经等待了千年。 随着大祭司的发怒,其他几位长老亦不约而同的看向罪魁祸首小雪貂,见它将那些失效的巫符挂在爪子上甩来甩去似挑衅一般,他们都非常的生气,觉得自己被深深的羞辱了。况且对方还是一只畜生,更是令他们颜面扫地。 心中气愤决定好好教训小雪貂一番,就在他们一行九人将风九幽前后左右团团围住的时候,就再次挥出了藏于袖子中的巫符。同样是十种不同的颜色,同样是口中念念有词,毫无疑问他们誓要好好的治一治风九幽。 巫符再现,风九幽依旧是面不改色,弹奏清灵弦的手指不停,她宛若无事镇定自若的看着他们说:“诸位长老不是要看我一一展示吗,怎么,不对吗?我这雪貂起舞琵琶弄影不对吗?” 说话间风九幽环视四周,见九大长老的嘴角处都有血渍便知道他们都受了轻重不一的内伤。心中冷笑不屑一顾,她即刻转变音调让这首十面埋伏渐渐的慢了下来,但同样杀机四伏。 随着音调的转变,那股无形的压力轻了许多,殿中武功高者的一众人等也渐渐恢复了清明,而十大长老的头也不那么痛了。 在这之前大祭司就已经有几分相信风九幽就是清灵圣女,如今再见她弹奏清灵弦以音迷人,且游刃有余,心中就更加确定,不过,他并不打算承认。 清灵圣女仪式还未举行,她就已经先声夺人,在这北国之都收买人心,倘若她的身份一旦确定,那么必将对他不利,所以,他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借此机会直接把她杀了,永绝后患。当然,如此一来也会断了紫炎的路,千年浩劫将至看他拿什么跟北国之都千千万万个子民交代。 无法交代就只有下台,到时候自己再派人煽动人心,让他们闹起来,那么,都主之位必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名正则言顺,没有了紫炎这个绊脚石,自己定会将北国之都治理的更好,更繁荣富强。 想到这儿大祭司瞬间就笑了,眸中阴狠尽显,他停下念咒的嘴看向风九幽厉声道:“没错,我们是要你一一展示,但是风九幽你的心肠也未免太歹毒了,竟然想借此机会把我们全都给杀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风九幽在这一刻算是彻底的明白了,冷冷一笑宛若清风,她不紧不慢的说道:“把你们全部都给杀了,那你们为什么还站在这里,不是应该都死了吗?” “你还没死,我们怎么能死,风九幽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妖女,不但生的妖孽迷惑人心,还弹此妖曲蛊惑众人。”岳长老摆脱画影的纠缠后就快速加入了十大长老的阵营,持剑相对怒喝声道,像一个正义的收妖道士一样嫉恶如仇的看着风九幽。 由于脸上蒙了面纱,画影不再似先前那样害怕邪神,她直直的落在风九幽的身后,小声的提醒道:“主子,这些巫符乃是集十大长老多年的心血方画成的,甚是厉害,千万不可让它们近身。” 话音未落,小雪貂嗖的一下就跳到了风九幽的肩膀上,然后蹲坐在她的肩头,虎视眈眈的瞪着岳长老,似乎对于他的诬陷非常之生气。 琴音转奏,风九幽的手指比先前慢了许多,似乎在故意的让手指休息,又似在密谋着什么。雪貂蹲下的同时,她扭头看了一眼肩膀上的小雪貂,冷冷一笑道:“你这是在变相的夸我貌美吗?不过,有人说我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有人说我是冷血无情的侩子手,这迷惑人心的妖孽倒还是头一回听到,真是新鲜。” 说到这儿风九幽刻意的停顿了一下,她转身回头看向其他长老,一边在他们团团围住的圈子里踱步,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幼时就听师父说起北国之都的十大长老冥顽不灵食古不化,就像那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当时年纪小还不太明白师父所言是何意,今天看来还不仅仅只是如此。生的貌美在你们眼中就成了妖孽,琴声动听一些便是蛊惑人心的妖曲,那么你们呢?生的如此丑陋,又有一颗肮脏的心和满脑子的龌龊,又是什么呢?是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鬼吗?” 一语惊四座犹如炸了锅,尤其是十大长老听到雪老之名后,更是气的头顶冒烟,岳长老率先骂道:“放肆,你说谁是恶鬼呢?” 不怒反笑,风九幽张口就道:“谁说我是妖孽,那他便自然就是恶鬼,岳长老如此激动,看来是被我言中恼羞成怒了。” 第1398章 六亲无缘一世孤独 经历了上一世的是是非非,风九幽早就练就了一副厉害的嘴皮子,尤其是上一世当了皇后以后,为了安抚一众大臣她可谓是将嘴皮子都说破了。再加上领兵打仗时又要收服各方,管理一众兵将,所以,论嘴皮子上的功夫她还真的没有怕过谁,就连以毒舌自称的小五子尚宇浩都没有在她嘴上讨过什么便宜,更不要说是岳长老了。 只不过风九幽上一世受了太多的伤害,重生以后性情大变,少言寡语不说,许多时候甚至连嘴都不想张,一天下来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待着。尤其是那段还没有决定跟陌离在一起的日子里,她更是沉默寡言,一个人一坐就是一上午,一下午,或者是一整天。 其实,一直以来风九幽都希望能在报仇之后静静的活着,像师父与师娘那样隐退江湖,找一处世外桃源与陌离相爱相守直到白头,花开花落,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尚君墨死后她被紫炎逼着来到了北国之都,而风芊芊又阴魂不散的出现了。 岳长老心高气傲又最是看重脸面的人,见风九幽谁都不说就单单只冲着他来,便立刻疾言厉色的还击道:“你小小年纪阴狠毒辣,杀人不眨眼,毫无一丝怜悯之心,那里像是我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风九幽,若说这恶鬼之名舍你其谁。” “阴狠毒辣,杀人不眨眼。”风九幽一边说一边不停的点头,一字一句的说出以后她又道:“我年纪的确是比你们小,但若论阴狠毒辣,我却不及你们万千之一。就拿你们手中的法器以及这悬在半空中的巫符来说吧,里面藏了多少阴灵,他们又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进入到你们的法器里去的,这个就不用我一一说了吧。” 语毕,拨动琴弦的手指加速,骤然缓下来的十面埋伏渐渐改变音调升了上去。只是十大长老正全神贯注的听她说话,并未注意到这一变化。 殿中之人大多都是北国之都的人,而他们或多或少的都有修炼巫术,自是明白十大长老法器中的阴灵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一回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岳长老脸上挂不住,更不能被一个黄毛丫头给说败了,他脱口而出就道:“牙尖嘴利胡搅蛮缠,怪不得你父亲这么多年都不曾接你回家,像你这么恶毒的女人就该六亲无缘一世孤独,老死在雪山之巅。” 话锋一转岳长老这话说的是莫名其妙,众人也知他是词穷了才会这般,可就是这急中之言却字字打在了风九幽的心上,也令她登时一愣。 自懂事起她就一直在想父亲为什么不接自己回家,最初是以为像花柳儿和风芊芊说的那样视自己不祥,一出生就克死了母亲。后来师娘告诉她根本就不是这样,风青山只是太忙了,忙的打理风家的生意,根本顾不上她,主要还是怕照顾不好她,所以将她一直留在雪山之巅。 当时她对此话深信不疑,可回到京中以后才发现完全不是这样,她的父亲早就将她遗忘,就像遗忘了她死去的母亲一样,任她在雪山之巅自生自灭,就像岳长老现在说的一样,一世孤独,老死在雪山之巅。 心,忽然间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棒,骤然紧缩疼痛不止,风九幽怔怔的看着岳长老沉默未语,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风青山的脸。毫无疑问残忍的事实令她无从反驳,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应该说些什么。 画影看她变了脸色,拨动清灵弦的手也不知不觉间停了下来,知道她被岳长老的话给左右了。立时就道:“主子,你不要听他胡说,风大人深爱着公主,也一直视你为掌上明珠,这些年没有接你回家只不过是因为在雪山之巅学艺,根本就不是嫌弃你,你不要听他胡说。” 闻声回神,风九幽苦涩一笑,她紧了紧握着清灵弦的手看着岳长老说:“你都说我恶毒了,我要是不恶毒一下岂不是对不起你的这番话。” 语毕,她小指一勾杀弦就出,似利刃一般打向岳长老。 杀弦出,见血收,完全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的岳长老硬生生的挨了这一下,不过,幸好站在他身边的三长老在最关键的时刻推了他一下,要不然他整条胳膊就被切了。 要置一个人于死地,自然会有千百个理由,当然,有时候也不需要任何的理由。但要想光明正大的要了风九幽的性命,就必须师出有名,故大祭司看岳长老受伤了以后就朝三长老打了个眼色。 三长老素来机灵,即刻就拿妖孽之名夸大其词,将风九幽的种种狠辣全部诉之于众,并且一再重申清灵圣女心善,绝不可能像她这样,也片面的在告诉紫炎以及在做的所有人她不可能是清灵圣女。 当然,他跟风九幽接触的少,也没有很多事情拿出来证明她的阴狠,唯有在岳百灵毁容一事上添油加醋乱说一通,加之她刚刚又对岳长老出手,众人也全部看在眼中,自然而然的就信了。 风九幽笑而不语一边听他夸大其词的乱说,一边继续弹奏手中的清灵弦。但是岳长老很快就受不了了,尤其是听到三长老说他孙女像一个癞蛤蟆,他气的急血攻心差点没有晕过去。 这边你来我往吵吵个不停,那边被南太子打晕过去的风芊芊醒了,她先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愣了一会儿在思烟的搀扶下起身后就大概想起了是怎么回事。 看风九幽与十大长老剑拔弩张,一副随时要开打的样子,她柔如无骨的爬到了南太子的腿上,然后搂住他的脖子轻声细语的说:“爷,这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们虽说坐山观虎斗,但也应该时不时的添些柴加些火,让他们打的更厉害一些。要不然这一会儿不打了,一出好戏可就看不成了,爷想要的结果也就达不成了。” 琴音太过厉害,以致于南太子也受了内伤,不过,他的人已经为他疗伤完毕了。 第1399章 借他人之手 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南太子邪气十足,伸手勾起风芊芊的下巴,他似笑非笑盯着她说:“你的心思爷都知道,只是还不到时候,况且紫炎在这里,爷也不便出手,好好看着吧,你的好姐姐就要有大麻烦了。” 眼眸微抬,单手撑额,南太子松开捏住风芊芊下巴的手扭头看向风九幽,像是躺在自己家的贵妃榻上一般轻松惬意,同时,他对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也充满了期待。 两虎相争南太子自然是站在紫炎这边的,一来他名正言顺,二来他和他已经达成了协议,当然,他也相信他没有那么弱,堂堂的一国之主说被人给拉下来了,就拉下来了,那有那么容易。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差紫炎也是一国之主,这北国之都的江山也是他祖祖辈辈打下来的,大祭司想要取而代之不说痴人说梦也绝非那么容易。 南太子虽然早就答应风芊芊要帮她报仇,但却不能在这个时候对风九幽出手,如果他现在出手,那无疑等于是在拆紫炎的台,也在帮助大祭司,也瞬间背叛了他们之间的协议。所以,南太子尽管因被风九幽所伤而生气也不能发作,一心想着秋后算账,等过了今晚再说。 风芊芊知道南太子和紫炎之间的协议,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份量,但是她不甘心,尤其是现在有这么好的时机,倘若能借十大长老的手除掉风九幽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自那夜风芊芊在破庙中被一众乞丐****之后,她就不再似从前那样嚣张跋扈不可一世,也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故,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风九幽的对手,想要报仇雪恨将她杀了,唯有借别人的手。这也是她当时愿意前往太子府攀上南太子的原因之一。 心有不甘,不愿错失良机,风芊芊欺身向前将脸贴在南太子的颈窝处,一边拿手在他颈后的皮肤来回的轻轻抚摸,一边娇嗔的叫道:“爷……” 媚酥的声音刚刚出口,南太子就一把握住了她乱动的小手,直接拉下,满脸不悦。用力捏紧的同时他看着她的手宛若无事一般淡淡的说:“青葱似的手这么美,我可不想看到它被整个切下时血淋林的模样。” 语气未变,声调未提,南太子的手上却不断的用力,仅仅只是转瞬之间风芊芊的手就被捏的生疼生疼的。可是她并不敢叫出声,更不敢用力甩开或者抽出,亦或者是推开他,只得强忍着疼痛硬挤出一丝笑容重新扑到他的怀里,撒娇似的说道:“爷息怒,臣妾错了,再也不敢了。” 说话间,风芊芊故意在他的怀里扭动了两下,胸前的春光也立时乍现。 ********在怀,南太子也无意在这个时候跟她多计较,直接松开捏住她的手,勾起她额前落下的一缕长发在手中把玩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次便罢了,倘若再有下次,我一定会让你三天三夜都下不了床。” 身为南越国的太子,没有人敢忤逆他,更不准有人在他耳边多话来左右他的决定,风芊芊亦不例外。 明明是温柔如水的声音,暧昧的话语,听在风芊芊的耳朵里却是如临大敌,心惊胆颤。一想到南太子那些变态的闺房嗜好,她打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冷意,瞬间从头冷到脚。别说三天三夜下不了床,手上稍微一重她就有可能永远的下不了床,甚至是直接死在床上。 脑中浮现那些死在南太子床上的女子惨状,风芊芊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无疑,她内心对此事有着深深的恐惧,尽管她从来都没有表现出来,但依旧改变不了事实。对于南太子的那些嗜好,她不仅仅是害怕和恐惧,还发自内心的想要逃离。 感觉到她的颤抖,南太子立时就笑了,不过,眸中是阴冷一片,稍微用力扯了一下她的头发,他漫不经心的问道:“怎么,怕了?” 尽量不让自己的身体因为心中的恐惧而抖如筛糠,风芊芊不顾头发被扯的疼痛抱紧南太子的腰身娇笑道:“那有,奴家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害怕呢,爷,你可要好好疼爱奴家呢。” 声音拉长无限娇媚,南太子最是喜欢看她这样,明明心里怕的要死却故作喜欢,就像他一样,明明讨厌一个人讨厌的要死,却还不得不奉承迎合,且还要笑脸相迎。 他真的非常讨厌这种感觉,也打从心底里看不起这样的自己,但却无处宣泄,直到遇见风芊芊,看她在自己的面前曲意迎合,方才得到一点点快慰。当然,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宠着她的原因,在他没有玩够之前,他是绝对不会让她死的,就像那个人当年对他一样。 伸手将风芊芊推开,南太子直勾勾的看着她说:“喜欢就好,先看戏,等戏看完了爷再好好的疼你,正好最近爷得了个新鲜玩法,一直也没找到合适的人试试,你既然如此喜欢,那我们就试试。” 话音未落风芊芊的头皮就发麻,一想到她最近从南太子随从口中得知的新鲜玩法,心中就咯噔一下,也无从的害怕。 由于近似刑罚,风芊芊一直都是拒绝的,当然,在此期间她也想了各种借口推脱,南太子明知她是因为害怕也没有强来,上次无意中提起她就建议将风九幽抓来,让她陪南太子玩玩。可如今风九幽被十大长老围攻,能不能活过今晚都还难说,她怎么解燃眉之急呢。 不敢明着拒绝,却又无法承受,风芊芊思来想去后觉得还是要尽快给南太子抓个人来,即便不如自己却也要貌美如花,只要能挑起他的兴趣转移注意力,她相信自己肯定能逃过这个刑罚似的闺房之乐。 打定主意风芊芊笑着答应,重新扑向南太子怀中的她朝思烟打了个眼色,示意她悄无声息的退下去,寻找时机为这唱戏添砖加瓦,添柴加火,加速十大长老围攻的同时最好能置风九幽于死地。 第1400章 妖言惑众 忍辱偷生费尽心机方才等到了今天的机会,风芊芊尽管害怕却也不愿意放弃,再说南太子只是说不便当着紫炎的面出手,并没有说不能出手。所以,只要能让风九幽惨死在这里,她即便是被南太子骂死也愿意,只要她能死,一切都不是问题。 那一夜失去清白之身被一众老乞丐****,显然让风芊芊恨极了风九幽,尽管她一直都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尝一尝被人****的滋味,可不得不考虑自己现在的实力,故,退而求其次,只要她死了便可。 心领神会思烟悄悄的退了下去,同一时间风九幽和十大长老也打了起来,巫符满天飞,刺耳的琴声充斥着整个殿宇。但不再是先前的迷惑之音,也不再是杀机四伏的十面埋伏,而是锋利无比的杀弦。 简单粗暴直截了当,就像那些杀手杀人一样,毫无疑问风九幽怒了,也不再管什么十大长老北国之都,也丝毫不顾及紫炎的利益以及答应他的事情,敢拿她父母来揭她伤疤的人一律都不想客气,更不会手下留情。 清灵弦每一次被勾起、放下,一个无形的杀弦就会随即而出,而小雪貂在风九幽杀意尽显的那一瞬间也开始动了起来。它一边帮着画影对付那些巫符,一边时不时的偷袭着十大长老。 雪貂速度极快,爪子上也被风九幽事先藏了些毒,这不,五长老的手背才被它给抓了一下,整个手背马上就黑了,而且他也立时就倒下了。 五长老的倒下并没有让其他长老生出退意,更没有丝毫要住手的意思,他们反而越战越勇,誓要将风九幽这个强敌给除去。 清灵弦在手,十大长老拿风九幽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也根本近不了她的身,见迟迟拿她不下便想以巫术困死她,想着只要能困住她,那么就好办多了,而她也会成为那待宰的羔羊,任他们发落。 心动行动,大祭司一声号令其他长老就不约而同的坐到了地上,双腿弯曲盘膝而坐,挥出手中法器的同时他们齐齐催动体内的内力,然后对准飘在上空的法器,将内力全部注入来对付风九幽。 面不改色丝毫不惊,风九幽命画影退下的同时将手中的清灵弦也抛了出去,由于她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体力有些不支,她决定催动体内灵力与十大长老斗法。 随着纯正的灵力源源不断的注入到清灵弦中,风九幽双眉之间的烈火之印大盛,那泛着血色的红忽闪忽闪的越来越亮,将她整个人都紧裹其中,而小雪貂在看到那红光时立刻就跳到了她的肩膀上。 九大长老看到这妖异的一幕心中大骇,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已经学会怎么用清灵弦,而且懂得了巫术,岳长老更是大吃一惊脱口而出的喊道:“你们看,她周身上下竟然泛的是红光,是业火,是红莲业火,妖女,果然是妖女,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妖女。” 一语惊四座,无人不惊慌,无人不相信。但由于大祭司对于清灵圣女要比其他长老了解,他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确认了风九幽的身份,毫无疑问她就是转世为归的清灵圣女。 可他没有说话,反而因为确认了她清灵圣女的身份更要杀她,要不然承认了她的身份紫炎就会如虎添翼,那些无知的百姓们也会对她言听计从,到时他别说是想取而代之了,就连这北国之都恐怕都待不下去了。 双方做法一触即发,大祭司看着风九幽一副十分仁慈的样子说:“原以为你只是假冒清灵圣女,那想到竟会妖术,风九幽你不是我北国之人,倘若现在停手还来得及,只要你离开北国之都我等既往不咎,倘若你再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这大概是风九幽重生以来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她居高临下俯视众人,冷声一笑道:“客气,你们什么时候对我客气了,大祭司,我不是懵懂无知的三岁小娃娃,你也不用装出一番高尚仁慈的样子,今天你们敢出言侮辱我的母亲,就必须付出代价。至于我现在所施的是不是妖术,想必在座的没有几个是不明白的,你们也不必在这里误导众人。” 语毕,风九幽双手合十率先攻了上去,这世上没有那一个人在侮辱了她母亲以后还能安然无恙好好的活着,风芊芊不可以,花柳儿不可以,十大长老更不可以。 风九幽的出手正是十大长老想看到的,除了晕倒在地的五长老以外,他们一行九位长老即刻就跟风九幽交上了手。以一敌十本有悬殊,那想到风九幽借助清灵弦以及小雪貂反倒是游刃有余,不见丝毫的慌忙之色。 紫炎被火风伤了以后,内伤就一直没有痊愈,眼见着他们你来我往打的厉害,而风九幽又被十大长老围攻,他登时就急了。 不过,他并没有出手,不是不想出手而是根本无力,此时此刻他也完全不是十大长老的对手。所以,连忙招手将千沧唤来吩咐道:“赶紧,赶紧去把雪影巫卫给我调进来,另外再把岳百灵给我押过来,岳长老只有这么一个孙女,他断然不会不顾她的性命再这样闹下去。” 千沧擦去嘴角的血渍立刻道:“是,都主,我这就去。” 言罢,他转身就走,可谁知才踏出一步便被紫炎又给叫住了,只听他道:“把那天在昌隆抓回来的那个人也给我带回来,他已经受控心师所控,用来对付十大长老最好不过了,但一定要悄悄的,万不能走漏了风声。” 说到这儿,他扭头向下面看了一眼,见西岚国使者的位子上空空当当便自言自语的说道:“西岚的人不在,方便行事,但一定将他给我裹严实了再带出来,要不然被西岚的人认出来,那可就麻烦了。” 千沧知道他口中所说的人是谁,即刻就点头答应道:“都主放心吧,我一定会用黑袍将他整个给裹起来,这样看起来就像是巫术师,西岚的人不在,没有人看的出来的。” 第1401章 妖言惑众二 “好,好,这样就最好了,你赶紧下去办吧,前门肯定被大祭司的人给看死了,你从后门出去,离开的时候注意点,千万别被人跟踪了。”说话间,紫炎朝候在一旁的巫医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 巫医领命立刻上前,千沧悄悄退下不着痕迹的离去。雪影巫卫以及那被控心师控制了的人乃是紫炎最后的杀招,倘若被人提前知晓那就麻烦了,所以,千沧小心翼翼的从后门离开后就快速的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中。 夜色极冷黑暗无边,在千沧离开之前他特意跑到庆元殿的前门看了看,见果真站满了大祭司的人就不动声色的走开了。想着自己一会儿不止要将雪影巫卫给调过来,还要将那些扮成黑甲兵的死士给一起叫过来,免得大祭司一会儿真的谋朝篡位,他再叫他们过来可就晚了。 鉴于大祭司先前的恭敬,紫炎认为他今夜并没有打算当着四国使者的面直接将他控制,取而代之,因此并没有让那些死士到庆元殿来。但是千沧并不相信,他认为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大祭司根本就不会因顾忌四国使者在此而不与紫炎翻脸,故,他趁着此次偷偷溜出来的机会准备将死士以及所有能调动的兵马全部唤来,以备不时之需。 尽管今夜紫炎并没有料到十大长老会出现,也没有料到他们会和风九幽打起来,但他因为自己身体不适特意命巫医在此候着,如今见巫医到了跟前便吩咐道:“之前让你准备的药在哪儿,可都准备好了?” 跪地行礼,巫医将随身携带的小药箱打开,一边将里面其中一个黑色瓷瓶拿起呈到他的面前,一边颤颤巍巍毕恭毕敬的说道:“准备,准备好了,在这里,都主请看。” 说着,手一倒就将瓶子里面的药给倒了出来,同样是漆黑如墨,但却处处泛着妖异的青光,一看便知这不是普通的药。 青光不强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紫炎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将那药拿起丢进了嘴里。巫医大惊满脸失色,猛然间抬起头的同时,脱口而出道:“都主,不可,这药……” 喉结滑动紫炎毫不犹豫的咽了下去,直接打断他的话说:“我知道服了这药会有什么后果,你不必再说,退下吧。” 看到他视死如归的样子,巫医心中担忧又充满了无奈,身为这北国宫中资格最老的巫医,他看着紫炎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仿佛所有的话语在这一刻都显的苍白无力,也没有什么用。 双手无力的垂下,老巫医暗暗叹了一口气,将黑色的瓶子放回去,然后低首垂眸恭敬的言道:“是,都主,老奴告退!” 行礼起身,不待紫炎说什么他就躬身退了下去,回到了原来的位子上。 看着一直为他治病的老巫医佝偻着身子慢慢离去,仿佛一夜之间老了许多许多,紫炎的心中五味杂陈,也恍然意识到自己真的长大了,也忍辱负重的太久太久了。 大祭司既不顾千年浩劫将至,不管北国百姓的死活也要对风九幽出手,证明他已经等不及了,那么他也没有必要再跟他周旋下去,他想借机除去清灵圣女,那自己也完全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将他彻底的除去。还有其他九位长老,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么留着也终究是个祸害,倒不如将他们一起送往地狱。 一下子失去十大长老固然会令北国百姓们恐慌,但紫炎相信那只是一时的,只要有清灵圣女在,这种恐慌必然不会蔓延开来,更不会持续很久,只要安然的度过千年浩劫,有没有十大长老对于他而言并不重要,对于北国之都的百姓们也并不重要。 每一代圣法都会收徒,同样,每一位长老座下都有接替自己弟子,他们自幼就被挑出,一直跟在十大长老身边学习,直到他们百年之后方可接任长老之位。假如他们今天全死了,紫炎明天就可以让那些弟子上位接任十大长老之职。 或许他们并不好掌控,也有可能会闹事,可再难掌控,再难管,也不会比十大长老难伺候。尤其是大祭司,绝不会像他这般难缠,所以,除掉他们是目前唯一最好的办法。 思及此,紫炎心中有了决断,也打定了主意,他收回视线盘膝而坐开始催动体内的灵力,以此来催化那刚刚服下去的药丸,让自己的功力在一夕之间完全恢复不说,还高上几个层次。大难临头他指望不了别人,唯有靠自己,只要自己不倒下,世代守护都主的黑甲兵自然就会勇往直前,并且拼死相护。 原来紫炎命老巫医准备的药丸并不单单只是用来疗伤,还可以瞬间提升功力,让他在最短的时间里恢复到最佳的状态,与此同时也会比从前更加厉害。 当然凡事都有两面性,也都有利有弊,他一下子将功力骤然提升,那么等药效过了他就会特别特别的痛苦,先前还未痊愈的伤也会加重。不过,他现在都顾不上了,也管不了了,唯有先除去十大长老之后再说。 加快速度催化药效,没多久千沧就带着人回来了,如他先前所说的那样将之前在昌隆抓的那个人全身上下都藏到黑袍之下,而那名控心师也同样一身黑袍打扮,一左一右的跟着他走到了紫炎面前。 连翘押着岳百灵紧随其后,但并没有来到紫炎身边,而是走到主位的台阶前就停了下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岳百灵出奇的安静,一点也不见先前激动的模样,整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仿佛被人点了穴施了法。 千沧正准备上前禀报就听到一声大喝,还未来得及抬头去看,画影焦急而担忧的声音就传进了耳中,只听她惊慌失措的喊道:“主子,快退!” 声音很大透着惊恐,画影在喊出声的同时立刻就动了,毫不犹豫的飞了过去。 声未落就望去,只见由十大长老手中的十大法器散发出的利光齐齐朝风九幽的身上打去。 第1402章 临终托孤 十大长老的法器各自不一,也都不同,但是里面都住着阴灵,且都极其厉害与狠毒,再加上他们都是要置风九幽于死地,这一击可谓是用了十成十的功力。 双拳难敌四手又更何况是十对一呢,况且,风九幽先前拨动清灵弦就已经消耗了不少的灵力,经过一段时间的交手,现在的她根本无力还手,也承受不住。 身不能敌自是退去,风九幽不似上一世那般逞强,因为陌离她也更加珍惜自己的性命,可为时晚矣。大祭司为防她逃走,在控制法器的同时也将巫符给抛了出去,并且已经乃念完咒语,那张巫符也瞬间发出了威力。 青光乍现阴灵尽出,一个个黑色的影子张牙舞爪的扑向风九幽,前后夹击退无可退,眼见着画影飞身而来欲要为自己挡下这一击,风九幽想都未想就挥出了袖中的雪蚕丝笔直的朝她打去,只那么轻轻一下她就被打回了原地。 大惊失色满面皆惊,画影一边不受控制的向后飘时一边惊惧的叫着:“主子……” 充耳不闻风九幽迎风而立,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紫炎动了,在他还没有来得及调息完毕前就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 人才动灵力就四溢,紫炎抽出腰中软剑一个翻越就狠狠的朝那利光砍了过去,而与此同时他也飘身而落到了风九幽的身后。 以自己的身躯将她挡在身后,紫炎一边不停的舞动手中的剑一边担忧的问道:“你还好吗?” 眼眸微抬风九幽不以为意,因为她清楚的知道紫炎之所以会出手救她完全是因为他自己的利益,因为她是清灵圣女,他不能让自己死去。所以,没有丝毫的感激,云淡风轻简而言之的回答道:“无事!” “无事就好,你退到一边去,待我来收拾他们。”语毕,紫炎一跃而起飞的更高,将大祭司释放的那些阴灵全部收尽自己的囊中之后,就来到了十大长老做法的正中间。 十年间紫炎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掩人耳目,从来不轻易的在别人面前展露自己的实力,尤其是当着十大长老的面,更是如此。曾经好几次大祭司为了试探他的功夫都亲自出手,但都被他给糊弄了过去,当然,大祭司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所以,他每一次都被打的遍体鳞伤来让他相信。 有人出手风九幽自然乐得清闲,她抬手一挥将清灵弦收回,抱着小雪貂就落了下去。大祭司与紫炎明争暗斗多年,这一战自是免不了的,故,她准备做壁上观。 北国之都的每一代都主都自幼开始修习灵力以及巫术,紫炎又经老圣法指点深得真传,刚刚挥出那一剑时他已经起了杀心,用尽全力不说,还用的皆是灵力。 秋风扫落叶一一卷起,十大长老纷纷向一边倒的时候他们挥向风九幽的那股利光就被紫炎给劈了回来,一丝不拉原路返回全部打在了十大长老的身上。 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闪躲,十大长老像是被人用箭射中了一样挨个倒下了,闷哼一声喉头腥甜,噗的一声他们就齐齐喷出一口老血。 大祭司巫力深厚,才喷出一口鲜血就在自己的身上点了两下,然后坐直身体立刻运功调息,厉声道:“为了一个假冒清灵圣女的妖女,都主竟然对我等出手,真是太令人心寒,也太过分了。” 虽然受了伤,大祭司却非常高兴,因为紫炎终于对他出手了,且还是当着文武百官以及四国使者的面先对他出手,如此一来他即便是造反也有了理由。 悬浮在十大长老的头顶上,紫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持剑相对冷声一笑道:“过分,我身为北国之都的都主,保护要被你们害死的清灵圣女有什么过分,雪貂认主,火风归位,你偏偏说她不是清灵圣女,大祭司你到底是何居心?” 说到这儿紫炎刻意的停顿了一下,他用剑指向其他长老,疾言厉色道:“还有你们,你们又是何居心?要说心寒我比你们每个人都更甚,我父亲临终前将我和北国之都托付于你们,让你们尽心尽力的辅佐我,可是你们呢,这十年来你们都对我以及北国之都做了什么。” 想起父亲临终托孤的情景,紫炎心中一片凄凉,同时也怒火滔天,也为父亲感到深深的不值。十大长老与他同出一门,或多或少都有些关系,父亲在世时也对他们礼遇有加真心相待,可是他们呢,他们在父亲死后又都做了些什么。 以权谋私争相夺利,弄的北国百姓叫苦不迭载声怨道,这期间还因大祭司的一己私欲而跟东凉起了战火。同时他还虐待自己,逼迫自己,为难自己,甚至三番四次的想要下毒害死自己。其他九位长老或多或少的都有参与,只有老圣法一心一意的护着他,明着暗着的帮他对付大祭司,替他化解那些灾难。 可以说如果一直以来不是老圣法忠心相护,身为北国都主的紫炎活不到今天,他早就被大祭司给害死了。 大祭司看他直言不讳彻底的恼了,心中更加开心,因为只有紫炎率先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他才可以将事情闹的更大,甚至可以直接杀死他。到时直接来个误伤向北国之都的子民们做个解释就是,北国之都的王位唾手可得。 笑容阴冷透着嘲讽,大祭司一边运功调息一边不紧不慢不温不火的说:“做了什么,我们能做什么,无非就是做了十大长老该做的事情而已。都主,我知道千年浩劫将至,你心中着急,但再着急也不能随便找个人来说是清灵圣女吧。” 语毕,他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三长老打了个眼色。 三长老会意挣扎着坐起,立即跟着附和道:“是啊,都主,你再怎么着急,再怎么担忧,也不能随便拉个人顶上啊。再说了这千年浩劫可只有真正的清灵圣女才可以解,你这样随随便便的找个人来骗大家,岂不是要把我们往火坑里推。” 第1403章 决一死战 光顾着自己的利益,三长老完全不顾四国使者皆在此就将北国之都一直极力隐藏的秘密给说了出来。 一语惊四座,底下登时一片哗然,南太子以及此次跟随尚宇浩出使北国之都的朝臣更是惊诧不已,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传说竟然是真的,北国之都当真有千年浩劫,而这千年浩劫之期就要到了,但这最关键的清灵圣女的身份却还没有得到确认。 吃惊的并非只有他们,风芊芊也惊讶不已,要知道之前她一直认为紫炎死活要迎娶风九幽是因为她貌美无双,那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怪不得他愿意拿五座城池以及一个清灵果来换,原来清灵圣女关乎着整个北国之都的安危。 挑眉轻笑,风芊芊往南太子的怀里腻了腻,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说:“爷,你瞧,我这姐姐竟还是个香饽饽,抢手货。” 闻声低头看了怀中的风芊芊一眼,南太子随即收回视线盯着风九幽,一副耐人寻味的样子道:“香饽饽好,不是香饽饽爷还不喜欢呢,先前只是觉得她貌美,掳来玩玩也不错,如今嘛,呵呵!” 看他对风九幽似乎不仅仅只是一点点兴趣而已,风芊芊不免有些担心,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心中又是怎么想的,便盈盈一笑起身道:“如今怎样?” 南太子早已将风芊芊里里外外的看个透彻,也知道她妒忌心强,想了一下故作神秘的回答道:“如今……不告诉你!” 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头即刻收回手,南太子似笑非笑的再次看向风九幽,心中不由在想或许比着风芊芊她对自己更有帮助,也更有利用价值。 这边想入非非,那边气的爆炸,紫炎看大祭司与三长老一唱一和,你一句我一言,觉得他们真的是太自私自利了,身为北国之都的长老,受子民们朝拜爱戴,关键时刻竟然不顾他们的死活,真是该死。 心中恼怒咬牙切齿,紫炎一甩手中的剑就再次指向大祭司说:“大言不惭,无耻至极,十年来你们做了什么该做的事情,你们都还记得长老的职责吗?” 北国之都的长老职责乃是辅佐都主,保护子民,守护清灵殿,但在这十年间十大长老却一件都没有做过,不说辅佐都主,就是保护子民守护清灵殿都不曾,无疑,他们失职失责。 厉声质问并没有让他们觉得自己错了,更没有觉得亏心,大祭司还反而将长老的职责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并且道:“比着族规上的长老职责,这十年间我们做的太多太多了,昔年你年幼,什么大事小情不是我们在做,不是我们在前面挡着,还有朝中之事,那一样不是我们十大长老在出力,在帮你出谋划策。不错,你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我们应该尊重你的选择退出朝堂。可是你等不及了,你等不及要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了。” 知道大祭司素来能言善辩,却也没有想到会这么能说,将白说成黑不说,竟然还倒打一耙反咬一口说自己不知恩义的要置他们于死地。 孰可忍孰不可忍,紫炎一脸阴沉十分恼怒的脱口而出道:“你还真是有脸说,族规有定十大长老不得踏入朝堂,不得干政,而你们呢?你们十年间不但踏入朝堂参与朝政,还把持朝政,甚至挟天子以令诸侯……” “那也是你允准的。”大祭司义正言辞张口就道,不管是心中还是脸上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当,更没有一丝丝的悔意和抱歉。 一句话差点没有把紫炎给气晕过去,他浑身颤抖怒不可遏,深恶痛绝的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说:“是,是我允准的,可那都是被你们给逼的。” 抑制不住的愤怒犹如滔滔江水般将紫炎席卷,他说到最后声音提高了许多,一双眼睛也像是要吃人一般血红血红的,而那握剑的手也因气愤而颤抖不止。 怒吼声落,非常激动的紫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压心中的怒火,暗中朝千沧打了个手势后,他又再次张口说道:“大祭司,凌武越,你忘恩负义卑鄙无耻,辜负了我父亲临终所托不说,还有负于北国百姓。今天你为了一己私欲还要杀害清灵圣女,并且不顾族规法度将这么多邪神带入殿,还有被你杀死的青檀,我……” 不怒反笑,大祭司异常冷静,他看着紫炎郑重其事的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如今长大了,不需要我们这些人的辅佐了,卸磨杀驴古来常有也不稀奇。但话既已说明我就不妨告诉你,这北国之都从来都不只是你紫家的天下,还有历朝历代十大长老的心血,当年他们冒着全家被杀的危险跟随第一代都主建立了北国之都,不求荣华富贵,不求功与名,只求一个安身之所。现在你身为都主既然容不下我们,那就别怪我们翻脸无情,心狠手辣。” 语毕,大祭司变换手势将内力源源不断的注入到自己的法器中,与此同时又看向其他几位长老说:“兄弟们,我们祖祖辈辈愿意臣服紫家,辅助紫家,为的是一个安身之所,为的是共享盛世,可今天他紫家背信弃义,卸磨杀驴,那我们也不必再跟他客气了,动手吧。” 声音未落,其他几位长老就纷纷附和,紫炎见他们终于耐不住了,便连声叫道:“好,好,好,装了这么久你们终于露出真面目了,我紫家待你们不薄,当年一起起事时也曾与你们有过约定,有福同享有祸同当。千年来也一直在遵守着约定,是你们不知满足想要更多,那还等什么,今天就让我们决一死战吧。” 言罢,紫炎先发制人率先举起了手中的剑,准备和十大长老决一死战。 大祭司等人反应极快,马上就跟他打了起来,但是他们跟风九幽交手时已经受了伤,此时颇感吃力。不过,大祭司早有准备,也多亏紫炎提醒,交手不过数招他就大喝一声道:“邪神听令,将他以及这里所有敢反抗的人都给我杀了。” 第1404章 决一死战二 令行禁止,分站两排的邪神立刻就动了,他们不约而同的就地盘膝而坐,分别面对不同的方向以及殿中不同的人,双手合十开始念咒做法。显然,大祭司是有备而来,打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准备和紫炎决一死战,也誓要在今天与其分出个胜负来。 要不然那些邪神们也不会如此有条不紊,刚好将庆元殿内所有的人给看了起来,就像是分好了一样,不多不少,刚刚好。 南太子本想做壁上观好好的看一场戏,那承想大祭司竟要杀人灭口,无奈之下他只有自保、反击。当然,他本身就是站到紫炎那边的,所以,看戏归看戏,想要紫炎对自己有所回报,还是要在这个时候伸出援助之手的,要不然事后肯定说不过去。 一想到要杀人南太子就手痒痒,而那愈发浓重的血腥之气也让他不由自主的兴奋了起来,他抬手一挥将怀中的风芊芊推倒在地,起身,笑意盈盈的吩咐道:“取我的剑来!” 声落人动,他的随从立刻就去取他的剑了。 风芊芊在南太子的怀里躺的正舒服,突然间被推下去吓的惊呼出声,可还没有等她叫完就滚到了一边。思烟先惊后动,马上就跑了过去,但还是晚了,风芊芊在滚了一会儿后撞到了桌子上。 呲牙咧嘴疼的想骂人,风芊芊捂住被撞的地方不由自主的哎呦了起来。思烟来到她身边蹲下道:“娘娘,撞到哪儿了,奴婢看看。” 由于很疼,风芊芊根本不愿意让人碰,一见思烟的手伸过来就本能的打开道:“没事,快扶我起来!” 说着,她就伸手抓住了思烟的胳膊,都到这个时候了,风芊芊还顾忌自己的脸面,生怕别人会看她的笑话一般。 这时,跟随南太子一起参加今晚夜宴的南越国朝臣江李双手相交恭敬的行礼道:“太子殿下,这怕是不妥吧,你……” 斜眼瞧他,南太子双手负于背后,挺直脊背眺望远方直接打断他的话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都要杀我了,你总不能让我安安静静的待在这儿等死吧?” 抬头看他江李一脸为难,同时也有些害怕,但事关重大,又关系到两国之间的和平,他不得不出言提醒南太子。不过,嘴还没有再次张开那随从就将剑拿了回来,双手呈上道:“启禀殿下,剑取来了。” 不屑一顾,南太子收回看向江李的视线,然后一把将剑拿起,唰的一下抽出,来回耍了两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指向江李。 寒光乍现,剑尖直抵眉心,由于速度太快,江李吓的浑身一哆嗦,要不是平时训练有素,他这会儿肯定喊出来了。 惊慌失措满脸错愕,江李偷偷的看了一眼南太子就重重的叫了一句:“太子殿下!” 看他整张脸都吓白了,南太子立时就笑了,觉得他还真不是一般的胆小,这就给吓到了,要是自己的手再往前那么一点点,他岂不是要吓的尿裤子了。 戏谑的笑容在嘴角漾开,对于江李的反应南太子甚是满意,手向上抬剑直立,他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手中的利刃,自言自语的说道:“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看把你吓的。好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也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把剑是本宫当上太子时父皇送的,从未见过血,今天如果不拿它开开封,见见血,岂不是浪费了。” 说着,他就一剑刺向了站在他另一旁的人身上。 被刺中之人并不是北国之都的人,也不是要杀南太子的人,而是南越国的另一位朝臣,他跟江李一样都是跟着南太子一起来赴宴的。 事发突然始料未及,就在江李大惊失色差点没有吓晕过去之时,那个中剑之人也面如土色。他先是满目吃惊的看向南太子,再是低头看向插在自己肚子上的剑,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把剑插进自己的肚子里,且是那样的毫不犹豫。 腹中巨痛难以呼吸,那中剑之人再次抬头看向南太子的同时,说道:“太……太子,你……你……” 话未说完就怦然到地,那人不过眨眼之间就断了气,显然,南太子并非误伤,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有预谋的取他性命。 面不改色满不在乎,南太子在他倒下之际一把就将插在他肚子上的剑给拔了出来,然后接过随从递来的雪白绢帕,一边擦拭剑上的血,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早就想杀你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今夜大乱正是好时候,回去也省得再找理由编排你的死因了。” 话落,他将沾满鲜血的白色绢帕重重的扔在了那人的脸上,甚是嫌弃。 随即扭头看向江李,南太子不温不火的言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江大人,你明白吗?” 如果说江李连这都不明白的话,那么他离死也不远了。 满头冷汗躬身屈体江李胆战心惊,心中更是说不出的畏惧,但他并不敢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立即行礼道:“微臣……微臣明白!” “明白就好,本宫要去杀人了,你把他的尸体处理了吧,记住,别弄脏了手。”阴阳怪气的吩咐完以后,南太子持剑去帮紫炎了,而保护他的人也立刻追了过去。 待他走后江李怔怔的望着那地上的尸体,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双腿发软,差点支撑不住跪倒在地,无疑,他是真的怕了。 被南太子直接掀翻在地,风芊芊的脸上有些挂不住,毕竟她在南太子府是那样的得宠,那样的与众不同。所以,为了转移剩下人的注意力,她立马就走到了尸体前,抬脚踢了两下道:“真是没用,才这么一下就死了,江大人,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他拉下去。” 闻声回神,江李看是风芊芊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慌慌张张的行礼哆哆嗦嗦的说道:“是,是,微臣这就把他拉下去。” 言罢,他抬起衣袖背过身擦去额间细细密密的一层薄汗,赶紧叫了两个人就将尸体给拖了下去。 第1405章 决一死战三 与此同时千沧大手一挥刚刚调过来的数十位高级巫术师就全部现了身,与那些身着黑袍的邪神一样抛出巫符以及法器就开始决斗,誓死效忠紫炎的同时并且捍卫他的权利,与大祭司的人决一死战。 话已挑明,小心翼翼维护了多年的那层窗户纸也被捅破,紫炎不再似从前那般畏首畏尾,前怕狼后怕虎,他将手中的软剑挥的是呼呼作响,而泛着青光的灵力也源源不断的打向十大长老。 等待多年终于决战,以大祭司为首的十大长老心中都清楚的知道今天不是紫炎死就是他们亡,所以,个个都竭尽所能全力以赴,誓要将他粉身碎骨,取而代之。 身为北国之都的高级巫术师,他们的巫术有多么厉害可想而知,但是大祭司筹谋多年早就将紫炎手中的这些高级巫术师给了解的清清楚楚,并且对于他们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都做了详细的分析,也找到了克制之法。 可以说大祭司今天之所以会带着这么多的邪神上殿主要就是为了对付这些人,当然,还有刚刚接任圣法之职不久的无水,只不过大祭司不知道他已经死了。 有备而来又找到了克制每个巫术师的办法,胜败显而易见,也无须言表,这不两方斗法没有多久,那些巫术师们就露出了破绽,给了邪神可趁之机。 守在正东方的邪神骤然腾空而起,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就带起一股黑色的龙卷风,呜呜作响狂啸不止,刮的人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又大又急,就如那海上的风浪一般,铺天盖地的刮向一众巫术师。 仅仅只是一瞬间,那些刚刚还好好的巫术师瞬间就全部倒下了,并且口吐鲜血哀嚎连连,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邪神们趁胜追击,再次出手全力一击欲要取他们的性命,可就在这时画影动了。 意外的,她毫不犹豫的冲到了那些巫术师们的面前,以自己并不高大的身躯将他们护在了身后,与此同时抛出袖间血符,挥出腕上的巫骨手串就立刻做法催动功力布下结界,将这些受了伤的巫术师给全部保护了起来,下一刻也出手迎击。 望着突然跑过去的画影,风九幽眉头深锁不明所以,正准备询问画影为何要这样做时,耳边就传来紫炎的怒喝声,只听他焦急的喊道:“千沧,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放他出来。 能练到高级巫术师的人在北国之都并不常见,能一击将他们全部打倒在地的人更是屈指可数,寥寥无几,千沧看着倒下的他们早已惊的是目瞪口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半人半鬼的邪神竟然如此厉害,仅仅只是一下子就将自己带来的这些巫术师给全部打倒了。 心下大骇惊诧不已,听到紫炎的叫声他立刻回了神,明白他口中所说的他是谁就腾腾的往后跑,来到那控心师的旁边急促的说道:“快,快让他做法对付这些邪神。” 面色如霜毫无血色,那干瘦干瘦的控心师即刻领命,马上就开始做法。 不久,那藏身于黑袍之下的人动了,他一直紧闭的双眼也立时就睁开了。眸中无神空空洞洞,随着控心师的操纵那人很快就开始做法,并且抢在画影前面接下了一众邪神们挥来的重重一击。 由于邪神修炼的乃是极阴、极恶、极毒之术,在北国之都一直受巫术师们的排挤,也被他们瞧不起,觉得他们是上不了席的狗肉,虽然厉害却没有什么地位,甚至很多时候连那些初级巫术师都不如。 几百年来的歧视与嘲讽早就让邪神们怀恨在心,今天能光明正大的将这些巫术师给杀死,无疑他们是高兴的,出手之时也用尽全力。所以,这一击可谓是非常厉害,乃是必杀之技。 不知被控心师所控的人是谁,那人挥出的竟然是灵力,并且灵力的颜色乃是黄色的,且特别的纯正,风九幽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此人不简单。 犹如黑色风暴一样的气息遇上黄色的灵力,两股力量才刚刚相撞就嘭的一下炸了开来,而那悬空的邪神也一下子就跌倒在地。 尽管画影已经身在结界之中却还是受到了很大的波及,她就像是荡秋千似的不由自主的从这边飞到了那边,噗通一声坐倒在地,满脸错愕惊诧不已。当看到对面的邪神们也如先前的巫术师们齐齐喷血,她心有余悸,想着幸好自己没有接下这一击,要不然现在吐血的肯定不是他们,一定会是自己。 因这一幕而惊诧的并不只是风九幽和画影,还有紫炎自己,纵然他清楚的知道那人的实力,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厉害,只是轻轻的挥动了一下衣袖而已就将那些邪神给全部打伤在地。不得不说他临时决定抓他回来的决定是对的,让控心师控制住他也是对的,要不然他现在还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对付大祭司,也不知道拿什么来还击。 心中欢喜只差没有拍手叫好,紫炎看那些邪神东倒西歪没有马上爬起来就料定他们伤的不轻,即刻喊道:“还等什么,杀了他们,统统杀了!” 千沧听令马上指挥控心师,他点了一下头就继续做法让黑袍下的人把对面的邪神全部都给杀了。 令行禁止,那挥出灵力的人立马就动了起来,纵身一跃腾空而起,源源不断的灵力就从他的两个掌心打向了一众邪神。 出于求生的本能,邪神们即刻就连滚带爬的闪躲,当然,也很快就开始反击,转瞬之间他们就再次交上了手,打了起来。 邪神难寻,说动他们出山更是不易,大祭司看紫炎派的人虽然厉害却受控心师所控,马上就吩咐自己的暗卫前去偷袭。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将那控心师给杀了,那么那个人也就没有什么用了,也不会再出手帮紫炎对付那些邪神了。 大祭司明白的道理,紫炎亦是十分清楚,因此千沧早就守在了控心师的身旁,以防有人在他做法时来偷袭。 第1406章 决一死战四 风九幽看画影倒地不起以为她受了伤,三步并作两步的快速穿过结界来到她的身旁,蹲下身有些担忧的问道:“你怎么样?” 闻声回神画影连忙摇头,脱口而出道:“没事,我没事,只是摔了一跤而已。” 说着,画影就赶紧站了起来,似乎怕风九幽担心似的,急着向她证明。 见她无恙风九幽也跟着起身,淡淡的扫了一眼那些受伤的高级巫术师,甚是不解的问道:“你不是一向最讨厌他们,为何还出手相救?”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画影秀眉紧蹙,有些不自然的说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曾经我虽然差点死在巫术师的手上,但也不能否认是他们教会了我现在的本领,所以,能救就救吧。更何况他们都是紫都主的人,如果大祭司今天得逞,必然不会轻易的放过主子,与其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杀死,倒不如为他们争取些时间调息,如此一来他们又可再战了。” 沉思一想觉得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大祭司早就看自己不顺眼,紫炎若是败了,那么他必然不会放过自己,更不会放过画影他们。 与其看着这些高级巫术师死去而无动于衷,倒不如助他们一臂之力,这样他们稍事休息便可继续与邪神们周旋。或许依旧是打不过他们,可终究还是比一般的黑甲兵有用。 思及此风九幽轻轻的应了一声,然后拉着画影退出结界后便道:“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切莫逞强,先前要不是那人替你挡了下去,恐怕你现在命悬一线,危矣!” 回想刚才那千钧一发之际,画影依然心有余悸,她虚心受教行礼道:“是,主子,属下记住了!” 十分好奇那黑袍之下拥有纯正灵力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风九幽抬眼望去,见他们打的难分难解,场面也十分激烈,又道:“记住就好,依你看先前替你接下那一击的是什么人?” 收回行礼的手,画影站直身体,顺着她视线望去的同时悠悠道:“看外表应该是北国之都的巫术师,因为那用巫术织就的黑袍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的,也并不是每一个巫术师能拥有并且穿上的。但我刚刚仔细观察了一下,不管是他挥出的灵力还是他的武功招式,都不像是北国之都的巫术师,也不像是武林中人,看那灵力的颜色倒像是西岚国人。” 风眉微挑,风九幽听她这么一说恍然大悟,立刻想到西灵瑞在催动灵力的时候似乎也是有颜色的,只不过不是黄色而是绿色。陌离在成为神之子之后也拥有了至纯的灵力,但并没有颜色,和她一样,那么他会是西岚国人吗? 思绪翻飞之间画影再次开口,只听她不紧不慢的说道:“西岚人人修习灵力,将灵力的高低分了等级,据说是赤橙黄绿青蓝紫,那人既是黄色,肯定不是一般的西岚人,普通的西岚百姓修为绝不会这么高。” 对于这一点画影十分肯定,尽管她从来没有去过西岚,也不知他们是不是每一个人从小就开始修炼,但他却听说过普通的百姓修炼灵力大多是为了强身健体,而非像那些武林高手一样追求等级。 既不是普通的西岚百姓,那就极有可能是灵术师,可灵术师受管于隐灵一族,更没有可能和理由会出现在这里,并且还是帮助他们视为敌人的北国之都。 “赤橙黄绿青蓝紫,莫非是他。”风九幽的话音还未落下,那拥有至纯灵力的人就被邪神给打到了。不过并没有受伤,仅仅只是将他戴着的黑袍帽子给揭开了而已。 剑挑帽落,霎那间就露出了那人的容颜,只一眼风九幽就认了出来,原来那被紫炎用控心术给控制住的人并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设下虚妄之境引她入境之人,也就是西岚隐灵一族的长老,水长老。 “我说看他出手怎么有些熟悉,原来竟是他,不过,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隐灵一族的长老吗?”画影也一眼就将水长老认了出来,只不过她不明白他身为西岚隐灵一族的长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要知道北国之都的巫术师和隐灵一族的灵术师世代都是仇家,且是一见面就会打的你死我活的那种,按照道理来说他不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还不应该会出手帮助紫炎打那些邪神。 刚开始风九幽也很是不解,也想不通,但看到水长老空洞的眼神她立时就明白了,先前岳百灵被人所控就是这副模样,如今隐灵一族的长老骤然出现在这里,应该也是控心师所为。 一通百通,风九幽一下子就全都明白了过来,她扭头看向与大祭司战了不下三百回合的紫炎道:“据扶苏传来的消息所知这水长老在西岚隐灵一族是掌管刑罚堂的,人小个矮长的丑不说,灵术却是诸位长老中的佼佼者,为人也十分阴狠狡猾,也是白族主面前的红人,紫炎能不声不响的将他擒来并且施控心之法,还真是不简单,看来我还真是小瞧他了。” 纵然没有到隐灵一族去过,风九幽却因为陌离而将他们了解的清清楚楚,知道不管是灵术师还是长老,他们都是不能擅自出隐灵山到其他国家去的,不禁开始想他是怎么被抓的。 按照她所收到的那些消息来看,水长老灵术不差,人也非常机灵,即便是被生擒也不可能没有脱身之法,况且,他是刑罚堂的长老,一个长老不见了,难道就没有人发现吗?没有人会找吗? 还是说隐灵一族的人已经开始找了,只不过是还没有找到而已,可为什么没有听陌离提起过呢,难不成他对此事一无所知。 想来是了,陌离虽已是隐灵一族颇受爱戴和尊敬的神之子,可到底时日不多,再加上他对白族主这个所谓的外公很是不满,不清楚族中之事也属正常。 看水长老目前一副像是丢了魂魄的样子,应该不是最近才被控制的,控心之术分为深浅,深浅的程度一方面取决于控心师的道行,一方面也取决于被控人的心志,能被紫炎控制成这个样子,绝非短时间能办到的。 第1407章 走,走,快走! 来回轻捻手中的巫骨手串,画影看着那正在施法的控心师道:“这招的确是厉害,就是不知道紫都主是否能承受的住后果。隐灵一族素来团结,也很是护短,更是出了名的讲规矩重脸面,堂堂一个长老被神不知鬼不觉的抓来,还被他们最瞧不起的控心师给控制住,并且拿来当杀人的利器用,无疑是奇耻大辱,此事一旦败露后果可想而知。” 灵术师与巫术师争斗多年,两方主子虽然没有正面起过什么冲突,却也一直看彼此不顺眼。尤其是紫炎,这些年来总是想方设法的在打压灵术师,同时,也悄悄的密谋杀害过他们。一直未明着闹起来不过是因为事情做的隐秘,而隐灵一族又苦于没有证据,这才表面上相安无事。 话音未落,庆元殿紧闭的大门突然间就被打开了。 正准备和骆一兵分两路冲出去的骆子书原本以为是陌离和尚宇浩回来了,那想到竟然是大祭司之前安排好的援兵到了。一眼望去虽不再是半人半鬼的邪神,却也是等级不一的巫术师,显然,大祭司为了今夜这一战做了充足的准备。 鱼贯而入不急不缓,他们一冲进来就有条不紊的加入了战斗,有些去帮那些邪神对付水长老,有些则去帮十大长老对付紫炎。 双拳难敌四手,紫炎以一敌十本就十分吃力,这会儿巫术师一加入,他就明显的支撑不住了。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大祭司的法器欲要穿心而过时,风九幽再次出手了,而千沧带进来的雪影巫卫也动了。 飞身而起直接甩出袖中的雪蚕丝,卷住紫炎手腕的同时用力一拉避开了大祭司的法器,随后风九幽马上将他丢给了千沧。并道:“你曾拿清灵果救我性命,即便是另有所图我也一直记在心中,今天这就算是还了,以后你我生死不干各不相欠。” 言罢,风九幽就再次飞身而起,毫不犹豫的再次向十大长老出手。 当然,将她视作紫炎同伙的大祭司也从来没有打算放过她,命其他长老继续做法的同时,他纵身一跃就朝风九幽攻了过去。 风九幽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将体内的灵力注入到雪蚕丝后就即刻开打,与此同时那千丝万缕的雪蚕丝也瞬间变成了一把剑,狠狠的朝大祭司的心口刺了过去。 纵然画影知道自己的巫力远远不如九大长老,却还是毅然决然的坐下施法,与他们相斗,这样也可缓解风九幽的压力,让她专心致志的对付大祭司。 刀光剑影,杀气四溢,浓重的血腥味立时弥漫整个庆元殿,两方人马一开打就吓坏了北国之都的一众朝臣以及今天来参加宴会的女眷,他们迅速的躲到角落处不说,一见庆元殿的大门打开就火急火燎的向外冲,但还没有跑出多远就被守在门口的两个邪神给拦住了。 不知是大祭司事先已经有了吩咐,还是他们自己的主意,亦或者是看这些人不顺眼,二人伸手一拦厉声喝道:“回去,统统退回去,否则现在就杀了你们。” 宴请四国使者文武百官皆要出席,不管是站在紫炎这边的人还是站在大祭司那边的人都赫然在列。所以,当看到邪神拦路时,一直追随大祭司的那些官员们麻溜的就冲了出来,表明自己的身份后希望能够放他们出去,让他们马上离开庆元殿。 一众邪神都只听命于大祭司,对于这些官员的死活并不关心,也不感兴趣,也不知他们平时到底追随的是谁,故,根本就不买他们的账。抬手直接一推,向前两步走横眉怒目道:“不想现在死就统统给我往后退,否则……” 双手一挥,那邪神手中立时就多了一把长剑,他抬手抵在站在最前面的一个朝臣的颈上,速度很快,就跟变戏法似的。 众人大惊失色本能的就往后退,而那些女眷在被吓的尖叫连连的同时也做鸟兽状立刻散了开来。 被剑抵颈的朝臣吓的双腿发软,想要拔腿就跑却并不敢,当然,也不敢直接跪下。他强撑着两条腿颤颤巍巍的看着那邪神,生怕自己一动,那锋利的剑刃就会划破他的皮肤,要了他的性命。 心中惊慌,呼吸都变的急促,那个自称追随大祭司的人本来已经跑了,但看到被邪神拿剑指着的乃是自己的亲人就又掉头跑了回来。小心翼翼的上前,他惊慌失措的说道:“邪……邪……这位邪神别动怒,千万别动怒,我们都是追随大祭司的,都是自己人,可不能……” 没功夫听他废话,也看不得他那副孬种样,那邪神抬起腿一脚就踢在了他的肚子上,唰的一下收回剑,骂骂咧咧的吼道:“少给老子废话,不想死就赶紧给我滚回去。” 剑一离颈,那人就本能的松了一口气,这一松气不要紧,强撑着的双腿一打弯就倒了下去。可他并不敢有半分的停留,连滚带爬的扶起被踢倒的人,拉着他就赶紧走,一边走一边胆战心惊的低声道:“走,走,快走!” 肚子上挨了一脚,那人痛的是呲牙咧嘴惊呼连连,他被自己的亲人扶起也想赶紧走,可无奈真的是太痛了,连着站起来两三次才踉踉跄跄的离开原地。 邪神拦路众人都知道出不去了,可殿内又打的你死我活,真气乱窜不说,刀剑也是乱飞,有好些个闪躲不及时都受了轻重不一的伤。 骆子书本想趁着人多混出去,那想到那两个邪神竟然一个都不放出去,眼见风九幽跟大祭司打的厉害,画影那边也渐渐不敌便对骆一道:“我去把他们两个引开,你趁机跑出去找殿下,另外赶紧通知外面的人前来接应。” 吩咐完骆子书就准备跑出去,可谁知都还没有站起来就被骆一给拉住了,只听他焦急的说道:“不行,将军不能去诱敌,要去诱敌也是我去,将军……” 时间不等人,骆子书也没有时间跟他废话,直接打断他的话说:“我是将军,听我的。” 第1408章 霞光万丈 语毕,骆子书用力甩开他的手就冲了出去,展开手中的玄铁扇就打向了那守门的二位邪神。 骆子书虽不懂北国之都的巫术,武功却甚是了得,别说是放眼整个东凉国,就是放眼五国之内,单凭内力与招数而言,他也是首屈一指的佼佼者。 因为曾跟北国之都交战,也跟巫术师遇上过,也在他们手上吃过亏,骆子书并不害怕。当然,也正是因为跟他们交过手,所以才清楚的知道要想战胜巫术师就必须让他们没有时间念咒做法,只要巫符不显,咒法不成,那么巫术师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尽管邪神不是巫术师,却出自同一门,并且万法不离其宗,他们所修炼的巫力大多相同,再加上符咒更是大同小异。 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骆子书想着两个邪神对于他而言还是比较难对付的,想要骆一顺顺利利的出去就必须先解决掉一个,只有这样他才能专心的对付另一个。 心动行动,他将玄铁山朝其中一个邪神挥出去的同时,自己就从腰间摸出一把十分短小且精致的匕首刺向了另一个邪神。 骆子书前脚刚刚冲出去的时候,骆一后脚就跟着要出去,本能的想要将他给拽回来,但是太晚了。尤其是骆子书的速度极快,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原地,而他连他的衣服都没有摸到。 绿衣想帮风九幽,没有乖乖的听骆子书的话躲在画影所施的巫术中,而是悄悄的跟在他们的身后出来了。看骆子书已经冲了出去,而骆一也想跟去,她一个猛扑就将骆一扑倒在地说:“将军已经暴露,你即便是现在冲出去也没有用,只会拖累将军,快躲起来,等他们一离开门口你就马上冲出去。” 身为骆家十八骑的老大,骆一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骆子书,所以,他并没有将绿衣的话听进去,而是一个翻身坐起就准备再次跑出去。 绿衣知道骆一是担心骆子书打不过那两个邪神,但如果他不趁机跑出去,那么风九幽就会有危险,而陌离也赶不及来救她。故,他一起身她就马上抱住了骆一,脱口而出道:“将军武功高强还能拖得一二,倘若你现在出去,那将军所做的努力都白费了,骆大哥,你冷静一点,现在满殿都是邪神,如果你不去通知殿下,不去搬救命进来,那么我们很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话未说完骆子书就成功的将匕首刺进了一个邪神的脑袋中。 霎时间这一幕深深的刺激到了另一个邪神,他见自己的同伴被杀二话不说就奔了过去,骆子书要的就是这种结果,看他怒气冲冲的直朝自己而来,拔出匕首飞身而起就朝庆元殿里面跑去。 心中恼怒十分生气,特别是看到骆子书做出挑衅的手势时,活着的那个邪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而盛怒之下他也将大祭司的吩咐抛出脑后,将自己的职责忘的一干二净。快速奔跑一个起跳,他就凶神恶煞的追着骆子书而去了。 看到门口再无任何的邪神把守,绿衣就松开抱住骆一的手,焦急而迫切的说道:“快,骆大哥,没人了,快走,快走!” 事已至此骆一也不再耽搁,也觉得绿衣的话很有道理,想着陌离今非昔比,乃是西岚隐灵一族的神之子,也拥有无上的灵力,只要让他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知道风九幽有危险,他必然会前来相救。 考虑到骆子书轻功了得,即便是打不过也能拖得一时半刻,只要自己脚程快些,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想到这骆一更加放心,捡起跌落在地上的剑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绿衣想到大祭司是有备而来,庆元殿内有人把守,门外说不定也有人把守,她立马就跑到那些躲在角落里的文武百官处,悄悄的告诉他们说:“没有人把守了,我们快走,走!” 生死关头谁也没有注意到绿衣的身份,更没有去想她是何居心,一看那门口处把守的两个邪神果然不见了,他们就蜂拥而过全部跑了出去。 人多动静就大,这边乌泱泱的刚跑了一波,追着骆子书满殿跑的邪神就回过了神,也突然间明白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也恍然想起自己来干什么了。 心中恼怒气愤不已,本想将骆子书给千刀万剐,可那门口处还有人不停的往外跑。想到大祭司之前的吩咐,他不敢再有片刻的耽搁,愤恨的瞪了骆子书一眼就赶紧回到了门口处,将那些还没有来得及跑出去的人给全部拦住了。 骆子书虽然轻功了得跑的极快,可还是受伤了,不是被那邪神所伤,而是在奔跑的过程中被剑气以及灵力所伤。所以,等那邪神跑了以后他就赶紧躲到了桌子底下,也就是先前画影为他们施法的地方。 画影施了巫术,漫天乱飞的法器以及剑气还有灵力根本就进不来,这也正好给了骆子书包扎伤口的时机,不过,他身上并没有带什么药,只是撕下衣服的一角当作布条,将伤口简单的包了起来而已。 与此同时庆元殿外果然如绿衣所料,骆一一跑出来就被人给拦住了,好在只是一些普通的士兵,要不然他还真没有办法逃出去。 一路过五关斩六将,骆一浴血奋战杀出去以后就在茫茫夜色的掩盖下溜走了,他估摸着陌离和尚宇浩走不远就悄悄的寻找了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庆元殿内的控心师被人杀死了,受他控制的水长老突然间就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恢复到了呆滞的模样。 控心师一死,邪神就如洪水猛兽一般扑向水长老,眼见那邪神的剑就要刺穿他的胸膛,一道七彩霞光出现了。五光十色,霞光万丈,一时间照的整个庆元殿亮如白昼,所有人的眼睛也都被刺的睁不开了。 举剑的邪神跟其他人一样,本能的抬起胳膊挡住那霞光,可谁知胳膊还没有抬起,他就闷哼一声死了过去,噗通一声就从高处落了下去。 第1409章 白震天 七彩霞光的出现不仅刺的人睁不开眼睛,还让他们无法再继续打斗下去,因此庆元殿中死一般的寂静,而这重重的一落甚是响亮,动静也特别的大,一下子就惊动了所有的人。 闻声抬头都不约而同的寻着声音望去,恰巧这时一道白光闪过霞光就暗了下去,正当众人疑惑在想发生了什么事时,一个沉如钟声的声音就传进了众人的耳中,只听到威武霸气的说:“我的人都敢伤,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音落人现他像是突然间从天而降一样落在了水长老的身边。 看到水长老呆滞的目光以及呆若木鸡的样子,他马上就想到了控心之术,心中气愤脸色大变,看周围还有几个邪神欲要对水长老动手,他右手一挥就将那些人给打飞了好远。 噗通、噗通、噗通…… 一连好几声连续不断的响起,惨叫以及哀嚎声也立时就传了进来,先前那些围攻水长老的邪神们先后落地,先后受伤昏死过去,显然此人身手不仅了得,脾气还特别的大。 那边几个邪神刚刚死去,这边衣袖翻飞七彩霞光就在指间汇聚,还未等众人从愣神中反应过来时,他那带着霞光的手指就点向了水长老的印堂穴,也就是两眉之间的那一点。 印堂穴本就是清头明目通鼻开窍之穴,七彩霞光一注入水长老就有了反应,而不久后他的双眼也恢复了清明之色,与此同时众人也看清楚了来人的脸,也将他给认了出来。 原来从天而降的不是别人,正是西岚国隐灵一族的族主白震天,他一袭白衣片尘不染,稳稳的站在霞光中犹如神仙下凡。只是神仙在传说中大多都是面容慈祥和蔼可亲的,而他不止戾气十足还一脸阴狠,看上去凶神恶煞。 因为曾经跟他有过一面之缘,风九幽一眼就将他给认了出来,同时也想到了他带给陌离的痛苦。 原来,陌离虽然在隐灵一族并没有待多久,期间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或者是疗伤,基本上没有怎么离开过圣灵殿,但是他从蓝贵妃的婢女素梅那里以及莫言的口中得知了当年之事,也知道白灵然的消失跟他有关,而他的亲生母亲白灵嫣之所以会逃离隐灵一族,也大多都是因为他。 所以,他不但很不喜欢这个突然间冒出来的外公,还十分的排斥,对于他说的话也都非常之抗拒,甚至不想听,更不想见。 不管是神之子还是神之女,他们都是每一代都主的孩子,他们之间不仅有着血缘关系,还有着神秘的联系。当年白灵嫣之所以封印了陌离的神力,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怕自己的儿子会被父亲找到,并且带回隐灵一族,所以,在他出生后不久即刻就封印了他的神力。 陌离身为神之子能在昌隆国平静的生活那么多年,也正是因为如此,可如今封印已破,他身为族主,自是能感应到陌离的存在,也能准确无误的找到他,故,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却又不愿意相见。 或许是在昌隆皇宫中看到了太多的手足相残,亲人相杀,又或许是在父母健全的昌隆宫中长大,陌离对于亲情并不似风九幽那样渴望,也并不缺乏关爱。所以,他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并没有过多的纠结,当然,对于白族主的出现也并未感到高兴或者是特别的不高兴,更没有那种像是失散了多年的亲人见面的感觉。 纵然他清楚的知道白族主乃是他母亲的父亲,是他的亲外公,还是感觉跟陌生人一样,无关紧要,也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仅仅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风九幽从陌离那里听说了有关于白族主能感应到他在何处的事情,看到白震天的第一反应就想到他是来找他的,不过,他早不来晚不来,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而且还是直接出现在这北国皇宫中。 眉头微皱心有担忧,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风九幽自言自语的说道:“他不是在隐灵山闭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画影也心有疑惑,要知道隐灵一族避世多年,不再参与朝堂之事的同时也很少会跟其他国家的人来往,至于被灵术师视为死敌的北国之都就更加不常来往了。很多灵术师根本都不屑踏入这里,故,白震天突然出现在这里真是令人费解,也令人感到惊诧。 不解归不解,不知归不知,画影抬手托腮想了一下回答道:“神之子身份尊贵,地位不凡,纵然殿下百般不喜,却也无法改变,就像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一样,不管身落何处都将被带回。殿下刚刚回到隐灵山不久就带着十二圣士离开,怕是白族主没有办法跟族人们交代,特意到此来寻殿下的。” 虽是猜测,画影却觉得八九不离十,只是她想不通为什么水长老也在这里,明明上次在昌隆的时候是看到他们一起离开的,怎么会被紫炎给控制住了呢? 心中本就有了这样的想法,如今再听画影这么一说,风九幽就更加的确定了。只是陌离不喜欢神之子的身份,也不喜欢隐灵一族,更不想待在那里长期的面对白震天,他此番寻来怕是不会那么简单,要是二人一言不合再吵起来可怎么办? 自己都还未从这北国之都中抽身出去,假如陌离再身陷隐灵一族,那么他们先前所说的离开北国之都就成婚的话无疑不能实现,而他们两个人的婚事怕又要一拖再拖了。 想到婚事,想到自己可以穿上喜欢的嫁衣嫁给陌离,风九幽的心中五味杂陈,有欢喜也有忧愁。加上上一世相识的时间,他们真的认识很久很久了,经历了那么多的悲欢离合,终于可以成为他的夫人,他的妻,她无疑是高兴的,是欢喜的。 可是她在进入北国之都后莫名的感到心慌和害怕,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只要一想到两个人的婚事,她的心就七上八下惶惶不安,深夜入睡以后也总是会梦到上一世他惨死在自己怀中的情景。 第1410章 背信弃义的叛徒 回首往事依然心有余悸,每一回只要梦到陌离被杀的那一幕,风九幽都会不由自主的哭着醒来,惊慌无措泪眼涟涟,一颗心就像是被人生生的用刀给剜了出来一样,疼的连呼吸都不能了。毫无疑问,那是她心中最深的痛,也是永远永远都不可能忘记的痛,铭心刻骨,永生难忘! 这一切都是尚君墨给她的,即便是已经将他杀死,即便是她已经重生也再次遇见了陌离,并且相爱相守,却依旧无法忘记那可怕的过去,那令她生不如死的往事。 其实,上一世陌离的死对于风九幽而言,除了锥心刺骨的疼痛以外更多的还是恐惧不安,还是害怕,害怕历史会重新上演,害怕她会永远的失去他,害怕他会因为她而受伤或者是死去。 这种恐惧一直深深的藏在风九幽的心底,平时很少出来,跟陌离在一起后更是很少去想,但在来到北国之都后不久她就时常会想,而内心深处的恐惧也会趁机跑出来,让她心惊胆战惶惶不安。 心跳骤然加速,风九幽有些不舒服,也有些透不过气来,觉得庆元殿内的血腥气十分难闻的同时,她拿出了一粒清心丸不着痕迹的服下,然后若无其事的说道:“兴许是吧,但紫炎恐怕就要倒霉了。” 话音未落白震天和水长老就齐齐落了地,双脚还未站稳,水长老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万般委屈的说:“族主,你可来了,你可来救我了,你要是再不来我这一辈子恐怕都要成为紫炎的傀儡了。” 提到紫炎,白震天不由自主的转头看向他,十分生气,怒不可言,似笑非笑间冷着一张脸,看着他不紧不慢的说道:“隐灵一族虽然一向与北国之都井水不犯河水,对于巫术师的挑衅我也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下令不准灵术师到北国之都来,但你无故将水长老掳来,并且使用控心之术,最好是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否则今天我就踏平你这庆元殿。” 心中一震猛的抬头,尽管紫炎在决定掳走水长老时就想到有可能会有这一天,但仍旧不知如何面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更不知道如何解释。 倘若没有对水长老施控心之术,他倒还可以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毕竟隐灵一族的人安然无恙,可现在被白震天抓个正着,他就是想编个谎话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心中犯愁十分着急,紫炎仅仅只是看了白震天一眼就装作疼痛的样子弯下了腰,哎呦哎呦不停的同时脑子飞快的转着,紧急之下想赶紧想个办法。 千沧跟随他多年,对于紫炎的一举一动也大多都能猜个明白,一见他这样就赶紧上前扶住了他,然后慢慢的向主位上走去。 白震天在隐灵山避世多年却并不代表他好糊弄,不懂得那些尔虞我诈,看不出阴谋诡计,相反,他比十大长老中的三长老还要精明数倍,更一眼就看出了紫炎的装模作样。 心中冷笑,衣袖一甩单手负于背后,白震天嗤笑一声就来到了紫炎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看来你是无话可说了,既如此……” 话未尽,语未完,刚刚在主位上坐下来的紫炎灵机一动就想到了说辞,猛然抬头打断他的话道:“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不知道。” “不知道?”白震天看着他浓眉紧皱,几乎是脱口而出。 抽出被千沧抓住的手,紫炎拉了拉身上皱起的衣服,稍微整理了一下便不温不火波澜不惊的说:“是,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位是隐灵族人,更不知道他还是隐灵一族的水长老,所以……” “所以你抓住了他,并且对他用控心之术,让他帮你对付这些邪神以及大祭司。”白震天接过他的话就一口气说了出来,并且目不斜视的看着他。 紫炎看他比自己说的还要明白清楚就连忙点头,郑重其事的说:“是,就是如此!” 面色未改目光却变的极其犀利,像是能穿透人心似的,白震天死死的盯着紫炎,不怒反笑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原以为你爹你爷爷,你紫家的祖祖辈辈都够不要脸了,那想到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做了事不敢承认不说,还竟……” 不等白震天将话说完,紫炎就怒了,他腾的一下站起来怒吼一声道:“大胆,放肆,不准你说我爹我爷爷,更不准说我紫家的祖祖辈辈。” 不生气还好,这一生气白震天就笑的更厉害了,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抑制不住的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道:“放肆,我放肆,哈哈哈哈,你紫家祖祖辈辈都是小偷、叛徒,都是祸国殃民背信弃义的叛徒,还不让人说了吗?” 一语惊四座,殿中之人无不齐齐看向白震天,紫炎更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白震天在说什么,他张口问道:“你胡言乱语什么,什么叛徒,什么祸国殃民,你给我说清楚。” 自己可以被骂,被侮辱,但是自己的父亲、爷爷以及紫家的祖祖辈辈不可以,任何人都不可以。 这时,大祭司以及其他受了伤的长老也都站了起来,他们不约而同的来到了白震天的面前。北国之都可以内斗,可以自相残杀,却不能让外敌侵入,尤其是隐灵一族的人,所以,他们不得不暂时先放下个人恩怨,一致对外。 大祭司要的是北国江山,要的是都主之位,更是不能让白震天在这里耀武扬威压制紫炎,更不能让他在这里放肆。故,他率先出声道:“白族主深夜驾临,真是令这庆元殿蓬荜生辉,只是这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我北国之都的都主世世代代都行的正坐得端,都乃英明之主,那来叛徒一说,又怎么祸国殃民了?” 闻声回头白震天看向大祭司,围着他观赏似的看了一圈满目鄙夷的说道:“你就是他父亲临终托孤,趁机把持北国之都朝政的大祭司。” 第1411章 北国之都是隐灵一族 敢做不敢当,更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大祭司抬起衣袖拂去嘴角的血渍面不改色,不慌不忙的回答道:“白族主真会开玩笑,既有临终所托就自然比以往的大祭司管的多一些,操心的多一些,何来把持朝政一说?更何况当年都主年幼,四海皆知,根本无法治国,由我代劳义不容辞,也不负老都主所托。” 再无耻的人也终究是要脸面的,尤其是当着外人,也更怕背上那千古骂名,所以,大祭司借临终所托之事堂而皇之的解释,变相的告诉众人,他那不是把持朝政,而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是考虑到北国之都的未来才不得不那样做的。 话音一转全部变了味道,本是一个大奸大恶之人,瞬间就变成了一个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人,不得不说大祭司反应很快,脑子也特别灵活。 白震天虽不是一国之主,却也是一族之首,对于像大祭司这种不忠不义的下属,他很是烦感,也特别的讨厌。也想到如果自己下面有这样的人,有这样的长老,那么他肯定是除之而后快,绝不可能像紫炎这样一忍再忍,任他嚣张,以致于到今天这样无法无天的地步。 心中鄙视,满脸嘲讽,大祭司嗤笑一声道:“好一个不负所托,看来古人说的一点也没错,上梁不正下梁歪,紫家祖祖辈辈都是这样的人,有你这样的大祭司也实属正常,只不过因果循环生生不息似乎来的迟了些,报应,真是报应啊。” 说着,说着,大祭司竟又一次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显然,他对大祭司的谋反非常乐见,对于紫家的败落也更加乐见。 先前背信弃义之言就已经激怒了紫炎,这会儿再听到他的笑声更是觉得刺耳,也立时就火了。怒气冲冲的绕过桌子,紫炎几步就走到了白震天的面前,怒目而视似要吃了他一般道:“白震天,你不要太过分了,我敬你是长者,不愿与你计较,可你也不要得寸进尺。我紫家与你、与隐灵一族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诬陷?还口口声声的说报应,什么报应?我紫家对你白家做了什么事,需要得到这样的报应?” 意外的,白震天笑的更厉害了,在紫炎的一番疾言厉色后。只不过这次的笑声并未持续很久,他敛起所有笑容后看着紫炎十分严肃的说道:“无冤无仇,好一个无冤无仇,你紫家背叛我隐灵一族自立门户,多次发兵暗中刺杀,竟还敢在此大言不惭的说无冤无仇,真是无耻之极。” 如果说先前所言只是令紫炎气愤和恼怒的话,那么无疑在听完这番话后就是震惊和惊诧了,尤其是那句背叛隐灵一族自立门户的话更是犹如晴天一声霹雳在紫炎的头顶上炸开,不知为何他突然间感到害怕,心中也骤然一紧。 大吃一惊的并非只有紫炎一人,风九幽和藏身于桌子底下的骆子书以及十大长老亦是大惊失色,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白震天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北国之都立世已有千年,虽从最开始的时候只有那么几十个人,但是到今天为止已经有了千千万万个子民,而隐灵一族的人则连他们的一半都没有,这怎么可能说的通自立门户呢?况且北国之都与隐灵一族素来不睦,巫术师与灵术师之间亦是斗的你死我活,这相距甚远的两个地方,怎么会有牵扯,有关系呢? 心中疑惑百思不解,紫炎脱口而出道:“你不要胡言乱语信口开河,我北国之都立世千年何曾与你隐灵一族有过什么瓜葛?”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大祭司纵然十分吃惊却比紫炎要镇定许多,他立即跟着附和道:“是啊,白族主,你可不要信口雌黄,我北国之都……” 实在是打从心底里讨厌大祭司,也看不起他这样的人,白震天眉头一挑直接打断他的话说:“近百年来是没有什么瓜葛,但这并不代表从前没有,难道你的爷爷和父亲都没有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紫炎见他信誓旦旦不像是乱说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说来话长,大祭司索性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悠然自得,一边去提酒壶一边答非所问的说道:“也对,谁会将自己不光彩的一面告诉自己的子孙后代呢,不过,没有载入史书吗?那样的大事不应该在史书上记下来吗?” 想到隐灵一族的圣书上有载,白震天就本能的认为北国之都也会将那些往事记入史书,毕竟,那不管对于北国之都来说还是对于隐灵一族来说都是天大的事。 看白震天说着说着竟然坐下喝起了酒,紫炎的耐心几乎耗尽,一向冷静的他也差一点就失去了理智。不过,他忍住了,强压心头火,他咬牙切齿的说:“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少在这儿故弄玄虚颠倒是非,无中生有。” 这时,南太子信步走来,越听白震天说就越糊涂,也越好奇,越想知道,他将手中的剑丢给身旁的随从,直接在白震天的对面坐下道:“紫都主说的是,白族主有话不妨直说,正好今天大家都在,也让我们一起跟着听听,看北国之都与隐灵一族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瓜葛。” 已经达成联盟就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两只蚂蚱,南***紫炎就无疑是在帮自己,所以,他不遗余力。 自打隐灵一族退出西岚朝堂,不再过问江湖事,白族主就很少在外行走,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了解各国的形势,也不知道各国的主子。故,一看到南太子出现就确定了他的身份,也知道现在南越国乃是他当家。 微微一笑端起酒盏,白震天仅仅只是看了南太子一眼就马上收回了视线,然后将酒盏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情不自禁的说道:“不但背信弃义,自立门户,还想变成第二个隐灵一族,处处照搬不说,就连这只有隐灵人方才会酿造的胭脂醉都一模一样。” 第1412章 醉胭脂 话音未落一片哗然,殿中之人很快就窃窃私语了起来,无不在暗自揣测白震天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第二个隐灵一族? 这世间不是只有一个隐灵一族吗,怎么会还有第二个呢?难不成这北国之都真的跟隐灵一族有什么关系,或者有什么联系,亦或者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心中疑惑面露不解,南太子拿过一个新的酒盏给自己满上,送到唇边喝了一口,满脸好奇的说:“胭脂醉,不对吧,我记得这酒好像是叫醉胭脂,北国独有,其他地方根本买不到的。” 饮过之后南太子更加确定,因为他东宫之中有一姬妾乃是北国之都所赠,为了得到他的恩宠,讨的他的欢心,曾经特意酿了送到他的寝宫,并且称是北国独有,所以,记得十分清楚,也很确定。 “北国独有,还叫醉胭脂,哈哈哈,哈哈哈……水长老,你听到了没有,你听到了没有?竟然叫醉胭脂,哈哈哈……”白震天突然仰头大笑,声音由低到高,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乐不可支,与此同时嘲讽之意也不言自明。 笑声一出,低语更甚,紫炎以及十大长老面面相嘘,不约而同目不转睛的盯着白震天时,心中也不由自主的在想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北国之都的醉胭脂乃是世世代代传下来的,几乎每一个北国之都的女子都会酿这种酒,不敢说家家户户都有,最起码这北国都城之中的每一户人家都有。 一头雾水满脸不解,心中更是云山雾罩不明所以,紫炎见他一个劲的笑个不停,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便怒喝一声道:“白族主,你要说就说,不说就赶紧离开,不要在这里卖关子,妖言惑众。说的好像我北国之都样样都在学隐灵一族似的。” 闻声止住笑声,白震天放下手中的酒盏猛然站了起来,双手负于背后目光凌冽的看着紫炎,来回踱步沉声道:“难道不是吗?” 紫炎不过随口那么一说,那想到竟然还是真的,他脱口而出道:“是什么是,不过是种酒的名字恰巧相仿而已,那里就与你们处处相似了?” 咧嘴又是一笑,白震天宠辱不惊淡淡的说道:“你既问了那么我就且与你说道说道,首先我们就来说说你这十位长老吧。” 说着,白震天就几步来到了大祭司的面前,目不斜视的看着他又开口道:“北国之都有十位长老,隐灵一族恰好也有十大长老,且,据我所知不管是职责,还是称呼,都与我隐灵一族的长老们一模一样。” 言至此他刻意的停顿了一下,转身扭头看向紫炎挑眉问道:“你说这不是北国之都在学隐灵一族,又是什么呢?” 咯噔一声心下大骇,紫炎从登基开始就一心想着对付大祭司,只想着从他手中夺过那些权利,并不曾想过其他,压根也没有时间。故,不说还没有觉得,这么一说倒还真是的,不管是人数、职责以及其他都是大同小异,非常相似。 心中这样觉得却并不在脸上表现出来,紫炎仅仅只是沉思了片刻就道:“十大长老在北国之都建国之初就已经有了,他们每个人的职责也是在这千年来慢慢分派,一点点细分出来的,你说这是从你隐灵一族学来的,未免也太牵强了些吧。” 冷声一笑,白震天道:“牵强吗?我不觉得,不错,北国之都的十大长老的确是在建国之初就有了,但你可知你紫家的祖先原本就是隐灵一族的人,是他们背叛了隐灵一族,带走了三大长老离开了隐灵山,离开了西岚,跑到这里自立门户,这才有了今天的北国之都。” “不可能,你胡说!”情急之下紫炎的声音不知拔高了多少,毫无疑问他不相信,不相信白震天所说的话是真的,不相信他紫家的祖先是隐灵族人,是背信弃义的叛徒。 不知是话说多了口渴,还是站久了觉得累,白族主重新走回到凳子前坐下,两手一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我堂堂隐灵一族的族主,你觉得我有必要浪费时间在这里跟你胡说吗?我告诉你,北国之都不止是十大长老,不止是这胭脂醉,就连清灵圣女以及圣法还有这些极其阴毒的巫术皆是效仿隐灵一族,皆是从隐灵一族偷来的。” 尽管觉得这些匪夷所思,也着实令人无法相信,但紫炎的心中却莫名其妙的感到害怕。大惊失色,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紫炎一边摇头一边不敢置信的说道:“不,不可能,这不可能,不管是圣法一职还是清灵圣女都是北国之都的守护者,也是和十大长老同一时期开始存在的,不可能出自隐灵一族,更不可能是我的祖先偷来的,不可能。” 口口声声说着不可能,心里却又不由自主的开始相信,尤其是看到大祭司等人的神情时,紫炎心中更是惶惶不安。 见他惊慌失措喃喃自语,白震天再次笑了,沉着道:“当年隐灵族人也都是这么想的,都认为不可能,可就是这样的不可能偏偏发生了,就是事实。紫渊背叛隐灵一族,带领三大长老离开隐灵山为的就是想自封为王,成为第二个隐灵一族,只不过画虎不成反类犬。你看看你们这些半人半鬼的样子,你看看你们这从头到脚的黑袍,差,真差,真不是一般的差,简直就是丢我隐灵一族的脸。” 啧啧声出,一脸嫌弃,白震天的目光中更是透着鄙视与轻蔑之意。 紫渊二字一出口,紫炎的心里就更加不安,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北国之都的第一代都主名叫紫渊,恍惚之间他似乎也一下子想到了什么。 由于白震天的话太过震撼,大祭祀以及其他九位长老都迟迟未言,他们彼此对视一眼后都开始回想从前,回想他们接任长老之职时,上一代长老跟他们说过的那些话。 经久的沉默让庆元殿内死一般的沉寂,南太子实在是想不通就开口道:“本宫听白族主说的有鼻子有眼,就像是真的一样,不知可有什么证据?” 第1413章 隐灵一族的秘密 闻声看向南太子,白震天不屑一顾,翘起二郎腿就再次端起酒盏,轻松惬意的说道:“什么叫就像是真的,这本来就是真的,紫渊胆大包天,不敬族主不说,竟还不顾族人的死活带走了清灵圣女,以致于隐灵一族大乱,战火纷飞哀伤遍野四分五裂,差一点就灭族了。” 灭族二字一出口紫炎就想到了千年浩劫,一想到千年浩劫他就发现白族主说的话漏洞百出,也与他在圣书上所看到的不一样。 据北国之都的圣书记载,他们的族人的确是来自极西之地,一开始也的确是只有三位长老和一位圣法以及一位清灵圣女,但是清灵圣女并非一开始就有,是后来才出现的,且是从天而降。她不似风九幽这般体弱,也不似她这般冷血无情,而是英勇善战极其温柔善良的一位女子。所以,这跟白族主所言并不一样。 因此紫炎觉得他是在胡编乱造,胡言乱语,目的是为了扰乱他以及这殿中所有人的视线,让他们全都以为北国之都乃是出自隐灵一族,乃是背信弃义的叛徒,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越想越肯定,越想越觉得是如此,紫言言辞凿凿的反驳道:“一派胡言,这根本就不是事实,不是真的。白震天,你休要再妖言惑众,本都主差一点就被你的胡言乱语给骗了,你口口声声诬陷我北国之都到底是何居心?”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白震天微微泛白的两条眉毛不由自主的向上抬,他觉得紫炎真不是一般的蠢和笨,自己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他竟然还说是诬陷,竟然还没有想通。不得不说紫渊以及那当时跟着他一起出走的三位长老极其厉害,一代代的谎话这么编下来,假的都被说成真的了。 满脸无语甚是无奈,白震天扭头看了一眼水长老,见他盘膝而坐还未疗伤完毕,估摸着还要一段时间,就又道:“原本这是我隐灵一族的秘密、耻辱,本不该向外人提起,更不该出自本族主之口,但你死活不信,那今天本族主就与你好好的说一说,让你这个叛徒的子孙也好好的听一听,听听你的祖祖辈辈们都做了些什么,这北国之都到底又是怎么来的。” 说到这白族主刻意停顿了一下,然后轻抚酒盏的边缘若有所思的看了风九幽一眼,随即收回视线道:“刚好今天本族主也没有什么事,有空,得闲!” 察觉到白族主的目光,风九幽看到了他嘴角处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知何意,也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看向自己,风九幽悄悄的拽了一下画影的袖子低声吩咐道:“玄殇他们都在外面,我怕他们听到动静会冒然闯进来暴露身份,你出去看看,或者是想办法通知他们,没有我的吩咐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想知道隐灵一族到底跟北国之都有什么关系,风九幽不想听着听着中途被人打断,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怕提前暴露了雪老朋友们的身份。要知道他们都是隐士高人,都已经不再过问江湖事,更很少出来走动,假如因为她的缘故而暴露了身份,再有麻烦或者仇家找上门,那就不好了。 更何况她体内的毒还没有解,一旦出手耗费巫力,那么她就是找到了血池也要继续等,等他们的武功、巫术都在最佳状态方才能施法,换血解毒。 其实风九幽自己倒不是特别的着急,因为中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一天解毒和晚一天解毒对她而言也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她等得,她体内被一压再压的火合欢却等不了了,倘若提前爆发,她必死无疑。 想到体内的火合欢,风九幽的心中五味杂陈百般不是滋味,因为这毒她一出生就没了母亲,因为这毒她一出生就去了雪山之巅,因为这毒她也间接的失去了父亲,因为这毒也成了师娘让她嫁给紫炎的借口,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因这毒而起,毫无疑问它是她一生不幸的根源。 许是这毒中的太久了,她早已习惯,许是不想师父为难,风九幽不似上一世那般急切、迫切的想要解毒,总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该解的时候自然会解,解不了也强求不来。就像她跟陌离之间的感情一样,重生之后纵然百般逃避,避而不见,他却依旧是紧追不舍,到最后他们终究还是在一起了,这就是命,这就是缘。 画影比风九幽还要清楚整个解毒换血的过程,她自是知道那些人绝对绝对不能暴露身份,但是她并没有离开,而是低声言道:“我走了主子怎么办,万一一会儿再打起来……” 神色未变,风九幽轻启朱唇道:“短时间内打不起来,你没有看到吗,白震天在故意拖延时间,在等那水长老疗伤,所以,你只需快去快回即可,不会有事的。” 由于水长老并没有在白震天的身旁,距离有些远,画影并没有注意到,当听完风九幽的话后立即寻找他的身影,看到他果然在疗伤时便点了点头,然后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殿中所有的人都在聚精会神的听白族主和紫炎说话,以致于并没有人注意到画影的离开,而那一起与她长大的两位邪神,也没有认出来是她。 画影前脚刚走,绿衣就悄悄的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蹑手蹑脚的来到风九幽身边,她悄声道:“小姐,你还好吗?” 风九幽点头示意道:“没事,你怎么出来了?” 绿衣怕惊动其他人,不敢大声说话,也不敢声张,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凳子道:“画影姐姐走了,我来保护小姐,小姐,我们到那边坐吧。” 先前虽然一直躲在桌子底下,绿衣却一下在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同时也听到了风九幽和画影的对话,知道这一时半会的打不起来,就想着让她坐下好好休息一会儿,以免等会体力不支再晕倒过去。 功力虽已恢复,体力却还是老样子,尤其是火合欢毒发在既,风九幽比之从前更加疲惫,故,也不推辞,直接就轻轻的走了过去。 第1414章 秘密二 这边风九幽才在凳子上坐下,那边白震天就说了起来,只听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略有伤感的说道:“数百年了,这本是我隐灵一族从不外传的秘密,也是隐灵一族尽人皆知的秘密,也是灵术师与巫术师一直相斗的源头。世人皆知我隐灵一族避世多年,从不与外界多接触,不管是西岚王室还是隐灵山周边的西岚百姓都是如此……” 话未说完紫炎就等的不耐烦了,怒喝一声道:“那些众所周知的废话就不必说了,直接说重点吧,我问你,我的祖辈紫渊为何要带领三大长老离开隐灵一族,他们是犯了错还是得罪了什么人,又或者是遭人陷害被隐灵一族驱逐在外?” 兴许是看白震天说的头头是道,紫炎的态度不似先前那般吃惊和抗拒,也没有再表现出十分不信的样子,尤其是他无意间想到老圣法曾经跟他说过的一件事情,心中大概有了判断。直击重点誓要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看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他的祖辈紫渊又到底是不是背信弃义之徒,北国之都又是否真的对不起隐灵一族。 白震天老奸巨猾,一听他这话音就知道他开始信了,不怒反笑淡淡的说:“急什么,夜色深沉时辰却尚早,再说你们今夜那儿也去不了,也睡不着,不如听我慢慢道来。” 言罢,他提起一旁已经冷掉的酒放到火炉上的瓷盆中,准备一边温酒一边慢慢的讲。 紫炎和大祭司内斗多年,今夜已经撕破脸且还动了手,必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也不可能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所以,他想想白震天说的话也对,今夜不打个你死我活,谁都别想踏出这庆元殿一步,不分出个胜负这事肯定不算完。 正好自己的救兵还没有全部到齐,颜子玉带着兵马还没有将整个北国都城全部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利用他讲故事的时间来等救兵,来拖延时间,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想到这儿紫炎点了点头,几步走到南太子的身边坐下,不怒自威道:“既如此那就开始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让我发现你说的话是假的,是自己胡编乱造的,那么我北国之都和你隐灵一族必然没完,你胆敢出言不逊侮辱以及诬陷我的祖辈,我必发兵西岚踏平你隐灵一族。” 拿起烫好的醉胭脂白震天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放下酒壶毫不在意的说道:“这是自然,放心吧,我绝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我所言句句属实,绝不多添多减。” 巴掌一拍,啪的一声,紫炎脱口而出道:“果然不愧为隐灵一族的白族主,好,很好!” 说话间,紫炎学着白震天那样也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想借着烈酒来稳稳心神,也让自己冷静冷静。 大祭司看紫炎答应,而白震天也一副说来话长的样子就扭头看向自己的随从,向其打了个眼色以后便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其他九位长老唯他马首是瞻,与他同仇敌忾,他坐下,他们自然也就跟着坐下了。 只是因为刚刚激烈的打斗,庆元殿内已经是一片狼藉,桌子已经坍塌,凳子也是七倒八歪的躺在地上。许是受了伤的缘故,十大长老都不似先前那般气焰嚣张,各自将凳子扶起坐下后就直直的看着白震天,专心致志的听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心领神会,跟随大祭司的那个随从不着痕迹的抬手一挥,那些还活着的邪神就立刻原也坐下,疗伤的疗伤,吃药的吃药,听话的听话。 人虽多却整齐一致也未发出半点声音,风九幽见他们训练有素就知道他们不是独自修炼的邪神,也不是散练的那种。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大祭司自己训练的一支邪神队伍,专门用来谋朝篡位对付紫炎身边那些高级巫术师的。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不代表没有人看到,千沧一见那些邪神齐齐原地盘膝而坐就赶紧将那些受了伤的巫术师扶到了一旁,把伤药挨个给他们以后就命他们也赶紧疗伤,想着今夜必然还会有一场恶战。 因为从画影那里知道这些邪神乃是半人半鬼之躯,他们在风九幽身边坐下时,绿衣特别的紧张,一双手死死的抓住她的胳膊不说,还不由自主的往一边躲。 骤然间传来的疼痛让风九幽的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察觉到绿衣十分害怕,整个人甚至抖如筛糠,她从腰间拿出了一个折叠好的血符。抬起另一个胳膊握住她的手,将手中的血符直接递给她道:“别怕,这符乃是驱鬼的,你只要将她戴在身上,任何鬼魂都不敢靠近,也伤害不了你。” 绿衣虽不是江湖儿女,却也行走江湖数年,按道理来说她是不应该惧怕这些鬼啊神的,但自打跟着青衣入了昌隆后宫以后,她又眼睁睁的看着青衣害死了那么多的孩子,她十分害怕,也生怕那些孩子的阴灵会来找她。所以,一听到风九幽这样说立马就欣喜若狂的脱口而出道:“真的吗?这个真的是驱鬼的?” “是,画影怕你害怕,特意画了给你,拿着吧。”风九幽从来不相信鬼神,因为她认为那些都是人心作祟。不过,那是在重生之前,重生以后她信了,特别是到北国之都以后,她通过画影的帮助见到了一些阴灵,方才相信这世间真的有鬼魂存在。 感激涕零十分开心,绿衣想都未想就马上收下,然后连声道谢说:“谢谢小姐,谢谢画影!” 风九幽看她脸色都吓白了,便又出言安抚道:“自古邪不胜正,鬼再厉害也怕人,即便是这符不小心掉了也不要怕,它不会无缘无故伤害你的。” 冤有头债有主,鬼也是人死以后所化,自然不会随随便便莫名其妙的就伤害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轻柔的话语、温暖的笑容以及那有些冷的手,都让绿衣心里感到踏实,她重重的点了点头说:“知道了,小姐,我不害怕!” 第1415章 千年传说原系两国 微微一笑风九幽轻轻的应了一声,收回手的同时也收回了视线,扭头朝白震天那边看了过去。在紫炎的不耐与南太子的催促中,他已经开始说了,并且从头说起娓娓道来。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平静而略带伤感的声音就像是在诉说着一个久远的故事,在拨动着一把古老的琴弦。 琴声悠扬如泣如诉,有高、有低、有长、有短,有欢喜、有悲伤、有离别、有酸楚,更有相逢。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云转,即便是过了百年、千年,追根溯源事实依旧摆在眼前,恍若昨天历历在目。 原来,紫炎的祖先,也就是北国之都的第一代都主紫渊不仅是隐灵族人,还是隐灵族中的大长老,地位尊贵灵力无边,虽不能跟圣法比肩,却也无人敢小觑。而跟着他一起离开的三位长老分别是老三、老五和老八,同样他们也都很是厉害,可以说在那一辈当中都是特别出彩的佼佼者。 紫渊饱读诗书聪明非凡,能言善辩八面玲珑,更有人说他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不仅孝顺父母尊敬长辈,就连当时的族主都非常非常的喜欢他。所以,少年之时便已名声大噪锋芒毕露,整个隐灵一族可以说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是不知道他的。 在隐灵族中不管是圣法还是长老,他们的接任都是有严格的规定的,但由于他上面的大长老在一次战争中死去了,他在二十岁那年便接任了大长老之职,也是隐灵族中最年轻的长老,直到今天还是如此,古往今来隐灵族中的长老只他一个在二十岁时上任,也只有他一个名留青史。 翻阅史书之时白震天曾经有过困惑,觉得紫渊这么年轻就上任肯定没有人会听他的,也无法令人信服,毕竟他相对于其他长老而言真的是太年轻太年轻了,而且也没有什么经验,即便是聪明伶俐恐怕一时半刻的也难以胜任,也逃不出别人的嫉妒与暗算。 可谁知事实完全不是如此,据史书上记载他不但骁勇善战还运筹帷幄,连番为隐灵一族打胜仗不说,就连那些被敌人夺去多年的城池也被他给一一夺了回来,仅仅只是用了一年的时间他就成为了隐灵族中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神,不管是黎民百姓还是其他长老以及他下面的人,都对他无不敬仰爱戴,尊敬有加。 至于这样一位深受族主信赖和百姓爱戴的长老为何会突然间离开了隐灵一族,那就要从清灵圣女开始说起了。 原来,隐灵一族不但有神之子和神之女,还有圣女的存在,当然,这也是北国之都效仿隐灵一族的,关于清灵圣女的传说和职责也都是大同小异。 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消失了千年,而隐灵一族的圣女也同样消失了那么久,唯一不同的是千年浩劫只发生在了北国之都,隐灵一族并没有因此而受到任何的牵连,当然,这里面也是有原因的。 众所周知北国之都的都主是一定要跟清灵圣女在一起的,而且两个人还必须成婚,只有这样方才能保证北国之都风调雨顺。假如清灵圣女没有嫁给都主,爱上了别上,那么北国之都的百姓们就会遭殃,千年浩劫也因此而形成。 隐灵一族的圣女也是如此,也必须跟当代的族主成婚,并且只有这样才能百分百的生出拥有神之力的孩子,而他们为了保证血统的纯正,千百年来都不与外族联姻,白灵嫣之所以封印自己的灵力也是因为这样。她爱上了西岚国以外的男人,打破了族规,注定得不到祝福,非但得不到祝福,还逃不过被追捕的命运,所以,她只有躲起来。 史书中记载紫渊不但能征善战还极有才华,且貌赛潘安,加上他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在当时的隐灵一族可谓是炙手可热,隐灵一族并没有规定长老们不得成婚,故,跟他说亲的媒婆几乎踏破了紫家的门。而但凡是在隐灵一族中有些地位的人,家中有女儿年龄与其相仿又待字闺中之人,无不想他成为自己的乘龙快婿。 虽然媒婆到紫家是去了一趟又一趟,但紫渊的婚事却并没有成,不是他看不上媒婆说的那些姑娘,也不是他不想成婚,而是他的心里早已有了人,有了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隐灵一族当代的清灵圣女,她貌美无双绝代风华,不仅温柔善良还很会体贴人,最主要的是她对紫渊很好,也特别的心疼他。觉得他平时处理族中事务就已经很累了,还要练兵打仗就更加辛苦了,所以,时常关心他,并且经常会给他做好吃的,也会亲手为他裁制衣裳。 那时五国未定,战火纷飞,战局也特别的混乱,隐灵一族为了立世,为了有一块容身之地经常会跟人打仗,会奇门遁甲灵力不凡的清灵圣女自然是披甲上阵,奋勇杀敌,因此他们两个人时常都会见面,并且并肩作战。 历经风雨出生入死,即便是普通的士兵之间也会有不一样的感情,又更何况是一对男女呢,久而久之紫渊就爱上了清灵圣女。觉得她是这全天下最温柔、最善良、最美丽的女子,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站在他的身边,拥有他一生的爱恋。 其实,一开始清灵圣女是拒绝的,因为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自己的命运,也比任何一个人知道自己这一辈子会嫁给谁,能嫁给谁,不能嫁给谁。可是她管不住自己的心,更管不住自己的感情,更无法阻止紫渊对她的爱,就这样一天又一天,一天又一天,在经历了许多波折心酸与幸福的甜蜜后她终于鼓起勇气面对这份本不该有的感情。 郎有情,妾有意,经过长达半年的时间方才水到渠成,一开始他们是幸福的,是快乐的,是甜蜜的,但是幸福来的快,去的也快,他们二人在一起没有多久后就被人看出来了,好几次抱在一起也被人撞个正着。 第1416章 禁忌的爱 青年才俊犹如鹤立鸡群,有人欢喜高兴,自然有人羡慕、嫉妒、愤恨,最主要的是他小小年纪就做上了大长老的位置,本就令一小部分人十分不满,再加上他战功不断又深得族主喜欢,更是处处讨人嫌。就这样也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那些小人,所以,没过多久关于他们二人的事情就流言四起,底下的人也跟着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最初有人碍于紫渊和清灵圣女的身份还不敢乱说,只是实话实说,但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以讹传讹,说到最后全变味了不说,还特别夸张的添油加醋了一番。 比如说两个人仅仅只是靠的近了一些,远观上去倒是像抱在一起,可传到最后已经不是说两个人抱在一起,而是睡在一起,甚至私通说不定早就有了孩子这样的话也传了出来。 流言纷传一发不可收拾,紫渊虽然想到了后果也意识到了危险,也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可是他并没有因此跟清灵圣女分开,也从来没有这样打算过。从清灵圣女接受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决定要一直一直跟她在一起,不管有多难,要经历多少苦楚和坎坷,他都要跟她在一起,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也永不分离。 情难自控,心不由己,紫渊对于清灵圣女的感情就像那四起的流言,纷飞满天,一发不可收拾,再也把控不住。 流言一传,是非就接憧而来,隐灵一族上下也全都知道了。先是族主将他叫去问话,再是接受圣法以及其他长老的调查,在此期间他也被族主收回了手中全部的权利,兵权亦交了出去。 因为真的真的很爱他,清灵圣女没有办法看着他出事而袖手旁观,更不想他因为自己而成为隐灵一族千古的罪人,果断决定与他断绝一切来往,并且平常见了面也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躲着他就躲着他。 捉贼拿赃,抓奸在床,想要证实那些流言就必须要找到二人在一起的证据,可因为清灵圣女抹去了所有他们相爱的痕迹,调查无疾而终。查来查去没有什么结果,族主以及其他人也拿他没有半点办法,毕竟他战功赫赫,在军中以及士兵中的心中也举足轻重,若凭一些流言就处罚他,势必会引起大乱,也会令人觉得不公。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怕引起族人们的恐慌,动摇国之根本,要知道清灵圣女一旦爱上了别人,那么就会有灾难降临,虽不知会是什么样的灾难,但肯定没有人希望发生。再加上总要估计族主的脸面以及清灵圣女的清誉,这件事情不得不到此为止。 原本以为风波过去就会迎来平静的时光,但谁承想表面上族主是相信了,也吩咐任何人不得再提起此事,可是暗地里他已然在悄悄的调查,并且安排了人跟踪他们二人。 经历了这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后,紫渊的心理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与族主之间也生了嫌隙,同时也觉得他十分虚伪,故,心中也埋下了怨恨的种子,也替自己深深的感到不值。觉得这些年为他出生入死南征北战,没得到什么好处不说,还要被比不如自己的人羞辱,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多年不满一时间因为族主是他的情敌而全部冒出,想到这隐灵一族的江山乃是他打下来的,他心中更加不满和委曲。觉得自己九死一生拿命换回来的凭什么他坐享其成,且还对自己吆五喝六想收回兵权就收回,想给回就给回,在他的心里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任凭他呼来喝去。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愤怒,越想越觉得自己憋屈,越想越觉得那些落进下石的人可恶,还有那些看他笑话的人,也着实该死,也准备好好的教训他们一番。与此同时他尽管知道清灵圣女刻意避开他是为了他好,但相思之情着实难熬,也让他很受不了,此次风波还未过去多久他就悄悄的去了清灵圣女所住的院子里。 避开守兵,深夜潜入,二人一见面就立刻抱在了一起,温柔缠边以解相思之苦,正说到浓情蜜意之事房门突然间就被撞开了,族主和圣法也在同一时间出现了。 抓个正着百口莫辩,也不想再这样偷偷摸摸下去,紫渊搂着清灵圣女的腰直接承认了,并将二人相爱之事告诉族主,求他念在自己南征北战为隐灵一族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成全他们。 自己的未婚妻被人搂在怀里,族主就是想不生气都难,再加上他提到汗马功劳又想起那些小人在朝堂上跟他说的功高盖主,他就更加的气愤了。 一时震怒杀气四溢,立刻命人将紫渊拿下不说,还将清灵圣女给关了起来,并且派重兵把守,不准任何人探视,也不准他们踏出房间一步。 眼见自己的情郎被抓走,清灵圣女哭的是稀里哗啦,知道族主会怎么对待他,她噗通一声就给他跪下了。表明心意说自己非他不嫁,最爱的也是他,求族主放他们离开,让他们二人远走高飞。 那代族主本就怒火滔天,再一听清灵圣女说的这些话,更是怒不可遏,身为一个男人的自尊也被深深的践踏,也觉得很丢人。故,他一改往日对清灵圣女的温柔态度,撂下一句狠话就拂袖而去了。 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态度,也怕此事一出动摇国之根本闹的人心惶惶,族主和圣法商量之后将此事给压了下来,打算将紫渊悄悄的处理后就与清灵圣女成亲,尽快断了她的念想。 因为受过紫渊的恩惠,圣法于心不忍,可又别无他法,这件事情不管是对于隐灵一族,还是对于族主本人以及紫渊和清灵圣女来说都太大了,一个是他的得力干将,一个是他的未婚妻,中间又夹着隐灵一族的子民,他怎么可能会放他们离开呢? 而隐灵一族也绝不能失去清灵圣女,也不能没有她,更不会留紫渊这样有真才实干的人成为隐灵一族的敌人。 第1417章 悲惨的结局 古往今来但凡是有真才实学之人,若不能为己所用那必然是除之而后快,否则那天一旦变成敌人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那将会变的十分可怕,也很棘手和难缠。 那代族主高瞻远瞩也意识到了紫渊对自己的种种不满,也知道他必定会因爱生恨视自己为敌人。身为手握隐灵一族兵权的大长老,这些年又深受自己的信任,假如叛乱那么势必会掀起血雨腥风,也会令隐灵一族蒙难。不管是为了大局着想还是考虑到他自己,他都必须先下手为强,趁着今夜事情还没有闹大直接将他给杀了。 这样想,也即刻就这样做了,只可惜他并没有如愿,也没有成功,因为紫渊在圣法的帮助下连夜就逃了出去。由于清灵圣女关乎着整个隐灵一族以及族主,圣法并没有把她放走,但是紫渊在圣法的监视下并没有走多远,趁他离开以后又悄悄的折返了回来,并且说动了清灵圣女跟他一起离开。 第二天天未亮族主就收到了他们二人一起逃跑的消息,震怒,不过他并不敢声张,命人暗中四下寻找的同时,他跟圣法彻彻底底的谈了一次,并且出言警告他,如果再敢向紫渊伸出援手就直接让他退位,让他徒弟接任圣法一职,并将他与他的家人全部囚禁。 圣法再想帮助紫渊也不得不顾忌他自己与家人的性命,所以,为了将功折罪他道出自己昨天在紫渊走时曾施法,可以退过灵术找到他。族主闻之大喜立刻命其做法,未过多久他们就知道了紫渊的藏身之处,也很快的又将其二人给抓获了。 此番被抓不同从前,清灵圣女看族主不禁命人将紫渊捆的像粽子一样,还让圣法封印了他所有的灵力,心下大骇也十分惊慌。估摸着族主是已经起了杀心,她假装顺从的表明心意,不但保证自己这一生再也不会踏出隐灵一族,还说要跟他断绝所有的来往,终生不见。 族主信之没有将她一并给捆起来,也未对她施法,只是派了两个人跟着她,然后带着所有的人往回走,准备回到族中再悄悄的将紫渊处理掉。 即便是恢复了自由,清灵圣女也不便再靠近紫渊,当然,她不会放弃这最后的机会,所以,在行至半途中她挟持了族主,命圣法等人放紫渊离开。 紫渊该死却没有族主重要,圣法怕清灵圣女真的会为了他而伤害族主,二话不说就赶紧命人放开紫渊,且即刻帮他恢复了灵力。 清楚自己的身份,也深知自己不可能和紫渊一起离开,最主要的是族主不会放过她,只要她跟他在一起,那么天涯海角隐灵一族的人都会找到她。所以,为了他的安全,清灵圣女选择留下来,让他一个人走。 紫渊深爱着她,怎么舍得一个人离开,可当时他又没有一点办法,万般无奈之下他选择先离开,等自己想到办法以后再来接她。 就这样他含泪而去,带着深深的不舍与眷恋,而清灵圣女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族主,更没有想要杀他,紫渊一离开她就放下了拿着匕首的手。 可谁知族主说话不算话,即使是在清灵圣女发誓绝不会去找他的情况下,他也没有善罢甘休,立马下令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紫渊给杀了。 清灵圣女对紫渊动了真情,也是真心实意的爱着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去追杀他呢,情急之下她举起手中的匕首就朝族主刺了过去。 族主一心想着去追杀紫渊,并没有注意到这突如其来的匕首,所以,那无比锋利的匕首瞬间就刺进了他的胸口。刺骨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吃惊,族主看着胸口处的匕首惊诧的说不出话来,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未婚妻竟然会因为别的男人而要杀他。 吃惊的并非他一个,清灵圣女本人也吓了一跳,因为她无意如此,只是情急之下做出的本能反应,这也从侧面向众人说明了她有多么的爱紫渊。 结局很惨,也很悲伤,族主虽然在圣法的全力救治下保住了性命,却永远的失去了清灵圣女,而她也在众人的指责声中选择了永远离开。 兴许是怨念太重,执念太深,清灵圣女死后就再未转世,一直到风九幽出现,隐灵一族才再次关注北国之都。 至于紫渊则带着对族主的怨恨东躲西藏的活了下来,后来与人联盟建立了北国之都,并且将隐灵一族不屑修炼的巫术发扬光大。 听完整个故事众人唏嘘不已,也感到深深的震撼,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强大的北国之都竟然真的是隐灵族人,更不敢相信巫术师和灵术师相斗多年,竟然是因此事而起。 震撼归震撼,唏嘘归唏嘘,紫炎在听完整个故事后心中充满了疑惑,觉得白族主在撒谎,在编故事。尽管清灵圣女的消失跟他说的一模一样,北国之都的圣书上也是这么记载的,因为她爱上了别的男子所以死后受诅咒未再转世。 可是如果清灵圣女真的是属于隐灵一族的,那么隐灵一族为何从来都没有寻找过,并且他从未听说过,最主要的是风九幽没有去隐灵一族,而是来到了北国之都,种种迹象足以证明他在撒谎,在骗人,在无中生有。 北国之都的圣书乃是从第一代都主,一代代这样传下来的,身为紫家的子孙,紫炎没有道理相信别人,而不相信自己的祖宗,况且他信了那么多年,甚至那圣书中所记载的内容早已经烂熟于心倒背如流,根深蒂固不容更改,更无法接受。 满心不信,紫炎盯着白族主瞧了良久,而风九幽也一直在望着他,唯一不同的是她相信了,并且想到了自己在往生镜中看到的那一幕,还有在虚妄之境中发生的那一幕。 一对身着白衣的男女面对面的站面,那男子的胸口处插着一把匕首,而匕首的另一头则握在女子的手中。当时自己看到这一幕时不明所以,如今豁然开朗,原来那是情景再现,是清灵圣女为了救紫渊将匕首毫不犹豫的刺进了族主的心口。 第1418章 报应 原本还不相信自己是转世而归的清灵圣女,原来还想不通为什么往生镜中会出现那一幕,要知道解封往生镜时滴的是自己的血,里面显示的也是自己的前世今生,不曾想这一切的一切竟然是真的,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也太匪夷所思了。 上一世之事本就觉得够不可思议的了,重生之事也惊世骇俗,那想到现在竟然还牵扯出了两国之间的恩恩怨怨,还有千年前的一桩三角恋,风九幽细细想来不免一番感概,也觉得自己的经历太神奇了,也太离谱了,简直已经超出了她能想象到的范围,而事情也变的更加复杂和扑朔迷离。 单单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都已经让风九幽一个头两个大,现如今又来了个隐灵一族,又来了个白族主,最要紧的他还是陌离的亲外公,这乱七八糟的关系一拉扯,真是要晕倒了。 有那么一瞬间风九幽想站起来就走,并且躲的远远的,最好是回她的神乐谷去,或者是到雪山之巅去,又或者是跟陌离远走高飞,找一处世外桃源避世去,省得这么多烦心事缠身,让她力不从心也身心俱疲。 思绪翻飞之间紫炎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略作沉吟看着白族主张口就道:“照你所说我的祖先紫渊背叛了隐灵一族,清灵圣女也因此离世,并且消失了数百年不曾再次转世,那么关于北国之都的千年浩劫又如何解释?” 事到如今紫炎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再隐瞒的了,况且风九幽以及其他人已经知道了千年浩劫,他再避而不提也没有什么意思,最要紧的还是把事情弄清楚再说,看看白族主精心编造这样的故事到底意欲何为。 说了这么半天的故事白族主早已是口干舌燥,不忙回答,端起酒盏喝了两杯方才不紧不慢的挑眉问道:“什么千年浩劫?”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紫炎的双眼也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盯着白族主看了一会儿见他似乎真的不知,便又道:“因为清灵圣女爱上了别人,北国之都遭到了诅咒,这个诅咒也就是千年浩劫,千年前……” 为了解释的更清楚,也让白族主听个明明白白,紫炎将北国之都圣书上的内容一一告知,并且还把千年浩劫详细的做了解释。 原以为白族主听后会非常的震惊和吃惊,毕竟当年的北国之都真的是太惨太惨了,也死了许多许多的人,可谁承想他竟然抑制不住的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道:“报应,报应,果然老话说的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未到啊,哈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他竟然不由自主的摆手叫好,那满脸的笑容和爽朗的笑声,无不在向众人昭示着他心中的高兴。 身为隐灵一族的族主,身为那代族主的子孙后代,无疑今天听到千年浩劫这样的消息真是觉得大快人心,也方知老天有眼,狠狠的惩罚了紫渊那个叛徒,并且留下诅咒。 其实,这也不怪的白族主开心了,要知道紫渊当年的背叛对于隐灵一族来说一直都是耻辱,奇耻大辱,即便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现在也只有极少一部分人知道和记得,但无法改变,这个耻辱一直深深的烙在每一代都主的心里,他们每个人都无不想找北国之都的麻烦,无不想一雪前耻。 当然,这也是数百年来灵术师频频找巫术师麻烦的原因,也是每一代族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的原因,任他们斗的死去活来也不出面,更不理会巫术师的求见。 充满大殿的猖狂笑声令人觉得很不舒服,尤其是紫炎和那些没有来得及跑出去的北国朝臣,都觉得白族主是在嘲笑他们的祖先,在鄙视他们,同时也是在挑衅。 笑声刺耳,一会儿也听不下去,紫炎脸色阴沉厉声打断,怒喝一声道:“五国之中都说隐灵一族最重规矩和礼仪,白族主幸灾乐祸笑成这个样子怕是有失体统吧。” 白震天也不想笑的,但是听到这样的事真是觉得太解气了,也太兴奋了。他现在是没有在隐灵一族,倘若此时此刻就在族中,必然马上焚香告诉隐灵一族历代族主,以告慰他们的亡灵,让他们都知道紫渊那个叛徒的下场,相信他们知道以后必然比自己还要开心许多。 无法控制心中的高兴,白族主愈想忍住就越忍不住,反而他在停了两次笑声以后笑的更大声了,期间还差点笑的岔了气。 忍无可忍紫炎再次开了口,不再客气,语气也加重了许多,咬牙切齿的叫道:“白-震-天!” 一听紫炎是真的怒了,白震天连忙抬手道:“好,好,好,不笑了,不笑了,失礼,失礼了!哈哈……” 一下没收住他又笑了起来,不过这次并未持续很久,他端起酒盏喝了两杯稳住心神,收起笑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在下失礼让诸位见笑了,但没办法,真的是太好笑了。本族主活了这么久,还第一次听到这么好笑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千年过去了,诅咒还未消,看来紫渊所做的一切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誓要他的子孙后代付出代价。” 此时紫炎已经很生气了,再听到他这样一番话后更是怒火滔天,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两手一摊,二郎腿一翘,白震天轻松的靠在桌子边,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说:“你觉得这么明显的答案还需要我说吗,清灵圣女只能嫁给隐灵一族的族主,紫渊有胆背叛,必然会受到惩罚,而你们作为他的后代替他受罚也很正常。只可惜他死了,要是没死,真想他再看一次北国之都遭受千年浩劫后的样子,我想他一定会悔不当初吧。” 想到因为紫渊那个叛徒,隐灵一族也差点灭族,白族主说着说着口气就变了,而脸上的笑意也全部消失了,无疑,他也是恨的,因为此事也非常恼怒。 第1419章 红杏出墙 “既然清灵圣女只能与隐灵一族的族主相爱,一生也只能嫁给他,那你们为什么没事?”无视白震天的冷嘲热讽,紫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按照传说与道理来讲,清灵圣女的选择让北国之都受到诅咒,隐灵一族绝不可能安然无恙,绝不可能连一点点不好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这不符合常理,更不符合逻辑。 眼眸微动一眨而过,白震天一边把玩手中的酒盏,一边若无其事的说:“怎么没事,我们失去了清灵圣女,失去了一个当时的战神,还失去了三个长老,还差一点就引起了内乱,这对于隐灵一族来说难道还叫没事吗?损失还小吗?” 自然不小,要知道当时五国未分,战火连绵,失去紫渊那样一位大将,不光是隐灵一族,就是对于那代的族主而言都是很大的损失。还有那三位长老,他们虽然也都很年轻却在隐灵一族中举足轻重,况且总共就十个长老,还各司其职,一下子同时失去四个,长老一职上空缺不说,他们先前所负责的事情一时半会儿的也找不到人接手。 其实这都不是最重要的,也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还是清灵圣女,她在子民中的心中一直是纯洁无瑕善良温柔的,也是最守规矩的,在他们心中都是犹如女神一般的存在。 可就是这样冰清玉洁的女子思春了,并且还红杏出墙爱上了别的男人,私定终生不说还暗通款曲,并且不顾自己的职责与那男人私奔。等于说她为了一个男人不但抛弃了族主,还抛弃了隐灵一族所有的子民,毫无疑问她在某一方面背叛了他们。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对于背叛者人人得以诛之,所以,那些子民们从前有多爱戴她,敬仰她,就有多么的恨她,与此同时也觉得她是个不三不四不守妇道的女人,和那些勾栏院里的女人没有什么不同。故,消息一出天下哗然,隐灵一族当时也沦为笑柄,那些子民们也个个都觉得丢脸,丢人。 再加上她不久后骤然离世,所带来的恐慌在当时是无法估量的,就是放在今时今日也是无法估量的,后果也不堪设想。所以,不管是北国之都还是隐灵一族,他们都因清灵圣女爱上了除族主以外的男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纵然紫炎知道清灵圣女有多么的重要,但相比千年浩劫来说这根本就不算什么,北国之都死了那么多的人,几乎灭族,且经历了苦不堪言的迁徙,倘若没有清灵殿相护,他们早就死光了,那还会有今天的北国之都。而他们隐灵一族仅仅只是失去了几个人而已,就这样一比那里算得上什么损失。 心中这样想却并未这样说,紫炎眉头深锁心中冷笑,扭头看向风九幽的同时,发问道:“如果你所说句句属实,那么我为何从来没有听说隐灵一族有圣女,又为什么一直没有寻找?你不要告诉我你们不知道她会再次转世,不知道怎么寻找她。” 终究紫炎还是打从心眼里不相信,看着风九幽的时候,他忽然间在想这会不会是一个阴谋,一个陌离和白震天两个人串通好的阴谋,目的是阻止他和风九幽大婚,并且将她从自己这里抢走。 四目相对,眼眸之中一片冰冷,风九幽从来都没有属于过他,又何来抢走一说呢,显然,紫炎不仅先入为主,还把自己太当回事了,也忘记了情思豆以及红拂的死。 白震天顺着紫炎的视线望去,豁然看到了风九幽,尽管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却还是再次被她的美貌和冰冷的气质惊艳,当然,也因她是雪老的徒弟而对她刮目相看。 封印解,神子现,自打白震天确定陌离神之子的身份后就将他查了个清清楚楚,他在昌隆这些年是怎么生活的,又跟谁是朋友,跟谁走的近,跟谁是敌人,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他都一清二楚。自然,这其中也包括了他和风九幽之间的感情,也知道他们早已私定终生。 察觉到白震天探究的目光,风九幽看向了他,冷若冰霜面色依旧,即便他是陌离的外公,她也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亲切,反倒觉得他很危险,眼眸之中也尽是狡诈。 一瞬间,她明白了陌离所说的那种感受,那种见到白震天这个外公说不清,道不明,又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表达的一种感受。不像是朋友相见,不像是亲人相见,更不像是看到陌生人,那种感觉五味杂陈,让人欲语还休纠结万分,总之一句话就是很不舒服。 隔空相望似在暗暗较量,两个人对视以后谁都没有收回视线,也没有移开半分视线,就那样直直的望着。 迟迟未语不免令人着急,紫炎看大祭司一副斗鸡眼就直接站在了二人视线的中间,以自己的身体将二人隔开了,然后看着白震天催促道:“白族主,你就是年纪大了,反应也不该如此之慢……” 话未说完白震天就看向了他,十分不悦也很是不耐,针锋相对冷声言道:“既知道我年纪大了就不要那么着急,也要尊敬长者懂规矩,你父亲难道没有教你吗?” 言简意核直接说紫炎没教养,显然,他知道紫炎的痛处在那里,也深知打蛇打七寸的道理。 由于紫炎的父亲死的早,他的确是没有怎么教过他,当然,这也是紫炎一生的痛,也是不愿意提起的事情。这样一说心中更恼,他张口就道:“我父亲是说过要我尊敬长者,但那也要看是什么样的长者,就你这样的,没有乱棍打出已经是客气的了,所以,你不必在这儿跟我东拉西扯的拖延时间,赶紧回答我的问题。” 抬眸一笑满是嘲讽,白震天一副我懒得跟你计较的样子,嗤笑一声道:“且不说我隐灵一族与你北国之都的恩怨,就是没有任何的恩怨,我隐灵一族的事情为何要让你知道,又何时开始需要向你汇报,你是谁啊?” 第1420章 七世情缘命定之人 “你……”急赤白脸脱口而出,紫炎气的双拳紧握,手背上的青筋也跟着凸了起来,尽管白震天说的是事实,却还是令他十分生气,尤其是那不屑的语气,更是深深的伤害了他的自尊,一时间也犹如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打了耳光。 紫炎虽是北国之都的都主,整个北国之都也比隐灵一族大上许多倍,甚至丝毫不输给西岚国,可是在白震天的眼中他不过是个黄口小儿,根本不足为惧。以致于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中,更没有将整个北国之都放在眼中,认为他们再强大也是背叛隐灵一族的叛徒,归根究底也是出自隐灵一族。 面对紫炎的滔天怒火,白震天非常之乐见,嘴角一咧笑了开来,一边笑一边再次翘起二郎腿靠在桌子边上说:“怎么,本族主说错了?” 看着他满是嘲讽的脸,一副奸诈如狐的样子,紫炎告诉自己要冷静,绝不能因为几句话就冲动跟他吵起来,然后不知不觉的跳入他布下的陷阱。 思及此,静下心,紫炎看着他微微一笑,单手负于背后不慌不忙不愤不怒的说道:“我是谁,我是北国之都的都主,是这王宫的主人。隐灵一族的事的确不需要向我汇报,也不需要让我知道,但是你先前所言句句关乎北国之都的声誉,关乎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也关乎我北国之都的未来,我身为北国之主问上一问也理所应当。只不过你如此紧张,该不会是怕自己的谎言被人拆穿吧?” 一再被人说撒谎,相信是个人都会不舒服,不高兴吧,白震天一听就拿眼瞟了一下紫炎道:“我所言句句属实,有本事你尽管拆穿,本族主天不怕地不怕,难不成还会怕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紫炎,我不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清灵圣女是我隐灵一族的,即便千年转世归来亦是如此,你北国之都……” “你终于藏不住了,终于把狐狸尾巴给露出来了。”双眼微眯一脸杀气,紫炎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一颗心也豁然间被提起,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自始至终都没有打算隐瞒自己的来意,只是没有表明而已,所以,白震天不以为意的说道:“本族主从来就没有藏,何来露出之说,我还不妨再告诉你一句,风九幽就是转世而归的清灵圣女。千年前她与紫渊无缘,现在与你更是无分,你应该庆幸感激本族主今天来了,并且告诉你这些,否则一旦你们成了婚或者是发生了什么关系,那么,你北国之都的人必然死绝。” 一语惊四座,庆元殿内的人再次面面相嘘,尤其是风九幽,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她不但跟隐灵一族扯上了关系,还峰回路转成了陌离命定的未婚妻。 毫无疑问这是天大的惊喜,只不过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而骆子书等人更是听的迷迷糊糊没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心下大骇满目巨惊,紫炎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说:“瞎说,你撒谎!” “撒谎,呵呵,你觉得本族主有必要千里迢迢专门跑一趟来跟你撒谎吗?”白震天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一点也不惊奇,稳稳的坐在那里说不出的轻松惬意。 紫炎不信,以大祭司为首的十大长老更是无法相信,也没有办法接受,他们彼此对视一眼,沉思良久之后三长老站了出来,先是朝白震天行礼,再客气的说道:“圣书有言,数百年前清灵圣女与我家都主有七世情缘,谁也拆不开,即便你说的是真的……” 言未尽,话未完,就被白震天给出言打断,他像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一样十分惊奇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三长老问道:“七世情缘,你说他跟清灵圣女有七世情缘?” 三长老不知他是何意,也揣摩不出,便据实以禀道:“是的,我家都主与清灵圣女有七世情缘,这才是第一世,绝不可能像你说的有缘无分。” 牺牲了那么多人的性命方才种下了七世情缘,岂是谁说分开就能分开的,岂是谁说没有缘分就真的没有缘分的。 话音未落白震天就连声叫好,发自内心的说道:“高,真是高,这种阴狠毒辣的办法都能想的出来,果然是紫渊的后代,也果然是江山备有人才出,一山还比一山高,但你们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紫炎看着白震天忽然间觉得有些害怕,也不想再听他说下去,可事关北国之都的未来,他又不可能一走了之。大祭司犯上作乱还未平息,他就是想走也走不出去。 白震天以为他们是知道的,可谁承想看了一圈下来发现不管是十大长老还是紫炎本人都一脸懵的,好像是真的不知道。 事关北国之都,事关他的幸福,紫炎迫不及待,一分一秒也等不下去了,焦急而紧张的催促道:“知道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见他满脸惊慌,白震天好心的告诉道:“此法在隐灵一族乃是禁术,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做的,就算当年清灵圣女爱上紫渊,那代族主也没有用此法,更没有用控心之术。凡事都有两面性,有利就有弊,算了,简单说吧,以上百人的性命作为代价来种下这种七世情缘,不是没有用,而是有期限,有规定的。如果我没有记错,施法之时那个种下情缘的人必须要在场,也要拿自己的心头血来祭,只有这样才能种下七世情缘,也只有这样才会成真,但只限于血祭的那个人,并不是他的下一代,或者是下下一代。” 说到这儿,白震天转头看向风九幽说:“清灵圣女刚刚转世,你们却说在数百年前就种下了七世情缘,显然那个人不是你,所以,你不可能跟她有什么缘分,她爱上陌离也充分说明了这一点。七世情缘不会发生,清灵圣女始终都是我隐灵一族的,也始终要嫁给命定之人。” 第1421章 七世情缘命定之人二 白震天饶有兴趣的看着风九幽,嘴角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觉得这世间之事还真是奇妙,一切就跟事先安排好的一样。当年清灵圣女爱上了紫渊,和他一起背叛了北国之都,如今她再次转世没有回到隐灵一族,却反倒是是阴差阳错的的来到了北国之都,并且和紫炎订下了婚事,婚期也将至。 最主要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此事,也没有收到任何关于清灵圣女的消息,今天他之所以会出现在北国之都,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因为风九幽,而是因为水长老莫名其妙的消失,他是根据下面的人提供的消息才来这里救水长老的,所以,因果循环生生不息。 这就像是一个大圆圈一样,不管过了多久,走了多远,到最后终究还是会回到原地,回到最初最开始的地方。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遇见,谁也无法逃脱命运的摆布,谁也无法改变三生石上刻下的爱情,一切皆是注定! 白震天越想越觉得是这个样子,就像紫炎身为紫渊的后代固然可恨,但毫无疑问的是他帮隐灵一族找到了转世而归的清灵圣女,并且还让火风归了位,确定了她的身份,从某一方面来说这也是因果报应,也算是替当年的紫渊赎了罪,还了债。 白震天这样想并不代表紫炎也会这么想,他先是一惊后是一愣,然后二话不说腾腾的就来到了白震天的面前,脱口而出就问道:“命定之人,什么命定之人?” 几代人因为此事耗费了半辈子,甚至耗尽了一生,好不容易想出这样的办法也牺牲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如今被告知无用,白忙活一场,紫炎无法接受,十大长老也无法接受,北国之都的子民们若是知道了更无法接受。要知道那些在施法中死去的人中都有他们的祖辈,是他们的祖辈用鲜血、用生命换来了清灵圣女与都主的七世情缘,倘若真的无用那他们岂不是都白死了。 其实,姻缘天注定,像他们这样将两个人硬生生的捆在一起七世是有违天道的,况且还死了那么多的人,一看就知道乃是极阴之术。而且这种巫术不但在隐灵一族乃是禁术,在北国之都也是,只是万不得已方才为之。 无法接受这样近似残忍的事实,紫炎和这殿中所有的北国之人都非常的紧张,也特别的想知道清灵圣女的命定之人是谁,和风九幽有什么关系。 注意到白震天并不友善的目光,风九幽低头看向自己怀中的小雪貂,一边轻轻的抚摸它的毛,一边不由自主的在想他所说的命定之人是谁,会不会是除了陌离以外的人。 隐灵一族也好,北国之都也罢,他们口中的清灵圣女皆是要嫁给一族之主的,陌离是神之子不假,但谁又能保证他一定是隐灵一族未来的族主呢?所以,在一切未尘埃落定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有可能会发生,更何况隐灵一族比北国之都更加神秘,更加排外,一旦他说命定之人不是陌离,那么事情将会变的更加麻烦,风九幽要想跟陌离好好相守,必然要再费上一番功夫。 闻声收回视线白震天看向紫炎,见他满眼焦急一脸担心的样子便道:“自这世上有隐灵一族的那天开始,清灵圣女就跟隐灵族主绑在了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们生生世世都是要在一起的,所以……” 话未完,语未尽,紫炎心中就咯噔一下,面如土色信口开河直接打断他的话说:“所以你才是她的命定之人,她只能嫁给你?” 此言一出,殿中之人无不是大吃一惊,有好几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峰回路转却转到了这个地步。 说完话,紫炎本能的看向风九幽,见她貌美如花年纪轻轻,他的脸瞬间就成了猪肝色,与此同时也豁然间想起她今年方才及笄。而白震天少说也年过五旬,都可以做她的爷爷了,他们要是成婚在一起,那岂不是……岂不是老夫少妻? 五国之内老夫少妻虽少,并不常见,却也不是没有,但他们普遍不可能相差这么大的年纪,故,紫炎仅仅只是看了风九幽一眼就再次转头看向了白震天。 尽管白震天看上去并不是特别的显老,但总归是上了年纪,比着风九幽的父亲风青山那真是相差太远了,再加上紫炎是见过风青山的,也知道他的年纪,上下打量之后他心中更加诧异,也无法接受,觉得这真是太可怕了。 单单只是想象了一下二人身着嫁衣站在一起的模样,紫炎就眉头深锁不停的摇头,觉得可怕的同时更多的是不能接受。即便对方不是风九幽,是别的女子也令人瞠目结舌。 紫炎大惊失色,别的人亦是目瞪口呆,同一时间风九幽也愣住了,抚摸小雪貂的手也立时停住了,不过仅仅只是刹那之间的事,没过一会儿又继续先前的动作,一边轻柔的抚摸小雪貂,一边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不知是紫炎猜对了,还是说错了,又或者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白震天又一次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不停的点头,似乎在回答紫炎是的,就是他,他就是清灵圣女的命定之人,他就是要迎娶风九幽的人。 原本心中还有所期待,那想到他竟然点头了,紫炎越想越觉得不可能,越想越觉得不对,越想越觉得他是在胡扯,立刻就道:“不,不可能,这绝对绝对不可能,你在胡扯,在瞎说!你看看你自己年过花甲的样子,你再看看无忧郡主的年纪,你们两个的年岁相差这么多,你完全可以当她的爷爷了,你怎么可能是她的命定之人,你怎么可能会是她的夫婿,这也太扯、太可笑了!” 话音未落就引发其他人的共鸣,他们开始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议论纷纷之间还对白震天指指点点,似乎在说他不要脸,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还想娶一个小姑娘。 第1422章 老夫少妻 不知是因为可以娶到风九幽这么年轻貌美的女子高兴,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白震天看着那些对他评头论足的人笑而不语,在他们议论纷纷窃窃私语的同时似乎也非常享受因自己带给他们的吃惊以及震惊。 但凡是有些名气的人估计没有那个是不想被人关注的,能成为这满殿的焦点,无疑是白震天乐见的,对于他们每个人的反应也甚是满意。 风芊芊被南太子直接掀翻在地后就再未到他的身边去,一来是他刚刚杀了人,心情阴晴不定,也戾气十足,她怕贴上去会伤到自己。二来嘛她则是想见缝插针,寻个时机对风九幽不利,故,她一直安安静静的待在人群中注意着风九幽的动静,静待时机。 原本打算是想趁乱偷袭,直接冲过去趁风九幽不备给她一刀,这样虽然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受尽苦楚而死,却也达到了她的目的,总归也算是报了仇,也让她成了风家唯一的孩子。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风家富可敌国,又有金玉楼,即使昌隆国所有的店铺都倒了,只要能找到风青山找到福伯,风芊芊相信她一定会东山再起,重新成为风家的二小姐,并且坐拥风家所有的家产。 尽管风芊芊已经知道滴血验亲的结果,也亲眼所见,但她并不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认为那是风九幽故意陷害她的,目的则是为了除掉她。所以,她一直在暗中寻找风青山,准备利用自己的眼泪演一处苦情戏,然后再像从前那样将风青山当作一把匕首,狠狠的刺进风九幽的心里。 经历了一系列的变故之后,风芊芊比之从前聪明了许多,她深知风九幽有多么的在乎风青山,多么的渴望父爱,就让他们父女反目,让她永远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风芊芊的想法不错,也挺好,却并没有等到这样的时机,再加上众人都在听白震天讲故事,压根就没有再动手的意思,她身为南越国太子的侧妃也不好无缘无故的出手,毕竟风九幽除了是昌隆国的无忧郡主,还是紫炎的未婚妻。 明着来不行就想背后偷袭,可想到她曾跟风九幽在风府动过手,一点便宜没占到不说还被打的不行,最主要的是她没有把握,没有把握能杀死她,一旦打草惊蛇被人抓住了把柄,那么非但除不掉风九幽,还会因此而得罪许多人。 到那时,南太子即便是再喜欢她,再宠爱她,再舍不得她,也会因为利益而毫不犹豫的放弃她,对于这一点风芊芊心知肚明,清楚的不能再清楚,所以,她静默良久都不敢冒然行动。 心中着急不想错过如此良机,风芊芊正想着是不是制造一点骚乱让他们打起来,紫炎的话就让她甚是惊喜,当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天助我也。 自二人在风府门口相见,风芊芊就十分讨厌风九幽那张脸,觉得老天爷真是瞎了眼,给了她一副那么好的皮囊,让她艳绝京城,名满天下。不过,绝色的容颜还不是令她最最最讨厌的,她最讨厌最讨厌的还是风九幽那故作清高的样子。 明明勾三搭四引的众多男人为之倾倒,却还装出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最主要是她身上冰冷高贵的样子,更是令她十分烦感。 见众人无不大吃一惊,唯有风九幽坐在那里无动于衷,丝毫的吃惊都没有不说,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好似现在要嫁给白震天那个糟老头子的是别人一样。 心中冷笑满眼轻蔑,风芊芊觉得风九幽还真不是一般的假清高,都到这个时候了,要是旁人早就跳起来了,她还在哪儿装什么充耳不闻,装什么淡定。 将风九幽的冷静镇定看作虚伪和清高,风芊芊嘴角上扬露出招牌式的笑容,扭动那水蛇一般的腰肢就慢慢的走了出来,妩媚妖娆万种风情,一举一动都无不撩拨着男人们的心,轻声细语柔柔弱弱的说:“紫都主这话严重了,老夫少妻古今常有,且不管是在南越还是昌隆还是在北国之都都比比皆是。更何况白族主神采奕奕宝刀未老,龙马精神,丝毫看不出年过五旬的年纪,又是隐灵一族的族主,又是清灵圣女的命定之人,他们成婚是再好不过的了。” 说到这儿她故意停了下来,然后走到南太子的身边望着风九幽又道:“既是命定之人,必是郎有情妾有意,这无忧郡主一嫁过去就是族主夫人,必定十分欢喜。俗话说的好强扭的瓜不甜,紫都主又何必强求呢。” 柔柔几语如春风细雨般刮过众人的耳朵,声音虽悦耳却听的人甚是不舒服,尤其是紫炎,他一听就气的要命。感觉他诺大个北国之都竟然还比不上小小的隐灵一族,他的王后之位还不如一个糟老头子的夫人之位。他堂堂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公子还比不上一个黄土埋腰的老头子,最主要的是白震天不但已经有了夫人,还有几房妾室,他连个妃子都没有碰过,到头来竟然还比不上他了,真是太过分了。 怒不可言郁闷不已,本想抬手就给风芊芊几个嘴巴子,可一下又想到了她的身份,想着她再怎么说也是南太子的侧妃,自己现在需要南太子的支持,还是不要冲动的好。 不出手打她不代表不计较,紫炎狠狠的瞪了风芊芊一眼后转而看向南太子。虽然没有开口说话却在问他,问他这是唱的那一出,明明说好了联盟,相互支持彼此,这会儿他的侧妃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临时倒戈支持白震天了吧? 紫炎之所以会这么想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与南太子之间本就没有什么交情,两个人也仅仅只是口头上达成了协议,最主要的是他们只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且南太子本就是个为了利益言而无信的人,临时倒戈也属正常。 第1423章 风芊芊作妖 南太子与紫炎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两个在早些年就已经有过接触,并且也达成过联盟,甚至为了能让他当上太子,紫炎还暗中派出过巫术师前往南越国。只不过这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巫术师相助南太子也是在暗中行事,以致于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什么人知晓。 相较于其他人来说南太子还是了解紫炎的,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从他的表情以及眼神中看出了他所问,也清楚的知道他生气了。但是,风芊芊所言并非是他授意,他也根本不知道她会莫名其妙的说出这些话来,也压根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风芊芊,南太子也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并且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明白的动作警告她。可是风芊芊视而不见,尽管她心中十分害怕,却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因此,对于南太子的警告,她没有任何的回应不说,还向旁边站了站。 众人面前南太子不好直言,觉得以风芊芊的胆子应该不敢违逆自己,也不会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所以,在看到她向一边站后他也并没有怎么样,即刻就收回了视线。 怕紫炎误会,更怕风芊芊会坏了自己的大事,南太子连忙对其摇头摆手,示意自己毫不知情,也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个样子。与此同时还不着痕迹的指了一下风芊芊,告诉紫炎她不会再说,让他尽管放心,他是绝对不会临阵倒戈的,会一直站在他这边,支持他。 紫炎会意,眉头深锁,想着都到这个时候了,他即便是不相信南太子的话也没有什么意义,更改变不了什么,与其彼此猜忌倒不如再信他一次。 就这样他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再次看向风芊芊,本以为她真的不会再说什么,那承想头都没有完全抬起来,就又听到她笑意盈盈的说:“无忧郡主低头不语看来是害羞了,这也难怪,毕竟是要嫁人了,嫁的又这么好,不好意思也是正常的。” 语毕,她立刻朝白震天行礼,一边行礼一边兴高采烈的说道:“恭喜白族主,贺喜白族主……” 贺喜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站在风九幽身后的绿衣就实在听不下去了,觉得风芊芊还真不是一般的不要脸,还真是自家主子的克星。之前在风家天天闹的不安生不说,现在竟又跑到这里作妖娥子,真是那那那那都有她,跟个搅屎棍子似的,生怕天下安宁,天下太平。 目如铜铃一脸震怒,绿衣恶狠狠的瞪着风芊芊,恨不得冲上去打她。怒喝一声道:“休得胡言,昌北联姻天下皆知,我家小姐和亲北国之都,怎么可能……” 语未尽,话未完,一直沉默未语的风九幽就抱着怀中的小雪貂站了起来,同一时间也抬手示意绿衣住口。 心领神会绿衣马上就闭口不言,风九幽直直的看着风芊芊,不紧不慢,不急不忙的一步步的走到了她的面前。 因在风府动过手,也吃过风九幽的亏,也知道她心狠手辣,风芊芊一见她靠近就本能的往后退,脸上也怯生生的笑着。 因为风芊芊对于鬼王来说还有用,思烟在看到风九幽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就挡在了她的面前,胆战心惊的看着她行礼道:“奴婢给郡主请安,不知郡主有何吩咐?” 思烟的出现令风九幽不得不停下脚步,但她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直接就松开了抱住小雪貂的手。 小雪貂已经认主,不管是风九幽的情绪还是她的指示,它都非常的清楚,就在她松开手的那一霎那,它嗖的一下就冲了出去。 速度极快眨眼之间,众人都还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小雪貂就伸出爪子对着思烟的脸狠狠的抓了下去。白光闪过思烟大惊,连忙闪躲的同时也不由自主的惊呼出声,只听到:“啊……” 尽管思烟的反应很快,闪躲的也很快,但距离太近了,小雪貂仅仅只是轻轻一跃就到了她的眼前,所以,她的脸上瞬间就出现了两道血印。 风九幽无心伤人,尤其是对那些没有伤害过她又无关紧要的人,可思烟护错了人,也太碍事了,以致于小雪貂在抓破她的脸后,又再次扑了上去。 不管是主子还是奴婢,不管是贫民百姓还是皇亲国戚,只要是女子就没有那个是不重视自己容颜的,故,思烟再也没有功夫挡在风芊芊的面前,也完全顾不上她了。 小雪貂穷追不舍,思烟仓惶而逃,不过眨眼之间一人一貂就在这庆元殿中追逐了起来,且肆无忌惮。小雪貂刚开始还意兴阑珊,一看她还跑的挺快立刻就来了精神,不过,它只是追她,并没有再用爪子抓她的脸,就像是猫捉老鼠一样,纯属为了好玩。 没有了思烟挡在中间,风九幽再次抬起了脚步,一边继续朝风芊芊走的同时,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眸光清寒一片冰冷,就似那锋利的刀刃一般,令人彻骨冰寒。 风芊芊看到她这个样子本就十分害怕,再一看到思烟被抓破的脸,她立时就想到了自己毁容的时候。恐惧顿生,一发不可收拾,似那决堤的黄河水一般滚滚而来,心惊肉跳吓破了胆。 风芊芊虽然心生恐惧,却并没有崩溃,碍于脸面她又不敢将心中的害怕表现出来,但她袖子下的手早就将她出卖,颤抖个不停,抖如筛糠。 紧张归紧张,恐惧归恐惧,风芊芊怕风九幽会突然对自己动手,一个箭步就飞快的跑到了南太子的身边,紧紧的贴着他说:“爷,你看……你看郡主,臣妾害怕!” 怕别人笑话,她说的很小声,话音未落她就要像从前那样窝进南太子的怀里。 倘若是平常时分,南太子定是早就大手一捞将她抱进了怀里,可她说了不该说的话,也坏了他的事,所以,非但没有将她抱进怀里,还直接将胳膊一抬挡住了她。 第1424章 宝刀未老,你试过了? 心中一怔,眸中一愣,风芊芊知道南太子会在关键时刻因为利益而抛弃她,却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况且还是这么的明显和决绝,显然,她高估了自己在南太子心中的份量,也低估了南太子的绝情。 一向视女人为玩物的南太子从来都不曾对那个女人特别在乎,之所以宠爱风芊芊,无非是因为她妖媚入骨演的一出好戏,而他也极喜欢看她明明不喜欢,明明很讨厌,很抗拒,很害怕,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那种挣扎和痛苦令他解气,这也是他为什么折磨女人的原因。 其实,心理上的需求都还只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风家的金玉楼,南太子想通过风芊芊来得到它,自然对她宠爱有加,只不过是虐爱,而非疼爱。 南太子的手一抬等于是直接拒绝了风芊芊,按照往常来说她必然不会再上前,因为她知道再贴上去的话他肯定会不高兴,也会生气。但今时不同往日,风九幽的步步紧逼令她心惊胆寒,十分害怕,若再找不到人庇护,她怕她还没有出手,她就会放声尖叫。 由于那段毁容的时光令风芊芊痛不欲生,也留下了深刻的记忆,以致于她再也不愿想起,也不愿意去回忆,而在那个时候她的心中也埋下了恐惧,尽管她是那样的恨风九幽,亦挥之不去。 情急之下完全顾不上南太子的态度,风芊芊直接来了个视而不见,她向前一步走绕过他抬起的手,腿一弯腰一软就整个人扑倒了他的怀里,一把抱住他的另一个胳膊,矫揉造作的叫了一声:“爷……” 声音拉长说不出的魅惑,就在众人因这一幕而大跌眼镜之时,风芊芊又低低的对着南太子说了些什么。话音轻不可闻又非常的迅速,以致于除了南太子以外谁都没有听到。 南太子刚刚与人动手之时受了点伤,由于不想被人看到,也不想被人知道,他一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也一直默默的忍着。可谁知风芊芊正好压在了上面,疼痛不止,眉头紧皱,要不是他一向自制力强,差一点就喊出了声。 双手紧握成拳,南太子因为疼痛而怒不可遏,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正准备将风芊芊从自己的身上推下去,金玉楼三个字就飘进了耳中。 想想还是算了,为了金玉楼他就暂且忍一忍,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她翻脸,也免的自己丢脸。想到这儿他立刻收回欲要推开她的手,大手一捞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而被压住的伤口也立时得到了缓解。 这时,风九幽步履盈盈的走了过来,在他们二人面前站定,南太子原本以为她要开口说话的,那想到她竟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那样直直的看着风芊芊,冷若冰霜,寒如冬雪。 窝在南太子的怀里风芊芊倍感踏实,有他给自己撑腰也不似先前那样害怕,她抬头迎视风九幽笑颜如花般的说道:“我知道自己生的好看,貌美如花,可郡主也不必这样看着我吧?我又不是男子。” 语毕,她眼睛一眨就向风九幽抛了个媚眼,杏眼上扬全是笑意,说不出的妩媚妖娆。 此言一出满脸错愕,特别是绿衣等人,真是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在风九幽这样倾城倾国的美人面前,她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貌美如花,真是脸皮比城墙还厚,也不怕贻笑大方。 上一世风九幽刚刚产下孩子不久风芊芊就是这个样子,向她挑衅似的抛出了一个媚眼,她当时觉得恶心,觉得她做作的的样子真是令人很不舒服,可现在她无动于衷,也没有丝毫的感觉,就像是在花楼里看那些舞姬奋力的卖弄风骚,一般无二。 仔细想想她上一世对风芊芊这个妹妹还是有感情的,尽管一直都不喜欢她,却还是因着血缘关系,因着父亲的关系,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要不然她也不会一直遵守着对父亲的承诺,也不会让她一二再再二三的得寸进尺,直到被她害死。 想到上一世临死前的那一天,风九幽冰冷的目光犹如锋利的刀刃,连续不断的射向风芊芊,看她这个时候竟然还笑的那么猖狂,她面不改色答非所问的说道:“南侧妃刚刚说什么,龙马精神宝刀未老?” 语气平淡毫无波澜,面色依旧,令人看不出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也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更不清楚她问这话是何意。 在风府中见惯了风九幽这个样子,有南太子撑腰的风芊芊一点也不再害怕,想到风九幽年纪轻轻的就要嫁给一个糟老头子,她脸上的笑容就更盛。 一脸认真又洋洋得意的样子说:“是啊,你看看白族主,哦,不对,应该说是你的夫婿。你看看你的夫婿虽然一大把年纪了却面皮白皙,脸色红润,一看就是长寿之人,也不像是年过五旬,相信二位成婚后一定会琴瑟和鸣,也一定会幸福的!” 说着,说着,风芊芊就笑出了声,一想到白族主这么大的年纪应该没有几年好活,而风九幽一嫁过去就有可能守寡,她的心里就特别特别的高兴,也特别特别的快乐。觉得用这种办法来报复她甚好,不费一兵一卒,不用一刀一剑,就能将她推向深渊,埋入地狱。 幸灾乐祸,乐不可支,为了作践风九幽,为了让她痛苦难受,为了打击她,风芊芊得意忘了形,也完全不考虑自己的这些话是否得当,是否会得罪白震天。 看风芊芊欣喜若狂笑的开心,风九幽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知道她想干什么,但并不揭穿,也没有发火。 非但没有发火还立时就笑了,只不过并未像风芊芊那样发出声音,仅仅只是冷笑一声就凤眸微眯轻启朱唇一字一句的说道:“长寿,龙马精神,宝刀未老,嗯,不错,挺好的!不过你身为南太子的侧妃怎么会知道白族主宝刀未老,难不成你已经亲自试过了?” 第1425章 含血喷人 字句分明,抑扬顿挫,声音似那平静的河面一样没有丝毫的波澜,涟漪都不曾有,毫无疑问风九幽很沉着,也很冷静,完全没有上一世在对待风芊芊时的犹豫、迟疑、同情、怜悯。她恨她,在经历了那些残忍的事情之后,在死过一回之后,她再也没有像上一世那样想过为了父亲放过她,为了所谓的亲情放过她,再也没有。 纵然风九幽在说话时没有提高一点点的声音,殿中的的人因为有武功在身大多都听到了,而且听的十分清楚,一个字都不曾落下。 先前风芊芊说白族主宝刀未老时大家都还没有觉得什么,经风九幽这么一反问,一提醒,这句话的意思立刻就变了,也恍然大悟。 吃惊之余面面相嘘,纷纷看向南太子的同时,他们都不禁在想南太子的侧妃风芊芊是怎么跟白震天勾搭上的,要知道南越和西岚虽然距离不远,可隐灵一族的隐灵山却是在最北面,距离北国之都很近。 最主要的是隐灵一族自退出西岚朝堂后就一直自闭门户,不让外面的人进去不说,还不轻易的让里面的人出来,就算是一些灵术师,据说要出山都必须层层上报告知,得到允许之后方能出山。这白族主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跟南太子抢女人,而南太子自己又是否知道他们之间的事,又是否清楚自己被人戴了绿帽子? 今夜五国相聚来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他们虽不似那些无知的村妇一般长舌,却对别人房间的里的事十分好奇,尤其是那些男人,更是一听就来了精神。觉得白族主真是艳福不浅,命也特别的好,这天上掉馅饼马上要娶一个倾国倾城的小娇娘不说,还跟风芊芊这种尤物在一起过,当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风芊芊经过鬼王安排的一系列的调教之后,与之前判若两人,不管是体态丰盈还是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无不是万种风情,有目共睹。比之花楼里的头牌更胜一筹,特别是那大胆而露骨的穿着,更是让人移不开视线,换句话说这庆元殿内的男人没有那个是仅仅只看了她一眼就收回视线,视而不见的。 当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忍不住多看几眼也正常,更何况风芊芊很是风骚,眼波流转之间勾的人心魂俱颤也正常。所以,众人觉得别说是南越国太子的侧妃,即便是南越国皇帝的侧妃,能与她共赴云雨缠绵一番,死个百十次都值得了。 殿中之人的心因为风九幽的一句话而掀起惊涛骇浪,风芊芊本想三言两语促成这桩老夫少妻的婚事,以此来报复风九幽,让她生不如死痛不欲生,那想到竟被倒打一耙。 心中恼怒笑意尽失,不安的扭头看了一眼南太子,见他脸色铁青,像是自己真的给他戴了绿帽子一样,便收回视线看向风九幽道:“郡主生的如此美貌,又一副冰清玉洁的模样,没想到口出污秽竟然还镇定自若,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未语先笑,风九幽一脸平静的看着她道:“口出污秽?呵呵,南侧妃这是在说自己吗,要知道这话可是你先说的,我只不过是重复了一遍,外加有些疑惑罢了。” 说到这儿风九幽刻意的停顿了一下,然后径自来到风芊芊的面前,与她面对面的说:“怎么,从你口中出来就不是污秽,从我口中出来就是了?” 因为心中的恐惧,风芊芊在坐到南太子的腿上以后就尽量的跟风九幽拉开距离,也尽量的不去看她,所以,她一直都是侧着坐的。但现在风九幽突然间就靠近了她,并且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心中紧张有些害怕,她不敢与其直视立刻望向一边,同时故作镇定的说道:“我……我……你强词夺理,我说的那是什么污秽之言,我说宝刀未老指的是白族主的身体很好,年过五旬已然很强健,而你说的……你说的……” 在经过调教以后再怎么放浪形骸,风芊芊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那些露骨的话说出来,故,她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与此同时眼神也闪闪躲躲,根本不敢看风九幽一眼。 风九幽要的就是她不敢说,微微一笑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说的什么,难不成我说错了吗?你既不是郎中又不是大夫,甚至对于医术一窍不通,但是你却十分肯定的说白族主宝刀未老十分强健,如果不是你自己亲自试过,我真是不知道怎么解心中的疑惑。” 语毕,风九幽转身看向其他人,一边轻抬脚步的走,一边淡淡的说:“想必大家跟我的想法一样吧,要不然南侧妃怎么会如此斩钉截铁呢。” 殿中之人看风芊芊着实风骚本就已经这样认为,风九幽这么一问立刻就得到了附和,只不过他们碍于南太子的身份并不敢大声的说,倒是骆子书站出来道:“郡主所言极是,这一个人的身体怎么样通常都只有身边的人以及最亲近的人知晓,南侧妃这般肯定,必然是……” 话未尽,语未完,站在南太子身后的一个随从就开了口,只听他怒喝一声道:“放屁,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少在这儿歪曲事实含血喷人。” 骆子书虽比不得这些太子、王爷们的身份,却也是东凉国的护国大将军,更因鬼才之名而威慑八方,五国之内但凡是有些身份的都轻易不敢得罪他,也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他大呼小喝。所以,这个随从的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一枚柳叶飞镖就准确无误的插在了他的嘴上。 痛呼出声血流不止,那随从捂住嘴巴的同时哀嚎不断,而就在这时风九幽又开了口,她看着南太子盈盈一笑道:“主子还没发话,一个小小的随从就敢在这里大声喧哗,看来南侧妃的魅力还真是无人可当,就连一个小小的随从都能被迷成这样……” 故意说到这儿停了下来,风九幽直直的盯着南太子满脸笑意。 第1426章 挨打 身为南越国的太子他一向将脸看的比命还重要,更何况今夜五国齐聚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看着风九幽满脸的嘲笑,心中怒极,铁青的脸色也更加难看,而他搂住风芊芊腰肢的手也越收越紧,越收越紧。 腰间传来疼痛,风芊芊知道南太子怒了,心慌意乱,惊慌失措,她一边本能的去抓南太子越收越紧的手,希望能够阻止他或者是缓解一些疼痛,一边快速的说道:“没有,我没有,风九幽,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含血喷人,我没有迷惑他,我没有。” 说话间,她扭头看向南太子,再次焦急而惊慌的解释道:“爷,我没有,我没有迷惑他,你千万不要听风九幽的话,她在挑拨离间,她在含血喷人,她在……” “啪……”还未来得及将解释的话语说完,风芊芊娇嫩的脸上就重重的挨了一巴掌,南太子怒不可遏一把将其从自己的腿上推倒在地,疾言厉色道:“不过才宠了你几天,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吗?这是什么地方,轮得到你一个奴才说话,还不给本太子退下。” 风芊芊有再多的不是,也终究是他的人,是他的侧妃,她丢脸也等于他丢脸。再说他与紫炎已经达成了联盟,她这样极力促成白族主与风九幽的婚事,是可以报仇,但也不能这样拆紫炎的台啊,那不等于让他和紫炎为敌了。 所以,即使非常非常的生气南太子也只是狠狠的掐了她,打了她,并没有再继续骂她。想着只要她闭嘴就行了,免的让他在此丢人现眼,还免的给他树敌,也怕紫炎因此而误会再生出什么变故来。 尽管风芊芊在思烟的面前一直表现出自己非常了解南太子的样子,也曾夸下海口说他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但事实上那只是在床上而已,平常时分尤其是他生气的时候,她根本就吃不准他的心思,也揣摩不出他的用意,更不知道他会用怎样狠辣的手段来对待自己。 摔倒在地滚了两下,风芊芊痛的不行却也不敢吱声,死死的咬紧牙关赶紧坐好,并且赶紧将自己胸前的衣服整理好,生怕春光乍泄再惹南太子发火,也引来其他人探究的目光。 由于思烟被小雪貂追的不知道跑去了哪儿,并没有人上前将地上的风芊芊扶起来,但南太子发了话,她又不敢不从,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到最后不得不忍着疼痛慢慢的站了起来。 照旧将一切全部都怪到风九幽的头上,风芊芊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后就默默的站到了南太子的身后。不敢似从前那般贴着他,更不敢再靠近他,只是安安静静的似其他婢女一样乖巧的站在那里,妩媚不再,妖娆依旧,全身上下写满了不安分以外还泪眼涟涟。 梨花带雨万般委屈,风芊芊此时此刻给人一种柔弱可怜的感觉,显然,当初鬼王将她送进花楼,不止学了怎么样勾引男人,还学了怎么样楚楚可怜,怎么样哭泣方才可以得到别人的同情以及垂怜,尤其是对男人。 风九幽静静的看着默默落泪的风芊芊,觉得她真的是变了,这要是放在从前,即便是没有风青山为她撑腰,她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即便是明知道在自己这里讨不到半点便宜,嘴上还是会骂骂咧咧。她娇生惯养嚣张跋扈惯了,很多都是出于本能,当然,她也不甘,所以,她才会不依不饶胡搅蛮缠。 可现在她竟然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而且仅仅只是瞪了自己一眼,还不着痕迹,不让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看见,想来她是有高人指点。 离开昌隆的那个晚上她被那些老乞丐狠狠的蹂躏,按照正常来说不死也会只剩下半条命,并且当时她已经安排好了,第二天一早她就会衣衫不整的被人发现,并且送回到尚军墨的府邸,也因此臭名远扬贻笑大方。她了解她,知道她怎么样都不会死,这也是为什么当时她不直接杀了她的原因。 可是风芊芊在那天晚上就失踪了,而且一直都没有出现,今天要不是在此亲眼所见,她都以为风芊芊已经死了。三更半夜破庙那里不应该会有人出现,那么事后发生了什么? 她又是如何摇身一变成为了南太子的侧妃呢? 而她背后的高人又是谁,会不会是将她带走的人呢? 一连串的问题涌上心头,风九幽看着风芊芊出了神,也忽然间更加的好奇,好奇她是怎么成为南越国的太子侧妃的,也好奇那天晚上她遇见了谁。 目睹了风芊芊和南太子先前恩爱的一幕,风九幽以为他很宠她,就像上一世尚君墨宠她一样,那想到关键时刻也不过是个奴婢而已。看来南太子跟尚君墨也没什么区别,一样的薄情一样的善变,一样的自私自利。 再次想到尚君墨,风九幽心中依旧十分恶心,不过,她仔细的想了一下觉得南太子和他终究还是有些不同的,毕竟他没有对风芊芊言听计从,也没有被她蛊惑。 风芊芊刚刚在南太子的身后站定,那先前中了柳叶飞镖的随从就被人拉了下去,而就在这时南太子动了。他先是向白族主以及风九幽行礼,再是看向骆子书行礼道:“她一时贪杯不胜酒力,胡言乱语惹三位笑话,是我没有管束好,还请三位见谅,莫怪!” 兴许是不屑,也兴许是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又兴许是因为南太子是南越国未来的郡主,白震天觉得没有必要因为这几句话而得罪他,更何况丢人的也不是他,故,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风九幽虽然是昌隆国的无忧郡主,也将尚宇浩当作自己的亲弟弟对待,但她从踏出昌隆京城的那一刻开始就再也不想为昌隆考虑,也不想为它做任何的牺牲,也不想向上一世一样再顾及任何人。懒得搭理,更谈不上什么见谅,她与风芊芊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那是一句莫怪就能解决的,所以,也没有说话。 第1427章 作死 身为东凉国的护国大将军,身为骆家的家主,骆子书自然是有脾气的,而且脾气还不小。再加上他沙场征战多年,又曾患腿疾多年,不似旁人那般好说话,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戾气,故,他根本不买南太子的账,也根本不将风芊芊放在眼中,更不打算给他们半分脸面。 南越国是五国之中最小的一个国家,实力完全不能跟东凉国相比,再加上他们地处以南,长年潮湿不说还瘴气横行,不管是人力还是国力都不能与东凉国相抗衡,这也是南太子死活要跟紫炎联盟的原因。 不想被其他强大的国家吞并就必须要找一个靠山,北国之都巫术横行与他们南越国的蛊术相近,且两国之间常有来往,他与紫炎也是同一类人,与北国之都结盟是他的不二选择,也是最好的选择。 抬首挺胸步履缓慢,骆子书单手负于背后一边走一边冷着一张脸道:“既无酒力就不要贪杯,既知道这奴才不长眼,没规矩,南太子就不应该将她带出来,带出来就应该多加管束。今夜虽不是五位国主相聚,来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更何况又是北国都主宴请四国使者,这样的宴会,南太子将这等放浪形骸,登不得大雅之堂以及丝毫不顾及南越国脸面的奴才带出来,是不是太欠考虑,也太不妥了?” 说到这儿骆子书刻意的停顿了一下,几步走到风九幽的身边站定,继续说道:“侧妃虽是妾,虽是奴才,却到底也代表着南越国,南太子不好好约束,得罪我们是小,丢南越国的脸才是大。幸好三殿下与兴帝都不在,他们要是知道一个小小的奴才竟然敢对无忧郡主无理,且出言不逊,还三番五次的挑衅,定然不会只像我这般。所以,本将军在这里还是提醒一下南太子,无忧郡主可不是一般的郡主,她是兴帝的亲表姐,是昌隆皇太后的亲外孙女。” 一番连讽带刺的话令南太子的脸色很不好,风芊芊泪眼涟涟的小脸也一阵青,一阵白。其实,骆子书并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他平常也很少与女子计较,不管是任何事情都是如此,可今时不同往日,风芊芊敢如此嚣张的欺辱风九幽,他身为陌离麾下的大将,断然没有闭口不言的道理。 句句在理,一针见血,南太子犹如大梦初醒,猛然间才发现风芊芊大胆的举动有所不妥,也确实给南越国丢脸。颜面尽失哑口无言,南太子微微皱了皱眉头什么也没有说。 而就在这时骆子书抬头看向风芊芊,目光凌厉犹如刀剑,他郑重其事一字一句的再次说道:“不要以为无忧郡主来到了北国之都就跟昌隆国再也没有半点的关系,任你们欺辱。据我所知昌隆国的皇太后已经昭告四国,谁敢欺辱她的外孙女就是与昌隆国为敌,就是与兴帝为敌,他们必会倾尽所有兵力讨伐,誓要为郡主撑腰做主,看谁敢给她的外孙女气受。”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骆子书的语气中带着严重的警告之意,也在明确的告诉风芊芊不要太嚣张,不要太过分。一旦将风九幽给惹怒了,那可不止是小命不保,很有可能挑起两国事端,到时不必等风九幽出手,南太子就会率先灭了她。 风芊芊知道骆子书的身份,也知道他是陌离的人,但她并不畏惧,在满心的仇恨当中她瞪着他,也似在以自己的行动告诉他,她不害怕,少拿这些来吓唬她。 这边话音还未完全落下,那边昌隆国的一位大臣就连忙站了出来,先是向风九幽恭敬的行礼,再是向骆子书以及南太子行礼道:“骆将军所言非虚,我国太后的确是已经下旨昭告诸国,不管无忧郡主身在何处,嫁于何方,都是昌隆国的郡主,都是她最重视最疼爱的外孙女,谁要是敢欺负她就是与昌隆国作对,兴帝也必将带兵讨伐。” 言罢,那位大臣抬头看向风芊芊,因曾经在太子选妃时与她有过一面之缘,他瞬间就觉得她长的像风家的二小姐。 心中诧异惊奇却并不敢冒然认她,也无法确定,要知道风家的二小姐曾经被风九幽毁了容,可看她的脸却完好无损。怕自己老眼昏花认错人,那位昌隆国的大臣仅仅只是看了她两眼就即刻收回了视线,并道:“既然南太子也认为这位侧妃对无忧郡主无理,那就请这位侧妃跪下向郡主道歉,并且承认自己先前乃是胡言乱语。如果郡主原谅这位侧妃那此事便作罢,如果郡主生气不原谅,那就不要怪昌隆国不客气。” 语毕,这位大臣抬手一挥,先前保护尚宇浩的那些侍卫就立刻站了出来。意思很明显,风芊芊要是不按照他所说的向风九幽下跪道歉,那就是与昌隆国为敌,他们也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一语惊醒梦中人,南太子都还没有从骆子书的话中回过神来,昌隆国就开始发难,这是他没有料到的,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不善的语气以及强硬的态度都令南太子十分难堪,再加上风九幽乃是紫炎的未婚妻,他又迟迟不语,显然已经摆明了态度,也默认了昌隆大臣所提出来的道歉。 至于白族主一副作壁上观显然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几方的威逼之下南太子心头烦乱,也不得不低头。所幸风芊芊只是她的侧妃,不是她的太子妃,她又的确是有错在先,沉思片刻后他开了口命她向风九幽下跪道歉。 尽管结果在意料之中,风芊芊也早就知道南太子薄情,但还是很失望,很委曲,很气愤。要知道她虽然在昌隆跟风九幽斗的死去活来,却从来没有主动跟她跪下过,也从来没有道过谦,即便是毁容之时也没有,风青山要她这么做的时候也没有。 可现在她却无法拒绝,也不敢不做,毕竟她现在只有南太子这个靠山,如果一旦让他丢脸,一旦被他抛弃,那么她势必会落在风九幽的手里。 第1428章 精湛的演技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风芊芊在审时度势之后依旧有些不甘心,她抬步上前来到南太子的身边,伸手抓住他的衣袖左摇右摆,怯生生而又楚楚可怜的说道:“爷,臣妾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也愿意向郡主道歉。可是,臣妾是爷的人,不但代表爷的身份还代表南越国,她仅仅只是一个郡主,又不是公主,怎么能让臣妾给她下跪道歉呢?再说臣妾只是一时不胜酒力,并非刻意刁难,也不是有心的,她这样紧咬着不放,也太没有肚量,太欺负人了。” 在鬼王一系列的调教之下,风芊芊不但变的妖娆妩媚还能言善辩,也想借着了解南太子的心里所想来反抗,以此来躲过给风九幽下跪的命运。 只不过很多习惯一旦形成就很难再改变,她在风青山的庇佑下跋扈多年,一见着风九幽根本无法抑制心中的愤怒,这也是她先前在盛怒之下为什么怒喊出风九幽名字的原因。 说话时风芊芊故意将声音压的很低,一来是不想让风九幽等人听到,二来则是给人一种十分柔弱又可怜兮兮的感觉,以此勾起人们心中的同情,让人觉得她可怜的同时也觉得风九幽欺人太甚。 是人皆知饮酒过多就会醉,而醉了之后说的话都不过是些醉话,胡话,因此也有情可原。所以很多人都会借酒发挥,小题大作肆无忌惮,仗着自己醉了任性妄为,也知道别人不会计较而得寸进尺。 风芊芊就是这样,她不但不想向风九幽下跪认错,还想拿这个借口来扭转局面以及向她泼脏水,让所有的人都认为风九幽小肚鸡肠,与一个醉酒之人斤斤计较没有一点容人之量。 风芊芊说话时的声音虽小却并没有逃过风九幽的耳朵,她看着她骤然间就笑了,觉得现在的她真的跟上一世一模一样,不仅会装可怜还会狐假虎威,更会颠倒黑白蛊惑人心。就像上一世父亲去世时一般,她泪流满面楚楚可怜的拉着自己的裙摆,声泪俱下的恳求自己让她入宫,让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为了达到目的她还曾说自己是她的亲姐姐,血脉相连,血浓于水,是这个世上除了父亲以外最亲的人,言语诚恳无不真挚,发自肺腑感天动地,直到今天回想起时还能感觉到她的真心。 真真切切尽是悔恨,即便起初自己是不愿意的,毕竟她和花柳儿在风家时曾经那样的欺负自己,可终究还是无法当着奄奄一息的父亲拒绝。当然更多的还是自己以为她说的是真的,已经因父亲的死而诚心悔过准备和自己一起好好生活,像别的亲姐妹一样相互扶持,相互依靠,相亲相爱的走完那一生。 可谁知道全都是骗人的,那些煽情而催泪的话语,那犹如涓涓细流的泪水,无不在昭示着风芊芊精湛的演技。到最后她信了,将她接进了宫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不说还生怕别人欺负她,为此还特意指派了几个会功夫的奴婢保护她,那承想她非但不感激,还将自己推进了地狱。 不得不说不管是前世还是此刻,风芊芊的演技都太好太好了,如果风九幽上一世不是死在她手上一回,不是重生的,那么说不定还会上她的当,着了她的道,甚至为了那所谓的亲情而再此放过她。 生在尔虞我诈的帝王家,南太子比着普通的男子更有见识,对于风芊芊这种装可怜掉眼泪的小伎俩,小手段,他在自己的女人中见的真的是太多太多了。还有他的母妃也惯用这一套,后宫中的女人也大多如此,所以,他一眼就看穿了,也不为所动。 其实,并不是风芊芊装的不好,也不是她说的完全没有道理,南太子也不是舍了金玉楼而抛弃她,而是南越国与昌隆以及东凉国之间的实力悬殊太大,相较之下他拿什么来顾及自己的脸面呢。 没有南越国,那有什么南越国太子,没有南越国太子这个头衔,没有了南越国,那他与旁人也没有什么不同。聪明如南太子,他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女子而跟昌隆以及东凉国为敌呢?又怎么会跟他们因此而结仇呢? 南太子好色却并不傻,他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也明白这一点,所以,这个时候唯一要做的就是把风芊芊推出去,任凭他们处置,只要能平息他们心中的怒火,只要能让风九幽解气,不找南越国的麻烦,不杀了她,随便怎么样都行。 风芊芊现在的身份是南越国人,是太子侧妃,虽出言不逊却罪不至死,只要她活着,他就能得到金玉楼。那么说来说去南太子也没有真正的损失什么,无非只是丢了些脸面而已。 面子这东西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一向能伸能屈的南太子心中虽然介意却并不在意。故,他二话不说就用力甩开了风芊芊的手,一脸嫌弃的冷言冷语道:“现在知道丢人了,现在顾及南越国以及本太子的脸面了,你早做什么去了。之前就跟你说不能喝酒就别喝,你非要贪杯,如今知道错了吧。” 说到这儿他向身边的一个婢女打了个眼色,然后端起酒盏再次开口,漫不经心的靠在椅背上,毫不在意的说道:“无忧郡主再怎么说也是郡主,虽比不得公主,身份也比你一个小小的侍妾尊贵。行了,别磨蹭了,赶紧给无忧郡主道歉吧,今天郡主若能网开一面不再计较,那本宫就不与你计较了,倘若郡主不接受你的道歉,那你就等着吧,本宫回去非休了你不可。” 言罢,南太子装腔作势的将手中的酒盏重重的放下,一来是向风九幽以及骆子书和昌隆国的大臣表明自己的立场,二来则是在警告风芊芊,最好是按照他说的办,要不然后果可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自打受过南太子变态的闺房之乐后,风芊芊就一直想离开他,因为不管是迎合他,还是承受那些非人的折磨都太痛苦了。 第1429章 陌离现 但是鬼王没有发话,在知道她身处水深火热之后也没有下令让她离开,再加上她也没有拿到鬼王想要的东西,以致于一直拖着没有离开。 并不是不想,也不是不着急,只是不好意思向鬼王开口,也怕被他拒绝。当然,没有鬼王的帮助和安排,凭她一己之力想要离开南太子也比较困难,也没有办法,要知道再怎么样她也是南太子的宠妃,是目前他最喜欢的一个女人,且南越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倘若她偷偷走掉或者莫名其妙的消失,他必然会派人找,最主要的是她的身份已经暴露,去昌隆国找也很有可能。 百年风府已经被烧,风青山也生死不知下落不明,风芊芊倒是不怕南太子到昌隆国去找,但是她怕他一层层的查下去会查到鬼王,会查到她之所以会出现在他面前,完全是鬼王故意为之。 表面上鬼王一直在外未归,其实暗地里两个人早就斗上了,只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一个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一个不知道暗地里给自己使绊子的人是谁而已。鬼王隐藏极深也沉浮多年,要是因为自己而提前曝光,那么太子必然会对其下杀手。 危难之时是鬼王救自己于水火,她在感念的同时也深深的爱上了他,所以,一心一意的只为他着想,这也是她忍受南太子折磨的动力。想着再坚持坚持就过去了,只要能拿到鬼王所要的东西,她便可以离开太子府,然后与他双宿双栖。 想到未来的美好,分析眼前的情势,风芊芊心不甘情不愿的妥协了,不过,她并不把心中的情绪表现出来,而是万般委屈的看着南太子。未语泪先流,装作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道:“臣妾是爷的人,爷怎么说臣妾就怎么做,这就……这就去……这就去给郡主赔礼道歉。” 一语三顿泪眼涟涟,风芊芊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也分外的娇弱,就跟被风雨摧残过的小花一样,赢弱无力不堪一击。 风芊芊的容貌虽然比不上风九幽,但却也长的不俗,身段也极好,尤其是在花楼里受过调教以后更是妩媚动人,而殿中大多数的男人都是喜欢这样放浪形骸的女人的。以致于他们才看到她这副样子便生起了怜悯之心,也觉得风九幽太过分了,乃是嫉妒她,刻意刁难。 尽管心生怜悯却碍于风九幽的身份敢怒不敢言,再加上昌隆大臣说的那番话,还有骆子书的相护,他们都不敢给自己找麻烦,更不敢出面指责说风九幽的不是。 最是无情帝王家,但凡是重利之人没有几个是重情重义的,南太子也不例外,他是比较喜欢风芊芊,但那并不代表他心疼她。所以,不管是对于她的楚楚可怜还是万般委屈,亦或者是那看上去伤心的泪水,都无动于衷,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风芊芊见南太子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心中颇为失望也有些恼怒,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站在南太子身旁的婢女动了。她莲步轻移来到风芊芊的面前,伸手扶住她的胳膊说:“娘娘,奴婢陪您去吧。” 说着,她便直接将风芊芊拉离了原地,直接向风九幽走去了。 由于知道那婢女不是普通的婢女,乃是南太子的贴身婢女加心腹,风芊芊不敢反抗,更不敢说什么,抬手擦了一下眼泪就赶紧走了过去。 骆子书知道风九幽身体不好,之前的伤也未痊愈,怕她站累了就搬了把凳子过来,准备让她坐着接受风芊芊的跪拜和道歉。可谁知他前脚刚刚离开,不知何时躲在他身后的岳长老就一个飞扑朝风九幽奔了过去。 寒光闪过锋利无比,岳长老手持一把匕首狠狠的朝风九幽刺了过去,绿衣大骇本能的就扑过去,可距离太远了。而等骆子书反应过来时也已然来不及。 风九幽一直在注视着风芊芊,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并没有注意到背后的动静,但当寒光闪过之时她还是回了神,可距离太近了,岳长老的速度也太快,眨眼之间那匕首就到了她的面前,对着她的脖子横扫过去。 因为岳百灵的脸被毁,岳长老恨极了风九幽,这一击不但用尽了全力,还倾尽了他周身上下所有的功力。紫炎大惊,毫不犹豫的就冲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千钧一发性命攸关之际,陌离出现了。 众人只觉一抹白影飞快的从眼前飘过,还未来得及看清楚是什么,他就像是突然间从天而降一般落在了风九幽的身旁。衣袖翻飞轻轻一拂,一手搂住风九幽往后退的同时,岳长老连人带匕首就被打飞了出去。 天山雪莲的味道才冲进鼻腔,风九幽的嘴角就露出一抹笑意,与此同时她的心也格外的踏实,手中正准备挥出去的雪蚕丝也瞬间回到了原位。 抬手搂住他的腰,风九幽一脸的幸福,就在二人双脚站定之时紫炎也冲了过去,只是太晚了,也太急了,一个没刹住脚就噗通一声跟别人撞上了。被撞的人并不是别人,正是一心一意爱慕他、非他不嫁的岳百灵。 先前不知岳百灵是被人施了法,还是有人控制了她内体的蛊虫,她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紫炎朝她冲过去的时候,她也没有闪躲。可就在二人因为剧烈的撞击而齐齐倒地之时她意外的醒了过来,并且双目有神一片清明。 猝不及防的撞击让紫炎眼冒金星,头晕脑胀,同时也牵动了自己身上的伤口,倒地之后他痛呼出声哀嚎连连,缩成一团再也顾不上自己的形象,显然这一撞用了很大的力气,也非常的疼。 如梦初醒的岳百灵身上也很疼,但她并没有像紫炎那样倒地不起,反倒是马上就坐了起来,并且一脸疑惑的环视四周,仿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身在何处。 连翘吓的几乎不能呼吸,与白芷同时朝紫炎飞奔而去,林相亦是万般担心,马上就跑了过去,就在这时陌离和风九幽的双脚落了地。 第1430章 陌离现二 郎才女貌白衣飘飘,二人就像是从画中走下来的人儿一样,美的如诗如画,如梦如幻,惊艳了众人的同时也不仅令人发自肺腑的赞叹,真真是如花似玉的一对璧人啊。 尚宇浩紧随而至,当看到这美好的一幕时他也愣住了,脑海中也骤然间涌现出风九幽回府那天的画面。记得那天她回家被拦,也因风芊芊而挨了风青山一巴掌,伤心不已,万般失望。陌离看不过眼,先时郑重其事的提醒了一下风青山,再是将风芊芊母女明嘲暗讽警告了一番,然后就光明正大的抱着她走了,将她先带回了他自己的府邸。 陌离因蓝贵妃而喜欢合欢花,也因分府之后见不到母亲而思念,故,为了解思母之情他在自己的院子里种了一些合欢树,当然,他自己本身也是喜欢合欢花的。尚宇浩记得那天在合欢树下他们也是这样搂在一起,幸福的笑容在他们的脸上荡漾,幸福的花朵在心间绽放,彼此对视安静美好,一切自成一副画卷,跃然纸上美不胜收。 那时他就觉得二人般配,那一刻就觉得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如今再看亦是如此,或许这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缘分,人们口中所说的爱情,人们口中所说的平淡的幸福,相守的幸福。 历经周折,阅尽千帆,尚宇浩恍然之间方才真正的明白了爱情的意义与真谛,方才体会到什么是美好。突然间也很感动,也为他们彼此感到庆幸,庆幸不管是生还是死,他们都没有放弃彼此。 感动之余尚宇浩莫名的转头看向南馨雅,当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时,他笑了,发自内心诚挚而热烈,而她,也笑了,眼中含泪发自内心的笑了! 四目相对两两相望,千言万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同一时间陌离站稳了脚,一脸严肃满目担忧低头看向怀中的风九幽,温柔如水的问道:“可有伤到?” 依偎在他的心口,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风九幽的心中就像是住进了太阳,温暖而踏实,幸福而满足,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有,没有伤到,你怎么来了,小五子呢?” 说话间,风九幽离开了陌离的怀抱,尽管二人早已有了肌肤之亲,也有了夫妻之实,可还是没有办法在大庭广众之下恩恩爱爱,卿卿我我,更没有办法像风芊芊那样肆无忌惮的招摇。 不是不敢,也不是惧怕于那些流言蜚语,更不是在意别人的眼光,而是觉得没有必要。两个人的幸福恩爱只要两个人清楚、明白、知道就够了,没必要以这种方式来昭告天下,也没有必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 由于雪山之巅一向清净,妙音仙子又是安静内敛之人,风九幽受她影响性子也不活泼,可以说与雪老老顽童的性格截然不同。故,她也不是很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更不像若兰那般什么都宣之于口,想说就说,也不太喜欢引人注目。 上一秒才离开陌离的怀抱,下一秒风九幽就朝他的背后看去,当看到尚宇浩一个人傻愣愣的站在那里时,她就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 之前她就从南馨雅看尚宇浩的目光中看出了两人不同寻常的关系,如今再见他们忘情的凝视,默默的无言微笑,更加确定了忘情丹跟尚宇浩有关系。 纵然知道风九幽一直将尚宇浩看作亲弟弟,对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男女感情,陌离也受不了这样的无视,更不准她盯着除了自己以外的男子看。抬腿向左迈了一步,直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的视线,然后扶住她的肩膀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道:“真没伤到?” 兴许是之前风九幽受伤都一直瞒着他的原因,陌离并不是很相信她的话,每一次总是要亲自确认以后才放心。 视线的阻碍让风九幽回了神,他拉开陌离放在她肩膀上的手说:“没有,没伤到,你看小五子和南馨雅,他们两个这是怎么了?在干什么?” 语毕,风九幽再次看向又哭又笑的南馨雅,心中不由在想他们两个这是怎么了? 闻声回头看了一眼尚宇浩,见他傻傻的站在那里对着南馨雅笑,陌离很快就收回了视线,抬手自然而然的放在风九幽的腰间,轻轻的搂住她的腰身道:“没什么,许久不见而已。” 猛然抬头,一脸疑惑,风九幽脱口而出道:“许久不见,他们刚刚不是才见过吗?” 还未来得及回答,一声惊呼就传进了二人的耳中,即刻闻声望去只见岳百灵连走带爬的冲到了岳长老的面前,踉踉跄跄惊慌失措的叫道:“爷爷……爷爷……您这是怎么了?您这是怎么了?” 仓惶扶起心惊肉跳,岳长老都还没有坐直身体,他就抑制不住的吐血而出,躲避不及,喷了岳百灵一脸。不过还好,还好她一直都未将面纱摘下,要不然这一口血全部喷到那些如蚯蚓般的伤疤上,定会十分吓人,也会很是惊悚。 娇生惯养一直被保护的很好,从未经历过什么风雨的岳百灵那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而且在她的心中,爷爷一直是犹如神仙般的存在,不死不灭,更不会受伤,也不会被人打败。所以,当看到那殷红的鲜血时她整个人都懵了,也愣住了。 温热的血腥味不断的刺激着她的鼻腔,岳百灵像是被雷劈到了一般慢慢的抬起了手,同时像是丢了魂一样的叫了一句:“爷爷……” 她没有摘下脸上的面纱,也没有将血擦掉,而是怔怔的抬手摸了一下就把手放到了眼下。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她觉得自己要疯了,红,刺目的红,耀眼的红,就像她那天被风九幽毁容时一样,鲜红的血仿佛要灼瞎她的眼睛一样。 “血……血……爷爷……爷爷,血,您的血……血……”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因为被人下了蛊以后她变的有些迟钝,亦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岳百灵望着自己手上的血颤抖不止,整个人又惊又惧抖如筛糠。 第1431章 陌离现三 平常时分十大长老中与岳长老最要好的就是九长老和十长老,他们见岳百灵好像是被吓傻了一样坐在地上就赶紧跑了过去。先是一左一右的扶起岳长老,再是连忙把随身携带的伤药拿了出来,并赶紧送到他的嘴边道:“快,快服下!” 岳长老在刚刚与风九幽动手之时就已经有伤在身,这会儿又重重的挨了陌离一击,一把老骨头就再也承受不住。喉头腥甜心如火烧,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快死了,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张嘴将药吃下,而是垂眼看了一下九长老手上的药,确定是疗伤的圣药以后他方才安心的吃了下去。 小心谨慎之人到什么时候都小心谨慎,那是一种习惯,一旦形成就再也无法改变,所以,岳长老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依然很警惕,怕九长老会害他,非要亲眼看一看那递来的药方才放心的吃下去。 九长老与他共事多年,可以说非常的了解他,尽管只是一个眼神他也明白了岳长老的担心,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生气的样子,似乎习以为常,司空见惯。 十长老看岳长老脸色惨白毫无一点血色,马上就抬手运功抵在了他的后背,一来是想帮他催化药效加快药力,二来则是想过些内力给他,以此来缓解他胸口处的疼痛。 疗伤的圣药再加上十长老的内力,岳长老立时就感觉好多了,心口处的疼痛仿佛也减轻了不少。他虽然为人阴险狡诈乃是个十足十的卑鄙小人,却并非冷血无情,看自己的孙女失魂落魄的看着自己便抬起手道:“灵……灵儿,你别怕,爷爷……爷爷……爷爷没事。” 话音未落,岳长老就好似岔了气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而他口中随着咳嗽加剧又有大口大口的鲜血流出。 听到爷爷的声音岳百灵回了神,见他咳嗽不止血流不停大惊失色,心下大骇的同时一把就抓住了岳长老伸过来的手,然后张惶无措的说道:“爷爷,灵儿在,灵儿不怕,您别吓我啊,您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这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成这个样子了,爷爷……爷爷……呜呜……” 说着,说着,岳百灵就看着岳长老惨白如纸的脸哭了起来,一直以来她都是由岳长老亲自教导,也可以说是他带大的,因为支持她喜欢紫炎,嫁给紫炎,他不知不觉间就成了她的主心骨。如今见他奄奄一息血流不止,她发自内心的感到害怕,害怕他今夜就会死去。 因为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孙女,岳长老对岳百灵亦是疼爱有加,就像风青山疼爱风芊芊一样,再加上她聪明伶俐嘴巴又甜,又一向讨他欢心,自是另眼相看,更是舍不得她受一点委曲,掉一滴眼泪。 想忍住咳嗽回答她,安抚她,让她不要紧张,不要害怕,可是越是想忍就越忍不住,反而他一着急还咳嗽的更厉害了:“灵……咳咳咳……灵儿……” 一语三咳喘息不止,岳长老此时此刻就像是哮喘病发作了一样,呼哧呼哧的喘不上气。九长老看他着实难过,也怕他没有因为受伤而死反倒是咳嗽死了,便伸手抵在了他的前胸。 以掌为心左右移动,利用自己深厚的内力为其抚平胸前的岔气,不久,岳长老终于停了下来,他大气也不等喘就反手抓住了岳百灵的手,一字一句不紧不慢的说道:“爷爷没事,你别哭,你……” 语未尽,话未完,岳长老就无意间摸到了岳百灵的脉,心下大惊面如土色,一双浑浊的老眼瞬间瞪的犹如铜铃,瞠目结舌满脸不信,他脱口而出道:“你……你中了蛊虫?” 张口结舌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岳长老说完以后就猛地用力一拽将岳百灵拽到了自己的面前,不等她反应过来就扒着她的眼睛看。 见她的眼睛之中果真有白点出现,岳长老差一点没有疯了,他修炼巫术数十载,蛊虫也不知养了多少,敢对他的孙女下蛊虫,敢不惧被他看穿冒此风险,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同时也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中。 第一时间他就想到了大祭司和紫炎,因为只有他们左右自己的孙女才能得到利益,故,他认为肯定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思及此,岳长老本能的朝他们二人望去,见他们一个躺在地上失声痛呼,一个站在那里宠辱不惊的看着自己,他料定给岳百灵下母子双蛊的人必定是大祭司。 在梅宫的时候岳百灵就知道了母子双蛊,因此并不惊讶,也不害怕,泪流满面万般委屈的点了点头说:“是,是中了蛊虫,还是母子双蛊!” 说到这儿她猛然间抬起了头,双手同时抓住岳长老的胳膊说:“爷爷,你千万不能有事,灵儿还要您救呢,爷爷,您快救我,我不想被人控制,我不想成为别人的傀儡,爷爷……爷爷……” 嘤嘤缀泣泪流不止,岳百灵虽不知自己先前再次被人控制之事,却因此事而非常的紧张。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身体内竟然有两条虫子,她就恶心的想死,浑身上下也跟着不舒服。 一时间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岳百灵全然不记得爷爷受了伤,因此越哭越厉害,越哭越伤心,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岳长老疼她如命那里舍得让她这么哭下去,赶紧张口安慰道:“好,好,好,爷爷救你,爷爷救你,灵儿你别怕,只要有爷爷在就一定不会让你变成别人的傀儡,任人摆布。快别哭了,快把这个吃了。” 说话间,他颤颤巍巍的从身上拿出一个黑色的绒盒,打开递到岳百灵的面前。 风九幽对于母子双蛊非常好奇也很感兴趣,一见那黑色的绒盒打开就不由自主的向前走去,其他人亦是如此,陌离怕有诈,连忙跟上将她拦了下来,无声的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太靠近了。 心领神会风九幽停了下来,虽没有再靠近却还是忍不住张望,只见随着那绒盒的打开出现了一条黑色的躯体。 第1432章 黑蛇血 那黑色的躯体不是旁的什么东西,而是一条全身漆黑如墨的虫子,细细长长头呈三角状,乍看之下像是一条极小极小的蛇一样。 绒盒虽小却做的极为精致,不但装有冰块,那冰块上面还铺了一片极薄的玉片,就像是一张很小很小的玉床一样,而那条似蛇的虫子就直直的躺在上面。 它俯躺在玉片床上,身子底下是密密麻麻的脚,尽管那些脚连芝麻粒大都没有,却还是看的人触目惊心,满头冷汗,似乎怎么也想不到一条小小的虫子身上竟然能长出那么多的脚。且脚与脚之间几乎是没有任何的距离,就像是长的时候一气呵成一般。 由于距离不远位置绝佳,风九幽看的十分清楚,见那绒盒中有冰块,而那条虫子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她估摸着那条虫子八九不离十是已经死了,要不然这么冷的天气也不可能还待在冰块中。 其他人亦是这么想的,因为根据他们的经验来看,但凡是装进冰盒之中的十有八九都肯定是死的,处于冰盒之中无非就是为了保鲜,可这条不同于寻常的虫子尸体到底能干什么呢? 巫蛊之术就像是北国之都一样神秘,四国使者虽都知晓却并没有深入的了解过,具体这些蛊虫到底都能干些什么,有些什么作用,他们并不是全都清楚,以致于惊讶之下都不约而同的齐齐望去。 就在众人仔仔细细打量那绒盒中的虫子时,岳长老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瓷瓶,同样漆黑如墨,形状亦十分怪异,再加上他那又黑又丑的指甲,令人看上去十分诡异。 原以为那瓷瓶中装的是药丸或者是药粉之类的东西,是准备拿给岳百灵吃的,那承想那瓷瓶一倒下流出来的竟然是乌黑色的水,随着那黑色的水流出,一股腥臭难闻的气味也飘进了众人的鼻腔,瞬间充斥着整个庆元殿。 气味刺鼻很是难闻,众人纷纷想作呕的同时赶紧抬起衣袖掩鼻,而就在这时坐在凳子上的大祭司动了,只见他腾腾腾的就冲了过来,拨开人群大惊失色,一把抓住岳长老的手腕脱口而出道:“黑蛇血,那里来的?” 掷地有声,斩钉截铁,大祭司看都没有看那黑色的血一眼就十分肯定,显然,他对那瓶子里装的黑水很了解。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一脸惨白的岳长老光顾着自己孙女身上的蛊虫,一时间忘记了大祭司在这里,恍然大悟骤然紧张。不过,他并没有回答大祭司的问题,而是手掌朝下左右反转,用力一甩就把他的手给直接甩开了,然后二话不说就对着岳百灵焦急的说道:“快张嘴!” 话音未落,那被黑蛇血浸泡过的虫子突然间就活了过来,也动了。 只见它犹如在沉睡中刚刚醒来一般,抖动了一下身上的蛇血弓起身一跃而起飘身而过,众人都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那条黑色的虫子就带着满身的黑蛇血冲进了岳百灵的嘴巴里。 虽然吃虫子对于岳百灵来说很恶心,也不能接受,自始至终也没有在岳家见过这条虫子,也不知它是用来干什么的,还有大祭司口中所说的黑蛇血又是什么东西?但她清楚的知道岳长老不会害她,他的爷爷不会让她乱吃东西,所以,即便是心里很排斥,很抗拒,她还是闭上眼睛张开了嘴巴。 想着吃就吃吧,反正自己体内已经有两条蛊虫了,多这一条不多,少这一条不少,只要能救自己,怎么样都行。 怀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岳百灵此时此刻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而那条黑色的虫子不知是受岳长老指挥操纵,还是它本身已经像小雪貂那样有灵性,亦或者是那是一种本能,它一飞而起准确无误的就跳进了岳百灵的口中。 本以为还要咀嚼来着,那想到喉咙一痒那条黑色的虫子就自己爬了进去,与此同时那黑蛇血的气味也在口腔中散开,腥味十足的同时也带着一股臭味,比出恭的茅厕还要臭。 尽管岳百灵已经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尽管她不停的告诉自己仅仅只是一条虫子而已,可是,真的太恶心了。尤其是那腥臭味从口腔钻入鼻腔之后,她恶心的不行,也抑制不住的想吐。 软绵绵的虫子从喉咙爬过,说不出的痒痒和难受,岳百灵再也忍不住,一抬手就掐住自己的脖子不停的干呕了起来。 随着九长老与十长老的内力源源不断的输送到岳长老的身体后,他比之先前好了许多,身上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看岳百灵跪在地上干呕不止,连忙出言阻止道:“别吐,别吐,那是解母子双蛊的,它可以将它们从你的身体内逼出来。” 闻声扭头岳百灵看了他一眼,不想吐却根本就控制不住,特别是想到那虫子的模样时,她感觉自己要呕死了。恶心,太恶心了,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那虫子在自己的肚子里、肠子里不停的蠕动,一边慢悠悠的爬还时不时的咬自己两口。 因为不由自主,岳百灵仅仅只是看了岳长老一眼就继续开始呕,这中间仅仅只是停顿了一下就埋头狂吐。宴会开始后她虽然并没有吃什么东西,但胃里多多少少都还是有些残留物,所以,这一狂吐起来可是不得了,不过片刻之间地上就吐的一塌糊涂。 黑蛇血溅湿了戴着的面纱,岳百灵在张嘴之时将它扯下,这会儿她吐的满地都是的同时那狰狞的面孔也映入了众人的眼帘。纵然许多人都听说了她被风九幽毁容之事,真正看到之时还是被吓了一跳,那一刀刀触目惊心的伤疤真是令人感到害怕,也甚觉恐怖。 岳长老知道有多恶心,也知道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但真的是不能吐,他全身上下就只剩下这么一条蛊虫了,若是被吐出来就没用了。 心中着急正准备张口再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大祭司一把就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恶狠狠的将他猛地往前一拉。 第1433章 巨蟒 目如铜铃似要吃人,大祭司怒喝一声道:“说,这黑蛇血那来的?是不是从我那里偷来的,是不是你伤了我的蛇?” 兴许是知道瞒不过去,也兴许是知道岳百灵身上的母子双蛊乃是大祭司所下,又或许是忍他忍够了。岳长老冷冷一笑不以为意,一边抬起手将装有黑蛇血的瓶子装好,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你的蛇,那是你的蛇吗?那是北国之都的神兽,那是镇守在清灵殿外的神兽,何时成了你的?” 心中气愤,说话的声音也一句比一句高,一不小心没控制住,破了音,岳长老又开始了咳嗽。 大敌当前内力有限,再加上熟知岳长老的为人以及人品,九长老和十长老看到他再次咳嗽没有再出手,也不再源源不断的为他输送内力。不过,扶住他的手并没有收回,仅仅只是扶住他而已。 由于岳长老只是一时激动动了气方才咳嗽不止,并没有似先前那般吐出血来,而岳百灵虽然很关心他,听到咳嗽声也不由自主的看向他,可并没有停止呕吐,反倒是把胃吐空了以后开始吐黄色的胆汁。 胆汁苦涩,吐的岳百灵眼泪直流,一颗心也像是被千百只手给紧紧的攥住,左右拉扯,而她的五脏六腑也像是拧麻绳一样的纠在了一起,甚是难过。 自顾不暇那还管得了岳长老,岳百灵仅仅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又开始狂吐了起来,五脏六腑揪着一般的难受,有那么一刻她不仅吐的想撞墙,还想立刻死掉。 难受,真的是太难受了,尤其是五脏六腑一紧一缩的同时,她感觉自己的肚子好痛好痛,疼的她眼泪哗啦啦的流。 大祭司把持朝政多年,早已在心中将北国之都的一切视为己有,所以,他未加思索就怒吼道:“北国之都的神兽怎么样,镇守清灵殿的神兽又怎么样?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我告诉你岳老六,你不要以为佯装站在我这边将岳家的死士给我,我就会完全相信你,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告诉我这黑蛇血是从那里来的,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孙女。” 相处多年,大祭司清楚的知道岳长老的死穴,也清楚的知道他最在乎的人就是他唯一的孙女岳百灵,这也是他为什么让人给她偷偷下蛊虫的原因。 不管风九幽是不是转世而归的清灵圣女,也不管她到最后是否能成为北国之都的皇后,岳百灵是大王妃这件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无可更改,并且是经过了十大长老的决定。所以,只要控制住了岳百灵,不但可以让岳长老以及岳氏满门乖乖听话,还能让她杀了紫炎,并且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进行。 看着岳长老不屑一顾的面容,再想到黑蟒已经不见了多天,大祭司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原先他以为是自己的人没有看住,黑蟒自己跑丢了。毕竟那黑色的蟒蛇甚大,它要离开也没有人能拦得住它,再加上它吃人吃惯了,将他派去看守的人吃进肚子里也很正常。 但是现在岳长老的身上竟然有黑蛇血,而且还装了满满一个瓷瓶,大祭司瞬间就紧张了起来。这么多年来他敢肆无忌惮的虐待紫炎,逼迫他,刺杀他,一来是仗着自己手中握着北国之都大半的兵权,二来则是仗着这条黑色的蟒蛇。 这条巨蟒虽然不像小雪貂一样活了很久很久,可也很多很多年了,并且它被视为北国之都的神兽,而这所谓的神兽一直是由大祭司饲养,北国之都的子民也因此对他另眼相看,说他既是被神兽选中的人,也必然是被上苍选中的人,因此也和神兽一样一直守护着北国之都。 巨蟒难训实力很强,放眼整个北国之都没有那个巫术师是单独能够将它擒住并且制服的,所以,他想在谋反的这一天带着巨蟒进入王宫,一来震慑众人,二来则是逼紫炎退位,三来则是想在杀了紫炎之后拿巨蟒做文章,让自己名正言顺的成为北国之都的都主,如此一来也可堵住悠悠众口。 可谁知就在十几天前那黑蟒突然间就不见了,他派人找遍了整座清灵山都没有找到,渺无踪迹就好像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失去了巨蟒不要紧,消失不见了也不要紧,但最要紧的是不能被他的对手给得到,更不能被岳长老这样的人逮住或者是控制住,要不然他损兵折将不说,还会多一个强大的敌人。并且那蛇近几年来吃人吃多了,戾气十足,也十分凶悍,一发起狂来根本就控制不住,吃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到时候他掌控不住,北国之都必然会乱成一团血流成河。 想要光明正大的取而代之并让所有的北国子民都接受自己,必然是不能发生这样的事情,要不然他们肯定会认为这是惹怒了天神,让巨蟒变成了邪兽、魔鬼,才降下如此大祸惩罚众人。 平日里口水虽无用却能淹死人,尤其是以讹传讹之后更是能将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白的,到时候人心惶惶乱七八糟,他别都主之位没有得到,反而成了千古罪人,那这么多年来的筹谋可就真是白费了。所以,大祭司非常紧张,也特别想知道这黑蛇血到底是那来的,是不是岳长老控制住了巨蟒,才致使他翻遍了整座清灵山也没有找到。 盛怒之下手劲很大,一再收紧的衣襟勒的岳长老喘不上气来,也很是不舒服。他与大祭司共事多年,知道他杀心已起必然不会放过自己,也不会放过岳家以及自己的孙女。故,一只手抓住大祭司的手,一只手悄悄的又把那装有黑蛇血的瓶子打开了。 还没有听到答案,大祭司自是不会杀岳长老,见他喘气不均就稍稍松了一些,不过,并没有放开,再次催促道:“说,快说,这黑蛇血到底是从那里来的?谁给你的雄心豹子胆敢背叛我,敢把巨蟒藏起来,快说!” 怒吼声起,震耳欲聋,岳长老大口大口呼吸的同时将拿着黑蛇血的手抬了起来。 第1434章 大祭司死 哼哧哼哧的喘着气,岳长老的额头上青筋暴起,丝毫不惧死死的瞪着大祭司,他咬牙切齿的说道:“那里来的……那里来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告诉你……凭什么……” 还未吼完,大祭司就听不下去了,左右开弓啪啪两巴掌就狠狠的打在岳长老的脸上,一瞬间,五指红痕尽现,显然,他是真的怒了,也发了狠。 怒发冲冠再次收紧抓住岳长老衣襟的手,大祭司猛地将他往自己这边用力一提,咬牙切齿的说道:“凭什么?凭我是大祭司,凭黑蟒一直是我在养,岳老六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说我现在就杀了她。” 语毕他抬手一挥,黑色的雾气一闪而过就直接划破了岳百灵的胳膊,立时,鲜血冲破皮肤打湿衣服流了出来。 速度极快眨眼之间,以致于正在呕吐不止的岳百灵在血流出来以后才感觉到疼痛,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受了伤。看血直晕,又惊又痛,她先是抬头看了一眼大祭司和岳长老,再是尖叫出声:“啊……” 惊叫不止,痛呼不停,岳百灵惊恐的看过二人之后就马上本能的捂住伤口,本想止住血,可谁知一碰到伤口就更疼了,她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疼的受不了,不过片刻之间就瘫软在地泪流满面。 看到岳百灵胳膊处的伤口,听着她的尖叫声,岳长老心急如焚却又动弹不得,心疼紧张之余他死死的抓住大祭司的手腕用力往一个方向扯,一边扯一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敢伤她,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由于清楚的知道今天不管这北国之争到最后谁胜谁负,谁输谁赢,只要大祭司活着就必然不会放过他和岳百灵,更不会放过岳氏满门。岳长老狠狠的瞅着大祭司再也忍不住了,提气运功手上发力,往前一拽的同时也将大祭司拖倒在地,然后就地一滚将他压在身下,二话不说就将瓶子中为数不多的黑蛇血全部倒进了他的眼睛里。 黑色的巨蟒本就有毒,为了让它变的更加有攻击性,更厉害,大祭司这些年没少喂它毒草以及毒药,所以,它的血也渐渐的变成了全黑色,也是剧毒。 岳长老虽是墙头草却并不是一个软柿子,更不是唯唯诺诺的软弱之人,相反,他心狠手辣很是无情。尤其是在做出决定和选择以后,他下手时非但没有丝毫的犹豫,还没有一点点的手软。 故,那乌黑色的蛇血一遇上大祭司的眼珠子就滋滋的冒黑烟,那吱吱吱的声音就好像是肉被放在了火红的铁板上烤一样。 霎时间,凄厉的惨叫声盖过了岳百灵的痛呼声,与此同时她也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惨叫给吓蒙了,吓的愣住了。眼睛疼痛异常炙热,不过眨眼之间大祭司就疼的在地上直摇头,而他的双手也忍不住的去摸自己的眼睛。 其实,他想在地上打滚的,只是岳长老整个人都坐在他的身上,将他重重的压在身下,以致于他丝毫都动弹不得,眼睛的疼痛也让他忘了反击。 大祭司在北国之都盘恒多年,其他几位长老都是跟他一心的,所以,一听到他的惨叫立刻就冲了过去,准备阻止岳长老的同时赶紧把他救下来。 可是岳长老并没有给他们机会,他像是挤压了许多年的愤恨一起爆发了似的,也像是杀红了眼,拼着身上最后一丝力气将先前刺杀风九幽时用的匕首拿在了手中,并且对准大祭司的心口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转变只是一瞬间,隐藏在暗处保护大祭司的影卫们动了,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邪神也动了,随着他们一起来的巫术师们也出手了,可是岳长老的速度太快了,他们的反应也太慢了,也都太晚了。 锋利无比的匕首就那样毫无预期的直直落下,直接插在了大祭司的心间,而他也因为眼睛的疼痛忘记了所有的反应,更没有想到岳长老竟然敢杀他,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他下手。 当然,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明明带了那么多的人进来,却没有一个人在关键时刻救他,替他挡下这致命的一击。满目黑烟似是被雷击中,大祭司仅仅只是将头抬了一下就喷血而出,然后头一歪就死了,连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临终托孤的长老,叱诧北国之都十几载的大臣,在北国之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挟天子以令诸侯虐待紫炎多年的大祭司就这样死了,毫无疑问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没有想到的。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动作,庆元殿中也安静极了,针落有声,紫炎怔怔的看着大祭司的尸体怎么也不敢相信。他与他明争暗斗多年,三番四次差点没有死在他的手中,而这期间他也派了很多人刺杀他都没有成功,今夜他以为怎么都有一场恶战,毕竟他带了这么多邪神,自己暗中也做出了必死的决心。 可谁知他就这样死了,就在今天,就在今夜,就在此刻,他死了,真的死了!令他头痛了近十年,不但想要得到他的都主之位,得到他的北国江山还危及他的性命,他就这样死了,还不是死在自己的手中,一瞬间,紫炎有些失落,莫名的失落,也突然间很想哭。 紫炎不敢相信,其他人更是感叹唏嘘不已,尤其是南太子,他本来还以为今天帮着紫炎来对付大祭司,怎么着也会损兵折将,怎么着也要激烈的打一场,那想到都还没有开始跟他打,他就这样死了,不得不说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兴许是这些年受了大祭司太多的欺辱,又兴许是怕他没有死透,岳长老趁着大家愣神之时将匕首拔了出来,然后对着他的心脏又接二连三的刺了下去,誓要了他的性命。 随着匕首一下接着一下的刺下,三长老等人醒了神,他们发疯一样的冲到岳长老的面前,伸手一抓就将他掀翻在地,二话不说就将大祭司给抱了起来。 第1435章 群龙无首 匕首虽轻,挥出之时却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岳长老被三长老等人掀翻在地后感觉骨头散了架,整个人也疲惫到了极点,而他也没有再动,仿佛鱼离开了水,又仿佛很累很累一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在岳长老将蛇血倒进大祭司的双眼之时,九长老已经为岳百灵止住了血,也拿她的绢帕简单的做了包扎。所以,当岳长老倒地以后她就马上爬了过去,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哭着喊着一遍遍的叫着爷爷,爷爷! 声嘶力竭伤心不已,只可惜岳长老无力回答,无力说话,更不能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轻声的安慰她,告诉她不要害怕,不要哭,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爷爷在呢,爷爷会为你做主,为你挡去所有的风和雨。 无疑,相交于风九幽而言岳百灵是幸福的,即便是她被毁了容,即便她没有得到紫炎的爱,她还有疼她爱她一心一意为她的爷爷,而风九幽在与陌离相爱之前只有自己,没有亲人。 风九幽站在陌离的身旁望了他们爷孙俩很久很久,也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她所渴望而一直得不到的亲情。 无力张口,岳长老轻轻的握了一下岳百灵的手又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让她不要哭也不要说话。岳百灵虽明白他的意思却没有办法不哭,因为她真的是太害怕了,不管是身上的母子双蛊还是他受伤倒下,还是他将大祭司给杀了,每一件事情都令她发自内心的害怕,惶恐。 今夜岳家来参加宴会的并不止岳长老和岳百灵,还有他的亲哥哥岳无心,之前他因受岳长老的吩咐离开了庆元殿去办事,此刻恰好回来。 知道大祭司要在今夜造反,庆元殿内这么多人围在一起他并没有感到惊奇,但当听到自家妹妹痛哭流涕的声音时他慌忙跑了过去。不看还好,这一看差点没有吓死,同时也赶紧跑过去将岳长老从地上扶了起来,并且开始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这边哭的稀里哗啦,三长老那边已经开始探脉,本以为岳长老受了重伤没有什么力气,大祭司还有救,那想到他已经断了气,一丝脉搏也摸不到。 显然,大祭司是真的死了,彻彻底底的死了,带着他的宏图大业,带着他的帝王之梦死在了岳长老的手中。 确定他已经死了之后三长老很快就收回了手,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抬头看向其他几位长老,一一摇头过后说不出的郁闷和难受。 心里难受并不是因为大祭司死了,而是大祭司之前对他们的承诺泡汤了,全部打了水漂,而他们这些年的努力也全都白费了,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到头来终究不过是黄粱一梦。 原来大祭司曾经承诺过他们,只要今夜事成,他做了北国之都的都主,他就会为他们重新分配事务,也会让他们住进清灵殿靠近血池,并且用血池的血来提升他们的巫术以及法器。当然,具体的好处还远远不止是这些,金银财宝可谓是名利双收,至于美女什么的自然也不在话下。 总而言之一句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只要大祭司当了北国之都的都主,那么他们这些一直跟随他的长老们便会要什么有什么,再也不用守什么族规,再也不用过那些清苦的日子。他们会似别国的一些王孙贵族一样过着无忧无虑逍遥快活的日子,最主要的是他们的后人依旧可以承袭长老之位,永享荣华富贵。 只可惜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庆元殿内所有跟随大祭司与紫炎作对的人都很郁闷和惆怅,同时也很惊慌。虽说这些年跟紫炎叫板作对的一直是大祭司,一直是他在怂恿众人,鼓动众人,可他们也全部都有参与。甚至有些人为了讨大祭司的欢心还跟紫炎发生过争吵,也当着众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更威逼过他,以致于他一死他们都害怕了起来。 大祭司之所以敢如此嚣张无非就是仗着手中有兵权,又是临终托孤之人,这些年他为了独断专行将手中的兵练的是只认他,除了他以外不认任何人。要是他还活着他们倒可奋力一搏,如今这么一死,那些兵马根本就不听他们指挥,而这些邪神也不会听他们调遣,至于这些巫术师就更不用说了,如此一来进退两难,他们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群龙无首人心惶惶,很快,那些跟随大祭司的人就开始低声议论窃窃私语,似乎在商量对策,也在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选择,是继续谋反,还是放弃。 三长老一向聪明,又一直以来是大祭司的军师,他看那些人面色惊慌似有动摇就赶紧跟二长老低声说了起来:“二哥,大哥死了,现在怎么办?” 二长老跟随大祭司多年,是他的左膀右臂,可是他素来没有主心骨,一向都是听大祭司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现在一看大祭司死了,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眉头紧皱有苦难言,二长老向三长老靠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大哥一死,我们师出无名,现在北国之都又跟隐灵一族扯上了关系,白族主又在这里虎视眈眈,叫我说,我们还是赶紧撤吧。”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三长老目如铜铃的看着二长老,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三长老十分气恼,他郑重其事的说道:“撤,往哪儿撤?我们生在北国之都,长在北国之都,家人也都在北国之都,话已挑明,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二哥认为我们能往哪儿撤,又能撤到哪里去?” 二长老也不知道,但他真的有些害怕,尤其是想到外面的兵马一知道大祭司死的消息后会是什么情景,他就双腿打怵,也很是担心。怕别人会听到,二长老直接贴在三长老的耳朵上说:“这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在家里打了一条密道,直接通往城外,只要我们能回到我家,肯定能跑掉。” 第1436章 愚不可及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一向都贪生怕死的二长老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大祭司已死,他心中是一点底也没有,再加上觉得毫无胜算可言,他立时就慌了。如果此时此刻庆元殿内不是这么多人在场,他早就不管大祭司的尸体拔腿就跑了。 由于二人靠的很近,三长老能明显的感觉到他在颤抖,浑身上下都在微微的颤抖,不由自主控制不住,就像别人发羊癫疯一直不停的打摆子一样。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满眼轻蔑尽是鄙视,三长老在心中暗暗咒骂他的同时也不禁想起了大祭司说的话,觉得他说的一点也没有错,像二长老这种人除了听话以外完全没有用处,一遇到事情就是个怂包不说,还是个孬种,更没有半点男子汉的气概,也没有半点长老的威风。 这些年他没有被大祭司踢出局真是万幸,也不知道大祭司是看中他什么,让他一直安安稳稳的做这个二长老不说,还许诺了同样的好处给他,真是想不通。要是按照自己的意思,像他这种既没有头脑又没有担当的人,别说是当长老了,就是给长老们当随从都不够资格,还会天天挨骂。 一脸无语满心气愤,最主要的还是觉得他无能,无用,但三长老并不将心中所想给表现出来,他低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耐着性子说:“二哥,刚刚进来的时候想必你也看到了吧,沿途全是黑甲军不说还很多士兵,全是西蒙将军手下的。大祭司先前已经跟都主挑明,我们也全都做了选择支持大祭司,你这个时候说撤,怎么撤?你觉得都主会放我们走吗?还有那些黑甲军,还有西蒙将军?” 说到这儿三长老停顿了一下,倾身向前直接附耳说道:“你不要忘了西蒙将军的弟弟可是你亲手杀的,你觉得他可能放过我们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二长老一听到西蒙将军的名号心里更加的发慌,也恍然记起自己前不久的确是杀害了他的弟弟,可他不是故意的,是大祭司要他杀的啊。 不管是故意还是有意,是出自本意还是听从他人的话,大祭司已死,他推也推不掉。再说人总归是他杀的,所以,二长老想了一下就面露苦相的说:“那你说……你说怎么办?” 无意间与紫炎的眸光相对,二长老心虚的两条腿发软,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连忙收回了视线,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 三长老本就觉得他懦弱无能,这一看到他闪闪躲躲的举动就更加的生气了,可他不能发火,尤其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再次压低声音道:“这些年我们跟随大祭司一直跟都主作对,还三番五次的要置他于死地,这些他都心知肚明。即便我们现在不反了,偷偷逃出去,那他也不会放过我们,必定是天涯海角的追杀我们……” “天涯海角的追……追杀?”二长老觉得自己要哭了,他先前一直觉得紫炎仁善,与大祭司完全不同,如果他们收手并且离开北国之都,那么他势必不会再追究下去,毕竟他们都是出自同族,没有必要赶尽杀绝。 显然,二长老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也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总认为只要现在停手就不算是谋反,也给北国之都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顶多也就是死了个大祭司,跑了几个长老而已。至于紫炎那就更没有什么损失了,相反岳长老还帮了他,帮他除掉了大祭司,将北国之都完完全全的还给了他。 三长老看他十分惊讶,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被追杀,立时就晕了,觉得他不是没有头脑而是蠢到家了。 深呼吸,再呼吸,三长老抛开想撞墙的冲动道:“犯上作乱乃是死罪,更何况我们的身份又是长老,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以为都主会放过我们吗?别做梦了,二哥你听我说,事已至此索性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将先前说好的计划进行下去,然后由我推举你成为北国之都的都主,事成之后……” 二长老一听这话瞬间就炸了,惊慌无措的同时连连摆手道:“我做都主?不,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怎么能做都主呢,那可是,那可是背叛祖宗的事啊。” 由于是个没有主见的人,又一直被大祭司压在手下,二长老从来没有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告诉过任何人,也没有表现出来过。但从他自己的内心来说他是不想造反的,也不想背叛紫炎,更不想对不起列祖列宗,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无奈之举,然而正是这些无奈之举以及他的懦弱将他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霎时间三长老想揍他,狠狠的揍他,对着他的头直到把他打清醒为止,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说什么背叛祖宗,早干嘛去了?况且这谋反本来就是大逆不道,本来就是对不起祖宗的事。 很是无言,也完全不想再跟他说下去,可十大长老中就属二长老人缘最好了,如果他还想将大祭司未完成的事继续办下去,那就必须说服他。更何况他是二长老,大祭司死了,由他在事成之后出任都主之位也是理所当然。最主要的是他蠢,他笨,他没有脑子,只有这样自己才可以给他当军师,帮他出谋划策,然后像大祭司那样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边将如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紫炎那边也没有闲着,确定大祭司真的死了以后没多久,千沧就偷偷的溜了出去,准备按照紫炎的吩咐先散布大祭司去世的消息,再暗中夺回兵权,将那些犯上作乱的兵马全部拿下。如有不降者全部斩杀,让西蒙将军带着紧急调遣而来的兵马镇压,誓死捍卫北国之都,誓死保卫北国都城。 陌离的目光虽然一直没有离开风九幽的身上,但并不代表他没有注意到千沧的离开,恰恰相反,他在千沧出去的下一刻就跟骆子书打了个眼色,随后骆子书就带着骆一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第1437章 卧底 大祭司的死让紫炎莫名的失落之后很久才回过神来,一回过神来就很兴奋,也很振奋,觉得老天真是有眼,真是祖宗显灵,真是天助我也。竟然让他不费一兵一卒,不费吹灰之力就除掉了这个令他头痛了十年的敌人,他死了,一切都就好办了,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兴高采烈却并不急着开口,即便是已经听到了二长老与三长老对话的内容后,紫炎也还是一言不发,甚至连动也没有动一下。毫无疑问他在等,等千沧归来告诉他外面的所有人马均已摆平,大祭司带来的人全部都被控制住,那么他才能来稳住以及对付这庆元殿内躁动不安的人,也能更好的稳住眼前的局势。 想到这儿紫炎不由自主的看向白震天以及陌离,大祭司虽然已经死了却还有他们,尤其是陌离,不除掉他,他跟风九幽之间就没有可能,而他也一定会破坏他的婚礼。 紫炎不吭声,没有出言刁难,那些之前跟着大祭司与他作对的人更不会率先开口,也没有什么大的举动,只是一味地低头窃窃私语,三五成群的似乎全部在想怎么办。 当然,这也给了二长老与三长老时间,也给了其他长老时间,让他们想对策做选择,在大祭司死后,他们到底是选择回头,还是选择继续执迷不悟。 不久,因为援兵及时赶到,因为颜夕公子的鼎力相助,千沧很快就去而复返并且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紫炎的身边。 等待的时间里紫炎一直在盘膝打坐,疗伤,当看到千沧归来时他立马就收了手,脱口而出一脸急切的问道:“怎么样?” 跑的急也很欢喜,以致于千沧气喘吁吁,用力的咽了一口气将声音压的很低很低,几乎轻不可闻的说:“成……成了,颜公子把追随大祭司的两个将军给当众杀了,外面的人就安静了,已经全部控制住了。整个都城的布防也已经全部都在西蒙将军的掌控之中,都主尽管放心。” 惊喜来的太过突然,过程也太顺利,让紫炎有些不敢相信,他眉头一挑张口就道:“真的?” 点头如捣蒜,千沧据实以禀道:“是,是真的,全部都控制住了,最强的弓弩手也全部到位,都主可以放心的收拾他们了。” “好,好,太好了,二十年了,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刻,终于……”喉头哽咽欣喜若狂,有那么一瞬间紫炎真的好想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他担惊受怕了二十年,卧薪尝胆了二十年,终于迎来了胜利的曙光,也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无疑,很艰难,过程也很心酸,但总算是就要过去了。 心中动容眼泛泪光却并没有哭出来,紫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吩咐道:“既然外面已经全部在掌控之中,那我们就来好好的收拾他们吧,去,把门关起来,悄悄的点上散巫香。” 双手抱拳立即行礼,千沧即刻就道:“是,都主,我这就将放在殿中四角的香炉点燃,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 声未落就被一声凄厉的尖叫打破,不知为何刚刚还好好的岳百灵为何突然间就在地上打起了滚,并且尖叫不止,震耳欲聋。 岳百灵的声音本是如黄鹂一般清脆,可这一拔高就特别特别的刺耳,响彻云霄,庆元殿内因为大祭司的死方才安静了那么一会儿,被她这么突然一叫众人都吓了一跳,也不约而同的齐齐望去。 只见原本躺在地上的岳长老已经在孙子岳无心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他看着惨叫连连的孙女很是心疼,却并没有再似先前那么紧张,而是向她滚的方向走了两步道:“母子双蛊甚是厉害,想要将它们逼出会受一番痛苦,这是驱蛊必须要承受的,你且忍一忍,出来就好了。” 语毕,他扭头看向岳无心冷静的吩咐道:“好好看住她,再疼也不能让她晕了,母子双蛊必须一次性全部驱除。” “是,爷爷!”岳无心非常恭敬,尽管他很心疼妹妹,也恨不得现在就跑过去看她,却并不敢在爷爷面前放肆。 岳长老满意的点了点头后就抽出了被岳无心扶住的手,然后看了一眼大祭司的尸体,又看了一眼诸位长老便一摇一晃的走到了紫炎的面前。 紫炎不知他要干什么,腾的一下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尽管岳长老已经身受重伤,他还是神情戒备十分警惕,毕竟他是出了名的狡猾,也怕他会像对待大祭司那样突然对自己出手。 岳长老直直的看着他,噗通一声就毫不犹豫的跪倒在地,叩首不起大声道:“臣,幸不辱命杀了大祭司,平了北国内乱,解了都主之围,求都主当着众人的面兑现之前的承诺,免臣一家死罪并迎灵女入宫为大王妃。” 猛然一跪已经吓了紫炎一跳,再一听他的话更是惊诧不已,心中不由在想他这是唱的那出戏,自己什么时候让他去杀大祭司了? 又什么时候让他在今夜杀大祭司了? 这是什么情况,又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已经选择了大祭司要跟自己作对,之前不还帮着大祭司打自己,这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变卦了,难不成他先前是故意装个样子给大祭司看的,目的是为了取得他的信任,然后再趁机杀了他,以此来帮助自己? 这样的想法刚刚涌入脑海就立刻被紫炎给否定了,因为岳长老这个墙头草才没有那么忠心,更不会为了他而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更不会因为自己而冒险去杀大祭司。 既然不是为了自己,那会是因为什么呢?难不成真的是为了岳百灵的终生幸福着想,才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的? 想想这个倒更有可能,毕竟岳百灵一直非自己不嫁,他身为她的爷爷,以他多年的疼爱想来应该是的,应该会为了她来帮助自己。 思索间,岳长老再次开了口,只听他道:“灵女被人下了母子双蛊,受人控制与摆布,先前有什么不对之处,还请都主见谅,明察!” 第1438章 解密 说到母子双蛊紫炎不由自主的扭头看向岳百灵,见她十分痛苦,并且双手捂住肚子不停的在地上滚来滚去,滚来滚去,嘴中也一直在喊疼,就像是人家怀胎十月一朝分娩时似的痛苦,眉头深锁一脸疑惑的问道:“她要这样多久?” 尽管从来都不曾真正的喜欢过她,却因儿时的友谊以及她的几次相救与袒护对她有着别样的感情,但不是友情,不是亲情,更不是爱情,只是一种紫炎自己也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感情,见她十分痛苦,他终究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多年来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岳百灵都表现出自己不是单相思的样子,乃是和紫炎相亲相爱,可岳长老不是傻子,也没有老糊涂,他早已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很是透彻,也清楚的知道紫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骤然从紫炎的嘴中听到他的关心,不禁愣了一下,拿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躺在地上打滚的孙女,毕恭毕敬的回禀道:“回都主的话腹痛如绞不过是刚刚开始,她这个样子最少还要疼上半个时辰,母子双蛊才会一起被逼出。不过请都主放心,大王妃她没事,母子双蛊被逼出来以后修养几天就好了。” 以为紫炎是担心岳百灵的身体,岳长老特意回禀的十分清楚,目的是为了让他放心,他的大王妃非但不会有事,还会如期入宫,就像之前他们说好的那样。 紫炎听他话音知道他会错了意,但并不提醒,也不解释,淡淡的应了一声道:“先前那冰盒中装的是什么?黑蛇血又是从那里来的,你该不会是真的将黑蟒给藏起来了吧?” 黑蟒本是镇守在清灵殿外的守护兽,一直在清灵山内生活,从来不曾出过山,一来是怕它跑出去伤人,二来则是怕它不知所踪。毕竟它真的是太大了,攻击性也很强,遇见一般人肯定没事,最多也不过是把人吃了,要是遇见那些武功高强的剑客或者是侠客,又或者是灵术师之类的强者,那么必然会出事。 虽说清灵圣女已经归来,火风也已经归位,但黑蟒不同寻常,有他镇守在清灵殿外,比派千百个士兵保护还令他放心,他断然没有失去的道理。再说,即便是它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单单以它的身躯镇守在这北国都城,也令人望而生畏不敢轻易的攻进来,所以,他跟大祭司有着一样的担心,担心这个庞然大物会在岳长老的手上。 由于那冰盒中装的乃是岳家至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岳长老不想说,可又不好拒不回答,眼珠子来回转了两圈,他想了一下道:“都主说笑了,黑蟒那么大,那么凶,我那有本事将它给藏起来呢,再说它也不听老臣的话啊。至于黑蛇血乃是老臣昔年偶然得之,一直放于家中,今天带进宫来本是想拿给巫医看看,看能不能用黑蛇血来以毒攻毒治大王妃的脸,那想到竟派上了大用场。” 因为岳长老一直低着头,众人看不出他的神情与目光,听不出他是喜是忧,这话又是真是假,故,紫炎并不相信他说的话,双手负于背后张口言道:“治脸,黑蛇血有剧毒可以治脸吗?“ 说话间,紫炎朝先前为自己医伤的老巫医看了一眼,似乎在问他。老巫医心领神会却并不知晓,只见他略皱眉头想了一下就向紫炎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清楚,不知道。 岳长老就知道他不会轻易的相信,立刻回禀道:“巫书记载,黑蛇血虽有剧毒却也可以入药,只要掌握好份量便不会有事,况且大王妃的脸被伤之后洒了蛇血,以黑蛇血来以毒攻毒按照常理是可以的。不过,微臣也拿不定注意,特意带入宫想给老巫医看看,看能不能医治大王妃的脸。” 经他这么一说好像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紫炎见老巫医点了点头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原来是这样,那放在冰盒中的又是什么东西,为何能将母子双蛊从体内驱除?” 对于这一点紫炎非常好奇,因为母子双蛊在巫蛊之术中是非常难解的,想要让它自行离开宿主根本不可能,他也从来没有听说过那个巫术师可以做到这一点,并且那蛊虫还是活着离开,这一点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事关岳氏家族的秘密,事关巫蛊之术,岳长老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一道出,也不愿意说,随即抬起头道:“此物说来话长,还请都主允许老臣稍候细细禀报。” 为了向紫炎表示自己的不便,也为了让他允准自己所请,岳长老说话时故意向他打了个眼色。 紫炎虽然想尽快的知晓却也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头,他趁机看了一眼白震天与陌离以及南太子,想着此时有外人在场,还是先不说的为好,以免让他们知道了母子双蛊怎么解。 想到这儿,他点了点头说:“嗯,你起来吧,虽说并不是我让你杀大祭司的,但到底于社稷有功,那么,先前我所做的承诺必会一一兑现,不但赦免岳氏满门以及封灵儿为大王妃,还升你为大祭司。” 心中一惊登时一愣,岳长老瞬间犹如被天上骤然掉下来的馅饼给砸中,他大吃一惊的同时脱口而出道:“什么,我当大祭司?” 一直以来岳长老就对大祭司这个位置虎视眈眈,这些年之所以会帮助紫炎,一来是因为自己孙女喜欢他,想要嫁给他,二来也是因为他的私心,他想做十大长老之首,想做大祭司。 只不过这些年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而紫炎又一直立不起来,被大祭司压着,许多时候对岳百灵的态度也变来变去,导致他不得不两边跑来跑去,一会儿支持他,一会儿支持大祭司。所以,一听到要升他为大祭司,他很是吃惊,也说不出的高兴和欣喜,感觉自己就跟听错了似的,也恍然如梦。 第1439章 继位之争 千百年来在北国之都十大长老的交替都是由事先挑好并且训练好的人接替,就像无水和老圣法一样,先是带在身边细心教导,将自己的职责以及所会的东西全部教给他,然后等到年岁一到或者是死了以后,受教之人马上就可以继位。 接替大祭司之位的人早就选好了,并且这些年也一直跟在大祭司的身边学习,可正是因为如此紫炎才不敢用他,毕竟他可不想北国之都再出现一个犯上作乱带兵谋反的大祭司了。 看起来北国之都是兵强马壮,其实是外强中干,这些年如若不是有大量的巫术师以及黑甲军撑着,再加上他们素来神秘,也不怎么与其他国相交,恐怕他们早已经漏了馅,也被其他国给攻打。 尽管白震天语出惊人,也没有说千年浩劫是怎么回事,可圣书上明明白白的记载着,不由得紫炎不信。北国之都的百姓们本就因为千年浩劫将至而人心惶惶,大祭司这么一死必然会令他们更加害怕,加重他们的恐慌,与此同时也会令族中事务大乱,如若不马上选一个熟悉族中事务的人出来接任大祭司之位,那么他必然会很麻烦,接下来的日子也必然会乱作一团。 忙和乱对于紫炎来说并不要紧,这要是放在平时他也能应付的过来,可今时不同往日,四国使者全部来了不说还有一个隐灵一族的族主,他如果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付,那么必然会出大乱子。 相较于内忧而言,外患更令人恐惧、担忧和害怕,所以,他必须要找个可靠的人帮自己稳住内,让他有时间有心思去对外。 虽说岳长老这个人跟可靠二字根本就沾不上边,也一直是个两面三刀的人,可他相交于其他长老来说更为合适,再加上有岳百灵的这层关系在,紫炎相信他绝不会给自己添麻烦,短时间内也绝不会背叛自己。再加上岳长老不但对族中事务非常熟悉,包括族中祭祀之事以及清灵圣女归来仪式的举行也都十分清楚,还有其他几位长老是什么心思,什么打算,想必他也略知一二,也能用最短的时间,最好的招数来摆平他们,所以,由他来做这个大祭司真的是太合适不过了。 为了勾起岳长老那一点点的感激之心,紫炎选择了在这个时候宣布,见他吃惊之余很是欢喜他知道自己做对了,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说:“不错,由你来接任大祭司之职,怎么样,诸位长老没有意见吧?” 说着,他特意看向其他几位长老,看似是在征求他们的意见,其实是在试探他们。 这时,凭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的三长老也将利弊跟二长老分析完了,而他也被彻底的说服了,并且他觉得不管是按照大小之分还是长幼有序,大祭司之位都应该由他来接替,再怎么轮也轮不到岳长老。 心中气恼甚是不满,原本唯唯诺诺毫无主心骨而言的二长老在三长老的挑拨以及撺掇之下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张口就反对道:“我有意见,我不同意!” 声音很大底气十足,二长老说完以后就几步走到了紫炎的面前,紫炎看着他,立时感觉他有一种大祭司上身的感觉。 紫炎忌惮大祭司多半是因为他手握兵权且小时候经常打他,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但是二长老就不同了,他了解他,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丝毫不怕他,更没有将他放在眼中。 不怒反笑,紫炎抬步上前向其施压,居高临下的看着二长老道:“你-不-同-意?” 字正腔圆,语气平和,眼波流转之时他淡淡的扫了三长老一眼,见他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大有溜走之意,他放在身后的手动了动。 不知三长老都跟二长老说了些什么,他整个人不但像大祭司附体还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斗志昂扬,四目相对刀光剑影,他丝毫不惧紫炎的威压道:“是的,我不同意,众所周知十大长老的交替都一向是按照族规来,而接替大祭司的人早就选好,并且一直跟在大祭司的身边学习,为什么突然间要由岳长老来接替?” 语毕,他向原本要接替大祭司之位的那个人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大祭司年过半百接替他的人却很年轻,与陌离年纪有些相仿,看到二长老向他招手,他马上就走了过来,恭恭敬敬的对着紫炎行礼道:“参见都主!” 今夜大祭司造反紫炎猜到他就会来,低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嗯,起来吧,二长老说大祭司死了,他的位子理所应当由你接替,你怎么说?” 不知是觉得有二长老撑腰还是跟在大祭司的身边久了,尽管他此时此刻卑躬屈膝却也难掩一身傲气,抬起头迎视紫炎道:“十大长老中就属二长老对族中规矩最为了解,既然他说该由我接替,那肯定就是了。” 对于他的回答紫炎甚是满意,他笑而不语深深的看了他两眼,然后向后退了两步道:“哦,是吗?看来我这个都主当的还真是失败,不但说的话无人听就连这族中规矩也都不甚清楚。” 本以为自嘲的话一出他们会诚惶诚恐,也意识到自己的越矩,可谁承认想竟然无动于衷,二长老还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看着他。 堂堂一国之主被自己的属下如此鄙视,且还是当着四国使者的面,紫炎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立时就怒了。快速转身拔出站在一旁侍卫腰间的剑,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割断了那人的喉管,随即剑走偏锋手腕一转又将二长老的头给直接砍了下来。 速度之快令人咂舌,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紫炎麾下的巫术师就将三长老给困住了,并且要置他于死地。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致于令人始料不及,尤其是剩下的那几位长老,他们立刻乱做一团,跑的跑,跪的跪,尖叫的尖叫求饶的求饶。 第1440章 火烧庆元殿 紫炎早有准备,也命人将庆元殿的大门给关了起来,以致于其中两三个长老还没有跑多远就被人给拦住了,与此同时那些邪神们也全都动了,准备趁乱将大祭司的尸体带出去。 大祭司虐待以及刁难紫炎多年,并且在这期间一直把持朝政将北国之都弄的乱七八糟,他可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即便是他已经命丧黄泉,在死之前也弄瞎了双眼疼的嗷嗷叫,可仍然不够。 对于紫炎来说这些仅仅只不过是刚刚开始,相比大祭司给他所造成的伤害,不够,远远不够,所以,他马上就命雪影巫卫冲了上去,誓死也要把大祭司的尸体给抢回来,然后将那些邪神全部杀了。 由于这些邪神全部都是由大祭司一手培养出来的,他们也都只听命于他一个人,如今他虽然已经死了却还是负隅顽抗,想带着他的尸体杀出去不说,竟然一受到阻拦还想把紫炎给杀了。擒贼先擒王,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谁都知道,可是他们太自负了,也小瞧了历代都主留下来的雪影巫卫。 北国之都的雪影巫卫与隐灵一族的十二圣士差不多,虽说在人数上相差很多,却都只有一个职责,那就是世代保护北国之都的都主。而十二圣士则是保护神之子或者是神之女,并且只听命于他一个人,不管在任何时候都是如此,显然,两族之间在这一方面也很相似。 双方打起来没有多久,紫炎就悄悄的来到了南太子的身边,低声耳语后二人一起退到了一边。与此同时千沧也按照紫炎先前的吩咐趁乱将那些该处理的人全部处理掉,杀之,斩草除根。 当然,他所谓该处理的人也只是针对北国之都的朝臣而已,并不包括四国使者在内。 不是不想趁乱把陌离给杀了,而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故,紫炎不敢冒然行动。再加上他自己身上有伤,此时此刻风九幽和白震天又都在场,不管出于什么考虑他都不能在这个时候出手。 其实,相比风九幽而言,紫炎更加的忌惮的是白震天和骆子书,毕竟他们一个是隐灵一族的族主,一个是东凉国的护国大将军,一旦当着他们的面对陌离出手,或者是杀死了他,那么不管是北国之都还是他自己本人都将后患无穷。东凉会不会发兵讨伐他不敢肯定,但隐灵一族势必不会罢休。 北国内乱还未完全平息,紫炎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引来外患,思来想去觉得来日方长,再加上陌离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离开北国之都,再寻机会就是。 想到这儿紫炎拉着南太子悄悄的退出了庆元殿,然后将事先准备好的一些湿柴点燃,命人用扇子不停的扇,将那刺鼻的滚滚浓烟全部扇进庆元殿中。 同一时间庆元殿内乱成一团,剑气横扫,巫术横行,黑色的浓烟立时弥漫整个大殿,而邪神和那些巫术师的法器更是满天飞舞。 刀光剑影,你来我往,杀声震天,不管是邪神还是巫术师他们都拼死一战。陌离看他们打的甚是激烈就将风九幽拉至一旁,以免她被人误伤,而尚宇浩以及绿衣和凌月也连忙跟了过来。 就在这时呛鼻的浓烟滚滚而入,凌月大惊失色道:“不好,着火了!” 闻声望去未见明火,陌离环视四周望了一圈,当发现紫炎以及南太子全都不见了时,他淡淡一笑道:“真不愧是北国之都的都主,连这种阴招都想的出来,九儿,我们出去!” 说话间他伸手一勾就将风九幽抱在了怀中,而她虽然吓了一跳却还是自然而然的勾住了他的脖子,两人配合默契,完全不似第一次那般紧张、拘束。 调整姿势收紧抱着风九幽的手,陌离看着尚宇浩道:“浓烟入殿不过是掩人耳目,并非是真的着火了,一会儿你们紧跟着我,我带你们出去。” 话音未落风九幽就闻到了一股怪味,但由于浓烟太过刺鼻以致于她分辨不出是什么味道。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她马上就拿出了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晶莹剔透的蓝色药丸后就送到了陌离的唇边,轻声道:“吃了!” 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陌离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就张口吃了下去,随即一股清香在口腔中散开直达鼻腔,味道有些清甜的药丸入口即化,令人说不出的舒服。 见他们二人彼此信任十分默契,尚宇浩心中说不出的羡慕,觉得他们二人不单单是在外貌上般配就连性子也十分般配。一个温柔如水一个冷若冰霜,一个坚硬如铁百炼成钢,一个是绕指柔,放在一起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由于在昌隆国时变相的打劫了风九幽很多好药,尚宇浩料想她手中拿着的必定是好东西,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拿给陌离吃,所以,二话不说就趁其不备将那瓷瓶给抢到了手里。 风九幽原本就是准备给他的,看他已经拿在手上也并未计较,而就在这时尚宇浩闻过之后情不自禁的问道:“九表姐,这是什么好东西,好香,也好凉,闻了之后感觉神清气爽。” 语皆,他又忍不住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觉得这既不浓郁又不是很淡的清香真是令人浑身舒爽。 由于最近一直心神不定,风九幽一直睡不好,噩梦连连不说还一直盗汗,再加上先前站了许久,身上乏的厉害,她将头靠在陌离的身上说:“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一般清心解毒的丸药,只不过里面加了些清灵草,气味才会清甜。你服一粒,剩下的给他们一人一粒,服下之后赶紧出去,以免时间拖的久了连路都看不清楚了。” “哦,我说呢,原来是加了北国之都的清灵草,难怪这么清香,清心解毒,好,很好!”说着,他将瓷瓶放倒把里面的药丸全部倒了出来,见里面竟然还有不少,便挨个给绿衣他们发了一粒说:“行了,你们都有了,剩下的归我了。” 第1441章 夜奔救急 话落,他不待风九幽同意就径自服了一粒,然后将其它的又全部装回到瓷瓶中,旁若无人的揣进了怀中。 对于尚宇浩这种近似打劫之举,风九幽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不以为意,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他计较。其实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药多,也不是制作起来很简单,主要还是因为他是陌离最为信赖以及疼爱的弟弟,爱屋及乌,无形之中,她也把他当成了亲弟弟对待,而非表弟。 每一次待在陌离的怀里靠着他的肩膀,风九幽都特别的踏实,也特别的安心,看尚宇浩满脸欢喜一点也不客气,她满不在乎的说了一句:“你喜欢就好!” 尚宇浩一听这话更为欢喜,觉得自己在风九幽的心里终究还是占有一席之地的,是不一样的,满脸笑容连连说道:“喜欢,喜欢,当然喜欢,只要是表姐做的药我就没有不喜欢的。” 雪老医术了得声名在外,雪山之巅的药更是万金难求,身为雪老的嫡传弟子,唯一弟子做出来的药,尚宇浩那可能不喜欢呢。如果可以他真想将风九幽所有的药都给抢过来,前提是她不计较,陌离不生气,要不然惹怒了二人到最后倒霉的还是他自己。 随着时间的流逝庆元殿内的浓烟愈发的大了起来,也愈发的刺鼻令人不能呼吸,视线也渐渐模糊,陌离看到白震天已经向外冲就道:“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几个一会儿紧跟着我,凌月,你走最后面看着点,记住,跟紧点不要走散了。” 凌月立即行礼道:“是,殿下!” 有些不放心尚宇浩,陌离扭头看向他道:“还有你,不许乱跑……” 语未尽,话未完,尚宇浩就猜到他要说什么,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道:“是,是,是,知道了,不乱跑,跟着你!不是,我说三哥,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啰嗦了,从前也没有见你这么爱说话啊?” 时间紧迫陌离没有搭理他,嘱咐众人屏住呼吸后就抱着风九幽快速的离开了,而绿衣等人也紧随其后跟着走了。自认轻功了得尚宇浩非要断后,凌月拗不过他就先行走了,而他则是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一边追着陌离的脚步走,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生怕那些满天飞无的法器会打到他。 北国宫内乱作一团,北国宫外的裕景山庄内也差一点打了起来,只见一身风尘仆仆的西灵瑞拿剑指着西灵战,一脸震怒的看着他和魏老说:“我告诉你们今夜我姐姐无事便罢,倘若少了一根头发,我跟你们没完。” 言罢,他狠狠的瞪了一眼西灵战似要吃了他一般,冷哼一身提剑而去。一边大步流星的向外走一边怒吼道:“墨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走。” 墨染怎么也没有想到西灵瑞会拿剑指着西灵战,再怎么说他也是他的大哥,也是西岚国的大皇子,是出了名的恶霸,也是诸位皇子中最难缠的一个。特别是他们一直不睦,回回见面就犹如针尖对麦芒,大皇子也一直因此想杀他而后快,他因为风九幽这样激怒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难堪,就不怕他在这北国之都动手吗? 满脸担忧的墨染被西灵瑞激动而大胆的举动吓的是一愣一愣的,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以致于听到他的怒吼声时吓的浑身一哆嗦,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猛然回神惊慌失措,拔腿就跑的同时墨染道:“来……来了,小王爷,你等等我,等等我!” 墨染前腿刚跑,跟随西灵瑞前来北国之都的两个灵术师就追了上去,与此同时那些护卫和随从也一并追了出去。 焦心似火西灵瑞一刻也等不得,他怒气冲冲的跑到门外后纵身一跃就上了马,然后用力一拉缰绳转头,双腿一夹马腹用力抽了一鞭,那坐下的千里驹就嗖的一下冲了出去,就像是离弦的剑一样。 马儿冲出去的那一刻墨染刚好跑出来,望着绝尘而去的西灵瑞他急的是直跺脚,心想小王爷这回恐怕真是动了情,自家的亲姐姐出事都没有见他这么着急过,只不过是听大皇子说风九幽出事了,他就奋不顾身的赶了去,真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风九幽真的是西岚国的真公主呢。 停步不久后面的人就冲了出来,那两个灵术师见墨染傻愣愣的站在那里瞬间就急了,脱口而出道:“你杵在这儿干嘛,赶紧追啊!” 两个灵术师乃是西岚王后派给西灵瑞暗中保护他的,此次他偷偷跑出来二人没有能拦住,万般无奈之下就跟了过来。见他快马加鞭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二人是一个头两个大,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是疯了才会答应王后来保护小王爷的,就他这毛躁的性子,任性的脾气,早晚要把他们给折腾死。 抱怨归抱怨,烦躁归烦躁,两位灵术师跟墨染说完以后就一跃而起跳上了马背,然后追着西灵瑞而去了。 跑的太急崴了一下,墨染提起腿甩了甩就赶紧也跳上了马背,命那些随从和护卫赶紧去追的同时,他自己也快马加鞭的跑了。想着今夜北国内乱宫门必然紧闭,西灵瑞即便是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恐怕也入不了北国皇宫,也于事无补救不了风九幽。 再次想到风九幽,墨染的心里七上八下,也觉得西岚王后真的不该让西灵瑞到昌隆去找什么救命恩人,如果他们两个没有相见、相识,没有结拜为姐弟,那么以西灵瑞的性格定然是不会管这些闲事的。而他也不会大半夜的顶着寒风在这茫茫夜色中狂奔。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也无法斗转星移回到过去,更不能改变他此时此刻夜奔的境遇,所以,墨染在心中暗暗下了个决心,那就是这次回到西岚国后面见王后,必定求她再派多点人来看住西灵瑞,或者是直接将他管起来,让他再也无法离开西岚国。这样,他便不会像现在这样时时担忧,提心吊胆的活着了。 第1442章 入宫被拦 你追我赶忧心忡忡,西灵瑞一路狂奔至北国宫门口后果然如墨染所料的那样被人阻拦在外,那些身着黑甲、头戴骷髅头盔的黑甲兵寸步不让,即便是在他一再的表明自己的身份后也没有让开,横刀在前,说什么也不让他进去。 西灵瑞心急如焚一句话也不愿意跟他们多说,一点时间也不愿意在此浪费,因为他在这里多耽误一刻,风九幽就会多一份危险。他不分昼夜不辞辛苦的赶到北国之都为的就是救她出去,倘若要是在这个时候出了事,那他真的是连死的心都有了,也无法原谅自己。 西灵瑞乃是西岚国最受宠爱的小王爷,四海之内人尽皆知,纵然大祭司与紫炎势不两立,也不可能不顾忌他的身份,只要他对风九幽以身相护,他相信不管是紫炎还是大祭司亦或者是其他人都不敢拿她怎么样。所以,他心焦似火说不出的着急。 看着眼前紧闭的宫门,西灵瑞本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这样硬冲进去,可粗略的看了一下守在宫门口的黑甲军数量,他改了主意。不是准备放弃,不是他身上的伤未好,也不是他打不过那些人,更不是因为他害怕,主要是黑甲兵太多了,一旦交手必会耗费一定的时间。 这么多人他倒是可以应付,但他怕时间拖得太久风九幽等不了,北国与西岚说不上友好却也不到剑拔弩张的地步,他将这些黑甲兵打倒可以,若是杀了那可就麻烦了。故,时间上他等不了,怕他将这些黑甲兵一个个打倒之后,风九幽早已遭了别人的毒手。 光明正大的进不去,此法又不可行,西灵瑞只有先行离开再想其他办法,而就在这时追着他的两个灵术师以及墨染都赶到了。 墨染看西灵瑞脸色铁青一脸震怒,快速翻身下马之后就赶紧跑到了他的身边,气喘吁吁小心翼翼的问道:“小王爷,你……” 话才出口西灵瑞就一跃而起上了马背,猛拉了一下缰绳就道:“走!” 声音低沉轻不可闻,墨染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微微愣了一下道:“走?” 调转马头,用力一夹马腹,西灵瑞一副恍若未闻的样子就骑马走了。马速极快,夜色深沉,不过转瞬之间他就又消失不见了。 望着绝尘而去的西灵瑞,墨染是一个头两个大,也一头雾水,也不确定自己刚刚听到的到底是什么,张口就喊:“小王爷,你去哪儿,哎……” 这时,两个才从马背上下来的灵术师看到西灵瑞打马离去,急匆匆的就来到了墨染的面前,一脸不解的问道:“小王爷不是要入北国皇宫吗?这怎么走了?” 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更不知道怎么解释,墨染担心西灵瑞会出事二话不说就又跳上了马背,然后一边调转马头一边道:“我哪儿知道,快追吧!” 语毕,他骑着马就追了上去,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也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看不见了人影。 一路从西岚赶到北国之都,路上马不停蹄,一时一刻也不曾休息,就连途中吃饭也是啃些干粮匆匆了事,两位上了年纪的灵术师很是辛苦,觉得身上的骨头散了架不说,两条大腿也疼的不行,感觉骑马骑的皮都磨破了。 原以为到了北国都城以后可以好好的休息休息,那想到连口热汤都没有来得及喝上,连凳子都没有坐热,西灵瑞就跟西灵战吵了起来,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就跑了。他们受王后恩惠与嘱托全力保护西灵瑞,所以,即便是两条腿疼的根本就不能再骑马,两位灵术师还是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 想着不管怎么说西灵瑞还小,正是使小性子的年纪,他们身受王恩又得王后另眼相看,于情于理都应该竭尽全力的保护小王爷,无论如何也不能像上次那样令他受伤。 自始至终西灵瑞都没有打算就此离去,故,他骑马狂奔并没有跑出多远,而是绕了两个弯来到了宫墙根下。墨染寻着马蹄声很快就追上了他,见他仰头望着高高的宫墙便道:“小王爷,你……你该不会……你该不会是想从这儿进去吧?” 闻声扭头西灵瑞看向他,答非所问的说道:“带绳子了吗?”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墨染低头看了一眼马背,摸了一下搭在马背上的两个大口袋说:“绳子……绳子倒是有,可这也太高了,上不去的。” 说话间,他将找到的一捆麻绳给拿了出来。 西灵瑞伸手接过看了看,再次仰头望着那巍峨的城墙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上不去,去,找几根粗的棍子来。” “棍子?”目瞪口呆脱口而出,墨染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这宫墙之下除了厚厚的白雪以外空空如也,连个树杈子都没有,他到哪儿去找粗的棍子来啊。 西灵瑞急着进去根本就不管这些,点了点头说:“是,多找几根捆在一起,然后系上绳子想办法给我扔上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墨染这回是听清楚了,猛地抬头顺着他的视线往上看,见面前的宫墙不是一般的高就张口结舌的说道:“扔……扔上去,这么高扔上去?” 兴许是嫌墨染话太多了,听的有些烦,西灵瑞扭头看了他一眼,一脸不耐的道:“是,赶紧去办,我要马上从这里上去。” 看着他极为认真的样子墨染除了吃惊还是吃惊,觉得自家小王爷一定是疯了,要么就是中邪了,这么高的城墙,他就是爬还需要一段时间,那还马上啊。 最主要的是他爬也未必爬得上去,更别说将棍子和绳子一起扔上去了,这不是纯属为难他吗? 心中为难却一个字也不敢说,更不敢在脸上表现出来,待他环视四周之后发现真的是一棵树也没有,就道:“小,小王爷,不是奴才不去找,也不是奴才……” 语未尽,话未完,两个紧随而至的灵术师就到了二人跟前,其中一个开口打断墨染的话,直接道:“小王爷,无需如此麻烦,我有办法!” 第1443章 扶摇直上 心中一喜,西灵瑞连忙问道:“你有办法,什么办法?快说!” 拉紧缰绳让坐下的马儿停下来,那位灵术师道:“小王爷忘了,我们是灵术师,且还不是一般的灵术师,是西岚国为数不多的高级灵术师。” 说话间,他从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了一张符递到了西灵瑞的面前。 一语惊醒梦中人,西灵瑞恍然大悟,觉得自己真是急疯了,竟然连自己出来时带了灵术师都不记得,真是越急越乱,越乱越急。 见他未语却盯着自己手中的符看,那灵术师又张口道:“小王爷可还记得上次救风大小姐出去时所乘坐的小船?” “嗯,嗯,记得,莫非就是它所变?”西灵瑞聪明,可以说一点就通,一下子就猜到了。 那灵术师点头如捣蒜,一边将手中的符高高抛弃一边念念有词,将灵力注入符咒的同时,另一个灵术师道:“恕臣下斗胆,其实小王爷不必着急,刚刚战王爷也说了,四国使者今夜齐聚,昌隆国的兴帝以及东凉国的三皇子必然在列,那么他们势必会拼死保护大小姐。所以,小王爷且放宽心,大小姐武功不凡又有灵力在身定然不会有事的。” 因为在乎所以着急,关心则乱,西灵瑞虽然知道风九幽不同于一般的女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人给杀死的,陌离也必然会保护她,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很担心,很焦急,很想立刻赶到她的身边去。尽管他的武功和灵力并不怎么样,但只要能跟她在一起有福同享有祸同当,他便足以。 墨染也想宽慰他,即刻就跟着附和道:“是啊,小王爷,大小姐聪明非凡能屈能伸定不会让自己吃亏,还有画影,她是巫术师,本事了得,必然不会让大小姐出事的,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千万不要太过着急。” 无心言语也不想多说什么,西灵瑞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后便抬头看向那张符,只见那小小的符咒在灵力注入不久后慢慢变大,变大,再变大,直到变成上次的一叶扁舟方才停了下来。 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西灵瑞是一分一秒也等不及,他见那一叶扁舟慢慢落地便道:“可以了?” 连日赶路不曾有片刻的休息,那灵术师一将灵力注入到那小船中,脸色就更加的不好了,也十分的疲惫。他抬起衣袖擦拭了一下脸上被吹的风尘,据实以禀道:“是,好了,小王爷上去吧,我将你们一起送上去。” 二话不说翻身下马,西灵瑞站上去以后说:“你留在此接应我们,你们两个跟我走。” 说话间,他抬手指了一下墨染和另外一位灵术师。 二人领命立刻翻身下马,齐齐站上去以后那灵术师就再次发力,登时,那一叶扁舟就腾空而起扶摇直上,很快就升至了宫墙的最高处。 怕宫墙之内有人把守,在越过宫墙之前那灵术师故意停了一下,看到另一个灵术师朝自己直摆手,示意并没有人在下面把守后,他才慢慢的将他们放了下去。 小心翼翼十分谨慎,生怕放的太快会吓到船中的他们,也生怕弄出什么动静惊动了里面的人。 由于西灵瑞等人都十分紧张,所有的注意力也全部都在宫墙之下,并没有注意到四周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没有看到在那高高的宫墙之上站着两个人,就在他们的正前方,距离不是很远。 与其说那两个人站在城墙上,倒不如说是悬浮在上面的,尤其是那身形十分魁梧的,直接飘在半空中,两只脚直直的立着,就好像是弯不了一样,脚尖连城墙的边边的都没有挨到。 很快,西灵瑞一行三人就进入到了北国皇宫内,双脚一落地三人就悄悄的离开了,就在他们直奔庆元殿的时候,那立着脚尖双手环于胸前的人说话了。只听他桀桀的笑了两声,咬牙切齿的说道:“风大小姐,果然是奔着她来的!” 兴许是他的笑声太过阴森恐怖,站在宫墙上的那个人闻声扭头看向他,淡淡的说道:“数月之前西岚小王爷已经与风九幽结拜为姐弟,她有难,他这个当弟弟的会来也不稀奇。” “不稀奇?你觉得不稀奇吗?一个西岚国倍受宠爱的小王爷,跟风九幽素无交集,甚至在结拜之前就连面都没有见过,怎么可能会兴冲冲的跟她结拜,而且现在还不顾一切的来救她,你觉得这不稀奇吗?”生在皇室,重权重利,尚君墨一点都不相信西灵瑞只是单纯的跟风九幽结拜,也不相信他这个时候来北国之都只是单纯的来救她。 原来三更半夜不睡觉站在北国都城的宫墙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变成鬼的尚君墨,与他说话之人正是那个救他的老者。 尽管尚君墨非常的恨风九幽,但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炙手可热的香饽饽,不管是对于他来说还是对于别人来说,都是如此。先不说风家富可敌国,就说她那一身的医术以及天下无双的美貌都值得任何人拼搏,所以,他觉得西灵瑞与风九幽结拜根本就没有那么简单,他接近她也必有所图。 说话时那老者一直看着尚君墨的眼睛,见那里面时不时的就闪过青绿色的鬼火,他不紧不慢的说道:“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些稀奇,只是你怎么知道以及确定风九幽和他原来素不相识呢?也许他们早就认识了呢。” 不知是那句话触动了尚君墨,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眼中鬼火大盛戾气十足,切齿痛恨的说:“风九幽那个贱人一向惯会勾引人,也很有手段,在回京之前与他勾搭上也不是不可能,但只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他有必要装的这么着急这么担心吗?” 想到自己活着的时候风九幽就勾的一众兄弟们心驰荡漾,想入非非,太子还为了她被皇后狠狠的责骂,而陌离也心甘情愿的为她赴死,现如今再加上一个西灵瑞,不得不说她还真不是一般的有手段,真不是一般的下贱,与花楼里卖笑的姑娘相差无二。 第1444章 死的不冤 微微一笑,站在他身边的老者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道:“装?我看倒不像,西灵瑞小小年纪,又一直是在蜜罐里长大的,性子活泼、耿直不像是会装腔作势的人,再说此时并没有外人在,全部都是他的心腹之人,他完全没有必要装成这个样子,如此着急恐怕是对风九幽动了真心、真情了!” “真心?真情?”眉头上挑尚君墨嗤笑一声道:“帝王之家何来真心,何来真情?我看他十有八九是冲着金玉楼来的,只可惜风家倒了,风青山也死了,要不然这风家的金玉楼早就是我的了。” 因为在风九幽回京后不久,风青山曾经对尚君墨很满意,也有意的表现出想让他成为自己乘龙快婿的意思。当时尚君墨很欢喜,也求之不得,也刻意的接近风九幽,所以,尚君墨觉得如果风青山没有被烧死,他自己也没有死的话,风家的金玉楼早就是他的了。 风青山没有儿子,总共就只有两个女儿,一个是风九幽一个是风芊芊。风芊芊已经成为他的侧妃,如果那天在神乐山他偷龙转凤成功了,风九幽必然也会成为他的女人,那么这风家的家产不管是到最后给那个女儿,都自然而然的成为他的。 无疑,尚君墨想的很好,也很美,如意算盘打的也很好。只可惜那老者并没有接他的话茬,反而在听完之后笑而不语,好像是在嘲讽他一样。 其实,对尚君墨有救命之恩的老者并不跟他一心,也瞧不上他,觉得他不管是在昌隆国的皇位上还是风家这两个女儿上都一败涂地输的很惨,不但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数十载的筹谋也付之东流。今天之所以会走到这个地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太狂妄自大,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要不然也不会死在风九幽的手里,且还死的那么惨。 这样的结局不管是对身为昌隆国的王爷还是昌隆国的将军,尚君墨都太惨了,当然,他太自傲了,也太急功近利,以致于今天都变成鬼了都还没有清醒过来,也都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失败,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缺点和不足。 说到金玉楼尚君墨依旧是眼冒金光十分兴奋,见那老者迟迟不言便又道:“权叔,等我找到了合适的人身,恢复成了人,立刻就去神乐山,风九幽将神乐谷建在那里,金玉楼肯定就在那里。有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玉楼,何愁皇位不到手,何愁没有人追随。” 言至此他刻意的停顿了一下,冷哼一声道:“尚宇浩,哼,毛都没有长齐还敢跟我争,跟我抢,看我不把他剁成肉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概说的就是尚君墨这样的人了,明明都已经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人身,却心心念念的不忘金玉楼,更不忘将那从来都没有属于过他的皇位给抢回来。 见尚君墨十分确定,话里话外都深信不疑的相信金玉楼就在神乐山,权叔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了,也笑的更加灿烂了。觉得他不仅很惨还很可笑,都已经命丧神乐山,竟然还相信金玉楼就在那里,真是愚不可及。 风九幽是谁? 是风家嫡女,是雪老的嫡传弟子,是雪山之巅未来的主子,以她那爱憎分明又犹如烈火一般的性子,别说金玉楼不在神乐山,即便是真的在那里,她也绝不会让尚君墨轻易的得到。 权伯深知这一点,在尚君墨死后不久也想到了这一点,觉得风九幽当初之所以答应前往神乐山,不过是想引尚君墨赴死而已。只可惜这么明显的把戏他都看不懂,看不透彻,一心认为风九幽是真的带他去金玉楼的。 可见,尚君墨也死的不冤! 自言自语说了这么多都不见权叔说话,尚君墨以为他怎么了,扭头看向他的同时张口道:“权叔,你听不到吗?” 眉峰上扬语气不善,纵然已经命丧黄泉,为鬼,尚君墨也依旧嚣张跋扈,自我感觉良好,就像他生前那般丝毫看不清楚眼前的形势,找不准自己的位置,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与往日已经不同。 不怒反笑,权叔收起眼中的轻蔑抬起头看向他道:“听到了,王爷所言甚是,只要得到了金玉楼,皇位自然唾手可得,更何况王爷先前的旧部都已经知道了王爷未死的消息,他们都已经在暗中进行,只等王爷回去主持大局。” 由于权叔乃是德妃娘娘的心腹,尚君墨对其十分信任,加上他这些年一直在为他办事,也在关键的时候救了他,让他躲过的鬼差不说,还留住了他的三魂七魄,现如今更是在秘密的帮他寻找合适的人身,让他重新做人。故,他十分的相信他,也将所有的事情交给他全权处理,包括与昌隆那些旧部联系亦是如此。 毫无保留的信任让他并没有注意到权叔眼中的不屑,更没有想到他会对自己不利,所以,权叔的这番话让他很是受用,听的美滋滋的不说还洋洋得意的道:“大局自然是要回去主持,只是不好好的教训一下风九幽,不让她吃足了苦头实难消我心头之恨,等我将这往生镜给陌离送去,让他瞧一瞧风九幽到底是什么货色再回去也不迟。” 一想到在往生镜中看到的情形尚君墨就莫名其妙的兴奋,也不由自主发出桀桀的声音,只不过他是鬼,笑起来一点也不好听。非但不好听还让人觉得阴森恐怖,尤其是一阵风吹过来的时候,更是可怕,不过还好,还好现在是子时,是深夜,没有人看到他这副鬼模样,要不然非得吓死不可。 权叔乃是半人半鬼的邪神,跟鬼魂打交道那是常有的事,再加上尚君墨又是他熟识的人,听着那近似恐怖的笑声一点也不害怕,也不紧张。见他盯着自己腰间挂着的往生镜看个不停就摘下来放在手中道:“这办法好倒是好,就是还需要她的血,没有她的血这往生镜也不会再现她的前世今生,陌离……” 第1445章 第一千四百四十九 好好相守 话未说完就被尚君墨打断,只听他信心满满的说:“不必担心,山人自有妙计,你就等着瞧好吧。” 语毕,脸色大变收回视线,尚君墨眺望远方的同时切齿痛恨的说:“风九幽,你杀了我,毁了我的一切,我一定要你千倍万倍的偿还,你不是说你爱他吗,那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好好相爱,好-好-相-守!” 加重语气和声音,最后四个字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一样,显然,尚君墨真的好恨风九幽,恨不得将她给生吞活剥了。 随着满腔恨意腾腾升起,尚君墨眼中的鬼火更盛,权叔看着那青绿色的火焰心中乐不可支,觉得自己以后要多在他面前提风九幽才行,只有这样才能激起他心中无限恨意,也只有这样才能更快的达到自己的目的。 嘴角微提轻轻上扬,权叔不露痕迹的说道:“既然王爷已经想到了办法,那老奴就拭目以待了。” 收回视线向宫墙下望,见西灵瑞等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尚君墨道:“今夜五国齐聚一堂,北国之都的大祭司又犯上作乱,如此热闹的时刻怎么能少了本王呢,走吧,我们去瞧瞧风九幽那个贱人,瞧瞧今夜又鹿死谁手。” 言罢,他轻飘而去离开了原地,像一阵清风似的。 北国之都盛行巫术,巫术师不说满地都是,十个人中最少有八个都懂巫术,有五个以上都是巫术师,为防变成鬼的尚君墨被巫术师们发现、抓走,权叔二话不说立刻就跟了上去。 不过,他并不像尚君墨那样翩然离开,而是抛出一张黑符,念出咒语好一会儿后方才下了高高的宫墙,紧追而去。 夜色苍茫又利用巫术隐身,他们一人一鬼进入北国皇宫后犹如过无人之境,很快就寻着那滚滚浓烟来到了庆元殿。 虽然大祭司犯上作乱带了很多身穿黑袍的巫术师来此,但是由于今夜乃是宴请四国使者,庆元殿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丫鬟、侍卫以及黑甲兵也将整个殿门口围的水泄不通,大门紧闭黑烟滚滚,里面的人不让出来,外面的人也没有一个要进去。 紫炎大开杀戒有意趁此机会杀了所有对他不利的人以及那些跟随大祭司的朝臣,带着南太子一行人悄悄的出来后他又增派了许多黑甲兵,将整个庆元殿全部围住以后,他命人继续烧湿柴,继续将那些呛鼻的黑烟给扇进庆元殿内。 走的急,南太子并没有将紫炎跟他说的那些话告诉风芊芊,当然,他也没有打算告诉她。所以,风芊芊在看到黑烟之时本能的以为是真的着了火,以为紫炎是要将殿内之人全部烧死。 可谁知竟然只有浓烟没有明火,看紫炎让那些人继续烧湿柴的架势也完全没有要烧死他们的意思,她开口道:“紫都主,你这是干什么,该不会只是想把也们给熏晕过去吧?” 身上有伤站久了疼,紫炎命人搬来两把太师椅坐下道:“熏晕?不,不,不,这点浓烟那可能把他们都给熏晕呢,只不过是人太多了,太乱了,是时候该清理清理了。尤其是那些北国之都的蛀虫,光是熏晕了可不行,必须要全部一次性清理干净了,要不然我这个北国之都的都主都要被他们给蛀空了。” 多年夙愿得偿,紫炎心中抑制不住的高兴,跟风芊芊也不免多说了几句,当然,解释的这么清楚无非还是因为她是南太子侧妃的身份。 话音未落,南太子就伸手拿过连翘手上拿着的茶壶,摆好茶盏径自倒了两杯清茶,一杯递给南太子,一杯端在手中淡淡的说:“今天多亏有南太子出手相助,要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来,来,来,时间尚早,熏的时间也不够,趁这个时间我以茶代酒来敬太子一杯,以表示我的感谢之情。” 南太子在椅子上坐下后就伸手接过,淡淡一笑道:“都主真是妙计,这门窗一关灯一灭,再将这滚滚浓烟送进去,他们就是长了四只眼睛也什么都看不到了。” 说话间,两杯茶盏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二人相视一笑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心中欢喜动作稍猛,一不小心就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可紫炎并不敢痛呼出声,他浓眉深锁以笑掩过,装作若无其事的同时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即刻道:“南太子过奖了,我也只不过是临时起意,突然间想到这个主意。对了,南越国的人都出来了吧?” 虽然面和心不和也要做出关心的样子,毕竟他现在就南太子这么一个盟友,如果连他都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那么北国之都真的危矣! 闻声回头南太子看了看,见跟自己一起入宫的人一个没少就道:“都在,都出来了。” 紫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左右看了一圈漫不经心的说道:“没少就好,没少就好,我还怕……” “不对,少了,少了,馨雅公主没有跟着出来,她还在里面。”这时,一个不知名的丫鬟突然间叫了起来,神情慌张,很是慌乱,两只手也不由自主的相互搓了起来,似乎非常的紧张和着急。 不听她说倒还没有觉得,一听她说才恍然发觉南馨雅真的没有出来,不过,南太子并不在意,站在这里的人除了那个丫鬟以外也没有一个人真正着急,更没有一个人为她担忧。 环视四周果然不见南馨雅的影子,南太子收回视线再次坐下的同时,漫不经心的说:“还别说,还真是,先前不是告诉你们带上她吗?怎么这会儿没出来呢?” 南馨雅虽是南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却因她是北国之都和亲的公主而不得不做做样子,当然,她对他来说还有用处,不但可以牵制她一母同胞的哥哥,还能监视紫炎。所以,即便心中根本漠不关心不屑一顾,还是要问上一问。 声声责问一出,站在他身后的随从就即刻行礼请罪,说他的确是已经告诉了南馨雅,可谁知她走着走着就走丢了。 第1446章 全部烧死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就显得他们特别无能,特别无用,南太子听后眉峰上扬有些生气,当然,更多的还是觉得丢脸。 轻抬眼眸不经意的看了紫炎一眼,南太子见他无动于衷恍若未闻立刻就变了脸色,重重的将手中的茶盏放到桌子上后,阴着一张脸道:“丢了?好好的一个人让你看着,怎么会丢了呢?” 随着语气的不断加重,那随从脸色发白胆战心惊,见南太子真的生气了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叩首请罪道:“太子殿下息怒,属下原本是一直跟在公主身后的,可殿内的烟雾实在是太大了,走着走着根本就看不清楚谁是谁,所以……所以……” 一语三停战战兢兢,那随从还没有把话说完,南太子就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的说道:“所以你就把公主弄丢了?” 明明南太子的声音比之先前好了许多,不急不缓、不紧不慢、不轻不重,与平日里未发火时一模一样,可不知为何那跪在地上的随从听了以后却更加的害怕了。尤其是在壮着胆子看了南太子一眼后,他全身上下抖如筛糠,立即连连磕头求饶道:“属下该死,求太子殿下开恩,求太子殿下息怒,求太子殿下开恩……” 说一句话磕一个头,说一句话磕一个头,不过片刻的功夫那随从的额头就鲜血直流,滴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虽然南太子身边的人都清楚他根本就不在乎南馨雅的死活,也根本不关心她是怎么丢的,又为什么没有跟着出来,可是在看到这一幕后没有一个人上前为那个随从求情,也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 紫炎在大祭司的眼皮子底下忍辱负重十年,不仅学会了权术还学会了察言观色,所以,他十分清楚南太子这样是做给他看的。 不过,他并没有开口说话,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翘起二郎腿自顾自的喝茶,整个人说不出的惬意和悠闲! 眼前最大的敌人已经解决,北国都城以及北国之都所有的兵马也全部在他的掌握之中,紫炎活了这么久,长到这么大,头一回心里感到踏实,有恃无恐。这一刻他真的很放松,很舒服,也觉得未来很美好。 南太子见紫炎仍旧是不接话,甚至连一丝丝的紧张都没有便继续装腔作势的说道:“开恩?呵呵,本太子倒是想开恩,可是馨雅已经不单单只是南越国的公主,还是和亲北国之都的王妃。你办事不力未将她安全的带出来,要是无事便罢了,倘若她今天有个三长两短你要本太子如何跟紫都主交代,又如何跟父皇交代?” 为了昭示自己心中的愤怒,南太子啪的一声拍案而起,说着就将桌子上的茶盏对着那随从的头扫了出去。 那随从乃是习武之人,对于危险有着敏锐的感知,纵然他此时此刻低着头也依旧是感觉到了,可是他并不敢躲避,甚至连一丝一毫的移动都不敢,闭上眼睛准备承受这一击。 很快,那碧绿色的玉盏就准确无误的砸到了他的额头上,顷刻间鲜血如注,可他硬是没有喊一声疼,反倒是面对紫炎继续磕头,一边磕一边道:“紫都主开恩,千错万错都是奴才的错,与太子殿下无关,请……” 看着他流血不止的额头以及眼中的恐慌,紫炎忽然间觉得很不舒服,脑海中也立时涌现出多年前的一幕。记得那时他还小,还没有能力与大祭司周旋、对抗,更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以致于在面对大祭司的刻意刁难以及惩罚时他只有放下尊严跪地求饶,只有让他觉得自己软弱无能方能躲过一劫,方能继续活下去。 一瞬间,看到他这个样子就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看到当年自己是如何备受欺凌,备受欺辱,孤独无助,惊恐绝望。 有人说时间是抚平伤痛最好的东西,可是许多许多年过去了,那些小时候所受的虐待以及欺凌深深的烙在紫炎的心中,无法抹去,过再久依旧是如此,每每想起痛彻心扉的同时更恨大祭司,也誓要将他剥皮拆骨,挫骨扬灰。 无疑,紫炎小时候的时光都是黑暗的,是疼痛的,是他这一生都不可能忘记的,故,他在那人身上看到自己的身影后,紧皱眉头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的说:“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南太子的错,是本都主命人烧的湿柴放的浓烟,与你们无关。馨雅公主既已和亲北国之都就是我的王妃,既是我的王妃就应该由我来保护。” 说到这儿他扭头看了白芷一眼,吩咐道:“派人进去找,务必把馨雅公主找到,悄悄的把她带出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闻声抬头上前行礼,白芷想了一下道:“是,都主,奴婢这就派人去找,王后呢?是否也一并带出来?” 尽管白芷因为无水的死而恨极了风九幽,却不得不因她的身份顾及她的安全,再怎么说她也是清灵圣女,是唯一能阻止千年浩劫发生的人。她身为北国之都的一员,没有道理也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有事而不管。 不知是先前在庆元殿内被风九幽的话伤了心,还是她和陌离旁若无人的亲近灼伤了他的眼睛,他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说:“圣女自有神灵庇佑,不必管她,只需将馨雅公主带出来就是,另外,准备些吃的送来。” 大吃一惊面上一怔,白芷微微愣了一下神道:“那灵女呢?她……” 话未说完,语未言尽,紫炎就直接打断白芷的话道:“大祭司巫力非凡,区区浓烟能困住别人却困不住他,灵女是他的亲孙女,他自会管的,你只管按照我吩咐的去办就是。” 声音低沉透着不悦,白芷再次吃惊的同时第一次觉得紫炎好狠心,也很绝情。风九幽就不说了,她心中只有那个陌离,死了正好,可岳百灵就不一样了,她可是紫炎看着长大的,这些年也三番五次的对他舍身相救,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如此。 第1447章 各怀心思 心中这样想白芷却并不敢宣之于口,更不敢在脸上表现出来,紫炎平日里虽然待她们极好,也平易近人,可他终究是她们的主子。尤其是大祭司已经死了,无水和青檀也都相继离开了人世,在这诺大的皇城里再也没有人帮她,维护她,她不知道他会不会绞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古往今来多少帝王都在功成以后杀死了忠良,白芷虽称不上什么忠臣良将却也不敢再像从前那般造次,见紫炎面上清冷十分不耐,她即刻行礼道:“是,都主,奴婢遵命,奴婢告退!” 语毕,她恭恭敬敬的再次行礼,不待紫炎有所反应就躬身退了下去。 须臾,紫炎再次看向那连连磕头血流不止的随从说:“馨雅公主没有出来肯定就在庆元殿内,我已经派人进去找了,你就不要再磕头了,起来吧。” 说话间,他转身看向立在自己身后的老巫医道:“把他带到一旁包扎一下伤口。” 老巫医听命道:“是,都主!” 言罢,他就提起自己的药箱子向那随从走了过去,准备为他止血医伤。 紫炎是不跟他计较了,可他并不是他的随从,也不是他的奴才,他是南太子的人。主子不发话,不开恩,他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站起来,所以,即使老巫医走到了他的身边,他也没有起身,继续跪地磕头。 紫炎见他磕头不止就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扭头看向南太子一副十分客气的样子说:“此事归根究底还是我没有照顾好馨雅公主,你就不要怪他了,让他起来吧!” 南太子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重新坐下提起茶壶,一边给紫炎斟茶一边淡淡的说:“既然紫都主都开口了,那今日之事就罢了,你也别血淋淋的样子在这里碍眼了,随巫医下去吧。” 此话一出如蒙大赦,那随从再次朝紫炎磕头道:“奴才遵旨,谢紫都主,谢太子殿下!” “好了,别再磕了,再磕这血都要溅到我的衣服上了,下去吧!”说着,紫炎抬手抖了抖自己的衣衫,一脸的嫌弃。 看着他卑躬屈膝的样子,紫炎就想到了从前的自己,觉得窝囊,更觉得耻辱,故,心烦气躁的同时也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他。 由于南太子并不是一个好伺候的主子,他身边的人也都因此被训练的鬼精鬼精的,察言观色的本事更是炉火纯青。所以,一见紫炎变了脸色,改了语气,那随从二话不说就赶紧站了起来,麻溜的就跟着老巫到一边去了。 风芊芊一心想要风九幽的命,听到紫炎和白芷的对话后心中十分欢喜,觉得真是老天开眼,不用她出手就可以将风九幽置于死地,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她以为花容月貌心高气傲就可以勾的所有人的心,让天下间所有的男人都倾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岂不知多行不义必自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想到先前在庆元殿内风九幽趾高气扬与陌离卿卿我我的模样,风芊芊心中说不出的痛快,觉得她那样挑衅紫炎的威严就是在自寻死路,就是在玩火自焚。 这下好了,把自己给玩死了,不过,紫炎只是一味地命人烧湿柴,并没有明火进去,风九幽会不会被熏死呢? 想到这儿,风芊芊眉头微皱笑意尽失,回想紫炎刚刚的态度她觉得他应该是生了气,也死了心,毕竟风九幽喜欢的是陌离,在众人面前丝毫的面子也都没有留给他,他应该是容不下她的,也想置她于死地。 要不然也不会对她置之不理,更何况当众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搁谁谁也受不了啊,他是一国之主,肯定更加的受不了! 越想越肯定,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个样子,风芊芊为了让风九幽被火活活烧死,莲步轻移几步上前,走到紫炎与南太子的中间,趁着二人客套时径自提起茶壶。一边给紫炎斟茶一边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说:“紫都主,风九幽不是你的王后吗?你真的……” “咳,咳!”南太子怕她又乱说话出来搅局就重重的咳嗽了两声,打断了风芊芊的话。与此同时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说:“酒喝多了就别在这儿伺候了,思烟,还不把侧妃扶下去休息。” 说着,他狠狠的掐了一下风芊芊的胳膊,示意她不准再说话。 思烟被小雪貂追的不知去了何处,根本就没有在这边,不过,另外一个丫鬟很快就站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风芊芊的身边,伸手扶住她道:“娘娘,您醉了,奴婢扶您下去醒醒酒吧。” 胳膊上传来痛感,风芊芊不敢出声,更不敢再说什么,她一脸尴尬的放下手中提着的茶壶向紫炎微微一笑后,扭头看向南太子说:“臣妾的确是醉了,臣妾告退!” 南太子见她还算识趣、听话,就慢慢的松开了抓住她的手,佯装恩爱般的摸了摸她的小手道:“夜还长,你穿的又如此单薄,不如去偏殿换件衣服再过来。” 话落,南太子看向那扶着风芊芊的奴婢道:“好生伺候!” “奴婢遵旨!”那婢女的话音还未落下,风芊芊就明白了南太子的意思,的确,夜还长,她有的是时间来慢慢的弄死风九幽。 心领神会频频点头,风芊芊笑意盈盈的行礼道:“那臣妾就先去偏殿醒酒,一会儿换了衣服再过来陪爷。” 为了配合南太子的柔情密意,风芊芊特意表现的温柔妩媚,知道的她是他的宠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他的太子妃,夫妻恩爱举案齐眉。 许是有事情跟紫炎谈,许是真的觉得她在这里碍事,南太子松开拉着她的小手,随意摆了一下就让他们走了。而那婢女也十分机灵,扶着风芊芊就不回头的离开了。 这时,赶来凑热闹的尚君墨飘然而至,无意中眼角的余光瞧见风芊芊,大吃一惊,刚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谁知道跟着上前又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还真的是她。 第1448章 难道不是? 自成婚那晚靖王府中进了贼将风芊芊掳走以后,尚君墨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虽说在死之前他一直在派人明着暗着的找她,可都寻找未果。整个昌隆国上上下下都没有她的消息不说就连一丝丝的踪迹都没有,一夜之间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找都找不到。 变成鬼以后,尚君墨与自己的属下联系来往全都是靠权叔,他为了得到金玉楼即便是在死后也一直没有放弃寻找风芊芊,可就在几日前他才命权叔写信到昌隆去询问此事,得到的结果依旧是和他生前一样,找不到风芊芊,也压根就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身在何处,是死是活? 可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儿不是昌隆,风家的生意也未听说做到了北国都城,她一个昌隆人,一个昌隆国王爷的侧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还是在这北国之都的皇宫之中。 难不成成婚那晚是风九幽将她给掳了去,并且带到了这里? 显然这不是不可能,但是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对,风九幽与风芊芊一向不睦,两个人不说针尖对麦芒,那也是一见面就吵架,最主要的是风九幽手段狠辣冷血无情,敢在风府,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毁了她的脸就必然敢杀她。 单单只是将风芊芊掳走似乎没有什么必要,也多此一举,更何况风九幽来北国之都是和亲的,带着她算是怎么回事?而且自己在黎城之时根本就没有见到过她,她是怎么到北国之都的? 还有紫炎,听权叔说风九幽之所以肯来北国之都,肯就范,乃是因为紫炎抓了她的人,以她们的性命相逼她才上了他的马车,那么她当时连一个丫鬟都没有带,风芊芊是怎么来的? 不可能是她自己跟过来的吧? 尽管尚君墨从前时常离开京城前往边关,但对风芊芊并不陌生,虽然她嚣张跋扈十分让人讨厌,却因风青山以及金玉楼对其另眼相看,也曾刻意的接近她以及讨好她。所以,对她的性子十分了解,也知道她绝对不可能一个人跑到北国之都来,也不可能乖乖的跟着风九幽来。 可既不是她自己来的,也不是跟着风九幽来的,那她是怎么来的? 北国之都与昌隆国相距千里,她虽算不上一个弱女子却也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加上她又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也没有受过什么苦,按照道理来说她是绝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难道说她不是风芊芊? 这个想法刚刚在脑子里产生就让尚君墨犹豫了,因为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又看了几遍面前的人,发现她跟风芊芊虽然长的一模一样,但行为举止却很是不同。尤其是那走路的姿势,简直就是有很大的区别,还有那细如杨柳的腰肢,左扭过来,右扭过去,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像是从花楼里出来的。 不管是在昌隆国还是在其他国,风家都是当之无愧的名门大户,规矩多不说还十分的重礼。在风府风芊芊是比较得宠,风青山也一向把她娇惯的不行,可是在礼仪上却从来不放纵,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严厉,再加上花柳儿一心想让她攀上太子嫁入东宫,对于这一点更是寸步不让。 专门从宫中请了嬷嬷入府教习不说还亲自教导、示范,所以,风芊芊尽管一向嚣张跋扈在别人面前却还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按照道理来说她是不可能走路时把腰肢扭成这个样子的,也绝不会穿的像花楼里面的姑娘一样。 心中疑惑百思不解,正当尚君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时,向偏殿走去的风芊芊突然间停下了脚步。转身扭头媚眼如丝,她浅浅一笑道:“太子素来不喜欢男子近身,也不让他们伺候,你是他唯一的贴身丫环,理应在他身旁伺候,前面就是偏殿了,我自己进去就是,你去伺候太子吧。” 不趁此大好时机把风九幽给杀了,风芊芊真的不甘心,也觉得错失了此次机会后,近期再想动手杀她将会难上加难。所以,她压根就没有打算回偏殿,也压根就没有打算就此罢休。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南太子唯一的贴身丫环蔷薇微微一笑道:“太子殿下的确是素来不喜欢男子近身,也从来不让他们伺候,但娘娘醉了,天黑路滑,思烟又不在身旁,还是等奴婢扶你进去以后再回去吧。” 不知是看穿了风芊芊的心思还是因为她受太子宠爱,亦或者是怕她乱走,蔷薇言语之间透着令人不容忽视的强势,并不愿意就此离去。 风芊芊住进东宫的日子不长,却也不短,对于南太子身边的人不敢说了如指掌却也十分清楚,知道蔷薇与别的丫鬟不同,她耐着性子没有发火,也没有使脸色。反倒是转而看向前面不远的偏殿道:“思烟不在还有别的丫鬟,自然有人伺候我,倒是你伺候太子多年,我怕别人伺候,他会不惯,你还是赶紧过去吧。以免那个不清楚太子习惯的惹怒了他,那可就麻烦了。” 说到这儿风芊芊收回视线,敛去脸上所有的笑意,若有所思看着蔷薇道:“太子的性子你是了解的,也是知道的,他要是动了怒,那你我……” 话未说完就故意停了下来,蔷薇明白她后面想说的是什么,便想了一下道:“既如此那奴婢就先告退了,天黑路滑,娘娘小心着点,别一不小心跌个大跟头。” 一语双关似在警告,蔷薇直直的看着她似笑非笑。 风芊芊没想到自己都还在压着火没有说她什么,她倒先警告起自己来了,真是给脸不要脸,非要自找不痛快。满腔怒火正不知找谁发的,既然有人送上门来自是不会放过,张口就道:“天是黑,路是滑,但本宫的双眼却是明亮的,这一点就不劳你一个小小的奴婢操心了。” 心中冷笑面不改色,风芊芊抬起下巴的同时眼中满是轻蔑,而说最后几个字时也刻意加重了声音,语气也非常不善。 第1449章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 伺候南太子多年,一直以来又是他唯一的贴身丫环,蔷薇不管是在南太子府中还是在众妃子以及夫人面前都未真的将自己当成一个奴婢。相反,她自视甚高,极少将除了太子妃以外的女人放在眼里,当然,平日里那些女人为了讨好太子,见他一面,争得一些恩宠,也自然是给她几分颜面。 久而久之她就更加的不将南太子的那些女人放在眼里,同时也感觉良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总觉得自己是南太子的贴身丫环又伺候了他那么多年,自然是与众不同。 原本蔷薇是不打算跟风芊芊计较的,毕竟她现在是南太子面前的大红人,也是最受宠的一个女人,可是她眼中的轻蔑令人非常之不爽。于是淡淡一笑毕恭毕敬的说道:“在奴婢的家乡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天黑路滑,子时将过,娘娘还是小心为上。更何况这北国之都本就盛行巫蛊之术,万一那个巫术师没有管好自己抓的鬼,跑出来吓到娘娘可就不好了。太子爷还在等奴婢,奴婢就不在此耽搁了,告退!” 言罢,她看都不看风芊芊一眼就不屑一顾的转身离开了。 风芊芊没有想到她竟然敢还嘴,敢说自己,以致于愣了好一会儿,越想越气,越想越恼,可等她完全反应过来时蔷薇早已经走远了,甚至连背影都看不到了。 身为风家的二小姐委身于南太子并且饱受他的折磨已经让风芊芊倍感委屈,如今又被一个小小的丫鬟给瞧不起,可是把她给气坏了。平常这个时候她都是拿思烟撒气,谁让她是鬼王派来保护她的人呢,但现在她没有在这里,所以,风芊芊除了气的直跺脚、直骂人外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做不了,更拿蔷薇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再怎么是奴婢、是丫鬟也终究是南太子的人,她身为一个侧妃有什么资格去教训她呢,更何况蔷薇很小的时候就在南太子身边伺候了,一直没有被换掉,被其他人代替,说明她在南太子的心里还是不一样的。 与其挑战南太子的权威,硬碰硬,倒不如寻个机会使软刀子,毕竟这是自己拿手的,在行的,也不至于惹怒他,说不定还能直接要了她的命,何必图一时之快呢。 想明白了也就没有那么生气了,风芊芊冷冷一笑闭了嘴,扭头看了一眼偏殿,又转头看向冒着滚滚浓烟的主殿,觉得自己是时候出手了。 尚君墨是鬼,一般不是他自己主动现身别人是看不到他的,风芊芊亦是如此。故,他一直悬浮在她的正前方,她也没有看到,更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 原先看到风芊芊风情万种的样子尚君墨还十分疑惑,也不敢确定她是不是风芊芊,可此时看到她咒骂不止的嘴脸,他忽然间觉得她们很像,特别是生气的模样,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不过,尚君墨仍然心存疑惑,不敢确定,因为他听完风芊芊和蔷薇的对话后就更不明白了,也想不通。据他所知这北国之都历代都只有都主,从无太子,更无王爷,她怎么就成娘娘了?且还是一国太子的女人。 无疑这更加的奇怪了! 近身向前围着风芊芊转了两圈,看她长的跟自己记忆中的风芊芊一模一样,尚君墨灵机一动计上心头,觉得自己光在这里瞎猜乱想也不是办法,还是先确定了再说,以免就此错过了。 因为风家的金玉楼尚君墨真的派人找了风芊芊好久,如今好不容易找到自然是不能就这样错过,所以,尚君墨主动现了身,并且开口叫她:“风芊芊!” 鬼和人终究不同,声音上也有很大的区别,尚君墨一出口便是低沉而绵长,就像是刻意拉长的一样。 夜色深沉子时将过,今夜虽未下雪却因着寒风阵阵而很冷,周围无人显得十分安静,也令人觉得阴气森森。风芊芊正准备抬步离开忽闻自己的名字,立时一楞浑身收紧,心中也不由在想是谁在叫自己? 别说是在北国之都,就是在南越国知道她是风芊芊的人也极少,会张口唤她这个名字的人几乎没有,故,风芊芊微微愣了一下神后不免更加的紧张。不仅在想自己何时暴露了身份,又是谁知道她叫风芊芊? 秀眉紧蹙不敢回头望,风芊芊怕有人是在故意试探她就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往偏殿的方向走,可谁知才不过是刚刚走了两步而已,那若有若无的声音再次飘进了耳中:“风芊芊!” 这一次声音明显的提高了很多,不过,还是很低沉悠长,也很空洞,就像是漂浮的幽灵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霎时间蔷薇刚刚说过的话就涌进了风芊芊的脑海中,她也一下子害怕了起来。听南太子说北国之都盛行巫蛊之术,很多巫术师都会捉鬼炼器,有些鬼被抓之后不甘心,逃出来进人的身,以此来躲过巫术师。 此时又已经到了深夜,子时将过,正是孤魂野鬼出来游荡的时候,该不会…… 该不会…… 想到孤魂野鬼风芊芊立时就觉得自己要哭了,也觉得周围更安静了,连风似乎都停了。她长这么大,天不怕,地不怕,最害怕的就是鬼了,这要是万一真的是鬼可怎么办啊? 不,不,不,不可能,这是北国皇宫,龙气最盛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鬼呢,再说自己也不可能这么倒霉吧,一来就碰到鬼。 在不停的自我安慰、自我壮胆之下,风芊芊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她运功提气仔细听,未听到任何的脚步声以及其它的声音后就慢慢的转头往后看,一边看一边张口结舌的说道:“谁……谁在……谁在说话?” 她所站的地方虽然距离偏殿的门口很近,却还有那么一段距离,再加上灯光昏暗无人把守,那挂在外面的灯笼又随风左右摆动,呼呼的风声令人说不出的紧张,难以言表的可怕,也很是诡异。 第1450章 竹为阴接亡魂 双手紧握成拳,风芊芊紧张的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慢慢转头向后看,什么也没有,她又移动脚步环视四周,仍然是什么都没有。 夜,死一般的沉寂,呼呼的风声像是张着血盆大口的野兽似要将这世间万物全部吞噬殆尽,先前风芊芊因着生气并没有注意到这四周,如今气一消再望去,她在惊慌失措的同时也汗毛竖立更加恐惧。 不知此处是出于喜欢还是为了景色更加优美,道路两旁种满了郁郁葱葱的竹子,数十根相连形成两片不小的竹林,绿意盎然清幽雅致,白天远远望去就像是上好的翡翠一般。 但那仅仅只是白天看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感觉,一到晚上立刻就变了,尤其是风吹叶动传出沙沙沙的声音,就像是蛇在吐着猩红的信子,听在人的耳朵里也仿佛置身于千万条蛇的蛇窝一样。 幽静的夜色犹如那藏在草丛中的毒蛇,它们一条接着一条,一个挨着一个,将风芊芊整个人团团围住不说,就连头顶的上空都布满了相互缠绕着的蛇。虎视眈眈蓄势待发,仿佛只要她敢动一下,这如蛇的夜色就敢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一瞬间,风芊芊身上所有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也害怕极了。 不知是亏心事做的太多,花柳儿一直信奉神佛,且信的厉害,风芊芊身为她的女儿自幼耳濡目染,对于这些神啊鬼的也知道的挺多,也记得十分清楚,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记得许多年前她看到人家府中的竹林特别漂亮,就央求目前也在她的院子为她种上一片竹林,但当时她记得花柳儿一口就拒绝了,并且告诉她竹子为阴可接亡魂,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非但不能种,还要离这些东西远一点,免的沾染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当时她笑花柳儿乱说,也没有放在心上,可此时身处这片竹林之中她一下子就想起了母亲说的话,再加上这北国之都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而尚宇浩等人又都全部被困在庆元殿的主殿内,应该没有人会知道她的名字叫风芊芊。 先前的声音那样清晰,绝不可能是自己听错了,但如果刚刚那非常真实的声音不是人在叫她的话,那么必然就是鬼了。 鬼,这个字刚刚涌上心头风芊芊就吓的浑身颤抖,她袖子下的手也不由自主的去摸挂在腰间的一把小匕首。仔细回想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风芊芊抓住匕首以后装着胆子说:“谁……谁在哪里?” 兴许是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倒霉会遇见鬼,也打从心底里不愿意相信,风芊芊想用这种方式把刚刚唤她名字的人给诈出来,也想以这种方式误导对方自己看见了,让对方不要再藏了,赶紧出来。 可是,并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也没有人说话,四周也连鬼影都没有一个,更不要说是人了。 心中疑惑双手紧握,那随时准备拔出的匕首也被她死死的握在手中,颤抖不停,大着胆子又说:“是谁……谁在说话?出来,快出来!” 一激动声音都破了,说话时风芊芊的双脚也再次移动,在原地打起了转,一双眼睛瞪的极大,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处。 这时,一阵风迎面吹来将她的话全部吹散在风中,她也立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恐惧蔓延全身,她再也受不了了,情不自禁的大喊出声:“我是南越国太子的侧妃,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语毕,她快速的将匕首给拔了出来。 做鬼跟做人不同,无趣极了,再加上权叔一直怕他被人抓住,平常都很少让他出来,一般都是待在那鬼袋之中,所以,尚君墨这段时间挺无聊的。 原本尚君墨叫了风芊芊的名字后就打算现身的,可是见她十分害怕就起了逗弄之心,觉得吓唬吓唬她也挺好玩的,就一直悬在她的头顶,让她看不到自己。这也是风芊芊环视四周之后为什么没有看到他的原因。 逗也逗了,吓也吓了,想到自己还有正事要办尚君墨就准备出现,可是这个时候南太子三个字突然间就飘进了他的耳中。 先前听风芊芊和那婢女的对话尚君墨还在想这北国之都历代都只有都主,从无太子,那来的什么娘娘,而且都主的妻子也都只是称呼为王后、王妃,从来没有娘娘,原来不曾想竟然是南越国。 南越国,还是侧妃,很明显她不是风芊芊,可是看她这反应似乎也不对,一个正常的人听到别人叫的不是自己的名字,正常的反应是不理会,甚至连头都不会回一下,更别说停下脚步回头望了。可是风芊芊现在不仅停下来了还拿着匕首东张西望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处,显然,她的反应不对。 但是她如果不是风芊芊的话那就更加的不对了,虽说风青山把风家的生意做的很大,其他四国之中多多少少也都有他的店铺,可那仅限于国与国的交界之处,她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跑到南越国去了呢? 最主要的是她还是南太子的侧妃,这也完全说不通啊,难不成那夜她被人掳走之后,被风家的人给救了?然后风青山与南越国有什么勾结,亦或者是他们风家在南越国有什么亲戚朋友,将她送到了那里? 不,不,不,这绝对不可能,风青山从祖上起就都是昌隆国人,从来没有听说他在南越国有什么亲戚,而且风家的亲戚也并不多,自打父皇将他困死在昌隆京城后,他这十年间都没有踏出过昌隆京城一步,那些亲戚亦是如此,按照正常的道理来说这种猜测显然不成立,也绝无可能。 思绪翻飞之间尚君墨再次听到了风芊芊的声音,只见她手持匕首神情紧张,一脸恐慌的左顾右盼道:“出来,快给我出来,再不出来我就……” 话未说完,语未言尽,尚君墨就飘身而下立在了她的面前,与此同时也略施鬼术让她看见了自己。 第1451章 鬼啊! 微微一笑满目狰狞,尚君墨与她面对面眼对眼的说:“就怎么样,喊人吗?” 尚君墨死前被风九幽千刀万剐,整个身上的皮肉不知道被雪蚕丝削掉了多少,而他的脸上也是血迹斑斑。所以,他的魂魄亦是如此,不笑的时候还好,还勉强能看,可他这一笑脸上的伤口就整个给裂开了。 不知是为了故意吓风芊芊还是纯属自己高兴,就在伤口整个裂开的时候,尚君墨的头顶突然间就破了个大洞,而里面的血也像是火山喷发一样涌了出来,哗啦啦的流个不停。 霎那间,鲜红色的血将他的眼睛、鼻子整个五官全都被盖住了,左右两边的耳朵以及后脑勺也全部被鲜血覆盖,整个头完全变成了一个血球。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骤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本就把风芊芊吓的目瞪口呆,不能呼吸,突然间一个好好的头,一张好好的脸又一下子鲜血淋漓,风芊芊觉得自己要疯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那鲜红色的脑浆都喷了自己一脸,鼻息间也充斥着血腥味,嘴边似乎都感觉到粘腻腻的。 刹那之间,风芊芊犹如被点燃的鞭炮一样,炸了,她的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大,嘴巴张到极限,惊恐不已,尖叫出声:“啊……啊……啊……” 尖叫不止响彻天际,风芊芊的尖叫声就像是惊涛巨浪,一次比一次高,一次比一次强,歇斯底里,身体也随着尖叫颤抖不止,头皮也紧的快要炸掉。 尚君墨没有料到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靠的比较近,两个人的脸可以说是近在尺咫,所以,即便是他已经变成了鬼,也被她的尖叫声给吓了一大跳。尤其是那后面的尖叫声,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被她给震聋了,嗡嗡的响。 实在是受不了,也听不下去她的尖叫,尚君墨一甩自己满是血浆的头立马就变了模样。不过,不是风芊芊记忆中那俊美的脸,而是似先前一般带着伤疤的脸,只不过是将血浆全部收起,头和脸也变回了先前的样子而已。 风芊芊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尚君墨,也曾瞧不上他,看不起他,而她在到南越国不久后也从鬼王的口中得知了他的死讯,也知道是风九幽杀了他,十分确定他已经不在人世。 突然看到仍旧是无法接受,即使是尚君墨的头不再流血,脸上也再无半丝血迹,依旧是触目惊心毛骨悚人,所以,在尚君墨变回脸来的下一秒她就直接吓晕了过去。 砰地一声轰然倒地,让正准备跟他说话的尚君墨始料不及,也又吓了一跳,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就这样晕了过去,这也太不经吓了吧? 抬起森森白骨的手指头摸了摸自己的脸,尚君墨不禁在想自己真的有那么可怕吗,只不过是让头破了个洞,弄了点血而已,也不至于吓成这个样子吧。再说,比他这个样子可怕的鬼多了去了,这要是一个个现了身岂不是要吓死他。 人有人道,鬼有鬼路,尽管尚君墨变成鬼以后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鬼袋中,却也在权叔的帮助下见过几个鬼,当然,那些都是权叔抓来让他吸鬼气的,他想不见也不成。 单手托腮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风芊芊,尚君墨满脸无语,在没有确定她的身份之前,他不愿意就此离去,即使是权叔还在那边等着他办正事,他也不能就这么走了。 金玉楼是他夺回皇位的关键,他必须要尽快的知道它的所在,风芊芊是风青山最宠爱的女儿,家产八九不离十是留个她的,再加上风九幽和他一向不合,他身为父亲即便是再念着往日妻子的情分,应该也不会全部给她。按照道理来说风芊芊对于金玉楼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为了能更快、更好、更准确无误的找到金玉楼,尚君墨略施鬼术将风芊芊弄醒了。然后弯下腰蹲下身,看着欲要睁开眼睛的风芊芊再次喊她:“风芊芊!” 声音依旧是空洞而阴森,就像是从地狱里跑出来的幽灵一样。 由于惊吓过度身体刚刚恢复意识,风芊芊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但是这一声叫把她彻底拉回了现实,也一下子猛然清醒了过来。 紧闭的双眼猛然间睁开,尚君墨那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立时映入眼帘,风芊芊本能的再次放声大叫,身体向左一滚就立刻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拔腿就跑比兔子还快,她一边仓惶而逃一边大声的喊道:“鬼……鬼……有鬼啊,啊……有鬼啊……” 再次听到尖叫声,尚君墨先是一怔后是一楞,再是无语望天,觉得面前的女子不但长的像风芊芊,这咋咋呼呼的样子也跟她很像。从前在昌隆京城的时候自己也曾看到过她这个样子,一惊一乍跟发羊癫疯似的。 没有时间在这里听她鬼叫,尚君墨起身一飘就再次到了她的面前,也挡住了她的去路,张口说道:“我说你能不能先别叫了,你是……” 话未说完风芊芊就再次叫了起来,而且声音一次比一次大,就跟被人踩了脚一样,尖叫的同时也掉头就跑,真的跟见到了鬼一样。 慌不择路一下子被绊倒,风芊芊来不及管腿上的疼痛就将手抬了起来,颤抖不止的双手死死的握住匕首,指着尚君墨说:“你……你别……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不寒而栗战战兢兢,风芊芊一边说话一边不停的往后挪,尽管她此时此刻整个人都是躺在地上的,也不停的往后蹭。 尚君墨看她吓的面无血色抖如筛糠,整个人都快要疯了似的就未再上前,主要还是怕她再吓晕过去,即刻张口又道:“你不用害怕,更不用紧张,我要是想要你的命,早就动手了。况且这里没有一个人,也不会有人听到你的声音,还有你手上的小匕首,连给我剔牙都不行,更别说杀我了。” 说着,尚君墨刻意的张大嘴将满口的牙齿给露了出来。 第1452章 尚君墨,你想干什么? 看他没有再朝自己这边飘过来,二人之间也拉开了一段距离,紧张的风芊芊心下稍安,不过,她仍然十分害怕,也很是恐慌。 心惊肉跳不寒而栗,风芊芊手持匕首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张惶无措哆哆嗦嗦的看着尚君墨说:“你……你不是……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你……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还没有来得及问她她是谁,她就自己先给回答了,同时,也一句话解开了尚君墨心中的疑惑,原来面前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他一直在寻找的风芊芊,风家的二小姐风芊芊,也是他已经过门的妃妾。 找了这么久,终于在北国之都找到了,无疑,尚君墨是高兴的,是欢喜的,这也代表金玉楼之事已经成功了一半。咧嘴一笑,尚君墨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见自己的双脚仍然是以直立的形状悬浮在地面上时,他即刻抬起头道:“你觉得呢?” 面无血色惨白一片,单单只是从脸上来看风芊芊就觉得他是鬼,但是她不敢决定,毕竟这里是北国之都,而鬼王当初告诉她的是尚君墨死在了神乐山。 母亲曾经说过人在未下葬之前,死在那里,魂魄就在那里徘徊,下葬以后则会跟随自己的尸体到所葬的地方去,尚君墨是王爷,即便现在尚宇浩登基为帝,他也理所应当的葬入皇陵,那么他的魂魄也应该在昌隆京城,绝不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他明明就是尚君墨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难不成是鬼王收到的消息有误,他压根就没有死? 想到这儿风芊芊的心里不由自主的更加害怕了,虽说尚君墨在昌隆国只是一个皇子,一个王爷,但他手中却握着昌隆国大半的兵权。而且他素来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倘若他真的没有死,又知道自己现在成了南越国太子的侧妃,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怎么办?怎么办?在昌隆时自己就已经嫁进了靖王府,嫁给了尚君墨,突然间成为南越国太子的侧妃,他肯定会勃然大怒。他要是与南太子起争执或者是打起来倒不要紧,因为他们两个都不是她的心爱之人,谁死了都正好,可要是追根究底将鬼王给暴露了可怎么办? 也不知道鬼王到底有何魅力,风芊芊竟对他死心塌地并且深深的爱上了他,整个人就像是当年死活要嫁进太子府时一样,痴心不悔,坚定不移,一片执着。 南太子虽然对于闺房之乐有着特殊的癖好,却在南越国只手遮天,而鬼王就像当年的尚君墨一样跟太子对着干,所以,风芊芊怕把他一扯进来,他所有的计划就提前曝光了,而南太子也绝容不下他。 一脸惊慌无不失措,正当风芊芊不知道要怎么办时,她无意间看到了尚君墨的双脚,见他的双脚并不像正常人那样站着,而是像花柳儿曾经说的鬼那样漂浮着,她心中更加惊慌,脱口而出道:“你……你是……你是鬼!” 尽管舌挢不下像是打了卷一样,风芊芊语气中还是透着肯定,因为花柳儿曾经不止一次的跟她说过,跟她提过。让她晚上要是遇见了奇奇怪怪的人一定先看他的脚,只有鬼的脚是飘着的,挨不着地的。 不知是飘着累了还是其它什么原因,尚君墨见旁边有几个石凳以及石桌就直接飘了过去,盘膝而坐落于石桌之上,他点了点头若无其事的说:“你都说我已经死了,不是鬼是什么?” 风芊芊看他就那么一路的飘到石桌上,信了,心中也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因为在她看来人比鬼难缠。尚君墨既然已经死了,他手里就自然没有了兵权,没有兵权他的实力就大大的减弱,因此,她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再说,现在可是在北国之都,南太子多多少少还是将她放在心上的,只要她稍使手段必定能找个巫术师把他给直接收了。 想到了对付尚君墨的办法,风芊芊心中的恐惧减少了很多,也觉得尚君墨说的对,他要是想杀她的话,刚刚就动手了,既然没有动手那么必然是有事找她。 思及此,风芊芊激动的心绪渐渐平复,拿着匕首的手也慢慢的放下,她尽量将舌头捋直了说:“冤有头债有主,杀你的人是风九幽,你不去找她,吓唬她,找我干什么?” 尚君墨在石桌上坐下以后就一直在上上下下的打量风芊芊,见她与从前大不相同,眉眼之间也再无青涩可言,便反问道:“你说呢?” “我说?”秀眉微拧,满脸疑惑,不知尚君墨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又到底找自己干什么,她有些沉不住气,烦躁的说:“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你找我干什么?” 原本见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快速的平静了下来,还以为她真的变的聪明了,也比从前沉着冷静了,那想到是自己想多了,也高看她了。 咧嘴一笑,森白的牙齿露了出来,尚君墨的脸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黏住了一样,绷的紧紧的说:“也对,你又不是我,又从小到大都没有脑子,蠢的要命,自然是猜不出我来找你干什么。” 话音未落风芊芊就怒了,尽管她一向都不怎么聪明,也一直是一只只会张牙舞爪的老虎,却也无法接受被人这样说,所以,她张口就道:“你……你……” 她想骂他的,可是嘴巴里才吐出两个字她就闭了嘴,毫无疑问她不敢,也想到了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 想到母亲花柳儿曾经说过好汉不吃眼前亏,对于那些自己打不过骂不过的人,不要与他们正面相斗,要秉承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原则,选择迂回前进背后捅刀子。 故,风芊芊扭头看向一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意道:“是,我是没有脑子,也一直很笨,也猜不出你到底找我干什么,为了不浪费大家的时间,你赶紧说吧,要不然一会儿该有人来了。” 第1453章 鬼打墙 “有人来?哈哈哈……哈哈哈……”尚君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间放声大笑,且笑的前俯后仰很是夸张。 人鬼殊途从来不同,笑声也自然是不一样的,而刚刚还故作镇定的风芊芊立刻就现了原形,慌了。 大惊失色,双脚不由自主的往后退,风芊芊一边警惕的看着尚君墨,一边颤颤巍巍的说道:“你,你笑什么?” 闻声闭嘴止住满脸的笑意,尚君墨道:“笑什么,我笑什么,你说我笑什么?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实在是忍不住,尚君墨才不过说了两句话又开始捧腹大笑,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 笑声猖狂带着几分凄厉,风芊芊一见他笑的前仰后翻像是疯了一样就更加的紧张和害怕,怯生生的往后退了两步以后,转身拔腿就跑。 想着偏殿门口就在不远处,里面作为今夜舞姬们换衣服的地方必然是有人在的,只要自己冲进去看到人,然后和她们在一起,阳气一升,尚君墨这个鬼定然是不敢再近自己的身,也不会再出现。 心下打定主意风芊芊提起裙摆撒开脚丫子就跑,只是她忘了,舞姬素来只有女子并无男子,那来的什么阳气。况且北国之都所有的黑甲兵现在都集中在庆元殿外以及主殿四周,此处根本就没有人把守,而一群女人聚在一起只会加重阴气而已。 风芊芊前脚开始狂奔,尚君墨后脚就不笑了,不过,他并没有起身追她,也没有开口阻挠她,更没有叫住她,只是静静的坐在石桌上看着她,看着她疯跑。 在风青山的强烈要求下风芊芊自幼就开始习武,但是她从来都不喜欢,觉得一个女孩子只要嫁的好就够了,没必要去学那些男人的玩意。再说舞刀弄枪也很是不雅,有失她大家闺秀的风范不说还特别显的粗俗,所以,她从来都没有用心学过,更没有认真对待过这件事情。 兴许是觉得女子就应该学些武功防身,风青山对于这件事非常严厉,也寸步不让,怕她偷懒就时常亲自检查,与其过招。可是每一次都被风芊芊以各种谎话糊弄了过去,有几次实在是躲不过去她就装病,装病不行就再想别的招,后来终于被风青山看了出来,万不得已之下她索性就承认了。 风青山爱女心切十分的疼爱她,看她学起武来实在痛苦就不再勉强,加上也不愿意让她受苦就算了,给她加派了两个厉害的护卫后就没有再让她学了,也从此再未提及此事。 由于武艺不精,风芊芊的体力与普通女子并无不同,相反,一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还比不上普通人。故,没跑多久她就开始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之间腿也一直打颤。 这要是放在平常时分她定然是打死也不跑了,可是她不想死,更不想被尚君墨这个鬼给缠住,所以,她不停的跑,不停的跑,想着自己只要跑进偏殿就好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那明明就近在眼前的偏殿门口却像是隔着几座山一样远,她跑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到,到最后不知道怎么的她竟然又跑回到了原处,而尚君墨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又再次映入了眼帘。 心惊肉跳不寒而栗,风芊芊惊恐的看着尚君墨说:“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话未说完就猛然发现自己的双腿不听使唤,想停也停不了,两条腿就像是被控制了一般不停的原地奔跑,速度很快,跑的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对于风芊芊反应和表现尚君墨十分满意,嘴角上扬邪魅一笑张口言道:“为什么你跑不掉?” 闻声回神猛地抬头,风芊芊面如土色仿佛吓傻了一般的说:“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停不下来,为什么我跑不出去?” 发自内心的害怕让风芊芊的声音中透着深深的恐惧,也给人一种颤抖的感觉,尚君墨看她一副快要吓哭的样子就洋洋得意的说:“其实也没有对你做什么,只不过是我看你挺喜欢跑的就让你跑跑了,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可以陪你慢慢玩。至于你为什么跑不出去……” 说到这儿他故意停了下来,然后稍稍往前挪动了一下自己的鬼躯,笑眯眯的低声道:“你听说过鬼打墙吧?” 心中一怔骤然一愣,风芊芊一下子就想起了花柳儿曾经跟她讲过的鬼故事,里面就有提到过鬼打墙。记得她当时说的情景跟自己现在所遇到的一模一样,明明偏殿门口近在眼前,可无论她怎么跑就是跑不过去,非但跑不过去还跑回了原地,跑到了尚君墨的面前。 时间太久,风芊芊仔细回想并没有记起鬼打墙如何破解,但她确定花柳儿一定是说过的,因为她每说一个鬼故事都会把里面的疑惑全部说清楚,并且告诉自己遇到那些问题以后该怎么解决,用什么方法解决,可是她现在完全想不起来了。 双脚不停的奔跑让风芊芊快要累死了,也完全没有心思去细想,喘气如牛呼哧呼哧的说道:“停……停,停,快让我停下来……” 一句话没有说话她就觉得口干舌燥,大口大口的喘气也令她十分难受。 随着奋力的奔跑,风芊芊胸前的景色袒露无遗,尚君墨看着看着就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欺身向前,嗖的一下来到她的面前,色眯眯的说道:“你不是喜欢跑吗,为什么要停下来?你看,你跑起来多好看,多美!” 尽管风芊芊已经嫁到了靖王府,二人在婚前也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可那夜药力太猛,他事后完全不记得了。再加上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更没有拿正眼去瞧过她,如今这么一近看,忽然发现她虽然长的不如风九幽好看,身材却是凹凸有致婀娜多姿。 色心起,鬼躯动,尚君墨说完话以后就抬起了自己的胳膊,伸出了那只剩下森森白骨的手指。 第1454章 鬼打墙二 由于先前十分惊慌也很害怕,风芊芊并没有来得及仔细观察尚君墨,也并未发现他除了飘着走以及那恐怖的脸外还有什么与往日不同,以致于看到那只剩下骨头的五指时吓的再次失声尖叫。 为人时尚君墨的脾气性格就非常不好,虽不似西灵战那般暴躁,嗜血,却也是半斤八两,只是一个毫不掩饰,而另一个则将自己所有嗜杀的本性全部隐藏了起来,外表看起来是谦谦君子,其实内里一肚子坏水。所以,变成鬼以后他也是戾气十足,再加上权叔给他吸了鬼气,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如假包换的恶鬼,只是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一直以来尚君墨对于女人都不屑一顾,也没有什么耐心,更听不得她们的尖叫,非常讨厌,非常烦感。如今死了以后更是如此,一听风芊芊像是被人踩到了脚似的叫个不停,瞬间就怒了。 幽绿的眼珠子突然间变红,里面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烧一般,而尚君墨那原本要伸向风芊芊胸前的手向上一抬就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白骨森然一片冰凉,随着他的五指收紧,那骨头发出咔咔咔的声音,像是所有的关节都被打通了一样。 未语先笑,怒不可言,尚君墨紧紧的掐住风芊芊的脖子,十分不耐烦的说道:“吵死了,闭嘴!” 不知是习惯使然还是刻意为之,尚君墨在说完话以后贴近风芊芊的脸,但并不直接碰触,而是像狗见到了骨头一样先是闻一闻,确定是什么以后再选择啃不啃。 虽说在经历了一系列的变故之后风芊芊变的坚强了许多,在鬼王的调教之下也聪明了很多,可是她的内心深处仍然是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也不似她自己以为的那么坚强。故,看到尚君墨的白骨手已经吓的哇哇大叫的她,再看到自己的脖子被他掐住,且还将头逼近自己的脸,她两眼一番就要吓晕过去。 可是尚君墨不给她机会,一看她要闭眼就将掐住她脖子的手往上轻轻一提,然后她整个人就被提了起来,双脚也立时离开了地面。 尽管心中恐惧惊慌不已,被生生扼住脖子的风芊芊还是出于本能一把抓住了尚君墨的白骨手,一边用力拍打挣扎想要摆脱他的钳制,一边十分困难的说道:“放开……放开我,啊……放开我……尚君墨……放开我……” 随着双脚离地风芊芊不停奔跑的双腿方才停了下来,而刺耳的尖叫声一消失,尚君墨眼中的红光就消失不见了,显然,他没有之前那么生气和愤怒了。 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了风芊芊,更没有想过要将她活活掐死,见她呼吸困难,一张脸没过多久就变成了猪肝色,尚君墨稍稍松了一些力道说:“放开你可以,但是你不准再叫了,难听死了!” 一脸嫌弃满目鄙夷,说着说着尚君墨就松开了自己的手,而被掐住脖子的风芊芊噗通一声就落了地。 扫去皓皓白雪的青石板冰冷刺骨,尤其是昼夜温差较大,浮在上面的一层水早就结成了冰,风芊芊虽然披着狐裘里面却穿的很少,屁股一落地就生疼生疼的,也很冷。 这要是放在平时她早就叫起来了,不止会叫起来还会大发雷霆,可是现在她根本就顾不上,双手捂住脖子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像是一条离开了水即将死去的鱼。 收回手,尚君墨双手置于背后,目视前方的同时张口言道:“不妨实话告诉你,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有用,也不会有人听见,更不会有为来救你。我施的鬼术连一般的巫术师都破不了,也发现不了,更不要说什么南太子了,识相的就跟我好好说话,倘若再敢鬼哭狼嚎我就拔了你的舌头,让你从此再也开不了口。” 急促的喘息过后风芊芊好了许多,进气和出气都均匀了许多,她闻声抬头看向尚君墨,一副怯生生的样子说:“好,我……我答应你,答应你不再尖叫,你也不要再靠近我,你有什么话……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我洗耳……洗耳恭听。” 想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可根本就办不到,风芊芊说话的同时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无疑,她对尚君墨是真的害怕了,也知道他说的是真的。遇上了鬼打墙,她叫的再大声外面的人也听不到,也看不到,更没有人会来救她,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南太子正一心一意的在帮助尚君墨,根本就没有功夫搭理她,短时间之内更不会发现她不见了。 看她还算是识趣、听话,尚君墨满意的点了点头,重新在石桌上坐下说:“早这样不就好了,非要我出手,好了,我来问你几个问题,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敢说一句谎话……” 话未说完风芊芊就连连摆手,一边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边脱口而出:“不,不,不说谎话,你问吧,我不会说谎话,绝不说谎话。” 识时务者为俊杰,蝼蚁尚且偷生,风芊芊可不想自己年纪轻轻的就死在这里,况且风九幽都还没有死呢,她的仇都还没有报呢,怎么可以死呢。 非但不可以死还要好好的活着,活着找到风青山,活着将母亲接到身边,然后风风光光的嫁给鬼王,做她唯一的妻子。 对于风芊芊的反应尚君墨甚是满意,冷冷的嗯了一声道:“不会就好,我问你,成婚那夜是谁掳走了你,你又是如何到的南越国,又怎么好端端的成了南越国的太子侧妃?还有,你现在为什么又在北国之都?” 一想到成婚那晚所发生的事情,风芊芊的心情就变的特别沉重,她想了一下先是回答了其它两个问题,再是避重就轻的说了一下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 兴许是觉得丢人,又兴许是怕别人知道,风芊芊没有将自己被老乞丐玷污的事说出来。显然,那是她的恶梦,是她一生都不愿意再提起、再记起的事情。 第1455章 唆使尚君墨 当然,风芊芊也刻意的隐瞒了鬼王的身份,隐瞒了她到南太子身边的目的,只说那夜她是被风九幽的人掳了去,然后途中遇上了一个南越国人,被他救走以后就阴差阳错的成了别人的女儿,攀上了南太子,成了南太子的侧妃。 至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北国之都,那就是北国之都的都主大婚宴请四国使者,她身为南太子身边的宠妾,自然而然的就来了。 说话时尚君墨一直看着风芊芊的眼睛,见她没有丝毫的闪躲与回避就相信了,怒火中烧咬牙切齿,他十分生气的说:“又是风九幽,她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夜闯我的王府不说还竟敢掳走我的人,还敢杀了我,真是该死,该死!” 怒不可遏一拳打在石桌上,但由于他是鬼并没有用什么鬼术,那石桌丝毫未动,也没有被震裂,而他更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疼痛。 看尚君墨勃然大怒恨死了风九幽,风芊芊眼眸流转灵机一动道:“是啊,是啊,她自负美貌无法无天,就是该死,王爷恐怕还不知道吧,她和那个陌离蛇鼠一窝,把你害死以后就助尚宇浩登了基,还一再打压甚至杀死了追随你的几位将军。还有德妃娘娘,对,还有德妃娘娘的脸也是因为她,就是她在宫中放了一把火……” 添油加醋信口开河,为了让尚君墨更加的恨风九幽,恨不得杀了她,风芊芊开始谎话连篇,也将尚君墨先前的警告抛诸脑后忘的一干二净,也忘记她刚刚差一点就被尚君墨给活活掐死了。 蓝贵妃离开昌隆国时曾经点了一把火,不但烧了自己的宫殿还将德妃跟昌隆皇后拉了进来,导致她们二人脸上以及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 德妃乃是尚君墨的母妃,对于此事他也一直耿耿于怀十分生气,故,一听这火竟然是风九幽放的,他就更加的气愤了。怒发冲冠脱口而出:“你说的是真的?” 心中的仇恨让风芊芊暂时忘记了所有,她点头如捣蒜说的就像是真的一样,斩钉截铁的说:“是,是真的,风九幽亲口告诉我的,就在绑走我的那天晚上,她一时兴奋说漏了嘴,还说这么做全都是为了帮蓝贵妃报仇,帮陌离报仇。” 后宫争斗由来已久,德妃与蓝贵妃之前的明争暗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身为她儿子的尚君墨一直都是知道的,所以,他相信了。 风芊芊见他沉默不语以为他是不相信,立即就张口又说:“当时风九幽还说了,她放火不止是想毁了德妃娘娘的脸,还想烧死她,可谁知那天被人发现的太早了,要不然德妃娘娘早就被烧死了。” 尚君墨虽然一肚子坏水却十分孝顺,对德妃也一向不错,一听风芊芊所说就怒吼一声道:“放肆!” 谎话说的正起劲那想到尚君墨一下子又变了脸,风芊芊吓了一跳,也即刻记起了自己此时此刻的处境,怯生生的连忙解释道:“不,不,不是我说的,是风九幽说的,王爷,风九幽她欺人太甚,你可要为德妃娘娘做主啊,千万不可放过了她,要不然她非杀了娘娘不可。” 尚君墨变成鬼以后就第一时间通过权叔跟昌隆那边的属下联系上了,知道尚宇浩登基以后德妃的日子就不好过,一直被皇太后禁足不说还天天要到佛堂里念经,他就又相信了风芊芊的话。觉得风九幽跟陌离在一起,迟早是要为蓝贵妃报仇的,而她也一定会像杀死自己一样的杀死母妃。 千刀万剐犹如凌迟之刑,尚君墨每每想起都痛彻心骨,也恨极了风九幽,他切齿痛恨的说:“风九幽,我与你势不两立,不魂飞魄散不罢休,也一定会杀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阴谋得逞风芊芊嘴角上扬低下头笑了,但她并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也仅仅只是笑了一下就赶紧作嘤嘤哭泣之状,一边哭一边道:“王爷,你也要为我做主啊,风九幽她在我们成婚之夜将我掳走,显然是没有将王爷放在眼中,也故意破坏我们的姻缘,导致我们阴阳两隔……害的我流落他乡……呜呜……” 喉头哽咽声泪俱下,原本只是装装样子的风芊芊说着说着竟然不由自主的嚎啕大哭,回首离开靖王府的这些日子里,她真是提心吊胆生不如死。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尚君墨就感觉自己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尤其是看风芊芊现在穿的花枝招展,他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他的人,也行了礼,成了婚,也早就有了肌肤之亲,可现在竟然又成了南越国太子的侧妃,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心烦气躁一点哭声也不想听,尚君墨再次呵斥住风芊芊以后又道:“我与风九幽之间的仇恨不共戴天,自会为你做主,但是现在还不是杀她的好时候,而且千刀万剐根本就不解我心头之恨,我要毁掉她的所有,让她在伤心绝望中自残,自行了断。还有那个该死的陌离以及尚宇浩,敢夺我的东西就必须全部给我还回来,并且付出代价。” 咬牙切齿恨意滔天,即便尚宇浩从来都没有想过当昌隆国的皇帝,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他争跟他抢,也被他给恨上了,并且在报复之列。 纵然觉得鬼难缠,有时候也比人厉害,可这北国之都毕竟到处都是巫术师,万一尚君墨再被人给收了,那岂不是又错过了良机。 如此一想风芊芊赶紧说道:“不,不,不,现在就是好时候,王爷,你听我说,风九幽现在已经被困在了主殿内,紫炎也放了火想趁机清理北国之都的朝臣,最主要的是紫炎根本就不在乎她,也不想管她的死活。现在王爷只需进去找到她,把她给杀了,我们的大仇就得报了。” 人在浓烟滚滚的情况下是什么也看不清的,但鬼就不同了,非但看的一清二楚还不会因为刺鼻的浓烟而不能呼吸,尚君墨这个时候进去杀风九幽再合适不过了。 第1456章 还阳 尚君墨的确是要杀风九幽,可并没有打算现在出手,特别是他看到往生镜中的前世以后更没有打算就这样罢休,一刀子解决了她的性命太过简单,根本就不足以泄他心头之恨,也不足以报千刀万剐之仇,所以,他想都未想就直接拒绝了。 好不容易有此良机风芊芊怎会错过,也不甘心,她谆谆善诱耐心劝说,分析利弊添油加醋的乱说一通后,尚君墨仍然是初心不改,丝毫的不为所动。 看他像是吃了称砣铁了心,风芊芊不紧不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轻抬双手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打了打皱在一起的裙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改变策略淡淡的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王爷如此推三阻四莫不是对风九幽动了情,舍不得?” 尚君墨一听这话立刻就笑了,张口反问道:“舍不得,你觉得我会舍不得?” 他笑,风芊芊也跟着微微一笑,拿出绢帕擦手的同时她漫不经心的说道:“既然王爷并没有舍不得,也没有对风九幽动情,那么为什么不愿意呢?要知道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旦错过了想要再杀她,恐怕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风九幽师承雪山之巅,学的可不仅仅只是医术,纵然风芊芊十分讨厌她,一向视她为自己的死敌,却也不得不承认她武功了得,而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 活着时,尚君墨就曾经不止一次的跟风九幽交过手,他清楚的知道她有几斤几两,但是仍然不为所动,嗤笑一声道:“主殿失火浓烟滚滚,听起来的确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是一刀要了她的性命对于我来说远远不够,她杀了我,用雪蚕丝将我凌迟至死,仅仅只是一刀怎能消我心头之恨。我要狠狠的折磨她,用她最在乎的人,最在乎的东西狠狠的伤害她,让她生不如死。” 见他目如蛇蝎胸有成竹,风芊芊柳眉上扬十分好奇的说:“听王爷这话音是已经有办法了?” 一想到自己那堪称完美的办法,尚君墨就下意识的摸了摸往生镜,但由于动作不大风芊芊并未注意到,他故作神秘兮兮的说道:“办法嘛是有了,但还差一样东西,你如果能帮我拿到的话,那我们就可以直接开始了。” “差一样东西,什么东西?”眉头微皱,风芊芊几乎是脱口而出,显然,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 还未来得及回答,尚君墨的耳边就传来了权叔的召唤声,他回头看了一眼就马上跟风芊芊说:“风九幽的血,只要你能帮我拿到风九幽的血,我们就可以开始报仇了。并且我可以向你保证,她绝对会生不如死,伤心欲绝,至死都不会得到幸福。” 毫无疑问尚君墨所说的这些都是风芊芊想要看到的情景,想要看到的结果。她恨风九幽,恨她一投胎就到了乐平公主的肚子里,恨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皇太后的庇佑,恨她一回京就轻而易举的夺走了风青山的爱,恨她一天到晚的拉着一张死人脸还能被封为郡主,并且得到所有人的喜爱。 凭什么,凭什么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那些自己费尽心机也得不到的东西,凭什么她一出生就是公主的女儿,而自己只是一个小妾的女儿,凭什么她是嫡出,自己就是庶出。 十几年来父亲一直将自己当成心肝宝贝,捧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事事以自己为先不说还从来没有责骂过自己。可是自打风九幽回来以后就全都变了,不但出言责骂,甚至还向着她,她从来都没有回过这个家,她凭什么一回来就夺走自己的父爱,凭什么? 还有陌离这个皇子的爱,自己使尽手段与母亲费尽心机一心想要嫁到东宫为妃,可是太子连看都不看一眼,尚君墨亦是如此。可风九幽呢,她不但轻而易举的就俘获了陌离的心,还让他心甘情愿的为她生为她死,还一心一意的宠着她,爱着她。 凭什么,凭什么好事都让她一个人占尽,凭什么她就是个万人迷,自己就处处讨人嫌弃,低人一等?凭什么她一回来自己就成了庶出,成了二小姐,凭什么自己要给她腾地方、让位? 一想起风九幽回京后自己过的日子,风芊芊的心里就恨的要命,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尚君墨看她横眉怒目十分生气,且久久都没有言语,便道:“怎么,有困难?” 闻声回神风芊芊抬头看向他,轻挑眉头邪魅一笑道:“刚刚在庆元殿内白震天已经证实了风九幽的身份,说她就是转世而归的清灵圣女,据南太子说圣女之血可以活死人,生白骨,你要她的血做什么?该不会是想还阳吧?” 虽然他们的目标了一致的,仇人也是同一个,可并不代表自己跟他就是一伙的,也不代表自己要跟他一心,所以,风芊芊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 原本尚君墨要风九幽的血只不过是想再次开启往生镜,那想到经风芊芊这么一提醒还真是的,活着时他就听闻北国之都清灵圣女的血可以活死人,生白骨,如果可以多弄一点的话,那对自己还阳肯定有帮助。 想到这儿尚君墨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回答道:“不错,我的确需要她的血来还阳,但还有比这儿更重要的,所以,你一定要想办法帮我弄到她的血,并且装到这个瓶子里,而且是越多越好。” 说着,尚君墨随手一挥,风芊芊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个黑底绿边的瓶子。 不清楚这瓶子是什么东西,风芊芊不敢贸然去接,她盯着那瓶子上下看了两眼道:“圣女之血灵气非凡,你这么个鬼东西,恐怕装不住吧。” 人鬼殊途又更何况是被誉为仙子的清灵圣女呢,风芊芊觉得正邪自古不两立,鬼的东西遇见仙子之血,必然是受不住的。别到时候血是弄到了,一装进这鬼瓶子里倒了,那她可就是白费工夫了。 第1457章 还阳二 尽管自己的确是已经死了,也变成了鬼,可真的不喜欢听到这个鬼字,尚君墨立时就怒了。抬手用力一挥那悬在风芊芊面前的瓶子就直直的朝她的嘴打去,与此同时他十分不悦的说道:“这可不是什么鬼东西,这是专门装圣女之血的瓶子,你随时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知道风九幽素来不喜人近身,也深知她不好对付,尚君墨并不着急,也不想冒然取血被她发现然后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这一次他要一击即中,绝不给她任何翻身的机会。 由于风芊芊一直没有放松警惕,那瓶子并没有打到她的嘴,而是快到脸上的时候伸手一抓就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同样,她也很生气,觉得尚君墨真的是太自以为是了,也太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 敢怒不敢言,更不敢将心中所想表露出来,风芊芊打开抓住瓶子的手又仔细的看了看,来回的摸了两下那甚是独特的瓶子说:“表面光滑看着像是玉做的,可摸起来像是木头做的,你确定这是专门装圣女之血的瓶子吗?” 主殿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权叔的声音再次飘进尚君墨的耳朵中,且呼唤声中透着一丝急切,似乎要他马上过去。 原本不想理会,可尚君墨转念一想权叔素来稳重,不是会轻易着急的人,一而再再二三的召唤自己,必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自己最好还是赶紧过去看看。 思及此尚君墨不再跟她兜圈子,直接道:“这是由巫术师用人骨打造的瓶子,表面上看着像玉其实并不是玉,至于手感摸着像木头也很正常。骨瓶难得,只此一个,你千万不要给我弄丢了,记住,把这个瓶子时时刻刻的带在身上,一旦有机会取血就将瓶子装满,装满以后吹动这个,我自会赶来与你相见。” 语毕,风芊芊的面前又立时出现了一支短笛,短笛纤细与男子的小拇指大小长不多,颜色同样是漆黑如墨,笛子的一头也同样是绿幽幽的一圈。 知道事情未办成之前尚君墨肯定是不会伤害自己,风芊芊这一次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伸手就拿过短笛看了看说:“这么短能吹的响吗?你万一离的远听不见怎么办?” 话音未落风芊芊就猛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尚君墨该不会一直待在这北国王宫不走吧,更不会一直跟着自己吧? 单单只是想想风芊芊就觉得毛骨悚然,尤其是看到尚君墨现在的样子时,她的头皮都不由自主发紧,背后的汗毛也一根根的竖了起来。 试想一下自己的身边成天待着一只鬼,且不管是沐浴更衣还是吃饭睡觉他都在旁边,你虽然看不到,但心里总归是难受的。更何况南太子夜夜宿在她的身边,要是一时兴起再玩起了花样,那她岂不是被人看光了。 其实,风芊芊觉得看光了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她怕尚君墨嘲讽她,鄙视她,瞧不起她,也怕他会因为跟自己成过婚,想到自己是她的妃妾而暴怒。 这时,权叔的呼唤再次传入耳中,尚君墨起身说道:“这骨笛被施了法,吹不响的,你也不必担心我离的远听不见,只要你用力一吹这笛子,不管我身在何处都能感应道,到时自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记住,千万不要弄丢了,也最好是不要被其他巫术师看到,要不然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你也会被那些人给盯上,所以,你自己小心点,不要节外生枝。” 急着走,尚君墨的语速又急又硬,风芊芊盯着手中的骨笛翻了个白眼,随即抬起头说:“知道了,我会收好的,但是我不保证什么时候能弄到风九幽的血,你也知道她不好对付,所以……” 肩膀一耸,两手一摊,风芊芊表示自己很无奈,即便她打从心眼里就瞧不起风九幽,也不能否认她技不如人。 尚君墨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在风芊芊的面前来回的飘了一下道:“虽然你阴差阳错成了南太子的侧妃,可终究是嫁给了我,并且已经行了礼,世人也皆知你风芊芊是我尚君墨的妃妾……” 以为他改了主意又要怪罪,风芊芊不待他说完就脱口而出道:“是,是阴差阳错,今天的这一切也不是我所想的,你不能怪我,更不能……” “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并不计较,等拿到风九幽的血,等我还了阳,我就亲自接你回昌隆。你不是一直不想做侧妃吗,那就直接当皇后。”尚君墨不知道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还是受了什么刺激,态度来了个一百百十度大转变。 风芊芊一直在昌隆京城生活,对于尚君墨并不陌生,见惯了他狂妄狠辣的一面,再加上他刚刚还想掐死自己,骤然听到这温柔的话语不禁愣住了,心中也不由在想他要干什么? 兴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突然的转变有些生硬,尚君墨欺身向前抬起自己的两条白骨胳膊,然后抓住风芊芊的肩膀不许她闪躲,一字一句的说道:“芊芊,生前是我不对,是我没有发现你的好,以致于听信小人谗言误会了你,我们既已成婚就应该好好的在一起,你放心,等我把尚宇浩拉下来重新掌握昌隆国就登基为帝,到时候你就是我唯一的皇后。” 明明是深情款款的话语,听在风芊芊的耳朵里却是不寒而栗,要不是尚君墨死死的抓住她的肩膀,她早就拔腿跑了。 因知不敌也为了保命,风芊芊硬挤出一丝微笑怯生生的说:“皇……皇后?” 尚君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斩钉截铁的说:“嗯,你相信我,只要你帮我拿到风九幽的血,助我还阳登基,那我必封你为后,还有百年风府,我也必然会命人重建,建的跟从前一模一样。芊芊,风府虽然倒了,风家的生意却都还在,到时我会帮你接管,还有金玉楼,也一定会帮你打理。你成为皇后以后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安安心心的帮我生几个皇儿就好。” 第1458章 花柳儿被控制 这要是放在从前风芊芊听了以后必会万分高兴,可是此时此刻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倍受宠爱又天真的风芊芊了,她在鬼王一系列的调教之后聪明了许多,也一眼就看穿了尚君墨,也清楚的知道他所说的这些话都是骗人的,在骗她! 风家的生意、金玉楼、皇后、生皇儿,呵呵,说的还真是动听,也充满了诱惑,看来盯上风家家产的还不止是南太子一个,还有尚君墨一直觊觎着,那么鬼王呢? 他对于风家的家产又是什么态度呢?而他之所以会救自己又是否因为自己是风家的女儿呢? 一切都不得而知,鬼王也从来没有在风芊芊的面前提起过,但是风芊芊爱上了他,愿意带着风家的一切嫁给他,如果有必要的话,她甚至可以将风家的一切作为筹码,嫁入鬼王府的筹码。 心中冷笑低头未语,就在风芊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尚君墨以为她是欢喜过了头便又开口道:“芊芊,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做主、为你报仇的,风九幽对你所做的一切我也都会让她加倍的偿还。还有你的母亲,我已经命人将她接出了花府,并且……” 心中大惊,猛然抬头,风芊芊脱口而出道:“母亲,你找到我母亲了?” 看着她眼中的吃惊,尚君墨知道自己这一宝又押对了,松开抓住她肩膀的手说:“嗯,你被风九幽掳走以后风府就被烧了,你母亲也跟着下落不明。期间我一直派人寻找,半月前发现她回了花府,我担心尚宇浩等人会刻意的刁难她就命人将她接了出来,怕她再有任何的闪失,我已经将她送到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所以,你不要再为她担心了,等这边的事尘埃落定、等我还阳以后,我就带着你去找她,到时候你们母女相见,再让她长住宫中陪你,这样你们母女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尚君墨虽然统领千军万马南征北战,也是武人性子,却深知一个母亲对于一个孩子的重要性,特别是像风芊芊这种从来没有离开过母亲一天的女儿,更是不能没有母亲。而他之所以用尽手段将花柳儿从花府接走,也不过是以此来牵制她而已。 自从到了南越国成了南太子的侧妃,风芊芊就一直想着接花柳儿到南越来,南太子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后也一直有派人寻找,而在前不久南太子也告诉她找到了,并且说正在回南越国的路上。 因此,风芊芊骤然听到花柳儿的消息不禁心中一怔,骤然一愣,看着尚君墨的同时心中也一下子就明白了南太子为什么迟迟没有将母亲给接到南越国来。 原来自始至终他根本就没有找到母亲,也不知道母亲身在何处,一直说找到了并且已经在回南越的路上,不过都是骗她的而已。南太子,你果真是狡诈如狐,也不愧是南越国的掌权者,谎话说的如此真切,恐怕连自己都相信了。 怕心中所想会被尚君墨看穿,风芊芊愣神没有多久就开了口:“王爷想的真是周到,只是不知道我母亲她还好吗?” 由于发现了南太子的刻意欺骗,风芊芊多长了个心眼,当然,她压根也不是很相信尚君墨,为了试探他所言是真是假,她不得不多问几句。 尚君墨似乎明白她的意思,也估摸着她这是在试探自己,为了让她安心给自己办事,一心一意的将金玉楼和风家所的有家产给自己,他即刻道:“好,那可能不好呢,我可是派了四五个婢女伺候她,还派了我的亲随保护她,只不过她太想你了,也很担心你。你要是有空可以写封信给她,吹动短笛我会过来取,取走以后会马上命人送到昌隆去。芊芊,你大可放心,你母亲那儿我全都安排好了,吃穿用度跟风府时一模一样,绝不会让你母亲受半点委屈。” 十五年间花柳儿虽然一直都是风青山身边唯一的女人,可她到底只是个小妾,即便她自封为夫人,也无法改变事实。而身为皇子的尚君墨压根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也从来不认为她是风府的女主人,自然也称不得一句伯母,所以,说过来说过去都是你母亲,你母亲,丝毫不认为那也是他的母亲。 风芊芊看着他忽然间笑了,觉得他还真不是一般的可笑和虚假,刚刚还口口声声的说自己是他的侧妃,未来的皇后,这转瞬之间就成了你母亲,看来他嘴中真是一句实话也没有。 写信送去昌隆,如此说来母亲并没有来北国之都,而是还在昌隆国,可是外公为什么会让尚君墨的人将母亲接走呢? 难不成真的是觉得母亲丢人,丢他和花府的脸,故意将母亲赶了出去? 想到花丞相刚正不阿的性子,风芊芊觉得极有可能,要知道花府在整个昌隆京城那可是出了名的重礼、重名誉、重脸面的人家。母亲先前因为刻意的刁难风九幽而被皇太后叫到宫中责骂,外公已经觉得十分丢脸,如今整个风府被烧,唯独她没有死,必定也会惹人非议。 想到这儿风芊芊又觉得不可能,毕竟虎毒不食子,花丞相再重视花府的名誉也不可能连自己的亲女儿都不管不顾了,如果不是外公将母亲赶了出去,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就是母亲和自己当初一样乃是被尚君墨的人给偷偷掳走的。 看破不说破,遇事不冲动,这是风芊芊在进入南太子府的前一个晚上,鬼王跟她说的一句话,她也一直铭记在心。故,满脸微笑装作兴奋与高兴的样子说:“王爷对我母亲这般尽心真是令臣妾感动,臣妾多谢王爷!” 说到这儿风芊芊立刻俯身行礼。 尚君墨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即刻伸手虚扶起她道:“你我已经成婚,说这话就太客气见外了,快起来!” 尽管二人话语良久,风芊芊一看到他的白骨手还是十分害怕,下意识的避开道:“那臣妾的母亲就有劳王爷了,等这两天得了空我就给她写信,麻烦王爷让她给我回封信。” 第1459章 一丘之貉 母女多年早已经心意相通,风芊芊相信如果母亲真的是在尚君墨手上的话,看到自己的信必然会明白自己的意思,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告诉自己她在哪里。 当然,她更多的还是想确认花柳儿是否安好?毕竟她是除了风青山以外最疼自己的一个人,也是唯一一个不求任何回报毫不犹豫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天下间不求回报,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人只有母亲,只有亲人,自然,风青山这种偏心偏到没边的父亲除外。 尚君墨想都未想就满口答应道:“好啊,你写信的时候最好再拿个你母亲熟悉的东西,以免她看到信还以为我是在骗她呢。” 想到那个不让自己省心,最初天天闹腾以及逃跑的花柳儿,尚君墨不禁有些头痛,也有些心疼以及同情风青山,觉得他这么多年没有被她给算计死,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 心头一顿又是一愣,风芊芊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尚君墨会说的这么明显,不过,她不以为意也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淡淡的说:“知道了,王爷请放心,我会尽快拿到风九幽的血助王爷还阳,到时还请王爷不要忘了今天的承诺。” “自然,只要你能帮我拿到风九幽的血,助我还阳登基为帝,那么我必封你为后,并且永世不废后,也必会为你报仇雪恨。”言至此,尚君墨刻意的停顿了一下,然后再次上前抓住她的肩膀道:“芊芊,你相信吗?其实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上一世就是我的,这一世也终将是我的,你上一世成了我的皇后,这一世也必然会是我的皇后,所以,我们夫妻必须齐心协力方能狠狠的折磨风九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从来没有想过尚君墨一介武夫竟然也会说情话,且说的如此动听,风芊芊听了以后立时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想还上一世,这一世都还没有过完,还上一世呢,这些话骗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骗她就算了吧。 心中冷笑满目鄙夷,风芊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尖,随即收回视线道:“上一世?王爷说的可是真的,我们上一世真的是夫妻,我真的是你的皇后?” 想要或者摆脱这鬼打墙,风芊芊就必须要装作相信他的样子,要不然他肯定不会放她离开。 尽管尚君墨并不知道那往生镜中显示的一切是上一世还是上上一世的事,又或者是很多很多世,可他肯定他们二人之间有一世肯定是在一起的,并且还杀死了风九幽。 所以,他斩钉截铁掷地有声,郑重其事的言道:“当然是真的,这北国之都的往生镜中全部都有显示,并且绝不会有假,你要是不相信的话等拿到了风九幽的血以后,我就给你看。” 说话间,他将一直随身带着的往生镜拿了出来。 虽然风芊芊跟随南太了初到北国之都,但对于往生镜之事早有耳闻,加上近日她又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一直放在清灵殿中镇殿的宝贝往生镜不见了,一听之下甚是吃惊,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镜子真的丢失了,并且还到了尚君墨的手里。 其实也不怪的风芊芊会吃惊,要知道往生镜既是镇殿之宝那必然是守卫森严,再加上清灵殿又是北国之都的禁地,更是铜墙铁壁,她先前听到全然不信也在情理之中。 由于世人将往生镜传的神乎其神,风芊芊看过之后不禁有些激动,而她的手也不由自主的伸了过去,可是就在她的手即将要碰到往生镜时,尚君墨一下子就收了回去,并且道:“往生镜乃是清灵殿中的圣物,也是北国之都的宝贝,必须要用圣女之血方能打开,等你拿到风九幽的血后再看吧。” 说着,他连忙将往生镜给藏了起来。 风芊芊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甚是尴尬,不过并未持续很久,她马上收回手道:“原来是这样啊,可是我怎么听紫炎说这往生镜并没有丢啊,还说好好的在清灵殿内放着呢。” 兴许是觉得自己甚是厉害,尚君墨一想到此事就洋洋得意,开口就道:“他是北国之都的都主,自然是要这样说,要不然北国之都的圣物丢失,他如何跟那些朝臣以及自己的子民交代。更何况大祭司虎视眈眈的正盯着他出错,此事一旦被十大长老知道了,他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好了,我还有事要办就不跟你多说了,东西你都拿好,收好,一拿到风九幽的血就马上吹骨笛,我会第一时间赶过来的。” 语毕,尚君墨大手一挥那灯笼里的光就变了,从青绿色变成了正常的颜色,显然,鬼打墙已经不见了。 耳边传来低语声风芊芊知道他收了鬼术,扬了扬手中拿着的骨瓶与骨笛淡淡的说道:“好,那我先进去了!” 言罢,不待尚君墨有任何的反应她转头就走,步履匆匆很是急切,想着自己还是赶紧离开的好,要不然他一会儿改了主意或者变了脸,那再想离开可就难了。 尚君墨原本是打算让她走的,可突然间又想到了一件事情,鬼影晃动一闪而过,眨眼之间就又落在了她的面前。 风芊芊真的以为他又改了主意,大吃一惊的同时开口就道:“怎……怎么了?” 这时,权叔找了过来,尚君墨一感应到他的存在就赶紧示意他不要过来,然后低头看着风芊芊道:“你现在既然在南太子的身边,那就好好的吹一吹枕头风,顺便调拨和离间一下他和尚宇浩的关系。还有陌离,最好是让他死在这里,这样不但能更快的将尚宇浩从帝王之位上拉下来,还能断了了东凉国的支持,到时说不定南太子和紫炎还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尚君墨和紫炎乃是一丘之貉,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根本不在乎用什么手段,更不在乎自己的女人跟谁睡。加上他根本就不喜欢风芊芊,也从来没有爱过她,吩咐起事情来更是没有一点点的在乎。 第1460章 人鬼相见 风芊芊很吃惊,也很震惊,因为自打她在这北国之都的皇宫中看到尚君墨的第一眼起就一直在担心这个事情,怕他觉得自己给他戴了绿帽子委身于南太子而生气、怪罪,甚至会以此来伤害自己。 那想到他非但完全不介意还竟然让自己给南太子吹枕边风,并且仗着他的宠爱来挑拨离间,来助他登基为帝,不得不说这真是令人大跌眼镜,匪夷所思。而这也充分的证明了他先前所说的那番封后的话是谎话,是骗人的,是骗她的。 吃惊归吃惊,震惊归震惊,了然于胸的风芊芊依旧是没有将心中所想表露半分,她微微愣了一下神后就马上点头答应道:“好,好,我尽量,我尽量!但是我不能保证会成功,你也知道南太子是个根本就不受任何人摆布的人,而且他生性多疑,谁都防着,也未必会将我的话听进去,所以……所以……” 不等她把话说完,尚君墨直接道:“嗯,我知道,也了解,但是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必然是可以办到的。芊芊,你不知道你母亲她真的很想你,也很想见你,如果你能将此事办成了,那我离登基为帝又近了一步,而你成为皇后的时间也将缩短,你母亲也将更快的见到你,你们母女也可以更快的团聚了。” 一举三得的确是好事,这要是放在从前风芊芊说什么都给他办成了,即便是办不成,十分困难,也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歇尽所能的去办。可是她看透了,也明白了,更清楚的知道尚君墨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助他登基为帝是真,封后是假,让她们母女二人早日团聚那就更不可能了,风芊芊相信只要尚君墨一天没有登上昌隆皇帝的宝座,她就一天见不到花柳儿。 不过,她还是很快就答应了,尽管她的内心深处并不是那么的在乎花柳儿,也觉得她是个拖累,可是她需要她的血。风九幽给她解药之时曾经说过,她的脸是可以恢复往日容颜,但是必须每月一碗血,而这碗血必须是至亲之人的血。 在这个世上除了风青山以外花柳儿就是她唯一的至亲了,所以,为了保住自己的容颜,她必须要找到母亲,将她一直带在身边,以保证自己的容颜不会再变回从前那个样子。 容颜被毁的那段时光是风芊芊一生的恶梦,她在脸好了以后曾经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即便是死也绝不再变成那个鬼样子。故,她根本就不在乎花柳儿的死活,一直让南太子以及鬼王找她,无非就是想用她的血来保住自己这张脸。 尚君墨看她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以为自己得逞了,同时也认为她真的很在乎花柳儿这个母亲,而他的属下当时将花柳儿带走也是对的。 轻飘上前再次抓住风芊芊的双肩,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尚君墨的鬼唇就滑过她的额头,然后即刻松开退回原来的位置看着她道:“那就辛苦你了!” 骤然一愣,心中大惊,风芊芊反应过来时差点没有被吓死,她瞠目结舌的看着尚君墨,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鬼给亲了。且就在刚刚,尽管那一下轻若无物,只感觉阴气森森一片冰凉,可对于她而言还是很恐怖,很吓人。 本是大惊失色满目吃惊,那想到看在尚君墨的眼里完全变了,他本能的以为风芊芊是太过高兴,以致于愣住了。所以,他在原来的位置立定后就又柔情似水的说道:“南太子心机深沉,你自己务必小心,芊芊,我等你的好消息哦!” 语毕,他还特意像尚宇浩从前那样跟风芊芊抛了个媚眼。 一个突如其来的鬼吻已经吓的风芊芊无法动弹,再一听这些浓情蜜语的话以及那个媚眼,她霎时间觉得自己要疯了。特别是尚君墨那鬼气森森的声音以及样子,她感觉自己整个身上的汗毛都在同一时间立了起来。 无疑,这很恐怖,很惊悚,也令她感到恶心,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拔腿就跑以及放声惊叫,可是她不敢,也不能,她怕自己只要稍微表现出一点点的害怕和嫌弃,今天就会死在这里,死在尚君墨的手上。 立时回神强颜欢笑,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风芊芊故作妩媚妖娆之状道:“王爷真讨厌,竟然在这里……在这里……要是被人家看到了可如何是好?” 人鬼殊途却也有相似之处,而尚君墨在吸了一个色中恶鬼的鬼气之后,整个也都变了。尤其是发现风芊芊和从前大不相同以后更是心痒难耐,迫不及待。 可是他还有要紧事没有办,而权叔也一二再再二三的叫他,让他赶紧过去,以致于看到风芊芊那风骚的样子也不能怎么样,上前摸了一把她的腰肢,色眯眯的看着她道:“果然是女大十八变,这才多久没见你就被南太子调教成了这个样子,真是个尤物,本王很是喜欢。今天是没时间了,等下次,等下次见面本王再好好的疼疼你。” 说着,又在她腰上狠狠的掐了一下。 这时,站在尚君墨正前方的权叔再也等不下去,看不下去了,他嗖的一下似鬼魅一般出现在二人的面前,急急忙忙,风风火火,一把抓住尚君墨的胳膊就走,一边走一边道:“已经找到了合适的躯体,再迟就来不及了。” 心中大喜无法言语,尚君墨脱口而出道:“什么,找到了合适的躯体?” “是,快走吧,再迟就要错过了。”手扬符出,一身黑袍的权叔念动咒语就准备离开,显然,他很着急。 喜出望外,尚君墨激动了,张口就道:“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这么说我马上就可以还阳了?” 速度极快,眨眼之间,话音消散在风中的同时,他们两个人瞬间就不见了。不,不能说是两个人,应该是一人一鬼不见了,而风芊芊自始至终连权叔的长相都没有看清楚,也未猜出他是谁,自己与他又是否见过。 第1461章 找到合适的还阳之躯 尽管尚君墨最后的那句话已经被风吹散,消失的无影无踪,风芊芊还是听到了,合适的躯体,显然他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撒谎,也没有骗自己,他就要还阳重生了。 由鬼变人,由死到生,只是会是谁呢? 谁的肉身躯体可以供尚君墨重生,让他占有,而他重生之后又将变成谁呢? 记得曾经听南太子身边的一位道人说,人死变鬼倒是容易,而鬼若想变成人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即便是成了也是有违天道的。世间万物皆有章法,但凡是有违天道,逆天而行,到最后必会受到天谴。 尚君墨想要用圣女之血来让自己活过来,显然是要一命换一命,要不然那黑袍老者也不会说找到合适的躯体了,那么谁又会为他死去呢? 一切的一切都不得而知,未来的一切也无法预知,但是风芊芊清楚的知道一点,尚君墨若想成人那就必须要用到圣女之血,因为所有的传说中她只听到圣女之血可以活死人,生白骨。那么只要自己不帮他拿到风九幽的血,一时半刻他就无法重生,也成不了人。 只要他不重生为人,她就还有时间想办法让巫术师来对付他,甚至是收了他,一旦他成了人,那么他势必不会将母亲还给她,而她也终将受制于他。 一个南太子就已经让风芊芊费尽心思,再来一个难缠的尚君墨,她更是应付不过来,尤其是想到他刚刚的那句疼爱,更是不由自主的颤抖。 人鬼有别,她要是被尚君墨给好好疼爱了,估计离死也不远了。尽管她在遭受了老乞丐的玷污之后已经不在乎什么清白,可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一个鬼行周公之礼,有肌肤之亲。所以,她必须要在他变成人之前将他给收了,最好是让巫术师将他炼化,成为巫器中的一个阴灵。 那样,他便再无可能重生做人,也不会再来纠缠自己,烦自己,而自己也好赶紧摆脱了南太子投入到鬼王的怀抱中,助他登基为南越国的皇,然后成为他唯一的妻,唯一的皇后。 想到鬼王心生温暖,风芊芊的嘴角也立时出现了一抹甜蜜的笑容,三天后会举行清灵圣女归来仪式,鬼王到时会现身,她和他分开了那么久终于可以见面了。 许久了,自她踏进南太子府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也未到收他只字片语,每一次都是通过思烟才知道他的消息,收到他的命令。这一次能和他见面,无疑是高兴的,也满心期待。 想到思烟骤然回神,风芊芊忽然间发现她已经离开自己很久了,也不知道被小雪貂追到了那里去了。原本她还想着打发了蔷薇以后可以让她趁机溜进主殿给风九幽背后捅上一刀,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去,那想到竟然遇见了尚君墨。 既然他说往生镜中有可以让风九幽生不如死的东西,那自己姑且就再等上一等,再让她多活几天,等自己拿到她的血以后再从尚君墨那里骗得往生镜,然后再趁机让巫术师把他给收了。 有了往生镜,有了圣女血,何愁看不到里面的东西,又何愁不能报仇,又何愁不能狠狠的折磨风九幽! 风九幽,你先是抢走了我的一切,再是毁了我的所有,我必让你生不如死千倍万倍的偿还。你不是很想回家,很想待在父亲的身边,很想得到父亲的宠爱吗?那我就让你看看父亲到底疼爱谁,谁又是真正的风家大小姐。 你以为一个滴血验亲父亲就会相信吗,你以为你的片面之词父亲就不会再管我了吗,风九幽,你真的太小看这十几年的父女之情了,你也太小看我母亲了。 心中愤怒双手紧握,当意识到自己的手中还抓着东西时风芊芊连忙松了手,低头看着那乌黑如墨的骨瓶和骨笛,她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尚君墨啊尚君墨,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给了我这瓶子不说还将这笛子给了我,看来你上辈子真的是欠我的,这辈子注定是要偿还的。巫器中的阴灵,呵呵,不错,挺适合你的。” 笑声出,冷风起,正在风芊芊洋洋得意时那被小雪貂不知追到那儿去的思烟出现了。她脸上不仅挂了彩走路还一瘸一拐晃晃悠悠的。 乍然看到风芊芊一个人站在那里笑的跟个傻子似的,思烟捂住自己的胳膊上的伤口说:“娘娘,你这是……” 话才开口风芊芊就吓了一跳,连忙将手中的东西藏于背后就扭头看,见是思烟立刻就骂了起来,先是骂她走路没有声音吓了她一跳,再是骂她这么半天死哪儿去了。 思烟被小雪貂伤的不轻,周身各处疼的甚是厉害,加上平常私下里她也对风芊芊不怎么恭敬,故,一见她骂骂咧咧个不停就还起了嘴,不过片刻之间二人就吵了起来。 幸好此时此刻所有的侍卫都在主殿那边,而舞姬们也因为寒冷躲在偏殿内没有出来,要不然她们两个吵的这么厉害必然会被人听到,也会被人发现她们并不是一般的主仆关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正当风芊芊跟思烟在偏殿门口吵架的时候,尚君墨也在权叔的带领下来到了主殿的门口。 权叔巫术了得,施法隐去自己的身形后就跟尚君墨一起站到了庆元殿的墙上,当看到紫炎和南太子竟然在悠闲惬意的品茶时,他疑惑不解的问道:“不是说北国之都今夜内乱大祭司举兵造反吗?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在这里喝茶,且如此悠闲惬意,就跟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说话间,他又本能的四下环视,当看到那些黑甲兵竟然真的在烧柴将那滚滚浓烟扇进主殿内时,他就愣住了,也更加的纳闷了。 据风芊芊说风九幽被困在主殿内,紫炎不顾她的死活弄这么多的浓烟进去,不会是真的想要她的命吧? 众所周知风九幽乃是北国之都千年方才转世的清灵圣女,能解千年浩劫的也只有她,紫炎身为北国之都的都主,不可能为了一己私欲而不顾北国百姓的死活吧。 第1462章 还阳之躯之大祭司 双手置于背后相交而握,权叔一脸深沉的看着庆元殿的大门口道:“内乱已经发生,大祭司也的确是已经带人造反,只可惜他太着急了,也没有料到隐灵一族的族主会来,更没有料到岳长老会捅他一刀,要了他的命。” 言罢,权叔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似乎在为大祭司的死感到惋惜,感到遗憾。 因为与北国之都没有什么利益关系,先前也因风九幽而跟紫炎之间生了嫌隙,结下了仇,尚君墨并不关心大祭司的死活,也并不关心谁胜了,谁败了,谁又是北国之都的都主。 想到权叔急急忙忙的将自己拉来是为了还阳之躯,尚君墨想了一下道:“岳长老本来就是个两头草,为了岳百灵一生的幸福对大祭司下杀手也在情理之中。对了,权叔,你不是说已经找到了合适我还阳的身体,在哪里?” 权叔正要跟他说这个,一听他问就立刻回禀道:“在那儿呢。” 说话间,权叔抬手向庆元殿的后门指了一下。 闻声望去只见两三个巫术师打扮的邪神抬着一个人跑了出来,神色慌张很是着急,像是后面有人在追赶他们似的。站的高望的自然就远,尚君墨定睛一看发现那被抬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北国之都十大长老之首的大祭司,也就是今夜带兵造反之人。 以为自己顺着权叔所指的方向看错了,尚君墨微微愣神后便又四下环视,可纵观庆元殿后门除了那几个邪神和大祭司外,再无其他人。 登时一怔满脸疑惑,尚君墨扭头看向权叔的同时脱口而出道:“哪儿呢?” “就那儿啊!”权叔再次抬起手指向了大祭司等人。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笔直的望过去,尚君墨大吃一惊,反复扭头在他们之间看来看去、看来看去后,他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那儿,你不会是说大祭司他们吧?” 出乎意料的权叔点了头,并且郑重其事的告诉尚君墨说:“不是他们,而是他,我已经查过了,也算过了,他的身体非常的适合你,而且,你们两个人的八字也都非常相似,只是在年份上有些不同而已。” 嘴巴不由自主的张大,尚君墨犹如被雷击中瞬间目瞪口呆,看样子,北国之都的大祭司少说也有五十岁了,而他才不过二十几岁,八字怎么会相似,又怎么会只是在年份上不一样呢? 第一反应尚君墨就觉得他肯定是弄错了,马上道:“权叔,你不会是在耍我吧,且不看他什么年纪了,也不看他是什么身份,单单就只说他这个长相,他也不可能是合适我还阳的身体啊!” 从一个英俊潇洒相貌堂堂的公子哥变成一个糟老头子,别说是尚君墨接受不了,就是换了别人也一样接受不了。要知道他如果利用大祭司的身体来还阳,重生,那他的魂魄就必须要进入到大祭司的身体内,换句话说,他活过来以后就成了大祭司,而大祭司就是他。 心中一怔立时一愣,权叔以为他见到合适的身体会高兴,会激动,会庆幸这么快就找到了,那想到竟然嫌弃人家的长相。 顿觉无语,也无法理解,权叔低头看着那两三个不停为大祭司输内力的邪神道:“还阳之躯和长相没有关系,根本不必在意,只要八字相似再加上巫术……” 话未说完尚君墨就急了,他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没有关系,又怎么可能不在意?权叔,我什么年纪,他什么年纪,这……这……这怎么可以呢?” 说着,说着,尚君墨就再次低头看向大祭司,一见他胡子拉杂不修边幅,整个人瘦的就像是被吸干了血似的,他十分抗拒,也不愿意。 原本他想着登基为帝以后能大肆扩充一下后宫,多召些美人进宫,这要是还阳以后成了个糟老头子,且还瘦骨嶙峋垂垂老矣,他还扩充什么后宫啊,有没有那个雄风都是问题?保不齐他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更何况还有皇位要一代代的往下传,昌隆的江山也势必要一直在尚家人的手里,在他子孙后代的手里。如果他连个一二半女都生不出,岂不是会成为五国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话,而他也将断子绝孙。 还有,大祭司不但是个巫术师,还是个十分阴毒的巫术师,他身上那么多的阴灵,那么多的冤魂,自己要是进入了他的身体以后让他失去了所有的巫力,那那些冤魂必定会群起而攻之,也势必会要了他的命。 好不容易重生还阳,他可不想再死一回了,更何况那些冤魂和阴灵可一点都不比风九幽恐怖,到时候将他生吃活剥了还好,要是来个魂飞魄散,他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再也没有还阳的可能。 不,不,不行,绝对绝对不行,这断子绝孙还可以再想办法,还是其次,要是刚重生就被大祭司的那些阴灵给弄死了,他就太冤太冤了。 思索间,大祭司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想了一下道:“年纪的确是差的多了一些,但是已经找了这么久,五国之内皆已找遍,只有他最合适。如果你不愿意,那重生将会变的遥遥无期,昌隆国的帝王之位怕是……怕是……” 大祭司看着他欲言又止,后面的话想说又不想说,但尚君墨是清楚的,也是明白的。尚宇浩虽然无能,可皇太后却十分厉害,有她在一旁辅佐再加上那些忠心耿耿的大臣,相信用不了多少时间他就会将整个昌隆国紧紧的掌握在手中。 而追随以及支持他的那些人也会逐渐被尚宇浩给杀死或者说服,又或者是以各种理由罢免官职,到那时他再想反败为胜,无疑是难如登天。可是他真的不想进入大祭司的身体,更不想以他的身躯在这世间行走。 看尚君墨迟迟不言,也不接话,权叔不禁有些失望,觉得他不管是身为一个男人还是一个皇子都太没有血性了,也太任性了。 第1463章 还阳之躯之大祭司二 事关皇位尚君墨不得不慎重,毕竟尚宇浩现在根基未稳正是拉他下台的最好时机,而且风芊芊也已经答应帮他,如果他一旦错过了,等他坐稳了这个皇位,再想与他一争高下就更难了。 还有陌离,他已经认祖归宗成为了东凉国的三皇子,莫言也对他疼爱有加,要是再等他在隐灵一族站稳了脚跟,成了西岚王室都要礼让三分的神之子,那么他势必更加的难对付,想要置他于死地就更难了。 纵然风九幽已经离开了昌隆国,百年风府也一夜之间烧成了灰烬,可神乐谷的实力不容小觑,雪山之巅更是令人无法忽视。倘若她也在自己寻找合适的躯体时逐渐壮大,甚至把风芊芊给杀了,那么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没有了追随以及支持他的朝中大臣,失去了金玉楼,他还怎么东山再起反败为胜,无疑,痴人说梦。但是他真的真的不愿意,也无法接受,特别的抗拒! 思来想去,想去思来,尚君墨惨白如纸的鬼脸更加难看,他抬头看向权叔一脸不甘心的样子说:“真的就没有了吗?除了他以外就真的没有第二个合适的人选了吗?权叔,不是我不想尽快的还阳,只是他……他也太老了。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少说也年过半百了,我要是真的以他的身体还阳还能活几年呐?” 眉峰上扬,权叔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是尚君墨可以拒绝的理由,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单单只是因为一个长相,一个年纪就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也太儿戏了,太不负责任了。 抬步上前向他靠近了一些,权叔耐着性子苦口婆心的说道:“先前从各国传来的消息想必王爷也看了,没有一个合适的,甚至连相近相似的八字都没有一个。王爷要想趁尚宇浩根基未稳反败为胜,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而大祭司也可以说是老天爷送给王爷的一份大礼。是,他的年纪确实有些大了,长的也不怎么样,可是王爷可以借他之躯还阳,活过来啊,只要能活过来,王爷还愁登不了基,称不了帝吗?” “话是这样说,可他都已经这么大年纪了,要是我借他之躯还阳没两天就死了呢?那岂不是功亏于溃,还有你看他现在伤成什么样子,你觉得我进入他的身体以后,身上的伤多久能够痊愈?还有他身上那乱七八糟的阴灵,我又拿什么对付?”一激动,尚君墨的声音提的很高,也没了往日对权叔的客气,显然,他不止是抗拒还很生气,气权叔没有替他考虑。 人生气与鬼生气不同,人生气无非就是伤身、伤人,可鬼就不同了,尤其是吸了其他鬼气的尚君墨,他一生气眼睛中的绿光就被红光代替,而身上的怨气也更甚。 看尚君墨怨气冲天戾气十足,原本有些生气的权叔立刻就不生气了,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再出言激怒他,让他生出更多的怨气,从而达到他那不可告人的目的。 尚君墨不但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还是个非常固执的人,他坚信这世上一定有第二个适合他还阳的人就拒绝了权叔的提议。并且道:“尚宇浩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什么德行,有多大的能力,我非常清楚。即便是他在皇太后的帮助下坐稳了这个皇位,那我也能把他给拽下来,所以,此事就这么定了,再传消息给派出去的那些人,继续找适合我的身躯,不惜一切代价直到找到为止。” 话音未落,权叔就真的生气了,觉得他不但是个死脑筋还是一头倔驴,自己都跟他分析的这么清楚明白了,竟然还不知趣。他以为他现在还是那个统领千军万马与太子一决高下的靖王爷,他只不过是个离开自己就会被人抓走的鬼而已。 思及此权叔心中后悔不已,觉得自己当初就不应该答应德妃助尚君墨登基,就他这优柔寡断又死固执的性子,能在夺嫡中大获全胜,那才真是撞到鬼了。 想到自己的老相好德妃娘娘,权叔的头更痛了,不过,他还是碍着她的面子没有发作,再怎么说尚君墨也是他心爱之人的儿子,不能直截了当的当面训斥。 扭头看向一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权叔冷静了一下又再次看向尚君墨说:“王爷,可否再听我一言?” 兴许是冷风吹来让大家都冷静了下来,又兴许是尚君墨意识到权叔生气了,与此同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改变语气又似之前那么客气的说道:“说吧,听着呢!” 号令千军万马习惯了,即便是想要客气也改变不了语气,一出口又特别的生硬。 顾念着与德妃的情分权叔懒得理会,也不再跟他计较,张口又道:“其实我要王爷以大祭司的身躯还阳并不单单是因为他合适,还有他的身份以及几十年的修为。王爷,你或许还不知道大祭司他不仅仅只是一个巫术师,还是一个半人半鬼的邪神,如果你借助他的身躯还阳那么契合度将会更高,也不容易魂魄出窍。当然,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的实力。” 说到这儿权叔故意停了下来,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尚君墨,似在观察他到底有没有将自己的话给听进去。 尚君墨看他说的头头是道不禁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实力,什么实力?他不就是仗着紫炎从前小,趁机夺了权有了兵力,然后拉拢了其他长老和一些大臣,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实力?” 原以为他只是固执而已,那想到看事情这么肤浅,这么表面,完全没有往深了想。连连摇头摆手,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有,当然有,而且还不止是一点点,王爷,你看,看围在他身边的那些人。那些人表面上打扮的和巫术师没有任何的差异,但其实他们都不是巫术师,全部都是邪神,邪神,王爷听说过吧?” 第1464章 居心叵测 再次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尚君墨看着那几个正在七手八脚救大祭司的邪神道:“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呢,你不记得了,三年前为了除去陌离和蓝贵妃,我母妃不惜让你调巫术师入京。你担心巫术师入京以后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也会引起北国之都这边的注意,就悄悄的派了两个邪神过去。也幸亏是那两个邪神,要不然还杀不死一直暗中保护陌离的那个人,也无法将他重伤。” 提起往事历历在目,原来三年前陌离被人刺杀九死一生,背后主使者并非只有太子与皇后,还有尚君墨和德妃参与。 回想起陌离被找到的那天,一副奄奄一息的死鱼样,尚君墨真的很后悔,后悔当时没有听母妃的话趁胜追击把他给杀了,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当时不杀他并不是顾念兄弟之情,也不是一时心软,更不是有意为之,而是觉得他伤的那么重必死无疑。几个为他治伤的太医也也都说了,活下来的希望非常渺茫,再加上当时皇上已经起了怜悯之意,也对他们起了疑,送陌离离开时更是派了许多人保护。 尽管当时自己还未能与太子平起平坐,也没有那个实力,可终究还是没必要为一个将死之人冒险。所以,没有在陌离垂死挣扎之际再给他补上一刀,以致于有了今日的情景,当真是追悔莫及。 陌离离京三年,实为养伤其为驱逐,尚君墨当时以为他这一生都不可能再回京城了,也活不了多久,而蓝贵妃将会在冷宫里度过下半生,他们再也不是他登基路上的绊脚石。 可是他错了,且大错特错,陌离不但活了下来还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暗杀,三年之后还重返昌隆京城,而当年的蓝贵人也一跃而上成了贵妃。并且,他还得到了风九幽的心,得到了父皇的信任与赏识。这样的他如何留的呢?所以,尚君墨毫不犹豫的就再次派人刺杀,并且将他逼入悬崖。 派了大量的杀手原以为他在劫难逃,那想到非但没有杀了他还成就了他和风九幽,无疑,上一世就是冤家、仇家的他们,这一世也必是狭路相逢你死我活。 尽管往生镜中并没有显示尚君墨和陌离之间有什么矛盾与争斗,可最后陌离因风九幽而死在了他的手上,他断定他们之间必定有仇,有恨。这一世也必然不会放过他,那怕是你死我亡亦在所不惜。 经尚君墨提醒权叔很快就想了起来,轻轻的抬手捋了一下自己的胡子道:“你不说我都快忘记了,当初刺杀陌离乃是我亲自带着那两个邪神去的,当时我就觉得暗中保护他的那个人有些像西岚人,身手也很像是隐灵一族的灵术师,没想到他果真与隐灵一族有关系。” 言至此权叔停了下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随即道:“神之子,得神灵庇佑的孩子,不光在隐灵一族身份尊贵,就是西岚王上也要对他礼上三分。” 不管是幼时还是长大以后,尚君墨从来都没有将陌离放在眼里,即便他们都同是庶子,却也因为自己的母妃乃是四妃之首而觉得高高在上,高人一等。 从前他只不过是他手中随便可以掐死的一只蚂蚁,而他则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如今他落魄成鬼,他却风生水起。不但是东凉国的三皇子还是隐灵一族的神之子,这如何不让尚君墨生气呢? 仅仅只是听到他的名字就气愤不已,当然这生气之中也带有嫉妒和羡慕,觉得陌离自小到大都事事不如他,凭什么他现在成了鬼,而他却活的有声有色,有身份,有地位。 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尚君墨张口就道:“不过是几句传说,你还真相信了。” 感觉他愤愤不平,权叔立时就笑了,娓娓道来:“这可不是什么传说,这是西岚国隐灵一族被上天选中恩赐的礼物,从他们立族以来就一直都有,每一代都会有一个被神灵选中并且受一生庇佑的孩子,这个孩子就是神之子或者是神之女。他们不但一出生就拥有一身至纯至强的灵力还可以号令西岚国所有的灵术师,王爷如果想杀陌离,那就只有进入大祭司的身体,因为除了紫炎以外就只有他能号令这北国之都所有的巫术师以及邪神。” “所有的?”尚君墨不信,因为在他看来大祭司在这北国之都再只手遮天也不可能管住所有的巫术师,特别是那些邪神,他们大多都是独自躲在深山老林的山洞里修行,根本就不敢见人,他凭什么号令? 权叔就知道他不相信,不过,他并不着急,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说:“是,所有的,这世间所有的巫术师全都是出自北国之都,而北国之都的掌权人这十年间都是大祭司,最主要的是他是十大长老之首。除了都主以及圣法之外就是他最大了,巫术师们必须要听他的。如果王爷可以不计较年纪,不在意大祭司的长相,以他之身还阳之后便会拥有一大批的支持者,而这些支持者除了巫术师外还有北国之都的朝臣们。” 风大,又是站在高出,纵使已经隐身权叔还是说的口干舌燥,他换了口气,吞了口口水,继续道:“大祭司在北国之都盘恒十年,他有多大的势力想必你也很清楚。假如你变成了他,那么拉尚宇浩下台,成为昌隆国的至尊,将变的轻而易举,皇位也唾手可得。还有你的母妃,她也不用再为你提心吊胆,担惊受怕,更不用受制于人,受人欺负。”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权叔将尚君墨在这个世上最在乎的人搬了出来,也希望能用他母妃来打动他,让固执的他妥协,改变,重生,还阳! 尚君墨虽然不是什么大孝子却也不忍心自己的母妃受苦,更何况今日之果都是他自己的事,与母妃无关,更不想她因自己而受过。皇太后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也领教过,假如她刻意刁难母妃,那么她势必躲不过。 第1465章 硬塞进去 想到这儿,尚君墨又忽然间想到了风芊芊之前说过的话,一瞬间,他坚定不移的决定动摇了。可是仍然是十分排斥和抗拒,十分纠结,很是为难,此时此刻他也真的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思来想去,静默片刻,尚君墨就像是要上断头台一样艰难的说:“好……好吧,我可以进入大祭司的身体,以他之躯来还阳,可是我怎么回到昌隆登基为帝呢?你不是昌隆人或许还不清楚,昌隆国不止是只有这几位皇子,除了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尚宇浩和陌离以及我之外,还有其他皇子。是,我成了大祭司之后会多很多的追随者,支持者,可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北国之都的大祭司凭什么成为昌隆国的皇帝?”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朝代的更新交替也自有一套只属于昌隆国的规矩,而尚君墨的担心不无道理。即便是他将尚宇浩从皇位上拽了下来,也轮不到其他国的人去做这个皇帝。除非昌隆灭国了或者是被其他国给吞了,要不然别说那些皇亲国戚不答应,就是普通的士兵以及老百姓都不会答应。 因为另有目的,权叔完全没有想过这些问题,也根本就没有在意,听尚君墨这么一问他登时哑口无言,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 不过并未持续很久,他灵机一动信口开河,即刻就道:“从古至今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所有的史书皆是由胜者所书,只要王爷胜了,将尚宇浩从皇位上拉下来,再将整个昌隆国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那些人才不会管皇帝是谁,又是来自那里。至于那些朝中大臣,王爷则完全可以跟他们实话实说,德妃娘娘也可以证明王爷的身份,实在不行就将他们全部换掉或者是杀了。” 眼如统领大吃一惊,尚君墨目瞪口呆的说:“杀了,全部都杀了?” 昌隆不小,也不大,在五国之中也是中等,可是满朝文武却不少,而且一直都是各司其职,各尽其责,要是一下子将他们全部都给杀了,那昌隆国上下还不全乱套了。 权叔只是一个离开北国之都的巫术师,这么多年在德妃的身边也没有参与过朝政,更没有在尚君墨的身边辅佐。他一直以来都在暗中为他培养属于自己的巫术师,属于自己的死士以及兵马,并没有考虑那么多。同时,他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没有想过一下子杀死那么多的人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故,他不以为意也满不在乎,斩钉截铁的说:“是,但凡是有不服、不从者,王爷就把他们统统处死,到时候看谁还敢再乱说一个字,谁还敢不同意。” 霎时间,尚君墨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了,的确,重刑之下必然不会有第二个声音,可大祭司毕竟是北国之都的人,他再怎么样也不能在昌隆国登基为帝啊,那到时候在北国之都怎么算? 相信实情的知道他是尚君墨,昌隆国的二皇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昌隆国被北国之都给攻陷了,而昌隆也从此以后属于北国之都了。 由于本身对于借大祭司之躯还阳这件事情尚君墨就非常的抗拒,一听这话立刻就不干了,说什么也不同意。大祭司看他实在是不愿意也不好再说什么,相逼,主要是他把该说的话全都说完了,再劝也不知道怎么劝了。所以,提议此事先作罢,等问过德妃以后看她怎么说再做决定。 尚君墨刚刚点头答应,刚刚消了气,大祭司那边就有动静了,只见那从庆元殿跑出来的两个邪神将他抱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然后二人一起做法开始召唤他的魂魄。 人死以后魂魄离体,可一般都不会那么快离开,而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也不会那么快出现,所以,在两位邪神不断的努力做法之下,大祭司的魂魄在不久之后就出现了,被他们给招了回来。 权叔本来还想着先把大祭司的尸体给弄走,先随便放个小鬼进去保住他的尸体,可是谁知道他的魂魄竟然回来了,并且还想重新进入他自己的身体,活过来。 这怎么可以,他好不容易才碰到一副上等的躯体,巫术不凡且还是半人半鬼之躯,也非常的适合尚君墨,也能更快的让他达到目的,怎么可能让已经死了的他再回去呢? 不,不行,说什么都不行,绝对绝对不能让大祭司的魂魄再回去,也绝不能再让他活过来,要不然他的计划就被全被打乱了。 想到这儿权叔立刻就动了,他一把抓住尚君墨就冲了下去,向着大祭司的尸体飞了过去,与此同时道:“王爷,我本来是想等问了德妃娘娘以后再决定的,可是来不及了。你看到没有大祭司的魂魄回来了,他要是一旦进入了自己的身体,想要再借他之躯就难了,而他的巫力也会折半。所以,你先进去,进去以后活过来再说,王爷,你相信我,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定不会有事的!” 语毕,他不待尚君墨反应过来就掏出一张定鬼符毫不犹豫的贴在了他的脑门上。立时间,尚君墨就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样定住了,口不能言,魂不能动,就连眼睛都不能眨一下。 焦急似火又无计可施,也非常的害怕和惊慌,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权叔又掏出另外一张黄色的符贴在了大祭司的尸体上,与此同时他也将那两个邪神给一刀解决了。 速度极快眨眼之间,尚君墨头一回发现权叔的巫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动作比他之前见到过的每一次都要快,甚至他都还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那两个邪神就被割破了喉咙。 应声倒地,那两个邪神都还没有闭上眼,权叔就直接把尚君墨的魂魄从大祭司尸体的天灵盖处给硬塞了进去。尚君墨想要反抗,可是根本就动弹不了,而他脑门上的符也没有因为他的魂魄一点点的进入到大祭司的尸体中而消失。 第1466章 三盏魄 无疑,权叔是打定了主意下定了决心,怎么也不让大祭司进去的同时也不让尚君墨逃离,更不由得他反对、挣扎,也视而不见。 但是就在他不停念动咒语将尚君墨的鬼魂硬生生的挤进大祭司的尸体内时,被那两个邪神召唤回来的大祭司的魂魄飘落而至。 虽然肉身已死,魂魄却离体不久,大祭司一见竟然有别的魂魄进入了自己的身体,瞬间就怒了。可是由于他刚死不久,魂魄十分虚弱,鬼力也没有上来,以致于想出手将尚君墨给拉出来都没有力气。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给我住手!”当惯了大祭司,一出口就是命令式的语气,但权叔根本就不理会他,一边继续念咒一边狠狠的将尚君墨往里塞,那十分用力的表情就跟他们有仇似的。 怒吼过后竟然没有一点反应,大祭司更加的生气了,只见他弯腰伸手一把揪住权叔的衣服说:“你是聋子吗?给我住手!” 即便早已经离开了北国之都多年,可巫术师的穿着打扮以及那些根深蒂固的习惯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改变,而那些巫术就像是他骨头里流淌的血液一样无法改变。故,大祭司以为权叔是北国之都的巫术师,是听他号令的巫术师,抓起衣服来肆无忌惮,也很是用力,心中更无半分惧怕之意。 权叔蹲在地上背对着大祭司,将尚君墨的魂魄一点点、一寸寸的塞进去,眼见过了大半就要全部进去,他怎么可能会住手呢。所以,不但对于大祭司的话充耳不闻,还对他抓衣服的举动视而不见,反之他还加快了念咒的速度,而与此同时他也悄悄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黑龙纹符。 眼见着尚君墨的魂魄就要整个进去,大祭司立时就急了,再也等不下去,试着将权叔背后的衣服高高提起,可无奈没有一点力气,也压根就提不动。 心焦似火无计可施,正不知道要怎么阻止他时忽然看到了贴在尚君墨脑门上的定鬼符,灵机一动弯腰低头,想都未想大祭司就伸手去扯。 定鬼符顾名思义就是可以定住鬼的符咒,大祭司统领整个巫术界自然是认得的,也清楚的知道尚君墨这个鬼定然是不愿意的,所以,想拿掉他脑门上的符,让他自己跑掉。 可是天不遂人愿,更不要说是鬼了,再加上权叔早有准备,大祭司的手才刚刚伸过去就被他给一把抓住了,而他先前悄悄掏出的黑龙纹符也立时就贴在了大祭司的手腕上。 手腕刺痛犹如放在烈火上炙烤,大祭司本能的缩回时也不由自主的痛呼出声,可权叔并没有撒手,而就在这时大祭司看到了权叔的脸。 四目相对大吃一惊,大祭司一边痛呼的同时一边脱口而出道:“是你,你没死?” 大惊失色,瞪目结舌,大祭司震惊的看着权叔的脸,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怎么也没有料到! 冷声一笑咬牙切齿,权叔张口就讥讽道:“你都没死,我怎么能死呢,大祭司,你想不到吧,你我今生竟然还有见面的一天。” 显然,权叔本人也没有想到,没有料到,就像当年他怎么也没有料到他自己会离开北国之都时一样。 不知是因为手腕剧痛还是因为太过吃惊,大祭司从头到脚都颤抖不止,满脸惊恐的说道:“权……权胜,你……你诈死,当年你是诈死!” 表面上是在问他,但语气之中却透着肯定,仿佛已经十分清楚。 权胜看过了那么多年他现在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嗤笑一声道:“自然,不诈死你会放过我吗,今天你还能见到我吗。大祭司,你真是令人失望,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以为你更厉害了,那想到竟然连个毛头小子都斗不过,现在竟还死在了岳长老的手上,天意,真是天意啊!” 语毕,他猛然发力一拉,随即又重重一推,将大祭司推出去的同时也将尚君墨的魂魄给整个塞了进去。 霎时间尖叫声冲破天际,而大祭司的那副还未凉透的尸体骤然间有了暖意,挂在他脖子间的黑曜石也大放光彩,在漆黑的夜里光彩熠熠。 不过还未等光芒大盛,权胜就立刻做法掩盖了那青色的光芒,然后一把将大祭司的尸体拉起,拿出一粒药就直接喂进了他的嘴里。 这时,尖叫声戛然而止,大祭司看着慢慢消失的手以及手腕惊恐的说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手……我的手……” 闻声抬头权胜冷冷一笑,一边盘膝而坐为尚君墨输送巫力,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才不过几年而已,大祭司就把我的独门绝技给忘了吗?” 说着,他右手发力置于尚君墨的背后,然后左手在他的脑门上虚晃一下,那张定鬼符就马上脱落消失不见了。 “独门绝技,三盏魄?你对我用了三盏魄?”话才出口大祭司就犹如被雷劈中,同时,他也非常的确定。 权胜看他惊慌失措面上笑意更浓:“看来你还没有老糊涂嘛,竟然一下子就给猜着了,不错,的确是三盏魄,而且还是黑色龙纹。” 目如铜铃瞪的老大,大祭司看着自己正在一点点消失的胳膊瞬间就慌了,自言自语道:“黑色龙纹,你竟然敢对我用黑色龙纹,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语毕,大祭司的魂魄就似疯了一样向权胜冲了过去。 权胜不以为意抬手就将自己隐身的巫术撤去,而他也立刻现了身。人鬼不同,他这边才现身身为鬼魂的大祭司就扑了空。可是他仍旧是不放弃也十分的恼怒,回转身二话不说就朝着自己的尸体扑了过去,准备硬生生的挤进去把尚君墨给逼出来。 好不容易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尚君墨的魂魄塞进大祭司的身体,权胜怎么可能让他破坏呢。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着气势汹汹的大祭司就要进去,他就再次开口道:“没用的,还有两盏茶的功夫你就要魂飞魄散了,即使是魂魄入体也无济于事。” 第1467章 进入大祭司的尸体 “大祭司,你死了,彻彻底底的死了,不管是人道还是鬼界亦或者是天上,你都将不复存在。”恨极了他,权胜说话时非常的用力,也甚是解气,觉得自己东躲西藏了那么多年,终于可以不用再怕了。 而这北国之都的巫术界以后将会是他的,那些曾经追杀过他的巫术师也将全部听命于他,他也正式的从昌隆国回到了北国之都,夺得了大祭司的一切。 由于清楚的知道黑色龙纹的三盏魄有多么厉害,大祭司疯了,也立时刹住了脚步。他惊恐的看着已经消失的一条胳膊,将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的说:“不,不会的,不会的,我是北国之都的大祭司,我是十大长老之首,我是杀不死的,哈哈哈……我是杀不死的……哈哈哈……我是杀不死的,啊……” 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真的受了刺激疯了,大祭司仰天大笑浑身颤抖,前俯后仰之际庆元殿的后门又跑出来了两个邪神,他们一看到权胜立刻就冲了过去,并且将他团团围住了。 权胜离开北国之都多年并不认得这些邪神,而这些邪神也不认得他,也没有见过他,更不清楚他跟大祭司之间有什么仇怨,不知道他曾经被大祭司追杀。所以,三言两语就被骗了过去,而权胜也处变不惊,脸不红气不喘的告诉他们,他没有伤害大祭司而是在救他,将巫力传给他,希望他能活过来。 那些邪神虽然修练的都是邪术却万变不离其宗,他们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相信了权胜的话,想着大祭司造反失败,紫炎要斩草除根,他们在简单的交流过后就抱着大祭司的尸体走了。 时间紧迫步履匆匆,更没有发现权胜在此处施了法,让他们看不到大祭司,也听不到他的笑声,以致于那两个邪神抱着大祭司的尸体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尚君墨已经成功的进入到了大祭司的尸体内,能不能顺利的醒来还是个未知数,权胜看大祭司的魂魄正在逐渐的消失就放心的跟着那些邪神一起离开了。预备带着大祭司的尸体杀出去,然后借助这些邪神的力量以及大祭司生前的那些势力让尚君墨重生还阳,让他以大祭司的身份继续活下去,并且为他所用。 风声鹤唳腥风血雨,不久后陌离抱着风九幽从庆元殿的另一侧走了出来,尚宇浩等人紧跟其后。运功提气以灵力探查四周,未感觉到四周就近的地方有什么气息,他就停下脚步回头道:“大祭司造反,紫炎要血洗庆元殿,趁此机会也想将我除去。一会儿出了庆元殿我会派十二圣士送你们出去,你们只要安安静静的跟着他们走就是。” 骆子书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绿衣看向陌离怀中的风九幽道:“小姐,你们先走,我去通知玄殇他们!” 尽管出来时陌离已经用披风将风九幽整个给包住,可这一路上还是吸了一些浓烟进去,她很不舒服觉得胸口闷闷的喘不上气:“你才进宫不熟悉路,天又这么黑,恐怕一时半刻的找不到玄殇他们,让哑鬼去吧。” 说话间,风九幽扭头看向自己的背面道:“没有见我出来,玄殇他们是断然不会离开的,应该就在这附近。哑鬼,劳烦你走一趟,让他们立刻离开这里。” 明明风九幽所看的地方什么都没有,黑暗中却传来了哑鬼的声音,犹如真正的鬼魂一般,只听他说:“哪里,见!” 尽管在风九幽的身边已经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哑鬼还是惜字如金,也犹如鬼魅一般很少出现。但是风九幽已经能清楚的明白他的意思,即便是只有三个字也听的懂。 本想直接告诉他在那里见面,可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合适,加上此处又并不是陌离一人在,她短时间内还不想将自己在北国之都的落脚点说出来。思索了一下道:“告诉他们在老地方,玄殇知道的。” “不行,不能走!”不知从那里跑出来的画影厉声道,三步并作两步的飞快跑到风九幽的面前,看着她的双眼目不转睛的说道:“主子,不能走,你现在不能离开北国皇宫,玄殇他们好不容易才混进来,更是不能就这样走了。” 碍于人多,最主要的是陌离也在此,画影不方便道出原因,她只有说的同时用眼神来提醒风九幽,提醒她还有大事未办。 因为是偷偷摸摸跑出来的,画影骤然跑出来吓了大家一跳,他们还以为是里面的人追出来了呢。所以,还未等风九幽反应过来,陌离就皱眉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九儿不可以离开这里?” “为什么,因为……”话才出口就被风九幽打断,只听她道:“你看我这记性,竟把师娘吩咐的事给忘记了。” 说着,她就松开了搂住陌离脖子的手,然后双脚站定离开了他的怀抱,与他面对面的说:“到了北国之都以后曾收到师娘的信,她让我办件事,我现在的确是不能离开北国皇宫。这样,你先回裕景山庄,等我这两天把事情给办了就马上出去找你。” 随着风九幽的离开那盖在她身上的披风也立时滑落,陌离抓住以后就赶紧展开帮她披好,一边帮她系脖间的带子一边道:“什么事还需要你亲自去办,你告诉我,我命人……” 风九幽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微微一笑帮他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说:“师门之事我不便告知,且这件事情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也只有我亲力亲为才可以。你放心吧,大祭司虽然已经死了,可千年浩劫还未解,北国之都的子民们还需要清灵圣女,一时半刻的紫炎并不敢拿我怎么样,也不敢真的对我下手。” 先前陌离也是这么认为的,可经历了这滚滚浓烟以后他不这么看了,他觉得紫炎就是想借机除掉他们,甚至不惜以北国的未来作代价:“不行,我不放心,更不可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第1468章 伤离别 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分离,陌离再也不愿意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也不愿意让她看着自己转身离去。相爱不易,相守更不容易,在赶来北国之都的路上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一次不管再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再离开她,也绝不再让她独自面对所有的事情,独自承受一切。 他要和她在一起,真正意义上的在一起,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都待在一起,不需要刻意的去做些什么,也不需要说多少的甜言蜜语,浓情蜜意,只要时时刻刻的能看到她就足矣。 人生短暂匆匆数年,陌离想牵着风九幽的手一直一直走下去,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亦永不分离! 风九幽也不想和他分开,可是她还没有到清灵殿内的血池中去换血,没有把体内的毒尽数解去,如果她现在跟他离开北国王宫,跟他一走了之,那么他很快就会发现她苦苦掩藏的秘密,即将毒发身亡的秘密。 她不怕死,也不怕他知道,却害怕他知道以后会伤心,会难过,更怕自己毒发去世以后他会追随自己而去。上一世他因自己就受尽苦楚,这一世说什么都不要他再担惊受怕,更不要他为自己伤心难过。所以,在没有把毒全部解除之前,她不愿意告诉他,也不愿意他担心。 微微一笑轻声细语,风九幽看着陌离不以为意的说道:“那里就是我一个人了,画影他们不都在这里嘛,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对了,还有若兰,她还在梅宫等着我回去呢。” 提起若兰本能的看向绿衣,风九幽忽然间发现自己还真的是不能现在离开北国皇宫。能将若兰扮的三分像,就连陌离和尚宇浩都完全没有看出来,背后之人肯定不简单,也必然是认识若兰的。 当然,假若兰的到来也必然是冲着自己来的,既然是冲着自己来的,那必定是跟自己有仇有怨的人,要不然就是跟雪山之巅有过节的人。 数十年来看不惯师父的人很多,想要与其一较高下的也不乏少数,但大多都是一些武林之人。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武林有武林的路数,他们即便是要找师父报仇也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尤其是那些有真本事的人,更是不屑于此,再加上她只是雪老的嫡传弟子,并不是雪老本人,纵然是要报仇、挑战,也会到雪山之巅去,而不是让一个人假扮自己的婢女来到自己的身边。 先前未看到风芊芊之前还没有想到谁会这么做,看到她的第一眼风九幽就确定了,觉得假若兰这事八九不离十跟她脱不了关系,而像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一直都是花柳儿惯用的。 常言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母必有其女,风芊芊从小待在花柳儿的身边耳濡目染,会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人不足为奇。当然,除了她以外也不排除会有别人,要知道这北国之都还有一个岳百灵。 她能因为红拂对紫炎心生爱慕就残忍的杀害她,对于即将要嫁给紫炎的自己下手亦十分正常,但是她没有怎么接触过若兰,对于若兰的很多习惯也都不知道,不清楚,相比之下风芊芊在此事的嫌疑上比较大。 一番分析之后风九幽更加相信自己的直觉,而就在这时画影开了口,只听她道:“殿下,请你放心,夫人为了此事已经派了高级巫术师到主子的身边保护,一定不会有事的,我等也会誓死保护主子,请殿下放心!” 闻声扭头看了画影一眼,陌离随即收回视线再次看向风九幽,抬起胳膊扶住她的双肩,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知道你身边有人保护,也知道他们个个身手不凡,也知道他们都会拼死相护,但是我就是放心不下。你不便说,我不问,你现在还不能离开,那我就陪你留下来,九儿,我不想再跟你分开,一会儿都不想!” 郑重其事一脸严肃,眼中却满是柔情,陌离痴痴的看着风九幽将心中所想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毫无疑问他是真的不想跟她分开,发自内心的要跟她在一起。 言语恳切心中动容,风九幽抬起双手握住他的手重重的点了一点头,然后似保证一样的说:“好,不分开,再也……” 话未说完陌离就猛地将她的披风帽子给拉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埋头下去。 虽然现在已经是三更半夜,此处也并没有一盏灯,陌离也整个将披风帽子给立了起来,把他和风九幽的头裹在了里面。但在皓皓白雪的映照之下还是有那么一丝光亮,而站在他们两个身后的人也将这一动作看进了眼里。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骆子书和画影以及尚宇浩等人齐齐转过头背过身。不知是这种事情发生了太多次,他们早已司空见惯,还是因为他们都了解那种情不自禁,转过身以后竟然没有一个人再发出声音。 夜色深沉,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陌离紧紧的抱着风九幽似乎要将她揉碎了一般,他爱她,深深的爱着她,爱的恨不能将她刻入自己的骨髓,嵌入自己的灵魂。 风九幽完全没有想到陌离会在这个时候做这种事,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先是一楞再是一怔,再是本能的制止他。 可是太慢了,也太晚了,陌离也完全没有给她机会,翻来覆去,覆去翻来,像是怎么都不够似的。 诸人以为没有那么快结束的,毕竟情到深处难自禁,可谁知寂静的夜里突然间传来一阵响,只听有人大声的喊道:“姐姐,姐姐,你在那儿?你在那儿……” 只一声画影就听出了是西灵瑞的声音,她猛然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十分吃惊的说道:“小王爷,他怎么会在这里?” 绿衣曾在昌隆皇宫见过西灵瑞,也知道他跟风九幽结拜为姐弟的事情,也从其他人口中知道他在自家小姐面前非同一般,故,一听画影的话就脱口而出道:“是少爷?” 第1469章 伤离别二 说话间,陌离松开了搂住风九幽的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看她整张脸都红彤彤的,他得意的笑了,也心满意足。 爱一个人就是这样,恨不得时时刻刻的黏在一起,腻在一起,恨不得从此变成连体婴儿再也不分离。不管怎么看,怎么亲近,都似乎永远不够一样,而彼此间的吸引就仿佛是一种本能,本能的想要靠近、靠近、再靠近! 看到陌离眼中的柔情风九幽一脸娇羞,也很是不好意思,但是她却拿他没有一点办法,他就像是老天爷专门来治她的一样,怎么样都无济于事,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轻抬眼眸娇嗔的瞪了陌离一眼,风九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头上的披风帽子即刻放下,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蹙眉道:“不是说他在西岚被王后禁了足,关了起来,怎么会在这里?” 冷风扑面而来将脸上那热辣辣的感觉吹散,风九幽那极为难见的娇羞之色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自打入了北国之境她就不希望西灵瑞掺和进来,也不想他出现在这里,所以,一听到他的声音不免有些担忧。 或许是太渴望亲情,又或许是感觉到了西灵瑞的真心,风九幽在与他相处了一段时间后真的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弟弟,纳入了自己人的行列。以致于事事都为他考虑不说还总为他担心,生怕他会被人暗算或者是欺负。 尽管风九幽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也不像是在斥责,可画影一听就变了脸色,马上走到她身边回禀道:“属下收到的消息中的确是写着小王爷在被禁足,西岚王后为了防止他再跑出来也派了重兵看守,可……” 语未尽,话未完,诸人的耳边又再次响起了西灵瑞的声音,只听他十分生气的怒吼道:“我姐姐呢,你把我姐姐怎么样了?” 风九幽一听这话就知道他非常着急,也很担心自己,回首看向陌离道:“他见不到我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你先回梅宫休息,我稍候就回去。” 言罢,她又看向画影吩咐道:“今夜如此寒冷,光有浓烟怎么行,去,把庆元殿以及这附近连着的宫殿都给我点着了,为这漆黑的夜增点色。”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成百上千倍的回敬,爱憎分明的风九幽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重生之后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对自己的敌人心慈手软。紫炎敢放浓烟呛她,甚至于要她的性命,她自然要火烧连城毁了他所在乎的北国皇宫。 最好是一把火将这里全部化为灰烬,那样紫炎便会自顾不暇,自然而然也就没有时间以及精力来打陌离的主意,对他下黑手。 画影听令即刻行礼道:“是,主子!” 声音未落风九幽抬步就走,绿衣未加思索就连忙跟了上去,而陌离见她如此担忧西灵瑞就也追了上去,三步并作两步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牢牢的搂住她的腰道:“我陪你一起去!” 风九幽是很想跟他一起去,可怕会刺激紫炎,也会对他不利,张口就拒绝道:“不必,我自己可以,你身上有伤早点回去休息,我去看了小瑞就马上回去。” 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陌离就松开一只搂住她腰身的手,一边抬步向前走一边道:“我知道你可以,但我想陪你去,不准说不。” 霸道的语气让风九幽的心里暖暖的,可她并没有答应,一把拽住他的手说:“北国之都的饭菜真是吃不惯,晚膳我都没吃什么,这会儿好饿,你回去帮我煮点吃的好不好?”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既然不准说不那就另辟道路,另想办法,总之就是不让他陪着去。 尽管陌离知道她的心思以及用意却还是怕她饿着,尤其是看她清瘦的身形更是舍不得,沉思片刻道:“那好吧,你想吃什么?” 低头沉思风九幽佯装想了一下说:“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但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都爱吃。” 满眼宠溺,陌离情不自禁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头:“这可是你说的,一会儿可不许吃一点就说饱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风九幽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抬手摸了一下自己有些痒痒的鼻头,压低声音道:“不许动手动脚,都看着呢。” 语毕,她故意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道:“知道了,小瑞急了,我先过去了,绿衣,太冷了,你跟他先回去,把药换了。” 绿衣看他二人浓情蜜意羡慕不已,同时也感到特别的欣慰,觉得老天爷终究还是长了眼睛的,将陌离送到了她的身边,并且保护她、爱她:“是,小姐!” 即便一分一秒都舍不得分离,陌离还是松了手,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西灵瑞在风九幽的眼里是不一样的,而且他又那样的真心实意,又那样的不顾一切,怎么说都不应该让他担心着急。 微微一笑转身离开,风九幽没走几步画影就跟了上去,而不久后庆元殿的四周就出现了火光,殿内亦是如此。 望着风九幽渐行渐远的背影陌离迟迟未动,骆子书看他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就上前道:“殿下不必担心,有哑鬼那样的高手和画影这个巫术师跟着,郡主不会有事的。” 陌离知道可依旧是管不住自己的心,他总是不由自主的担心,担心她会出事。眺望远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陌离应声道:“嗯,刚刚你也没有发现哑鬼的存在吧?”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骆子书就一脸的凝重,他据实以禀又十分惊奇的说道:“的确是没有发现,不知这哑鬼是何方人物,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功力,先前要不是他与郡主对话,我都探查不到他的方位。” “是啊,不是他出声都丝毫感觉不到他的气息,还好他是君梓玉的人,也一直尽心尽力的保护九儿,要不然神乐山一战恐怕危矣。”当时不在场,听说以后还是心惊肉跳心有余悸,陌离无法想象要不是扶苏和哑鬼拼死相抵,以命相护,他的九儿今天是否还活着。 与此同时他也深深的自责不已,自责自己没有陪在风九幽的身边,没有保护好她,以致于她被紫炎胁迫到了这里。 鼎鼎大名的青龙帮帮主骆子书是认得的,也打过几次交道,一听哑鬼是他的人便道:“君帮主行走江湖,身边有这样的武林高手也正常,只是我看那哑鬼整日里神龙见尾不见首,也不知道他这隐身术师承何人?” 第1470章 君帮主感情深厚 随着时间的流逝距离的拉远,陌离在完全看不到风九幽后收回了视线,淡淡的说:“那就要问他自己了,据九儿说君梓玉也不是特别清楚他的身世,两人只是患难之交生死与共的朋友。哑鬼少言,从未主动提起,而他也没有问过。” 由于哑鬼身手不凡,一出现在风九幽的身边就引起了陌离的注意,为了心爱之人的安全,他曾特意的询问过君梓玉,要不然也不会放心他一个大男人整日里跟着风九幽。 身为东凉国的护国大将军,骆子书不但清楚东凉国内的各方势力,对于其他四国也了如指掌,故,对于青龙帮帮主的过去他也略有所闻,略知一二。 唇角上扬浅然一笑,骆子书道:“君帮主与郡主感情深厚,他派来的人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更不会做出什么伤害郡主的事情来,殿下……” 话未说完陌离的目光就变了,他意味深长的说道:“感情深厚?” 立时,骆子书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即刻纠正道:“是,兄妹之情!之前听沧海说君帮主与郡主相识已久,二人中间隔了许多年未见面,可兄妹之情却丝毫未减。前些日子君帮主大婚,郡主虽然没有到却命人送上了厚礼,以此来看君帮主安排来保护郡主的人定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急中生智终于把这话给圆上了,骆子书镇定自若的看着陌离,表情依旧丝毫未变,可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也替自己捏了把汗。 从二人这段时间的接触当中,骆子书并没有发现陌离是一个小气、斤斤计较的人。相反,他胸怀大志气度不凡,可谓是海纳百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碰到关于风九幽的事情他就方寸大乱,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非但不能像往常那样气定神闲,冷静自处,还会失去所有的判断,甚至有些时候还会患得患失。 其实,就像他跟白沧海一样,世人将他誉为鬼才,极为聪明之人,可是他明明知道沧海爱着他,等着他,而他也深爱着她,也一直未娶,可就是没办法踏出那一步。以致于这十年来二人都受尽苦楚,苦不堪言,后来,要不是风九幽出手相助,他们别说是有孩子了,就连在一起都不可能。 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局之谜,这或许就是爱情的奇妙之处吧! 提到君梓玉大婚陌离的目光变的柔和了许多,他淡淡的扫了一眼骆子书抬步就走,一边走一边道:“今天在宴上也算是跟紫炎撕破了脸,以他死要脸面的性子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将我们的计划提前吧。” 不知一下子想到了什么,陌离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骆子书郑重其事的说道:“九儿素来说一不二,但凡说出必会做到,你和白二小姐成婚的事最好尽快解决,务必得到白丞相的原谅和同意。要不然那天你妻离子散,一个都见不到,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语毕,陌离未再有片刻的停留,转头抬步就离开了。 绿衣本想马上跟过去,可无奈尚宇浩没有走,她左看一眼,右看一眼,见他丝毫要走的意思都没有就很为难的问道:“皇上,你不过去吗?” 闻声低头尚宇浩看向绿衣,张口就道:“我倒是很想过去,可有人不乐意啊!” 说着,他抬头看向渐走渐远的陌离,觉得他还真是见色忘义,自打跟九表姐见面以后根本就不管自己,这不,问都不问一句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绿衣看他望向陌离即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马上向他和骆子书恭恭敬敬的行上一礼道:“既如此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嗯,快去吧,要是若兰做了什么好吃的,记得给我留点。”民以食为天,再加上吃惯了曹碧云做的饭菜,尚宇浩真是现在吃什么都不香,也天天的想着那些好吃的。 若兰在风府时有专门跟曹碧云学过厨艺,虽然没有她做的那么好吃,却也有七分相似,尚宇浩想着风九幽身体不好,若兰又一向心疼她,来到她身边以后必然会做很多好吃的。所以,想着让绿衣给自己留一些解解馋。 绿衣刚进风府不久就知道五皇子尚宇浩出了名的爱吃,可断然没有想到他现在都已经登基为帝了还这么喜欢吃。而且还是在现在这个时候,不得不说他的心挺宽的,也挺大的。 心中甚是无语却并不敢说出来,再加上想到若兰是别人假扮的,绿衣抬头看了看尚宇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道:“可……可以是可以,但是若兰她……她……” 一语三停吞吞吐吐,绿衣本想直接告诉他们若兰是别人假扮的,可又想到事情未明,风九幽也没有吩咐,她身为奴婢似乎还是不要多嘴的好。 迟迟不语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尚宇浩脱口而出道:“若兰怎么了?” “没,没怎么,奴婢知道了,奴婢告退!”说话间绿衣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然后不待两人反应过来她就走了,步履匆匆很是着急,追着陌离而去了。 单手托腮一脸疑惑,尚宇浩轻挑丹凤眼怔怔的看着离开的绿衣,若有所思自言自语的说道:“今儿这是怎么了,慌里慌张的,不像她平常的样子啊。” 一句妻离子散听的骆子书是忐忑不安,心情也格外的沉重,他闻声回神不以为意的说道:“估计是被吓着了!走吧,戏也看完了,该回去养养精神了,要不然该起不来看明天的重头戏了。” 尚宇浩想想倒也是,今天夜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刚刚又差点被浓烟给呛死,绿衣八九不离十应该是吓着了。 想到这儿他收回视线道:“你先走吧,我去前面看看,西岚小王爷西灵瑞,嗯,好,很好,很对我的胃口。” 声落抬腿,尚宇浩带着小炎就慢悠悠的走了,朝风九幽离开的方向而去,想着去庆元殿正门看看,看看西灵瑞是怎么跑到这儿来的。 第1471章 破口大骂 骆子书想开口叫住他,让他不要去,可想想自己是东凉国的大将军,他是昌隆国的兴帝,似乎有些不妥,他也未必会听。所以,思来想去还是作罢,回头见庆元殿四周都冒起了火光,他便带着骆一火速离开了北国皇宫。 一路向西马不停蹄,不是向他们暂住的裕景山庄去,而是悄悄的在夜色的掩盖下出了北国都城。显然,陌离在风九幽被掳走后并没有坐以待毙,也根本就没有打算拱手相让。 与此同时庆元殿正门! 紫炎和南太子正优哉游哉的喝着茶,等待着庆元殿内传出好消息,那想到西灵瑞从天而降,一把将桌子、椅子全部掀翻了不说,还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恶狠狠的瞪着他。 怒目而视心急似火,尤其是在看到那火光以后,西灵瑞更是怒了,他见紫炎站在那里跟个没事人似的,再次吼道:“你聋了吗?我问你话呢,说话,说话!” 再也等不了,再也看不下去,西灵瑞的怒吼声未落,他就似猛虎一般朝紫炎扑了过去。 墨染第一次见西灵瑞发这么大的火,十分害怕,也十分担忧,生怕他会在不理智的情况下做出什么不利于西岚国、不利于他自己的事情来就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一双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一下。 故,他前脚刚动,他后脚就冲了过去,双手一伸牢牢的保住他的腰,一边往后退一边紧张兮兮的说道:“小王爷,不可以动手,不可以动手,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因为南太子先前说风九幽在主殿内没有出来,西灵瑞一看着火就往里面冲,可谁知紫炎命人拦着不让,而他自己带过来的人亦拦着不准他进去。所以,西灵瑞似点燃的炮竹一样,瞬间就炸了,也忍无可忍的发火了。 以为风九幽已经凶多吉少,西灵瑞很是暴躁,也像是一头发怒的雄狮,他抬手去掰墨染的手道:“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这个混蛋……这个混蛋……” 喉头哽咽无语凝噎,西灵瑞气的说不出话来。 当着众人的面紫炎真的没有办法不跟他计较,也完全听不下去,不待他把话说完就恶狠狠的说道:“西灵瑞,不要以为你是西岚国的小王爷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你之前带人夜袭我的营帐,我都还没有跟你算账呢。” 掰不开墨染的手,挣脱不了他的钳制,西灵瑞更是气愤和恼火,再见紫炎一副大赦自己的样子更是怒不可遏,出口就道:“算账,你还有脸跟我提算账,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呢,紫炎,你这个伪君子、卑鄙小人、王八……王八羔子,狗娘养的,我姐姐根本就看不上你,也从来没有打算要嫁给你,你强取豪夺,你不得好死……” 不知是心中太过气愤还是太过着急,又或者是别的情绪,西灵瑞原本一个翩翩少年立时就变成了一个满口脏话的地痞无赖。 一通乱骂听的众人是目瞪口呆无不吃惊,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西灵瑞会骂人,并且还是这样粗俗的骂人。污言秽语不堪入耳,站在暗处未走出来的风九幽亦是被惊着了,也愣住了! 不过并未持续很久,她见西灵瑞一张脸都憋红了,声音也快骂哑了,就不紧不慢的从暗处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道:“你想勒死他吗?还不放手!” 声音如冰透彻心骨,原本乱糟糟的此处立时安静了下来,而西灵瑞一听这个声音马上就乐了,兴高采烈欣喜若狂大喊一声道:“姐姐?” 情势紧急,墨染怕西灵瑞真的会冲上去杀了紫炎,以致于没有控制好力道,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勒的太紧了。闻声连忙松手,西灵瑞像被关在笼子里面的小鸟一样飞到的风九幽的面前,乐不可支的说道:“姐姐,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心中动容情不自禁,一再的重复也无法表达内心的激动,西灵瑞说着说着就张开双臂抱住了风九幽,然后像是对待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说:“太好了,你没事,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两条胳膊刚刚放到她的肩膀上,风九幽的眉头就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尽管她在心中已经接纳了西灵瑞,也真的将他当成自己的弟弟待,可是她仍然没有办法接受他的靠近以及拥抱,她受不了,浑身上下也都很不自在。 其实,刚刚跟陌离在一起的时候她也很不习惯,只不过陌离每一次都霸王硬上弓,强行对她搂搂抱抱,也恨不得一天到晚的黏在她身上。以致于时间久了,次数多了,她也就慢慢的适应了,接受了,习惯了。但是对于除了他以外的人她还是很排斥,很不舒服。 本能的想要伸手推开,可一听到他颤抖的声音,她犹豫了,觉得他刚才肯定是担心坏了才会这样,要不然也不会开口骂人,更不会想扑过去找紫炎算账。 沉思片刻风九幽强忍着不适将双手放了下来,她目视前方看着似笑非笑的南太子说:“不是叫你回去陪父母过年,你怎么又跑来了?” 冷若冰霜,那毫无温度的声音仿佛是从几千尺的地地下发出来的,西灵瑞一听就知道她不高兴了,也瞬间犹如被倒了一盆冷水,当头泼下。 满脸笑意尽失,西灵瑞慢慢的松开了抱着风九幽的手,然后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一边怯生生的回答道:“回,回了,年也过了,我担心姐姐,就来了。姐姐,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那里不舒服?有没有被呛到?” 随着一连串的问题而出,西灵瑞开始上上下下的打量她,见她并没有什么大碍,一颗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的心落回到了原处。 原要出言斥责让他知道不听话的后果,但一见他风尘仆仆嘴唇都干的裂开了,风九幽有些不忍心,拿出随身携带的绢帕为他擦了擦脸上的灰尘说:“我又不是小孩子,需要你担心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那里像西岚国的小王爷?” 明明是责备的话语却处处透着关心,西灵瑞一听就知道她并不是真的生气了,抬手一把拿过她手中的绢帕随便擦了两下脸,笑嘻嘻的说:“像,不像,我都是西岚国的小王爷,姐姐不要生气,我下回不这样了。” 第1472章 出头 眼眸流转轻轻上挑,风九幽一脸冰寒的瞪着他道:“还有下回?”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西灵瑞见她变了脸色连忙摆手摇头道:“没,没有,没有下回,绝对没有下回,我保证!” 说话间,西灵瑞伸出三根手指头对天发誓,一脸笑眯眯的样子看着风九幽,希望能够得到她的原谅。 放眼五国,从小到大,除了自己的父王和母后外,西灵瑞还真的没有怕过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打从心眼里惧怕风九幽,特别是她生气的时候,感觉心里直打怵,也很慌!生怕她一怒之下会不原谅自己,也怕她会独自生闷气,当然,更害怕的是她会不认自己这个弟弟。 虽然已经知道那金丝流光手镯并不是她的,而是陌离的,她也不是母后救命恩人的后人,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渐渐的喜欢上了风九幽,也真的把她当成自己的姐姐,更希望能和她做一辈子的姐弟。所以,西灵瑞不想惹她生气,更不想让她不高兴。 鉴于他的回答还算令自己满意,风九幽没有再多加斥责,上前一步伸手为他整理被墨染扯乱的衣服,厉声道:“没有最好,要是再有下次也不必再来见我了。你看看你自己都多大的人了还如此任性胡闹,怪不得你母后要将你禁足,换了我不但要把你关起来,还要拿铁链把你给栓起来……” 在西灵瑞的心里禁足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他不等风九幽把话说完就赶紧开了口,压低声音极其不好意思的开口:“我知道错了,别说我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没想到他会跟自己撒娇,风九幽整理衣服的手瞬间愣住,扭头看了一眼两边,见果真大家的目光都在他们身上就收回视线道:“人不大,把脸看的还挺重,好了,不说你了,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了。” 语毕,风九幽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转身回头看向紫炎漫不经心的说:“你刚刚说什么,要找他算账,算什么账?” 声色依旧却字字透着不善,风九幽素来护短,对身边的奴婢都百般维护,更别说西灵瑞这个弟弟了。所以,紫炎一听她的话就立刻变了脸色。 因为断定陌离不会让风九幽有事,紫炎看到她出现时并没有丝毫的惊讶,微微愣了一下道:“那是我要找他算什么账,你看看他这架势,明显是来找我算账的啊。” 为了让风九幽相信,紫炎说完话以后还故意抬脚踢了一下被西灵瑞踢翻在地的凳子。 西灵瑞原本就看不惯紫炎,再加上风九幽又是受他胁迫才来的,之前他又差一点在巫术师的手上丧了命,以致于怒火滔天,张口就道:“就是找你算账的,怎么了?我告诉你紫炎,我姐姐今天是没事,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肯定给你拼命。” 风九幽看他没有说两句话就又激动了,深深的望了他一眼,眉头轻皱朝画影打了个眼色,然后道:“既然无账可算那我就先把他带走了?如果以后你对他有什么不满或者是想找麻烦,只管来找我,我是他姐姐,有关他的任何事情你都可以来找我,我一定奉陪到底!” 心中一怔又是一愣,紫炎看着她,听着她对西灵瑞的维护不禁有些伤感,有些难过。明明他与她是注定的七世姻缘,可她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即便是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依旧是得不到她的心。而因为红拂那个婢女的死一直耿耿于怀,甚至不惜毁了岳百灵的脸,杀了无水,两个人也因此结下了仇怨。 红拂之事也就罢了,的确是他的不对,可西灵瑞呢? 明明是他胡搅蛮缠,明明是他故意挑衅,明明他就只是她的结拜弟弟,又不是亲弟弟,至于这般维护吗?而西灵瑞又何德何能值得她这般。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难受,越想越受不了,但是内乱已经全面爆发,现在的他根本就没有时间理会她。尽管大祭司已经死了他还是要先稳住人心,清理他的爪牙。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忍住了,想着只要她不走,她不离开这北国皇宫,那么等他处理完这些事情以后再去找她也不迟。 思及此紫炎开了口,他微微一笑道:“好,时辰也不早了,我让连翘送你回去,至于小王爷,你们虽然久未见面也不要聊的太晚,你身子不好要多休息,明天再让他入宫也可以。” 说到这儿,他扭头看向连翘又吩咐道:“宫里乱,你亲自带人送郡主回去,另外,等小王爷离开的时候再亲自护送他回裕景山庄。这两天整个都城都不太平,裕景山庄那边再多派些人保护,别让那些乱臣贼子钻了空子,以防伤了五国间的和气。” 连翘领命即刻行礼道:“奴婢遵命!” 无意中看到紫炎脸上的笑容,风九幽的眉头皱的更紧,觉得他还真是能沉得住气,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先前在庆元殿内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已经和陌离公开了关系,可他竟然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不得不说他要感谢大祭司,感谢大祭司在这十年间让他卧薪尝胆,彻头彻尾的将他变成了一个忍者神龟! 西灵瑞快马加鞭的赶来心里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跟风九幽说,本想着跟她回去以后好好的聊一聊,那想到紫炎不仅派人监视他,还让人赶他回裕景山庄。孰可忍孰不可忍,正准备大发雷霆的时候画影制止了他,并且道:“夜深了,主子需要回去休息,小王爷请吧!” 争吵无益,纯属浪费唇舌,风九幽紧跟着说:“很冷,走了!” 本没有打算就此罢休,可姐姐发了话,他作为弟弟总不能不听,最主要的是风九幽冷了,而他也清楚的知道她怕冷,所以,狠狠的瞪了紫炎一眼,西灵瑞冷哼一声道:“来了!” 语毕,他几步跑上前抓住风九幽的胳膊就与她并立而行,肩并肩的一起离开了。 第1473章 够辣! 画影紧跟其后,连翘等人亦不敢怠慢,抬手招了一队黑甲兵就浩浩荡荡的跟了上去,名为护送,实为监视。 目送他们一行人离开,南太子双手环于背后慢悠悠的走到了紫炎的身旁,然后自言自语的说道:“果然是山里长大的,这脾气性格就跟小鞭炮似的,一点就着,一点都不似那些养在深闺里的大家闺秀,紫兄,我看你以后是有的受了!” 闻声扭头若有所思的看了南太子一眼,紫炎冷冷一笑马上就收回了视线,再次看向渐行渐远的他们道:“人与人不同,山与山更不一样,雪山之巅未来的主人岂是那些大家闺秀所能比的,更何况我就喜欢她这性子,够辣!” 轻挑眉头尽是嘲笑,南太子满目不信的说道:“是吗?我看岳姑娘温柔可爱贤良淑德,以为紫兄喜欢的是她那样的,不成想竟然喜欢小辣椒。” 说到这儿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单手上扬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饶有所思的说道:“红色的辣椒固然喜庆,也让人胃口大开,可是辣椒虽小却辣人心,还没有拜堂成亲紫兄就被她给吃的死死的,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没有料到南太子会说的这么直白,紫炎拿眼睛又瞟了他一眼,见他满脸笑意乐不可支,便道:“这一点南弟大可放心,紫兄我别的本事没有,驯服女人可是手到擒来。” 不管是身为一国之主还是一个男人的自尊,紫炎都不甘心,当然,他也听出了南太子话里有话,是在幸灾乐祸的嘲讽他。 才在庆元殿内见证了陌离和风九幽的关系,南太子才不相信他的话,要是能驯服他至于被火风烧光了头发吗,真是大言不惭,也够能装的。 心中这样想却并不这样说,南太子白眼一翻,轻飘飘的甩了句话说:“是吗,那为弟我可就拭目以待了!” “自然,时辰不早了,南弟也该回去休息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不迟。”表面上紫炎说的是客客气气,心里却气的不行,但由于他现在还要借助南太子的力量,不能跟他撕破脸,没心思应付他,索性赶紧打发了去。 看了一个晚上的戏,南太子也正好累了,他抬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是该休息了,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议。” 语毕,他回头问了一下风芊芊,知道她去偏殿换衣服还没有回来就直接去找,而紫炎也并未阻拦。 很快,风九幽一行人就来到了梅宫的大门口,示意画影将连翘他们挡在门外后,风九幽就带着西灵瑞走了进去。二人一边走一边道:“姐姐,你真的没事吧,这段时间紫炎可有为难你?可有逼你做什么事?” 知道紫炎是个卑鄙小人,明里暗里的什么都做的出来,西灵瑞很担心风九幽,也生怕她吃了亏,受了委曲。 风九幽看若兰和绿衣两个人从台阶上下来迎自己,便压低声音道:“他求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为难我,倒是你,为什么又不听话的跑来了?” 猛然想起他救自己出去的那天受了伤,风九幽驻足看向他道:“那天你们离开以后,我不放心,让画影去打听了一下你的消息,她说你被巫术师所伤,可有大碍?” 不想她为自己担心,更不想她知道自己为了救她出去差点把命给搭进去,西灵瑞撒了谎,他道:“没什么大碍,就是我母后太紧张了,也太夸张了,才会把所有的灵术师都给叫进了宫。” 其实,不说实话最主要还是不想风九幽内疚、自责,更不想她觉得欠了自己的。所以,西灵瑞说的很是轻松,也毫不在乎,就跟真的没有什么事似的。 风九幽原本还以为真的没有大碍,可一听西岚王后竟然把所有的灵术师都召进了宫口,她知道西灵瑞当时一定伤的很重。 她有过孩子,尽管只是做了那么一会儿母亲,也知道一个母亲的心,也知道一个能做上后位的女子绝不可能因为一点小伤就如此兴师动众,更何况西岚王上可并不只有一个女人,一个儿子。 了然于心却未挑明,风九幽淡淡的说:“没事就好,我这里还有一些疗伤圣药,你一会儿带回去服用。” 不善说谎,西灵瑞怕风九幽会看出来就赶紧点头道:“嗯,知道了,外面冷,我们快进去吧!” 这时,若兰率先到了风九幽的跟前,她恭敬的向二人行礼道:“郡主,小王爷!” 知道若兰不是一般的贴身丫环,西灵瑞对她一向是另眼相看,当然,也对她的厨艺赞不绝口,也像尚宇浩那样贪吃、爱吃。 看到她的第一时间西灵瑞就笑了,他出言调侃道:“当初我第一次到风府时也不见你如此恭敬有礼,也没听你称呼我一声小王爷,今儿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见到小王太高兴,害羞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低头垂眸的假若兰心中一怔,即刻就愣住了,似乎完全没有料到若兰平常竟然不是这样称呼西灵瑞的。 心中忐忑十分不安,假若兰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生怕风九幽等人会看出来什么。脑筋急转快速想招,正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时,风九幽开了口,只听她不紧不慢的说道:“她脸皮薄,你逗她做什么,赶了这么久的路一定饿了吧,晚膳还有绿衣做的点心,我让她们热了拿给你吃。” 不说还没有觉得饿,一听到点心二字西灵瑞就感觉饥肠辘辘,两眼冒光,完全顾不上跟若兰说话,脱口而出道:“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吃点心了。” 绿衣知道风九幽并没有打算现在揭穿若兰的真面目就赶紧接话道:“宴上郡主没有吃什么,奴婢熬好了粥,也热好了点心,这就去端来,郡主和少爷赶紧进去吧。” 一句少爷再次提醒了西灵瑞,他记得若兰一直是这么称呼他的,从未叫过他小王爷,怎么今天突然间改变了称呼,难不成是受了什么刺激?或者是挨骂了? 第1474章 醋意大发 看姐姐的样子以及对待若兰的态度似乎并没有挨骂,也没有一丝丝生气的迹象,至于受了什么刺激应该更不可能。 虽说这北国之都乃是虎狼之地,梅宫外也有那么多的黑甲兵把守,可是若兰不是一般的普通婢女,更不是什么风雨也没有经历过的小丫头,相反,从小到大都是她一直守在姐姐的身边。再加上不管是医术还是武功她都十分了得,一般的武者以及外面的那些黑甲兵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也完全可以说奈她不何,按照常理来说她不应该是这个反应才对啊。 难道是突然间转了性子? 仔细想想也不是不可能,要知道俗话说的好,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性子上定然也会跟着发生改变,看若兰的样子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突然间转了性子跟变了个人似的也很正常。 沉思间风九幽开了口,只见她若有所思的看着若兰道:“知道了,你们各自去忙吧,我带小瑞去暖阁。” 不想让西灵瑞知道陌离在这里,也不想让他们二人见面,风九幽特意提了暖阁,同时也在告诉绿衣将饭菜送到暖阁中去。绿衣心领神会即刻照做,拉着若兰的胳膊二话不说就赶紧离开,朝厨房而去了。 望着与若兰有说有笑渐行渐远的绿衣,西灵瑞问道:“这个婢女是新来的吗,怎么之前从未见过?” 风九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问的是绿衣便抬步向暖阁处走,一边走一边回答道:“不是新来的,是刚刚从别的地方赶过来的,怎么,有问题吗?” 紧跟其后抬步就走,西灵瑞道:“没有,没有问题,只是从未见过随便问问,对了,姐姐,我之前跟你说的事情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什么事情?”事情太多,说过的话也太多,风九幽完全没有印象他跟自己说过的什么事情还需要再考虑。 很快,二人来到了暖阁的门口,西灵瑞上前一步帮她推开门道:“就是嫁给玄哥哥的事情啊,姐姐,你不知道,我这次回去以后,第一时间就把此事告诉给了我母后听,我母后也觉得极好,觉得你们特别般配。最主要的是玄哥哥也十分乐意,他还说今生若是真的能娶到姐姐为妻,那真是三生有幸呢。” 话音未落,二人的双脚都还没有踏进门内陌离就出现了。 不知他从那里来,也不知道他先前在何处,总之就是像突然间从天而降一般。抬手一揽将风九幽勾进怀中,牢牢抱起她的同时沉声道:“的确是三生有幸,只可惜他没有那个命!” 说着,他抬腿就往暖阁里走。 心中一怔顿时一惊,西灵瑞睁着一双大眼睛十分惊奇的脱口而出道:“陌离?你怎么会……” 话未说完就听嘭的一声,刚刚才打开的门瞬间就给关上了,而由于西灵瑞靠的比较近,一下子就被门给打了鼻子和额头。 紧接着西灵瑞就痛呼出声,捂住鼻子的同时不由自主的弯下了腰,扶住门框哀嚎连连,哎呦哎呦的哈着气道:“啊……好痛,好痛……” 墨染一直跟在他们二人的身后,走到台阶处就停了下来,正准备在外面把守着就忽然间听到西灵瑞的痛呼声。扭头望去,一跃而起,嗖的一下就跳到了门口,他惊慌失措的问道:“小王爷,你怎么了,那里痛?” 见他弯腰弯的都快要倒下了,墨染赶紧伸手去扶,可谁知一只手才刚刚碰到他的胳膊,他就说:“别,别动,别动我。” 声出手停,墨染赶紧往后退了一步道:“好,好,我不动,我不动。” 慢慢转身,西灵瑞一屁股蹲在了地上,正准备放下手看看自己的鼻子是不是流血了的时候,一道劲风就从门内刮了出来。 避无可避,躲无可躲,那劲风准确无误的打在西灵瑞背上将他掀翻在地,立时,他就以正面的姿势扑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雪夜寒冷,地上更是又冷又硬,西灵瑞这一摔不要紧,差点把两颗门牙给磕掉了。墨染大惊,赶忙就跑了过去,可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又一道劲风拂过直接打在了他的身上,他一个站不稳就直接拽着西灵瑞的胳膊滚下了台阶。 台阶不长却磕的人生疼,西灵瑞一把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墨染,气急败坏的吼道:“尚陌离,你卑鄙、无耻、下流!” 这时,凌月出现了,他看着西灵瑞一脸笑眯眯的样子说:“小王爷,我家主子姓莫,不姓尚!” 摔的身上生疼,西灵瑞气的不行,再一看凌月那幸灾乐祸的表情,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怒吼一声道:“我知道,用不着你说,哎……哎呦……” 说话时太过用力,以致于牵动了身上的伤口,西灵瑞捂住自己的胸口哎呦呦的叫了起来。 卒不及防被西灵瑞一把推开,墨染瞬间就掉到了地上,后背着地磕在石子上疼的他呲牙咧嘴,可一听见西灵瑞叫了起来,他马上就爬了起来:“小王爷,你摔到那儿了,那儿疼?” 不问还好,一问西灵瑞就更疼了,他两只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胸口,然后慢慢的俯下身去说:“好……好疼啊,伤口裂了,我的伤口裂了……” “什么,伤口裂了,那可是灵术师好不容易才止住血的伤口啊,这可怎么办?”看着西灵瑞痛苦的样子,墨染一下子就慌了,他一边飞速的转动脑子想,一边自言自语的道:“怎么办,怎么办?药,对,药,药在哪儿,药在哪儿?” 说着,说着,他就在自己的身上一通乱摸,当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没有带药时,他更加的着急了。 先前凌月虽然在笑却并没有半点嘲讽之意,也没有幸灾乐祸,他只不过是看到西灵瑞摔的四仰八叉,忍不住想笑而已。所以,一听他伤口裂开了,表情也十分痛苦,二话不说就赶紧将随身所带的药拿了出来。 未加思索连忙递到西灵瑞的面前,凌月道:“这是护心丸,你赶紧服下。” 第1475章 头戴花,脸有痣 不知伤口有多深,又有多疼,不过片刻之间西灵瑞就整个人缩成一团趴在了地上,仰头看了一眼凌月手中的药丸,他痛苦不堪的说:“这是治内伤的药,我这是外伤,不管用,也不对症。哎呦,哎呦,好疼啊,疼死我了,墨染,墨染……” 墨染本就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听到他的叫喊声就更加的慌了,连滚带爬一把抓住西灵瑞的手说:“我在,我在,小王爷,我在这儿呢!” 疼的上气不接下气,西灵瑞一副随时要昏厥的样子看着他说:“我,我不行了,快,叫姐姐,快,快,快叫姐姐。” 语毕,西灵瑞头一低就将脸放到了地上,不管不顾的再次叫了起来,哎呦哎呦个不停。 醍醐灌顶豁然惊醒,墨染一拍自己的大腿说:“是啊,我怎么把大小姐给忘了,大小姐是神医,一定可以救小王爷的。” 说着他马上就站了起来,然后几步冲到台阶上噗通一声跪下道:“大小姐,救命啊,你快出来啊,小王爷的伤口裂了,小王爷不行了啊……” 生生急唤犹如先前那两道劲风一样飘进门内,飘入风九幽和陌离的耳中,她松开搂住他脖子的手道:“快放我下来,小瑞的伤口裂开了。” 不知为何陌离并不相信,非但完全不相信还认为西灵瑞是装的,故意装成伤口裂开的样子让他开门,让风九幽出去。 搂住她的一双手不松反紧,陌离抱着风九幽继续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道:“男女有别,伤口裂开你也不能给他包扎,再说他都这么大的人了,身边又有人伺候,那里需要你去包扎。” 言罢,直接抱着风九幽在贵妃榻上坐了下来。 因为先前西灵瑞说了谎话,隐瞒了自己的伤情,风九幽不免有些担忧,直接伸手去掰陌离的手说:“他只不过是个孩子,你跟他计较什么,松开!” 陌离无动于衷,直接将她的手用胳膊给圈住,牢牢的将她搂在怀里道:“他可不是什么孩子,先前不还给你说亲做媒的嘛。” 风九幽恍然大悟,低头看着他道:“我说这房间里怎么一股酸酸的味道,原来是有人打翻了醋坛子。” 陌离不以为意丝毫都不在乎,伸手一抬将她翻个面,直接将自己的头埋在她的腰间道:“头上戴朵红花,脸上点颗黑痣就更像了。” 莫名其妙听的云里雾里,风九幽一头雾水的看着他道:“像什么?” 一再收紧搂住她腰身的手,陌离恨不得将自己的头钻到她的肚子里去,嘟囔了一句道:“媒婆!” 声音低沉又隔着衣服,风九幽听的不是很清楚,想了一下又道:“什么?” 陌离看她没有听清楚,抬头就来了一句:“媒婆,专门走街串巷给人家说媒的媒婆。” “媒……媒婆?”风九幽目瞪口呆立时就乐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说西灵瑞是媒婆,而她的脑海中也即刻浮现了那媒婆的模样。 的确是头上戴着一朵大红花,脸上一颗大黑痣,走街串巷,说媒提亲。 笑归笑,乐归乐,风九幽听墨染喊的越来越大声,也很是急切,便双手捧住陌离的脸柔声道:“好了,他只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我又没有答应,你何必抱着个醋坛子不放呢?他先前跑过来救我出去受了重伤,我不放心,先出去看一下,你在这儿等着,我保证很快就回来。” 言罢,风九幽站起身就想离开。 可谁知陌离根本就不肯,再次伸手一捞将她拉进怀里,死死的抱住说:“不要你去,凌月学过医,身上也有药,我让他帮他包扎一下好了。” 说着,他就对着门口喊了一声凌月,命他为西灵瑞包扎伤口,并且赶紧送他回去。 眉头上扬满脸疑惑,风九幽仔细的想了一下看着陌离说:“凌月学过医,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由于二人的关系,风九幽对陌离身边的人也非常了解,特别是性格很好的凌月,更是跟若兰走的很近,两人可以说是无话不谈。所以,早在离开昌隆之前就把他的底细给摸清楚了。 心中一楞,陌离的脸立时就僵住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会问,不过,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他就道:“之前学的,就近期的事。” “近期是什么时候?”风九幽不相信,因为近期发生了很多事,凌月不是在陌离的身边紧跟着就是在去寻找他的路上,根本就没有机会和时间学医。 二人面对面的坐着,靠的非常近,看她目光里满是不信,陌离郑重其事的说:“你离开东凉之后不久,他就开始学了,说是怕以后我再受伤,跟太医学点医术,也好以备不时之需。” “哦!”眉头上挑依旧不信,风九幽再次站起身道:“既如此那就让他帮小瑞包扎伤口吧,不过,我还有一些药要拿给小瑞,你先在这儿等着吧。” 腰身急转抬腿而过,陌离还没有反应过来风九幽就提着药箱到了门前,伸手打开门,双腿迈出去,不等墨染开口她就率先道:“把你家主子扶到隔壁房间去,凌月,去打盆热水来。” “是,是,大小姐!”墨染心乱如麻又急又慌,转身就下了台阶去扶西灵瑞。 凌月本来是想帮墨染一起把西灵瑞扶进去的,可一看到陌离出来了,而且还黑着一张脸,似乎非常非常的生气,他二话不说就拔腿跑了。 风九幽深深的看了西灵瑞一眼,见墨染将他扶起,也慢慢的上了台阶,她就向隔壁的房间走去了。 墨染怕碰到西灵瑞的伤口,不敢走的太急,可就在二人经过陌离的身边时,疼的整张脸都扭曲的西灵瑞突然间笑了。 不但笑了,还张嘴吐舌朝陌离做了个鬼脸,一副胜利的样子说:让你打我,让你打我,啦啦啦! 张口无声不让风九幽听见,也不让墨染知道,西灵瑞虚弱无力的走着,模样甚是滑稽。 陌离早就料到他是装的,一看到他得意的鬼脸,生气了,张口就要揭穿。可谁承想他的嘴才张开,西灵瑞就又大声的叫了起来,哎呦哎呦个不停,仿佛真的很疼一样。 第1476章 机关暗门 墨染一听他叫的更大声了就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口,立刻停下脚步道:“小王爷,这样走太慢了,你身上也疼,不如我抱你进去吧。” 说着就低头弯腰准备将西灵瑞给打横抱起来。 摇头摆手,西灵瑞有气无力的连忙拒绝道:“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哎呦,哎呦……疼死我了,疼死我了,哎呦……” 痛呼之间他慢慢抬起腿跨过门槛,然后在墨染小心翼翼的搀扶下向里面一步步的走去了。 陌离见他装的有模有样甚是夸张,嘴角上扬微微一笑就紧跟着走了进去,而这时前去打热水的凌月刚好回来了。无意间看到陌离的笑容他吓了一跳,同时也为西灵瑞深深的捏了一把汗。 其实就在刚刚给西灵瑞药的时候,凌月就已经发现他是装的,只是碍于他和风九幽的关系没有当面揭穿,当然,他也不敢揭穿,不便揭穿。所以,一看到陌离嘴角处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就知道他也知道了。 跟随陌离多年自是了解他的手段,凌月仅仅只是想了一下就忍不住浑身打颤,同时也深深的为西灵瑞感到不安,觉得他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谁不好惹,偏偏要去惹陌离,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摇头叹息,凌月端着一盆热水就进了房间,而此时此刻房间内,风九幽已经将放在床上的锦被拉开准备让西灵瑞躺上去。 伤口裂开必须要重新上药,重新包扎,风九幽拉开被子以后就走到了桌子旁。她所使用的药箱乃是雪老特意命人打造的,天下间只此一个,而药箱中所装的药全部都是若兰在离开黎城之时为她装好的。 这些年,这个药箱虽然一直跟在风九幽的身边,但大多时间都是若兰在收拾打理,里面有什么药,那些药放在哪里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而她自己也仅仅是大概知道而已。 想到若兰,想到雪老,风九幽的心里蒙上一层深深的担忧,尽管在北国之都的这些日子里她一直都有跟雪山之巅那边保持联系,期间也有不断的收到若兰的来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很不安,心里也总是慌慌的,尤其是想到往生镜中雪老死的那一幕,她心里更是不由自主的紧张、担忧、害怕! 无疑,师父的死真的是太真实了,真实的自己完全分辨不出真假,尤其是在往生镜中时,她以为那是真的,师父真的死了。 这段时间如果不是画影一二再再二三的告诉自己,还有若兰的信中也郑重其事的提到过,她真的不敢相信师父还在雪山之巅好好的活着。 重生之时乃是阳春三月,也是自己和若兰一起离开雪山之巅的时候,转眼间已经快十个月了,而自上一世离开后就已经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过师父了,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过的怎么样,是否一切如旧? 是否真的如若兰信中所写的那样好好的待在雪山之巅?又是否像往常一样练功逗狼呢? “师父,你好吗?”情不自禁低声出口,风九幽轻轻的抚摸药箱,忽然间发现自己是那样的想念师父,想念雪山之巅,想念住了十五年的望天涯。 呓语出声拇指从药箱边轻轻滑过,风九幽突然间觉得箱边有些凹凸不平,似乎有那么一个小缺口。心头疑惑手往回摸,确定是一个很小的缺口后,她弯腰低头眼与箱齐,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原来她的药箱被人动过,不是一般的挪动或者是不小心撞倒,而是被人用铁丝撬过,但是没有撬开。缺口很小,很不明显,不仔细的去看、去感觉,根本就发现不了。显然,动这药箱之人乃是有备而来,也知道她的箱子乃是特制的,一般的匕首根本就打不开,但会是谁呢? 自打入了北国之都这药箱就一直放在自己的身边,即使是晚上睡觉也没有离开过她的房间,而这梅宫内根本没有北国之都的人进来,房间里除了画影以外更是没有一个宫女或者是婢女进来过,会是谁动了自己的药箱呢? 风九幽之所以确定药箱没有被人撬开过,是因为她的药箱是特制的,不管是里面还是外面都布有机关,而恰巧雪老怕有人偷药也特意加了锁。 这把锁与普通的锁不同,乃是运用五行八卦设的一个机关暗门,看不懂猜不透的人根本就打不开,即便是拿匕首去撬,拿石头去砸都没有用。所以,她非常确定药箱没有被人打开过。 沉思间,墨染搀扶着西灵瑞来到了风九幽的身边,见她弯腰低头一直在盯着药箱子看,两条眉毛几乎就要扭成一团,不禁问道:“大小姐,你在看什么?” 西灵瑞看风九幽面如冰霜,一片清寒,心中咯噔一下,继而问道:“姐姐,怎么了?” 闻声回头风九幽直起了腰身,轻轻的摇了一下头说:“没什么,你到床上躺着吧,等凌月把热水端来我就帮你看伤口。” 事情未查明之前风九幽觉得还是先不要说出来的好,以免打草惊蛇! 心中一怔即刻一楞,西灵瑞一听她真的要帮自己看伤口马上就道:“不,不用了,让墨染帮我重新包扎一下就好了。” 话音未落墨染就不愿意了,只听他急切的说道:“那怎么行?小王爷,你之前伤的那么重,伤口那么深,又赶了这么久的路,还是让大小姐看一下的好。” 语毕,他赶紧扭头看向风九幽道:“大小姐,请你务必帮小王爷看看,他胸前的伤口特别严重,之前差一点……啊……好痛……” 说着说着墨染就突然间叫了起来,而西灵瑞则狠狠的拧着他的腰说:“姐姐,你别听他乱说,我伤的一点也不重,只是一点点的小伤而已,不用你帮我看伤口,让他帮我换药就行了。” 这时,陌离走了进来淡淡的说:“一点点伤,我看未必吧,之前小王爷叫的那么大声,肯定很痛。九儿,你还是赶紧给他看看吧,要不然伤口感染了可就麻烦了。” 第1477章 姓莫不姓尚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陌离不直接拆穿西灵瑞的把戏,只一味的顺着墨染的话去说,死活让风九幽赶紧帮他看一看。 从西岚到北国之都的这一路上墨染一直都很担心,三番五次的要求西灵瑞停下来,但他不听劝,也完全不搭理他。此刻见陌离帮着自己说话,他一下子觉得底气十足,也有了帮手,开始继续劝说西灵瑞。 尽管西灵瑞跟风九幽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却十分了解她的性格,知道她平生最讨厌别人撒谎,眼睛里也素来容不下沙子,一时之间骑虎难下,有口难言,有苦难诉。 风九幽刚刚还觉得陌离不该跟西灵瑞计较,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最主要的是他也没有说什么,目的也是为了她好,也是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幸福一生。玄月是西岚国唯一的世子,不但家世好也仪表堂堂,又深得西岚王上的喜欢,西灵瑞作为自己的弟弟,想让自己嫁给他也在情理之中。 况且自己虽然不喜欢玄月,却并不代表他不是个好人,不是一个好男人,也不代表嫁给他不会幸福。所以,一见陌离这么关心西灵瑞马上就道:“嗯,马不停蹄的赶了这么久的路,是该好好看看伤口,这天气虽然比不得炎炎夏日,也有可能因为护理不当而化脓感染。” 说到这儿风九幽触动药箱的机关将药箱打开了,果然不出她所料,药箱的确是没有被人打开过,但是因为撬锁之人翻腾的厉害,里面的一些瓶瓶罐罐倒了大半。 习惯了摆放整齐的药箱,风九幽看到里面乱七八糟的蹙眉不语,默默将那些瓶瓶罐罐挨个扶起来时,她不禁在想撬锁之人打开药箱干什么? 雪山之巅的药的确是万金难求,有价无市,这药箱之中也的确是有救命的良药,可敢到北国皇宫里来偷的人会是谁呢? 百思不得其解,心中更是疑惑,就在风九幽默默的将那些药瓶一个个扶起来时,陌离来到了她的身边。看她眉头深锁,一脸的闷闷不乐,再加上药箱中东倒西歪的瓶子,他道:“怎么了,瓶子怎么都倒了?” 说着,他就伸出如玉的手开始帮风九幽整理。 风九幽不想他为自己担心就没有实话实说,展眉一笑道:“没什么,先前拿的时候没有拿稳,掉地上了,瓶子就都倒了。” 语毕,她扭头看向墨染吩咐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他扶到床上去,记得,把上面的衣服全脱了。” “什么,全……全脱了?”顾不得自己还在装伤口疼,西灵瑞大惊失色之时就本能的双手抱住了自己,然后本能的向后退去。 与此同时陌离也给惊着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那么一个害羞的人会直接让西灵瑞把衣服脱了,他以为她只对自己那样呢。 虽然他不同意风九幽给西灵瑞换药包扎伤口,也不乐意让她看到西灵瑞不穿衣服的样子,可是他并没有开口阻止。愣住的手指只是稍稍的停顿了那么一会儿就继续整理那东倒西歪的瓶子。 风九幽看陌离整理的很好索性就收了手,几步走到西灵瑞的面前道:“你的伤在胸口,你不把衣服脱了我怎么给你包扎伤口?” 不知是心虚害怕还是害羞,西灵瑞一见风九幽靠近就马上往后退,双手环于胸前紧紧的抱住自己,神情戒备的说:“那……那……那也不用全脱了啊。” 看到西灵瑞不停的往后退,整个人都恨不得找个角落里缩起来,风九幽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她猛地上前两步,故意逗他似的说道:“小瑞,你堂堂一个男子汉,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害……害羞,谁说的,我怎么可能会害羞呢,我又不是女人,我……我……”一语被人说中,西灵瑞不由自主的更加紧张,整个人说话结结巴巴的不说,那双手抱胸的模样还令人哭笑不得。 知道的是他不愿意让风九幽看伤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现在是被别人霸王硬上弓呢。 风九幽看他紧张的汗都要出来了就没有再逗他,抬步一转走到盆架前,一边洗手一边道:“医者面前无男女,你更不要讳疾忌医,再说,我可是你姐姐,只是脱了上面的衣服怕什么。” 随着风九幽的走开,西灵瑞放松了一些,他一想到风九幽平生最讨厌别人撒谎,一旦发现了肯定会生自己的气,马上就道:“那也不行,我母后说了男女授受不亲,三岁不同席,不可以随便给别人看自己的身体,尤其是女子。所以,姐姐也不行,墨染我们走,去别的房间换药。” 言罢,他就快速的走到了墨染的身边,一边不停的向他打眼色,一边去拽他的胳膊。 眼色墨染是看到了,可他不明白什么意思啊,而且他现在就是想让风九幽帮他看看伤,这样他才能放心。故,怎么拽都不走不说,还反倒一把将西灵瑞给拉住了,然后又苦口婆心的开始劝说。 西灵瑞见他喋喋不休跟念经似的,差点没有被气死,心里一个劲的在问自己为什么要带他出来,又为什么让他做了自己那么多年的随从,简直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由于一直以来妙音仙子也是这样跟风九幽说的,她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话来反驳。但就在这个时候陌离说话了,只听他道:“话虽是这么说,可你毕竟受伤了,而且墨染也说了你伤的很重,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想你母后说的话了,先把伤给治好了再说吧。” 原本就快要被墨染给气死,西灵瑞一听陌离的话更是火冒三丈,觉得他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一脸愤恨,咬牙切齿,西灵瑞恨不能将陌离生吞活剥了说:“尚—陌—离!” 手中端着一盆热水的凌月完全不嫌事大,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进来说:“小王爷,我家主子不姓尚,姓莫!” 霎时间,西灵瑞气的头顶冒烟,眼睛内也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烧一般,他死死的瞪着凌月,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第1478章 露馅了 凌月只是听到尚陌离三个字本能的出来解释,并没有要故意气西灵瑞的意思,可见他火冒三丈好像要吃人一样,他马上就往后退去,一脸尴尬的笑着说:“姓莫,呵呵,姓莫,姓莫!” 低头不语站到一边,凌月嘴上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两个肩膀却不停的抖动着,显然,他很想大笑却又不敢,主要还是怕西灵瑞生气,所以,憋的十分辛苦。 越描越黑,越看越气,越听越恼火,西灵瑞见凌月的肩膀不但一直抖动着,陌离还一直看着自己笑,就像自己刚才扮鬼脸嘲讽他一样,更加气愤。 年少气盛脸皮又薄,西灵瑞那里受的了这个,加上他在西岚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更不曾被人嘲讽羞辱过。瞬间,他就觉得自己被欺负了,气愤的同时也倍感委屈。 看陌离越笑越得意,越笑越开心,西灵瑞灵机一动有了对策,只见他眉一垂,眼一低,脸一拉,嘴一张,一下甩开墨染的手就万般委屈眼泪汪汪的看向风九幽,哇的一声哭喊道:“姐姐,他欺负我,呜呜……我都伤成这样了,他欺负我……呜呜……” 抬起衣袖马上遮住脸,西灵瑞仰头干嚎就是不掉眼泪,当然,他也并不是真的哭,也没有打算真的哭,只不过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唤起风九幽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让陌离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自食其果! 在经历了前世的种种磨难以后,风九幽的性子变的很冷,也活的更明白,也称得上是冷血无情,特别是面对仇人以及无关紧要的外人时,更是没有一点耐心,也不屑搭理和来往。 但是西灵瑞对于她而言是不一样的,尽管他们姐弟仅仅只是结拜而已,尽管她一直认为男儿流血不流泪,可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一个还不是很懂事的少年郎,根本称不上是一个男人。再加上他又一直备受父母的疼爱,一直被保护的很好,与普通人家的孩子到底是不一样,对他的要求也不能太严了,一切都还要慢慢来。所以,西灵瑞的装可怜成功的勾起了她内心的柔软。 不由自主的叹气,风九幽觉得有些累,估摸着他们二人要是继续待在这个房间里肯定还会拌嘴,她拧干手中的锦帕就走到了西灵瑞的面前,淡淡的说:“他说的是实话,也是对你好,关心你,怎么就成了欺负你了?” 本就料到了风九幽会心疼自己,西灵瑞一听这话就继续哭喊着道:“就是欺负,呜呜……我都伤成这样了,我都快疼死了,他还想看我脱衣服,还想把我看光光,呜呜……呜呜……” 低眉垂眼不着痕迹的拉开衣袖的一角,西灵瑞偷偷的看了风九幽一眼,见她面不改色还似先前那般温柔,他知道自己得逞了。 话音未落就听扑哧一声,几人齐齐闻声望去只见凌月忍俊不禁的笑了,不过,他只笑了几声而已,目光一与风九幽的目光碰上,他就赶紧再次低下了头。 “姐姐,你看,你看,连他都在嘲笑我……呜呜……太欺负人了,姓莫的太欺负人了。”西灵瑞紧抓不放再次嚎了起来,誓要让风九幽找陌离算账。 心中一惊,登时一愣,低下头以后还在偷偷笑的凌月一听西灵瑞的话连忙就摇头摆手道:“没,没有,没有,属下绝不是在嘲笑小王爷,也不敢,小王爷千万不要误会,不要误会!” “误会,这怎么可能是误会,你觉得我会误会你吗?”一激动西灵瑞就把遮脸的袖子拿了下来,然后气冲冲的走到凌月面前怒吼一声道:“你看看你,你看看你,脸都要笑抽了,嘴都要笑歪了,竟然还敢说不是在嘲笑我?” 说到这儿西灵瑞停顿了一下,转身回头一把揪住凌月的胳膊,然后用手指了指陌离和风九幽以及墨染道:“你自己看房间里总共就只有这么几个人,你不是在笑我,你是在笑谁?还有,你好端端的又在笑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问的凌月是哑口无言,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抬头看向陌离道:“属下,属下真的没有笑小王爷,就是突然想到一个笑话,对,一个笑话!” 急中生智,凌月说的是斩钉截铁,十分肯定,但西灵瑞不是傻子,他根本就不相信,冷声一笑道:“笑话,你骗谁呢?我看你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语未尽,话未完,风九幽就变了脸色,她直直的看着西灵瑞的胸口,冷若冰霜的问道:“你的伤口不疼了?” 反败为胜说的兴奋,一激动西灵瑞就道:“不疼了,不疼……” 四目相对冰如寒霜,西灵瑞恍然发现自己太猖狂了,以致于露馅了,而风九幽也生气了。 眼神移动慢慢低头,西灵瑞瞬间蔫的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兴许是觉得没脸,他抬起衣袖遮住自己的脸,一边向门口走一边结结巴巴的说:“疼……不疼,不是很疼了,那什么,姐姐,我的伤不要紧,我……我让墨染给我包扎伤口就行了,就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语毕,他用力打了一下墨染就一溜烟的跑出了门外,速度很快,跟兔子似的。 由于墨染事先并不知道,期间也没有发现,并不清楚西灵瑞是装的,他一看他竟然就这样跑了,目瞪口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刚刚那么疼竟然是装的。 回想先前自己都急的快要哭了,想死的心都有了,墨染很是无语,也觉得西灵瑞这次真是太离谱了,怕风九幽会怪罪到他的头上,他愣神过后即刻就道:“我,我去帮小王爷!” 说完他就急急忙忙的向外冲,那溜之大吉的模样生怕风九幽会把气撒到他的头上。 前脚刚开始跑,后脚风九幽就叫住了他,只听道:“等等!” 双脚急刹马上停下,纵然心中十分害怕墨染也不敢再往前踏一步,他心中紧张七上八下,慢慢转身回头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第1479章 离我的女人远点 风九幽没有回答,而是几步走到药箱前在那些陌离摆好的瓶瓶罐罐中挑了一会儿,拿出三个不同颜色的瓶子递到墨染的面前道:“这是内服的药,这是外敷的药,这个是可以助他恢复功力的药,一天一次,一次一颗,不要多吃,更不要忘服,你全部拿回去带给他。” 原本以为自己会挨骂的墨染再次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非但没有生气责骂竟然还拿药给他,这样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判断失误虚惊一场,墨染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立时笑道:“是,是,谢谢大小姐,奴才一定马上带回去给小王爷服用,谢谢大小姐!” 说话间,墨染伸手将那三瓶药一一接过,收好! 风九幽收回手目视远方,沉声道:“北国内乱已经全面爆发,大祭司虽死却依旧不太平,尤其是最近几天,你必须要时时刻刻的跟着他。他小孩心性,你也不能老是由着他,该管的时候要管,实在不行就把他打晕了带走,记住,非常时刻非常手段,只要他平安无事相信西岚王上与王后断然不会怪罪你用什么方法。但是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这些人肯定也活不了,所以,务必谨记我的话,一切小心为上!” 光是一个解毒换血就让风九幽自顾不暇,这个时候她真的没有办法将西灵瑞带在身边保护,也不能让他知道她即将毒发。所以,她很担心,也放心不下,怕紫炎会对他不利,暗害他。 来之前墨染就一直在为西灵瑞的安危担忧,但他是主子,他是奴才,他再着急、再担心,他不听他的也是没有办法,如今听风九幽这般说,他心里有了底,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赶紧道:“大小姐所言奴才必是谨记在心,也一定会保护好小王爷,请大小姐放心,也多谢大小姐提醒,奴才感激不尽!” 风九幽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想了一下又道:“西灵战心狠手辣,并不是个会顾念手足之情的人,他与小瑞结怨已久,估计会趁着这个机会对他不利,你小心提防别人的时候,也务必要注意他。另外,我已经派人跟兴帝说你们在北国之都的这段时间会一直跟他住在一处,回到裕景山庄后你们就赶紧搬过去,倘若西灵战要是阻拦,你就说这是西岚王上的意思,说小瑞是受了王命特意来跟兴帝商谈事宜的。” 左思右想终究还是不放心,况且裕景山庄又离北国皇宫那么远,即便是知道西灵瑞出了事,她赶过去也需要时间。这一次尚宇浩是有备而来,不但带了大量的白羽卫还带了许多暗卫,而神乐谷的人也快要到了,她会让画影安排他们进裕景山庄,这样一来不但可以保护尚宇浩,还可以保护西灵瑞。 墨染没有想到风九幽竟然知道西灵战和西灵瑞之间有恩怨,很是意外,也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关心西灵瑞,心中吃惊也很是感激,张口就道:“大小姐不必担心,小王爷与战王爷之间的恩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奴才知道怎么说,也知道怎么避开他、对付他!” 风九幽相信了,正如墨染所言他们二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他跟着西灵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同是西岚王子,在西岚国自然经常碰到,西灵战也肯定不止一次的故意刁难和为难他们,他多多少少应该知道怎么对付他,怎么保护西灵瑞。 想到这儿风九幽道:“既如此我就放心了,等这两天你们休息好了,小瑞的伤好一些,我就派人送你们回去。” “不要,我不回去!”西灵瑞大吼一声就腾腾腾的跑了进来,一边往风九幽的怀里扑,一边道:“姐姐,你真是对我太好了,我……” 话未说完,人还没有到风九幽的身边就被陌离整个提了起来,只听他道:“离我的女人远点!” 用力一甩直接把西灵瑞扔出门外,陌离一抬衣袖又将墨染给打了出去,不过,他并没有很用力,也没有伤着他,仅仅只是把他丢出去而已。 “药拿了,你们可以走了!”说话间陌离看了凌月一眼,他心领神会拔腿就走,出门之后还不忘赶紧把门给关上。 先前摔倒就是因为陌离作怪,西灵瑞噗通一声再次摔倒在地上后气不打一处来,顾不得身上疼,他立即就站了起来,说着就往门里面冲:“尚陌离,你竟然敢丢我,你不要太过分了,不要欺人太甚。” 凌月看他气冲冲的样子赶紧伸手阻拦,一下伸开两条胳膊挡在西灵瑞的面前道:“没丢,没丢,小王爷,您消消气,消消气。” 被摔了两次,西灵瑞可谓是积了一肚子火,横眉怒目的看着凌月骂道:“什么没丢没丢,这叫没丢,你看到没有,看到没有,同一个地方我摔了两次,两次!” 指着先前摔倒的地方,扯着自己脏了的衣服,西灵瑞气的想跟陌离大打一场。 再怎么说也是风九幽的弟弟,自家主子未来的小舅子,凌月不敢得罪,连忙赔笑道:“是,是,是连摔了两次,不过那不是我家殿下在帮王爷吗?” “帮我,你说他这是在帮我?”西灵瑞怒不可遏,欺身向前死死的瞪着凌月。 突然放大的脸吓了凌月一跳,感觉西灵瑞的口水都喷到了自己的脸上,他赶紧扭头看向一边说:“是,我家殿下是把小王爷给丢了出来,可真的是在帮王爷,小王爷,你想一想,你撒谎欺骗郡主,如果不是我家王爷把你丢出来,你现在肯定还在挨骂呢,再说,再说……” 随着西灵瑞不断的靠近,凌月感觉自己要被逼到门里面去了,而他的脑子也跟短路了似的,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下面要怎么说了。 怒气冲天,西灵瑞等的不耐烦,见他迟迟不言,又吼道:“再说什么?” 实在受不了他呼出的热气,凌月双手抵在胸前将他往外推,一边推一边笑眯眯的说:“小王爷,你说话就说话不要靠的这么近,我快喘不上气来了。” 第1480章 出气筒 火急火燎的从西岚一路赶来,一进裕景山庄就跟西灵战吵了一架,偷偷摸摸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进了这北国皇宫,话都还没有跟风九幽说上两句就被陌离给丢了出来,西灵瑞的怒火就跟浇了火油似的蹭蹭的往上窜。 主子奴才从来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条船上的人,拿主子没有办法,自是是拿奴才出气,所以,西灵瑞对凌月的话充耳不闻,对于他的闪躲也视若无睹,相反,还更加的气愤。 怒不可言一发不可收拾,西灵瑞抬腿抵在门上一把揪住凌月的前襟高高提起,怒目而视恶狠狠的吼道:“你喘不上气,我还喘不上气呢,我告诉你,你家主子欺负我,我正愁没有地方撒气,你要是今天不给我把话说清楚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语毕,他拉着凌月就气冲冲的往隔壁的暖阁中走去。 知道陌离的厉害,墨染不敢上前阻拦西灵瑞,想着他找凌月撒气也好,一来则不必担心会再激怒陌离,二来则省得让风九幽为难,三来则是他撒了气不伤身体,也省得一会儿回去再拿自己出气。 只是这样一来就委屈了凌月,可谁叫他主子先欺负人呢,唯有让他代他受过了。 思及此墨染赶紧跟了上去,虽说凌月是代主子受罪,他也不能袖手旁观,再怎么说他也是陌离的贴身随从,万一做的太过让陌离生气,那么到最后倒霉的还是他自己。 凌月好脾气也不与西灵瑞生气,考虑到他是自己未来当家主母的弟弟,他一脸赔着笑道:“小王爷,咱说话归说话,能不能不要动手动脚,你看这么多人看着呢,这一会儿再……” “谁跟你咱,少给我套近乎,我告诉你凌月,本王爷现在非常、非常、非常的生气,你要是不给我说出个一二三来,我今天就直接把你带回裕景山庄去,然后不准你吃饭,不准你睡觉,像熬鹰一样熬着你。”西灵瑞一边像牵牛一样的拽着凌月往暖阁内走,一边怒吼道。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凌月发自内心的乐了,觉得他还真是像风九幽说的那样是个孩子,不过是摔了两跤而已,真的至于这么生气吗?即便是因为脸面的关系,也没有必要把自己气成这个样子吧? 心中这样想却不敢这么说,更不敢真实的表现出来,他紧跟着西灵瑞的话说:“熬鹰,小王爷养过鹰啊,听说鹰很难养的,也很难调教。” “当然,本王爷什么没有养过,别说是鹰了就是老虎狮子也养过……”到底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凌月只问了那么一句,西灵瑞就跟着转移了话题,喋喋不休的开始说起了他都养过什么东西,但是口气很是不善,心中依旧十分生气。 这时,绿衣和若兰出现了,手中各自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还未走近就听到二人吵吵嚷嚷的声音,彼此对视一眼连忙加紧脚步,三步并作两步的朝暖阁走去。 墨染一直跟在西灵瑞和凌月的身后,见他们两个竟然聊起了动物便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刚刚还真是多虑了,这凌月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聪明,要温和,也了解自家主子乃是小孩心性。 摇头失笑之间绿衣跑到了他的面前,伸手拉住要进入暖阁的墨染道:“墨染,出了什么事,这怎么还吵起来了?” 若兰踮脚朝暖阁里面看,见西灵瑞揪着凌月的前襟道:“何止是吵起来,这好像是要打架啊。” 闻声回头见是绿衣和若兰,墨染停下脚步转过身子微微一笑解释道:“没有,没有出什么事,也没有打起来,我家小王爷和凌月闹着玩呢。” 秀眉微皱心有疑惑,若兰一脸的不相信道:“闹着玩,不像吧,你看小王爷的脸都气红了,还提着凌月的衣襟走。” 瞬间,假若兰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绿衣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也觉得不像,特别是看到西灵瑞那横眉怒目的样子时,更是一点也不像是在闹着玩,不过,她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四下环视寻找风九幽的身影。 顺着若兰的视线望去,墨染不以为意的说道:“天冷,暖阁里热,一冷一热脸就红了,至于提着凌月的衣襟,那纯属是闹着玩的,在我们西岚过闹着玩都是这个样子。”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假若兰也没有再说什么,撇了撇嘴就象征性的应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二人说话时绿衣把暖阁内外望了个遍,未看到风九幽的身影她一下子就急了,脱口而出道:“小姐,我家小姐呢?” 惊慌突兀的声音吓了墨染一跳,他即刻扭头回答道:“大小姐和莫三皇子在隔壁房间内。” 心中一楞,双眼一怔,绿衣想都未想就又道:“隔壁房间?小姐不是说在暖阁用膳怎么去隔壁房间了?” 说着,绿衣把手中的托盘递到墨染的面前,张口又道:“麻烦你帮我拿进去,我去叫小姐吃饭。” 宫中大乱,身边又莫名其妙的出现一个假的若兰,绿衣很小心,也很谨慎,也很担心,怕风九幽会出事,她不敢完全相信墨染说的话,必须亲眼看到她才行。 墨染没有想太多,也没有察觉绿衣不相信他的话,他将手中拿着的药瓶收入怀中,然后伸手接过她递来的托盘就道:“好的,你快去吧!” 话音未落,绿衣就步履匆匆的走了,而若兰则盯着墨染放药的地方说:“你拿的是什么,药吗?” 闻声低头朝自己的怀中看了一眼,墨染随即抬头看着若兰有些奇怪的问道:“这些都是雪山之巅的药瓶,若兰姑娘不认得吗?” “啊,啊,认得,认得,我怎么会不认得呢,只是瓶瓶罐罐的太多了,夜色又黑怕你分不清楚,再吃错了,故意问问。”假若兰没有想到西灵瑞身边的一个随从会如此敏感,敏锐,一时之间甚是尴尬,也赶紧用笑声来掩饰自己的无知与心虚。 第1481章 深深的疼惜 不解释还好,一听完她的解释墨染觉得更奇怪了,心里也不由的更加疑惑。虽然他并不是特别的了解雪山之巅,也从未去过,但是在西灵瑞跟风九幽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以及她给的药,他清楚的知道雪山之巅的药瓶与旁人的不同,不但全部用上等的玉料打造还有他们自己独有的记号,且根本没有人敢仿造,也仿造不出。 这还都不是最主要的,据西灵瑞说雪山之巅的药和瓶子都是固定装的,一个颜色代表一个类别,一个类别中又分大、中、小,不但代表药效,也代表着数量,而颜色的深浅也各不相同。若兰身为风九幽的贴身丫环,又在她身边伺候了不下十年,又一直跟着她学医术,按照道理来说她不应该问这样的问题,应该是随便扫一眼就知道瓶子里装的是什么药。 可是看她刚刚的样子似乎是真的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手中拿着的瓶子是雪山之巅的,不知道瓶子中装的是什么药? 心虚的时候,沉默会变的格外的久,假若兰看他面有疑色迟迟不言就赶紧道:“小王爷赶了这么久的路一定饿坏了,我们赶紧把饭菜端进去吧。” 闻声抬头墨染不由自主的多看了若兰两眼,见她那张脸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他觉得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又或者是夜色太黑她真的没有看清楚:“嗯,那进去吧!” 说着,他退到一边为若兰让路,准备让她先走。 若兰看他很是懂礼也并未谦让,微微一笑端着托盘就率先踏入了暖阁,尔后,墨染也跨过门坎跟了进去,二人一前一后的朝着暖阁的最里面走去了。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内风九幽已经听到了绿衣的禀报,告诉她自己知道了后,她就马上从陌离的怀里站了起来,然后几步走到放药箱子的桌旁,一边重新将药箱合上一边道:“和绿衣一起来的并不是若兰,你悄悄的知会一下身边的人,但最好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以免让她有所警觉,打草惊蛇。” 眉头上挑完全没有想到,但也并没有特别的吃惊,陌离不慌不忙漫不经心的说道:“若兰在你身边伺候多年,谁会蠢到让人假扮她来骗你?” 第一时间风九幽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风芊芊的脸,她冷冷一笑道:“蠢,也不是太蠢,你想一下我身边这么多婢女,唯有若兰跟我跟的最久,也只有她能近我的身,不扮成她又怎么能靠近我呢?只可惜她忘记了,凡事都有两面性,若兰能近我的身自然对我非常了解,同样,我也对她非常了解。所以,也不算是太蠢,只是太着急了,太想对我不利了。” 坐直身体靠在贵妃榻上,陌离目不转睛的看着风九幽,一脸柔情的说道:“看娘子的样子似乎已经知道是谁了。” 把药箱锁好,风九幽拿出随身携带的毒药在药箱的边缘细细的涂抹了一层,待那些毒药汁子全部干了以后,她放下手中的瓶子道:“十五年来我一直住在雪山之巅,期间虽然也有跟师父、师娘下过山却并没有跟谁结过仇,有过怨,这世间想我不好以及想我死的人总共就那么几个,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除去已经死的,再除去不在这里的,那么就只剩下在北国之都又与我有深仇大恨的人了,所以,一点也不难猜。” 一听到十五年这三个字,陌离的心里就针扎似的难受,纵然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昌隆国的皇子,可还是把乐平公主当作自己的亲姑姑,而乐平公主生前对他的好,他也一直牢牢的记在心里,也一直把她当成自己最亲最亲的人。 故,他对风九幽不仅仅只有爱,还有歉疚,因为当年他曾亲口答应乐平公主会好好的保护她,照顾她,可是他都没有做到,非但没有做到还让她一个人在雪山之巅待了十五年。 十五年,从一个小小的婴儿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这应该是一个人最脆弱、最无助、最需要保护的时候,再加上她一出生就身带剧毒,一定过的十分辛苦。而这十五年里为了解毒她也一定是吃足了苦头,受尽了折磨,他没有照顾过她,没有帮助过她,更没有保护过她,他很难过,也很内疚,不管是对她还是对死去的乐平公主都很抱歉。 蓦然起身几步走到风九幽的身后,陌离伸手从背后将她圈进自己的怀里牢牢抱住,用脸来回的蹭了蹭她的头,悠悠的说:“九儿,对不起,我让你受苦了!” 莫名其妙的道歉听的风九幽一头雾水,云里雾里的弄不清楚,抬起双手握住陌离的手,浅浅一笑道:“为什么道歉,怎么了?” 说话间想转过头看他,可陌离不松手,将她牢牢的固定在怀里不说还将自己的脸整个埋在了她的颈间。 感觉到他似乎不开心,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忧伤,风九幽柔声细语的问道:“你怎么了,那里不舒服吗?” 轻轻的摇了摇头,陌离松开了搂住她的手,然后让她跟自己面对面,拥她入怀道:“没有,没有不舒服,只是忽然间觉得好对不起你,也很对不起姑姑。姑姑去世前我曾答应过她会好好的照顾你,不惜一切的保护你,可是十五年间我却从来没有到雪山之巅去看过你,甚至连你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九儿,我真该死!” 风九幽瞬间笑了,原本还以为他怎么了,原来竟然是因为这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风九幽伸手回抱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只不过比我大了几岁,那个时候你还很小,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保护的了我呢。再说雪山之巅那么高,也不是寻常谁都能去的地方,你一个小孩子那里能上的去,即便是上的去师父也不会允许,所以,你就不要再自责了,我相信母亲也绝不会怪你的。” 第1482章 莫言至,白灵嫣的婢女现 乐平公主的确是不会怪他,可是他自己怪自己,其实,十五年间有那么一次机会他是可以去雪山之巅看她的,只可惜当时蓝贵妃受人陷害中了毒,性命危在旦夕,而他身为儿子必须寸步不离日夜守护,以致于错失了那次机会,导致二人过了很久很久才见面。 想到那次错失的机会陌离静默良久一直未语,闭上眼睛把头埋入风九幽的颈间吸取只属于她身上的香气,很好闻,很安心,也很踏实,也很满足。 风九幽见他迟迟不语不免有些担心,正准备伸手推开他看看他怎么了时,门外就传来了百里的声音,只听他道:“启禀殿下,皇上来了,要见你!”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陌离吃惊之余想了一下抬起头道:“什么时候的事?” 由于先前并未收到莫言要来北国之都的消息,也未接到他的只字片语,陌离吃惊之外还甚是疑惑,不禁在想他好端端的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骆子书出发之前曾特意入宫见莫言,得知出使北国之都之事全权由陌离负责,而且抢婚之事也由他自己全权做主,莫言无条件的支持,他一见到他就跟他说了。可是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了北国之都,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临时变卦了? 天下间的皇帝怕是没有那一个不是善变的,陌离认为也不是不可能,但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放弃风九幽,更不会让她离开自己嫁给别人。所以,不管莫言同意与否,来这里是不是要阻止他,他都要娶她为妻,而且终生不变。 百里站在窗户旁轻声回禀道:“属下刚刚收到消息,想必也是才到不久。” “才到不久,他现下在何处?”陌离松开搂住风九幽的手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确定他和骆子书进宫之前都没有收到任何来自东凉的消息后,心中更加疑惑,也不禁在想这个时候他来干什么。 北国之都的内乱刚刚爆发,大祭司也才死不久,他的计划虽然已经提前却还没有到真正关键的时刻,莫言选择在这个时候来到北国之都,除了阻止自己以外陌离想不到第二个理由。 还有如果真如百里所言刚到不久,那么在几天甚至更早前他们就已经从东凉出发了,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呢,白丞相那边也没有传来任何关于此事的消息,这是怎么回事? 白沧海的父亲白丞相一直都是东凉国举足轻重的老臣,他也一直深受皇恩,深得莫言的信任,同时,也是他的左膀右臂。 自那天陌离跌落悬崖被莫言悄悄的带回东凉国后,他就有了立他为太子之意,当然这么做也全然不是为了补偿他,补偿他死去的母亲,有一半的原因还是他认为陌离堪当大任,是一个好皇帝。所以,他不但让统领千军万马的骆子书跟随他,还让白丞相相助,目的是为了保护他,让他尽快在东凉国站稳脚跟,也为了让他建功立业名正言顺的登基为帝。 不管是在那一国那一家,都会有各种不同的声音,而皇子们为权为利的争斗也从未停歇。陌离初回东凉,一无政绩,二无人脉,三无势力,他要想一跃成为太子,无疑是难如登天。 身为东凉国的皇帝莫言也可以直接下旨昭告天下,可是拿什么去堵悠悠众口呢,又怎么让其他皇子以及他们背后的支持者满意呢。为防兄弟相残东凉大乱,莫言只有让自己的忠臣良将去帮他,去成就他,所以,按照道理来说莫言来此,白丞相定然知道,知道以后也必然会马上传消息给陌离。 可是他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以致于非常惊奇! 百里再次回禀道:“在鎏香阁!” 原本心中就十分疑惑,陌离一定到鎏香阁三个字就立时愣住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莫言会去那种地方。 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陌离淡淡的说:“知道了,马上来!” 语毕,他将先前脱下的外衣拿起,一边穿一边对风九幽说:“再过两个时辰天就亮了,你喝点粥就先睡吧,不必等我,我去见了他以后就马上回来。” 风九幽本能的伸手为他整理衣服道:“他,是你父皇!” 手一顿立即停下,陌离低下头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说:“我知道,只是还不习惯,很多时候也叫不出口。” 说着,陌离又开始继续穿衣服。 风九幽知道的,也是了解的,就像她上一次刚刚回风府,刚刚见到风青山时一样,根本就叫不出口。父亲在她的心里是那样的温暖和亲近,可真的见了面却很陌生,也无法靠近。 不想逼他却怕伤了一个父亲的心,毕竟莫言和自己的父亲是不一样的,他对陌离的真心与疼爱是可以看的见的,也是能感受的到的。 微微一笑抬起头,风九幽帮他整理好衣服以后就说:“没关系,时间长了,在一起相处久了,自然而然就能喊出口了。只是我希望这一天不会来的太晚,不会让他等的太久,毕竟,他是真的非常疼爱你。” 轻轻的点了点头,陌离上前一步再次握住了风九幽的手,柔情似水甜蜜一笑,他道:“我知道,我会尽快适应和习惯的,你别担心,绿衣她们还在外面等你,我们出去吧。” 话落,他将风九幽放在桌子上的药箱提起,然后牵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风九幽满脸笑意乖乖的任他牵着,觉得自己的小手被他的大手紧紧包裹,真的是一件非常非常幸福的事情,也是她终生所愿,希望能一直这样被他牵着,一直一直走下去,不求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只求能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 同一时间鎏香阁内莫言已经沐浴更衣洗漱完毕,正准备唤人送些吃的进来,门外就响起了骆老的声音,只听他道:“老爷,墨香来了,说是想见见三殿下,替已故的娘娘看看儿子。” 未语先叹气,莫言一脸悲伤,一想到陌离的母亲他的心里就特别的难受,犹如百爪挠心。 第1483章 墨香 一转眼二十年过去了,可是那夜她手持匕首以死相逼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仿佛是昨天才发生过,而那歇斯底里的哭声还言犹在耳十分清晰。她说:莫言,若我死,便以魂为祭与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复相见! 永生永世不复相见,嫣儿,你就真的那么恨我吗?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连悔过和道歉的机会都不给我,连我的梦里你都不愿意来,嫣儿,你明明那样的深爱着我,可为什么会如此狠心、绝情! 嫣儿,你可知道我好想你,想的都快要发疯了,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来的每一个没有你的****夜夜我都辗转难眠度日如年,思念成疾,可是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 灵然说你当年把孩子给她以后就离开了,离开时你曾说过会回来,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什么没有回来?为什么没有去昌隆国找离儿,为什么? 难道你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吗? 我不信,我不信,嫣儿,我不相信你已经死了,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你那么爱离儿,你一向视儿子如命,一时一刻都不愿意跟他分开,怎么舍得抛下他离开?怎么舍得? 双手紧握成拳莫言老泪纵横,想起陌离的母亲白灵嫣他痛彻心扉悔不当初,也深深的自责。二十年来由于无法接受她的死,他一直固执的认为她活着,一直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只是不愿意见他而已,只是躲着他而已。 同时,这也是他二十年来没有放弃寻找他们母子的理由和动力,他相信她活着,尤其是在找到陌离以后,他更加相信只要自己不放弃,一直一直这么找下去,走遍世间每一寸土地,那么终有一天他一定能找到她,见到她! 二十年了,他希望他们一家能够团聚,能够永远的在一起,希望他们能像天下间所有相爱的人一样白首偕老再也不分离。 经久未语沉浸在自己痛苦的思绪中,站在门口迟迟没有等到回应的骆老不禁有些担心,毕竟墨香曾经乃是白灵嫣身边的贴身婢女,也是她的陪嫁丫头,二十年前她跟白灵嫣一起离开东凉,如今突然出现还说要替自家主子看看陌离,必定会勾起那些陈年旧事,而莫言也一定会很伤心。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皇太后见白灵嫣的第一面就说她是红颜祸水,就不准她入宫,二十年过去了,依旧让莫言深陷其中欲罢不能,当真是红颜祸水啊。 暗暗叹息甚觉压抑,骆老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墨香,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就张口又道:“启禀老爷,墨香……” 话才出口莫言就回了神,他抬手拂去眼角的泪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平复了一下悲痛的心情道:“进来吧!” 声音沙哑很是低沉,骆老一听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莫言回首往事苦不堪言,也甚是伤心:“是,老爷!” 尽管已经将鎏香阁给整个包下来,也将这一层所有的闲杂人等清理,四周也都有人把守,但骆老还是非常小心,一直用老爷二字来称呼莫言,那小心谨慎的模样就好似生怕别人知道他是东凉国的皇帝一样。 声落门开,一向都是受人尊重的骆老给墨香让了路,示意她先进去。 不知是出于对莫言的敬意还是畏惧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墨香一直低着头,见骆老先让她进去就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走了进去。 须臾,墨香来到了莫言的面前,躬身屈膝双手相交即刻毕恭毕敬的行礼道:“墨香见过皇上,皇上……” “你是嫣儿身边的老人,她都无需你行礼,更不必在我这儿多礼了,起来坐吧!”说着,莫言抬手一挥站在旁边伺候的人就赶紧搬来了一个凳子,放在了他的右手下方。 脸上微怔,登时一愣,墨香眼眸闪烁了一下就马上站直了身体道:“墨香遵旨,多谢皇上!” 语毕,她落落大方的在凳子上坐了下来,而这时骆老也走了进来,沉默未语静静的站到了莫言的身后。 墨香是在他们快要到北国都城后的路上遇见的,二十年后乍然遇见吓了他们所有人一跳,要不是她手上还有白灵嫣的旧物,莫言定是不会相信的。所以,赶得急也一直没有细细的询问她从前的事,到现在也觉得恍恍惚惚,怎么也不敢相信消失了二十的人,找了二十年的人就那样在路上相遇了。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再次见到故人恍如隔世,莫言看她一直低着头似乎非常紧张,也很是拘束,便道:“此刻不在宫中,不必如此多礼,你和他们一样叫我老爷吧。” “是,墨香遵命!”看也不看莫言一眼,墨香依旧是将头压的很低。 看她仍然是这副模样,莫言的心里非常难过,也一下子联想到了白灵嫣,觉得他们此生如果真的还能再相见,那么她肯定也是这般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认为墨香心中有气,也在怪自己,莫言松开紧握的拳头试着让自己放松下来,然后命人奉茶之际再次开口问道:“墨香,二十年不见,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心中一怔,袖子下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墨香不着痕迹十分淡然的说道:“时光如梭一去不返,往事如烟不可追忆,尘归尘,土归土,皇上又何必再提,而且小姐已经西去,说再多亦是徒劳,于事无补,不如忘却!” 腾的一下站起,莫言大惊失色的说道:“西……西去,你是说嫣儿她真的,真的已经……已经……已经……” 一颗心骤然收紧仿佛被人紧紧的攥在手心里,莫言吃惊的望着她目瞪口呆张口结舌,无疑,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紧握的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墨香郑重其事一字一句的说道:“是,十九年前的今天就是小姐西去的时候,记得那夜跟今夜一样冷。” 第1484章 活活烧死 说到这儿墨香的声音变了,变的更加低沉,给人一种凄凉哀怨的感觉,也让人觉得恨意丛生。 霎时间莫言犹如被雷击中,头晕目眩面如死灰,一双眼睛瞪的像铜铃,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今天竟然是白灵嫣的忌日。十九年前,十九年前,十九年前的今天竟然是她的死期,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无语摇头,心中大动,似海上风浪让人吃惊以及震惊,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莫言脚下踉跄一个趔趄,整个人就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与此同时只听嘭的一声,他刚刚坐着的凳子就倒在了地上,顺着光滑的木地板噔噔噔的滚到了一边。 房中寂静,声音甚大,那凳子就像是狠狠的砸在了莫言的心中,噔噔噔的敲打着他的心,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痛彻心扉。 骆老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就冲过去将他扶住,然后连抱带拖的把他拉到贵妃椅上,一边慢慢的扶着他坐下一边轻声安抚道:“老爷,您别激动,千万别激动……” 言未尽,语未完,在房间里伺候的随从一看莫言面如土色欲要晕厥就赶忙倒了一杯水送过去,惊慌失措的说道:“皇上,您喝口水,喝口水压压惊!” 事关白灵嫣的生死,莫言那有心情与时间喝水,他强压心中的悲痛一把推开那随从的手,死死的看着墨香道:“真的,你说的是真的,嫣儿她真的已经……已经不在……不在人世了?” 尽管白灵然也曾这样告诉他,他当时也非常的吃惊,可是他不相信,他不相信心爱的女人已经死了,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面对莫言的震惊墨香无动于衷,她面不改色似先前一般低着头道:“是,小姐已经不在世了,十九年前的今天去世的,皇上节哀!” 声音低沉透着肯定,莫言听她说的斩钉截铁一下子就倒在了贵妃榻上,不过,并没有晕过去,而是痛苦的闭上眼睛,十分艰难的问道:“怎么……怎么……” 突然胸口发闷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无法呼吸快要窒息,莫言仰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看着墨香又道:“怎么死的,在哪里?”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莫言仍旧抱着一丝希望,他打从心眼里不相信这是真的,觉得墨香和白灵然刚开始见到她的时候一样,在骗他,骗他说白灵嫣已经死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墨染出奇的冷静,袖子下的手也不再微微颤抖,她想了一下悠悠的回答道:“在昌隆国的一片树林中,烧死的!” 如果说先前只是吃惊和震惊的话,那么此时此刻莫言要疯了,他受不住的猛然站起来,几步冲到墨香的面前说:“烧……烧死的?不,不,不,不可能,你撒谎,你撒谎,嫣儿武功高强,一般人根本近不了她的身,怎么可能会被烧死?不可能,绝不可能!” 怒吼出声歇斯底里,声音大的从楼上传到了楼下,显然,莫言无法承受,也无法想象白灵嫣被烧死时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一种情景! 突然间墨香笑了,她慢慢的抬起头看着莫言道:“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小姐武功高强,灵力非凡,别说是一般人就是武林高手也未必能近的了她的身。可是我忘记了,小姐为了躲避族人的追寻,为了保住小皇子和二小姐,再次封印了自己的灵力。” 眼中无泪格外冰冷,墨香看着莫言流下的泪水笑的更加灿烂,又再次轻启朱唇十分平静的说道:“她就那样被大火活活的烧死了,我怎么叫人都没有用,怎么喊她都没有用,想冲进去也冲不进去,到最后她连一片衣衫都未留下,连一点点的骨灰都找不到。” 声音未落嚎叫声起,莫言就像是一头受伤的狮子痛苦的抱头叫着:“啊……啊……” 低沉压抑痛苦不堪,一屁股坐到在地上的同时莫言崩溃了,他受不了的喊道:“不,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嫣儿不会死的,她不会死的,你骗我,你骗我……” 泪如雨下,万念俱灰,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乌有,毫无疑问,莫言在这一刻生不如死万分痛苦。 自那天白灵嫣以死相逼让他放她们母子离开后,他就一直在找他们,这期间从未停止。他总以为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总以为只要自己不放弃就一定能见到,可是她不在了,她死了,还是被无情的大火给活活烧死的。 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老天爷怎么可以这样对她,怎么可以让她死的这么惨? 该死的人是自己啊,是自己啊! 捶足顿胸,悔不当初,莫言恨死了自己,当年要不是他碍于母后的颜面,要不是他听信了小人之言误会了白灵嫣,她不会万念俱灰的带着刚刚出生没有几天的孩子离开,更不会死。 都是自己,都是自己的错,都是自己负了她,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为什么? 越想越痛苦,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后悔,越想眼泪流的越凶,越多! 墨香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依旧是面不改色,她抬起头慢慢的拉开衣袖露出自己的一条胳膊,然后波澜不惊的说:“二十年了,小姐也已经去了,我没有任何的理由骗你,如果你还是不相信的话就看看这个吧。” 随着衣袖的渐渐拉开,一只满是伤疤的手出现了,很恐怖,也很吓人,只见从手腕处开始好多地方不但没有了皮,肉也没有了,凹凸不平露出森森白骨。 一瞬间所有看到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倒抽一口凉气,也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到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墨香的手会是这个样子。 或许是早就习惯了,或许是根本就不在意,也或许是麻木了,墨香看着自己那已经完全称不上是手的手说:“这是那场大火留下的痕迹,二十年了,我看了不知道多少大夫,寻了不知道多少名医,可是没有用,再也治不好了,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第1485章 无可奉告 声音幽怨无尽悲伤,墨香轻轻抚摸自己的手,抚摸那些露着骨头的地方,忽然间觉得不那么刺眼,不那么疼了。经转流年,沧海桑田,一切的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不管多么努力,多么后悔,多么自责,多么内疚,多么痛苦,多么伤心,都没有用了。 白灵嫣死了,再也回不去了,就如同她的手一样,用再多的药,看尽天下名医,也再不能恢复如初,再不能如从前自如,而她和他不管再分开多长时间,都再也回不到从前,回不到最初相见的时候。 二十年,弹指一挥间,该走的、不该走的都走了,该留下的、不该留下的都留下了,或许这就是人生吧。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摘自纳兰性德、木兰花·拟古决绝词柬友) 多好的词,多么透彻的感悟,只可惜人心易变根本经不起任何的风雨,而相爱时的所愿不过是一种奢望,黄粱一梦,如今想来更多的是可悲、可笑、可怜! 相爱时总以为可以天长地久相守白头,天荒地老直到永远,总以为只要两个人相爱便可以面对所有的困难、艰险以及阻拦,可谁又知道结局为这样的惨,他们终究也没有逃过世俗的枷锁,没有逃过命运的捉弄。 相爱容易,相守难,墨香直到这一刻方才明白所有的恩恩怨怨都抵不过岁月的摧残,那些她以为自己一生都无法忘记的事情,刻骨铭心的爱情,都在流逝的时光中渐渐遗忘,甚至连当初为什么爱上他都不记得了。 满目疮痍,冰凉刺骨,看着墨香露着骨头的手莫言的心都要碎了,他不敢、也无法想象那场大火有多么厉害,烧的有多旺,更无法去想白灵嫣被活活烧死时有多么痛苦。 她那样怕疼的一个人,那样注重仪表仪容的人,竟然被无情的大火给活活烧死了,且,什么都没有留下。十九年,整整十九年,他竟一无所知,一无所知! 痛苦的弯下腰杆,莫言泪如雨下,他哭的像个孩子,口中一遍遍的叫着:“嫣儿……嫣儿……” 墨香静静的看着莫言,出奇的冷静,面色如常丝毫未动,她放下衣袖的同时收回视线,慢慢的坐下道:“小姐已去,皇上节哀!” 痛失一生所爱又岂是节哀二字可以宽慰的,况且他已经找到了陌离,找到了白灵然,眼见着就能找到白灵嫣了,谁知她却早在十九年前就死了,这样的噩耗于他而言无疑是当头一棒,无疑是迎头痛击。 老泪纵横泣不成声,莫言紧紧攥住拳头痛苦的闭上眼睛,用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心绪后,他睁开眼睛再次看向墨香道:“我已经见过昌隆国的蓝贵妃,她说当年你们把离儿给她以后就走了,你们去了哪里?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们有危险不回东凉来,嫣儿为什么不告诉我,不来找我?” 蓝贵妃三个字刚刚出口,一直面无表情的墨香就轻轻的挑了一下眉头,不过,仅仅只是一下而已,马上就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轻轻的拉了一下刚刚戴好的布手套,她不紧不慢不温不火的说道:“小姐已经不在,事情也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皇上不必再提,也没有必要再问,所以……” “不,我要知道,我必须要知道,嫣儿为什么不来找我?生死攸关之时为什么不肯告诉我?难道她真的就那么恨我吗?至死都不肯原谅我吗?”莫言很激动,也很害怕,害怕知道那残忍的事实,害怕墨香会说是。 不知想到了什么墨香再次笑了,不是大笑,而是微微一笑,带着苦涩幽幽言道:“小姐在世时曾吩咐过,再也不要在她的面前提起皇上,提起东凉,只字片语也不可以,二十年过去了,如果小姐没有去世还好好的活着,那么我想她也一定不愿意让我再提起,所以,恕墨香无可奉告!” 心中一怔立时一愣,莫言整个人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尽管墨香什么都不愿意说,但是他知道白灵嫣是恨他的,是怨他的,要不然她也不会不准她们再提起。 心痛的像针扎一样却又无可奈何,墨香这些人他是了解的,也是知道的,唯命是从忠心耿耿,她家主子不让说的事,即便是打死她们也不会说。但是又真的很想很想知道,即便事实很残忍,很痛苦,他也想知道,想知道她们跟蓝贵妃分开以后发生了什么。 不想出言相逼,莫言在骆老的搀扶下慢慢的站了起来,一下子好像老了许多,整个人也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的。 须臾,骆老扶着他在贵妃椅上慢慢坐下,松开手端来茶,递上道:“皇上,您别着急,有什么话慢慢说,墨香先前不是说了嘛,她这次专程来找三皇子为的就是教他隐灵一族的灵术,一时半刻的走不了,您有什么想问的以后再问也不迟。” 说到这儿骆老换了个姿势,以自己的身体挡住墨香的视线后抬眼悄悄的跟莫言又道:“她今天不说不代表明天不会说,明天不说不代表后天不会说,皇上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她一定会说的!” 闻声抬头莫言又是一怔,细细的想了一番觉得倒也是,他拿起随从递来的湿锦帕擦了擦脸,然后接过骆老手中递来的茶道:“知道了,你出去看看离儿到了没有。” “是,老臣告退!”松手弯腰骆老很快就躬身退了出去,而莫言喝了两口茶又道:“既然你现在不想说那我就不再问,只是离儿一会儿来了恐怕还会问起他母亲之事,希望你……” 话未说完墨香就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看也不看他一眼就淡淡的说:“皇上放心,当年之事墨香一个字都不会跟殿下提起,至于小姐之事我自有分寸,该告诉他的自然会告诉他,不该说的我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第1486章 他还是找来了 没想到墨香会对自己这么冷漠,莫言的心里很失落,也很不是滋味,就像是掀翻了五味瓶一样,酸甜苦辣咸齐齐涌上心头。纵然他知道二十年前自己真的错了,且大错特错,错的离谱,可还是打从心眼里希望得到原谅,那怕只是白灵嫣身边的婢女也可以。 迫切的想要得到原谅无非是想心安,只可惜白灵嫣死了,身为她婢女的墨香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而他也不可能强逼墨香原谅他,毕竟那不现实不说,时光也不会倒流。 心中无奈甚是疲惫,莫言看着墨香怔怔未语,因为对于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多说无益,只希望陌离来了能够感动她,能够让她念在陌离的份上告诉自己那天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白灵嫣至死也不肯回来找他。 抬手放在软枕上莫言靠在贵妃椅上,尽量试着让自己放松下来,然后道:“你既专程从别的地方赶来,想必已经知道离儿之事,他长大了,有了喜欢的姑娘,而隐灵一族的人也找来了,他也成为了神之子。” 由于白灵嫣从来没有对莫言提起过神之子、神之女,他并不是很了解,也不是很清楚这个高高在上的称呼对于他们本人而言意味着什么,对于白族主又有什么样的意义。所以,在得知自己的儿子竟然是西岚隐灵一族的神之子时,他很高兴,也很是欢喜。 闻声抬头苦涩一笑,墨香悠悠言道:“二十年前小皇子出生时小姐就怕他会被隐灵一族发现,被他们带回去,不惜集自己一半的灵力将神之力封印,没想到二十年后终究还是没有躲过,他还是找来了。” 不是族主,不是白震天,不是白族主,而是他,费尽心机躲了二十年终究还是被他给找到了,或许这就是命,是她的命,也是陌离的命。 看墨香愁眉不展一脸担忧的样子,莫言忙道:“其实被他们找到也没有关系,离儿虽然是西岚隐灵一族的神之子,却到底是我莫言的儿子,东凉国的三皇子,我不准他离开东凉,谁也不能将他带走,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墨香,你放心,我一定会尊重嫣儿的选择绝不让离儿回隐灵一族去,即便是与西岚、与隐灵一族为敌亦在所不惜。” 尽管莫言并不清楚白灵嫣和她父亲之间的恩怨,之前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却也晓得当年她跟自己私奔惹怒了家里人,以致于她根本就不想儿子回到自己的家去。 二十年间他已经亏欠了白灵嫣太多太多,誓死也会帮她达成心愿,断然不会让陌离跟白震天去隐灵一族。 嘴角上扬冷声一笑,墨香不着痕迹的将嘲讽尽数掩藏,再次看向他道:“皇上要是真的尊重小姐的选择就不该把小皇子从昌隆国带回来,更不该认他,也不该将小姐在东凉国的一切告诉给灵然听。” 墨香有备而来,对于陌离的情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对于这一年来所发生的事情也甚是清楚,所以,她认为莫言千不该万不该,都不该将陌离带回东凉。 如果他没有去找陌离,没有和他相认,更没有将他偷偷的带回东凉,那么,陌离现在依旧是昌隆国的三皇子,依旧是蓝贵妃的亲生儿子。 隐灵一族暗中寻找神之子多年,一直都没有发现陌离,也没有往他的身上想,封印也一直没有解开。如果他一直在昌隆国做他的三皇子,那么白族主定然不会找上门来,也不会发现他就是这一代的神之子,更不会将他带回西岚,带回隐灵一族。 心中一怔,骤然一愣,莫言挺直腰身大吃一惊的看着墨香,一幅不可思议的样子脱口而出道:“什么叫不该?他是我的儿子,他是东凉国的三皇子,我为什么不能认他,为什么不能将他带回来认祖归宗?是,隐灵一族在西岚国的确是举足轻重,可是我也断然没有让自己的儿子叫别人父亲的道理吧。再说,他是我和嫣儿唯一的孩子,嫣儿已经去了,我为什么就不能把他接回身边来?” 神情激动,说话的声音不由自主的一再提高,莫言想不通,也想不明白。从前没有找到陌离也就罢了,找到了,也确定了,他身为他的亲生父亲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叫别人父亲,怎么可能不相认。 父子亲情乃是天性,也血脉相连,况且莫言也已经老了,随着年纪的增长,他越来越重视亲情,再加上陌离又是他这一生中最爱的女子所生,让他不要相认,他肯定是做不到的,也不想做到。 见莫言还和二十年前一样自负,墨香心中冷笑满目鄙夷,她收回视线的同时道:“二十年,东凉国在皇上的治理下的确是今非昔比,鬼才骆子书也绝非浪得虚名,可是隐灵一族立世千年,曾在西岚宗庙呼风唤雨数百年,又有灵术师无数……” “那又如何?离儿乃是我的亲生儿子,自然要跟我待在东凉国,白震天再有势力,再厉害,也只不过是离儿的外公,他有什么资格分开我们父子,又有什么理由让离儿离开?”看墨香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莫言很生气,而且他已经和陌离分开了那么多年,再也不想跟他分开了。 从他的话音中听出了气愤,墨香不想再说什么,觉得跟一个不理智的人说话无疑是浪费唇舌。最主要的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已经让陌离认祖归宗,隐灵一族也找来了,多说无益,也没有必要跟他发生无谓的争执。 想到这儿心中格外的沉静,墨香端起茶盏送至唇边,一边沉默不语的喝茶,一边静静的等待着陌离的到来。二十年了,他从哇哇坠地一下子长那么大了,而自己也老了,时间真的过的很快,而那些当时以为过不去的坎也统统都过去了。 有人说不管好的坏的,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统统过去,那么这一次相信也能平安的度过,圆满的解决。 第1487章 二十年后相见 静默良久,莫言看她迟迟不语恍觉自己激动了,说话的语气也很不友好,轻声咳嗽了两下清了清嗓子,他深深的呼吸了一下道:“离儿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和主见,白震天即便是想带他走,也要看他愿不愿意。当年嫣儿随我回东凉时就曾说过,她再也不想回家去,那我一定不会让白震天得逞,绝不会让他带离儿回去。”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墨香看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差一点就相信了,记得二十年前他也曾这样说过,只可惜还没有等到白震天来,他就忘记了。 那些花前月下,那些海誓山盟,终究不过是黄粱一梦,终究不过是随便说说,谁信了,谁就败了! 荒唐可笑可悲可怜,不知在隐瞒着什么的墨香并没有把心中所想在脸上表现出来,她波澜不惊淡然从容的说道:“二十年了,难为皇上还记得,只是隐灵一族远远比你看到以及想象中的可怕,而神之子并不仅仅只是举足轻重那么简单,他不但关系着隐灵一族的未来,还关乎整个隐灵一族的命运。” 说到这儿墨香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似乎很累,也很辛苦,仰头望天低声呢喃道:“他等了数十载,岂会轻易的放弃,陌离,怕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那……”莫言的话才刚刚出口,骆老骆天阳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他启禀道:“启禀老爷,三公子到了!” 闻声扭头看向门口,莫言随即收回视线看向墨香低声嘱咐道:“我与离儿刚刚相认,他还没有完全接受我,离儿像她母亲,不禁心思细腻还十分敏感,一会儿说话时还望你注意一些,尽量不要让他太难过。数月以来他接二连三的受伤,到如今身体都还没有完全恢复,我不想他再因为过去之事而伤心难过,我想嫣儿也不想。” 亏欠了儿子太多太多,也在儿子的生命里缺席了太久太久,莫言不知道从何还起,也不知道怎么样做才算是一个好父亲,他用自己的方式默默的疼爱着他,保护着他。 因为二十年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墨香对莫言耿耿于怀,也先入为主的觉得他跟从前一模一样,并没有什么改变,以致于突然听到他对陌离的关心以及保护时,她愣住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在乎陌离的情绪,这么在乎他是否快乐,是否伤心,这好像并不是他的风格,也不是自己记忆中的莫言。 眼眸睁大,不由自主的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墨香忽然间发现他不仅仅是老了一些,周身的气势也一落千丈,王者之气也不再似二十年前锋利,像是被时光磨去了所有的棱角。 经久的注视让莫言很不自在,浑身上下也觉得很不舒服,他以为墨香误会了自己的话,是觉得自己怕她说出当年的错事便连忙解释道:“我与嫣儿之间发生的一切都已经原原本本的告诉离儿,他也已经知道我当年犯下的错,也知道嫣儿离开我是……” 语未尽,话未完,墨香张口就打断了他的话,不咸不淡的说道:“墨香知道,皇上不必再言,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墨香心中有数,小姐那样疼爱小皇子,将他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断然不会让他伤心的。” “谢谢!”莫言发自内心的说道,也诚挚的感谢她。一直以来墨香虽然是白灵嫣的贴身丫环,却从不归他管,也从不听命于他,再加上他有错在先,他没有任何理由去命令她或者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宫女或者是丫鬟对待。 相反,他爱屋及乌对她一直都很客气,当然了,墨香从前也从不曾对他无理,所以,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二人也很久很久没有见面,他还是对她客客气气的。 兴许是自认识莫言起就没有听他说过谢谢,墨香再次被他的态度惊讶,但并未持续很久,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瞬间之后她收回视线道:“小皇子既然已经到了就请他进来吧。” 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莫言看向门口道:“让他进来!” “是,老爷!”骆老毕恭毕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不久,陌离推门而入。 因为没有人事先告诉他墨香的出现以及到来,陌离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见房间内不止莫言一人就几步走到他的面前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 临来前风九幽刻意提醒,陌离即便是很不习惯,也很不适应,还是叫了一句父皇。 自陌离听闻昌隆与北国之都联姻之后就离开了东凉国,而他们父子在此期间一直也没有再见过,许久不见儿子莫言甚是想念,再加上这一句父皇更是心花怒放。故,见他要给自己行礼连忙阻止道:“不是跟你说了私下无人时不必向我行礼,怎么又忘记了?快起来!” 话音未落就见儿子穿的十分单薄,莫言眉头紧皱张口就道:“你的伤都还没有完全好,怎么穿的如此单薄,北国之都比之东凉不知冷了多少,怎么出来连个披风都没有披?你身边的人到底是怎么伺候的?” 帝王一怒伏尸千里,不管是门内还是门外的人全都齐齐跪下,低头不语。 语气严厉却透着十足的关心,莫言不等陌离回话就扭头看向一边的随从,吩咐道:“去把新做的那件狐裘拿出来给公子披上,再让外面的人煮一碗姜茶来给公子驱寒,还有我命人给公子新裁剪的衣服也一并拿过来,正好试试合不合身。” “是,老爷!”那随从知道陌离在莫言的心中有多么重要,片刻都不敢耽搁,马上就领命而去。 先是快速的将莫言新做的狐裘找出来给陌离披上,再是赶紧走到门口,可谁知还没有到就听莫言又道:“等等,再送些吃的过来。” 这时,感受到父亲疼爱的陌离回了神,他微微一笑在莫言的旁边坐下道:“儿臣的伤早就好了,父皇不必担心,北国之都是比东凉冷,儿臣却有灵力护身,不打紧的。” 第1488章 墨香是谁 随手拿起干净的茶盏,莫言亲自给陌离倒了一杯茶,然后自然而然的递给他,和蔼可亲的说道:“话是这样说,可你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最近一段时间又来回奔波肯定是没有好好休息。为父知道你年纪轻,身子骨强健,但还是要多多注意好好保养才是,以免以后落下什么病根可就麻烦了。” 自己也曾年轻过,也曾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以致于年纪越大身上的旧疾就时不时的发作,甚是痛苦。所以,莫言不希望儿子有一天老了也像自己这样病痛缠身,三五不时的就要召太医诊治不说还要喝那些苦药汤子,他希望儿子能够健健康康的,平平安安的! 真心实意的关心令陌离非常高兴,也很是欢喜,觉得刚刚那句父皇叫的对,而风九幽说的也对,无疑,他的父亲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疼爱他。 尽管这二十年间陌离一直是昌隆国的三皇子,也一直在昌隆生活,也有父亲和母亲,可是这二十年里他并没有得到过父亲的疼爱。相反,擅弄权谋喜欢平衡之术的昌隆皇帝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关心过他,疼爱过他,即使是后来白灵然成了贵妃,他也成了王爷,依旧没有父子间该有的血脉亲情。 当然,他们之间也并非真的父子,真的血脉相连,所以,陌离在感觉到浓浓的父爱时,异常欣喜,同时也觉得听风九幽的没错。 面带微笑伸手接过父亲递来的茶盏,陌离道:“儿臣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父皇不必担心!父皇不是让骆将军转告儿臣北国之事全权交由儿臣负责,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还有,她是谁?” 本不想问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是谁,可她炙热的目光真的令人非常不舒服,也浑身上下不自在。如果不是见她梳着妇人的发髻,年纪也不小了,他肯定以为她喜欢自己,而她那犀利的目光也让他感觉自己好像没有穿衣服似的,甚是怪异。 看着儿子脸上诚挚的笑容莫言心中甚慰,也觉得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了,二十年苦苦的寻找也终究没有白费。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满心满眼也装的都是儿子陌离,以致于莫言将墨香给忘记了。 闻声回神扭头望去,莫言立刻介绍道:“这位是墨香,是你母妃生前的贴身婢女,你出生时也是她在旁伺候以及照顾的。” 因为从来没有听蓝贵妃身边的素梅以及幽兰说过母亲身边还有贴身婢女,陌离有些不敢相信,心中也起了疑惑,站起身打量她的同时不禁皱眉问道:“你真的是我母妃在世时的贴身婢女?”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墨香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亦或者是别的什么情绪,她直直的看着陌离的同时两只手也不由自主的紧握成拳,然后慢慢的站直身体脱口而出道:“离……离儿……” 张口泪流喉头哽咽,墨香仅仅只是吐出两个字就赶紧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低下了自己的头。 尽管声音很小陌离还是听到了,只是他不明白自己母亲的贴身婢女为何会唤自己离儿,不应该是称呼自己小主子或者是小公子,又或者是三皇子吗? 为什么会像父皇叫自己一样,叫离儿,且还是那样的深情,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的孩子一般? 自打去过隐灵一族后陌离就对自己的母亲白灵嫣有了近一步的了解,也从十二圣士那里知道了母亲在隐灵一族举足轻重的地位。所以,他十分清楚隐灵一族的规矩,也知道神之女的婢女不是随便一个隐灵族人就能胜任的,按照道理来说墨香不应该如此失礼。 况且她还随母妃前往东凉国,并且看到了自己出生,那么对于东凉宫中的礼仪也应该甚是熟悉,即便是真的二十年不见,也不应该在称呼上失礼。 想到这儿陌离一下子就想起了梅宫之中的假若兰,也忽然间在想面前的女子是不是别人假扮的,毕竟他母亲已经消失了那么多年。 心中质疑不敢确定,陌离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时,墨香拂去眼泪抬起头行礼道:“墨香参见殿下,二十年不见,一时激动失态还请殿下见谅!” 由于心中纳闷陌离并不是很热情,但也并不冷漠,他像往常一样看着墨香道:“无妨,不必多礼,请坐!” 说话间,他亦在凳子上重新坐了下来,然后扭头看向莫言道:“父皇突然至此是因为母妃有了消息?” 莫言深深的望了他一眼,随即收回视线看向墨香道:“你母妃的确是有了消息,但为父并不是为此事而来,前几天我收到消息说白震天也正赶往这里,为父怕他会为难你,放心不下就赶过来看看。至于墨香,她是为父在来的路上遇见的。” 陌离本就不是十分相信,一听这话立时就起了疑,张口言道:“在来的路上遇见的,哪里?东凉吗?” 莫言还未来得及回答,墨香就率先开了口,只听她道:“不是,是在北国都城的城门口,刚好我也来找殿下,正巧碰上了皇上就一起进了城。” 闻声抬头陌离再次看向墨香,一脸疑惑的问道:“找我?” 墨香点头说道:“是,我是来找殿下的,十九年前小姐被大火烧死之前,曾……” 话未说完陌离就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他大惊失色道:“你说什么,我母妃是被大火……被大火烧死的?” 尽管心中早就清楚母妃八九不离十已经离世,还是被白震天给逼死的,可心里总还是像莫言一样存着希望,希望她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所以,一听闻噩耗整个人都惊呆了,也很是诧异。 莫言一见儿子激动了就马上站了起来,朝着墨香道:“不是先不让你说吗,你怎么给说出来了?” 焦急的语气带着浓浓的责备,莫言怕儿子一时之间受不了就赶紧走到了他的身边,然后拉着他的胳膊让他坐下,深一脸担忧的说道:“离儿,你别着急,别难过,听为父慢慢跟你说,事情是这样的……” 第1489章 为谁而来 娓娓道来柔声慢语,莫言怕儿子伤心尽量轻描淡写一语带过,并且没有告诉他白灵嫣是被大火活活烧死的,而是就死在了昌隆的树林中,仅此而已。 尽管从来没有跟亲生母亲一起生活过,对她也没有丝毫的印象,可是陌离还是很难过,很伤心,毕竟血浓于水,况且,她是为了保护他才死的。 心中似火烧般炙热,陌离听后久久未语,眼泪也一直在眼眶中打转,但是没有落下来。而就在他们父子说话间,墨香一直静静的看着他们,见莫言真的和从前不同了,也十分疼爱陌离,她的嘴角情不自禁的露出一抹笑容,似乎很是欣慰。 莫言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噩耗弄的心力憔悴,再见儿子这般他更是五味杂陈,百般不是滋味,同时,也更加的内疚和自责。 不忍看陌离难过,墨香在不久后开了口,她道:“殿下节哀,小姐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殿下,她要是地下有知,知道你因她而如此难过,必会不安……” 话才出口陌离就抬起了头,他强忍眼中的泪水道:“你既然是我母妃的贴身丫环,那么她去世之后你为何没有来昌隆国找小姨,找我?为什么连一点消息都没有?还有这十九年你去了哪里,又为什么突然间来找我?” 纵然陌离从来没有听蓝贵妃,也就是白灵然提起过寻找他母亲之事,但是素梅说过她曾经说派人找过,只是怎么也找不到,后来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长,她们也怕被隐灵一族的人发现就没有再继续找。所以,她们一直相信她会回来的,一定不会抛下亲生儿子不管。 作为贴身丫环,离开东凉之时又将她带在身边,陌离认为母亲对于墨香是非常非常信任的,而她也必然是忠心耿耿的。可就是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丫鬟却没有在母亲死后来找自己,甚至连一点点的消息都没有传回来,更没有告诉小姨母亲去世的消息。这完全不符合道理,也不符合一个忠心奴婢的逻辑思维,所以,陌离对她更加怀疑! 一连串的质问让墨香感觉到了陌离的怀疑,不过,她并不紧张,也不着急,而是不紧不慢,不温不火的回答道:“这正是我要跟殿下说的,小姐生下殿下没几天就带着我离开了东凉,前往昌隆国去找灵然,也就是二小姐。本以为路上会非常顺利,可谁知族主感应到了神之力寻了过来,小姐为了避开隐灵族人乔装打扮日夜不停的赶路,在此期间还有皇上一直在派人追杀我们……” 追杀二字刚刚出口莫言就犹如雷击,他满目吃惊极其诧异,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与此同时腾的一下站起身道:“我派人追杀你们?这怎么可能,我什么时候派人追杀你们了?” 心中一怔,陡然一冷,墨香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激动吓了一跳,随即道:“离开东凉京城的第二天我们就碰到了皇上派来的人,他们说皇上已经下旨将小姐和殿下处死……” “放屁!”莫言一激动把脏话都骂了出来,但是根本不解气,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道:“这根本不可能,我一直在派人找你们,怎么可能会杀你们?而且我什么时候下旨了?” 说到这儿莫言低头看向陌离,着急忙慌的解释道:“我爱你们、留你们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派人杀你们,又怎么会苦苦寻找了二十年?离儿,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若是从前陌离定然是不会相信的,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看到了莫言的真心,也知道他真的很爱母妃。所以,他忙站起身扶着他重新在凳子上坐下道:“儿臣知道,也相信父皇断然不会这么做,如果儿臣没有猜错的话这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那些追杀母妃的人或许是受东凉国其他人指使的。” 话音未落莫言就恍然大悟,他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说:“我知道了,是母后,是母后她……” 不知突然间又想到了什么,莫言像是卡了壳一样不说话了,而墨香也早就料到了,她起身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几步走到窗户旁幽幽的说:“人太多,小姐生下殿下没几天身子十分虚弱,根本无力相抗,不过还是奋力一搏。期间为了保护殿下,小姐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封印,很快隐灵一族的人就赶到了,他们两方厮杀我和小姐才得以逃脱,后来终于到了昌隆国找到了二小姐,把殿下完好无损的交给二小姐以后,小姐就带着我离开了,目的是为了引开隐灵一族的人。” 忆起往事心中冰冷凄凉,墨香不着痕迹的拂去眼角的泪水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其实,小姐当年之所以会离开东凉国,并不完全是因为皇上,更多的还是因为殿下,殿下是神之子,一出生就拥有纯正的灵力,也就是神之力。小姐不希望殿下重蹈覆辙过她过过的生活,更不想殿下被人所迫,这才匆匆离开。小姐在临死前曾经嘱咐过我,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得跟二********,更不准去昌隆国,誓死都不能将殿下在昌隆国的消息透漏出去,所以,这十九年来我一直隐姓埋名的生活,即便是非常担心二小姐和殿下也不敢违背小姐的命令。” “那你现在又为什么来了?”大部分说的都跟素梅一样,陌离心中少了些怀疑,但更加好奇,几乎是脱口而出。 转身回头墨香直直的注视着陌离,她答道:“殿下出生之时我就在小姐的身边,亲眼看她用自己一半的功力封印了殿下的神之力,知道这封印不可能会被解开。但是如果解开就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就是殿下有生命危险,二个就是殿下被隐灵一族的人找到了。不管是那一个都不是小姐想看到的,而小姐临死前曾在我的身上施了灵术,我能感应到殿下的封印有没有被解开。” 眉头微拧,陌离又道:“这么说你是为了封印而来?” 第1490章 为谁而来二 面色凝重,墨香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是,也不是!众所周知殿下身上的封印已经解开,也已经成为了隐灵一族的神之子,而十二圣士也寸步不离追随左右,想要再躲开以及摆脱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族主也绝不会允许,而这世间已经没有人能再封印殿下的神力,殿下注定再也逃不开他们。可是神之子不是那么好当的,也不似表面上那样风光,还有隐灵一族内部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与西岚王室之间也有诸多纠葛,不似表面上风平浪静。” 一口气说的太多墨香停顿了一下,几步走回到凳子前坐下郑重其事的又说道:“既然无法摆脱他们,那就只有面对他们,可白族主不是好惹的,他也不会顾念亲情而放弃自己以及隐灵一族的利益。当年两位小姐先后离开隐灵一族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所以,殿下无需视他为外公,他也不配做殿下的外公。” 忆起当年之事墨香十分生气,眼中也满是杀意,语气之中也充满了恨意,似乎当年白震天对她做过不好的事情,也曾逼迫过她。 不管是极少出宫的莫言还是行走过江湖的陌离,他们对于杀气都非常敏感,对于危险的感知也非常敏锐,一见墨香十分恼怒恨意十足父子两人彼此对视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随即收回视线道:“隐灵一族宣布退出西岚宗庙,再不问国事,不涉党争,也避世多年,怎么可能还会有纠葛?这岂不是违背了他们的族规?” 莫言在西岚国有安插自己的眼线,对于西兰王室所发生的事情不敢说了如指掌,却也知道的七七八八,尤其是那些大事,他更是十分清楚。但据他所知隐灵一族虽然有让灵术师进入王室,却并没有让他们参与朝政,大多都是教一些王公大臣或者是皇子们灵术,还有就是治病救人,按照道理来说应该不可能跟隐灵一族有什么纠葛。 同是一国之主莫言觉得西岚王上不会那么蠢,也不会那么傻,要知道当年隐灵一族虽然为西岚立下了汗马功劳,也开疆扩土无数,可功高盖主,若不是他们急流勇退,说不定早就被杀光屠尽了,事过那么多年,不可能再次重用,让历史重新上演。 对于莫言的质疑,墨香丝毫都不惊讶,她微微一笑漫不经心的说道:“隐灵一族的确是已经退出了西岚宗庙不假,刚开始的时候也的确是真的避世,不准任何一个灵术师出隐灵山。可是你看现在,灵术师不但再次进入西岚王室,还遍地都是,就连这北国之都也能随便找几个出来,要说白震天没有跟西岚王室有联系,我不相信!” 不知墨香是不是已经掌握了西岚王室和隐灵一族暗中来往的证据,还是她对白族主真的是太了解,太了解了,她非常的笃定,也深信不疑。 站在一国之主的角度上去考虑,莫言仍然是觉得不可能,他沉思片刻道:“那族规呢?即便是白族主与西岚王室已经勾结上了,那么其他人呢,他们也视族规无无物吗?” 隐灵一族与北国之都很像,虽然没有朝堂却也不是一言堂,除了族主之位还有十大长老,莫言觉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白震天如果真的已经跟西岚王室中的人联系上,那么十大长老中一定会有人知道,有人知道就必然会阻止他。 提起族规心中冷笑,墨香道:“在隐灵一族族规就是圣旨,谁敢明目张胆的触犯,白震天之所以还没有重新入驻西岚宗庙就是碍于族规,不过,他是一族之主,仅仅只是族规是挡不住他的,至于其他长老,呵呵,也是挡不住的,隐灵一族重新入世是迟早的事。” 陌离听她说了半天都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不禁问道:“这跟你现在来找我有什么关系?” 轻抬眼眸喝了两口茶,墨香放下道:“当然有关系,殿下现在是隐灵一族的神之子,地位虽然比不上族主,却也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那么如果隐灵一族重新入世,重入西岚朝堂,身为神之子的殿下可以置身事外吗?” 言至此,墨香故意停顿了一下,又波澜不惊的说道:“显然不能,因为即便是殿下想要置身事外,白族主也不会同意,非但不会同意,还会像当年对待小姐那样对待殿下。” 提起母亲,陌离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尽管他与白震天这个人并没有怎么相处过,却对他有一些了解,当然,大部分都是从素梅那里听说的,也有一些是他自己调查得知的,清楚的知道他是一个自私自利为达目的连亲生女儿都可以不要的人。 故,脱口而出道:“当年她是怎么对待我母亲的?” 心中一怔,咯噔一下,墨香似乎没有想到他会问,以致于迟疑了一会儿方才回答道:“那是小姐的私隐,我不方便回答,等以后白族主要神子前往西岚王室时自然就会告知。小姐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殿下自由自在平平安安的过一生,并不希望你回到隐灵一族去,现在既然无法逃开那就只有让自己变的更加强大,强大到足以跟他对抗。”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回到隐灵一族去,也会跟他对抗,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封印解除不久陌离就明白了这一点,加上白震天高高在上一副要主宰所有人命运的样子,他更加的清楚自己要变的更强大才能随心所欲的活着,才能更好的保护风九幽。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墨香心中甚慰,觉得白灵然真的将他教的很好,不但饱读诗书还非常有自己的主见,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本来是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但小姐生前待我不薄,而我又是非常了解族主以及隐灵一族的人。殿下生在东凉,长在昌隆,对于隐灵一族恐怕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如果殿下要是与他相抗,有我在身旁协助必会事半功倍,也一定会成功!” 第1491章 易容术 不知是否已经想到了对付白震天的办法,还是说对他以及整个隐灵一族都了如指掌,墨香非常自信,斩钉截铁的说完以后目不转睛的看着陌离似乎要给他力量,让他相信与隐灵一族相抗非她不可,缺她不可。 看着自信满满的墨香,陌离没有马上开口回答,而是静静的思考了一会儿后方才说道:“你能到我母妃身边贴身伺候必有过人之处,但你也说了隐灵一族与西岚王室并不像表面上那样风平浪静,他们倘若真的暗中勾结在一起恐怕不是你、我二人能阻止的,至于他本人武功高强,灵力非凡……” 言语未尽就被打断,墨香脱口而出道:“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跟殿下说的,小姐出生之时亦是光芒万丈,带有天下间最纯正的灵力,也因此成了神之女。在隐灵一族中一旦有神之子或者是神之女降生,他们就会从记事起专门修炼一种灵术,一种武功。这种灵术与任何一种灵术都不一样,且族规规定就只有神之女或者神之子才可以修炼,就像北国之都的玄女心经一样,也只有清灵圣女可以修炼,也只有她练得成,所以,只要殿下学会了这种灵术,再加上先天所带以及小姐生前给你留下的那些灵力,我敢说整个隐灵一族都无人是你的对手。” “没有人给我?”陌离仔细的回想了一下,非但没有人给过他什么,就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而见过他的隐灵族人也从来没有提起过,十二圣士也没有说过。 冷声一笑,墨香似乎早就料到了,她轻启朱唇继续言道:“殿下初归隐灵一族,族主必然是不会这么快给你的,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他没有,即便是有心想给你也给不成。” 说着,墨香从自己的袖筒中不紧不慢的拿出了一本旧书。 看着那本已经非常非常旧的书,莫言语依稀之间似乎在哪儿见过,但由于时间太长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张口言道:“这是什么?该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什么书吧?” 闻声扭头看向他,墨香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说:“皇上猜的不错,这本正是给神之子或者神之女修炼的灵术,上面还记载了一些无上心法,对殿下的武功修为也有帮助。” 语毕,她将手中的旧书毫不犹豫的递给了陌离。 陌离伸手接过拿在手中打开翻阅,与此同时莫言又惊又讶,又疑又惑的问道:“依你所言这是隐灵一族的宝贝了?” “不但是宝贝,还是天下间所有人都想得到的宝贝。”墨香回答的甚是轻松,也毫不隐瞒,更丝毫不介意让他知道。 这下莫言更加觉得奇怪了,他随即又问道:“既是隐灵一族的至宝怎么会在你的手里?白震天身为族主不是应该在他那里吗?” 墨香据实回答道:“族中规定此书中的灵术只有神之子或者是神之女可以修炼,任何人都不得翻看,包括白族主,所以,这本书不管是在何时何地都不会由族主保管,一般都是在历代神子或者是神女的手里。” “那你为什么看了,你又不是神之女,这么做岂不是违反了隐灵一族的族规?”莫言本能的脱口而出,问完以后方才觉得多余,多此一问。 本是无意间的问话那想到墨香听了以后却变了脸色,神情也有些紧张,尤其是看着莫言的时候,就跟他说中了一样,就跟她是神之女一样。 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之后她淡然言道:“小姐是神之女,这本书是她临死之前交给我的,并且千叮咛万嘱咐这本书只有在殿下被隐灵一族找到后才可以拿出来,如果殿下没有被发现,那就在我死后送回隐灵一族。” 话落,她转头看向陌离郑重其事的说:“殿下,小姐希望你能一生无忧,快乐自由的活着,不希望你被隐灵一族的事牵绊,也不希望你被那所谓的亲情而受人摆布,所以,我来此不但是为了帮助殿下摆脱隐灵一族,还要教殿下隐灵一族的灵术,让殿下成为灵术高手,成为一个谁也无可奈何的人。” 由于旧书年代久远,上面又是写的隐灵一族独有的字,也有一些密密麻麻的咒语,陌离看的很吃力,也不是太清楚那些无上灵术要从何练起。他一听墨香说要教自己就马上答应了,并且道:“关于母妃我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你,你跟在我身边也好,只是他已经到了北国之都,见到你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毕竟当年你和母妃私自离开隐灵一族,也算是触犯了族规,我想他应该会把你抓回去。” 对于隐灵一族的族规陌离虽然不是特别的清楚,但也知道个七七八八,他怕白震天会像对待素梅和幽兰那样对待墨香,心中不免担忧了起来。 墨香毫无惧意似乎根本就不害怕,也不担心,她站起身道:“这个殿下不必担忧,小姐去世以后我就一直在江湖上行走,学了一些粗浅的易容术,实在不行换张脸就可以了。” 猛然抬头陌离也跟着站了起来,由于他先前就怀疑她是不是别人假扮的,这会儿一说出来马上就仔仔细细的去看她的脸。 并没有什么易过容的痕迹,也没有过多的脂粉,清清爽爽干干净净,应该是她真实的模样,看样子应该是自己多虑了。 确定以后陌离道:“他的眼睛甚是毒辣,一般的易容术根本就瞒不过他,不过你也不必担心,骆老乃是名满江湖的千面郎君,可以让他帮你易容。” 言罢,陌离扭头看向莫言似乎在征求他的同意。 莫言心领神会也即刻跟着站了起来,张口道:“离儿说的不错,让天阳亲自给你易容,你一定不会被白震天给认出来的。十九年了,他也未必会相信你还活着!” “骆老的易容术我自是信得过,可是太麻烦了,还是我自己来吧。”墨香未加思索就果断拒绝了,无疑,她并不希望骆老为她易容,更不想别人动她的脸。 第1492章 一再拒绝 怎么也没有料到墨香会拒绝,莫言心中一怔顿时一愣,然后扭头看了一眼陌离道:“不麻烦,天阳这次也跟着我过来了,短时间内也不会离开北国之都,这段时间就由他来帮你易容吧,免的被白震天看出来又再生事端。” 故人相见总有几分情意在,再加上白灵嫣已经死了,莫言希望她的人能活的好好的,既不会被隐灵一族的人抓回去遭受惩罚,也不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更不用再受颠沛流离之苦。 随着白灵嫣的真实身份被揭露,被证实,莫言就愈发的感觉到她真的很爱很爱自己,尤其是抛弃自己神之女的尊贵身份跟自己私奔,更是令他说不出的感动。同时,也更加的内疚,觉得自己当时没有好好珍惜,甚至在她走以后还曾在心中责怪过她,也曾认为她或许根本就不爱自己,要不然走的时候也不会那样决绝,二十年不但音信全无就连孩子也不让他看一眼。 她的狠心让他恨过、怨过、怪过,可随着往事被一幕幕的揭开,他忽然间发现不是她不再爱自己,而是自己不够爱她,没有好好的保护她,以致于她死了十九年他都不知道,不清楚。 如果今天不是墨香出现告诉他,或许他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到死也不会知道她为了保护他们的孩子,保护他,甘愿离开东凉,甘愿一个人承受追杀,承受所有的痛苦。 兴许是真的不想劳烦别人,又兴许是真的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脸,又或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又兴许心中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墨香再次果断的拒绝道:“真的不必了,我……” 打定主意不想再言,莫言直接道:“我知道你自己可以,但是人多眼杂,万一没被白震天看出来被别的人看出来了,那也会很麻烦。北国内乱已经爆发,正是乱的时候,再加上离儿准备抢亲带无忧郡主离开这里,一时之间恐怕顾不上你,你暂且就先跟在我的身边扮成我的婢女吧。” 想到儿子刚刚说有很多关于母妃的事情要问墨香,莫言怕她会说出什么破坏他们父子感情的话,也怕陌离有所误会,想着许多往事还是要跟墨香提前先说清楚,以免因为她的多言而让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父子感情又变回从前。 思及此,不待墨香反应过来莫言就直接将骆天阳叫了进来,吩咐他现在就帮墨香易容后,饭菜也送了进来。 估摸着儿子在北国宫宴上没有吃什么,莫言就赶紧招呼着他们几个人坐下准备一块吃个饭,毕竟和墨香这么多年不见了,再加上骆天阳又是他的心腹,肱骨之臣,没有什么可避讳和顾虑的。 可谁知墨香并不愿意,非但不愿意还很是不高兴,秀眉紧锁一脸不悦的说道:“皇上的心意墨香领了,但男女授受不亲,墨香虽然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嫁人,却也不想跟任何男子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所以,我先自己易了容给骆老看,倘若不行我就先不跟在殿下身边,暗中相助即刻,等以后回到东凉再说不迟。天快亮了,该跟殿下说的我也都已经说了,该给的东西我也已经给了,我先下去休息了。” 说完话,她不待莫言答应就转身快步离开了。 正准备围着桌子一起坐下吃饭的莫言三人齐齐一怔,脸上一惊,彼此不由自主的对视了一眼,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墨香会突然间不高兴,甚至还像是在发脾气、赌气似的离开。 因为是母亲的贴身婢女,陌离在确定她没有问题以后格外的亲切,一见她就这么走了马上就开了口,叫住她道:“墨姨,等等!” 说着,陌离就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停步抬头墨香沉着一张脸道:“殿下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犀利的目光令人很是不舒服,也仿佛能看透人心似的,陌离先前见她和蔼可亲和素梅她们没有什么区别,乍然看到这么冷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 不过,并未持续太久,他立即就道:“没,没事,只不过我看你的手受伤了,是之前受的伤吧,是被火烧的吗?九儿她是大夫,是雪山之巅雪老的嫡传弟子,医术甚是了得,等我跟她说一下让她给你看看,说不定可以恢复如初呢。” 见她的右手一直带着个灰色的布手套,有些僵硬,也不怎么动,陌离想着让风九幽给她治治,即便是不能从外观上恢复如初,能行动自如也是好的。 大部分的人右手都比左手灵活,她这样带着个布手套肯定非常的不方便,从前自己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看到了即便是念在她伺候母亲多年的份上也该给她治治。 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墨香下意识的拉了拉衣袖把手全部盖住,然后神情有些紧张的说道:“不必了,这是旧伤,也在大火中烧坏了,那些皮肉也都已经死了,再也无法恢复如初了。二十年了,时间上太久了,当然,我知道九……无忧郡主医术甚好,也丝毫的不输给他师父,可我不想再治了,也不想再一次次的抱着希望,再一次次的经历失望,太痛苦了。殿下的心意我领了,墨香告退!” 行礼、迈步从陌离的身边绕过去,墨香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毫无疑问手上的伤疤是她心中的刺,也是痛苦的记忆,她不愿意再想起,也不愿意再提起,更不愿意再治手。 想到她是因为自己的母亲才变成了这个样子,陌离没有放弃,他转身就追到了门口,再次拦住她说:“墨姨,我也生过病,也受过很严重的伤,知道那种失望非常痛苦。可也不能不治啊,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九儿的师娘也跟你一样手上受了伤,好像也是右手,上次她说用清灵露可以令皮肉再生,说不定可以恢复如初呢。” 陌离很高兴,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确定风九幽的师娘妙音仙子确实是手上有伤,且还是十几年前的旧伤,据她说北国之都的清灵露是有用的。 第1493章 异样的墨香 师娘二字一出口墨香就再次愣住了,而她握住伤口的手也陡然一紧,眸光闪烁忽明忽暗,她整个人就像是突然间被人说中了心事一样。不过,她并没有抬头看向陌离,也没有看向其他人,以致于所有的人都没有看到她的表情,更没有发觉她的异常。 沉默未语暗暗的吸了一口气,墨香压下心中的不安,若无其事的说道:“多谢殿下的好意,只是想用清灵露让皮肉再生用一次两次是没有用的,必须要长期不间断的使用,而且次数越频繁越好,灵气也越浓郁越好。我知道殿下和无忧郡主关系好,也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我医治,但北国之都的清灵露又有多少呢,郡主手中又有多少呢?” 显然,墨香对于北国之都的清灵树非常了解,也知道清灵露不是寻常之物,而作为刚刚归来的清灵圣女风九幽身上肯定没有多少。所以,她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反问陌离,希望能以此打消他的念头。 眉心微拧心中思量,陌离先前只想着帮她治好手倒是没有去想风九幽手上还有多少清灵露,经她一提醒方发觉自己真是太鲁莽了,也太心急了。 清灵露出自北国之都,风九幽身上之所以会有完全是紫炎给的,那么紫炎给了多少呢?而上次她又拿了多少给妙音仙子呢? 陌离不知,也从未问过,以致于现在被问住了,不免有些尴尬:“的确如此,看来是我考虑不周,不过也没有关系,即便是不能令皮肉再生,九儿的医术多少还是能帮你减轻一些痛苦的。这样吧,等我回去先跟九儿说说你的情况,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什么法子,等这两天得了空我就带九儿过来给你诊脉,看你脸色不太好,到时再让她帮你调理一下身体。” 对于心爱女人的医术陌离深信不疑,也引以为傲,觉得不管是墨香的手被火烧过,还是其他什么疑难杂症,她都可以治好,统统都难不倒她。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墨香打从心眼里不喜欢这种关心,也不愿意让风九幽为自己诊脉,见陌离契而不舍丝毫没有要罢休的意思,她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后马上就抬起了头。 看着陌离十分客气的说道:“殿下的心意墨香心领了,只是人上了年纪以后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病痛,都是些小毛病无需刻意医治,无忧郡主身体虚弱,北国之都又这么冷,若是因为出来为我治伤再冻着了那就不好了。不过殿下可以放心,我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话必然会告诉殿下,到时再请郡主为我医治也不迟。” 明明说的波澜不惊,自始至终不管是语气还是声调都没有任何的抑扬顿挫,平静如水,可听在陌离的耳中却有一番不容置疑的感觉。 察觉到她是真的不想医治,又考虑到风九幽的身体状况,陌离没有再强求,只淡淡的说道:“既如此那好吧,天快亮了,墨姨先去休息吧。” 语毕,他让开去路扭头看向站在门口的的侍卫吩咐道:“来人,送墨姨回房间休息!” 音落人动,那侍卫即刻行礼答应,然后毕恭毕敬的带着墨香出去了。 望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陌离刚刚消散不久的疑惑又再次涌上心头,他心中不禁在想墨香为何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不但不让骆老为她易容就连诊脉治病也不行。 她先前说男女授受不亲,不让骆老碰触她的脸也属正常,也说的过去,可是九儿呢,她可是女子,又仅仅只是把脉而已,为什么不愿意呢? 难不成真如她所言不愿意再治手,不愿意再想起以及提起那些上心的往事? 心中疑惑百思不得其解,正当陌离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莫言来到了他的身边,见他目不转睛的望着墨香离开的方向出神,伸手搭在他的肩上道:“她一连赶了几天的路早已经是人困马乏,若不是为了见你一面早就去睡了,她既然说要教你灵术以及助你对付白震天就不会离开,以后还有很多机会问她关于你母妃的事情,你不要心急,更不要着急。” 闻声回神陌离微微一笑,即刻收回视线道:“儿臣并非心急知道母妃从前之事,只是在想墨姨为何不愿意治伤,难道她就真的不想让自己的手恢复如初吗?” 未语先叹气,莫言收回手看向门口有些悲伤的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况且又不是天生如此,怎么可能会不希望恢复如初呢,只是正如她所言,一次次的失望之后便再也不想抱着希望,很痛苦,也很难过,尤其是再一次经历失望之后便会绝望。人一旦绝望就会变的无所谓,再加上时间过去太久了,她也已经习惯了,能不能治好根本就不再重要了。” 虽然莫言的手并没有像墨香那样受伤,但他却感同身受,也十分理解她的那种感受。二十年了,他在寻找爱人和儿子的过程中,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每一次失望都是特别严重的打击,而且随着时间越来越久越无法承受,最后一次几乎是要了他的命。所以,他非常明白墨香为什么不想再医治自己的手。 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没有失望就不会绝望,不绝望就不会在痛苦的深渊中苦苦挣扎,故,情愿就一直那样。 望着父亲红肿的双眼以及一脸的悲伤,陌离觉得他一下子老了好多,也满是沧桑,心中也不禁在想他这二十年到底是怎么过的? 他深爱着风九幽,知道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滋味,期间他们也曾生离死别,也曾经痛苦不堪,但都撑过来了,他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风九幽不见了,他会怎么样。 二十年,多么漫长的岁月,如果换成是他的话恐怕一天也受不了,恐怕早就思念成狂已经疯了吧。 仅仅只是那么想象了一下陌离就觉得心痛,觉得残忍,觉得无法承受,他看着满身沧桑的莫言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句:“父皇!” 第1494章 父慈子孝 微微一笑本想让儿子安心,可谁知那硬挤出来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莫言无奈的深深叹息,用力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的说道:“能找到你父皇已经很开心了,至于你母妃,父皇只有等死了以后再去向她请罪了,我不求她能原谅我,只要她不再理我就行了。二十年了,我真的等的太久了,也真的太想太想她了,离儿,能遇到一个自己爱的又刚好爱自己的人不容易,你要好好珍惜,不要像父皇这样失去了以后才明白。” 第一次陌离感觉到了父亲深深的悔意,深深的内疚和自责,只可惜母妃已经去了,时光也无法倒流,失去了就真的失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心有不忍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陌离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说:“儿臣知道也会谨记在心,也定然不会负了九儿。父皇,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墨香也说了,当年母妃离开东凉并不全然是因为父皇,主要还是为了保护儿臣,为了躲避隐灵一族,父皇不要太过自责了。” 逝者已去,生者总要继续活下去,陌离见莫言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爱着他的母亲,他选择原谅他。让他少一些内疚,少一些自责,少一些痛苦,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他的亲生父亲,血浓于水,即便是二十年后方才见面,依旧挡不住血脉亲情。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从儿子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也没有想到儿子这么快就原谅了自己,莫言高兴的同时也甚是欣慰,激动之余连连点头道:“好,好,就让一切都过去吧,你我父子许久未见,为父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也有些事情想要问你,来,我们边吃边聊。” 说着,他就迈步往回走。 陌离也正好有事情要跟他说,淡然一笑道:“好,边吃边聊!” 紧跟其后抬步就走,骆天阳听到他父子二人的对话后立刻就识趣的站了起来,并且即刻行礼道:“启禀皇上,微臣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办就先告退了。” 父子相认虽有数月却从未好好的聊一聊,也从未开怀畅饮,莫言一听骆天阳有事要办就赶紧摆手让他出去,与此同时拉着陌离坐下道:“想着你吃不惯这里的饭菜,也吃不惯东凉的饭菜,我特意命人从昌隆国请了个厨子来,让他手把手的教会了一个宫人,这次来我特意将他带来了。这些都是他精心准备的,据说是昌隆国的几道名菜,你且尝尝味道如何,要是不好我就命人再去找别的厨子学,或者你在昌隆时觉的那个酒楼里的饭菜好吃,我直接让人把那厨子接过来。” 知道儿子不喜金银,不畏权势,饱读诗书重情重义,莫言就像一个平常父亲那样对待他,关心他,照顾他,希望能得到儿子的认可,用真心来弥补这二十年的过错、缺失! 因为养在帝王之家,陌离对于皇帝、对于父亲有着先入为主的感情,他也本能的认为天下间的皇帝都是一样的,都像昌隆国的皇帝,也就是他的养父那样。 可谁知完全出乎意料也令他非常惊讶,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莫言千里迢迢跑来北国之都竟然是为了让他吃一顿可口的饭菜,仅仅只是来关心他的而已。 心中动容无以言表,陌离对于面前的亲生父亲又有了新的认知,新的了解,他低头看了一眼马上拿起筷子,随便夹起一些菜就送入了口中。味道比着曹碧云做的相去甚远,比着昌隆宫中的御厨也差了些火候,几乎不在一个层次上,不在一个等级上,可他却觉得格外的好吃,格外的香甜。 咀嚼咽下,不住的点头,陌离一边拿起筷子递给莫言一边毫不吝啬的称赞道:“味道很好,父皇快尝尝!” 儿子的满意就是莫言此刻心中最大的乐事,他伸手接过陌离递来的筷子,夹了些鱼肉到他的碗里说:“喜欢吃就多吃点,不够我就再让下面的人去做,最近一段时间你来回奔波很是辛苦,要多吃一些补补。” “嗯嗯,我自己来,父皇也吃!”满脸笑意昭示着陌离的开心,二十年了,他却从来没有跟父亲单独一起吃过饭,不管是他的养父还是生父,今天都是头一回,头一次。 其实,像这样父子二人单独用膳莫言也是头一回,尽管他膝下根本就不止陌离这一个孩子,却从来都没有过。在这之前他和昌隆国的皇帝并没有什么两样,对于孩子他更多的是严厉。所以,这样的相处令他感觉新鲜的同时也甚觉温暖,仿佛并不仅仅只是拉近了父子二人之间的关系,还有他们的心。 不停的向儿子碗中夹菜,莫言笑呵呵的说道:“等你的时候吃了些点心,现在倒没有那么饿了,你多吃一些。厨房里我还让他们另外做了一份,你回去的时候带着,无忧体弱,胃口又一直不好,想来也吃不惯这里的饭菜,你带回去给她吃。要是她觉得味道不错,又有什么想吃的,我命人天天做了给她送去。” 因为是儿子喜欢的女子,又是甘愿与儿子同生共死的人,又是不顾一切将儿子救回来的人,莫言爱屋及乌早已认定了风九幽这个儿媳妇。即使五国之内有着许多她不好的传言,也知道她一出生就身中剧毒,他亦丝毫的不在乎,只要儿子愿意,只要儿子喜欢,他都会无条件的支持。 毫无疑问他想做一个好父亲,一个称职、合格的父亲! 如果先前的一切都只是吃惊的话,那么无疑现在就是震惊了,陌离怔怔的看着莫言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还给风九幽准备了饭菜,还这么的关心她。 贴心的令他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陌离方才问道:“父皇怎么知道九儿胃口不好,我好像并没有说过。” 放下手中的筷子,莫言笑道:“你是没有说过,可锦瑟公子的嘴可不是一般的挑,他在东凉为你医伤时可是把厨子给折腾坏了。” 第1495章 原来是白灵嫣 由于前往东凉时赶得急,又怕惹人注目引起别人的注意,风九幽当时并没有带多少人在身边,加上她自己当时又重伤在身可是忙坏了若兰,以致于当时有一半的饮食都是东凉国御厨做的。 御厨的厨艺有限,若兰也怕风九幽吃不习惯,每一次都是先告诉御厨大概怎么做,先放什么后放什么,然后自己尝过味道以后觉得可以才端过去,所以,当时把御厨给折腾坏了,而莫言也从中知道锦瑟公子很挑剔。 想起身着男装的风九幽,莫言不禁想起儿子数月前奄奄一息命在旦夕的样子。说实话他很感激,感激风九幽深爱着他的儿子,感激她在自身重伤情况之下还不惜千里迢迢的赶来相救,无疑,她对儿子是真心的,也一直不离不弃! 世间的女子千千万万,东凉国王公大臣府中亦是多不胜数,虽没有一个称得上是倾国倾城,却也有闭月羞花之貌,贤良淑德之名。原本他是想给儿子挑一个最好的,不论是家世门第还是样貌品德都挑最好的,可是他却不知道她们是否能像风九幽那样不顾一切的爱着自己的儿子,生死面前可以毫不犹豫的选择死,让儿子活下去。 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在生死关头,风九幽能在儿子坠落悬崖之时毫不犹豫将生的希望留给他,他初次听闻之时很震惊。当然,这也是他毫不犹豫支持儿子抢婚的原因,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他今生没有做到的就让儿子去做吧,他相信白灵嫣也是这么希望的。 说起心爱的女人陌离的脸上满是笑意,他看着莫言放下手中的筷子娓娓道来:“父皇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并不是九儿挑剔,也不是她故意折腾御厨,只是她常年喝药伤了脾胃,很多东西都不能吃,吃了就会不舒服。所以在饮食上面若兰会特别的注意,再加上她自己本身胃口也不太好,吃的东西就更少了。” 又夹了一筷子菜到陌离面前的碗里,莫言收回手道:“原来是这样,那倒是我错怪她了,不过,她的身体如此虚弱,又不思饮食,以后怀孕生子会不会很困难?” 身为父亲莫言和天下间所有的父母都一样,都希望能够早点抱孙子、孙女,再加上风九幽身量纤纤十分清瘦,他不免有些担忧,怕她以后会很难生养。 陌离倒是没有怎么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他相信肯定不会,信心十足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不会,您忘记了,九儿她不但是大夫,还是雪老的嫡传弟子,自己可以给自己调养身体的。其实,她初入京时身体一直挺好的,只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她为了救儿臣又三番五次的受伤,一直没有痊愈,也没有怎么好好修养,身体才会如此虚弱。等了了北国之都的事儿臣就带她回去,到时好好的修养个一年半载就全好了。” 仔细想想倒也是,再怎么说她也是雪老的嫡传弟子,唯一的徒弟,雪老的医术天下无双,她自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到时好好的调养过后必定都会好的,也一定能跟儿子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陌离还在肚子里时,嫣儿就想到了他娶妻生子,若是能亲眼见到该多好,风九幽生的花容月貌,儿子亦是十分俊美,他们生出来的孩子必定会十分好看。嫣儿最喜欢美的东西,要是见自家孙女或者孙子十分漂亮,自是倍加喜欢。 想到自己一生中最爱的女人,莫言心中满是苦涩,他淡然一笑道:“那就好,等了结了北国之都的事你们就赶紧回去,我下旨为你们赐婚,正好你的府邸我也命人全部弄好了,回去直接住就是。” 关于自己的府邸陌离早已从骆子书那里知道,乍然听到也未惊奇,微微一笑就举杯言道:“多谢父皇,儿臣敬您一杯!” 父子相认数月却从未把酒言欢,莫言一看儿子甚是高兴就马上举起了酒杯,轻轻的碰了一下后道:“你旧伤未愈少喝点。” “是,父皇!”陌离满脸微笑甚是乖巧,同时也深深的感觉到了父亲对自己的疼爱。 语毕,二人同时举杯一饮而尽。 房间内父慈子孝一片融洽和谐,房间外墨香却并没有跟着侍卫离去,她站在拐角处面色沉静,静耳倾听着房间中的一举一动。当听到他们父子二人欢快的笑声时,她的脸更加的冷,眸光之中也尽是苦涩,似乎这种发自内心的笑令她很难受,很心疼,也很痛苦! “娘娘,您……”闻声回头墨香毫不意外的看到了骆天阳,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道:“我是墨香!” 这句话是在告诉骆天阳也是在告诉自己,自己就是墨香,也只能是墨香! 尽管灯光昏暗骆天阳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眼泛泪光,心中无奈深深叹息,他压低声音言道:“二十年不见娘娘或许忘了,我是江湖人称千面郎君的骆天阳,天下间的易容术没有几个是能逃过我的眼睛的。娘娘聪慧过人,既没有用隐灵一族独有的易容术就应该想到我能看出来。” 意外的,墨香笑了,她转过身抬起头将眼中的泪水给一点点的逼回去,然后一脸悲伤的说道:“是啊,你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千面郎君,我这样的易容术又怎么可能逃过你的法眼,可那又怎么样呢,你依旧还是没有揭穿我。” 看着她落寞的背影,骆天阳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二十年了,没想到还有再见的一天。 其实,墨香出现的第一时间骆天阳就发现了,知道她并不是墨香,但当时莫言心切他又不敢乱说,最主要还是想知道她有什么目的,所以,一直没有揭穿,也不曾告诉莫言。 直到刚刚陌离出现,她十分激动,他确定了,她就是陌离的亲生母亲白灵嫣,可是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易容成墨香,又为什么不跟自己的亲生儿子相认,故,他没有开口告诉任何人。 第1496章 白灵嫣二 不是不想,也不是不敢,只是心中还有些忌惮,也怕她会像二十年前负气离开消失不见! 眉头微拧细细思量,思索片刻后骆天阳道:“娘娘对微臣有知遇之恩,娘娘不愿意以真容现身,微臣自是不敢多嘴,只是皇上甚是想念娘娘,也苦苦寻找了二十年,娘娘……” 话未说完就被白灵嫣打断,只听她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 音落人动一晃而过,骆天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在原地消失了。 满脸错愕吃惊不已,骆天阳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甚是惊讶,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二十年不见她的武功竟然又精进了那么多。 怕她会再次销声匿迹,骆天阳愣了一会儿就赶紧追了上去,幸好他这二十年里一天也不曾偷懒,轻功也甚是了得,要不然他肯定是追不上她的。 白灵嫣怕莫言会突然间找她并没有走太远,来到鎏香阁的后门外就停了下来,抬头望天漆黑如墨,显然,黎明前的黑暗又再次来临了。 不久,骆天阳到了,他在距离白灵嫣三尺外的地方站定淡淡的说:“微臣知道娘娘很委屈,当年之事……”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我不想听,也不愿意再提起,也希望你不要再说。”说到这儿白灵嫣停住了,她转身回头目不转睛的看着骆天阳又道:“原本我是与他生死不复相见的,可是我儿子被隐灵一族找到了,而他也认祖归宗回到了东凉。我与他之间的恩恩怨怨与孩子无关,认不认祖归不归宗都无关紧要,我也不在乎,只要离儿高兴怎么样都可以。可隐灵一族不一样,他们是绝对不会让离儿待在东凉的。” 身为上一代的神之女,白灵嫣对于自己的父亲真的是太了解了,也清楚的知道他那些把戏,也想到了他接下来会怎么对待自己的儿子。 二十几年前她不堪忍受父亲的摆布偷偷离开与莫言私奔,二十年后她怎么也不能让儿子受制于人,所以,她听闻隐灵一族找到了神之子后就马不停蹄的回来了,也冒着被莫言认出的风险出现了。 死生不复相见,不是气话,不是随便说说,即使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仍然不愿意相见! 简单的一番言语令骆天阳再次吃惊、震惊,他原先以为白灵嫣这次回来即便是有气也会因为陌离而留下来,毕竟莫言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心中也充满了悔意。可谁知她根本就不在乎莫言,言语之间更是没有一点要原谅他的痕迹。 心中无奈倍感惋惜,骆天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隐灵一族之事娘娘不必担心,皇上很是喜欢三皇子,也很疼爱他,也打算立他为太子,绝不会让隐灵一族将他带走的。” 轻挑眉头尽是惊讶,白灵嫣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太子?” “是,临来之前皇上已经拟好了圣旨,也命白丞相好好辅佐三皇子,只等他稍有功绩便昭告天下。”骆天阳据实以禀,将莫言的打算全部告诉了她,希望能改变她的心意。 白灵嫣冷声一笑,眼眸之中尽是不屑:“我当他真是疼爱我儿子,没想到也不过如此,稍有功绩,呵呵……真是讽刺!” 因为二十年前白灵嫣一直是温柔可人的,骆天阳一听她冷嘲热讽有些不能接受,同时也赶忙解释道:“娘娘有所不知,东凉国……” 轻挥衣袖将手置于背后,白灵嫣一个字也不想听的说:“东凉国如何与我无关,你也不必替他解释,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心知肚明,刚刚你说白丞相,他好吗?” 眉头深锁,骆天阳觉得白灵嫣真的变了,对于莫言除了怨恨似乎再无感情,看来,时间真的是一把双刃剑,不但能将所有的爱抹去,也能将所有的恨激起。 迟迟未言又见他一直望着自己,白灵嫣道:“怎么?他不好吗?” 闻声回神骆天阳即刻道:“没有,白丞相很好,只是因为娘娘的事这二十年来他一直对皇上不满,也多有怨言。” 不以为意翻了个白眼,白灵嫣道:“他是我从隐灵一族带出来的,自然会不满。你呢,这二十年过的好吗?听说骆家换了家主,叫骆子书。” 提到自己的孙子骆子书,骆天阳心中满是骄傲,尽管他表面上一直看他不顺眼,他也一直看他不顺眼,还是引以为傲,据实以禀道:“劳娘娘关心微臣一切都好,微臣老了,耳聋眼花早已不能料理府中之事,现在骆家的家主是我的孙子骆子书。” “耳聋眼花,呵呵,你还真是会给自己找台阶下,我可听说了,鬼才骆子书是凭着自己的实力当上的骆家家主。”白灵嫣出言打趣道。 兴许是二人从前相熟,骆天阳也没有生气,反而笑道:“娘娘慧眼,微臣不敢隐瞒,的确是我那孙子凭自己的实力当上的骆家家主。” 双手置于背后轻轻相握,白灵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由自主的感叹道:“岁月催人老,一晃二十年就过去了,孩子们也都长大了,我们也都老了!” 骆天阳跟着道:“是啊,孩子们都长大了,我们也都老了。娘娘,恕微臣多嘴,三皇子他真的很想你,也很想见你,如果他知道……” 抬手打住,白灵嫣沉声道:“我知道他很想我,也很想见我,但我们母子的缘分已尽,见与不见都不再重要,只要他好好的,一直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活着我就可以了,我也再无所求。天阳,隐灵一族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他们也绝对不会罢休,或许他真的会倾东凉之兵力来与之相抗,不让他们将离儿带走,可是能坚持多久呢?他是一国之君,东凉国的皇帝,他真的会为了自己的儿子而让东凉国的百姓们受战祸之苦吗?” 二十年前断然离去前白灵嫣就想到了这一点,当年,他既不会为了自己和儿子与隐灵一族开战,与西岚交恶,今天就会了吗? 第1497章 永不相见 显然不会,也不可能,即便是他真的因为二十年的愧疚那样做,东凉国的朝臣和百姓们也不会同意,试问,有谁会愿意生活在战火纷飞中呢。 人性本私,自身为重,不管是老人、孩子、男子、女子都不希望自己所处的国家战火连连,更不想因此而流离失所。况且现在五国鼎力十分太平,单单只是因为一个皇子而与其他国大动干戈,一来没必要,二来也不值得,毕竟一个陌离和东凉国千千万万个百姓相比真的太微不足道了。 骆天阳跟随莫言多年,现在虽然没有在朝堂上身处要职却也十分的了解他,的确,身为一个皇帝不会让自己的百姓们遭受战火之苦,也不能,也不该因小失大。可是莫言老了,对陌离也非常不同,可以说异于其他每一个皇子,他在他身边待了数十载,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疼爱一个孩子。 望着白灵嫣肯定的眼神骆天阳微微行礼,然后看着她语重心长的说道:“娘娘,时光催人老,漫长的岁月也会令人改变,微臣知道隐灵一族并不简单,也不容人小觑,但是这已经不是二十年前了。当年娘娘带着三皇子负气离开,皇上遍寻不着,情急之下跟皇太后大吵了一架,不久也将皇后给废了。娘娘或许还不知道吧,这些年任凭后宫谁再受宠却再也没有立过皇后,东凉国的后位一直空悬。” 白灵嫣消失了二十年并不代表她没有关注过东凉国,不知道东凉国的情况,所以,一点也不惊讶,反倒是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与他已经恩断义绝,后位是否空悬与我何干?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毫不在意的表情令骆天阳着了急,他脱口而出道:“怎么会没有关系呢?娘娘是皇上最爱的人,即便是不在身边,即便是找了二十年都没有任何的消息,在皇上心中后位也一直是属意于您的啊。娘娘,您对皇上的了解还停留在二十年前,认为他不可能为了儿子与西岚、与隐灵一族为敌,可他在这二十年中已经变了,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皇上了,不如您露出真容表明身份……” “不要,我不想见他,也不想让他知道我还活着,包括离儿,我也不想让他知道。你如果还记得当年的知遇之恩就最好守口如瓶,当作什么也没有看到,如果忘了我也不会怪你,但我会永远的消失,且,再也不会出现。”斩钉截铁掷地有声,白灵嫣的态度十分坚决。 骆天阳可以理解她不见莫言,可无法理解为什么不见陌离,都说母子连心血脉相传,难道二十年过去了,她就真的不想以母亲的身份与儿子相认吗? 思索间,白灵嫣再次开了口,只听她幽幽言道:“天阳,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也是一片好意,可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或许他真的变了,可是我们却再也回不去了,我也无法原谅他,也不会。离儿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会陪他一起面对隐灵一族的发难,也会帮他解决这件事情,但我真的不想再跟东凉、跟他有任何的关系。” 言至此白灵嫣扭头眺望远方,望着漆黑的夜道:“白灵嫣已经死了,十九年前就死了,你现在看到的就只是墨香。” 心里难受百感交集,骆天阳听着她悲伤哀怨的声音不知该说些什么,又该怎么安慰她。的确,再也回不去了,不管是莫言还是她,亦或者是自己,都再也回不到二十年前了,美好的时光终究还是被辜负了。 悲伤的情绪令气氛变的十分压抑,骆天阳的心里也堵的厉害,像是心口上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重的他无法呼吸。 抬步向前跟她并肩而立,骆天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知遇之恩没齿难忘,娘娘既然不愿意那便罢了,微臣定会对皇上以及殿下守口如瓶,绝不会在他们面前泄露半个字,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只希望娘娘能以墨香的身份劝一劝皇上,让他不要再活在自责以及深深的内疚中了。” 君臣多年又一直受到重用以及照顾、保护,骆天阳打从心眼里希望莫言能忘记过去,不要再活在往事里。 目的达到白灵嫣对于他的回答甚是满意,马上点了点头说:“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会劝他的,至于他听不听那我就无能为力了,天快亮了,你回去吧,有什么需要我再告诉你。” 转身退后向白灵嫣行礼,骆天阳十分恭敬的说道:“娘娘脸色不好也赶紧回去休息吧,微臣告退!” 闻声看他白灵嫣淡淡的说:“嗯,你去吧,我一会儿就回去!” 语毕,骆天阳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这时树枝晃动冷风划过,一抹黑影就到了白灵嫣的面前,还未看清楚来人的面孔就见他跪下道:“启禀夫人,属下已经查清,白震天是昨天下午到的,此次来北国之都身边只带了四个人,其中两个一个是金长老一个是木长老,另外两个则分别是柴蒙和樊落。” 听到熟悉的名字,白灵嫣不自觉的挑起了眉头,张口问道:“柴蒙,他也来了?” “是!”那黑衣人低着头据实以禀。 因为在隐灵一族时柴蒙是白灵嫣身边的护卫,两个人关系也很好,以致于白灵嫣跟他也算是相熟,也有几分异于其他人的交情。 自打白灵然无故消失,白灵嫣就一直在暗中寻找她,当收到隐灵一族的消息知道她被抓了回去后,她就一直在想办法救她。但是隐灵山因为神之子归来的原因而变成了铜墙铁壁,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她用了好多办法都打探不到她的消息,以致于干着急就是没有办法。 想到柴蒙乃是三长老的干儿子,身份不同于其他人,白灵嫣马上又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那黑衣人立刻回禀道:“在距离此处不远的客栈中,白震天不在,去了北国宫中,现在只有他们四人在客栈里。” 第1498章 暴露身份 “想办法避开其他人通知柴蒙就说我要见他。”未加思索脱口而出,为了妹妹的安危,白灵嫣丝毫不介意在柴蒙面前暴露。 其实,二十年前白灵然是不用进入昌隆皇宫的,也不用假扮蓝贵人一直待在后宫之中,更不必跟那些后宫的女人斗来斗去,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陌离。为了不让他被隐灵一族的人发现,为了他不被带回去,更为了他有一个好的出身,好的身份,养尊处优平安健康的生活下去。 当然,更多的还是为了她的姐姐白灵嫣,为了她不再受制于人,为了她无后顾之忧,她义务反顾的承担起了照顾陌离的重任,从嗷嗷待哺一直到他成年,从一个黄花大姑娘摇身一变成了妇人,成了一个孩子的母亲。 她就那样一天天的守着陌离,十岁以前几乎是寸步不离,日夜守护,这期间她一直担惊受怕惶惶不安,为了更好的保护陌离她将自己硬生生的变成了后宫的女人,挖空心思讨昌隆皇帝欢心不说,还不惜一切的往上爬。只想站的更高,望的更远,织就一副强大的羽翼来保护他,让他不再受任何人的欺压与迫害,让他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生活,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如果说一个女人应该将自己最美好的年华奉献给自己的爱人,那么无疑白灵然将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奉献给了陌离,奉献给了昌隆皇宫。 不是因为男女之间的爱,而是因为姐妹亲情,她希望不管是天上人间还是地狱黄泉,有一天见到姐姐的时候都能告诉她,自己没有辜负她的信任和嘱托。 对于自己的亲生妹妹,唯一的妹妹,白灵嫣心中充满了感激,同时也觉得对不起她,也欠了她很多很多,所以,她要不惜一切代价的将她救出来,带离隐灵一族,让她后半生可以按照她自己所想的那样生活。 那黑衣人似乎跟随她多年,一听她要见柴蒙立刻就道:“夫人隐世多年,好不容易才摆脱隐灵一族的人,况且主子当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抹去夫人是隐灵一族神之女的痕迹,也重新为夫人换了身份,要是……” 话未完,语未尽,白灵嫣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直接打断他的话说:“的确是好不容易,可我真的摆脱了吗?二十年了我隐姓埋名的活着,也一直隐居在山上,可是我真真正正彻彻底底的摆脱了吗?” 转身回头看向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白灵嫣自问自答:“没有,整整二十年了,我没有一天不在关注着隐灵一族,没有一天不在关注着昌隆国,没有一天不在担心自己被找到,被发现。我想去见灵然,想去见儿子,可是我不敢,也不能,有时候我不禁在想自己为什么要过这样生活?” 说着说着白灵嫣激动了,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提高,很快,她也意识到了。 不想在黑衣人面前失态,白灵嫣抬头望天再次用力的呼吸,暗自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方才再次开了口,只听她道:“灵然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妹妹,也是最亲最亲的人,她为了我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也付出了太多太多,我不能明知她有危险而不管不顾。她从小的愿望就是走遍天下,为了我和离儿才在昌隆皇宫待了二十年,如今好不容易离儿长大成人她脱了身,我怎么能够再让她失去自由呢。” 人生匆匆数十载,一个人一生加起来也不过就那三四个二十年,白灵然已经为了她耗掉了一个二十年,她不能再让她失去二十年。 黑衣人明白她的意思,也理解她的心情,可主子有命他不得不从,况且白灵嫣是他主子最心爱之人,故,他不甘心的说道:“夫人见他无非是想知道二小姐的下落,不如就让属下出面去问他吧。” “他不会说的,不但不会说还会更加警觉,也会怀疑你的身份,甚至有可能顺藤摸瓜查到你的主子,所以,此事就这么定了,你找个合适的机会传消息给他,就说白灵嫣要见他。”说着,白灵嫣从袖子中拿出了一朵黄色的小绒花,递到那黑衣男子的面前又道:“柴蒙是个十分谨慎的人,单凭一句话他是不会相信你的,你把这个拿给他,他自然会来见我。” 闻声抬头那黑衣人将绒花拿在了手中,一脸不确定的问道:“夫人确定吗?要是他还不相信的话我该怎么办?” 收回手,白灵嫣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不会的,这是灵然自小到大最喜欢的花,这一朵也是她亲手所制,柴蒙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这花是真是假。这世上很多东西可以作假,但针线却骗不了人,你放心的去吧,他必然会来的。” 经过二十年的悠悠岁月,黑衣人手中的小绒花看上去有些旧,也因白灵嫣经常的抚摸而变了形,但依然很漂亮,也能看出制花之人当时的用心。 作为一个属下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尽,黑衣人见白灵嫣依然无动于衷便作罢,拿出一块黑布将手中的小绒花包好收入怀中,他恭敬的言道:“是,夫人,属下这就去办。” 声落起身马上就走,可谁知还没有迈步就听到白灵嫣又道:“小姐好吗?” 心中一怔咯噔一下,那黑衣人想了一下道:“小姐还好,只是身体十分虚弱,加之天气寒冷脾胃不调,有些不舒服,不过并无大碍,夫人不必担心!” 微微一笑,白灵嫣嘱咐道:“那就好,你行事小心些不要惊动了她,更不要让她知道我在这里,还有她身边的人,也不准让她们知道,都谨慎些。” 点头答应,黑衣人保证道:“属下知道,夫人放心吧,不会让小姐知道的,也不会惊动她身边的人,如果没有其他吩咐属下就先告退了。” “嗯,去吧,我也该去休息了,最近两天没什么事就不必再过来了,这里高手如云,别一个不小心被发现了。”多事之秋,白灵嫣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第1499章 魂魄入体,身移主 言罢,黑衣人领命而去,而白灵嫣也在不久后离开了原地悄悄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五更过后鸡啼声声,天灰蒙蒙的亮了,好不容易摆脱黑甲军追杀的几位邪神在权叔的带领下回到了大祭司的府邸,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觉得紫炎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们会藏身至此,也绝料不到他们敢回来,所以,悄悄的进入府邸以后他们很快就找到了管家。 管家乃是大祭司的心腹,也对其忠心耿耿,一看他们如此狼狈的逃回来就知道败了,二话不问就将他们带进了大祭司的书房之中。 兵败如山倒管家不敢声张,怕府中其他人知道大祭司回来了,他没有掌灯,小心翼翼蹑手蹑脚进入书房以后他就几步走到了书桌旁,转动置于桌子底下的机关后,书房的最左侧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门。 说门,没有门大,说洞,也不似洞口那么小,一次仅容得下一人通过。管家虽然并不认识权叔,却识得这些邪神,他松开扭住机关的手就压低声音据实以禀道:“此处乃是大祭司府的暗室,里面吃穿用度一应俱全,各种伤药也早已备齐,藏上一个月都没有问题,你们赶紧下去为大祭司疗伤,我去外面看看怎么样了。” 话音未落外面就传来吵嚷声,还未听清楚在说什么尖叫声、哭泣声就响彻天际。 管家一听外面乱了起来就心中大急,惊慌失措的说道:“黑甲军到了,快,快,你们赶紧进去,赶紧把大祭司抬进去。” 说着就弯腰伸手将大祭司的一条腿给抬了起来,而其他几个邪神听到铠甲摩擦时发出的声音也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即刻就合力把大祭司整个人给抬了起来。 门口狭窄无法一起通过,几位邪神来到门口后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经过一番眼神的交涉,站在最前面的一个邪神率先走了进去,随后几个邪神合力把大祭司给竖着挪了进去。 随着大祭司的尸体进入暗室,外面的动静也越来越大,火光冲天,杀声阵阵,鸡飞狗跳,血流成河,权叔进入暗室以后看管家竟然没有一点要进来的意思便张口道:“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快进来啊!” 闻声回头收回视线,管家将一双老眉皱的不能再皱,他神情不安的看着权叔道:“府中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我必须要出去一趟,你们先进去,我一会儿就回来。” 语毕,他转身抬步就要往门口走。 可谁知脚都还没有迈出去就被权叔给一把拽住了,只听他道:“大祭司谋朝篡位功败垂成,都主必不会放过他以及这府中所有的人,你现在出去无疑就是去送死,先进来吧!” 谈死色变管家十分害怕,同时他也不想出去,可是大祭司在进宫之前有刻意的嘱咐过他,一旦兵败就必须要按照他说的去做,否则他们谁也活不成。 恐慌惊惧战战兢兢,管家扭头又看了一眼外面,想了一下硬着头皮道:“大祭司临走前吩咐的事我还没有办,我必须出去,你们先进去,照顾好大祭司。假如一盏茶后我没有回来,而黑甲军又发现了这个暗室,你们就赶紧从下面的一条地道里出去,这地道是我带人挖的,十分隐秘,不会被人发现的。哦,对了,你们下了地道以后务必把洞口给堵死了,以免黑甲军顺着找过去,地道口放了火把,你们只要跟着地道上的指示走就能出城,城外有人接应……” 话未说完就被权叔给打断了,灵机一动计上心头,他马上就开口道:“既然这地道是你带人挖的那你就更不能在这个时候走了,更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了,你想一下大祭司吩咐的事情固然重要,可再重要也没有他的生死安危重要。我们几个都不是常在大祭司身边的人,对于这里一点也不熟悉,外面接应的人也未必认得我们,一旦被发现没有人领路必定会被困死。所以,你先不要管其他事了,赶紧进来救大祭司要紧。” 尚君墨的魂魄已经成功的进入到了大祭司的尸体内,只要合这几个邪神之力必定能助他醒过来,不但能醒过来还能拥有他几十年的功力,权叔想着尚君墨虽然已经占据了大祭司的身体,却并不是真正的大祭司。而他们对于大祭司拥有的一切也完全不清楚,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先前他和尚君墨商量想利用大祭司的这个身份来重新夺回昌隆的皇位,倘若不能清楚的知道他有那些势力以及兵力,根本就没有办法达到目的,让尚君墨进入他的身体也毫无意义,甚至是多此一举。这个管家既然知道大祭司书房中的秘密,必定是他非常信任的人,也想必知道他很多的事情,所以,管家不能死。 非但不能死还要一直好好的活着,活到他们成功的那一天,同时,他不禁可以从管家这里知道大祭司所有的秘密以及事情,还可以靠他联络大祭司下面的人。 心里原本就不想出去,也不想出去送死,管家一听权叔这么说也觉的很有道理,等在城外的人是他一手安排的,这些邪神又是大祭司一直养在外面的暗人,肯定是不认得的。再加上大祭司现在危在旦夕,大祭司府中又很不安全,黑甲兵将府中之人全部屠尽之后必定会搜查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到时万一发现了逃不出去,那就真的麻烦大了。 天大,地大,都没有大祭司的生死大,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但是管家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犹豫不决,毕竟大祭司临走前吩咐的那些事还关系着其他人的性命,也事关他以后能不能东山再起。 阵阵杀声冲入耳中,连绵不绝甚是刺耳,权叔看管家迟迟不言,而黑甲兵的脚步声又越来越近,他瞬间急了,猛的一拽道:“大祭司那边你不必担忧,他醒来以后若是怪罪我替你解释,现在没时间想了,你赶紧进来。” 第1500章 大祭司的杀手锏 语毕,不待大祭司府的管家反应过来,权叔就硬把他给拽进了暗室,然后快速找到门后的机关就将暗室给关闭了,而书房之中即刻就恢复了原样。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双脚也已经迈了进来,管家若再迟疑和犹豫就显的不懂事了,况且他觉得权叔所言也的确很有道理,相比其他事情而言还是大祭司的性命比较重要。 他们都是跟随大祭司的人,倘若他真的死了,那肯定不可能东山再起,而他们也会被都主追杀,到时必然会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一想到要离开北国之都东多西藏一辈子,管家没有在说什么,找到火把点燃之后他就带着他们进去了。 须臾,他们二人前脚刚刚离开暗室门口,大批的黑甲兵就到了书房,先是拿着刀剑一通乱翻、乱刺,再是将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推到在地。所幸大祭司建暗室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天,没有用柜子什么的来挡住,而是直接在墙上开了个洞,以致于黑甲兵搜了半天也没有任何的发现。 不久,权叔一行人在管家的带领下很快就来到了暗室中的最后一个房间,据说也是这里面最大的一个房间,也是大祭司生前最喜欢来的一个房间。 不知是怕进入暗室的人看到里面的东西,还是有什么其它顾虑,房间不但装了门还上了锁,似乎除了大祭司本人以外并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管家熟门熟路的找到钥匙打开锁,然后推开门道:“里面的一切都是大祭司的心爱之物,你们进去时小心点,尽量不要碰到了,以免大祭司醒来以后会不高兴。” 抬着大祭司的几个邪神彼此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权叔则疑惑不解的说道:“既然这里面都是大祭司的心爱之物,那为何不到别的房间里疗伤?” 管家随手打开一个盒子,房间里瞬间就有了光亮,而他听到权叔的询问时便回头道:“其他房间都放满了东西,根本就没有下脚的地方,况且所有的药都在这里,去别的房间也比较麻烦。你们进来吧,里面还算宽敞,只需小心点就是。” 说话间,管家率先走了进去,而几个邪神也抬着大祭司跟了进去。 左右观察四下张望,看这暗室中的长廊也不短,地下隔开的房间也不少,可里面竟然全部都放满了东西,看来大祭司的家当不少,且也非常的有自信,竟然没有将这些东西全部移出去藏起来。 看的正仔细,管家发现权叔没有进来,见他东张西望便道:“你不进来吗?” 闻声回头权叔抬步就走,怕自己谨慎小心的举动会引起管家的怀疑和注意他马上就道:“这里面没有人把守吗?” 话音未落,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就映入眼帘,权叔心中一怔登时一愣,即刻就心花怒放,嘴角也有了笑意。还未到北国之都前他就听闻大祭司只手摭天中饱私囊,没想到竟然会这么贪,诺大的房间中不仅堆满了珠宝玉器,还在墙边的几个大箱子里装满了黄金。 大多都是金元宝和金叶子,还有一些金豆子,几大箱并在一起,且都没有盖上盖子,一眼望去真是金灿灿的一片,也晃的人眼睛都睁不开了。 抬着大祭司的那几个邪神最先走进去,一看到这些金银珠宝全部都愣住了,管家看他们一个两个眼睛都看的直了,恨不得直接扑进箱子里,立刻就走到箱子前挨个把箱盖子给放下了。 一边放一边道:“这些都是大祭司的,你们最好不要找歪主意,但是你们放心,只要你们齐心协力为大祭司办事,这些到最后都会是你们的,等大祭司醒来我也会把你们救他的事一一禀报,到时再行封赏。” 大祭司筹谋都主之位多年,也在北国之都横行霸道,挟天子以令诸侯,跟在他身边的人早已经把他当成了都主,所以,管家说再行封赏时丝毫没有觉得那里不对。 尚君墨的魂魄已经成功的进入到了大祭司的身体,换言之他醒来以后就是大祭司,而这满屋子的金银珠宝也自然而然全部都是他的。故,权叔收回欣喜的表情随着管家的话道:“管家多虑了,我等的性命都是大祭司的,怎么会对这些东西打歪主意,至于封不封赏的我们也都不在乎,本身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护大祭司,所以,还是赶紧把大祭司放下来疗伤吧。” 管家虽然没有见过权叔,这番话听着却很是受用,他将箱子一个个盖好以后就把床上的被子给移开了,然后命他们把大祭司放下。 诸位邪神都是大祭司一手训练出来的,也知道他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也不敢打那些金银财宝的主意,先前之所以目瞪口呆看的眼睛都发直了,不过是因为活了这么久还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财宝,以致于一时之间全都懵了。 很快,权叔的话将他们拉回了神,也提醒了他们,低下头默默的将大祭司放到床上以后其中一个邪神就道:“大祭司伤势严重,必须要马上做法,且时间也比较长,中间不能被任何人打扰以及打断,你确定这里真的安全吗?” 管家放下手中的夜明珠抬手为大祭司把脉,感觉他真的是快不行了时就松开手道:“从前是肯定安全的,但现在我就不敢保证了,不过你们尽管放心的做法,外面有几个巫术师在守着,即便是黑甲军现在冲进来,一时半刻的也肯定过不来。” 由于并没有感觉到其他人的存在,权叔被惊着了,似乎怎么也想不到以自己的功力以及巫术竟然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可想而知暗室之中的巫术师有多么厉害,想来这也是大祭司保命的杀手锏。 “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分别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先前说话的那个邪神率先上了床,在床的一角盘膝而坐后,他将自己的巫器以及巫符拿了出来,并且一字摆开。 第1501章 融为一体 其他邪神亦马上跟着照做,而权叔则拉着管家的胳膊朝外面走,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道:“行巫做法需要绝对的安静,我们就不要在这里打扰他们了,去门口等吧。” 魂魄已经入体无需权叔再做什么,接下来只需这些邪神齐心合力把大祭司的伤给治好就可以了。不管是夫妻还是魂魄与身体都是原配的好,尚君墨骤然进入大祭司的身体以后很不适应,也非常的难受,所以,两者之间需要时间磨合,需要时间接受,而这种契合需要时间,需要等待! 管家也正有此意,见几位邪神已经开始做法他立即就跟着权叔走了,权叔想多了解一些有关大祭司的事情,走到门口以后又开始套管家的话,欲从他的嘴里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毕竟尚君墨一醒来他们就要开始了。 由于管家和几位邪神并不熟悉,仅仅只是在大祭司出发入宫前打过一次照面,只是知道他们的身份而已。故,看权叔跟他们是一起来的就本能的认为他们是一起的,是自己人。 几位邪神和管家一样都只是知道彼此的身份而已,并不清楚权叔是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见管家跟他聊的火热就以为他是大祭司府内的人,也本能的将他纳入了自己人的范围。 因为两方人没有互通气,权叔就利用了这个漏洞堂而皇之的成了大祭司的人,且还是忠心耿耿的心腹,是为了救他舍身忘死的忠奴,也成功的赢取了他们所有人的信任。 原本大祭司就没有小看管家,经过一番攀谈之后他收获颇丰,不过管家很机警,嘴巴也很严,一些非常机密的事情他根本就听而不闻,拒绝回答。怕自己问多了会引起他的怀疑,权叔巧妙的岔开话题,想着一切还是等尚君墨醒来再说,再问吧。 尚君墨嫌弃大祭司是个即将要入土的糟老头子,长的也真的难看,借他的尸体还魂,他心里是一百一千个不愿意,所以,刚刚进入他的身体以后他马上就要跑出去。可无奈权叔以巫术封住了尸体,将他的魂魄死死的封在了里面,以致于无论他如何挣扎、气愤都没有用,怎么都跑不出去。 出不去,也无法动用鬼术,尚君墨在气愤以及咒骂之余不得不接受这一事实,不过他仍然十分恼怒,也记住了,准备醒来以后再跟权叔好好算账。 随着一串串的咒语从几个邪神口中念出,摆在他们面前的巫器全部腾空而起,而大祭司的尸体也高高悬起,巫器动,咒语急,四个邪神变换手势齐齐指向自己的巫器,然后纷纷注入巫力。 霎时间巫器全部连在了一起以顺时针的方向开始不停的旋转,围绕着大祭司的尸体,巫力四溢,黑色的雾气瞬间弥漫整个房间,而那些藏身于巫器中的阴灵纷纷飘了出来,桀桀的声音也立时响了起来。 由高到低,从有到无,这些邪神为了救活大祭司不惜拿这些阴灵来祭,以这些阴灵的鬼力来让他受伤的身体恢复原样。 尚君墨的八字本就与大祭司十分相合,魂魄进入身体以后他也在慢慢适应、融合,再加上几位邪神相助,不久之后他的魂魄和大祭司的身体很快就融为了一体。只是他并没有如权叔先前预料般的那样醒来,而是在魂身融为一体的那一刻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当中。 同一时间梅宫内风九幽被恶梦突然惊醒,她惨叫一声就猛地坐了起来,面色惨白神情恐惧,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水。 绿衣和若兰一直睡在外间,乍然听到风九幽的喊声马上就睁开了眼睛,腾的一下快速爬起来,绿衣连鞋子都未来得及穿提着剑就冲了进去。 若兰睡的迷迷瞪瞪云里雾里,睡眼惺忪的见绿衣飞奔而去不禁揉了揉眼睛道:“出什么事了?” 绿衣担心风九幽的安危也知道她不是真的若兰,根本就不理会她,三步并作两步的推门而入后就直接冲到了床前,一把扯开床幔惊慌失措的问道:“小姐,怎么了?” 惊魂未定风九幽喘息不止,她右手紧紧的捂住心口觉得甚是难受,不想让绿衣担心她无力的摇了摇头,然后费力的挪动身体靠在床上,硬挤出一丝微笑道:“没事,做了个恶梦吓醒了,我渴了,你去帮我倒杯水来。” 绿衣见她大汗淋漓连额前的头发都湿了,心中甚是担忧,将手中的剑快速放到一旁就赶紧道:“小姐稍等,我这就去倒。” 话音未落若兰就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故作惊慌之状道:“出了什么事,郡主,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说着,她就从袖子里抽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绢帕将手伸了过去,准备帮风九幽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随着若兰的双手靠近,一股媚香直扑入鼻,风九幽皱了皱眉头连忙闭气,然后抬起胳膊就挡住了她的手说:“我身上汗津津的很不舒服,你去帮我打几桶水来,我要沐浴。” 脸上一怔,手上一愣,若兰脱口而出道:“沐浴?小姐睡之前不是刚刚洗过澡吗,而且才一个时辰而已,怎么又要沐浴?” 眼见自己的绢帕就要碰上她的身体,若兰说什么也不愿意就此拿开,而且这绢帕之上她可是放了十足十的料,只要接触到她的皮肤,这上面的东西就会立刻悄无声息的进入她的身体。 风九幽似乎知道这绢帕上面有什么东西,她虚弱无力却寸步不让的抵着她的胳膊说:“房间里太热,我出了很多汗,想洗澡,你去准备吧。” 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而举的放弃,若兰见她不肯就马上又道:“小姐的脸上全是汗,我先给小姐擦擦吧,等擦完了我就去打水。正好灶里的火一直未灭,一直烧着水呢。” 说着,她就手上用力硬伸了过去,誓要帮风九幽把额头以及脖子间的汗水全部擦去。 第1502章 酒香醉人 噩梦刚醒惊魂未定,再加上身体虚弱本就无力,同时,风九幽也完全没有想到她敢硬来,以致于防备不及就没有挡住她的手。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那满是媚香之气的绢帕就要碰到自己的脸,风九幽本能的向后倒去,与此同时倒了一杯水的绿衣回来了。 她虽然不知道若兰手中的绢帕有问题,却见到风九幽躲闪不及,未加思索本能的出手,一把抓住若兰的胳膊若无其事的说道:“若兰姐姐这是怎么了,不会把小姐最讨厌身上汗津津的事也给忘了吧?” 由于假扮若兰的人并不清楚风九幽的喜好,也不知道她们主仆之间平常是怎么相处的,害怕自己不慎漏出什么马脚引起风九幽等人的怀疑,她编了一个自认为还不错的理由,说她之前在雪山之巅摔伤了头,以致于很多事情都不太记得了。 风九幽为了知道她接近自己真正目的非但没有拆穿她还吩咐绿衣等人好好配合,并且时不时的给她一些压力,让她自乱阵脚。所以,假若兰一听绿衣的话就赶紧站直身体,收回手,不着痕迹的赶紧把绢帕塞回到自己的衣袖里,并且故作镇定的说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忘记呢,只是我觉得郡主这样会着凉,想给她擦擦汗再去打水。” 绿衣的及时出手并没有让风九幽完全倒下去,她伸手抓住绿衣的胳膊借力坐直身体道:“绿衣,水呢,我渴了!” 闻声回头绿衣没有再跟若兰计较,她将放在一旁的水壶整个提起,一边将温水倒进茶盏里一边道:“盆子里我留了些热水,一会儿我先帮小姐擦擦,若兰姐姐快去打水进来吧,外面冷,记得多穿些衣服。” 语毕,绿衣直接在若兰的面前坐了下来,然后以自己的整个身体将她跟风九幽隔了开来,与此同时也把水递了过去。 明显的保护让若兰有些紧张,她怕自己再说下去,再在这里待下去会被她们看出端倪,立刻就道:“好,那我现在就去打水进来,你帮小姐擦完汗以后赶紧把湿衣服换掉,别着凉了!” 假若兰怕被风九幽看出来,风九幽也怕被她发现,伸手接过绿衣手中的茶盏就微微一笑道:“若兰,辛苦你了!” 因为伺候的主子里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更没有一个人觉得她辛苦,假若兰立时就愣住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会这么说。 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假若兰回了神,她尴尬的笑了笑说:“伺候郡主乃是奴婢的本分,没有什么辛苦的,郡主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把水提进来。” 点头未语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若兰就转身离开了,步履匆匆很是着急,似乎真的怕风九幽等急了。 随着她的渐渐远去,风九幽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心中也不禁更加的担心若兰。前两天她避开画影偷偷告诉哑鬼神乐谷的联络方式,试着给扶苏和若兰传递消息,可一直没有回音,而关于雪山之巅的消息也没有只言片语。 还有君梓玉,她让哑鬼联络君梓玉但一直没有消息,以青龙帮在各国的势力这不应该,也很反常,所以,她在担心的同时也很害怕,害怕画影有事瞒着自己,也害怕若兰和扶苏等人出事了。 其实,风九幽瞒着画影并不是对她有所怀疑,也丝毫不认为她会背叛自己,只是因为往生镜中雪老的死她一直惶惶不安,也怕画影顾虑她解毒在既而善意的隐瞒她。 脸色阴沉犹如倾盆大雨,绿衣知道风九幽不高兴了,也马上道:“小姐,要不要我现在就杀了她?” 闻声回神风九幽释放满脸寒意,浅浅一笑道:“死是这世间最简单的事,杀她也易如反掌,只是杀了她以后呢?风芊芊恨我入骨,怎会善罢甘休,与其她再找人假扮你们或者是其他人,倒不如先让她活着,看她究竟有什么目的,正好也可以借她来牵制风芊芊,如此一来她也能消停些。” 言罢,风九幽将杯中水一饮而尽。 绿衣想想倒也是,风芊芊一肚子坏水,跟她母亲花柳儿一个德行,若是现在拆穿了若兰再把她给杀了,她定不会就此罢手,还会想别的招来对付风九幽。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与其再小心警惕她的阴谋诡计,倒不如利用这颗已经废掉的棋子,说不定那天还能给她致命一击呢。 口中似火十分干渴,一杯水下肚根本不解渴,风九幽将手中空杯直接递到绿衣面前道:“再倒一杯!” 绿衣听命即刻就站了起来,提起水壶就赶紧斟满,一边倒一边说:“刚刚是怎么了,小姐为什么不让她近身?” 想到那在鼻间挥之不散的香味,风九幽淡淡的说:“不是不让她近身,而是那绢帕上有东西,你刚刚没有碰到吧?” 豁然想起不免有些紧张,风九幽伸手就拉过了绿衣的手,先是看了两眼再是细细把脉,未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后方松开手道:“还好没有碰到,要不然我又要哑鬼去找药了。” 心头疑惑完全不知道风九幽在说什么,绿衣将水倒满以后便道:“找药,找什么药?” 抬手仰头将水满杯饮尽,风九幽不紧不慢的说道:“也不是什么名贵的药,大多红粉之地都有,只是紫炎这后宫也没有几个女人,不知道有没有。” “红粉之地,那岂不是……岂不是……”云英未嫁,货真价实的黄花大姑娘,绿衣想到那红粉之地惯用的药,脸一下子就红了。 难得看到她红扑扑的小脸,也难得逮到她害羞的时候,风九幽正想出言打趣几句,陌离就出现了。一身酒气飘香十里,所幸是上等的桃花酿,要不然肯定会把人给熏死。 桃花酿味道极好,香气也并不浓郁,加上陌离也只是喝了一壶而已,浑身上下不但没有很臭,很熏人,却还散发着一股桃香之气,当真是酒香醉人。 第1503章 就是喜欢 与亲生父亲开怀畅饮并且彻底的解开了父子二人之间的心结后陌离很高兴,也很欢喜,再看到心爱的女人坐在床上等自己,他心中顿觉温暖和幸福。 不着急进去而是倚在门边斜着头望,陌离眉如春山目如秋水,一双明亮的双眸中尽是无限柔情,他生在东凉长在昌隆后宫,可谓是看尽了尔虞我诈各种争宠,也看尽了昌隆皇帝对蓝贵妃以及他的无情。 自懂事起他就知道蓝贵妃不爱昌隆皇帝,昌隆皇帝也根本不爱她,一切都只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这期间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认为自己不可能得到女子的真心,而他这一生或许也根本就没有办法对一个女子专心,毕竟这些年他也在筹谋皇位,准备当皇帝,而皇帝自古以来都没有什么不同。 包括父爱,他原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父亲真正的爱,也得不到父亲半点的垂怜,可谁承想他的父亲却另有其人,尽管他也是一国之主,也是一国皇帝,却对他非常不同,他们先前一起把酒言欢之时就像普通百姓家里的父子一样,父慈子孝欢乐融融。 美人如画绝代芳华却终究还是抵不上秀丽江山,但是自从爱上风九幽后他觉得自己变了,江山再好,再诱人,也终究不及她万分之一,他爱她,愿意倾尽所有去与她相守白头,只愿岁月悠悠不离不弃,情谊不变长相厮守! 陌离望着风九幽,风九幽也在注视着他,四目相对浓情蜜意,这要是在平时柔情似水的目光一定会看的她脸颊发烫,可闻着酒香马上就想到了他身上有伤,双眉微凝收回目光,将手中的空杯放置一旁后风九幽淡淡的吩咐道:“去准备一碗醒酒汤来,另外,再去把我的药箱提来。” 为了引蛇出洞风九幽特意把药箱留在了暖阁之中,也故意没有锁好,想看看到底是谁看上了她的药箱,又是谁想偷偷打开,真正的意图又是什么? 酒香扑鼻,绿衣第一时间就闻到了,也回头看见了陌离,不过,她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默默的起身将先前准备好的热水端了过来。 听到风九幽的吩咐绿衣赶紧将打湿的锦帕拧干,递到她的面前道:“好,小姐先拿水擦擦,再把湿衣服换了,我一会儿就过来。” 身上无力,风九幽一个人沐浴非常吃力,即便不习惯别人的靠近她还是不得不让绿衣帮忙,所幸绿衣知道她的习惯,也怕她不舒服,一般都只是将她扶进去就出去,等洗好之后再进去。 伸手接过拿在手中,风九幽轻轻的应了一声道:“嗯,不着急,我自己可以,你去准备醒酒汤吧!” 说话间,倚在门框上的陌离走了过来,绿衣起身向其行礼,然后几步走到柜子前把干净的衣服拿出来放到床边,她就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二人的靠近,陌离一眼就看到了风九幽额头以及脖颈间的汗水,心中一怔,骤然一愣,脸色大变之间提步快速上前道:“出了何事,你怎么出这么多的汗?” 说话间,他拿过风九幽手上的锦帕就开始帮她擦汗。 沉默未语低头看他腰间,见伤口处的衣服干干净净的并没有一丝鲜血溢出,风九幽淡淡的说道:“房间里太热,绿衣又给我盖了很多,一觉醒来就这个样子了。不是说要天亮以后才回来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不想提起先前的恶梦,更不想告诉陌离自己梦见了尚君墨,风九幽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搪塞了过去。 话锋一转陌离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一边温柔的帮她擦拭脸上的汗水,一边笑眯眯的回答道:“不早了,不是父皇一直拉着我说母妃从前的事,我早就回来了,怎么样,想我了没有?” 猛地倾身向前,陌离就解开了风九幽胸前的衣扣,正准备帮她把脖子里的汗水擦一擦,那想到她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心跳加速,疲软无力的身体瞬间绷紧,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过头故作镇定的说道:“我自己来,看你心情不错,是不是跟你父皇聊的还不错?” 尽管风九幽神情淡定并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害羞,陌离还是知道了,也很快就发现了。他松开抓住锦帕的手直接搂住她的腰将她圈进自己的怀中,然后将她整个人抱起放到自己的腿上,紧紧的搂住道:“跟父皇是还聊的不错,但你到底想我了没有?” 为防风九幽再将头扭向一边,陌离直接抬手固定住了她的后脑勺,让她必须跟自己面对面。 擦汗的手立时一顿,风九幽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一直知道他黏人,也喜欢逗自己,那想到这种问题也旁若无人的宣之于口,并且追着不放。 头被固定,双眸之中也尽是他,风九幽知道不回答他肯定追问不休,便道:“才分开不过一个时辰,那那么快就想了,况且你又不是走了不回来了,我……” 话未说完就被陌离霸道的打断,只见他猛然向前飞快的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道:“这是对你不想我的惩罚,以后不管我在不在都必须时时刻刻的想我,并且要非常想,还有,不准想其他人,更不准不想。” 身上汗津津的着实不舒服,风九幽轻轻的推开他的手,从他的腿上下来了,然后起身下床站直双腿,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幼稚!” 没有似从前那般再追上去,更没有再将她拉进怀中,陌离歪倒躺在床上,单手撑头一脸得意洋洋的看着风九幽说:“你喜欢!” 是的,她喜欢,不管他在她面前有多么幼稚的举动,有多么的黏人,多么的霸道,多么的像一个小孩子,她都非常的喜欢。 每一对相恋的人都有他们自己独特的相处方式,也有他们各自表达爱意的不同方式,陌离恰恰就是这一种,也恰恰就喜欢这一种,风九幽不以为意,觉得只要他喜欢、他开心就好! 第1504章 不同意在一起 摇头失笑娇嗔的瞪了陌离一眼,风九幽随即收回视线将手中湿湿的锦帕丢进盆中,然后弯腰拿起绿衣先前为她准备的干爽衣服向旁边的屏风走去,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换衣服,不准偷看!” 瞬间,陌离乐了,这要是放在从前她必定是要把他赶出去的,即便是不赶出去也是躲到隔壁的房间去换,可现在她仅仅只是说了一句不准偷看就自顾自的走进了屏风的后面,而且没有丝毫扭捏旁若无人的就开始脱身上的湿衣服。显然,风九幽正在他的影响下发生着改变,同时,也已经慢慢接纳他们已经成了夫妻的事实。 喜不自胜满脸笑意,陌离身子一侧向旁边倒去,两手枕于脑后乐呵呵的平躺在床上,望着青色的纱幔道:“寝衣看着简单,穿起来甚是繁琐,真的不需要我帮你吗?” 正嫌身上穿着的衣服繁琐、难解,风九幽一脸郁闷的说道:“你如果再给我准备这么难穿、难脱的寝衣,我就直接全剪了,或者是全丢了,并且以后再也不穿你送的衣服。” 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却还不能发火,风九幽一看手上的带子竟然莫名其妙的打了死结,整张脸就更难看了。 面对风九幽的威胁,陌离一点也不害怕,非但不害怕还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起身离床轻轻的走到屏风面前,探头朝里面看道:“那里是我准备的……” 突然的出现吓了风九幽一跳,她本能的拉起衣服捂住自己的胸前道:“不准偷看,出去!” 难得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样子,陌离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郁,他抬步直接走进来一本正经的说:“我没偷看,我这是光明正大的看。” 风九幽立时要跳脚了,她拉紧胸前的衣服脱口而出道:“光明正大,你……你这叫光明正大?” 一时紧张不知道要说什么,风九幽目瞪口呆结结巴巴,感觉自己都变口吃了。 看风九幽的双腿不由自主的往后退,给人一种拔腿就跑的感觉,陌离大手一捞就将她整个人揽进了怀中,然后帮她继续脱衣服。当发现有两根带子又被她打了死结后,他又笑了,一边帮她有条不紊的解开,一边温柔的笑着道:“你是我的娘子,我是你的相公,不正大光明的看难不成还在屏风上面挖个洞偷偷看啊。” 说到这儿他猛地抬头,满眼爱意的看着风九幽又道:“如果娘子喜欢我倒是不介意,毕竟满足娘子所有的需要是我这个……” 不用想风九幽就知道他下面要说什么,羞的面红耳赤道:“住口,不准说!” 三下五除二的解开打了死结的带子,陌离帮她继续脱衣服,摸到她身上冰凉不再继续跟她开玩笑,连连点头道:“好,不说,不说了,你衣服全湿了,赶紧脱了吧,一会儿时间长了再着凉。” 不说还不觉得,经他这么一提醒风九幽反倒是觉得身上更冷了,尤其是背上感觉凉飕飕的:“我自己可以,你快出去。” 陌离是想出去,可照她这个换衣服的速度非着凉不可,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让她转过去,背对着自己,陌离直接将她的衣服脱下道:“知道你可以,但时间太长了,我帮你会快一些,不许拒绝!” 想想倒也是,风九幽撇了撇嘴没有再说什么,任他帮自己脱衣服,穿衣服。 不知是陌离太过聪明还是刻意的去研究过女子的衣服,又或者是风九幽真的太笨太笨了,原本在她手上乱七八糟找不到头尾的衣服,经他的手一整理就变的特别简单。 这不,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换上了干爽的衣服,并且收拾的妥妥当当,丝毫不见先前的狼狈之色。穿好衣服发现她头发湿湿的,陌离将她犹如黑色锦缎般的秀发握于掌中,微微发力瞬间就干了,然后抬手帮她稍稍整理了一下头发说:“有没有好一点,还冷吗?” 从头到脚无不清爽,风九幽觉得舒服多了,伸手挽住他的胳膊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好多了,不冷了,对了,先前你去见你父皇,可知他为何而来?是不是东凉国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急需你回去?” 不管是北国之都发生内乱还是太平盛世,身为一国之主的莫言都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况且现在各国都还在过年。 抬步向前绕过屏风,风九幽二人并肩而行,不紧不慢,不急不缓,就像是在悠闲的散步一样。想起先前跟莫言聊天的情景,陌离的手自然而然的握住她的手说:“没有,没有出什么要紧的事,只是父皇有些不放心我,特意来看看,最主要还是想见见你。”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风九幽不禁有些惊讶,抛开陌离来说她不管是跟东凉国还是跟莫言本人都没有任何的关系,也没有任何的来往,突然想见她不免让人惊讶,也不由自主的猜测到底是怎么回事? 驻足停步转身扭头,风九幽满脸不解的问道:“见我,见我做什么?” 闻声回头跟着停下脚步,陌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你说呢?” “我说?”眉头上扬,风九幽心中更加疑惑,也有些忐忑,松开挽住陌离胳膊的手,仔细的想了想在凳子上坐下道:“他是不是因为我已经与北国之都联姻而反对我们在一起,想带你回去?” 上一世怀过孩子做过母亲,风九幽能理解一个父亲疼爱孩子的心情,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处境想要跟陌离成婚的确是有些困难。 人言可畏,即便从来没有喜欢过紫炎,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嫁到北国之都来,却不能否认她的确是跟紫炎订了婚,也来到了北国都城,现在如果要另嫁他人,必会遭人非议。 陌离只不过是想考考风九幽,逗逗她开心,那想到她竟突然间变了脸色,且忧心忡忡一脸担心。不愿意看到她这个样子,更不想她误会和担忧,陌离即刻挨着她坐下道:“不是,不是,你别瞎想,我父皇很喜欢你,也对你这个儿媳妇特别满意,只是之前没有怎么见过你,也没有好好的跟你聊聊,想见见你而已。” 尽管心中早就打定主意下定了决心要跟陌离生死在一起,谁同意,谁不同意,都左右不了她,也影响不了她,但总归还是希望能够得到亲人们的祝福,尤其是他的亲人。 第1505章 大限将至 抬首蹙眉有些不信,风九幽抿唇思考了一下便问道:“之前在东凉时不是已经见过了吗,为什么现在又特意跑到这里来见我?” 见她双眸之中尽是担忧之色,整个人也不似往常那般冷静,淡定,陌离心中十分高兴,因为在他看来风九幽越是在意父亲的态度就越表明她爱自己,同时,她也是真的担心自己的父亲会不同意他们之间的婚事。 但高兴归高兴,欣喜归欣喜,却到底还是不忍心看到她忧心忡忡的样子,陌离伸手搂住她的肩膀,让她依偎在自己的怀里语重心长的说:“之前在东凉是见过了,可当时见的是神乐谷的锦瑟公子,是白丞相的乘龙快婿,而非我的未婚妻风九幽,也并非昌隆国的无忧郡主。所以,父皇想见见你,想看看他儿子喜欢的姑娘到底长什么样子。” 婚姻大事素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已经用行动来表明自己的支持,并且举双手双脚赞成,自己断然没有不让他见的道理。再说自己的女人又不差,又不是配不上自己,何必躲躲闪闪的不让见呢,更何况每个媳妇都要见公婆,早和晚并没有什么区别。 乘龙快婿一出口风九幽就再次愣住了,也马上就想到了白沧海和骆子书的婚事,猛然间她发现自己不止是要给白丞相夫妇一个交代,还要给莫言一个解释,解释她当时为什么以锦瑟之名迎娶白沧海。 其实,在白沧海和骆子书的婚事上风九幽并不想强逼,因为她知道白丞相不但是一个非常守礼还是一个很固执的人,再加上白府上下承受各种流言蜚语多年,又被众人当面以及背地里嘲笑,想要得到他的谅解以及同意无疑是很难很难。而她当初即便是出于好意和善意女扮男装迎娶白沧海,恐怕也难得到他的原谅。 众人拾柴火焰高,唾沫星子淹死人,天下间恐怕没有那一个父亲能够承受这样的欺骗,即使是善意的谎言,一时半会的恐怕也难以理解。 思索间风九幽没有开口说话,但陌离却急了,尤其是在看到她的脸色更加难看时,他收紧搂住她的手说:“九儿,你别担心,更不要胡思乱想,父皇他真的只是不放心我才特意来的,并没有反对我们在一起,也不会不同意我们的婚事的,你别多想。” 闻声回神风九幽浅浅一笑,想到自己在东凉时都是以男装示人,而莫言也从未见过昌隆国的无忧郡主,想要看看未来的儿媳妇也属正常。毕竟,陌离是他失去了二十年的孩子,也是他跟最心爱的女子唯一的骨肉,唯一的孩子。 点头微笑示意自己知道了,风九幽又想了一下道:“你父皇已经知道我的身份,那白丞相会不会也已经知道娶她女儿为妻的是我?” 由于从头到尾都没有听到父皇提起过此事,陌离不是很清楚,但他觉得骆子书这边还没有开口,父皇应该不会提前告诉白丞相。毕竟此事不小,又事关白骆两府,一旦知道后闹起来,那丢的绝不止是白府的脸,还很有可能会闹出人命。 十年间因为骆子书的逃避白沧海的苦等,白丞相一家已经受尽委屈,倘若再知道女儿肚子里的孩子是在洞房花烛夜那晚怀上的,是骆子书偷偷的跑到了白府里,那照白丞相的脾气非杀了他不可,也必会跟骆府势不两立。 不管是白府还是骆府一直都是莫言的左膀右臂,也一直是国之栋梁,再加上现在莫言已经将他们全部给了陌离,希望合二府之力助他建功立业登上太子之位,要是在这个时候内斗起来岂不是坏了他的计划,合了别人的心意。 思来想去觉得父皇不可能那么愚蠢,更不可能给他自己找麻烦,把他自己夹在两位老臣之间左右为难,陌离道:“父皇一直希望白骆两家能和好如初,能成就一段美好姻缘,断然不会在骆将军到白府请罪之前把真相说出来,告诉他。” 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风九幽淡淡的说道:“那就好,此事不仅关系到沧海的清誉还关系到白府的名誉,还是要妥善处理。虽然白丞相那个人是固执了一些,但我相信只要骆子书拿着真心实意去,他肯定会同意的。” 短暂的接触让陌离对白丞相这个人也有所了解,他立时道:“他能身居丞相之位多年,不简单,能让我父皇一直重用他,也不简单,所以,此事你就不要操心了,骆子书自己会解决的。” “他最好是能圆满的解决,要不然沧海这些年的苦可就白受了,也白等了。”叹息,起身,风九幽拉着陌离的手道:“既然你与你父皇已经解开了心结,他也是特意来看你的,那你就趁此机会多陪陪他。正好过两天我要跟画影去一趟清灵殿,一天两天的有可能出不来,你到时就先去裕景山庄住两天。” 毒发在即身上无力,风九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自己的大限将至,而忽冷忽热的迹象也越来越明显,那种像是被放在火上烤的炙热感也越来越强烈,越来越不容她忽视。 血池换血生死不知,身上的毒到底能不能解谁也不知道,风九幽不想让陌离担心,更不想让他承受痛苦的煎熬,所以,她要支开他,然后一个人去面对生死,面对那未知的一切。 火合欢,你当真是要把我燃烧殆尽吗? 眉头微皱心中思索,陌离想到画影前不久才去过清灵殿便怔怔的看着风九幽道:“九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那有什么事,我怎么会有事瞒着你呢。”心中一紧,风九幽几乎是脱口而出,她心虚的笑了两声赶紧松开陌离的手,然后快速的向床那边走去了。 陌离起身跟在她的身后,一边走一边若有所思的问道:“那是清灵殿中有什么宝贝吗?或者是有你需要的东西?” 说话间,陌离在她的面前坐了下来,拉住她的双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等待着她的答案。 第1506章 大限将至二 清澈的眸子一望无垠仿佛能将人给吸进去一样,而温柔的爱意也令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更无法对他撒谎,可是风九幽忍住了,也不能对他说出真相。 暗暗的吸口气调整自己的情绪,风九幽淡然一笑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然后头一歪就直接靠在他的肩膀上说:“清灵殿立世千年,又是北国之都最重要的地方,也是明令禁止的禁地,里面自然是有很多的宝贝。只是我和画影进去并不是为了那些宝贝,而是为了我的师娘。” “你师娘?”紧皱的眉头展开抑制不住的上扬,陌离不禁在想清灵殿中有什么东西是妙音仙子需要的。 风九幽原本只是想拿师娘来搪塞,准备敷衍了事,那想到灵机一动就想到了清灵露,抬头望天悠悠言道:“嗯,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师娘手上有伤的事吧?” 语气平淡却带着淡淡的忧伤,陌离想了一下道:“记得,怎么了?” 想起妙音仙子的手,风九幽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好徒弟,上一世加上这一世都这么多年了,却从来没有为师娘尽过心,出过力,也没有报答过师父和师娘的养育之恩。 无疑,她很不孝,非但不消还不知道报恩,还不知道心疼师父和师娘。 想到自己真的没有为师父和师娘做过什么,风九幽的心情非常沉重,也很自责,一脸悲伤的回忆道:“记得师父说我还未出生前我师娘的手就受了伤,一到换季或者是阴雨天就特别的疼,师父心疼师娘,自受伤以后就一直在帮师娘医伤,也因此试了很多法子,走了很多的地方,找了很多药材。可是都没有用,非但不能令她的手恢复如初,也不能减轻她的痛苦,特别是冬天冷的时候,她的手几乎握不住剑。 说到这儿风九幽收回了视线,刻意的停顿了一下扭头看向陌离道:“上次师娘来救我,我想起紫炎说过清灵露能活死人生白骨就拿了一些给她。原本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可没想到师娘用了以后竟然有效果,并且手还没有从前那么疼了。你也知道我是师娘一手带大的,她也非常的疼爱我,也一直将我当作她的亲生女儿,而我也一直视她如自己的母亲,所以,我想到清灵殿中再给她找一些。” 提起妙音仙子的手,陌离豁然间想到了墨香的手,他马上就道:“师娘的手是怎么受的伤?火烧的吗?” 风九幽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因为师娘比较介意和忌讳自己手上有伤这件事,每次问她都不高兴,时间久了师父也不准我再问,而我怕师娘不高兴也没有再提起过。其实,我很想看看师娘的手,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伤让师父花了近十几年的时间都没有治好,且还没有一点办法。但师娘不愿意,非但不愿意还一直带着布手套,常年不摘,就连睡觉都一直戴着。” “布手套?”陌离再次想到了墨香,而他的眼前也瞬间浮现墨香戴着手套的模样。 风九幽不知墨香之事没有丝毫的好奇,将一直放在袖子中的雪蚕丝拿出来道:“嗯,是师父亲手做的,用雪蚕丝一点点织起来的,冬暖夏凉,不仅十分漂亮还可以缓解疼痛。师娘特别的喜欢,我小的时候经常看到她盯着那手套发呆,有时还会来回的抚摸。” 原本陌离脑中突然间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可一听那手套竟然是雪蚕丝织成的就认为自己是多想了,微微一笑揽风九幽入怀,他道:“看来你师父和师娘的感情很好。” 话说多了有些累,风九幽在陌离的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笑着道:“不是很好,是特别好,我师父特别疼师娘,只要是师娘喜欢的,不管是什么都恨不得把天下间最好的送到她面前。当然,师娘对师父也很好,知道他喜欢出去玩也很少拦着,即便是嘴上说几句,心里也不会怎么样,大多时候都会陪着去。师父喜欢喝酒胃却不是很好,师娘嘴上是说不让他喝,也经常管着他,可碰到了好酒还是会给他买,只不过会限量,也依旧不厌其烦的管着师父。” 听出了她言语之间的羡慕,陌离紧紧的拥着她道:“我们以后也会像他们这样幸福,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年华老去,都一直一直在一起,彼此相爱,不离不弃,生死白头!” 大限将至,解毒在即,风九幽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活下去,也不知道是否能跟他长相厮守,生死白头。故,浅浅一笑并未言语,但想想又怕他多想追着不放就赶紧转移话题道:“清灵树就在清灵殿里,上次进去时间太短没有找到,这一次我想跟画影乔装打扮一番再进去。你也知道清灵殿很大,即便是两个人分开找一时半会的也未必找到,所以,我估摸着最少要一天的时间,你到时就先去裕景山庄住着吧。正好小五子也说有一些问题要向你请教,还有昌隆朝堂上的一些事,你多教教他吧,免的再被人钻了空子。” 尽管在昌隆京城发生了很多的不愉快,也是风九幽的伤心地,但终究那是母亲的故土,是她出生的地方,而今她的外祖母还住在那里,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被欺负而不管不问。 清灵树有多么的珍贵陌离是清楚的,也知道风九幽为了她师娘肯定是要去的,以她的性子劝也没有用。所以,没有横加阻拦,而是道:“北国都城这两天正乱,你趁此机会进去也好,只是你身体虚弱,还是我陪你进去吧。” 风九幽一口拒绝道:“不用,你如今功力大增,灵气浓郁,走到那里都惹人注目,多有不便。况且白震天已经到了,他不可能不找你,还有你父皇,趁此机会多陪陪他吧。” 想到白震天甚是头痛,陌离有些心烦的说道:“倒也是,那你小心点,如果清灵露有多的你帮我留两瓶,我想拿给墨姨。” 第1507章 风九幽的怀疑 “墨姨,墨姨是谁?”风九幽盯着陌离满目好奇,脑中也不禁开始想他除了蓝贵妃这个小姨以外还有那个姨。 不问还不知,一问方才恍然间意识到自己还没有跟她说这事,陌离立刻道:“是我母亲生前的婢女,据父皇说她是母妃从隐灵一族带出来的,当年我出生时也是她一直在我母妃身旁照顾,是我母妃的贴身婢女。” 因为陌离的关系风九幽早已经把隐灵一族给调查了个遍,并未听说白灵嫣生前的婢女还活着,她不禁问道:“贴身婢女?怎么之前没有听你说起过?” 假若兰的出现让风九幽变的比往常还要敏感,特别是此事还关系到陌离以及莫言,她格外的注意,也不由自主的在想墨香会不会也是别人假扮的。 见面之时已经反复确认过墨香的身份,再加上父皇也确定她就是墨香,陌离未再有丝毫的怀疑,同时,也在莫言的肯定之下深信不疑。 酒喝多了口干舌燥,陌离径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说:“之前我并未见过她,也未从素梅和幽兰的口中听说过她,父皇也不曾提起,并不清楚母妃当初走的时候还带走了贴身婢女,最主要的还是没有想到她还活着。所以,今天也是头一回见,我父皇说他们是在北国都城门口遇见她的,她是特意来找我的。” 原本以为她是莫言从东凉带过来的,风九幽的心里刚刚踏实一些,可谁知竟然是在北国的都城门口遇见的,她的一颗心又再次提了起来。 眉头紧蹙一脸凝重之色,风九幽若有所思的说:“既然是你母妃的贴身婢女,又是从隐灵一族带过来的,那她当年怎么没有跟你母妃一起离开呢?而且她为什么早不找你,晚不找你,偏偏这个时候来找你?你是东凉国的三皇子,要找你也应该去东凉,即便知道你到北国之都来也会先在那边等着,况且她在你母妃身边多年,你父皇不会不认得她,更不会不见她,她怎么突然间就直奔北国之都而来了?” 考虑到墨香是白灵嫣从隐灵一族带出来的,风九幽认为她肯定是她的心腹,就像她和若兰之间的关系一样。即是心腹必然是生死与共不离不弃,且她当年还见证了陌离的出生,从这一方面也证实了她的重要性,可她为什么没有跟白灵嫣在一起呢? 如果将白灵嫣主仆二人换成自己和若兰,那么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风九幽相信若兰必定会跟她生死与共,她不管是死是活,若兰都会一直守着她,她要是死了,她也绝不会苟活于世。 贴身婢女与普通婢女最大的不同就是在这里,普通婢女可以有很多,但贴身伺候的丫鬟却始终只有一个,且大多都是自小就在一起的。 通过一连串的问题陌离感觉到了风九幽深深的担忧和怀疑,但是这些问题他先前已经想过了,也都反复的确认过了。故,放下手中的茶盏苦涩一笑,悲从心来:“当年母妃带着我离开东凉,她一直陪在身边,把我交给小姨以后她也一直在母妃身边,可是后来出了事,母妃在一场大火中去世了。临死前母妃留下遗命让她不要去找我,也不要跟小姨她们有任何的联系和往来,目的是怕我被隐灵一族发现,所以,这么多年她一直隐姓埋名的活着,也不敢跟任何人联络。” 想到亲生母亲的死陌离的心很痛,也非常的难受,但是他并没有落泪,而是紧紧的握着手中的茶盏十分痛苦的又说道:“尽管母妃生前一直相信小姨可以照顾好我,我也不会被隐灵一族找到,但她还是做了两手准备,她以自己半生功力封印我的神力之后,在墨姨的身上也施了法。当我身上封印解除的那一刻,墨姨感觉到了,并且在不久后也收到了有关隐灵一族找到神之子的消息。她是母妃的贴身婢女,又受母妃所托,得知我被带回隐灵一族就火速赶来了,说要传我灵术,助我对抗白族主。” 因为没有在一起过,也没有相处过,陌离对白震天这个外公可谓是一点点的感情也没有,再加上她又从素梅那里听说了当年之事,对他非但没有一点感情还无一丝丝的好感。所以,自始至终都没有办法称呼他为外公,但碍于母亲又不能对他直呼其名,思来想去还是直接叫白族主。 二十年渺无音讯,又不曾跟白灵然联系过,风九幽早就想到白灵嫣八九不离十肯定死了,可碍于陌离她不好直说,更不好多说,以致于在听到她是被大火给烧死的后,她并没有丝毫的惊讶,更没有半分吃惊。 看陌离脸色不佳十分悲伤,风九幽情不自禁的握住了他的手,但并没有出言安慰,而是赶紧岔开话题道:“隐灵一族虽然属于西岚国却并不归他们管,自打他们避世退居隐灵山,西兰王室就再未过问过什么。白震天在隐灵一族只手遮天,你身为神之子如果不听他的话,他必然会出手,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这个事情,也怕你会很辛苦,如今墨姨前来相助我就放心了。” 看着她担忧的眼神,听着她关心的话语,陌离的心里好受了一些,他一把将她抱进怀中道:“墨姨是母妃的贴身婢女,灵术甚是了得,也对隐灵一族非常了解,有她在如虎添翼。而且她这次来还带来了母妃留给我的灵术秘籍,待我修炼过后功力必会大增,灵力也会更加纯正。封印解除之时我曾看到过母妃,她要我一定先收服十二圣士,只要得到了他们的支持,即便是不能与白族主相抗衡,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说到这儿陌离松开了搂着风九幽的手,轻轻的推开她与她直视,一字一句郑重其事的说道:“你身体不好,不要总是为这些小事烦忧,我是你的相公,以后所有的事情都由我来想,我来处理,你只管养好身子就是。” 第1508章 一次比一次喜欢 望着她愈发清瘦的容颜,陌离感到深深的担忧,虽然他不清楚风九幽大限将至,体内的毒也即将发作,可他一直在为她解毒的事奔波,也命人一直在暗中寻找火合欢的解药。 深情的目光令风九幽移不开视线,也无法回避扭头看向一边,她浅浅一笑道:“我身上的伤已无大碍,身体也恢复的很好,不过我答应你不会再为这些事思虑,把一切都交给你。” 说着,风九幽将放在袖子中的一块令牌拿了出来,直接递到陌离的面前道:“神乐谷事务繁多,我最近身上又懒懒的没有什么精力,总想睡觉休息。原先神乐谷的事都是扶苏在打理,但你也知道他受了重伤,一时半会儿的也帮不了我。这是神乐谷代表谷主的令牌,你收着,自明天开始我便让人把所有要处理的事务都送给你,我也正好可以安心的歇息。” 换血解毒不知生死,最后的结果也无法预知,风九幽索性趁此机会将一切都交给陌离。 这要是放在平时陌离定会起疑,也断然不会轻易的接手,可是今天话说到这里,风九幽的身体也的确是需要休息,他就毫不犹豫的接过了令牌,拿在手中看了看说:“那我就先帮着处理一段时间,待扶苏的伤好了就还由他来处理。” 陌离在昌隆国盘恒多年,名下也培养了许多势力,每天要处理的事情也很多,再加上神乐谷是风九幽的,是雪山之巅的,他总不能趁此机会占为己有,所以,马上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以及立场。 风九幽就知道他会这样说,笑而不语起身走向妆台,从妆台上拿过一个五彩锦盒又回到他身边,轻轻打开拿出一支簪子道:“这支簪子乃是你亲手所制,我一直好好的收着,也称得上是我们之间的定情信物……” 突然间停住,风九幽莫名的感到心酸和难过,特别是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一去不复返,死在清灵殿中,她就更加的伤心和不舍。 不过,她并不能表现出来,也不能让陌离有丝毫的察觉,低下头抬起手,掩住嘴故意咳嗽了两声,接着道:“我很喜欢这支簪子,也一直舍不得戴,想嫁给你那天再戴,你能不能先拿着,迎娶我那天再亲手帮我戴上。” 送木易离开昌隆之时风九幽曾把这支簪子拿给他看,并且告诉他要奉这支簪子的主人为主,像对待自己那样,不惜一切的帮助他,照顾他,保护他。 木易答应了,也成功的在东凉站稳了脚跟,得到了莫言的信任和欣赏,也如她之前所期望的那样站的越来越高,越来越高,现如今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帮陌离,可以站在他的身边。 自己生死不止,前途未卜,也是时候把他交给陌离了,更何况一朝天子一朝臣,她相信以陌离的能力迟早都会称霸一方,而木易也可以跟着他走的更远,站的更高。 这样一来也不枉费她当初的安排,也总算是给木易死去的父亲一个满意的交代,也总算是没有让他们白等自己十五年。 还有梅青等人,有神乐谷和陌离为他们撑腰,给他们做靠山,相信他们必不会再像自己没有下山之前那样被人欺负,再加上扶苏和若兰,还有师父以及师娘,相信即便是自己真的死了,他们也都能够好好的活着。 不能直言相告,更不能现在将木易的身份给说出来,风九幽只有用这个方法来让陌离收下簪子,而陌离对于此事丝毫不知,真的以为她只是单纯的想这个样子,想在出嫁那天让自己帮她亲手戴上,然后迎娶她过门。 故,没有丝毫的迟疑就收下了,并且道:“制这支簪子前我还担心娘子会不喜欢,期间也一直没有见你戴过,原以为是不喜欢,那想到竟然是舍不得戴,看来以后我要多做一些簪子给娘子才行,要不然这个不舍得戴,那个也不舍得戴,娘子岂不是没有东西绾发了。” 女子成婚之后就必须把长发绾起来,风九幽倘若每天还是像现在这样用两根丝带随意的系起来,那就有失体统了,而人们也会本能的认为她没有成婚。 考虑到自己的女人花容月貌,许多人觊觎,陌离决定以后不但要制很多很多的簪子和珠花,还要天天帮她画眉绾发。 风九幽多想成婚那天戴着他制的簪子嫁给他,将手放在他的掌心与他一起携手天涯,走向幸福的殿堂,奔赴只属于他们的康庄大道,幸福之家,可是她真的还等得到吗?真的会有那一天吗? 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尽管师父找来的都是高级巫术师,也都是他信得过的朋友,师娘也说了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画影也说会一直陪着她。 可是她真的很担心,也真的很害怕,死过一回方知生命有多么的脆弱,方知这世间最遥远的距离不是你在天的那边,我在天的这边,而是阴阳相隔不能相见。 陌离现在连跟自己分开几个时辰都受不了,如果自己真的死了,他该怎么办?又该如何承受思念之苦,相思之疾,又如何活下去? 还有死了的自己,又会去向哪里,又是否会见到母亲,又有没有可能会再次重生? 迟迟不言,经久未语,陌离见她一副像是丢了魂的样子便道:“九儿,你怎么了?” 闻声回神微微一笑,风九幽抬起头道:“嗯,没怎么,只是在想你以后会给我做什么样的簪子?” 看她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事,陌离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簪子重新放回锦盒之中,然后一脸神秘的说道:“很多,各种各样的,娘子就请拭目以待吧,保证让你一次比一次喜欢。” 起身,深深的呼吸,风九幽故作轻松的说道:“好,那我就等着了,事先说明不好看的我可不戴,太俗气的我也不要。” 轻抬眼眸往上一翻,陌离一边将锦盒拿起一边道:“娘子这是在质疑为夫的眼光吗?” 第1509章 沐府婚约 回眸一笑风九幽乐了,调皮的说道:“不敢,只是善意的提醒。” 语毕,她几步走到柜子前拿出一个包袱,提着转身重新回到陌离身边。 笑而不语直接将手中的包袱放进陌离的怀里,风九幽向后退了几步在贵妃榻上坐下道:“打开看看!” “这是什么?”低头察看将怀中的包袱一层层打开,陌离很是好奇,尤其是见这包袱的布料是上等的锦缎,且还是从昌隆国带出来的,他的手不由自主的加快速度,显然,他对包袱内的东西充满了期待。 脱鞋上榻,风九幽将冰冷的双腿盖在狐裘之下,随手拿起一杯热茶捧在掌心不紧不慢的说道:“礼物,送给你的!” 心心相印恩爱不疑,不管是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之前还是在一起之后,陌离都断断续续送了风九幽很多礼物,其中有隐灵一族的至宝金丝流光镯,有他亲手所制的簪子,还有里里外外穿的许多套衣服。当然,除了这些以外还有其它很多东西,可是她却没有怎么送过礼物给陌离,似乎除了那件被他毁掉的寝衣以及一些药以外就再没有什么其他东西了。 不管是礼尚往来还是出于情意又或者是给他留个念想,风九幽都觉得自己该送他一份礼物,所以,准备了许久,希望他会喜欢。 纵然心中已经想到了这是给自己的礼物,陌离手上还是一顿立刻停了下来,笑逐颜开一脸惊喜,脱口而出道:“给我的?” 尽管在准备礼物之时就知道他会喜欢,会高兴,风九幽还是愣了一下,觉得他笑的真是太灿烂了,也太喜欢了。无语摇头抿了一口茶慢慢咽下,她端着热气腾腾的参茶不紧不慢的说道:“这房间里似乎没有别人。” “有别人我也不会给他!”陌离心中乐开了花,话音未落就继续手上的动作,很快,包袱被整个打开了,一件藏青色的外衣映入了他的眼帘。 自打上次因为吃醋以及误会而毁掉了风九幽辛辛苦苦缝制了半月不止的寝衣,陌离就一直心存内疚,也不敢再提起衣服之事,生怕会惹她生气或者是伤心。 可是他心里一直都是想要的,想穿上心爱之人为自己缝制的衣服,但又碍于上次之事不好再提,如今乍然看到包袱里是一件衣服,他高兴极了。 伸手展开径自起身,一边在自己的身上比来比去,一边欣喜若狂的说道:“这真是给我的?” 见他高兴的跟什么似的,风九幽放下手中的茶盏掀开腿上的狐裘站了起来,几步走到他面前,一边帮他拉了拉衣服,一边若无其事的说道:“按你的尺寸做的,不是给你的,给谁?” 话落,风九幽向后退了两步,上下左右看了一遍衣服觉得自己选的颜色还不错,大小也合适,便道:“尺寸刚好,怎么样,还喜欢吗?” 认为上次之事自己做的太过分,也伤了风九幽的心,陌离没有想到她还会给自己缝制衣服,以致于心里说不出的感动。猛地放下手收起衣服,他向前大迈了一步来到风九幽的面前,有些紧张而小心的问道:“你真的不恼了?” 无意间看到一个线头没有剪掉,风九幽伸手去拿陌离手中的衣服,淡淡的道:“不过一件衣服有什么可恼的,再说你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可惜了那块布,那可是我从东凉国买回来的。” 拿过衣服找到线头,风九幽走回到桌子旁坐下,拿过剪刀将线头剪掉,一边剪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看来画影还是没有若兰细心,衣服上的线头竟然没有剪完。” 本是随便说说无心一言,那想到风九幽又再次想起了若兰,她立时有些心神不宁,无力的垂下手放下衣服,一脸担忧的说道:“也不知道她和扶苏现在怎么样了,对了,江湖上最近可有什么传言或者是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人手不足消息闭塞,再加上画影选择性的告诉她外面的事情,风九幽就像是聋了耳朵,瞎了双眼一样,对于外界的事一无所知。 陌离正看着她手中的衣服一个劲的高兴,骤然听到她问起江湖上有什么传闻,他心中咯噔一下,整个人立时就愣了。前天傍晚时分他收到来自于昌隆国的消息,是有关雪山之巅以及雪老的,可是他并不敢告诉风九幽,更不敢让她知道半个字。 愣神并未持续很久,陌离马上就恢复了原来的笑容,怕被风九幽看出什么,他若无其事的拿过她手上的衣服,镇定自若的在身上比划道:“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不过传闻倒是有一些。” “什么传闻?”神阁已经在江湖上立住了脚,风九幽想如果雪山之巅或者是神乐谷发生了什么事,定会有传言传出,当然,这其中也包括雪老。 见她十分紧张,陌离立时就想到了雪老,也想到了那个关于雪老的传闻,但是他不能说,先不说传言还没有得到证实,即便是已经得到了证实他也不想说,不想告诉风九幽有关这个传闻的只言片语。 装作故意逗她的样子陌离刻意的清了清嗓子,然后一本正经的回答道:“哎,哎,你们听说了吗?东凉国的三皇子去北国之都抢婚了。” 话落,侧身扭头扮作另一个人,陌离连连点头道:“嗯,嗯,听说了,据说这东凉国的三皇子跟无忧郡主乃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就定下婚事的,是北国之都的都主硬要拆散人家,死皮赖脸的往上贴。我告诉你们,无忧郡主才不会嫁给他呢,他就是大白天睡觉,痴人说梦!” 未听到有关神乐谷以及神阁的消息,风九幽心中有些失落,不过,那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之后她被陌离唯妙唯俏的样子逗乐了。重新端起茶盏暖于掌心,笑着道:“一个是东凉国的三皇子,一个是昌隆国的无忧郡主,那里来的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这些人也真是能够以讹传讹的,连想都不想就一个个拿来说。” 第1510章 哑鬼,你的任务是什么? 陌离并不这样认为,也不以为然,他振振有词的说:“你还在姑姑肚子里时就被我订下了,怎么就是以讹传讹了?而且这些年要不是因为我们两个没有在一起,说不定我早就把你娶了。还有紫炎,他要不是暗地里使手段,耍阴招,你怎么可能会到北国之都来,所以,江湖传言一点也没有错,我们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就只能嫁给我。” 虽不是第一天知道他霸道,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他的霸道,风九幽还是无语的摇了摇头,觉得他还真不是一般的能掰扯,这人家不了解状况说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也就罢了,他竟然话锋一转就直接说到母亲怀自己的时候了。 那时他还是蓝贵妃的儿子,是昌隆国的皇三子,而自己的母亲则是他的亲姑姑,即便那时他真的喜欢还未出世的自己,即便许多表哥表妹之间会结亲,母亲也绝不会答应。因为曹碧云曾经说过母亲不希望自己长大以后嫁进王侯将相之家,只希望自己找一个喜欢的人平平安安的过一生。 这大概是每一个母亲对女儿的期望吧,母亲生在帝王之家,虽然从小就一直被皇祖母捧在手心里,被诸位哥哥照顾着,可还是见到了那些阴谋诡计尔虞我诈,也见到了父子反目兄弟相残。 这些对于她而言都是难过的,是痛苦的,是伤心的,或许当年她不顾众人的反对执意嫁给身为商人的父亲,也正是因为如此吧。 一如侯门深似海,不管是王侯将相还是官宦人家,身为公主的乐平公主终究还是无法逃脱命运的摆布,而整个风家也因此被皇帝牢牢的掌握在手中。十年,整整十年,要不是风九幽狠心一把火烧了百年风府,说不定现在风家还在被皇帝控制着。 拿起手中的衣服再次检查了一遍,未再发现那里还有线头风九幽漫不经心的道:“是,是,只能嫁给你,但是我怎么记得有人从小就订了婚,未婚妻还是沐府……” 话未说完,语未道尽,陌离就一把拉过风九幽手中的衣服,起身道:“不准提她!” 眉头上扬嘴角之处满是笑意,风九幽往后一靠淡淡的说:“为什么?沐小姐生的花容月貌又英姿飒爽,是难得一见的将门虎女,你不喜欢她吗?” 快速脱下自己的外衣,陌离三下五除二的将风九幽送他的衣服穿到了身上,几步走到铜镜前照了照说:“论长相的确是花容月貌,但跟我的九儿比可就差远了,至于英姿飒爽将门虎女,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娶妻又不是打仗,要将门虎女做什么?” 照过镜子甚是满意,陌离直接穿在身上不脱了,几步走回到风九幽身边挨着她坐下继续道:“再说这婚事是长辈们自作主张订的,跟我没一点关系,我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答应过。” “你既然没有答应,那这婚事怎么就成了呢?而且据我所知沐青柠可是到现在都非你不嫁呢。”难得抓到机会调侃他一次,风九幽毫不客气,不过,她说的也都是事实,直到今天为止沐青柠还是非常的喜欢他,也一直想要嫁给他。 透过语气闻到满满的醋意,陌离拉过风九幽让她在自己的腿上躺下,然后一边抚摸她乌黑亮丽的长发,一边毫不在意的说道:“皇上赐不可辞,我答应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抚慰老臣之心,沐府几代忠良,差一点就绝了后,拿一个皇子与其结亲,百利而无一害。至于沐青柠,她喜欢谁、要嫁给谁,那是她自己的事情,与我毫无关系。况且与她有婚约的是昌隆国的三皇子,并非东凉国的三皇子,她非他不嫁也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娘子就看在我如此坦白的份上放过我吧。” 语毕,他求饶似的向风九幽抛了个媚眼,趁其不备又蜻蜓点水在她唇角印下一吻。 虽然陌离喜欢看到风九幽为自己吃醋的样子,可终究还是不愿意让她多想,她身体不好,多思无益,更何况他原本就跟沐青柠没有什么关系,也从来没有认真仔细的瞧过她一眼,她的事真的跟他毫无干系。 风九幽认识沐青柠,也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的确是没有过什么交集,一直以来都只是她单相思而已,但是,她好不容易才逮到机会调侃他,让他紧张,那可能一求饶就放过他,故,继续拿沐青柠说事。 陌离本以为她只不过是随口一说,那想到越说越多,越问越多,且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就好像是真的生气了一样。心中担忧,不由自主的紧张,见她越来越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他马上就一一的解释,并且把他之前一共跟沐青柠见过两次面的事都说了出来。 房间中陌离紧张不已,在厨房中打热水的若兰胆战心惊,望着突然出现的哑鬼她把手中的盆子都给吓掉了。 满目惊恐,慌不择路,假扮若兰的女子躲在灶台后面道:“你……你是谁?你怎么识得鬼纹?” 哑鬼看着她,眼神格外的冷,但由于厨房中的蜡烛在他现身的那一刻就被他给打熄了,假若兰看不到他的样子,也不知他的脸色现在有多黑。 对于她的问题充耳不闻,对于她的慌张视而不见,哑鬼单手负于背后似一位黑暗中的王者冷冷的道:“你的任务是什么?来此的目的是什么,又是谁派你来的?” 看到假若兰在风九幽要沐浴的水中洒了媚香散,哑鬼浑身上下散发着黑色的气息,也散发着浓浓的杀意,无疑,他怒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发火的原因还是哑鬼对君梓玉以及风九幽的刻意隐瞒,他说话不再是以两个字两个字为主,跟平常人无异。 冰冷的声音似一把利剑刺入假若兰的心中,她感觉到浓郁的黑暗之气知道站在这黑暗之中的人跟她一样,乃是鬼族之人,只是她不知道他是谁,也从未遇到过如此强大的黑暗之气,甚至鬼王身上的黑暗之气都不及他三分之一。 第1511章 鬼族王子 心中恐惧战战兢兢,假若兰悄悄的握紧藏在袖子中的匕首,十分紧张的说道:“你,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谁?到底是谁?” 强大的威压令假若兰喘不上气来,浑身上下也抖如筛糠,无疑,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害怕极了。 没时间跟她废话,也不想听她废话,哑鬼直接拿出一块黑色龙纹令牌亮在她面前,一脸阴沉的说道:“如实招来,敢有一句假话,死!” 随着死字的出口,黑暗之气大增,假若兰握着匕首的骨节也跟着泛起白色,心中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与此同时突然的靠近也吓的她差一点窒息,不过,她并没有愣住,而是本能的挥出匕首抵挡和反击。 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也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假若兰准备殊死一搏,可谁知她才抬起头就看到了黑色龙纹令,霎时间愣住,整个人也瞬间犹如被雷击中,脱口而出道:“龙纹令?” 怎么也不敢相信,也觉得匪夷所思,假若兰在吃惊过后本能的认为那令牌是假的,因为黑色龙纹在鬼族乃是王子专属,见令如见他本人。 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王子,非但没有见过更没有听说他还活着,不光是她,鬼族所有人都没有见过,也都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鬼族隐世多年,王子也消失已久,龙纹令更是在王子消失以后再未出现过世间,而鬼族之人也再未看过一眼,假若兰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可能,面前的男子绝不可能是鬼族的王子,心中也立时开始怀疑龙纹令的真假。 心中起疑却并不敢直接说出来,假若兰挪动双脚往后退了一些,然后大着胆子接着道:“王子消失,黑色龙纹令再也未现世,你这个是从那里来的?你胆敢冒充王子真是胆大包天……” 话未说完,嗖的一声,哑鬼的鬼渊刀就立在了假若兰的脚边。 速度极快眨眼之间,刀入地三分震起一片尘土,而原本蹲在地上的假若兰也咚的一声坐到了地上。完全顾不上疼痛,也完全顾不上那扬起的尘土把自己呛的直咳嗽,她惊呼而出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是鬼……鬼渊?” 鬼渊的出现令假若兰再一次震惊了,她满目惊诧张口结舌怎么也不敢相信,不由自主的向前爬了两步看着锋利而可怕的鬼渊说:“天,天啊,这竟然真的是……真的是鬼渊,竟然真的是!” 尽管很久之前只在画卷中看了一眼,假若兰还是确定了,一眼就确定了,因为鬼渊不但是鬼族的至宝还和天下间所有的刀剑也不一样。那只属于鬼族的骷髅头,那只有鬼族兵器上才会有的阴灵,都是别人仿造不了的,也是做不得假的。所以,她非常确定面前的鬼渊刀就是当年与王子一起消失的那把鬼渊刀,也是鬼族一直在苦苦寻找的鬼渊道。 刀中有灵无风自动,假若兰的手都还没有碰到它,鬼渊刀就自行拔地而起,嗖的一声回到了哑鬼的背后,似乎它并不愿意让假若兰碰。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还未等假若兰反应过来哑鬼就再次开了口,只听他道:“说!” 龙纹令,鬼渊刀,浓郁而强大的黑暗王者之气,无不再向假若兰昭示哑鬼的真实身份,也无不在告诉她他是谁。心中的疑虑彻底打消,随之而来的是又惊又喜,又诧又异,她马上由坐改跪叩首行大礼道:“奴婢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没有认出王子,奴婢该死,求王子开恩!” 眉头微皱,眼神凌厉,如果不是看在她是鬼族人的话,哑鬼早已让她血溅三尺人头落地。心中不耐面上冷若冰霜,哑鬼再道:“说!” 加重声音威压再增,哑鬼不耐的声音仿佛来自于地狱,也仿佛来自几千尺的地地下。 瞬间,假若兰心中的欣喜被威压震的倘然无存,她也立时害怕了起来,即刻恭恭敬敬诚惶诚恐的回禀道:“回王子的话,奴婢是鬼王派来的,任务是监视南太子的一举一动,还有保护他身边的一位侧妃,叫风芊芊,她原先是昌隆国的风二小姐。” 原来风九幽猜的一点也没有错,这假扮若兰之人真的跟风芊芊有有关系。 哑鬼之前在宴会之上已经见过风芊芊,并没有感到吃惊,相反他出奇的镇定,那淡定的模样就好像早就知道风芊芊的事一样。 回头转身居高临下的盯着假若兰,哑鬼沉声道:“你的任务既是监视南太子以及保护他身边的侧妃,那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且还假扮若兰往风九幽的浴桶里下药?” 一想到那药劲十足的媚香散,哑鬼就气不打一处来,整张脸也更黑了。风九幽身中火合欢,已经毒发数次,现如今几乎到了压制不住的地步,她将媚香散放进她沐浴的水中,无疑是在要她的命,而火合欢一旦再次发作,她将必死无疑。 不问此事还好,一问此事假扮若兰的女子就似先前那般害怕了,且战战兢兢连头都不敢抬:“回,回王子的话,奴婢是受思烟指派到此来假扮若兰,以此接近风九幽,一来替鬼王盗取雪山之巅的雪玉丸,二来则是给风九幽下药,然后将她送到南太子的身边。” 黑暗中,哑鬼的脸色更加难看,双手也紧握成拳,但是他并没有像别人生气是那样发火,大怒,而是加重声音道:“送到南太子的身边,这是谁的主意?鬼王吗?” 尽管他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提高,假扮若兰的女子还是感觉到了他的怒意,立刻摇头道:“不,不是的,不是鬼王的主意,也不是鬼王的命令,鬼王对于此事丝毫不知。” 说到这儿假扮若兰的女子刻意停顿了一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定,小心翼翼的继续道:“是思烟,但并不是她的主意,而是风芊芊要她这么做的。说如果不帮她做这件事,不找风九幽报仇,她就不帮鬼王窃取南太子的机密。” 第1512章 定斩不饶 “王子,您千万不要怪罪思烟,她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南太子特别喜欢风芊芊,目前为止也只有她能近南太子的身,能帮王爷拿到布阵图,所以……所以思烟才答应的。求王子不要怪罪,更不要惩罚思烟,她也是被逼无奈方才出此下策。”同是鬼王麾下之人,同是奴婢之身,加之平常二人的关系又不错,假扮若兰的女子几乎是出于本能的为思烟求情。 其实,在最开始思烟命她假扮若兰时,她就是拒绝的,也很是担心,因为风九幽与他们所谋之事毫无关系,也没有上报鬼王经过他的同意,擅自行动不管结果如何到最后肯定都是要遭受惩罚的。 最主要的是风九幽乃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是北国之都未来的王后,一旦让南太子得逞让紫炎知道此事,那么必会追根究底。查出风芊芊倒还不要紧,要是将鬼王给扯了进来,那么她们这些年所做的事情就全白费了,也会把一直暗中跟南太子相斗的鬼王给放到明处来。 当然,也有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可是思烟一意孤行根本就听不进去她的话,还说鬼王根本就不在此,请示来,请示去,黄花菜都凉了,还说什么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只要风芊芊能够如期拿到布阵图,那别说是让南太子糟蹋一个风九幽,就是十个八个的她也帮他弄到。 对于风芊芊的大小姐脾气她是知道的,也非常了解,也很清楚思烟如果再拿不到布阵图,鬼王会怎么惩罚她。再加上鬼王最近催布阵图催的急,她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同意,她和思烟追随鬼王多年,也曾立下汗马功劳,想着到时候只要顺利的取得布阵图,即便是鬼王归罪也不会重罚。 如意算盘打的是好,可谁承想竟然会在这里碰到王子,而且还被抓了个正着,最主要的是她也不敢撒谎,怕到时候王子见了鬼王,询问之下得知自己欺君犯上,那更是罪加一等,所以,唯有如实相告。但是有那么一瞬间假扮若兰的女子恨不得去死,也后悔不已,觉得自己当时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如此胆大包天,才会没有制止思烟。 如今好了,事情没成不说还惹得王子大怒,鬼王要是知道了为了平息王子的怒火,百分之百会把她们两个给杀了。不但杀了还有可能牵连家人,更有可能全部归西,到时她又该如何是好? 想到家中的老母亲,假扮若兰的女子湿了眼眶,追悔莫及之时也不停的在想如何向王子求情,求他只惩罚自己,放过自己的家人和兄弟。 哑鬼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本就冷酷无情,面对她的磕头无动于衷,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更是充耳不闻,双手紧握成拳他抬头眺望远方,面无表情的说道:“若兰乃是风九幽的贴身婢女,主仆在一起形影不离不下十年,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她们之间都非常熟悉。你在没有调查清楚前就来到她身边,无疑是自寻死路,也早就暴露了。” 心中咯噔一下,假扮若兰的女子立时又愣住了,不过,只是一下子,很快就回过了神,她脱口而出道:“不可能,奴婢见她总共不到一个时辰,话也没有说上两句,她不可能就发现了。” 虽然她做错了事,但却不能否认自己的能力,假扮若兰的女子一点也不相信风九幽已经知道她不是若兰。 冷哼一声,哑鬼低头看她,觉得鬼王训练出来的人真是太差了,风九幽命她先回梅宫时就命自己暗中观察,那时就已经发现了,可是她到现在竟然还丝毫不知,并且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暴露了。 虽然觉得很差却到底也是鬼王精心栽培的人,再加上鬼王一直为自己尽心做事,哑鬼即便是满目不屑也耐着性子反问道:“为什么不可能,你以为自己的易容术非常高明吗?你以为风九幽跟风芊芊一样蠢,一样笨吗?告诉你,根本就不用一个时辰,你第一句话就暴露了。” 心下大骇猛然一惊,那假扮若兰的女子猛地抬起头道:“第一句话?这怎么可能,不,不,不可能,我见到她的第一句话仅仅只是行礼而已,并没有说其他,怎么可能就暴露了?” 知道风家嫡女不容小觑,雪山之巅未来的主子也不是个傻子,可她仍然无法相信,只是一句话而已,只是凭着一句话而已,怎么就可能知道了呢。 看她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哑鬼道:“你可还记得见她时说了什么?” 闻声回想假扮若兰的女子仔细的回想了一遍,然后又照着那时的样子行礼问安,称呼风九幽为郡主。 哑鬼看她重新回忆了一遍也没有发现问题的所在,不禁烦从心来,开口道:“若兰自幼就跟在风九幽的身边,一直在雪山之巅陪着她、照顾她,但无忧郡主的封号则是她们入京以后方才封的,你认为若兰在雪山之巅时一直称呼她为无忧郡主吗?” 显然不可能,因为若兰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不可能在十年前就知道风九幽将来会被封为无忧郡主,更不可能提前这样称呼她,所以,她早就暴露了。 当头棒喝恍然大悟,假扮若兰的女子看着哑鬼目瞪口呆,张口结舌的道:“原来,原来……奴婢……” 没功夫听她废话,哑鬼直接开口打断道:“不必解释,这是最基本的尝试,也不是你们应该犯的错误,我虽不知道鬼王平常是怎么训练你们的,但以你们现在的能力显然让人很失望。回去告诉思烟别再自作聪明,擅做主张,再有下次定斩不饶。” 噗通一声再次跪下,那假扮若兰的女子知道这一劫是逃过了,立刻感激涕零的说道:“奴婢遵命,也绝不再犯,谢王子不杀之恩!” 用力一甩衣袖哑鬼背过身去,仿佛压根就不愿意看到她似的说:“回去告诉鬼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动风九幽,至于风芊芊,再拿不到布阵图直接杀了。” 第1513章 钓大鱼 “直接……杀了?”惊呼出口,假扮若兰的女子立刻低下了头,意识到这不是自己该问的问题,也不是自己该管的事情,连忙又诚惶诚恐的道:“是,王子,奴婢这就回去传消息给鬼王,但是雪玉丸怎么办呢?” 奉命而来眼见着就要得手,总不能因为王子的出现无功而返,再者窃取雪玉丸并不是风芊芊的命令,也不是受思烟指派,更不是自己擅自为之,而是鬼王亲自下的命令。如果不能按时完成,不能将雪玉丸及时的送回去,那么鬼王到了北国之都以后她就会倒霉,轻则挨骂,重则受罚。 听了她的话以后,第一次面无表情的哑鬼皱了一下眉头,但仅仅只是眨眼之间而已,很快,他就问道:“雪玉丸并非救命良药,也不能增加功力,你偷它做什么?” 雪玉丸如其名,虽不能救死扶伤,也不能增加功力,却是消除伤疤的良药,而且里面的雪莲极为珍贵,长期服用不但可以保持容颜不衰还可以延年益寿。风九幽为了孝敬昌隆国的皇太后,也就是她的外祖母,特意制了此药,故,哑鬼很好奇,也十分不解。 虽然在保护风九幽的这些时间里哑鬼很少出现,也没有怎么跟风九幽聊过天,也没有怎么跟她单独相处过,但他却知道她的药箱里有些什么药,而那些药又分别有什么功效。 风九幽和君梓玉相识多年,二人之间虽然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却比任何一种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还要亲,而哑鬼和君梓玉则是生死之交。 当初君梓玉不放心风九幽,拜托哑鬼保护她,哑鬼不但十分尽心还舍命相救,以致于风九幽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提防他,每次制药之时也没有刻意的避开他。所以,哑鬼不但清楚的知道那些药的药效,还知道药箱中有许多暗格,而暗格越深,越隐秘,则说明那药越珍贵。 假扮若兰的女子只是听命行事并不清楚雪玉丸的药效,也不知道鬼王命她偷来是干什么的,即刻回禀道:“奴婢不知,奴婢只是奉命行事,请王子恕罪!” 不清楚王子的性格以及脾性,假扮若兰的女子每说一句话都心惊肉跳,也害怕他会怪罪自己,所以,动不动就请罪,请王子恕罪! 眺望远方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怕时间耽搁的太久会有人来催,也怕风九幽会派别的人监视假若兰,哑鬼道:“什么时候要?” 不敢抬头,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出,假扮若兰的女子想了一下道:“原本并不着急,但前两天奴婢突然收到鬼王传来的消息,说他三天后会到清灵庙去,让奴婢正午时分带过去。” 若不是鬼王突然而至,她不会如此着急,更不会铤而走险的来偷东西,当然,她之所以假扮若兰也大部分是因为思烟,如果不用给风九幽下药再偷偷的将她带出去给南太子,她完全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直接趁着夜色偷走了就是。 这时,耳边突然间传来轻不可闻的脚步声,哑鬼面色一沉道:“你的身份已经暴露,风九幽之所以没有拆穿不过是想利用你钓大鱼,想知道你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雪玉丸在她特制的药箱中,你先前试图打开已经引起了她的注意,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根本不可能。所以,三天后我会命人送去,你现在立刻消失,回去告诉思烟看好风芊芊,若是再敢胡来,休怪我不客气。” 不知是因为君梓玉的关系还是心中另有打算,哑鬼不准鬼王的人帮着风芊芊来伤害风九幽,更不准她们以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引发她体内的火合欢。 有王子替自己完成任务自是求之不得,即便是到最后没有拿到雪玉丸,鬼王也绝不敢怪罪到王子的头上,而自己因着王子的关系也不可能受到惩罚。至于思烟答应风芊芊的事那就让她自己去解决吧,毕竟监视和保护风芊芊的人主要还是她,她那边有任何的不满自是由她向鬼王禀报,由她自己自行解决。 想到这儿那假扮若兰的女子豁然开朗,立刻点头道:“是,王子,奴婢遵命,奴婢告退!” 语毕,她起身弯腰就准备恭敬的退出去,可谁知身体都还没有整个转过去就被哑鬼叫住了,只听他道:“今夜之事除了鬼王以外不准跟任何人提起,更不准说鬼渊刀以及龙纹令的事,另外,立刻传消息给鬼王,说时间到了!” 驻足转身满目惊异,那假扮若兰的女子等了一会儿见哑鬼竟然没有了下文,便不解的问道:“敢问王子只有这一句话吗?” 耳边传来的脚步声愈发清晰,也越来越近,哑鬼抽出背在背后的鬼渊刀说:“只此一句,鬼王明白!有人来了,你悄悄的从后门出去。” 心中一顿立时转身,静耳倾听什么声音也没有,不过,假扮若兰的女子不敢再有片刻的耽搁,毕竟她的功力根本不及哑鬼千分之一,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也属正:“是,奴婢告退!” 言罢,她悄无声息的打开门走了出去,与此同时哑鬼挥刀斩桶一劈两半,里面被加了媚香散的水水瞬间流了一地。 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怀疑和猜忌,也不能暴露自己隐藏多年的身份,哑鬼收回刀以后就也走了出去。天已大亮,梅宫内不再是一片死寂,玄殇手下的人也开始分队巡视。 纵身一跃离开原地,几个起落之间哑鬼就不见了踪影,而就在他消失后没有多久,歌冽就出现了。当他发现厨房一片狼藉,而假若兰也不见了以后就即刻跑了出去,先是告诉玄殇再是命画影作法寻人,然后再是去禀报风九幽。 不过,假若兰很机灵,哑鬼也料到了画影会作法寻人,所以,早就在假若兰的身上动了手脚,以致于到最后他们什么也没有找到。 风九幽和陌离正在谈论隐灵一族的事情,骤然听闻此事不禁感到好奇,要知道风芊芊可是恨极了她,这目的没有达到怎么就消失了呢? 第1514章 地狱无门 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想都没有道理,正当风九幽疑惑不止之时玄殇拿着一块泥巴就走了进来,恭敬的向二人行礼道:“主子,殿下,沐浴的水香的有些怪异,好像加了什么东西……” 眉头深锁风九幽从贵妃榻上站了起来,未等玄殇把话说过她就快步的走到了他的面前,淡淡的说:“我看看!” 说着,她就将玄殇手中用绢帕包着的泥巴拿在了手中,然后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浓郁而艳俗的香味充斥着鼻腔,风九幽觉得非常熟悉,也香的令人作呕,待确定是什么东西以后她马上就将那泥巴还给了玄殇,然后几步走到桌子旁边端起一盏香茗放到鼻子下,一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边道:“是红粉之地惯用的媚香散,拿出去吧。” “是,主子!”玄殇听令快速将手中的泥巴拿给了站在他身后的歌冽,歌冽接过以后连忙就送了出去。 不知是累了还是酒意犯困,陌离慵懒的靠在贵妃榻上闭着眼睛道:“原以为她能爬上南太子的床,成为南太子的侧妃,长进了,那想到还是只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母必有其女。” 闻声扭头风九幽微微一笑,将手中端着的香茗放下,漫不经心的说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是花柳儿一手带大的,从小又耳濡目染,长大后花柳儿也一直在刻意的教她这些东西,早已经是深入骨髓,浸入血液,这辈子恐怕到死也不会改变,只不过她为什么跑了呢?难不成是发现我知道她是假的了?” 说到这儿,风九幽打眼扫了一圈站在房间里的人,画影和玄殇等人齐齐一愣,即刻跪下道:“属下绝没有……” 话才出口就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也清楚他们会错了意,风九幽抬手制止道:“我知道你们不会,也绝对相信你们的忠心,更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但是风芊芊恨我入骨,不将我扒皮削骨根本不解她心头之恨,她不达目的也绝不会罢休。若兰照顾我多年,是唯一一个可以近我身的婢女,想要以媚香散加害于我也只有扮作她才行,可是,那女子为什么在得到我的信任之后跑了呢?” 不管是烂掉的水桶还是厨房中的满地狼藉,都无不显示着那女子的惊慌,也无不在告诉她那女子是落荒而逃,所以,风九幽敢肯定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要不然绝对不会就这样离去。 画影心中也充满了疑虑,她若有所思的道:“会不会是临时出了什么事,又或者是她收到了某些指示,以致于来不及加害主子就跑了。” 仔细想想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玄殇立刻附和道:“属下觉得八九不离十,要知道风芊芊现在也不过只是南太子身边的一个侧妃,说白了也不过是一个玩物。南太子与紫炎交好,二人沆瀣一气,主子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他应该不至于为了风芊芊而暗害主子。” 二人联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玄殇认为南太子还没有那么蠢,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而伤害风九幽跟紫炎翻脸,所以,他十分肯定。 风九幽明白他的意思,也觉得画影说的有些道理,抬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打桌面,她想了一下道:“之前不是已经在裕景山庄安排了人监视风芊芊以及南太子的一举一动吗,你晚点寻个机会出去看看,看看风芊芊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正好神阁的人也该到了,你出去安排一下,还有君梓玉,顺便打听一下他的消息,要是已经到了就先让他老老实实的待着,等这边的事情办妥了我就出去跟他汇合。” 拱手行礼玄殇领命,他张口就道:“是,主子,属下一会儿就派歌冽出去,他认识神阁的人,详细的计划我也已经书写成信给君公子,他看过之后定会照办。” 扶苏不在,玄殇作为雪老送给风九幽四人之中的老大,且现在又是危险时刻,接下来她还要到血池换血,他必须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誓死保护她的安全,故,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也跟歌冽交代清楚了。 不管是君梓玉还是神阁的人,他们都知道事情的轻重,也自有分寸,做事也有自己的章法,而歌冽比着玄殇除了少些稳重以外也并不差什么,风九幽想想很快就答应了。 关于上一世跟风芊芊之间的深仇大恨,风九幽才只是替若兰报了仇,原本想着她已经被那些老乞丐玷污,也不再是风家的二小姐,此事就这么算了,以后任她自生自灭,生死各不相干。 可谁承想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她偏要闯进来,既然她要找自己报仇,那自己又何必手软。想到这儿,风九幽冷声一笑道:“风芊芊三番五次的对我用媚香散,想来一定是非常喜欢,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恐怕是记不住马王爷有几只眼,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扭头望去,接着道:“画影,一会儿去我药箱中拿一些若兰制的媚药和迷香给歌冽,让他带去裕景山庄,色胆包天的西灵战不是也住在裕景山庄吗?引他去,事成之后让人围观。” 想起先前风芊芊嚣张的样子,画影不由自主的笑了,立刻行礼道:“是,主子,属下这就去拿!” 话落,她抬步就走了。 玄殇不明白风九幽口中的引人围观是引那些人围观,怕自己弄巧成拙把事情办砸了,便开口请示道:“西灵战好色,引他上钩倒是不难,可不知主子要那些人围观?” 浅浅一笑风九幽心中有了主意,她马上道:“小瑞因我跟西灵战大吵了一架,他也因此十分生气,也必然会找小瑞的麻烦,正好,借风芊芊这个机会把事情闹大。” 说到这儿风九幽朝玄殇招了招手,倾身向前俯首帖耳一番秘语,然后玄殇就点头称是道:“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告诉歌冽。” 语毕,风九幽点头,他躬身退了出去。 第1515章 缺一不可 尽管陌离一直闭着眼睛看也没有看玄殇一眼,却听到了他们主仆二人的秘语,唇角上扬微微一笑,抬手枕于脑后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下道:“娘子这招真是妙,只是可惜了那些药,这要是打着雪山之巅的旗号去卖,肯定不消半盏茶的功夫就会被哄抢一空。” 雪老名满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雪山之巅也早就是那些求医问药者的圣地,所以,即便画影拿去裕景山庄的药只是一些迷香和媚香而已,却也是那些人求之不得的东西。故,陌离觉得十分可惜,让他说对付风芊芊这种人根本没有必要用这么好的药,随便到花满楼这样的红粉之地拿些就是。 闻声回头风九幽亦是微微一笑,她勾了勾唇不以为意然后向陌离走去,一边走一边道:“雪山之巅制药有自己的规矩,那些药能制,那些要不能制,都有严格的规定,师父要是知道我制这种药拿出去卖,不扒了我的皮也会气死,所以,还是便宜他们吧。” 说着,风九幽就准备在贵妃榻的对面坐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风九幽的腰刚刚弯下陌离突然间就动了,侧身一翻,大手一勾,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躺到了他的怀里。 贵妃榻不窄却也并不宽,两个人躺在一起稍显拥挤,不过,陌离就是喜欢这种挤在一起的感觉。收紧手,抱好她,依旧闭着眼睛道:“能用上雪山之巅的药可不就是便宜他们了,只是如此一来西灵瑞怕是难做了。” 闻着陌离身上淡淡的酒香,风九幽在他的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同样闭上眼睛道:“他不会知道,我也不会让他知道,他还小,承受不了手足相残,杀人的事就由我来做吧。” 既然已经结拜为姐弟,那么自己就应该承担起一个做姐姐的责任,保护好他,尽量让他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骤然间陌离吃醋了,同时也心生羡慕,觉得西灵瑞不止是运气好,上辈子也一定是积了很多很多的德,这辈子才幸运的跟风九幽结拜为姐弟,受她的庇护以及爱护。 怕挤到心爱的女人,陌离挪动身体向里面挤了挤,然后酸溜溜的说道:“他的眼光还真不是一般的好,西岚国那么多女子他都不认姐姐,偏偏跑到昌隆国缠上了你,最主要的是昌隆国也有很多女子,他谁都不认识却直奔风府,要说他没有什么目的我还真是不信。” 风九幽也曾这样想过,也曾怀疑过西灵瑞有什么目的,毕竟他是西岚国的小王爷,想要认个姐姐真的太容易了。相信不管是西岚国的王公大臣还是平民百姓都巴不得和他攀上关系,但是他谁都没有选,偏偏找上了自己。 犹记得那天他兴冲冲的跑到风府,吵着闹着要吃云姨做的饭菜,还死活要跟自己结拜,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时间真的过的好快,仿佛弹指一挥间。 回首过去恍然发现西灵瑞真的没有因为什么事而找过自己,也不曾给自己添过任何的麻烦,甚至他连像尚宇浩那样跟自己要药都没有。反之,他还特别的关心自己,尤其是当自己被紫炎带走之后,他拉着玄月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不惜与北国之都为敌也要救自己出去。 单从这一点风九幽就觉得他是真心实意,也并没有其它什么乱七八糟的目的和想法。当然,这仅仅只是她自己的想法而已,至于西灵瑞当初到底为什么要认她为姐姐,那就只有问西灵瑞自己了。 想起西灵瑞先前因为担心自己而怒气冲冲的样子,风九幽笑了,她稍稍挪动向陌离的怀里钻了钻说:“或许这就是别人口中所说的缘分吧。” 尽管清楚的知道风九幽不喜欢西灵瑞,西灵瑞也对她并无男女相爱之意,但听到缘分二字还是不相信。他生在帝王之家,自小就在兄弟姐妹中的尔虞我诈中度过,他不相信西灵瑞千里迢迢的跑到昌隆只是单纯的认个姐姐。 心中这样想,陌离却并没有这样说,他紧紧的搂住风九幽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道:“困了,睡吧!” 先前噩梦不断,风九幽一直没有睡好,这会儿闻着淡淡的酒香感受着陌离温暖的怀抱,她真的有些困了,轻轻的嗯了一声后就沉沉睡去了。 陌离酒量不差却也真的是累了,再加上********在怀,酒劲又上来了,他在听到风九幽均匀的呼吸之后也沉沉睡去了。 天已大亮,外面时不时的就会传来脚步声,但并没有惊扰二人的好梦,而绿衣做好醒酒汤后连忙端了进来,但看到二人睡的香甜实在不忍心打扰,她把醒酒汤放下以后又将风九幽脱下的湿衣服捡起,然后悄悄的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哑鬼盯着画影手中的药箱看了很久,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隐在暗处直直的盯着,似乎在考虑怎么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到雪玉丸。 考虑到自己身体不适,风九幽早就把药箱的机关告诉给了画影,她听绿衣说他们二人睡着了就没有进来打扰,径自打开找到迷香媚药交给歌冽以后,她就将药箱又放回到了原处。 随后,玄殇把风九幽的计划以及不让西灵瑞知道的嘱咐一一说给歌冽听后就让他领着两个人离开了,而雪老的那些朋友,也就是准备给风九幽换血的巫术师们则告诉画影,他们夜观天象四天后的子时乃是最佳的换血时间,在这之前务必尽快的确定血池的位置,以便他们有时间做最后的准备。 血池换血不是小事,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丝毫不比洗髓伐骨简单,所以,画影一听四天后的子时就是最佳时间,她又是忧,又是喜! 喜的是风九幽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她真怕她等不及,能尽快换血自然是大喜,可是她到现在也没有找到血池的位置,而清灵殿中又迷雾重重,她真的不知道在这最后的时间里能不能找到血池。 第1516章 挥刀自残,放血 陈老见画影面色凝重迟迟不语知道她心里非常着急,也很担心,便出言宽慰道:“姑娘不必心焦,等这两天我们将膳蛇给抓够了就随着你们一起进去,血池乃是清灵殿中的阵眼,必然是施了法的,你巫力不够寻不到也很正常。等我们几个一起随你们进去,按照方位依次寻找定能找到。” 画影虽然知道血池换血能救风九幽的命,能将她体内的毒血全部换掉,却并不清楚其中的细节,而妙音仙子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她。至于陈老等人也因一直没有机会和时间告诉她。所以,乍然听到膳蛇她脱口而出道:“膳蛇?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陈老回头看了一眼其他几个巫术师微微一笑,随即收回视线淡淡的说:“不是什么东西,是清灵山中独有的一种蛇,并不常见,也不出清灵山,你年纪小,没有见过,没有听说过也很正常。” 关于巫术画影知道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也有很多东西需要向前辈们学习,故,不耻下问道:“天这么冷,清灵山上也全是厚厚的雪,按照道理蛇早就已经冬眠了,你们到哪里去抓?” 说到这儿画影忽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又继续说:“不对,主子只是到血池换血解毒,你们抓蛇做什么?” 站在陈老旁边的一位高级巫术师忍不住了,他抢在陈老的前面张口解释道:“是到血池换血解毒不假,可也不能到了地方直接把你家主子的手腕或者是脖子一割,直接放血吧。那样非但救不了她,还会令她立刻毙命。” 画影想的比较简单,以为血池和雪貂一样是有灵性的,只要将风九幽放到血池以后它就会自行换血,可谁承想根本就不是这样。 心中惊奇满目诧异,她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斩钉截铁的说:“当然不行,我家主子身体虚弱,那里禁得住如此折腾,别血还没有换好就流尽了。我告诉你们,你们虽然都是雪老的朋友,是我的前辈,可也不能拿我家主子的性命开玩笑,她要是在换血途中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 这一刻画影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特别是想到给风九幽放血的情景,她害怕极了,也担心极了! 面对画影的威胁陈老等人不怒反笑,那原先跟他解释膳蛇的李老笑着道:“你们瞧瞧这小姑娘真是护主护的厉害,也牙尖嘴利,我只不过是反问了那么一句就跟我们没完了,这要是她家主子真的出了什么事,不等雪老给我们算账,她就得把我们老几个的命给留下。” 语毕,几个人彼此对视一眼就哄堂大笑,画影见他们一个两个都笑弯了腰有些不好意思,十分尴尬的解释道:“我……我怎么就牙尖嘴利了,是你们不说清楚故意吓我,不过这跟膳蛇有什么关系?” 话音未落画影就突然间想到了一个传说,而她的眼前也骤然浮现出了一副画面,脸色大变,心下大骇,她未加思索就又张口言道:“你们……你们该不会是想拿膳蛇来吸我家主子的血吧?” 大笑不止的几人瞬间愣住,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小小年纪竟然会知道这个,看来真是小瞧她了。 陈老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老哥几个,收回视线的同时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意味深长的点头道:“不错,膳蛇无毒,又常年游走在清灵山中,而清灵山因为清灵树的存在灵气四溢,它们常年吸收这些灵气,自身早已充满了灵气。你家主子的毒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想要除根活命唯有换血这一条路可走,但火合欢乃是天下第一奇毒,是剧毒,数百年都无药可解不说还沾之即死,尤其是在这即将爆发之即,更是毒的厉害。所以,想要换血解毒就必须要膳蛇先将她体内的血一点点的吸出来。” 对于风九幽体内的火合欢画影是知道的,也知道剧毒无比,这也是她为什么百毒不侵的原因,但是拥有灵力的膳蛇真的不会死吗?真的不会被火合欢的毒给毒死吗? 如果会呢,那自家主子该如何是好,难不成到时候真的一刀刀给她放血吗? 单单只是想象了一下放血的画面,画影的心里就打颤,而一瞬间她也从头凉到了脚,觉得这样换血解毒无疑是自寻死路,与挥刀自残没有什么两样。 意识到换血存在着巨大的风险和危险,画影想要知道整个过程,她沉思片刻道:“然后呢?膳蛇把我家主子身上的血一点点吸出来以后呢?” 从画影十分难看的脸色中陈老感觉到了她的担忧和紧张,马上解释道:“用膳蛇吸血的同时我们会联手做法,召唤阴灵进入你家主子的体内,让阴灵利用鬼气来吸取血池中的血,这样一来你家主子就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丧失性命。画姑娘,你放心,我们哥几个都已经反复验证过了,不会有问题的。”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画影就更害怕了,尤其是让阴灵进入风九幽的体内,更是令她无法接受。她是巫术师,对于阴灵鬼气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了,一个正常人被鬼上身都会元气大伤,更别说身体虚弱的风九幽了。 想到这儿画影彻底的慌了,她马上又道:“我家主子前不久才魂魄出体,阴灵入体岂不是要折寿?而且火风已经归位,一般的阴灵恐怕根本就进不去。” 陈老见她语气都变了就赶忙道:“不,不是一般的阴灵,是鬼君,先前你也见过的。” “鬼君?”话才出口就想到了那嘲笑自己纸人剪的不好的鬼君,也立时意识到他不是一般的阴灵,还有他出现时强大的鬼气。 陈老见她似乎想了起来就连连点头道:“是,是,就是他,你别看鬼君脾气不好,本事却大着呢,而且他并不惧你家主子体内的火风,也不惧她身上的灵气。有他在,你就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血池换血一定能成,你家主子非但不会折寿还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 第1517章 放血二 胸有成竹自信满满,作为雪老的生死之交陈老不敢妄言,更不敢拿风九幽的性命开玩笑。雪老膝下无儿无女,一生只有这么一个得意的徒弟,且他为了保住她的命可谓是费尽了心机,想尽了一切办法,要是因为他的疏忽而送了性命,那么他下半辈子不但没有脸去见雪老,也不会原谅自己。 提起鬼君立马就想到他的高高在上与狂妄自大,纵然他鬼气十分强大不似一般的阴灵,画影还是非常的担心,心中也充满了疑虑和不安,她秀眉紧锁张口说道:“我家主子体内的火风不是一般的神鸟,乃是上古时期的神兽,鬼君再强大也终究只是鬼,而且火风吐出的火乃是地狱业火,可烧毁万物,倘若一遇上只怕……” 话未说完,语未道尽,一团黑气就从陈老的袖子中跑了出来,与此同时鬼君不屑的声音也立即传入几人的耳中,只听他道:“只怕什么,只怕那只破鸟把我烧的灰飞烟灭吗?” 声音未落,那团黑气就有了形状,一身黑衣黑袍的鬼君出现了,只见他跷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伸手就将那冒着腾腾热气的清茶给端了起来。 画影虽不是邪神,也未修炼什么邪术,也从来不抓鬼来炼自己的巫器,但她的巫骨手串中却住着几个阴灵,对于鬼有什么本领也十分清楚。故,才看到鬼君旁若无人的将茶盏端起,她就瞪大了眼珠子,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鬼竟然会喝茶。 画影这边大吃一惊瞠目结舌,陈老等人却见怪不怪,非但见怪不怪还对鬼君特别客气,个个向他拱手行礼不说竟还毕恭毕敬的称呼他一句:“鬼君!” 对于他们的客气以及行礼,鬼君显的甚是随意,他抬手摆了一下道:“你们几个老头子加起来都比我大了,还行什么礼,好了,好了,本君饿了,你们赶紧给我弄些好吃的来,还有酒,我刚刚闻到上等的桃花酿,赶紧给我拿一壶来。” 说着,他就似一个正常人一样优哉游哉的品起了茶,闻的不知道有多香。 头一回看到鬼喝茶已经把画影给惊着了,再一听他竟然饿了,还要吃好吃的,还要喝酒,她瞬间有种要晕过去的感觉,也瞬间觉得自己在梦中。 是的,一定是在做梦,而且还是恶梦,要不然怎么可能会听到这种鬼话呢,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也令人匪夷所思,无疑,这真是太惊悚了! 浑身绷紧背后发凉,处在震惊中的画影哑口无言,看着不停品茶的鬼君她彻底的懵了,完全不知道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别的鬼连喝茶都不会,他却还要吃东西饮酒。 其实,鬼君并非陈老抓回来炼器的阴灵,也并非听命于他,他们之间乃是供养与合作的关系,简单来说就是你情我愿,仅此而已。所以,陈老并不敢直接回绝他,而是笑呵呵的说道:“好吃的已经让人在准备了,桃花酿我一会儿就命人去买,只是画姑娘特别担心血池换血的事,还望鬼君能与她说说,让她心安。” 闻声抬眼,正在饮茶的鬼君瞟了画影一眼,见她眼睛瞪的极大,嘴巴也张的老大,将手中已经没有半丝香气的茶盏放下,斜靠在椅子上,把双腿一抬放到旁边的桌子上,不屑一顾的说道:“说什么?她都不相信你们,也不相信本君,我与她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好说的!快去,快去,赶紧给我买酒去,我要喝酒!” 尽管鬼君一身玄衣却一点也不显老气,反之那用银色点缀的图案更加亮丽,而他兴许是因为容貌的关系也不似其他鬼一样看着吓人,反而那随意的表情从容的举止带着几分慵懒之意。 因为是合作的关系,又是你情我愿的事,陈老不好强求,也不敢强求,谁叫鬼君本事大,血池换血还要全仰仗他呢。 扭头望去深深的看了画影一眼,见她跟被雷劈了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也没有任何的反应,陈老立刻无奈的陪笑道:“好,好,好,我这就命人去买酒,鬼君稍等片刻!” 说完,陈老转身就要出去,准备先命人去厨房看看有没有桃花酿,要是没有就去宫里的厨房找找。这里是北国皇宫,距离买酒的地方还很远,最主要的是现在是白天,他的人根本就出不去。不过,他并没有告诉鬼君,一是怕他会不高兴,等的着急,二是怕他自己会跑出去买酒。 天时地利皆已具备,现在就只差人和,倘若得罪了鬼君导致他不愿意出手,那四天后的子时恐怕还换不了血,所以,陈老有些后悔刚刚没有跟画影说清楚,也后悔没有提醒她鬼君的重要性! 这时,画影突然间回了神,她看鬼君无聊的躺在椅子上而陈老要出去,即刻就叫住他道:“陈老,等等!” 闻声停步,陈老回头看她,而与此同时鬼君也轻挑眼眸白了她一眼:“怎么了,有事吗?” “酒不用买了,殿下今早回来的时候提了两壶上等的桃花酿,我收起来了。”回答了陈老的问题,画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几步走到鬼君的对面道:“你爱酒?” 看她眼珠子乱转,鬼君知道她在打鬼主意,不过,他并不怕,直接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说:“嗯!” 画影微微一笑在椅子上坐下来说:“那你可想喝这世间最好的酒?” 说起酒,鬼君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他放下搭在桌子上的两条腿说:“最好的酒?什么酒?” 唇角上扬,画影对于他的回答甚是满意,答非所问的说道:“世人只知雪老医术天下无双,却不知道雪老爱酒如命,雪山之巅上也藏了许多上等的好酒,十八年的女儿红、二十年的竹叶青、十年的状元红,乳酒……” 随着一种种美酒的名字脱口而出,鬼君坐不住了,他倾身向前砸吧了一下嘴说:“你说的是真的?雪山之巅真的藏了这么多的好酒?” 第1518章 美酒美人不可辜负 画影看他整双眼睛都在冒光,知道他心动了,也知道了他的喜好,立刻说下去道:“当然,雪老爱酒如命,对酒不知道有多挑剔,雪山之巅中藏的不仅仅是好酒,还都是好酒中的好酒,可谓是万里挑一。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大可以问陈老和他们,他们和雪老都是多年的好友、酒友,也曾经上过雪山之巅喝酒,那十八年的女儿红一打开真是香飘十里,站在山下都能闻得到。” 这话倒是没有骗他,雪老的确是爱酒如命,只是他近年旧疾发作的频繁,妙音仙子一直管着他不让他喝。所以,很多下面人为他搜罗的好酒都被放了起来,而风九幽从骆子书那里打劫过来的酒也都没有开封,一运上雪山之巅就被北宫收了起来。 雪老在江湖上叱诧风云从来没有怕过谁,但唯独对自己的妻子妙音仙子特别的尊敬,特别的疼爱,只要是她不许他做的事,她不喜欢他做的事,他几乎都不会去做。当然,妙音仙子对他也不差,不管什么事也都知道分寸,不会管的特别厉害,故,他们夫妻近二十年也从未吵过架,更没有因为这些小事情红过脸。 其实,不管是在风九幽的眼里还是在雪山之巅的这些属下眼里,亦或者是在江湖上,他们夫妇都是一对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也非常的恩爱,完全可以说二十年如一天。 很快,陈老等人就明白了画影的意思,连忙跟着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都是雪老的好友与酒友,也都曾去雪山之巅找他喝过酒,你还别说那十八年的女儿红就是比外面卖的正宗,味道也特别的好。只可惜啊,这些年我一直忙着游历山川,已经很久没有去过雪山之巅了,要不然还能多喝他几坛。” 李老也甚是爱酒,一说起曾经在雪山之巅喝过的酒,他直吞口水,张口就道:“那里是多喝他几坛啊,你不知道,前几年我路过雪山之巅上去看望他,他旧疾犯了,他夫人不给他喝酒,把十几坛子女儿红和竹叶青都给了我,还说让我喝完了再去拉,省得雪老偷喝。” 见他们一个两个的表情都特别的沉醉与回味,鬼君相信了,也彻底的坐不住了:“十几坛?” 闻声看他,李老点头如捣蒜的回答道:“嗯,还不止呢,他夫人妙音仙子怕他喝多了酒伤身,从几年前就不让他喝酒了,但他下面的人为了孝敬他,还是不停的为他搜罗好酒,主要还是他自己喜欢,说什么看着也高兴,闻着也喜欢!” 说到这儿李老向鬼君走了两步,刻意的压低声道:“你们都没有看见,那酒窖里啊不知藏了多少好酒,我拉了十几坛走都没有空出多大的地方来。我这两年都不得空,得空我早就去拉了,鬼君,你如此爱酒真应该去看看,那酒啊,真是香,香的我老头子到现在一想起来啊还直流口水。” 语毕,李老还故意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仿佛真的是回味无穷垂涎三尺。 嘭的一声拍案而起,鬼君漂浮在半空中说:“那还等什么,赶紧去雪山之巅啊!” 言罢,他身形一转就要飘身而去准备直奔雪山之巅。 陈老一见他要走吓的不轻,赶忙握紧手中的鬼袋道:“等等,等等!” 鬼君停下转身看他,一脸不悦的问道:“等什么等,你不知道这世间唯有美酒和美人不能辜负吗?” 一句话把画影给逗乐了,她忽然间觉得这个鬼君也并不是那么的讨厌,虽然他有些目中无人狂妄自大,但终究还是有可取之处,最主要的是他有喜欢的东西,这就好办了。 从见到他喝茶,再见到这几位高级巫术师对他的尊敬,画影知道他本事不小,也不是自己可以小看的。再加上陈老一直在不停的给她使眼色,她心领神会的立即起身道:“雪山之巅机关重重尽是阵法,没有人引路你是进不去的,但你完全放心,只要你能保证我家主子的安全,能让她换血解毒成功,别说是十几坛子女儿红,就是成百上千坛子也应有尽有,且保证都是十八年最上等、最美味的女儿红。” 酒瘾被勾上来,且还是那么多的美酒,鬼君是一刻也不愿意等,他看向画影不屑一顾的说道:“机关也好,阵法也罢,那只是对活人有用,对本君这个鬼根本无用,且你也不必告诉我酒窖在那里,我只需到那儿闻上一闻就能找到。好了,本君去喝酒了,你们自己慢慢玩吧!” 话落,他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就喜滋滋的准备走。 画影没有想到美酒对他的诱惑力会那么大,竟然一刻都等不及就要去,心中焦急甚是无语,扭头看了一眼无计可施的陈老,她脑子灵光一闪道:“是,雪山之巅的机关的确是对你无用,可是阵法就不同了,记得数年前有一只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的鬼跑上雪山之巅,吓病了夫人,雪老一怒之下就在阵法中加入了巫术,阵里还贴满了金符。别说你鬼气极胜根本不怕金符,就……” 不知那句话惹恼了鬼君,他脸色一变嗖的一下就到了画影的面前,目光与其直视,阴森森的看着他说:“小丫头,你还别吓唬我,本君连火里都去得还会怕你一个小小的雪山之巅,我告诉你……” “鬼君息怒,画姑娘也是一时心急方才出言不逊,鬼君千万不要跟她计较。”说话间,陈老快速的到了画影的面前,直接挡在她的身前向鬼君行礼请罪! 不知是因为跟陈老合作的关系还是鬼君有什么把柄捏在他的手中,亦或者是陈老对他有用,他冷冷的扫了一眼画影慢慢的笑了,慵懒惬意漫不经心的说道:“一个小丫头而已,还没资格让本君动怒,行了,看在美酒的份上换血之事我答应了,但是我可不保证一定能成功,要是火风那厮发疯,我可不会硬碰硬。本君修炼了千年才有了今天的样子,可不能让那只破鸟给毁了。” 第1519章 厚颜无耻 一口一个破鸟听的画影嘴角直抽,觉得他还真不是一般的狂妄自大,简直就是没有救了,火风乃是上古时期的神兽,浴火重生的凤凰,他一个连太阳都见不得的鬼竟然在此大言不惭的骂人家是破鸟,不得不说他真的是很不要脸,也不知他是那里来的自信竟敢如此嘲笑以及轻视火风。 好不容易鬼君答应了,陈老怕他反悔赶紧将手伸到背后朝画影摆了摆,示意她什么都不要再说了,以免真的惹怒鬼君那么就真的麻烦了,而血池换血之事也将一拖再拖。 换血的最佳时间还会有,血池也不会在清灵殿中消失,但是风九幽的身体却再也等不得了,而她体内的火合欢也即将彻底的爆发。 十五年来雪老为了给她续命一再将火合欢压制,一旦彻底的爆发可以想象后果有多么的严重,而风九幽即将油尽灯枯的身体也终究再也承受不住,千年寒毒也会要了她的命。所以,他们没有时间了,也不能再等下去了,四天后的子时无论如何都要换血解毒。 画影会意不再多言扭头看向一边,与此同时陈老看着鬼君道:“那四天后的子时一切就拜托鬼君了,请鬼君看在老夫多年尽心的份上,务必倾尽全力,让风姑娘可以继续好好的活下去。” 朋友之义、知己之情、救命之恩,不管是从那一方面考虑陈老都觉得自己应该为风九幽的生竭尽全力。所以,他真心实意的恳求鬼君,恳求他能不遗余力的去帮助风九幽。 鬼君是见过风九幽的,也知道她能活到今天不容易,但是人的命天注定,能不能活下去不是靠他倾尽全力就可以的,而是看她命该不该绝。俗话说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命不该绝怎么都能活,命中注定这个时候死,那即使换血成功该死还得死。 鬼君这样想却并没有这样对陈老说,他点了一下头有些不耐烦的说:“行了,行了,知道了!别啰嗦了,我饿了,赶紧拿好吃的来。” 陈老一见他这个样子就笑了,他知道他答应了,也一定会在换血之时不遗余力:“是,是,我这就命人去端来,鬼君辛苦,血池换血恐怕要耗费大量的鬼气,这几天还请鬼君好好休息,以免到时力不从心。” 鬼君知道他是好意,可当着女子的面听到力不从心这几个字总觉得别有深意,也怪怪的。眉头微皱,直接在一旁的榻上坐下来说:“本君叱咤鬼界上千年,从来没有过力不从心,倒是你,老了老了还不认命,瞎折腾。我告诉你,等这事了了本君就要马上去雪山之巅,不把那些美酒喝完我是不会回来的。” 说到这儿他歪身躺下,扫了一眼画影道:“你,领路!” 语毕,侧身向里背对他们,鬼君闭上眼睛道:“好了,本君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画影本就觉得他狂妄自大,一看他还真把自己给当回事了,还全都退下,轻蔑一笑张口就道:“引路倒是不难,美酒也应有尽有,但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喝上了。” 冷哼一声满目轻蔑,画影说着说着就拂袖而去,陈老怕鬼君生气赶忙道:“鬼君……” 话才出口就被鬼君打断,只听他风轻云淡昏昏欲睡的说:“知道了,下去吧,好吃的,快点!” “是,是,是,老夫这就去亲自端来!”说话间,陈老左右一挥手向他的老哥几个挤了挤眼,然后蹑手蹑脚的就退了出去。 纵然画影对于鬼君的态度有诸多的不满,对于他的能力也甚是怀疑,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更何况陈老他们一行人个个都是巫术界的翘楚,是她的前辈,他们觉得鬼君可以,可堪当大任,她作为后辈也没有什么好说和好质疑的。毕竟他们都是深得雪老信任之人,也非外人,她相信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她更好的活下去。 出门以后并未马上离开,画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不久,见陈老他们陆陆续续的出来便几步上前行礼道:“既然鬼君已经答应,那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诸位了,诸位请放心,事成之后雪老和夫人定不会亏待几位,必有重谢!” 雪老已逝,今早画影也收到了来自雪山之巅的信,信上说妙音仙子舍不得雪老,以身殉葬了。她很难过,也很伤心,却并不吃惊,因为他们二人的感情一直是那么好,雪老去了,她跟去也很正常。 收此噩耗画影很想哭,也很想告诉风九幽,但是她不能,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更是连一丝丝的悲伤都不能表现出来。兴许是母亲早亡的缘故,风九幽从小就特别的敏感,也很敏锐,所以,画影在担心血池之事的时候还怕风九幽会知道,同时也怕这几位高级巫术师会知道。 说到底,他们今天能出山到北国皇宫来无非是因为雪老,倘若知道他过世了,他们未必还会倾尽全力,毕竟,人走茶凉,有些恩情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记一辈子的。故,为防事情有变,中途再出什么变故,她不得不许以重诺,保证雪老夫妇会重谢他们。 几个巫术师见她如此客气都不由自主的笑了,陈老更是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满不在乎的说道:“画姑娘客气了,我们与雪老都是生死之交,且他就只这么一个徒儿,又是第一回向我们几个开口,我们理当为她解毒。这样,你一会儿回去告诉风姑娘,让她这几天都好好休息,另外,雪老开的药还是要按时喝,最好这最后几天都能每天泡个药澡,一个时辰为限,如此一来换血的时候她的身体也能多撑一些时间,换血之后恢复的也会更快,更好!” 点头微笑,画影十分客气的说道:“好,我记住了,一会儿就下去准备,四天后还要辛苦各位,你们这几天也多多休息,要是膳蛇还缺很多,或者是要准备其它什么东西,只管告诉玄殇,他会带人帮你们抓。” 第1520章 北国大乱流言纷纷 由于陌离最近都跟风九幽形影不离的在一起,而她又因若兰不在要一直在旁伺候,以致于根本没有办法帮雪老他们准备需要用的东西,而当着陌离的面她也不好跟他们说起此事以及谈论此事,故,只能让他们去找玄殇帮忙。 陈老还未言语,站在他一旁的李老就率先开了口,只听他道:“倒是想让你们帮忙,只是那膳蛇十分狡猾,再加上又是冬天,几乎不会出来,整个清灵山又都被白雪覆盖,只能靠着我们几个挨个行巫作法一点点的寻找。” 秀眉微拧眼角上扬,画影若有所思的说:“这样,那看来只有多辛苦几位了!” “不过抓几条膳蛇那有什么辛苦,前两天抓的差不多了,这两天我们再抽空上去一趟就够了,画姑娘事情多,也忙,就不必为此事操心了。”陈老不以为意也满不在乎,在他看来帮助朋友就应该尽心尽力,无论如何都要保证风九幽的安全。 浅浅一笑画影满心感激,因为她真的很忙,尽管绿衣的到来为她分担了不少,依旧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她处理,所以,即刻行礼又道:“有陈老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我就不打扰各位先去忙了!” 想起鬼君吵着闹着要喝的桃花酿,陈老道:“我们这儿是没什么事了,但鬼君要喝的桃花酿,你看……” 恍然大悟,豁然响起,画影脱口而出道:“我去拿,一会儿让玄殇送来!” “好,好,那你赶紧去忙吧!”说着,陈老赶紧给她让开了去路。 微微一笑画影再一次向几位前辈行礼,嘱咐他们千万不能在陌离面前提起此事,更不能让他知道后,她回头深深的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就快步离开了! 早朝时分,因为昨夜动静闹的太大又死了很多人,一大早千沧又带着黑甲军抄了几个跟随大祭司朝臣的家,而与此同时整个北国都城也跟着全部戒严,不允许进,更不允许出。所以,紫炎看大祭司的叛变以及死根本就瞒不住就索性下旨告知于天下。 圣旨一出天下哗然,冬天里格外寂静的北国都城也跟着瞬间沸腾了,同时流言四起人人自卫。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大祭司的失败以及紫炎的胜利给北国之都的子民将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担忧亦有人害怕。 虽然紫炎亲眼所见大祭司已经断了气,而昨夜他也借机杀了很多人,也将兵权握在了手中,但是北国之都大部分的兵马都是有大祭司掌管的,下面的将领也大部分都是他的亲信,他怕兵变,也为防节外生枝,忙的不可开交。以致于根本无暇到梅宫中来,更没有片刻的功夫管风九幽和陌离。 即使他清楚的知道陌离就住在梅宫里,就睡在风九幽的床上,依旧如此,因为在他的心里风九幽根本就没有北国之都的江山重要。 江山在某种意义上彻底的易主,北国之都的上空一片阴霾,每个人的心情也都格外的沉重,当然,这些人中并不完全指的是跟随大祭司的人,还有北国之都数以千计的子民。 千年浩劫之期将至,他们本就忧心忡忡忐忑不安,现在大祭司又犯上作乱被杀,而其他长老也伤的伤,被抓的被抓,不久前岳府中又传出灵女病重的消息,真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而一连串不幸的消息也让他们感到害怕,发自内心的感到恐惧,有那么一瞬间他们觉得千年浩劫已经到来了,正在以这种方式警告他们,狠狠的惩罚他们。 北国之都乱成一团,各方势力剑拔弩张,民间也流传着各种各样的谣言,而紫炎被这些谣言吵的脑袋疼,也闹腾的快疯了,但梅宫内却是另外一番景象,静悄悄的不说还时不时的传出丝竹之声。显然,不管是陌离还是风九幽本人心情都很好,也对外面的事丝毫不关心,一心一意享受着二人难得独处的时光。 房间内,风九幽抚琴奏乐研究着妙音仙子给她的乐谱,而陌离则挥笔作画画着二人相拥的时刻,二人相距不远却互不干扰,时不时的抬起头会心一笑,浓情蜜意在心间漾开,说不出的甜蜜与幸福。 不过好景不长,在陌离即将画完画的时候凌月走了进来,先是向陌离传达了莫言晚上要宴请风九幽的消息,再是详细的说了一下外面的情况。 一番言语之后风九幽停下了抚琴的手,尽管她早就料到北国之都会因大祭司的死而大乱,却没有想到会这么乱,以致于细细的想了一番不禁感到奇怪,特别是那传的神乎其神的流言。 凌月禀报之时陌离一直在专心作画,直到收笔以后方抬起头道:“知道了,下去吧!” 领命告退凌月抬腿就走了,风九幽心中疑惑百思不解,起身走到陌离身边正准备开口问他,他就道:“九儿,你看,为夫画的可好?” 说着,他伸手就将她拉进了怀中,半搂半抱甚是自然,好像这样的动作已经做了不下一百次了。 低头看画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不同凡响,尤其是二人的眼睛,四目相对含情脉脉,情义深重,一看就知道他画功深厚甚是了得:“很好,只是我们何曾在合欢树下这样相拥?” “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从前我以为小姨让人在我的府中种满合欢树是因为她自己喜欢,那想到竟是母亲喜欢,而我也觉得合欢二字意义非凡,是很好的意头,也想与你在合欢树下这样相拥。”陌离的语气中透着淡淡的遗憾,觉得当年在昌隆时没有能和风九幽在合欢树下相拥真是一大憾事。 对于合欢花风九幽没有特别的喜欢,也不曾有过半分讨厌,只是因为上一世陌离很喜欢,她也就喜欢了。看着画中的合欢花开的甚是娇艳,而她和陌离也深情对视,她很高兴,一时兴起,提起笔在旁边写道:相思树合欢,恩爱两不疑! 第1521章 新房 这是陌离最喜欢的两句话,也是从前他对爱情美好的向往和憧憬,相思树合欢,恩爱两不疑,此乃他终生所求,一生所愿! 满脸笑容松开搂住风九幽的手,陌离上前将桌上的画拿了起来,仔细端详频频点头,一副十分喜欢的样子说:“娘子的字真是赏心悦目,看着宛若春风拂柳般无力,其实却笔笔有力,自有章法。” 说到这儿陌离回头看了一眼风九幽,微微一笑如花绽放,但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马上收回了视线,轻挑眉头将手抬高,然后若有所思欲言又止的说道:“这两句话倒是很应景,但并不能表达画中全部的意思,也不能将我对娘子之心表达千万分之一,待我题上一句,娘子且看看!” 语毕,他不待风九幽同意就把手上的画重新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提笔就写。 风九幽好奇他会写些什么,也好奇什么样的言语才能将他对自己的爱全部表达出来,笑而不语向前走了一步,默默的站在他的身旁低头看。 只见陌离挥笔泼墨龙飞凤舞,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全写好了,收笔如剑既快又稳,又非常的利落,放下道:“娘子且看看如何?” 笔墨未干风九幽没有似他那般将画拿起,而是围着桌子来来回回的看了两遍,指着画上的字一个个念道:“幸得九儿心,白首不相离!” 尽管风九幽的心里非常清楚陌离对自己的感情,还是为之十分动容,尤其是在念道白首不相离时,更是感动的心都在颤抖。上一世她还未嫁给尚君墨时陌离也曾经跟她表白过,只不过没有这般直接,她当时的心虽然也在颤抖却并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紧张,随之而来的便是抗拒。 其实,那个时候她对陌离并不烦感,但也说不上特别的喜欢,觉得他是自己的亲表哥,也对自己不错,多亲近些也是应该的。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他,也因尚君墨一直在利用他,利用他对自己的感情而一二再再二三的达到尚君墨的目的。 即便他心中十分清楚自己在利用他,他还是甘之如饴,就像他因自己而失去了双眼,失去了性命一样。回首往事心中悲痛,也充满了歉意,觉得自己真的对不起他,也欠他太多太多了。 心中感动的无以复加,一塌糊涂,风九幽痴痴的望着他情不自禁的说道:“是我,是我有幸……有幸……” 喉头哽咽眼泪直流,动了情的风九幽想告诉他,是她幸运的再次遇见了他,爱上了他,得到了他的爱,她才是最幸运的那个人。 完全没有想到仅仅只是一句话就把她给惹哭了,陌离看着不断落泪的她有些慌了,伸手赶紧将她揽入怀中道:“小傻瓜,我知道你感动,可也不能哭啊!昨天还说眼睛干疼干疼的,快别哭了,会把眼睛哭伤的。” 风九幽也不想哭的,可是回首前尘往事以及上一世,再看看现在,她真的是追悔莫及,后悔不已。如果她在上一世见到陌离的时候就爱上了他,嫁给了他,或许就不会发生那些事了,而他也不会因为自己而受尽折磨和辛苦。 或许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怪,这么奇妙,没有历经那么多的生死离别,没有历经周折和磨难,我们永远不会明白什么是爱,什么才是自己最想要的,最想守护以及守候的。 眼泪不止滴滴落下,风九幽将自己的脸整个埋入陌离的胸前说:“嗯,嗯,不哭,不哭……” 肩膀不由自主的抖动,她抽噎不止,陌离见她如此十分心疼,连忙转移话题道:“我们在一起这么久还是头一回在一起题字作画,且这画又是一同作的,意义非凡,我一会儿就让凌月拿出去裱起来,到时拿回东凉挂在我们的新房中。” 新房二字一出口风九幽就愣住了,眼泪虽然没有马上止住却也流的少了,她懵懵懂懂如梦初醒,有些感觉听错了似的抬头问道:“新房?” 马上松开搂住她的手,陌离拿过放在一旁的绢帕为她擦拭眼角的泪水,一边擦一边回答道:“嗯,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父皇为我修建府邸的事吗?” 风九幽伸手拿过绢帕自己擦泪水,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是有那么回事,点了点头道:“记得,怎么了?” 因为那副画是二人联手之作,上面画的又是他们二人,陌离打从心眼里喜欢,也觉得在这个时候画这么一幅画是最好不过的了。心中欢喜,不由自主的再次将桌子上的画拿起,见上面的墨迹已经干的差不多了,便道:“没怎么,就是已经全部收拾妥当了,这副画让凌月拿出去好好的裱一裱,等我们回去以后挂在厅中正好!” 好画自然要挂到显眼的地方给人赏,陌离也想通过这副画告诉所有的人他有多爱风九幽,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好。 虽然陌离还并没有看到过新建的府邸是何模样,却是他自己一手设计的,大到假山流水,小到一花一草,无不是按照他和风九幽的喜好来建的。所以,看着这副画他就立刻想到了要把它挂在那个地方。 说到新房风九幽也并没有多想,觉得无非是陌离的一个住处而已,就像他在昌隆国的府邸一样:“随你,你喜欢就好!” 自打见识过了陌离的霸道以后,风九幽对于他的要求一般都是无条件的答应,基本上什么都随他,只要他高兴就好。当然,这里面更多的还是因为爱他,因为爱他所以惯着他,由着他,宠着他,用任何不同的方式,只希望他能开开心心的就好。 想着她素来害羞,不可能这么快同意,陌离半信半疑的问道:“真的?那我明天就让凌月送回去,挂起来,你以后可不准反悔!” 微微一笑风九幽表示自己绝不可能反悔,信不走到妆台前坐下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自然是真的,也绝不反悔!” 第1522章 你在害他,我不同意 瞬间,陌离笑了,放下手中的画快步走到她身边,拿起玉梳一边帮她梳头一边道:“父皇怕走漏消息,也怕露了行迹,特意将晚宴设在了鎏香阁,那里是烟花之地,你千万不要介意,父皇他……” 扭头转身风九幽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玉梳,娇嗔而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这话已经说了五次了,我真的不介意,也知道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方便到别处去而已。” 语毕,回头,风九幽将先前绾起的长发全部散开,准备重新沐浴、更衣、梳妆、打扮,准备盛装出席今晚的晚宴,也以陌离未婚妻的身份正式拜见莫言。 因为爱她、在乎她、看重她,陌离很在意她是不是介意,毕竟那里是烟花之地,即便莫言已经将整个二楼都清理干净,也不准那些人靠近,但作为正式的拜见之地还是欠妥当,他总觉得不太好,也委屈她了。 透过铜镜看陌离傻呆呆的愣在那里,风九幽抬手拉了拉他的衣袖,郑重其事的再一次告诉他说:“我真的不介意,你父皇身为一国之主,东凉国的皇帝,他住得,我为什么去不得?况且只是吃顿饭而已,又不会怎么样,你就别瞎想了。” 闻声回身陌离连连摇头,蹲下身握住她的双手,与她面对面的说:“不是,这不只是吃顿饭而已,你没有看到父皇亲自给你下的帖子吗?他这是在正式的邀请你,不是作为东凉国的皇帝,而是一个父亲,一个未来的公公见儿媳,你明白吗?” 虽然同样是吃饭,同样是见面,可是意义上是不同的,陌离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跟她说清楚,让她明白这是婚前双方见面的一个重要过程。这样的场合,这样的见面,本来她的父母也应该到场,可是风青山现在在雪山之巅养伤,而乐平公主已经去世多年,那么就只有她自己了,所以,必须跟她说清楚。 其实,要不是陌离给她准备了一个特别大的惊喜,他早就直话直说了。 一见刚刚还笑意盈盈的陌离着了急,风九幽笑了,她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原来是这样,原来并不是请我去吃饭的,那好吧,我知道了!” “不是,不是不请你吃饭,是请你去吃饭,只是这个饭跟平常的饭不一样,意义上完全不同,是我父皇……”未看到风九幽嘴角顽皮的笑容,陌离详细的解释了一遍。不过,风九幽仍旧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非但如此还他说东她扯西,以致于不久后房间中又传出了咯咯的笑声。 与此同时鎏香阁内莫言已经准备的七七八八,想着陌离是白灵嫣在这世上最放不下的人,最牵挂的人,她也一定想知道儿子找了一个什么样的儿媳,爱上了一个怎样的女子。故,一大早就命人把墨香请了过来,她是白灵嫣的贴身婢女,不但看到了陌离的出生还见证了白灵嫣的死亡,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替她看看。 考虑到墨香并不清楚风九幽是谁,也不知道他们二人之间发生的事情,莫言在她来了以后将风九幽和陌离相亲相爱以及不久将要结婚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她说了一遍。 原本以为她会很欢喜,会像自己这般替儿子高兴,高兴他有了心爱的女子,有了想要保护一生的伴侣,可谁承想墨香竟然不同意。 非但不同意反应还特别的激烈,说风九幽根本就不适合陌离,而他们之间也并不是爱情,只是一时的欢喜,一时的意乱情迷而已。而且风九幽身中火合欢,天下第一奇毒,根本无药可解不说还根本不能和任何人同房,一旦行周公之礼那人就会即刻毙命。 对于火合欢之毒莫言也有所耳闻,也了解过,也就这个问题专门问过陌离,所以,他知道他们二人在前不久已经同房成为夫妻,而陌离也没有中毒,身体上更是没有一点事。 当然,陌离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说实话,只是避重就轻的告诉他,没有中毒,了没有什么事,故,他认为这根本就不是问题,至于风九幽体内的毒,他相信有雪老在,她绝对不会有事。 众所周知,雪老的医术天下无双,而风九幽则是他唯一的徒弟,他视若珍宝当作女儿的徒弟,她要是有事他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反之,从另外一个方面去想陌离也成了雪老的女婿,也跟雪山之巅攀上了关系,这不管是对于莫言本人来说还是对于东凉国来说,都是特别好的。 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一告知,并且一二再再二三的说明这是陌离喜欢的女子,是他所爱的人,是他想娶的人,希望墨香能够祝福他们,像自己一样支持他们在一起。 墨香本就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一听说他们二人竟然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瞬间犹如五雷轰顶,似是被雷劈了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完全傻了,也愣住了! 不管是激动的表情还是犀利的言辞都让莫言觉得墨香变了,变的他好像根本就不认识一样,同时也想不通她为什么不同意。风九幽貌美无双,身份尊贵,不论是家世、相貌以及各个方面去考虑,她都与陌离十分般配,且郎才女貌,他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反对。 见她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莫言压下心中的疑惑,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再次说:“墨香,你是不是之前听过什么关于无忧郡主的流言蜚语?我告诉你,她跟传言一点都不一样,她性子是冷,但绝不是冷血无情,也不是杀人如麻的女魔头。相反,她为人不错,对离儿也特别的好,之前离儿被人设计追杀,都是她舍身相救,就连离儿跌落悬崖也是她……” 话未说完,语未道尽,墨香就回了神,只见她怒目圆睁一脸愤恨的样子道:“我不管她有多好,不行就不是不行,皇上口口声声说对不起小姐,对不起殿下,一心想要弥补,那就不该害殿下,不该同意这门婚事,更不该让他们在一起!” 第1523章 婚事从来不需要你同意 怒火滔天冷哼一声,墨香狠狠的瞪了一眼莫言就拂袖而去,随即嘭的一声门也被她给重重的关上了,显然,陌离与风九幽的同房令她十分生气,怒不可言。 心中一怔满脸无语,莫言见她走了立刻就追了上去,一边走一边奇怪又郁闷的说:“他是我的亲生儿子,我怎么可能会害他呢?墨香,你别走,你给我把话说清楚,迎娶风九幽怎么就是害他了?” 家世容貌无一不般配,最主要的是儿子喜欢,莫言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不同意,而在他印象中一直都很好脾气的墨香为何反应如此激烈,他真是想不通。现在他们二人还没有成婚,仅仅只是自己在这里告诉她而已,只是请风九幽过来让她见见而已,她有必要发这么大的脾气吗? 是,还未成婚就圆房肯定不对,也不道德,更不合礼数,但那也是无奈之举,是权宜之计,总不能因为这个就否定风九幽的一切吧。 其实,身为东凉国的皇帝莫言完全没必要受墨香的气,也没有必要告诉她以及征求她的同意,一切只不过是因为她是白灵嫣的贴身婢女,他想补偿她而已。 心中郁闷脚下加快速度,可谁知墨香一转眼就不见了,他行至门口一把将门打开,正准备看她去了哪里,一袭白衣就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面前:“神子一出生就有了命定之人,你这样不是害他又是什么呢?” 声音低沉不急不缓,平淡的像是在与他话家常一般,莫言虽不觉得这声音熟悉却也看清楚了来人的脸。心中一怔又是一愣,本能的向后退时惊呼出声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你进来的?” 声起音落之间守在不远处的骆老以及两个侍卫快速的冲了过来,当看到那一袭白衣的人竟然是隐灵一族的白震天时,他二话不说就拔出了腰间的剑,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站到了莫言的前面。 横刀在前,面色深沉,骆老全身戒备的看着白震天道:“这里高手如云,到处都是暗卫,我劝你不要乱来。” 语毕,那两个跟着跑过来的侍卫也唰唰的抽出剑,一左一右的站到了骆老的旁边,将莫言护在了身后。 对于骆老的话白震天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莫言嗤笑一声道:“这天下间还没有哪儿是我去不了的地方,莫言,你真是好大的狗胆,二十年前拐走我的女儿不说,现在竟然还想拐走我的外孙。” 提起当年之事白震天恨的咬牙切齿,语气也一再的加重,仿佛恨不能冲过去一刀捅了他似的。 尽管莫言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骆老等人也不是,但他并不怕他,尤其是在提到白灵嫣时,他也愤怒了。目光直视丝毫不让,莫言冷声一笑道:“二十年过去了,难为你还记得她是你的女儿,可是你不觉得丢脸吗?不觉得愧疚吗?” 白震天丝毫都没有觉得内疚,反而大言不惭的说:“愧疚,我为什么要愧疚,不要忘了是你喜新厌旧、移情别恋逼她离开的,她是因为你才死的。” “放屁,血口喷人,是你害死她的,是你!”一激动,莫言口不择言,也忍不住冲上去要跟他理论一番,但是,骆老和那两名侍卫根本就不让开,也不让他过去,以致于他纵然气愤也奈他不何。 从墨香的口中知道了白灵嫣的死讯,且还死的那么惨,莫言的心中犹如针扎般难受,但是他不能当着儿子的面表现出来,所以,那天他失声痛哭以后未再说什么。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难过了,相反,他这两天几乎都是彻夜不眠,也根本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全都是白灵嫣被火烧死的画面。故,一听到白震天这样说,他受不了了,再也无法忍受,觉得白灵嫣真的死的太怨了,也为她有这样的父亲而感到伤心。 单手负于背后白震天抬步上前,横眉冷目言辞凿凿,一句一字的瞪着莫言道:“当年若不是你将她拐走,你骗她跟你回东凉,她会死吗?她不会,非但不会还会活的好好的,她一出生便是神之女,受百姓爱戴,受王室器重,受族人尊敬,她如果没有遇上你,怎么会死?怎么会被你那该死的母后一二再再二三的陷害?” 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又或者是故意的演给莫言看,白震天也激动了,似乎他真的是在为自己的女儿打抱不平,为自己的女儿感到惋惜以及后悔! 当年由于东凉国的皇太后不喜欢白灵嫣,认为她的美貌会给东凉国带来灾难,是红颜祸水,会害了她的儿子,她明里暗里的欺负她不说,还三番五次的陷害她。关于这些事情莫言都是知道的,也十分清楚,当然,这些都是白灵嫣带着儿子离开以后他才知道的,所以,无言以对,也十分自责。 白震天看他痛苦不堪无话可说又接着道:“嫣儿已死,二十年前的事我也懒得再跟你计较,今天也不是来找你算账的。莫言,我告诉你,陌离是我的外孙,是隐灵一族的神之子,他的婚事只有我能做主。还有,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同意你和嫣儿的婚事,也不承认你是我的女婿,所以,陌离不是东凉国的三皇子,也不是你莫言的儿子,他也不会跟你回东凉。” 看着霸道专权又十分猖狂的白震天,莫言瞬间明白了当年白家两姐妹为何会先后陆续的离开隐灵一族了。在这样一位父亲身边生活,不变成一个牵线木偶也会变成一个傻子。 想起死去的妻子以及不知死活的白灵然,莫言怒不可遏,他收起悲痛的情绪回击道:“我和嫣儿的婚事从来都不需要你允准,我这个女婿也从来都不用、不需要你承认。离儿是我和嫣儿唯一的儿子,我是他的亲生父亲,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至于他的婚事,我不想做主也由不得你来做主,你已经害死了我的妻子,我不可能再让你害死我的儿子。” 第1524章 相爱容易相守难 说到激动处莫言破了音,嗓子也跟着有些不舒服,但是,他并没有停顿太久,而是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便再接着说:“我是东凉国的皇帝,我儿子自然是东凉国的皇子,是东凉国的皇子就自然而然的要待在东凉。当然,如果离儿愿意跟你去隐灵一族我也会支持他,也百分百赞成,但他要是不想,不愿意,我也绝不准你逼迫他。白震天,我不妨实话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我儿子一下,我就是赔上整个东凉国也要踏平你隐灵一族,也誓要把你们全杀光。” 杀气四溢,莫眼红了双眼,二十年前如果他有这样的决心,这样的决绝,他不会失去白灵嫣,更不可能在陌离的生命中缺席了二十年,而白震天也不敢如此猖狂。 尽管莫言是一国帝王,东凉国在五国之中也是响当当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白震天就是瞧不上他,就是看不起他,就是认为他害死了自己的女儿白灵嫣。 怒目而视,暗自运气,白震天恶狠狠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只有去死了!” 死字刚刚出口白震天就挥动自己的衣袖,随即一股强劲的灵力就直扑莫言而来。兴许是知道陌离舍不得他这个父亲,又兴许是觉得莫言是个障碍,是他和陌离之间的障碍,白震天这一击可谓是用了十成功力,也誓要置他于死地。 骆老以千面郎君之名在江湖上闯荡多年,也曾经跟隐灵一族的灵术师交过手,一看白震天这架势就知道他怒了,也起了杀意。 心下大骇不由紧张,骆老握紧手中的剑抬手一推莫言,挥剑就迎上去道:“这里我来对付,你们保护皇上快走!” 说话间他就运功抵抗,准备接下这一击好为莫言的离开多争取些时间。 两名侍卫听令架起莫言就准备往外跑,可谁知道他根本就不走,一把打开他们的手道:“这里是北国都城,往哪儿走,给我上,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白震天,你害死了嫣儿,现在又来跟我抢儿子,我与你不共戴天,我杀了你!”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莫言不急不缓的语气中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他抬手一挥将挂在墙上的剑拿在手上,然后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对着白震天的心脏直刺而去。 二十年了,莫言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活的太窝囊,窝囊了整整二十年,白震天害的他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不说,现在竟然还敢跟他明目张胆的抢儿子,如果他再不反抗,再不与他决一死战,那么,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更不知道自己死了以后还有什么脸去见白灵嫣。 墨香说,她用自己一半的功力将儿子的神之力封印,不惜千里迢迢的跑去昌隆将儿子交给白灵然,又不惜将他藏在了昌隆皇宫二十年,为的就是不被隐灵一族找到,为的就是让儿子自由自在的活着。如果今天儿子在自己的手上被白震天抢了去,那么他这个父亲绝对不仅仅是窝囊,还无能,而他自己也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帝王一怒伏尸千里,纵然莫言此次出门并没有带多少人,一声令下后还是从四面八方涌来了很多的侍卫,他们群起而攻之,很快就与白震天交上了手。 原本白震天收到消息只是单纯的来警告一下莫言,没有带很多人,毕竟他是陌离的亲生父亲,而他们父子也已经相认,陌离也完完全全的接受了他。所以,并没有想杀他,可谁承想他不识时务,也不想放手,不但不想放手还逼着自己放手,那么为了隐灵一族,为了自己的理想,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只有将他除之而后快。 不过,他不会让陌离知道,他会将莫言的死嫁祸到别人的身上,没有了父亲,东凉国那些皇子肯定容不下他,那么,他肯定会跟自己回西岚,回到隐灵一族去。 打好如意算盘,白震天不再手软,放出信号召唤自己的人来以后,他就跟莫言交上了手。莫言不是养尊处优惯了的昌隆皇帝,也会的不是他那些花拳绣腿,相反,他武功不弱身手不凡,与骆老彼此对视一眼就双剑合璧联手对付白震天。 由于他们二人不是第一次对付强敌,彼此间的配合十分默契,你来我往,你攻我助,不过片刻之间就已经与白震天过了不下百招。 身为隐灵一族的族主,白震天不管是在武功上的造诣还是灵术上的修炼都很是不凡,相比那些高级灵术师他一点都不差。所以,尽管是以一敌十,依然是游刃有余,丝毫不露破绽。 房门口打的热火朝天,站在房间拐角处的墨香并没有离开,她手持银针静心以待,怔怔的看着白震天的同时也在注意着莫言的一举一动。 二十年了,她以为自己对莫言除了恨以外再无其他感情,可不曾想刚刚白震天打向他的时候,她竟然本能的拿出了银针,先前若不是骆老率先迎了上去,她手中的银针肯定早就朝白震天飞了过去,就像二十年前一样,有人胆敢伤害他,她必然会毫不犹豫的保护他。 意识到这是自己不该有的举动,不该有的情绪,白灵嫣的心里很难过,也百般不是滋味,不过,她并不敢露面,也不敢直接现身相帮,因为她是白震天看着长大的,他也十分的了解她,隐灵一族从不外传的易容术只一眼他就能看出来。 二十年过去了,儿子也已经被找到,对于白震天以及隐灵一族她没有什么好怕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让莫言知道自己还活着,就是不想再以白灵嫣的身份与他相见。 他是她爱上的第一个男子,是她这一生中最想嫁的人,也曾经是她的美梦,而她跟他在一起时也曾有过一段幸福的美好时光。可好景不长,就像别人说的那样不被祝福的婚姻终究是不幸的,也终究长久不了,那时她不相信,她以为他们会共伴一生永不相离。只要他们彼此相爱一定会相守到白头,但显然她错了,大错特错,错的离谱,错的她失去了所有,失去了一只手方才明白过来,方才知道相爱容易相守难! 第1525章 静观其变 沉思间,暗中保护白灵嫣的黑衣男子现了身,见她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便上前低声道:“夫人,白震天这次是有备而来,带了两个长老不说还带了十几个灵术师,只不过那些灵术师全部都躲在暗处一直没有现身,不知他们在密谋着什么。刚刚白震天召唤他们,想必很快就会赶来,以东凉国这些人的身手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要不要……” 闻声回神,白灵嫣收起渐渐飘远的思绪直接打断他的话说:“不必,静观其变!” 语毕,白灵嫣不着痕迹的将手中的银针放回了原处,觉得自己刚刚还是太冲动了,要不是骆老及时出了手,那么自己的银针只要一离手就会引起莫言和白震天的注意。 虽说自己的银针与普通的银针并没有什么区别,但莫言是知道墨香的功夫的,白震天也十分清楚,而自己的身手和挥出银针的力道是墨香一生修炼都不可能达到的境界。所以,刚刚真的是太鲁莽了,鲁莽的差一点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毁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其实,对于白灵嫣来说被莫言认出来倒还是其次,毕竟二十年前她离开的时候已经跟他划清了界限,也说的清清楚楚,也逼着他给自己写了一封休书。再相见虽然会十分尴尬也会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可总比被白震天认出来的强,要知道即便她再不愿意承认,他也是她的亲生父亲,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而她纵然早就被父亲的无情利用伤了心,寒了心,却到底还是父亲,她再恼、再怨、再恨也没有勇气弑父,也不可能要了他的命。 看到白震天不由自主的想起在隐灵一族的时光,白心嫣的心里有些乱,也很不是滋味,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甜苦辣咸齐齐涌上心头,难受的无法呼吸,也倍感压抑。 怕自己会一时忍不住坏了事,也怕白震天会认出自己,白灵嫣想了一下对那黑衣人吩咐道:“我出去看看,你在这儿守着,只要他没有生命危险都不必管,也不要出手,静观其变就是!” 通过骆老以及这两天的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白灵嫣知道莫言真的很疼爱陌离,当然,并非虚情假意,也并非全因为对她的愧疚才这样,更不像对他的其他儿子那样。所以,她确定他是真的想把儿子留在身边,留在东凉国成为太子接他的皇位。 虽然她对皇位根本不屑一顾,也不想陌离当皇帝,但是他神之子的身份已经暴露,隐灵一族包括白震天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想与他们对抗拥有绝对的自由,那么就必须拥有强大的势力,而东凉国无疑就是他最好的靠山。 先前从他们父子相处的时候可以看的出儿子很喜欢他,跟他也渐渐有了感情,所以,不管是出于什么考虑她都不能让莫言死,更不能让他死在自己父亲的手中,那样只会让儿子受苦。 一个是他的亲生父亲,一个是他母亲的亲生父亲,他的亲外公,不管谁死在谁的手上对于他而言都是一种伤害,一种痛苦,一种折磨! 二十年前,这种被夹在中间的痛苦和折磨她已经尝过了,不想让儿子再经历这些,纵然儿子或许根本就不会为他的外公而难过,她还是不希望儿子被世人议论和指责,所以,她要保证莫言的安全,不让他在遇上白震天的时候出事。 尽管黑衣人并不是特别的明白她的意思却还是依言照办,即刻拱手行礼道:“属下遵命,但要是白震天他有性命危险呢?是不是……” 说到这儿黑衣人轻抬眼眸偷偷看她,故意说着说着停了下来,似乎想看一看她有什么反应,又会怎么回答。 意外的,她笑了,抬步向前边走边道:“他是隐灵一族的族主,怎么会有生命危险呢?而且他那样的人……呵呵……就算是这天下间的人都死了,他也一定好好的活着!” 白灵嫣的语气异常肯定,因为这就是她的父亲,一个口口声声说是为隐灵一族,打着解救天下苍生的假圣人。他那样惜命怎么可能会死呢? 不会的,即便是真的有生命危险他也绝对不会让自己死,他会毫不犹豫的拿身边人去挡,只要他能活着,只要能达到目的,他根本不在乎用什么手段,也根本不在乎什么亲情。 斩钉截铁的语气听在黑衣人的耳中甚是悲凉,他忽然间明白了白灵嫣的眼神为什么一直那么忧郁,带着淡淡的忧伤,这些年来也总是时不时的发呆陷入沉思。有一段这样不堪回首的过去,有这么一个父亲,恐怕没有一个人会不伤心吧。 须臾,随着白灵嫣的离去,房间门口打的更加厉害,莫言和骆老以及东凉国的所有侍卫群起而攻之,而不久后那些灵术师也三五结伴的赶到了。 灵力虽与内力差不多却有着天壤之别,再加上白震天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莫言的人很快就招架不住了,先是一个个的倒下,再是一片片的死去,而整个鎏香阁内的动静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骆老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催促莫言赶紧离开,但没有后援,没有帮手,他在全城戒严的情况下又能跑到那里去呢,况且灵术师早已经布下了结界,他也根本就冲不出去。 打不过,跑不掉,莫言只有抱着必死的决心与白震天同归于尽,想着只要他死了就再也没有人敢逼迫儿子了,儿子也不用回隐灵一族了,所以,他奋力一搏,准备死也拉个垫背的。 只可惜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力量悬殊太大了,而灵术师也真的是太多太多了,以致于他的剑都还没有挥向白震天,其中一个灵术师的刀就对着他的头直直的劈了下来。 刀,当头劈下,另一个灵术师的剑也从莫言的正对面刺了过来,直击他的心脏。二者夹击无从应付,自顾不暇的骆老看到了大吼一声,但因为二人的距离太远了,他又被另外一个灵术师缠着,想救他却也够不着。 第1526章 莫言,毙 灵术师的到来让黑衣人不敢靠的太近,怕稍有不慎就会被他们发现,加之先前看莫言他们跟白震天交手游刃有余,并没有危及到性命,黑衣人就往后退了很多,很远,以致于现在想出手救莫言也已然来不及了,也冲不进去。 黑衣人虽然是白灵嫣的属下却并非隐灵族人,对于灵术可谓是一窍不通,而灵术师所布下的结界他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刀和剑砍向莫言,干着急。 心中焦急,眼珠子乱转,想到先前白灵嫣的吩咐他十分惊慌,也更加着急,想马上去找她,通知她,可是又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黑衣人急的直跺脚,认为莫言这次死定了时,熟悉的雪蚕丝出现了。只见雪蚕丝犹如天女散花一般,一边缠住挥向莫言的剑,一边拉住砍向莫言的刀,用力一摆就将那两个灵术师连根拔起,仅仅只是一个眨眼之间那两位灵术师就破墙而出从二楼坠落在地。 噗通、噗通两声刚刚响起,外面就响起了尖叫声,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人们一看到血就吓的到处乱窜,也仓惶而逃。 解了莫言之危还不算完,一阵劲风随之而来横扫而过将莫言前后左右的灵术师全部打飞了出去,而一直纠缠着骆老的灵术师也被击中躺倒在地。瞬间,一边倒的局面来了个大反转,东凉国这边有了转机,那些未死的侍卫也个个挣扎着爬起来向莫言的身边靠拢。 骆老担心莫言的安危,一脱身就不顾自己还在流血的伤口快速的冲到了他的面前,正准备扶住摇摇欲坠的他时,一个青影从眼前闪过,还未等他看清楚是谁,莫言就被人给扶进了怀里。 “父皇,你怎么样?”原来,来人并非旁人,正是陪着风九幽一起前来赴宴的陌离,也是引起这场纷争的重要人之一。 在这生死攸关之时莫言看到自己的儿子没有半分的欣喜,也一点也不高兴,反之,他很着急,也很担心,一把抓住陌离的胳膊说:“谁让你来的,赶紧走,快走!” 话音未落风九幽就从外面走了进来,不紧不慢的收起雪蚕丝,漫不经心的说道:“白族主还真是不安分,这前两天才在北国皇宫闹了一出,今天又跑到这里来闹了,看来白族主还真是如传言中所说狂妄不羁,天不怕地不怕,不但不将北国之都放在眼里,还想明目张胆的在北国之都杀害东凉皇帝。” 说到东凉皇帝时她刻意加重了语气,似在刻意的提醒白震天让他不要乱来,北国内乱,紫炎的确是忙的焦头烂额,但是她相信一定有人在监视着白震天,而他的一举一动紫炎也非常清楚。 紫炎跟陌离是结下了仇怨不假,他也巴不得莫言被白震天给杀了,可是这里毕竟是北国之都,堂堂东凉国的皇帝死在了北国之都,那么他们势必逃脱不了干系,而东凉国的千军万马亦不会放过他们。紫炎即便是再恨也不得不考虑这一点,也不得不基于这一点来压制白震天,所以,她故意说了北国之都四个字。 信步走来,风九幽来到了莫言的面前,看他身上几处伤口都在流血,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就蹲下身为他点穴止血,然后又拿出一个药瓶倒了两粒药出来说:“这是护心丸,吃吧!” 闻声回头莫言看了风九幽一眼,即便早就知道她貌美无双却还是被她的容貌和气质所惊艳,尤其是她穿着女装的样子更是说不出的高贵冰冷。 看着她,看着她,莫言突然间就笑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说:“原本是想跟你好好的吃一顿饭,正式的见一下面,商量一下你和离儿的婚事,没想到会弄成这个样子,让你见笑了!” 心中一怔陡然一愣,风九幽还未展开的眉头又一次皱紧,她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莫言竟然会跟她说这个,而且还是在他已经重伤的情况下。 莫名的觉得亲切也感觉到了他的善意,风九幽微微一笑道:“饭什么时候都可以吃,之前在东凉我们也已经见过面了,至于我和陌离的婚事,您看着办就是!” 言罢,风九幽抬头看了陌离一眼,笑意盈盈让他安心。 只要能嫁给他,她完全不在乎有没有婚礼,只要他们能在一起,其他的,她根本就不在乎。 纵然先前莫言口口声声跟墨香说风九幽很好,并不是外界所传闻的是个杀人如麻的女魔头,但他知道她性子极冷,也不怎么跟人说话,更不平易近人。所以,乍然看到她的笑容已经令他吃惊,再听到这番体贴的话他心里落了定,也清楚的知道儿子为什么会喜欢她,会非她不娶。 心中欢喜说不出的安慰,莫言连连点头笑道:“好,好,好孩子,有你这句话伯父就放心了……就放心了,咳咳……咳咳……” 笑声太大以致于牵动了伤口,莫言忍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看着一身血迹喘息不止的父亲,陌离很是心疼,也甚是担忧,他拿过风九幽手中的药就连忙送到了他的唇边道:“父皇,快服下!” 莫言知道这是雪山之巅的疗伤圣药,有银子也买不到的东西,抬手拿了一粒送进口中,然后扭头看向骆老道:“你……你吃!” 骆老跟随莫言多年,二人也曾经出生入死数次,回回有药莫言都会分他一半,绝不会独吃不顾他的死活,当然,他对待白丞相以及其他人亦是如此,这也是他们这么多年一直忠心于他的一个原因。所以,一点也不惊奇,也不感到丝毫的惊讶,只是他没有像往常那样伸手去拿,而是道:“微臣的伤不要紧,不用服这么名贵的药,皇上留着吧!” 好钢用到刀刃上,万金难求的药自然是要用在性命攸关之时,骆老是习武之人,他深知这一点的重要性。 在他们眼中名贵的药,在风九幽的眼里却不值一提,她见骆老舍不得吃就连忙从瓶子里又倒出了两粒,直接递到他的面前说:“瓶子里还有很多,这个不但治内伤还可以增长功力,你吃吧!” 第1527章 承情 经历了上一世的种种苦难,风九幽对于不熟悉的人一向是少言少语,几乎从来都不多言,而她也从来不是一个会多管闲事的人,但考虑到骆老乃是骆子书的亲人,她不得不多说一句。毕竟白沧海想进骆家的门,想安安生生的过一辈子,光是得到白丞相夫妇的同意还不行,还必须得到这位在骆家位高权重又深受东凉国皇帝器重的老臣,骆老的同意。 虽说骆子书现在已经是骆家的第十八代家主,骆老早已退位让贤,但是他却并没有从骆府搬出去另立门户,即便是他的母亲已经被骆家人害死,骆子书也没有离开,诺大的骆家人还是都住在一起。 白沧海嫁给骆子书,自然而然就是骆家的当家主母,那么她势必也要和骆家人住在一起。俗话说人多是非多,三个女人一台戏,骆父妻妾成群再加上一个老祖母,明争暗斗的戏码可谓是天天都在上演,时时刻刻都在发生。最主要的是骆父并不止骆子书这么一个儿子,骆老也不止他这么一个孙子,白沧海那样一位不谙世事的大小姐要是就这样进到了骆家无疑是羊入虎口,也不是她们的对手。 既不是她们的对手,又是骆家的当家主母,后院里的掌事者,倘若嫁过去以后有人故意刁难,暗施手段,骆子书在的时候自然是可以护住她,可要是他出征在外一时半刻的回不来,那么谁又能护住她呢? 显然,只有这位在骆家位高权重的骆老能护住她,而他到时候也必然会派上大用场,所以,风九幽想着与其以后与他结交,到不如现在送他人情,到时候他若是不同意骆子书和白沧海的婚事,她也可以找他说道说道。而他也会念着今天的恩情听她一言,只要他能接受白沧海,能真心实意对待这位孙媳妇,风九幽相信她的婚后生活不过太难过,也不会处处都是陷阱。 闻声望去骆老看了一眼风九幽以及她手中拿着的瓶子,的确瓶子里还有很多,可是她并没有要全部给他的意思,看样子也没有打算给莫言。故,他觉得瓶子里还有多少护心丸跟他没有一点关系,想了一下还是没有伸手去接。 君臣多年,莫言十分了解骆老,见他一直盯着风九幽手中的瓶子看,便道:“无忧一片好意,你切莫推辞,再说你近来练功受阻,遇到瓶颈一直无法突破,服了这药正好可以更上一层楼,吃了吧!” 君之命,为臣者不敢不从,也不能不从,骆天阳见莫言说完以后还特意给他使了个眼色,知道自己不能再拒绝,马上行礼恭恭敬敬的接了过来,并对风九幽道:“多谢郡主!” 风九幽看到了莫言给他打眼色,也知道他其实并不想接,但并不拆穿,也不生气,反之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举手之劳不必言谢,骆老的伤口还在流血,这是止血散,你拿去止血吧!” 说话间风九幽不待他同意就直接把止血散放到了他的衣服上,然后伸手去扶莫言,一边与陌离扶着他站起来一边道:“伯父的伤口还需要包扎处理,先到一边坐吧。” 陌离也正有此意,抬头看了一眼白震天见他一脸阴沉,一点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对凌月吩咐道:“扶老爷过去!” 凌月领命看了一眼百里,二人彼此对视一眼就一左一右的来到了莫言的身边,从他二人的手上慢慢接过就要扶莫言到一边坐着。 莫言不放心儿子根本不愿意走,死死的抓住他的胳膊道:“他心狠手辣,对你母妃都下得去手,你……” “父皇不必担心,我有办法对付他,你先到一边处理伤口,以免我分心。”陌离微微一笑让他安心,也希望他能放心,也想告诉他自己早已经长大,也不是没有经历过任何的风雨。 二十年了,莫言怎么会不知道他长大了,只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好不容易才父子团聚,他真的不想再跟他分开,也不可能让他再出事,所以,他张口再道。 嘴巴方才张开,声音还未发出,白震天的冷笑就传入了父子二人的耳中,只听他道:“堂堂一国之主竟然大言不惭的诬陷老夫,莫言,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脸皮厚。” “我诬陷你,呵呵,真是天大的笑话,白震天,你敢对天发誓吗?发誓你从来都没有做过伤害自己女儿的事,嫣儿的死也与你没有半点关系?”义愤填膺的莫言真的受不了白震天这种虚伪的样子,也觉得他太过分了,当年要不是她逼嫣儿嫁给别人,嫣儿不可能对自己隐瞒神之女的身份,更不可能选择与自己私奔也要离开隐灵一族。 横眉冷目,如刀如剑,白震天恶狠狠的瞪着莫言用力的拂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旁若无人的走入房间内,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不以为意的说道:“我堂堂隐灵族主为什么要跟你发誓,再说那是我的女儿,我愿意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跟你有什么有关系?” 满不在乎的表情以及话语彻底激怒了莫言,他咬牙切齿的看着白震天说:“嫣儿是我过了门的妻子,我们二人育有一子,即便你根本就不承认,也改变不了与我有关系的事实。白震天,你害死了我的嫣儿,我与你不共戴天,我的儿子也与你不共戴天,更不可能跟你回隐灵一族去,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想到白灵嫣被无情的大火活活烧死,莫言激动了,紧跟着也咳嗽了起来。 陌离看他喘息不止甚是激动,白震天也似乎在有意的拿母妃的死刺激他,他想了一下就毫不犹豫的抬手打在了他的后颈上。瞬间,莫言就晕倒在了他的怀里,而凌月和百里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将他扶起,二话不说就赶紧扶到一边去了。 骆老没有想到陌离会这样,一看莫言倒了下去吓了一跳,不过也并没有说什么,担心莫言,即刻起身就跟了过去。 第1528章 割肉剜心混账东西 尽管白震天和莫言已经因为白灵嫣成为了不共戴天的仇人,却依旧改变不了他们都是与陌离有着血缘关系的人,他们都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即便陌离从来都没有认白震天这个外公,他却还是他的外公,是她亲生母亲的父亲,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身为陌离未过门的妻子,身为昌隆国的无忧郡主,风九幽似乎不管以那个身份都不方便插手此事,当然,她也从来没有打算插手此事。 血池换血生死不知,风九幽不可能护住陌离一辈子,尽管她很想这么做,很想保护他一辈子,可是命不由她,她希望他能自己解决所有的事,也希望未来即便是没有了自己,他也依旧能够活的好好的。 怀着这样的想法风九幽没有说话,等莫言离开了原地以后她索性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径自提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清茶,准备静观其变。 看凌月已经拿出伤药在利落的帮父亲上药,陌离放了心,低头看了一眼风九幽即刻转身对白震天道:“我不管当年之事到底是你们谁对谁错,而我母妃又到底是被谁害死的,他是我父皇,我不准任何人伤害他,你也不行。” 斩钉截铁掷地有声,陌离像全天下所有的儿子一样保护着自己的父亲,无疑,他这也是在向白震天宣战,同时也在郑重其事的警告他,警告他不要太过分,不要触犯他的底线,否则他肯定会六亲不认。 跟莫言一样好不容易找到了神之子,整整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才找到了自己唯一的外孙,白震天看到他这个态度非常生气,非常愤怒,也觉得陌离好坏不分,好赖不知。 心中冷哼不屑一顾,白震天满眼轻蔑嗤笑一声道:“父皇,当真是叫的好听,他养过你一天吗?他知道你是怎么长大的吗?不,他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你母亲是怎么长大的,我知道你小姨是怎么长大的。” 怒不可遏拍案而起,白震天一想到自己的两个女儿就恨不能把她们活活掐死,更恨不得将她们大卸八块。 不提将陌离养大成人的蓝贵妃还好,一提起她,他就来了气,愤怒也油然而生:“他是没有养过我一天,但那又如何?我母亲当初选择了他,他就是我一辈子的父亲,你别说我母亲,更别提我小姨,你不配,你根本就不配做一个父亲,更不配我母亲和小姨叫你一声父亲。虎毒尚且不食子,可是你呢?你不但……” 实在是听不下去,白震天怒吼一声打断他的话说:“够了!说,这些混账话谁教你说的,是不是莫言,是不是他教你说的?” 抬手指向莫言,白震天气的胡子都在颤抖,这一刻他后悔极了,后悔刚刚没有直接把莫言给杀了。 愤怒不止,白震天指着莫言又大声道:“当年,当年就是他骗走了你母亲,就是他害死了你母亲,如果当年你母亲没有跟着他偷偷离开隐灵一族就不会死,你小姨也不会偷偷的跑出去找你母亲,你也不会流落在外二十年,隐灵一族更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他,都是他,都是他害的我白家家破人亡,都是他害的隐灵一族出不了隐灵山,你要还是白灵嫣的儿子,还是我的外孙子就该杀了他,马上杀了他!” 一想到隐灵一族因为莫言又多在隐灵山多躲了二十年,避世隐居,而他也因此浪费了二十年。二十年前他正当壮年,如果重入朝堂必然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一定十分风光,受尽西兰王室的尊宠。 可就是因为神之女的消失,因为这个该死的莫言他足足多等了二十年,所以,他一想到这个头就要炸了,也恨不得冲过去将莫言给生吞活剥了,无疑他恨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割肉剜心。 看着歇斯底里怒吼的白震天,陌离愣住了,也很吃惊,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恨自己的父亲,也似乎没有想到他会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自己是他的外孙,是他女儿在这世上唯一的儿子,且母亲已经死了,他怎么能教自己弑父呢? 这可是大逆不道天理不容的事情啊,他身为自己的外公,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呢? 尽管从来都没有对白震天这个所谓的外公抱过任何的希望,陌离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也深深的相信母亲是被他给害死的,小姨也是被他给杀死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陌离压下心中的怒意看着他道:“我是白灵嫣的儿子,却不是你的孙子,从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绝不会是,至于回隐灵一族的事你趁早死了心,我是绝不会跟你回去的。而且我相信我母亲要是地下有知的话也绝不愿意看到我回去,所以,你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我必奉陪到底!” 决绝而肯定的话语听的白震天大惊失色,他也怎么没有想到陌离会向着莫言,会不跟自己回去,要知道他们父子也只是刚刚团聚,不应该有什么感情才对。 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白震天气的吹胡子瞪眼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你真不愧是你母亲的好儿子,混账东西,你是隐灵一族的神之子,回不回去由不得你,更由不得他。我不妨实话告诉你,你要是敢不跟我回隐灵一族去,我就杀了他,杀了东凉国所有的重臣。” 养在昌隆皇宫陌离可不是被人吓着长大的,他见白震天终于露出了真面目,露出了丑恶的嘴脸,冷笑一声道:“你要是有那个本事就尽管来,但我也不妨实话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我父亲以及东凉朝臣一根头发,我就让隐灵一族永远出不了隐灵山,让你们全部都老死在山中,永远也无法重入西岚朝堂。不要怀疑我的话,更不要怀疑神之子的能力,要不然追悔莫及的一定是你!” 熟悉的话语、熟悉的画面让白震天犹遭雷击,也连退两步,他看着陌离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女儿白灵嫣,也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年前。 第1529章 你小姨没死 二十年前他费尽一切心思找到了白灵嫣,威逼利诱让她跟自己回去,见面的过程中也曾经以亲情来感动她,试图让她回心转意,希望她能看在父女一场圆了他的梦,带领隐灵一族走向最高峰,再次重现当年的辉煌。 可是知女莫若父,知父莫若女,白灵嫣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知道他会用那些手段,根本就不相信他。以致于纵使他费尽口舌甚至不惜放下身段苦苦哀求,她仍旧是不松口,不答应,更没有一点点要跟他回去的迹象。 软的不行就只能来硬的,他不惜拿她最在乎的人来逼她,但谁知她根本就不怕,非但不怕还和陌离说的一样,说只要他敢动他们,她就是死也绝不会让隐灵一族踏出隐灵山,更不会跟他回去,从前的辉煌他也不要再妄想。 多像,此情此景跟二十年前多像,而陌离也真的不愧是白灵嫣的儿子,他的外孙子,都是一样的犟,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 回首往事,气急败坏的同时不禁有些伤感,白震天目不转睛死死的盯着陌离,就像当年他盯着白灵嫣一样,切齿痛恨的说:“好,好,是我白家的种,是我白震天的好外孙!陌离,我最后一次问你,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 一字一句一言一语无不透着白震天即将耗尽的耐心,也无不在向陌离以及房间中的众人昭示着他的怒火,即将压不住的怒火,即将像火山喷发一样的怒火。 其实先前陌离说的并不是气话,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亦或者是以后他都真的没有打算去隐灵一族,他喜欢四季分明的东凉,喜欢跟自己的父亲在一起,也想在他膝下尽孝,颐养天年。不管是否能当上东凉国的太子,不管到最后能不能继承他的皇位,他都希望以后的时间能跟父亲常常见面,常常在一起。 父慈子孝天伦之乐,那是莫言一直向往的,也一直是陌离的奢望,所以,他非但不会跟他回去,更不想做什么劳什子的神之子,而在他看来隐灵一族除了是母亲的故乡,并没有什么意义。尤其是现在母亲已经去世了,他更没有任何的必要去那里。 估摸着自己说的还不够明白,以致于白震天听的不清楚又再问一遍,陌离郑重其事一字一句的再次回答道:“不会,我不会跟你回去,更不会到隐灵一族去,永远都不会!” 不是不明白,不是不清楚,只是不死心,不甘心! 看着陌离决绝的眼神,白震天放弃了,放弃了原本打算与他和睦相处的想法,放弃了原本的态度,或许他正如算命的说的那样六亲无缘,注定要失去所有的血亲,至亲! 既然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既然命运早已经是这样的安排,那他还等什么呢,还扮什么好人?不如一路就这么走下去,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心中打定主意,白震天不再客气,也不再演什么亲情戏、苦情戏,他直接横眉冷目的告诉陌离说:“你小姨没有死,被我废了武功扔进了兽林里,你要是不想她被那些野兽活活咬死就最好赶紧去救她,要不然……” 这时,被打昏过去的莫言不知道怎么醒来了,他听了白震天的话瞬间感觉头皮发麻,整个人也快要炸了,受不了的怒吼道:“你是人吗?她可是你的亲女儿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你还是人吗?” 声音未落,莫言又不由自主的咳嗽了起来,骆老见他激动不已,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一张脸就咳嗽的全红了,便赶紧提气运功抵在他的后背,一边传些内力给他,一边低声劝说道:“皇上,您的伤口刚刚止住血,刚刚包扎好,千万不要妄动。殿下不是孩子,知道怎么处理,您就不要再听白震天胡言乱语了。” 前不久才收到蓝贵妃的死讯,骆老不相信白震天的话,尽管也有消息称她没有死,只是被抓回了隐灵一族,但他还是不相信白震天,毕竟他不是什么君子,而是卑鄙无耻的小人,他的话仅仅只是能听听而已。 其实关于白灵然的生死骆天阳也曾想请教白灵嫣,想问一问她白灵然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要知道她们可是亲姐妹,即便这二十年因为隐灵一族而不敢联系,不敢见面,他相信她也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她,保护着她。 可想跟做是两码事,他几次想开口询问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觉得她们是亲姐妹,她听了固然伤心,所以,思来想去这事就被搁下了,以致于到现在他都不清楚白灵嫣是否知道此事。 喘息不止,莫言心里十分难受,对于白灵然他同样也充满了内疚和自责,因为如果当时他听了白灵然的劝,不将陌离带回东凉,她的身份也不会暴露,更不会被隐灵一族逮住。 无疑,不管白灵然现在到底是生是死,都是他害的,一切也都因他而起! 闻声扭头白震天冷冷的看了莫言一眼,随即收回视线不以为意,也根本就不在乎,他看着陌离又道:“养育之恩大似天,你母亲虽生了你却并没有养你几天,反倒是你的小姨白灵嫣养了你二十年,护了你二十年。昌隆皇帝生性多疑,她因为你几次都差点被人害死,你真的忍心让她惨死在那些野兽口中吗?” 自从知道白灵嫣是昌隆国的蓝贵妃,白震天就将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全部调查了一遍,还有陌离,故,他十分清楚他们之间的母子感情有多深,也知道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关于白灵然的死讯陌离是从素梅那里知道的,她是跟她一起出来的,还有幽兰,她们一行三人本来是要到东凉国来找他的,可途中遇见了隐灵一族的人。小姨惨死,幽兰生死不知下落不明,直到前不久才知道他被抓,而他相信素梅绝不会骗他,更不会传假消息给他,而如果小姨真的没有死的话,她也一定不会给白震天威胁自己的机会。 第1530章 算你狠 思来想去陌离都觉得这不是真的,而白震天也一定是为了让他回隐灵一族才故意编此瞎话诓骗他。轻抬眼眸转念一想,他振振有词的说道:“的确,养育之恩大似天,可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别说我小姨已经过世了,就是她还好好的活着,真的被你抓了回去,她也绝不会希望我因为她而回到隐灵一族去,更不希望我因为她而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对于这最后一点陌离深信不疑,因为从小到大但凡是他不喜欢做的事情,白灵然都不曾逼过他,当然,只除了跟风九幽在一起这件事外。兴许是觉得她身体不好,又兴许是觉得她性子不够温柔,又兴许是她的身份问题,当时在昌隆皇宫的蓝贵妃自始至终都不同意他们二人在一起,很坚持,就像风九幽的师娘妙音仙子一样。 白震天见他竟然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急了,脱口而出道:“你确定吗?” 提起白灵然不禁想起这二十年来自己和她相依为命的那些时光,陌离的心里很难受,也很伤心、伤感,但是他并不愿意让白震天看出来,更不想他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变化。 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以及冷漠,陌离几步走到风九幽的身边,抬手放到她的肩膀上漫不经心的说道:“确定,为什么不确定,正如你所说我小姨待我如亲生儿子,关怀备至疼爱有加,是一个好母亲,那试问这天下间有那一个母亲会害自己的孩子呢?” 显然不会,非但不会还会拼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孩子,母爱之所以伟大,母亲之所以伟大,正是因为她舍身忘己一心为了自己的孩子。所以,陌离相信白灵然绝对不会给白震天威胁自己的机会。 端坐在旁风九幽一心品茶,心无旁骛,感觉到陌离的紧张与难过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让他不要慌,不要乱,更不要上了白震天的当,落入了他的圈套。 四目相对情意绵绵,陌离心领神会的同时也被风九幽的笑容所感染,一颗不安的心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心领神会,手下稍稍用力,无声的告诉风九幽自己知道,绝不会自乱阵脚落入白震天的圈套,也绝对不为所动。 斩钉截铁的语气令白震天心头满是疑惑,也很是吃惊,他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陌离会如此肯定,要知道他离开昌隆以后,他们二人就不曾再见过,也没有任何的联系,他不相信白灵然跟他心有灵犀。 疑惑归疑惑,不解归不解,白震天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放弃,不能就此收手善罢甘休,他已经多等了二十年,不可能再多等二十年,更不可能再等着下一代的神之子或者是神之女出现。 即使他愿意等,想等,也等不了了,因为人生不可能有那么多个二十年,老天也不会格外的眷顾他,所以,他必须今天把陌离拿下。 想到这儿,白震天装模作样的将双手置于背后,紧紧的扣住,不紧不慢似在散步一般的走来走去,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她的确是不希望你回去,也恳求我放过你,更怕你会因为她的死活而被迫回到隐灵一族。所以,她不止三番五次的挑战我的耐心,甚至不惜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来刺激我,激怒我,目的就是让我杀了她,断了你的念想……” 想看看陌离的表情,白震天说到这儿的时候故意停顿了一下,见他面色如常好像根本就不在乎,他又接着道:“常言道,强扭的瓜不甜,我强行抓你回去也没有什么意义。算了,你想回去就回去,不想回去就当我没有说过这些话,但是以后你千万不要怪我没有告诉你。” 语毕,白震天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就好像是很惋惜的样子,又说道:“你在隐灵一族的时间不长,想必还不知道兽林乃是隐灵一族的禁地,也是刑罚之一,你小姨她犯下种种错误,受罚也是应当。只是兽林中猛兽如群,她又没了武功和灵力,身边又没有一个人,这要是碰见老虎或者是狼群,那肯定是被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欲拒还迎,故弄玄虚,白震天不似先前那般坚持,更不似先前那么歇斯底里,他表现的无关痛痒,就好像是真的随便陌离回不回去一样。 事关白灵然的生死,陌离一句也再听不下去,他直接道:“我小姨已经过世,你不必在此故弄玄虚,我说过不会跟你回去就绝对不会跟你回去。今天的事看在我母亲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但你若是再敢伤我父皇一分一毫,我必百倍千倍的还给你,对你,我还是那句话,趁早死了心吧。” 言罢,他袖子一挥使出八成功力,对着那些还站着的灵术师打了过去。 那些灵术师个个听的全神贯注根本没有想到陌离会突然来这一招,始料不及。劲风拂面,纯正的灵气一打到他们的身上,他们就像是被放飞的风筝飞了起来,嗖嗖嗖的,接二连三的向外面飞去。 不久,噗通声咚咚咚的响起,杀猪一般的声音也随即而至,那些灵术师就像是在玩叠罗汉一样,你压着我,我压着你,一个接着一个的摞在了路的中间。 心中一怔骤然一愣,两条花白的眉毛也随之跟着皱了起来,白震天很生气,尤其是在听到那一声声痛呼哀嚎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陌离没有给他发火的机会,直接收回搭在风九幽肩膀上的手,慢悠悠的说道:“人贵有自知之明,这里不欢迎你,你如果不想被我丢出去就最好赶紧走,要不然我可不保证……” “算你狠,但你一定有求着我的那一天,我等着,我等着你来求我,哼!”白震天恨得牙痒痒却又不能拿他怎么样,要知道他是隐灵一族的族主,而陌离是隐灵一族的神之子,这里又是北国之都,一旦他们在此打起来,那么过不了多久这个消息就会传遍天下。 第1531章 叠罗汉 还要利用神之子的神力重入西岚朝堂,这要是让西岚王室知道他们祖孙俩不合,神之子完全不听他的话,那么此事必然不能顺利的进行,而族中那些长老也断然不会配合,非但不会配合,八九不离十的还会暗中嘲笑他。故,白震天不得不先忍下这一口气,准备等着以后再跟陌离好好算账。 陌离敢这么跟他说话自然不怕他,也丝毫不惧他的威胁,未等他的后脚踏出门,他就又挥动衣袖把门给关上了。 愤然离去光顾着生气,白震天完全没有想到陌离竟然敢对他下手,以致于始料不及的向前扑去,后脚也被突如其来关上的门给绊了一下。 重心不稳眼见着就要摔个狗啃泥,可谁知就在他即将要扑倒在地的时候一个挺身旋转就生生的立了起来,而且还离开了原地稳稳的落在了廊下。 横眉怒眼气的花白的眉毛一颤一颤,下巴处的胡子也跟着不停的抖动,他想马上还击,想马上出手对着那紧闭的门以及站在门内的陌离打过去。可是不行,尤其是想到先前那个问题,他不得不再次忍住,强压心中的怒意。 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那紧闭的门,白震天冷哼一声再次拂袖而去,当走出鎏香阁看到那些灵术师叠的跟罗汉一样摇动着自己的四肢,瞬间就控制不住了,怒喝一声道:“你们都还趴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嫌丢人是吧,还不给我站起来。” “是,是,是,我们马上起来!”那些灵术师是想马上站起来,可那也得他们站得起来啊,只见这边刚刚吼完,那边就动了起来,一摇三晃四肢不停的挣扎,底下的人想爬起来却发现上面压了太多的人,根本除了四肢以外根本动弹不得。 上面的人倒是可以爬起来,可无奈身上痛的厉害,一动就牵动身上的伤口,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的同时又不由自主的趴了下去。下面的人起不来,上面的人不起来,乍一开,那十几个灵术师就跟个不倒翁似的,你摇我晃,你东我西,摆来摆去像极了翻了身的乌龟,蹬着四条小腿死活就是翻不过去。 白震天心中本就有滔天的怒火,再一看到这种情景无疑是火上浇油,气的头顶都要冒烟,觉得自己这次出门带来的灵术师真是笨死了,也蠢到家了。连东凉的人都对付不了,都没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他们给全部杀死,真是无用至极! 由于他先前的吼声太大已经引来了围观者,再这么闹腾下去必然会让更多的人看笑话,白震天冷静的想了一下未再说话,即便此时此刻他的脸都已经被气成了猪肝色也未再开口说一个字。 怒目而视无风自动,白震天纵身一跃飘身而起,离开之前催动灵力对着那叠的高高的灵术师们打了过去,仅仅只是一下子,他们就倒了,个个摔得四仰八叉不说还痛呼出声,嚎叫不止。 随着房间的门关上,随着白震天的离开,陌离赶紧去到了莫言的身旁,见他脸色苍白浑身无力甚是担忧的说道:“父皇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伤口很疼?” 说着,陌离就将他慢慢的移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先前咳嗽不止时骆老过了一些内力给他,现在莫言觉得自己好多了,只是失血过多有气无力。靠在儿子的怀中,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陌离,你小姨把你养大不容易,她又是你母亲唯一的妹妹,我们不能坐视不管,更不能让她受白震天的折磨。白震天冷血无情,又认为隐灵一族成为今天这个样子是你母亲和小姨害的,而你现在又不肯跟他回去,他必然会把所有的怒火发泄在你的小姨身上。你小姨是因为我去找你才暴露的,才被他们发现的,我们要救她,无论如何都要救她。” 不管是出于她对儿子的养育之恩还是她是自己妻子的妹妹,莫言都觉得自己该救她,也一定要救她,要不然他死了以后真的无颜去见白灵嫣。 成婚时她曾对自己说过,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白灵然,希望她这一生也能够自由自在的活着,再加上这二十年来白灵然孤苦无依的带着陌离在昌隆皇宫是又当爹又当娘,他不能自己找到了儿子就不管她了。所以,即使他根本就不想跟隐灵一族扯上任何的关系,还是必须要救她。 陌离知道也明白父亲的意思,也一定会救白灵然,但是他觉得白震天在撒谎,在骗他,想了一下道:“父皇,您先生别着急,听我慢慢跟你说,我小姨在昌隆时身边有两个伺候的姑姑,一个叫素梅,一个叫幽兰,她们两个是小姨从隐灵一族带出来的,这些年也一直陪在小姨的身边。小姨之前来东凉找我时,这两位姑姑也一直跟在她的身边,也亲眼目睹了小姨被隐灵一族发现的过程,也确定小姨已经过世了。” 心中一怔满脸错愕,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莫言不敢相信的问道:“真的,你小姨她真的过世了?” “是,素梅姑姑亲口告诉我的,她行事素来稳重,也是姑姑最相信的人,她也十分的疼我,绝对不会骗我。白震天在撒谎,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利用我跟小姨之间的感情骗我回隐灵一族去,父皇千万不要相信他的话,更不能受他所骗。”陌离又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觉得素梅应该不会骗他,也没有必要骗他。 见儿子十分肯定莫言相信了,随即也想到了墨香和白灵嫣之间的主仆之情,沉思片刻道:“既然是素梅亲眼目睹,她又是你小姨的心腹,那白震天为什么那么肯定你会去求他。他虽然出了名的狡猾,是个老狐狸,但绝非狂妄自大之人,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派人到隐灵一族查一查,我已经对不起你母亲,不能再对不起你小姨,况且她养了你这么多年,我怎么样都该报答她,更要救她。” 第1532章 内鬼 此事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就必须要救,要不然真的对不起白灵嫣不说,莫言的良心也会不安,也怕儿子到时候会跟自己一样后悔一辈子,自责内疚一辈子。 想想父亲的话陌离觉得倒也是,素梅虽说不会骗自己,但不代表白震天不会偷奸耍滑,万一小姨真的还活着呢,那岂不是错失了良机?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应该派人去查一查,要是隐灵族中真的没有小姨那也就算了,要是她真的还活着那自然是无论如何都要去救的。 自陌离有记忆开始白灵然就是他的母亲,从小到大她也一直护着他,不管是受兄弟们的欺负还是面对那些刺杀,她都挡在他的身前,将他护在身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清楚的知道她会保护他。所以,这二十年来两个人之间建立了深厚的母子感情,如果他的死能换来她的生,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残。 古往今来不管是人还是那些动物,亦或者是那些猛兽,她们都会保护自己的孩子,而她们的孩子也会保护她们,母子之间从生到死似乎从来都是如此。 一番思索过后陌离答应了,只听他道:“是,父皇,儿臣这就吩咐下去让人前去隐灵一族打探消息,一定确认此消息的真假,父皇身体有恙就别再想这件事了,儿臣会办好的!父皇,你身上有伤不宜多言,还是先移驾到隔壁房间休息吧,等休息好了再说不迟。” 由于先前的打斗十分激烈,整个房间都被弄的乱七八糟,东西也砸了一地,陌离考虑到他身上的伤,考虑到今天这饭肯定是跟他吃不成了,他就松开了扶住莫言的手,准备让人把他移到隔壁的房间去。 失血过多的莫言也的确是累了,尽管他还想跟自己未来的儿媳妇风九幽好好的聊一聊,可真的很累,眼皮子也开始不由自主的打架,也实在没有力气和心思再跟儿子说下去。故,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说:“好,我先去休息一会儿,你和无忧先别走,晚膳我已经命人备上了,这会儿估摸着快好了,你们吃了再回去吧!” 精心准备的饭菜原本是要与儿子以及未来的儿媳共享的,那想到白震天竟然会找来,看来自己的行踪已经完全暴露,也被有心人利用,要不然白震天不会两言不合就要与自己开打,一争高下,一决生死! 但会是谁呢?自己此次离开东凉带的都是心腹之人,他们绝不会背叛自己,更不会把自己的行踪透露给任何人,再加上自己这一路都是乔装打扮,到了北国都城以后更是刻意的宿在这烟花之地,怎么可能会有人知道呢? 最主要的是东凉国那边都还没有消息传出,没有几个人知道自己悄悄的来到了北国之都,都还以为自己真的病了无法上朝,况且北国之都现如今又乱成这个样子,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没有人会注意到自己的行踪,可白震天为什么知道呢? 不但知道还特别的会挑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等着自己宴请风九幽,准备谈他们两个人婚事的时候来,好像他就是故意来破坏今天的事情一样。 难不成他是跟着陌离来的? 可不对啊,陌离最近两天都在北国皇宫,基本没有到这里来过,他即使是派人跟踪以及监视陌离,也不可能会找到自己。 越想越奇怪,越想越觉得此事非常蹊跷,但是莫言并没有将心中的疑惑告诉陌离,而是等他吩咐凌风和百里送自己过去时道:“不必了,有骆老陪着我就是!” 说话间他将自己的手递给了骆老,骆老身上虽然也有伤却并没有推辞,他即刻抓住他的手就将他给扶了起来。 陌离看骆老伤的不轻不禁有些担心,一手扶着莫言的胳膊,一边神情担忧的说道:“只是隔壁房间,又不远,您要是不想让他们两个扶您过去,那我抱您过去吧!” 身为人子理当尽孝,即便是从小到大都没有跟父亲在一起生活过,感觉到他发自内心的疼爱,陌离还是很快的就接受了他。 “抱”这个字刚刚出口就把莫言给惊着了,他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儿子竟然会想要抱他过去。 其实,也不怪得莫言吃惊,要知道东凉国的皇子相较于其他国不多,也不少,他除了这些儿子以外还有几个女儿,最大的公主早就嫁人了,孩子现在都五岁了。而从前他也大大小小的受过很多伤,也曾经下不了床,但是众多子女中却没有一个说过这样的话,更没有一个抱过他。 一时间很感动,热泪盈眶,心中也颇为复杂,但他并不愿意在儿子面前落泪,更不想在这些属下们面前出丑,扭头看向一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乐呵呵的笑着道:“父皇只是受了些伤又不是七老八十了,那里需要你抱,再说无忧还在这里呢,你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在这里等呢。好了,父皇没事,可以自己走,你就在这儿好好陪无忧吧!” 语毕,他转头看向凌月和百里,沉声道:“如今北国都城混乱不堪,各路人马都聚集于此,也蠢蠢欲动,你们两个自今天起必须寸步不离的跟着殿下,一定不能让他受伤,更不能出任何事情,明白吗?” 被白震天莫名其妙的闹了这么一出莫言是真的怕了,也很是担心,怕陌离会在北国之都出事,他不得不好好的嘱咐跟着他的人,以免给别人可乘之机。 凌月和百里相视一眼,齐齐收回视线不约而同的行礼道:“属下明白,一定誓死保护殿下,请皇上放心!” 对于他们的回答莫言甚是满意,点了点头说:“明白就好,好了,我过去了,命人进来这边打扫,另外吩咐下去加强戒备,我怕白震天会去而复返。” 眉头微皱,陌离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想了一下道:“父皇在这里的消息已经走漏,紫炎怕是不久就会过来,父皇身上有伤,不便与他多说,不如等父皇稍事休息我们就离开吧。” 第1533章 如胶似漆 莫言也正有此意,即刻道:“好,吩咐下去收拾东西,入夜后从后门离开,店家的损失也记得赔偿。” 看房间中不少东西都被打烂了,莫言特意提醒骆老,骆老点头答应示意自己知道了后便扶着他离开了。 随后,凌月和百里二人也赶紧下去安排,北国正乱,北国都城正在戒严,一入夜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城中全是巡逻的黑甲兵。他们要趁着天刚刚黑,路上还有行人的时候悄悄的离开这里,要不然这么些人一涌出去必然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房间中的人相继离开以后陌离方才想起了风九幽,转身回头四下环视寻找她的身影,见她站在窗户旁盯着外面看便信步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道:“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听见他说话却并没有回头,风九幽依旧盯着那些连滚带爬的灵术师,满脸担忧的说道:“自他当上隐灵一族的族主后还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也没有丢过这么大的脸,今天你如此羞辱他,还不肯跟他离开,他此番回去后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北国不安全,还是让你父皇早些回东凉吧。” 几步走到风九幽身后,伸手拥她入怀,陌离一边轻轻的握住她的双手,一边拿自己的脸颊在她的脸颊上蹭了蹭,温柔如水的说:“他筹谋多年,寻找神子多年,为的就是让隐灵一族重新出山,重入西岚朝堂,怎么可能会罢休呢。九儿,你知道吗,他有一句话说的很对,白家人的性子都非常倔犟,一旦认定了就再也不会改变,更加不会收手。” 就像当年白灵嫣决定嫁给莫言,抛下所有不顾一切就嫁给了他,也像她决定离开他时一样,陌离出生没有几天,她的身体都还非常虚弱就毫不犹豫的离开了。还有蓝贵妃白灵然,她决定替姐姐抚养孩子,义无反顾的在昌隆后宫一待就是二十年,纵使从来都不喜欢,可从来没有想过抛下陌离一个人独自离开。 还有陌离自己,他自从爱上了风九幽,不管经历多少磨难,不管经历多少挫折,不管经历多少生死,他都从来没有想过放开她的手,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这段感情。他爱她,认定了她,非她不娶至死不渝! 想起这一生都为了自己活的母亲和小姨,陌离一脸疲惫满心伤感,他忽然间觉得自己是她们两个人的累赘。如果没有他,母亲或许不会离开父皇,或许不会惨死在大火中,如果没有他,小姨完全可以浪迹天涯完成她自己的梦想,仔细一想真的全都是因为他,她们所做的一切也全都是为了他。 深呼吸,长出气,陌离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之前我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一直在寻找我,后来在十二圣士那里找到了答案,隐灵一族想要重入西岚朝堂,必须要有神子或者神女,因为只有他们能窥得天机,能帮西岚国化险为夷。所以,他目前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对我父皇怎么样,尤其是今天闹了这么一出后,更是要顾忌我们之间的父子感情。不过你说的没错,父皇在此的确是不安全,我会劝他回东凉的。” 心中沉闷有些难受,说完以后陌离紧紧的抱着风九幽,将头埋入她的颈部来回的磨蹭了两下,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后就再未动了,一直埋着头。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畔以及脖子里,风九幽觉得痒痒的,但是她并没有将他推开,也没有动一下,而是乖乖的靠在他身上。知道他心里难过,不好受,却并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总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也不能抚慰他的心。 沉默的气氛令人压抑,也感觉有些喘不上气,风九幽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想了一下道:“说起十二圣士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据我调查得知十二圣士在隐灵一族是特别的存在,他们一行十二人并不听命于族主和长老,也不完全听命于神子或者神女,他们的指责也仅仅只是保护神子或者神女的安全。” “嗯,是这样!”陌离闷闷的说了一句,继续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吸取只属于她身上的芳香,感受着只有她能带给他的温暖。 听他声音又沉又闷风九幽不免有些担心,眉头也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但依旧未出言安慰他,继续道:“先前你们在争吵时我一直在观察白族主,看他的样子似乎不完全是在撒谎,说不定蓝贵妃真的还活着。当然,我知道素梅不会撒谎,也绝不会骗你,更不会背叛蓝贵妃,但是……” 话未说完就被陌离打断,只听他道:“我知道,也明白,上次凌月他们去隐灵山找我时在那里留了人,我已经让凌月传消息过去,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穿回来。” 看到一队巡逻的黑甲兵朝这边走过来,风九幽伸手将窗户关上了,转身回头与陌离面对面,她又道:“隐灵一族极少与外人往来,就连隐灵山附近的百姓都很少打照面,他们想混进去恐怕不容易。你既已收服了十二圣士,他们现在又对你唯命是从,何不让他们暗中回去一趟,一来可以打探你小姨的消息,到兽林中看看她到底是否在那里,又是否真的如白族主所言还活着,二来则还可以看看其他长老对于白族主重入西岚朝堂有什么反应,你也心里有个底,也好早作打算。” 转身之际不得不松开搂住风九幽的手,可还未等她把话说完他又将她整个人搂进了怀里,两个人就像是连体婴儿一样怎么都分不开。 收紧手,陌离将下巴抵在风九幽的额头上,紧紧的贴着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十二圣士来无踪去无影,在族中也可以四处走动,正好素梅姑姑前去隐灵一族也一直没有消息,也让他们去找一找。素梅姑姑当年是跟着小姨一起出来的,要是真的被他们抓住必定会被送到刑罚堂去,接受族规的惩罚。” 第1534章 一池子老鼠和蛇 自从知道自己是神之子后,陌离就对隐灵一族做了个彻底的了解,当然,大部分都是从素梅以及十二圣士的口中听说的,尤其是关于刑罚堂的事,素梅说的最多,也最彻底。 隐灵一族因刑罚而闻名天下,一个个见识过后陌离觉得触目惊心也极其残忍,尤其是那一池子相互缠绕又吐着猩红信子的蛇更是令他毛骨悚然,还有那一池子的老鼠,他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想吐。 臭气熏天,黑漆漆的一片,光是听到那成百上千个老鼠的叫声,他就头皮发麻,而他也无法想象一个活生生的人被丢进那老鼠池子中会怎么样,会不会被那些老鼠一口口的咬死,一口口的吞噬。 原先陌离并不明白素梅为什么每一次提起刑罚堂就浑身发抖,好像十分惊恐的样子,在看过那一池子蛇以及一池子老鼠后他明白了。他一个大男人都觉得恐怖,都觉得恶心,更别说她一个弱女子了,更何况这仅仅只是刑罚堂中的两种刑罚而已,其它的更是令人闻之色变。 想到隐灵一族的刑罚堂,陌离的心中不免更加为素梅担心,怕她不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隐灵一族,冒冒然的进去,更怕凌月他们留在那里的人没有提前找到她,而让她在不知道实情的情况下进入了隐灵山。 提起素梅风九幽也很为她担心,即便之前出事时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陌离,并没有管她的死活,她还是为她感到深深的担忧。不过,她知道这些担忧都是没有用的,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只希望她自己能机灵一些,只希望陌离的人能够尽快的找到她,让她免受那些惨无人道的刑罚。 察觉到陌离的担忧,风九幽伸手回抱住他,将手置于他的腰身上道:“她既是从隐灵一族出来的,必然对隐灵一族很熟悉,也肯定会保护好自己,你就不要太担心了。北国正乱,白震天对你又虎视眈眈势在必得,你身边还是不能离人。十二圣士灵力不凡,那些灵术师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你随便安排两个圣士回去即可,如此一来也不会引起那些长老们的怀疑。” 说到这儿风九幽猛然间抬起头,浅浅一笑看着陌离道:“恰好白震天现在在这里,一时半刻的也不可能那么快回去,你命他们速去速回,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看到风九幽脸上的笑容,陌离的心情好了许多,心中的沉闷也云开雾散,他情不自禁的捧住她的脸,在她的唇角轻轻印下一吻,蜻蜓点水即刻离开,柔情似水的说道:“还是娘子想的周到,我这就去找十二圣士,让他们其中两个人回去,如果小姨真的还活着,我立刻就前往隐灵一族。” 心中的阴霾一扫而散,陌离一脸欣喜,不等风九幽反应过来他就又道:“父皇命人备了晚膳,都是你喜欢的菜,我们用过晚膳以后再回去,你先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说完,他不等风九幽答应就转身离开了,想着快去快回免的她一个人在这里无聊,等着急了。 猝不及防的吻让风九幽始料未及,也完全愣住了,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在这里吻自己,还是在这个时候,要知道这不仅仅是烟花之地还是他父皇暂时的落脚之地,房门又开着,人来人往的不断,他也不怕被人看到。 摇头失笑不由自主的抬手抚过嘴唇,风九幽的心里尽是暖意,不过并未持续很久,她在听到陌离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消失不见后将画影唤了进来。 画影一直站在门口候命,听到风九幽唤她立刻走了进来,恭敬的行礼道:“主子,您叫我?” “嗯,把门关上!”说话间,风九幽几步回到了原先坐着的椅子前,再次弯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画影听命转身就把门给关上了,然后几步走到风九幽的面前说:“主子,门关上了。” 指腹轻轻滑过茶盏的边缘,风九幽若有所思的问道:“之前白震天所言想必你也听到了,你觉得蓝贵妃活着的希望有多少,机率有多大?” 心中没有把握,画影不敢乱说,秀眉紧锁沉思片刻,她道:“这个,属下不敢妄言!” “无妨,你只管说,以你对隐灵一族对白震天的了解,你觉得他真的会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吗?”虎毒不食子,风九幽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纵然古往今来这种冷血无情的人也有,但总在少数,她打从心底里还是希望蓝贵妃活着。 主子发了话,且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画影断然没有再推辞的道理,也不能随便糊弄过去。反复思考,仔细思量,想了好一会儿她方才慎重的说道:“昔年雪老曾经去过隐灵山,也对白震天这个人有过评价,说他表里不一是个不可交的人,通过隐灵一族的刑罚堂也认为他比他看到的还要冷血,还要无情,也因此让我们不要靠近隐灵山,以免得罪了他。” 言至此,画影将躺在风九幽脚边碎了一地的陶瓷片往旁边踢了踢,怕不注意弄伤她的脚,紧跟着又道:“雪老行走江湖几十年,看人极准,他既这样说,那白震天必然是这样的人,况且二十年前白灵嫣不就是被他给逼死的吗。” 目视前方,收回手,风九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些疲惫的说:“是啊,二十年前他就派人追杀自己的大女儿白灵嫣,活生生的将她给逼死了,二十年后他会杀了小女儿也属正常,只是虎毒不食子,他身为父亲就真的这样冷血无情吗?” 原以为这世上只有自己的父亲最狠心,最无情,那想到白家姐妹比自己还惨,不仅因为父亲失去了所有还赔上了性命,真是可怜,可叹! 悲凉的语气令画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同时她也知道风九幽想到了风青山,想到了他的无情和狠心。眼眸流转小心翼翼,她又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更何况这天下间的父亲也都是不一样的。白震天想利用自己的女儿达到自己的目的,她们不从,自然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倒不如杀了泄愤,如此一来也省了许多麻烦,他也不用担心别人在背后议论纷纷说三道四,何乐而不为呢。” 第1535章 后宫 身为隐灵一族的族主,画影相信一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白震天,看着他,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而那些长老中也必然有人跟他的想法一样,想通过神之女重入西岚朝堂,重现往日辉煌。 可是白家姐妹并没有一个听他的,非但不听还偷偷的离家出走,甚至是嫁人生子,这必然会惹怒他,而他不管是作为父亲还是族主都显的特别无能,同时也会有人不满,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会有人在背后议论纷纷,说三道四。再加上隐灵族中肯定也有对他不满的人,倘若拿此事大做文章,他这个族主肯定会十分难当,那么在这个时候他选择杀死对自己无用的两个女儿也很正常。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才,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那就只有除之而后快,因为如果不杀之,有一天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那么势必会非常的麻烦。 两权相害取其轻,这个道理风九幽比谁都懂,也深有感触,可是她总觉得一个人再狠心也不会狠心到如此地步,再怎么说那也是自己的亲生孩子,怎么可能下的去手,落得下刀呢。 残忍的事实令风九幽的心情有些沉重,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又道:“照你这么说蓝贵妃活着的希望非常渺茫,或者说她已经死了?” 画影轻轻的摇了摇头,面色凝重的回答道:“属下也不能确定,但殿下的话也不无道理,主子,您想一想蓝贵妃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视殿下如子如命,即便是被生擒也必然不会给白震天威胁殿下的机会,属下觉得就算是白震天没有杀她,她也会想尽一切办法了结自己的性命,为的就是不拖累殿下。” 心中一震,大吃一惊,风九幽的双手也不由自主的抓紧椅子的扶手,纵然她一直不愿意这么想,但画影的话却十分有道理。那样一个坚强、要强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成为陌离的累赘呢,又怎么甘心受辱苟且偷生呢! 吃惊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风九幽松开了双手,恢复了平静,静静的思考了一会儿道:“血脉至亲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何谈什么拖累不拖累,如果真的说起拖累,当年陌离何尝不是她的拖累。她为了她姐姐、为了陌离,在昌隆后宫一待就是二十年,期间所受的苦根本不是我们可以想象的,再加上她不得不委身于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内心一定是倍受煎熬。” 对于后宫中的阴谋诡计尔虞我诈没有人比风九幽更清楚了,上一世她是皇后,也因女人间的算计而死于非命,她也清楚的知道一个贵人想要在后宫立足有多么艰难。像白灵然这样登上贵妃之位又是何等的艰辛。所以,她打从心眼里心疼蓝贵妃,也觉得她真的很伟大。 画影虽没有去过后宫却也从别人的口中听说过后宫的恐怖,也知道那是个有进无出的地方,一旦被选入宫就是非死不得出。故,有感而发道:“后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与殿下在最近几年中时常遭到暗杀,皇后与德妃在后宫中也处处针对她,她能在这么艰难的情况下保全殿下,心智与定力绝非常人能比。” “立刻传消息给我们在西岚国的人,找她,生见人,死见尸,就算是把隐灵一族翻个底朝天,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不能让陌离因为此事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更不想他以后因为此事而追悔莫及,风九幽下定决心去找白灵然,她相信以雪阁的能力,以师父的势力,混进隐灵山应该不是什么问题,至于能不能找到她那只是时间的问题,只要她去问隐灵一族,总有迹可循。 画影明白她的意思,即刻恭敬的行礼道:“是,主子,一会儿我就传消息过去命他们暗中查访,一定做到活见人,死见尸!” 风九幽点点头转而又问道:“独孤和神阁的人到了吗?现下何处?” “到了,歌冽已经与他们接上了头,只是城中查的厉害,他们又全都是杀手,玄殇怕他们被认出来就让他们去了裕景山庄,想着等入夜以后再让独孤来见主子。”画影将前不久才收到的消息一一转告给风九幽。 想到之前站在窗户旁看到的黑甲兵,风九幽知道城中的风声真的很紧,而紫炎为了消灭大祭司的全部党羽,一直在让千沧带着人抄家灭族。她离开梅宫直奔此处,虽没有来得及到菜市口去看一看却也知道那里早已是血流成河,人头也砍了一波又一波。 耳边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风九幽沉默未语静耳倾听,当发现只是这鎏香阁的姑娘从此路过后,她等她走了以后才又道:“不必见了,让他办的事情我已经在信中写的清清楚楚,你只管让他照办就是,另外,让他派神阁中最好的杀手暗中保护陌离,务必让他安全的离开北国之都。” “离开北国之都?殿下要走?”心头疑惑满脸不解,想到风九幽马上就要到血池换血,画影不禁在想陌离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离开。 他们两个感情那么好,他又深爱着风九幽,这种生死关头他不是应该陪着她吗,为什么要走? 不知想到了什么风九幽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摸了摸茶盏边缘淡淡的说:“他是东凉国的皇子,不可能一直待在北国之都,早晚都是要回去的。你转告独孤,陌离对于我来说十分重要,请他务必竭尽所能的保护他离开,并且安全的将他送到东凉。回到东凉以后不要马上离开,到木府待上一段时间,如果没有出什么事再让他带着人回神阁,还有木易,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让他直接去办。” 看她一副像是在交代后事的样子,画影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她脱口而出道:“主子不是答应了殿下要跟他一起回去的吗?这怎么……” 苦涩一笑风九幽打断了她的话,悠悠的说道:“如果我还有命自然是要跟他回去的,只是世事难料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所以,还是先安排好吧。” 第1536章 淳淳善诱套真相 对于未来风九幽真的不敢去想,也不敢抱任何的希望和幻想,更没有心存侥幸,因为她中的毒是火合欢,是天下第一奇毒,而她中此毒已经十五年了。 十五年了,回首在雪山之巅的时光那么漫长,而这十五年间她也曾数次在死亡的边缘徘徊,记得曾经有人不止一次的说她怎么也活不过十岁,可师父绞尽脑汁拼尽全力硬是将她强留到了现在。 这是有违天命的吧?而如今师父也再无他法,师娘也只是听别人说血池换血可以解毒,但这世间有几个人换过血呢,又有谁换血之后解了全身的毒呢? 没有,从来都没有人亲眼见过,而师父和师娘也没有一点把握,北国之都是个神奇的地方,也时时刻刻的发生着奇迹和不可思议,但这种奇迹真的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吗? 风九幽不知道,未来也是她不能预知的,所以,她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为陌离的以后作安排。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欠了他很多很多,原想着以身相许用这辈子总是能还完的,可是她没有时间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未来。 她希望他好,一直一直都好好的,不求大富大贵,不求东凉帝位,只求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从风九幽的口中听出了绝望,听出了哀伤,画影登时就急了,张口就道:“不会的,一定不会有事的,主子,你不要多想,也不要担心,既是雪老和夫人让您来换血,了缘大师也说可行,就一定不会有事的,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看着满脸紧张的画影风九幽立时就笑了,她不想令她惶惶不安便道:“我没有胡思乱想,我只是想把所有的事情先安排好,以防万一。再说,换血之后我的身体肯定会十分虚弱,也必定要修养一段时间,把这些事情全安排好了,我到时候也可以安心休息……” “不会有万一,绝对绝对不会有万一,主子,你要相信雪老,相信夫人,他们是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说着自己也不相信的话,画影激动了,眼泪也蓄满了眼眶。忽然间她很害怕,前不久雪老死了,妙音仙子也跟着殉葬,那是不是说这一次她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没想到不过几句话就惹的画影掉眼泪,风九幽赶紧伸手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嗯,不会有万一,不会有的,师父和师娘那样疼我,如果此次换血有危险他们定然早就来了,现在还在雪山之巅就说明肯定没有问题,你别害怕,我不过是随便说说,不会有事的。” 不出言安抚还好,一出言安抚,画影的眼泪就扑簌簌的流了出来,有那么一瞬间她好想告诉她,雪老和夫人没有出现不是因为此次换血不危险,而是他们再也来不了了,再也帮不了她了。 想到此事心中悲痛,憋了那么久的画影再也忍不住了,她觉得自己要崩溃了。自从她被雪老救起,她就把雪山之巅当成了自己的家,把他们夫妻二人当成了自己的亲人,这些年她虽然回雪山之巅的次数屈指可数,心里却特别的踏实,不管走到那里她都不害怕,因为她有家,有去处,有人关心她的死活。 可如今雪老夫妇死了,她就像突然间失去了家又一次成为了孤儿一样,所以,她打从心底里感到害怕,也抑制不住的恐慌。 在风九幽的记忆里画影一直是个很坚强的姑娘,虽不似若兰那般开朗却也不会像她那么爱哭,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她第一次看到画影落泪,且还是哭的那么伤心。 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风九幽伸手扶起失声痛哭的她说:“画影,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就哭了?” 解毒在即画影那敢告诉她雪老夫妇已经死了,强忍悲痛拂去泪水,她连连摇头道:“没,没有,就是,就是……” 说着,说着,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画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紧紧的握住风九幽的手,想说些什么糊弄过去,嘴巴却怎么也张不开。 看她痛哭流涕,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风九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压在心底的疑惑也瞬间浮上心头,她目不转睛的看着画影道:“出了什么事,画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面色凝重,风九幽本能的想到了往生镜中雪老的死,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隐隐不安,总觉得雪山之巅出了什么事。 话音未落,画影就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眼泪也随着头的摆动而四处飞溅,一边哭一边抽泣不止的说:“没有,没有,我就是伤心,我就是觉得老天太不公平了。主子人好、心好,对我们更是没得说,也从来没有害过谁,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为了打消风九幽的疑惑,为了不让她知道雪老夫妇已经过世,伤心不止的画影只能这么说,也只有这么说。 由于画影不是一个特别喜欢说话的人,为人处事也特别的稳重,老道,基本上不应该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所以,风九幽见她哭的特别伤心,特别厉害,心下更加怀疑,也不相信她所说,故,淳淳善诱道:“画影,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师父……” “不是,不是,是……是……”眼珠子乱转,画影见她起了疑不由的急了,知道自己今天不说点什么,肯定无法打消她心中的怀疑,急中生智想了一会儿,故作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说:“是风大人,主子,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也不敢对你说,我怕你伤心,更怕你难过。若兰在信中也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告诉你,但是我真的忍不住了,风大人他真的太过分了,也太……” “他怎么了?”风九幽嘴上说跟风青山断绝父女关系,以后生死各不相干,一次次的伤心也令她对父亲不再抱有任何的幻象希望,但是他终究还是她的父亲,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真的不管不顾她也做不到,也终究是自欺欺人。 第1537章 风青山来了 怕自己再这么不受控制的哭下去会惹出大事情,画影气沉丹田暗自运气,一边故意去想别的事情来缓和自己的情绪,一边扶着风九幽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不紧不慢的给她倒了一杯茶,缓了一会儿道:“前不久若兰来信说风大人的伤已经全部好了,主子还记得吧?” “记得,怎么了?”风九幽端起茶盏喝了两口清茶,试图也让自己起伏不定的情绪稳定下定,也想冷静的去面对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放下手中的茶壶,画影偷偷的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如常便谨慎的言道:“若兰在信中说风大人醒来以后知道了滴血验亲的事,对于结果根本不信,非但不信还非常的生气,说这是主子你……你……” 由于下面的话有些过分,画影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最主要的还是怕风九幽生气,怕她听不得。 上一世加上这一生已经是两世了,两世为人又都是风青山的女儿,风九幽对自己这位父亲可以说是已经很了解了,也猜到了下面他会说什么。故,放下手中的茶盏毫不在意的说:“不要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直接说。” 心中紧张略显局促,画影将两只手相握不住的来回揉搓,张惶无措的道:“风大人说这是陷害,是主子为了风家的家产故意为之,故意陷害风芊芊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她赶出风家,主子好继承风家富可敌国的家产。” 说到这儿画影再次停了下来,她偷偷打量着风九幽,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家产,呵呵!”不怒反笑完全没有出乎风九幽的意料,其实,她在滴血验亲知道风芊芊不是风家的女儿时,她就已经想到了风青山的反应,捧在手心里疼在心尖上十几年的女儿,那可能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说不是就不是了呢。更何况他早已经见惯了这种争夺家产的戏码,以为自己会看得上风家的家产,自然而然的就这么想了。 只是可惜了,可惜了自己一片好意,可惜了自己替他着想才没有当着面来让风芊芊跟他滴血验亲,怕他会受不了这样残忍的打击。那想到人家根本就不领情,非但不领情还反过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风家的家产,呵呵,自己真的需要以这样卑鄙的手段来夺吗?如果自己真的想要何需用夺,只要一句话他就必须乖乖的奉上。 父亲,你真的小看了你的女儿也高看了你自己,你之前口口声声说什么内疚、自责、对不起我母亲,我还以为是真的,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明白了。不曾想竟是这样,父亲,不得不说你真的是太会自欺欺人了! 心中冷笑目视前方,风九幽整个人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单手扶额有些疲惫的说:“还有呢?” 一脸的平静看的画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完全猜不出她是喜是悲,是气是怒,但是她不敢再有半个字的隐瞒,据实以禀道:“若兰气不过跟风大人吵了一架,说主子根本就没有这么做,也绝不会这么做,可风大人依旧不相信,还问她风芊芊现在在哪里。那时还没有在北国之都见到风芊芊,若兰根本就不知道,风大人焦心似火让主子帮他找,务必找到风芊芊。” “让我找?他就不怕我会杀了风芊芊吗?”这倒是完全出乎风九幽的意料,要知道她在风青山的眼中根本就不是女儿,根本就不是病怏怏的样子,而是一个武功高超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让她帮着找风芊芊岂不是羊入虎口。 平淡无波的语气令画影有些担心,她小心翼翼的回禀道:“若兰没说,属下不知,不过主子一把火烧了风府,许多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他一时半刻的下不了雪山之巅,想要找不知去了何处的风芊芊有些难,让主子帮着找也并不奇怪。” 抬头收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风九幽悠悠的说道:“也许吧,后来呢?” 画影又道:“后来若兰不肯帮他找,只是写了信单独告诉我,不让我告诉主子,风大人估计是等急了,也担心风芊芊的安危,不等过完年他就带着福伯离开了。” 抬起眼皮子看了画影一眼见她似乎说完了,风九幽随即收回视线说:“走就走了吧,省得师父师娘看了烦心,听了生气,随他去吧!” 强扭的瓜不甜,强留他在雪山之巅养伤也没有什么意义,正好风家的那些生意她也管的挺烦的,由他自己管着也好,省得说自己是因为风家的家产故意陷害风芊芊。师父和师娘那样疼爱自己,也知道自己迫切的想要得到父爱,要是看到他这个样子定然会十分生气,说不定师娘还会把他臭骂一顿。 与其在雪山之巅让师父师娘看着碍眼,闹心,倒不如让他离开,如此一来大家都会好过一些,也乐得清净。 对父亲一次次的失望过后风九幽想开了,也不愿意再跟他计较什么,一个人不喜欢你,不爱你,你就算是百般讨好,甚至是放下尊严贴上去,依旧是得不到他的另眼相看。既如此又何必苦苦相逼呢,倒不如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要打扰谁。 画影看她不甚在意,似乎也并没有很伤心便接着道:“原本是想随他去的,可若兰不放心他的安危,派人一直暗中跟随,可谁知他很快就收到了风芊芊在北国之都的消息,现在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估摸着这两三天就会到。” 说到这儿画影方才将整件事情完完整整的说出来,一字不落的告诉风九幽。 唇角上扬,风九幽再一次笑了,她忽然间发现自己上一辈子真的做了太多的错事,以致于这一生老天要狠狠的惩罚她。她都已经把风府给一把火烧了,还从昌隆跑到了北国之都,风芊芊也已经成了南越国太子的侧妃,风青山竟然还能追过来,不得不说这真是一场孽缘,孽缘啊! 第1538章 要离开了 倾身向前坐直身体,风九幽再次端起茶盏若有所思的说:“前两天风芊芊才随南太子出现在北国之都的宴会上,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而他这两天就要到了,看来这风家的消息网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快啊。” 虽然上一世风青山死后她继承了风家的家产,但其中有一大部分他生前就给了风芊芊,所以,对于风家这些暗卫以及信息网她并不清楚,也不是很了解。 画影没有听明白她真正的意思便回答道:“风家的生意遍布天下,风大人经商又很有一套,消息网如此之快也不足为奇,只是属下不明白风大人为什么这么相信风芊芊,那天滴血验亲时福伯也在,还有几个他的亲随都看到了,他怎么还可以诬陷主子呢?” 风九幽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却又不能不为画影解惑,她苦涩一笑道:“风芊芊是他一手养大的,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自然要跟她亲厚些,也更加的相信她。再说这又不是什么小事,又关乎风芊芊的身份,他自然不会轻易的相信,至于你主子我,呵呵,不说也罢。” 远近亲疏总有别,风九幽常年不在他身边倒也正常,画影想想倒也是,出言安慰道:“主子不要伤心,风大人只是没有跟你多相处,还不清楚你的脾性,等以后在一起久了,他自然会明白的。滴血验亲又没有做假,他不相信的话可以再验,风芊芊非他亲生,再验一百一千遍都是一种结果,到时他肯定不能再诬陷主子。” 风九幽倒是不介意风青山的这种诬陷,因为这也不是头一回了,只要是跟风芊芊沾边的事肯定都是她做的,都是她不对:“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随他怎么想、怎么说吧。对了,你说他这么快就赶来了,会不会早就知道风芊芊在哪儿,或者说风芊芊早就跟他联系上了?” 秀眉深锁画影仔细的想了想,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应该不会吧,若兰说他下了雪山之巅后就回了昌隆,在昌隆待了好些天才启程前往北国之都的。南越使者是前几天才到的,如果风芊芊早就联系上了他,不应该来的这么慢啊。” 耳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风九幽知道陌离回来了,并且正在往这边走,她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道:“倒也是,他那样担心风芊芊,要是一早就联系上了,早就该到了。好了,陌离回来了,你去裕景山庄走一趟吧,另外再将寻找蓝贵妃的事告诉给小瑞听,请他……” 不知想到了什么风九幽突然停住了,想了一下改口道:“罢了,他自身都自顾不暇就不把他拉进来掺和此事了。你传消息回雪山之巅让若兰把暗中保护他的人撤回来,风家影卫无数,那里需要她保护,以后也不必再管他的事。即使是这次换血不成功,我死了,也不要再管他的事,人各有命富贵在天,身为一个女儿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金银财宝不过都是身外之物,他愿意给谁就给谁吧,况且风芊芊已经成了南越国的太子侧妃,他就是再傻,再心疼风芊芊也不可能把整个风家都给她。毕竟他是昌隆国人,他的根在昌隆,绝不可有将风家几代留下来的财富给南越国,所以,随便他吧! “是,主子!”画影恭敬的答应。 骤然想到君梓玉也已经到了,风九幽又吩咐道:“还有血池换血之事一定不能让君梓玉知道,我怕他沉不住气,也怕他担心,你见了他就说四天后的黎明时分在十里坡汇合,让他准备好马车出城等我。” 到北国之都来就是为了换血解毒,四天后的子时成与不成她都该离开了。如果真的没有换血成功,她死了,她希望君梓玉能把她的尸体带走,不要让陌离见到,最好是能把她带回昌隆京城跟她母亲葬在一起,那样她就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至于陌离她也已经想好了,如果她真的死了,她会让人将烈火灼心给他,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服下,然后彻底的忘记她,忘记过去的一切,开始新的生活。 或许这对于陌离来说不公平,也很残忍,但总比他伤心难过的好。近期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他也接二连三的失去亲人,她不想他再承受生离死别,也不想他以后活在痛苦之中。他未来的路还很长,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不想他抱着回忆过一辈子,那样太苦了。 爱一个人不是得到,不是在一起,更不是朝朝暮暮,而是成全!其实对于重生之后的风九幽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比陌离的幸福要重要的,所以,她不在乎他是否还记得自己,也不在乎他是否还会想起,只要她自己记得就够了。 “是,主子,那无事属下就先告退了,入夜以后属下再回来跟主子一起回去。”今天正是北国都城最乱的时候,画影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里,尽管陌离会一直陪着她,也绝不会让她出事,她还是不太放心。 察觉到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风九幽朝画影打了个眼色,点头道:“嗯,你去吧,正好去看看风芊芊,估摸着今天城中戒严,大家都在,也是时候了。” 再过两天就要进入清灵殿,在此之前自然是要给她送上一份大礼,而紫炎的账也是时候与他清算了。 心领神会神秘一笑,画影点头答应领命而去,与此同时陌离也推门走了进来,无意中看到画影双眼红彤彤的,心里不禁纳起了闷,不过他也没有开口直接询问她。而是等她出去以后几步走到风九幽的面前说:“画影这是怎么了,好像哭了,没事吧?” 关于风青山要来的事风九幽不想说,也不想告诉陌离,免的他又担心自己,微微一笑再次在椅子上坐下,淡淡的说:“没什么,做错了事被我说了几句,脸皮薄就哭了。十二圣士怎么说,可是答应了?” 第1539章 白灵嫣给莫言下药 从认识到在一起这么久陌离还从来没有看到过风九幽责骂或者是责罚过下面的人,尤其是在她身边伺候的这些丫鬟们,更是连大声说话都没有听到过。画影虽然比不得若兰,在她身边伺候的时间也不长,可她毕竟是雪老送过来的人,以风九幽的脾性应该是不会厉声斥责,顶多就是说两句而已。 心中惊讶却并未起疑,因为他身边的人有时候做事也会出错,特别是凌月这种粗心大意的,更是时不时的就要敲打一番,要不然他就不长记性犯更大的错,所以,说两句也是有的。至于画影的脸皮薄不薄陌离不知道,但不都说女子是水做的吗,会哭也是正常的。 不以为意也未上心,陌离直接在风九幽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拿起她手边的茶盏喝了两口道:“答应了,圣一已经派十一和十二回去了,相信过不了两天就会有结果。不过,情况不容乐观,圣一说兽林也是刑罚堂的刑罚之一,但凡是犯了重罪的人一般都会被丢到那里去,如果小姨真的如白震天所说被废了武功,那么她现在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尽量控制心中的不安,陌离将圣一所言一字不落的告诉风九幽,尽管他希望白灵然还活着,但是距离她消失的时间已经很久很久了,她如果真的被丢进了兽林,现在活着的希望真的非常渺茫,机率也非常的小。 看着自己喝过的茶水被他自然而然的拿起,喝进腹中,风九幽有些不自在,也觉得心里怪怪的。毕竟那茶水中已经沾染了她的口水,他这样毫不犹豫的饮下,岂不是等于两个人间接的接了吻。 想到那总是突然落下的吻风九幽的脸颊火辣辣的,也瞬间就开始发红,无疑,高冷的外表下她很害羞,尽管二人早已有了肌肤之亲,有了夫妻之实,她还是控制不住的害羞,总觉得不好意思。 沉浸在自己忐忑不安的思绪中,陌离并没有注意到风九幽的变化,也没有觉得喝她喝过的茶有什么不妥,在他看来二人的身心早已融为一体,共饮一杯茶,共吃一碗饭,都是平常。 脸颊滚烫,风九幽尴尬的扭头看向一边,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便道:“如果白震天的话是真的,真的将蓝贵妃丢进了兽林,那你反倒不用担心了。” 闻声回神陌离一脸疑惑很是不解,张口问道:“此话怎讲?” 风九幽见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自己脸红,心下稍安,脸颊处火辣辣的感觉也慢慢退去,她站起身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淡淡的解释道:“白震天的目的很明显,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要你跟他回隐灵一族去,但是你不肯,有十二圣士在你身边,他想把你抓回去也很难。隐灵一族重入西岚朝堂非你不可,缺你更不可,他不可能伤害你,那么就只能抓你在乎的人来逼你就范。” 说到这儿风九幽刻意的停顿了一下,扭头看了陌离一眼见他已经似乎明白了过来,就又接着说:“蓝贵妃对你有养育之恩,不是母亲胜似母亲,他也知道你重情重义,是绝不会抛下蓝贵妃不管的。所以,他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是绝不会要了她的命,一旦她死了,他也失去了要挟你的筹码,那么,他就没有什么可以逼你就范的了。” 当局之谜,旁观者清,经风九幽这么一提点陌离恍然大悟,豁然开朗,跟着起身道:“就像他对我父皇一样,明明恨的咬牙切齿却不得不碍于我的关系而住手,如此一来我倒是希望他说的是真的了。” 风九幽点头称是:“蓝贵妃被抓那天素梅也未亲眼所见,说不定她真的没有死,只是被白震天给控制了起来。” “嗯,嗯,一定是这样,小姨那样疼我,舍不得我,一定还活着!九儿,我要救她,无论如何都要救她出来。”心中动容无以复加,陌离抬步上前再次将风九幽拥进了怀中。 不知道这样拥抱的机会还剩下多少,不知道自己还能在他的怀里待多久,风九幽主动伸手环上了他的腰,依偎在他的怀里道:“吉人自有天相,蓝贵妃一定会没事的!” 话音未落凌月焦急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只听他说:“殿下,皇上突然腹痛不止,骆老让我请郡主去看看……” “知道了,马上去!”语毕,陌离松开抱住风九幽的手,二人彼此对视一眼就步履匆匆的离开了原地,向着隔壁的房间而去了。 躲在外面的黑衣人听到莫言出了事,正准备偷偷跑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可谁知一回头就见到了白灵嫣,立刻行礼道:“夫人,莫言……” 嘴才张开话才出口,白灵嫣就抬手制止了他,压低声音道:“他没事,是我午膳的时候给他下了点药,这会儿正是发作的时候。刚刚白震天的话你也听到了,赶紧带我去找柴蒙,他是三长老的干儿子,从前也是灵然的护卫,他又一直喜欢她,如果灵然真的没有死,真的被扔进了兽林中,他一定知道。” “下药?夫人怎么给莫言下药,夫人不是让我保护好他吗?”疑惑不解,黑衣人几乎是脱口而出,但话一说完他就后悔了,也觉得自己多嘴不该有此一问。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即便是意识到不该问也收不回来了,也晚了,所以,黑衣人看也不敢看白灵嫣一眼,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心中懊恼不已也后悔极了。 眉头微皱一脸不悦,白灵嫣也觉得他多嘴了,但又不便在此处说什么,想着接下来的时间还要他继续保护莫言,她简而言之的解释道:“父子情深,他要是死了陌离一定会很伤心,北国之都危险重重,不如让他早些回东凉去,那样不但可以让陌离安心,也不会让他受制于人,而我出入也会方便许多。” 白震天已经盯上了莫言,他在这儿非但帮不上陌离什么,反而还会拖累他,白灵嫣觉得他应该尽快的离开这里。 第1540章 剁碎了喂狗 黑衣人不笨,更不蠢,明白她的良苦用心以后便道:“属下明白了,只是夫人这会儿还不能去见柴蒙。” 心中骤然一紧,眉头就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白灵嫣张口就道:“为什么?柴蒙出了什么事?” 黑衣人见她着急马上摇了摇头,解释道:“没有,没出什么事,只是白震天刚刚从这里怒气冲冲的离开,这会儿铁定是回客栈了。柴蒙与三长老一直在客栈里待命,夫人即便是去了估计也没办法见,非但没办法见还一不小心就会被人认出来,所以,属下建议还是等天黑以后吧。” 白灵嫣想想倒也是,自己虽然再次封印了灵力容貌却未变,而易容成墨香的样子也更容易被人认出来,还是再等等吧,等天黑以后再去见柴蒙,看能不能从他那里知道些妹妹的消息。 想起自己的亲生妹妹,这世上唯一的妹妹,白灵嫣的心里很不好受,隐灵一族的兽林她是去过的,是父亲为了让她修炼,增长功力,特意把她丢进去的。那时她虽还小却有灵力护身,黑夜中遇见狼群十分恐怖,那些老虎也十分凶残,妹妹如果真的被废了武功以及灵力,恐怕是有去无回,多半已经葬身虎口。 一想起那张着血盆大口的老虎,白灵嫣就浑身打颤,也不敢再往下想下去,父亲这样狠心怕是耐不住了,对自己的儿子陌离恐怕也是势在必得,但自己不会让他得逞的,即便是到最后被抓回隐灵一族,即便是赔上自己的性命,也绝不让他主宰儿子的一生,绝不! 打定主意下定决心,白灵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黑衣人吩咐道:“好,那你下去吧,等天黑了以后我们再去他们下榻的客栈,他今天受此大辱必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卷土重来,你多调些人过来安排在这附近,一旦再打起来就暗中相助,务必保证他们父子的安全。” 说完白灵嫣转身就走,准备回自己的房间静一静,想一想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爱情虽逝亲情总要顾虑,她这个做母亲的已经在儿子的生命里缺席了十几年,不能再让好不容易团圆的他们再出任何事。 “夫人,小姐呢?您真的就不管了吗?”原本黑衣人是不打算问的,但他心里真的是忍不住,所以,白灵嫣刚刚走了两步他就脱口而出。 心中一紧,脚下一顿,白灵嫣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睁开眼睛道:“尽人事,听天命,成与不成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话落,白灵嫣头也不回的走了。 其实,并不是她不想管,而是她根本就管不了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今她自顾不暇,帮儿子都有心无力,那还管得了别的呢,一切都只有听天由命了。 黑衣人知道她的无奈,也明白她的无力,却并不甘心,小姐命悬一线,倘若她不出手,她真的还能活下去吗? 望着白灵嫣渐渐远去的背影,黑衣人忽然间觉得她老了,也瘦了,也自顾不暇有心无力,只是小姐该怎么办呢?他们又该怎么办呢? 无语望天深深叹息,黑衣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后就悄悄的离开了! 夜色如水冰凉一片,静悄悄的裕景山庄内灯火通明,西灵战如风九幽所预料的那般正在找西灵瑞的麻烦,准备借这次他偷跑出来的机会挑起事端,将他杀之而后快。 或许是意识到了危险,或许是知道西灵战想杀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西灵瑞这一次特别听话,从北国皇宫里出来以后就直接进了尚宇浩住的院子,东西都没有回去拿,还是墨染趁他睡下以后偷偷跑回去拿的。 尚宇浩受风九幽所托必然是竭尽所能倾尽全力的保护西灵瑞,所以,西灵战在外面吵吵嚷嚷了半天他才姗姗来迟露了面。 还未到门口就听到西灵战对自己的侍卫们骂骂咧咧,动手动脚,尚宇浩很不高兴,他阴沉着一张脸几步走到门口,像身边的小炎打了个眼色就听他怒吼一声道:“这谁家的狗一大清早叫个不停,吵死人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你们几个这是干什么呢,让你们看个门都看不好,惊扰了皇上……” 话未说完,肥头大耳一脸傲气的西灵战瞬间就火了,一个箭步冲上前指着小炎的鼻子就说道:“你骂谁呢?你骂谁是狗呢?” 故作一愣,小炎看着西灵战笑眯眯的说道:“哎呀,这不是西岚国的大皇子战王爷吗?您怎么在这儿呢,我没骂您,我骂狗呢。 突如其来的笑容令西灵战也愣了一下,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没有马上说话,左右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狗,收回视线的同时他就又凶狠的说道:“这哪儿有狗,那来的狗,你这分明就是在骂本王爷是狗。” 语毕,他猛然回头对着自己身后的随从吩咐道:“来人,他敢对本王爷不敬,拉出去砍了,剁碎了喂狗!” 言罢,西灵战再次转身回头,他目光如箭的看着小炎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不是找狗吗?本王爷成全你!” 小炎知道西灵战野蛮、粗鲁、好斗、猖狂,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狂妄,先不说自己是昌隆国人,是昌隆皇帝的贴身随从,就单单是一个昌隆国的侍卫也不是他想杀就杀的。可是他竟然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也不顾忌他自己的身份,还像在西岚时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西灵战猖狂,他下面的人可不敢乱来,尤其是这两天被魏老狠狠的教育了以后,更是没有一个人再敢跟着他胡闹,所以,没有人在他吩咐后立刻上前。而站在他身后离他最近的一个侍卫悄悄的对他说:“王爷,使不得,兴帝还在呢。” 猖狂惯了,也觉得西岚国很了不得,西灵战丝毫不将尚宇浩放在眼中说:“兴帝在怎么了?兴帝在就可以狗仗人势,骂本王了?我告诉你本王爷是西岚国的王爷,西岚国的大皇子,谁敢骂一句我就杀了他。” 第1541章 霸王对霸王,谁胜 在西岚国一直都是这么干的,谁惹他生气他就杀了谁,换了地方亦是如此,西灵战丝毫没有因为这不是他的地盘而收敛些,反倒是因为尚宇浩护着西灵瑞而愈发的气焰高涨。 由于身高的原因西灵战不得不抬头看向尚宇浩,下巴高高扬起,眼中满是挑衅之色,觉得他不过是个刚刚当上皇帝的毛头小子,脚后跟都还没有站稳,内里还一兜子屎没有擦干净,肯定不敢在自己的面前叫嚣,故,有恃无恐甚是狂妄。 看着他趾高气扬的样子尚宇浩不怒反笑,单手负于背后居高临下的言道:“素闻战王爷声如钟,壮如牛,今天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这声音震的我耳朵都要聋了。” 言罢,尚宇浩伸出小指挖了挖耳朵,一脸的嫌弃。 西灵战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根本就没有听出尚宇浩的讽刺之意,反倒是沾沾自喜引以为傲,十分高兴的说道:“这算什么,本王都还没有发功呢,不信你听听。” 说着他就张开了嘴准备大吼一声给尚宇浩听,以示他的声音真的是洪如钟。 尚宇浩知道他的狮子吼甚是厉害,赶忙阻止道:“别,别,别,我这院子里还有很多人在睡觉呢,王爷这一吼不要紧,再把他们的耳朵给震聋了。” “何止是震聋了,本王这狮子吼可是跟牛背山的牛鼻子老道学的,这要是一吼,床都能全部给他们震塌。”提起自己最得意的狮子吼,西灵战丝毫都不谦虚,非但不谦虚还特别特别的骄傲,就跟他这狮子吼功天下第一似的。 尚宇浩看他的注意力被自己成功的全部转移,没有再盯着小炎不放便笑呵呵的问道:“这眼见着天都要黑了,战王爷不回去用晚膳,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莫不是专门来给我表演狮子吼的?” 不问此事还好,一问起此事西灵战的脸立时就变了,扭头怒目而视瞪着小炎,冷哼一声道:“表演个屁,兴帝,本王问你,你这个该死的奴才对我不敬,当众骂我是狗,该怎么处置?” “骂你是狗?”问着话尚宇浩慢慢的转头看向小炎,故意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问他。 小炎是骂他不假,可是不能当众承认,立刻低头行礼道:“奴才不敢,奴才没有骂过战王爷是狗,请皇上明察!” 嗤声一笑,冷哼一声,西灵战怒气冲冲的说道:“大言不惭,睁眼说瞎话,这么多人站在这里,刚刚都听到了,你竟然还敢狡辩,来人,拖下去给我打,打到他承认为止。” 尚宇浩以为自己在昌隆京城都已经够嚣张的了,没想到这个西灵战比自己还要嚣张,还要厉害,简直就是西岚一霸。 昌隆国出了名的小霸王,笑面虎,遇上西岚一霸那自然得较量一番,不分出个上下高低来岂不是辱了他霸王之命,所以,尚宇浩马上面不改色的说道:“战王爷这是要屈打成招啊。” “屈打成招?不,不,不,本王爷只是让他道出事实而已,当然,也顺便替兴帝好好的教训教训奴才,让他知道本王爷可不是好惹的。”西灵战长这么大,在西岚国为非作歹那么多年还没有人当面骂过他是狗,非常生气,也一定要好好的惩治小炎,以儆效尤! 小炎跟随尚宇浩多年,他自己都没有舍得打过一下,怎么可能让外人打呢,况且小炎刚刚所言本就是他授意的,是他让小炎骂西灵战是狗的,更是不可能让他打。 收起笑意,面色如霜,尚宇浩变脸就像翻书一样快,沉声道:“朕虽不才却还有教训奴才的能力,就不劳战王爷操心以及代劳了,更何况他是我昌隆国的奴才,再怎么以下犯上对人不敬也似乎轮不到王爷你来教训。” 说到这儿尚宇浩扭头看向小炎,冷声道:“小炎,你说,刚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战王爷一个劲的说自己是狗,他明明是个人,怎么就变成狗了?难不成你还没有老眼睛就花了,人狗都分不清楚了?” 说他是狗都感觉侮辱了狗这个字,尚宇浩要不是不想跟他明着闹翻,早就对他开骂了,像他这种动不动就杀人,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就扑上去,视人命为儿戏的畜生,人人得而诛之。 一想到前不久南馨雅差点被他给玷污了,尚宇浩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直接给他一剑把他给杀了,省得他活着祸害别人。 扑哧一声没忍住,小炎差点没有笑出声来,觉得尚宇浩的嘴巴真是够损的,一句一个狗,一句一个狗,不知道的还以为西灵战真的是条狗呢。 小炎这边刚忍住,跟在西灵战身后的人却没有忍住,只见他一下子就笑出了声,不过,仅仅只是一声而已。意识到这个时候不该笑,他马上就捂住了自己的嘴,但是并没有止住笑声,因为他的肩膀一直在不停的抖动,仿佛忍的十分辛苦。 西灵战本就气的半死,这一声笑无疑是火上浇油,他见那人低下头后两个肩膀还不停的在抖动,怒不可遏一脚就踢了过去,口中也骂骂咧咧的甚是难听。 始料不及,猝不及防,那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西灵战会踢他,一个站不稳就向后面倒去。因为这一脚是在特别生气的情况下踢的,力气非常之大,以致于站在他身后的那两个人也应声倒地,与他叠罗汉似的压在了一起。 痛呼声起再次惹恼了西灵战,他觉得他们三个人让他丢脸了,抬脚又是一踢,紧接着咒骂道:“没用的东西竟然敢嘲笑本王,拉下去砍了。” 三个人一听他的话麻溜的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挨个跪下磕头求饶道:“奴才该死绝非有意,请王爷息怒,求王爷恕罪!” 言语之间咚咚磕地,甚是响亮,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三个人的额头上就见了红,流了血。 西灵战是出了名的冷血,也杀人如麻,根本就对他们的磕头求饶不屑一顾,无动于衷,反之,为了杀鸡儆猴,也为了彰显他的胆大妄为,他抽出自己的佩剑就对着三人砍了过去。 第1542章 人不如狗 尽管那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不止的三人害怕极了,也想站起来拔腿就跑,可是他们不敢,也知道跑不掉。他们只是命贱如蝼蚁的奴才,西灵战要杀他们,他们就必死无疑,跑是跑不掉的,也无处可逃! 其实,死亡并不是让人觉得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死亡前的那一刻,跪在地上的三个人求饶不止,其中一个受不了这种恐惧尿了裤子,随即一股子尿骚味也冲进了众人的鼻腔。 经历了昌隆内乱,对于杀人这件事尚宇浩可谓是看的多了,但是他仍旧是受不了这些,尤其是距离这么近当着他的面,他仿佛一下子看到了曾经无助而恐惧的自己。 曾几何时他的性命也捏在别人的手里,他泪流满面苦苦哀求,可是没有用,他们怎么都不肯放过他,到最后是陌离,是陌离护住他,将他安全的带走了。 看不下去挥扇而出,西灵战的剑瞬间就被尚宇浩挥出的扇子给打偏了,而那三个人中有两个已经吓晕了过去。 西灵战没有想到竟然敢有人阻止他,凶神恶煞的回头看,当发现是尚宇浩后他笑着道:“兴帝这是做什么,莫不是怕了?” 双拳紧握脸色铁青,尚宇浩强压心中的厌恶以及愤怒道:“战王爷要杀人去别处杀,别脏了我的院子,关门,送客!” 冷哼一声转身就走,正准备拂袖而去的同时西灵战叫住了他,只听道:“关门可以,我也自己会走,但你必须把他的人头给我留下,敢说我是狗,我就必须让他变成狗。” 语毕,西灵战抬起手中的剑直指小炎。 尚宇浩原本是不想跟他计较,可他如此不依不饶又一副挑衅的样子,就这么走了不是他的性格,他也没有那么好欺负。立刻转身回头道:“战王爷,你父母没有告诉你吗,做人不要太过分,要懂得适可而止见好就收,否则那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语毕,他不等西灵战反应过来就对小炎道:“小炎,告诉他,他是人是狗。” “是,皇上!”小炎领命行礼,转而向门口的一角跑去,片刻后他牵着一条又脏又臭的的狗走了过来,拉着它道:“之前狗吠了半天,吵的皇上睡不着觉,我骂它是狗,王爷偏偏说自己是狗,现在我也不知道该说你是狗,还是你本身就是狗。” 一句一个狗听的西灵战头都晕了,也被绕进去了,他把剑放低指着狗道:“你当真骂的是它?” “自然,我与王爷无冤无仇,在这之前甚至可以说从来没有见过,我为什么要骂你是狗。再说来者是客,王爷即便是狗我也不能说你是狗啊。”小炎说的理直气壮,丝毫不让人觉得他先前是故意的。 西灵战一听他又骂自己是狗,将剑一抬再次指着他道:“大胆,你……” 嘴才张开,话都没有说完小炎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连摆手故作焦急之状的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说你是狗,你就是狗,哎,也不对,你不是狗,我只是打个比方,打个比方而已。” 嘿嘿直笑弯腰赔礼,小炎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但心中口中依旧在骂他是狗。 绕来绕去把西灵战给彻底的绕晕了,他见小炎十分紧张似乎并不是故意的,猛地收回指向他的剑,一脸气愤的说:“别狗来狗去的了,这件事情看在兴帝的份上就算了,今天就先饶过你,以后若是再敢对我不敬,我必定杀了你。去,把西灵瑞给我叫出来,反了天了,竟然敢嫌弃我,不跟我住在一个院子里,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他。” 嚷嚷了这么半天西灵战才恍然想起自己最初来这里的目的,他把手中的剑刃扔给旁边的随从就在门口的石凳上坐了下来,二郎腿一翘大声吩咐道:“本王饿了,送些吃的喝的来,再找个美人过来陪酒。” 准确无误接住剑的那个随从登时一愣,眉头紧锁一脸无语的看着西灵战,觉得他真的是越来越荒唐了,这是那里,这是裕景山庄,专门给各国来的使者住的地方,那里去找陪酒的美人。最主要的是这是兴帝的地盘,你就算是要在这里吃饭也要经过别人的同意吧。 脑海中闪过魏老昨夜的一番警告,那随从马上低头哈腰恭敬的说道:“此处风大,天一完全黑下来就更加的冷,王爷不如先回去用膳,等用完膳了再来找小王爷也不迟,正好小王爷这会儿在睡觉,一会儿说不定就醒来了。” 众所周知西灵瑞是西岚王后的的儿子,是西岚王上老来得子最宠爱的孩子,倘若他真的死了,那么他们就是西灵战的帮凶,也必然是活不成。 残害王子那在西岚国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西灵战找死,他们可还没有活够呢,再加上魏老在此一再警告,他们更是不敢造次。更何况王上和王后的感情一直特别的好,即便是她早已昭告天下不会让西灵瑞继承王位,但谁又能保证呢,所以,还是赶紧把他哄走吧。 西灵战一心想尽快的解决掉西灵瑞,以免夜长梦多错失良机,那肯就此离去,直接一拍石桌道:“是我在这儿吃饭,又不是你,你管我冷不冷,别废话,赶紧去准备,记得多找两个美人过来。” 一说起美人西灵瑞就想到了风芊芊,觉得她真是骚到骨子里了,心中也不由在想怎么把她悄无声息的弄到手。 知道他是个什么都敢干的主,那随从一脸的为难,扭头看向尚宇浩希望他能帮自己说两句,可谁承想他重重的挥了一下衣袖,说了句关门就扭头走了。 声落门关,小炎一手牵着狗一边对站在门内的侍卫吩咐道:“这两天不太平,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把这狗给我看好了,别一天到晚的乱叫,乱咬,那天真的咬到人了怎么办。” 站成两排的侍卫齐齐行礼,异口同声道:“是,大统领,尔等遵命!” 第1543章 二人吵架 对于他们的表现甚是满意,小炎低头看了看那又脏又臭的狗说:“弄点热水给它洗洗,再弄点熟肉给他吃,狗虽然不是人,却很多时候都比人强,好好养着回头带走。” 狗不是从昌隆国带来的,而是先前他们从北国皇宫回来的路上捡的,尚宇浩看它趴在路边瑟瑟发抖又冷又饿,甚是可怜,于心不忍就让小炎带了回来。回来后一直忙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它,刚刚看到西灵战方才想起来,怕尚宇浩一会儿问起,小炎赶紧命人给它洗洗,否则再这么脏臭下去,都没办法要了。 “是,大统领!”说着,其中一个侍卫上前走来到他面前,伸手接过狗绳子就牵走了。 怕西灵战再作什么幺蛾子,小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等了好一会儿,听见外面有人说魏老来了他方才转身离开去找尚宇浩了。 尚宇浩因为南馨雅差点被西灵战玷污之事对其很是反感,睡醒起来又惹了这么一肚子气,火大的不行,想着要不是昌隆现在内乱刚刚平息,需要好好的整治一番,自己刚刚登基为帝还没有彻底的站稳脚跟,他必然会毫不犹豫的为民除害,非把西灵战给杀了不行,省得他一天到晚的祸害别人。 气愤之间不知不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进门看到西灵瑞躺在贵妃榻上正在优哉游哉的吃葡萄,尚宇浩心中的怒火就立时像被泼了火油似的,蹭蹭的往上冒。抬脚进门脱口而出就说道:“我在外面给你挡麻烦,你倒好,睡的跟猪一样不说还敢吃我的葡萄,给我放下!” 语毕,尚宇浩三步并作两步就来到了西灵瑞的面前,趁其不备伸手一抓,将他手中端着的盘子整个抢走不说,就连他手中拿着正准备丢进嘴巴里的葡萄都给抢走了。 不是盛产瓜果的季节,此处又是被天下人称之为苦寒之地的北国之都,又是寒冷的冬天,本就没有什么水果可吃,以致于这点葡萄在这个时节变的分外难得,也是有银子也买不到的稀罕物。 美美的睡了一觉正吃的舒服、惬意,突然间被尚宇浩打断,西灵瑞愣住了,两只空空如也的手也瞬间像是被人点住了穴道一样。 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他就不爽的撇了撇嘴,擦了擦手,对着尚宇浩翻了个白眼不屑一顾的说:“不就是吃点你的葡萄吗,你至于这么小气吗?还堂堂昌隆国的皇帝呢,真是吝啬!” 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打劫回来的葡萄只剩下一点点,尚宇浩是又气又心疼,他一脸郁闷的指着盘子说:“什么叫吃我一点点的葡萄,这是一点点吗?这是一点点吗?我走的时候明明有一大盘子的,你看看现在剩下几个,你还好意思说只吃了一点点,你还要不要脸了?” 心中有气,说话的声音一提再提,西灵瑞本来只是想跟他开个玩笑而已,那想到他竟然真的生气了。放下翘起的腿直接坐起身,当看到小桌子上高高堆起的葡萄皮,他不好意思的笑着说:“我原本是只想吃一点点的,可谁知道这葡萄太甜了,太好吃了,所以,一时没有忍住。几个葡萄而已,你别生气,大不了我买来还你就是了。” 看到他脸上尴尬的笑容尚宇浩意识到自己真的有些小题大作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谁叫他那个哥哥西灵战那么讨厌,简直就是个杀人狂魔。 心中烦躁眉头紧锁白眼上扬,尚宇浩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就抱着盘子在贵妃榻上坐了下来,鞋一脱,脚一抬,背一靠,他说道:“还我,说的还真是轻巧,你知不知道这是那里,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季节?真是大言不惭!” 说着他拿起一粒葡萄就丢进了自己口中,来回咀嚼果然很甜,心中不由在想怪不得西灵瑞这个家伙一会儿就吃了那么多,要是换成自己说不定早就吃完了。 西灵瑞看他又恢复了往常吊儿郎当的模样,知道他没有那么生气了,微微一笑抬起手就朝那盘子中的葡萄伸了过去,一边准备偷偷的拿一个吃,一边不服气的说道:“我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哪里,现在又是什么季节,不就是一盘子葡萄吗,等我修书一封拿回西岚,别说是一盘子,就是一马车也给你拉来。” 尚宇浩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偷吃,头都没有低下,眼睛都没有朝放葡萄的盘子看一眼,抬手啪的一下就准确呜呜的打在了西灵瑞的手指头上,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你很不错嘛,小小年纪就会吹牛皮,且还是脸不红气不喘……” “我那儿有吹牛皮,我说的是事实,是事实,明白吗?”西灵瑞摸了摸被打疼的手,呲牙咧嘴的对着尚宇浩又吼道:“不给吃就不给吃,你干嘛打人啊?我提醒你,我姐姐让我住在这里是让你保护我的,不是让你欺负我的。” 尚宇浩看他一个小屁孩反应还挺激烈,说话一套一套的不说还把风九幽给搬出来了,再次拿起一粒葡萄丢进口中,挑衅似的看着他嚼了嚼咽下后说:“既然你提起了九表姐,那我不得不与你好好说道说道,首先九表姐是让你乖乖的待在我这儿,听从我的安排,没事别出去,如果一定要出去就最好是跟我同进同出。但是,以上这些你都做到了吗?” 语毕,尚宇浩特意指了指那一堆的葡萄皮和被他烂的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 看不惯他像是审犯人一样脸,听不得他质问的语气,西灵瑞反驳道:“我怎么没做到了?从梅宫回来以后我就直接来了你这里,睡在你的床上不说还没有踏出过这房门半步,最主要的是西灵战再怎么在外面吵闹我都没有出去,还不乖啊。” 不提西灵战还好,一提西灵战就更郁闷了,尚宇浩咬牙切齿的笑着道:“乖,特别乖,乖你还偷吃我的葡萄?还赖在我床上不走,我明明是安排你睡在隔壁房间的,你为什么死活不走?还有你姐姐说的是听从我的安排,我的安排,明白吗?” 第1544章 心虚的尚宇浩 张口又吃了一粒葡萄,尚宇浩拿白眼瞟了一眼西灵瑞后就扭头看向了一边,将抬起的腿放下,将手中端着的盘子直接放到桌子上,然后又将那仅剩下的一小串葡萄给拿起来说:“要不是九表姐开了口,要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刚刚西灵战闹腾的时候我就给你丢出去了。我跟你说,这房间我可以让给你住,也随便你怎么糟蹋,但是我的东西你不准乱动,尤其是那些药,更是碰都不能碰一下,明白吗?” 好不容易在风九幽那里打劫回来的药,尚宇浩可不想被他给弄的乱七八糟,再说,这雪山之巅的药是吃一颗少一颗,吃一颗少一颗,要是被他给弄没了,他就惨了。 因为风九幽身体不好的缘故,尚宇浩不好意思再去找她要药,也不可能让她拖着病体给自己制药,再加上若兰也不在,陌离又不肯她操劳,以致于这些药成了尚宇浩的命根子。如果不是这四周已经派人层层把守,他肯定是要把这些药一天到晚的带在身上的,要不然他也不放心。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西灵瑞瞬间就笑了,计上心头,连连点头,一副乖巧到不能再乖巧的模样说:“明白,明白,太明白了,你放心,我绝对不动,肯定不动!” “不动就好,行了,你也别跟我在这儿吹牛皮了,晚膳好了,去前厅用膳吧。”嘴上是挺烦他的,但心里边因为风九幽的缘故还是接受了他,也心甘情愿的保护他,觉得他还只是个小屁孩,跟他太过计较有失身份,还是罢了。 由于知道这个时候的西岚和昌隆国一样冷,尚宇浩并不相信西灵瑞能给他拉来一马车葡萄,所以,将仅剩的那一小串葡萄放在掌心,他一边吃一边就向门口走去了。 睡了一下午西灵瑞早就饿了,一见尚宇浩往外走他就马上站了起来,然后朝站在一旁的墨染打了个眼色,悄悄的指了一下那些药就装模作样的大声道:“好啊,正好我也饿了!墨染,你赶紧把这里收拾,收拾,晚上我不住这儿了,给浩哥哥腾地方,免的他说我占了他的床。” 墨染会意立刻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西灵瑞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二话不说就跟了上去。尚宇浩没有回头,但听到浩哥哥三个字时他浑身打哆嗦,这幸好他是个男的,要是个女的,他非踹他出去不可。 浩哥哥,浩哥哥,没教训他之前也没见他叫自己一句哥哥,这会儿倒叫的甜了,真是欠收拾! 火也发了,气也消了,尚宇浩一边走一边美滋滋的吃着葡萄,正想着用什么法子好好的教训一顿西灵战时,君梓玉出现了。悄无声息的突然出现吓了尚宇浩一大跳,他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要知道他前不久还在昌隆京城呢。 惊吓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尚宇浩立即就笑了,与此同时也赶紧把拿着葡萄的手藏到背后,一脸心虚的样子说:“你,你怎么来了?” 花香扑鼻,香气四溢,西灵瑞一听到尚宇浩的话就十分好奇的跑了过来,正准备问谁来了时他就张嘴打喷嚏,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打喷嚏打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君梓玉认得西灵瑞,知道他是风九幽认的干弟弟,也知道他们两个人关系不错,风九幽对他很好。所以,见他对花香似乎过敏就往后退了一些,然后看着尚宇浩不以为意的说道:“这又不是昌隆皇宫,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再说,小九在这里,我自然就在这里。” 从前不知道他和风九幽之间的关系,听到小九这样的称呼还不觉得有什么,当然,还是会有一些误会,以为他们是一对,他喜欢自己的表姐。可自从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真正的关系后,他一听这小九二字就浑身痒痒,浑身抑制不住的难受,尤其是想到他前不久才成婚,孩子都有了,还这么的肆无忌惮毫不避忌,真是够了! 无语望天,看到他就觉得头疼,特别是看他穿的花枝招展跟个大孔雀似的,尚宇浩就受不了了,张口言道:“友情提醒,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行了,可千万不要让我三哥听到了……” “听到了怎么了,他还能吃了我不成,告诉你,要不是小九喜欢他,我早就把他打的满地找牙了。”说话间,君梓玉一撩衣衫就在廊下坐了下来,二郎腿一翘,对着跟他一起来的画影媚眼一抛,那表情、那姿势真叫一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 尽管出来前风九幽已经特意的给画影提过醒,她也从若兰那里知道君梓玉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对于他动不动就抛媚眼的举动她还真是受不了,一时半刻的也没办法接受,适应的非常辛苦。故,马上就扭头向尚宇浩以及西灵瑞行礼。 西灵瑞还没有怎么见过君梓玉,也不知道他的身份,见他连陌离都不放在眼中还一口一个小九的叫着就一把抢过尚宇浩藏在身后的葡萄,溜溜的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献媚的说道:“这位大哥的衣服真好看,长的也好看,不过,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呢,你认识我姐姐吗?” 话音未落,那百花香粉的味道又再次冲进了鼻子,西灵瑞控制不住的又再次打起了喷嚏。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西灵瑞刚刚开始打喷嚏的时候,尚宇浩一个漂移就到了他的身边,一把抓住他人手抢回葡萄攥于手中,藏于背后。 距离近,君梓玉的眼睛又素来就毒,他看尚宇浩有些紧张就探头向他身后望,一边望一边道:“你手上拿的什么?” 尚宇浩本身就紧张,也十分怕他看见自己手中的葡萄,一听他问就赶紧挤出笑容摇头道:“没拿什么,他咳嗽,我帮他拍拍,拍拍!” 说话间,尚宇浩赶紧把手中的葡萄从右手转移到了左手上,然后抬起右手就拍打西灵瑞的后背,像是真的在给他顺气似的。 第1545章 君梓玉发威 心中紧张,下手的力量一时间没有掌控好,也没个轻重,尚宇浩这一巴掌拍下去西灵瑞差点没有直接扑到在地上。 虽然画影及时扶住了西灵瑞,但他的背上还是很疼,站起来就万般委屈的说道:“浩哥哥,你要不要这么小气,这么记仇啊,我只不过是吃了你一点葡萄,你至于这样打我吗?我都说了还你一马车,你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吗?你是不是想打死我啊?” 到底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一挨打就心里特别委屈,画影知道风九幽特别重视他这个弟弟,见他好像真的很疼的样子就赶紧将他扶到了一边道:“小王爷,我帮你摸摸背,看有没有伤到骨头,要是摸到那里疼你就直接说。” 西灵瑞依言而行,马上低头弯腰让画影帮他看看。 原本尚宇浩是没有想打西灵瑞的,但葡萄二字一出口他就瞬间想掐死他,感觉自己没有下多重的手就没有管他,看了一眼君梓玉就猛然回头将手中的葡萄全部塞进口中,正准备全部毁尸灭迹,君梓玉就动了。 速度极快,眨眼之间,刚刚伸出手准备扼住尚宇浩的脖子不让他把口中的东西吞下去,尚宇浩就躲开了。脚下用力一蹬立时飘身三尺之外,三下五除二的快速嚼动口中的葡萄,连皮一起全部咽下去之后,他明知故问的说道:“你干嘛,吓死我了!” 说话间,他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副吓坏了的样子,心中想还好自己眼疾手快,嘴也快,要不然肯定被他给抓到了。 葡萄二字已入耳,毁尸灭迹也无用,君梓玉看着他沉声道:“你说干吗?说,你是不是偷了我给小九带的礼物?” 或许是心里太苦葡萄很甜的缘故,风九幽从小就喜欢吃葡萄,君梓玉为了她冬季也能吃上新鲜的葡萄,每年过年时就会命人送到雪山之巅去。今年由于她不在雪山之巅,他就带到北国之都来了,想着她每年这个时候都最想吃葡萄,刚好自己要来,正好给她带来。 “礼物,什么礼物?你这次来给九表姐带礼物了,什么东西,快拿出来给我瞧瞧。”尚宇浩装作不知道又十分好奇的样子,那无辜的模样就跟真的不知道一样。 旁的什么事情君梓玉都可以不计较,他也知道尚宇浩和他自己一样是喜欢美食的,对于好吃的东西根本就无法控制,但是这次他带来的葡萄不同。 这不但是风九幽每年过年必吃的东西,也是他十年如一天每年都给她送的东西,虽然他们二人之间从来没有过任何的约定,但只要他活着,他就会一年不拉的给她送。 曾经这也是风九幽知道他平安的方式,只要每年过年收到葡萄,她就知道他还活着,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 意义不同,从未有过的生气,君梓玉双拳紧握关节咔咔咔的响,但是他不能发作也无可奈何,因为尚宇浩是风九幽的表弟,他即便是再生气也不可能打他。 随着咔咔咔声响起,尚宇浩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知道君梓玉真的生气了,连忙吞吞吐吐的承认道:“是,我承认我是拿了一些,但绝不是偷,我是光明正大的拿的,我以为那是你带给我的,所以……所以……” 看着君梓玉愈发阴沉的脸,尚宇浩收起了所有的玩世不恭,有些懊恼和后悔的再次道:“其实我没有吃多少,他,他吃的最多,你要算账就找他,他偷吃的。” 西灵瑞通过对尚宇浩的观察以及他对葡萄的掩掩藏藏,知道这里面肯定是有事,故意说出来借机报仇,想利用君梓玉来帮自己修理他一顿,报刚才的仇。可没承想竟然引火烧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接收到君梓玉杀人的目光他马上道:“我不知道那是你给姐姐带的礼物,我不是故意要吃的。” 一个是风九幽的亲表弟,一个是风九幽看重的干弟弟,两个都是她在乎的人,重视的人,君梓玉身为她的朋友,如兄长般的亲人,再生气也不可能直接将他们两个暴打一顿。但是,他此时此刻真的是非常非常生气,气的恨不能将他们两个全部丢进湖里去。 尽管君梓玉已经多年不做杀手,也早就脱离了杀手组织,可依旧改变不了他曾经是杀手的事实,所以,目光如剑甚是凌厉,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么尚宇浩和西灵瑞两个人早就死了千万遍了。 浓郁的杀气让气氛变的十分凝重,本就寒冷的空气也瞬间降至冰点,明里暗里保护尚宇浩的人也纷纷持剑靠近,而西灵瑞则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 别看君梓玉一天到晚打扮的花枝招展跟天天留恋红粉之地的公子哥一样,他的功夫可不是花拳绣腿,更不比扶苏和哑鬼二人差。相反,非但不差,在剑术上的造诣也比二人强上许多,所以,那些暗里靠近的侍卫才动,他就察觉到了。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气氛令画影心中忐忑不安,知道君梓玉身手不凡做事全凭自己喜好,杀人亦是如此,她更加担忧。怕他怒火冲头丝毫不顾及他们二人的身份,一旦打起来再伤到彼此令风九幽难做,连忙道:“君公子,我与主子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她有话让我转告你,麻烦你跟我来一下。” 主子二字一出口,君梓玉就回头看向她,而紧张的气氛也一下子得到了缓解,只见他紧了紧眉头想了一下应声道:“嗯!” 声落迈步,君梓玉散去一身杀意,然后朝着画影走去。 没有料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画影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就道:“小王爷,主子放心不下你,临出来前让我转告你不要胡闹,等这两天事情了了就送你回西岚去,让你跟皇上好好的待着。” 西灵瑞虽小却十分机灵,一听画影这话就知道是故意说给君梓玉听的,立刻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姐姐不要牵挂我,我明天就去找她。” 第1546章 魔鬼 画影微微一笑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又扭头看了一眼尚宇浩,见他整个人都愣愣的似乎被吓到了就没有对他说什么,领路在前朝隔壁房间走去,准备将风九幽的话一一转告给君梓玉。 须臾,随着君梓玉的离开浓烈的杀气尽数散去,一阵寒风刮过也令尚宇浩回了神,小炎看他脸色不好有些担忧的问道:“皇上,您没事吧,要不要……” 话未说完,语未道尽,回过神的尚宇浩就连忙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现在也没有什么需要后就又朝那些围过来的侍卫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全部退下去。 侍卫们领命即刻全部退去,与此同时西灵瑞跑了过来,一脸凝重的脱口而出道:“浩哥哥,那是谁啊,怎么这么重的杀气?” 说到这儿他不由自主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的又说道:“吓死我了,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那个人有这么重的杀气,就好像是从地狱里跑出来的魔鬼一样。最主要的是他长的那么好看,穿的也好看,之前笑的又那么灿烂,看上去很是随意,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那想到竟然会是这个样子,还好有画影在,要不然肯定得打起来。” 因为是西岚国最受宠爱的小王爷,是西岚王后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西灵瑞一直都被保护的很好,从来没有见过什么打打杀杀的场面不说,像君梓玉这样的杀手更是没有怎么接触过。所以,很是惊奇,完全没有想到上一刻还在跟尚宇浩谈笑风生的人,下一刻就变的这么恐怖。 由于在平息昌隆内乱时君梓玉帮了尚宇浩的大忙,两个人经过短暂的相处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他也清楚他即便是非常非常生气也绝不会真的杀了自己。当然,他的人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也绝不允许,所以,看到西灵瑞似乎吓的不轻就笑了笑。 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在廊檐下坐下,尚宇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打趣道:“现在知道害怕了,之前吃葡萄的时候呢?别忘了,你可是吃的最多的。” “我是吃的最多,可我不是以为那葡萄是你的吗,再说谁知道竟然是他送给姐姐的,我要是早知道给姐姐的,我肯定一个也不吃。”西灵瑞很懊恼也很后悔,觉得当时自己就不该吃的。 尚宇浩没有想到他对风九幽这个姐姐感情那么深,也很好,收回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淡淡的说道:“算了,吃都已经吃了,再后悔也没有用了。你先前吹牛皮不是说可以还我一大马车吗,现在怎么样?” 一心处于懊恼自责中西灵瑞没有反应过来,抬头就郁闷的问道:“什么怎么样?” “葡萄啊,你先前不是说可以还给我一马车,不会全部都是吹牛的吧?”了解君梓玉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今天因为这葡萄生这么大的气,里面肯定有原因。既然是送给风九幽的礼物想来十分重要,尚宇浩觉得自己应该帮他弄到,然后还给他。 猛地一下站起来,西灵瑞道:“当然不是吹牛的,我有自己的瓜果园,这个时节葡萄虽少但还是有的。” 尚宇浩本来是没有抱什么希望,毕竟西岚国现在这个时节比昌隆国也暖和不了多少,那想到还竟然真的有,马上跟着站起来道:“那还等什么,还不赶紧传消息回去让人赶紧送来。” 西灵瑞也正有此意,可是他是偷偷跑出来的,他母后还在因为此事大发雷霆,这个时候他传消息给谁啊,谁又敢千里迢迢的给他送过来啊。 眉头微皱西灵瑞一脸为难,尚宇浩见他嘟囔个嘴半天不说话,便急不可耐的问道:“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告诉我办不到吧?” 觉得君梓玉是可交之人,又想着青龙帮的势力不容小觑,自己这个时候又很需要别人的支持,尚宇浩不想因为几串葡萄跟他闹翻,也不想因为此事失去一个聊得来的朋友,毕竟君梓玉是唯一一个跟他很多爱好都相同的人。 虽然是小孩儿却也有自尊心,更不容别人看不起他,故,西灵瑞马上道:“怎么可能,我可是堂堂西岚国的小王爷,这点小事我还办不了,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啊。等着,我这就让墨染传消息回去,不出十天保证还你一马车的葡萄。” “十天,这么久?”尚宇浩一个时辰也不想等,恨不能现在就变出几串葡萄来给君梓玉送去。 正准备去找墨染的西灵瑞闻声停步,回头道:“十天还久,没搞错吧,你知不知道西岚离北国之都有多远?单单一个来回光是赶路就最少要八天,这还是快的,要是中途再休息一下什么的,十天都很紧张。所以,我能十天给你送到已经是很不错了,你就知足吧。” 尚宇浩是很想知足,也清楚这中间需要时间,需要赶路,而且葡萄容易烂,马车又不可能在路上狂奔,但是他等得,君梓玉等的了吗? 等不了也没有办法,北国之都也没有卖葡萄的,想想就只能这样了,尚宇浩有气无力像霜打的茄子一样道:“事已至此也只能先这样了,你去传消息去吧,我去看看他们说什么,顺便再跟君兄道个歉。哎,我真是吃饱了撑的,干嘛要偷拿他的葡萄啊,这倒好,吃没有吃几个却差点没有被杀了,真是倒霉!” 语毕,尚宇浩抬手轻轻的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觉得就是自己太贪吃了才会弄成这个样子,下次再看到什么好吃的,一定要先问清楚征得主人的同意,要不然再来几回这样的事情,他非吓出毛病来不可。 其实,吓出毛病倒还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不想失去君梓玉这个朋友,不想失去青龙帮的势力。 看他垂头丧气的要走,西灵瑞拉住他的袖子安慰道:“浩哥哥,你别这样,实在不行我们就去找姐姐,那些葡萄不是他要送给姐姐的礼物吗?我们去跟姐姐说说就当这些葡萄他已经送了,姐姐给我们吃了呗。” 第1547章 说了你也不明白 “事情真要这么简单就好了,唉,跟你说你也不明白,算了,算了,你赶紧去吧,我去看看他们说完了没有。”语毕,尚宇浩再次抬起腿迈开步,朝着隔壁房间走去了。想着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诚心诚意的跟君梓玉道歉,得到他的原谅以后再把西灵瑞有葡萄的消息告诉他,这样一来说不定二人之间的友情还有转机。 因为年纪小的缘故,西灵瑞听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了,而他母后也经常跟他说,你还小,说了你也不明白。所以,十分郁闷,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然后再次拉住尚宇浩的衣袖说:“你都还没有说怎么就知道我不明白了,你们这些自以为是大人的大人真讨厌,总是看不起人。不错,我的确是没有你大,也没有刚刚那个人大,但是我也不小了,别总把我当成小孩子行不行?” 一字一句,一本正经,尚宇浩看着他看着他,突然间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觉得他真是太逗了,也太滑稽了。明明行为举动就是个小屁孩还一天天的充大人,且一脸的不服气,这种行为本身就是个小孩子啊。 笑声一出,西灵瑞就生气了,双手抱胸冷哼一声,丢了个大大的白眼给尚宇浩后就气鼓鼓的扭头看向一边,觉得他真是太过分了,枉自己还叫他一声浩哥哥,简直一点当哥哥的样子都没有。还是姐姐好,不管自己说什么做什么从来都不会嘲笑自己,非但不会嘲笑还很疼自己,不像某些人,简直不成体统。 想到这儿西灵瑞气不过又朝尚宇浩瞪了两眼,撇了撇嘴再次扭头看向一边。 其实尚宇浩完全没有嘲笑之意,只是觉得他那小人官的模样实在是太可笑,太可爱了,所以,一时没有忍住。见他白眼翻个不停,一张小嘴撅的老高知道他误会了,也生气了,强忍笑意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然后装模作样的说道:“嗯,说的不错,你的确是不小了,不过呢,这件事情太复杂,你可能要到了我这个年纪才能真正的明白。这样吧,等过两年,等过两年你再长大一些,我再一一说给你听。” “过两年,你怎么不说等我娶了媳妇以后再说啊?”西灵瑞登时炸了毛,觉得他真是欺人太甚,也太小看人了。 面对他的怒气尚宇浩不以为意,反倒是乐呵呵的笑着道:“好啊,那就等你娶了媳妇以后我再告诉你,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不跟你说了,你先去用晚膳吧。” 说着,尚宇浩就要走,可西灵瑞还憋了一肚子的问题要问他,岂能轻易的就让他这么走了。 抬步就追,抬手就拉,一把抓住尚宇浩的胳膊说:“不跟我说这个可以,那我问你,他到底是谁?” 尚宇浩见他死活要知道,不问清楚就没完没了,立刻道:“他叫君梓玉,是九表姐的好朋友。” 言罢,伸手就拿开了西灵瑞的手,然后大步流星的就离开了。 这一次西灵瑞没有再追上去,也没有再叫住他,而是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我说是谁这么大的脾气,原来是青龙帮的帮主啊。早说嘛,早说我早就跑了,害我吓一跳,真是过分!” 青龙帮是水上霸王,生意不禁在昌隆国做的风生水起,在其它四国也做的很好,但凡是他们承运的货物基本上不会出什么问题,比专门做押运生意的镖局都要好上数倍,所以,很多人都愿意找他们做生意,把东西交给他们也放心。 嘟嘟囔囔的正在自说自话,提着一包东西的墨染从房间内走了出来,见西灵瑞若有所思的盯着远处看便几步走到他身边,在他耳旁道:“小王爷,你看……” 话未说完又把西灵瑞给吓了一大跳,他猛地回头看到是墨染劈头盖脸的就骂道:“你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做什么,你想吓死我啊?” 说着,西灵瑞就瞥了他一眼,与此同时也不由自主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墨染顿时无语,甚感无辜,一脸委屈的样子说:“我哪儿敢啊,我刚刚过来时看你一脸专注,还以为你在观察什么就刻意的放轻了脚步,不敢打扰,可谁承想……”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饿了,去吃饭吧。”接二连三的惊吓让西灵瑞再也没有了耐心,再加上本身又对君梓玉十分好奇,他不愿意再说下去,想着自己赶紧去吃饭,等吃了饭以后就去找风九幽,问问他一个青龙帮的帮主为什么会这么小气。 不就是几串葡萄吗,虽然在这个时节是稀罕物,可那也不是金子做的啊,至于这么大发雷霆吗? 转身回头抬步向前,墨染紧随其后,一边跟着西灵瑞向前厅走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他一会儿说:“小王爷,你这是怎么了,刚刚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生气了?是不是兴帝说什么难听的了?” 提起尚宇浩想起先前让墨染办的事,西灵瑞低头看了一眼他手上拿着的东西说:“都拿了?”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墨染点了点头说:“嗯,全都拿了,一点也没有给他剩下,全都在这里了。” “好,干得漂亮,不愧是本王的近随。”西灵瑞毫不吝啬的夸奖墨染,喜滋滋的从他手上拿过那包东西说:“叫你欺负我,叫你把我当小孩子糊弄,看你怎么来求我,哼!” 语毕,西灵瑞将手上的东西扔给墨染,吩咐道:“这可都是兴帝的命根子,你可要给我看好了,别一会儿没有戏弄到他,再给弄丢了,那他可真的要跟我打架了。” 墨染知道尚宇浩有多宝贝这些东西,也知道这些东西有多金贵,自然明白西灵瑞的意思,即刻将那些东西揣进怀里道:“小王爷尽管放心,一会儿我就找个隐蔽的地方把这些东西藏起来,保证他找不到,任何人也发现不了,不过,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万一他恼了再闹到大小姐那里去,小王爷岂不是又要挨训了。” 第1548章 预见死亡,带尸体回去 知道风九幽是个什么样的人,先前西灵瑞因为别的事情也挨过她的训,墨染很担心,毕竟就这件事情而言他们也做的不是很对。再怎么样也不该偷吃以及偷拿别人的东西,更何况她教训起人来真的很可怕,他到现在都心有余悸记忆犹新,记得当时大气都不敢出,所以,他本能的想劝西灵瑞收手,免的到时又挨骂。 西灵瑞素来是个有仇必报的主,那肯听他的话,不过,提到先前挨训之事他还是有些害怕,也有些担心,但并没有就此打消念头,反倒说:“东西都已经拿出来了,那还需要考虑好不好的问题,再说是他先欺负我的,不止是欺负我还嘲笑我。我教训一下他有什么错,甭管了,姐姐要训,我受着就是了,谁让她是我姐姐呢。” 想清楚以后西灵瑞立时就乐了,所有的郁闷也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他觉得只要自己不把这些东西弄丢了,即便是尚宇浩到最后真的闹到了姐姐那里,也顶多就是说两句而已,不会真的生气,更不会责罚自己。 思来想去愈发的肯定,不久,他边走边哼起了小曲,心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墨染也不好再说什么,加上他是奴,西灵瑞是主,他也不听他的,最主要也不是他挨训,想着大不了到时候再跟风九幽求情,替小王爷好好说道说道就行了,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心中一番思量后墨染没有再说什么,将怀中的东西抱好以后就跟着西灵瑞到前厅去了。 同一时间隔壁的房间内,画影已经将后天约定的时间告诉给了君梓玉听,见他沉默不言无动于衷,整个人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就跟压根没有听到似的,她再次张口言道:“君公子,如果没有别的事,你没有别的吩咐那我就先走了,主子还在鎏香阁等着我呢。” 话落,画影弯腰拿起放在一旁的剑准备离开。 这时,君梓玉回神终于动了,淡淡的说:“前不久我收到雪老的信说小九毒发在即,你最近一直在她身边伺候,可知她身体如何?” 拿剑的手一顿,画影心中一紧,慢慢直起腰身的同时她慢慢的抬头看向君梓玉,见他一脸平静似乎并不知道什么,她回禀道:“主子的身体还好,就是脾胃一直十分虚弱,吃什么都没有胃口,这里又冷,睡的也不是很好。不过,都不是什么大毛病,好好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君公子不必担心!” 出来前风九幽特意的叮嘱过,交代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君梓玉知道血池换血之事,更不能告诉她近期再不解毒,她就必死无疑,所以,画影不敢乱说,更不敢让他看出自己的心虚和撒谎。 面色依旧,君梓玉目不斜视的看着画影,再次道:“她体内的毒呢,可知何时会发作?” 由于雪老信中并未说清楚,只告诉他风九幽近期就要毒发,让他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火速赶往北国之都,无论生死都将她带回雪山之巅。 无论生死,看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君梓玉整个人都懵了,说实话他这辈子还真的没有怕过什么,尤其是成为杀手之后,更是没有怕过任何人,任何一件事情,但是看完雪老的信后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 信上,这四个字的笔墨特别重,一看就是写的时候手抖了,因此君梓玉从字迹上断定雪老当时一定是特别的担心,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才会给他写信。 当年君梓玉奄奄一息之际扶苏将他带回了雪山之巅,幸的雪老出手相救以及风九幽细心照顾才有了今天,才多活了这么多年,而这救命之恩一直未报,雪老担心他现在是青龙帮的帮主事务缠身,怕他会不去,刻意在信中提到了当年的救命之恩,而他一看完信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二十年来雪老夫妇一直隐世而居,但树欲静而风不止,随着雪山之巅名声大震麻烦也接憧而至,而雪山之巅内部也很是复杂。君梓玉认为雪老没有吩咐下面的人去办这件事是因为不相信,而找他来办说明事情真的很严重,所以,他收到信以后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一路上忧心忡忡很是不安。 无论生死,无论生死都要将她带回雪山之巅,换言之也就是雪老已经预见了风九幽有可能会死,有可能难逃此劫,而他也极有可能带回去的是风九幽的尸体。 一想到她将会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君梓玉的头皮都要炸了,也头痛欲裂。一直以来他都把风九幽当成自己的亲人,自己的亲妹妹,自己的知己以及好朋友,他无法想象她死了以后他会怎么样,会不会像当年一样发疯把所有的人都给杀了。 经久未语的气氛变的有些凝重,画影怕自己再不开口会引起他的怀疑便故作镇定的说道:“我不懂医,也不像若兰有跟主子学过,主子也从未提起,并不清楚。但前不久玄殇他们来时带来了雪老新开的药以及药方子,主子吃了以后说身上轻松多了。” 或许是画影的反应太淡定了,又或许是君梓玉看出了什么,他并不相信她的话,不紧不慢,不温不火的又问道:“不是说若兰的伤早就好了,为什么没有跟过来?” 不明白他突然问起若兰是何意思,又有什么用意,画影不敢撒谎,更不敢说些乱七八糟的来糊弄他,据实以禀道:“若兰的伤是早就好了,可扶苏还不能下床,主子想借这次养伤的机会促进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就没有让若兰来,怎么了?君公子找若兰有事吗?”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她竟然还有心思管别人,真是……”摇头失笑君梓玉对风九幽很是无语,觉得她现在操心的事真是越来越多了,就连扶苏和若兰的感情都要管,看来他们两个的婚事是要近了。 起身离椅君梓玉站了起来,一边向门口走一边淡淡的吩咐道:“我有事要见小九,你先别走,我去拿点东西就跟你一起去找她。” 第1549章 夺命杀手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画影脱口而出就说道:“是有东西要带给主子吗?给我就行了,不用你特意跑一趟。” 从若兰那儿听说他和陌离不和,两个人一见面就掐,画影担心他们两个一会儿会在鎏香阁吵起来。其实吵起来或者打起来跟她都没有什么关系,她也无所谓,主要是风九幽夹在中间会两边为难。再加上莫言等人也在,且他刚刚被白震天打伤,这个时候不能再出乱子。 疾步快走跟上去,画影一边跟在君梓玉的身后一边急急忙忙的说:“北国都城戒严,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有大量的黑甲兵巡逻,城门口亦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主子担心你有危险,让你这两天都最好那儿都别去……” 话未说完行走中的君梓玉就突然间停了下来,猛然回头吓了画影一跳,她怕撞到他忙煞住脚,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冷漠的眼神看的人心里发慌,画影也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正在想自己刚刚那句话是不是说错了,君梓玉开了口,只听他道:“不让我出去怎么安排马车,不让我出去我怎么跟她汇合?我今天一定要见到她,你,不许在啰嗦,在这儿好好等着,一步都不准再跟过来。” 因为风九幽毒发在即,有可能命不久矣,君梓玉的心里很乱,也有些烦躁,所以,没有了往常的随意以及漫不经心的态度。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也在斩钉截铁的告诉画影他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见到风九幽。 不怒自威的气势令画影浑身一震不敢再言,她点头答应之后就怔怔的站在了原地,一步也不敢再追上去。 君梓玉知道她和风九幽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不再有片刻的耽搁,收回视线转身就离开了。 身为风九幽的哥哥以及最好的朋友,君梓玉认为不管她是否真的在劫难逃,到最后是生还是死,他都应该在这个时候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所以,他才如此坚定的要去找她,问问她体内的毒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如果真的如雪老所言毒发在即,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将她带走,立刻赶往雪山之巅,即使她不同意,即使这样做有可能会跟整个北国之都为敌,也会给青龙帮以及他自己带来大麻烦,他也在所不惜。 雪老的救命之恩,她的相护之情,于情于理他都要报,更何况他一直拿她当亲妹妹,绝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 思及此君梓玉加快了脚步,可谁知他的双脚才刚刚迈出门槛就与要进来的尚宇浩迎头碰上了。四目相对避之不及,眼见着就要撞到一起,尚宇浩一个侧身就与他擦肩而过飘了过去。 尚宇浩内功不怎么样轻功却甚是了得,只见他一个转身就稳住了自己的身体,然后站稳脚步道:“你怎么走的这么急,出什么事了?” 眉头紧锁快步走回到他身边,尚宇浩一脸担心的样子看着他,心中也不由在想画影跟他都说了些什么,以致于他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 因为葡萄之事君梓玉的气还没消,根本就不愿意搭理他,再加上风九幽现在又是这种情况,他更是没有心思跟他说话,故,看也不看尚宇浩一眼,他转头就走了。 尚宇浩想到了他有可能还在生自己的气,但没有料到会这么久,要知道那真的只是几串葡萄而已,在他看来根本就不值得生气,不值一提。 当然,这件事情他肯定是错了,可也不至于真的因为几串葡萄就跟自己绝交吧? 心中纳闷,看君梓玉步履匆匆的往前走,尚宇浩的心里别的有多郁闷了,觉得自己不但要跟他道歉,承认错误,还要好好的跟他说道说道,江湖儿女这么小气可不行。 心动行动,尚宇浩马上就追了上去,一边跟在他的身旁走,一边展眉笑道:“君兄,你这生气归生气,你别不理人啊,再说我刚刚都跟你道过谦,也解释过了,你别这样了。” 恍若未闻,视若无睹,君梓玉直接把他当成了空气,目视前方步履匆匆继续往外走。 习惯了他的狂浪不羁,潇洒随意,尚宇浩看着他紧绷的脸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是无法适应,也始料未及。 不过他并没有放弃,契而不舍再次追去,边走边道:“君兄,你不会真的因为几串葡萄就跟我绝交,就再也不理我了吧?天地可鉴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要是知道那是你给九表姐带的礼物,打死我我也不会吃的,真的,我非但不会吃,碰都不会碰一下。” 面色如旧,君梓玉仍旧是不理,脚下加速运功提气,正准备以轻功彻底的摆脱他时,尚宇浩急了,猛地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说:“君兄,你真的别生气了,听我一言,就一言!我跟你说西岚国有葡萄,西灵瑞已经传消息回去让人送过来,过几天就能到,到时我全部给你,你再送给九表姐就是了。” 一再的提起葡萄二字令君梓玉非常烦躁,再加上他紧追着不放,现在又死抓着他的胳膊,他更加恼火,冷冷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说完了吗?” 冰冷的眼神令尚宇浩不寒而栗,他的手下意识的就松开了,第一次,他第一次发现君梓玉根本不似表面上那样随和,他跟扶苏很像,只是一个不善言辞,一个能言会道,一个爱花,一个好像无欲无求,拒人于千里之外。 之前听风九幽说他们曾经都是杀手,都在一个杀手组织里待过,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当时,他并不相信,因为君梓玉的笑容是那样自然,就好像是跟他一样生在富贵人家里的公子哥。 可事实证明他错了,此时此刻他像极了一个夺命杀手,一个送人下地狱的使者,无疑,一个人经历再多的事情,有再多的改变,内在的气质是不会变的,而他是一个杀手,仅仅一个眼神就将他杀手的气质显露无遗。 第1550章 我保护她 尚宇浩刚刚松开手,君梓玉就收回了胳膊,见他目瞪口呆似乎非常惊讶,也像是被自己给吓到了,又考虑到他昌隆皇帝的身份,他耐着性子道:“葡萄的事我自己会看着办,不劳你们费心了,至于你的道歉我接受,但我希望不会再有下一次,我有急事要去见小九,先告辞了!” 语毕,君梓玉再次迈开腿向前走去了。 这一次尚宇浩没有再追上去,他对着君梓玉渐渐远去的背影大声道:“放心吧,我一定让九表姐吃上葡萄,一定!” 闻声,君梓玉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他心里很难受跟猫抓的似的,他不知道风九幽是否还等得到他们将葡萄运过来,又是否还吃得上。 冬天的夜总是黑的特别快,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彻底的黑透了,君梓玉为了安全没有住客栈,悄悄的住进了裕景山庄,这也是为什么尚宇浩能偷到他的葡萄的原因。 须臾,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拿好东西跟下面的人说了一声就快速的离开了,而在此期间画影则去找了独孤等人,将风九幽交代的事情一一转告,再把她给的药给他,并且千叮咛万嘱咐一定务必把事情闹大,最好是天下皆知后她就走了,跟君梓玉趁着夜色悄悄的离开了裕景山庄。 鎏香阁内莫言等人已经全部收拾妥当,正分批前往另一个落脚处,那儿是一处民房,且不在城中心,距离此处比较远。 风九幽见莫言一直昏睡不醒,又考虑到他先前痛的死去活来,加上骆子书因为别的事没能赶过来,不能护送他们过去,她就拉了拉陌离的衣袖将他叫到了一边,然后低声道:“城中这几天正乱,大祭司的人还没有全部抓完,城中巫术师、邪神到处都是,你父皇身边只有这么几个人恐怕会不安全,不如你送他过去吧。” “那你呢?”陌离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也有些担心,但他不可能将风九幽一个人扔在这里,更不可能不管她。而她不能出来太久,怕紫炎发现以后会为难玄殇他们,所以,她要尽快回去才行。 风九幽探头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的墨香,盯着她的手看了一会儿道:“我在这儿等画影回来,走之前我们约定了时间,她这个时候差不多该回来了,等她回来我们就回梅宫。明天就是到清灵庙举行清灵圣女归来仪式的日子,紫炎一大早就会过去找我。” 话音未落陌离就笑了,他淡淡的说:“大祭司死,北国朝野大乱,菜市口的人头都要堆成山了,他现在那有心思举行什么清灵圣女归来仪式啊。” 风九幽明白他的意思但并不认同,想了一下道:“他是没有心思,况且往生镜已经失窃,他也不想举行圣女归来仪式,可现在这么乱,北国百姓人人自危,他如果不用清灵圣女来安抚人心必会乱上加乱,说不定还会有人趁机造反。” 说到这儿风九幽收回了视线,然后看着陌离道:“你是没有看到圣女手札中记载千年浩劫发生以后的场面,真是惨不忍睹。之前没有看时还觉得他们说的太吓人了,也太夸张了,纯属是自己吓自己,但现在想想千年浩劫不亚于一场瘟疫,一旦发生北国之都真的有可能会面临灭国的危险。” 这时,凌月走了过来,行礼道:“启禀殿下,骆老担心路上会有危险,希望殿下能亲自护送皇上过去。” 闻声转头陌离正要开口,风九幽说了话,抢在他的前面答应了,只听道:“知道了,你过去告诉骆老,殿下这就过去。” 凌月抬头看了一眼陌离见他并未言语便马上低下头道:“是,郡主!” 语毕,凌月转身而去。 与此同时风九幽上前一步握住陌离的手道:“我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也不是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你不必顾忌我。你父皇有伤在身,下午又特别的不舒服,疼的死去活来的不说还一直昏睡不醒,你如果不亲自把他送过去并且尽快的将他送回东凉,我会担心,也会自责,特别是他要是因为我再出点什么事,我更是心有不安。所以,你快去吧,等把你父皇送出去以后你再过来找我,我保证自己一定会乖乖的等你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面对风九幽善解人意和懂事都让陌离很难过,明明她出身高贵系出名门,这个年纪正是在父母的保护下快乐成长,生活,明明她比别人都体弱,需要保护,可是她总是以柔弱的身躯保护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并且将每一个人都照顾到。 在若兰的眼里她是无所不能的,在风青山以及其他人的眼里她是强者,是瞬间可以取人性命的女魔头,是麻木的,也是冷血无情的,可是在他的眼里她仅仅只是一个有着坚强外表的弱女子而已,在他看来她比任何一个人都需要保护。 心疼的抬起手怜爱的抚摸风九幽的脸颊,陌离忽然间想骂她,骂她是一个傻瓜,是一个只会事事替别人着想的傻瓜:“九儿……” 张开嘴却又舍不得,陌离仅仅只叫了一句就情不自禁的将她搂入了怀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父皇的事你不必担心,也不要操心,我会安排好的,你一个人在这里等画影我不放心,我安排十二圣士留下来……” 考虑到北国之都巫术横行,他身边不能没有十二圣士保护,风九幽不等他把话说完就轻轻的推开他,一口拒绝道:“不行,十二圣士会灵术,是灵术师,遇上巫术师他们可以帮你解决,再说画影是巫术师,她完全可以保护我,而我自己也有自保的能力,你……” 语未完,话未尽,君梓玉就突然现了身,他的声音也瞬间传入了二人的耳朵中,只听道:“不必争了,我保护她!” 熟悉的声音一入耳,风九幽的眉头就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心中也不由在想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吩咐画影不让他来的,他怎么来了。 第1551章 酸溜溜 闻声望去果然是君梓玉,风九幽见他和画影一前一后的走进来便对陌离轻声道:“是我让他来的,我有事找他。” 陌离知道她是怕自己跟君梓玉起争执,微微一笑暗暗的捏了一下他的手心示意自己知道了后看向君梓玉道:“许久不见,君帮主还是这般来去无踪潇洒惬意,真是令人羡慕!” “自然,本公子活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不像你,一会儿是昌隆国的三皇子,一会儿又是东凉国的三皇子,这会子又冒出来一个什么神之子,单单只是听这称呼本公子都累的慌。”君梓玉丝毫没有因为他的主动示好而客气,相反,他连个好脸色都没有给陌离。 讽刺完陌离,君梓玉来到了风九幽的面前,看着她没好气的道:“你还记得我啊?”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风九幽见他又耍起了小孩子脾气,生气了,便微微一笑对陌离道:“天已经黑透了,这会儿巡逻的刚刚过去,你们赶紧走吧,一会儿我就回去。” 因为已经答应了风九幽,陌离没有理会君梓玉的挑衅,即便这些身份的转换从来都不是他想的,他也未说什么,对于他的话直接充耳不闻。 紧紧的握了一下风九幽的手,陌离马上又松开道:“好,那我先送父皇过去,你自己小心些,一旦有危险就立刻点燃我给你的信号弹,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你身子刚刚好一些还需要多休息,尽量不要说太久的话,会……” 注意到墨香等人皆已起身向外走,风九幽张口打断了他的话,笑意盈盈又极其无奈的说道:“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快去吧,别让骆老他们等急了。” 陌离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啰嗦,但没有办法控制,他感觉自己说再多这样的话依旧是没有办法完全放心,即便是现在君梓玉来了,他也知道他会保护好她,可就是不放心。所以,情不自禁的抬起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头,万般宠溺的看着她道:“知道了,娘子!” 微微一笑尽是不舍,陌离松开握着的手看向君梓玉说:“拜托了!” 君梓玉正在生风九幽的气根本没空搭理他,见他郑重其事的向自己拱手行礼,抬手一摆就一脸嫌弃的说:“行了,行了,赶紧走吧,不过是分开一会儿,又不是生离死别,至于吗?” 虽然君梓玉近期才娶妻,也有了孩子,再过不久就要当爹了,而他和上官姑娘也是两情相悦心生欢喜方才成的婚,但他们之间的情意并没有像风九幽和陌离这么深,也无法体会历经磨难九死一生的情意,更不能理解他们彼此有多么珍惜在一起的时光,故,觉得他们两个真的是太黏黏腻腻的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陌离碍于风九幽不愿再跟他多说,嘴角上扬微微一笑便离开了。 风九幽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心生不舍,由于这两天事情繁多,又急着送莫言回东凉,陌离一时半刻的回不到她身边,而她明天或者是后天就要去清灵殿了,血池换血生死不知,不知今天这一别后他们是否还能见的到,又是否还能再继续长相厮守。 陌离,如果我死了,请不要怪我,也不要怨我今天没有跟你说,没有让你一直陪着我。生死之事我早已经历过,与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我也很快乐,大仇已报,除了你,我生无可恋,所以,你一定要活着。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的父亲才刚刚找到你,绝不能因为我而断送了。 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知道我死了以后你绝不会独活,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让你陪着,陌离,我欠你的太多太多了,这辈子恐怕是还不完了。等来生,等来生,等来生我一定陪你度过人生中所有的岁月! 不管岁月如何变迁,时光如何转换,我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陌离,来生,来生我一定等你,从最美好的年华开始,直到我们渐渐老去,垂垂老矣,再也不分开! 不知不觉间泪水早已蓄满眼眶,风九幽看着空空如也的门口心如刀割,君梓玉不知道这其中的情况,也不知道这是他们的生离死别。见她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陌离消失的方向,他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下道:“果然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是忧愁,这才几天的功夫啊,娘子都叫上了。” 幸亏这房间中除了他二人以外就只剩下画影一个,而她也知道君梓玉已经成了婚,也清楚他跟风九幽之间的关系,要不然这酸溜溜的口气还真是会令人误会。 之前画影不明白他们两个人为什么一见面就掐起来,现在目睹了整个见面过程以后她明白了,不是陌离看君梓玉不顺眼,而是这位君公子脾气不好,根本不接受陌离和风九幽在一起,根本容不下他。 闻声仰头风九幽将眼中的泪水硬生生的憋了回去,然后一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一边看向画影,四目相对,心中一震,画影怕她误会自己办事不力,连忙解释道:“主子的话我已经尽数转达,是他自己要来的。” 风九幽了解君梓玉,也深知他是什么脾性,并没有误会,更无责怪之意,只是有话要吩咐她:“我有话要跟他说,你去外面守着,无事不准任何人打扰。” 多年挚友,一直待他如亲人,而他也一直诚心待自己,风九幽不愿意看到他这气鼓鼓的样子,想好好的跟他聊一聊,正好,还有几件事情想要拜托他。 见风九幽满脸笑意并无责怪之意,画影心下一松,立刻恭恭敬敬的领命而去。 须臾,门关上以后风九幽不紧不慢不温不火的说:“你与上官姑娘刚刚新婚,她又有了身孕,这个时候让你到北国之都来……” 话未说完,君梓玉就变了脸色,一身怒气腾身而起嗖的一下就来到风九幽面前,咬牙切齿的说:“我生气了!” 一字一句皆带怒意,也无比的郑重,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样子尽数褪去,不见踪影。 第1552章 见到雪老 风九幽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生气,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又道:“之前我在昌隆时就曾跟你说过,我爱他,今生今世也非他不嫁,别说是一句娘子,就是当着众人的面叫上百句、千句我亦不会否认,非但不会否认还会直接答应,所以,你生气也没有用。” “我生气不是因为他,更不是因为这个。”一脸恼火的在风九幽身边坐下,君梓玉死死的抓住椅子的扶手,胸口起伏,喘息不定,无疑,他真的是非常非常的生气。 看他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跟个大肚子青蛙似的,风九幽将自己手边沏好不久的茶放到他手边,漫不经心的说:“既不是因为这个,又不是因为他,那是因为什么?我可记得很多年前某人说过再不会发脾气的,今儿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看她一点要告诉自己的意思都没有,君梓玉决定不再跟她绕弯子,也不想跟她在这里浪费时间,腾的一下起身直接道:“你才吃错药了呢,风九幽我问你,你体内的毒是不是最近就要发作了?是不是连雪老都素手无策,也无药可医?” 不再是一句一个小九而是直呼其名,可见君梓玉这一回是真的恼了,真的怒了! 直言不讳,言辞犀利,风九幽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自打她有记忆开始,师父和师娘就一直告诉她这毒一定可以解的,而她也一定会好的,但是她知道这一次是真的没有办法了,要不然师父不会连只言片语都没有,更不会让她一个人来面对血池换血,师娘也没有,要知道她可是最疼自己的。 风九幽重生以后变的心细如发,心里也明镜似的,但是她不能去问师父,更不能告诉给任何人听,因为不管她怎么做都于事无补,相反,如果说了还会让更多的人跟着她担惊受怕,提心吊胆,所以,她不愿意告诉君梓玉,也不想陌离知道。 人终有一死,或迟或早,火合欢乃是天下第一奇毒,她本该一出生就死的,已经多活了这么多年,且又重生了一次,已经够了。最主要的是她大仇已报,尚君墨已经死了,风芊芊虽然活着却并不比死了好,也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她也为陌离安排好了一切,这就够了。 咧开嘴角微微一笑,风九幽掩下心中的悲伤若无其事的回答道:“火合欢的确是要发作了,但还有一段时间,没有这么快,至于无药可医,那倒不至于,师父一直在为我找药,相信在发作之前一定能找到药的。” 因为他问的十分肯定,风九幽认为他多多少少应该是知道些什么,要不然不会发这么大的火,更不可能气冲冲的就来了,所以,她没有直接否认,而是说一半真的,讲一半假的,希望这样能骗过他。 由于君梓玉在来之前就收到了雪老的信,让他无论风九幽是生、是死都带回雪山之巅,他一听这话就知道她在骗他,也清楚的意识到事情远比他想象中的要严重的多,或许这一次她真的活不了了。 这个想法刚刚涌入脑海,君梓玉就犹如雷击,噗通一声在凳子上坐下后他心中难受犹如百爪在挠,眼圈也渐渐的红了。不过,他并没有哭,也没有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只是心里特别的压抑,压抑的他都快不能呼吸了。 目视前方,君梓玉斩钉截铁的说道:“你撒谎,雪老根本就没有在找药,也根本找不到解你什么毒的药。” 心中一怔,陡然一愣,风九幽脱口而出就问道:“你怎么知道,你见到我师父了?” 痛苦的闭上眼睛君梓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他回答道:“是,我见到雪老了,他说你毒发在即,让我过来找你,让我带你回去。” 终于从第二个人的嘴里得到了师父的消息,风九幽很高兴,可还没有等她笑出来,她就发现君梓玉的话有问题。 来北国之都前她是见过师娘的,血池换血之事也是师娘告诉她的,并且说只要换了血这毒就可以彻底的解除,也可以一劳永逸,但是她的师父为什么会让君梓玉来呢,且还是这个时候接她回去? 不应该啊,记得当时师娘说她是和师父一起的,听了缘大师说自己有难师娘才马不停蹄的一个人先过来,按照道理来说换血这事师父肯定是知道的,那么现在血还没有换,怎么就让君梓来了呢? 难不成师娘在撒谎,师父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这个想法刚刚涌上心头就被风九幽否定了,因为雪老对于她体内的毒真的是太了解了,而这十五年间也一直是他在绞尽脑汁费尽心思的为她续命、解毒,即便是师娘不说,他也早该料到了。 更何况他跟了缘大师一直都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基本上每过两年他都要去庙里住上一段时间,听他念经打坐,了缘大师乃是一得道高僧,很多人都说他能窥得天机,他能算出自己有难也很正常,所以,师娘应该不会撒谎,也没有什么理由撒谎。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风九幽久久未言,沉默未语之间君梓玉扭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眉头紧锁一脸凝重之色,他将自己手中拿着的包袱放到了桌子上,然后赌气似的再次背对她说:“给你的。” 闻声回神风九幽低头朝桌子上看去,见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便伸手去解开,一边解一边好奇的问道:“什么东西给我的,还包的这么严实,不会是……” 话未说完一串紫黑色的葡萄就映入了眼帘,霎时间,风九幽愣住了,猛地抬头看向君梓玉,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带来这个。 葡萄,并不是她特别喜欢的却是每年过年都会吃的,因为每年过年她都想家、想父亲,想的心中满是苦涩,葡萄甜,可以缓解心中的苦涩。而君梓玉看她喜欢吃就开始年年送,不知他是从那里弄来的却一直很感激。 第1553章 相识十载,聚少离多 君梓玉虽然没有看她,背后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自说自话道:“原本带了很多,让尚宇浩和你那个认的弟弟西灵瑞给偷吃了,这个是我单独放起来准备给哑鬼的,现在没有了,你吃吧。” 哑鬼不爱美食,对于水果更是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但为了感谢他一直尽心尽力的保护风九幽,君梓玉特意挑了一串大的。幸亏他出门前提前分开放了,也幸亏他还没有跟哑鬼说,要不然这会儿他拿什么给她吃啊。 说到偷吃二字风九幽立时就笑了,也瞬间明白他为什么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走进来,说话也夹枪带棒的,跟吃了火药似的,原来是跟他们两个怄气呢。 想到尚宇浩和西灵瑞,风九幽浅浅一笑道:“小五子别的爱好没有就是喜欢吃好吃的,再加上这个时节又冷,北国之都寸草不生,他见到这么好吃的东西自然不会放过。至于小瑞,他还是个孩子,正是贪玩淘气的时候,有好吃的自然会抢着要。你别跟他们计较,更不要生气,等那天我见了他们让他们给你道歉就是了。” 君梓玉生气并不是因为他们没有道歉,而是他们偷吃了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所以,非但气没消还冷嘲热讽的对风九幽说道:“你倒是了解他们。” 冷哼一声将下巴高高抬起,君梓玉背对着她不屑一顾,心中也不由自主的更加生气。 轻抬眼眸看了君梓玉一眼,风九幽不以为意,也丝毫的不生气,收回视线的同时抬手将还未完全解开的包袱重新包好,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一个是我的表弟,一个是与我结拜的弟弟,虽然相处的时间不久却还是了解的,就像我对你一样了解。” “对我一样了解,你了解我吗?”说话间,君梓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对风九幽发脾气。 风九幽本就不是什么性情急躁之人,加之重生以后心中太多悲伤,她更是少言寡语,再加上她视君梓玉为亲人,朋友,对他格外的有耐心。 见他话中满是赌气之意,风九幽想了一下不急不躁的说道:“我与你相识近十载,虽聚少离多却也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性格。你此时这般生气无非是因为我袒护他们二人,可你比他们大很多,是大哥,大哥就应该有容人之量,况且他们也不是有意的,也不知道那些葡萄是给我的。所以,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再生气了,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行吗?” 因为了解尚宇浩和西灵瑞,风九幽在没有听完整个过程的情况下深深的相信他们绝非是有意的,也并不知道那些葡萄是给自己的,如果知道,她相信他们不会偷吃,即便是给他们吃,他们也不会吃。 相识多年这还是君梓玉头一回听到风九幽的软言细语,特别还是对他说的,心中一禀猛然回头,看着她清瘦的脸颊,想到她不久就要毒发,他忽然间觉得自己很过分,也错了。 四目相对风九幽看到了他红红的眼眶,心中惊讶,面上波澜不惊,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生气,这么在意。想了一下便又道:“我知道这个季节买到葡萄不容易,也知道你千里迢迢的送过来很辛苦,你对我的心意我全部都清楚,也都一一记在心里,但他们……” 想到她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还要承受自己的怒气,还要好言好语的劝哄自己,君梓玉的心里好难过,跟针扎似的,也追悔莫及。同时,他再也听不下去,直接张口打断她的话说:“看在你的面子上算了,不生气了,不过,我要吃面,你亲手煮的。” 面对他突然转变的态度以及突如其来的要求,风九幽心中一怔,登时一愣,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反问道:“吃面?” 端起茶盏,君梓玉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模样,然后看也不看风九幽一眼就懒懒散散的靠在椅背上说:“我本来打算明天去找你的,可谁知道画影来了,加上葡萄又被他们吃了,我心里很不痛快。我没吃晚饭,你要负责,我想吃面!” 无语摇头满是无奈,风九幽不禁在想自己的性子是不是太好了,对他们也是不是太纵容了,以致于他们一个两个的动不动就发脾气,最主要的是还要哄着,劝着才行。 思索间,将手中重新包好的包袱放置一旁,风九幽道:“想吃面倒不是什么难事,这是鎏香阁,厨子的手艺还不错,我让画影现在就给你端一碗来。” 说着,风九幽望向门口准备吩咐画影去厨房端面。 可谁知正准备喊,君梓玉就开了口,只听他道:“不要,我要吃你做的,今儿太晚了,我一会儿随便吃点,你明天中午再给我做吧。” 考虑到她需要多休息,君梓玉把要求改了改,生怕把她给累着了。 “我倒是可以给你做,但你敢吃吗?别忘了,五年前那碗面你可是吃吐了。”忆起往事风九幽不由自主的笑了,记得那天跟现在的情况差不多,也是君梓玉不知道为什么生气了,死活不吃饭,非要吵着吃她做的面。 那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做面,做的一塌糊涂不说还乌漆麻黑的,最主要还有一股子怪味,好像是烧焦了。当时她是一口也不敢吃,尝也不敢尝直接让若兰倒了,但谁知君梓玉不肯,说什么非要尝一尝,结果他吃吐了。 同一时间君梓玉也想起了往事,他的嘴角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觉得那个时候真好。满眼不屑根本就不在意,君梓玉一字一句的说道:“只要是你做的,吃吐了又何妨?再说,我又不是第一次吃了,怕什么,你尽管做,我保证吃就是。” 有人找虐自当奉陪,风九幽即刻答应道:“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中午我给你煮面,这次可不是尝几口就完了,必须全部吃完,否则你这辈子休想再吃我煮的面。” 第1554章 酸涩 正是怕这一辈子会再也吃不上她煮的面,君梓玉才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说实话,他很害怕,真的真的很害怕,害怕她的毒真的解不了了,再也压制不住了。 心里猫抓似的难受君梓玉不敢再看她,怕她会看出自己的难过,他低头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若无其事的说:“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说话向来算话,别说是一碗面,今后只要是你煮的,不管是什么吃的,我统统都能吃完。” 君梓玉语出豪言,想着只要风九幽的毒能解了,她能继续好好的活着,别说是吃一碗难吃的面,就是天天、月月、年年、顿顿都吃面,他都愿意。 风九幽见他心情好了很多,脸上也有了笑意,连连点头道:“行,只要你吃的下,以后隔三差五的我就给你做。” 纵然已经过去五年了,风九幽依然对那天他吃面的情景记忆犹新,吃第一口他就吐了,而且是吐的非常夸张,事后还记得他跟扶苏说,他宁愿去杀人也不要再吃自己做的面了。估计今天吵着要吃面也只不过是一时兴起,在尚宇浩那里生了气,跑来这里折腾自己,所以,她才不怕呢,他敢吃,她为什么不敢做,反正又不要自己吃。 倾身向前,君梓玉就像是捡了个大便宜似的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逼你,记得多煮两碗,我家娘子还吃呢。” 提起自家娘子君梓玉忽然间想到了一件事,他马上将翘起的二郎腿放下,神秘兮兮的问道:“小九,我问你个事,之前在风府的时候云姨是不是给你做了许多酸梅子?” 对于吃食风九幽素来不上心,见他问起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云姨是做了酸梅子,但只有一坛子,没有许多,我皇祖母喜欢吃酸梅,临走的时候我让云姨送到宫里去了。怎么了,那个可是很酸的,你该不会现在也想吃吧?” 面,她倒是可以随时煮,酸梅子她也可以胡乱弄,但这根本就不是梅子的季节,他就是想吃,她现在也弄不到。 在风府时君梓玉曾吃过一颗,酸的牙齿都要掉了,所以,一听到那个酸字他本能的就吞咽口水。 连连摇头摆手,君梓玉避之不及,即刻道:“酸死人了,我才不吃呢!不是我要吃,是我娘子要吃,你也知道,她有了身孕,吐的厉害,一直跟我念叨着云姨做的酸梅汤。我想起云姨做的酸梅子,估摸着你也不爱吃就问问,既然给了你皇祖母,那算了。” 风九幽恍然大悟这才想起他再过不久就要当爹了,微微一笑道:“既是你娘子要吃的,怎么能就这样算了呢,况且这有孕的妇人但凡是有想吃的就必须要吃到,要不然会一直想,且吃什么都没有味道。” 君梓玉深有同感,连连点头道:“嗯,嗯,嗯,她都念叨快一个月了,我耳朵都起茧子了,天天吵着闹着要去神乐谷,说要去找云姨。” 上一世怀过身孕,风九幽对此深有感触,也听宫里的老人们说过一些,淡淡一笑道:“不过是一坛子酸梅子,那里需要她亲自跑一趟,待我修书一封给云姨,让她派人给上官姑娘送去就是了。” 君梓玉倒是有这样想过,也曾想直接修书一封给曹碧云,但考虑到红拂的死几乎给他们夫妇带去了毁灭性的打击,他思量再三还是没有下笔,觉得这个时候还是不要麻烦她的好。 从扶苏那里知道风九幽对于红拂的死一直很自责,君梓玉不敢直接说,偷偷的瞄了她一眼便若无其事的道:“这时节早就没有梅子了,就不麻烦云姨了,等我这段时间忙完了,我去老婆婆那儿走一趟,看看她有没有酸梅子。” 提起老婆婆君梓玉恍然想起了包袱里的葡萄,低头望去见包袱包的好好的,抬头看向风九幽惊讶的问道:“你这怎么又给系上了?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的嘛,我跟你说,这一路上我可是小心翼翼的护着,生怕给弄烂了,你赶紧尝尝,这还是那位老婆婆特意给你种的,说比往年的都甜,你试试。” 说着,君梓玉就伸手去解包袱,准备打开给风九幽尝尝。 其实,风九幽并不喜欢吃葡萄,年年过年想吃不过是因为想家,想父亲,想用葡萄的甜来解心中的苦涩。如今她已经见过父亲,也对他失望至极,已经不再需要这些葡萄了,而葡萄的甜也再也无法解除她心里的苦。 想也未想就伸手按住君梓玉的手,风九幽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不必了,给哑鬼拿回去吧,另外,以后过年也不必再给我送了,我不想吃了。” 心中一愣,面上一惊,君梓玉的手也跟着停住了,他看着风九幽脱口而出道:“不吃了?为什么,你之前……” “没有为什么,就是突然间不喜欢吃了,哑鬼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不易动武,今天出来我没让他跟着,一会儿我带回去给他吧。”说话间,风九幽收回了手,心中满是苦涩,曾经她千万次的以为自己下了雪山之巅,回了家,就能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父慈女孝,那想到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那晚滴血验亲之所以没有瞒着福伯,让他亲眼见证了整个过程,为的就是让他相信风芊芊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是花柳儿跟别人生的,让他认清楚这一事实。福伯跟了他不下二十年,一直忠心耿耿,他即便是不相信自己也应该相信他的,那想到他对风芊芊的感情那么深,竟然连福伯说的话都不相信。 看来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生自己都注定得不到父爱,注定要在父女感情上输给风芊芊,或许这就是命吧! 君梓玉本就因为她要毒发而惶惶不安,突然间说以后也不用再送葡萄了,他立刻就紧张了起来,以为她这一次是真的过不去了就道:“小,小九,你跟我说句实话,你体内的毒到底还有没有的解?是不是真的再也没有办法了?” 第1555章 君梓玉发疯 心中惊慌,说话的声音也不受控制的哆哆嗦嗦,风九幽看他一脸担心仿佛自己随时会死一样就忙道:“怎么可能会没解呢,你别忘了,我师父可是医术天下无双的雪老,谁的毒都可以不解,我身上的毒他不可能不管。你啊,就别瞎想了,赶紧去安排马车,安排船,等这两天我把事情办完了就走。” 说完,风九幽起了身,将装着葡萄的包袱轻轻提起,又道:“时辰不早了,葡萄我会带给哑鬼,酸梅子你也别去找老婆婆要了,沧海现在正怀着孕呢,也是喜欢吃酸的。云姨之前在照顾她估计在神乐谷里做了很多,待我修书一封回去,命人送到青龙帮去就是。” 话音未落,君梓玉就跟着站了起来,张口就道:“你不要再骗我了,雪老已经在信中跟我说了,他已别无他法,让我……让我这次到北国之都来,无论生死……无论生死都将你带回雪山之巅。” 纵然君梓玉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带风九幽的尸体回去,但她一再的掩饰令他深信不疑,也肯定她在说谎。 心中一震,咯噔一下,风九幽完全没有料到君梓玉的出现竟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受师父所托,那么是不是说,师父也对这次血池换血没有丝毫的把握,所以,才让他来带自己回去的,无论生死。 细细思量片刻风九幽觉得是的,而事情也如她先前所猜测所预料的那样,不但师父再无他法就连师娘也没有一丝丝的把握,至于他们为什么让君梓玉来给自己收尸,大概是受不了吧。 他们养育了自己十五年,可以说自己是他们两个一手养大的,十五年的朝夕相处,十五年的父女之情、母女之情,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单单只是想想都觉得受不了,又更何况让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死去而无能为力呢。 那一定非常非常的痛苦吧,就像上一世自己看着陌离死在自己的怀里而无能为力,救不了他,什么也做不了。 师父,师娘,你们这样做是对的,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去而无能为力对于你们来说太残忍了,我也不愿意这样,只是你们养育了我这么多年,我却还没有给你们磕过几个头,心中着实难过。 师父,师娘,如果血池换血成功了,我能活下来,我必不再离开你们,必承欢膝下一心一意的伺候你们终老,师父,徒儿不孝,您白养我了。 经久未语一脸凝重,风九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心情无比的沉重,也满是悲伤。君梓玉见她迟迟不言瞬间就急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说:“小九,什么都别管了,什么都不要再管了,我们现在就回去,现在就去雪山之巅,雪老的医术天下无双,他一定有办法救你的。” 话落,君梓玉拉着她的胳膊就往外走。 被他一拽霍然惊醒,风九幽用力拉了一下他的胳膊,将他已经迈开的腿拉回来,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说:“什么时候的事?师父是什么时候给你写的信,你又是什么时候收到的,还有,信呢?” 君梓玉因为她即将发作的毒彻底的慌了,答非所问的说道:“现在都火烧眉毛了,还管什么信啊,走,赶紧走,马车我已经安排好了,就在城门口不远的林子里,船也在渡口等着,我们现在就离开北国之都。” 语毕,他转身抬步拉着风九幽就往外走。 风九幽是女子本就没有他的力气大,再加上她一直体弱,身上也没有多少力气,那跟他拉扯的过,一边无奈的被他拽着走,一边道:“我是要离开北国之都,但不是现在,君梓玉,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不能,我不管你在北国之都到底还有什么事,都跟你的命比不了,必须回去,现在就回去。”君梓玉打定主意下定决心,急的说话都破了音。 说实话,他也承受不了,受不了风九幽死在他的面前,受不了带着她的尸体回去,他单单只是想想都觉得要疯,所以,他必须赶紧带她回去,说不定还有希望。 心中着急以致于忘了力道,风九幽的胳膊被他拽的生疼:“我知道比不了,我知道那头轻那头重,但我真的还有事……”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忍不住的痛呼出声,这要是放在从前君梓玉肯定早就松手了,也绝不会这么用力的拉着她,但此时此刻他什么都顾不得了,也想不到了,只一个劲的将她往外拖。 君梓玉不松手,风九幽也拉不过他,拉扯之间二人很快就来到了门口。 画影一直守在门口寸步未离,忽听里面传来风九幽的痛呼声,她未加思索就推开了门,当看到君梓玉跟头牛似的拖着风九幽走,立马就拦住了他的去路,质问道:“君公子,你这是干什么,快松手!” 处在极度恐慌以及深深的担忧之中,君梓玉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一把推开画影的同时说:“你懂什么,给我闪开!” 画影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动手,且还是当着风九幽的面,始料不及,猝不及防,被他用力一推哐的一声就撞在了门上。 她没有想到,风九幽更没有想到,见君梓玉跟疯了似的就运功提气直接将他的手给震开了,然后迅速欺身向前二话不说就点了他的穴道。一瞬间,君梓玉定住了,浑身上下除了眼珠子能动以外整个人都动不了了。 无暇顾及被君梓玉抓的生疼的胳膊,风九幽连忙来到了画影的身边,扶起她道:“怎么样,伤到了没有?” 后背撞在门上画影疼的不行,但她并没有实言相告,怕风九幽会因此怪罪君梓玉,站起身摇头道:“没有,没伤到,就是我自己没站稳。主子怎么样,可是很疼?” 虽然画影跟在风九幽的身边不长却知道她的肌肤异常娇嫩,再加上她比一般女子都清瘦,身上磕一下碰一下马上就会留下青紫痕,而且几天都消不下去,君梓玉用了那么大的力气,肯定是抓伤了。 第1556章 风九幽的哀求 风九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拉了拉被君梓玉抓皱的衣服淡淡的说:“我没事,不要紧,你先去门口守着,我有话还没有跟他说完。” “是,主子!”画影扭头看向君梓玉,一脸担心,见他怒目而视,怒气冲冲,不禁有些担心,怕他再对风九幽动手想了一下道:“我就在门口守着,主子有事就叫我。” 闻声抬头风九幽看到她满脸戒备浅浅一笑道:“我跟他不过起了几句争执,不要紧的,你去吧!” 点头示意画影领命而去,将打开的门重新关上以后她就静静的守在门口,时不时的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同一时间君梓玉对她翻了个白眼,那意思好像在说自己没有动手,只不过是想拉着风九幽回雪山之巅而已。 须臾,整理好自己的衣袖,风九幽一脸无奈的看向君梓玉,见他瞪自己瞪的眼珠子都要出来了,语重心长的说:“不是我不跟你回去,也不是我不惜命,更不是我不想好好的活着,实在是我还有事要办,更何况我体内的火合欢一时半刻的还不会发作,等这两天我办完了事,我保证马上跟你回去,行吗?” 由于被风九幽的独门点穴法点住了哑穴,君梓玉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听她说完以后就呜呜呜的叫了起来,意思好像是在说让她赶紧把穴道给他解开。 心领神会抬步上前,风九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说:“解开穴道可以,但你必须冷静的听我说,要是再像刚才那样不冷静,急急躁躁的,我就不帮你解了,让你一直站在这里。” 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君梓玉难受的不行,他转动眼珠子示意自己知道了,可风九幽还是不放心,想了一下只给他解开了哑穴,并未解开全身的穴道。 还未收回解穴的手,君梓玉就开了口,只听他火冒三丈的说:“你到底有什么事要办,什么事比你的命还重要?我告诉你小九,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听你的,唯独这件事不行,你今天必须给我……”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再一次点住了他的哑穴,瞬间耳朵就清净了,看他急赤白脸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揉了揉耳朵,淡淡的说:“如果你一直这个样子,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那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再说下去,我让人送你回裕景山庄,后天子时过后我们在城门口汇合。放心,后天子时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跟你回去,回雪山之巅去。” 言罢,风九幽不再看他,转身回头就要将画影叫进来。 因为往生镜中的事风九幽最近一直惶惶不安,不亲自回趟雪山之巅,不亲自去看一眼她的师父雪老,她心中不安,也根本就不放心。正好,后天子时血池换血也结束了,是生,是死也已经盖棺定论。 如果她有幸还活着,那就跟他离开北国之都去看师父,如果她死了,君梓玉也可以把她的尸体带回去,她生在昌隆,养在雪山之巅,死了以后自然是要葬到雪山之巅的。 至于陌离,她希望他再也不要记着自己,永远也不要再想起,就让曾经的幸福甜蜜随风而去,让他犹如重生一般有个新的开始。她会在雪山之巅的望天涯一直看着他,看着他幸福,看着他快乐,看着他娶妻生子慢慢老去。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生,他都因为自己而付出了许多代价,也接二连三的被人陷害,几度都差点丢了性命,自己不在他身边,对于他而言或许还是一件好事。 望天涯,自己在那里住了十几年,生前没有在师父师娘膝下尽孝,死后,自然是要陪在他们身边的,更何况她已经了无牵挂,唯独对不起师父师娘。 如此以来他们想自己的时候可以随时去看看,即便是天人永隔相信也能抚慰他们的心,再加上雪山之巅机关重重又有天险,是个又安静又美丽的地方,几乎不会被打扰,她在那里长眠也好。 君梓玉此番来就是为了带她回去,就是为了保护她,为了她能够继续活下去,一听这话眼珠子都要瞪爆了,更不可能听她的安排,所以,立刻放大声音呜呜呜的叫了起来,强烈的抗议着。 身心俱疲,风九幽真的没有精力跟他在此争吵,更没有力气跟他争执,听他呜呜声特别大,怕强行把他送回去他又会跑到梅宫去,一来二去再闹出什么事来,加上现在他又特别的不冷静,思虑再三后风九幽回了头。 看着他,很无奈,风九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君梓玉,我很累,也好辛苦,能不能拜托你不要这样,不要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我是大夫,我的身体怎么样我自己心里有数。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也是希望我能好好的活着,但是你可不可以冷静一点?” 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又历经生死,一路走来披荆斩棘九死一生,风九幽身心俱疲,累的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这个时候她真的不想跟君梓玉在此吵架,也无力与他起争执,她真的累了。 疲惫的语气,近似哀求的声音,无奈而又无力的表情,都让处在暴怒中的君梓玉很心疼,瞬间他就冷静了一些,也没有再发出呜呜的声音。 细想思量,君梓玉烦躁的闭上了一会儿眼睛,试着让自己完全冷静下来后,他睁开眼睛转动眼珠子,告诉风九幽自己冷静了,也不再逼她。 风九幽会意再次上前解开他的穴道,怕自己会错意,她又道:“小玉,我真的很累,很辛苦,也不想跟你吵架,我们冷静的谈一谈,可以吗?” 穴道解开,君梓玉能动了,也能说话了,他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急躁,也没有再发火,但并没有给风九幽好脸色,一副没好气的样子上前扶住她的胳膊说:“你都这样说了能不可以吗,累了就坐下歇会,杵在这里干什么。” 语毕,他扶着她重新走回到了先前的椅子前,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坐下。 第1557章 烈火灼心 风九幽看他似乎比刚才冷静了很多,心下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挤出一丝微笑道:“你也坐吧。” 说着,她抽回被君梓玉抓住的胳膊,不着痕迹的揉了揉先前被他抓痛的地方。 君梓玉从来都不想对她发火,也从来不想跟她急,更不想逼她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但此时不同于从前,更不比往常,现在可以说是她性命攸关的时刻,他绝不能任她胡来。 雪老之所以让自己来把她带回去,恐怕也是猜到了她的倔脾气,也想到了她根本不会乖乖听话,所以,特意在信中提到了救命之恩,务必让自己带她回去。 想到这儿,君梓玉心下也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觉得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也把事情尽往坏处想了,说不定她体内的毒真的没有那么快发作,而雪老仅仅只是让自己带她回雪山之巅而已。 自己安慰自己,以此让自己彻底的冷静下来,君梓玉望着风九幽的脸愈发的觉得有可能,而她先前所说的那些话也渐渐的入了他的心,雪老夫妇是视他如女儿一般,不管是按照道理还是情理都不可能不管她。 驻足片刻伸手拉过一旁的椅子直接在她的对面坐下,君梓玉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问道:“我现在可以不带你回去,也可以等到后天,但是你必须告诉我是什么事,还有什么事是你亲自必须要办的?” 一字一句,一扬一措,无不是郑重其事,无不是关怀备至,风九幽看着他,看着他,心里暖暖的。可是她不能哭,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沉默片刻微微思索,考虑到自己死后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他去办,她决定告诉他:“我跟你说实话吧,火合欢有解,解药就在北国之都的清灵殿中。” 眉头深锁,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清灵果,君梓玉想了一下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无水到风府找你的时候,你已经服下过清灵果,那个不是只能洗髓伐骨,不能解毒吗?” 时间太久记不清了,不过,依稀之间多少还是有些印象,只是不敢确定。 乍然提起无水,风九幽心中一顿,想到他和无水是好朋友,曾经也是生死之交便有些抱歉的说道:“无水死了,虽不是我亲手所杀却也是因我而死,你……” 不待她把话说完,君梓玉就开了口,只听他道:“人无伤虎心,虎有伤人意,这事不怪你,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在昌隆的时候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只要他敢伤你,我必取他首级。” 君梓玉很确定,因为他虽然给人的感觉一直是玩世不恭,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但其实谁近谁远,谁亲谁疏,谁重谁轻,他心里很清楚,明镜似的。 完全在意料之中,风九幽没有再提无水,接着之前的问题回答道:“原本解毒之事我是想事成之后再告诉你的,既然你一定要问个究竟,追根究底,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清灵殿中有解药,不是清灵果,是火合欢的解药,如果一切顺利我明天就会和画影偷偷的摸进去,找到解药然后解毒,后天子时我会准时到城外跟你汇合,与你一起离开北国之都。” 换血之事惊世骇俗,也骇人听闻,风九幽想想还是决定不详细的告诉他,只说有解药就行了,事后即便是真的出了事,他怪自己,自己也算不上是骗他。 心中一怔,陡然一愣,君梓玉半信半疑的看着她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问道:“你怎么知道清灵殿中有解药,谁告诉你的?” 火合欢乃是天下第一奇毒,十五年来雪老夫妇为了给她解毒可以说是走遍了大江南北,如果清灵殿真的有解药,雪老不可能不知道,那么也不可能到现在才来取。君梓玉深知这一点并不完全相信风九幽的话,同时,也担心她被人骗了。 风九幽似乎早就知道他会问这个,未加思索张口就道:“是师娘,我在黎城出事时师娘来了,她告诉我说清灵殿内有火合欢的解药,让我趁此机会来取。你也知道清灵殿乃是北国之都的禁地,平常根本无法靠近,北国之都的人也不是人人都能进的去,即便是师父,当年也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还差一点被抓到。所以,我趁着紫炎以为我是清灵圣女的时机,假装被他挟持到了北国之都,然后准备偷偷的潜入清灵殿找到解药,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离开。你也知道人多口杂,此事只有画影知道,我连若兰和扶苏都没有告诉。” 三分真,三分假,四分真假相互参杂,风九幽为了让他相信自己的话也是绞尽脑汁,费尽心思。 “陌离呢,他知道吗?”君梓玉见她说的头头是道,听进去了一些,再想着以她的身手和聪明绝不会乖乖的跟紫炎到北国之都来,此事八九不离十应该是真的。 风九幽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我没有说,他不知道,火合欢即将发作的事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我这两天要去清灵殿一趟,为师娘取些东西,你不要告诉他,我不想他担心。” 在意料之中却又出乎意料之外,君梓玉看着她一脸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不告诉他?他爱你,你爱他,自然是要同生共死,你现在面临……” 话未说完,语未道尽,风九幽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淡淡的说:“正因为知道他爱我,与我生死与共,我才更不能告诉他。小玉,你有了心爱的人,也成了婚,想必应该能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比着他与我同生共死,我更愿意他活着,好好的活着。” 说到这儿风九幽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深深的凝望了一会儿递到君梓玉的面前说:“这是灼心,是可以忘情的药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没有逃过这一劫,你把这瓶药水偷偷的给陌离喝下,一定要偷偷的,不要让他发觉,否则他是不会喝的,然后将我的尸体带回雪山之巅,葬在望天涯下。” 第1558章 你死,他必亡 话音未落,君梓玉就猛地站了起来,踉跄后退大吃一惊,那惊恐的模样就好像突然间看到了洪水猛兽一样,而与此同时嘭的一声响起,他刚刚还坐着的椅子瞬间就倒在了地上。 心下大骇,避如蛇蝎,君梓玉怔怔的看着风九幽手中拿着的瓷瓶,张口结舌道:“灼……灼心,忘情?” 没想到会吓他一跳,也没有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风九幽收回手,低头望着手中的瓷瓶,轻轻的来回抚摸瓶身道:“是,灼心忘情!这本来是应一个人的要求而制的,估计她这会儿是用不上了,正好给我留下,也不用再急急忙忙的赶制了。不用多少,只这一小瓶就够了,你把它倒进水里或者是酒里或者是汤里都可以,陌离只要全部喝下就会把我忘的干干净净,且再也不会想起,再也不会记得,永远的忘记!” 心中悲伤,万般凄凉,风九幽只要一想到陌离再也不记得她,再也不认得她,再也不记得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她就心如刀绞。 不过,心再痛她也不会改变主意,因为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生她都希望他好好的,如果离开她,忘记她,就可以好好的活着,快乐的生活,那么她愿意。她愿意让陌离忘记关于他们二人在一起所有的记忆,再也不会记得,再也不会想起,永永远远直到生命的尽头。 坚决的语气以及悲伤的话语听的君梓玉头皮发麻,尽管他一直都知道风九幽是个有主意的人,一旦下定主意就不会再变的人,却没有发现她是这么的有主意,且还是如此的残忍。 不管是那个人的爱情,关于爱情的记忆都有很多,甜蜜的、快乐的、开心的,痛苦的、悲伤的、哀伤的、后悔的、自责的等等等等…… 但是真正爱过的人又有几个愿意忘记过去,忘记那所有关于爱情的记忆,逝去的爱情即便再不堪,再恼火,也终究是轰轰烈烈的爱过、恨过,怎么可能说忘记就忘记呢? 大多数的人非但不会忘记还会深深的藏在心里,直到岁月流逝年华老去,依旧时不时的想起,想起那炙热如火的爱情,那爱恨交加的往事。 不久,君梓玉从震惊中回过了神,他一副好像根本就不认识风九幽的样子说:“虽然我看不惯他,也不相信他会给你幸福,也不想你们在一起,但我能感觉到他是真的爱你,你这样给他吃下忘情药,你就不怕他以后恨你吗?” 君梓玉知道如果风九幽真的死了,这么做对于陌离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毕竟他们真的相爱,也彼此深爱,他也相信他会追随她而去,可是在不告诉他的情况下给他喝忘情药会不会太不公平了? 相爱,是两个人的事,分开,也同样是两个人的事,生离或者死别都是一样,都不该剥夺对方的权利。 突然间风九幽笑了,比哭还难看,她再一次轻轻的抚摸瓶身悠悠的说道:“这药虽还没有人试过,但我的医术你是知道的,但凡是我制的药从来没有达不到效果的。所以,这一点你完全不必担心,他只要将这一小瓶全部喝下,永远都不会知道,更不会恨我。退一步讲,他以后即便是知道了也不要紧,恨我、怪我也没有关系,反正那时候我已经死了很久了,他那时应该也娶妻生子了吧,有了牵挂自然不会再轻易的随我而去。” 想到他娶了别的女子,跟别人有了孩子,风九幽的心中又酸又涩,可她无可奈何,路是她选的,决定是她做的,只要他能好好的,娶谁又有什么分别呢,一别两宽心生欢喜,各自相忘,佳期如梦! 或许这就是命,是他的命,也是她的命! 起身将手中拿着的瓷瓶再次递到君梓玉的面前,风九幽微微一笑道:“放心吧,这只是以防万一,我未必就会死。” 不知道为什么一向胆大包天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君梓玉却并不敢伸手去接,他好像真的无法接受风九幽的这个决定,也无法想象陌离知道以后的情景。 轻挥衣袖走至一旁,君梓玉背对着风九幽道:“夫人从来不骗人,既然她说这清灵殿中有解药就一定有解药,你的毒也一定会解,这忘情药你收起来吧,我是不会帮你做这件事的。”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君梓玉虽然跟陌离针尖对麦芒一见面就掐,却没有办法给他下忘情药,那样对他不止是残忍,对于他来说也很残忍。 说心里话他希望陌离能不要忘记风九幽,不要忘记他们之间的感情,最好是陪着她生,陪着她死,不离不弃,一直一直在她身边。黄泉路太黑,阴曹地府太可怕,他不想看到她像小时候一样害怕,然后谁也不告诉一个人偷偷的躲在角落里哭,所以,他办不到。 风九幽没有想到他会一口拒绝,登时就愣住了,不过并未持续很久,马上就走到他面前说:“你是我在这个世上的第一个朋友,这些年我也一直拿你当亲哥哥,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求过人,也从来没有求过你,我可不可以求……” 君梓玉真的受不了她低三下四的口气,也再听不下去,张口打断她的话斩钉截铁的说:“不可以,就算是你求我,我也不会帮你。小九,我不妨实话告诉你,如果你死了,我非但不会给陌离喝忘情药,我还会杀了他,我会送他到你的身边去。” 兴许是再说下去又会生气,君梓玉转头就往外走,步履匆匆有些着急。 风九幽没有想到自己跟他说了半天竟然说成了这个局面,心中五味杂陈也说不出的难受,见他真的要离开便快步上前追了两步说:“他对于我来说比性命还要重要,如果你敢伤他,我不会原谅你,生生世世都不会原谅!” 知道君梓玉是跟自己一样,是个言出必行的人,风九幽忽然间害怕了起来,心里也有些紧张,也后悔跟他道出了实言。 闻声停步心中一震,君梓玉并未回头,他一脸阴沉的望着前方视死如归的说道:“不想他死,你就给我好好的活着,清灵殿我会陪你去,解药我也会陪着你找,记住,只要你死,他必亡。”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君梓玉说完以后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丝毫不再给风九幽开口的机会。 第1559章 比君梓玉更合适的人选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风九幽的心里说不出的着急,眼见着他就走到了门口,她焦急之下脱口而出重重的叫了一句:“君—梓—玉!” 声音不大却很重,字字透着无奈和着急,重生之后风九幽再一次感到无助和无力,突然间她也觉得自己很没用,和上一世一样没用,尤其是在这紧要关头,她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不管是身体内即将爆发的火合欢还是父亲,还是陌离,她都无法改变,她改变不了毒发的命运,也无法让父亲喜欢自己,更无法让他像对风芊芊那样对待自己,也无法保证在自己死后,陌离一定能好好的活下去。 无疑,她是失败的,上一世也好,这一生也罢,亲情、爱情、友情,她统统都是失败的,做再多的努力都是徒劳,都是白费工夫。 君梓玉没有回头,因为他怕自己会心软答应风九幽的要求,也怕自己会改变立场,所以,他走的毫不犹豫,不过眨眼之间就在门口消失不见了。 望着空空如也的门口,身心俱疲的风九幽无力的瘫倒在地,她再也承受不住,而长久压在心底的痛苦悲伤也在君梓玉的刺激下全面爆发,犹如火山喷发一般将她吞噬殆尽,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强大的,心中铸就了铜墙铁壁,任何人以及任何事都无法将她击垮,死过一回的她根本没什么可怕的。 但是她错了,大错特错,错的离谱,也完全低估了自己对陌离的爱以及对他的不舍,她伤心,她难过,她无助,她恐慌,甚至她心中根本不知所措。 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多么希望能有人帮她一下,帮她一把,让她能再多活两年,不,一年也好,即便是病魔缠身,整天与那些苦药汤子为伴,她也想多活一年,只要一年,她必定能为陌离安排好一切,也必定能为他扫清一切障碍助他登基为帝。 可是她真的还有时间吗? 心不受控,爱意使然,终究,风九幽还是舍不得陌离,放心不下他, 想到死别,想到上一世陌离惨死在自己怀里的情景,风九幽抑制不住的难受,也痛苦极了。上一世他着实死的太冤,死的太惨,这一世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死,他必须活着。 忆从前,心悲凉,风九幽情不自禁闭上眼睛的同时也紧紧的握住手中的瓷瓶,心想既然君梓玉不愿意,那么就只有找其他人了,可是该找谁呢? 谁又能在自己死后保证让陌离神不知鬼不觉的喝下忘情药呢? 思索间,一直守在门口的画影冲了进来,当看到风九幽瘫倒在地十分痛苦时,她心下大骇,面上大惊,二话不说就赶紧冲了进来,一边跑一边惊慌失措的问道:“主子,你怎么了?是不是他打你,他打你了对不对?” 因为先前的拉拉扯扯,画影愈发的肯定,未等风九幽回答她就转身出去准备去找君梓玉理论。可谁知前脚刚刚迈出去,风九幽就拉住了她的手,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别追了,他已经走远了。” 语毕,她无力的垂下手,低下头,怔怔的望着手中的瓷瓶发起了呆。 静耳倾听,果然没有了君梓玉的踪影,画影回身转头在风九幽的身边跪下,上上下下的打量她道:“主子,他太过分了,即便是为你好也不该动手,更何况他是男人,怎么能打女人呢?” 如果说之前画影对君梓玉有那么几分好感,那么在他对风九幽动手以后,这些好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反感,强烈的反感。 想的出神,以致于心中咯噔一下,风九幽抬头看向画影一脸懵懂的说道:“他打我?没有,他没有打我,只不过是情急之下拉了一下我而已,不必大惊小怪。” 由于先前亲眼所见,画影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话,脱口而出道:“我知道主子一直把他当亲哥哥,但再怎么样也不能对主子动手,更何况雪老对他有恩,纵使他现在是青龙帮的帮主,不归雪山之巅管,可也不能对主子不敬啊。” 振振有词,义愤填膺,画影看着伤心无助的风九幽彻底的怒了,身为雪老派来保护她的人,她完全无法忍受自己的主子被人这般欺凌。更何况青龙帮是什么东西,再怎么厉害也比不上雪山之巅,最主要的是雪老对君梓玉有恩,有恩就必须得报,所以,行走江湖多年的画影认为他不该这样对待风九幽,而风九幽也不该这般容忍他。 风九幽正在想把忘情药给谁,让谁在她死后偷偷的给陌离服下,并且不会被发现,没有太专心听画影说话,以致于画影气的不行,她本人还一脸的懵懵懂懂,就好像还没有搞清楚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样。 眼眸流转灵机一动,风九幽忽然间想到了一个比君梓玉还要合适的人选,低头看瓶微微一笑,将瓶子重新收好的同时她扶着旁边的东西站了起来,然后看着一脸气愤的画影说:“他刚刚也是急了才出手拉我,并不是有意的,这些年我待他如兄,他亦待我如妹,我相信他永远都不会对我出手。至于师父的救命之恩,应该报给师父,毕竟救他的人不是我,还有,他不是我的属下,没有必要对我恭敬,所以,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响鼓不用重捶敲,画影是聪明人,风九幽点到为止,同时,她也很清楚君梓玉对她的情意,并深信不疑。 一席话犹如凉水当头泼下,画影恍然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心中懊恼,渐渐平复激动的心绪,轻抬眼眸偷偷的看了风九幽一眼,见她将先前君梓玉提来的包袱拿起就赶紧走了过去,一把接过道:“属下失言主子息怒!” 松开手,风九幽淡淡一笑道:“无妨,只是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尤其是当着小玉的面,更是半个字也不要提,他是有恩必报的人,无需刻意的去提醒。 说到这儿风九幽停顿了一下,抬手指了一下画影接过去的包袱接着说:“这里面是他带给哑鬼的葡萄,你小心点拿,别烂了,回去以后交给哑鬼,跟他说君梓玉找他,让他去了以后就不必再回来了。” 第1560章 江湖险恶身不由己 心中一怔陡然一愣,画影一脸不解的看着风九幽张口反问道:“不必回来了?主子的意思是不用哑鬼在暗中保护了吗?” 迈步前行,风九幽一边朝门口走一边不紧不慢的回答道:“嗯,哑鬼是小玉的朋友,二人乃是生死之交,先前小玉有事回青龙帮怕我在昌隆京城被人欺负才特意拜托他保护我的,如今过去了那么久,我也离开了昌隆,前不久他也为我差一点丢了性命,是时候还他自由了。刚好现在小玉也在,看哑鬼以后有何打算,他们兄弟之间也好商量商量。” 对于哑鬼,风九幽心中一直很感谢,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是很希望他能留在自己的身边,他这个人性子虽然有些闷闷的,也少言寡语,但不管是做事还是做人都靠得住,也很沉稳,最重要的是他武功高强,自己和陌离身边都需要这样的人。 不过,他终究不是青龙帮的人,自己即便是想留下他也不太好开口,再说他沉默寡言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主意,一旦他不愿意反倒是伤了和气,伤了脸面,再加上他是君梓玉的朋友,如果强留还怕他会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思来想去还是让他自己选择吧。 他若愿意留下自然会跟君梓玉说,君梓玉到时必定会第一时间告诉自己,那时再留他也不迟,如果他不愿意也没有关系,朋友肯定是交定了,以后再有什么事情需要麻烦他也可以直接跟他说,这样一来皆大欢喜,谁都不会为难,多好! 前不久,画影从兰芝的口中得知了君梓玉和哑鬼之间的关系,知道他们二人之间有着过命的交情,想了一下道:“听兰芝说哑鬼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了亲人,先前也是跟着山贼跑到了这里,他如果现在不保护主子了,应该会跟着君梓玉吧?” 青龙帮的名声在江湖上虽然没有雪山之巅大,却也不小,江湖人称水上霸王,更有传言说但凡这世上有水的也方就必定有青龙帮的人,所以,画影本能的认为已经没有了亲人的哑鬼会投奔君梓玉,加入青龙帮。毕竟他们是生死之交的兄弟,而江湖人又素来重义气,他无处可去,他理当收留。 风九幽没有马上回答,转弯下楼戴上面纱,将后面的斗篷帽子整个立起来戴好以后淡淡的说:“那就看他自己是怎么想的了,小玉现在是青龙帮的帮主,让他留在青龙帮轻而易举,正好小玉也不用抱怨没人陪他喝酒了。” 言至此猛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情,风九幽收回手张口又道:“麻烦了他这么久还害他受了重伤,我心里很过意不去,梅宫的暖阁中我已经备好了谢礼,你回去以后一并拿给他,就说这段时间辛苦他了,等离开北国之都以后我还有重礼送他,让他不管去何处都留个信,到时方便联络。” 语毕,风九幽回头看了一眼鎏香阁,不知道为什么她自从来到了这里以后就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但是,每次回头看又没有发现什么,她自己运功提气静耳去听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也未察觉到任何的气息。 看了一会儿仍然没有任何的发现,风九幽收回视线注视前方,想着自己最近可能太累了,整个人也绷的太紧了,加上一直没有睡好,噩梦连连,有可能是出现了错觉,误认为有人一直盯着自己吧。 画影一直在想哑鬼这个人并没有主意到风九幽的反常,她思索片刻道:“我知道了,回去就跟他说,也会到暖阁里把东西拿给他,但主子不好奇吗?” 闻声扭头风九幽拉了拉被风吹开的斗篷,不明所以的问道:“好奇什么?” “黑暗之气,主子就不好奇哑鬼身上浓郁而强烈的黑暗之气吗?”画影十分好奇,几乎是脱口而出。 风九幽还以为她好奇什么呢,原来是哑鬼身上的杀气,微微一笑解释道:“他从前是杀手,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身上戾气重了些也属正常,没有什么可好奇的。更何况这种杀气、戾气不止他身上有,小玉和扶苏身上都有,且丝毫不比他少,尤其是小玉。” “君公子,没有吧,我在他身上丝毫没有看出什么黑暗之气,倒是脂粉气特别浓郁。”画影实事求是的说道。 话音未落风九幽就又笑了,她张口就道:“这正是小玉的高明之处。” 一头雾水满脸疑惑,画影似明非明的反问道:“高明之处?难不成他是故意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目的就是为了掩盖身上的黑暗之气?” 纵未来得及回答,耳边就传来了非常整齐的黑甲兵的脚步声,风九幽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去而复返,想都未想就立刻拉着画影进了鎏香阁,将门重新关上,她拉着她向里面走了一些,然后若有所思的低声回答道:“是,也不全是!小玉和扶苏以及哑鬼不一样,他是青龙帮的帮主,平常要打交道的人很多,如果像他们两个少言寡语,那么他也得不到老帮主的赏识以及青龙帮内众兄弟的尊敬,再加上他被师父救过来以后性情大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用浓烈的脂粉气来掩盖自己的真性情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所以,你也被他玩世不恭的样子给骗了。” 江湖险恶,青龙帮内亦是错综复杂,君梓玉若没有防身的本事早就死了千万遍了,更何况他要是被人一眼就给看透了,看穿了,那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啊。 如梦初醒,恍然大悟,但画影依旧对哑鬼非常好奇,点了点头说:“我之前还在想扶苏那样的性情怎么可能会跟君公子这样性情的人成为好朋友,且还是无话不谈,不成想竟然是这样,看来君公子真是深藏不露啊。” 想到扶苏的沉稳冷静,君梓玉的放荡不羁,一副游戏人间到处调戏女子的样子,风九幽浅浅一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每个人都有自己防身以及处世之道,这并不稀奇。” 第1561章 月黑风高 常年在江湖上行走画影亦深有感触,她有感而发道:“江湖险恶理当如此,只是哑鬼身上的黑暗之气并非全部是杀气和戾气,还有黑暗的王者之气。” 眉头微拧,曾经压在心中的怀疑立刻涌上心头,风九幽沉思片刻道:“王者之气我倒是知道,但这黑暗的王者之气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哑鬼也不似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他也并非只是一个杀手?” 由于在最初的时候也曾经怀疑过,风九幽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些问题,但是她觉得不可能,因为君梓玉曾经告诉她,哑鬼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被抓进了杀手组织,且他还不单单是孤儿,据说还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 事关君梓玉和哑鬼,画影不敢冒然回答,更不敢妄加猜测,她想了好一会儿方才道:“他是否表里不一我不清楚,也不敢妄言,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简单,众所周知王者之气乃是帝王之气,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杀手的话,那他身上不该有这种王者之气。” 说到这儿画影换了口气,一脸好奇又担忧的接着往下说:“其实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身上的王者之气与一般的帝王之气还不一样,他是属于黑暗的,就像巫术中的阴灵、鬼气……不对,也不全是……怎么说呢……” 说着,说着,画影抿起了唇、皱起了眉,忽然之间她不知道要怎么表达了,见风九幽似懂非懂,好像明白她在说什么,又好像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她一时之间不免着起了急。 在北国之都待了这么多天,风九幽对于巫术也大致全部了解了,也清楚的知道什么是阴灵,什么是鬼气。看画影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完全表达不清楚意思,她即刻道:“人鬼殊途,世间有帝王,地府有阎王,你是不是想说哑鬼身上的黑暗之气有些像地府里的阎王之气?” 双掌相击,风九幽说对了,画影脱口而出道:“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就是阎王之气。” 眉头深锁,细细回想,心中不由自主的开始思量,记得初见哑鬼之时他身上就特别重的戾气,若兰还为此感到害怕,能不跟他说话就尽量不跟他说话,生怕那句话说的不对惹怒了他。 当时自己因为知道他是君梓玉的朋友,他们有着同样的经历并未在意,而后来相处久了若兰也慢慢的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他总是黑着一张脸,但依旧不怎么说话,跟扶苏的相处完全没得比,也很不自然。 起初若兰也曾无意的念叨过几句,也曾质疑过他的身份,但都因为君梓玉而没有引起她的注意,如今想来哑鬼身上的戾气以及杀气的确跟扶苏他们身上的不一样,而他的言行举止与他们也有不同。 黑暗的王者之气,难不成他真的表里不一,和自己所知道所看到的不一样? 风九幽不敢肯定,也无法相信,要知道哑鬼有可能骗她,君梓玉不可能骗她,如果他真的不似表面上那么简单,小玉不会让他来保护自己这么久。 思来想去觉得画影可能想多了,风九幽道:“哑鬼是人,不是鬼,更不是阴曹地府里的阎王,那可能有什么阎王之气。估计是他做杀手比较久,杀的人也多,身上的戾气就比君梓玉他们多一些,再加上他沉默寡言,对谁都爱答不理,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以致于你觉得他不简单。不过话说回来他的确是不简单,这个年纪就有别人几十年的功力……” 话未说完画影就急了,她直接打断风九幽的话张口言道:“属下不是说哑鬼是鬼,是说他身上的气势,主子没有发现吗?他不管是跟玄殇他们站在一起还是跟其他侍卫们站在一起都鹤立鸡群,格格不入。” 风九幽明白她的意思,也清楚的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此时此刻并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想了一下郑重其事的说道:“自古英雄不问出处,不管哑鬼是谁,又是否表里不一隐瞒些什么,我只知道他是小玉的朋友,这段时间一直在舍命保护我,所以,不必再深究此事。再者,他马上就离开了,是谁,不是谁,都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没有害过我,也没有害过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你明白吗?” 画影明白,可心中控制不住的好奇,再加上哑鬼身上的黑暗之气与传说中的鬼族有些相似,她就更加的想弄清楚。不过,她感觉风九幽不愿意再说下去就没有再说什么,轻轻的点了点头道:“是,主子,属下明白了!” 对于她的回答甚是满意,风九幽听了一下外面察觉到巡逻的黑甲兵已经过去,便道:“明白就好,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免的玄殇他们担心。” “是,主子!”说话间,画影让开路站到一边,风九幽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后就抬步离开了。 画影谨慎的左右看了一眼,见鎏香阁内静悄悄的一片并没有人从二楼下来就追了上去,不久,她们二人趁着夜色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向着北国皇宫而去了。 风九幽主仆二人离开后不久,二楼拐角处就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他不是先前白灵嫣身边的那个黑衣人,而是此时本该在梅宫内休息的哑鬼。 将她们二人所言尽数听进耳中,哑鬼依旧是面无表情,依旧是冷冰冰的,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风九幽刚刚站过的地方,似乎在想她刚刚所说的那些话。 裕景山庄,戌时刚过! 随着时间的流逝夜色愈发的浓郁,昼夜温差也特别的大,天气也很是寒冷,由于冬天寒冷人们习惯性的早睡,所以,戌时刚过山庄里就一片静悄悄黑漆漆的。 陌离不在,君梓玉也未归,跟西灵瑞拌了一个晚膳的嘴尚宇浩觉得特别的没意思,但外面这么冷他又无处可去,看书又看不进去,睡又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说不出的无聊。 第1562章 月黑风高二 辗转反侧越睡越烦躁,越在床上滚来滚去越聊无睡意,未过多久尚宇浩索性就坐了起来,小炎一直守在外间,听到动静忙站起来走到门口轻声问道:“皇上,您醒了?” 抬手揉了揉有些涨涨的太阳穴,尚宇浩懒懒的说道:“不是醒了,是压根就没有睡着,这什么床啊,硬的跟石头一样,让人怎么睡啊。” 嘟嘟囔囔很不高兴,尚宇浩心烦气躁的将身上盖着的被子一脚踢开后,靠在软枕上继续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听到房间内传来不悦的声音小炎马上就推门而入,见尚宇浩闭着眼睛一直在不停揉自己的太阳穴,似乎十分难受的样子,即刻几步上前走到桌子旁边倒了一杯温水拿在手中,然后快步去到他身边说:“皇上哪儿不舒服,要不要传随行的太医过来看看?” 闻声抬头尚宇浩没有一点好脸色,拿过他手上端着的水恹恹的说道:“没有哪儿不舒服就是心里闷得慌,这北国之都的天儿也太冷了,地龙又烧的这么旺,我都快成烤羊了。” 说到这儿他挪了个地方,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又道:“几更了,君梓玉怎么还没有回来?” 由于两个人比较谈的来,尚宇浩特意安排了隔壁的房间给君梓玉住,想着离得近,想找他聊天直接过去就是,可谁知道君梓玉因为葡萄的事生气离开以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跟他一起离开的画影也没有回来。 知道莫言今晚设宴在鎏香阁见风九幽,也知道陌离一同前往,目的是第一次正式的见面,也商量一下他们二人之间的婚事。尚宇浩怕君梓玉去了以后会捣乱,会跟自己的三哥吵架,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也后悔之前没有跟他一起去,所以,越想越着急,越想越担忧,越想越心浮气躁。 小炎一直在外间守夜并未听到隔壁有任何的动静,确定君梓玉是还没有回来后,他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君帮主和郡主许久不见,想必有很多话说,再加上三殿下也在,估计没有这么快回来,不过,皇上不必着急,戌时已过,估摸着就快回来了。” 语毕,怕没有盖被子的他会着凉,小炎伸手拿过放在一旁的狐裘就给尚宇浩披上了。 抬起胳膊将杯中水全部饮尽,尚宇浩将手中的空杯子直接放到小炎的手上说:“他这么久没有见九表姐,有许多话说也正常,可是三哥在啊,你别忘了,三哥跟他可是针尖对麦芒,他怎么可能留他这么晚还不回来?再说九表姐体弱,最近一直都不好,三哥爱妻如命那可能让他一直说,一直说,这么晚还不回来,我估计八成是……” 话未说完院子里就有了动静,尚宇浩心中一怔扭头望向紧闭的窗户,确定是隔壁传来的脚步声他立刻来了精神,脱口而出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人还真是不经念叨,我这话都还没有说完呢他就回来了,走,我们过去看看。” 说着,尚宇浩抬脚下地快速的穿上了鞋子,心中的烦躁也瞬间荡然无存,长夜漫漫百般无聊,如果能跟君梓玉喝喝小酒聊聊天,趁机再拉近拉近关系,培养培养感情,再趁机向他请教一些江湖问题,那无疑是最好的了。 小炎看他慌里慌张的就赶紧将手中的杯子放下,一边将他要穿的衣服拿过来帮他快速的穿好一边道:“君帮主一时半会儿的走不了,皇上别急。” “嗯,嗯,不急,我就是怕他还在生气。你说他那个人表面看上去挺好相处的,随意、客气,可没有想到一发起火来甚是吓人,就连调皮任性的西岚小王爷都被他给镇住了。”尚宇浩的嘴上明明说着不着急,可他的手却不由自主的在帮着小炎系衣服上的带子,那着急的模样就恨不能将衣服赶紧穿好夺门而去。 说起此事小炎深有感触,想想之前的事情他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是挺吓人的,就跟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不过他从前是杀手,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戾气,一怒之下会那个样子也属正常。皇上,微臣觉得青龙帮是大,皇上也应该有一些江湖势力,但君帮主如此大的火气,又喜怒无常,不太好驾驭,如果皇上想将他收为己用还是对他不要太客气了,以免他以后会蹬鼻子上脸,不将皇权放在眼里。” 想起君梓玉先前发威似要杀人的样子,小炎心里甚是担忧,觉得尚宇浩现在和从前毕竟不一样了,是一国之主,是皇上,而君梓玉背后只不过是一个青龙帮。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青龙帮在江湖上再厉害那也终究是昌隆国的,而身为帮主的他必须对他俯首称臣,否则便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放浪不羁一直比较随性的尚宇浩在登基为帝之后并没有性情大变,也不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相反,他心里还是和从前一样,对于在乎的亲人朋友根本没有丝毫的改变,也不认为自己需要改变,所以,他并不认同小炎的话。 轻轻抬起狭长的丹凤眼,尚宇浩目不斜视的看着小炎,他忽然间发现小炎在跟自己一起经历了昌隆内乱后不止是一夜之间长大了,还变了,变的没有从前那般唠唠叨叨不说还满腹心思,与那些文绉绉的文臣非常相似。 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帮尚宇浩穿衣服上,小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细微变化,但是他的沉默未答倒是让他抬起了头,见他一脸考究的看着自己不免有些心慌慌的,怯怯的问道:“皇上,您……您怎么这么看着微臣,是不是微臣说错话了?” 尚宇浩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轻轻的挑了一下眉头道:“没有,你没有说错话,只是我该怎么对君梓玉不客气呢?你不要忘了,他可不仅仅只是青龙帮的帮主,还是九表姐的朋友,我若是治他个大不敬的罪,你觉得九表姐以及青龙帮的那些人会怎么做?” 第1563章 人吓人吓死人 不用想,小炎就知道风九幽不会善罢甘休,因为她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君梓玉是她的朋友,她必不会不闻不问当作什么也不知道,而那些青龙帮的人也定会营救他们的帮主,说不定还会引起暴动,但君是君臣是臣,不可能平起平坐,更不可能让他凌驾于皇权之上。 心中这样想小炎却并不敢开口说,因为他敏锐的察觉到尚宇浩的脸色不太对,纵然他的嘴角一直含着笑意,他也不敢宣之于口。心下不安有些紧张,特别是在想到他升大统领那天母亲跟他说的那番话,更是让他如梦初醒恍然意识到自己多嘴了。 暗暗思索心中思量,想了一会儿小火小心翼翼的回禀道:“微臣……微臣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他先前太过分了,怕他一怒之下会对皇上出手,所以……所以……” 到底是从小就伺候自己的奴才,尚宇浩不忍出言苛责,但也并没有似从前那般给他好脸色,毕竟以后他要注意的事情还很多,给他长长记性也好,免的那天被有心人给利用了。 穿好衣服照了照铜镜,尚宇浩左看右看并没有发现那里不妥便不怒自威的说道:“我的确是想将君梓玉收为己用,但是他表面上很随意,其实是个很难交心的人,若是想要得到他的鼎力相助,必然还是要跟他攀上交情。最主要的是他跟九表姐一样吃软不吃硬,我若是以昌隆皇帝的身份压他只会自取其辱,所以,你这些话到我这儿为止,以后若是在让我听到这些言论,休怪我不念旧情。” 明明是平淡的语气听在小炎的耳朵里却是如临大敌,他也第一次清楚的意识到尚宇浩不再是当年的五皇子,不再是会与他嬉笑玩耍的公子哥,他是皇帝,他是君王,他是主宰昌隆国千千万万个人性命的主宰者。 帝王一怒浮尸千里,又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奴才,小炎连忙后退一步恭敬的行礼道:“是,皇上,微臣必定谨记在心时时不忘,再不会胡言乱语。” 拉好披风拿起自己的玉骨折扇,尚宇浩淡淡的瞟了他一眼道:“皇宫不比五皇子府,外面也不比在京城,饭可以乱吃,酒可以乱喝,话却不可以乱说。你一直在我身边伺候,如今虽只是大统领却有许多双眼睛在看着你,他们无不想从你的一言一行中揣测出我在想什么,所以,以后不管是在那里都要谨言慎行,明白吗?” “微臣明白,必定谨记在心,绝不给皇上添乱!”小炎一脸惶恐,额头上也沁出一层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骤然间他也想起这些话母亲曾不止一次的跟他说过,只是他一直没有放在心上。 小炎的母亲乃是是皇太后身边一直当差的姑姑,知道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也知道半君如伴虎,在新帝登基当天她就将这些话跟儿子说了一遍,为的就是怕他还像从前那般胡闹触怒龙颜,可谁承想他并没有谨记在心。 尚宇浩看他规规矩矩的似乎明白了自己的用意,也真的将这些话全部记在了心里,未再说什么,抬步向前边走边道:“记住了就好,走吧,一起去看看君梓玉。” 语毕,他直奔门口而去。 小炎闻言即刻直起腰身快速的跟了上去,想着不管怎么说君梓玉现在都是危险人物,一旦触怒了他必然会出手,为保皇上的安全他还是多叫一些人暗中跟着去,以免一会儿再出事。 须臾,主仆二人提着灯笼一前一后的来到了隔壁的房间门口,见门依旧关着,里面也没有掌灯,尚宇浩有些纳闷的喃喃自语道:“这才多大会儿功夫,他就睡下了?” “不可能吧,从刚才到现在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即便是飞进去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睡下了吧?”小炎对此也很奇怪,说话间他抬步上前来到门边附耳倾听,未察觉到里面有丝毫的动静,甚至一点武功气息都没有便回头又道:“皇上,里面没人。” 心中一怔满脸错愕,尚宇浩脱口而出道:“没人,这怎么可能,刚刚我明明听到他回来了,怎么可能没人呢?” 说着,他倾身向前将耳朵贴到了门上,发现真的没人后不禁纳起了闷,心中也不由自主的在想刚刚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听错了。 小炎怕自己功力不行听错了,再一次贴到了门上听了一会儿说:“是没人,要不然微臣叫他试试,看他有没有在里面?” 尚宇浩想想也好立刻就离开了门边,小炎正准备扯开嗓子叫君梓玉,西灵瑞就从暗处猛地蹿了出来,一下子落到二人的面前大吼一声道:“嘿!” 声音未落,惊呼声就起,而尚宇浩想都没想就往后退了几步,毫无疑问,他被吓到了,且还吓的不轻,但他一直都没有叫,只有小炎一个人啊啊的叫个不停,还以为大半夜的是鬼来了。 恶作剧得逞西灵瑞高兴的哈哈大笑,指着吓的不轻的小炎对墨染道:“你看……你看把他吓的,哈哈……哈哈……” 墨染也很想笑,但碍于尚宇浩的脸比炭还黑他忍住了,并且赶紧上前不着痕迹的拉了拉西灵瑞的衣袖,小声的提醒他有些过了,也不要太猖狂了。 西灵瑞素来胡闹惯了,根本就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充其量也只不过是朋友之间开个无笑而已,所以,他继续一边笑一边道:“你们来的还真是慢,我都在这里躲半天了才来,怎么样,被我吓到了吧?” 言罢,他得意洋洋的看着尚宇浩,轻佻眉眼开始炫耀,觉得自己甚是了不起。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炎豁然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惊慌未定的冲过去,怒目而视的看着西灵瑞道:“小王爷,你太过分了,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啊?” 玩性大发又是小孩子心性,西灵瑞才没空想那么多呢,当然,他也丝毫没有注意到尚宇浩黑的像包公的脸。 第1564章 大半夜的戏才好看 不以为意,毫不在意,西灵瑞乐呵呵的说道:“我只不过是吓唬吓唬你们,那就能吓死人了,再说,我又不是鬼,那儿有你说的那么可怕。至于大半夜的为什么没有睡觉,你们不也都没睡呢吗?怎么,只许你们睡不着到处溜达就不许我出来走走了?” 不知道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西灵瑞说到这儿立马变了脸,一脸兴奋的冲到了尚宇浩的面前,神秘兮兮的对他道:“浩哥哥,浩哥哥,那边有好戏看,我们去看戏吧,我是特意来通知你的。” 言罢,他拉住尚宇浩的胳膊也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就朝院门口走,准备带他去看戏。 月黑风高又是巫术盛行的北国之都,阴灵鬼气横行,尚宇浩着实被西灵瑞的突然出现给吓了一跳,惊慌未定正准备好好的说一说他,谁知道他又给自己来这一套,用力一甩抽回自己的胳膊,他没好气的说道:“大半夜有什么好戏看,我不看,我要睡觉了。” 言罢,他回头看了一眼小炎吩咐道:“走了,回去睡觉!” 西灵瑞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生气了,不过他丝毫的都不在意,对于他的黑脸视而不见,见他要走就再次扑上去抓住他的胳膊兴致勃勃的说道:“枉你留恋花丛,天天眠花宿柳,岂不知就是这大半夜的戏才好看,大白天的叫我看我还不看呢。走吧,没多远,可热闹了,再不走就要错过了,我跟你说浩哥哥……” 边走边说,边说边走,西灵瑞虽然年纪小个头却不小,一手抓住尚宇浩的胳膊,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人,二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出了院门。 尚宇浩本来是打定主意不去的,也不想理他,但一听他这话里有话立时就起了好奇之心,想着君梓玉还没有回来,也没人陪自己喝酒。现在回去也睡不着,不如跟他去看看,要是戏还好看就看看,不好看立马转回来就是了。 二人各怀心思并排走去,墨染看小炎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丝毫没有要跟上去的意思就马上走过去抱歉的道:“小炎大哥真是对不起,我家小王爷只是贪玩跟你开个玩笑,并没有恶意,你千万别见怪。两位主子已经走了,我们赶紧过去吧,要不然这大晚上的再出个万一,可是不得了。” 有西灵战这个专门针对西灵瑞的祸害在,墨染是一刻也不敢放松,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让他们钻了空子。 一向好脾气的小炎真的是被吓到了,他怒目而视的看着墨染,一脸气愤的说道:“开个玩笑,这大半夜的能开这种玩笑吗?” 由于并不是第一天认识小炎,从昌隆一路走来也跟他打过几次交道,知道他是个性子很好的人,墨染被他突然这么一吼也吓了一跳,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之后他马上就陪着笑道:“是,是不能开玩笑,但我家小王爷不还是个孩子嘛,又喜欢玩,喜欢闹,王上和王后也素来惯着他,所以调皮捣蛋了一些,你别见怪,千万别见怪!” “见怪,我倒是想见怪,我见怪的着吗?”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小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恨不能将西灵瑞给暴打一顿,觉得他真是欠收拾。 望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墨染甚是无奈,两手一摊耸了下肩膀,他摇了摇头就追了上去,其实,还真是像他所说的那样,他即使见怪也没有用,因为作为西灵瑞的贴身随从自己都拿他没有半点办法,他父皇母后都管不住他,他又能怎么样呢。 步履匆匆兴致勃勃,不久之后尚宇浩在西灵瑞的带领下来到了裕景山庄的另一个院子里,同样是黑漆漆静悄悄的一片,而房间里也没有一丝光亮。 四下环视闭气听声,发现这院子内外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尚宇浩一脸奇怪的问道:“你不是不想见你哥哥,怎么带我到这儿来了?” 似乎是怕惊动了房间里面的人,西灵瑞说话特别的小声,抬手指了一下屋顶说:“上去,先上去,上去了我再跟你慢慢说。” 考虑到西灵战不好惹也令人非常讨厌,尚宇浩不想惊动了他,更不想大半夜的跟他在这儿吵吵,所以,二话不说就一跃而起上了屋顶。 西灵瑞担心墨染没有看到自己会着急特意在下面等了一会儿,待他和小炎来了以后他才跳到了屋顶上。虽然墨染和小炎都不知道他们两个人要干什么,看什么好戏,还是乖乖的跟了上去,彼此运功提气,一跃而起,眨眼之间就悄无声息的上了房顶。 刚刚在屋顶上站稳脚跟尚宇浩就发现这上面不止他们这些人,还有风九幽的属下独孤和另外一个他不知道名字的人。心中一怔登时一愣,他刚要开口问是怎么回事,西灵瑞就开了口,只见他悄悄的跑过去在他们的身边趴下道:“怎么样,事情办妥了吗?” 闻声,独孤不冷不热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收回视线继续望着下面道:“办妥了,人已经被抓进去了,估摸着这会儿已经开始了。” 立时,西灵瑞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伸手就去揭瓦:“开始了,这么快?快,快打开我看看。” 话音未落独孤就一把按住了他的手,低声道:“少爷还小,还是不看为好。” 怀着极度兴奋的心情兴冲冲的跑过来,那可能不看呢,再说这可是百年一见,西灵瑞一听这话就不愿意了,立马不服气的脱口而出道:“我那儿小了,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小了,我告诉你花楼我都去过了,不信你问墨染。” 说着,他扭头就看向墨染说:“墨染,你快过来,告诉他,我是不是去过花楼了。” “花楼?”墨染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要知道这可是大半夜啊,还在屋顶上,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叫他怎么说吗? 况且他们的确是去了花楼,可仅仅只是去看了看而已,什么都没有做,连酒都没喝就被人给赶出来了,这能算的上去过花楼了吗? 第1565章 是圈套? 看墨染迟迟不言,屋顶下又传来了不小的动静,西灵瑞立时就急了,张口就压着声音吼道:“你杵在那儿干什么,赶紧说啊!” 墨染倒是很想说,但这怎么说呢,又该从那里说起呢? 西灵瑞虽小却也要脸面,自尊心也挺强的,这要是直接说他去了花楼什么也没做,结果还被人给轰出来了,岂不是很丢脸?最主要的是他现在让自己说出来就是为了告诉独孤等人他不小了,如果自己实话实说岂不是在拆他的台。 其实,拆台倒还不要紧,要紧的是西灵瑞会恼羞成怒,会因此而责骂以及责罚他,所以,墨染思来想去权衡再三觉得自己还是不能照实说,更不能让自家主子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丢脸。 抬步上前正准备开口说是,尚宇浩就来到了西灵瑞的面前,见他急的火烧眉毛跟火上房了似的,他满脸疑惑不解的问道:“不是说有好戏看吗,怎么又扯上花楼了?大半夜的还个个趴在这里跟做贼似的,西灵瑞,你该不会是在诚心戏弄我吧?” 想到先前被他吓的不轻,尚宇浩心中愈发的肯定,觉得西灵瑞肯定是在故意的捉弄他,目的就是为了折腾他,报下午之仇。 闻声抬头西灵瑞看向他,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说:“我戏弄你做什么,这大半夜的,天又冷,我吃饱撑的啊。” 说着说着突然间想到尚宇浩在昌隆京城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又一天到晚的住在花满楼里不出来,西灵瑞灵机一动转头就跟独孤说:“我小,你不给看,他总可以了吧?我告诉你,他在昌隆京城可是天天住在花楼里的。” 独孤是昌隆国人,又曾跟扶苏到昌隆风府找过风九幽,这期间也曾见过尚宇浩,知道他是昌隆国的五皇子,也知道他放浪不羁到处留情,既是昌隆京城里的小霸王、笑面虎,又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所以,仅仅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就不紧不慢的说道:“皇上如果不怕污了自己的眼睛,请自便!” 语毕,独孤将按在瓦上的手拿开了。 这时,房间内再次传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西灵瑞很好奇也立时就急了,本能的伸手就去揭瓦,可谁知他的手才刚刚放到瓦上就又被独孤给按住了,只听他道:“小姐吩咐在下保护少爷,还请少爷不要为难我。” 语气平淡不温不火却令人无法拒绝,西灵瑞本能的要把他的手打开,可想到他的身份,想到他是风九幽的属下,还是犹豫了。 眉头微皱一脸不悦,但西灵瑞并没有像对墨染那样发火,而是耐着性子跟他一字一句的说:“不为难,我为难你做什么,但你自己也说了姐姐是要你保护我,并没有说我不可以看,而且我只是看看而已又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你为什么不给我看?” 独孤虽然和扶苏是一路人,但他为人处事要比他圆滑多了,要不然风九幽也不会将整个神阁交给他打理。所以,面对西灵瑞的质问他丝毫不惧,更没有收回手有半分的退缩,反倒是迎着他的目光不卑不亢的说:“小姐所说的保护并非只是少爷的安全还泛指其它方面,少爷还小,下面的情景还是最好不要看,以免在心里留下阴影。” “不就是那些花楼里惯用的手段,有什么不能看呢,再说我已经长大了,没有什么不能看的。”西灵瑞很固执,也非常的坚持,因为在他的心里他早已经不再是小孩子,而是跟他们一样的大人。不管是杀人放火还是其它什么,他自认为没有什么是他不可以看的,是他不敢看的。 独孤见他不听,自己也完全跟他说不明白,便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在下答应了小姐那就没有理由让少爷看,所以,少爷还是不要令在下难做。” 纵然已经因为他是风九幽的人而给他留脸面,但西灵瑞终究还是不明白独孤的一片好心,再加上他高高在上惯了,也没有那个奴才敢拒绝他,以致于听了这番话后忍无可忍的说道:“如果我偏要为难你呢?” 眼缝微眯,声音低沉,独孤见西灵瑞彻底的怒了就马上收回了按住砖瓦的手,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不紧不慢不温不火的丢了一句话就站了起来:“少爷既然一定要看,那在下也不再阻拦,只是小姐那儿还希望少爷亲自去解释一下,免得小姐还以为是在下办事不力呢。” “你……”一提起风九幽西灵瑞瞬间就蔫了,想到她有可能会生气,会因为自己不听话而不理自己,狠狠的瞪了一眼独孤后,心不甘情不愿的收回手一脸骄傲的说道:“不看就不看,你以为小爷我稀罕看呐,哼!” 冷哼一声,西灵瑞满脸不悦的就站了起来,不过他并没有离开,而是转头对尚宇浩说:“浩哥哥,你看,你看了以后告诉我。” 语毕,他回头看向独孤,恶狠狠的说道:“他看了以后告诉我,是他看的,我没有看,你不准到姐姐那里说我的坏话。” 之前就听说西岚的小王爷甚是难缠,今天一见独孤算是领教了,心想自己又不是女人,又不是大嘴巴,又跟他无冤无仇,何必要刻意的到风九幽面前说他的坏话,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已经有了敌意独孤认为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好跟西灵瑞说的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后,他看向尚宇浩说:“院子内外虽没有守卫,里面却有几个暗卫,且武功高强,皇上一会儿看的时候还需小心,以免被他们给发现了。” 尚宇浩听了半天也没有弄明白他们两个在说什么,而屋顶下的房间里又发生了什么他也完全不清楚,听独孤这一番嘱咐,他微微挑了一下眉头,先是深深的看了一眼西灵瑞再是望向独孤说:“这是西灵战的院子,以我对他的了解这院子内外不可能没有守卫,你们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爬上了人家的房顶就不怕是圈套吗?” 第1566章 色胆包天 “圈套?就他那个只懂得打打杀杀的脑袋,你想多了,也太看的起他了。”真不是西灵瑞看不起自己的哥哥,实在是他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太过残暴,也做过太多的蠢事,以致于他想都不用想就可以肯定的说这不可能是圈套,而他的哥哥要是会设圈套的话,他早就死了几百回了。 由于从前因为看轻人而吃过大亏,尚宇浩不敢掉以轻心,特别对方又是西灵战更是不敢大意,不以为意淡淡的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还是不要轻敌的好,要不然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独孤明白他所言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他这话不光是给西灵瑞提个醒,也是在婉转的告诉自己不要轻敌,连忙说明道:“来时这院子内外的确是有不少的守卫,但西灵战怕人多嘴杂走露了风声就将一半的人都打发走了,至于剩下的则被我的人给解决了。所以,不可能是圈套,皇上多虑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说话间尚宇浩在原先西灵瑞趴的地方慢慢趴下,然后轻轻的揭开屋顶上的瓦片,小心翼翼的向下望。 不看还好,一看又被吓了一跳,只见昏暗的房间里西灵战未着寸缕,手上拿着一支细细的鞭子正在殴打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南越国太子侧妃风芊芊。 她不知是被人下了药还是已经被打昏了过去,亦或者是被人打昏以后还没有在疼痛中醒过来,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就跟死了一样。 虽然尚宇浩十分讨厌风芊芊,但也着实被吓了一大跳,心下大骇,面上大惊,他看了不过几眼就猛地抬起了头,然后望向独孤说:“这,这是怎么回事,风芊芊怎么会在里面?” 独孤还没有说话,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西灵瑞就噗通一声趴下了,神情激动说不出的着急,探出头向下面看的同时他一脸兴奋的说道:“风芊芊在哪儿,快给我看看。” 基于西灵瑞是风九幽所在意的弟弟,也基于他年龄还小的关系,尚宇浩想都未想就赶紧用双手捂住了洞口,然后出身斥责道:“说风芊芊你激动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一边去。” 摆手示意一脸嫌弃,如果不是另外一只手还要捂住洞口,尚宇浩早就把他给推开了。 原本因为独孤不给他看,西灵瑞就惹了一肚子气,这会儿见尚宇浩也是这个样子,立时就火了。腾的一下直起身坐下道:“怎么没关系?在风府时风芊芊三番五次的陷害我姐姐不说还挑拨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弄的我姐姐现在跟风大人根本就不联系,而风大人也三番五次的错怪我姐姐,还说我姐姐害她,你知不知道我姐姐很伤心?” 作为风九幽的亲表弟,尚宇浩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只是清官难断家务事,而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也不全然是因为风芊芊,当然,他也知道风九幽为此特别的伤心。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一个人不想对你好,怎么都不会对你好,就像他的父皇一样,众多儿子中他最讨厌的就是他,他不管再怎么努力去讨好他,再怎么努力的变成他喜欢的样子,都终究得不到他的喜欢和夸奖,相反,还被他说成是别有用心。 与其费尽心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倒不如随心所欲,这也是尚宇浩为什么一直放浪不羁游戏人间的原因。 以风九幽的性格尚宇浩认为她不会将自己的委屈以及这些事情告诉给西灵瑞听,沉思片刻道:“你怎么知道这些,谁告诉你的?” 西灵瑞为风九幽打抱不平正说的气愤,脱口而出道:“你管谁告诉我的,我告诉你们,自我和姐姐结拜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是一个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欺负我姐姐就是在欺负我,我要找她算账。她风芊芊不是仗着风青山的疼爱无法无天,认为我姐姐不敢拿她怎么样吗?那就让我来收拾她,看我不把她打的满地找牙。” 一激动,西灵瑞就把袖子就撸了起来,准备跟风芊芊大干一场,打的她爹妈都认不出她。 尚宇浩急着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没功夫跟他废话,见他越说越起劲就直接道:“行,行,打的她满地找牙,我支持你,但不是现在,你给我一边老实坐着,不准再发出任何声音,等完事了我再好好跟你说。” 言罢,他抬手一指就点住了西灵瑞的穴道,向小炎打了个眼色道:“把他挪到一边好好看着,省得添乱。” 小炎领命,马上和墨染一左一右的将西灵瑞架了起来,不顾他的呜呜抗议声就将他挪到了一边。 没有西灵瑞在旁边吵吵嚷嚷,尚宇浩的耳朵清净了不少,见墨染在小声的安抚他,随即收回了视线,他松开捂住洞口的手悄悄的对独孤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风芊芊为什么会在西灵战的房间里,且还是这副模样?不会是你们把她抓来的吧?” 深更半夜作为南太子的侧妃,风芊芊显然应该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待着,即便不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也应该是在南太子的房间里,断断不会出现在西岚大皇子的房间里。故,尚宇浩觉得这一幕不止惊悚还十分诡异,这显然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独孤看西灵瑞终于老实了就再次回到了洞口处,挨着尚宇浩趴下朝下面看了一眼,见风芊芊痛呼出声已经有了醒来的迹象便马上压低声音回禀道:“风芊芊三番五次的害我家小姐,我们原本是想把她抓来送到西灵战的房间里的,可谁知我们刚走到她住的院子里,西灵战的人就从里面出来了,且将她扛在背上,当时她已经不省人事了。” 眉头深锁,心下沉思,尚宇浩想了一下便道:“这西灵战还真是色胆包天,在宫里对南公主下手不说,现在竟然连南太子的侧妃都敢动,看来他真的跟西灵瑞所说的一样没脑子。” 西岚国和南越国的关系素来都不怎么样,最近更是因为西岚国屯兵在交界处而愈发的紧张,身为西岚国的大皇子这个时候不审时度势避开南太子,竟还偷偷的将人家的妃子给抓了过来,这不是没脑子又是什么呢? 想到南馨雅受惊的模样尚宇浩气愤难平,要不是陌离和风九幽一二再再二三的提醒他,让他不要乱来,他早就对西灵战下手了。 第1567章 小美人,我来啦! 因为尚宇浩没有什么皇帝的架子,对他说话也客客气气的,独孤也像是闲话家常似的跟他说道:“皇上所言极是,只不过他在西岚时肆意妄为惯了,也无人管的了他,再加上他是大皇子又丝毫不将别人放在眼里,瞧见风芊芊貌美如花,妩媚妖娆,一时动了心,偷偷抓来也是他经常干的事。只不过南太子与他乃是一路货色,要是知道自己的女人被人给糟蹋了,且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独孤回想先前画影的吩咐,觉得自家主子还真不是一般的聪明,世人皆知西灵战一直将西灵瑞视为死敌,且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欲要杀之而后快。 这一次西灵瑞不顾父母的阻拦偷偷的跑到了北国之都,正好给了他机会,北国正在爆发内乱,要是死在这儿稍使手段也绝怪不到他的头上,所以,风九幽猜想他必然会出手。 作为西灵瑞的姐姐风九幽自然是要保护弟弟的,那么祸水东引借刀杀人无疑是最好的办法,至于送上门来的风芊芊自然是不能放过,那么让她落在残暴不仁的西灵战手里,无疑是最好的惩戒。 多年来尚宇浩给人的感觉虽然一直是放浪不羁,对什么都不在乎,不在意,也无所谓,但其实他对于其他四国都有关注,西灵战和南太子是不是一丘之貉他心中非常清楚,也相信独孤所言非虚,南太子要是知道自己的女人被人给糟蹋了,非但不会罢休说不定为了脸面还会把西灵战给杀了。 思索片刻骤然想起在宴会上与西灵战一同出现的魏老,知道他德高望重,西灵战对他颇为忌惮便道:“魏老呢,他不管吗?” 由于在去抓风芊芊之前独孤就把西岚来的这些使者调查清楚了,知道尚宇浩口中的魏老说的是谁,他据实以禀道:“魏老并不知道,天一黑他就给他下了药,这会儿魏老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呼呼大睡呢。”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要将院子内外的守卫全部支走,目的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怕更多的人知道。”意料之中却又有些惊讶,要知道魏老在西岚国可是三朝元老,就连西岚王上都要给他三分薄面,西灵战竟然敢给他下药,果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山还比一山高。 独孤轻轻的点了点头说:“西灵战为人鲁莽却并非完全是一个莽夫,再加上他身边有人给他出谋划策,想要掩人耳目亦是轻而易举。只不过今晚他掳走的是风芊芊,要不然谁也不会发现,等到明天天一亮再将风芊芊给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回去,南太子即便是知道了也不敢声张,只能是哑巴吃黄连。” 关乎男人的尊严和脸面,独孤对此深信不疑,他相信南太子即便再气愤,再恼火,亦是不敢明着发作,更不可能直接找西灵战理论,顶多是暗中派人刺杀他而已。 尚宇浩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他听完独孤的话后不由自主的感叹道:“刚刚我还在想西灵战为何这么大胆,原来早就想好了退路,高,实在是高啊。” 话音未落,屋顶下就传来刺耳的尖叫声,显然,风芊芊醒来了。 闻声趴好不约而同的向下看,只见风芊芊犹如一只受惊的兔子左右闪躲上蹿下跳,吓的连连尖叫道:“我是南越国太子的侧妃,你竟然敢这样对我,你就不怕南太子找你算账吗?” 说话间风芊芊左右看,四下环视,当发现门与窗户都关的死死的不说还有人守着,她彻底的慌了,也乱了,恐惧也瞬间从头顶到了脚尖。 虽说她在昌隆京城的破庙中早就被老乞丐们给玷污了,事后不久也成了南太子的侧妃与他夜夜云雨,可是她毕竟是个女子啊。最主要的是南太子生的仪表堂堂,虽不是她真心喜欢之人却还可以忍受,但西灵战这肥头大耳跟猪似的模样,她真是受不了,也没办法忍受,所以,她必须要逃出去,要不然鬼王知道了,必定不会要她。 都到了这个时候风芊芊还心心念念的想着嫁给鬼王,不得不说她是真的爱他,也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他。故,慌乱之间,思索之间,她还是本能的、下意识的往门边跑,准备硬闯出去。 西灵战正嫌弃她没醒,一个人抽打她不好玩,这一尖叫起来刺激的他越发兴奋,再加上又提到南太子,他更是抑制不住的开心,仿佛睡别人的女人是一件特别刺激的事情。 看着慌张无措的风芊芊,西灵瑞一边挥动自己手中的小细鞭一边慢悠悠的走上前,步步紧逼之下他装作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挤眉弄眼的说:“怕,我好怕怕哦,找我算账哦,来打我啊,哈哈……” 一副猥琐的表情没有让风芊芊更加害怕反倒是把他自己给逗乐了,哈哈大笑之后他又接着道:“我要是怕他找我算账就不会把你抓来了,小美人,听说你伺候人的功夫甚是了得,深得南太子的欢心,那个家伙的把戏那么多,你一定全部都跟他玩过,那今天晚上你就陪本王爷好好乐呵乐呵吧。” 说完,他朝风芊芊挤了挤眼,然后一个猛虎扑食就直接向风芊芊扑了过去。 风芊芊神情戒备一直防着他靠近,见他扑来马上头一转身子一歪就躲开了。 一扑未中西灵战没有生气,反倒是色眯眯的盯着风芊芊说:“小美人,你真坏,竟然给本王爷玩起躲猫猫了,告诉你一个秘密,本王爷最爱玩躲猫猫了,尤其是跟你这样的小美人,小美人,我来啦!” 言罢,他又再一次张开双臂朝风芊芊扑了过去。 兴许是西灵战不知道风芊芊有武功,并没有在抓她之后点住她的穴道,也并没有给她喂药,以致于这一扑之下她一跃而起就从他的头顶上飞了过去。 门那边出不去风芊芊就想从窗户上跳出去,从西灵瑞的头顶上一跃而过后她就看到了墙上挂着的剑,飘身而起,一把摘下,二话不说就挥剑朝守在窗户旁的人刺了过去。 第1568章 小美人,我来啦二 由于怕被人发现,房间内西灵战故意只点了一盏灯,灯光比较昏暗,恍恍惚惚的也看不清楚,但是守在窗户处的暗卫却特别的厉害。这边风芊芊方才拔出剑,那边他的耳朵就听见了,也看到她持剑而来直击自己的心脏。 不慌不忙,不紧不慢,不闪不躲,那暗卫在风芊芊的剑尖快要到达自己的面前时冷冷一笑,嘲讽的说道:“不自量力!” 言语之时他抬手一挥就把风芊芊连人带剑的打了回去。 风芊芊虽然自幼习武却因为母亲花柳儿的教导没有上心,更没有好好去学,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不会舞刀弄剑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而她也一心只想攀高枝做凤凰,所以,面对暗卫的反击她完全无力还手,更无力承受。 只一下,只那么一下风芊芊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原路返回,往回退去,而就在此时西灵战扑了过来,大手一挥就将她捞进了怀里。 哐当一声风芊芊手中的剑落在了地上,西灵战抬腿一扫就将剑踢到了桌子底下,挣扎不止抬手扭打,可无济于事,她大声的狂喊道:“放开我,放开我,西灵战你个大混蛋,你色胆包天竟然敢觊觎南太子的侧妃,你就不怕因此挑起两国争端吗?” 经历了这么多事又经鬼王一番细心调教,风芊芊不再只是那个嚣张跋扈的风芊芊,也不再是那个只会仗着父亲就胡作非为的风家二小姐,她见自己挣脱不了西灵战的钳制,就想用其它方法来让他改变主意,放过自己。 西灵战死死的扣住她的腰,轻挑眉头不以为意,抬手一提就将她扛在了肩上,重重的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哈哈大笑道:“本王倒是很想因为你而挑起两国争端,最好是能打起来,打的越厉害越好。但是南太子那个草包真的会吗?别忘了,你只不过是个侧妃,是个妾,南太子就是再蠢,再笨,再喜欢你,也绝不会因为一个女子与西岚国为敌。不是他不敢,是不值得,天下女子何其多,没了你,再换一个就是了。所以,你还是乖乖的伺候本王爷,伺候好了,本王爷绝不会让南太子知道,你以后还继续做你的南太子侧妃。” 说到这儿西灵战停顿了一下,重重的又拍了两下她的屁股,一脸猥琐的自言自语道:“骚蹄子还会武功,真是没想到,不过你跑的再快,武功再高,也逃不出本王爷的五指山。今晚,本王爷非要弄的你死去活来活来死去不可,哈哈……哈哈……” 语毕,兴致盎然的西灵战又重重的在风芊芊的屁股上拍了两下。 太过兴奋下手不知轻重,更没有丝毫的克制力道,西灵战的巴掌刚刚落下风芊芊就忍不住的叫了起来,似乎被打的很痛很痛。 随着西灵战的走动,头朝下被扛着的风芊芊头晕目眩非常难受,不过,她仍旧是没有放弃挣扎,即便是她清楚的知道西灵战说的是真的,南太子也绝不会因为她跟西岚国开战,还是不愿意跟他在一起,更不愿意伺候他。 挥动双手往死了打他,风芊芊一边忍住那眩晕的感觉,一边又道:“我是南太子最喜欢的侧妃,是太子妃都比不上的侧妃,他要是知道你这样对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也一定会找西岚国讨个说法。世上的女子的确是千千万万,可像我这样的只有一个,西灵战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要是缺女人大可直接告诉我,大不了我送你一个就是了。” 说到这儿,风芊芊猛然间就想到了风九幽,她马上脱口而出道:“风九幽,风九幽怎么样?她貌美无双,风华绝代,琴棋书画样样都会,且又是处子之身,是昌隆国第一美人,我把她送到你的床上,你放过我行不行?” 三千青丝垂于地风芊芊像个疯子,而她歇斯底里的声音中无不透着惊慌和恐惧,毫无疑问,她是真的害怕了。 之前在晚宴上被她勾的魂都没了,西灵战那可能会放了她,迈步上前继续往床边走,理都没有理她。 风芊芊原以为这招有用的,毕竟风九幽的确是比她长的好看,也比她美上很多,天下间恐怕没有那个男人不垂涎她的美色,可谁知西灵战竟无动于衷。 心中焦急犹如火上房,风芊芊见他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又不甘心的说道:“我说的是真的,风九幽真的是黄花大姑娘,不像我已经嫁了人,你一定会喜欢的,也可以亲自调教。还有,还有,她是西灵瑞最在乎的姐姐,如果你把她给睡了,一定可以打击到西灵瑞,他也一定会生不如死的。” 如果说风九幽的美色还不足以令西灵战动心的话,那么在听到可以打击到西灵瑞后他动心了,他希望西灵瑞在得知此事后来找自己,一怒之下先出手,这样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解决他了。 来到床边驻足停步,西灵战手上一用力就将风芊芊给直接扔到了床上,然后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以为本王爷傻啊,风九幽自幼就身中天下第一奇毒火合欢,我把她给睡了,她还不毒死我啊。” 声音未落,风芊芊就被摔得四仰八叉,身上也痛的厉害,不过,她完全顾不上疼痛,翻身一滚马上就爬了起来,脱口而出道:“她是自幼就中了毒,但已经被雪老给治好了,要不然北国之都的都主紫炎也不敢迎娶她,更不会拿清灵果和五座城池来换她,所以,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只要你今天放了我,我明天的这个时候必把她送到你的床上。” 看着一脸横肉的西灵战风芊芊胆战心惊,也说不出的恶心,尤其是看到他脸上泛着的油光,更是难受的想要即刻逃走,同时,也觉得他长的太猥琐,太难看了! 弯腰伸手拿起床边放着的一条红绸带,西灵战拿在手上一边把玩一边若有所思的说道:“风九幽的确是美,你说的也令我很动心,但是今天太晚了,等明天吧,等今天我先吃了你,明天再去吃她。” 第1569章 你要怎么样? 言至此,西灵战用力的拉了拉手中的红绸,跃跃欲试的对着风芊芊比了比划,好像这红绸就是为她专门准备的,然后一脸色眯眯的样子说:“你们二人一个天生丽质,一个妩媚妖娆,要是能一起服侍本王爷那就再好不过啦。只是风九幽乃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是紫炎还未举行大礼的妻子,是北国之都未来的王后,你确定你真的可以把她弄过来吗?” 尽管早就盯上了风九幽,也准备将她抓来伺候自己,但如果能借她人之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想到风九幽与众不同的气质,风华绝代的容颜,西灵战心痒难耐,单单只是想象了一下被她们二人一同伺候的滋味他就受不了了,觉得那一定是这世上最美妙的事情,而他也认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能在同一时间、同一张床上把她们二人给同时睡了,即便是死了也值得了。 “可以,可以,只要你现在放了我,放我离开,我明天这个时候一定把风九幽给你送过来,并且绝不会让任何人发现,紫炎也绝不会知道。”从南太子那里听说过西灵战的事迹,风芊芊知道他有多么的残暴,也知道他口中所谓的伺候绝不仅仅只是伺候而已,一定会像南太子那样有百般花招。 虽然进入南太子府的第一天风芊芊就饱受折磨,但南太子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也一心想要通过她来得到风家的金玉楼,所以,他再怎么折腾她也不会下死手,更不会要了她的命。 可西灵战就不同了,他本就是莽夫一个,嗜血如命,杀人如麻,一切都随自己高兴,据传在西岚国被他活活折磨死的女子没有上千也有数百,以致于风芊芊看到他就害怕,也恐惧极了! 看风芊芊半跪在床上颤抖不止十分害怕,西灵战愈发的兴奋,他将手中的红绸慢慢的缠在手上一脸龌龊的说:“放了你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把你抓过来,就这么放你走了似乎划不来,再说我西灵战看上的女子可是从来没有失手过,把你放走岂不是要砸了我的名号?” 话落,西灵战抬起一条腿就踩到了床上,准备上去跟风芊芊这个尤物玩玩,同时也让她见识见识自己的本事。 衣衫不整的风芊芊犹如惊弓之鸟,一见他的腿抬上来马上就往里缩,拉起被子挡在身前道:“那你要怎么样,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 知道自己武功不敌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而此处内外也必定有重重把守,风芊芊知道自己要是想逃脱他的魔爪唯有智取,唯有绞尽脑汁想尽一起办法让他放自己出去,要不然她今晚即便是不死在这里,明天也会被南太子嫌弃、抛弃,或者是杀了。 天下间但凡是男子没有几个不要脸面的,没有几个是可以戴绿帽子的,更何况这绿帽子还有可能戴的人尽皆知,南太子身为南越国的掌权者,他断然不会要别人玩过的东西,所以,风芊芊清楚的知道自己一旦让西灵战得了手,那她如今在南太子府养尊处优的生活就到头了。 当然,还有她喜欢以及心心念念的鬼王,也必定不可能娶她为妻,要知道她现在已经是南太子的妾,即便是夺嫡之路上鬼王胜了,那也只可能是妾。但如果她今天被西灵战给糟蹋了,别说是做鬼王的妾就是鬼王身边的丫鬟都不可能。 西灵战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收回抬起的脚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两条大腿一伸向外岔开,一脸慵懒惬意的说道:“简单,只要你像伺候南太子那样伺候我一回,我就马上放你离开,并且保证怎么把你抓回来的还怎么把你送回去,保证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等天一亮你还是南太子最宠爱的侧妃,而我也绝不会再找你的麻烦,当然,你必须明天这个时候把风九幽给我送来,要不然我可不保证我的手下会再把你抓过来。” 一字一句,一言一语,由始至终西灵战的语气都未变,相反,格外的温柔,就好像风芊芊根本就不是被他抓回来的而原本就是他的女人一样 风芊芊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西灵战无情的话语给浇灭,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跟他说了这么半天竟然还是这么个结局,她要是可以跟他睡,她还说这些干什么,早就脱衣服上床睡了。 心中气愤怒不可言,风芊芊脱口而出道:“你……” 她想骂他的,想破口大骂,想狠狠的骂他,可是嘴才张开就又马上合上了,无疑,她不可以,不管是从那方面考虑她都不能在这个时候骂他,激怒他,要不然倒霉的一定是她自己。 看着她一脸恼怒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西灵战又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洋洋得意的道:“我怎样?” 风芊芊没有说话在心中默默的告诉自己要冷静,无论如何今天要活着出去,因为风九幽还没有死,她无论如何都要活着。 左右望去看房间的布置,知道这是西灵战的房间,是西岚使者所下榻的院子,风芊芊心中满是绝望,她知道自己即使是在这里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更不会有人来救她。 西岚使者所下榻的地方必然会有重兵把守,房间内都布下了暗卫,房间外的人一定不会少,再加上西灵战今天抓自己又是有备而来,必然做好了一系列的防护措施,南太子那边估计还没有人发现自己不见了,那么如果自己要硬闯出去几乎没有可能,非但没有可能还会激怒西灵战。 西灵战手段毒辣杀人如麻,一旦将他激怒后果将不堪设想,况且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激怒他对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万事皆是保命要紧,既然无力相抗唯有放低姿态寻找机会智取,也只有静待时机逃出去,拖延时间希望身边的婢女能发现自己不见了,然后让人出来寻找自己。 第1570章 口臭熏天 南太子虽然性情古怪十分独寒却并不似西灵战这般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相反,他是一个与紫炎十分相似的人,但并不完全相同,他比着紫炎更无情,更阴毒,更重视自己的利益。风芊芊相信只要他发现自己不见了就马上会想到西灵战,因为风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玉楼他也会出手救自己,绝不会坐视不理,不管。 权衡利弊思来想去,风芊芊心中很快就有了决断,不管是为了自己心爱的鬼王还是那未被她杀死的风九幽,她都要搏上一搏,拼上一拼,说不定她真的能等来南太子呢。 想到这儿风芊芊随即展开眉头露出笑脸,因为恐惧而颤栗不止的身体也变的格外柔软,腰如柳枝细细伸展,婀娜多姿的放下挡在自己身前的被子,她妩媚一笑娇嗔的说道:“不过是伺候王爷一回这有何难,王爷也不早说害人家出了一身冷汗,你看这身上粘腻腻的真是不舒服。” 说话间,她将肩头已经被西灵战扯开的衣服向下面拉了拉,香肩半露的同时她不忘抛个媚眼过去。 只一眼,仅仅只是一眼西灵战就犹如被雷击中,心肝脾肺肾全部都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整个人也喜笑颜开心花怒放。 纵然那天在晚宴之上他已经见识了风芊芊的妖娆妩媚,也被她给撩拨的心痒痒,但此时此刻看到她万般风情的举手投足,他还是被迷倒了,也觉得自己抓对人了。 本能的伸出手,双腿也随即跟着站了起来,西灵战一脚踏上床的同时乐呵呵的看着她说:“哪儿粘腻腻的快给本王看看。” 一开口,口水就流了出来,虽然不多却还是令风芊芊感到恶心,她见西灵战完全被自己给迷住了就顺势靠进他的怀里娇滴滴的说:“王爷真坏,这儿有人看着呢,奴家……奴家不给王爷看。” 语毕,她故作娇羞之状扭头看向一边,想着先把房间中的暗卫全部支走,如此一来她就可以专心对付西灵战一个人了。 不知是真的被迷倒了还是察觉到了风芊芊的意图,西灵战双手搂住风芊芊的腰,在她身上重重的捏了一下道:“放心吧,就是给他们吃雄心豹子胆他们也不敢看。” 腰上骤然被狠狠的掐了一下,风芊芊像是被人突然踩到了脚尖一样痛的大叫了一声:“啊……” 尖叫声起,她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跳了起来,不过仅仅只是跳了一下马上就离开了西灵战的怀抱,她想打他,本能的就想抬手扇他的脸,可是她不能。非但不能还要笑脸相迎。 未加思索连忙从床上跳下,风芊芊像是躲避洪水猛兽一般走到了桌子旁,然后一边捂住被掐疼的地方一边欲语还休的说:“枉王爷是谦谦君子,竟不懂怜香惜玉,奴家不从,奴家不依。” 佯装生气欲拒还迎,风芊芊将自己在花楼里学的伎俩全部拿来对付西灵战,希望能在不被他察觉的情况下继续拖延时间,然后等待南太子的到来。 西灵战是个霸道且非常直接的男人,他对于女人从来没有什么耐心,素来都是真奔主题从不谈情说爱,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风芊芊娇滴滴水灵灵的模样,那似拒绝又似邀请的眼眸,突然间有了耐心,想着长夜漫漫时间尚早,且看看她与别的女子到底还有什么不同,又还有多少花招。 似一个主宰者、胜利者高傲的走下床,西灵战将缠在手上的红绸一点点打开,一点点的拿在手上把玩,不着急扑向风芊芊,他反倒是在桌子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风芊芊道:“本王可不是什么谦谦君子,本王是狼,是专门来吃你这只小羊的饿狼,来,把衣服脱了,让本王看看你的皮子如何,是否如本王所想象的那般鲜嫩可口?” 说完,他抬起双手晃动脑袋张大嘴学狼叫了一声。 由于西灵战本身就长的不怎么样,风芊芊也觉得他十分恶心,这么一挤眼一张嘴立时就吓了她一跳,尤其是那声像狼又像狗的声音,更是一入耳就把她吓的本能的后退了一步。 大惊失色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心惊肉跳的风芊芊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笑不露齿,抬手颜面,羞答答的娇声道:“王爷可不就是狼吗,才这么一会子的功夫就让奴家脱了三四次衣裳,奴家被王爷吓出一身冷汗,身上着实粘腻的厉害,不如王爷先命人准备些热水让奴家先洗洗再说?” 将风芊芊的一举一动全部看在眼里,西灵战双手一拍椅子的扶手马上就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她的身边嗅了嗅道:“好啊,本王正好身上热的厉害,正想与你一起鸳鸯浴呢。” 语毕,他大手一捞再次将风芊芊搂进了怀里,依旧是十分用力,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给死死的掐住,塞进自己的手心里。 或许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风芊芊这一次没有再叫出声,虽然她被掐的很疼很疼,依旧是满脸笑容,不敢挣脱唯有笑脸相印,她十分乖巧的说道:“好啊,不过王爷要先把这些人全部赶出去,要不然我可不洗,奴家虽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身子却也不能让他们这些下贱的奴才白白看了去。” 不知是习惯还是刻意,风芊芊将奴才二字咬的特别重,就好像别人都是下贱的奴才,唯独她十分高贵一般。 还未答应,西灵战就弯腰将风芊芊给打横抱了起来,迈步向前抱着她向屏风后面走去:“既然美人脸皮薄那本王就让他们出去,只是美人该如何报答我呢?” 趁其不备低头亲她,风芊芊躲闪不及就被亲了个正着,口中发臭,身上一股子羊膻味直冲鼻腔,她胃中翻滚立时就要作呕。 西灵战似乎知道自己身上有味道,也知道自己口臭熏天,一看到风芊芊作呕的样子他立时就变了脸,仿佛知道她在嫌弃他似的。 脸上大变不再是色眯眯的样子,唇角也完全没有了笑意,西灵战阴沉着一张脸说:“你是在吐吗?” 第1571章 挨打 “不,不是,呕……”话未说完风芊芊就受不了了,也再忍不住了,趁其不备就势一翻她瞬间就离开了西灵战的怀抱滚到了地上。 噗通一声甚是疼痛,但风芊芊完全顾不上身上的疼痛马上就爬了起来,她怕西灵战生气立刻就开口准备跟他解释,谎称自己并不是因为他身上的味道难闻而吐,而是她头晕有些反胃。但话未出口那刺鼻的味道就又冲进了鼻腔,一时间未忍住她又再次吐了起来。 西灵战看她呕吐不止,眉头深锁,脸色也变的更加难看,见不久地上就出现了一滩呕吐物他立时就来了火,弯腰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拖着就往里边走,一边走一边恶狠狠的说道:“你这么恶心的确是该好好的洗洗了。” 话音未落他们就来到了屏风后面的热水池子旁,西灵战望着热气腾腾的水面二话不说就把她给丢了下去,力气很大,直接丢到了池子中心的最深处。 突然间被揪住头发风芊芊吓的不轻,可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头皮就被整个给扯了起来,绷得紧紧的特别疼,正挣扎着去打掉西灵战的手让他赶紧松开,她扑通一声进了热水池子,水花四溅,整个身体也随即跟着往下沉。 因为完全没有料到这房间中有个水池子,也完全没有料到西灵战会突然发火,态度大变,直接把她丢进水里,风芊芊吓的魂飞魄散,胆战心惊之时她也本能的开口大叫。不过,嘴才刚刚张开水就淹没了她的脑袋,霎时间,她被有些烫的热水给包围了,大量的水涌进她的口腔与鼻腔。 心中慌乱呼吸困难,眼睛在水中完全睁不开,风芊芊不停的挥舞双手想要喊救命,可在水中嘴只要一张开就有水涌进去,再加上鼻腔里满是水,她难受的快要窒息。 不过,这种痛苦并未持续很久,她在猛灌了几口水之后想起了自己会游水,立即闭上嘴,挥动双手,舞动双脚,四肢配合的极其默契,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哗啦一声露出了头。 头发全部散开前后左右的披散着,头上的金银珠翠也早已不知所踪,她就像个水鬼一样湿淋淋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漂浮在水池中瑟瑟发抖。这一刻她是真的真的害怕了,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对死亡的恐惧,也知道西灵战根本不是她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好糊弄,而他也彻底的被激怒了。 怎么办? 怎么办?自己难不成真的逃不出去了吗?也真的只有跟他共赴云雨方能活命吗? 风芊芊不知道,但在近距离的闻到西灵战身上的味道后她更加的不愿意了,她觉得他比那些老乞丐还要臭,还要令她恶心,她真的无法跟他同床共枕。 惊魂未定风芊芊连忙将额前的头发拨开去寻找西灵战的身影,但还未看到他就又听到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打湿她的双眼,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就又被人搂进了怀中。 房间中除了那些暗卫就只有他们二人,风芊芊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抱住她的人乃是西灵战,不愿,也不从,她抬起胳膊就推开他说:“王爷还真是猴急,奴家这连衣服都还没有脱呢,你就……” 语未尽,西灵战的手中就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他不待风芊芊把话说完就直接对着她的衣服挥了两下,唰唰滋啦一声,她的外衣被割破以后就被西灵战用力撕开了。 心下大骇,面上大惊,风芊芊本能的就去扯衣服,希望能够阻止他,可是她的力气真的是太小了太小了,也为时已晚,西灵战把她的外衣撕烂以后直接丢在了水中,然后抬起匕首再次挥向了她。 被抓时天已经黑了,风芊芊沐浴过后也早就躺在了床上,再加上她未醒时西灵战已经把她的衣服脱掉了一些,外衣一被扯掉她身上就只剩下肚兜和一件里衣了。 惊慌失措蹬腿就想逃,可西灵战完全不给她机会,她这边刚刚伸脚,他搂住她的手就猛地收紧,且是一紧再紧,几乎要将她的腰给硬生生的从中间掐断。 知道西灵战对自己完全没有了耐心风芊芊彻底的慌了神,也再装不下去,脚打拳踢口中叫道:“放开我,我喘不上气了,快放开我。” 西灵战无动于衷,相反因为她剧烈的抖动,他还更加的亢奋了,死死的将风芊芊扣在怀中,他对着她的里衣就割开了一道口子,似先前一般用力一扯,滋啦一声里衣就飞了出去。 尽管水池子里很热,但风芊芊心中还是一冷、一惊,双手本能的护在胸前,她张口就尖叫了起来:“啊……” 歇斯底里震耳欲聋,把躲在屋顶上的尚宇浩等人都给吓了一跳,而西灵战仅仅只是听了一声就受不了了,将她整个人扳过来与自己面对面,然后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她的脸上。 啪的一声甚是响亮,直接就把风芊芊给打懵了,与此同时尖叫声也戛然而止。西灵战很不耐烦,揉了揉耳朵他恶狠狠的看着风芊芊说:“你既然要装就给我从头装到尾,别半途而废,告诉你,本王最讨厌的就是女子的尖叫声,你要是再敢给我叫一句,我现在就拔了你的舌头。” 一开口那臭气熏天的味道又扑鼻而来,但风芊芊没有再作呕,也没有觉得恶心,因为她完全被吓蒙了,也吓傻了。 媚眼如丝成了惊恐,妩媚妖娆成了胆战心惊,西灵战看着这样的她非常不悦,匕首一抬勾起她肚兜的带子轻轻一划就断了,不过肚兜并未从风芊芊的身上滑落,吓蒙了的她依旧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胸前。 之所以冒着得罪南太子的奉献把风芊芊半夜抓来,不过是觉得她与别的女子不同,那妖娆妩媚的样子太过勾魂,如今吓的跟别的女子并没有什么不同,并非西灵战的本意,也不是他乐见的。所以,他没有再抬手打她,而是轻声细语的诱哄道:“美人,你别害怕,只要你好好的伺候我一回,我保证说到做到,绝不会让南太子知道。” 第1572章 尚君墨,救我 忽然间转变的语气并没有令风芊芊心中的恐惧减少半分,相反,随着西灵战的手在她的脖子间有意无意的游走,她害怕极了,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他一不高兴就把她的脖子给生生的扭断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事到如今风芊芊已经别无选择,也完全没有了第二条路可以走,不过,她仍旧没有妥协,因为她在惊恐之下想到了尚君墨,已经变成鬼的尚君墨。 尚君墨对她有所求,在昌隆时她也已经嫁给了他,她相信他不会见死不救,只是变成鬼的他真的可以帮到自己吗?真的可以帮自己逃出去吗? 风芊芊不知道也无法确定,但是她相信这重重守卫之下鬼一定能进的来,所以,她稳住心神慢慢的松开了捂住脸的手,也渐渐的抬起了头。 从来不知控制是何意的西灵战在打她的时候用尽了全力,以致于她的手才刚刚拿开那半边肿的老高的脸就露了出来,红肿一片,五指手印尽现。 四目相对,颤颤巍巍,风芊芊不苟言笑一字一句的说道:“刚刚我已经说了伺候你可以,但我必须要先洗澡,所以……” 挨打之后西灵战以为她会乖一点,那想到竟然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怒气而发一下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向下对着她的脸凶狠的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本王是对你太客气了,也好,正好让你试试我的新药,尝尝我的火云鞭,哈哈哈……” 语毕,西灵战抬手一挥隔空取物,将水池旁边放的一瓶子药拿在手中后他直接倒了两粒塞进了风芊芊嘴里,随后以同样的方式将先前他拿着的鞭子也取了过来。 风芊芊一闻到那药的味道就知道是什么东西,因为她在鬼王那里真的是见的太多太多了,她不想吃的,也抵死不从,可西灵战捏住她的嘴由不得她不吃,也由不得她不咽。 怕她会把药呕出来西灵战故意等了一会儿才松开捏住她下巴的手,风芊芊的嘴一能动马上就喊了起来:“尚君墨,救我,尚君墨,救我……” 一遍两遍三四遍,挣扎不止的风芊芊疯狂的喊着尚君墨的名字,希望已经变成鬼的他能听到自己的召唤,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她身边救她出去。 骤然听到尚君墨的名字西灵战愣了一下,不禁在想她是不是被自己给吓疯了,心中不由在想她这个时候为什么会叫尚君墨,不应该是南太子吗? 要知道她可是南太子最宠爱的侧妃,这个时候理应叫南太子救她,这怎么着也轮不到尚君墨吧,再说尚君墨已经死了,且还不是最近才死的,他怎么救她? 从地底下爬出来救她啊? 房间内西灵战疑惑不解,趴在屋顶上的尚宇浩也觉得甚是奇怪,同时也非常的好奇风芊芊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叫尚君墨救她?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风芊芊在昌隆时一直喜欢的人是自己的太子哥哥,而并非是自己的二哥尚君墨。 心下疑惑估摸着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尚宇浩收回视线抬头看向独孤低声问道:“你听到了没有,她叫的是尚君墨?” 独孤也百思不得其解,要知道尚君墨死的那天他也在场,他可是亲眼所见,但仔细听听风芊芊的确又是叫的尚君墨,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眉头深锁细细思量,独孤想了好一会儿方才道:“听到了,是叫的尚君墨,不过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来救她?” “是啊,他已经死了,但她为什么叫他救她,这没有道理啊,难不成我二哥没有死?”这个想法刚刚涌入脑海就把尚宇浩自己给吓了一跳,他觉得这太惊悚了,也太不可思议了。 “不可能,他不可能活着。”独孤脱口而出对此非常肯定,并且深信不疑,因为神乐山一战那么多人都在场,不止他一个人看到尚君墨死了,且他还是被哑鬼的刀给杀死的,不可能有错,而他也绝不可能活着。 尚宇浩知道独孤是风九幽非常信任的人,跟扶苏一样都是她的得力干将且忠心耿耿,绝不会诓骗他,但是这真的是太奇怪了。风芊芊现在是南太子的人,是南太子的宠妃爱妾,而看她在晚宴上的表现也非常喜欢南太子,也非常满意自己的身份,那么在这个时候她肯定是本能的叫南太子来救他,而绝非尚君墨。 或许是从前受了尚君墨太多的欺负,也在他哪儿吃了很多亏,尚宇浩心下不安颇为忌惮,再加上他曾经手握兵权,现在军中都还有一些他的部下没有换,他神思忧虑的说道:“尸体呢,你们可曾找到他的尸体?” 不问还好,一问起此事独孤才猛然间想起尚君墨的尸体一直没有找到,摇头示意据实以禀道:“没有找到,不过他死之前被小姐的雪蚕丝缠上了,身上的皮肉去了大半,即便是他没有挨哑鬼那一刀也绝活不到第二天,我敢肯定他一定是死了。” 风九幽的雪蚕丝有多厉害尚宇浩是清楚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无法完全相信,当然,他并没有不相信独孤的意思,只是他这个二哥一向都很狡猾。 记得那是多年以前的事了,皇后和德妃闹得不可开交,针锋相对视彼此为死敌,太子也欲杀他而后快,他也在刺杀中死了,但仅仅只是死了半个月而已,半个月以后他又神奇的出现在了皇宫里,并且毫发无伤。那时的情况和现在差不多,也是一直没有找到他的尸体,所以,他觉得尚君墨会不会是又和上次一样不是真的死了,而是诈死。 思来想去尚宇浩觉得这不是不可能,考虑到昌隆内乱刚刚平息,他又刚刚登基,不能让尚君墨钻了空子,更不能让任何人来破坏他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的局面,他对独孤说:“狡兔三窟说不定他真的没有死,要不然风芊芊不会无缘无故的叫他,也不会让他来救他。你这样,从现在开始你就派人一直暗中跟着风芊芊,如果我二哥真的没有死,他一定会来找她的。” 第1573章 不谋而合 对于这一点尚宇浩深信不疑,因为尚君墨对于风家的家产觊觎不是一天两天了,再加上风芊芊又是他曾经过了门的侧妃,风青山又一向视她如命,他想知道风家金玉楼的消息就必然会来找她。风芊芊既然会在这个紧要关头叫他,说明她的心中有他,当然,这是在尚君墨没有死的情况下,如果他真的如独孤所言死了,那么必然不会出现,而他也可以放心了。 由于尚君墨的死乃是亲眼所见独孤觉得尚宇浩想多了,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点头答应之后就道:“皇上即便是没有此吩咐我也准备派人监视风芊芊,她对我家小姐恨之入骨,一定会趁机复仇,所以,我会让人牢牢的看住她。” 尚宇浩点了点头,真心实意的嘱咐道:“那就好,如今是多事之秋,又是在北国之都,你们一定要好好的保护九表姐。” 虽然已经知道了陌离的整个计划尚宇浩还是很担心,毕竟这里是北国之都,是个巫术横行的地方,且,紫炎已经昭告天下风九幽就是清灵圣女,想要将她轻而易举的带走恐怕是不可能,所以,他颇为他们的安全担忧。 独孤此次来就是为了保护风九幽,也将神阁中全部顶尖的杀手都带了过来,即刻道:“皇上放心,我等必定倾尽全力竭尽所能,誓死保护小姐的安全。” 这时,房间内又响起了皮鞭声以及风芊芊的惨叫声,尚宇浩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或许是不忍看,或许是觉得没什么意思,又或许是这样趴着太累了,他扭头看了一眼西灵瑞道:“估摸着南太子这会儿睡的正香,你等天亮的时候弄出些动静引他过来,西灵战好色,他不会不信。另外,再把这裕景山庄内的人都招来,闹的越大越好,天大亮以后再把此事散布出去,最好是天下皆知。紫炎和南太子已经达成了联盟,他代表南越国会全力支持紫炎,如果不这样闹起纷争,九表姐想要顺顺利利的离开北国之都恐怕是难。” 身为自小到大一直被陌离照顾的弟弟,身为风九幽的表弟,尚宇浩觉得自己应该为他们做些什么,尤其是在这个时候,而无疑他的想法也与风九幽不谋而合,尽管他们的目的不一样,但却都是为了帮助自己的亲人。 南太子已经和紫炎达成协议,不遗余力的支持他平息内乱并且与陌离为敌,如果在这个时候让他们每个人都自顾不暇,且再跟西岚国西灵战为敌,那无疑是最好不过的了。 画影已经吩咐他们这样做,独孤很快就答应了,不久,尚宇浩带着心不甘情不愿的西灵瑞走了。 夜如流水转眼即逝,折腾了一夜的西灵战在天灰蒙蒙亮的时候终于停了,而风芊芊也早已不知道因为疼痛昏死过去了几次。 西灵战色胆包天不代表他不怕别人知道,不怕南太子看见,眼见天亮了,他吩咐一直站在房间内的两个暗卫道:“拿床被子随便裹上,哪来的送哪去,记得喂点药,别死了。” 因为知道像风芊芊这样的女人绝不敢将今夜之事告诉南太子,西灵战有恃无恐,但玩死了可就麻烦了,要知道这一夜他可是没玩够呢,还想着过两天再把她抓来玩玩呢。 灯光昏暗看不清楚那两个暗卫的脸,只听他们道:“是,王爷!” 语毕,二人一个向风芊芊走去,一个向床的方向走去,一个去拿被子,一个拿出药塞进了风芊芊嘴里。 独孤在屋顶上守了一夜等的就是这个时候,那可能会让他们悄无声息的把风芊芊给送回去,一听到西灵战的吩咐他马上就向身边的两个人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赶紧去弄出些动静引南太子等人过来。 二人会意即刻离去,从屋顶上一跃而下后就分别向其他两国使者下榻的院子飞去。 很快,睡梦中的南太子就醒来了,当发现有人在屋顶上时他的人立时就跑了出来,追着而去,而他本人也拿起衣服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思烟最先发现风芊芊不见的,她听到动静立即就跑了出来,当看到南太子时脱口而出道:“娘娘不见了,娘娘不见了。” 闻声扭头南太子异常冷静,他张口就问道:“什么时候不见的?” 由于被西灵战的人下了迷药,思烟也不知道,也不确定是什么时候,怕南太子责罚,她惊慌失措的说道:“刚刚,刚刚有人来过。” “看清楚是谁了吗?”南太子一脸阴沉觉得来人真是太大胆了,也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大半夜的不来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劫走风芊芊,明显就是在挑衅。 思烟都不知道风芊芊是何时不见的那可能看清楚了人啊,她立马摇头说道:“来人裹的很严实,看不到是谁,不过他武功高强,轻功更是了得,眨眼之间就不见了。” 能在这么严密的保护下将风芊芊神不知鬼不觉的抓走,思烟根本无需多想就知道来人武功高强,所以,她说的坦坦荡荡,就跟真的看见了似的。 认为这是有人故意挑衅,南太子在吩咐人去追的同时也派人封锁了整个裕景山庄,准备带着人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搜,看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掳走他的女人,简直就是活的不耐烦了。 独孤派出的人都是江湖上顶尖的杀手,他们不止剑术了得轻功更是了得,按照之前的吩咐将南太子的人引到西灵战的院子后,他们很快就隐匿了自己的身形躲了起来。 虽然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但被独孤下了药的西岚护卫们并没有完全醒来,当南太子的人看到他们一个个在墙根下睡觉时就犹豫了。 众所周知西灵战嚣张跋扈不好惹,他们只是南越国的护卫并非南太子本人,这样闯进去似乎不太合适,也会招惹麻烦。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先回去请示南太子,反正前后左右都给包围了,进去的那人肯定是跑不掉。 第1574章 北国大乱百姓讨伐 天亮以后趴在屋顶上比较容易被人发现,独孤吩咐他的人离开以后就下了屋顶,但并没有离开,他见南太子的人竟然没有直接冲进去便抬手戳破窗户纸向房间里看,见那两名暗卫走到门口停住了似乎发现外面有人,他就随手捡起一粒石子朝两扇门的中间弹了过去。 声响门开那两名暗卫吓了一跳,与此同时被裹在被子中的风芊芊也醒来了,她看到院子外站的竟然是南太子的人,想都未想就大喊救命。 兴许是被西灵战折磨的太过厉害,求生欲也特别的强,风芊芊这一声救命叫的特别大声,几乎耗尽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 突如其来的一声喊打破了裕景山庄宁静的早晨,站在院子外犹豫不决的南越国护卫在听到风芊芊的声音后二话不说就齐齐冲了进来,而西灵战的两个暗卫也有了反应。 但是太晚了,也太慢了,慢的他们都还没有捂住风芊芊的嘴,还没有来得及把门关上,南越国的护卫就呼啦啦的拔刀而出堵在了门口,将他们三人给团团围住了。 风芊芊哭了,泪如雨下,一边哭一边对那些南越国的护卫道:“快救我,救我……” 知道南太子为了脸面也会救自己出去,风芊芊知道今晚这场恶梦是过去了,而她也即将逃离西灵战的魔掌,劫后逢生的喜悦令她泪流不止,原本,她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 此番带头追来的是南太子身边的得力干将,他察觉这两个暗卫不简单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振振有词的让他们放了风芊芊。 事情败露两名暗卫不知道怎么处理,齐齐回头看向西灵战,西灵战没想到事情突然发生了转变,没料到竟然被南太子的人堵了个正着,他立时就慌了。 不过惊慌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他就决定把这些人全部都给杀了,包括风芊芊,这样就可以一了百了再无争端,也没有人知道是他干的,他大可装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到时没有真凭实据谁也拿他没有办法。 想的是很好,但只可惜太晚了,还未等他有所吩咐闻讯赶来的南太子就到了,而裕景山庄内的其他人也都接二连三的来了。 事迹败露众人围观南太子怒不可遏,尤其是在独孤的推波助澜下风芊芊身上被子滑落的那一刻,他气的头顶冒烟肺都要炸了。 众目睽睽之下风芊芊也快要疯了,众人看着未着寸缕的她齐齐惊呼不已,再加上她身上满是鞭子与****后的痕迹,更是瞠目结舌纷纷议论了起来。 侧妃虽是妾却也终究是他的女人,此时此刻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丢的是他的脸,南越国的脸,南太子看着西灵战怒火滔天,未等他出言解释就拔剑而出刺向了他,与此同时他的人也跟西灵战的手下打了起来。 尚宇浩与骆子书乐得清闲,二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就坐了下来,一边静静的听着周围人的议论,一边观赏着二人的打斗,准备静观事态的发展,时不时的再推波助澜一下,以免这好不容易挑起争端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裕景山庄内打的热火朝天,北国皇宫内却是一片安静,雪水消融太阳渐渐升起,宫人们陆陆续续的起床开始忙碌了起来。 经历了大祭司犯上作乱以及抄家灭族之后,整个菜市口血流成河,而北国之都的朝堂上也少了许多大臣,静悄悄的一片。 紫炎为了将大祭司的势力连根拔起,连续两天两夜已经没有合眼了,他一身疲惫满脸阴沉的望着下面,见剩下的这些个朝臣个个都跟哑巴似的,嘭的一声就拍案而起,怒斥道:“不过是杀了些该死之人你们就个个哭丧着脸,千年浩劫还没有到呢,你们给谁看呢?” 帝王一怒伏尸千里,分站两排的北国朝臣们齐齐跪下,诚惶诚恐颤颤巍巍的说道:“都主息怒,微臣不敢!” 两天了,因为大祭司的死闹的是人心不安,百姓不安,而其他几位长老也死的死,病的病,都城之外更是流言四起纷纷谣传,说千年浩劫到来了,大祭司和长老们的死就是警示,都是紫炎这个都主一手造成的。 出于对死亡的恐惧,北国之都的百姓已经开始造反,并且发起小范围的爆动讨伐紫炎。这个时候本该派兵镇压,将那些散布谣言的人全部抓起来,但大祭司的兵权才刚刚到他的手里,里面大祭司的爪牙都还没有全部清理干净,也没有全部查出来,他不敢轻举妄动。 再加上林相说此事不宜派兵镇压,越打压事情就会闹的越大,百姓们就越惶惶不安,认为大祭司的死就是警示,就是因他排除异己造成的,所以,他只能找这些朝臣们想出一个解决好的办法,怎么样才能安抚民心让他们相信自己。 两天前紫炎就让他们拿出个主意来,可谁知说来说去就是这么一句话,立时就怒了。抬手一扫将桌子上的奏折全部打落在地,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不敢,你们还不敢,你们有什么不敢的,平时一个个振振有词,一出事个个就变成哑巴了,我养你们何用?” 说着,他气冲冲的就从高台上走了下来,指着那些跪在地上的朝臣们又骂道:“我再给你们一天时间,要是再想不出来谁都别想给我活着出去。来人,把门关了,给我好好看着他们,不想出个办法来谁都不许离开半步,更不许起身。” 语毕,他重重的甩了一下衣袖口中骂着废物就气冲冲的走了。 声落人动,身着骷髅头铠甲的黑甲兵鱼贯而入,纷纷拔出剑将诸位大臣给团团围了起来。 诸位大臣有苦难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对视一眼什么办法也没有,什么办法也想不出,到最后个个垂头丧气的跪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紫炎头痛欲裂,再加上诸事不顺他整个人都杀气四溢,也特别的暴躁。千沧跟在他身后本想出言安慰几句,可想想还是算了,觉得这个时候自己还是不要找气受的好。 第1575章 二进清灵殿,换血 出了门向右拐紫炎一路向西,脚下生风步履匆匆走的是杀气腾腾,想到今天乃是到清灵庙举行清灵圣女归来仪式的日子,他的头更痛了,整个脑袋都嗡嗡响仿佛要裂开似的。 抬手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脑门,紫炎突然间停了下来,一脸疲惫又痛苦的样子在廊下站定,张口问道:“无忧现下何处?” 紧走两步千沧马上来到了他的面前,行礼恭敬的回禀道:“天亮不久,郡主这会儿应该还没有醒。” 估摸着天寒地冻风九幽没有这么早起,再加上她体弱千沧十分肯定。 眺望远方紫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长长的呼出以后他道:“不是从昌隆新找了个厨子来吗,让他准备一顿丰盛的早膳,一会儿我亲自送到梅宫去。” 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紫炎这是请神也难送神也难,因为大祭司犯上作乱流言四起,倘若再不能在众人面前证明风九幽清灵圣女的身份,那么北国之都将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大麻烦,也会暴乱。所以,他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说服风九幽,让她去清灵庙里全力配合他演一出戏。 往生镜被盗,风九幽的身份一时间无法得到证实,紫炎为了安抚人心,平息众怒,不得不演这场戏,也必须说她就是清灵圣女,那怕她有可能根本就不是,也一定要说是,否则北国之都危矣! 千沧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也明白紫炎的用意,立刻就道:“是,都主,属下这就去办。” 头痛的实在厉害,也根本无法集中精神,考虑到一会儿还要去见风九幽,紫炎无力的放下手道:“我去换套衣服,准备好了就来找我。” 语毕,紫炎转头就离开了,朝着自己的卧房而去,无疑他这两天太紧张了,神经也绷得太紧,太累了,他必须要休息一会儿,要不然根本不能以自己最好的一面去见风九幽。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以后紫炎觉得自己对风九幽并不单单只是需要,也有喜欢,也想跟她白头到老,所以,他希望自己能精神抖擞的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知道自己跟陌离想必丝毫都不差。 千沧对着他的背影依旧十分恭敬的道:“是,都主,都主慢走!” 言罢,他也匆匆的离开了,昌隆国是大国,在吃食上素来讲究,想要做出一顿丰盛的早膳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为了能赶在风九幽用早膳前将这些送过去,他必须赶紧去通知他,并且让他动作快点,麻利点,以免误了大事。 同一时间,梅宫内! 由于昨夜回来的比较晚,风九幽睡下并没有多久,画影到房中看她睡的比较熟没有叫醒她,吩咐外面的人说话做事都轻点以后她去找李老他们去了。 按照风九幽所料今天的清灵庙之行会因为西灵战****风芊芊之事而取消,而未来几天的时间内也会一直因为此事吵闹不休,紫炎顾忌与南太子的协议不得不帮他,但西灵战是西岚国的王爷,他即便是有心帮南太子也不可能直接把他给杀了,更不可能让他死在北国之都,特别是在这个时候。 短时间内紫炎想不出办法,处理不了,又无法说服南太子让他罢休,他肯定会十分头痛,再加上北国内乱还未完全尘埃落定,他必定会十分繁忙,无暇来梅宫烦她。所以,风九幽临时决定提前进入清灵殿寻找血池,然后在毒发之前将身上的血全部换掉,以此解毒。 正好,陌离被墨香叫去学灵术了,这两三天都不会到梅宫中来,他也不会发现她没在梅宫中,两全其美万事俱备,只等风九幽换血成功。 画影到时李老等人正在用早膳,见她进来立刻让出一个座位道:“姑娘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还没有吃早饭吧,快坐!” 说着,其中一个人就给她拿了副新的碗筷。 画影行走江湖习惯了,毫不客气的在几个男人中间坐下来,接过递来的碗筷就道:“主子说天黑就走,不知诸位准备的怎么样了?膳蛇抓够了吗?” 李老吃的差不多了,放下手中的筷子道:“都准备妥了,只是走的时候要把小雪貂带上,它是清灵殿内的守护兽,又已经认主,且有灵性,有它在相信很快就能找到血池,也能避开清灵殿内的危险。” 清灵殿内外虽然有重兵把守,但为防像雪老这样的人再次闯入,里面设下了许多机关,雪貂在里面待了那么久,李老相信它是最好的领路者。 先前画影也有想过带小雪貂进去,毕竟它是清灵圣女的守护兽,多多少少她相信都对风九幽有好处,可是它的目标太大了,也不好控制。更重要的是清灵殿内的人都认识它,也都知道它的身份以及重要性,倘若原本他们没有被发现,反倒是因为小雪貂的出现而引起了殿内人的注意,岂不是弄巧成拙。 思来想去终究是觉得不妥,再加上想到小雪貂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样子,画影直言不讳的说道:“可以倒是可以,但它不太好控制,最主要的是它这两天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要先找一找,然后禀报给主子,如果主子同意我必定会带着它,如果找不到,主子也不同意,那我就无能为力了。” 李老知道但凡是有灵性的东西都不喜欢被控制,据传小雪貂已经活了千年,上次见的时候看它一身傲气,不是个吃素的主,没有强求,只淡淡的说道:“最好是能带上,但若找不到也没有办法,顺其自然吧。” 画影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掰了块馒头拿在手中道:“多谢李老谅解,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天黑以后我来请诸位,到时我们一起陪主子进入清灵殿。” 围坐在桌子旁的几位老者彼此对视一眼,纷纷点头异口同声的道:“好!”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们既然答应雪老来了就必须竭尽全力的保风九幽无虞,竭尽所能的帮她换血成功,解去她中了十五年的火合欢。 第1576章 二进清灵殿二 确定一切都准备妥当以后画影又与他们寒暄了几句方才专心吃饭,雪老的这些朋友都是巫术界的泰斗,见她小小年纪就修为不浅纷纷问起了她师承何人,现在又在修炼些什么。 画影知道他们个个不凡也有心向他们请教,见时间尚早,风九幽一时半会儿的也醒不了,她就与他们说了起来,不过,她并没有详细说小时候的事,只是简而言之一语带过。 巳时,北国都城两百里外的小道上扶苏和若兰正在下马休息,他们从雪山之巅一路赶到此处中间从未停歇,才在上一个城中换了马后若兰就有些坚持不住了,浑身软绵绵的摇摇欲坠。 马骑久了两条腿疼的合不拢,若兰被扶苏接下马后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摇头晃脑一点精神也没有,她满脸疲惫的靠在树上,有气无力的问道:“还有多久,还有多久到?” 扶苏虽然大病初愈却因常年在外奔波觉得还好,没有似若兰这般受不了,再加上他是男子,身体底子也好,看上去虽有倦色却依旧是冷冰冰的。 看若兰十分难受双唇之上也泛起了白皮,他从马背上拿下一个水袋就走到她面前蹲下,有些担忧的看着她说:“马不停蹄入夜能到,你若是受不了我们就……” 话未说完若兰就脱口而出打断他的话说:“不用,不用入城休息,我没事,我撑得住。” 说话间她坐直身体准备去接扶苏递来的水壶,可谁知身体才动两条腿就酸疼酸疼的,与此同时也不由自主的痛呼出声:“啊……” 仅仅只是刚刚叫出了一声若兰就赶紧咬住自己的嘴唇,眉头深锁强忍疼痛,再次坐好看着扶苏挤出一丝微笑,若无其事的说道:“没事,起猛了,起猛了,呵呵!” 扶苏只是不善言辞并不是傻子,更不是不懂的察言观色,不过,他并没有揭穿若兰的谎言,将手抬起直接把水袋递到她的手边道:“喝水吧!” “嗯,嗯,喝水,喝水!”怕他发现自己腿疼,若兰连连点头笑的十分尴尬,其实并不是她不想停下来休息,也不是她故意要在扶苏面前逞强,只是她太担心风九幽了,心中也隐隐不安,特别是想到她有可能知道了雪老夫妇相继离世的消息,更是恨不得马上就飞到她身边去。 好久了,自她被紫炎劫持走以后她们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面了,若兰在担心的同时也特别的想念她,同时这也是十年来她觉得她们分开最久的一次,感觉就像是过了一两年那么久。 伸手接过水袋若兰小口小口的喝了一些,放下之时见扶苏的嘴唇也起了干皮,她用随身携带的绢帕随意的擦了下嘴巴就十分豪爽的把水壶递给了他,笑着道:“你也喝点吧。” 心中一怔陡然一愣,扶苏怔怔的看着水袋口没有说话,也没有伸手去接,就好像那水袋口似乎还留有她的余温一样。 若兰除了在照顾风九幽这件事上以外很细心,其它事情都不怎么细心,相反,她还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子,所以,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那里不妥,也没有发现扶苏的尴尬。 见他迟迟不接水袋又一直不说话心中不禁起了疑惑,倾身向前目不斜视的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了,不渴是吧?” 闻声回神扶苏伸手接过水袋,直接合上以后就站起来面无表情的说:“水不够了,干粮也没有了,前方三十里有座城,我们入城。” 说完,扶苏扭头就走了。 前不久才在上一座城内换了马,装了水,怎么可能会没有水了呢,若兰思索片刻就不解的问道:“我装了那么多水,怎么可能没水了呢,不会是刚刚掉了吧?” 语毕,她就扶着背后靠着的树慢慢的站了起来,准备去检查一下扶苏马背上的包袱,看她装的那些水是不是真的全掉了。 扶苏是想让她入城好好休息一会儿才故意这么说的,那可能会让她检查,直接将包袱重新系好后就翻身上马直接走了。 看他打马离去若兰愣住了,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丢下自己独自走了。 先愣后惊再到出声喊他,若兰不明其意的大声喊道:“喂,我问你话呢,你怎么走了?” 扶苏没有拉缰停下而是慢悠悠的往前骑,一边骑一边道:“时辰不早了,走吧!” 满脸错愕无语至极,若兰不禁在想自己刚刚是不是那句话说错了,以致于他不高兴就丢下自己走了。 思索间,跟他二人一起来的北宫牵着马走到了若兰的面前,见她愣愣的站在原地微微一笑道:“之前在雪山之巅听到你们两个人的事我还不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看来扶苏对你是动了真情了,竟然水掉了,呵呵……” “什么意思?”若兰脱口而出完全不明白北宫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的确是已经表明心迹在一起了,可这跟水掉了有什么关系? 看到若兰一脸茫然的样子北宫立时就乐了,觉得他们两个还真不是一般的般配,一个冷冰冰的懂装不懂,一个似懂非懂不懂装懂。这幸亏是风九幽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推波助澜给他们创造机会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要不然以他们两个现在的状态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表明心迹在一起呢。 肩膀一耸两手一摊,北宫决定看破不说破让她自己去感受,去发现,笑眯眯的说道:“没什么意思,趁这会儿没风赶紧走吧,要不然脸又被刮的生疼。” 话落,他翻身上马大手一挥就让后面的人赶紧跟上,然后追着扶苏就去了。 若兰思虑再三也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想来想去想烦了就不想了,眼见他们个个都走了,她运功提气旋身上马,鞭子一挥就追上去了。 扶苏只是不想让她查看自己的包袱并不是将她真的丢下,见北宫等人都过去了她还没有追上来就调转马头去迎她。 第1577章 二进清灵殿三 嗒嗒嗒的马蹄声传来若兰不久就出现了,她见扶苏调转马头往回走不禁奇怪的问道:“不是说时辰不早了赶着上路吗?你怎么又往回走啦?” 扶苏没有回答也没有说话,双手扯动缰绳调转马头与她并驾齐驱道:“你不是想快一点见到小姐吗,走吧!” 语毕,扶苏轻夹马腹挥动马鞭,不待若兰反应过来那鞭子就落在了她的马上,霎时间,她座下的马就再次上路了。 虽然扶苏挥出鞭子时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还是把若兰给吓了一跳,尤其是她本身在想事情更是差一点就掉了下来。 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瞬间过后她就稳住了身形,轻拉缰绳控制马速,扭头看向面无表情的扶苏道:“小姐去了北国之都那么久,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你说小姐真的是清灵圣女吗?三殿下还有希望吗?” “不知道,到了再说吧!”扶苏不愿多言,因为他知道若兰担心风九幽,每一次提她心里都会特别的难受,所以,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是与不是,有没有希望也不是他们能说的了的,多数无益还会影响她的心情,索性什么也不要说,一味的赶路就是了。 若兰看他一脸冷冰冰的样子没有再说什么,将围在脖子间的纱巾向上拉了拉遮住半边脸,然后抽出马鞭用力的打了一下奔跑的马儿,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她就蹿出了老远。 扶苏见她打马离去立刻就跟了上去,一路上还是似之前那般不近不远的跟在她身后,默默的保护着她。 午时,太阳高高升起,睡了一个上午的风九幽终于醒来了,她睁开眼浑身无力,这一觉虽然睡的久却还是噩梦连连,总是梦到上一世惨死之事。 最近一段时间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会做恶梦,总是会梦见惨死的陌离以及那刚出生没有多久就被尚君墨活活摔死的孩子,心中沉闷,闷热的房间也让她头晕晕的,觉得喘不上气,有些不能呼吸。 不过这些都并未持续很久,守在外间的绿衣一听到动静就赶紧把门打开了,随即,外面的冷风也吹了进来,闷热的空气瞬间消散了不少。 兴许是也觉得房间的地龙烧的太旺了,房间里太闷热了,绿衣打开门以后又把两个窗户给开了些缝,让徐徐的冷风从外面吹进来。 不多时房间中的闷热就渐渐散去,绿衣几步走上前拉开床幔笑意盈盈的说道:“小姐醒了?” 扭过头风九幽看向她亦是微微一笑,双手撑床直接坐起来有些懒洋洋的靠在软枕上,答非所问的说道:“什么时辰了,有消息了吗?” 绿衣一边将床幔挂向两边一边笑眯眯的回答道:“有了,一个时辰前就从外面传来了消息,说南太子断了西灵战一条胳膊,西灵战砍伤了他两条腿,两个人打的头破血流不可开交,一帮随从更是个个都见了血挂了彩。听说要不是两边随行的朝臣拼死把他们两个拉开了,今天非闹出人命不可。” “是嘛,打的这么厉害?”风九幽很意外也有些惊讶,毕竟南太子不是莽撞冲动之人,即便是在众人面前丢尽脸面也应该不会大动干戈,更不会明目张胆的对西灵战下狠手,如今他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把他的胳膊给砍了,看来是真的怒了。 风芊芊是南太子的侧妃,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妾室,他为了她直接跟西灵战撕破了脸还两相交恶,看来他还是颇为看重她的。同时,这也证明了风芊芊在他心中的不同以及重要性,不过这是为什么呢? 风芊芊空有其表,纵然与从前大有不同却还是本性难移,南太子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看不出,既然他看的出为什么还会为了她跟西灵战动手呢? 难不成只是为了挽回南越国以及他自己的脸面吗? 似乎不是,南太子与紫炎是一路货色,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可以不要脸,因为一个风芊芊就得罪西灵战,得罪西岚国,这不像是他们会做的选择,也不像他们会做出的事情。 百思不得其解间绿衣又开了口,只听她说:“不出小姐所料,此事一出紫炎即刻就出了宫,并且让连翘通知小姐今天不到清灵庙去了,清灵圣女归来仪式另择他日,等与诸位长老商议过后再来通知小姐,让小姐好好休息无事不要出去。” 闻声回神风九幽掀开被子下床,一边穿鞋一边淡淡的说道:“往生镜丢失他心里发虚,也一点底没有,这个时候自然是能拖则拖,只不过这都城内外流言四起,他恐怕就是有心想拖也拖不了多久了。” 弯腰低头拿过披风给风九幽披上,绿衣一脸兴奋的说:“是啊,是啊,我听玄殇说外面传的可厉害了,也就是这几天的功夫就跟那雨后春笋似的全都冒出来了,听说已经有人开始造反了。” 意料之中不足为奇,特别是她本身就知道这些都是陌离派人做的,谣言纷纷也是他的人在传,在暗中推波助澜,大范围的散布流言目的是为了让北国之都的百姓们恐慌、害怕,然后引发暴乱令紫炎自顾不暇,为他制造一系列的麻烦,为自己报仇,报劫持之仇。 想到陌离心中暖意十足,觉得上苍还是眷顾以及怜悯自己的,要不然也不会跟他拥有这么多的回忆,也不可能在一起。 起身离床风九幽站了起来,几步走到铜镜前坐下道:“但凡是人都怕死,大祭司和老新圣法相继离世,北国百姓们自然是恐慌至极,再加上千年浩劫本就将至,紫炎又为了斩草除根杀了那么多的人,又抓了那么多的人,他们不造反才怪呢。对了,画影呢,怎么没有看到她?” 拿起玉梳为风九幽梳头,绿衣一边梳头一边道:“画姐姐去找李老他们了,说是看看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早上就去了,估摸着这会儿该回来了。” 第1578章 二进清灵殿四 话音未落画影就从门外走了进来,当看到风九幽已经起床了并且在找她时便张口问道:“主子找我?” 说着画影就三步并作两步兴冲冲的来到了风九幽的身后,透过铜镜看她,风九幽道:“怎么样,今天可以走吗?” “可以,诸事已经准备妥当,清灵殿那边我也已经安排好了,只等天黑以后离开就是。”画影据实以禀,将自己出去一个上午的成果汇报给她。 风九幽轻轻的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后又吩咐道:“人多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此次清灵殿之行就你和玄殇两人跟着就是,其他人就留在这儿,有他们在,外面的人也不会起疑,紫炎也不会这么快找来。另外你再告诉歌冽后天子时已到不管我们有没有出来,他们有没有看到信号,都必须带着所有人离开,不要去裕景山庄,出了宫门直奔城门口,在城外跟君梓玉汇合。” 画影恭敬的应道:“是,主子,等一会儿歌冽回来了我就跟他说,让他们都做好随时撤退的准备。” “嗯,绿衣也不用跟着去了,你就……”风九幽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绿衣就急了,她收回梳头的手透过铜镜看着风九幽道:“奴婢知道自己蠢笨无用帮不上什么忙,功夫也不如人,但请小姐不要丢下我。我走了千里路才好不容易找到小姐,真的不想跟小姐分开,小姐带着我吧。” 碰上扶苏前就已经无家可归,遇上青衣相依为命,可自打决定离开昌隆皇宫时她就认定了风九幽这个主子,并且在心里发誓以后不管是上刀山下火海她都要跟着她去,她在哪儿她就在哪儿。所以,真的不想在这里等,更不想离开她半步,说心里话她想成为若兰那样的奴婢,一生一世的跟着她,伺候她,照顾她。 或许是太久没有见到若兰了,风九幽竟然从绿衣的身上看到了若兰的影子,听到她近似撒娇的语气,本不忍拒绝可清灵殿内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也不是谁进去都有命出来的地方。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她果断的拒绝了,并道:“不是不要你跟着,而是我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办,别人去办我不放心,怕办砸了。” 正在为自己的无用担心,正在想自己是不是风九幽的拖累,突然被委以重任的绿衣登时就高兴了起来,兴致盎然的问道:“真的,小姐没骗我?” 越听越看越觉得她跟若兰越来越像了,风九幽转过头微微一笑道:“你来我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何曾骗过你,去把我的药箱子提来,我正好把东西给你,你等后天跟歌冽他们一起出去,然后到裕景山庄走一趟,把这个东西交给骆子书。” “骆将军?”绿衣和画影二人彼此对视一眼都非常好奇,不禁在想风九幽有什么东西给骆子书,按照道理来说不是应该给三殿下陌离吗? 风九幽点头未语直到绿衣将药箱子提到她面前以后,方才把里面准备好的一个上了锁的木盒子递给她说:“钥匙在下面的暗格里,你亲手把它交给骆将军,记住,除了他以外不准任何人打开,你更不准让人转交给他,必须是亲自送到他的手上,记住了吗?” 郑重其事的语气令绿衣觉得自己责任重大,她小心翼翼的接过那木盒子看了看,答应道:“记住了,奴婢绝不假手他人,一定会亲自送到骆将军的手里,只是这里面是什么东西,若是将军问起我该如何回答?” 松开手,风九幽看着那个装着灼心忘情的木盒子心里异常的沉重,君梓玉不肯答应她,她唯有将此事托付给骆子书,她相信以他对东凉国以及莫言的忠心,再为大局着想,也为陌离着想,他会按照她所说的办的。 毕竟他现在和白丞相都是辅佐陌离上位的人,而陌离又是莫言的心头肉,是他失散多年的骨肉,好不容易找到,他绝不忍心看他们阴阳相隔,父子永无再见之期。同时,他也绝不愿意看到陌离因为自己的死而殉情,所以,他是比君梓玉更适合做这件事的人。 兹事体大不能走漏任何的风声,主要还是怕陌离知道,风九幽想了一下说:“他若是问起你就说这是我送给他和沧海成婚的贺礼,让他打开好好看看,如果不喜欢就早点跟我说,我好及时换。”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绿衣未加思索就脱口而出道:“这是成婚的贺礼,怎么还可以换呢?” 话音未落就恍觉失言,绿衣猛地抬头看向风九幽,心中脸上都甚是尴尬。 风九幽虽然一直住在雪山之巅却也不是一个不知礼数的人,她也清楚的知道这贺礼一旦送出就不可能再换了,但她就是要这么做,这么说,因为只有这不同寻常的话语方才能引起骆子书的注意,他也必定会在收到以后第一时间打开看。 浅浅一笑不以为意,风九幽毫不在意的说:“我与他们二人甚是熟悉,先前已经答应由他们二人自己挑贺礼,所以,没有什么不能换呢,你只按照我的原话说给他听就是。” 想着但凡是主子大概都是不喜欢身边伺候的人多嘴多舌,多问题,问东问西的,绿衣没有再说什么,恭敬的答应之后就没有再要求跟着去,收起木盒子放好就帮风九幽继续梳头。 画影知道骆将军和白沧海即将成婚,他们二人能在一起全是风九幽的功劳,而她对白沧海一直都很好,送个成婚贺礼也理所应当,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至于那木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又为什么还上了锁,画影估摸着应该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并未再问。 须臾,梳洗完毕风九幽开始用膳,知道紫炎一大早就命人送来了许多好吃的,她看看并未在意,也未动筷子,让人试过无毒之后就分发下去让玄殇等人吃了,而她自己则继续喝着那无味的白粥。 李老说换血的头一天必须辟谷,风九幽怕猛然间断了所有的吃食胃会受不了,再加上她身体本就不舒服就只喝了些白粥,准备循序渐进的辟谷。 第1579章 趁夜出发入清灵殿 用过膳后风九幽以自己要休息为名将身边的人全部打发了出去,房门以及窗户全部关闭,确定哑鬼也未在暗处保护自己后她便坐到了书桌前,研墨、铺纸、提笔给扶苏等人写信。 尽管这两天她已经把自己的身后事交代的七七八八,也都一一的吩咐了下去,但临走之前还是要给扶苏留封信,免的她真的死了以后神乐谷会大乱,神阁内也会人心不稳,当然,她最主要的还是放心不下若兰,希望扶苏能够娶她为妻然后好好的待她,而她也早早的给若兰准备好了嫁妆,足够他们两个一生衣食无忧了。 提笔挥墨行云流水,风九幽将自己要交代的事情一一分开列下,另外,她还单独给梅青夫妇写了一封信,表达了对红拂的歉意之后她希望他们能一直留在木易身边。 木易如今在东凉国可以说是平步青云飞黄腾达,也深得莫言的信任,现在虽然他还不能跟骆子书以及白丞相比肩,但她相信有一天他一定会成为陌离的心腹,成为东凉国举足轻重的大臣。所以,她希望梅青夫妇二人可以留在木易身边,一来他虽是他们的养子却感情深厚,这些年同甘共苦的日子也让他们彼此信任相依为命,而木易这个人不错,是可以托付养老的人,她相信他一定会善待他们的。 其实,风九幽最主要还是考虑木易没有亲人,没有父母,他独身一人在东凉也心中凄苦,加上他也是有情有义之人,定是希望能和他们在一起。若能有曹碧云为他操持家务,梅青为他守家护院那必是再好不过的了,再加上他以后还要娶亲生子,有曹碧云前前后后的料理以及在旁照顾,他也会轻松很多,而他们也有了依靠,两全其美。 由于近段时间来连连噩梦,风九幽非常牵挂远在雪山之巅的师父和师娘,提笔诉说思念之情后她又写了这十五年的养育之恩以及续命之情,很是感激,也很惭愧,觉得自己辜负了他们,也无法再报养育之恩。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该来的总会来,该去的也总会去,希望雪老以及妙音仙子不要为她伤心、难过,只开开心心的活着便是,下辈子她还是他们的徒弟,唯一的徒弟。 洋洋洒洒的写了不下十封信风九幽终于停了笔,她将干了墨汁的信一一折好放进信封中,分别依次写上名字,然后再分别放进事先准备好的锦盒中,准备走之前把它们全部交给歌冽,让他带给扶苏。 歌冽是雪老送给她的人,足以信任,再加上他在雪山之巅已经待了许多年,也与扶苏是很好的朋友,将这些东西交给他是再好不过的了,她也放心,也相信扶苏会替她把所有的信送出去,也会把她在信中吩咐的事情一一办完。 扶苏跟随雪老多年,这些年一直在他的身边伺候,如果不是风九幽要回家,他也不会离开雪山之巅,更不会离开雪老。他们成亲以后如果不想离开他们还可以继续留在雪山之巅,雪老夫妇百年之后雪山之巅必是他的,雪老一定会亲手交到他的手上,所以,风九幽十分的相信他。 将所有的信一一写好、收好以后风九幽起了身,坐了近一个时辰她也累了,手也酸酸的,抬手轻轻的甩了甩胳膊,晃了晃手腕子,她走到贵妃榻前躺下。 不管是母亲的陪嫁护卫还是她身边的人,只要是她所在意的一个都没有落下,但她唯独没有给陌离留下只字片语。不是不想跟他说些什么,只是不能,既然已经决定让他在自己死后服下灼心忘情,忘记所有关于自己的记忆,那么就不必再多此一举,纵然她此时此刻有一肚子的话要跟他说,有许多事情要嘱咐他,仍然是不能。 清灵殿之行吉凶难料她要做最坏的打算,要在去换血之前为陌离安排好所有她力所能及的事情,那样不管自己是死,是活,他都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生她都欠他太多太多了,希望这些微不足道的外力能够保他一生平安,一生无忧! 想到心爱的陌离风九幽不由自主的抬起胳膊,轻轻的抚摸手腕上的金丝流光镯喃喃自语的说:“你寄身于这镯子中一定也很想跟心爱的人时时相见吧,如果这次我难逃一死你就去找他吧,好好在一起永远都不要再分开了。” 金光闪动眨眼一圈,那金丝流光手镯就像是在回应风九幽一样。 风九幽有从妙音仙子那里听说金丝流光手镯的故事,知道这镯子是有灵性的,里面也住着一抹孤魂,微微一笑再次抚摸了一下道:“其实像你们这样也不错,不管时光如何流转,岁月如何变迁,都没有人能把你们再分开,只要戴上你们的人一死,你们不管是相距千里还是万里都可以相聚,都可以在一起,都可以以最快的时间找到对方。” 不知是金丝流光镯子里的那抹孤魂并不认同她的话,还是觉得没有什么好羡慕的,亦或者他们之间有他们之间的苦,它没有再发出金色的光芒,就像平常时分一样静悄悄的。 眼中艳羡风九幽慢慢的放下了胳膊,微微一笑抬头望着屋顶,不久,她累了,在寂静的房间中沉沉睡去。炉中香烟渺渺,画影临走前放的安神香起了作用。 或许是所有的事情都办完了,风九幽的心里再无负担,也了无牵挂,又或许是安神香放的挺多,她这一觉睡的特别沉,一直到夕阳西下天色完全黑下来她才再次睁开了眼睛。 画影和李老等人早已准备妥当,听到房间中有动静知道她醒来了,立刻推门而入道:“主子,你醒了?” 话落灯亮,绿衣端着饭菜跟在画影的身后走了进来。 风九幽见外面已经全部黑了,微微皱了皱眉头,即刻起身道:“这么晚了,怎么没叫我?” “天黑不久,时辰尚早,外面的黑甲兵也还没有到换岗的时候,想让主子多睡会养精蓄锐。”说话间,画影就到了她的面前。 第1580章 一片苦心 将手中端着的铜盆放到小桌子上,画影把里面打湿的锦帕拧干递到风九幽的面前道:“主子刚醒擦把脸吧。” 闻声接过风九幽展开锦帕轻轻的擦了擦脸、擦了擦手递还给她说:“裕景山庄那边可还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画影伸手接过又在水中洗了洗,然后再次递给她道:“半个时辰前歌冽回来了,他说事情和主子预期所料的一样,紫炎果然是两边都压不住,也没有谈成,几番僵持不下他怕南太子一怒之下会把西灵战给杀了,已经派人把他给接走了。” 风九幽接过锦帕拿在手中随意的擦了擦,毫不在意的问道:“找到地方了?” 画影点头示意据实以禀道:“歌冽按照主子的吩咐在西灵战的衣服上洒了些药粉,独孤这会儿已经带着人去了,过了今晚西灵战死在北国之都的消息就会传遍大江南北,也会以最快的速度传回西岚。” 不惊不讶,不以为意,风九幽冷冷一笑将擦好手的锦帕拿在手中想了一下道:“西灵战虽然是恶贯满盈却到底也是西岚国的王子,西岚王上的亲骨肉,他要是知道儿子被杀定会震怒,必然会向北国之都讨个说法,也必不会善罢甘休。” “是啊,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儿子,即便知道他胡作非为罪有应得却也不得不碍于西岚国威而发作,更何况此事还不仅仅只是牵扯一个北国之都,还有南越国,他肯定会揪着不放。”画影颇为赞同她的话,要知道西岚国想要吞掉南越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能借着这个机会向南越国开战,那必然是不会错过。 很快手上温热的帕子就凉了,风九幽伸手搭在铜盆边上若有所思的说:“南越国也好,北国之都也罢,我的目的很简单,除掉西灵战给紫炎制造麻烦,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就不用再去管了,留下证据直指南太子和紫炎,至于到最后会怎么样那就让他们自求多福吧。” 红拂的死,劫持的仇,控心之术的事,风九幽都要跟紫炎好好的清算清算,让他知道自己绝不是好惹的,也是有仇必报的。 画影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风九幽接着又道:“此事不要让小瑞知道,他虽然非常讨厌西灵战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他,再加上他们又是兄弟,多多少少总是有些感情的,他还小没必要听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也不需要知道西灵战是怎么死的,他只需要知道没有人会再对他的性命产生威胁就够了。”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不管是父子之间还是兄弟之间,相残总是令人伤心难过的,西灵瑞虽然没有比风九幽小几岁,在活了两世的她心里总归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她希望他能一直任性而洒脱的活着,永远不要看到这人世间最肮脏、可怕的一面。 从结拜盟誓的那一刻起风九幽就把西灵瑞当成自己的亲弟弟,自然而然的就会为他着想,设身处地的为他考虑。 其实,她最初是并没有打算杀西灵战的,只是想借他来折磨一下风芊芊,然后给紫炎制造麻烦。可他的心太狠了,也太着急了,不除掉他她真的换血都不安心,生怕尚宇浩一会儿没有看好让他钻了空子,害的西灵瑞惨死。所以,先发制人除之而后快,一劳永逸,也再不用西灵瑞提心吊胆日防夜防的了。 前去裕景山庄前就已经吩咐过,画影也跟独孤说了,此次派去杀西灵战的人都是神阁中的顶尖杀手,他们不但办事利索也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故,画影马上道:“主子放心吧,此事连兴帝都不知道,小少爷绝不会知道。只是他跟西灵战结怨已久,此时他又在北国之都,虽然是偷偷跑出来救主子的,可西岚王上以及西岚国的朝臣们会不会恶意揣测说是小少爷做的呢?” 上一世当过皇后,期间被人陷害了不知多少次,明里暗里的亏更是吃了不知道有多少,风九幽在决定杀西灵战时早已经想到了,她张口言道:“知子莫如父,西岚王上应该不会这么想,但西岚国的朝臣们就不一定了,不过不要紧,不是还有西岚王后的吗。她视子如命,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动她的儿子,她必然会为西灵瑞洗清嫌疑,再说独孤会留下直指南太子的证据,他们不会对小瑞怎么样的。” 暗暗松了一口气,画影有感而发道:“那就好,要不然就枉费主子对小少爷的这一片苦心了。” “苦心倒谈不上,只是希望他能好好的,能一直像现在这么快乐就好。”想到西灵瑞以后的路还很长,而自己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么多,风九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心无力,此时此刻的她真的有心无力。 摆好饭菜的绿衣见她们二人似乎聊完了就走了过来,向风九幽行礼道:“小姐,晚膳摆好了,用膳吧。” 闻声扭头风九幽看向她,见她一脸小心翼翼的样子立刻就笑了,起身道:“好,用膳吧,你们都吃了吗,没吃一起坐下。” “我们都吃过了,就只有小姐还没有用膳,小姐快吃吧!”说话间绿衣上前扶她,风九幽不以为意也没有拒绝,搭着她的手就走到了桌子旁,然后慢慢的在椅子上坐下了。 想起还有一件事情没有禀报,画影把铜盆中的水倒掉以后又来到了风九幽的身旁,欲言又止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要告诉她,她道:“主子,下午宫外传来消息说风大人到了,命人传信进来说要见你。” 拿着筷子的手突然一顿风九幽停住了,她很惊讶,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青山来的这么快,且还来的这么巧,早不到晚不到,偏偏是在她要换血的时候到了。 难道他是听说了什么,亦或者说这就是命,她的命吗? 盯着碗中的白米饭看了好一会儿风九幽方才恢复了神色,她一边继续夹菜一边若无其事的说:“他不是来找风芊芊的吗,见我做什么?” 第1581章 痴心为他,一生不嫁 说话间画影一直盯着风九幽的脸,见她仅仅只是皱了一下眉头似乎并没有很难过,也不似从前那般不舒服便回禀道:“传信的人问了,风大人没有说,只说有要事要见小姐,让小姐这两天无论如何都出去见他一面。” 面无表情自顾自的吃饭,风九幽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道:“他一个人来的?” “不是,随行的除了福伯以及风家的护卫还有中州言家的家主言如雪。”画影料到她会问,在见传信人的时候就把事情都问清楚了,只是传信人并不清楚风青山此行的目的,所以,她只能将自己知道的告诉她。 拿筷子的手再次停下,一心两用间筷子一松夹着的菜就落到了米饭上,不过风九幽丝毫不觉,她若有所想的说道:“中州言家,那不是他的师妹吗?她来干什么?” “属下不知,不过昌隆京城百里以内所有风家的生意她现在都接手了,明里暗里都是,速度很快,要不是之前主子吩咐扶苏不要这些生意,当时风府倒时恐怕还要跟她争上一争。”对于中州言家画影有所了解,也在最初刚到风九幽身边时听扶苏说过一些,故,非常确定。 唇角上扬冷声一笑,风九幽将掉在米饭上的菜重新夹起淡淡的说:“母亲死后不久他就被禁足在昌隆京城,皇上以种种理由不得他离京,目的就是为了得到风家的金玉楼,也想看死他。京城里的那些铺子明着是在做生意,暗地里全都是在替他收集以及传递消息,风府被烧,他也下落不明,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消息网自然不能落到别人的手里,再加上言如雪是他的师妹,师兄有难她自是挺身而出,更何况言家能在中州有如此大的威望肯定离不开他的帮助,言家接了那些铺面也很正常。” 因为有上一世的记忆,风九幽对于风青山的这位师妹有所了解,也知道她曾经舍身救过风青山,可以说要不是她的话他早就死了。不过,那时他已经对自己的母亲乐平公主心有所属,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他没有娶她而是将言家发扬光大。 言家世代习武,早些年在中州虽然也有名却不及现在,而言家也是到了言如雪这一代才开始经商的,所以,言家的快速崛起离不开风家以及风青山的大力支持。 画影轻轻的点了点头颇为赞同她的话,跟着道:“言家在中州一带的势力很大,现在涉足京城恐怕也有取代之意,她能接手的这么顺利恐怕还是风大人授意。” 因为知道他们父女不和,风青山的所作所为也令他们这些人不齿,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怕称呼其老爷会令风九幽不高兴,画影等一干手下像其他人那样称呼风青山为风大人。 风家富可敌国再怎么落败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被人给抢了京城所有的生意,更何况尚宇浩的父皇一直都在派人盯着这些商铺,言家要是没有风青山暗中相助,不可能接手的这么顺利。 对于这一点风九幽很清楚,也早就想到了,只是她不想理会,也没有打算理会,不管是风家还是言家,不管是风青山还是言如雪,都是上一辈的人,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她想要的都已经拿到,至于那些微不足道的就随便他们吧。 说起言家的这位家主言如雪,风九幽倒是忽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她抬头看了一眼画影道:“江湖传言言如雪至今未嫁都是为了等他,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怕风九幽抬头说话太累画影在她身边坐下,一边拿起碗给她盛汤一边道:“江湖上的确是有这样的传言,但也仅仅只是传言而已,并没有得到证实,不过我之前找言家镖局运镖时听他们说起过,说这位如花似玉的言家家主对风大人痴心不悔,一生不嫁只为等他。” 想到母亲惨死,自己被他扔在雪山之巅不管不问,自生自灭十五年,风九幽很生气,一脸清冷的说:“纳了花柳儿一个妾还不够,还招惹了个言如雪为他一生不嫁,看来他真是过的风流快活啊。” 突然转变的语气令画影登时一愣,听出切齿痛恨的意思她马上解释道:“她对风大人有情,风大人对她并无意,他……” 想到母亲到死都不愿意将体内的火合欢过给他,风九幽的脸色更加难看,握住筷子的手也不由自主的用力,她恨他,也替母亲委屈。再也听不下去她直接打断画影的话说:“既无情无意又为何在一起,又为何将风家在昌隆京城的生意全部送给她,他一直做出自己被逼无奈的样子,不过是给世人看的罢了。” 说到这儿风九幽停顿了一下,嗤笑一声道:“什么伉俪情深,念念不忘亡妻,痴情人,都不过是故意做个世人看的罢了,像他这样无情无义的男人,母亲当初真是瞎了眼了才会嫁给他,才会替他去死,他不配,他根本就不配。” 离开雪山之巅回家与父亲相见之后,这是风九幽第一次当着下人的面来评论自己的父亲,当然,这也是一直藏在她心里的心里话,她真的为母亲感到不值。 不怒自威,并没有提高的声音吓了画影一跳,也让她不敢再多为风青山说一句。同样,绿衣也被吓到了,说实话她真的挺怕风九幽发火的。 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画影将盛好的汤小心翼翼的放到风九幽面前,轻声细语的说:“主子息怒,万不要为了他气伤了身子,喝汤吧。” 知道陌离现在在风九幽的心里是最重要的,绿衣连忙附和道:“是啊,小姐,您千万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殿下会心疼的。” 风九幽并不想跟任何人发火,也不想迁怒于任何人,可她对风青山真的是太失望太失望了,觉得他不止是不配做一个父亲,更不配做一个丈夫。 闭上眼睛暗暗的吸了一口气,风九幽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想到一会儿就要离开梅宫前往清灵殿,她愤怒的情绪平和了很多。 第1582章 孤独就像是一场霍乱 须臾,风九幽睁开了眼睛,脸色恢复如常,不愿意再听风青山的风流史,不想在这个时候因为他而生气,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愿见他,不管他有什么急事、要事都打发了,另外,以后关于他的所有事情都不许再提,他要是再找我还是一样打发了。”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在被风青山一次次无情的伤害过后风九幽不愿意再听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她累了,真的累了。在对父亲所有的幻象都幻灭之后,她彻彻底底的要跟他断绝父女关系,也不想再在亲情里挣扎,用他的过错来惩罚自己。 郑重其事的语气让画影知道了她的决定,看到了她的绝决,立刻恭敬的说道:“是,主子,属下这就吩咐下去,让递消息进来的人回去打发了他,以后也再不替他传消息进来。” 语毕,画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见风九幽未再说什么她朝绿衣使了个眼色就赶紧出去了,不久就将此事吩咐了下去,而那传递消息的人也趁着夜色悄悄的离开了梅宫,出宫去见风青山去了。 绿衣跟在风九幽身边不久,对于她的脾气不像若兰那么了解,她见她一直沉着脸连饭也不吃了就笑眯眯的转移话题说:“小姐,你听说了吗,若兰和扶苏表明心迹了,二人已经在一起了。” 闻声抬头风九幽被她脸上小心翼翼的笑刺痛,她恍然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更不该对她们发脾气,硬生生的挤出一丝微笑低下头,一边恍若无事的继续吃饭一边淡淡的说道:“听画影和玄殇说的吧?” 没想到她会接话绿衣连忙道:“嗯,是画姐姐说的,不过在风府的时候奴婢就看出来了,若兰姐姐似乎很喜欢扶苏大哥,经常得了空就给他做衣服不说还每次都做好吃的给他送去。” 关于此事风九幽倒也从曹碧云口中听说过但并没有见过,故作惊讶的问道:“是吗?那看来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了。” 言罢,风九幽往嘴里送了些饭,味同嚼蜡丝毫吃不出味道来,心情沉重十分低落。 绿衣看她兴趣缺缺不太想聊的样子就又道:“小姐,你说他们会成亲吗?” “会,他们一定会成亲,不但会成亲还会生一堆的孩子。”因为心中一直这样希望,风九幽几乎是脱口而出想都没有想。 绿衣笑眯眯的将冒着热气的汤给盖上,一脸深信不疑的样子说:“我也觉得会,小姐你别看扶苏大哥整天不说话,其实可细心了,在……” 为了让风九幽不要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绿衣喋喋不休的跟她说起了扶苏,说起了她和青衣是如何被扶苏给救起,一路上他又是如何不吭不响默默照顾她们的。 历经两世扶苏是什么样的人风九幽心知肚明,也知道他对若兰也是一往情深,只是他就是那样的性格,不善言辞,更不擅表达,所以,上一世他们才那样生生的错过了,也留下了终身的遗憾。 如今好了,他们二人已经彼此表明心意,自己也给若兰准备了嫁妆,给他准备了成婚所要用的东西,如果自己这次侥幸换血成功活了下来,一定会亲自为他们二人操办婚事,为他们证婚,让他们在所有人的祝福下结成夫妻,一直一直的幸福下去。 倘若换血失败死了也不要紧,自己已经给云姨留了信,相信她和梅青在自己死后也一定会尽心尽力的为他们操办婚事的。 两盏茶后风九幽用膳完毕,一直不停没话找话说的绿衣也说的是口干舌燥,见画影从外面进来她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起身默默收拾碗碟的同时,画影道:“主子,差不多可以走了,黑甲兵一会儿就开始换防了。” 风九幽将两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分别放到袖子间和小腿处,然后又拿了些救命的药放在腰间以后道:“可以了,走吧!” 话落,她将自己的药箱重新合上交给绿衣,命她带出去后就抬腿迈步准备离开。 可谁知仅仅只是走了一步绿衣就拉住了她的胳膊,正准备回头问她是不是还有别的事,风九幽就看到她担忧的眼神。像极了若兰,深深的担忧中带着焦虑和恐惧,就好像是被人给抛弃了一般。 “小姐,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你都要回来,平平安安的回来!”绿衣从来都不是一个婆婆妈妈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充满了恐惧,尤其是看着风九幽的背影时,觉得她有可能一去不复返了。 一瞬间,好难过,但风九幽并没有表现出来,她微微一笑抬手拍了拍绿衣的手背说:“放心吧,我还没有把你们一个个嫁出去,不会死的,一定会回来的!” 看绿衣的眼角有泪滑落,风九幽抬手就摸了摸她的脸,再次笑了笑一脸轻松的说:“你家小姐福大命大造化大,阎王不敢收的,别怕,安心跟歌冽他们一起离开,两天后我会到城外跟你们汇合。记住,一定要亲手把我给骆子书的贺礼交给他,中间不准拿给任何人,陌离也不行,明白吗?” 点头如捣蒜又似鸡啄米,绿衣泪眼涟涟的说:“嗯,嗯,奴婢明白,小姐放心吧,奴婢一定会亲手把它交给骆将军的。小姐,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回来……” 喉头哽咽泪如雨下,一向都不爱哭的绿衣落泪了,明明知道雪老的这些朋友都是巫术界的泰斗,明明画影也说了这次换血成功的机会很大,可是她还是不放心,还是很担忧。 她已经离开昌隆离开了青衣,再不能离开风九幽了,在这个世上她已经没有了亲人,不能再失去主子了,要不然她又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浑浑噩噩的犹如孤魂野鬼般在这世间游荡。 独孤就像是一场霍乱,一旦蔓延开来就一发不可收拾,药石无医,只有等死! 风九幽一向不喜欢人近身,也从来不会主动的去靠近任何人,可她看绿衣哭的稀里哗啦仿佛被人给抛弃了似的,心里堵的慌,也特别的不是滋味。一把将她拉进怀中紧紧的搂住说:“放心吧,我会的,一定会的!” 第1583章 入殿换血 言罢,风九幽轻轻的在她后背上拍了两下,然后什么也没有再说转身就走了。 她不忍,可那又如何?终究这都是命,是她的命,也是她们的命! 面对绿衣的眼泪画影有些不知所措,似乎根本就没有想到她会哭,且还是哭的这么伤心,就好像此时此刻她们是去送死一样。 其实对于换血之事画影心中也没有多大的把握但总是抱着希望,再加上这又是雪老和妙音仙子授意的,其中又有了缘大师的指点,她相信还是可行的,也相信他们不会害她,所以,远远没有绿衣这般担心。 不知该如何安慰让她放心,画影抬手轻轻的拍了一下绿衣的肩膀说:“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主子的,也一定不会让她有事,你别哭了,我先走了!” 声落迈步画影似风九幽那般头也不回的走了,绿衣想追上去的,可追出去又能如何呢?她终究还是无法陪着她们去,风九幽也不会同意,再多的伤心和眼泪也终究都是徒劳。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她把贺礼送出去,亲手交道骆子书的手里。 扭头看向放在风九幽妆台上的贺礼,绿衣连忙走过去拿了起来,紧握手中快速出门,当走到门口发现风九幽一行人早已经不知所踪后,她心中一片荒凉,也不由自主的开始默默祈祷,祈祷他们平安归来,祈祷她们得天庇佑。 夜冷如冰寒风凌冽,风九幽跟李老他们一一打过招呼之后就将披风上带着的帽子给戴上了,裹的严严实实的将自己淹没在夜色之中,随后他们一行八人就悄无声息的上路了。 由于清灵殿与皇宫之间还有一段距离,风九幽他们一路上走的可谓是小心翼翼,一次又一次的避开守卫之后,她们在将近走了一个时辰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看着无门无缝的石墙李老等人一脸疑惑,彼此对视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不知道这里是哪儿后李老率先扭头看向风九幽,见她抬头向上看便把声音压得低低的问道:“风姑娘,这就是清灵殿的入口?” 风九幽还未开口画影就抢在了她的前头,脱口而出道:“是,这就是清灵殿的入口。” 闻声收回视线风九幽朝李老看了一眼,淡淡的说:“此处虽然隶属北国之都,也是禁地,但门口用的并不是巫蛊之术,而是以五行八卦设下的阵法,还有障眼法。” 李老等人对于奇门遁甲并无研究,怎么也没有想到堂堂清灵殿用的竟然不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巫术,听风九幽这么一说齐齐恍然大悟,其中一个陈老说:“清灵殿在北国之都是神殿一般的存在,几乎每一个巫术师都想进去一观,祖辈们不用擅长的巫术封门倒用这阵法来封门,想来阻挡外敌入侵的同时也在防着我们这些巫术师啊。” 语毕几位老者相视一笑,了然于胸,一切尽在不言中。 风九幽已经进去过一次清灵殿,知道里面大概的结构,向他们说明道:“意思倒是有那么一些,不过也不尽然,这门口除了阵法以外还是有些巫术的,所以,防的还是外敌,并不针对巫术师。” 夜色虽然漆黑一片,但几位老者都不是普通人,他们经风九幽指点环视四周又仔细的看了看,发现她说的一点也没错就道:“风姑娘真不愧是雪老的徒弟,这么高深的巫术都能一眼看出来,真是令我等佩服。” 说着,陈老向风九幽行礼以表达自己心中的敬佩之意。 风九幽是晚辈那里受得起他的礼,即刻还礼十分客气的说道:“陈老过奖了,我对于巫术并不懂,知道这些都是画影的功劳,全是她告诉我的。” 闻言几位老者不约而同赞赏的看着画影,觉得她真是年轻有为,堪称这一代巫术师中的翘楚,以后也必定会有一番大作为。 画影的确是跟风九幽说了一些,但并不全是她看出来的,有一些还是灵君告诉她的,所以,很是不好意思,即刻道:“主子过誉了,我也仅仅只是看出了一些而已,跟几位前辈比差远了。” 李老等人本就觉得画影不错,是个可塑之才,如今再见她这般谦虚更是不胜欢喜,更是有收她为徒之意。不过,他们并没有表现出来,也并未再继续夸奖她,因为现在还不是说这事的时候。故,陈老仰头看向高耸入云的山顶若有所思的说:“这巫术我们几个老家伙倒是可以悄无声息的解去,但这五行八卦阵我们却是无能为力,这门……” 话未说完,语未道尽,画影就脱口而出打断了他的话,只听她做贼似的低声道:“不用你们解,一会儿就会有人来帮我们开门,稍等片刻就是。”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陈老张口就反问道:“有人开?这么说里面有接应的人?” 画影点头说道:“是,有接应的人,门口的这些机关和巫术都是相辅相成,相连贯的,只要一从外面解开,里面守殿的人马上就会知道。” 没有料到清灵殿的入口设计的如此精妙,陈老有感而发道:“单单一个入口就这般难入,里面恐怕也不会简单,看来清灵殿真是如传言所说的那般神乎其神。” 年长的李老见识多广与雪老也相交最深,曾经在他哪儿听说过闯清灵殿的事情,并不为奇,也不惊讶,随即嘱咐道:“一会儿大家进去以后千万各自小心,能不碰里面的东西就最好不要碰,以免不小心触动机关被人发现。” 语毕,几位老者纷纷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风九幽看他们个个神情严肃严阵以待浅浅一笑道:“里面的确是机关重重,但也不必太过紧张,有灵君带路相信可以避开很多危险,只是大家进去以后千万不要多言,不要乱走,务必跟上。” 想到里面七拐八绕的小路甚多风九幽不禁有些担心,再加上她上次就跟画影走丢了,不免多嘱咐几句,希望引起他们的注意,以免再节外生枝。 第1584章 入殿换血二 不待几位老者回答玄殇就开了口,只见他一脸警惕的说:“主子,有人来了!” 风九幽耳边也传来了脚步声,她闪身向后退了两步说:“应该是接应的人到了,大家往后退些。” 齐齐点头不约而同的向后退,未过多久无门无缝的整面石墙就突然间发出了隆隆隆的声音,不过,声音并不大只是有些低沉,在这寂静的黑夜荒山中有些似野兽的低吼,也略显沉闷。 须臾,随着隆隆声的响起,一个一人高的洞口出现了,而不久之后时面也走出来了一个人,一个身着灰色长袍的人。 身为北国之都的人几位老者对于清灵殿十分向往,此次能来也十分兴奋,也满怀期许,但他们还没有从刚刚的阵法中回过神来就看到了犹如狗洞一般的入口。 目瞪口呆满脸吃惊,无疑,这与他们所想象的相差甚多,以致于全部都愣住了,似石化了一般,与此同时也都不由自主的在想清灵殿的入口为什么这么小,每一次仅容得下一人通过。 画影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洞口,见有人出来她没有第一时间冲出去而是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是接应他们的人后,她方才回头跟风九幽说:“主子,你们留在这儿别动,我先过去看看。” 风九幽沉默未语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可谁知画影刚刚迈出一只脚就被她身旁的玄殇给拉住了,只听他道:“此处危险重重杀机四伏还是我去看吧。” 身为一个男人即便此时此刻根本就没有怜香惜玉之心,玄殇还是觉得应该自己去,毕竟画影的武功没有他高,轻功也不够他快,万一不是接应之人他也能快速的做出反应离开洞口。 “她不认得你,你去了没用,非但没用说不定她还会把门立刻关上,你留在这儿保护主子,我自己会多加小心。”言罢,画影不待玄殇反应过来就离开了原地走了出去,步履匆匆的就向那洞口走去了。 见她离开,玄殇本能的就伸手去拽她,可谁知风九幽制止了他,只听她道:“听动静只有她一个人,应该不会有诈,静观其变!” “是!”主子发了话玄殇不得不从,不过他还是抑制不住的担心画影,要知道这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宅院也不是北国之都的皇宫,而是机关重重巫术横行的清灵殿,一旦被人发现想要顺利的脱身可就难了。 几位老者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他们都全神贯注聚精会神的盯着那洞口,见画影已经跟那人搭上了话,并且没有出什么意外,李老便道:“看来风姑娘料的不错,是接应的人。” 话音未落就看到画影向他们招手,风九幽确定没事以后就回头看了一眼其他人道:“安全,进去吧!” 说话间她第一个走了出去,李老紧随其后,玄殇怕后面有人掉队就自行往后走,准备等他们全部都跟上以后再走。 他们所站的位置虽然距离洞口并没有几步路,但风九幽还是非常谨慎,一边快步向前走一边左盼右顾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也注意着后面的人有没有跟上。 很快,风九幽就走到了洞口,那身着灰袍的人见到她立刻行礼道:“奴婢莲雾见过圣女,圣女长乐无极!” 原来在清灵殿内接应她们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带她们入清灵殿的人,也是清灵殿的灵君,莲雾。 风九幽看着她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应声道:“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圣女!”莲雾分外的恭敬,即刻起身又道:“守在门口的人全部中了圣女给奴婢的迷药,一时半会儿的不会醒来,圣女赶紧进去吧。” 尽管入口处不便多留风九幽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只见她扭头看了一眼清灵殿的大入口,便道:“清灵殿有两个入口?” “也算不得是两个入口,只是在旁边开了个洞口方便平时出入,夜深人静奴婢担心大石门的动静太大就私自开了这个洞口,还望圣女不要见怪。”莲雾怕她误会连忙解释,这洞口虽小却也比狗洞大,绝不是故意让她从这洞口过的。 风九幽倒不介意从洞中过,有此一问皆是因为好奇,见莲雾谨言慎行一脸严肃就道:“你能帮我开门,我已不胜感激,何来怪罪之说?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去吧。” 语毕,风九幽回头看向后面的人,见他们全部都跟了上来就率先抬步低头走了进去。 画影怕里面有危险走在了风九幽的前头,见里面果不其然倒了很多人,她将插在墙上的火把拿在手中道:“主子,慢点!” 风九幽弯腰进来看了看,环顾四周之后便道:“我没事,你和莲雾前面带路,小心点!” 莲雾这时也跟着走了进来,听到风九幽的吩咐立刻答应了,随手又从墙上拿出一支火把道:“我只是迷倒了这门口的守卫,里面的都还在站岗,一会你们排成一队跟着我走,记住,尽量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也不要东张西望,更不要说话,微微低着头往前走就是。” 几位老者见墙边上靠了许多人心下不由自主的紧张,同时也清楚的意识到了清灵殿内绝不似他们想象的那样,必然是危机四伏,一不小心暴露不说,说不定还会把命留在这里。所以,连连点头道:“明白了!” 由于上次进来时莲雾也是这么说的,风九幽不以为意,将莲雾事先准备好的灰袍披在身上以后她就走了。 黑夜中的清灵殿与白天中的清灵殿并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泛着泥土的气息,有些难闻却也不至于令人无法呼吸,但甚是沉闷和压抑,他们一个个也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处在高度紧张中。 灰袍宽大,不但将他们一个个全部裹在其中就连头也包的严严实实的,尤其是那几位老者,除了一双眼睛外根本就看不到任何东西,一行人按照莲雾的吩咐把头压低跟在她的身后前行,乍一看与那些守卫并没有什么两样。 第1585章 换血三 因为还没有找到血池所在的具体位置,风九幽等人在莲雾的带领下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清灵殿的最顶层,想着这里乃是清灵圣女生前所居住过的地方,血池应该就在这里,再加上李老他们也都这样认为,所以,他们到了以后就分头行动开始寻找血池。 可寻找的结果并不如人意,他们一行九人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将整个清灵殿最顶层翻看了一遍后,连血池的影子都没有找到。很失望,也很疑惑,心中也不由在想血池不在此处会在何处? 驻足思索几位老者围成一圈窃窃私语谈论着血池有可能存在在地方,风九幽眉头深锁无心去听,几步走到清灵圣女的神像前,仰望她说:“莲雾,你真的不曾见过血池吗?” 莲雾正在聚精会神的听几位老者说话,骤然听到风九幽的质问不禁愣了一下,不过,仅仅只是愣了一下而已,她马上就反应过来说:“奴婢不敢欺骗圣女,奴婢在这清灵殿内不下十年,可从未见过血池,只是昔年偶而听大祭司说过一回。” 语毕,莲雾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跪的响亮,风九幽闻声收回了视线,低头看向她的同时又问道:“大祭司,他说什么?” 尽管风九幽的声音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改变,但听在莲雾的耳朵里却是如临大敌,她眼珠子乱转,一脸诚惶诚恐的样子说:“说……也没说什么,大概是三年前的样子吧,也是冬天,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大祭司和几位长老到清灵殿来说起血池,不过奴婢当时站在门外听的不是很清楚,也不确定他们说的血池是不是圣女要找的血池。” 听她说了这么多都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风九幽刚刚展开的眉头又皱在了一起,若有所思的再次问道:“他们当时说了什么,照你听到的说。” 眼眸流转左顾右盼,莲雾袖子下的手紧握成拳,她似乎有些紧张,有些忐忑,不过,面上却并未起什么波澜,依旧是诚惶诚恐的回答道:“当时大祭司命所有人退到殿外,说是与几位长老有什么事情要商议,奴婢出于好奇站在了门口,隐隐约约间听到他说要把清灵果放到血池中去。” “清灵果?”风九幽非常好奇,觉得她有可能是听错了,要知道清灵果本身就具有灵性,可活死人生白骨,也可以洗髓伐骨,最重要的是它十分难得,几百年才成熟一个,作为北国之都的大祭司应该不可能把它放到血池中去,相信他也舍不得。 想到大祭司是那样一个贪得无厌的人,风九幽非常肯定,再加上血池中的血本身就具有灵性,据说是一代代圣女在生前留下来的,纯正的圣女之血,灵气十足,应该不需要清灵果。 可是为什么呢,难不成真的是莲雾听错了? 疑惑刚刚在心间形成风九幽就觉得不太可能,要知道莲雾不是普通的婢女,她是清灵殿内的灵君,是所有清灵殿婢女之首,武功与灵术皆不在画影之下,以她的机智与聪慧应该不可能听错。 既然不可能听错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了,一种可能是她在撒谎,刻意的向自己隐瞒着什么,第二种则是大祭司他们当时说的就是清灵果和血池,只是自己现在一时半会的还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莲雾没有抬头,想了一下模棱两可的说:“奴婢站的远,依稀之间听着像是清灵果,但具体是不是奴婢不是很确定。” 眉头深锁,又皱紧了一分,风九幽来回踱步走了两下又问道:“还有吗?他们还有说别的吗?” 莲雾细细的回想了片刻,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没有了,大祭司跟都主一向不合,那天他们是一起来的,只不过当是都主在别的殿,他们没说多久都主就上来了,然后祭奠完圣女就一起离开了。” 说话间,风九幽一直在盯着莲雾看,但由于她一直低着头她并未看到她的脸,也并未看到她的任何表情。估摸着她要是有意骗自己,强问也不会说,清灵殿中还需要她带路,一旦把她逼急了反而会出乱子,还是静观其变再说吧。 想到这儿风九幽收回了视线,见李老等人还在那边商量着什么,她又道:“后来呢?后来大祭司可曾把清灵果放到血池中去?” “没有!”莲雾本能的脱口而出,但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马上解释道:“奴婢不知,不过一直以来都未曾听说清灵果有少的事情,所以,大祭司应该没有拿到清灵果。” 活久了,吃的亏多了,活了两世的风九幽比从前更加的细心了,她只是从话音中就听出了莲雾的惊慌,也确定她对自己撒了谎,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撒谎,而那些话又是真的,那些话又是假的。 考虑利弊没有直接拆穿她,风九幽仔细的想了一下说:“清灵树在哪儿?” 猛然抬头似乎没有想到风九幽会突然间问这个,莲雾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立刻收回了视线,重新低着头说:“清灵树乃是北国之都的至宝,虽然也在这清灵殿中但奴婢却不知道在何处,因为历来只有都主一个人知道,连大祭司以及其他长老都从未见过,所以,奴婢不知道。” 这时,李老他们几个人走了过来,听到莲雾的话随即附和道:“清灵树不但是北国之都的至宝,也是人人都想得到的至宝,北国第一代清灵圣女怕会失去这一至宝,也怕有人犯上作乱,素来只告诉历代都主。” 闻声回头风九幽展开紧皱的眉头,轻声道:“圣法呢?圣法也不知道吗?” 信步走来李老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说:“嗯,圣法也不知道,这么做主要还是怕有人犯上作乱将清灵树据为己有,所以,大祭司跋扈多年,在北国之都几乎是手眼通天,可是依旧得不到清灵果,要不然他的功力也不会增长的那么慢,几十年的勤加修炼也抵不上吃一颗清灵果。” 第1586章 换血四 李老有感而发心中满是艳羡,身为一个苦心修练数十年的巫术师他真的很想见一见传说中的清灵果,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希望能吃一颗。 不,不用一颗,一口就够了,他相信自己只要吃上一口清灵果就会突破如今的瓶颈,不管是巫术还是武功都将更上一层楼。 关于清灵果的事情风九幽倒是从紫炎那里听得二三,也似乎听他说起过,只是时间太长她记不太清楚了。不过她吃过清灵果,且还不止吃了一颗,当年雪老为了救她的命曾到这清灵殿中偷走过一颗,去年她刚刚回京毒发之时紫炎也给她吃了一颗,算起来这么宝贵的东西她已经吃了两颗了。 不过她的功力却并没有像李老他们说的那样增长很多,清灵果入体更多的还是救命,还是洗髓伐骨压制体内的火合欢之毒:“原来如此,怪不得大祭司一心想取而代之,原来这里面还有清灵果的诱惑。” 说起清灵果陈老也是两眼放光,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来说:“当然,吃一颗清灵果少修炼几十年,大祭司痴迷于巫蛊之术,这天下间恐怕没有那个人比他更想得到清灵果了。” “是吗?那这么说来……”心中一怔,口中一顿,灵光闪过,风九幽猛地转身看向李老道:“清灵树是北国至宝,血池对于北国之都来说亦非常重要,那么它们有没有可能会在一起呢?” 一语惊四座很快就引起了诸人的思考,他们思来想彼此对视一眼觉得风九幽说的很有道理,两个同样对于北国之都来说都非常重要的东西,说不定还真的在一起。 画影率先开的口,她猛然间蹲下身目不转睛的看着莲雾道:“紫炎一般什么时候会到清灵殿来,来了以后都会去那些地方,一般都会待上多久,在那个地方待的最久?” 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直接把莲雾给问蒙了,她怔怔的看着画影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因为大祭司把持朝政的缘故都主并不常来,尤其是早年间几乎都是一年才来一次。大概是从两年前吧,他与老圣法一起来的时候比较多,跟大祭司来的比较少,一般都是例行进来给圣女上香才跟大祭司他们一起来。” 画影知道老圣法跟紫炎是一伙的,这些年也一直是他在尽心尽力的辅佐紫炎,紫炎也是因为有他相助才活到了今天,才有了跟大祭司对抗的本事。所以,张口就问道:“那他跟老圣法进来以后通常会去哪里?” 膝盖贴在石板上,莲雾跪的膝盖疼,但是没有风九幽的吩咐她是不敢起身的,稍稍用手撑地挪动了一下便道:“也没有去哪儿,一般都是在这殿中,不过每一次他们都是关着门的,也不让任何人跟着。最长的时候在里面待过一上午,短的也有一个时辰,大祭司每年都会闭关一段时间,大祭司不在的时候他们来的最多,也待的最久。” 风九幽看她回答的非常流畅且自然,扭头看了一眼李老说:“紫炎曾经跟我说清灵树满身都是宝,不管是长在树下的清灵草还是叶子上的清灵露都非常好,不但能治病救人久服还可以延年益寿使容颜不衰,永葆青春,初见不久他曾送了一些给我。如果他没有骗我的话清灵树应该是需要人时常打理的,而众所周知只有早上和晚上才会有露水,想要把这些露水一滴不落的装进瓶子里,并且完好的保存,肯定是需要要人每天早晚去守着,去接露水的。” 李老非常认同她的话,点头如捣蒜一般的说:“是了,是了,清灵树一定是有人在打理的,那么如此说来清灵树和血池还是在这清灵殿中,而清灵树不但有神兽守着还有人一直在旁边看着。” 陈老等人思索片刻齐齐点头,异口同声的说:“嗯,嗯,肯定是这样的。” 画影也认为风九幽的猜想是对的,她立刻起身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们为什么没有找到呢?这清灵殿内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全部都看了,只差没有掘地三尺的挖了。” 话音未落风九幽就又想到了什么,她先是仰头看了看屋顶,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后再是绕到清灵圣女的神像后看了看说:“紫炎虽然和大祭司争斗多年却一直处于下风,一直被大祭司压制着,他在明知道进入清灵殿会惹恼大祭司的情况下还不止一次次的进来这里,这其中必有蹊跷,我想这殿中一定有什么机关暗门,要不然他不会在这里面一待就是一个上午。” 说话间,风九幽抬手在神像的背后摸来摸去,按来按去,看看上面是不是有什么机关。 兴许是双腿跪的太疼了,实在是无法忍受了,莲雾站了起来,急急忙忙的说道:“对,对,一定是这样,那大家都不要再傻站着了,赶紧开始找吧。” 话落,她暗暗伸了伸自己的腿,然后快速走到了神台前,装模作样的一边东摸摸西摸摸,一边偷偷的去看风九幽。 风九幽本身并没有打算让她一直跪着,只是一心想着血池给忘了,当然,画影蹲下的时候她也看到了,也知道她的腿跪疼了,但想到她对自己撒了谎还是准备惩罚一下她。 见她偷瞄自己风九幽不以为意,视而不见之时她围着整个清灵圣女神像摸了一圈,可仍然是没有什么发现,抬手敲了两下嘭嘭嘭响,一听就知道是实心的。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挨着挨开始寻找暗门和机关,但这殿中实在是太大了,粗略的看一圈倒是花不了多少时间,要是所有的东西再加墙全部摸下来,没有一两个时辰是摸不完的,所以,风九幽看着他们反倒是没有那么着急了。 跟随师父学习奇门遁甲之术,风九幽知道万变不离其宗,将随身携带的罗盘拿出来,她站在了正中间,她相信只要这清灵殿中有机关她一定能看的出来,至于暗门那就只有靠一点点的摸,一点点的找了。 第1587章 换血,殿中殿 站在清灵殿顶层的正中间风九幽手持巴掌大的罗盘向前看,上下左右东南西北,分别以五行八卦列为方阵,而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位上分别都摆放着清灵圣女生前所用过的巫器。 巫器不多却大多都是奇形怪状的骨头,大小不一,形态各种,有些似被拔了毛剥了皮肉的小鸟,有些则像是鱼骨一样,而有些则根本就看不出来像什么,怪古嶙峋,很不寻常。 据莲雾说这些巫骨全部都是上一代清灵圣女的遗物,之前是有阴灵在里面的,但由于时间太久那些阴灵又各自修炼冲破了禁锢,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就全部消失不见了,久而久之这些东西也就成了摆设,成了无用之物。 不过因为都是清灵圣女用过的东西,它们并没有被丢弃,而是放在此处受人供奉,与清灵圣女的神像一起接受北国子民的朝拜。 许是在北国之都待久了,也在巫术师的手里见多了这些奇奇怪怪的巫骨,风九幽并没有盯着它们看很久。环视四周仔细查看,经过一个个方位的确认比对之后她发现这殿中果然是内有乾坤,与她先前所料的差不多,殿中有阵,阵中有法,法间有道,道法自然。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不是清灵殿的最顶层,而是第二层,屋顶之上还藏着暗门,而暗门所指的方向正是先前放往生镜的地方,也正是清灵圣女神像的头顶上。 三角成形相辉呼应,也自动连成一条线,风九幽觉得自己要是没有估错的话,那往生镜一被解封清灵圣女的神像就会有反应,而暗门也会在同一时间被打开,出现。 可是她上次用自己的血解封往生镜时并没有看到圣女神像有动静啊,也没有看到屋顶上有什么暗门啊。 难不成上次是自己太紧张了,以致于清灵圣女的神像有动静,有反应,暗门也出现了,只是自己没有注意到而已? 仔细回想当时的情景,风九幽觉得十有八九是这个样子,要知道当时她不止是紧张,往生镜解封没有多久她就进入了虚妄之境,根本就无暇注意四周的动静。 思虑再三越想越肯定,越想越确定,觉得当时一定是这个样子,而设阵之人也必然是按照北斗七星的位置来设置的。 由于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五行八卦阵,风九幽怕自己弄错,也怕弄巧成拙没有找到血池反而触动这里面的机关,她再三的比对以及确认之后方才跟众人说:“不必找了,我找到了。” 众人听闻无不停下,齐齐扭头看向她的同时李老率先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一边疾步快走一边兴致勃勃的看着风九幽问道:“在哪儿?在哪儿?” 风九幽收起罗盘几步走到先前放往生镜的地方,抬头看向清灵圣女神像的头顶之处,抬手一指旁边道:“在那儿!” 抬头顺着风九幽手指的方向看去,什么也没有看到,李老一脸疑惑的脱口而出道:“那儿?” 风九幽知道他什么也没有看到,也知道他心中起了疑惑,但并没有过多的去解释,只是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说:“嗯,就在那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上面还有一间同样大小的殿宇,只是被设了阵法,隐藏了起来。” “同样大小的殿宇?”李老很吃惊,因为在他看来这间殿宇的规模就已经很大了,也到了山顶最高的地方,按照道理来说不可能还有一间同样大小的殿宇,这不但不符合常理承重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对于他的惊讶风九幽不以为意,朝画影招了招手说:“嗯,您第一次来没有看过下面的殿宇,虽然与此殿在结构上大同小异,但明显这殿中的柱子多了几根,所以,我敢肯定这上面即便是没有同样大小的殿宇也一定有我们要找的东西,清灵树一定就在上面。” 话音未落画影就一路小跑来到了风九幽的面前,张口问道:“主子,怎么做?” 闻声回头风九幽收回了抬起的胳膊,扭头看了一眼步履瞒珊向这边走来的莲雾低声道:“她知道清灵树在哪儿,但对我撒了谎,你看着点,一有什么不对劲立刻把她绑起来。”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画影看到了有些沮丧的莲雾,尽管她掩饰的很好却还是一眼就被看了出来,即刻收回视线朝风九幽点了点头,将声音压的低低的说:“知道了主子。” 轻抬眼眸眨眼示意,风九幽见玄殇迎面走来便道:“可有办法上去?” 为了掩藏这殿中的秘密,设置机关的人在建造这座殿宇的时候就把屋顶建的很高很高,而为了彰显清灵圣女的神威,神像也很高很高,不过,故意在两者之间拉开了距离,且还是不小的距离,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人顺着神像爬上去。 玄殇抬头目测了一下距离,抬手比划了一下神像和屋顶之间的距离,想了一会儿说:“上去倒是可以上去,但周围太光滑了,根本就站不住脚,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抓住,要想打开暗门恐怕不容易。” 风九幽心知肚明,因为她比这殿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了解阵法,也知道阵法都是相互连贯,交相辉映的,再加上往生镜被盗,她没办法以自己的血开启,如果以外力强行打开暗门必然要费一番功夫,且还是一番不小的功夫。 抬脚向前风九幽又围着清灵圣女的神像看了看,不由自主的抬手摸唇暗暗思索了一会儿,然后从袖子间摸出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看了看说:“这匕首乃是玄铁所铸,锋利无比,也甚是坚韧,若是用雪蚕丝将它刺进顶上应该不是什么问题,但我就怕顶上用的不是砖瓦而是其它一些什么东西。” 说着,说着,风九幽又若有所思的抬起了头,觉得能设下这阵法的人定然不简单,自己能想到以外力强行打开暗门,那么他在那个时候就肯定料到了,也必然会做出对策,要不然整个屋顶绝不会那么光滑,连只蚂蚁都爬不上去。 第1588章 换血,万箭齐发 这时,陈老等人全部围了过来,听到他们主仆二人的对话后都不由自主的把脖子仰的长长的,个个都跟大白鹅似的,仔细打量查看的同时陈老满心疑惑自言自语的说道:“其它一些什么东西,这建房子能用到的东西无非就是那么几样,还会有什么东西?” 语毕,他收回视线看向一旁的李老,似乎在等着他的答案。 李老的学识虽然并不渊博,但见识颇多,他聚精会神专心致志的盯着那高高的屋顶道:“能建房子的的确是只有那么几样东西,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定除了北国之都的千年寒冰能建房子以外还有其它东西可以。” 说起冰屋陈老很是认同,只是那冰屋仅仅只是好看而已并不能住人,所以,他若有所思的脱口而出道:“会是什么东西呢?” 灯光昏暗火把并没有全部点燃,李老看了没有多久眼睛就累了,也有些花了,他低头抬手揉了揉眼睛说:“那就只有上去凿开看看了。” 在陈老和李老他们二人说话的时候,风九幽粗略估算了一下雪蚕丝的长度,觉得应该差不多可以就道:“设阵之人甚是狡猾,表面上看着是五行八卦其实并不全是,这其中还参杂了天相之术,一会儿我上去的时候大家最好是都躲起来,要不然一旦触动机关就必然会有危险。” 李老等人虽然不懂什么天相之术,也不懂什么阵法,但能在这殿宇之上隐藏一座殿宇,且还藏了上千年,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高人,而高人的思维都是非常缜密的,他在建造这座殿宇的时候一定想到了有人会借外力去打开暗门,所以,必有所准备。 毫无疑问机关陷阱是最好的办法,也是最有效的,故,李老他们一行人齐齐点头,异口同声的答应道:“好!” 声落人动他们很快就分散开来,找个东西挡住自己的身体之后就探头看向风九幽。 风九幽看他们个个都藏好了就准备挥出袖中的雪蚕丝,然后借助神像以轻功直飞上去,可谁知还没有运功提气站在她身后的未走的玄殇就道:“主子,我来吧!” 身为保护风九幽的属下玄殇义不容辞,也首当其冲,再加上雪老将他们一行四人送到她身边,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如今明明知道上面有危险,他断然没有让她自己上去的道理。 尽管刚刚风九幽说的是让所有人都躲起来,但画影和玄殇一样没有离开,尤其是在知道有危险的情况下,她更不可能离开她。所以,她见他开了口立即跟着说道:“玄殇的轻功在整个雪山之巅都是数一数二的,不如主子让他先试试吧,要是不行主子再自己上去。”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画影知道自己不管是轻功还是内力都比不上玄殇,没有逞强。 明明知道他们是好意风九幽却没有答应,她微微一笑拒绝道:“玄殇的轻功我是知道的,肯定是能上的去,但此处的阵法环环相扣,杀机四伏,一旦触动机关你恐怕会措手不及,也应付不过来。血池还没有找到,换血解毒还没有正式开始,在这之前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受伤,趁我现在还有体力可以帮你们分担一些,就让我自己来吧,以我的功力相信要避开机关暗器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是想逞强,不是想表现自己,更不是为了让别人觉得自己有多么伟大,多么坚强,而是考虑到这里是清灵殿,是北国之都的禁地清灵殿。 他们是偷偷进来的,虽然有莲雾帮忙,此处也是顶层一般不会有什么人进来,但在这里多待一刻他们就有一刻的危险,一旦被人发现必然会有大麻烦,而紫炎也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可以不换血,也可以不解毒,更可以就这样毒发死去,但她不能成为紫炎威胁陌离的把柄,更不能让陌离知道她即将不久于人世。所以,她必须抓紧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来尽快的找到血池,换血,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这里。 由于哑鬼已经被风九幽支走,此次跟随她进来的只有玄殇和画影,他们二人彼此对视一眼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再加上她的武功的确是在他们二人之上,他们答应了,并且似陈老他们那般躲了起来。 安顿好所有人风九幽将手中的匕首系在了雪蚕丝上,运功提气飘身而起,一脚踢在神像上后她借力一翻腾空而去,与此同时也挥出了手中的雪蚕丝。 随着内力的注入雪蚕丝不再弯弯曲曲,而是笔直的朝着那神像上方的屋顶刺了过去,犹如一把剑上插了个匕首,匕首的尖尖狠狠的刺了出去。 眨眼之间嗖嗖嗖声响起,那匕首不过刚刚刺进去一寸,无数只黑色箭羽就万箭齐发朝风九幽直扑而来。因为早有准备,也料到了会有暗器,风九幽不急不忙,不慌不张,拉开身上的披风就对着那射来的箭横扫过去。 披风虽薄却是暗藏玄机,也是雪老为风九幽特意所制,刀枪不入,水火不容,再加上她催动灵力注入披风,不过眨眼间的功夫那飞来的羽箭就哗啦啦的落了一地,而与此同时她也快速的收回了雪蚕丝,手腕翻转将雪蚕丝展开,就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那些从四面八方射来的羽箭给全部挡了回去。 一刺没有刺进去,风九幽在打落所有羽箭之后再次以同样的方式腾空而起,再次把匕首刺了上去,可谁知同样没有进去一寸,那无数支利箭就又一次从四面八方向她射来,且一次比一次密集。 玄殇和画影怕风九幽受伤,顾不得她的嘱咐就拔剑而出冲了下去,一左一右的把她护在中间,然后挥动手中的剑舞的像花似的挡住那些羽箭。 李老等人都是雪老的朋友,跟他不仅是多年好友还受过他的恩惠,此次来也是专门给风九幽解毒的,所以,一看这些箭一波接着一波的射出,马上就盘膝而坐开始行巫做法。 第1589章 换血之琉璃火 随着一连串生涩难懂的咒语出口五位老者齐齐将手中所持的巫器向那些利箭抛了过去,很快,五个巫骨之器就相连在了一起,将风九幽主仆三人围在了中间。 顺时针转动五件巫器悬浮在三人腰间形成一个很大的光圈,从下到上一一接长,那泛着光波的光圈一直竖立起来拉展开来直达屋顶,仅仅只是一瞬间那些从四面八方射来的羽箭就被齐齐挡在了外面,而风九幽主仆三人也得以喘口气。 想着五位老者的巫力还要留着给风九幽换血,画影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尤其是外面的箭雨没有丝毫的停下之势,反倒是越来越密,越来越急,她收回剑回头看向她们二人道:“主子,你们落下去躲起来,我上去把它给捅开。” 语毕,她伸手就去拿风九幽系在雪蚕丝另一端的玄铁匕首。 “你保护主子落下去,我去!”说着,玄殇挥剑一挑雪蚕丝,那玄铁匕首就到了他的面前。 正准备伸手接住,可谁知他的手才刚刚抬起风九幽的胳膊就动了,轻轻一拉雪蚕丝玄铁匕首就到了她的手里,她抬头向上看道:“这把匕首削铁如泥,刚刚挥出之时我又用了十足十的力,按照道理来说不可能只刺进去这么一点点,但是你们看,只有那么一点点印迹,连个小洞都称不上。” 不说还没有注意,一说画影和玄殇二人就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头,当看到那里真的如风九幽所说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印迹时,玄殇道:“看来这上面一层还真不是普通的砖瓦之类的东西。” 话音未落画影就猛然间发现风九幽匕首上有东西,她十分惊讶的脱口而出道:“主子,你看,匕首上有东西。” 闻声低头风九幽望去,只见那漆黑如墨的玄铁匕首尖上有一抹似青非青似绿非绿的东西,泛着荧光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忽闪忽闪的,乍一看让人误以为是萤火虫。 心中疑惑将手中的匕首拿近看,风九幽见上面好似一些玉石的粉末伸手就想去摸,可谁知她的手都还没有完全伸过去就被画影给一把拉住了,神情戒备小心翼翼的说:“主子别碰,小心有毒。” 玄殇看着那匕首尖上的青绿色粉末眉头深锁,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说:“这好像是玉片的碎末。” 风九幽第一眼看就觉得像,听他这么一说就更加的确定了,抽回被画影抓住的胳膊,她将匕首又拿近了一些,仔细的观察过后又靠近嗅了嗅味道,感觉十有八九是的她就道:“没错,是玉片的碎末,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上面一层的暗门应该是用玉石打造的。”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满是惊讶的同时画影张口言道:“玉石?怪不得这上面那么光滑,连个下脚放手的地方都没有,原来全部用的都是玉石。” 玄殇再次仰头看向屋顶见四周都非常光滑,有感而发道:“世人皆知北国之都乃是苦寒之地,冬天一到万里冰封,寸草不生,连吃的都成问题,不曾想竟然会拥有这么大的玉石,倘若这整个屋顶上都是,那么紫炎他们也太会装了,太会隐藏了。” 尽管玄殇是一武林人士却也知道黄金有价玉无价这句话,这么大的规模,这么多的玉石,肯定不可能是从别国买的,只可能是北国之都自己有的。 如此一来北国之都必定有一个玉石山,仅仅只是靠这些都会有一笔不菲的收入,倘若再请来雕刻师父细细雕刻,那么一定能卖出好价钱,而北国之都肯定比现在要富裕。 风家富可敌国,活了两世的风九幽对于这些东西早已是见怪不怪,不过,她还是有些惊讶的,毕竟北国之都就像玄殇说的那样,连吃喝都成问题,这么多玉石藏在这里不卖出去无疑是太浪费了。 仆强主弱,大祭司把持北国朝政多年,紫炎就是有心想拿这些东西换银子估计也没有办法,更不敢轻举妄动,所以,风九幽沉思片刻道:“既然上面是玉石那就更好办了,你们两个落下去躲着,我再试一次即可。” 语毕,风九幽运功而起催动体内的灵力,然后雪蚕丝就犹如灵蛇舞动般飞了上去,匕首竖立直指屋顶,朝着五行八卦所指的暗门位置直击而去。 随着风九幽身体的不断上升,玄殇和画影都没有落下去,他们两个就像是商量好的似的呆呆的悬浮在原地。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也没有多余的体力来回的折腾,这一次风九幽使出了全力,手持雪蚕丝直直的刺了进去。 滋啦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断裂了一般,风九幽看整个匕首都刺了进去就马上拉了出来,眨眼之间火花四溅,随着匕首的整个拉出一条小溪般的火焰就从上面流了下来。 涓涓细流直泻而下带着冲天的火光,风九幽一看心中大骇,面上大惊,本能的闪躲的同时大喊一声道:“是琉璃火,快躲开!” 话音未落,一滴琉璃火就落在了玄殇的肩膀上,立时,他的衣服上就出现了一个黑洞,疼痛也随即而至,无疑,他被灼伤了。 画影吓了一跳,因为她从玄殇的口中听到了痛呼声,尽管只是那么一声,且非常非常的轻她还是听到了,意识到了琉璃火的威力,她二话不说拉着玄殇就躲到了一边。 但是没有用,随着上面的玉片被捅开,上面的洞口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多,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很快整个光圈的顶上都开始漏琉璃火。 火如雨下滴滴坠落,风九幽见玄殇和画影二人根本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将身上的披风再次解下大力一甩,整个展开的同时她顶着披风往下落,一边命五位老者收回巫器让她们出去,一边说:“画影撑着披风,玄殇在左,用剑挡箭,我们出去。” 由于披风展开的不及时,画影的身上也滴了几滴琉璃火,眉毛也被烧掉了,不过,她反应很快,风九幽这边刚刚吩咐完,她马上就用力一蹬升了上去。 第1590章 换血之琉璃火二 因为风九幽的披风是雪老为她特意所制,刀枪不入水火不容,天下间独此一件,目的就是让她防身用的。故,画影一躲到下面就没有再被琉璃火灼伤,而就在她撑起整个披风之时玄殇也来到了她的身旁。 将手中的剑挥的呼呼作响,强大的剑气织成密不透风的网,他站在画影的右手边,风九幽则在画影的左手面,二人合力在五位老者撤去所有巫术以后挡住那不停飞来的利箭。 一边配合默契的挡住射来的箭雨,风九幽一边指挥着三人向旁边移动,希望能尽快离开琉璃火的范围,不被它们灼伤,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喘口气专心致志的对付这些利箭。 五位老者想上前帮忙可才走两步就被画影给制止了,只听她十分紧张的说道:“别过来,你们不要过来,主子换血还要仰仗你们,你们的巫力不能再浪费了,也绝不可以受伤。” 言罢,她又对风九幽说:“主子,你不要管我们,你先走。” 面对密密麻麻的箭羽风九幽沉着冷静,她一边操控着手中的雪蚕丝一边道:“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师父既然那把你们送到我的身边,我就有责任保证你们的安全,不必再言,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跳过去。” 闻声停步五位老者彼此对视一眼,觉得画影说的非常有道理他们就没有再上前,而风九幽完全不再给画影说话的机会,她目视神像前的一小块空地上说:“一……二……三……跳!” 声落人动他们三个的步伐特别整齐一致,个个运功提气一跃而起,一下就跳了过去。 兴许是设置这机关暗器之人不想破坏清灵圣女的神像,整个大殿之中到处都是射来的利箭,可偏偏这神像前没有,而琉璃火也没有滴到这边,所以,画影马上拿下披风就给风九幽披了上去。帮她重新穿戴的同时不禁问道:“主子,这琉璃火很厉害,现在怎么办?” 闻声低头风九幽看她眉毛都烧没了就伸手去拉披风的带子,一边解开一边说:“你武功轻功都不如我和玄殇,这个你穿着吧。” 心中一怔,脸上一愣,画影很是惊讶,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会把这关键时候可以保命的披风给她,要知道她仅仅只是一个奴婢,一个属下,危险时刻应该受保护的是她,而不是她。 伸手解开披风带子的同时风九幽将袖子中的罗盘拿了出来,环视四周仔细比对,她发现这些暗器的开关就在清灵圣女神像的上面,罗盘上所指的方位也是这里。 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画影回了神,她看风九幽已经把带子给整个解开了马上就按住了她的手,脱口而出道:“不要,不要,主子穿着,我不用。” 无暇跟她多言,风九幽也不以为意,自顾自的将披风拉下来直接塞到她的怀里,抬头望向清灵圣女的神像说:“刀剑无眼好好穿着,别我的血还没有换毒还没有解,你们就出事了。你们在这儿好好待着,我上去看看。” 说完,不待他二人反应过来风九幽就一挥手中的雪蚕丝牢牢的缠住神像的头,然后脚尖一点就飞了上去,速度极快眨眼之间。 玄殇的肩膀被琉璃火灼伤疼的厉害,他见画影的肩头上、胳膊上也有好几个黑点点就连忙拿出了一个瓷瓶,倒出两粒药递到她的面前说:“主子只带了我们两个进来,换血之事也只有你能配合五位老者,我们一定不能有事,要不然就没有人保护主子了,你把衣服穿上吧,这是护心丸,你也吃一粒吧。” 画影想想倒也是,毕竟现在不管是对于她来说还是对于玄殇以及风九幽本人来说,都是换血解毒最重要,她是他们三人之中最懂巫蛊之术的人,如果没有她的全力配合,五位老者想要给她顺利的换血也不太可能。所以,她一定不能受伤,最起码在换血成功之前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想到这儿画影将披风披上了,把护心丸也吞了进去,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清灵露对玄殇说:“清灵露非常冰凉,我帮你滴在伤口上可以缓解灼伤的疼痛。” 玄殇没有拒绝,因为他真的太疼了,灼伤的地方火辣辣的烧,就像是烧开的水整个泼到了身上,刺疼刺疼的。 时间紧迫,情况危急,二人又十分担心风九幽,滴清灵露的时候没有功夫把衣服一层层脱下,画影顺着那衣服上的黑点点就滴了进去。 清灵露不多画影也不敢多滴,一个地方滴了两滴以后她就说:“怎么样,好点没有?” 自行感觉了一下果然是有效果,玄殇点了点头道:“好多了,没那么疼了,你自己也滴点吧。” 画影没有用而是直接合了起来,重新收入怀中的同时道:“我还好,不是很疼,你上去帮小姐吧。” 相比小时候所受的折磨,所受的伤,画影觉得这根本就不算什么,而她也比着别人更能忍耐这种身体上的疼痛,所以,为了节省清灵露她选择不用。 玄殇知道清灵露十分珍贵没有再多言,正准备爬到神像上面去帮风九幽,密密麻麻的箭雨就突然间停止了,四面八方也再没有利箭射出来。 “停了?”欣喜若狂画影立刻就笑了,抬头看向风九幽张口就道:“主子,停了,停了,真的停了!” 风九幽松开神像头顶上的机关微微一笑道:“嗯,停了,你们两个躲到一边去,我把上面全捅开了。” 语毕,风九幽收回匕首准备起身,可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上面的屋顶突然间塌了,青釉色的玉片片片滑落,而那些琉璃火也全部倾泻如注瓢泼而下。 因为画影此时此刻是仰着头的,她也是第一个看到的,心下大骇,面上大惊,三魂立时吓跑了七魄,她一脸惊恐的大吼道:“主子,快跑,快跑……” 由于太过惊恐画影的声音都破了,这一刻她感觉自己要疯了,也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第1591章 换血之琉璃火三 清灵圣女的神像本就距离屋顶不远,再加上那玉片之中全是火油,一着起来甚是吓人,倒下来速度也非常快。风九幽蹲在神像的头顶上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见画影一脸惊恐嗓子都喊破了就本能的仰头望,只见先前被她用匕首捅破的地方整片都塌了下来,火油四溅,火光四射,且距离她的头顶已经很近很近了。 眉头深锁脚下一滑风九幽就准备顺着神像往下落,可谁知她的脚才刚刚动了一下就被突然冒出来的铁链给锁住了,铁链不粗却像是织成的网横七竖八的将她的两只脚死死的扣在神像上,一动也不能动被捆的死死的。 显然,当年在此处布下机关之人非常厉害,也非常的严谨,一环扣一环,一环扣一环,即便是找到了万箭齐发的开关也逃不过火油的攻击,誓要将闯入清灵殿的人有来无回。 上有火油对着头顶直泻而下,脚又被绑在了清灵圣女的神像上,风九幽很着急,尤其是那滚滚热浪扑面而来之时更是心焦似火。不过,她的心并没有乱,也没有慌,撩起裙摆拔出系在小腿上的匕首,她未加思索就毫不犹豫的砍在了铁链上。 因为系在小腿上的匕首并不是玄铁打造,铁链并没有应声而断,非但没有断还纹丝不动的绑在她的脚上,将她的脚踝以及脚背勒的生疼生疼的。 匕首砍不断铁链她马上就收回了袖中,然后准备用雪蚕丝将铁链给割断,可是脚上的铁链太多了,头顶上的距离也越来越近,显然,她没有时间了,也完全来不及了。 风九幽没有放弃,因为她不光答应过陌离还答应过雪老,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处境多么艰难她都会好好的活下去,那怕只有一点点的希望,那怕希望非常非常的渺茫,她也要拼尽全力。 雪蚕丝削铁如泥一下子就把铁链给割断了,一条、两条、三条、四条……她的一只脚能动了,可正当她要去割另外一只脚上的铁链时琉璃火到了,滴在她的衣服上瞬间就冒起了一缕黑烟。与此同时一道白影也从她的面前滑过,看都没有看清楚是什么嗖的一下就过去了。 疼痛如期而至却并不是从背上传来的,也不是琉璃火所致,而是额间那道烈火印记,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划了一下,登时就要裂开了。 金光乍现由弱到强,风九幽的额间流出一滴血也冒出了缕缕金光,而她浑身上下也充满了力量,但那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就听到一声长啸。 只见火风从她的额间一飞冲天,盘旋而下,用两边金色的宽翼护住了她,琉璃火瓢泼而下全部打在它的身上,可它根本就感觉不到疼,反而十分欢喜,就好像它本身就很喜欢火似的。 风九幽的血乃是圣女之血,曾经不止一次的引来百兽,火风也很喜欢,它将她额前的那滴血吃下精神抖擞,也十分高兴,欢快的抖动了两下自己的翅膀后它低头对着风九幽叫了两声,好似在询问她没事吧。 风九幽没有想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火风会跑出来救自己,仰头看着它忽然间就笑了,而这时先前从她面前一窜而过的白影也跑了过来,吱吱的叫了两声就直奔她的怀里来。 原来那先前划破风九幽额间的白影并不是其它什么东西,而是清灵圣女的守护兽小雪貂,它跟火风一样欢喜,而风九幽也本能的就抱住了它。 劫后余生惊魂未定,能在这里看到小雪貂风九幽同样也很高兴,她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它的头自言自语的问道:“先前在梅宫怎么都找不到你,你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了?” 由于五位老者特意跟画影提过让小雪貂同行,这样可以通过它尽快的找到血池,画影也将此事转告给了风九幽,风九幽也同意了,但谁承想小雪貂根本就不见踪影,也完全不知道它去哪儿了。所以,他们一行人在梅宫内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就此作罢,也就没有带它。 风九幽看到突然出现的小雪貂很高兴,小雪貂在她的怀里亦是手舞足蹈吱吱乱叫,不过并未持续很久,它无意间看到她的一只脚还被铁链锁着,立即仰头看向火风,抬爪一指风九幽的脚就吱吱吱的叫了起来,似乎在指挥火风赶紧给她弄开。 火凤乃是上古神兽,一向又看不起小雪貂,对于它的指挥也素来是爱听不听,爱答不理,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它一看到风九幽脚上的铁链就张嘴喷火。 由于知道火风所喷出的火乃是地狱之火,可烧尽世间万物,风九幽本能的就提脚要躲,可是她的脚被铁链锁着,根本无处可躲,也一动不能动。 本以为脚会被火烧的,但谁承想铁链断了她却是毫发无伤,非但毫发无伤就连鞋子都没有被火烧到。很吃惊,也很惊讶,似乎怎么也没有料到一向高高在上的火风会顾忌她。 铁链一断风九幽就恢复了自由,双脚也可以动了,小雪貂抬起前爪抓了抓她的衣服吱吱的又叫了起来,仿佛在说:下去,下去,我们下去! 风九幽明白它的意思却并没有直接落下去,而是抬手摸了摸它的头示意它稍安勿躁,等一会儿,然后仰头对火风说:“我想从那里进去,你能帮我把上面的琉璃火全部打掉吗?” 火风和小雪貂都存在了千年,也都有了灵性且通人性,它一听风九幽说就扭头看了看上面还不断往下掉的琉璃火,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就张开了自己金色如火的翅膀。 风九幽知道它可以,抱着小雪貂二话不说就落了下去,画影和玄殇在下面已经等了很久,也胆战心惊忧心不已,见她下来马上就迎了上去,脱口而出道:“主子,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风九幽无暇跟她们多言,说了一句自己没事后就拉着他们躲了起来,同时也让五位老者往后退去,并且示意他们找好掩体,千万不要露出头来。 第1592章 殿上殿 五位老者虽然都是北国之人,也都是巫术界的泰斗,对于火风的传说也并不陌生,甚至是倒背如流,可真的看到火风还是完全被惊呆了,也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吓到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还可以看到真的火风,看到这只出现在画中以及别人口中的一幕。 目瞪口呆,陈老噗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他痴痴的仰望着头顶的火凤,似突然间被雷给击中了一样说:“那……那真的……真的是火风?我没有看错吧,那竟然是传说中的火风。” 太过震惊,以致于说话都变的吞吞吐吐,声音中也满是质疑,似乎根本就无法相信自己现在看到的这一幕。 闻声回身李老等人亦不敢相信,可火风明明就盘旋在他们的头顶,容不得他们不信,也由不得他们不信。噗通一声跟着跪下,李老郑重其事十分肯定的回答道:“是火风,是清灵圣女的守护兽火风,火风归位,圣女归来,千年浩劫可解,北国百姓有救了,北国百姓有救了。” 尽管早已避世脱离红尘,也早已不再过问江湖事,但身为北国之人李老还是为北国之都的百姓们担着心,特别是之前风九幽的身份还没有得到确认,他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清灵圣女,很担心。如今看到火风从她额间一飞而出,就像他曾经在画中看到过的情景一样,他激动了,也相信千年浩劫有解了,北国之危可以安然度过了。 其他三位老者神情亦是非常激动,噗通、噗通、噗通三声响他们也跟着跪下了,先是给盘旋在他们头顶上空的火风叩头行礼,再是道:“我等虽然答应雪老前来为风姑娘换血却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如今她有火风护体,雪貂守护,必然能成。” 血池中的血本来就是每一代圣女留下来滋养清灵树以及救命的,如今能归其所用再次回到圣女的身上,无疑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李老见火风用力挥动翅膀准备以自身之躯钻进那些玉片之中就马上站了起来,急忙道:“风姑娘既然是清灵圣女,那么我们为她换血也不算是对不起祖宗,对不起北国百姓。既如此大家先往后退,等火风打开上面一层,我们就进去,如果血池真的在里面,那我们就全力以赴吧。” 即使杀身成仁,即使倾尽身上最后一丝巫力,他们也一定要为风九幽换血成功,要不然他们不止对不起雪老的信任以及托付,还对不起北国之都千千万万个百姓。 清灵圣女千年方归,不可能才回到清灵殿就死了,且还是死于火合欢之毒,所以,陈老等人立刻附和道:“对,全力以赴,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她的命。” 齐齐张嘴异口同声,五位老者的脸上都流露出欣喜且又复杂的笑容,无疑,他们在决定倾尽全力的同时心情也不免有些沉重,毕竟换血乃是大事,稍有差池便会丧命。 风九幽看他们五个站在那里迟迟不动,火风那边又准备开始行动,探出头叫道:“五位前辈快过来,火风要把上面的琉璃火全部打掉,你们不能站在那里,快过来!” 闻声回头李老抬手示意知道了,然后与其他四位老者说了两句他们就快速的离开了,并且躲的远远的。 风九幽看大家都藏好了就向火风打了个手势,火风看到以后就挥动自己的翅膀冲了进去。果不其然那里有一道暗门,且还不小,全部用长长的玉片一层层铺盖好,然后一层层倒上火油封死,如果是正常的启动机关里面的火油不会自燃,且整个开始移动,但以外力强行打开那些火油经过剧烈的碰撞就会自燃,形成一片火海揽住所有人。 火风乃是浴火重生的凤凰,周身上下皆是可以燃尽世间一切的地狱烈火,这点琉璃火对于它来说简直不值一提,也不屑一顾,所以,一头冲进去之后它又再次飞了出来。 由玉片所制成的暗门顷刻间倒塌落下,那些火油也像倾盆大雨般哗啦啦的泼下,不过片刻之间,清灵殿内一片狼藉,四周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烈火。 风九幽看上面掉的差不多了就摸了摸怀里的小雪貂,示意它让火风停下以后就对玄殇二人道:“莲雾躲在那边的角落里,你们两个留下看紧她,我上去看看是什么地方,如果血池真的在上面,你们再带着她一起上来,记住,不要让她跑了。” “不行,仅仅只是一个暗门就杀机四伏,里面必定是危险重重,要上去查看也是我们上去查看,怎么能让主子以身犯险。”说完,画影扭头看向玄殇道:“你说呢?” 玄殇也是这个意思,立刻就跟着附和道:“是,画影说的没错,要上去查看也是我们上去查看,绝不能让主子以身犯险。这样,主子留在这里,画影去看住莲雾,我上去查看,要是有血池……” 话未说完小雪貂就猛的一窜离开了风九幽的怀抱,一个起跳之后它就蹲在了清灵圣女神像的头顶上,然后低着头看向风九幽,一边抬起爪子指着上面的暗门口,一边吱吱的叫着,仿佛在说:快来,快来,快上来! 小雪貂已经认风九幽为主,她明白它是什么意思,扭头看了一眼莲雾藏身的地方,她想了一下道:“雪貂对于危险的感知比人还要敏感,它让我上去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你们先在下面等着,我去去就回。” 言罢,她不待画影二人反应过来就飘身而起旋身而去。 火风开道,雪貂相伴左右,风九幽没有丝毫的犹豫,但这并不代表她不谨慎小心,跳到神像上之后她挥出雪蚕丝勾住暗门处一块凸起的地方,然后借力飞过去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未察觉到危险方才慢慢的走了进去。 一眼望去果然如所料的一样,里面的空间布局和下面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没有清灵圣女的神像,没有祭台,也没有往生镜。 第1593章 虚妄之境再现 空空如也一片荒凉,不久之后泛起了白雾,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风九幽很疑惑,因为在她看来费尽心急设下机关又不惜耗费那么多的上等玉片,掩藏的殿中殿不可能只是这个样子,更不可能一无所有。 显然这不符合常理,也不符合北国之都巫术师的做法,先不说他们每一个人都很狡猾,单单只说这布阵之人就非常的奸诈,也心狠手辣。所以,风九幽断定此处绝不是她看到的这般简单,而布阵之人也绝不可能设下空城计故意引她入阵。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暗门打开以后里面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个鬼影都没有看见,这不应该,也说不通啊。 思索间火风一飞冲天飞了进去,而小雪貂也立时跳出了风九幽的怀抱,二者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停的向前奔跑,所过之处金光万丈,白雾茫茫。 自由的奔跑和翱翔让它们很快乐,一个吱吱吱欢快的叫着,一个啼叫不止,看着它们的样子风九幽的脑海中涌现出了归来二字,它们此时此刻就像离家多年的游子一样归来了,欢呼雀跃,手舞足蹈,诉说着心中的激动。 与此同时五位老者飘身而起来到了她的身边,仔细的查看过后李老一脸凝重的说道:“这里被人施了法,且还是最厉害的虚妄之境。” 对于虚妄之境风九幽并不陌生,她看着殿中白茫茫的一片有感而发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看来北国之都和隐灵一族真的有渊源,不禁道法相同就连这虚妄之境都是一模一样,当真是变化多端啊。” “何止是变化多端,它不但可以由入境之人心中所想幻化,也可以由施法者事先布好一切,只待入境者前来便会启动,当然,这两者还可以相结合,变幻莫测,诡异多端,令人分不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虚什么是实。”五位老者中以李老的年纪最大,也属他对巫术最为了解,他的巫力以及武功在五位中也是最厉害的,所以,知道的比他们多。 语毕,李老换了口气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然后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又道:“说起来这北国之都的确是与隐灵一族有几分相似,也有些渊源,不过追根究底终究还是不同。要知道他们所修炼的是灵术,而北国之都修炼的是巫术,两者皆有不同,而这虚妄之境看上去相似却并不是真的一样,威力也不同。” 扭头看他风九幽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原来单单一个虚妄之境就有这么多的不同,看来我对北国之都以及隐灵一族真的了解的太少了。” 想到那天在晚宴上白震天说的话,风九幽愈发的觉得他不是在胡扯,也并非是刻意那样说,或许北国之都真的本就出自隐灵一族,只是几百或者是上千年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这世上就有了北国之都。 陈老活了大半生还是头一回真实的见到虚妄之境,他有些激动,也很欣喜,情不自禁的说道:“两者之间不同之处有,相同之处也不少,虚妄之境不管是在隐灵一族还是在北国之都都是无上之法,都是灵术师和巫术师一生的追求。” 关于这个风九幽倒是有从画影的口中听说过,也曾经特意去问过西灵瑞身边的灵术师,的确是他们一生的追求,但只可惜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幻化的。所以,许多人即便是灵术和巫术都十分了得,也不代表他就能摆下虚妄之境,尤其是这种级别的。 看着陈老艳羡的目光风九幽再一次笑了,不过她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眺望远方看着不停在空中盘旋的火风说:“前辈既然能看出这是虚妄之境,想来已经有了破解之法?” 目视前方,李老也一直在注意着火风和小雪貂的动静,见它们两个在里面玩的不亦乐乎,十分开心,好像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一样,便道:“办法倒是有了,破也能破,只是这虚妄之境乃是灵术师所设,以在下的功力怕是有些吃力,再加上还要给姑娘换血不能损失巫力,这虚妄之境恐怕只有姑娘自己来了。” 面上一怔骤然一愣,风九幽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扭头看他满眼不可思议,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我来?我来破虚妄之境?” 李老料到了她的惊讶,不以为意,轻轻的点了一下头郑重其事的说:“姑娘自幼就开始修炼玄女心经,前后又服下了两颗清灵果洗髓伐骨,早已经有了灵术,如今这虚妄之境乃是灵术师所设,由姑娘来破是最好不过的了。姑娘不必担心,我等会在帮协助,只要姑娘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风九幽还未答应本应该在下面等着的画影就跑了上来,她一口拒绝道:“不行,我家主子身体虚弱根本无法承受灵力的消耗,更何况她明天还要换血,如果没有充足的灵力以及内力,血没有换完她就会因为耗尽功力而死。” 说话间她几步走到了风九幽的身边,朝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又道:“我来,我来破,我的巫力虽然比不上诸位前辈,但我相信……” 话未说完,语未道尽,陈老就张口打断了她的话,只听他说:“没用的,这虚妄之境乃是由灵术师所设,你一个巫术师用巫力是破不了的,况且,你巫力有限,强行去破只会适得其反白白送命。” 因为知道换血必须是要在一个绝佳的状态以及充足的功力下方能进行,那样成功的机率也更大,画影不能让风九幽冒险,她立马就出口反驳道:“不会的,以我的巫力足以应付,也定能破除。” 李老知道她护主心切也忠心耿耿,但事关生死他不能乱说,抬头看了一眼风九幽又看了一眼画影,他眉头深锁若有所思的说:“风姑娘身体虚弱的确是不适合破虚妄之境,但你没有一点灵力即便是强行去破也只会是搭上自己的性命,到最后也未必能破的了。” 第1594章 血骨 画影是巫术师,关于这一点她自己心中非常清楚,但是她不可能让风九幽去冒险,更不可能置她的生死于不顾,要知道她的职责就是保护她,雪老当初将他们一行四人送到她的身边来为的也是好好保护她。 雪老虽死,妙音仙子也跟着殉情,但主仆之约尚在,救命之恩也谨记在心,画影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更不可能违背与雪老之间的约定,所以,她在说自己可以破虚妄之境的时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只要她能顺顺利利的把血换了,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那么她和玄殇是生是死都不重要,只要她能够活下去。 面对李老的质疑,画影很快就还击道:“我是没有一点灵力,但我有它相助,你们相信我,虚妄之境一定能破。”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画影说着说着就把自己戴在手腕上的巫骨手串以及血符拿了出来,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不知什么时候画影的巫骨手串也变了颜色,和那血符一模一样,血红血红的甚是瘆人,而经久未散的血腥气也扑面而来。 李老等人齐齐望去,见她的巫骨手串竟然变成了血色大吃一惊,上前一步直接夺过拿在手中查看道:“你,你不是中级巫术师吗?你的巫骨为什么是血色的,你是怎么练成的?” 灵术和巫术有相似之处,高低都是由颜色来区分,只是一个是挥出灵力的颜色,一个则是巫器的颜色,而血色在巫术中等级是最高的。 在场的五位老者年岁皆已过百,而他们在巫术界都是数一数二的,他们这把年纪都没有练成血骨,也没有修炼到这种境界,画影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就练成了呢。 百思不得其解,陈老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他扭头先是看了一眼李老再是低头看了一眼画影,见她目光坚定毫无闪烁,知道她没有在撒谎,而他的心中也不禁开始想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画影没有回答,因为不管是巫骨还是血符都不是她自己炼成的,而是用风九幽的圣女之血浸泡而成的。 前不久风九幽在黎城险些丧命,魂魄离体之时幸得妙音仙子及时赶到,为了救她她划破了她的手指,然后弄了一盆血,把小雪貂放进血中助她还魂。 风九幽醒来之后这些血就没有了用,原本妙音仙子是吩咐她们倒掉的,可画影见盆中灵气四溢乃是好东西便将自己的巫器浸泡其中,然后又画了许多血符。 巫骨手串中住有阴灵,他们一个个在风九幽的血中浸泡了许久之后功力大增,鬼气也愈发的厉害,渐渐的、渐渐的那骨头就变了颜色。当时画影发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但想到风九幽的血与众不同,会变成血红色也属正常,再后来事情一多她就给忘记了。 今天拿出来一看才发现那巫骨手串的颜色更加鲜艳了,而血腥之气似乎也越来越重了。 活了大半辈子,李老自认为见过不少修炼巫术的奇才,能炼成血骨的他还真是头一回看到,伸手从陈老的手中接过仔细的看了看,来回的搓了搓骨头上的颜色说:“血丝环绕犹如流动的光波,这血骨手镯一看就是真的,可是以你现在的功力应该炼不成才对,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呢?” 言外之意这些东西是偷来的或者是以其他手段得来的,总之一句话不可能是画影自己炼成的。 言罢,李老又伸手将血符拿到了手中,左右翻看下下打量,见这些血符都不是普通用的符咒,他心中更是吃惊。 画影不傻,一下就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说实话被人这样怀疑让她很不舒服,也很不悦,但因为他是前辈,是雪老的朋友,风九幽换血又要仰仗他,她没有表现出半分不满。 抬头迎视不卑不亢,画影不温不火不咸不淡的回答道:“以我现在的功力的确是炼不成,但多亏了主子,是她的血将我的巫器变成了这个样子。血骨、血符本就是巫术中最厉害的巫器,如今上面皆有灵气,有它们相助我一定能破了这虚妄之境。” 说话间,画影一挥衣袖小手一捞那在李老手上的巫骨手串以及血符就回到了她的手中,一一收好她走到了风九幽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说道:“主子,你放心,我一定可以的!” 正来回摸的起劲突然间不见了,李老愣了一下不禁有些失落,但他并未说什么,毕竟这些东西不管是画影从何而来都不是他的东西,他也没有任何权利以及理由留在自己的手里。 可陈老和其他三位老者就不同了,他们一见血骨又回到了画影的手里,满脸紧张,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一步,脱口而出异口同声的说道:“不可,万万不可,这百年难得一见的血骨怎么能拿去破虚妄之境呢,岂不是太可惜了。” 是太可惜了,毕竟他们活到这个岁数才头一回见,而且有生之年也可能根本就修炼不到这个地步,也可能再也见不到了,所以,本能的反对,希望能拿来好好观摩观摩。 血骨以及血符对于画影而言固然重要,可再重要也没有风九幽这个主子重要,所以,她不屑一顾,也丝毫不觉得可惜:“我家主子等着血池救命,拿这些东西去破虚妄之境有什么好可惜的,再说这又不是你们的,你们可惜什么。” 感觉他们只差没有上来抢了,画影特意出言提醒,希望他们不要因为这两样东西而忘记了答应雪老的事情,也忘记他们到清灵殿内是来干什么的。 直言不讳,一语惊四座,陈老等人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似有不妥马上就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两声,有些尴尬的说:“画姑娘不要误会,我们没有说这东西是我们的,只是这血骨百年一见,拿去破虚妄之境着实太过可惜,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帮你把这虚妄之境给破了,你把这两样东西借给我们看看如何?” 第1595章 各人心思 画影一听这话就知道他们没安好心,巫术师的本性也暴露无遗,也知道这东西一旦借给他们看就肯定是要不回来了。虽然他们在北国之都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必不会明目张胆的给她扣下,但是肯定会以种种借口不归还,这种小把戏她小的时候真的见的太多了,而当时逼着她学习巫术的老头就是这么做的,就是这么堂而皇之霸占别人的东西的。 眼眸转动嘴角上扬,画影浅浅一笑想了好一会儿方才道:“诸位都是我的前辈,说借就太客气了,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只是几位前辈还要给我家主子换血,不能消耗巫力,否则对换血就会有影响,所以,这虚妄之境还是由我自己来破吧。” 话音未落陈老等人的眼中就流露出失望之色,显然他们都很想要血骨以及血符,只是他们不便说,尤其是当着风九幽的面,更是不好直接开口,也不敢像平常那样去抢去夺。 画影生在北国之都,长在北国之都,自有记忆以来就跟巫术师打交道,也因为他们而受尽了折磨,对于他们的品行以及德行都非常的了解,此时陈老等人是怎么想的她也十分清楚。 纵然他们都是雪老的朋友,妙音仙子也说他们皆可以托付,但画影从来就没有完全相信过他们,怕他们起了贼心不好好给风九幽换血,她马上撸起袖子将戴在手腕上的血骨手串露了出来,高高举起自己的胳膊说:“虽然诸位前辈都是受雪老所托前来给我家主子换血的,但我以及我家主子都十分感激。如果换血成功,我家主子可以继续安然无恙的活下去,那这血骨以及血符也不说什么借了,我直接送给诸位前辈,还请诸位前辈看在雪老以及夫人的面子上,全力以赴,务必让我家主子把毒解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画影认为没有什么关系要比利益关系更牢靠了,也更能让人倾尽全力,所以,她以此为筹码,为风九幽的换血成功加一重保险,多一份希望。 原本以为心中的小算盘散了,这血骨以及血符短时间内是不用想了,那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画影又给了他们希望。陈老等人一听这话立刻道:“好,好,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帮风姑娘换血解毒成功以后,你就把血骨以及所有的血符都给我们。” 快言快语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的真实心意,画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道:“自然,保证一张都不会留下,全部送给诸位前辈。” 自画影将血骨以及血符从手上拿走之后李老就一直没有说话,静静的听他们说话,你一言我一语再加上画影眼中一闪而过的狡洁,他突然间觉得很惭愧,也对不起雪老的信任以及托付。要知道雪老曾经不止一次的救过他,也曾不止一次的帮过他,可就在刚刚,就在刚刚画影拿走血骨的那一瞬间,他竟然也想据为己有,也差一点像陈老他们那样恨不得扑上去抢。 想到雪老曾经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又想到雪老这么多年只求过自己这么一回,又想到他只有风九幽这么一个如亲生女儿般的徒弟,李老心中万分羞愧,觉得自己真是太过分了,也着实有负雪老所托。 与陈老等人都是朋友,也颇为熟悉,看着他们一脸得逞的笑容李老气不打一处来,阴着一张脸沉声道:“我们受雪老所托来给风姑娘换血解毒,又不是奔着血骨和血符来的,你们这是做什么?难不成画姑娘不给你们这些东西,你们就不全力以赴了吗?” 一声怒吼惊醒了所有人,陈老等人也豁然间想起雪老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亦是满面羞愧,也骤然间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不过,他们还是很想要血骨跟血符,毕竟这些东西真的是太难得,太稀有了。而且他们这辈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可能炼成,想着先骗到手了再说。 一瞬间气氛变的十分尴尬,也很微妙,画影本想出言为他们解围说是自己要给他们的,不是他们自己要的,但嘴还没有完全张开就看到了风九幽朝她打的眼色,心领神会闭上嘴,她默默的站在原地一动也未动。 显然,陈老等人都是怕李老的,也因为被他一语言中心中所想而感到心虚,不敢看他。不过,这种情况并未持续很久,没过一会儿陈老就率先抬起了头,注视着他尴尬的笑了笑说:“那能啊,我们来此就是为了给风姑娘换血解毒,那可能不给我们这些东西,我们就不全力以赴了呢。” 说到这儿他特意转头看向风九幽,对着她斩钉截铁的说道:“不可能,肯定不可能,风姑娘,你别担心,雪老于我们几个都有天大的恩德,我们又是十多年的好朋友,不可能因为这点东西就不管你了,更不可能不倾尽全力,肯定不会的。” 风九幽笑了,也豁然间看清楚了他们的本质,心中也起了戒备。虽说巫骨也好,血符也罢,她从来都不感兴趣,也从来都不关心,但那毕竟是画影的东西,没可能因为他们看上了就给他们,天下间那有这样的好事,你看上了就要,你想要就得给你,你是谁啊? 满眼轻蔑却并不表现出来,风九幽满脸笑容的说道:“我知道,也相信,相信诸位前辈定不会辜负我师父所托,也绝对不会不管我的死活,更不会以前辈的身份向后辈们讨要什么。” “那当然,那当然,我们在巫术界那可都是有头有脸的,那可能跟后辈们讨要什么,只不过画姑娘的一片心意我们那能拂了,只好舍着这张老脸收下了。”陈老说完话以后再次看向画影,一副和蔼可亲笑眯眯的样子说:“你说呢,画姑娘?” 登时一愣,满目皆惊,画影还以为这位慈眉善目的陈老是他们几人中最好说话的一个,不曾想竟然是个笑面狐狸啊。 第1596章 花开境破 风九幽不发话画影不敢开口说话,扭头看向她微微一笑,见她眨了下眼睛便马上回转头对陈老说:“多谢陈老给晚辈面子收下这血骨手串,要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感谢诸位呢。” 换血在即画影不想得罪他,也不能得罪他,更不能因小失大,所以,不得不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陈老要的就是她这句话,一副得了便宜又卖乖的样子说:“画姑娘客气了,客气了!” 嘿嘿一笑尽是得意,风九幽看着他道貌岸然的样子不禁轻轻的挑了一下眉头,觉得这世间的人啊真是看不清楚,也真的是人心隔肚皮。只要不牵扯到自己的利益,一个个说起来都是可以为了兄弟、朋友抛头颅洒热血的人,一旦关乎到自己的利益马上就变了一个人,什么恩情道义全部放在一旁,抛于脑后,所有丑恶的嘴脸也都显露无疑。 李老虽然出声斥责却并不代表他不想要,他不是那样的人,更没有那样想,只不过比着他们几个还要些脸面,会装一些罢了。 从前风九幽总听君梓玉跟师父说小人固然难缠,但相比那些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他更喜欢跟小人打交道,最起码他们真实,也一针见血,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花花肠子,看着也不那么恶心。 可正人君子就不行了,嘴上说一套,心里想一套,背地里又做一套,两面三刀,防不胜防,也根本不知道该相信他那句话,也不知道他那句话是真的,那句话是假的。跟小人打交道只要长一个心眼就行了,但跟正人君子打交道,那可不单单是长了心眼就行的,方方面面的都要想的到,顾虑的到,否则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重活一世风九幽本应该比别人更明白,更看的清楚,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特别悲哀,为雪老和他们之间所谓的朋友道义感到悲哀,为自己先前的深信不疑感到悲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不过如此! 看风九幽的脸阴晴不定似乎有些不悦,画影轻轻的拽了一下她的衣袖道:“主子,这几位前辈这几天教了我很多东西,也传授了我很多秘诀,我想把这些东西孝敬给他们。”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风九幽还能再说什么呢,更何况画影如今的所做所为无不是在为她着想,无不是为了保证她换血成功。故,她淡淡的说道:“你的东西自是你做主,这血骨和血符不是用我的血浸泡的嘛,那换血的时候你找个器皿装着,把我的血全部带回去,然后再拿一些巫器和巫符放进去即可。” 一语惊四座,陈老等人听完风九幽的话如梦初醒,双眼放光像是看到了金山银山似的,激动的一拍大腿说:“风姑娘这话说的太对了,这血骨以及血符既然是用姑娘的血浸泡而成,那我们还要画姑娘孝敬什么,直接把血带回去岂不是更好,这样一来想让那件巫器变成血骨就把那件放进去,泡它个十天半个月,肯定能成。” 其他三个人正嫌弃画影的巫骨巫术不够,一听这话双眼也跟着冒光,就像是一头头饿狼看到了猎物一般,跟着附和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无疑真是太好了,这巫器啊说来说去还是自个的用着顺手,毕竟用了几十年了,倘若能将我这把碧月剑放进去浸泡,成为血骨,那定能大展神威。” 说话间他将手中拿着的人骨剑在陈老等人的面前挥了挥,喜悦之情不言而喻,也十分的高兴,就好像他的骨剑已经成了血骨剑一样。 “是啊,是啊,我这把五只钩耙跟了我数十年,好用的不得了,这要是成了血骨耙那可是不得了,下回我再跟那个老道士比划,看不把他打的满地找牙。”另外一个老者掏出别在腰间的人骨手晃了晃,言语之间尽是得意。 风九幽看他们一个两个都抑制不住发自内心的高兴,便道:“那接下来我就仰仗几位前辈了,你们给我换血的时候可要注意了,可千万别洒了,这圣女之血不但可以把你们的巫器变成血骨,还可以活死人生白骨,说不定制成药还能救命呢。” 本是一句戏言,本是随便说说,那想到五位老者还真的是当真了,个个不但说要把她的血拿回去好好保存还说有大用处,显然他们个个都忘记了,她的血中有毒,有这世间两大奇毒,火合欢与千年寒毒。 五人处在血骨的欣喜之中,并未意识到这一点,风九幽为了让他们一直抱有希望,尽心竭力的为自己换血,并不出言提醒,也不戳破。与画影相视一笑后她又道:“画影,我知道你的心思,也知道你是一心为我好,但你先别急着去破虚妄之境,我们先听听李老他们怎么说。如果耗费不了多少灵力,而我的体力也能支撑,那大可由我来,也省得你有危险。” 望着风九幽眼中的关心画影很感动,也知道她说的这些话都发自内心,并不仅仅只是说给自己听听,做做样子而已。思索片刻不想让她为难,更不想让她担心,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说:“也好,那就先听听李老他们怎么说吧,如果不可能主子千万不要逞强,换血解毒方是大事。” “嗯!”风九幽点头答应,心中也非常的清楚,然后扭头看向还在兴致勃勃谈论血骨的他们说:“李老,麻烦你说一下这虚妄之境要如何破?” 闻声回神李老一一道来,原来这虚妄之境并不只是有灵力就可以破,还需要有人入境将圣女之血滴在整个大殿的中心位置,通常正中心都会有一棵草或者是一朵花,将圣女之血滴在花上,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就会盛开,俗称花开境破,真相自现。 风九幽聪慧,只听了一遍就完全明白了,觉得自己不但有圣女之血,也有灵力,最主要的是她很有定力,也有一颗坚强的心,一般不容易被人蛊惑,所以,权衡利弊还是决定自己去破虚妄之境。 第1597章 本君累着呢 画影很担心,也不赞成,更不同意,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她终究还是拗不过风九幽这个主子,以致于到最后费尽口舌依然是没有劝住她,也没有说动她,更没能替她去破虚妄之境。 已成定局再说下去亦是浪费唇舌,画影见五位老者席地而坐将风九幽围在了正中间,自己也赶忙在地上坐了下来。 不过,她刚刚坐下就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风九幽上次来清灵殿差点迷失在了虚妄之境中,这一次要是再进去看到雪老或者是妙音仙子,又或者是她的其他什么亲人、朋友会不会再次迷失呢? 虚妄之境最厉害的地方就是相由心生境由心幻,不但能将入境人心中最大的弱点暴露出来还能将她最在乎的人幻化出来。 一直以来风九幽都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倘若在虚妄之境中看到的是亲人或者是朋友还好,毕竟这世间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只有父亲,而她最在意的也只有父亲,但那都是从前的事了。现在她在一次次的伤心失望之后已经看清楚了风青山这个人,即使在里面碰到也不会搭理他,所以,不必担心。 至于朋友应该也不用太过担心,要知道风九幽虽然重感情却也有理智,加上她在乎的朋友总共也就只有那么一两个人,她自己对他们都非常的了解,应该能够理性的分辨出来。可要是陌离呢?如果她进入虚幻之境后看到的是陌离那就不一定了吧,她那么爱他,在意他,一定无法做出最准确的判断,必定会深陷其中。 想到这儿画影愈发的担心了起来,她见五位老者纷纷将自己的巫器拿了出来便赶紧站了起来,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到风九幽面前,随手拿出一张血符放在她的掌心,然后将她的手合上一脸凝重的说道:“主子,我知道你有自保的能力,进去也一定能够出来,但此处是北国之都的老巢,是清灵圣女的清灵殿,外面机关重重,里面定然不会轻松,再加上此法玄妙诡异,里面必定是千变万化乱象丛生。为防万一你把这张符带上,关键时刻它不但能救命还能让你分清楚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 圣女之血有灵性,被浸泡的血符上也自然而然有了灵气,再加上画影在上面已经施了法,倘若遇到危险或者是风九幽意乱情迷之时,她必定能操控血符来唤醒她,所以,为了保险以及安全起见,她想让她带在身上。 看到画影眼中深深的担忧风九幽没有拒绝,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血符微微一笑道:“好,我知道了,你一会儿下去告诉一下玄殇,免得他在下面等着急了,也担心。” 见她没有拒绝就收下了,画影十分高兴,悬起的心也落下去不少,点头如捣蒜一样的说道:“嗯,嗯,我这就下去跟他说,免的他担心,主子,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说到这儿画影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下五位老者,见他们一个个都在摆巫器弄巫符便倾身向前在风九幽的耳边低声道:“主子不必担心外面,我会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的,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我必不会顾念雪老与他们之间的交情,一定会对他们出手的。” 言语之间画影的眼睛一直在偷瞄着五位老者,声音也压的特别特别低,那谨慎小心的样子就跟生怕他们看见以及听到似的。 对于画影的忠心风九幽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她盘膝而坐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道:“我知道了,要开始了,你去吧!” 怕说多了会引起五位老者的注意,也怕他们会听到,画影松开抓住风九幽的手应了一声就马上站了起来,然后抬腿迈步就离开了原地。 原本她是打算下去跟玄殇说的,可转念一想不行,从这里跳下去倒是不用多长时间,跟玄殇说一下上面的情况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可这不长的时间里已经足够五位长老做手脚了,倘若他们有心加害的话那就更容易了。故,思来想去她没有离开,而是趴在暗门口跟玄殇喊了两句,用只有他们两个明白的手势示意无事后,她即刻就收回了视线,静静的看着他们。 很快,五位老者就开始运功提气默念咒语,不多时盘膝而坐的风九幽就渐渐的、渐渐的离开了原地,腾空而起。兴许是在清灵殿内作法有所顾忌,风九幽上升的速度非常慢,不过,这也保证了平稳,也绝不会因为任何事情的突然发生而被中断,摔倒在地上,所以,画影看的是聚精会神,也甚是满意。 片刻后,风九幽升至了半空中,五位老者纷纷收回一只手将自己的巫器从地上拿起,毫不犹豫的抛向了半空中,而那五件巫器也像之前那样立刻连在了一起,将风九幽整个人围在了中间。 旋转,不停的旋转,随着密密麻麻生涩难懂的咒语一连串的吐出,那五件巫器越转越快,越转越快,范围也慢慢缩小,直到一阵阵白色雾气飘过来,风九幽完全消失方才停了下来,啪嗒一声齐齐落地。 巫器落地以后画影以为结束了,毕竟风九幽已经顺利的进入到了虚妄之境,只要她找到那根草或者是那朵花,将自己的血滴上去以后,虚妄之境就破了,而此时此刻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也会骤然消失,这殿中真实的一切也会显露无疑。 但谁承想这一切并没有结束,五位老者在五件巫器落地以后又快速的挥出手,朝李老抛出的一个白色纸人打了过去。 画影知道那白色纸人必是跟风九幽有关的,一见他们挥掌而去便马上就要制止,可谁知还没有等她出手李老就道:“鬼君,现身吧!” 话音未落一团黑气就从李老的袖口中盘旋而出,不多时,一个英气十足的男子就现了身,只见他先是不屑的瞅了一眼画影,再是双手环于胸前在一旁坐了下来,不怒自威的问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本君累着呢!” 第1598章 他来自地狱 不知这鬼君是何来历,李老对他十分恭敬,画影在见了他两次后对于他的傲气也习以为常,觉得他可能是有些真本事,跟其他的鬼魂不一样,所以,才这般狂妄自傲、自大眼高于顶。 不以为意,也不想看他,画影扭头看向一边,见陈老等人继续往那白纸人上注入巫力,不久之后那源源不断的黑气就很快将白色的纸人变成了黑色的,心下疑惑不由在想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对于虚妄之境的破解之法她虽然不是特别的了解,但大概还是知道的,按照正常的过程来讲这个时候已经结束了,只等风九幽破境而出即可。 可李老为什么又弄了个白纸人出来呢? 难不成他是想让鬼君附在这白纸人上进入虚妄之境,然后透过他来知道里面的一切,知道主子是否安然无恙? 这个想法刚刚在脑子里形成就很快被画影给否定了,因为如果白纸人可以进入虚妄之境,鬼君可以进入虚妄之境的话,那完全不必要让风九幽进去,只需鬼君带着圣女之血进去就可以了。 再者李老刚刚已经说了,这虚妄之境乃是由灵力而设,巫力固然能破,但需要耗费许多巫力,而素来灵术师为正,巫术师为邪,自古正邪不两立,鬼君的鬼气再强大,想要进入这灵力充裕的虚妄之境恐怕非常困难。 即便是合五位老者之力强行将他送进去,他的鬼气也未必能承受的了,李老对他一向恭敬,想必不会让他去送死。 百思不得其解间李老停下了口中的咒语,一脸笑意的看着鬼君道:“鬼君辛苦了,唤鬼君出来也没有什么事,只是想请鬼君给下面的那些膳蛇施点鬼气,让它们老实点,以免惊动了这里面的东西。” 鬼君原本以为是有什么大事要做,那想到竟然是安抚下面的那些蛇,浓眉上扬一脸不悦,尤其是想到那些乌漆麻黑又腥又臭的丑蛇,他抬手一挥衣袖不耐烦的道:“连几条蛇都制不住,看来我是在你这里待太久了。” 语毕,他马上就站了起来。 满脸笑容的李老瞬间僵住,犹如被雷劈中,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见鬼君好像是真的生气了,也颇为不耐烦,他就即刻道:“不是老朽制不住,实在是这清灵殿中的东西太厉害,要是让它闻见了味,恐怕我这两桶蛇都还不够它塞牙缝的。” 想到李老口中所说的东西鬼君不屑一顾,目视前方眺望这白茫茫的一片,他一脸沉着的说:“它最喜欢膳蛇,要是在附近早就来了,那会等到现在。我累了,这种小事你自己看着办,不准再唤我。” 言罢,他抬步就走,当看到立在地上的白色纸人时鄙夷的说了一句:“还能再丑点吗?” 熟悉的话语以及熟悉的口气将沉思间的画影拉回了现实,当发现那地上的纸人还是上次自己剪剩下没用完的,她立时就来了气。觉得面前这个英气十足的鬼真是太令人讨厌了,不过是随手剪的纸人有必要这么一次两次三次的说吗?而且还这么计较,真是小肚鸡肠,毫无容人之量。 本就看他不顺眼,再加上一二再再二三的嘲笑,画影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的跟他说道,说道,要不然他还以为自己好欺负呢。 原地不动眉眼上挑,画影冷哼一声道:“说的好像自己很会剪纸人一样,有本事剪一个拿出来看看嘛。” 正准备回去继续睡大觉的鬼君一听这话愣住了,扭头看她似笑非笑,一下飘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你是在跟本君说话吗?” 突然的靠近吓了画影一跳,鬼气的阴森寒冷也不由自主的让她倒吸一口凉气,两条腿也本能的向后挪动了一步。不过,惊慌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她立马就扭头看向一边,然后故作镇定的样子说:“怎么?有胆量嘲笑别人,没胆量剪个纸人啊,你该不会是怕自取其辱吧?” 在世上行走那么多年鬼君还是第一次碰到敢跟他顶嘴的女子,一时间不禁起了好奇之心,不过,他并没有好脸色给她,反而是突然低头靠近她,目如铜铃认认真真的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容颜全部记住。 如冰般寒冷的鬼气本就令画影很不舒服,也觉得特别冷,这么突然靠近她的脸,她吓的又是一惊,神情戒备的看着他道:“你,你想干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该不会是想打人吧?” 兴许是他的眼睛瞪的太大太大了,也兴许是他身上的鬼气太冷太冷了,画影浑身上下不由自主的颤抖,也发自内心的觉得他可怕。 对于她的反应鬼君非常之乐见,尤其是她明明装着不害怕的样子时,更是勾起了他的兴趣,觉得自己存在于这世间一直都挺无聊的,不如拿她来逗逗趣。 想到这儿鬼君突然间笑了,且还是哈哈大笑,突如其来的笑声吓的画影不轻,她摸出一张血符就要贴到鬼君的身上,可谁知才刚刚拿出就被李老给制止了,也拉住了她:“不可,不可,画姑娘万万不可这样,鬼君爱捉弄人,不过是同你开了个玩笑,画姑娘千万不要生气,更不能拿血符贴上去,你这样不但会散了鬼君一身的鬼气还会害他重回地狱。” 说着,李老就念出咒语强行将鬼君给收了回去。 画影并没有想伤害鬼君,也并不想对他出手,只是他不断的靠近令她十分不安,也怕他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所以,准备拿出血符先发制人,当然,她没有料到后果会是这么的严重。 随着鬼君的消失,鬼气也骤然消失,身上的冰冷也全部散去,画影见李老一脸歉意和紧张便道:“没,没事,我也只是吓唬吓唬他,没有别的意思,李老您别介意。不过您说地狱,他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吗?” 纵未来得及回答被李老强行收回袖中的鬼君就发了气,怒声道:“老头,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吗,竟然敢对本君出手,你是……” 第1599章 惊人的相似 语未道尽,话未说完李老就大手一挥将自己的整个衣袖掩了起来,而鬼君咆哮怒吼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或许是不想回答画影的问题,李老微微一笑再次向她表达了歉意之后就回到了原地,席地而坐继续往那纸人中施巫力。 他不想说,画影也不好再问,再加上现在风九幽已经进入了虚妄之境,外面还需要她仔细的看着,她将手中拿着的血符重新放好以后就静静的看着他们五个人。 与此同时心中也不由在想他们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这诺大的清灵殿中除了他们以外就只剩下守殿人,可是守殿人先前已经全部被他们用药迷晕,这会儿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呢,那有功夫吃什么膳蛇? 膳蛇难得,对巫术师的修炼也有利,再加上它们肥美很多人抓到以后都会先取蛇胆生吞,再稍稍的处理一下炖肉,所以,画影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守殿人。 但仔细想想就发觉不对劲,要知道那些迷药都是风九幽亲手调制的,不敢说能让他们睡上十天半个月,三天之内还是能保证的,显然,在这么强的迷药下他们是绝对不会醒来的。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不是这清灵殿中的守殿人,他们自己人又不会吃膳蛇,那么会是谁呢?这两大桶的膳蛇少说也有五十条以上,谁吃还不够塞牙缝呢? 画影心中满是疑惑,觉得鬼君的话真的是太奇怪了,而李老的反应也令人莫名其妙百思不解。他们一行八人来到清灵殿目的就是为了给风九幽换血解毒,既然他知道此处有别的危险为什么不说出来呢?而且像这种事情以及这个时候不应该提出来大家一起面对和承担吗? 思来想去画影一头雾水摸不着头绪,静静的打量了一会儿李老后她朝下面又望了几眼,环视四周静耳倾听,除了他们以外根本没有别人的气息,难不成这殿中除了守殿人以及他们以外真的还有其他什么东西? 思索间一阵冷风从勃颈处刮过,画影后脑勺一冷就本能的往后看,可是除了他们五人专心致志的样子以外什么都没有。 抿唇思索不敢大意,画影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后在一旁的空地上又坐了下来,想着现在最要紧的还是风九幽,不管这殿中是否真的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她都先把他们看住再说,以免再出什么乱子。 同一时间,虚妄之境中! 风九幽在五位老者的帮助下进入了虚妄之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仍然是一片白茫茫的样子,而且无边无际一眼望不到头,而她此时此刻也根本也不清楚这里是那里。 云雾缭绕不知今夕是何夕,风九幽仿佛漫步在云端一样一步步的往前走,抬头望天什么也没有,低头看地连脚都看不到,显然这里除了她以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 进入虚妄之境前李老曾经跟她说过,这殿中心一定会有一根草或者是一朵花,只要她找到了,划破手指将血滴在上面虚妄之境就会破。可是她现在差不多走了两盏茶的功夫了,为什么还没有看到,且脚下的白雾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多的她眼睛都要花了。 长时间的注视白色风九幽的眼睛很累,她觉得自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不是个办法,画影他们还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自己,自己必须尽快的找到那朵花或者是那根草,尽快的把这虚妄之境给破了,以免他们在外面等的焦急不说还忧心忡忡,担心不已。 停下脚步抬手揉了揉有些酸酸涨涨的眼睛,风九幽眺望远方,原本是为了让眼睛舒服一些,那想到竟然意外的看到了黑色的东西。 眼前朦胧白雾茫茫,风九幽有些不确定自己不是不看错了,再次揉了揉眼睛望去那黑色的东西依旧在那里,不过它似乎在移动,速度很慢慢,跟她走路一样。 距离较远看的不是特别清楚,但是经过仔细的辨认之后风九幽发现那里站着一个人,不,确切的来说不是站着一个人,是一个人在像她一样往前走。 由于他身着白袍又是背对着自己,风九幽看的非常吃力,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那背影有些熟悉,好像她的陌离,不过,她并不敢确定。 尽管风九幽很清楚自己现在在虚妄之境中,而这里面的人有可能都是按照她心中所想幻化而出,但是走了这么半天好不容易看到个人,她想过去看看。如果真的是陌离也可解相思之苦,那怕只是看看他而已。 心动行动风九幽很快就快步追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管她跑多快,走多久,她与那人的距离都丝毫未拉近,也没有拉远,就好像她在动,他也在动,她们之间永远都保持在这个距离一样。 不过,眼前却清晰了很多,而风九幽也从他的发髻上看出他是一个男子,身高体型和陌离几乎一模一样,甚至就连那头发的长短都是一样的。 第一反应她觉得此时此刻背对着自己的男子应该是陌离,因为她真的很爱他,也很在乎他,所以,他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的虚妄之境中。同时,也由此可见他对她来说真的非常非常之重要,可以说是她的全部,她的所有。 沉思间画面突然转换,一个与他同样身着白袍的女子出现了,同样看不清楚容颜,她也是披着一头长发,可与他的距离非常非常近,二人对视了许久许久,周身散发出凄迷的爱意,还有浓浓的不舍,本以为画面会永久的定格在这一幕,可谁知那女子竟毫不犹豫的把匕首刺进了那男子的心口。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风九幽立时犹如被雷击中一样,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样的画面她在上次的虚妄之境中就看到过,同样也是这两个人,同样也是没有看清楚脸,同样是女子将匕首插入了男子的心口。 男子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击,就那样轰然倒地,后来另外一个男子出现了。 第1600章 惊人的相似二 果不其然那女子将匕首从男子的心口处拔了出来,而不久之后另外一个男子真的出现了。这一次不再是长久的对视,而是深情的凝视,就好像一对相恋的爱人一样,缠绵缱倦,柔情百肠。 看着他们风九幽的心头充满了疑惑,她不禁在想这三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而他们又为何会出现在这清灵殿的虚妄之境中? 虚妄之境和虚幻之境其实是有区别的,一个属于隐灵一族,一个则属于北国之都,但不同的是虚妄之境可以用巫力设下,而虚幻之境只有灵术师可以做的到,巫术师根本就不行,故,相比之下虚幻之境也更加的厉害一些,也更胜一筹。 上一次她看到这样的场景与画面记得是在虚幻之境中,也是第一次见到白震天的时候,那时她以为这三个人是隐灵一族的人,即便不是也一定跟隐灵一族有关系,可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虚妄之境中,且还是在北国之都的清灵殿中。 显然,这很不正常,也不符合逻辑,可一想到白震天在晚宴上所说的那些话,风九幽又觉得这三个人和北国之都有关系。要知道这北国之都之所以会有千年浩劫就是因为清灵圣女爱上了别人,而他们三个人恰好也是三角恋,与这三个人的关系正好一样,完全可以对上。 仔细回想上次在虚幻之境中看到的一切,风九幽心中阴霾重重也愈发的肯定,再加上她又对清灵圣女的传说十分了解以及清楚,越想越觉得就是他们。 不过有一点她没想明白,也很疑惑,那就是上一次她记得第一个出现的白袍男子手上戴着金丝流光镯,而自己因为看到这个还狂追了许久,以为他是陌离,只是还没有追上就被画影给拉回了现实。 想到这世上仅有的一对金丝流光镯风九幽本能的看向那倒地的男子,谁知刚刚还躺在那里的人却突然间不见了,而那一对深情凝视的男女也骤然消失不见了。 心中诧异本能的四下张望,可谁知他们三个突然出现的人真的是不见了,画面转换亭台楼宇、假山流水,虽无人建筑物却是北国之都的样子,风九幽在北国皇宫住了这么久,一眼就认了出来。 心头疑惑像是被人蒙住了双眼,风九幽盯着那些假山流水细细的思量过后发现很不对劲,如果这虚妄之境中的三个男女和虚幻之境中的三个男女是一模一样的,而那白袍男子就是陌离,自己就是清灵圣女,紫炎是都主…… 想到这儿风九幽心中咯噔一下愣住了,也犹如被人当头棒喝,不过,这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她不由自主的摇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说:“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自己是清灵圣女不假,紫炎是北国之都的都主也是真,可陌离是隐灵一族的神之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脑海中涌现出那女子拿匕首刺向男子的画面,风九幽不敢再想下去,由于她一直没有看到那三个男女的脸,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不敢断定这一幕是已经发生的过去,还是预知的未来。 如果是过去的话那有可能是上一代清灵圣女的事,即便真的如她所猜测的那样也不要紧,毕竟过去已经成为过去,可以忽略不计。 但如果是无法预知的未来呢?是即将发生或者是迟早都要发生的事情呢? 往生镜她已经用自己的血解封,也看到了自己的前世种种,雪貂、火风、清灵弦无一不在证明着她是清灵圣女的身份,而陌离又不是北国之都的人,可以称之为别人。清灵圣女爱上了别人抛弃了都主,恰好自己根本就不喜欢紫炎,对他更谈不上爱,也不可能嫁给他。 此时的局面与千年前的传说多么相似,按照刚刚的画面来推算她应该是要将匕首刺进紫炎的胸膛,但上一次在虚幻之境中那第一个出现的白袍男子身上戴着金丝流光镯,也就是说她极有可能会把匕首刺进陌离的胸膛,而不是紫炎的心口。 一番思索下来风九幽的心开始发慌,不过,她也不是完全确定,要知道那拿匕首的女子跟最后一个出现的男子是深情的凝望,正常来说他们是深爱着彼此的。可是以目前而言她是不可能爱上紫炎的,更不要说跟他深情对望了。所以,有些不同,也仅仅只是可能而已。 因为打从心底深处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风九幽抓住这不同的一点安慰自己,觉得一定不会是自己想象的这样,而未来也绝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更不会将匕首刺进陌离的胸膛。 当然,紫炎就未必了,要知道他还欠着红拂一条命,还没有给梅青夫妇一个交代。所以,如果被杀死的那个人是紫炎,纵使传说成真,千年前的历史重演,千年浩劫爆发,她亦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然后跟陌离双宿双飞。 正当风九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在外面与火风玩的不亦乐乎的小雪貂出现了,不知它是怎么闯进来的,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找到风九幽的。一看到她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好似魔怔了一般,它就急了。 前爪抬高纵身一跃,小雪貂想都未想就朝风九幽的怀里扑去,霍然惊醒也本能的伸手接住它,当看到它骨碌碌转个不停的眼睛时,她道:“你怎么来了?怎么进来的?” 抬起前爪趴在她的胸前,小雪貂仰着头吱吱的乱叫,好似在说它自己跑进来的,又好似在关心她,询问她没事吧。 虽然跟小雪貂在一起的时间并不久,尤其是来到北国之都以后,但风九幽却特别的喜欢它,觉得它毛绒绒的甚是可爱,也很会讨人开心。 心慌之时能在这里看到它风九幽很高兴,惴惴不安的心也好了许多,而小雪貂身上的体温也让她觉得温暖,情不自禁的抬手摸了摸它的头,她微微一笑道:“既然来了就要帮忙,去吧,看看那朵花或者是那根草在哪里。” 第1601章 雪貂破境 小雪貂听懂了她的话,低头看向她的手伸出自己毛茸茸的小爪子,雪白雪白的甚是可爱,因为它最近长胖了不少也肉乎乎的,但是里面却藏着锋利尖锐的指甲。 指甲弯弯犹如铁钩,对着风九幽的手指就是用力一划,嘶的一声痛呼出声,鲜红的血立时就冲破皮肤流了出来。 疼痛来的太过突然以致于风九幽始料不及,也断然没有想到小雪貂会伤害她,所以,眉头紧皱的同时她不禁在想它是不是并不是真正的小雪貂,而是由她的心或者是设法之人幻化而出的小雪貂。 这个想法刚刚涌上心头就被风九幽给否定了,因为如果小雪貂是幻化而成的那它的身上不该有温度,更不可能那么暖和,抱在怀里也不会份量十足。 手上掂了掂重量风九幽愈发的肯定,估摸着它是不是已经找到了殿中心的花或者是草才划破了自己的手指,她低头看它。与此同时小雪貂也仰头看她,四目相对,它一脸无辜,吱吱的叫了两声然后抬起了自己的小爪子。 这一次它没有再露出自己尖锐的指甲,而是像从前一样只是抬起肉乎乎的小爪子指了指左边的方向,似乎在告诉风九幽那朵花或者是那根草就在那边。 顺着它指的方向望去风九幽心领神会,但是白茫茫的一片导致她什么也没有发现,更没有看到所谓的花或者是草,那里连脚下都看不到,所以,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不过,她是相信小雪貂的,也是清楚它的本事的,故,马上抬高出血的手指并且紧紧的按住,将小雪貂放在自己的肩头以后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它的头说:“走吧,我们去看看。” 语毕,风九幽不管那些亭台楼宇假山流水,心无旁骛的就向小雪貂手指的方向走去了。 因为风九幽是北国之都清灵圣女的缘故,她的血与旁人不同,不但有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还可以引来百兽,小雪貂在面对她的血时亦是没有丝毫的抵抗之力。所以,它蹲在她的肩头,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那顺着手指往下流的血,一张小嘴亦不停的吞咽口水,时不时的伸出小舌头舔自己的嘴边处。 诱惑太大以致于风九幽没有走几步小雪貂就焦躁了起来,再加上它知道她身体不好不能喝她的血,它的内心挣扎极了。时不时的抬起爪子在她的肩膀上动来动走不说还时不时的把头扭向一边,然后再忍不住的看回来,就好像此时此刻它心里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说喝,一个说不喝,纠结极了。 风九幽素来敏感,再加上雪貂已经认她为主,她很快就察觉到了它的异常,见它一直不停的舔嘴唇她将它从肩膀上拉了下来。驻足停步把自己出血的手指递到它的嘴边,轻声道:“想喝就喝点吧,不必忍的这样辛苦。” 随着出血手指的靠近,那血中淡淡的清香扑鼻而入,但小雪貂没有喝,也没有伸出小舌头去舔,而是仰头看向风九幽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喝之后它再次跳到了肩膀上。 兴许是怕自己忍不住,又或许是再这么看下去它会受不了,也会更痛苦,小雪貂再次跳上她的肩膀上后背对着她的手指,与她的脸一前一后的错开。 因为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血对于小雪貂的诱惑力有多大,风九幽对于它不喝的举动感到惊讶,要知道它再有灵性也不可能跟人比,控制力更是相差甚远。可是它真的没有喝,甚至在自己发现它的需求以后看都没有看第二眼,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 莫名的风九幽很难过,也很感动,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些想哭,连小雪貂都会因为她的身体不好而不喝她的血,心疼她,为什么父亲就看不到呢,为什么连一丝丝的心疼都没有呢? 难道就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有人疼,有人爱?而不会哭闹的孩子就注定没有人疼,没有人爱,什么时候都打落牙齿活血吞? 风九幽不知道,也不清楚,因为她虽然怀过孩子却没有真正的养育过孩子,更加不知道身为父亲的风青山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看待她这个女儿的。 背过身以后小雪貂就一直在等着风九幽往前走,可谁知等了良久都没有动静,它不敢回头头只有伸出自己的小爪子挠了挠她的头。 怕伤到她小雪貂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足以令她回神,风九幽扭头看向它再次把它拉到了怀中,然后再次将自己出血的手指放到了它的嘴边道:“已经流出来了,你不喝也回不去,喝了吧。” 小雪貂闻言抬头看了看她,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觉得是那么回事,伸出小舌头就在她的指头上舔了舔,将那些沾染在她手指上的圣女之血全部舔进了肚子里。 清香四溢甘甜爽口,小雪貂不过是才舔了几下就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同时,它也很快就收回了舌头,然后再次爬到了风九幽的肩膀上。 风九幽看手指头上的血都被它给舔干净了便没有再说什么,紧紧的按压住自己的伤口就继续往前走,朝先前小雪貂指的方向快速的走去了。 眼看距离是很近,但走起来却很远,由于白雾茫茫云雾缭绕风九幽也不知道到底是那里,一直按照小雪貂的指示走。幸好她最近两天好好休息了一下,体内的灵力也十分充足,所以,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也没有感到很累。 一炷香后小雪貂挠了挠她的头,示意她停下来,风九幽会意马上就停下了脚步,她刚站好,小雪貂就一溜烟的从她的身上滑了下去,速度之快眨眼之间,她都还没有看清楚它就消失在了茫茫的白雾之中。 不过,小雪貂在下去之前用爪子摸了一下她的伤口,雪白的皮毛上沾染了一些血,故,风九幽对于它的消失并没有惊慌,想着它极有可能是去破境去了。 第1602章 花吸灵气 果不其然在小雪貂消失以后没有多久眼前的白雾就散去了不少,依稀之间也能看清楚脚下,但并没有完全散去。风九幽心中满是疑惑也不禁感到奇怪,因为在她入境之前李老曾经说过,只要她找到花或者是草把自己的血直接滴上去即可,虚妄之境自破。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很明显小雪貂已经带着自己的血去破境,按照道理来说它要是把血已经滴上去了,那么这些白雾不可能只消散了一些,而不全部退去,清灵殿上的这座殿宇也应该露出原来的面貌。 另一种可能则是它没有滴上去,但如果没有滴上去的话这些云雾不可能会发生改变,也不可能会消散一些,这完全不符合常理,更不符合逻辑。所以,风九幽奇怪极了。 不知是那里出了问题风九幽四下环顾,一边寻找小雪貂的身影一边东张西望,想要看看这殿中除了虚妄之境外是不是还布了什么阵法,亦或者说这本身就是一个阵中阵。 放眼望去依旧是雾似青烟缥缈朦胧,别说是寻找小雪貂的身影了就连先前的假山流水都消失不见了,画面转换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须臾,寻找与思索之间小雪貂回来了,白影闪过它再次纵身一蹿跳到了风九幽的身上,风九幽怕它摔着不顾手上的伤口就赶忙接住了它,然后牢牢的抱住搂在怀里道:“你去哪儿了,是不是找到了?” 意外的小雪貂摇了摇头,不过很快它又点了点头,仿佛是说找到了又好似在说没有找到。 风九幽看的一头雾水云里雾里,仔细的想了想又朝先前它指的地方看了看说:“是不是没有找到?” 兴许是知道她看糊涂了,小雪貂这一次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它挣脱风九幽的手一溜烟的跳到地上,扯着她的衣角就往一旁走。 风九幽猜不透也看不明白唯有跟着它走,不过,小雪貂怕她不跟自己去一边扯动衣角的同时还不停的吱吱叫着,仿佛在说:过去,快过去! 脚下弥漫着白色的雾气小雪貂没办法快速的跑过去,主要是怕风九幽找不到自己,也怕她跟不上,所以,她们一人一貂走的并不快,但也不慢。 对于虚妄之境风九幽并不陌生,知道自己在这境中着急也没有用,她也没有将小雪貂抱进怀里,就那样跟着它慢慢的往前走。 须臾,距离不远的她们走到了,小雪貂停下脚步马上松开风九幽的手,指着一团雾气又吱吱的叫了起来,仿佛在说:打开它,打开它! 这一次风九幽是明白了,因为小雪貂不光吱吱的叫还拿两个小爪子来回的比划,可是那是一团巴掌大的云雾团,她要怎么样才能把它打开呢。 蹲下身风九幽仔细的查看,发现这团云雾的形状跟花和草都非常的相似,就像是一朵花或者是一根草被它给包裹住了一样,底下还有一个长长的云雾条,恰好像是它们的根茎。 先是用手轻轻触碰,那想到它好像有感知的能力,手才靠近它就向一边歪去,故意躲开。风九幽感觉很神奇,要知道这只是一团似花非花的雾气,并不是真的花或者草,所以很惊奇。 手触不到风九幽提功运气将灵力汇聚在自己的右手上慢慢的靠近那团云雾,试图以灵力将它打开。可谁知根本就没有用,非但无用那团云雾还像是久旱的甘霖一样拼命的吸收着她的灵力,源源不断似是饮水一般,左摇右晃间又似喝醉了似的。 小雪貂见风九幽伸手原本以为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知道怎么打开这团云雾,那晓得她根本就没有明白,方法也完全不对。即刻就要阻止可已然来不及了,而那团云雾也像是吸气狂魔一样不停的吸着风九幽的灵力,想收回手停下都没办法。 随着灵力不断的从体内流失,风九幽很快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也意识到这团云雾不对劲,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但是没有用,不管她用什么办法都不能停下,也收不回半丝灵力。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她发现自己竟然渐渐的不能动了,另一只手根本就抬不起。 眉头紧皱心中发慌,风九幽觉得自己中了计,中了这设下虚妄之境人的计,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小雪貂明显也帮不上什么忙,灵力再这么一直被它吸下去。不用体内的火合欢发作,也不用千年寒毒发作,她就会因为灵力耗尽而身亡。 怎么办? 怎么办? 自己要怎么样才能摆脱现在的困境,又怎么样才能收回手? 脑筋急转心中着急,风九幽盯着手下的这团云雾想,它形似花又似草,小雪貂又将自己拉到了这里,它是清灵圣女的守护兽,从未害过自己,反倒是三番四次的救了自己。按照道理来说它是绝对不会骗自己的,再加上它先前入殿时的欢乐,极有可能它之前在这里待过,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故,这极有可能就是李老所说的东西,也是她先前所想的那样,只是她现在打开的方式不对,所以才会这样。 思来想去,反复思量,风九幽愈发的肯定,她垂眼看向在原地着急的小雪貂说:“把我这只手也划破,让血滴上去。” 小雪貂闻声抬头看向她,两只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两圈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连连摆动自己的两只前爪拒绝,示意她不能这么做。 灵力的快速流失让风九幽很难受,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的额头上就浸满了汗水,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必死无疑,她立时又道:“如果你不想看着我死在这里就最好赶紧这么做,否则,你可能就要再等一千年了。” 话音未落小雪貂就明白了,也瞬间就急了,原本蹲在地上的它一跳而起,挥出自己锋利的爪子就朝风九幽的手背上划去。 滋啦一声风九幽仿佛听到了皮肉分离的声音,手背上也骤然传来痛感,不过她无暇顾忌,也根本来不及感受,她的血很快就滴到了那团云雾上。 第1603章 世外桃源 刹那之间白雾散去,不管是风九幽手下的那团雾还是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全部都在一瞬间消失了,而这座殿的本来面貌也霎时间显露无疑。 风九幽放眼望去只见青山绿水凉风习习,鸟语花香青青草地,怪石嶙峋花红柳绿,天水相连煞是美丽。原来这藏匿在清灵殿上的殿宇并不是真正的殿宇,而是这座山的山顶,也是清灵殿的顶端。 天水相接湖光十色,五颜六色的小鸟在小溪旁飞来飞去好不惬意,绿水青山美的不似人间,犹如一副画卷令人窒息。风九幽原以为自己神乐谷中的景色已经很美丽了,没想到这里比神乐谷中的景色更加美丽,更加好看,好看的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她一时间都要看不过来了。 花开境破五位老者第一时间就冲了进来,而画影也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风九幽的面前,心焦似火满眼都是担心,她气都还没有喘匀就脱口而出道:“主子,你怎么样,还好吗?” 语毕,她本能的低头朝小雪貂看去。 闻声回身风九幽浅浅一笑,示意自己没事后她也低头往下看,只见那被白雾包裹着的花朵盛开了,那白色的花朵也被她的血染成了红色。 娇红如火,艳丽高贵,仔细打量方才发现这并不是郁金香,而是一朵带刺的玫瑰。百花之中风九幽最喜欢的是梅花,对于玫瑰真的谈不上喜欢。不过也并不讨厌,所以,仅仅只是看了两眼之后她就毫不犹豫的再次蹲下了身。 花开境破风九幽很高兴,她抬手轻轻的摸了摸小雪貂的头,发自内心的夸赞道:“做的好,回去给你烤肉吃,还有烤鱼。” 小雪貂贪吃,尤其无法抵挡烤肉的诱惑,一听风九幽说还有烤鱼它立刻就挥动自己的小爪子啪啪的鼓掌,欢呼雀跃不能自抑。与此同时口中也不停的吱吱叫着,仿佛在说:太好了,太好了,有烤肉吃了! 活蹦乱跳手舞足蹈,在原地转了几圈以后犹嫌不足还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哈哈大笑,左右翻滚就好像已经有几百年没有吃过烤肉了一样。 雪貂本就十分可爱,一露出自己雪白的小肚子就惹得众人呵呵笑,先前凝重而压抑的气氛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欢乐的笑声。 情不自禁的抬起手风九幽摸了摸小雪貂的肚子,然后一把将它从地上捞起抱进自己的怀里道:“若兰都给你吃了那么多的烤肉,还是吃不腻,贪吃!” 温柔的眼神宠溺的话语,小雪貂都一一看在眼里,同时它也知道风九幽很疼它,也很喜欢它。借机窝在她的怀里撒娇,吱吱的叫了两声后就将头埋在了她的胸前。 这要是平常时分又恰好被陌离看到,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它给丢出去,且会丢的好远好远。所以,小雪貂虽然最近总有机会跟她在一起却并没有好好的在她怀里待过,像在风府时被她抱在怀里睡更是没有过一次,每一次陌离就像是长了千里眼似的,它才爬上去,他就出现了。 想到陌离那杀人般的眼神小雪貂就害怕,觉得他真是太小气了,也太过分了。一天到晚的霸着自己的主人不说还总时跑出来捣乱,你说你都抱一个晚上了,我被抱一会儿怎么了?再说这可是我的主人,又不是你的主人,你一个大活人怎么能跟我抢呢,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要不是看在主人喜欢你的份上,早把你的手给毒烂了。 想到这儿小雪貂甚是委屈也愤愤不平,不由自主的它又使劲的往风九幽的怀里钻了钻,恨不得将自己的整个小脑袋都给埋进去。 李老上上下下的将风九幽打量了一遍,见她安然无恙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便道:“看来姑娘真是转世而归的清灵圣女,不但火风入体就连小雪貂也这般的喜欢你,还不惜损伤自己助你破境。” 心中一怔陡然一冷,风九幽抚摸小雪貂的手也跟着一顿,心中不解她停下来皱眉道:“损伤自己?你是说小雪貂它……” 话未说完李老就点了点头,张口言道:“虚妄之境虽没有虚幻之境厉害,却因为灵力而大增,想必姑娘也感受到了,这里面的灵力非常纯正,丝毫都不输给隐灵一族的高级灵术师。据说雪貂已经活了千年但到底不能跟人比,至于这道行吗也不能跟火风比,但是它却硬闯了进来,此番情意足以再次证明姑娘的身份,也证明它对姑娘有很深的情意。” 雪貂和火风都是清灵圣女的守护兽,雪貂如此不顾一切的闯进来助她破镜也充分说明了她是清灵圣女的事实。 想到自己灵力充裕进来时都非常吃力,都必须要借助五位老者的巫力,风九幽对于小雪貂的举动非常感动,停顿的手也不由自主的再次摸上了它的头。她活了两世,能不顾一切拼死救她的人除了扶苏和若兰以及师父师娘外就只有陌离了,而除了陌离以外就只剩下小雪貂了。 尽管它不是一个人,也并不懂的什么感情,但它却有一颗忠诚之心,千百年来都一直守在这里,等在这里,无疑,它比她身边的许多人都强,都对她忠心。 心中动容却并未表现出来,风九幽来回抚摸小雪貂的皮毛时淡淡的说道:“此处风景如画,俨然世外桃源,但灵气特别的浓郁,想来清灵树就在此处。” 闻言陈老等人回了神,他满脸笑意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说:“姑娘说的对,北国之都素来只修巫力,不修灵力,此处的灵气这么强烈,清灵树八九不离十就在这里。只是此处这么大我们该从哪儿找起呢?” 眺望远方风九幽微微眯起了眼睛,见远处似乎还有白雾未散去她便道:“时间紧迫大家还是像先前在下面时分头寻找,不过虚妄之境虽破却并不代表这里安全了,有可能还有什么机关暗器,大家还需多加小心务必不要被伤到了。” 第1604章 天上人间 面对北国之都神秘的禁地,面对眼前的美景,陈老等人早已经按耐不住,要不是先前李老在外面时一再的吩咐他们不要妄动,不要乱来,他们早就跑开不见人影了。 压下心中的雀跃和激动陈老等人连连点头,犹如捣蒜一般道:“好,好,好,那我们就即刻分头行动,二位姑娘也务必小心,千万不要被隐藏的暗器给伤到了。” 风九幽微微一笑道:“多谢关心,我们会小心的,诸位请吧,半个时辰后我们在此处汇合,谁要是先找到了就发个信号,其他人马山赶过去。” 李老怕他们一时欢心横生枝节,也怕他们会见利忘义将雪老的嘱托抛诸脑后,特意拿警告的眼神一一扫过他们,然后扭头看向风九幽道:“那老朽就不随二位姑娘去了,二位姑娘多加小心,善自珍重,遇到危险立时点燃信号,我等会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的。” “好,我们会的,诸位都是我二人的前辈,先请吧!”说话间风九幽伸手拉住了要说话的画影,示意她先不要开口后静静的看着他们分头走。 因为先入为主的认为陈老不安生,见到清灵树定会分寸大失,李老选择跟他一起走,而其他三人则另分两路,一个人向北边走,一个人向南边走,而陈老他们二人则往西边走。 随着五人的背影越来越远风九幽再次蹲下了身,将小雪貂从自己的怀里拉出来,轻柔的说道:“我要找清灵树和血池,这血中有它们的味道,你好好的闻一闻,若是知道在何处就带我去。” 兴许是风九幽身上的味道太过好闻,又兴许是太久没有在她的怀里待这么久,又兴许是上蹿下跳跑了那么久,累了,小雪貂竟然在她的怀里有些昏昏欲睡,蜷缩着身子像是乖巧的猫咪,令人爱不释手。 不过,圣女之血中淡淡的清香一传入鼻子它就立刻醒了,摇头晃脑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也似乎明白了她在说什么,上前仔细的嗅了嗅,又忍不住将流下的血舔净,然后扭头转身就从她的身上跳了下去。 四爪如风一路狂奔,风九幽见它远去立时就站了起来,吩咐画影在此守着后她马上就跟了上去,而与此同时玄殇和莲雾也跑了上来。 因为血骨之事画影不再相信前来给风九幽换血的五位老者,怕他们一会儿见到清灵树会见利忘义对风九幽不利,她未加思索就即刻跟了上去。当然,此处危险重重她也是真的不放心她一个人,尽管清楚的知道雪貂和火风都会保护她,她还是很担心。 刚抬步就无意间看到玄殇和莲雾,远远的丢了一句话给他们画影就快速的跑了,追着风九幽而去。 距离虽远玄殇却听到了,不清楚他们这是要去哪儿,他没有追上去,按照画影先前的吩咐看紧莲雾在那朵花旁停了下来。 莲雾自幼就被挑中带进了清灵殿,在这里一待就是十几年,因为她是众侍女之首的灵君,曾不止一次的来到清灵殿中打扫,查看,可是她竟然不知道这上面是如此景象。 春暖花开姹紫嫣红,鸟儿叫,鱼儿游,蜜蜂在花丛中飞来飞去,蜻蜓在小溪般盘旋,这里俨然一副美卷跃然纸上,而一直生活在黑暗中的她简直就像是到了人间仙境一般。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他们会在这里面待这么久,原来,原来竟然是这样。”心中感叹,莲雾整个人都处于懵懵的状态,她觉得自己这十几年都白活了,来清灵殿这么多次,偷看了紫炎那么多回,竟然没有发现这个世外桃源天上人间。 尽管玄殇的双眼一直没有盯着她看却一直在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当听到她的喃喃自语时,他皱眉问道:“怪不得什么,谁在这里待那么久?你刚刚在下面不是说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吗,为什么现在……” 话未说完莲雾就回了神,她见玄殇冷眼如刀咄咄逼人便强颜欢笑道:“没,没有,我真的不知道上面有暗门,也真的不知道有这个地方,我要是知道肯定早就告诉圣女了,我真的不知道。” 玄殇不是傻子,更不是随便谁都可以糊弄的了的,他在那朵花的旁边坐下,指了指自己的身旁道:“走了这么久也累了,坐下歇会吧,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向你请教,还希望你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点不落的全部告诉我。” 为了转移莲雾的注意力,也想从她的嘴中套出一点话来,玄殇故作很放松的样子,待她一脸戒备的坐下以后便开始询问她北国之都的事情,当然,还有这清灵殿内的事情。 莲雾对这鸟语花香灵气十足的地方充满了好奇,只想到处看看根本没有心思回答玄殇的问题,也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聊天。所以,坐下以后她还是眼珠子到处乱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玄殇的目的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从她的一举一动中看出些什么,并不在乎她是否真心的回答。故,根本不理会她的三心二意,自顾自的问自己的问题。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而与此同时风九幽跟着小雪貂来到了一处山洞里。山洞中不知有什么东西,刚走到洞口就臭气熏鼻,且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气。 黑布隆冬的风九幽不敢进去,但见小雪貂猛然一蹿就跑了进去,她不得不跟进去,不过里面真的是太黑了,也太臭了,熏得她刚刚走到边上又不得不退回来。 左右张望觉得自己应该先找个火把,点着以后照亮进去,要不然这洞中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万一遇见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那她躲都来不及,更别说跑了。 想到火把,风九幽忍着熏天的臭气在墙角边上摸了一会儿,但是一个也没有,别说火把了,就是个烂火棍她也没有看到。 正发愁要到那里找个火把画影追了上来,见她弯着腰似在找东西便立刻上前去:“主子,你在做什么?” 第1605章 驭灵 闻声抬头风九幽看着她凝眉道:“不是让你留在原地等着吗,你怎么过来了?” 怕时间久了会有别的人到清灵殿中来,也怕莲雾会有什么歪心思,更怕五位老者之间再起什么幺蛾子,风九幽走之前特意嘱咐画影留在原地待命,万一有事不但可以帮着玄殇还可以给他们发信号,这样一来他们也好应对。故,骤然在此处看到她不免有些吃惊和诧异,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违背自己的命令。 “玄殇和莲雾上来了,我担心主子一个人会有危险,让他们等在那里以后就赶紧过来了。”说话间画影走到了她的面前,臭气熏鼻异常难闻,她本能的抬起衣袖捂住自己的鼻子道:“这是哪里,怎么会这么臭?” 运功闭气屏住呼吸,风九幽想既然玄殇和莲雾上来了那就不必要再让画影回去了,离开墙角拿出随身携带的绢帕擦了擦手,她看着那漆黑如墨的洞口道:“我也不知道这是那里,不过小雪貂刚刚进去了,估计想要找到清灵树或者是血池必须要从这里过去。” 心中一怔陡然一愣,画影的衣袖一离开鼻头就臭的想吐,连忙再次抬头捂住,然后满目惊异的反问道:“从这里进去?” 手上颇脏,用干净的绢帕擦也不过是擦掉上面的泥水,并未擦干净,风九幽见旁边不远处有一道小溪她就径自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若无其事的道:“周围无路、无洞,小雪貂又跑了进去,这会儿都没有出来恐怕里面一定有我们要找的东西,所以,必须要从这里边进去。” 言罢,她蹲下身将手中的绢帕打湿,擦了擦手后再次四下环视,想看看这四周是否真的已经无路可走。 画影听完她的话也跟着东张西望,见除了那个山洞以外再无别的路,便道:“雪老曾经说过但凡是天材地宝旁边必有凶兽,此山洞又腥又臭,洞口又这么大,恐怕里面会有大家伙。” 风九幽出生不久就被送到了雪山之巅,送到了雪老夫妇的手里,这些年跟着他们学医采药也听说了不少的东西。知道她说的是事实点了点头道:“师父所说不假,但凡是天材地宝旁边就必有凶兽,山上的那条雪狼就是被我跟师父这么发现的,当时它守着一株即将盛开的雪莲,准备将其吃下,被我和师父抢了,还大打了一场。” 提起养了多年的那条雪狼以及它所生的两条小雪狼,风九幽的目光中满是温柔之色,回想多年前的情形,她的唇角也不由自主的上扬。觉得她跟雪狼还是很有缘分的,要不然这么多年它不会一直待在雪山之巅,夜里一直帮自己看门,即便是出去觅食也不会走远,而师娘那么不喜欢它们却也从来没有说要赶它们走。 忆起往事画影的脸上也出现了笑容,她有感而发道:“是啊,雪老经常提起此事,说要是没有主子发现那朵雪莲就不会遇见雪狼,更不可能将它制服然后带回雪山之巅,而它也不会在雪山之巅安家,更不会一待就不走了。” 由于画影也偶而会回雪山之巅,也见过那三头雪狼,觉得它们甚是可爱心中很是喜欢,一说起来把扑鼻的腥臭味都给忘记了,也忽略了。 洗完手风九幽站了起来,拧干绢帕以内力烘干她点了点头眺望远方道:“如果这是深山老林或者是荒山野岭,有凶兽我倒是相信。可这里是北国之都的禁地,是北国之都的清灵殿,又是清灵圣女生前所居住过的地方,按照道理以及常理来说不应该会有凶兽,即便是有也一定是像小雪貂或者是火风这样的守护兽,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腥臭气。” 画影心中也很疑惑,按照道理以及常理来说的确是如此,但据她所知清灵圣女的守护兽只有雪貂和火风,另外就是清灵弦,至于其它则就没有了。 眉头紧皱抿唇思考,画影跑到那洞边左瞧瞧右看看,并未有什么发现她又即刻返回来道:“主子,你说会不会是小雪貂没有明白你的意思,只顾着自己跑出去玩,并没有……” 话未说完就被风九幽打断,只听她斩钉截铁十分肯定的说:“不可能,雪貂聪慧即便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乱跑,你别忘了刚刚是它助我破的虚妄之境。它既然能感知到我的危险就必然能领会我的意思,而且它进来后特别开心,之前肯定是来过这里,还有火风,它似乎对这里也很熟悉。” 出于女人的敏感和直觉风九幽相信自己没有猜错,而小雪貂将它一路带到这里必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这里,却不可能是贪玩乱跑。 画影仔细想想觉的也是,小雪貂一向聪慧,火风归位以后还是第一次出现在这里,它能在半空中不断的翱翔并且啼叫不止,说明它对这里很熟悉,应该不是第一次来。 小雪貂和火风都是清灵圣女的守护兽,千百年来都一直在等着她归来,它们两个都熟悉的地方必定是清灵圣女住过的地方或者是常常出现的地方,再加上清灵圣女一直守护着清灵树,小雪貂这个时候到这里来,八九不离十清灵树就在这里面。 思来想去,想去思来,画影愈发的肯定,她过了一会儿又道:“既然如此那我先进去看看,如果没有危险主子再进来。” 无乱何时何地发生什么事情,画影都将自己的职责谨记于心,并且尽心尽力的保护好风九幽。 时间紧迫,风九幽也不放心画影一个人进去,她见四处都没有火把便道:“现在是晚上,你可以驭灵吗?如果可以不妨放一个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兴许是这两个字画影头一回听到,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道:“驭灵?” 话音未落就反应了过来,她摘下手腕上戴着的血骨手串道:“可以是可以,但四周的灵力太强了,我怕自己驾驭不了它们。” 第1606章 固魂 尽管紫炎已经将清灵圣女生前留下的手札交给了风九幽,她也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可对于巫术还不是完全的了解,再加上清灵圣女手札中记载的大多都是用灵术来修炼的,她对驭灵之术真的不懂,也不知道巫术师平常是怎么跟自己的阴灵打交道的。 故,满脸疑惑心中不解,眉头微皱若有所思的看着画影道:“先前不是说这些阴灵很喜欢灵气吗,怎么会控制不住呢?” 要是平常时候画影必然会跟她一一细说,直到她明白为止,但现在情况紧急时间紧迫没办法详细的解释,主要是说来话长,所以,她想了一下说:“怎么说呢?这么说吧,灵气似人,属阳,鬼则属阴,阴阳相隔就像正邪之分,两者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下还可以同时出现,但这里的灵气实在是太浓郁了,也太强了,它们虽喜欢却会受不住。” 不管是武功心法还是巫力以及灵力,万变不离其宗,风九幽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沉思片刻接过她手中的血骨手串看了看说:“我自幼开始修炼玄女心经,又先后服下两颗清灵果洗髓伐骨,血中肯定是有灵气的,它们之前被浸泡了那么久都没有说承受不住,这点灵力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语毕,风九幽将抬起的手放下。 在黎城时风九幽曾经魂魄离体,妙音仙子将其归位后把了缘大师送她的星月菩提子拿了出来,并且给风九幽戴在手腕上固魂。当她把拿着血骨手串的手垂下时,那菩提子正好碰到了血骨手串,一瞬间,尖叫声四起。 凄厉痛苦百般挣扎,血骨手串在风九幽的手中无风自动,画影是血骨手串的主人,这些骨头中的阴灵也跟了她许多年,两种东西刚刚碰上,她就感应到了,也听到了。 面色大惊,猛然上前弯腰将它们快速分开,画影脱口而出的同时惊慌失措的说:“主子别动!” 声音太大以致于吓了风九幽一跳,她连忙低下头说:“怎么了?” 惊慌未定,摇来晃去的血骨不停,而那凄厉的惨叫声也一遍遍的传进画影的耳朵里。了缘大师乃是得道的高僧,这星月菩提子又是佛家宝物,又是大师一直念佛时的念珠,威力十足,纵使它们已经分开了,那血骨中的阴灵还是跟被雷劈了一样十分痛苦。 画影见将它们分开也没有用就赶紧对风九幽说:“主子松手,快松手!” 血骨难得,藏身于血骨中的阴灵更是难得,再加上这血骨中最厉害的就是这些阴灵,倘若因为佛家宝物而魂飞魄散,那画影真的是要哭了,所以,她此时此刻什么都顾不得了,也彻底的慌了。 风九幽见她脸色大变急的快要哭了,不明所以的松开了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血骨中的阴灵还是惨叫不止,并且颤抖不止抖如筛糠。 心急如焚,画影将血骨手串整个拿在手中之后就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那破皮而出的鲜血滴在上面之后依旧是没有用,那些阴灵就像是快不行了一样,个个在里面痛苦的打滚、尖叫。 由于画影讨厌巫术师,也从来不喜欢巫术,她的这些阴灵并不是自己抓来的,而是它们自己无处可去自愿跟着她的,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有了感情。尤其是里面还有一个几岁的孩子,十分痛苦他不由自主的喊姐姐,而画影一听到就乱了心,失了分寸。 拼命将自己的血挤到血骨手串上时,她犹如疯了一般道:“没事,没事的,你们赶紧把我的血喝了,一会儿就过去了,一会儿就过去了。” 阴灵们听了都一一照做,那滴在血骨手串上的血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但是他们喝了以后并没有什么用,非但没用反而还更加的糟糕,直到一缕黑烟冒起画影才意识到坏了,而再这么下去它们也必然都会魂飞魄散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张惶无措,画影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风九幽,觉得她是清灵圣女,她的血必然比自己的有用,故,马上道:“主子,主子,你救救它们,救救它们,它们都是好鬼,从来没有伤过一个好人,求主子救救它们。” 居高临下的看着画影,风九幽眼中满是诧异,在她的印象中画影一直都是个非常冷静的人,与若兰相比她不知有多稳重,可现在她却急的快要哭了。不为别的,只为那些阴灵,与她毫无关系的阴灵。 见她迟迟没有反应画影急了,当她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风九幽道:“我可以救它们,但你要告诉我方法,否则我也无能为力。” 兴许是平常风九幽对于不甘自己事情的事太冷漠了,画影喜极而泣,似乎怎么也没有料到她会答应,立刻道:“不用什么办法,只要主子把自己的血滴上去给他们喝就行。” 说话间,画影将自己的血骨手串递到了风九幽的面前。 对于自己的血风九幽并没有吝啬,相反,她毫不在意,再加上小雪貂先前就在它的手指与手背上划了一道口子,她二话不说就挤出血来滴了上去。 果然,能活死人生白骨的圣女之血比画影的血要有用,也很快就有了效果,那些阴灵在喝了风九幽的血后安静了许多,也不再有一丝一毫的挣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察觉到它们都好了,没有魂飞魄散之危,画影恢复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冷静,非常抱歉连忙抓住风九幽的手按住她正在流血的伤口,将血骨手串套进手腕之后她赶忙把止血散拿了出来,一边帮她止血一边道:“主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忘记你手上戴着星月菩提子,也忘记告诉你这些阴灵见不得佛家之物。” 豁然明了,风九幽下意识的摸了一下手上的星月菩提子,微微一笑道:“我还以为怎么了,原来竟然是因为它,不过这是了缘大师送的,的确是威力非凡,尤其是对于这些见不得光的阴灵,更是忌惮。不过,它们怎么样了,没事吧?” 第1607章 火风起 撒好止血散,画影将随身携带的绢帕拿了出来,轻轻的帮风九幽绑好以后说:“自古邪不胜正,它们虽然喝了主子的血但鬼气大伤,应该会睡上很长一段时间,不过主子放心它们并无大碍,只需我们回去以后我度些巫力给它们即可,它们很快就会好的。” 不想让风九幽担心画影避重就轻的说,轻描淡写间就好像是真的一样,语毕,她将整个血骨手串再次摘下来拿在手上看。很心疼,也很自责,觉得是自己的错,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它们,让它们受了伤。 抬起右手轻轻抚摸,画影像是在安抚那些阴灵一般,她自言自语的说道:“只是如此一来就没有阴灵可用了,也没办法派它们进洞打探了。” 说话时风九幽一直盯着她的脸,见她的脸色比刚刚好了很多,也没有那么担心了,不以为意的说:“没有就没有吧,我们可以另想其他办法,本身也不是非要它们进去查看不可,只要它们没事就好。要是一会儿还需要我的血你就直接说,倘若是换血以后就需要你自己装好了,要不然那五位前辈定会全部把血拿走的。” 虽然自己不是巫术师也没有养过阴灵,但风九幽特别能理解画影此时此刻的心情,血骨手串乃是她的巫器,就像是她手中的雪蚕丝以及别人用的刀或者是剑一样,时间久了总是有感情的。更何况这些阴灵除了不能白天出来以外就跟人一样,自然比那些冷冰冰的兵器更令人心疼,再加上它们也会痛,也会叫,画影心中自然不是滋味。 看她满眼内疚风九幽没有再说什么,见识了陈老等人的贪心以及真面目后,她不仅仅只是多了个心眼,也更加的谨慎,估摸着他们在换完自己的血后必然会将血全部带走,不得不提前跟画影说,怕她光顾着自己以致于错过了时机。 画影先前已经领教过自然是心知肚明,她依依不舍的将血骨手串放入怀中收好后轻轻的点了一下头,然后抬头看向风九幽说:“谢谢主子提醒,我知道了,我会多留一些的。” 肥水不流外人田,圣女之血是好东西,是天下间人人都想得到的东西,她怎么可能全部便宜那五个老鬼呢。再说,那五个老鬼也仅仅只是雪老的朋友而已,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人,跟雪山之巅也没有什么关系,血一换成,毒一解,他们就再没有利用的价值,根本没必要跟他们客气,也无需在这上面客气。 其实要不是看在五位老者为风九幽换血的份上,别说是全部的圣女之血了,就是一滴血画影也不会让他们带走,更不准他们拿走。毕竟,这清灵圣女的血真的是太珍贵了,如果制成药的话不知道有多抢手,要是拿来浸泡血骨也必定能泡出一堆来,所以,画影临时决定换血的时候让玄殇趁着他们都忙赶紧多装些。 “嗯,你自己看着办吧,多少随你喜欢。”说话间风九幽再次望向黑漆漆的洞口,觉得一直在此等下去不是办法,必须要尽快的进去,尽快的找到血池,否则一旦被人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别说是换血解毒了,血池她都未必能见到。 想到紫炎这会儿正愁找不到威胁自己和陌离的把柄,风九幽思索片刻后朝一直在她们头顶上盘旋的火风招了招手,示意它过来。与此同时她对画影吩咐道:“你先去一旁等着,我跟火风进去看看再说。” 原本画影是不想离开的,可是火风身上的火焰真的是太强烈了,再加上它乃是上古神兽,自身本就带着威压,而随着它的靠近一股热浪立刻扑面而来,炙热的令她不能呼吸。 风九幽没有想到火风会直冲而下来的这么快,未加思索就站在了画影的面前,以自己纤弱的身躯挡住了那炙烈的火气。 由于风九幽是清灵圣女,而火风则是她的守护兽,它身上的烈火对她无用,非但无用还丝毫感觉不到热,也伤不了她半分,所以,她刚刚在画影面前站定那滚滚热浪就被隔断了一样,再未过来。 温度的骤变令画影好一会儿方才回了神,她感觉自己的脸都被烤的红红的、烫烫的、火辣辣的就本能的伸手去摸,但谁知胳膊刚刚抬起就被风九幽给阻止了,只听她说:“不要碰,拿清灵露洗一遍,记住,不要碰,不然皮会脱掉。” 画影知道火风身上的火非同一般,地狱烈火也可燃尽世间万物,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仅仅只是和火风靠的有些近而已,脸就被烧成了这样。怪不得紫炎被烧成了那个样子,头发一直没有再长出来,原来竟是这样的厉害。 迟迟不见她出声有动静,风九幽还以为她被吓到了,正准备开口问就听到她说:“是,主子,那你小心点,有事就立刻唤我。” 风九幽松开抓住她的手点了一下头,想着清灵露没有剩多少了,她估计舍不得用,她就嘱咐道:“你把清灵露涂满整张脸,一点都不许落下,不够就跟玄殇去要,他身上还有一些。涂满之后不用再洗掉,一盏茶后就会自愈,但一样不能碰,半个时辰后才可以。” 言罢,她收回视线扭头向火风走去,而与此同时画影也赶忙向后退去,速度极快眨眼之间,那避之不及的模样就好像看到了妖魔鬼怪一般,避如蛇蝎。 欢快的在半空中飞了这么久后火风的心情特别好,特别是看到风九幽朝它走来,似千年前一般,它高兴的张开了翅膀,火光鳞鳞,金光灿灿,张开的瞬间就好像有无数的金叶子从天下掉下来一样,煞是好看。 尽管风九幽从来没有跟火风像跟小雪貂那样相处过却还是很喜欢它,尤其是它展翅翱翔的样子更是美如画,再加上它是涅槃重生,与她一样,她对它有着别样的感情。所以,走到它面前先是摸了摸它才旋身而起坐在了它的背上。 第1608章 陪葬冢 涅槃重生后的火风不但可以自由伸缩自己的身躯,也可随心变化大小,当明白风九幽的意思后它啼叫一声飞身而起,带着她就毫不犹豫的向洞里面冲去了。 腥风骤起,臭味扑鼻,风九幽忙运功闭气屏住呼吸,低头弯腰随着火风一起进去,当看到里面有许多森森白骨时她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也不由在想这洞中到底有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骨头? 疑惑刚起不久火风就放缓了速度,而随着距离的拉近,随着越来越深入,那些寒意森森的白骨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堆成一座座小山头将整个洞都给堵住才没有再看到。 骨头有粗有细,有长有短,有人的头和四肢也有动物的爪子,当然也有动物的皮毛以及一些腐烂发臭的皮肉。血液粘连拉成长丝,不知是口水还是什么东西黏糊糊的流了一地,而那些骨头上亦是湿哒哒的一片,甚是恶心。 风九幽原本以为这洞中臭气熏天必是住了什么猛兽,那曾想这刺鼻的腥臭之气却是从这些骨头里散发出来的,再加上那腐烂的皮肉味道更是刺鼻,也甚是难闻。 前面无路可走风九幽只好命火风停下,她翻身而起飘身而下前去那些骨头旁查看,当发现这四周的骨头全都湿湿的且还有许多血迹时,她心中不由自主的更加好奇,也更加的疑惑不解。 先前火风第一时间发现无路可走时已经带着她在这洞里面转了一圈,除了这成堆成堆的白骨以及那堆腐肉之外再没有任何东西,甚至是除了小雪貂的爪子印外再无任何的痕迹。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整个山洞就像是专门来放白骨的一样,入口处横七竖八散了一地不说,越往里面走越多,直到一堆堆的骨头出现放才到头,再无痕迹。 但是这些骨头是从那里来的呢?且数量还如此之多,如果单单只是飞禽走兽的骨头倒还可以解释,可以说的通,但纵观整个山洞中的白骨,不止是有动物的还有人的。 其实,那些堆在一起的骨头不单单只是有人的,还分了大人和小孩,女子和男子,风九幽跟随雪老学医多年,期间也见过各种各样的骨头,只看了一会儿她就确定了。 大山之中的山洞里偶而出现一两块人骨倒也不稀奇,毕竟有人上山打猎为生,遇见猛兽丧身于此也很正常。可这里是大山之中不假,却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出入的地方,再加上又是在清灵殿的上面,一直隐藏在此,细想之下不免心惊胆寒十分恐怖。 数量之多密密麻麻,单单只是人骨的数量都多的令人害怕,风九幽越想越觉得蹊跷,越想越觉得此事不简单,越想越觉得诡异,未在下面停留多久就马上再次坐到了火风的背上。 死在此处的飞禽走兽有可能是自己跑进来的,误闯的,但死在这里的人绝不可能是自己跑进来的,要知道这里可是清灵殿,是清灵圣女生前所居住的地方。 既然不可能是他们自己走过来的,又不止是一个人,数量如此之多恐怕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山洞中存放的白骨乃是祭祀完以后的用品,或者说是一个陪葬冢。 昔年师父曾经说过有些地方为了求风调雨顺会找一对童男童女丢进河中,祭河神,那么北国之都年年都有祭祀,都会祭清灵圣女,这些人会不会是因为祭祀而死的呢? 单单只是想想都觉得十分可怕,这一堆堆的白骨也令人触目惊心。 想到童男童女,风九幽端坐在火风的身上盯着那小孩子的骨头看,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难过,也有些心痛,不为别的,只为死在这山中的孩子们。 他们还那样小,那样稚嫩,本该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不曾想竟然死在了这又臭又脏的山洞中,并且没有入土为安,也无人为他们掩埋尸骨,不得不说真的很可怜,而杀死他们的人也着实可恨。 因为上一世怀过身孕风九幽对于孩子有着别样的感情,当她看着那短小的手骨以及头骨时不禁又想起了自己的孩子,也不知道上一世她死后有没有人替她的孩子收尸,替她把他葬了,然后让他重新投胎转世为人。 仔细想想应该是没有吧,即便飞雪和兰芝全部赶回也已经迟了,而风芊芊和尚君墨那样恨她,又怎么可能会让她们带走孩子的尸体呢?不将他千刀万剐已经是最好的了吧。 回首往事心如刀绞,风九幽不忍再看下去收回了视线,这时去而复返的小雪貂出现了,当它看到风九幽在火风的背上时又吱吱的叫了起来。与此同时也抬起了自己的小爪子指了指那一堆堆的白骨,好似在跟火风说:冲过去,冲过去! 火风素来和小雪貂针尖对麦芒,一见面不是打就是掐,听到它吱吱乱叫低头不屑的瞟了它一眼,然后犹如大鹏展翅张开自己金色的翅膀,对着小雪貂就喷火。 小雪貂似乎早就料到了,二话不说拔腿就跑,但火风身上的火真的是太厉害了,仅仅只是喷了一下那些骨头就全都碎了,顷刻之间就变成了一堆骨灰。 纵使风九幽早已见识过它的厉害却还是叹为观止,觉得自己真的是捡了块宝,这仅仅只是喷了一口火而已就把这些骨头全烧了,要是多喷几口那岂不是整个山洞的骨头都要被烧了。 要是将这些骨头换成人呢,那岂不是自己没有武功、没有灵力、没有任何的势力也可称霸武林,称霸天下,也可让人闻风散胆落荒而逃? 第一次风九幽因为自己是清灵圣女而感到高兴,也是第一次觉得这个身份不错,不仅得到了小雪貂还多了一个火风,现如今再找到血池便可以解毒了。看来自己真的与北国之都有缘,也是真的转世而归的清灵圣女。 骤然间想到转世而归四个字,风九幽忽然间想到了一个事情,那就是她的重生会不会跟清灵圣女有关? 第1609章 找到清灵树 紫炎说北国之都的每一代清灵圣女都是转世而归,以各种不同的身份出生、长大、回到北国之都,自己上一世是风九幽,这一世还是风九幽,在身份上并没有什么不同,而整个风家以及父亲仍旧还是那个样子,仍旧心中只有风芊芊。 至于尚君墨还是那样的别有心计,陌离则是性情大变与上一世很是不同。不过对于陌离的性情她也不能完全确定,毕竟他们没有怎么相处过,也没有真正的相爱过,具体他是否有另外一面她真的不清楚,或者说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也不无可能,只是上一世没有发现而已。 当然,除了人以外所发生的事情也是不一样的,但也并不是完全不一样,只是有一些不同,可是上一世并没有北国之人找过她,而她除了打仗以外跟紫炎没有任何的交集,按照道理来说她不可能是清灵圣女。 但这一世她偏偏就是了,不但是,还以自己的血解封了往生镜看到了自己的前世种种,所以,这些事情仔细想想异常蹊跷,也处处透着古怪。 上一世没有任何一个北国之人因为清灵圣女的事找过自己,难不成是上一世他们没有发现清灵圣女,没有找到,或者说他们找到的时候自己已经死了,所以,才有了今生,才有了重生以后的自己? 这个想法刚刚在脑子里形成就吓了风九幽一跳,一瞬间犹如醍醐灌顶,不知为何她突然间有些害怕,害怕她的重生并不只是偶然,而是有人在背后操纵,又或者说这是一个阴谋,一个处心积虑设下的阴谋与圈套。 骤然间风九幽想到了七世情缘,想到了关于清灵圣女的千年传说,想到了虚妄之境中的三个男女,想到了那个死于匕首之下的白袍男子。 如果,如果北国之都为了破千年浩劫故意逆天改命,那么这一切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他们太神秘了,巫术的力量也太可怕了。还有跟他们有关系的隐灵一族,也同样令人不敢小觑,也同样的神秘莫测,匪夷所思。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跑掉的小雪貂又再次出现了,它抬起爪子又朝火风前面的堆堆白骨指了一下,丢了个鄙视的眼神又吱吱的叫了两声,似乎在嘲笑火风说:你是不是老了,这么大的火竟然只吐了这么远一点,只烧掉这么点白骨,你还没睡醒啊? 两兽相通,火风很快就明白了小雪貂的嘲笑,异常气愤,挥动自己火光鳞鳞的翅膀就再次朝小雪貂喷火,小雪貂早有准备拔腿就跑,一边往火风正前方上的白骨上跳,一边继续吱吱的叫,似乎在挑衅它,激怒它。 火风一向瞧不起小雪貂,这一被激怒可是不得了,喷火不止连连上前,将堵住去路的堆堆白骨全部烧成灰以后洞口出现了。 不大不小只容得下一人通过,风九幽回神看到光亮轻轻的抬手拍了拍火风就命它起飞,火风虽然处于暴怒之中却并没有不从,爪子一蹬展翅高飞,眨眼之间就从小雪貂的身上飞了过去。 小雪貂和火风相处不是一天两天了,特别知道它的脾气,也知道挑衅它的下场,不过,它并不害怕也完全不在乎,觉得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行了,才不管它会不会生气呢。大不了它喷火的时候自己跑,以后躲着点就是,要是实在跑不过它就找个地方躲起来,它要是还不罢休自己就勉强说点它喜欢听的呗。 言而总之小雪貂是吃定了火风,也认为它是一只空有其表并没有什么脑子的笨鸟,千百年来都只可能被它牵着鼻子走,耍来又耍去,耍去又耍来,再生气也不可能怎么样。故,它对它的挑衅从来都是肆无忌惮。 目的达到小雪貂甚是满意,见火风冲出洞口一飞冲天它也跟了上去,而就在火风冲出洞口的那一瞬间风九幽看到了一片药田,而药田的旁边则种着一颗参天大树,那大树并不是普通的大树,正是她在寻找的清灵树,也是北国之都最宝贵的东西。 不知清灵树已经在这世间存活了几百年,也不知它此时是开花还是结果的时候,风九幽看着那灵气四溢的树叶以及青青草地如获至宝,觉得自己之前猜对了,跟着小雪貂也来对了。 火风在半空中翱翔,小雪貂在轻轻的草地上奔驰跳跃,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它很开心,也很快乐,几个跳跃之间它蹦到清灵树上,站在最高的枝桠上对着风九幽又吱吱的叫了起来。 这一次不再是嘲笑火风而是让风九幽下来,下来看看它守护的清灵树,下来看看她曾经待过的地方,回忆与它们曾经在此嬉戏玩耍的时光。 风九幽是名医,是大夫,不但对清灵树充满了好奇也对那片药田十分感兴趣,尤其是看到中间有一株半边莲还有白色的曼陀罗,她心中更加雀跃,立刻拍了拍火风示意它下去。 地狱烈火可燃尽世间万物风九幽不敢让火风靠的太近,怕它把它们给直接烧死了,所以,在距离有些远的地方跳了下来,然后示意它到半空中去。 火风被小雪貂逗的一肚子气,但因为知道自身的关系不能上前它狠狠的瞪了小雪貂一眼就不甘的飞上了天。小雪貂站在枝桠上看也不看它,一见风九幽落了地便纵身一跃从树上跳了下去,然后飞快的扑进了风九幽的怀里。 风九幽像往常一样接住它,并且牢牢的抱在怀里,一边向那片不大的药田走一边听它吱吱的叫,手舞足蹈间知道它在夸它自己,笑了笑道说:“是,你最厉害,你最聪明,你最棒,回去多给你烤两只鸡好吧?” 小雪貂本身就十分兴奋,一听到烤鸡二字两个眼睛都直了,垂涎欲滴的吱吱叫,仿佛在说:好,好,好,烤鸡,烤鸡! 对于它的贪吃风九幽颇为无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抱着它继续走说:“要是若兰在就好了,她要是知道你帮我找到了清灵树,一定会烤好多好吃的给你。” 第1610章 清灵树二 说起若兰笑颜再展,风九幽只要一想到他们两个已经互相表明了心意,已经在一起了,心里就特别特别的高兴,觉得不管自己的重生是偶然还是阴谋,亦或者是有人在背后操纵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再无遗憾,也弥补了上一世对若兰的亏欠。 即使明天换血不成功,那怕是到最后毒发而亡都不要紧,也无所谓了,只要若兰和扶苏能够好好的在一起成婚生子,她再无他愿,也不后悔重生这一回。 上一世若兰的惨死就像是长在风九幽心上的一根刺,她也觉得自己对不起扶苏,对不起他们二人对她的忠心以及付出。所以,能看到他们现在在一起,她抑制不住发自内心的高兴,替他们高兴,也替自己高兴,她重生之后最大的心愿也终于了了。 若兰二字刚刚出口小雪貂的眼珠子就骨碌碌的转了起来,尽管风九幽身边伺候的人很多,它也都一一见过,几乎每一个婢女都曾照顾过它,可是照顾它最久的还是若兰,烤肉烤的最好的也是若兰,对它最好的也还是若兰。 不过若兰有个让它很气愤很炸毛的举动,那就是不管她高兴还是不高兴总是动不动就摸乱它的毛,而且每次都把它提的高高的,就像是在惩罚它似的,令它很是烦躁。 不过她除了这个以外都很好,烤肉烤的特别香不说说话也温温柔柔的,最主要的是会陪它玩,所以,小雪貂虽然很气愤却并没有发作,最恼火的时候也不过是伸出自己的爪子抓乱她的头发,让她变的跟自己一个样。故,许久没有吃到若兰烤的肉它也甚是想念,嘴巴蠕动垂涎三尺。 仰头抬爪在风九幽的怀里整个立起来,小雪貂点了点头后又吱吱的叫了几声,仿佛在告诉她它对若兰的思念以及对烤肉的想念。 强行进入虚妄之境已经耗费了许多灵力,这一路的折腾风九幽的精神不似先前,再加上小雪貂比初次见时不知胖了多少,重了多少,她抱在怀里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吃力,不过,并没有松开手。 抱在手上本就十分重,再动来动去,动来动去让她更加吃力和辛苦,在小雪貂立起来的时候她差一点没有抱住让它掉下去。 心领神会风九幽立刻停下了脚步,换了个姿势抱着它莞尔一笑道:“知道你想她,她这么久没有看到你估计也很想念,不过最近很长一段时间你都见不到她了。” 说到这儿风九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目视前方淡淡的说道:“等以后吧,如果我还活着的话就带你去找她,如果我死了你就跟着画影她们去雪山之巅吧,那里风景如画地方也大,不但有雪狼为伴还有很多和你一样的雪貂,你一定会喜欢的。” 不管是望天涯还是师父和师娘,还是雪狼,风九幽都很想念,都想回去再看他们一眼,那怕不说话只是远远的望一眼也好。 只是不知道她这一生还有没有机会,还有没有机会回到望天涯,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师父、师娘以及她牵挂的若兰。 火风归位雪貂已经认风九幽为主,能听懂她的话,当听到说有自己的同类时它很高兴,也很期待,恨不得现在就跟她回望天涯去。 吱吱吱的似老鼠一般叫,小雪貂抬起爪子拍了拍风九幽的同时指了指清灵树,示意她赶紧过去后它纵身一跃就从她的身上跳了下来,然后猛地一蹿又跳到了清灵树的枝桠上。 双爪蜷缩蹲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小雪貂慵懒惬意的歪着头看着风九幽,似从前一般。 风九幽是从解封往生镜后才慢慢开始相信自己是清灵圣女的,但在往生镜中看到过往种种她并没有什么印象,到清灵殿以后也没有觉得哪儿熟悉。但是她现在远远的望着趴在清灵树枝桠上的小雪貂以及这鸟语花香的四周,心中猛然闪过一抹熟悉的感觉,脑子里也豁然间涌现出陌生而又熟悉的画面,特别是盘旋在头顶上的火风一声长啼时她更是犹如醍醐灌顶,如梦初醒。 霎时间,她觉得自己来过这里,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她一定来过这里,或者是她在这里生活过,要不然不会这么的熟悉,有一种出走半生豁然归来的感觉。 心中诧异眉头皱起,风九幽望着这天高水蓝的地方忽然间想到了白震天的话,记得那是自己第一次见他,记得当时紫炎也在,他说:千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当时自己被困境中不以为意,事后也无暇细想,如今想来隐灵一族不但和北国之都有关系,白震天也早已知道自己清灵圣女的身份,甚至他当时就已经非常肯定自己是清灵圣女,要不然他不会话里有话说的莫名其妙。 回想那天的情景风九幽愈发的肯定,只是她想不通白震天对紫炎的态度,也不确定他有什么目的。对于隐灵一族而言神之子是最重要的,也是白震天重入西岚朝堂最重要的依靠,陌离已经回去,他的身份也已经得到了验证,那么他和隐灵一族就没有什么再需要的了,可为什么千里迢迢的要跑来趟这趟浑水? 难不成真的只是为了逼陌离回去,逼他和莫言以及自己和整个东凉断绝关系吗? 显然这不可能也没有什么道理,万事俱备东风已具,只要稍使手段打着旗号便可登堂入室恢复西岚旧制,可是他为什么没有那么做呢,又到底在等待着什么? 沉思间在外面听到动静的画影迟迟不见她出去,也没有见火风和小雪貂回去就张惶无措的跑了进来,当看到北国之都的清灵树以及这里的一切时她整个人都懵了,也立时就愣住了。 一直以来她以为清灵树和别的树长的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开的花结的果不同,那想到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非但开花结果不同样子也很奇特,尤其是那冒着灵气的叶子和草地更是令她惊诧,目瞪口呆。 第1611章 清灵树三 百思不得其解风九幽想的脑袋疼,觉得此事蹊跷处处透着诡异还需从长计议,还需找个清净的地方好好的坐下来理清思绪,要不然她会被乱了思绪,也看不清楚白震天的用意以及猜不透他的目的。 显然现在不是时候,她也没有更多的时间来考虑,故,她临时决定先把这些事情放到一边,专心找到血池解毒以后再说,再从长计议。 心动行动风九幽轻轻的摇了摇自己的脑袋,伸手入怀拿出一粒清灵丸服下后她便向那片药田走了过去。 数月前雪老有跟风青山写信命他暗中寻找百年的半边莲以及白色的曼陀罗,当时风九幽并不知道也没有听说,是后来偶然听画影说起过一次便问了几句。 知道雪老当时不但命风青山暗中寻找还给雪宫下了命令,命他们全天下去找,不要放过任何一座荒山,更不要放过任何一座悬崖,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有天材地宝,越是容易找到这些东西。但是数月过去了风青山那边一点音信也没有,雪宫这边也一直没有找到,以致于她的身体越拖越不好,越拖越不好,而她也因此知道这两种药可以解她身上的火合欢,也可以救她的命。 不过仅凭这两味药是远远不够的,也根本就解不了她身上的毒,而且即便是她现在有火合欢的解药也不敢冒然服下,必须要想办法把寒毒同时解了她才能真正的活下去,真正的算是把毒解了。 雪老与火合欢斗了十五年,想尽一切办法为风九幽续命,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不得已引千年寒毒入体压制她体内即将爆发的火合欢。千年寒毒与火合欢是共存的,也是互相钳制的,一旦其中一种毒被解,那么另外一种毒就会全面爆发,而风九幽必死无疑。 火合欢与千年寒毒都是天下第一奇毒,也是最棘手的,倘若火合欢被解风九幽就会变成冰块,活活被冻死,而寒毒一解火合欢则会立刻要了她的命,虽不会被活活的烧死却也并不比被烧死好过。所以,她现在想要活命换血解毒是唯一的出路,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青草茂盛遍地都是,风九幽怕这青草中会有毒蛇或者是其它什么东西走的并不快,但由于距离不远她也并未走多久,到达药田之后她慢慢蹲下身,仔细的查看过后发现这药田中不禁有半边莲和白色曼陀罗还有许多珍贵的药材。好多她都只是在师父的嘴里听过,在书上看过,并没有真的见过。 身为大夫、名医见到珍贵的药材没有不欢喜的,尤其还这么多,风九幽瞬间就露出了笑脸,先前的阴霾也一扫而光,伸手就要去采,准备将这些药全部采了带回去。 站起身弯下腰,风九幽抬手就小心翼翼的先去采那半边莲和白色的曼陀罗,毕竟这两味药真的是太稀有了,也太难找了,主要还是对她有用,而且看它们的样子已经不止有一百年了,更是弥足珍贵。 胳膊抬高尽量不让自己的衣袖碰到那些药草,风九幽倾身向前准备一下将白色曼陀罗采到,可谁知手都还没有碰到就听画影大声叫道:“主子,不要!” 大喊之间画影似风一般噔噔蹬的跑了过来,而与此同时风九幽手上一顿身上一紧立刻就停住了,不过她万万没有想到画影会进来找她。 闻声扭头风九幽看向她,当看到她的衣服上满是那些骨头上的粘液时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须臾,随着画影的靠近那股臭味又再次冲进了鼻腔,风九幽收回手站直身体眉头紧皱的看着她,问道:“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吗,你怎么又跑进来了?你这身上……” 话未说完语未道尽画影就忍不住了,脱口而出道:“雪老说这东西有毒主子千万不要碰,更不能用手摘,要找个东西裹住手才可以,而且最好是拿冰盒保存,要不然太阳一晒就没用了。” 风九幽看她惊慌失措着急忙慌的样子还以为是怎么了,那想到竟然说的是这个,微微一笑道:“我有听师父说起过,也知道它怎么保存,不过你是不是记错了,这是白色的曼陀罗怎么会有毒呢?” 心中一怔陡然一愣画影本能的低头去看曼陀罗,当发现它是白色的时她犹豫了,因为时间太久她有些记不清楚了,也不确定白色的曼陀罗是否有毒药。 收回视线看了一眼风九幽,见她似乎十分肯定,她心中起了疑惑。她确定雪老说过曼陀罗有毒,让他们不要用手去采,至于是白色的还是红色的她真是记不清楚了,也不能确定。故,思来想去,看来看去,轻轻的摇了摇头,将自己的疑惑与不确定一一的告诉给了风九幽听。 因为画影不似若兰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她也没有学过医术,她也没有正经的教过她,她不知道也属正常。风九幽看向白色的曼陀罗花道:“曼陀罗的确是有毒,但那是红色的,白色的无毒。” 一着急弄错了画影有些不好意思,她抬手抓了抓自己的耳朵有些尴尬的说:“哦,哦,那是我记错了,我以为……我以为……” “曼陀罗十分稀有你记错也是正常的,只是你这身上是怎么回事,火风不是将洞中所有的骨头都给烧了吗,怎么还会有?”真不是风九幽嫌弃而是这味道真的是太难闻了,也真的是太臭了,再加上画影的外衣上几乎全都是,黏黏腻腻的看着令人很不舒服,就像是那些鱼胶一样令人恶心想吐。 不问还好,一问之下画影就赶紧向后退了几步,像是生怕熏着风九幽一样,然后一边解开自己的外衣带子一边屏住呼吸说:“洞内的地上的确是没有了,可那洞顶上全都是,我担心主子怕主子出事,一着急就顾不得了。” 语毕,画影将自己的外衣小心翼翼的脱下了,不过在脱的过程中还是弄到了手上以及头发上。 湿哒哒的又腥又臭,画影自己看着摸着也甚是恶心,她将外衣随便丢到一旁就四处张望,当发现不远处有条小溪时她忙道:“主子,你等我一会儿,我去那边洗一下。” 第1612章 清灵树四 未等风九幽开口说话画影就受不了的向小溪旁冲去了,想着自己得赶紧洗洗,要不然熏着别人不说,光是她自己都快被熏死了。也不知道这骨头上的粘液到底是什么东西,里面的皮肉又腐烂多久了,真是太臭了,臭的她都快忍不住要吐了。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风九幽望着画影远去的背影没有说话,心中不由在想那满是骨头的洞顶是何模样。先前由于里面臭气熏天也比较紧张,她只环顾四周并没有抬头看,也并没有发现洞顶上全是骨头,骤然听闻心下大骇,似乎怎么也没有料到除了地上堆满的骨头以外竟然洞顶上还有,且挂满了整个洞顶。 师父曾经说过一具完整的尸骨大概有两百多块左右的骨头,那些飞禽走兽不说有上百,几十总会有,但地上已经堆了那么多骨头,如果屋顶上再吊的全都是,那葬生于这山洞中的人和飞禽走兽该有多少呢? 单单只是想了一下风九幽就觉得非常可怕,以她自己的估算仅仅只是人骨恐怕都有上百人不止,那么是什么样的祭祀需要用到这么多人呢?又或者说是谁的死需要这么多的人和动物陪葬呢? 北国之都除了都主以外就只有清灵圣女以及老圣法和十大长老最尊贵了,但是清灵圣女已经死了那么久,而那些骨头却是新的,并没有一丝丝风干的迹象,断断不可能是她的陪葬。 至于老圣法他也已经死了差不多两个月了,但在这期间紫炎为了安抚民心并没有发葬,而是一直放在冰棺中,直到前不久被大祭司捅破走漏了风声才不得不下葬,可没有听说有陪葬啊。还有无水,他虽然已经死了可并没有宣之于众,直到目前为止北国之都的人都还不知道新圣法也死了,所以,更不可能是他的陪葬。 既然不是清灵圣女的,也不是老新圣法的,更不是十大长老的,那么会是谁的陪葬呢?或许说这根本就不是陪葬,而是祭祀所用。 想到这儿风九幽轻轻的摇了摇头,在心中马上就否定了,因为她来北国之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然一直在梅宫待着并没有去哪儿,但北国之都有没有举行祭祀她还是知道的。故,她思来想去之后愈发的肯定,肯定这些人和飞禽走兽的死绝对不是因为祭祀。 不是祭祀也不是陪葬,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尸骨在山洞里呢,且整个山洞都堆满了不说,洞顶上也全部挂满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需要死这么多的人和兽呢? 先前因为药田而散去的阴霾重新在心中聚集,风九幽心中疑虑重重,整个人仿佛都被笼罩在云雾之中,豁然间她想到了七世情缘。 记得在青檀还没有死的时候她曾经有一次说自己和紫炎有七世情缘,是命中注定的夫妻,不管自己是否愿意都无法改变命运。 那么就奇怪了,北国之都的族规明明就是清灵圣女必须嫁给都主,且千百年来都是如此,按照道理来说他们之间不该只有七世情缘而是生生世世才对啊,可青檀为什么不说生生世世,不说八世九世偏偏说七世呢? 难道说这里面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秘密二字一涌入脑海风九幽的心就咯噔一下,她忽然间意识到北国之都的神秘不在于巫术,不在于邪神,不在于清灵圣女,而是在于北国皇宫,北国皇室,北国的都主以及这些长老们,他们本身就掩藏了许多许多的秘密,也有着许许多多未经证实的传说。 沉思间,画影洗完手从小溪旁走了回来,见风九幽的脸色很不好似乎有什么心事,她歪着脑袋有些担忧的问道:“主子,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身上太臭熏着你了?” 言罢,画影看到自己脱下的外衣还在地上,还在风九幽的面前,二话不说就赶忙捡了起来,然后一手捏住自己的鼻子一边捏住衣服的一角扔到一边去。 风九幽闻声回神看了画影一眼,见她准备把又脏又臭的外衣扔进小溪里便立即阻止道:“不要放到水里,那上面的粘液也不知道有没有毒,这条小溪是用来灌溉药田的,别等会儿有毒再把这些药材给毁了。” 身为大夫风九幽对于药材有着别样的感情,再加上雪老也是爱药成痴,在他的影响之下她亦是如此。再加上这些药材都非常稀有、珍贵,她更是见不得一点点的损伤,所以,阻止画影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画影只是想将衣服放在小溪里冲一冲,把那些腥臭的粘液都冲掉,并没有想太多,但一听见风九幽的提醒就立刻住了手。将手上的衣服往旁边的石头上一放她就立马跑了回来,一脸庆幸的说:“幸好主子提醒,要不然我就放进去了,不过那上面的粘液是什么东西,主子知道吗?” 脱去外衣清洗干净画影身上的臭味小了很多,风九幽收回视线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蹲下身看着面前的药田答非所问的说:“这些药材之所以珍贵,一是世间少有,二是生长的时间比较长,三是觊觎它的人太多,这要是长在外面不等成熟就不见了,根本等不到开花结果。紫炎将它们全部种在这里无疑是最好的,清灵殿外重兵把守,清灵殿内亦有守殿人,这样的防护别说是什么毛贼了,恐怕连我师父再想进来都很难。” 十五年前雪老曾闯过清灵殿盗取过清灵果,在那之后北国之都加强了守卫,十五年了,再未听说有那个人闯进去过,而清灵果再也没有失窃过。 对于医术以及药材画影不懂,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但是当年雪老单枪匹马闯入清灵殿的事情她却是知道的,也不是第一次听说。所以,打从心底里佩服他,佩服他的勇敢与果敢,也佩服他能在这重重守卫之下安全脱身。 如果换成是她的话,别说是成功的盗取清灵果了,就是这清灵殿估计都进不来,而她也必定无法从重重守卫中脱身。 第1613章 地陷 环顾四周回想这一路上的惊险画影也在风九幽的身旁蹲了下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有些疲惫的说道:“是啊,这又是机关又是暗器的,谁吃得消,要不是我们有莲雾带路,恐怕今天都未必能进的来。” 不是小瞧雪老的朋友,实在是他们要给风九幽换血根本不能损失很多巫力,至于她和玄殇二人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这清灵殿中还有巫术师把守,稍有差池便会暴露行踪。 人少,他们两个人倒还能对付,可人多势众就不行了,再加上风九幽体弱根本撑不了多久就更麻烦了。所以,即便是倾尽他二人之力也恐怕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不是人家的对手,故,幸的莲雾相助领路才顺顺利利的来到了清灵殿。 对于莲雾风九幽虽然心存戒备,也察觉到她在骗自己,却并没有否认她的功劳,相反,她很认同画影的话也觉得她劳苦功高,特别是以灵君的身份悄悄的带着他们一行八人进来时更是犹过无人之境,不但少了许多麻烦还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一点不得不说她很聪明,对于整个清灵殿也非常熟悉。 “那倒是,但她虽然表面上已经臣服于清灵圣女,可并不完全相信我就是清灵圣女,最主要的是她心中还打着别的小算盘,不得不防,也不能放。出去的时候还要靠她带路,你跟玄殇好好的看紧她,别让她跑了,有什么事等出去以后再说。”眉头微皱,风九幽依旧是心事重重,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莲雾知道些什么,在故意的隐瞒着什么。 画影先前就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一点,立刻点头称是,想到先前与五位前辈的约定她向前挪动了两步,然后压低声音请示道:“主子,我们找到了清灵树要不要给那五位前辈发信号?” 风九幽原本是想发信号的,但转念一想还是作罢,要知道他们先前对于血骨的志在必得已经令她起了戒心,看到了他们的贪婪,倘若再见到这么一片药田以及清灵树,那么必会各怀心思暗中作乱。再加上他们这些巫术师本就不是什么重情重义的人,个个都是利字当先,这一次师父能请动他们必定是许了什么东西或者是做了什么承诺,要不然他们不可能会尽心尽力。 凝眉沉思风九幽斟酌再三,想了又想方才站起身道::“我们要找的是血池,并不是清灵树,等找到血池以后再发信号不迟。” 距离明天换血还有几个时辰,风九幽觉得自己既然进来了,又有这么一片药田,不把这些药材全部采干净处理好似乎有些对不起自己的身份,更对不起师父一直以来对她的谆谆教诲。 主子发了话画影不好再说什么,加上她自己本身也是这个意思,跟着起身道:“是,主子,那你先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我到四周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说不定能寻到血池的踪迹。” 身为巫术师的画影要比风九幽了解北国之都,以她所知血池和清灵树一样重要,它们应该在一起,而且据莲雾说紫炎和老圣法这十几年来除了在清灵殿里几乎没有撇开十大长老去过清灵殿以外的任何地方,以她的猜测和了解,血池八九不离十应该就在这里。 至于为什么没有看到,一定是被紫炎或者是老圣法给藏起来了,要知道大祭司一直想取而代之,一直想成为北国之都的都主。如果他知道清灵树和血池在哪里,说不定早就造反了,那还会等到今天,紫炎他们必定是一直防着他的,而这清灵殿中的暗门以及殿中殿也必定是因此而做。 环顾四周风九幽看了看趴在清灵树上打盹的小雪貂以及落在地上不远处的火风,见它们一个两个都非常的慵懒惬意,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的存在,她同意了。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说:“寻找血池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太过着急,人一着急就会心乱,心一乱就容易出错、出事。此时距离明天换血还有好几个时辰,我们可以慢慢找,不过你四处看看也好,只是千万要小心,不要乱动这里的东西,我怕还会有机关暗器。” 清灵殿处处透着诡异令风九幽不得不小心谨慎,她见画影的眼中对这里充满了好奇,也有些欣喜,便出言嘱咐。 画影明白风九幽的意思,也知道她是真的关心自己,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说:“我知道了,主子不必担心,我自己会小心的,那你先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就回。” 怕那五位前辈会突然而至找过来画影有些着急,觉得自己一定要赶在他们前面找到血池,要不然她真是不放心,也怕他们会在血池中做手脚。 看她一脸迫切风九幽没有再说什么,再次嘱咐她小心以后画影就走了,而她自己则掏出随身携带的药袋子准备开始采药。 其实,风九幽这个习惯也是受雪老的影响,不管何时何地只要是出门在外身上就一定带着个药袋子,想着万一走到哪里碰到好的药材,不是采就是买,所以,她准备充足。 把折叠好的药袋子展开风九幽再次弯腰躬身,倾身向前将白色的曼陀罗捏在手指中间她用力往上一拔就掉了。收回手捏住花,她仔细的端详道:“师父说你美如白玉我还不信,如今拿在手中果然是……” 话未说完奇怪的声音就传入耳中,风九幽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脚下踩着的地就开始往下陷,轰隆隆一声响,她一下没站稳就往前趴,脸朝下栽了下去。 还未走远的画影骤然听到奇怪的声音就本能的回头望,当看到那一片药田的四周竟然从下到上生生的裂开了,她大惊失色,魂飞魄散,特别是见到风九幽整个人往下栽的时候更是犹如疯了一般。 即刻就往回跑,一边跑一边眼睁睁的看着风九幽往下倒,大声叫道:“主子,快离开那儿,快离开那儿。” 第1614章 血色吞噬 一紧张画影的声音都破了,而由于她跑的太过着急没有看清脚下,一个踉跄就被石头给绊倒了,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她痛的呲牙咧嘴,但是她根本就顾不得身上的疼,二话不说就立刻爬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再次放声大叫:“主子……主子……” 风九幽听到她尖锐的叫声方才完全回过神来,说实话她很想离开原地,可那也要她站的起来啊,而就在画影惊呼向回冲的同时她整个人都栽倒在了药田中,将那些十分珍贵的药材全部压在了身下。 想到身下的药材十分稀有,万金难求,风九幽几乎是弹跳性的就爬了起来,本想站起来赶紧离开,那想到下面晃动的太厉害了,尤其是在她爬起来后就跟火山爆发似的地动山摇。所以,她双手撑地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又一次被晃的倒下了,而与此同时整个药田与四周都分裂了开来。 山崩地裂,整片药田开始下陷,慢慢的往下降,速度虽然不快却把画影吓的快要疯了,特别是地与地之间的裂缝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时,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而她的叫声也越来越大,一遍遍的喊着主子,主子。 风九幽趴在药田上被剧烈的晃动摇的头晕眼花不能自控,东倒西歪之间她赶紧将手中拿着的白色曼陀罗插了回去。原本她以为只要把曼陀罗放回去就能让一切恢复原样,控制住不让自己往下降,可谁知根本就没有用。 非但没有用还晃动的更加厉害了,就像是这片药田不是长在土里的而是长在猛兽的脊背上,猛兽一醒浑身抖动这片药田就像筛子一样动了起来。 十分可怕,有些腥臭的泥土也瞬间扑面而来弥漫整个鼻腔,风九幽怕画影情急之下会直接从上面跳下来立刻就阻止她,并且大喊一声道:“火风!” 声音未落火风就一声长鸣,飞身而下的同时小雪貂也动了,它原本趴在清灵树上正在打盹,迷迷糊糊间差不多就要睡着了。可是一听到风九幽的叫声嗖的一下就跳下了树,纵身一跃犹如长箭,白影过隙之间它就从上面跳了下来,准确无误的落在了风九幽的身边。 风九幽叫的是火风,没想到来的却是小雪貂,一看它摔的四仰八叉就要往边上滚马上就伸手将它捞进了怀里,然后尽量控制住自己左摇右摆的身体说:“你又不会飞谁让你跳下来的,这不是捣乱吗? 尽管小雪貂不会说话却也听出了责怪之意,当然,它根本就不在乎,因为只要能跟它的主人在一起,是死是活它都愿意。故,它抬起自己的小脑袋,挥动自己的小爪子,吱吱的叫了两声以后就离开了风九幽的怀抱。 其实,风九幽本身并无责怪之意,只不过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语气虽重却带着关怀之意,事实上小雪貂也是不会飞,这个时候跳下来除了添乱就是添乱。 药田之下晃动不止,风九幽的身体也跟着摇摆不定,她见小雪貂竟然不顾此时的危险离开了自己的怀抱心下大惊,也很着急,本能的伸手就去抓它。但小雪貂的速度真的是太快太快了,快的风九幽的手都还没有碰到它,它就跳到了药田的另一边。 鞭长莫及手也只有那么长,风九幽没有抓到它就赶忙道:“别到那儿去,那里危险,快回来,快回来……” 随着风九幽的向前药田晃动的愈发厉害,她也被抖的头晕眼花恶心想吐。 这要是平常时候小雪貂一定会听话,一定会马上回到风九幽的身边去,可不知道这一次是怎么了,它非但没有听话的回去,甚至连回头看风九幽一眼都没有,充耳不闻,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她叫它一样。 很快,小雪貂就到了药田的边缘,头朝下,爪子紧紧的抓住其中两棵药材,用力稳住身形就毫不犹豫的往下翻去,猴子捞月倾身而下。 数月的相处中风九幽对小雪貂早已经有了感情,再加上它又不止一次的救她、护她,她更是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掉下去。纵然她根本就不知道小雪貂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出于好奇和好玩,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扑过去能不能拉住它,会不会自己也跟着掉下去,她都毫不犹豫的扑了过去。 毫无疑问她要救它,那怕是拼了性命也要救它,所以,当小雪貂翻身而下不久后她就第一时间冲了过去,幸好他眼疾手快抓住了它的尾巴,用力一扯就把它给拉了回来。 怕它再跑风九幽将它整个抱进了怀里,死死的抓住道:“不准动,再动我就不要你了。” 小雪貂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这句话,最怕的就是风九幽不要它,所以,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不过,它的两个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个不停,仿佛在找什么东西。 这时,剧烈的晃动不知为何突然间停止了,已经不知下降到什么位置的药田也停住了,风九幽愣了一下赶忙就抱着雪貂站了起来,当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时她高兴的将小雪貂举了起来,微笑着道:“是你对吧,是你做的对吧?” 看到风九幽笑了,小雪貂也笑了,只是不明显,正当它挥动两只可爱的小爪子邀功似的叽叽喳喳时,药田又再一次的动了起来。 这一次不再是剧烈的晃动,不再是骤然的下陷,而是缓缓的缓缓的将那些十分稀有的珍贵药材齐齐向土里缩去。 是的,一点一点的由高到低,齐齐缩到土里,就好似那底下有什么东西似的将它们整个都给吞了下去,未过多久就整个消失不见了。风九幽懵了,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好好的药材会齐齐消失不见了。 瞠目结舌满是诧异,风九幽未加思索就赶忙蹲下身查看,正准备拿出匕首去翻那些土地时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第1615章 风九幽危 只见脚下原本坚实无比的药田慢慢变的松软,土的颜色也渐渐的变成了红色以及深红色,一眼望去就好像是下面渗出了许多许多的血一样,很快就将整块药田给淹没了。 药材的骤然消失原本就已经让风九幽瞠目结舌满心诧异,如今再看到脚下的土地渐渐的变成了稀泥,她更是大惊失色,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由土变泥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很快整片药田就跟着消失不见了,而随着时间的流失,点点滴滴的过去,那血色的泥浆不停的翻滚变成了水,像红色的海浪蜂拥而至扑到风九幽的鞋子上、脚上。 面对这近似惊悚般的变故,风九幽满脸错愕,她一手抱着小雪貂一手拔出匕首,正准备将匕首甩出去插在缝隙中,借助雪蚕丝的力量离开原地,可谁知一抬头才猛然间发现裂缝太大太大了,距离也太远太远了。即便是她运功提气用尽所有的力量也飞不过去,更无济于事,甚至连环绕四周的裂缝都够不到,摸不着。 面如寒霜心中着急,风九幽一边躲避红色的血浪一边向边沿上站,但是脚下的血浪一次比一次急,一次比一次翻滚的厉害。 不久,她脚上的鞋子全部被浸成了血色,裙摆也全部染成了红色,像新娘的嫁衣,似昙花最后的美丽。 双脚冰冷有些粘腻腻的,当熟悉的腥味再次冲进鼻腔时风九幽豁然开朗,她明白了,山洞中那些骨头上的粘液并不是因为时间的发酵而形成的,也不是刚刚流出来的鲜血,而是这脚下似血非血的水。 可是先前这里明明就是长的十分茂盛的一片药田,怎么眨眼之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最主要的是山洞离药田还有一段距离,怎么可能会涌到洞里面去呢? 而且这药田的地势是下降不是上升,再怎么似海水般涌动也不可能冲到这么高的顶上去流进洞内,所以,这不对,也太蹊跷了。 思索间一道血浪似饿虎扑食般朝风九幽的腰间打去,她一个走神重心不稳就倒了下去,力道很重,速度很快,她感觉就好像是有两只手在紧紧的抓住自己往下拖,特别的用力。 心下大骇面上大惊,风九幽在下降的同时本能的脱口而出就喊火风,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一冲直下的火风盘旋在她的头顶上空没有下来。不过它听到了,也特别的着急,一圈圈的在风九幽的头顶上盘旋可就是不下来,仿佛这下面有它忌惮的什么东西一样。 似血般的水翻腾的十分厉害,风九幽一下去就感觉到刺骨的冰凉,不过她来不及感受就察觉到了火风的害怕和不安,知道这一次自己有可能在劫难逃了,她马上就松开了抓住雪貂的手,用尽全力往上一抛,她道:“走!” 小雪貂是不想走的,也是不愿意走的,可它的身体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就在风九幽将它高高的抛起时火风像是下了决心一般直冲而下,一声清啼响彻天际,一爪子勾起它就朝上面飞去了。 风九幽见小雪貂脱了脸心下甚慰,觉得自己总算是没有拖累任何人,没有让任何人因自己而死,这样很好,原本这一世她就不该活着的。能重生跟陌离在一起这么久,能再见到师娘,再见到皇祖母,再见到若兰和扶苏等人,她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 因为来之前就做好了必死的打算,也有了心里准备,风九幽的心忽然间变的很平静很平静,她看到小雪貂安全的升了上去,看到画影趴在裂缝边缘不停的喊自己,笑了,摆手示意道再见。 风九幽仰头看向画影的同时,画影也在看着她,当见到她整个人都陷到了水中以后心都要碎了,也急的快要崩溃了。 完全顾不上靠近火风会将自己灼伤,画影抬起头看着火凤怒吼道:“快下去,快下去救她,像刚刚救小雪貂一样救她,快下去……” 说着说着画影情不自禁的哭了,眼泪也哒哒哒的往下落,她想跳下去的,但是没有用,也于事无补,真的是太高太高了,她根本就救不了风九幽,也完全帮不上她。 火风乃是上古神兽那里会任她摆布,又怎么可能会听她的话,低头朝下面看了一眼风九幽后它就再次起飞了。这一次它没有再直冲而下,而是在裂缝的上方不断的盘旋,不断的盯着风九幽看。 火风离地之后画影的心中燃起了希望,她以为火风听懂了,明白了,连忙擦了擦眼泪对风九幽喊道:“主子,你别怕,火风来救你了,它来救你了。” 喜极而泣呜咽声起,画影连忙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巫符拿了出来,准备助火风一臂之力,可是她错了,火风非但没有下去救风九幽,还一丝丝要下去的痕迹都没有。 它悬在风九幽的头顶之上一直不停的转着,画影很失望,心中也充满了惊恐和诧异,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身为清灵圣女的守护兽,火风竟然会见死不救。 火风不救,画影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风九幽出事,当然,她也没有傻到就这样跳下去跟她一起死,她必须要想办法救她上来,不惜一切代价,要不然她对不起雪老,更对不起妙音仙子的嘱托,更对不起风九幽对她的好。 看着手中的血符画影很快就有了主意,爬身而起盘膝而坐,将手中的血符往上抛起的同时她紧念咒语,一瞬间,数十只红色的小鸟出现了,它们各自扑棱着自己的翅膀叽叽喳喳的叫着。 画影见成了,即刻收手停咒看着它们道:“去吧,将他们都带过来!” 言罢,那些接受了命令的小鸟向四周飞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小雪貂对于骤然出现的小鸟很感兴趣,这要是放在平常它早就扑了过去,即便是不抓个一两只也是追的它们到处飞,但此刻它并没有扑过去,而是对着盘旋在上空的火风吱吱的叫了起来,似乎在责问它为什么不下去救风九幽。 第1616章 风九幽危二 火风素来心高气傲,对于小雪貂也一向是不屑一顾,故,根本就不搭理它,非但不搭理它,看都没有看它一眼,就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它的责问一样。 小雪貂跑的快,跳的高,但并不代表它会飞,所以,即便是很生火风的气也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吱吱的又叫了两声似在骂它以后,它低头趴在边缘看向风九幽,见她大半个身子都已经埋进了水中扭头就跑了。 火风不听使唤不救主也就罢了,这会儿竟然连小雪貂也跑了,画影心里顿时慌了,她本能的猛扑上前准备抓住它,可谁知它纵身一跃就消失在了草丛中,不过片刻的功夫就不见了。 随着扑通一声正面倒地,画影被身下的石子硌的生疼,两只手掌也被尖锐的石子划破,滴滴鲜血冲破皮肉流了出来,不过,她根本就不在意,也顾不上,她抬起头看着雪貂消失的方向心中涌出深深的无力和绝望。 她想开口叫住它的,她想问它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救风九幽,毕竟它和火风都是清灵圣女的守护兽,千百年来也一直在等着她归来。如今她回来了,回到了清灵殿,它们怎么能袖手旁观置她的生死而不顾呢? 难道先前的维护都是假的吗?都是故意装出来伪善给别人看的吗? 一着急,一紧张,画影的整个脑子都乱了,也开始胡思乱想,甚至于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错了,大错特错,更不该只带着玄殇跟风九幽一起进来。倘若此时扶苏或者歌冽在这里,或者是哑鬼,或者是陌离在这里,他们一定有办法救她,绝不会像她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干着急。 想到陌离心中懊悔自责不已,画影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蠢太蠢了,先不说陌离是神之子,体内的灵力有多么的纯正和厉害,单说他对风九幽的一往情深自己就该果断的告诉他,告诉他自家主子即将毒发必须要到清灵殿内的血池中换血,假如有他相伴,有他相随,必定事半功倍,绝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一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后悔,越想越觉得是自己害死了风九幽,画影起身再次趴到裂缝的边缘看向风九幽,一边哭一边继续叫:“主子,主子……” 清灵殿一共有上千阶的木梯,而清灵殿的下面则是一座座同样大小的宫殿,只是每一层的宫殿都有不同的用处,数量太多莲雾不曾跟风九幽和画影二人一一介绍。但是随着清灵殿的裂开下面的宫殿也全部分离,巨大的动静很快就把下面把守的人引了上来,而与此同时被风九幽用迷药迷晕的守殿人纷纷掉到了缝隙里,深渊里。 同一时间正在为南太子以及西灵战一事伤脑筋的紫炎也收到了消息,身处于皇宫中的他也感觉到了地动山摇,也察觉到了清灵殿内有异动。想着有可能是跟大祭司一心的几位长老在清灵殿内作怪,紫炎没有想太多,调集人马火速就带着千沧等人直奔清灵殿而去。 同样受雪老所托的五位前辈也很快就赶了过来,他们不是因为见到了画影用血符幻化出的小鸟,而是被地裂的动静给吸引过来的。 画影看着水中即将被淹没的风九幽伤心哭泣,觉得这一次她肯定是死定了,这么久都没有来一个人肯定不会再有转机了。 尽管心中这样想却还是抱着希望,所以,当画影骤然听到脚步声时她本能的就回头望,当看到是李老他们时她哭的更大声了,一边哭一边喊道:“李老,你们终于来了,快,快救救我家主子,她掉下去了,快救救她……” 说着,说着,画影就再次抑制不住的哭了起来,说实话她真的害怕极了,尤其是没有看到任何人出现时,她的心都要碎了,也快要崩溃了。 因为血骨以及画影之前的谈吐、冷静,李老对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姑娘刮目相看,觉得她很不错,言谈举止都很老成,也对巫术了解颇深,所以,当看到她满脸泪痕惊慌无措时,他心中不由自主的咯噔一下,也清楚的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纵然身为巫术师他们都是利字当头,可因着雪老对他有恩的缘故,他怎么都不能见死不救,尤其是在还没有换血之前,不可能就让风九幽这么死了。故,拔腿就跑,三步并作两步的就跑到了裂缝的边缘,陈老等人亦是如此,不过他们跟李老想的不一样,全都是出于好奇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才跑的那么快的。 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他们一行五人差点没有吓晕过去,只见四周和风九幽所处的地方全部分离开来,且距离很远很远,风九幽所处的地方就像是一座孤岛,被群山环绕。 裂缝深不见底犹如万丈深渊,陈老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赶紧把头缩了回来,抬手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说:“这,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路不走怎么会掉下去,这么大的裂缝都看不到吗?” 画影心急如焚一听这话甚是来气,当然也哭笑不得,觉得他说这话真是好笑,她和风九幽都不是瞎子,怎么可能会看不到这么大的裂缝,又怎么可能看到裂缝故意掉下去。 着急归着急,生气归生气,画影现在还需要他们出手救人只有隐忍不发,不搭理他,也不接他的话,直接扭头看向一旁的李老说:“李老,您快想想办法,想想办法救救我家主子,她是雪老唯一的徒弟,是雪山之巅唯一的少主,求您看在雪老的份上救救她,救救她。” 因为知道他们是什么人,画影怕他不出手在说完话以后马上就跪下磕起了头,想着不管现在怎么样都先把风九幽救上来再说。 提起对自己有着救命之恩的雪老,李老心中动容,也想到他信中所托,再次朝下面看了两眼他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说:“你先不要着急,容我仔细的想想再说。” 第1617章 风九幽危三 平常时候画影肯定不着急,也随便他想多久,可是现在是什么时候,风九幽整个人就像是掉进了沼泽地中一再的往下陷,眼见着都已经淹到了脖子上,她那有时间再等下去。而且即便是他一会儿想到了办法也无济于事,也救不了她,为时晚矣! 十万火急画影根本没办法再等下去,一分一秒对于此刻的她来说都是煎熬,都是痛苦,她再次对着李老等人磕头道:“不是我不容您想,实在是我家主子等不了了,李老,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家主子吧,我求求您了。” 说话间画影向旁边挪动了两步,紧紧的拽住他的衣袖泪眼涟涟,无疑,她很害怕,也很着急。因为她清楚的意识到风九幽无力自救,也动弹不得,要不然以她的功力肯定早已经飞身而起,绝不会陷进去这么久了还没有任何的动静。 包括火风亦是如此,如果它有心相救不会一直盘旋不下,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风九幽被血红色的水淹没,所以,她放下所有恳求李老,恳求他们能救一救她可怜的主子。 不是李老不想救,也不是他不愿意出手,而是李老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也没有看出这周围是阵法还是机关,为什么风九幽会不停的下陷?而明明是药田的地方为什么突然间变成了水池,四周又为何腥风大作? 环顾四周眉头深皱,李老在原地跪下探出身子向深渊下望了望,见下面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他又抬头看了一眼火风,见它很是着急却不往下冲,心头满是疑惑,也一瞬间想到了什么。 画影急的火烧眉毛一刻都等不得,再也无法忍受,见李老等人无动于衷迟迟不言立时就急了,松开抓住他袖子的手将手上的血骨手串取下,然后又将身上所有的血符全部拿出捏在了手上。 抬起一只手抹去脸上所有的泪水,画影将自己拿着血符以及血骨手串的手伸向深渊,与此同时她看着李老等人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家主子乃是清灵圣女,只有她身上的血才可以浸泡血骨,画出血符,如果你们现在不想办法救她上来,那么你们到死都别想再见到血骨,终其一生也画不出血符。” 情急之下画影什么也顾不得了,想着不管怎么样都先救风九幽上来,只要她活着,她什么都愿意失去,什么都愿意做。 受雪老所托为风九幽前来换血的五位前辈本在目不转睛的盯着风九幽看,骤然听到画影冷若冰霜的威胁无不齐齐抬起了头,看着她,满目惊诧,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在这个时候竟然会拿血骨来威胁他们。 对于血骨以及血符陈老一直都是势在必得,一见画影捏在手中准备丢下深渊他连忙冲了过来,着急忙慌的说道:“救,肯定救,肯定想办法救,画姑娘你先不要着急嘛,我们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吗。风大,你赶紧把这些东西收起来,别一会儿再掉下去了。” 裂缝深不见底陈老十分紧张,说着说着他就上前准备将画影拉过来,接到安全的地方。 画影早有准备,一见他靠近就连忙往后退,与此同时呵斥他道:“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现在就把这些东西全扔下去。” 话音未落陈老就连忙停下了脚步,他笑呵呵的说:“我不是去抢,啊,不对,我不是要过去,我是有话想跟李老说,对,我有话跟李老说。” 语毕,陈老就装模作样的去到了李老的身边,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李大哥怎么样,可有想到什么好办法没有?” 肩膀上传来痛感令李老眉头深锁,他收回视线扭头看了一眼陈老的手,有些不悦的抬起肩膀轻轻的抖了一下说:“办法倒是有,但必须有人下去试试,所以……” 言未尽,话未完,李老抓住陈老的腿就直接把他给扔了下去,而惊恐的尖叫声也瞬间冲破天际,很快,他就如一片落叶向裂缝中飘了下去,速度极快,眨眼之间。 与此同时火风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仰头长叫一声它就一头冲了下去,不过片刻之间就化作一道火光冲进了风九幽的身体,回到了她的眉头之间的烈火之印中。 赤红色的光芒大盛,一直往下陷的风九幽停住了,而一直不停翻滚的血水也归于了平静,一切仿佛静止了一般! 随着尖叫声起,随着陈老的不断下落,画影以及其他三位老者都吓了一跳,也瞠目结舌满脸错愕,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李老会把陈老给直接丢下去,且还是那样的毫不犹豫,就跟早想好了似的。 裂缝与裂缝之间差不多有三米之隔,即便是陈老巫术不凡,巫力不错,这样摔下去不死也得残,而一个巫术师如果残了那就废了,废了就跟死了没有什么区别,或者说死了还更好,不必受别人的冷嘲热讽。 显然李老是有心要置他于死地,也早就看他不耐烦了,以致于完全忘记了风九幽要想在血池换血就必须他们五从齐齐出力作法,少一不可。 心中惊愕画影连忙将血骨以及血符收进了怀中,张皇失措的看着李老说:“你……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你怎么可以把他推下去呢,你知不知道我家主子换血……” 话未说完意外就发生了,只见原本诸人以为必死无疑的陈老竟然奇迹般的在落到一半之时停住了,躺在半空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生生接住了一般。 骤然停住吓坏了陈老,他原本以为自己这一次在劫难逃必死无疑了,可谁承想竟然停住了,且还是停在了风九幽的头顶上,距离虽然不是很近却也并不远。 四目相对风九幽有口难言,由于她整个身子都浸泡在泥水中很难受,也很压抑,呼吸也变的有些困难。 看着她十分难受的样子陈老忽然间觉得很抱歉,也于心不忍,立刻道:“风姑娘,你别怕,我们一定会救你的。” 第1618章 逆天改命 杀人不过头点地说一点也不害怕那是假的,只不过风九幽已经死过一回了,也重生一回了,来之前也将身后事全部办妥,她无所谓了。 当然,她并不想死,也舍不得陌离,可那又怎么样呢,自打体内的火合欢一而再再而三的发作后,她的生死就已经完全不掌控在她自己的手中了,也由不得师父和师娘了,再加上她此时无能为力动弹不得,她唯一能做的就只剩下听天由命了。 看着陈老风九幽轻轻的眨了一下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后她低下了头,也收回了视线,脖子仰久了有些酸,她必须要目视前方让脖子休息一会儿,要不然等不到陈老他们出手相救,她的脖子就先断了。 不知为何骤然停落让陈老的心里害怕极了,他也不敢妄动,在风九幽收回视线的同时他小心翼翼的坐了起来,东张西望,这敲敲那摸摸。当发现自己空空如也的脚下好似地面上一样时他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也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事发突然又颇为蹊跷陈老不敢断定,更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自己判断失误一个不小心便会坠下那万丈深渊,所以,他坐起身等了好一会儿方才慢慢的站了起来。 左走走,右走走,朝前走走,又忍不住朝后走走,都没有落下去,犹如在地面上行走一般。陈老大喜立即仰头,脱口而出朝着上面的人喊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李老似乎早有所料,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就道:“是祭血阵,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下面正是我们要找的血池。” 祭血阵三个字刚出口,其他三位老者的脸色就齐齐大变,心下大骇之间其中一个老者张口就道:“祭血阵?难怪,难怪外面那么多的人骨和兽骨,难快风姑娘会掉下去,原来竟然是祭血阵。” 祭血阵如其名,以血为祭摆下阵法,误入者掉下万丈深渊或者是被血水顿时,而风九幽因为是清灵圣女的缘故则被拉进了血池。显然,这是意外中的意外,也是他们怎么都预想不到的。 由于画影的道行还不够,关于巫术并没有他们几个老者知道的多,她并不清楚祭血阵是什么阵,又有多么的厉害,但是她知道血池,将风九幽整个人淹没的是她们一直在苦苦寻找的血池。 由悲转喜满目诧异,画影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们竟然会误打误撞的找到了血池,且还掉了下去,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真是天意,天意如此。 欣喜若狂再次望向风九幽的同时画影不再心惊肉跳,她不敢置信的问道:“真的吗,真的是血池,我家主子现在所处的地方是血池?” 因为没有真的见过血池李老也不敢断定,但他有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过的,也在一本北国秘闻的书上看到过,虽然那本书写的并不全,画的也跟现在不太像,可给他的感觉就是血池。 回忆再三,思索再三,李老撩起衣服的下摆就地盘膝而坐,然后斩钉截铁的对画影说:“是的,是血池,只是这换血的最佳时辰还没有到,恐怕一时半会儿的还没有办法换血。” 说话间底下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声音噪杂,一听人数就不少。画影心中咯噔一下知道坏了,即刻收回视线看向李老道:“不好,被发现了,现在怎么办?换血的时辰还没有到,他们倘若知道主子要在血池换血恐怕不会答应。” 北国之都的血池和清灵树一样重要,即便他们知道风九幽是清灵圣女恐怕也不会同意,再加上她体内的火合欢即将爆发,陌离也对她势在必得,紫炎怕是也不会答应。 闻声往下看李老也听到了十分噪杂的脚步声,眉头深锁心中思索,他抬头望了一下天自言自语道:“逆天改命有违天道,如果不在最佳的时辰换,必定会有大麻烦,我们必须马上想办法阻止他们。” 话音未落下面就又传来了陈老的尖叫声,这一次不再是凄厉的惨叫,而是惊恐的尖叫,他仿佛见到了鬼一样啊啊大叫。 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不约而同的向下看,当看到他抱头倒地瑟瑟发抖时吓了一跳,李老与陈老相熟,知道他平常胆子不上,被吓成这个样子一定是出了大事,即刻就张口问道:“你怎么了,出了何事?” 听到熟悉的声音陈老心中的恐惧散了一些,不过他仍然是浑身上下抖如筛糠,就好像是见到了恶鬼一般十分害怕,惊慌无助恐怖不已,颤颤巍巍间道:“有鬼,有鬼啊,你们快找绳子扔下来拉我上去,这里有鬼啊,好多鬼……” 不知陈老看到了什么,他说话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也没有松开抱住头的手,显然,他的害怕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深深的恐惧。 李老识的祭血阵估摸着陈老应该是看到了人的骨架,所以害怕,想了一下道:“没有绳子,即便是有也没有这么长的绳子,你赶紧坐下作法,我们助你破阵,祭血阵一破你马上就可以出来了。” 言罢,李老收回探出的头坐回了原地,吩咐其他三位老者与他一起作法,分别坐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上,然后以陈老为中心助其破阵。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作恶作多了自然就心虚害怕,特别是像陈老这种表里不一的奸佞小人,更是手段毒辣,而他在修炼之时也抓了不少的鬼,弄死了很多亡魂,所以,他打从心底里惧怕鬼。 为了赶紧逃离此地陈老压下心中的害怕,闭上眼睛盘膝而坐,摸出自己的巫器就开始作法。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分别由他们五个人占据,纷纷拿出巫器以及掏出巫符,不久之后就念出密密麻麻生涩难懂的咒语。 随着咒语出口他们手中的巫器也散发出了幽幽青光以及绿光,像黑夜中狼的眼睛,也似深山中的孤魂野鬼。 第1619章 血祭 咒语出,巫器飞,四道青绿色的光芒交汇相连形成四道弯曲的弧线和中间的一条直线相接相连,五件巫器在陈老的头顶上聚集,而同一时间下面黑暗的深渊也被照亮了。 画影不知如何破阵完全帮不上忙,她见深渊下被照的亮如白昼即刻就趴下去看,当看到陈老所处的位置四周的裂缝中全部站满了人时,她也被吓的不轻,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凉气立刻就收回了视线,抬起了头。 由于时间关系莲雾不曾对清灵殿下面的宫殿一一介绍,画影也并不清楚下面的殿宇都是做什么用的,但是依她之见绝不可能会站这么多人,即便全都是护卫也不可能会一个挨一个的站在那里。尤其是现在已经这么晚了,距离他们出来已经好几个时辰了,估摸着现在怎么都到了子时了。 这么久,就算是清灵殿中的护卫夜里巡逻到此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多的人,况且这么大的动静他们都没有冲出来,甚至可以说是无动于衷,呆呆的站在那里怎么想都怎么觉得不对劲,也不符合常理。 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呢? 难不成那是有人住的宫殿? 思来想去越想越觉得奇怪,越想越觉得蹊跷,画影怕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便再次趴到了地上,然后眼睛微眯聚精会神的朝下望。 随着巫力的不断传入,五件巫器大亮,而与此同时画影也看的更加清楚,只见那些人不但是一个挨一个的站着还靠的非常紧,就跟那殿宇太小非常拥挤似的。他们的头发全都散乱的披在肩膀上,额前也耷拉着几缕盖去一部分脸,身上穿的是清一色的白袍,如果不是他们的胸前没有一个囚字,画影真的会以为他们是从牢里放出来的囚犯。 第一次看就觉得他们呆呆的,再仔细一看发现他们不但眸中无神还目光呆滞,就像是失了魂魄一般傻傻的站在那里,心中愕然满是好奇,画影不禁在想这些人站在这里做什么? 难不成是守护整个清灵殿的人? 这个想法刚刚涌上心头就被画影自己给否定了,因为她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人不但目光呆滞面上还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阴恻恻的有些瘆人,而有些人耷拉着脑袋,有些人则目视前方,有些人则歪着脑袋好像在看什么东西,又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看的越久越觉得下面的人十分诡异,越仔细看越觉得他们十分奇怪,尤其是在青绿色光芒的映照之下,他们更像是阴曹地府里的恶鬼,而非人。 霎时间画影明白了,明白了陈老刚刚为何会放声尖叫,又为何会那么害怕,那么紧张,想来他也是把这些人看成了鬼,所以才会惊慌失措抱头尖叫。 身为北国之都的巫术师画影并不怕鬼,也跟鬼经常打交道,不过她却十分讨厌鬼,尤其是那些恶鬼、厉鬼更是令她十分讨厌。故,她清楚的知道人与鬼的区别,也知道如何分辨他们。 其实,人与鬼最好分辨的地方就是双脚,鬼不会走路通常都是直立悬浮,而人就不同了,再加上鬼魂看上去很轻,也没有影子,所以,在有月光的时候是最好分辨的。 因为觉得这大晚上的不会有这么多侍卫巡逻,且还表情各异,再加上先前陈老的尖叫,画影觉得那些身着白袍的十有八九应该是鬼。 当然了这里是清灵殿,是北国之都的禁地,是清灵圣女的地盘,按照道理来说不可能会有这么多的鬼。可是北国之都盛行巫术,这数十年来一直是大祭司掌权,九大长老辅佐,他们爱巫成痴,抓些鬼在这里吸收清灵树的灵气也属正常,也可以解释。 想到这儿画影本能的看向他们的脚,当发现他们的双脚都结结实实的踩在地上时她大惊失色,也满脸错愕,似乎怎么也没有料到他们真的是人,而非鬼。 可是他们的表情以及站姿真的是太奇怪了,乍一看上去像是鬼,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随着看的越来越久,越来越久,画影发现他们更像是岳百灵,中了控心术后的岳百灵,目光呆滞毫无反应,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根木头桩子似的。 控心术三个字刚刚涌上心头画影就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也清楚的意识到了什么,她立刻收回视线扭头看向李老道:“前辈,祭血阵可跟控心术有关?” 李老口中的咒语已停,正在专心致志的将自己的巫力传到自己的巫器中去,然后助陈老破阵,骤然听到画影的话一头雾水,想了一会儿方才道:“祭血阵如其名,要以血为祭方能成阵,但是这需要大量的血,你想一下有谁会愿意死,愿意心甘情愿献出自己的血呢,而且山洞内那么多的人骨以及兽骨,我想如果不是用控心术,恐怕很难完成。” 秀眉微拧若有所思,画影轻轻的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道:“如此说来祭血阵必用控心术了?” “祭血阵分大小,威力也有血多血少来决定,这么多的人骨以及血肯定是要用控心术的,当然,也不尽然,要知道这世间还有死士,还有心甘情愿之人,如果他们愿意为祭血而死,那么便用不到控心术了。”李老说的模棱两可,将所有的可能以及不可能都说了进去,让画影自己去判断,去断定。 对于死士画影是了解的,那是由专门的人训练出来的,没有感情,没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一把利器而已。倘若山洞内的那些人骨真是死士的,那的确是用不上控心术了。 但那么多的人骨真的可能是吗?画影不相信,包括现在下面站着的那些人,她相信他们都不愿意被人控制,更不愿意血尽而亡。 血尽而亡四个字刚刚出现在脑海中,画影就忽然间想到了一件事,也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一颗心也立时提到了嗓子眼中,那就是血池中的血还是历代清灵圣女留下来的血吗? 第1620章 血魂为一 亦或者说这血池中的血会不会早已变成了血祭之人的血? 妙音仙子之所以让风九幽到清灵殿中的血池中来换血主要是为了解毒,主要是因为血池中的血是北国历代清灵圣女留下来的,不但有灵气还很适合她。 最主要的是她是转世而归的清灵圣女,她们的血都是一样的,成功的机率很大,但如果血池中的血不是历代清灵圣女留下来的而是这些血祭之人的血,那么风九幽别说是解毒了,就连这些血都不会进入到她的体内,到时她必定会血尽而亡。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画影即刻就趴下看了一眼身在血池中的风九幽,见那些血水没有再蔓延翻滚,她又开口道:“前辈,您确定下面就是我们要找的血池吗?可以让我家主子换血解毒的血池?” 声音不大却透着慌张和着急,显然之前的恐惧之意再次涌上画影的心头,也令她忐忑不安。 一个姿势保持久了李老有些累,他换了一下手继续向悬浮在半空中的巫器传送巫力后道:“北国人都知道清灵树和血池一样重要,现在清灵树在这里,又有大量的人骨,除了血池我想不出第二个地方。况且风姑娘已经进去了,这说明是血池在召唤她,换句话说是圣女之血在召唤她,所以,下面一定是血池!” “确定吗?您确定这血池中的血是圣女之血吗?”画影很紧张,也十分在意,几乎是脱口而出。 李老虽然也看到了下面的人,但由于他在一心破阵还没有想到这个问题,骤然被问不禁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反问道:“为什么不确定,你是发现了什么问题吗?” 这要是平常时候画影定然是不会说的,也不可能当面质疑一个老前辈说的话,可现在血池不但关系到风九幽体内的毒能不能解还关系到她能不能继续活下去,故,她未加思索就马上将自己的疑惑和担心说了出来。 大量的人骨以及下面站着的那些人让李老听后久久未言,同时,他心中也满是疑惑,也犹豫了。不过这种犹豫并未持续很久,他立刻就说:“你所言也不是没有可能,可你有没有想过历代都主和圣法愿意吗?他们会答应吗?先不说圣女之血可以活死人、生白骨,就单单只是说它关系到整个北国之都的命运,他们就会好好的保护它,绝不会让其他人的血流入血池中。” 对于这一点李老很确定,因为在北国之都清灵圣女是圣洁的,不管是她这个人还是所有有关她的东西,都不容任何人玷污,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她的血。 同时李老也认为有人在这里摆下祭血阵也充分说明了这一点,目的就是为了误导众人从而保护血池,保护圣女之血。 事关风九幽的生死画影不敢确定,更不敢妄言,正当她在想李老说的这些话时下面又有了动静,只见那几乎快要将风九幽淹没的血池再次动了起来,血水翻滚似涨潮一般,一浪接着一浪拍打在她的脸上。 脖子以下全都动弹不得本就令风九幽十分难受,呼吸也很困难,血水一再涌动令她更加难受,与此同时她也感觉到自己正在慢慢的往下陷,像之前一样,只是速度没有那么快,一点一点似乎在故意的折磨她。 听了李老的话画影原本就要相信了,可血水的再次翻滚令她马上就否认了,再次趴下看向风九幽,见她又在一点点的往下降立时就大喊了起来:“主子,主子……” 喊声未落画影就连忙看向李老,连说了两声救她之后就一跃而下,从上面直接跳了下去。无疑,身为风九幽的护卫,身为她的丫鬟,她即便是救不了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这样死去,所以,她要跳下去救她,将她从那血水中拉出来。 李老大惊失色满脸错愕,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画影竟然会直接跳下去,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他马上腾出一只手去抓画影,想要拉住她让她不要这么做。可谁知太晚了,出手也太慢了,以致于到最后画影直直的落了下来。 同一时间输送巫力完毕的陈老蓄势待发正准备腾空而起破除祭血阵,但谁承想画影扑通一声就从上面掉了下来,不偏不倚刚好砸在他的身上。 痛呼出声坚持不住,仅仅只是眨眼之间陈老的巫器就从上面掉了下来,且好死不死的砸到他的头上,哐当一声甚是响亮,砸的陈老是头晕眼花耳鸣不止,一下没坐住就向后倒去。 画影怕风九幽会被血池吞噬就这么直接消失不见了,根本没有时间去管陈老,当然她也没有心思,感觉身下有可能是别人布下的结界她立刻盘膝而坐将自己的血符拿了出来。 由于血骨中的阴灵已经全部昏迷,她的血骨手串已经没有用了,但为了打破这下面的结界,也为了救风九幽,她不得不豁出命去,要不然她不但对不起风九幽对她的好,更对不起雪老对她的救命之恩。 将身上所有的血符拿出,按照太阳的形状一一摆好,然后她在血符的正中间盘膝而坐,伸手入怀将上次画出来的灵骨一一拿出左右前后各摆一个。 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画影按照上次在圣女手札中的方位摆出灵心阵,准备硬碰硬破了这祭血阵,同时也将结界给直接破除,无论如何她都要救风九幽。 运功提气双手合一,画影默念咒语的同时将自己的指间划破,然后高高举起口中大声念道:“以我之血祭入灵骨,以我之魂铸成利剑,血魂为一,骨剑大成,破!” 语毕,手动,画影四周的血符无风自动,沙沙作响,但并没有离开地面,而分别放在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方位上的灵骨齐齐升起,围着她指间的血不停的旋转了起来。 黑色的雾气笼罩全身,灵骨内的阴灵纷纷探出头来不停的吸允着她指间的血,然后化成一把骨剑直冲天际。 第1621章 玉石俱焚 剑尖所指黑光大盛,所向披靡,画影翻身而起一个鲤鱼打挺就跳出了三尺多高,然后头朝下脚朝上,手持骨剑血魂合一就向陈老身下的结界狠狠的刺了过去。 陈老被砸的眼冒金星可并没有糊涂,当听到画影所言之时他大惊失色,看着她手中的骨剑喃喃自语的说:“疯了,疯了,这丫头疯了,竟然以魂为祭,这是要玉石俱焚啊。” 话音未落黑色的骨剑就到了他的面前,他知道骨剑的威力爬起来就跑,纵身一跃就跳到了对面的缝隙里,与那些姿态各异的人站到了一起。 心中着急只想着赶紧逃离原地,以致于忘记了自己先前看到的鬼,所以,当冷飕飕的风吹向他的后背以及后脖颈时他方才发现自己身在何处,也方才猛然间意识到了另一种危险。 先前由于距离远陈老只看到了白袍和长发并没有看清楚这些人的脸,故,当他站起身看到这些人阴恻恻的笑脸时他吓的差点没有晕过去。踉跄后退张口结舌,抬手指着他们的同时不由自主的说道:“鬼、鬼、鬼,鬼啊……” 声落,转身就跑,可谁知脚下一滑惊慌失措的他就踏空了,整个人瞬间就掉了下去。 血魂合一化成利剑不但吓坏了陈老更是惊呆了上面的四位前辈,尤其是李老,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画影是如此的决绝和果断,跳下去时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那是怎样的忠心怎样的感情方才能做到这个份上,况且她明明知道跳下去也未必能救起风九幽,非但救不起还极有可能会把自己搭进去,可是她还是毫不迟疑的跳了下去。 李老惊呆了,心中也满是震撼,从前去雪山之巅时他只是觉得他们这些人训练有素十分有礼,如今才发现雪山之巅能有今天离不开他们的忠心,更离不开雪老的细心教导。 身体毫无预期的往下落吓的陈老哇哇大叫,一边大喊救命的同时一边收回自己的巫器作法,准备自救。但太迟了,还没有等到他的巫器过来他就落到了底,也陷入了永久的黑暗之中。 同一时间满是黑气以及黑光的骨剑冲破了结界,画影口中也溢出了鲜血,顺着唇角直流而下,她整个人就犹如黑色的旋风一样向风九幽所在的血池中冲去了。 风九幽是看过圣女手札的,她也清楚的知道血魂为一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以灵心阵硬碰硬的结局,但是她没有办法阻止,甚至连开口说话都很困难,因为血水已经淹没了她的唇,即将淹没她的双眼,将她吞噬殆尽。 其实,对于画影赴死般的举动风九幽并不感到惊讶和吃惊,更不诧异,因为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她的忠心,这一刻看着她冲向自己她更多的是难过,是伤心,因为在她心中她并不想画影这么做。 她的死以及她的命运早已经注定,活多久只是时间问题,或早或迟,死之前又何苦把她拉上呢?而且她还那么的年轻,花一样的年纪,还没有经历过爱情,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 风九幽想开口阻止她的,可是她有心无力也根本阻止不了她,所以,此时此刻她心中尽是伤心、难过以及自责。 很快画影就到了血池,下面的血水也淹到了风九幽的眼睛处,她窒息了,意识也开始渐渐的模糊,黑暗降临她知道自己要死了。 与此同时她手腕上戴着的金丝流光手镯也开始大动,并且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像是在召唤着什么,又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看到风九幽整个身子就只剩下头顶露在外面画影急了,也张皇失措,她一边将手中的骨剑纵身一横整个卡在血池上一边道:“主子,我拉你出来,我拉你出来。” 说着她就赶紧伸手去拉风九幽,可是血水翻腾的太厉害了,一下一下的打向她,生疼生疼的,但是再疼她也不会放弃,她一定要救她出来。所以,她不假思索的就把自己的双手伸进了血水里。 所幸最上面一层还只是血水并没有血浆上来,画影一抓就抓到了风九幽肩膀上的衣服,然后果运功提气用尽全身力气往上一提,风九幽就被她给拉了出来。 不过仅仅只是露出了个头而已,而且她上一秒才拉上来,下一秒风九幽就又陷了下去,力气很大,就像是下面有人在拽她一样。 一运功画影嘴角的血就流的更多了,心口也疼的似火烧一般,但她无暇去管,也不予理会,双脚并拢再次运功提气把风九幽整个人提起,奋力一振就拉出了半个身子。不过很快下面又有了动静,又一次将她给扯了回去,而且这一次的力道比上一次还大,差一点就将画影给扯了下去。 手上一哆嗦脚下撑住力,画影再次将风九幽往上提,一边使劲往上拉一边费力的说道:“主子,醒醒,醒醒,快醒醒……” 由于时间太长风九幽整个人已经晕了过去,对于画影的呼唤她丝毫不知,也没有任何的意识,整个人就像是死了一般软绵绵的。 叫不醒,画影的心里更加着急,她一只手抓住风九幽的衣服,一只手紧紧的抱住她,将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用力的往上扛。与此同时心中也不禁在想下面有什么东西,为什么她像是被藤条给缠住了一样怎么拉都拉不起。 心中疑惑,手上吃力,画影觉得再这么来回的拉扯下去不但救不了风九幽还会把她自己给拖下去,尤其是脚下的骨剑正在随着时间的流失一寸寸的缩短,一旦缩短到比血池小的时候她们就会掉下去,一旦掉下去她就会跟风九幽一样陷入到这血池中,陷入到深不见底的血沼泽地里。而到那时她们两个就会必死无疑,李老他们也绝不会冒死相救。 她可以掉进血池也可以死,但风九幽不可以,尤其是她还没有死之前她更不能让她先死,所以,画影心一横召唤所有的血符,念出咒语化成支支利箭纷纷向下面射去,妄想以此除去拉扯她的东西。 第1622章 玉石俱焚二 血符为箭纷纷射下,不久翻腾的血水就骤然归于平静了,而水面上再无一丝丝的浪花,画影知道自己的办法对了,下面的东西也极有可能被自己的血符给杀死了,二话不说她就将风九幽整个人给快速的提了起来。 这一次不再是一个头,不再是半个身子,而是把风九幽整个人都给提了起来,但是画影被吓到了,特别是看到她的双脚时,心中一紧骤然一缩,手上一哆嗦,她吓的差一点就松了手。 先前就觉得有什么东西或者是人在下面拉风九幽的脚,要不然以她的体重根本不可能那么重,更不可能拉了三番五次都没有拉上来。所以,画影才会用血符化箭狠狠的刺了下去,但是猜测归猜测,亲眼所见又是另外一回事,当画影看清楚缠在风九幽脚上的是什么东西时,她吓的脸色惨白又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风九幽不是她的主子,不是她救命恩人的徒弟,画影松手、拔腿立刻就会跑,太恐怖了,也太可怕了,那密密麻麻的一坨看的她脸色大变,心惊肉跳。 只见缠在风九幽双脚上的不是藤条,不是绳子,更不是一个人,而是大量的膳蛇,是李老费尽心思在清灵山抓的膳蛇,也是为她换血解毒必须要用到的膳蛇。 乌漆如墨滑溜溜的,那横七竖八交叉相错的一大坨膳蛇足足有上百条之多,它们就像是商量好的似的全部缠在风九幽的脚上以及小腿上,有些在吸她的血,而有些则已经被血符给杀死了。 不过那些死了的膳蛇并没有掉下去,仍旧紧紧的和它们缠绕在一起,缠在风九幽的身上。 惊吓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画影腾出一只手在自己的身上摸来摸去,摸来摸去,原本来时她是带着匕首在身上的,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故,她左右摸了一圈也没有摸到匕首。 血池换血解毒是要用到膳蛇不假,也必须它们先把风九幽体内的毒血给全部吸出来才行,可是现在还没有到时辰,最主要的是这些膳蛇不是李老命人抓的那些,画影不知道它们是否和那些膳蛇一样。所以,心中着急又怕风九幽失血过多会死,她想拿匕首把它们全部都杀了。 找不到匕首那些蛇就开始动了,血水也随着它们的摆动而再次翻腾了起来,不久,它们又合力将风九幽向下扯。画影本身的力气就有限再加上她受了伤,根本就不是它们的对手,但是她牢牢的抱住风九幽怎么都不肯松手。 为了破除结界画影功力大减,而随着它们不停的拉扯她体内的力气正在慢慢的消失,知道自己再跟它们在这里僵持不下必然会吃大亏,也会救不了风九幽,她猛然伸手就拔下插在自己发间的簪子毫不犹豫的对着自己的手臂划了下去。 膳蛇嗜血,画影想用自己的血吸引它们过来,只要它们过来转移目标那么就势必会放开风九幽,只要它们松口放开她,她就有办法送她离开这里。 至于她自己本身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跳下来的,只要能救她,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也对死亡无所畏惧。 鲜血冲破皮肉很快就流了下来,但意外的是那些膳蛇竟然不为所动,非但不为所动还更加用力的拉扯风九幽,它们就跟知道似的,对于画影的血也一点都不感兴趣。 出乎意料很是意外,但这种意外并没有在画影心中持续很久,看着底下翻腾的膳蛇她忽然间想到了圣女之血,也立刻明白了这些膳蛇要的是圣女之血而并非是一般的人的血。所以,她的血没有用,根本就吸引不了它们。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画影来不及给自己的伤口止血就去摸风九幽手腕上的雪蚕丝,准备用雪蚕丝将它们全部杀死,与此同时她大声的呼喊李老,希望他们能下来帮忙。 李老活了大半辈子那见过这等场面,早就被吓傻了眼,再加上陈老已经毙命他心慌的不行,正在想自己要不要下去时玄殇带着莲雾到了。 莲雾没有想到这清灵殿上的殿中竟然会是这般模样,站在裂缝边上吓的心惊肉跳,尤其是当下面呼呼的冷风刮上来时,她的腿都软了。 玄殇比画影年长一些,跟在雪老的身边也长一些,行走江湖遇见的事情也更多一些,所以,当他看到千尺深的深渊时并没有大惊失色,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就开始询问李老这是怎么回事。 李老实言相告说风九幽这一回怕是凶多吉少了,而他们也尽力了实在是没有办法,还说陈老也死了,换血之事不成了,他愧对雪老。 玄殇不懂巫术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见画影一直在不停的叫他下去帮忙,他二话不说大手一抓就将李老整个人给提了起来,然后毫不迟疑的就抓住他一跃而下,朝万丈深渊跳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转变令李老始料未及,同时也吓的三魂少了七魄,或许是因为风太大他张不开口,他没有像陈老落下去时那样哇哇大叫,不过说实话他是没有打算下去的,要不然也不会不接画影的话,可是如今他们失重不停的往下落,他即便心中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下去也没有用了。 此时此刻玄殇的心思全部都在救风九幽和画影的身上,他完全无暇顾及莲雾,也管不了她了,所以,他才一跳下去莲雾就跑了。 李老不想死又挣脱不了玄殇的钳制,见已成定局他立刻就催动体内的巫力,然后叫其他三位老者与他共同作法自救以及救风九幽。 其他三人或多或少都受过雪老的恩惠,跟李老也有些交情,觉得他本事了得,既然敢跳下去就说明他一定有办法,所以,他们没有走,即刻盘膝而坐就将自己手中的巫器再次抛了出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玄殇和画影全力去救风九幽的同时,熟睡中的陌离醒来了,他不是自然醒来的,而是被手腕上的金丝流光镯惊醒的。 第1623章 非常手段 金丝在手腕间流转,佛光乍现,金丝流光手镯又向上一次他在隐灵一族时那样不停的旋转了起来,且越转越快,越转越大。 原本金丝流光镯是不紧不松的贴在陌离的脉搏以及皮肤上的,可如今转着转着就慢慢的变大了,且完全没有一丝丝要停下的迹象不说,相反,它好像要离开了。 金丝流光镯乃是陌离母亲白灵嫣的遗物,莫言给他之时曾经说过这镯子有灵性,两个人戴在身上可以感应到另外一个人的生死,而且这镯子只要一旦戴上便再也取不下来了,除非戴镯子的人死了方才会自行脱落。 看着旋转不止的镯子陌离心中咯噔一下,想到上一次镯子转动风九幽危在旦夕他马上就坐了起来,然后掀开被子下床随手拿起自己的衣服就急急忙忙的向外跑去。 今夜在门外守夜的是凌月,他正靠在门口打盹,骤然听到里面有动静他立即就睁开了眼睛,站直腰全神戒备的问道:“殿下,是你醒了吗?” 声落门开陌离从里面走了出来,步履匆匆带起一阵疾风,他一边大步流星的继续往前走一边穿衣服道:“留下口讯说我有事出去一趟,天亮就回来。” 心中一怔骤然一愣,凌月几乎是本能的脱口而出道:“出去,这都子时了,殿下要去哪儿?” 说话间他赶紧跟了上去,见陌离袖子间金光大盛他一下子又愣住了,也立时就想到了风九幽,无疑,对于金丝流光镯他是了解的,也是知道的。 还未来得及回答一道白影就直朝陌离而来,凌月以为有刺客即刻就拔出了自己手中拿着的剑,正准备朝那白影刺去时被陌离给喝住了,只听他道:“别动!” 话音未落白影就到了跟前,猛的一窜就跳到了他的怀里,凌月担心上前看,当发现那道直冲过来的白影是小雪貂时他又一次被惊着了。瞠目结舌满脸错愕,惊呼道:“怎么会是小雪貂,这大晚上的它不陪在郡主身边,不睡觉,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由于莫言行踪暴露,陌离怕他有危险给他换了地方,这里是一处民宅,风九幽都不曾来过,也不知道这个地方,凌月想不通小雪貂是怎么找过来的,且还是在这么晚的时候,所以很是惊奇。 凌月想不通,陌离也很好奇,不过金丝流光镯已经有异动,已经在告诉他风九幽有危险,小雪貂身为她的守护兽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似乎也不奇怪。 因为不喜欢紫炎,讨厌北国之都,陌离连带着小雪貂也不喜欢,加上它平时总在他跟风九幽温存的时候捣乱,要么就是跟他争宠,他就更不喜欢它了。勉强接住它抱在怀里道:“你怎么来了,九儿呢?” 陌离不喜欢小雪貂,小雪貂也不喜欢他,甚至有些怕他,这要是平常时候它是断断不会跳到他怀里的,也不会靠近他,见了他一般都是绕着走。可今时不同往日,尤其是听到九儿二字,小雪貂立即就吱吱吱的叫了起来,与此同时它还抬起自己的两只前爪不停的来回比划。 很着急,很慌张,也很迫切,它看着陌离似乎在说:她有危险,快救她,快去救她! 陌离不是风九幽不是它的主人那可能听懂它的话,不过因为之前经常看到它跟她互动,用小爪子比划,他大概看明白了。 确定她真的有危险,且情况还十分危急,陌离脸色大变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提起小雪貂张口就问道:“她在哪儿,快带我去。” 语毕,他也不管小雪貂是否明白他的意思,回头看向凌月就吩咐道:“立刻召集人马入北国皇宫,不要惊动了父皇,另外去告诉骆将军天亮后我如果没有回来,即刻发兵北国之都。” 骤然看到金光大盛以及突然出现的小雪貂凌月就愣住了,这会儿再听到陌离不怒自威的吩咐他更是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严阵以待如临大敌十分恭敬的行礼道:“是,殿下,我这就命人去裕景山庄通知骆将军。” 心焦似火十分着急担心,陌离破天荒的摸了一下小雪貂的头就将它放到了地上,然后让它带路,带他去找风九幽。所以,无暇理会凌月,吩咐完他就火急火燎的纵身一跃走了。 风九幽是陌离的死穴,是他的命门,是他永远都不能触碰的底线,凌月怕出事就赶紧将事情跟另外一个人交待了一遍,然后等不及调集人马他就率先追了上去。 自陌离被白震天找到之后,隐灵十二圣士就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只不过都是隐在暗处,所以,一见他走了,他们马上就跟了上去。 莫言受伤夜不能寐,听到外面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他不禁开口问道:“怎么这么吵,可是出了什么事?” 这时,守在门口的骆老已经收到了消息,知道陌离不想惊动莫言便恭敬的回禀道:“来了几个小毛贼已经解决了,夜深了,皇上早些休息吧。” 身上疼的厉害莫言也未做多想,翻身换了个姿势就轻轻的应了一声,然后闭上眼睛睡觉了。 骆老怕他起疑、再问,一直注意着里面的动静,当不久之后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便朝守在门口的两个护卫招了招手,吩咐他们好好守着以后他就来到了前厅。 厅前,百里正在清点人马,见一切都准备妥当即刻就走,可谁知骆老将他拉到了一旁,问清楚怎么回事后他仰头沉思道:“北国皇宫有重兵把守,如果无忧郡主真的出了事就你这点人马别说是救她出来了,就连你自己都跑不出来。这样吧,你把皇上的影卫全部带上,若有万一誓死都要将殿下带回来,务必保证他的安全,至于无忧郡主……” 说到这儿骆老犹豫了,也停住了,他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思索了好一会儿道:“在能保护殿下全身而退的同时可以连她一块带出来,若是不能就听天由命吧。殿下是个情种,关键时刻未必会愿意独自离开,倘若他不肯你就用非常手段,务必要将他安然无恙的带回来。” 身为莫言的心腹,左膀右臂,许多事情骆老不得不为他考虑,尤其陌离还是莫言苦苦寻找了二十年的儿子,说什么他都不能让他有事。 第1624章 非常手段二 百里也很想答应他,也很想这么做,可是他真的能做到吗? 先不说陌离对风九幽的感情有多深就单单只说他的身手,他都未必能近的了身,再加上凌月以及隐灵十二圣士相护守在左右,他能用什么非常手段呢,无疑骆老高看了他也小瞧了陌离。 百里是莫言万里挑一的护卫,也是他送给儿子的礼物,自数月前百里来到陌离的身边就亲眼见证了他们的爱情,也清楚的知道风九幽在他的心里有多么重要。所以,即便是他答应了骆老在关键时刻用非常手段将他安全的带回来,不管风九幽的死活,那么他醒来后也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回去。 对于这一点百里很肯定,回为如果风九幽有个三长两短,非但他自己会死,陌离也会死,因为陌离曾经说过无论何时、何地他都要跟她同甘共苦,同生共死,故,在处死他们这些护卫的同时他自己也会奔赴黄泉。 想起从凌月那里听来的有关风九幽为陌离做的种种事情,百里表情凝重迟迟未言,不知为何他觉得骆老说这些话有些过分了,也很自私,对风九幽更加的不公平。 不过,他敢怒不敢言,更不敢将心中的不满表达万分之一,只是眉头深皱低头不语,似在想要怎么跟骆老说。 骆老看他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以为他是怕事后陌离责罚,立刻就道:“这是皇上的意思,你只管放心去做,有什么事自有我为你担着,皇上也定然不会责罚你。反之,如果因为你的保护不利让殿下有个三长两短,那么你们这些跟在左右的人也定然活不成了。” 为了保护莫言以及自己的切身利益骆老出言恐吓,当然,百里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对于这一点他心知肚明也十分清楚,抬头看向他道:“请皇上和骆老放心,我等必定誓死保护殿下和郡主,绝不会让他们受伤。时辰不早了,殿下也已经走了多时,如果骆老没有别的吩咐我等就先走一步去追殿下了。” 语毕,百里收回行礼的手转头就要走,可谁知他的脚才刚刚迈出一步就听到骆老又说道:“我知道你们这些人都是铮铮铁骨的汉子,都不怕死,但是你们的家人呢,他们难道就不怕死吗?” 家人二字一出口百里就停下了脚步,但他并没有回头,紧接着骆老又道:“如果殿下有事皇上定然不会饶恕,到时候赐死你们自己还是小事,要是龙颜大怒灭九族呢?” 官大一级压死人又更何况是帝王之怒呢,百里在宫中的时间不短自然知道什么是灭九族,不过大丈夫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莫言既然已经将他给了陌离,那么他就只听命于他。 心中冷笑将皱着的眉头展开,百里抬腿迈步就离开了,走之前他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回头看骆老一眼,心中已有决断。 望着他们一行人渐渐远去的身影骆老没有再开口说什么,也没有再次叫住百里,不过他仍旧是不放心。低声唤出自己的人让他悄悄的跟上去后莫言的影卫也出发了,且在不久之后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自打二十年前带着儿子离开北国之都后白灵嫣就一直浅眠,很多时候她甚至都无法入睡,所以,一听到外面有动静就即刻起了身,等完全看不到百里等人的身影后她从暗处走了出来。 步履缓慢一步步走来,白灵嫣一边走一边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说:“陌儿的性子像我,只要是自己认定的就绝不会放弃,一定会去做!你这样吩咐他身边的人,一旦出事除了会激怒他外没有半点好处,而他们之间刚刚建立的父子感情也会因此而破裂,甚至是决裂。” 尽管白灵嫣以墨香的身份与陌离相见之后并没有怎么跟他相处过,也仅仅只是聊了大半个时辰而已,期间他问的最多的还是关于母亲的事情,并没有怎么提起过风九幽。但是她清楚的感觉到儿子深深的爱意以及那种难以自拔的感觉,她知道他是真的爱她的。 她也知道风九幽对儿子同样是用情至深,也是发自内心的想跟他天长地久,想跟他结为夫妻,一生一世一双人,相守白头。 正常来说身为一个母亲对于自己儿子心爱的女子原本是应该爱屋及乌的,是喜欢的,但由于她了解隐灵一族,了解自己的父亲白震天,知道很多人相爱却不一定能走到一起,走到最后,她是反对他们在一起的。 当然,这是一个母亲的私心,也是一个母亲保护儿子的举动,她希望他们都能快乐,即便是不在一起,即便是就这样分离,都能好好的一如往昔。 闻声回头看是白灵嫣,骆老心中一怔猛然间就愣住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料到她会隐在暗处偷听他们说话,同时也惊讶于她高深莫测的功力。 惊讶并未持续很久骆老即刻就回了神,淡淡的低声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睡,是不是吵醒你了?” 白灵嫣还未嫁给莫言时就认识了骆老,与他算起来相识也有二十多年了,她自认为自己是了解他的,但见他风轻云淡的表情不禁皱了皱眉头,觉得多年不见他真的变了。这要是放在二十年前他突然间看到自己绝不可能如此淡定,且此事还关系到莫言以及陌离。 双手负于背后白灵嫣轻轻的摇了摇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后即刻收回视线,若无其事的眺望远方道:“没有,床太硬不舒服,睡不着出来走走,听到这边动静不小就过来看看。” 骆老相信她所言,因为刚刚的动静的确是不小,莫言都被吵醒了又更何况是她呢。微微一笑与她并肩,同样眺望远方道:“你离开了那么多年或许还不知道,皇上一直在找三殿下,二十年来从没有放弃过,每年都会派子书去找,不管是好消息、坏消息,或者是没有任何消息的时候,他都从来没有想过不找。” 第1625章 众人血池齐聚 白灵嫣是知道的,也很清楚,因为这二十年来她没有一天不在关注着自己的儿子,同样,她也一直在关注着东凉国,关注着莫言。甚至于他那天去了那个宫里做了些什么她都知道,而他这些年最宠爱那个女人她也知道,他跟皇太后不睦多年她亦有所耳闻。 因为曾经深深的相爱过,因为他是她孩子的父亲,白灵嫣不想连累他,期间怕白震天以及隐灵一族会找上他,对付他,她一直都有派人在注意着东凉国的一举一动,大事小情。但是她终究还是恨他的、怨他的,也从来没有打算原谅他,冷声一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要不是他……要不是他……” 想起当年之事白灵嫣双手紧握成拳,心口隐隐作痛,那些事情纵然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她和他也渐渐老去,可是她每每想起依旧是无法释怀,依旧是痛心疾首,无疑,当年她有多爱他就有多恨他。 痛苦的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白灵嫣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难受的喘不过气,心里也特别的压抑。告诉自己不该这样,也不能这样,她再次深呼吸,然后平复自己有些激动的心情说:“过去的事我不愿再提,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再说,陌儿是我的儿子,我是不会让他有事的,至于无忧郡主,我劝你还是不要自作主张,否则以他的脾气定然是不会放过你。” 言罢,白灵嫣走了,运起轻功快速的追着陌离而去了。 她这一生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断然不可能让他出事,故,白灵嫣前脚刚走,隐在暗处保护她的黑衣人就跟了上去,显然他也是去保护陌离的。 由于白灵嫣曾经明确的跟骆天阳表示过她不同意陌离和风九幽在一起,最好是想办法拆散他们,让她和紫炎或者是其他的男人在一起,而陌离则另选其他女子成婚,所以,骤然听到这番话不禁愣住了,也完全不明白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否已经改变了心意。 思来想去骆天阳觉得是的,要不然怎么会反对自己呢,更何况风九幽死了才能一劳永逸,才能断了陌离的念想,她要是还是从前的意思断然不会这么生气。 不过她变的会不会太快了一点,昨天还明明听她跟莫言说不行,说要想办法说服陌离,今天怎么就忽然间同意了呢? 奇怪,真是奇怪! 这边一头雾水满心疑惑,那边紫炎带着人就到了,但是由于地动山摇动静太大以致于惊动了其他人,他赶到清灵树旁边时白震天和南太子都已经到了,而隐灵一族的灵术师也到了,不但到了还正在和清灵殿内的巫术师对峙。 清灵殿本就是北国之都的禁地,平时连他们自己人都不得进入,这会儿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且都是硬闯进来的,紫炎怒了。再加上巫术师和灵术师本就是死对头,两方人马一相见就剑拔弩张火气十足,大战也一触即发。 南太子因为在紫炎身上有利可图跟他是一伙的,两个人也早已是狼狈为奸坐在同一条船上,所以,一见他过来马上就迎了上去,并且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才来,快看看你的王后吧,她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卷住似乎快要不行了。” 虽然南太子在北国之都才不过待了几天,但对于清灵圣女的重要性却特别清楚,尤其是感觉到白震天也很在意风九幽,他脚下就走的更快了。 待二人靠近相对之时他言而无声的向紫炎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小心之后便转身回头站在了他的旁边,若无其事的瞧着白震天等人。 白震天来了以后就一直在观察着李老以及风九幽等人,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二人之间的举动,不过,他早就知道他们二人狼狈为奸了,所以,看到没看到已经变的毫不重要,也无关紧要。 紫炎担心白震天会抢夺清灵树就大手一挥将隐灵一族的人全部给包围了起来,与此同时不放心又命千沧把清灵树给围了起来,然后向前几步走来到白震天的面前道:“此乃北国之都的禁地,麻烦白族主带着你的人出去,火速离开这里。”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带着浓浓的怒意,显然,紫炎很生气,也抑制不住的愤怒。 自数月前在昌隆国见面之时起白震天就从未将紫炎放在眼中,面对他的怒火更是不以为意,丝毫不放在心上。但他并没有不搭理他,收回探究的眼眸转而望向紫炎道:“北国之都盛传历代都主都与清灵圣女感情很好,一个非卿不嫁一个非卿不娶,圣女归来你更是不胜欣喜,举国欢腾誓要与她双夙双栖,可现在她性命垂危命悬一线,你为何不去救她反倒是先来赶我出去呢?” 一语惊四座,对于紫炎更是当头棒喝,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清灵树和风九幽同时摆在他的面前时,他几乎是本能的选择了守护清灵树。至于风九幽他也不是不想救,只是要先保护好清灵树,先把白震天这些人赶出去方才下去救她。 紫炎将自己的选择归于职责和命运,认为北国之都是自己必须要守护的,可是他忘记了,风九幽是清灵圣女,按照那千年的传说来说他更应该第一时间去救她,而不是跟白震天在这里废话,浪费口舌。 “我的王后我自己会去救,不劳白族主费心了,这里是北国之都的禁地,如果你们再不退出去就休怪我不客气了。”为了掩饰内心的尴尬和心虚,紫炎加重了语气,与此同时他也恼羞成怒的挥手示意让围着白震天等人的黑甲兵缩小包围圈。 随着黑甲兵的逼近,他们身上的铠甲发出哗哗哗的声音,很沉重,也很压抑,杀气十足。 目不斜视的看着紫炎,白震天笑了,不但笑了还依旧是不在意,甚至是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听他嗤笑一声道:“你果然和你父亲一个德行,都是无情无义胆小懦弱的孬种……” 第1626章 原来北国之都才是第三者 话未说完紫炎就听不下去了,他怒喝一声拔剑而出指着白震天道:“你给我闭嘴,不准你辱骂我父皇。” “辱骂,呵呵,以我的身份、年纪别说是辱骂他,就是你爷爷见了我都要给我跪下。紫炎,你真的以为自己是清灵圣女的真命天子吗?你真的以为用这小小的祭血阵就能逆天改命掌控清灵圣女吗?告诉你,痴人说梦!”白震天问的风轻云淡,语气却是不怒自威,显然,他在先前仔细的观察中已经看出了端倪。 不管是身为北国之都的都主还是身为一个男人,紫炎都非常讨厌白震天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也非常讨厌他这种居高自傲说话的语气,怒目而视马上还击道:“清灵圣女本来就是我北国之都的人,我为什么要掌控她?她生来就是我的妻,我的后,我为什么要逆天改命,什么祭血阵?你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言辞凿凿眸光闪动,紫炎说的义正言辞心里却打起了鼓,心中也不由在想这清灵殿上何时布下了祭血阵,而祭血阵又是什么样的阵法。 白震天年过半百老谋深算,一抬手一投足一个眼神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看紫炎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再次笑了,随即又道:“我白震天行走江湖半生,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从来都不胡言乱语,更不会胡说八道。紫炎,你可知你父皇与你皇兄为何早早就送了命?哦,对了,还有你的母亲,你可知他们为何在一年之中相继离世独留你一人在这世间?”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紫炎看着白震天嘴角的笑容一字一句的说道:“是你做的?” 话音未落就率先被自己给否定了,虽然紫炎不知道,也想过,也曾经不止一次的问过老圣法,但可以肯定的是白震天的手没有那么长,也不可能伸到北国之都的宫内来,自己父母的死应该跟他扯不上什么关系,至于哥哥的死肯定是大祭司所为。 对于这一点紫炎非常肯定,因为这是他亲眼所见,亲耳从老圣法那里听来的,也在大祭司那里得到了证实。所以,他说完话以后就觉得白震天是故意在诓他,也极有可能是在误导他。 一瞬间白震天脸上的笑容更大更浓了,而他也愈发的觉得紫炎是个傻瓜,是个很好骗的傻瓜。 轻挑眉头不以为意白震天将左手置于背后向清灵树看了看,然后随即收回视线若无其事的说道:“我倒是很想亲手解决了他们,只可惜他们死的太快了,也太早了。所以,可惜了,要是他们死在我手上肯定不会那么惨,以血为祭风干白骨魂飞魄散永远的消失在这天地间,这等的决绝终究还是改变不了命运,清灵圣女回来了,但永远都是属于隐灵一族的,而你们终将自食恶果遭受天谴。” 说着,说着,白震天脸上的笑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恨意,而他的双眼之中也生出冷意,冰如利剑异常锋利。 自打在昌隆国跟白震天见第一面开始,他就一直时不时的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出来,从前碍于他隐灵一族族主的身份不愿意搭理他,也不想树敌、计较,如今见他愈发嚣张放肆,紫炎忍不住道:“白震天,我敬你年长是前辈不跟你计较,但你也不要太过分了,这儿是北国之都,是清灵殿,要撒野耍威风请回你的隐灵山去,别在我这儿胡说八道蛊惑人心。” 由于北国之都和隐灵一族一直不睦,灵术师也是巫术师的死对头,紫炎一个字都不相信他说的话,也不相信清灵圣女是隐灵一族的,更不相信有天谴。 白震天早就料到紫炎不会相信,毫不在意的自说自话道:“我当然知道这儿是北国之都,不是北国之都你请我来我还不来呢。既然你不相信我所言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你父母的死并不是一场意外,也不是骤然暴毙,而是预谋已久。” 说起陈年旧事白震天朝下面的血池看了一眼,见画影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他不紧不慢的接着道:“当然,这并不是别人预谋已久,而是你父母预谋已久,也不对,应该说是你祖祖辈辈蓄谋已久。他们为了改天换命让北国之都成为第二个隐灵一族,不惜牺牲自己以及成百上千人的性命,开启祭血阵在这血池周围施法,妄想在清灵圣女归来以后通过血池来控制她,让她成为你的妻,你的后,你手中听话的木偶。” 怒目而视眼睛泛红,紫炎抬起放下的剑直指他道:“你放屁!” 一激动紫炎脱口而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完全顾不得了。 白震天看着他处变不惊,稍稍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千年前北国之都不过还是个以放牧为生的异族,要不是你的祖先紫荆勾引了清灵圣女,让她背叛了隐灵一族,背叛了神子,你们那会有今天,那会有什么清灵山清灵殿。还有这清灵树,你以为这原本就是你们北国之都的吗?我告诉你,这是隐灵一族的,是你们偷来的,这里的一切、北国之都的一切,都是你祖祖辈辈偷来的,你们为了守住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惜一再的动用禁术,甚至不惜自残,目的就是为了再次控制住清灵圣女,让她为你们所用……” 语未尽话未完紫炎就听不下去了,也非常的吃惊和震惊,只见他怒目圆睁似要吃人一般的吼道:“你胡说,你放屁,白震天,不要以为你是隐灵族主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再敢对我的祖先不敬,我现在就杀了你,送你到地底下亲自给他们叩头请罪。” 言罢,紫炎大手一挥黑甲兵再次上前缩小包围圈,与灵术师对峙的巫术师也即刻将自己的巫器纷纷对准他们,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白震天不是黄口小儿,对于他的恐吓充耳不闻,也丝毫不放在心上,继而又道:“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我索性就全部告诉你吧,千年浩劫就是天谴,就是上天对背叛者的惩罚,而你们终将难逃一死。” 第1627章 放手吧 说完白震天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消失在嘴角的笑容再次爬满脸庞,无疑他很高兴,激怒紫炎也是他乐见的。 数十载了,自打他接替族主之位这个秘密就一直藏在他的心中,除了他和几位长老知道以外再无人知晓,今天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很痛快,也很舒心。 其实,白震天以为自己在死之前是见不到清灵圣女了,也不可能将这藏了数百年的秘密公诸于众,可谁知他不但在有生之年找到了神子,清灵圣女也出现了,如今真相大白于天下,隐灵一族终于有了出山的资本。而他身为一族之主也将带领他的族人们再现祖辈们的风光,再现当年的盛世辉煌。 白震天心里是舒服惬意了,紫炎这下可是真的恼了,尤其是在面对他一二再再二三的挑衅时,所有的耐心都耗尽,而他也不容许白震天在这里继续诬蔑以及侮辱他的祖宗,故,不再出言警告而是提剑直冲杀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的那些黑甲兵以及巫术师也都动了,灵术师也丝毫不退让,不过眨眼之间他们就交上了手,打了起来。 白震天没有想到紫炎竟然会真的不顾风九幽的死活跟自己动手,且还仅仅只是几句口舌之争,很意外,也很惊诧,要知道那可是清灵圣女啊。 最主要的是他之前的态度非常坚定,不但当着四国使者的面说爱风九幽还口口声声的说他们夫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死与共。 这叫生死与共? 这完全就是一个负心汉嘛,看来这紫家的人不管历经几代都是自私自利冷血无情,当真是应了那句古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像紫荆那样的人也就只配有紫炎这样的子孙后代了。 思索间白震天伸出二指夹住了紫炎刺过来的剑,冷声一笑轻轻一弹就将他给打了回去,同时满目不屑的说道:“就凭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想杀我,真是螳壁擋車不自量力!” 语毕,他不再对紫炎客气,即刻由守转攻冲了过去。 紫炎旧伤未愈自知不是白震天的对手却也没有怯场,更没有转头就跑,吩咐身边的人启动这殿中的机关暗器后他就持剑迎了上去。 大祭司已死北国之都的内乱虽然没有完全平息却也差不多了,只剩下收尾事宜,紫炎想着既然已经跟白震天撕破脸,他也已经对自己起了杀心,那么就没有必要再客气。再加上陌离对风九幽又虎视眈眈势在必得,那么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在这里是最好不过的了。 心中刚刚这样想紫炎就马上开始做,催动周身灵力将手中的剑挥的呼呼作响后他就跟白震天再次交上了手,二人杀心大起,誓要置对方于死地。 虽然南太子和紫炎已经暗中达成了协议,二人狼狈为奸,表面上他也一直是站在紫炎这边的,可一打起来,一动起真格的来他跑了。带着自己的人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就躲了起来,静静的看着,准备坐山观虎斗看他们二人谁先死,亦或者是今天鹿死谁手,谁胜谁负。 上面打的你死我活,下面亦是岌岌可危,李老等人在玄殇的逼迫之下不得不做法救风九幽,但是祭血阵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厉害,再加上陈老已死,他们四人根本难以支撑,以致于施法没有多久祭血阵就发生了反扑,他们四个人分别都受了不轻的内伤,东倒西歪吐血不止。 血池中画影依旧是苦苦支撑,怎么都不愿意放开风九幽,而下面的膳蛇也依旧是死死的咬住她,怎么都不愿意松口。玄殇想要过来帮忙,无奈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眼见着画影脚下的灵骨一寸寸缩短,他急的火上房,也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在原地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不知是上面的打斗声太大吵醒了风九幽还是因为她快要不行了回光返照,就在画影的脚撑到极限,灵骨也即将落入血池中时她醒来了。 环顾四周有些发蒙,当闻到画影身上熟悉的味道时风九幽抬头看她,见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手臂上的血也一直在流,她奄奄一息虚软无力的说道:“画影,放手吧,没用了,我身上的血已经全部进了膳蛇的腹中,如果没有几位前辈一起做法换血,我活不了多久。” 说到这儿风九幽停顿了一下,扭头朝上看着一旁的李老说:“你看,他们都受了重伤,根本没有办法再为我换血,所以,放手吧,别再……” 话未说完画影就哭了,她一边死死的抱住风九幽一边拼命的摇头说:“不,不行,不能放,绝对绝对不能放,主子,你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玄殇他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拉我们上去的。主子,你别怕,几位前辈不可以做法,我可以,即便是耗尽我全身的巫力搭上我的性命,我也一定会救你,一定会救你!” 语毕,底下的膳蛇又再次齐齐发力将风九幽往下扯,画影无力又被拖了下去,但关键时刻她还是坚持住了,只是无力再将风九幽拉起,也没办法再将她往上拉一点。 豆大的泪滴落在风九幽的脸上灼伤了她的心,听着画影这些话她心里其实挺疼的,也挺难过的。纵然她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但在面对死亡时还是无法坦然面对,更舍不得陌离,更放不下对师父以及师娘的牵挂。 眼泪在眼眶中汇集,不久便悄无声息的落下,风九幽无力的抬起自己的手去推画影,并且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就是我的命,也是你们的命。画影,放手吧,再迟连你也活不成了。” 画影泪如雨下却依旧是死死的抓住不放手,她声泪俱下的看着风九幽道:“收到雪老调派的信时我曾经回过信给雪老,也答应过他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主子,还有夫人,我也曾答应过她,如果主子死了,我也绝不会苟活于世,绝不会。” 第1628章 风九幽消失了 画影的话似宣誓一般,她在告诉风九幽的同时也在为自己加油鼓气,告诉自己怎么都不能松手,怎么都不能放手,那怕是到最后她跟风九幽一起跌入血池,一起葬身蛇腹亦要生死与共,亦要做到对雪老夫妇的承诺。 失血过多风九幽整个人都虚软无力,她想推开画影伸了几次手都没有成功,见她异常坚定怎么说都不听,她又苦口婆心的说道:“来之前师父和师娘就已经知道我毒发在即,大限将至,他们不会怪你的,画影,松手吧,不要再……” “不,我不松手,我绝对绝对不会松手,主子,我有办法了,我有办法救你了。”听到上面骤然传来的打斗声画影立刻仰起了头,然后大声朝上面喊道:“紫炎,千年浩劫将至你不管清灵圣女的死活了吗?你如果现在不马上下来救她,她会死,她死了,你和你的子民全部都要陪葬,北国之都会像千年前一样亡国,灭族。” 眼见玄殇指望不上,自己脚下的灵骨又即将落入血池,画影什么也顾不得了,只要能救风九幽出去,她不在乎用什么办法,更不在乎是谁救她。 紫炎和白震天正在上面打的你死我活,骤然听到亡国灭族这几个字瞬间就愣住了,心中也立时一震,这才恍然想起千年浩劫还需要风九幽来解,来破,万不能让她死了。她若是死了不等千年浩劫到来北国之都就会大乱,而头一个要遭殃的就是他这个一国之主。 恍然大悟,紫炎连忙就张口吩咐,一边继续挥动手中的剑一边大声的对千沧喊道:“救王后,雪影巫骑下去救王后。” 此时,千沧正在跟隐灵一族的一个灵术师交手,正是打到最关键的时候,一听到紫炎的吩咐分了心,那灵术师的剑瞬间就划破了他的胳膊,刺向他的命门。 胳膊疼痛鲜血直流很快就打湿了衣服,但千沧根本无暇去管,无暇去顾,甚至他都没有功夫去管那刺向他命门的剑。飞身而起立即后退,拿出怀中红色的烟管就要点燃,准备以此召唤雪影巫卫前来救风九幽。 兴许是不喜欢风九幽,又兴许是有什么别的打算,又兴许是想断了陌离的念想,白震天出手了,他一只手对付紫炎,一只手甩出暗器,将千沧手中的烟管打断不说还命令那个灵术师阻止他,不准他调派雪影巫卫前来救风九幽。 显然,他想让风九幽死,死在下面的血池中。 紫炎没有想到白震天会出手阻止,心下大骇,面上大惊,心中也不由的充满了疑惑,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众所周知陌离现在不但是东凉国的三皇子还是隐灵一族的神之子,是他的亲外孙,且两个人刚刚相认正是建立感情的时候,作为隐灵一族的族主,作为陌离的外公,白震天这个时候不是应该下去救风九幽才对吗? 正常来说是应该要救的,以白震天的聪明和手段也肯定是会救的,再怎么说那都是陌离心爱的女人,是他孙子的命,是可以拉近他们祖孙两人关系的人,以他的老谋深算他非但不会不做还会特别的积极,可是事实却恰恰相反。所以,紫炎在震惊的同时也特别的好奇,觉得他肯定是恨北国之都恨疯了,巴不得风九幽死了无人破千年浩劫,要不然怎么可能会不管风九幽的死活呢。 震惊归震惊,诧异归诧异,紫炎为了自己的江山为了北国之都千千万万个子民也一定要救风九幽,故,他马上又吩咐别人去做这件事。 不过依旧是没有成功,白震天就像是故意在跟他作对一样,一次又一次的挥出暗器,一次又一次的伤了他的人,并且将所有的烟管都给打断毁掉了。 心中焦急气愤却又无可奈何,正当紫炎在想要怎么办时画影声嘶力竭的声音又再次传入了耳中,只听她一遍遍的叫道:“紫炎,紫炎,你聋了吗?你听不到吗?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家主子吗,你不是要娶她为妻吗,你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 或许是知道了紫炎不会下来救风九幽,画影哭的更厉害了,整个人因为长久的保持一个姿势也开始颤抖了起来,声音亦是如此。 无疑,她很害怕,害怕风九幽真的就这样死了,害怕自己救不了她。 面对白震天连番的攻击紫炎自顾不暇,也根本没办法开口说话,画影见依旧没有动静又再次大声的叫道:“紫炎……紫炎……紫炎……” 一声高过一声,一声比一声尖锐,一声比一声凄厉,要不是上面的人都在各自专心对敌,他们一定会听的头皮发麻。 紫炎是想救风九幽的,但是白震天出手太快了,也缠的太紧了,以致于他有心无力。当然,相比整个北国之都以及风九幽的性命,他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并且他认为只有自己活着北国之都才不会亡国,即便是千年浩劫真的来了,他也可以像他的祖辈们一样东山再起。 至于风九幽那就听天由命吧,她活着他会娶她,她死了,他依旧会封她为后并且厚葬于她。 随着时间的流失,鲜血的渐渐流失,风九幽累了,她也真的撑不住了,见玄殇解下他自己的腰带一点点的往下落,她狠狠的咬了一口画影的手,然后用尽身上所有的力气将她推了出去,与此同时大声的喊道:“带她走,走!” 话音未落风九幽就被血池的血给淹没了,而脚下的膳蛇也把她给整个拉了下去,很快,血池中的血再次剧烈的翻腾了起来,像烧沸的水一样开了。 画影被推出去的那一刻灵骨缩小掉进了血池,与风九幽一块被血水给吞噬了,消失了。自始至终画影都没有想过要松开抓住她的手,可那是一种本能,一种疼痛传来时的本能。 大惊失色魂飞魄散,画影的心脏几乎都要停止跳动,她在飞出去的时候惊呼出声:“不要,主子,主子……” 第1629章 陌离至,从天而降 大声呼唤却无济于事,画影觉得自己要疯了,与此同时她也马上伸出自己的手想要再次抓住风九幽,可是太晚了,也太慢了,距离也太远了,她的手够不到,而不过眨眼之间风九幽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画影吓的魂飞魄散,玄殇亦是心惊肉跳,一颗心更是立时就提到了嗓子眼中,他想救风九幽的,但是太迟了,再加上以他的距离也只能够到画影,所以,他飞身而起就一把抓住了画影的手,将她拉进了怀里。 泪如雨下开始挣扎,画影一边伸手拍打玄殇的手一边崩溃的哭着说:“放手,放手,放开我,我要去找主子,我要去找主子,呜呜……主子……主子……” 歇斯底里的哭喊令玄殇心如刀绞,望着下面的血池他心中亦是万般悲痛,可是风九幽已经消失在了血池中,下面那么多的膳蛇他即便是现在放画影下去也于事无补,也根本救不了她。 以魂为祭破除祭血阵已经耗费了画影所有的巫力,而她也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再加上先前在血池上跟底下的膳蛇争夺风九幽耗费了许多力气,她哭了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晕了过去。 玄殇来时并没有带绳子,急着下来用的是自己的腰带,腰带不薄却也没有办法长时间的承受两个人的体重,所以,画影晕过去没有多久腰带就从中间断掉了,而他们两个人也毫无预期的向万丈深渊中落去。 身为雪老的朋友以及为风九幽换血的人,李老看到玄殇他们落下去没有出手救他们,不是不想救,是根本就无力,无力救他们,更无力救风九幽。 信心满满的进入清灵殿到最后却是这样的结局,李老和其他三位未死的长老心里都颇不是滋味,也懊恼不已,觉得他们还是太轻敌了,也准备的不够充分,太过急功近利,以致于现在弄成了这个样子。 怀着对雪老的抱歉,怀着对风九幽的愧疚,李老在原地慢慢的爬了起来,正准备施法看能不能将她的尸骨给捞上来带回去时,上面传来了噪杂的惊呼声,与此同时所有的打斗声也都停止了。 寒风肆虐,风声鹤唳,一袭白袍从天而降,似天外来仙,又似神仙降临骤然出现在诸人面前,紫炎、白震天、巫术师、灵术师,所有正在打斗的人看到他的出现都愣住了,也惊艳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除了白震天和南太子以外竟然还有其他人来。 身上披着的斗篷被风吹起,黑色的长发犹如灵蛇舞动,陌离美如诛仙抱着小雪貂轻轻的落在了清灵树上,这时,恰巧画影最后一声喊传入了他的耳中,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小雪貂就从他的怀里跳了下去。 心急如焚小雪貂快速的跑到了裂缝边缘,抬起自己的小爪子指着下面的血池吱吱大叫,似乎在告诉陌离它的主子就在下面,并且已经消失了,让他赶紧下去。 陌离虽然不能完全明白小雪貂的意思却从它的急切中知道了事情的危急,飘身而落抓住清灵树,将其直接连根拔起后他朝裂缝飞了过去,同一时间小雪貂也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清灵树和裂缝的距离并不是很远,陌离纵身一跃就拿着清灵树从裂缝中落了下去,直奔中间的血池,直奔风九幽消失的位置。 由于清灵树被拔起的太过突然,也太快,以致于紫炎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方才清楚的意识到清灵树被陌离连根拔起,整个被拔了出来。 清灵树乃是北国之都的至宝,千百年来都长在这里,并且现在上面还结着一个很小很小的清灵果,一旦被拔出就必死无疑,而且再怎么栽种也不会活了。 想起巫术上所记载的这些话紫炎的脑袋都要炸了,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要疯了,也要死了,本能的去追陌离欲要从他手中抢回清灵树:“拦住他,快给我拦住他。” 声出人动巫术师齐齐奔跑过来,但是太迟了,反应也太慢慢了,等他们急匆匆的跑到裂缝边缘时,陌离已经落到了李老所在的位置。 心骤然紧缩几乎不能呼吸,紫炎对着下面的陌离惊慌失措的大喊道:“你疯了,风九幽死了,她死了,你拔我的清灵树做什么,你……啊……” 抱头大叫,紫炎抓狂了,他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不停的在裂缝边沿走来走去,走来走去,他想跳下去追陌离的,可下面的裂缝真的是太深太深了,而他在跟白震天打斗时又受了伤,想来想去他还是没有跳,不过依旧在抓狂的大叫,像杀猪一般。 陌离担心风九幽根本就没空理会他,更没有时间搭理他,对于他的怒意更是充耳不闻,视而不见,自动忽略与屏蔽,所以,他越过李老继续往下落。 很快,小雪貂就落到了血池的边缘上,未看到风九幽也未看到画影它着了急,低头在血水的边缘嗅了嗅,察觉到风九幽的气息它吱吱吱的大叫了起来,并且朝陌离不停的比划,好似在说:她在这里,她在这里! 陌离会意立刻就握紧清灵树的树干朝下跳,李老见他要跳到血池中去脱口而出就道:“里面都是膳蛇,它们会吸人血,你千万不要下去。” 陌离没有理他,甚至看都不曾看他一眼,因为在他的心里别说是下面有蛇就是有老虎狮子也会毫不迟疑的跳下去,风九幽在那儿,他就在那儿,她活着,他活着,她死了,他不会独活。 紫炎抓狂之时白震天也赶紧跑了过来,一直以来他以为陌离对风九幽的感情仅仅只是喜欢,仅仅只是被她的盛世美颜所迷惑,那想到竟然动真格的,跟她母亲当年爱上莫言时一模一样,不顾一切,不计生死。 很震撼也十分讨厌,也一点都不乐见,所以,他一见陌离毫不犹豫的跳下去就马上去阻止,但是并没有成功,被赶来的凌月以及君梓玉给拦住了,而其他隐灵一族的人也很快就被莫言的影卫给缠住了。 不知小雪貂是跟风九幽之间有什么特殊的感应还是它能感觉到火风的存在,它一直在边上不停的跟陌离比划,似乎在告诉他风九幽具体的位置,让他在下去的时候不要伤到了她。 陌离明白它的意思一直小心翼翼的往下落,看着那翻腾的血水他以为是滚烫的,那想到竟然是温热的,就像是人体体的鲜血,永远都一直保持在一个温度上。 第1630章 从天而降二 一路上陌离手腕上带着的金丝流光镯都在不停的转动,这会儿几乎是已经离开他的手腕来到了手掌上,且越转越大,越转越宽,越转越快,似乎再等一会儿它就要自行脱落离开了。 金丝流光手镯乃是一对,按照妙音仙子所说里面各住着一位痴情的男女,他们相爱,且心有灵犀,不管相距多远都能感应到彼此的存在,而随着距离的拉近也可以找到彼此,换言之通过它们其中一个便能知道另外一个的情况和下落。 陌离看着不停旋转的镯子知道风九幽危在旦夕,但可以确定的是她还没有死,要不然镯子不可能只在手掌上旋转而不脱落离去,所以,他知道她还活着,一定还活着! 人命关天时间紧迫,陌离抓住清灵树的树干毫不迟疑的往下陷,可不知道为什么底下翻腾的膳蛇并没有咬他,非但没有咬他甚至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出奇的安静,而之前似沼泽地一般的血浆也少了很多,更多的是血水。 心下疑惑陌离不敢有丝毫的耽搁,怕多一分钟风九幽就会多一份危险他脱下身上的斗篷一个猴子捞月就扎进了血池中。血池不小且极深,陌离这一下去就掀起了阵阵涟漪,血水涌动血浆四溅,打的小雪貂脸上身上到处都是。 虽说这血池中的血是历代清灵圣女留下来的,但打在小雪貂的皮毛上还是令它很不舒服,也很嫌弃,尤其是腥味十足更是令它连连摇头摆尾,用力抖落那些血水。 闭嘴屏住呼吸,陌离一头钻进血水中后就闭着眼睛到处摸,所幸下来前小雪貂已经给他指出了大概位置,他手掌上还在不停旋转的金丝流光手镯也在默默的为他指引方向,他双脚攀住清灵树下落不久就摸到了风九幽的衣服。 心中大喜赶忙向前移,当他顺着衣服摸过去的时候一条胳膊粗的膳蛇狠狠的咬住了他的手,似乎在有意的阻止他靠近,阻止他将风九幽拉起。 血水浑浊根本睁不开眼睛,手背吃痛陌离差一点就张开了紧闭的嘴唇,不过他忍住了,眉头也皱的紧紧的。估摸着是李老口中所说的膳蛇,他运功催动灵力集于手中,手腕翻转之间直接就把膳蛇给掐死了,不过这还不算完,他为了震慑其它膳蛇直接将蛇头给扭了下来。 松开手将蛇头抛出去,陌离不顾手背上的疼痛继续往下摸,当发现这血池中不但有大量的膳蛇且都还全部围着风九幽吸血时,他怒了,也急了。 伸手将一条条蛇全部掐死陌离抓到了风九幽的手,本想将她拉进怀里抱着上去,可谁承想根本就拉不动,那些膳蛇就像是有千斤重一样盘踞在她的身上,将她缠的死死的不说还一直往下拖,似乎要把她拉到它们的老窝里去一样。 知道生拉硬拽不是办法,不但会伤到风九幽也摆脱不了这些膳蛇,最主要的是一条条杀死太慢了,也太耗费时间了,而他随身携带的剑也在这血水中施展不开,已经完全不省人事的风九幽也等不起,等不及了。 心急如焚恼怒不已,陌离抬起风九幽的手掌跟自己的手掌并齐,紧紧的贴着,然后催动灵力传入风九幽的身体,用力一震白光泛起,一阵阵强大的灵力从风九幽的周身四散而去,画作一道道光波将那些吸附在她身上的膳蛇全部给震飞了出去。 血池大动摇晃不已,血水翻滚犹如急雨,犹如烧滚的开水一般涌动着,小雪貂站在血池边缘摇摆不定,感觉到底下有一股强大的灵力正在冲上来,它马上就跳到了清灵树上,死死的抱住其中一根枝桠后它不安的朝下看去。 这时,强大的灵力冲天而起,带着那些被震死的膳蛇尸体,一冲三尺高犹如火山喷发,不过眨眼之间就下起了血水雨,小雪貂紧紧的抱住清灵树的一根枝桠,在那冲出去的血水落下时赶紧低头闭眼贴着树干。 尽管它是清灵圣女的守护兽,尽管它已经活了千年,身上也早已聚满灵力以及灵气,可是陌离挥出的灵力太可怕了,这一击也太重了,要不是清灵树在这里,它又及时的跳了上去,非像那些膳蛇的尸体一样飞出去不可。 没有了膳蛇的吸附和缠绕,陌离很快就将风九幽抱进了怀里,然后一蹬腿,一用力,他就朝上面飞了出去。 李老因为自己伤的很重,对风九幽以及雪老也有些歉疚,没有离去,当他看到陌离抱着风九幽出来时立即就大喊道:“不要离开,不要离开血池,她身上已经无血,一离开血池必死无疑,就再也活不成了。” 由于血池换血这件事风九幽一直都是瞒着陌离做的,他并不认得李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更不知道他是敌是友。不过他照做了,因为风九幽对于他而言真的是太重要了,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比她的性命还要重要,所以,他很快就落了下去。 血雨过去小雪貂即刻就睁开了眼睛,见陌离抱着风九幽落了下来,马上就指着一旁的树干吱吱的叫了起来,似乎在让陌离把她放到那里。 陌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懂的立即就照做了,让风九幽坐在清灵树上,背靠着一根碗口粗的枝干,然后将她的两条腿耷拉下去,重新放到了血池中,膳蛇已经全部被他杀光,陌离不再担心有蛇咬她,但看着她苍白的脸他的心都要碎了。 情不自禁的抬起手将她额前的长发勾于耳后,陌离万般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颊,感觉她脸上冰冷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他仰头就看向李老,张口问道:“怎么救她?” 冰冷的眼神犹如利剑刺进李老的心,他吓的浑身一哆嗦就赶紧道:“做……做法,做法把血池的血送入她体内,她就能活,但是我们一行五人已经死了两个,剩下三个也受了重伤,做……做不成了。” 活了大半生自认为从来没有怕过谁,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陌离的眼睛李老心生恐惧,也对风九幽充满了歉意,觉得自己这一生到死也再无脸去见雪老了。 第1631章 以命换命 他一生总共就只收了这么一个徒弟,一辈子也就只求了自己这么一件事,没有办好不说现在还送了他徒弟的性命,身为他的朋友李老除了歉意以外更觉得自己无能,同时也为先前自己的鬼迷心窍而感到羞愧。 不过都太晚了,风九幽体内的血已经被膳蛇提前吸尽,而换血的最佳时辰还没有到,非但没有到还要等到明天的这个时候,再加上他们死的死,伤的伤,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心中一怔骤然一愣,陌离眼中的寒意也更盛,他以为李老既然知道风九幽不能离开血池,那么一定有办法救她的,可谁承想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一行五人死了两个,三个受了重伤不能做法,看来他们是巫术师了,但九儿才初到北国之都不久怎么可能会认识他们呢?且还是这么的信任,将自己的生死都完全交给了他们。 想到巫术师陌离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画影,可环顾四周一圈后也没有发现她的身影,估摸着她有可能已经死了,他收回了寻找的视线。 看着心爱的女人奄奄一息陌离除了心疼和难受更多的还有不甘,同时他也不相信风九幽会舍自己而去,不相信她能放得下自己,更不相信她就这么死了。 抬起两条胳膊紧紧的握住风九幽的两只手,陌离痴痴的凝望着她说:“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话落,陌离低下了头,当看到一直在手掌处旋转的金丝流光手镯还在不停的往外走,而风九幽手腕上戴着的也在往外走,他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由金丝流光手镯散发出的光芒也刺痛了他的双眼,灼伤了他的心。 不久前,他给凌月列了一张成婚用的清单,上面写满了成婚要用到的用品以及整个婚房的布置,那个地方摆什么东西,房间里拿什么花插屏,卧房里的纱幔用什么颜色,床榻上的锦被用什么布料,绣什么花样,他都一一写出来标明,命凌月在一个月内将这些东西全部买齐,并且布置好他们的婚房。 还有嫁衣,原本他是想找个绣娘跟她学做嫁衣的,可时间太急他又来了北国之都,又想一直陪在风九幽的身边,根本没有时间学,所以,他命凌月请来了天下间最好的绣娘,日夜不停赶工为她赶制嫁衣。 不管是在昌隆还是在东凉,女儿家的嫁衣一般都是自己绣的,也有一些是母亲或者是姊妹亲手做的,但风九幽的母亲早早就去世了,皇太后即便是准备了也来不及。况且山高水长现在回去昌隆取也赶不上,也怕惊动了其他人,故,陌离画好了样式后命几个绣娘天天夜夜赶工,务必在一个月内赶制出来。 他说过要娶她的,她也答应了,凌月看过那长长的清单虽然十分为难却也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并且再过两天他解决了北国之都的事情以后就要正式迎娶她了。 紫炎把她掳到北国之都,昭告天下迎她为后,为了她的清誉,也为了以后她不被人议论,说三道四,他要紫炎亲手把她给送出去,且还是当着北国之都上下所有的人面解除两国婚约,亲手把她交到他的手里。 他要告诉这世间所有的人,他爱她,他要娶她为妻,天地为鉴,日月为证,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将他们分开,而她这一生只能是他的妻。 眼见着万事俱备就只等着明天跟紫炎摊牌,逼他就范,后天从北国都城迎她回去成婚,那想到现在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 九儿,你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离开我的,你说过任何人都不能将我们拆散的,你说过一定会嫁给我的,你说过这一辈子只做我的妻子的,你还没有嫁给我,我们还没有成婚,难道你要抛下我,要对我食言了吗?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默默无言的深情凝望中陌离哭了,他如鲠在喉百般难受,一颗心也像是撕裂了一样痛,而与此同时两滴眼泪也啪啪的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双手相握正好滴在风九幽戴着的金丝流光手镯上,金光大盛呜咽声起,呼呼的冷风如刀子般从脸上划过。 这时,李老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老态龙钟的看着下面的陌离道:“办法倒是还有一个,但那是以命换命啊,没有人会愿意的,没有人会愿意的。” 李老像是霜打的茄子连连摆手,想起那个近乎残忍的办法他心中很是复杂,也百般不是滋味。他只是偶然在巫书中看到过,并未施行过,也未见人成功过,所以觉得不可能,也本能的认为没有人会愿意,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用自己的命换别人的命,用自己的死换别人的生。 沉下去的心一瞬间回升,陌离仿佛又看到了希望,心中又燃起了生机,只要能救风九幽别说是要他的命,就是要他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他也愿意。 猛然仰头看向李老,陌离迫不及待的说:“我愿意,快告诉我方法,怎么样以命换命?怎么样才能救她?” 话音未落在上面跟君梓玉交手的白震天就听到了,他怒不可遏大喊一声道:“不许胡来,不许你救她。” 明里暗里找了整整二十年才找到神之子,身为隐灵一族的白震天怎么可能会让他死呢,更何况他还想以他的身份带领隐灵一族重入西岚朝堂,重现当年风光,他怎么能让陌离给风九幽以命换命呢。 陌离没有理他,对于他的话完全就是充耳不闻,看着李老催促道:“快告诉我,怎么样以命换命,怎么样才能救她?” 陌离不认得李老,李老却是识的他的,也知道他的身份,想到他是东凉国的三皇子以及隐灵一族的神之子,他很吃惊也很震惊,要知道以他的身份想要美女多少找不到啊。更何况风九幽虽美,绝代风华,却是个病西施,为了她付出自己的生命真的值得吗? 处在震惊中的李老还未回答,白震天就急了,他加快出手的速度,催动身上全部的灵力,将君梓玉狠狠的打飞出去后命人缠住他,然后就直奔血池而来,准备阻止陌离。 第1632章 以命换命二 君梓玉武功高强却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加上他带来的人误闯了迷魂阵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他根本无人可用来对付缠住他的灵术师,以致于分身乏术无法再阻止白震天。不过他手中的剑却挥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招式也愈发的狠辣起来,他本就是杀手出身,这一急更是招招夺命。 陌离深爱着风九幽,可以说她就是他的命,他的所有,见白震天要下来捣乱他马上就道:“十二圣士听令,拦住他!” 话落人现,清一色身着白袍的隐灵圣士们出现了,他们各执灵器于手中很快就将白震天给团团围了起来,并且以极快的速度设下结界拦住了他的下落。 身为隐灵一族的族主被自己人给拦住,白震天很生气,也觉得很丢脸,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简直就是在挑战他的威严,厉声道:“你们的任务是保护他,不是让他任性胡为,统统给我让开。” 说话间白震天重重的挥动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将一只手置于背后,暗中提气拿出藏在袖子中的暗器,他冷眼如刀一一扫过诸位圣士。 作为十二圣士之首圣一率先开了口,只见他不卑不亢的对白震天说道:“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族主想必比我等要清楚,恕我等不能从命。” “大胆!”白震天怒不可遏几乎是脱口而出,尽管他心中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族规,都清楚千百年来隐灵十二圣士只听命于神之子或者是神之女,根本就不归族主以及诸位长老管,他为了自己族主的颜面还是不得不出言呵斥他们。 圣一能成为十二圣士之首自有他的过人之处,当然,他与白震天和那些个长老对上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宠辱不惊不以为意,淡淡的看着他不温不火的说道:“神子虽初归隐灵一族,脾气秉性想必族主早已调查清楚,这段时间应该也亲自领教过了,他要做的事没有人能拦得住,族主也不能。所以,为了不伤到二位的祖孙之情,不寒了神子的心,不让上面的这么多人看笑话,还请族主以大局为重,以隐灵一族的颜面为重,不要为难我等。” 语毕,圣一考虑到他族主的面子礼貌性的行礼,而其他圣士看他这么做也立刻这样做了。 这要是平常时候白震天顺着台阶肯定就下了,毕竟十二圣士的灵力深不可测,如果以硬碰硬他未必是他们的对手,所以,肯定是见好就收就这么算了。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再者此时此刻又关乎神之子的性命,最主要还是关系到他自身的利益,故,寸步不让。 心中恼怒气愤不已,白震天袖子下的双手不由自主的紧握成拳,他先是恶狠狠的瞪了圣一一眼再是低头看向陌离,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当真要这么做吗?世间的女子何其多,你难道就非她不可吗?” 看着陌离痴心不改的样子白震天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女儿白灵嫣,记得当年她也是这副模样,为了莫言可以抛下所有,可以不要族人、亲人,甚至是她自己的性命,只为跟莫言相爱相守。 想到自己的女儿白灵嫣,白震天心中的怒火更盛,觉得真是龙生龙风生风,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她痴情不悔,生个儿子亦是这个死样子,当真是他的克星,也是专门来跟他做对的。 因为白灵嫣和白灵然的事情陌离对白震天充满了敌意,也很不愿意搭理他,再加上在隐灵一族时他妄想困住他,控制他,他更是对他很反感,也很抵触。不过,为了能安心的给风九幽以命换命,他还是开了口,目的是为了让他死心,让他赶紧老老实实的到一边待着去。 收回看向李老的视线陌离深情的看着风九幽,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世间的女子是很多,千千万万不计其数,但我只要她,所以,你最好不要插手,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言罢,陌离大手一挥将李老用灵力卷了下来,与此同时他也在血池的四周布下了结界不准任何人靠近,更不准白震天下来阻止。 他要救风九幽,即便是用他的死来换她的生,即便是她根本就不愿意,他也不允许任何人阻止,任何人也都不得干涉,这是他的决定。 李老知道隐灵一族的神之子不同凡响却怎么也没有料到会这么历来,仅仅是眨眼之间,仅仅只是一个愣神而已,他就从上面掉了下来,并且准确无误的落在了风九幽的面前。 心中急切陌离没有了耐心,他一把抓住李老的前襟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说:“快说,怎么以命换命?” 突然的靠近吓了李老一跳,不怒自威十分低沉的声音也令他心生恐惧,立即不由自主的向后缩,暗暗吸了一口气看向风九幽说:“所谓以命换命就是将一个人的血全部换到另一个人身上,但前提是这两个人的血要相溶,最好是血亲,否则即便是有人愿意也不成,血一送入另一个人身上不但救不了她还会令其丧命。” 言至此李老停顿了一下,收回视线迎着陌离的目光道:“血池中的血乃是历代清灵圣女留下来的,必须要行巫作法方能送入风姑娘的身体,可现在只剩下我们三个人根本就不行。如果不想风姑娘死就必须找到和她的血相溶的人,或者是她的血亲,这样风姑娘就还能活,只是如此一来她恐怕会失去所有的灵力变成一个普通人。” 心中一怔骤然一愣,血亲二字一出口陌离心中燃起的希望就霎时间破灭了,风家只有风九幽一个孩子,与她有血缘关系的只有风青山一人,可别说他现在没有在这里,就是他在这里也未必会肯舍命救她。 见陌离眉头深锁一脸阴沉又迟迟不语李老以为他是惊到了,即刻又道:“风姑娘自幼修炼玄女心经,出生不久又服下了清灵果,她的血中是有灵力的,如果给她换血的人也有灵力,那么换血成功以后她的灵力依然在,并且功力也不会下降或者是没有。” 第1633章 以命换命三 灵力二字一出口陌离就醍醐灌顶想到了什么,猛然将李老再次拉向自己说:“我有这世间最纯正的灵力,是不是跟她的血相溶,是不是可以给她换血?” 陌离出生时就自带灵力且金光大盛,无疑,除了白灵嫣以外这世间就只有他有最纯正的灵力了。 脖子一紧李老又被他给吓了一跳,但惊吓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他马上就道:“我不知道,也不敢确定,不过按照道理来说是不可以的,因为但凡不是血亲……” 话未说完语未道尽小雪貂就从风九幽头顶上的一根树枝上跳了下来,先是抬起自己的一只前爪伸出藏在里面的指甲,对准陌离的手腕用力一划后它又在风九幽的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 由于膳蛇已经将风九幽的血吸的七七八八所剩无几,小雪貂划出的伤口并没有流出一滴血,相反,陌离的血哗啦啦的冲破皮肤流了出来。 陌离光顾着和李老说话,也急于知道行不行,虽然已经看到小雪貂下来却并没有想到它会在自己的手腕上划出一道口子,更没有想到的是那些血没有流入下面的血池,反倒是顺着他的手腕全部涌入了手掌处旋转的金丝流光手镯中。 金丝流光手镯有灵性却从不曾吸过血,人血就更加没有了,莫言给他之时也不曾说起过,所以,陌离看到这一幕心下大骇面上大惊,一把松开抓住李老前襟的手就惊呼道:“我的血可以,我的血可以对不对?” 李老不知道,也不清楚,更没有办法回答他,因为他不认识金丝流光手镯,也未曾听闻过关于它的传说,至于它为什么会吸血那就只有问小雪貂了。 小雪貂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甚至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陌离的话。抬头看向风九幽,见她面无血色奄奄一息,一动也不动的好像死了一般,它弓身一蹿就跳到了她的肩头,然后站定又再次伸出了自己毛茸茸的小爪子。 陌离看到它尖锐而锋利的指甲愣了一下,本想出手阻止,但想到它是风九幽的守护兽,这期间也一直在保护她,而他之所以可以这么快的找到她也全部都是它的功劳,所以,刚刚抬起的手立即就放下了,他相信小雪貂绝不会伤害她。 白爪一挥从风九幽的额间一划而下,小雪貂像上一次一样划破了她额间的烈火之印,很快,金红色的光芒出现了,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强,越来越盛,越来越大,光芒万丈直冲云霄,照的整个万丈深渊都亮了。 这时火风出现了,长啼一声一飞冲天,像金色的太阳,像燃烧的火焰,光芒万丈十分耀眼,而就在它离开风九幽的身体时,小雪貂在自己的心头划了一下。 皮破血出瞬间就染红了它的白毛,将心头血小心翼翼的取出以后滴进了风九幽的额间,血落印现流转一圈,就在小雪貂的心头血在风九幽的额间完全消失不见时她醒来了,也骤然睁开了双眼。 不过小雪貂并没有停爪,它朝风九幽吱吱的叫了两声后就连忙又挤出了自己的第二滴心头血,这一次不再是滴进她的额间而是滴到了那小小的清灵果上。 霎时间清灵树亮了,所有的叶子以及花全部都伸展开来,灵气四溢犹如那浩浩白雪,雾气朦胧犹如到了天上仙境,而那小小的清灵果也像是听到了召唤一般成熟了。 小雪貂看到这一幕激动极了,也知道自己成功了,立刻一跳绕到风九幽的背后,在她靠着的清灵树主干上划了几下,爪爪脱皮,爪爪留痕,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清灵树就像是流血一样流出了许多青色的汁液。 青色的汁液晶莹剔透像是清晨叶子上的露珠,灵气四溢一看就是好东西,陌离以为小雪貂弄这些汁液是自己吃的,或者是摸在伤口上的,毕竟它失了心头血元气大伤,想要尽快的恢复就只有靠清灵树。 小雪貂没有吃,也没有将那些青色的汁液摸到自己的伤口上,它就那样蹲下静静的看着,似乎一点都没有打算再动它的迹象。 青色的汁液顺着树干往下流,但流着流着却拐了弯,它们像是受到了召唤一样齐齐进入了风九幽的背后,冲进她的衣服钻进她的皮肤,将自身所有的灵气都带给她。 全身的血所剩无几,风九幽睁开双眼后不知今夕是何夕,脑袋空空如也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一般,所以,她也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变化,更没有感觉到那清灵树的汁液正在不停的向她的身体内涌去。 很惊讶,也很好奇,只不过陌离现在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他看着醒来的风九幽激动的无法言喻,欣喜若狂的握住她的手轻轻的唤了一声:“九……九儿……” 双眸无神,危在旦夕,乍然听到陌离的声音风九幽回了神,轻抬眼眸向上看,见真的是他,心生欢喜,不过她以为这是在梦中便自言自语的说道:“能再看到你,真好,陌离,真好!” 由于身上没有半分力气风九幽说话的声音很小很小,不过陌离还是听到了,一个字都没有落下,两滴清泪也从眼角滑落,他很激动,也很高兴,紧紧的握了一下风九幽的手又马上松开,松开又再次握住,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方才说道:“傻瓜,你就是个傻瓜,九儿……九儿……” 喉头哽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一样,陌离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又道:“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风九幽一被陌离搂进怀中就闻到了他身上天上雪莲的味道,清香淡雅甚是好闻,而这熟悉的味道也将她拉回了现实,也在告诉她这不是梦,也不是阴曹地府,是真实的,是真实的陌离。 心中一怔猛然一愣,风九幽想起一切赶忙就要推开他,本想问问他为什么来了,又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但那承想手还没有抬起就发现他的手腕在流血,并且那些血通过他手上戴着的金丝流光手镯正在一点点的进入她戴着的金丝手镯中,而通过金丝手镯以后又慢慢的流入先前小雪貂划开的伤口中。 第1634章 以命换命四 渐渐的,渐渐的,风九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内有了血,也随着血液的流入慢慢的、慢慢的有了变化,不过她整个人仍旧是虚软无力连手都抬不起。 看着陌离的伤口,看着他的血源源不断的通过金丝流光手镯进入到自己的体内,风九幽大惊失色心里咯噔一下,一脸惊慌十分无措的问道:“这是……这是在做什么?你,你不要命了吗,快停下,快停下……” 说着,风九幽就想抽回自己被他握住的手,准备断开血的流入,可是她真的是无力,也根本挣不开陌离的手。 闻声低头陌离松开了抱住她的另一只手,然后握住她的另一只手若无其事的说:“这话该我问你,为什么瞒着我,为什么不让我陪你一起来?你说,你是不是打算不要我了?” 明明是在质问却因为他温柔的声音而变成了清风细雨,春风拂面,无尽深情厚谊。 其实,他是生气的,也有些怪她,怪她明明说过要跟他生死与共却在关键的时候抛下了他,并且一直瞒着她,自始至终也没有打算告诉他。如果今天不是小雪貂出现以及金丝流光镯有异常,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件事,并且也不知道自己差一点就失去了她。 单单只是想想陌离就非常害怕,假如他再晚来一会儿,再没有小雪貂带路,那么他明天恐怕连风九幽的尸体都可能见不到了。 在这次进入清灵殿之前风九幽有仔细的询问过李老换血之事,知道除了血池换血能救她以外还有第二种方法,那就是以命换命,以别人的死换她的生,但是这种方法必须要是血亲之人才行。 在这世上和她有血亲关系的人就只剩下父亲风青山,除了血池换血能救她的也只有他,但是她完全没有抱任何希望,甚至想都没有想过,因为以他上一世和这一世的种种表现,她清楚的知道他不会。所以,她一看到陌离的血流入自己的身体就大惊失色,即刻又道:“快停下,陌离,快停下,求你……求你……” 一语三喘头晕脑胀,风九幽看着陌离眼中尽是着急,如果不是她浑身无力,如果不是她连自己的手都抬不起,她早就阻止他了。 看着她憔悴的容颜,听着她哀求的语气,陌离的心好痛好痛,痛的几乎快要窒息,也不由在想现在都到什么时候了,她竟然还只顾着自己,完全不将她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只想着让自己好好的活下去。 九儿,你为什么这么傻?你可知道这世间没有了你,我根本就不想活着,也生无可恋,我不会停下,非但不会停下还一定要救活你,还一定要为你解毒换血让你好好的活下去。 因为不会答应就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陌离估摸着自己的血全部流进她的身体内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就在清灵树上坐了下来,当然,也是在风九幽的对面。 握住她的手丝毫不松,陌离看着她看着她突然间就笑了,痴痴的凝望着她说:“九儿,公平一点,也让我自私一回,行吗?” 风九幽哭了,也马上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也随即似涓涓细流般扑簌簌的落下。她知道的,他的心思她一直都是知道的,正是因为知道才不敢告诉他,不敢让他知道,可谁承想人算不如天算,他终究还是知道了,并且还不顾自己的安危赶来了,还要救她。 的确在血池换血这件事上她是不公平了一些,也太自私了一些,毕竟他们相爱,也有了夫妻之实,不管是按什么道理来说她都应该告诉他,应该和他一起面对。 可是她不能,也做不到,因为上一世她欠陌离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多的这一生即便是倾尽所有也还不清,最主要的是他上一世就是为她而死的,如果这一世重蹈覆辙,那么她会疯的,也会受不了的。所以,她情愿一个人悄无声息默默的死去,同时让他服下忘情水完全忘记自己。 或许这样对于陌离来说是太过残忍,太过自私了,可是对于风九幽而言却无疑是最好的结局,原本她就命不久矣,能重生再次得到他的爱已是万幸,已是上天眷顾和垂怜,她怎么可以那么贪心的拉着他陪自己死呢。 睁开双眼拼命忍住要崩溃的情绪,风九幽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不行,不要,陌离,不要这样,不要……呜呜……陌离……” 泪如雨下心如刀割,风九幽一想到上一世他也是这样为自己不顾一切,为自己放弃所有甚至牺牲性命,她的心就痛的像是被人拿在手中来回的揉捻一般。 陌离这一生最见不得的就是她的眼泪,最怕的就是她伤心哭泣,所以,双眼很快就被泪水占据,但是没有流下来,反之他笑了,轻轻抬起手为她拂去脸颊上的泪水,柔情似水的说道:“我从小是在冷宫里长大的,那时母妃……小姨得罪了宫里的人,也为了保护我,一住就是好几年。期间我长大有了记忆总是看到她偷偷的抹眼泪,也总是有一些太监宫女来欺负我们,那时我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未见过父皇,以为小姨哭是因为不管我们。我就恨他、怨他,发誓以后绝不再让母妃流泪,绝不让我心爱的女子伤心哭泣,所以,你不要哭,也不要难过,更不要伤心。” 言至此陌离向前挪了挪又继续说:“因为是你,九儿,因为是你,我愿意,做什么都愿意!” 风九幽眼中的泪水流的更凶了,一发不可收拾,纵然她早就知道了陌离的真实身份,却从来没有想过在冷宫里长大的他是什么感受,又是如何被人欺负的。 很心疼,也替他感到万般委屈,也十分难过,风九幽泪眼朦胧又情不自禁的说:“我不愿意,我不愿意,陌离……求你,我求求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拼命的摇头昭示着风九幽的着急和伤心,但已经打定主意的陌离却是无动于衷。 第1635章 历史重现,陌离死 他深深的爱着她,根本就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死去,更何况当初落下悬崖时他就已经决定跟她同生共死,又怎么可能独活而不管她呢。 说起来陌离能活到今天全靠风九幽,如果当初他被人算计跌落悬崖之时她没有舍身救他,后面又没有不远千里、不顾她自己的身体跑到东凉救他,他早就死了。也不会成为隐灵一族的神之子,更不可能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不可能有今天,所以,他即使是为了报恩也应该救她。 随着身体内的血不断的通过金丝流光手镯进入到风九幽的体内,陌离的脸色也开始不好看起来,身上也渐渐冒出一股寒意,他的体力也在逐渐的消失。 自打灵力解封,自打陌离成为神之子后他就功力大增,灵力也更是充盈,不管是嗅觉还是听觉都非常的敏锐,故,他很快就感觉到了自身的变化。不过他并不在意,也没有表现出来,一直握住风九幽的轻哄着她说:“别哭,你别哭,我不会死的,也不会有事的,你忘了,我现在是隐灵一族的神之子,我不会死的。” 这话跟别人说或许还有人信,但风九幽是谁,她可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又在扶苏的帮助下了解了整个隐灵一族,也调查了白震天,所以,她根本就不相信。 非但不相信还清楚的知道血再这么继续流下去,陌离必死无疑,而她即便是活下来恢复如初也不会活太久,因为她不能没有陌离,她重生之后能撑这么久完全就是因为他,这世上如果没有了他,她活着也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生无可恋一定会追随而去,就像她很久很久之前对陌离说的一样:天山人间,阴曹地府,刀山火海,黄泉地狱,他在那里,她就在那里。 这不仅仅是他们爱的誓言,更是她对陌离的承诺,当然,她不要他这么做,她这一生唯一对他的要求就是好好活着。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风九幽知道再说千言万语也无法令他改变心意,而他也绝对不会不管自己,就像自己没有办法不管他的死活一样。闭上眼睛不忍再看,平复自己激动的心绪时风九幽开始想办法,脑子也急速的转动了起来,觉得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活下来,只有通过其它办法活下去,陌离才不会死,他们才可以继续在一起。 思索间陌离俯下身将自己的头放在了她的怀里,轻轻的搂住她的腰,将脸埋进她的怀里,如果今天他们之中注定要死一个,那么他希望自己就这样死在她的怀里。 风九幽本就怕历史重演,本就因为他上一世的死而一定要他活着,这一趴在怀里她要疯了,尤其是看到他紧闭的双眸时,她整个头皮都好似被人揪了起来。 太相似了,真的是太相似了,相似的风九幽浑身上下都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陌离上一世临死前也是这样闭着眼睛紧紧的搂着自己,趴在自己的身上被尚君墨给杀死了。 惊人般的相似令风九幽吓的魂飞魄散,心惊肉跳,她目如铜铃将眼睛瞪的老大,低头看着陌离惊慌失措的喃喃自语道:“不,不可以,绝对绝对不可以,谁都不能再杀死你,谁都不能再伤害你,谁都不可以,谁都不可以!” 张惶无措连连摇头,风九幽说完以后就抬起了头,正准备借力把陌离推开她就看到了李老,脱口而出道:“李老,把他拉开,快把他拉开。” 李老因为金丝流光手镯还处于震惊中,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骤然看到风九幽像得了失心疯般的样子,一头雾水满脸错愕,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要把陌离拉开。 上一世对陌离死亡的恐惧将风九幽整个人淹没,也将她平常引以为傲的冷静给替换,她像一个失去了所有理智的人一样又催促道:“快,快把他拉开,快把他拉开……啊……啊……” 头痛欲裂,上一世陌离被杀死的情景一遍遍在她的眼前闪过,她崩溃了,也抓狂了,抑制不住的发出了低吼声。 陌离知道她不会同意自己的选择,也一定会很难过,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激烈,立刻起身抬头抱住她,一手固定住她的后脑勺就重重的吻了下去,以吻封缄,风九幽的尖叫声全部消失在了唇齿之间。 这时耳边传来了白震天的怒吼声,只见他一边不停的跟隐灵十二圣士过招,一边骂道:“你们是不归我管,也可以不听从我的命令,但是你们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职责,他现在给风九幽以命换命危在旦夕,你们身为他的守护者难不成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吗?” 语毕,白震天挥出一掌打在了陌离的结界上。 圣一等人只顾着阻止白震天并没有注意到陌离的手腕在流血,也没有发现他已经开始以命换命,所以,骤然听到白震天的话后愣了一下,也立刻低头朝下看。 这一看不要紧,不但给了白震天喘息的机会还给了他冲下去的机会,剑尖朝下直指风九幽,白色的灵力也全部汇聚于手中的剑上:“红颜祸水,我杀了你!” 声音未落隐灵十二圣士就豁然回神,二话不说就赶紧追了上去。 随着血液的流失陌离布下的结界也变的很弱,白震天这一冲下去即刻就破了,因为正在给风九幽换血他没有办法运功抵挡,但是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所以,未加思索就将她再次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并且整个护住准备为她迎下这一击。 看着利剑直冲而下风九幽真的崩溃了,极度的紧张和恐惧之间也让她神情恍惚,将白震天直接看成了尚君墨,她失控的大叫,本能的挣扎,用尽全身力气要将陌离推开:“放手,放手,陌离,你给我放手,放手啊……啊……” 痛苦将她拽入无尽的深渊,黑暗遮住了她的双眼,她嚎啕大哭不能自抑。 第1636章 千钧一发 陌离没有放手,非但没有放手还因为她的挣扎而抱的更紧了,凌月等人在上面打的死去活来,突然听到风九幽的哭喊声都齐齐望去,当看到白震天的剑就要刺入他的身体时,他们个个脸色大变,纷纷向下跳的同时无不大声喊道:“殿下,快躲开,快躲开啊!” 由于距离太远他们纷纷运功疾速往下落也赶不上白震天的剑,而被灵术师缠住的君梓玉也无暇脱身,不过他下手更狠了,一掌挥出就打死了好几个灵术师不说还将紫炎的黑甲兵给打死了好些个,显然,他是真的怒了,也是真的急了。 白震天此次来北国之都明面上是未带什么人,两个长老几个灵术师以及几个属下,不过暗地里却是派了许多灵术师乔装打扮进入北国都城。感觉到地动山摇清灵殿这边出了事,他知道必然跟风九幽有关,未加思索就带着许多人进来了,以致于君梓玉刚刚杀了几个又有几个蜂拥而上将他给围了起来。 陌离一心要保护风九幽怎么可能会躲开呢,再加上此时他身边除了一个受了重伤的李老以外再无任何人,他很难逃过这一剑,所以,他听到属下的声声呼喊后仍旧是一动未动。 风九幽用尽全身力气想要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想要把他推开,但都无济于事,无法扭转乾坤,陌离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让体内的血顺利的流尽她的身体内,另一只手则牢牢的抱住她,不让她动弹。 看到陌离保护风九幽的举动挥剑而下的白震天满脸震惊,心中也大为吃惊,他怎么也没有料到他真的心甘情愿的为她去死,为她受这一剑。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他和他母亲白灵嫣都是一个德行,都是愚不可及的痴儿,都是这天下间最傻的傻瓜。 骤然想到白灵嫣这个女儿,白震天更加生气,觉得她不止是傻还蠢笨无比,当年她不惜抛弃所有跟莫言在一起,不惜背叛族人更换身份也要跟他回东凉去,到最后落了个什么下场,还不是遭他背叛抛弃,还不是把她给赶了出去。 二十年,整整二十年了,他没有得到神之子,没有带着隐灵一族重入西岚朝堂,她也没有养育她的孩子,也跟他分离了二十年,说起来这都是她咎由自取,都是她自己做的孽。 疾速下落思索不过一瞬间,对于陌离这个外孙白震天虽然从来都没有过什么感情,一切都只不过是想利用他,但他不能杀他,也不能伤害他,更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剑刺向他。 想到这儿他即刻就想收回自己的剑,可是太晚了,也太迟了,他整个人就像是离弦的箭一样回不了头了,所挥出的十成功力也收不回来了。利剑疾速而下,眨眼之间就来到陌离的后脑勺,正准备顺着他的脊椎直刺而下风九幽心中一急就把自己的手抬了起来。 很费力,也不快,但总算是赶上了,只不过本能之下她忘记了,忘记了自己如今气息奄奄根本无力阻挡,也无法将剑移开半分,所以,白震天手中的剑一下子就刺穿了她的手掌。 无血流出却特别的痛,但再痛也没有她的心痛,也没有手腕处小雪貂划开的伤口痛,与此同时这一刺也将她心中对尚君墨的恨全部激发了出来,她望着白震天近在迟尺的脸咬牙切齿的大声道:“火风,烧了他!” 因为失血过多又加上历史重现的刺激,风九幽的双眼仿佛被人罩上了一层纱,而她恍恍惚惚之间也将白震天看成了尚君墨。她恨他,觉得自己和陌离即便是死也要拉上他,故,她召来了火风,不顾火风的靠近会灼伤陌离她欲要与他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风九幽召唤火风的同时,就在白震天的剑刺穿她的手掌即将刺进陌离的体内时一个人出现了,她速度极快似天外来仙,眨眼之间就到了近前,一晃而过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定睛看,只见她周身上下泛着纯白色的灵力犹如神仙下凡,不过她蒙着面,裹着头,除了那双眼睛之外什么也看不到。她先是挥出一掌将白震天打飞出去,再是一把将刺穿风九幽手掌的剑给拔了出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极其繁琐的手法点住了陌离的穴道,将他拉到了一边。 陌离一心一意的保护风九幽,一心一意的为她换血,根本就没有看到那人的出现,不过她的速度也的确是太快了,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不能动了,为时已晚。 随着陌离整个人被拉开,进入风九幽伤口的血立时就断了,而原先渐渐已经回到原位的金丝流光手镯又再次大动了起来,不停的旋转继续往外走直到脱落为止。 李老不知来人是敌是友就连忙往后退,那人注意到他的动静并没有对其出手,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便蹲下身在陌离的手腕上点了两下,为他点穴止血。 口不能言身不能动陌离非常的着急,尤其是感觉到金丝流光镯又开始向外走时他更是心急如焚,见来人不但给他点穴止血还在他的伤口上洒下了伤药便呜呜大叫,似乎在说:“你是谁?快放开我,放开我。” 那人没有理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似乎不管陌离怎么叫,怎么不愿意,怎么反抗都没有用,他都不会改变主意,更不会再让她给风九幽以命换命。 风九幽看到这一幕与陌离的反应截然不同,特别是来人给他止血上药时她更是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心里也意外的感到轻松,心想总算是有人阻止他了,总算是有人来帮自己了,要不然这血再流下去的话他非死不可。 看着那人蒙着面的脸风九幽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那人不会伤害陌离,也绝不会要他的命。 被人一掌打飞出去白震天很恼怒,即便是这样的结果是他想要的却并不甘心,同时,也觉得十分丢人,故,在稳住自己的身体以后他立即又持剑杀了过来。 第1637章 是陌离的妹妹? 闻声扭头风九幽看向白震天,见他依旧是不死心的刺过来就赶忙提醒那蒙着面的人,脱口而出道:“背后,小心!” 声音不大蒙面人却听到了,不过她并没有理会,甚至是连回头看风九幽一眼都不曾,自顾自的给陌离上好药以后就随手拿出了一条绢帕,三下五除二快速的帮他包好伤口以后她就站了起来。 这时,白震天的剑来到了她的背后,即将刺入之时她一个闪身躲开了,嘴角上扬不屑一顾,尽是冷笑之间又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同样那人也蒙着面,浑身上下也只露出一双眼睛,不过两个人的身高体型却大不相同,只一眼风九幽就看出后来的这个蒙面人是男人,而给陌离上药的那个蒙面人则是女人,这一点从她给陌离包扎的手绢上也可以看的出来。 速度极快身手了得,那突然出现的蒙面男子用自己的刀直接挑开白震天的剑后就直接跟他打了起来,你来我往刀光剑影打的十分激烈,但由于二人的反应都非常敏捷,所使用的都是灵力,一时间打的是难分难舍,上下难分,高低相近。 兴许是怕刀光剑影会伤了自己的同伙,那蒙面男子打着打着就将白震天逼到了半空中,而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那蒙面的女子抬手指天催动体内的灵力就再次在血池的四周布下了结界。 灵力纵横,灵气四溢,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陌离看着眼前的蒙面女子不禁纳起了闷,心中不由在想她到底是谁,为何浑身上下充满灵力,且她的灵力还和自己的灵力一样纯正,就像是先天带出来的一样。 还有她布下的结界明显要比自己刚刚设下的结界要厉害,灵力与灵气也特别的充盈,即使是自己身体无恙武功达到最高境界时也未必能结出这样的结界。 很明显她极有可能是隐灵一族的人,即便不是隐灵族人也一定是西岚国人,因为五国之内只有西岚国的人才会修炼灵力,才会布设结界。 关于西岚国人人都会修炼的灵力陌离不是特别的了解,但是他知道灵力的高深以挥出的灵力颜色来区分,而像他随随便便一挥都是白色的灵力之人并不多。纵然是高级灵术师修炼一辈子也未必能到白色,甚至很多人修炼到死也未达到他这个阶层,所以,他出生时自带的灵力要比后天修炼的纯正,也更为厉害。 此女子身材高挑肤色白皙倒是完全符合西岚女子的样子,但是她眉目之间却是没有一点点的皱纹,看那双眼睛年纪应该不大,可她为什么会拥有如此纯正且强大的灵力呢? 陌离百思不得其解,心中也不禁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他的母亲白灵嫣当年会不会不止是只生了他一个儿子,亦或者说她是不是还生了一个女儿,且这个女儿和他自己一样是受上天眷顾的孩子,被赐予了神力,是神之女? 这个想法刚刚在脑子中形成就把陌离自己给吓了一跳,因为据他的父亲莫言以及墨香所说,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即使是发生了莫言不知道,那墨香也肯定会知道,可是没有听她提起过,而她自始至终也只说母亲将自己交给小姨之后没多久就死了。 如果她不是母亲所生的女儿,不是隐灵一族的神之女,那么她会是谁呢?西岚国中有谁的灵力会比自己天生所带的灵力还要纯正,还要厉害呢? 思索间没有血流入身体的风九幽身上泛起了冷意,再加上四周呼呼的刮着冷风,她的脸色就更加的难看了,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回到了雪山之巅,回到了望天涯,因为在她的记忆中那里的冬天是最冷的。 双手下意识的环住自己风九幽看向在半空中打斗的二人,见那蒙面男子和白震天的武功不相上下,一时半会儿的分不出胜负,也无暇分身再过来,她看了不过一会儿就马上收回了视线。 慢慢转头看向一旁被点住了穴道的陌离,见他用探究的眼神一直在盯着那蒙面女子看,似乎在猜测她的身份,她微微一笑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与此同时也无力的将头靠在了清灵树的主干上。 说实话她很累,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生都活的特别辛苦,特别累,这种累只有一小部分是来自于身体,大部分来自于心理,当然,重生之后一直缠绵病榻的她也一直不舒服,三番五次游走在死亡的边缘垂死挣扎,她想休息,想放下所有就这样沉沉睡去再也不要醒来,她真的累了! 小雪貂因为连续失去了两滴心头血软绵绵的趴在清灵树上,趴在风九幽头顶的枝桠上,突然看到她闭上眼睛吓了一跳,猛地起身抬起爪子碰了碰她的脸,见她没有任何的反应就以为她死了,立刻就吱吱吱的大叫了起来。 叫声尖锐异常着急,小雪貂一着急便开始不停的用爪子抓清灵树,而随即那清灵树中的青色汁液又冒了出来,齐齐向风九幽的衣服里钻去。 或许是小雪貂觉得清灵树的汁液能救风九幽,它在她的头顶上抓完又跑到了她的手边,一通抓挠之后又来到了她的脚边,正准备抬起爪子在她的腿上划一下然后让清灵树的汁液流进去,那蒙面女子就阻止了它,并且道:“你这么做只能暂时保住她的命,并救不了她,她手上的镯子一旦脱落就是大罗神仙在世也没有用了。” 闻声抬头小雪貂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收回了自己锋利的爪子,好奇的看着她吱吱的叫了起来,似乎在询问她该怎么办,怎么办才能救风九幽。 豁然间那女子笑了,怜爱的摸了摸小雪貂的脑袋一把将它提起放到了风九幽的头顶上,也就是它先前趴着的地方,松开手退回原地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有办法救她,但是你要为我护法,不准任何人靠近,尤其是那个人,看到了吗?” 说话间那蒙着面的女子抬手指向了在半空中的白震天。 第1638章 风九幽得救 小雪貂虽然不是人却也能感觉到白震天对风九幽的敌意以及杀意,它一脸戒备的收回视线转而看向那蒙面女子,感觉她对自己的主人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便轻轻的点了一下头,然后依依不舍的拿头在风九幽的脸颊上蹭了蹭后,它纵身一跃就跳到了清灵树最高的那根枝桠上。 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召唤火风,让它赶紧下来跟自己一同守护主人以及为那蒙面的女子护法,火风会意昂头长啼一声便飞扑而下,直接落在那女子布设的结界上后它就张开了自己的翅膀。火花四溅,犹如熊熊火焰般燃烧的翅膀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如孔雀开屏般绚烂,如金子般耀眼,而就在这绚烂夺目之际它仰头对着白震天就喷出了一团火。 地狱之火可燃尽世间万物,身为隐灵一族的族主白震天深知这一点,他一看火风喷出的火直奔自己而来,二话不说就赶紧躲开。可是那蒙面男子缠的很紧,再加上他们二人此刻正打的激烈,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这一躲一闪之间给了他机会,仅仅只是眨眼之间那剑就对着他的胸口直刺过来。 白震天看着那刺来的剑面上大惊,心下大骇,以他的速度是完全可以避开的,可是如果避开了剑就躲不开火风喷出的地狱烈火,如果躲开了地狱烈火就避不开这把剑。两权相害取其轻,二者相较地狱烈火更加厉害,虽然那剑刺来的位置也属于要害,但并不致命,所以,快速的权衡过后他躲开了地狱烈火,与此同时那把剑也刺进了他的胸膛。 风九幽在昏过去之前命令火风烧死白震天,一击未中火风又朝上面喷火,不过由于距离太远,小雪貂又怕风九幽会出事马上就阻止了它,并且吱吱的叫着好似在教训它说:主人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烧他,专心护主,专心护主! 尽管火风这千百年来一直看小雪貂不顺眼,也总是嘲笑它,关键时候却并没有反对,非但没有反对还特别听它的,它那边一叫,它这边马上就收了火,不过它并不甘心,想着主人好了自己再去把他烧了也不迟。 想到自己的主人风九幽火风很快就低下了头,当看到结界下的她脸色惨白人事不省,它不禁担心了起来,扭头看了一眼小雪貂轻轻的应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后,它就老老实实的待着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严防有人过来捣乱。 蒙面女子见白震天受了伤,弯弯的柳叶眉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好似这并不是她所乐见的,但是她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让那蒙面男子住手,更没有不让他伤害白震天。 注视没有多久那蒙面女子就收回了视线,当看到风九幽手腕上的金丝流光手镯已经到了指根处,很快就会整个脱落离开她,她马上在她的面前坐了下来。 盘膝而坐双手横抬,催动周身灵力将风九幽带着镯子的手缓缓提起,然后置于她的两掌中心开始念咒,灵咒一出那纯白色的灵气就纷纷往金丝流光手镯中钻。 金丝流光手镯本就出自隐灵一族,乃是隐灵至宝,平常也是以灵力养之,这会儿一遇上灵力它就开始不停的狂吸,就像是离水很久的鱼,拼命的喝水,拼命的吸收着强大而纯正的灵力。 虽然先前陌离通过金丝流光手镯也送了不少的血到风九幽的体内,但那相比一个人全身所需的血不过是九牛一毛,所以,灵力进入金丝流光手镯后并没有往原位上走,只是暂停了下来。 再强大的人没有血也肯定是活不成的,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是这样,风九幽亦是如此,故,那蒙面女子在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后收回了一只手。 手掌向上旋转一圈,一张金色的灵符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将体内一半的灵力运于掌心打向灵符,然后那灵符就落到了下面的血池中。 血池中的膳蛇被陌离尽数杀死,血池表面早已恢复了平静,灵符一落在上面那血池中的血就化成了一条红线,由低到高形成弧线,缓缓的进入到风九幽的伤口中。 红线细又长像极了姑娘们绑在头上的红头绳,同时也像月老手中拿着的红线,不过,月老拿红线牵的是姻缘,而血池中的这条红线则是用来救命的。 穴道被点住以后陌离试图强行以内力以及灵力冲开,可是根本就没有用,那繁琐的点穴手法就像是一根玄铁所制的铁锁链,任凭他如何用力也挣脱不开,也无法解开。 解不开,凌月等人又被挡在了结界外,再加上有火风把守根本就进不来,陌离无法只得静静的坐在原地,不过他的双眼一直未从那蒙面女子的身上移开,见她似乎在用灵术为风九幽换血,他提着的一颗心慢慢的落了下去。 不管她是谁,不管她有什么意图,更不管她有什么目的,只要她不伤害风九幽,能救她,他完全不在乎她是敌是友,更不在乎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是何方神圣,何许人也。 由于血池中的血乃是历代清灵圣女留下来的,每一年都会有清灵草汁和清灵露来净化,每一百年都会用一颗清灵果来净化,这些血一进入风九幽的身体就发生了变化,也并没有出现什么不适的症状。 相反,随着血池中的血不断的进入到风九幽的体内,她的脸色渐渐的红润了起来,不久之后头顶之上也冒起了白色的灵气。 背后有清灵树的汁液为她洗髓伐骨,前有蒙面女子不停的向金丝流光手镯中注入灵力,不久之后因为连续失去两滴心头血的小雪貂也渐渐的好了起来,身上也有了力气,又恢复了往常活蹦乱跳的生机。 小雪貂已经认风九幽为主,它能通过自己的身体变化来感应到主人健康与否,所以,当她头顶上的灵气不断的向它涌去后,它知道她好了,也终于得救了,也会好好的活下去继续给它吃烤肉,吃烤鱼,吃好多好多它爱吃的东西。 第1639章 再生变故 心中狂喜一跃而起,对着火风吱吱的叫了两声向它报喜以及说明情况后,小雪貂跳到了清灵树的另外一根枝桠上,那根枝桠不粗却挂着北国之都最重要的东西,清灵果,北国至宝,也是紫炎的命根子。 因为血池换血的原因清灵果已经完全成熟,小雪貂知道随着清灵树的汁液不断流入风九幽的身体,它很快就会成为一棵死树,一棵被吸干了灵力的死树。所以,为了不让这颗清灵果跟树一起死去,它决定把它摘下来,或者自己吃掉,或者是给火风,或者是带回去给风九幽吃。 总而言之不能让它就这么死了,不能就这么白白浪费了,要知道这可是它千百年来最喜欢吃的东西,也是它一直活着的秘密。 面对自己喜欢的东西小雪貂一向都十分麻利,但是它这一摘可是吓坏了上面的紫炎,尤其是看到它把清灵果抱在怀里的时候,整个人都狂躁了起来,抑制不住的大声吼它,也恨不得马上跳下来给它抢走。 可吼是吼了,叫也叫了,也真的是特别着急,但紫炎并不敢真的跳下来,一来下面是万丈深渊,他怕跳下来摔死,二来火风守在这里他根本就不敢靠近,火风口中喷出的火对于他而言可谓是恶梦,是他一生都不可能忘记的恶梦。所以,他在上面干着急、大声吼就是不下来。 心中欢喜小雪貂对于紫炎的喊叫不以为意,也完全充耳不闻,更不将他的愤怒放在眼里,甚至连仰头看他一眼都不曾。紫炎养了它多年,一直以来都细心照顾,亲自照顾,从来不假手他人,要是看到它现在这个样子估计能气死,也会后悔死,也百分百认为自己养了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摘下清灵果后小雪貂就用两只前爪紧紧的抱住清灵果,然后伸长自己的身子小心翼翼晃晃悠悠的往回走,正准备把清灵果送给风九幽去吃时,它忽然间在那红色的血中看到了一丝黑气,而那一丝丝的黑气正随着血池中的血进入到风九幽的体内。 猛然一怔打了个激灵,心中一惊手上一松小雪貂差点把清灵果给弄掉了,不过幸好它反应快即刻就抱紧了。 火风在结界上待的无聊,见四周无人靠近它就开始嘲笑小雪貂,笑它连个清灵果都拿不住,连路都走不稳,小短腿就是小短腿,走到那里都晃悠。 这要是平常时候小雪貂肯定会还会去,肯定会挖苦以及嘲讽火风,但此时此刻它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血中的黑气所吸引,根本无暇理会火风。 兹事体大小雪貂怕自己看错了,也怕会打扰到下面为风九幽换血的蒙面女子,它先是将清灵果轻轻的放到枝桠上,一只爪子按住,一只爪子抬手抹了抹眼睛,仔细看仍旧是有,而且不但有还越看越明显。 似乎是知道那丝丝黑气是什么东西小雪貂大惊失色,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它就对着火风大叫了起来,抬起爪子指着下面的血池似乎在说:不好了,不好了,你看那是什么。 火风看它毫无动静正觉得没意思,正想着要不要给它来点火烤一烤,一听到它惊慌失措的叫声马上就朝下看,果不其然那血池中的血有异常,那些黑气虽然并不是特别的明显却很多很多。 扑腾一声煽动自己犹如熊熊火焰的翅膀,火风对着身下的结界就喷出了一团火,它毫不犹豫异常坚决,也非常的着急,就好像那血池中有鬼似的,与此同时也丝毫不见先前它嘲讽小雪貂的样子。 原本小雪貂还不太确定,一见火风这个样子马上就再次抱起了清灵果,噔噔蹬的跑跳朝着风九幽飞奔而去。 同一时间,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随着不断的消耗灵力,那蒙面女子的额头上出现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脸色由红润变成了苍白,而她整个人也显得有些无力。很明显,她很累,也很辛苦,而换血也到了即将结束且非常关键的时候。 手腕翻转,双手收回合十,将放在袖子中的灵符尽数挥出以后,蒙面女子口中的咒语随即而出,且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而与此同时那血池中的血也流的更快了。 身体内有了足够的血,风九幽的心跳脉搏全部恢复了正常,金丝流光手镯也一点点的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陌离手腕上戴着的亦是如此。 金光尽散宛如从前,陌离看着风九幽以及已经复位的金丝流光手镯,悬着的心落下了,同时也知道换血成功了,他的九儿活过来了。 数十张灵符将血池整个围住,从四面八方提起血射向风九幽,蒙面女子准备用自己最后的灵力为她的换血收尾,封住伤口,让那些进入她体内的血自行运转一个小周天,以防意外发生。 可谁知就在这时火风猛攻雪貂直扑,一个吐火不停烧尽她布下的结界,一个抱着清灵果就跳到了风九幽的肩头,骤然,温顺的雪貂张开了嘴,将尖尖的牙齿露出来后就朝她吱吱大叫了起来,似乎在骂她,又似乎在向她示威,让她停止换血。 蒙面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跳,也被小雪貂的举动弄的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它们两个这是怎么了,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就狂躁了起来,似要吃了自己一般。 心中不明手上却没有停,想着换血即将成功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停止,一旦停止必将前功尽弃,她的目的也达不成了,最主要先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所以,蒙面女子不顾小雪貂的咆哮继续做法。 因为蒙面女子的确是在救风九幽,的确是在为她换血,小雪貂本能的以为她是像若兰一样的人,以为她会收手的,会停下的。可是它错了,那蒙面女子非但没有理它还继续施法,将血池中带着黑气的血全部送入风九幽的体内。 眼见大事不妙小雪貂甚是是着急和气愤,它将清灵果送到风九幽的唇边以后就一跃而起去抓那些灵符,那些灵符悬浮在血池边沿,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它就像是收麦子一样将所有的灵符全部撕碎了。 第1640章 美人入怀风九幽飞走了 清灵果有灵性,一碰到风九幽的嘴唇就自行化成水进入到了她的口中,很快就进入到了她的腹中,不过,她仍旧是没有醒来。 灵符被毁,血池中的血马上就断了,即刻就似下雨般落回了原处,小雪貂怕那蒙面女子再重新做法抛出灵符,朝她直扑而去的同时撩起血池中的血就打到了她的脸上。 蒙面女子因为灵符骤然被毁而遭到了反扑,正招架不住时血水就迎面而来,本能的扭头闭眼躲避,可谁知就在这时小雪貂伸出了自己锋利的爪子,毫不犹豫对着她的脸就用力的划了下去。 不知那血中的丝丝黑气到底是什么东西,对风九幽又有什么影响,小雪貂变的特别凶残和暴躁,双眼泛红不见往常一丝丝的温顺和可爱,对那蒙面女子更是毫不客气,下手狠辣,就好像认定她知道那血中有黑气,故意要给风九幽换似的。 小雪貂的爪子又尖又长又细,一抓下去那蒙面女子脸上戴着的面纱就掉了,而随即她的侧脸也被抓花了,三道血痕从她的侧额笔直而下一直来到了下巴处,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女子失声痛呼本能的就抬手去打小雪貂,也本能的想去摸自己的脸,可由于她的眼睛中进了血水,一时之间根本就无法睁开,也看不见,以致于抬手打偏之后她就向一旁倒去了。 随着身体的倾斜面纱的落下那蒙面女子的脸全部露了出来,由于她正好倒在了陌离的身旁,陌离将她的容颜尽收于眼底。 只见鹅蛋脸、柳叶眉、双眼皮、樱桃小嘴,虽没有风九幽的倾国倾城,也没有她的绝代风华,更没有她身上冰冷高贵的气质,却有一双灵动的眼睛。先前蒙着面纱时他就看到了,不过要真的说灵动她却又比不上岳百灵,也没有一丝大家闺秀的温婉,但相较于沐青柠身上的英姿飒爽之气她又少了许多,稚气未脱给人一种顽皮机灵的感觉。 先前陌离就觉得她年纪不大,这会儿一看到她的样子就觉得她更小了。看着她陌离确定自己不认识她,也从未见过,至于她的身份那就更不得而知了,但能让小雪貂如此对待的人想必是敌非友,即便是她刚刚在救风九幽,那也一定是另有目的,要不然它们不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自从成为神之子后每天十二圣士都会轮流跟陌离说关于灵族以及巫族的事,当然,其他三国中的事也会多多少少的说一些,但凡是他们知道的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以,对于清灵圣女的守护兽他是了解的,也知道它们对于危险的感知要比人敏锐。 小雪貂贪玩也素来非常调皮,但由于它颇通人性从来没有这样子过,即使是碰到强敌也没有像现在这般狂躁,陌离认为这其中必有蹊跷,而以它对风九幽往常的忠心来看,这蒙面女子肯定有问题,要不然它不会直接抓破她的脸。 蒙面女子倒地大叫,她的同伙很快就听到了,二话不说即刻下落就跑过来救她,可谁承想白震天的那些灵术师根本就不放他下去,抛出灵器蜂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不说即刻就又打了起来。 由于白震天在跟蒙面男子交手时受了伤,此次跟着他过来的灵术师们都非常生气,觉得蒙面男子此举不但在羞辱他们还在向他们挑衅,所以,下手快准狠,无不竭尽所能用尽全力。 蒙面男子自顾不暇,蒙面女子唯有自救,她怕小雪貂再扑上来伤害自己,倒下以后就很快坐了起来,闭着眼睛抓住陌离的衣服,一个借力就到了他的怀里。 陌离虽然不似风九幽那般介意别人的靠近却也十分不喜,尤其是随着那女子的靠近一股熏香的味道传进鼻腔,他更是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不过,他被点住了穴道,也自行无法以内力和灵力冲开,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根本不可能一把将她推出去,或者是躲开,又或者是直接丢出去。 小雪貂上蹿下跳异常愤怒,正准备再次扑向那蒙面女子时它看到了陌离,当发现那女子竟然躲在他怀里时,它犹豫了。 纵然它只是一只雪貂也并不懂人的感情,但跟在风九幽身边的这段时间它早已清楚了陌离的重要性,对于它主人的重要性,考虑到自己扑过去撕咬有可能会伤到他,小雪貂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爪子。 就在这时凌月等人从下面爬了上来,可还没有等他冒头火风就发了威,煽动犹如烈焰的翅膀将风九幽护在身下,一边不停的朝落在血池边缘的巫术师以及邪神们吐火,一边着急的呼唤小雪貂,似乎在说:别傻站着了,快来帮忙! 闻声回头小雪貂见许多人从上面跳了下来,并且纷纷朝血池而来,似乎要对风九幽不利,它吱溜一蹿就跑到了火风的身下。 先是跳到风九幽的肩膀上抬起毛茸茸的小爪子摸了摸她的脸,见她服下清灵果后依旧未有半分要醒来的迹象,小雪貂滋溜一声又从火风身下钻了出来,抬起小爪子一通比划,吱吱叫了几声后它又快速的跑了回去。 火风似乎明白了它的意思,张开翅膀横扫一圈将那些人全部打落以及烧着以后它抬起了自己的双爪,一爪抓住风九幽的衣服将她整个人提起,一爪把小雪貂也给勾了起来。振翅一挥直冲天际,一声啼叫,一个猛烈的旋转之后它飞走了,转眼之间就在清灵殿的上空消失了。 所有人大惊,所有人在火风飞走的那一刻都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也都完全惊呆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火风会直接把风九幽给带走了。 不管是清灵圣女还是火风和雪貂都是北国至宝,都是紫炎的命根子,一下子见他们三个都跑了立刻就命人去追。命所有的巫术师行巫作法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去,无论如何都要把风九幽给带回来,当然,只是这些人去追他还不放心,稍稍停顿了一会儿他就派雪影巫卫也去追了。 第1641章 你欠我的 火风骤然将风九幽带走不但急坏了紫炎,更是急坏了陌离,可由于他被蒙面女子点住了穴道动弹不得也只是干着急,什么也做不了,更无法追上去,而凌月等人见火风离开以后就赶紧爬了上来。 风九幽一走清灵树就蔫了,黄色的叶子和枯萎的花一瞬间全部落进了血池中,与此同时那扑进陌离怀中的蒙面女子也睁开了眼睛,由于她闭眼及时血水并未洒进去很多,以致于她拿衣袖轻轻的擦拭了一下就没事了。 仰起头直起身四目相对,那蒙面女子直直的看着陌离不顾脸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微微一笑抬起手,正欲要去抚摸他的脸时凌月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脱口而出呵斥道:“你干什么?” 语毕,用力一扯就将她拉出了陌离的怀抱,随即蹲下身看着陌离道:“殿下,你怎么样,还好吗?” 手腕疼痛柳眉微凝,那蒙面女子一个趔趄就又倒了下去,不过她并没有再喊疼,而是娇软无力的再次慢慢的爬了起来。 陌离想说自己很不好,但因为被人点住了穴道而开不了口,以眼神告诉凌月示意他赶紧给自己解开穴道后,他轻抬眼眸向上望去。 凌月会意即刻就在他被点住的穴道上点了两下,可意外的是竟然没有解开,非但没有解开还丝毫的动静都没有,就跟压根没有点一样。心中疑惑即刻就换了另一种解穴手法,但结果却出乎意料的一样,两次三次换了好几种,凌月将自己知道的全部试遍以后陌离的穴道依旧是未解。 心中着急百思不得其解,凌月有种被打败的感觉,哭丧着一张脸再次看向陌离道:“殿下,这点穴手法我从未见过,解不开。” 闻声收回视线陌离看向那倒在一边的蒙面女子,以眼神告诉凌月是她点的穴后,他便静静的望着她。兴许是她的脸色太过苍白,又兴许是她很虚弱,陌离看着看着竟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一丝丝风九幽的影子。 凌月心领神会即刻就站了起来,一把抽出自己的剑横在蒙面女子的颈间后,他厉声道:“赶紧解穴,否则杀了你。”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那蒙面女子抬头看了一眼凌月,不顾横在自己颈间的剑微微一笑俏皮的说道:“我本就是要给他解穴的,是你把我拉开了。” 言罢,她一步步的爬到了陌离的怀中,在他的面前坐定。 凌月看到她脸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完全没有想到她会笑,更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以致于愣了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见她再次去到了陌离的怀中立即就握紧手中的剑,换了个姿势以剑抵在她的脖子间说:“你解穴就解穴,靠这么近做什么?离远点!” 说着他就准备将蒙面女子再次拉开,可谁知这一次蒙面女子早有准备,他的手都还没有碰到她的衣服就被一股灵力给震开了。 大惊失色凌月本能的就要出手,但还没有等他挥剑就听那蒙面女子淡淡的说:“不靠这么近我怎么给他解穴,你要是还想要我给他解穴就最好站在那里不要动,否则我可就不解了。” 语气飘飘不以为意,那蒙面女子目不转睛的看着陌离。 “你……”凌月想骂她的,也想发火的,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无忧郡主被火风带走了,殿下这会儿肯定很着急,如果解不开穴道他必定会大怒,要是郡主再有个三长两短,那么自己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张口无声狠狠的瞪了蒙面女子一眼,凌月唰的一声收回剑道:“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快点!” “知道了,你真吵!”不知是脸上的伤口太疼了还是身上实在没有力气,蒙面女子对于凌月的催促很不耐烦,与此同时她也伸出了手。 不过并不是给陌离解穴道而是直接搂住了他的脖子,怔怔的看着他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不认识我,也没有见过我,但我却是认得你的,离哥哥,我终于见到你了。” 声音甜美带着一丝娇俏,那蒙面女子说完以后又倾身向前在他的耳边轻声道:“记得,我救了你心爱的人,你欠我一条命,还有这脸上的伤,也是你欠我的。” 话落,她的手动了,以极其繁琐的解穴手法为陌离解开了穴道。 除了蓝贵妃白灵然和风九幽以外陌离从未让第三个女子近过自己的身,像这样的搂抱更是从来没有过,所以,他身上的穴道一被解开马上就将怀里的女子推开了。而就在这时那蒙面女子晕了过去,向后一倒就落进了凌月的怀里。 并不是凌月想扶住她,想要接住她,而是出于一种本能,一种本能的接住了她。 凌月比陌离没有小几年,虽没有意中人却也经常跟女子打交道,但像这种肢体上的接触还从来没有过,以致于他扶了她没有一会作就赶紧松了手,将她放下了。 陌离心中装的全是风九幽,也着实很担心她的安危,根本没有任何的心思去管别人的死活,故,起身扫了那蒙面女子一眼便吩咐道:“把她带回裕景山庄医治,找最好的大夫,另外去查清她的身份,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声音如冰道不尽的寒冷,陌离吩咐完以后就带着隐灵十二圣士离开了,尽管他失血过多有些头晕,灵力也几乎消耗殆尽,可是他不能不去找风九幽,也完全没有办法在这里等。 凌月想跟上去,无奈拥有灵力的他们实在是飞的太快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全部消失在了清灵殿,想着以自己这点轻功怎么追也追不上,还是老老实实的留下来善后吧。 想到这儿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着人事不省的蒙面女子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弯腰一把将她抱起扛在肩上后,他就原路返回了。 白震天虽然受了伤却一直在注意着陌离的动静,一见他带着隐灵十二圣士跑了,去找风九幽了,他即刻就追了上去。 很快,随着一批又一批的人离开,清灵殿内又恢复了往常的宁静,千沧担心紫炎的安危,吩咐莲雾护送南太子出去以后就命人将此处给围了起来,严加看守,重兵把守。 第1642章 受不住 夜深人静已是三更时分,若兰等人由于赶到北国都城时天已黑,已经关了城门,没有进去,原想着可以翻墙而入,那想到里面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巡逻的队伍更是一直就没有停过,守卫甚是森严。 如果只是普通的士兵倒还无所谓,以他们这些人的身手丝毫不费什么力气就可以轻轻松松的进去,但是扶苏跳到城墙上悄悄的打探了一番,里面不但有精锐的黑甲兵还有北国之都的巫术师。 整个雪山之巅中会巫术的只有画影一人,怎么能悄悄的躲过巫术师布下的巫术也只有她最清楚,扶苏怕硬闯进去会惊动里面的人,会与之交手,甚至是损兵折将,他在跟北宫商量了一会儿后决定暂时先不进去,等到天亮以后再说。 若兰不愿意却也别无它法,因为此次他们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救风九幽出去,一旦硬闯惊动了里面的人,惊动了紫炎,让他知道从雪山之巅来了这么多人必然会加强防范,派重兵看守风九幽,那样他们就更不可能将她悄无声息的救出去了。 雪老已经仙逝,妙音仙子也随他而去,闻名天下的雪山之巅一夜之间成了无主之山,现在下面的人还没有收到消息,雪阁暂时不会出什么乱子,可一旦雪老夫妇的死传出去,那么势必会大乱。 先不说雪老的那些仇人会一拨拨的找上门,就单单说雪阁内部一直忌惮雪老而没有造反的人就很难对付,况且雪阁乃是雪老一生的心血,他们不想因为暂时的全龙无首而另起波澜。 风九幽是雪老唯一的弟子,也是他唯一的传人,更是整个雪山之巅唯一的少主,只要有她出来坐镇,由她全权接管,那么没有人敢犯上闹事,更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至于雪老的那些仇人以及一直挑衅雪山之巅的人,以风九幽的聪明才智和手段若兰相信出不了大事。 知道今夜注定是进不了北国都城了,扶苏他们就在城外随便找了个地方休息,不过因为北国之都的冬天很冷,他们还是找了个避风的地方。 从雪山之巅出发开始就一直没有休息,扶苏安排好轮流守夜后就燃起了火堆,简单的吃了一些东西后他们就各自找了个地方休息。 若兰很累也很困可怎么也睡不着,尤其是想到这一路上听到关于清灵圣女的种种消息,她的心中愈发的担心了起来。 由于此处非常靠近北国都城,北国之都又盛行巫蛊之术,扶苏很小心,也很谨慎,在别人接替他守夜之后他没有沉沉睡去,而是围着四周又转了一圈。当发现若兰双眉紧蹙睁着两个大眼睛怔怔的发呆时,他几步走到火堆处拿了个酒壶,然后不紧不慢的来到了她身边。 或许是已经向若兰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也知道她喜欢自己,扶苏和她相处起来不似从前那般拘谨,一手拿着酒壶,一手弯腰撑地就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 闻声扭头若兰看了他一眼,立即收回视线的同时淡淡的说:“你几天都没有怎么合眼了,快睡会儿吧,我去加点柴,别一会儿火灭了。” 冬天的夜本就十分冷,再加上此处是北国之都,又是室外就更冷了,若兰怕一会儿火灭了再把其他人给冻醒,说着就站起来要走。 扶苏没有说话却一伸手就抓住了她的胳膊,轻轻一拉让她坐下,将手中的热酒壶递给她说:“刚刚加了柴,不会灭,天冷,你喝点吧。” 刚刚坐下的若兰瞬间就愣住了,双眼盯着他手中的酒壶看了一会儿,然后扭头一脸奇怪的看着他说:“你知道的,我不会喝酒。” 在雪山之巅相处多年扶苏知道她不会喝酒,但没有收回去还反倒是把盖子给打开了,手向上提轻轻的晃了晃,再次道:“太冷,身子受不住,喝两口吧。” 曾经若兰十分好奇酒是什么滋味,为什么雪老他们都那么爱喝,且可以说是嗜酒如命,一时忍不住就偷偷的喝了一口,那承想根本就不好喝,非但不好喝还辣的她喉咙都快烧起来了,所以,想都未想就直接拒绝道:“不要,太辣了,我不喝,你自己喝吧。” 知道扶苏是一片好意却没办法接受,实在是那酒太辣了,且这还是上等的女儿红,酒性甚烈,她天一亮还要入城去找风九幽,要是喝两口醉了可怎么办。 扶苏曾经做了几年的杀手,一个人在江湖上独来独往的惯了,并不是一个会关心以及强迫别人做事的人,甚至于很多时候他只关注自己的事情,对于别人的事情他听都懒得听,更别说是管了。 可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若兰是一脸的不想喝,也使劲的摇头,他却硬是将酒壶送到了她的唇边,并且直勾勾的看着她说:“不辣,果子酒!” 心中一怔又是一愣,若兰十分惊讶于他的强势,要知道他们两个人认识这么久,他还是头一回对她这个样子,最主要的是他从来都不是这种性子。 惊讶只是一瞬间,瞬间之后若兰用鼻子嗅了嗅,果然闻到一股果子香后她笑了,双手拿住热乎乎的酒壶对扶苏说:“你们带的不都是女儿红吗,怎么会有果子酒,你什么时候装的?” 语毕,抬起酒壶就喝了一口,果然没有辛辣的味道,也不觉得喉咙里火烧火烧的,反倒是一股清甜在喉间漾开。 手指相触,温热的肌肤一划而过,扶苏心头一震荡起阵阵涟漪,他喜欢她,有着和别人不同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是他从来都没有过的。 莫名的尴尬,莫名的有些不好意思,扶苏低下头的同时连忙松开了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重新在她身边坐下说:“换马的时候买的,那卖酒的人说是女儿家喝的酒,想着你可能……可能喜欢……就……就买了。” 一不好意思扶苏就紧张了起来,再加上这些话是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的,结结巴巴很不利索。 第1643章 与火风相遇 若兰性子活泼十分开朗,也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的,以致于喝酒时并没有觉得怎么样,也没有想到这酒会是扶苏特意给她买的,故,一听到他结结巴巴的说话好似十分不好意思的样子,她立即就害羞了,与此同时一分神就被口中的酒给呛到了。 喷酒而出咳嗽不止,一边将酒壶拿开的同时她一边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本想捂住嘴扭头看向一边省得他看到自己的丑态。那想到扶苏一听到她的咳嗽声马上就坐了起来,并且抬手就去拍打她的背,一脸关心的说道:“总是这般着急又没有人跟你抢,喝完了那儿还有一壶呢。” 听在别人耳中像是责怪之语,听在若兰的耳朵里却是甜如蜜,扶苏从来不是一个多言多语之人,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肯定不止是担心还有关心,当然更多的还是对她的情意。 心里高兴却抑制不住的咳嗽,若兰用力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胸口后深深的呼吸,过了一会儿终于止住不咳了,她略显尴尬的笑了笑说:“我没事,只是太久没有喝到果子酒了,味道很好,一时高兴喝的急了才呛到的,没事了!” 极其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若兰将手中的绢帕收了起来,然后提起酒壶又故作无事的样子喝了两口,果香浓郁,酒味甘甜,似多年前妙音仙子亲手酿制的一样。 不知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扶苏的手掌有魔力,亦或者是太暖太暖了,她背后被他抚过的地方就像是着了火一样烧了起来,滚烫滚烫的,而若兰的心跳也开始加速似小兔子乱撞。 随着二人身体的靠近扶苏闻到了若兰身上的芳香,当然,这其中也掺杂着果子酒的香味,心头一震意识到了什么,他连忙离开收回手重新坐在了原来的地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刻意的提醒道:“这酒虽不烈却也醉人,你别贪杯,喝两口暖暖身子就好。” 手上一怔若兰愣住了,立即将酒壶从嘴边拿开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说:“嗯,不喝了!” 话音未落猛然抬头,若兰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将手中的酒壶递到扶苏的面前道:“你喝吧,很甜的。” 闻声抬眸扶苏眼中亦是一怔,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把酒给自己喝,要知道那酒壶她才刚刚喝过,如果他现在接过来喝,岂不是…… 岂不是…… 不敢想象那令人脸红心热的画面,扶苏扭头看向一边镇定自若的说:“我不冷,不用喝,你自己留着喝吧。” 原本若兰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一见他盯着酒壶看了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一张小脸立时就羞红了,似秋天的枫叶,似三月的桃花,也一时之间羞的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一害羞若兰就不由自主的开始紧张,一紧张便不知道要怎么跟他相处了,双手用力的揉搓酒壶似扶苏那般扭头看向一边,然后收回抬起的胳膊将酒壶合上以后直接抱在了怀中,漫无目的的眺望远方,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 气氛尴尬两个人说不出的别扭,扶苏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的喉咙都要干的着火了,便道:“明天见了小姐先不要说雪老和夫人的事,她身子不好,最近烦心事又多,等离开北国之都以后再说吧。” 紧紧的抱住怀中的酒壶若兰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然后像个听话的小孩子一样说:“嗯,我知道了,我会看情况再说的。” 听她说话的声音比先前小了许多,也有些闷,扶苏再次扭头看她,见她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就嘱咐道:“北国之都和别的地方不一样,你跟在小姐身边切莫逞强,有什么事先跟画影商量,她……” 话未说完若兰就猛然间抬起了头,怔怔的看着他脱口而出道:“这话你已经说了很多次了。” 声音未落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若兰觉得自己的脑袋一定是被这冬天的夜给冻傻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心中懊恼即刻又将头扭向了一边。 扶苏很尴尬,也很不好意思,同时也很快想起自己的确是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估摸着若兰是嫌自己啰嗦了,他马上站起来说:“你,好好的,我去那边看看。” 说完,他抬腿迈步就要离开,可谁知才踏出一步就被若兰给拉住了,只听她道:“你的伤也才好,也不要逞强,这次北宫也来了,还有君公子,他们……” 语未尽,话未完,扶苏就无意间抬头看到了从城门上飞出来的火风,眼睛微眯大惊失色,抬手指向城门口的方向时他一脸阴沉道:“那是什么?” 夜色漆黑,火风身上的火照亮了一方天地,与此同时金色的光芒也显得特别的耀眼,若兰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了雪白的小雪貂,当然,她也看到了被火风用爪子抓住的风九幽。 心下大骇,面上大惊,若兰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吓晕过云,张皇失措脱口而出大声道:“是小姐,是小姐,快看,那是小姐,是小姐!” 若兰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了雪山之巅,这十年间也一直陪在风九幽的身边,只一眼她就看到了她,也十分确定那就是她,惊慌不知,张惶无措。 声音一再提高惊醒了浅眠的北宫等人,他们纷纷起身望向半空,当看到那火风爪子上抓住的人真的是风九幽时,他们都被吓到了,也被惊着了。 不过那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他们未加思索就赶紧翻身上马齐齐追着火风而去了,同一时间若兰也跑了,不过她并没有骑马而是以轻功飞行,扶苏担心时间久了她会受不住,一个旋身就跃上了马背,然后拉着她的马就狂追着走了。 火风乃是上古神兽,即便是已经浴火重生只是一个虚影却也不是四只脚的千里马能追得上的,再加上那距离只是看着是近,其实很远,他们一行人狂奔了半个时辰也没有追上。 第1644章 分头行动 若兰虽识的火风也知道小雪貂不会伤害风九幽,可是三更半夜的她没有在北国宫中骤然出现在这里必然是出了什么事情,而且距离虽远她却是看的清清楚楚,风九幽不是醒着的而是毫无意识的,所以,她愈发的忧心忡忡忐忑不安。 由于对北国都城外不熟,又实在是担心风九幽,扶苏等人在这半个时辰里只顾着追火风并没有记路,也没有怎么注意周围的环境,以致于追着追着他们就迷路了,而火风在半空中落下去不久就完全失去了踪影,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之中。 一路狂奔北宫第一个跑到了火风消失的地方,未发现它和风九幽以及小雪貂的踪影后他即刻就拉住了马缰,翻身下马拿出火把,掏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吹亮将火把点燃,他所处的位置就亮了。 火光不弱却照的并不远,北宫想看的仔细一点就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走了一圈,依旧未发现他们的踪迹后他又回到了马前,眉头紧蹙,放眼望去,见四周山林茂密是个好藏身的地方他心里犯起了嘀咕,不由在想火风它们此时此刻会在哪里? 很快后面的人就追了上来,若兰来不及拉缰等马儿停,直接一跃而下就落在了北宫的面前,一脸焦灼的看着他道:“小姐呢,小姐在哪儿?” 说话间若兰扭头四望,未看到风九幽以及火凤和小雪貂后她即刻又收回了视线,望着北宫一脸迫切。 看着若兰迫不及待又一脸担心的样子北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实话追了这么久他真的不忍心让她失望,可事实如此他也无力更改,更不可能骗她。故,特意等扶苏走到他们二人跟前后才不紧不慢不急不缓的回答:“没有找到小姐,我追着金光到这儿的时候它们已经消失了……” 话未说完急的一身是汗的若兰就哭了,尤其是想到风九幽刚刚毫无意识的样子,她双腿一软就倒了下去。 扶苏眼疾手快一把就扶住了她,站直身体让她整个人都靠在自己的身上,低声安慰道:“火风消失并不代表小姐出事了,你先别着急,我们既然追到了这里就一定能找到小姐,先别慌。” 北宫知道若兰爱哭,也知道她比着任何人都要担心风九幽的安危,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眼泪汪汪哭的这么伤心,立刻出言附和道:“是啊,金光只是消失了,并不代表小姐就出事了,再说那金色的鸟和那只小白貂不是小姐的守护兽吗,有它们在小姐身边保护想必不会有性命之忧,你先不要哭,等我们大家商量商量再说。” 觉得他们说的话很有道理,若兰仔细的想了想后便不哭了,抬手随意的拂去脸上的泪水,她仰头看着扶苏声音沙哑的说道:“城内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要不然火风和小雪貂不会带着小姐离开的,而且先前我问过画影,火风一般都是待在小姐的体内不会轻易的出来,除非是小姐有性命之忧时它才会跑出来,现在它……” 因为不是能言善辩的人,扶苏不知道该怎么跟若兰说,一见她说着说着又急了,他脱口而出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不会的,小姐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 掷地有声,斩钉截铁,扶苏特别的肯定,雪山之巅已经先后失去了两位主子,他相信老天爷绝对不会这么残忍。而风九幽的身边有画影和玄殇以及独孤等人跟着,绝不可能有性命之忧,而他们也绝不会让她有事。 同是雪老手下的人,也都受过他的救命之恩,之前也曾在一起做事,知道玄殇和画影的脾性,也十分相信她们的忠心,扶苏对于这一点十分肯定。如果,如果风九幽今天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么除非是他们全都已经送命,已经死了。 纵观整个北国之都,虽然巫蛊之术横行,但以他们的本事再加上独孤所带领的顶尖杀手,身边又有懂巫蛊之术的画影,即便是真的有人死了,也不可能一时间全部死光了,即便是与巫术师对上,那些杀手也绝不可能全部阵亡,所以,扶苏认为出事肯定是出事了,但风九幽绝不会死。 望着扶苏特别肯定的眼神,若兰慌乱的心渐渐的恢复了平静,也骤然想起了风九幽平常跟她说过的话,那就是:越急、越乱、越要冷静,凡事都不能先自乱阵脚,一定要冷静、冷静、再冷静,因为人只有在冷静的时候才能做出最准确的判断,才能想出最好的办法! 点头如捣蒜若兰的双腿不再发软,她自己站好以后便道:“我知道了,你们赶紧商量吧,现在怎么办?” 见若兰脸色好了很多扶苏收回了扶住她的手,扭头与北宫商量了起来,考虑到风九幽身体虚弱,火风此番翱翔空中飞出城外必然惊动了里面的人。毕竟动静太大了,那一团金色的火就像是太阳般耀眼,漆黑的夜中让人不注意都难,所以,北国都城内的人很快就会追来。 为了保证风九幽的安全,他们现在当务之急要做的就是赶在那些人来到之前找到她,悄悄的将她带走,带到一个只有他们知道的安全地方,藏起来。 须臾,经过一番短暂的商量之后他们决定分头行动,分头进入这片山林去找风九幽,谁先找到就发信号,但是在找的过程中他们都不能点燃火把,必须黑灯瞎火的找,要不然他们很快就会暴露,当然,在出发之前他们也要把自己的马匹藏好,以免被城中追着来的人给发现。 很快一行数十人被分成了五队,分头寻找风九幽和火风以及小雪貂,若兰心急如焚忧心忡忡自然而然的被分到了扶苏身边,北宫觉得这个时候也只有他能定住她的心了,所以,一分完队他就带着自己的人进山了。 看他们一个两个的都走了,扶苏抬手轻轻的摸了摸他和若兰的坐骑,也就是风九幽先前送给他们的大黑和小黑,命它们两个自行离去后,他们就也走了。 第1645章 青鸾 面前的山不高枯草却特别的多,再加上积雪深厚好似从来没有什么人进去过,他们二人走的是深一脚浅一脚,十分艰难步履缓慢。 由于怕点燃火把会暴露自己,会引来其他人,他们只能看清楚眼前的路,稍远一点的根本就是一片漆黑。走的慢,心里急,若兰走了没有多久就停下了,拉住扶苏的衣角道:“这么走太慢了,天亮都未必能找到小姐,我知道你从前受过训练,能在黑夜中疾速前行,你走吧,去找小姐,我自己慢慢上去。” 语毕,若兰就费力的把后脚抬了起来,正准备向前迈就踩到了枯草,脚下一滑没站稳,啪嚓一声她就倒下了。 扶苏吓了一跳本能的就接住了她,弯腰蹲下伸手用力一拉,将她直接背在身上后便道:“抓紧了!” 话音未落就一跃而起,跳上最高的枝头以后他在山林中运功提气以轻功极速前行。 若兰没有想到他会背起自己也吓了一跳,不过还没有等她从上一个惊吓中回过神来,下一个惊吓就到了。就在扶苏一跃而起的同时她身体不受控制向后倾,本能之下她的双手赶紧搂住了他的脖子。 皮肤相触温热一片,若兰觉得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妥就赶紧又松开了手,可扶苏的轻功实在是太快了,以致于她刚刚松手身体就又再次往后倾,万不得已之下她不得不再次搂住他的脖子。 扶苏专心前行并未注意到她的无措,再加上他还要一直注意下面的动静就更没有功夫去想了,所以,若兰自己尴尬的不行他却是一点也不知道。 疾速前行冷风扑面而来,横七竖八的树枝时不时的从身上划过后若兰将头低了下来,并且整张脸除了眼睛以外都埋在他的肩膀上。 朝下看黑漆漆的一片,若兰想到火风飞行的速度很快,如果真的想带着风九幽离开必然不可能会在这里消失,它会一直往前飞,往前飞。这个时候飞着飞着突然落了地,那么必定是要掩藏自己的踪迹,不被人发现,不让任何人找到它。 既然有心躲藏那么必然会找个山洞什么的地方把自己藏好,毕竟它那一身的火焰真的是太亮了,也太耀眼了,只要一现身十里之内都能看到,那些人也会追着金光而来,所以,这么在山林中穿梭肯定是找不到的。 想到这儿,若兰在扶苏的耳边说:“天气寒冷,火风和小雪貂受得了,小姐肯定受不了,它们都是有灵性的神兽,不可能把小姐扔在这冰天雪地里,你这样太高了,肯定找不到。” 扶苏明白她的意思也瞬间想到了山洞,觉得这么冷的天它们必定会找个暖和的地方躲起来就赶紧往下落,不过到了树下之后他也并没有将背上的若兰放下,而是继续背着她在各个树杈间来回穿梭,寻找火风它们的踪影。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扶苏等人全力寻找风九幽的同时,陌离带着隐灵十二圣士也很快就追出了城,可是由于火风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先前在清灵殿内又耽搁了一会儿,追出来后没有多久它们就消失不见了,而他也完全没有看清楚它们去了哪儿。 心下大骇陌离急的像无头苍蝇,可是诺大的北国之都他一时之间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找起,最主要的是火风乃是上古神兽,而小雪貂又通人性,是个极其狡猾的东西。所以,他完全想不出它们两个会把她带到哪里去,况且此时已经是三更时分,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它们能去哪儿呢? 思来想去觉得它们两个除了清灵殿内根本别无去处,陌离找了个地方坐下就不顾自己的身体开始做法,准备以他新学的灵术来寻找风九幽。 但是他都还没有开始就被隐灵十二圣士阻止了,并且道:“神子元气大伤,灵气大损,即便是强行做法也找不到郡主,不如就由我等来吧。” “你们?你们可以吗?”陌离很怀疑也主要是怕他们会诓骗自己,毕竟他们都是隐灵族人,即便是不归白震天管,也不会听他的话,也会因为要保护神之子而舍弃风九幽。 圣一不傻也懂得察言观色,见他满目质疑,知道他并不相信自己,即刻又道:“郡主体内有火风,神子体内有青鸾,再加上先前已经出现过一次鸾凤和鸣之象,想必用它很快就能找到郡主。” 鸾凤和鸣之事陌离倒是之前听他们说起过,但却并未真正的见过,纵使青鸾一直就在他的身上,他也一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别无他法又急于找到风九幽,陌离答应了,不过还未等十二圣士开始做法,玄殇就抱着奄奄一息的画影出现了。 为了救风九幽出血池画影身受重伤,再加上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她奄奄一息即将断气,等玄殇向陌离行礼说明情况以后她气息奄奄的说:“利用青鸾的确是可以找到火风,找到主子,可动静太大了,青鸾一出所有人都知道了不说还会火速赶过去,那样非但救不了主子还会再一次将她置于危险之中。虽说主子换血已成却功力大减,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自保,再加上火风也不能在主子体外待太久,殿下现在又是自顾不暇,万万不能用青鸾去找火风。” 一激动说急了,也一口气说的太长了,画影在玄殇的怀里喘息了起来。 陌离看她的情况很不好马上就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瓷瓶,将里面的药全部倒出来递过去说:“这是九儿先前给我的清灵丸,能护住你周身经脉和命,你全部吃了吧。” 知道风九幽一直以来都对下面的人很好,对身边的丫鬟也像亲妹妹一样,再者画影这个样子也主要是为了救她,他不能让她死,要不然她肯定会伤心的。 还未来得及推辞玄殇就直接接了过来,拿到手中二话不说就送到画影的唇边说:“主子不省人事十分危险,我们必须要赶在紫炎他们之前找到她,这儿只有你懂巫术,把药都吃了吧。” 第1646章 无地自容 风九幽所制的清灵丸比清灵露还要珍贵,比雪山之巅的救命良药护心丸还要稀有,玄殇怕画影不肯吃就把风九幽给搬了出来。一来是希望她不要有心理负担,二来则是想告诉她目前只有先保住她自己的命才能赶去救主子,也只有她能找到她,所以,他拿药时几乎是毫不犹豫。 因为没有亲眼见到换血后的风九幽,玄殇不确定换血是否真的成功了,也不知道她身上的毒是否真的解了,是否可以安然无恙的继续活下去了,以致于心中特别的着急。当然,此刻大乱他也根本没办法相信别人的话,也不敢相信,在没有亲眼见到、亲自确认之前他怎么都不放心。 画影是他们之中唯一懂巫术的人,也是他可以完全相信的人,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身为风九幽的护卫一定要保住画影的命,并且是不惜一切代价。因为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那么他们就不可能在第一时间找到风九幽,而她极有可能会落入白震天或者是紫炎的手中。 倘若是紫炎倒还好,毕竟他是北国之都的都主,千年浩劫需要清灵圣女来解,他为了自己的江山社稷肯定不会伤害她,顶多也就是把她给囚禁起来。但白震天就不一样了,他先前在血池时就欲要杀她,欲要取她性命,一旦落入他手中那么肯定是必死无疑,即便是不死也会成为要挟陌离的利器。 陌离虽然是隐灵一族的神之子却因母亲和小姨对白震天充满了敌意,再加上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受人摆布的人,到时万一针锋相对要在风九幽和利益之间做选择,谁能保证他就一定会选择她呢? 为了风九幽的安全,为了不辜负雪老的嘱托,为了整个雪山之巅,玄殇认为自己一定要赶在所有人之前找到她,并且摆脱所有人将她悄悄的带出北国之都,带出这个虎狼之地。 以魂为祭,以骨为剑,此乃北国之都巫术中的禁术,但凡是使用者皆会丧命,画影先前跌下血池之时本应立即毙命的,但由于李老所养的鬼君在关键时刻救了她,并且以自身的鬼气唤醒了她巫骨手串中的阴灵,暂时保住了她的性命,她才活到了现在,不过也终究是黄昏的残阳没有多长时间了。 看着清灵丸画影原本是不想吃的,毕竟那是风九幽拿给陌离关键时候用来救命的,之前她也从若兰那里听说制药时十分艰辛,也耗费了许多心血,她身份卑微不过是个婢女、属下,根本不配吃这么珍贵的药。可转念一想又觉得玄殇的话有道理,如果她死了,谁来找主子呢,谁来保护她呢? 想到这儿画影艰难的靠着玄殇坐了起来,觉得不行,自己不能死,尤其是在雪老刚刚过世,夫人又殉情追随而去的情况下,自己非但不能死还要好好的活着,活着替雪老继续保护风九幽,让她可以安然无恙的活着。 权衡利弊之后画影很快就张开了嘴,不过并没有全部吃下,仅仅只是吃了三粒以后她就将头扭向了一边,然后看着陌离道:“若兰曾经跟我说过清灵丸乃是用清灵草的汁液所制,其中又加了许多珍贵的药材,还有雪山之巅独有的雪莲,乃是保命的良药。我内伤虽重巫器中的阴灵却已经提前醒来了,鬼气也大增,有它们在我死不了,而这三粒清灵丸也足以保住我的性命,所以,剩下的殿下赶紧收起来吧,下次也不要全部拿出来了,这些药是主子特意给你吃的,清灵草也有限,如果吃完了怕是再也没有了。” 怕陌离和玄殇以为她是舍不得吃,也担心自己随时会死,画影特意跟他们详细的说清楚,纵然她此时此刻每说一句话都非常辛苦,亦要跟他们解释清楚。 风九幽把清灵丸给陌离的时候并没有特意的说过这些,只告诉他这药不但可以提升功力还可以救命,让他随时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并没有说有多么的珍贵和稀有,让他省着吃什么的。以致于骤然听闻这些陌离不禁愣住了,眉头也不由自主的蹙了起来。 兴许是跟风九幽在一起久了,又兴许是她给他的药实在是太多了,一拿就是好几瓶,又或许是他得到的太容易了,他由最初的珍惜感激变成了应该,而雪山之巅的护心丸他手下的人几乎每一个都有,他从来没有想过吃成这些药有多辛苦,又要耗费多少名贵的药材,又要耗费风九幽多少的时间和心血。 很惭愧,也很内疚,也觉得自己很过分,特别是想到风九幽身体一直不好的情况下还给自己做了这么多的救命良药,他更是羞愧的无地自容。觉得自己之前真的是误会她了,还认为相较之下自己更爱她,殊不知她对自己的关心和爱丝毫不差于自己,相反,自己还不及她万分之一。 心中动容却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陌离伸手将剩下的清灵丸全部拿回来后小心翼翼的装回到了瓷瓶中,拧紧盖好收于怀中,抬头看向画影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随随便便的拿出来了,现在要怎么做,怎么做才能悄无声息的尽快找到九儿?” 对于他的回答画影甚是满意,她借玄殇之力坐直身体后盘膝而坐,掀开衣袖,把手腕上戴着的巫骨手串取下来以后她回答道:“夫人曾说这金丝流光手镯中住着一对相爱的阴灵,他们不但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还可以找到彼此,所以,我们不用青鸾,只要用金丝流光手镯就能找到主子。” 语毕,她将巫骨手串放到了地上,然后拿出一张未画的符纸,又道:“我手串中的阴灵已经醒来,它们可以帮忙,待我做法唤它们出来,殿下再以灵术催动金丝流光手镯,它自然会为殿下指引方向,而我的阴灵也会在前面开道,这样双管齐下一定能赶在紫炎他们这些人前面找到主子。” 第1647章 站住,往哪儿跑 想到先前自己是通过金丝流光手镯知道风九幽有危险的,陌离点了点头觉得画影说的十分有道理,与其唤出青鸾弄的人尽皆知,倒不如神不知鬼不觉的跟着金丝流光手镯走,只要它能为自己指引方向,那么必然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风九幽。 思及此陌离答应了,但一抬头就看到画影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怕她此时行巫作法会撑不住他不禁有些担忧的问道:“你确定自己可以吗,要不要我……” 知道他想说什么画影马上就打断了,脱口而出道:“不用,我可以,别的巫术师我不放心,也怕他们会将主子的所在泄露出去。” 陌离也有些担忧,毕竟北国之都的巫术师品行都不怎么样,纵然是雪老的那些朋友也是一个德行,关键时刻都是利字当头,万一因为这个再将风九幽的行踪给泄露了出去,那么他们此时此刻所做的一切就无异于是白费力气。 想了一下微微颔首,陌离又道:“既如此那就辛苦你了,只是我不知如何才能操纵金丝流光镯,不知要怎么做才能让它为我指引方向?” 画影抬手咬破自己的食指,用自己的血在空白的符纸上有条不紊的画了一会儿后,她放下手道:“这个倒不难,金丝流光手镯乃是隐灵一族的至宝,也是跟小雪貂一样有灵性的东西,它从戴在殿下手上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与殿下同为一体,殿下一会儿只要在注入灵力的时候想着去找主子即可,它会为殿下指引方向的。” 金丝流光手镯有灵性陌离是知道的,莫言给他的时候就已经说了,但是他却不知道有这么神奇,如果之前知道可以通过镯子找到风九幽,他也不必在知道昌北联姻后找的那么辛苦了,只要催动灵力便可以找到她了。 心中惊讶的同时陌离情不自禁的掀开了自己的衣袖,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手腕上戴着的金丝流光镯说:“一会儿就靠你了,你可不要为我指错了,九儿很危险,你心爱的人也很危险,我们必须要尽快的打到她们,你明白吗?” 虽不知道妙音仙子说的传说是真是假,陌离都相信了,觉得这金丝流光手镯之所以有灵性必定是里面住着阴灵,而它们既是一对必定相爱,既然相爱就一定会担心,就像此时此刻的他一样,所以,他觉得金丝流光手镯能明白他的话,也一定了解他的感受,甚至说感同身受。 不知是金丝流光手镯真的听懂了他的话还是其它什么原因,他这边话音刚落,它就散发出了柔和的光芒,环绕一周犹如光波,缓缓流淌了一圈后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似在回应他。 对于金丝流光手镯画影也仅仅只是听风九幽说,从巫书上看到过,并不确定它们这一对镯子之间是否真的心心相印,心有灵犀,如今看到这一幕立刻就道:“看样子它是明白了,我准备好了,殿下可以开始了。” 语毕,画影回头看了一眼玄殇,示意他向后退为他们护法后她即刻又收回了视线。 隐灵十二圣士对于金丝流光手镯的了解要比画影多的多,知道这个办法可行他们都没有再阻止陌离,自行往后退以后他们将陌离和画影团团围住了,布下结界为他们护法。 一切准备妥当陌离似画影那般在地上坐了下来,怕自己灵力以及体力不足中途会中断,他不放心的倒了一粒清灵丸出来,仰头服下以后他便开始催动体内的灵力,而与此同时画影也开始行巫作法。 这边双管齐下心急火燎的在找风九幽,白震天和紫炎那边也都没有闲着,他们追出来以后没有看到陌离和风九幽的踪影就赶紧命灵术师和巫术师作法找。可是由于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没有他们二人的东西,他们根本无迹可寻,无从寻找,以致于以神识以及阴灵围着北国都城绕了几圈都毫无发现。 陌离是隐灵一族的神之子,风九幽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找不到这两个人白震天和紫炎都不肯罢休,也无法对自己的子民们交代,更不可能就这样回去。所以,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灰蒙蒙的快要亮了,他们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瞪着彼此,没有一点要先回去看大夫的意思,即使他们现在身上的伤口都很疼,也没有一点要先离开的意思。 主子不发话下面的人就是再累再困也不敢停下,更不敢偷懒,以致于眼见着那些受了伤的灵术师和巫术师都要晕倒了,还在苦苦支撑,费力挣扎。 在和隐灵一族的人交手时君梓玉受了重伤,昏迷了,他的属下怕他有个三长两短,不顾风九幽的死活将他偷偷的带出了北国皇宫,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回了裕景山庄。 西灵瑞和尚宇浩住在一起,一听到下面的人来报说君梓玉受了重伤,他们二人鞋子都没有来得及穿就赶紧跑了过去。 不看不问还好,一看一问差点没有吓死,特别是西灵瑞他急的更是犹如火上房一样,二话不说就往外跑,准备带人去找风九幽。 尚宇浩答应风九幽要看住他,一见他跑就赶紧让小炎把他给抓住了,并且趁其不备点住了他的穴道,让他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哪儿都去不了。 西灵瑞又急又气嗷嗷大叫,但不管他怎么吵怎么闹尚宇浩都没有理他,命随行的御医给君梓玉治伤后他带着人出去了。不是去城外找风九幽,也不是去找陌离,更不是去找紫炎要人,而是悄悄的去找骆子书和莫言了。 寅时刚过天就灰蒙蒙的亮了,经过近一个时辰的寻找扶苏和若兰终于在一条小溪旁发现了小雪貂,它正用自己短短的小爪子抓住一块布在溪水中来回的摇晃,就像别人洗衣服一样来回不停的摆动。 小雪貂十分机警,一听到身后有动静就猛的一窜跑了,若兰大惊连忙就喊道:“臭雪貂,你往哪儿跑,快站住,站住。” 第1648章 往哪儿跑二 语毕,若兰从扶苏的背上一跃而下就追着小雪貂开始狂奔,准备靠它来找到风九幽。 大山深处积雪深厚,山林茂密,对于人来说异常难走,可是对于四条腿的小雪貂来说就太好走了,而且它一向行动敏捷异常迅速,随便往枯草中一钻就很快不见了踪影。 眨眼之间,真的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若兰就找不见它了,而且追着追着雪上连它的爪子印都不见了,要不是刚刚亲眼所见,又非常的确定是小雪貂,若兰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着急而看错了。 自从小雪貂被人故意送到风九幽的身边后就一直是若兰在照顾它,在昌隆风府虽没有住多久却也不短,再加上她非常的喜欢它,而它也独爱她烤的肉,对于小雪貂若兰非常非常的熟悉。十分肯定刚刚跑掉的就是它,她飞身而起运起轻功往回转,觉得它肯定没有跑远就又再次喊道:“小雪貂,你别害怕,我是若兰,你快出来,快出来啊!” 怕这儿附近有想对风九幽图谋不轨的人,若兰叫喊的声音并不大,也主要是不敢大声,所以,喊了两声未见有任何动静后她落在了先前小雪貂所在的小溪旁。 兴许是他们的突然出现吓到了小雪貂,又或许是它跑的时候落下了,风九幽独特而专属的绢帕孤零零的被水打湿掉在了小溪旁。 溪水清澈不缓不急,若兰弯腰将绢帕捡起的时候飞快的展开看了看,见绢帕的一角有风九幽独特的专属绣花,她喜不自禁,也马上扭头对已经来到她身后的扶苏道:“扶苏,你快看,这是我给小姐绣的绢帕,是小姐的绢帕。” 说话间她将手中的绢帕递到了扶苏的面前,兴冲冲的又道:“先前火风一爪抓住小姐,一爪抓住小雪貂,她们肯定是在一起的,现在小雪貂出现在这里,又有小姐的绢帕,小姐肯定就在这儿附近。” 言罢,若兰又再次扭头四望,希望能从皓皓白雪中看出蛛丝马迹,更希望能在这茂密的山林中再次看次小雪貂的踪影。 扶苏低头看了一眼她手中拿着的绢帕的确是风九幽的,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跟着环视四周道:“这儿是深山的腹地,平常别说是人了野兽都不会过来,加上现在又是冬天,大多数的野兽已经冬眠,根本不会出来到处走,相对而言这里是最安全的。小雪貂聪明机灵,这个时候会把小姐带到这里来无疑是正常的,只不过它为什么一见到我们就跑呢?” 因为是从杀手阁出来的,扶苏身上的戾气很重,小雪貂从来也没有主动靠近过他,再加上他平常少言寡语也没有一个笑脸,更不似若兰那般会主动做烤肉或者是逗它玩,以致于小雪貂跟他并不熟悉,见到他就跑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若兰不一样啊,非但不一样她和小雪貂的关系还非常好,按照道理来说不应该见到她转身就跑,但它现在的的确确的是跑了,为什么呢? 难不成它不是小雪貂?又或者说这附近有什么坏人隐藏在暗处,自己没发现,小雪貂察觉了,所以一察觉有动静头也不回的跑了? 想到这儿扶苏运功提气平心静气,侧耳倾听这附近所有的声音之后他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方圆十里他不敢确定,但五里以内还是可以确定的,除了呼呼的风声以及风吹动时枝桠交叉碰撞的声音以外,什么都没有,更没有什么强大的气息存在。 他是杀手,他是剑客,他对危险的感知丝毫不亚于小雪貂,如果这附近真的有什么人的话他不可能察觉不到,更不可能没有一点感觉,可是为什么小雪貂头也不回的就跑了呢? 况且他们刚刚的距离并不远,按照道理来说它应该听到了若兰的声音,既然听到了就肯定识得,按照道理来说不应该会跑啊。 百思不得其解间若兰将手中的绢帕拧干收了起来,顺着他的视线左右看了看,若有所思回答道:“你还记得上次在黎城时小姐危在旦夕关键时刻是夫人赶到救了她的事情吧?” 闻声收回视线扶苏不明其意的应声道:“嗯,记得,怎么了?” 纵然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若兰想到风九幽差一点就没命了,差一点就活不过来了依然心有余悸,也莫名的感到紧张,在原地来回的走了两步道:“记得夫人一进门就命我赶紧去将小雪貂抱过来放到血盆中,当时我虽然那么做了却到结束也没有明白,后来我悄悄的去问了一下画影,你猜她怎么说?” 看着她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扶苏不禁有些好奇,不过他脸色依旧根本看不出任何的着急,不紧不慢的问道:“怎么说?” 或许是此事太过机密,又或许是此事太过蹊跷令人感到不可思议,若兰先是左右看了一眼确定周围无人方才压低声音道:“她说雪貂已经认小姐为主,从某一些方面来说她们的性命已经绑在了一起,夫人在救小姐的同时将小雪貂泡在血水中,也是想借它之力来助小姐还魂。” 细细的想了一下,扶苏恍然大悟豁然开朗,情不自禁的张口言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话未说完就猛然间发现这两件事没有什么关系,扶苏停顿了一下又问道:“如果雪貂的命和小姐的命早就绑在了一起,那它看到我们就更不应该跑了?” 若兰点了点头煞有其事的回答道:“按照常理是不应该跑,可是你不要忘了小姐现在的情况,西岚、北国、东凉都在盯着她,也都跟她有牵扯,这么多人在找她,小雪貂能不害怕吗?更何况它鬼着呢,那可能……” 无意间若兰看到了小雪貂,她未将下面的话说完便大喊一声道:“呀,小雪貂?” 不待扶苏回过神来若兰就腾腾腾的跑了,身子一扑就地一倒,伸手一抓就把藏在枯草后的小雪貂给提了起来。 第1649章 炸毛 欣喜若狂满脸笑容,若兰有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一边抓住小雪貂的后颈起身坐直身体,一边歪着脑袋笑眯眯的看着它道:“臭雪貂,给你烤肉的时候你怎么不跑,现在倒溜得快,快说,小姐在哪儿?你们把小姐带到哪儿去了?” 小雪貂最讨厌别人弄乱它的毛了,这一抓可是气的不得了,不过碍于若兰肉烤的不错,从前它吃了佷多,以后它还想继续吃下去就没有发作。低着头拉着脸,四肢爪子无力的垂着,一副哀怨的样子就像是遇到了自己的克星一样。 扶苏虽然跟小雪貂接触的少,但每一次看到它的时候都是生龙活虎的样子,而且特别的调皮,简直就是上蹿下跳一刻也不得闲。所以,一见它满脸哀怨好像万念俱灰的样子就赶忙蹲下身道:“它怎么这样,是不是受伤了?” “受伤了,哪儿受伤了?”若兰一听很紧张,将小雪貂赶紧放到自己怀里抱着以后就赶紧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仔细查看。 后颈处的毛乱了已经让小雪貂有些烦躁了,再经她这么一通翻腾,它立刻就炸了毛,忍无可忍又不能张口咬若兰,又或者是伸出自己的利爪去抓她,故,小雪貂不等她查看完就四爪朝前用力一跳站到了扶苏的肩膀上。 扶苏没有想到它会跳到自己的身上,一动也不敢动的说:“她懂医术,可以帮你看看。” 闻声扭头小雪貂十分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收回视线瞪向若兰吱吱的叫了起来,模样很凶好似在说:臭小娘,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动我的毛,不要动我的毛,你为什么就记不住呢? 不是记不住是压根就从来没有明白过,不过即使若兰明白也一定不会不摸它的毛,说不定还会摸的更多,而且每一次必定是给它摸的很乱很乱,乱的它回回炸毛了才好,谁叫它那么可爱呢。 若兰不是风九幽那里听得懂它在说什么,见它在吱吱叫的同时又拿爪子来回的比划就以为是在告诉她风九幽在哪儿,立刻就顺着它的爪子望去说:“你是说小姐在那边?” 小雪貂刚刚落下去的毛瞬间再次炸了起来,觉得自己跟若兰说这些简直就是对牛弹琴,简直就是鸡同鸭讲,她简直就是不可理喻,也没办法说了。 心中郁闷小雪貂对着若兰伸出了自己的利爪,威胁似的拿眼睛瞪她,恶狠狠的最后一次警告。 虽然若兰这一次是依旧不明却深深的感觉到了小雪貂的怒意,也骤然明白它不是在给自己指路,而是在对自己发火,不过,自己好像并没有那里激怒它惹恼它吧? 此时此刻小雪貂要是知道若兰心中的想法估计能气死,这如果都不是惹恼和激怒的话,那么没有什么可以让它生气的了。 来回比划跟她说不清楚,小雪貂见扶苏也是一头雾水就纵身一跃跳下了他的肩膀,然后一溜烟的朝他们的背后跑去了。 找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抓到小雪貂,若兰那肯轻易的让他再次跑掉,二话不说就连忙追了上去。扶苏怕她一着急又会摔倒,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往怀里一拉,轻轻的揽住她的腰后二人就离开了原地,运起轻功追着小雪貂就去了。 尽管这并不是若兰第一次到扶苏的怀里,也不是他第一次这样抱着她,却还是很紧张,尤其是现在扶苏已经知道她的心思和情意,比着当初单相思时更不好意思,更觉尴尬。 小雪貂跟在风九幽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于她身边的人大概都清楚,谁忠谁奸也有着自己的分辨。觉得扶苏和若兰都是可以信得过并且对她很是忠心的人,它跑了一会儿就马上停了下来,回头望见他们没有跟上来它就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待他们看到自己后方才再次出发。 停停等等反复几次扶苏大概的明白了小雪貂的意思,一边继续跟着它走一边低声对若兰道:“它在给我们带路了,走了这么远估摸着应该快到了。” 若兰大大咧咧是个傻大姐的性子但并不代表她是个傻子,她从小雪貂的一举一动中也看了出来,抬头环视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个很隐秘的山洞,便抬手一指道:“你看,那儿好像有个山洞。” 飞身而起直接站到了高高的树杈上,扶苏见小雪貂果然是进去了就即刻又跳了下来,揽住她快速奔跑道:“里面金光闪闪应该是火风,我们进去。” 说话间他几个跳跃就到了洞口,见小雪貂探出头好似在等他们便松开揽住若兰的手道:“我先进去看看,你在这儿等着……” “不行,我要跟你一起进去。”深山老林危险重重,若兰不放心扶苏一个人进去就立刻拒绝了,再加上他的内伤刚刚痊愈,外伤还有好几处没有好利索,她很担心,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放心他一个人进去。 都说有情人心心相印心有灵犀,扶苏看她十分坚持又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胳膊不放,想了一下道:“那好吧,我们一起进去,但你要跟在我的后面,一有危险就赶紧往回跑,去找北宫他们,明白吗?” 洞内虽有光亮却到底还是很弱,再加上此时又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若兰不免有些紧张,紧紧的抓住扶苏的胳膊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后她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 匕首锋利带着森森寒意,扶苏看她准备好了就低头对小雪貂说:“走吧,带我们去见小姐。” 小雪貂看到若兰一脸紧张的样子突然间就笑了,抬起小爪子掩住自己的嘴马上就低下了头,似乎在嘲笑她胆小一样。 偷笑并未持续很久小雪貂就转身进了洞,而扶苏拿开若兰抓住他胳膊的手以后就将她的手握在了手中,掌心温热稍稍安心,若兰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后跟着扶苏进了洞。 洞外白雪皑皑,洞内却异常干燥,也并没有若兰想象中的脏,相反,除了地上的一堆乱石外都很干净,就像是有人刻意的打扫过一样。 第1650章 找到风九幽 洞口不大仅容得下一人弯腰通过,但洞内却特别的宽敞也异常的曲折,就好似山路十八弯一样弯弯绕绕,绕的若兰没有走多久就犯迷糊了,东南西北分不清楚不说就连来时的路也不记得了,与此同时她也开始着急了。 寂静无声寒意森,若兰一边紧紧的握住手中的匕首,一边轻轻的拉了几下扶苏的衣袖,示意他停下后张口无声的说道:“这好像并不是一个山洞,你看那墙上的油灯,好像是地棺中才有的。” 若兰虽没有到死人坟墓里去过却听其他人说过,再加上雪阁中的人做什么的都有,在江湖上行走的也多,乱七八糟奇奇怪怪的事她听的也甚多。如今一看到那墙上挂着的油灯时不时的冒出青色的火焰,她的后背就一阵阵的发凉,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她即便是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也从来没有害过任何人,也特别的怕鬼。 扶苏入洞不久就发现了,也看出来了,之所以一直没有说不过是因为怕她害怕而已,再加上小雪貂是风九幽的守护兽,她们性命相连,他相信它不会害她,也不会害他们。所以,一路上只是神情戒备的跟着它走,并没有将自己所发现的异常告诉给若兰听。 察觉到若兰整个人都很紧张,握住匕首的手也在不停的颤抖,似乎十分害怕,扶苏将她往自己的身边拉了拉说:“不必紧张,北国之都盛产这种油灯,他们这儿家家户户都用这个,会出现在这里也很正常。况且这山虽不高却也极深,再加上山林茂密根本就不会有人进来,试问有谁死了以后会把自己葬在这里呢?” 说到这儿扶苏腾出另外一只手握住了若兰拿匕首的手,又低声道:“况且一般的墓口都会在举行葬礼完以后封死堵住,墙上也会画出墓中主人一生的事迹,你看这墙上什么都没有,肯定不是的,你别怕,有我在呢!” 因为不善言辞扶苏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更不知道怎么样才能令她不害怕,想到君梓玉就是这样安慰上官姑娘的,他依葫芦画瓢照说无误。 手掌相对皮肤相触温热一片,若兰抬头看向他的同时心下稍安,左右张望见墙上真的是什么也没有,她紧张的心情慢慢的放松了下来:“你说的对,有谁会把自己的墓地修在这里呢,这里这么荒凉,一定不是的!” 说话间瞧见小雪貂越走越远,若兰连忙道:“快走,要不然跟丢了。” 语毕,她抽回被扶苏握住的手就赶紧向前走,步履匆匆一脸着急之色,完全忘记了先前的惊动与惧意。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扶苏看她与先前判若两人不禁皱起了眉头,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他就立刻跟了上去。 不久,在又拐了两道弯后他们终于跟着小雪貂来到了洞内的最深处,与此同时也看到了心心念念担心不已的风九幽,她一身是血湿漉漉的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闭着眼眸就跟死了一样。 霎时间若兰就哭了,眼泪也不由自主的往下落,心下大骇即刻狂奔,一边向风九幽飞奔而去一边大声的叫道:“小姐,小姐……” 声声呼唤道不尽的心疼和恐惧,天知道此时此刻若兰心里有多么的难受,那一身的血刺红了她的眼睛,也灼伤了她的心,她无法想象风九幽到底经历了什么,经历了怎样残忍的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扶苏为人稳重处事冷静,见到风九幽一身是血后他没有似若兰那般快速的跑过去,而是警惕的查看了一下四周,见什么都没有后方才赶忙跑了过去。 湿漉漉的衣服鲜血欲滴,风九幽长长的头发也被染成了血色,她双手相交置于腹部,脸色苍白毫无一丝血色,不过她的神色却特别的安详,就像平常睡着了一样。 许久不见若兰发现风九幽又瘦了,瘦的两根锁骨高出许多,整个小脸也只有巴掌那么大,身上的衣服也很不合身就好像是挂在上面一样。 跑到跟前扑通一声跪下,若兰心如刀绞泪如雨下,想伸手去摸风九幽的脉搏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了,若兰又特别的害怕,她怕自己摸不到她的脉搏,也再也感觉不到她的心跳了。 “小姐,你……你这是怎么了?你……你怎么了?小姐……小姐……”喃喃自语声泪俱下,若兰将抬起的手放下,放下以后又抬起,反复几次就是不敢去碰她,而她的手也像是无处安放似的无措。 这时扶苏走了过来,看她哭的跟个泪人似的不能自抑他就径自蹲下了身,然后伸手探了探风九幽的脉搏,知道她还活着便马上道:“小姐还活着赶紧给她看看。” 闻声大喜若兰犹遭雷击,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抬起头看着扶苏脱口而出道:“真的,小姐还活着?” 由于完全不知道血池换血之事,若兰以为风九幽衣服上的血全部是她自己的血,以为她血尽而亡了,吓坏了,也忘记了该有的反应只本能的哭了。 扶苏虽不懂医术却会把脉,确定风九幽还活着后他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若兰仍旧是不敢相信,抬手一拂随便抹去脸上的泪水就赶紧抓住了风九幽的手。 摒心静气好好把脉,当真的摸到风九幽沉稳有力的脉搏时她笑了,欣喜若狂的张口言道:“活着,真的活着,小姐真的还活着……” 言至此若兰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了,她话锋一转便又接着道:“不但活着还好了,好了,好了,扶苏,小姐的身子好了。” 语毕,若兰将先前在小溪旁捡起的绢帕拿出,一边轻轻的为风九幽擦拭脸上的血渍,一边乐不可支的低声唤道:“小姐,醒醒,醒醒!” 一头雾水不明其意,扶苏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说道:“身子好了?小姐的身子不是一直……” 语未尽,话未完,扶苏猛然间就想到了风九幽体内的毒,喜不自禁展露笑颜,立时就道:“小姐体内的毒解了?” 第1651章 地棺 用绢帕为风九幽擦拭干净脸上的血渍以后若兰收回了手,抬头看向扶苏回答道:“从目前的脉象上来看是的,但你也知道我医术有限,具体是否真的全部解了,还是说像从前一样只是暂时压制住了,我也不敢妄言,一切还是要等小姐醒来才能确定。” 由于火合欢乃是天下第一奇毒,又加之医术高超的雪老用了十年的功夫都未能解除,且这期间可谓是用尽了各中方法解毒。所以,若兰不敢把话说满,也不敢断言,毕竟除了火合欢以外风九幽的体内还有千年寒毒,两者一冷一热相互制衡,是不是真的解了她也不敢确定。 扶苏明白她的意思,也知道她的担心,低头微微思索了片刻道:“不管毒解没解,只要小姐没事就好,你在这里帮小姐简单的收拾一下,最好是换件衣服,我去外面给北宫他们发个信号,让他们赶紧过来。” 说着,扶苏就将自己身上的披风给解了下来,放到若兰的手旁又接着道:“你伤刚好,外面冷,就拿我的披风御寒吧。” 语毕,他径自站起身转头就走了。 风九幽是主子,是女子,身为她的属下,身为男子,本着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扶苏只有把自己的披风给若兰穿,而若兰身上的则脱下来给风九幽穿。 当然,这要是换做别的女子他并不会这样做,要知道杀手出身的他对陌生人根本就不予理会,对于他不在乎的人更不会关心。他之所以把披风脱下来给若兰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喜欢她,还是对她有情意,所以,在他的心里若兰是与众不同的,自然而然的另眼相待。 看着放在手下的披风若兰的心里暖暖的,也一阵欢喜,不过这种欢喜并未持续很久她就马上想到了一件事情,张口叫住扶苏道:“先别去,小姐的衣服全部湿透了,必须要找些热水洗澡才行,要不然外面这么冷,一出去她的衣服和头发就会结冰。此处距离北国都城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如果就这样抱着小姐回去,她肯定会生病。” 事无巨细的照顾了风九幽十年,没有那一个人比若兰更知道她的身体有多差,也没有那一个人比她知道她有多怕冷,记得从前在雪山之巅时只要一入冬她的房间就炭火不断,雪老夫妇更是怕她受一点点的风寒。 不是因为她娇气,实在是火合欢这种毒太过霸道,这些年也将她折磨的太惨,普通人受了风寒或许躺上几天喝点姜汤就过去了,可她一病就会卧床不起,并且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就不可能好。有时候即便是好了,也好不利索,断断续续拖拖拉拉能咳上数月,那种痛苦以及辛苦根本不是语言能表达的,她每天看着都好心疼,好心疼。 闻声站定扶苏收回了迈出去的脚,回头先是扫了一眼若兰再是望向小雪貂,想到先前外面一样很冷,它们将她带到这儿衣服上都没有结冰,现在出去…… “火风虽是幻影却与小姐一体,先前它用自己的爪子抓住小姐,身上很暖没有结冰,现在要是出去小姐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肯定会变成冰块。”若兰看出了他的疑惑,立刻出言解释。 扶苏恍然大悟眉头上扬,扭头四望看了一圈道:“以我的内力倒是可以将水尽快催热,但没有盛水的器皿要怎么办呢?” 言罢,扶苏就在四周找了起来,希望能找个可以给风九幽盛洗澡水的东西。 若兰也正在为这个发愁,跟着环视四周道:“小姐身上的衣服要是水打湿的倒还好收拾,可这血粘腻腻的,不洗掉的话会很不舒服,要是再变成了冰块就更麻烦了。” 其实,不舒服倒还是其次,毕竟风九幽现在人事不省也感觉不到,若兰最主要害怕的还是她会生病。 小雪貂自打带他们二人进来以后就一直乖乖的待在风九幽的头顶处,连续失了两滴心头血的它很辛苦,也不似往常那般精神。看扶苏在洞内不停的走来走去,走来走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它不安的站起身看了一眼风九幽后又趴下了。 若兰注意到它似乎不舒服,垂头耷耳也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起身向前趴在地上,抬手摸了摸小雪貂的头道:“你怎么了,不会真的是受伤了吧?” 小雪貂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弄乱它的毛,其次就是摸它的头,不过,它现在没力气甩开若兰的手,也没有力气凶她,以致于蔫蔫的看了她一眼就扭头望向一边了。 见惯了它活蹦乱跳的样子,突然间看到它蔫不拉几的样子若兰很担心,再加上听画影说小雪貂已经认风九幽为主,她和它的命是连在一起的,怕小雪貂不舒服会牵连到风九幽,若兰立刻就把随身携带的药拿了出来。 好几瓶,红的、黄的、青的、绿的依次摆开,各自倒了两粒在掌心送到小雪貂的嘴边道:“这里全是救命的良药,你吃了也有益处,你吃吧。” 懒懒的小雪貂并没有张口就吃,而是拿鼻子嗅了嗅,发现若兰掌心中的药竟然有清灵丸时它马上就站了起来。伸出软软的小舌头轻轻一卷将清灵丸吃到了嘴中,嚼都未嚼就直接咽了下去,两粒下去似乎不够,小雪貂抬起爪子将那红色的瓶子一推,里面剩下的清灵丸全部就洒了出来。 清灵丸是若兰跟风九幽一起制的,知道这药有多么珍贵,且清灵草有限,也很是稀有,一看小雪貂那准备全部吃下去的架势,马上就用手给捂住了。神情戒备的看着它道:“我知道你喜欢清灵丸,但也不是这么个吃法,你身上没伤,也没有流血,也没有中毒,两粒足够了。” 话落,若兰就赶紧麻利的把药全部捡起来,匆匆忙忙的全部放回到瓶子中以后又连忙收回了怀中,放好,捂住,不让小雪貂再吃一粒。 上一代清灵圣女死后小雪貂就一直在清灵殿,对于清灵树的一切它都很喜欢,当然,主要是这清灵丸对它有用,所以,抬起爪子就往若兰的身上扑。 第1652章 活水 若兰不给,站起来就躲,小雪貂偏要吃,扑空以后又继续往上跳,一人一貂你来我往,你追我躲,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闹腾了起来。 扶苏左瞧瞧右看看,翻遍整个山洞后意外的找到了一处蓄水池,蓄水池不大却直接通到了外面,最神奇的是那流进蓄水池中的水是热的,腾腾热气直冲天际,烟雾缭绕的不免让人有些恍惚,有些迷茫。 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现在自己身在何处,扶苏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 寒冷的冬夜,积雪深厚的山中,能找到一处这样的热水无疑是上天的恩赐,无疑是风九幽的福气。扶苏很高兴,也很欣喜,进去查看了一番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危险存在就赶忙出来告诉若兰。 若兰担心风九幽的身体没有跟小雪貂闹多久,实在是抢不过它,拗不过它,她就把剩下的清灵丸全部拿了出来。不知是小雪貂怕她反悔还是怎么的,她前一秒才拿出来,它下一秒就抢走了,而且为防她再次抢走,它直接钻到一个小洞里面躲了起来。 头朝里,屁股朝外,用爪子把瓶子打开以后它就把清灵丸全部倒出来塞进了嘴中,特别的好吃,也吃的非常满足,而随着数十粒清灵丸接连不断的下肚,它委靡不振的精神好了很多,因为连失两滴心头血的不舒服也随之消散。 源源不断的灵气在身体内游走,随着药效的发挥小雪貂恢复了往常的模样,身体内又再次充满了力量,而与此同时风九幽的脸色也比若兰他们刚进来时好了一些。 看着不远处背对着自己的小雪貂,若兰一脸无语,也甚是无奈,也觉得非常可惜,毕竟那瓶子中的清灵丸是救命的良药,是风九幽好不容易从紫炎那里得来的清灵草做的,现在全部被它吃了,她不止是心疼还肉疼,浑身上下疼。 不过她没有任何的办法,也不可能出手伤它,再加上画影说了它的命是和风九幽连在一起的,她总不能为了阻止它吃清灵丸而间接的伤害自己的主子,那样一来肯定会酿成大祸,也得不偿失。 思绪翻飞之间扶苏的话传入了耳中,也将若兰拉回了现实,她仔细一听竟然有一处活水,喜不自禁,二话不说抱起风九幽就往扶苏那边走。 由于之前也抱过风九幽,若兰很是轻松,但感觉到她轻飘飘的,她的心里一阵难过,想着等这次离开北国之都以后一定要给她好好的补补,说什么都不能再这么继续瘦下去了,也不能再这么折腾了。要不然不待她体内的毒发,不待她生病,她就会瘦的不成人形,皮包骨。 扶苏告诉她的时候就再往这边走,一见她竟然直接把风九幽给抱了起来马上就跑了过来,伸手接过道:“你去把披风拿上,我来吧。” 意外的若兰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轻轻的摇了一下头说:“不用,我抱得动,你去拿吧。” 语毕,她从扶苏身边绕了过去,抱着风九幽就向那热气腾腾的蓄水池走去了。 扶苏看她健步如飞抱的十分轻松,似乎毫不吃力,也未再追上去,扭头收回视线跑到那边将放在地上的披风捡起以后,他提起还在吃药的小雪貂就跑了。 由于小雪貂是背对着外面的,骤然被扶苏提起吓了一跳,来不及将装清灵丸的瓶子捡起它就不由自主的离开了原地。 感觉身上的毛又一次被弄乱了,小雪貂很生气,不过由于现在抓住它的是扶苏而不是若兰,它挣扎了两下就无力的垂下了脑袋。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话不但人要记得,它一只雪貂也要记得,而且扶苏和若兰完全不是一类人,他身上的杀气实在是太重了,它惹不起就只有老老实实的待着。 不久,若兰将风九幽抱到了热水池边,见里面的水还算是干净她把她轻轻的放到了地上,然后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帮她脱衣服。 血池换血风九幽整个人都埋了进去,以致于浑身上下的衣服都湿透了,从里到外也全部都是血,湿哒哒的黏在身上别提有多难脱了。 男女授受不亲,扶苏进来一看若兰在帮风九幽换衣服,放下手中的披风就转身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道:“我在外面守着,有事叫我。” 话音未落骤然想到小雪貂在里面,扶苏去而复返再次将它提起后就快速的走了出去。 因为要用自己的心头血救风九幽,小雪貂在血池的时候也染上了血,再加上它先前又在她的身上上蹿下跳,爪子早就被染成了红色。看到热情腾腾的水心里正高兴,正想扑通一声跳下去那想到就被拎走了,心中气愤张口就要咬扶苏的手,可谁知嘴才张开还没有下口就被扶苏扯住了头:“小姐先洗,一会再让若兰帮你收拾。” 冰雪般的语气一入耳小雪貂瞬间就蔫了,想着一会儿洗就一会儿洗吧,反正多等一会儿也不会少块烤肉。 想到香喷喷油滋滋的烤肉小雪貂口水直流,觉得主人醒来以后一定会兑现之前对自己的承诺,恰好若兰那个臭娘们也回来了,它肯定能吃个够,也肯定能天天吃到。 深陷烤肉中的小雪貂无法自拔,想着想着就在扶苏的手上安静了,而与此同时它的脑海中也出现了成堆成堆的烤肉,金黄金黄的全部冒着热气,十里飘香。 冬天寒冷自然而然就穿的比较多,若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风九幽的衣服全部脱去以后就开始帮她擦拭身体,幸好此处不大,热气也足,要不然她真是怕她会着凉。 粘腻腻的鲜血将风九幽的头发全部粘连在一起,若兰实在是看不下去就索性先帮她洗头。洗好头,擦拭干净,将三千青丝放在掌心以内功弄干,然后随手拿出一条绢帕将头发全部系于脑后。 肤如凝脂如雪般白皙,若兰看着面色已经有些红润的风九幽心下稍安,伸手又为她把了把脉,感觉到依旧是强而有力她这才开始放心的帮她擦拭身体。 第1653章 威逼利诱 风九幽虽然不喜欢别人靠近自己,平常沐浴更衣什么的也大多是自己来,很少假手于他人,尤其是洗澡这件事,更是不准任何人伺候。可若兰毕竟是她的近身婢女,也自幼和她一起长大,对于她的身体状况十分了解不说,在风九幽未到北国之都前,她也清楚的知道她身上有那些伤。 故,一看到她小腿上全是密密麻麻蛇咬的牙印,她吓的手一哆嗦绢帕就掉了,与此同时也一屁股蹲在了地上,惊慌失措大惊失色,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小姐……小姐……” 话未说完就惊动了站在外面的扶苏,她听若兰十分惊慌便张口问道:“若兰,怎么了,出了何事?” 太过吃惊以致于浑身打哆嗦,若兰张皇失措的回答道:“小姐,小姐被蛇咬了。” 浓眉深锁扶苏以为自己听错了,抱着小雪貂向里边走近了一些说:“什么蛇,有毒吗?” 因为出去之前扶苏有特意的检查过池子周围,并未发现什么蛇鼠虫蚁才去叫若兰的,所以他很是疑惑,也不禁在想蛇是从那里来的。 看着风九幽两条小腿上密密麻麻的蛇齿印若兰觉得自己的头皮都要炸了,心中不由在想她的腿到底被多少条蛇给咬过,要多少条蛇才能把她的腿给咬成这个样子。 眼泪再次无声的从眼角滑落,若兰的心像是被人用手紧紧的抓住了,用力的扯,生疼生疼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有没有毒,呜呜……” 喉头哽咽泪如雨下,若兰连忙从怀中拿出一粒解毒丸放进了风九幽的口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肯张口,咬的死死的,怎么捏都不开口。 若兰本就被吓的六神无主,一见她怎么也不张开口就更加的着急了,眼泪也流的更凶了,一边捏住她的下巴去撬她的牙关,一边声泪俱下的说道:“小姐,这是解毒丸,你快吃,快吃了吧,呜呜……小姐……” 抑制不住的心疼和伤心让若兰快要崩溃了,她说着说着又情不自禁的哭了起来。 扶苏在外面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立时就想进来,但估摸着风九幽身上的衣服这个时候应该被脱掉了,他想了想又收回了迈出的脚,然后又跟若兰说道:“小姐百毒不侵,你先别哭,蛇死了没有?”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若兰立时犹如醍醐灌顶豁然间想了起来,雪老为了给风九幽解火合欢这十五年间用了许多许多的药材,以毒攻毒的办法也用了不少,渐渐的,渐渐的她就百毒不侵了。 恍然大悟立刻由哭转笑,若兰像个傻子似的说:“是啊,小姐百毒不侵,我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不过小姐到底经历了什么,她的两条腿上为什么全部都是蛇咬的伤口,而且全部都见了血。” 说到这儿若兰扭头向外看,神情忧郁一脸担心的说:“小姐武功高强,虽体力不支遇上强敌也万不至如此,更何况雪貂和火风都在,还有玄殇和画影,扶苏,你说他们没有跟来会不会已经……已经……” 张口闭口好几次若兰都没有将那个死字说出口,尽管她和画影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却也希望她活着,可风九幽现在这个样子,他们又没有跟来,以他们的忠心这种情况八九不离十是死了。 扶苏沉默了,因为他清楚的知道玄殇和画影是怎样的人,也清楚的知道他们活着绝对不会不管风九幽,如今这个样子恐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心中这样想却不肯这样说,也不愿意相信这会是真的,扶苏沉思片刻道:“不会的,他们不会死的。” “嗯,画影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死的,他们肯定只是跟小姐走散了,一定会追上来的。”若兰跟着附和道,显然,比着死若兰更愿意相信自己说的,希望他们每一个人都活着。 追上二字刚刚入耳扶苏就想到了什么,命若兰赶紧给风九幽把衣服换好就悄悄的出去了,想着自己的主子昏迷不醒的躺在在山洞中,必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那么以主子的身份必定会有人追来。时间紧迫他要赶紧通知北宫他们才行,要不然被人给发现了就麻烦了。 扶苏走后不久,心疼不止的若兰将随身携带的荷包拿了出来,几经翻找发现还有两瓶清灵露她心中大喜,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慢慢的倒了一些在绢帕上就开始擦拭风九幽的伤口。 清灵露虽然没有清灵草好却对伤口的愈合有非常好的作用,若兰想着风九幽既然百毒不侵,那么自己只要帮她清理伤口上药就可以了,再加上山洞中无烈酒她就用清灵露来代替,一水两用,两全其美。 由于清灵露只剩下两瓶,若兰不敢大面积的擦拭,怕不够,打湿绢帕将那些有牙印的地方全部擦了一遍后她就把自己的里衣下摆给撕成了两大片,然后各用一片轻轻的包住了风九幽的小腿。 怕时间耽搁久了会出意外,若兰将风九幽身上的血渍全部清理干净,伤口全部简单的处理之后就开始帮她穿衣服,幸好冬天穿的衣服比较多,她从自己的身上直接脱下了三层。 系好每一根衣带,将来时自己身上披着的披风紧紧的裹好,将披风的帽子也为风九幽戴好,然后若兰拿起扶苏的披风穿上,一一系好,全部收拾好后她再次将她抱了起来,不久之后就离开了蓄水池。 这时扶苏去而复返,一把接过风九幽背在背上道:“我已经通知了北宫他们,一会儿就到,你抱着小雪貂以防它乱跑。世人都知小雪貂是小姐的守护兽,如果发现了它必然会追赶,也会利用它找到小姐。” 若兰点头答应,弯腰低头一把就将小雪貂给抓了起来,直接抱在怀中摸了摸它的头说:“我出来时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好多烤肉,如果你今天一直乖乖的,回去我就给你烤,而且烤很多很多,但是你要是不乖,像从前一样到处跑,那就再也别想吃我烤的烤肉了。” 第1654章 隐藏离开 小雪貂通人性可以听懂若兰的话,一听见她说有好多好多的烤肉眼睛立时就直了,点头抬爪吱吱大叫,欢呼雀跃之时示意自己知道了。 由于太久太久没有吃到若兰烤的烤肉,小雪貂异常兴奋,也高兴的无法自拔,一激动它情不自禁的就伸出自己软软的小舌头出其不意的在若兰的脸上舔了一下,趁其不备马上就从她的怀里跳到了风九幽的肩膀上。 若兰虽然认识小雪貂已经很久了,期间也是她照顾的最多,可这么热情的它,她还是头一回见到,亲她就更是头一回了。所以,心中一怔满脸错愕,本能的抬起手摸自己的脸颊时她愣住了,不可思议的看着小雪貂,眼中尽是惊诧之色。 兴许是怕风九幽出事,又兴许是舍不得离开她一时一刻,小雪貂一跳到她的肩膀上就立刻趴了下来,似从前在风府的每一个晚上睡觉时乖乖的待在她的颈窝处那样。 吃惊诧异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若兰回了神,当看到刚刚给风九幽换好的衣服又被小雪貂给弄脏了,她立刻就动了,迈步向前未加思索一把抓住小雪貂的脑袋就给提了起来:“小姐未醒不能抱你,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我怀里吧。” 语毕,她收手往上提。 这要是平常时候小雪貂肯定早就松开了爪子,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它不但没有松开还反而抓的更紧了,根本就不撒手,死活都不愿意挪个地方。 时间紧迫,扶苏怕紫炎等人会找到这里,见小雪貂怎么都不肯便对若兰道:“它不重,要待着就待着吧,时辰不早了,我们必须要在城门一开就进去,要不然查的更严,也更难进去。” 若兰的医术是风九幽手把手教的,扶苏相信风九幽现在没有性命之忧,但此时正值冬天,正是北国之都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再加上他们已经连赶了几天几夜的路,人困马乏实难再走。况且身为北国清灵圣女的风九幽消失,紫炎等人一定会找,也一定会严查各个路口、出口,为防再次受制于人,也以免她的身子会受不住,雪上加霜,扶苏临时决定进入北国都城。 俗话说的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只有躲在紫炎的眼皮子底下才不会被他轻易的看到,找到。 虽然若兰这个时候并不明白为什么不走反而还要入城,却知道风九幽需要热水,需要衣服,需要吃食,需要温暖的马车,需要药物,要不然以她现在的样子即便是毒解了也会生病。 松开手为风九幽整理了一下被小雪貂抓皱的衣服,若兰点头答应,然后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小雪貂的头对它说:“事关小姐的安危,你接下来一定要乖乖的,只要你乖乖的等入了城我什么都答应你,也一定会每天都给你吃烤肉,一定要乖乖的知道吗?” 北国之都因为四国使者到访加派了守卫,最近又因清灵圣女而在城门口布下了重兵,若兰担心小雪貂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形,不知道轻重,会坏事,会令他们十分被动,不放心的再三嘱咐。 望着若兰一脸的沉重小雪貂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然后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似猫一般将自己卷缩成一团牢牢的待在风九幽的颈窝处,看了一眼扶苏后它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折腾了一个晚上,又来回不停的疾速奔跑,连失两滴心头血的它真的累了,也真的困了,所以,没过多久扶苏就听到了它均匀的呼吸声。 若兰见小雪貂很乖,提着的一颗心慢慢的落下了,抬起头看向扶苏道:“好了,我们走吧!” 语毕,她抽出了放在腰上的软剑,持剑在前领路丝毫不见来时的惧意。 前脚走,后脚跟,扶苏稳稳的背着风九幽不急不缓的往前走,怕小雪貂睡着了会掉下来,他尽量把每一步都走的很稳。 须臾,他们二人一前一后的到了洞口,扶苏怕外面有埋伏就先将风九幽放了下来,靠在了山洞内的墙上,不过小雪貂并没有醒来,它四爪紧紧的抓住风九幽的衣服,不管怎么摆弄都没有醒,也没有掉下来。 看着小雪貂熟睡的样子若兰甚是无奈,也很是无语,同时也不禁有些心疼,尤其是看到它爪子上的鲜血时更是不由自主的拿出绢帕帮它擦了擦。 上一次小姐坠落悬崖被百兽围攻,它舍身相护寸步不离,这一次小姐双腿上那么多的蛇牙印,它为了保护小姐也一定是累了吧。原本是想着给它洗洗的,先前一急就给忘了,它那么爱干净肯定很不舒服,罢了,擦也擦不干净,等入了城再帮它好好的洗洗吧。 想到这儿若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起身看向扶苏道:“你走吧,我在这儿守着小姐。” 扶苏点头答应持剑出去,准备打探一下看外面有没有人或者是北宫他们到了没有,然后再背风九幽出去。 此山不大北宫等人也距离此处不远,就在扶苏出去打探情况的时候他们已经全部到了,未发现隐秘的山洞,也未看到扶苏和若兰的踪影,北宫等人聚在一起回忆先前看到信号升起的地方,也不禁在想自己是不是弄错了。 扶苏出来左张右望等了一会儿,见洞外除了北宫等人以外再无任何其他人,他立即现了身,一边朝北宫走去一边道:“你们到了,可有什么发现?” 闻声回头诸人齐齐看向他,北宫迎上前答非所问急切的问道:“找到小姐了?” 扶苏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小心谨慎的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后他方才道:“找到了,小姐浑身是血,双腿之上尽是密密麻麻的蛇牙印,似乎之前被大量的蛇围攻过,现在昏迷不醒,我们必须赶紧离开这里,然后带小姐入北国都城。” 心中一怔脸上一愣,北宫脱口而出道:“大量的蛇围攻?这怎么可能,现在可是冬天啊,而且北国之都这么冷,蛇应该都在冬眠在对啊?” 第1655章 回去 眉头深锁一脸凝重,尽管扶苏没有亲眼看到风九幽腿上的伤口,却从若兰的反应中知道有多么严重,再加上她哭的那样伤心,必然是有很多很多的蛇,要不然绝不会有那么多的蛇牙印。 心情有些沉重,扶苏也很心疼,但不善于表达自己情绪的他看上去有些无动于衷,面不改色说:“正常来说蛇是在冬眠,可北国之都盛行巫蛊之术,一直都很神秘和邪门,这个时候有大量的蛇也不足为奇。你们来之前若兰已经为小姐检查过身体了,除了双腿上密密麻麻的蛇咬痕迹以外,先前未愈的伤口也再次裂开了,身上也添了几处新伤。” 兴许是怕他们着急担心,扶苏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赶忙解释道:“都不严重,只是一些皮外伤,回去好好的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来的路上我们都听说了小姐成为清灵圣女的事,也知道北国内乱已经爆发,但是再怎么内乱以小姐的身份也不该出现在这里,且还是三更半夜被火风带出来的,我想必然是北国皇宫内出了大事,玄殇和画影都没有在,神乐谷的内也一个没有见到,想来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所以,为了小姐的安全着想我们还是先按原计划入城,等联络上独孤他们再说。” 身为雪山之巅雪阁的阁主北宫的稳重与聪明丝毫不亚于扶苏,考虑到风九幽的身体以及目前的情况他答应了,并且道:“人多目标大,也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我们先易容换装成北国的商人再进去,正好现在天已亮了,城门也快开了,光明正大的进去应该不难。” 颔首示意扶苏道:“嗯,那就赶紧开始吧,我进去让若兰帮小姐易容,一盏茶后我们出发去北国都城。” 所有人拱手行礼,扶苏吩咐完以后转头就又进了山洞,命若兰为风九幽易容以后他自己也改头换面,摇身一变成了北国商人经常雇用的护卫。 由于风九幽不省人事北宫等人不能全部扮作商人的随从与护卫,必须要分两批分别入城,以防有变。北宫在来之前已经弄了个假身份,偷了一块行商用的通行腰牌,只有带着风九幽和若兰以及其它几个人先入城,而扶苏则和另外两个人跟在后面,扮成普通的护卫或者是老百姓,以防期间生变没有退路。 此次跟着扶苏和北宫一起来的都是雪阁中的高手,都是行走江湖多年的老手,也都是对雪老以及风九幽忠心耿耿的属下,他们不管是在易容上还是在换装上速度都非常的快,且每个人都自行准备了人皮面具,未过多久就一切准备妥当,只等风九幽出来就走。 若兰不是第一次给风九幽易容,速度也非常快,只是因为先前没有想到会在城外见到她,并没有多带一套衣服,以致于她自己换上普通丫鬟会穿的粗糙衣服以后,就把自己先前穿的全部给她换上了。 对于身边的人风九幽从不吝啬,非但不吝啬还非常的大方,所以,若兰平常穿的衣服料子并不便宜,相反,完全可以跟京中的各府小姐们相比,这也是初回风府花柳儿母女看不惯她的地方,也是频频找她麻烦的原因。 衣料舒服若兰才放心给风九幽穿,如果是她身上现在穿的粗布衣裳她都会很担心,不知是这些年她喝了太多的药还是火合欢的原因,有些布料她根本就不能穿,一穿上浑身就痒痒,且还会出现很多的红点点,所以,在这方面她一直都特别的注意。 易完容,换好装,扶苏再次将风九幽背到了背上,而终于松了爪子的小雪貂也到了若兰的怀里,她牢牢的抱住它说:“天冷风大,一会儿走的时候注意点,别太快了!” “知道了,走吧,他们该等着急了。”说完,扶苏背着风九幽率先离开了山洞,若兰回头望了一眼,见那墙上的灯依然冒着青光,心里不由自主的发怵,不敢再待下去,她连忙抬腿迈步离开了。 就在若兰转身扭头的那一瞬间,其中一排油灯全部灭了,而另外一排也在她走出山洞后灭了,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北宫等人在外面等的心焦,终于看到扶苏出来立刻就迎了上去,见易了容的风九幽昏迷不醒,他有些担心的问道:“确定没事吧?” 还未张口回答若兰就走了出来,听到北宫的问话张口就道:“目前从脉象上来看是无性命之忧,但我不知道小姐之前经历了什么,那些蛇牙印又是怎么回事,也不敢保证小姐真的没事。” 明白若兰的意思,北宫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他想了一下说:“既如此我们就不要再耽搁下去了,赶紧走吧。” 话落,耳边突然传来了轻不可闻的马蹄声,北宫心中一紧大惊失色,张口又道:“不好,山脚下有马蹄声,有人来了,我们从另外一边下。” 功力深厚的扶苏也听到了,估摸着是紫炎的人到了他二话不说背着风九幽就跑了,连续几个跳跃之后就离开了原地不见了踪影,北宫等人连忙跟上,若兰抱着小雪貂也全力追了上去。 尽管看到火风的时候很突然,追的也特别匆忙,但情急之下北宫还是留了一个人在原地待命,所以,他们下山后不久就来到了城门处,亮出行商用的腰牌以及表明风九幽是自己的夫人后他们就顺利的入了城。 前脚刚走,大批的黑甲兵就杀到了,命令再次关闭城门只准进不准出后他们把那里围的水泄不通,并且不准任何人靠近。 若兰心惊胆战特意往后面看了一眼,见那些人严阵以待似要大开杀戒一般,心中感到庆幸,庆幸他们在再次关闭城门戒严前进来了,也庆幸北宫想的周全,提前弄到了一个行商的通行证,要不然以她和扶苏根本就没有办法顺利的进来,更别说是带着风九幽入城了。 见若兰回头看北宫赶紧制止她,面无表情若无其事的沉声道:“低头,不要四处望。” 第1656章 祥福楼 闻声急忙收回视线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若兰紧紧的攥住自己的拳头尽量保持镇定,也尽量保持脚下的步伐一致,不让别人看出她的紧张和害怕。 城中戒严天又刚刚亮,街道上以及路上的行人很少,大部分都是巡逻的黑甲兵,北宫怕直接去到雪阁在北国都城的联络点会暴露,他打马在前领着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进了城中最大的一家酒楼,祥福楼。 祥福楼作为北国都城最大的一家酒楼,不但座落在城中心最繁华的位置还修建的十分漂亮,大红色的灯笼挂的四角齐全,红色的长绸亦随风飞舞,门上的匾额亦龙飞凤舞。据说匾额上的(祥福楼)还是上一代都主亲自写的,赐的,威武不凡,无比耀眼。 琉璃瓦小金砖,五颜六色美轮美奂,如果不是北宫曾经偶然的一次机会来过这家店,他一定不敢相信一家诺大的酒楼竟然敢用金黄色来建房子,要知道金色可是帝王专用的颜色,除了都主以及王后之外根本无人敢用。 不过,小金砖也并没有几块,只是围着那匾额转了一圈,似乎就是为了彰显此地尊贵,并不是一般的平头百姓能进来的,也不是一般商人可以造访的。至于这酒楼的主人明面上是一个普通商人的,但真正的幕后主人却是大祭司,他为了敛财明里暗里的让各位大臣来此花天酒地,寻欢作乐不说,还规定了每个人每个月来此的次数以及花费的银两数额。 由于在北国内乱未爆发前大祭司只手遮天,在北国都城内挟天子以令诸侯,诸位大臣即便是不愿意来,不想来,也不得不来,有些甚至为了凑足在此花费的银两不惜卖田、卖地、卖房屋,有些甚至还差点卖儿卖女,苦不堪言。 祥福楼作为大祭司光明正大敛财的店铺虽然看上去十分金贵却并不单单只是对官员们开放,平常也不单单只有他们可以出入,还有城中来往的富商,但凡是有银子的,非富即贵的皆可入内。所以,他们除了比一般的酒楼贵,门槛高,比它们营业的时间晚,其它都是差不多的。 兴许是祥福楼太过赚钱,南来北往的商人也很多,它并没有因为大祭司的失败而受到牵连,相反,这一大清早所有的店铺都还没有开门,它却已经开门迎客。 还未完全走到门前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若兰忙活了一个晚上早已是饥肠辘辘,先前由于紧张和害怕还不觉得,这一闻到饭菜香肚子瞬间就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由于赶路期间一直都在啃干粮,其他人闻到饭菜的香味和若兰的反应差不多,只不过他们个个都能忍,都能装,面不改色若无其事,就连脚下的步伐都没有快一点点。 打马向前北宫他们很快就来到了祥福楼的门口,店小二见有客到马上就迎了出来,看北宫一行人穿戴不凡,一看就是特别富贵的样子,他立马笑的像朵花似的行礼门安,然后又问道:“这位爷,您是住店还是打尖?” 清晨和熙的阳光照在祥福楼的匾额上有些刺眼,金光一返打在北宫的脸上令他有些不舒服,伸手盖眼向上看,眉头直皱,觉得还真是讽刺。据说北国上一代的都主和大祭司乃是至交好友,也是临终托孤,那想到他狼子野心将北国之都弄成今天这个样子,如果他地下有知再看到这块牌匾不知做何感想,会不会后悔当年自己瞎了眼,看错了人。 不见北宫回答,只见他一直盯着头上的牌匾看,店小二引以为傲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这块匾的来历,随即又把祥福楼和夸了一遍。 北宫原本就觉得讽刺,再听店小二的一番夸赞觉得他甚是呱噪,话也太多了,出言打断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说:“住店,上等房四间!” 语毕,北宫不待他反应过来就进了店,而若兰抱着人事不省的风九幽也即刻就跟了进去,其他人将所有的马匹牵到后院去以后就也走了进去。 冰冷而严肃的声音犹如利刃划过店小二的心,他吓了一跳的同时也愣住了,不过并未持续很久,反应极快的他立刻又笑了起来,并且朝店内大声的喊道:“好嘞,上房四间!” 喊声未落他就健步如飞的跟了进去,边走边追边说道:“上房皆在楼上诸位请跟我来,看诸位一路风尘仆仆不知是从哪里来?” 北宫原本是不想搭理他的,但一看他好似是接受过训练一样,两只眼睛不停的在风九幽身上打量不说还一直盯着若兰看,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不想在此引人注目,更不想引起店小二的怀疑,北宫镇定自若一脸无事的样子说:“从东边来的,天冷,想贩一些皮子和布料回去,你也知道北国的皮子在五国之内那是最好的,也最为御寒。” 说话间店小二抬步向楼梯上走引着北宫等人上二楼,北宫怕若兰抱着风九幽上不去伸手把她接到自己的怀中说:“这是我夫人,她来的路上受了些风寒,吃了药一直睡着没醒,麻烦小二哥一会儿准备些热水和吃的送上来,我夫人醒来会饿。” 似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店小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原来是夫人,小的失礼了,既然夫人受了风寒那我一会儿就让厨房熬几碗姜汤来给夫人喝,保证夫人喝了比药还管用,睡一觉保准好。” “那就劳烦小二哥了。”话落,北宫朝若兰打了个眼色,若兰心领神会立刻拿出了一锭银子,递到店小二的面前说:“我家夫人喜静,麻烦小二哥给安排一间僻静的房间,另外一会儿再借后院的厨房给我一用,我想给我家夫人熬点粥喝。” 店小二是个见钱眼开的人,一见到那么大一锭银子赶紧伸手接了过去,点头哈腰一脸笑眯眯的说:“好,好,好,姑娘真是太客气了,那边最里面刚好有一间僻静的房间,我这就带几位过去,至于后院的厨房姑娘随便用,随便用。” 第1657章 祥福楼二 风九幽虽然出生不久就被风青山给扔到了雪山之巅,但雪老夫妇这些年来却从来都没有亏待过她,更不曾在银钱上缺过她的,吃穿用度皆是按最好的来。以致于若兰并不怎么看重银钱,也不似别人府上的丫鬟那样节俭,所以,她给的十分痛快,也一点都不心疼。 北宫身为雪阁的阁主就更加的不在乎了,谁叫他先前一直在雪老跟前是管银钱的呢。雪老夫妇虽然一直避世隐居过着神仙般的生活,但他们都有各自的营生,且身价不菲,虽不能与富可敌国的风府相比却也丝毫不比那些一般的富商差,相反有过之而无不及。 微微一笑收好钱袋,若兰豁然间想到风九幽没有衣服穿,便道:“那就多谢了,对了,小二哥,你可知道这附近那有成衣店?” 抬腿迈步继续引路,店小二领着他们一行人来到了东厢房的最里面一间,推开门回答道:“离这儿不远,出了店门向右拐个弯就到,姑娘若是不清楚一会儿我找个人带姑娘过去就是。” 北宫抱着风九幽率先走了进去,若兰迈腿进去以后就把店小二拦在了门外,一手把着一扇门浅浅一笑道:“不必了,一会儿等夫人醒了我自己过去看看就是,如若找不到我再去麻烦你。这是一点碎银子还请小二哥准备一桌饭菜,再烫壶热酒端上来,还有热水,我家公子要沐浴更衣,有劳了!” 不知店小二是觉得北宫和风九幽不像夫妻还是其它什么原因,亦或者是他觉得他们形迹可疑,他在若兰把住门后踮脚向里望,心不在焉的接过银子拿在手上说:“看夫人的样子似乎病了不止一天两天了,要不要我去请个大夫或者是巫医回来给夫人看看,这城中的巫医……” 话未说完就被若兰打断,她有些紧张的说道:“不用了,我就是大夫可以为我家夫人医治,更何况只是风寒而已,喝两副药睡一觉就好了,不必劳烦这城中的巫医,多谢小二哥的好意了。” 语毕,若兰踮起脚尖挡住了他的视线。 察觉若兰看出了他的窥探之意店小二马上就收回了视线,尴尬一笑道:“哦,好,好,那我先下去准备饭菜了,热水一会儿就送上来。” 因为心虚,又因为店小二的眼神十分犀利,若兰生怕他会看出什么巴不得他赶紧走呢,即刻道:“好,那我就先进去了。” 言罢,不待店小二再说什么若兰就把门给直接关上了,不过她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在听到店小二离开的脚步声后方才走到了床边。 男女有别北宫把风九幽放到床上后就直接给她盖上了被子,见若兰过来就低声道:“那店小二的话太多了,行迹有些可疑,一会儿送上来的饭菜和热水你先验验有没有毒再说。” 若兰看着风九幽在床边坐下,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然后从被子下拉出她的手再次给她把了把脉,并未感觉到有什么异常就把小雪貂从随身所背的包袱里拿了出来。 或许是真的太累了,或许是感觉到安全了,小雪貂睡的很熟,只在被若兰抱起时不舒服的动了一下脑袋就又没了动静,睡的跟个小猫咪一样特别可爱。 看见它这么可爱若兰忍不住的又摸了摸它的头,然后将它像从前一样放在风九幽的床头后便站了起来,看着北宫说:“从脉象上看小姐没事,但身上却冷的厉害,你在这儿守着小姐,我去外面买点药和衣服回来,先前在山洞内只是简单的帮小姐收拾了一下,现在既然入了城又住了店必须要给她泡药浴,要不然她肯定没有那么快醒来。” 北宫守着风九幽倒是没有问题,可外面太乱了,再加上黑甲兵不停的来回巡逻闹的人心惶惶,他怕她一个女孩子会出事就道:“你说什么药我让谷雨他们去买,还有小姐的衣服,只要告诉他们尺寸就行了。” 不知为何若兰有些为难,她扭头看了一眼风九幽抿唇思考了一会儿道:“药倒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衣服,小姐之前穿的衣服全部湿透了,也全部是血,临走前我让扶苏一把火烧了。这会儿要去买的不止是外衣还有里衣服,谷雨他们去买不合适,而且小姐还没有出阁,这衣服的尺寸怕是不方便让谷雨他们知道。” 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北宫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再加上若兰所说的里衣还包括女子的肚兜以及亵裤,谷雨他们都是男子确实多有不便,再者不管风九幽有没有出阁,她的尺寸都不能让其他男子知晓。 眉头深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北宫道:“那我让谷雨他们陪你去,你一个人出去我实在不放心,万一出了事……” “扶苏在外面,他会陪我去,你就不要担心了,在这儿好好守着小姐,我很快就回。”说话间若兰从包袱里取出了一叠银票,随便拿了几张装进自己的荷包里就扭头转身离开了。 由于他们和扶苏是分开入城的北宫没有再阻拦,估摸着他们这会儿应该到了外面就什么也没有说,等若兰走以后他又把门再次关了起来。 同一时间祥福楼的大堂中掌柜的正在打着算盘算账,店小二从上面鬼鬼祟祟的下来以后就吩咐人准备饭菜,然后一边佯装擦柜台一边跟掌柜的说:“东边来的说是贩皮子和布料的,我偷偷的摸了一下包袱里没有银子,但有银票,似乎不少。” 手下噼里啪啦响那掌柜的打着算盘头也没有抬,低声道:“这么说来是头肥羊了?” “是,出手阔卓银钱不少,不过这些人看着都不是什么善茬,尤其是那个大胡子,走路生风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还有那个公子,抱的那么远一看就不是真的夫妻。”店小二不敢抬头生怕别人看出来,一边佯装擦柜台一边听着楼上的动静,突然看到若兰下来便立刻大声道:“姑娘怎么下来了,我正说把热水送上去呢。” 第1658章 暗潮汹涌 热情洋溢说不出的亲切,店小二将手中的抹布一扔就赶紧迎了上去,纵然若兰一直在雪山之巅伺候风九幽出来的并不多,也不似扶苏他们那般有江湖经验,但是她清楚的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特别是陌生人就更加需要防范,需要小心,以防一个不慎就落入别人的圈套,北国内乱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这个时候还是要谨慎小心为上。 微微一笑抬腿下楼,正准备开口说话几个黑甲兵就杀气腾腾的走了进来,脸色阴沉,黑色的铠甲随着他们的走动摩擦发出声音,冷冰冰的,气氛也一下子变的凝重了起来。 天亮不久大堂之中并没有什么人,再加上北国内乱爆发家家户户几乎是闭门不出,祥福楼的大堂比着往常更加的冷清,以致于他们一队人走进来的时候特别吓人,声音也很大,仿佛是要抓人或者是杀人似的。 骤然看到黑甲兵若兰吓了一跳,心中咯噔一下马上就把头给低下了,与此同时连忙收住下楼的脚侧耳倾听,只听那店小二欢快的声音道:“各位军爷怎么这个时候有空过来,是喝茶歇脚还是吃饭饮酒?” 许是这些人经常来,又许是最近店小二见的多了,又许是这祥福楼的靠山很硬丝毫不见他慌张害怕,反倒是像跟这些人闲话家常一般。 领头的黑甲兵本就生的魁梧壮硕虎背熊腰,再加上一脸的络腮胡子更是让人望而生畏,他见店小二笑眯眯的迎上来并没有张口答话,更没有一个笑脸,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后就抬眼斜视看向若兰。 若兰心虚生怕被他看出什么,忐忑不安之间下意识的将脸扭向一边躲避他的目光,不过这样的躲避仅仅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她就马上将脸又转了回来。风九幽曾经说过如果不想被人看出自己的心思就一定要表现的非常镇定,宠辱不惊,喜怒不现,唯有如此方能让人猜不出自己真正的心思。 四目相对冰冷一片,那长相魁梧的黑甲兵上上下下的将若兰打量一番后收回了视线,几步走到掌柜的面前将手中的大刀重重的放下,拍在柜台上阴沉沉的反问道:“这个点过来你说是喝茶歇脚还是吃饭饮酒啊?” 声音如钟,气势如虹,啪的一声将随身携带的刀往掌柜的面前一放,他抬腿一翘就踩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跟个大爷似的继续盯着若兰看。 由于酒肆客栈南来北往的客人较多,掌柜的大部分都是挑八面玲珑的人来做,再加上祥福楼和一般的酒楼不一样,除了一些商贾之外更多的还是非富即贵的朝臣们,所以,对掌柜的要求就更高了。 不过尽管如此经过精挑细选以及训练的祥福楼掌柜的还是吓了一跳,也本能的收回了放在算珠上的手,眉头紧皱一脸不悦的看着他,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一个小小的黑甲兵竟然敢如此放肆,敢在这儿撒野。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是大祭司造反失败,阖府被抄,大祭司生死不知下落不明,但这门头上到底还挂着的上一代都主亲赐的匾额,他一个命如草芥的黑甲兵有什么资格在此猖狂。 心中气愤面上恼怒,从未受过下等人气的他立刻就要发作,可谁知被店小二给拦下了,并且抢在他开口之前说:“这城中自过了年后就连天的戒严,几位军爷巡了一夜的逻想必是辛苦了,不管是喝茶歇脚还是吃饭饮酒,小的都让厨房给早早的备上了,几位军爷就随小的到雅间里去吧,雅间里暖和,也省得被上头给看到了。” 相比八面玲珑的掌柜,跑堂的店小二更会察言观色,也无所谓脸面,将自己放的低低的,将几个黑甲兵抬的高高的,仿佛只要是他们高兴,他可以说任何的话语以及做任何的事情。 黑甲兵乃是紫炎的亲卫,也是唯一不曾被大祭司接管过的兵马,因为紫炎不放心其他兵马在城中抄家以及捉拿大祭司等人的党羽,以致于他们虽然人数不多这次却被全部派了出来。所以一连半个月的辛苦折腾早就让他们心浮气躁叫苦连天。 来祥福楼纯粹是为了偷懒,那络腮胡子一听上头二字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并且伸手捏住店小二的肩胛骨说:“不愧是祥福楼跑堂的小二,还是你了解本大爷,去,把酒菜端上来,再叫几个姑娘陪本大爷的几位兄弟们乐呵乐呵。” 语毕,他手上加重力道将踩在桌子上的脚拿了下来。 店小二不高看上去也非常瘦弱,这一被掐那里受的住,不过他并不敢叫出声来,而是呲牙咧嘴的说道:“好,好,好,几位爷先去雅间等着,小的我这就去叫姑娘们出来。” 疼的厉害,店小二感觉自己的肩胛骨都要被他给捏碎了,一边说一边不由自主的往下蹲,希望以此能摆脱他的钳制。 这时,若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犹如大黑熊般的黑甲兵一看到她的脸就更乐了,头一仰,下巴一抬,朝店小二瞟了一眼说:“你们这儿的姑娘?” 店小二知道若兰等人不是善茬,也怕大黑熊会坏了自己的好事,连忙摇头摆手道:“不是,不是,这是住店的客人,这位爷劳烦您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吧,再不拿开您的贵手,小的这肩膀就要碎了。” 点头哈腰只差没有跪下了,店小二趁大黑熊看向若兰的时候朝她打了个眼色,示意她赶快走后便又大声的喊道:“姑娘们快出来,有客上门了。” 声音未落二楼就传来了娇滴滴的声音,朝下面的大黑熊抛了抛手上的手绢就笑颜如花的走了下来,一边走一边娇声媚气的说道:“哎呦,几位爷起的还真是早……” 早已不知道说了几百遍的客套话随之出口,若兰也连忙提起裙摆走了出去,想着这些人虽然可气现在却杀不得,毕竟风九幽还在楼上,万一打起来他们的身份肯定会暴露,所以,还是暂且先忍一忍吧。 第1659章 暗潮汹涌二 扶苏等人入城以后就跟在北宫后面来到了祥福楼,知道若兰肯定要出来给风九幽购置衣衫他一直等在门外,期间见一队黑甲兵进去他有些担心,想跟进去看看却又怕被人盯上,保险期间还是在外面等,可是等了许久都迟迟不见里面有动静,一时间忍不住靠近打探。 不打探不上前还好,一打探一上前正好看到那大黑熊似的黑甲兵贼眉鼠眼色眯眯的看着若兰,心中气愤,面色阴沉,握住剑柄的手也一紧再紧,要不是怕暴露身份,要不是风九幽此时还昏迷不醒,扶苏肯定直接拔剑冲进去挖了他的双眼。 他的若兰虽不是貌若天仙却也不是任何人可以亵渎的,更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欺负的,所以,他不但会挖了他的双眼还会要了他的性命,看他还敢不敢猥琐的到处看。 这边十分生气,那边不想惹麻烦,更不想惹人注意的若兰步履匆匆的从祥福楼内走了出来,知道扶苏一定会在附近等自己,她下了台阶拐个弯就躲在了一棵歪脖子树后面。以树为遮挡东张西望,一方面是想看看有没有人偷偷的跟踪自己,一方面寻找着扶苏的踪影。 四下环视望了一圈都未瞧见扶苏等人的踪影,若兰心下疑惑不禁纳起了闷,不由自主的收回视线喃喃自语道:“人呢,不是说好在这儿等我的嘛,怎么不见了?难不成……” 话未说完扶苏就悄无声息似鬼影一样的出现了,由于他出现的太过突然,以致于又虎了若兰一跳,她闭了一下眼睛的同时不停的拍打自己的胸口,然后心惊肉跳的说道:“大白天的能不能别这么吓人,小姐说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扶苏很抱歉也一脸的茫然,觉得自己又不是第一次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真的这样害怕吗?最主要的是他们先前就说好了,而她理应知道的,也有心理准备的,不该这样一惊一乍,无疑,她的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小了。 不知道该在这个时候说些什么扶苏抿唇思考了一下,然后憋了好一会方才道:“我下次注意,你别害怕。” 本是随便一说并无责怪之意,一听他无比郑重若兰就赶忙解释道:“不是我害怕,是我今天一天都太紧张了,刚刚……唉,算了,我们去给小姐买衣服吧。” 说着若兰就扭头转身朝前走,准备按照店小二所指的路去前面的成衣店帮风九幽买衣服。 扶苏是个闷葫芦,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在意一个人,喜欢一个人,感觉若兰好像不高兴了,也很生气,他即刻就跟上去道:“是不是那些人欺负你了?” 由于去时只看到了那大黑熊似的黑甲兵盯着若兰看,并没有见到他们说话,他以为是先前那些人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为难了她。 不提还好,一提起那些黑甲兵若兰就忍不住想到那个人的眼神,犀利而猥琐,看的她好像浑身上下没有穿衣服似的,十分令人讨厌,也感觉很不舒服。 在雪山之巅相处了那么多年扶苏的脾气若兰是知道的,怕他知道以后会找那人算账就赶紧摇头道:“没有,没有欺负我,那些人是去吃饭的,没有跟我说话,只是他们长的有些可怕,铠甲上的骷髅也跟真的似的,两个大眼窟窿黑漆漆的,我看着有些害怕。” 三分真七分假,不善于说谎的若兰第一次对扶苏说了谎话,为了让他相信自己害怕,她下意识的往他身边凑了凑。 不管是对若兰表明心意之前还是表明心意之后,扶苏都百分百的相信她,以致于本能的就搂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中,安抚道:“那是紫炎的亲卫黑甲骷髅兵,肩膀上一边扛着的两个骷髅眼睛里藏了毒针,另外两个大眼窟窿里藏了两条毒蛇,你下次再见到他们离远点,即便是跟他们交手也要拉开距离,否则那蛇时不时的就会跑出来咬人。” 心中一怔脚下立刻停住了,若兰满目吃惊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有蛇?” “是,有两条蛇,分别藏在那眼洞中。”扶苏非常肯定,因为他在做杀手的时候有碰到过黑甲兵,也曾跟他们交过手,特别肯定。 提到蛇就不免想到风九幽腿上的蛇牙印,若兰凝眉想了一会儿说:“总所周知蛇到了冬天就会冬眠,北国之都相比于其他四国都非常的冷,而且现在是他们一年中最冷的时候,这些蛇为什么还会出来呢?小姐的双腿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被蛇咬过的痕迹,你说此事会不会跟紫炎有关?是不是他知道小姐不愿意留在这,不愿意嫁给她……” 语未尽,话未完,两队巡逻的黑甲兵就来了,扶苏抬手捂住她的嘴,一个闪身将她拉到了墙根下,然后背对着那两对黑甲兵低声道:“别出声!” 本就对黑甲兵十分畏惧,再知道他们身上还带着蛇,她看都不敢看,将头一低直接埋在了扶苏的胸前。 很快,巡逻的黑甲兵就过去了,扶苏看到那领头的是千沧的手下,也是在昌隆与他们打过照面交过手的人赶忙道:“此处危险必须要赶紧把小姐转移到雪阁的联络处去,那里雪老命人布下了结界,不管是灵术师还是巫术师都不会轻易的发现,即便是发现了也没有那么容易闯进去,小姐在那儿相对要比这儿安全很多。这样,你先去买衣服,我让他们暗中保护你,我去裕景山庄外打探一下消息,看能不能伺机溜进去找殿下和皇上,顺便再打听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玄殇和画影等人又在何处,为什么没有跟小姐在一起。” 远远的望去若兰也认出了那个人,看到他身边不止有黑甲兵还有几个巫术师像是在行巫作法,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便一脸焦急的答应道:“好,你赶紧去,我记得画影说雪阁的人已经渗透到北国之都的皇宫里,如果能联络上他们,那么我们就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了。” 第1660章 都是银子惹的祸 点头答应快速离去,待扶苏离开后不久若兰就赶紧到了成衣店,按照风九幽平常穿的尺寸以及布料选了两套相对比较简单的衣服后就即刻往回走。不过因为成衣店的掌柜的看她付银子极其豪爽,很是大方,也不还价,是很少能遇到的肥羊,临走之际又一拦再拦的拉着她买衣裳。 祥福楼中虽然有北宫在寸步不离的守着风九幽,可若兰并不放心,尤其是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些巫术师,生怕他们会利用巫术找到风九幽,一推再推实在推不掉后她就又给自己买了两套衣服。价钱便宜与风九幽的衣服有着天壤之别,但也并不是普通婢女穿的起的,成衣店的掌柜达到目的,欢天喜地的把四套衣服包好后就送到了她的手上。 伸手接过没有想到会很重,若兰一下子没提住包袱就掉到了地上,上等的云锦虽然不是很重却也不轻,再加上冬天的衣服穿的多,又比着夏天厚,她抱在怀中份量十足。 成衣店中的掌柜见她一个人似乎拿不动,主动上前要求帮她送过去,若兰不想引人注目一口就拒绝了,再次拿起包袱抱在怀中就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因为北国之都地处极寒之地,这里不但吃的比较缺乏,比较单一,布料也不多,尤其是上等的云锦就更加的短缺了,当然这种布料也不是一般官宦人家以及商贾之家穿的起的,除了王孙贵族基本上是没有人买得起,也大多不会有人买,毕竟卖的真的是太贵了。 压箱底的镇店之宝被人悉数买走,成衣店的掌柜在高兴之余忽然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也不禁在想若兰是什么身份,为何千金一匹的云锦她买的时候面不改色,且身上还带着那么多的银票。 回想若兰的样子估摸着她的年纪,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在这北国都城内见过她,愈发的觉得奇怪,思来想去越想越觉得此事蹊跷,成衣店的掌柜连忙将自己店内的小二叫了过来。再三询问,将城中各府能买得起云锦的大小府邸全部想了个遍,确定从来没有见到过若兰,掌柜的赶紧命小二去报官。 北国内乱血流成河,菜市口的人头更是几乎快挂满了,掌柜的觉得这个时候自己还是小心为上以免招惹什么祸事,故,还是要将若兰的身份调查清楚,以免引火烧身,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若兰急着回祥福楼,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前脚刚踏进祥福楼,楼内的店小二就迎面走了过来,想知道她包袱里装的是什么,假意帮忙就直接硬抢了过去。 心里想知道却并不敢直接打开,那店小二将包袱抢过去以后直接背在了肩膀上,然后一边指挥着人把热水送上去,一边抬脚上阶梯引着若兰上去,边走边道:“先前看姑娘去了成衣店是买衣服去了吧?” 明知故问不想显的那么刻意,店小二像是跟她闲话家常般的说起了话。 原本店小二硬将包袱拿过去若兰很生气,但见他只是背在肩膀上并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似乎真的只是帮她拿着而已便没有发作,淡淡一笑道:“嗯,我家夫人怕冷,多买了一些。”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店小二故意将包袱拿下来颠了颠摸了摸,确定里面装的的确是衣服后便又再次挎在肩膀上说:“是挺多的,不过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多买些衣服带在身边也好,以备不时之需。”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门前,店小二正准备敲门就被若兰给阻止了,只听她道:“我家夫人在休息,多有不便,你们就把热水放下吧,一会儿我自己提进去,有劳几位了。” 语毕,若兰又从腰间拿了些散碎银子,分别递给了几个提水的下人面前。 那些人不知是没有收过客人的银子还是因为碍于店小二在这里不敢收,他们没有伸手去接,一味地将头压的低低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店小二是个见钱眼开的主,一见若兰把银子递过去就赶紧伸出了自己的手,并且点头哈腰一脸恭维的样子说:“这些粗活都是他们应该做的,那能让姑娘自己提进去呢,再说了,姑娘这细皮嫩肉的……” 话未说完他就把银子给接了过去,若兰微微一笑也并不在意,收好自己的荷包伸手拿过他肩膀上的包袱不冷不热的说道:“不必了,你们都下去吧,有事我自会叫你们,我家公子和夫人都是喜静之人,万一吵到了他们,你们也担待不起。” 急着去看风九幽有没有醒来,也急着给她换衣服,若兰没有了先前的耐心,也不想再敷衍他,以致于变了口气对店小二也不再客气。 南来北往的人见的多了,善于察言观色的店小二察觉到了她的怒意,不敢再说什么立刻恭敬的行礼道:“那我等就不打扰了,饭菜已好,稍候就会送来,到时还请姑娘给开下门。” 若兰点头答应,店小二等人即刻就转身就走了,见他们一个两个人全都下了楼梯她马上打开门就走了进去。 北宫武功高强,丝毫不比扶苏差,若兰他们一上来他就听到了,察觉到店小二他们下了楼,若兰也抬手推门,他往后退了一步。 四目相对若兰吓了一跳,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就站在门后,回头看了一眼外面见无人脱口而出就问道:“小姐呢,可醒了?” 北宫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她,而是不放心的又朝外面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无人关上门后将她直接拉到了风九幽的床前,一把掀开被子的一角,神色慌张的说道:“小姐没醒,但是她手上戴着的镯子不知道为什么亮了,而且越来越亮,光也越来越强,再找不出原因这被子就盖不住了。” 由于这是风九幽离开雪山之巅后北宫第一次见到她,并不清楚她手上戴着的是隐灵至宝金丝流光手镯,也不知道它为什么突然间就莫名其妙的亮了起来,所以不免紧张。 第1661章 再次转移 北宫不知道若兰却是知道的,而且在昌隆时她也亲眼见过这镯子发光,不过那是有人故意布下了虚妄之境才会如此,如今金丝流光手镯再次发光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已经暴露了?亦或者说他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想起上一次虚妄之境的情景若兰心有余悸,连忙放下掀开的被子紧紧的盖住发光的镯子,张皇失措六神无主的说:“坏了,坏了,我们肯定是被人发现了,小姐现在是清灵圣女,紫炎为解千年浩劫肯定不会放她离去,再加上这里遍地都是巫术师,我们想要悄无声息的出去……” 言未尽敲门声就从外面传来了进来,嘭嘭嘭三声响吓的若兰手中的包袱嘭的一声就掉在了地上,与此同时北宫也将自己的剑拿在了手中。 原以为是紫炎的人找了上来,那想到门外竟然传来的是店小二的声音,只听他道:“姑娘,饭菜好了,可是现在送进去。” 紧张的提到嗓子眼的心骤然落下,若兰扭头和北宫对视了一眼就径自站起了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情,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若无其事的说:“不用送进来,我出去取。” 语毕她三步并做两步的来到了门口,将门先打开一个缝看了看,见真的是店小二后便浅浅一笑打开门道:“给我吧,谢谢!” 或许是若兰等人的行迹太过可疑,又或许是在打他们银子的主意,店小二在将饭菜给她时忍不住探头向里望,当发现北宫正坐在床边慵懒的看书时他连忙收回了视线。 金光乍现若兰不敢多留他在这里,接过饭菜端在手上之后就忙将他打发了下去,然后关上门等了一会儿方才转身向里走。 心中忐忑焦急不已,她把手中的饭菜随便往桌子上一放就又来到了床边,低声蹙眉看着北宫道:“小姐手上戴着的是金丝流光手镯,夫人曾说过这镯子有灵性,可以感知到危险的存在,这镯子是陌离殿下送给小姐的,也戴了有一段时间了,它平常从来不亮,如今大亮必然是有事要发生。” 言至此若兰停顿了一下,将先前与扶苏见面的事说了一遍后又道:“先前在外面我和扶苏看到了紫炎身边的人,他正带着几个巫术师在作法,似乎在寻找什么。小姐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被火风带走必然大乱,紫炎也一定会派人找小姐。所以,这里很不安全,我们必须马上把小姐送到雪阁在北国的联络点,扶苏说那里设下了结界,不管是灵术师还是巫术师都不可能轻易的找到,即便是找到了也一时半会的闯不进去,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用来部署和转移。” 雪阁和神阁有些相似,都是以收集情报为主,但是雪阁并不贩卖消息,也没有养杀手,更不接杀人的买卖,仅仅只是作为雪老的耳朵和眼睛而已。 当然了还有一些正经生意和买卖,要不然诺大的雪山之巅根本没有银钱入账,光靠雪老给人看病根本入不敷出,故,与神阁在本质上还是有区别的,也不尽相同。 当年雪老为了救风九幽的命曾近硬闯过清灵殿,盗走过清灵果,他清楚的知道以及亲自领教无巫术师的厉害,也知道他们的手段有多么的毒辣。所以,在北国都城安插眼线的时候就请朋友布下了结界,也布下了阵法以及机关,防的就是有一天若是被发现,暴露了,他的人能够有足够的时间全身而退。 对于此事北宫是知道的,也觉得扶苏的决定是对的,这儿毕竟是酒楼,人来人往不断,很容易就会被有心人盯上,也会被人发现,再者风九幽清灵圣女的身份又对于紫炎来说太重要了,为了找到她他必定会命巫术师行巫作法,纵使挖地三尺也肯定要找到她。 情况紧急来不及跟外面的人商量,也没办法去找扶苏,最主要还是那金丝流光手镯越来越亮,越来越亮,亮的透过被子的缝隙都能看到金色的光,若兰看着那金色的光芒简直就要哭了,觉得这个时候要是画影在就好了,她懂巫术,一定知道这镯子为什么会亮。 “那店小二甚是机灵想必已经盯上了我们,要是我们现在就离开必然会引起他的注意和怀疑,说不定他还会一直跟踪我们,为防节外生枝我们先按兵不动。”说到这儿北宫放下抵住下巴的手起身想了一会儿接着道:“这样,既然热水已经送上来了,你先帮小姐沐浴更衣,等药浴泡完我们的人也差不多到了,到时我们再走不迟。” 身为雪阁的阁主北宫并没有去过联络点,也不清楚如何避开那里的机关和阵法,为防节外生枝,为了不浪费时间,他决定还是等着联络点的人来,毕竟他们对北国都城比较熟悉,倘若有人跟踪也可以轻易的甩掉。 尽管从山林中出来时已经给风九幽穿了衣服,裹了披风,但终究还是不够暖,怕风九幽体弱会感染风寒,若兰也是这个意思,再者热水已经送到了门口,药和浴桶也已经在这里,衣服她也买好了,万没有再让风九幽挨冻的道理。 “好,那你帮我把热水提进来,我找块厚的黑布把镯子给缠起来,以防被人看到。”说着若兰就在自己来时带的包袱里翻找了起来。 北宫答应即刻就去开门,将一桶桶的热水悄悄的提进屏风后的浴桶中后他就在饭桌前坐了下来,端起碗,拿起筷,跟若兰说了一声自己吃饭便再未抬头。 纵然若兰知道北宫是个正人君子,也绝不敢偷看风九幽沐浴,可男女毕竟授受不亲,还是应该避嫌。故,她用黑布将风九幽手上的镯子缠了不下十圈后就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走至屏风后面方才开始帮她脱衣服。 北宫原以为屏风的距离和饭桌足够远,不必出去,主要还是怕会有人突然冲进来,也怕若兰一个人保护不了风九幽,但听到悉悉索索的脱衣声还是觉得多有不便,随便扒了两口饭后他就走到了门口,站到了门边。 第1662章 西灵战断根 屏风后若兰一直在专注的帮风九幽沐浴更衣并没有留意北宫的动静,也未发现他的尴尬,当然,她之所以如此放心终究还是因为北宫在外面,并且她知道他会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即便有事也绝不会抛下她们自行离开,所以,她很放心。 北国都城内再次戒严,北国朝堂上再次大乱,因为天一亮裕景山庄那边就传来了噩耗说西灵战死了,且死的极惨,身上不但被人上上下下的捅了十几个窟窿还变成了太监,而被割下的宝贝也不知所踪,遍寻不到。院子内外他的随从以及侍卫也被人尽数杀去,整个院子和房间里可谓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不说血还溅的墙上到处都是。 紫炎正在发了疯的找风九幽,一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有晕过去,外有陌离,内有大祭司,前不久半路又杀出个白震天,如今南太子那边的怒火都还没有平息,这边西灵战又离奇的死了,且死的又惨又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北国都主大婚四国来贺本是喜事,乐事,那想到除了南太子那边尚可挽回以外,他直接和间接的把其他国全部都给得罪了,并且以陌离和尚宇浩的关系以及二人之间的兄弟感情,昌隆和东凉必然是站在一起的,也会同仇敌忾一起对付他。 一个东凉、一个昌隆、一个隐灵一族,陌离这个情敌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对付,再加上风九幽爱着他,一心一意的要跟着他,紫炎一个头两个大,觉得事情乱的像团麻,而上苍又好似有意亡他,任他如何挣扎煎熬终究都逃不过命运,就像很多很多年前一样,他终究还是败给了情敌,输了清灵圣女。 想起隐灵一族不免相起西岚国,西灵战固然混蛋,也人人得而诛之,可他再怎么混账和残暴也终究是西岚王上的儿子,现在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北国之都,最主要的还死的那么惨,被人断了根不说尸体还不全,这别说是西岚国的王上了就是普通百姓家的父亲也受不了啊。 为了国威,为了颜面,为了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西岚王上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还会以此为借口讨伐北国之都,到时他理亏在先如何应对? 急火攻心,心乱如麻,紫炎突然间觉得自己孤立无援,求助无门,此时他不但要尽快想办法平息北国之都的内乱,安抚民心,还要想办法平息此事,怎么样都要给西岚国一个满意的交代,要不然他腹背受敌北国危矣! 想到自己祖祖辈辈守护的江山紫炎告诉自己要振作,要坚强,不管前路有多么艰难,有多少险阻,他都要杀出一条血路来,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保住自己江山,自己的百姓。 因为风芊芊被西灵战玷污之事闹的沸沸扬扬,南太子咽不下这口恶气也为了自己以及南越国的脸面曾扬言要杀了他,紫炎骤闻噩耗第一个反应就是南太子杀了他,顾不得再跟白震天对峙下去,他领着人就匆匆忙忙的回到了宫中。 昨夜清灵殿之事闹的颇大,也事关北国之都以及清灵圣女隐藏多年的秘密,千沧未得到紫炎明确的指示前并没有放南太子回去,而是直接将他安排在了宫中歇息,另外让莲雾亲自带兵保护他。 名为保护实为监视、囚禁,一向聪明机警的南太子岂会不知,尤其是见到莲雾带兵,他马上就明白了。不过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什么,笑笑就转身进了房间,似不屑,似嘲讽,又似讥笑,进去后一夜到天亮再未出来过。 也正因此南太子有了不在场的证据,紫炎回到宫中还没有开口问他此事,他就率先否认了,认为此事是有人故意往他身上泼脏水,栽赃嫁祸,并且不嫌事大欲要挑起三国间的争端。 身为盟友紫炎和南太子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不但清楚的知道南太子的为人还知道他有什么手段以及会用什么手段,以致于根本就不相信他说的话,要知道他手下猛将如云,杀个人根本就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只需一声令下就足够了。况且昨天夜里清灵殿那么大的动静,几乎所有人都被惊动了,几国使者也纷纷硬闯了清灵殿,他的手下趁乱将西灵战给杀了也很正常。 再说风芊芊貌美如花虽是妾却勾人魂魄,再加上她是侧妃,在南越国太子府中是有名位的,南太子会为了她杀西灵战也很正常,也在情理之中。 心中这样想紫炎却并没有这样说,他端坐在太师椅上思付良久方才道:“依目前的局势来看也不是不太可能,可会是谁呢?你这才跟战王爷起冲突、动手,昨天夜里他就突然间死了,而且还死的那么惨,依照下面呈上来的画像和尸体上的伤口,种种证据无不在指向南越国,无不在告诉世人是你南太子所为。” 来之前紫炎已经看过下面人呈上来的画像,也反复的确认过死者的伤口,全部都是南越国人才用的鱼钩剑。 自昨夜南太子离开裕景山庄后就未再回去,也不曾见过西灵战身上的伤口,但是他料到了,丝毫都不惊讶的说:“既然是栽赃嫁祸那就要做的天衣无缝,要不然世人怎么会相信呢,不过我此番来根本就没有拿一把鱼钩剑,这剑是从那里来的?” 看他面不改色一副坦荡荡的样子,紫炎心中冷笑一声若无其事的道:“那就只有问你了,鱼钩剑素来都是只有南越国有,而正宗的鱼钩剑也只有南越国人会造,如今出现在这里,南太子恐怕是要仔细的查一查了。” 话虽这样说紫炎心中却是半个字也不相信他,他树敌颇多又素来怕死,此次出使北国之都不可能没有带鱼钩剑来,要知道那可是杀人的利器,只要碰到就会受伤,又更何况是直接在西灵战身上钻窟窿呢。 阴阳怪气的话听的南太子非常不舒服,他将手中端着的茶盏啪的一声放到桌子上道:“自然!” 第1663章 西灵战死之谜 语毕,他猛然间收回视线,目视前方一声令道:“来人!” 声落门开他的贴身随从就出现了,推门而入后即刻跪下唤了一声太子殿下,南太子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沉声道:“昨夜西灵战死了,被鱼钩剑所杀,鱼钩剑出自南越,天下人都认为是本太子所为,你立刻带人回裕景山庄查,看看到底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敢将这盆脏水泼在本太子的身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虽说现在整个南越国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而他最近两年也完全将他父皇的兵权架空,将整个南越国牢牢的控制在手中,可是这仅仅只是南越国而已。 帝位未登,大局未定,与他相争之人未死,朝中一些老臣也对他很大意见,他现在诸事都未摆平,那能跟西岚国为敌,再者这可是杀子之仇,即便西岚王上脾气再好,再考虑利弊也不可能善罢甘休,而跟他作对之人必然会在这上面大做文章。所以,必须要查清楚,无论如何都要找出幕后陷害之人,要不然他此番前来不但在紫炎这里捞不到任何好处还会引火烧身。 紫炎了解南太子这个临时盟友,南太子对他也同样的了解,再者两国之间素来没有什么交集,只不过是利来而聚,利尽而散,一旦大难临头,他们肯定都会毫不犹豫的抛弃彼此,甚至为了自己的利益还会落进下石,故,他此时此刻心中是又急又气。 急的是找到幕后黑手,气的是自己昨天光顾着去看好戏把西灵战这茬给忘了,尽管他是很想好好的教训他一顿,甚至说是要了他的命,断了他的根,可并不是在这个时候,他原本是打算借刀杀人的,没想到却被人给借了刀。 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一山还有一山高,百密终有一疏,算人者终被算之! 太子发话那敢不从,那跪在下方的随从听后立刻恭敬的领命道:“属下遵命,这就带人回去,不知太子殿下可还有别的吩咐,如若没有属下就告退了。” 言罢,那进门后一直低着头的随从慢慢的抬起了头,先是偷偷的瞄了一眼紫炎再是看向怒气冲冲的南太子,见他冷着一张脸朝自己打了个眼色,他赶紧就低下了头。 很明显南太子是有话对他说,但碍于紫炎在此他又不好明说,打了个眼色也不知他是否真的明白了,沉思片刻蹙眉又吩咐道:“事关南越、北国以及西岚三国,查的仔细一些,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另外派人将所有的尸首都看护起来,待本宫回去亲自验过伤口后再做定夺。” 说到这儿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扭头看向紫炎一字一句的说:“鱼钩剑的确是出自南越国,也一直由南越国打造,可这并不代表别的国不会做,所以,为了接下来的合作还希望紫都主助我一臂之力,莫让这有心人的诡计得逞了。” 觉得紫炎为了保全他自己,为了不跟西岚国为敌,会将自己给直接看押起来,会在危急时刻推他来做替罪羊,南太子以此为试探,看看他欲意何为,心中真正想的又是什么? 目视前方紫炎笑了,抬起放在太师椅上的两只手重重的放下,来回的摩挲了两下起身道:“这是自然,你我歃血为盟自是共进退,不过有句丑话我可是要先说在前头。” “什么丑话紫都主大可道来?”随即南太子也跟着站了起来,单手负于背后直直的望着紫炎。 紫炎见他一脸严肃,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微微一笑间也将自己的手在背后相握,然后轻挑眉头想了一下道:“西灵战的死如果真的跟南太子无关我自会鼎力相助,无论如何都会揪出这幕后之人还南太子一个清白,但如果此事查到最后与南太子有关,那就……” 威胁的话紫炎没有说出口,但不言自明,也无声胜有声,南太子早就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早就料到了他会是这个态度,冷哼一声道:“这是自然,倘若此事真的与我有关,西灵战真的是我杀的,那么我必不会牵连紫都主,更不会要你出手相助。鱼钩剑是我亲自所制的兵器,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它会留下的伤口是什么样,事情紧急,西灵战的死很快就会传回去,为了不耽误我俩的大事,我就先告辞了,等我查验过伤口以后再来找你。” 话落,南太子不待紫炎答应抬步就走,准备借着此时的怒意离开北国皇宫,离开紫炎的监视。 跪于下方的随从十分机灵,一见南太子前脚走他后脚就赶紧跟了上去,一主一仆,一前一后,急急忙忙,步履匆匆的就向门口走去了。 莲雾带着两队黑甲兵一直守在门口,看南太子以及他的随从出来就横刀在前拦住了他们,可谁知还没有等她将手中的剑完全拔出来就听到紫炎道:“战王爷惨死,西岚使者很是激动,为防两方起冲突再打起来,莲雾,你亲自护送南太子回去,另外,召西灵瑞入宫。” 四目相对剑拔弩张,莲雾听完紫炎的吩咐后就把剑合上了,然后恭敬的行礼道:“是,都主!” 言罢,她转而对南太子伸手道:“南太子请!” 南太子气的不轻却并没有当场发作,他回头斜视了紫炎一眼便拂袖而去了,莲雾无视他的怒火,抬手一挥召集人马就追了上去。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听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紫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疲倦的重新在太师椅上坐下后他闭上眼睛揉了揉隐隐作疼的太阳穴。 清灵圣女失踪,西灵战又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北国之都,在此期间陌离又虎视眈眈步步紧逼,再加上昨夜白震天又说了那样一番话,此时此刻他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心乱如麻无一丝丝头绪,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自紫炎回宫白芷就一直跟在他的身边,看他满身疲惫非常不好就赶忙倒了一杯参茶,然后送到他的面前说:“都主累了一夜,喝口参茶暖暖身子吧。” 第1664章 葬于何处? 闻声抬头紫炎伸手接过,许是真的渴了,也许是身上真的太冷了,他仰起头一饮而尽。茶非滚烫却也有七八成热,一入口进喉他就被烫到了,不过丝毫未停,一口气全部喝了下去,仿佛要用这杯热茶冲去心中所有的寒冷,所有的凄苦冰凉。 白芷亲自倒的参茶自是知道那茶水有多热,见紫炎一饮而尽吓了一跳,忙伸手阻止,去夺:“都主,茶水热,不能这么喝,这么喝喉咙会受不了的。” 说着,她就硬将紫炎手中的茶盏抢走了,不顾尊卑,更不顾彼此身份的悬殊,看他这般不顾自己的身体她急了,而从前对于他的惧怕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荡然无存。 参茶已经饮尽紫炎没有与其争夺,松开手两条胳膊一摊无力的靠在太师椅上,仰头望天身心俱疲,他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声音沙哑的问道:“青檀下葬了吗?” 心中一楞,正在倒茶的手一怔,白芷想起死去的青檀泪眼汪汪,不过并没有哭出声来,喉头梗咽无语凝噎,她将茶盏斟满以后轻轻吸了吸鼻子,平复了一下自己悲痛的心情回答说:“下……下葬了!” 说话间,她将手中端着的茶盏再次递到了紫炎的面前。 这一次紫炎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松开揉眉心的手盯着屋顶的横梁看,诸多婢女中青檀是跟在他身边最久的一个,也是对他最为忠心的一个,同时也是一直默默喜欢他好多年好多年的一个女子。 对于青檀的死说实话他很难过,但这种难过并不是伤心,只是觉得少了一个左膀右臂而已,相较于难过他心中更多的是惋惜。因为他一国之主的身份这世间忠心待他的人本就不多,这些年全心全意帮他的更是寥寥无几,如今老圣法死了,无水死了,她也死了。 一直以来她都很安静,可以说是少言寡语,也很听话,最主要的是忠心,这些年但凡是他交代的事情,不管以她的能力是否能完成,她都无不拼尽全力。 他知道的,也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意,不过他仅仅只想限于知道而已,并不想挑破,更不想道明,也从来没有想过拒绝或者是其他什么。他需要忠心的人为他做事,为他奔走,为他翻盘,而很多时候他就是抓住了青檀这样的心思加以利用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并且万无一失。 或许这很卑鄙,对于青檀他们这些人来说也很不公平,可这天下间除了每个人都会死以外又有什么公平可言,不过都是利用与被利用而已,而从小到大围绕在他身边的一直都是权利和利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明知道他们的死都是应该却还是莫名其妙的感到难过,紫炎讨厌这样的自己,但又无法自控的不去想,自那天青檀死后,她的脸就时不时的出现在他眼前。 还有红拂,那个又傻又笨又蠢的姑娘,她的脸也一直浮现在他的眼前,午夜梦回之时也总是会看到她,她手持自己送给她的花,头戴凤冠身着霞披,微微一笑款款走来,由近到远一遍遍的问着:你爱过我吗?你爱过我吗…… 声声质问由轻到重,随着距离的一点点拉近她的脸变了,表情也变了,时而是风九幽,时而是她自己。但是不管怎么变到最后都会成为怒吼,面目狰狞浑身漆黑,就像她死的时候一样。 恶梦,那是紫炎近期以来最大的恶梦,每一次他都会被梦中的红拂给惊醒,惊出一身冷汗来,不过他并不后悔,也不愿意承认红拂是因他而死。 他是北国之都的都主,他的妻子、王后只能是清灵圣女,只能是风九幽,所以,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过要救红拂,更没有一时一刻为她动过心。 如果有,那一定是因为风九幽,因为情思豆,故,紫炎从来都不承认,也从未直面自己的心,也一直一直的否认着。 迟迟不接经久未语,白芷凝眉疑惑抬头看他,见他双眼之中不知何时雾气朦胧,吓了一跳,同时也悲从心上来,收回手即刻道:“都主节哀,青檀姐姐为国捐躯,为主尽忠,死而无憾……” 话未说完紫炎就突然间站了起来,脱口而出打断白芷的话,沉声问道:“葬在何处?” 四目相接心下大骇,立即低下头的白芷据实以禀道:“清灵山脚下,姐姐说即便是死了也要为都主守好清灵山,看住清灵殿。”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紫炎听完白芷所言甚是吃惊,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青檀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要知道他知道她的心意,她也一直知道他的心意,以她的聪慧也肯定知道他的利用,可她仍然是一片赤子之心,初心不改。 “知道了,你下去吧。”心中动容,顿觉羞愧,说着说着紫炎就抬步往外走,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间想去看看,看看死后的她葬于何处,何处安身! 跟随紫炎多年,这还是白芷头一回见到他的眼泪,想到青檀临死前的模样,她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叩首不起道:“姐姐已去,还请都主节哀!” 颤抖的声音令紫炎霍然惊醒,他回头看向跪在地上哭泣不止的白芷,不禁在心中问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因为青檀而难过,也骤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仰头望天将眼中的雾气全部逼下去,紫炎一脸阴沉的吩咐道:“西灵战该死,却不该死在北国之都,更不该在这个时候死,南太子虽口口声声说与此事无关,但他妹妹受欺辱在前,侧妃受欺辱在后,他焉有不怒的道理,我料想西灵战的死肯定与他有关。南馨雅受了惊吓,前不久又在大火中受了伤,已经被他带回了裕景山庄,你现在立刻带着巫医前去探望,顺便套套她的话,看看能不能打探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突如其来的转变令白芷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明白紫炎话锋一转怎么就说到了南馨雅,且还让她去套话。 第1665章 场面惨烈 南馨雅是南越国送来北国之都和亲的公主,也是紫炎的妃妾,原本她现在应该是住在宫里的,可是由于前不久的宫宴上西灵战调戏了她,且还对她动手动脚欲要行不轨之事,后来幸得尚宇浩出手相救才没有失了清白。 不过在救的过程中南馨雅说她的身子被尚宇浩看尽了,没有脸再待在北国皇宫,更不敢以残败之身嫁于紫炎,紫炎是男子,也是一国之主,更不是因为喜欢她才跟南越国联姻。所以,无所谓,也马上就答应了,但南太子并不愿意解除两国联姻婚约,因此他提意婚约不解,另换她人。 权衡利弊紫炎答应了,而南馨雅也因此恢复了自由之身,跟着南太子回到了裕景山庄,女儿家不管是什么身份,名誉和清白都是最重要的,她也想以此名正言顺的嫁给尚宇浩,却不想他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表态,更没有承认。 尴尬的身份又受了伤,南馨雅此时此刻正待在裕景山庄里养伤,与此同时也在等尚宇浩的一个决定,决定她后半生何去何从的决定。 白芷心中不明却又不敢多问,知道紫炎一向都是善变之人,无情之人,收起自己的眼泪叩首在地毕恭毕敬的说道:“奴婢遵命!” 严肃而无比郑重的声音令紫炎心中一紧,他微微皱眉低头看了一眼白芷,见她整个人弯腰伏首额头紧紧的贴在地面上,卑微的似一粒尘土,颤抖而卷缩的身体像是一个弃儿,心有不忍的说道:“你是我的近身女婢,以后不必再行此大礼,青檀和无水已去,你……你……照顾好自己!” 身边可以完全相信的人越来越少,紫炎对于白芷的忠心甚是珍惜,尤其是现在内外皆乱他四面楚歌,必须有人为她看住这宫中的一切,留意宫中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大事小情,所以,他难得的说了一句关心的话语。 沉重的声音似雨打芭蕉般一下下的打在白芷的心头,想起死去的无水她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无声无息悲痛欲绝,心如刀绞,不过她什么都没有再说,也没有发出一点点的声音,只是一味的叩首在地。 知道无水生前和她两情相悦,紫炎也未再说什么,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后就拂袖而去了。无疑,无水的死也令他很难过,但这种难过和对青檀的难过是一样的,仅仅只是因为失去了得力干将而已。 随着紫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白芷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伤心不已,身子一斜就无力的躺倒在地上,卷缩在一起紧紧的抱住自己,好像身上很冷很冷似的。 一炷香后有了紫炎放行、莲雾的随同,南太子等人骑马很快就回到了裕景山庄,来不及回自己居住的院子洗漱更衣,他带着自己的属下就直奔西灵战生前所居住的院子而去。 由于昨夜死的全都是西灵战身边的近身随从和侍卫,并没有此次出使北国之都的西岚朝臣和所带的兵马,以致于南太子等人还没有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里面的哭丧声。 人多势众哭声震天,南太子一听就觉得头皮发麻,也清楚的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停脚止步四下环顾,见院子的外墙上到处都是斑斑血迹却并没有看到尸体不禁下意识的扭头看向莲雾,并问道:“不是说院子外守护的侍卫全死了吗,尸体呢?” 莲雾也是奉命刚刚赶到裕景山庄那里知道尸体在哪儿,不过由于先前紫炎有吩咐她一定要彻查清楚此事以后才能将所有的尸体一并交给西岚国人处理,故,目视前方朝院子里看了看便回答道:“战王爷惨死,骇人听闻,想必他们是怕尸体一直放在外面惹人害怕就搬了进去,南太子还是先随我进去看看再说吧。” 西岚国的人在里面哭的厉害,莲雾觉得那些人的尸体八九不离十是被抬进了院子里。 南太子不以为意,盯着那墙上的血迹淡淡的说道:“也好!” 言罢,他随即收回了视线,饶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莲雾继续抬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道:“听说你之前是在牢狱里行走?” 莲雾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间这么问,也不知道他问这个问题的用意何在,据实以禀道:“待过几个月,时间并不长。” 单手负于背后南太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那你在牢中一定见过各种各样的伤口了?” 虽是在问,语气中却透着肯定,与虎谋皮自然要知道他有什么能力,他身边又有那些人,所以,南太子在来之前已经将紫炎身边的人给调查了一遍。 面不改色荣辱不惊,莲雾跟在他的身后回答道:“各种各样的不敢说,但也见过许多,不知南太子问这些是何意?” 话音未落南太子就再次停下了脚步,指着那墙上的血迹说:“你看这些血迹虽然全部被冻住了,成了冰霜,可是不难看出昨夜打斗的非常激烈,场面也十分惨烈,下手之人几乎是剑剑夺命,丝毫都没有给西灵战等人逃跑的机会。” 说到这儿他刻意的停顿了一下,低头指了指地上的大片鲜血,回头看向莲雾又接着说道:“动静这么大,死了这么多人,又全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侍卫,那么为什么没有人听到呢?甚至是一声救命都没有人喊出口,最主要的是据我所知西岚国的魏老就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再过去就是昌隆兴帝所居住的地方,他们为什么都没有被惊动呢?” 意有所指无奈莲雾并没有明白过来,她眉头微拧一脸不解的想了好一会儿,依旧不能完全明白南太子的意思便不确定说道:“或许他们睡的太死了,又或许是那些人给他们下了药,不过南太子怎么知道他们没有喊出一声救命,莫非昨夜南太子在此看到了?” 莲雾问的十分认真,丝毫没有冒犯之意,但这话听在南太子的耳朵里,立时就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觉得自己跟她说话纯粹是对牛弹琴,浪费口舌。 第1666章 剑拔弩张,杀 满目不屑嗤之以鼻南太子冷冷一笑收回视线,再次目视前方迈步前行道:“本宫昨夜倒是想在这儿,只可惜清灵殿地动山摇,清灵圣女……” 话才出口莲雾就变了脸色,重重的叫了一声南太子后就张口言道:“西岚国使者还在里面等南太子给他们一个交代,南太子如果不想被他们撕成碎片就最好管住自己的嘴,以免祸从口出都主都帮不了你。” 临行前千沧曾特意把她叫到了一边,一而再再而三的嘱咐不要让南太子将昨夜清灵殿之事说出去,所以,莲雾明着提醒,暗着警告,明目张胆的威胁。 虽说国与国不同,但每一个出生在皇家的孩子却大多相同,再加上他们所处的环境也大同小异,他们的命运也因为权利的集中而或多或少的有着相似之处,故,南太子对于莲雾的威胁非常讨厌,非常烦感。 立时,眼中狠戾之色大增,袖子下的双手也不由自主的紧握成拳,无疑,他很生气,也十分恼怒。 话已说开莲雾也无所畏惧,也不似先前那般小心翼翼,只见她不但目不斜视的迎视南太子还跟他以眼神对峙,两个人似乎杠上了,谁也不服谁,谁也不怕谁。 四目相对刀光剑影,短兵相接之后南太子出乎意料的笑了,与此同时他眼眸中也闪过一抹狠辣之色,但由于是一闪而过,太快,莲雾并没有注意到。不过这并不要紧,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南太子的为人,也知道他不好惹,是个狠角色。 仰头望天压下心头所有的怒意,收回视线的同时南太子抬手撩起垂在耳边的一缕长发,玩味般的看着莲雾,伸手轻轻的捏住她的下巴,似笑非笑的倾身向前盯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原先紫炎命你接替青檀本宫还颇为不解和担心,如今看来你很合适,从兽群中爬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这胆色……啧啧……真是令本宫赞赏。” 冰冷的指间从下巴的皮肤上轻轻划过,冷的莲雾心都在颤抖,随着南太子的靠近男子独有的气息也扑面而来,第一次莲雾感到非常紧张。 不过那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她就面不改色的低头弯腰行礼道:“谢南太子夸奖、欣赏,莲雾愧不敢当!” 尽管那不堪的往事早已经过去,但骤然被人提起还是特别的扎心,莲雾很生气也很想发火,可由于对方是南越国的太子,是紫炎的盟友,她为了顾全大局不得不暂时委屈自己,作罢。 为了摆脱南太子的手莲雾在低头的时候特别的用力,当甩开以后她把头埋的更低,腰也比平常弯了许多,似乎再怎么样都不愿意再让南太子碰触自己。 南太子虽生的不似紫炎那般俊美,阳刚之气十足,却也有种阴柔的美丽,再加上他肤色白皙面容姣好,在南越国也颇受女子的欢迎,像莲雾这样嫌弃他的还是头一个,也是头一回遇到。 很生气,被这么多人看着也觉得脸面上过不去,要是平常时候他肯定直接把莲雾就给抓起来,然后丢到床上狠狠的收拾一番,事后再跟紫炎说一声就可以了。毕竟她只是一个婢女,在紫炎身边纵然有用也抵不过他给他所带来的利益,再怎么折腾,甚至是把她弄死了到最后也会不了了之。 可今时不同往日,西灵战莫名其妙的被人杀死了,屎盆子扣到了他的头上,紫炎在临走前也直接把丑话说在了前头,直接或者是间接都表明如果此事他摘不干净,不能洗脱他的嫌疑,那么他将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他,也会不顾先前二人说好的约定。 他不能乱来,更不敢妄动,要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必须忍这一时,否则不但会前功尽弃还会将之前所做的一切毁于一旦。得不到紫炎相助不要紧,要紧的是杀西灵战的罪名一旦坐实,那么南越国那边也会抛弃他,甚至会打着为民为国的旗号将他交给西岚国处置,到那时他就会走投无路,求助无门。 心思百转分析利弊,南太子想到这儿收回了自己的手,目视前方迈步入院淡淡的说:“谢倒不必,只希望你一直这么有胆识下去。” 重重的一挥衣袖紫炎踏进了院中,只见入眼处皆是白茫茫的一片,白衣、白帽、白布条,白色的纸花围满了灵堂,而一片片圆圆的纸圈也洒的漫天都是,随风起舞似下雨一般,而西岚国此次出行的几位朝臣以及魏老还有那些未死的护卫皆跪在地上哭成一片。 哭声震天声声入耳,接连不断吵的南太子频频皱眉,觉得他们这些人也真是够了,西灵战罪恶滔天,杀人放火无法无天,无恶不做,单单只是女子被他玩死的都不知道有多少,他死了那完全是为民除害,举杯庆贺放鞭炮都来不及还哭什么哭啊。 更何况人死不能复生,流再多的眼泪,即便是将这整个院子给淹了,他也再活不过来了,有这口气还不如留着暖暖身子呢。 心中这样想却并不敢宣之于口,南太子小心翼翼的抬起脚越过那些白色的纸钱就向里走,只见白纸纷飞翩翩起舞,将去往灵堂拜祭的路全部铺满,厚厚的一层鼓鼓的,一不小心就会踩空踏错。 厅内已经设了灵堂,虽然简单却无比的庄重,与西灵战生前的为人一点不符,也完全不同。跪在棺材前烧纸的人最先看到他,可还未来得及起身告诉众人就听到门口有人大声喊道:“南越国太子到!” 心中一震登时一愣,南太子见所有的人都齐齐望向他,且凶神恶煞似乎要将他给撕吃了一般,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与此同时也有种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 不过西岚国的朝臣们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那些未死的侍卫们也在魏老的授意下纷纷拔剑将他给团团围住了。 南太子来之前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也料到了会是这个样子,因此跟随他一起来的人也即刻就持剑跑了过来,齐齐拔剑围住那些西岚人,两方人马对峙剑拔弩张一发不可收拾,火药味十足。 第1667章 剑拔弩张二 双方僵持不下,大战一触即发,莲雾见此情形二话不说就赶忙跑了进来,三步并作两步一路急奔,先是对着西灵战的棺材行礼再是向魏老行礼道:“参见魏老,逝者已去还请魏老节哀、冷静!” 跪在灵堂前的魏老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有些昏花的老眼看了看她,眼中无泪面上悲伤,似乎对于西灵战的死他也很难过。 莲雾看他不言,也丝毫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怕他们双方真的会打起来连忙又道:“魏老容禀,战王爷不幸被杀都主痛心疾首深表同情,但此事着实蹊跷,表面上看他们二人的确是起了不小的冲突,可南太子昨天入宫后就一直未归,期间也一直跟都主在一起,根本就没有杀害战王爷的时间。这些除了都主以外我等在宫中保护南太子之人皆可以做证,魏老明察秋毫洞若观火,千万不要被鱼钩剑所致的伤口迷惑,更不要被凶手的别有用心给利用。” 语毕,莲雾将腰弯的更低,对着魏老恭恭敬敬的行大礼,显然,尽管她十分讨厌南太子,也不相信他没杀西灵战,不是凶手,但为了紫炎以及北国之都的未来她不得不这么说,不得不诚心实意的恳求魏老。 魏老不但是西岚老臣、重臣还是西岚王上非常信任之人,由于西灵战好杀成性此番又非要到北国之都来,西岚王上怕出事,也怕他会胡作非为,主要还是厌烦了他,不想看到他,特意命魏老跟随左右以便及时约束提点。 原本就不是轻松之事,魏老一开始也是拒绝的,可终究是耐不过西岚王上,万般无奈之下唯有前来。本想着牢牢的看住他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那想到西灵战一入北国之都就接二连三的惹是生非,调戏南越国公主的事尚未平息又抓了南太子的侧妃,毁了别人的清白以及名誉不说还惹的南太子大怒,二人相争刀剑相向大动干戈。 南越太子非同小可,也不是一般人家的丈夫,西灵战明目张胆的抢了他的侧妃并行苟且之事,此事他都尚未想到办法解决西灵瑞又来了,且他明里暗里都想杀他,都想让他死在北国之都。 身为西岚重臣,身为西岚王上最信任之人,魏老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西灵战对西灵瑞下黑手,所以,为防他兄弟二人在此相残他可谓是费尽心思,也一时间急的头风发作,而这两天他更是忙的脚不沾地寝食难安,各种奔走只想尽快的为他平息此事。 但谁承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面的事情还都没有为他一一处理,屁股都还没有帮他擦干净,他就突然间死了,死的蹊跷,死的突然,死的甚惨,死的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 纵然一直以来心中对西灵战有诸多不满,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厌烦、厌恶,可他毕竟是皇子,是他的主子,而此次也是由他陪他一起出使北国之都,如今出了这样的大事,魏老首先难逃其责,其次是必须要给西岚王上一个交代,为西岚为西灵战讨一个说法,要不然不等他回去魏家就有可能会被满门抄斩。 魏老年过半百,为官数十载,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遇到过,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没有见过,当他今天一大早踏进这个院子看到西灵战的尸体时他就知道这极有可能是栽赃,是嫁祸。因为年轻时他曾在南越国待过,对于鱼钩剑一点儿也不陌生,相反,他曾为了退敌仔细的研究过,也反复的查看过。 南越国的鱼钩剑非常复杂,一根根倒钩刺有婴儿手指那么大,又细又尖又锋利,六个一组像是半开不开的莲花,巴掌大,而倒钩弯曲的地方则用了锥刺,与剑尖同时刺入人的身体时不是最痛的,最痛的是剑拔出来的时候,一根根倒钩刺勾着皮肉和骨头,血肉粘连撕心裂肺,受此一剑比受其他它剑十下还要厉害,伤口也异常恐怖。 魏老今早仔细的对比过,西灵战身上的十几个窟窿表面上看的确是鱼钩剑所为,但扒开伤口仔细瞧才发现那深深的倒钩刺所留下的痕迹中还有一排密密麻麻的小刺,不长却极其尖锐,像刺猬身上的刺一样,而周围的血肉也几乎是全碎了,似是在拔出时刻意的旋转折磨过他一样。 很震惊也很吃惊,魏老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世间竟然还有比西灵战更加残忍的人,要知道那十几个窟窿可是从上到下全都转了圈,血肉模糊就像是在肉板上翻来覆去的剁碎了一样,绞碎了一般,甚是可怕。单单只是想想他都觉得特别特别的疼,同时也不难想象西灵战在死前受了多少折磨。 知道西灵战的死极有可能真的跟南太子无关,可那又怎么样呢? 西灵战已死,不管是种种证据还是他身上的伤口都无不指向南太子,指向南越国,而急需给西岚王上一个交代的他只有当作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不知道,毕竟总要有人为西灵战的死负责,要不然到最后陪葬的极有可能是他魏家满门,所以,魏老直接无视了莲雾的话。 怒不可遏一脸严肃,身着白衣头系白色长条带子的魏老沉默了良久方才走到了南太子的面前,他看着他,中间隔着几个侍卫,横眉冷目厉声道:“堂堂南越国太子如果杀个人都要亲自出手,那他当的也未免太窝囊了。我不是黄口小儿,更不是战王爷,不是你们这些人可以随随便便糊弄的,鱼钩剑我认得,鱼钩剑会留下什么样的伤口我也识得,还有这满院子的尸体,他们之所以全部悄无声息的死去仵作说归功于一种迷香,一种只有南越国才有的迷香。” 说到这儿魏老突然间停住了,他抬步退出包围圈目如铜铃的看着南太子咬牙切齿的道:“我知道南太子聪明伶俐能言善辩,但事实就是事实,真相就是真相,再怎么将黑说成白,将白说成黑,再怎么洗脱证明也改变不了你杀人的事实。” 第1668章 美人计好歹毒 南太子素来心高气傲眼高于顶,丝毫都不将各国朝臣放在眼中,尤其是官阶不大的以及他没有听说过的,那就更不放在眼里了,再加上魏老是跟西灵战一起来的,他就本能的认为他们是一丘之貉,一个德性,所以,气不打一处来,也实在是忍无可忍。 目如利刃刀刀射向魏老,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此时此刻魏老已经死了不下千百万次了。 一脸怒意面目狰狞南太子看着魏老嗤笑一声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既没有亲眼看到我杀人,又没有亲眼见到我的属下杀人,凭什么说西灵战是我杀的?又凭什么认为他的死和我有关?” 如果不是怕此事越闹越大,不是担心西岚国会兵发南越,不是怕走到最后没有退路,南太子现在会毫不犹豫的杀了魏老,他活这么久,长这么大,对于胡言乱语之人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从来都是一刀杀之。 西灵战之死必须有人负责,既然各种证据和矛头都纷纷指向他,魏老焉有放过的道来,看着怒火滔天的南太子他不以为意,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意,相反,他依旧是义正言辞,依旧是面不改色:“老夫的确是没有看到你杀人,也没有看到你的属下杀人,但王爷身上的伤口还有这些尸体上的伤口你要如何解释?鱼钩剑乃是南越国独有,别国根本就制不出来,此时此刻在北国都城的南越国人就只有你和你的属下,不是你们杀的又是谁杀的?” 声声质问由低到高,似海上风浪一浪高过一浪,魏老很生气,指着那些尸体的手也跟着颤抖,昨夜他就住在距离此处不远的院子里,但自始至终都没有听到一点动静,甚至于天亮后若不是有人叫醒了他,他都还不知道自己会因为迷香而睡到什么时候。 试想一下昨天那些人杀的不仅仅只是西灵战,还有他,那么他会怎么样?会不会和躺在地上的这一具具尸体一样魂归西天。 过来之前南太子已经把事情大概的了解清楚了,他也料到西岚国人会揪着这个不放,会借题发挥,故,义愤填膺脱口而出道:“是,鱼钩剑的确是为我南越国所有,但你怎么知道其他国没有,你怎么确定没有人会依葫芦画瓢仿做?再说,我杀西灵战干什么?特别还是在这个时候,前两天我们才起冲突,第二天我就把他杀了,傻子都会认为是我做的,你觉得我有这么蠢吗?你觉得我会做这种蠢事吗?” 熊熊怒火在心中燃烧,南太子说着说着就激动了,也抑制不住的想骂人,觉得魏老等人的脑袋一定是被驴给踢了,要不然这么简单的道理不可能想不到,想不通。 不是魏老想不到,想不通,而是压根他就不愿意,西灵战死了必须要找个替罪羊,要不然帝王一怒伏尸千里,头一个倒霉的就是他,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他的家人,他才没那么傻呢。 冷声一笑,魏老表现的非常生气,收回指着那些尸体的手,言辞凿凿满眼轻蔑轻飘飘的甩了一句道:“说不定你正是因为如此才这么做的。” “你……”南太子气的咬牙切齿,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有晕过去。 见他已经无言可辩魏老乘胜追击接着又道:“我怎样?难不成老夫还说错了不成,自古以来这世间两种仇不能不报,一是杀父之仇,二是夺妻之恨。你那狐媚惑主勾引我家王爷的侧妃虽然不是妻却也是你的爱妾,王爷受她所惑情不自禁,你怀恨在心焉有不报仇的道理,且此事闹的沸沸扬扬五国皆知,你那日也扬言要杀我家王爷,如今王爷惨死,你敢说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言至此魏老突然间想到了一个问题,继而又说道:“你用美妾勾引在先,迁怒于我家王爷在后,现在又明目张胆的把我家王爷杀了,南太子,你这美人计用的真是好歹毒啊。” 说着说着魏老就开始嚎啕大哭,并且一边哭一边数落着南太子的阴险和狡诈,也让所有人误以为这是南太子设下的圈套故意让西灵战钻的。 南太子百口莫辩有苦难言,与此同时也觉得自己小瞧了魏老,怎么也没有料到他会将白说成黑,将黑说成白,这明明就是西灵战好色强睡了风芊芊,经他这么一说倒成了他蓄意为之,蓄意害之。 越描越黑完全不知从哪儿开始解释,也不知从那儿开始跟魏老说,南太子看他哭着哭着竟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跟个泼妇似的前俯后仰哭声震天,又急又气又觉得好笑,一瞬间也有种养鹰多年反倒是被鹰给啄了眼的感觉。 兴许是魏老给人的感觉一直都很威严,莲雾看着哭天抢地的他也立时傻了眼,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可以这样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可以似那些泼妇无赖一般嚎啕大哭。 其实,被魏老吓到何止是南太子和莲雾,就连他自己的同僚以及那些跪在灵堂前哭孝的人都惊到了,个个张口结舌目瞪口呆,似是被雷击中了一般呆呆的愣在那里。 院子内吵吵嚷嚷哭天喊地闹得是鸡飞狗跳,也甚是荒唐,而院子外的围墙上却异常的安静,只见两个女扮男装的侍卫悄悄的趴在墙头上朝里望。见魏老哭了没多大会儿又跟南太子等人争执了起来,吵了起来,其中一个女子向另外一个女子打了个眼色,二人就一起蹑手蹑脚的下了墙。 恐被人看到二人左右张望,见此时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魏老他们吸引了去,她们二人一言不发低着头向此处的反方向走去。 “老大,她们走了,我们可是跟上去?”趴在另一个墙头上假扮侍卫的沐晨开了口,而身着南越国侍卫服的独孤听到后马上就打了个手势,见下面的人吵来吵去也吵不出个所以然,没有再待下去监视的意义,他二人很快就下了墙头,然后悄无声息的追着那两名女子而去了。 第1669章 真正的凶手 昨夜独孤奉风九幽之命取西灵战首级,可谁知半路被人截了胡,被人给捷足先登了,等他带着人赶到的时候西灵战和他的属下已经全部都死了,且身上到处都是鱼钩剑所留下来的血窟窿,血肉模糊触目惊心,要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不敢相信这些人是被三个女子所杀,并且无声无息任何人都没有惊动。 西灵战虽然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有勇无谋胆大包天,可他并不是一个窝囊废,更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相反,他力大无穷武功不差,一般的宫中侍卫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也不是他的对手,而他身边的属下不说个顶个的是高手,那也是万里挑一的侍卫,丝毫不比西灵瑞身边的墨染差。 可就是这样一群人却一夜之间全部被杀,且死的极惨,那些侍卫也基本上是毫无还手之力,独孤很好奇,也十分想知道他们的死是何人所为,何人的手段如此毒辣? 仔细查看确定这些人全部都是中了南越国的一种特殊迷香后独孤本能的就想到了南太子,也即刻带人往南太子所居住的院子里而去。 途中独孤意外的追到了三个女子,她们一身夜行衣鬼鬼祟祟的进了南太子的院子,原以为真的是南太子所为,是他杀了西灵战,可谁承想那三个女子竟然悄悄的进了偏院。 长夜漫漫独孤也没有什么事可做,再加上西灵战已经死了,完全不用他再动手做什么,吩咐自己所带的杀手都回去睡觉后,他一个人隐起气息来到了那三个女子所进入的院落。但不曾想她们早有准备,不但将整个院落的四周都用红绳挂满铃铛还养了几只大白鹅。 由于曾经被大白鹅咬过,拧的肉都差点掉下来,独孤知道大白鹅和鸡鸭不同,特别是晚上它们异常的警觉,就跟看门的大黄狗一样,稍有动静就会惊动它们。 夜里无风独孤不可能将所有的铃铛在一瞬间全部砍断,也没有办法保证它们在落地之时不会发出任何的响声,再加上他对大白鹅有心里阴影,没有上前,没有靠近。 很快漆黑如墨的房间里就亮起了一盏灯,但由于隔着院子距离有些远独孤看不到那些人的脸,刻意压低的声音也令他听不清楚她们在说些什么,估摸着明天西灵战的死一传开她们肯定会去打探消息,他等了一会儿见未再有动静就原路折返了回去。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既然她们能随意出入南太子所居住的院落,那么她们必然是南太子的人,也是越南国人。退一步说即便她们不是也跟南太子一定有关系,所以,天亮以后再来不迟。 这不果然不出他所料,南太子刚刚入院不久,他们刚刚吵起来不久,其中两个假扮侍卫的女子就鬼鬼祟祟的出现了,沐晨也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们,以致于他们二人又悄悄的跟着那两个女子来到了昨晚的偏院中。 因为西灵战的死,南太子这边几乎是倾巢而出,所以,并没有人阻拦,也无人把守以及巡逻,他们二人犹过无人之境很快就来到了偏院,白天不似夜里容易隐藏,但有弊也有利,于是乎独孤和沐晨很快就悄悄的爬上了墙。 不知昨夜的红绳和铃铛是否仅仅只是夜里用来防贼的,独孤他们爬上墙后并没有看到,而那几只大白鹅也不知所踪。故,他们二人仔细的查看以后发现并没有什么人守护,小心翼翼的翻墙而过后就蹑手蹑脚的来到了窗台下。 还未来得及用手捅破那层窗户纸里面就传来了女子的声音,只听她柔柔弱弱娇软无力的问道:“怎么样,可是打起来了?” 先前那鬼鬼祟祟从西灵战院子里回来的其中一个女子行礼上前回禀道:“跟公主先前预料的差不多,他们只是大声的争吵,两方对峙剑拔弩张,但无一人敢率先出手。奴婢二人担心公主一个人在此会不安全,先回来照顾,剩下的事冬姑会做,她会在他们吵的最厉害的时候以暗器打向魏老,那样西岚国的人就会以为是太子使阴招,两方人马必然会大打出手,不打个你死我活必然不会罢休。” 一想到南太子有可能会被西岚国的人给打死,那说话婢女的嘴角上就不由自主的浮上一抹笑意,觉得此计甚妙。 公主二字一出口就飘进了独孤和沐晨的耳朵中,他们二人心中齐齐一怔,彼此对视一眼就连忙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只见那两个身着侍卫服的女子恭恭敬敬的站在床榻前,而床榻之上躺的不是别人,正是南越国的公主南馨雅,也是前不久被西灵战调戏欺辱之人。 那天宫宴起火南馨雅被滚滚浓烟所呛一直昏迷不醒,尚宇浩虽然把她从里面救了出来却并没有带回自己的院落,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而所有人也都相信了先前她在宫宴上所说的话,也都认为他在救她之时看光了她的身子。 为了避嫌,也因为还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尚宇浩觉得自己还是离她远一点的好,所以,将她送回给南太子后就再未来过,期间也未派人来询问过,探望过,更没有再求风九幽为她治病。 南北两国联姻之事差点因为南馨雅而毁于一旦,南太子对她十分厌恶,再加上南馨雅的亲哥哥正是与南太子争夺皇位之人,南太子几乎是对她不闻不问,甚至连大夫都没有给她请,更不要说让随行的太医来看看了。 不过幸运的是她身体一向都非常好,在皇宫时风九幽也给她服过雪山之巅的救命良药,以致于她昏睡了两天两夜后并无性命之忧,除了断断续续的咳嗽以外也无大碍。 窗外独孤二人正处于震惊中,窗户内再次传来了南馨雅的声音,只听她道:“魏老年迈却并不糊涂,他再怎么生气,再怎么恼怒也不会对他下杀手,要知道现在西灵战死了,有理的是西岚国,如果一旦把他给杀了,南越国就有话说了,也失理了。” 第1670章 偷听窥视 对于同父异母的哥哥南太子,南馨雅真的是恨到了骨子里,因为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不管是在南越宫中还是在北国之都,他都从未停止过欺负她,也一直利用太子之权折磨她,而她之所以会来北国之都和亲也全是拜他所赐。所以,她不单单只是恨他,更多的是希望他死,像西灵战那样死无全尸。 先前回话的婢女没有想到这一层,她原以为南馨雅用鱼钩剑将西灵战杀死目的主要是为了嫁祸给南太子,然后激怒西岚人,趁乱引他们杀了南太子,那想到她早就料到西岚人不会动手,可这怎么行呢? 她们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想了这么个万全之策,西灵战也死了,事态也如她们先前所料的那样顺利的发展着,如今两方人马已经剑拔弩张稍候就会打起来,倘若不能在这个时候要了南太子的命,那么等他醒过神来势必会查,一旦查到她们的头上,她们必死无疑。 想到这儿那先前回话的女子立时就变了脸色,心下大骇,面上大惊,一脸担忧的脱口而出道:“那怎么办?公主难道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吗,他当初那样逼迫公主,那样胁迫五皇子,公主……” 话未说完南馨雅就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想到自己当初是如何被拉上车,如何被绑着送到了北国之都,她声嘶力竭的怒吼道:“不会,绝对不会,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他,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咳咳……” 一生气,一激动,声音一提高,南馨雅就抑制不住的咳嗽了起来,且越咳越厉害,越咳越厉害,一张脸咳红了不说还上气不接下气的喘了起来。 显然不管是她还是她的亲哥哥都被南太子欺负的很苦,都受尽了各种心酸委屈,所以,她很生气很生气,埋在心头的怒火也如火山爆发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秋竹,快,快去倒水来,快!”先前回话的女子率先站了起来,急匆匆的走到床边一把扶住南馨雅,一边帮她顺气轻轻的拍打后背道:“公主,您别激动,您别生气,您现在还病着呢,可千万不能动怒啊。” 心中懊恼不免有些后悔,突然间觉得自己就不该那么问,更不该提前从前种种,要不然也不会惹的公主这般。 受环境的影响南馨雅自幼就非常倔犟,也十分好强,当然,公主的骄纵她多多少少也有一些,只是她比较善于隐藏,同时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所以,根本就听不进那婢女的话,双手紧握成拳,恨的指甲划破掌心也不自知,也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这时,秋竹端着水走了过来,慌里慌张急急忙忙的来到床前道:“水,水来了,公主,您快喝口水顺顺气。” 语毕,她直接越过先前那说话的婢女就把水送到了南馨雅的面前。 咳嗽的胸口疼,感觉怎么呼吸都压不下咳嗽她就伸手接了过去,大口大口的一饮而尽后将茶盏递还给了她,并且道:“他陷害我母妃,三番五次的要杀我哥哥,还害得我远离故土不能嫁给心爱之人,我岂能就这样放过他。现在不杀他只不过是因为他手握兵权,父皇又被他控制,倘若他现在死了那么南越国必将大乱,前两天我已经写信给哥哥,等哥哥那边安排妥当便是他的死期。” 目露凶光无一丝娇弱,此时此刻的南馨雅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与她先前在众人面前呈现出的温柔单纯完全不一样,简直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站在窗外的独孤和沐晨从来没有见过南馨雅,也不知道南太子从前是怎么欺负折磨她的,但想到西灵战的惨死以及她小小的年纪心中不免唏嘘,觉得这些皇子公主还真不是一般的可怕,心狠手辣不说还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根本分不清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知道西灵战昨夜被谁所杀独孤认为自己已经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毕竟人家家里的事他也不便知道太多,最主要的是南太子的生死跟他无关,南越国谁当皇帝他更不关心,所以,收回视线拉了拉沐晨的衣袖就准备离开。 可谁知他前脚刚要走,后脚房间里就传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确定里面的人在说尚宇浩时,他又将耳朵贴了过去。 沐晨不知他是何意,见他一会儿要走,一会儿又退回到了原地,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张口问道:“不走吗?” 怕一出声就会惊动里面的人,沐晨说话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独孤感觉里面的人刻意又压低了声音,听的不是很清楚连忙抬手制止他,并且示意他不要说话,以防打草惊蛇。 沐晨会意立刻就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气沉丹田隐匿气息,侧耳倾听的同时注意着院子内外的动静。 止住咳嗽气喘吁吁,南馨雅在床上躺久了觉得身上的骨头都疼了,借着秋竹的手往上挪了挪说:“秋葵,垫高些,我坐会儿。” 秋葵收回一直帮她轻轻拍打后背的手去拿枕头,一边将枕头相叠放在一起一边道:“据奴婢所知昨夜兴帝和瑞小王爷一直在喝酒,至今酒醉未醒,公主若是要见他,不如让奴婢去传个话,就说公主的伤势又重了。” 虽然早就知道南馨雅对尚宇浩的心思,也看的出她很喜欢他,可因着先前南太子的事她怕自己没有猜透她真正的心思,不敢直接说,而是试探性的询问。 提起尚宇浩不免觉得他无情,心里也百般不是滋味,南馨雅躺好以后拉了拉身上的被子故作沉思,想了好一会儿方才十分冷静的说:“不必,也不要去找他,你只要把他看光我身子的事散播出去就行了,记住越多人知道越好,时间久了他自会来找我。” 心中一怔满脸吃惊,秋葵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扭头看了一眼秋竹,见她也是像被雷给击中了一样便张口就道:“公主,你是不是昏睡了两天还没有完全清醒,脑袋是不是还有些昏昏沉沉的?” 第1671章 忘情水我会喝 不是顾忌南馨雅公主的身份,不是怕说的太直接了她会生气,会降罪,秋葵真想问问她是不是脑子被驴给踢了,或者是被门给挤了,又或者是那天的滚滚浓烟不是跑进了她的肺里而是进到了她的脑子里一直没有出来,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吓人呢,这种骇人听闻的想法也太匪思所思了吧。 纵然挑事者西灵战已经死了,可此事重大,不但关乎她女儿家的名誉还关乎着兴帝的名誉和威望,更何况这要是换了别家的女子生怕会走漏风声传出去对自己不利,她倒好,还主动的说出去,且还希望这世间的每一个人都知道,知道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冰清玉洁的身子被尚宇浩给看了。 这叫什么事? 秋葵活了二十年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事,觉得南馨雅不是脑子里进了浓烟就一定是疯了,要不然怎么可能自毁清誉,自己给自己抹黑? 南馨雅不傻,从秋葵的话里听出了她的意思,不过她并不以为然,也完全不在乎,斩钉截铁郑重其的回答道:“没有,我很清醒,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按照我说的去做吧。” 既然那天在宫宴上已经那么说了,也决定了,南馨雅不会退缩,更不会改变主意,她要嫁给他,纵然是以这样的手段,这样的方式,她亦要跟他在一起,亦要跟他回昌隆去。 话音未落秋葵和秋竹二人就扑通两声双双跪下,伏头在地叩首不起,张惶无措的说道:“奴婢斗胆请公主三思,奴婢知道公主喜欢兴帝,也想和亲昌隆,可也不能自毁清誉啊,再说那兴帝自始至终根本就没有看到过公主的身子,公主怎么……怎么……” 知道自己不该说,不能说,秋葵一停再停,一停再停,然后又道:“公主若是这样跟兴帝回昌隆国,岂不是叫人看不起,岂非让人笑话?” 在秋葵这些陪嫁丫鬟的心里,南馨雅再不济再落魄也是南越国的公主,也是她们的主子,更何况俗话说的好主荣奴荣,主辱奴死,她们现在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么她们的日子也绝对不会好过,甚至还有可能会死。 所以,秋竹也十分紧张,立刻跟着附和道:“是啊,公主,女儿家的名誉最为重要,要是此事散播开来兴帝还是拒不承认,甚至是倒打一耙说公主是故意为了粘上他才胡说的,到时怎么办,公主又如何自处,天下间又有谁还敢娶公主过门?” 实话难听,忠言逆耳,又何况秋竹所言句句扎在南馨雅的心上,一时间她很生气,脸色也突然间就变了,看着她们二人疾言厉色道:“放肆,本公主的事何时轮到你们来做主议论了?” 声音骤然提高吓了秋葵和秋竹一跳,她们二人知道南馨雅生气了,立时俯首磕头异口同声的说道:“奴婢不敢,公主恕罪,公主息怒!” 惶恐的声音未落紧闭的房门就被人从外面给推开了,只见南馨雅的近身婢女嫣儿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边走边道:“公主,该喝药了。” 语毕,她把打开的门重新关上,然后端着药来到了床边。 随着距离的拉近嫣儿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见秋葵和秋竹两个人战战兢兢的跪在下面,而南馨雅的脸色也十分难堪,她微微一笑轻声细语小心翼翼的问道:“公主这是怎么了,怎么气成这样,是不是两位姐姐太过关心公主,惹公主生气了?” 说着说着嫣儿就把托盘上端着的药碗送到了南馨雅的面前,不过她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扭头看向床里面道:“不想喝,倒了!” 由于刚刚南馨雅发火时说话的声音比较大,嫣儿走到门口听到了一两句,知道她又是因为尚宇浩在此发脾气,便先将手中的药放到了一旁的角几上,然后抱着托盘在秋葵的身边跪下,语重心长发自肺腑的说道:“公主,奴婢认为两位姐姐的话不无道理,那兴帝虽然才貌双全风流倜傥却素来眠花宿柳,花名在外,奴婢认为他并不是公主的良人,昌隆后宫也不是公主的归宿,还请公主三思不要再钻牛角尖,喝下忘情水离开北国之都方是上上之策,奴婢斗胆恳请公主三思而后行!” 秋葵秋竹的话已然惹怒了南馨雅,触动了她心中最在意最柔软的地方,再听嫣儿这番话可谓是刺耳,也犹如火上浇油,但是她并没有发火,因为忘情水三个字一入耳她的心就痛了,也万般悲凉。 在北国之都未见时她已经决定忘记,已经找风九幽制成了忘情水,她也答应了会给她,可是老天爷偏偏让他这个时候出现了,且一如当年,她该如何,又能如何? 沉默未语泪先流,南馨雅挪动了一下身体整个人面朝床里面,抬手不着痕迹的抹去脸上的泪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忘情水我会喝,北国之都我也一定会离开,但昌隆国必须去,我也一定要嫁给他,不为别的,只为能帮助哥哥成就大业。母妃这一辈子只生了我和哥哥两个孩子,哥哥自幼就一直舍命护我,如今我长大了也该为他做些什么。据我所知他已经和紫炎达成盟约,倘若这次我们不能让他死在北国之都,一旦他回到南越第一个要杀的人就会是我哥哥,到时我该如何自处?” 喉头哽咽鼻子塞的不行,南馨雅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拿起随手放的绢帕擦了擦鼻子,她又接着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该做的不该做的我们都做了,他死,他活,就看老天爷的了。不过即便是他死了我也要嫁到昌隆去,哥哥初登大宝需要人支持,南越国是五国中最弱的也需要依附,需要靠山,目前而言昌隆国是最合适也是最有可能的。我是南越国的公主,一出生就注定了要和亲的命运,既然无力改变那为什么不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即便以后不幸福也最起码是自己选的,况且……” 第1672章 情非得已 言至此南馨雅回过了头,泪眼朦胧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她们说:“那天宫宴四国使者皆在,他们全都听到了,并且听的真真切切一字不落,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你们以为想瞒就瞒得住吗?还有太子,你们以为他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我吗?这些年要不是他要用我来牵制五哥,你们以为我能活到现在吗?” 兄弟相争总有输赢,两虎相斗必有一死,而她是南太子的敌人,对于敌人他从来都不会放过,对于会成为他敌人的人也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所以,他肯定早就想好了怎么折磨她,只不过是还没有付诸行动而已。 想起这些年的种种艰难南馨雅泪如雨下,很伤心,也很难过,她思来想去怎么都想不通尚宇浩为什么不要她,为什么躲着她,为什么避而不见,难道真的是她那里不好吗? 如果真的不好当年会何还要招惹,如果真的不喜欢当年为何还要给自己留下念想,难不成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吗? 昌隆国五皇子有府不住,有床不睡,夜夜宿在花满楼中,眠花宿柳,花名远扬,出手阔绰怜花爱叶,京城花楼中但凡是有些姿色的女子无一逃过他的手掌心。 南馨雅在家时就时常听到这些传闻,可她不知道,也无从得知是不是真的,但是有一点她非常清楚,那就是南太子是绝对绝对不会放过她的,特别是现在她已经无望成为紫炎的妃妾,他下手会更快,也会更加的毫不犹豫。这也是她为什么那么快杀死西灵战嫁祸给他的原因,只有先发制人她方有反败为胜的把握,才能化被动为主动,才可以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选择自己喜欢的。 嫣儿三人并不是前不久才到南馨雅身边伺候的,相反,她们在南越国就已经伺候了她好些年,那些年也亲眼见证了南太子对她所做的一切。故,清楚的知道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以南太子狭隘的心胸也绝容不下她。 看着她扑簌簌落下的泪珠秋葵她们心里十分难过,也替她伤心,替她委屈,可即便是如此也不能去昌隆国啊。尚未联姻尚宇浩就已经是这种态度,倘若真的以无中生有的事情来逼迫他,他会认吗?他会忍吗? 恐怕纵使是答应了,回去以后也没有好结果,说不定还会以此来刁难她,毕竟男子最在意的还是脸面,还是尊严。 秋葵心中这样想却再不敢直截了当的这样说,一来是怕南馨雅听了受不了,二来也是怕她会降罪于自己。眼珠子乱转,脑筋急转,过了一会儿她思来想去小心翼翼的张口说:“公主所言奴婢等都明白,但强扭的瓜不甜,强配的鸳鸯也不一定会幸福。再者奴婢听说兴帝已经定了皇后,回去后就要大婚,此次昌隆太后做主还另外选了一些妃妾,公主这样跟他回去恐怕会受委屈,而且昌隆太后最不喜欢那些不检点之人,要是知道公主还没有到昌隆就被看光了身子,且还是与紫都主有过婚约的,定会不喜,公主听奴婢一言还是另作打算吧。” 语毕,秋葵伸手悄悄的推了嫣儿几下示意她开口说话,嫣儿觉得光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思,也未必劝得动南馨雅,话锋一转道:“公主,西灵战是皇子,再不受宠爱被人这样莫名其妙的杀了,西岚王上也不会罢休,我们在杀他时用的是鱼钩剑,这一点太子是百口莫辩,魏老也会揪住不放。那么就算是他们两方人马没有打起来,我们的人也没有趁乱将其杀死,我们还可以行刺啊,不一定就只有这一条路走了。” “是啊,是啊,我们还可以行刺,北国之都不成我们就在回南越的路上伏击他,再不行我们就一路追杀他,总之五皇子现在坐镇南越,他在外,我们可以里应外合合力夹击,奴婢就不信杀不死他。”秋竹是南越宫中的老人,她清楚的知道一个失了名誉的女子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后宫,不管是那一个国家,都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也是杀人于无形的战场,南馨雅好不容易离开了虎口,她不想她再进狼窝。 觉得南馨雅的脸色有所变化,秋葵认为她被说动了,此事也有了转机,立刻跟着附和道:“公主,秋竹所言极是,只要我们杀死了他,只要他回不去南越国,只要五皇子登基为帝,那么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而公主也可以重回南越国。以五皇子对公主的疼爱必然不会亏待,也根本不会再让公主联姻任何一国,更不会让公主嫁到这苦寒之地来,五皇子一定会让公主嫁给喜欢的人,会为公主觅一如意郎君。所以,奴婢恳请公主再想想,三思而后行!” 言罢,秋葵对着南馨雅再次叩首磕头,真心实意的希望她能再考虑考虑,不要因为一时的喜欢而毁了自己的一生,亲手葬送了她自己的幸福。 秋葵这边刚磕完头,嫣儿和秋竹那边就再次叩首,不管是作为南馨雅的婢女还是她的属下,亦或者是现在与她生死与共的人,她们都希望她能幸福快乐无忧无虑! 她们三人所言南馨雅不是不知,也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她真的想跟尚宇浩在一起,也真的想为自己的亲哥哥做些什么,以致于油盐不进,完全不顾她们的再三劝阻说:“哥哥为了我已经牺牲了太多太多,我不能再这么自私的活下去,你们按照我说的下去办吧,至于刺杀之事容我再想想,他是警觉之人,一旦刺杀不成,下次就会更加难,在出手之前必须想个万全之策。” 十分震惊一脸错愕,秋葵三人异口同声齐齐抬头重重的叫了一声公主,与此同时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说了这么多她竟无动于衷,也不该初心。 醒来不久身心俱疲,南馨雅一个字都不想再跟她们多说,歪着身子躺下面朝床里面,向上拉了拉被子盖住自己说:“我心已决不必再说,我累了,你们下去吧。” 第1673章 穿云箭,风九幽危 闭上眼,眼泪再次滑落,南馨雅心乱如麻、心如刀割,她虽出身南越皇族却并没有被娇生惯养,也说不上被父皇母后疼爱,相反,她从小到大都过的十分艰难和辛苦,可以说是如履薄冰夹缝里求生存,而许多事情也由命不由她。 一生中难得有一次可以自己选择的机会,做主的机会,南馨雅不想为任何人改变自己原本的决定,也铁了心的要跟尚宇浩回昌隆去。纵使他心中一千一万个不愿意,纵使以后不幸福,那怕是万劫不复,她也不后悔,此时此刻万念俱灰伤心不已的她只想为亲人再做点什么,仅此而已。 自己选的路,不管是哭着、笑着、跪着、趴着都要走完,因为那是自己选的,自己种的因,自己结的果,自己酿的苦酒只有自己喝,别人帮不了,也无法代替。 坚定的语气令嫣儿三人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本想要再劝劝的,可谁知嘴巴才张开就被秋葵给阻止了。只见她先是悄悄的拉了拉她的衣袖再是无声的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南馨雅的背影叩首道:“公主累了就睡一觉吧,睡醒了什么都好了,奴婢等告退。” 话落,她一手拉起秋竹一手拉起嫣儿的手站了起来,三人彼此对视一眼后就相继转身离开了。 窗外独孤觉得没有什么再值得听下去,他再次拉了拉沐晨的衣服二人就一前一后的离开了。阳光明媚天气正好,今天虽然和昨天一样冷,渐渐升起的阳光打在人的脸上照在人的身上却倍感温暖,而心中的阴霾和黑暗也一扫而光,光明照尽了所有的黑暗,天很亮,也很蓝。 为了行事以及出入方便独孤和沐晨把昌隆国的侍卫服穿在了里面,外面则穿的是南越国的士兵服,所以,二人一出南太子的院子没多久就把外面的一层衣服给脱掉了,大摇大摆的朝着尚宇浩所居住的院子里走去。 裕景山庄出了命案且死的还是西岚王爷,大多数的人都被他们吵吵嚷嚷吸引了过去,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人走动,沐晨对于先前的事十分好奇,见左右前后都没有人就悄悄的问独孤说:“大哥,兴帝是小姐的亲表弟,我们要不要把先前听到的那些话告诉他,让他早做准备也好提防南越公主。” 目不斜视独孤继续往前走,微微皱眉想了一下道:“此事复杂还需从长计议,你先不要告诉兴帝,等见到小姐我们禀报之后再让小姐定夺。时局紧张不比在昌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小姐怎么说,我们再怎么做吧。” 神乐谷一大堆的事都还没有处理,风九幽都还被困在北国之都出不去,独孤现在真的没有一点心思管别人的事,再加上尚宇浩如今已经不再单单只是皇子而是昌隆国的皇帝。许多事情由她说和由他们说是两码事,也有可能会是两种不同的结果,所以,谨慎起见还是等见到风九幽再说不迟。 沐晨想想颇为赞同,轻轻的点了点头说:“大哥说的是,不过这人还真是不可貌相,你看那南越公主长的一副娇滴滴的样子,好像对谁都没有危害似的,可没想到竟然是蛇蝎心肠。杀了西灵战嫁祸给南太子不说竟然还想胁迫兴帝,这等手段要是到了昌隆后宫还不得搅翻天啊。” 说起后宫独孤一笑,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有感而发道:“贤弟多虑了,后宫佳丽三千,即便是没有她也不会安生,再说兴帝多情,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纵使她以此胁迫得逞了也未必会受宠。” 由于他二人都没有怎么跟尚宇浩接触过,对于他的了解还仅限于那些坊间传闻,都似那些人以为他十分花心,处处留情。 “为什么?她是南越国的公主,身份尊贵长的也不差,为什么未必会受宠?”窗户离床的距离并不远,沐晨先前看到了南馨雅的脸,觉得她虽没有自家小姐倾国倾城却也有几分姿色,再加上她的手段,受宠只是迟早之事。 抬头望天艳阳高照,本是个令人心旷神怡特别舒爽的天气独孤却莫名的感到不安,总觉得好像还有什么事没有办妥一样:“在兴帝还是皇子的时候人就送外号笑面虎,以他的性子即便是就范了也一定会谨记在心,并且无法释怀,在这样的前提下你觉得他还会宠幸南越公主吗?” 独孤不了解尚宇浩,也不了解当了皇帝以后的他是什么德行,但是他是男人,他清楚的知道一个男人在遭受到这种胁迫后会是什么反应,也有多么的介怀,故,南馨雅的婢女说的对,她该另作打算的。 沐晨年纪不大并没有完全明白独孤所说的意思,不过他大概还是听明白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饶有所思的说道:“这样,那南越公主……” 话才出口就被独孤给打断了,只听他沉声道:“不好,小姐出事了。”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沐晨一头雾水抬头跟着他望天的同时不禁问道:“小姐,小姐在哪儿?” 独孤没有回答,收回视线拔腿就跑,完全不顾周围有没有人,也不管自己的突然狂奔是不是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他浓眉紧皱一脸严肃,心中说不出的着急。 仰望天空之际沐晨意外的看到了一抹红色的烟雾,距离很远,升的很高,朦朦胧胧看的不是特别清楚,但沐晨的脸色却大变:“穿……穿云箭,竟然是红色的穿云箭,这,这,这怎么可能,小姐不是在宫里好好的吗?怎么会……” 心中惊慌沐晨一时间乱了方寸,两只手紧张的无处安放,两条腿也不知道要怎么迈步了,不由自主的在原地来回的走了两步,他也快速的奔跑了起来,并且比独孤还快,直接运气轻功朝他红色的烟雾急驰而去。 穿云箭顾名思义是可以穿过层层云雾的箭,也射的极高极远,是神乐谷最近才开始大范围使用的箭,主要是紧急时刻用来传递消息的,不过也只是一些相对来说比较简单的消息。 第1674章 五脏皆伤,筋脉俱断 穿云箭原本是由神乐谷中一个专门打造兵器的老汉无意间所打造,后经独孤他们一再改良成了杀人的利器,风九幽偶然见到觉得十分有意思就命人做了弹丸,弹丸之中一共有三种颜色的粉末,而这三种颜色也分别代表了不同的消息。 红色是最后一种颜色,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种颜色,这种颜色不但代表了危险还代表了风九幽,一般情况下独孤是不准任何人用的,除非是在非常非常危急的时候才可以射出此弹丸召唤同伴。 此弹丸威力非同寻常,百里以内皆可看到,独孤见那红色的烟雾很大也很多,应该不止是只射了一下,心中的担忧加重,脚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其实,这红色的烟雾如果是出现在昌隆或者是东凉亦或者是其他地方,独孤倒不会有这么着急和惊慌,最多也是平常的联络点出了事,出现了十分危急的情况。但现在不一样,风九幽在这里,而且就在北国之都的皇宫内,且陪伴她左右的都是雪老的人,都是和扶苏一样的精兵良将,如果不是有性命之忧他相信他们不会轻易射出红色弹雾。 由于独孤等人不知道风九幽昨夜去了清灵殿换血,紫炎也一大早就封锁了所有的消息,他们并不清楚她已经消失了,而玄殇和画影等人也没有跟在她的身旁,以致于他来不及跟尚宇浩说一声就带着神阁中所有的杀手离开了,直奔那红色烟雾升起的地方。 此次为了顺利的接风九幽出北国之都,独孤这次带来了神阁所有顶尖的杀手,他们个个不但身手了得武功也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最主要的是轻功也甚好,所以,他们一行十几人很快就赶到了红色烟雾升起的地方。 入眼处看到的不是打打杀杀的场面,也不是剑拔弩张的对峙,而是浑身上下满是泥泞的玄殇以及奄奄一息的画影。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在他们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二人衣衫不整面容憔悴狼狈不堪,宛如快死了一般。 因为独孤和画影都是雪老的人,在未到风九幽身边之前他们都不在昌隆国,与独孤也仅仅只是有过一面之缘,并不是很熟。 知道玄殇和画影的本事,觉得他们再怎么样也不至于狼狈到此,独孤恐防有诈没有即刻上前,而是一边走一边谨慎小心的问道:“玄殇,画影,是你们吗?” 闻声抬头画影只觉天旋地转,还没有看到独孤的脸她就头晕目眩支撑不住的倒在了玄殇的怀里,玄殇大骇以为她不行了,来不及回答独孤的话就马上喊道:“画影,不要睡,千万不要睡,独孤来了,我们的人来了。” 熟悉的声音以及杀手们的四周打探无事让独孤消除了戒心,见玄殇一摇晃画影就吐出血来似乎伤的极重,他连忙伸手入怀拿出了一个瓷瓶,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二人面前蹲下说:“怎么会伤的这么重,快把药吃了。” 说话间他把药从瓷瓶中倒了出来,然后快速的送到了画影的唇边,画影气若游丝,眼睛半睁半闭,费力的张开口把药给吃了下去。 独孤见玄殇的脸色十分难看,似乎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又立即倒了两粒药出来递到了他的面前说:“这是护心丸,你也吃两粒。” 因为画影伤的特别特别重,此处又只有他们二人,玄殇一直强撑着,这会儿见到独孤前来他实在是撑不住了,还未伸手将药接过就扭头喷出了一口鲜血。随即身上所有力气耗尽的他倒了下去,而就在他往后倒的同时靠在他怀里的画影也跟着倒了下去。 独孤眼疾手快,跟着他来的其中一个杀手冷雪也反应十分迅速,一手接住倒地的玄殇一手扶住了画影。 行走江湖数年受的伤不计其数,独孤虽不懂医却知把脉,伸出食指探向玄殇的脉搏,发现他伤的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很多,二话不说就将画影小心翼翼的挪到了自己的怀里,并且再次将手中的药递了过去:“他内伤严重又中了毒箭,如果不赶快解毒疗伤必死无疑,你快把这药给他服下,然后送他回三十里外的……” 语未尽,话未完,吐血不止的玄殇就抓住了独孤的胳膊,打断他的话说:“不行,小姐生死不知,下落不明,我不能走,不能……” 想说的话还没有说完玄殇就眼睛一闭昏死了过去,而抓住独孤胳膊的手也垂了下去,画影以为他死了,眼泪登时就跟下雨似的流了下来。 独孤大惊,冷雪也吓了一跳,本能的就去摸他的脖子,知其未死只是暂时昏迷赶紧就把药拿了过来,扶住他,命另一个杀手把水拿出来,将药一点点喂进玄殇口中后,冷雪道:“五脏俱伤,筋脉俱断,即便是侥幸能活下来恐怕这一身的武艺也尽毁了。” 说到这儿冷雪查看了一下玄殇背后的毒箭,见周围的皮肉已经变成了黑色,他又道:“是隐灵一族的毒箭,虽不是见血封喉却也要赶紧拿出来,否则他性命危矣。” “隐灵一族,怎么会是隐灵一族?”大惊失色,独孤低头就看向怀里的画影,脱口而出一脸焦急的问道:“你们不是跟小姐在皇宫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岭中,还有你们身上的伤和小姐的不知所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画影知道玄殇受了很重的伤,也知道他背后中了箭,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伤的这么重,泪如雨下望着他自责道:“是我,是我,他是因为保护我才这样的,是我拖累了他。独孤,救他,无论如何都要救他,求你救救他……呜呜……” 独孤没有想到画影会哭,因为江湖儿女大多都是流血不流泪的,但这种情况下他也可以理解,所以,耐着性子道:“护心丸能保他三天不死,他背后的毒箭冷雪会处理,但是要解毒救命还是必须要小姐来,小姐在哪儿?” 第1675章 陌离被囚禁 不问风九幽还好,一问风九幽在哪儿画影就猛地摇起了头,泪流满面痛哭流涕,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有昏厥过去。玄殇已经昏死过去危在旦夕,独孤不能再让画影有事了,要不然就没有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抬手一挥抵在她的后背,一边源源不断的为她输送内力一边急切的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一直跟在小姐身边,现在重伤,是不是小姐被人给抓走了?” 凭着自己以往的经验独孤觉得八九不离十,要不然以他们两个人的武功造诣不可能会伤的这么重,再说,画影还是北国之都的巫术师,即便是遇上强敌也有逃跑的能力。可是他们没有逃跑且还被打成了这个样子,那么一定是跟人交了手,而能让他们不顾自己舍身相救的人只有风九幽,她不在这里那一定是被人给抓走了。 “不,不是,小姐没有被人抓走。”说到这儿画影喉头哽咽跟卡了根鱼刺似的咳嗽了几声,然后抬手拂去眼泪轻轻的吸了吸鼻子又接着说道:“也不能这么说,我也不知道,火风把小姐带走了,我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被人给抓走了,火风护主,小雪貂也会保护小姐,应该没事,应该没事的。” 一二再再二三受伤的画影头昏脑涨,脑子也变的不太灵光,似乎不太清楚,但是她对风九幽的担心却是丝毫未减,也一如原先那般着急。 断断续续没头没尾独孤听的是乱七八糟,也一头雾水,完全不清楚风九幽到底是被人抓走了还是没有被人抓走,浓眉深皱一脸疑惑:“你们呢,你们为什么会在这儿?是谁把你们打伤的,隐灵一族的人吗?” 由于玄殇背后的毒箭出自隐灵一族,也是他们独有的,独孤本能的这样认为。 泪流不止画影却不再伤心哭泣,想到风九幽现在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她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而为了让独孤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为了他更好的去找风九幽,画影先是将风九幽前去清灵殿换血之事说了出来,再是将昨夜在清灵殿内发生的一切大概的告诉给了独孤听。 至于他们二人此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又为什么会射出红色的穿云箭,她换了口气停顿了好一会儿方才继续往下说:“火风带着小姐离开的时候我和玄殇就追了出来,可它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后来我们追着追着碰到了陌离殿下,他也在寻找小姐……” 据实以禀娓娓道来,原来画影和玄殇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跟着陌离来的,而他们为了尽快的找到风九幽不但行巫作法还寻着金丝流光手镯而来。 金丝流光手镯中住着阴灵,靠着它们彼此之间的感应可以更快找到风九幽,而且方向绝对不会错,可谁承想他们才走到这里就遇上了白震天。他有备而来,带着几位长老和数十位灵术师,见陌离身受重伤,打着回去给他治伤的旗号拿族规来压制隐灵十二圣士,加上他们自己本身也担心陌离的伤势,沉默了,也没有与之动手。 陌离出来的急,又过了那么多的血给风九幽,那里是他们那么多人的对手,再加上期间白震天又对玄殇和画影二人大打出手,到最后甚至不惜以他们的性命相要挟,陌离为保他二人性命不得不妥协,不得不低头,不得不先跟他们回去。 白震天为人歹毒,表面上是答应了陌离不杀他们二人,但谁知他们离开后没有多久又有一个灵术师折返了回来,玄殇为了救画影殊死相斗,到最后虽然把灵术师给杀死了,他自己也受了重伤,那毒箭就是他为了救画影而中的。 独孤听后面如土色满心担忧,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即将毒发的他久久都没有回神,画影伤的不轻,说多了话眼皮子开始打架,也很沉重,她怕自己再无力支撑就拉了拉独孤的衣袖,示意他回身后便道:“金丝流光手镯到了这里大亮,说不定小姐就在这附近,你们不必管我,赶紧分头去找。” 天亮了,太阳也渐升渐高,白震天能找到这里紫炎也必然能找到这里,倘若风九幽再落到他的手里,那么势必会更加的麻烦。 独孤相信画影,也知道她的巫术有多么厉害,收回为她输送内力的手就吩咐道:“冷雪、冷霜你们二人留下照顾他们,其他人分头去找,以半个时辰为限,以青雾为准,半个时辰后不管找到找不到小姐都在山脚下汇合。” “是!”一行数十人齐齐异口同声拱礼应道,随后除冷雪和冷霜二人留下以外他们都相继离开了,运功提气以轻功在林间穿梭,不过片刻的功夫他们就到了十米开外。 独孤对于清灵圣女和清灵殿丝毫都不了解,觉得这山中也未必能找到风九幽,忧心忡忡说不出的焦虑,见画影好似昏昏欲睡般要睡过去,伸手轻轻的摇晃了一下她的胳膊说:“画影,你伤势颇重我本该让你休息的,可小姐的安危重要,我问你,如果在这山中找不到小姐的踪影该怎么办?或者说下一步我要怎么做?” 头晕脑胀昏昏沉沉,画影被他一晃感觉整个天都在旋转,不过她并没有晕过去,而是眼眸半睁半闭的望着天道:“如果……如果……真的找不到,那就只有去找陌离殿下,可他现在在白震天的手里,白震天是不会让我们见他的。” 立时独孤就急了,脱口而出道:“那怎么办?” 周身疼痛,胸口处更是火辣辣的烧,画影痛苦的闭了一下眼睛即刻睁开道:“火风和小雪貂虽通人性却到底不是人,我猜不到它们会把小姐带往何处,如果真的见不到殿下,那小姐就只有……只有……” 心中紧张,也感觉到画影就要支撑不住了,独孤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跪在她的面前道:“只有怎样?” 第1676章 听天由命 眼皮耷拉,脑袋昏沉,画影望着天望着天突然间闭上了眼睛,独孤大惊立刻又摇晃她的肩膀,一边摇晃一边着急的问道:“只有怎样,画影,快说,快告诉我?” 由于眼下不管是雪山之巅的人还是神乐谷的人,了解所有情况以及懂巫术的人只有画影一个,独孤怕她这一闭眼不知何时才能醒,不免焦心似火,故,什么也顾不得了。 情急之下不知道轻重,画影觉得自己要被独孤给摇晃吐了,两个肩膀也被他给捏的生疼,意识清醒稍稍缓了些神回来,她再次睁开眼眸道:“听天由命,只有听天由命了……” 话音未落画影就再也撑不住了,头一歪、眼一闭整个人就昏死了过去。 心惊肉跳连忙大呼,当来回摇晃了几下画影都没有醒来后,他放弃了,将她和玄殇交给冷雪和冷霜看顾后就火速离开了原地,奔着这山的深处飞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所有人都在忙着寻找风九幽的下落时,若兰在扶苏和北宫等人的掩护下来到了雪阁在北国之都的联络点,也就是雪老命人设下结界以及重重机关的地方。 由于祥福楼的店小二早就盯上了他们,成衣店的掌柜的也报了官,若兰前脚带着风九幽离开,他们后脚就追了上来,为了摆脱他们,扶苏和北宫分做两队将他们一一引开,以致于顺利到达此处的就只有她们二人。 秉着大隐隐于市,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雪阁此处的联络点并不在偏僻的巷子里,而是在临大街不远的地方,因为在出发前北宫和他们已经联络上,若兰还没有走到门前里面就有人出来了。 四目相对未有多言,若兰亮出风九幽随身携带的玉牌后就快速的走了进去,而就在她进门后不久一直发光的金丝流光手镯不亮了,且也没有再自行旋转,安安静静的贴在她的脉搏上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府邸很大也十分漂亮,假山流水亭台楼阁样样俱全,但人却不多,尤其是若兰抱着风九幽一路从大堂过的时候,几乎没有看到一个人。领路的是位老者,脚有些瘸走路一拐一拐的,话不多,只说府里的人大多出去了后就一路将她带到了后院。 后院不大却收拾的特别利索,再加上布置的十分精致且有暖阁,若兰大致的扫了两眼后就点头对那老者说:“小姐怕冷,暖阁的火烧旺一些,另外我需要一个帮手,最好是女子,这样出入也比较方便,如果没有……” “有的,阁主先前送消息的时候已经吩咐过,人已经带过来了,这会儿正在厨房烧水呢。”语毕,那老者向后退了两步,站到门外对着厨房的方向喊道:“平丫头,过来!” 声落人现,一个十二三岁梳着羊角辫的小丫头出现了,穿着粗布衣衫,两边的脸蛋被冻的红彤彤的,见老者向她招手马上就高兴的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道:“山爷爷,您叫我?” 被称为山爷爷的老者看着她向自己跑来,脸上尽是慈祥和蔼的笑容,再次对她招了招手说:“跟你说的姐姐到了,你快过来见礼。” 说话间平儿一路小跑到了老者的跟前,兴许是平常没怎么见过生人她显得有些拘谨,也很是不好意思,偷偷拿眼打量了一下若兰怯生生的说了一句:“姐姐好!” 若兰看着她甚是喜欢,正准备开口说话就被那老者抢了先,只听他道:“见了人不但要开口叫还要行礼,前些天不是才教过你怎么又忘了?” 言罢,山爷爷生怕若兰会怪罪似的连忙行礼弯腰道:“丫头小,不懂事,还请姑娘见谅!” 风九幽是个不拘于礼节的人,平常也很少约束若兰,加上她又是她的贴身婢女,雪老夫妇又是江湖儿女,并不注重这些。故,若兰马上就看着他们祖孙二人道:“大叔不必多礼,我只是小姐身边的贴身婢女不用向我行礼,平儿,我比你大,你以后叫我若兰姐姐吧。” 平儿虽然没有见过什么生人,骤然看到若兰也有些害怕,但她脸上的笑容太甜了,也让她感到亲近和安全,所以,大着胆子向前一步有模有样的行礼道:“是,若兰姐姐!” 离开雪山之巅那么久若兰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乖巧的小丫头,且她长的水灵灵的,就跟那田间地头刚刚冒出来的葱似的惹人喜爱,很是满意即刻又道:“平儿甚好,就留下来跟我一起照顾小姐吧,大叔,这上面有我需要的东西,麻烦您尽快给我送来。” 说着若兰将一早就拿在手中的纸团递了过去,山爷爷看她抱着风九幽很不方便赶忙就上前接了过来,大概的看了一遍后说:“其它的府里都有,只是这百年老参没有,而且这北国都城内最近都在戒严,好几个药铺都不开门,恐怕要夜里到药铺走一趟才行。” 若兰知道北国之都乃是苦寒之地,不但粮食紧缺就连药材也缺,像百年老参就更不用提了,可风九幽现在昏迷不醒,倘若不用老参做药引恐难醒来。思索片刻道:“夜里就夜里吧,小姐身子虚弱必须要用老参,一会儿阁主他们到了麻烦您告诉他们,阁主会想办法的。” 知道北宫一会儿要来山爷爷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纸团收好便再次向若兰行礼道:“既如此那老朽就先下去准备了,平丫头年纪虽小很多事情都会做,若兰姑娘尽管吩咐和使唤,只是她心实较笨,有什么做的不好或者是不懂的地方还麻烦若兰姑娘多多指点。” 若兰客气老者却不敢失礼和怠慢,毕竟风九幽不止是风家的大小姐还是雪山之巅的少主,还是掌握了他们生死大权的主子,平儿年幼怕会冲撞了她,特意拜托。 若兰明白他的意思,也知其当爷爷的一片苦心,看着平儿微微一笑道:“平儿跟着我大叔尽管放心,我不会欺负她的,平儿,我要帮小姐换衣服,你随我进来吧。” 第1677章 惊为天人 第一时间平儿没有抬步上前,而是扭头看了一眼山爷爷,见他点头同意后她方才高高兴兴的上前道:“是,姐姐,包袱给我吧,我来拿。” 走的急,追的紧,若兰跟扶苏分开时除了抱着风九幽以外背上还背了个包袱,不重却不小,里面不但装着衣服和银子还有药,各种各样的药,都是从雪山之巅带过来的。 原本她是不拿的,因为抱着风九幽不方便,也没有第三只手可以拿,但扶苏怕他们一时半会儿的摆脱不了那些人又或者说中途出什么意外,她把这些东西带在身上即便是没有等到他们也可以自己先行离开,最主要的是不会耽误给风九幽治伤,所以,她背了一路。 相较于其她女子风九幽并不重,非但不重还称得上轻,但若兰终归也是女子,即便自幼习武这一路上也抱的两手发酸,而背上的包袱也令她很不舒服,一见平儿过来就忙道:“好,那就麻烦你了,你自己解开吧。” 语毕,若兰将抱着风九幽的手高高抬起,待平儿将包袱解下以后她就率先进了屋。 平儿紧跟其后,但一只脚刚刚跨进门就想到爷爷还没有走,怕他担心自己忙回头道:“平儿长大了,可以照顾自己,爷爷不必担心,快去忙吧!” 山爷爷见平儿很喜欢若兰,而若兰也跟他想象中趾高气扬的婢女完全不一样,一脸放心的摆了摆手道:“好,好,爷爷知道了,爷爷去忙了。” 言罢,山爷爷放心的转身离开了,与此同时平儿也笑眯眯的进了房间。 兴许是北国之都太冷太冷了,这院子里的每一个房间都有炭火不说,主房中都有地龙,且极其暖和,若兰一抱着风九幽走进去就感觉到了犹如阳光般的暖意。 虽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一大早就艳阳高照,可若兰并不敢大意,尤其是她先前抱着风九幽在大街上走了两盏茶的功夫后更是不免有些担心,怕她受凉赶紧放到床上,脱去鞋袜,拿掉她脸上的人皮面取,然后除去披风以及外衣后就赶忙将厚厚的被子给她盖上了。 简单的收拾一下若兰把风九幽脱下来的衣服整理放到一旁,正准备找铜盆去打点热水给她洗脸就见平儿进来了,微微一笑,一边起身向旁边走一边问道:“把包袱放到床边就行了,平儿,你知道铜盆放在哪儿吗?” 说话间若兰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屏风后,想着此处有浴桶,铜盆应该会在这儿。 平儿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包袱欢快的走了进来,听到若兰的问话马上就要回答,可谁知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风九幽。 由于先前在门外风九幽的脸被披风帽子给全部遮住了,平儿和山爷爷都没有看到她的脸,以致于这会儿被惊艳了,心中一怔登时一愣,还未开口就听扑通一声包袱掉在了地上,惊为天人脱口而出:“仙……仙子!” 若兰一门心思的在找铜盆并没有留心平儿的举动,看到屏风后面果不其然有个铜盆就忙弯腰拿起道:““什么仙子?平儿,你爷爷说你什么都会做,你会做饭……” 话未说完声音就戛然而止,只见平儿一脸恐慌的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的同时口中念念有词,像是中邪了一般道:“叩见仙子,仙子莫怪,无意冒犯,仙子莫怪……” 一头雾水莫名其妙,若兰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就赶忙上前道:“平儿,你,你在干嘛呢?这好端端的怎么磕起头来了?” 顺着她磕头的方向望去若兰看到了风九幽,误以为她是在行礼就又马上又道:“不是说了不用行礼吗你怎么又跪下了,来,快起来!” 说话间若兰上前欲要将她扶起,可谁知伸出去的手才碰到她的衣服就被她给抓住了,不由分说用力一拉,扯着她就要跪下:“是仙子,姐姐快跪下,快跪下!” 手劲颇大说不出的惊慌,若兰没有想到她会拉着自己跪下,一个不备就坐到了地上,当确定自己听到的是仙子时她疑惑不解的再次问道:“仙子,什么仙子?这哪儿有仙子?” 转头去找若兰以为这屋子里除了她们三人以外还有别人,怕是那些跟踪她的人追了上来不免紧张了起来。 因为经常跟山爷爷到庙里进香,再加上平儿年纪小,对于爷爷口中的神啊仙啊什么的特别恭敬,所以,一见若兰左右张望赶忙就又拉住了她,用力的抓住她的手极小声的说:“姐姐别看,我爷爷说仙子会怪罪的,快把头低下。” 环顾四周确定这屋中没有第四个人,若兰没有再动,扭头怔怔的看着她,见她一脸好似魔怔中邪的模样便道:“平儿,我怎么没有看到仙子,仙子在哪儿呢?” 正是天真烂漫无邪的年纪,平儿见她似乎真的没有看到就以为仙子走了,偷偷的抬头瞄了一眼即刻收回视线神叨叨的说:“怎么会没有看到,仙子不是在床上的吗?” 心中一震立时犹如被雷击中,若兰抬头看向床上躺着的风九幽,指着她道:“你是说她是仙子?” “嗯,仙子下凡,姐姐不能对仙子不敬,要不然仙子会生气的。”平儿说的一本正经,就好像这房间中真的有仙子下凡了似的。 霎时间若兰笑了,前俯后仰咯咯直笑,不过她的笑声并没有持续很久,确定平儿说的仙子就是风九幽后她情不自禁的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然后又来回的揉搓了两下说:“平儿,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这床上躺着的那是什么仙子,是我们小姐。” “小姐?这怎么可能,那明明就是仙子,跟爷爷给我看的画里的仙子一模一样,就是仙子。”平儿不相信,觉得若兰在骗她。 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若兰又再次笑了,觉得她真是太可爱了,伸手拉着她起身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在小姐身边伺候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连小姐都认错,真的是小姐,不过小姐貌美无双,你会以为是仙子也正常。” 第1678章 吃肉 说话间若兰牵着她的手轻轻的走到了床边,看着风九幽倾国倾城绝世无双的脸平儿惊为天人,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赶忙低下了头,那拘束无措的模样就跟生怕冲撞了她一般。 若兰知她年幼平常也没有见过什么生人,再加上北国都城一直很乱,以山爷爷他们对她的保护估计也很少让她出去,再加上自家小姐貌若天仙,若兰觉得她一时紧张也是在所难免,谁叫小姐太美了呢。 考虑到北宫和扶苏都是男子,即便是一会儿就回来也帮不上什么忙,更不可能跟她到内室来照顾风九幽,再加上天天都要药浴、更衣、做饭、喂药,若兰一个人实在是分身无术,必须要平儿留下来帮忙。第一次见面她紧张倒还不要紧,可她若是时时刻刻这般那就受不了了,而且风九幽现在昏迷不醒,房间中只有她们两个人,她要是一会儿神叨叨的,一会紧张兮兮的,她怎么办? 那么多的事情又由谁来做?她又怎么放心跟她轮流来照顾风九幽? 眉头微拧反复思考,思来想去之后若兰还是决定要好好的跟她说一说,而为了能让她尽快的接受,尽快的把风九幽看作是平常人,她一本正经的指着风九幽介绍道:“平儿,我来正式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家小姐风九幽,她不但人长的漂亮心地也特别善良,你不要害怕,她不会为难你的。她现在受了伤,昏迷不醒,需要我们照顾,你会帮我一起照顾小姐的,对不对?” 由于山爷爷先前只告诉平儿说是来一位小姐,受了伤,需要她帮忙照顾,并没有讲明身份,也未说叫什么名字。骤然听到风九幽三个字吓了一跳,脸色大变的同时扑通一声就跪下道:“奴婢给少主磕头,给少主请安!” 平儿学着爷爷的样子恭恭敬敬的向风九幽行大礼,不过她并没有山爷爷的稳重,相反,她特别紧张,也有些害怕,害怕的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若兰只说名字没有表明身份为的就是消除她心中的紧张,也怕会吓到她,那想到她竟然知道风九幽是雪阁的少主。意料之外有些惊讶,见她跪地不起磕头不止连忙蹲下身扶起她道:“少主知道了,你快起来吧。” 说到这儿若兰将她扶了起来,然后情不自禁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呵呵又非常无奈的说:“小丫头,人不大礼还挺多,小姐身上有伤口需要处理,你去帮我找些烈酒来可好?” 一时间无法打消她心中的紧张和害怕,若兰决定给她找些事做,想着现在北国都城戒严,紫炎肯定在找风九幽,这里安全,她们一时半会儿的应该不会再换地方,以后时间长了平儿也就渐渐的习惯了,自然而然就不会怕了。 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平儿虽紧张害怕却又忍不住的偷瞄躺在床上的风九幽,见她比画中的仙子还要好看便答非所问不确定的说道:“姐姐,少主真的不是仙子吗?”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若兰看着她无比真诚的目光扑哧一声又笑了,不过笑声刚刚出口她就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似乎觉得这样不太好,也怕平儿会误以为是嘲笑,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强忍着笑意郑重其事的说道:“仙子都是在画上,你看小姐现在就躺在这里,而且有血有肉有温度,怎么可能是仙子呢?平儿乖,赶紧去帮姐姐找烈酒来,再晚就要耽误小姐的伤势了。” 兴许是因为被保护的很好,平儿是个心思很单纯的孩子,她非常认真的想了想若兰的话,觉得非常有道理,但凡是她见过的仙子大多都是在画上,要么就是庙里的石像,如今少主一个大活人躺在床上,且有血有肉和自己一样,怎么可能会是仙子呢,肯定是自己弄错了。 想到这儿平儿茅塞顿开,仰起红扑扑的笑脸看着若兰说:“姐姐说的对,我爷爷说仙子都是死了以后升天才能成为仙子的,少主活着,肯定不是仙子。姐姐要烈酒,厨房里有,我现在就去拿。” 说着,她一溜烟的就跑了。 因为风九幽在娘胎里就中了毒,一出生就命不久矣,十五年间也一次又一次的闯入鬼门关,要不是雪老费尽心思一二再再二三的救她,她早就死了,根本就活不到现在。所以,若兰听不得死字,尤其是说风九幽的,望着离开的平儿她久久都没有回神,与此同时心里也五味杂陈,百般不是滋味。 听者有意,说者无心,丝毫都不知道自己的话触动了若兰心的平儿不久之后拿着一坛子烈酒回来了,见她怔怔的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小心翼翼的上前问道:“姐姐,这是我爷爷自己酿的酒,你看可以吗?” 纵然心思单纯却也知道尊卑,知道贵贱,想着风九幽是少主,平常用的定是上等的好酒,平儿紧紧的搂着怀中的酒坛子有些忐忑不安。 闻声回身若兰浅浅一笑,将酒坛子打开闻了闻说:“可以,你爷爷还会酿酒啊?” 说着,若兰将她怀中的酒坛子接了过来,放至一旁低头看了看风九幽,然后掀开被子帮她处理身上的伤口。 平儿蹲下身将手中的碗放到地上,一边将酒坛子里的酒往碗里倒一边回答说:“嗯,我爷爷不但会酿酒还会烧肉,烧的肉可好吃了,颜色也好看,姐姐要是爱吃肉,我一会儿就去跟爷爷说。” 稚嫩的话语中是满满的骄傲,在平儿的心里爷爷无疑是最好的,也是无所不能的。 风九幽昏迷不醒若兰那有什么心思吃肉,倒是小雪貂一听见立刻就从床里面站了起来,兴奋的挥舞着自己的小爪子,吱吱的叫了两声似乎在说:我要吃,我要吃! 立时小雪貂的声音就引起了平儿的注意,她听到后就马上就站了起来,当看到毛茸茸的小雪貂时她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赞叹道:“好漂亮的貂啊!” 第1679章 风九幽醒来,分辨不出 小雪貂本就骄傲,经她这么一夸更是不得了,尾巴一扫高高翘起,脑袋一仰下巴都不见了,两只圆咕噜的眼珠子左右转动瞥了一眼平儿,好似在自己夸自己说:漂亮吧,漂亮吧,我可是所有雪貂中最漂亮的。 若兰光顾着跟平儿说话把小雪貂给忘了,见它洋洋得意一副臭美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它是小姐养的雪貂,通人性,能听懂你说话,也调皮的厉害,最喜欢捉弄人,你最好离它远点。哦,对了,它爱吃肉,最喜欢的就是烤肉。”” 实在是被小雪貂给捉弄怕了,若兰怕它胡闹会吓坏平儿,刻意的提醒,说完以后她就将风九幽身上穿的裤子给从脚踝处直接剪开了。 心中一怔满脸皆惊,要不是平儿站的地方距离若兰很近她会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一只雪貂爱吃烤肉本身就已经很惊悚了,它倒好,不但通人性还完全能听懂人说话,这简直也太匪夷所思、太可怕了吧。 思索间,听到烤肉二字的小雪貂高兴坏了,手舞足蹈活蹦乱跳,与先前连失两滴心头血的样子完全不一样,简直就是判若两貂。 不知是手舞足蹈不足以表达它的开心还是怕吵到风九幽,它先是绕过风九幽的头来到若兰的面前,再是仰着自己的小脑袋对着她吱吱吱叫,那模样好似在说:烤肉,烤肉,你答应过我的,我要吃烤肉。 若兰跟它在一起久了,看都没有看它就知道它在说什么,一边专心致志的帮风九幽剪裤子,一边满眼宠溺的说道:“知道了,知道你要吃烤肉,一会儿我帮小姐把伤口处理好,重新包扎上药之后我就去给你烤,如果有鱼的话再帮你烤两条,但你要保证自己不会离开,会寸步不离的守在小姐身边,要不然……” 话未说完小雪貂就不耐烦了,直接纵身一跃抓住她的衣襟,像个猴子似的挂在她身上又再次吱吱吱叫,那嫌弃的模样似乎在说:知道了,知道了,臭小娘,又啰嗦,又唠叨。 没想到它会突然跳到自己的身上,若兰吓了一跳,手上拿着的剪刀一歪直接就刺到了风九幽的大腿上,心下大骇,面上大惊,二话不说她就抓住雪貂的尾巴把它扔了出去,正惊慌失措的准备去查看伤口刺的深浅之时,昏迷不醒的风九幽动了。 被剪刀刺中的地方好像很疼,她失声痛呼的同时身体也跟着拱起,不过动作很小,也只有一下,仅仅只发了一声的她马上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由于发生的时间太短,若兰又处在惊惶之中,她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风九幽有些不敢相信,也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花了,是不是看错了。 感觉自己没有可能看错若兰快速的收回了剪刀,将其放到一旁后就赶紧查看伤口,当发现只是刺破了皮并没有伤很深,她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也狠狠的瞪了小雪貂一眼,似乎在责备它。 没有流血赶忙拿出清灵露往上涂,擦过之后若兰回头看向平儿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平儿,你刚刚看到了吧,小姐,小姐动了,小姐动了对不对?” 眼中满是期待和希望,若兰觉得自己没有看错,小姐一定是动了,一定是有了知觉,一定是要醒来了。 平儿年纪小,再加上小雪貂漂亮又可爱,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它并没有注意到风九幽是动了还是没有动,不过她听到了那声痛呼,所以看着若兰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示意昏迷不醒的风九幽的确是有了反应。 听到了满意的答案若兰收回了视线,弯腰低头轻轻的用手去摇晃风九幽,一边摇晃一边叫她:“小姐,醒醒,醒醒……” 轻声呼唤由低到高,而随着呼唤的次数越来越多,她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被剪刀刺伤时风九幽已经有了知觉,被若兰反复的摇晃了几次后她慢慢的、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昏昏沉沉晕晕乎乎,迷迷瞪瞪的看了一会儿若兰就望向其他地方。确定自己不认得此处后她张了张口,原本她是想说话的,可谁知她还没有说话就感觉到喉咙好痛,好痛,就跟火烤似的生疼,火辣。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也觉得她会醒来,但真的亲眼看到还是特别特别的高兴,若兰声泪俱下喜极而泣,看着睁开双眼的风九幽哭着道:“小姐,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都要吓死了,小姐……呜呜……” 若兰一点也没有夸张,天知道她在看到风九幽两条小腿上密密麻麻的牙印时心里有多么的害怕,有多么的恐慌,要不是她会诊脉,确定她还活着并且没有中毒的迹象,她真的会疯掉,也会被吓死。 熟悉的面容,熟悉的话语,无不令风九幽心中一怔,她像是不认识若兰了一样盯着她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张口无声喉咙干疼,风九幽仅仅只是说了这么几个字就觉得非常吃力,而她想要坐起来方才发现自己身上没有一点力气,连手都不听使唤。 自跟风九幽在昌隆分开以后若兰就一直很担心她,也一直想她,再加上先前的恐惧,她哭起来一发不可收拾,也止不住了,嚎啕大哭发泄着心中所有不安的情绪,觉得再这么担惊受怕下去她会崩溃,故,并没有看到风九幽说话,她趴在床头哭的像个伤心的孩子。 平儿看到了,也知道她要喝水,即刻转身跑到桌子旁倒了一杯温水,然后立即就送到了风九幽的面前。不敢直接给她喝就扭头看向若兰,见她哭的不能自已,她收回了视线,怯怯的看着风九幽说:“少主,我是平儿,是爷爷让我来伺候你的,我喂水给你喝。” 风九幽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轻轻的张开口示意她给自己喂水,平儿看到她的反应后立时就明白了,拿起勺子就开始一勺一勺的给她喂水。 第1680章 风九幽疯了 温水入喉一片清凉,风九幽感觉要冒火的嗓子好了许多,平儿知其身份尊贵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和冒犯,小心翼翼的将一杯水全部喂尽后,她又毕恭毕敬的问道:“少主,还要吗?” 这一次风九幽没有张口说话而是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还要喝水后平儿离开了,而这时若兰也停止了哭泣,抬手随意擦去眼泪,她跪在床头说:“小姐,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身上哪儿有没有很疼的地方?” 虽然在山洞中以及客栈中都帮她检查了伤口,但仅仅只是外伤,内伤她看不到,把脉也未见,再加上时间匆忙也不是很仔细,若兰觉得自己医术不精有可能是没有把出来,所以,很是担心不免问到。 兴许是刚刚醒来的缘故风九幽的脑子不是特别清醒,浑浑噩噩有些像做梦,云里雾里又似半梦半醒,她自己晕乎乎的有些分不清楚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如果是现实,此时又是何时,今夕又是何夕? 身上重,头昏沉,风九幽感觉自己身上被压了两块大石头,也感觉有十几个人在同时把自己往下拉,很难受,浑身上下好像是疼,又好像不是疼,有时候头晕的又觉得轻飘飘的,有点脚不着地的感觉,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感觉,也说不出具体是那个地方难受。 眉头深锁不知如何回答,风九幽盯着若兰的脸看了一会儿,确定眼前的人真的是自己的贴身丫环若兰时,她方才张口又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身重无力声音格外的小,不过若兰靠的近,也听见了,觉得她的眼神格外陌生,反应也异常的冷静,她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也不由在想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心中这样想却并不敢这样问,扭头看了一眼计时用的沙漏她回答道:“辰时三刻,怎么了?” “不是时辰,是什么年份?”不知为何风九幽突然间变的很着急,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若兰不知换血之事,也不清楚在风九幽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她见她似乎有些惶惶不安就跟着说道:“什么年份?小姐,你问这个干嘛,你这是怎么了?你该不会是连什么年份都不记得了吧?”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并不敢肯定,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要知道当年她和陌离一起跳下悬崖的时候都没有忘记任何事情,现在不过是被蛇咬了,脑子应该不会有事才对啊。 忽然间风九幽头痛欲裂,她十分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的整个头都要裂开了似的痛呼出声,然而就在她头痛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两个人,是她在虚妄之境中见到过的两个人,两次都没有看清楚他们的脸,但那白衣女子却还是似上两次一样毫不犹豫的把匕首刺向了男子的胸口。 很快,那白衣男子也如上两次在虚妄之境中看到的一样倒在了地上,她的头也痛到了极限,心也像是被人给生生的剜走了一样,疼的死去活来犹如剥皮拆骨。 受不住,也感觉头要裂开了,风九幽不知那来的力气猛地爬了起来,然后拿头去撞墙,若兰被她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去拦,以致于她撞的眼冒金星恶心想吐,不久之后额头上也鼓起了一个大包。 痛不欲生,撕心裂肺,处在浑浑噩噩中的风九幽看到了自己的孩子,看到了尚君墨,看到他活生生的把孩子给摔死了,脑袋破裂犹如碎碟,烂成几块时溅了她一脸的热血。 孩子的热血溅在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烫,烧的好似灼伤,而她也如疯了一般再次爬起,疯狂的扑向尚君墨,疯狂的往墙上撞,在冲过去的时候她咬牙切齿的喊着:“尚君墨,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倒水回来的平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风九幽猛地撞墙二话不说就跳到了床上,死死的拽住她说:“少主,你干什么,这是墙啊,这是墙啊。” 风九幽不知道那是墙,她眼中看到的全是尚君墨,那个杀了陌离,杀了她儿子的畜生,她要杀了他,将她千刀万剐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充耳不闻不管不顾,风九幽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不停的往墙上撞,而她乌黑的眼珠子上也不知道何时染上了血色,就像当年她练武走火入魔时一样,丧失了所有的理智,也完全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她的眼中只有尚君墨,那个丧心病狂到令人发指,令她发疯的尚君墨。 心中的无限恨意促使风九幽用尽全身的力气,力气特别大,而平儿年纪小力气有限根本就拉不住她,眼见着她马上又撞到了墙上平儿大声喊若兰:“姐姐,快拉啊,快拉住少主……啊……” 扑通一声风九幽推着平儿撞到了墙上,双手死死的掐住她将她高高提起,口中念念有词道:“去死吧,去死吧,你去死吧!” 毫无疑问风九幽将拦住她的平儿看成了尚君墨,一腔恨意也全部集中到了她的身上,狠狠的掐住她,掐死她。 若兰完全被吓蒙了,也忘记了所有的反应,不过听到平儿的叫声后她立时就回了神,抬脚上床从后面死死的抱住风九幽,一边将她往外拖的时候一边大声的问道:“小姐,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快停下,快停下,你这样会掐死她的啊,快放手……”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啪的一声甚是响亮,一瞬间打的若兰耳朵都聋了,嗡嗡直响什么也听不到了。 随着风九幽的手去打若兰,快要窒息的平儿得救了,不过她快要吓死了,尤其是看到若兰被打之后,吓的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默默的向床的另一头爬。而与此同时眼泪也不由自主的往下落,她哭了,但并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生怕自己一发出声音就会再被风九幽给抓起来,掐住脖子。 第1681章 风九幽疯了二 其实,吓呆的人又何止是平儿一个,风九幽在打过若兰之后也立时就愣住了,看着自己的手掌意识有些清醒,也似乎知道自己不该打,可是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她的头又剧烈的痛了起来。 痛不欲生,犹如几只手在同时拉扯她的头发要将她的头给四分五裂的扯开,又犹如受车裂之刑般疼痛,风九幽目光凶狠抱头大叫,一把推开若兰的同时她再次朝墙上撞了过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她的头痛以及满腔的恨意。 若兰跟随风九幽多年,不管何时何地发生何事从来没有挨过打,甚至是连大声的斥责都从来没有过,所以,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直接把她给打蒙了,两只眼睛也直冒金光,耳朵嗡嗡直响。 再次被推开若兰意识到了不对劲,也发现风九幽的神志似乎不清醒,整个人也跟平常完全不一样,以致于她不顾脸上火辣辣的烧,不顾被她推倒时的伤,即刻又如猛虎下山般扑了上去。 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抱住她,而是双足分开力沉千斤,以千斤之力将她整个人抱起往后拖,一边退一边焦急说:“小姐,尚君墨死了,尚君墨已经被你给杀死了,快醒醒,快点醒过来。” 用力挣脱的风九幽停下了,一脸懵懂的样子失魂落魄,喃喃自语若有所思的说道:“死了,他死了?” 若兰看她好像恢复了清明立刻又道:“是,他死了,死了数月了,就在神乐山,小姐不记得了吗?” 语毕,若兰尝试性的松开抱着她的手,然后慢慢的让她面向自己。 风九幽不记得,脑子里也一点印象都没有,她只记得尚君墨杀了她的孩子,杀了陌离,杀了她,所以,愣神与冷静不过是刹那间,还未等若兰将她拉过来,她就再次发了疯,双手横扫而过直接把若兰给打下了床。 若兰不防直接栽在了地上,平儿看到这一幕再也受不了,崩溃般的啊啊大叫:“救命啊……爷爷……爷爷……” 一边放声大叫一边往床下跑,年幼的平儿吓的浑身直哆嗦,也一心只想着去找她爷爷。 风九幽本就头痛欲裂那里受得了这样的尖叫,一受刺激立时就变的十分狂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再去抓平儿,也没有再伤害她,而是再一次的拿头去撞墙。 骤然栽在床下若兰摔得头晕眼花,最先落地的屁股也像是开了花一样疼的她呲牙咧嘴,痛呼出声,可是她完全顾不上,一见风九幽再次拿头去撞墙她又麻利的爬了起来,一跃而起跳到床上,抱住她一个飞身两个人就一起滚下了床。 怕伤到风九幽,怕这一摔会让她原本弱不经风的身子雪上加霜,若兰率先落了地,垫了底,所以,风九幽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只是一味的用力挣扎,像是真的患了失心疯一样。 由于散落的头发遮住了风九幽半边脸,若兰翻身而起将她压在身下之时并没有看到她的眼珠子是红色的,额间的烈火之印也一直不停的冒着红光,一闪一闪似被风吹的烛火之光。 她压住她,两只脚也紧紧的锁住她的双腿不让她动弹,可是风九幽的力气真的是太大了,再加上又要顾忌她小腿上的伤,若兰根本就按不住她,也不是她的对手。 抱不住,心里慌,看见九幽头顶上已经撞出了血,若兰知道这样下去肯定会出事,而她身上的伤口再这么折腾下去也会全部裂开,扭头看向平儿张皇失措的叫喊一声道:“平儿,去,去拿绳子来,快去!” 挣扎的厉害根本点不住风九幽的穴道,若兰双手自顾不暇也没有办法点住她的穴道,让她不能动弹,故,只有去拿绳子把她暂时给捆起来。 泪流满面,平儿吓的犹如无魂之主,两条腿也软的根本站不起来,但是她见若兰快抱不住了,心一横就哭着往外跑。 原本门槛是不高的,可由于平儿此时此刻整个人都太害怕太紧张了,以致于她前脚刚刚迈出去,后脚就被勾到了,脚下一绊,身子一斜,扑通一声就摔了个狗啃泥,猪拱地。 “啊……”闷哼一声平儿开始大哭,想要赶紧爬起来去拿绳子发现自己的两个膝盖好疼好疼,疼的好像流血了一样不能动。 若兰没有想到她会摔倒,急的不行,一边死死的抓住风九幽的手一边又喊道:“快起来,平儿,快去拿绳子,快去啊……” 话音未落风九幽手腕翻转一下就将她的胳膊给扭到了背后,然后直接坐到了她的身上,若兰痛的冷汗直流却依旧没有放弃,挥出另一只手就开始反抗:“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是若兰啊,小姐,我是若兰啊。” 若兰二字刚刚出口风九幽就停下了手,似乎想起了若兰是谁,她松开了手,自言自语的叫着若兰,若兰,好似在确认一般。 因为若兰是整个人趴在地上的,风九幽的松手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转机,相反,她连转都转不过来,也动弹不得,不过这时扶苏出现了。 他在门外听到若兰惊慌失措的喊声以为是那些人追上来了,那想到一路跑着冲进了内室竟然看到的是她们两个扭打在一起,且还是在地上。 霎时间,懵了,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会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满是诧异,一时间他也忘记了所有的反应。 没想到扶苏会回来的这么快,也没有料到他会在这关键时候回来,若兰喜不自胜,喜出望外,脱口而出道:“小姐不知着了什么魔……” 言未尽,语未完,风九幽伸出双手从背后扼住了若兰的脖子,死死的掐住说:“杀了你,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显然,风九幽将若兰看成了尚君墨,也狠狠的掐住她,掐死她。 尽管若兰没有说完扶苏也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见风九幽双眸通红似走火入魔了一般,二话不说就一掌打在了她的后颈上。 第1682章 风九幽疯了三 立时,风九幽晕了过去,扶苏也赶忙将她扶到了自己的怀里,打横抱起直接放到床上,拉过床上的被子就帮她盖好了。与此同时被扼住脖子的若兰也松了口气,脸贴地,手朝下,她精疲力尽的趴在地上闭眼休息,平复自己紧张而惊慌无措的情绪,天知道她刚刚有多么的着急和害怕,有多么的担心和无助。 还好,还好扶苏来了,要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而平儿如果再这么叫下去一定会引起左邻右舍的注意,说不定她们很快就会被发现了,到那时也再无地可躲,无处可藏。 心中万分庆幸之时山爷爷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他原本是为扶苏引路的,二人一起来的,可由于他年纪大了,腿脚不便,走的慢了些,跑到这里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院子内外也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平儿被吓坏了,一见到自己的爷爷就赶忙扑进了他的怀里,未语先哭伤心不已,紧紧的抓住山爷爷的衣服瑟瑟发抖,心惊肉跳魂不附体。 虽然山爷爷来的慢,也没有看到若兰和风九幽扭打在一起,也不知道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但见自己的孙女泪流满面哭的不能自已,他心疼的不行,抬手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小声的轻哄了几声后就拉着她的手走了进来。 听到山爷爷独特的脚步声若兰睁开了眼睛,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后她看着平儿道:“平儿,过来,到姐姐这儿来。” 刚刚受了不小的惊吓平儿不敢过去,相反,她拽住山爷爷的衣袖本能的向后躲,以山爷爷的省去挡住自己,那不情愿的样子似乎一步都不想上前。 自己都被风九幽的举动给吓坏了,又更何况是年幼以及没经历过什么风雨的平儿呢,若兰怕在她幼小的心灵中留下阴影,造成伤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一步步的走向她,然后蹲下身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温柔如水的说:“平儿别怕,小姐平常不是这样子的,她只是生了病太痛苦了,无法控制自己才会这样,平儿不要害怕好吗?” 或许是若兰的手很温暖,声音很温柔,驱散了她的害怕,平儿没有再往后躲,而是怯怯的看了一眼若兰后又抬头看了一眼风九幽,见她又如之前那般睡着了便极小声的问道:“真的吗?少主她真的只是病了吗?她会好的对不对?” 望着平儿天真无邪的小脸若兰心里很难受,因为她知道风九幽这样绝不是病了那么简单,至于她会不会好,那要知道她在北国之都经历了什么才行,而她也不确定她能不能好,何时能好。 心思百转沉默片刻,若兰看着平儿微微一笑道:“会的,小姐一定会好的!” 语毕,若兰又再次摸了摸平儿的头,然后慢慢的站了起来,不顾身上的疼痛看着山爷爷道:“大叔不必担心,小姐只是中了毒,等毒解了就好了。这样,平儿受了伤,也受了不小的惊吓,你今天先把她带回去,等过两天她好些了,不那么害怕了再过来帮我。” 山爷爷一进门就看到了风九幽的真面目,和平儿一样惊为天人也愣住了,但他毕竟年纪大,见识广,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回了神。见自家孙女的确是非常害怕他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就答应道:“好,那这两天就辛苦姑娘了,实在是府中无其她女眷,要不然……” 语未尽,话未完,扶苏就走到了若兰的身边,见她站的非常吃力伸手扶住她,与此同时打断山爷爷的话说:“不必了,平丫头小,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我留在这儿帮忙就是。这是一些外用的伤药,你拿回去帮她擦一擦,脖子上的淤痕很快就会下去,另外,阁主一会儿就该到了,劳烦你出去迎一迎,以免他走错路进不来。” 由于山爷爷不是第一次见扶苏,也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并没有被他的冷脸吓到,也没有误以为他是在责怪他们祖孙俩,所以,即刻行礼道:“是,那我们就先走了,姑娘要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一会儿就送到厨房去,姑娘若是还需要什么东西就告诉我,我再去找。” 若兰点头示意微微一笑,低头看向平儿道:“平儿乖,跟爷爷先回去吧,等姐姐这两天得了空再去看你。” 无意间平儿看到了小雪貂,见它一直低头仔细的端详着晕过去的风九幽,想到它要吃肉,且还是烤肉,马上就道“爷爷烧肉,中午送来,姐姐和貂儿吃。” 没想到她还记得这回事,若兰道:“好,等爷爷得了空就烧肉给貂儿吃,阁主快到了,你们快去吧。” “好,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山爷爷再次对着扶苏和若兰二人行礼后就转身离开了,平儿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雪貂,似乎有些不舍的离开了。 须臾,祖孙俩刚走,门才关上,若兰就站不住的往下蹲,膝盖生疼脸上也火辣辣的烧,风九幽那一巴掌打的甚是响亮,她的半边脸也渐渐的越肿越大。 先前扶苏的心思都在风九幽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若兰脸上的变化,以致于赶忙拉了个凳子过来让她坐下后才发现她的脸肿了,而且肿的像个发面馒头一样。 眉头深锁大吃一惊,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脸张口就问:“怎么回事,你刚刚摔到脸了吗?” 不提脸还好,一提脸若兰就紧张了,她抬手去摸感觉肿的挺大就扭头看向风九幽道:“不是摔的,是小姐打的。” 说到儿她猛然间收回了视线,一脸担忧的看着扶苏道:“扶苏,你说小姐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间就跟疯了似的?你不知道,她刚刚不但打了我还差点没有把平儿给掐死,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把她给硬拉开了,平儿估计这会儿已经被掐死了,小姐一向心地善良,从不主动与人结怨,甚至是平常连一句责骂别人的话都没有,怎么会对平儿下手呢,而且她那么小,我都快吓死了。” 第1683章 离魂上身 回想先前的情景若兰依然是心有余悸,想着幸亏小姐刚刚没有跟自己动武,只是用尽力气挣扎而已,要不然打起来自己肯定不是她的对手,再加上平儿年幼又不懂武,她必须要护着她,二对一她一点胜算也没有,更别说是捆住她了。 扶苏只是看到她们两个在打架,然后若兰说了一句疯了,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她脸色惨白真的受了不小的惊吓便询问起了事情的经过。由于他不是外人,也不是敌人,若兰事无巨细的一一告知,从她给风九幽剪裤子开始说起,一直说到了他出现为止。 骇人听闻满脸疑惑,扶苏越听越觉得此事蹊跷,但因为不知道风九幽在北国之都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无从猜测,更不知道从那里想起,总觉得此事处处透着诡异。 沉默未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若兰见他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就轻轻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膝盖,用力稍稍挤压并未有血渗出,她知道只是摔伤了并没有流血,而刚刚被扭伤的胳膊也只是疼,并没有被风九幽给扭脱臼。 万分庆幸慢慢的站起来,左右扭动了两下感觉也没有伤到腰,若兰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床前,当看到风九幽如婴儿般的睡颜时,她心中更加疑惑和奇怪。 伸手把脉仔细探之,还是没有感觉到她的脉象有什么异常,若兰皱着一双眉头收回了手,口中念念有词道:“脉象正常,也没有中毒的迹象,两条小腿上除了蛇咬的痕迹以外也并没有什么刀伤、剑伤,可小姐为什么会这样呢?真是奇怪,要是雪老还在就好了,他只消看一眼就肯定知道小姐怎么了。” 嘟嘟囔囔没完没了,扶苏看她一个人跟傻了似的坐在哪儿自言自语就走到床边道:“你一个人坐这儿说什么呢?” 闻声看他,若兰轻轻的摇了摇头,低声道:“没说什么,就是觉得此事太蹊跷了,也太诡异了!你看,小姐脉象正常,脸色也比先前红润了许多,可是她为什么一醒来就好像不认识了我似的,而且我先前一直叫她,她一直说什么杀啊杀的……” 不知骤然间想到了什么,若兰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尚君墨,对,是尚君墨,小姐刚刚一直在说杀了尚君墨,杀了尚君墨。” 越回想越肯定,越肯定越奇怪,扶苏也是如此,张口言道:“尚君墨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要杀他?” 再一次若兰摇了摇头,并且饶有所思的说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小姐梦魇了,然后梦到了尚君墨,以为他没有死,然后要杀了他,把我和平儿还有那面墙都当成了尚君墨?” 眉头上挑不以为然,扶苏觉得若兰现在的样子很可爱,看着那面墙道:“你和平儿倒还有可能,毕竟你们是人,且会移动,但说那面墙是尚君墨,会不会太牵强了些?” 若兰只是随口一言倒也没有多想,如今听他这么一说也不免觉得有些牵强,话锋一转随即问道:“那你是不是也觉得小姐十有八九是梦魇了?” 意外的扶苏没有点头,也不这么认为,他反倒是思考了好一会儿方才双手环于胸前,若有所思的说道:“正如你所言此事非常蹊跷,也处处透着古怪,恐怕不是梦魇那么简单,而且之前你和平儿都叫的那么大声,小姐若真的是梦魇应该会醒来才对,可你看她刚刚的样子不但没有醒来还要杀你,这说明不是梦魇。” 扶苏很肯定,因为雪老曾经说过梦魇的人很难叫醒,但如果是特别大声的尖叫以及肢体上的接触怎么都会醒来,若兰先前跟她不止是有身体上的接触还扭打在一起,按照道理来说她应该醒来的,既没有醒来那就不可能是梦魇。 “如果不是梦魇那是什么?难不成小姐还被鬼附了身不成?”若兰本是下意识的一言,没想到说完以后她自己就往这方面想了,而且愈想愈觉得有可能,毕竟在昌隆时她有专门的向画影请教过巫蛊之术,也听她说这里到处都有阴灵,所以,随着鬼字出口,她和扶苏都往那方面去想了。 彼此对视了然于胸,若兰正想着是不是找道黄符过来试试,那想到约好在此处汇合的北宫到了,他安排人将整个院子前前后后的给围起来后就进到了房间里,见他二人面色凝重齐齐望着风九幽,也在门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一边走一边斩钉截铁的说:“不可能,小姐不可能被鬼附了身。” 闻声齐刷刷的回头,二人不约而同异口同声的问道:“为什么?” 兴许是在外面跟别人交了手,北宫的外衣被剑削掉了一块角,但是又没有完全的削掉,耷拉在脚边,一走一甩,一走一甩,说不出的碍事。 在北国都城绕了几圈跑了大半个时辰,北宫有些累了,他几步走到桌子前先是倒了一杯水喝,再是端着茶盏扯掉那块要掉不掉的衣角来到了床边,若兰急不可耐,见他迟迟不开口就又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小姐不可能被鬼附身,她先前在黎城时可是魂魄离过体的。” 对于妖魔鬼怪之事若兰不懂,但听画影说的多了也知道一些,确定她说过那些阴灵就喜欢上像风九幽这样魂魄不稳的身,她对北宫的话感到质疑,也对他的答案非常好奇。 北宫上前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会儿风九幽,见她除了比在雪山之巅时瘦了不少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就回答道:“正是因为小姐先前离过魂我才肯定她没有被鬼附身,要知道为了稳住她的魂魄了缘大师可是送了她一串菩提子,那是佛家之物,也是开了光的,据夫人说那还是大师的念珠,这样的宝物,鬼,根本就不敢近小姐的身,更别说是附在她身上了。” 不说倒还真的忘记了,经他这么一提醒若兰马上就想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掀开了风九幽的衣袖,见那星月菩提子还好好的戴在她的手上,她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焉头耷脑的说:“了缘大师乃是得到高僧,他的东西可以称的上是佛家至宝,可如果小姐不是被鬼附了身,那为什么这样?难不成是小姐练武太过急躁以致于又走火入魔了?” 一句走火入魔倒是提醒了扶苏,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先前进来时看到风九幽的样子,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双眼通红。 第1684章 离魂上身二 想到这儿扶苏忙道:“小姐双眼通红倒是像走火入魔,可是小姐不是莽撞之人,再加上她之前因为练功已经有过一次走火入魔的经历,为此还引发了烈火之毒,以小姐现在的性子来看应该不可能。” 虽然走火入魔对于武者来说也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对于风九幽来说也很麻烦,很棘手,可若兰仍然是这么希望着,毕竟相较于鬼上身以及其它什么原因来说这是最好的,也是能医治的。 自风九幽离开雪山之巅后北宫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期间由于他在别国也只是听闻了一些关于她的传说,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是什么性子他是知道的,觉得扶苏分析的很对,他跟着道:“小姐是跟在夫人身边长大的,虽有时候也像雪老那般贪玩却并不会胡来,走火入魔这事她已经经历了一次,绝不会再犯第二次错,更何况她身在北国之都,虎狼之穴,此时自保方为上策。” 若兰性子活泼大大咧咧不是一个善于思考和动脑的人,见他们一个二个面色深沉绕来绕去一下子就火了,脱口而出万般急躁的说道:“不是鬼附身,不是走火入魔,那你们说小姐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醒来就不认识我了,还要杀我?我跟在小姐身边不下十年,她平常连骂我一句都不会,怎么可能会杀我,我敢说这世上她会杀任何人,绝不会杀我。” 对于这一点若兰特别的肯定,因为在她的心里风九幽是这天下间对她最好的人,所以,不管何时何地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相信她绝对不会伤害她。 扶苏见她说着说着又急了,默不作声的走到她身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们这不是正在想吗,你先别着急。” 抬头看他,若兰的眼圈立时就红了,眼泛泪光道:“我能不着急嘛,小姐现在这个样子,雪老和夫人又……” 话未说完扶苏就连忙捂住了她的嘴,拿眼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风九幽,再朝若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要将雪老夫妇已死的消息说出来,以免让她知道了,伤心。 若兰也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一时间把此事给忘记了,经扶苏这么一提醒恍然大悟,赶忙去捂住自己的同时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 北宫是和扶苏差不多时间到雪山之巅的,也是雪老同样比较信任的人,再加上平日里他们两个人关系还可以,骤然看到从来不近女色,甚至是从来不拿正眼瞧女子的扶苏竟然抬手捂住了若兰的嘴,他立时就被惊到了,觉得他们二人的关系还真是突飞猛进,这才几天的功夫啊就这么亲密了,看来他的好事真的是近了。 目瞪口呆张口结舌,北宫忙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十分夸张的说:“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心中一怔陡然一愣,意识到自己手还在若兰的嘴上扶苏赶紧收了回来,并且故作镇定的走到北宫身边道:“别闹了,赶紧说,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 说话间他一把将北宫遮住眼睛的手拿开了。 由于打不过扶苏,北宫不敢太猖狂,主要是怕他恼羞成怒,所以,放下手中的茶盏就明知故问的说道:“猜到什么?” “你说猜到什么,赶紧说,小姐到底怎么了?”不愿再见若兰为了此事着急上火扶苏拿眼瞪他,似乎在威胁他。 若兰看北宫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取笑他们二人,以为他是知道了什么,几步走到他面前说:“你要是知道就赶紧说,要不然从今天起我做的饭你不许吃,以后也休想。” 北宫嘴刁,再者此次跟他们一起出来的就只有若兰会做饭,现在北国都城戒严,为了不暴漏身份肯定不可能到外面吃饭,至于山爷爷他们做的饭菜他肯定吃不下,所以,直接拿这个威胁他。 原本北宫是不惧威胁的,毕竟出门在外那有那么多的讲究,有口热饭吃就行了,可见若兰真的急了,扶苏也在一直瞪着他,他受不了就直接说了:“小姐到底怎么了,我不知道,但是有人知道。” 语毕,北宫看到了桌子上的点心,拿手捏了一块正准备送到口中,可谁知若兰一下子就按住了他的手,急不可奈的说:“不准吃,说完再吃,快说,谁知道?” 胳膊被死死的按住,装点心的盘子也被扶苏给端到了一边,北宫无奈的看着他们两个人说:“好,好,好,我说,我说,我真是怕了你们两个了。小姐到北国之都画影一直陪伴在侧,要想知道小姐到底怎么了,找到她问问不就行了。” 有那么一瞬间若兰想掐死他,不,是乱棍打死他,恼火的闭了一下眼睛,随即睁开,强忍着满腔怒火咬牙切齿的怒吼道:“我们不知道要找画影啊,还……” 话才出口扶苏就将若兰拉进了怀中,伸手从背后紧紧的搂住她,生怕她会一时忍不住直接扑上去打北宫:“冷静,听他说完,先听他说完。” 扶苏平日里本就少言寡语根本就不会哄人,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若兰才能让她冷静下来,怕事情还没有解决他们两个就先打起来,他本能的就抱住了她。 这要是在平时若兰肯定害羞的不行,可由于她现在又急又气又凶巴巴的瞪着北宫,以致于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在扶苏的怀里,所以,没有害羞,没有挣脱,也没有再说下去,扭头看向一边静听北宫下文。 原本北宫的话是已经说完了的,但看若兰一副暴怒要打人的样子,扶苏又朝他眨眼睛,他为了耳朵清净,为了以后有饭吃,为了风九幽醒来若兰不告状,他只有接着继续说:“回来前我已经到北国皇宫门口晃悠了一圈,也见到了安插在宫里的眼线,她说昨夜子时宫中大动,清灵殿也地动山摇,禁地那边出了大事,今天一大早紫炎不但再次封了城门还封了宫门,准进不准出,不准宫内的任何人出来。” 第1685章 离魂上身三 心下大骇面色凝重,听过雪老说清灵殿有多么可怕的扶苏不免为画影和玄殇等人担心了起来,松开抱着若兰的手在北宫的面前坐下,正准备问他消息是否可靠,若兰就抢在他前面道:“不准任何人从宫里出来,那你是怎么见到安插在宫里面的眼线的?” 并没有不相信他的意思,完全是出于好奇,要知道北国皇宫可不比昌隆的皇宫是建在平地上的,而是座落于悬崖上的,且画影说过那里有重兵把守,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但凡是有人出入必须要有玉牌为证,三道门把守的黑甲兵一一查验过后方能出入。所以,十分好奇北宫是如何进去的,又或者是那宫里面的眼线是如何出来的。 尽管北宫知道若兰心直口快并无恶意却并不打算告诉她,嘴角上扬微微一笑道:“此乃雪阁机密我就不告诉你了,不过你放心,雪阁在此处的人我已经全部派出去了,相信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雪阁是雪山之巅的,是雪老的,而神乐谷则是风九幽的,若兰是风九幽的人,北宫不告诉她也属正常。不过他忘记了,在雪老死后,在妙音仙子殉情之前,雪阁已经易主由风九幽全权接手,当然,还有雪山之巅的一切,雪老夫妇都留给了她。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在若兰心中一直认为她的任务就是照顾好风九幽,并没有因此而不高兴,再加上本身她很多事情也不清楚,扶苏也没有说过那些机密,并不在意。 不过,她的脸色却并不好看,凝眉咬唇觉得半个时辰太久了,但是此时城中戒严,巡逻的黑甲兵又到处都是,他们一不小心就会暴露,她再急也无可奈何,无济于事,更不可能直接冲到皇宫里去找画影。所以,思虑再三不得不先冷静下来,不得不先听北宫怎么说,故,挨着扶苏坐下道:“那画影呢,她会在哪儿?” 提壶倒水北宫抬头看了若兰一眼,不紧不慢的又拿过两个茶盏分别放到他二人的面前,然后一边给他们倒水喝一边回答道:“据宫里的人说小姐一进北国都城就被紫炎迎进了皇宫,在今天早上之前都一直住在梅宫里,而这期间画影也一直相伴左右,她之前传回雪山之巅的消息也都是由宫里的眼线递出来的。” 忽闻外面有脚步声北宫马上就住了口,扶苏听出是山爷爷的脚步声便压低声音道:“应该是来送东西的。” 果不其然,这边话音未落那边山爷爷就在门外开了口,说是把若兰先前要的油盐酱醋以及米肉菜都放到厨房了,让她一会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要是不够再告诉他,他晚点再送来。若兰一早就把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列了清单,想着肯定够了,在门内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让他先走了。 须臾,山爷爷前脚刚刚出了院子,若兰这边就又忍不住了,她目不斜视的看着北宫道:“然后呢?” 眉头上扬北宫瞟了她一眼,咽下口中刚刚偷吃的点心便接着继续说道:“我问了宫里的眼线,昨天入夜之前她还和画影见过面,前去梅宫送东西的时候还看到了小姐,可是清灵殿出了事以后他们就全都不见了,梅宫内除了守着的那些黑甲兵空无一人,据她打探所知梅宫内不但没有了画影,就连昌隆国陪嫁的侍卫和宫女也全都不见了。” “全都不见了,这怎么可能,玄殇和歌冽呢,他们也都不见了?”扶苏有些不敢相信,心里也特别的吃惊,要知道玄殇和歌冽的武功虽然不如他,却和他一样忠心耿耿,绝不会在危难关头弃风九幽于不顾,所以,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接受。 纵然玄殇和歌冽常年在外面为雪老办事,北宫也并没有怎么见过他们,仅仅只是在雪山之巅的时候打过几个照面而已,但他却具体的、仔细的问了,一听到扶苏问就忙道:“嗯,他们也都不见了,起初我见到在宫里的眼线时她还以为是小姐带着画影他们趁夜离开了北国皇宫,还问我小姐是不是已经顺利出城了。” 言至此北宫突然间站了起来,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小姐要带着他们离开北国都城,但在离开的时候被紫炎发现了,或者是遇上了别的什么人,然后大打出手,他们不敌,危急时刻火风就带着小姐飞出了城,玄殇和画影他们被抓了,所以才不见踪影的。” 若兰觉得很有可能,立即站起身跟着附和道:“很有可能,之前画影给我写的信中有提及过要护送小姐离开,只是没有说具体的时间,昨夜清灵殿大动,皇宫内肯定乱作一团,以小姐的聪明肯定会趁乱离开,那么画影和玄殇他们被谁抓了呢?” 尚未来得及回答,尚未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躺在床上的风九幽动了,她似乎很不舒服,身上很疼,左右来回扭动的同时轻轻的叫着:“陌离……陌离……你不要死,不要死……陌离……” 处在半昏迷状态中的风九幽只记得陌离,只记得她在这个世上最最最牵挂的人,也是最放心不下的人。 骤然听到风九幽的声音三人赶忙跑了过去,当看到风九幽只是呓语出声并未醒过来时,若兰将北宫拉到了一边,压低声音说:“小姐刚刚倒是提醒了我,陌离殿下几天前就入了城,他视小姐如命,来到北国之都不可能不见小姐,更不可能置小姐于不顾,如果画影他们真的是昨夜趁乱离开,那么殿下一定知道,他也一定会助小姐一臂之力。” “找了,我也已经亲自到裕景山庄去看过了,他和他的随从都不在,骆子书也不在。非但不在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哎,你说这奇怪不奇怪,小姐莫名其妙的一个人出现在城外的山洞中,身边的人一个两个的全都不见了,陌离也不见了,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北宫很纳闷,也觉得事情没有他们想象以及猜测的那么简单。 第1686章 离魂上身四 提起陌离扶苏很快就想到了尚宇浩,从北宫那里知道他在裕景山庄并没有消失后,觉得她们不可能是趁乱离开了,转而道:“小姐是有仇必报之人,紫炎三番五次的算计她不说,红拂也因他而死,按照小姐的性子以及往常的处事手段不可能就这么一走了之,而且前不久独孤才奉命带着神阁的杀手赶来,他们绝不会什么也不做就走了。” 身为风九幽手下的得力干将,身为管理整个神乐谷的人,扶苏对于神阁的一切了如指掌,也知道风九幽为了让神阁在江湖上立足前段时间接了大量的生意,武林大会上神阁也已经名扬四海,正是崛起之时。 按照道理来说这会儿她不可能会调独孤等人前来,也不可能让这么多顶尖的杀手来此仅仅只是为了护送她离开,她这么做肯定是另有所图,也必然会在离开北国之都前好好的收拾紫炎,狠狠的报复他。 想到报复二字扶苏立刻就想到了尚君墨的下场,觉得风九幽肯定不止会这样对待紫炎,他愈发的肯定,也越想越担心,尤其是看到风九幽昏迷不醒的样子时,更是忍不住的为玄殇和画影担心。 他们曾经都跟他一起出过任务,也一起奋勇杀敌,也一起同生共死,所以,他打从心底里希望他们没事,只是单纯的和风九幽走散了而已,过段时间就会找来的。 抬手托腮一脸凝重,北宫左思右想之后觉得扶苏的话很有道理,不管是作为神阁的主人还是说作为雪老的嫡传弟子,风九幽都应该不会无端端的调这么多杀手过来。 费时费力费银子不说还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最主要的是杀手们向来都是单独出入,平常都是各管各,各听各的,骤然将他们放在一起,意见不统一不说有时还会出大事,她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这么做肯定是事出有因,所以,扶苏的猜测是对的。 思及此北宫轻轻的挑了一下自己的眉头,站起身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饶有所思的说道:“据我所知清灵殿乃是北国之都的禁地,也是历代清灵圣女所居住的地方,昨夜清灵殿地动山摇必然是出了大事,那么这件事肯定跟小姐有关,因为她是清灵圣女,或者说这件事危及到了小姐的性命,以致于玄殇和画影为了救她,出事了,千钧一发危难之时火风救了小姐,和小雪貂一起将她带出了城。” 话音刚落若兰就接上了,跟着他的话继续往下道:“火风和小雪貂虽通人性却到底不是人,再加上火风身上的地狱烈火非常厉害,根本不可能在这城中藏身,所以,它们去了城外不远的山洞,躲了起来。” 经过反复的思考以及慎重的考虑北宫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接着继续往下说:“昨夜恰好我们在城外看到了火风,连忙追了上去,救了小姐,而紫炎之所以一大早就封锁了城门和宫门想必也是怕小姐离开,城中的黑甲兵骤然增多,还有前不久你看到的那些巫术师,想必都是在寻找小姐的下落。” 前后分析再加上紫炎的种种举措,扶苏认为事情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这样的,正准备跟北宫商量对策先前派出去的人突然间就回来了。 没有山爷爷的领路,他一路小跑的冲了进来,见到北宫扑通一声跪下行礼道:“启禀阁主有消息了。” 拂袖撩衣潇洒的在凳子上坐下,北宫二郎腿一翘便道:“讲!” 来人是一直留在此处的眼线,也是一直为雪阁传递北国之都这边消息的人,低头回禀道:“先前阁主命属下暗中在城里寻找神乐谷以及郡主的陪嫁宫女和侍卫,并未发现他们的踪影,但前不久我们的人看到了神乐谷独有的穿云箭,且还是红色的烟雾……” 话未说完三人就大吃一惊,若兰脱口而出就打断了他的话说:“在哪儿,在哪儿看到的?” 因为了解穿云箭,知道红色的烟雾有多么的紧急和危险,若兰心惊肉跳万分紧张。 “城外山中!”来人据实以禀没有丝毫的隐瞒。 由于北国都城外只有一座山,也就是先前他们找到风九幽的那个地方,他们三人听后本能的就想到玄殇和画影,即刻又问道:“然后呢,可有前去查探?” 那人依旧是低着头,回禀道:“查了,但因城中戒严去的晚了,属下等赶到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并不知是何人用的穿云箭,也不知是何人到了那里。” 空欢喜一场,北宫皱紧了眉头,觉得来人办事不力,他沉声道:“你连是谁放的穿云箭都不知道,都没有找到,就叫有消息了,你……” 责骂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出口,那来人就赶紧解释道:“回阁主的话,不是,不是只有这些消息,属下等虽然没有找到郡主的陪嫁侍卫和丫鬟,也没有找到神乐谷的人,但却意外的见到了一位姑娘,据查证她曾经在风府里当过差,伺候过郡主。” 说话间他赶忙把藏在袖子中的画像拿了出来,速度极快,生怕手慢一会儿就会被北宫骂,快速的展开之后就赶紧将正面面向他们,给他们三个人看。 在昌隆风府时若兰就一直陪在风九幽的身边,对于风府里的下人也大多都见过并且记得,故,一听他所言十分好奇,那画像一展开她就认了出来。 满眼震惊,张口结舌,若兰指着那画像上的人像是口吃了一般惊呼道:“这,这,这不是绿衣吗?她不是跟青衣在宫里,怎么会在这儿?扶苏,你快来看,你快来看,这是绿衣对不对?” 自然而然的伸手一拉若兰就把扶苏给拉了过来,扶苏仔仔细细的盯着那画像看了好一会儿方才道:“像,是有些像,但绿衣不是早就跟着青衣进宫当宫女去了吗,怎么会在这儿?会不会只是长的相似而已?” 北宫没有去过风府,也没有见过绿衣,是与不是他不得而知,可若兰却非常的肯定,又盯着画像看了几眼道:“是她,是她,我敢肯定就是她。” 第1687章 两权相害 斩钉截铁,掷地有声,若兰指着那禀报之人手上拿着的画像非常的肯定,似乎她对绿衣特别的熟悉,对她的脸也记忆犹新。 由于最初是扶苏救了绿衣和青衣,也是他将她们二人送到了风九幽的身边伺候,对于她们二人还算是熟悉,且他相信若兰跟她们二人朝夕相处了那么久一定不会认错。马上道:“她在何处,与何人在一起?” 那前来禀报之人见自己所提供的消息有用,赶紧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原来他们是在城南的一处破庙里发现了绿衣,见她面熟,又好似在风府里待过,他们就准备上前盘问,看能不能从她那儿问出些消息来。 可谁知道他们的脚都还没有踏进破庙就来了一队黑甲兵,二话不说就打了起来,那破庙中除了她以外还有几个男人,面生,说话也是昌隆国的口音,齐齐拔刀就跟黑甲兵交上了手。 他们是雪山之巅的人,也知道风九幽现在的处境,也怕引火烧身暴露自己,暴露她的所在,见他们打起来以后就赶紧躲了起来。不过,暗中还是有相助一二,但仅仅只是暗中相助而已并没有起什么特别大的作用,以致于到现在绿衣等人还在跟黑甲兵们打斗不休。 局势紧张,城中到处都是紫炎的亲卫黑甲兵,眼见着他们那些人一个个倒下,死去,他们左右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是救还是不救就特意派人回来禀报给北宫听,看他怎么决定,听他的命令。 北宫不认得绿衣也跟她没有什么交情,听若兰说她已经入宫当宫女离开了风府,想着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人,再加上城中现在又是这个样子,风九幽又昏迷不醒,他不敢冒险,认为还是先保护自己的主子为上。沉思片刻开口言道:“小姐以及其所陪嫁的昌隆国人全部都不见了,紫炎必定是万分着急,他为防小姐溜出去肯定是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为了万无一失必会将这城中所有的昌隆国人给抓起来……” 说到这儿北宫停顿了一下,然后抬手摸脸眉头深锁,张了张口叹气道:“算了,不用管他们了,吩咐下去,你们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找到玄殇和独孤,弄清楚清灵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其他无关紧要的不必再来回禀了。” “是,阁主!”收回画像卷于袖中,那前来禀报之人立刻就转身要走,但谁承想他还没有迈步就被若兰给叫住了,只听她道:“等等!” 北宫不解,开口问她:“怎么了?” 抿唇思考若兰想了一下,似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一样,她迎着北宫不解的目光坚定不移的说道:“是,当初是青衣背着小姐爬上了皇帝的龙床,也瞒着小姐做了很多事,可这一切都跟绿衣无关,而且自始至终小姐也没有怪罪她们。非但没有怪罪临出府那天还给她们各自的嫁妆,还有皇太后身边的两位姑姑,小姐也打过招呼请她们在宫中务必多多照看,不要让她们……” 还未将想说的话全部说完,北宫就着急了,直接打断若兰的话说:“时间紧迫,长话短说。” 心中一怔脸上一愣,若兰意识到自己的话的确是说的太长了,便在心中想了一下道:“小姐说人跟人相遇、相见、相处是前世修来的缘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者绿衣在风府时对小姐很尽心,也很忠心,不能不管,必须要救她,要不然她会死的。” 风九幽一向心善,对身边的人也很好,以致于若兰也是心善之人,见不得曾经一起相处过的绿衣有性命之忧,她的目光以及态度异常的坚定。 这要是平常时候北宫肯定是会出手相救的,毕竟当年他也是这样被雪老给救回去的,可是眼下这般情形,今时不同往日,一旦在救她的途中被黑甲兵发现、跟踪,那么他们想要全身而退就难了。 心中辗转翻来覆去,权衡利弊之后北宫觉得还是不行,一口拒绝道:“不行,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现在最重要的是小姐,不能因小失大,不能救她,要不然一定会将黑甲兵给招来,还有那些巫术师,到时候我们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其实并不是北宫怕死,实在是风九幽目前的情况很不好,再加上他是雪阁的阁主凡事还是要为雪阁考虑,而雪阁在北国都城盘恒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倘若因为一个绿衣被人掀了老窝那真是得不偿失了。 若兰真的很想救绿衣,可是一提到风九幽她瞬间就不说话了,因为在她的心里绿衣的性命再重要,再要紧,也没有她的小姐重要,所以,只能按照北宫所说的办了。 扶苏看她慢慢的低下了头,知道她心里肯定是很不好受,再想到绿衣的身世极其可怜,他对北宫说道:“你们在这儿守着小姐,我随他一起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救绿衣,如果没有机会就算了。” 言至此扶苏低头看向若兰,轻轻的碰了一下她的胳膊说:“这样,行吗?” 原以为此事就这么定了,绿衣也必死无疑,那想到峰回路转又出现了转机,若兰抬头看向扶苏,点头如捣蒜般的说道:“行,行,那你快去,快去看看,记住一定要小心!” 见她笑了,扶苏骤然收紧的心也松了下来,如释负重,轻轻的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后,他看向一脸不悦的北宫道:“我不会鲁莽行事,你不必担心,既然尚宇浩现在在裕景山庄那正好我去找一下他,相信以他跟小姐的关系定会出手相助,如果知道什么事,他也必定会如实相告。还有陌离殿下,他如果没有出事,知道小姐不见了后必然会找,我正好也可以去给他送信。” 北宫是不愿意的,可扶苏都开了口,且还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若是不答应似乎说不过去,再加上他的身手众所周知,想想还是答应了。 第1688章 风九幽被包围 望着若兰满脸的笑容北宫无奈的摇了摇头,从前他觉得过不了美人关的英雄都不能称之为真正的英雄,可今天看来完全不是如此,像扶苏这样冷若冰霜硬如石头杀人从来都不眨眼的杀手,剑客,竟然也会这般,当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无语摇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吩咐前来禀报之人先出去后他重重的拍了两下扶苏的肩膀,然后抬腿迈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语重心长的说:“大局为重,小心行事!” 语毕,他转身左走向厨房那边走去了。 扶苏与他共事多年,知道他所言是何意,也知道他嘴角处那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是何意,不过他并不在意,也不在乎,因为谁叫她爱上了若兰呢。 他和她在雪山之巅待了那么多年,她一身的武艺全是他一招一式教的,从简单到复杂,从剑术到内功,无不倾囊相授。还有她练剑,也是他一天天不厌其烦的陪着她,一遍遍的陪着她过招,练手,而她也爱了他那么多年。既然彼此有心,既然相亲相爱,那定不会辜负,只要她喜欢,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且,甘之如饴! 在若兰的心里扶苏的剑术天下第一,武功也是很厉害的,而他也是无所不能的,所以,她并不担心他的安危,相反,她更多的是担心没有机会救绿衣,故,一点也没有看出以及听出北宫真正的意思来,也没有看到扶苏眼中难得的宠溺。 房间中二人正在道别,可还没有等到扶苏离开那先前来禀报之人就再次闯了进来,并且神情慌张急不可耐,像是后面有人拿刀追着他似的惊呼道:“不好了,不好了,那姑娘不知道怎么的向这边跑来了,而且追她的黑甲兵也来了。” 言罢,未看到北宫身影的他四下环视,左右张望,见房间中根本没有他的踪影就急急忙忙的又问道:“阁主呢,阁主去哪儿了?” 扶苏和若兰完全没有料到绿衣会往这边跑,最主要的是还把黑甲兵给招来了,心惊肉跳一脸蒙圈,彼此对视了一眼后赶忙问道:“到哪儿了,到门口了吗?” “没,没有,不过也快了,不行,我得赶紧去找阁主,这要是被发现了谁都跑不掉。”急着去找北宫问对策,那人仓惶丢下一语就蹭蹭蹭的跑了,且速度极快,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若兰见他话都没有说明白就跑了,即刻就要追出去问个明白,可谁知扶苏一下子就拦住了她,并且神情极其严肃的说道:“你在这儿守着小姐,哪儿都不要去,如果一会儿院子外面传来铠甲的声音马上就带着小姐离开。不要走后门,朝后院的马棚去,那里有条地道是通往城门口的,你从地道里出去,记住,出去以后赶紧离开城门口,朝着裕景山庄走。那里有雪阁的人守在外面,你把小姐交给他们自己进去找尚宇浩,然后让他想办法把小姐带进去。” 从来没有见扶苏如此紧张,若兰一下子就慌了,反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胳膊说:“那你呢,你怎么办?还有山爷爷和平儿,他们一个年迈,一个还那么小,万一被抓必死无疑。” 紫炎的手段若兰是见识过的,也知道他是一个为达目的什么都做的出来的人,想到平儿刚刚受了惊吓,此时若再被抓那肯定是活不了了。 扶苏虽然做过几年杀手却并不是冷血无情之人,一听若兰提起平儿就立即道:“万一暴露了我会和北宫带他们一起杀出去,现在最重要的是小姐,你不要再管其他人,另外你一定要记住去找尚宇浩,无论如何都要见到他,否则以小姐现在的情况……” 话未说完北宫就犹如一阵风般冲了进来,看到扶苏还在就赶紧道:“不好了,那姑娘误打误撞已经进来了,而且山爷爷已经将她带入了阵法之中,那些黑甲兵找不到她肯定不会离开,这下麻烦大了。” 心中一震扶苏连忙抽出了被若兰抓住的胳膊,几步走到北宫面前满目惊诧的问道:“进来了,这怎么可能,难道说她知道这里内有机关?” 一想到这四周前前后后都被黑甲兵给包围了,北宫一个头两个大,心里也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她进来时我没有看到,不确定她知道不知道,但现在这整条街的前前后后都被黑甲兵给围的水泄不通,我们即便是不救她也有可能会暴露。” 看着一向处变不惊的北宫也真的是急了,若兰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清楚的感知到了危险,她焦头烂额的来回踱步道:“怎么会这样?这一条街上那么多户人家,绿衣怎么谁家都不进,偏偏进了我们这儿?怎么办,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到底该如何是好?” 相较于其他人的生死,若兰仍然还是打从心底里在乎风九幽,也很怕她会再次落到紫炎的手里,再次因为他们这些人而受到紫炎的胁迫。 事发突然,这里的人也已经全部派了出去,面对上千人的黑甲兵北宫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而扶苏亦是如此,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下无人的他再想带着风九幽杀出去也是枉然,也是徒劳。 若兰是个急性子,看他们一个两个的都沉默不语了就又道:“你们倒是说话啊,现在到底要怎么办?我可以带着小姐去找五皇子,可……” 语未尽,话未完,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一动也不动的风九幽说话了,只听道:“若兰,扶苏,是你们吗?” 声音沙哑说不出的虚弱和无力,若兰骤然听到犹若遭受雷击,晴天一声霹雳,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转身回头看的同时她不禁问道:“你们,你们听到了吗?小姐,小姐好像在叫我。” 北宫和扶苏都听到了,也面面相嘘,想到风九幽先前疯了似的情景,二人跟着她望去。 只见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风九幽真的醒来了,不但醒来了,此时还正好看着他们。 第1689章 你来了,师父呢 四目相对,若兰说不出的欢喜,可是在欢喜的同时她也不免有些担心,毕竟先前风九幽醒来时的样子真的是太可怕了,一举一动也十分诡异和惊悚,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那样。 一脸警惕小心翼翼,若兰几步走到床边看着她道:“小姐,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相比先前的种种猜测若兰更愿意相信之前醒来的风九幽是梦魇了,做了一个非常非常可怕的梦,而如今这个梦醒了,一切都过去了,她也是真的醒来了。 看着若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听着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风九幽凝眉审视想了一会儿方才答非所问的说道:“你不是在雪山之巅养伤吗,怎么会在这儿?” 言至此风九幽四下环视,见此处十分陌生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她又不禁满目疑惑的问道:“这是哪儿?雪山之巅吗?” 见房中摆设完全不是自己记忆中的模样风九幽不是很确定,但是她清楚的记得若兰和扶苏在雪山之巅养伤,而且伤还没有好全,自己也没有让他们下山,按照道理来说此时此刻她不应该会看到他们。 说话间若兰一直盯着风九幽看,见她眼清目明,双眸之中一片清澈,她瞬间就哭了。喜极而泣喉头哽咽,心中激动的无以复加,难以言喻,这一刻她知道她是真的醒来了。 完全不记得先前发生过什么风九幽一脸的懵懂,看一向爱哭的若兰又不知为何掉起了眼泪,她有些头痛,身上也酸软无力,整个人就像是被放在马车下给来回的碾压过一样。 头晕目眩恶心想吐,强忍着身上的疼痛风九幽伸手拉了拉若兰的衣袖,一脸疲惫而无力的望着她又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哭了?之前不是答应过我……” 话未说完若兰就受不了了,扑通一声在床头跪下,两手一伸脑袋一歪趴在风九幽的身上声泪俱下:“小姐,你真的醒了,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中邪了呢,小姐……呜呜……” 自幼相伴,形影不离,情同姐妹,也可以说风九幽是若兰一生的依靠,所以,没有人知道她有多么的害怕她有个三长两短,多么害怕离开她。 重生为人活了两世,风九幽已经不记得自己这是第几次看到若兰这个样子了,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看到她哭的稀里哗啦了。尽管很吵,尽管自己本身也不是很喜欢,但并不嫌弃,相反她还觉得十分窝心,因为这世上总算还是有人牵挂着她,惦念着她的生死。 费力的抬起手轻轻的摸了摸若兰的头发,风九幽无奈的笑了笑,似从前的每一次一样哄她:“好了,别哭了,好端端的我那能就中邪了呢,扶苏和北宫都在呢,快别哭了,一会儿他们该笑话你了。” 这时,扶苏和北宫都走到了近前,通过这番话确定她真的清醒了,他们二人齐齐行礼异口同声道:“参见小姐!” 闻声扭头浅浅一笑,风九幽看着许久许久都不曾见过的北宫道:“你来了,师父呢?是不是画影和玄殇把我送回雪山之巅了?还有陌离,他也来了吗?” 因为北宫的出现风九幽本能的认为回到了雪山之巅,不曾想是他们来了北国之都,当然,对于昨夜血池换血之事她也记得十分清楚,但雪老在她的心里是无所不能的,也是安全的港湾,她认为只要有师父在所有的事情都会迎刃而解,而她唯一的师父也会救她,救陌离,救她手下所有的人。 北宫知道这话是问他的,立刻抬起头回禀道:“属下不敢隐瞒,此刻并非在雪山之巅,而是在北国都城,雪老放心不下小姐,命在下和扶苏前来相助。” 莫名的有些失落,最近特别想念师父的风九幽落寞的笑了笑,有些失望的自言自语道:“我还以为是到了雪山之巅,那想到还在北国都城,看来我真是换血换糊涂了。” “换血?小姐昨夜在清灵殿换血?”北宫大惊,脸色大变,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昨夜清灵殿地动山摇是因为她在换血。 由于换血之事知道的人很少,风九幽连若兰和扶苏都不曾告诉,更不曾透漏一点点的消息,骤然听到北宫的惊呼声不免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清灵殿换血?” 心中一怔立时一愣,北宫看她面有疑色马上解释道:“属下不知,只是宫里的人传出消息说清灵殿昨夜地动山摇,而我和扶苏……” 为了解释清楚以及让风九幽明白她此刻的处境,还有昨夜她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山洞中,北宫将自己知道以及和扶苏等人猜测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娓娓道来一字不落。 风九幽没有想到自己在血池中晕过去以后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也没有料到关键时刻火风会带着自己和小雪貂飞出城,心中惊讶满目诧异,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昨夜明明……” 回想昨夜在清灵殿中换血的事情,风九幽猛然间想到了玄殇和画影,话锋一转即刻吩咐道:“师父做事素来周密,既然在此处设下结界布下阵法与机关,一般的巫术师肯定是闯不进来也发现不了的。所以,你们先不要急,更不要慌张自乱阵脚,这样,你们先去把绿衣带过来,我有话问她,另外,暗中发出消息命所有人都躲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可妄动。” 语毕,风九幽扭头望向扶苏吩咐道:“独孤和神阁的人在裕景山庄保护小瑞和小五子,他们看到穿云箭必然会以为我出事了,必然会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你安排人从此处的地道出去,守在城门口,他们即便是白天进不了城,入夜后也一定会进来。同样告诉他们不要妄动,继续待在小五子身边保护小瑞,不管发生什么事没有我的命令都不准动。” 脑子飞速的转动,风九幽的一只手松了握,握了松,不停的来回重复着,反复思考自己还有没有什么忘记的。 第1690章 不要告诉他我在哪里 不久,她想到了陌离,想到他会因为自己的不知所踪而感到惶惶不安,而到处寻找,立刻又对扶苏吩咐道:“昨夜换血之时白震天和南太子都在场,以他们的人品肯定会对陌离不利,再加上我现在失踪紫炎肯定会认为是他做的,百分百的会对他出手,轻则围困,重则暗害……” 说着说着风九幽突然间又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陌离不但有伤在身,他的父亲也受了重伤,而且紫炎已经知道了,也想对莫言动手。 还有,还有之前陌离在血池的时候为她输送了很多血,他现在身体肯定非常虚弱,倘若这个时候紫炎要是以此为借口对他动手,那么他必然会吃大亏。旁边再加上一个一心想要控制他的白震天,那他岂不是四面楚歌腹背受敌? 想到这儿风九幽一下子就急了,脸色也变的十分难看,心中也不由自主的为陌离和莫言感到担心:“若兰,扶我起来。” 情况紧迫但头疼的厉害,风九幽觉得自己再躺下去会有可能吐出来,急忙就收回了安抚若兰的手,然后胳膊肘撑起准备坐起来。 若兰哭的眼睛通红,一见她要自己坐起来就连忙起身去扶她,一边扶一边道:“小姐刚醒还是躺着吧。” “我胃里很难受,再躺下去就要呕了,你扶我起来坐会儿。”刚刚撑起上半身风九幽就气喘吁吁,很是吃力,若兰拗不过她,看她一定要起来就把她直接给抱了起来,然后往上一拉将软枕置于她身后放好,扶着她再次躺下。 盖好被子,若兰一脸担忧的说:“小姐昏睡了这么久必然是饿了,我这就去煮碗粥来,小姐先靠在软枕上躺会儿。” 躺着的时候就头晕目眩,这猛然一起来风九幽差点没有吐出来,不过她忍住了,背靠在软枕上一脸痛苦的样子说:“你去吧,顺便煮壶参茶过来,我头痛的厉害。” 说起头痛若兰方才想起她脑袋上撞了一个大包,立即走到盆架前拿了一块湿湿的锦帕就走了回来,几角对折层层叠好,然后放到那鼓包的地方说:“小姐之前撞到了头,这儿起了个包,小姐拿这个先敷着,我这就去煮几个鸡蛋来给小姐消肿。” 语毕,风九幽按住头上的湿锦帕就让她走了。 今天天气虽然很不错,阳光也很暖,但还是十分的冷,风也很大,干冷,干冷的,而那在冷水里浸泡过的锦帕一放到风九幽的额头上,她就被冰了一下,头脑也瞬间清醒了很多。 考虑到现在陌离很有可能已经被紫炎给控制了起来,或者是整个东凉国前来北国之都的使者都被黑甲兵给重重围住了,没有机会接触到外面的人,她冷静沉着了思考了一会儿又对扶苏说说:“换血时出了状况,陌离为了救我给了我很多血,他之前因为我也受了伤,现在找不到我肯定很着急。你现在立即派人前去打探,如果他被困在裕景山庄或者是被人给看管了起来,相办法见到骆子书,告诉他我一切安好,并让他转告陌离安心养伤先不要妄动,等我的消息。” 扶苏弯腰低头行礼,毕恭毕敬的对风九幽道:“是,小姐,我现在就从地道里出去,去裕景山庄打探消息。” 话落,扶苏转身就要离开。 可谁知他刚刚转过身,前脚都还没有来得及迈出去就被风九幽给叫住了,只听她又说道:“等等,还有一件事。” 闻声回头扶苏抬眼看她,恭恭敬敬的张口说道:“请小姐吩咐!” “不要告诉骆子书我在哪里,也不要告诉陌离。”说到这儿风九幽有些犹豫,毕竟陌离是那样的爱她,也肯定很担心她的安危,但考虑到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是到了必须跟紫炎做个了断的时候。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风九幽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被子,思虑再三斩钉截铁的说:“只说我现在很好,无需牵挂,等我过两天能下床了就找机会去看他,还有小五子和小瑞要是问起也这么说,只说我无大恙,不必着急上火担忧。对了,还有君梓玉,昨夜换血之时他也在场,你暗中也打听一下他的下落,如果他没有离开那就将他带来,他性子执拗谁的话都不听,不见到我肯定会找紫炎拼命。” 与紫炎的这盘期已经下了大半,眼见着就要见输赢绝不能因为君梓玉而被打乱阵脚,再加上他对她来说也很重要,绝不能主动送上门去给紫炎当把柄,更不能成为紫炎要挟她的人。 扶苏和君梓玉是好朋友,好兄弟,生死之交,两个人在一块也经常一起喝酒,当然,君梓玉这些年没少欺负调侃他,所以,他也知道他的脾气,也了解他是什么性子,更清楚他和风九幽之间的感情,即刻答应道:“是,小姐,如果没有别的吩咐那我就先去了?” 思来想去好像所有紧急的事情都已经吩咐完了,风九幽满脸疲惫的说:“没有了,你去吧,注意安全,告诉宫里的眼线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查出玄殇和画影的下落,还有歌冽和师父的朋友们,无论如何都要找到。” 换血之时画影和玄殇拼死相护的情景风九幽到现在都记忆犹新,也知道他们为了她可以死,可以做任何事情,所以,她不能抛弃他们,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找到他们,生见人,死见尸! 北国宫中的眼线是雪阁的,是北宫单独联系的,扶苏并不知道是谁,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北宫就道:“是,小姐,属下告退!” 与此同时北宫接收到了扶苏的眼神,向风九幽行礼道:“小姐刚刚醒来还需多多休息,我去外面看看怎么样了再回来向小姐禀报。” 身上疼的厉害,风九幽真的没有精力再跟他们说下去,想着过会儿还要见绿衣问问情况,她道:“好,你去吧,记得启动师父在此布下的所有机关暗器,命府中所有人退至阵中,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去。” 第1691章 我们不能听小姐的 虽不知雪阁在北国都城放了多少人,埋了多少暗线,现下又有多少人在这里,风九幽身为雪老的徒弟,身为雪山之巅的少主,都没有独自离开保命的道理,相反,她必须要留下来跟他们共同进退,也义不容辞的保护他们。 其实,雪老夫妇避世隐居这么多年还能在江湖上一直保持着退隐之前的地位,并且受人尊敬,这与他们平常待人处事有很大的关系,尽管他们都很少管世间俗世还是朋友满天下,且他们的朋友都不是一般人,而雪山之巅的人之所以能够上下齐心到今天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换言之并不是雪老有多么的会管理雪阁,也并不是雪老多么的会做生意,一切都不过是他的手下很忠心,数十载都没有二心,且,据不完全查证他身边的人没有一个背叛过他,而他也从来没有负过任何人。 风九幽一出生就被送到了雪山之巅,可以说她是跟在雪老夫妇身边长大的,自幼耳濡目染深受感染,做人做事跟他们大相径庭。不管是对待下属还是她身边的这些丫鬟,亦或者是像君梓玉这样的朋友,她从来都是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推心置腹以诚相待。 所以,危难时刻她从来都没有抛下过跟着她的人,甚至是想都没有想过,这也是紫炎为何拿曹碧云等人要挟她的原因,也是她前来北国之都的原因。 雪山之巅的少主之位并不是风九幽离开雪山之巅时雪老才给她的,而是在五年前她十岁时雪老告诉众人的,并且举办了仪式,当着雪阁以及雪山之巅上下人的面把代表少主的雪花玉佩给了她。当时无一人不服,无一人不愿,可以说她在雪山之巅深得人心,少主之位也是实至名归。 风九幽吩咐完不久北宫和扶苏就一起离开了,出门不久他们二人就来到了廊下,扶苏停下脚步小声说道:“我现在带人从地道里出去,你派一个雪阁的人跟着我,这样到了宫中一来可以打消眼线心中的疑虑,二来也能保证消息的真实性和安全性。” 点头不语北宫朝窗户处看了一眼,怕这儿离门口的距离太近风九幽会听到,他扯着扶苏就一路出了院子,然后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嘀咕咕的说道:“扶苏,我们不能听小姐的,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当然,不是我不相信雪老的阵法和机关,也不是我不相信小姐的判断,更不是我贪生怕死,实在是情况危险又十万火急。小姐年纪小不知道这些黑甲兵的厉害,不知道北国之都的巫蛊之术有多么可怕,为了小姐的安全我们必须……” 语未道尽,话未说完,扶苏就再次停下了脚步,他一把拽住北宫的胳膊让他停下,并且脸色铁青的打断了他的话,然后郑重其事的看着他说:“或许在雪山之巅时小姐的聪明的确是比不上雪老和夫人,处变不惊的能力也不及他们万分之一,可是一年多了,你有一年多没有见过小姐,没有跟她相处过了,你凭什么说小姐这么做是错的?” 言辞犀利极其严肃,爱屋及乌的扶苏因为知道风九幽这一年来有多么的辛苦,多么的可怜,多么的操劳,多么的聪明,不允许任何人说她,也不允许任何人质疑她的话。的确,雪老夫妇是死了不假,但在他们死之前她早就是雪山之巅的少主了,这一点没有人可以改变,没有人可以动摇,他和那些受过雪老恩德以及对他忠心不二的人誓死拥护。 北宫说这些话完全没有扶苏想的那个意思,看他似乎生气了马上就解释道:“没有,我没有说小姐这么安排是错的,这么做是错的,我只是说小姐现在看不清楚形势,以为这些阵法能挡住黑甲兵,挡住巫术师,其实是挡不住的。” 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扶苏脱口而出反驳道:“还没有试,你怎么知道挡不住,而且小姐到北国之都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跟巫术师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怎么会不知道巫蛊之术有多厉害?” 回来之前北宫去见过此处管事的,特意问了一下关于巫术师的事,知道最近城中出现了很多邪神,他颇为担心,再加上黑甲兵围到了门前,他更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雪老夫妇已经死了,雪山之巅已经没有了老主子,他身为雪阁的阁主必须要保护好新主子,不说全身而退最起码也要将她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行走时铠甲摩擦的声音传入耳中,北宫有些急了,他压低声音又道:“行,就算是小姐都知道,那些人也闯不进来,可那些黑甲兵是亲眼看着绿衣在这里消失的,而她又是小姐的人,她无端端的跑到这里紫炎会怎么想,他肯定认为小姐在这里。” 说到这他远远的看到绿衣被山爷爷领了过来,向前一步靠近扶苏,又道:“我跟你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黑甲兵会把我们给困在这里,一天两天我们倒还可以撑,可以等,可是三天四天呢?人是要吃饭喝水的,这府中的粮食也顶多能撑几天,他们要是一直不走将我们困在这里十天半个月,那……” “那就饿着!”觉得北宫说风九幽的话很过分,扶苏很生气,口气也特别的不好,而这是他上雪山之巅以来第一次跟人发脾气,也是第一次跟人发生争执。 心中一怔立时一愣,北宫看着扶苏一脸错愕,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感觉自己不认识他了,而他也好像跟变了个人似的,态度异常强硬,根本就不容他把话说完。 因为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扶苏很少说话,也很少跟人发火,但凡是他不喜欢或者是道不同志不合的人,他几乎都不怎么搭理,也很少跟人来往。北宫算是在雪山之巅与他聊的来的人,见他目瞪口呆似乎被惊着了,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口气不好。 第1692章 内讧,扶苏的警告 扭头看向朝这边走来的绿衣,扶苏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跟北宫说清楚,一来局势紧张可让他安心,也可以毫无任何保留的相信风九幽,让他相信她可以像雪老一样带着大家走出困境离开北国之都。二来则让现在要马上出去的自己安心,三来他是雪阁阁主,他安心,下面的人自然会更安心,众人安心、齐心必然能解现在之危,之围。 心中这样想立马就这样做,扶苏收回自己眺望远方的视线,看着北宫一字一句的说道:“自我奉雪老之命护送小姐回家,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小姐经历了很多,你虽在雪山之巅想必也有所耳闻。小姐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姐,不管是在昌隆的皇宫里还是在风府的后院里,不管是恩威并施的皇上还是卑鄙无耻的花柳儿,亦或者是那嚣张跋扈的风芊芊,小姐应付起来都游刃有余,且面无惧色从来没有害怕过,即便是那天跌落悬崖之时也不曾有过一丝丝的害怕。” 忆起往事心中叹息,心里也莫名的感到心疼,扶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接着说:“或许现在小姐还不能跟雪老和夫人相比,但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成为雪老那样的人,甚至是胜过雪老,这只是时间的问题。而你,身为雪阁的阁主最好不要再怀疑以及质疑小姐所说的任何一句话,下的任何一道命令,因为小姐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堪一击。还有,雪老和夫人能将生前所有全部留给她,足以说明她肩负的起,北宫,身为朋友我必须要提醒你一句,雪山之巅是小姐的,整个雪阁也是小姐的,而你则是她的属下,你要做的是遵其令,护其行,守其言,保其命!” 北宫听他言辞凿凿在指责自己,即刻就否认道:“我没有,我没有不遵令,更没有一丝丝的冒犯之意,我只不过是觉得小姐……我……” 话未说完扶苏就再次打断了他的话,疾言厉色道:“我不管你有,还是没有,我只想告诉你,雪老将我派到小姐身边不仅仅是为了保护她,还为了保护她的利益。神乐谷已经建成,神阁在江湖上也已经崭露头角,雪山之巅中谁要是敢在雪老死后找小姐的麻烦,敢不尊小姐之命,那就是与我为敌,我扶苏第一个就饶不了他,拼了这条命也绝不负雪老之嘱托。” 越说越生气,越想越忍不住想要狠狠的警告他,想着北宫是聪明人,响鼓不用重锤敲,说多了也是浪费唇舌,扶苏说完以后就拂袖而去了。 因为把北宫当朋友,扶苏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跟他说了,自认为尽了朋友之义,倘若北宫还是不能放心,固执己见,那么就随他去吧,相信以风九幽现在的能力以及手段必然可以制住他,也可以让其信服,乖乖听话! 不知从何时开始风九幽在扶苏的心里早已不再是那个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少女,也不再是那个整天追在妙音仙子身后拉着她衣角问东问西的孩童。她长大了,经历了风雨,从小小的树苗长成了参天大树,而那些曾经保护她的人需要她来守护了。 雪山之巅亦是如此,没有了雪老夫妇的庇护,失了依靠,失了龙头,她必须要尽快的担起这份责任,以保证雪山之巅一如从前,雪阁的人不会被人欺负,不会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望着扶苏离去的背影北宫如梦初醒,那一番语重心长的话也如当头棒喝,他忽然间发现自己喧宾夺主越界了,也忘记了妙音仙子跟他说的话,也忘记了雪老对他的叮咛和嘱咐。他只是雪阁的阁主,风九幽才是整个雪山之巅真正的主人,也是雪老夫妇唯一的弟子,他不该有此质疑的,也不该怀疑的。 可是她真的可以吗? 真的可以像雪老夫妇那样为雪山之巅所有的人遮风挡雨,给他们一个家,一份安定的生活,让他们在这战火纷飞的年代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吗? 说实话北宫仍然是不知道,不确定,也不敢相信,更不可能真正的放心,但是扶苏的话提醒了他,他唯有先按照她吩咐的去做,毕竟她是主,他是仆。要不然黑甲兵还没有打进来他们自己内部就起了冲突,岂不是让人笑话,岂不是让死去的雪老寒心,所以,不管怎么样都先将自己的质疑和怀疑放下,先去启动这府中所有的阵法以及机关再说。 思及此北宫不再有片刻的停留,与绿衣迎面相遇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他就走了,其实,他是怪绿衣的。因为不管她事先知不知道这个地方,都不该进来,都不该将黑甲兵给招过来。如今她是得救了,没事了,可他们呢,风九幽呢,都将会面临巨大的危险,说不定还会因此死更多的人。 四目相交绿衣面无表情,脸上、衣服上全是鲜血的她有些呆呆的,好像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又好像是完全被吓傻了似的,又好像是伤心绝望到了极点,忘乎所以,怔怔的,愣愣的,失魂落魄。 山爷爷前面领路最先看到的北宫,向他点头行礼之后他就急匆匆的带着绿衣朝风九幽住的院子而去了。平儿被风九幽所伤一步都不愿意离开他,这会儿在房间里正害怕的紧,再加上外面呼啦啦的又来了一大堆的黑甲兵她更是害怕惊惧,他送完绿衣还要赶着回去,要不然这节骨眼上再真吓出个病来可是没有人去请大夫。 脚下飞快,一瘸一拐的山爷爷恨不得跑起来,可无奈绿衣慢腾腾的不知在想些什么,走路慢不说还一语不发,就像个哑巴似的,而他是下人又不好催促,走几步回头看,心里干着急。 房间中风九幽浑身上下疼的厉害,也晕的厉害,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浑身无力软绵绵的感觉,她双手撑床慢慢的坐了起来,不过一个简单的动作,不过是向上挪了一些,她竟来回的折腾了好几下,也累的直喘气。 第1693章 换血成功,毒解了 不知在血池换血之后自己体内的毒是否已经全部解了,风九幽坐好以后就掀开了自己的衣袖,虽然医者大多都不能自医,可雪老却传授了她自己给自己把脉的本事,以致于静心闭眼屏神凝气后她就伸出二指放到了自己的手腕处。 右手腕上金丝流光手镯正安安静静的待在她的手腕上,不紧不松的贴着皮肤,无一丝丝的缝隙,无一丝丝的不舒服,而随着风九幽的手指轻轻往下压住脉搏,金丝手镯动了,稍稍的收紧了一些。 很幸运,也很意外,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火合欢之毒终于解了,在十五年后的今天她终于不必再为随时有可能毒发而担忧,以后也再不必天天喝那些苦药汤子续命,师父和师娘也不必再为她体内的毒东奔西走这里找药那里找药了,他们终于可以单纯的出去游玩了,也可以安安心心的睡上一觉了。 通过把脉风九幽知道自己体内的毒解了,一瞬间她笑了,尽管很虚弱也很无力,她的脸色也极其不好,但她还是特别特别的高兴。因为去血池换血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也背着所有人安排了身后事,甚至是让绿衣把烈火灼心送给了骆子书,让他在自己死后悄悄的给陌离服下,让他完全的忘记自己,忘记他们曾经相爱过,海誓山盟过。 本是山穷水尽疑无路,那想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风九幽喜不自禁,心中动容泪如雨下。刚开始还只是默默落泪强忍着,可一想到自己两世都因为此毒而受尽折磨,死去活来,她的眼泪流的更快了,更凶了,心里也倍感难过。 特别是想到她死去的母亲时,她心里更是猫抓般的难受,如果,如果当年有清灵果,如果当年父亲能将母亲及时送到雪山之巅,或许母亲不会死,或许她们母女都可以活下来,尽管十分艰难却总能见一面,不至于两世都抱憾终生。 想起一面都没有见过的亲生母亲,风九幽本能的去摸戴在脖子里的玉佩,那是他父母的定情信物,一块双心玉佩,也是她母亲戴在身上很久的一块玉佩。可是没有了,就在她回家的那一天,就在她被风芊芊等人拦在风府门外的那一天,她将自己戴了十五年的双心玉佩还给了风青山。 玉佩掉落在地碎了,母亲一生的爱也随风消散,而她与风青山也断绝了父女关系。她不后悔,如果重来一次她也一定会那么做,可是她忍不住心疼,心疼母亲,心疼自己,心疼那双心玉佩美好的寓意。 双心不离白首偕老,这是那玉佩后面母亲亲手提上去的字,如今想来多么讽刺,多么可笑,风九幽难受的抓住被子,泪如泉涌,一边哭一边张口结舌的说道:“母亲,你,你知道吗?九儿……九儿……九好了,你的九儿好了……呜呜……” 十五年了,整整十五年了,她提心吊胆度日如年,期间也受尽了折磨和痛苦,无数次她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着,在鬼门关外徘徊着。她的师父师娘以及若兰无不为她担心着,****夜夜,月月年年,没有一时一刻不是害怕她会毒发的,终于,她好了,彻彻底底的好了! 尽管风九幽已经活了两生,但她的人生中却并没有几件值得高兴的事,大多都是不开心的,伤心的,所以,此时此刻她真的太高兴了,无法言语,难以言表,世间所有最欢喜的词都不足以表达她心中万一。 显然,了缘大师是对的,血池换血解毒也是真的,而她清灵圣女的身份也毋庸置疑,一切的一切似乎从今天开始改变了,而她也会跟陌离过的越来越好,越来越幸福。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再是一句誓言,不再是一句空话,她会将它变成现实,直到他们白发苍苍垂垂老矣,她仍然会靠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而他也一直不离不弃,不离不弃! 房间中风九幽虽然在嚎啕大哭,可由于她身上无力又是刚刚醒来声音并不大,再加上她哭着哭着坐不住的倒在了被子上,声音又被压住了许多,以致于若兰从厨房那边回来走到了桌子旁也没有发现她在哭泣。 一直以来风九幽都是若兰的主心骨,她醒来并且恢复了清明她很高兴,纵使现在外面被黑甲兵围了个水泄不通,她也没有先前那般着急,一点也不惊慌,反倒是满脸笑意说不出的轻松快意。 那翘起的嘴角飞扬的眉角无不在昭示着她的好心情,好像只要风九幽好好的,无灾无病无痛,即使现在天塌下来也不重要,反正她会处理好,而她只要好好的照顾她就可以了。 若兰进门时本能的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风九幽,见她趴在那里不以为意,笑意盈盈的走到桌子旁将手中的茶壶放到桌子上,然后拿了一个茶盏放下道:“小姐,参茶煮好了,府里没有百年老参,扶苏说去买还没有回来,我想着小姐头晕的厉害就先用府中剩下的一些人参煮了些茶,你先将就着喝点。等扶苏回来我就把参汤炖上,小姐在北国之都待了这么久,肯定吃不惯吧,这下好了,绿衣来了,有她帮着我一起照顾小姐,我就可以给小姐做好吃的了。” 说着说着若兰就倒好了茶,小心翼翼的端起几步来到床前,见风九幽虽然整个人趴在被子上但浑身颤抖不止抖如筛糠,她大惊失色,连忙将手中的参茶放到一旁就赶紧去扶她,一边扶一边惊慌失措的问道:“小姐,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那里痛,你告诉我,你快告诉我。” 说着她就赶紧去检查风九幽小腿上的伤口,见之前被蛇咬过的地方并没有再红肿,她即刻就道:“小姐,你别害怕,也别担心,我们来的时候带了两朵雪莲,等我将雪莲入药熬成汁摸在这些伤口上,这些密密麻麻的印迹会消失的,不会留下疤的。” 第1694章 换血成功二 以为风九幽是看到了自己小腿上被蛇咬的伤口,和她最初看到时一样被吓到了,惊到了,也担心恢复不了,若兰说完以后就赶紧去找自己的包袱,然后从包袱中快速的拿出两个大红色的锦盒就又急急忙忙的回到了床前。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损伤,同时若兰也相信这世间没有那个女子是不爱美的,最主要的是风九幽早已是伤痕累累,背上、腰上、腿上可以说没有一块好的地方。若兰觉得她会因此而担心也很正常,毕竟这一年来她受的伤真的是太多太多了,而紫炎给的清灵露有限,再加上又拿了一些给妙音仙子,她手上几乎是所剩无几,想要一夕之间将所有的伤疤抹去无疑十分困难,不过若兰坚信雪莲可以的。 其实,雪山之巅的雪莲并不多,不是没有大面积的栽种,而是很难成活,而雪老每年也就种活那么几棵,开那么几朵。所以,十分珍贵,若兰看风九幽越哭越伤心,越哭越难过,她连忙打开手上的两个锦盒就递到了她的面前。 一脸焦急张惶无措,若兰道:“小姐,你快看,这是夫人给我的雪莲,让我特意带给小姐的,有两朵,而且开的特别好,夫人用冰盒保存的很好,小姐只要拿来配上别的药一点能做好几瓶雪莲膏,到时一天三次摸在小腿上一定不会留疤的。” 絮絮叨叨啰啰嗦嗦只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只想让她不要再伤心哭泣,但谁承想风九幽置若未闻,没有说话也没有搭理她,甚至是连抬头看若兰一眼都不曾,而与此同时她也没有停止哭泣,肩膀抖动反倒是抽噎的更加厉害了。 若兰跟在风九幽身边不下十年,期间也不是没有看到过她流泪、哭泣,但像这样的毫无顾忌、嚎啕大哭她却是第一次看到,即使是回风府那天被拦在门外,即使是被风芊芊以及花柳儿欺负和诬陷,即使是被偏心偏到没边的父亲伤心,她也从来没有过样放声哭过。 还有给乐平公主扫墓那天,她记得那天虽然风九幽也哭了,也很伤心,甚至是哭到声嘶力竭却也没有像现在这个样子,无疑,若兰吓坏了,也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哭声悲切仿佛包含了所有的心酸和难过以及无尽的委屈和不平,若兰看着她看着她突然间也掉起了眼泪,她也哭了,一边哭一边心疼的说:“小姐,你别哭……你别哭了,你这样我真的好难受,小姐,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哭好不好……呜呜……” 一时间没有忍住若兰放下手中的锦盒就扑到了风九幽的身上,紧紧的抱住她似乎要给她力量,也似乎是想要分担她所有的委屈和心酸:“小姐,你别哭,你别哭了,呜呜……” 若兰原本是想安慰她的,可谁知她越说越伤心,越哭越难过,到最后她反倒是比风九幽哭的还要厉害,还要悲切。 风九幽从来都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也从来都不想哭,可此时此刻她真的是太高兴了,心中也百感交集。与此同时也觉得自己很幸运,很幸福,因为不管是她的再次重生还是陌离这一世对她的爱以及换血解毒的成功,对于她而言都是莫大的幸福,上苍的垂怜。 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她何德何能拥有这一切,又何德何能可以这么幸福? 幸福来的太突然以致于令人始料不及,也不敢相信,不敢接受,甚至是惶惶不安觉得这一切有可能只是一场梦,一场她得偿所愿的美梦! 由于此时此刻沉浸在喜悦中哭的无法自拔,也一发不可收拾,风九幽想要开口说话却控制不住,嗓子里也像是卡了根鱼刺似的难受。不过她在听到若兰比自己还要哭的大声后马上就坐直了身体,然后转过身二话不说就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并且牢牢的抱住,泪如泉涌,也如决了堤的黄河水滚滚而下。 一年来若兰跟着风九幽经历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受了各种各样的惊吓,在雪山之巅养伤的日子里也日夜为她担心,尤其是想起过年时跟风青山的那次吵架,她不由的为她感到委屈,感到伤心,所以,伏在风九幽的肩头她哭的稀里哗啦。 哭,虽然不是这世上最耗费力气的事情却很耗精神,特别是伤心的嚎啕大哭更是令人心力交瘁。时间久了,风九幽觉得好累,好累,再加上她原本身上就没有什么力气,也很辛苦,这一痛哭流涕之后她觉得身子更重了,头也更晕了,眼也更茶了。 身心俱疲嘤嘤缀泣,拂去眼角的泪水风九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觉得哭了这么一场心里舒服多了,也轻松了不少,她轻轻的拍了拍若兰的后背声音沙哑的说:“我没事,也没有那里疼,就是太高兴了。” 说到这儿她轻轻的把若兰给推开了,然后拿起放在床头的一条绢帕放到若兰的手里说:“别哭了,用这个擦擦眼泪,擦完了我告诉你一件高兴的事。” 放开了哭一场若兰的心里也舒服多了,她抽抽噎噎的拿起绢帕擦眼泪,一边擦一边看着风九幽道:“什么,什么高兴的事?” 看着若兰抽泣不止的样子风九幽笑了,拉过脚双腿盘膝而坐,她郑重其事的对若兰说:“昨夜在血池换血成功了,我好了,不管是火合欢还是千年寒毒都解了。” 擦眼泪的手一怔,若兰整个人如遭雷击般愣住了,尽管她在把脉时已经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可并不敢确定,再加上她医术有限根本就不如风九幽,她不敢妄言。如今骤然听到她呆若木鸡,像个傻子似的张口结舌道:“这……这是……这是真的?” 早就料到了她会是这个反应风九幽不以为意,不以为然,微微一笑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说:“是真的,我身上的毒全解了,不管是一岁、十岁、十五岁或者是以后我都不会再因为这两种毒而毒发而亡了,你和师父师娘都不必再为我担心了,若兰,我好了,全都好了!” 第1695章 换血成功三 因为在娘胎里就中了火合欢,风九幽一出生就有人断言她活不了多久,甚至还有人断言说雪老再怎么有本事,雪山之巅再多名贵的药材也是枉然,她风九幽绝活不过一岁。 事实证明她活下来了,不但活下来了还活的很好,除了体弱多病以外跟别的孩子并没有什么区别,后来又有人说了,说她活过一岁也活不过十岁,十岁是她的大限,雪老再厉害也不可能压制火合欢十年。 十年,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最幸福的时刻,对别人来说也可能是转眼之间,可能是弹指一挥间,但对于她而言却是饱受折磨,并且每一天都度日如年,万分艰辛。不过,她挺了过来,虽然很难很难却还是活了下来,而那些人也再一次被雪老的医术打脸。 他们很气愤,因为他们个个都是等着看雪老笑话的人,所以,再次扬言她活不到及笄那天。其实,也差一点,要是那天她练功走火入魔雪老没有及时赶回来,要是他没有果断的引千年寒毒到她的体内压制火合欢,她那天肯定就死了。 所幸老天垂怜,她又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又一次被雪老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一直到今天,她还活着。非但活着还把毒给解了,并且天下间最厉害的两种毒都解了,如此,怎能不欢喜,怎能不高兴? 看着风九幽眉眼间的笑意若兰知道这一定是真的,喜极而泣一把抱住风九幽,她欣喜若狂的说道:“真的,真的太好了,太好了,小姐,你体内的毒终于全解了,终于全解了……呜呜……太好了……” 心中欢喜之时若兰想到了雪老,想到了妙音仙子,想到了他们这十五年是如何费尽心思为风九幽解毒的,想到了他们是如何含辛茹苦把她养大的。 十五年来尽管他们一直坚信小姐身上的毒可以解,也会一直好好的活下去,也会像别的女子一样成婚生子,可终究还是没有看到,没有等到,他们死了,就在不久之前永远的离开了人世,永远的离开了小姐。 有那么一瞬间若兰真的好想好想将雪老以及妙音仙子的死告诉给风九幽听。十五年,含辛茹苦,如父如母,不管是身为徒弟还是女儿,她都应该要知道的,她都应该要回去给他们披麻戴孝送他们入土为安的。 可是现下这种境况,这种时候,她怎么回去? 还有她刚刚解毒的身体需要时间来恢复,需要安心静养,如果这个时候她知道了雪老夫妇的死,那么她会怎样?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快马狂奔日夜不停的赶回去,她一定不会顾及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她一定会悲痛欲绝。所以,不能,不能告诉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知道。 死死的咬住嘴唇若兰忍住了,她收紧抱住风九幽的手泪如雨下,心里也如刀割般疼痛。 抱的太紧以致于风九幽有些不舒服,也有些喘不上气来,不过她并没有推开若兰,而是伸手回抱着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说:“这是值得庆贺的事,不要再哭了,你把眼睛哭肿了扶苏回来看到该心疼了。” 提起扶苏不免想起他之前嘱咐自己的话,若兰怕自己哭的太厉害会引起风九幽的怀疑,也会被她看出什么,她马上就收回了手,离开了她的怀抱。然后用手中的绢帕随意的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就故作一副娇羞的样子说:“他才不心疼呢,小姐不知道他……”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立时山爷爷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进来,只听他道:“启禀少主,绿衣姑娘到了。” 闻声扭头风九幽让他们进来,若兰摸到她手冰凉就连忙掀开被子说:“虽说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不对,小姐是中毒,也不能说是病。不过雪老曾经说过小姐身上的毒在体内太久了,犹如旁人久治不愈的顽疾,在的时候倒还不要紧,身体尚能维持原样,这一旦真的解了就要特别小心,尤其是前两个月必须要好好的静养,否则容易生大病。所以啊,小姐最近都不要劳神费心,也不要下床,就好好的休息静养,等我将云姨教我的那些药膳汤天天做起来,小姐每天喝三碗,必定能把身体养的好好的。” 风九幽是雪老的嫡传弟子,这话曾经他不止一次的对她说过,而她也十分清楚,更何况火合欢在她的身体里待了整整十五年,十五年来她虽没有得过什么大病却小病不断,火合欢也将她周身各个器官都折磨的痛苦不堪。 假若现在将她的身体比作干枯的禾田,那么无疑此时新换的血就是洪水,原本是可以解决干旱,但由于洪水来的太过猛烈以致于禾田根本就承受不住,倘若不加以调理、治理,那么她早就因为火合欢而亏虚的身子会更加不堪,甚至有可能她会一病不起。 看若兰又是给自己盖被子,又是往火盆中加炭,又是像从前那样唠唠叨叨个没完,风九幽笑了。她无力的靠在软枕上说:“知道了,管家婆,看来是时候该着手你和扶苏的婚事了,要不然这么被你管下去,我别说中下床了,这耳朵都要起茧了。” 再一次的死里逃生让风九幽更加珍惜时间,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一切,同时也觉得要把该办的事尽快办完,否则容易生变。上一世若兰的死令扶苏抱憾终生,也令她后悔到今天,她决定等离开北国之都后就给他们两个操办婚事,让若兰有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家,拥有属于她自己的幸福。 至于扶苏,她相信他会对若兰好的,也相信他会像上一世一样默默的守在若兰身边,以自己的方式宠爱着她,疼爱着她,关心着她,而他们也会在成婚不久后有自己的孩子,像天下间所有相爱的人幸福一生。以后不管风云如何变幻,不管时光如何流转,他们两个都会一直一直在一起,天荒地老,携手天涯! 第1696章 绿衣刺杀 纵然若兰已经喜欢了扶苏很久很久,对他心生爱慕也有好些年了,却没有怎么想过婚事,主要还是没有想到扶苏会喜欢她,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真的可以嫁给他。所以,心生欢喜十分害羞,双颊也立时就红了,像是擦了红色的脂粉一样羞答答的。 不敢直视风九幽的目光若兰马上弯下了腰,低下了头,将她先前换下来的衣服紧紧的抱在怀里之后,她嘟嘟囔囔飞快的说了一句:“谁说要嫁给他了,我不嫁人,我要守着小姐一辈子。” 语毕,她转身就赶紧走了,步履匆匆三步并作两步,那着急的模样就好似生怕风九幽会看到一样。 两世为人,也两世见证了他们之间的感情,风九幽清楚的知道若兰有多么的喜欢扶苏,也非他不嫁,故,听到她的口是心非立时就笑了。往上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被子,她笑着道:“我又不做老姑娘,你守着我一辈子干嘛?再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嫁人了。前不久我已经让画影传消息给云姨,让他们在东凉国给你和扶苏置办了府邸和嫁妆,等我们离开这儿以后就过去,我要风风光光的把你嫁出去,省得你一天到晚的在我耳边啰嗦,头都听痛了。” 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想要把若兰嫁出去,三媒六聘八抬大轿,缺一不可,但凡是别的女子出嫁有的她都会给她置办齐,也绝不会让她和扶苏受一点点的委屈。 这是她上辈子欠他们的,也是她一直想给他们的,只要他们二人能幸福快乐的在一起,风九幽根本不在乎会花多少银子,会有多少令她头痛的规矩和礼仪,更不在乎世人眼中的尊卑、主仆。只要若兰能幸福,她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也愿意满足她的任何要求。 由于在昌隆时风九幽也曾拿扶苏调侃过若兰,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以致于她只是害羞并没有将婚事的话当真,也没有在意。可谁承想她竟然已经让曹碧云在东凉京城给他们置办了府邸,还有嫁妆,并且离开这儿以后就要给他们举行婚礼,这,这也太快了吧? 一想到嫁人之后要跟风九幽分开,不能像现在这样时时刻刻的在一起,若兰立刻就慌了,将手中抱着的衣服放进盆里,她急急忙忙的又跑回到了床前,脱口而出道:“小姐,你说的是真的?” 眉头上扬微微一笑,风九幽以为她是高兴坏了才不敢置信,郑重其事的点头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当然是真的,婚姻大事并非儿戏,我岂能骗你?再说,你家小姐我何时骗过你,何时跟你在大事上开过玩笑?” 若兰想想倒是真的不曾,非但不曾还没有说过空话,更没有任何的承诺没有兑现过,立即道:“嫁人就要跟小姐分开,就不能寸步不离的守着小姐,我不要嫁人。” 自若兰被风青山送到雪山之巅,送到风九幽的身边,她几乎可以说没有离开过她,几乎是一天到晚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她了解她的害怕,她的不适,她的紧张和无措,笑着道:“这说的是什么傻话,天下间那有女子不嫁人的,而且扶苏那么好,那么喜欢你,疼爱你,最主要的是你也喜欢他,你们两个成婚是天作之合,是最好不过的了。” 言至此风九幽起身坐直身体,抬手为若兰整理了一下额前哭乱的头发,她语重心长的又接着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即使是你嫁了人我们也可以天天见面,如果你还想继续照顾我,还可以跟现在一样。只是万不能因此而冷落了扶苏,要不然我可是会生气的。” “真的,那这么说小姐以后会天天待在东凉国和殿下在一起?”对于陌离,若兰十分满意,不管是家世才情还是他对她家小姐的爱,她都很满意,同时,也希望他们在一起,所以,满目期待。 意外的风九幽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想了一下方才道:“如果他愿意的话,我想是的,不过我们现在说的不是我,而是你。若兰,放心吧,一切交给梅叔和云姨,他们两个有经验,也懂礼,绝不会让你和扶苏的婚礼……” 说话间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山爷爷和绿衣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风九幽打住了自己的话,朝若兰打了个眼色便低声道:“此事晚上我再跟你说,你去拿两粒护心丸来给小雪貂吃,它失了心头血一直懒懒的,也没有什么精神,吃护心丸恢复的快些。” 若兰会意即刻起身,伸手将趴在床头无精打采的小雪貂抱起以后她就转身向一旁走去,而与此同时绿衣和山爷爷也到了跟前。 行礼问安山爷爷很快就退了出去,风九幽见绿衣一身血迹心下大骇,张口询问的时候向她招手:“绿衣,你受伤了?快,快过来,快过来让我给你把把脉。” 言罢,风九幽又转头看向若兰道:“若兰,快去打水取烈酒来,再拿些伤药过来。” 说着,风九幽挪动了一下身体,向床边靠了靠后就朝绿衣伸出了手,准备给她把脉看她伤到了那里。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风九幽伸手向前的时候绿衣猛然间抬起了头,目露凶光,凶神恶煞,狠狠的瞪了一眼风九幽就朝她扑了过去。 这时,听到吩咐的若兰恰好回头,正准备开口答应将小雪貂给放到床上去,然后去拿她所说的那些东西,可谁承想她一回头就看到绿衣一个饿虎扑食拿着匕首就朝风九幽刺了过去。 心惊肉跳魂飞魄散,尤其是看到绿衣手中拿着的匕首时,一瞬间差点没有吓晕过去,若兰大叫出声的同时想都未想就把手中的小雪貂对着绿衣扔了过去:“小姐,趴下!” 晕乎乎的小雪貂刚刚吃了两粒护心丸,正高兴着呢,那想到若兰竟然把它给直接扔了出去,就像丢垃圾似的,速度极快,力道极大,吓的它身子一抖四只爪子就在空中一通狂抓,头晕脑胀的小脑袋也立时就清醒了。 第1697章 绿衣刺杀二 由于风九幽的视线一直未从绿衣身上移开,四目相对之时她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也看出了异常,立即就做出了反应,未加思索抓起身上盖着的被子就对着扑来的绿衣甩了过去。 锦被不长却又厚又重,再加上风九幽本身就没有什么力气,这一甩过去直接就把她自己给带了出去,不过幸好她在往前扑的时候眼疾手快仓惶的抓住了床幔,要不然这一扑下去肯定会一头栽到地上去。 被子犹如利箭般直飞而去,登时就把绿衣的头给盖住了,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小雪貂也到了,准确无误的砸在她头上不说还如同翻壳乌龟般四爪乱踢,狂挥乱舞。 爪子短却很灵活,很快小雪貂就抓住了绿衣的头发,生拉硬拽强借力,随即翻身而起,稳住自己身形的同时它毫不犹豫的开始攻击。先是伸出爪子中的指甲划破绿衣的头皮,再是滑到她的肩膀上站稳,然后正准备像利刃一样割断她的喉咙时风九幽阻止了,只听她道:“不要伤害她,快过来!” 说话间若兰跑到了风九幽的身边,抽出随身携带的软剑站在床前,将她整个人护在身后,拿剑指着绿衣道:“绿衣,你疯了吗?你敢……” 话才出口盖在绿衣头上的被子就被她自己给扯了下来,而就在被子落下的那一刻若兰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吓到了,一时间也忘记自己下面要说什么了。 只见绿衣模样未变还是一如初见时清秀、可爱,但是她的双眼以及目光却特别的奇怪,尤其是那一张看上去似笑非笑的脸更是透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像鬼,这是若兰的第一感觉,觉得绿衣十有八九是被鬼上了身,要不然她的样子不可能会这么可怕,不可能阴森森的令人看着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而与此同时她身上还透着一股邪气,一股说不清道不明却令人望而生畏的邪气。 心中惊讶满目诧异,若兰本能的就回头看向风九幽,见她和自己一样被惊到了立时就收回了视线,与此同时不由自主的望着绿衣吞咽了一下口水,然后紧了紧持剑的手,一脸戒备的看着她道:“小,小姐,绿衣,绿衣看着好像不对劲,好像跟平常不一样,是不是……是不是有鬼?” 鬼字刚出口一直观察着绿衣的风九幽就想到了两个人,记得那还是她第一次前往清灵殿的时候,莲雾带着她和画影假扮成里面的人,在渡过一条地下暗河时碰到了一直都看不惯莲雾的女子。那时她身边站着两个人,眸中无神阴气森森,脸上带着诡异的笑一动也不动的站在船头。 由于当时就觉得十分奇怪不免多看了几眼,而她清楚的记得那两个人的样子和现在的绿衣一模一样。不过,在那女子和莲雾争吵之时那两个人一直都没有动,自始至终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似乎被人点住了穴道,又似乎被人控制了心神。 事后她记得自己有问过莲雾,但是莲雾并没有直言相告,反倒是含糊其词顾左右而言他的绕了过去,所以,风九幽对当事的事情记的非常清楚,那二人的脸在她的脑海里也特别清晰,至今都是记忆犹新。 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风九幽没有说话,她越仔细想越觉得此事蹊跷,处处透着诡异不说还让人觉得十分可怕,尤其是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来更是不寒而栗,那二人的模样也令她想到了鬼。 迟迟不言若兰等的心焦,心里也不免有些紧张,毕竟绿衣不是别人,也不是敌人,她既然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不可能在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前而直接杀了她。更何况她和她之前在风府时一起伺候过风九幽,私下里关系也特别好,还睡过同一张床,要不是后来青衣把她带进了后宫,她们现在的关系会比以前更好。 想起青衣入宫之事不免心中满是疑惑,想知道绿衣为什么会在这里,若兰壮着胆子问她道:“绿衣,你不是在昌隆后宫做宫女,怎么会在这里?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是不是有人……” 话未说完绿衣就再次拿着匕首向前走,若兰大骇,将剑抬高直指着她,厉声喝斥道:“站住,不准过来!” 声音很大,一下子就将风九幽拉回了现实,她似乎明白了什么马上就转身回头在床里面一通乱翻,可是床内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找到。而就在这时充耳不闻的绿衣一步步的走了过来,依旧手持匕首还是那副阴森邪气的样子。 一边是主子的安危,一边是昔日玩的好的小姐妹,最主要的是主子和她无仇,若兰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必要跟她动手。故,一见绿衣继续迈步向前走就再次大喝道:“绿衣,你是真的疯了吗?小姐待你不薄,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就连你和青衣入宫以后也是拜托诸位姑姑照拂你们,你如今这般到底为何?” 不知是因为若兰的声音很大还是那句话说到了绿衣的心里面,亦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她意外的停下了,并且眉头紧皱歪着脑袋的说了一句:“小姐?” 似在思考,又似在确定,想着想着她胳膊僵硬的将握着匕首的手收到了眼前,低头看,目光变换,尽是疑惑的眼睛中好似在想自己身在何处,拿着匕首又在干什么。 看到自己的话对绿衣起了作用,若兰继续往下说,一边说一边回头看风九幽,见她在床上一通乱翻不禁低声问道:“小姐,你在干嘛呢?都这个时候了,你赶紧跟绿衣说句话啊,说不定能说醒她。” 翻来覆去找了三四遍确定这床上没有自己要的东西,风九幽扭头看向不远处放的包袱,一边抬头打量绿衣一边道:“她醒不了,不必浪费唇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中了巫蛊之术,而且现在背后有人一定在控制她,要不然她不会无缘无故的要杀我。” 第1698章 绿衣自燃 在来北国之都前风九幽有专门向画影请教过巫蛊之术,期间若兰服侍左右亦有所耳闻,也清楚的知道巫蛊之术离不开阴灵鬼魂,而她一想到鬼魂就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两条腿随即也跟着打哆嗦,与此同时张口结舌一脸害怕的说道:“巫,巫蛊之术,小姐,你确定她是中了巫蛊之术?” 风九幽虽然在岳百灵的身上见识过巫蛊之术,也确定当时她受人所控,凭人摆布,但并不是很确定,因为绿衣现在的样子跟她还是不尽相同,而且她也没有在她的双眼之中看到蛊虫或者是发现其它什么虫子。 不过有一点她非常肯定,那就是面前的绿衣并不是她所熟识的绿衣,也不是正常的绿衣,她在离开皇宫之后,在见到自己之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要不然她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只是她受命连夜出宫跟自己约好在城门口汇合,君梓玉以及其他人会在那里等,如果自己没有准时出现就让她们先行离开,按照道理来说她这个时候不应该还在城中。况且她还是孤身一人,并且好巧不巧的被黑甲兵发现了,一路追到了这里,然后准确无误的入了府见到了自己。 仔细想想这一切真的是太巧合了,巧合的风九幽想不出除了人为的刻意以外还有什么,而对于这幕后之人她也充满了好奇,想知道此时此刻已然乱成一锅粥的北国之都到底还有谁在盯着自己,还有谁在暗中注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按照若兰她们所说自己被火风一路带到了山洞里,他们是恰巧看到才寻了过去,并且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而此时自己才刚刚醒来,陌离都未必知道自己在哪里,独孤等人还在到处找自己,紫炎也是派黑甲兵以及巫术师到处寻找自己的踪影,那么会是谁知道自己在这里呢? 北国之都最近来了很多人,各国的使者,各个地方的江湖人,巫术师,灵术师,邪神,杀手,全部都汇聚于此,可会是谁呢? 是谁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准确无误的知道自己在那里,并且没有告诉紫炎,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利用绿衣将黑甲兵引了来? 绿衣一进来就拿匕首凶神恶煞的要杀自己,必然是要取自己的性命,可自己在北国之都除了跟紫炎有仇以外并没有与人结怨,按照道理来说不应该是杀自己,而是另有目的才对啊? 想到这风九幽百思不得其解,心下疑惑重重之时也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迷雾,什么也看不清,看不明白,也想不出谁会如此歹毒。 思绪翻飞之间绿衣再次动了,手持匕首疾速向前,对着风九幽的心脏就喊道:“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若兰不怕强敌不怕对手却异常怕鬼,尤其是恶鬼、厉鬼,更是恨不得撒丫子就跑,可是风九幽在她的身后,她不能跑。故,见绿衣狂奔而来即刻就再次问道:“小姐,你倒是说话啊,她是不是中了巫蛊之术,她被阴灵附体了对不对?” 立时,风九幽回了神,见绿衣目露凶光一副要将自己千刀万剐的样子便答非所问的说道:“之前画影是不是给了你几张符,你下山的时候有没有带在身上?” “符?符?”脑筋急转若兰赶忙回想,想到自己因为要来北国之都,怕被鬼撞上,也怕看到鬼,特意把画影给的几道符放在了身上,立刻就伸手去拿,一边拿一边急急忙忙的说:“有,有,在这儿呢,在这儿呢。” 语毕,若兰将挂在脖子里的几道符连同红绳一起拿了出来。 黄色的符,红色的朱砂,风九幽一看就知道这是驱鬼用的,但由于不确定绿衣到底是中了蛊虫还是被鬼附了身,她不得不将自己的手指咬破,将体内纯正的圣女之血滴到那符上。皮破血出,一瞬间那黄色的符上亮起了微微的红光,不大,却带着丝丝金线,就好像是火风身上熊熊燃烧的烈火。 没有时间重新画符只有沿着原来的朱砂画了一遍,待绿衣来到跟前时风九幽一把就将若兰推开了,然后迎着她的匕首将手中的血符贴在了绿衣的额头上。 霎时间,绿衣不动了,红光也停了,而她手中的匕首也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看着她风九幽慢慢的收回了手,原以为画影的符加上她的血能将绿衣体内的鬼魂或者是毒虫给逼出去,那样她便可以恢复清明,也会立时清醒过来,可谁承想她的手才刚刚收回去可怕的一幕就发生了。 只见绿衣的双眼之中无端端的冒出了火光,两簇火焰也由小变大越来越亮,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自燃了起来,且整个人就在风九幽的面前烧着了。 若兰大惊即刻就本能的跑去端水,而在跑的前一刻她大声喊道:“小姐,快退,快跑……” 天干物燥,床的不远处又有火盆,绿衣这一烧着很快床幔就被点着了,风九幽心下大骇,面上大惊,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而就在这时绿衣竟然开口说话了,只听她像往常一样焦急的说道:“小姐,别管我,快跑,快跑。” 一句话,风九幽确定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丫鬟绿衣,就是那个在梅宫中说要一直一直保护自己的绿衣。她慌了,也第一次感到害怕,不过她并没有跑,也没有躲开,而是二话不说抓起垫在床上的褥子,展开就扑向了绿衣,就地一滚她想把火直接给捂灭。 可是天不遂人愿,在地上连滚了几圈后绿衣身上的火依旧是没有灭,不久,若兰将半盆冷水全部对着她的头浇下亦是如此。 很快,褥子也着了火,床也着了火,风九幽怕越烧越厉害一把将裹住绿衣的褥子给扯开了,然后催动体内的灵力将她整个人托起,以极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院子里厚厚的积雪还没有完全融化,风九幽未加思索就把绿衣给整个扔进了雪中,然后跟若兰一起把冰冷的雪扔到她的身上,将她整个人埋入雪中,希望以此能扑灭她身上的火。 第1699章 惨绝人寰 雪遇火即化变成水,很快绿衣就犹如躺在了一池子水中,按照道理来说她身上的火应该会灭的,即便是不能全灭火势也应该会小一些,毕竟水火不容。 可是事实完全不是如此,非但不是如此那火一遇到风就像是被人泼了火油一般烧的更加厉害了,而一瞬间火光大盛绿衣也惨叫连连。 风九幽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但是她心里十分清楚自己要救绿衣,如果不救,她今天必死无疑。所以,想也不想就再次催动了体内的灵力,正准备以自己的灵力冻水成冰将绿衣整个裹住,去前面打探消息以及听到惨叫声的北宫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没有吓晕过去,只见绿衣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烧着了,且,脸上的皮也已经全部烧掉,红压压的一片甚是吓人,触目惊心。 这时,一阵风吹来将风九幽的衣袖吹向绿衣,衣服干燥一碰到火就立时着了起来,蹭蹭的直往上窜。若兰大惊,北宫大骇,他二话不说拔出随身携带的佩剑就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一手将风九幽拉开,一手挥剑而下,用力一削直接把着火的衣袖全部割掉,剑尖直上一下挑起,用力一甩那着火的衣袖就离开了风九幽的胳膊。 步步后退快速远离,北宫将风九幽拉出三米开外后方才停了下来,确定安全,他惊魂未定看向她道:“小姐,你没事吧,可伤到了?” 风九幽没有回答,也没有动,因为听着绿衣凄厉的惨叫声,看着她被无情的大火活活烧死而束手无策,她的心情沉重到了极点,也愤怒到了极点,与此同时袖子下的双手也紧握成拳。 立时,指甲就划破了掌心,刺破了皮肉,鲜血也瞬间就流了出来,可是风九幽丝毫不觉,她看绿衣在雪中滚来滚去十分痛苦,整个人烧的也救不下来,大手一挥催动灵力,卷起北宫手中的剑就狠狠的刺进了绿衣的心脏。 与其饱受折磨被大火活活烧死,不如她一剑解决了她,至少这样一来绿衣可以少受一点苦,可以去的快一些。 剑入心,绿衣死,很快她就不动了,而那火势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将她烧成灰烬为止。风九幽原以为这世间最痛苦的死法不过是千刀万剐、削皮挫骨、抽筋扒皮,那想到被火活活烧死是这样的惨绝人寰,惨不忍睹。 是谁?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这样恶毒,这样歹毒,不但用这样的方法来对待绿衣还妄想烧死自己,刚刚要不是北宫眼疾手快将那着了火的衣袖割断挑开,那么她此时此刻也必然和绿衣一样了,要知道那火是水都灭不掉的。 第一时间风九幽想到了风芊芊,想到了尚君墨,可是不懂巫蛊之术的他们显然不可能这么做,更何况尚君墨已经死了,风芊芊如今也被南太子给看管了起来,应该不可能是他们。 但如果不是他们的话那么会是谁呢?这世间还有谁跟自己有深仇大恨,如此憎恨自己,又有谁想非置自己于死地而不可呢? 突然间风九幽想到了岳百灵,也想到了她前不久才中了蛊虫,被人所控,而她的爷爷岳长老虽然一跃成了大祭司,成了紫炎重用的长老却并不得民心。再加上此时清灵殿大乱,北国民心不稳,他身为长老之首必然会十分忙碌,那么那有功夫会来对付自己呢? 至于岳百灵此时应该已经入宫为妃,要不然紫炎不可能放心的用他,只有将他的孙女死死的捏在他的手中,整个岳府的人才不敢妄动,也不敢不尽心的为他办事。帝王之道权衡之术风九幽很了解,也很清楚,所以,不管是岳长老还是岳百灵此时都自顾不暇,也根本没有一点功夫来盯着自己,杀害绿衣。 那么不是他们又会是谁呢? 风九幽不知道,也想不出,而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若兰一步步的走了过来,泪眼涟涟梨花带雨,哭的伤心欲绝,声泪俱下的说道:“小姐,那不是绿衣对不对,那是别人假扮的对不对?怎么会这样,呜呜……怎么会……” 说着说着若兰像是被吓坏了一样,双腿一软就在风九幽的身边坐下了,她看着已经成为灰烬的绿衣心如刀绞万般悲痛,怎么也不相信她就这样被烧死了,泪如雨下张口又道:“绿衣跟青衣入了宫,青衣被封为妃深受皇上喜爱,她们现在肯定都在昌隆,那肯定不是绿衣,肯定不是……呜呜……绿衣……绿衣……” 声声呼唤无尽悲恸,若兰此时此刻哭的像个泪人,也无助的像个孩子,尽管她心中一千一万个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不愿意相信那刚刚被烧死的人就是绿衣,她还是不得不接受,不得不去面对。 北国之行先是死了红拂再是死了绿衣,如今就连画影和玄殇也下落不明,还有外面那些将他们围困在此的黑甲兵,若兰忽然间感到害怕,对于巫蛊之术也有了深深的恐惧。或许她们都小看了北国之都的人,低估了巫蛊之术,以致于红拂和绿衣才会死的那么惨,那么急。 闻声回神风九幽低头看向若兰,见她哭的稀里哗啦不能自已,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不过她并没有似先前那般放声大哭,而是只掉了两滴清泪。 没有伸手拂去眼泪,也没有蹲下身去安慰若兰,更没有回答她的话,风九幽冷若冰霜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些灰烬,心中滔天般的怒火掀起腥风血浪,只听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道:“去查,找出凶手,不管是谁,杀她全家,屠她满门,但凡活物人畜不留!” 杀气四溢骤然惊到了北宫,他猛然间发现扶苏说的是对的,面前的小姐早已不再是他记忆中的小姐,也不再是雪山之巅那个需要人人保护的少女,她,长大了! 弯腰低头拱手行礼,北宫像尊敬雪老一样毕恭毕敬的说道:“是,少主,属下这就派人去查。” 第1700章 人死火灭 转身,风九幽抬腿迈步离开了原地,一边上台阶向另外一个房间里走一边冷冰冰的吩咐道:“将绿衣的骨灰送回昌隆,送到她的家乡,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葬了。” 记得师父曾经说过但凡是人,不管是生时还是死后都是想落叶归根回到故里的,而且绿衣曾经也无意间说起过,说有机会想回故乡看看,尽管她已经记不太清楚了,还是想回去。 她活着时没有机会回去看看,死后一定想长眠在那里,所以,应该把她送回去。 北宫抬头望着风九幽清瘦的背影忽然间有些心疼,心中不由在想绿衣不过是她身边的一个丫鬟,一个婢女,伺候的时间不长,也并不像跟若兰那样感情深,今天她死了,她就这样愤怒和伤心,那么雪老夫妇呢? 她身为他们唯一的徒弟,身为雪山之巅的少主,她要是知道自己的师傅师娘已经死了,她会怎么样? 雪老死的莫名其妙,到现在都没有查明原因,她要是知道雪老是跟了缘大师在一起的时候死的,那么她会不会现在就杀去白龙寺将了缘大师给千刀万剐了?会不会将里面的和尚尽数屠去,鸡犬不留,然后一把火再把白龙寺给烧了? 答案不言自明,也毫无疑问,北宫觉得以风九幽现在的性子和手段肯定会这么做,不但会这么做还极有可能比他想象中做的更多。况且雪老夫妇养育了她十五年,且十五年如一日的将她视如己出,可以说不是亲生父母胜似亲生父母,而父母恩情大似天,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她岂有不报之理。 了缘大师是得道高僧,五国之内无人不知不人不晓,无人不敬,而他跟雪老又是多年好友,北宫认为他不可能对雪老下毒手,更不可能是杀害雪老的凶手,可事实上他确实跟他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才死的。并且雪老死后他就跟着消失了,白龙寺的人也不知道他的行踪。 倘若少主现在知道了雪老的死,带着雪山之巅的人杀上白龙寺,那么在武林中必会掀起惊天巨浪,在昌隆京城也必会掀起腥风血雨,权衡利弊,于公于私都不能让她知道,也不敢让她知道。 想到雪老夫妇的死,北宫的心情异常沉重,他人虽然跟着扶苏到了北国都城,雪老的死因他却一直在调查,而整个雪阁也在暗中寻找了缘大师的踪影,希望能赶在风九幽知道前将一切调查清楚,如此一来冤有头债有主,他也算是给她一个交代。 见她进了房间北宫收回了视线,与此同时恭敬的言道:“属下遵命!” 语毕,北宫调人冲进先前的房子里灭火,知道那火甚是奇怪水破不灭,他将山爷爷之前给他的符用水一点点的化掉,可谁承想还没有等他将符化完,冲进去的人就来禀报,说床幔以及床上的火全部灭了,不用扑了。 心中惊讶不由自主的看向绿衣的骨灰,一瞬间北宫似乎明白了什么,也知道里面床上的火之所以会不扑自灭完全是因为绿衣死了,这无端端冒出来的烈火就像是母子双蛊一样,母死子亡,绿衣这个宿主死了,那火也就自然而然的灭了。 显然这是北国之都惯用的巫蛊之术,而绿衣的死也必然是巫术师所为,即便不是巫术师也一定是北国之人,因为这世上除了他们再无人精通巫蛊之术。 无火可灭北宫只有先吩咐他们退下,然后朝守在院子口的两个属下招了招手,吩咐他们把绿衣的骨灰收好以后他就走到了若兰的身边。 看她哭的稀里哗啦泪流满面伤心不已北宫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说实话他真的不喜欢看女子哭泣,也不愿意听到悲伤的哭声,感觉很刺耳,很难受,也很压抑。 若是在平常时候他肯定是不会理的,非但不会理,一看到想都不想就会掉头就走,可是考虑到地上冰冷,此时扶苏又出去办事了,一时半会儿的也回不来。倘若不劝劝她,她极有可能会坐在这儿一直哭,一直哭,哭到晕过去为止。 为了扶苏,也为了自己的耳朵清净,北宫决定劝一劝若兰。仰头望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北宫蹲下身轻轻的扯了一下她的衣袖,语重心长的说:“人死不能复生,别哭了!” 其实,若兰也不想哭的,可是绿衣真的是死的太惨了,而且又是她亲眼所见,一直从她被烧开始到她化为灰烬为止,她都眼睁睁的看着,守在一旁无能为力。而在她心中一向无所不能的风九幽也束手无策,说实话相较于伤心来说她现在内心深处更多的是恐惧,是害怕。所以,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也无法停止哭泣,因为对于她而言这一切真的是太可怕了。 置若未闻伤心哭泣,痛哭流涕之间若兰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绿衣明明好端端的……在昌隆……在昌隆……怎么,怎么就这么死了,呜呜……” 抽抽噎噎张口结舌,一语三停,若兰真的想不通,想不通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明明刚刚她还站在她的面前,还拿着匕首要刺杀风九幽,为什么下一刻她就死了呢? 或许是经历了太多,见惯了生死,北宫从最初的惊讶早已恢复了平静,他一脸平静的看着若兰回答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生与死都是常事,更何况她已经被人用巫蛊之术控制,即便是没有被火烧死,她也留不得了。而以她对小姐的忠心想必也不想看到自己被人控制,所以,这样的结局对于她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由于怎么样也没有想到北宫会这样说,会这样冷血无情,若兰一下子就怒了,扭头看他脱口而出质问道:“好事,你竟然说这是好事,你知不知道绿衣才多大,你知不知道她的身世有多可怜?你知不知道她死的有多惨,那可是活活烧死,活活烧死。” 第1701章 冷血无情争执不下 声音的一再提高昭示着若兰心中的愤怒,从前她就觉得北宫无情,如今见他若无其事轻飘飘的就把这些话说了出来,并且一再的说明这是好事,她觉得他很冷血,很无情! 绿衣才死,并且死无全尸只剩下一把灰,他作为见到整个过程的人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怎么可以这么冷静,这么无情无义,毫无怜悯之心。如果按照他所言这世上连死都是一件好事,那么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坏事呢? 若兰不知道,她恶狠狠的瞪着北宫,满腔的愤怒化为哭泣再次放声大哭,她心里一边害怕一边为绿衣感到委屈,感到难过。 是,这世间每天都会有人生,有人死,都是常事,都是迟早的事,可她不认识那些人,她没有跟那些人相处过,也丝毫没有任何的感情,他们的死活与她何干?但绿衣不同,在她心里不同,她舍不得,她心疼,她不想她死,她想救她! 其实也不怪得若兰生气,只因烈火之刑向来都是用来对付大奸大恶之人,因为烈火焚烧不但尸骨无存还会灰飞烟灭,连鬼都做不成,更不要说是再投胎转世了。所以,绿衣今日这般无疑灰飞烟灭化为乌有,从此天上地下再无其人,再无其魂。 在若兰的心里绿衣什么都没有做错,也不是一个坏人,她不该遭受这样的惩罚,更不该灰飞烟灭。故,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愤怒,突然间觉得北宫很可恶、可憎! 北宫知她是心善之人,这些年不管是在雪山之巅还是在昌隆都被风九幽以及扶苏保护的很好,也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很痛苦的事情,很大的波折,觉得他这些话很过分也很正常。 不过他现在有事赶着去找风九幽,没有太多的时间在这里跟她浪费唇舌,以致于眉头上扬不以为意,看着她因为愤怒而瞪大的双眼站起身,居高临下淡淡的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而且不管她从前有多么可怜,你们的关系有多好,她现在都已经死了,你再伤心难过也无力回天,更改变不了任何的事实。我们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厚葬她并且找出凶手,然后像小姐刚刚说的那样为她报仇。” “我知道要报仇,我会为她报仇,我会找出凶手,可是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为什么……呜呜……为什么?”一向活泼开朗大大咧咧的若兰不知道怎么了,脆弱的不堪一击,脆弱的一句话都无法承受,而她明明知道北宫说的都是对的,是她有些无理取闹了还是揪着不放,还是没有办法不哭。 北宫被她哭的心烦意乱头晕脑胀,有些烦躁的再次开了口,郑重其事言辞犀利,无比严肃的说道:“不是我要这样跟你说,是事实如此。若兰,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局势,你可还记得自己现在在哪里?外面上千的黑甲兵围着,我们随时都有被发现的可能,小姐刚醒身体虚弱,需要休息,需要人照顾,而你呢,你就在这里嚎啕大哭,有用吗?我问你有用吗?” 说着说着北宫也生气了,他换口气话锋一转指着绿衣的骨灰厉声道:“如果你哭能把她哭活,我不拦着你,如果你哭能把外面的黑甲兵给哭走,我不但不拦着你还非常支持你,并且马上给你端茶倒水让你哭个够,可是你能吗?” 若兰本就伤心不已悲痛欲绝,被他这么一吼就哭的更加厉害了,泪如倾盆大雨般泼下,哭的一抽一抽的,不过她的声音却小了很多,似乎也害怕哭的太大声会惊动外面的黑甲兵。 北宫好心劝她那想到会是这个样子,看她抽噎的厉害,哭着哭着也作呕了起来,万般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有不忍的低声道:“好了,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说话,你别生气了,也别哭了。绿衣死了,你伤心难过,小姐心里也不好受,你一直这样哭下去,小姐心里是什么滋味?所以,你别哭了,等他们把绿衣的骨灰收拾好我就尽快的送回昌隆去,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葬了,再请道士做场法事,总是能超度她的。” 风九幽是若兰的命,是她的死穴,北宫一说她这样哭风九幽听了会伤心,她立刻就停了哭声,并且道:“你说的是真的?真的可以超度?” “嗯,可以,我向你保证!”为了自己的耳朵北宫第一次因为这种事向别人做出了承诺,不过不要紧,只要能让她不再哭,他不介意为任何事情做出保证。 若兰相信了,并且马上就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好,那我不哭了,我去帮他们一起收拾骨灰,绿衣……” 不想再哭却终究还是控制不住眼泪,若兰一提绿衣的名字立刻又开始掉泪珠子。 看到她再次落泪北宫甚是头痛,觉得自己再这么跟她说下去肯定会疯,便道:“下山之前扶苏一再的跟你说凡事大局之重,小姐为重,其他的都不重要,我希望你能把这话时时刻刻的记在心里,并且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忘了我们来此的目的,都将小姐的安危视作头等大事,明白吗?” 经过北宫的一通说教若兰恍然大悟,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了,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说:“我知道了,也会牢记于心,我现在就去给小姐熬药,以后也绝不会再哭了。” 语毕,若兰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就跑了,深深的自责让她不由自主的又哭了。 北宫本无说她之意,那想到她会这样脆弱,见她哭着跑进了厨房,想着这样也好,如果今天自己的疾言令色能令她真正的明白现在是什么局势,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毕竟现在局势对他们很不利,想要悄无声息的带着风九幽离开无疑是难如登天。 心中无奈不由自主的长叹了一声,北宫吩咐那两个人将绿衣的骨灰装好后就急匆匆的去找风九幽了,想着刚刚只顾着绿衣的事情忘记禀报前面的情况,他要赶紧去跟她商量个对策才行。 第1702章 千斤重 主人房的旁边就是暖阁,虽然没有地龙却也十分暖和,加之若兰先前已经进来布置了一番,也特意折了些梅花插瓶,虽称不上精致却也很舒服,尤其是推门而入后暗香浮动沁人心脾,令人没由来的感到轻松和舒适。 风九幽醒来之后就一直头痛,在亲眼见到了绿衣的死后她心里更是像压了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很累,也很疲惫,两条腿也像是灌了铅似的重,重的好像昨天晚上被那些膳蛇不停的往下拽,往下扯时一样。 头晕目眩差一点摔倒,风九幽一路扶着墙走到了贵妃榻前,坐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本想搬起腿盘膝而坐运功疗伤,那想到经过刚刚的一番折腾后她浑身上下更加的没有力气,而两条小腿也疼的厉害,眼睛也哭的又肿又涨。 头痛欲裂脑仁发紧,风九幽抬起手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正准备靠在软枕上休息一会儿,好好的想一想那杀死绿衣的幕后之人,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就映入了她的眼帘。 镜子小而普通,似是一般闺阁中女儿家随身携带的小铜镜,风九幽伸手拿过照了照,发现自己憔悴的几乎不成人形,脸色也十分难看,不像是十五岁花一样的年纪,倒有些像是历经风霜磨难的妇人。 上一世死之前已经嫁做妇人,已经有了孩子,再加上这一世跟陌离也有了夫妻之实,可不就是妇人吗,至于风霜和磨难,那又岂是一般妇人会经历以及可以承受的呢? 上一世总觉得自己很软弱,很柔弱,担不起什么大任,也处理不好和尚君墨的关系,也管不了整个后宫,当不好一国之母,以致于给了风芊芊登堂入室的机会,给了那些有心人谋害自己的机会。 而这一世虽然对于任何人都没有再手软,可在面对父亲时还是无法做到真正的冷血无情,无法真的不管不问,无法将他当作是陌生人。所以,很多时候不得不故作坚强,不得不收起伤心,收起眼泪,可谁承想一转眼就过去了那么久,也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如今回头望方才发现自己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坚强,想象中的勇敢。 看着铜镜中一脸泪痕的自己风九幽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当注意到自己额间的烈火之印并没有因为烈火之毒解了而消失时,她不禁纳起了闷。 按照师父所言这烈火之印是因毒而生,毒解以后则会自行消散,如今不管是烈火之毒还是千年寒毒都已经解了,为什么它没有消失反倒颜色还更深了呢? 难不成是因为火风的缘故? 思索间北宫在外敲起了门,轻轻的叩了两声后便道:“启禀少主,属下有事禀报!” 闻声回神风九幽将手中拿着的小铜镜放下,拉过一旁放着的薄被盖在自己的腿上,稍微整理一下后淡淡的说:“门没锁,进来吧!” 声落门开北宫很快就走了进来,见风九幽端坐在贵妃榻上就信步走来,恭敬的行礼道:“参见少主!” 由于北宫和扶苏一样都深得雪老的信任,也经常在雪山之巅走动,每年断断续续的加起来也会在雪山之巅住一两个月,风九幽对他并不陌生,但也不像对扶苏那么了解。 不过,自上一世她离开雪山之巅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今天一见也算是多年不见,所以,十分客气的说:“出门在外不必多礼,坐吧!” 语毕,风九幽将若兰不知何时煮好的茶倒进杯子里,一一清洗,重新斟满。 兴许是她先前在门外的样子很可怕,北宫特别的恭敬,丝毫不像他们之前在雪山之巅时那样随意,毕恭毕敬的在她对面坐下,张口道:“属下从夫人处得知少主体内的烈火之毒即将发作,不知现下如何?” 从前雪老未死北宫倒是不怎么担心这个,毕竟雪老的医术众所周知,他既然能保风九幽十五年不死,那么毒发之际必然会救她。 可如今雪老夫妇先后离世,雪山之巅以及雪阁又一大摊子事等着处理,等着她决断做主,他必须要知道她体内的毒如何了,要不然雪老的死一旦传开,一旦天下皆知,那么他们就会有大麻烦。所以,在这之前他必须要将整个雪山之巅的事务全权交给她,尽管很多事根本不用她亲自做,亲自处理,但是她必须要清楚,要知道。 没想到北宫一进来就问这事,也没有想到师娘会将此事告诉给他听,风九幽轻抬眼眸看了他一眼,若无其事的将倒好的茶放到他面前说:“昨夜血池换血很成功,我体内的毒已经全部解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风九幽相信北宫能深得师父的信任,并且这么多年过去了都丝毫未变,一定源于他的忠心,故,并不隐瞒。 心中一怔北宫立时就愣住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天下第一奇毒竟然真的解了,心中欢喜替她高兴,愣了好一会儿方才道:“真是太好了,真是天大的喜事,雪老和夫人要是地下……” 原本是要说地下有知的,可北宫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并且此时他看到风九幽皱了皱眉头,心中暗叫不妙,立刻换句话说:“临行前夫人还一再的叮嘱,她跟雪老也一直都特别担心小姐,没想到毒竟然解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属下要赶紧将这一消息送回去才行,要不然夫人又该担忧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了。” 心里一紧张北宫说话就有点语无伦次了,不过这并没有引起风九幽的注意和怀疑,她以为他是太高兴了才会这样,毕竟她身上的毒牵动着每一个雪山之巅上的人。 自重生醒来后风九幽就一直很想念雪老,也一直都想找机会回去看他,回雪山之巅看看,但一直都不得空,这期间事情也一件件的发生,一桩桩的来,她自顾不暇,也不敢离开陌离。以致于重生一年多了她都还没有找到机会回去,也一直没有见到雪老。 第1703章 风九幽起疑 听北宫说妙音仙子因她身上的毒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风九幽不免有些担忧,同时也心有疑惑,要知道血池换血解毒之事还是她告诉她的,而体内的烈火还有多久发作她心知肚明也十分清楚,再怎么担心似乎也不应该会这么严重,毕竟这十五年间她也不是第一次毒发了。 是,她承认这一次毒发很严重,师父也已经束手无策,十有八九她必死无疑,可如果真的如北宫所言寝食难安为何不与他们一同前往呢? 虽说北国之都已经不再是十五年前的光景,可,以师父和师娘的本事想要来去自如恐怕不是什么难事,巫术师、黑甲兵再厉害,师父也不是没有见识过,十五年前也轻而易举的盗取了清灵果。那时据师父自己说清灵殿内到处都是巫术师,十大长老也在,那么多的人都没能拦住他,现在就更不在话下了。 更何况眼下北国之都大乱,紫炎腹背受敌四面楚歌可谓是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功夫去算十五年前的旧账,以师父以及雪山之巅的势力他也不敢轻易招惹,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还有师父宠妻如命最看不得师娘忧心忡忡,这般担心为何不前来看看呢? 仔细想想这似乎并不是他们往常处事的风格,也非他二人潇洒恣意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的性子,可偏偏他们就是没有来,非但没有来甚至是连封信都没有让北宫以及扶苏或者是若兰带来,这是为什么呢? 难不成是因为他们一直将自己视如己出,视作他们的亲生女儿,看不得自己死,也没有勇气来替自己收尸? 风九幽不知道,但是想想她与师父师娘之间的感情倒是不难理解,也打从心底里不愿意让他们来,毕竟这对于他们而言终究还是太过残忍了。 生死有时,富贵由命,越是亲的人,越是感情深厚的人,越是不愿意面对,就像她和陌离一样,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死去,而陌离也无法承受。所以,她向他隐瞒了换血之事,给骆子书送去了烈火灼心。 或许没有见最后一面对于活着的人来说很残忍,没有做最后的道别会有遗憾,但终究都会过去,再大的悲伤,再多的伤心,都会随着时间慢慢遗忘,直到在无情的岁月中烟消云散画作一阵风,轻轻一吹就散了。 想起妙音仙子不禁想起青莲之毒,不禁想起自己是如何无力反抗被紫炎挟持而来的,风九幽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轻启朱唇淡淡的问道:“师父和师娘在雪山之巅还好吗?下山前师娘都嘱咐了你什么?” 愈在乎就愈要弄清楚,弄清楚师娘为什么要给自己下青莲之毒,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嫁给紫炎? 本是情急之下随口一言那想到风九幽竟然会细问,北宫先是一愣再是一怔,然后一脸尴尬的笑了一声说:“没,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嘱咐我等好好照顾少主,好好保护少主。等少主体内的毒解了,身体好一些,就把雪阁的事务送来给小姐处理。” 不能将雪老夫妇的死直言相告,北宫只有换一种方式让她接收雪阁,要不然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办法以及借口让她坦然接受,让她毫不怀疑的处理雪阁中的事务。 雪老虽然生性贪玩,是个出了名的老顽童,也是医痴,但对于雪山之巅的事也不是完全不管,相反,他每天都在坚持处理雪阁中的大小事务。当然,他没空的时候、四处游玩的时候就不会再理会这些事情,而这段时间大部分都会由妙音仙子来处理。所以,风九幽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劲,脱口而出道:“我处理?” 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北宫看她脸色微变似乎起了疑心,硬着头皮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是,雪老和夫人说少主已经成年,也是时候接管雪山之巅的一切了。” 这话雪老和妙音仙子不止一次的在众人面前说过,在风九幽的面前也说过,北宫觉得应该是安全的,保险的。所以,很快就这么说了,不过一向都沉稳冷静的他很紧张,心也特别虚,袖子下的双手也不由自主的攥紧成拳头。 眉头深锁风九幽沉思了片刻,虽说师父和师娘早有此意,但不知为何还是觉得很突然,要知道雪山之巅的一切并不单单只是一个雪阁,还有其他组织,还有很多明里暗里的生意,涉及颇广,各行各业五花八门都有涉猎。她要是真的接手那肯定需要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也会需要很多的精力和体力。 精力她倒是有,也相信自己很快就能接手,也有信心能替师父打理好雪山之巅,但她体力堪忧,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她体内的毒刚刚解,需要大量的时间来修养。如果开始接手雪阁以及整个雪山之巅必然会十分操劳,一旦操劳过度那么她就会生病,身体也说不定会彻底的垮掉。 师父和师娘都是懂医之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而且以他们对自己的疼爱应该不会这么着急。北宫说的是毒解之后,毒解之后说明自己短时间内不会死了,那么为什么不再等个一年半载呢?而且师父和师娘春秋鼎盛不可能有性命之忧,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特意叮嘱吩咐北宫呢? 前不久自己有写信给师父,说近期就会离开北国之都,师父虽没有回信想必是知道了,他既然知道了那么为什么不等自己回到雪山之巅再亲自吩咐呢? 难不成师娘知道自己回不去了,或者说师父也跟师娘是一个意思,要自己嫁给紫炎好好过日子? 反复思量迷雾重重,风九幽愈发的感觉到这里面有事情,但具体是什么事情她不知道,也猜不出,想不到,故,看着北宫若有所思的反问道:“这么说来还不止雪阁了?” 北宫见她迟迟不言以为是猜到了什么,吓的一颗心突突乱跳,强作镇定的回答道:“是,夫人考虑到少主的身体说先从雪阁开始着手,等雪阁这边上手了其他的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第1704章 他想要回去 如果将雪山之巅比作一棵大树的话,那么雪阁就是整个树干,而其它的生意或者是组织都不过是树干上面的树杈、树枝、树叶。所以,只要接管了雪阁,那么其他都不是问题,也不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以及精力去了解,只要按照章程办事即可。 风九幽一直盯着北宫,见他面不改色轻轻的点了一下头,然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趁喝茶的功夫想了一会儿说:“现下我身体虚弱恐怕没有精力来处理雪阁的事务,再加上我与紫炎还有一些账要算,还有绿拂和绿衣的仇未报,没有多余的心思花在别处,你且送消息回雪山之巅,转告师父和师娘就说此事不急容后再议,等我离开北国之都就回去,接管之事回去再说。” 自从在虚幻之境见到雪老以后风九幽就一直隐隐不安,总觉得雪山之巅发生了什么事,可她又一直没有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也没有查到,故,心里一直不踏实。先前她怕画影对自己有所隐瞒,特意绕过她跟扶苏以及神乐谷的人联系,命他们查探雪老的消息,可收到的回复都是一样的,都说雪老好好的,雪山之巅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原本她听到这样的消息心中的疑虑可以尽消的,但不知为何每当看到师父的玉佩她就心里惶惶不安,也莫名其妙的伤心和难过,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里空落落的,总感觉像丢了魂似的。 其实,并不是风九幽疑心重,也不是她的错觉,因为可以号令整个雪山之巅的玉佩是雪老一直随身带着的,且数十年来不曾取下,更不曾交给别人,那天它随雪老一起现身,一起出现在虚幻之境中,她会这样担心也属正常。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那玉佩随她出虚幻之境后并没有消失,非但没有消失还一直在她的身上,并且没有丝毫的异常,同时,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看到玉佩就惶惶不安的原因。 北国之都盛行巫蛊之术,虚幻之境也是由心而化,如果雪老的死是幻化而成,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么一直在她身上的玉佩又是怎么回事呢? 如果它也是幻化而成那么应该会消失,巫术师以及灵术师都能看的出来,可是风九幽拿给他们都看了,都说这玉佩上没有巫术也没有灵术,更没有被人下了什么禁忌之术,那么这又做何解释呢? 本就忧心忡忡又突然间说要接管雪阁,风九幽觉得这中间一定是出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为了知道真相,她不得不以退为进套北宫的话,看他的反应。 北宫在雪老手下做事一向沉稳冷静,可一听风九幽离开北国之都后就要直奔雪山之巅,他一下子就变了脸色,并且道:“临行前夫人已命我将此消息传达下去,并且告诉给各个管事的以后再不过雪山之巅的事,凡事都让我等找少主,现如今少主接管之事尽人皆知,少主如果不接恐怕会人心不稳。倘若再有人恶意揣测煽风点火,流言纷传恐怕会对少主和雪老不利。” 流言如刀,刀刀夺命,历经风雨的风九幽岂会不知,思来想去又见北宫十分着急,再考虑到雪阁乃是师父和师娘多年心血,倘若因她大乱再中伤师父,那真是她的不对了。 想到这儿风九幽答应了,并且道:“既然消息已经传达下去那就按照师父师娘说的办吧,只不过我这段时间真的是没有精力和体力,雪阁上下的大事小情还需多劳烦你看着。” 北宫见她答应了马上就站起了身,拱手行礼一脸恭敬的说道:“少主言重了,属下身为雪阁的阁主理应为少主分忧,只不过眼下有一件棘手的事还请少主定夺。” 嘴角上扬风九幽笑了,觉得北宫还是和当年一样不懂的怜香惜玉,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不过,有这样的人为自己分忧也是一件好事,最起码不用担心他徇私,更不会担心他会欺上瞒下的胡来。 抬手一指对面的凳子,风九幽再次将茶盏端在了手中,不紧不慢不温不火的说:“即使我接管了雪阁,接管了雪山之巅,你也不用动不动就行礼,再说这是外面,更不需多礼,有什么事坐下说吧,像跟着师父时一样即可。” 上一世带过兵、打过仗、吃过亏,也遭人暗算了不知多少回,风九幽比着上一世刚刚离开雪山之巅时不知圆滑了多少,也御下有方。所以,北宫一听这话就觉得她真的是变了,变的和在雪山之巅时不一样了,看上去也不再那么清冷孤傲,平易近人多了。 听命遵言北宫放下行礼的手,微微一笑就再次在凳子上坐了下来,然后道:“其实此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事关风大人,事关风府,我拿不定注意,雪老和夫人不再过问,思来想去还请少主定夺。” 听到风大人三个字风九幽端着茶盏的手一抖,以为是他出了什么事便道:“据我所知雪阁和风府早两年就没有生意上的往来了,什么事还跟风府有关呢?而且又特别棘手,连你这个雪阁的阁主都拿不定注意。” 北宫知道她和风青山的父女关系很不好,也一把火烧了百年风府,怕勾起她的伤心事尽量简言而之的回答道:“是这样的,自风大人再娶,自花柳儿管家之后,风府就跟雪阁断了生意上的往来。但在少主上雪山之巅的那一年风大人送了十箱金叶子放在了雪山之巅,说是给少主治病生活用的。少主也知道这十几年来雪老和夫人一直您视如己出,吃穿用度全是从雪阁出,所以,这十箱金叶子就一直没有动,一直放在雪阁的藏楼里。” 言至此北宫意外的住了口,手足无措欲言又止,仿佛下面的话不好宣之于口。 风九幽见他目光闪躲吞吞吐吐一下子猜到是了什么情况,直接放下手中的茶盏道:“他想要回去?” 第1705章 一别两宽各自相安 这话虽然是在问北宫语气中却透着十足十的肯定,尽管上一世并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但依她对风青山的了解,这种事情他是做的出来的,也是说的出口的。更何况之前为了使风府脱离昌隆皇帝的威胁和掌控,火烧风府令他损失惨重,再加上福伯将代表他身份的信物给了自己,自己也命扶苏暗中接管了不少风府的生意,他想要回那十箱金叶子来弥补自身的损失也很正常,所以,不足为奇只觉讽刺。 明明这十箱金叶子是当年送上雪山之巅给自己治病和生活用的,如今却要尽数取回,真不知道他怎么跟师父开的了口,而师父和师娘听后又做何感想? 师父和师娘这些年一直将他当成最好的朋友来对待,也一直在自己的面前说他有多么多么的不容易,有多么多么的深爱着自己已故的母亲,让自己不要怪他,多多体谅他。毕竟纳花柳儿为妾也是无奈之举,也是皇帝软硬兼施逼迫他的。 未离开雪山之巅前自己也一直这么相信着,认为着,可在经历了拒之门外诬陷暗害,她看清了他,而师父和师娘听闻他那样对待自己,现如今又要将这些金叶子要回去,一定特别特别的失望吧。 那十箱金叶子是师父和师娘专门给自己留的,虽没有说是嫁妆却也有这个意思,师娘也总是说女儿家有银钱傍身方好度日,即便是嫁了人也会好过很多。他明着去要师娘定然是不想给他的,但碍于他是自己的父亲又不好说什么,思来想去直接让北宫来找自己了。 心中一怔骤然一愣,北宫对于她敏锐的反应感到诧异,也觉得她真的很了解自己的父亲,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说:“是,但风大人说的不是要,是借,说是解了燃眉之急再送回来,并且加倍奉还。” 冷声一笑嗤之以鼻,风九幽疲惫的靠在软枕上,单手扶额饶有所思的说:“燃眉之急,什么燃眉之急?昌隆京城风家的生意不都被中州言家顺利接管了吗,还有他的伤也好了,其他地方的生意也未听到有出什么状况,他有什么燃眉之急需要这么多的金叶子去解?” 一片金叶子够普通人家吃喝好几个月,一下子要将十箱全部拿走,风九幽觉得他不单单是想弥补自己的损失,应该还有什么事,且还一定不是小事。 眉头深锁北宫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后他又道:“那晚风大人去见雪老,雪老没有见他,这件事情他是跟夫人说的。当时我没有在场,并不清楚是什么燃眉之急,不过风大人离开雪山之巅后就一直在到处寻找风芊芊,现如今他已经到了这里,如果不出所料,这十箱金叶子应该跟风芊芊有关。” 纵然深知风家家事,也知道风九幽有多么的憎恨以及讨厌风芊芊,北宫还是不得不提她,毕竟风青山已经到了,见面是迟早之事。为了到时不两方难堪,不让她为难,他还是先给她提个醒让她有个心理准备的好。 由于前两天画影已经将风青山在此的消息禀报给她,并且还说要见她,风九幽听完之后一点也不惊讶,反倒是格外的沉着冷静,淡淡的说:“他的消息倒是灵通,这才离开了雪山之巅多久竟然就找到了这里来。看来他非但不信还不死心,不顾自己的身体,不顾自己的安危,一路追到这儿,想来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啊。” 说到这儿风九幽直起了身,抬起了头,冷冷一笑满目冰冷的说道:“也是,捧在手心里的女儿那可能会因为人家一句话就随随便便的相信了呢,再说那可是他的掌上明珠、他的命啊,那可能会真的不管不顾呢。” 明明是轻声细语听在北宫的耳朵里却十分难受,与此同时也为风九幽感到难过,难过她有这样一位亲疏不分是非不明的父亲。 感受着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无尽寒意北宫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她,也不知道此事该怎么办,想了一会儿道:“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事实就是事实,少主不必为此事担忧,风芊芊是花柳儿跟别人所生的女儿,风大人迟早有一天都会知道的,也会明白的,也一定能体会到少主对他的一片苦心。” 嗤笑一声无尽讽刺,风九幽心中万般悲凉,父亲终究还是没有变,还是和上一世一样,不管风芊芊做错了什么,不管她变成什么模样,她永远都是他的孩子,永远都是他最疼爱的女儿。而自己,不过是他死后保护风芊芊的一枚棋子,一条后路罢了。 够了,真的够了,不管是父亲也好还是风芊芊也罢,都真的够了,他们既然要父慈女孝,那么自己何不成全了他们。 想到这儿风九幽一脸阴沉,冷声言道:“苦心?你想多了,他要是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今天就不会出现在北国都城了,也不会那么火急火燎的说要见我。既然当年他说这十箱金叶子是用来给我治病和生活用的,那么就没有再拿回去的道理,况且师父和师娘养育了我这么多年,期间所需花费又何止是这十箱金叶子。你去告诉他,金叶子没有,要命有一条,他要是要只管找我来取。”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毫无疑问风九幽彻底的怒了,也对风青山这个父亲彻底的绝望以及死心了。这世间情字最伤人,而不管是爱情还是亲情都是不可强求的,所以,与其卑微的委曲求全求他施舍,倒不如一别两宽各自相安。 或许是风九幽在雪山之巅的时候太安静了,也很乖巧懂事,基本上没有见她发过火,以致于感受到她的怒火,北宫被惊着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生气。马上道:“是,少主,那还见吗?” 虽未明言风九幽却知道风青山已经找上了北宫,并且想通过他来见自己,一口回绝道:“不见,我与他早已断绝父女关系,以后无论什么事,只要是他,统统不见。” 第1706章 陌离被抓 见风九幽一脸怒意,双手也紧紧的抓住盖在腿上的薄被,北宫立即拱手行礼道:“少主息怒,少主体内的毒刚刚解,身体正是虚弱之时,既然已经与风大人再无瓜葛,那么也没有必要再因他生气,以免气坏了身体伤了自己。” 风九幽知道越是在这个时候自己越不能生气,而风青山也不值得她继续在意,可是她控制不住,也抑制不住的想发火。 两世了,她想不通,真的想不通,明明自己才是他的亲生女儿,明明他口口声声说深爱着母亲,母亲也为他而死,可为什么不过几年的光景就全变了,难道当年的海誓山盟刻骨铭心都是假的吗?都是随口说说的吗? 换句话说,即便,即便风芊芊也是他的亲生女儿,那也应该平等对待吧,更何况自己十五年都不在家,都不在他的身边,他难道连一点点的心疼都没有吗?连一点点的怜悯之心都没有吗? 心中质问,怒火滔天,风九幽紧握成拳的手背上青筋凸起,被她抓在手中的薄被也似揉碎了一般。她恨,她恼,她怨,可那又怎么样呢,风青山心中始终最在意的最心疼的还是风芊芊,还是风芊芊! 北宫虽然低着头,他的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风九幽的手,见她的手越攥越紧,越攥越紧,手背上的青筋高高鼓起似是要爆了一般,立马又道:“启禀少主,先前扶苏离开时我去前面看了看,那些黑甲兵虽然并没有离去,也到前院搜查了一番,但并没有多做停留。现如今正在这条街上挨家挨户的搜,想来绿衣姑娘进来并没有将我们暴露,一时半刻的他们也查不到。” 知道再多的劝慰也无法令她释怀,令她无法不去想风家那些事,北宫索性转移话题,希望能以此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闭眼静心风九幽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而与此同时她紧握成拳的手也慢慢的松了下来,稍稍平复自己的心情,她睁开眼道:“无事就好,你吩咐在前面的人一直在前面,有人查就敞开门让他们搜,以免突然间找不到人引起他们的注意。另外,去年一年雪山之巅上下都辛苦了,师父既然命我接手就每人发些银子下去,至于每个人多少,你在往年的数额上加一倍就是,如果雪阁内的现银不够就去找扶苏,从神乐谷那边提。” 不管是雪山之巅还是雪阁,易主都是大事,是值得庆贺之事,更何况雪老待下面的人一直不薄,而她身为新的管事人总要表现一下,以防什么也不表示容易上下不满。 北宫已经想到了此事,也正准备跟她提,那想到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她自己倒先说了出来,微微一笑再次行礼道:“是,少主,我代雪阁上下感谢少主,感念少主和雪老的恩德。” 逢年过节雪老给的数额已经够多,如今再翻上一倍,怎么能不令北宫这个阁主高兴呢,毕竟他下面的人也有成家的,上有老母下有妻儿,也需要养家糊口。所以,真心实意的感谢风九幽,感谢雪老,是他们给了他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人一个家,是他们给了他们安稳的生活。 风九幽倒是不怎么在意,因为对于金银她素来不吝啬,再加上神阁以及神乐谷现在都开始盈利了,她手上也不再像之前在昌隆国时那么紧张,而君梓玉在这期间也帮她卖了很多药,送了不少的银子进神乐谷,她最近一段时间几乎没有为银子发过愁。 当然,这些都只是暂时的,因为养兵还是需要很大的花费,再加上前不久她又从骆子书的手上买进了一批战马,更是花了不少银子。所以,她还需要更多的银子,只有更多的银子才能养更多的兵,只有更多的兵才能让她有能力跟别人抗衡,才能保证她下面的人能好好的生活,保神乐谷一片净土。 嘴角上扬浅浅一笑,风九幽淡淡的说:“你我相识多年,客套话就不必说了,只要大家都好好的便是师父乐见的,也是我乐见的。虽说我这少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突然如此还是会引人揣测,你前期多注意,也多留心,师父和师娘都不喜欢多嘴多舌背后嚼舌根的人,如果有人恶意揣测你知道该怎么办。” 恩威并施,宽严相济,这是风九幽上一世领兵打仗当皇后吃尽苦头才学会的,而神乐谷亦是如此,只有下面的人各司其职各尽其责,她才会省心,故,打理雪山之巅上下亦是如此。 北宫毕恭毕敬的说道:“是,少主,夫人之前已经吩咐过了,我会留意的。” “嗯,我这儿没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了,你下去忙吧,外面有新的情况你再过来告诉我。”风九幽累了,也没有精神再跟他说下去。 该禀报的基本上都禀报了,该询问的也基本上都问完了,北宫想想自己没有什么事情再跟她说了,微微点头称是后就躬身退了出去。 望着北宫离去的背影风九幽陷入了沉思,不过并没有多久她就动了,盘膝而坐运功疗伤,想着黑甲兵和巫术师今天不会发现这里,不代表明天也发现不了,再加上白震天和隐灵一族的人,还有那些邪神,自己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而现在首当其冲的就是要先恢复功力,只有恢复了功力方能有体力,只要有了体力她就有了精神,有了足够的精神方能不手忙脚乱的应付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能想出更好的对策。 正午时分,北国都城外三十里的一个破败的道观里,白震天正在扭动一个高高的烛台,而他身后则站着两位长老,其中一位长老的肩膀上扛着已经昏迷不醒的陌离。 道观破败又建在僻静之处,白震天扭动烛台打开一扇暗门后就本能的往后看了看,未发现有人跟踪,他捂住自己疼痛不止的胸口说:“你扛着他跟着我先进去,你留在这儿等柴蒙他们过来,另外注意隐蔽,看有没有人跟上来。” 第1707章 对陌离用控心术 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太过紧张,白震天从北国都城出来的这一路上都惶惶不安,特别是把陌离给打晕以后就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似有人在跟踪他似的。 一直将陌离扛在肩膀上的是隐灵一族的三长老水相,站在他旁边的是二长老木宽,听到白震天的吩咐后他们二人各自领命,异口同声不约而同的说道:“是,族主!” 话落,白震天又不放心的左右环顾了一圈,确定四周都没有人后他率先抬腿迈步进入了暗门之中,而一向与木宽不合的水相也很快就跟了上去,不省人事的陌离也被他给扛了进去。 二人前脚刚刚进去,后脚那暗门就关上了,木长老不知道发那门子的脾气对着那暗门就恶狠狠的呸了一句,并且低声咒骂道:“装模作样,惺惺作态,小人得志,狗腿子,我看你能得意多久,我看你能张狂多久,哼!” 脚上用力抬脚就踢在了一旁的石像上,木宽凶神恶煞的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不过他并没有走远,而是转悠了一圈找了个草堆坐了下来,身体后仰二郎腿一翘,嘴巴上叼根稻草他就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想着柴蒙那个窝囊废刚刚收到消息,一时半会儿的肯定找不到这儿,而此处距离北国都城差不多有三十里远,陌离身边的那些人再聪明也绝对不会想到他会在这里,所以,他暂且先睡上一觉再说。 抬手置于脑后当作枕头,木宽将旁边的干草拉了拉遮住自己的身体,尽管此处僻静又十分荒凉,一般不会有什么人过来,但青天白日的谁又能保证呢。所以,为防万一还是将自己给盖起来再说,至于柴蒙来了能不能找到自己那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水相现在在族主面前不是很得意吗,柴蒙不是他的干儿子吗,他就让他慢慢找去,反正他即便找到了这里,也不知道暗门的所在,也不知道怎么打开,倘若耽误了族主的伤势,送药送晚了,哼哼…… 嘴角上扬一脸笑意,木宽仿佛现在就看到了柴蒙被责罚的场面以及水相变黑的脸,幸灾乐祸十分欢喜。由于在黎城时他被紫炎偷偷抓去被折磨的不轻,以致于他现在灵力大减,身体也不如从前,内伤也没有痊愈,再加上昨夜的劳碌和奔波他累的不轻,一在干草上躺下没多久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暗门外木宽呼呼大睡忘乎所以,暗门内白震天举着火把领着水相一路下了阶梯,来到了地下暗室的最底层。不知此处建于何时,又作何用处,地方虽大却脏乱不堪,特别是刚刚下台阶的地方,简直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杂草丛生污水烂泥,阵阵臭气飘来令水相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心中也不由在想此处到底已经荒废了多久,又有多久没有人打扫了。 伤口疼的厉害,白震天无暇去管这些,他抽出随身携带的佩剑将脚下茂盛的杂草砍去,然后朝一旁的墙上摸去。三上三下三高三低再回绕半圈,白震天像是在墙上画符般弄来弄去,到最后两根手指停在了一块四四方方小小的青色砖上,用力一按,面前不远处的墙上就出现了个洞,似先前一般一扇暗门被打开了。 收手回眸二话不说白震天就拿着火把走了进去,而与此同时里面的灯也全部都亮了。道路狭窄幽暗且长,水相扛着陌离一边跟在白震天的后面走,一边东张西望小心翼翼的问道:“族主,不是说这里乃是我们在北国之都的一个地下联络点,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白震天见所有的灯都亮了就把手中的火把随意的插在了墙上,然后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心口,步履瞒珊的往前走,边走边道:“原来是,半年前换了地方,这里离北国都城太远了,消息不能第一时间送出去,荒废了起来。不过当初花费大力气修建的地下水牢却还在此,一会儿你把他扔进去,再用玄铁链绑起来,等柴蒙他们到了就立刻行控心术,我还就不信了,我治不了他。” 面对陌离的不听话白震天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也觉得他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再加上隐灵十二圣士基本上不将他放在眼里,他怕陌离以后会跟自己的女儿白灵嫣一样跑掉或者是消失,或者是根本就不认他这个亲人,他准备先下手为强。 而北国之都的巫术原就出自于隐灵一族,他们会施控心术,他们也会,而且比他们的厉害百倍千倍。所以,为了尽快达到自己的目的,为了将神之子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手里,他等不及回到隐灵一族,也等不及自己伤好,他必须要趁陌离昏迷之际将他控制住,以免横生枝节夜长梦多。 眉头深锁一脸错愕,水相走着走着的两条腿也因震惊而停了下来,他一直在隐灵一族,也一直知道白震天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可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如此狠心,为了一己之私他已经害死了两个女儿,害死了神之女,如今竟然连唯一的外孙也不放过,不得不说他自私自利到了极点,无人能及。 心中忐忑怎么也不敢相信,水相愣了一会儿后就赶紧追了上去,并且不敢置信的反问道:“控心术?族主的意思是用控心术控制住神子,然后让他乖乖的回隐灵一族?” 知道白震天喜怒无常,疑心极重,水相问的时候特别小心谨慎,语气也左右拿捏,生怕那个字说重了会令他不快。 这要是平常时候白震天定会回头看他,但眼下他伤口疼的厉害,脑子里也乱哄哄的,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理会,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揣测。再打开一道暗门来到地下水牢,见由玄铁打造的笼子还在就直接道:“你先把他放到笼子里去,拿锁锁住,然后再到隔壁的暗室去拿玄铁链,他只是昏迷,最多半个时辰就会醒来,要是柴蒙他们在这之前没有赶到,也好困住他,以防他逃走了。” 第1708章 断两指 说话间白震天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背靠墙,下巴上扬,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望着有些渗水的洞顶又吩咐道:“此事除了控心师之外只有你知我知,柴蒙知,你们要是敢泄露出去半个字,知道下场。” 语毕,白震天疲惫的闭上了眼睛,经过一夜的厮杀和奔波他真的累了,灵力也消耗殆尽,也愈发的觉得自己不如从前,更不是别人口中所说的老当益壮,他真的老了。 水相跟随白震天多年,深知他的为人,也十分清楚他有着怎样的手段,对待不忠之人有多么的残忍和狠辣。故,脸上一怔即刻就弯腰行礼,诚惶诚恐的说道:“族主放心,我和柴蒙绝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只是族主刚刚找到神子,他还小,不太懂事,更何况他又是大小姐唯一的孩子,关于施控心术族主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身为隐灵一族的长老水相有保护神子的义务,也觉得自己有必要劝劝白震天,也有必要帮一帮陌离,毕竟控心术不是一般的灵术和巫术,那是傀儡之术。一旦施法成功那陌离这辈子就算是完了,即便以后有机会解除控心术他也极有可能会变成一个疯子失去所有的心智。所以,不管是为了隐灵一族的未来还是为了自己的良心,水相都觉得自己应该阻止。 不提白灵嫣还好,一提起她白震天就火冒三丈恨不得将水相给吃了,睁开眼睛目露凶光,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他还小,他不懂事,我记得当年那个逆女不听话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到最后怎么样?她还不是跟别人跑了,还不是为了那个该死的男人母子分离,还不是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怒火滔天说话的声音不由自主的一再提高,白震天说到这儿打住了,恶狠狠的瞪了水相一眼,冷哼一声轻蔑的目视前方道:“情深不悔,至死不渝,她就该死,死有余辜,胆敢背叛族人,胆敢忤逆我,她死有余辜,死有余辜懂吗?” 暴跳如雷,白震天一想起白灵嫣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就气的吹胡子瞪眼,爱情,喜欢,相较于他的雄图大业,相较于隐灵一族所有人的前途以及未来,这些统统都是狗屁,统统都不值一提。 尽管水相已经料到了他会雷霆大怒还是吓了一跳,毕竟白灵嫣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且此事也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他应该已经释怀了。可谁承想他不禁勃然大怒还说到激动处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以为他要对陌离动手,吓的他本能的扛着陌离就往后退。 不过并没有退多远,仅仅只是退了两步就连忙停了下来说:“族主息怒,我也只是考虑到隐灵一族的未来,考虑到以后神子……” 话才出口就被白震天打断,只见他右手一抬怒气冲冲的说道:“不用你考虑,什么都不用你考虑,你现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好了,什么都不要再说了,把他放到笼子里,去拿玄铁链把他绑住,然后下到水牢里去,等柴蒙他们一到即刻施法。我就不相信我这辈子管不了那两个逆女还管不了他了,敢跟我斗,敢跟我叫板,敢不将我放在眼里,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太过气愤急火攻心,以致于说着说着白震天就头晕了起来,而他也不得不再次在凳子上坐下来:“放肆,放肆,你们统统都放肆。” 头晕也挡不住满腔的恨意,满腔的怒火,白震天坐下以后又骂骂咧咧,恨不是将所有不听他话的人给掐死,给捏死,给踩死。 水相看他暴跳如雷一副自己再敢多言就杀了自己的样子,不敢再多说一句,答应之后就把陌离慢慢的扛到了笼子里,低声道:“神子,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我爱莫能助,当年为了你母亲我差点把全家人的性命搭进去,如今我上有老母下有儿子,族主又这样……唉……你自求多福吧!” 事关一家老小的生死水相不敢冒险,更不敢明目张胆的阻止或者是救他,尽管他知道自己的职责,也知道自己应该救他,可人都是自私的,他可以死,他的家人不能死,尤其是他那八十几岁的老母亲。所以,放下陌离以后他就转身走了,跟白震天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水牢到隔壁的暗室拿玄铁链去了。 水牢不大却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打理而变的又破又旧,也有些脏乱不堪,不过并不似外面那样臭气熏天。水牢的水直通外面的河流,长时间没有人来也没有变颜色,更没有什么腐烂的树叶之类的东西。 白震天环顾四周打量了一遍,觉得这里清净适合疗伤就准备盘膝而坐,可谁承想这个时候陌离竟然动了,不但动了还好像有转醒的迹象。 好不容易拿玄殇和画影的命来逼他就范,费尽心思甩掉了十二圣士以及他身边的人,又趁机打昏了他,还没有施控心术那可能就让他醒来呢。再说他现在已经听说了他母亲之事,也受莫言挑拨恨上了自己,不可能再乖乖听话,跟自己的关系也只会越来越差,越来越差,就像当年和他母亲的关系一样闹的很僵,你死我活。 考虑到自己的宏图大业,白震天未加思索就站了起来,几步走到陌离面前,想也不想抬手就要点住他的穴道,令他即便是醒来也不可能逃跑。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白震天的手即将碰到陌离的衣服时,一直昏迷不醒的陌离睁开了眼睛,并且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横着一挥就直接切掉了他的两根手指头。 鲜血直流尖叫声起,但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陌离就出手点住了他的穴道,立时,尖叫声消失了。 收回匕首手腕翻转,以匕首锋利的剑刃抵在白震天的颈间,陌离看着他道:“我本来因为母亲和小姨对你还有所顾虑,想着再怎么样你也是她们的父亲,再怎么样也是我的外公,我要是把你杀了,别说是我母亲就是我小姨恐怕也不愿意。不过现在好了,你既然认为她们死有余辜背叛了你,那就等于你和她们断绝了关系,不承认她们是你的女儿,那么我自然而然也就不是你的外孙了,而你也不是我的外公了,所以,你可以死了。” 白震天活了大半辈子那里吃过这样的亏,又那里受过这样的气,强忍疼痛以自身的功力冲破被点住的哑穴,他咬牙切齿的看着陌离说:“你—骗—我!” 第1709章 将计就计 原本白震天就受了不轻的内伤,此刻再以内力冲破哑穴更是元气大伤,再加上他怒火攻心,嘴才张开就鲜血直流,顺着他的嘴角哗啦啦的往下淌。 血和话同时出口溅了几滴到陌离的衣服上,他低头看了一眼微微蹙眉,有些不悦的抬起头说:“对,我就是骗你,如果我不骗你的话怎么能近的了你的身?再说,你那么怕死,那么谨慎小心,平常出入带那么多的人,不装晕骗你,你现在可能和我靠的这么近吗?而且你一直对我提防戒备,即便是说话也是保持在三丈之外,你以为这些我都不知道吗?怎么样,被人拿匕首对着的感觉不好受吧?” 原来陌离并不是真的因为白震天的逼迫威胁而就范,只不过是将计就计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又对自己这个外孙狠心到何种地步。 只有知道他有多无情,多狠心,他才能对他多无情多狠心,毕竟他再不承认白震天是他的外公,他也是他母亲的父亲,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谁否认都没有用。 囚笼不大,只容得下一人坐在里面,陌离身高腿长坐在里面本就很不舒服,再加上一个白震天堵在笼子口更觉拥挤,最主要的是他现在这个姿势拿着匕首很累,时间长了手容易酸。所以,话音一落猛然起身,抓住白震天的衣襟就将他整个人向外推,然后一个转身就跟他调换了位置,丝毫不停再将他推进去,死死的按在了笼子里。 一起一落再一震,被点住穴道的白震天毫无一丝还手之力,而他嘴角的血也流的更快了,见陌离似乎真的起了杀心,他二话不说马上就要再次以自身的内力冲破其他穴道,摆脱他的钳制。可谁知还未等他运功提气,陌离手中的匕首就直挺挺的刺进了他的胸膛。 噗的一声匕首划破皮肉刺穿骨头的声音响起,白震天闷哼一声就不由自主的低头看,满目惊恐,心下大骇,尤其是看到自己胸口处的衣服被鲜血打湿,浸染,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陌离道:“你……” 嘴才张开一口老血就喷了出来,陌离早就料到会这样,抬起衣袖就挡住了自己的脸,而转瞬之间那鲜血就溅了他一衣袖。 由于昨夜在血池救风九幽时衣服就被弄的到处是血,再多染一些陌离也无所谓,也毫不在意,感觉白震天喷完了就放下衣袖,看着他淡淡的说:“我怎样?不敢杀你,呵呵,你错了。母亲和小姨或许会因为你是她们的父亲而对你一忍再忍,对你手下留情,但是,我不会,我会杀了你。所以,我劝你最好不要再轻举妄动,也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否则惹怒了我,我就会将匕首刺进这里。” 说到这儿陌离抬手指了一下他的心脏,冷声道:“说,我小姨在哪里?” 骨头被生生刺穿白震天疼的浑身颤抖,整个人也恨不能卷缩在一起,可由于陌离的一只手死死的按住他,他动弹不得,以致于大口大口的喘了一会气后,他不怒反笑道:“你小姨?哈哈……哈哈……咳咳……” 笑的猖狂岔了气,白震天不由自主的咳嗽了起来,而嘴中那些残留的鲜血也因为他的咳嗽而再次喷了出来。 雨打芭蕉滴滴溅出,陌离没有来得及躲开以致于脸上又多了几滴血,眉头紧皱甚是不悦。抓住白震天的衣襟将他整个人往上提了一些说:“这么高兴,这么好笑,需不需要我点一下你的笑穴让你笑个够?” 衣襟上提脖子难受,白震天一听笑穴二字马上就住了口,并且恶狠狠的瞪着陌离道:“你如果还想知道白灵然那个逆女的消息就最后跟我说话客气点,否则……” 话未说完陌离就松开了提着他衣襟的手,扑通一声他就一屁股坐在了囚笼的铁棍上,但还未来得及感受屁股上传来的疼痛,陌离就拔出了插在他胸口的匕首。 剧烈的疼痛传来几乎要了白震天的命,他嗷嗷大叫的同时咒骂道:“混账,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嘴角上扬微微一笑,陌离看他叫的跟杀猪似的不以为意,满不在乎,拿出随身携带的锦帕擦拭匕首上的血渍,一边擦一边若无其事的说道:“杀我?你舍不得,我死了你拿什么跟隐灵一族的百姓交代呢,还有西岚国的大皇子,你又拿什么跟他谈判呢?” 痛呼声戛然而止,白震天大为吃惊,也深觉不可思议,此事隐秘,他又筹谋了数十载,而且他们一向都是单线联系,并且很少见面,他偷偷去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可以说就连族中诸位长老都不知道宫中与他联系的人乃是西岚国的大皇子,他是怎么知道的? 心中疑惑乌云密布,白震天看着陌离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问道:“你知道,你竟然知道?谁告诉你,谁告诉你的?” 一再提高的声音昭示着白震天的惊慌,与此同时他也不禁在想是谁背叛了自己,背叛了隐灵一族,站到了陌离那边。 声音很大有些刺耳,陌离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抬头瞧了他一眼,将手中拿着的血帕扔到地上,他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淡淡的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更何况这天下那有不透风的墙,不过是你自欺欺人罢了。不过之前我也只是猜测罢了,那想到你自己竟然承认了,西岚国的大皇子文成武德在朝中极有威望,再加上他又是长子,这西岚王上的宝座恐怕非他莫属了。” “你诈我?”白震天气的头顶冒烟觉得自己要疯了,也突然发现自己低估了陌离的能力。 原本在白震天的眼里陌离不过是个毛都还没有长齐的黄口小儿,要不然在昌隆国他也不会被人欺负的那么惨,不但差点死在尚君墨的刀下还被皇后以及太子三番五次的追杀。即便是他后来在风九幽的保护下回到了东凉,也没有能躲过那些暗箭,那些针对他的东凉皇子们。所以,他看不上他,也打从心眼里瞧不起他,觉得他和他母亲一样窝囊,一样无能。 第1710章 将计就计二 尽管当年白震天没有在女儿与莫言私奔后第一时间找到她,却听闻了她被人在东凉后宫陷害之事,也知道她受尽委屈后非但没有反击还带着刚刚出生的儿子走了,他很生气。 不管是身为隐灵一族的族主还是白灵嫣的父亲,白震天都觉得她很无能,很无用,也很丢脸。试想她堂堂隐灵一族的神之女竟然连东凉后宫里的那些普通女子都对付不了,且还狼狈的被人赶了出去,并且什么也没有带走,什么也没有得到,她不是无能无用的窝囊废又是什么?她不是死有余辜这世上又是谁死有余辜? 幸好她是跑了,也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要不然为了隐灵一族为了自己的面子,为了神之女的尊严,他非杀了莫言那对狗男女不可。还有那个老不死的老妖婆皇太后,也一并把她杀了,敢欺负隐灵族人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常言道强将手下无弱兵,虎父之下无犬女,白震天一想起自己那双女儿就气不打一处来,觉得她们真是无用至极,也丢尽了隐灵一族的脸。这也是他恨白灵嫣和莫言的原因,所以,在调查了陌离的一切后他本能的认为他是百无一用的书生,是和他母亲一样无用的窝囊废。 轻敌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看走了眼的白震天直到被陌离捅了一刀后方才真正的看清楚了,也见识到了他的真面目以及他的厉害。觉得他不但会将计就计的诱导自己还非常的狠心,出手果断异常决绝,甚至没有丝毫的犹豫,更可怕的是他在隐灵一族不过短短的一段时间里,竟然就查到了自己和大皇子勾结来往。无疑,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可怕、要难对付的多了。 看着白震天眼中的吃惊以及震惊陌离再次笑了,他抬起手将匕首再次抵在他的颈间道:“兵不厌诈,是你自己做贼心虚,怪不得我使诈。说吧,我小姨到底在哪里,你把她怎么样了?” 收到素梅从隐灵一族打探回来的消息,陌离知道白灵然没有死,非但没有死还被白震天给关押了起来,但具体的位置他不知道,素梅明里暗里的将隐灵山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所以,他假意被抓设下此局,目的不但是为了伤他还为了得到白灵然的消息。 母亲已死无可挽回,白灵嫣养育了他二十年,他不可能明知道她被抓了还袖手旁观,更何况隐灵一族族规甚多,对于叛逃者从来不留情,如果他不救她,那么她必死无疑。 闻声回神白震天眼中闪过一抹狠戾,他不屑一顾极其轻蔑的冷哼一声道:“她再怎么混账也是我的女儿,我能把她怎么样,不过是打骂两句捆起来……” 话未说完陌离就将手中的匕首向前推进了两分,刺进了他的皮肤里,从耳朵下的脖子一直划到了喉咙处。伤口不深却甚是吓人,而匕首所过之处皆有鲜血流出,一片挨着一片,一片挨着一片,就跟瀑布似的往下落,也像是女子戴在脖子里的红宝石项链,一圈一圈的甚是鲜艳夺目。 触目惊心疼痛不已,白震天还没有来得及痛呼出声就听陌离一字一句的说道:“彻夜未眠我真的没有心情在这里跟你耍嘴皮子,也没有时间跟你玩拖延的游戏。水相长老只是去隔壁的暗室拿玄铁链,并不是去隐灵山搬救兵,你认为刚刚那么大的动静他会听不到吗。所以,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否则受伤的一定是你,说吧,我小姨到底在哪里?” 心中的小算盘被人一眼看出,一语道出,白震天心里咯噔一下就愣住了,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他即刻就道:“你把水相怎么了,你杀了他?” 莫名的语气中没有担心,反倒是很高兴,就好像是陌离为他除去了一个对手一样。 看着他满眼的期待和笑意陌离心中冷笑,觉得他还真不是一般的薄情寡义冷血无情,水相再怎么说也是隐灵一族的三长老,也是跟随他多年的属下,也曾救他于水火。他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还露出这副嘴脸,真是令人寒心和恶心。 这一刻陌离似乎能理解母亲和小姨为何会离家出走,为何至死也不愿意跟他回来,这样的父亲只怕是换成谁都会受不了吧。 想到死去的母亲和不知下落的小姨,陌离的脸上一片阴沉,将匕首再次往前推进了两分说:“恐怕要你失望了,他是长老,我是神子,我拉拢他都来不及为何要杀他呢?更何况水相长老在族人们的心中威望极高,我要是将他收为己用,岂不是如虎添翼。对了,你对木宽长老也不要抱希望了,他一见到我的人拔腿就跑了,且跑的比兔子还快,不要指望他再回来救你了。” 横眉怒目恨不得在陌离的身上瞪出两个窟窿来,白震天是隐灵族主,他对于几个长老的脾性了如指掌,没有想到他竟然已经收服了水相,吓走了木宽,气急败坏的说道:“真是好本事,好手段,水相那样油盐不进的人都能被你说动,看来你真的有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不过,你也别得意,我来北国之都不仅仅只带了他们两个人,很快其他人就会到了。” 见他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陌离推着匕首倾身向前道:“是吗,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看看是他们的腿快还是我的匕首快,是你先死,还是他们先到。” 如果说先前白震天是吃惊和震惊的话,那么无疑此时此刻他害怕了,尤其是那锋利的匕首已经割进了他的皮肉碰到了他的喉管,他大声道:“你敢,你敢杀我,我是你的外公,是你母亲的父亲,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敢杀我。” 眉头上扬心中不耐,陌离觉得他脑子有问题,他先前都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他竟然还敬酒不吃吃罚酒,嗤笑一声道:“错了,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不是你,是我的父亲,莫言。” 第1711章 她没死,在冰棺里 语毕,急着去寻风九幽的陌离不再跟他废话,扬起手中的匕首就对着他的心脏狠狠的刺了下去。 身为上一代神之女白灵嫣的儿子,陌离知道自己无法改变自己神子的身份,也不可能彻底的跟隐灵一族划清关系,而以他现在的实力想要彻底的摆脱隐灵一族,很困难,还有隐灵十二圣士,他们虽然已经臣服却是在自己是神子的前提下,倘若回到东凉他们必然头一个不愿意。 非但不愿意说不定还会给东凉国的百姓带来战火,到时激起民愤,两国必然会打起来,而他们也必然会拿父亲的性命相要挟。他不怕死,但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为自己受苦,更何况父亲那么的疼爱他,也有意的在培养他,将皇位传给他,他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陷自己的父亲于不仁不义之地。 其实,东凉国强盛,有护国大将军骆子书坐镇,即便是跟隐灵一族打起来也不足为惧,只是战火连天倒霉的是百姓,而莫言的一再相护也定会引起其他儿子的不满,到时君臣失心,父子不和,那么东凉国就会内忧外患瞬间被瓦解,而陌离也会遭人唾弃,也将成为千古罪人。 这要是刚刚父子相认的时候陌离定然是不在乎的,因为他不管是对东凉国还是对莫言都没有任何的感情,相反,他还很恨他,恨不的他去死。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也不再是那个时候,自从回到东凉莫言就一直对他很好很好,恨不得将这二十年的亏欠全部弥补给他,好的他都没有办法不顾及他的感受,没办法不去为他考虑。还有风九幽,他要娶她为妻,这是白震天打死也不会同意的事情,所以,他为了不令父亲为难,不令东凉国的百姓们受战乱之苦,不令风九幽伤心,唯有在隐灵一族站稳脚跟,唯有杀了白震天取而代之。 感受到陌离满身的杀气,白震天突然间害怕了起来,眼见他手中拿着的匕首就要刺入自己的身体,他连忙大叫道:“我说,我说,我告诉你白灵然在哪里。” 声出手停戛然而止,陌离阴沉着一张脸道:“在哪儿?” “在隐灵山!”心中紧张骤然一缩,白震天几乎是脱口而出。 看白震天的脸色都变了,陌离以为他是真的害怕了要说实话了,那想到说了跟没说一样,再次抬起匕首道:“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了,那么我就行行好成全你。” 言罢,他手中的匕首就再次对着白震天的心脏刺了下去。 还未从刚刚的千钧一发之际缓过神来,心惊肉跳的时刻又再次到来,白震天怕死怕的不行,即刻又惊呼道:“隐阁,在隐阁,她在隐阁的冰棺里。” 手上一怔登时一愣,陌离停住了,他虽不知隐阁在何处却知道冰棺是什么东西,心下疑惑皱眉问道:“冰棺?怎么会在冰棺里,你之前不是说小姨没有死吗?” 冰棺如其名,就是由冰块打造的棺材,但通常并不用来下葬,只是形似而已,而它主要的用途还是为了保证尸体不腐。当然,这并不是普通人家会有的东西,除了雪山之巅以及北国之都外恐怕也就只有隐灵一族有了,故,陌离一听到冰棺二字瞬间就慌了,也急了。 不想死,白震天趁陌离心乱之际再次运功提气欲要冲破穴道,表面害怕装出一副十分畏惧的模样道:“她没死,谁告诉你她死了,而且睡冰棺也不代表是死了啊,这在隐灵一族是一种刑罚,刑罚懂吗?” 陌离在隐灵一族的时间短,期间大多时候都在圣灵殿疗伤,对于隐灵一族的刑罚知道的并不全,也不清楚什么样的罪要躺在冰棺里受罚。不过他知道人不可能长时间的躺在冰棺里,而且寒气那么重,白灵然又是女子,一旦寒气入体那么非死即伤,且寒气会形成寒毒,会像风九幽那样时常发作,并且很难医好。 立时陌离就怒了,他一把揪住白震天的衣襟将他提向自己道:“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即便是犯了错,即便是离开了隐灵一族二十年,你也不该如此狠心的将她放到冰棺里。况且你已经找到了我,找到了神子,有什么事尽管冲着我来,你为什么要为难她?你知不知道她腿有寒疾,一旦受寒就会发作,会痛入骨髓,会痛不欲生。” 想到犹如自己亲生母亲的白灵然陌离心如刀割,想到她的腿疾乃是因为救自己留下来的,他恨不能将白震天给千刀万剐了。 白震天只关心自己的宏图大业,那里会管女儿的死活,更何况他们又没有生活在一起,那里会知道白灵然有腿疾。见陌离双眸通红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他一边运气一边怒气冲冲的说道:“我狠心?我要是狠心我就不会把她放到冰棺里了,我直接杀了她还省事了。” 二十年的母子之情,二十年的舍身相护,二十年的彼此依靠让陌离根本听不得这些,也无法承受,更受不了,他彻底的怒了。咬牙切齿,恨之入骨,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还想杀了她,白震天你真是丧尽天良,你真的不配做一个父亲,你畜生不如,你该死!” 扑哧一声陌离用手中的匕首刺穿了白震天的肩胛骨,他疼的嗷嗷大叫,与此同时刚刚运足的气也瞬间在丹田内散了,他怕陌离会真的杀了他,凭着本能又立即喊道:“我没有,我没有要杀她,我也没有要惩罚她,我把她放进冰棺里是为了救她。对,是为了救她!” “救她,你哄三岁小孩儿呢,有拿冰棺救人的吗?”陌离不相信,因为白震天谎话连篇老奸巨猾根本不值得他再相信,再加上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冰棺可以救人,愈发的恼火,手中的匕首也开始在白震天的骨肉里左右转动。 白震天活了大半辈子,以为自己的手段都够狠辣的了,以为刑罚堂的刑具已经够恐怖的了,没想到陌离比他更狠,更毒。 第1712章 取白震天的性命 随着锋利尖锐的匕首在骨肉中来回转动,白震天疼的老泪纵横眼泪直流,也犹如杀猪一般嚎叫了起来:“她受了重伤,血都要流尽了,我不把她放到冰棺里吊住最后一口气,她才真的会死。啊……啊……停下,快停下,快放手,放手,啊……” 尖叫不止疼痛入心,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白震天就痛的满头大汗浑身颤栗,而他原本怒气横生的脸也因失血过多而苍老了许多。 见白震天痛的直闭眼睛陌离停下了转动的匕首,但是他并没有把匕首拔出来,怕他会疼晕过去,他松开抓住他衣襟的手道:“她跟素梅姑姑分开时还好好的,怎么会受了重伤?说,是不是你打的,是不是你将她打成了重伤?” 由于白灵然她们在去东凉国找陌离的路上暴露了身份,被柴蒙他们发现狂追不舍,无奈之下她们三人分开了。白灵然为了能让她们逃出去自行现了身,将柴蒙等人引开以后素梅逃掉了,也找到了陌离。可是她只知道她被抓了,并不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亲眼见到白震天,以致于陌离也仅仅只是猜测。 知道白震天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什么都可以抛弃的人,陌离言过之后十分肯定,丝毫都不怀疑。 承受着陌离的怒火以及钻心的疼痛,白震天那还敢承认,他想都未想就即刻张口言道:“不是我,不是我,是柴蒙,是他打伤了灵然,是他杀了灵然。” 为了活命,为了逃过今天这一劫,白震天将发现白灵然的柴蒙供了出来。事实上,白灵然的死他也应该负主要责任,因为如果不是他穷追不舍,不是他发现了她,白灵然不会解开自己的灵力,白震天也不可能会找到她。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陌离刚刚消散的怒火瞬间重聚,怒发冲冠脱口而出道:“杀了?” 刺骨的疼痛令白震天无法思考,精神也无法集中,意识到自己说了实话立即又道:“没有,没有死,我救了她,我救了她。” 喘息不止,痛入骨髓,白震天为了缓解肩膀上的疼不停的大口大口喘气,仿佛只有这样他才会好受一些。 骤然提起的心再次落下,陌离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一把将插在白震天肩膀上的匕首拔出,他面如寒霜般说道:“冤有头债有主,父债子偿,母仇子报,当年要不是因为你的一己私欲,我母亲不会带着我离开,更不会被大火活活的烧死,我小姨也不会因为要养育我而被困在昌隆数十载,我更不会离开自己的父亲母亲,更不会跟他们争斗不休。白震天,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所以,你必须得死,不过看在你救了我小姨的份上我会给你留具全尸。” 起身运功将体内所有的灵力全部聚于右手之上,陌离抬手准备朝白震天的天灵盖打去。无疑,他要为自己的母亲报仇,为自己的小姨伸屈,为自己幸福的未来除去白震天这个绊脚石。 大惊失色面如死灰,白震天以为只要告诉陌离白灵然没有死,在哪里,他就会放过自己,那想到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今天他是打定了主意要要自己的命,要让自己死在这里。 心中慌乱连忙再次运功提气,他为了给自己争取冲破穴道的时间又开口道:“你母亲带着你离开东凉是因为莫言,是因为东凉国那个该死的皇太后在作怪,你要杀的人不是我,是莫言和那个老妖婆,还有那个陷害你母亲的后宫妃嫔。陌离,我是你外公,我是你的亲外公,你怎么能大逆不道的杀我呢?更何况你小姨还没有死,她如果以后醒来知道你杀了她的父亲,她该如何自处,又该如何面对自己的族人?” 慌里慌张说了一大串,急中生智的白震天知道陌离最在意的人就是白灵然,立时就将她搬了出来,并且一再的强调她会为难。 陌离是白灵然一手养大的,不是亲生母亲却胜似亲生母亲,再加上他们在昌隆皇宫几番生死,相依为命,母子二字之间可谓是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而白震天的这番话也触动了他内心的柔软。不过却并没有动摇他要杀他的决心,而那一丝丝的担心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 瞬间过后他嗤笑一声道:“我母亲离开东凉的确跟我的父亲有关系,但他已经受到了惩罚,也知道自己错了,并且不惜一切代价将我接回了东凉。而你呢,你非但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伤害我小姨,现在还妄想对我用控心术,控制与我,像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做隐灵族主,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外公,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谈论我的父亲母亲?” 说到这儿陌离将凝聚灵力的右手高高抬起,对着白震天一挥而下,与此同时他又开口了,只听道:“等等,等等,你不想救你小姨了吗?我告诉你这天下间只有我能救她,如果你杀了我,她就活不成了,你杀了我就等于是杀了她。” 事关性命,情急之下白震天什么也顾不得了,急急忙忙乱说一通的同时他拼命的用力冲破被点的穴道。 霎时间挥出的手顿住,陌离想了一下说:“此事就不劳烦你费心了,我小姨不管是受了伤还是生了病,九儿都可以治,如果要用到灵术,我相信你知道的、你会的,那些长老们都知道,都会,还有十二圣士……” 话未说完就被白震天打断,只听他道:“不,不,他们不清楚,他们不知道,隐灵十二圣士虽然自幼就开始修习灵术,却不会禁术,那些个长老们更是没有一个敢修炼,但是我会。而你小姨的伤也只有用禁术才能治,才能令她再次醒来,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你杀了我,她也活不成了。试想一下她若是死了,你这一生一世都不可能再见到她了,她含辛茹苦忍辱负重的将你养大,你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吗?” 第1713章 魂归西,白灵嫣至 陌离愣住了,因为不管是含辛茹苦还是忍辱负重都不能令他不顾白灵然的死活,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但是白震天今天必须死。 倘若今天不趁着这个机会把他杀了,那么以后他有了戒心、戒备,想要再杀他可就难了,还有九儿,他昨天没有在血池把九儿杀了,一定会再次出手,并且会在动手之前做足万全的准备,一击即中,必死无疑。 控心术,这次是自己装晕没有让他得逞,那么下次呢?他为了重入西岚朝堂不惜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要了,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根本不可能放过自己,也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控制自己。隐灵一族的控心术比北国之都的巫蛊之术不知道厉害多少倍,自己能一二再再二三的侥幸次逃脱吗?假如,假如自己中了控心术怎么办?假如九儿中了控心术又该怎么办? 还有和九儿的婚事,他作为隐灵一族的族主必然第一个不会同意,非但不会同意还会发动那些长老们来从中作梗,自己倒是不怕,就怕会伤害到九儿,伤害到自己的父亲。故,思来想去考虑到今后种种,陌离都觉得留他不得,也不能让他再回到隐灵一族去。 思及此陌离不再犹豫,不再迟疑,挥手而下就一掌打向了白震天,可就在这时他冲开了被点的穴道,抬手就迎了上去。 两掌相对白色的灵力犹如海上浪花一样炸开,一道道光圈不停的向外扩散,所到之处地动山摇水花四溅,飞沙走石之间二人就打了起来。 尽管二人之前都受了不轻的内伤,也都失了很多血,体力也透支的厉害,但陌离到底年轻,再加上雪山之巅的药恢复的也很快。所以,二人才过了不下五十招他就败下阵来,也露出了破绽给了陌离可趁之机。 陌离原本就对他起了杀心,见他流了那么多血以后还能强撑这么久,且灵术远远在他之上,杀他之心更加坚决,也愈发的觉得留他不得,故,瞅准时机挥出匕首,对着他的心脏就狠狠的刺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着白震天就要归西,匕首就要狠狠的刺进去,墨香来了,并且抛出一粒石子就打在了陌离的手背上。 手背吃痛本能的松开,匕首落下的同时白震天开始反击,催动体内所有的灵力挥出一拳就毫不犹豫的打向了陌离。距离很近,出拳的速度也极快,以致于陌离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原以为这一拳自己是挨定了,那想到这个时候墨香动了,只见她飞身而起一跃而上,抓住陌离往后甩的同时一脚就踢了过去。脚尖撞上拳头纯白色的灵力似烟花般炸开,火花四射杀气四溢,二人的头发也无风自动犹如灵蛇飞舞,而就在这一瞬间白震天认出了墨香。 满眼吃惊,一脸错愕,白震天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墨香,怎么也不敢相信的说:“你……你活着,你竟然还活着?” 历代以来不管是神女还是神子,他们最开始修习灵术的时候都是由族主和长老们教,到了一定的年纪才会自己修炼神女或者是神子专门修习的灵术。而白灵嫣的灵术最早开始就是由他父亲亲自教的,以致于二人一过招白震天就认出了假扮墨香的她,而他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还活着。 看着亲生父亲眼中的震惊和吃惊白灵嫣没有说话,腰身向下一扭抬起另外一只脚,对着他的脸横扫而过以后她将他踢飞了出去。 已经死了很久很久的女儿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且还是以别人的脸、别人的身份出现,白震天震惊的无以复加久久都没有回神,以致于忘记了所有的反应,脸上一痛扑通一声他就四仰八扎的摔倒在了地上。胸口有伤,肩胛骨被刺穿,白震天这一摔差点没有痛晕过去,闷哼一声后他不由自主的卷缩身体,似乎痛到了极限。 对于父亲只有满腔恨意的白灵嫣充耳不闻,视而不见,面不改色飘身而落,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几步走到陌离面前,递给他道:“没事吧?” 没有想到她会来陌离微微愣了一下,伸手接过自己的匕首轻轻的摇了一下头道:“无碍,墨姨你怎么来了?是父皇……” 话才出口就被墨香打断,只听她道:“你父皇伤重再度昏迷不醒,你赶紧回去看他吧。” 心中一怔骤然一愣,陌离一瞬间就紧张了起来,也十分担心,一脸担忧的说道:“再度昏迷,怎么会这样?” 见儿子惊慌白灵嫣即刻宽慰道:“人老了,身体自然不如你们年轻人,更何况伤势反复也是有的,你父皇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你快回去看看他吧。” 想到父皇因为担心自己而马不停蹄的从东凉国一路赶过来,期间风餐露宿舟车劳顿,再加上他身体原本就不是很好,陌离相信了。并且扭头看向白震天道:“好,我这就回去看父皇,不过走之前我必须要先把他给杀了。” 说着,陌离拿着匕首就要向前走。 眉头微拧一脸沉重,墨香想也未想就一把抓住了陌离的胳膊,并且在他刚刚跨出一步的时候就拉住了他,开口道:“你不能杀他。” 闻声回头心中惊讶,陌离不明其意的盯着她道:“为什么?” 墨香转头看向他,一字一句无不郑重其事的说道:“我知道你恨他,我也恨他,他也该死,千刀万剐死不足惜,但他毕竟是你外公,是你母亲和小姨的父亲,于情于理你都不能杀他。况且,他是隐灵一族的族主,你是隐灵一族的神子,如果今天他死在你手上,明天传了出去,世人会如何议论你,族人们又会怎么看待你?你以后又将如何在隐灵一族立足,还有你小姨,她以后又该如何自处,如何见人?” 血脉相亲终究不忍,白灵嫣更不愿意自己的儿子为了自己背负一世骂名,更不愿意有人说他大逆不道,所以,她要阻止他,最起码不能让白震天死在他手里。 第1714章 弑亲杀主 纵然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为了自己考虑,陌离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主意,他脱口而出道:“我不在乎,不管是隐灵一族还是神之子的身份我都不在乎。只要能为我母亲报仇,能为我小姨解恨,能让我在乎的人安心,别说是会被人议论,就是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我也在所不惜,也不会在乎。” 如果说白氏姐妹所遭遇的一切都令陌离愤怒的话,那么控心术就是激怒他的导火索,而昨夜在血池白震天要杀风九幽的举动就是他的决心。 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女人,一死一伤,一个下落不明,且都是白震天想杀的人,他岂能留他。 看着满眼恨意的陌离,听着他激烈的言辞,白灵嫣心中五味杂陈,也甚是欣慰,与此同时也觉得妹妹白灵然将他养育的很好,教的也很好。他自幼在昌隆后宫长大,非但没有学会那些皇子的薄情寡义,也没有继承他父皇的优柔寡断,更没有在别人的一再打压之下而成为一个懦弱无能的人,他忍辱负重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要保护什么,不要保护什么,这很好。 以后即便是没有妹妹的保护,没有莫言的庇护,没有自己的存在,她相信他也一定会过的很好,一定会处理好所有的问题,一定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陌儿,你真的长大了,像母亲当年所期望的那样,你成了一个顶天立地敢爱敢恨的男子汉,你很好,真的很好,母亲为你感到骄傲,也为有你这样的儿子感到自豪! 心中动容下意识的收紧抓住陌离胳膊的手,白灵嫣迎着儿子的目光满脸慈爱的说道:“我知道你不在乎,也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但是我在乎,你小姨在乎,你父皇更在乎。陌……殿下,不管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她们都希望你幸福,希望你能自由自在的活着。所以,我相信她们绝不愿意看到你背负这样的骂名。弑亲杀主在隐灵一族是大罪,死后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殿下千万不要为了他这样的人而坏了自己的名声,更不要为了他……” 大道理陌离都懂,但他却一个字也不想听,也知道墨香是一片好心,故,出言打断道:“生时不在乎,死后我更不在乎,更何况人死了以后谁知道会去哪儿呢。墨姨,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他真的是太可恨了,你知不知道他先前竟然要对我用控心术,还有九儿,昨夜他差点杀了我的九儿,我想把他当亲人,他不拿我当亲人,这样无情无义卑鄙无耻的小人不杀,留着何用?” 由于白灵嫣昨天夜里并没有去清灵殿,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白震天到底想干什么,但是她却清楚的知道他为什么要杀风九幽,也知道他今天打算对陌离用控心术,当然,这也是她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目光凌厉犹如刀剑,连续不断射向白震天的同时,白灵嫣沉思道:“如果殿下一定要杀他的话,那就交给我吧,我保证他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隐灵一族,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再也不会威胁你,再也不会伤害你所在乎的人,而这世上也再无白震天。” 心中一顿陌离本能的扭头看向她,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他有些不敢置信、不敢确信的问她:“交给你,你要杀了他?” 在隐灵一族待了一段时间,也从隐灵十二圣士那里知道隐灵一族的许多族规,也知道那里尊卑异常分明,而墨香刚刚也说了弑主是大罪,不但死后会下地狱还会受重刑。那么此时此刻身为奴婢的她竟然要杀白震天这个族主,不由的他诧异甚至是怀疑。 言语之间白灵嫣听出了他的怀疑,松开抓住他胳膊的手,几步来到白震天的面前,死死的盯着他说:“大小姐对我有恩,殿下又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我不能让殿下脏了手,坏了名声,更不能令二小姐以后难做。如果殿下一定要他死,也信的过我,那就由我来了结他的性命吧,反正我想杀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正好成全了我给大小姐报仇之心。” 身为一个母亲,白灵嫣义不容辞的要保护自己的儿子,同时也为了他以后的路能走的更顺,更稳,她完全不在乎死后会不会下十八层地狱,也完全不在乎世人会怎么评价她。 陌离还未答应,疼的死去活来的白震天就爬了起来,并且一把就抓住白灵嫣的裙摆,气喘吁吁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你敢杀我?” 闻声低头看他,白灵嫣没有后退也没有打开他的手,而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我为何不敢杀你?就因为你是族主吗?” 拽住她的裙摆借力往前爬,白震天一把抓住她的脚踝抬起头,似笑非笑的说:“不,我不但是族主还是你……父……父亲……” 父亲二字刚刚出口白灵嫣就吓了一跳,马上开口大声说话,疾言厉色高声道:“不错,你的确是大小姐的父亲,也料定她不敢杀你,可是你却杀了她,而且毫不犹豫,丝毫的活路都没有留给她。大小姐死前曾说过不让我报仇,但你却不知悔改,不但不好好对待她唯一的孩子,还想用控心术控制他,这样的你配做父亲吗?这样的你还配活着吗?” 声落脚抬白灵嫣再次将他踢飞了出去,而随后她也拔下头上戴着的簪子刺进了他的胸口,刹那间,鲜血直流,他也在不敢置信中闭上了眼睛。 白灵嫣没有拔出簪子就即刻站了起来,回头看向陌离道:“他再怎么说也是大小姐和二小姐的父亲,也是隐灵一族的族主,希望殿下能将他的尸体交给我处理。” 陌离的视线绕过她盯着白震天看了一会儿,见他似乎真的没有了气息便点了点头说:“你是我母亲身边的贴身婢女,想必对于隐灵一族的族规非常清楚,他虽然该死却也不能暴尸荒野,再加上他死的消息现在还不能传出去,你找个地方把他埋了吧,等以后有机会再把他迁回隐灵山。” 考虑到自己未死的小姨,考虑到现在的局势,陌离觉得还是不能做的太过分了,只要他死了即可,至于是不是葬在隐灵山他完全不在乎。 第1715章 杀主二 拱手行礼白灵嫣低头言道:“是,请殿下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此事,时辰不早了,殿下担心皇上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吧,骆将军他们也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了。” 陌离点头称是然后再次看向白震天,见他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便道:“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要我让凌月他们留下来帮忙?” 兴许是还有事要办,又兴许是不想麻烦别人,又或许是别的其它什么原因,白灵嫣未加思索就一口拒绝道:“不用了,我来之前已经通知了柴蒙,他会帮我,殿下先走吧。” “柴蒙?”眉头深锁一脸疑惑,陌离豁然间想起白震天先前说是柴蒙重伤了白灵然,也欲要杀她。心中一震大惊失色,连忙又道:“他不是重伤我小姨之人吗,为什么会通知他?” 陌离不明,也不懂,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怀疑墨香。 陌离被抓不久白灵嫣就收到了柴蒙送来的消息,也提前进入这里等待,所以,期间他和白震天的对话她全部都听到了,也知道他在诬陷他,解释道:“他在骗你,这世间任何一个人都可能会杀你小姨,唯有柴蒙不会,非但不会他还会保护你小姨,如果需要他不但可以为你小姨做任何事情还心甘情愿为她去死。” 对于这一点白灵嫣特别的肯定,尤其是在跟柴蒙见过面以及知道他到现在都没有娶妻后,她越发的肯定,并且深信不疑。 由于陌离在隐灵一族接触的人少,柴蒙和白灵然之间的事情又很少人知道,再加上又是一些陈年旧事,他并不清楚,故而问道:“为什么?” 考虑到儿子神之子的身份不可能会像自己一样离开隐灵一族,也不可能像自己一样更名换姓的活着,更无法逃避他的责任,白灵嫣决定将此事的原由告诉他。 再加上他在隐灵一族脚跟未稳,也需要培养自己的心腹以及有用之人,而恰好柴蒙就是最好的不二人选,她道:“柴蒙虽是三长老水相的干儿子却是和你小姨一起长大的,后来他被选中做了你小姨的护卫,二人彼此喜欢暗生情愫,如果不是后来你小姨离开了隐灵一族,说不定现在他们的孩子都跟你一般大了。” 忆起往事心中更多的是苦涩和内疚,白灵嫣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妹妹,当年如果不是她将陌离托付给了她,她不会在昌隆后宫待上二十年,不会和心爱的人分开,更不会让柴蒙苦等了二十年。都是她的错,是她连累了她,是她把原本该属于她的责任强加给了她,她对不起她。 与白灵然母子相称二十年,陌离从未听说过她有什么喜欢的人,也未听素梅说起过,以致于陌离愣住了。与此同时也马上明白了她在昌隆后宫时为何一直不争宠,直到自己被人刺杀差点死掉她才开始与皇上亲近。可即便是这样她成了贵妃以后对皇帝也不是很热情,跟其她后宫中的妃嫔完全不一样。 那时他以为她是被自己当时的父皇伤了心,寒了心,哪成想竟然是不喜欢,而在很多很多年前她心里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只是因为自己而耽误了。 想到小姨因为自己而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期间又受了那么多的委屈,陌离很难受,也非常的自责。自责自己从前没有乖乖听话,没有在跟九儿在一起的时候好好听她说,好好跟她解释,她那么辛苦才把自己养大,当时争执不下的时候一定特别的伤心吧。 转瞬间心情变的特别沉重,陌离悔不当初,幽幽言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小姨在昌隆时一直闷闷不乐,即便是成了贵妃也郁郁寡欢。” 纵然心里早就知道,真的听到儿子这么说心里还是非常难过,毕竟她和妹妹白灵然的关系一直很好,从小到大感情也特别的深厚,她因为自己而过的不好,她心中满是抱歉。不过,过去已成事实也是无奈之举,现在再多的内疚自责以及抱歉也于事无补,只有往前看,看能不能做一些弥补。 见儿子脸色愈发的不好,白灵嫣几步走回到了她身边,然后抬起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胳膊说:“过去的都已过去,殿下无须多想,等找到二小姐殿下好好孝顺她就是。另外,柴蒙敦厚老实十分能干,为人处事也十分稳重老练,对族中之事也非常清楚,最主要的是他因水相之因近两年一直在替族主做事。虽称不上是心腹却也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再加上他对二小姐痴心不悔,到现在都没有娶妻,殿下可以重用他,相信他即便是因为二小姐也一定会帮助殿下,也一定不会背叛殿下。” 以墨香的身份去到莫言身边后不久,白灵嫣就私下里去见了柴蒙,为了向他打听白灵然的消息她不得已亮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期间也跟他好好的聊了一番。知道族中并非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平静,知道下面的人对白震天这个族主早就心生不满,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并且希望他能看在从前的情份上帮一帮自己的儿子,让儿子能尽快尽早的在隐灵一族站稳脚跟。 柴蒙在隐灵一族虽然还只是一个护卫长,但因三长老的缘故却无人敢不将他放在眼里,再加上他人缘好,深得人心,在族主面前也说的上话,下面的人都对他十分尊敬。所以,陌离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那无疑是如虎添翼,无疑是最好的了。 陌离虽然还没有见过柴蒙却被他的痴心感动,尤其是听到他现在都还没有娶妻时,更是觉得他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再加上他是白灵然喜欢的人,他想都未想就答应了。并且道:“墨姨的意思我明白了,不管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小姨,我都会重用他的。” 收回手白灵嫣甚是欣慰的点了点头,觉得儿子不固执能听进别人的建言这是一件好事:“好,那我就代柴蒙先谢过殿下了。” 第1716章 诈尸 说话间她向陌离再次行礼。 陌离一直注意着白震天的尸体,依稀之间好像看到他的头动了一下,眉头微皱不由自主的向他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墨姨客气了,他既愿意效忠于我,又对小姨痴情不悔,我岂有不重用的道理,再者我现在又是用人之际,有他在隐灵一族帮我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见他突然间在白震天的尸体旁蹲了下来,伸出二指似要探查他的脉搏,白灵嫣慌忙走了过去。 还未来得及回答凌月就似一阵狂风席卷而来,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叫道:“殿下,殿下,找,找,找到了,找到了。” 闻声二人齐齐回头,陌离看到是自己的随从凌月咋咋呼呼的跑了进来,便道:“找到什么了?” 一口气从上面冲到这里,凌月几乎快要窒息,喉咙也干的发痒,弯腰双手扶住自己的膝盖,一边大口大口的喘气,一边断断续续的说道:“找到……找到郡主……郡主……” 一听到是关于风九幽的消息陌离马上就站了起来,然后不待凌月把话说完他就兴冲冲的走了过去,脱口而出道:“找到九儿了?她在哪儿,快带我去!” 言罢,陌离回头看向白灵嫣道:“墨姨,这儿就拜托你了,我先走了,有什么事等你回去了再说。” 白灵嫣巴不得他赶紧离开,即刻点头答应道:“好,殿下走吧,我处理完就回去。” 话音未落凌月就连连摇头摆手说:“不是,不是,不是找到郡主了,是找到,是找到郡主身边的丫鬟了。” 用力咽下一口气凌月终于缓了过来,而他说话也不再是一语三停结结巴巴的。 自昨夜与风九幽分开陌离就一直很担心她的安危,再加上她身边除了火风和小雪貂外连个人都没有,画影现在也不知道她在何处,他更是忧心忡忡。所以,骤然听闻找到了她,他心中十分欢喜。可还未等他从欢喜中回过神来凌月就改了口,非但没有找到她,还根本没有一点她的消息,仅仅只是找到了她的丫鬟而已。 满脸的笑容瞬间僵住,陌离心里开始着急,想着风九幽身边的丫鬟众多,再加上那些个陪嫁宫女更是不知道那一个,他火急火燎的问道:“丫鬟,那个丫鬟,谁?” 不由自主提高的声音吓了凌月一跳,知道他生气了马上就直起腰身规规矩矩的站好,恭恭敬敬的禀报道:“是绿衣,先前收到消息大批黑甲兵涌向城南的破庙里,我就跟了过去,谁知道竟然看到了绿衣。” 蹙眉凝目心中思索,记得自己昨天在清灵殿内似乎并未看到绿衣,陌离一脸凝重的样子道:“她一个人?” 因为是亲自跟过去查看的,凌月对于当时的情况非常清楚,据实以禀道:“不是,在破庙的时候有七八个人,黑甲兵一去他们就各自往外逃,绿衣和三个男子一起跑的。不过在跑的途中那三个男子全都被杀死了,后来绿衣也不见了,现在黑甲兵正在那儿到处找人呢,我……” 话未说完陌离就怒了,只听他道:“这么说你不但没有找到九儿,没有她的任何消息,还把绿衣给弄丢了?” 冰冷的眼神看的凌月心里发怵,他先是点头再是摇头的低声解释道:“是,是弄丢了!不过,不过我知道绿衣是在那里消失的,而且我想绿衣是郡主的贴身丫环,她莫名其妙的在那里消失肯定跟郡主有关,所以……所以……” 越解释越没有底气,越解释越觉得自己鲁莽了,凌月怕挨骂本能的扭头看向墨香向她求助。 墨香看陌离的脸色十分难看也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也怕他着急上火,在收到凌月求助的眼神后她上前道:“凌月也是怕殿下担心才会第一时间赶回来禀报,殿下不必担心,只要金丝流光手镯还好好的戴在你的手腕上那就说明郡主没有性命之忧,只是暂时找不到而已。” “是,是,属下就是太着急了,请殿下息怒,千万不要着急。郡主聪慧过人,武功高强,即便是没有人跟着也一定会化险为夷,也一定有惊无险的。”凌月点头如捣蒜跟着附和道。 提到金丝流光手镯陌离抬起了自己的胳膊,掀开衣袖看了看,见镯子没有丝毫的异动还和从前一样不紧不松的贴在他的脉搏上,他道:“这镯子既然是隐灵一族的至宝,必然能承的住隐灵的灵术,我先回去看父皇,然后再以这镯子去找九儿,不管她在哪儿我都要找到她。” 语毕,他放下自己的衣袖绕过凌月就快步的走了。 原以为会挨骂的,那想到陌离竟然就这么突然走了,凌月愣了一下即刻回神,向墨香点了点头就赶紧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道:“殿下,前面黑,你走慢点,等等我,等等我。” 说着,说着,凌月就伸手一勾抓了根火把,拿在手上以后就飞快的奔跑了起来,就像他刚刚进来时一样疾如旋风。 陌离充耳不闻走的飞快,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离开了暗室,而凌月也很快就追上了他,二人一前一后的回到了破败的道观里。 道观中骆子书已经等候多时,见陌离出来即刻就迎了上去,拱手行礼张口言道:“参见殿下!” 环顾四周发现木宽已经被控制住,陌离轻轻的抬了一下手示意他起身,然后道:“墨姨说父皇再度昏迷不醒,现下如何?” 闻声抬头骆子书收起行礼的手,低声道:“殿下不必担心,出来前我已经将郡主之前给我的救命良药给皇上服下,三天之内绝不会有性命之忧,不过还是要尽快的找到郡主,否则恐怕会有危险。” 提着的心稍稍落下陌离暗暗松了一口气,蹙眉凝目若有所思想了一下又道:“既如此那我就先不回去看父皇了,你派人严加防守,万不能让父皇再有危险。我这就去找九儿,她昨夜换血生死不明,现下又不知在何处,我必须要赶快找到她。” 第1717章 昌隆发兵 尽管清楚的知道金丝流光手镯没有异动就代表风九幽还活着,并且没有性命之忧,但陌离仍旧十分担心,也很着急。那仿佛是一种本能,就像人饿了要吃饭一样自然而然不受控制,也由不得他冷静,也无法抑制的忧心忡忡,而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全都是她昏迷不醒的身影。 因为自己也有心爱的女人,也曾经因为她的不知所踪而忐忑不安,心急火燎,骆子书清楚的知道陌离现在是什么感受,也知道他有多么的着急,开口道:“皇上那边殿下无需担心,微臣出来时都已经安排妥当,只是都城戒严到处都是黑甲兵和巫术师,紫炎又在四处寻找殿下和郡主的下落,殿下此时出去恐怕会被抓个正着。” 由于昨夜之事闹的很大,他们也杀了不少北国之都的人,以致于和紫炎彻底撕破了脸,两国之间也有了隔阂和冲突,再加上他们二人本就是情敌,本就是针尖对麦芒的关系,紫炎借题发挥借机发作。虽没有下令将东凉国的使者给抓起来却已经将整个裕景山庄给围了起来,所以,骆子书觉得此时还是不要现身的好。 其实这还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最主要的还是风九幽消失了,而紫炎肯定认为是陌离将她藏了起来或者是带了出去,故,必然会抓他。而抓到他以后也必然会严加审问,以紫炎小肚鸡肠的个性肯定会趁机严刑拷打,怎么解恨怎么往死里整他。 陌离不傻,他也很清楚紫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他被抓以后他会怎么对待他,而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也不宜与人动手。可是如果他不去找风九幽的话,那么谁去找呢?而他又怎么可能放心的下呢? 目眺远方不以为意,陌离淡淡的说:“西灵战突然暴毙,魏老以及西岚国的使者定然不会罢休,再加上大祭司的那些人在城中作乱,火上浇油,他这会儿焦头烂额那有空抓我?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 “一件事,什么事?”一时未想起来是什么事,骆子书下意识的问道。 陌离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扭头看向凌月道:“昌隆那边可有动静了?” 凌月正在专心致志的听他二人讲话,突然间被问到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不过仅仅只是眨眼之间的事情,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并且回答道:“有,有动静了,这是昌隆那边刚刚传回来的消息,殿下请过目!” 说话间凌月赶紧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一张卷好的纸条,急急忙忙的递到了他的面前又道:“这是从王府里传出的消息,非常可靠。” 陌离伸手接过展开,看过之后甚是满意,唇角上扬满脸笑意,抬头看向骆子书道:“皇祖母疼九儿,已经发兵了。” 纵然这个结果早在预料之中,但真的听到还是由衷的感到高兴,骆子书伸手接过看了看说:“太好了,昌隆国肯出兵相助,殿下胜卷在握。” 轻轻的点了一下头陌离喜不自禁,向前迈了两步望着明媚的阳光道:“九儿是姑姑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姑姑又是皇祖母唯一的女儿,再有当年的愧疚,皇祖母自是要保全九儿的。” 对于昌隆国的后宫之事骆子书亦有所耳闻,也知道风九幽和昌隆国当今的皇太后感情深厚,但陌离口中的当年愧疚他却是不明白的,故而问道:“臣听闻郡主在雪山之巅的这些年皇太后一直都非常的牵挂,也经常会差人询问,不知殿下这愧疚二字从而何来?” 闭目吸气深深呼吸,曾经的一些人、一些事、一些话跃上陌离的心头,尽管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已经成为往事,已经成为过去,也没有几个人再记得,可一想起仍然是那样的悲伤,那样的令人惊讶诧异。 迟迟不见陌离言语,骆子书抬头看他,见他一脸悲伤轻轻的唤了一句:“殿下,你没事吧?” 闻声回神陌离睁开了眼睛,淡淡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既然皇祖母已经发兵,诸事也都差不多准备妥当了,你赶紧上路吧。今天十八,距离紫炎之前定下的大婚之日还有八天,五天之内你必须赶到大军驻扎的地方,然后联合昌隆此次带兵的沐槿……” 提起沐槿豁然间想到了一个人,陌离顿住,沉思片刻道:“沐青柠一向不爱红装爱军装,沐侯爷这么多年又一直特别的宠爱她,也管不了她。当年婚约之事虽不是我愿意的,但到底也是世人皆知,再加上她对此事一直无法释怀,恐怕会跟着来。你见到沐小侯爷时记得提醒他,此事重大,不但关系到我和九儿的未来,还关系到昌隆和东凉以及北国之都未来的关系,让他看紧她,以免因她而坏了大事。” 想起沐青柠哀怨的眼神陌离不禁有些担心,说实话他倒不是怕她会从中作梗坏了自己的事,主要还是怕她分不清楚轻重,以致于到最后将侯府满门陷入到危险中。 尚宇浩一登基就重用沐槿已经惹的某些朝臣不满,倘若这个时候因为她而出了事,落入了别人的口舌之中,那么到时候就不单单是沐家不保的问题,还会令刚刚登基为帝的尚宇浩为难。所以,还是让骆子书提醒一下的好,要不然真的出了事,那么夹在中间难做的肯定是尚宇浩。 昌隆内乱刚刚平息,尚宇浩这个皇位刚刚踉踉跄跄的做稳,要是再引起诸位大臣的不满,再出事,皇太后一定会特别特别的头痛。 骆子书常年待在军营,对于昌隆国这位英姿飒爽不爱红装只爱军装的沐小姐倒是有所耳闻,也知道她的脾气秉性,上次去昌隆国也有幸见过一面,也知道她和陌离的婚约,也知道她求而不得。遵命道:“殿下放心,为防万一微臣不仅会提醒小侯爷,如果有必要的话微臣还会把她抓起来,并且带在身边,等事情过了再送她回去。” 第1718章 定不辜负 筹谋了那么久,又好不容易才说动昌隆皇太后发兵自然是不能出一点差错,而堂堂东凉国护国大将军骆子书也不在乎因此绑一个女人,更不在乎自己的手段是不是卑鄙,是不是过分,是不是有损自己的名誉,只要此事能顺利进行,圆满成功,他必会将沐青柠完整安全的送回去。 至于她本人是不是生气,或者是因此憎恨谁,回去后又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那是她自己的问题,也是沐府的事情,他不管,也管不了! 陌离想想此法可行,也能保证万无一失,点点头道:“你考虑事情一向比我周到,你看着办吧。只是我初回东凉就深得父皇疼爱,几个哥哥弟弟已经对此非常不满,最近也蠢蠢欲动,并且联络了朝中各大臣联名上书。父皇一再压制虽未将此事告诉我,但我知道他的压力也很大,而且其中上书的几位都是老臣,忠臣,更是不好处置,也不便重责,所以,白丞相那边我已经给他写信,希望他能想办法安抚众臣。” 提起自己那个十分难缠的未来岳父,骆子书一阵头痛,不过他马上就说:“此事殿下不必过于忧心,白丞相乃是朝中重臣,上上下下虽然对其多有诸多议论却非常尊敬,而且以他的聪慧和手段相信一定能处理好此事,安抚好诸位大臣。至于其他人以及几位皇子,他们即便是有诸多不满也不敢妄动,再加上他们手无兵权,京畿卫又全部是皇上的人,闹的再大、再厉害也翻不起什么风浪,等皇上一回去就好了,殿下不必多想。” 在东凉数月又得白丞相辅佐教导,陌离对于东凉国的局势十分清楚,对于朝中之事也大概都知道,细细思量一番道:“倘若父皇现在在京中我倒是不担心,怕就怕他们会趁父皇不在而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父皇勤政爱民,对诸位皇兄皇弟也没有特别的偏爱,都一视同仁,假若因我而兄弟相残只怕会伤心。子书,还好有你在,倘若军中没有你坐镇我是万万不能放心的。” 言至此陌离郑重其事的对骆子书行礼道:“子书,今后之事拜托了!” 万万没有想到陌离会对自己行礼,骆子书吓了一跳,也十分惊讶,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立刻与他相对,毕恭毕敬的行礼道:“殿下此言真是折煞微臣了。保护东凉、保护殿下、保护皇上原本就是臣的本分,殿下言重了!” 收手,直起腰身,陌离扶起骆子书语重心长的说:“对别人这话或许是言重了,但对你骆子书却没有言重,而我也是肺腑之言,希望你我二人能够携手并进,守护东凉,荣辱与共。” 见他说的无比郑重,也深深的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信任,骆子书撩起衣摆随即跪下道:“臣在此起誓,不管以后如何都定与殿下同进退,共荣辱,如……” 话未说完陌离就连忙将他扶起,打断他的话说:“你我之间不必立誓,我相信你!”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要与他共同进退就要以诚相待,这不是他在昌隆宫中学到的驭下之术,而是风九幽告诉他的,她说这世间不管是谁,只要诚心相待,即便是敌人也绝不会赶尽杀绝。 由于骆子书完全没有想到陌离会如此的信任他,他很吃惊,也满目惊诧,不过并未持续很久,低头,心中十分动容,他一字一句似说誓言一般道:“殿下放心,臣定不辜负殿下对臣的信任!”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自古英雄惜英雄,能追谁自己欣赏的人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对于他的回答陌离甚是满意,情不自禁的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好,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时间紧迫,情况紧急,你入夜后就立即出城,城外有我的死士接应,他们会一路护送你回军中大营。” 为了保证计划的成功,为了兑现对风九幽的诺言,陌离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骆子书,因为只有他顺利的回到军营,东凉五十万大军才能为他所用。 通过最近一段时间的接触,骆子书对陌离也有所了解,知道他并不像别人说的那样是个闲散的公子哥,也不像是在昌隆那般无能,对于他有死士他一点也不惊讶。反到是觉得十分暖心,张口道:“好,那微臣就先告退了,只是他怎么办?” 话落,骆子书扭头看向不远处被五花大绑的木宽长老。 四目相对木宽嗷嗷大叫,但由于他的嘴巴已经被一团布给堵住说不出话来,只听到呜呜之声,仿佛在说:放开我,放开我,快放开我! 陌离顺着骆子书的视线望去,只看了一眼木宽就变了脸色,杀气腾腾的说:“杀了,尸体直接丢到暗室里去,墨姨会处理。” 言罢,他带着凌月抬步就往道观外走。 这时,一直站在骆子书旁边的骆一动了,他紧跟着追上去道:“殿下,等等,这儿有郡主给你的……” 语未道尽,话未说完骆子书就连忙拉住了他,并且扭过脸低声呵斥道:“闭嘴!” 因为才走出不远,骆一的声音又大,陌离听到了,回头看着他二人道:“给我的什么?” “没什么,骆一记错了,这不是郡主给殿下的,是给我和沧海成婚的贺礼,郡主说让我回军营的时候带回去,让人送过去给沧海收着。”骆子书故作镇定连忙解释,目不转睛生怕引起陌离的好奇和怀疑。 骆一虽不知自己手中拿着的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骆子书为什么要骗陌离,却知道自己闯祸了,说了不该说的话,一脸尴尬的挠了挠自己的头说:“是,是我记错了,你看我这猪脑袋,连郡主给谁的都忘记了。” 说话间他心虚的将手中的盒子往后挪了挪,那手足无措的模样就好似觉得陌离能看穿似的。 急着去找风九幽,陌离不以为意也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更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也未看出骆子书和骆一的不安,再加上风九幽之前跟他提过要给沧海一份礼物,他淡淡一笑道:“我先走了,一路小心!” 第1719章 木宽被杀,千刀万剐 垂眸低头骆子书再次向其行礼,骆一看到也连忙跟着照做,随后陌离收回视线带着凌月以及其他手下一起走了,呼啦啦的数十人,鱼贯而出有条不紊,自始至终也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悄无声息犹如鬼魅一般,一看便知训练有素。 而与此同时骆子书也放心了不少,觉得他身边既有这些精兵良将保护,他离开后也可安心,即便是遇上紫炎也不足为惧,更吃不了大亏。 思及此骆子书直起了腰身,扭头看了一眼挣扎不止的木宽后,他吩咐道:“把他带进去杀了,将尸体交给墨香,另外,你们几个再四处转转,看看这附近是否还有隐灵一族的人。” 此处到底是隐灵一族的秘密联络点,骆子书觉得自己还是小心为上,毕竟不管是白震天的死还是木宽长老的死都跟陌离有关,在隐灵一族也都是大事,再加上他又是神之子,消息一旦走漏出去后果不堪设想,也必定会引起腥风血雨。 东凉国虽无内忧却也不想引来外患,更不想跟隐灵一族甚至是整个西岚国为敌,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不过,这仅仅只是他的希望而已,陌离的生母既是隐灵族人,他又被认定为是神之子,想要划清关系谈何容易,只希望白震天的死能少去很多麻烦,也为他接下来的计划少一些阻碍,多一些帮助。 如此一来皆大欢喜,倘若再能以神之子的身份顺顺利利的将隐灵一族占为己有,那么陌离必是如虎添翼,东凉国太子之位也唾手可得。 听到吩咐,骆家十八骑除骆一之外纷纷领命而去,木宽也很快就被带进了地下暗室,他知道骆子书不会放过他,大力挣扎呜呜大叫,双脚也跟着一通乱踢。 因为是骆子书的私卫,骆家十八骑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万里挑一,都是从下面的士兵中层层选拔上来的,相较于军营中那些士兵他们也要厉害很多很多,也单独接受过很多特殊的训练,也各有所长。所以,对于木宽的垂死挣扎他们都习以为常面不改色,没有丝毫的拖拖拉拉就将他给推了进去。 因为是隐灵一族的长老,又深得白震天的喜欢,又一直掌管着刑罚堂,木宽素来是心高气傲眼高于顶,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所以,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即便是他前不久被紫炎抓住,被巫女狠狠的折磨,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捆的跟头待宰的猪一样。 随着地上暗室的机关门被关上里面黑漆漆的一片,木宽狡诈用头狠狠的撞了一下抓住他的骆九拔腿就跑,想着今天自己无论如何都要逃出去,要不然留在这里必死无疑。 骤然被狠狠的撞了一下骆九眼冒金星头晕眼花,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见木宽竟然跑了马上就要去追,可谁知才迈出腿就听到骆八讲:“先前我已经进来查看过了,就一条路,一道门,他喜欢跑就让他跑吧,反正跑累了他自然会停下。” 想着其他兄弟几个在四处巡查没有这么快回来,趁着无聊陪他玩玩也好,正好可以打发打发时间。 原本骆九是挺着急的,毕竟他可是陌离下令要杀的人,万一让他逃脱了不禁会很麻烦还会给骆子书丢人,但一听骆九这么说立刻就放了心。揉了揉被撞疼的地方,拔出随身佩戴的大刀,悠哉悠哉的往胳膊上一放,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笑眯眯的说:“那行吧,正好咱哥俩也好久没有比试刀功和轻功了,不如今天趁着这个机会再比试比试?” 见他兴意浓厚骆八十分配合,抽出随身携带的佩剑便道:“行啊,那我们就以他身上的伤口为准,数多者胜。” 大刀一挥虎虎生威,骆九磨拳擦掌般的说道:“可以,还是老规矩,谁赢了谁请喝酒,谁输了下次将军发火的时候谁去禀报军务。” 话音未落骆八就一跃而起,乘风破浪旋身而起:“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木宽,你作恶多端,刑罚堂的刑罚犹如人间地狱,今天就让我哥俩来会会你,替那些惨死的亡魂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说话间骆八追了上去,而不甘落后的骆九也即刻飞身而起,拿着墙上取下的一个火把在地上暗室内飞来飞去。 木宽虽有灵术却因被捆的像个猪似的而无法施术,再加上他当上长老以后靠着溜须拍马来稳固自己在隐灵一族的地位,并没有勤加修炼灵术,以致于诸位长老中他的灵术最差,这也是他为什么会被紫炎轻易擒获的原因。而隐灵一族避世于隐灵山内本就不经常出门,他养尊处优惯了了,没跑多远就喘的上气不接下气,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地下暗室荒废已久,木宽也是头一回来,惊惧之下慌不择路,听到骆八所言拔腿再跑,可是没有等着他跑多久就进了死胡同,而骆九在这个时候到了,将他堵了个正着。 心中惊慌木宽即道:“少侠,这位少侠饶命啊,你……” 话未说完挥刀而出杀气四溢,左右上下刀光剑影齐齐朝他扑去,而就在这时骆八也到了,见骆九的刀气已经在木宽的身上留下了十几个伤口,不甘落后,挥剑就刺了过去。 木宽被巫女所伤还未痊愈,此时此刻手脚又全部被捆住、绑上,以致于他毫无还手之力,不过片刻的功夫他就被骆家两兄弟给千刀万剐的杀死了。 考虑到隐灵一族甚是神秘,不但有驭鬼之术还有可能令人起死回生,骆八和骆九把木宽杀死以后又把他的头给割了下来。想着即便是有人想利用灵术救他,他的头也接不回去了,而他也肯定活不成了。 地下暗室内木宽人头落地,地下暗室外的骆一将手中拿着的锦盒高高举起,递到骆子书的面前诚惶诚恐小心翼翼的问道:“将君,绿衣姑娘不是说这是郡主让你转交给殿下的东西,你怎么说是给夫人的贺礼?” 绿衣送东西来时骆一刚好也在身边,虽没有亲耳听到却也有听骆子书提起,心中疑惑,甚是不解。 第1720章 你试试 骆子书都还没有因为他先前的鲁莽而给他算账,他倒是自己先提起来了,回头看他一脸阴沉,眉头紧蹙接过他手中拿着的锦盒道:“这的确不是给我和夫人的贺礼,的确是郡主为殿下准备的,可你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吗?” 骆家十八骑中骆一是跟他最久的一个,也深知他的脾气,见他脸色不好立刻摇了一下头道:“属下不知,还请将军告知。” 说话间骆子书将手中的锦盒打开了,只见里面有两个很漂亮的琉璃瓶子,小而精致,也十分罕见,而小小的琉璃瓶子中则装着冰蓝色的液体。似水非水,似药非药,仔细看里面似乎还有一根根极细极细的金丝条,若隐若现,时有时无。 骆一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东西,一时间没忍住不禁感叹道:“好蓝啊,这是海水吧,真漂亮!” 语毕,他不由自主的往前站,低头朝盒子里面看。 闻声抬头一脸无语,骆子书见他好奇的不行,啪嗒一声就将锦盒给合上了,然后一脸严肃的说道:“这是跟海水一样蓝,但却比海水珍贵多了。记住,这不是水,是药,叫烈火灼心,是可以让人失去所有记忆的东西,既不能拿给殿下也不能拿给夫人,明白吗?” 心中一怔立时一愣,骆一不由自主的瞪大眼睛,满脸震惊的问道:“失忆?那郡主拿给殿下,岂不是……岂不是要让他失忆?” 言罢,骆一特别肯定,也突然间明白过来骆子书刚刚为什么要那么跟陌离说,又为什么要骗他。 拿到烈火灼心的第一时间骆子书就打开看了,里面不但有风九幽给他的信还有交代的事情,他也十分清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他当时并没有像骆一这般惊讶诧异,也没有百思不解,有的只是满心的感动。 一直以来都觉得他们二人之间的爱情陌离太过主动和热情,而风九幽总是淡淡的,没有表现出特别的热情,也没有像对待其他人那样冷淡以及陌生,好像在意,又好像并不在意。相较于别人的爱情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而她也没有那么爱他,也没有那么的需要他,在乎他,非他不可。 看在眼里有些时候不免为陌离叫屈,觉得这样的她似乎并不值得他这么珍惜,但通过这件事情骆子书觉得自己错了。因为风九幽只要一到关键时刻,只要陌离需要帮助,只要他有性命之危,她必是舍身相护,也特别的执着。而且从来都是不顾自己的安危,不顾任何人的劝阻,她都要救他,都要帮他。 就像这一次一样,明明她自身难保,自顾不暇,她却已经为他想好了退路,为他准备好了烈火灼心,或许对于一个爱自己的人太过残忍,但如果是他和白沧海的话,他也一定会这么做。 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在一起,不一定要相守一生,但爱一个人一定会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一心一意的只希望他好。即便是在自己死了之后也希望她能不因为自己而悲伤,不会因为自己的死而伤心落泪,如果今天是他和沧海,他不但会这么做还希望她可以好好的继续生活下去。 其实,如果说有人跟骆子书一样认为风九幽不那么爱陌离,那么他一定是错了,因为每一个人表达爱的方式不同,有些人喜欢宣之于口,而有些人则藏在心中,而有些人不会说却在一直默默的做,默默的守护着。 例如扶苏,他虽然对感情并不敏感却是一个非常忠于自己真心的人,他喜欢若兰却一直没有说,但他却一直一直守在她的身边,而当她有危险的时候,他也永远是第一个冲出来,且,想都不想。 考虑到此事已经跟骆一说开,如果不跟他说明恐怕会坏事,骆子书将手上的烈火灼心收好以后郑重其事的看着他道:“是,郡主是要殿下失忆忘记她,忘记从前发生的一切,不过这是有原因的。” 说到儿骆子书左右看了一眼,见暗门内并没有动静便压低声音道:“昨夜郡主毒发到血池换血,以为自己活不成了,考虑到殿下对她用情至深必会生死相随,她特意命绿衣送来了烈火灼心,目的就是为了让殿下好好的活下去。” 骆一听的专心致志,骤然见骆子书不说了,眉头上挑一脸认真的样子问道:“嗯,然后呢?” 没想到骆一还是那个榆木脑袋,骆子书一脸无语,心累的继续往下解释道:“金丝流光手镯还在殿下的手腕上好好的戴着,那就说明郡主安然无恙,没有性命之忧,只是暂时没有找到而已。殿下现在在找她,那烈火灼心就成了多余,就没有必要再拿给殿下了。而你从现在开始要做的就是不准将此事传出去,更不准在任何人面前提烈火灼心这几个字,明白吗?” 骆一是个糙汉子并不懂提男女之间的感情之事,也不明白骆子书为什么不把此事告诉陌离,在他看来这并不多余,也没有什么关系,相反说不定还能增进他们的感情。 不过,他并不敢把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说出来,怕被骆子书骂,懵懵憕憕的挠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哦,明白了,将军放心吧,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只是这么一小瓶子蓝色的海水真的有这么厉害吗?竟然能让人失忆忘记所有的事情?” 因为从来没有听说过烈火灼心,没有听说过这种能令人失去记忆的药,骆一非常之好奇,也特别的怀疑。 耳边传来脚步声,骆子书知道暗室内的骆八和骆九要出来了,为防知道的人越来越多,他对骆一道:“你要不要试试?” 连忙摆手,连叫不要,而在说话的同时骆一也避如蛇蝎不由自主的往后退,骆子书见他害怕了警告道:“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要是敢像上次一样给我说漏了嘴,我就把这些药全部给你喝掉,让你什么也不记得。” 第1721章 沉入水底 不管是在神乐谷帮风九幽练兵的时候还是上次送白沧海过去神乐谷的时候,骆一总是缺心眼似的说起他的糗事,还有一些他们在军营中或者是打仗时闹出的笑话,十分丢脸,也甚是尴尬,好几次白沧海还拿来打趣他。以致于骆子书不得不再三的嘱咐叮咛他,提醒他,免得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再一不留神又给说漏了。 失忆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特别是如果处理不当,表达不当的话,那么不但不会增进风九幽和陌离之间的感情,还会令他后怕。毕竟烈火灼心是让一个人忘记过去的所有,并非只是自己的爱人,纵使陌离能理解她一片苦心、爱心,也未必能坦然接受。 试想一下一个人忘记了所有,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跟谁是朋友、亲人、敌人,也不知道什么是属于自己的,什么是不属于自己的,从那里来,到何处去,那将会有多么的可怕。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为了不再节外生枝,骆子书觉得此事到自己这里打住即止,等找到风九幽以后再悄悄的将烈火灼心还给她,并且告诉她陌离不知道,这件事也就这么悄悄的过去了,心照不宣两全其美,天下太平! 骆一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却清楚的知道失忆是多么的可怕,一听骆子书要让他喝下烈火灼心,他即刻将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退避三舍道:“不,不,我不要,我不喝,我不说出去,打死也不说出去。” 语毕,他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知道自己的威胁起到了作用,对于骆一的反应也甚是满意,骆子书眉头上扬拿眼瞟了他一下说:“最好是这样!” 话音未落骆八和骆九就走了出来,先是走到骆子书面前齐齐向其行礼,再是禀报说事情已经办妥,已经将木宽的尸体交给墨香处理了。 还未开口命他们起身出去巡查的骆十一他们就回来了,禀报说四周皆已看过并没有发现隐灵一族的人,也未发现有其他人,骆子书带着他们走了,离开了道观。悄无声息训练有素,很快就消失在了寂静萧条的羊肠小道上。 与此同时站在地下水牢门口的白灵嫣也收到了骆子书等人离开的消息,不过,她并不是很放心,反问道:“确定他们是走了?” 一直跟随她左右的蒙面黑衣人道:“是,属下亲眼看着他们上的马,只是他们并没有随殿下一起回北国都城,而是朝下一座城的方向而去了,听他们的话音似乎是要回东凉去。” “回东凉?”由于白灵嫣不知道陌离的计划,她也从没有问过,他也从未说过,以致于惊讶之余甚是好奇,似乎怎么也想不到他作为莫言手下第一大将军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并且不是护送莫言回去,而是独自离开。 蒙面黑衣人明白她的意思,也知道她甚是惊奇,仔细的想了一下即刻回禀道:“是回东凉,看他们的样子像是回去搬救兵的。” “搬救兵?”眉头深锁一脸疑惑,白灵嫣抿唇思考来回的在木宽的尸体旁走了两步,自言自语的接着说道:“陌儿虽然已经跟紫炎撕破了脸,二人也水火不容,但紫炎在这个时候并不敢妄动,除了将裕景山庄团团围住外他也并没有其它什么动作。现在回去搬什么救兵?更何况莫言现在昏迷不醒,即便是回去也应该把他带上吧?” 国事再重也重不过一国之君,身为东凉国护国大将军的骆子书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而骆天阳这个时候也不可能让他离开。可是他却走了,不但抛下了他的君主还抛下了陌离,无疑,这很奇怪。 由于先前怕被陌离发现,蒙面的黑衣男子并没有敢偷听他和骆子书的对话,以致于并不清楚他们在密谋着什么。所以,看白灵嫣百思不得其解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白灵嫣索性就不去想了,也不管了,低头再次看向木宽的尸体说:“木宽这些年来作恶多端,死在他手上的族人不计其数,个个人的死法都称得上是惨绝人寰。如今他身首异处也是罪有应得,死不足惜,不过这对他所犯下的罪孽相比犹嫌不足。” 说到这儿白灵嫣停顿了一下,静静的思考了一会儿又道:“元乙,你去隔壁暗室找个麻袋再拿条玄铁链,再去找块大石头,将他和石头一起装进麻袋沉入水牢,离开时再将此处的所有入口封死,从此天上地下再无木宽。” 尽管离开了二十年,逃避了二十年,白灵嫣依然清楚的记得自己是隐灵一族的神之女,自己的职责是保护族人,守护隐灵一族。 或许将木宽的尸体沉入水牢之底对于她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对于那些死在他手下的冤魂则是一种慰藉,也算是一种交代,总算他们一直引以为傲并且深信不疑的神之女为他们报了仇,雪了恨。而他们若是地下有知也可以安心的去投胎转世了。 叫元乙的蒙面黑衣人立刻行礼道:“是,夫人,那么他呢?是否也一起装入麻袋沉入水底?” 言毕,元乙抬手指向了不远处的白震天。 闻声,白灵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脸暗沉极其冷静的回答道:“不必,他,我另有用处,你去拿东西吧。” “是,夫人!”说完元乙领命而去,朝一旁的暗室走了过去。 白灵嫣没有再言语,也没有再发出任何的声音,她驻足良久,也盯着白震天看了良久,脑海中也不由自主涌现出往昔的回忆。 记得自己离开隐灵一族时父亲还是满头黑发,意气风发,不曾想岁月如梭他已青春不在,而不知何时开始他的头上也出现了华发。 二十年,整整二十年,她终于等到他老了,而她也终于强大了起来,不但摆脱了他的掌控离开了隐灵一族还有了儿子,过上了属于自己的生活,也不再是受万人瞩目的神之女。 第1722章 畜生逆女 无疑,这种感觉很好,也值得庆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父亲心中竟然充满了苦涩,充满了悲哀和难过。 假如当年他不曾对自己赶尽杀绝,假如他当年没有那么丧心病狂的逼自己,或许他们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她也不会跟儿子跟妹妹整整分开二十年,她更不会离开隐灵一族。而他今天也不会奄奄一息的出现在这里,陌离不会杀他,自己的簪子也不会毫不犹豫的刺进他的身体。 都说父母与子女之间的缘分是几世修来的,是世上最难得的,而父母之恩也大似天,可是他们这样又算什么呢? 父不慈,子不孝,大逆不道亦或者是弑亲杀父? 或许这就是佛家所说的因果,也是他们的命,他们自己的选择,终究他们都要自食其果,都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了代价。怨不得谁,也恨不得谁,只有一条道走到黑,走到死,方是根本,方能罢休! 想到死白灵嫣抬步上前,几步走到白震天面前蹲下,一字一句的看着他说:“我欺骗陌儿留下你的性命不是因为已经原谅了你,也不是在帮你,而是在帮我的孩子。陌儿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孩子,也是你唯一的外孙,从小到大我欠他的太多太多了,所以,我不能让他背上杀害外祖父之名,也绝不允许你伤害他。你已经毁了我和灵然的一生,我绝不允许你再毁了陌儿的一生,绝不允许。” 斩钉截铁掷地有声,白灵嫣的语气中充满了恨意,而她的双手也不由自主的紧握成拳,无疑,她恨他,她恨她的父亲。 原来刚刚那一簪子不过只是为了给陌离看的,也是她故意刺偏了几分,没有命中要害,白震天也没有断气。非但没有断气元乙之前还暗中给他止了血,输了灵力,只是陌离急着走没有发现而已,以致于此时此刻他仅仅只是失血过多昏迷罢了。 昏迷不醒白震天没有听到白灵嫣的话,也不知她此时此刻有多么的生气,尤其是想到控心术时,更是恨不得再将簪子拔出来,狠狠的再刺下去,在他的身上刺八个十个窟窿。 知道自己不能,白灵嫣一忍再忍,冷静了一会儿后她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瓶里倒出了一粒药,送进了白震天的嘴里,然后又道:“二十年,我以为我们姐妹二人的相继离去会使你幡然醒悟,隐灵一族的衰败会让你放弃,会让你看清楚形势,那想到竟是变本加厉。你先前对陌儿说灵然在隐阁的冰棺中,其实是假的,你在骗他,因为像你这样六亲不认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她呢,你杀了她,是你杀了她。” 因为已经从柴蒙的口中得到了证实,白灵嫣说着说着情不自禁的哭了,而她一想到妹妹的死就恨的咬牙切齿,控制不住之下她将插进白震天胸口的簪子拔了出来。然后二话不说就对着他的大腿狠狠的刺了下去,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直到昏迷不醒的白震天疼醒过来为止。 锥心刺骨,白震天却无力再叫,他看着似疯了一样的白灵嫣咒骂道:“逆女,畜生,你竟然谋杀你的亲生父亲,你畜生不如,你会遭天谴的,天雷会劈死……会劈死你的……” 看着醒来的他,听着熟悉的咒骂之声,白灵嫣住了手,她不怒反笑咬牙切齿歇斯底里的吼道:“让它来劈啊,看是先劈死你这个杀死亲生女儿的畜生,还是先劈死我。白震天,你有何颜面活在这个世上,你为什么还活着,我母亲被你活活气死,你为什么还活着,你为什么不去死?” 一激动,白灵嫣又将手中握着的簪子拔了出来,然后又狠狠的对着他的另外一条腿刺了下去。 白震天痛的老泪纵横浑身抖如筛糠,奄奄一息的说道:“你……你母亲……” 话才出口就被白灵嫣打断,只听她道:“不要提我母亲,我告诉你白震天,我不会杀你,更不会让你死。我会一直让你活着,将我和灵然的阳寿都给你,让你活百岁,活千岁,让你尝尽这世间所有的凄苦和孤独。你会后悔,你会痛哭,你会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最惨痛的代价,但是你追悔莫及,无力回天,无力改变,而我母亲也定然能含笑九泉,我的儿子也一定会特别幸福。隐灵一族在他的手上也会越来越富足,越来越强大,即便是永远不出隐灵山,也一定能世代兴盛昌隆。” 言罢,白灵嫣松开了握住簪子的手,直起身将周身灵力汇集于掌心放在了白震天的头顶之上。 霎时间歪在墙上的白震天就直起了身,而他体内的灵力也源源不断的进入到白灵嫣的手掌上,通过她的手掌进入到她的身体。 白震天犹如木偶般被提起,心下大骇,面上大惊,一瞬间他也明白了过来,白灵嫣在以隐灵一族的禁术吸走他的灵力,而他体内的灵力也正在一点点的消失。 面如土色惊慌不已,他一边抗拒一边张惶无措的对白灵嫣说:“你,你在干什么,你想不劳而获,你想拿走我的灵力?” 低头看他白灵嫣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一边继续施法吸走他体内的灵力,一边道:“不是拿走,是毁去,只有将你变成一个废人才能留下你这条命,要不然会害了我儿子,也会给他留下无穷无尽的麻烦。不过你放心,我已经给你吃了雪山之巅独有的护心丸,还有保命的良药,即便是失去所有的灵力你也不会死,我说过让你活着就一定不会杀你。” 抬手换力,白灵嫣加快速度。 “你,你敢!”白震天又惊又气,又怒又火,可是由于他动弹不得又无可奈何。 白灵嫣再次笑了,她不以为意的说道:“我一无所有生无可恋,你再也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威胁到我了,而敢与不敢你很快就知道了。” 在确定妹妹已经死了的那一刻,白灵嫣就没有想再活下去,而这世上除了陌离再无人能让她畏惧。 第1723章 废灵根 随着体内灵力的不断消失、枯竭,白震天知道白灵嫣这一次不再只是说说而已,也不再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而是真的怒了,也不再对他手下留情。 一瞬间他惊惧到了极点,也发自内心的害怕了起来,老泪纵横,脑筋急转,想起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他连忙声泪俱下的求饶道:“嫣儿,嫣儿,为父错了,为父知错了,你快停下,快停下,有什么事我们好商量,都好商量。” 白震天活了大半生从未向谁服过软,也从未低三下四的求过谁,即便是在跟西岚国大皇子接触时也从未自降身份,可是今天他真的怕了。面对女儿的无情,面对女儿的怒火,他再也顾不上自己那可怜的自尊心,也忘记了当年他是如何对待她们的。 隐灵一族不管是谁自打有记忆开始就必须修炼灵术,或者跟着自己的父母学,或者是另请师父,而白震天出自名门,不但自小就有父母教他还另请了当时最有名望的师父。以致于他从小到大都比同龄人厉害,灵术也晋升的最快,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最引以为傲的地方,自觉高人一等的原因。 当上族主以后他虽忙于族中之事却也并没有落下修炼,一直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可以说没有一天偷过懒,当然,这也是下面的人对他敢怒不敢言的原因。他的灵术在整个隐灵一族不敢说是最厉害的,却也不是五大长老能比的上的,所以,很是珍惜,也无法失去,更不能接受自己没有灵力,变成一个普通人,一个废人。 他自视过高以致于无意之中得罪了许多人,纵使很少出隐灵山却也得罪了那么几个江湖人,倘若他没有了灵力防身,没有了隐灵一族族主的身份,那么那些仇家必然会很快就找上门。而失去了灵力以及权力的他也将会生不如死,将会成为别人手中随意拿捏的柿子,即便白灵嫣没有杀他,他也会忍不住自残而死。 在白灵嫣的记忆中父亲一直是高高在上的,一直是高大伟岸的,一直是俯视、傲视他人的,可今天,此时此刻他却是低三下四的痛哭求饶。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狼狈不堪的他,她心中没有一丝丝的快感,更没有一点点解恨的感觉,反倒是觉得伤心,觉得难过。 抬头望天不忍相看,白灵嫣面若冰霜的说:“如果灵然还活着,不是你杀了她,或许你我之间还有商量的余地。现在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更没有什么好商量的,当年灵然离开不过是因为贪玩,想去外面看看,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抓她,就杀了她,这样狠心的你有何脸面向我求饶?” 想到因自己而死的妹妹,白灵嫣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与此同时她手下也加快速度,也再次用力。 灵力的一再消失令白震天无法思考,对于死去的白灵然他也没有一丝丝的愧疚,他为求生慌乱的说道:“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杀她,嫣儿,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我真的没有杀灵然。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么可能杀她呢。是柴蒙,是柴蒙,是柴蒙杀了她……” 说曹操,曹操到,白震天的话都还没有说完柴蒙就出现了,只见他似从天而降般站在了地下水牢的门口。白震天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他,犹如看到了救星一般急切的说道:“柴蒙,柴蒙,你不是一直想向你干爹一样做长老吗?你不是一直想像他一样受万人敬仰吗?你杀了她,只要你杀了他我立刻就让你做二长老,你看到没有木宽已经死了,木宽他死了,你接替他,以后刑罚堂就是你的了,你快杀了她。” 知道自己向白灵嫣求饶无用,知道今天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无法打动她,白震天转而向柴蒙求救。想着幸好自己平常碍于水相对他还不错,也一直重用他,他又一直对自己十分恭敬,看到自己这般必然会出手相助。 倘若是从前,是在白灵然没有死的时候,柴蒙会毫不犹豫的救他,更会出手阻止白灵嫣,毕竟他是族主,是她们的父亲,总要为以后留条后路,留条回来的路。 可是现在他爱了一生的女人死了,白灵然死了,就死在他的手里,他怎么可能会救他,他非但不会救他还恨不得杀了他给白灵然偿命。 一身玄衣满面伤感,信步走来柴蒙幽幽言道:“大小姐说的对,如果二小姐还活着尚有商量的余地,现在不可能了。族主,你知道这些年我为什么一直尽心尽力的保护你,为你鞍前马后的做事吗?” 求助无门,也万万没有想到柴蒙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白震天怒了,也彻底的急了,怒喝一声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告诉你柴蒙,你赶紧杀了她,赶紧杀了她。只要你杀了她,我不但让你做二长老还把灵然许配给你,嫁给你。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孩子吗,我让灵然给你生一堆的孩子,快杀了她,快点……” 极度的恐惧令白震天语无伦次,即将成为一个废人的他也完全不顾自己在说什么了,只要能阻止白灵嫣,只要能保住命,保住之前拥有的一切,他不在乎用什么办,说什么话。 追随多年柴蒙很了解他,也知道他在骗自己,故,无视他所说的话,自言自语的接着道:“因为灵然,因为我爱她,而你是她的父亲。可是你的心太狠了,虎毒尚且不食子,你为了自己的私欲,为了自己的前途,为了所谓的宏图大业,不禁害死了夫人,还害死了二小姐,你该死,更该杀!” 目如铜铃瞪的老大,白震天犹如疯了一般的大喊道:“放肆,你放肆,该死的是你们,是你们这些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东西。混账,混账东西,你们最好是杀了我,否则我一定将你们一个个千刀万剐,抽筋扒皮,扔进油锅,打入地狱,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第1724章 白震天反扑 气急败坏一时间不由自主的开始胡言乱语,柴蒙看着披头散发一身血衣的白震天突然间笑了,觉得他还真是沉不住气,也是真的急了,要不然上一刻还在求自己的他,绝不会下一刻就露出了真实的面目。他那样狡诈处处算计别人,那样高高在上从来都是不屑一顾,没想到也会有今天,也会有如此狼狈低入尘埃里的一刻。 想到死去的白灵然,柴蒙笑的比哭还要难堪,他失魂落魄伤心不已的说道:“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这话从族主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是讽刺至极。不过像你这样的人有什么是说不出来的呢,又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呢?当年你为了早点当上族主不惜在老族主的饭菜里下毒,不惜将他从高出推下去,因为生二位小姐的气,你将所有的怒火撒在了夫人的身上,逼死夫人不说还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大小姐的身上,像你这样的人有什么是干不出来的?现在大小姐不杀你,仅仅只是废了你的灵根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你该感激,更应庆幸!” 说到这儿柴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又道:“记得前不久族主跟我干爹说高处不胜寒,也没有人能体会到你的艰辛苦楚以及良苦用心,更没有人理解你二十年间的所作所为。那么我想告诉你,既然上面那么冷,没有人能理解你,你不如就下来吧。没了灵根,失了权利,隐灵一族没有人会再找你,也没有人会关心你的死活,至于你的亲随已经全部被我杀死,他们也不可能会来救你。” “什么,我的亲随,你……你……”无法接受,一时间犹遭雷击,白震天似得了失心疯一般咆哮不止,又怒吼道:“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那些亲随都是他的心腹,也都是他一点点培养起来的,不属于隐灵一族只归他一个人调配,也素来只听他的。五大长老虽然知道却心照不宣,当然,他也一直隐藏的很好没有让他们见过。但是上一次寻找白灵嫣时他怕柴蒙会心软,会坏了他的事,会在抓白灵嫣的过程中故意放她走,他特意派了一队亲随跟着他,而他就是在那一次才知道的。 不过短短的一段时间,不过一次疏漏,没有想到他就暗中解决了那些亲随,将他们全部杀死了。无疑,这对于现在的白震天来说是釜底抽薪,是落井下石,与此同时也断了他所有的念想。 面对白震天毫无气势的杀意柴蒙不惊不惧,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又道:“还不止这些,我趁族主不在隐灵山的这段时间和干爹一起联合了四长老五长老,将大长老软禁了不说还控制了整个隐灵山的守卫,而神子也会在最快的时间接手族中事务,长老们都会拥戴以及支持他。所以,族主还是趁早死了心吧,即便今天大小姐没有废了你的灵根,你也不可能再回到隐灵山去了。” 二十年,整整二十年,柴蒙为了给自己心爱的女人白灵然留条后路,为了她以后回来能免受责罚,为了他们还能在一起,再续前缘,他精心谋划,小心经营,上上下下打通所有的关节,他的人缘在整个隐灵一族都是数得着的。 只可惜因为白灵然的死没有用上,直到白灵嫣找到他,拜托他帮陌离,这才让二十年的筹谋现了世。跟他所预想的一模一样,在四长老和五长老的帮助下他很快就控制住了整个隐灵山。 身为隐灵一族的族主,隐灵山就是白震天的老巢,也是他的命,也是他跟西岚大皇子谈判的筹码,一旦失去他将真正的一无所有,而想实现他心中的宏图霸业也无疑是难如登天。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白震天怒火滔天,气的七窍冒烟,不知那来的力气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原本不能动弹的手突然间动了。双手合十默念咒语,随即,一道乌黑色的灵符就从他的后背凭空而现,幻化出一只张牙舞爪的老虎就对着白灵嫣狠狠的咬了下去。 血盆大口直扑而来白灵嫣仿佛闻到了血腥之气,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道:“你堂堂一个隐灵族主竟修炼巫术以命相抵,真是死不悔改!” 话落手动,高高抬起,白灵嫣毫不犹豫的打向老虎。 这时,白震天动了,不但快速拔出扎在他腿上的簪子,还毫不犹豫对着白灵嫣的小腹刺了下去,并且恶狠狠的说道:“反正都是死,与其我一个人死不如拉着你们一起下地狱,你毁了我的一切,我要杀了你。” 皮开肉绽,尖锐而锋利的簪子噗的一声进入到了白灵嫣的身体,剧痛无比,但她没有发出一点点的声音,也没有后退躲避,就像当年她离开东凉国遇上他时一样。 突如其来的转变令柴蒙始料不及,也有些蒙了,也立时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幕给惊呆了。他原以为白震天已经奄奄一息,已经再无反抗之力,那想到他竟然偷练巫术,且练的还不是一般巫术师所练的巫术,而是邪神所练的禁术。 突然间他发现自己对白震天的了解还不够深,还不够透彻,以致于他什么时候开始修炼巫术的他都不知道,而他也比自己想象中隐藏的深,心中也藏着许多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灵术师一向自视过高从不将巫术师放在眼里,这要是让人知道隐灵一族的族主竟然修炼巫术,那不但会很丢人还会被世人耻笑,更会被北国之都的巫术师们嘲笑。 目瞪口呆完全无法相信,柴蒙见白震天要杀白灵嫣,他二话不说就提剑跑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白震天拔出簪子刺向她的心口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住了。 剑与簪子相遇发出叮的一声,柴蒙上前一把将白灵嫣扯开就跟白震天打了起来,一边打一边说:“大小姐,你走,将水牢的门放下,从外面封死,今天我就是死也绝不能放他出去,否则后患无穷,隐灵一族也必将大乱。” 第1725章 出其不意 近两年由于柴蒙一直跟随在白震天的左右,也是他的心腹,不但知道他很多事情还清楚的知道隐灵山内部是什么情况,也知道他有多大的本事。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他既然选择了帮助陌离,那么就誓死效忠,再加上陌离又是白灵然一手养大的孩子,他爱屋及乌自是舍身相护。 还有隐灵一族的未来,还有他干爹水相一家人的性命,不管出于什么考虑他都不能放白震天出去,更不能让他离开这水牢半步。不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不该做的事也都做了,也激怒了他,以他小肚鸡肠的性子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一旦今天逃出去那么势必会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想到这儿柴蒙将手中的剑挥的虎虎生威,也竭尽全力与白震天背水一战,今日不是他死,就是他亡。 尽管白灵嫣与柴蒙已是多年不见,也不是跟他一起长大的,他也从未做过她的护卫,两个人之间也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交情。但因着白灵然的关系二人有了交集,而她也清楚的知道柴蒙在妹妹心里的重要性。所以,不可能丢下他不管,更何况他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陌离,她更不可能忘恩负义溜之大吉。 “一切皆因我而起,也应该由我来跟他做个了断,柴蒙,你退下。”说话间白灵嫣大手一挥就将那只张着血盆大口的老虎给打飞了出去,并且下一刻她就伸手把白震天刺入她小腹中的簪子给拔了出来。 血流如注痛入心骨,但白灵嫣的眉头自始至终都没有皱一下,因为二十年前她受过比这更痛、更锥心刺骨的痛,而当时她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吭都没有吭一声。 伸出二指快速的点穴止血,白灵嫣随手撕下自己身上的裙摆,然后拿出手绢捂住伤口,用长长的布条在小腹上随意的缠了两圈,绑的紧紧的,不让血再流出来。 柴蒙听到白灵嫣的话不退反进,打的更加激烈,一边不停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一边掏出怀中的灵符向白震天扔了过去,而与此同时他又道:“大小姐不必管我,灵然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大小姐还要辅佐神子成为族主,不要再犹豫,封死水牢的门快走吧。” 语毕,一心求死无所畏惧的柴蒙朝白震天扑了上去,想跟他同归于尽。 运起灵力飞身而起,白灵嫣在冲过去帮他的同时非常坚决的说道:“不,我不会走,我绝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声落人至白灵嫣一掌打在了白震天的身上,而他们三个人很快就交上了手,二对一明显不敌,再加上先前被陌离重伤,白震天渐露败迹,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以命相搏的他更是顽强,一时半刻二人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想着自己身上有伤,一直这么打下去肯定不是办法,再者双拳难敌四手,终究是他比较吃亏。所以,打着打着白震天就有意识的往水牢的门口去,想着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自己还是先保命、保住灵根要紧,至于其它的以后再找他们算账。 见他要跑白灵嫣加快手上的速度,正准备以灵术困住他那想到元乙从门口进来了,无法施术只有大喊:“拦住他!” 元乙领命飞身而起,对着白震天的后背就踢了过去,前有追兵,后有堵截,他一时间自顾不暇也闪躲不及,以致于元乙一脚就将他给踢了进去。 元乙那一脚正中白震天的胸口,一脚飞出他就似一片凋零的树叶飞回到了白灵嫣的脚边,扑通一声尘土飞扬,也甚是响亮。 不甘心,也不想死,白震天喷出一口老血后手脚并用的往前爬,可是他真的没有了力气,灵力也消耗殆尽,以致于没有爬两下就再次晕了过去。 看着毫无悔意的父亲白灵嫣的心里五味杂陈,也说不出的难过,正准备抬手废了他的灵根,站在她身旁边的柴蒙就动了。手起剑落十分迅速,她都还没有看清楚他要干什么,他手中的剑就笔直的插进了白震天的心脏中,并且从后到前刺穿了。 失去所有意识的白震天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也没有动一下,他就那样死了,悄无声息仿佛是在做梦一样。 双眼瞪大不由吃惊,白灵嫣的心也像是被人用剑狠狠的刺了一下,骤然紧缩疼痛不止,也说不出的害怕,而她也下意识的痛呼出声叫了一句:“父亲……” 自二十多年前她跟白震天大吵一架闹翻了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叫过他父亲,也没有再跟他好好的说过一句话,如今他死了,她几乎是本能的喊了出来。原本她以为自己对他早就恨极了,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死活,可当他真的死了,她的心却是那样的痛,那样的不舒服。 纵然白灵嫣那句父亲唤的很轻,离她很近的柴蒙还是听到了,他心中一怔登时一愣,不由自主的扭头看向她,当发现她满脸震惊以及吃惊时,他再次用力的把剑往下刺。并且幽幽言道:“那天虽然是灵然一心求死,可她当时并没有死,只是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我以为他将灵然带回隐灵一族会念着父女之情救她,那想到他非但没有救她还让木宽变着法的折磨她,直到她死为止。我不能放过他,死也不能放过他,做鬼也要为灵然报仇。所以,大小姐,对不起,我只能对你说抱歉了。” 言罢,柴蒙松开握住剑的手在白灵嫣的面前跪了下来。 右手抬起置于胸前,柴蒙对着白灵嫣行隐灵一族的大礼,毕恭毕敬的说道:“杀害族主乃是重罪,杀父之仇也不共戴天,属下不求大小姐原谅,只求大小姐赐死,让我去地底下陪灵然。” 寻寻觅觅找了近二十年,刚刚找到就被迫分离,阴阳相隔,柴蒙受不了,也无处诉相思。而他那天之所以没有追随她而去不过是为了报仇,为了寻找时机,如今他已经帮她报了仇,生无可恋,只想以死了断去地府与她相聚。 第1726章 又是何必 妹妹的心爱之人白灵嫣岂会赐死,更何况他苦苦等待了二十年,真情实意深情厚意感天动地,也深深的感动着她,震撼着她。再加上她是受过情伤的人,对于他们这种感情甚是珍惜,也觉得非常的宝贵,与此同时也为妹妹感到惋惜,也觉得很对不起柴蒙,毕竟他们二人走到今天阴阳相隔都是因为她。 当然,她也十分能理解柴蒙对白震天的恨意,也知道他是一定要杀他的,要不然他这一辈子恐怕都不会原谅自己,死后更无颜去见灵然。所以,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更没有半分责怪他的意思。 收回视线抬步上前,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白灵嫣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低头看他满脸哀伤的说:“人死不能复生,你这又是何必呢?地上凉,快起来吧!” 语毕,白灵嫣扭头看了一眼元乙,四目相对心领神会,元乙立刻走到柴蒙的身边扶起他说:“柴大哥,快起来吧,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元乙虽不是隐灵族人却也对柴蒙十分敬佩,觉得他是铮铮铁骨的汉子,敢作敢当,敢爱敢恨,值得尊敬。 想到心爱的女人柴蒙失魂落魄心如死灰,在元乙的搀扶下站起来后他什么也没有再说,低着头,含着泪,心如刀绞痛到无法呼吸。其实,那天白灵然被带走以后他就马上赶回了隐灵山,可是他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她,也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消息,就好像除了白震天和他以外根本就没有人知道白灵然回来了一样。 遍寻不到他只有跟踪白震天,可他身边的暗卫真的太多了,好几次都差点被发现,以致于他想救她也甚是无奈,也根本找不到她。后来他心急如焚愈发的不安,不得不去求他的干爹水相,水相得知白灵然回来十分惊讶,但碍于这是族主家事以及白震天的势力,他没有出面,也没有答应柴蒙的请求。 就这样他一直找一直找,一直问,一直等,终于有一天有了白灵然的消息,但他见到她时却已经是冰冷的尸体,他痛哭流涕追悔莫及,恨不得给自己两刀,恨不得杀了自己。可无济于事,任他再伤心、痛苦、难过都为时晚矣。 见他肩膀微微抖动低头不语,白灵嫣知道他哭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也像是被人狠狠的揪了起来,而此时此刻所有安慰的话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这世间什么都可以挽回,唯有生死不可逆转也无能为力,谁都不可以! 眼中含泪不忍相看白灵嫣扭头看向一边,觉得自己不管是为了妹妹还是为了儿子陌离都应该劝劝柴蒙,以免他做出什么傻事来。 再次平复自己伤心的情绪,白灵嫣语重心长的说:“当年我把儿子交给灵然的时候,她其实是准备回去找你的,也跟我说不管父亲如何惩罚都要嫁给你,但是因为我的缘故耽误了,而这一耽误就是二十年。柴蒙,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和我儿子陌离耽误了你们,可是灵然已经去了,你万万不能有随她而去的想法啊。” 说着说着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白灵嫣泪眼婆娑换了一口气又接着说:“你可曾记得她十岁那年,你因为一时疏忽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受了伤?为此父亲和母亲要重重的责罚你,可她不愿意,还说是她自己贪玩摔的,为此还三天三夜水米不进以死相逼,不让父亲母亲责罚你。你想想,她现在要是知道你随她而去,她该会有多么的伤心和难过。” 喉头哽咽嘤嘤缀泣,不过仅仅只是发出一声,白灵嫣就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再次扭头看向一边,痛苦的闭上眼睛平复自己激动的心绪。 提起往事悲从心上来,一直在柴蒙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也哗啦啦的流了下来,他精心筹谋一直不停的往上爬,为了取得白震天的信任他也做了很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目的就是为了能有一天跟白灵然相聚,成婚。 即便是成不了婚能安安静静的待在她身边也好,守着她,保护她,陪着她,看着她,他就心满意足了。可是都没有用了,他所做的一切在她死后都统统没有用了,也没有了任何的意义。现在白震天死在了他的剑下,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活下去的意义和勇气。 无声落泪,沉默不语,白灵嫣见自己说了这么多他都没有开口说话,一时间不禁急了,收起眼泪苦口婆心的又道:“灵然因为陌离在昌隆后宫待了近二十年,期间一直将他视如己出,她对陌离的好以及为他所做的牺牲就连我这个亲生母亲都比不了。现在族主死了,陌儿神子的身份也无法改变,他势必是要回到隐灵一族去的,可是你知道的,他对族中的人和事都不熟悉,而我已经离开了二十年,很多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再加上我不便与他相认,也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办,无法全心全意的辅佐他。柴蒙,如果你真的对灵然还有几分情义,我拜托你,拜托你为了灵然帮帮她一手带大的孩子。” 原本无意强求,可为了断他想死的念头,白灵嫣不得不这么说,不得不以情动人。 白灵然被抓之后,白震天就派柴蒙去了昌隆和东凉,专门调查此事,因此他知道昌隆国的蓝贵妃和其子陌离感情有多么的深厚,也听说了他们母子这二十年来是怎样相依为命一路走过来的。故,心中动容一发不可收拾,肩膀不停抖动的同时他哭出了声。 不久,扑通一声他再次跪倒在地,痛苦的叫了一句灵然就伏头在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看到他痛哭流涕白灵嫣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而她悬着的一颗心也落回到了原处。心想还好,还好,终于哭出来了,只要哭出来发泄完情绪,那么他就会想通了,也会答应自己的请求,而自己也总算是为妹妹保住了他的性命。 第1727章 西灵瑞被强行带走 近期一再压制的痛苦、伤心、懊悔齐齐爆发将柴蒙吞噬殆尽,重重包围之下他痛不欲生,但是他一向冷静而稳重的性子并没有让他痛哭很久。纵使是他现在特别的崩溃也在短暂的嚎啕大哭之后止住了,并且再次对白灵嫣行礼道:“大小姐抬举,如果神子信得过属下,属下愿效犬马之劳,誓死追随永不背叛!” 声音沙哑,一再克制,一再强忍,柴蒙觉得白灵嫣说的对,她悉心守护了陌离二十年,如今她去了,他应该为她继续守护他。那怕只是尽些绵薄之力,那怕微不足道,以后地府相见他也总算是可以给她一个交代了。 苦口婆心说了这么半天白灵嫣要的就是这种结果,见他答应心中欢喜,立刻上前弯腰将他扶起道:“如果隐灵一族中我连你都信不过的话,那将再无可信之人。柴蒙,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帮陌儿,我代灵然,代陌离,代隐灵一族上上下下包括我自己都谢谢你,谢谢你柴蒙!” 发自肺腑无尽感激,不管是身为隐灵一族的神之女还是身为陌离的亲生母亲,白灵然都对柴蒙充满了感激、感谢,心下也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隐灵一族是她的家,是她出生的地方,是养育她长大的地方,不管她是否已经离开,也不管她和父亲有什么恩怨,她终究还是希望族人们越来越好,儿子也能顺利的接手。唯有这样她的儿子陌离才会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强大,强大到无人匹敌,那时她方才能真正的放心,也可安心的离去。 起身,站直身体,柴蒙的心情非常沉重,也伤心到了极点,不过他没有再流泪,也没有再哭泣,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白灵嫣说:“大小姐客气了,大小姐能给属下替灵然守护神子的机会,属下感激不尽,请大小姐放心,属下定忠心不二……” 话未说完就被白灵嫣打断,只听她郑重其事的说:“我-相-信-你!” 语轻情义重,尽管只有四个字,尽管这四个字柴蒙不知道听了多少回,听了多少人说,可是头一回他觉得特别特别的重,也特别特别的感动,感动的无以言表。 不受控制的泪水再次蓄满眼眶,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落泪的柴蒙慢慢的低下了头,他什么都没有再说,而白灵嫣在重重的拍了两下他的肩膀后离开了。 一边朝水牢的门口走一边淡淡的吩咐道:“不管曾经他对我们姐妹二人做过什么,终究都是他将我们带到这个人世间来的,恩怨情仇,人死两清,你们将他的尸体易容悄悄的送回隐灵山吧。不要葬在我母亲坟边,也不要入白家祖坟,随便找个僻静的地方葬了吧。” 人死为大,身为人子,身为人女,白震天无情她却不能无义,更不能因为恨他而让他暴尸荒野成为孤魂野鬼,还是要将他送回隐灵一族,毕竟他这一生做尽坏事也都是为了隐灵一族。 柴蒙和元乙齐齐行礼异口同声道:“属下遵命!” 语毕,白灵嫣率先离开了,而元乙和柴蒙说了些什么后也即刻追了出云。 柴蒙在隐灵一族的地位虽不及五大长老尊贵却也是举足轻重,再加上他这几年深得白震天的重用,出入隐灵山根本无人敢盘问,也是家常便饭小菜一碟,十分容易。所以,用隐灵一族独有的易容术给白震天易了容后他就把小黑等人唤了进来,然后命他们把尸体扛出去的同时将木宽的尸体投入了水牢中。 扑通一声落下水,紧跟着一块大石头就被他们几个合力给推了下去,而不久之后木宽的无头之尸就被死死的压在了石头底下,落在了水牢深处,而他的头则被恨死他的小黑给一刀砍成了两半,分别扔进了水里。 隐灵一族的刑罚堂天下闻名,死在刑罚堂里的人也不计其数,被木宽折磨至死的人更是数不胜数,而像小黑这样恨他的人也很多很多。所以,没有人为他的死感到惋惜,感到愤怒,相反,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特别的高兴,也甚是解气,觉得像他这样的人就该是这种死法,就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柴蒙见小黑等人十分欢喜,十分解气,什么也没有说,不过他却想起了一句话,一句佛家经常所说的话:因果循环生生不息,天理昭彰,善恶终有时!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必然有报,至于是福报还是恶报那就要看最初种下的是福因还是恶因了。 巳时过半临近中午,北国之都的皇宫内紫炎正在召见西灵瑞,其实说召见也不算,因为西灵瑞不是被光明正大请过来的,而是被紫炎的人给强行从床上抬回来的,且还是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悄抬回来的。 由于黎明时分他见到了君梓玉,知道风九幽换血以及失踪之事,当时他要去找,尚宇浩怕他惹事就趁他不备将他打昏了,以致于他现在醒来后整个人都是蒙的,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他却清楚的记得自己见到了君梓玉,并且得知了风九幽失踪的消息。 一瞬间心中惊慌满脸着急,正打算问问紫炎找到风九幽了没有,他就率先开了口,只听他道:“看来小王爷在北国之都住的很习惯,这都临近午时了都还在睡着。” 语气平淡似是闲话家常,但紫炎似笑非笑的脸却十分难看。西灵瑞年纪虽小却是个鬼灵精,加上他发现这四周站的全都是北国之都的人,很快就意识到了危险。还有墨染,他一向都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尤其是在他睡觉的时候更是不会离开半步,可现在他竟然没有在。 很奇怪,气氛也有些诡异,西灵瑞微微一笑忙收起脸上的惊慌和着急,抬手揉头慢慢的站起来一脸不悦的埋怨道:“本王爷什么都挑唯独不认床,不过紫都主这请人待客的方式会不会太特别了点?你说你要见我派个人过去说一声就行了,何必劳师动众的把我抬回来,我这儿还正做美梦呢。” 第1728章 糖毛毛 言罢,西灵瑞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睡皱的衣衫,脑中飞转,不由在想现在是什么情况,又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紫炎早不请自己过来晚不请自己过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把自己请了过来,且还是用这样的方式? 墨染不在,放眼整个大殿除了紫炎的人以外一个西岚使者都没有,这表面上说是请自己过来,其实就是明目张胆掳来的。 难道是因为二哥的死? 西灵瑞暗暗思索之间紫炎抬起了手,提起一旁的水壶,径自倒了一杯热茶不紧不慢的说:“小王爷还真是青春年少,无忧无虑,昨夜发生那么大的事都还有空做美梦,真是令人羡慕。” 说到这儿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松开抓住水壶的手,将倒好的热茶放到自己的对面,抬头看向西灵瑞又接着道:“既是美梦不如小王爷说来听听,也正好给我解解忧。” 语毕,紫炎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闻了闻,清香扑鼻甚是好闻,这是他从昌隆国带回来的茶,据说也是风九幽最喜欢喝的。 闻声抬头眉角飞扬,西灵瑞几步走到紫炎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二郎腿一翘,手一伸,毫不客气的就将桌子上的一碟子点心抱在了怀中。然后捏起一块看了看,瞧了瞧,一脸嫌弃的说道:“这翡翠白玉糕哪儿买的,长的这么丑还敢拿出来卖,真是有碍观瞻。” 说话间他故意用力捏了两下,啧啧声又道:“都说丑人多作怪,我看这翡翠白玉糕也是一样,长的这么丑,光秃秃的连根糖毛都没有,不老老实实的在筐里呆着,没事跑出来瞎蹦哒。你瞧,弄本王一身,这可是姐姐新给我买的袍子,昨儿晚上才上的身,今儿就弄成了这个样子,姐姐要是见了肯定会说我。” 越说越生气,越看它越丑,话说到最后西灵瑞索性将它给扔了,然后一脸烦躁的将碟子扔在了桌子上。碟子撞到桌面叮铃哐啷一阵响,随后那碟子中另外四块糕点也全部洒了出去,白糖乱跳飞的到处都是。 因为知道西灵瑞是西岚王上和王后最宠爱的儿子,紫炎原本是不跟他计较的,也不愿意跟他一般见识,毕竟他年纪还小,调皮捣蛋也是出了名的。 可是谁知道他说翡翠白玉糕就说翡翠白玉糕,突然间话锋一转就说什么光秃秃的没有毛。自己上次被火风烧,头发全没有了,到现在还光秃秃的没有长出一根头发来,这不明显是在指桑骂槐说他是丑人多作怪吗? 不明白还好,一明白过来紫炎就怒了,尤其是想到那句光秃秃的没有毛立时火冒三丈,手中拿着的茶盏也应声而碎:“你说谁没有毛呢?” 脸色阴沉犹如狂风暴雨,紫炎死死的盯着西灵瑞一字一句无不透着浓浓的杀气,显然,他是真的怒了。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抖动衣服的西灵瑞抬头看他,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发这么大的火,他微微一笑装傻充愣道:“我能说谁啊,还是是这白玉糕,你看,连根像样的糖毛毛都没有,全是一粒粒的白砂糖,这在我们西岚可是不行的,拿出来买是会被骂的。” 原本紫炎是非常非常生气的,但见他说的一本正经好似真的一样,便又道:“什么是糖毛毛?翡翠白玉糕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眉头上挑,装作不可思议的样子,西灵瑞笑呵呵的说道:“不会吧,你堂堂一个北国都主连糖毛毛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跟我开玩笑的吧?” 语毕,西灵瑞继续抖动身上的袍子,将那些细碎的白糖全部都抖掉。 北国天寒地冻素来以肉食为主,像翡翠白玉糕这种点心他只是去了昌隆以后才知道,并不清楚西岚国的长什么样子,天下间的是否都一样,故而说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我何必要拿这个跟你开玩笑,说吧,糖毛毛是什么东西?” 言罢,紫炎朝站在一旁的侍卫打了个眼色。 那身着铠甲的侍卫心领神会拔剑而出,指着西灵瑞就怒喝一声道:“你最好解释清楚,否则就是在说都主头上没毛,对都主不敬乃是大罪……” 话未说完紫炎就站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走那侍卫手中的剑,手腕翻转往回一刺就把那侍卫给杀死了。 满眼惊悚直挺挺的倒下,那侍卫看着插在胸口的剑怎么也不敢相信,而直到闭眼之前他方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以致于惹怒了紫炎,白白丢了性命。 尽管西灵瑞一直很嚣张跋扈,也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是没有杀过人,但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还是吓到了他,尤其是紫炎那杀气腾腾的气势,更是震了他一下。 显然紫炎是故意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杀鸡儆猴,而他的目的也达到了。见西灵瑞直愣愣的站在原地,面色苍白似乎是被吓到了,他拔出刺进侍卫身体中的剑,拿起一块白色的锦帕擦拭剑上的血,一边擦一边若无其事的道:“小王爷怎么不说了,该不会是被这剑吓到了吧?” 言毕,他将手中擦好的剑有意无意的指向西灵瑞,转而又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小王爷不必害怕,这剑是我的,很听我的话,我不让它伤害小王爷,它绝不会刺小王爷一下,放心吧!” 剑尖抵到了喉咙令西灵瑞回了神,他强装镇定面不改色的说道:“既是都主的剑那可要收好了,要不然这随便一个人都能拿,再染上这下人的血,岂不是弄脏了。” 言至此他伸手将剑推开了,若无其事的坐下,拿起那掉到桌子上的一块白玉糕说:“都主既不知糖毛毛是什么东西,那本王就来解释一下。这翡翠白玉糕原就出自西岚,只是后面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昌隆,不但味道变了,模样也变了,而我所说的糖毛毛就是由白糖做成的一种点缀的糖丝,模样白透勾成花,点缀在上面甚是好看,也像是一层白色的小毛毛,故而得名。” 第1729章 变相的软禁 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西灵瑞看清楚眼前的形势以后心不甘情不愿的跟他解释了一通,临了还不屑的翻了个白眼,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一闪而过稍纵即逝,以致于紫炎并没有看到,也没有察觉到。 当然,关于翡翠白玉糕之事他也没有撒谎,不但真的出自西岚,那如玉般的糕点外面的确还裹着一层焦色的糖丝,只是昌隆京城街头卖的没有,他在风府吃的就有。所以,他料想这白玉糕应该是各有各的做法,各有各的喜好。 紫炎听的认真,见他脸不红气不喘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便收回了指着他的剑,然后在椅子上坐下,一边把玩手中的长剑,一边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哦,原来是这样,那看来我特意为郡主找的厨子是昌隆的,不是西岚的。连个翡翠白玉糕都做不好,其他的恐怕也是半桶水。” 言至此紫炎将手中的剑扔给了旁边的侍卫,起身坐直身体再次拿起水壶,径自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茶后,他沉声道:“来人,把那厨子拉出去砍了,竟然敢欺骗本都主说他样样都会,真是胆大包天。” 令出人动其中一个侍卫上前行礼道:“是,都主!” 语毕,他躬身退了出去。 欺骗二字一出口西灵瑞就知道紫炎是故意的,是在杀鸡儆猴,是在故意吓唬他。不过,他可不是吓大的,尽管此时此刻他心中的确是有些害怕,但绝对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不管是风九幽还是他的母后都一再跟他说过:不管何时何地面对何种境况,都要冷静沉着,都要喜怒不行于色,不让人看出自己的心事,然后再冷静的想对策,想办法。 知道紫炎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西灵瑞为了掩饰心中的害怕随手又捏起了另外一个碟子中的点心,看了看,瞧了瞧,觉得模样还不错就张嘴咬了一口。软糯香甜不粘牙,他笑着道:“这水晶糕做的倒是不错,只是可惜了。” 言罢,他将咬了一口的水晶糕放到了自己面前的空碟子中,然后端起面前的茶盏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的喝了起来。茶香扑鼻,浸人心脾,一瞬间他又不由自主的担心起了风九幽,也不免为她感到着急。 紫炎不明其意张口就问道:“可惜什么?” 轻抬眼眸看了他一眼,西灵瑞抿了一口茶收回视线淡淡的说:“可惜我不喜欢吃,话说你这里点心也太少了,就这两样,一样做的差,一样我不爱吃,还是姐姐哪儿好吃的多。对了,你急急忙忙的将我抬过来何事,要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我就先去找姐姐了,正好我早膳还没吃呢。” 话落,西灵瑞很快就站了起来,然后扭头、转身、迈步就往外走。 紫炎偷偷摸摸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从裕景山庄抬到了这里,岂能让他就这么走了。更何况风九幽已经失踪,到目前为止他都完全不清楚她的去向,也遍寻不着,不知她的生死,他现在去梅宫也是扑空,也见不到她。 西灵瑞不过行了两步紫炎就很快开口叫住了他,并且道:“你姐姐这两天不舒服,还是不要去打扰她的好,你要是饿了我命人去准备饭菜就是。另外,我请你来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只是你哥哥战王爷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裕景山庄,南太子那边又揪着不放,闹腾的厉害。而我这里一时半刻的恐怕也抓不到真正的凶手,所以,为了保证你的安全,也防止南太子会找你的麻烦,在凶手为抓到之前你就住在这里吧。” 语毕,紫炎站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刚刚被杀的侍卫尸体后吩咐道:“抬出去,把这里打扫干净,拿熏香去去血腥气。” 声落人动,两名身着铠甲的侍卫很快就跑了过来,一前一后的将尸体抬起很快就搬了出去,而另外两个侍卫也赶紧打水的打水,擦地的擦地,拿香的拿香。 尽管先前西灵瑞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十分生气,也大吃一惊,要知道他再小、再好糊弄,也是西岚国最受宠爱的小王爷,紫炎这么做无疑是在打着保护他之名变相的软禁他。 驻足停步转身回头,西灵瑞直直的看着他心中不由在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这么的突然,在这之前一点迹象都没有。 四目相对紫炎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看着西灵瑞若无其事的道:“这儿是西华殿,是我专门命人收拾出来给你住的。知道你喜静,特意寻了这个僻静的地方,你放心,没有我的旨意任何人都不敢靠近此处,更没有人会来打扰你,而你的安全也会由黑甲兵负责,他们都是黑甲兵中的佼佼者,都是我的亲随,有他们在这儿保护你,我放心。至于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他们说,不管是吃的还是喝的他们都会送来。” 怒上心头西灵瑞气的肺都要炸了,他死想活想,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紫炎竟然敢真的软禁他,竟然敢真的这么做,还吃的喝的,还自己喜欢僻静的地方,啊呸…… 自己从小到大一直活泼好动,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什么僻静的地方,更没有一个人待着过,素来一贯是那里热闹往那里去,那里人多往那里钻,五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这么说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还脸不红心不跳,脸皮比城墙都厚,恶心,下作,卑鄙,无耻! 腹语阵阵将紫炎狠狠的骂了一通,要不是他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西灵瑞估计还要问候一遍他十八辈祖宗。 嘴角上扬冷声一笑,西灵瑞握紧袖子下的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紫都主安排的还真是周到,只不过本王还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胆小,那么怕事,那么弱不经风。南太子再胡搅蛮缠再无理取闹也要找对人,是我二哥睡了他的侧妃又不是我,他再怎么闹也闹不到我的头上,至于杀我二哥的凶手那就更没有必要了。” 第1730章 变相的软禁二 想到风九幽生死不明下落不知,这都城之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再想到尚宇浩先前的阻止和紫炎此刻的刻意隐瞒,西灵瑞不得不耐着性子与他周旋,觉得自己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离开这里。否则被软禁在此是小,成为别人菜板上的鱼肉是大,况且,他素来都不是任人拿捏的主,那可能坐以待毙。 不明其意,不明就里,紫炎开口就问他:“此话怎讲?” 微微一笑单手负于背后,西灵瑞装模作样的走了两步,不紧不慢娓娓道来:“昨夜我虽歇息的早却知道我二哥身边有多少人保护,也知道那些人武功高强,不是随便谁都可以近身的。而且裕景山庄内外一直都有黑甲兵巡逻把守,还有其他国的护卫,可谓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可即便是如此我二哥还是悄无声息的死了,并且死的很惨,他的护卫以及随从还有你不知道的暗卫统统都死了,一个活口都没有。试问,在这种严密的保护之下都逃脱不了,都没有惊动任何人,那些杀手要是真的想杀我,这区区僻静的西华殿能挡的住吗?” 言至此他猛然回头看向紫炎,笑意深沉故而又道:“不是我不相信紫都主的本事,也不是说你的这些亲随不行,实在是杀我二哥的这些人防不胜防,实力也非常相当。还有,倘若他们真的有心杀我,那我躲到那里都没有用,更何况我一向喜欢主动,与其等着他们来不如诱敌上钩,正好也可为我二哥报仇。所以,我还是回裕景山庄的好,要不然待在这宫里再连累了都主和姐姐,再闹的鸡飞狗跳吵着各位娘娘了,那可就是小王的不是了。” 生平最讨厌说话拐弯抹角,西灵瑞学着哥哥们平常的模样说的耐心都要耗尽了,而文绉绉的模样也令他自己心中恶寒,觉得这一点也不好玩,太虚伪了,与此同时也恨不得拔腿就跑。 由于西灵瑞的年纪很小,平常说话做事也跟个小孩似的,以致于紫炎一直认为他就是个喜怒无常的小屁孩,是个毛都没有长齐的愣头青。那想到这说起话来竟然一套一套的,最主要的是没有发脾气,更无丝毫的毛躁,此时的他与往常的他简直判若两人,如果不是确定自己没有抓错人,紫炎肯定会以为面前的西灵瑞是别人假扮的。 上下打量刮目相看,紫炎觉得他能在西岚王上面前受宠至今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当然,这也需要手段和脑子,而她母后也占了一部分原因。 注意到紫炎打量以及探究的眼神西灵瑞不免有些紧张,以为他是看出了什么马上又道:“昨夜我二哥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裕景山庄,想必魏老已经送信给我父皇。紫都主要是因为这个大可不必如此紧张,我父皇是明白事理的人,魏老在信中亦定不会夸大其词,我想父皇绝不会将我二哥的死算在北国之都的头上。所以,你大可不必这么做,而我还是喜欢裕景山庄的床,也喜欢和兴帝在一起喝酒聊天……” 闻声回神紫炎淡淡一笑,抬步上前直接来到西灵瑞的面前打断他的话,一字一句的说道:“话是这么说,可谁知道呢?好了,我还有事要忙就不陪小王爷在这儿说话了,为了小王爷的安全,为了北国与西岚两国之间的友好,就暂时委屈小王爷在这儿住几天。魏老那边我已经派人送了信,兴帝也知道,至于你姐姐,她现在需要休息,需要静养,就不要打扰了。你放心,我会尽快抓到凶手的!” 话音未落他就大步流星的走了,西灵瑞开口叫住他,但他并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而是摆了摆手就继续往外走。 西灵瑞担心风九幽的安危也急着出去找她,那肯待在这里,见他不停即刻就跟了上去,准备直接跑过去拦住他或者是直接走掉。可谁承想他刚走了两步就被站在殿中的黑甲兵给拦住了,横刀在前凶神恶煞,虽然恭敬语气却甚是冰冷严肃:“请小王爷先到内殿休息,饭菜已经下去准备了,一会儿做好了就送过来。”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冰冷的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倘若这是从前西灵瑞必然马上就翻脸,不但翻脸还会用力推开他们,并且还会让墨染好好的教训他们。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也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这殿内外都有大量的黑甲兵,他即使是现在非常非常的生气也不得不忍住,不得不先回到内殿去。 双拳紧握气愤难平,见紫炎的衣角都看不到了西灵瑞冷哼一声,知道他是有备而来,他重重的拂了一下自己的袖子就快速的进到了内殿之中,大力关门的同时怒吼道:“我要睡觉,任何人不得打扰。” 嘭的一声门关上了,而那两个先前拦住他的黑甲兵不以为意,满不在乎,甚至是看都没有看他一眼。都主只是吩咐让他待在这里并没有限制他是要吃饭还是睡觉,所以,随他喜欢,只要他不出去,他们才懒得管他干嘛呢。 收剑回鞘,两个黑甲兵彼此对视一眼,然后抬脚上前分站两边,脊背挺直,面容严肃,严阵以待的杵在那里就跟两个门神似的,威武不屈,自命不凡。 门内西灵瑞气的怒发冲冠七窍冒烟,腾腾的一路跑到床上对着软枕就打了起来,但并没有用灵力,也没有用内力,仅仅只是乱捶一通发泄心中的怒气。 不久他打累了,也觉得没有任何的意义,无力的坐在床上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心中也不由在想风九幽现在在何处,是生是死还是受了重伤,亦或者是安然无恙? 心中无力,顿觉无助,西灵瑞抬腿上床抱住自己的膝盖,然后喃喃自语一脸忧伤的说道:“姐姐,你在哪儿?你昨夜毒发需要换血为何不让人来通知我,为何不要我帮忙?是不是你觉得我很没用,去了也是帮倒忙?” 由于练功枯燥乏味,活泼好动的西灵瑞一向都非常的不喜欢,但为了不让他母后伤心失望,他一直都在坚持,但并不似别人那般用功,基本是得过且过,敷衍了事。如今被困此处回头去想不免十分懊恼,也很后悔,想着还是自己没用,要不然风九幽怎么可能不会叫他帮忙呢。 第1731章 恶整 还有现在,没有了墨染以及那些保护他的灵术师在身边,他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再加上以他的灵力根本不可能硬闯出去,也不知道怎么避开那些人偷溜出去。以致于垂头丧气满脸沮丧,一向意气风发活力十足的他坐在床上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不拉几可怜兮兮,似没爹又没娘的孩子一样无助可怜。 单手托腮长吁短叹,西灵瑞愁容满面,而他在担心完风九幽以后又开始想紫炎,想他先前所说的那番话,想他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把自己给掳了来? 很明显如果真如他所言是为了自己的安全,那么他的态度不应该这么强硬,更不会把自己单独的软禁起来。即便是说人多了不好保护,怕走漏风声,那最起码也应该留墨染在自己身边。一来他是自己的亲随,可靠、可信,二来一旦出事他也好向父皇交代,墨染也会是他最有力的证人。 可是他没有,非但没有留下墨染还没有留下任何一个西岚国人,倘若以后自己像二哥那般莫名其妙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那么紫炎必是百口莫辩,父皇也定会发兵讨伐要一个说法。 临走前紫炎说会派人通知魏老,那么也就是说他在掳走自己的时候是没有惊动任何人的,而墨染有可能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失踪了,没有发现自己不见了,亦或者是他发现了,但却像个无头苍蝇般没有头绪,到处乱撞,也根本不清楚自己是被谁给带走了。 想到这儿西灵瑞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后背也一阵阵的发凉,倘若一切真的如他所想的这般,那么紫炎现在要是杀了他,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也没有人会来救他,而他也根本就逃脱不了。再者,这是北国之都的皇宫,是紫炎的地盘,他要是想毁尸灭迹那肯定是非常简单,而墨染想要找到自己无疑是难上加难,难如登天。 试想一下自己就这样凭空消失了,无迹可寻,无影可追,也无人知道,那将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仅仅只是想象了一下西灵瑞就觉得很惊悚,很恐怖! 无法接受死亡西灵瑞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觉得自己年纪还这么小,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还有母后没有孝顺,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想办法出去,无论是什么办法,只要能离开这西华殿就行。 环顾四周满屋子乱转,西灵瑞原本是想找纸笔来用灵力画符,看看能不能以此来通知墨染或者是联系上裕景山庄内的灵术师。可谁知他找遍了,被子底下也都翻完了,也没有发现一张纸一支笔,相反,紫炎就跟事先知道一样将所有的纸笔都收走了,或者是藏了起来。 一脸郁闷说不出的气愤,西灵瑞抬起一脚就狠狠的踢在了桌子上,桌子嘭的一声应声倒下,他怒气冲冲的在一旁的贵妃榻上坐下道:“来人,我要吃饭!” 怒火滔天一发不可收拾,西灵瑞紧紧的抓住椅子的扶手气的咬牙切齿,幸好紫炎现在没有在这里,要是在的话,他刚刚那一脚肯定是踢到他的身上去。 由于从昨天晚膳过后到现在将近正午西灵瑞都滴水未进,他肚子饿的厉害,一生气就开始头晕眼花恶心想吐。估摸着自己一时半刻的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而紫炎也不在此,倒不如先填饱肚子再想对策,正好吃饱了才有力气。 怒吼声传至门外那两个黑甲兵面不改色,甚至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早就知道西灵瑞会这个样子一样。其中一个道:“知道了,稍等片刻!” 语毕,那人很快就吩咐了下去,而不久之后饭菜就送了过来。 四菜一汤外加两碟子点心,装的一个食盒里是满满当当,那原先说话的黑甲兵打开简单的看了一下,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就准备叫送饭的人拿进去。 可谁承想他还没有开口另外一个黑甲兵就说话了,只听他道:“小王爷,饭菜送来了,给你放在门口了,你自己出来拿一下吧。” 言罢,他接过食盒提在手中,朝送饭的人摆了摆手那人就退了下去,然后他将食盒放到门的正中间,朝一旁的同伴打了个眼色,二人就继续像两尊门神一样直愣愣的站在了原来的地方。 西灵瑞原本就气愤难平,这一听还要自己出去拿饭,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不过他并没有发作,而是死死的抓住椅子的扶手,强压着怒火道:“门没锁,送进来!” 站在门外的黑甲兵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冷冷一笑满眼轻蔑,不卑不亢的说道:“小王爷见谅,都主有吩咐,没有他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靠近小王爷,所以,还是小王爷自己出来拿吧。” 话落,那人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但碍于西灵瑞的身份他不敢明目张胆的笑出声来。 看多了王孙贵胄嚣张跋扈的嘴脸,另外一个黑甲兵对于同伴的做法十分支持,同时也觉得大快人心,甚是解气,谁叫他们平常个个都看不起他们呢,活该这般。 西灵瑞生于西岚皇室,又是被父母放在手心里捧着长大的,那受过这样的气,更何况门外的黑甲兵不过只是两个奴才而已,竟敢以下犯上发难于他,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泥人尚有三分土气又更何况是在蜜罐里长大的他呢,只见他二话不说就拿起面前的水壶朝门口砸了过去,嘭的一声水壶落地,四分五裂渣渣乱飞。 门外的黑甲兵虽然已经料到了他会发脾气,但没有想到会发这么大的脾气,毕竟他现在的处境和先前不同,再怎么恼火也要看清楚形势。意料之外,两个黑甲兵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而就在这时西灵瑞站起了身,风风火火快速走来,他呼啦一声就拉开了门,然后趁二人不备左右扇动袖风,催动灵力打向二人。 二人惊觉即刻回神,拔剑而出就迎了上去,但太晚了,二人的反应也太慢了,以致于眨眼之间就被西灵瑞给打飞了出去。 第1732章 千里追寻 紫炎为了防止西灵瑞逃跑,此次派出的都是黑甲兵中的精锐,他们也都训练有素。所以,守在门口的两个黑甲兵被打飞之后很快就稳住了自己的身形,并且持剑而上唤来了殿外的人,也就是他们的同伴。鱼贯而入呼啦啦的响,随着他们的跑动铠甲摩擦发出声音,整齐有素一字排开,不过片刻的功夫几十名黑甲兵就把西灵瑞给团团围住了。 西灵瑞是养在温室里的花朵,是自幼被娇生惯养的公子哥,那见过此等阵仗,再加上黑甲兵久经沙场,身经百战,身上的戾气颇重。 霎时间他变了脸色,吓了一跳,也被惊着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敢真的这样对他,看来他先前所料不假,也全都猜测对了。紫炎将他偷偷摸摸的掳来并不是什么保护,更不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而是想软禁他,圈进他,另有图谋。 由于紫炎的吩咐并不是要了结西灵瑞的性命,那些黑甲兵虽然个个拔剑而出却并没有一个人冲上去跟西灵瑞开打,他们只是将门口围的水泄不通,只是拿剑指着他。 很快,西灵瑞就回了神,他强装镇定淡淡的扫了一眼面前的黑甲兵,发现先前说话的那个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便宠辱不惊的说道:“紫炎派你们来是保护我的,不是让你们拿剑对着我的,堂堂黑甲兵竟然连命令都弄不清楚还号称什么虎狼之军,简直荒唐。” 语毕,他提起食盒就走了,转身回头抬步向前衣袖翻飞之间那敞开的门就再次关上了。 哐当一声门合上,门外站着的几十个黑甲兵愣住了,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嘘,似乎怎么也没有料到他就这样提着食盒走了,要知道以他的性子怎么的也要打一场啊。 不是西灵瑞不想打,也不是他不想揍他们,而是他们人太多了,且双拳难敌四手,他一个人即便是把他们都打败了,都杀了,那么守在西华殿外的上百名黑甲兵呢,他又该如何对付? 门外惊诧不已,门内提着食盒一路走到床前的西灵瑞腿都软了,扑通一声坐下,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天知道他刚刚有多么的惊慌,多么的害怕,差一点,差一点他就绷不住忍不住了。 虚惊一场西灵瑞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要耗尽了,但由于怕外面的黑甲兵知道他心中害怕,看出他的不安,他稍稍的坐了一会儿就再次将食盒提了起来。 几步走到贵妃榻前坐下,将食盒内的饭菜一盘一盘的端出来放在面前的小几上,西灵瑞拿起筷子有条不紊的开始吃饭,细嚼慢咽不见一丝慌乱。与此同时他也开始想对策,想办法,想自己怎么从这里逃出去或者是联系上一切能联系上的人来救自己。 不久,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房间里有任何动静的黑甲兵们齐齐退去,各归各位,各司其职。而先前守门的两个黑甲兵也回到了原位,想到紫炎的确是让他们在这里看着,不得对西灵瑞不敬,他们二人又似先前一般直愣愣的杵在那里,再不敢有任何的嘲笑以及挑衅。 裕景山庄内墨染正如西灵瑞所料的那般在到处找他,也是刚刚才发现他不见了,他先前以为他一直在房间里睡觉,一直由那几个灵术师在守着,可谁承想竟然不见了,床上的被子也不见了。 由于紫炎通知魏老的人还没有到,西岚国的使者又全部都在跟南越国的人争吵,以致于除了墨染和那几个灵术师外并没有人知道西灵瑞不见了。 西灵战刚死,墨染在遍寻无果后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估摸着西灵瑞是被谁抓走了,他将派出去的几个灵术师给召了回来,并且将此事毫不犹豫的告诉给了尚宇浩听。 尚宇浩虽然是昌隆国的皇帝,与西灵瑞一向也没有什么交情,但因之前他受风九幽之托保护他,人又是在他这儿丢的,他难辞其咎,也不能不管。故,很快就派人暗中寻找,与此同时也立刻让墨染去找魏老,让他不要再跟南越国吵闹,先找西灵瑞要紧。 魏老是西岚国的老臣,重臣,深知西灵瑞的性命有多么重要,况且西灵战已死,他再怎么闹也解决不了事情,也不能令他还阳。所以,二话不说就赶紧换了衣服朝北国皇宫而去了,西岚国已经在此死了一个皇子,他必须要向紫炎施压,唯有如此方能何西灵瑞无恙。 夜冷如冰寒霜刺骨,白天的吵吵闹闹熙熙攘攘在夜幕降临以后变的格外的安静,尤其是裕景山庄内更是在夜色的笼罩下静悄悄的一片。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越货的好时候,风青山离开雪山之巅以后就一直在寻找风芊芊的踪影,前不久他收到消息来到了北国都城,虽确定南太子的侧妃就是自己的女儿,他却因为守卫森严而一直不得见,也不敢冒然前来找她。 直到前两天他听说了西灵战和风芊芊的事情,急不可耐的找了过来,但谁知裕景山庄外却因为西灵战的死而戒严,而此处也增加了近两倍的兵力,以致于他在此守了一天一夜方逮到机会进来。 与师妹言如雪飞檐走壁快速的来到南太子所居住的院子里,风青山悄悄的打探一番,发现此处并没有几个护卫便低声道:“时间不多,我们分开走,芊芊既是南太子的侧妃,即便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应该也不会住到后院去,我们就在主院里找,房间不多,没有暗卫,小心行事,一盏茶后在此汇合。” 身着一袭黑色劲装的言如雪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低声嘱咐道:“师兄小心!” 南太子不是善茬,并不好惹,言如雪怕他一会儿见到风芊芊激动暴露了自己,再次叮咛。 “你也是!”风青山拿出黑巾蒙住自己的脸,一个闪身就不见了踪影,着急见女儿的他不久之后就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之中。 言如雪乃是中州言家的家主,她原本是不必跟着风青山出来寻找风芊芊的,可是她不放心他,也着实为他担心,所以,情急之下就跟来了。 第1733章 父女团聚 因为一直爱慕风青山,年近四十的言如雪至今尚未出嫁,这原本在江湖上是一段佳话,但因去年二人见面时被花柳儿无意撞见,大庭广众之下一通大闹,她颜面扫地清誉尽失,甚至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无脸见人。因此也跟风青山断了联系,少了往来。 花柳儿怕风青山会迎她进门,怕自己在风家的地位不保,当街骂过之后又命人散布谣言诋毁言如雪,说她嫁不出去,没人要,死皮赖脸的缠着风青山。 身为一家之主言如雪那里受得了这样的诋毁,但碍于风青山的脸面她不得忍气吞声,不得不就此作罢。当然,以当时言家的势力也完全可以******直接把花柳儿给杀了,可她是皇帝派去监视风青山的人,倘若她死了,那么就会有大麻烦。所以,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去过昌隆京城,也闭门不出。 不过,她后来收到了师兄的求救信,也知道他终于下定决心要摆脱昌隆皇帝的控制,不计前嫌鼎力相助。这也是风九幽在火烧风府之后中州言家为什么会那么快接收风家生意的原因。 言家在中州一带非常的有势力和名望,他们的财富虽然最初是靠着风青山赚来的,慢慢积累下来的,但这些年也经营颇善治理有方。以致于尽管当时的情况十分紧迫不容乐观,昌隆皇帝的人也在暗中使手段,也未能阻止他们入驻京城。 由于去年花柳儿胡搅蛮缠说话甚是难听伤了言如雪的自尊,伤了言家的颜面,也令她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也揭开了她心中的伤疤,她很生气,很恼火,也很恨她。故,对于她的女儿风芊芊她怎么都喜欢不起来,非但不喜欢还称得上讨厌,再加上风芊芊本身又傲慢无礼如一只骄傲的孔雀,她就更不喜欢了。 此次她之所以会来北国之都并不是为了救风芊芊,也并不关心她的死活,仅仅只是因为担心风青山的安危她才特意跟来的。 见风青山很快就没了踪影,言如雪回头望了一眼,左右看去未发现有任何的异动,她低头弯腰猫着身子也跟着走了进去。主院不大却有四五间房子,因着南太子不在,去了北国之都的皇宫,此处的护卫少了许多,不过院子中依然时不时的有人巡逻,有人走过。 言如雪和风青山师承一人,武功不相上下,虽不及现在的风九幽和陌离却也十分厉害,并不是一般护卫以及侍卫近的了身的。 顺利的来到一个房间窗户下,二人按照先前说好的计划开始一左一右的寻找了起来,而很快风青山就有了发现,并且通知了言如雪。 言如雪受到召唤很快就来到了风青山的身边,确定风芊芊就在她面前的这个房间里后她悄悄推开窗户跳了进去,而为了不惊动巡逻的人,不被别人发现,他们没有对守门的护卫出手,仅仅只是悄无声息的进去了而已。 不知是天色已晚风芊芊早早的歇下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房间里没有掌灯,也没有第二个人的气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的不是很清楚,以致于言如雪和风青山不得不靠着自己的两只手摸索着前进。幸好几天来的蹲守早就让他们习惯了黑夜,要不然这么冒冒然的进来他们定然不敢妄动。 兴许是因为风芊芊是他一手养大的女儿,他对她特别的熟悉,也能感知到她的气息,以致于快到床前的时候风青山就开了口,低声试探性的唤道:“芊芊?” 因为被西灵战玷污风芊芊给南太子戴了绿帽子,而此事也闹得是人尽皆知,满城风雨,以致于南太子十分生气,即使是在西灵战死后亦是怒火滔天。所以,自南太子将风芊芊从那边带回来以后就一直将她关押在这里,而且期间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恨他还打了她。 不但打了她还狠狠的折磨了她,并且把她吊在房梁上整整两个时辰,期间要不是她晕倒了,要不是南太子还没有发泄够,要不是外面的人怕她死了,她现在说不定还在房梁上吊着呢。 非人的折磨虽然令风芊芊痛苦不堪,可她并没有像其她那些贞洁烈女一样自残,更没有咬舌自尽。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也不甘,而与此同时她也将这一切化成恨意算到了风九幽的头上,认为今天自己所承受的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而她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她才能找她报仇,才有机会将今天所受的一切还给她。 水米不进折磨不断,不过只是两天的时间风芊芊就由一朵鲜艳绽放的花变成了霜打的茄子,而她身上亦是伤痕累累没有一块好地方。惊惧无助泪如雨下,风青山唤她时她正缩在床的一角卷缩着身体,像一只被遗弃受伤的猫咪,独自舔着自己的伤口,可怜兮兮惨不忍睹! 确定女儿就在这里,迟迟没有听到动静的风青山又忍不住的叫了一句:“芊芊,是你吗?” 声落,抬头,风芊芊如临大敌,整个人也因为惊惧而浑身发抖,原以为又是南太子进来了,她不由自主的往里面缩了缩,并且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里面的动静虽小风青山却还是听到了,并且听的特别清楚,确定就是自己的女儿他拔剑而出朝着言如雪打了个眼色。以眼神示意她站到后边去,风青山用剑挑开床幔,并且在挑开的同时又道:“芊芊,我知道是你……” 话未说完风芊芊就回过了神,恍然大悟发现自己听到的是父亲的声音,她满是泪水的双眼一下子就亮了,卷缩的身体也动了。 想也不想就往床边爬,一边爬一边声泪俱下的低声叫道:“爹爹,我在这儿,我在这儿,芊儿在这儿……” 喉头哽咽满心委屈,风芊芊说着说着就说不出话来了,无疑,她在委屈的同时也很激动,激动一向疼爱她的父亲终于找来了,而她等了那么久也终于等到了。 第1734章 父女情深 一句爹爹叫的风青山心都碎了,尤其是当他掀开床幔看到风芊芊凌乱的头发以及哭红的双眼时,简直都要疯了。也心疼到了极点,也完全忘记了滴血验亲之事,也将福伯在雪山之巅时对他说的那些话抛诸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此时此刻他满眼满心都是风芊芊,都是他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他疼她,宠她,心里也压根就不相信滴血验亲之事,更不相信她不是他的孩子。 情绪激动风芊芊看到真的是自己的父亲后直接扑了上来,而风青山来不及将手中的剑放下就一把接住了她,并且紧紧的抱在怀里,老泪纵横万般心疼的安抚道:“别怕,别哭,爹爹来了,爹爹来了!” 多少担心,多少牵挂,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天知道他先前有多么的担忧,多么的害怕,特别是听到她被西灵战玷污的时候,更是恨不得马上不顾一切的冲进来找她,救她。 生于风家,养在富贵,自出嫁那天离开风府以后这可谓是风芊芊这一辈子受过最多苦的时候,也是她从山顶跌入万丈深渊的开始。所以,她在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面前委屈极了,也痛哭不已,恨不能将心中一肚子的心酸和委屈一一道给他听。 可是太多了,也太长了,千言万语一时间不知道要从何说起,泣不成声埋头痛哭,死死的回抱着风青山的腰身,恨不能整个人都窝进他的怀里,让他像从前一样为自己遮风挡雨。 狂风暴雨骤去,云开雾散又是一片艳阳天,痛苦不堪的风芊芊在见到父亲的那一刻犹如从地狱回到了天堂,回到了人间,她知道自己得救了,也知道自己的恶梦即将结束了。 言如雪虽然很不喜欢风芊芊,但见她这个样子也甚是可怜,听她的哭声愈来愈大,愈来愈大,她忙拍了拍风青山的肩膀低声提醒道:“师兄,门外有人守着,南太子估摸着一会儿也该回来了,此地不宜久留,不如我们先带芊芊离开吧,有什么话等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不迟。” 闻声回神风青山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以后他即刻就松开了抱着风芊芊的手,然后蹲下身一脸心疼的望着她,抬手拂去她眼角的泪水一字一句的说道:“芊芊,爹爹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是现在不能哭,会惊动外面的人。你别怕,爹爹来就是来带你出去的,你现在乖乖听话,爹爹背你出去,好吗?” 受够了南太子的折磨,也早就想逃离此处,哭的稀里哗啦的风芊芊再次捂住了自己的嘴,并且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绝不会再发出任何的声音。 心领神会风青山将手中拿着的剑递给了言如雪,从自己的身上解下玄色的披风紧紧的裹住风芊芊以后他再次为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微微一笑道:“别怕,爹爹带你回家,你累了,好好的睡一觉吧。” 语毕,他挥出一掌就打在了风芊芊的后颈上,立时,她就晕倒在了他的怀里。 不明其意一脸惊讶,言如雪正准备开口问他为什么要这样时,他率先开了口,只听他道:“芊儿胆子小,只怕一会儿要是打起来会害怕,也会忍不住尖叫。所以,为了我们能够顺利的回去还是把她打晕的好,如此一来她也会好受些。” 话落,他双手一提就将风芊芊背在了背上,怕一会儿真的打起来不便,他又扯下了一条床幔系在了腰间,将风芊芊绑在背上固定的死死的。 言如雪仔细想想倒也是,毕竟风芊芊在昌隆国再怎么嚣张也只是一个孩子,仗着风青山的宠爱窝里横而已。现如今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又遭遇了那么多的事情,再受到惊吓必然是会大叫不止,而这的确也不利于他们撤退。 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言如雪提剑迈步向窗户边走去,风青山连忙跟上,似进来时那般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出去了。 由于二人动作很轻,蹑手蹑脚悄无声息,他们出去的很顺利,再加上现在已经很晚了,那两个护卫也昏昏欲睡,以致于并没有人发现他们,也没有发现风芊芊不见了。 很快,他们出了南太子所居住的主院后就一路向裕景山庄的后门跑,那里比较偏僻,因为没有住人也没有什么护卫,晚上更是没有人会过去。至于守在那里的黑甲兵早在他们进来时就已经被悄无声息的解决了,而接应他们的人也换上了黑甲兵的服饰等在那里。所以,只要他们出了裕景山庄就安全了,即便是被人发现也能轻易的摆脱和逃离。 一路狂奔,风青山和言如雪在两盏茶后顺利的到达了裕景山庄的后门,怕接应的人有变,他先是与外面接应的人对了暗号,再是背着风芊芊从后门走了出去。 一切如常,风青山按照原计划带着一众人等很快就回到了暂时藏身的地方,那是一座民宅,距离裕景山庄并不远。但如果是走正街的话却要绕很远,故,他认为很安全,也能躲过黑甲兵的搜查。 当然,这暂时的藏身之处并不是他到北国之都以后才找到的,而是很久很久以前就住过,也将这处宅子买了下来,里面长期住的也是他的人,很安全,也很方便。 尽管福伯觉得风青山对风九幽很过分,他也有诸多的失望和意见,但他是主,他是仆,他的忠心不允许他离开。故,风青山离开雪山之巅的时候他也跟了来,并且继续在他身边尽心尽力的照顾他,为他办事。知道今夜要去救风芊芊他一直没有睡,呆呆的坐在廊檐下等着他回来。 不久,门响抬头福伯一眼就瞧见了风青山,见是他们回来了即刻就迎了上去,脱口而出道:“老爷,你回来了,没……” 话才出口就被风青山打断,只听他火急火燎的说:“快去叫沈迁来,二小姐受伤了,快去。” 第1735章 父女情深二 说话间他犹如一阵疾风刮进了房间,而福伯一下子就愣住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青山又变成了原来的样子。明明滴血验亲的事他已尽知,明明那天他十分生气,明明那天他说不管是先找到花柳儿还是先找到风芊芊都必须先问清楚,问清楚了再说。 或者是再亲自做一次滴血验亲看看风芊芊是不是他的女儿,倘若真的如风九幽所说不是他的女儿,那么他再不会管她的事,也不会管她的死活。而花柳儿既然敢给他戴绿帽子,且还是戴了这么多年,不仅害他替别人养孩子,还在他的眼皮子行苟且之事,他绝不会放过她,也一定会休了她,杀了她! 可是这都还没有多久呢他就又变了,不但变的像从前一样的紧张她、关心她,还像从前一样叫她为二小姐。看来他压根就没有相信过大小姐风九幽,也不相信滴血验亲的结果以及自己所说的话,更将花柳儿与裴管家私通一事忘的一干二净,全然不记得了。 一时间福伯很生气,也很郁闷,尤其是望着风青山急匆匆往房间里跑的背影时,更是忍不住摇头叹息。与此同时也替风九幽感到委屈,觉得风青山真的是老了,老糊涂了,要不然这么简单的事情,简单的道理,他不可能看不透,看不明白。 他在生意上那么精明,在与昌隆皇帝对抗的这些年也运筹帷幄,三番五次都化险为夷。对于后院女子这些惯用的手段和把戏他不是没有见过,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可为什么一到了自己的身上就犹如黄沙迷了眼,什么都看不清楚了呢?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他曾经还为之不屑一顾,甚至是嗤之以鼻,没想到今天他也成了这样的人,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当局之谜,旁观者清!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福伯站在原地一动也没有动,而等风青山将将风芊芊放到床上以后他又急匆匆的走了出来,当看到福伯还站在原地时他怒吼一声道:“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把沈迁叫来,快,快去,快去请沈大夫来。” 先前在裕景山庄内没有灯,也不敢多做片刻的停留,风青山没有来得及查看风芊芊身上的伤。可就在刚刚他将女儿放到床上时看到了,脖子处的勒痕,脸上的泪痕,还有手臂上大大小小的淤青都令他心痛至极,也无法想象她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伤,而这段时间内她又受了多少折磨,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说实话他很心疼,也深深的感到自责,自责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找到她,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冲进去救她。如果早一点,再早一点,那么她就不会受这么多的苦了。 心痛难耐又急又气,以致于风青山说话的声音很大很大,比往常也不知提高了多少分贝,大的吓了福伯一跳,也瞬间将他拉回了现实。 尊卑有别,主仆有分,尽管一向忠心耿耿的福伯对风青山很失望,很生气,却并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忽然间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有些人、有些事必须要风青山自己看明白,看清楚了才行,否则即便是他说破了嘴,说烂了舌头,也没有用,也无济于事。 他也永远不知道到底谁才是他的亲生女儿,谁才是他应该捧在手心里以及疼在心尖上的孩子。乐平公主因他而死,至死都不愿意将毒过到他的身上,他这般对待风九幽,不知他真的看清楚看明白以后会怎么想,怎么样? 弯腰低头似往常一般恭敬,福伯宠辱不惊淡淡的说道:“是,老爷,奴才这就去请!” 语毕,他转身抬步就要离开去别院请沈迁沈大夫。 刚走两步就被风青山叫住,只听他又心急火燎的吩咐道:“还有,还有把之前九儿给我留下的救命良药拿过来,雪山之巅的护心丸最是好用,有伤治伤无伤医病,无病也能强体,你统统都拿过来给芊芊吃。芊芊遭了那么大的罪身体一定很虚弱,必定是要好好补一补的,你快去拿吧。”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看不惯风青山想要为风九幽打抱不平的福伯慢慢的转过了身。说实话他很惊讶,风青山所言再一次令他感到震惊,他直直的看着面前朝夕相处了半生的主子,突然间觉得好陌生,也觉得他真的真的好过分,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先不说护心丸乃是雪山之巅的秘药,是江湖上万金难求的良药,就只说这是风九幽留下给他解毒用的药,他就不能给风芊芊吃。更何况她又不是要死了,还统统拿给她吃,他以为还有多少,还剩多少。 想到当初自己是如何求风九幽为他解毒的,风九幽又是如何被花柳儿母女欺负的,福伯收回了视线,再次低下了头,一字一句的沉声道:“大小姐给的药已经吃完了,护心丸昨天是最后一颗,老爷已经吃了,没有了。” 亲眼见证了滴血验亲的整个全过程,福伯清楚的知道风芊芊不是风青山亲生的,是花柳儿和裴管家所生的野种。他虽不能左右风青山的思想,也管不了这些事情,却可以不将风九幽辛辛苦苦做的药给她吃,更何况她也不配。 话音未落担心女儿的风青山就立刻炸了毛,他脱口而出声声质问道:“没有了,这怎么可能,九儿之前给了那么多,在雪山之巅的时候若兰还拿了一瓶,怎么可能就没有了?” 因为亲眼看到过,心里也大概有数,风青山不相信,他本能的认为福伯在撒谎,在骗他。 嘴角上扬一脸苦笑,福伯听出了他的怀疑,质疑,不过他仍旧是不动声色,也没有将心中的怒气发泄出来。仅仅只是低着头毕恭毕敬的对他说:“老奴老了,记性也大不如从前了,大小姐给的时候老奴没有数,不知道有多少,再加上老爷天天都要吃,并且每一次吃的都有多有少,老奴也没有记。至于若兰姑娘给了多少老奴也不记得了,但身上的确是没有了,如果老爷不信可以去搜,倘若是老奴私藏了,偷吃了,老爷尽管责罚。” 第1736章 父女情深三 扑通一声福伯跪下了,他跟了风青山大半生这虽然不是第一次给他下跪,却是第一次因为被怀疑、质疑向他下跪。无疑,他寒了心,也真的对他失望至极。 老奴知主,主也知奴,这一跪不禁表明了福伯的态度也吓了风青山一跳,而处于暴怒中的他也大吃一惊,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福伯会给他跪下,并且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言辞诚恳不似假话,风青山被这一跪给跪蒙了,与此同时也彻底的冷静了下来,并且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说话说重了。 居高临下看着跟自己一样老了不少的福伯,风青山心中五味杂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连忙解释道:“我,我太着急了,你别放在心上,你跟了我大半生,你的脾性人品我都是知道的,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向我撒过一次谎,没有骗过我一次,你怎么可能会偷吃护心丸呢?是我老糊涂了,你起来吧。” 说话间他走下了台阶,弯腰上前扶起福伯又语重心长一脸难受的说:“你是没有看到芊芊身上的伤,不知道她离开风府以后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我看着实在是心疼,一时心急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更不要怪我。既然九儿留下的那些药没有了,那就暂时罢了,等芊芊醒了我就去找北宫,听雪山之巅的人说他在这儿,他是雪老身边的人,相信手上有护心丸。” 纵然风家由花柳儿掌家以后就跟雪山之巅断了生意上的往来,风青山还是有跟他们联络的,再加上他手中有雪老相赠的令牌,想要见雪山之巅的人并不难。而这也是他之前为什么能将口信送到北国宫中,送到画影以及北宫手里的原因。 失望至极不愿多言,有关风芊芊的事情福伯是一句都不想再听下去,只见他先是不着痕迹的避开风青山伸来的手,再径自起身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对着他毕恭毕敬的行礼道:“不知老爷是否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吩咐,要是没有老奴就先去请沈大夫了。” 咯噔一声骤然愣住,风青山没有想到福伯多年不犯的驴脾气竟然又上来了。心中无奈,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更不可能将他怎么样,一脸烦躁,他道:“你……唉,罢了,你去吧,让孙淼来,我有事要他去办。” 言罢,风青山转身踏上台阶准备去看看自己的女儿风芊芊,看看言如雪是否给她换好衣服了,而她身上又到底有多少伤。 原本福伯是不想再多说一句的,可想到北宫前不久送来的回复,他不得不出言叫住风青山,并且道:“如果老爷是要孙淼过去找北宫要护心丸的话,那大可不必去了。” “为什么?”闻声回头满脸疑惑,风青山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也很是紧张,显然,他真的很在乎风芊芊,也很怕她没有护心丸吃。 低头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尖,福伯不温不火不紧不慢的据实以禀道:“先前老爷写信给雪老说是想暂借十五年前用作给大小姐治病的十箱金叶子,今天下午雪山之巅的人已经递了回复。” 心中涌出不好的感觉,风青山下了一层台阶,然后有些紧张的盯着福伯问:“雪老怎么说?” 伸手入怀递上一封书信,福伯回禀道:“信不是雪老回的,但奴才问了那前来送信的人,他说这是北宫亲笔所书,也是雪老和夫人的意思。” 知道北宫乃是雪老的心腹,也是雪阁的阁主,风青山没有任何的怀疑,伸手接过书信就仔细的看了起来。 兴许是顾虑到他们父女的关系,又兴许是为了雪老夫妇,北宫在信中的回复并没有风九幽那么直接,也没有说的那么决绝。只是非常含蓄且婉转的表达了拒绝,并且细数了风九幽这十五年间在雪山之巅解毒买药所需的银两。 风青山是聪明人,他看过北宫的信后明白了,不过这样的结果却是他没有预料到的,要知道雪老夫妇乃是江湖豪杰,虽不说将金银视为粪土却也并不在乎。而且他所借的只不过是当年送给他的十箱金叶子,并不是他本身自己的银两,最主要的是他之前说这十箱金叶子一直没有用,准备留给风九幽出嫁,所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不会借。 没有要回十箱金叶子风青山有些烦躁,也有些生气,因为在他看来雪老很不仗义,当年雪山之巅是靠着风家才起来的,才渐渐做大的,如今只不过是暂借十箱金叶子而已,又不是不还,怎么就不行呢? 心烦意乱快速将手中的书信收好,重新装好,风青山抬头看向福伯问道:“信中只是拒绝了我而已,又没有说要断绝往来,你为何不让孙淼去找北宫拿药?更何况只不过是些护心丸而已,雪山之巅从上到下几乎人人都有,为何不可?” 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偏心的举动已经惹怒了雪山之巅,风青山说话的声音又不自觉的提高,也甚是气愤。 心中一顿福伯微微皱了一下自己的眉头,觉得风青山说的还真是轻巧,只不过是些护心丸而已,而已。 如果护心丸真的那么容易买到,江湖上也不会万金难求了。 无语摇头,福伯言道:“不是老奴不让孙淼去找北宫拿药,而是北宫已经下了命令,自今天起雪山之巅不再给风府任何人供药,同时,也不再向风府名下的任何一家药店购药。所以,老爷让孙淼去也是白跑一趟,雪老既然已经下了这样的命令,他下面的人绝不敢将药私自拿给孙淼,更不会给风府的任何一个人。” 跟在风青山身边多年,对于雪山之巅以及雪老夫妇说一不二的性子福伯是知道的,也很了解。故,他清楚的知道雪老夫妇生气了,怒了,不为别的,只因他们的徒弟受了委屈,受了欺负。 如果说先前的拒绝只是令风青山吃惊的话,那么无疑此时此刻就是震惊了。风家与雪山之巅来往多年,期间雪老时不时的就会命人送药给他,即便是断了生意上的往来后亦是如此。 第1737章 父女情深四 可是为什么今天突然间就这样了呢?而且还是在自己借金叶子遭到拒绝之后马上下的命令,这无疑真的是太奇怪了。 想到前不久自己在雪山之巅的时候求见雪老,他临时避而不见,直到离开前也没有露面。现在早不下这样的命令,晚不下这样的命令,偏偏在自己遭到拒绝后下这样的命令,难不成是自己那里做的不好,以致于得罪了他吗?或者说他生气了? 思来想去八九不离十,风青山拧紧眉头沉思片刻道:“那送信之人除了这些还说了什么?” 其实,打算向雪老要回十五年前所赠金叶子的时候风青山就有过顾虑,也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些不妥,毕竟送出去的东西那还有再要回来的道理。更何况已经过去了十五年,他的女儿风九幽也长大了,并且一直活的好好的,也被雪老夫妇照顾的很好,于情于理他都不该这么做。 非但不该这么做连想都不该想,可是他没有办法,福伯在他昏迷之时将风家家主的印信给了风九幽,而众所周知他风青山已经死在了那场大火中,并且风光大葬。一夜之间百年风府倒了,昌隆京城中所有的生意不是被皇帝抢占就是被中州言家接管,而其它地方的收入也全部被风九幽以风家家主之名锁定。 并且她下令以后除了她本人或者是持家主印信的人方能提调五万两以上的银两,除此之外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提调五万两以上的白银。 风家历经几代才有了今天的富可敌国,有了金玉楼,规矩早就形成,也早就建立了属于自己的银链,而风九幽拿到家主印信以后怕人心不稳惶惶不安会造成大乱,并没有做任何的改变,只是命扶苏暗中掌控接管。所以,她并没有断了风青山的日常开销,也没有不让他在银庄提银,只是五万两以下可以,超过这个数不行。 在没有得到风芊芊的任何消息前风青山是不缺银子的,而五万两白银用来生活花一年都花不完,可是当他得知风芊芊在南太子的手里时,五万两银子根本就不够,因此他需要大量的银钱。 因为风芊芊当初是被人给掳走的,以致于风青山本能的认为掳走她的人是南太子,加上他对南太子这个人有所了解,知道他需要金银,也喜欢金银,就想着以十箱金叶子跟他做笔交易,看能不能将风芊芊买回来。 这要是放在从前他肯定随随便便的就拿出来了,可现如今家主印信在风九幽那里,他想见她一面到现在都没有见上。再加上她跟风芊芊不合,他觉得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不愿意,所以才写信向雪老借的。但谁承想雪老非但不借还生气了,并且雪山之巅的药都不给他了。不得不说这人要是一不顺起来什么都不顺,喝凉水都塞牙,果然,这世上还是落井下石的人多。 沉思间,福伯抬头看了一眼风青山,见他眉头深锁一脸阴沉,他收回视线道:“除此之外并未再多言,不过奴才听说大小姐不见了。” 心,骤然一紧,风青山连下了两个台阶脱口而出道:“不见了?怎么回事,九儿不是昨天还好好的待在北国皇宫里,怎么会不见了呢?” 急急忙忙甚是紧张,原本风青山还因为她不见自己而生气,一听到她出事了,他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上。 福伯看他十分紧张觉得总算是还有点良心,总算是还记得风九幽是他的女儿,语气不自觉的轻柔了很多。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奴才不知,只是那送信的人说北宫正忙着到处找大小姐,没空见老爷,奴才才知道大小姐不见了。大小姐一向身体不好,此次来北国之都身边又没有带几个人,奴才担心就拉住他问了两句,但谁知他除了知道大小姐失踪以外其他的什么都不清楚,所以,奴才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话刚说完这一消息就犹如晴天霹雳般在风青山的头顶上炸开,他大惊失色喃喃自语的说:“怎么会这样,九儿好端端的怎么会失踪了呢?怪不得,怪不得宫里的人没有回信,怪不得我等了两天都不见她人,原来不是她不愿意见我,而是她根本就不在皇宫里,根本就没有收到消息。” 说到这儿风青山骤然头痛了起来,风芊芊这才刚刚被救出来,风九幽又不见了,真是流年不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头痛欲裂甚是难受,风青山慢慢的在台阶上蹲下来,捂住自己的脑袋说:“九儿是昌隆国前来和亲的郡主,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是紫炎未来的王后,身边不可能没有人守着,保护着。可这再过几天就要举行大婚之礼了,怎么会无端端的不见了呢?难不成是有人把她掳走了?” 眼前一亮,风青山瞬间就想到了陌离,想到了有关他们二人的流言蜚语,也想到了她有多爱他,多在乎他。 福伯不知他心中所想,根据自己的猜测说:“应该不可能被人掳走,先不说大小姐师承雪山之巅,武功高强,即便是有伤在身也不可能被掳走,再加上宫中戒卫森严,岂是那么好闯的。还有这街上、城中不断增加以及巡逻搜查的黑甲兵,不可能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在这个时候犯众怒,挑战紫炎以及北国之都的威严吧。” 昔年跟着风青山走南闯北的做生意,福伯对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亦有所耳闻,这一次他到北国之都后也曾听别人说起过,知道风九幽不管是对紫炎本人还是对整个北国之都来说都非常非常的重要。既然这么重要那么必将会派重兵守护,所以,完全不存在什么掳走。 仔细想想风青山觉得福伯分析的很有道理,先不说北国之都的皇宫建在悬崖峭壁之上,非常难进去,就只说它内外皆有号称虎狼之军的黑甲兵重重把守就没有人进得去。而且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谁又有那个本事悄无声息的将风九幽掳走。 第1738章 父女情深五 是陌离,一定是陌离,一定是他骗走了九儿,一定是他带走了她! 想到这儿风青山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怒气冲冲斩钉截铁非常肯定的说:“是陌离,是他带走了九儿,是他骗着九儿跟他一起私奔了!” 私奔二字刚出口风青山就愈发的肯定了,知道女儿跟自己一样是个情种,他心烦气躁愁眉不展的说道:“真是女儿大了不能留,留来留去是忧愁。当初我要是知道她会被和亲北国之都,会喜欢上陌离,我说什么都会同意尚君墨的提议。如果当时她和芊芊一起嫁给尚君墨,现在就是靖王妃,怎么也不可能到这苦寒之地来,也不会受陌离的蛊惑跟他一起私奔。” 言至此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头重脚轻,头痛欲裂,不得不再次蹲下身,然后又接着道:“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没有请个嬷嬷到雪山之巅教她三从四德,更没有好好的看住她,要不然也不会发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说昌隆国的那个皇子不好,为什么就偏偏喜欢陌离呢?他纵有千般好,万般好,也是东凉国的皇子,也……” 话未说完福伯就再也听不下去了,只见他忍无可忍的怒吼了一声道:“够了!你真是太过分了,也太令人失望了。大小姐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亲生女儿,也是乐平公主在这世上唯一的孩子,她为你而死,为了让大小姐活下来不惜拿匕首亲手划开了自己的肚子。她活活疼死都没有怪过你一句,只求你能善待大小姐,可是你呢?你都对大小姐做了什么?现在你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一句一个私奔,一口一个三从四德,大小姐还没有出阁呢,你怎么能这样说她?你身为她的亲生父亲怎么可以毫无负担的说出这样的话?” 声声质问暴跳如雷,福伯一改从前温润敦厚的脾气死死的瞪着风青山,他觉得自己快要气死了,也恨不得冲上去将他打醒,骂醒。 其实也不怪得福伯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因为对于女子而言不管是嫁了人还是未出阁,私奔以及三从四德这样的话都很重很重,也真的不是风青山该说的。同时,福伯也相信这世间没有那一个父亲会这样说自己的女儿,也绝不会任由别人这么说,即便是自己的女儿真的跟人私奔了,真的没有守三从四德,那也不会任由他人评头论足胡乱议论,必定是出言维护。所以,他忍无可忍气的浑身抖如筛糠,两只手也紧紧的攥成拳头。 乐平公主死的时候福伯是在的,也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很惨烈,也很残忍,尤其是舍母保子的那一刻,在场的人无不襟然泪下,无不被她的爱子之心深深的震撼着。那样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平常杀只鸡都不敢看的人,却生生的将自己的肚子给划开了,不为别的,只为自己的孩子能活,能好好的活下去。 何等的勇气,何能的坚强,即便是铮铮铁骨的汉子也不及她万分之一。如果她要是在天有灵看到今天这般场景,看到自己拼了命留下来的孩子被人欺负,被亲生父亲说成这样,不知会怎样的伤心,怎样的后悔! 突如其来的怒吼声把风青山给镇住了,从没有见过福伯发火的他立时也愣住了,也整个人都蒙了。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那么随口一说,随口一语,竟然会引来福伯那么大的反应。而且他现在瞪着自己的样子特别可怕,就像是一头被惹怒的狮子要冲上来撕吃了他一样。 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风青山站了起来,看着福伯面露羞愧之色道:“我不是……我不是……” “是也好,不是也罢,老奴言尽于此,老爷好自为之。”语毕,福伯向其行大礼语重心长的接着道:“奴才十几岁就到了风家,有幸一直跟在老爷身边伺候,本想一辈子到死都跟在老爷身边鞍前马后,不成想奴才老了,做不了什么事了,记性也越来越差,不能再在老爷跟前伺候了。奴才走了,望老爷善自珍重,切莫越行越远寒了大小姐的心,奴才知道老爷心疼二小姐,可她真的不是您的亲生女儿。退一步说即便她是您的亲生女儿,您也不该这样对大小姐,更不该让她伤心,奴才斗胆多嘴了,望老爷多保重!” 咚、咚、咚三声响福伯重重的给风青山磕了三个头,感谢他这数十载的照顾,然后起身抬步头也不回的走了。他在风家待了数十载,一直十分敬重风青山的为人,但是今天他真的太失望了,也为死去的乐平公主和风九幽打抱不平。 他一生为主忠心耿耿,从未想过有曲终人散的一天,可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人不同路注定要分道扬镳,忍了那么久,也是时候离开了。 一路相随数十载,风青山从来没有想过福伯会离开自己,离开风家,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对自己说这样一番话,真心实意发自肺腑,但听在他的耳朵里却更多的是莫名其妙。或许他对大女儿的疼爱的确是不够多,不够好,可是他真的关心她,在乎她,要不然当年也不会苦苦的哀求雪老救她,并且持续不断的向雪山之巅送药,只希望她能好好的活下来。 她师承雪山之巅有着不凡的武功和医术,身边还有那么多的高手保护她,若兰也一直在尽心尽力的照顾她。但芊儿却只有风家,只有自己这个父亲保护她,疼爱她,再加上多年的相处他自然是跟她亲近一些。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不疼爱大女儿,在他的心里,她们都是一样的,都是他最疼爱的孩子。 不明白福伯为何这样生气,为何要走,风青山的头更痛了,他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开口叫他,可是嘴才张开就被言如雪给打断了,只听她道:“别喊了,他一向都是个有主见的人,也认死理,决定的事情就是八匹马也拉不回,你开口留他,他也不会留下。” 第1739章 父女情深六 闻声回头尽是无奈,想到福伯那死倔死倔的驴脾气风青山没有再开口叫他,也没有命人去挽留他,而是心烦意乱的看着言如雪道:“你怎么出来了,可是芊芊醒了?” 言如雪轻轻的摇了摇头,几步走到廊檐下坐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没有,她睡的很熟,恐怕一时半会儿的不会醒来,折腾了这么久师兄也累了,不如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听到女儿无事风青山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头晕目眩十分不舒服,几步走到廊檐下坐好,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说:“你略懂医术,芊芊她伤的可重?” 拿起手边不知从何处吹来的枯枝,言如雪若有所思的回答道:“都是些皮外伤倒是不重,静心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只是我看她似乎受了不小的惊吓,恐怕一时半刻的好不了。师兄先前不是说已经找到了花柳儿,何不等过两天她身子好些就把她送到她母亲身边去,如此一来她有安全感不说,相信由她母亲来亲自照顾她恢复的也会更好、更快!” 因为十分厌恶花柳儿,言如雪并不待见风芊芊,更不想亲自照顾她。再者她知道风芊芊一向随心所欲嚣张跋扈惯了,跟她母亲不说一个德性也相差无几,不想再无缘无故的被人羞辱,她赶紧提议将她送走。一来省得她醒来后夹在她和风青山之间碍事,二来也会少许多麻烦,耳根子也清净。 不提花柳儿还好,一提起她风青山的头就更痛了,心中的怒火也一个劲的蹭蹭往上蹿:“人是已经找到了,也在来这里的路上,只是今天一大早我收到消息说她染上了寒疾,病的厉害,走路都打晃,根本照顾不了芊芊。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母女连心,芊芊自小就是她一直在照顾的,待在她身边也好。再等等吧,等芊芊醒了我问问她,也等等看她的病能不能好,如果好了,芊芊也想她,那就不用过来了,我直接把她送过去。正好北国之都现在也乱的厉害,到处是黑甲兵不说巫术师也随处可见,太不安全了。” 言至此忽然打住,风青山抬起头话锋一转道:“师妹,你身上还有雪山之巅的护心丸吗?” “护心丸?”眉头微拧言如雪想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枯枝在自己的两只袖子中来回的摸了摸,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发现,她轻轻的摇了一下头说:“没有了,师兄是那里不舒服要吃吗?” 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令风青山倍感失落,只见他垂头丧气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着脑袋说:“没有,没有那里不舒服,就是想着护心丸有伤治伤,无伤治病,无病强体,想给芊芊吃。如此一来她身上的伤也能好的快点,但是我身上没有了,雪老那边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兴许是我那里做的不妥惹他生气了吧,他今天下令以后雪山之巅都不再给风家供药,也不再向风家的任何一家药铺买药。所以,想问你有没有,如果有的话就先拿给芊芊吃,等我忙过这段时间我就去找雪老谈谈,相信他看在九儿的面子上会把药给我,到时我再给你。” 多年的交情加上一些雪老喜欢的东西,再加上雪老夫妇视如己出的风九幽,风青山觉得即便是自己真的做了什么不妥的事,真的惹他生气了,他也不会再斤斤计较。而雪山之巅一定会再次给他供药,故,胸有成竹,想先找言如雪拿点护心丸给女儿风芊芊吃。 言如雪原以为是他不舒服,那想到竟然是拿来给风芊芊吃的,微微一笑再次将手边的枯枝拿在手中把玩,若无其事的说道:“师兄还真不是一般的疼爱小女儿,不过是些皮外伤而已,连骨头都没有伤到,那里用得着吃护心丸这么贵重的药,更何况……” 话未说完语未道尽,风青山就抬头看向她,并且出言打断她的话说:“芊芊瘦了很多,脸色也很不好,护心丸不但是救命的良药还可以调养身体。如果芊芊能天天吃上一粒,相信能尽快补回这段时间的亏虚,而她的身体也会变的越来越好。” 亏虚二字一出口差点没有令言如雪笑出声来,而她也骤然间明白了福伯为什么会那样生气,为什么会愤然离去。是,风芊芊的脸色的确是很不好看,但那是受惊吓所致,过两天就好了,而她现在的瘦根本就跟亏虚扯不上任何关系,相反,她身体很好,一点病都没有。 雪山之巅的护心丸是江湖人用来救命的良药,不但有价无市还万金难求,最主要的是谁手上要是有这么一粒药必定是藏的好好的不让任何人知道,而不是要死之时绝不会服用。 风芊芊一点病痛都没有,风青山竟然准备让她拿来调养身体,还天天吃上一粒,雪老要是知道他竟这样糟蹋他的护心丸估计能气死。不过,从这一点上也充分的证明了风芊芊在风青山心里的重要性。 想到先前受风青山所托派人前往南越调查风芊芊,知道她的瘦乃是故意迎合南太子的喜好,言如雪无语至极,也觉得甚是可笑。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因为再怎么说风青山也是她一直尊敬的师兄,一直喜欢的人,怎么样都不能伤了和气。 不想再说护心丸的事,言如雪强忍心中的笑意一本正经的看着风青山道:“师兄,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心烦意乱不想做任何事,再加上女儿未醒,风青山一时间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办,坐在这儿想好好的休息一会儿,也让疼痛不止的头脑清醒一些:“你我之间何需如此客气,有什么问题你问吧。” “好,那我就问了,要是师兄不想回答或者是不便回答可以不说,我以后也不会再问,只希望师兄不要生气才好。”言如雪觉得丑话说在前头,一会儿即便是惹他不高兴,他也不好发作,更不好意思生自己的气,所以,还是提前说明的好。 第1740章 父女情深七 自风府被烧以后风青山就没有再睡过一个好觉,连日来的奔波也令他十分疲惫、疲倦,再加上一直担心风芊芊,他有些心力交瘁,也深感力不从心,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不管是武功还是精力都已不复当年。 头痛的厉害起身坐到了柱子旁,风青山将头靠在柱子上一脸疲惫的闭上眼睛说:“你我相交数十载,师父临终前又命我照顾你,何需这样客气,再说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不必考虑太多,也不用在意我的情绪。” 如果说风青山这一辈子最相信的奴才是福伯,那么言如雪就是他可以托付所有的女子。当然,他也清楚的知道她喜欢他,只是很多事情知道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当年他被皇帝逼迫娶花柳儿已经对不起死去的乐平公主,对不起亡妻,要是再迎一个进门那就更对不起了,而日后到了地府他也再无脸见她。所以,多年来他不是避而不谈就是随便糊弄过去,亦或者是装傻充愣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原本他以为时间长了言如雪就会绝望,会死心,就会喜欢别人,嫁给别人。可谁知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非但没有嫁人,连个喜欢的人也没有,时光荏苒匆匆而过,她硬是把自己从婷婷少女等成了老姑娘,可他依旧没有要娶她的意思,主要他也不会娶她。 郎无情,妾有意,这注定是一场没有结局的单相思,但言如雪不知,也从不这样认为。所以,尽管她清楚的知道风青山照顾她是因为受师父所托还是非常感动。因为仔细回头去想想他这么多年来的确是从来没有对自己发过脾气,也从来没有说过一句重话。 相反,当初花柳儿当街大闹之时他也一直很维护自己,并且事后写了许多信向她道歉,请她原谅!只是她不愿意他夹在中间为难,也不想再令自己难堪一直没有回信。故,总的说起来他对自己还是不错的,而他们师兄妹的关系也一直很好,很融洽,也很聊得来。 兴许是接下来要问的问题有些敏感,也会触动风青山的心弦,言如雪低头抿唇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身为他的师妹,在这个时候还是应该跟他好好的谈一谈,聊一聊,推心置腹。唯有这样才能知道他真正的想法,对风芊芊到底是什么态度,接下来她也好办。 想到这儿言如雪起身抬步走到了柱子前,隔着柱子与其并坐,压低声音语重心长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问了,直接说了。师兄,自打我认识你起福子就一直跟在你的身边,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忠心未变,也从不曾做过什么对不起师兄以及风家的事,更不曾撒谎欺骗。而以我对他多年的了解,他敢说芊芊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必定是亲眼看到了滴血验亲的结果,过程当中他必然也是参与了的,应该不会有假。而以雪老夫妇的秉性九儿定然不会做出此等诬陷之事,所以,我想劝师兄还是不要太感情用事了。” 事关风家血脉的纯正,言如雪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必要提醒他,要不然再让花柳儿钻了空子,逃过一劫,那么她这些年所受的屈辱该怎么办呢。 其实,风青山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不是不相信福伯的话,只是他自己打从心眼里就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不愿意面对而已。 睁开眼睛扭头看向言如雪风青山心乱如麻,而此时此刻他的心情也特别的复杂,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幽幽言道:“九儿是雪老夫妇一手带大的,以他们的秉性定然是不会如此。可是你不知道她们姐妹在风府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九儿也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她母亲温柔善良,不知她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唉……” 想到福伯刚刚的一番话,风青山打住了,长长叹气的同时不住的摇头,似乎对风九幽这个女儿真的真的非常不满意。 风九幽回家时言如雪虽然在中州,却对风家当时发生的事亦有所耳闻,知道风九幽一回家就杀了两个府卫,她便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更何况雪老夫妇乃是江湖儿女,九儿在他们身边长大,耳濡目染自然跟公主不同。不过我听说那两个府卫也的确是该死,胆敢以下犯上辱骂公主,欺负九儿,不让九儿入家门,自是该杀。” 尽管还没有见过风九幽,言如雪却从她做的每一件事上莫名的喜欢她,觉得她敢爱敢恨比自己强多了。 抬头望天,心中五味杂陈,风青山道:“那两个府卫的确是该死,可是你不知道,那天她不但杀了两个府卫还当着我的面要杀芊芊,幸亏我极力阻止了,要不然那天说不定芊芊就被她给活活掐死了。” 纵然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风青山回想起那天的画面还是心有余悸,也特别的害怕。甚至他无法想象那天要是自己没有及时赶回去,回去看到的会不会是小女儿冰冷的尸体。 “不会的,师兄想多了,九儿又不是杀人狂魔那可能会把芊芊给活活掐死。再说那天那么多人在场,九儿就是再胡闹也不可能杀了她,师兄就是太紧张太心疼芊芊了才会这样想。”嘴角上扬微微一笑,言如雪一想到那天的事情就觉得非常痛快,花柳儿被辱,风芊芊被打,她虽没有亲眼所见也能想象她们狼狈不堪的样子,也忍不住为风九幽拍手叫好。 打的好,打的漂亮,像她们母女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就该狠狠的教训,要不知她们永远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几斤几两。 收回视线,甚是奇怪,风青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张口问道:“你怎么知道那天很多人,你去了?” 心中一怔,把玩枯枝的手登时愣住,言如雪浅浅一笑若无其事的迎着他的目光说:“我倒是想去,可那有功夫呢?你也知道我天天忙的脚不沾地的,我是听别人说的,事情闹的那么大,听说连官府都被惊动了,别人跟我说时我就多问了几句。” 第1741章 不杀,难道留着过年 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多年前就已经在风府安插了眼线,也每天都有收到他的大事小情,也知道风府每天都发生了什么。言如雪很快就掩饰了过去,不过,她心里还是非常紧张,目光闪烁左闪右躲,有些不敢直击风青山的目光。 风青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发觉她的不安,再次长吁短叹的说:“我承认我是心疼芊芊多一些,也真的比较紧张她,可是九儿真的太过分了,就说那天她真的不会掐死芊芊,可是她后来还是毁了芊芊的脸。她跟着雪老医毒双修,学的本事没有用到正道上,全部都用来对付她妹妹了。” 一想起风芊芊那张溃烂流脓的脸,风青山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纵然她有千般错,万般错,她也不该那样对待她。 他知道风九幽怨他纳了妾,恨他有了别的女儿,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他也是被逼无奈。既然已成事实何不坦然接受,更何况芊芊还小,还不懂事,她身为姐姐让着她些又何妨? 看着言辞凿凿一直护着风芊芊的风青山,言如雪很惊讶,因为在她看来风九幽再心狠手辣,再多杀几个人,他也不会怎么样,更不会说她。毕竟她是乐平公主的孩子,而乐平公主是他这一生中最爱的女子,花柳儿仅仅只是一个妾,风芊芊不过一个庶女,那能与她相提并论。 但事实完全不是这个样子,他不但没有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偏心,还没有因为福伯的愤然离开而幡然醒悟。别说是醒悟了他一点羞愧后悔的意思都没有,最主要的是他已经开始厌恶风九幽。 无疑,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而他们父女之间的心结早已经埋下,要想解开恐怕是难了。 迟迟不见言如雪开口,风青山以为她误会自己了,马上道:“其实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也知道九儿不是杀人狂魔,但她的样子真的非常可怕,特别是她掐住芊芊脖子的时候,一点也不像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她的目光特别凶狠,也特别吓人,我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她恨芊芊,恨我,恨花柳儿,恨不得把我们全都杀了。” 闻声回神言如雪又笑了笑,不紧不慢的说道:“这怎么可能呢?九儿刚刚回家跟芊芊还有她母亲都是第一次见面,那来的恨。再说你是她的亲生父亲,这么多年她想你都还来不及,那可能会恨呢。师兄,我看你是真的太紧张芊芊了,以致于把九儿想的太坏了。她自幼丧母,又被送到雪山之巅,这些年一定很想回家,你们接触的少,可能不了解,误解她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曾经因为家族争斗的言如雪也曾被送到很远的庵庙里寄养。所以,她特别能理解风九幽的感受,也知道她是真的恨风芊芊,恨花柳儿。 本是一番宽慰那想到风青山连连摇头,脱口而出就说道:“不不不,不是我太紧张芊芊了,也不是我想多了。九儿她是真的恨我,恨我背叛了与她母亲的誓言,恨我纳了妾有了芊芊。” 风青山只是打从心眼里疼爱风芊芊,并不糊涂,也不是傻子,他从风九幽的眼中清楚的看到了满满的恨意,也知道她不会原谅他。 见他心里明镜似的清楚言如雪没有再继续安慰他,而是话锋一转就问道:“那师兄准备怎么办?是亲自再验一次血还是就这样算了,当做不知道,继续让芊芊做风家的女儿?” 这一次风青山没有马上回答,也没有目不转睛的看着言如雪,他慢慢的收回视线再次望天。沉默良久方才一脸为难十分纠结的回答说:“说实话我不知道,芊芊是我养大的孩子,从这么长一点大就时时的抱在怀里,左哄右抱天天逗她。一天天她长大了,呀呀学语,从爬到走,再到读书认字在我怀里撒娇,吵着闹着要去街上玩,我都一直陪着她。我不敢相信她不是我的女儿,更没有办法接受,我相信芊芊知道了也一定会很伤心。所以,此事就暂时先搁置吧,等芊芊醒了我慢慢的跟她说,如果她不愿意滴血验亲那便罢了。我风家富可敌国不是养不起她,再加上她身上有伤,又受了不小的惊吓,我相信九儿她能理解我的。” 没有见到风九幽,也没有跟她说自己心里的想法,风青山心中并没有多少的把握,但是他想只要自己跟她慢慢说,她会同意的。 言如雪本就十分惊讶,这么一听更是目瞪口呆完全愣住了,也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她觉得风青山一定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认为风九幽可以理解,会答应。这根本就不是多养一个人的问题好不好,这是关系到风家血脉正不正统的问题,关系到风家以后由谁继承的问题。 风家只有一个女儿,那么风青山死后留下的所有东西都是她的,这无可厚非,可如果是两个女儿那就要分了。而且风芊芊贪慕虚荣怎么可能会不争夺,她既要争夺就必须跟风九幽开战,如此一来岂不是给自己的亲生女儿找不痛快。 霎时间言如雪体会到了福伯的感受,也明白他为什么要走了,也知道风九幽为什么要杀风芊芊了。就他这种态度,就风芊芊这样的妹妹,不杀,难道要留着过年吗。 不想发火却郁闷的不行,正准备站起来找个理由先离开房间里就传来了哭声,歇斯底里十分尖锐仿佛看见了鬼似的。 “芊芊,芊芊醒了!”风青山一跃而起拔腿就跑,那心急火燎的样子不知道有多担心,多紧张。 言如雪无语摇头实在是为风九幽感到郁闷,可她又不能现在离开,想想还是先进去看看吧,看看风芊芊当初到底是怎么被人给掳走的,又是怎么被西灵战给糟蹋的。 心动,行动,言如雪重重的挥了一下衣袖就快速的跟了上去,而就在他们进入房间后不久,负气离开的福伯出现了,原来他刚刚离开后并没有走,只是站在了院子外面。 望着房间内风青山的背影,耳边传来他焦急而心疼的安慰声,福伯的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又气、又烦、又难受。说实话他真的不明白一向精明的风青山为什么一遇上风芊芊的事情整个人就变了,跟真的老糊涂了一样。大小姐那样懂事,那样善良,他竟什么也看不到,还反倒说她狠毒,真是要疯了! 第1742章 风芊芊诬陷 想到乐平公主惨死时的情景福伯决定不能再让风青山这样下去,也不能再让他被花柳儿母女蛊惑欺骗,蒙住眼睛。他要帮他,帮他看清楚事实,看清楚心肠歹毒心狠手辣的人到底是谁,谁又才是他应该百般宠爱呵护的女儿。 打定主意,下定决心,福伯扭头就离开了原地,但是他没有直奔大门口而去,而是先回到了自己暂住的房间里收拾东西。想着乐平公主生前待他不薄,风青山在此之前也从未亏待过他,他身为风家人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父女因为一个野种而变成了仇人,更不能让自己一直忠心守护的风家落在有心人的手里,他现在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行。 表面上大小姐回家已经快一年了,可是他们父女真正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再加上在风府的时候花柳儿母女一直明里暗里的耍手段,作祟捣鬼,以致于期间他们产生了很多误会,与此同时也伤了大小姐的心。所以,现在要阻止他们的阴谋诡计得逞就必须要缓和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最好是能让他们在一起生活培养感情。 当然,这些都不是首要的,现在最首要的是先解开风九幽的心结。唯有让她暂且放下对父亲的失望以及敌意,不再像自己一样寒了心,此事方有转机。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福伯知道这很难,也不是一天两天,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解开的。但是他不会放弃,即便风九幽真的不能原谅风青山也至少让他们再见一面,另外,还要将风芊芊的事告诉她,让她心里有个数,有个打算。要不然事情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她也不至于人财两失,而自己也算是给乐平公主一个交代,给自己的良心一个交代。 出门在外本就没有带多少东西,福伯简单的拿了两套换洗的衣物,装了几两散碎银子就趁着夜色离开了。白天雪山之巅的人送消息时他特意问了他们在哪儿,悄悄的出了大门以后避开那些巡逻的黑甲兵他就去找风九幽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福伯离开的时候风青山终于把尖叫不止嚎啕大哭的风芊芊给安慰了下来,而哭的嗓子都哑了的她也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心中烦躁也真的很不待见风芊芊,言如雪在她痛哭流涕时一直站在旁边没有上前,不过碍于风青山在这里,她这时不得不端水上前。 温柔以待摒心静气,强忍心中的厌恶言如雪轻声细语的来到床边说:“师兄,芊芊刚刚醒来,想必口渴了,不如先给她喝些水吧。” 闻声回头风青山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然后接过她手中的杯子试了试水温,觉得不烫刚好合适,他送到风芊芊的面前说:“芊儿,你别怕,爹爹在这里,再没有人敢伤害你。来,喝点水吧!” 语毕,他将水递上前小心翼翼的送到了风芊芊的唇边。 从前没有离开过家,没有受过一点苦,不知道自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很多时候还觉得父母的关心太过唠叨,甚至有时会讨厌,烦感。想不顾一切的摆脱他们,有好几回恨不得他们都全部死掉,全部消失,这样自己就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无人一天到晚跟苍蝇似的嗡嗡叫。 饱受折磨知道人间疾苦之后风芊芊再看到疼爱自己的父亲,一瞬间又泪流满面。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傻太傻了,从前也太不懂事了,如果听父亲的话没有嫁给尚君墨,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那怎么会有现在的事,之前自己又何需那样辛苦、心酸。 想到这几个月的遭遇以及经历,风芊芊又忍不住的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不停的叫着父亲、母亲,风青山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心都要碎了。 将手中的杯子连忙放到一旁,风青山再次搂住了她的头,并且似先前那般低声安慰道:“芊儿乖,芊儿不怕,爹爹知道你受苦了,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爹爹会保护你的,以后也绝不会再离开你。” 深深的自责将风青山淹没,他觉得自己真是该死,当初怎么就没有想到会有人把女儿掳走呢?他要是早料到必定会派人保护,也会派人进入尚君墨的府邸暗中保护她。 埋头在父亲温暖的怀抱中风芊芊哭的稀里哗啦,这段时间所受的委屈也齐齐涌上心头,她脑筋急转声泪俱下:“爹,你去哪儿了,你是不是不要芊儿了?姐姐说芊儿不是您的女儿,是野种,是杂种,还要把女儿杀了,还要把母亲给杀了,呜呜……女儿好害怕,爹,爹,你告诉女儿,你告诉女儿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呜呜……” 拼命的摇头,风芊芊作出一副伤心崩溃的模样,放声大哭之间也恨死风九幽了。 风青山本就对风九幽生出了厌恶之意,也认定一直以来是她在欺负风芊芊。所以,一听到野种、杂种立时就怒了,也满目吃惊有些不敢相信。 松开抱住风芊芊的手改为抓住她的肩膀,风青山一脸阴沉的看着她道:“你姐姐她真是这么跟你说的,还要杀了你?” 突然加重的语气吓了风芊芊一跳,她看着父亲犹如冰霜的脸知道他怒了。想到先前自己醒来后听到他们在外面的对话,知道福伯已经离开了,并且以后也不会再回风家了。她即刻点头如捣蒜一般的回答道:“嗯,嗯,姐姐是这么跟我说的,当时福伯也在场,父亲要是不信可以去问他。还有,还有……呜呜……” 兴许是野种和杂种太难听了,也是风青山十分介意之事,他气的浑身上下抖如筛糠,死死的抓住风芊芊的肩膀说:“还有什么,她还对你说了什么?” 肩膀处传来疼痛,风芊芊知道自己的目的就要达到了,哭的更加伤心,也表现的痛不欲生,哭哭啼啼的回答道:“那天女儿出嫁正在房间里等王爷,可谁知姐姐的人来了,二话不说就把女儿给掳走了……” 第1743章 畜生 喉头哽咽抽噎不止,风芊芊抬手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泪喘了口气又接着道:“不知姐姐受了谁人蛊惑或者是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话,她竟说女儿不是父亲亲生的,要滴血验亲,女儿不信也不愿意。可谁知她竟不顾姐妹情份,也不顾父亲的脸面就把女儿给绑了起来。父亲你看,女儿胳膊上现在都还有绳子的勒痕呢。” 言毕,她直接将自己的袖子给掳了起来,的确是有一道瘀青的紫痕,但那并不是在破庙中留下的,也不是风九幽所为,而是前两天被西灵战弄伤的。 由于先前只是看到了风芊芊脖子上的勒痕,并没有看到胳膊上的,再加上那天她反抗,西灵战下手重了点。以致于胳膊上的淤青紫痕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风青山火冒三丈却忍住了,没有说什么,只是抬起风芊芊的胳膊看了看,然后轻轻的揉了揉说:“现在还疼吗?” 豆大的眼泪如雨点般扑簌簌的落下,风芊芊哭的眼睛红肿,重重的点了两下头哭哭啼啼的说:“疼,但是没有这里疼。” 说到这儿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并且又万般委屈和伤心的说:“爹,你可知道女儿是如何到的南越国,你可知道姐姐对女儿做了什么?她可是我的亲姐姐啊,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从前是我不懂事,是我错了,我已经跟她认错了,我也道歉了,我也愿意改,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破庙里的那些老乞丐……老乞丐,啊……” 一想到那夜在破庙中发生的事,风芊芊就犹如疯了一般放声大叫。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她堂堂一个风家的二小姐,她都还未出阁,竟然会被这世间最低贱的人****,她要杀了风九幽,她要杀了风九幽。 突如其来的尖叫像利剑一样刺穿风青山的耳膜,他惊慌失措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紧的再次抱住风芊芊问道“老乞丐,什么老乞丐,芊芊,你怎么了?你告诉爹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说!” 眼见女儿比毁容时还要激动,还要叫的凄厉,风青山急了,也真的受不了了。 羞于启齿却不得不说,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激起风青山心中的杀意,才能以他为利刃要了风九幽的命。故,风芊芊泣不成声泪如泉涌:“滴血验亲之后她把女儿丢进了破庙里,那里有一群老乞丐,他们……他们……呜呜……” 想到那夜自己无助的被那些老乞丐****,风芊芊的头都要炸了,而她袖子下的手也紧握成拳,长长的指甲立时就划破了掌心,死死的攥住,誓要将风九幽千刀万剐。 一语三停急坏了风青山,他再次抓住她的肩膀道:“他们怎么了,他们打你了?” 抬起头泪眼茫茫,风芊芊此时此刻犹如一个鬼一样,先是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再是欲言又止的说:“他们……他们毁了……毁了女儿的清白啊……” 低头弯腰将头埋进软软的被子中,风芊芊抬手就不停的打床,一拳又一拳,一拳又一拳,打的闷声响。很夸张,也很愤怒,但不足以表达她心中对风九幽万分之一的恨。当然,她此时此刻这么做更多的还是为了刺激风青山,这他知道她有多惨。 清白二字一入耳风青山就愣住了,他似在走路时被人给狠狠的打了一棒,晴天霹雳,眼前一黑。整个人受不住的蹲到在了地上,并且口中喃喃自语的说道:“毁了……毁了清白,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关于破庙中的老乞丐风青山是知道的,也是见过的。他们虽然都是一些无家可归的人,但都是男人,而大多数都没有成婚生子。自己的女儿风芊芊虽然称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是如花似玉,将她大半夜的丢进男人堆里,其用意不言自明,也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看来,风九幽是故意的,是故意这么做的。 其实,在来北国之都前言如雪就已经查明了火烧风府那晚发生的事情,也通过一些流言蜚语知道了此事。不过碍于风青山身上有伤,她一直没有说,也不准任何人告诉他,以致于他到今天才知道。 见他瞬间倒下,正捂着耳朵看的津津有味的言如雪立刻就跑了过去,弯腰蹲下伸手去扶他,急急忙忙一脸紧张的说:“师兄,你别生气,别着急,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误会,九儿……” 话未说完风青山就用力甩开了她的手,目露凶光杀气腾腾的说道:“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替她说话,误会,有什么误会?她不满我疼爱芊芊,不满我一直没有将她从雪山之巅接回来,不满我纳了妾,一二再再二三的陷害芊芊。不但毁了她的脸现在竟然还……竟然还毁了她的清白,这怎么可能是误会,你告诉我这怎么可能是误会?” 怒吼声出,让毫无准备的言如雪吓的连忙闭眼,也赶紧将头扭向一边。她知道一个女子失了清白是一件很大的事情,可是风芊芊那还有什么清白可言,在破庙的事情发生之前她就已经跟尚君墨在一起了,并且还来了个三人行。昌隆上下对于此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当作笑话在传呢。 再说她要不是把清白给了尚君墨,她怎么可能成为靖王爷的侧妃,那天又怎么会出嫁离开风家。 心中这样想却半个字也不敢宣之于口,言如雪看风青山发雷霆之怒索性闭嘴不说了,想着他这般生气也很正常,更何况风芊芊可是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平常受一点欺负就心疼的不行,如此被人糟践的确是该发火。 看着言如雪害怕的模样,风青山恢复了一些理智,不过他仍旧十分生气,而且一拳就打在了地上,咬牙切齿的骂道:“畜生,畜生,我风青山一世英名,怎么会生出这样的畜生?她有什么不满尽管冲着我来,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气急攻心,话未说完噗的一声风青山就吐血了,而他身子一软就再次倒在了地上。 第1744章 气急攻心 听到响声言如雪和风芊芊都睁开了眼睛,而当她们二人看到风青山吐血倒下时也都大吃一惊,也不约而同的动了。一个从床上快速跳下,一个则马上就爬了起来,一个口中哭着喊着叫爹爹,一个则口中不断的叫着师兄,张惶无措紧张不已。 不知道的人看到她们这个样子还以为风青山是死了呢,无疑她们都被吓到了,风芊芊的目的也达到了! 言如雪离的近,她一把就将风青山扶起靠在了自己的怀中,然后神情担忧满心焦急的摇晃了他两下说:“师兄,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太过生气以致于浑身上下都十分僵硬,两条腿也伸的笔直:“为什么?为……” 话才出口他又忍不住吐了一口血,言如雪看他脸色惨白如纸,连忙又道:“师兄,你别激动,千万别激动,你大病初愈身体还在恢复当中,万万不可生气,也不要多想。否则气息大乱必会形成内伤,你……” 抬手抓住言如雪的手,风青山打断了她的话,喘息不止咬牙切齿的说道:“为什么?师妹,你告诉我,九儿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也是女子,她毁了芊芊的清白就等于毁了她的一生,她的心为什么这么狠?为什么这么狠?” 说实话,风青山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可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再加上风芊芊这些年一直掩藏的很好,让他认为她不会撒谎。他断定她不可能拿这种事来胡编乱造,更不可能诬陷风九幽,所以,他深信不疑,也着实生气。 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冷血无情,嗜血如命,风青山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原本该温婉可爱的女儿会是这个样子,会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妹妹。无疑,她就像人们口中所传言的那样是个杀人如麻的女魔头。 风九幽为了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一直都希望令人闻风丧胆,让人以为她是个杀人不眨的魔鬼,只有这样别人才不敢轻易挑战她的威严。即便是想对她的人不利也要再三思量,也要在心里掂量掂量。如今要是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这样认为,她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 言如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因为今天如果换成她是风九幽的话或许也会这么做,毕竟风芊芊母女暗中所做的那些事不及她万分之一,说到狠毒,也根本不及,只是他身为父亲不知道而已。 身为他的师妹,他又气成这个样子,言如雪觉得即便自己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还是应该劝一劝他,免得万一气出个好歹来那可就麻烦了。 眉头微拧语重心长,言如雪有些无奈的说:“师兄,不是我向着九儿说话,也不是我偏袒她,实在是此事太过突然,一时半会儿的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不过我觉得此事重大还需向九儿亲自确认,最好是能当面问一问她……” 这时,风芊芊也来到了风青山的身边,听言如雪这样讲即刻又哭了,并且泪眼涟涟看着她,打断她的话有些生气的说:“雪姨此话何意?难不成我会拿自己的清白和名誉来撒谎诬陷姐姐吗?” 语毕,她不待言如雪回答便一头扑进了风青山的怀里,嚎啕大哭委屈的比窦娥还冤,声声泪下:“爹,女儿是在您身边长大的,是您看着长大的,女儿是什么品性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啊。是,我是平常胡闹了一些,可都无伤大雅,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胆子再大也不敢拿自己的清白在此胡言乱语骗爹爹啊。还有姐姐,是,我是讨厌她,我是不希望她回家,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她啊。” 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风芊芊言辞诚恳发自肺腑,就跟她真的没有害过风九幽一样。 原本就疼她如命,一见她又哭了起来风青山心疼的不行,松开抓住言如雪的手伸向她,万般心疼的说:“知道,知道,爹都知道,芊儿最乖了,也从来不会撒谎。快,快别哭了,爹爹相信你,相信你绝不会诬陷她。” 想坐起身为女儿拂去眼泪,风青山发现自己的双腿好像不能动了,胸口处也疼的厉害,跟火烧似的。所以,起了一半就再次倒在了言如雪的怀里。 言如雪看风芊芊哭的泪如泉涌不好再说什么,不过她恶心的不行,尤其是听她一口一个姐姐的称呼风九幽,更是觉得她和她母亲花柳儿一个德行,都是心口不一、表里不一、卑鄙无耻暗地里放冷箭的小人。 尽管言如雪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过风家了,风芊芊却是记得她的,也很了解她为什么一直没有嫁。所以,见她眸中不屑满眼轻蔑,似乎根本就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她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爹爹相信女儿是好,可雪姨……呜呜……女儿已经失了清白之身,本已再无脸活在这个世上。但想到爹爹养育女儿多年,老了老了膝下无人尽孝,女儿又怕爹爹伤心……呜呜……” 泪流不止再次做出伤心的样子扑倒在风青山的怀里,风芊芊哭的伤心欲绝。 胸口疼的厉害,被风芊芊这么用力一扑,风青山差点没有疼晕过云,而他的嘴角立时又有血流出,且越流越多,越流越多。 言如雪见他十分痛苦,嘴角的血也越流越多,登时就慌了。一把推开风芊芊拿出随身携带的手绢捂住他的嘴,抬头朝门口大声喊:“来人,快来人,快去请沈大夫,快去请沈大夫。” 话落,她连忙扶着风青山坐直了,并且在他身后坐下道:“师兄,你体内真气乱窜,我来帮你引归丹田,你凝神静气且莫再动怒。” 不待风青山答应,言如雪就开始帮他引气,双手相交缓缓抬起,在他的后背之上来回游弋。 福伯走了,门外无人应答,而由于他们此次带出来的人不多,好些个都出去打探消息未归,剩下的大多都守在外面,听不到,故,没有人搭理言如雪。 第1745章 滚出去! 骤然被言如雪大力的推开,风芊芊猝不及防就摔倒在了地上,一个狗啃泥双掌率先落地生疼生疼的,而原本掌心之处的伤是她自己刚刚生气时不小心用指甲划伤的,那想到一倒地她就顺势狠狠的蹭了下去。 皮开肉绽鲜血直流,疼的风芊芊直皱眉头,然而她犹嫌不足又狠狠的来回蹭了两下,然后抬起手看了一眼甚是满意。她讨厌言如雪,正如言如雪讨厌她一样,故,她要趁此机会赶走一直缠着风青山的她,当然,她这么做主要还是为了她自己的母亲花柳儿。 想着只要她爹不再纳妾,那么她母亲就是这世上唯一的风夫人,就是风家后院中唯一的当家主母,而她身为他们唯一的女儿,地位不容动摇,也不允许任何人踩在她的头上。 风家是她的,爹爹是她的,风家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金玉楼也是她的,她一定要杀了风九幽,唯有如此她方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名正言顺的成为风家的大小姐,唯一的大小姐。 想到风九幽,风芊芊心中冷笑,还未起身便开始放声大叫,痛呼出声道:“血,流血了,我流血了,爹,爹……”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的落下来,风芊芊泪眼涟涟就回头看向风青山,正准备告状,正准备责问言如雪。那想到一回头就看到风青山苍白如纸奄奄一息的脸,心,咯噔一下往下沉,她立时就慌了,也立刻连滚带爬的过去说:“爹,你怎么了,你别吓芊儿啊,爹爹……” 大哭大闹了这么半天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让风青山生风九幽的气,最好是恨她,亲手杀了她为自己报仇。并没有想过要把他给活活气死,也不想他给气出个好歹来。毕竟她还要指望他、依靠他来对付风九幽,所以,眼见他吐血不止,她吓的魂不附体,也真的痛哭流涕紧张了起来。 风青山只是双腿没有了知觉,不能动,并不是失去了意识,当他看见自己的女儿又伤心的哭了起来时,忙张开口道:“别……别……” 心口生疼胃里翻滚,风青山才说了两个字就噗的一声喷出血来,风芊芊离的近也躲避不及,这一口血不偏不倚喷了她一脸。 很恶心,也血腥气十足,可风芊芊完全顾不上了,因为她整个人都被吓蒙了,也愣住了,她以为风青山要死了,张口就特别大声的喊了一句:“爹……” 言如雪正在专心致志的为风青山引气归田,正是关键的时候,那想到风芊芊竟然大呼小叫了起来,最主要的是她又惹的风青山吐血。 郁闷之极,也气不打一处来,实在看不下去也实在受不了她的尖叫声,言如雪怒喝一声道:“你给我闭嘴,再叫,滚出去!” 声音戛然而止风芊芊再次愣住了,也有些惊讶,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言如雪竟然敢骂她,并且还当着她爹的面,简直太嚣张了,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其实,惊讶的并不止风芊芊一人,言如雪自己也被吓到了。一直以来她不管是对花柳儿还是对风芊芊一向都是很能忍的,再怎么生气也从来不在风青山的面前发脾气,更不说她们什么,顶多就是沉默不语或者是装可怜扮委屈的离开,像这么毫无顾忌的大吼还真是头一回。所以,话音一落她就被自己的怒吼声给惊着了,而风青山也再次着急了。 他自己的女儿平时都舍不得骂一句,被别人骂自是不愿意,尽管刚刚那句怒吼根本称不上是骂,而且也是为他好,可他依旧是不愿意。 见女儿完全一副被吓蒙的样子,他回头看向言如雪,正准备跟她说不要这样,不要骂芊芊,他的胸口骤然剧痛了起来,并且唇角之处又有大量的血流出来。 似涓涓细流缓缓不息,愣神中的言如雪看到后心下大骇,知道他这样下去肯定会出大事,她二话不说就一掌打在了风青山的后颈上,然后双手再次凝聚内力对风芊芊冷言冷语的说:“你要是不想你爹今天死在这里就最好赶紧出去给我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打扰。否则……” 话未说完风芊芊就猛地站了起来,她一脸慌乱的说道:“我出去,我这就出去,雪姨,拜托你,拜托你一定要救救我爹,救救我爹!” 心烦意乱言如雪是一句话也不想跟她说,再加上风青山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她,她更加的烦躁了。轻抬眼眸不耐烦的瞟了她一眼,冷声道:“出去!” “好,好,我出去,我这就出去,我就在外面,你有事就叫我,有事叫我。”说话间风芊芊来不及整理自己乱糟糟的衣服就慌忙的退了出去,并且老老实实的把门关上,寸步不离的守在门口,两只眼睛也不由自主的环顾四周看有没有人靠近,会不会打扰他们。 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风芊芊认为只要言如雪一天喜欢她爹,她就一天知道她的软肋,一天知道她的软肋,她就可以狠狠的折磨她一天。而经过鬼王调教后的她也有足够的办法对付她,并且知道怎么样做能让她伤心哭泣,痛不欲生。 还有风九幽,只要风青山好好的活着,只要她们一个两个还在意,那么她今天所受的一切都统统会还回来,并且百倍千倍的还回来。所以,暂忍一时,等她忍过这一时,等她爹好起来,那么不管是南太子还是风九幽都统统去死,都不在话下。 因为是自己喜欢了半生的男人,房间内言如雪正拼尽全力为风青山引气归田,给他疗伤,止住他口中的血。故,完全不知道风芊芊的想法,不过,即便是知道了她也不介意,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救他,谁叫他是她喜欢的人呢。 喜欢一个人有时候就像喝毒药,饮鸠止渴,明明知道自己会被毒死,明明早就知道了结局,却仍然是奋不顾身,飞蛾扑火,宁愿被活活烧死也要向那一点点光亮靠近。 或许这就是爱情的魔力,也是那么多人趋之若鹜的原因! 第1746章 成为孤儿 犹如魔鬼降临般的黑夜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过去,黎明时分一声鸡啼划破长空,一向浅眠的风九幽被惊醒,也立刻睁开了眼睛。 睡眼迷蒙不禁有些恍惚,一夜噩梦连连的她睡的浑身酸痛,也愈发的无力,发觉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被汗湿了,她慢慢的坐了起来。 而就是这么轻轻的一动睡在外面的若兰就猛然间坐了起来,本能的伸手拿剑,马上就掀开被子站了起来。环顾四周未发现房间中进了人,她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到了床前,撩起床幔查看。 当看到是风九幽醒了时,她道:“小姐,你醒了,是口渴吗?” 看到风九幽安然无恙的坐在床上,若兰骤然提起的心立时落下了,悄无声息的将剑放到一旁,她伸手就将青色的床幔挂向两旁。 原以为自己的动作已经足够轻了,那想到还是吵醒了若兰,风九幽抬手拢了拢汗湿的头发有些抱歉的轻声道:“吵着你了吧,我是有些渴了,你倒杯水给我吧。” 语毕,她向床边挪动了一些,低头看向不远处躺着的平儿,见她的小脸依旧是红扑扑的,她知道她高热未退。 “天快亮了,我也该起了,那有什么吵着不吵着,我去倒水给小姐喝。”挂好床幔转身就走,可谁知无意间竟看到风九幽的额头上全是汗。 心中一怔,陡然一愣,若兰本能的再次回头,当发现风九幽不止额头上有汗就连身上的衣服和头发都湿了后,她将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拿起放在一旁小几上的手绢替她擦了擦汗,一边擦一边十分懊恼懊恼自责的说:“小姐夜里盗汗怎么不叫醒我,你看这衣服都全湿了,要是……” 抬手拿过若兰手中的绢帕风九幽微微一笑道:“体虚,夜里盗汗是正常的,不必担心,等我晚些时候开个敛汗的方子,吃了药就好了。你去倒水吧,我真的渴了。” 听着感觉她嗓子都哑了,若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就转身到桌子旁倒水去了。 湿湿的头发黏在脸上令风九幽很不舒服,拿绢帕随便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她就径自下了床。双腿无力站着都感觉打晃,头也晕晕的,但是她并没有因此再坐下,想着自己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还是尽快的打起精神来,要不然一直这么在床上躺着,更加没有力气不说没病也会躺出病来。 眩晕的感觉并未持续很久,风九幽站了一会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觉得比着刚才自己好多了,她松开抓住床沿的手试着独立站着。 没有摔倒,只是有些力不从心,双腿也好像不是自己的,不听使换。不过这种感觉也很快就过去了,她慢慢的站住了,疲惫的身躯好像也有了一些力气。 不敢大意也怕自己会晕倒,风九幽站了一会儿才开始脱身上被汗水打湿了的衣服,一边脱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天亮了你去找一下北宫,让他查一查平儿除了她爷爷以外在这世上可还有什么亲人没有。” 倒完水回头若兰看到风九幽竟然站在地上,立时慌了,端着茶盏提着水壶就似一阵风跑了过来。急急忙忙一脸紧张的说:“小姐,你怎么起来了,你要换衣服你告诉我,我帮你换就行了,你为什么要起来呢?快,快坐下,昨天头晕就摔了一跤,这要是再摔了……”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阻止了她,并且笑着一脸无奈的道:“你别这么紧张,我只是身上虚又不是腿断了,为什么不能下床?而且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好了,放轻松点,不会摔的,你放心吧。” 语毕,风九幽伸手拿过她手上端着的茶盏,咕嘟咕嘟的一饮而尽,觉得还是渴,她去拿水壶准备给自己再倒一杯。 若兰一向都比较紧张她,也实在是她身体虚的厉害不能乱走动,要不然肯定还会像昨天晚上那样摔跤。但是她知道风九幽的性子,主要还是拗不过她,也知道躺在床上很闷,很累。撅了撅自己的小嘴满脸无奈的妥协道:“那好吧,不过小姐还是不能站太久,一会儿换了衣服就到床上去躺着吧。” “嗯,好,我一会儿就去!你把水壶给我吧,我还渴。”说着,风九幽就去拿她手上提着的水壶,可谁知若兰竟然躲开了。 一把抢过风九幽手中拿着的茶盏,若兰笑的不知道有多甜,然后道:“我来吧,我来给小姐倒水喝。” 提壶倒水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若兰将装满水的茶盏重新递给她说:“不用北宫去查了,小姐没有醒的时候我已经问过平儿了。两年前她父母已经死了,她一直和爷爷相依为命,这世上除了爷爷以外她再无任何亲人。” 说到这儿若兰不由自主的看向平儿,满眼心疼、可怜的说:“说起来这都怪我,昨天要是我坚持留下平儿,她也不会看到她爷爷被杀的情景,也不会再次受到惊吓。一夜了,她要是再这么高热不退恐怕就是醒来脑子也坏了。” 见过因病高热不退而变傻的人,若兰很是为平儿担心,也觉得变成孤儿的她很可怜,很令人心疼。 因为知道平和之前因为自己而受了不小的惊吓,风九幽很抱歉,也觉得很对不起她。毕竟门外的黑甲兵都是冲着她来的,如果她没有到这里,绿衣没有到这里,她的爷爷不会死,她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再次将杯中水一饮而尽,风九幽拖着有些无力的腿迈步前行:“半夜可有喂药?” 若兰怕她摔倒赶紧将水壶放下扶住她,主仆二人并肩而行朝平儿走去,一边走一边回答说:“喂了,高热不久就退了,可是反反复复的又起来了。我正想着要不要再换个方子,看看是不是会有起色。” 说话间二人很快就到了平儿的身边,风九幽坐下先是给她把脉再是打开她的眼皮看了看,然后道:“她是由于过度惊吓引起的高热,一般的退热药恐怕起不了什么作用。” 第1747章 善良,分人 心中一怔不免有些着急,一向善良的若兰脱口而出道:“那怎么办?可不可以把她放到冰上去?” 想到雪老曾经为了再次压制风九幽体内的火合欢不惜引寒毒入体,若兰看着高热不退的平儿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这个办法,觉得或许可以一试,说不定能救平儿一命。 伸手仔细的再次探脉,风九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如果是实症倒还可以一试,但她这是惊惧所致怕是不行,再加上她年纪还小,心神不稳,短时间放到冰块上是可以退热,时间长了她肯定受不了。而且护心丸已经所剩无几,倘若反复毕将更加厉害,到时即便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她的命。” 说实话平儿的高热很棘手,也必须尽快的退下来,但由于风九幽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病症,她一时之间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不过看着平儿稚嫩的模样她不禁有些心疼,觉得她小小年纪就经历丧父丧母,现在又亲眼看到爷爷死去,着实可怜,也着实令人难过。 尽管自己懂医术,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若兰还是有些着急,有些惊慌无措。她虽与平儿并没有相处多久却十分喜欢这个可爱的小丫头,再者她年纪还小,还是个孩子,就这么突然去了,她受不了,也心疼。 端坐在贵妃榻上若兰一脸的揪心,她眉头紧皱自言自语的说道:“怎么会这样?她身世可怜,爷爷又刚死不久,这要是无药可救岂不是……岂不是……” “不会,有我们在,她不会有事的。”说话间风九幽自己扶着旁边的贵妃榻扶手站了起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又道:“你现在去准备一碗烈酒,再拿个空碗进来,另外,再让扶苏拿一粒解毒丸进来,记得,研磨成粉。” 若兰知道她一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一听她似乎有办法的样子立即就跟着站了起来,并且脱口而出道:“小姐想到救她的办法了?” 汗湿的衣服黏在身上实在很不舒服,风九幽低头一边继续解衣服上的带子,一边淡淡的说:“你都这样了,我要是没有办法救她,你岂不是又要哭了。” 话落,她抬头看了一眼若兰,微微一笑后又低头继续脱衣服。 四目相对若兰也笑了,她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幸福,也好幸运。幸运身为奴婢的自己能遇上风九幽这么好的主子,不仅从来没有责骂过还一直对她很好,好的就像是亲妹妹一样,就连婚姻大事也一手包办了,而且最主要的是那个人还是她喜欢的人。 十分欢喜,被宠爱的感觉在心中如海水般一波波漾开,若兰情不自禁的上前挽住风九幽的胳膊说:“小姐,你怎么可以这么好,这么善良,这么美丽,这么……” 受不了她十分夸张的赞美,风九幽连忙摆手示意她打住,然后轻轻的抽出自己被她抱住的胳膊,继续脱自己的衣服说:“一大清早就开始胡说八道,也不怕别人听见了笑话,我去换衣服,你赶紧去准备东西,平儿高热这么久不能再等了,必须要尽快把热退下来才行。” 言罢,风九幽拿着自己脱掉的寝衣慢慢的向床边走去。 若兰不以为意弯腰端起放在地上的一盆冷水就道:“我那有胡说八道,小姐本来就是我在这世上见过的最善良、最美丽、最漂亮、最温柔、最最最最最好的小姐。” 洋洋得意一脸骄傲,若兰所言无不发自内心,无不是实意实言。 转身回头风九幽无语的笑了笑,觉得自己真是拿若兰一点办法也没有,不过,这世间认为自己善良的恐怕也就只有她了。 自己善良吗? 或许上一世是的,但这一世绝不是,而自己也从来没有打算做一个善良的人,特别是对那些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更没有什么善良可言。 善良,分人,分对谁!对自己善良的人自然善良,对自己不善良的人那自然是不善良,非但不善良还要比他们更加恶毒,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不被伤。 突然记起柜子里已经没有干净的寝衣,若兰端着水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昨儿洗好的寝衣在暖阁里,我去拿。” 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风九幽没有说话,将手中的湿衣服放到一旁后她倒了一盆热水,然后开始洗脸、洗手、擦身。 由于外面布满了黑甲兵和巫术师,扶苏和北宫不放心其他人守着就轮流在风九幽的门口站岗,看到若兰出来他忙迎了上去。 面无表情冷若冰霜,扶苏自然而然的伸手接过若兰手中端着的铜盆说:“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是不是小姐不舒服?” 尽管已经和扶苏认识了很多很多年,彼此也已经表明了心迹,若兰每一次看到他还是很欢喜,很高兴。松开手拿出随身携带的绢帕,为他温柔的擦去脸上的寒霜说:“不是小姐不舒服,是平儿高热不退,小姐说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必须要赶紧给她退热才行。叫我出来拿酒还有碗,哦,对了,还有解毒丸,你身上还有吗?” 因为喜欢,因为知道若兰的心意,一向不让人近身的扶苏站在那里没有动,也没有闪躲,仍她一点一点的为自己擦去寒霜。而当绢帕拂过他的眼睛时他也本能的闭上,然后道:“还有一些,不多了,要解毒丸做什么,平儿中毒了吗?” 若兰擦的仔细,也很快,收回绢帕的同时轻轻的摇了一下头说:“我不知道,小姐没说,平儿没有中毒,只是惊惧引发高热,人都烧糊涂了,半夜说胡话哭的不行,一直喊着爷爷,爷爷。” 言至此若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有些伤感的接着说:“你说这是怎么了,昨儿都还好好的,这人说没就没有了,平儿她还那么小,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对了,小姐吩咐说让厚葬她爷爷,此事办的怎么样了?” 身为杀手扶苏早已见惯了生死,也习以为常,但是想到平儿可怜身世也的确是为她感到悲伤。 第1748章 放血 说起厚葬之事扶苏左右看了一眼,见无人便压低声音道:“城中戒严,现在不管是这条街上还是四周都有黑甲兵和巫术师,为了小姐的安全没有将尸体送出去安葬。不过,北宫听下面的人说平儿的爷爷夏天的时候最喜欢在自己院子的那棵老槐树下纳凉,就想着他肯定喜欢那里,我们后来商量了一下就把他暂时先葬在那儿了。” 人死为大,又是为护主而死,扶苏他们并没有随便挖个抗就把平儿的爷爷给埋了,而是偷偷的找来了棺木,也在下葬之前设了灵堂。只是时间太过仓促,很多东西这府中也没有,终究称不上厚葬,想着等这段时间风声过去了,再让雪阁的人风光大葬。 若兰虽没有见过那棵老槐树却无意中听平儿说起过,想了一下满脸哀伤的说:“入土为安,如此也好,只是这样一来平儿怕是又会看到,想起爷爷不免又伤心。唉,罢了,还是等她好了再说吧,等她好了再披麻戴孝灵。” 扶苏轻轻的点了点头说:“如今之计也唯有如此了,行了,她既高热不退又病的厉害,你快去厨房拿酒吧,以免再耽搁了。” 兴许是跟在风九幽身边久了,又兴许是被若兰的善良感染,以致于从来无情的扶苏对平儿动了恻隐之心,也真心的希望她能挺过这一关。 伸手把水盆从扶苏的手上拿过来,若兰牢牢的端住说:“行,那我先去了,你在这儿守着吧。哦,对了,小姐还说要把解毒丸碾成粉末,你一会儿帮我弄一下,我回来的时候一并拿进去。” 语毕,若兰浅浅一笑就端着水盆走了。 “知道了,你自己慢点,别把水撒到身上了。”看她端着个水盆晃晃悠悠的,盆子里的水也荡来荡去,荡来荡去,扶苏不免有些担心。 这要是从前他肯定会帮她直接把水端到厨房去,但由于北宫已经去睡觉了,守在四周的人又不多,他有心却并不能走开。再加上若兰本身也非常紧张风九幽,他倘若离开她定是不会同意,所以,他想了想也只有嘱咐她小心了。 若兰没有回头,腾出一只手摆了摆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端着重重的水盆朝着厨房而去了。 房间内风九幽很快就洗好了脸,洗好了手,拧干锦帕随便擦了下身子她就拿了件衣服穿上,然后找到若兰带来的药箱,将头发整个用缎带系住以后她就再次来到了贵妃榻前。 看着平儿青涩而稚嫩的脸她不禁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记得她有一次也是高热不退昏迷不醒。据说师父和师娘当时也急坏了,也像若兰现在担心平儿一样担心她脑子会坏掉,会成傻子,当然,他们最担心的还是怕会引发她体内的火合欢。所以,在试过各种办法都没能退热的情况下,师父铤而走险给她放了血,并且以烈酒擦身再服解毒丸,一番折腾之下她退了高热,得以保命。 如今平儿这般,一时之间自己又别无他法,想着她身上无毒,身体也比自己那个时候好,放血过后再加上烈酒应该能退,至于解毒丸虽然有可能无用却还是要以备不时之需,以免等会情况紧急来不及准备。 若兰胆子小,杀人可以,给自己人放血下不了手,尤其她对平儿又挺好的就更不敢看了。故,风九幽没有跟她说,也故意先支走了她,想着自己先给平儿放了血,然后等若兰拿了酒过来就让她帮平儿擦身,如此一来两不耽误。 先在贵妃榻前坐下,再把若兰带来的药箱打开,风九幽熟练的拿出针包,将一根手指长的银针在火上烤了烤,然后对准穴位一点点的扎了下去。 反复几次之后风九幽拿出了一把小刀,不长,不宽,却极其锋利,与一般的匕首不一样,弯弯的有些像鱼钩。同样在火上烤了一会儿,然后再次检查了一遍银针她开始给平儿放血。 手起刀落非常迅速,风九幽划开一个很小的口子之后就赶紧拿茶盏去接,放好之后再在她其它部位依次划了几个口子。同样大小,血流的速度也不快,风九幽拿东西全部接住以后便静静的观察着,准备等血流的差不多了就赶紧洒止血散给她止血。 不久,若兰拿着东西进来了,一边走一边跟风九幽说:“小姐,暖阁的衣服还没有干透,你先穿这个吧,等一会儿干透了我再去拿来。” 闻声,风九幽并没有扭头,也没有看她,对着一个伤口快速洒下止血散后便道:“衣服先不管它,你过来帮平儿包扎一下伤口。” 平儿只是高热不退,先前并没有受伤,以致于若兰还以为听错了,懵懵懂懂的放下手中的衣服就赶紧提着酒和碗走了过来,疑惑不解的问道:“伤口,平儿怎么了?” 手上不停,风九幽埋头为平儿止血:“没怎么,我给她放血退热,已经上了止血散,你用布条给她缠好就行了。不要绑太紧,像平常那样就可以了。” 语毕,已经在每个伤口都撒好止血散的风九幽站了起来,向旁边站了站为若兰腾出地方来。 走到跟前若兰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拿湿锦帕擦了一下自己的手就连忙把布条拿在了手中,并且道:“好,我这就帮她包扎。” 由于一直以来都给风九幽做帮手,期间她也教了她很多医术,若兰包扎的手法既特别又快速,只见她三下五除二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全部包好了。 松开手,仰起头,若兰看向风九幽问道:“小姐,包好了,现在做什么?” 弯腰低头风九幽用手摸了摸,觉得不紧不松,很好,直起腰身道:“把酒倒碗里,点火,然后在腋窝、脖子、大腿、脚心全部擦一边,记得用酒用力的搓,搓红为止,这样她的高热能退下来。” 尽管是第一次这么做,若兰还是很快就明白了,先是把平儿的衣服脱下,再是按照风九幽所说的办法用力的在她身上搓。 第1749章 血中黑气萦绕 不知是若兰手上的力道太重还是平儿因为爷爷的死太过伤心,没有拿酒搓多久一直昏昏沉沉的她就哭了起来。声音不大,气若游丝,犹如嘤嘤缀泣,与此同时也一遍遍的叫着自己的爷爷,爷爷。 闻声皱眉风九幽弯腰为她再次把脉,感觉放血过后她似乎好了一些便运功催动灵力,然后抬手置于她的头顶,将纯白色至纯的灵力源源不断的传入她的体内。同是天涯可怜人,又是雪阁的人,她无论如何都要救她,也一定要为她们家留下这最后的血脉。 换血不久风九幽犹如大病初愈,身体非常虚弱,若兰见她竟然不顾自己的身体为平儿输送灵力,大吃一惊,停下手脱口而出就连忙阻止道:“小姐,不可,你的身体刚刚好一些……” 凝神静气风九幽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一手为平儿输灵力,一手拿过若兰刚刚带进来的空碗,然后张口打断她的话说:“我只是体虚并不是没有灵力,更何况只是这么一点灵力而已,无妨。你赶紧搓,搓完了赶紧把被子给平儿盖上,估计再等一会儿她就会出汗,出了汗高热就会退,高热一退只要不再反复她这一关就算是熬过去了。” 语毕,风九幽伸出左手小指在弯如鱼钩般的小刀上划了一下,登时鲜血直流,而她眼睛眨都没有眨一下就把手放到了碗上面,让血一滴滴的掉到碗里面。 若兰本就大惊失色,一看风九幽竟然把手给划破了,本能的就站了起来,且未加思索就马上冲过去死死的捏住她的手指头,紧紧的按住重重的叫了一句:“小姐!” 很生气,很无奈,也很担忧,纵然若兰也很想救平儿,也很想她能安然无恙的醒来,能完全好了,但是在她的心里任何人都没有风九幽的安危重要。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扶苏,假如外面那些黑甲兵以及巫术师们闯进来,假如她们遇到危险,她必定是会先保护风九幽走,如果事后扶苏有个三长两短,她也必定会追随左右。 不是不爱扶苏,也不是不担心他的安危,而是她清楚的记得自己的身份和责任。风青山当年将她买来就是为了伺候以及保护风九幽,那么一日为奴就终身为婢,她也一直奉她为主。 那怕是有一天她嫁人了,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孩子,只要她需要她,她随时都可以为她奉献所有,包括她的生命。所以,她在生气的同时也很紧张,也很担心,担心她的身体会吃不消,担心她自己会撑不住。 风九幽了解她,也清楚的知道她在担忧什么,微微一笑安抚她道:“画影说我的血能活死人,生白骨,虽然没有试过,也没有见过,但的确是能救命。平儿已经没有了父母,如今因为我的到来也失去了爷爷,我断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更何况她还这么小,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所以,喂点我的血给她,她能好的快一些,即便是放血和用酒擦身无用也能保住她的命。” 言罢,风九幽轻轻的推开了若兰的手,觉得碗里的血还不够,她又稍稍用力挤了一些。 若兰很纠结,也很为难,说实话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想救平儿,因为她也是一个孤儿,但那是在不伤害风九幽的前提下。可现在她不但为了救她消耗灵力还流血不止,她很难受,却又无法态度强硬的阻止。 见若兰迟迟不语,整个人也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流血的手,风九幽知道她不高兴了,浅浅一笑温柔的言道:“好了,血都已经流出来了,不给平儿喝也是浪费,你别生气了,下次我不这样了,好吧?” 若兰没有说话,甚至是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直接站起来几步走到药箱前,将剩下的止血散拿起再拿了一根布条,然后一脸严肃的回到了风九幽的身边。 看碗里的血差不多够了,风九幽将流血的手指伸向了她,并且又道:“大清早的板着脸噘着嘴可不好,一会儿要是再让扶苏看到了肯定会担心,你说他会不会以为我欺负你了?” 回想从前对若兰做下的种种许诺,风九幽有些尴尬,因为每一次她答应若兰会爱惜自己的身体,都没有做到,嘴上说听她的,回回都没有。所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哄她,但又真的不想看到她不开心,想着以扶苏来转移一下话题,调节一下气氛。 结果若兰不上当,也不买账,在伤口上撒了一点止血散后她就专心致志小心翼翼的开始包扎,一点要接话的意思都没有。 碰了一鼻子灰风九幽有些无趣,也知道再拿话逗她她也不会笑,低头伸手将地上的碗装起来,正准备说说清灵殿的事,那想到竟然在血中看到了丝丝黑气。 心中惊讶满脸疑惑,风九幽想着会不会是自己眼花了就直接递给若兰说:“若兰,你看,这血中是不是冒着黑气?” 由于转移话题这招用了太多次了,以致于若兰根本就不搭理她,噘着一张小嘴继续埋头默默的帮她包扎,就是不说话,就是不回应。 风九幽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不以为意,也不跟她计较,看她不接就重新把碗端了回来,反复仔细的再次查看发现那血中真的有黑气萦绕,她一脸奇怪的说道:“这血似乎有毒,难道是我体内的火合欢和寒毒未解?” 说到这儿风九幽想了想,觉得这不可能,自己的身体再怎么虚弱也不会把脉把错,更不会连自己的身体状况都不知道。即刻又若有所思的说道:“这血中的黑气十分蹊跷,在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前先不要拿给平儿喝,一会儿你继续帮她用酒擦身,容我想想再说。” 语毕,风九幽盯着碗中的血又看了看,想着会不会是自己中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毒,所以才会这个样子,她把碗稍稍倾斜倒了一些血在地上。 血与地面接触没有如预期中的那样冒泡,也没有听到滋滋的响声,更没有变成黑色,风九幽看过之后惊讶极了。 第1750章 血中黑气二 因为她的血不但没有毒,那萦绕在血中的黑气也没有散,即便是落到地上以后亦是如此,仿佛血与黑气早已融为一体,无法脱离,也不会消失和分离。 大惊失色,血中无端端冒出的黑气令风九幽惴惴不安,心中也隐隐担忧了起来,她将手中端着的碗抬高,疑惑不解的盯着碗中的血又说道:“既不是毒,那这血中的黑气是什么呢,难不成我中了巫蛊之术?” 由于在清灵殿的时候风九幽昏迷了一段时间,这其中她完全没有任何的知觉和意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致于不敢确定,也无法确定,但这黑色的雾气的确有些像巫术师们所使用的巫力,而且她清楚的记得在来北国之都的路上那位黑袍老者所幻化的乌鸦就是这样的雾气。 据后来西灵瑞说那些黑色的雾气就是巫力,也有各种各样的毒在里面,而他先前被那些乌鸦所伤,差一点就丧了命。 放眼五国,黑色的巫力素来只有巫术师们才有,巫蛊之术也只有他们会,而不管是在这城中还是在皇宫内,亦或者是清灵殿中都有大量的巫术师。画影和玄殇生死不明,师父的那些个朋友也不知现如今在何处,那么在自己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里又遭遇了什么? 是否有落在巫术师的手中呢? 风九幽不知道,第一时间找到她的若兰也不清楚,火风和小雪貂虽然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但它们并不会说话,也不能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也不可能清楚的回答。故,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骤然想到小雪貂风九幽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先前睡的床,发现它还在自己的枕头边呼呼大睡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小雪貂似乎一直在睡觉,中间除了吃肉喝水以外它几乎没有动过。 师娘曾说小雪貂已经认自己为主,某种意义上自己的命是和它的命连在一起的,自己血中无端端的出现黑色的巫气,而它一反常态睡个不醒。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 原本以为风九幽又是为了岔开话题故弄玄虚,那想到她的语气中不但充满了疑惑和担忧就连面色也变的非常难看。若兰意识到她不是在逗自己马上就松开了包扎好的手,然后接过她手中的碗看了看,发现那血中当真萦绕着一丝丝黑气时,她心中咯噔一下立时就变了脸色。 心中一紧,若兰张口就道:“怎么会这样,无端端的怎么会中了巫蛊之术,小姐快让我看看眼睛,看眼睛中是否有蛊虫?” 由于对北国之都的巫蛊之术并不是很了解,若兰以为所有中蛊毒的人眼睛中都像岳百灵那样有虫子,岂不知蛊虫并不单单出现在眼睛中,也有可能隐藏在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且,大多时候眼睛都是看不到的。 风九幽知道却因若兰十分紧张而没有告知,睁大眼睛给她看了看便说:“有吗?” 倾身向前若兰看的十分仔细,但翻来复去的看了好几遍、找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心下一松据实以禀有些欣喜的说道:“没有,没有蛊虫,小姐没有中蛊毒。” 十分庆幸,紧张的提到嗓子眼的心也骤然落了下去。兴许是本身就很害怕虫子,若兰觉得蛊虫又恶心又可怕,令她十分恐惧,比见了老鼠都还难受。所以,她打从心眼里不希望风九幽中巫蛊之术,最好是全部都远离她,永远不让她再看到。 没有在眼睛中看到蛊虫,风九幽心下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因为通过岳百灵她知道但凡是中了控心术的人眼睛中都能看到极小极小的蛊虫。她眼中既没有,那就代表她中的不是控心之术,只要不是控心之术那就好办,那就还有时间让她去查,去等画影回来。 画影是中级巫术师,对于北国之都的巫术也非常的了解,只要将她找回来,那么她必定知道这血中的黑气到底是什么,再加上血池换血之时她一直在场,肯定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想到血池不禁想到那成群的膳蛇,风九幽想着这些黑气会不会是跟它们有关系,她若无其事的说:“没有就好,估计是我在血池换血的时候,那些膳蛇有毒,然后它们咬了我,毒素就跟着血一起进去了,等我吃些解毒丸就好了。” 短时间内不能解决的事情风九幽不想跟若兰说,一来此事比较严重,事关自己的身体她必定会十分担心。二来这个事情担心也没有用,画影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估计还要一段时间,那么即使是跟若兰说了也没有用,无非是多一个人跟着担心而已。 刚从雪山之巅过来若兰并不清楚膳蛇本身是没有毒的,也根本不可能会有毒素跟着血池的血一起进入到风九幽的体内。听她这么说心下稍安,她道:“也有可能,小姐腿上密密麻麻被咬了那么多,肯定是有毒。进来时扶苏已经把解毒丸给我了,我这就拿给小姐吃。” 说话间她径自站了起来,可还没有等她转身风九幽就道:“我自己来就行,你先给平儿搓身吧,以免再冻着她了。” 语毕,风九幽扶着旁边的东西站了起来。 若兰没有反对,因为尽管这房间里有地龙,也拢了火盆,时间久了还是会冷。所以,二话不说就赶紧继续给平儿搓身。 一炷香后平儿果然如风九幽所想的那般开始汗如雨下,她身上的衣服也很快就被打湿了,而与此同时她的高热也终于退了下来。 若兰欣喜若狂,一边用温水打湿绢帕给平儿擦脸上的汗,一边对已经沐浴换上干爽衣服的风九幽说:“小姐,这法子还真是好,你看这才多久的功夫,平儿身上竟然没有那么烫了。” 没有弄清楚血中的黑气是什么,风九幽心里总觉不安,换上干爽的衣服以后她就开始翻阅有关巫族以及清灵圣女换血的书籍,想看看能不能从里面找些什么蛛丝马迹。 第1751章 忘记所有 闻声抬头风九幽微微一笑说:“不烫了就好,安神药我已经让扶苏去熬了,等会儿你给她喝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话落,风九幽再次埋头看书,一页页的仔细翻阅着,一行行的过目着,希望能从书中看到有关换血之事的内容。 由于此处是雪阁在北国之都的秘密联络点,也是各种消息汇总送回雪山之巅的地方,藏书很多,搜集的消息也很多。再加上风九幽又命人将近几年记录北国之都所发生的事情书本一并拿了过来,她面前的桌子上堆的高高的,有那么几本也厚厚的。 若兰低头将手中的绢帕拧干以后又放在水中洗了洗,再次拧干帮平儿轻轻的擦脸道:“好,那我一会儿就去拿,正好小姐的药也熬好了,可以… 语未尽,话未完,若兰擦脸的手就登时顿住,见因为高烧不退一直昏迷不醒的平儿竟然睁开了眼睛,她欣喜若狂的惊呼道:“平儿,你……你……你醒了?” 喜不自禁猛然抬头,若兰看向风九幽一脸激动的说:“小姐,快来,快来,平儿醒了,平儿她醒了!” “醒了?”风九幽知道她会醒却并没有料到会这么快,放下书坐直身体,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径自下床,一边朝她们走,一边轻声细语的说:“她刚醒,你别再吓着她,快半个时辰了,估摸着汗也出的差不多了,你去拿套干净的衣服过来给她换上吧。” 语毕,风九幽在贵妃榻上坐了下来,轻轻的拉过平儿的手开始给她把脉。 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若兰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低头看向平儿见她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以为真的被吓到了,马上就抱歉的压低声音说:“平儿,对不起,姐姐太激动了,没吓着你吧?” 双眼无神平儿没有回答,她怔怔的看着若兰好像根本就不认识一样,非常陌生也一脸茫然,似乎心中在想她是谁。 看平儿不言不语,不苟言笑,若兰不免有些紧张,以为自己刚刚不由自主提高的声音真的吓到了她,又连忙轻声道:“平儿,你别害怕,有姐姐在这儿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姐姐会保护你,以后也会照顾你的,你别害怕!” 对于一个刚刚失去至亲人的人若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也不敢提起她已经去世的爷爷,但是身为孤儿她清楚的知道平儿现在需要什么。所以,那句照顾和保护就像是她对她的承诺。 闻声,平儿收回左右张望的视线,盯着若兰看了一会儿她仍旧是没有说话,也依旧是一脸茫然,仿佛不知今夕是何夕,之前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风九幽把脉完毕,确定她已经没有事了,她把平儿的手放了回去,然后回头看向若兰道:“高热这么久平儿一定是渴了,我先喂点水给她喝,你去拿套干净的衣服过来再跟她说吧。” 不想看到她担忧自责的样子,风九幽故意将她支走,若兰听命以后马上就道:“好,我现在就去拿,平儿,你在这儿等一会儿,姐姐拿一套漂亮的衣服给你穿。” 言罢,不待平儿有任何的反应她就一溜烟的走了,步履匆匆一脸兴奋,出了门不久她就将这一喜讯告诉给了扶苏听。 房间内,风九幽听到若兰跟扶苏的对话笑了笑,端起放在一旁的茶盏试了试水温,感觉温温的刚好,她舀了一勺水送到平儿的唇边说:“渴了吧,来,喝一口!” 不说还不觉得,经她这么一提醒倒真的渴了,也觉得喉咙里干干的要冒火。张口乖乖喝下平儿直直的盯着风九幽说:“你是谁?天上的仙子吗?我在天上对不对?” 由于这不是平儿第一次将风九幽误认为仙子,若兰在她醒来以后没有多久就把这一趣事跟她说了,她知道。所以一点也不惊讶。 微微一笑风九幽看着她清澈如水的双眸又再次舀了一勺水到她的唇边说:“你不记得了吗?” 目不转睛心下疑惑,平儿睁着一双极其无辜的大眼睛说:“记得什么,我在哪儿,我是谁,你是谁?刚刚那个姐姐又是谁,她是我姐姐吗?” 说话间平儿一脸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左右张望,脑中一片空白。不管是这房中的一切还是面前的风九幽以及刚刚走开的若兰,她都没有任何的印象,完全不知道这儿是那里,也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 原本风九幽以为平儿只是刚刚醒来还没有彻底的清醒,那想到她竟然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显然,她高热太久以致于忘记了从前的事情,看她的反应和样子似乎连自己爷爷的死都忘记了。 昔年雪老曾经说过此病症,也说人的身体遇到无法承受的痛苦会自行选择遗忘,这种遗忘很多时候并不是由心、由自己,而是身体本能的一种保护。 平儿亲眼看到自己的爷爷被杀死,受了很严重的刺激,再加上她年纪小,心智不坚,会忘记从前的事情也很正常。 不太确定,风九幽放下手中的茶盏放至一旁,然后柔声细语的问道:“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我还有刚刚那个姐姐,对了,她叫若兰,若兰记得吗?” 若兰二字一入耳,平儿的脑中就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而她的头也立时就痛了起来。双手抱头十分痛苦,平儿喃喃自语道:“若兰,若兰……” 越用力去想头越痛,越是想想起些什么,眼前越是闪过一些模模糊糊的画面,耳边也依稀之间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平儿,平儿…… 头痛欲裂,眼前一片模糊,耳边骤然传来尖叫声,平儿仿佛看到了杀死爷爷的那把刀,笔直的落下,鲜血一片,她再也受不住的放声大叫:“啊……啊……” 刺耳的尖叫声一出口就惊动了守在外面的扶苏,他问都没有问一句就推开门冲了进来,以为是有外敌侵出,他拔剑而出直奔而来。 平儿本就惊惧,一看到明晃晃的剑立刻就如疯了一般,风九幽怕她会被吓破胆,吓疯掉,赶紧起身就抱住了她。 第1752章 你叫红拂 “别怕,别怕,这是扶苏,他不会伤害你的,平儿,别怕,别害怕!”感觉到平儿心中深深的恐惧,风九幽紧紧的抱住她抖如筛糠的身体,耐心轻哄道。 两世为人她对于恐惧并不陌生,相反,她很熟悉,特别是上一世陌离死的时候,她感觉自己都要疯了。也清楚的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也知道平儿此时此刻有多么的无助。所以,一向不喜欢陌生人近身的她牢牢的抱住她,没有一点嫌弃,没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只希望自己并不温暖的怀抱能让她冷静下来,能让她多一些安全,少一些恐惧。 扶苏虽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心思却很细腻,见风九幽不停的安抚平儿即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马上把拔出的剑给收了回去。抬腿后迈退至一旁,本想说些什么话让平儿不要害怕恐慌,那想到嘴都没有张开若兰就犹如一阵狂风般跑了进来。 惊慌失措,满脸惊惧,若兰脱口而出就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气喘吁吁可见若兰有多么的着急和担心,天知道刚刚她有多么害怕,她还以为是外面的黑甲兵和巫术师冲了进来呢。 闻声扭头看向她,风九幽见她十分紧张便道:“没事,就是平儿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有些紧张,看到扶苏的剑有些害怕。没事了,扶苏,你先出去吧!” 女子闺房,男子在终究是不方便,即便她们此时的穿着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知道自己身上杀气重,面色也不好看,扶苏怕再吓着平儿就点头领命退了出去。临走之前他朝若兰打了个眼色,示意她什么都不要先对平儿说,以免她再尖叫不止惊恐不已。 意料之外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有想到平儿竟然会失忆的若兰瞠目结舌,如遭雷击,觉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雪老曾说这种病症是有,但机率很低,一百个人中可能有那么一个,可她仅仅只是高热了一天一夜就失忆了,这也太令人惊奇诧异了吧。 对上扶苏的目光若兰心领神会,闭上因为惊讶而张开的嘴她默默的走到了平儿的身边,然后似风九幽那般轻声细语的说道:“平儿,你别害怕,姐姐在这儿,姐姐会保护你的。” 语毕,她伸手抱住了她。 纵然风九幽的怀抱不似陌离那般温暖却还是给了平儿安全感,再加上若兰的到来她平静了一些,低头看向她一脸认真的问道:“你真是我姐姐?” 感觉到若兰的善意和真诚,平儿有些相信了。 若兰很想告诉她是的,我就是你姐姐,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想着平儿有可能暂时不记得了,过两天说不定就想起来了,她还是不要对她撒谎的好。 “她是你姐姐,但不是亲姐姐,你没有姐姐,你父母此生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风九幽松开抱住她的手,一字一句无比郑重其事的回答道。 由于若兰知道平儿没有兄弟姐妹,她即刻就跟着附和道:“是,小姐说的不错,我不是你的亲姐姐,但是以后我会把你当做亲妹妹来对待。平儿,你放心吧,我和小姐……” 话未说完就被风九幽打断,只见她不着痕迹的捏了一下若兰,然后就脱口而出道:“我们会尽快把你送回到你父母身边。” “父母?”心下大骇猛地抬头,一头雾水的若兰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要知道平儿的父母早就死了,要把她送到父母身边岂不是要杀了她? 看着若兰脸上的惊讶,风九幽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然后朝她打了个眼色,轻轻的将她往后拉了一些说:“前两天梅叔叔不是来信了吗,说云姨想念红拂,想让她早些回去。” 如果先前若兰只是吃惊的话,那么无疑在听到红拂的名字后她震惊了,也如遭棒打:“红……红拂?小姐,你……” 眉头微拧,风九幽加重手上的力道,歪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着若兰说:“我记错了,不可能啊,前两天不是你说云姨想红拂想的厉害,让我赶紧派人送她回去。本来第二天都准备走了的,可谁知平儿受了凉染了风寒,然后高热不退一直持续到现在。” 虽然若兰不知道风九幽跟自己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见她一个劲的给自己打眼色,一再的加重力道掐自己就没有再问下去。而是十分配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啊,对,对,你看我这脑袋瓜子,事情一多就完全不记得了。梅叔叔和云姨是很想念红拂,也一直催着她回去的。” 说到这儿她松开抱住平儿的手,快速起身在风九幽的耳边低声道:“可这跟平儿有什么关系,关她什么事?” 风九幽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她,看着平儿语重心长的说:“从前的事忘了就忘了吧,只要你记住自己是谁,你的父母是谁就可以了。” 确定平儿父母双亡,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的亲戚,风九幽想让她做梅青和曹碧云的女儿,正好他们因为红拂的死也一直伤心不已,也有收养孩子的意思。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觉得平儿可怜,加上她年纪小,没有安身立命的本事,放在此处养着也不是不行,终究没有父母可依靠。 刚好她又因为高热而失忆了,如此一来也少了很多事,她也会拿曹碧云当亲生母亲,而以梅青夫妇的人品必定是会好好待她,也一定会把她当成亲生女儿来养,两全其美皆大欢喜,她的心里也会好受一些,也会少一些担心! 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平儿对于自己的父母没有一点印象,她张口问道:“我的父母是谁,我又是谁?还有她为什么称呼你为小姐,你是她的主子吗?那么我呢?我也是你的丫鬟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若兰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风九幽还没有说话她就抢先回答道:“对,她是我的主子,也是你和你父母的主子,你父亲叫梅青,你母亲叫曹碧云,他们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第1753章 局势紧张 跟曹碧云在风府时相处的很好,也一直受她照顾,她也像疼爱女儿一样疼惜着她们,若兰有感而发,觉得这世间除了风九幽以外,对她最好最好的人就是曹碧云了。 无父无母自幼缺乏关爱,再加上若兰的年纪与红拂相差不多,她母亲如果还在世的话也比曹碧云大不了多少。所以,自然而然的就觉的亲近,觉得她像自己的母亲一样。 因为忘记了所有,平儿对于父母完全没有什么印象,听若兰这般说她竟不由自主的笑了。不知为何突然间觉得很温暖,惊惶不安的心也有了着落,慢慢的,慢慢的她相信了。相信自己就是红拂,相信自己的父母就是她们口中所说的梅青和曹碧云。 看平儿放下了心中的戒备与恐惧露出了笑意,风九幽松开抓住若兰的手说:“你跟我们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你母亲挂念你,知道你病了更是急的不行,也十分担忧。等过两天你好些了,我就命人送你回去,你母亲许久不见你,定会十分欢喜。” 想起自红拂死后每天都以泪洗面的曹碧云,风九幽心里很难过,也很愧疚,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摸了摸平儿的头,起身对若兰吩咐道:“我去暖阁喝药,你帮平儿把衣服换了,然后再跟她多说一说她父母的事情。还有木易,以后他们都是要长久在一起的人,了解的越多越好。” 语毕,风九幽扭头望向窗棂,见天色大亮,和熙的阳光也慢慢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又特意的嘱咐道:“这两天虽没有再下雪,也出了太阳,外面却还是天寒地冻的。平儿的风寒刚刚好一些最好不要出去,也不许任何人打扰,以免病情反复。”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想再节外生枝,更不想那些不知情的人告诉平儿她爷爷的事情,也不想她记起从前的任何事情,为防万一还是不要让她见人的好。 如果说若兰先前还不明白风九幽是什么意思的话,那么无疑在听了这番吩咐后她明白了,也清楚了她的打算,点头领命道:“是,小姐,我会照顾好平儿的。” 虽然已经跟曹碧云分开了很久,若兰却并没有跟她断了联系,相反,二人一直有书信来往,而她也清楚的知道丧女之痛对于她来说几乎是毁天灭地般的打击。她喜欢平儿,觉得她十分乖巧,也希望她能代替红拂好好的活下去,承欢膝下,母慈女孝,也算是了了风九幽一桩心事。 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风九幽再次看向平儿,温柔如水的说道:“若兰与你虽不是一母同生却对你很好,这些天你病着也都是她寸步不离的守着。你有什么想问的,想知道的,都可以问她,她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身体上有什么不适也可以告诉她,总之,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她或者是找我,明白吗?” 第一次为别人的人生做选择风九幽有些不习惯,也感觉有些对不起她,总觉得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妥。毕竟这不是一般的小事,而是关系到她的后半生,但是她爷爷已经死了,在这世上她也再无一个亲人,出于种种考虑这种选择是最好的,不管是对她还是对于梅青夫妇来说都是最好的。 从风九幽的眼中看到关心和善意,平儿轻轻的点了一下头,稚声嫩气的说:“明白了,谢谢小姐,谢谢若兰姐姐!” 声落,她朝若兰笑了笑,一是感谢,二是感激,也完全相信了她二人所言,并且对此深信不疑。 见她一脸乖巧的模样,风九幽又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她的头,然后笑了笑就转身离开了。若兰原本是想追出去告诉她药还在厨房,但觉得这个时候不能把平儿一个人扔在这里,故而她没有起身,而是对着门口喊了一声:“小姐,药在火上,小心烫!” 刚刚走到门外的风九幽听到了但并没有回答,扭头看了一眼扶苏低声道:“我有事问你,你随我来!” 言罢,风九幽不等扶苏回答就转身迈步朝暖阁而去了。 扶苏领命回了若兰一声知道了,将打开的门重新关上又唤了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守着,然后快速跑回厨房把药倒出来就匆匆忙忙的去了暖阁。 暖阁内因无人而没有笼火盆,不过地龙却挺暖的,风九幽进去以后在贵妃榻上坐下,拿起昨夜里北宫送来的一些要批复的信件就随意的翻看了起来。 雪阁不大却事务繁多,再加上师父基本上都很少过问,所有的大事小情都落在了雪阁阁主的头上。北宫很想让她尽快的全部接手,全部熟悉起来,可考虑到她的身体还比较虚弱,他只送来了一些需要雪阁阁主做决定的大事情,而那些小事情他直接就批复了,也算是帮她过滤了一遍,如此一来她所要看的信件就少了很多。 不过还是很多,厚厚的一沓摞成摞、排成排、几乎放满了面前的那张四四方方的小茶桌。雪阁是雪老夫妇多年的心血,风九幽看的十分仔细,不久之后也拿笔开始逐一批复。 须臾,扶苏到了,他虽见门开着却并没有直接进来,而是在门外敲门禀报得到风九幽的同意之后言才规规矩矩的走了进来。 见她正在处理雪阁事务,扶苏弯腰蹲下拿开一些信件,腾出一小块地方放药碗后便低声道:“药温刚好,小姐先把药喝了吧。” 说着,他把风九幽刚刚批好的信件就收了起来,放到专门存放的木盒之中。 收笔吐气风九幽微微点了一下头,将笔放下的同时她若无其事的问道:“外面情形如何?” 闻声抬头扶苏在旁边的凳子坐下,一边继续帮她整理批阅好的信件,一边据实禀报道:“还没有找到玄殇和画影,不过据殿下说他二人无事,估摸着是先找地方躲起来了。” 抬手端起药碗风九幽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的说道:“他二人在血池时就受了伤,城中这般情形,暂时躲藏乃是上上之策。” 第1754章 第一千七百五十八万 屯兵百万 放下手中整理好的信件,扶苏将托盘上的蜜饯碟子端起递到了风九幽的面前,一边稳稳地端着,一边看着她说:“是,殿下还特意嘱咐说让小姐不必担心,画影和玄殇伤的虽重却并没有危及性命,他会派人暗中继续寻找,让小姐务必放心。” 想到自己昨天根本就没有见到陌离,扶苏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不过,他也没有办法,也并非刻意撒谎欺骗风九幽。实在是她太爱陌离,太在乎他的生死了,就像那次坠崖,就像那次她不顾自己身上的伤也要前往东凉救他一样,她为了他可以完全不顾自己的生死,要是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见到他,此时那可能会坐在这里好好的喝药,定然是早就出去找了。 她刚刚换血解毒逃过一劫,身体本就虚弱到了极点,站都站不稳,要是强行出去寻找陌离,不但会引发她的伤也一定会被紫炎发现。她此时此刻真的需要静养,需要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休息,绝对绝对不能再与人动武,要不然像那天发疯了一样的她还会再次出现,并且极有可能会走火入魔丧失心智。 想到昨天若兰说她发疯的那一幕,扶苏心中甚是担忧,也百般不是滋味。记得在雪山之巅的时候雪老和妙音仙子都曾不止一次的说过,但凡是练功走火入魔的人,都比平常练功者更容易入魔,更容易有心魔。上次引寒毒入体虽已压制但并不代表过去了,相反,风九幽比任何一个人都更容易走火入魔,而她此生练功再不能急功近利,必需要稳打稳扎,要不然她会再次走火入魔。 雪老已死,妙音仙子也跟随而去,一旦她入魔丧失心智,那么这世间再无人能救她。 此次换血她虽是清灵圣女,血池中的血也是历代清灵圣女留下来的,但毕竟不是她自身的血。血骨相溶需要时间,需要磨合,为了相溶顺利,也为防出意外扶苏不能让她出去,更不能让她担心陌离。所以,他第一次对她撒了谎,也没有告诉若兰。 一直以来若兰都是一个藏不住心事的人,雪老的死已经让她很是为难,也很纠结,每天忐忑不安犹如头顶悬刀般战战兢兢。如果再知道了此事必然会十分难过,也很夜不能寐,所以,他不但没有告诉她也没有告诉给北宫知道。 雪阁突然易主已经引人揣测,人心惶惶,倘若在这个时候再让下面的人知道风九幽随时都有可能会疯,会走火入魔,那么不管是雪阁还是神乐谷都将会有事情发生。以防万一,也为了她的安全和身体着想,他出此下策,只希望她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失控,再横生枝节闹出什么乱子来。 忧心忡忡之间,风九幽皱紧眉头卷起舌尖抵于上颚,然后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纵然加上上一世她已经喝了数十载的苦药汤子,依旧是无法习惯。很苦,苦的胃都在打颤,但再苦也没有她心里苦,所以,她一声都没有吭。 须臾,风九幽放下手中的空药碗伸手拿了一粒酸甜的蜜饯朝扶苏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有这一粒就够了。然后端茶漱口将口中苦味尽数吐出,抬手把蜜饯送到嘴中,来回咀嚼酸甜之味在口腔中化开,依旧是记忆中的味道,喝了这么多的药,吃了这么多的蜜饯,终究还是师娘亲自做的最合她意。 扶苏会意将手中端着的碟子放下,盯着眼前高高摞起的信件皱眉道:“小姐的身子才好些,还是不要太过劳神的好,这些事情还是先让北宫处理吧。” 风九幽也是这个意思,无奈北宫说这些事情都必须要她亲眼过目,微微一笑咽下口中的蜜饯淡淡的说:“北宫送来前已经过了一遍,其中一大部分都批复了,只剩下这些必须要我亲眼过目,而且他在上面也提了意见,只是让我看看,最后把把关。所以,看着是多,其实真正要处理的事情也没有几件,不必担心。” 语毕,风九幽又伸手向前在桌子上拿起了一封密函,一边打开看,一边又道:“从前师娘总是要我跟着她学习打理雪山之巅的各种事务,师父心疼我,总是不肯,说我还小没必要这么早学。师娘不理他总是把我关到书房里学,可是师父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把我带走,每一次都带我去玩,带我去买好吃的。如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间就让我接手雪阁了。” 想起在雪山之巅的日子恍如隔世,那时没有回过家,不知道父亲是那个样子,也不知道世道艰难,做人辛苦,总是伤心,总是想着回家。想着回家见到爹爹自己就成了这世上最幸福的孩子,殊不知那才是自己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提起雪老夫妇扶苏心中咯噔一下,以为她是察觉到了什么便立刻道:“小姐已经成年,这个时候接手虽有些仓促,但也能理解夫人的一片苦心,只是小姐的身体尚未痊愈,还是慢慢来,不要太辛苦了!” 本是故意试探那想到扶苏不动声色,再加上妙音仙子的确说过她成年后就必须要接手的话,风九幽觉得有可能是自己真的想多了。 暗暗松了一口气,风九幽在软枕上靠着,放下手中的密函想了一会儿若有所思的说:“西灵战死了有几天了,消息也早早的就传了回去,西岚那边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吗?” 死的虽然是西灵战,但他最疼爱的小儿子却在这里,按照道理来说不应该没有反应。西岚王上如果是为了大局考虑不愿意与北国之都为敌,或者是在等紫炎一个结果,那么西岚王后也该有所动静,毕竟西灵瑞可是她的命根子。 “这是刚刚收到的消息,还有从昌隆传回来的最新消息,请小姐过目。”说话间扶苏从腰间拿出了两个卷好的纸条,一一打开递给风九幽。 风九幽伸手接过看的十分仔细,当知道西岚、昌隆、东凉已经在北国之都的边境屯兵百万,她笑了! 第1755章 陌离出手了 不用想东凉国发兵必然是因为陌离,而西岚国定然是因为西灵瑞,那么昌隆国呢? 皇祖母素来对自己疼爱有加,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尽心尽力的保护自己,数月前要不是她被皇帝下了药,肯定不会同意自己和亲北国之都,必然会横加阻拦。如今昌隆国的内乱刚刚平息,正是多事之秋,她坐镇京城发兵三十万助东凉,必然是因为自己。 至于尚宇浩,他与陌离自幼一起长大,这些年二人彼此相扶方才走到今天,再加上自己待他不薄,他肯定也是答应的。只是昌隆国的文武百官们会同意吗? 不用想风九幽就知道肯定不同意,要知道昌北两国联姻早就达成,她身为无忧郡主也已经到了北国之都,且紫炎率二十万大军亲迎,五国上下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此时东凉横插一脚欲要破坏和亲,身为达成和亲的一国必然是要与另一国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可谁知昌隆竟然剑刃一转对准了北国之都。无疑,此乃背信弃义之事,说出去也令人不齿,朝野上下定是会议论纷纷,连续不断的上奏给尚宇浩以及皇祖母,而他们必定是顶着很大很大的压力才派沐槿领兵至北国边境。 沐槿出身将门,乃是沐侯之孙,也是沐家上下的独苗苗,更是尚宇浩信得过之人,但是,他并未封侯拜相,此等大事派他前来足以说明皇祖母和小五子的担心。他们肯定是怕派别人前来会坏了她的事,会伤了她的心,所以,这就是亲人,危难之时鼎力相助,全心全意甚至是不计后果的付出。 风九幽很感动,也觉得自己总算是没有白疼尚宇浩一场,而陌离也没有认错这个兄弟,他们二人还是和上一世一样齐头并进同仇敌忾,情义深重。 看她满脸笑容喜不自禁,扶苏又道:“黎明时分北宫收到消息,说骆子书已经带着骆家十八骑离开了北国之都,前往的方向正是东凉,属下猜测他们肯定是要回东凉大营。” 闻声回神风九幽将手中的纸条一一卷好,重新递还给扶苏以后,她道:“联合两国屯兵百万,骆子书又是东凉国的大将军,素有鬼才之称,此时命他回去领兵坐镇自是万无一失,看来陌离是要出手了。” 等了那么久,气愤郁闷了那么久,耿耿于怀了那么久,他终于要出手了。怪不得他之前胸有成竹,原来竟然是这么回事,看来紫炎这一回是真的惹怒了他。 也好,如此一来自己也省了很多事,只是不知东凉国内是何情形,莫言对他又是否全心全意的支持? 扶苏点头称是,觉得此事八九不离十,话锋一转道:“殿下一再嘱咐说让小姐安心静养,外面的事不必过问,他自会处理,所以,小姐就静待佳音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很不安,总觉得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说到这儿风九幽感觉胸口闷闷的,站起身转过头,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说:“三国联手兵发北国之都,陌离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我。紫炎或许会为了大局着想送我离开,但绝对不甘心,再加上我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一路上定是腥风血雨。” 转身回头看向扶苏,风九幽目光坚定的再道:“罢了,你不必管陌离做什么,还是按照原计划撤退。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上一次他们已经大展身手,这一次亦不能错过,骆子书亲手为我训练出来的兵马一定不能比骆家军差。你现在写信告诉沐晨乔装进入北国之都埋伏,但凡所经之路都要做详细的部署,务必保证安全撤离,每一城都给紫炎准备一份大礼,让他知道什么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风九幽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无不透着她对紫炎的恨意。 跟着起身扶苏即刻行礼道:“是,小姐,属下这就写信给沐晨,命他尽快出发。” “嗯,还有平儿,你代我写封信给梅叔叔和云姨,告诉他们我的意思,另外让北宫安排一下,这两天就送她过去。木易如今在东凉已经站稳了脚跟,也深得白丞相的赏识,她去木府是再好不过的了。”说实话风九幽一刻也不想再在北国之都待下去,她讨厌这里冰冷的天气,讨厌这里的巫蛊之术。她想去雪山之巅看师父,想去东凉见见曹碧云,没有能保护好红拂,她欠她一句对不起。 扶苏领命却心有疑惑也有些担忧,见风九幽精神尚可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属下知道小姐是一片好心,好意,但云姨和梅叔他们会接受平儿吗?要不要等……” 抬手打住,风九幽斩钉截铁的说:“云姨心善,平儿虽比红拂小很多,却是一个很乖巧听话的孩子,梅叔叔他们要是知道她的身世,定会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想想木易,他们对待养子尚且如此,又何况是平儿这么小的孩子呢。不必担心,按照我吩咐的去做就是。” 话音未落紧闭的房门就嘭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二人闻声望去只见君梓玉一脸阴沉杀气腾腾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自从杀手阁中出来扶苏就再也未见过君梓玉这个样子,见他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就本能的走了过去,本想拦住他,告诉他风九幽还病着,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可谁知他才走了不过两步就被风九幽给拉住了,并且道:“我这儿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忙吧。” 扶苏担心,不肯离开,但见风九幽轻轻的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出去,他便离开了。路过君梓玉面前时他刻意压低声音提醒他,让他千万不要造次。 君梓玉满脸阴沉犹如狂风暴雨,一步步踉跄走向风九幽的同时死死的瞪着她,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分分钟要把她给撕吃了一样。 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风九幽早已无所畏惧,所以,目不转睛迎视着君梓玉的目光。 第1756章 雷霆之怒 那夜没有等他是她的错,可即便是他去了又如何,不过是多一个人担心,多一个人赴险,多一个人担惊受怕跟着冒险而已。 很抱歉却并不后悔,如果现在让她重新选择一次的话她依旧会那样做,君梓玉视她如亲人,她也视他为亲人,而且是可以同生死共患难的亲人、朋友。所以,他有多生气,她心里很清楚,也完全可以理解,倘若今天她是他的话也会同样很生气,甚至是愤怒! 所处的位置不同,想法自然不同,她相信如果君梓玉是自己的话,那天也会做出跟自己一样的选择。同甘共苦的亲人与肝胆相照的朋友,是这个世上每一个人都应该珍惜的,而她也绝不会让他为自己去冒险,更何况血池换血本就有可能一去不回。 知道归知道,理解归理解,此时此刻望着他她却不知道要怎么说,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他消气,灭火! 不知是腿上的伤口太疼了还是风九幽的目光太过坦坦荡荡,君梓玉在距离她三尺的地方停了下来,目如铜铃十分恼怒的瞪着她,恨不得将她狠狠的臭骂一段。 从扶苏那里知道他受了不轻的伤,风九幽低头看向他的腿,见他一瘸一拐的走路十分吃力便搬了个凳子过去。放在他身后什么也没有说,几步走到桌子旁倒了杯若兰为她煮好的参茶放到君梓玉面前的小几上,然后将扶苏他们从雪山之巅带过来的蜜饯推到茶盏旁说:“你最喜欢吃的蜜饯,师娘做的,坐下尝尝吧。” 伤者为大,又是自己有错在先,风九幽的态度非常好,完全不见平日里与他斗嘴的模样。 君梓玉正在气头上,那还管什么最喜欢的蜜饯,看也不看一眼就怒吼一声道:“不吃!” 中气十足声音颇大,猝不及防的风九幽差点拿不住手中欲要翻看的信件,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她又说道:“好,不吃,不吃,你腿上有伤,站着累,坐下吧,坐下我慢慢跟你说。” 好声好气,好言好语,无一丝不耐,风九幽知道对付赌气的君梓玉只能使用怀柔政策,不让他把这一肚子的火发泄出来,他肯定能把他自己给气死,也说不定一怒之下把这房子都给拆了。 头一昂,眼一斜,君梓玉丝毫不给她一点好脸色,怒气冲冲的又再次道:“不坐,不听!” 知道这一次自己是彻底的惹怒了他,风九幽没有吭声,也没有再接话。反倒是起身坐回了原位拿着那些没有翻阅完的信件看了起来,想着他这么大的火气一时半会的恐怕还下不去,那就不如凉凉他吧,等他冷静下来再说也不迟。 打定主意风九幽看的十分仔细,拉过软枕靠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整个心也跟着慢慢的静了下来。不久,她提笔批复并写出解决之道。 迟迟不见风九幽说话君梓玉耐不住了,也等不了了,低头垂眼悄悄的打量了她一眼,见她竟然不理自己,自顾自的做起事来,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未加思索抬腿上前一把将她手中拿着的笔抢走,君梓玉咬牙切齿的捏着笔重重的吼了一句:“风—九—幽!” 震耳欲聋,风九幽几乎是本能的闭上眼睛撇过脸去,很无奈,也很无语,但又不能说什么,谁叫她有错在先呢。 叹息过后她睁开了眼睛,抬头看他的同时将手中拿着的信件放下,微微一笑满脸温柔的说道:“这么近我听的见,不用这么大声。你怎么了,是不是早上出来的急没有吃早饭,这时候饿了?” 语毕,风九幽扭头看向门口,见扶苏并没有离开便稍稍的提高了些声音道:“扶苏,他饿了,你去厨房拿些吃的过来。” 扶苏还未来得及回答,君梓玉就暴跳如雷,只见他如一头狂躁的狮子般吼道:“不吃,风九幽,你道歉,现在、马上、立刻,道歉,不然今天没完。” 故作一怔,顿时一愣,风九幽见他似乎没有那么生气了,一脸无辜的站起来拱手向其行礼,并且郑重其事的向他道歉说:“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不信守承诺等你一起进去,更不该瞒着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都怪我,都是我不对。君公子貌赛潘安、花容月貌、大人大量……” 噗嗤一声站在门外没有忍住的扶苏笑了,也立时打断了风九幽的话,不过,他只笑了一声就赶紧憋住了,然后转身回头向风九幽行礼,毕恭毕敬的说道:“早膳小姐还没有用,属下这就去端来。” 言罢,不待风九幽回答扶苏就急匆匆的走了,速度很快,几乎要跑起来,好像生怕君梓玉再听到他的笑声会追着他打一样。 扶苏一走气氛变的甚是尴尬,风九幽见君梓玉还是拉着一张脸便道:“歉也到了,火也发了,这位貌美如花的公子是不是该消消气,坐下了?” 看着风九幽一本正经说话酸腐之气十足的样子,君梓玉也很想笑,但是他必须忍住,要不然这火就白发了,而且也吓不到风九幽,他的目的也达不到。 忍的辛苦,看到风九幽脸上的笑意更加想笑,君梓玉怕自己破功便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后冷哼一声就坐下掐了两下自己的大腿说:“别以为说两句好听的话我就会原谅你,风九幽,我告诉你,你今天不给我解释清楚了,不给我说出个一二三来,我就不走了。” 话落,他捏起一粒妙音仙子特意为风九幽做的蜜饯就快速的送到了自己的嘴里。多年没有吃到过,馋的紧,而蜜饯的味道也还如记忆中的一样,好吃,很好吃,非常好吃。 风九幽一听这话就知道他的态度没有先前那么强硬了,再见他开始吃蜜饯就知道不那么生气了,跟着坐下不紧不慢的说:“那感情好,正好这两天我睡的太多了,北宫又送了一大堆的事务给我处理,我看的正烦呢。你这么多年打理青龙帮颇有心得,正好可以帮我处理了。” 第1757章 为风九幽换血的女子是谁? 拿眼瞟她君梓玉不屑一顾,愤愤不平的说:“想的美,青龙帮里一大堆的事我还想着你帮我处理呢,还让我帮你,哼!“ 说着,他又伸手拿了一粒蜜饯送到了自己的嘴里,酸甜适中正合他意,也好吃的无法言喻。 风九幽不过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想借坡下驴让他忘记生气这回事,并不是真的让他帮着自己处理雪阁的事。话锋一转接着又若无其事的说:“听说上官姑娘有了身孕之后特别爱吃酸的,这蜜饯开胃止吐,酸甜适中,倒是很适合她吃。” 提起自己已经有了身孕的妻子君梓玉脸上露出了笑意,并且马上就跟着风九幽的话说:“嗯,她是很喜欢吃,之前你命云姨送过去的酸梅子已经吃完了,前两天还来信让我问问你能不能再让云姨做些给她,我还没来得及……” 突然意识到风九幽岔开了话题,君梓玉立即打住,脸上笑意尽收恶狠狠的瞪着她说:“你少给我东拉西扯,快点说,你为什么不等我,你是不是觉得我没用,去了只会拖你的后腿?” 一想到血池换血乃是攸关她性命生死的大事,君梓玉就一肚子的火,那天幸好他机灵,要不然根本就找不到清灵殿在那里,而那夜要是他没有带人赶过去,指不定打成什么样子呢。 白震天、南太子,没有一个不是有备而来,没有一个不想破坏她换血,甚至白震天还想趁机杀了她。该死,真该死,紫炎那个笨蛋竟然护不住她,陌离也差一点血尽而亡。 虽然一直看陌离都不顺眼,也觉得他根本就配不上风九幽,君梓玉还是被他一次次的舍身相救给感动,也深深的感觉到了他对她的爱和怜惜。所以,随着不断的接触与相处以及了解,他对他有所改观,也打从心底里接受了他,与此同时也相信他是真的爱风九幽,以后也会一直对她好下去。 想到陌离不免想到那天突然间出现为风九幽换血的女子,那天虽然距离远他看的不是很清楚,但从她的穿着上看就知道是一位漂亮的女子,不过她是谁呢? 清灵殿乃是北国之都的禁地,自己沿着一路给风九幽身上洒的香粉才寻了过去,而她独身一人从天而降是怎么进去的?又是如何修的换血之法,不但在最关键的时候为风九幽换了血,还救了陌离。 最主要的是那天她还晕倒在了陌离的怀里,世人皆知陌离素来不近女色,除了风九幽以外几乎没有让其他女子近过身,可那天他偏偏接住了他,并且没有推开,只是看他的反应似乎很陌生,两个人并不像是认识的样子。 血池换血不是一件小事,也不是任何一个巫术师能做的,这一点从雪老找来帮忙的那些朋友身上就可以看出来。他们虽然个个都不是巫术界德高望重的泰斗却是隐世高人,曾经都在巫术界盛极一时,所以,这个突然出现并且会换血的女子到底是谁呢? 沉思间风九幽抬头看了他一眼,此招屡试不爽那想到今天竟然栽了,竟然被他发现了。她笑意吟吟一脸冤枉的说:“我那有东拉西扯,是你自己说上官喜欢吃酸的,我才跟着说的,要不然我连上官有身孕以后面都没有跟她见过,怎么可能知道她喜欢吃酸的。” 绕来绕去装糊涂,风九幽继续不回答他的问题,想着只要今天他不再揪着不放,那么以后即便是想起再生气也不会再发脾气。故,怎么也要把他给绕进去,以免他继续拉着一张脸恶狠狠的瞪自己。 手中一顿,瞬间回神,君梓玉想想倒也是,自上次一别之后上官和她的确是再没有见过。伸手直接将面前装蜜饯的碟子整个端起,放到自己的面前连续吃个不停说:“行,行,行,我说的,我说的行吧,那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轻抬眼眸瞥了他一眼,风九幽明知故问道:“说什么?云姨做的酸梅子啊,可以,那会不可以呢。云姨喜欢上官姑娘,几番来信都念叨她,还说不光给她准备了两大坛子酸梅子还有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哦,对了,还有孩子出生要穿的衣服以及要用的东西,云姨都置办好了,等过些日子估摸着就会送去。” 考虑到君梓玉没有父母,没有亲人,风九幽在得知上官姑娘有了身孕之后就写信给曹碧云,让她特意准备两份待产的东西,一份送给沧海,一份则送到青龙帮,也算是她这个当妹妹的一番心意。 当然,孩子出生后的贺礼她也早早的就开始着手准备了,只是一直没有告诉君梓玉,想着等孩子出生后她亲自登门送过云,给他和上官姑娘一个惊喜。 君梓玉看她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一脸怒意,正准备再次质问她时若兰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并且大呼小叫脱口而出道:“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少爷被抓起来了。” 语毕,她一路小跑冲到了风九幽的面前,将刚刚收到的消息展开给她看。 闻声扭头眉头不由自主的紧皱,风九幽起身正准备接过,那想到一把就被君梓玉给抢走了。低头看,果不其然,西灵瑞被紫炎给抓走了,并且以他的性命来逼风九幽现身。 勃然大怒义愤填膺,君梓玉将手中的纸条递给风九幽时咒骂道:“卑鄙无耻,自己护不住你,找不到你,竟然拿西灵瑞的性命来威胁你。小九,你千万不要上他的当,更不要出去,西灵战已经死在了这里,我就不信他敢动西灵瑞一根汗毛。” 好不容易趁此机会隐匿了行踪,君梓玉不愿意风九幽再蹚北国之都这趟浑水,他想悄悄的带她离开,回雪山之巅也好,去青龙帮也可以,跟陌离走也行,只要不在北国之都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去哪里都可以。 风九幽没有说话,看了看手中的纸条她慢慢的坐了下来,沉思片刻想了又想方才道:“此事突然,容我想想,若兰,你先去照顾平儿,以免她一个人待着害怕。” 第1758章 殿下大喜 若兰领命即刻退下,可谁知还没有等她走到门外君梓玉近似狂躁的声音又再次传了出来,无疑,他又在对风九幽说教,又再对她发脾气了。 相识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君梓玉这么生气,暴跳如雷火冒三丈,若兰想到他刚刚黑着脸的样子知道这一次他气坏了,短时间内肯定是没完没了,吵闹不休。 听到房间中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大,言辞愈发的激烈,若兰一时间不禁为风九幽感到担心。一直以来她都是最怕吵的,也几乎从来没有跟人发生过争执,即便是在面对花柳儿母女刻意的刁难和挑衅时也不曾大声跟她们吵过架。君梓玉此时怒吼声不断,不知她受不受的了,又能忍到几时? 不过这样也好,房间里一直冷冷清清的,风九幽也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吵吵闹闹也有些人气,也能令她换换心情。更何况君梓玉和旁人不同,她对他素来颇为忍让,也很少与他计较,等他发够了脾气估计气也消了,二人斗斗嘴说说笑笑就又过去了。 想到这儿若兰放心的关上门离开了,平儿过两天就要被送到梅青夫妇身边去,为了让她少一些不安和害怕,她还需告诉她更多有关红拂的事情。 当然,红拂已死,谁也无法代替,但对于梅青夫妇终究是一些安慰,对于平儿而言也是一个好的归宿。她在这里虽不是为奴为婢却也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再加上爷爷年迈,即使没死也帮不上什么忙,以后的路还是要靠她自己。 可她到了东凉入了木府以后就不一样了,梅青夫妇虽然只是木易的养父母却一直对他很好很好,他在东凉朝堂站稳脚跟以后就将他们接了过去。当然,这也是风九幽下的命令,所以,现在他们已经不再是奴婢,而是木府中的老爷和夫人了。 平儿以红拂之名进入木府那便是木府的二小姐,以木易如今的身份谁敢小瞧她半分,又有谁敢再欺负她。更何况人与人相处时间久了肯定会有感情,以后她有父母疼爱,哥哥保护,定会幸福。成年之后嫁人,以木府二小姐的身份怎么也能定一门好亲,不是荣华富贵也是吃喝不愁现世安稳。 显然,风九幽想的很周到,也很长远,也就此改变了平儿的一生,无疑,她是幸运的,幸运的遇见了风九幽,幸运的再次拥有了家人,拥有了美好的未来。 须臾,去而复返的扶苏端着早膳入了暖阁,见自己离开了这么久君梓玉还在不停的嚷嚷,而风九幽一直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又似乎十分委屈。他看不下去了,也实在是受不了了,一把抓住君梓玉的胳膊就将他生拉硬拽给扯了出去。 君梓玉和扶苏乃是患难之交,最主要的是他打不过他,所以,即便是不肯离去,一直挣扎,也不得不跟着他先走,要不然一会儿打起来倒霉的肯定是他。 风九幽知道扶苏做事有分寸,也十分沉稳,并不担心君梓玉会被揍,低头望着手中的纸条她想起了西灵瑞,也陷入了经久的沉思当中。 上一世她与西灵瑞并没有什么交集,这一世阴差阳错不知怎么的就结拜成了姐弟。原本她想着自己在这世上也没有什么亲人,他态度坚定死活要结拜也是缘分,与其拒绝被他纠缠不休倒不如坦然接受,更何况他还是西岚国的小王爷,二人结拜与她而言终究是百利而无一害。 尽管她二人结拜成姐弟的时间并不长,两个人真正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但不管是上次他跟玄月的突然出现还是她昏死过去后他所做的一切,都无不令她感动,都无不温暖着她的心。再加上这一次他从西岚偷偷的跑出来,亲弟弟也不过如此了吧。 想着想着风九幽的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西灵瑞的音容笑貌以及他倔犟的眼神。有些担心,有些不安,也有些心疼,众人只知他调皮捣蛋喜欢瞎胡闹,却不知他是一个极其重情重义的孩子。如果他知道紫炎拿他来逼自己现身,那么一定会特别的内疚和自责。 西岚已经发兵至北国边境,紫炎这个时候把西灵瑞抓起来恐怕还不单单只是逼自己现身,更多的恐怕还是想牵制西岚王,逼他退兵。 虽不知陌离是如何说动西岚王上发兵的,但风九幽知道这其中过程一定是非常的艰辛,也肯定是费尽周折。如果因为小瑞而功亏于溃,而再次受制于人,岂不是白费心机。 不行,自己绝不能让紫炎的奸计得逞,更不能让小瑞因为自己而受到一点点的伤害,必须要尽快的想个办法才行。 这边风九幽正在想对策,那边陌离已经从三十里外急匆匆的赶了回来,由于裕景山庄被黑甲兵重重包围,他不得不先回到了之前的落脚点。父亲伤势严重,他一回来就赶紧去看望,当得知莫言服了护心丸后伤势有所好转,他心下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见到儿子安然无恙的归来莫言很高兴,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又吩咐了几件事情,大概问了一下外面的情形后他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陌离看着仿佛一夜间老了很多的父亲心中有些不忍,也有些心疼,觉得他要不是真的担心自己不会来这里,更不会受伤成这样。所以,为了他的身体着想自己还是要赶紧把他送回东凉,送回宫中,以免他在这里吃不好睡不好再病了。 心动行动,陌离与骆老细细的商议了一番后就唤来了凌风,正准备吩咐他去办,那想到许久不见的东方先生竟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气喘吁吁拱手就行礼,没有任何的寒暄客气他脱口而出就是一番恭喜:“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殿下大喜啊!” 一头雾水,不知何意,陌离向其回一礼道:“先生如此高兴,不知是何喜事?” 凌月乃是小孩心性,对什么都十分好奇,见东方先生神情激动比捡着金子还高兴,就跟着附和道:“先生快说,喜从何来?莫不是先生已经寻到了心爱之人?” 第1759章 帝星出,玄女现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东方先生被他问的满脸错愕,尤其是那句心爱之人。不过,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他就哈哈大笑连连摆手道:“那里,那里,那里有什么心爱之人,老夫我都这把年纪了,那还能遇见什么心爱之人。” 说到这儿他上前一步来到陌离的面前,一脸笑眯眯的样子看着他,捋了捋最近再蓄上的胡子说:“是殿下,殿下大喜啊!” 陌离见他红光满面意气风发,丝毫不见在昌隆时皱眉苦脸的样子,还礼道:“许久不见先生,先生精神抖擞,看来当真是有大喜事,只是不知我有何喜?” 虽然已经决定成婚迎娶风九幽,也准备了凤冠霞披等一应成婚所需要用到的东西,但还没有将此事告诉他们,陌离知道东方先生口中的喜事并非成婚之喜,故,问道。 东方先生目不转睛的盯着陌离,见他比之从前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一边捋着自己的胡子一边啧啧称奇道:“老夫不过这两天才发现玄女星出现在紫薇星旁,殿下的面相就发生了改变,看来玄女与殿下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许久不见东方先生,许久不曾听人提起过九天玄女,陌离有些错愕,也恍然记起那句流传了千年的话语:得玄女者得天下! 已经有了心爱之人陌离听到关于九天玄女的消息不似从前那般欣喜,非但没有特别的高兴,相反,还有一些尴尬,似乎对于九天玄女他已经不感兴趣,至于天下,他势在必得。 不露声色,陌离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命人上茶之后他赶紧让东方先生坐下,并且微微一笑道:“紫薇星乃是帝星,玄女星怎会出现在旁?这似乎并不符合天象。” 落座喝茶,东方先生侧着身子看向陌离,一边继续捋他的胡子,一边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的确是不符合,这也正是我要跟殿下说的。自古以来天有异象必有大事发生,了缘大师也曾言帝星出,玄女现,天下五分可统管,此乃上上大吉之兆,敢问殿下这两天身边可有出现过什么陌生的女子没有?” 端着茶盏的手一顿,陌离不由自主的蹙起眉头,仔细的想了想似乎没有,轻轻的摇了一下头说:“没有,我这两天……” 话未说完就被凌月打断,只听他道:“有,有,有一个陌生的女子,就在前两天才出现的。” 心中大喜,东方先生一激动就马上站了起来,与此同时放下手中的茶盏道:“在哪里,那女子现在何处,快,快带我去见她。” 语毕,他拉着凌月就赶紧往外走,可谁知腿才刚刚抬起就被陌离给叫住了,只见他一脸糊涂疑惑的问道:“什么陌生女子,我怎么不知道?” 闻声转头见他一脸茫然似乎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凌月站回到他身边提醒道:“在清灵殿里,殿下不记得了吗?” 回首去想,陌离一点印象也没有,他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道:“清灵殿里?” “对,就在清灵殿里,就是郡主换血的那天夜里。”说着说着凌月骤然想起就是那女子帮风九幽换的血,脱口而出道:“殿下将血度给郡主,后来不是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子吗?还是她帮郡主换了血池的血才令殿下安然无恙的。” 说起此事凌月对那女子甚是感激,觉得她出现的太及时了,也太好了,要不然陌离为了风九幽真的会流尽身上的每一滴血,那样他们就惨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转瞬之间陌离就想了起来,也记得那女子后来晕倒在了自己的怀里,自己当时急着去找九儿就命凌月先带她回来,那想到后来一忙就把此事给完全忘记了。 不过,她是谁呢? 又会是东方先生口中所说的九天玄女吗? 寻找多年终于得见,陌离原本是应该高兴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丝毫提不起兴趣来,也并不想跟她扯上什么关系。 恍然大悟陌离言道:“我还以为是什么陌生女子,原来是她。她在血池为九儿换血之后晕倒了,现在怎么样了?可是醒了?” 因为感谢那女子救了自家主子,凌月提起她甚是高兴,再加上东方先生说她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九天玄女,他喜滋滋乐呵呵的回禀道:“昨儿醒了,但一会儿的功夫就又昏睡了过去,早上才派人去看过,这会儿还没有醒呢。” 虽然不感兴趣却也是他和九儿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他都还是需要关心一下,毕竟滴水之恩都涌泉相报,又更何况是救命之恩呢。所以,陌离端起茶盏一脸关心的问道:“大夫怎么说,可有大碍?” 眉头上扬凌月回想了一下昨天大夫说的话,张口言道:“大碍到是没有,就是她真气消耗的厉害,哦,不对,是巫力……” 由于凌月也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并不是亲自从大夫那里听的,他说着说着一时间有些忘记了,也有些不确定。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眉头紧蹙思来想去的看着陌离说:“好像是巫力,又好像是灵力,属下也不太记得了,总之没有性命之忧,安心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知道他一向马虎,陌离也没有怪罪,轻轻的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后,他扭头看向东方先生说:“看先生着急的样子,莫不是确定那女子就是九天玄女转世?” 东方先生再次在太师椅上坐下来,郑重其事的回答道:“不敢欺瞒殿下,自殿下回京之后老夫就天天夜观星象,一直在注意着玄女星。这么说吧,如果殿下身边最近两天除了此女子外再无其他女子出现,那么老夫敢肯定就是她,她就是殿下一直在寻找的九天玄女。” 暗中寻找多年,这世上除了了缘大师以外东方先生相信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九天玄女了。而且天象显示玄女已经来到了帝星旁边,那也就是说他们已经相见,并且现在还在一处。 第1760章 玄女现二 陌离与东方先生相识多年,一直是亦师亦友,现在也是他的军师、谋士,对于他的话他并没有丝毫的怀疑。相反,他对此深信不疑,十分确定他不会在此事上说谎欺骗自己。只是这九天玄女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他和风九幽生死关头的时候出现,会不会太巧了? 而且她来的那么突然,几乎是凭空出现,之前一点预兆都没有,甚是蹊跷,也颇为古怪。最主要的是她还会换血,并且以此救了九儿,救了自己。 清灵殿乃是北国之都的禁地,数百年来除了雪老以外几乎没有人闯进去过,可她却进去了,且不费一兵一卒,也没有受伤,凭空而现从天而降。而血池换血所使用的乃是北国禁术,寻常的巫术师根本无法做到,就连雪老的那些朋友也要合五人之力方才能为九儿换血,稍有差池就会要命,前期也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完成。 可是她却做到了,不但做到了还是一个人,且也没有受伤,也没有出任何的事,仅仅只是消耗了一些巫力而已,仔细想想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在感到惊奇诧异的同时也甚觉诡异。 她是谁? 她来自哪里? 按照道理来说陌离是不应该怀疑的她的,毕竟她是他和风九幽的救命恩人,但最近发生的蹊跷事真的是太多太多了,而且此时此刻他们又在北国之都,可以说是四面楚歌。最紧要的是他清楚的记得东方先生说过九天玄女乃是神女,即便转世为人所使用的也不可能是巫力,更不可能是巫术师。 既然不是巫术师那么就不可能给风九幽换血,因为之前他有问过画影,血池是北国之都的,是每一代清灵圣女留下来的血,只有北国之都的巫术师方能完成换血之事,其他人根本就不可能。 那么也就是说给风九幽换血成功的她根本就不可能是九天玄女! 思来想去心中断定,陌离扭头再次看向东方先生确认道:“先生,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九天玄女转世修炼的是玄女心经,不可能会是其它的武功或者是巫术,对吧?” 心中一顿,咯噔一下,东方先生回想了一下说:“是,老夫的确是跟殿下说过,但是这也并非绝对,就像无忧郡主,老夫先前以为她修炼玄女心经就是九天玄女,岂不知是雪老在北国之都盗得玄女心经,为了压制她体内的毒方才让她练的,并非她原本就会。” 说到这儿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道:“在昌隆时老夫以为郡主就是九天玄女,可谁承想她却是北国之都千年方才转世的清灵圣女。还有殿下竟然是隐灵一族的神子,这是老夫万万没有想到的,不过老夫查阅古籍发现神子和玄女原本就是一对的,只是之前没有想到隐灵一族竟然牵扯其中。所以,老夫断错还请殿下见谅!” 由于九天玄女只是传说,东方先生知道以及了解的也不多,再加上隐灵一族本就神秘,很少与外人接触,很多东西他就更不得而知了。故,很多都是推断猜测,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但对于天象他却是非常的了解,也曾跟了缘大师秉烛夜谈畅聊此事。 陌离没有说话,或许是因为风九幽不是九天玄女他有些不能接受,也总有一种错觉,觉得那里说不通,也怪怪的。 沉默思索不语之间凌月忍不住了,只听他道:“照先生如此说来这圣女和玄女是有相似之处了?” 闻声抬头看向他,东方先生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说:“隐灵一族本就自称是神的后代,既有圣女又有神子,那么必然就会有玄女,所以,她们之间何止是相似,简直就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自听闻北国之都源自隐灵一族,东方先生就认为九天玄女必然是降落在隐灵一族。 眉头紧皱不松,陌离心下更为疑惑,不解的问道:“一模一样,那她们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连连摇头,东方先生一连说了好几个“不”字,然后斩钉截铁的说:“如果无忧郡主的身份还没有得到北国大祭司以及诸位长老的印证,那么圣女与玄女有可能是一个人。但是现在紫炎已经非常确定,并且通过北国之都独有的印证方法一一印证,并且昭告天下,郡主也换血成功,那么她肯定就不会是九天玄女,也肯定不是同一个人。” 语毕,忽闻窗外有脚步声,东方先生回头看了一眼,见门窗皆是关着的,他倾身向前刻意的压低声音说:“殿下,那女子现下就在府中,何不与老夫一同前去看望,正好也可谢过她的救命之恩。倘若她真的是殿下一直苦苦寻找的九天玄女,那么大业可成,五国统一指日可待。” 虽未谋面却莫名的肯定,东方先生也认为自己的分析和猜测没有错,八九不离十,那能为风九幽换血,能救下陌离的女子必然就是九天玄女,而她也一定是为陌离而来。 对于北国之都与隐灵一族之间的关联陌离是知道的,东方先生也所说非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认为风九幽就是清灵圣女,也不相信她跟紫炎有七世情缘,更不相信这千百年来他们都是一对。 寻了好些年的九天玄女,凌风和凌月两兄弟着实非常好奇,以致于见陌离不吭声,不接话,二人就先后言道:“是啊,殿下,东方先生说的极是,那女子现下就在府中,不如殿下前去探望,如此一来也可问清楚她的身份,也好确认她到底是不是九天玄女。” 凌风说完,凌月就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殿下,那女子无端端的出现在清灵殿中甚是可疑,不如趁此机会探探她的底。” 闻声抬头陌离分别看了他兄弟二人一眼,觉得他们和东方先生的话都有道理,他即刻就站起来说:“既如此那就去看看吧,正好把大夫也叫来问问,看看她修炼的到底是灵术还是巫术。” 第1761章 玄女玉无双 由于那女子出现之时他已经通过金丝流光手镯过了很多血给风九幽,以致于有些头晕目眩。最主要的是他当时的心思都在风九幽身上,也比较的紧张她,依稀之间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错,也不确定她当时用的到底是不是巫术,觉得还是亲自去看看的好,正好也向她当面致谢,问问她的身份,看看她是何来历。 “是,殿下,属下这就去请大夫。”说完,凌月一脸兴冲冲的样子就跑了,脚下飞快,似乎恨不能现在就冲到那女子的床前,好好的看一看她,问一问她到底是不是九天玄女。 凌月前脚刚刚跑出门外东方先生就立即站了起来,只见他抬手一摆就做出请的姿势,然后对陌离道:“殿下请!” 陌离与他的关系一直是亦师亦友非常客气,见他行礼即刻就还礼道:“先生请!” 语毕二人相视一笑,东方先生也不客气,收起手抬腿迈步就率先走了出去。 大战在即陌离十分放心不下自己的父亲莫言,觉得此处还是不够安全,还是要尽快的把他送回东凉。故,刻意的压低声对凌风吩咐道:“骆将军离开,沿途都会派人暗中接应保护,朝中局势不稳,天黑之后你亲自带领那些死士护送父皇回宫。记住,兵分两路乔装打扮,务必不要惊动任何人,也务必保证父皇的安全。” 垂首、拱手,凌风向其行礼毕恭毕敬的答应道:“请殿下放心,属下必誓死护卫皇上回宫。” 凌氏兄弟跟随他多年,乃是他的心腹之人,陌离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说:“我相信你,记得,入京之后不要直接入宫,先送父皇去丞相府,或者是你通知白相,他对我虽然还有诸多不满却忠心耿耿,有他相护必然万无一失。” 莫言是偷偷跑出来找儿子的,东凉京中没有几个人知晓,再加上朝堂之上因为兵发北国之都而吵吵嚷嚷,暗流涌动,几位皇兄皇弟蠢蠢欲动,陌离认为这个时候还是小心为上。 在昌隆九死一生,陌离行事愈发的谨慎小心,尤其是现在他和莫言的父子感情渐深,很多时候他不愿意让他为难。当然,太子之位他势在必得,东凉的皇位也一定是他的,但在这前提之下他不想伤了父亲的心,毕竟他们也是他的孩子,而他也想让他平平安安的。 凌风明白马上又道:“是,殿下,等属下将皇上安全的送回皇宫就立即返回……” 话未说完就被陌离制止,只听他道:“不必,入宫之后你们就留在父皇的身边暗中保护他,以免让人钻了空子。另外,父皇赐给我的府邸需要装点一番,东西凌月都已经买齐,也都布置妥当,只是府中的人都是父皇赐给我的,我有些不放心,你回去以后多盯着点,免的他们马虎了事。” 不久之后就要成婚,就要迎娶风九幽,陌离想给她一个难忘的婚礼,也想让她有一个自己喜欢的家,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 外出办事回来不久,也一直未曾听凌月提起,凌风一头雾水,不明白好好的府邸为何突然间要装点。不过他也不好多问,答应之后就连忙下去准备了。城中戒严,守卫重重,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都城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要不然惊动了紫炎,被那些巫术师邪神什么的发现,他们就死定了。 须臾,陌离独自一人来到了那女子临时所居住的院落,门口有人守着,见他到来二人齐齐行礼道:“参见殿下!” 点头示意陌离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还未上台阶就听到房间内传来女子的声音,脆如黄鹂莺莺细语,一听之下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些温婉端庄的大家闺秀。 东方先生和凌月都是心急之人,对于九天玄女也迫不及待,所以,陌离的一只脚才踏进门槛就听到东方先生说:“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又是何许人也,为何那天会突然出现在清灵殿中?” 直言不讳,东方先生也不与她拐弯抹角,想着不管怎么样都先问清楚了再说。 这时,随着陌离一步步的进入到房间内,他看到了那天自己并没有仔细看的女子。明眸皓齿,眉如远黛,一双大大的眼睛让她看上去甚是灵动,或许是因为她个头小身子瘦的缘故,又或许是她穿了一身鹅黄色衣衫的缘故,她看上去十分娇俏可爱。 没有刻意放轻自己的脚步,以致于陌离在打量那女子的同时,她也看到了进来的他,四目相对霎那芳华,那女子一瞬间就怔住了。 尽管早已知道他貌若潘安名动天下,也知道他是当之无愧的倾华公子,那天在血池旁也见过,可不曾想再见到他时还是如此的惊心动魄,如此的深得她心。 无疑,他真的如别人所说的那样,美如画,美如花,好看的令人根本就移不开眼睛,迈不动脚步,这一世风华,她要定了! 迫切的想知道她的身份,东方先生并未察觉到有人进来了,以致于他迟迟听不到她的回答,又再次问道:“敢问姑娘姓甚名谁?家住……” 话才出口那女子就动了,她痴痴的望着陌离,似是着魔了一般喃喃自语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世人对殿下的评价便是我的名字,无双,玉无双!” 语毕,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陌离,仿佛要将他嵌入眼中一般。 五国之中不记得有姓玉的大家族,东方先生愣了一下,不过他特别的高兴,因为他觉得太巧了,世人对陌离的评价竟然是她的名字,果然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心中窃喜非常激动,东方先生认定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九天玄女,神情激动笑呵呵的夸赞道:“玉无双,好名字,真是好名字。无双姑娘,不知你是那国人,家住何方?” 纵然心中再想却也要一一验证,毕竟九天玄女与众不同,不管是对于陌离来说还是对于他自己而言,这都是一件天大的事情,怎么都不能弄错。 第1762章 玉无双二 察觉到玉无双犀利而专注的目光,陌离很不舒服,觉得她的目光好似穿透了他的衣服,看到了他的身体,看到了他的心,让他有一种成为猎物无所遁形的感觉。 昌隆京城美女如云,他往来于后宫给母妃请安之时也曾见过各种各样的女子,再加上三年在外四处游历,他可以说见过很多女子不同的眼神。忧郁的、精明的、害羞的、温暖的……等等等……等等等…… 但是像她这般第一次见面就迎视自己良久而不害羞的女子还是头一个,显然,自己判断错误,她并非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而是一个丝毫不知羞的俏丫头。 经久不言,东方先生察觉到了,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见是陌离到了,即刻起身行礼叫了一句:“殿下!” 闻声回头凌月和那请来的大夫亦齐齐向陌离行礼,异口同声的说道:“参见殿下!” 立时回神收回视线,陌离抬步向前淡淡的说:“免礼!” “谢殿下!”三人同时发声,礼毕之后各归各位,低头垂首,恭敬以待。 陌离几步走到榻前却并没有在凳子上坐下,而是保持一定的距离看着玉无双道:“那夜匆忙还未来得及向姑娘道谢……” “不必言谢,你是我师兄,我救你是应该的。”满脸欢喜脱口而出,玉无双看着陌离温文尔雅的样子是越来越满意,越来越满意,觉得自己这一回是来对了,也来的太及时了。 两眉相交皱成一团,陌离心中满是好奇,也疑惑不解,似乎从来不知自己何时竟有了师妹,且人家还直接找上了门。 陌离惊诧不已,东方先生和凌月亦是一头雾水,二人先是看了玉无双一眼再是看向陌离,见他似乎根本就不知道的样子,心中更为好奇,也愈发的想知道是怎么回事,而她的身份又到底是谁? 满目诧异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陌离恢复了原来的神色,盯着玉无双若有所思的问道:“师兄?姑娘怕是弄错了吧,我师父名下虽不止我一个弟子却从来不收女徒,且以姑娘的年纪……” 欲言又止不好明说,顿时,陌离也想到了自己师父收徒的规矩。 不言自明,玉无双嘴角上扬露出笑意,两颗小虎牙也登时就露了出来,甜美可爱给人一种干净纯真的感觉,她回答道:“是寒青观中的张道长,我是他的关门弟子,想必师兄不知,不过此次却是道长让我来的。” 原本就觉得师父肯定不会破了自己收徒的规矩,那想到竟然是寒青观中的张道长,陌离微微一笑明白过来,淡淡的说道:“我师承梅山道人,与张道长并不是师徒关系,不过他曾教过我半年功夫,与我师父也算是师兄弟,也算是我的师叔。” 语毕,陌离忽然间想起张道长从不收徒的事情,张口又道:“我记得跟道长学剑之时他曾说过一生都不会收徒,不知姑娘是何年何月何时拜在他门下的?” 尽管当年跟张道长学剑乃是师父牵线、搭桥、授意,陌离和他的关系却是很不错的,特别是他爱琴,他琴技尚可,二人常常弹琴下棋,煮茶聊天。所以,对于此事他记得非常清楚,而且他不止一次的说过,这也是他当时为什么没有拜他为师的原因。 不是不想,也不是因为自己已经有了师父,更不是自己不愿意,而是张道长不肯。他总说收徒弟太麻烦,也不想给自己招惹是非,要不然那天他管不了徒弟,教导不好再坏了他的一世英明,岂不是得不偿失。故,师父那一脉的师兄弟只有他一个人没有收徒,也一直独居在寒青观中。 从来都不想、不会收徒的人骤然间冒出来一个徒弟已经令人诧异,如今又是一个看上去年纪很小的女子,陌离心中满是怀疑和质疑。觉得这不太可能,也不像是张道长一直以来的作风,更超越了自己对他的了解。 心中一怔立时一愣,满脸笑意的玉无双登时变了脸色,似乎完全没有想到陌离竟然会追根究底。 有备而来不慌不忙,玉无双低首垂眸镇定自若的想了一下,抬起头模棱两可的说:“具体那天我记不太清楚了,应该是两年前的这个时候。我贪玩偷偷溜出家门闯荡江湖,被人所害受了重伤,是师父救了我,并且收我为徒。不过刚开始的时候就跟师兄说的一样,师父不愿收徒,也不愿意收关门弟子,一个劲的让我走不说还直接不管我的伤了。” 说到这儿玉无双轻轻的咳嗽了两声,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作出虚弱之状,然后喘息了两声接着又道:“后来父亲寻到我,知道我死活要跟道长学武功就找了一个他们两个人的朋友。在他的帮助以及我的苦苦哀求之下,师父答应了。但是师父不准我将此事宣扬出去,他更没有告诉任何人,所以,师兄肯定是不认识我的。” 说话间她转身回头从自己的枕头下面拿出一块玉佩递到陌离面前,接着又说:“师父知我二人从未见过,怕师兄不信,临走前把这个给了我,还请师兄过目。” 非常时刻又是北国之都的都城,她又出现的着实蹊跷和巧合,以致于陌离不得不谨慎小心一些,毕竟不管是九天玄女还是血池换血都是大事,都不是一般人。所以,没有推辞,更没有觉得不好意思,相反,他接过玉佩就拿在手中看了起来。 因为他在寒青观住过半年,对于张道长以及那里的一草一木都不陌生,当看到这是道长随身一直携带的玉佩,信了。 微微一笑伸手还给她,有些抱歉的解释说:“多事之秋让姑娘见笑了,只是道长这个时候怎么会让你来,难不成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接过玉佩,玉无双提起的心骤然落下,知道他不再怀疑自己便把事先想好的说词说了出来:“没有,是师父夜观星象算出师兄近两天有大灾,生死攸关,让我前来相助。” 第1763章 玉无双三 尽管知道张道长会看天象,能掐会算,但不知道为什么陌离总觉得此事蹊跷,也太巧了。再加上东方先生前几天也从天象上看出自己有大灾,并且出言提醒了他,说是会逢凶化吉他也就没有太在意。 当然,即便是知道那天在血池救风九幽有可能会死,他也愿意把身上所有的血都给她,只要她能好好的活着,他愿意倾尽所有,包括他自己的命。所以,是否能逢凶化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心爱的人能够好好的。 张道长研习天象数十载,功力可与了缘大师相比,那么如果按照她所说道长真的看出了自己有难,应该也能看出此劫可逢凶化吉,毕竟他的道行要比东方先生深多了。 既然能逢凶化吉,那么按照道长往日里经常说的天道不可违,天机不可泻露,他不应该会派玉无双前来相助,更不可能让自己知道他有关门弟子,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越往深处想越觉得此事蹊跷,说不通,但玉无双的眼神那样真诚,她又携张道长的随身玉佩而来,似乎并不可能会欺骗自己,也不像是假的。可是张道长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或者是她不便当着这么多人告知的事情?亦或者说张道长看走了眼,并没有发现逢凶化吉之兆? 陌离不知道,也想不出,但是有一点他特别的肯定,那就是张道长不会害他,更不会派他的弟子来欺骗他,想来这其中还是有什么原由的,只是自己尚不知道而已。 耐着性子陌离不将心下的疑惑在脸上表现半分,他先是若有所思的扭头看了一眼东方先生,再是朝他打了个眼色,然后收回视线看向玉无双若无其事的说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没有收到道长的消息。” 自青州城中一别陌离就跟张道长断了联系,而他的师父梅山道人也留信云游四海去了。以致于他现在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那里,一年多的时间里也无任何的书信往来。所以,一直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自他进门玉无双的眼睛就再没有从他身上移开半分,觉得他似乎还有些怀疑,便道:“情况紧急,我又在赶来北国之都的路上,以致于收到师父的消息以后就快马加鞭日夜不停的赶来了。还好,还好我赶得及时,要不然师兄性命危矣。” 想到那天血池换血的情景,玉无双表现的心有余悸,也不由自主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仿佛真的很害怕一样。 东方先生颇为好奇,脱口而出就问道:“姑娘刚刚说是赶来北国之都的路上,那一定不是北国之人了?” 认得张道长,也曾经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东方先生一听她说是他的关门弟子,又不是北国之人,心下万分高兴。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师兄师妹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倘若她真的是九天玄女的话,那么这天下迟早都是陌离的,而她,也唾手可得。 闻声抬头看向东方先生,玉无双甜甜笑道:“对,我不是北国人,我是西岚人!” “西岚?”眉头上扬甚是惊讶,东方先生满目诧异,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西岚人。 看他满脸惊讶似乎非常吃惊,玉无双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说:“是,有什么不对吗?” 语毕,她故意看向陌离,双眸如水万般柔情,一颦一笑之间恨不得施展什么法术把他的魂都给勾过来。 无意,她对陌离真的是非常非常的满意,满意的把持不住现在就欲要扑上去。 “啊,没,没有,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说话间连连摆手,东方先生下意识的看向陌离,见玉无双正含情脉脉的看着他,他又忙道:“寒青观在昌隆,姑娘却是西岚人,两国不说相距甚远就说张道长这两年都在观中悟道,几乎足不出户,姑娘能成为他的关门弟子想必费了一番功夫。对了,姑娘说拜师之时找了一位你父亲与道长都相熟的朋友,不知是那位高人?” 纵然心中十分希望她就是九天玄女,就是能帮助陌离夺得天下的人,但还是需要仔细的核对,必须一一对上查清楚她的身份才可以。 “高人?咳咳……”不知是喉咙不适还是故意为之,玉无双突然间咳嗽不止,且越咳嗽越厉害,越咳嗽越厉害,脸都咳嗽红了,也觉得喘不上气。 由于玉无双并不是独自一人前来,她的婢女翠竹立刻就递上了水,一边拍打她的背为她顺气,一边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东方先生说:“小姐,你刚刚醒来那能说这么多的话,你为了救他们连灵根都伤了,连命都不要了,以后也没有办法再继续修炼灵力了。他们倒好,一个谢字没有就在这里问东问西,这说好听点是谨慎,说白了就是不相信小姐,就是……” 话未说完玉无双就缓过了气,轻声呵斥道:“闭嘴,不准胡说!” 言罢,她连忙看向陌离非常抱歉的说:“师兄见谅,这丫头原先是伺候我母亲的,被我母亲给惯坏了,以致于什么话都敢说,还请师兄莫怪!” 陌离倒是想怪,但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且她说的句句都是真的,也都在理,他要是真的怪罪岂不是成了恩将仇报之人。微微一笑陌离言道:“这位姑娘说的对,你救了我,我却在此盘东问西,的确是我的错,也甚是不妥。不过这灵根受损是怎么回事,莫不是那天为九儿换血伤了师妹,以致于灵根受损?” 灵根二字一出口东方先生就知道她不但是西岚国人,还修习的是灵术,跟传说中转世的九天玄女一样。 “九儿?那天师兄舍身相救的女子就是无忧郡主,就是风家的大小姐风九幽?”玉无双答非所问,似乎对风九幽非常的感兴趣。 提起自己的心爱之人陌离眼中柔情一片,未多想,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说:“是,她就是风家的大小姐风九幽,也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第1764章 玉无双四 话音未落东方先生就重重的叫了一声“殿下”,似在责怪以及提醒陌离不该说这话,尤其是在不确定玉无双身份的前提下,更不能说风九幽是他的未婚妻了。 得玄女者得天下,也就是说必须俘获她的心为己所用,方能得到这天下,五国统一指日可待。 因为在最初寻找九天玄女的时候陌离还没有遇见风九幽,还没有爱上她,而他受昌隆皇帝和蓝贵妃的影响,并不想成婚,对于娶谁也不甚在意。当初东方先生说让他一定要娶九天玄女,他想都未想就答应了,并且表明即便不是妻也一定是妾,总之一定会将她变成自己的人。所以,他一瞬间就明白了东方先生的意思,也收到了他的提醒。 不过,明白是一回事,知道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并没有因此打住,也不愿意这么做。他今生今世要娶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风九幽,除了她,他的心里再也装不下任何人。 故作吃惊满目惊诧,玉无双似是遭了雷击一般看着陌离张口结舌道:“未过门的妻子?她……她不是已经和亲北国之都即将与紫都主大婚了吗,怎么又成了……成了……师兄未过门的妻子?” 声音由高到低,语句渐渐慢了下来,到最后说着说着变成了喃喃自语,显然玉无双很失望,也有些失落。 陌离不以为意,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东方先生,以免他再做出什么不当之举。 无视他的目光,也不再看他,陌离想了想斩钉截铁的说:“不错,九儿的确是和亲北国之都,也的确是与紫炎大婚在即。但这些都仅仅只是表面而已,九儿还在她母亲肚子里时就已经许配于我,我和她在昌隆时也早就私定终生。如今她更是非我不嫁,我也非她不娶,而我二人也早已认定彼此是唯一,所以,她要嫁的人只能是我,我要娶妻也只能是她。”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听着像是在回答玉无双的问题,其实是在告诉他的追随者。若愿意继续一路走下去那么就必须接受风九幽为妻,为主。若不愿,那趁此机会早做打算分道扬镳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也算是没有辜负了这些年的扶持之义。 凌月早就知道陌离的心意,对于风九幽也甚是满意,并没有特别的惊奇。倒是东方先生吓了一跳,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陌离是如此的肯定,如此的果断,如此的决绝,如此的不顾全大局。要知道九天玄女不光关系到他的未来,还关系到他们这些追随者前程以及荣华富贵。 苦苦寻找了那么多年,期间付出了各种各样的努力,说不要就不要了,东方先生很生气,也对陌离有些失望,觉得他真的太儿女情长了。 放眼五国那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他现在是东凉国的三皇子,以后就是太子、东凉国的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都不算多,多娶一个九天玄女又能如何。 最主要的是风九幽又没有说不愿意,不同意,也不是一定要她为妾,九天玄女为妻,更没有不让他迎娶她,他又何必如此着急的表明心意。 是,风九幽是挺好的,对他舍生忘死也很有本事,也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可是她再好也比不过九天玄女。传言说得玄女者得天下,只有得到玄女他才能实现自己的抱负,施展自己的才华,才能让五国统一天下太平。倘若面前的女子就是九天玄女,他这样说岂不是在将她往外推? 脸色大变丝毫没有了先前的喜气,东方先生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生气,不过他并没有再说什么。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还是不要以下犯上,还是要顾忌他的脸面,以免把关系闹僵了后面不好处理。故,他攥紧袖子上的手扭头看向门口。 玉无双不是傻子,顿时就听出了陌离的意思,当然,她也看出了东方先生在生气。很乐见,也是她想要看到的一幕,她微微一笑十分羡慕的说:“姐姐真是幸福,能得师兄一生守护,何其有幸!那如此说来紫都主这大婚是成不了了?” 尽管此事还尚属于机密不便说于她听,但为了让东方先生以及其他人知道看到自己的心意,自己的坚决,陌离道:“自然!” 话音未落玉无双就抬手抱拳行江湖之礼,立刻送上自己的祝福,连连恭喜! 陌离很高兴,还礼之后关心的问道:“先前这位姑娘说师妹灵根受损是怎么回事,大夫不是说已经没有大碍了吗?” 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不管如何她还是自己和九儿的救命恩人,理当关心,更应以礼相待。 语毕,陌离扭头看向候在一旁的大夫,以眼神询问之。 大夫姓李,是莫言随行的御医,见陌离看向他就抬步上前走到中间,据实以禀道:“从脉象上看的确是如此,但老臣医术有限,对于灵根并不清楚,也不了解灵术,不知姑娘伤的严重,还请殿下责罚。” 陌离还未言语,玉无双就抢在他的前面开了口:“不怪大夫没有诊出来,主要是灵根隐于丹田之内,寻常把脉根本就诊不出。师兄不必担心,更不要归罪于李大夫,是翠竹夸大其词说的严重了。” 冷眼一瞪,翠竹甚是气愤:“我那有夸大其词,是本来就很严重,小姐自幼修习玄女心经,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好不容易突破了最后一层。谁知为了给风家大小姐换血伤了灵根,灵力也尽消,以后……” “住口!”话未说完就再一次被玉无双打断,厉声喝斥之后她又转头看向陌离浅浅一笑道:“师兄不要听她胡言乱语,我的灵根只是受了损伤,并不是废了,以后慢慢调养再跟师父讨个药方,多喝几副药肯定就会慢慢好的。师兄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更不要觉得过意不去,只要你跟九姐姐两个人平安无事,我别说是伤了灵根就是这辈子再也没有灵力也不要紧。” 第1765章 双隐玉人 脸不红,气不喘,玉无双说的真真的,一双含情目更是痴痴的看着陌离,想让他感受到自己的真心实意。 说到药方和调养身体陌离马上就想到了风九幽,微微一笑道:“既是这样那师妹就好好休息吧,等我找到了九儿,在她身体允许的情况下,我让她帮你诊诊脉,看看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医治。” 已经从凌风那里得知了风九幽的消息,陌离不似昨夜那般慌张,这也是他先前为什么答应东方先生一起过来先看看玉无双的原因。 素来不喜欢欠人人情,一直以来都是有恩必报,她灵根被伤既是因自己和九儿而起,那么给她治伤也是应该的。再说她又是张道长的关门弟子,而自己昔年又受他照顾,跟着他学习剑法,于情于理都不能不管她,更不能不给她治。所以,还是先见到九儿再说吧,她医术无双却并不是人人都会医,自己到时恐怕还要跟她好好说一说。 风家富可敌国,风家嫡女风九幽因为金玉楼早已名动天下,五国上下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对于她师承雪老之事更是人尽皆知,再加上玉无双本就是有备而来,那可能会不知道她医术无双。 不过,她并没有马上点头说好,而是拧紧眉头一脸担忧的问道:“这么久师兄还没有找到九姐姐吗?九姐姐刚刚在血池换完血,身体会非常虚弱,而且血骨相溶需要时间,需要静养。特别是这前几天,一定不能与人动手,也不能劳累,更不能跑、跳或者是做其他的剧烈运动,最好是躺在床上休息,要不然会延长血骨相溶的时间不说还会落下顽疾,且药石无医,永远都无法治愈!” 并没有夸大其词,也不是故意说出来吓他,而是为了拖延时间。因为她的身体就像李大夫所诊断的那样并无大碍,灵根更是好好的,她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想让陌离多一些愧疚之意,如此一来她就可以留下来,而且凭着这一点愧疚之意她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是她忘记了,风九幽不但医术了得还懂灵术,要是一诊脉发现了她的谎言,并且拆穿了,那么她岂不是功亏于溃。所以,不能让她给自己治病,更不能让她给自己诊脉。 陌离喜欢她肯定也十分紧张她,把血骨相溶说出来他必然会老老实实的守着她,如此一来那会让她来给自己看病,说不定床都不让她下呢。 由于先前时间紧迫一直在寻找风九幽,他也没有具体的就血池换血之事好好的问一问画影,画影身受重伤也没有告知。以致于并不清楚血骨相溶,骤听之下不免着急,刚刚落下的心又快速提起,他脱口而出道:“顽疾?什么顽疾,那夜不是已经换血成功了吗,怎么还要血骨相溶?” 知道他喜欢风九幽,也非她不娶,却不曾想是如此的深情厚意,不动声色,玉无双道:“血池中的血虽说是历代清灵圣女留下来的,也用清灵果一直特殊的保存着,但毕竟不是九姐姐自己的。那血进入到九姐姐的身体,必须要跟她的身体相契合,也需要时间融合,只有这样方能合二为一变成九姐姐自己的。就像人魂魄离体一样,只有归位方能继续活下去,以后也不会出现什么异常。” 一个血骨相溶都已经让陌离很紧张了,再听到魂魄离体他就更加的紧张了,也豁然间想起风九幽之前魂魄离体的事,也记得她手上现在都还戴着用来镇魂的佛家宝物菩提子。 眉头深锁惶惶不安,陌离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不行,不行,我要赶紧去见九儿。凌月……” 一扭头就对上东方先生如深潭一般的眼神,陌离愣住了,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也觉得自己真的太着急了。 东方先生虽然对陌离很失望却并没有要弃他而去,相反,他觉得自己要把他从儿女情长中拉出来,最好是能说服他远离风九幽。 迈步挡住陌离的去路,东方先生不温不火沉稳冷静的说:“殿下莫急,听玉姑娘把话说完再走不迟。” 语毕,东方先生看向玉无双道:“玉姑娘,刚刚听你的婢女说你练的是玄女心经?是从小就开始练吗?” 心中一怔面上一愣,玉无双轻轻的点了点头说:“嗯,是从小就开始练,怎么了?” 未语先笑,东方先生暗暗窃喜,他回答道:“没怎么,就是听着耳熟,对了,玉姑娘,你是西岚那里人?之前未收到张道长的信时为何事到北国之都来?” 话说多了有些口渴,玉无双下意识的低头寻找茶盏,翠竹会意快速递上。她趁着喝水的功夫想了一下说:“听先生这话音好像对西岚国很了解,不知先生可曾听过双隐玉人?” 双眸睁大满是吃惊,东方先生张口结舌的说:“双隐玉人,那不是西岚王上异姓结拜弟弟的名号吗?姑娘莫不是……” 话未说完就被玉无双打断,只听她道:“先生所猜不错,我父亲正是当今西岚王上的结拜兄弟。我此次来北国之都是为了我那调皮的小堂弟,听说他偷偷跑出宫来找九姐姐了。” “这么说来你是瑞小王爷的堂姐了?”绕了半天凌风才反应过来,也终于知道了她的身份,知道了她来此的目的。 原本陌离对于她的身份并不感兴趣,她是谁也并不重要,但一听到凌月说瑞小王爷,立刻就回头看向玉无双道:“你说的是西灵瑞?” 迎视他的目光,丝毫都不躲避,玉无双道:“正是,堂弟调皮,前两天又突然传来战王爷死的消息,王上不放心便写信给我父亲,我父亲远游在外就只有我来了。师兄,你不必着急,更不用担心,九姐姐师承雪山之巅是雪老最得意的弟子,她既前去血池换血解毒定然是知道血骨相溶的,也肯定会好好休息的。” 这话说的是不假,但陌离还是不放心,尤其是想到凌风先前说风九幽让他好好养伤,不要去找她,他担忧不已,心急如焚。 第1766章 正中下怀 眉头紧蹙担心不已,陌离心下不由懊恼了起来,觉得自己还是太相信风九幽了,也对她太放心了,以致于她说没事就完全相信她真的没事,岂不知事实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 沉默片刻陌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你不知道九儿的脾气,越是危险,越是她不好的时候,她越是不愿意让我知道。就像此次换血解毒这样的大事一样,如果不是雪貂引我前去,恐怕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她毒发在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自己差一点就失去了她。” 尽管换血之事已经过去,回想起那夜陌离仍然是心有余悸,心肝也止不住的颤抖。从昌隆到东凉,从东凉到西岚,从隐灵一族到北国之都,他以为自己早就做足了准备,也布下了万全之法,那承想他现在连风九幽的身体是好是坏都不清楚,甚至,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在那里。 显然,他很失败,也很失策,对于风九幽的关心也太少太少了,也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和信任感。要不然她也不会连生死攸关的大事都不告诉他,都瞒着他,看来,西灵瑞说的对,自己做的还不够好,还不够多。 不能想那夜发生的一切,陌离一想心里就愈发的慌,愈发的怕,仿佛风九幽会真的不见了一样。一刻也不能再等下去,必须要马上去找她,见到她,抱住她,牢牢的将她拥在怀里。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她还活着,安然无恙,等着他迎娶。 心动行动,陌离沉默了一会儿就接着对玉无双说:“你灵根受损还是要多多休息,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另外,我刚刚接到消息西灵瑞已经被紫炎给抓了起来,西岚国的使者也全部被控制在了裕景山庄内,你如果不想被抓就暂时不要出去,等我回来再说。” 眼眸瞪大,玉无双大惊失色,猛然坐直身体惊呼道:“什么,瑞堂弟被抓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 受人之托有备而来,玉无双虽然人在这里,消息却特别的灵通,再加上她此次并不是独身前来还带了一些高手,甚是诧异。 陌离急着走并没有多想她的话,也从来没有认为她是独自前来救人,所以,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就说:“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具体是什么时候被抓的还不清楚。不过你不必担心,紫炎的目的是为了逼九儿现身,在九儿没有出现之前他是不会把西灵瑞怎么样的。” 对于这一点陌离非常肯定,因为逼狗入穷巷,自然会咬人,也会反扑,只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紫炎竟然拿西灵瑞的性命来相逼。 风九幽在这世上就这么一个弟弟,虽然不是一母所生,是前不久才结拜的姐弟,但是她重情重义,也把西灵瑞当成自己的亲弟弟。 最主要的是西灵瑞真心待她,舍命相护,也是因为她才偷偷的跑来了北国之都,如今这般,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他抓谁不好,却偏偏要抓他,要知道西灵瑞可不单单是她的弟弟还是西岚王上最疼爱的小儿子,是西岚王后的心尖尖,命根子。 西灵战的死都尚未解决,他这么一抓倒好,无疑是火上添油,也显然是在向西岚国宣战、挑衅。 西岚虽比不得昌隆乃是泱泱大国,却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更何况已经死了一个皇子西灵战,他现在又扣押了一个西灵瑞,任谁都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更何况西岚已经联合东凉兵发北国之都,如此一来陌离倒是不用担心了,而他们三国之前的联盟也必将更加的牢靠,一致对外同仇敌忾。 玉无双本就大吃一惊,一听紫炎抓西灵瑞竟然是为了逼风九幽现身,张口结舌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瑞堂弟与九姐姐不过是结拜姐弟,据说二人的关系并不是很亲近,紫炎怎么会抓他呢?要抓也应该是抓师兄才对啊?” 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玉无双立时就住了口,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陌离解释道:“师兄,我不是……我是……” 抬手一摆示意自己明白,陌离道:“我是九儿最在乎的人,逼九儿现身自然是抓我最合适不过,但他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罢了,不说此事了,你好好休息吧,西灵瑞的事你不必管,交给我即可,我会保他安然无恙的。” 语毕,不待玉无双回答他就叫了一声凌月,二人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就离开了此处,急急忙忙的去找风九幽了。 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玉无双笑了,觉得陌离不单长的好看,温文尔雅风流倜傥,还特别的会关心人,也是一个特别有情有义,有责任心的男人。先前她还在想怎么把西灵瑞给哄骗回去,或者是直接打晕了五花大绑的送回西岚皇宫,如今好了,不用她亲自出马陌离就会帮她解决,且还保他无恙,这样一来她不管是对父亲还是对皇上都有个交代了。 不得不说他很好,好的她都不舍得骗他了,不过时间还长,路还很远,她如果能一点点的俘获他的心,让她为自己所用,那么风九幽又算个什么东西。 不过是黄粱一梦痴心妄想罢了,她那么爱他,那么事事为他着想,恐怕到时连哭都没有地方吧! 笑颜如花般绽放,笑声如银铃般悦耳,抑制不住的喜悦将愣神的东方先生拉回现实,与此同时他也问道:“姑娘这般开心想必是好多了吧?” 闻声心中一顿,立即收回视线,玉无双道:“多谢先生关心,我的确是比之前好了很多,不过身上还是乏的很,想休息了。如果先生没有别的事情要问,那么就请先回吧,等过两天我身体好些再亲自去拜访先生。” 最要紧的陌离已经走了,跟他这些属下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更何况装病是一件非常累的事情,连说话的语气都要时时刻刻的注意,压制,她真的是再没有一丝精神来应付他。 第1767章 假意迎合 还没有完全确定她就是九天玄女,东方先生那肯就此离去,更何况陌离已经走了,他这会儿追出去也没有用,也追不上。最主要的是陌离现在一心想着风九幽,一心想要娶她为妻,什么话也听不进去,所以,还是等过两天再说吧,等他想好了说辞再好好的劝一劝他。 虽然有可能说不通,也没办法让他放弃风九幽,但这九天玄女是必须要迎娶的,要不然这天下被别人夺了去,他辅佐他这么多年岂不是白费心机。况且男儿志在四方,怎能沉迷于儿女情长之中,他满腹才智若不能施展包袱,大展拳脚,岂不是白白到这世上走一遭,更何况他还想借一代明主名垂千古呢。 微微一笑厚着脸皮东方先生在凳子上坐下,看着玉无双有些抱歉的说道:“姑娘身体不适,老夫本不该继续打扰,但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姑娘,还请姑娘不吝赐教,再给我一些时间!” 秀眉微拧心中不悦,玉无双真的是一句话也不想再跟他多说,可碍于他是陌离的军师、谋士以及二人亦师亦友的关系,她无法推辞,也不好拒绝。 常言道想要亲近一个男人,想要俘获一个男人的心,就应该先跟他身边的人打好关系,只有这样才能自然而然的靠近他,认识他,跟他搭上话。而这些人在看到她的真心实意,感觉到她的无害之后,必然会热心肠的帮她,甚至还有可能会给她制造机会,那么如此一来就事半功倍了。 东方先生在他的身边既然是出谋划策,那么定然比旁人要强些,再观先前二人说话时的神色,她觉得自己应该拉拢他,应该耐着性子跟他聊一聊,更何况都已经敷衍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了。 想到这儿玉无双换了个姿势拉过一旁的软枕靠着,然后有气无力的看着东方先生说:“先生客气了,我乃一介女流又不曾出过远门,养在深闺,那谈的上什么赐教。先生既然有问题要问那就开始吧,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实相告。” 语毕,她扭头看向翠竹吩咐道:“茶凉了,重新泡一壶来,另外再去拿些点心,我与先生和李大夫好好的聊一聊。” 或许是心疼玉无双,又或许是讨厌东方先生,翠竹把一张嘴撅的老高,拿眼瞟了一下东方先生和李大夫,她有些生气的应声道:“昨儿买的点心吃完了,这会儿还没有功夫去买,小姐的早膳还没有做,奴婢做早膳去了,一会儿送茶过来。” 言罢,她气冲冲的抱着水壶走了。 顿时一噎满脸错愕,玉无双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翠竹竟然会发脾气,且还是在这个时候,真是莫名其妙! 惊愕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玉无双马上回了神,满脸歉意甚是不好意思解释道:“先生不要介意,也不要与她一般见识。翠竹原是我母亲身边的大丫鬟,一向深得我母亲喜欢,在府中也是这般,平常对我和几个哥哥也是如此,被惯坏了,先生……” “无妨,无妨,翠竹姑娘也是心疼无双姑娘才会这般,更何况是老夫不对在先,也怪不得她这般。打扰姑娘休息了,还请姑娘见谅!”语毕,他起身向玉无双行礼,以示自己的歉意。 玉无双见他乃是谦谦君子连忙向一旁挪去,不受他的礼,淡淡一笑道:“先生这一礼真是折煞无双了,先生年长,又是我师兄的朋友,大可不必如此客气,更不必拘礼。先生只把无双当晚辈即可,万不要再行礼,无双真是受不起。” 有备而来,早已经事先把陌离身边的人给逐一调查清楚,玉无双投其所好装成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当然,这与她的外表并不匹配,但为了博得他的好感,趁机跟他打好关系,她不得不故意伪装。 东方先生识人无数却因为她有可能是九天玄女的关系没有多想,也未曾察觉到她的刻意。相反,他上了玉无双的当,也如她所想的那般甚是满意。 收起行礼的手对玉无双频频点头,东方先生再次在凳子上坐下说:“既如此那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无双姑娘刚刚说家里有几个兄弟,不知家中兄妹几人?” 为了显示自己很虚弱,也很疲惫,玉无双连忙坐好又在枕头上靠了下来,娇弱无力柔声回答道:“我母亲体弱曾被大夫断言不能生养,后经不断的寻医问药方才生了哥哥和我,至于其他兄弟都不是母亲所出,乃是府中几个姨娘所出。” 不由自主的捋了捋胡子,东方先生“哦”了一声,然后与其话起了家常。想通过循序渐进的询问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以此来确定她九天玄女的身份。 玉无双不傻,相反她还特别的聪明,见东方先生似乎在套她的话便开始谨慎的回答。不过,就像她先前说的一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没有一个问题是随便搪塞过去的。 期间,李大夫看他们二人聊的甚是投机,胖若无人,再加上他又不放心莫言的身体,打声招呼过后就离开了。 不久,翠竹把重新泡好的茶以及早膳端了进来,看东方先生还没有走便气冲冲的又说了几句,玉无双见她蹬鼻子上脸变本加厉,重重的呵斥了一声后就命她退下了。 计时用的水滴滴答答的落个不停,二人越聊越投机,越聊越高兴,一直将早膳用完,再把那壶茶喝尽方才住了口。 这一聊将近聊了半个时辰不止,不过,东方先生意犹未尽,本想再继续聊下去,那想到玉无双呵欠连连困意十足。不好意思再打扰,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叨扰再让她的伤势加重,他在不久之后起身告辞。 口沫横飞,处处谨慎,玉无双说的头都痛了,见他要走高兴不已,又一番客气之后命人将他送了出去。 须臾,翠竹从外面走了进来,门才关上玉无双就瘫倒在了床上,闭目养神面无表情的问道:“走了?” 第1768章 假意迎合二 翠竹并没有因为玉无双先前的呵斥而不生气,相反,她还是拉着一张脸,就跟东方先生欠了她很多很多银子没有还一样。瞧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回答道:“走了,影子他们在外面守着,有人进来会提醒,小姐不必再装了。” 翻个白眼,似乎对玉无双很不满意,很生气,与此同时她弯腰低头将小桌上的空碗盘以及茶壶碗碟一一收起。 无端端的浪费了那么多口舌,又耐着性子一一谨慎小心的回答东方先生的问题,一个早上应付了一堆的人。玉无双早就没有了耐心,也耗尽了全部的力气。心烦意乱一听翠竹特别不友善的语气登时就来了火,猛的一下坐起来,秀眉微拧,脸色阴沉,拿眼死死的瞪着她说:“什么叫我不必再装了,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怒不可遏一掌打在床上,放在床上的小桌子上还未收走的两个碗碟震的霹雳乓啷响,也在原地打了好几个转转。 兴许这并不是玉无双第一次发脾气,也不是她第一次惹到她,翠竹丝毫不惧。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收回视线,伸手拿起那并没有打烂的碗碟转身就准备离开。 玉无双原本就一肚子的火,再看到她是这个态度更为气愤,拍案而起叫住她,厉声道:“你刚刚是怎么回事,不就是多说几句话吗,你看看你那个死样子。是你娘死了,还是你爹死了,拉个脸跟吊孝似的,摆给谁看呢?” 声音不大却异常严肃,带着质问,带着腾腾的杀气,要不是怕动静太大惊动了院子外的人,玉无双早就把手下的小桌子朝她砸去了。 迈出去的腿骤然停下,翠竹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凌冽如刀杀气腾腾,两只端着托盘的手也死死的捏着。手背上青筋凸起,她也非常非常的生气,不过,她并没有转身回头,也没有跟她对骂起来,而是背对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小姐累了,好生休息吧,奴婢要去准备午膳就先出去了。” 话落,她迈腿抬步不紧不慢的向门口走去。 霎时间玉无双像是被点燃的烟火一样,炸了,再次一拍桌子,脱口而出咬牙切齿的对翠竹说:“看来我哥哥真是把你给宠坏了,连在我面前都敢使性子耍脾气。” 提起自己的哥哥玉无双更为恼火,觉得他肯定是疯了才会派他的小妾来帮助自己,来照顾自己。就她这个固执的要死的驴脾气别说是助她一臂之力了,不坏事就算是好的了,一天到晚的简直能把人气死。 再次驻足停步,有人撑腰丝毫都不将玉无双放在眼里的翠竹冷冷一笑道:“奴婢不敢,只是想提醒小小姐不要掉以轻心,更不要多话,否则失言是小,被人识破是大。东方先生是陌离的左右手,足智多谋,是难得的谋士,小小姐最好还是按照大公子吩咐的做,要不然坏了大公子的事,小小姐恐怕担待不起。” 话落,翠竹不再做片刻的停留,端着一托盘的空碗碟就走了出去。 无视的态度,威胁的话语,无不让玉无双怒极。不能拿桌子砸过去那就一掌打过去,今天怎么的都要好好的收拾收拾她,要不然迟早都会反了天去。 怒火中烧,心想,手上就开始动,运功提气一掌挥出对着刚刚走到门口的翠竹就打了过去。翠竹早就料到她会如此,一个闪身就避开了。并且回头看着她道:“小小姐有气奴婢受着就是,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小小姐可别忘了,这院子四周可全部都是陌离的人。小小姐先前装出一副温婉可人的样子,要是让他看到了岂不是白费心机。” 听不了玉无双尖酸刻薄的话语,翠竹一点都不害怕的开始反击,也仗着自己是他哥哥的宠妾而不将她放在眼里。 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玉无双彻底的生气了,但是她没有再发火,而是重新在床上坐下来笑颜如花的说:“你不提醒我我都忘了,我可是温婉可人的女子,是不会生气和别人吵架的。来人,把这个贱婢给我抓回去丢到黑狱去,永生永世不得再放出来,更不准让大公子知道。” 语毕,她抬起自己的纤纤玉手,媚眼如丝的打量着上面的猩红豆蔻,眼神狠辣,丝毫不见先前的温柔之色。 吩咐出,影子现,不过他并没有按照玉无双的吩咐把翠竹给抓起来,而是进入房间内对她恭敬的说道:“启禀小姐,大公子有急事召翠竹回去,已经命兰琪来接替她伺候小姐,属下……” 话未说完玉无双就再次重重的拍了一下放在床上的小桌子,厉声喝斥道:“大胆,你竟然敢为了她欺瞒本小姐,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扑通一声跪下,那影子马上就拿出了一封,跪着向前挪动了几步来到玉无双的面前,诚惶诚恐的将手中的信呈给她说:“属下不敢,这是大公子的亲笔书信还请小姐过目。” 还未伸手接信,熟悉的字迹就映入眼帘,玉无双皱了皱眉抬头看向翠竹,一把拿过书信,冷声嗤道:“你真是好本事,都到了北国之都竟然还能左右大哥的心思,看来我真是小瞧你了。” 嘴角上扬翠竹笑了,那是一种胜利的笑容,也是对玉无双的讥笑讽刺。她稳稳的端着手中的托盘淡淡的说:“小小姐过誉了,我那有什么本事能左右大公子,不过是公子他怜惜我罢了。既然公子有命,兰琪也到了,那奴婢就先告退了,小小姐如今重伤体弱,可千万不要再发这么大的脾气了,以免露了马脚那可就不得了了。” 说完,她故意松开了手,只听嘭的一声响,那托盘连带着几个空碗碟就一起掉到了地上,霹雳乓啷四分五裂,转眼之间就碎了一地。 笑颜如花轻轻的拍了拍两只手,翠竹挑衅般的看了玉无双一眼转身就走了。很解气,很痛快,将最近一段时间所受的窝囊气全部还给了她。 第1769章 拳打脚踢 还在拆信的玉无双怎么也没有料到她会如此嚣张,气不打一处来,也愣了一下。不过仅仅只是一下而已,她马上回过神就掀开被子下床光着脚追了出来。准备今天说什么都要好好的教训她一番,要不然她气焰如此嚣张永远都不会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也永远认不清楚自己的身份,自己堂堂玉家的小姐,岂是她一个卑贱的奴婢可以说三道四指手画脚的。 影子虽然一直在保护玉无双,也跟在她身边有好几年了,但却是她哥哥的人,也是她哥哥一手训练出来的。知道她的脾气,也知道翠竹有多么的受宠,也知道她根本就不将玉无双放在眼里,怕她二人真的在此打起来立时就起身追了上去,准备阻止她。 三步并作两步快速的冲到门口玉无双抬手就要打出去,可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兰琪出现了。且,一见面就直扑了上来,并且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手,脱口而出道:“小姐息怒,小姐息怒!” 兰琪原就是她的贴身婢女,只不过她哥哥那边有事需要她去办,没有跟过来,现在事情办完了,她又被派回到了她身边。所以,骤然看到她愣了一下,抬起的手也被她给紧紧的握住了。 由于刚刚到北国之都,刚刚找到这里,兰琪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未听到翠竹的挑衅之言。不过她却清楚的知道她们二人一向不合,且自打翠竹跟着玉无双出来一路上吵吵闹闹就没有停过。当然,这也是大公子为什么将她调回来的原因,主要还是怕她们二人不合,再这么吵闹下去非但办不成事还极有可能会暴露,会坏了他的大事。 担心玉无双会忍不住,会惊动外面的守卫,兰琪牢牢的抱住她以后就把她往里面推,一边推一边劝说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她不过是一个贱婢,仗着大公子垂爱方才如此放肆,小姐何必跟她一般见识。我听影子说小姐受伤了,灵根也受损,快进去躺下让奴婢给小姐把把脉,看伤到了那里。” 语毕,她抬脚一勾门就把门给关上了,隔断了玉无双的视线,想着无论如何都先把她弄进去,要不然真大吵大闹了起来,那前面所做的一切功夫都白费了。 玉无双知道自己身份高贵不该跟她一个贱婢计较,主要也有失身份,可是翠竹真的是太过分了,也太贱了。逼的她回回生气不说还屡屡动了杀念,仿佛是故意似的。还有来北国之都的这一路上,她不但天天拉个脸还动不动就跟她唇枪舌剑的吵吵,真是气死人了,也着实该死,该杀,千刀万剐! 驻足停步寸步不退,气的肺都要炸掉的玉无双阴狠毒辣的看着兰琪说:“杀了她,现在就给我去杀了她,贱蹄子,敢在我眼前蹦跶不安分,不给她点教训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言罢,她手上用力一推就挣脱了兰琪的钳制,然后转身回头看着影子道:“你去,立刻去,不将她给我大卸八块剁成渣你就不用回来了。” 影子倒是很想去,可他只是一个属下,一个她口中的卑贱奴才,而翠竹虽是小妾却也是他的主子。况且她身受大公子宠爱,连正宫夫人都要给她三分薄面,都不敢为难她,他那敢去杀她,除非是他不要命了,不想活了。 都是主子,又都在气头上,不听谁的命令他都是个死,影子左右为难想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兰琪便扑通一声又跪下了,叩首请罪道:“属下不敢,请小姐责罚!” “你说什么,不敢,你竟然不敢?”声音拔高,玉无双抬起就是一脚,狠狠的踢过去将一肚子的怒火全部发到了影子的身上。一边用力的踢一边恶狠狠的开始骂他,骂他没用,骂他要造反,骂他连这点胆子都没有为什么不去死,骂他是不是被翠竹那个贱婢给勾引了,所以才不敢杀她,才舍不得杀她。 纵然影子是习武之人,猝不及防之间还是被她给一脚踢倒了,并且一下子就坐到了地上。不过他并不敢还手,甚至连躲都不敢躲,只运功提气稍稍的挡一下,护住周身要害,以免她怒火之下不知轻重真的把他给伤了,给杀了。 很冤枉,简直堪比窦娥六月飞雪,可是由于他身份卑微,命如蝼蚁,在玉无双的面前吱也不敢吱一声,生怕她一怒之下把他给杀了。 兰琪跟在玉无双身边多年,已经不是第一回见她打人了,见影子一连串挨了十几脚就赶紧冲了过去,死死的抱住她道:“小姐,你别这样,你身上还有伤呢,别踢了,哎……别踢了……” 为了让影子少挨两脚,情急之下兰琪一把将玉无双给拦腰抱了起来,并且马上就往后退:“小姐息怒,小姐息怒,翠竹是大公子的宠妾,影子那敢杀她。别说是杀她了,就是骂她两句也不行啊。还有这一次大公子是派他身边的随从来接的,一路护送回府,影子即便是现在去了也是送死。” 说话间影子由坐改跪,行礼附和道:“属下该死,请小姐恕罪!” “恕罪,恕罪,恕个屁的罪,你们一个两个的就知道让我不要跟她计较,不跟她一般见识,就知道欺负我,就看我好欺负是吧?”尽管知道这院子外面有陌离的人一天到晚的守着,玉无双还是非常生气,也抑制不住的怒骂,而与此同时她也不停的摆动自己的两条腿,做出踢打的动作。 她是主,他们是奴,何来什么欺负之说,更何况给她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欺负她啊。兰琪看她跟个泼妇似的发疯死死的抱住她,将她往房间里边拖的同时,又道:“小姐,你冷静一点,千万不要上了翠竹的当,她就是故意气你,故意让你闹出动静,然后好去大公子那里告状。” “那就让她去告,看大哥是听她的还是听我的,是相信她还是相信我。”声音小了一些,玉无双的态度在提到她大哥时软了下来,不过还是很生气,恨不得将翠竹给千刀万剐了。 第1770章 活该 一见她态度软了下来,熊熊燃烧的怒火也似乎消了一些,兰琪手上用力抱紧,一个箭步就来到了床前。将她放在床上说:“大公子疼爱妹妹那在族中可是出了名的,怎么可能会听她一个贱婢的。再说这些年小姐一直帮着大公子分担家事,生意上也有所帮助,此次又特意到北国之都来,大公子感激都来不及,那可能会听她一个婢女胡言乱语。所以,小姐就且安心吧,翠竹她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语毕,兰琪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虽然玉无双娇小玲珑不是很重,但她用力挣扎起来也是不得了,累死了,不知不觉间她两条胳膊都酸了。 兰琪累的不轻,玉无双也甚是疲惫,她为风九幽换血虽没有受伤却耗尽了灵力,再加上又应付东方先生,以致于骂骂咧咧吵吵闹闹之后也累了,也气的头疼。抬脚上床盘膝而坐,她恶狠狠的瞪着跪在地上的影子,仍然不悦的怒声道:“她最好是翻不起什么浪,要不然我非杀了她不可。” 说到这儿她抬手一指对影子说:“你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没用的东西,连个奴婢都不敢打,我养你何用。明儿我就给哥哥写信,把你给换了,你不是喜欢那个贱婢吗,你就跟着她一起去死吧,哼!” 冷哼一声拂袖而出,玉无双一掌就打在了影子的身上,影子低着头没有半分防备,猝不及防之间他就离开了原地,直直的飞出了门外。 嘭的一声门再次关上,玉无双重重的拍了两下床愤愤的说:“该死的贱婢,别再让我看到你,再让我看到你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在府中她最小,虽然是玉府中唯一的小姐却并不得父亲喜欢,再加上她又是姨娘所出,更是处处不招人待见。这几年要不是她有能力、想办法攀上了玉府中唯一的大少爷,与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她那能有一天的好日子过。所以,平生最恨的便是别人瞧不起她。 兰琪望着紧闭的房门大惊失色目瞪口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玉无双竟然真的对影子动手了。而且还是这样直接打了出去,她自幼修炼灵力,武功高强,这一掌挥出即便是不会要了影子的命,也会将他重伤,她真是太狠了。 气急攻心烦躁的想杀人,玉无双看什么都不顺眼,迟迟不见兰琪说话就扭头看她,见她张个大嘴跟个瘌蛤蟆似的便没好气的说道:“嘴长这么大干什么,喝风啊?” 闻声回神兰琪赶紧笑了笑,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小心翼翼的说道:“奴婢喝风,小姐喝水!小姐骂也骂了,打也打了,消消气吧。再说翠竹都走远了,小姐就是再骂,再生气,她也听不到了。等下次,等下次奴婢见到大公子一定告诉他,一定让他好好的治治翠竹。” 心烦意乱玉无双没有再开口说话,斜了她一眼接过水杯仰头就喝,咕嘟咕嘟赌气似的灌了两大口将杯子中的水全部饮尽之后又将杯子还给了她。 兰琪接过放置一旁,轻轻的拉过她的手开始给她把脉,见她除了虚火旺盛以外并没有什么大碍,便道:“大公子挂念小姐,知道小姐一路上辛苦了,特意让奴婢带了一株雪莲来,说是给小姐吃,补……” “我不要,给他的小妾吧,让她吃,吃死她!”面如冰霜冷言冷语,玉无双赌气似的扭头看向床里面。 兰琪不以为意呵呵一笑,从怀中拿出一个蓝色的瓷瓶,倒出一粒清心丸送到她面前又道:“小姐素来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也不会对大公子的人轻易发脾气,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生这么大的气?” 抬手一推玉无双打掉了兰琪手中的药,扭头看向一边,冷哼一声道:“你别跟我提他,我现在提他就烦,想到他就闹心。兰琪,你说,你说大哥他一天天到底是怎么想的?是,翠竹是有那么点本事,对于北国之都的巫术也很了解,但你看她那小人得志的样子,竟然敢不把我放在眼里,简直放肆,放肆!” 兴许是怕外面的影子听到她说话,玉无双在说到他大哥时刻意放低了声。 兰琪知道她的心思,也清楚她是怎么攀上玉家大少爷的,以致于看她火冒三丈着实气的不轻,又连忙倒了一杯水递给她轻声安抚道:“奴婢知道小姐受委屈了,小姐消消气,消消气,再喝杯水吧。” 因为翠竹,玉无双已经不是第一次发脾气了,老调重弹兰琪也不知该怎么安慰。毕竟翠竹现在是大公子面前的红人,她若是真的杀了她,那么定然不会有好果子吃。所以,她清楚的知道玉无双说的不过是些气话。 接过水,再次仰头饮尽,玉无双又开始骂了,只见她满眼轻蔑的说:“不就是一个妾吗?说起来也不过是给我哥哥暖床的丫头,有什么好嚣张的。玉家后院里那么多的女人,哥哥的通房丫头一抓一大把,那个不比她漂亮,那个不比她长的端正。我看哥哥早晚要厌了她,腻了她,等到那一天我看她拿什么嚣张。”嘭的一声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放下,玉无双气的七窍都要冒烟了。 兰琪有些无语,但又不能不安慰她,要不然一会估计连她都会挨骂。 跟着她的话继续往下说:“小姐这么想就对了,她翠竹再怎么受宠也不过是个婢女,是个丫鬟,生杀荣辱全部掌握在大公子的手里。更何况后院里的这些姨娘们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夫人对她也不满已久,如今召她回去非福乃祸,凭她长着三头六臂也难逃此劫,小姐就且宽心等着看吧,她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让她嚣张,活该!”想到哥哥府中的那些妻妾,莺莺燕燕,玉无双心里痛快了一些,气也消了大半。就像兰琪说的,后院里的女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翠竹她猖狂嚣张了那么久,个个想弄死她的心都有,她此番回去必然是羊入虎口,再无翻身之地。 第1771章 重生之人 兰琪看她脸色好了很多,不再是铁青一片,忙道:“是,是,是,她活该,她活该,夫人和三姨娘早就看不惯她了,这次回去怎么也不可能让她逃了。小姐刚刚受了伤,都还没有好利索,现在又生这么大的气,万一气出个好歹来,奴婢可怎么向大公子和七姨娘交代啊。” 眼睛一瞪,白眼一翻,玉无双嗤笑一声道:“交代,交代什么?哥哥他一天到晚的沉迷在温柔乡,那还记得我这个妹妹。至于我娘,哼,她会想我,她要是会想我,太阳都从西边出来了。我问你,外面的情形如何,风九幽可找到了?” 话锋一转想到了正事,玉无双说完以后就拉过一个软枕躺下了。 被翠竹气的头痛,玉无双躺下以后就闭上了眼睛,心想兰琪说的对,翠竹再可气也不过只是一个奴婢,一个她稍使手段就能弄死的宠妾。但陌离和风九幽就不同了,她想要得到他就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要不然露出马脚那可就麻烦了。 还有风九幽,来之前大哥一再嘱咐说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让她务必提起精神来,否则功败垂成,那么她这些年的苦都白受了。 兰琪都还停留在怎么劝慰她的问题上,那想到突然间就问到了风九幽。愣了一下,想了一下,收起满脸的笑意据实以禀道:“小姐在她衣服上动了手***婢等用追踪术追到了城外的一处树林中,但是并没有发现她的身影,也没有寻到她离开的踪迹。” 眉头上扬甚是惊讶,玉无双“哦”了一声就睁开了眼睛,沉思道:“竟然没有找到她,看来她是提前醒了,要不然就是城外有人接应她。不对啊,我在她身上洒的是灵树粉,绝不可能被发现或者是追踪不到,即便是有人接应你们也能追的到,怎么会没有见人呢?” “奴婢也是这么想,但确实是找不到,大公子派来的灵术师小姐都是知道的,他们个个在隐灵一族都是佼佼者,不存在说灵术不够。奴婢想风九幽应该是换了衣服,而且衣服已经被烧了,要不然灵术粉不可能会消失。”兰琪非常肯定,将自己心中所想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 眉角上扬玉无双突然间就笑了,单手扶额喃喃自语道:“看来还真是有人接应,而她也远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也很有意思。以这样的方式逃离清灵殿和北国皇宫,无疑是最好的,而不管是紫炎还是昌隆国都奈她不何,北国之都也找不到任何的借口发兵昌隆,更没办法找他们要人,同样昌隆亦是如此。” 兰琪已经听说了整件事情,也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她抬手托住自己的另一只胳膊肘,若有所思的说道:“她是风家嫡女,虽不得风青山喜欢却到底也是他的亲生女儿,她出了这么大的事,风青山自然要救。只是这两天风青山都待在房间里守着风芊芊,也没看到他出门啊,他怎么接应?” 心中一怔猛然抬头,玉无双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一样,皱着眉头问道:“风青山,他不是死了吗?” 豁然间想起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向玉无双禀报此事,兰琪即刻放下手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回禀道:“百年风府被烧,昌隆皇帝命人大葬风青山,原本都以为是真的,风家家主已经被火烧死了。可谁知风九幽偷龙转凤弄了一具烧焦的尸体,瞒天过海骗过了所有人。大公子在五天前收到消息,风青山和言家家主言如雪,也就是他的师妹,一起来到了北国之都,且,现在就在这都城之中。” 甚是惊讶,玉无双起身坐直身体再次拉了个软枕,置于腋下高高踮起,歪着脑袋轻声一笑道:“没死,竟然没死,这风九幽还真不是一般的有意思,风青山那样对她,她竟然没有趁机杀了他。” 本就是冲着风九幽来的,所以,玉无双早就把她调查的一清二楚,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几乎都知道,也特意派人到昌隆查她的事情,对于风家的每一个人她都可谓是非常清楚。 轻抬眼眸见玉无双特别的感兴趣,兰琪忙说道:“何止是风九幽有意思,风青山也很有意思。小姐是不知道,那风芊芊明明就是个野种,是花柳儿和风府的管家生的,已经滴血验亲,整个昌隆国都传遍了。可是风青山根本就不相信,非但不相信还把她当个宝,而且还很听她的话。” 想到派去跟踪风青山的人回来的禀报,兰琪就觉得甚是不可思议,明眼人一瞧就能看出来风芊芊不是他亲生的,他却死活不信,真不知道他这个风家家主是怎么当的,风家在他的带领下没有倒也是个奇迹。 “是吗?那看来风家还和上一世一样,风青山还是特别宠爱以及疼爱小女儿?”虽不是重生之人却从大哥那里知道了风九幽的上一生,也知道她虽是风家嫡女,乐平公主的亲生女儿,却并不得风青山喜欢,相反,她和她一样都被人厌恶,被人嫌弃,也不受待见。 兰琪是玉无双的贴身婢女,也是此次陪她到陌离身边的人,也是帮助她完成任务的人。所以,对于风九幽的上一世也有所耳闻,轻轻的点了一下头道:“何止是一样,简直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姐是没有看到风芊芊的样子,经过南太子的调教她简直就是上一世风九幽死时的模样,分外妖娆,而且还比上一世聪明了,知道怎么利用风青山来对付风九幽了。” 媚眼如丝微微上扬,玉无双笑眯眯的说道:“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我正愁手中无剑,正好借她一使。她最好是比上一世聪明了,能跟风九幽过上几招,要不然我还要另想办法。唉,你说这个陌离,也是个情种,上一世因她而受尽折磨,没想到这一世竟然还爱她,最主要的还非她不娶,当真是三生石上刻下的情缘啊。” 第1772章 重生之人二 啧啧称奇,玉无双对陌离更加的感兴趣了,也恨不得马上将他从风九幽的手中抢过来,即刻令他改变心意。 风九幽上一世欠了他那么多,这一生为他付出了那么多,甚至为了救他连命都不要了,死都不惧。如果自己告诉他风九幽为他所做的一切根本就不是因为爱他,而是为了报前世之恩,不知他会做何感想。 风九幽呢?倘若陌离真的相信了,亦或者是离开了她,那么,她又会怎么样呢? 会不会如哥哥所期望的那般伤心欲绝,走火入魔,或者是直接疯掉了? 玉无双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将会越来越好玩,越来越有意思,而她也会用尽一切手段推波助澜。 清灵圣女,九天玄女,哼,为了调换身份差点没有把自己给折磨死,如今骗得东方先生,相信他一定会说服陌离,而陌离即便是不肯迎娶自己,也一定会将自己留在他身边。不为别的,只为那句得九天玄女者得天下! 兰琪看玉无双的脸色好了很多,估摸着她的气已经全部消了,拉过一旁的凳子在床前坐下。嘴一瘪,下巴微扬,讥讽道:“什么情缘,依奴婢看来就是孽缘,三生石上擦也擦不掉毁也毁不去的孽缘。” 闻声回神玉无双瞟了她一眼:“孽缘也好,情缘也罢,终究都是有缘人,上一世陌离为她瞎了双眼,丢了性命,她这一生衔环相报也是应该。对了,你刚刚说风青山没有死,也相信了风芊芊的话,也认定她就是他的亲生女儿,那么接下来她准备怎么办?以我对她的了解必然不会就这么算了吧?” 说到这个兰琪的眼睛都亮了,只听她兴冲冲的说道:“怎么可能会算了,她跟风九幽结的可是死仇,更何况她在破庙里可是被那些老乞丐给……给……嗯嗯……” 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兰琪向玉无双打了个眼色,心领神会之后她十分惊讶的问道:“真的还是假的?她这心也未必太狠了吧,不过只是一个奴婢而已,至于这样吗?” 跟上一世风芊芊说的话一模一样,从来都不将奴婢当人看的她们,心思都是一样的。 兰琪是婢女,听了玉无双的话心里很不舒服,但并没有表露半分出来,她道:“若兰与旁的婢女不同,她很小的时候就跟在风九幽身边,二人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感情深厚。上一世风芊芊那样害死她,她岂会放过风芊芊。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年她怎么对若兰,她就怎么对她。” 玉无双是聪明人,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了兰琪也是婢女,所以,尽管她不动声色,还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幽幽言道:“也对,若兰与她而言自然是不同。尚君墨不过是个帮凶都被千刀万剐了,又更何况是她呢。” 说到这儿玉无双又躺下了,歪着脑袋盯着屋顶,又接着道:“杀子之仇,夺夫之恨,比着风芊芊上一世的手段风九幽还不够狠,如果换成是我,哼哼……”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算什么,要是换成是自己,非把她丢到万花楼里去不可。不让她死,天天换着法的折磨她即可,就她这种仇人,怎么的也要让她在万花楼里活上个五十年,七老八十的继续揽客,那可比找一群老乞丐有意思多了。 阴狠毒辣的眼神看的兰琪心肝打颤,望而生畏的言道:“据派去跟踪监视风青山的人说,他听了此事以及滴血验亲之事后非常生气,也非常的心疼风芊芊,这会儿正满世界的找风九幽呢。” 折腾了一上午玉无双有些累了,闭目养神道:“找风九幽做什么,质问她?找她讨个说法?还是直接把她给杀了?” 以上一世对风青山的了解,他不是做不出这样的事,记得风九幽初回风府时就挨了他的打,而且不但当着众人的面还主要是为了风芊芊。所以,玉无双觉得八九不离十。 怕她受凉,兰琪起身拉过被子盖到了她的身上,想了一下说:“杀她倒是不可能,再怎么说她也是风家嫡出的大小姐,不看僧面看佛面,总要念着亡妻的面,更何况她是他的亲生女儿,奴婢觉得顶多也就是质问两句或者是说两句狠话吧。” “狠话,什么狠话?”睁开眼,玉无双很是好奇,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风九幽似乎早就对外称跟风青山断绝了父女关系。 兰琪不过是随口一说,那想到她还打破沙锅问到底,见她一脸认真的样子,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奴婢只是猜测,并不清楚,滴血验亲是大事,老……” 话未说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的玉无双猛然间就坐了起来,脱口而出道:“滴血验亲?有了,哈哈……” 大笑出声莫名其妙,兰琪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一头雾水,忙问道:“什么有了?小姐,你,你没事吧?” 咯咯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溢满房间,玉无双笑了好一会儿方才扭头看向兰琪说:“昨儿收到大哥传来的消息,说陌离命人准备了许多成婚用的东西,还请了天下最好的绣娘缝制嫁衣。料定他近期就会迎娶风九幽,你说如果在他们成婚那天当着所有人的面用滴血验亲来报复她会怎么样?” 报复她兰琪是懂,可这滴血验亲的是风芊芊,怎么用来报复? 越听越糊涂,越听越发蒙,兰琪思来想去,想去思来,也没有听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故而问道:“小姐的意思可是要阻止他们成婚?” 意外的玉无双摆了摆手,与此同时道:“金童玉女干嘛要拆散人家,再说都两生两世了,怎么的也要让人家这段来之不易的缘分圆满了。而且,你家小姐我又不嫌弃他有妻子,所以,他成不成婚我不关心,我关心的是能不能将他从风就有的手里抢过来,明白吗?” 兰琪想说不明白,但又不敢,怕她会像从前那样骂她笨,说她傻,她违心的点了点头说:“嗯,明白!” 看她一脸无辜跟个傻子似的,玉无双甚是嫌弃,上下瞟了她一眼说:“明白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告诉风芊芊。” 第1773章 重生之人三 心中一怔如遭雷击,兰琪被她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身体也本能的抖了一下。显然,她很怕玉无双,而且这种害怕并不只是表面的,是由内心深处、由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恐惧和害怕。 不敢正眼看她,只能拿眼角的余光瞄她,见她面色如霜早已没有了先前的笑意,兰琪壮着胆子问到:“风芊芊,告诉她什么?” 由于不明白玉无双到底是什么意思,兰琪满脸疑惑,怕自己不懂装懂会坏了她的好事,再惹她生气,她不得不硬着头皮问她。当然,她此时此刻的内心是忐忑的,是不安的,也是惊惧的,生怕玉无双一恼会像打影子那样把她打出去。 因为不是在父母的疼爱下长大的,玉无双的性格很不好,再加上她在没有攀上玉家大公子之前一直受人欺负,一直被各种讽刺、挖苦、打压。以致于她的性子非常古怪,也像六月的天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尤其是对身边的下人,更是没有什么耐心。 一听兰琪竟然什么也不知道,她立时就怒了,横眉冷目眼眼如刀,一刀刀射向兰琪的同时怒吼到:“你说告诉她什么?” 吼声虽低却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杀意,兰琪吓的一愣,心也跟着突突的跳了起来。 不过她并不敢躲,也不敢后退半分,垂眸低首战战兢兢,马上行礼道:“奴,奴婢愚钝,奴婢不知,还请小姐示下。” “示下?”眼眸犀利带着冰冷的杀气,玉无双歪着脑袋瞪着她,一字一句阴阳怪气的问道:“不知道,不知道你刚刚为什么说明白,你既不明白你跟我在这儿点头哈腰……” 语未毕,抬手横扫,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那小桌子上放着的水壶以及茶盏就齐齐砸向了兰琪。 凭兰琪的身手她完全是可以躲开的,可是她不敢,非但不敢还动都没有动一下。水壶以及几个茶盏齐齐飞来之时她肩头微缩,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的挨下了这一击。 天寒地冻,壶中的水都是滚烫的,而且是刚刚不久才送过来的,一打烂热水全部洒在了她的身上,转眼之间就打湿了衣服,从肚子一直流到了裙角边。 冬天穿得厚,水洒的也快,棉衣吸走了大半倒未感觉到特别的烫,但那仅仅只是腹部处,像她的手被滚水溅到就特别特别的疼,感觉像是烧了起来。 想立刻跑到铜盆前拿冷水冲一冲,或者是激昂烫伤的手整个放在里面,可是兰琪并不敢那么做,她怕玉无双看到会更加的生气,会变着法的折磨她。所以,强忍着手背上火辣辣的痛,她再次行礼道:“奴婢知错,小姐息怒,奴婢愚钝,还请小姐示下。” 不是第一次承受她的怒火,兰琪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也做出卑微小心的样子,希望这样能让她高兴,能让她放过自己。 兴许是兰琪恭敬的态度让她很舒服,也兴许是她发脾气累了,玉无双没有再大声的骂她,而是向她招了招手说:“你过来,走近些,我说给你听。” 时间不等人,眼见着紫炎的大婚之期就要到来,玉无双觉得还是先办正事要紧,更何况风青山已经到了,她岂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突然转变的态度令兰琪感到非常的意外,心中也不由自主的打起了鼓,不禁在想她让自己过去是什么意思。 是真的要说给自己听,还是觉得刚刚砸的那一些不满意,想让自己过去再狠狠的打一掌? 兰琪不确定,心中也愈发的害怕,但是她不敢不上前去。所以,偷偷打量玉无双的同时她一步步的向前挪:“是,小姐!” 语毕,她挪一步抬头看她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就再小心翼翼的挪一步,直到来到她面前。 白眼上翻,玉无双拿开软枕径自躺下,一脸嫌弃的咒骂道:“看你那畏手畏脚胆小如鼠的样子,我还能吃了你是吧?” “不,不是,不是!”兰琪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头压的低低的,一眼也不敢看她。 对于她的回答甚是不满,玉无双拿眼瞟她,见她吓的汗都要流下来了,便收回视线道:“风九幽既然能给风芊芊滴血验亲,那么风芊芊为什么不能给她滴血验亲。更何况她一出生就到了雪山之巅,期间风青山也没有见过几回,谁知道现在的她是不是原来乐平公主生的那个。去,告诉她,让她在风九幽成婚那天当着众人的面滴血验亲。” 心下一紧眉头深锁,兰琪抬头看向她说:“滴血验亲,这,这恐怕有不妥吧?” “不妥,什么不妥?”玉无双最讨厌别人反驳自己的话,一听到便是疾言厉色。 兰琪见她又变了脸色立马就又把头压的低低的,盯着自己湿漉漉还在不停滴水的裙摆说:“雪山之巅机关重重,不说外人上不去,就是雪老夫妇也不可能给风青山换一个女儿,更何况她是风家的大小姐,也是他们夫妻二人一手养大的,是……” 话未说完玉无双就听不下去了,怒斥一声道:“废话,我不知道这个,还需要你来提醒。” “那……”兰琪不由自主的抬头,但才说出一个字就把后面的话给生生的咽了回去。 玉无双觉得自己再不一次性跟她说清楚,非得被她气死,一骨碌坐起来道:“你将我刚刚说的话想办法传给风青山,再故意放出风去,让天下所有的人都知道,最好是传回昌隆去。然后引风芊芊在他们大婚那天当众滴血验亲,记得,一定要带上风青山,要不然这处戏可就不好看了。” 单单只是想象了一下那场面,玉无双就特别的兴奋和期待,觉得她送给他们的结婚大礼一定会非常非常的好看,而且永远都不会忘记。 这一回兰琪彻底的明白了,但她突然间又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张口又道:“滴血验亲倒是可以,也不难办,可万一风九幽就是他的亲生女儿呢,那风芊芊怎么办?” 第1774章 重生之人四 横眉冷对觉得兰琪真是笨死了,玉无双一副无可救药的样子说:“什么叫万一她就是风青山的女儿,她本来就是好不好。” 刚刚有些明白的兰琪又听晕了,绕来绕去完全不知道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故而又一脸疑惑的问道:“那……那如果她就是,那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风青山……” 话未说完,玉无双就受不了了,也一个字都听不下去了,脱口而出道:“风九幽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最近因为解火合欢的毒才换了血,最主要的是风青山不知道。风青山不知道,你明白吗?懂吗?” 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兰琪听了这么半天终于完全明白了玉无双的意思。原来,她的目的并不是要让风九幽出丑,而是想借风芊芊的手来整她,想趁风青山还不知道她换血解毒的事来制造误会,在此事上大做文章。让风青山认为她才不是她真正的女儿。 血池的血乃是历代清灵圣女留下来的,每隔多少年或者是固定的时间都会用清灵果来净化,根本不可能跟风青山有什么有关系。如果真的滴血验亲,那么他们父女二人的血定不会相溶,而那天在场的所有人也会知道风九幽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如此一来风芊芊就成了风家唯一的小姐,也成了风青山唯一的女儿。那么不管是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金玉楼,还是风家的其他什么东西,全部都会成为她的。 不得不说这一招很妙,也很毒,尤其是风青山素来偏心风芊芊,也一直将她视为自己的命根子,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相信。而对于风九幽来说无疑是釜底抽薪,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也真的走到了尽头。她那样倔犟,即便是有一天误会解除了,她也不可能原谅他。 玉无双深知这一点,风芊芊比任何人都了解,她要是知道这个办法,那么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也一定会带着风青山前往。纵然有担心,为了一劳永逸,也为了稳固她自己在风府的地位,她绝不会错过这次机会。显然,风家两姐妹中,玉无双更了解风芊芊。 沉默片刻立即点头,兰琪双眼之中一片清明,再次行礼言道:“明白了,奴婢这就亲自去办。” 见她终于彻底的明白了,玉无双再次躺下,闭上眼睛伸手拉了拉身上的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道:“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素来谨慎,由你亲自去办自是最好。只是西灵瑞那边……” 言至此玉无双沉默了,兰琪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即刻就道:“奴婢派出去的人已经找到了小王爷,他被紫炎关了起来。那座宫殿很荒凉,鲜少有人过去,紫炎为防小王爷逃跑在宫殿四周布下了巫术,重兵把守,奴婢正想着晚上过去一趟,看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巫术给破了,然后救小王爷出来。” 尽管她们此次到北国之都来的目的主要是陌离和风九幽,但西灵瑞也要救,再怎么说他也是西岚国最受宠爱的小王爷,而玉无双虽不是他的亲堂姐,也答应了王后。如果不将此事办妥,不把他安然无恙的送回去,那么玉家必然会倒霉,王后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西灵瑞,玉无双睁开了美丽的双眸,她思付良久道:“果然是紫炎,看来西灵瑞和风九幽的感情很好嘛,尚宇浩不抓,偏偏抓了他,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因为尚宇浩和风九幽是亲表姐弟,按照道理来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更好,认识的也更久,感情也更深。相比西灵瑞,风九幽应该会更在乎他的性命,所以,玉无双有些无法理解,觉得紫炎有些愚不可及。 兰琪在回来之前已经去过裕景山庄,也暗中联络上了西灵瑞身边的一个灵术师,从他的口中得知了最近几个月所有发生的事。据实以禀道:“何止是好,小姐不知道,风九幽在黎城时差点死掉,关键时刻小王爷为了保留她的魂魄,将魂石都拿了出来。” 眉目上挑,玉无双“哦”了一声,颇为惊讶的说:“还有这事?那魂石不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弄到的吗,他怎么舍得拿给风九幽用,而且我记得哥哥说过他的魂石非同一般,乃是很稀罕的物件。” 兰琪点了点头跟着道:“是,大公子确实说过那是个稀罕物件,不过他身边的灵术师就是这么说的。还有上次他朝着闹着拉着玄世子来北国之都,也是为了救风九幽,据说中了巫毒,差点死掉。王后也气的不行,这才禁了他的足,把他给关起来了,没想到他又偷偷的跑出来了,可见小王爷是真的把她当成亲姐姐了。” “亲姐姐,哼!”嗤笑一声玉无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想了一下接着道:“先不用急着救他,陌离说的对,紫炎抓他目的是为了逼风九幽现身,只要她一天没有出来,他就一天不敢动他。那么他们想要成婚也就没有那么顺利了,你派人去守着西灵瑞,只要没有生命危险不必救他,让他在哪儿待着吧。反正他也调皮的紧,救出来我还要天天看着他,有人帮我看着我也省省心。” 即使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西灵瑞了,想起他,玉无双还是非常的头痛。说实话,他真的是被宠坏了,而且是除了他母后以及父王的话,他谁的话都不听。最主要的他的身份又在那儿放着,也没人敢惹,而他一天到晚上蹿下跳没个消停,她看到他就恨不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这次要不是想靠着他的关系接近陌离和风九幽,她才懒得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救他呢。 兰琪跟在她身边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她挺烦西灵瑞的,主要是拿他没有一点办法。忙道:“是,小姐,那我就先派影子过去吧,再带一个灵术师跟着,即便是有什么事,他们二人也能应付,也可以及时报信。” 第1775章 夜冷如霜 起的早,床上又特别的舒服,玉无双躺着躺着竟然有些困了。她重新闭上眼睛应声到:“嗯,下去办吧!吩咐下去谁也不见,任何人不准打扰,我要睡觉。” 语毕,她翻身朝里背对着兰琪,平心静气真的什么也不想就打算沉沉睡去。 望着她的后背兰琪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知道今天这一关自己又有惊无险的过去了,她紧绷的身体彻底的放松了下来。不过,并不敢大意,感觉自己的身上湿漉漉的,滚烫的茶水也不知何时早已变凉。她马上道:“是,小姐,奴婢告退!” 语毕,兰琪再次向其行礼,然后抬步上前将床幔轻轻放下,遮好,退出去。 临走前她扭头看了一眼那洒了一地的水壶碎片,原本是想收拾带出去的。可想到这样一来会打扰到玉无双休息,怕她又骂自己,她躬身退下转身离开了,想着还是等她睡醒了再来收拾打扫吧。 夜冷如霜,寒雪骤降,鹅毛般的大雪沸沸扬扬,像三月的柳絮漫天飞舞,好不漂亮。东凉京城的一处高门宅院里,白沧海正端坐在火盆旁缝制衣裳。 那是一件非常喜气又很漂亮的衣裳,上等的云锦布料再加上各种各样的吉祥物,白沧海绣的十分认真,一针一线无不是仔仔细细,就像当年她给自己绣嫁衣一样。 她离开神乐谷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肚子也大了很多,不过由于她身材纤细又穿着厚厚的衣裳,不怎么显怀,不凑近了仔细看,根本就不会发现她有了身孕。 她是和骆子书一起回的东凉,起初是住在他安排的别院里,但前不久梅青夫妇将她接了出来,说是风九幽的意思,并且重新安排了住的地方。 她出生在东凉京城,也在这里长大,尽管过去的十年里她很少出来,却也清楚的知道这是那里。这儿虽不是京城的最中心,却是京城中最安静的地方,而白府距离此处并不远,她站到屋顶上甚至都可以看的见。 她很想父母,也很想哥哥嫂嫂,可由于和骆子书的事情还不明朗,他也还没有回来,她不能回去,更不能被人认出来。所以,当时梅青他们带她过来时,她吓了一跳,生怕被人看出来,这也是她为什么不出门的原因。 因为是风九幽的安排,也是她的意思,白沧海不管是在离开骆子书的别院时还是现在,都从来没有问过一个字。风九幽对她好,是除了父母亲人以外对她最好的人,她没有什么不可以相信她的。 梅情夫妇亦是如此,尤其是曹碧云,简直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看待。所以,她至此都没有问过为什么,为什么将她接来这里。 知道风九幽被紫炎劫去了北国之都,她一直非常担心,也害怕她有个三长两短。为了给她祈福,求菩萨保她平安,她前不久易容去了庙里,诚心请了一尊菩萨,早晚三炷香,一天拜两次,得空时再去诵经祈福,只为她能平安归来。 菩萨显灵,三天前她从曹碧云的口中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据说是木易说的。说风九幽就要回来了,不但要回来了,陌离还要和她成婚了,并且日子都定了。 她很欢喜,也发自内心的为她感到高兴,觉得她和自己一样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拥有了幸福。 想到现在的幸福,想到十年兜兜转转还能和骆子书走到一起,并且有了孩子,白沧海想好好的感谢风九幽,想在大婚之际送她一件贺礼。 风家富可敌国,神乐谷中的奇珍异宝亦数不胜数,她不送金银财宝,只想送她一件自己亲手缝制的衣裳,以感谢她对自己所做的一切。 距离木易所说的日子不远,白沧海非常着急,一听说他们要成婚的消息就赶紧去购买布料,然后再精挑细选绣那些花样。 听说陌离已经请了天下最好的绣娘为她赶制嫁衣,她没有做嫁衣,而是缝制了一件大婚第二天要穿的衣服。因为是第二天敬茶要穿的衣服,白沧海特意选择了红色,虽不像嫁衣那样是大红色,却也十分亮眼。 月份大了,身子重,但由于时间太短白沧海不得不加紧时间赶制。所以,用过晚膳都已经半个时辰了她还没有要休息的打算,准备再多绣一些再睡觉。 晚秋是骆子书派来照顾以及保护白沧海的人,曹碧云现在在木府不方便时时刻刻的照顾她,便在带她出来的时候一并接了来。 由于风九幽断了白沧海和骆子书的联络,晚秋虽然是他的人却送不出去半点消息,再加上她也吩咐了她,她没有再回到别院去,也没有跟任何人联系,一直安安静静的守着她,保护她。 眼见时间越来越晚,白沧海还是没有一点要起身的意思,晚秋拿着一盏灯从外间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轻声道:“夫人,夜深了,该休息了,不如明天再绣吧。” 语毕,她走到了白沧海跟前,将手中的灯放好,她伸手帮她扯了扯线。 怀了身孕,白沧海比着从前丰腴了一些,眼神也不再是幽深哀怨的,而是洋溢着幸福的光芒。她闻声抬起头看了一眼晚秋,微微一笑道:“晚膳吃多了,我再坐会,我还不困,你先去睡吧。” 言罢,她低下头继续缝制手中的衣服。 主子不睡,晚秋那里敢去休息,更何况她现在还有着身孕,天天都还喝着安胎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她可是担待不起,也没有办法跟骆子书交代。所以,径自在她对面的凳子上坐下就开始帮她理线,一边理一边道:“奴婢也不困……” 话才出口就听到一阵脚步声,晚秋以为有坏人来马上就站了起来,并且道:“夫人,你在这儿别动,我出去看看。” 见晚秋神情不对十分凝重,白沧海朝门口看了一眼,淡淡的说:“此处隐蔽,又无人知晓我与将军之事,至于锦瑟公子在江湖上又没有什么仇人,应该不会……” 第1776章 来人是谁 话音未落曹碧云就出现在了门口,白沧海看到她微微一笑收回视线对晚秋说:“我就说吧,是云姨来了,快去沏茶!” 正好有事情问曹碧云,白沧海放下手中的针线就马上站了起来,准备迎上去。 晚秋也看到了,但是她并没有去沏茶,因为曹碧云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披着玄色斗篷的人。那人比她高出一个人头,浑身上下藏于斗篷之中,她眯起眼睛仔细的瞧了瞧,没有一丝丝熟悉的影子,也猜不出是谁。 尽管知道曹碧云不会害白沧海,晚秋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抬腿迈步站到她前面,以自己的身躯将她挡在身后,做出保护之势。 不知不觉坐了半个时辰,白沧海的双腿有些发麻,腰也有些疼,慢慢的扶着桌子起身之后她不由自主的用手捶了捶自己的腰。 转身回头正准备跟曹碧云打招呼,那想到一回头就看到晚秋的后脑勺,不明其意,眉头微拧,估摸着她是不是太紧张了。她道:“晚秋,你……” 话才出口就被晚秋打断,只听她大喝一声道:“什么人,站住!” 齐齐一怔,登时驻足,曹碧云率先回过神,以为是灯光昏暗晚秋没有看清楚自己的脸,忙道:“晚秋,是我,我来看看沧海。” 由于曹碧云隔三差五的就会来看白沧海,晚秋对她甚是熟悉,听到她的声音确定是她,就道:“我知道你是云姨,但你后面的人是谁?” 后面二字刚刚出口白沧海就回了神,探头朝门口望,见来的还真不是曹碧云一个人,她就道:“既是云姨带来的就不会……” “将军在外,夫人怀着身孕,万事还是小心为上。”知道白沧海没有什么心机,也不谙世事,晚秋压低声音提醒。怕她不听,知道她特别在乎肚子里的孩子,特意拿他说事。 果然,白沧海一听到孩子二字就立时愣住了,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想倒也是。虽说世人皆知她已经嫁给了神乐谷的锦瑟公子,而锦瑟也甚少露面,江湖上也并没有跟什么人结下仇怨,但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还有骆子书,这京城之中看似风平浪静,其实暗藏杀机,尽管她偷偷回到东凉之事做的甚是隐秘,却也不代表无人知晓。 要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不管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为了骆子书,都应该小心、小心、再小心,以免再次落入别人的手中,成为威胁他们的把柄。 思及此,风九幽被紫炎胁迫的画面再次涌入脑海,当初若不是她和曹碧云等人被抓,她又怎会受紫炎威胁,又怎么可能去北国之都?说来说去还是她们太大意了,也太不小心谨慎了,以致于给风九幽找了那么多的麻烦。 想到风九幽心中除了感激更多的还是愧意,觉得自己欠她的真的是太多太多了,劳烦她的也太多太多了。多的她这一生为奴为婢当牛做马的伺候她也还不完。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白沧海没有再说话,晚秋也未再言语,暗暗的从袖子中拿出匕首,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曹碧云二人。仿佛只要他们再敢往前走一步,她就要动手了。 曹碧云听到晚秋的话瞬间就愣住了,也豁然间想起自己身后的人穿了一件玄色斗篷,估摸着是吓到她们了。她回头望了一眼,示意身后之人将帽子取下,她又收回视线看向白沧海二人道:“二位莫怕,这是我儿子木易,天黑路滑又下了雪,他不放心我一个人过来,就陪着我过来了。” 这时,木易也将头上戴着的斗蓬帽子取了下来,置于脑后,露出一张清秀俊逸的脸来。拱手行礼,张口言道:“在下木易,见过夫人,深夜叨扰还请夫人见谅!” 彬彬有礼说不出的恭敬和客气,相比数月前风九幽见到他时的样子,初入仕途的木易好看了许多。玄色斗篷下的一身紫袍也衬的他越发的有气质和气势。无疑,已经在东凉朝中站稳脚跟的他变了,变的更加有自信,更加有才华,更加稳重和内敛。 由于木易在风九幽回到风府后不久就离开了昌隆,被扶苏送到了东凉军营,白沧海在昌隆时并没有见过她。出嫁之后她离开了东凉也未曾和他打过照面,不过,她有从曹碧云的口中听说过他,也知道他是她的养子,是朝中最近的红人。 见他对自己行礼,白沧海轻轻的拍了一下晚秋的肩膀,绕过她,上前去说:“早就听说木大人一表人才,文武双全,不曾想竟长的这般好看,云姨当真是好福气。” 话落,她微微俯身向木易行礼。 曹碧云知道她怀孕辛苦那看的了她行礼,马上就上前两步走扶住她道:“朝堂上他是木大人,下了朝就是我儿子,更何况现在已是深夜,又无外人,你何需见礼。你身子重,快跟我去坐下吧。” 说着,她就扶住白沧海的胳膊拉着她往回走,准备扶着她在凳子上坐下。 白沧海知道曹碧云心疼她,也没有拒绝,伸手反挽住她的胳膊说:“小姐曾说云姨是最重礼之人,如今看我怀了身孕却是什么也不顾了。我与木大人初次见面,她又是您的儿子,您又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行礼是应当的。” 言罢,她回头看向跟在身后的木易说:“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木大人不必拘束,只管像在自己家里就是。” 木易微微一笑再次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打扰了!” 浅浅一笑,白沧海收回了视线,看向还站在原地的晚秋吩咐道:“夜深寒重,你去沏一壶参茶来,另外再把今儿才做的梅花糕端来给木大人尝尝。看看我跟云姨学的怎么样,是不是一个味道。” 晚秋是骆子书专门派来照顾白沧海的,对于木易以及朝堂上的事她亦知道,也有所耳闻。确定是他,也确定来人是曹碧云,她俯身行礼道:“是,夫人,奴婢告退!” 第1777章 深夜造访 语毕,晚秋躬身快速退了出去。 曹碧云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情不自禁的抬手摸了摸她凸起的肚子,一脸慈祥的说:“虽是梅花盛开的季节,但梅花糕甚是难做,工序繁琐又复杂,耗时间长不说还累人。你身子重,要想吃,命人知会我一声,我做了送过来就是,何需你挺个肚子去做。” 说话间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朝木易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拘束,随便坐吧。 木易会意将身上披着的玄色斗篷脱下放置一旁,然后挨着她的左手下方坐了下来。 白沧海向椅子里面挪了挪,背靠着软枕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看着曹碧云说:“麻烦是麻烦了些,这不是小姐爱吃吗。云姨也知道,我未出阁前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也不会做,之前跟着小姐的时候连个粥都煮不好,药也熬不好。说起来也没有为小姐做过什么,倒是小姐救我于水火,又帮我留下了这个孩子,又想办法让我入骆府,让子书哥哥给我一个名分。如今小姐要回来了,我想做给她吃,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真的很感激,也很感谢,但千言万语都不足以表达她的心情。所以,她才跟曹碧云学做饭,想着以后风九幽回来了能亲手做给她吃。 还有各种各样的药膳,风九幽身体不好,底子也很弱,曹碧云为了给她调养身体,变着花样做各种各样的药膳。她不需要全部学会,只要能学几样就行,如此一来她再跟着她,伺候她的时候,也有了用处,也能给她做些好吃的。 也许她做的没有曹碧云做的好吃,也不如若兰做的好,但总归是她的心意,总归是她的感激。她想报答她,即使这些事情微不足道,风九幽也根本不需要她去做,可她还是想做。 心中一怔,曹碧云愣住了,双眸之中满是惊讶之色。前不久白沧海闹着要跟她学做梅花糕,她以为是因为骆子书爱吃,她才特意跟她学,准备等他回来了就做给他吃。那想到根本就不是这样,非但不是这样还竟然是给风九幽学的。 不得不说她是一个好姑娘,也知道感恩,也没有枉费风九幽当初为了救她而费尽周折。 心中感慨,曹碧云道:“木易才收到消息,没有那么快,更何况北国都城距离此处有千里之远,小姐即便是快马加鞭赶回来,也要个三五天。你现在月份大了,身子也愈发的重,这些事情就让下人们去做吧,况且,小姐回来要是想吃梅花糕不是还有我的吗,你别着急,更不要在此事上劳神费力。” 生过孩子,知道怀孕有多么辛苦,再加上白沧海又是头胎,孕中反应虽然不是很厉害却也要时时注意,事事注意,小心谨慎,以免再闹出什么乱子来。 知道她是为自己好,白沧海轻轻的点了一下头,然后道:“好,我知道了,小姐回来之前都不做了,等小姐回来我再做给她吃。对了,云姨,您和木大人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吗?” 戌时过半天已经黑透了,很多人在这个时候都已经睡下了,他们母子漏夜出门必定是出了什么了不起的事,要不然大可明天一早过来,不必这么晚又下着雪跑一趟。 曹碧云还未说话,木易就开了口,只听他道:“我比骆将军小,夫人若是不嫌弃就叫我木易吧。” 虽然骆子书还不知道木易是风九幽的人,但朝堂之上他乃是护国大将军,深得皇上信任。木易是朝中新秀,他又追随陌离,有意结交,自是要跟他夫人打好关系。当然,以风九幽和白沧海的关系根本就没有什么必要,他这么做也是基于礼貌和教养。 因着曹碧云她本就对木易十分有好感,也觉得他一表人才乃是青年才俊,那想到真是一点架子也没有。笑意盈盈的说道:“我与云姨一见如故,云姨又把我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爱,我正说等小姐回来认云姨为干娘呢。我比木大人年长几岁,如果木大人不嫌弃,不妨你我姐弟相称,以后彼此都多个照应。” 身为白丞相的女儿,白沧海可不单单只是养在深闺中的女子,再加上她是风九幽的奴婢,木易也是她的奴仆。他们在东凉若能彼此照应,定然可以更好的为风九幽办事,而骆子书在朝中也需要他这个新秀。 木易起身脸上欢喜,开口言道:“早前就听我娘说白姐姐为人谦和,温婉端庄贤惠有加,与那些深宅后院中的大家闺秀不同,不曾想是这样的豪爽。既如此,那弟弟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以后还请白姐姐多多关照。” 说话间,他低头垂眸再次向白沧海行礼。 白沧海知道他会答应却没有想到这么快,双手抓住扶手快速站起来,几步走到他面前说:“你既唤我一声姐姐就不要说这么见外的话。你我虽不是一母所生,但也算是有缘分,等我回家禀报爹爹,再请你过去拜见我母亲,相信我哥哥嫂嫂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小时候一直羡慕人家有弟弟,如今终于有了,白沧海的心里是高兴的,觉得父母也一定不会反对。 原本木易认为只是一个称呼而已,那想到竟然还要去拜见丞相夫妇。心中一怔即刻明白了她的重视,也知道她这是真的认下了自己这个弟弟,立时道:“如此这般那弟弟就等着了,等姐夫回来,姐姐回了家,我必携爹、娘前去拜望。” 说着,他扭头看向一边正在愣神的曹碧云。 先前听到亲生女儿曹碧云就有些伤感,如今再次听白沧海说,她的心里更加难过。她的亲生女儿只有一个,那就是红拂,可惜她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满心伤感,双眼在不知不觉间湿润了,红拂死的惨,她不能想,一想就感觉自己没办法再活下去了。 木易望去见她满含泪光,一脸的笑意瞬间被紧张代替,也深是担忧,双眉紧蹙一脸担忧的说道:“娘,你怎么了?” 第1778章 五彩风尾 闻声回神,曹碧云迎上木易担忧的目光,察觉到自己竟然哭了,她赶忙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滑落的泪水,然后起身说道:“没事,没事,我是看到你们这样太高兴了,也太感动了,才一时没有忍住……不要紧,我没事。” 说话间她走到了二人的面前,左看一眼,右看一眼,见他们二人眉目之间竟有些相似,轻轻的吸了吸自己的鼻子连连说道:“好,好,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都是乖孩子,能有这样的姐弟缘分真是太好了。小姐要是知道了,不但会同意也会为你们感到高兴,等她回来了,也必定会和我们一起到相府走一趟。” 语毕,她又拿出随身携带的绢帕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仿佛真的是被他们给感动了一样。 不记得具体是那一年的事了,木易的父母刚死不久,梅青就跟她说要收留这个孩子,要把他养大成人。红拂当时听了很高兴,兴冲冲的拉着木易的手就说:我比你年长几岁,你叫我姐姐,我唤你弟弟,以后我们就在一处了。你放心,我是不会欺负你的,也会保护你,绝不再让别人欺负你。” 木易那时还小,又刚刚失去了亲生父母,听的是一愣一愣的,不过他很快就答应了。后来,两个人相处的很好,也一直姐姐弟弟的叫着。木易也很孝顺,不管是吃的、喝的、用的,但凡是好东西都会拿回来给红拂,给他们夫妻二人。 此时此刻的情景与当年多么的相似,只可惜红拂已经不在了。曾经她一度以为他们一家四口会相伴相守的走下去,特别是回到风府以后,她更加觉得所有的阴霾和黑暗都已经过去了。跟着风九幽他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好过,殊不知天不遂人愿,老天嫉妒她儿女双全,残忍的带走了她的女儿。 想到女儿的惨死,曹碧云伤心到了极点,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落。白沧海认识她不是一天两天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也对她有了了解,看她泪流不止猜到她定是想到了死去的红拂。立马伸手搂住她的肩膀,语气轻松的像是撒娇似的说:“云姨,这是高兴的事,您别哭,您一哭我这心里难受,一会儿……” 本就是爱哭之人,再加上怀着身孕情绪变化的厉害,白沧海说着说着就难受了起来,喉头哽咽,也禁不住潸然泪下。 曹碧云没想招惹她的眼泪,也知道她怀着身孕不能哭,马上擦去脸上的泪水,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哎呀呀你看我,真是越老越糊涂了,这大喜的事可不是不能哭嘛。快,快把眼泪擦擦,快坐下!” 握住白沧海的手将她拉到椅子前,扶着她慢慢坐下,曹碧云又道:“你别哭,千万别哭,孩子月份虽然大了,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而且他在你肚子里也能感受到你的情绪,你可千万不能动了胎气。” 风九幽不在这儿,夜也深了,晚秋虽然懂些医术,但真的出了事,有个好歹,她也应付不了。所以,曹碧云心中十分懊恼,也很后悔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以致于让她泪流满面。 悲伤的情绪来的太快,以致于白沧海始料不及,也控制不住。她不想哭,但又忍不住,眼泪一个劲的往下落,怕曹碧云担心,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心领神会,曹碧云倒了一杯水,送到她的手上说:“我知道你心疼我,我没事,就是高兴的了。你快喝点水,喝点水缓缓,对了,你今天的安胎药喝了没有?” 按照风九幽的吩咐她早晚都要喝一次安胎药,药方虽然是从北国之都传回来的,却是曹碧云亲自送过来的。故,她很清楚,也忍不住四下寻找。 白沧海抬手拂去眼角的泪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见她似乎真的是喜极而泣,并没有骗自己,便道:“还没有,不过厨房里已经在熬了,一会儿晚秋就该送过来了。云姨,你还没有说呢,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有意转移她的注意力,白沧海又忍不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哦,没有,没有出什么事,就是府中最近事多,我比较忙。两天都没来看你了,心里记挂着你和你肚子里的小家伙,想过来看看。怎么样,有胎动了吗?”恍然大悟这才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曹碧云一边回答一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说起肚子里的孩子,白沧海满脸的笑意,整个人也洋溢着幸福的光芒。她本能的低头看向自己凸起的肚子,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笑着道:“有了,前两天您走的时候特意嘱咐我,我仔细注意了一下,虽然动作不大,倒真是会动了。” 因为是头一回生养,白沧海好多事情都不懂,再加上她母亲也没有在身边,也没有个老嬷嬷,只有曹碧云一点点的告诉她,提醒她,教他。 心中惊喜,满脸笑意,曹碧云忍不住倾身向前盯着她的肚子,慈爱的看了又看,看了又看说:“会动就好,说明是个健康活泼的小娃娃。小姐之前来信说了,只要这安胎药你早晚喝,一直喝到生,保证你和孩子一点事情都没有。” 不由自主的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白沧海幸福的心都溢出水来,她重重的点了两下头说:“嗯,嗯,小姐的医术我是信的过的,也知道她一定不会让我们母子有事的。” 十分庆幸遇见了风九幽,并且得到了她的怜惜,也成了她的奴婢,成了她会照顾以及关心的人。 一日为奴,终生为婢,这句话从来都不止是说给风九幽听听而已,白沧海一直记在心里,并且不管将来如何,她都是她的奴婢。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她对自己和孩子以及骆子书的恩情,如果有一天她需要帮助,她必然会倾其所有。 “小姐师承雪老,医术自然是天下无双。咦……”猛然间看到桌子上白沧海还在绣的衣服,曹碧云伸手拿了起来,展开打量,眼睛都亮了。 第1779章 五彩凤尾二 越看越好看,越看越觉得漂亮,也抑制不住的夸赞,曹碧云发自肺腑的称赞道:“到底是相府里出来的女儿,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针织女红,样样都是很好的。你看看这五彩凤尾,真是漂亮,栩栩如生就跟真的一样。” 言罢,她拿给木易瞧了瞧。 木易虽并不懂得女儿家的针织女红,也看不出什么好坏来,但见那五彩风尾波光粼粼仿佛跟真的一样,起身上前仔细的瞧了瞧,有感而发道:“姐姐的手艺当真是好,我前几天到京城最好的绣庄里找绣娘,想给小姐绣几套鸳鸯枕。看了她们的绣品,都以为是全京城中最好的了,不曾想姐姐绣的比她们好百倍、千倍。” 说到这儿他将手中拿着的衣服递还给曹碧云,回身坐下又道:“还有宫中的绣娘,我也去看了一下,手艺不错,但比着白姐姐绣的风尾就差的多了。尤其是这线条,一气呵成,浑然一体,当真是美不胜收。” 这话虽有些夸张却也并不是恭维,而是真的觉得她绣的很好,比宫中的绣娘绣的还要好。 曹碧云的夸赞已经令白沧海受宠若惊,要知道她的绣工也是非常好的,如今再听到木易这样说,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连连摆手道:“云姨和弟弟谬赞了,我也就是五彩风尾绣的还可以,能见人。其它的就不行了,按照我母亲的话说,太小家子气,难登大雅之堂。” 想起自己的母亲,白沧海心中甚是想念,觉得自己要是能在这个时候见她一面就好了。她这十年间一直盼望着自己成婚生子,要是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怀了孩子,一定会特别的高兴。 丞相夫人因为这十年间受不住流言蜚语,听了别人对她女儿的诋毁,一病不起。再加上白沧海当时又一直非骆子书不嫁,可是把她给气坏了,也急坏了。所以,即便是风九幽给她治了病,也开了药方,留下了许多好药,但终究是没有完全好。 她患的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白沧海能嫁出去,她心病好了大半,如今要是知道她有了孩子,心病定然是不药而愈。 沉思间,曹碧云将手中的衣服重新在桌子上铺好,满目欣赏的抚摸那五彩斑斓的风尾说:“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天下间所有的母亲都是一样的,都期望自己的儿女们好,更好,更更好。你年纪还小,能绣成这个样子已经非常非常好了,不必谦虚,更不必妄自菲薄。” 言至此曹碧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满脸悲伤的悠悠言道:“小姐的容貌完全继承了公主,肤色也很好,穿这样鲜亮的衣服一定会很好看。我记得公主出嫁敬茶的第二天也是穿的这个颜色,也是上等的云锦,也是绣的五彩风尾,是我花了三天的时间一针一线绣上去的。很美,也很漂亮……” 忆起往事心中凄凄然然,纵然乐平公主已经死了十五年,她依旧清楚的记得那天大婚的情景。 乐平公主貌美无双,冠绝天下,五国之内求娶的人可谓是踏破了宫门,可是她谁都看不上,独独喜欢上了风青山,钟情于她,非他不嫁。 由于风家乃是商贾之家,先皇和太后都看不上,也觉得风青山配不上他们的女儿,但终究是拗不过,到最后还是同意了。 堂堂一国公主下嫁商贾之家,古往今来都是一件令人唏嘘的事情,所以,大婚那天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宫内、宫外,小道上,长街上,到处都挂满了喜庆的红绸,长的短的随风飘扬,似红色的海浪在荡漾,在翻腾。公主身着嫁衣在所有人的祝福下离开了皇宫,在无数人的见证下嫁给了风青山,可谁也没有想到红颜命薄,竟然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 那时,郎才女貌一桩良缘传为佳话,人人津津乐道,无不拍手叫好,觉得皇家的女儿也并非高不可攀,也并不是那住在月宫里的嫦娥,只能看。与此同时也觉得风青山幸福,修了八辈子的福被招为了驸马,且得一美娇娥不说,还为了他的脸面没有住在公主府,而是自降身份进了风家。 那天公主高兴极了,从早到晚嘴角都咧着,笑的脸都僵硬了。那时她以为公主会一直幸福下去,与风大人举案齐眉如胶似漆,也以为自己会帮她带大很多很多的孩子。等到老了,依旧站在她的身旁,看着她儿孙满堂,幸福美满。 可天不遂人愿,造化终弄人,天妒红颜不但带走了她,还留下了她可怜的孩子! 回首往事,悲从心上来,眼泪再一次蓄满了眼眶。白沧海知道她想起了死去的乐平公主,忙握住她的手安慰道:“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云姨不要再想了,小姐福大命大,嫁给三殿下一定会幸福的。况且,还有我们,还有神乐谷和雪山之巅,有我们在,小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虽然不曾听风九幽说过往事,说过她父母的事,白沧海却知道她心里苦,也知道她一路走来很不容易。所以,特别的心疼她,也想倾尽一切去对她好。 温热的手将曹碧云拉回现实,她重重的点了两下头,声音沙哑的说:“对,对,小姐一定会幸福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的。你身子重,缝制这件衣服已经很辛苦了,别的就不要再准备了,小姐大婚用的东西殿下很多都准备好了,我再去绣庄买一些,再加上昔年公主给小姐准备的,差不多够了。” 自从收到他们要成婚的消息,曹碧云就开始着手准备,十五年了,她为了等这一天受尽委屈都没有离开昌隆京城。如今风九幽要出嫁了,风青山是指望不上了,太后即便是想为她好好操办恐怕也不可能到东凉来,而她身为乐平公主的陪嫁丫鬟,理当为她打点一切,也一定会不让她的婚礼输给任何人。 白沧海先前听木易说买鸳鸯套枕正想跟曹碧云说这个事,如今见她主动提起便道:“也好,那就辛苦云姨了,等过些日子我身子好些了,身上不那么重了,我再帮小姐多缝制一些。” 第1780章 落胎 想报答她,想为她做的事情太多,但再多,再想,也要等她把孩子生下来,要不然别说曹碧云不会同意,就连风九幽也不会同意。所以,还要再等几个月,不过在此之前她也可以慢慢的先做着,能做几件是几件,能由里到外的做一套那就更好了。 想到风九幽觉得她是这世上最善解人意,最知道心疼人的人,从来都是为别人着想。她那样善良,那样美好,是这世上最应该得到幸福的人,而她也一定会幸福! 白沧海这样想,曹碧云也同样这样想,只见她抬起头心中甚慰,紧紧的握住白沧海的手说:“沧海,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家小姐所做的一切,谢谢!” 娘早死,爹不疼,姥姥不喜,舅舅不爱,曹碧云觉得这世上没有那个人比风九幽心里苦了。而这世上也没有几个真正疼她的人,白沧海能大着肚子为她缝制衣裳,一心一意的希望她好,她很感谢,也很感激! 微微一笑不以为意,白沧海道:“云姨言重了,我不过是给小姐做了件衣服而已,相比小姐为我所做的一切根本微不足道,更不敢当云姨一个谢字。云姨,你别伤心,也不要担心,子书是东凉国的护国将军,我爹又是东凉国的丞相,一定会助殿下登上太子之位,也一定会护小姐周全。” 别的不敢肯定,这一点白沧海还是非常肯定的,尤其是对骆子书,她非常的有把握。至于她爹白丞相也是惜才之人,也是莫言特意指派给陌离的师父,在这一点上必是义不容辞。 陌离好了,风九幽嫁给他也自然会跟着好,且,越来越好。故,未来是光明的,是幸福的,是宽阔的康庄大道,她们每一个人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曹碧云之所以会对她那么好,除了单纯的喜欢她、心疼她以外还有她的身份,她能帮助风九幽。而她也等的就是这句话,忙道:“好,好,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话音未落,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就传了进来,三人齐齐望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晚秋慌里慌张的冲了进来。 神色慌张,急急忙忙,步履匆匆,一路跑进来低声言道:“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气喘吁吁,声音急切透着惊惧,木易和曹碧云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白沧海身子重,扶着椅子起身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何事如此慌张?” 由于怀孕之人最怕受到惊吓,骆子书特意派了晚秋来,她性子沉稳,做事稳重,从来都不会毛毛躁躁。故,白沧海一看她这个样子心中就升起了一股不想的预感,但一时之间又猜不到什么。 还未张口回禀,晚秋就抬手指向门外,一脸急切脱口而出道:“丞相,是丞相大人,他来了。” 心中咯噔一声白沧海犹遭雷击,不敢置信的上前两步走,满目惊诧的问道:“你说什么,我爹……我爹来了?” 点头如捣蒜,晚秋惊的六神无主,她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说:“是,是,外面的人拦不住,已经朝这边来了。夫人,将军在外一时半会儿的恐怕回不来,你现在又怀着身孕不方便见丞相,不如赶紧离开,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语毕,晚秋就向内室走去,准备拿上厚厚的披风就赶紧带她离开这里,以免让白丞相逮个正着。 霎时间,白沧海也慌了神,心中也万分疑惑,眉头深锁,百思不得其解间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爹爹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已经这么晚了,难不成是有人走漏了消息?” 这个念头刚刚涌入脑海就被白沧海自己给否定了,因为她相信自己离开骆家的别苑之后,骆子书的人不可能找到白府去,根本不存在什么走漏消息。而且她自回到东凉京城就没有怎么出过门,即便是出门也是乔装易容,根本不可能会被人认出来。 可是爹爹来了,还是在这深更半夜的时候! 思索间晚秋走了出来,将厚厚的披风披在她的肩膀上说:“夫人,走吧,再不走就撞上了。” 由于骆子书被莫言派去了北国之都,一直未归,以致于他还没有机会亲自到白府请罪,更没有将他们二人之间的事告诉给白家人听。故,晚秋认为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见面的好,更何况白府家规甚严,又是书香门第,知书达理,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儿怀的不是自己女婿的孩子,而是骆子书的孩子,那么他很有可能会让她落胎。 即便是白沧海不肯,拼死相护,也未必能像十年前那样耐得住,要知道白家人十年间都被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白夫人更是因此而卧床不起。 过去的十年还只是因为她不嫁人,痴痴的等着骆子书,如今她大个肚子有了孩子,一旦传出去,白相以及其家人怎么受的了?又如何面对? 正所谓人言可畏,一口唾沫淹死人,纵然知道她和骆子书相爱也不会口下留情。朝堂之上与白相对立之人必然会拿此事大做文章,而到时骆子书回来了也无济于事,白相也很有可能恨死他。至于肚子里的孩子,白相绝不会让他出世,也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给女儿喝下落子汤。 身为骆子书的属下,身为白沧海的护卫,晚秋必然是不惜一切代价来保护这个孩子,毕竟来之不易,也是她主子的第一个孩子,无论如何都不能有任何的闪失。所以,她见白沧海沉默不语,也不动,抓住她的胳膊就往内室走。 顿时回神,白沧海反客为主拽住她,一脸凝重的问道:“我爹怎么说,直接说找我还是说……” 话未说完晚秋就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然后斩钉截铁的说:“找你,直呼其名,看样子非常确定夫人就在这里。” 虽然刚刚距离不是很近,晚秋还是听到了白沧海的名字,而白相带着几个人呼啦啦的就直接闯了进来,显然,他一定是得到了消息才找来的。 第1781章 行踪败露 心下一沉,脸色苍白,白沧海大惊失色踉跄后退了两步,受不住的扶住了门框,喃喃自语道:“不用躲了,也走不了了,等着吧。” 眼疾手快晚秋很快就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用力托住十分惊讶的问道:“等着,这怎么能等着呢?夫人,你……” 稳住身体紧紧的靠在门框上,白沧海稳了稳心神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道:“我爹行事素来谨慎,深夜到此定是有备而来,此时我们若是出去,一定会被他抓个正着。” 别人不清楚,她这个当女儿的却是知道的。放眼整个东凉国姓白的只有他们一家,她爹根本没有什么背景,更没有什么靠山,也没有什么亲人帮忙。他能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官坐到今天的丞相之位,全靠他自己,而他不管是心思还是手段都非同一般,所以,沧海很了解,也知道今天肯定是躲不过了。 她与骆子书之间的事情白家人都是知道的,不用过多的解释父亲也能明白,也能体谅她。毕竟十年的感情不是说忘就能忘的,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他们都是过来人,都能体会自己的痛苦和纠结。但是锦瑟公子就不同了,他是神乐谷的人,当初迎娶她时天下皆知。 她现在担心自己即使是如实相告,父亲也不会相信,要知道风九幽女扮男装迎娶她已是骇人听闻,匪夷所思。倘若再知道她的真正身分是陌离的未婚妻,是风家嫡女,是昌隆国的无忧郡主,那就更不可能相信了。 头晕脑胀乱作一团,白沧海突然间有些后悔跟骆子书回来了,如果她没有回来,现在还在神乐山,父亲即时听说了什么也找不到她。如今就在东凉京城,就在距离白府不远的地方,就在父亲的眼皮子底下,她该如何? 晚秋虽然是骆子书的人,对于白丞相却并不陌生,相反,她也对他有所了解,知道他并非一般人,也不是那么好糊弄和对付的。惶惶不安,她扭头朝门口看了一眼,依稀间听到脚步声已经到了院子外,忙道:“夫人莫慌,奴婢知道床下有一密道直通城外,夫人不如先随我离开,此后再想办法回来。” 不知是感受到了母亲的紧张还是不舒服,还是正常的反应,白沧海肚子里的孩子突然间动了起来。 动作不大却十分用力,虽然仅仅只是一下而已,突如其来的动作还是让白沧海痛呼出声,也本能的捂住自己的肚子。 晚秋本就紧张,一见她如此冷汗都吓了出来,十分紧张的问道:“夫人,你怎么了,是……” 话才出口白沧海就弯下了腰,与此同时曹碧云也冲了过来,一把扶住她说:“沧海,不要紧张,放松点,深呼吸,深呼吸。” 到底是过来人,到底是生养过的人,曹碧云比晚秋要镇定的多了。 由于只是踢了一下,白沧海很快就缓了过来,她朝曹碧云摆了摆示意自己无事后就道:“孩子踢了我一下,没事,我坐会儿就好了。” 说话间,她在曹碧云二人的搀扶下直起了腰身。 木易站在一旁怕她有个三长两短,搬来一个凳子放到她身后就低声道:“小姐未归,我的身份不能暴露,更不能让丞相大人知道。白姐姐要是走,我们现在就从密道一起离开,我背着你,要是不走,那我就先带我娘回去。” 当初,风九幽送他入东凉为的是助陌离,如今他费尽千辛万苦才坐到今天的位子,并且在朝中站稳了脚跟,还未真正的帮上陌离,自是不能前功尽弃。更何况事关重大,朝臣们之间的关系本就错综复杂,倘若让白丞相以及莫言知道他是风九幽的人,不知会不会多想。 要知道帝王本就多疑,她派他前来本是因为陌离,因为爱他,想要助他。但如果换成有心人去想那么就是处心积虑,蓄谋已久。所以,还是尽快离开,以免横生枝节再出什么岔子。 曹碧云是乐平公主的陪嫁丫鬟,深知宫中之事,也晓得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怕白沧海多想,她立即出言解释道:“沧海,你不要多想,你弟弟他并不是要丢下你,而是……” 话未说完就被白沧海打断,只见她在凳子上坐下来说:“我知道,云姨,我明白的。我不走,你们走吧,爹爹既然知道我在这里,见不到我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还会派人到处寻找。我和子书哥哥的事迟早都要让他知道,现在虽不是最好的时机却也不至于坏事。你们走吧,不用担心我,再怎么样他也是我爹,我也是他的亲生女儿,我这肚子里怀的也是他的亲外孙,他总不至于伤害我,顶多就是骂我几句罢了。” 言罢,她收回视线看向晚秋吩咐道:“你带他们从密道出去,天亮以后再想办法入城……” “不,我不走,将军派我来是保护以及照顾夫人的,如今丞相寻来我怎么能撇下夫人独自离开,不行,绝对不行。”说到这儿她抬头看向木易说:“木大人,密道就在内室的床下,二位赶紧走吧,我守着小姐,无论如何都会保她无恙。” 虽不知白丞相是个什么脾气,但到底白沧海没有和骆子书成婚,而是嫁给了别人。如今怀的不是自己夫婿的孩子,所嫁夫婿还是个女人,身为父亲,断然没有不怒的道理,曹碧云觉得还是要留个人在她身边,有个照应,也有个给她送信的人。 思及此曹碧云朝儿子木易点了点头,然后低下头对白沧海说:“你别怕,骆将军之事白丞相若不问起你就不要提,更不要说,一切等小姐回来在说。此处的宅院在锦瑟公子名下,你只说最近才回来,由于身子重一直没有回家,正准备这两天回去看望二老,那想到他就找过来了。另外,如果要问你为什么回来,你就说你有了身孕,想家,吃不下,睡不着,为了安胎,公子命人送你回来。至于公子,你就说他忙,过些天就会过来。” 第1782章 被堵 相府家教甚严,白沧海生性单纯,又很惧怕她的父亲,那里敢撒谎,又那里会撒谎,以致于一听曹碧云的话立时就变的很紧张。 不过,为了不让她担心,也为了让她赶紧走,她用力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并且说:“我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我爹到了,你们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语毕,她向晚秋打了个眼色,晚秋会意二话不说拉着曹碧云就往内室里走。 内室不大却非常宽敞,加上里面除了一张床也并没有放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她们很快就来到了床前。晚秋扭动床下的机关,床面就霎时间分离开来,露出一个圆圆的仅容得下一人通过的洞口来。 “云姨,你们快走,不管稍后如何,我明天都会想办法给你们送信,你们切莫担心,没有收到我的消息前也切莫过来。”考虑到曹碧云现在的身份,晚秋特意的嘱咐,生怕她明天等不及,耐不住,会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跑过来,被丞相逮着正着。 因红拂惨死,曹碧云夫妇伤心不已,风九幽怕他们在神乐谷无所事事会乱想,就命他们前来东凉与养子相聚。再加上木易现在可以说在东凉飞黄腾达,前途无量,府中无人打理也不行,再者迎来送往的事情很多,他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梅青夫妇都是在公主府当过差的人,对于这些并不陌生,可以帮上他的忙,并且有条不紊,游刃有余。 所以,曹碧云现在不再是昌隆国乐平公主的陪嫁宫女,也不是风九幽的奴婢,而是木府木大人的养母,木府的管家人。故,她不能让白丞相以及其他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更不能让他们知道她和风九幽有关系。 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曹碧云率先在晚秋的搀扶下进入了密道,尔后木易也来到了床前,不待晚秋说什么他就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这时,白丞相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门,白沧海听到声音扶着门框慢慢的站了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晚秋,快过来,我腿麻了,扶我起来。” 因为不知道曹碧云二人走了没有,怕父亲看到并且起疑的白沧海只能这样大声的提醒。 晚秋乃是习武之人,早就听到了白丞相的脚步声,立刻转动机关把床合上,然后快速的整理了一下被褥就行色匆匆的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像平常那样语气欢快的说道:“来了,来了!” 尽管白丞相已经收到了确切的消息,也确定自己的女儿就在这里,但是骤然听到女儿的声音还是愣了一下。脚下匆匆,迈坎儿过,当看到那坐在凳子上的人真的是自己的女儿沧海时,他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句:“沧海?” 声音不大却难掩激动之情,许久不曾看到女儿的白丞相心中动容,眼泪瞬间就蓄满了眼眶。 由于白沧海自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家,也未曾离开过父母,更甚少踏出这东凉京城。以致于自她出嫁随锦瑟公子离开以后,他们二老就一直特别的担心,担心她在神乐谷不习惯,担心她身边无人照顾,担心她会被人欺负。所以,突然间看到她,他满心激动,一直以来悬着的心也骤然落下。 眼角的余光早就看到了他,白沧海闻声扭头故作惊讶,脱口而出叫了一声:“爹?” 语毕,晚秋来到了她的面前。 抬手抓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扶住门框,白沧海站起身欢天喜地的往门口走,一边走一边表现出甚是惊喜的模样道:“爹,真的是您,您怎么会在这儿,您怎么来了?” 笑容灿烂发自内心,盈盈走来说不出的高兴。多年不曾在女儿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笑容,白丞相心中一怔登时就愣住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短短数月不见,女儿的变化会这么大,眼眸中的幽深哀怨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明亮,是明媚,就像阳光一样。 脸色红润,精气神一看就特别的好,最主要的是她比之前圆润了很多。看来自己和夫人的担心是多余的,女儿嫁人之后过的很好,在神乐谷也很高兴,锦瑟待她应该不错,要不然她不会是这个样子。 衣服宽大遮住了凸起的肚子,以致于白丞相并没有看出女儿有了身孕,且已经显怀! 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迟迟不言,白沧海以为他看出了什么,来到他面前立刻又道:“爹,你……” 嘴才张开,话才出口,白丞相就回了神,想到先前自己收到的消息,他暂且压下相见的喜悦。脸上一沉,厉声问道:“这话应该我问你,你与锦瑟成婚不过数月,现在不在神乐谷待着,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要跟我说是跟锦瑟特意回来看我们的,我知道他不在这儿。” 心中一怔,面上一愣,披风下的身子也跟着一抖,白沧海有些惊慌,心中也不由在想父亲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或者是得到了什么消息。要不然为何对自己如此严厉,且一见面就这样问自己,最主要的是他还知道锦瑟不在这儿。 心下疑惑万分不解,猜不透,看不穿,心里也拿不定主意,再加上素来不会撒谎,也不敢对父亲撒谎,白沧海彻底的慌了。 心里发虚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睛,白沧海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脑筋急转不停思索。正不知要如何回答时晚秋开了口,只听她道:“回相爷的话,夫人……” “住口,让她自己说。”看都未看晚秋一眼,白相就怒喝一声道。显然,他有备而来,也真的知道些什么。 突如其来的喝斥声吓了白沧海一跳,她猛然间抬头看向父亲,见到他眼中隐隐的怒意,她确定他一定是知道了自己和骆子书之间的事情。 腹中有子,早晚都要告诉他们,与其现在撒谎欺骗不如直接说了,免得瞒来瞒去到最后还是瞒不过去,又惹的他气上加气,到时更加难以收场。更何况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件事情迟早都要解决,迟早都要让他知道。 第1783章 暗通款曲 想到这儿白沧海决定了,决定以后反倒没有那么紧张和害怕了,她微微一笑上前挽住父亲的胳膊。亲昵的似从前那般撒娇道:“爹爹这是怎么了,怎么生这么大的气,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或者是女儿做错了什么?” 虽然已经决定如实相告却并不打算先说,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免说多了,说出父亲原本不知道的事情来。 这要是放在往常白丞相定然是十分受用,可今时不同往日,他正在气头上,也想弄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他继续阴沉着一张脸直接把白沧海的手给拉开了,抽出自己的手置于背后,冷言冷语的说道:“别跟我来这一套,我不是你母亲,不是你随便唬弄就唬弄过去了的,说,你为什么在这里?” 语毕,白丞相看了一眼晚秋命她出去。 手被推开的那一刻白沧海再一次愣住了,因为自小到大父亲从来没有这样对过她,即便是再生气,再生气的时候也不曾如此冷漠,冷漠的她都要开始怀疑面前的人是不是她的父亲了。不知所措,也忽然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知道此时此刻父亲并不是在吓自己,而是真的很生气,很生气! 眉头微拧,白沧海轻抬眼眸做出无奈之状,然后怯怯的叫了一声“爹爹”,希望能以此来牵动白丞相的心。可谁知话音未落白相就又发了话,且,斜着眼睛瞪着晚秋说:“怎么,我还差遣不动神乐谷的人了?” 晚秋是骆子书的人,是专门来照顾以及保护白沧海的,没有她的命令,她不想出去,也不能出去。尤其是白相现在横眉冷目的样子,她更加的不放心。但是她又不能得罪白相,毕竟她家主子以后还要到白府去,成婚之事还需白相答应。 思来想去抬步上前,晚秋毕恭毕敬的行礼道:“奴婢不敢,只是……” “不敢,就出去,别这是那是的,我不想听你说话,出去。”急于听女儿的答案,白相没了耐心,声音不大,语气却是令人不容置疑和忽视,很明显他现在很烦。 这时,白沧海回了神,见父亲口气不善似乎越发的厉害,扭头对晚秋吩咐道:“天寒地冻,爹爹漏夜前来,你去沏壶热茶来。记得,要碧螺春。” 白相不是喜茶之人却偏偏对碧螺春情有独钟,白沧海为了平息他的怒火,不得不将先前从神乐谷带回来的春茶奉上。 夫人发话不敢不从,再加上白丞相一双要吃人的眼睛,晚秋沉思片刻行礼道:“是,夫人,奴婢告退!” 语毕,她朝白沧海打了个眼色,示意自己会在外面等,让她有事喊她,切莫慌张。 心领神会白沧海眨了一下眼睛,随后晚秋躬身退了出去,并很快就吩咐了下去。 骆子书派来伺候以及照顾白沧海的奴婢并非只有她一个人,还有一直在厨房里忙活的晚春。知道碧螺春放在何处,春晚连忙就取了来,并且用雪水泡之。 晚秋离开后不久,寒风乍起将鹅毛般的雪花吹了进来,吹开白沧海披着的披风,顺着她的头顶直落而下。由于她正对着门外,不小心喝了一口冷风,冷意侵体,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知道女儿畏冷,也怕她着凉,白丞相背着一双手冷哼一声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说:“进来回话,把门关上。” 心中咯噔一声,白沧海扭头看他,见他朝里面走去自己又不能不跟上,秀眉微锁轻轻的应了一声:“是!” 言罢,她伸手拉了拉身上的披风,把自己鼓起的肚子好好遮住,密不透风,严丝合缝。未觉不妥抬步上前,将打开的门关上以后她慢吞吞的跟着进去了。 不多时她走到了桌子前,见父亲就坐在她原先缝制衣服的地方便马上走了过去,快速的将展开的衣服收好放到一边,低头垂眸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的说:“爹,您知道的,女儿素来胆小,也不经吓,要是有做错的地方,您直管教训,不必这样板着脸,女儿害怕。” 嘭的一声拍案而起,白丞相像是忍不了了一样,怒道:“害怕,你还知道害怕?出了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我说,不跟你娘说,也不跟你哥哥嫂嫂说,你还胆子小,我看你现在胆子比任何人的都大。” 怒气冲冲,轻嗤一声后他又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拍案而起之时白沧海本能的闭上了眼睛,也吓的肩头一缩,袖子下的手也骤然紧握成拳,不过,她并没有挪步。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再加上白相一直是严父,她更是头也不敢抬一下。 待他说完,她睁开了双眼,偷偷的瞄了一眼,她稳了稳心神明知故问道:“爹爹严厉,女儿不敢!女儿自出嫁跟随相公去到神乐谷,一直安安静静的待着,与相公不说形影不离却也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未曾发生什么大事。不知爹爹……” 啪的一声打断了白沧海的话,只见白丞相将她先前喝的参茶给摔到了地上,茶盏碎裂,瞬间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声音颇大,白沧海一惊,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听到白相说:“都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敢撒谎,还敢替他瞒着,是想让我请家法吗?” 语毕,白相又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甚是生气。 虽然自小到大都没有受过家法,白沧海却见过,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也是整个丞相府中唯一一次请家法。 受罚的不是她,是她的哥哥,是因为跟国舅府中的小公子打架,打破了头,爹爹生气。训斥哥哥之时他还顶嘴,一直不肯认错,爹爹气头上就请了家法。那鞭子不长却有她的胳膊粗,到现在她都还清楚的记得哥哥只是挨了三下就卧床不起了。 而且高热不退病了很久,母亲哭闹的甚是厉害,说哥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活了,爹爹估计是害怕了,也后悔了,自此再未动用家法。 第1784章 你敢动我就死给你看 如今自己的身体倒还算好,不说比哥哥那个时候硬实却也不似小姐那般弱不经风。可是自己肚子里现在有孩子,别说是挨三下,就是一下恐怕也受不了,而且,自己一直在吃安胎药,胎象也一直不怎么稳,数天前还曾流过血丝。这要是真的受了家法,那后果可想而知。 想到腹中骨肉白沧海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深爱着骆子书,也痴痴的等待了他十年,这是他们两个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们的爱情结晶。初有孕时以为会留不住,是风九幽倾尽全力才帮她留下来的,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有事,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白沧海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尽管地上很凉,也很硬,她却是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低头垂眸不卑不亢,沉着冷静的说:“爹爹知道,女儿自幼不会撒谎,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欺瞒爹爹。爹爹生气,女儿受着,但女儿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请爹爹明示!” 简短的一席话如四两拨千斤,白沧海心中虽有惧意却因孩子而倘然无存,她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异常的冷静。 由于从不曾对女儿发过这么大的脾气,白丞相以为她会害怕的,也以为她会如竹筒倒豆子统统说出来,那想到她却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勃然大怒脱口而出:“来人,上家法!” 显然,白相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而守在外面的人也听到了,即刻就应声道:“是!” 家法二字一出口白沧海的身子就不由自主的摇晃了一下,脸色也变的格外的苍白。见白相一脸决绝知道他要动真格的了,她马上就准备说。 想着不管怎么样先保住孩子,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如果爹爹实在生气,实在不同意她嫁给骆子书,那她大不了就带着孩子回神乐谷去。反正这世上也没有几个人知道锦瑟公子就是风九幽,就是个女的。而小姐也肯定不会赶她们母子离开,所以,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如实的告诉他躲过家法这一劫再说吧。 思及此,白沧海立即就张开了嘴,可谁知还未等她出声,紧闭的房门就哐当一声被人用脚给踹开了。显然,不是请家法的人,因为就算是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踹门而入。 闻声二人齐齐一怔,纷纷向门口望去,还没有看到来人的脸就听到她的声音:“姓白的,你敢对我女儿动家法,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中气十足带着滔天的怒意,说话间她就犹如一阵龙卷风刮了进来,直扑白沧海而来。原来踹门而入的不是别人,正是白相的夫人,也就是白沧海的母亲。 步履匆匆提着裙摆,白夫人杀气腾腾的冲到女儿面前,蹲下身,满眼怜爱,一把将她搂进怀中哭天喊地的说:“沧海,你这个傻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娘呢?” 很快,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她这一辈子就生了两个孩子,女儿最小,也最贴心,自小到大可谓是百般疼爱。即便十年间蜚短流长,她亦从未怪过女儿一句,更多的还是心疼,心疼她太傻,心疼她太执着。所以,一看到女儿跪在地上被丈夫责罚,她的心都要碎了,也疼的受不住。 冰冷的衣服贴在脸上,白沧海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蛰了一下,本能的想要离开却又被母亲抱的更紧。立时,她笑了,伸出双手回抱住母亲的腰身,将自己的头埋的更深,喃喃自语的叫了一句:“娘!” 在她的记忆中母亲的怀抱一直是特别特别温暖的,今天这般冰凉且还带着雪花,定然是匆忙赶来,也急坏了。要不然这么冷她不会将自己拥进怀中,一定是先脱了外衣,再到火盆前烤一会,身上暖了,衣服也不凉了才会抱自己。 一声“娘”叫的白夫人心都疼了,无限母爱也如涓涓细流般涌上心头,她松开抱着女儿的手,左看看,在瞧瞧。当发现她的肚子真的隆起时高兴坏了,喜不自禁泪眼涟涟,只差没有摆手叫好:“门外的丫头说你有了身孕,我还不信,竟然……竟然真的有了。” 说话间伸手撩开了她盖在肚子上的披风,仔细的又看了看,小心的摸了摸。鼓鼓的,隔着衣服似乎都能感觉到孩子的心跳,就像当年她怀有身孕的时候一样。 欣喜若狂甚是激动,白夫人抬头看向女儿又道:“都显怀了,几个月了?你有了身孕为何不写信回来告诉我,我也好早些准备孩子用的东西,也可以去神乐谷看你、陪着你。” 过来人,知道初有孕会很难过,尤其是头三个月,她当初差点没有吐晕过去。女儿像她多些,估摸着也肯定是吐的不行,所以,没有责怪之意,有的全是心疼,也不禁在想她这几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 一连串的问题和关心问的白沧海都懵了,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正傻愣愣的笑着时白丞相惊声而起。满脸错愕几步上前来到她母女二人面前,惊愕的说道:“什么?你,你有了身孕?你这孩子,你,你,你怎么不早说啊?”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白夫人就抬起了头,像个护鸡仔的老母鸡一样怒吼道:“说,说,说,说什么说?你老眼昏花没看到啊,这么大个肚子你看不见啊。你还敢动家法,你是不是想要她娘俩的命啊?正好,我也来了,你一并把我们都打死吧,省得碍眼,也正好给你那个什么红颜知己腾地方,让她入府掌家。” 语毕,她收回了视线低下了头,再次心疼的把白沧海搂进了怀里。天知道她刚刚有多着急,一得到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鞋子都没有来得及换,伞都没有撑一把。 不过还好,还好她及时赶到了,要不然真动了家法伤了她的女儿和外孙,她可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第1785章 护犊子 白相与其夫人的姻缘并非父母作主,也非媒妁之言,而是自幼青梅竹马。所以,二人的感情一直都特别的好,再加上白夫人因为女儿之事身体一直不好,几度病的都下不了床,以致于他什么都让着她,也宠着她,惯着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听了她的话头都要晕了,白丞相老眉紧锁万般无奈的叫了一句夫人。张口结舌,欲言又止:“夫人,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们怎么可能碍眼呢,而且我也没有真的动家法,只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她。还有什么红颜知己,我除了你,那来的什么红颜知己,你当着孩子的面可不要乱说。” 一向洁身自好,从未去过什么烟花、之地,就连平常与旁的女子说话也是时时刻刻的注意,白相顿觉冤枉。 白夫人温柔贤惠,温婉大方,那在整个东凉京城都是出了名的,可那是从前。自打女儿出嫁之后,她的病一天天的好起来,性子变了很多,整个人也比从前开朗了许多,看开了很多事情。而不管是女儿还是儿子都是母亲的底线,也是白夫人的底线,任何人都触碰不得。 所以,她松开抱着沧海的手就怒目而视瞪着白丞相,似要吃了他一般吼道:“吓唬,你这叫吓唬吓唬?你知不知道有身孕的人不能受惊吓,你要是把我的外孙吓出个好歹来……” 意识到这话不吉利,她连忙朝一边呸呸呸,然后又一脸气愤的说道:“我那有胡言乱语,只差皇上没有下旨赐给你了,一天天的眉来眼去,暗通款曲。你以为我病在床上就不知道吗?我告诉你姓白的,你那红颜知己我不管,你要纳妾也随你,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但你要是敢动我女儿一下,我就跟你拼命,我立刻就死给你看。” 横眉冷目,白夫人没有一句虚言,这世上谁要是敢动她女儿一下,她非得找人家拼命不可。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其中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更何况她平常骂都舍不得骂一句,那可能看着女儿被打,受责罚,那岂不是要她的命吗。故,不是威胁他,是在告诉他。 缠绵病榻多年,白相已经许久许久不曾看到夫人这般模样,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光,意气风发之时,回到了他们在一起玩的时候。她性子耿直活泼开朗,想说什么脱口而出,若是自己受了欺负,也是这般相护,张牙舞爪,来势汹汹。 知道夫人的病全好了,白丞相看着盛气凌人的她是又气又喜,说实话有人吃醋的感觉还挺好的,而这种感觉也久违了。不怒反笑,软言细语,伸手将夫人扶起道:“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动,不吓唬她了,行吧?” 甚是满意的斜了他一眼,白夫人打开他的手说:“这还差不多,哼!” 语毕,她弯腰伸手将白沧海扶起。一边扶一边愤愤不平的说:“沧海,你别听你爹的,他就是老糊涂了。告诉娘,你怎么样,有没有那里不舒服,孩子乖不乖?” 说话间白沧海已经慢慢的站了起来,而她又忍不住的摸了摸她的肚子。想着自己等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能当外祖母了,可千万不能有个三长两短。 白相和夫人一起养育了两个孩子,虽不如夫人懂的多却也知道有身孕的人的确是受不得惊吓。看女儿整张脸都白了,他赶忙朝门口道:“来人,回府去请周大夫来。” 周大夫原是白相的朋友,只因年纪大了近两年开始长住在白府,平常无事与白相烹茶、下棋、聊天。府中倘若有人病了就看病,乃是信的过之人。 白沧海离家不过数月自是认得他的,想着深更半夜周大夫早已歇下,自己又没有那儿不舒服,不用雪夜再跑一趟。连忙道:“不用,不用,女儿没事,爹,不用请大夫。” “什么不用,你在这儿跪了大半天,又差点请家法,不让周大夫过来看看怎么行。”白夫人说到这儿扭头看了门口一眼,继而又道:“小六子,快去请,顺便把大少爷也给我叫来。” 不是白夫人小题大作,实在是当娘的都是如此,更何况白沧海又是初次有孕,自是小心、小心、再小心!没事便罢,真的出了事她要怎么跟女婿交代,所以,怎么的都要让大夫过来看看。 想到自己的女婿白夫人甚是满意,过来这么半天都还没有看到他的踪影,不禁问道:“锦瑟呢,他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不问还好,一问之下白沧海又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神色,微微一笑道:“没有……” 话才出口就被打断,门被推开,满脸泪痕的胭脂走了进来,未语泪先流重重的叫了一句“小姐”,紧接着白家大公子和其夫人也走了进来,进入到众人的视线中。 二人显然是闻讯而来,看到白沧海说不出的惊讶,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二人就不约而同的叫了一句:“妹妹!” 闻声望去白沧海率先看到的是胭脂,见她眼睛都哭红了,浅浅一笑算作回答。然后抽回被母亲握住的手就要上前见礼。 可谁知还未等她开口,白家的少夫人就迎了过来,阻止她道:“自家人无需客气,妹妹千万不要行礼。” 在门外就听到公公和婆婆的话,白少夫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她的肚子,见已经隆起且尖尖的,便道:“前几天我午睡梦见妹妹回来了,还带着个小娃娃。醒来跟你哥哥说他要做舅舅了,他还不信,还说我瞎说,看,现在有了吧。” 语毕,她回头娇嗔的瞪了一眼自己的相公。 自有记忆开始就看着父亲疼爱母亲,以致于白家大公子对妻子也很好。见她笑眯眯的瞪着自己便赶忙上前道:“你嫂子那天跟我说,我还吓了一跳,不曾想还真的被她言重了。妹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提前写封信回来,我好带人去接你。” 第1786章 休妻 神乐谷虽在两国交界处却也相距甚远,再加上匪盗猖獗,又是冬天,路上很不好走。身为哥哥,白大公子接妹妹回娘家那是义不容辞,也稀松平常。以致于不明白她为什么没有传信来,并且在此之前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 要不是今天父亲迟迟不归,母亲又慌慌张张的跑出来,他都还不知道妹妹回来了,而且已经到了东凉京城。 白沧海倒是很想被哥哥接回娘家,毕竟这是她成婚之后第一次回家,礼该如此。可她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嫁人了,而锦瑟公子原本就只是风九幽的另一个身份,神乐谷中也没有举办婚礼。倘若哥哥前去,那么看出端倪是小,要是知道了她和骆子书以及孩子的事情,那才是大。 微微一笑,白沧海看着自己的亲哥哥说:“我也是这两天才到的,原想着歇息两天,好好的收拾一番再回家,那想到你们……” 言未尽语未完就被白丞相打断,只听他又怒喝一声道:“撒谎!” 声音颇大吓了白夫人一跳,她扭头过去即刻开骂:“你说话就说话,这么大声音做什么,你是想把我的耳朵震聋吗?” 语毕,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狠狠的瞪了白相两眼。 身为东凉国的百官之首,从来都是训斥别人,白丞相被夫人这么一吼立时就愣住了,也很无辜和冤枉。觉得她有些过分了,女儿是该疼,但也不是这么个疼法,更何况女儿是女儿,丈夫是丈夫,总不能为了女儿就不要丈夫了吧。 心中抱怨甚是不满却并不敢宣之于口,白丞相瞅着她满目无奈,可又不能像呵斥女儿那般对她,再加上她的病刚好,万一再气出个好歹岂不是麻烦。 深呼吸,再深呼吸,白丞相轻吐两口浊气,理了理烦乱的思绪,语重心长的说道:“是,我的声音是大了一些,但你也要问问沧海都做了什么啊。她那是这两天才到的,她年前就在京中,而且就住在骆子书的别院里。据我调查所知还是骆子书亲自将她从神乐山接回来的。” 早就收到消息,苦于没有证据,直到找到骆子书的别院去,他才相信自己的女儿就在东凉京城,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十年间因为骆子书不来迎娶,白家人为此丢尽脸面,也一直被人指指点点,不管是背后还是当面都议论纷纷。白家上下无人不知道他,故而他的名字一出口白夫人和屋子里的所有人就愣住了,也清楚的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世人皆知她女儿白沧海已经嫁给神乐谷的锦瑟公子,二人大婚不久,自此与骆子书再无瓜葛。即便她回京探亲也不该住到骆子书的别院里面,而且身为人妇她避嫌都还来不及,那还能跟他一起回来,这不是胡闹吗? 知道自己的夫君同样疼爱女儿,万不会拿这种事情来瞎说,没有证据,没有调查清楚绝不会深夜来此。白夫人收回视线看向女儿,见她低头垂眸连眼都不敢抬,她的心乱了,头也开始痛了起来。 知女莫若母,白沧海的这一举动无疑是回答了,而此消息就犹如晴天霹雳一样在白夫人的头顶上炸开,打的她是头晕目眩,心肝胆颤。 抬手扶额隐隐作痛,白夫人一把抓住女儿的手说:“沧海,你好糊涂啊。十年了,他害你害的还不够惨吗,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跟他……跟他……做出此等事来,锦瑟知道吗?他可是……他可是休了你?” 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出此等事来,白夫人说着说着就落下泪来。十年,好不容易死了心,好不容易嫁了人,好不容易远离东凉开始新的生活,如今又跟他搅合在了一起,真是冤孽,冤孽啊。 突如其来的消息令白夫人如受重创,她一个站不稳就朝一旁倒去,白相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牢牢抱住说:“沧海,你还不快说,你是想把你娘急死吗?” 这时白大公子也连忙走了过来,搬个凳子放到白夫人身下,扶着她坐下后便道:“娘,您别急,妹妹自幼懂事,甚少让您操心,您先听听她怎么说。” “是啊,娘,您别着急,先听妹妹怎么说。”白少夫人跟着接话,然后看向白沧海道:“妹妹,你说吧,什么事都不用怕,有爹、有娘、有哥哥和嫂嫂在这儿,任谁也不敢欺负你,更不能诬陷你。” 白府家教甚严,觉得白沧海再怎么喜欢骆子书,再怎么想嫁给她,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更何况她肚子里都已经有了孩子,看这肚子的大小怎么也得有好几个月了,肯定是大婚不久就怀上了,必定是锦瑟的。 知道母亲身体不好,因为自己已经病了那么多年,白沧海急的哭了起来。扑通一声跪下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声泪俱下的说:“没有,没有,娘,您别着急,您听女儿说,锦瑟他没有休我,他没有。” 坐在凳子上,依偎在白相的怀里,白夫人的旧疾犯了。心绞痛,痛的几乎不能呼吸,原以为是骆子书将她接回,必然是锦瑟已经休妻,要不然他二人怎么可能一起回来。 可谁承想竟然没有,还有转机,但又有些不信,白夫人脱口而出道:“真的没有,锦瑟他没有休了你?他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你回来?” 怕全部说出母亲一时间会受不住,白沧海想了一下道:“真的,女儿不敢欺瞒您,他真的没有休妻,更没有与我生气,也知道我在这里。” 霎时间,白夫人松了一口气,心口似乎也没有那么疼了,她双手合十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谢天谢地,感谢佛祖保佑,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白夫人信佛,也在府中设有小佛堂,觉得女儿说的是实话,她万般感激。 白相与夫人恰恰相反,他既不信神佛,也不信鬼怪。见女儿根本没有打算从实招来,他张口道:“你跟骆子书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好端端的在神乐谷,为何又跟他在一起?” 第1787章 真相大白 说到这儿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低头看着白沧海的肚子,压低声音道:“你怀着身孕,你回来,锦瑟为什么没有跟着?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们两个人暗通款曲,只是还没有发作而已?” 显然,这不是一个父亲应该对女儿说的话,可事到如今他也是没有办法。从前女儿和骆子书之间的感情仅仅只是影响他们两个人,仅仅只是让白家名誉扫地。但现如今她嫁了人,锦瑟也不是个善茬,倘若女儿与他真的私相授受暗度陈仓,那么女儿这一辈子算是完了。 白家也将再次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而神乐谷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江湖门派虽不入流,也不足为惧,可神乐谷不同,一个武林大会让它声名鹊起,转眼间神阁就出现了,并且发展的很快,最近一段时间更是名声大噪,五国之内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锦瑟有这样的手段,这样的本事,他岂会轻易放过背叛他的人,又岂会放过她腹中的骨肉?男人对女人,很多事情都可以容忍,都可以不计较,唯有这绿帽子是忍不得。所以,到时休妻在前,夺子在后,那么他的女儿还要怎么活下去? 还有骆府,骆子书是喜欢她,是要跟她在一起,但孩子呢?孩子怎么办?即便是被锦瑟抢了去,以后与她再无瓜葛,那么骆府真的会同意让她进门吗? 未成婚前都不愿意,被人休弃之后恐怕更不会同意吧,那么到最后怎么办?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受伤的还是她自己,还是他的女儿白沧海。 想到这儿白丞相的眼眸中染上一层深深的担忧之色,说实话他十年前觉得骆子书还不错,十年后真的令他很失望。大丈夫立世,仰可望天,俯可跪地,能屈能伸,敢作敢当,可他呢? 敢做却不敢当,敢爱不敢娶,丝毫没有大丈夫之志,更害了他女儿,也苦了他女儿。反观锦瑟则大不一样,他虽然与女儿只见了一面,说娶就立刻送来了聘礼,并且大办婚礼令白家在众人面前扬眉吐气,不管是对他还是对他的夫人以及白家的每个人,都很好。 相比之下他更喜欢锦瑟,这也是当时他为什么会同意把女儿嫁给他的原因之一。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一旦决定必承担到底。 白夫人刚刚落下去的心又因白相的话而骤然提起,她坐直身体握住女儿的手说:“对,对,锦瑟是不是还不知道这件事,还没有来得及休妻?沧海,娘当初是怎么教你的,他都已经那样对你,十年任人诋毁笑话,流言纷纷,都不站出来说一句。花轿拦车他当场拒绝,根本不给你和白家留半点颜面,你怎么还不死心啊?” 说着,说着,眼泪就再次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白夫人觉得自己的女儿真的是太傻太傻了。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是一个女子最美好的年华,足够看清楚一个人的心了。可是自己的女儿为什么就看不明白呢,为什么就放不下呢? 白夫人不知道,也完全想不明白,但是时光如果可以倒流的话,她希望能回到十年前,回到一切还没有开始的时候。 她不会让女儿见到骆子书,更会跟骆家断绝一切来往,只要她的女儿没有爱上他,不会痴痴的、傻傻的等待十年,不会走到今天这般田地,那么她可以做任何事,舍去任何东西。 其实,白沧海的心早就死了,只是知道骆子书的苦衷之后又活了过来,再加上腹中的孩子,她早已是心不由己。所以,她要跟他在一起,无论多么艰辛,费多少力气,受多少委屈,她都要跟他在一起。 看着泪如雨下的母亲,白沧海心疼极了,也自责不已,她连连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小姐她是知道的,她知道我喜欢子书哥哥,也知道我跟他回来,也知道我住在他的别院里。还有孩子,小姐她知道这是子书哥哥的孩子,娘,女儿不孝,女儿又让您担心了,呜呜……” 一激动把风九幽给抖搂了出来,一激动把孩子的亲生父亲给说了出来。 如果说先前的话是晴天辟雳,那么此时此刻无疑就是平地一声惊雷。满屋子放眼望去,不管是白相还是白夫人,亦或者是白公子夫妇以及胭脂,他们齐齐都愣住了。个个瞠目结舌满眼震惊,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更加不敢相信白沧海肚子里的孩子竟然不是锦瑟的,而是骆子书的。 晚秋一直守在门外,突然间听到白沧海把什么都说了出来,秀眉紧锁,也不禁为她担心了起来。怕她哭的太厉害动了胎气,连忙吩咐晚春去把安胎药端过来,而她自己不放心则端着新沏的热茶走了进来。 脚步声惊醒了众人,白公子马上就站了起来,不知晚秋是谁的人,也怕她将此事传出去。他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托盘便道:“这里没事了,你下去吧,无要紧事不准再进来。” 兹事体大又事关白骆两家,再加上人言可畏,白公子不准任何人将此事传出去。故,以主子的口吻命令她。 晚秋是骆子书的人那会听命于他,见白夫人的身体挡住了白沧海,又哭的十分厉害,眼眸流转思来想去,她绕过白公子扑通一声在白丞相的面前跪下,毕恭毕敬言辞诚恳的说道:“丞相息怒,将军在外命奴婢照顾夫人,奴婢不敢怠慢,更不敢有片刻的疏忽。夫人自有孕开始就胎像不稳,数次都差点小产,是无忧郡主费尽心思、想尽办法才留住。如今最危险的时候虽然已经过了,但容不得一丝马虎,还请丞相和夫人……” 白丞相还未说话,白公子就开了口,只见他眉头紧皱一脸阴沉的问道:“你是骆府的人?” 轻轻的摇了摇头,晚秋恭敬的回禀道:“奴婢是将军府的人,并非骆府的人。大公子请放心,这府中上下人等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在夫人身边伺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更不准任何人伤害夫人。” 第1788章 女儿身 最后一句晚秋刻意的加重了声音,是在告诉他们,也是在提醒他们。白沧海现在不光是他们的女儿还是骆将军的夫人,她肚子里还有小公子,他们要是敢伤害她,那么她定不会袖手旁观,坐视不理,她一定会竭尽所能的保护她。 听完她的话,白大公子的眉头又不由自主的皱紧了一分,他端着手中的托盘低下头道:“怪不得连我的话都敢不听,原来是将军府的人。” 咬牙切齿带着浓浓的杀气,白大公子对于骆子书可谓是恨之入骨,也讨厌至极,当然,这一切皆因他妹妹而起。如果他妹妹不曾痴痴的等待了十年,他对他这个人倒谈不上讨厌,毕竟,除去这些以外他为东凉国百姓真的做了很多,也一次次的平息了战火,保护了东凉千千万万的百姓。 其实,白大公子从外面进来时就对晚秋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要知道锦瑟在白府时一直彬彬有礼,他的下人亦是如此,从未冒犯过白府的任何人。几天相处下来觉得他家教极好,也很有教养,以致于看到晚秋无视他的时候,他就更加的怀疑。 果不其然,她不是神乐谷的人,更不是锦瑟手下的人,而是骆子书的人。 知道白沧海是将军府未来的当家主母,骆子书也非她不娶,晚秋立刻叩首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担心夫人,一时鲁莽,还请公子见谅!” 话音未落白丞相就松开了扶住白夫人的手,抬腿迈步来到晚秋面前,弯腰低头一字一句的看着她道:“你刚刚说什么,无忧郡主?沧海保胎请的是无忧郡主?” 白丞相不敢确定,也有些不敢相信,毕竟昌隆国的无忧郡主风九幽师承雪山之巅,乃是雪老的唯一弟子。而据说她医术了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她师父还要厉害,而想请她看病绝不是有银子就行的。 还有她因在娘胎里就中了剧毒,一直体弱多病,据闻除了雪山之巅和风府以外她几乎没有去过那里。未与北国之都联姻之前她基本上是足不出户,按照道理来说她不应该会到神乐谷去,更不可能为沧海保胎。 话已挑明,事已至此,晚秋不敢再有半句的隐瞒,据实以禀道:“回相爷的话,是,夫人腹中之子乃是无忧郡主亲手诊出,也是她全力保住。” 老眉深锁满腹疑惑,白相越听越糊涂,越听越觉得此事蹊跷,说不通,匪夷所思。脱口而出问道:“无忧郡主在昌隆京城,神乐谷在两国交界之处,不说相距千里却也不近。而且我听闻无忧郡主自打回到风府就缠绵病榻一病不起,沧海有孕怎会是她亲自诊出?” 说到这儿他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直起身,抬起头,他想了想又接着道:“莫不是因为锦瑟的缘故她去了神乐谷?” “不是,她……”话才出口就立刻打住,晚秋觉得此事说来话长,又事关白沧海的隐私,还是由她自己跟白相说比较合适。 想到这儿她直起身,抬起头,本能的看向白沧海道:“夫人,事已至此,瞒是瞒不住了,这件事还是由您亲自跟相爷说吧。”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哭泣中的白沧海豁然间回过神来,看着晚秋她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一紧张,一激动,就全部说了出来。 心中懊恼十分后悔,白沧海觉得自己真是太沉不住气了,也太鲁莽了。子书哥哥还没有回来,小姐也没有回来,如果现在把什么都说了,不知爹娘还有哥哥嫂子能否受的住,又能否撑得住。 随着晚秋的话而出,所有人的视线都齐齐移向了她,白沧海注意到众人的目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抽回被母亲握住的手向后退了两步。 先是重重的给白夫人磕了一个头,她再移动身体用两个膝盖走,来到了白丞相的面前。再次叩首,方才道:“爹,娘,女儿不孝,女儿并非有意欺瞒你们,而是小姐隐藏的太好,女儿也是离开东凉以后才知道的。那天当着所有东凉百姓迎娶女儿的锦瑟公子其实不是男的,她和女儿一样是女儿身。她有两个身份,一个是你们知道的神乐谷的主人锦瑟公子,一个是风家嫡女风九幽,也就是昌隆国的无忧郡主。” “什么?他,他,他是女的?”大惊失色,张口结舌,白大公子震惊极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样一个清雅俊美的人儿竟然是一个女的。 看着大吃一惊的哥哥白沧海非常能理解,因为她刚刚知道的时候也被惊着了,甚至是吓坏了。那样一张赛潘安的脸,那样英俊的容颜,任谁看了也不敢相信她是个女的吧。 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白沧海无比郑重回答说:“是,女扮男装,货真价实的女儿身。” “她是女子,你也是女子,那她娶了你,岂不是……岂不是……”说着,说着,白少夫人马上就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副很是惊悚的样子往后退了两步。 尽管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白沧海还是料到了,她即刻道:“嫂嫂多虑了,小姐她不是那样的人,她和三殿下心心相印,情比金坚,当初之所以会迎娶我,也不过是看我可怜,看子书哥哥对我有情。怕我一气之下真的嫁给别人,她才出此下策,还有若兰,她是小姐的贴身丫环,当初也是她开口求小姐帮我,小姐才帮我的。” 风九幽是她的恩人,她不想任何人误会她,诋毁她,故,特意解释清楚。 白少夫人从来都不是鲁莽之人,话未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这会儿一听白沧海解释,一张脸立时就红了。满面羞愧的说:“原来如此,那是我想多了。既然她是昌隆国的无忧郡主离开东凉以后应该会回到昌隆京城去,妹妹也该前往,怎么会碰上骆将军呢?而且还跟他一起回了东凉?” 语毕,她扭头看了一眼白丞相,见他眉头深锁满面清寒,悄悄的伸手拉了一下白大公子的衣角,朝他打了个眼色。 第1789章 稚子无辜 心领神会白大公子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以免说错了、说多了惹丞相爹爹不快。白少夫人会意立刻就再次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以后她就规规矩矩的站着,默不作声。 白夫人心疼女儿那里能一直让她跪着,这不,还不等她回答就自己先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颤颤巍巍几步上前,俯身弯腰伸手将她扶起,然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傻孩子,你的心为什么总是这么实?你是不是怕被人家知道了笑话?怕我和你爹会怪你?” 站起身,泪如雨下,白沧海轻轻的摇了摇头,喉头哽咽的说道:“不……不是……不是的。” 无语凝噎,白沧海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眼泪也如断了线的珠子洒了一地。 看着泪流满面的女儿白夫人心疼极了,抬手下意识的帮她擦眼泪,就像小时候她每一次哭鼻子一样。一边轻轻的擦,一边轻声的说:“既然不是,那你为何在得知锦瑟公子是无忧郡主时,为何不写信给我和你爹,还有你哥哥嫂子?” 既然肯在花轿拦车时出手解围,又送了那么多的聘礼,还有在众目睽睽下迎娶,白夫人想无忧郡主定不是什么心狠毒辣的女子,也不会限制女儿的自由。那么,女儿在得知真相后理应写信回家的,而且她素来胆子小,也从未出过远门,有什么事定然是第一时间找父母的。 泪眼涟涟,喉头像是卡了鱼骨头了一样,很难受,白沧海想说话,想回答,张了张口却是泪如泉涌,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知女莫若母,白夫人看她如此,心下忍不住的叹息,轻轻的拍了两下她的手扭头看向晚秋,冷声道:“既然你是将军府的人那么就应该知道我白家不欢迎骆子书,也不想见到和他有关的任何人。所以,请你出去,以后也不准再在沧海身边伺候。告诉骆子书,我白家的女儿自由我白家照顾,轮不到他惺惺作态。” 如果说白大公子对于骆子书仅仅只是讨厌和厌烦的话,那么白夫人是真的恨他,像恨杀父仇人一样的恨他。 纵然晚秋并不是常年在将军府中伺候骆子书的人却也知道白骆两家的事,也知道白家因为女儿的婚姻大事多么的憎恨骆子书。白夫人的态度也在她的意料之内,可是她不能走,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故,再次俯身叩首道:“夫人有命,奴婢不敢不从,但将军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奴婢不得擅自离开,更不能不伺候以及照顾沧海夫人。所以,还请夫人见谅,还请夫人不要为难奴婢,夫人息怒!” 知道自己这么说她肯定会生气,也肯定会发火,晚秋索性把息怒二字提前说了。态度不卑不亢透着坚定不移,显然,不管白府的人今天说什么,她都不会离开此处。 果不其然,丞相夫人很生气,但还未等她发怒,白大公子就率先开了口,只听他怒喝一声道:“放肆,此……” 话才出口就被白沧海打断,只见她急急忙忙的说道:“大哥,娘,你们息怒!晚秋她并非故意如此,而是子书哥哥真的说过,倘若她们擅自离开便会要了她们的命。所以,还是先让她们出去吧,等晚些时候再行处置。” 语毕,她朝晚秋望去,吩咐道:“我们一家人有话要说,你去门口守着,无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只是守门,暂时的离开,并不是赶她们出府,晚秋未再坚持,俯首领命道:“是,夫人,奴婢告退!” 声落人起,晚秋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然后把门关上,站到门口守着。 不久,晚春把安胎药端了过来,但由于白沧海的吩咐晚秋没有让她进去,也未作任何的禀报。对晚春小声的解释了一下后,二人就分站两旁,像两个女门神一样,一左一右的守在门口。 房间外大雪纷飞,万物俱寂,冰冷一片,房间内的气氛也降至冰点。白沧海看着上座的父母以及白丞相铁青的脸,毛骨悚然,寒意森森,有种想要拔腿逃跑的感觉。 由于白家兄妹在年岁上相差的有些远,白大公子从小就特别宠爱自己的妹妹,也见不得她受半分委屈。 看白丞相扭头望向一边,脸色极其难看,而妹妹跪在地上惶惶不安,袖子下的手也不停的搓来搓去,甚是紧张和害怕。他率先打破了宁静,张口道:“不管我们白家与骆家有何仇怨,你终究还是白家的女儿,是爹娘一手养大的孩子,你腹中的骨肉也流着我们白家的血。爹常说,稚子无辜,上一辈的仇不牵连下一辈,你既一直胎像不稳就别跪着了,起来坐下说话吧。” 话音未落白少夫人就朝自己的贴身丫环打了个眼色,而她会意之后马上就搬了个凳子过来,然后伸手去扶白沧海。 原本白沧海是不想起来的,毕竟是她不对,又惹的父母伤心、担心,她理应受责罚。可是跪久了她的小腹有些隐隐作痛,似乎很不舒服,怕伤了腹中孩儿,她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的站了起来。 白夫人本就心疼女儿,也见不得她一直跪着,但碍于丈夫还在气头上,如果不让他消了气,此事定然是过不去。所以,她在主位上坐下以后就一直没有说话。 幸好白大公子和他的妻子白少夫人比较懂事,也心疼妹妹,见他夫妻夫人配合的很好,她装作看不到,也未说话。 白丞相是出了名的严父,也着实很生气,可打从心底里他还是很心疼自己的孩子的。再加上白大公子又说了那样一番话,白沧海腹中怀着的的确也是白家的骨肉,他冷哼一声并未扭头。 不管是白大公子还是白沧海,他们都是在父母身边长大的,也很了结父母的脾性。看白丞相未阻止,仅仅只是哼了一声,二人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也知道父亲生气归生气,到底还是心疼他们的。 第1790章 从实招来 趁胜追击,得寸进尺,白大公子一看父亲的态度有转机便马上又道:“先前不是说今天还没有喝安胎药吗?你出去问问可是熬好了,要是熬好了就赶紧端进来。二小姐的情绪这么激动,又一惊一吓的跪了这么久,孩子也这么大了,万一有个好歹可是不得了。” 说话间,白大公子朝自己的妻子又打了个眼色。 白少夫人看到立刻跟着附和道:“是,是,什么事再重要也不比孩子重要,小雨,你赶紧去外面问问,熬好了赶紧端过来给二小姐喝了。” 小雨扶着白沧海坐好,即刻行礼道:“是,少夫人,奴婢这就去问,奴婢告退!” 言罢,小雨就躬身退了出去。 尽管有哥哥嫂嫂为自己缓和气氛,有母亲为自己撑腰,白沧海心里还是有些害怕,抬头怯怯的看了一眼白丞相,她立即收回视线。然后扭头望向自己的嫂嫂说:“多谢嫂嫂!” 一向喜欢这个痴情不悔的小姑子,也很敬佩她的勇气,白少夫人微微一笑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谢,我看妹妹这肚子都显怀了,只怕有四五个月了吧?” 公公不开口,婆婆不说话,丈夫说多了又怕被责骂,思来想去白少夫人觉得还是自己先问吧。一点点的循序渐进,总能把所有的事情都问清楚,也好知道当初成婚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苦等了十年骆子书都不愿意迎娶,偏偏她嫁人之后他愿意了,且两个人还有了孩子。 提到腹中骨肉白沧海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眼眸之中也尽是温柔,她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嫂嫂猜的不错,刚刚好满四个月了。” 意料之中却又故意表现出惊讶之色,白少夫人一边说一边盯着白丞相:“哦,那如此算来……岂不是一成婚就怀上了?” 心中暗暗一算果真如此,白少夫人吓了一跳,马上又接着道:“不对啊,你不是出了东凉以后才知道锦瑟公子是女的吗?那你腹中的孩子……” 再一次,白少夫人惊愕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似乎怎么也没有料到她成婚的那一天就跟骆子书在一起了。 话虽未说完却不言而喻,白丞相气的头顶冒烟,扭头看向白沧海厉声道:“你还要我们等到什么时候,还不赶紧从实招来。” 雷霆之怒突如其来,吓的众人一跳不说,还差一点让白沧海从凳子上滑下来。 白大公子眼疾手快起身就扶住了她,然后笑眯眯的说道:“爹,儿子知道您生气,但说话也不用这么大声,您亲外孙可在这儿呢,万一吓出个好歹来,您可别着急后悔!” 嘭嘭嘭三声响,白丞相差点没有把桌子给拍烂,然后吹胡子瞪眼一脸愤恨的说:“我着急,我后悔,我会吗?什么亲外孙,我告诉你,我不认,我不认!” 声音的一再提高昭示着他心中无法抑制的愤怒,无疑,骆子书真的是太欺负人了,也欺人太甚。十年,他的女儿苦苦等待了十年,眼泪都快流干了,他说不娶就不娶,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拒绝就拒绝,一分颜面都不曾留给他,留给白家,他怎么可能会认。 白夫人就坐在他旁边,离的近,一连拍了三下后她耳朵都要被震聋了。扭头瞪了他一眼,一脸郁闷的说:“不认就不认,你拍什么桌子,你手不疼啊?” “不疼!”猛然回头声音巨大,白丞相把眼睛瞪的像铜铃那么大,怒气冲冲的看着白夫人,似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白夫人嫁给他不下二十年,这还是头一回见他发这么大的火,不敢硬碰硬,怕再把他气出个好歹来。浅浅一笑美如花,伸手拉了拉他的胳膊似小女儿家撒娇一般的道:“知道你不疼,我心疼,我心疼行了吧。好了,老爷,你就别生气了,沧海她这不是没有办法吗,谁让那个混小子当初进了咱们家呢。” 柔声细语如涓涓细流抚慰着白丞相心中的怒火,他想到当年还是自己相中了骆子书,与骆家有了结亲之意,未再言语。收回视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着白沧海道:“我不跟你置气,你现在说,给我一五一十的说,你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他逼迫你的?” 女儿素来胆子小,白丞相不相信她敢做出这样的事来,未婚有孕已是大逆不道,已是不能被世人所容。她现在都已经成婚了,还与人有了孩子,说好听了是情深所致,说不好听了就是偷人,更是天理难容。这要是被人知道了,说三道四都是小,沉塘丢命才是大事啊。 白家家教森严,他虽然很少、很严厉的管教女儿,却也没有疏于管教,再加上他夫人也出自书香门第,四书五经,三从四德,一直都有教她,也一直都有约束她。他怎么都无法相信自己的女儿会踏出生子这一步,所以,他本能的认为女儿是受了骆子书的逼迫,或者是蛊惑。 见父亲气的不轻,白沧海忙抽回了被哥哥抓住的胳膊,然后起身再次在地上跪下,轻轻的摇了一下头说:“不是,不是子书哥哥逼迫我的,是我自己自愿的,那天洞房花烛夜……” 事已至此白沧海不再有半句的隐瞒,只是洞房花烛夜那天的事她没敢细说,也不能细说。望着白丞相一字一句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从那天花轿拦车开始说起,一直说到了昌隆国,说到了风府,然后再从风府又说到了神乐谷,也将她和骆子书之间的纠葛说了出来。还有当时她要拿掉孩子的事情也一一道出。 白夫人本就心疼女儿,乍听之下哭的几度要晕过去,白丞相原以为她是受人逼迫,不曾想事情原来是这样的。骆子书到底深情,到底是没有辜负了她的情义,可是他为什么早不来求娶,直到她成婚之后方才追了过去? 他说行军打仗时受了伤,患了隐疾,才无法迎娶,也不想耽误了沧海,那么为什么突然间就好了,难不成遇上了神医? 第1791章 朝天发誓 想到他的腿,白丞相觉得或许也有可能,毕竟他残废多年一直无法再站起来,更不能行走。从昌隆归来突然间就能走了,一定是找到了神医,并且得他救治方才好了。 可是不对啊,女儿出嫁之后他的腿才好的,但女儿腹中之子明明就是洞房花烛夜那晚怀上的。如果真的是他的孩子,那么他所谓的隐疾根本就不成立,也说不过去,更不能成为他的借口。 本能的第一反应白丞相觉得骆子书在撒谎,在欺骗白沧海。因为以他的聪明才智,以女儿所描述的深情,他不该在女儿出嫁以后追过去,更不会带她回来,且,还让她有了孩子。 这并不符合骆子书一贯的行事作风,也不得一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将军会做的事情。真的爱一个人不是想尽办法的得到,不是不择手段的拥有,而是她幸福就好。 白丞相与骆子书在朝为官多年,尽管他十年间甚少回京,二人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但却十分了解。白丞相越想越觉得蹊跷,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慢慢的,慢慢的,他的眉头又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觉得极有可能是自己的女儿在撒谎,在替骆子书隐瞒着些什么,白丞相低头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白沧海道:“你所说句句属实?” 泪眼涟涟,白沧海的眼睛都哭红了,她见父亲仍然有疑虑,似乎并不完全相信自己说的话,抬手伸出三指朝天发誓道:“女儿所言句句属实,倘若有半句谎言定……” 话未说完白夫人就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对着一旁呸呸呸了三声后忙道:“你这孩子说你傻你还真傻,你的心还能不能再实一点,你爹怎么可能不相信你,还发誓,发什么誓,赶紧给我起来。” 因为心疼,所以生气,以致于说话的口气都很不好。显然,白夫人这不是在向女儿发脾气,而是再向白丞相抗议,让他少说两句,少问两句。 身为父亲,白丞相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为难自己的女儿,只是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蹊跷,令人匪夷所思的同时还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都想不通骆子书为什么要这样做。 若说真的是情深那么他并不相信,要知道十年前他们都还只是情蔻初开的孩子,对于爱还是懵懂的样子,再加上这十年间他们二人并没有真正的像别的恋人那样相处过。即便情深也在这十年的伤心中慢慢褪去,消失殆尽了,那可能还反而更加的放不下了呢。 沉思间,白沧海在母亲以及嫂嫂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跪久了她不止腿疼还有些头晕,刚刚站定就天旋地转欲要晕倒。 白夫人眼疾手快连忙用力,牢牢的抱住她以后就大声呼唤:“相公,快,快过来……” 同一时间白大公子也察觉到了妹妹的不对劲,放下手中的茶盏就跑了过去,一把将她抱住道:“快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快!” 知道白沧海腹中的孩子来之不易,留到今天也是耗尽心血,白少夫人二话不说就赶紧朝门口走。一边三步并作两步的向外走,一边急急忙忙的说道:“小雨,药,药好了没有?” 小雨正在门外与晚秋说话,一听到自家夫人的急切喊声端着安胎药就回头朝门内走,与此同时道:“来了,来了,奴婢端进来了。” 话落,她推开门稳稳的端着手上的药走了进来,当看到白少夫人一脸的焦急之色时忙道:“少夫人,药在这儿,端来了。” 驻足,开口,白少夫人接过她递来的安胎药,神色慌张的吩咐道:“二小姐不舒服,你赶紧出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这都多久了,就是睡下再起来都该到了。” 知道周大夫上了年纪腿脚不利索,平常也很快,但现在人命关天,那给他时间慢悠悠的来啊。所以,一时间白少夫人着了急,也着实替白沧海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着急。 小雨扭头看了一眼白沧海,见她被大公子抱着忙点头道:“是,是,奴婢这就去。” 语毕,她不待白少夫人再开口就赶紧跑了出去。 晚秋和晚春一直守在门口,听到她主仆二人的对话马上就想进来,可谁知脚都还没有迈,白少夫人就把门给关上了。 不能硬闯,更不能在这个时候再惹白丞相一家生气,晚秋急的攥着衣袖轻轻的跺了两下脚道:“真不该把夫人留在这里,这万一要是出个好歹,你我怎么向将军交代?” 骆子书的脾气就和他的才华一样令人不敢小觑,更不敢抱半分的侥幸心理。 春晚也焦心似火十分担心,但她知道急也没有用,眼眸流转左右看了看,见无人便拉着晚秋走到一边,低声低气的小声言语道:“姐姐别急,也不必过于担心,白相再恨将军也不可能拿自己的亲生女儿开刀。更何况夫人还怀着身孕,一尸两命可对他很不利。之前我们是因为神乐谷以及夫人的吩咐才没有跟将军联络,没有调人来,如今行踪既已败露,丞相一家也都知晓,那再无任何顾忌。不如先将此处的一切禀报将军,然后再派人前来保护夫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白相他纵然不为自己的脸面着想,也要顾忌儿子、孙子的以后。” 晚秋一想此话在理,点头就道:“你说的对,他不要脸,他的儿子、孙子还要脸,还要在这东凉京城活下去。那你在这儿守着,我去写信给将军,然后再派人前来保护夫人。” “好,姐姐快去,以免里面真的出了事可就来不及了。”春晚虽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猜也猜得到,所以,为了保险其见还是尽快派人控制住这里。只要把这里给控制住了,纵使他是当朝丞相也无济于事,大不了鱼死网破,她们以死谢罪也算是能给将军一个交代了。 晚秋会意点头就走,夜色漆黑,转眼间她就不见了踪影。而房间内白沧海并没有晕过去,她坐下以后就说:“女儿已经把事情的始末和盘托出,还望爹爹息怒,不要怪子书哥哥,更不要怪小姐。” 第1792章 为风九幽铺路 语毕,白沧海收回了视线,握住白夫人的手,看着她满眼愧疚的说:“娘,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对,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要怪子书哥哥,他……他真的有难言之隐……都是女儿不孝,女儿让你们担心了。” 泪如雨下,一发不可收拾,似决堤的黄河水,又似那翻涌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一波接着一波,连绵不断,此起彼伏。 女儿是白夫人的心,白夫人的肝,她一哭,她的心都跟着疼了。反手握住她的手,将白沧海拉进怀中,她柔声安慰道:“娘知道,娘都知道,好孩子,你别哭,你别哭。我和你爹谁都不怪,要怪就怪命,这是你的命,也是我们的命,也是白家的命。” 活了半生从不愿意认命,可许多事情不认命又能怎么样呢?终究胳膊拧不过大腿,她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也拗不过命。十年前,她的女儿喜欢上了骆子书,十年后,她终究还是没有摆脱命运。或许,这就是缘分,这就是别人口中所说的命中注定。 见父亲仍旧黑着一张脸不说话,白沧海止住了哭声,她轻轻的推开白夫人说:“娘,小姐待我不薄,即使是我死活要认她做小姐,一生奉她为主,甘愿为奴伺候她。她也不曾亏待过我,吃穿用度皆是跟她一样,而且从来没有使唤过我。知道我有孕在身更是指派了云姨跟着我,我和孩子到今天还好好的,全都是因为小姐。娘,如果没有她,您恐怕早就收到了噩耗,也再见不到女儿了。” 并没有一分的夸大,而是真心的感激,而她也说的都是实话,那天在船上如果不是风九幽救了她,她早已自尽,早已投河喂鱼了。 白夫人是过来人,也知道爱情可以令人生,令人死,令人肝肠寸断,再加上她刚刚也听了整个事情的过程,知道女儿非常不容易。离开家的这段时间也定然是十分辛苦,若没有旁人相劝,以她的性子定然不会苟活于世。 因着自己身上的病,因着迎娶之事,白夫人对风九幽的好感倍升,也对她感激涕零。连连点头道:“放心吧,娘都知道,娘不会怪她的,非但不会怪她还要和你爹好好的谢谢她。她是我们白家的大恩人,我们定当衔草结环来报答她。” 眉眼微抬白沧海见父亲没有说话,顺着母亲的话继续往下说:“小姐身份尊贵,身边什么也不缺,从来没有说要女儿报答。但爹娘从小就教导女儿,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小姐对我有再造之恩,我不能不报答她,也不能就这么心安理得的……” “娘知道,你说吧,要怎么报答她?但凡是你爹和我还有白家能做到的,定然是义不容辞,竭尽所能。”白夫人虽然不是出自什么大门大户之家却也非常有礼,也认同女儿的做法。 白沧海柔柔弱弱弯弯绕绕的说了这么半天就是为了等这句话,一见白夫人答应了,张口就道:“小姐喜欢三殿下,在昌隆时就已经互订终生,他们二人郎才女貌也是天作之合。三殿下也非她不娶,小姐也非他不嫁,但女儿听说朝中有人因为皇上发兵北国之都为殿下夺妻颇为不满,连番上奏弹劾,还说什么……” 嘭的一声巨响打断了白沧海的话,也把她们母女给吓了一大跳,闻声望去,只见白丞相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把桌子给拍烂了。 拍案而起,白丞相的脸阴沉的能下下雨来,他无视碎掉的桌子,迈步走到她们母女面前。死死的盯着白沧海说:“后宫尚且不得干政,你一小小女子少在这儿胡言乱语。你既然回到了东凉就给我牢牢记住,祸从口出,你即便是嫁了人也是我白家的女儿,管好自己的嘴,不要祸连你的哥哥、嫂嫂、侄儿。至于风九幽对白家的这份恩情,我自会想办法还她,但她要是想以此来让我助她和三殿下完婚,想都不要想。” 心中一怔登时一楞,白沧海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满目吃惊,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小姐和三殿下的这桩婚事连皇上都同意,为了保证小姐能顺利归来还派了子书哥哥领兵前往,保驾护航。爹爹是丞相,也被皇上指派为三殿下的师父,不过是顺水人情,不过是举手之劳,为何不可?” 眼眸微眯,满眼怒意,白丞相一字一句的说道:“举手之劳,顺水人情,你觉得此事这么简单,这么轻而易举吗?” 盛怒之下更觉惊讶,白丞相似乎没有想到女儿离开家不过短短数月,竟然敢跟自己顶嘴了不说还十分了解朝中局势,也变的伶牙俐齿。 白沧海不想跟父亲吵架,更不想惹他生气,暗暗的吸了一口气,语气平缓的说道:“女儿不懂朝中之事,知道爹爹很不容易,但是子书哥哥说了……” 话未说完一声暴怒,白丞相一副要吃人的模样道:“闭嘴,不准提他。” 怒不可遏以致于声音到最后都破了,白夫人母女吓的身体一颤,双腿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而白大公子张口结舌,目瞪口呆,怔怔的看着处于暴怒中的白丞相,感觉都不认识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发这么大的火,尤其还是对白沧海这样一个有孕之人。 其实,被吓到的又何止是他们,白丞相自己也被惊着了,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见自己的妻子、女儿以及儿子儿媳都吓呆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扭头看向一边,极力的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意后。他沉声道:“你是我的女儿,你腹中不管是谁的孩子,都是我的外孙,我不会让你去落胎。但是你记住,你的夫君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能是骆子书,我绝不会同意你们的婚事。另外,无忧郡主和三殿下的事不准你们任何一个人插手,如果你们还认我这个爹,认我这个丈夫,那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待着,否则,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第1793章 祸国殃民的妖女 语毕,白丞相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看都没有再看白夫人一眼,也没有再看女儿一眼,似乎并不打算再跟她们说下去。 满脸错愕惊诧不已,白沧海望着一步步向门口走去的父亲张口结舌的问道:“收……收尸?怎么会……怎么会这么严重?” 从神乐谷到东凉京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一直让晚秋注意着朝中的动静,希望多少能帮上风九幽的忙。所以,白沧海知道陌离此番带兵前往北国之都夺妻,令朝中许多大臣都非常的不满意。 尤其是大皇子莫宣,还有站在他背后的皇后和国舅爷,都频频鼓捣着几位大臣连番的上奏。说为了一个女子与北国之都交恶乃是不智之举,战火一起必会动摇国之根本,希望皇上为大局以及百姓们着想,尽快召骆子书回京,召大军回营。 别人不知道,白沧海却是知道的,莫言称病休朝不见任何人,其实是放心不下自己刚刚找回来的儿子。怕他此去北国之都会遭人暗算,会有个三长两短,他带着自己的私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东凉。当然,这并不是白丞相告诉她的,也不是骆子书说的,而是从曹碧云那里得到的消息。 自陌离认祖归宗成为东凉国的三皇子,前朝、后宫、京城都风起云涌,暗流涌动。不管是这东凉国的诸位皇子还是诸位大臣都各怀心思,虎视眈眈,再加上莫言对他的疼爱以及宠爱,更是为他招来了嫉妒和愤恨。而杀身之祸也随即而至,恰好他此刻在北国之都,正是最好的时机,难不保这京中之人的手会伸过去,会对他不利。 由此而见莫言是真的疼爱陌离,也对他的亲生母亲白灵嫣充满了愧疚和悔意,也真的是想好好的补偿他。 当年白灵嫣的离开虽和皇后没有直接的关系,她却也有参与其中,只是没有被人发现而已。故,她恨极了白灵嫣,也容不下她的孩子,支持大皇子莫宣的几位朝臣连番上奏之后,渺无音信,连莫言的面都没有见上,国舅爷又开始暗中操作自导自演了一场民愤大戏。 天子脚下不好闹事,也怕被人给查出来,国舅爷先是派人到偏远地区鼓动人心,然后说风九幽是妖女,是红颜祸水。迷惑陌离不说还挑起几国之争,怎么都不能让她踏入东凉国半步,以致于现在不止是朝中大臣们议论纷纷,就连百姓们也是不同意,也都纷纷联名上书给皇帝。 不过依旧是没有半分的动静,莫言就好像什么也不管一样,置之不理。 自古强将手下无弱兵,晚秋是骆子书的人,她这段时间打探到了许多秘密的消息。白沧海知道以后忧心忡忡,一直十分担心和害怕风九幽不能如愿以偿的嫁进来,直到曹碧云说她马上就要回来了,她方才稍稍的宽了心,但此刻一听父亲的口气,她的心又沉到了底。 事关救命恩人的终身大事,又事关骆子书的前程,白沧海愣了不久就赶紧追了上去。一边走一边急切的脱口而出道:“爹,等等,等等,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难道真的不肯帮小姐,真的不肯帮女儿?” 脚下匆匆一个踉跄差点没有摔倒,白夫人吓的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急忙跑过去扶住她道:“沧海,你慢点,你慢点,你可是有了身孕的人,可不能摔跤啊。” 心急,想知道白丞相所言到底是什么意思,白沧海轻轻的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稳了稳心神再次迈步向前,松开白夫人的手就继续追了过去。 原本白丞相是不愿意再跟女儿多说一句的,可听到她差点摔倒,他终究还是不忍心,也知道她的性子,不达目地誓不罢休。 未回头,驻足停步,白丞相幽幽言道:“不是我不肯,而是我不能。的确,为父自小就教你们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可那也要分什么事,怎么个报法。你告诉风大小姐,恩,白家会报,但唯独此事不行,非但不行,我还会极力阻止。” 话音未落白沧海就到了他的面前,大惊失色,不可思议,看着他张口道:“极力阻止,爹,为什么?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小姐与白家无冤无仇,您不帮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和那些人一样,难不成您也认为小姐是红颜祸水,是祸国殃民的妖精?” 声声质问脱口而出,白沧海瞬间就急了,她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刚正不阿的父亲会做这样的事情,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老眉深锁,一脸阴沉,白丞相见女儿甚是激动淡淡的说:“红颜祸水不是谁说是就是的,也不是谁说不是就不是的,但依目前的形势来看,她一人就能轻易的挑起四国间的战争,说明……” “那是紫炎,是紫炎抓了我,拿我和肚子里孩子的性命威胁小姐,要不然以小姐的武功那可能会就范,那可能会被抓到北国之都去。”一激动,白沧海说话的声音不知提高了多少,但是她顾不得了,缓了口气又接着说道:“三殿下和小姐早在昌隆国就互订终生,是紫炎横插一脚非说什么小姐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是他命中之妻。为了达成昌北联姻他可谓是用尽了卑略的手段,小姐自始至终都不曾愿意,根本就没有喜欢过他。是他一厢情愿才挑起两国争端,跟小姐有什么关系?” 看妹妹越说越气,越说越激动,白大公子和白夫人同时来到了她的身边,一左一右的拉着她说:“沧海,怎么跟爹说话呢,爹也是为了白家好。” 因为感激,因为知道风九幽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白沧海无视哥哥的话,又看着白丞相道:“小姐是昌隆国的无忧郡主,其母是乐平公主,是昌隆先帝最宠爱的女儿,是兴帝的亲表姐。她被紫炎掳走,昌隆国自然发兵,昌隆皇太后绝不允许人欺负她的外孙女,这又不是小姐能阻止的,跟小姐有什么关系?” 第1794章 妖女二 “还有西岚国发兵北国之都,那是因为西灵战死了,西灵瑞被抓,跟小姐有何干系?为什么说是她挑起了四国战争,她是祸水,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知道人言可畏,白沧海怎么也想不通,明明这一切都不关风九幽的事,明明她除了陌离以外谁都没有去招惹,甚至避都避不及,怎么偏偏就成了别人口中的妖女。 由于曹碧云三五不时的会过来,二人经常会互通一些消息,白沧海足不出户也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再者这些都是五国内近期所发生的大事情,上至皇帝,下至百姓,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发兵一事她知道也不足为奇。 白丞相未多想,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就是因为她什么都没有做才更可怕。紫炎是北国之主,尚宇浩是昌隆之主,西灵瑞是西岚王上最宠爱的小儿子,是西岚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小王爷,而陌离现在虽然只是三皇子,未来却是太子首选,看皇上这架势显然是有意传位给他。四国三主外加一个小王爷,她什么都没有做就轻而易举的俘获了他们的心,要是做了呢?要是刻意为之呢?那么这天下会怎么样,如此说来她不是妖女又是什么?” 不一一列举,不一一细想,白沧海倒还没有发现,经父亲这么一提醒倒还真是的。可那都是他们自己愿意的,风九幽无从选择,更无法回避和逃脱,她总不能因为别人的胡言乱语跟这些人全部断绝关系吧? 紫炎倒是可以,但陌离和尚宇浩以及西灵瑞,一个是她的爱人,两个是她的亲人,她怎么能跟他们断绝关系呢。 一瞬间白沧海愤怒了,也乱了,也真正的明白了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明明都是他们招惹风九幽的,明明都是他们一个个死缠烂打,一个个死乞白咧,到头来却全是她的错了。 她那样善良,那样处处为人着想,怎么就成了别人口中祸国殃民的妖女了? 白沧海想不通,也无法接受,据理力争道:“不是,小姐不是,不是妖女,更不会祸国殃民。爹,您这样说不是强词夺理吗?您是一国丞相,是百官之首,怎么能跟那些人……” 话才出口就被白丞相打断,只听他义正言辞的说道:“正因我是一国丞相,百官之首才要极力阻止此事。皇上因为愧疚一再纵容,甚至是不惜动摇国本也要满足儿子的愿望。但他忘记了,民能载舟,亦能覆舟,他这么做对三殿下百害而无一利,也正中大皇子以及皇后的下怀。现在举国上下流言纷纷,倘若真的让风九幽进了三皇子府,成了三皇妃,那么才是恶梦的开始,而我白家也会陷入万劫不复。” 语毕,他扭头看向白大公子,也就是他的儿子,慎重的吩咐道:“此事到此为止,以后休要再提,沧海既然已经回京,那么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明天一大早收拾东西大大方方的从这里回家。此处我已经查过了是在锦瑟名下,她现在怀着身孕回娘家也正常,正好堵悠悠众口。至于跟锦瑟的夫妻关系等我想想再说,实在不行就准备一封休书昭告天下吧。” 事已至此责怪女儿也没有用,也不可能将她赶出去,更不可能不管她,唯一的办法就是被夫家休弃,至于理由到时随便想一个就是。这样一来不禁能保住她的名声,也能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以后她就可以继续在白家待着,长久的住下去。而她的孩子也理所当然的在白家生活,以后也能堂堂正正的做人,不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白大公子也正有此意,但只是想接妹妹回家而已,毕竟她现在怀着身孕多有不便,需要人精心仔细的照料着。并没有想到休妻,乍听之下微微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拱手行礼道:“儿子遵命,明天一早就准备马车接妹妹回去。只是骆子书那边……” 抬头看他,白大公子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但其中深意却不言而喻。要知道妹妹腹中怀的并不是锦瑟的孩子,而是骆子书的,最主要的是他还知道。所以,绝不会善罢甘休,更不可能不要自己的亲生骨肉。 事发突然,一时间白丞相也想不了那么多,但提到骆子书他还是颇为生气,冷哼一声道:“他是护国将军,我是当朝丞相,他是皇上的左膀,我未必不是皇上的右臂。更何况他有错在先,我还怕了他不成,有本事让他来,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将我的女儿和外孙夺去。” 别的事情白丞相或许没有把握,但此事只要他不点头,就是皇上下圣旨也没有用。他在朝中为官多年,经营多年,盘恒多年,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他早就死了,而白家也早就不复存在了。 白大公子也在朝中任职,虽不像他的父亲位足轻重却也消息灵通,也知道父亲的手段。即刻行礼道:“皇上乃是明君,膝下也有女儿,也知道妹妹在家苦苦等待了十年,定不会向着他。爹爹不必太过忧虑,更不必担心,等皇上上朝再探探其口风就好。” 一手教出来的儿子,深得他心,也觉得有道理,白丞相轻轻的点了点头说:“此事容后再议,先回家再说。” “是,爹,那儿子先派人送您回去,你累了一天了,先和娘回府休息吧。”语毕,白大公子就准备打开门,吩咐外面的人备车。 可谁知他的手才放到门上还没有用力,白沧海就开了口,只听她道:“哥哥什么都不用准备,也不用收拾,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常言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既已是神乐谷锦瑟公子的夫人,现如今又怀着他的孩子,就应该住在他的府邸,等着他回来接我回去。爹爹也不必操心我和子书哥哥的事,爹娘要是嫌丢人,觉得我嫁给他,给白家抹黑了,那等小姐回来了,我就回神乐谷去,我一辈子不再见他,老死在神乐谷中。” 第1795章 妖女三 虽是气话却早就想好了,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十年前她就知道骆家不是那么好进的,自己的爹娘也肯定不会轻易的同意。与其闹的满城风雨到最后还是不成,又让骆子书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父母也烦忧不堪,倒不如给自己留条后路,这也是她为什么跟曹碧云来这里的原因。 其实,曹碧云夫妇突然间出现在骆子书的别院时并没有跟白沧海说太多,只说这是风九幽的安排,让她随他们离开,暂时到别处住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没有小姐的命令她不得与骆子书相见,也不准和他有任何的联系,一切事宜等她回来或者是一个月后再说。 一个月不长却也不断,尤其现在他们又分隔两地彼此思念,十年心结刚刚打开正是如胶似漆之时。一个月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可谓是度日如年。不过,她相信风九幽,也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为了她腹中的孩子好,她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她都要为自己的孩子多考虑,多打算。所以,神乐谷是她的避风港,也是她和孩子最后的归处。 神乐谷风景如画,气候宜人,与世隔绝乃是真正的世外桃源,再加上里面的人对她都很好,风九幽也绝不会赶她走,她的孩子不管是在那里出生还是在那里成长,都不会差。而且她相信风九幽会管她们母子一辈子,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们,还有那里机关重重,阵法又多,牢不可破,外人想进去难如登天。故,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担心,可害怕的。 主意已定,心意已决,白沧海看都没有看白丞相一眼就转身回头往先前所坐的桌子前走去。白夫人知道女儿看似柔柔弱弱,其实脾气特别犟,但凡是她决定的事就是十头驴也拉不回来,特别的执着。就像她苦苦等待了骆子书十年一样,期间任凭家里人说破了嘴,她仍旧是初心不改,死心塌地的就是要等他来,等他亲口拒绝她 看着女儿并不宽阔的后背白夫人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她想说些什么的。可是换位思考站在女儿的立场上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她回神乐谷她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作为一个母亲,她应该给孩子一个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身份。 只有这样一个身份才不会被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才不会说他是私生子,是没有父亲的野孩子。同是母亲,同是女人,她除了理解以外也支持。 原本,白丞相的怒火是已经消下去了的,但如今见她这般立刻又噌噌噌的冒了出来,且火冒三丈的说:“胡说,锦瑟她是女的,你怎么可能一辈子待在神乐谷中?难道你嫁了人连父母都不要了吗?连为父的话都不听了吗?” 声音太大以至于扯到了嗓子,白丞相抑制不住的咳嗽了起来,显然,他非常生气,也有些伤心。似乎怎么也没有料到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儿敢不听他的话,敢顶撞他,敢说出如此决绝的话来。 有人说孩子和父母的关系其实就是欠债和讨债的,上一辈子欠了债,这一辈子才会操碎了心的来还债。当然,养育孩子的过程中又何止是操碎了心,很多也伤透了心,寒了心。 驻足停步白沧海却并没有回头,她目视前方,眸中坚定,有些伤感的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女儿已经嫁了人,自然是以夫为天。如果这一生不能嫁给子书哥哥,那么女儿便一生都是锦瑟公子的夫人。生,在神乐谷,死,也在神乐谷,这一辈子除了子书哥哥,女儿绝不会再嫁人。” 说到这儿她疲惫的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攥紧袖子下的拳头接着又道:“爹,娘,你们生我、养我,将我抚养成人,我永远都不会不要你们。但小姐对我和孩子的恩情要还,我跟小姐说过,一天为奴,终身为婢,所以,我会像其他人的女儿一样,逢年过节回来看看,或者送礼回来,你们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也义不容辞……” 话未说完止住咳嗽的白丞相又雷霆大怒,怒斥道:“胡闹,我堂堂白家的女儿怎么能给她做奴婢,且,还是做一辈子的奴婢,你……你……你是想气死我吗?” 咳、咳、咳,白丞相吼的太过大声又不停的咳嗽了起来。 白沧海很心疼,也很想回头看看父亲,可她知道现在不行,她必须要狠下心来,要不然麻烦还在后面。一旦她跟着父母回了家,那么她跟骆子书的缘分就真的尽了,而她极有可能再也出不了白府。所以,必须要忍住,无论如何都要留在这里。 见父亲咳嗽的脸都红了,白大公子看着白沧海的背影重重的叫了一句“妹妹”,并且道:“为了一个不相干的风九幽,你真的要气死爹爹吗?” 心中一震,白沧海立时就睁开了眼睛,她一脸痛苦的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气死谁,但爹爹说过人生在世,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不可为。小姐对于你们来说或许是不相干的人,但于我而言却是知己、朋友、恩人,她在我人生跌入谷底时将我救起,并且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留住了我的孩子,我即便是把命给她都不足为过。” 言罢,白沧海抬腿迈步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道:“夜深了,爹和娘都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等过几天女儿身上好些了,定会回去看望二老。” “不行,你今天说什么都必需跟我回家,必需回去。”白丞相一声怒喝打断了要开口说话的白公子,然后又道:“来人,送二小姐回府,她要是不肯,绑也要给我绑回去。” 事关白家一家人的生死,又事关女儿一生的幸福,白丞相没有一丝客气,更不准她再任性胡闹下去。 话音未落紧闭的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只见两个犹如鬼魅的白家隐卫出现了。 第1796章 妖女四 他们先是向白丞相行礼,再是朝白沧海走去,准备一左一右的架起她,将她给抓回白府去。 白家隐卫不同于别府中的护卫,更不同于皇帝身边的暗卫,他们不但武功高强,其中一些人还和她一样自幼就开始修习灵术。且,灵术不浅,造诣非凡,故,白沧海一看到他们立时就慌了,也知道父亲不是说出来吓唬她的,二话不说即刻就伸展胳膊腿拉开了架势。 誓死不从,大不了就直接开打,她不相信这些隐卫敢伤她的性命,敢伤她腹中的孩儿。 怎么也没有想到丈夫会唤隐卫出来,并且要把女儿给硬抓回去,白夫人愣住了。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她就马上抓住白丞相的胳膊说:“老爷,你这是干什么,沧海她怀着身孕呢,怎么可以强行抓回去?你这不是要她们母子的命吗?” 说话间白夫人朝儿子递了个眼色,白大公子会意马上就说:“爹,妹妹还小,她不懂事,不如你们先回去,让我慢慢跟她说?” 出乎意料的白丞相没有松口,很坚持,他一脸严肃厉声道:“说什么说,她自小有多倔你们不知道吗,十年前我就让她忘掉骆子书,给她寻一个好人家嫁了,可她肯吗?你们说的话她听进去一句了吗?到现在她还不是心心念念的要嫁给他。行了,你们都别管了,今天就让隐卫把她抓回去,关起来,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放她出来。” 语毕,他见隐卫站在那里直愣愣的,不禁喝斥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赶紧把她给我抓回去。” 隐卫领命即刻就要上前动手,而与此同时白沧海也拿出了藏在袖子间的匕首。她身子重,怀孕之后灵术也大不如从前,根本就不是这两个隐卫的对手。所以,她一边警惕的看着那两个隐卫,一边悄悄的往内室退,准备从床下的机关逃走。 由于白家的隐卫只听命于白家家主,白夫人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眼见着他们二人就要朝女儿扑过去。她扑通一声跪下,拔下头上的簪子就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并且看着白丞相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说:“女儿是我一手养大的,是我的命,你既然不让她活了,那么我也不活了。” 话落,白夫人将手中的簪子高高举起就向着自己的脖子刺了下去。 “夫人……”心下大骇,白丞相脱口而出,俯身弯腰伸手就去阻止她。 白大公子和白少夫人亦是如此,二人大惊失色,异口同声的喊道:“娘……不要……”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众人大骇,就在白夫人手中的簪子即将刺破她的皮肤时,一把蛇形剑出现了。并且以极快的速度打在了白夫人的手上,手背吃痛,她一下子就松开了握住簪子的手,簪子也应声而落。 立时,人影闪过,四个身着黑衣,蒙着黑面的男子出现了。他们快如闪电犹如鬼影,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就把白沧海给围了起来。 由于白沧海还没有从母亲自残的惊骇中回过神来,以致于忘记了所有的反应,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似是吓傻了一般。 四人来的快,那两名隐卫反应也很快,齐齐后退来到白丞相身边,将他们一家四口给保护了起来。 到底是一国丞相,百官之首,他见自己夫人无事便很快的就冷静了下来,抬头看向那四人道:“你们是谁?为何深夜私闯民宅?” 四人手持利剑一致对外,拿着蛇形利剑的蒙面男子向白丞相抱拳一礼,即刻收回手道:“属下等乃是神乐谷的人,奉我家公子之命保护夫人。丞相既然知道是私闯民宅,那么就请速速离开,否则一会儿打起来,再惊动了京畿卫,再把官府的人给招来,恐怕就不太好看了。” 心中一怔,白丞相即刻就愣住了,上下打量四人,未发现有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便道:“你家公子?据老夫所知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锦瑟公子,有的只是无忧郡主。她此刻身在北国之都生死不明,自顾不暇,你们何来的命令保护夫人?” 想到自己收到的最新消息说风九幽在北国之都生死不知,下落不明,白丞相重重的挥了一下衣袖,冷哼一声。 不知那手持蛇形剑的人是谁,在神乐谷又是何身份,他丝毫不将白丞相放在眼里。一边拿着剑在手上轻轻的来回拍了两下,嗤笑一声道:“看来丞相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家女儿嫁的不是神乐谷的锦瑟公子,而是昌隆国的无忧郡主。东凉与昌隆虽然近年来并无交恶,也未起战火,但到底是暗流涌动,你说如果让皇后那些人知道了此事,他们会不会趁机给丞相大人安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语毕,他变换姿势抬脚勾过来一个凳子,二郎腿一翘金鸡独立,一下坐下去优哉游哉的打量着那两个隐卫。眼珠子晃来晃去,眼睛不停的在他们二人身上扫来扫去,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一样。 这时,白沧海回了神,她听白丞相说风九幽生死不知,脱口而出就问道:“什么意思,小姐怎么了?小姐她在北国之都怎么了?” 这话原本是问白丞相的,但想到他不会说,不会告诉自己,白沧海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看着那坐在凳子上手持蛇形剑的黑衣人。 未抬头,未回头,却一下子就察觉到了白沧海的目光。看她挺着急的,似乎也非常关心风九幽的死活,便道:“没事,公子命大,死不了。” 语毕,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就是你们都死完了,她也死不了! 声音太小,以致于离他很近的白沧海也没有听到。知道风九幽没事,她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张口就道:“那就好,那就好,只要小姐没事就好。” 白丞相原本并不相信他是风九幽的人,但见他满身江湖气息,还有女儿的反应,他信了。微微皱眉想了一下说:“皇后和大皇子的确是有这样的本事,但凭你们,哼……” 第1797章 白家来自隐灵一族 满眼轻蔑,不屑一顾,白丞相丝毫不受他的威胁,因为他相信不管是紫炎还是北国之都的百姓们,都绝不会放风九幽离开。 清灵圣女是什么? 那在北国之都可是犹如神仙一般的存在,而且他们已经等待了千年,最主要的是清灵圣女还事关北国之国运,北国百姓之生死,他们怎么可能会放她离开? 更何况她转头就要嫁给陌离,那岂不是等于将一国之运交到了别人的手里,将他们所有的命脉送到了东凉国的手里。 紫炎虽不似他的父亲那样骁勇善战却也不是一个傻子,北国之都的千千万万个百姓们更不是傻子。所以,风九幽想离开无疑是痴人说梦。 眼眸微挑轻声一笑,那手持蛇形利剑的黑衣男子道:“就凭我们怎么了,丞相大人不信?那要不我们试试,看看是丞相在皇上的心中重要,还是陌离重要?又或者说是你们白家一家人的性命重要,还是夫人以及夫人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不管结局如何吃亏的都是白家人,拿着蛇形剑的男子知道白相聪明,不会看不出这一点,也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果不其然,白丞相很快就意识到了,他满面青寒俱是怒意,一字一句的瞪着那手持蛇形剑的男子说:“无忧郡主真是好本事,不但勾的四国三主就连我的女儿也对她死心塌地。好,很好,我倒要看看她有何本事成为三皇子的皇妃,有何本事离开北国之都那虎狼之地,又有何本事让骆子书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迎我女儿入将军府。” 从先前女儿所说的那些话中白丞相猜到了风九幽的用意,也知道她想让有情人终成眷属。故,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也拭目以待。 拿着蛇形剑的黑衣男子从凳子上站起来,单腿直立,一条腿弯曲,似先前那般金鸡独立道:“既如此那丞相就拭目以待吧,放心,我家公子定然不会让你失望。只是最近一段时间你不要再来这里了,也不要再找她的麻烦,要不然我可不保证会向大皇子莫宣告密。你说,如果他要是知道堂堂东凉国的丞相竟然是西岚隐灵族人,会不会先斩后奏将你白家连根拔起?” 隐灵一族虽从未与东凉国交恶,也退出西岚朝堂多年,不问政事,但黑衣男子相信东凉国的朝臣们绝容不下他国之人。尤其白丞相还是百官之首,更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还有东凉皇后和莫宣大皇子,他和他们作对多年,此事只要稍微透露一些出去,那么即便是没有证实,没有查清楚,也绝对会想尽一切办法坐实他通敌叛国的罪名。 “你……你胡说!”张口结舌心下大骇,白丞相犹如被雷击中,他死也没有想到自己一直小心翼翼守护的秘密,竟然已经被人发现了。 看他满脸震惊的模样,持剑的男子甚是得意,他咧嘴一笑道:“我胡说,呵呵,我这个人什么都不好,就唯一一点好,那就是从来不会胡说。白丞相,你自以为藏得深,无人知晓当年之事,但你忘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更何况不管是你的隐卫还是你的一双儿女,他们身上都有隐灵一族的气息。” “不可能,我已经……”话才出口就惊觉上当,白丞相立刻就住了口。 手持蛇形剑的黑衣男子见他这般立刻就笑了起来,边笑边道:“你已经什么?你已经给他们各自服了药,隐藏了他们身上的灵气。” 明明是在问他,语气却特别的肯定,而话音未落那黑衣男子又朝白丞相挑了挑眼眉,似乎在故意的嘲讽他,激怒他。 心中咯噔一声,白丞相十分吃惊,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连这都知道。一瞬间,他有种被人窥视了的感觉,不过,他没有再冲动的说话,而是怒目而视直直的看着他。 为了断白丞相抓白沧海回去的念头,也为了让他近期老实点,那黑衣男子并不罢休,而是饶有所思的又说道:“隐灵一族的灵气的确是服药可以隐藏,可你太大意了。而且她一有身孕那药就失效了,你看看她,虽然灵气并没有四溢却也近处可见。只要是见过隐灵一族的人都可以看的出来,到时纵使皇帝有心保你,怕也是难堵悠悠众口,所以,我劝丞相还是先回去吧,有什么事等我家公子回来,再说不迟。” 言罢,他抬手一挥就将自己手中的金蛇剑打了出去,嘭的一声窗外就有人倒下了。 白丞相大吃一惊,原本以为是自己的人,那想到外面的隐卫很快就跑进来报:“启禀丞相,是大皇子的人。” 面如土色,心惊肉跳,白丞相像是被人给当头打了一棒,似乎完全没有料到大皇子的人竟然追到了这里。原先他不是明明已经甩掉了吗?怎么会还是跟了上来,而且还准确无误的找到了这里,最主要的是自己的隐卫并没有发现,可见来人并不简单,也绝不是一般的普通护卫。 第一时间白丞相想到了内鬼,想到了背叛,但还未等他想到是谁,那黑衣男子又开了口,只听他轻飘飘的说道:“不用想了,是你的马车上被人做了手脚,在马尾上洒了特制的香粉。他们是跟着香粉找到这儿的,不过,没事了,我进来之前已经帮你全部解决掉了,这个是刚刚到的,想必没有什么同伙。” 说到这儿那黑衣男子大手一挥,刚刚飞出去的金蛇剑就嗖的一声带着鲜血回到了他的手中。甚是嫌弃,撩起桌布,将剑上的鲜血全部擦掉以后他看了看,还算满意。 白丞相虽是隐灵族人,对于武功却也有所了解,见他不但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丝毫不差的将剑刺入那来人的命门,竟还能隔空取物,知道他内力不浅,也绝非等闲之辈。 女儿的事再大也没有白家一家人的生死事大,再加上骆子书现在还没有回来,风九幽还在北国之都,他的夫人又以死相逼,他还是暂且作罢。 第1798章 白家来自隐灵一族二 大皇子莫宣是东凉国诸位皇子中最有望成为太子的人,先前未找到陌离之前,莫言也是属意于他。几次三番也曾询问过自己的意思,只不过因为皇后强势,国舅一府渐渐坐大,才让他心有忌惮。而上次为了试探莫宣,前往昌隆之时也临时让他以太子之礼前往。可谁知他太心急,也太得意,以致于到了昌隆国之后就自称自己是东凉太子。 莫言知道后非常生气,但也十分庆幸,庆幸看清楚了儿子以及皇后。所以,归来之后并没有责罚他,也未责骂他,只不过渐渐的开始不再重用他,也收回了之前赋予他的权利。 皇后和国舅爷都非常的聪明,尽管莫言是一点点循序渐进的收回还是令他们有了察觉。他们也马上做出了应对之策,也对太子之位势在必得。所以,陌离的归来令他们十分不安,也感觉到了威胁,这也是他们为什么造谣生事故意要诋毁风九幽的原因。 风九幽的母亲乃是乐平公主,深受昌隆皇太后的喜欢,再加上她又是风家嫡女,风家富可敌国。倘若她真的嫁给了陌离,成了三皇妃,那么必是如虎添翼,而太子之位百分百就是他的了。 想到陌离,白丞相不由自主的皱紧了眉头,觉得他喜欢谁不好,为什么就偏偏喜欢上风九幽呢?而且他们都没有生活在一起,自小到大可以说从来没有见过面,她不过是去年才刚刚回京,两个人怎么就相爱了呢? 心中叹息甚是无语又万般无奈,白丞相朝进来禀报的隐卫看了一眼,吩咐道:“立刻赶着马车回府,另外在这府中内外再搜查一遍,要是还有其他人等,杀无赦!” 虽然恨极了骆子书,也一直看不惯他,却不想自己的女儿以及外孙成为别人威胁他的把柄。当然,也不能成为别人威胁白家的把柄,所以,他必需肃清此处,务必保证白沧海的安全。 “属下遵命!”三个隐卫异口同声向其行礼,然后鱼贯而出很快就消失在了忙忙黑夜之中。 雪大风寒,冷飕飕的一片,白府的隐卫个个犹如鬼影般在雪中来回的穿梭,小心翼翼的搜查着每一个角落。 须臾,持金蛇剑的黑衣男子见白丞相没有一丝丝要离开的意思,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怎么,相爷还要我亲送不成?” 白丞相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乍然听到他说话不禁愣了一下。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之后他马上道:“不必,我自己会走,只是大皇子的人已经找到了这里,怕是不安全了,不如……” 话未说完就被那黑衣男子打断,只听他道:“不用,神乐谷虽不是什么江湖门派,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相爷要是担心自己的女儿,那大可放心,夫人在这儿很安全。别说是莫宣,就是骆子书来,公子不想让他见,他也一样见不到。” 对于这一点黑衣男子很有把握,也信誓旦旦。不过白丞相可就不相信了,只见他冷哼一声道:“我虽对骆子书不屑却也知道他的武功有多高,他手下有什么本事,这个府邸我都能轻易进来,大皇子的人都能跟进来,试问我怎么相信你?你又如何挡的住骆子书?” 事关白家以及女儿的生死,白丞相不得不慎重,要不然他不光是会被人牵着鼻子走,极有可能真的会万劫不复。 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问,他会不信,那黑衣男子邪魅一笑,把手中的金蛇剑扛在肩膀上,即刻道:“那是因为我没在,如今你且到大门口去,看看你到底还能不能进来。” 语毕,他左右朝同伴打了个眼色,笑眯眯的吩咐道:“你们留在这里保护夫人,我送丞相出去,正好我也看看丞相有何本事,到底还能不能再进来。” 说着,他抬起另一只手勾住剑尖,大步向前,率先走了出去。 他前脚刚刚离开,与他一起来的三个黑衣人立时就缩小了包围圈,然后横剑在前,其中一个黑衣人道:“夜深了,夫人还是去内室早些休息吧。夫人放心,我等是受公子之命前来保护,定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若兰姑娘先前已经传信来,说公子让你好好安胎,其他一切事情等他回来再说,他自会为你做主。” 语毕,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漆黑如墨的令牌,给白沧海看了一眼就马上收了起来。 原本白沧海心中是有疑虑的,毕竟曹碧云没有跟她说过有人在暗中保护她,风九幽也不曾提起,以致于她有些怀疑。不过在看到他手中的令牌后,她心下的疑虑尽消,心也安了不少。那是黑色龙王令,由玄铁打造,共有十二枚,分别都在神乐谷管事人的手里,骆子书曾为风九幽练兵,他有跟她提起过。 确定他们是神乐谷的人,是风九幽的人,白沧海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跪在地上未起的白夫人说:“嫂子,麻烦你帮我把娘送回去,我没事,不用为我担心,等过些天小姐回来了,我就回去看你们。夜深了,你们早些回去休息吧。下雪了,夜里冷,出门把斗篷拉好,我先去睡了。” 言罢,白沧海转身离开准备向内室走去。 可谁知双腿刚刚迈了一步而已,白夫人就腾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奔向了自己的女儿。并且道:“我不走,我要跟你在这里。” 兴许是因为她是白沧海的母亲,风九幽也不曾下命令不准她们母女团聚,黑衣人没有阻拦,让开一条道就让她跑了进去。 许久不见白沧海也真的很想念自己的母亲,见她过来就回头迎了上去,轻轻的喊了一声娘就紧紧的搂住了她。 白夫人泪眼涟涟,哭的头晕目眩,伸手抱住自己的女儿道:“别怕,娘在这里,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娘都会跟你在一起,一直陪着你。要生,我们母女一起生,要死,我们母女就一起死!” 第1799章 布庄惹的祸 儿子已经成家,也有了孩子,不再需要她操心照顾。反倒是女儿受尽苦楚,现如今又怀着孩子,正是需要她的时候,她身为母亲自然是要先顾她。所以,白夫人说的是心里话,也毫不犹豫,不曾有半分的迟疑。 白沧海很感动,尽管她一直都清楚的知道母亲最疼爱自己,还是抑制不住的哭泣。十年间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苦的人,最惨的人,最倒霉的人,但认识了风九幽又去了昌隆一趟后,她方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幸福,多么的生在福中不知福。 没有推开母亲,白沧海泪眼涟涟的抬起了头,望着满脸怒意的父亲,她声泪俱下的说道:“爹,您先回去吧,娘就跟我在这儿,最迟明天太阳下山,我一定派人把娘安全的送回去。” 虽然离家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但却发生了很多事,也经历了很多,明白了很多。再加上她本就想家,想母亲,白沧海这会儿有一肚子的话想跟白夫人说。恰好她愿意留下来,她就只能这么做了,不过一夜的时间估摸着应该没有什么关系,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先前那持金蛇剑的黑衣男子不是说了吗,即便是骆子书现在回来也未必能进的来,而他们也会留下保护。如此一来这里将更加安全,不管是皇后还是大皇子莫宣都休想打她的主意。 白丞相原本是不愿意的,要知道他不但早就被大皇子跟踪,府中内外亦有他的眼线,倘若夫人无故失踪,彻夜不归,那么必然会引起他的注意。可他看女儿和妻子哭的可怜,知道强拉她回去也是担心不已,说不定还会跟自己大吵大闹,转念一想便到:“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语毕,白丞相没有再多停留一刻,他说完以后就转身离开了。 白大公子也是想留下的,可天寒地冻又下着雪,最主要的大皇子的人已经追到了这里。他怕父亲独自一人回去路上会有危险,扭头朝母亲和妹妹看了两眼,说了明天傍晚时分他会过来接母亲后,便携白少夫人一起离开追着白丞相而去了。 三人一走随他们而来的丫鬟就齐齐跟了出去,但胭脂未走,只见她像白夫人那样来到了白沧海的身边。看着她可怜兮兮的说道:“二小姐,奴婢也不走,奴婢要留下来照顾你,伺候你,像从前一样。” 闻声,白沧海先是笑了笑再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然后道:“你与我相伴多年,如此甚好,只是以后又要辛苦你了。” 骆子书派来的晚春和晚秋伺候的固然好,曹碧云留下的两个丫头也很不错,诸事仔细。但再怎么好也比不上和她一起长大的胭脂,而她们所有人加起来也没有她了解自己以及自己在饮食上的各种喜好。最主要的是她还可以陪着自己说说话,解解闷,所以,她能留下是再好不过的了。 胭脂求之不得那会觉得辛苦,抬手拂去眼角的泪水便欢天喜地的说道:“伺候二小姐是奴婢的本分,奴婢不辛苦。二小姐,夫人,此处风大,有什么话不如进去说吧。” 门窗未关,外面的风呼呼的往里刮,鹅毛般的雪花也跟着卷进来,飘到桌椅花架上,打的那些花骨朵瑟瑟发抖。 先前光顾着说话也未感觉到冷,经胭脂一提醒白沧海马上就松开了抱住母亲的手,张口道:“娘,爹和哥哥嫂嫂已经走了,我们进去说吧。” 知道白丞相答应了就不会反悔,白夫人拿出随身携带的绢帕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好,好,我们进去说,你现在怀着身孕可是不能着凉,更不能冻着。胭脂,你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吃的,都这会儿了沧海恐怕是饿了。” 生养过,知道有身孕的人容易饿,尤其是半夜的时候,白夫人特意的吩咐道。 胭脂领命转身就走,看三个黑衣人满面风霜不禁下意识的问道:“你们饿不饿,要不要……” 话未说完那三名黑衣人就摇了摇头,然后收剑回鞘纵身一跃就消失在了原地。 胭脂被他们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比风家的那些隐卫还要神出鬼没。幸好她在白府也不是第一次见,称不上习惯却也没有到吓掉魂的程度,轻轻的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定了定神她就走了。 三步并作两步出了房门,胭脂左拐走了不久就进了小厨房,不知这府中有多少人伺候白沧海,也不知道现如今她身边有多少个丫鬟,她四下环视了一周。未发现厨房内以及院子里有人,她心下颇为疑惑,眉头微皱不禁在想先前那两个婢女去哪儿了。 找不到人,又怕白沧海和夫人等急了会饿,胭脂想了一会儿就径自揭开了锅。好在里面还有粥和鸡汤以及几个热馒头,胭脂拿碗盛好以后就端了过去。 同一时间白沧海和夫人回到了内室,母女二人关上门就话起了家常。她先是简短大概的说了一下这几个月所发生的事情,又提了一下和骆子书的婚事,然后就开始询问母亲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又是如何发现她的。 具体白丞相是怎么发现的白夫人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下人说他下午去了一趟布庄,出来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城中转悠了起来,后来转着转着就直奔了此地。 原先白沧海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也没有想通,一听布庄二字瞬间就明白了过来。由于云锦十分珍贵,像这样的大红色更是稀少,在东凉京城的布庄里鲜有人有,而能买得起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她那天去布庄并没有拿到,而是给了订金第二天才拿到货的。 那布庄是京城中最大的一家布庄,也是她未出嫁前经常和母亲一起去的布庄,那掌柜的是认识她的。不过那天她易了容却未改声,估摸着八九不离十是听出来了,加之他与父亲似乎有些交情,起了疑心告诉父亲也是有的。 第1800章 障眼法? 知道是那里出了问题白沧海心下稍安,微微一笑之后又跟母亲闲话家常了起来,不知不觉间又聊到了孩子,她心中甚是高兴。不过,她没有忘了正事,那就是问一问母亲,父亲为何会反对风九幽和三殿下的婚事,只有知道了原因,找出症结所在,她才好继续使力,尽最大的努力来帮助她促成此事。 东凉不比昌隆,也不比在北国之都,且陌离又像爹爹说的那样是太子首选,即便莫言同意此事,那也要文武百官信服。否则以后肯定会对他不利,大皇子莫宣与皇后也定会在此事上大做文章,揪着不放。小姐那样深爱着他,必然不想成为他登基之路上的绊脚石,所以,妖女之说还必须要尽快的想个对策,平息,与此同时也必须得到爹爹的支持。 想到这儿白沧海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准备开始套母亲的话。白夫人的心思被女儿所绣的衣服给吸引,不由自主的夸赞了起来,不知不觉间竟主动的提起了风九幽。 其实,仔细算起来白沧海和风九幽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同是天涯沦落人,又都受情所困,她感同身受,也知道陌离对她情深不悔。故,她颇为担忧,也无法想象此事若是不能成,又因白丞相的阻止而未能让她入东凉,入三皇子府,她该有多么的伤心和绝望。 定是心灰意冷万劫不复,就像那天她穿着一身嫁衣被骆子书当场拒绝一样。她知道她坚强,但未必能承受,再加上她为自己的事操碎了心,即使远在北国之都自顾不暇也为自己安排好了一切。 如果,如果真的因为白家,因为父亲而令她不能得偿所愿,那么自己会恨死自己,也无任何脸面再见她,更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她,继续留在她身边。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孩子,亦或者是她的恩情,她都一定要倾尽全力,利用父亲的关系说服文武百官,打消百姓心中的疑虑。让她堂堂正正的嫁进来,在所有人的祝福下成为陌离的妻子,成为东凉国的三皇妃。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白沧海母女聊天时,白丞相携儿子与儿媳来到了大门口,持金蛇剑的黑衣男子也早就等候多时。 依旧,他的剑还搭在肩膀上,另一只手勾住剑尖,看着白丞相一家漫不经心的抬了一下下巴说:“行了,转头进吧,看看你们还能不能进去。” 嘴角上扬邪魅一笑,黑衣男子纵身一跃就跳到了墙上,就地一倒,二郎腿一翘,望着黑漆漆的夜和飘落的雪花他没有再言语。 白丞相看他什么都没有做就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让自己回去,心中冷笑转头就往回走。可谁知就在这个时候那敞开的大门突然间就消失不见了,肉眼所见之处只省下一堵墙。 心惊肉跳面如土色,白丞相脱口而出就道:“这……这怎么可能?” 说话间,他抬手就去摸墙,原以为是幻化所致,那想到触手之处皆是一片冰冷。而那砖头上的凹凸不平也清楚的告诉他,这是墙,一堵用砖泥砌成的墙,真真实实的墙。 吃惊的并非白丞相一人,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吓了一跳,白大公子以及其夫人也本能的伸手去摸。当确定这真的就是一堵墙后,她满目惊悚诧异的说道:“怎么会这样?我们明明刚刚才从这里出来的,怎么会变成了墙?门呢,门去哪儿了?” 高宅大院,白少夫人不相信说不见就不见了,一定是什么障眼法,要不然就是他们出现幻觉了。那么大的两扇门,绝不可能凭空消失了,而且还是一瞬间的事,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白公子也想回答她,可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呢。无语摇头左右都抬手敲了敲,并不是空心,也非虚幻,他浓眉紧皱看着白相低声道:“爹,这……” 话才出口白丞相就抬手阻止了他,往后退了两步说:“你们两个到马车哪儿去。” 白公子见他拉开了架势似乎要动手,抓住夫人的胳膊就乖乖的去到了马车旁。随后白丞相催动体内的灵力全部汇聚于右手,准备一掌打到墙上。 这时,躺在墙头上的黑衣男子又开了口,轻飘飘的说道:“莫宣的人就在这儿附近,京畿卫也有人巡逻,你动静小点,别把他们给招来了。” 语毕,他换了个姿势,侧身朝里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满的怒囊了一句说:“要打就快点,三更半夜,我还要睡觉呢。” 白丞相这一生见过很多猖狂的人,但到最后也都见到了他们的怂样,不屑一顾,聚精会神的挥出一掌。 由于女儿和夫人都在里面,他十分担心她们的安危,这一掌下去可谓是用了十足十的力。他是隐灵族人,不管是灵力和道行都非寻常族人能比,所以,他认为这一掌下去即便是打不倒这堵墙,也最起码能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可事实令他失望了,他那一掌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变软无力没有任何的动静,甚至那堵墙连晃动一下都不曾。 大惊失色满面俱寒,白丞相还未开口那黑衣男子就笑了,嘲讽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就这点花拳绣腿,没死在莫宣的手上,没死在那些刺杀你的人手上,你还真是命大。” 言罢,他身上稍稍用力就从墙头上落了下去,不是落到墙外面,而是落到了墙里面。 白丞相正准备回击就突然间看到了这一幕,见他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心下大骇,张口就道:“等等,等等,你把话说清楚……” 话未说完墙内就飘来了黑衣男子的声音,只听他道:“没什么好说清楚的,你照着我之前说的做就行了。明天天黑以后到布庄去接你夫人,记住,是布庄。” 白丞相还未说话,白大公子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他连忙道:“布庄,好,好,明天天黑我准时到。” 第1801章 温酒煮梅 此处已经无门无路只剩下一堵墙,他不到布庄接他娘,他还真不知道要去哪儿接。 回应之后仍不敢相信挡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堵墙,白大公子学那黑衣人纵身一跃向上跳,正当他准备落在墙头上的时候,那墙头竟也神奇的消失了。一堵墙从地面直立而上,高耸入云,一眼望不到尽头,仿佛直达天际。 心下大骇瞬间惊出一身冷汗,无处下脚的墙头消失迫使他不得不再次落回原地。黑衣人未再说话,似乎已经走远了,呼呼的寒风刮到耳边犹如刀子一般,生疼生疼的。 东凉虽不比北国之都寒冷却也是大小雪频频,尤其是今年,还下了一场大雨。年已过完,这恐怕是初春前的最后一场大雪了。 白丞相看着犹如城墙一样巍峨的墙心中满腹疑惑,不禁在想这到底是什么法术,亦或者是什么阵法,怎的如此厉害? 怪不得他先前说就算是骆子书来了也未必能闯进去,如今看来这昌隆国的无忧郡主还真是不能小觑,神乐谷的实力也远比他想象中的厉害。 女儿能得她垂怜以及保护,或许并不是祸事,而是福气,只是她为什么偏偏就爱上了陌离?如果不是他,他定会倾囊相助,即便是其他四国亦或者是东凉国,他亦会想办法成全她。可现下该怎么办呢? 想到陌离的身份,白丞相甚是头痛,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便对儿子道:“罢了,回去吧!” 转身回头白丞相朝马车走去,他微微弯曲的背令白大公子皱起了眉头,一瞬间,他觉得父亲老了不止十岁。 风雪肆虐,白少夫人不过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的功夫脸颊就冻的通红,她见丈夫没有跟上,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的发愣。伸手挽住他的胳膊说:“相公,走吧,这里固若牢笼,坚如铁桶,娘和妹妹不会有事的。爹最近身子不好,今天又生了这么大的气,我们先回去吧,以免路上再出什么乱子。” 不久前方才诞下麟儿,白少夫人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如初。所以,身上冷得厉害,出来久了也担心家中由奶娘照顾的孩子,以致于想早点回去。 闻声回神白大公子看向自己的妻子,见她冻的满脸通红,瑟瑟发抖,伸手搂住她的肩膀,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风。护住她道:“好,走吧!” 语毕,他撩起斗篷的一角盖在了妻子的头上,为她遮风挡雪。随后,二人跟着白丞相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因为黑衣男子说马车被动了手脚,白丞相命人特意重新找来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三人刚上车坐好,白丞相就轻轻的敲了两下车身,低声吩咐道:“回府,从后门入。” 赶车的隐卫听到扬鞭就走,先前跟着他们一起来的丫鬟小厮上了后面一辆马车。不久,他们上路了,大雪刚下不久,路上还不是太难走,再加上没有跟踪之人,这一路上甚是顺利,很快他们就回到了相府。 夜深人静转眼间就到了子时,可心事重重的白丞相却了无睡意,非但没有睡意还愁容满面,唉声叹气。白大公子担心他,送妻子回房以后就又折返了回来,见他房中的灯还亮着便命人去准备一壶酒,几个小菜,准备与父亲秉烛夜谈。 关于白家是隐灵一族的人他从未听父亲提起过,母亲也没有说过。今天要不是那黑衣男子说出来,并且父亲的反应很可疑,他也不会相信,也不敢相信。 其实,在回来的路上他就想问的,但碍于妻子在旁,也怕父亲当着她的面不肯说,他忍到了现在。心中很多问题,想要找父亲问个清楚,问个明白。 几步来到门前,白一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定了定心,抬手敲门道:“爹,您睡了吗?儿子可以进来吗?” 半靠在床榻上的白丞相听到儿子的声音,起身,一点也不意外儿子这个时候会来,他抬手揉了揉有些痛的眉心,满脸疲惫的说:“门没锁,进来吧!” “是!”话落,白一凡白大公子推门走了进去。 看父亲满面愁容一脸倦色,白一凡走到桌子前倒了杯热茶,送过去说:“风寒雪冷,儿子命人准备了几个小菜,烫了一壶热酒,给爹驱驱寒。” 语毕,他将手中的热茶递了过去。 白丞相心乱如麻头痛的利害,再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接过茶端在手上说:“也好,正好我也有些话想跟你说。” 话音未落他抬手喝茶,一饮而尽,心中多了些暖意,舒服了一些。 估摸着十有八九说的是关于隐灵一族的事,白一凡接过空了的茶盏说:“好,那儿子现在就命他们在暖阁里摆上。” 头痛欲裂浑身无力,白丞相起身朝开着的窗户望去,只见大雪纷飞,梅花傲骨,红白交错间犹如落叶缤纷,好不美丽。他道:“梅花开的正艳,折两枝煮酒吧。” 心头一怔,白一凡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那窗户下的梅花开的正艳,答应道:“儿子很小的时候就听娘说温酒煮梅,却从来没有喝过,今夜能与爹爹共饮真乃儿子之幸。爹爹稍等,儿子这就去准备。” 微微一笑起身离开,白丞相望着儿子渐渐远去的背影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当中。 记得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也是这样的夜晚,大雪纷飞,寒风呼啸。他被人陷害受了责罚遇见了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姑娘,先是问她冷不冷,再是送了他一壶用寒梅煮的酒,说是给他驱寒,漫漫长夜有酒做伴也不会那么难熬。 那时他并不喜欢喝酒,总觉得辛辣,可那夜真的是太冷太冷了,冷的他忍不住就打开了盖子。暗香浮动,沁人心脾,一股梅香直冲鼻腔,那是他一生中喝过最好喝的酒,也是第一次知道温酒煮梅的味道。 一晃,三十年过去了,那人早已经不在,而他也年过半百,时光匆匆,从不为任何人停留。似水年华在指缝间不知不觉的流逝了。 第1802章 故人之信 他真的老了,纵然一直不肯承认,也不服老。但这两年太多太多的事都让他力不从心,精气神也大不如从前,脑子似乎也不好使了,不服老也不行了。 心中叹息,白丞相又不由自主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与此同时他伸手入怀拿出了一个信封。信封上没有署名,也没有字,他拿在手中却有千斤重。 这信是昨天三更时分收到的,那时他正在睡觉,突然听到外面有动静便起了身。知道最近京城很乱,也怕朝堂纷争会伤及家人,他鞋子都没有来得及穿就跑了出来。原以为又是刺客入了府,那想到却是这封信,没有署名,没有名字,他却一眼就看出了是灵纸。 灵纸如其名,就是用灵气绘制成的纸张,只有隐灵一族的人能做到,而纸的颜色也以灵力的高低来区分。他收到的这封信是纯白色的,放眼整个隐灵一族除了族主以外恐怕也就只有几位长老了。所以,他第一眼看到就吓坏了,也紧张的三魂少了七魄。 原以为是自己的行踪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被人发现了,族人找了过来,那想到拆开一看竟然是故人之信。惊喜交加,悲喜交加,怎么也没有想到已经死了二十年的人竟奇迹般的复活了。 起初他是怎么也不敢相信的,毕竟她的死在前不久才得到了证实。可那记忆中的笔迹,那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的信物,却由不得他不信,也无不昭示着她还活着的事实。 惊喜交加无以言表,恨不得顺着信封就找过去,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还活着。但在看完信的内容之后白丞相陷入了沉思当中。信的内容不是关于他的,而是关于三皇子陌离的,来信之人要他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并破坏陌离和风九幽的婚事。 这是命令,也是请求,也是他最纠结以及不能答应白沧海的原因。 思索间白大公子去而复返,手中拿着两枝盛开的梅花启禀道:“爹,东暖阁那边收拾好了,可以过去了。” 闻声,白丞相收回飘远的思绪回头看他,见他手中的梅花上还落着雪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将手中的信塞进袖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走吧!” 语毕,抬腿迈步父子二人一前一后的朝东暖阁而去了。 知道老爷和公子要温酒煮梅秉烛夜谈,东暖阁那边早已经收拾妥当。丫鬟小厮也都恭敬的站在两旁,白丞相有要事跟儿子说,凭退左右就进了暖阁。 酒香扑鼻,暗香浮动,他前脚刚刚进入暖阁,后脚就觉得自己回到了当年,回到了那个被罚的晚上。酒香、梅香混合在一起沁人心脾,暖暖的很舒服,也驱散了一身的寒意,许多年后再闻到这种味道,他瞬间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白大公子只是听母亲说过温酒煮梅,却从没有煮过,以致于也没有闻到过这种味道。感觉有种清冷的香味他便将手中多折的两枝梅花插到了一旁的瓶子中,然后脱鞋在父亲的对面坐下道:“这寒梅一煮还真是香飘十里,刚刚在院子里儿子就闻到了。父亲,您快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语毕,白大公子将面前的酒盏端了起来。并没有张口喝下而是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香气迷人,烈而不醉,梅香四溢,芬芳一片。 白丞相心中动容,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由于他不想在儿子面前落泪,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样。他伸手就把酒盏给端了起来,仰头,闭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浓而不烈,清利爽口,还是当年的味道,还是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白大公子会饮酒却从来不喜,再加上父亲甚少饮酒,对他多多少少也有些影响。以致于闻过酒香之后只是浅酌了一口,仔细的尝了一下味道,惊喜般的说道:“唇齿留香,分外爽口,这寒梅把酒中的辛辣都给散去了。爹,这用寒梅煮过的酒真是好喝。” 说着,他手一抬就把杯中的酒饮尽了。 白丞相被他的话拉回现实,睁开眼,放下酒盏,自顾自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端起道:“好喝就多喝两杯,正好最近休朝,也不用去宫里复命,可以晚起,也可一醉方休。” 话落,他又把杯中刚倒的酒给喝尽了,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一杯接一杯,一杯接一杯,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白丞相就自顾自饮的喝了近十杯酒。 白大公子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也因妹妹和骆子书的事而烦心,但看他喝的又急又快,不免担心。等他再倒酒时马上就伸手按住了他的杯子,并且一脸担忧的说:“爹,饮酒伤身,再好喝,也该适当,且您喝的这样急,还是……” 话未说完白丞相就拿开了儿子的手,微微一笑有些醉意道:“无妨,爹虽然不常喝酒还是有些酒量的。凡儿,有件事爹要告诉你,你莫要惊慌,听爹把话说完。” 兴许是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也兴许是想让父亲一醉解千愁,白一凡未再言语,只是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往事久远又过去了很多年,白丞相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后,端在手中眯着眼睛望向窗,雪花飞舞犹如精灵,似那年一般。往事也如流水一样涌上他的心头,涌入他的脑海,幽幽言道:“先前那黑衣人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我的确不是东凉国人,你们也不是。你们没有随你娘,而是随了我,这也是我为什么在你们小时候就一直让你们修习灵力的原因。但凡是隐灵族人都要修习灵力,成年之后更是要到长老那里验证灵力,记录存档。” 说起隐灵一族白丞相觉得好遥远,那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而他在东凉数十载早就习惯了这里的一切。很多时候他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来自何处,自己的根在哪里。如果不是那封信出现,他不会将自己埋在心中多年的秘密说出来,更不会告诉给儿子听,他会把它带到棺木里去,永远不让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第1803章 圣灵士 隐灵一族向来神秘,很少与外人接触,白一凡对其了解的甚少,不过,多少还是有所耳闻。知道父亲说的没错,他便道:“儿子知道,妹妹也曾有过疑惑,毕竟灵术不是谁都能修习的。只是父亲一直没有说,我们也没有问,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爹,娘呢?娘不是隐灵族人吧?” 想到外祖一家都在这京城之中,舅舅们也曾都入朝为官,白一凡有些不确定。 抬头饮酒,梅香四溢,爽滑可口,白丞相放下空空的酒盏道:“嗯,你娘不是,你娘是东凉人,是这京城中人。凡儿,你可知隐灵一族历代都会出一个神之子或者是神之女?” “知道,据说隐灵一族这一代的神之子是三殿下陌离。”白一凡把最近才收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白丞相虽未离开东凉京城却也听说了此事,他提起酒壶又给自己满上,想了一下道:“不管是神之子还是神之女,历代除了十二圣士守护外还有一个圣灵士,你爹我……便是。” 语毕,他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那似水的年华复又涌上心头。 心中惊讶微微张口,白大公子愣了一下就道:“圣灵士?是不是类似随从和近身保护的护卫?” 嘴上虽然这么问,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白一凡停顿了片刻,又喃喃自语道:“三殿下是神之子,爹是圣灵士,那岂不是……岂不是……” 恍然大悟似乎明白了什么,可谁知还未等他把话说完,白丞相就又开了口,只听他道:“我不是他的圣灵士,我是上一代神之女的圣灵士。” 心中一怔,咯噔一声,白一凡瞬间就想起了陌离的身世,想到已故的嫣妃娘娘,他脱口而出道:“爹说的可是三殿下的生母嫣妃?爹是跟她一起来的,一起留在东凉的?” 提起故人,白丞相仿佛老了十岁,他醉眼迷蒙望着窗外不停飘落的雪花,幽幽言道:是,也不是!当初她随陛下一起走的时候并没有带我,也没有告诉我。相反,她甩开了我,抛下所有人跟陛下回到了东凉,隐姓埋名换了身份入了宫。她走后,我被族主责罚关了起来,我知道丢失神之女是大事,不管找到与否,族主都不会放过我。在柴蒙以及二小姐的帮助下,我逃脱了,一路寻寻觅觅找到了东凉皇宫,找到了她。 那时她刚刚有了身孕,正是跟陛下如胶似漆的时候,她不愿意离开,也不愿意跟我回隐灵一族。万般无奈之下身为圣灵士的我只有留下来继续保护她。后宫之内除了阉人便是侍卫,我为了能就近保护她入了京畿卫,被她要到了宫中。 后来宫中内斗将她牵连其中,她为了自保,也为了将来着想,不断的向皇上举荐我。而我身为神之女的圣灵士自小就接受各种各样的训练,以致于在京畿卫中出类拔萃,很快就得到了皇上的重用。一路上升,走到了丞相这个位置。 “那皇上知道吗?知道您是隐灵族人吗?”心急,白大公子忍不住问道。 白丞相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他要是知道我的身份早就找到隐灵一族去了,绝不可能派骆子书到处去寻找她们母子二人的下落。不过,他这二十年来却因为娘娘的关系对我白家一直不错,我几次三番的顶撞于他,甚至有人状告我,都被他给驳回或者是压住了。” 身为儿子又早已入仕为官,白一凡是知道的,他凝眉沉思道:“看来皇上对娘娘的感情比我们所看到的还要深,他对三殿下的愧疚也是真的。爹,您既然是三殿下母亲的圣灵士,为何要反对他和无忧郡主的婚事呢?皇上都答应了,殿下又真的喜欢,您为何要阻止呢?” 从父亲的言谈举止中白一凡能看出他对嫣妃娘娘的愧疚,陌离是她的儿子,他身为她的圣灵士自当是竭尽所能的成全,而不是阻止。所以,他心中满是疑惑,也纳闷极了。 白丞相抬头看了儿子一眼并没有说话,放下手中的酒盏从袖子中拿出那封信,递给他道:“最早知道的时候我虽然也不看好这桩婚事,也不赞成他去抢婚,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要阻止。直到这封信出现,我才不得不改变了主意,你看看吧。” 说着,他把手中灵气四溢的信和信封一起递到了儿子的手里。松开手之前微微用力,那原是一张白纸上的信上瞬间就有了黑色的字迹。 接过信封马上展开,娟秀的字迹立时映入眼帘,白一凡没有觉得字迹熟悉,倒是觉得很好看。简单而粗略的看了一遍后他满面俱惊,心下大骇,猛然间抬起头就瞠目结舌的问道:“爹,这……这是谁写的?” 信的内容不长,很短,但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在白大公子的心里掀起波澜,掀起惊涛骇浪。 儿子看信的时候白丞相又连喝了三杯酒,有些头晕目眩,他无力的靠在软榻上,半眯着眼道:“看字迹、语气、信物,都是她无疑,可是她已经死了,且,二十年前就死了。她怎么可能会给我写信呢?” 眉头紧皱,白大公子有些不敢确定白丞相口中的她,是不是他心中想到的那个她,张口问道:“爹说的可是嫣娘娘,三殿下的生母,您的主子?” 抬手扶额,白丞相觉得自己真的有些醉了,窗外的雪也层层叠叠相互交错。霎那间,他仿佛在雪中看到了她的脸,依旧是貌美倾城,依旧是笑颜如花,只是时间太短暂了,一晃而过。 心口处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喘不上起来,也难受的紧,白丞相身心俱疲的回答道:“这世间除了她会唤我一声白大哥,还会有谁呢?不错,这信就是她写的,亲笔所书,她命我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这桩婚事,万不能让陌离迎娶风九幽,也绝不能让她踏入东凉国。” 说到这儿,白丞相突然间坐了起来,倾身向前,他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脸认真的说:“凡儿,你说昨夜送信的人会不会是她,她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肯见我呢?她是不是在怪我,怪我当年没有帮她,没有舍下你母亲护送她离开?” 第1804章 我不回家 说到这儿白丞相停顿了一下,也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喃喃自语道:“其实……其实,我也想的,我也是准备去的,可你娘她……你娘她……” 一二再再二三的停住让白大公子等不及了,也十分急切,张口就道:“我娘怎么了?” 回首往事忆起当年,喝醉了的白丞相再也忍不住了,老泪纵横潸然泪下,心中万般悔恨,悔不当初。他看着儿子声泪俱下到:“她……她……她给我下了迷药。以致于我醒来时她和殿下已经不见了,皇上找遍了整个皇宫,找遍了整个京城,毫无踪影。我跟在她身边多年,我是了解她的,她走了,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 说着,哭着,酒入愁肠的白丞相倒下了,他心情不好,加上又喝的太猛,太急,醉了! 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父亲如此失态,痛哭流涕,白大公子被惊着了,也吓到了。在白丞相倒下以后他连忙起身,绕过桌子来到他身边,轻声唤道:“爹,您怎么了,您没事吧?爹……” 呢喃不止,泪如雨下,头晕目眩的白丞相没有回答,哭了没有多大会儿他就沉沉睡去了。 感觉他呼吸均匀白大公子回头提了一下酒壶,发现里面的酒竟然全都没有了,他知道他喝醉了。有些心疼,又颇为无奈,伸手将他打横抱起放到床上,他抱了一床被子就给他盖上了。 盖好被子,唤来守夜的小厮,吩咐他好生照顾父亲以后,白大公子就准备离开。可谁知他前脚刚刚抬起,白丞相又突然间说起话来,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不见我,大小姐,你来了为什么不见我?为什么……” 声音低沉,不凑近根本就听不清楚,那小厮以为他喝醉了,心里烧的慌是要喝水,马上就走到桌子前倒了一杯水回来。 白一凡离的近,再加上他自幼修习灵力,耳力比普通人好上很多。见那小厮倒水回来要喂,便道:“老爷醉了说胡话,不是要喝水,你晚点再喂吧。” 手一怔,差点没有把杯子里的水给抖出来,那小厮点头哈腰道:“是,大公子,夜深了,您回去休息吧,奴才会照顾好老爷的。” 白一凡说话时一直盯着父亲的脸,见他不再言语似乎睡熟了,轻轻的应了一声后就离开了。 雪越下越大,风越刮越冷,怕这风雪肆虐的夜晚会有刺客前来,他吩咐隐卫保护好父亲所居住的院子后,就拉紧身上的斗篷匆匆忙忙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中。 夜已经很深了,雪花也铺了一地,并不厚却沾满了鞋底。天冷,院子里的丫环婆子大多都进入了梦乡,白少夫人却因今天发生的事而迟迟无法入睡,辗转反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这时,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她听到守在外间的婆子叫了一声“大少爷”,知道是自己的夫君回来了。她起身,拿过外衣披上,给刚刚出生没有多久的儿子盖了盖被子,她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双脚落地鞋子都未来得及穿上,白一凡就撩起帘子走了进来,见她起身忙摆手道:“我拿个东西就走,你别起来了,睡吧。” 语毕,他朝一个矮柜走去。 白少夫人原本就睡不着,惶惶不安,一听他这话立时就紧张了起来。站起身朝他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莫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闻声没有回头,白一凡从身上拿出一把钥匙径自把矮柜的锁打开,低声道:“没有,没出什么事,爹不是喝醉了吗,我有些不放心,要过去守着。对了,你前两天不是跟我说想回娘家住几天吗?明天去吧,明天我正好无事,可以送你们娘俩过去。” 语毕,他蹲下身把手伸到了矮柜子里,转动机关,一旁的高柜打了开来,露出墙中的暗格。 由于儿子出生之后还没有去过外婆家,白少夫人想回家住几天,正好年也过去了,母亲也不忙了,她回家也有人聊天了。最主要的还是想好好的陪陪自己的父母,所以,前两天提了一回。 不过,她只是这么想,并没有打算马上就去,更何况家里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她乍听之下不免更加的紧张了。秀眉微拧,她挨着丈夫蹲下了身,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一脸忧心忡忡的说:“相公,你跟我说句实话,是不是家里要出事了?” 回头,白一凡微微一笑,反手握住她的手,扶着她站起身说:“家里好好的,怎么会出事,你想多了,没有的事。你明天一早让下人们准备一下,把该带的都带上,你出嫁之后就一直没有怎么在娘家住过,这一次多住些……” 话未说完就被白少夫人打断,只听她生气似的说到:“我不回家!” 语毕,白少夫人像是赌气似的抽回了被丈夫握住的手,然后几步走回到了床前,坐下。 心中一怔,白一心扭头看她,见她撅着一张嘴似乎生气了,微微一笑来到她身边。伸手搂住她的腰,轻声细语的问道:“为什么不回家?前两天你不还说娘派人送信来说想咱们儿子了,让你带孩子回去住一段时间,怎么好端端的又不回去了。” 扭头望向一边,白少夫人没有说话,好像挺生气的。 到底是夫妻,纵然成婚不久却也彼此了解,白一凡知道她多想了,收紧搂住她的手说:“你别胡思乱想,真的没有什么事。那黑衣人虽然知道爹是隐灵族人却并不会告诉给别人听,而且他是神乐谷的人,不会对我们造成任何的威胁。相反,他还会替我们保守秘密,还有妹妹的事暂且先不管,解铃还需系铃人,等骆子书回来再说吧。” “现在或许不会说,但以后呢?你不要忘了爹他要阻止无忧郡主和三殿下的婚事,万一惹恼了她,她会不会直接就告诉给了皇上听?”白少夫人虽是妇道人家,未出嫁前也是养在深闺中的女子,但她不傻,她知道此事一旦被皇上知晓有多么严重,有多么可怕。 第1805章 北国都城 轻则赶出东凉国,重则抄家灭族满门抄斩! 她已经嫁进白家,生死都是白家的人,倘若白家是隐灵一族之事被人揭发,被皇上知晓,她也定会受到牵连。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相公分开,受不受牵连都无关紧要,死也不怕,可是她的孩子还那么小,怎么受的了如此重罚。 想到自己刚刚出生不久的儿子,白少夫人情不自禁的落下泪来,轻轻推开丈夫,回头看襁褓中的婴儿。伸手轻轻抱起满眼怜爱的说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不会回家。自你明媒正娶将我迎进白家,我就是白家的人,生死我们都在一处,你要是担心儿子,明天我就派人把他送到乡下去,找个人家……” 喉头哽咽泪如雨下,白少夫人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一想到要跟儿子分开,她的心都要碎了。 白一凡知道今天发生的事让妻子很不安,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害怕,大手一伸将他们母子二人搂入怀中,安抚道:“不想回就不回,为什么要把儿子送到乡下去?你啊,真是想多了,家里有我和爹在能出什么事,再说妹妹又回来了,凭着她和骆子书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即便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也不会袖手旁观。所以,你啊,就好好的把心放到肚子里吧,不会有事的。” 语毕,白一凡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脸,肉嘟嘟的甚是可爱,看的他心都要化了。 听到骆子书三个字白少夫人心下稍安,觉得丈夫说的对,白沧海虽然出嫁却到底也是白家的人,她又十分孝顺。倘若真的有个万一必不会舍下父母不管,而骆将军即便是不为了她也要为了她腹中的孩子着想。他是护国大将军,又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有他替白家说话定然有惊无险。 不过,也不容乐观! 不想在这个时候给丈夫添乱,也不想他为自己担心,白少夫人浅浅一笑点了点头说:“没事就好,雪大,说不定又要下几天,回家之事还是等过些日子再说吧。” 看妻子终于露出了笑脸,白大公子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再次搂住她,脸贴着她的头说:“好,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说什么时候回家我就什么时候送你们回去。只是明天不要忘了派人给娘送个信去,以免她老人家在府中等的心焦。另外,你刚刚出了月子不久,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见不得风,这两天就不要再出门了,好好在家休息吧。” 知道丈母娘等着看外孙,白大公子特意嘱咐,想着不管怎么样都要保护好他们娘俩,保护好爹娘,保护好这个家。 坐直身体离开丈夫的怀抱,白少夫人道:“我知道了,爹不是喝醉了吗,你赶紧去吧。明天一早你还要到礼部去,也记得睡会儿,以免没精神。” 起身,恋恋不舍的又摸了一下儿子的小脸蛋,白大公子微微一笑,应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步履匆匆,未忘拿暗格中的东西,也没有忘记把机关给合上。 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白少夫人脸上的笑意尽散,取而代之的是愁容。说实话,不是不相信他的话,也不是觉得他保护不了这个家,而是天威难测世事无常,作为母亲她还是早替儿子打算的好,以免到时圣旨一下,想逃都来不及了。 思及此,白少夫人将怀中的儿子放回到被子中,趁夜唤来了自己的陪嫁丫鬟,慎重的写了一封信就交给她。并且吩咐她明天一大早跟着采买的马车出去,悄悄的送回到她的娘家,亲手交给她娘。 那丫鬟走路生风一看就是个练家子,把信收好以后就很快退下了。夜色沉寂愈发无声,漆黑的夜色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魔鬼漂浮在丞相府的上空。 子时过半,北国都城上空也下起了雪,不大,却洋洋洒洒似飞舞的精灵。一处不显眼的别院中,风九幽和君梓玉正在赏雪、赏梅、饮酒。 不知是谁提意又或者是在房中看的不过瘾,他二人一人一个摇椅,一人裹着床被子,躺在屋檐下怔怔发愣。 竹叶青,色泽金黄带绿清澈透明,香甜适中极其爽口,带着丝丝苦味与其它酒不同。君梓玉的最爱,风九幽也曾因为它的苦味而喜欢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过,那都是上一世的事了。 这一世她虽甚少饮酒却也曾酩酊大醉,尤其是跟骆子书喝雪梅香时,更是一连喝了很多酒,记得那天陌离还生气了。 想起陌离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意,风九幽心里也甜蜜蜜的像是吃了糖一样。君梓玉倒酒恰好看到这一幕,嗤嗤以鼻脱口而出满眼不屑的说道:“若兰,你瞧瞧她那没出息的样,跟个花痴似的,也不知道那小子有什么好,人没在这儿,魂都给她勾跑了。” 冷哼一声,重重的放下手中的酒壶,君梓玉端起酒盏就仰头一口喝下。 闻声扭头风九幽看向他,见他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半壶酒都快喝没了,凝眉道:“这酒虽然能调和腑脏、疏气养血,你有伤在身也不能这么喝。若兰,把酒收了,不给他喝了。” 若兰听令伸手就去拿酒壶,可谁知她的手都还没有碰到酒壶,君梓玉就抢走了。只见他紧紧的抱在怀中道:“说好了饮酒赏雪,那能才喝了这么一点就不给喝了。我不是说了嘛,我这是小伤,小伤,懂吗?” 伤口正疼,没有酒喝岂不是要了他的命。再说,这可是上等的竹叶青,是他掘地三尺找遍了整个府邸才把雪老藏的好酒给找出来的。怎么可能才喝了这么一点点就不喝了,那他今天一天岂不是白找了。 想到这儿,君梓玉把头一转,身子背过去,掀开酒壶的盖子咕嘟咕嘟的就灌了起来。那猴急的模样就跟生怕喝不到了一样。 其实,对于曾经是杀手的他来说,此次受的伤真的是小伤,可是那些时候都已经过去了,他也不再是身体健壮的小伙子。 第1806章 北国都城二 在经历那次重伤后,雪老虽然保住了君梓玉的命却到底不如从前,纵然他功力未减却也不如当年。所以,风九幽二话不说就直接对若兰吩咐道:“收了!” 语气很轻却不容任何人质疑,风九幽说完以后就收回了视线,抬头望天继续看那漫天飞雪。这里虽然比不得望天涯却也是观雪的好地方,只是可惜没有师父和师娘,要是他们在,在这雪中舞剑,岂不快哉! 若兰听命即刻起身,伸手就去抢君梓手中的酒壶,可谁知他根本就不松手。非但不松手还作出要咬若兰的样子,男女授受不亲,若兰哭笑不得无语极了,一边躲闪一边好言相劝:“饮酒伤身,更何况你身上本来就有伤,先给我吧,我帮你收着,等你伤好了再喝。” 酒瘾被勾出来那是那么容易就下去的,君梓玉是男子,受了伤力气也很大。他一手挡住若兰,一手提起酒壶就又喝了两口酒,咽下道:“我的伤我知道,无碍,不足挂齿,根本不影响喝酒。所以……” 话未说完若兰就猛地一扑抓住了君梓玉手中的酒壶,可是他死也不放,边和她用力争夺拉扯,边吊着嗓子装模作样的喊道:“快来人啊,非礼啊!扶苏,你在那儿,快来啊,你的女人要把我扑倒了,哎呀呀……哎呀呀……” 尽管所有的人都已经知道她和扶苏之间的情意,若兰还是很不自在,尤其是听到君梓玉叫扶苏时,她的脸都红了。 恼羞成怒立刻运功提气,手上的力气也瞬间变大了很多,原本若兰是想尽快的夺下酒壶走的,那想到君梓玉就是不肯放。且她这边一用功,他那边就使出了千斤顶,任凭她怎么拽,怎么扯,愣是无动于衷。 知道扶苏巡逻没有这么快回来,君梓玉有意的逗逗她,笑颜如花把嘴咧的老大,得意洋洋的又说道:“若兰,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你呢,只需要告诉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那个大木头的,我立刻就松手,怎么样?” 由于不是第一次被他耍,也知道他最喜欢捉弄人,若兰一看他笑了就马上拒绝了。并且腾出一只手就往他的穴道上招呼,与此同时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既不松开,那我就只有来硬的了。” 声落手至已经碰到了他的衣服,眼看着就能点住他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可谁知他竟突然把酒壶抛向了空中,然后腾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反手一握,肩膀生疼,君梓玉笑眯眯的说道:“不回答这个问题也行,那我们换个,你是……” 话未说完,语未道尽,一阵凌厉的掌风带着阴冷的杀气就直朝他的面门而来。 君梓玉大惊,伸手一提用力一推未加思索就将若兰给推了出去,迎着那掌风直扑而去。而与此同时他自己纵身一跃就离开了摇椅,飞身而起朝着那刚刚抛起的酒壶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着他的手已经快接到了跌落的酒壶,那想到突然剑气逼来,酒壶翻转,啪的一声就从他的脸上打了过去。 躲避不及,酒壶被剑气震碎,不但洒了他一脸还打湿了他的头发和前襟。十分郁闷,也甚是无语,觉得自己的速度真的是慢了,明明都已经把若兰给推出去,那想到还是没有躲开。 果然,天下第一快剑手不是那么好惹的,明显,他也惹不起! 旋身而下距离扶苏和若兰三尺远,君梓玉低头看着被酒打湿的衣服,一脸沮丧的说:“这可是雪老私藏的竹叶青,买都买不到,你竟然怕它给打碎了,扶苏,你真的下的去手。” 收剑回鞘扶苏没有理他,看着怀中被自己搂住的若兰,他低声问道:“伤到了?” 若兰本就一脸娇羞,再听他如此温柔,一张脸红的能滴下血来,她盯着自己的脚尖道:“没,没有!” 君梓玉乃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尽管扶苏已经压低了声音还是被他给听到了。只见他啧啧声道:“呦呦呦,这是干什么呢?小九,你看到了没有,这可是当着我们的面呢,这还是我认识的大木头吗?” 说话间,他不顾脸上的酒渍就一步步的走回到了风九幽的身边,然后朝扶苏抛了个媚眼。 扶苏跟他相识已久,知道他就是这个德行,越是在意他就越来劲,越嘚瑟,越会胡说八道。索性干脆不理他,他一会儿还就消停了,故,冷着一张脸瞪了他一眼,只字不说。 君梓玉贪玩,在这院子里憋了两天早就烦了,好不容易有了他刚兴趣的事,那可能就此罢休。看扶苏不说话,若兰低着头,他坐回到摇椅上说:“哎呀呀,真是了不得了,这才几天的功夫啊,两个人就又搂又抱,又牵小手……” 话未说完若兰就意识到了这一点,赶忙离开扶苏的怀抱站到了一边。 扶苏平常听他贫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也懒得理他,但见若兰好像很不舒服,脸也红的利害,抬手就对着君梓玉打了一掌。 君梓玉刚刚在摇椅上坐下,见他挥出一掌跳起来就跑,只听嘭的一声,他先前坐的摇椅就散了架,碎了。 惊魂未定,回头就看,当看到摇椅竟然碎了,君梓玉犹如小鞭炮一般炸了。指着那椅子瞬间就开骂,佯装气愤的说道:“大木头,你你你你你也太过分了吧,你竟然真打,我只不过是想帮你问问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怎么……” 话未说完利剑飞来,君梓玉一边躲一边大叫道:“喂,你有没有搞错,我可是你的患难兄弟,你怎么能见色忘义,你……啊……啊……” 不想再听他胡言乱语,扶苏在挥出利剑以后又甩出了几枚藏在袖子中的暗器。嗖嗖嗖,如风而至,逼的君梓玉嗷嗷乱叫跑出了院子。 风九幽看着他们大闹始终未语,知道扶苏手下有分寸也并未阻止,当然,她也知道君梓玉不会生气。所以,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并排站在一起的扶苏和若兰。 第1807章 时候到了 上一世就觉得他们十分般配,现在看更是佳偶天成,为了弥补上一世的遗憾以及对他们二人的亏欠,风九幽觉得不能再等了,也是时候了。 倾身向前坐直身体,风九幽伸手拉下盖在身上的被子,看着若兰吩咐道:“药箱最底下的暗格中有一个木盒,你去取来。” 若兰羞红了脸正不知所措,听完君梓玉的话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所以,一听到风九幽的吩咐马上就道:“是,小姐!” 语毕,她情不自禁的拿眼角的余光瞟了扶苏一眼,见他面色依旧波澜不惊,她的脸更红了。抿唇一笑快步上了台阶,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就进到了屋子里。 扶苏见君梓玉已经走远,若兰也进了房间,似乎没自己什么事了,便行礼道:“黑甲兵虽退属下却不敢大意,小姐要是没有别的吩咐,属下就先告退了!” 言罢,他向后退了两步转身就要离开。 风九幽有话跟他说,还未开口怎么能放他离开,唤住他道:“等等,你到我跟前来,我有话跟你说。” 心头一禀,登时一怔,扶苏抬头看向她的同时心下不禁满腹疑惑,也不禁在想她要跟自己说的是什么话,为何要到她的跟前去说? 这样的距离难道不能说吗? 心中这样想却并没有表现出来,扶苏估摸着她可能太累了,身体也弱,声音不大,怕他离的远了听不到,方才让他往前站些。 抬步上前来到廊檐下的阶梯旁,扶苏站定道:“不知何事还请小姐吩咐!” 风九幽虽在廊下赏雪,但跟下面的台阶还有一段距离,见他并没有来到自己的跟前便又道:“雪大风寒再走近些,到我跟前来。” 说话间风九幽伸手拿起放在地上的一坛子竹叶青,打开,酒香四溢,再拿过两个酒盏一一满上。 扶苏心中原在纳闷,一听到雪大风寒这四个字瞬间就明白了风九幽为什么会让他上前说话。她对身边的人一直都很好,素来也没有什么主人的架子,让他站近点应该是怕他冻着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雪越下越大,不过多久他的头上、衣服上就满是雪花。 面无表情,心下淡然,扶苏听命一步越过台阶就站到了她的面前。看她斟酒满上以为是要喝酒,即刻就道:“饮酒伤身,小姐身子弱,还是少喝为好。” 雪老夫妇已经不在,他身为他们的属下有义务保护她,替他们,也替若兰,更替神乐谷中上万的士兵们保护好她。 如果没有了她,那么辛辛苦苦建立的神乐谷必将会成为一盘散沙,又有数以万计的人流离失所,无处可归。而他们也将再次流落江湖,像那海上浮萍一样飘飘荡荡,终年没有一个长久停留的地方。 倒满其中一个酒盏风九幽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说:“嗯,我知道,不是我喝的。对了,自打我认识你开始就见你甚少饮酒,是不喜欢吗?” 语毕,她又将另一个酒盏倒满,然后把酒坛封好放回原处。 没想到这么细小的事情她都注意到了,扶苏不免有些惊讶,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瞬间过后他回答道:“雪老说,酒,误事,少饮为妙。” 心中一怔,两只手立时顿住,风九幽抬头看他一脸奇怪,张口问道:“师父说的?” 轻轻的点了一下头,扶苏郑重其事的回答说:“是!” 知道扶苏不会说谎,也不屑说谎,风九幽立时就笑了。无语的摇了摇头说:“师父还真是,自己见到酒就走不动道,一天到晚的恨不得泡到酒缸里去,竟然不让你喝酒,还喝酒误事,他可真行。” 想到几年前师父不知从那里弄来了一壶七日醉,喝的不省人事,足足半个月才彻底的清醒了过来。师娘为此特别生气,跟他大吵了一架不说还把雪山之巅所有的酒都给砸了。而自次师父再也不敢了,即便是喝酒也会先征的师娘的同意,小酌几杯,再无整坛整坛的抱着喝。 当然,这只是在雪山之巅的时候,下了山,师娘没在跟前的时候,他有没有再喝的酩酊大醉就不知道了。 想到跟个老顽童一样的师父,风九幽的心里暖暖的,虽然他很多时候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但是她知道师父是这世上最疼她的人,比师娘还要疼她。 低头望着她满是笑意的脸,扶苏想起已故的雪老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他并未表露半分。不冷不热的据实以禀道:“雪老说正因他如此才希望我不要喝酒,以他为戒,最好是滴酒不沾。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时时刻刻的保持清醒,保护小姐。” 他原本是雪老的人,风九幽未下雪山之巅前他一直在他身边做事,也一直跟着他。直到那天收到风家的来信,接风九幽回家,雪老才把他派给了风九幽,这些话是临走前雪老亲口对他说的。 扶苏一直谨记在心,即使是在风府和君梓玉小酌之时也有控制酒量。很少喝,离开昌隆之后几乎是滴酒不沾,生怕自己因酒误了大事。 这时,若兰从房间中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个小木盒,四四方方打磨的非常光滑圆润,一看便知是上等的松香黄。 “小姐,拿来了,这里面装的是什么?”说话间若兰把手中的盒子递到了她的面前。 闻声抬头伸手接过,风九幽拿在手中来回的摸了摸,没有回答若兰的问题,更没有打开盒子。而是收回视线仰头看向扶苏道:“跪下!” 因为在雪山之巅长大风九幽并不怎么注重这些礼节,也很少让人跪下,尤其是对她身边的这些人,更是从来没有过。所以,乍听之下,扶苏和若兰都不免愣住了,也不禁在想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本能的二人彼此对视一眼,确定风九幽说的是跪下无疑,扶苏弯腰屈膝单膝跪地,拱手行礼沉默未语。 若兰不知道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以为是风九幽生气了要责罚扶苏,忙一脸紧张的说道:“小姐……” 第1808章 拉郎配 嘴才张开话才出口就被风九幽抬手打断,只听她极其严肃的说道:“我有话问他,你不准开口,更不准插嘴,站在一旁听着就是。” 语气严厉与往常不同,令人不容忽视的同时也不允任何人质疑。若兰跟随她多年,知道她的脾气,见她满面清寒不苟言笑,甚是担心的看了一眼扶苏后就心不甘情不愿的站到了风九幽的身后。 想着她待人不薄,对扶苏也素来不错,纵使真的做错了什么或者是说错了什么,也不会重罚,自己还是先听听再说吧。 看她还算是听话风九幽心下松了一口气,沉下心,摒住神,看着扶苏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跟随师父多年一直尽心尽力,师父将你派到我身边后也一直不遗余力的保护我,为我做事。上一次在神乐谷差点把命搭上,扶苏,谢谢你!” 早就想跟他郑重的道一次谢,无奈一直没有机会,风九幽趁着此时的安静向他再一次表达自己的谢意,谢谢他舍身相救。 扶苏原以为是要说什么事,没想到竟然是道谢,脱口而出道:“保护小姐乃是属下的职责,自当尽心竭力,更何况小姐也曾救我,不必言谢,属下也当不起。” 微微一笑风九幽未再继续这个话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前不久师娘曾跟我提起你的亲事,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师父也一直惦记着给你说门好亲,找个懂事的姑娘。现在你既有了心仪之人,此事就由我做主吧,相信师父和师娘也不会有异议,更不会反对。” 对于这一点风九幽十分有把握,因为在她的心里不管是雪老还是妙音仙子都是最疼爱以及最宠爱她的人。不管她做什么事,他们都会无条件的支持,更何况这是扶苏的亲事,只要他喜欢就好了。 语毕,风九幽回头看了一眼若兰,见她满脸惊愕目瞪口呆似乎被吓到了,浅浅一笑看着扶苏又道:“扶苏,我问你,你可喜欢若兰,可愿娶她为妻?” 尽管扶苏心中早就有意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会先提起,他原本还想着等离开北国之都以后再郑重的向她求娶。毕竟若兰是她的贴身丫环,早就与风家签了死契,这一辈子也赎不了身,如果她不同意,那么纵使他二人有心结为夫妻也是不成的。 当然,以风九幽和若兰的感情,倘若她真的不同意,若兰也是不会嫁的,而他也不会娶。所以,他在惊诧欣喜的同时也感到十分的意外,也似若兰那般被惊到了。 惊喜来的太过突然以致于让人始料不及,昏头转向,根本不记得要回答,光想着那美好的事情去了。故,看到扶苏迟迟未言,风九幽不禁又道:“怎么,你不愿意?” 话音刚落就把处在震惊中的二人拉回到了现实中,扶苏抬头先是看了一眼若兰,见她满脸娇羞,心下乐开了花,满是甜蜜。 眉目传情,风九幽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多余,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假装有些生气的说道:“既然你不愿意,那便算了吧,正好……” 话未说完若兰就急了,张口跺脚就叫了一声:“小姐!” 由于若兰的性子比较活泼开朗,平常除了自己的身体外她也没有什么在意的。娇羞就更是没有看到过了,所以,风九幽故意逗她说:“不用这么大声,你家小姐我是身子弱,不是耳力弱。行了,既然扶苏他不愿意,我们也不能强拉他愿意,要不然人家还以为你家小姐是拉郎配的呢。” “属下愿意,求之不得,也一定会好好珍惜,请小姐成全!”双膝跪地叩首不起,扶苏向风九幽行大礼,请求她将若兰嫁给自己。 男儿膝下有黄金,九死一生的扶苏说实话还没有真正的双膝跪过谁,也从不曾对谁行过如此大礼。所以,这一跪不但是请求,也是他对若兰的深情厚意。 江湖人没有那么多规矩,雪老和妙音仙子和风九幽一样也不喜欢别人动不动就行礼。在她的记忆中扶苏是没有跪过的,也知道他外表冷漠岂是内里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而这一跪也让她特别感动。 没有像从前一样将他扶起,风九幽扭头看向若兰,见她被感动的稀里哗啦,她笑了。上一世他们没有来得及结为夫妻,没有等到这一天,今天终于圆满了,而她重生之后又了了一桩心愿。 抬手准备拉一拉若兰的衣袖,让她先忍着,先不要哭,这才只是刚刚开始呢,就把眼睛给哭红了,哭肿了,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笑意不止,眼见着就要碰到她的衣服,可谁知就在这个时候若兰抬步上前一个转身就挨着扶苏跪下了。扑通一声甚是响亮,还未等风九幽反应过来,她就声泪俱下的说道:“小姐,我愿意,我愿意嫁给他为妻。” 语毕,她也向扶苏那样叩首不起。 一瞬间风九幽嘴角的笑意更大了,觉得若兰对扶苏的情意真是不浅,自己都还没有问她呢,她就愿意了。唉,果然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是忧愁啊。 笑容满面,心中欢喜,风九幽看着跪在一起的他二人道:“我知道你愿意,但你一个姑娘家答应的这么快,会不会不太好?” 扑哧一声跪在地上的若兰笑了,也突然间意识到自己真的太着急了,以致于让风九幽和扶苏见笑了。 扶苏就喜欢她不矫揉造作的性格,抬头看向风九幽一本正经的说道:“此处没有外人,属下觉得很好!” 语毕,他情不自禁的握住了若兰的手,心里也特别的激动,也以这种方式无声的告诉风九幽,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的。 这话要是从君梓玉的嘴里说出来,或者是从尚宇浩的嘴里说出来,风九幽定会觉得他们不要脸,也不以为然,但从扶苏这样一个少言寡语跟个大冰块似的人嘴里说出来,她顿觉可爱,也十分好笑。尤其是看到他一脸的认真时,她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第1809章 九转玲珑珠 笑声不止,欢乐无限,冰天雪地的廊檐下因为他们的情意变的温暖了起来,欢身笑语也冲散了冰冷的寒意,温暖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风九幽止住笑,连连点头煞有其事的说道:“嗯,嗯,很好,很好,我也觉得很好!” 说话间她把手中拿着的小四方木盒给打开了。 扶苏所言已经令若兰羞红了脸,再听风九幽拿此话打趣她,她的脸更红了,也羞的不敢抬头。不过,她的心里却分外的甜蜜,也很高兴,也有一些惊讶。要知道扶苏一直都是个很冷漠的人,平常也寡言少语不擅表达,尽管平常对她要比别人好一些,可也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表明心意的那一天也不曾说过,所以,她原以为自己这辈子喜欢他是听不到什么动人的情话了,那想到他竟然还有如此一面。 虽不是什么甜言蜜语却令她十分欢喜,因为这一刻她清楚的感受到了扶苏对她的心意以及爱意。五年,十年,甚至是比这还要久,久的她都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还好,总算,总算这些年没有白白的喜欢,白白的暗恋。 想到这些年的默默喜欢,想到自己曾经因为他无意间的一个动作,一句话而高兴半天,或者是伤心半天,她不由自主的又落下泪来。喜欢他从来没有觉得苦,只是牵肠挂肚,特别是他做杀手的那几年,她几乎夜以继日的盼着他归来,担心他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人欺负。 每一年他都会回到雪山之巅,而每一次他回来,她都会偷偷的备好各种不同的伤药放进他的包袱里。不为他知道自己的心意,也不求他会了解,只要他不嫌弃,他平安就好! 心中动容泪如雨下,而她的身体随着她的哭泣也微微颤抖了起来,扶苏紧握住她的手,察觉到了她在哭泣。但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怎么开口,抬头无辜而无助的看向风九幽,微微皱起眉头一脸担忧。 风九幽知道若兰是喜极而泣并不着急,弯腰直下伸手轻轻的拍了一下若兰的肩膀,笑着道:“知道你高兴,但也不能哭这么久吧,你看,你把扶苏都给吓着了。” 语毕,她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绢帕递给了若兰,又有些无奈的说到:“好了,别哭了,再哭,一会儿扶苏也要跟着哭了。这是我为你们二人成婚特意准备的礼物,看看可还喜欢?” 说着,风九幽就把自己手中拿着的木盒向二人推了过去。 由于上一世对他二人诸多亏欠,风九幽重生之后就一直把他们二人的婚事放在心上。数月前在风府看扶苏也有意,若兰也有心,她便早早的准备下了这礼物,希望他们两个人会喜欢。 接过绢帕擦去眼泪,若兰很不好意思的抬起了头,见那木盒之中竟然是两个九转玲珑珠,她满脸错愕的说道:“小姐,这,这也太贵重了吧,这可是雪老请下天最有名的能工巧匠打造的九转玲珑珠,世上仅此一对,你怎么能给我们呢?” 由于当年这对珠子还是扶苏前去拿回来的,他知道有多么的贵重,也知道雪老当年为了寻这珠子上面的彩石费了多大的心思。所以,和若兰一样惊讶极了,跟着道:“是啊,小姐,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也不能收,你快收回去吧。” 风九幽不以为意,不收回去反倒是伸手拿了一颗出来,放在掌心笑着说:“记得那年我还小,师父带着我下山去买好吃的,路上偶遇一妇人,她头上满是珠翠,红色和蓝色的宝石闪闪发亮。特别是太阳光一照,更是闪的我眼睛都睁不开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宝石,特别喜欢,想拿来玩,但你们也知道雪山之巅脚下的城都很小,根本买不到什么像样的宝石。所以,师父寻了好久,也找了很多种,最后选了这些特别又很小的彩石制成了玲珑珠。” 忆起当年往事如泉水般涌入脑海,风九幽觉得师父对自己真的很好。不管是吃穿用度还是玩的,都是拿最好的给她,她只不过是一时的喜欢那些宝石,他就名人大肆的去买,并且都挑最好的,最不寻常的。 当年若兰虽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下山,也不知那夫人头上戴着的宝石是何模样,但却听风九幽说了。那天她兴奋极了,还拿笔给她画了出来,她也是头一回听说宝石,两个人新奇的不行,那天她还说以后买到要送给她一些。不曾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还记得,竟然真的要送给她。 记忆犹新恍如昨日,若兰微微笑道:“原本雪老和夫人是想拿那些拇指大的宝石给小姐打一套首饰,谁承想小姐根本就不喜欢,偏偏挑了这些棱角分明的小宝石做成了九转玲珑珠。” 看着手上色彩斑斓五颜六色的玲珑珠,风九幽再次笑了,她道:“用宝石打造的首饰这天下可其多,各种各样,数以千计,但像这样独特的玲珑珠却只有这么一对。而且当年师父还命人做了暗器,中间镂空的部分还做了一个小暗格,可以放药,戴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你们两个都是跟随我和师父多年的人,这礼物算不得贵重,只是我的一份心意,希望你们两个以后能像这九转玲珑珠一样,不管怎么转都会回到原点,回到这一刻。不忘初心彼此相守,不离不弃,永远在一起!” 说着,风九幽把两个用红绳系住的九转玲珑珠分别放到了他二人手上。 抬手接过置于掌心,扶苏和若兰彼此对视一眼后齐齐看向风九幽,郑重其事不约而同的叩首道:“多谢小姐,谢小姐成全!” 说话间,他们二人嘭、嘭、嘭一连磕了三个头。 同样,风九幽没有阻止,因为她觉得自己身为若兰的姐姐,受了这三个头就等于是把她交给了扶苏。纵使他二人现在还没有成婚那么也不能再反悔了,当然,她知道他们两个人谁都不会反悔,也不会后悔。 第1810章 九转玲珑二 叩首完毕风九幽把之前倒满酒的两个酒盏端起,分别递给他们二人说:“知道你们都是不喜酒之人,平常也很少饮酒,但今天高兴,也为你们能走到一起而庆贺。来,让我们满饮此杯,祝你们心心相印白头偕老!” 话落,扶苏和若兰直起了身,抬起了头,接过她手上的酒盏之后不由自主的看向彼此。 四目相对,万语千言,若兰一激动又情不自禁的落下泪来,觉得这幸福的时刻真的来的太快了,快的让她措手不及也完全懵了。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再痛哭不止,而是吸了吸鼻子强忍住了,暗恋数年,终于开花结果,怎能不令人动容呢。 风九幽松开拿酒盏的手也为自己斟了一杯,与他二人同庆:“来,敬你们!” 倾身向前与他们二人的酒盏各轻轻的碰了一下,风九幽仰头就把酒给喝了。她对酒谈不上特别的喜欢却也不讨厌,而上一世深宫幽怨、烦闷,她也常常独饮,不为解愁,只是想寂寞深夜能好睡一些。不胡思乱想,不转转反侧,更不为任何人、任何事烦忧。 竹叶青不辛辣却带着一点点苦味,上一世她是很喜欢的,这一世兴许是喝了雪梅香的缘故,总觉得它没有记忆中的那么好喝了。 雪梅香乃是骆家所酿制,上次在东凉跟骆子书喝了许多,也为雪老打劫了很多。唇齿留香,绵滑悠长,那用雪水酿制而成的梅香当真是令人过口不忘。 看她豪气干云一饮而尽,扶苏和若兰也双双举杯把酒喝了,然后再次向风九幽磕头谢恩! 风九幽微微一笑命他们起身,接着又道:“虽说昌隆已经改朝换代但人心难测,谁也不知道今后会怎么样。树大招风,风家被先帝掌控了数十载,好不容易退出来,我不想再回去。你们也都知道我跟陌离的事,以后恐怕要长居东凉。所以,也没有来得及跟你们二人商量就命梅叔和云姨为你们置办了新房,看了日子。二月初六和三月初八都宜嫁娶,也是上上大吉,成婚所需要的一切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你们看这两个日子那个比较合你们心意?” 坐久了有些累,风九幽拉了拉身上盖着的被子,复又重新靠躺在了摇椅上。她虽然心里希望他们能尽早成婚,但也要尊重他们的意思,毕竟是他们成婚,不是她成婚。 如果说先前的一切对于扶苏和若兰二人是吃惊的话,那么无疑此时此刻就是震惊了。因为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竟然为他们准备好了一切,且,连日子都请人看好了,看来今天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准备已久。 纵然若兰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要嫁给扶苏,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而且是什么都准备好了。所以,心中动容无以复加,她感动的眼泪又再次落下,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头哽咽像是卡了刺一样,张了几次嘴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来。 扶苏看她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就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掌心,示意她不要这样后,他松开了握住她的手。然后向风九幽拱手行礼道:“我二人的身世小姐都是知道的,雪老和夫人不在,一切但凭小姐做主!” “是……一切……一切……小姐做主!”若兰好不容易把话给说出了口又开始嘤嘤缀泣,梨花带雨,好不美丽。 看她哭的稀里哗啦不能自控,风九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倾身向前握住她的手有些无奈的说:“大喜的事,你该笑,别哭了。” 语毕,她抬头看着扶苏道:“既然你们都要我做主那就订在二月初六吧,云姨在东凉已经着手准备了一个月,再有个十天半个月的她也好再准备准备。正好,若兰的嫁衣也不用太赶了,让绣娘多花些心思,多用点功夫,做一件你满意又喜欢的嫁衣。” 不管是王孙贵胄还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嫁人都是一辈子中的大事,嫁衣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最重要的东西。在昌隆大多女子的嫁衣都是自己未出阁前就绣好了的。但由于若兰这些年一直寸步不离的照顾风九幽,她也时常病痛,根本无暇绣嫁衣,以致于她和风九幽一样都没有给自己准备。 曹碧云来信本说是到布庄买的,但风九幽觉得这样太草率了,也委曲了若兰。故,命她暗中请来了几个绣娘,日夜不停的赶工,誓要给若兰做一件与众不同又令她喜欢的嫁衣。扶苏也是,他的新郎装也是一起赶制的。 若兰再也忍不住,一头扑进了风九幽的怀里,紧紧的搂住她,声泪俱下的说:“小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呜呜……我只不过是个……是个丫头而已,小姐……小姐……” 猛然一冲撞的风九幽肚子生疼,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而已。伸手揽住她,轻轻的抚摸她的头发,风九幽语重心长的说:“名义上你的确只不过是个丫头而已,但在我心里你从来都不只是一个丫头那么简单。若兰,谢谢你,谢谢你一直以来为我做的一切。” 包括上一世,你所为我做的一切我都铭记于心,一刻也不曾忘记。若兰,对不起,上一世是我害了你,这一生再不会重蹈覆辙,再不会让你受苦,我一定让你得到本就该属于你的幸福。 若兰没有说话,因为她实在是太激动,太激动了,以致于除了哭,除了抱紧风九幽以外,所有的言语都无法表达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知道若兰是性情中人,平常也比较爱哭,扶苏并没有太担心,只是刚刚那一下他看到了,也知道风九幽被她给撞疼了。 担心若兰此时太过激动会不小心伤到风九幽,扶苏伸手将她拉了起来,先是低声抚慰了几句再是帮她擦去眼角的泪水。然后对风九幽道:“请小姐放心,我这一生一定会对若兰好,绝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言罢,他扭头看向若兰,似在向她保证。 第1811章 雪色朦胧 对于这一点风九幽深信不疑,因为上一世他们虽然没有成婚,也没有相互表明心意,他却一直对她很好,从未让她受过半点委屈。 这一生他们已经谈婚论嫁,必然会更好,他们都是知道珍惜的人,也互生情意,婚后一定会幸福长久,相守白头! 甚是满意,风九幽点了点头说:“好,那此事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你给云姨去封信,告诉她婚期订在二月初六,让她好好准备吧。另外告诉木易,如果可以让他继续隐藏身己的真实身份,反正梅叔和云姨是他的养父母。当初送他们过去的时候也对外做了解释,只要他小心应对,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人心难测,朝堂浮沉,东凉国也不似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木易费了那么大力才好不容易在东凉国站稳脚跟,如果现在就暴露了,不但对她无利,也对陌离无利。所以,索性就让他继续隐藏下去,一旦有变也好有个退路。而如此一来他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帮着陌离,那样也不会被人说三道四,更不会让莫言起疑。 至于梅青和曹碧云是乐平公主陪嫁宫女和侍卫的事,昌隆国都已经没有几个人记得,东凉国又有谁会知道呢。而且风府已经没有了,他们也不会再回去,再加上木易是他们的养子,前往东凉之前她也为他们编了一个走散的故事。纵使有人起了疑心,前去调查,也绝不可能想到木易是她的人,是她早就埋在东凉国的人。 撤退计划已经部署完毕,也全部落到实处,神乐谷的兵马这两天也会到达指定的位置,而风九幽的身体经过这两天的休息也好了一些,也恢复了一些体力。等再过两天骆子书回到了军营,画影和玄殇也能动了,她就可以开始行动了。而她与紫炎的账也到了最后清算的时刻,她不会手软,她相信他也必会倾尽全力,所以,还有一场硬仗、恶仗要打。 其实,这也是她醒来之后为什么没有去见陌离的原因,她必须全身心的放松下来好好休息,让血骨尽快相溶,让她自身的功力恢复到最顶峰的时候。玄女心经她已经突破了最后一层,再加上清灵果的灵力,只要恢复如常,那么不管是巫术师还是灵术师都不在话下,邪神亦不足为惧。 北国之都盛行巫蛊之术,紫炎的雪影卫她也见识过了,纵然她选择悄悄的离开也说不定会碰上他们。要知道她可是北国之都全国上下认定的清灵圣女,她离开,紫炎定然不肯,因为这样肯定会动摇国本。所以,要想彻底摆脱他们就必然要杀出一条血路来,这也正是她调神阁杀手前来的原因。 她上一世已经负了陌离,这一生在经历了解毒和换血之后,她不会再放弃,她一定要跟陌离在一起。谁敢阻拦那便杀了他,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天上地下谁都无法阻止他们在一起,她一定要嫁他为妻! 握紧手中的九转玲珑珠,扶苏斩钉截铁的领命道:“是,小姐,属下明天一早就给云姨写信,拜托她好好准备。木易之事也会再三叮嘱,还有平儿过些天也该到了。” 风九幽沉默未语点了点头,随后扶苏又道:“那如果没有其它什么事吩咐,属下就先告退了!” 有事与君梓玉相商,此次撤退也需要他帮忙,怕再耽误下去他睡了,又要等到明天早上,扶苏想尽快过去。 婚事已经谈完,风九幽想了一下似乎没有什么要吩咐他的了,重新在摇椅上躺下,她摆了摆手说:“没事了,你去吧!若兰,你去看看小玉子,看看他是不是又在偷喝酒?” 知道君梓玉和师父一样爱喝酒,风九幽有些不放心,毕竟再过两天他们就要离开这儿了。而他身为青龙帮的帮主也是要走的,为了安全,也为了他的身体着想,还是让他不喝为好。 突然间订下了婚期,不久就要成婚,若兰有一肚子的话想跟扶苏说,正想找个借口送他出去呢。一听风九幽吩咐即刻就道:“是,小姐,那你先睡吧,床,我已经铺好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加上上一世风九幽和若兰形影不离的相处了近三十年,这世上可以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她了。知道她肯定有话跟扶苏说,她淡然一笑抬头望天说:“知道了,你去吧,不用急着回来,我再看会儿雪就去睡觉。” 语毕,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摇椅里,静静的观赏着那漫天飞雪。 感觉自己的心思被风九幽看穿,若兰很是不好意思,不过她也没有再扭扭捏捏的,大大方方的就领命道:“是,小姐,那我先去了,一会儿就回来!小姐要是困了千万不要在椅子上睡,一定要到床上去睡,知道吗?” 忽然想起从前在望天涯赏雪的时候她十次有八次都睡在了椅子上,若兰特意出言提醒。 一瞬间她的话勾起了风九幽的回忆,她拉了拉身上盖着的被子裹紧自己:“知道了,管家婆,快走吧,再不走天都要亮了。我看啊,二月初六都太迟了,应该现在就把你嫁出去,省得在我耳边啰嗦了。”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若兰立时又满脸的娇羞之色,重重的叫了一句说:“小姐,你……你又说,我不跟你说了,我走了!” 话落,她扭头转身一溜烟的就跑了。 看她因为害羞又落荒而逃,风九幽再次笑了,朝扶苏摆了一下手他就道:“属下告退!” 语毕,他追着若兰而去了。 夜色朦胧愈发的沉静寂寥,风九幽等他们都走了以后躺在摇椅上发起了呆,看着满天飘落的雪花想起了过往的种种。 不久,一抹雪色从外面走了进来,脚步很轻,也很慢,似乎并不想打扰她,又或者是想看看她在做什么。 由于想事情想的太过入神,也未感觉到丝毫的杀气,以致于风九幽没有丝毫的察觉。就连那抹雪色来到她的背后她也没有回过神来,更没有发现,沉浸在过往的思绪中无法自拔。 第1812章 雪夜陌离至 不知是担心风九幽会在椅子上睡过去还是君梓玉那边出了什么事,又或者是她把一肚子的话都跟扶苏说完了。若兰在两盏茶的功夫后匆匆的赶了回来,前脚刚刚踏进院子,后脚就看到了那抹雪色的身影,登时一愣,脱口而出:“殿下?你……” 话才出口就见陌离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可谁知还是惊动了风九幽。一瞬间就将她从那飘远的思绪中拉回到了现实,不过,她并没有马上回头,而是听不准的反问道:“殿下,陌离?” 想到不管是在昌隆还是在东凉能让若兰称呼为殿下的人就只有陌离一个,她本能的坐起身,回头望去。 温润的笑容如三月暖阳照在风九幽的心上,令她难以言表的惬意和舒爽,她唇角上扬莞尔一笑,淡淡的问道:“你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一点也没有听到动静?” 因为此处设了结界又布下了好几重阵法,院子外也一直有人守着,一向敏锐的风九幽放低了警惕性。所以,她真的没有发现陌离进来。 见她安然无恙还和从前一样,陌离连日来提着的心落下了,也归于了原处。抬腿迈步绕过摇椅来到她面前,他回答道:“我正要问你呢,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连我进来了都没有发现。而且我都在你背后站了那么久,如果是刺客或者是敌人,你可怎么办?” 语毕,他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陌离自然而然的拉过她的手,撩起她的衣袖,伸出二指为她把脉。 虽不曾跟人学过医术却读过许多医术,也深谙把脉之法,陌离为了确认她的毒是否真的解了,身体是否真的变好了,闭目凝神细细的感知着她的脉搏。 风九幽知道陌离担心她,不亲自把脉查看过必然不会放心,并不阻止,扭头看向站在院子口还在发愣的若兰说:“他如何,可是还在喝酒?” 闻声回神快步上前,若兰一边走一边回答道:“喝是喝了一些,并不多,现在已经被扶苏给制住了,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呢。不过,他身上的伤口裂开了,我回来拿药箱过去准备帮他重新包扎一下。” 回想先前看到君梓玉的情形,若兰十分庆幸,庆幸扶苏跟她一起去了,要不然谁能制的了他啊。那酒坛子一个挨着一个,都快赶上雪老了。不过,这些不能让小姐知道,要不然她又该担心了,而君梓玉明天酒醒了肯定也会说自己多嘴多舌。所以,还是先给他处理伤口再说吧。 因为下午挖出来的藏酒并不多,北宫说雪老下次来要是一坛子都没有给他留下,他必定会大发雷霆,也肯定不会放过他。以致于为了不惹他老人家生气,也为了他的小命着想,他不顾君梓玉的反对把酒又埋回去了一些。所以,风九幽没有起疑,嘱咐若兰给他做碗醒酒汤后就没有再说话了。 若兰答应以后就进了屋子,快速的收拾了一下药箱就背着走了,临走前确定陌离今夜不会离开,她高高兴兴的就去找扶苏了。 先前因为担心风九幽一个人在院子里不安全,她有些不放心,还没有来得及跟扶苏说那一肚子的话就急匆匆的赶回来了。如今知道他不走了,风九幽有他保护,那么今晚她不必回来了,夜都不用守了,也终于可以好好的跟扶苏说说话了。 须臾,不知是她的脉象异于常人还是其它什么原因,陌离把脉过后久久未语,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风九幽,似要将她的音容笑貌全部刻进自己的骨子里。 风九幽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心里也有些发毛,下意识的拉了拉身上下滑的被子,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的脸脏了吗?” 言罢,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并没有什么东西,心下不禁更加疑惑,不由在想他这是怎么了。 陌离没有说话,也没有回答,直勾勾的看着她,仿佛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目不转睛,沉默不语,听了她的问话后甚至是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风九幽觉得气氛不对,他有可能是生气了。 眼眸流转顾盼生辉,思来想去估摸着十有八九是因为换血的事没有提前告诉他,也没有让他陪自己前往,他才会生气。她伸手握住他的手忙道:“对不起,我错了,我……” 话未说完人影晃动,风九幽还没有搞清楚是什么状况,嘴唇上就一片冰凉,而陌离的脸就近在她的眼前。 唇相触,呼吸相对,风九幽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不敢动,也没有推开他。只是一双眼睛不敢直视他,上下左右转动一时间无处安放,她心中也不免紧张了起来。 想到他之前生气都会用力的咬自己,她更是一动也不敢动,觉得这件事情自己虽然是为他好,却到底是自己不对,自己理亏。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待着接受他的惩罚,以免惹怒他,他更加生气,此事更加不会轻易过去。 感觉到她的紧张和无措,陌离伸手一勾就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把她整个人连同被子一起打横抱起,向房中走去。 身体骤然腾空吓了风九幽一跳,她双手本能的勾住了陌离的脖子,看他面色依旧不苟言笑,她的心突突突的加快了速度,不禁在想他这是要干什么? 该不会是想把自己按在床上给打一顿吧? 这个想法刚刚涌入脑海就被风九幽给否定了,因为她觉得陌离再生气也不至于失了教养,也绝不会对她一个女人动手。更何况她才换了血不久,元气大伤,现下正在安心静养,所以,根本就不可能。再加上他深爱着自己,再气愤也顶多是发发脾气,大不了就是不理自己,不至于会动手。 想到这儿风九幽心下松了一口气,收回视线低下头乖乖的待在他怀里,觉得最坏也不过是如此了,那就先别在这胡猜了,还是看看他到底干什么再说吧。 第1813章 第一千八百一十七 共处一室 打定主意心下稍安,陌离抱着她进了房间以后就直奔里间而去,三步并作两步,大踏步向前,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他二人就来到了床前。 轻轻的把她放下,为她脱去鞋袜,陌离掀开被子让她躺下。风九幽不知道他这是何意,也不敢贸然开口说话,只得乖乖躺下盖好被子。 本以为自己躺下以后他会说些什么,即便是不说些什么也会到床上来,毕竟此时已经到了后半夜,是时候睡觉了。 显然,她想错了,只见陌离依旧是不苟言笑,沉默不语,非但不说话还直接把床幔给放下了。而很快外面的蜡烛也熄灭了。 一片漆黑心中惊慌,风九幽以为他要走,猛然间就坐了起来,张口唤道:“陌离,你别走,你要是实在生气就骂我吧,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以后再也不瞒你了。” 换位思考不管自己的初衷是什么,是不是为了他好,这么做,这么选择都不对,都对他太不公平了。所以,她应该认错,也应该向他道歉。 青色的床幔外无人说话,更没有任何的动静,仔细听仿佛除了窗户外呼呼的风声再无其它。风九幽的一颗心立时提到了嗓子眼,以为他已经走了,她起身撩开床幔就要下床去追他。 一只脚刚刚伸出去还未落地,熟悉的天山雪莲香就冲入了她的鼻腔,察觉到他就站在床幔外和自己近在咫尺。风九幽愣住了,而这一愣神不要紧,身体瞬间就失去了平衡,伸出去的脚落了地。 原以为地上冰凉一片,那想到却十分温暖,这种温暖不是来自于地龙,也不是来自于火盆,而是来自于陌离。房间中虽然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她却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脚踩在他的脚背上。 原来就在她失衡的一霎那陌离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脚伸了过来,并且准确无误的伸到了她的脚下,为她挡去所有的冰冷和寒意。 皮肤相触,温热一片,风九幽有些尴尬,也有些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把脚收回来,还是继续踩下去。 未等她多想,那天山雪莲的味道就扑面而来,风九幽知道他在黑暗中又靠近了自己,并且已经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不知为何突然间有些害怕,有些坐立不安,有种想要逃跑的感觉,风九幽忙收回脚道:“对不起,我踩到你了,我没有看到,太黑了,把灯点上吧。” 说着,风九幽就要下床点灯,可谁知陌离根本就不让开,寸步不移,稳如泰山,似乎不准她点灯。 他不让,风九幽也没有办法,收回脚重新回到床上,她在床的最里面坐下说:“这么晚你一定困了吧,先睡吧,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吧。” 语毕,她拉了拉从身上滑下去的被子,惴惴不安的攥在手里。 黑暗中陌离依旧没有说话,随着风九幽的离开床幔再次落下,将二人隔离开来。他没有动,直直的站在那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似乎在生闷气。 气氛变的压抑,也瞬间降至冰点,风九幽等了一会儿未听见有任何的动静,不由自主的倾身向前。原本她是打算再次撩开床幔看看他的,看看他在做什么,为什么不进来,可手刚刚伸出去她就马上缩了回来。 因为她是雪老的唯一弟子,也是雪山之巅的少主,在山上的这些年没有人欺负过她,她也不曾与人吵过架。至于惹师父师娘生气那更是少之又少,雪老夫妇虽然对她像亲生女儿一样但毕竟不是风家,她有好些年都觉得自己是寄人篱下,以致于从小就很懂事,很乖巧,很听话。所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紧张的关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令他不生气。 手足无措心发慌,风九幽慢慢的坐回到床的角落里盯着那床幔看,记得师父说越急的事情越是先放着,等自己冷静了再处理。那么现在就是急事,她是不是先放着什么也不说,然后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呢? 一时半会儿的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风九幽觉得还是先这样吧,要不然现在自己冒然开口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或者是他听了不高兴,那还不如不说呢。 想到这儿风九幽索性用被子把自己给裹了起来,然后屈膝抱腿,将下巴置于膝盖之上,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床幔看。 一会儿、一盏茶、一炷香的时间都过去了,那落下的床幔丝毫没有动静,房中漆黑,风九幽不知道陌离是否还在,但那淡淡的雪莲香还在她的鼻息间徘徊、萦绕。 上一世也没有觉得他气性大,一直温润如玉感觉性子极好,但这一生真正的接触之后方才发现他不止是气性大,也沉得住气。这从外面进来都多久了,都站了这么久了,他不累吗?他的腿不疼吗? 不知道他累不累,也不知道他的腿疼不疼,风九幽看的是挺累的,换了个姿势,眼皮子开始打架,换血不久身体还不是很好的她困了。未过多久,她的眼皮子沉的都抬不起来了,困,好困,好想睡觉,可是他还没有上来,还在生气怎么办? 思想在跟周公打架,可显然她真的是太困太困了,被君梓玉缠磨了一天也真的累了。所以,过了一会儿她撑不住,身子一歪就倒在厚厚的被子上睡着了。 被子柔软又放了好几床在上面,风九幽这一倒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耳聪目明的陌离还是听到了。以为她要出来了,那想到等了半天也没有见床幔晃动,更没有再听到里面有任何的动静,她也没有出来。 死一般的寂静,雪落有声,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陌离终于忍不住了。他先是伸手轻轻的撩开床幔的一角往里看,再是抬脚上前,原以为风九幽还似先前那般在等他,可谁知床内竟空无一人。 是的,空无一人,除了一堆的被子外他什么也没有看到,床的另一头空空如也连个枕头都没有。 第1814章 共处一室二 心下大骇,陌离抬脚就上了床,左右寻找,四下张望,当发现那高高堆起的被子中有凹陷之处时,他把手伸了过去。 速度不快却也不慢,很快,黑暗中视物不清的他摸到了风九幽的手,然后再是她的肩、她的头、她的脸。弯腰低头在床上坐下,听她呼吸均匀并没有什么反应,陌离知道她睡着了,而且睡的很熟。 抬手一挥把放在妆台上的夜明珠盒子打开,漆黑如墨的房间骤然亮了起来。夜明珠不大,光线柔和不是很亮,陌离伸手将她拉进怀中牢牢的抱住。 情不自禁抚摸她的脸,几天未见她似乎又憔悴了不少,眼下乌青尽现,好似根本就没有休息好过一样。有些心疼,有些生气,有些无奈,有些哭笑不得,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觉得自己拿她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明明是她错了,明明他很生气,可到头来她却在这里呼呼大睡。 不得不说她的心真是大,也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把自己的生气放在心中。要不然这么久不见,又经历了生死,一见面必然是有一肚子的话说,有无尽的相思要诉。 可是她没有,别说是一肚子的话了,自始至终三句话也没有说到她就躺在这儿睡着了,且,睡的很熟。记得她一直都是很难入睡的,而且十分警醒,只要稍微有些动静就会醒来。但现在不管自己是把她抱在怀里还是轻轻移动,亦惑着是像现在这样来回抚摸她的脸颊,她都毫无感觉。 看来换血的确是令她大伤元气,而从另一方面也说明他对自己更加放心了,已经完完全全的接受了。而有自己在她也特别的安心,要不然不可能睡的这么快。 想到自己可以令她安心,陌离突然间不生气了,微微一笑轻声叹息,一边不由自主的摇头一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大半夜的不睡觉,催动灵力利用金丝流光手镯方才找到了这里。外有结界,内有阵法,他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进来,本想着一诉衷肠,本想着好好的看看她,那想到她竟然睡着了。 而如今这样看着她,他竟不忍心叫醒她了。忽然间有丝丝庆幸,庆幸刚刚自己在床下听到了动静,要不然他肯定会一直站到天亮,即便是天亮也见不到她。 考虑到她刚刚换血现在正是身体虚弱的时候,也难得她睡的这么香,这么好,陌离最终没有叫醒她。想着还是让她先睡吧,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有什么话明天再说,而他心中有什么气明天再撒吧,正好睡醒了、睡饱了也可以好好的惩罚她。 思及此陌离决定了,先睡觉,恰好他也好几个晚上没有睡好觉了,也的确是要好好的休息休息。只有休息好了,养足了精神,那么才能更好的与紫炎周旋。 二十六,紫炎原定大婚的日子,也是他决定迎娶风九幽的日子,当然,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只是暗中准备好了一切,只等那一天到来。 那一天他必要紫炎怎么把风九幽接过来的,怎么给他送出去,而他们的婚礼也定要五国皆晓,天下皆知!他不奢求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只希望心爱的女人满意就好,他爱她,要光明正大的把她迎娶回家,也一定要让她成为这世上最幸福,最美丽的新娘。 想到昨天才送到的凤冠霞披,陌离的目光柔和了很多,并且很快就是一片浓情蜜意。自在青州城中一见,他的心便扑到了她的身上,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为了能跟她在一起,为了她能接受自己,他连一个男人的自尊都不要了。也放弃了一些自己始终坚持的东西,不过他不后悔,如果重来一次他依旧会那样选择,依旧会对她穷追不舍。 刚开始他知道她很讨厌自己,其实有时候自己也挺讨厌自己的那些举动的,可那有什么办法呢。软的不行就只有来硬的,只要能让她记住自己,是讨厌,是喜欢,最开始的时候根本就不重要。重要是自己有了一点点走进她心里的机会,只要抓住这个机会,那么她终究有一天会接受,或早,或迟。 幸亏他赌对了,也坚持了下来,而她不止是接受了自己还深深的爱上了自己,并且就在不久的将来他们要成婚了。 想到成婚二字陌离的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意,他收回柔情的目光,抬腿轻轻的把被子移开,铺好,再拉两个枕头并排放到床头。然后小心翼翼的挪动风九幽把她放到床里面,头,枕在其中一个枕头上,随后他自己起身脱掉外衣,只剩下里衣,并排与其躺下,紧紧的贴着她,把她搂在怀里。 很温暖,很甜蜜,但更多的还是满足,也觉得自己很幸福。自那天她无端端的被火风带走以后,他就一直很担心,到处找却怎么也找不到,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心都乱了。后来还被白震天给抓走了,其实他并不是一个会管别人死活的人,平常也几乎不会多管闲事,但那天他却为了玄殇和画影的性命妥协了。 不是害怕,也不是打不过他,更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们是风九幽的人。如果他们死了,她一定会很伤心,而恰恰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她伤心。所以,他老老实实的跟着他们走了,只希望能为她护下他们。 幸好他去了,要不然他还找不到机会对白震天下手,一时半会儿的也除不掉他。在血池的时候他就想杀九儿,要是大婚他肯定头一个不同意,与其等着他找麻烦不如先下手为强,杀了他,他也能更顺利的接手隐灵一族。 对于隐灵一族陌离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也没有想过要继续当他们的神之子。可是那是他母亲和小姨出生的地方,她们也在那里长大,并且曾经她们一直守护着那里。身为她们的儿子,他应该要夺过来,不为别的,只为族中再没有那惨绝人寰的刑罚,再没有人会像他的母亲和小姨一样为了自由而失去性命。 第1815章 共处一室三 其实,白震天的死并不是陌离心狠手辣,完全是他自己自作自受,咎由自取。如果他没有步步紧***的陌离没有办法,那么他不会杀他。再怎么样也是亲外公,也是他母亲白灵嫣的亲生父亲,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使以后迫不得已,他也不会痛下杀手。 可他对风九幽起了杀心,动了杀意,而她是陌离的命,他们二人的心思是一样的,他们要在一起,谁也无法阻止,遇神杀神,遇佛诛佛! 夜深人静,雪色渐浓,陌离看着怀中的风九幽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头,觉得她睡着的样子十分可爱,令人忍不住逗弄。 不过动作很轻,生怕会把她吵醒,陌离收回手的同时万般宠溺的在她耳边轻声低喃道:“睡吧,睡醒了一切就过去了。九儿,我向你保证,我们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好的!” 因为迎娶的是自己心爱的女人,陌离对于未来有诸多的憧憬,也充满了希望。觉得自己只要足够努力那么一定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也一定会给风九幽幸福。 不知是做了什么美梦,亦或者是梦到了陌离,风九幽笑了。仿佛听到了他的话,身动行移朝他怀里钻了钻,似在回应他,而一瞬间他们两个人的身体靠的更近了。 没有看到她睁开眼睛,感觉到她的呼吸也十分均匀,陌离知道她没有醒,这一举动是无意识的。很高兴,也把她搂的更紧,情难自控的在她脸上蹭了蹭,悄悄的说:“九儿,再过两天我们就要成婚了,我准备好了,你准备好了吗?” 像是做了什么得逞的坏事,陌离又笑了,语气中带着自豪和得意,心中窃喜,欢天喜地。无疑,他等成婚这一天真的等的太久了,也等不及了,要不是还没有收到骆子书回到大营的消息,要不是还没有彻底的准备妥当。他一刻也不想再等下去了,现在就想向全天下的人宣布风九幽是他的妻,唯一的妻,一生的妻!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本以为生在帝王家的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这种感情,不曾想竟然遇到了。且,矢志不渝,两心相悦,无疑,他是幸运的,也是幸福的! 笑意不止,陌离将头埋进了风九幽的脖子里,继而又道:“没准备好也没有关系,等成了婚你慢慢准备,慢慢适应,很快你就会发现你不止是当了别人的妻子,也成了别人的母亲。九儿,我要跟你生一堆的孩子,女儿像你,儿子像我,我教他们骑马射箭,你教他们琴棋书画。等他们一个个都长大了,成人了,我们就离开家,像你师父和师娘一样隐居起来。” 说到这儿他想了一下,觉得雪山之巅挺冷的,又接着说:“听子书说神乐谷很美,我也想去看看,如果那里风景如画,等我们游历山川归来就在那儿住下。你要是住烦了,呆腻了,想孩子们了,我们就回去看看,如果不想,我们就再四处走走,我师父说草原很美,海上也并不是袅无人烟,我们都可以到处去走走看看。” 想到未来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那么令人向往,陌离的心情好极了,也幸福的无以言表。不过,他也累了,尤其是闻到风九幽身上可以令他安心的香味时,身心俱疲,一放松下来困意就犹如狂风暴雨般袭来。未过多久,他在自言自语中沉沉睡去了。 屋外风雪肆虐,屋内一片温暖,不冷不热的温度似三月暖阳,而他们二人相拥入眠的画面是那样的美好,宛如一副画卷跃然纸上。 半个时辰后若兰提着药箱回来了,见房间中还亮着灯,她以为风九幽和陌离还没有休息,还没有睡下。准备进去看看,顺便再把君梓玉的伤势跟她说一下,看看还要不要再加些活血化瘀的药。可谁承想她的脚都还没有到台阶上,凌月就出现了。 拱手行礼凌月欢快而小声的叫了一句:“若兰姐姐,你回来了!” 闻声一笑,若兰抬脚上了台阶,似他一般压低声音说:“你怎么也来了,我还以为殿下是一个人来的呢。” “我是殿下的近身随从,那能不跟着,再说这现在在北国之都呢,兵荒马乱的,又是巫术师又是邪神,那能放心殿下一个人出来。”凌月的性格与他哥哥凌风不同,他比较活泼开朗,也跟个长不大的小孩子一样。对若兰也很喜欢,觉得她人特别好,几乎是有求必应,也是风九幽所有丫鬟中最好相处、最好说话的一个。 仔细想想倒也是,若兰点点头说:“也是,这儿不比东凉国,更不是昌隆国,又三更半夜的,殿下一个人出来肯定不安全。不过,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的,又是怎么进来的?” 由于先前扶苏比较好奇,也未发现阵法中有什么异动,甚至如果不是若兰说陌离来了,他都还不知道这院子里进了人。 看到若兰的刘海上落了一些雪花,凌月不由自主的上前帮她拂去,马上又退回到原处,若无其事的说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跟着殿下进来的。若兰姐姐,我跟着殿下找了一天的郡主,饭都没有来得及吃,水还是刚刚喝的,肚里饿的实在难受,你有没有吃的,能不能给我一些?” 心中一惊满脸错愕,若兰有些不敢相信的说:“什么,你一天都没有吃饭了?” 由于太过惊讶,声音不受控制的提高,凌月知道陌离他们已经睡了,忙把她拉到一边说:“小点声,小点声,郡主和殿下已经睡了,别把他们吵醒了。” 扭头望了一眼亮着灯的房间,若兰低声道:“已经睡了,这灯怎么还亮着,我还以为他们没有睡,正准备进去看看呢。” 话落,她把手中拿着的药方子收好,放了起来。 凌月饿得不行,忙道:“刚刚我已经悄悄的进去看过了,的确是睡着了。姐姐,我饿的头都要晕了,能不能先给我点吃的?” 第1816章 共处一室四 看他可怜兮兮饿的都要哭了的样子,若兰笑了,一边打开肩膀上挎着的药箱,一边应声道:“好,好,好,不就是些吃的嘛,有什么难,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厨房给你做。” 语毕,若兰拿出一个瓷瓶倒了两粒青色的药丸出来,递给凌月说:“煮面条且要一会儿呢,你要是头晕的利害就先把这个吃了吧。” 自打在风府跟曹碧云学了一段时间的厨艺,若兰做饭就不像从前那样马虎了,即使是她自己吃的饭菜也不再是随便敷衍了事,随便做点什么对付过去。所以,和面需要更多的时间,而煮出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面也要比从前花费更多的心思以及更长的时间,以致于不得不先拿点药给凌月止晕。 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凌月真是饿的前胸贴后背,再加上天气又实在冷的利害,他可不头晕吗。不过,他有武功傍身倒也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之所以如此表现不过是想让若兰快点。低头看她手中递来的药丸,凌月的眼睛亮了,只见那两粒药丸通体晶莹剔透,灵气环绕,一看就是好东西,故,他二话不说就拿过来丢进了嘴里。 若兰看他一副怕人抢走的样子登时无语,收回手把瓷瓶放回去,一边把药箱重新合好,一边说:“你不问问是什么药就往嘴里送,你不怕我给你吃的是毒药啊?” 立时,刚刚把药咽下去的凌月愣住了,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他就乐呵呵的笑道:“不怕,我与姐姐无冤无仇,姐姐那可能会害我。再说了,姐姐手中的药全是出自雪山之巅,那在江湖上可是万金也难买到的药,即便是毒药,我吃了死了也值了。” 不是吹捧,不是胡诌,更不是刻意的讨好,而是事实如此。雪山之巅那在江湖上是神殿一般的存在,而且来无踪去无影,几乎没有人知道那些人是雪山之巅的人,更没有人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上去过,故而更加神秘。 倘若风九幽不是风家的大小姐,没有回到昌隆京城,更没有与他家主子相恋,那么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吃到雪山之巅的药,更别说是毒药了。所以,毫不夸张。 尽管知道他没有夸大其词还是觉得他嘴太甜了,也太会说话了。若兰出言打趣道:“我都还没有给你做吃的,你的嘴就跟抹了蜜似的,这要是再吃了我煮的面,还不得夸上天啊。” 无语摇头,她转身扭头就朝厨房走去。 凌月能在皇子身边当差,且这么久都没有被换掉,除了嘴甜以外还十分的机灵。一见若兰走了,他马上就跟了上去,边走边道:“姐姐的厨艺那用得着我夸啊,骆家十八骑都说了,好吃的不行,赞不绝口。我一天没吃了,饿的厉害,姐姐今天光给我下碗面可不行,怎么的也给烧个菜,我可馋着呢。” 上一次吃若兰做的饭还是在风府的时候,而且那时曹碧云也在,他每次跟着陌离过去,虽不是个个菜都能吃的上,但总能吃上那么几样。以致于念念不忘,如今好不容易抓到个机会,最主要的是自家主子也睡了,没什么事可做,怎么能不好好享受一下美食呢。 风九幽已经睡了,若兰因为跟扶苏成婚的事情正兴奋的睡不着呢。看凌月说着说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大发慈悲道:“行,行,不就是炒个菜嘛,这还不容易。既然主子们都睡了,你也无事可做,又饿的厉害,不如你帮我烧火吧?” 已经到了后半夜,凌月以为她要睡觉了,不曾想竟然答应了,立刻来了精神说:“好啊,好啊,我最会烧火了,我……” 絮絮叨叨,啰啰嗦嗦,二人边说边笑的进了厨房。由于风九幽比着前两天好多了,若兰已经开始给她进补了。以至于厨房中什么都有,再加上冬天冷,也好存放,鸡鸭鱼肉什么的都还全新鲜着呢。 烧火洗锅若兰开始忙活了起来,想着离天亮也没有几个时辰了,索性今夜就不睡了。正好陌离也来了,他之前受了伤,又失了血,也需要好好的补补身体。君梓玉这两天也吵着吃酱肘子,吃梅花糕,吃白糖糕,自己索性不如多准备些。 如此一来明天早上定能给他一个惊喜,他看到这么多好吃的也不会天天追着自己嚷嚷了,也没功夫再取笑扶苏了。当然,最主要的是不会再偷喝酒了,唉,这么些年也就是小姐惯着他,不是什么原则性的事都依着他,要不然他到哪儿找人撒泼打滚耍嘴皮子去。 那么大的人了,眼看着就要当爹了,还跟个小孩似的到处要好吃的,也不知道上官姑娘怎么受的了他。 想到孩子若兰不由自主的笑了,未过多久她的脸也跟着红了。凌月光顾着烧火也没有注意到,不过,他却跟若兰说起了陌离和风九幽要成婚的事。 尽管早就知道他们会成婚,若兰还是被惊到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陌离会选在紫炎原本大婚的那天。不过吃惊并未持续很久,她马上就高兴了起来,欢天喜地手舞足蹈,如果此时不是深夜,许多人都睡着了,她肯定早跑出去奔走相告了。 原本陌离是要凌月保密的,可大喜的事他实在是忍的辛苦,尤其是若兰对他很好。他一股脑的全讲了,还说东凉国那边的新房都布置好了。 若兰喜不自禁,二人滔滔不绝的聊起了他们的婚事,不知不觉间天亮了,而她的梅花糕和白糖糕也已经全部做好了。 忙了一夜若兰感觉自己的腰都要弯断了,把所有做好的吃食全部放进锅里热着,她对一脸倦意的凌月说:“天冷,小姐和殿下估计没有这么早起,你去睡一会儿吧。” 凌月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心满意足的说道:“好,那我去睡会儿,辛苦姐姐了!” 若兰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拿个铜盆装些热水说:“不辛苦,你去睡吧,我不是很困,等殿下和小姐起床了,我会伺候他们,你放心睡吧。” 第1817章 共处一室五 心中一喜正有此意,凌月连连道谢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有劳姐姐辛苦,我走了!” 言罢,转身回头他乐呵呵的走了,酒足饭饱累了几天,他终于能好好的睡上一觉了。 望着凌月渐渐远去的背影若兰笑了笑,收回视线洗手净面,稍稍整理了一下有些松散的头发她找了个食盒。洗净擦干,从热锅中盛了一碗八宝粥,然后又拿了两碟子小菜和一块不大的酱肘子放在最下面。知道扶苏不怎么爱吃甜食她拿了不怎么甜的梅花糕,白糖糕一块也没有拿。 估摸着北宫这个时辰已经起了,巡了一夜逻的扶苏也该休息了,她一一装好之后就把食盒给合上了。为了这一路上饭菜不冷,她又找了几块粗棉布,从外面把食盒全部包住,再拿小薄被子一盖,提着食盒迎着风雪她就去找扶苏了。 下了一夜的雪,地上全白了,天气也干冷干冷的,若兰走的急,急着去见扶苏,以致于忘记穿披风。走在路上迎着寒风冻的她瑟瑟发抖,不过还好,北宫的人早早的就起来了,并且扫出了一条干净的道路,倒还好走。 因为陌离的突然到来引起了扶苏的高度警戒,后半夜他都没有在院子里待着,而是来到了阵法外查看黑甲兵的动静。 当然,他最主要的还是怕有人会像陌离那样悄无声息的进去,所以,早上回来的时候特意在外面留了人,让他们时时刻刻不间断的在府中四下巡逻。一旦发现有人靠近或者是闯入,第一时间来禀报,能暗杀则暗杀,不能暗杀就立刻退入阵中。 由于做过几年杀手,也接受过一系列残酷的训练,扶苏一夜未睡却不见丝毫倦意,相反,他精神抖擞,神采奕奕。看到若兰来时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露出难得的笑容,不过他并没有抬腿迈步迎上去,而是就那样满眼柔情的看着她。 北宫正在跟他讨论雪阁中一件极为棘手的事,突然看到他笑了,不由的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是若兰来了,他双手负于背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用满是嫉妒的口吻说:“也不知道你上辈子积了什么德,竟然能娶到若兰这样活泼善良没有心机的姑娘,我一大早可就听说了,再过不久你们就要成婚了。” 闻声回头看了他一眼,扶苏笑的更灿烂了,心里也尽是欢喜,他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嗯,小姐定了日子,二月初六,在东凉京城办,到时你来,喜酒管够。” 话音未落北宫就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乐呵呵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说:“行啊,你小子,这没几天了,估摸着等我们离开这儿就差不多了。” 与他二人都相识多年,也知道他们这一路走来也并不容易,北宫打从心眼里替他们感到高兴,觉得他们也是佳偶天成,一对璧人! 想到再过不久就要成婚,扶苏难以言表的开心,有些羞涩的回答道:“嗯,回去再准备准备,差不多了。” 说话间若兰来到了二人面前,看北宫搂着扶苏的肩膀笑呵呵的便问道:“你们俩一大早在这说什么呢,笑成这个样子,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亦或者说是黑甲兵退了?” 黑甲兵虽不似邪神和巫术师那么厉害却也不容小觑,尤其是他们人多势重,一旦冲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能说什么,还不是聊你们的……”话才出口就被扶苏打断,只听他道:“没有,没说什么,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小姐找我们有事?” 语毕,他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接过食盒,提在手中,帮她拿着。 虽然北宫的话并没有说完,但看他的样子若兰还是猜到了,不追问,也不再提。看着扶苏回答道:“没有,小姐和殿下还没有醒呢。对了,北宫,我刚刚从那边过来的时候他们正找你呢,好像出了什么急事,你赶紧过去看看吧。” 眉头紧锁顺着若兰手指的方向望去,北宫记起那是阵法中的生门,也是这府中的前院。以为是黑甲兵又来搜人了,他二话不说拍了一下扶苏的肩膀就步履匆匆的走了。 形势严峻容不得半点马虎,尤其现在又是最关键的时候,所以,他和扶苏都特别的谨慎,也小心为上! 扶苏原以为若兰是故意支走北宫才这么说的,并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多想。等他走后,他见若兰穿的很单薄便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给她披上了。 自二人相互表明心意后,若兰就坦然接受了他的种种关心,也不似刚开始那么害羞,更没有拒绝。 廊下雪浓风冷,为她披上披风后扶苏第一次主动牵起了她的手,然后提着食盒拉着她进了房间。随后二人你侬我侬说不完的知心话,一顿早饭也吃的无比开心。 巳时将至,风九幽在饥肠辘辘中醒来,睁开眼望着青色的床幔微微晃动,她不禁有些迷茫,迷迷糊糊之间不禁在想自己身在何处。 不知何时安息香已经燃尽,飘进她鼻腔的是淡淡的雪莲香,依稀间似乎记得陌离来了,还生了很大的气,也一直没有理她,她下意识的抬起头向上看。 只动了一下,也很轻,但却惊醒了睡梦中的陌离,四目相对,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而昨夜的一切也立时涌上心头。 眸光闪躲不敢直视,也不知该对陌离说些什么,风九幽浅浅一笑过后复又低下头躺进了他的怀里。想着既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就等他先开口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他开了口,她就知道该说什么了。 睡眼迷蒙,陌离的脑子还不是很清醒,也忘记了昨夜她睡之前自己还在生气。故,本能的搂紧她,重新闭上眼睛,下巴抵住她的额头嘟囔了一句说:“还早,继续睡吧!” 青色的纱幔外早已经大亮,里面也不再是黑暗朦胧,感觉到窗户处吹来徐徐的冷风。风九幽知道时辰已经不早了。因为如果时辰还早的话,若兰不会把窗户打开透气。 第1818章 主动出击 原本风九幽是想闭上眼睛继续睡的,可是她真的饿了,特别是昨天睡前又喝了两杯竹叶青,胃里空空的像火烧一样,很不舒服。 不过她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等了一会儿,想了一会儿。见陌离好似又真的睡着了,她便轻轻的把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给拿开了。想着他困就让他继续睡吧,自己是实在饿得不行了,必须要赶紧吃点什么,要不然胃病又该犯了,而且还会很疼很疼。 想起胃最疼的时候在床上打滚,风九幽心中打颤,蹑手蹑脚的坐起身就要从陌离的身上爬过去。可谁知她腰都还没有弯下,手都还没有放好,他就睁开了双眼,且,怔怔的看着她,似乎在询问她要上哪儿去? 四目相对,风九幽立时有种做贼被抓了个正着的感觉。有些紧张,手足无措,未加思索就脱口而出的解释道:“我要如厕!”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睡眼惺忪的陌离慢慢的坐了起来,大手一揽再次把她拉进怀里,打横抱起抬腿下床道:“我陪你去!” 如厕二字一出口风九幽就后悔了,浑身上下也很不自在,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睡懵了,睡傻了,睡疯了,才会说自己要去如厕。男女授受不亲,他们虽然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可也不能没羞没臊的当面说要去如厕啊。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心中懊恼,一听完陌离的话就像是被雷给劈了一样,风九幽膛目结舌傻眼了,张口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陪我去?我……我……我没有听错吧。” 有那么一瞬间风九幽感觉自己要哭了,如厕,是如厕啊,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陪自己去如厕呢。再说,这男女也不在一起啊,他跟着去做什么? 兴许是还没有彻底的醒过来,陌离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一边穿鞋一边迷迷瞪瞪的说:“没听错,下雪了,路滑,我陪你去!” 语毕,他毫不为意,腾出一只手就去勾厚厚的披风,准备把风九幽整个人给裹起来,这样一来她出去就不冷了。 如果先前风九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的话,那么无疑这一次她听清楚了,且,非常之清楚。未加思索即刻就拒绝道:“不用,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你继续睡吧,我自己可以。” 说着她就一把推开陌离从他的怀里跳了下来。 由于没有穿鞋,脚刚刚落地就觉得很凉,而这一凉也彻底的赶走了她所有的睡意,她这一刻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 顾不上拿鞋,风九幽拉过一旁的外衣披上就赶紧往外走,可谁知道陌离根本就不放过她。起身一个箭步冲出去,腰身一转,大手一捞,两个人转了一个圈,她就再次到了他的怀里,打横抱起。 皱眉,不悦,牢牢将她固定在自己的怀里,陌离道:“我是老虎吗?” 风九幽本能的摇头说:“不是!” 展开紧皱的眉头,陌离重新走到了床边,把她放到床上坐下,然后蹲下身帮她把鞋子穿上。一边穿一边说:“不是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你是不会吃了我,但是你会做比吃了我还要可怕的事情。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不跑才怪呢。 敢怒不敢言,风九幽丝毫没有把心中所想给表现出来。趁着他松手正准备跑走,那想到一低头竟然看到他在帮自己穿鞋。 第一反应她认为自己肯定是看错了,要么就是眼花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会看到他手上拿着自己的鞋。 但是,但是,她显然又错了。因为接下来她不光是看到陌离手中拿着她的鞋,还看到了他的手托着自己的脚,并且来自于手掌心的温度告诉她,这是真的。不是眼花,也没有看错,陌离就是在帮她穿鞋。 心中一震本能的缩回脚,风九幽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我自己会穿。” 言罢,她伸手就去抢自己的鞋。 可谁承想陌离没有给她,非但没有给她还及时的避开了。把鞋子稍微拿远一些,他抬头看着她一字一句无比郑重其事的说:“脚放下,老老实实的坐着,我帮你穿。” 声音不大却不容任何人质疑和反驳,陌离看着她,眸光中透着坚定。 拗不过他,又怕自己再坚持下去会起争执,会让他不高兴,不开心。风九幽“哦”了一声就慢慢的把腿垂了下来,然后陌离一脸认真的把鞋子给她穿上了。 尊卑有别,男女之间更是有别,风九幽知道他爱自己,也十分疼爱自己,但却怎么也没有料到他竟然可以屈尊帮自己穿鞋。要知道这不管是在昌隆还是在东凉都是不被允许的,而且,从古至今也只有娘子帮相公穿鞋,像他们这般,世上估计没有几个,而他也必然是第一次。 心中动容觉得暖暖的,幸福无以言表在心中荡漾开来,风九幽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陌离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只是嘴角上扬笑了笑,然后继续手上的动作。显然,他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也不觉得是屈尊,反而很享受帮她穿鞋的过程,心里也很甜蜜,觉得宠爱她的感觉很好。 很快,鞋子穿好了,陌离站了起来,再次伸手准备把她抱起来时,风九幽抓住了他的胳膊。并且道:“昨天你不是已经把过脉了吗,我的毒都解了,换血也很成功,我的身体都好了。所以,我自己可以的,不用你帮忙,你睡吧,我自己去。” 语毕,她立刻就站了起来,避开他的手,躲的远远的。 见她对自己避之不及,像是看到了蛇蝎一般,陌离不由自主的又皱紧了眉头,心中的甜蜜也顷刻间烟消云散。而下一刻他就想到了从前,想到了他最初对她纠缠不休的时候。 原本风九幽一退后就准备转身走的,可谁知他突然间就变了脸色,似乎很不悦,又似乎很生气。 目不转睛的直视令风九幽有些不安,有些无措,又有些说不出的尴尬和局促,想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干脆还是自己主动出击吧。 第1819章 主动出击二 心动行动,风九幽二话不说三步并作两步猛然间来到他面前,闭上眼睛踮起脚尖,在他唇角碰了一下后就伸手环住他的腰身。然后把头贴在他的心口上说:“我知道错了,要打要骂要责罚都随你,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师娘曾说对付师父最好的办法不是硬碰硬,也不是赌气发火,而是要把自己绵绵的情意和心意化成绕指柔,缠的他没脾气,绕的他晕头转向乖乖听话。所以,这个时候还是先用师娘所说的办法,先平息了他心中的怒火再说,要不然再这么下去,她非被逼出心疾不可。 其实,时至今日风九幽也没有完全明白妙音仙子说的话,也不知道怎么把自己满腔的情意化成绕指柔,至于让陌离言听计从,她更是从来没有想过,也不希望这样,更觉得没有什么必要。 她爱的是现在的陌离,是他现在的一切,如果他变了,变的对自己言听计从,那么他就不是他了。而她自己亦是如此,如果跟他在一起需要改变自己,变的自己都不认得自己了,那么她情愿不在一起。 因为爱情不是委曲求全,更不是一味地处处忍让,而是彼此包容,心甘情愿。只有两个人都为彼此着想,都能设身处地的为对方着想,都能真心实意的疼惜对方,那么爱情才会长久,两个人才能天长地久! 爱情是美好的,也是令人感到幸福的一件事,而两个人之所以会走到一起,想要成婚,想要天长地久,是因为相爱。但如果在一起之后,爱,变成了一种折磨,互相伤害,那不如忍痛割爱分道扬镳,相忘于江湖。 或许相濡以沫的爱情更令人称赞,更令人惊叹,可相忘于江湖的潇洒和决心并不是人人都有的,也不是说分开就不爱了。恰恰相反,很多时候正是因为还爱着彼此才选择了放手,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继续互相伤害彼此,放彼此一条生路! 陌离没有想到她会主动的抱住自己,也没有想到她会再次认错。一脸的寒意顷刻间散去,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伸手牢牢的将她抱在怀里,语重心长的说:“我疼你都来不及,怎么舍得打你骂你责罚你呢。九儿,你没有错,是我错了,是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才让你避着我,瞒着我,以致于事关生死之事都不敢告诉我。” 纵然换血之事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但如今想起来陌离还是心有余悸,而他心中除了担心以外更多的是自责,是内疚,是深深的歉意。 不是不敢而是不愿,风九幽原本已经做好了被他责罚、被他咬的打算,那想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他不但没有再生气竟然还道起了歉。 此事坦白来讲并不怪谁,只不过是立场不同相法不同而已,至于他所说的安全感,她的确是很缺乏,而且不止是缺一天两天了。从她离开母亲的肚子被孤零零的送上雪山之巅,她就没有一点安全感,也没有什么归属感。这也是上一世她为什么一而再再二三容忍风芊芊和风青山的原因。 本就不是他的错,那里需要他道歉,风九幽紧了紧搂住他的手,在他心口处来回的蹭了蹭,像只慵懒的小猫一样说:“好了,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就不要再提了。而且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身上的毒也全部解了,我们不说这些了好不好?” 对与错其实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他们还在一起,并且每个人都好好的。所以,不用道歉,也不用再纠结,更不必争个对错出来。 想起昨天把脉的结果陌离没有再说什么,微微一笑道:“好,不说了,不过你要答应我,以后任何事都不准再瞒着我。” 生死与共,从来都不只是说说而已,他不想什么事都是最后一个知道,也不想在她以后的任何一个时间里缺席。 毒已解,血已换,风九幽想想似乎再没有什么事对他隐瞒,便道:“好,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再瞒你。” 再一次,陌离笑了,搂着她抱了好长一会儿,想着她还要如厕便松开手说:“那走吧,穿好衣服我陪你去如厕。” 语毕,她拿起风九幽的外衣帮她穿了起来。 如厕不过是一时着急脱口而出,如今看他一本正经还真的要陪她去,她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其实我不是要去如厕,我只是想起床而已。” 话音未落,她的肚子就咕噜噜的叫了起来,虽然没有几声却令她愈发的不好意思了,低着头,攥住衣袖,不久之后她的脸也跟着红了。 如深秋的枫叶,如三月的桃花,娇羞的勾魂夺魄。陌离看着她再移不开半分视线,心里也说不出的喜欢,但他并没有像从前那般逗弄她,而是笑意盈盈的说:“饿了?” 甚是尴尬,风九幽点了点头,然后扭头望向别处轻咳了一声说:“若兰此时一定在门外候着,你先把衣服穿好吧,穿好了我让她进来帮我……” “不用,我帮你,之前不是说了嘛,以后都由我来帮你梳头更衣。”帮她穿好衣服,收回手,陌离揽住她的肩膀来到妆台前,扶着她在铜镜前坐下后便拿起玉梳。一边梳一边稍稍的提高了些声音,吩咐道:“若兰,打盆热水来。” 就像风九幽说的那样,若兰一早就在外间候着了,而且她先前就听到了房间中有动静,只是碍于陌离在,而风九幽又没有唤她,她才没有好意思进来。 由于知道这一次风九幽是真的要大婚了,要嫁人了,她拿出先前在东凉国买的一块大红色的布料做起针线活来。准备趁还有时间给她绣一对鸳鸯枕头,再绣两件大婚时穿的肚兜,以表达她的庆贺之意,欢喜之情。 闻声回头若兰马上就站了起来,放下手中的针线以及布料,急急忙忙的说:“是,殿下,我这就送进来。” 把所有东西收好、放好,若兰拿着铜盆就出了房间。 第1820章 主动出击三 须臾,若兰去而复返,端着一盆子热水就小心翼翼的进了房间,抬头看陌离竟然在帮风九幽梳头,她立刻道:“殿下,热水来了,我放架子上您先洗吧,我来帮小姐梳头。” 不懂什么闺房情趣,也没有想太多,只知道风九幽不太喜欢别人靠近,也不太喜欢别人帮她梳头。她放下水擦了擦手就快速的来到了他二人面前。 知道陌离想给自己梳头,风九幽不待他回答就先对若兰说:“昨夜睡晚了,又喝了两杯酒,我胃里难受的利害,你去帮我盛碗粥来,好不好?” 因为脾胃虚弱若兰常年早上都会给她熬粥,所以,她知道以及非常确定她做好了早饭才这么说的。 若兰服侍她多年,知道她有胃病,且,一犯起来就特别严重。神情凝重秀眉紧锁,她有些担心的说道:“好,我现在就去盛粥,小姐先喝点温水等一会儿,马上就来!” 说话间若兰连忙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了她的手里。 风九幽自然而然的伸手接过,微微一笑让她放轻松说:“我还好,能撑一会儿,你别急,别再像上次一样把手烫了。” “知道了!”点头离开,若兰抬脚就出了里间,然后大步流星的朝着小厨房走去了。 听她说难受,陌离住了手,蹲下身与其平视,一脸担忧的看着她说:“饿了为什么不早说,别梳头了,先喝粥!” 胃里是火烧火燎的,但还没有到疼的地步,之所以跟若兰那么说不过是怕扰了他梳头的兴致。一见他没了笑意,表情甚是严肃,便道:“我这是老毛病了,无大碍,不必着急。若兰已经去端粥了,你想梳就继续梳吧,等她来了且还要凉一会儿呢。” 言毕,风九幽把手中端着的温水给喝了,胃里似乎舒服了一些。 梳头更衣固然是他的兴致,但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时间,不必急在这一时。更何况风九幽的身体对于他而言比什么都重要。所以,陌离直接放下手中的玉梳,牵起风九幽的手,一边朝放热水的盆架子走去,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吃完饭再梳,正好今天也没有什么事,又下雪了,我还可以多练习几个发髻。” 一瞬间风九幽笑了,长长的“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那好吧,左右今天我也无事,就让你多多练习吧。” 说着,说着,二人来到了盆架子前,陌离松开握住她的手,把干净的锦帕放进了热水中。 回头看她,手中不停的来回搓洗锦帕,陌离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道:“我今天没事,但你有事,而且还是一件大事。不过也忙不了一日,半天吧,半天足够了。” 心下疑惑满是好奇,风九幽脱口而出就忍不住问道:“什么事?” 淡淡一笑故作神秘陌离没有说,他把手中的湿锦帕拧干递给她,满脸笑意的说:“先不告诉你,一会儿用完早膳你就知道了。” 见他笑的合不拢嘴风九幽没有说话,想着十有八九是给自己准备的礼物,她接过锦帕拿在手中,故作失望之状道:“行吧,一会儿说就一会儿说,反正吃饭也用不了多少时间,我就再等等吧。” 语毕,她展开锦帕开始擦脸净面。 想到自己为她准备的一切,陌离情不自禁的又笑了,不过,并没有出声,也没有让她看到,而是低着头偷笑。 很快,若兰端着饭菜进了房间,见他二人正在洗脸便忙道:“小姐,粥刚好吃,你快过来喝了。” 闻声回头风九幽道:“好,这就来!” 说话间她把锦帕搭在了铜盆边,然后一步步走过去桌子旁坐下说:“哇,这么多好吃的,还有云姨秘制的酱肘子,还有梅花糕。若兰,你昨夜是不是没有睡觉,还是三更天就起来做了。” 虽然不怎么下厨却知道这些东西都颇费功夫,而且从头到尾都不能离人,必须时时刻刻的盯着,也要不断的烧小火慢慢煮。所以,风九幽非常的肯定,也不由自主的看她的双眼,见她眼下乌青尽现,心中有了答案。 若兰担心她的胃病会犯,把不冷不热的八宝粥放到她面前以后就把酱肘子放到了她的对面,一边继续摆盘一边回答说:“昨天从君梓玉那儿回来凌月说他饿了,我就帮他做了点饭,结果一做就做晚了。眼见着离天亮也没有多久了就索性不睡了,正好殿下喜欢吃酱肘子和梅花糕,我就做了。不过,小姐不能吃,梅花糕也只能吃一块,太寒了,胃受不了。” 刚刚拿起勺子的手顿时怔住,风九幽望着色香味都极佳的酱肘子,慢慢的伸出自己的手说:“酱肘子不寒……” 不等风九幽把话说完,若兰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然后怎么伸过来的怎么给她推回去说:“是不寒,但太腻,小姐脾胃虚弱,吃了又会像上次一样不舒服,不能吃。” 眼神幽怨垂头丧气,风九幽瞬间有种被她打败的感觉,无力的舀了一勺子粥,一脸哀怨的说:“我身上的毒好像解了,功力好像也都恢复了,我为……” 话未说完,语未道尽,若兰就脱口而出说:“你的胃没好!” 面对管家婆若兰,交锋第二回合,风九幽完败! 撇了撇嘴风九幽认命了,想着不吃就不吃吧,大不了回东凉以后让云姨做。她可以把任何一种食物做成药膳,实在不行就拿药材做酱肘子呗,不过,那样还会好吃吗? 一想到黑漆漆的苦药汤子,风九幽瞬间对那酱肘子没了兴趣,沉默不言,慢条斯理的喝起了粥来。 不久,陌离梳洗完毕走了过来,挨着风九幽坐下对若兰说:“辛苦你了!” 若兰把盛好的粥放到他面前,把装酱肘子的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笑颜如花好似献殷情一般的说:“伺候小姐是我的本分,没有什么辛苦的,更何况小姐她不挑食。对了,殿下,这是您最喜欢的酱肘子,我跟云姨学的,您尝尝味道如何?” 第1821章 忍不住偷吃 说着,她就夹了一块切好的酱肘子放到了陌离面前的空碗中,然后收回手放下筷子,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由于陌离曾经误会过风九幽,也害她受过伤,若兰对他一直不是很客气,但表面上还算是恭敬。所以,风九幽一看她满脸笑容十分热情就立马愣住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夜之间她竟然对陌离像变了个人似的,态度大变,不复从前。 特别是夹起那酱肘子的时候,那笑的叫一个灿烂,嘴都咧开了,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都不认识若兰了。 常言道,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若兰突然间变的这么热情,该不会是有什么事要发生吧?或者说是她和扶苏要成婚了,太高兴了,以致于喜不自禁,抑制不住的喜悦? 这个想法刚刚涌上心头就被风九幽给否定了,因为纵使她真的因为此事而特别特别的高兴,也跟陌离没有什么关系。即便是要笑也应该对着扶苏笑才对啊,她突然间这般是怎么回事? 她不让自己吃酱肘子,难不成是在里面下了泻药不成? 百思不得其解间陌离拿起了筷子,夹起碗中的酱肘子看了看,色泽鲜亮,肥而不腻,频频点头称赞道:“颜色透亮和云姨做的一样,至于味道是不是一样,那就要我先尝尝看了。” 语毕,他把手抬高准备把酱肘子送入口中,可这时他突然间注意到了风九幽的目光。 看她一动也不动的盯着盘子中的酱肘子,以为她特别特别的想吃,陌离微微一笑又道:“若兰也是为你好,且先忍一忍吧。等回了东凉我让府中的厨子给你做,他做的酱肘子虽然不如云姨,但有一道卤牛肉却是味道很好,还有黄花鱼,你吃了必然喜欢。” 想到前不久凌月才把从前在昌隆给他做饭的厨子接过来,他信心十足,也觉得风九幽一定会喜欢吃他烧的菜。 再过两天他们就要成婚了,而且大婚当天他们就要回东凉,等回去以后他们必然是长久的住在一起。她那么瘦,等回去以后一定要府中的厨子多给她做些好吃的,给她好好的补一补。 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太过入神,以致于风九幽没有听到他的话,充耳不闻继续盯着那酱肘子。觉得陌离昨夜刚刚来,最近他们也没有怎么见过面,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没有那儿得罪她,应该不至于会下泻药。 可如果不是这样,她为什么笑的这么灿烂?而且热情的都把她给忘了,要知道从前吃饭她都是紧着她吃,并且做的都是她爱吃的。今儿这是怎么了? 越想越觉得蹊跷,越想越觉得这里面有猫腻,不过,风九幽并没有开口问她,而是把视线从酱肘子上移开,望向若兰。 迟迟不语,也没有一丝丝要搭理他的痕迹,陌离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先是扭头看了一眼若兰,似在询问她怎么回事。见她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后,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抬手在风九幽的眼前晃了晃,与此同时询问道:“九儿,你怎么了?” 说话间若兰来到了风九幽的旁边,伸手拉了拉她的胳膊也担心的问道:“小姐,你……” 若兰一起身就将风九幽拉回了现实,不过她根本就没有听到陌离的话,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二人道:“啊,怎么了?” 一头雾水,迷迷糊糊,若兰看她似乎有些不对劲就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并没有感觉很烫后,她便道:“我们没怎么,是你怎么了?小姐,你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连殿下跟你说话你都没有听到。” “啊,跟我说话,说什么?”扭头看向陌离,风九幽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失礼了。 由于这不是风九幽第一次跟他在一起时走神,陌离淡淡一笑道:“没说什么,就是我府里的厨子手艺不错,等我们回了东凉,我让他做好吃的给你吃。” 语毕,陌离再次夹起碗中的酱肘子放到了口中,来回咀嚼,肥而不腻唇齿留香甚是爽口。虽不久曹碧云的厨艺以及功力却也不是一般的酒楼大厨能比的。 风九幽恍然大悟连连说好,然后放下手中的勺子趁若兰不注意夹了块酱肘子就连忙丢进了嘴里。想着自己是大夫,又常年待在雪山之巅跟着师父尝各种草药,这酱肘子中有没有被加料,她一试便知。 看到风九幽竟然偷吃了一块酱肘子,若兰不由自主的瞪大了双眼,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都非常自律的她会忍不住偷吃。而且还是当着陌离的面,还是当着她的面,她怎么可以这么不听话? 心中一禀骤然一愣,若兰本能的伸手就把装有酱肘子的盘子给端了起来,并且藏在身后大吃一惊,义正言辞的说道:“小姐,你不能吃,你吃了会不舒服的。” 风九幽并不是贪吃,也无心偷吃,只是好奇若兰这特意为陌离做的肘子到底是什么味道。所以,来回的咀嚼了两下就马上吐到了碟子中,然后张嘴给若兰看了一眼说:“我没吃,我就是尝尝味道,不错,做的很好,深得云姨真传。” 说话间她端起一杯温水漱了漱口,然后若无其事的喝起了自己的八宝粥。 一脸无语若兰僵住了,看着她自然而然的把酱肘子从口中吐出来,她感觉自己都要石化了。心中也不由在想这是自己平常熟识的小姐吗?她对吃一向都不是很感兴趣的,也不怎么挑剔,甚至从来都没有说想过吃什么,或者是主动的提起让她做什么吃的,这怎么突然间就忍不住了呢? 一件事情,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看法,陌离反倒是觉得说风九幽这个样子很可爱,一点也不像其他女子那样矫揉造作。所以,立时就笑了,将口中的酱肘子慢慢咽下,他道:“肥而不腻,入口爽滑,的确是很好。不过,你是不是忘记放蜜糖了?我记得云姨说她做酱肘子的秘法就是一定要放蜜糖,唯有如此味道才会更鲜,颜色也会更亮。” 第1822章 姑爷 不说还没有想起,经他这么一提醒若兰瞬间犹如醍醐灌顶,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夜自己似乎光顾着和凌月说风九幽的婚事了。一激动把加蜜糖这回事给忘记了,且,忘的一干二净,要不是陌离提起她到现在都还未想起。 云姨曾说蜜糖乃是酱肘子的点睛之笔,这下好了,自己竟全然忘记了。心中懊恼,抬手就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脑袋上,若兰一脸郁闷的说:“我说先前怎么一直都不上色,原来是没有加蜜糖啊。” 说到这儿她将藏在身后的酱肘子端到了面前,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尝了尝。似乎与记忆中的味道相差甚远,便道:“怪不得小姐刚刚都吐了,原来味道远不及云姨做的。算了,算了,殿下,您别吃了,等中午我再给您重新做吧。” 说着若兰就把酱肘子放到了托盘中,准备一会儿起身端走。 风九幽只是为了确认酱肘子有没有什么异常,并没有觉得味道不好,所以,一见若兰如此她就忙道:“没有,我觉得味道挺好的,虽然和云姨做的不太一样,但别有一番风味。而且我吐掉并不是因为味道不好,是因为你不让我吃,如果你让我吃的话,我肯定不会吐掉。” 一本正经无比真诚,风九幽为了让她相信自己的话还特意在说完以后看向陌离,并且道:“陌离,你觉得呢,味道是不是还不错?” 放下手中的筷子,陌离回答道:“嗯,是还不错,我也喜欢吃,放下吧,不必再重新做了。” 知道风九幽对若兰很好,她也跟别的丫鬟不同,最重要的是她一夜未睡特意为自己做的,这份认可之意怎么能就这么端下去呢。 低头看了一眼放在托盘中的酱肘子,若兰半信半疑,回味了一下口中的味道,她端着盘子说:“既然姑爷喜欢,那就先将就着吃吧,等中午我再做一份,保证和云姨做的一模一样。” 说话间她把刚刚收回去的酱肘子重新放到了陌离的面前。 一句姑爷叫的陌离和风九幽都愣住了,不过他们随后的反应却截然不同。只见陌离唇角上扬甚是欢喜,看着若兰故作没有听清楚的样子说:“你叫我什么?” 心直口快的若兰心里永远是藏不住事的,她实在是忍不住方才脱口而出。见陌离满脸喜悦,她索性改口叫道:“姑……” 嘴才张开,一个字才出口,风九幽就大吼一声道:“不准叫!” 霎时间齐齐一怔,陌离和若兰都不由自主的看向她,异口同声的问道:“为什么?” 想起上一世若兰也是这样称呼尚君墨的,风九幽的心里很不舒服,也莫名的烦躁起来。但又不能说出来,更不能跟他们解释,以致于冷着一张脸即刻埋头舀粥,尽量把语气放平放缓说:“我们还没有成婚,不要乱叫,别人听了会笑。” 不知怎么解释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回答,不过,她说的也是事实。男未婚,女未嫁,何来姑爷之称,更何况她现在名义上还是紫炎的未婚妻,昌北两国还未解除婚约,倘若被有心人听了去,指不定会传出什么来,必会有损清誉。 尽管她从来都不在乎什么清誉,也不管别人会说什么,如何议论她,但她却要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嫁给陌离。故,她再不想听到什么朝三慕四水性杨花的闲言碎语。 看她端起碗埋着头,把粥一勺勺的往嘴里送,陌离以为她害羞了。笑着道:“此事原本我是打算等吃完了饭再跟你说的,既然提了那我就索性现在告诉你吧。” 言至此,陌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然后伸手拿过风九幽的碗和勺子,一并放下。拿绢帕为她擦拭了一下嘴角,他握住她的双手郑重其事的说:“自你答应嫁给我的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在准备婚事,前不久我写了封信给我的师父,也就是梅山道人。请他为我们挑了个日子,说这月二十六是黄道吉日,成婚是再好不过了。所以,我决定两天后迎娶你,凤冠霞披……”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惊呆了,脱口而出道:“两天后?” 一直保密不准凌月走漏一点消息,陌离料到了风九幽的反应,以为她是太高兴了才目瞪口呆。微微一笑道:“嗯,两天后,你不必担心,也不必着急,诸事我都已经准备妥当。婚礼所需要的东西也都已全部备齐,凤冠霞披我也已经带来了,只是不知道合适不合适,一会儿吃完饭你先试试,如果不合适我再让绣娘改,还有两天,来得及。” 虽然对风九幽的尺寸了如指掌,但毕竟是大婚所穿的喜服,还是要慎重一些。所以,陌离在让人把喜服送过来的时候把绣娘也给一并送了来,为的就是方便改。 纵然不止一次的想过成婚,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只要毒解了就无论如何要嫁给他。可还是有些措手不及,始料未及,因为她原想着成婚怎么都要回到东凉以后再说,不成想他却是等不及了。 思来想去觉得也好,反正这一辈子自己也没有打算嫁给别人,早嫁晚嫁都是嫁。早一个月,晚一个月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最主要的是能跟他长相厮守同生共死就好。 想到这儿,风九幽笑了,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说:“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我们就二十六成婚吧。只是我与紫炎还没有做了断,他怕是不会答应。” 眉头上扬,不屑一顾,陌离道:“我们成婚何须他答应,至于昌北两国的婚约,你放心,他自会解除,而且还是主动解除,并且亲自下旨昭告天下。” 胸有成竹,喜不自禁,陌离一想到成婚就无比的激动。虽然他和风九幽真正在一起的时间还没有一年,但他却感觉自己等了一辈子那么长,满心期待。 看他胜卷在握风九幽想到了前不久扶苏禀报的消息,东凉联合昌隆以及西岚向北国之都发兵百万。 第1823章 惊喜 雄兵百万齐齐而至,倘若进发必然是势如破竹,那么北国之都危矣! 紫炎那样一个视江山如性命的人又怎会在乎一个清灵圣女,况且没有了北国之都,没有了千千万万个北国子民,他要清灵圣女又有何用? 当年天降大祸于北国之都,他的祖辈们能带着族人迁徙来到这里,并且重振北国之都。到了他这一代,未必,而且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跟他不一心,也绝不会像千百年前的清灵圣女一样助他们一臂之力,更不要说东山再起,再建北国之都了。所以,孰轻孰重早已分明,而陌离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方才把大婚之日定在了二十六。 显然,二十六这一天不单单是成婚的吉日,还是他还击以及报复紫炎的日子,而自己倘若真的在这一天和他成婚并且当着所有人的面紫炎亲自宣布解除昌北联姻,那么无疑这是一种羞辱。 不管是对于北国之都来说还是对于紫炎本人来说,都是一种令他们发指的羞辱,也绝不能容忍! 一瞬间风九幽皱紧了眉头,也甚是担忧,因为以她对紫炎的了解他吃了这样的亏,受了这样的羞辱,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即便是亲自昭告天下解除昌北联姻,那么暗地里也会派人动手,而且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拦以及截杀。 不过还好,还好她早有准备,早就料到了他不会善罢甘休,如此一来即便是大婚从北国之都光明正大的离开也不足为惧,不必过于担忧。 想到骆子书在神乐谷为自己练的那些兵,风九幽信心十足,算算时间沐晨领着人应该已经到达了指定位置,沿途也都已经开始埋伏。 独孤和神阁的杀手都已经入城,君梓玉那边也做好了安排,再加上陌离来时带的人和昌隆国的陪嫁侍卫。或许还有其他人等,想要顺利的离开北国之都应该不难,而且骆子书已经快马加鞭的赶回到了军营,再加上他的接应,不说万无一失也十有八九。 沉默良久细细的想了一遍,风九幽觉得此事可行便再次展露笑颜说:“也是,我们成婚何须他答应,而且不管他答应不答应,我们都要成婚。陌离,二十六,我们成婚,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嫁给你,倘若有,那么我便杀了他。” 坚定不移的目光令陌离心中动容,他紧了紧握住风九幽的手,信心十足斩钉截铁的说:“好,谁敢阻拦,杀无赦!” 十五年前她还未出生,他就跟乐平公主定下了她,经历了那么多,兜兜转转,弯弯绕绕,他们终于要成婚了。没有错过彼此,没有放弃彼此,不管是生还是死都一直一直坚持着。如今,他如愿了,她也如愿了,很开心,很庆幸,庆幸自己遇到了喜欢的人,而恰好她也喜欢自己,一切似乎都刚刚好! 看着他们若兰感动的稀里哗啦,不知为何明明才一年不到的时间,她感觉却像是等了一辈子那么长,终于,他们要成婚了,要永远的在一起了。 有情人终成眷属怎么不令人动容,尤其是若兰想起风九幽这十五年来所受的苦更是泪如雨下,她即刻跪下连连磕头道:“恭喜小姐,贺喜姑爷,奴婢祝你们天长地久携手白头,喜结连理早生贵子!” 嘭嘭嘭三声响依旧不能表达若兰心中的激动,她不待风九幽和陌离说话就抬头又道:“不行,奴婢实在是憋不住,等不及了,奴婢现在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他们听去。” 说完,她起身一溜烟的就跑了。昨夜凌月一再叮嘱说是要给风九幽一个惊喜,而此事也理应陌离亲口对她说。所以,她忍的十分辛苦,尤其是一见到她之后更是很想跟她说。 原本风九幽是很高兴的,可一听到那句早生贵子心里就五味杂陈,像针一样扎进了心里,刺疼刺疼的。虽然她换血成功,烈火之毒的确已经解了,千年寒毒也不复存在,可是寒毒入体将近一年,早就伤了她的根本,她这一生只怕是没有机会怀上孩子了。 孩子二字刚刚涌上心头,风九幽就想到了上一世惨死的孩子,那天她虽痛的几乎神志不清却看清楚了他的脸。那样稚嫩,那样可爱,那么小,那么的像她,他会不会如自己一般再回来,再重新投胎回到她的腹中,做她的孩子? 风九幽不知道,但她迫切的希望着,如果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如果她的重生真的是上天垂怜,那么请再垂怜她一次吧。 心中悲痛,不知不觉间风九幽落下泪来,陌离以为她是喜极而泣伸手就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牢牢的抱住说:“小傻瓜,怎么又哭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嘛,以后都不再哭的。别哭了,你身体刚刚好一些……” 语未道尽,话未说完,风九幽就搂紧了他,并且打断他的话说:“我高兴,陌离,我终于要嫁给你了,终于要嫁给你了。” 喉头哽咽,泪流满面,经历了重重磨难的风九幽倍感珍惜,而她也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上一世她瞎了眼,认错了人,也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心,这一生她不会再错过陌离,也绝不会再放手。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何人反对阻止,她都嫁定了他,那怕到最后是倾尽所有,是不惜一切代价。 尽管知道这一路走来有多么的不容易,尽管他也很激动,很开心,陌离还是被她突如其来的痛哭流涕给吓了一跳。即刻张口言道:“是,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不,你不知道,你……呜呜……”话才出口风九幽又痛哭了起来。 她想对陌离说: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在面对你的爱时有多么的挣扎和纠结,有多么的痛苦和开心,有多少个****夜夜忐忑不安辗转难眠。 你也不知道我为了和你在一起付出了多少努力,承受了多少痛苦和心酸,但是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做到了,我做到了,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第1824章 血人暗灵 陌离不是重生之人,也根本不知道上一世之事,更不清楚风九幽曾经经历了什么,也无法体会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以致于有些疑惑,有些迟疑,有些茫然,不过那只是转瞬间的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轻轻的来回拍了拍她的背,继续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不久,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哐当一声撞开了,力气很大,声音也很大。故,风九幽和陌离二人齐齐一愣吓了一跳,不约而同扭头望去的同时,她急匆匆的把脸上的泪水给擦干了。 同一时间那撞门之人也被虎了一跳,特别是当他看到风九幽坐在陌离的腿上,而陌离的手正环住她的腰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立时就愣住了。 来人一身是血,仿佛刚刚从血池中捞出来的一样,衣服全湿,衣角处滴滴答答的全在往地上滴血水。头发散乱,脸上也有一刀长长的剑痕,触目惊心,整个就一个血人,看上去甚是吓人。 观他模样不是他二人的手下,也不是雪阁之人,但风九幽仔细的打量他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儿见过,可一时半会儿的又想不起来。 陌离以为是刺客马上就站了起来,正准备唤人便见那人噗通一声跪下道:“大小姐,求求你,求求你快救救我家小王爷吧。” 他一跪下血水就溅了一地,周围一圈的地面立时就被血水给打湿了。声音不大却透着急切,乍一听给人一种快要哭出来的感觉。 心中咯噔一下,风九幽马上离开了陌离的怀抱,抬步上前边走边问道:“小王爷,你是小瑞的人?他怎么了?” 由于近几天她一直都在休息,也没有出去,并不清楚西灵瑞怎么了。看他浑身是血,她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与此同时也不由自主的担心了起来,紧张了起来。 多事之秋以防有诈,陌离未加思索就连忙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腕,向后退了两步,与那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兴许那人也知道自己此时的模样甚是恐怖,并不向前,跪在原地回禀道:“是,奴才是西岚国小王爷西灵瑞的暗灵,也就是暗中保护他的灵术师。之前在黎城帮大小姐移魂时我也在,不知大小姐是否还记得我?” 说完,他把自己的头抬了起来,任凭风九幽查验,也希望她还记得自己,要不然他这结界和阵法就白闯了。 风九幽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熟悉,就觉得好像在那里见过,一经他提醒马上就想了起来。抽回被陌离握住的手腕,急匆匆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大声道:“若兰,拿药箱,快拿药箱进来。” 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面前,蹲下身,眉头深锁,表情凝重,风九幽一脸担忧的看着他说:“我记得你,我知道你是小瑞的人。可你不是灵术师吗?怎么会伤成这样?小瑞呢,他怎么了,出了何事?” 顾不得男女有别风九幽伸手就要给他输送灵力,可谁知手指都还没有碰到他的衣服,他就往后躲。然后无力的摇了摇头说:“多谢大小姐,但是不必了,我本就身受重伤,为了寻找大小姐闯入这结界已经性命垂危,灵力枯竭,此刻已经是油尽灯枯,回天无术。” 精疲力尽浑身剧痛,两条腿跪在地上不住的颤抖,身子也歪歪斜斜。不过,他强忍着没有倒下去,喘口气又道:“大小姐,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家小王爷,他虽玩世不恭却对大小姐一片真心,姐弟之情自始至终都无一丝是假意。而这一次他之所以背着王后偷偷的从西岚国跑出来也是为了救大小姐于水火,带大小姐离开此地。所以,求大小姐救救他,无论如何都救救他。” 西岚此次前来的使者已经被紫炎全部控制了起来,并且重兵把守,任何人不得靠近裕景山庄。他根本就联系不上魏老,再加上他们前去营救西灵瑞的人大多都死了,他真的别无他法,而西岚国其他能救他的人又太远了,远水救不了近火。他唯有用自己的性命做代价,行灵术,以自身之躯硬闯入这结界中,希望风九幽能救西灵瑞。 原本风九幽就担心不已,再一听他的话立时就急了,收回手看着他脱口而出道:“到底怎么回事,墨染呢?他不是一直跟着小瑞的吗?” 记得上次移魂之后西灵瑞曾经跟自己说过,跟在他身边的灵术师虽不是说个个都是灵术界中的佼佼者,却也不是一般的灵术师。尤其是他的暗灵,更是他母后花了大心思找来的,并且他灵术了得,西岚闻名。他如今伤的这么重,可想而知之前经历了什么,而墨染和其他人等恐怕是凶多吉少。 那灵术师想回答她的,但实在是撑不住了,头一斜,身子一歪,扑通一声就倒地上了,而他嘴角处也不断的涌出血来。 心下大骇,风九幽往前挪了一步,运功提气催动灵力,不顾他的阻拦就马上要为他输灵力。可说时迟,那时快,还未等她完全提起来,陌离就一把抱住了她,并且道:“出来,让他把话说完。” 声落人现,一身洁白的圣一出现了,他先是向陌离行礼再是蹲下身看了看那倒在血泊中的人。然后处变不惊不苟言笑淡淡的说道:“灵力枯竭,以自身之躯硬闯结界,跟他说的一样回天无力,而且他很快就会灰飞烟灭。” 同是灵术师,又同样修习灵力,圣一很清楚他这么做的后果。说实话,他的内伤其实并不危及性命,如果他没有用仅剩的灵力找到这里,并且硬闯进来,他不会死。非但不会死,休养调息几个月就能恢复如初,可是他为了救他的主子,断送了自己的命。 豁然间生出一丝敬意,圣一曲膝弯腿就地而坐,一边向陌离禀报实情一边将他扶起。同样让他也盘膝而坐,然后双手凝聚灵力抵在他的背后,为他输送灵力的同时看着风九幽说:“有什么话就快问吧,最多一盏茶他就会消失。” 第1825章 血人暗灵二 深厚的灵力一进入那人的体内,他就睁开了眼睛,不等风九幽开口他便率先说道:“前不久小王爷失踪被紫炎抓了起来,我和墨染还有其他灵术师前去营救。可谁知他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等我们来,那里不但有巫术师还有邪神,还有大批的黑甲卫,且,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我们一进去就中了埋伏,而墨染连小王爷的面都没有见到就死了。” 这时,若兰提着药箱匆匆忙忙的从外间跑了进来,当听到他的话后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道:“什么,墨染……墨染他死了?” 因为是西灵瑞的近身随从,若兰跟他关系还不错,加之他鬼精鬼精的嘴巴又甜,又会说笑话哄人,她很喜欢他。不过,之前他们也吵过架,有一次因为风九幽还动了手,差一点打起来,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所以,她在吃惊的同时也有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那样一个活生生的人说死就死了。 就像死去的红拂一样,分开前还是好好的,没多久就收到了她死的噩耗。不管是巫术师还是邪神,他们的手段都特别的毒辣,墨染一定死的很惨。 纵然风九幽先前已经料到了墨染凶多吉少,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死了。皱着的眉头一紧再紧,她忧心忡忡的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他不是跟小五子在一起吗,怎么会被紫炎给抓走了?独孤呢,独孤去哪儿了?” 墨染是西灵瑞的近身随从,与旁人以及其他奴才自然不同,紫炎连他都敢杀,那么西灵瑞肯定危矣!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按照常理来说西岚国发兵北国之都,这个时候他抓西灵瑞不是应该来牵制西岚王上,逼他退兵吗?他怎么会对他动手呢,难不成他为了清灵圣女当成是什么也不顾了? 想到这儿风九幽的心止不住的往下沉,她猛然抬头看向若兰吩咐道:“去,去把北宫和扶苏给我找来。” 闻声回神若兰放下手中的药箱就跑了,惊慌失措间她就去前院找北宫和扶苏去了。 若兰前脚刚走,风九幽就收回了视线,她推开陌离的手倾身向前,看着那即将不行了的灵术师说:“你见到小瑞了,对不对?” 那人费劲的点了一下头,然后吞了一口口水有些艰难的说:“是,我趁乱以灵术找到了小王爷,但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暗中看守他的邪神给发现了。那邪神甚是利害,我又受了伤,一时不敌非但没有把小王爷救出来还险些丢了性命。小王爷看我不敌就命我离开,情急之下我带走了他随身携带的附魂石。” 语毕,他伸手入怀从自己的血衣中拿出了一块漆黑如墨的石头。 附魂石风九幽是见过的,而据画影所说这附魂石十分珍贵,也很稀有,天下间没有几块。西灵瑞身上这块也是西岚王上和王后费尽心思得到的,所以,他一直把它戴在脖子里,轻易不会取下。 伸手接过仿佛还能闻到西灵瑞身上的气息,还能感觉到一点点余温,风九幽握在掌心道:“怎么做,怎么做才可以找到他?” 收回手,那灵术师满头的黑发顷刻间全白了,圣一知道他就要不行了,双掌加力再次重重的拍打在他的后背上。眨眼间他整个人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样有了力量,并且马上回答道:“附魂石有灵性,小王爷自出生起就一直戴在身上,通过它可以找到小王爷。不过大小姐一定要小心,紫炎因为惧怕千年浩劫已经丧心病狂,他不见到大小姐绝不会善罢甘休,也绝不会放了小王爷。” 传说千年浩劫可以使北国之都灭族,身为族主紫炎自是比任何一个人都害怕,而风九幽也早就料到了。她看眼前灵术师的身体慢慢的变成透明状,郑重其事的说道:“我知道,我会小心!也请你放心,我虽与小瑞只是结拜姐弟,但他的真心我是知道的,所以,请你放心,我无论如何都会救他出来,并且保证安然无恙的把他送回西岚。” 语毕,风九幽把附魂石放进了自己的衣袖中,收好。 奄奄一息,危在旦夕,灵术师的身体开始若隐若现,若隐若现。他看着风九幽咧嘴一笑道:“世人皆知大小姐重诺,言出必行,有大小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大小姐,谢谢你,谢谢你肯出手救小王爷,如此这般我对王后也算是有所交代了,也不枉我舍命硬闯这结界。” 风九幽知道西灵瑞是西岚王后的命根子,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再次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死,一定会为你报仇!放心去吧,小瑞他不会有事的,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保他无恙。” “谢谢……谢谢大小姐,麻烦你转告小王爷,以后不要……不要再任性胡为下去了,不要再让王后担心,王后……王后……”话未说完他就消失了,灰飞烟灭只省下一堆血衣,层层叠叠的落下,让人说不出的难过与伤悲。 风九幽没有落泪,也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怔怔的看着那堆血衣忽然间觉得生命很脆弱,如蝼蚁,如花枝。只需轻轻一捻就死了,就断了,就烟消云散了。 沉默间圣一收回了手,站起了身,看向陌离的同时他恭敬的说道:“他已经离开,这血衣……” 话才出口就被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给打断了,只见若兰去而复返,扶苏和北宫跟在她身后快速走来。 风九幽回神,站起身,看着若兰吩咐道:“拿去洗干净,收好,等见到小瑞交给他。人死为大,落叶归根,他已经在这天地之间消失,总不能连个墓碑都没有。” 那天移魂之时若兰也在场,虽然对这个灵术师并没有什么印象,但终究是西灵瑞的人,再加上她天性纯良见不得生死。难过的应声领命道:“是,小姐,我现在就拿下去洗。” 说话间若兰朝那一堆血衣伸出了手,丝毫都不嫌弃脏,也不觉得血腥气难闻,恭恭敬敬的拿起以后就再次走了出去。 第1826章 风九幽暴怒 随后圣一退下,风九幽和陌离回到了餐桌前,刚刚在凳子上坐下她便唤扶苏和北宫进来回话。 扶苏和北宫来之前已经问了若兰,知道是事关西灵瑞之事,走进房间来到他二人面前后还未等风九幽开口,扶苏就先说了起来。 原来西灵瑞被抓的第二天他就已经收到了消息,而不久之后紫炎也亲自去了一趟裕景山庄。并且直接将他的目的告诉给了魏老听,不久之后也传遍了整个北国都城。 为解千年浩劫,为了北国之都数以万计的子民,他的目的很明确,也很简单。说只要风九幽现身,乖乖的回到梅宫去做她的清灵圣女,那么他立刻就释放西灵瑞,绝不伤害他。但如果她不现身,或者是现身了不回去,那就休怪他心狠手辣要了西灵瑞的命。至于和西岚国之间的友谊他暂时也完全顾不得了。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果北国之都的子民都不存在了,都在千年浩劫中相继死去了,那他这个北国都主还有什么用。而显然到了那时两国之间是否友好根本已经不再重要,他也没有在乎的必要。 用西灵瑞一条命换北国之都千千万万条命,换这万里河山,甚是划算。所以,他动了真格的,不但把西灵瑞给关押了起来,还杀了前来营救他的人。 扶苏原本是想告诉她的,但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她绝不会抛下西灵瑞不顾,又考虑到她刚刚换血不久,根本不能动武,更不能催动灵力与任何人交手,他没有说,也没有告诉给任何人听。 其实,前不久北宫也收到了消息,本来也是打算告诉她的,但见她身心俱疲一直睡着,再加上他们好不容易在此隐藏了下来,他也没有说。觉得为了一个西灵瑞不值得,而他想到死去的雪老夫妇更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再入梅宫。所以,他们都没有说,不是故意隐瞒,而是觉得没有必要,不想说。 风九幽听完以后沉默了良久,心里有些难过,更多的是自责,觉得自己这个姐姐当的真的是太失职了,弟弟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今天要不是那灵术师拼死闯入了这结界,那么或许等她出去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西灵瑞的噩耗。 很生气,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泛出冷意,她目不转睛冷若冰霜的看着扶苏,放在桌子上的手紧握成拳,一再的用力,顷刻之间杀气四溢,冻结一室温暖。 扶苏是杀手,对于杀气尤为敏感,知道风九幽生气了,他立刻跪下请罪道:“属下知情不报,请小姐责罚!” 由于北宫不像扶苏那样一直跟着风九幽,在雪山之巅的日子也从来没有见过她生这么大的气,一时间愣住吃惊不已。 不过那只是转眼间的事,他见扶苏跪下也即刻跟着行礼道:“事出有因,还请小姐息怒!” 扶苏的声音将风九幽从怒意中拉了出来,意识到自己太过严厉,她松开拳头闭上眼睛暗暗的舒了一口气。然后试着平息心中的怒火,睁开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知道你们没有禀报全都是为了我好,但你们不要忘了,你们是我的眼睛,是我的耳朵,是我得到一切消息的来源。如果这世上连你们都不对我说实话,事事瞒着我,那么就等于我瞎了双眼,聋了耳朵,看不见,听不见。那么我还如何带领你们过你们想要的生活,如何打理师父和师娘留下来的雪阁?如果站的更高,走的更远,如何保护你们想要保护的人?” 因为知道底下的人不容易,风九幽重生之后很少对他们发火,尤其是扶苏,几乎是从来没有过,可今天她不得不好好的说一说。 常言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他们今天敢瞒着西灵瑞的事,明天就敢瞒比这更大的事,长此以往下去还要她这个主子做什么。他们自己做主子就行了,事事做主根本不需要禀报。 皇祖母上一世曾对自己说,宽严相济恩威并施方是御下之道,如今她光宽不严,只恩不威必定会铸成大错。所以,今天不管是北宫还是扶苏,她都要让他们明白这一点,记住这一点。 双膝跪地叩首不起,扶苏和北宫二人异口同声道:“属下知错,请小姐责罚!” 风九幽起身眺望远方,冷静而沉着的说:“雪阁和神乐谷都有相应的惩罚,等北国之事了了,你们自己去领罚吧。另外,从今天开始,你们胆敢再有一件事瞒着我,不论大小事,只要让我知道了,那就卷铺盖走人吧。我风九幽虽是一介女流但说话向来算数,你们都是师父的人,我不希望有一天将你们在雪阁或者是神乐谷除名。” 上一世领过兵,打过仗,知道纪律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情,念他们都是初犯,认错态度也都很好,她没有再重责。 扶苏和北宫二人彼此对视一眼,想到雪老之死心惊胆寒,不过,他们都不敢说。即使是以后风九幽知道了,把他们都敢走,他们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提一个字。 心领神会,二人齐齐收回视线,不约而同齐齐言道:“属下铭记于心绝不敢再犯,自此再不会欺瞒小姐!” 见他二人倒是听话,风九幽心中的怒意消散了不少,重新在凳子上坐下说:“起来吧!” “是,小姐!”声音落下二人一同起身,未见风九幽叫他们坐下,他们两个就乖乖的退至一旁。 想到西灵瑞曾经为了救自己出去差点送了性命,风九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指了一下旁边的凳子示意他二人坐下说:“我看过圣女手札,上面记载的千年浩劫的确很可怕,而且一旦到来必然是人畜不留。紫炎这个时候肯定是慌了,也顾不得小瑞的身份了。他的目标是我,目的是为了留下清灵圣女,以我对他的了解,即使是我现在出去了,重新回到梅宫,他也不会放小瑞离开。所以,你们都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听听。” 第1827章 男扮女装 扶苏和北宫先前之所以没有跟她禀报此事,为的就是不让她管此事,按照原计划撤退离开北国之都就是。至于西灵瑞,他是西岚国最受宠爱的小王爷,他们相信不会没有人救他,以致于打从心眼里就没有想过要去救他,或者说让风九幽回去。所以,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好办法! 二人彼此对视一眼,心下了然,朝风九幽轻轻的摇了一下头,北宫看向陌离拱手行礼道:“殿下足智多谋,不知可有良策?” 兴许是真的饿了又或许是等的无聊,陌离随风九幽坐下以后就一直在慢条斯理的吃饭,不急不慢,不躁不缓,面无表情温文尔雅似平常用膳时一般。 突然听到北宫叫他,他便把手上刚刚盛的一碗热粥放到了风九幽面前,微微一笑,扭头先对她说:“事急从缓你先把粥喝完,要不然一会儿该胃疼了。” 起床以后她就说饿,若兰刚刚把粥端过来的时候恨不得狼吞虎咽,陌离知道她有胃病,且经常发作一直不愈,不禁有些担心。 西灵瑞被困,下落不知,墨染惨死,那灵术师又刚刚在她的眼前消失,风九幽这会儿真是没有心情吃饭,也食不下咽。不过她知道陌离说的对,事急从缓,越急的事情越是要缓着做,而如今她一定不能慌、不能乱,一定要想个万全之法。否则不但救不了西灵瑞还有可能把她的人全部搭进去。 伸手拿起碗中的勺子风九幽轻轻的点了一下头,然后一边继续想办法一边心不在焉的喝粥。 陌离见她乖乖吃饭心里松了一口气,转而抬头看向北宫道:“良策称不上,办法倒是有一个,不过还需二位配合。” 来之前就已经从玉无双哪儿知道了西灵瑞失踪的消息,陌离也早就断定风九幽不会不管他。所以,早就想好了办法,只是一直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 北宫原本只不过是随口一问,那想到他竟然还真的有办法。瞬间来了精神,饶有兴趣的说道:“只要能救出小王爷,且,又不伤害到小姐,那我二人自是全力配合,鼎力相助,还请殿下明言示下!” 了解风九幽说一不二的性格,北宫知道这西灵瑞无论如何是要救的。既然要救那么必定是要想个万全之策,否则伤了风九幽,那么他如何向已故的雪老夫妇和雪阁众人交代呢。 拱手行礼扶苏亦跟着附和道:“是,只要能保小姐无恙,能救出少爷,我二人必定是万死不辞。” 如果说之前扶苏没有把西灵瑞纳为自己人的话,那么这一句少爷就是认可,就是认同。而在他的心中不管西灵瑞是王爷,是皇子,亦或者是有一天登基为帝,那么从今以后都只是他们的少爷。 看他们一个两个对风九幽都忠心不二,陌离心下甚慰,也觉得雪老御下有道。不拐弯,不抹角,也不兜圈子,直接说道:“死倒不必,就是要委曲二位扮成陪嫁宫女和九儿一起回到梅宫去。” 满脸错愕,目瞪口呆,北宫和扶苏都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我们……我和扶苏,我们两个扮成陪嫁宫女,去……去梅宫?” 女扮男装风九幽经常做,他们早已司空见惯不足为奇,可男扮女装北宫却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甚至是想都没有想过。故,吃惊不已,感觉自己的下巴都要被惊掉了。 扶苏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心中却也起了波澜,要知道这男扮女装也不是不行,最主要的是他和北宫的身高都太高了。而且比一般男子的身高还要高出半个头不止,他们要是扮成女子非但要另外定制衣服,往陪嫁宫女中一站必是鹤立鸡群非常显眼。 眉头微皱沉默未语,扶苏看向风九幽的同时听陌离说:“是,先前那灵术师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紫炎为了引九儿前去在西灵瑞的身边安排了许多邪神和巫术师,一般人定是无法靠近。但如果二位能扮成陪嫁宫女混进宫中,再劫持两个黑甲卫换上他们的衣服,见机行事,那么必然能顺利的见到西灵瑞。” 不是不想用自己的人前去救西灵瑞,而实在是自己身边没有像他们二人这样的高手。而且据他所知黑甲卫的训练都是统一的,都几乎跟杀手和死士差不多,再加上他们杀人无数,身上都戾气十足,与黑甲卫十分相似,比较不容易被认出。再者他们二人武功高强,轻功了得,即使是被人发现了也能轻易逃脱。所以,由他们二人前去营救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眉头深锁北宫实在是无法接受,也做不到,他抿唇思考了一会儿说:“如果仅仅只是劫持两个黑甲卫混进去,那么根本不必如此。我们两个等天黑以后出去抓两个黑甲卫,换上他们的衣服就能悄悄的入宫,只要找到西灵瑞所在的位置,就能想办法把他救出来。” 语毕,北宫扭头看向扶苏,朝他挑了挑眉毛,便又道:“扶苏,你觉得呢?” 扶苏没有马上回答,但却觉得此法可行,正准备开口又听到陌离说:“事情如果真的这么简单那我也不必与二位多费唇舌了。你们没有发现吗?紫炎的黑甲卫虽然穿的都是黑色的盔甲,但仔细看却并不相同,而且肩膀上的骷髅形状也不一样。” “这个我倒是听下面的人说了,紫炎的黑甲卫是分了等级的,而且是按照武功的强弱和能力的大小来区分的。至于他们的服饰我倒是真没有看出来有何不同,还有那骷髅头,不都是三个大窟窿吗?”说话间北宫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依旧是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他连连摇了摇头然后下意识的看向扶苏,似乎在询问他是否看出来了。 心领神会扶苏言道:“我跟黑甲卫交过手,他们的铠甲的确是有不同,不过白天并看不出来,只有晚上月亮出来的时候才能分辨。至于他们肩膀上扛着的骷髅头,有些嘴巴大,有些嘴巴小,而里面也藏着不同的毒蛇。” 第1828章 男扮女装二 想起骆子书临走前跟自己说的话,陌离脸上再无笑意,反而是深深的担忧,只听他道:“不,不止是毒蛇,还有小如蚂蚁的蛊虫,专门在打斗时出其不意的袭击对方,而黑甲军之所以能天下闻名也正是因为如此。不过,这也是他们无法壮大的原因,据我所知骷髅头中藏有蛊虫的黑甲兵并不少,没有上百也有几十。” 由于紫炎出行身边大多都会跟着黑甲军,当年东凉和北国之都开战,骆子书曾经吃过黑甲军的暗亏,当时也死了不少的骆家军。所以,他对此事十分清楚,临走之前也曾特意提醒,而有蛊虫的黑甲兵无疑是最厉害的。 知道风九幽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也一定不会抛下西灵瑞不管,必然会派人前去营救,紫炎必然是派重兵把守,以防被她救走。故,陌离肯定那里除了巫术师和邪神以外,拥有蛊虫的黑甲卫也肯定在,而要想从他们手中把人救出来,无疑于虎口拔牙,狼嘴里夺肉。 如果说女扮男装只是令北宫闻风色变,那么此时此刻无疑就是骇人听闻了。脱口而出满脸惊诧的问道:“几十人,这么多,我记得雪老说过巫蛊之术素来都只有巫术师方才能操控,难不成这些黑甲兵全部都是巫术师?” 北宫不敢确定,要知道北国之都盛行巫术,就像西岚国人人都自幼开始修习灵力一样。不过雪老所说的话他记得却是特别清楚,因为关于此事雪老曾经特意的询问过画影,而当时他就在旁边。 画影生在北国,长在北国,巫术也是在此修习的,且当年抓她之人,也就是逼着她修习巫术的那位老者,据说也是巫术界有名的人。只是他得罪了仇家被人追杀,又成了残废打不过人家,以致于不得不找个小地方躲起来,隐姓埋名的活下去。 骆子书没说,主要是他也不确定,陌离还没有近距离的跟黑甲兵交过手,有些吃不准的说:“是不是巫术师恐怕只有问画影了,她是巫术师,定然一看便知!” 说起画影,风九幽把碗中的最后一口粥喝下,然后拿起绢帕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嘴角道:“对付紫炎不必如此麻烦,他既然什么都不顾了又大张旗鼓的逼我,那我索性随了他的愿就是。” 言罢,风九幽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扭头看向陌离淡淡一笑说:“我们大婚是安排在两天后,对吗?” 陌离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跟着她站起来微微一笑回答道:“是,两天后的午时花轿会准时到,我会来接你。” 定了吉日,也算了吉时,陌离要与她天长地久肯定不会错过,再加上他什么都已经准备好了,只需算准时辰提前出发就是了。 点点头,风九幽若有所思的说:“以骆子书的脚程估摸着最迟明天晚上就会到,而墨染死的消息也很快就会传回西岚国。他是小瑞的贴身随从,他都死了,西岚王上定会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命受到了威胁。小瑞是他最疼爱的小儿子,他绝不会不闻不问,如果想要救他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命大军大举进攻,逼得紫炎不得不放人。” 分析的不错,陌离接着说:“子书离开的时候我已经跟他说了,一到军营就先联络沐小王爷,到时三军齐发攻打北国之都,那么必然是势如破竹,犹过无人之境。而紫炎再不肯放你离开,也要顾及北国百姓的死活,所以,他肯定会老老实实的把你送出去。” 忍了那么久,与紫炎周旋了那么久,他终于可以把这一切都统统还给他了。而属于他的九儿,他早就说过了,怎么接过来的,怎么给他送出去。 风九幽在收到三国发兵百万的消息就知道了陌离的意图,并不惊讶,冷声一笑道:“既如此那我们还等什么呢,这笔账是该好好和他清算清算了。” 语毕,转身回头她看向北宫和扶苏道:“你二人继续留在此出接应,两天后出城,在不留人客栈的那座破庙外等。另外,传消息给小五子,让他易容离开裕景山庄,天一黑就送他出城,派人护送他即刻赶回昌隆。记住,一路上务必保证他的安全,然后把这个带给皇祖母,就说我要成婚了,等此事尘埃落定我就回去看她,让她不必记挂我,也不要为我担心。” 说话间,风九幽从耳朵上摘下了一对红宝石耳环递给了北宫。那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皇太后一看便知。 北宫伸手接过置于掌心,领命道:“青龙帮的货船明天会靠岸,晚上就走,正好可以带上他,也不会引人怀疑。” 收回手,风九幽“嗯”了一声,然后想了一下说:“君梓玉身上有伤,明天让他……” 话未说完,语未道尽,紧闭的房门就被君梓玉给一脚踹开了,只听他道:“我不回去,我要跟你一起走,再说,我还没有玩够呢。” 说着,说着,他就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桌子前,然后坐下径自拿起空碗和干净的筷子就旁若无人的吃起了饭。 知道他跟自己一样倔起来谁也管不了,谁的话也听不进去,风九幽懒得理他说:“随便他吧,大不了让他扮成陪嫁宫女随我进宫,反正他身上一天到晚也挺香的,长的也不错,说不定还能把紫炎给迷晕呢。” 白眼一翻,君梓玉瞟了她一眼,冷哼一声道:“那要看本大爷心情好不好,心情好赏他点香粉也不是不行,心情不好,哼哼……” 张口恶狠狠的咬住酱肘子,用力一撕大快朵颐,啊呜啊呜就跟小雪貂吃烤肉似的。 虽然后面的话君梓玉没有说出来,但在座的人都了解他,而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凭他的手段,紫炎若是真的招惹了他,那可真是有的受了。他折磨人的功夫那可是远近闻名,整个青龙帮上下可谓是没有一个不怕的,就连扶苏见了都会落荒而逃。 第1829章 拎走,提出去 看君梓玉似乎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风九幽朝北宫和扶苏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不必理会他,也不用管自己。 扶苏和北宫领命而去后陌离就命人拿来了嫁衣,然后送到她面前说:“九儿,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嫁衣,你看看可还喜欢?” 从布料到花样全部是陌离亲自挑选,精心搭配以及筛选,可谓是尽心竭力。主要是时间来不及,如果时间上来得及的话,陌离丝毫不介意亲自帮她绣嫁衣。 虽然他本身并不会,但为了心爱的女人他愿意学,愿意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向绣娘学习,一针一线的为她绣成嫁衣。 看着大红的盒子风九幽很高兴,立时就笑了,不过她伸手接过以后却并没有打开,而是放至一旁道:“不管是昌隆还是东凉都有规矩,要成婚的人,大婚前夕是不能见面的。而这嫁衣更是不能当着新郎的面现在就穿上,所以,你先出去到东暖阁那边休息,等我试完了再叫你。” 上一世成过婚嫁过人,所有的礼仪规矩风九幽都知道,这一生曹碧云也曾跟她说起。尽管上一世关于成婚的事情她再也不愿意记起,但却无法从心里彻底的抹去,就像她对尚君墨的恨一样,纵使他死了,她每每想起亦是切齿痛恨。 陌离虽不是在昌隆出生却在那儿长大,也早就知晓这个规矩,但是他真的现在就想看到风九幽身着嫁衣的样子,觉得一定很美,一定很漂亮! 想和真的看是两码事,特别是想到这是他们两个的终身大事,一点也马虎不得,他没有再坚持。怕这样会不吉利,故,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算了,反正也就只剩下两天的时间了。 两天后的午时他一定能看到,也一定会将她娶回去,谁也无法阻拦,谁也阻拦不了。再有两天,她就是他真正的妻了! 单单只是想想就觉得特别激动,特别兴奋,陌离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说:“好,那我叫绣娘进来,再把若兰唤来,让她们帮你。” 平常穿的衣服对于风九幽而言都已经够繁琐的了,嫁衣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繁琐到不行。所以,她未加思索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微微一笑陌离收回手就要走,可谁知无意间看到了还在那里吃个不停的君梓玉。见他好像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他抬步上前说:“九儿要试嫁衣,你随我出去,正好我也有事与你相商。” 睡醒急着来找风九幽,君梓玉还没有来得及吃早饭,加上酱肘子又是他的最爱,最主要味道很好,很合他的心意。以致于他根本就不肯离去,非但不肯走还直接把剩下的酱肘子拿在手中啃了起来,狠狠的咬了一口上面的肉说:“不去,没吃饱!” 对于陌离他素来不屑,也我行我素的惯了,根本就不愿意搭理他。所以,说话时他眼睛都没有抬一下,看都不想看他。 两人针尖对麦芒也不是头一回了,陌离也不生气,更不介意。看他风云残卷恨不得把酱肘子都抱在怀里,便道:“你喜欢吃酱肘子?” 翘起二郎腿,君梓玉啃的别提多有滋味了,一边将口中的肉咽下,一边给自己盛了碗粥,拿眼斜他说:“怎么,你也喜欢?我不给你!” 语毕,他示威似的又咬了一口,然后故意嚼出声来,洋洋得意只差没有对着陌离扮鬼脸了。 从前风九幽说他孩子气自己还不相信,如今一看果然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丝毫不计较,陌离又对他说道:“你既然喜欢吃那就更应该跟我出去了,要知道若兰中午可是要重新给我做一次的,而且保证比现在你吃的还要好吃。” 张嘴故意把骨头吐在陌离脚边,君梓玉不耐烦的瞟了他一眼说:“少拿这话诓我,若兰的手艺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这是她做的最好吃的了,没有更好吃的了。行了,别说了,你赶紧出去,别站在这儿耽误我吃饭,我正饿着呢。” 这要是放在平常陌离肯定扭头就走了,也懒得跟他多费唇舌。可今时不同往日,他自己的女人试嫁衣,他都不能看,别的男人就更不行了。 看君梓玉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誓要跟他死磕到底,陌离不由自主的皱紧了眉头。然后抬步上前出其不意快速的点住他的穴道,二话不说就把他给提了出去。 霎时间,君梓玉愣住了,并且大吃一惊,因为在昌隆的时候他和陌离是打过架的,也比过武。知道他的武功和自己不相上下,他才不将他放在眼里,但此刻他竟然点住了他的穴道,而且在这之前他丝毫都没有察觉,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显然,陌离的武功修为已经不能用突飞猛进来形容了,简直比他记忆中的快了数十倍不止。可这也太吓人了吧,不过短短数月而已,数月而已,他怎么会比自己快出这么多。 心思急转之间君梓玉回了神,他虽然心里很惊讶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扯开嗓门大喊道:“陌离,你卑鄙,你竟然点住我的穴道,你……” 不待君梓玉把话说完,陌离就开口道:“不是我卑鄙,是你太磨叽,行了,别嚷嚷了,都看着呢。” 眼睛所过之处的确是很多人看着,不过君梓玉根本就不在乎,恶狠狠的瞪着那些站在门口的人,怒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是吧,再看把你们双眼给挖了。” 语毕,他依旧不解气,又对着陌离吼道:“姓莫的,你是新郎,是你要成婚,我为什么不能看。再说了,九儿他是我妹妹,她穿嫁衣的样子应该是我这个大舅哥第一眼看,而且上花轿前还必须是由我把她背出来,我怎么就不能看了?” 陌离一听倒还真是,风九幽没有亲哥哥,没有亲弟弟,出嫁本应该是由父亲送出来,但风青山那个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样子,那会送她出嫁。两天后的确还是要用到君梓玉,不过,那是两天后的事了,两天后再说,现在自己不能看,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看。 手上不松,脚下不停,陌离抓住大声嚷嚷的君梓玉就离开了房间,并且不管他怎么说,他都没有再理会他。 风九幽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再一次笑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真的觉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尽管他们两个人不合,一见面就吵吵个不停,但这一幕还是她比较乐见的。 当然,她打从心眼里还是希望他们两个人能和睦相处,毕竟他们都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在乎的人。 第1830章 凤凰展翅惊天动地 随着他二人越走越远,越走越远,君梓玉的嚷嚷声也渐渐消散,最后直接就听不到了。而不久之后两个绣娘端着大小不一的锦盒鱼贯而入,把大婚那天所佩戴的首饰全部拿了进来。 陌离准备充分,不单单只是准备了成婚那天要戴的凤冠,还有几盒子珠宝首饰、珠钗步摇、耳环流苏。玲琅满目一样样用小盒子装好,再用大盒子套住,可即便是这样那两个绣娘也来回跑了四五趟才把所有的东西给搬进房间,放到了风九幽的面前。 把大小所有的锦盒全部一次摆开,打开,那两个绣娘上前给风九幽行礼,先是自报姓名再是一一给她介绍了起来。 兴许这是她二人头一回见到如此多的贵重首饰,眼中全是艳羡之色,觉得风九幽的命还真不是一般的好。不但能嫁给皇子成为正妻还得夫君如此疼爱,单单只是嫁衣都价值不菲,更别说是这些珠玉翡翠了。最重要的是三皇子还貌赛潘安,英俊潇洒,能嫁给他为妻,当真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原本风九幽以为没有多少东西,可是一摆开就被惊到了,尤其是看外间厅中的地上都几乎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锦盒,她更是惊讶极了。似乎完全没有想到陌离竟然为她准备了这么多,而且大多都是她喜欢的,颜色素雅特别精致,一看那些首饰就是出自名师之手,并且价值不菲。 很喜欢,但更多的却是幸福,无尽的幸福就像蜜糖一样在她的心中化开,那样甜,那样美好,如梦似幻。令她有些恍惚,有些感觉不真实,感觉跟做梦似的。 纵然活了两世风九幽都不得父亲喜欢,从雪山之巅回京后在风府待的时间也不长,满打满算也不过数月而已。但她到底是风家的嫡女,上一世也是皇后,见过的首饰不说数以万计却也很多。再加上她在珠玉翡翠上极有眼力,一看这些首饰嫁衣就知道陌离想成婚,想迎娶她之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也非十天半个月,而是已经准备很久很久了。 要不然单单只是这些东西他一时半会儿的就找不齐,更别说全部运到北国之都送到她的面前了。所以,他有心了,也是真的爱她,真的想要迎娶她为妻。 沉浸在无法言喻的幸福中,风九幽根本就没有去听那两个绣娘在说什么,只是一直怔怔的盯着那正红色的嫁衣。 嫁衣的样式不是东凉国的,而是按照昌隆国的吉服稍加改动做的,颜色鲜艳十分华丽,但却一点也不张扬。裙尾很长,层层叠叠的摞在一起,感觉拉开最少有数十尺长。 风九幽很喜欢,也觉得这样的改动很特别,也必定是陌离授意。故,想着,想着,她又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脸。 那两位绣娘说的口沫横飞,口干舌燥,见风九幽半天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盯着那嫁衣看。其中一个绣娘上前道:“郡主真是好福气,这不管是东凉国的姑娘还是昌隆国的女子,嫁衣都是自己准备。像殿下这般画好样式亲选布料以及选绣样的那可是头一个。在东凉国您可是头一份……” 话未说完,语未道尽,若兰就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入眼处皆是一片大红色,她喜气洋洋的说:“恭喜小姐,贺喜小姐!这殿下的动作还真是快,昨夜里我才听凌月说要成婚,今天一早这所有的东西都备齐了,并且送来了,看来殿下真是等不及了。” 语毕,她快步走到风九幽面前,拿起那盒子中的嫁衣看了看,一脸兴奋的说:“真好看,小姐,试试吧!正好绣娘也在,要是不合适就马上让她们改。” 风九幽正有此意,点了点头说:“好!” 言罢她就准备到屏风后面去,可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凌月闯了进来,并且神情紧张四处张望道:“郡主,不好了,此处被巫术师发现了,紫炎带着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陌离的踪影,他急喘了两口气说:“殿下呢,他不在这儿吗?” 那两位绣娘率先回神,其中一个急步上前回答道:“在东暖阁,在东暖阁。” “好,那我先去通知殿下。”扭头转身凌月抬腿就往外跑。 风九幽没有开口,更没有叫住他,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盯着若兰手中的嫁衣看了一会儿说:“此处乃是雪阁在北国之都的联络点,当初师父为了给他们留条后路特意布下了结界和阵法。如今万不能因为我而破坏了,还有平儿的爷爷,他已经死了,再不能让雪阁的人因我而死了。” 说到这儿风九幽收回了视线,目视前方,眺望远方,甚是冷静的说道:“他这么急着见我,必然是情况不容乐观,待我出去会会他,给他加把火。” 说着,风九幽催动了体内的灵力,而躺在床上一直在睡觉的小雪貂也立时就醒来了。睁开眼睛翻身而起,纵身一跃就跳到了风九幽的肩膀上,而就在这时火风出现了。 一声长啼惊天动地,风九幽带着小雪貂飞身而起,眨眼间就落在了火风的背,然后伸手摸了摸它的脖子,轻声道:“走!” 话音未落火风就展翅高飞冲天而起,而那波光粼粼的火光就犹如金色的太阳照亮了这一片天地,随着她的飞离和移动流下金灿灿的流光,像是着火了一般。 好一会儿惊呆的若兰方才反应过来,拔腿就跑着追出来,对着高空中的风九幽喊道:“小姐,你去哪儿,你带上我啊,小姐……” 距离太远风九幽没有听见,而没过多久她们就消失了,往城中心的方向去了。 火风乃是上古神兽,现在又是大白天,而且风九幽有意让所有人知道。所以,这一声长啼动静颇大,不但把陌离和君梓玉给惊动了,正在向这边赶来的紫炎以及巫术师们也都听到了。当然,还有这北国都城中的百姓,他们齐齐望天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第1831章 惊天动地二 虽然紫炎曾经见过火风,也差点被它给烧死,但他却并没有听到过它的叫声,而古书上虽有记载却并没有详尽的描述它的叫声。以致于紫炎刚刚听到这惊天动地的长啼就愣住了,驻足停步竖耳倾听,当不确定这是不是火风的叫声时,他转头就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岳长老。并且一脸吃惊的问道:“你们都听到了吗,这是什么声音?” 岳长老虽然已经升任了大祭司,可还没有完全看过古巫书,尤其是放在清灵殿中的那一本,他更是打都没有打开过。当然,紫炎也没有打算给他看,所以,他也跟紫炎一样不清楚,不知道这叫声是出自什么东西的口中。 一头雾水不敢直视紫炎的目光,岳长老即刻转头看向那些巫术师。原以为他们见多识广又大多是巫术界的泰斗,怎么的都会知道一些。可谁承想竟然没有一个人开口,非但没有一个人开口还一个两个的不住的摇头,纷纷表示自己不知道,不清楚。 心中不知,面上羞愧,当着紫炎的面又不敢乱猜,不久之后那些巫术师就跟岳长老一样开始东张西望,到最后实在不知道看什么了就陆陆续续的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大气也不敢出,那谨慎小心的模样就生怕自己多出一点气就会被紫炎看到,点名一样。 紫炎是一国之主,跟身边的这些人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熟知他们是什么性子。一看他们一个两个的都没有用,气不打一处来,正准备出言呵斥谁知道这个时候竟然有大批的百姓涌了过来。而且其中有一个人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你们看,是火风,是火风,是圣女驾着火风回来了。” 千年了,他们梦寐以求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而他们的清灵圣女也终于回来了。 这一声喊相比火风的叫声实在是太小太小了,可很快就在人群中炸开了锅,而那些百姓就如同烧开的热水一样沸腾了。接着又有人无比兴奋的惊呼道:“天啊,真是火风,你们快看啊,快看啊,娘,娘,真的是火风,真的是火风啊!” 话音未落旁边的一位妇人就跪下了,双手合十泪如雨下口中颤颤巍巍的念叨:“祖宗显灵,老圣法显灵,圣女回来了,千年浩劫能破了,北国之都的噩运终于要过去了。” 喜极而泣,叩头在地,盼望已久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怎么能不令她高兴以及动容呢。故,站在她旁边的人听到她的话后也忍不住的跪下了,并且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接着一个,就像是商量好的似的纷纷跪下了。 三跪九叩如同瘟疫一般在人群中蔓延开来,他们不约而同的给风九幽跪下,口中也一遍遍的喊着:圣女,圣女! 尽管紫炎早就知道清灵圣女在北国之都的号召力,影响力,但他真的亲眼看到这一幕还是十分吃惊和诧异。要知道这北国之都的万里江山都是他紫家的祖祖辈辈们打下来的,守下来的,清灵圣女只是在旁辅佐而已。她怎么可以如此受人尊敬与爱戴,而且再怎么有功也不可能盖过他去,也不能比他这个一国之主更受拥戴。 很生气,也很愤怒,尤其是看到风九幽如天神一般站在火风的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时,就像是示威挑衅一般,他更是说不出的郁闷和气愤。 不由自主的攥紧拳头,紫炎满目阴冷的扫视那些百姓,见他们统统像是见了帝王一样山呼万岁的叫着圣女,叫着风九幽,他更加是气的要死。冷哼一身,重重的拂了一下衣袖,对着身边的人骂道:“你们都还站在这儿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她给我抓下来。” 血池的账还没有跟她算清楚,陌离的事还没有了结,她现在又在这儿招摇过市蛊惑人心,他怎么能容忍。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是恨不得掐死风九幽,也有些后悔把她抓回来了。 闻声回神,岳长老以及所有的巫术师都不约而同的回头看他,见他满脸怒意似要吃人一般,忙道:“是,都主!” 言罢,他们就准备各自离开,追着风九幽而去。 老眉深锁,岳长老仰头看了看不断在天空中盘旋的火风,小心翼翼的上前道:“都主,你看这些百姓,他们无不在诚心欢喜的跪拜清灵圣女,而且千年浩劫之期将至,如果这个时候都主把她抓起来,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恐怕……恐怕有些不妥吧。” 大祭司已死,岳百灵昨夜以大王妃的身份也悄悄的入了宫,并且住在了距离紫炎最近的宫殿内,而岳家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一切。所以,岳长老不再像从前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是正儿八经的为紫炎出起了主意,也真的是担心,更是在为他以及大局着想。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果紫炎失了民心令北国之都大乱,那么他当这个大祭司还有什么用,他又从谁的身上捞好处。 每一次看到岳长老,紫炎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岳百灵,明明他不爱她,更不喜欢她,却不得不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纳她为妃。而说来说去这一切都是他们逼的,故,一肚子的怨气斜眼看他,紫炎心烦气躁的问道:“有何不妥?” 招手示意那些巫术师先不要离开,先回来,不要妄动,岳长老再向紫炎靠近了一些,并且把声音压的很低很低说:“千年浩劫已经是人心惶惶,三国联合发兵百万,更是让百姓们闻风丧胆。而且近几日流言四起,边境那边我也收到消息,说有一些百姓受不了已经离开家逃命去了。” 见有人上前靠近自己,岳长老忙住了嘴。 由于这几天一直都在忙着找风九幽,忙着对付陌离,紫炎还没有收到关于边境那边的消息,骤然一听勃然大怒道:“什么,他们竟然敢擅自离开,是想死吗?” 北国之都虽然不像隐灵一族那样,不与外人来往通婚,但是这数十年来却从没有人离开过自己的家乡,更别说是到别国去生活了。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一些心机不正的巫术师,所以,紫炎很生气,很恼怒。 第1832章 惊天动地三 身上有伤,年纪大了,岳长老又跟着紫炎跑了一天身心俱疲,看他又气得不轻,马上道:“试问这世间有谁想死呢,只不过是战火一起民不聊生,死,不过是早晚之事。而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逃命去,说不定还能有个活路,所以,还请都主三思而后行!” 话落,弯腰行礼,岳长老真心实意的希望他能再考虑考虑,要不然这些巫术师一上去,一跟风九幽交上手,那么悔时晚矣! 况且,风九幽的性子那么倔,又打从心眼里不愿意留在这里,一旦打起来她必会倾尽全力,而到时将再无退路可言。 岳长老好不容易才登上了大祭司之位,才如愿以偿的成了皇亲国戚,而他唯一的孙女也费尽心机才成了大王妃。这个时候不管是紫炎还是北国之都都不能有事,要不然他的前途以及岳家的荣耀和荣华富贵怎么办,他找谁要去。所以,句句肺腑,从未有过的真心。 紫炎没有说话,而是仰头望着迎风而立的风九幽。第一眼见到她时就惊为天人,如今再看亦是倾国倾城,尽管她今天未施粉黛,也未绾发,却宛如仙子下凡。特别是当那三千青丝随风舞动的时候,更是美的他都要窒息了。 曾经他以为自己只要按照老圣法说的那样真心对她好,她就会爱上自己,会和自己携手共进退。可谁知根本无济于事,她非但没有爱上自己还恨上了自己,最主要的是她已经属于了别人,身心都是,且,倾心相付生死相随。 凭什么,又为什么? 为什么她喜欢的人是陌离,为什么她一心要守护的也是他,她可是自己的清灵圣女啊。她可是与自己有着七世情缘的人啊,为什么偏偏就爱上了别人,为什么? 声声质问虽未宣之于口却令紫炎的表情甚是难看,尤其是想到历史有可能将会再次上演,北国这万里的江山有可能会在他的手中断送时,他切齿痛恨。心里也掀起了惊涛骇浪,怒不可遏。 站在紫炎背后的另一个长老一直在竖着耳朵听他们两个说话,见岳长老所言极是便抬步上前行礼道:“都主,岳长老所言甚有道理,还请三思!如今这三国联合发兵的消息还没有传回都城,大部分的人都还不知道,还没有造成大乱,拿圣女的出现来安民心再好不过。但倘若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其抓起来,恐怕会引起更大的恐慌,到时失了民心是小,毁了祖宗们留下来的江山才是大啊。” 想到不过短短数月的时间,老圣法和新圣法以及大祭司和其他几位长老都相继离世,说话的这位长老战战兢兢,忧心忡忡。 闻声,紫炎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他看也没有看那说话的长老一眼就立即吩咐道:“来人,把这周围和附近的百姓全部赶的远远的,四周再派兵拦着,我上去看看,看看她今天到底想干什么。” 知道风九幽从来都不是一个张扬的人,也从来都不想承认她清灵圣女的身份,更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今天既然当众唤出了火风,并且站在它的背上在空中翱翔,在半空中悬浮,那么必定是有事。所以,为防有诈,他还是要小心提防,以免一不小心再着了她的道,上了她的当。 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纵身一跃间紫炎就跳到了旁边的屋顶上,然后运功提力旋身而起,直直的就奔着风九幽而去。 风九幽悬于半空,早就在人群中看到了紫炎,见他上来便对火风道:“走,到城中心去。” 火风通灵立刻就明白了风九幽的意思,长啼一声昂头直上,一个大鹏展翅就飞走了。而随着她的离开,那些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的人群也动了,纷纷而起追着她而去了,根本就不用那些黑甲兵驱赶。 凤凰于飞,幽之九州,惊天动地,天下皆知。风九幽驾着火风出现在半空中不久,方圆百里以内的人都知道了,一个传一个,一个传一个,七嘴八舌大家都知道是火风带着清灵圣女回来了,而他们一个个都有救了。与此同时也纷纷的跑出家门向城中心移动,准备看看圣女要做什么。 紫炎迎风九幽进北国都城那天虽然已经公布了其身份,但由于还没有得到清灵殿的确认,还不确定,百姓们只是欣喜并没有特别的激动。可今天不同,火风乃是上古神兽,只在传说与书上才能看到,现实中他们个个都是头一回见,故,他们都热血沸腾了。 裕景山庄虽然距离城中心有些远,但里面的人也全都听到了,尚宇浩第一个冲出来,当看到火风背上站着的人是风九幽时,他知道她真的没有死。 非但没有死还好好的活着,似乎连伤都没有受。很好,也是他这几天一直期望的,不过,她既然无事,先前又有人递来消息让他按兵不动,说这两天就走,那么她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难不成紫炎找到了她的藏身之处? 想到这儿尚宇浩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立刻唤小炎拿衣服就匆匆忙忙的带着人往外走,准备跟那些百姓一样前去看一看,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快,南越国太子那边也收到了消息,他从宫中匆匆赶出来,正准备到城中心一观那想到却被自己的属下给拦住了。并且上前行礼禀报道:“启禀太子殿下,娘娘找到了!” 眉头微凝,南太子撩起马车帘子显得有些不耐烦,张口沉声问道:“在哪儿,可有查出是谁救走了她?” “回殿下的话,在一处私宅中,她与她的父亲风青山在一起。还有一个女的,四十岁上下,目前还没有查到她的身份,不过已经在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把自己所查到的一切据实以禀,丝毫不漏。 话音未落,南太子皱着的眉头就立时舒展开来,脸上也有了笑意,饶有所思,饶有兴趣的言道:“哦,风青山,原来如此。好,很好,本太子正愁找不着他呢,他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第1833章 惊天动地四 风家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金玉楼,他想要,那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是自从知道风芊芊的身份后,他就一直惦记着,一直想着,并且还一直派人在暗中寻找着未死的风青山。 只是派去昌隆国的人一直没有找到他,也没有一点关于他的消息,以致于最近他都不禁开始怀疑风芊芊说的话了。而这也是他为什么对风芊芊下死手打的原因,一个对他完全没有利用价值的女人,活着不如死了。更何况她已经被西灵战给糟蹋了,这顶绿帽子也毫不偏移的戴在了他的头上,并且尽人皆知。他如果不弄死她,不狠狠的折磨她,怎消满腔怒火,怎消心头之恨呢。 最主要的是现在他还没有回到南越国,如果回去了,那么他的那些兄弟们又要拿此事取笑他了。所以,得不到金玉楼,风芊芊就必须得死,要不然人家只要一看到她就会想起此事,就会想着要羞辱他,嘲笑他。 想起西灵战不免就想起了那个早晨,那个令他很丢脸的早晨。眉眼微抬露出阴狠之色,南太子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没有惊动他吧?” 跪在地上禀报之人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毕恭毕敬的回禀道:“殿下吩咐找到娘娘之后不要打草惊蛇,属下等未敢惊动,所以,特来请示殿下,还请殿下示下。” 对于他的回答南太子甚是满意,抬头看向那犹如熊熊烈火在燃烧的火风道:“风青山既然在这城中,那么这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听不到。风九幽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怎么的都会出来瞧一瞧。正好,也省得我想办法跟他偶遇了,如此一来也不会显得刻意,省事了!” 说到这儿,南太子笑了,跟捡到宝了一样,收回视线放下马车帘子,他对那禀报之人吩咐道:“回去,好好盯着,别让他们跑了。另外,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轻举妄动,更不准打草惊蛇,一切等我和风青山见了面再说。” 据说风芊芊是他最疼爱的女儿,风家的一切也都是留给她的。那么,自己是她的夫君,是他的女婿,按照道理来说这金玉楼自然而然也就是自己的。最主要的是他没有儿子,养老送终这种事就肯定是女儿的,既如此,自己要拿回金玉楼那再合情合理不过了。 思及此南太子更乐了,而先前心中所有的阴霾也一消而散,觉得自己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杀了风九幽。因为只有她死了才不会插手风青山的事情,更不会争夺金玉楼以及风家的一切,而只要她不争夺,风芊芊基本上可以无视,那么这一切的一切自然而然就是他的了。 想的很美,马车内南太子的如意算盘也打的噼里啪啦响,马车外那禀报之人领命之后就即刻离开了。不久,车轮转动,马蹄声声,他们就向着城中心而去了。 而身处在这北国都城内的风青山和南太子所料的一样,不但听到了火风的叫声还看到了自己的女儿风九幽。 由于之前一直让雪阁的人传消息给她,说要见她,都一直没有回音,他一看到她就赶紧往外跑,准备当面去问一问她,风芊芊所说的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她是不是真的蓄谋已久,是不是真的让那些老乞丐糟践了风芊芊,毁了她的一生! 因为这次来走的十分匆忙,也比较凶险,他们并没有带丫鬟,福伯也离开了,不知所踪。所以,这些天都是言如雪在亲自照料风芊芊,吃喝拉撒一样不落。尽管她十分讨厌她,却碍于风青山不得不事事亲力亲为。以致于他才从房顶上跳下来跑出院子,她就急急忙忙的追了出来。 运功提气一个猛扑,言如雪想都未想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然后用力一拉,猛地回转,就道:“师兄,你去哪儿?” 心中一怔,陡然一愣,风青山驻足回答道:“是九儿,我看到九儿了,我要去找她,我要去问她,我要去见她。” 到底风九幽还是他的亲生女儿,也是他和心爱的女人所生,风青山除了满腔的怒意以外还有一些担心。毕竟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她的,只是比不上风芊芊,没有她重要而已。 言如雪也看到了,但她却没有他紧张、焦急,反倒是拉住他以后特别的冷静。回头看了一眼敞开的房门,生怕风芊芊听到似的,她压低声音道:“看到了如何,找到了又如何?师兄,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她根本就不愿意见你,而且雪阁的人也说了,他们早就把消息递上……” 话未说完,风青山就等不及了,他脱口而出道:“我知道,我知道她不肯见我,但是我必须要去看看她。还有芊芊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她身为她的姐姐,身为我和乐平的女儿,怎么能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想到早亡的妻子,风青山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九儿为什么要这么做。纵然风芊芊真的不是他的亲生女儿,那也没有必要这么狠吧。 她自己同样也是女子,也知道女子的清白有多么重要,她怎么可以如此心狠手辣,怎么可以如此丧尽天良? 难道,难道她真的像芊芊说的那样是为了争家产吗? 如果是,那么他可以全部给她,只求她能对芊芊好一些,只求她不要再害她,不要再让她伤心难过,她已经够惨了,够惨了! 因为知道风芊芊和她的母亲花柳儿乃是一丘之貉,言如雪虽然觉得这件事情做的是有些过了,但绝对不全是风九幽的错。而风青山也不该去质问她,所以,她看着他有些无语,有些无奈,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 柳眉紧锁,言如雪有种快愁死了的感觉,她这几天翻来覆去的跟风青山说,可怎么都说不通,他也完全听不进去。简直就是风芊芊说什么就是什么,以致于她现在都快要烦死了,要不是喜欢他,要不是他是她的师兄,她真的不会拦他,更不会管他,直接就随他去吧。 第1834章 风芊芊有孕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言如雪压下心中的烦躁,语重心长的说道:“师兄,一个巴掌拍不响,此事绝不是九儿一个人的错,而且也不能只听芊芊一个人的片面之词,她……” “是,是,不是她一个人的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子不教,父之过,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我这个当父亲的没有把她教好,没有从小到大把她带在身边好好教导。以致于酿成大错害了芊芊,都是我的错啊!”满面羞愧伤心不已,风青山突然间很后悔,后悔当初听了花柳儿的话,没有把风九幽接回家,也没有再去雪山之巅看她。 如果,如果那时他去陪她,看她,每年都和她待上一段时间,好好的教导她。她说不定就不会这么恶毒了,也不会如此容不下自己的妹妹。 言如雪在年轻的时候就喜欢他,直到今天未嫁也是因为他,她不忍他伤心,更见不得他难过。思来想去张了张口,后面的话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万般无奈的叫了一句:“师兄,你好糊涂啊!唉……” 清官难断家务事,言如雪急的面红耳赤直跺脚,但是她又不知道再跟他说什么。或许就像是别人说的那样,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有些事,有些话,有些人,只有自己亲身经历了,亲眼看到了,方才能真正的幡然醒悟。别人说再多都是浪费口舌,浪费时间! 想起亡妻临死前说的话,风青山心中愧疚极了,他抬头看向言如雪,一字一句无比哀伤的说道:“如雪,这几天我想清楚了,如果九儿她真的不想嫁给紫炎,真的不愿意联姻北国之都,那么我就是倾尽所有也要带她离开。十五年了,我们父女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等离开北国之都后我就跟她去雪山之巅,或者是找一处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我带着她和芊芊一起,我们三个一起生活……” “那我呢?”未加思索,言如雪几乎是脱口而出,与此同时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变的非常难看,似乎很生气,也很伤心。 心中一惊,登时一怔,风青山满脸错愕,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终于问出口了。 不知所措,也对她心中有愧,更觉得对不起她。不过,风青山还是秉持着心中的原则,给不了她幸福就不要许诺,就不要招惹。似从前那般说:“如雪,对不起,我还是那句话,我……” 话未说完风芊芊就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瓜子,肩膀倚在那院门口的墙上。一边嗑,一边满目鄙夷啧啧声道:“呦,这是干嘛呢?我娘可还好好的活着呢,就想着勾引我爹了,我可还在这儿呢。” 因为在花满楼那样的地方待过一段时间,以致于沾染了那儿的习气,再加上她现在一举一动本就魅惑十足。这一开口就像极了里面揽客的姑娘。 言如雪虽不是系出名门,也非官宦之女,更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但却和别的女子一样把清白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再加上她对风青山的感情是真的,两个人来往这么多年也从没有做出过一点出格的事情,更不曾拉拉扯扯的说不清楚。故,她很生气,也本能的扭头瞪向风芊芊,绝不允许别人辱她清白。 风青山感觉到了杀意,也知道言如雪非常介意,生怕她一怒之下会出手,立刻出口呵斥风芊芊道:“你说什么呢,胡言乱语,快给你雪姨道歉说对不起。” 语毕,他收回视线看向言如雪,好声好气好言好语的说道:“如雪,你别生气,别跟她一般见识,她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一瞬间,言如雪笑了,她觉得这大概是自己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松开抓住风青山胳膊的手,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面上带笑意味深长的看着风芊芊道:“她还是个孩子,呵呵……师兄,你错了,她现在可不是什么孩子了。” 见她的目光一直盯着风芊芊的肚子看,风青山莫名的心里发怵,也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什么,什么意思?” 笑而不语抬步上前,言如雪一步步的靠近风芊芊,然后围着她左转转,右转转,上看看,下看看。最后依旧把视线停留在她的肚子上,饶有所思的回答道:“看来此事连你自己也不知道啊。不过不要紧,我来告诉你,你啊,肚子里有孩子了,而且已经有两三个月的身孕了。” 说到这儿她故意停顿了一下,佯装抬头细细的算了一会儿,低头附耳用风青山听不到的声音说:“两三个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正好是你出嫁的时候,看来这孩子的身世颇为复杂。就是不知道这亲爹是谁,你说是已经死了的尚君墨的还是那些老乞丐的?哦,对了,你是什么时候跟南太子勾搭上的,期间还有没有勾引过别人,这要是还有别人那……” 啪的一声响打断了言如雪的话,而风芊芊的巴掌也直直的打在了她的脸上。很疼,心中也升起一股屈辱,但她却并没有还手,非但没有还手还笑了。然后抬起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挡住风青山的视线,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说:“打吧,尽情招呼,你打的越狠,你爹才会看的越清楚。风芊芊,扮可怜可不是只有你会,所以,这一巴掌我会记住,并且不会让你还。” 语毕,她快速拿出自己的手绢捂住脸,然后低头做出嘤嘤缀泣之状。 这时,恰好风青山跑了过来,看到风芊芊竟然打了言如雪,立时就怒了。大喝一声道:“你疯了,好好的说话为什么打人,你再胡闹……” 不待他把话说完言如雪就抬起了头,满眼泪光万分委屈,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师兄,你别骂芊芊,都是我不对,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把她有孩子的事情说出来的。她还小,一时半会儿的没有办法接受,情有可原,你别骂她了。都是我的错,呜呜……” 第1835章 风芊芊有了身孕二 哭声一起,言如雪拿绢帕蒙住脸捂住嘴就跑了,表面上任谁看了都很委屈,殊不知她忍的辛苦差点没有笑出声来。 从前看在风青山的面子上不愿意跟她计较,也觉得她年纪小,不懂事,懒得搭理,不屑出手。那想到她跟她母亲花柳儿一个德行,非但不知恩图报还反倒是变本加厉。 最主要的是她竟然还敢打人,当真是不好好的教训她一顿,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还当真以为自己是好欺负的。也枉她这几天还不辞辛劳尽心竭力的照顾她,早知道她还是这个样子,这个德行,她才不伺候呢。 非但不伺候还给她下点药,不毒死人也让她拉拉肚子,省得她整天一肚子坏水没地方使,专门针对自己了。 其实,那一巴掌落下之后言如雪是想打风芊芊的,毕竟她活到这把年纪还没有人敢打过她。以致于非常非常的生气,不过,她忍住了。因为如果她打了她,那么她有理也变成没理了,更何况风芊芊现在整天里还说自己病着呢,这痛那痛的,万一像上次那样又装晕倒什么的,她岂不是更来劲了。 而风青山肯定会更心疼她,所以,她用风芊芊和她母亲惯用的办法来对付她,让她知道装可怜扮柔弱不是只有她们会,她也可以,只是从来不屑而已。 有那么一瞬间言如雪体会到了风九幽的心情,也似乎知道了她为什么从来都不解释的原因。试想面对这样一个妹妹,那样一个父亲,解释真的有用吗? 谁会相信呢?况且,是一二再再二三,即便是圣人也不能忍吧,不过,她为什么要治好风芊芊的脸呢,像她这种人不该活活烂死才对吗? 言如雪哭着离开令风青山着了急,尽管这数十年来他从来都没有接受过她的爱意,她的感情。但她到底是他的师妹,再加上现在风家有难,她毫不犹豫的就倾囊相助,他很感激,也一直对她很客气。 以致于见女儿竟然敢对她动手,且,还打的莫名其妙,突如其来,他气不打一处来,抬腿迈步直接冲到她面前,怒斥一声道:“芊芊,你真是太过分了,你平日里胡闹也就罢了,你怎么能打你雪姨?你知不知道这些天都是她在寸步不离的照顾你,守着你。我之前是怎么教你的,你为什么就是记不住?” 不是记不住,是压根就没有听进去,不但没有听进去还觉得他唠唠叨叨的烦死人了。所以,风芊芊不屑一顾,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而像言如雪这种不要脸的贱人,勾搭别人丈夫的野女人,她别说是这一次打她,下回再听到之前的话,她照样打她,而且是往死里打。 俗话说,不当母亲不知父母恩,风芊芊虽然从前很烦花柳儿,也觉得她很烦人,但是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以后,她才真正的明白这世上谁对她最好。谁才是真心真意对她好的人,而且不求回报拼了命的对她好,所以,她不允许任何一个女人跟自己的母亲抢相公,抢她的父亲。 想起言如雪刚刚说她有身孕的事,风芊芊低下头盯着自己的小腹看。说实话她心里有些害怕,有些惊恐,也有些不知所措。自从离开风家,离开昌隆,她满脑子整天想的就是报仇和取悦南太子,以致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没有来月事。 最主要的是她月信一直很乱,有时两三个月都不来一回,有时一个月会来两三回,还有一些时候稀稀拉拉的就没有走过,没完没了的烦死人了。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再加上她一直都有喝避子汤药,有孕这种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但是看言如雪的样子似乎又不像是在撒谎。加上她略懂医术又喜欢父亲多年,再怎么生气也不会拿这种事来胡说。当然,仔细的回想一下,自己最近的胃口是不怎么好,而且也总时不时的想吐。 不过,怎么会有了孩子呢?而且已经有两三个月了,并且言如雪算的一点也不错,那刚好是她从风家嫁到靖王府的日子,也是她被那些老乞丐糟蹋的日子。至于她被鬼王带到南越以及送到南太子府上也相关没有多久,前后左不过半月而已。 那么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呢?谁才是他的亲生父亲呢? 风芊芊凌乱了,也觉得自己要疯了,头痛欲裂像是一个晴天霹雳在头顶上炸开,炸的她晕头转向糊里糊涂的。 风青山看她又像从前一样不理自己,以为她低着头又是在翻白眼,又是在低声的咒骂言如雪。便提高声音道:“风芊芊,你听到我说的话没有,你……” 话未说完风芊芊就抬起了头,怔怔的看着风青山,像是被人给揍了一顿失魂落魄的说:“爹,你听到了吗?她说我有孩子了!”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有孩子了,而且还不知道是那个男人的,不得不说这很惊悚,也很可怕! 风青山听到了,只是他在气头上还没有来得及去细想,如今看见女儿好像要哭了,他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消了。原本这放在谁家都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是一件大喜的事,更何况风芊芊在昌隆国已经出嫁,有孩子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今时不同于往日,她所嫁之人尚君墨已经死了,她又被那些老乞丐给玷污了。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是南越国太子的侧妃,倘若这孩子不是南太子的,那么她的下场会是什么? 霎时间风青山也凌乱了,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他是该高兴还是该哭了。眉头深锁,风青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心烦意乱的说:“我听到了,你雪姨她懂医术,这事不会有错,更不会乱说。至于该怎么办,你先等我想想,等我想好了再说。” “不用想,我不要,我不要他。爹,你去买药,你现在就去买药,买回来马上煎了给我喝,趁还没有人知道,赶紧把他打掉。”一想到那些又老又臭又脏的老乞丐,风芊芊就要疯了。 第1836章 风芊芊有了身孕三 而她在不确定孩子父亲是谁的情况下如何能生下这个孩子,万一是那些老乞丐的呢,万一是尚君墨的呢,那她这后半生还要怎么活? 她还怎么嫁给鬼王,还怎么给他生儿育女? 无疑,那夜是她一生的噩梦,是她永生永世再也不愿意想起的事情。而鬼王也真的是她心中所爱,即便是到了此时此刻她依旧还想着嫁给她。 觉得这个孩子是噩梦,是阻碍她嫁给鬼王的累赘,是提醒她那些事情的耻辱,风芊芊脸色大变,浑身颤抖如筛糠一般。抬手向前一把抓住风青山的胳膊,惊慌失措害怕极了,又说道:“爹,爹,你听我说,趁现在还没有人知道,你赶紧去买药。你亲自去,把脸蒙上,不要被人认出来,更不要被人看出来。送走他,赶紧送走他,我一时一刻也不愿意多留他。” 一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有可能是那些老乞丐的,风芊芊就惊恐恶心到了极点,声音颤抖止不住的一再提高。要不是怕人听到,她早就忍不住的放声尖叫了。幸好,幸好她知道拿刀子破开肚子会死人,要不然她真的会马上找把刀来把孩子给挖出来。 她恨风九幽,也恨那些老乞丐,倘若那天不是鬼王把他们全部杀了,那么她一定会将他们碎尸万段,一把火全烧了。风九幽该死,他们更该死,而该死的人就应该灰飞烟灭,做鬼都太便宜他们了。 一再收紧的手和生疼的胳膊向风青山昭示着风芊芊的惊惧,他看她像是疯了一样歇斯底里,忙道:“好,好,送走他,送走他。芊芊,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听我说,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说话间,风青山手腕反抓抓住了她的胳膊,然后把她拉回房间关上门,锁死,悄悄的说:“芊芊,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可是一条命啊。而且你这不是刚刚怀上,也不是只有一个月的身孕,你这都两三个月了,胎都扎稳了,要是冒然喝药落胎肯定会伤了根本,万一以后再不能生了可怎么办?” 风青山虽不是大夫,也不是很懂医术,但他卖药多年,许多事还是听别人说过的。况且,他开的药铺中有坐堂的大夫,据他们说一般女子有身孕两三个月,他们都是拒开方子的,怕出事,更怕因此而惹上人命官司。所以,干脆就不卖药给那些落胎的女子。 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孩子,觉得他们很烦不说还觉得吵死了。故,风芊芊想都不想就说:“伤了就伤了,大不了我一辈子不生了。爹,你别说了,赶紧去买药吧,再晚可就天黑了,天一黑又要等明天了。” 满脑子想的都是报仇,想的都是嫁给鬼王,风芊芊想不了那么多了。再者花柳儿曾经跟她说过,这落胎也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可怕,只要日后好好保养,加上她又年轻,想要孩子并不难。即使是真的伤了根本也不要紧,大不了就找名医呗,无论如何都先把眼前的事给解决了,把这个孩子送走再说。 在风青山的眼里风芊芊一直是单纯、善良、无邪的少女,除了有些骄纵以外并不懂什么。加之她还小,对于生养之事自然是不在乎,可他知道,故而又苦口婆心的劝说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一个女子怎么可能不生孩子呢?你不生孩子到了夫家那就是七出之条,七出之条那是会被休掉的啊。” 腾的一下风芊芊站了起来,她抬手拂去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水,冷声一笑道:“休掉?爹,你以为留下这个孩子女儿就不会被人休掉吗?南太子是什么样的人,那可是南越国未来的国主,他要是知道女儿肚子里的孩子有可能是那些老乞丐的,他能容得下女儿吗?还有,我每一次跟他在一起,他事后都会让我喝下避子汤药,怎么可能会承认以及留下这个孩子?” 说到激动处风芊芊有些喘不上气来,眼泪也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她抬手拿起一杯水咕嘟咕嘟的灌进肚子里,然后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敢打赌,他要是知道我有了身孕,不但不会留下这个孩子,还会连我一并杀了。爹,你不要忘了,还有西灵战,他……他……女儿……女儿……” 呜呜声起,风芊芊无脸说下去就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这一次不是装,也不是故意为之,而是提起此事真的很委屈,很伤心,很难过。 她自始至终完全就没有招惹过西灵战,更不曾想过要跟他发生什么,没想到那个禽兽,那个杀千刀的王八蛋,竟然敢把她掳去。且,还是在明知道她是南太子侧妃的情况下,胆大包天! 对于此事风青山已有耳闻,也知道西灵战是因为这个被人杀死的,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又能怎么样呢。至于南越国的太子他也是了解的,一个男人刚刚戴了绿帽子,这边就马上有了身孕,纵然知道不是西灵战的也会恶心的不行。而以他现在的身份更不可能容下她,更不要说像从前那样待她了。 事发突然甚是棘手,风青山越想越乱,越想越烦,越想越觉得女儿跟着南太子是死路一条。他索性道:“当初把你嫁给尚君墨我本就不是很愿意,现在他死了,这事也算是了了。南太子并非善类,也绝非良配,既然我已经把你偷偷的带出来,那就别想着回去了。现在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也为了这个无辜的生命,你就跟爹回去吧。生下他,好好的养大,等以后孩子大点爹再给你找一门好亲。” 言至此,风青山的声音变的低沉,仿佛一瞬间老了好多岁,他撩起衣服在凳子上坐下来,然后有些哀伤的说道:“芊儿,风府虽被你姐姐一把火烧了,但我和你娘还在,风家也借此机会脱离了昌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日后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什么都不用怕。芊儿,你相信爹,你以后还可以像从前一样快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喜欢什么就买什么,爹和娘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第1837章 凤凰于飞幽之九州 风青山决定了,不管风芊芊真的是他的亲生女儿,还是花柳儿跟别的男人生的,他都既往不咎不再查了,也不会介意。毕竟他养育了她这么多年,父女之情甚是深厚,倘若真的分开,真的不管她,那么他也做不到。 况且现在她又是这个样子,假如真的不闻不问随她死活,那么她肯定命不久矣。而不等南太子出手她就会把自己给折腾死,所以,只要他们一家人还能像从前一样生活在一起。开心、快乐、平安、幸福,那什么都不重要了,至于真相到底是什么也无所谓了。 不提风九幽还好,一听到姐姐二字风芊芊立时就怒了,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泪眼涟涟苦涩一笑道:“可能吗?爹,你真的认为我们一家人还能像从前一样快乐吗?” 说到这儿她猛然间抬起头,泪流满面,悲痛欲绝,抽抽噎噎的又接着说道:“风九幽算我那门子的姐姐,她那样对我,把我的一生都毁了,我后半辈子还有什么幸福可言?这世上有那个姐姐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妹妹,还有这个孩子,我怎么可以留他,我怎么可以生下他?我不要他,我绝不会生下他,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尖锐的声音似海上风浪一样,一浪高过一浪,一浪高过一浪。风芊芊想到风九幽对她所做的一切,她恨的咬牙切齿,浑身上下颤抖不止,双手也死死的紧握成拳,攥的紧紧的。 风青山虽然是男子却也能体会她的心情,也知道她有多么的恨,多么的怨。但那句杀了她,他却是半点也没有听出来,他以为风芊芊想杀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而非是风九幽。 心中叹息万般无奈,风青山起身抬手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然后甚是心疼的说:“为父知道,为父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只是芊芊此事来的太突然,你我二人的情绪都太激动,太不冷静。这样,你先休息,我去找周大夫好好的问一问,如果落胎真的不会伤及根本也不会对你有任何的伤害,那么一会儿我就去把药抓回来。但要是有,那我们就再商量商量,正好,趁这段时间你也可以好好的想一想,行吗?” 稚子无辜到底是一条活生生的命,风青山真的不忍,更何况到了他这把年纪,不想要外孙那是假的。况且落胎真的伤身,如果能留下这个孩子,那么是再好不过的了。更何况以风家的财力又不是养不起,为什么一定要拿掉呢。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事情也已经到了这步田地,风芊芊就是再着急也不可能自己跑出去买药,而现如今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父亲风青山。所以,仔细的想了想,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说:“好,那父亲早去早回,务必小心!” 从语气中感觉到她似乎平静了一些,风青山再次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嗯,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另外,你雪姨这些天照顾你辛苦了,我安排伺候以及保护你的人今天傍晚就会到,到时你看看还满意否,要是不满意等离开这儿以后再换。” 知道女儿被自己给惯坏了,骄横跋扈十分挑剔,风青山特意的嘱咐,以防她又对人家耍大小姐脾气。 风芊芊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弄掉这个孩子,那有心思管什么丫鬟,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句后,她身子一歪就躺到床上去了。 看她一副丢了魂的样子风青山有些担心,更多的还是心疼,但驻足良久他却再未开口。风芊芊已经长大,事情也已经发生,他即使把嘴说烂也于事无补,也不能改变什么。所以,还是让她自己好好的冷静冷静吧。 须臾,抬步出门离开了房间,关上门以后他原本是想着马上去找周大夫的,毕竟人命关天,早些去问也好。可是想到先前言如雪伤心的样子,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以致于左右思量之后还是决定先去看她。不管怎么样都先跟她道歉,让她无论如何不要跟自己的女儿计较,也不要伤心难过。 这边突如其来的孩子像是晴天霹雳一样炸了锅,城中心那边因为火风的出现也沸腾了。而它的速度极快,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风九幽指定的位置。 城中心最繁华最高的一处屋顶上空,风九幽看着脚下乌泱泱黑压压的人群,催动体内的灵力召唤清灵弦。然后抱在手上道:“脚有火凤,玄女心经,雪貂起舞,琵琶弄影。想必大家都认得我手上的清灵弦,也识得我肩上的雪貂以及这脚下的火风,那么,你们可知道我的身份?” 为了让整个北国都城的百姓都能听到自己说话,风九幽特意催动了内力,而她的声音也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北国都城的所有百姓全部看向她,然后不约而同的齐齐跪下向她行北国大礼,并且异口同声道:“参见圣女!” 人虽多,但不管是跪下还是说话都出奇的一致,他们就像是早就商量好了一样,而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无比的虔诚。显然,清灵圣女在他们心中的位置丝毫不亚于紫炎这个一国之主,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成千上万人山呼圣女,画面比预料中还要壮观,还要令人叹为观止,风九幽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真的犹如仙子下凡。波澜不惊她张口又道:“不错,我就是清灵圣女,是你们等待了千年方才转世的清灵圣女,也是这世间唯一能为你们解除千年浩劫的人。” 语毕,她五指成钩轻轻拨动清灵弦,注入灵力在指尖,弹了一首圣女手札上记载的短曲。 曲子虽短却曲声悠扬,婉转悦耳,余音绕梁。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就随着灵力一起进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心中。一瞬间,他们仿佛看到了从前,看到了千年浩劫未到来之前的北国之都。而随着曲子到了尾声,他们又仿佛看到了凄凉之景,又看到了那人畜不留惨绝人寰的画面。 第1838章 凤凰于飞幽之九州二 很震撼,也很吃惊,因为他们身为北国之都的子民并没有资格到清灵殿中去,更没有机会一览那千年前留下的画卷,更不曾亲眼在古书上看过那些记载着关于千年浩劫的书卷。但是就在刚刚,就在刚才,他们眼前仿佛情景再现,而随着那犹如流水般的曲声,他们更是身临其境宛若回到了千年前。 千年了,他们终于又等到了,等到了清灵圣女,迎来了光明,待千年浩劫过去那么北国之都的盛世又将再现。到那时他们将再无所畏惧,也不会似现在一般战战兢兢担惊受怕的过日子。 一曲终了荡气回肠心思百转,想到千年浩劫就要过去,他们一个个跪在地上热泪盈眶潸然泪下。而与此同时他们也更加的相信风九幽,相信她就是他们的清灵圣女,是这世间唯一能救他们性命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能结束这场噩的人。 叩首不起再次山呼,成千上万人的声音震耳欲聋也溢满了整个北国都城的上空。火风振翅长鸣,雪貂在风九幽的肩膀上欢快起舞,似乎它们都很高兴,而这一刻它们同样也等了很久很久了。 自往生镜被解封的那一刻开始,风九幽就知道自己是北国之都清灵圣女的身份,再加上换血的成功那就更加无疑。不过时至今日她仍旧是不喜欢,也没有半分的喜悦,尽管她从来都不想承认,但事实却不容她更改。所以,看着那乌泱泱全部跪下的人群她面色依旧波澜不惊。 须臾,待那一浪浪山呼声过去,风九幽方才又道:“既然你们都知道我是清灵圣女,那我们就来说一说千年浩劫。众所周知千年浩劫之期将至,而前不久老圣法、新圣法都相继离世,几天前大祭司也突然暴毙,西岚国的战王爷也……” “风九幽,你给我住口!”怒喝出口,紫炎气冲冲的踏着一团黑雾来到了风九幽的面前,速度极快,丝毫不比火风慢。 那黑雾不是云,也不是像火风一样的灵兽,而是由巫术汇聚而成,显然,是北国之都的巫术师送他上来的。 风九幽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目的就是为了引他前来,只是他比预想中来的慢了一些,不过,还不算迟。 并不收回灵力,也未怒不可遏,风九幽淡淡的扫了紫炎一眼,面不改色漫不经心的说道:“为什么住口,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还是说这些事情见不得人,不能让北国之都的众百姓们知道?” 透过灵术,风九幽的话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而霎时间也惊到了众人,不过片刻的功夫他们就在底下交头接耳纷纷议论了起来。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纵然紫炎一直把这些事情压着,老圣法死了之后也是秘不发丧,直到大祭司将此事捅出来,他才不得已昭告天下。所以,百姓们震惊过后就开始纷纷猜测,各种各样,各种版本,各种他们认为已经发生了,紫炎还没有说的事情。 很快,都主的恶意欺瞒令他们其中一些人甚是不满,也一个个的义愤填膺,就好像自己是惩奸除恶的大英雄一样。故,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而先前因为清灵圣女出现而消散的恐慌再次如海浪般袭来,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紫炎一看事情不妙立刻大声说道:“你休得胡言,我行事素来光明磊落,何时对百姓们有过半句隐瞒,你不要在此胡言乱语。” 心中惊慌来不及思索,紫炎几乎是脱口而出,但话一出口他就惊觉上当,马上换了副嘴脸柔声道:“九儿,我知道这几天太忙,没有顾及到你,也没有时间陪你。你生气也是应该,可是你也不能跑到这儿来胡说啊。走吧,天气冷,我们先回宫,回宫以后你听我慢慢跟你解释。” 语毕,他一个饿虎扑食就朝着风九幽而去,准备趁其不备先堵上她的嘴再赶紧把她拉下去,最好是关起来一辈子也不要见人,免的她再胡言乱语。 那样她便安心了,而他所想掩盖以及隐藏的秘密再也无人知晓,北国都城的百姓们也不会像此时此刻般惶惶不安,更不会激起民愤。 看到他扑过来风九幽没有躲,非但没有躲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而下一刻他都还没有来到她身边,火风就张开了口,对着紫炎就喷起了火。 地狱烈火可以燃尽世间万物,包括妖魔鬼怪和人的魂魄,紫炎被烧到过,也深知其厉害。故,二话不说就赶紧拼命的往后退去,与此同时底下的巫术师也齐齐做法保护他。可是火风不是好惹的,脾气也很不好,看他竟然敢躲开,它立即就振翅追去。 像是老鹰捉小鸡,又好似成心戏弄,火风也不着急,追上以后就围着他转起了圈。然后不像之前那样一团火一团火的喷,而是像柳条一样,长长的,细细的,往外吐。所以,一次未成就两次,两次未成就三次,三次未成就四次,一直到了第五次火风得手了,并且连吐两口火烧着了紫炎头上戴着的帽子以及他身上披着的披风。 披风上一着火紫炎就赶紧伸手去拍,但想到这是地狱烈火非同小可,他解开披风带子就赶紧扔掉了。而他头上戴着的帽子亦是如此,被他自己给用手打掉了。 由于上一次被烧光的头发还没有长出来,紫炎的模样甚是滑稽,也非常的可笑。而下面的百姓们看到他的光头也齐齐一怔都愣住了,当然,更多的还是吃惊,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国主竟然是个光头,是个和尚。 看着眼前他滑稽如小丑般的模样,风九幽忍俊不禁的笑了,眉头轻挑云淡风轻的说道:“光明磊落,呵呵,你该不会说的是你的头吧?圆滚锃亮,倒是磊落!” 语毕,底下的人都纷纷回神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而那些黑衣黑面的黑甲卫却忍的甚是辛苦,闷哼一声个个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第1839章 凤凰于飞幽之九州三 想笑不敢想,想忍又实在是忍的辛苦,到最后肩膀抖动,一个个黑甲军的面部都要扭曲了。 怒火上头紫炎全然不记得自己的头发还没有长出来这回事,以致于完全不明白风九幽在说什么,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有些恍惚了。 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紫炎就听到了百姓们的嘲笑声以及千沧的喊叫声,闻声望去他见千沧不停的摆手,然后又摸了摸他自己的头,恍然大悟,立时就想起来了,也记起来了。 霍然惊醒,紫炎本能的抬手就去摸自己的头,当摸到光滑的头皮时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头发被完全烧光以后,他是照过铜镜的,也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模样有多么的难看,多么的令人难以接受。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轻易不得损伤,北国之都的人把头发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也很珍贵,再加上他们从不信佛,整个北国之都上下并没有一个和尚。而在他们这里还流传着一个传说,那就是一个人如果骤然间失去了自己的头发,必然是上天对其的惩罚,而他也肯定是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事,故而遭到了天谴收走了他最珍贵的头发。 很快,底下一阵阵的笑声过后百姓们就想起了这个传说,也立刻脸色大变,心中不由在想紫炎到底做了什么坏事,以致于遭到了天谴,成了一个光秃秃的秃子。 议论声再起惊醒了怒火冲天的紫炎,他也马上就想到了那个传说,想找个东西裹住头,但环视四周方才发现自己在半空中,手边什么也没有,并且身上也没有多余的衣服让他包住头。 没有任何东西蒙住头,紫炎就索性随它去了,反正全城的百姓们都看到了,他即使是现在把头再蒙起来也无济于事。最重要的是风九幽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还会让自己再出丑,还有那该死的火风。如果不是确定它乃是北国之都的守护兽,他一刻也不会容它,想尽办法也要把它给弄死,看它还敢不敢再喷火烧他。 猛然回头收回视线,紫炎恶狠狠的瞪着风九幽,咬牙切齿的看着她,低声道:“风九幽,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别忘了西灵瑞还在我的手上。” 手腕翻转收回灵力,风九幽衣抉飘飘冷声一笑道:“我想干什么,这话似乎应该我问你吧?你让我跟你到北国之都来,我也来了,你让我帮你除掉大祭司,他也死了,你让我帮你安抚民心我也做了。可是你呢,你背信弃义不履行承诺,红拂也因你而死,现在你把小瑞抓了竟然还来问我要干什么。紫炎,你当真以为我是牵线木偶可以任你随意摆弄吗?” 风九幽这一生最讨厌的事便是被人威胁,而亲人朋友则是她最后的底线。西灵瑞对她不错,这个弟弟她也早已打从心眼里认了,而从墨染的死中她也断定紫炎不会对他客气。所以,这一次她是真的怒了,也誓要跟他在此好好的清算清算。 不知为何紫炎突然间竟笑了,他看着风九幽有些伤心,有些难过的说:“如果你真的是牵线木偶就好了,那我也不用费这么多的事了。无忧,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是一个西灵瑞而已,不过是一个结拜的弟弟而已,还有红拂,她只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无关紧要的丫鬟而已,你至于如此记恨我吗?” 话音未落风九幽就豁然间想到了风芊芊,记得上一世自己问她为什么要害若兰时,她也是这么说的。多么相似,多么想象,他们一个两个都视奴婢的命为蝼蚁,而红拂竟然还那样爱他,甚至到死都没有一句怨言,没有说过一句怪他的话。 这就是命,这就是红拂口中所谓的爱情吗? 不,不,这不是爱情,这只是一种利用,一种手段,一种痴心错付上当受骗! 怒有心生,面如冷霜,风九幽嗤笑一声道:“我对你从来不是记恨,而是恨!所以,你最好赶紧把小瑞给我带过来,并且完好无损的送到我面前,要不然我今天就当着整个北国都城人的面,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还有清灵殿中所发生的一切,我也会一字不落的告诉他们。” 说到这儿风九幽低头俯视众人,微微一笑信心十足,非常有把握的接着道:“刚刚的情形想必你也看到了,我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他们对此深信不疑,且,对我的尊敬丝毫不差于你这个都主。我说的话相信没有那个人不会听,不会放在心中。所以,我奉劝你一句,三思而后行,否则内忧外患齐发而至,不待百万大军杀到,你的北国都城就散了,到时国破家亡,悔时晚矣!” 没有一点夸大其词,更不夸张,更不是在吓唬他。上一世当过皇后也带兵打过仗的风九幽深知内忧很多时候比外患要厉害多了。而一旦激起民愤引起暴乱,那么可不是区区一个大祭司所能比的,到那时他再派兵镇压无异于自相残杀,民心一失,他这个都主算是完了。 俗活说得民心者得天下,民心一失,外敌入侵,再加上千年浩劫之事军心不稳,那百万大军很有可能就直接把北国之都给吞了。 紫炎不是被吓大的,但他却清楚的知道风九幽说的是实话。而今天不管西灵瑞如何他都已经把西岚国给得罪了,至于昌隆和东凉,陌离不会放过他,尚宇浩是他的弟弟,自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只要内乱一起,百万大军杀到,那么三国势必会将北国瓜分。 心思百转,表面上却是无动于衷,紫炎收起脸上的怒意淡淡的说:“我可以放了西灵瑞,但是你必须要跟我回去,而且你还要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千年浩劫已解,让大家不必担心,你会像历代圣女一样保护他们,守护他们。另外,你还要命陌离退兵,命昌隆国退兵,而且我们大婚之前必须全部退去。” 第1840章 凤凰于飞幽之九州四 三国联合,只要东凉与昌隆国退兵,那么西岚国根本就不足为惧,更何况除了西灵瑞以外整个西岚国的使者团都还在他的手里,拿他们的性命来跟西岚国谈判,不怕他们不就犯。更何况魏老还是三朝元老,国之栋梁,西岚王上就是再生气也不可能连他的命都不顾了。 再者,三国联合发兵百万他们自然是无所畏惧,也胜卷在握。可是一旦其中两国退兵,他量西岚也没有那个胆量向北国之都开战,而他的黑甲军也不是徒有其名,他西岚国的兵马只要敢踏进北国之都半步,那么他势必会亲自领兵打的他们落花流水,落荒而逃。 风九幽原本以为他会答应的,毕竟两权相害取其轻,他那么聪明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不可能不清楚腹背受敌的艰难。而且相比整个北国之都西灵瑞的命根本微不足道,可谁承想他竟然不答应。非但不答应还敢让陌离退兵,真是痴人说梦,脑子有病,敬酒不吃吃罚酒。 陌离筹谋良久,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别说他不会退兵,就是昌隆和西岚都不会退兵。西灵战死了,西灵瑞被抓,这等屈辱,这口气,西岚王上要是都能咽得下,那也真是窝囊到家了,也定会被天下人耻笑。 紫炎这边想的倒是很美,如意算盘也打的也甚好,只可惜风九幽那边怒了,而且耐心全失。她冷冷一笑道:“大婚?呵呵,看来你的梦还没有醒,我的话你也没有放在心上。不过,也好,倒也省了我许多麻烦,正好我还不知怎么报答皇祖母为我发兵的恩情,拿这北国之都的万里河山送给她,倒也是一份不错的礼物。” 尽管她自被紫炎抓走以后就失去了自由,但昌隆国会在这个时候发兵,能在这个时候助她一臂之力,她心里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她的皇祖母还是和上一世一样疼爱着她,牵挂着她,为她撑腰,告诉她什么都不用怕,她会一直护着她。 想起昌隆国的皇太后,风九幽的心里升起一丝温暖,她抬手将清灵弦收起,再次催动体内的灵力。然后看着脚下万千的北国子民道:“想必你们都知道千年浩劫的由来,也知道清灵圣女是必须要嫁给北国都主的,如果他们没有相爱,没有成婚,那么浩劫将如期而至。而除了莫名其妙的死亡之外还会暴发瘟疫,就像那场惨绝人寰的霍乱一样,席卷整个北国之都,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人畜不留横尸遍野,你们和你们的家人、亲人、朋友一个也跑不掉、逃不掉、躲不掉,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挨个死去。” 没有危言耸听,只是把自己从圣女手札上以及从画影那里听来的故事一一提起。不为别的,只为吓唬他们,并且勾起他们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 原本北国都城内的百姓就因为千年浩劫而惶惶不安,这么一听瞬间就乱了。底下跪着的百姓们再一次沸腾了,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对传说更为清楚的老者,他们纷纷磕头痛哭流涕道:“圣女救命,圣女救命啊……” 自己死了倒不要紧,反正也活这么大年纪了,可是他们的子孙不能死啊。要不然就断后了,而北国之都也就真的亡了,不复存在了。 很快,人声鼎沸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一浪比一浪惊慌,一浪比一浪害怕。更有张惶无措者还爬上了房顶,跪求风九幽,并且用尽周身力气喊:“圣女,你既转世而归就一定要救救我们,一定要嫁给都主,一定要护我们周全。圣女,圣女,你听到了吗?” “圣女……圣女,你再也不能爱上别人了,再也不能了,圣女……圣女……”一声声高呼震耳欲聋,但不知为何风九幽看着他们竟然想笑,也听的好吵,也觉得他们一个个真的是疯了! 果然,三人成虎的威力不容小觑,这情景与效果也原比她想象中的要壮观,要厉害,看来他们当真是非常非常的怕死。 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恐惧,只是大、小、多、少而已,而且还要看是什么事情。所以,北国之都的这些人在千年浩劫到来之际个个都慌了神,再加上她一番强调,还有他们心中对死亡的畏惧,自然就成了这副模样。 显然他们每一个人都把清灵圣女当成了神仙,救苦救难的菩萨,但风九幽不是,非但不是还救不了他们,更护不了他们周全。还有爱上谁,不爱上谁,这也不是她能决定的,要知道心不由己,更不由她。她最开始一直是避着陌离的,可到最后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爱,是缘分,不爱,也是注定!一切都不由人,由心! 看到效果比预期中的还好,风九幽等了一会儿又开口道:“好,好,好,我都听到了,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千年浩劫固然可怕,但我既然已经转世那么必然会救你们于水火,而且我也已经有了破解之法。” 话音未落那磕头不止的人群就纷纷抬起了头,并且一个个变了脸色,异口同声道:“什么破解之法还请圣女道来,还请圣女明示啊。” “是啊,圣女,你快告诉我们吧,快告诉我们吧,我们都快要被吓死了。”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屋顶上的人离的近,嗓门也大,风九幽听的特别清楚。 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风九幽想了一会儿道:“其实,我要在这里先跟大家道一声歉,我并不是心甘情愿到这儿来的,是你们的都主紫炎用绳子把我绑来的。而且不惜拿我亲人的性命相要挟,就在刚刚,就在刚刚他还要我帮着他骗大家,说千年浩劫已经过去,骗大家安心……” 话未说完紫炎就气的七窍冒烟,怒吼一声道:“没有,我没有这么说。风九幽,你少在这儿胡言乱语蛊惑人心,大家不要听她的,她在胡说,不要听她的。” 眼见百姓们个个都信了,并且开始质问他,紫炎彻底的急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第1841章 凤凰于飞幽之九州五 越描越黑,越解释越令人怀疑,以致于紫炎看百姓们好似都不相信他说的话,就连忙转头对风九幽说:“风九幽,你当真要如此?你当真连西灵瑞的命都不顾了吗?” 当初之所以会选择抓西灵瑞,主要就是看她对他不错,也比较紧张他。当然,还有他是西岚小王爷的身份也可以牵制西岚兵马。倘若她真的不管不顾,那么他现在手上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她的筹码了。 见他终于急了,风九幽笑了,再次收回灵力,宠辱不惊的说道:“风九幽,呵呵,怎么不演了?刚刚不还是我闹脾气,你一副深情的样子吗,这会儿怎么就直呼其名了?怎么,终于装不下去啦?” 对于紫炎,风九幽比任何人看的都清楚,因为他跟上一世的尚君墨真的是太像了。自以为情深,自以为是个情种,深情的连他自己都相信了,殊不知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个为达目的卑鄙无耻无所不用其极的小人。 “你……”紫炎想骂她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扭头看向一边平复气愤的心情,他克制住心中的怒意说:“西灵瑞知道我用他来威胁你,三番四次的都想逃跑,甚至还不惜动用禁术联络那些灵术师。为的就是不连累你,你倒好,竟然为了跟陌离在一起连他的性命都不顾了。当真是重色忘义,风九幽,你,当真是一个好姐姐!” 知道以及非常确定风九幽是重情重义之人,紫炎再次拿西灵瑞来逼她就范,也想勾起她的可怜之心,唯有如此她才能乖乖听话,跟他回宫。 出现之前那灵术师已经把营救之事全部道出,说于风九幽听,并且也知道西灵瑞逃跑全部都是为了她。他不想连累她,更不想因为他而断送了她一生的幸福。 所以,风九幽不为所动,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并不上当,反倒是微微一笑说:“顾,怎么不顾,可你不是不放他吗?既然你不放他那我就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反正不管他是死还是活,我都会为他报仇,你和这整个北国之都都会给他陪葬。至于我是不是一个好姐姐,无须你来评价,你也没有资格。” 说到这儿风九幽把小雪貂从肩膀上拉下来,抱在怀中,轻轻的抚摸它的皮毛,低下头漫不经心的说道:“紫炎,你猜,你在这些人的心中份量有多重,又有多少人会听你的话?如果今天清灵圣女和你必须死一个,你说他们会选你还是选清灵圣女?” 语毕,风九幽抬头收回视线,转而看向紫炎又说道:“据说大祭司把持朝政多年,多年来这北国之都上下都只知大祭司,不知都主。” 轻飘飘的几句话看似没什么要紧,也好像在闲话家常,但却是在提醒紫炎。而紫炎听后更加恼怒,袖子上的双手也紧紧的攥住,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真想冲过去把她掐死。 可是他不能,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他身为一国之主必须要沉住气,必须要冷静。要不然今天不说带不走风九幽还有可能真的会失了民心。 深呼吸,再深呼吸,紫炎强压心中的怒火以笑来掩饰,然后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说:“你还不知道吧,西灵瑞动用禁术联络上了他的灵术师,但全部都被我一网打尽了,全部都死了。还有他的近身随从,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墨染,对,是叫墨染。他也死了,而且被我放尽了血,西灵瑞当时就抱着他的尸体,哭的可伤心了。” 觉得她不可能真的眼睁睁的看着西灵瑞去死,紫炎再一次拿他威逼,只可惜他又错了,且,大错特错。 阴晴转换乌云满天,风九幽脸上的笑意尽失并且满脸清寒,眼眸如刀,字字如利刃一般刺向紫炎,杀气四溢,她道:“给你机会你不好好珍稀,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紫炎,我说过我会让你后悔,后悔费尽心机不惜一切代价的将我掳来。” 言罢,风九幽将手中抱着的小雪貂抛了出去,然后抬手挥起衣袖,翻飞之间灵力如泉水般涌出,四溢。 风九幽的身子虽然还没有完全好,但是她的功力已经恢复到最好的时候,再加上她此时此刻彻底的被紫炎给激怒了,以致于出手就用了十足十的力。而小雪貂在被抛出去的那一刻也直扑紫炎的面门而去,与此同时藏在皮毛之下锋利的指甲也伸展开来,准备从他的面门直接而下,划出几道血印来。 在未找到风九幽之前,在未认她为主之前,小雪貂在北国之都其实一直都是由紫炎在喂养和照料的。当然,大部分的时间它还是待在清灵殿中,并且时不时的就玩失踪,经常紫炎有什么好吃的拿给它都是找不到的。所以,他们之间也算不得什么有感情,故,一得到风九幽的指令它就毫不犹豫的出爪了。 有了火风先前的突袭,紫炎一直没有放松警惕,非但没有放松警惕还时刻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以致于他看到雪貂扑来的第一时间就马上躲开了。但是还不等他喘口气强大的灵力就如海浪般扑向了他,小雪貂一击不成,纵身一跃又再次出击。 躲不开,跑不掉,唯有迎击,可他忘记了换血后的风九幽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风九幽,她的内力以及灵力在又服下一颗清灵果后,大增。再加上她起了杀心,起了杀意,这一击几乎要了他的命,节节后退的同时也吐血不止。 风九幽原本是想直接杀了他了事,那想到底下的巫术师们很快就上来了,还有邪神,他们在护住紫炎的同时向她发起了攻击。 黑雾缭绕犹如乌云,大片大片的朝她而去,底下跪着的百姓们目瞪口呆惊讶极了。率先反应过来的齐齐惊呼道:“你们疯了吗?那是圣女啊,你们怎么可以伤害圣女?” 一个声音未落,其中一个老者站了起来,他颤颤巍巍的说:“不要,不要伤害圣女,不要伤害圣女……” 第1842章 以音驭人恶鬼缠身 清灵圣女的安危直接关乎着他们的生死,关乎着他们一家老小的性命。如果她死了,那么千年浩劫就一定无法破解,而这世间将再无人能救他们于水火。他们也活不到下一个千年,也等不到她再次转世为人,所以,他们都很紧张,也为她暗暗的捏了一把汗,不由自主的为她担心了起来。 七嘴八舌此起彼伏,不过片刻之间就闹哄哄的乱成一片。不过,那些巫术师根本就不管,也充耳不闻当作听不到,至于紫炎他则是更加的气愤和恼火。因为从百姓们的反应来看清灵圣女远比他这个都主重要多了,而风九幽刚刚说的也很对,大祭司把持朝政多年,朝堂上下满朝文武,北国百姓以及那些士兵,都只知大祭司,只听他一人号令。 心中庆幸,庆幸大祭司死了,要不然今天除了一个风九幽和陌离外,他还要对付他,还有那些邪神也甚是棘手。不过,说起来能将他连根拔起还要感谢风九幽,只是此事一码归一码,她既无心与自己相伴一生,那么也不可能放她离去,更不能让她嫁给别人,要不然他和北国之都的脸面要往哪儿放。 沉思间千沧来到了紫炎的身边,拿出瓷瓶倒出一粒药,递到他面前说:“都主,你怎么样?实在不行就把……” 话未说完紫炎就瞪了他一眼,千沧看到立刻住口,而他伸手拿过药吃了以后就道:“找到人了没有?” 扭头看了一眼风九幽,见她正在跟巫术师打斗,千沧低声回禀道:“没有,自那天他离开血池以后就不见了踪影,还有隐灵一族的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全都不见了。” 心口被打中疼的厉害,紫炎一把抓住千沧的胳膊慢慢的站起来说:“风九幽在这儿,他绝不会离开,至于隐灵一族,白震天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他也不可能会走。现在正是北国之都最难的时候,趁人之危又是他一贯的作风,他们一定就藏在这城中,藏在我们都不知道的地方,只是你还没有发现而已。” 千沧也知道,但这整个北国都城从上到下,从内到外,大街小巷各种地方他都找遍了,只差没有掘地三尺了。根本就没有他们的踪影,别说是踪影了,连一点点的消息都没有,他们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办事不力,千沧连忙请罪,不过由于他的胳膊被紫炎给抓住,不能向其行礼。只是低头诚惶诚恐的言道:“属下无能,还请都主责罚!” 盯着风九幽,紫炎突然间笑了,他踉跄一步站直身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口处的疼痛,挺直腰背道:“不是你无能,是他们太狡猾,闻名天下的倾华公子可不是徒有其名,徒有其表。不过,不要紧,只要风九幽还在我们手上就不怕他不现身。”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眺望远方道:“陌离,百万雄兵,当真是好本事,好手段!只是他们三国之间的盟约真的是固如铜墙铁壁吗?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让他们退兵吗?” 千沧不知他说这话是何意,不敢冒然开口,更不敢回答。小心翼翼的扶着他怔怔的站在那里,而就在这时火风一个旋转振翅高飞,不但避开了那些巫术师们的攻击,还把自己身上的火全部打向了他们。 金光灿灿犹如流星雨,纷纷落下之时火风长啼一声直冲云际,烈火如焰划破长空,熊熊燃烧之际波光粼粼,美不胜收,宛如一幅动人的画卷。 那些巫术师知道火风口中所喷出的火有多么厉害,齐齐躲避,尔后更无一人敢上前追去。而随着距离的拉远,他们也再未动用巫术,反倒是像下面的百姓一样愣住了,也被这一幕给惊呆了。 敌众我寡,也不势均力敌,风九幽怕自己体力不支无法久战,再加上她本意并非如此。一等火风升起她就再次催动灵力,并且利用灵术把自己的话送到每一个人的耳朵中:“你们都看到了吗?我是清灵圣女,是这世上唯一能帮你们破解千年浩劫的人,但是你们的都主紫炎竟然要置我于死地,连你们的死活都不顾了。试问这样的都主还能保护你们,还值得你们尊敬以及拥戴吗?还能带领你们安然无恙的度过千年浩劫吗?” 既然要算账,那就好好的算一算,不把北国之都闹的满城风雨,人心涣散,她就不是风九幽,也对不起死去的红拂。 话音未落底下的百姓们就再一次的沸腾了,只见他们个个都像是疯了一样义愤填膺。纷纷大喊大叫大骂的同时,也有人抄起家伙开始打砸东西,希望以这种方式来引起紫炎的注意,并且让他回心转意不要伤害清灵圣女。 紫炎知道风九幽不会善罢甘休,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还成功的把百姓们给全部激怒了。 心下大骇眉头深锁,知道这样下去必然会大乱,紫炎连忙指挥黑甲兵把那些打砸东西的人抓起来,以免引起暴乱,然后调兵镇压。 风九幽似乎早就料到了紫炎会这么做,她不以为意的继续说道:“相信大家都知道我出生在昌隆,一直在雪山之巅长大,我的师父雪老不但医术了得也懂星相之术。而我尽得其真传,就在昨天我夜观星象发现,都主已经被恶鬼缠身,被邪神操纵,已经不再是那个处处为子民们着想的都主。所以,他才会想要杀了我,不让大家活着,只有大家死了,恶鬼才有机会占领整个北国都城,而那些邪神将会成为这座城的主人,你们一个个也将会被恶鬼吞噬……” 说话间,风九幽轻轻的拨动手上的清灵弦,然后注入灵术把曲音扩散。不急不缓,不骄不躁,但听在耳朵里却特别的难受,也让惊恐的百姓们更加狂躁,更加冲动,更加闹的厉害。 不久,打砸东西的那些百姓们跟黑甲兵起了冲突,并且没有说上两句话就打了起来。 第1843章 乱 黑甲兵训练有素,杀伐果断,见那些百姓一二再再二三的不听劝,并且还打他们。其中一个黑甲兵当机立断拔刀而出,然后上去抓住一个人直接就拖到了高处,并且抬起刀置于那人的头顶,大声吼道:“都给我住手,再不住手我就杀人了。” 语毕,他一脚踢在那人的膝盖上让其跪下,抓住他衣服的手也一再收紧。 北国之都和隐灵一族一样,每个人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修习巫术,而且那被抓之人并不是普通的百姓,而是朝中一个官员家里的公子。所以,那人挨了一脚之后就本能的要还手,准备把对他无礼的黑甲兵给好好教训一顿,并且告诉他自己是谁。 可是那黑甲兵根本就不给他机会,他这边刚刚抬起手,那边黑甲兵就眼疾手快的掐住了他的脖子,并且直接提起来重重的摔下。四仰八叉直接呈大字形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随即,那黑甲兵一脚就把他的头踩在了脚下。 吼声震天一再扩大,还未止,那人的痛呼声就震耳欲聋,但那些处于愤怒和惊慌中的百姓们仅仅只是愣了一下,马上就又打了起来。而一直关注着下面情形的风九幽趁机道:“大家小心,这些黑甲兵也和紫炎一样被恶鬼缠了身,被邪神给控制住了,他们都疯了,都疯了。” 不嫌事大,也誓要北国之都大乱给紫炎点颜色看看,风九幽煽风点火把所有人心中的愤怒以及恐慌推到极点。 立时,那些受琴音影响的百姓们暴怒了,一个两个犹如猛虎下山一样扑向了黑甲兵,而为了镇压,为了控制眼前的局面。那先前抓住一个人的黑甲兵手起刀落把那个官员的公子给杀了。 人头落地血水四溅,杀鸡儆猴以儆效尤,而当人头滚落地下之后,那公子的两个随从抑制不住的尖叫出声。与此同时也都拔剑而出,齐齐朝那黑甲兵刺了过去。 不知那黑甲兵在黑甲军中是何身份,在何位置,他张口呵斥百姓的同时又朝身边的两个黑甲兵打了个眼色,大手一摆他们就如离弦的箭迎了上去,随即就跟那两个随从打了起来。 紫炎的亲卫黑甲军不同于别的侍卫和士兵,他们不止是训练有素还杀气十足,而且只要出手就是杀招。以致于那两个随从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过两个回合他们就齐齐被抓住。并且似他们的主子一样被人扼住了喉咙:“听到没有,都给我住手,再不住手黑甲军就要大开杀戒了,住手!” 狮子吼,以内力将自己的声音十倍百倍的向外扩散,声音也放的很大很大,目的不是为了吓唬他们,而是不想互相残杀,如了风九幽的意。 受清灵弦的影响和心中的恐惧那些百姓本就暴怒,再加上风九幽的话以及那鲜红的血,北国都城的百姓们被刺激的不行,也彻彻底底的相信黑甲军和紫炎一样都被恶鬼缠了身,并且受邪神控制成了不折不扣的恶魔。 “杀人了,杀人了,黑甲军杀人了,大家快跑啊,快跑啊!”不知人群中谁突然间大喊出声,惊醒了刚刚被黑甲军镇住的百姓,而下一秒就有人趁其不备把自己手中的刀刺进了黑甲兵的身体内。 一刀正中心脏,其中一个黑甲兵轰然倒地,死了! 这一下不得了,乌泱泱黑压压的人群中立时就炸了锅,那站的近的黑甲兵一看自己的同伴竟然被人给杀死了,马上就出手反击。电石火光之间他们就打了起来,彼此不让,没有丝毫的冷静,你捅我一刀那我就捅你两刀,你捅我两刀我就捅你三刀,直到对方先倒下为止。 北国都城内的百姓们虽然没有像黑甲军那样接受过一系列残酷的训练,但是他们人多势众,而且是蜂拥而上。距离太近黑甲兵拉不开架势,况且他们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现在他们每个人面对的可不止是四手,八手,十手不止。更有甚者他们直接把黑甲兵给扑倒在地,然后叠罗汉一样把他死死的压在下面,动弹不得。所以,局面甚是混乱也一发不可收拾。 激烈的打斗很快就让百姓们死伤无数,黑甲军也折损不少,但是在半空中看着的紫炎却是干着急,无计可施,也没有任何的办法。而他临时调派来镇压的军队也是如此,人,太多了,把路几乎全部都占满了,也堵死了,他们想进来也进不来。 千沧怕紫炎再受伤一直没有离开,扶住他的胳膊看着下面还在不停打斗的人群,他着急忙慌忧心忡忡的说:“都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要赶紧把他们给分开,要不然再这么打下去的话黑甲军不知道要折损多少,这些无辜的百姓又有多少会被杀。” 民,是国之根本,如果真的将他们屠尽,那么紫炎这个都主还要怎么当下去,传出去那就真的是像风九幽所说的一样被恶鬼缠身了。 还有现在的每一个黑甲兵都不是一朝一夕培养出来的,是他们花了三年到五年的时间才有了这样一支队伍,倘若都死在这里,那么城中的安危谁来保护?大祭司的那些余党余孽又有谁来诛杀?所以,必须要想办法把他们分开,否则,大乱将至都城危矣! 身为一国之主紫炎何尝不知,可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百姓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风九幽区区三言两语就把他们给激怒了。还有他训练有素的黑甲军都没有等他一声令下就各自开打,而且还杀了人,这不是疯了又是什么? 眉头深锁,紫炎抬头看向风九幽,见她宽大的袖袍之下立着清灵弦,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他心中更为恼火。伸手从脖子里抓起一根绳子,拉出来,将系在上面的骨笛取下来对千沧低声吩咐说:“她在弹奏清灵弦,我以骨笛破了她,你让那两个邪神上去缠住她,最好是把她抓起来,如果不行就务必不让她再说一句话。” 第1844章 以音斗法 清灵弦之音虽然可以控制人心,但相比风九幽的胡言乱语妖言惑众根本就微不足道,也不足为惧,而且她十分清楚这些百姓们的心理以及弱点,以致于区区三言两语就激起了民愤,让他们害怕到了极点。 现在群情激愤已然见血人头落地,倘若再不加以阻止的话,那么今天这北国都城内必然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而他这个北国都主不是恶鬼也变成恶鬼了。所以,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先堵住她的嘴,不让她再胡说八道下去,要不然这混乱的场面他根本就控制不住,也无法平息这场突如其来的内乱。 纵使是在邪神的帮助下破了她的琴音,那么也无法让下面的这些百姓以及黑甲军冷静下来。如果不能让他们彻底的冷静下来,那么他们就没办法好好的听他说话,听他解释,而这场混乱将会继续下去,且,愈演愈烈,愈演愈烈! 由于清灵弦被风九幽故意用袖袍挡住,千沧并没有发现,心急如焚之间也未听到那若有若无的琴音,不过他却是十分清楚现在的形势,也知道这场大乱的根源乃是凤九幽。 故,现在不但要堵住她的嘴,还必须要想办法把她控制起来,或者是直接抓走关押起来。否则以她清灵圣女的身份,她说什么,这些愚昧无知的百姓们都会相信,并且不会有丝毫的怀疑。而到那时紫炎这个都主有跟没有是一样的,再加上原先只听大祭司调派的兵马还没有完全控制住,他就是再生气,再恼火,总也不能把这全都城的人都给杀了。 其实,即便是全部杀光了也没有用,因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整个北国都城的百姓们一死,其它城池中的人必然也会收到风声。到时即便是不知道真相也会闹起来,也会引起更大的恐慌,再有清灵圣女煽风点火,那么必然还会像现在这般一发不可收拾,所以,风九幽断断是留不得了。 思及此,千沧松开了扶住紫炎的手,拱手行礼领命道:“是,都主,我这就亲自带邪神上去,无论如何都不让她再说话。只是清灵弦乃是圣物,琴音不但能控制人心还非同小可,都主与其相抗……” 话未说完就被紫炎给打断,只见他抬手示意千沧住口,然后道:“无妨,老圣法死之前料到了这一天,为防清灵圣女不听话,特意教了我对抗清灵弦之法,也教了我几首曲子,破了她的琴音我有把握。而且她音术不深,又刚刚换了血,功力只怕还没有完全恢复,还不能将清灵弦最大的威力给释放出来,不要紧,无须担心。” 说到这儿紫炎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感觉心口处疼的厉害,他揉了揉将双手置于背后。双手相勾再次张口言道:“火风厉害,你就不用上去了,让那两个邪神上吧,反正他们从前也是大祭司的人。虽然投诚我却是用着不放心,还有那几个巫术师,一会儿若是打起来就让他们上,趁此机会正好可以考验考验他们。” 由于自小到大被人在背后捅了很多刀子,中了许多阴招,再加上大祭司的背叛,养成了紫炎生性多疑的性子。可以说他除了自己以外其实很少真正的相信别人,当然,他一直都隐藏的很好,甚少表现出来,因为只有这样千沧这些人才会为他忠心卖命。 千沧明白,立刻恭恭敬敬的说道:“属下明白,都主小心!” 语毕,他一跃而下领命而去。 不久,紫炎把骨笛拿到了面前,怔怔的看着来回的摩挲,然后自言自语的呢喃道:“老圣法,请你护佑北国之都,请你保佑我,保佑我能压制住她,控制住她。要不然这北国的天就真的塌了了,而紫家世世代代守护的江山也就完了,请你保佑!” 闭上眼睛诚心祈祷,紫炎对着天行北国之大礼,然后凝神静气催动灵力,把骨笛置于唇边的同时缓缓的吹奏了起来。而那久远的记忆也如潮水一般涌入他的脑海,涌上他的心头。 记得那是一两年前的事了,老圣法外出归来非要教他音律,并且送了这支骨笛给他。笛子不长只有巴掌大小,但每月十五却都要以自己的鲜血浸泡,且,一泡就是一夜,老圣法说这是‘养''。 天黑开始,天亮收起,以阴养之,以血养之,唯有如此才能让这支由人骨做成的骨笛有灵性,有灵气。而用它所吹奏出来的曲子方才能杀人,驭人,与清灵弦相抗。 当时他并不明白老圣法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会制出与清灵弦相抗的东西,要知道它可是北国一族的圣物。但就在他死的前两天,他说了,纵然已经种下七世情缘却也世事难料,为防清灵圣女会再次爱上别人对北国之都不利,他先教会他对抗之法,以免到时无人能敌。 那时觉得老圣法想多了,也多虑了,如今看来是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也把清灵圣女想的太好了,也低估了清灵弦所带来的威力。 紫炎所吹奏的曲子与风九幽的曲音完全不同,五长两短甚是尖锐,就像锋利的剑尖滑过异常坚硬的石面所发出来的声音一样,甚是刺耳。听在耳朵里整颗心也都不由自主的揪了起来,不过仔细听那曲子之中还带着一丝丝的欢快之意。 为了让所有人都听到自己的笛声,紫炎也像风九幽一样动用了灵力,并且借用灵术百里传音,把他所吹奏的笛声送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声音尖锐犹如重锤狠狠的敲在每一个人的心上,而那些扭打在一起的百姓们以及黑甲兵齐齐愣住了。纷纷住手一脸茫然,似乎不禁在想自己这是在哪儿,又在干什么? 风九幽站在高处一边轻轻的拨弄清灵弦,一边注意着紫炎那边的动静,见他拿出骨笛吹奏冷冷一笑,随即变换手势弹奏另一首曲子。 她师娘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妙音仙子,纵然她这些年没有跟她好好学,却也尽得真传。所以,以音斗法她丝毫不惊,丝毫不惧。 第1845章 斗法二 这时,那两个临时受命的邪神冲了上来,并且一出手就用尽全力,左右围攻尽是杀招,连续不断的对着风九幽招呼了起来。 火风左移张嘴吐火,可那邪神早有准备,纵身一跃腾空而起,躲开的同时再次向风九幽冲了过去。 小雪貂一直窝在风九幽的怀中,见那人凭空而落直立而起,正准备扑上去咬他一口,那想到火风一个摆尾就把他给打飞了出去。 涅槃重生的火风周身上下都是熊熊燃烧的烈火,这一个风摆尾不要紧,直接把那人打飞出去的同时还把他的衣服给烧着了。而由于他练的是邪术,是邪神,一沾上火风的火就如星火燎原一般燃烧了起来,且,随着风越来越大,那火烧的越来越旺,越来越旺,不过转眼间的功夫那邪神就成了一团火球,凄厉的惨叫声也随之而起,响彻大地。 自邪神上去之后千沧就一直仰着个脑袋看他们,见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他们二人就死了一个,而另一个也受了伤,他立刻就派那几个巫术师上去。 能在大祭司身边的巫术师都不是傻子,也深知火风的厉害,也知道他所吐出的火能燃尽这世间万物,甚至是他们的魂魄,以致于一个两个的都不愿意上去。非但不愿意上去,在听到那凄厉的惨叫声后他们一个个还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 千沧很生气,但再生气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对他们发脾气,毕竟此时此刻他们正是用人之际,不管是对付风九幽还是大祭司的那些叛党余孽,都需要这些巫术师。所以,沉思片刻他就许下了好处,并且对那些巫术师说只要他们能把风九幽抓住,或者是让她闭嘴,那么紫炎一定重重有赏,说不定还可以让他们入清灵殿内一观。 清灵殿乃是北国之都的禁地,也是所有巫术师都想去的地方,此言一许很快就有两个巫术师站了出来。确定千沧不是在骗人后他们二人大喝一声就冲了上去,而不久之后又有三个巫术师追了上去。 五人先后而至彼此对视一眼,左、右、前、后、上各占一个方位,然后不约而同的向风九幽发起攻击。一团团黑雾带着狂风铺天盖地的向她涌去,大有席卷之势。 对于巫术风九幽从画影那里了解了很多,也知道怎么对付。故,不慌不忙的停下拨弄琴弦的手,她就运起了灵力。 纯白色的灵力透着丝丝金光,汇聚成莲,一朵朵从风九幽的指尖而出,一字摆开围成一个圈,从她的身前绕到身后,从身后再绕到身前。霞光万丈直冲天际,纷纷打向那五位巫术师的同时也把她给护在了中间。 金莲一出天色大变,刚刚还乌云汇集的天空立时就霞光普照,犹如神仙下凡,而刚刚回过神的百姓们看到这一幕再一次惊呆了。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有生之年竟然可以看到金莲。 金莲在北国之都乃是正义的化身,乃是降伏一切妖魔鬼怪的利器,而这世上能幻化出金莲的人只有清灵圣女和九天玄女。所以,这也再一次向众人证明了风九幽的身份。 金莲一出很快黑压压的人群中就有人回过了神,并且神情激动的大喊道:“金莲,是金莲,金莲降世圣女现,浩劫一去不复返,浩劫一去不复返啊……” 一句句预言现世昭示着千年浩劫就要过去,那人欣喜若狂高兴的哈哈大笑,而他身旁的人也立刻醒过神来,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哈哈……浩劫一去不复返,不复返……我们得救了,我们得救了。” 语毕,所有的百姓们再次叩首不起。 五朵金莲快速转动,分别在五个巫术师的身上散开,一片一片花瓣分离,然后将他们每一个人围住,像是一个金色的箍子一样一再的收紧、收紧、再收紧。直到他们全部消失,金莲才再次合体,由一片片花瓣变成了整朵的金莲。 金莲开的灿烂也甚是耀眼,底下的百姓们看到金莲相聚纷纷大喊,而先前那人所言也尽人皆知。转瞬间刚刚冷静下来的百姓们又再次人声鼎沸了起来。并且齐齐高呼,一遍遍的叫着:“圣女,圣女……” 风九幽从来没有听过金莲降世圣女现浩劫一去不复返的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他们为何又高兴了起来。 不过,这倒是她非常乐见的画面,以致于立即开口顺着他们的话说:“金莲现世不是千年浩劫已经过去,而是已经到来。想必大家都还不知道吧,西岚国战王爷之死和都主有关,是他伙同南越国太子一起为之,并且还抓了西灵瑞为人质要挟西岚国,将各国使者囚禁在裕景山庄内。当然,南越国除外。” 在人群中无意间看到南太子,风九幽临时加了一句,这也使得那下面看到南太子的百姓们更加相信。 短短几句话立时又如晴天霹雳一样在众人的头顶上炸开,他们知道南越太子的侧妃被西灵战给玷污了,却不知他的死和紫炎有关。而更令他们想不到的是紫炎竟然还抓了西灵瑞,那可是西岚国最受宠爱的小王爷啊,这么做无疑是在挑衅西岚国,在故意激怒对方。 心中大骇面面惧惊,还未来得及议论纷纷风九幽又开了口,只见她居高临下的望着紫炎道:“世人皆知西灵瑞是西岚王后最小的儿子,深得西岚王上喜欢。他一听大儿子死在了这里,小儿子又被抓,立时就怒了。这不,前两天西岚国就联合昌隆以及东凉向北国之都发兵百万。现如今大军已经压境,可是紫炎却没有一丝一毫要放西灵瑞的意思,大家说如果他不是被恶鬼缠了身,被这些邪神以及巫术师控制了心智,怎么会这么做呢?” 话音未落就再次将紫炎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而如果他不承认自己是被恶鬼缠了身,那么就是昏庸无能了。 第1846章 斗法三 “是,是,肯定是,要不然都主怎么可能会跟南越国勾结在一起。五年前,南越国可是杀了我们很多族人啊。”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旁边的人就说了起来,而见证过那场战争的人也马上就开了口,并且道:“都主和他的父亲一样英明,一样神勇,绝不可能会和我们的仇人勾结,绝不会做出此等事情,他肯定是被人给控制了。” 说到这儿他站起身跳到房顶上,然后双手放在嘴边对着紫炎大喊道:“都主,都主,你快醒醒吧,快醒醒吧。南越国狼子野心肯定是故意杀了西灵战,故意挑起两国争端,你千万不要相信他们啊。都主,想想你的父亲,想想死去的老圣法,你醒醒……” 话未说完耳边就传来嗖的一声,利箭划破长空刺穿了那人的心脏,而下一刻他马上就倒下了。身体滚落顺着屋顶而下,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他就掉到了地上,喷出一口鲜血,死了。 众人看到这一幕无不惊呼,齐齐倒抽一口凉气,与此同时也不由自主的寻着利箭射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南太子鲜衣怒马的站在车顶上,双手拿着弓弦,嘴角上扬尽是笑意,似乎对于自己射出的这一箭颇为满意,命中靶心。 当众杀人的行为令人发指,也很快就激起民愤,其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指着南太子说:“南太子?我认得他,大家快看啊,他就是南越国的南太子,他杀人了,他又杀了我们的族人。” 惊呼出声,站在他身边的人全部都听到了,而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所有人都知道了。 他们所有人看着南太子脸上不屑一顾的笑容,怒了,其中有一个人喊道:“他当着我们的面就敢杀我们的族人,可见根本就没有将我们放在眼中,更没有将北国之都的国威放在眼中。兄弟们,姐妹们,我们还在等什么,我们杀了他,杀了他。” 一呼百应,百姓们更加激动了,纷纷摇手呐喊道:“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双臂来回摇动,北国都城内的百姓们像叫圣女一样时一致,而他们脸上的怒容足可以将南太子给冰封。不过,南太子在南越国只手遮天,这种场面虽不是司空见惯却也不足为惧。 所以,南太子弓弦一收单手放于背后,抬起一只脚放在马车顶的尖尖上,懒懒洋洋充满挑衅的看着底下愤怒的北国百姓们说:“杀我?就凭你们这些愚昧无知的百姓,哼!” 拂袖而起收回脚,南太子稍微停顿了一下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道:“我看该醒醒的是你们吧,她是妖女,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就是她才将百万大军引来的,就是她勾的东凉国三皇子陌离神魂颠倒,以致于联合西岚和昌隆发兵百万逼你们都主就范,你们竟然还敢相信她说的话,真是愚不可及,蠢到家了。” 与紫炎达成了盟约,也需要他的支持方能登上南越国的大宝之位,所以,南太子想都没有想就帮他说话。当然,他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认为自己说的是事实,要不是陌离在后面撺掇着,昌隆国绝不可能会发兵,至于西岚国就是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 说来说去归根究底这罪魁祸首还是风九幽,是她不贞勾引陌离,然后为北国之都引来了杀机,引来了祸事。 南太子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也未千里传音,但是站在马车旁边的百姓们却是听的清清楚楚,还有那些黑甲军。他们见南太子不但当众杀人竟然还敢诬蔑他们的清灵圣女,立刻出言反驳道:“胡说八道,一派胡言,无忧郡主乃是千年转世的清灵圣女,是我北国一族的守护神,绝不可能是你口中的妖女,更不是什么红颜祸水。” 此言一出很快就引起了周围人的共鸣,再加上清灵圣女乃是他们一直以来的信仰,又是他们在这世上唯一的救命稻草,根深蒂固,以致于马上就有人附和道:“对,对,这位兄弟说的对,圣女是我们北国一族的守护神,是我们等了千年方才转世的清灵圣女,绝不可能是妖女。倒是你南太子,你不但故意挑起北国与西岚国的争端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我们的族人,此时又在此妖言惑众,到底是何居心?” “南太子,你休得再胡言乱语,我们是不会相信你的。你杀了我们的族人,你偿命,偿命……”你一句,我一言,乱七八糟声声入耳闹哄哄的一片。 风九幽立在火风的背上静静的看着,觉得这南太子来的还真是时候,说的也很对。不管是东凉还是昌隆皆是为她而来,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她引来了百万大军。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是紫炎掳她在先,招惹她在先,这口气不出,红拂的仇不报,实难消她心头之火,心头之恨。所以,这北国之都必须大乱,而且非要搅他表鸡犬不宁,唯有如此他们才能顺利的离开。 看那人义正言辞,言辞凿凿,南太子突然间笑了。同时他也觉得这些人不但愚蠢无知还根本就没有脑子,是,风九幽是清灵圣女,可是今天的清灵圣女就一定是千年前的清灵圣女吗? 她一定会像从前一样保护他们吗? 显然,不是,而爱上陌离的风九幽根本就不会留下来,非但不会留下还会找紫炎算账,紫炎也正是深知这一点才要抓她回去,才拿西灵瑞的命来逼她就范,只可惜这些百姓们根本就不懂,个个都跟中了邪似的傻。 须臾,北国之都的百姓们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恼怒,越说越愤恨,他们纷纷随手就地拿起一些东西,有棍子,有菜叶,还有其它一些东西。商量好了似的全部砸向南太子,而在马车旁的那些百姓也很快就跟南太子的侍卫打了起来,并且殊死相搏,誓要取他性命,砍了他的项上人头为刚刚死去的那个族人报仇。 第1847章 斗法四 紫炎一心都扑在风九幽身上,一直都在警惕着以及防备着她说话,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南太子的到来,甚至是看都没有看到他。可谁承想他千防万防,怎么也没有防到南太子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来了,最主要的是还说了这些话,这不是诚心来捣乱的吗? 而且现在百姓们本就认为他被恶魔缠了身,以致于才这般对待清灵圣女,对待风九幽的。他这么一说岂不是火上浇油,岂不是要置他于死地吗? 一国之主失了民心自是与死没有什么区别,而这一切正是风九幽所想要的,所想看到的。所以,如果紫炎不是清楚的知道南太子是在帮他,目前也不会背叛他们之间的盟约,他肯定会以为他是风九幽派来的。 一脸阴沉,气不打一处来,紫炎攥紧袖中的拳头看着下面吵闹不休。见情势愈演愈烈,愈演愈烈,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状,百姓们和南太子的侍卫也打的是难舍难分头破血流。他忙回头对身后的人吩咐道:“你赶紧去找千沧,让他派一队黑甲军过去把他们拉开,然后告诉南太子此事不需他插手,让他赶紧回到裕景山庄去,再不要说一句话。另外,让他牢牢的给我盯着昌隆的兴帝,千万不要让他跑了。我还就不信了,有他在这里,有昌隆国的使者在这里,陌离还真的敢让百万大军打进来。” 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并不是很确定,但是他刚刚收到消息说此次由三国联合的百万大军乃是由鬼才骆子书统领,玄月和沐槿分别为先锋,三军合一齐齐向北国之都开进。 世人皆知陌离乃是莫言寻了二十年的儿子,也是他和心爱的女人所生,甚是疼爱。一回来就准备立为太子不说还亲指了白丞相为师,在朝堂之上也颇为器重他。以致于紫炎认为这整个东凉国上下能指挥骆子书的人除了莫言以外也就只有陌离了。 故,他在抓西灵瑞为质的时候也把尚宇浩给控制了起来,目的就是为了牵制住他二人,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大举进犯。 站在他身后的人甚是恭敬,立刻行礼便道:“是,都主,属下这就去找千大人。” 语毕,他收回手运起内力就飘身而落去找千沧去了。 看着他落下去紫炎又将骨笛放到了唇边,换调、换曲重新吹奏。这一次不再是五长两短,也不再是尖锐的令人揪心,而是宛转悠扬令人说不出的舒服,有一种三月春风拂面的感觉,也有一种秋高气爽天高海阔的惬意。 笛声一出如三月春雨般细润万物,下面心浮气躁怒意十足的百姓们渐渐的、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并且南越国的侍卫也在千沧的帮助下跟老百姓们分开了。 局面反转被控制住,南太子抬头望了一眼紫炎就钻进了马车中,他们立了盟约,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很多事情还是不得不为大局着想,不得不先为紫炎考虑。要不然他都还没有得到他的帮助,北国之都就灭了,就亡了,他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为了让万千的百姓们解气,千沧等南太子进入马车以后就派了一堆人护送他们离开,但是名义上他却说的是押送,让百姓们给他让出一条道来。并且还说一定为刚刚死去的族人报仇,而紫炎绝对没有跟南越国勾结,更没有跟南太子同仇敌忾沆瀣一气。 万千的百姓到底还是北国之都的子民,相比南太子的诬陷,他们在这个紧要关头更愿意相信千沧说的话。毕竟紫炎如果跟南越国勾结在一起对他们没有什么好处。所以,无人再拿着鸡蛋、白菜叶砸向南太子的马车,也无一人阻拦他们离开。 好戏连台刚刚开始唱那能就这么散了,更何况风九幽今天现身的本意就是好好的跟紫炎算账,那能让好不容易混乱的局面归于平静。又岂能就这样轻易的放南太子离开,张口即刻言道:“大家千万不要相信千沧说的话,他这根本就不是在押送南太子回去,而是护送他离开。稍候到了裕景山庄……” “风九幽,你给我住口,闭嘴!”紫炎仿佛再也受不了一样大吼了起来,并且一提气就到了她的面前。 解决掉两个邪神和五个巫术师风九幽消耗了一些灵力,站在火风的身上久了她有些累。看紫炎一脸铁青终于耐不住了,她旋即无所谓的坐下道:“闭嘴,我为什么要闭嘴,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众目睽睽之下紫炎真的不想再跟她在这里纠缠下去,也不愿意再多说一句,飘身向前他耐着性子压着暴怒,一再的压低声道:“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要怎么样才能让你闭嘴?” 一字一句无不是咬牙切齿,无不是恨到骨头里,自大祭司死后紫炎就发誓这一生绝不再受任何人威胁,可是没有想到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里他就被风九幽给吃的死死的,动弹不得。 慵懒的靠在火风的身上,风九幽摸了摸怀中的小雪貂,然后微微一笑若有所思的说:“我想干什么,我之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把小瑞给我带过来,现在、立刻安然无恙的带过来。否则,我还真的不知道还会给你抖落出什么来。” 言至此风九幽突然间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故作惊讶恍然大悟的说:“哦,对了,我怎么把白震天的话给忘了。紫炎,你一定还记得吧,北国之都和隐灵一族原出自一脉,是……” “住口,风九幽我告诉你,你不跟我回去,不让陌离退兵,这一辈子你都休想再见到西灵瑞。我会杀了他,我一定会杀了他!”不知是生怕下面的人会听到风九幽的话,还是根本就不愿意提起,不愿意听到,紫炎跟疯了似的瞪的眼珠子都要出来了。 轻抬眼眸不以为意,风九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望着蔚蓝的天空说:“看来我们是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不过,也好,只有这样我才能无所顾忌。正好小瑞一直很调皮,也贪玩,有你们这些人陪他到地府去,想必他也会很开心。” 第1848章 全听圣女的 “你,你就这么有把握吗?”拿她没有一点办法,紫炎气的浑身发抖,十分后悔当初没有让无水强行对她用控心术。如果当时以控心术控制住了她,那么绝不会有今天之事,他现在也不会气的七窍冒烟抖如筛糠。 看他额头青筋凸起,面目可憎,风九幽知道他怒了,不过她并不在意,单手托腮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说:“你知道的,我风九幽从来都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所以,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小瑞给我带过来,安然无恙完好无损的送过来。否则,我保证接下来你将会有大麻烦,不,是更大的麻烦。” 注意到南太子所乘坐的马车又再次被拥挤的人群给拦住,给团团围住,风九幽唇角的笑意更深了。果然他来的很是时候,也无意中助了她一臂之力,而南越国和北国之都数年前的那一场大仗她虽然没有亲眼目睹却也有听说。死伤无数血流成河,他们不会忘记,南越国的百姓也一定记得。 国仇家恨不共戴天,紫炎敢跟他结盟无疑是与虎谋皮,而这些百姓亦不会轻易的放过他。 双手负于背后紫炎恼恨的是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再次问道:“你当真要如此?” 闻声收回视线,风九幽来回的摸了摸小雪貂十分光滑顺手的皮毛,然后懒懒的撇了他一眼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想我已经说的够清楚了。” 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风九幽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多一眼都不愿意看。今天倘若不是考虑到西灵瑞的安危,她根本就不会再出现,也不可能再与紫炎打照面。 怒不可遏却不能发火,紫炎的心里像猫抓似的难受,看她冷着一张脸,与面对陌离的时候判若两人,他心里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什么七世情缘,什么千年方才修来的缘分?如今看来他就是个笑话,天大的笑话,也是这世上最傻的傻子。清灵圣女变了心,不管再转世多少次,多少回,都不可能再属于他,而他纵然是痴心不悔,在别人眼中看来不过是狗屁而已。 目如铜铃万般恼怒,紫炎恶狠狠的瞪了风九幽一眼后扭头望向一边,痛苦的闭上眼睛。一再的深呼吸之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耐着性子说:“好,我答应你,但是西灵瑞没办法带过来,要你跟我过去。” 霎时间风九幽笑了,她觉得紫炎这种人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看来,自己和他真的是没有什么可谈,可说的了。 思及此风九幽重新把小雪貂放到自己的肩膀上,然后趁紫炎不备隔空点住了他的穴道。不过由于他发现的快,反应的快,闪躲之间只点住了他的哑穴,并没有将其制住。 口不能言,紫炎很快就明白了过来,但任凭他在喉间怎么点都解不开风九幽的穴道。 对于自己独特的点穴手法风九幽非常的有信心,也相信他绝对解不开。所以,伸手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就漫不经心的看着他道:“鉴于你总是打断我的话,就先闭一会儿嘴吧,省得你一会儿一个住口,一会儿一个闭嘴,把我的思路都给打断了,扰的我都不记得自己要说什么了。” “呜呜……”紫炎发现怎么点都解不开哑穴,他慌了,不免发出呜呜的声音。 风九幽不以为意,更不屑一顾,抬手摸了一下火风便又道:“放心,我不会乱说,只是把该告诉他们的告诉他们。毕竟他们都是你的百姓,你的子民,国难当头,自是与你同甘共苦,共同进退。而你身为北国之都的都主也应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们,要不然这百万雄兵一打进来还以为是千年浩劫所致呢。” 语落,灵光一闪计上心头。现如今这整个北国之都无一人不怕千年浩劫,无一人不怕死,那自己何不将计就计光明正大的离开这里呢? 思及此火风振翅一挥她就随着往下降,与此同时风九幽再次运起灵力大声说道:“不管是光秃秃的头发还是紫炎所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到了,他就是被恶鬼缠了身,被邪神和南太子给控制住了。以致于不但引来了百万雄兵还让千年浩劫提前到来了。并且直到现在为止他都还没有幡然醒悟,还执意要杀西灵瑞,执意不准我说出真相,不让大家知道。” 话音未落下面的百姓就个个面如土色,尤其是听到千年浩劫已然到来,更是胆战心惊吓的不轻。甚至其中有一些胆小者立刻就跪下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呐?圣女……圣女,圣女救命,圣女救命啊!” 呼喊着移动双膝不住的往前挪,一个两个三四个,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那些群情激奋的百姓们又再一次对着风九幽跪下了。 纵身而起,风九幽一跃立在了风火的头顶上,望着下面密密麻麻多如蝼蚁的百姓们说:“大家放心,我转世而归就是来救大家的,就是来为大家伙破千年浩劫的。但是大家必须听我的,必须按照我说的做,否则……” 话未说完,跪在人群中的一个老太太抱紧怀里的小孙子就哭着喊着说:“听,听,听,我们一定听,圣女,你快说吧,要我们怎么做,我们一定就怎么做。” “是,是,是,只要能让我们活着,能保住北国之都,我们必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其他人纷纷附和道。 不知是风九幽口才太好还是说的太真,闻风而至的两位长老完全相信了。并且诚惶诚恐的对风九幽行礼道:“请圣女明言,请圣女直说,我等必然遵从,只要能救族人们的性命,只要能保住北国之都,我等一定遵命,万死不辞!” 语毕,他二人一同跪下了。而站在不远处的岳长老看到这一幕则愣住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给风九幽跪下了,疯了吧。 北国之都有十大长老,风九幽大部分都在宫宴上见过,见他二人特别虔诚,把她的话几乎是奉如圣旨,她笑了。 第1849章 死而复生 即刻道:“其实,想要保住北国之都并不难,想要破这千年浩劫也非常的简单,只要把被邪神控制住的都主紫炎给暂时关押起来,并且派人守着。如此一来即便是南太子再想操控他,他也帮他做不了什么事,这样也可以保护他,不至让他被人利用或者是受伤。至于朝堂之上,国不可一日无主,那么就由几位长老以及文武百官代为处理,等找到破解之法后再把都主放出来即可。” 说到这儿风九幽稍稍的停顿了一下,双手负于背后居高临下的又接着说:“众所周知北国之都近几年和西岚国的关系还可以,一直没有起过什么大的冲突。此次都主大婚他们还派人前来祝贺已然说明了一切,而今之所以会举兵进犯无非还是因为他们的大皇子西灵战死在了这里。都主本应该在第一时间给他们一个解释,一个交代,那想到他竟又抓了小王爷西灵瑞,并且以性命相要挟,这才彻底的激怒了西岚国。” 一口气不换的说完风九幽看到南太子下了马车,怕他会像紫炎那样呵斥自己,并且打断自己的话,扰乱自己的思绪。她马上又道:“诸位家里有孩子的,相信都可以理解西岚王上的做法,如果今天换成是你们,你们必然也不会善罢甘休。俗话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如果今天被杀的是你们自己的孩子,那么肯定也会像西岚王上这般。所以,西岚国联合昌隆以及东凉大举进犯亦是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内。” 因为自己的孩子曾经被人杀死,风九幽知道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尽管西灵战并不像西灵瑞那样受宠,却依旧是西岚王上的亲生儿子。儿子死了断然没有不报仇的道理,故,别说是发兵了,就是把紫炎给千刀万剐了,把这北国之都给踏平了,她也相信。 很快,风九幽的换位思考得到了众人的回应,他们纷纷点头说:“是,是,要是我我也会这么做,更何况小儿子还活着,那有不闻不问的道理,必然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小儿子给救出来啊。” “谁说不是呢,看来这都主啊真的是受了南太子的蛊惑,要不然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你一言,我一语,他们很快又议论了起来,而矛头也在风九幽的引导下指向了南太子。 南太子从车厢内出来以后就一直盯着风九幽在看,从前他以为风九幽真的像风芊芊说的那样,是个阴狠毒辣没有脑子的贱人,那想到竟然如此精明。不过区区几句话而已,就把西灵战的死全部推到了他的身上,推到了南越国的身上,看来这一次不止是紫炎遇上了对手,他也遇上了。 四目相对风九幽看到了南太子皮笑肉不笑的脸,以为他要开口阻止自己,立即又道:“虽然西灵战死的那天我并不在裕景山庄,也未亲眼看到是怎么回事,但是西岚以及其他三国的使者们全都看见了。是西灵战觊觎南太子侧妃的美色,以致于招来了杀身之祸,他的死可以说跟我们北国之都半点关系也没有,一切都是南越国所为。所以,我相信只要现在我们放出西灵瑞,并且安然无恙的把他送到边境,再找一个能言善辩的文臣前去说和,西岚大军必然会马上退去。至于东凉国和昌隆,他们要的……” 语未尽,话未完,南太子就听不下去了,也实在是耐不住了,纵身一跃再次跳到车顶上,他仰头看向风九幽道:“我看未必吧,无忧郡主,你口口声声说西灵战是我杀的,是我南越国所做,你可有证据?还有紫炎,你怎么知道他被恶鬼缠神被我给控制了,你亲眼看到了?” 早就料到了他会开口,风九幽一脸淡定的说:“证据,呵呵,南太子狡诈如狐现场是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那来什么证据呢。不过我们根本就不需要,西岚国也不需要,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凶手,一个杀死西灵战的凶手。而你,因为侧妃被辱将其杀死,不但合情还十分合理,再说那天各国的使者可全都看到了,你想杀西灵战。这一点不是你想赖就能赖的掉的。” 不怒反笑眼中满是欣赏之色,南太子忽然间觉得风九幽比风芊芊有意思多了。而且她言辞凿凿一本正经的样子真的很好看,那是是他从未在任何女子身上看到过的好看。 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紫炎为何那么舍不得,放不下,并且一再的让自己保证不得伤害她,看来她还真的是一个妙人。 沉思间南太子二郎腿一翘,直接慵懒的在马车顶上坐了下来,然后抬头望着风九幽不紧不慢的说:“原以为风家九幽只是倾城倾国,空有一副皮囊,不曾想竟如此能言善辩。我看前去西岚国说和也不用派什么文臣武将了,直接派你去得了。” 本是随口一言那想到正中下怀,风九幽淡淡的说:“我是清灵圣女,此事又关系到北国之都的安危,自是义不容辞。只是我一个人去恐怕还不能令西岚王上满意。所以,劳烦南太子自戴枷锁随我一起负荆请罪吧。” 风九幽虽然不喜欢说话,嘴皮子上的功夫却甚是了得。不管是谁,只要不是她心甘情愿的让着,那么谁也别想从她嘴上讨到一点便宜。 宠辱不惊,南太子丝毫都不生气,反而单手支头像个勾搭良家妇女的登徒浪子一样说:“自戴枷锁,你想的倒是美,不过你要是愿意跟着我的话,我倒是可以为你屈尊……” “够了!”大声一喝,紫炎在几个巫术师的帮助下解开了哑穴。蹭蹭的就来到了南太子的面前,正准备让他不要再说了,赶紧离开,一个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出现了。 看到来人的第一眼,第一个反应,紫炎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要么就是在做梦。因为出现在他眼前的人明明已经死了,且,还是他亲手确认的。没有脉搏,没有鼻息,彻彻底底的死绝了。 第1850章 死而复生二 瞠目结舌,岳长老此时此刻和紫炎的感受是一样的,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眼花了,要不然就是见鬼了。否则这青天白日里绝对不可能会看到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更何况他死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是有好些好些天了。 由于此时此刻南太子和紫炎是面对面的站着,以致于他很快就察觉到了他的满脸惊愕,回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当看到那突然出现的人时他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满眼俱惊吓了一跳,就跟真的见到鬼了似的,而与此同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以及料到他还活着。 “大祭司?”这时,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惊醒了吃惊诧异的三人,而下一秒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他们也全部看到了那个突然出现的人。 很熟悉,但更多的是诡异和惊悚,要知道他的死早已是人尽皆知! 嘶的一声不知是谁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风九幽顺着大家的视线扭头望去。当发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已经被杀死的大祭司死时,她不由自主的蹙起了眉头。心中也不由在想他到底是人、是鬼、还是别人假扮的。 说实话她也非常非常的惊讶,毕竟大祭司的死她也参与了,且,那天她也在场,可以说是亲眼所见。按照道理来说他不可能还活着,更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所以,一想到他有可能是别人假扮的,风九幽就轻轻的拍了一下火风,示意它靠近一些。 因为天性贪玩,雪老对什么都很好奇,特别是他年轻的时候。故,他不但精通医术还对易容术钻研颇深。风九幽是他的徒弟,对于易容术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只是觉得方面而已。学的时候非常认真,可以说是尽得真传,以致于这天下间的易容术几乎都逃不过她的法眼。她只需靠近仔细的看一眼就能知道大祭司是不是别人假扮的。 火风乃是上古神兽,与她又是心有灵犀,一明白意思就飞身而去。不过,这一次它没有振翅长啼,而是不声不响的就飞了过去。 自小到大做梦都想杀死的人竟然死而复生,紫炎心中除了惊愕以外还升起了一股恐惧之情。要知道他小时候经常被大祭司教训,非打即骂,而大祭司的凶恶在他的心里早已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短短不过数日而已,他就杀了他,屠尽满门,但凡是跟他有所勾结或者平日里追谁他的大臣,几乎全部被他拉去菜市口杀光了。同样是诛九族,鸡犬不留,紫炎以为他死了自己便可以高枕无忧了,京城内外的兵马也可尽收于手。可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他出现了,不但出现了还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恐惧从心中开始蔓延到四肢,蔓延到头顶和脚底。他看着他,仿佛看到了穷凶恶极的恶鬼,双腿极沉,像灌了铅似的,但他却抑制不住的往后退,往后缩。 那仿佛是一种本能,一种羊见到狼,老鼠见了猫一样的本能,拔腿就跑,拼了命的也要摆脱掉。要不然就会有生命危险,就会成为他腹中之食。 这时,闻讯赶来的千沧和几个巫术师到了,他见紫炎节节后退似乎要逃一样,他马上就迎了上去。一边不着痕迹的抬手抵在他的后背上,一边低声叫了句:“都主!” 惊慌失措骤然回神,紫炎回头就对上了千沧的视线,见他忧心忡忡似乎非常的为自己担心。他暗暗的吸了一口气,驻足言道:“快去,快去把雪影卫叫过来。” 雪影卫与隐灵一族的十二圣士有些相似,只听命于一人,只保护自己的主子。他们人数虽不多武功、灵术却是一等一的好,放眼整个北国之都,如今能与大祭司单打独斗的恐怕也就只有他们了。 目视前方,千沧一直看着大祭司,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听到紫炎的声音中尽是慌张,他忙道:“已经派人去了,都主不必担心。大祭司的势力已经被我们全部瓦解,整个北国都城也都在黑甲卫的掌握之中。纵然他真的没有死也翻不起什么大浪,都主切莫自乱阵脚以防给他人可乘之机。” 千沧跟随紫炎多年,知道他过去很多事情,也知道他直到现在都会不由自控的害怕大祭司。所以,没有一点嘲笑之意,有的只是满满的担心。 望着千沧黑不见底犹如深潭般的目光,紫炎心中的惧意消散了许多。想到城内外的大军皆已经掌握在他的手中,他有些慌乱的脸色也恢复如常。 是的,大祭司盘恒多年的势力已经全部土崩瓦解,尽数被他摧毁,他即使是活着也对他造不成什么威胁。反倒是他自己和从前不一样了,他是北国都主,真真正正大权在握的北国都主。而接下来的日子里再也不会有人敢骂他,敢打他,所以,他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想到这儿紫炎松开了袖子中不知何时攥紧的拳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朝千沧点了一头,然后目视前方看着向他走来的大祭司说:“我知道了!” 感觉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也恢复如常,千沧没有说话。收回手,放在剑柄上,恭恭敬敬的站在他背后。而随着他刚刚一起过来的几个巫术师也分别站到了紫炎的左手边和右手边,形成保护之势。 随着距离的一步步拉近,百姓们看清楚了大祭司的脸,确定是他无疑后,又有人咋咋呼呼的叫了起来,并且很大声喊道:“是,大祭司,快看啊,真的是大祭司。大祭司没有死,大祭司他活过来了,快看啊……” 一声未断,一声又起,只见站的远的百姓们纷纷踮起脚尖往这边看,探出脑袋说:“祖宗保佑,菩萨显灵,大祭司真的没有死,真的活过来了。” 一激动也顾不得什么神佛菩萨了,怎么高兴怎么说,怎么吃惊怎么喊。总之大祭司能活过来,他们都很高兴,欢呼雀跃依旧难言兴奋之情。 第1851章 死而复生三 尽管大祭司犯上作乱之事紫炎已经昭告天下,这些日子在菜市口砍头的人也数不清。可是这丝毫都不影响大祭司在人们心中的地位。加上这些年大小祭祀全部都是由他主持,朝政也一直是他在把持,他又是当年的托孤之臣,他在百姓们心中的地位丝毫都不比老圣法差。 相反,有过之而无不及,以致于百姓们不但对其十分拥戴还很尊敬,也很感激。认为这些年要不是大祭司不辞辛劳的保护北国之都,替紫炎守住这万里江山,替他们抵挡外敌,他们肯定过不上现在这样安稳舒坦的日子。 还有外患,这些年若不是他日理万机,杀伐果断,颇有手段,紫炎也不可能高枕无忧的活到现在。所以,大祭司这些年可谓是深得民心,广受爱戴,久而久之就成了百姓们心中的定海神针。可以说只要有他在,他们就特别的安心,舒心,甚至是无所畏惧。 而之前他的死也一度令他们感到惊慌和无助,惶惶不安,今天能再次看到他,他们都笑了。觉得不管是被恶鬼缠身的紫炎还是被百万大军围困的北国之都,都有救了。 显然,这也是整个北国之都只知大祭司不知都主紫炎的的原因,也是紫炎忍辱负重无法夺回实权的原因。 古往今来得民心者得天下,大祭司正是深知这一点才把自己做的那些恶事丑事全部遮掩起来。并且流言纷纷传了这么多年,他在百姓们心中的地位始终未变。当然,这也不是全部,有一部分人识得他的真面目,知道他是个伪君子后纷纷转而去支持紫炎。 其实,对于北国之都的百姓们而言谁做都主都无所谓,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生活是不是过的好,他们所居住的地方是否安全。大祭司把持朝政的这些年虽然让紫炎很讨厌,很烦感,也度日如年恨极了他。可是百姓们却一直都过的很好,而且丝毫都不觉得这有什么,毕竟他登基之时还非常的小,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 不久,大祭司在百姓们的欢呼声和呐喊声来到了紫炎的面前,他看着他一如从前。但是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眼中的阴狠狡诈少了许多,从前有些浑浊的眼睛倒是变的清亮透彻了不少。 神情肃穆不怒自威,双手负于背后的同时,大祭司静静的、仔细的打量着紫炎。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就跟从来都不认识,今天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 心中畏惧,紫炎有些不敢与大祭司直视,但想到千沧刚刚那番话,他淡定了许多。想着自己乃是一国之主,他再可怕也只是一个长老一个臣子而已。况且现在全北国都城的百姓都挤在这里,他总不能让众人看出他心有怯意,心有畏惧。 思及此紫炎故作镇定,然后像大祭司那样抬头挺胸目视前方,单手负于背后直视他的目光。四目相对心中一震,紫炎见他一点要开口的意思都没有,就像旁边的人打了个眼色,示意其开口说话。 站在他右手下方的巫术师心领神会,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巫器就对着大祭司怒喝一声道:“你是谁?是人还是鬼……” 话才出口大祭司就扬起了宽大的衣袖,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往里一收,登时黑雾大作,黑风暴起,直朝着那还未把话说完的巫术师打去。 料到大祭司有可能会出手,却不曾想到他的速度那么快,以致于那巫术师反应不及就中了招。那一团黑色的雾气就像是一根长长的绳子,先是缠住那人的双手,再是绑住他的腰,然后转个圈就把他给拉到了大祭司的面前。 五指如钩大祭司轻而易举的就掐住了他的脖子,用力一捏喀嚓一声,那人脖子的骨头就碎了,脑袋也搬了家。头一歪立时就死了。不过,这还不算完,大祭司也没有松手,而那团黑色的雾气就像是被风吹散了一般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黑雾暴涨并未持续很久,转眼间噗的一声那黑色的雾气就又全部回到了大祭司的袖袍之中,而就在黑雾消失的那一霎那,原本被他掐住脖子的巫术师成了一张人皮,一张包着骨头的人皮。 心下大骇众人惊呼,看着那被吸尽巫气的巫术师,他们纷纷止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而原本站在紫炎左右保护他的那些个巫术师都不由自主的吞咽口水,用力握住自己手中的巫气。显然他们一个个都很害怕,也不敢再多说一句,生怕下一张人皮就会是自己。 满目不屑脸色阴沉,大祭司自始至终看都没有看那个巫术师一眼,随手把人皮扔掉的同时,他嫌弃的擦了擦手。然后道:“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竟然还敢在老夫的面前撒野,真是不自量力。来人,都主印堂发黑,头发全无,已然是被恶鬼缠了身,被这些个脏东西给控制住了。把他抓起来立刻带回宫好生看管,等我……” 语未道尽,话方才说了一半,千沧就拔剑而出站到了紫炎的面前,然后怒斥一声打断他的话道:“放肆,谁敢?” 话落,站在南太子马车周围的黑甲军呼啦啦的跑了过来,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把大祭司给包围了。 扭头淡淡的扫视了那些黑甲军一眼,大祭司讥笑出声张口言道:“看来被控制之人并非都主一人,还有你,还有这些黑甲军。” 手持长剑直指大祭司,千沧怒目而视一字一句的吼道:“大胆,休得胡言,都主不过是被火风烧了头发,何时被恶鬼所缠,何时被人控制。大祭司,你犯上作乱已经被诛杀,此事尽人皆知,文武百官个个都看到了。可你为什么没有死?你该不会是动用禁术阴魂不散化成了厉鬼吧?” 北国之都盛行巫蛊之术,对于鬼并不害怕,相反,他们习以为常。因为大多巫术师都会拿阴灵来养巫器,早已是司空见惯。至于禁术,身为大祭司定是知道很多,至于他会不会修习那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第1852章 死而复生四 大祭司本人倒是很想用禁术化成厉鬼,也想死而复生,奈何他的身体早就被人给盯上了。且,他都还没有死绝就被尚君墨给钻了空子,抢了先机。以致于此时此刻的大祭司根本就不是原来的大祭司,而是借用他的躯壳重新还阳活过来的尚君墨,昌隆国二皇子,也是风九幽不共戴天誓要将其碎尸万段的仇人。 数天,经过大祭司手下的那些邪神以及巫术师,尚君墨的魂魄与大祭司的身体终于完全契合,并且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学会了他所有的巫术。而在大祭司藏身的密室里他也看到了许多巫术秘籍以及关于北国之都的很多私密之事,以致于今非昔比,早已不再是那个只会领兵打仗的尚君墨了。 魂魄离体再归其位一时间不能完全融合,就像风九幽一样,为防魂魄再次离体她一直戴着了缘大师所赠的菩提子。 尚君墨的情况虽然和她相似却不尽相同,要知道那归位的不是大祭司的魂魄,不是原主,而是他的魂魄。两者骤然合一非但不能契合也十分排斥。那些邪神为防他魂魄受损自行离体,不惜动用北国最残忍的禁术封住了他的天灵盖。当然,这也是他自己提议以及愿意的,要不然以他现在的身份,无人敢这么做。 由于那些邪神和巫术师是在魂魄入体之后才开始给大祭司医伤的,他们并不知道大祭司身体内的魂魄易了主,换成了尚君墨。所以,时至今日除了尚君墨身边的一位老者和他自己外,再无人知晓大祭司就是他,他就是大祭司。 面对千沧的质问有备而来的尚君墨丝毫不慌、不惧,早就想好了死而复生说词的他不忙不忙的言道:“尔等的手段的确是很高明,差一点我以为自己就活不过来了。不过你们忘记了,我不但是老都主临终前托付之人还是这北国之都的大祭司,还是掌管以及统领诸位长老的领头者。仅凭你们这些小人诬陷、借刀杀人就妄想置我于死地,真是痴人说梦,不自量力。” 随着话音落下,大祭司再次挥动了自己宽大的衣袖。登时,黑风再起,黑雾再现,纷纷扑向那些把他团团围住的黑甲兵时,还有一缕冲向了千沧。 千沧一直神情戒备的警惕着,那黑雾一出他就看到了,反应也很快。但是以他之力根本就不是大祭司的对手,也无法与其抗衡,所以,转眼间那黑雾就像毒蛇一样冲向了站在他身后的紫炎。 紫炎先前已经被风九幽所伤,那里能接住以及承受住这一击,可他想退之时已经来不及。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他随手就拉了一个巫术师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霎时间,那黑色的雾气就像是毒藤一样缠住了那个巫术师,从头到脚一再缩紧,划破他的皮肉刺入他的骨血之中。不久,那巫术师面部扭曲惨叫声声,不过转瞬之间他就又成了一张被风干的人皮。显然,大祭司以相同的手法和巫术再次吸干了他身上的巫力,纳为己有。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紫炎心惊胆战不寒而栗,他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大祭司竟然练成了此等吞噬巫力的邪术,并且丝毫都不避讳的用了出来。显然,他已经无所顾忌,也丝毫再未把自己这个都主放在眼里,把北国之都的百姓们放在眼里。 想到这北国之都上下再也没有什么令他顾忌,自己手中也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牵制他,紫炎连忙步步后退,躲开。 想着不管怎么样自己还是先保命要紧,要不然命都没有了,他拿什么来守护自己的子民,守护这万里的河山,又拿什么来跟大祭司对抗。 后退的同时紫炎看到了面目开始扭曲的千沧,知道他很快就会变成下一张人皮,他原本是不想理会的。可是转念一想千沧对自己的忠心,且,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身边几乎是无人可用,他马上就大吼一声道:“来人,大祭司犯上作乱其罪当诛,杀!” 说话间,紫炎把放在袖子间的圣灵玉拿了出来,未加思索他就果断的对着大祭司扔了出去。 圣灵玉乃是北国之都的圣物,它不但是唯一能找到清灵圣女下落的东西,还是克敌的法宝。尽管它之前已经碎了,但在无水的修补之下已经重新合在了一起,虽不是完好无初却也是一块上等的好玉。 由于尚君墨这几天里已经把大祭司藏在密室里的那些书籍全部看完,他一眼就认出了圣灵玉,知道其威力不小马上收回了挥出的那团黑雾,躲避。 飘身而起的同时千沧得到了喘息,他想趁机还手的,可是巫力的消失令他浑身发软,几乎剑都握不住。所以,头都未抬起就听噗通一声单膝跪地,然后脑袋一耷拉就像是一滩烂泥般摔了个狗吃屎。 紫炎到底是北国之都的都主,而这都城内的兵马也在大祭司死后全部换成了他的亲卫军和黑甲军。故,一声令下后,那些追随他的巫术师还有黑甲军就齐齐涌了上去。像行军打仗的蚂蚁,前赴后继,密密麻麻,把大祭司团团围住的同时他们有条不紊的开始攻击。 不管是黑甲军还是巫术师,今天随紫炎一起出来的他们个个都是训练有素,并且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合力对敌。所以,他们之间配合的十分默契,持剑的持剑杀上去,拿出巫器的则开始就地做法,相互配合,毫无间隙的开始了车轮战。 黑雾弥漫狂风骤起,飞沙走石之间大祭司并没有占上风,也未讨到半点好处,相反,双主久战不下,一时间打的是难解难分。 紫炎趁机冲上前把千沧扶起,然后拉着他躲到一边说:“你怎么样,可有大碍?” 双腿无力,千沧一走三晃,他感觉自己身上的两条腿根本就不听使唤,也好似不是他的一样。十分难受的摇了摇头说:“没……没有,死不了!都……都主,大祭司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为什么……” 第1853章 死而复生五 话未说完南太子就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跑了过来,神情紧张一脸肃穆,匆匆忙忙的脱口而出道:“这怎么回事,那老东西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活过来了?” 飞沙走石天地变色,不但吓到了周围的百姓还惊呆了南太子,特别是看到大祭司的那一刻,他犹如被人当头棒喝,惊讶的嘴都合不上了。显然,他和紫炎一样都没有料到大祭司会死而复生,都被他的出现弄的措手不及。 由于在南越国的时候就知道大祭司厉害,颇有手段,也心狠手辣,不容小觑。南太子很紧张,也很着急,觉得今天紫炎要是不把他抓住,不把他大卸八块,那么他别说是想得到北国之都的支持与帮助了,命都有可能交代在这里。 南太子之所以会帮助紫炎,无非是有利可图,但如果要把命留在这里,那么他肯定是不愿意的。所以,他必须要确定紫炎有没有能力对付大祭司,有没有什么后招。如若没有,无计可施,那么他趁早赶紧走,溜之大吉,要不然被大祭司给抓住了,威胁南越国是小,伤了他的命方才是大啊。 紫炎没有回答他,也没有说话,只是眉头深锁变了脸色,显的忧心忡忡。而他要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的话就好了,也不至于手足无措毫无应对之法。 南太子见他沉默不言,以为他是被吓傻了,伸手拽了拽他的衣服道:“喂,你说话啊!” 心口本就疼痛,被他这么一扯紫炎皱着的眉头更紧了,不过他并没有痛呼出声。而是松开扶住千沧的手把他交给身边的人照顾,然后起身看着那站在一团黑雾上的大祭司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到底还是我轻敌了,也低估了他的能力。不过那天他的尸体被带走后我就一直忧心忡忡,惶惶不安,也怕会有这一天。所以,一直派人寻找,可找了这么多天,他能躲的地方全搜遍了,甚至是抄了他的府邸也没有半点踪迹。原以为是我多虑了,没想到他竟真的没有死。” 非但没有死还活的好好的,看他的身手和他的样子,紫炎觉得他比从前更厉害了。那挥出的一团团黑雾也巫力十足,大有气吞山河之势。 从来都没有小看过大祭司,也从来没有不将他放在眼里,反之,紫炎忍辱负重准备了近十年方才敢反击,方才敢与其正面对抗。本以为大祭司死了,那些追随他的人也几乎被屠杀殆尽,这一切结束了。北国之都迎来了光明,紫家又重新大权在握,他可以治理朝堂慢慢的推行新政,带领子民们过更好的生活。那承想根本就不是这样,这一切非但没有结束,还只是刚刚开始。 大祭司老谋深算是出了名的老狐狸,他敢出现在这里定是有备而来。所以,紫炎的心情很沉重,也很难受。 其实,对于紫炎来说大祭司活过来倒还不要紧,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活过来以后没有逃走,没有躲起来,反倒是光明正大的出现了。而且现在还跟着风九幽一起诬蔑说他被恶鬼缠了身,被邪神给控制住了,这就比较麻烦了。 千年浩劫已至,百万大军压境,民心不稳,清灵圣女又如从前一般爱上了别人,大祭司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捣乱,无疑是雪上加霜,无疑是要紫炎的命。 想到死,想到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弃的夺权之事,紫炎有种想哭的感觉。而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真的无能为力了,无力回天,而这存在了千年的北国之都或许终将要在他的手中断送。 这是命,但他从来都不相信,他是北国之都的都主,他是跟清灵圣女有着七世情缘的人。他相信这绝不是他的结局,也不是北国之都的结局,一定有转机,一定还有转机! “什么,你早就料到了,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南太子一听就急眼了,心想自己要是知道大祭司有可能没有死,就是挖地三尺找遍整个北国都城也要把他给翻出来。即便是翻不出来也早早的想好对策,想好退路,做好准备,事到如今也不至于进退两难,无计可施。 紫炎倒是很想告诉他,可是他能说吗? 显然不能,如果他要是说了南太子肯定跑的比兔子还快,而且绝不会留到现在这个时候。所以,扭头看了他一眼便吩咐人把千沧送下去。然后故作镇定的说道:“慌什么,他再厉害也是一个人,身边也就几个巫术师,除此之外支持他的人已经全部被我给杀光了,没有人会帮他。而且我这都城内光兵马就有上万,除了黑甲军还有雪影卫,城外还驻扎了十几万大军。我就是让这些人站着不动随便他杀,也能把他给活活累死。” 想到城外由西蒙率领的大军还没有走,紫炎的心里安定了许多,同时也有了底气。觉得自己说的不错,实在不行今天就是用尸体一具具摞起来,堆成铜墙铁壁,也要把大祭司困死在这里。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南太子悬着的心瞬间就落下了,不过很快他就起了疑惑,并且张口问道:“城外的十几万大军你不是说已经赶往边境,怎么还在城外?” 二人彼此间已经达成盟约,有一些事情还需要南***着去做,以致于紫炎很多事情都没有瞒他。当然,也不是全部,与虎谋皮的时候他多多少少还是防着他的,十分精明的南太子亦是如此。 内伤严重,说了一会儿紫炎就有些受不了了,胸口疼的好像火烧似的。伸手入怀拿出一瓶清灵露,他二话不说就仰头喝下,然后擦了擦嘴角若有所思的说:“风九幽换血之后一直未现身,我就料到会有今日大乱,而以她的性子必然不会就这样默默的走了。所以,对外,十几万大军的确是已经开拔,但对内其实只是转移了地方而已。还有陌离,他深爱着风九幽,可她出来这么久了他却没有现身,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第1854章 活捉陌离 不说还没有觉得,经他这么一提醒倒还真是的,以陌离对风九幽的真心以及疼爱,他在这个时候应该出现的。可是这么久了,他别说是出现了,就是连个影子都没有,不得不说这真的是太奇怪了。 难不成他是躲在哪儿看戏呢? 思及此,南太子左右张望环视四周,但围在此处的人真的是太多太多了,多的他根本就看不过来,以致于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也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东凉国的人。 心中疑惑觉得紫炎话中有话,南太子在收回视线的同时说:“三国发兵,百万大军进发,他这会儿会不会已经离开都城前往军营了?又或者说他们吵架闹矛盾然后走了,不管风九幽了?” 以己渡人,南太子觉得陌离十有八九肯定是跑了,要知道大难临头各自飞,像对风九幽这种貌美如花倾国倾城的女人。说好听点那是爱,说难听了也不过是露水姻缘,就像他跟风芊芊一样,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或者是大的变故危及他的性命,那么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舍弃她,丢弃她。 风芊芊亦是如此,别看她平时说的好听,他心里其实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他们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相互利用罢了。所以,他认为陌离和风九幽定然也是如此。 不知为何紫炎听到他的话后突然间笑了,嘴角上扬斩钉截铁的冷冷言道:“不会,风九幽在这儿,他肯定就在这儿附近。如果没有,如果我所猜有错,那就肯定是在来的路上。” 由于一连几日他都没有找到风九幽,紫炎以为陌离和他是一样的。仅仅只是还没有找到她而已,故,他断定他即便是现在没有在这儿,那么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以及看到风九幽和火风后也会火速赶来。他爱她,而他清楚的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有多深,有多好。 南太子冷血无情一向视女子为玩物,根本不明白陌离和风九幽之间的感情,也无法体会那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但紫炎却是知道的,尽管他对风九幽的感情根本比不上北国之都的万里河山,比不上陌离,可是不能否定他真的喜欢她,真的想跟她在一起。而曾几何时他也想跟她天长地久至死不渝,所以,他非常非常的肯定,而南太子见他这般肯定也未再追问。 眸光流转,灵光闪过,南太子想了一下旋即又道:“兵法讲,擒贼先擒王,既然他一定会来,那么我们何不现在就在此布下天罗地网活捉了他?据我所知三国突然联合发兵乃是他在背后一手促成,如果我们活捉了他,那可比西岚国的小王爷管用多了。还有风九幽,她既死活要嫁给他,那么有陌离在手何愁她不就范,何愁百万雄兵不退。” 本想着此事再无转机,如若不成那么就赶紧溜之大吉,省得为了一个北国之都再把火引到南越去。可谁承想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退敌之策转眼间便有了,而且一旦用了就必然见效,也一定能达到目的。 自从知道风九幽喜欢上了陌离,紫炎就没有一天不想杀死他或者是活捉了他,可是他真的太狡猾了,也不是他想抓就能抓的到的。而且昌隆国坠崖事件那次表面上是尚君墨的诡计,其实则是他的建议,也是他二人合作的成果,以致于风九幽才会那样的恨他。 其实,那天他和尚君墨准备好了一切,也将陌离逼入了死地,逼下了悬崖,觉得他一旦掉下悬崖就必死无疑。可谁知关键时刻风九幽来了,不但将他救起还舍命相护,而最主要的是他没有选择独活,而是跟着她一起跳了下去。并且因此完全俘获了她的心,让她为了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做任何事。 如果知道当初费尽心思策划筹谋的这一切会让他们两个人相爱,紫炎一定不会和尚君墨联手。相反,他知道后还肯定会出手救陌离,因为只有如此才能吸引风九幽的注意力,才能以此靠近她,让她先爱上自己。 只是这世上没有如果,更没有后悔药,而一切的一切都太迟了,太晚了。风九幽终究还是选择了陌离,背叛了他,就像上一世的清灵圣女一样,她爱上了别的男人,背叛了北国之都。 想到风九幽,紫炎不由自主的朝她望去,见她背靠在火风的尾翼上颇有兴趣的看着大祭司,他道:“我倒是很想这么做,但是你想的太容易了,也太简单了。他能在背后促成三国联盟发兵就证明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在昌隆国默默无闻、无权无势并且不得昌隆皇帝喜欢的三皇子了。也不再是游离在外的倾华公子,他是莫言的儿子,东凉国目前最受宠爱的三皇子。” 说到这儿紫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接着收回视线看向仍在打斗的大祭司,然后接着又道:“据我在东凉宫中的暗线回禀,莫言找了他整整不下二十年,对其母妃到现在都念念不忘。并且因为当年她母妃离宫之事莫言与东凉太后的关系一直不好,甚至可以说到现在都没有原谅她。可想而知他现在在东凉国的地位以及与其他皇子的不同。当然这也是他一回到东凉便受万众瞩目的原因。而此次他敢大张旗鼓的来夺取风九幽,背后必然有莫言的支持,要不然骆子书也不会一同前往。还有隐灵一族,他现在是隐灵一族的神之了,白震天对其也是呵护有加,想要抓他谈何容易。” “那怎么办,难不成你就准备坐以待毙等着他把你的清灵圣女抢走,或者是等着百万雄兵踏平你北国之都?”南太子不相信,因为他比任何一个人都了解紫炎,知道他处心积虑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绝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放弃。 北国之都是他的家,是他紫家祖祖辈辈打下来,守下来的,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将这里踏平。还有他的子民,他要保护,当然,他也不可能舍了清灵圣女,如果把她拱手相让,千年浩劫也足以让整个北国之都毁灭,甚至是不复存在。 第1855章 谁生谁死 尚未来得及告诉南太子怎么办,尚君墨就摆脱众人朝紫炎这边杀了过来。黑雾弥漫带着凌厉无比的杀气直冲天际,而随着他的移动,那团黑雾则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铺天盖地大有将紫炎整个吞掉的架势。 显然,南太子知道擒贼先擒王的战术,尚君墨也同样知晓,并且深谙其道。而纵观整个局势,他还清楚的知道今天如果不能把紫炎给控制住,那么他将会再次错失良机,也无法扭转局面。 如果不能以大祭司的身份扭转局面,不能夺下这北国之都,那么他想报仇,想杀风九幽和陌离,无疑是痴人说梦,难如登天。所以,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将紫炎生擒,都要把他给控制住,要不然他根本不可能像大祭司生前那样挟天子以令诸侯,更没有办法杀回昌隆国去。 想到昌隆国自己经营的一切,想到从前自己浴血沙场几番生死,尚君墨特别特别的不甘心,也特别特别的生气。他与太子、皇后争斗多年,而这些年他为了建功杀敌无数,大小轻重伤不知受了多少次。可是尚宇浩呢?眠花宿柳吊儿郎当,完全就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公子哥,也从来没有建功立业。 凭什么,完全无所作为的他凭什么当了昌隆国的皇帝,他凭什么坐享其成,他有什么资格? 就他一直以来的胡作非为,别说是当皇帝了,就连个王爷都不配,而这么多年如果不是有皇太后在后面给他撑腰,他早就被杀了一百次了。 想到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尚宇浩,尚君墨恨的是咬牙切齿,但现如今他却是无可奈何,唯有以大祭司之身在这北国之都站稳脚跟。夺其权,谋其位,再做打算。所以,目前为止他还不能要了紫炎的命,尤其现在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更不能痛下杀手。 沉思间,尚君墨双手合十拿出五张漆黑如墨的黑色金边符,然后似女子缝衣服那般挽了个花团就朝紫炎掷了过去,与此同时他开始默念咒语。 随着生涩难懂密密麻麻的咒语出口,那黑色的雾气就开始暴涨,并且以极快的速度直扑紫炎的面门。杀气十足,阴冷森森,让人一瞬间宛如坠入地狱,而尚君墨这一击也可谓是用尽了全力。 看着惊涛骇浪般的黑雾朝自己打来,紫炎没有躲,也没有跑。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而且就算是他躲过了这一击,也还有下一击,更何况大祭司乃是有备而来,不打个你死我活岂会善罢甘休。 不能躲,不能跑,唯有给大祭司一迎头痛击方能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方能制住他。紫炎气沉丹田马上就催动体内的灵力开始迎击。尽管他内伤很重,催动灵力的时候心口处也生疼生疼的,仿佛被揪了起来,又仿佛被千万只手给抓住,但是没有办法。如果今天他不把大祭司杀了,那么死的就一定是他! 灵力一出就如浩浩正气,紫炎随手在地面上一划,那灵力就在他面前筑起了一道灵墙,拔地而起。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迎了上去,与此同时他身边的巫术师也席地而坐开始做法助他一臂之力。 南太子没有修习灵力,也不懂巫术,见他开始反击,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站在了自认为安全的地方。想着紫炎要是胜了呢,自己就赶紧上去佯装要助他一臂之力,反之,要是输了呢,他也好溜之大吉。要不然以大祭司那阴狠毒辣的手段,他必然不会放过自己。所以,无论何时何地还是自保为上,唯有这样方能进退自如! 灵力如猛虎下山势如破竹直扑而去,巫术如毒蛇般缠了上来,眼见着二者就要相遇,不知谁喊了一声:“五鬼符,是五鬼符,都主,快跑,快跑……” 声音很大透着惊慌,紫炎一听就脸色大变,而坐在他身旁的几个巫术师也齐齐大骇,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大祭司竟然有五鬼符,并且还敢在这青天白日里用。 五鬼符如其名,每一张符上都画着一个张牙舞爪的厉鬼,而这些厉鬼则不是一般的厉鬼,上面附着真正的阴灵。这些阴灵与一般的阴灵有所不同,他们不但是阴年阴月阴时生人,还每天必须有一个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女子为他们献血,每鬼一滴以血养之,助长其威力。 这世上的人很多,但阴年阴月阴时生人实在难寻,一万人中能寻得一个已是幸运,更何况这又是五个。而且最主要的是还必须有一个阴年阴月阳时生的女子一直持续不断的为五鬼滴血,并且从收其魂的那天开始就一直不能间断,否则五鬼符根本不成,也不可能发挥其最大的威力。 北国之都盛行巫蛊之术,鬼,并不少见,符,更是多的数不胜数。可这五鬼符却并不常见,而这众多的巫术师中能有一个人有,已是非常的罕见。所以,众人在大惊的同时也为紫炎捏了一把汗,替他担心了起来。 符咒同出,五鬼惊现,一瞬间乌云密布天雷滚滚,不多时那划破长空的闪电就一道道的劈了下来。天色转暗,妖风大起,五鬼的身体就像是被人给拔了起来,越来越长,越来越高。只见他们个个身着铠甲青面獠牙,威风凌凌立在紫炎的面前,将其团团围住的同时把盘膝而做的几个巫术师给提起来,丢了出去。 痛呼声以及惊呼声惊醒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看着面前犹如天兵天将一样的五鬼,霎时间乱做一团抱头逃窜,声声尖叫也一瞬间冲破天际。 黑色的龙卷风把紫炎从内到外给围了起来,而五鬼符上的条条金线则化作千丝万缕缠上他的身体,准备将其给捆住。紫炎知道五鬼的厉害,也知道这金线一旦上了身就再也难逃脱,随即掏出灵符就朝上空抛了出去。然后纵身一跃飞身而起,不停背着那黑色龙卷风旋转的同时,他拿出了自己的灵器,也再次抛出了圣灵玉。 第1856章 殊死相斗 不知是圣灵玉感应到了风九幽的存在还是因为紫炎念念有词的咒语,霎时间就光芒万丈与那黑色的旋风扭打在了一起。与此同时也形成一道小的光圈把紫炎给保护了起来,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严丝合缝的把黑色的雾气给全部挡在了外面。 在圣灵玉的保护之下紫炎得到了喘息,也腾出了一只手,然而他并没有再继续攻击。而是变换姿势将体内所有的灵力激发,继续往上升,一直来到了风九幽的面前方才停下。 虽然风九幽已经死过一回,乃是重生之人,但她却没有去过地府,也没有见过鬼。以致于看到犹如参天大树的五鬼时特别的惊奇,也十分的好奇。觉得他们不但长的吓人,这庞大的身体犹如柱子般矗立在这里,乍看之下令人胆战心惊,魂都吓没了。 其实,对于风九幽而言惊吓都还只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惊叹于大祭司竟然能控制他们,能为己所用,而且仅仅只是用一张小小的符咒就可以了,不得不说这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也太诡异了。 对骤然冒出来的五鬼产生了兴趣,风九幽看的是聚精会神特别仔细。所以,当紫炎突然间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吓了她一跳,也立时就愣住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么猛烈的攻击之下,他竟然还能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不得不说紫炎还是有些本事的,要不然现在合五鬼之力再加上大祭司,他即使是不死也会受伤。不受伤也会被生擒,一旦落到大祭司的手里,这恶鬼缠身之名再一坐实,那么退位让贤便是明天之事。而到那时才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因为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因为红拂的死,风九幽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也厌恶之极。轻轻的拍了一下火风收回视线就准备掉头离开。 可谁知还没有等到火风转身紫炎就开了口,并且一脸急切的说道:“无忧,西灵瑞就在宫里,我没有伤他一根毫毛,你帮帮我。只要你肯帮我杀了大祭司,我不但马上把西灵瑞送过来还答应放你离开,而且此生绝不会再逼你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在大祭司一波波猛烈的攻击之下,紫炎真的是毫无招架之力,而他也清楚的知道他是有备而来。身边的这些巫术师或许能抵挡一阵,但真的等他发起狠来,他们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而身受内伤的他亦是如此。 如果真的按照他自己刚刚跟南太子说的那样使用车轮战,那么代价真的太大了。而他费尽心力培养数年的黑甲军也有可能尽数被大祭司杀去,还有在此围观的百姓,也有可能被波及,无一幸免。那么即使到最后大祭司死了,他的损失也太大了,太惨重了! 风九幽不同,她在血池已经换血成功,通过刚刚的交手他能感觉到她的功力恢复了。不但恢复了有可能还比从前更好,再加上火风和小雪貂在这里,她或许只需指挥一下火风就能把大祭司给活活的烧死。所以,如果能借她之力除去大祭司,那么他不但不会有任何的损失,还能趁机把风九幽给抓住。只要抓住了她,就像南太子说的何愁大军不退,何愁陌离不就犯。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得不说紫炎这一招借刀杀人乃是一石二鸟之计。当然,还有陌离,只要抓住了风九幽以其性命相要挟,那么百万大军自然退去,而清灵圣女一样还是他的。 这要是初相识或者是他给她服下清灵果的时候,风九幽或许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并且出手相助。但在经历了红拂的死以及见证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卑鄙无耻的行径后。她真的是懒得理会,也根本就不会答应,冷声一笑尽是嘲讽,她扭头看向一边道:“无忧,呵呵……” 摇头叹息,风九幽觉得他真是可笑之极,也把自己想的太蠢太笨了。 紫炎知道自己变的太快了,跟之前直呼冷嗤她的时候完全不是一个态度,甚至可以说是判若两人。但这也不能怪他啊,刚刚大祭司没有出现,他完全无所顾虑,风九幽也受他所逼,他自然是耀武扬威无所畏惧。 可是现在不一样的了,大祭司这个样子又把五鬼给唤了出来,如果他还不想办法杀了他,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而纵观现在所有在场的人,除了风九幽能帮他以外,无一人是大祭司的敌手。所以,他什么都顾不得了,索性连脸也不要了。 看她一个劲的摇头冷笑,紫炎的心沉到了海底,耐着性子死不要脸的又说道:“无忧,对不起,刚刚是我太激动了,以致于对你发了脾气。但事出有因,我完全是……完全是因为太爱你,对,我就是太爱你,太舍不得你了,才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无忧,你别生气,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你先帮我……”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觉得自己要吐了,一句话也再听不下去,她直接抬起手制止他道:“别说了,我今天早上好不容易才吃点饭,别一会儿再吐出来了。紫炎,我该跟你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这一生一世我们之间只有仇,没有恩。至于爱,呵呵,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而我风九幽永远都不会再帮你,相反,你现在的样子正是我所乐见的。” 语毕,风九幽抬头看向霞光万丈的圣灵玉。 记得紫炎曾经说过这圣灵玉乃是这世上唯一能感应到圣女存在的人,而他最初也是透过它找到的自己。既如此,那么以后是不是不管自己在那里,它都能轻而易举的感应到自己? 思索间紫炎再次开了口,他仍旧不死心,不放弃,故作一副可怜兮兮好像被人抛弃的样子说:“无忧,你当真如此狠心,你当真不帮我吗?你别忘了,我们可是有着七世的情缘,如果我死了,那你这一辈子都休想跟陌离在一起。” 第1857章 殊死相斗二 关于七世情缘之说风九幽早有耳闻,也曾就此事问过画影,也曾在北国皇宫翻阅大量的书籍,目的就是为了查找关于此事的记载。可是一无所获,这件事不管是在清灵圣女留下的手札上还是其它的巫书中统统都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相反,她除了听紫炎以及他身边的人偶而提起外并没有再听谁说过,而画影也仅仅只是听说过,并不是特别的清楚是怎么回事。 此事重大,大到关乎着北国之都的国运以及百姓们的死活,按照道理来说不可能没有记载,更不可能没有一点踪迹。还有紫炎口口声声说北国都主必须要跟清灵圣女成婚,千百年来都是如此,那既然如此为什么又有个七世情缘呢? 难道他们二人之间不该是生生世世的情缘吗? 细细思量觉得紫炎十有八九是狗急跳墙拿这个来诓骗自己,风九幽不以为意,收回视线的同时嗤笑一声道:“能不能跟陌离在一起取决于我自己,而不是七世情缘,更不是你。所以,你不必再拿这些话来唬我,我风九幽不信命,从来都只信自己。” 言罢,她抬起手运起灵力幻化出一朵金莲,然后轻轻一挥金莲就奔着圣灵玉而去了。 既然圣灵玉是这世上唯一能感应到清灵圣女存在的东西,那么它不该被留在这里,更不应该在紫炎的手中,而是应该在她的手里。 清灵殿中,往生镜内,风九幽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前世,也用血解封了往生镜。那么也就是说她就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尽管她从来都没有承认过,也不愿意承认,但这却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现如今她就要嫁给陌离,就要离开这里,今生今世有可能再也不会来了,自然要把这唯一能找到她的东西带走。否则紫炎拿着它岂不是时时刻刻的都能知道她在那里? 其实,知道她在那里倒还只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怕他拿着圣灵玉作怪再兴起什么风浪来。毕竟北国之都的巫术她知道的都不是很清楚,更不要说是北国之都的禁术了。万一紫炎拿圣灵玉来对付她,或者是施什么邪术,岂不是防不胜防。 想起邪术,立时就想到了控心术,重生未满一年她就经历了几次生死,也经历了很多事情。说实话她真的累了,而该报的仇也已经报了,无心再跟任何人争斗,也不想。现在的她只想嫁给陌离以后好好的守着他,跟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偕老看庭前花开花落,享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过跟上一世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她想要的生活。 金莲一出光芒万丈,和圣灵玉所散发出的七彩霞光相交辉映,而那漆黑如墨的黑雾也骤然间被压制了下去。不过,那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圣灵玉就回到了风九幽的手中,七彩霞光立时消失,金莲也消失在她的指尖。 随着光芒的消失,黑雾犹如猛虎般反扑而起,直卷紫炎的同时也扑向了风九幽。但是火风在前谁又能伤的了她半分,振翅一展用力一扇,那黑雾就像是被吓破了胆纷纷退去。 尚君墨现在首当其冲要对付的是紫炎,想得到的是整个北国之都,无暇跟风九幽算账,更不能现在找她报仇。一旦把矛头指向了她,那么无疑就给了紫炎喘息的机会。所以,黑雾退去以后再没有朝风九幽这边扑来,而是直接就把紫炎给卷了进去。 “都主被恶鬼缠神,需要以巫术驱之,圣女素来体弱,还是不要管此事的好。”为防风九幽会帮紫炎,尚君墨刻意的出言提醒,也算是口头上的一种警告。 圣灵玉触手温润十分光滑,风九幽拿指尖来回的摩挲了两下道:“有大祭司在,此事何须我劳神。我去找小瑞,你们慢慢打。紫炎,你最好是像自己说的那样没有伤他一根毫毛,否则等会儿回来即便是大祭司没有帮你把鬼驱了,我也会助他一臂之力。” 话落,火风一声长鸣就飞天而起,一个转身就直直的朝着北国皇宫的上空飞去。 紫炎在开口向她求助之前就已经想到了她会拒绝,毕竟他之前对她所做的一切的确是很过分,而且她根本就不爱自己。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夺走了圣灵玉,特别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并且还朝皇宫而去。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原本他想开口叫住她再说些什么的,但谁承想那五鬼伴着黑色的雾气就开始用手抓他。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长长的手就像是个大摆锤一样摆过来摆过去,不管他跑到那里,它们都会紧随而至,并且死追着不放。 见风九幽真的离开了,奔着皇宫而去,尚君墨悬着的心落了地,而与此同时他又从怀中掏出了数张巫符,念起了咒语。想着自己必须要趁风九幽离开的这段时间把紫炎给生擒了,要不然一旦等风九幽回转,那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数,必须速战速决。 天雷一道道劈下把那些围观的百姓们吓的四散而逃,紫炎见风九幽是指望不上了就派黑甲军和巫术师前赴后继的往上扑。一会儿雪影卫到了,他们像视死如归的死士一样冲进了黑雾里,与尚君墨打了起来。 巫气四溢,巫器乱飞,不多时这一片天地就成了人间地狱。打杀声、惨叫声,声声入耳连绵不断,肢体横飞,头颅乱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须臾,风九幽来到了北国皇宫的上空,由于城内打的厉害,皇宫中大部分的黑甲军都被调了去,以致于宫中并没有多少人把守。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出现,再加上火风和小雪貂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那些站岗的人连头都不曾抬一下。 知道紫炎抓西灵瑞不止是为了要挟自己还为了威胁西岚国,也有拿他当人质的意思,风九幽认为他被关的地方一定有重兵把守,而且一定会有巫术师在。即使是现在宫中大部分的黑甲军都被调派走,那么看管他的人也不会离去,紫炎也绝不允许他跑了。 第1858章 灭宫 回首眺望来时的方向,见那边打的十分厉害,黑雾的范围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杀声震天,狂风呼啸不断。风九幽也不着急,示意火风飞的低一些后她就在一座座宫殿间穿梭寻找了起来。 北国之都的皇宫建在悬崖峭壁上,并不大,相比昌隆国的皇宫估摸着也就一半而已。因为在梅宫住过几天,虽未经常出来走动,对里面却也熟悉。尤其是前往清灵殿的路,她记得特别清楚,纵使现在无人带她去,她也能自己找过去。 血池换血后她就晕了过去,也不知画影有没有将她原来的血带回来,那是父母给她的。尽管从前气恼伤心之时也曾想把这全身的血放尽全部还给风青山,但真的全部放尽以后她的心里却空落落的,也说不出的难受和心酸。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真的跟他断绝了父女关系一样,二人之间再无瓜葛。 不能想父亲,一想起来心里就特别特别的难受,也很闷,堵得慌,就像有块大石头压在心上似的,喘气都喘不上来,也生疼生疼的。 痛苦的闭上眼睛轻轻的摇了摇头,风九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后慢慢的平静了下来。考虑到紫炎不可能把西灵瑞关在自己所居住过的梅宫以及其她嫔妃所居住的宫殿里,她缩小了范围,也省了不少时间。以致于未过多久她就看到了几个着急忙慌在原地来回徘徊的巫术师,当然,还有把守在内外的黑甲军。 黑甲军不多,分成几队,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把整个宫殿都给包围了起来。除此之外还有两队巡逻的黑甲兵,加起来七七八八零零总总风九幽数了一下,也有几十人之多。 不出所料,和那个已经死了的灵术师所说的一样,重兵把守,巫术师在侧。想要杀出一条血路救出西灵瑞也不是不可能,对于那些灵术师来说也不是很难。可是他们忘记了,这些人心狠手辣个个都不是好惹的,也非常非常的难缠,难对付。 灵术师和巫术师素来是针尖对麦芒,谁都瞧不起谁,他们必然是轻敌了,再加上对此处不是很熟悉,也没有料到里面还有一个邪神。以致于除了那个拼死向她去报信的灵术师外全军覆没,无一幸免。 不得不说这很惨重,也很悲壮,不过,她一点也不害怕,也丝毫未将这些人放在眼中。西灵瑞是背着他父母偷偷跑到北国之都来的,如果自己不出手救他,那么紫炎很有可能会杀了他。 想到紫炎的心狠手辣,想到西灵瑞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风九幽抬手催动灵力就从指尖幻化出四朵金莲,然后分别将它们向宫殿的四周抛了出去。 金莲就像火风一样代表着清灵圣女的身份,而据说这世上能幻化出金莲的也只有清灵圣女。所以,金莲一出很快就引起了巫术师们的注意,他们全身戒备跟在金莲的后面竞相追逐。见金莲只是在他们的头顶上来回的漂浮,并没有其它的什么变化,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全部被吸引住了。 议论纷纷猜测不断,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大多都是在问这金莲是哪儿来的,为何会停留在此?而其中有两个巫术师还大胆的想要摸一摸,说是这辈子都还没有见过金莲,想摸一摸是什么感觉。 风九幽躲在暗处笑了笑,见那些黑甲兵也三五成群的走了过来,她纵身一跃就从火风的身上跳了下来。蹲下身,把坐在肩膀上的小雪貂抱入怀中,然后拿出一块西灵瑞从前用过的帕子在它的鼻子处来回的晃了晃,低声道:“去吧,找到他,不要惊动其他人。回去我让若兰给你准备好吃的,你不是一直想吃烤鱼吗?晚上我就让若兰给你烤两条。” 语毕,她轻轻的摸了摸小雪貂光滑的皮毛,然后把它放到了地上。 小雪貂的鼻子很灵,对于气味也非常的敏感,加之它对西灵瑞也熟悉,派它前去打探是最好不过的了。当然,风九幽也是为了保险起见,毕竟上一次墨染他们已经打草惊蛇,难保紫炎不在里面布下重重机关。还有那个邪神,她也必须要想办法悄无声息的解决掉他,否则一旦交手那么西灵瑞必然会有危险。 对于烤肉小雪貂完全没有一点抵抗力,尤其是它许久都不曾吃到的烤鱼,简直就是喜欢的不行。所以,风九幽才把它放下,它就一溜烟的不见了。 看小雪貂一脸欢快的跑了,风九幽慢慢的站了起来,回头看向火风伸手摸了摸它说:“你就在这儿大门口守着,不管听到什么动静只管往里冲。你不是喜欢喷火吗,那就全部烧了吧。” 火风和小雪貂一样贪玩,但是它自归位以后还没有好好的、尽兴的玩过一回。尤其是像刚才那样在天空中翱翔,对着大地尽情的喷火。故,一听明白风九幽的话,它眼睛都亮了,仿佛在问:这是真的吗?真的可以全烧了? 看着它十分可爱的模样,风九幽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说:“是,你好好玩,想烧什么就烧什么,但过了今天你必须老老实实的,不能再乱对着别人喷火,知道吗?” 前几天夜里北宫突然有急事要禀报,那想到火风嗖的一下就出来了,并且没有听她指挥就要对着北宫喷火。可是把她给惊了一跳,而北宫也被吓的不轻,直到现在跟她说话都站的好远,生怕火风再突然跑出来把他给烧了。 火风似乎也想到了那天之事,嗤之以鼻扭头看向一边,仿佛在说北宫胆小。 上等的千里驹尚且要慢慢驯服,更何况是火风这样的神鸟。风九幽见它还算是乖,便又道:“我进去看看,你在这儿等着!记住,有动静的时候才可以动,没有任何的动静,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等我出来。” 火风收回视线看了她一眼,收起翅膀就乖乖的站到了墙边,风九幽知道她明白了,也会在这儿等着自己,微微一笑就转身离开了。 第1859章 数九寒天百花齐放 由于此处荒凉破败生出了许多杂草,久未打理有些杂草甚至有一人多高,郁郁葱葱跟现在的天气完全不符。青葱茂盛的让人误以为是春天到了,而与此同时也给人一种妖异的感觉。 在杂草的掩护之下风九幽很快就进入到了宫殿内,但里面却是另外一副景象。红纱青帐随风摆动,一缸缸水莲分摆两旁,而那嫩芽般的叶子就好像是刚刚从别处方才移过来的一样。还有大殿内的那些个柱子上,花团锦簇姹紫嫣红,不仅各种花都有还开的十分鲜艳。 如果不是进来时外面还下着雪,风九幽真的会以为是春天到了,要不然这百花齐放的情景那里在冬日里看的到。 不过,专门养花的花房里倒是有,但也不可能开的如此齐全,如此娇艳。她上一世是皇后,曾经心里烦闷之时去的最多的地方便是花房,她虽不是养花的能手却也知晓很多花十分难养活,纵然是小心翼翼的照顾,每天精心侍弄,也未必能开的长久。 大多名贵的花开不了两天就败了,就像她和尚君墨的婚后生活一样,并不是天天待在一起,精心维持,小心翼翼的陪伴和照顾就能走到最后的。那些曾经以为的美好不过是昙花一现,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显然爱情是相互的,也是平等的,并不是一个人一味的付出,一味地谦让和迁就就能天长地久花好月圆的。相反,不平等的爱情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结局,注定了那付出之人的辛酸苦楚。所以,在爱情的世界里谁爱的更多一些,更深一些,注定要辛苦一些。 进来之前就觉得那些杂草茂盛的有些妖异,如今再见百花吐蕊,争奇斗艳,风九幽心中更是诧异,不禁在想这是怎么回事? 而随着她进入宫殿的时间越来越久,越来越久,她发现这些花虽然开的好看却并没有一丝丝的花香,完全没有春天里那股百花参杂交织的香气,空气中反倒是弥漫以及充斥着一股腥臭之味。 因为是大夫,也曾跟着雪老尝遍百草,风九幽对于气味素来敏感,记忆力也很好。她闻了闻又闻,闻了又闻,发觉这股腥臭之气甚是熟悉,好像在清灵殿内闻到过便不由自主的向前走去。 想起清灵殿不免就想起了血池,想起血池就记起那里的味道,同样是腥气十足,但仔细分辨两者并不是完全相同。血池中乃是历代清灵圣女留下来的血,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拿清灵果来净化,除了血腥气之外并没有很臭。反之,那些血就像是刚刚从人体内流出来的一样,要不然她换血也不可能成功。 非但不可能成功还有可能会死,所以,风九幽确定这殿内的味道并不是血池的味道后,她决定先不想了,先救西灵瑞要紧。毕竟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人已经全部死了,而且是一时之间,他小小年纪头一回面对这样的事情,现如今又被关押在这里,必定是悲痛欲绝。 想起紫炎方才说西灵瑞抱着墨染尸体哭泣的画面,风九幽不免担心了起来,不再有片刻的耽搁,她马上就在主殿内寻找了起来。 殿内不大与她之前所居住的梅宫有些相似,一一寻过,连小小的角落也不曾落下。约莫两盏茶的功夫风九幽就找遍了整个宫殿,但意外的是一无所获,非但没有发现西灵瑞的踪迹还没有看到任何的机关暗器。仿佛这里除了繁花似锦外与其它宫殿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外有重兵把守,风九幽相信西灵瑞肯定就在这里,只是她还没有找到,或者是在刚刚寻找的过程中遗漏了什么。但是她遗漏了什么呢? 眼睛微眯,沉浸在自己思想中的风九幽不知不觉间走到大殿的中间。先是抬头望了望头顶,再是看了看脚下的地面,都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后她自然而然的望向了那整个宫殿的最高处。 主位上,一把镶着各种宝石的椅子特别的显现,金灿灿的蛇头靠背也非常的罕见,还有旁边的黄金权杖,那上面不知是宝石还是玉石亦或者是其它什么东西,足足有成年男子的拳头那么大。通体晶莹剔透十分惹眼,也十分耀眼,令人一看就再也移不开眼。 由于现在是冬天,北国之都又是这世上最冷最冷的地方,风九幽一进到宫殿里就被这里的花给吸引住了。以致于并没有怎么注意到这把非常独特的椅子,至于那似真的蛇头一样的靠背她就更没有看见了。 对于蛇,风九幽并不是特别的害怕,因为小时候雪老曾拿五毒为她解毒。但不知为何却十分讨厌,特别是抓蛇的那种滑腻腻软塌塌的感觉,更是令她说不出的难受。所以,她一直都不喜欢蛇,即便是那种长的非常漂亮的青蛇,她也不喜欢,看到就莫名其妙的不舒服,也有些恶心。 不过雪山之巅上倒是经常有蛇出没,还有一种雪蛇,通体洁白似雪一般。若兰觉得长的好看,又小,常常会抓来玩,雪老养的那两头雪狼也喜欢抓它们来玩。故,风九幽看了一会儿就朝着那金灿灿的蛇头椅子走了过去。 椅子金黄却并非由真金打造,看上去只是镀了一层金而已。远看时风九幽以为那蛇头和权杖乃是连在一起的,可谁知走近一些方才发现它们是分开的,而且蛇头的脖子处也是分开的。 估摸着这有可能是机关,风九幽伸手就去扳,但她的手才刚刚伸出去都还没有碰到那金色的蛇头。小雪貂就猛然间蹿了出来,并且一下子就跳到了她伸出去的胳膊上。 抓住她的手腕小雪貂吱吱吱的乱叫,似乎在说:别碰,别碰! 小雪貂已经认主,风九幽很快就明白了它的意思,连忙收回手往后站了站,把它抱在怀里说:“找到了他?” 出乎意料,小雪貂竟摇了摇头,不过很快它又点了点头,跟捣蒜似的,不知道到底是找到了还是没有找到。 第1860章 蛇窝 小雪貂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弄的风九幽直接懵了,完全不明白它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也并没有特别的着急,毕竟小雪貂不是人,不会开口说话,她着急也没有用。而在没有弄清楚它是什么意思前她也不敢冒然行动,要不然被人发现是小,伤了西灵瑞那才是大。 静静的看着它,等它用爪子比划完,仔细的琢磨了一会儿再结合它从前的一些举动。风九幽凝眉想了片刻说:“你是说你知道他在哪儿,但是进不去,对吗?” 话音未落小雪貂的眼睛就瞬间亮了,猛地点头说不出的兴奋,吱吱乱叫仿佛在说:对,对,对,你猜对了! 知道小雪貂的本事,也知道它一定能找到西灵瑞,风九幽奖赏似的摸了摸它的头。然后低声言道:“没关系,你只要带我过去就好,我有办法进去。” 语毕,她弯腰把小雪貂放到了地上。 原本以为它会跑的,会带着她去的,那想到它蹲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风九幽背后,然后抬起前爪指向了那椅子背后的一堵墙。 心中疑惑,风九幽寻着它指的方向望去,见是立在身后的墙,她迈步向前走了过去。先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遍,再是伸手敲了敲墙面,当听到咚咚的空响声时,她知道这墙的背后有密室。 怕西灵瑞就在这墙后,风九幽不敢冒然动用灵力直接把墙给推倒或者是打烂,以致于敲打了两下墙面后她就退回到了原地。左右上下全部瞧一遍,当发现那堵墙的最顶上开着一朵大大的牡丹时,她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往后退仔细看,那牡丹开的甚好,颜色也特别的鲜艳,铺在墙面上足有蒲团那么大。说实话她从来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牡丹花,而且水灵灵的就好像是长在墙上一样。 不过这殿中之花本就十分奇怪,透着一股妖异的感觉,风九幽也并未多想,发现花中间的一片叶子下有块黑不黑紫不紫的东西,她纵身一跃就准备上去。觉得那十有八九就是打开这堵墙的机关按钮,想飞上去确认一下,如果是真的那就赶紧打开,以免再耽误下去。 脚尖踮起正要运功,可谁知小雪貂在这个时候竟然咬住了她的裙摆,而且拼命的用力往后拽,把她往后拖。 风九幽以为小雪貂感觉到了危险不想让她上去,蹲下身再次将它抱起,伸手摸了摸光滑如布的皮毛,安抚有些焦躁和急切的它说:“别担心,我的功力已经恢复,即便是暗器也不会有事。我已经知道小瑞就在这墙后,你不用再跟着我。这样,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我救出小瑞,我们就回去。” 说话间,风九幽从袖子中拿出了一个瓷瓶,倒出一粒小雪貂最喜欢吃的清灵丸就送到了它的嘴边。 对于危险的感知能力,动物要比人强,再加上小雪貂是活了千年的灵兽,更是非同一般。不过,它真的贪吃,也对风九幽所制的那些药毫无抵抗之力,以致于张嘴伸出小舌头一卷就啊呜啊呜的咽到了肚子里。 清灵丸乃是取清灵草的汁液所制,有灵力在里面,再加上风九幽在制药的过程中又放了一些其它的珍贵药材。小雪貂吃了以后十分受用,浑身上下都觉得暖暖的很舒服。 这要是从前小雪貂吃了清灵丸后肯定就溜溜的跑了,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它非但没有走,还猛的一窜就离开了地面。然后旋转、跳跃,啪的一声就重重的朝着那牡丹花的中间抓了下去。 雪貂灵敏,反应极其迅速,仅仅只是伸出爪子挠了一下就马上离开了。而就在这时那牡丹花败了,一条通体紫色的蛇出现了,昂着头,吐着猩红的信子,然后转动自己的身体一圈圈的散开了。 原来刚刚风九幽所看到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牡丹花,而是一条紫色盘踞在此伪装成花的蛇。 通体紫色带花的蛇很大,身子也很粗,就在它一圈圈伸展着自己的身体时,小雪貂原先指的那堵墙真的动了。 进门不久风九幽就觉得这里很不对劲,那股腥臭之味也甚是熟悉,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蛇在这里。而且还不止是一条,她看到紫色的蛇后就马上朝柱子上望去。只见刚刚还是争奇斗艳百花吐蕊的场面瞬间就成了一个蛇窝。 花红柳绿颜色各异,大小不一,参差不齐,一条条相互缠绕形成一大团,相互勾结着,交错着,看的她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胃中翻滚,顿觉恶心,风九幽在往后退的同时也瞬间明白了小雪貂为什么刚刚会拉住她。这要是她刚刚飞了上去,然后用手启动按钮,那么紫色的蛇肯定会咬住她,并且一定不会放开。 小雪貂聪明早就看出了这一切,只是它口不能言,比划来,比划去,风九幽也没有明白。为了护主它只有自己跳上去,不过好在它的速度很快,要不然那紫色的蛇不但会咬住它还会缠住它。 随着盘踞在墙上的蛇一圈圈的散开,那堵墙慢慢的向右移了过去。立时,一个洞口出现了,而随即西灵瑞也出现了。 他不像初次见到自己时那般欢喜雀跃,也不像是偶而任性时发脾气,更不像小孩子一样对自己撒娇。他呆呆的坐在那里,双眼无神,仿佛失了魂魄,又仿佛被人控制住了心神。 无悲无喜,无痛无伤,更无只字片语,风九幽看着呆若木鸡宛若灵魂出窍的他,心中一紧,莫名的感到害怕。抬步向前有些不敢确定,想着面前的人会不会是别人假扮的,风九幽神情戒备的轻唤了一声道:“小瑞?” 洞内的西灵瑞没有说话,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甚至就连眼皮子也不曾抬一下。 柱子上相互缠绕的蛇不知是被小雪貂的跑动给惊醒了,还是被风九幽的轻唤声给打扰了,它们纷纷昂起头看向风九幽。并且未看多久就蠕动着从柱子上爬了下来。 第1861章 蛇窝二 大团大团成群结队的蛇一开始蠕动风九幽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那股腥臭之味也随着它们的纷纷爬开而越来越重,越来越难闻。 臭气熏天几乎不能呼吸,大门紧闭根本没有什么新鲜的空气进来,以致于风九幽没有闻多久就开始头晕、恶心、想吐。 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风九幽伸手拿出随身携带的面纱时赶紧闭气凝神,而这时小雪貂跑了过来。似乎它也觉得十分难闻,一跳到风九幽的身上就往她的怀里钻,然后不顾一切的掀开她的披风就爬了进去。 披风宽大根本就没有办法完全挡住外面的气味,以致于小雪貂钻进去没有多久就开始抓挠风九幽的外衣,准备钻到里面去。 系上珍珠垂边的面纱风九幽按住了在身上乱窜的小雪貂,听它吱吱乱叫个不停,抓耳挠腮的特别难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把它直接从披风下拉了出来,然后颇为无奈的拿出一个小小的香包放到它鼻子前说:“这个香,你好好抱着躲到一边去,别再钻了,鼻子都受伤了。” 语毕,她再次弯腰把小雪貂放到了地上。 小小的香包并不是若兰特意给风九幽做的,而是上次她从君梓玉那里打劫过来的。里面装的同样是特制的百花粉,以致于小雪貂闻了一下后就开始抱着一通狂吸。 由于之前君梓玉身上带了太多的香包,香气十分浓郁,熏的它一靠近就总是忍不住想打喷嚏,鼻子也很不舒服。所以,对于百花粉的香味它并不是很喜欢,觉得太腻了。 但此时此刻在这臭气弥漫的宫殿里,百花粉的味道无疑是太好闻了,再加上只有一个香包,香味不是很浓郁,小雪貂觉得这简直堪比烤肉的香味。 很快,焦躁一消而散,小雪貂不再狂躁不安,而是仿佛置身于万花丛中,花的海洋里,奔跑,跳跃,飞起,打滚,好不惬意。 风九幽看它用两只前爪牢牢的抱住香包,一脸的陶醉,知道它冷静了下来。收回视线的同时就对着脚下周围撒了一把毒粉,毒粉不多,但却对那柱子上不断爬过来的蛇十分有用,也能阻止它们靠近。 她目前还不知道西灵瑞怎么了,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会有什么危险,但是不管怎么样她今天都要把他带出去。为防一会儿腹背受敌,她不得不先阻止这些蛇靠近自己。 小雪貂和风九幽一样,虽不怕蛇却觉得它们很讨厌,很烦,也很难缠。再加上数量也多,它四爪难敌,万一再被它们群拥而上直接缠住了,那么今天它这一身漂亮的皮毛可就弄脏了。 虽然小雪貂是兽,但却和君梓玉一样爱美,尤其是它这一身雪白的皮毛,更是爱惜的不行。平常若兰弄乱了它都气的不行,更何况是被一堆臭蛇给紧紧的缠住了,那还不得要它的命。故,一缓过气来以后它就准备离开,准备找个安全干净的地方先躲起来,等主人完事它再出来。 放下香包站起来就准备跑,可谁知那些蛇的速度极快,不过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爬的满地都是。而且挡住了它的去路,直接把它和风九幽给团团围住,围困在了里面。 吓的一跳直蹦而起,小雪貂把香包挂进脖子里就对着那些蛇吱的一声长叫。目光凶狠,张牙舞爪,声音尖锐,不大却特别的刺耳。好似在向它们示威警告,又好似在骂它们,让它们统统退去,滚蛋。 到底是活了千年的灵兽,一发起威来把那些蛇也吓的不轻,不过它们并没有退去,仅仅只是往后挪动了一些而已。昂起头,原地支起自己的脑袋,和小雪貂大眼瞪小眼的掐了起来,吐出猩红的信子也好似再向小雪貂示示威。 一条蛇张嘴吐出猩红的信子倒还不可怕,但成百上千条蛇全部立着脑袋吐出信子就特别的壮观。小雪貂本就觉得它们恶心,再看到这么一大片跟种的稻草似的,心里更为恼火,但数量真的太多了,它想想还是没有似从前那般直接冲出去。 随着大量的蛇靠近,那腥臭之气愈发的浓郁,小雪貂见它们不退去,自己也不可能冒险冲出去。索性头一甩直接又蹲在了地上,然后抱着香包又开始吸了起来。 风九幽撒了毒粉以后没有再管小雪貂,知道它足以自保就抬步向西灵瑞走去。怕那墙上的紫蛇会突然间攻击,风九幽不由自主的抬头望去,见它整个身体全部散开也在不停的爬动,可就是离不开原地,她知道那蛇被固定在了墙里。 所有的机关暗术都是最初设定好的,那蛇散开这堵墙才能打开,那么也就是说它根本不可能离开,而这堵墙再度合上之后它又会变成一朵鲜艳的牡丹花。 确定它不会突然从上面掉下来,风九幽心下稍安,不过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蛇她还是很不舒服。头皮发麻,浑身上下跟有跳骚似的难受,她大着胆子又往前走了一些,直接来到西灵瑞的面前说:“小瑞,你看着我,我是姐姐,我来救你了。” 话落,风九幽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准备把西灵瑞从里面给拉出来,以防等会儿这门再关上了,她再想打开就难了。 手刚刚抬起,西灵瑞就动了,脑袋一歪,一条碗口大的蛇就从他的后脑勺跑了出来,并且直击风九幽的面门而来。 心下大骇,腰身下沉,风九幽拔出腿间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就朝着那蛇头刺了过去。那蛇不知是什么种类,反应特别迅速,风九幽的匕首才碰到它的头,它就猛的一甩掉头来了个蛇摆尾。 腥风呼啸而至对着风九幽的脑袋就横扫过来,但她并没有躲开,而是不退反进扬起手中的匕首就划了过去。 由玄铁打造的匕首异常锋利,纵然那蛇皮很厚亦被直接划开。顿时,鲜血如注,腥味十足,然而风九幽犹嫌不足,她伸手拽住那蛇的伤口,用力一拉把匕首往前推,不过眨眼之间,那蛇就被匕首从中间划成了两半。 第1862章 蛇窝三 剥皮削骨疼的蛇头乱甩,浑身上下抖如筛糠,不过那蛇并没有死,非但没有死还像是疯了一样转头来咬风九幽。 风九幽杀心已起,也想杀鸡儆猴震一震那群蛇,非但不躲还直接把它的头给划开了。从下到上,从尾到头,一刀两半抬手一甩,那已经劈成两半的蛇身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进了蛇群中。 不管是蛇还是其它旁的什么动物,亦或者是人,都非常害怕残忍的手段,尤其是以暴制暴,更是十分见效。所以,一看到那死了的大蛇血肉横飞,它们都纷纷惊呆了,也立时就被震住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竟然如此残忍,而有个别想趁机爬过去偷袭的蛇也赶忙退了回来。 小雪貂抱着香包正闻的惬意,忽然看到这一幕也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机灵。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它就拍手叫好,并且再次放下香包抬起自己的小前爪,指着那些蛇吱吱的叫了起来。仿佛在说:看吧,看吧,还不跑,再不跑就把你们全杀了。 吱吱声一起,那些蛇就回了神,不约而同的看向小雪貂的同时也像是被打了鸡血似的,怒了。群拥而上,前赴后继,纷纷不怕死的朝那些毒粉爬了过去。口中吐出蛇信子把毒粉全部从地上卷起,一一吞进了肚子里。 由于雪山之巅盛行巫蛊之术,很多时候防不胜防,再加上画影也曾特意提醒风九幽,她身上一直带着这些能驱蛇虫鼠蚁的毒粉。当然,这些东西都不是她买的,在北国之都也根本就买不到,乃是她自己混合了好几种毒药特制的。 毒性很强,份量也不少,几乎可以毒死一两头猛虎,以致于那些吞下毒粉的蛇不过片刻就死了。一条条像鱼翻了肚似的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小雪貂知道那些毒粉的厉害,一直与其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但是它怎么也没有料到,那些前面吞掉毒粉的蛇刚刚死掉,后面的就又冲了上来,并且还毫不犹豫的把毒粉吃了下去。 同样,不过眨眼间的功夫那些蛇就死了,可后面的竟然又来了,前赴后继,接连不断,就像那攻城掠地的大军一样,踩着同伴们的尸体,誓要打开一个缺口冲进去。 小雪貂看着它们近似疯狂的举动,觉得它们一定是疯了,要不然怎么会把毒药给直接吞进去。而且还是一条接一条,一条接一条,就好像它们根本就不怕死似的。 吱吱吱的叫出声想要阻止它们,无奈那一条条的蛇尸越堆越高,越堆越高。眼见着那一处的毒粉就要被它们全部吃完,小雪貂跳了起来。呲溜一声纵声一跃,抱着脖子里的香包就跳到了风九幽的肩膀上。 风九幽杀完蛇就把手再次伸向了西灵瑞,可谁知那条大蛇之后又蹿出了几条小蛇。通体火红一看就不好惹,而且它们跟别的蛇长的也不一样,不但有着像鸡头上的冠子还生有三只眼睛。 大蛇有大蛇的可怕,小蛇有小蛇的难缠,由于它们体型极小,又很细,速度很快,反应也十分灵敏。风九幽的匕首根本就派不上用场,相反,好几次都差点被它们左右夹击咬到了。 正在全身戒备的杀蛇,小雪貂这猛然一跳差点就被误伤,不过还好她反应快,一下子就转移了方向,将那会飞的红蛇给打死在了地上。 一条蛇死,另外几条马上又发动了猛烈的攻击,它们飞身而起就把风九幽给围在了中间,并且很快就分别从四个方向向她攻去。 小雪貂原本就被那些毒蛇给惊呆了,再一看这些小不点竟然还会飞,立时就瞪大了眼珠子,也来了兴趣。抬起爪子拍了一下风九幽的头,告诉她那些毒粉就要没有了,它嗖的一声就如利剑一样冲了出去。 前爪抬起,对着那几条小红蛇横扫而过,用力甩出,它们就被打飞了出去。说时迟,那时快,风九幽一个旋身就把藏在发间的银针给甩了出去。 嘭嘭嘭三声响,那其中三条小红蛇就被银针给钉在了柱子上。风九幽的银针也是淬了毒的,只是对她自己本身无用。所以,银针一扎进蛇腹,它们很快就死了。 一共四条只死了三条,还有一条被甩出去以后马上就冲了回来,小雪貂看到地上的蛇已经攻破了包围圈,纷纷爬了过来,即刻就吱吱吱的大叫了起来。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这成百上千条的毒蛇呢。眼见着它们就要冲进来,风九幽挥出雪蚕丝卷住君梓玉腰身的同时就大喊一声道:“火风!” 语毕,她把另外一只手上拿着的匕首对着冲回来的小红蛇甩了过去。 准确无误,小红蛇再次被匕首给撞飞了出去,与此同时等候在外十分无聊的火风听到了召唤,振翅一挥直接就从正门冲了进去。 浑身浴火,烈焰冲天,所过之处不过片刻之间就烧了起来,而那些被金莲给吸引住的巫术师和黑甲军听到动静,全部都醒悟过来。 知道有人混了进去,他们纷纷提刀的提刀,提剑的提剑,拿巫器的拿巫器,跑了进去。当看到西灵瑞被风九幽救起,并且正准备要跑时,他们都蜂拥而上杀了过去。而这时,那个一直躲在暗处睡觉的邪神也被惊动了,他提着一把巨大的斧子就走了过来。 不知那些蛇是不是由他在操纵,一见他出来纷纷避让,就像大臣们见了皇帝一样,自发的让出一条路来,并且悄无声息。 火风来的很快,一冲进去就开始喷火,特别是看到那么多蛇的时候,它整个都兴奋了。跟小雪貂见到烤肉似的,异常欢快,左一下,右一下,烧的好不快活。 蛇怕火,但相比之下更怕火风,一见它跑进来就赶紧四散而逃,速度很快,就像见到了天敌似的。可是不管它们跑多快,也不管它们钻到那里躲起来,火风都能烧到它们,而且烧着烧着那柱子也开始冒起了火光。 第1863章 大闹皇宫 风九幽原以为那殿中的圆柱乃是泥土浇灌而成,不曾想被火一烧竟然是一棵棵原木,而那一棵棵的原木中则藏满了蛇。大的、小的,甚至是刚刚出生的,全部都在里面,一眼望去简直就是个蛇窝。 火风之火本就可以燃尽世间万物,只见那原木一烧,火势就渐渐的大了起来,而藏在原木洞中的大小之蛇无一幸免,全部逃窜不及都被活活的烧死了。 浓烟滚滚,热浪扑面而来,呛的人眼泪都流出来了。殿中门窗紧闭,因为那些蛇本就臭气冲天,再被火这么一烧,一烤,气味愈发的难闻,也愈发的刺鼻。不过,风九幽现在完全顾不上了,只见她合拢雪蚕丝卷住西灵瑞的腰身就把他从暗室中拉了出来。 怕他身上还藏有蛇或者是其它什么东西,风九幽没有马上伸手将他扶起。先近距离的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见他面色如常并没有一丝丝中毒的迹象,她抬手咬破了自己的食指。 鲜血如注滴滴落下,她小心翼翼的把手指置于西灵瑞的嘴上方,然后那鲜红色的血就一滴不落的滴到了他的嘴里。 据说历代清灵圣女的血都可以活死人,生白骨,风九幽想着不管西灵瑞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有她的血相护必然是万无一失。所以,在滴了近五滴血之后她摆动雪蚕丝就把他放到了火风的背上。 火风乃是上古神兽,浑身浴火生生不熄,不管是人还是物只要碰到它就非死即伤。西灵瑞原本也是如此,但因为他口中含有风九幽的血,以致于躺在火风的背上安然无恙。 非但安然无恙,那些藏在他衣服里的蛇也瞬间就爬了出来。不过,太晚了,相比火风身上的火,它们的速度真的是太慢太慢了,而那两三条漆黑如墨的蛇不过才刚刚露出了个头就立时化为了灰烬。 满殿五彩斑斓的蛇中突然冒出三条黑蛇异常突兀,也十分显眼。风九幽一眼就看见了,而随着那蛇化为灰烬后不久,三缕黑烟就腾空而起,消失在了滚滚浓烟与烈火中。 来北国之都这么久,风九幽是识的巫气的,只一眼她就断定刚刚从西灵瑞衣服中爬出来的那些黑蛇不是真正的蛇,而是由巫术所幻。 巫术千变万化有成百上千种,风九幽所知不多,不知那巫术所幻化的巫蛇到底有何作用。心中一紧,飞身而起,跳到火风背上的同时她赶紧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护心丸。 怕西灵瑞有个三长两短,风九幽赶忙将他扶了起来,一边把手中的药送到他嘴边,一边焦急而担心的唤道:“小瑞,醒醒,快醒醒……” 话未说完那提着巨斧的邪神就杀到了,但由于他知道火风的厉害并没有敢靠近,不过还是把自己的巫器朝风九幽砸了过来。 火风忙着烧那些蛇,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个邪神,以致于风九幽不得不马上出手。匆忙间把手中的清灵丸塞进西灵瑞的口中,她就忙催动灵力幻化出金莲,然后轻轻一挥那金莲就立时分成了两半。一半准确无误的打向那个邪神,一半冲向他抛出的巫器。 金莲一出立刻就引起了巫术师和黑甲军的注意,他们纷纷大惊失色的同时无不惊呼道:“圣……圣女?” 话音未落其中一个巫术师就又开了口,只听他不出所料的说道:“果真,果真是圣女!” 随着火势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那浓烟也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厉害,渐渐的,渐渐的,风九幽的视线就开始变的模糊不清,呼吸也变的愈发的困难。 知道不能再在此处继续待下去,她赶忙给西灵瑞把脉,察觉他的脉象与常人无疑,心中起了疑惑。但是不等她细想是怎么回事,那邪神就抛出巫符捏了个繁琐的诀再次朝她打了过来。 因为担心西灵瑞,风九幽无心恋战,再加上此处愈发的难闻,她见那邪神出了狠招抬手就拍了拍火风。然后大喝一声道:“走,快离开这儿!” 语毕,她脱下身上穿着的披风盖在西灵瑞的身上,蒙住他的头,想着这样一来他多少能好受点,浓烟也不至于被他全部吸进去。而与此同时正在跟一条大蛇扭打在一起的小雪貂也跳了上来。 火风正喷火喷的欢,正玩的在兴头上,原本并不打算走的。可谁知小雪貂直接就跳到了它的脑袋上,并且用两只前爪死死的抱住它,吱吱乱叫非让它赶紧走不可。 这要是平常火风早就跟它打起来了,但是它一抬头就看到小雪貂被烟熏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大发慈悲张开翅膀,破窗而出后它就长鸣一声,冲上了天空。 这时,处在惊讶以及愣神中的那些黑甲军和巫术师们醒来了,一见西灵瑞竟然被风九幽给带跑了,二话不说就赶紧追了出去。 紫炎派他们来看守时曾经特意的吩咐过,说西灵瑞现在是重犯,是他与西岚国谈判的筹码,是留住清灵圣女的唯一把柄。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或者是被救走了,那么他们就完了,而他们这些看守之人也都死定了。 想到自己的脑袋,巫术师与黑甲军们都跑的飞快,可是两条腿那能跟两个翅膀比,跑的再快也追不到天上去。所以,他们前脚才跑出去,后脚火风就不见了踪影。 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巫术师和黑甲军们不敢有丝毫的耽搁,即刻做法相互配合就开始寻找西灵瑞的踪影。 邪神和巫术师不同,他们不但修习禁术,大肆的抓阴灵,还根本不将清灵圣女放在眼中。故,一见那整个宫殿的蛇基本上全部都被烧死了,那邪神也快速的追了上去。 火光冲天,不过转眼间的功夫整个宫殿就着起了火,宫内也瞬间大乱,许多人接连不断的喊:着火了,着火了,快救火啊,快来人救火啊。 呼救声一起,整个北国皇宫都乱了,而除了那些个宫人们以外各宫的娘娘们也都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岳百灵已经是北国之都的大王妃,紫炎的妾室,昨夜里才被偷偷的抬进了宫,她也赫然在列。 第1864章 无一不想 火风长啼惊天动地,岳百灵一听到就赶紧从自己的宫中跑了出来,急急忙忙间鞋子都未来得及穿上,拖着就出来了,奔跑的同时还差一点摔倒。 不过,只是一个踉跄她很快就稳住了身形,抬头望天首先看到的就是火风,心中惊奇感叹不已。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传说中的神鸟竟然如此之大,且,通体是火,就像炎炎夏日里的太阳一样耀眼夺目,令人不敢靠近。 主子狂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丫鬟也一脸焦急的追了出来,看到火风亦是一愣。不过她很快就回了神,特别是看到风九幽怀中抱着的是西灵瑞时,惊呼出声道:“娘娘,不好,不好了,她要带走西岚国的小王爷。” 闻声回神,立时犹如当头棒喝,岳百灵向后退了几步站到台阶上,踮起脚尖向上望。见火风的背上、风九幽的怀中抱着的果然是西灵瑞时,她未加思索纵身一跃就飘至到了半空中。 虽然她从来都不关心朝政,也不懂,也很少向她爷爷问起,但是西灵瑞被抓之事她却是十分清楚。而她也清楚的知道紫炎想利用他来让西岚国退兵,来让风九幽就范,来让陌离死心。 说实话今天这样的结果是岳百灵乐见的,也一直是她所期望的,当然,那仅仅只是风九幽不愿意嫁给紫炎而已,并不是乐见百万大军压境。所以,在得知风九幽失踪以后,她曾十分欢喜,也曾诚心的祈祷过,祈祷她已经走了,并且再也不会回来了。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这北国之都上下再也不会有王后,只有大王妃,只有她。她会跟自己一直以来所期望的那样陪着紫炎,陪着他一起面对所有事,陪着他慢慢变老。即使没有昭告天下的婚礼,即使是像昨夜那样被人用一顶小轿子抬进了宫,她也无所谓,也不在意。 期望终归只是期望,而事实则永远无法改变,风九幽为了西灵瑞的性命终究还是出现了,而恰好此时此刻被她给撞见了。 她身为北国之都的大王妃,灵女,紫炎的贵妾,理所应当的要拦住风九幽,要阻止她把西灵瑞带走。尽管她心里很害怕,对风九幽也十分畏惧,可是为了爱,为了她心爱的紫炎,她必须要这么做,也什么都顾不得了。 “风九幽,你给我站住!”大喊一声脱口而出,岳百灵变换姿势加快速度,飞快的追了上去。 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风九幽回头看了一眼,见竟然是岳百灵,她立刻就收回了视线。懒得理会,更不愿意搭理,伸手摸了摸火风示意它掉头朝原来的方向飞去。 百万大军压境,千年浩劫将至,西灵瑞又是让西岚退兵的关键人物,岳百灵岂会就此罢休。再加上她知道紫炎最近为了此事忙的是焦头烂额,吃不下,睡不着,而她的爷爷岳长老亦是如此,更不肯放弃,一再的催动功力朝前追去。 火风乃是上古神兽,一般的神鹰都追不上它,又更何况是岳百灵呢。所以,追了没有多久她就受不了了,也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不过,她仍旧是没有放弃,落地以后马上掏出几张巫符催动功力,用火一化就出现了一只黑鸟。身形巨大,看着不像鹰也不像其它什么鸟类,更不像乌鸦,但飞行的速度却特别的惊人,特别的快。 原本风九幽以为火风甩掉了她,正准备回去,可谁承想才出宫不久就被她拦住了去路。并且她丝毫不惧的站在那里道:“你可以走,把他放下!” 真的不喜欢她命令式的口气,风九幽把怀中的西灵瑞整个放下,然后站起身看着她打量了一会儿说:“看来你已经完全好了。” 自打那天风九幽一刀刀划破了她的脸,岳百灵就开始了对她的害怕,而随着后面一件件事情的发生,这种害怕愈发的强烈,也几乎将她吞噬殆尽。所以,她真的怕她,也觉得自己的手段跟她一比根本就称不上狠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不敢看她,也压根就不愿意看到她,岳百灵扭头望向一边说:“自然,我爷爷可是北国之都的长老,别说是控心术,就是旁的什么也一样可解。” 眉目轻挑风九幽想到岳长老狼狈的样子忽然间笑了,点了点头颇为赞同的说道:“倒也是,要不然以你现在这副尊荣,这副模样,怎么可能会被轿子抬进宫里呢。不过,岳百灵,你真的甘心吗?你真的准备看着我和紫炎大婚,然后天天在你面前恩爱……” 话未说完就被岳百灵打断,只见她目露凶光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说:“你不会!” 斩钉截铁,掷地有声,非常非常的肯定,风九幽看着像变了个人似的她忽然间很好奇,好奇她为什么不像从前那样张口骂自己,并且再说一通乱七八糟的话。 嘴角上扬微微一笑,风九幽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说不定我临时改变了注意呢。别忘了,这可是北国之都的王后之位,世间女子莫不说人人觊觎,这北国之都的女子却是无一不想。” 对于这一点风九幽十分肯定,因为不管是紫炎的身份地位还是家世容貌,那在整个北国之都都是一等一的。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原本心中还十分肯定的岳百灵在听完她的一番话后突然间不那么肯定了。不过,她没有再像从前那般冲动,而是死死的攥住袖子下的拳头,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千万不能逞口舌之快,以免中了她的诡计。 重生之后风九幽比上一世更加的小心、仔细,也会时时刻刻的观察对方的心情变化以及任何的举动。故,一见岳百灵竟然没有说话,似乎在极力的隐忍,她愈发的肯定她变了,跟从前不一样了。 知道每一个人在经历了一些事情后都会有一些改变,风九幽淡淡的说:“你杀了我的红拂,你可知我为什么一直没有杀你?” 第1865章 求而不得 “你杀不了我!”岳百灵非常的肯定,就像刚刚她说风九幽不会嫁给紫炎一样。 登时,风九幽愣住了,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她就笑了,并且像是听到了非常好笑的笑话一样说:“我,杀不了你,你真的这样认为吗?” 岳百灵沉默了,因为不管是红拂死后被她毁容的时候,还是后来她中蛊毒以及其它好几次,风九幽都是有机会杀了她的。而且以她清灵圣女的身份完全可以压制她,甚至还完全可以向紫炎提要求赐死她,以紫炎对她势在必得的态度,她相信他会那么做的。 岳府的势力是很大,之前也有大祭司撑腰,可是真的拥有了清灵圣女,大祭司又算什么呢。而紫炎对岳家早已心生不满,对于自己也有诸多不满,一直未降罪不过是还念着小时候的情分罢了。 可那些情分跟清灵圣女相比,跟北国之都的万里江山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她相信只要风九幽一句话,紫炎必然不会有半分的犹豫。 风九幽没有,非但没有还从来没有派人到岳府刺杀过她。说实话她也曾疑惑过,也有好好的想过,但都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也不知这到底是为什么。 兴许是不屑吧,岳百灵这样想,但碍于自己的自尊她说不出口,再次扭头望向一边沉默不言,避而不答。 不以为意,风九幽望着阴冷的天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有些伤感的说道:“人生有八苦,求不得为最,红拂她虽然只是我身边的一个丫鬟却对我忠心不二,你杀了她,我很难过。特别是想到她父母会因此而日夜痛哭之时,更是心如刀割。你也有父母,相信他们也很疼爱你,试想一下你是红拂,你死了你的父母会如何?以后又该怎么生活?” 说到这儿风九幽的眼前涌现出曹碧云伤心哭泣的样子,她很不舒服,停顿了一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接着又道:“其实,最初我曾想过要杀了你的,但是,死真的太简单了,对你的惩罚也太轻了。紫炎是你一生所爱,如果我把他抢走,那么你这一生都将会因为求而不得而受尽折磨。岳百灵,你真的不该杀了我的红拂,如果你没有杀她,或许……” 不知是那句话触动了岳百灵的内心,她哭了,张口打断风九幽的话有些抓狂的说:“是她逼我的,是她逼我的,这天下间的男人何其多,她为什么偏偏就喜欢上我的紫炎哥哥?而且她只是一个卑贱的奴婢,一个命如蝼蚁的丫鬟,她算什么,她有什么资格跟我抢男人?风九幽,我告诉你,你有种就杀了我,你如果真的想为那个贱婢报仇就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 想到紫炎昨夜里对自己冷漠的态度,岳百灵的心里很难过。一个红拂,不过是一个红拂,一个死了的人而已,他们凭什么一个两个的都来质问自己,凭什么? 突如其来的哭泣和委屈令风九幽有些莫名其妙,也觉得她脑子有点问题,不过她仔细的想了想倒也不觉得奇怪了。 紫炎为了北国之都,为了千年浩劫,费尽心机才把自己给掳来,偏偏她杀谁不好就杀了自己的红拂。而自己也将红拂的死全部怪罪到了他的头上,几次三番差点动手,自然而然久而久之他就会因此责怪岳百灵。同时,这也是他为什么不肯纳她为大王妃的其中原因之一。 泪流满面,抽泣哽咽,风九幽看着哭的万般委屈的岳百灵说:“我从前没有杀你,现在也不会杀你,以后更不会杀你。岳百灵,这就是恶果,这就是你杀红拂所要付出的代价,所要承受的后果,你自己慢慢体会,慢慢享受吧!” 语毕,风九幽抬手再次摸了摸火风,示意它继续往回飞。 岳百灵哭的不能自控几乎喘不上气,可一见风九幽要走她却是再次拦住了她,并且道:“你不杀我,我不会感激你,相反,我只会更恨你。风九幽,我不是傻子,也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我知道你不会嫁给紫炎哥哥,要不然你也不会让火风把皇宫给烧了。还有那城中心,也不会打的乌云蔽日飞沙走石。” 说着说着鼻涕眼泪流了一大把,岳百灵拿出随身携带的绢帕发狠的擦了擦脸。然后冷静的想了想说:“你我之间的仇已经结下,你既现在不杀我那就暂且先不提。这样,你把西灵瑞给我留下,我安排你离开。你放心,有我相助,你绝不用费一兵一卒就能离开北国之都,而且我一定保证你的安全。还有东凉国的所有人,绝不会有人受伤,更不会兵刃相见,紫炎哥哥也不会知道。等你们到了东凉边境有大军护送,他就是再想得到你也不敢冒然行动。只要你们回去一成婚,从次再也不来北国之都,那么皆大欢喜。” 把原本早就想好的办法告诉风九幽后,岳百灵又泪流满面的哭了起来。说实话此法她想了很久,控心术一解她就想告诉她的,想着只要她走了,成了婚,嫁了人,那么紫炎就再也不可能得到她了。况且那东凉国的三皇子也不是吃素的,东凉国也不是小国,只要他们二人一成婚,风九幽成了他的妻子之后,岂还能让紫炎胡作非为。 所以,她现在想的不是找风九幽报仇,而是让她走,走的越远越好,最好是今生今世再也不要出现在她和紫炎的面前。 以岳家在北国之都的势力,以岳长老现在大祭司的身份,风九幽相信岳百灵不是在胡言乱语,更不是在诓骗自己,而是她真的可以不费一兵一卒瞒过紫炎的眼线把自己送出去。 眉头轻挑风九幽很感兴趣,双手负于背后饶有所思的说道:“听起来倒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也十分合我的心意。只是你也知道西灵瑞他是我的弟弟,他是为了救我才独自跑到这北国之都来的。倘若我现在自己走了,不管他了,岂不是等同置他于死地?” 岳百灵知道她和西灵瑞乃是结拜姐弟,也通过她来救他,知道她重情重义。马上摇头摆手说:“不会的,不会的,他是西岚国的小王爷,紫炎哥哥是不会杀他的,而且西岚大军已经压境,他不会死的。” 第1866章 求而不得二 语毕,见风九幽似乎不信,岳百灵又赶忙加了一句:“我向你保证!” 冷声一笑风九幽低头看向躺在自己脚边的西灵瑞,淡淡的说:“世事无常,风雨已起,谁又能保证谁不死呢?而且北国都城已经开始大乱,大祭司也死而复生,以他从前的权势滔天,想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岳长老背叛他,杀害他,只要他****,那么首当其冲第一个杀的便是他。而你身为岳长老的孙女,紫炎的大王妃,肯定也是逃不掉的,灭岳家满门也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所以,你与其在这里跟我谈判,倒不如现在赶去增援,说不定还能救下紫炎。” 虽然风九幽跟大祭司并没有怎么打过交道,也仅仅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但是以他掌控北国之都的情况来看,此人非同小可,也不是一般的老谋深算。 他今天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现在城中心,并且随着自己的话说紫炎被恶鬼缠了身,要把他抓起来。且,还与其大打出手,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那么说明他是有备而来,纵使现在一时半刻的拿不下紫炎,肯定还有后招。 多年盘恒,成败在此一举,大祭司焉能不倾尽全力的道理。倒是紫炎,本以为除了心腹大患,那想到不过是几天的时间而已,大祭司又死而复生,卷土重来,并且誓要夺其权,废其位。他恐怕准备的没有那么充分,除了打以外,他恐怕也没有别的应对之法。 而无疑,他和他的黑甲军今天危矣,这北国之都的天也真的要变了! 由于入宫前岳长老就曾特意的嘱咐过岳百灵,后宫不得干政,大王妃亦是如此。特别是现在紫炎刚刚从大祭司的手里夺回大权,正是忌讳之时,让她万不要乱说话,乱开口,更不要傻傻的往他的刀口上撞。以致于岳百灵自昨夜入宫以后就没有再踏出过自己的宫门一步。 相反,控心术解除之后她就日夜难眠,辗转反侧,她的丫鬟为了她能睡的好一些,不再继续憔悴下去,每晚都点了安息香,也另外给她喝了安神药。故而她先前根本就没有听到火风的长啼之声,也不知道大祭司死而复生之事,更不清楚他们已经打了起来。 骤然听闻心下大骇,晴天一声霹雳在岳百灵的头顶上炸开。她本能的扭头望向城中心,见那边天雷滚滚,乌云漫天,黑色的雾气直冲天际,一颗心马上就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 原本她最初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是巫术师和黑甲军在清缴犯上作乱的邪神,那想到竟然是大祭司活了过来。但这怎么可能呢? 那天他明明就已经死了,而且是爷爷亲手所杀,怎么可能又活了过来呢? “不,不,不,不可能,这绝对绝对不可能,你在骗我,他……”心神不稳,脚下的黑色鸟差点消失,而岳百灵身形不稳向左一倒,差一点就从那鸟背上摔下去。 起初风九幽也不敢相信,但这世上的事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况且她自己本就是重生之人,她的重生本就不可思议,说出去恐怕也不会有一个人相信。可这就是事实,且,真真实实的发生在她的身上,容不得她不信。 北国之都盛行巫蛊之术,又一向神秘,大祭司知道的那么多,又偷袭禁术。死而复生或许对于他而言根本就很容易,又或者说那天他只是假死,瞒天过海而已。 无视岳百灵的惊讶,风九幽不紧不慢的说道:“你觉得我现在有功夫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专门说这些话骗你吗?城中心不远,你乘它而去相信很快就能到,赶紧去看看吧,再不看说不定就要结束了。” 察觉到那边的黑雾正在渐渐消散,比之先前少了不少,天色也没有那么暗了。风九幽估摸着紫炎与大祭司这一战快要结束了。至于谁生谁死,谁胜谁败那就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岳百灵在紫炎身边多年,对于大祭司这个人她虽称不上十分了解,却也知道他想取而代之不是一天两天了,想杀紫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风九幽的话一点也不假,一旦大祭司****,不管是她还是她的爷爷岳长老,亦或者是整个岳家都将难逃一死。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大祭司所奉行的一直以来都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不把背叛他的人全部杀光,他一定不会放心。 思及此,岳百灵仿佛被人当头棒喝打了两下,她承受不住的步步后退,喃喃自语道:“怎么,怎么会这样?大祭司……大祭司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爷爷,爷爷……” 想到爷爷最近都一直跟在紫炎的身边,岳百灵彻底的慌了,手足无措,脸色大变。抬头看向风九幽的同时,她猛然飘至火风面前,张惶无措神情慌乱的说:“风九幽,你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你有天下间最纯正的灵力,你一定可以杀了大祭司。你帮帮他们,你帮帮紫炎哥哥,他被大祭司压制多年,受尽委屈和欺负,倘若大权再次被他掌握,那么他一定会杀了紫炎哥哥。” 说着,说着,她又情不自禁的哭了起来,襟然泪下,梨花带雨,稀里哗啦。 再一次风九幽笑了,觉得她不愧为是这世上最爱紫炎的女子,两个人的想法以及做法不谋而合。紧要关头都是想借自己的手把大祭司给杀了,然后他们好坐享其成。显然,她真的很像他,也是一丘之貉! 以为风九幽的笑容是嘲笑,是不屑,是不答应,岳百灵噗通一声就跪下了。泪如雨下可怜兮兮,她声泪俱下的又说道:“我求你,风九幽,我求求你,求求你帮帮紫炎哥哥,求求你杀了大祭司。只要你杀了大祭司,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我愿意给你的丫鬟偿命,求求你救救他,救救北国之都吧。”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以后,岳百灵变了,也清楚的知道北国之都一旦再次易主,那么死的绝不可能只是他们岳家。 第1867章 灰飞烟灭 不管是紫炎还是黑甲军亦或者是文武百官以及为他出生入死的巫术师,全部都会死,并且是片甲不留。 爱,从来不分贵贱,也不分好人和坏人,也无关风和月,也不是执念。爱,就是爱了,没有任何的原因,如果一定要说出个原因,说出个所以然来,那大概就是动心时的那一眼吧。 一眼万年,再不由己,由心! 如果没有红拂的死,没有紫炎对风九幽所做的那一件件卑鄙无耻的事情,如果此时此刻跪在她面前的不是岳百灵,而只是一个陌生人,或许她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救他,并且帮助他。 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岳百灵也不是一个陌生人,她杀了红拂,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也是风九幽永远无法原谅的事情。而她和紫炎之间的仇已经结下,即便不是不死不休,那么也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陌离在昌隆国坠落悬崖之事她已经调查清楚,也知道乃是紫炎和尚君墨勾结所致。那次她和陌离都可谓是九死一生,而她后背上到现在都还留有大片大片的伤疤。所以,她非但不会救他,还不会放过他。与此同时她也要让他知道,她的陌离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伤的,她风九幽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得罪的,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招惹的。 看着她一脸的痴情、痴心,风九幽不免想起了白沧海。同样,她和骆子书也是青梅竹马,也是自幼就在一起,而她也是非卿不嫁。 不过,他们终究是不同的,紫炎也不能完全跟骆子书相比,他和白沧海之间虽因为种种原因耽误了十年,但他是爱她的,并且,他的深情丝毫都不输她。而岳百灵则不一样,她是一厢情愿,单相思,纵然一腔情深也不过是作茧自缚,自寻烦恼。 目眺远方完全不想看她,风九幽一字一句的言道:“你是岳长老的亲孙女,想必不会不知道清灵殿内的往生镜已经丢失,而我也未做任何的验证。其实,紫炎费尽心思掳我来不过是为了稳住大祭司,为了夺回本该属于他北国都主的一切。所以,我根本就不是你口中所说的清灵圣女,也没有任何的责任以及义务来拯救北国之都的子民,我也没有那么好心。相反,这北国之都上下人的生死都跟我无关,我也根本就不关心,也压根就不在乎。至于紫炎的生死,呵呵……” 笑而不语,后面的话不言而喻。对于风九幽而言,大祭司别说是把紫炎给抓起来,就是把他给千刀万剐了她也不会出手相救。别说是救他了,她看都不会看一眼。 此事重大,紫炎早就封锁了一切消息,岳长老虽然早有猜测却并不是十分清楚,也不敢确定,只是偶而有流言传出。故,岳百灵并不知道,也不相信,尤其是看着眼前的火风和小雪貂时,她直觉的认为风九幽在撒谎,在故意推脱责任,见死不救。 局势转变,敌强我弱,岳百灵心中这样想却是半个字也不敢宣之于口,更何况她现在是在求风九幽。眼眸流转低头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然后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说:“火风归位,雪貂认主,清灵弦也被你解封,纵然往生镜丢失,没有一一验证,你也是北国之都不折不扣的清灵圣女。风九幽,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求过人,更不曾给谁下跪过,但是今天我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救救紫炎哥哥,求求你帮帮他,帮帮他。” 知道自己不是大祭司的对手,岳百灵只能放低姿态叩首不起,她不求风九幽感动,只求她能出手。 回头看到原先看守西灵瑞的巫术师以及邪神追了上来,风九幽道:“看在你一片痴情的份上,我不妨实话告诉你。我不会救他,更不会出手帮他,他敢抓小瑞,并且杀死了墨染,这账还有得算呢。所以,我现在没有落井下石已经是很不错了。” 言至此,风九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重新在火风的背上坐下说:“其实,我如果是你的话就不会在此浪费时间,我会带着这些人马上赶过去,纵使不能扭转乾坤,不能改变什么,甚至是他有可能会死。那么陪着他也不错,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黄泉路上有个伴,到了阴曹地府也不会孤单,而你跟他可以再也不分开了。” 语毕,风九幽伸手把西灵瑞的头抱在了怀里,拉了拉盖在他身上的披风,她示意火风离开。 火风领命转头就要走,可谁知那邪神提着斧头从天而降瞬间就挡住了她的去路。这一次风九幽未再开口,而是直接示意火风烧了他。 火风正因为刚刚没有尽兴而烦躁呢,一收到命令张嘴就开始吐火。那邪神见岳百灵跪在黑鸟之上哭的稀里哗啦,正皱着眉头在想怎么回事呢,以致于始料不及,提起手中的斧子就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但是他反应太慢了,那斧子虽大却也不能完全挡住他的身体,以致于火风的火一扑过来,他就跟紫炎一样成了秃子,完全没有了头发,身上的衣服也烧了起来。 一击未全中,火风马上张嘴就吐出了第二口火,那邪神知道地狱烈火的厉害,即刻就开始做法抵挡。不过,并没有什么用,他的衣服一沾上火不久就烧到了他的肉,而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成了一个大火球。 岳百灵大惊,急急忙忙赶来的巫术师和黑甲军亦是齐齐变色,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么厉害的邪神竟然被活活烧死了。甚至,他连一招都没有出,毫无招架之力,火风只是喷了两口火就把他给灭了。 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风九幽不以为意,她扭头看了一眼岳百灵道:“趁我现在还没有改变主意,你最好把这些人全部带走,否则,火风不介意把他们全部烧死。哦,对了,你们都还不知道吧,火风所吐出的火不是一般的火,一旦被它的火烧死,那么就是灰飞烟灭。” 第1868章 灰飞烟灭二 不是胡编乱造的吓唬他们而是实话实说,风九幽不着痕迹的摸了摸火风,它立刻就掉头对准了那几个漂浮在半空中的巫术师。 心下大骇,几个追过来的巫术师一看火风要对着他们喷火,连忙避开,但是由于他们的速度没有火风快,不管他们挪到那里都躲不开。火风通人性,也和小雪貂一样贪玩,见他们几个躲来躲去的甚是好玩,也很有意思,不免起了捉弄之心。所以,你闪我躲了几个回合之后它就开始喷起了火。 因为想捉弄他们,火风喷火时故意不对准,故意让火与他们的衣服、头发、手、脚擦肩而过。而且火势不大也一缕缕的,分成两路左右夹击。虽然烧不着,但却能吓的他们嗷嗷乱叫,并且上蹿下跳左闪右躲,滑稽极了。 那几个巫术师没有看出火风真正的意图,也不知道它是真烧假烧,只记得风九幽那句灰飞烟灭。以致于吓的三魂少了七魄,全部乱了阵脚,也忘记做法行巫来对付火风,只一个劲的飘来飘去,飘来飘去。 其实,也并不是全然忘记了,主要是他们知道火风乃是上古神兽,一般的巫术以及巫符对它根本就没有用。最主要的是刚刚那个比他们厉害数倍的邪神只一口火就被灭了,而且就死在他们的面前,他们那还敢硬往上扑,自然是自保为上。 他们不知道火风的心思,小雪貂却是十分清楚,尤其是看到他们大惊失色左逃右跑的样子,更是忍不住抬起自己的小前爪捂嘴偷笑。然后不多时它看到兴奋处还忍不住的指手画脚吱吱乱叫,仿佛在说:快,快跑,再不跑屁股就被烧着了。 小雪貂一叫,火风更加的兴奋,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它再次喷火的同时煽动两边的翅膀,然后大片大片的火星就像是流星一样纷纷落下,煞是美丽。 原本风九幽是准备马上离开的,可谁知它们两个却玩的不亦乐乎。想着西灵瑞脉象正常,再加上那邪神已然化为灰烬,这几个巫术师也不足为惧。她临时改变了主意,想着反正她现在回去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做,紫炎那边还没有出结果,不妨等一等,也好让它们两个今天好好的乐一乐。 不管是人还是动物相处久了自然就会有感情,风九幽也不例外,这也是小雪貂为什么整天乱跑她都不管的原因。她喜欢它们,希望它们都能拥有足够的自由,想去那里就去那里,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无拘无束开心就好。当然,如果有一天它们都要离开,她也不会强留,只要它们愿意,快乐,就好! 岳百灵把风九幽的话听进了耳朵中,听进了心里,翻来覆去仔细的想了想,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她。见她眼中尽是笑意,她站了起来,张口言道:“你当真要见死不救?” 闻声回头风九幽看了看她,然后收回视线继续看向那几个巫术师,漫不经心的提醒道:“火风没什么耐心,如果你不想这几个人也死在这里,那就最好赶紧把他们带走。要不然火风玩够了,闹够了,就是他们的死期。” 言罢,风九幽靠在火风的身上,饶有兴趣的继续看下去。 顺着风九幽的视线望去,岳百灵看到了犹如在跳舞一般的巫术师们,见他们一个个甚是慌张,如跳梁小丑一般。她霎时间怒上心头,也觉得他们十分无用,而平常时候的那些嚣张也荡然无存。 显然,他们不是假的怕火风,而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怕被火风给烧死,灰飞烟灭,生生世世再也无法做人。 想到从前他们在紫炎面前拿大的模样,岳百灵怒不可言,阴沉着一张脸说:“都给我停下!” 突然一喝吓的那几个巫术师一愣,但他们却并没有停下,不是不想停下,而是不敢停下。怕自己一停下站在原地不动,火风喷出的火就会把他们给烧死。所以,继续躲,继续像跳舞一样飘来飘去,飘来飘去。 火风正玩的高兴,一下被她的话给打断甚是不悦,见她满脸怒意死死的瞪着自己,它扭头张嘴就对着她把火吐了出去。 岳百灵光顾着生气了,完全忘记了火风是灵兽,能感觉到她的敌意,以致于想躲时已经完全来不及了,也跑不掉了。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着那火就到了她面前,即将烧着她的衣服,风九幽一挥衣袖就拂去了。灵力四溢,快若闪电,转眼之间那火就灭了,丝毫没有伤到她半分。 收回手,转头继续看向那几个巫术师,风九幽有些疲惫的说:“那边黑雾都散了,可见已经结束了,既然……” 语未道尽,话未说完,岳百灵就彻底的急了,并且张口打断她的话对那几个巫术师吩咐道:“都主有难,你们几个火速随我过去,还有下面的黑甲军,统统赶往城中心。现在出发不得有误,违令者,斩!” 话落,她深深的看了风九幽一眼,然后以她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不杀我,我不会感激,但你要是改变了主意,可以随时来找我。只要紫炎哥哥活着,我岳百灵就有办法把你安然无恙悄无声息的送出去。” 说完,她乘那只由巫术幻化而成的黑鸟走了,头也不回,一心前去。 下面的巫术师和下面的黑甲军都知道岳百灵大王妃的身份,也无人敢不听她的话,但是他们全都受紫炎之命看管西灵瑞,如今西灵瑞在此,他们怎能就这样离开。 彼此对视一眼,那几个巫术师没有走,他们齐齐看向风九幽道:“西灵瑞关乎整个北国之都的生死存亡,还请圣女不要为难我们,把他交出来。” 早就耳闻紫炎练兵很有自己的一套,黑甲军以及这些个宫里的巫术师都对他唯命是从,不曾想还真的是如此。不恼,不怒,反倒是笑,风九幽轻抬眼眸看了那人一眼道:“看来你们是想灰飞烟灭了。也好,正好我成全了你们,火风也能玩的尽兴。” 第1869章 灰飞烟灭三 说着,她抬手一挥就示意火风烧了他们。 那几个巫术师虽然是紫炎的手下,也是他的心腹,但对风九幽并不是特别的了解。前去昌隆迎亲之时他们也未相随,不似已死的无水和青檀那样了解她,也不知道她说话做事从来都是说一不二。 相反,一直没有怎么接触过她的他们,以为她和岳百灵是一样的人,只不过是说说而已,吓唬吓唬他们。所以,不为所动,不为所惧,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怀中的西灵瑞,想瞅准时机扑上去把他给抢回来。 火风领命张嘴就喷,这一次不再是捉弄他们,也没有故意喷偏,也不再是一缕缕的小火,而是一团滚烫的热浪直扑而去。对着他们的面门由上至下,像一堵火墙,又似那烧着了的钉耙子,笔直的推去。 心中一怔,满面俱惊,那几个巫术师一见大火袭来纷纷后退,躲避。可是他们的反应慢了一些,速度也不及先前那个死了的邪神,以致于其中两个巫术师没有躲的及就被烧到了。衣服一着,迎风而起,一发不可收拾,未过多久他们两个就成了两个火人被活活的烧死了。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当空,震耳欲聋,剩下的巫术师一听,一看,纷纷吓的灵魂出窍,双腿打颤。不过,他们没有一个人再敢上前,也没有再做片刻的停留,而是趁着火风还没有再喷火的间隙拔腿就跑,驾着那脚下的黑雾就四散而逃,溜之大吉。 西灵瑞被救他们的确是很害怕紫炎的责罚,但那仅仅只是责罚而已,并不会真的要了他们的性命。更何况他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尤其是巫术师,更是不可能随随便便的就杀了,要不然他那什么跟大祭司去斗。 可是风九幽不同,她非但不会手软,火风更不会口下留情。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吧。 人性本私,巫术师因修习邪术大多凉薄,再加上如今这北国之都的局势的确是对紫炎很不利,权衡之下自是觉得他没有什么可怕的。 能飞天遁地的巫术师尚且不是风九幽的对手,尚且死在了火风口下,那些黑甲军自然是不便多留。再加上岳百灵已经发了话,他们在巫术师走后很快就离开了,朝着城中心的方向而去了。 无人再围追堵截风九幽松了一口气,见他们全部都走了,火风和小雪貂也玩够了,她准备回去。虽说西灵瑞的脉象并没有什么异常,但她一想到那三条漆黑如墨的蛇心里就发慌,也不免有些担心。 觉得他现在一直这个样子必然是跟巫术有关,而关于巫术她所知不多,必须要赶紧找个懂的人帮他看看,要不然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她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向他的父母交代了。 思及此风九幽拉了拉盖在西灵瑞身上的披风,然后驾着火风就准备离开。可谁知就在这个时候双眼无神空洞一片的西灵瑞竟然动了,而且还眨了两下眼睛叫了一声:“姐姐?” 心中一怔,立时大喜,风九幽脱口而出道:“小瑞,你醒了?太好了,我正说要赶紧带你回去呢,你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说话间,风九幽的手再次放到了他的手腕上,准备再帮他把把脉,看看是否有什么异样。 熟悉的声音刚刚入耳,西灵瑞的眼圈就红了,只见他猛地一下坐起,满目不敢置信的看着风九幽道:“姐姐,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喉头哽咽,如鲠在喉,西灵瑞说着说着眼中就泛起了泪水。 风九幽知道他受了委屈,被抓以后也十分害怕,伸手握住他的手说:“是,是我,姐姐来迟了,小瑞……” 话才出口西灵瑞眼中的泪水就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万般委屈心里难受,他似下水一般猛地把头扎进了风九幽的怀中。然后紧紧的抱住她的腰身声泪俱下的说:“姐姐,墨染……墨染……墨染他死了,呜呜……墨染死了……” 再嚣张跋扈,再不屑一顾,再玩世不恭,到底也只是一个孩子,一个被父母捧在手心里一直都保护的很好的孩子。 看着伤心哭泣痛哭流涕的西灵瑞,风九幽有些无奈,有些心疼,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是西岚国最受宠爱的小王爷,在整个西岚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他长这么大也没有那个人敢给他委屈受。相反,他不去欺负别人,不让别人委屈就不错了。 在没有去昌隆国之前他一直待在西岚京城,一直被他的母后小心翼翼的保护着,可以说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生死之事。再加上墨染一直是他的贴身随从,二人是主仆也是朋友,骤然看到他死在面前,且,还十分惨烈,他一时不能接受也属正常。 可是人总会长大,或早或迟,而长大的代价就是这般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感同身受,风九幽此时此刻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以及了解他的感受,因为上一世若兰死的时候,她亦是这般泪如雨下,伤心无助。 眉头深锁抬手把他抱住,风九幽低声言道:“我知道,你身边的那个灵术师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此事都怪我,是我没有安排好,没有保护好你,才让紫炎钻了空子。不过,你放心,姐姐……” “不,不是的,不是的……”猛地摇头,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西灵瑞想到死去的墨染愈发的伤心,也后悔极了。 心中不忍,风九幽紧紧的搂住他说:“好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情绪激动一发不可收拾,西灵瑞哭的像个孩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又说道:“不……不怪姐姐,怪我,怪我平常没有好好练功,怪我没有听墨染的话,怪我任性胡为……呜呜……害死了他。都是我,都是我,如果我要是听母后的话好好练功,我就不会被抓,墨染就不会被杀,姐姐,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呜呜……” 第1870章 灰飞烟灭四 书到用时方恨少,功到用时方后悔,无疑,墨染的死不仅仅让西灵瑞伤心难过,更多的还是深深的自责和内疚。当然,他也备受打击,万分委屈、无助、无力! 上一世看尽了世态炎凉,受尽了种种磨难,导致风九幽变的不会安慰别人。其实,也不是不会安慰,只是在她看来所有的安慰在事情发生以后都是徒劳,都显得苍白无力,都没有任何的意义。所以,她抱着西灵瑞没有再说话,没有再张口,想着他哭就让他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人在悲伤痛苦的时候都特别的脆弱,而这种脆弱在见到亲人时达到极致。西灵瑞真的把风九幽当亲姐姐,被抓之后也知道她一定不会不管自己,以致于扑倒在她的怀里后,他哭的什么都顾不得了。搂住她的腰身哭着喊着道:“姐姐,墨染是为了救我,是为了救我才死的。我要杀了紫炎,我要杀了他为墨染报仇,呜呜……我要为墨染报仇,呜呜……” 回想起墨染死前说的那些话,西灵瑞的心就像是被人放到了油锅里一样煎炸。痛到极点,恨到了骨头里,而他抓住风九幽衣服的手背上也青筋凸起。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一个人,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杀一个人,他恨紫炎,他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杀了他。 因为愤怒和委屈,西灵瑞的胳膊不由自主的一圈圈收紧,风九幽感觉自己的腰都要被他给勒断了,忙松开抱住他的手。然后抓住他的肩膀,轻轻的推开他说:“我知道,我都知道。小瑞,报仇可以,但不是现在,而且你也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冒然行事,必须要先想好严密周详的计划才可以。还有,在离开北国之都前你不管是做什么事都必须要告诉我,不准单独行动,更不准再胡闹,明白吗?” 与陌离的大婚之期就在两天后,风九幽不想因为任何人在那天离开陌离,一时一刻都不想。更不想他担心自己,也不想因任何人而坏了心情。故,她已经想好了,她要幸福快乐的嫁给他,跟他一起完成只属于他们二人的大婚之礼。 墨染的死让西灵瑞得到了教训,也知道现在的北国之都才是真正的虎狼之地。稍有不慎,行差踏错,他非但报不了仇,杀不了紫炎,还有可能会再次被他抓到。尤其是现在他从西岚国带来的人已经全部都死了,再没有人可用,也没有人会拼命的保护他。所以,报仇之事还需等待时机,等他好好的想一想才行。 心中明白点头示意,西灵瑞松开抱住风九幽的手坐直身体,然后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说:“知道了,姐姐,我以后再也不会任性,再也不会胡来了。” 抽泣不止像打嗝似的,风九幽看他把眼睛都哭红、哭肿了,拿出随身携带的绢帕有些心疼的说:“知道了就别哭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还有时间,这里不安全,我先带你回去,回去以后再说。” 语毕,风九幽拿起先前滑落的披风披在他的肩膀上,帮他系好带子,拉好,穿好。 接过风九幽手中的绢帕,西灵瑞止住了眼泪,左右张望环视四周,当发现自己竟然在火风的背上,在半空中。他吓了一跳,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道:“姐姐,这,这是哪儿?我们怎么会在这儿?怎么这么高?” 虽然知道火风也认得小雪貂,但到底没有坐过,而且还飞的那么高,西灵瑞觉得自己现在一伸手都能摸到云了。 由于西灵瑞刚刚哭的厉害,风九幽先前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并不知道火风又往高处飞了不少。闻声低头朝下面看了看,见的确是挺高的便道:“这儿是北国皇宫的上空,能救你出来还要多谢火风,倘若没有它,光是那些蛇都够我头痛的了。” 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那宫殿内又是邪神又是巫术师以及黑甲军,她再厉害也不可能同时把他们全杀了。而且蛇的数量太多了,纵使有小雪貂帮忙,有毒粉相助,她一个人也未必能将西灵瑞安全的救出。 与此同时她也知道西灵瑞带来的人为什么全部都被杀死了,还有墨染。不是他们不够厉害,是那些蛇难以对付。 不知那些蛇是否已经全部被大火烧死,风九幽说完以后就本能的朝那边望去。见那宫殿的火势愈来愈大,愈来愈大,她心下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么大的火,那些蛇即使没有被烧死,那些救火之人看到也必然会打死它们。毕竟它们大多都有剧毒,一旦被咬就会立刻丧命。 蛇字刚刚入耳西灵瑞就浑身颤抖,面色惨白,抬手在身上乱摸一通的同时,他惊慌失措的言道:“蛇,蛇,姐姐,我身上有蛇,他们在我的身上藏了蛇。” 不知被抓之后他经历了什么,说话的声音都破了,很紧张,很害怕。而风九幽看着这样的他更加心疼,更加的不舒服,觉得自己应该早点来救他的,如果被抓的当天自己就来了,他也不会经历这犹如恶梦般的事情。 心中懊恼自责不已,风九幽伸手再次握住他的手郑重其事的说:“没有了,没有了,那些蛇全部被我杀了。小瑞,你别害怕,你身上没有蛇了,我把它们全都杀了,全都杀了。” 一再的重复希望能让他冷静下来,也希望他不要再害怕,她来了,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没有摸到那令他感到恐惧和恶心的蛇,西灵瑞冷静了一些,不过,还是很紧张。他抬头看着风九幽有些不敢置信的说:“真的,真的吗?姐姐真的把它们全都杀了?” 想到那满殿的蛇,西灵瑞再一次哭了,眼泪如决堤的黄河水,哗啦啦的往下落。 颤抖不止的双手向风九幽昭示着西灵瑞内心的恐惧,她用力捏了捏他的手心道:“是,是真的,你看,那里不是已经着火了吗,我带你出来的时候,火风已经把它们全都烧死了。” 第1871章 灰飞烟灭五 泪眼朦胧半信半疑,西灵瑞顺着风九幽手指的方向望去,见原先他被关的地方真的着起了大火,他提着的一颗心立时落下了,惶惶不安甚是激动的心情也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那些蛇固然难缠可怕,也十分妖异,但是再可怕,再难缠,也是皮肉之身,经大火这么一烧,再厉害也会化为灰烬。所以,他这下完全可以放心了。 感觉到了他细微的变化,风九幽松开握住他的手淡淡的说:“你恐怕还不知道吧,火风所喷出的火不是一般普通的火,而是可以燃尽世间一切的地狱烈火。那些蛇沾之即死,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说到这儿风九幽再次抓住了他的双肩,然后郑重其事的看着他说:“小瑞,不要再害怕,一切都过去了,你安全了,再也不会有蛇钻进你的衣服里了,再也不会了。” 怕这几天他被抓的经历会在他的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以后也会噩梦连连,风九幽尽量保持平稳以及轻柔的语气,希望能抹去他心中的恐惧,让他感觉到安全。 四目相对,西灵瑞看到了她眼中深深的担忧,随即咧开嘴硬挤出一丝笑容说:“我知道了,姐姐不必为我担心,我以后再也不偷懒了,一定好好的练功为墨染报仇。” 语毕,他再次望向了那滚滚浓烟,想着墨染的尸体还在那宫殿里,这一烧恐怕是什么都不会留下,自己也不能再带着他回西岚了、 不管是在西岚还是在昌隆亦或者是东凉国,死者为大,除患了瘟疫或者是犯了重罪的人死后才会被火烧焚之外,一般人是绝不会焚烧尸体的。因为他们认为尸体被火烧了之后会灰飞烟灭消失于天地间,再也无法投胎转世。所以,只有罪大恶极的人才会受此刑罚。 想到死去的墨染,西灵瑞的眼前浮现出他往日的音容笑貌,浮现出他主仆二人骑马射猎,踏春捉弄别人的情景,还有他们争执不休嬉笑怒骂的时候。 墨染,你放心的去吧,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爹娘,绝不让他们老无所依,老无所养,也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他们。只要有我西灵瑞在一起,必然保他们安然无恙。 很难过,也很抱歉,也知道灰飞烟灭意味着什么,但是考虑到风九幽一直不大好的身体,他没有说,也不能说。 自在昌隆风府他二人结拜为姐弟之后,西灵瑞就知道风九幽不似外面谣传的那样冷血无情,嗜血如命,相反,她一直宽仁待下。对于自己也是好的不能再好,凡事只要开口必然是有求必应,比亲姐姐还要亲。 倘若现在他开口说要把墨染的尸体带回去,那么她定然不会推辞,也绝不会让他一个人去。非但不会推辞还会倾尽全力,可火势如此之大,他们去了肯定危险。他倒是无所谓,只怕她会有个三长两短,所以,思来想去还是算了吧。 自己的冲动任性已经连累了那么多人送了命,绝对不能再连累她了。 思及此,西灵瑞收回了视线,无意间看到风九幽满眼的担忧他笑了笑。然后一边伸手去解脖子间的披风带子,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风大,又下雪了,姐姐身体一直不好,这披风还是自己穿吧,我……” 不等他把话说完风九幽伸手就按住了他解披风的手,眉头微凝张口言道:“不用,我不冷,而且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毒也解了,你穿着吧!” 说完,风九幽拉开他的手又重新帮他把披风带子系上了。 无意中风九幽的手碰到他的下巴,感觉她的手不似从前那般冰冷了,他相信了。不再推辞,老老实实的让她帮自己整理披风:“姐姐,换血成功了?” “嗯,成功了,体内十几年的毒全部都解了。对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那里不舒服?”看着他的脖子风九幽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忙停下手说:“你的附魂石在我这儿,是那个灵术师交给我的,说是能利用它找到你。” 之前一着急就把这事给忘了,好在她凭着自己的判断以及感觉找到了他,要不然还真的需要这附魂石呢。 提起那唯一逃掉的灵术师,西灵瑞皱起了眉头,张口问道:“他还好吗,怎么没有来?” 刚刚拿出附魂石的手一抖,风九幽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低下头,看了看漆黑如墨的附魂石把上面的绳子解开,索性当作没有听到,一边给他戴上一边说:“附魂石有灵性,你一直带着……” “他也死了?”明明是在问风九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西灵瑞的语气中却透着肯定,仿佛他早就猜到了一样。 风九幽没有抬头,也没有看他,自顾自的把绳子打结轻轻的“嗯”了一声。 西灵瑞不想哭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酸的厉害,就像是被风吹了或者是被人无意间给打了一下,疼的厉害。不想让风九幽担心,西灵瑞扭头看向一边,然后屏住呼吸仰起下巴,赌气似的不让眼泪流下来。 打好结,把附魂石放进他的衣服里,风九幽又帮他整理了一下披风说:“想哭就哭吧,别忍着,这儿没有外人,不会有人笑话你。” 话落,风九幽把不知何时跳到她肩膀上的小雪貂抱进了怀里。未再言语,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想让他好好的哭一哭,发泄一下心中的情绪。 意外的,西灵瑞没有像之前那样嚎啕大哭,非但没有还把蓄满眼眶的泪水给硬生生的逼了回去。须臾,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解了一下自己心中的压抑,然后道:“姐姐说男儿流血不流泪,我不哭,我会为他们报仇的。” 闻声抬头有些惊讶,也觉得不可思议,毕竟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风九幽就轻轻的点了点头。 “西灵瑞,西灵瑞……”这时耳边突然传来女子的叫喊声,声音很大,以致于风九幽和西灵瑞听到后都不由自主的朝下望去。 第1872章 奇怪的守护兽 声音清脆犹如黄鹂,风九幽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岳百灵。原本以为她是半路回转了过来,那想到竟然是一位素未谋面的女子。 虽然此时火风距离地面很高很远,风九幽也没有完全看清楚那女子的容貌,但那一身鹅黄色的衣衫却是分外的显眼,分外的鲜艳。还有她奔跑的姿势,脸上的笑容,那宛如见到情郎般的欣喜,无不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也像是三月春风拂面而来。 确定自己不认识她,也从未见过,风九幽扭头看向西灵瑞,张口问道:“你认得她?” 闻声扭头,西灵瑞的眉头皱的不能再皱,仿佛看到了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一样,他满脸疑惑有些不确定的回答道:“好像是认得,不过她怎么会在这儿?按照道理来说她不应该会在这儿啊?” 心中一怔,立时一愣,风九幽收回视线再次朝下面看去,一脸费解的自言自语道:“认得就认得,不认得就不认得,什么叫好像认得?你看跟在她后面的那几个人,明显就是西岚国灵术师的打扮,还有她穿的衣服,那明显……” 话未说完那女子就踩着一团灵云来到了他二人面前,见站在火风背上的男子真的是西灵瑞,她满面娇笑喜悦的问道:“西灵瑞,真的是你?我叫你你为什么不回答,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找你腿都跑断了。” 明明是质问的话语,由她黄鹂般的声音发出说不出的娇里娇气,就好像是在故意跟西灵瑞撒娇似的。 随着那女子的靠近,西灵瑞看清楚了她的脸,确定她就是自己认识的人后,他甚是疑惑和惊讶的脱口而出道:“玉无双,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跟你爹隐居了吗,怎么跑到北国之都来了。” 语毕,西灵瑞豁然间想到了什么,抬手指着她恍然大悟道:“你们该不会是在北国之都隐居吧?” 北国之都和西岚国一直不和,就这两年才开始慢慢转好的,所以,西灵瑞非常的惊奇。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要知道玉无双他爹可是恨死了巫术师,怎么可能会跑到这里来隐居。 思索间玉无双开了口,只听她道:“怎么可能,就这草都不长一根的苦寒之地,谁会跑到这里来隐居啊。再说,我玉家跟巫术师那可是死敌,就是没有隐居的地方也绝不会跑到这里来。倒是你,不好好的待在西岚国做你的小霸王,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说话间,玉无妇拿清澈见底天真无邪的眼神有意无意的上下打量风九幽。心中冷笑觉得上天还真是厚待她,不禁让她再次重生,还和上一世一样拥有倾国倾城的美貌。 风家九幽,果然到哪儿都名不虚传,只是可惜了了,她注定什么也得不到。 听她这口气,瞧她这模样,西灵瑞猜到了。有些烦躁,有些郁闷,也有些不舒服,看着她五味杂陈的说道:“是我母后让你来的?” 嘴上虽然是这么问,心里却特别的肯定。因为他比任何一个人都了解他的母后,也知道他的母后十分的疼爱他,根本不会不管他。特别是在收到西灵战的死讯后,她必是日夜不安,天天担心。 尽管对于母后的管束西灵瑞非常的烦感,很多时候都想躲得远远的,跑的远远的。但是他却不忍让她担心,不忍她为了自己辗转难眠。很抱歉,也有些羞愧,觉得自己这么大了真的不该再让母后为自己担心以及操心了。 与风九幽的视线对上,玉无双马上收了回来,她看着西灵瑞嘟了嘟嘴说:“你说呢?我正在冰川哪儿玩的好好的就收到了宫里的来信,说你被紫炎给抓了,有性命之忧。信是写给我爹的,原本是该我爹出马来救你的,可是他偏偏不知跑哪儿去了。我想着从前你对我也不错,在京城称王称霸的时候也没有欺负过我,就来了。怎么样,你没事吧?” 看他披着一件女子的披风,玉无双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估摸着他有可能受伤了,她想上前查看查看。可谁知火风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然间靠近了她,并且很快就把自己的头给伸了过去。 风九幽以为火风是把她当成了敌人,对着人家要喷火,赶紧阻止它道:“火风,不许动!” 令行禁止火风倒是没有再动,可谁知这时风九幽怀中的小雪貂却是蹿了出去。速度极快,眨眼之间,完全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它就已经跳到了玉无双的肩头上。 像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又像是见到了故人,小雪貂拿鼻子在她的脸上嗅了嗅。似乎感觉那里不对,它眼珠子乱转,然后前爪一扒,后爪一蹬,它像一只猴子似的吊在了她的胸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的十分仔细,也闻的十分认真,似乎在确定着什么,又似乎那里不对,满心的疑惑。 突如其来跳过来的雪貂把玉无双吓了一跳,不过她好像知道火风和小雪貂的厉害,动也不敢动。拿眼神向西灵瑞求助道:“这,这是干什么?我身上又没有吃的,西灵瑞,快让它下去,赶紧让它下去,我害怕。” 西灵瑞跟小雪貂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却知道它是风九幽养的,估摸着它就是好奇,再加上调皮。立刻出言安抚玉无双道:“没事,没事,不用紧张,小雪貂贪玩,不会咬人。它估计是看你耳环上的流苏好看,想拿来玩玩罢了。” 仰头看天吓的闭上眼睛,玉无双一副要吓哭的样子说:“什么,流苏?有没有搞错,它一只雪貂还喜欢流苏,真是,真是……” 想骂人的,可碍于风九幽在这儿她忍住了,转而手足无措的惊声道:“快点,快点让它走开,西—灵—瑞!” 声音拔尖故意拉长,威胁之意不言而喻。不过小雪貂不是西灵瑞所养,他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心有不忍,转头看向风九幽叫了一句:“姐姐?” 风九幽跟小雪貂在一起那么久,头一回见到它这个样子,以为他们是有缘,也以为它真的像西灵瑞说的那样贪玩。微微一笑对着雪貂道:“回来!” 第1873章 玉无双被抓 小雪貂听到风九幽的声音回头看了她一眼,不过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快速的伸出利爪在玉无双的脖子上划了一道口子。口子不深,也不长,但却很快见了血,破肉而出流了出来。 玉无双没想到小雪貂竟然敢伤她,痛呼出声的同时抬手就抓住了小雪貂。死死的扣住正准备把它给扔出去的时候,它伸出舌头就卷了一点血到口中,仔细品尝并不熟悉,也非它记忆中的味道。身上用力,前爪在她的手背上一划,挣脱玉无双的钳制,后爪用力一蹬就跳回到了风九幽的肩膀上。 同样,速度很快,而两手抓住它的玉无双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只觉手背刺痛,它就蹿了回去。 不知是嫌弃玉无双身上的血味道不好还是其它什么原因,小雪貂一跳到风九幽的肩膀上就张嘴把舌头吐了出来。然后在她的衣服上来回的蹭了蹭舌头,就跟拿刷子来回的刷一样,希望把舌尖上的血全部蹭掉。 风九幽重生之后虽然并不怎么注重自己的外表,也不介意小雪貂这么做,但她看着它却是分外的疑惑。 自在昌隆时收到小雪貂,她就一直养着它,虽然它经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一玩起来好几天都不见踪影。但只要玩够了就肯定会回到她身边,不管是吃饭睡觉都会守着她,然后过几天休息够了又跑出去玩。所以,她还是了解它的。 记得这么长时间以来它似乎只对自己的血感兴趣,好几次都喝了,可除了自己以外再未见它喝过谁的血。而且平日里它也极少伤人,除非是被谁给逗恼了才会发狠。即便如此爪下也有分寸,完全不似今天这般冲动,且,还不听她的话。 还有小雪貂爱干净,十分珍爱它自己的皮毛,平常要是脏了什么的都会让若兰帮它洗,帮它弄干净,这她是知道的。可人家的血明明是它自己要吃的,而且还是用抢的,用强的,这会儿怎么又反倒是吐出来了呢? 心下疑惑当着玉无双的面她不好多问,见小雪貂在自己的衣服上蹭过舌头以后犹嫌不足,还竟拔着腿倒吊着去拿自己所带的药瓶。她一把将它抱了起来,并且训斥道:“你怎么回事,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不准随便伤人,你……” 训斥刚刚出口玉无双就打断了她的话,只见她单手捂住脖子处的伤口,压下心中的怒火柔声道:“别骂它,别骂它,都是我不好,我这流苏耳环颜色金黄,估摸着它以为是烤肉呢。所以,才扑了上来。” “烤肉?堂姐,你怎么知道小雪貂喜欢吃烤肉,你们之前见过吗?”西灵瑞很好奇,因为一般的雪貂没有小雪貂这样的爱好,也不会逢吃饭就上桌,跟人似的。 话音一落玉无双就惊觉自己说错话了,恨不得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但是说出去的话就如那泼出去的水,收肯定是收不回来了。 目不闪躲呵呵一笑,玉无双打哈哈的说道:“啊,见过?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见过小雪貂呢,不过……不过我倒是听说过。” 一紧张,掌心就不小心碰到了伤口,玉无双眉头紧皱“嘶”了一声,倒抽一口凉气马上就蹲了下来。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西灵瑞就更加的好奇了。正想开口问她听谁说的,可谁知她竟哎呦哎呦的痛呼了起来。 心中一紧抬腿就走了过去,看她痛的实在厉害,他离开了火风站到了她脚下的灵云上。然后蹲下身拿开她捂住伤口的手说:“别动,我看看!” 语毕,他小心翼翼的凑上前看了看,当发现那伤口漆黑一片似乎中毒了,忙道:“怎么会这样,你中毒了?”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玉无双本能的扭头去看,与此同时也才恍然想起小雪貂的爪子有毒。 风九幽看她痛的厉害没有再训斥小雪貂,把它重新抱在怀里以后就把身上带着的解毒丸拿了出来。抬步上前走到火风背部的边缘,把手中的解毒丸递过去满脸抱歉的说:“雪貂贪玩伤了姑娘,真是对不起,它的爪子上有毒,你赶紧把这解毒丸吃了吧。” 言罢,弯腰把手中的解毒丸放到了西灵瑞的掌心。 西灵瑞接过忙送到玉无双唇边说:“雪貂之毒非同小可,你赶紧吃了吧。这是雪山之巅的解毒丸,可解天下百毒,效果极好,服下即刻见效。” 没有夸大其词,更没有炫耀之意,而是实事求是。 原本玉无双是想拒绝的,毕竟那是风九幽的东西,她瞧不上,但一听是雪山之巅的药马上就张开了嘴,并且很快就咽了下去。 扶着她坐下,西灵瑞让她盘膝而坐运功催化药效,尽快解毒。而他自己则站起身对风九幽介绍道:“姐姐,这是我堂姐玉无双,她父亲和我父王乃是结拜的异姓兄弟。玉家不涉朝堂,也没有在京城住,她跟着我那叔叔常年隐居在外,此次前来是为了救我回去。” 在跟西灵瑞结拜为姐弟后不久,扶苏就派人调查了他,对于玉家她可以说是早有耳闻。所以,没有太大的惊讶,仅仅只是点了点头说:“如此看来你父王已经收到了消息,你母后也十分担心。这样,你一会儿回去后赶紧给他们写封信,报个平安,我让若兰以最快的方法送过去。” 儿行千里母担忧,风九幽其实很羡慕西灵瑞,因为不管他走到那里,不管他发生了什么,遇到了什么。他的父母都会为他担心,为他牵挂,也会拼了命的保护他。 “好,我一会儿回去就写。”西灵瑞笑了,在经历了紫炎被抓之后,在亲眼看着墨染被人杀死后,他仿佛一夜间长大了。对于她母后的关心也开始积极的回应,并且再无一丝烦感。 趁着二人正在说话,小雪貂一把抱住了那解毒丸的瓶子,正准备咕噜噜的全部吃下,风九幽抓住了它。有些无奈的再次将它抱到自己面前,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收好解毒丸说:“这个不能吃,你吃了会难受。” 第1874章 姐姐,你好啊 兴许是玉无双的血真的太难太难吃了,小雪貂一见风九幽把瓶子收起来就立刻抓耳挠腮的往她袖子里钻,准备把那解毒丸给拿出来,全部吞下去。 见惯了它调皮、可爱、气定神闲的样子,看到它这般着急,风九幽心中的疑惑更深。不由在想玉无双的血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为什么小雪貂只是用舌尖卷了一点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而且先前它已经伸出舌头在自己的衣服上来回的蹭,那些血应该都蹭掉了,按照道理来说不应该再这么扒拉着解毒丸。非但不会追着要,更不会如此的焦心似火。 难不成是玉无双的血有毒,它中毒了? 思及此风九幽忙把小雪貂给抓了起来,然后一手抱着它的身子,固定住不让它动,一手掰开它的嘴看了看。见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它舌头上也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血,她松了一口气。但是心中更加的疑惑,也愈发的百思不得其解。 思索间,抓不到药瓶子的小雪貂急了,可是它又不能向对待玉无双那样直接伸出爪子挠风九幽,更不可能咬她。急躁的抬起两只前爪像小狗一样扒拉她的脸,然后仰着头吱吱乱叫,仿佛在说:我要吃,我要吃,快拿出来! 风九幽看它十分焦躁,叫声中透着不耐,似乎非常非常的难受,很不舒服。心有不忍马上把药瓶子拿了出来,但不是解毒丸,而是清灵丸。 “那个不能吃,你吃这个吧。”说话间她倒出一粒清灵丸置于掌心,送到了它的面前。 张嘴再次伸出自己的小舌头,小雪貂轻轻一卷就把清灵丸吃进了口中。不过,它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咽下去,而是一直含在口中。 清灵丸乃是由清灵草的汁液再加其它珍贵的药材制成,一入口便是清香扑鼻,灵气四溢。 小雪貂爱吃清灵果,可它太稀有了,等的时间也太久了。所以,它大多时候都是退而求其次,在清灵殿时不是吃清灵草就是喝清灵露,清灵树开花的时候它也喜欢抓来吃。以致于那熟悉的味道才在舌尖化开,它心中的焦躁就一挥而散,荡然无存,转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风九幽一直在观察着注意着它的反应,见它吃下清灵丸后老实了下来,摸了摸它的头,把它牢牢的抱在了怀里。 不知是困了还是累了,小雪貂在风九幽的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就闭上眼睛沉沉睡去。西灵瑞见它悠然自得好不惬意,出言打趣道:“小雪貂的命真好,人家万金都买不到的清灵丸,它倒好,拿来当豆子吃。” 话音未落,运功打坐催化药力的玉无双就站了起来,看着风九幽怀中抱着的小雪貂,她一脸懵懂的问道:“什么东西万金难求?拿我看看。” 闻声回头西灵瑞赶忙扶住了她,知道风九幽一向不喜欢别人多话,也怕吵。他嘟囔了一句道:“什么东西都要看,你果真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对了,你来救我,不会就只带了这么几个人吧?” 言罢,西灵瑞朝脚下站着的那些灵术师望去,见总共也没有五个人,心里不免有些忧虑。 注意力被转移,玉无双没有再盯着小雪貂看,而是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不咸不淡,不紧不慢的说:“怎么可能就只带了这么几个人,你以为北国之都的巫术师都是吃素的。” 说到这儿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踮起脚凑到西灵瑞的耳旁低声道:“王后催的急,这城中又戒严,连个蜜蜂都飞不进来,我怕被人盯上就先带了他们几个进来。放心吧,城外有人接应,保证安全的把你送回京中。” 语毕,她重重的拍了两下西灵瑞的肩膀,然后朝风九幽笑了笑。 知道她故意压低声音是怕风九幽听到,西灵瑞抬腿来到风九幽身边,郑重其事的向她介绍道:“这是我姐姐风九幽,是我父王母后亲封的公主,也是我在这世上最信得过的人。她比你大,你以后也跟着叫姐姐。我姐姐怕吵,你嘴碎,以后在她面前少啰嗦,我姐姐会疼你的。” 看玉无双变了脸色,双手夹腰,一副气的炸毛要开骂的样子,西灵瑞赶紧加上了后面那句,然后宛如老鼠见了猫似的躲到了风九幽的背后。 通过他二人的言行举止,风九幽知道他们的关系很好,要不然也不会一见面就吵吵闹闹。心中羡慕微微一笑,不着痕迹护住西灵瑞的同时,她道:“风大,此处也不是叙旧的地方,不如姑娘先跟我们回去吧,有什么话你们回去以后慢慢说不迟。” 爱屋及乌,既然是西灵瑞的堂姐,风九幽自然是以礼相待,而且她看玉无双娇小可爱也一副稚气未脱的样子,不免将她和西灵瑞一样当作了尚未长大的孩子。 玉无双正想接近风九幽,也想借着西灵瑞跟她成为好朋友,马上欢天喜地笑眯眯的说道:“好啊,我现在正愁着没地方落脚呢,倘若能跟姐姐在一处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正好西灵瑞他不听我的,有姐姐在旁看着他,他肯定不敢再胡来了。” “你自己都一天天的瞎胡闹,还敢说我任性胡来,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比我大点就欺负我,小心我去玉叔那告状,让他教训你,哼!”有风九幽撑腰,西灵瑞丝毫不怕她,话才说完就朝她吐舌头,扮鬼脸。 不知他二人小时候是怎么相处的,玉无双一点也不害怕他小王爷的身份,非但不害怕还直接就开骂。不,要不是风九幽在这儿,估计这会儿都上手打了。 风九幽看玉无双脸都气红了,嘴也气鼓鼓的,知道她真的恼了,连忙道:“你别生气,小瑞他是许久不见你,太高兴了,一时忍不住激动的心情才拿话逗你呢。你要是真的生气了,可就是上了他的当了。” 语毕,风九幽低头看了西灵瑞一眼,向他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许再胡闹了。 其实,西灵瑞并非是真的要惹玉无双生气,只不过是小孩心性开个玩笑罢了。 第1875章 翻江倒海 心领神会,西灵瑞歪着脑袋探出头,笑呵呵一脸献媚的样子说:“姐姐说的对,我就是跟你闹着玩玩,你可千万别当真。你不记得了,你还在京城住的时候,我们可是经常开玩笑闹着玩的。那会儿你可是没有生过我的气,现如今长大了,心眼该不会变的跟芝麻粒那么小了吧?” 虽然西灵瑞是在父母的娇惯保护之下长大的,许多人碍于他的身份也不敢为难他,也不敢给他委屈受,还会一味的巴结他。但他哄人的本事却是一流的,而且嘴巴很甜,就跟抹了蜜似的。所以,在西岚国上至王上,下至贫民百姓,可以说没有几个是不喜欢他的。 相反,因为他待人真诚,宽仁待下,在西岚百姓心中颇有威望,都说他是最和气、最好的小王爷。当然,善于察言观色的他也十分机灵,不向玉无双道歉,也不拿那些好话哄她,只以退为进的说小时候。 对于西灵瑞这个西岚国最受宠爱的小王爷,玉无双倒没有什么真心真意可言,因为她当年之所以会跟他一起玩,不过是他父母授意,而她也不过是在利用他而已。 要不然西岚王上也不会跟他父亲结拜,她也不会摇身一变从一个普通的百姓变成皇亲国戚。所以,压根就没有真的生气,也不会跟他生气,只不过是故意做做样子给风九幽看的。让她认为自己和西灵瑞是一样的性子,天真烂漫就是胡闹了点,唯有如此才能让她放下戒心,完完全全真心实意的接纳她。 只有她接纳了自己,她才能顺利的达到自己的目的,故而一等西灵瑞把话说完,她就扑哧一身笑了。然后指着他如鸡叨米似的说道:“你啊,你啊,还有脸跟我提小时候,小时候我可是没少被你捉弄。算了,姐姐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不计较了。九姐姐,你们先走,我下去跟他们说一声,一会就去找你们。” 言罢,不待她二人说话,玉无双就踩着灵云下去了。 由于上一世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导致风九幽重生以后性子变的非常冷淡,也不怎么喜欢说话,冷冰冰的。再加上今天又是第一次和玉无双见面,她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觉得她笑起来很甜,也很可爱,那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性子甚是洒脱,跟西灵瑞的性子差不多。 浅浅一笑把西灵瑞从背后拉出来,风九幽帮他裹紧身上的披风道:“好了,我们先走吧,一会儿让火风飞慢点等等她,免的她找不到我们。” 多事之秋正是用人之际,西岚国能派人来保护西灵瑞,风九幽很欣慰。而看玉无双身轻如燕灵术高深,心中更为放心,觉得即使自己不派人保护他,把他交给她,她亦能保护好他,亦能护送他回西岚。 由于西灵瑞从来没有在这么高的空中飞过,也从来没有驾过火风,他朝下面看了看十分高兴。张口无所谓的说道:“没事,她追得上,姐姐只管让火风飞,她能找到我在那里的。” 知道那玉无双是西岚国人,也从小就开始修习灵术,风九幽笑了笑,未再言语,摸了摸火风就示意它往回飞。 火风领命,振翅高飞,寒风呼啸而至刮的人脸上生疼。风九幽估摸着没有这么快到,拉着西灵瑞坐了下来,并且道:“风大,坐着吧,别一会儿再被风给吹走了。” 西灵瑞年纪不大,到底还只是一个孩子,玩心和小雪貂一样重。觉得在天空中翱翔的感觉特别好,他直接趴了下来,跟风九幽说:“不怕,我稳得住,吹不走。姐姐,你看,这上面的景色真好,那些积雪好厚啊。” 探出半个脑袋朝下面望,西灵瑞兴奋极了,觉得这北国都城也完全不是寸草不生嘛。比着西岚国景色差是差了那么一些,但还是挺好看的。 看他生龙活虎好像又恢复到了从前的样子,先前的害怕似乎全然忘记了,风九幽心里松了一口气,也少了一些担忧。说实话,她真的很希望西灵瑞一直这样快乐下去,永远都不要长大,永远都像个孩子一样想哭哭,想笑笑,想吵吵,想闹闹。 缩在风九幽怀中的小雪貂原本已经睡着了,可是西灵瑞高兴时发出的声音真的是太大太大了,大的它都没办法睡觉了。以致于跳起身再次站到了火风的头顶上,然后指挥它给西灵瑞露两手,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空中翱翔,顺便再吓唬吓唬他,省得他咋咋呼呼吵死人了。 火风受西灵瑞的心情影响也特别的高兴,加上它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随意的飞翔了。一领会到小雪貂的意思马上就敞开了翅膀飞。先突然间上升,再旋转翱翔,再是来个骤然下降,然后反复几次不停的打转,好不惬意。 刚开始西灵瑞还特别的兴奋,特别的激动,可没等火风转几个圈他就受不了了。胃里翻滚,恶心想吐,抓住风九幽的衣服就说:“停下,快停下,姐姐,我受不了了,哇……” 头一偏,西灵瑞吐了,并且是吐的稀里哗啦胆汁都出来了。 风九幽虽然被转的也有些晕,但到底没有他厉害,吓的不轻,立刻就命火风停下。然后趴在他身边递上手中的绢帕,一脸担忧的问道:“除了想吐还有没有别的不舒服?” 被抓之后西灵瑞就没有怎么好好吃饭,这会基本上已经吐完了,他接过绢帕擦了擦嘴,甚是难受的摇了摇头说:“没……没有,就是想吐……呕……呕……” 再一次西灵瑞又控制不住的吐了起来,风九幽看他脸都白了,连忙拍了拍他的背说:“别说话了,等你堂姐过来我们就赶紧回去。若兰来了,锅里有粥,有你喜欢吃的饭菜,你现在先把这个给吃了。” 语毕,她收回手又倒了一粒清灵丸出来,送到他眼前示意赶紧吃下。 原本西灵瑞是舍不得吃的,毕竟那清灵丸真的太珍贵了,可是他太难受了,胃里翻江倒海,头也晕的眼冒金星。 第1876章 北国易主 吐完拿绢帕擦了擦自己的嘴,西灵瑞张口就着风九幽的手把清灵丸吃了下去。清灵丸一入口,扑鼻的清香就在唇齿间化开,而那胃里翻腾直往上撞的感觉瞬间就被压了下去。 很舒服,也觉得头似乎没有那么晕了,西灵瑞翻身直接躺在火风的背上说:“真是造孽啊,这清灵丸可是万金也买不到啊,又是救命的良药,就这么被我拿来吃了,真是浪费。” 知道风九幽所制的清灵丸有限,也必须要用北国之都的清灵草入药方行,西灵瑞心痛的不行,那感觉就跟割了他的肉剜了他的心似的。 不管是对于自己所制的药还是雪山之巅的那些药,亦或者是一些救命的良药,说实话风九幽并不是特别的在乎。尤其是给西灵瑞或者是她身边的其他人吃,她都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心疼。因为死过一回的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身的性命以外最重要的就是身边的人了。 她活了两世,除了师父和师娘以外对她最好的就是身边的人了,而且不管是在任何时候,他们都会保护她,照顾她。忠心耿耿,赴汤滔火,在所不辞,故,她愿意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给他们,只要他们都好好的,幸福快乐,那么别说是这些药,就是金银财宝她亦会倾囊相授。 有福同享有祸同当,这句话在她这里从来都不只是说说而已,那些对她好的人,舍身护她、救她之人,她全部一一记在心里。或许这些恩德一时半会儿的没有报,但是只要有机会,她一定会报,并且是百倍千倍的相报。 对西灵瑞亦是如此,他虽然不是她的亲弟弟,但二人的感情却胜过亲姐弟,再加上他为她可以不顾生死,她更加没有什么可心疼的了。 见他一脸可惜,她笑了笑,伸手帮他把披风拉好盖住肚子,淡淡的说道:“不过是一颗药而已,那有什么浪费不浪费,再说是你吃了,又不是扔了,掉了,称不上浪费。而且这清灵丸有灵力,对你修炼灵术有助益,对你的身体恢复也有帮助,不算浪费,算是吃得其所。” 语毕,风九幽回头看了看,见玉无双这么久都还没有跟上来便收回了视线。 正准备示意火风别飞了,先停在这儿等等她。可谁知她无意间朝下看了一眼,竟然发现火风不知何时又飞回到了城中心,也就是紫炎和大祭司决一死战的地方。 眉头微皱,不由自主的眯起眼,当发现先前那些围观的百姓们还没有散去时,她开始寻找紫炎和大祭司的身影。 紫炎和大祭司的战争似乎已经结束,那直冲天际的黑雾也全部消散,而那乌烟瘴气乱飞的巫器以及巫符也全部不见了踪影。一切似乎全部都结束了,安静的针落有声。 距离太高,下面的人又多,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片,就跟土里的蚂蚁一样,到处都是。以致于风九幽看了好半天才找到大祭司,找到他的那些邪神。 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意外的,大祭司没有死,非但没有死还控制住了整个局面,而紫炎和岳百灵不知所踪,岳长老也没有看到,显然他们是趁乱逃跑了。要不然以大祭司的手段,必然会趁乱把他们全部斩杀于此,而他们的尸体她肯定看的见。 心中这样想却还是不敢确定,风九幽寻寻觅觅看了半天,仍然不见他们的踪影。见那些黑甲军除了死的以外几乎全部都不见了,她肯定紫炎是逃走了,带着岳百灵和那些忠于他的手下们。 由于之前答应帮紫炎,风九幽跟大祭司早就结下了梁子,见他竟然能反败为胜,她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估摸着以他的为人必然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和陌离举行婚礼之时他肯定会报复。风九幽示决火风向前,准备趁着他们刚刚大战完杀了大祭司,要不然他肯定比紫炎还要难缠,难对付。 心动行动,火风悄无声息的向前飞,而由于西灵瑞此时是躺在火风的背上的,他并没有发现风九幽变了脸色。 看着天高云远,他抬起手置于自己的脑后当枕头,然后一派悠闲的有感而发道:“明明是一样的事情,大同小异的话,但从姐姐口中说出来就特别不一样。很受用,仔细想想也觉得很有道理,姐姐,不如你还是跟我回西岚吧。西岚的山多,水也特别清澈,天也很蓝,我们可以时不时的驾着火风在这空中飞翔,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也没有人管,多好!” 越跟风九幽在一起相处的久,就越发现她跟别人不一样,而且很自在,很舒服,从来没有让他感觉到有一丝一毫的拘束。相反,他特别的愿意跟她在一起,尤其是两个人的时候。所以,一想到她要嫁给陌离,他就分外的舍不得。 尽管陌离那个人还不错,是可以托付终生之人,也很疼她,爱她,可如此一来他却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跟她时时刻刻的待在一起了。 心中懊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迟迟不见风九幽回话,西灵瑞收回视线扭头看向她。见她低头一直看着下面,并且神情戒备一脸阴沉,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见只下面满目苍夷,尸体遍地。不过,也有很多很多的人,多的他完全数不清楚,眼都看花了。 心中一紧,一骨碌就爬了起来,西灵瑞一把抓住风九幽的胳膊,轻声而忐忑不安的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死了这么多的人?那,那不是已经死了的大祭司吗,他怎么还活着?” 话音未落风九幽就连忙捂住了他的嘴,生怕下面的人会听到似的。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他噤声,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他没死,带人杀过来了,下面的尸体大多都是黑甲军的,紫炎应该是逃了。我跟他有仇,一会儿你老老实实的待在这儿,我去杀了他。” 第1877章 北国易主二 心中一紧,两眼一瞪,西灵瑞抓住风九幽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两分,脱口而出道:“什么,杀了他?不行,不行,姐姐,那老家伙甚是厉害,也阴毒的很,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会使阴招,还会偷袭,之前我听教我灵术的师父说,他曾经跟他交过手,差一点就没了命,你可千万不能去啊。” 不知是不是那灵术师说的太过吓人,还是西灵瑞太过害怕,他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并且脸上全无一丝丝的笑意,取而代之的则是忧心忡忡。 风九幽跟大祭司交过手,岂会不知他的阴狠毒辣,只是如果现在不趁着他刚刚跟紫炎大战完,体力和巫力都不是最佳的时候,她以后再想杀他就更加的难了。 而且他们之前就结下了梁子,紫炎一逃那这北国之都就是他的了。当然,名不正言不顺,他或许不会直接成为都主,但一定是这北国之都的掌权者。陌离说大婚要从这里把她迎回东凉,那么他必然会横加阻拦。 只要他一阻拦那肯定是用尽手段,只要用尽手段,他们这一路上就必不会安生。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她今天必须要杀了他,即便是不杀了他也要将他重伤不起,唯有如此两天后的婚礼才会顺利。 成婚是她和陌离一辈子的大事,也是她这一生中最大的心愿,万不能因为任何人而坏了此事。所以,虽然她还没有来得及把此事告诉西灵瑞,但由于时间紧迫,机会稍纵即逝,她没有说。 非但没有说还盯着下面的大祭司说:“不必紧张,我有把握,你在这儿好好待着,看着小雪貂,不要让它乱跑。一会儿等你堂姐过来了,你们先走。火风会保护你们,也知道地方,无需指路……” “不,我不走,姐姐在这儿,我哪儿都不去。”说话间,西灵瑞一把抱住她的胳膊,搂的死死的,紧紧的,就跟生怕她现在会跑了似的。 这世上疼他的人很多,怕他的人也很多,想守着他,跟他在一起的也大有人在,但是除了母后以外风九幽是他唯一一个愿意天天待在一起的人。故,他不能让她以身犯险,更不能让她下去送死。 想到这儿,西灵瑞挪动双腿往她身边靠了靠,然后牢牢的拽住她的胳膊说:“姐姐,兹事体大,又事关身家性命,下面又有那么多的邪神和巫术师。你即便是杀了大祭司,那后面如何脱身?还有陌离和尚宇浩,他们可都还在裕景山庄呢,万一……” 话未说完就被风九幽打断,只听她道:“他们都没有在裕景山庄,已经离开了,不必担心。你在这儿待着,我很快就回去。” 对于他孩子气的举动风九幽有些无语,尽管她一直都不介意,也觉得这无伤大雅。可是这关键时候真是让她挺头痛的,尤其是她看到大祭司准备要走了,更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语毕,直接抽出被他抱着的胳膊,风九幽站起身就要跳下去。 西灵瑞兴许是被那成百上千条蛇给吓到了,也被那些巫术师给折磨的怕了,以致于二话不说就抱住了风九幽的腿,死活说什么都不让她走。 风九幽郁闷的不行却又不能直接一脚将他踢开,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才会这个样子就打算跟他好好的说一说。可谁知她还没有开口,白震天就出现了,并且哈哈大笑甚是猖狂。 对于白震天这个人风九幽是一点也不喜欢,再加上他耀武扬威看谁都低人一等的样子,她更加的烦感。还有听说了白氏姐妹的事情之后,她觉得他真的如隐灵一族的刑罚堂一样,残忍、冰冷、无情。与她的父亲风青山虽不是完全想象,却也是大同小异,只不过一个会做戏,一个已经不屑于做戏而已。 “姐姐,你看,白震天来了。隐灵一族与北国之都素来不睦,巫术师和灵术师更是不死不休的死对头,他此刻来必然是来跟大祭司算账的。”言语之间西灵瑞松开了抱着风九幽的手,探头朝下望,他心中说不出的欢喜。 虽然隐灵一族早已退出西岚朝堂多年,也发誓再不入宗庙半步,可他们还是西岚人。而他是西岚国最受宠爱的小王爷,他有难,身为隐灵一族的族主,白震天没有道理见死不救。所以,他心下松了一口气,也觉得自己这回彻彻底底的安全了。 闻声收回视线,风九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真的还小,不谙世事太过天真,想事情既简单又美好。大祭司和白震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也都是出了名的老狐狸,老谋深算,可谓是一丘之貉。他们两个即便是针尖对麦芒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打起来。 特别是大祭司,他已经跟紫炎交手耗费了许多巫力,如今要是对上白震天,那么不死也会脱层皮。更何况白震天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来的,他那些灵术师个个可都不是吃素的。而且,他不傻,更不会在这个时候硬拼,而至于白震天是怎么想的那就要看他的来意了。 沉默未言风九幽蹲下身去,再次朝下望的同时她低声道:“我看未必,先等等吧,等等看他说什么,再行事。” 原本白震天的突然出现就已经让西灵瑞很高兴了,如今再见风九幽因为他而打消了下去刺杀大祭司的念头,他忙点头如捣蒜一样的说:“好啊,好啊,那我们靠近点,听听他们说什么。” 语毕,他学着风九幽的样子摸了摸火风,准备让她再往下面飞点。 火风是清灵圣女的守护兽,那里会与他心意相通,又怎么会听他的使唤,以致于纹丝未动,就好像压根没有感觉到似的。 眉头微蹙风九幽目测了一下现在的距离,觉得再往下有可能会被大祭司他们发现,也会再次引起围观百姓们的注意,她道:“距离近了容易发现,就这样吧,风小了很多,你运功听,听的到。” 言罢,风九幽毫不犹豫的度了些灵力给他。 第1878章 乌里乌 风九幽乃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自幼修习的又是玄女心经,灵力可谓是十分纯正。再加上她早就冲破了玄女心经最后一层,以致于功力不浅,灵力颇深。而当源源不断的灵力透过她的掌心进入西灵瑞的身体时,他感觉到一股暖流涌来,在四经八脉间游走,很舒服,很惬意,暖洋洋的。 须臾,随着灵力的涌入,西灵瑞原先的疲惫一扫而空,身体恢复,丹田充盈,瞬间就犹如那转眼间就要觉醒的雄狮、猛虎。考虑到风九幽身体不好,灵力一旦消耗,一时半会儿的根本就无法恢复。未过多久西灵瑞就推开她的手说:“够了,姐姐,我好多了,能听见他们说话了,你别再给我灵力了。” 言罢,他一骨碌的再次趴下,露出头悄悄的打量下面的情形。 风九幽知道他是心疼自己,也考虑到一会儿要伺机刺杀大祭司,需要灵力,需要体力,她没有再出声言语。收回手,盘膝而坐,瞅了一眼西灵瑞觉得他的脸色比之前好多了,她就跟着看向白震天。 笑声过后,白震天还如初见时那般踩着灵云负手而立,一身白袍随风而起,吹的猎猎声响。他虽然已经年迈称不上英姿勃勃神采飞扬,那一身的威严肃穆却不容人小觑。还有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透着一层阴狠令人望而生畏不寒而栗。 到底是西岚国隐灵一族的族主,纵使是他们已经退出西岚朝堂,永不入宗庙,阵仗也十分的大,排场也十分的足,来势汹汹。灵术师和巫术师千百年来都是死敌,此次来不知白震天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前脚刚到,那呼啦啦的两队灵术师就随后跟来了。 统一色青袍,质地轻盈随风而飘,个个带着灵器好似御风而来,一行二十人齐齐落下,说不出的潇洒漂亮。风九幽没有去过隐灵山,也不曾到过隐灵一族,但却觉得他们这样站在一起倒是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也说不出的干净,感觉个个就跟不是肉身凡胎,不是这红尘一粟似的。 尚君墨拼死一搏打败了紫炎后,很快就再次接管了北国都城,而为防紫炎缓过劲来再杀他个回马枪。他把所有的黑甲军都给换了下来,并且除了在打斗中死了的以外,活着的全部下了大狱,派重兵看守。 由于巫术师和灵术乃是死敌,他们跟着白震天双脚刚刚落地就被北国之都的巫术师给团团围住了。怒目而视,一个个凶神恶煞跟乌鸡眼似的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双方对峙剑拔弩张,那紧张的气氛就好像是只待主子一声令下他们就要开打似的。 尚君墨趁大祭司死之际强行进入他的身体,成了现在北国之都的大祭司。他见过白震天,也识得他是什么德行,以致于看到他出现就知道他没有安好心。 心中顾虑有些畏惧,朝身边的一位黑袍老者打了个眼色他就故作无恙的样子迎了上去,抬手抱拳行上一礼,十分客气的言道:“白兄……” 话才出口白震天就大笑出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讽刺意味十足。与此同时旋身而起踩着灵云又升了些高度,收起笑声冷哼一声道:“就你,紫星身边的一条狗,隐灵一族中最下等的姓氏,还敢跟我称兄道弟。乌里乌,真不知你是那来的勇气,真是可嘉!” 语毕,他抬手一挥那强大而无形的灵力就飘向了那些巫术师,一瞬间,团团围住灵术师的他们齐齐震翻在地,嗷嗷声起。 不过三言两语就揭了大祭司的老底,不过那么轻轻一挥就把巫术师们给打翻在地,尚君墨的脸色很不好看。尤其是白震天为了让所有人听见还动用了灵力,声音不大却远传百里,以致于这整个北国都城的百姓们全都听见了。 乌里乌,不管是姓还是名他都从来没有听说过,也不知隐灵一族中的人竟然也跟外面一样分了三六九等,有主子,有奴才,也有最下等的姓氏。 不过他并没有真的生气,要知道他不是真正的大祭司,根本就不清楚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而他又为什么不能和白震天称兄道弟。所以,心里不以为意,只故意沉着一张脸说:“虽然我不知道白族主何处此言,但是你出言不逊侮辱上一代都主……” 语未尽,话未完,白震天就再次大笑出声,横眉冷目厉声言道:“侮辱,我没有亲手杀了紫星这个叛徒已经是对你们天大的恩德,你竟然还敢跟我说侮辱。乌里乌,你身为北国之都的大祭司,别人不清楚,你应该是清楚的。紫家犯上作乱勾引圣女,叛逃离开了隐灵山,利用圣女修习巫术、禁术建立了如今的北国之都。” “放肆!”怒喝一声尚君墨脸都要黑了。他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黑袍老者,以眼神询问他这是怎么回事。那黑袍老者乃是当初救他之人,也是北国之都的巫术师,对于北国之都以及巫术界的事他大多都清楚。但是这一桩却是闻所未闻,也不知白震天是不是胡言乱语,以致于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心下大骇不免有些紧张,怕自己说错话会露出什么马脚,被人看出端倪。尚君墨收回视线看了看众人的反应,见他们也都是一头雾水什么也都不知道的样子。他转而看向白震天厉声呵斥道:“白震天,我敬你是隐灵一族的族主,给你三分薄面,你休得在此胡言乱语蛊惑人心。我北国之都千年根基,岂是你隐灵一族相比?北国之都出自隐灵一族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未在大祭司的暗室中看到有关此事的只字片语,尚君墨底气十足,觉得就算白震天说的是真的,这事也绝不能认。否则北国之都出自隐灵一族,那岂不是成了白震天的,成了西岚国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还筹谋什么,他这个大祭司还有什么用,岂不是要被白震天取而代之? 第1879章 神子必须娶圣女 思及此尚君墨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双手负于背后向那黑袍老者打了几个手势,意思是让他赶紧准备,说不定一会儿还有场硬仗要打。 黑袍老者心领神会,趁着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时候悄悄的转身离开了。他们筹谋良久几乎赌上了性命,说什么也不能被人半路截了胡。而且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无路可退,倘若要报仇,那么就必须成为北国之都的掌权者,唯有如此才能从尚宇浩的手中夺回昌隆国。 昌隆、北国之都,倘若能一举得胜两国合一,那么他们将打破五国之间的平衡,而无疑他们也将会成为五国中最大、最强的国家。 不管是人力、兵力、财力,都无国匹敌,到那时区区一个东凉国又算的了什么呢。陌离和风九幽的小命还不是任他们拿捏。 想到这儿那黑袍老者加快了脚步,拿着刚刚从紫炎哪儿抢来的兵符离开了人群,悄悄的顺着那巷子走了。 白震天似乎早就料到了尚君墨会这么说,也不恼,只阴沉着一张脸说:“天大的笑话,你还真是说对了,紫家在隐灵一族从来都是一个笑话的存在。还有你,乌里乌,你不用跟我在这儿装糊涂,是与不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些巫术师心中也十分清楚。这么多年灵术师和巫术师为什么会成为死对头,还不是你们偷习禁术,妄想取而代之。” 越听越糊涂,越听越觉得白震天没安好心,尚君墨嗤之以鼻道:“恐怕想要取而代之的是你吧,白震天,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的这些个灵术师又是什么东西,说我们偷习禁术,你有何证据?北国之都立世千年,清灵圣女转世而归,倘若你所言全是真的,那么圣女为何会在北国之都,而不是在你隐灵一族?还有你说紫家祖先当年携带圣女叛逃又有何证据?” 义正言辞声声质问,说的尚君墨面红耳赤十分生气,外人看着就好像他受了很大的委屈一样。 此话一出立时赢得声声喝彩,而那些个刚刚被打趴下的巫术师皆一个个站起来附和道:“大祭司说的对,你们有什么证据,你们有什么证据……” 此事重大,大的甚至关系到北国之都的国威以及巫术师们的脸面,试想一下,他们与灵术师相争多年,如果真如白震天所言,他们成了什么。所以,他们一个个特别的生气,而围观的百姓们一听到证据二字也纷纷出言嚷道:证据,证据,证据,证据! 来时,白震天就想到了会是这样的场面,毕竟此事已经过去了几百上千年,已经无人记得。而就连他也是在上位时经上一代的族主口口相传。故,那来的什么证据,而且当初知道此事的人已经全部都死光了,他那来的证据证明,又到哪儿去给他们找证据。 人声鼎沸,众口一致,一时间白震天被问的是哑口无言。而那些人纷纷质问他的同时不禁出言指责,那些个巫术师也开始借机生事,与他带来的灵术师们剑拔弩张,巫器相对峙。 群情激奋并不是白震天来此的初衷和目的,他放眼望去见下面的人越来越吵,越来越吵,大手一挥便怒吼道:“住口!” 犹如狮子吼般的威压释放出去,震住了所有的人,也让他们一时间齐齐愣住了。趁着这冷静的时机白震天想了一下马上道:“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北国之都也如你所言立世千年,想要证据谈何容易。但清灵圣女是如何到的北国之都,你们不知,我却是一清二楚。紫炎与你争斗多年,为了夺权,他不惜拿清灵果和五座城池作为交换,这才说服了昌隆国的先帝,有了昌北联姻。可世人皆知千年方才转世的清灵圣女风九幽,无忧郡主,她喜欢的是我隐灵一族的神之子,东凉国的三皇子陌离,而非紫炎。紫炎窥的圣女心意,先是联合昌隆国的二皇子尚君墨设下连环计,伏杀陌离,再是拿圣女身边人的性命相逼,这才将她掳来了北国之都。你说,圣女被你们挟持在此,她如何去得了隐灵一族?” 义愤填膺口沫横飞,白震天恨的是咬牙切齿,觉得北国之都颠倒黑白的本事真的不小。 不过,这还不算完,只见他稍稍换了两口气又继续言道:“隐灵一族避世多年,从退回隐灵山的那一天起就发誓再不涉朝堂、江湖,可是你们胆敢违背天意用百条人命种下七世情缘,此事我不能不管。圣女与神子乃是天定的姻缘,千万年来皆是如此,当初要不是紫家犯上作乱勾引圣女,带着圣女私奔,岂会有北国之都的今天。还有,千年浩劫之说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果清灵圣女真的与紫炎成婚,那你们就等着合族上下全部死光吧。” 此话一出就像是晴天一声霹雳在众人的头顶上炸开,也像是在人群中投了几个浇了火油的大石头。他们在纷纷吃惊的同时心里也乱成了一锅粥,不由在想白震天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事关北国之都的生死存亡尚君墨沉默了,特别是看白震天非常严肃,似乎不像是在胡言乱语的样子。他心里打起了鼓,不由自主的跟着那些人一起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明明他之前听说的是清灵圣女要嫁给都主,不嫁给都主千年浩劫就会如期而至,怎么转眼间就成了必须要嫁给神子了?而且还是隐灵一族的神之子,这不是胡闹吗? 还有如果清灵圣女真的不嫁给神子,风九幽不嫁给陌离,那么北国之都的这些人是否真的会全部死光呢? 疑惑间,坐在火风背上的风九幽也愣住了,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白震天应该是非常非常的讨厌她的。而且曾经也婉转的警告过她,他是绝不会让陌离娶她为妻的。 可是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就弄出了一个什么圣女必须要嫁给神子,而且还说的这么吓人,莫不是他转了性子,脑袋进水了? 第1880章 天定的姻缘 估摸着像白震天这样猴精猴精的人应该不会有脑袋进水的时候,至于转性子那就更不可能了。要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都已经活到了这把年纪,转性子这事除非是受了什么非常非常大的打击,要不然就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受了刺激,要不然绝无可能。 隐灵一族避世而居,最近他又一直待在北国之都,似乎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昨夜里陌离也并没有说什么。至于受了什么刺激,莫非是陌离跟他说了什么,或者是抓住了他什么把柄,威胁了他,然后他才跑到这儿胡编乱造瞎说一通的? 想到昨天陌离说婚事时胸有成竹的样子,风九幽觉得八九不离十,要不然以白震天那隐灵一族的架势根本就不可能会到这儿来,更不会同意他们的婚事。 非但不会同意肯定还会暗地里使绊子,所以,他现在跑到这儿说这些话不但令人费解还觉得很不可思议。而风九幽也不禁在想陌离到底做了什么竟能让他如此乖乖听话,并且鼎力相助。 百思不得其解间西灵瑞开了口,他和底下的百姓们一样懵了头,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故而低声问道:“姐姐,你听到没有,白族主说你和陌离才是天定的姻缘,和紫炎不过是人为刻意种下的七世情缘。” 之前就觉得紫炎口中的七世情缘很是蹊跷,如今看来果然是动用了禁术,而且还搭上了数百条人命。看来不是紫炎对清灵圣女势在必得,而是整个北国之都以及紫家的祖先们都对清灵圣女势在必得。只是不知道白震天刚刚一番话中到底有几句真,几句假。 闻声回神风九幽扭头看他,浅浅一笑道:“人为也好,天定也罢,其实对于我来说根本就不重要,我要嫁的是陌离这个人,而非什么神子亦或者是皇子的身份。换句话说即便他是贩夫走卒,只要是他,我都愿意嫁。所以,白震天说什么压根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两天后我要跟陌离大婚,谁也拦不住。” 上一世错过了他,这一生说什么都不能再负了他,而那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从来都不只是说说而已。她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那怕到最后是死,她也要跟他死在一起。 天上人间,黄泉地狱,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什么,两天……两天后成婚?”太过惊讶以致于西灵瑞差点没有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一骨碌爬起来,坐好,瞪着两个大大的眼珠子,满眼的不可思议,觉得他们两个一定是疯了才会在紫炎大婚的日子成婚。而且还是在北国之都,还是在北国之都所有的百姓面前,这不存心挑衅打人家的脸吗。 风九幽以为他是觉得时间太紧了才如此惊讶,微微一笑道:“嗯,陌离说成婚用的东西已经全部都预备好了,嫁衣今儿一早也送来了。还有绣娘,说是让我试试嫁衣合适不合适,不合适再改,趁还有两天的功夫,日夜赶工还来得及。不过,担心你,早上没来得及试就走了,估计他这会儿正郁闷呢。” 提起嫁衣风九幽的心里说不出的甜蜜,曾经她那样期盼,那样害怕,那样忐忑,根本就不敢见他,避之不及。可是终究还是没有熬得住他的死缠烂打,终究还是跟他在一起了,并且不久的将来,他们将会似这天下间所有恩爱的夫妻一样举案齐眉,共同进退! 看见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西灵瑞再次愣住了,他原本以为陌离不过是喜欢她风家九幽的身份,不过是爱她的花容月貌。不曾想竟然早早的就准备好了一切,而嫁衣也请绣娘做好了。由此可见他想跟她成婚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想娶她也绝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筹备良久只待她点头答应而已。 他年纪虽小却知道五国中除了皇后的嫁衣不是自己绣的外,所有女儿家的嫁衣都是自己绣的。并且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绣了,而风九幽则与她们不同,她一直病着,又一直在雪山之巅,别说是绣嫁衣了,估计女红都没有怎么正经学过。 还有风青山对她的态度以及风家现在的情况,估计如果陌离没有请绣娘早早的做好嫁衣,她恐怕只有去外面买嫁衣了。不过,不是自己做的嫁衣那有那么合身,布料、绣样、花色也未必能挑到自己中意的。所以,如此看来陌离不但很体贴,想的也十分周全,对她也可谓是极其用心。 为她高兴,为她欢喜,纵然他一直都不怎么喜欢陌离,觉得他这个人除了那张脸外一无用处,还有那个臭脾气。明明知道自己是风九幽的弟弟,他未来的小舅子,也不知道巴结巴结,整天里一见面就把他赶出去,恨不得他一个人天天把姐姐给霸占了。 每每想到此事西灵瑞就特别来气,听风九幽说他现在正郁闷着,心里别提多解气了。两眼一翻无所谓的样子说:“郁闷就郁闷呗,管他呢。姐姐,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你真的全都想好了,嫁给他?” 心里虽然同意,嘴上还是不能放过陌离,谁叫他从前总欺负自己来着,那能这么简单就让他称了心,如了意。 显然,西灵瑞要失望了,因为风九幽想都没有想就脱口而出道:“是,就他了,这辈子穷也好,富也罢,就是他了!” 对于风九幽而言这世上的人很多很多,多的她数不清,记不住,但是她知道一个人愿意对另一个人用心,这份情特别难得。而她有幸两世都让他用心,那么她不嫁他又嫁谁呢。 看她一副恨不得马上嫁给陌离的表情,西灵瑞知道自己肯定恶整不了陌离了,也别想报仇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耷拉着个脑袋说:“从前听我母后说这处于爱情中的男女都是没有脑子的,个个跟喝了迷魂汤似的,果然不假。陌离那厮这回算是捡到宝了,只是可惜了我的玄月哥哥。” 第1881章 天定的姻缘二 心中一怔,陡然一愣,风九幽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他这个时候为什么会突然间提起玄月。满脸不解,眉头微拧,张口问道:“玄月?跟他有什么关系?” 因为上一次玄月是跟西灵瑞一起来的,风九幽依稀间对他有些印象。长的不错,温文尔雅,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低沉不粗狂,也不张扬。有点像炎炎夏日里的井水,入耳的时候让人觉得一阵清凉,说不出的舒服,只是他不能跟她的陌离相提并论。 完全没有瞧不上别人的意思,这种相比也无关容貌家世或者其它,单单只是说在她的心里,任何人都不能与陌离相比。一生一世一双人,她的陌离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也是她最爱的男子。所以,她要么终生不嫁,要么就只嫁他。 西灵瑞扭头看她,嘴巴撅起,一脸哀怨,十分郁闷的说:“怎么会没有关系,之前在家的时候我都跟他说好了,等把你从北国之都救出去,就把他许配给你。现在好了,人都还没有离开北国之都呢,就被陌离给勾了魂,灌了迷魂汤,你们过两天要是再成婚了,那我回去见了他怎么交代,怎么说?” 想想都觉得不好意思开口,而且当初自己可是死乞白咧的求着他,他才松口的。这会儿姐姐是出去了,可他却成不了他的姐夫了,被陌离给捷足先登了,这不是让人家空欢喜一场吗? 其实,空欢喜倒还只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经过上一次的见面之后,西灵瑞觉得玄月对风九幽似乎有了那么一些意思。所以,如果此事不成再害的他单相思,岂不是他的罪过。 风九幽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原来就是这个。看他说的委屈,她甚是无语,觉得他啊,就是没长大,一天到晚的瞎操心,瞎担心。 仰头望天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风九幽问道:“他答应了?” 白眼一翻收回视线,西灵瑞双手抱膝有气无力的说道:“当然,玄月哥哥自小到大对我那从来都是有求必应,而且我姐姐长的这么漂亮,倾国倾城,绝世无双,他那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回到西岚后不久母后就禁了我的足,我没有再见到他。但是我能看出来他是喜欢你的,不对,不是喜欢,是爱上了你。” 扑哧一声风九幽笑了,然后摸了摸他的头一本正经的说:“你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是爱吗就一天天的挂在嘴边,也不怕你母后听到了再责罚你。” 上一世直到死前才明白什么是爱,风九幽不相信他小小年纪就懂的这么多,而且他到现在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那懂的什么是爱呢。更何况喜欢是淡淡的,爱是刻骨铭心的,这两种感觉完全不一样,不能混为一谈! 一提起自己的母后西灵瑞本能的缩了缩脖子,咽了一口口水说:“我那有天天挂在嘴边,还不是因为你。哎,我说你,你到底看上陌离什么了,他不就是比玄月哥哥长的好看了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吗?至于把你勾的五迷三道的吗?” 语毕,他甚是嫌弃,说到一点点的时候还故意抬手掐住自己的指甲尖,示意玄月和陌离在容貌上只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论容貌,陌离的确是略胜一筹,不过风九幽从来都没有在乎过,也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上一世也是如此,这一生亦是如此,如果她要是真的看容貌,那上一世也不会嫁给尚君墨了,早就跟着陌离跑了。 心中这样想却不能对他吐露一个字,风九幽只低眉浅笑道:“看上了就是看上了,那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如果真的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大概就不是爱了。” 说到这儿风九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次看向大祭司的同时,她道:“好了,你一个小孩子别天天的管这些事了,这些是媒婆做的。玄月他是个明白人,他早就知道我心有所属,绝不会为难你的。哦,对了,此次三国联合发兵北国之都,西岚国领兵的就是他。” 见下面的骚乱已经平息,围观的众人再次噤声,风九幽上上下下的打量白震天。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看他总觉的怪怪的,好像那里不对似的。 一听到玄月来了,西灵瑞变了脸色,比翻书还快,比别人变戏法还利索,脱口而出欣喜若狂:“真的,此次带兵前来的是玄月哥哥?” 未等风九幽回答他就忍不住了,摆手叫好道:“太好了,玄月哥哥素来疼我,他要是知道紫炎这样欺负我,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必定为我报仇。姐姐……”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再次捂住了他的嘴,示意他先不要说话以后,他们二人就再次静静的听起了下面的动静。 尚君墨很生气,觉得大祭司不但在此胡言乱语还危言耸听,以致于翻来覆去的想过之后,他觉得千年浩劫再厉害也不可能全部死光。而且,北国之都上下有那么多的人,兵马都不知有多少,怎么可能会一夕之间全部莫名其妙的死去,这简直就是在妖言惑众。 怒火滔天,尚君墨待众人安静下来以后就对白震天说:“白震天,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我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要仗着自己活了一大把年纪就在这儿死不要脸的挑拨离间,我告诉你,我们是不会相信你的,北国之都的任何一个百姓都不会相信你的话,也绝不允许清灵圣女嫁给你们的神之子,你就别做梦了。” 话音未落群声又起,此起彼伏接连不断,他们纷纷言道:“是,是,我们不会相信你的,你少在这里信口雌黄,胡说八道。谁不知道你们隐灵一族什么德行,你们就是见不得我们巫术师好,你们……” 群情激奋,一发不可收拾,白震天见他们个个都跟疯了似的,完全没有办法再说下去。他想也不想就又挥出了灵力,一掌打在人群中的空地上,刚刚还吵闹不休的他们立时就鸦雀无声。 第1882章 天定的姻缘三 白震天一出手,尚君墨就想打过去,尽管那一掌并没有伤到人,但是事关他大祭司的脸面,无论如何都要还回去。 不过他的手刚刚抬起就被站在他身后的人给抓住了,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这么做,以免小不忍则乱大谋。 怒目而视,心中思索,想到自己和这些邪神以及巫术师前不久才和紫炎拼死一战,虽不是损失惨重却也是伤的伤死的死。最主要的是他自己也受了伤,这个时候跟白震天动手肯定吃亏,也不是明智之举。加之,白震天老谋深算是个出了名的老狐狸,只怕自己一出手他就会看出端倪。 只要他看出自己受了伤,那么必然会更加的肆无忌惮,到时掌控不了整个局面他就难收拾了。还是先忍忍吧,也再等等,等黑袍老者带人回来,再听听他怎么说,再出手也不迟。 思及此尚君墨慢慢的把手放下了,他已经死过一回,江山未夺,大仇未报,他不能再丢了这好不容易找到的躯壳。更何况这可是北国之都的大祭司,不但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有一身的巫蛊之术。只要运用得当,那么不止是北国之都就连昌隆国也必然是唾手可得。 须臾,白震天看他们全都安静了下来,尚君墨和那群巫术师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不紧不慢的言道:“世人皆知我隐灵一族避世多年,连隐灵山都不曾跨出一步,就连西岚王上召见我都不曾出山,你们觉得我有空、有闲工夫到这里来挑拨离间胡说八道吗?而且这么做对我和隐灵一族有什么好?说句难听的话,你们让圣女和紫炎成了婚,千年浩劫降临,你们全部都死光了岂不更好。没有巫术师处处和灵术师作对,我这个隐灵族主岂不是更加的快活。我何至于跑到这里来跟你们浪费口舌?” 此言一出底下围观的百姓们就开始议论纷纷,不久,他们就觉得白震天说的话非常有道理。北国之都的巫术师和灵术师乃是死敌,如果他们都死了,最得意的便是灵术师。他是隐灵一族的族主,看到巫术师全部死绝,相信没有什么事比这个更令他高兴的了。 这里一相通就一通百通,他们心中个个就开始打起了鼓,齐齐猜测这千年浩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与此同时他们也不由自主的看向大祭司。 尚君墨不是傻子,不可能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再加上关于千年浩劫之事他所知有限,渐渐的也就信了。想着好不容易才大权在握,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任何的闪失,想了想,大声道:“白震天,你到底想说什么?索性通通都说出来,别跟个娘们儿似的吞吞吐吐……” 娘们儿三个字刚刚出口,那原先站在他身后的人就再次拉了拉他的衣袖,并且低声打断他的话重重的叫了一声大祭司,提醒他现在的身份。 还是昌隆国的二皇子时尚君墨为了立军功,经常都在军营,以致于沾染了军营里那些当兵的气息,痞气十足。张口闭口动不动的就骂娘,像娘们儿这样的话更是经常脱口而出。但是北国之都的大祭司却不会说,相反,他非但不会说,纵然是再生气再生气的时候也不会如此失态。所以,一经提醒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他马上就闭了嘴。 其实,这也不能怪尚君墨,主要是一个人说话做事的习惯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而他的魂魄进入大祭司的身体不过几天而已,想要学的有模有样还需要时间,还需要慢慢的琢磨和练习。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白震天的话给吸引了过去,以致于并没有人察觉到大祭司所言有什么不妥,也没有发现他其实与平常有很多不同,尤其是那走路的姿势,甚是诡异。 深呼吸,白震天细细的思量了一会儿,然后再次抬起头看着众人郑重其事的说道:“其实证明清灵圣女是隐灵一族而非北国之都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她自幼修习的是灵力,而非巫术。仅凭这一点她就不能和紫炎成婚,当然,你们肯定会说紫炎修炼的也是灵术,但那不过是皮毛而已,与清灵圣女所修炼的玄女心经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还有青鸾火凤,你们应该都有听说,它们乃是生生世世的夫妻,如今火风在清灵圣女的体内,你们也都见到了,青鸾则在神子的体内,你们说她怎么能和紫炎成婚呢?”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白震天有些缓不上气,他停顿了一会儿看了看众人的反应,还算满意,便又接着说道:“你们可知千年浩劫为何会降临在北国之都?还不是因为圣女没有嫁给神子,而是嫁给了其他男子。紫家当年叛族带着清灵圣女逃出隐灵山,他二人一成婚浩劫就已经形成。当年据灵书记载,死伤无数,紫家因此还差点绝了根,断了种。所以,你们不要再执迷不悟,倘若再不让清灵圣女嫁给神子,那么就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们了。” 语毕,白震天向下面的灵术师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开口接着说。 其中一个灵术师心领神会,即刻飘身而起大声道:“其实你们大可不必相信族主的话,也可以认为他是在胡言乱语,但是你们好好的想一想自从清灵圣女被紫炎掳来,入了这北国之都,北国之都发生了多少事。一桩桩一件件,可以说是没有一件好事,而且现在东凉联合昌隆以及西岚发兵百万,正在大举攻城掠地,势如破竹犹过无人之境。倘若你们再不将清灵圣女送出去,那么不等千年浩劫到来你们就会被三国的兵马全部杀光。” 为了让他们相信,为了让他们害怕,这个灵术师说完以后另外一个灵术师又开始了。同样飘身而起接着他的话往下说:“或许有些百姓还不是很清楚,那我接下来就跟大家好好的说一说。清灵圣女一找到,你们的老圣法就归了西,然后再是新圣法无水……还有……” 第1883章 天定的姻缘四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那灵术师把北国之都最近死的人全部细数了一遍,然后再添油加醋的乱说一通,把所有不好的事情全部怪到风九幽的身上。说他们的死全部都是因为清灵圣女而起,要想活命,要想让百万大军退去,要想破千年浩劫,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的把清灵圣女给送出去。 只有把她赶紧送出去才能保住他们的性命,保住北国江山的万里河山,千年根基。倘若还是执迷不悟一心一意的让紫炎和清灵圣女在一起,让他们大婚,那么他们全都必死无疑,且,会死的很惨。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虽然这并不是隐灵一族乐见的,但如果他们执意如此,他们也不会再横加阻拦。他们全部都因千年浩劫而死也算是帮隐灵一族惩治了叛徒,也算是天意,报应。 有句话说的好,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北国之都的百姓们要是还不能幡然醒悟,那么天道恢恢疏而不漏,他们将会自食恶果。 原本北国之都的百姓们还心存疑虑,但在听完他们这一番慷慨激昂、大义凌然、苦口婆心、发自肺腑的说词之后,深信不疑。并且再不因为清灵圣女的出现以及到来而感到欢喜,高兴,也再不认为她是菩萨下凡,仙子转世,也不是专门来救他们的。而是瘟神,扫把星,害死老圣法、新圣法以及左护法的罪魁祸首。 如果不是白震天说风九幽现在必须要嫁给神子,那么,他们肯定不止是把她送走,还肯定会把她给杀了。最好是用火活活的把她烧死,魂飞魄散再也无法投胎转世来祸害他们。 突如其来的转变看的西灵瑞是目瞪口呆,尤其是听完那一番慷慨之词后他觉得他们都疯了。还有大祭司和那些巫术师,他们明明刚刚还剑拔弩张要打个你死我活,唇枪舌剑羞辱彼此。可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话锋一转他们竟然全部都相信了,并且还深信不疑。 不得不说大祭司很厉害,嘴上功夫也甚是了得。先前他和玄月哥哥为了救风九幽出去差点被巫术师给弄死,殊不知他不过几句话就让他们全部改变了心意,并且心甘情愿的送她出去,一时一刻都不愿意再让她多留。 神奇,真是太神奇了,神奇的他张口结舌话都说不清楚了,结结巴巴的说道:“姐姐,你……你……你看到没有,你听到没有,他们竟然说你是……你是……” 吞咽了几次口水,西灵瑞都没有把扫把星这三个字说出来,因为他觉得太过分了。即便白震天要帮着陌离娶到风九幽,即便是神子必须要迎娶圣女,那也没有必要这样诋毁人家吧。更何况姐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扫把星呢,怎么可能会给他们带来灾难呢,这不是胡说八道胡诌乱扯吗? 愤愤不平,西灵瑞说不出的郁闷,他认为北国之都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也怪不到风九幽的头上,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心下烦躁,迟迟不见风九幽说话,西灵瑞以为她是没有听到,扭头歪着脖子再次道:“姐姐,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了没有?” 闻声回头风九幽看了他一眼,即刻收回视线道:“听到了!” 对于扫把星这样的话,上一世风九幽听的太多太多了,而且这跟比起说她克父克母来说,真的是太客气了。所以,不以为意,也不生气,反倒是一直饶有所思的盯着白震天。 西灵瑞见她再次闭口不言,立时就急了,一骨碌爬起来说:“然后呢?姐姐,你该不会是就这样任他们胡说吧,他们说的可是扫把星,瘟神。” 因为自小到大西灵瑞都被父母保护的很好,以致于这些字眼对他来说真的是非常非常的难听,再加上这些纯属诬蔑、造谣,他忍无可忍。而身为风九幽唯一的弟弟,他觉得自己应该保护她,应该维护她的名声,也很有必要在这个时候下去跟白震天好好的说道说道。 是,他是隐灵一族的族主,西兰王室也早就将他们分割出去,命他们自家规矩。今天纵然是父皇面前也要给他三分颜面,但是他是皇子,隐灵一族当年再为西岚做过多少事,再盛极一时,也改变不要他们是奴才的事实。所以,他丝毫不惧。 流言如刀,刀刀夺人命,但是风九幽压根就不在乎,特别是对于那些她根本认就不认识的人,他们说什么她根本就不在乎。而且上一世她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嘴长在别人的身上,别人要说什么那是别人的事,跟她无关。至于她自己,行得正,坐得端,也不需要任何说她好。故而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说:“好像是!” 看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西灵瑞瞬间就急了,脱口而出道:“什么好像是,本来就是,姐姐,这些人太过分了,我必须要下去教训教训他们,要不然……”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拽住了他的胳膊,拉着他重新坐下说:“只要能光明正大顺顺利利的嫁给陌离,管他们说什么,况且,嘴巴长在他们身上,你就是下去找他们理论又能如何?不过是浪费唇舌生一肚子气罢了。” 说到这儿风九幽轻轻的拍了两下他的肩膀,然后把怀中的小雪貂递给他说:“你不是一直喜欢小雪貂吧,抱着吧,这会儿它正困呢,不会挣脱,更不会咬你。” 原本西灵瑞还想再说些什么的,但见她好像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他没有再说话,伸手接过小雪貂直接把它抱进了怀里。 风九幽见他抱着小雪貂还是撅着一张嘴,一脸的不高兴,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说:“好了,别生气了,为了这些人,为了几句莫须有的话,不值得。再说,他们又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他们喜欢说就让他们说去好了,我们又不会损失什么,干嘛弄一肚子气,别气了,一会儿叫若兰给你做好吃的。” 第1884章 风九幽,你滚吧 虽然清楚的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但是真的不太会哄人,以致于把哄小雪貂的那一招用到了西灵瑞的身上。想着他正是贪吃的年纪,也喜欢吃若兰做的饭菜,索性做些好吃的哄他开心好了。而且,自己不开心的时候也大多会吃些甜食,那样心里多多少少的会好受一些,也不会觉得那么那么的苦了,会舒服一些。 想到这儿风九幽又道:“你不是喜欢云姨做的酱肘子吗,早上若兰做了,味道还不错,一会儿我们回去你尝尝。还有一些点心,也是你爱吃的,你都尝尝。” 对于美食,好吃的东西,西灵瑞的确是没有什么抵抗力,可是他真的很生气,也替风九幽感到委屈。觉得下面这些人真的是太坏太坏了,坏的活该他们要承受千年浩劫,坏的他们活该天天担惊受怕过不上好日子。 气归气,到底还是不忍心让风九幽为他担心,再加上酱肘子真的对他有很大的吸引力,西灵瑞咧开嘴微微一笑说:“那好吧,看在酱肘子的份上我就不跟他们计较了,等他们散了,此事了了,我再找白族主好好的说道说道。怎么的都要给姐姐道歉,姐姐是父皇和母后亲封的公主,我看谁敢小看。” 语毕,西灵瑞突然间抓住风九幽的两只手,郑重其事的说:“姐姐,你记住,不管你嫁给谁,以后在哪儿生活,你都是我的亲姐姐,都是西岚国的公主。谁要是敢欺负你,我绝不会坐视不理,必定为你出头,也一定打的那人屁股尿流。” 心中一紧,眼眶发酸,风九幽看着他稚气未脱的脸以及满眼的认真,心里暖暖的。两生两世了,似乎除了君梓玉以外还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些话,而且如此的真情实意,如此的让她感动。看来,当初答应他结拜是对的,而他对她也是真心的。 情不自禁的伸手搂住他的肩膀,风九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与他头贴头,耳对耳的说:“好,我记住了,以后谁要是敢欺负我,我就把你的大名报给他们,看他们还敢不敢嚣张。” 明明知道不会有那么一天,风九幽还是这么说,很庆幸,也很感谢。感谢上苍把西灵瑞送到了她的面前,让她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让她有了一个弟弟。 西灵瑞很高兴,就像是自己做的某些事情得到了肯定,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说:“嗯,姐姐只管说,到时我带人去收拾他们,保证打的他老娘都不认得他了。” “好,到时我们一起揍他,揍的他老娘都认不出他。”说话间风九幽笑了,松开搂住他肩膀的手继续望下看,然后一边盯着白震天继续看,一边问道:“小瑞,你可知灵术中有没有什么变脸之类的?”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西灵瑞脱口而出道:“变脸,什么变脸?” 言罢,他再次趴下顺着风九幽的视线看向白震天,见他再次让众人平静下来后又侃侃而谈,不免皱起了眉头。 由于白震天今天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非常非常的奇怪、古怪,跟她印象中的完全不同。风九幽看他那里都怪怪的,总感觉他很有可能是别人假扮的,要不然怎么可能会帮陌离和她促成婚事。但是对于易容术她太精通了,再厉害的也只要看一眼就能看出蛛丝马迹。 可现在她左瞧右瞧,上看下看,一点没有在白震天的脸上发现有易过容的迹象,所以,很快就想到了灵术。 没有去过隐灵一族,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有多少种灵术,以致于不敢肯定,也不敢确定。故而想问问是不是有什么灵术能改变人的容貌,从而变成另外一个人的容貌。 眉头微凝,风九幽沉思片刻道:“怎么说呢,就是易容术吧,对了,你有没有听身边的灵术师说过可以变脸的灵术?” “变脸的灵术?”西灵瑞喃喃自语,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确定没有,他回答道:“没有,不过,我倒是听我父皇提起过,他说隐灵一族有属于自己独特的易容术。一般人不知,也看不出,只有隐灵一族的人才知道。姐姐问这个干嘛?” 话音未落,恍然大悟,西灵瑞张口就道:“莫不是他……” 语未尽,话才出口,风九幽就再一次捂住了他的嘴。只见白震天不知又说了些什么,那大祭司竟然朝他们这边飞了过来。 显然,他们暴露了,而随着大祭司的到来,底下的一双双眼睛全部望向了这边。 风九幽不知现在的大祭司已经是尚君墨,对其虽有戒心却再没有满腔的恨意。见他飘身而落,她起身直立命火风跟他保持距离,然后直直的看着他,等他表明来意。 尚君墨死前那致命一刀虽然是由哑鬼挥出,可她却用雪蚕丝毁了他的身体,千刀万剐犹受凌迟之刑,疼的他几乎疯掉。以致于他还魂无身,悠悠荡荡做了好长时间的孤魂野鬼。所以,他恨她,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把她给活活掐死,或者是一刀子捅死他,就像上一世一样把她和陌离这对狗男女给直接杀了。 在风九幽进入清灵殿解封往生镜时,尚君墨看到了她的上一世,也知道了她为什么恨自己,为什么会爱上陌离,并且死活要嫁给他。故,前仇旧恨交织,他和她之间这一生定是不死不休,他不杀了她和陌离,绝不入地府,绝不下黄泉。 满腔恨意化作冰冷的眼神一刀刀砍向风九幽,尚君墨恶狠狠的瞪着她,咬牙切齿的说道:“白族主说的对,你就是个灾星,瘟神,扫把星,不但一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母亲,就连你父亲也对你避而远之。生怕把你接回府中会倒大霉,会被克死。不过,他显然是低估了你这个灾星的能力,你一回风府,百年风府就倒了,你父亲也死了。现如今你家破人亡还不满意,竟然又来祸害北国之都。风九幽,你滚吧,滚的远远的,一辈子再也不要踏进北国之都了。” 第1885章 满嘴喷粪 滔天的怒意实在是按耐不住,尤其是看到风九幽脸色红润比之从前过的更加滋润的时候,尚君墨简直就要疯了。他不禁在想凭什么自己做鬼苟且偷生,一天到晚待在那黑漆漆的鬼袋子里。好好的昌隆国的二皇子,风华正茂,本有着似锦的前程,一夜之间就成了个糟老头子,即便他是北国之都的大祭司,又能再活多少年?而她却什么都没有失去。 非但什么都没有失去还安然无恙的活着,而且还把体内的毒全部解了,凭什么,凭什么? 还有上一世她不守妇道勾引陌离,死不悔改,这一生又非他不嫁,白震天如今又逼迫他成全他们。他们是一对狗男女,他怎么能成全。况且在昌隆时他百般殷情,她不但视而不见还无情践踏。她以为她是谁,天上的仙女吗? 果然,风芊芊说的对,她就是个贱人,水性杨花彻头彻尾的贱人,一定要杀了她,自己一定要杀了她! 想到上一世的背叛,尚君墨的眼珠子瞪得像铜铃一样大,双拳紧握恨不得扑上去把风九幽给撕吃了。气疯了,而他这一恼怒不要紧,又一次全然把自己大祭司的身份给忘记了。 下面的人没有跟上来,这一次再无人提醒他,而处于愤怒中的他毫不自知,只是一味地死死的瞪着风九幽,切齿痛恨。 上一世风九幽跟尚君墨做了几年的夫妻,虽然最初的时候她领兵在外经常不在一起,但成了皇后以后他们却是天天见面。以致于对于他说话的语气、神态十分熟悉,特别是那个“滚”字出口的时候,简直就是如出一辙,一模一样。 霎时间,风九幽如遭雷击,上一世那些不堪回首的画面即刻如泉水般涌入她的脑海。她想到了尚君墨,想到了曾经他是如何折磨以及伤害她的。她以为那些都过去了,都是上辈子的事了,殊不知再次想起依旧是恨意十足。 还有她克死母亲的话,她真的委屈,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那些人要说她克父克母。母亲中毒乃是受奸人所害,乃是她未出生时就中了毒,怎么能说是她一出生就克死了母亲呢? 父亲,父亲难不成也是这么想的,这么认为的,所以,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生都不喜欢自己,都厌弃自己? 风九幽不知道,但是仔细想想也不是不无可能,要知道当年他还是爱着自己的母亲的。 心中最难过、最忌讳的事情被别人提起,就像是已经好了的伤疤再被硬生生的撕开,鲜血淋漓的触目惊心,也疼的她撕心裂肺几欲窒息。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她只要一想起那克父克母的话,她的头都要炸了。 目如刀剑,异常锋利,风九幽周身上下散发出凌厉杀气。此时,风已经停了,但是她的长发却无风自动,犹如灵蛇飞舞一般,而那裙摆也犹如风吹一般的动了起来。 森森寒意像是凝固了一般钻进每一个人的心里,让他们不寒而栗。风九幽冷若冰霜的看着尚君墨道:“你—说—什—么?” 一字一句像是那冬天里倒挂在屋檐下的冰条子,一条条扎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毫无疑问,一向冷静淡定的风九幽怒了。 西灵瑞站在她身边,是第一个感受到杀意的人,心中咯噔一声,马上就扭头看她。见她面色铁青满脸怒意,他愣住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真的生起气起来是如此的吓人。杀气弥漫冻结此方天地,嗖嗖的冷气打向他,他一下子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冰窖里,冷死了,冻住了。 此时此刻满腔怒意的尚君墨恨不得扒了风九幽的的皮,根本就不惧她的怒意和杀意,抬步向前开口就道:“你滚,滚……” 话才出口,一股强大的灵力就打向了尚君墨,他没有注意到,也反应不及,以致于闷哼一声就似那秋天的落叶一般飘了下去。 众人惊呼,齐齐大喊:大祭司…… 与此同时几个站在底下的巫术师呼啦啦的就朝他冲了过去,原本他们是想合力接住他的,可是谁承想那灵力太强了,他们根本就承受不住。故,很快尚君墨就落了地,扑通一声把地砸出个大坑,而那几个巫术师也齐齐翻到在地。 噗、噗、噗几声响,尚君墨连同那几个巫术师不约而同的吐出血来。显然,他们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内伤。 抬头望天,大家都以为这一掌是风九幽打出来的,那承想竟然是白震天。心下大骇,脸上尽是疑惑,不由在想他们之间的关系何时变的这么好了。那天在血池换血的时候他不是还嚷嚷着要杀了她吗,怎么这会儿还护上了? 其实,满心疑惑的又何止是他们,风九幽也愣住了。同样,她也不清楚白震天这是怎么了,不但费尽口舌的促成她和陌离的婚事,还竟然对大祭司出手。而且,看他刚刚打出那一掌的架势,完全就是要解决大祭司的意思。 愣神不过一瞬间,瞬间之后白震天开了口,只见他双手负于背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尚君墨道:“乌里乌,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圣女不敬,我告诉你……” 话未说完尚君墨就笑了,笑的特别大声,笑的他咳嗽不止喷血而出。不过,他根本就不在乎,大笑之后就对白震天道:“是你隐灵一族的清灵圣女,又不是我北国之都的,我为什么要敬她?更何况我所言天下皆知,那一句说错了,那一句冤枉了她?她风家九幽就是灾星,就是瘟神,就是扫把星,就是克爹、克娘、克夫的煞星。” 啪、啪两声响,风九幽袖子中的雪蚕丝就准确无误的打在了尚君墨的嘴巴上。雪蚕丝削铁如泥,一打在他的脸上立时就出现了伤口,血流如注喷涌而出,吓的一众人等个个惊呼,纷纷拿布赶紧捂住。 不紧不慢的收回雪蚕丝,风九幽淡淡的说:“知道大祭司忙,但这牙早晚还是要擦一擦,要不然这么臭,跟满嘴喷粪似的,真是不好,也有损北国之都的脸面。” 第1886章 千里锦红 那句克夫彻底激怒了风九幽,她原本是想出手杀了他的,不过想到紫炎未死,也未被人控制住,仅仅只是逃跑了而已。她临时改变了主意,想着万一大祭司被自己给杀了,岂不是给了紫炎机会。而一旦他再度成了北国之都的都主,那么必然不会轻易的放自己离开,到时等于是自找麻烦。 怒不可遏,不杀他也要教训教训他,否则,怎么能平息她心中的怒火。所以,她毫不犹豫的挥出了袖子中的雪蚕丝。心想他不是喜欢说吗,那就让他说个够,看嘴给他打烂了,他还拿什么说。 满嘴喷粪四个字刚刚出口,一脸阴沉的白震天就毫不客气的笑了。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之后他就忍住了,并且扭头看向一边,轻轻的咳嗽了两声,立刻就恢复如常面色依旧。 西灵瑞还是个完全没有长大的孩子,定性完全赶不上白震天,以致于他听后狂笑不止,且,一发不可收拾。嘲笑意味十足,也觉得风九幽不但打的好,说的也很好。像大祭司这种胡说八道的人就该打,就该把他的嘴给打的满是血,看他还怎么胡诌。 尚君墨本就气的七窍冒烟,这么一被打,再听着西灵瑞的嘲笑声,他一口气没上来差点给气厥过去。不过,只是差一点而已,他在其中一个巫术师的劝说下缓过来了气。 原本他是想再破口大骂的,可他的嘴太疼了,而且从鼻子以下到下巴以上,那雪蚕丝割了许多细长的小口子。伤口虽不大却很深,这也是他为什么血流不止的原因。 主子受辱奴才无用,跟随他的邪神和巫术师想动手的,可无奈他们跟紫炎刚刚打过一场,巫力都还没有完全恢复,那可能是白震天的对手。 更何况火风在此,风九幽在此,西灵瑞在此,他们要是现在动手必然讨不到半点好处。非但讨不到好处还有可能把命给直接交代在这里。所以,思来想去,他们虽然生气却没有一个人吭声,更没有一个人扑上去为尚君墨报仇。 见他们一个两个的全部住了口,又再次安静了下来,白震天道:“当年背叛隐灵一族的人是紫家,与你们这些人无关,而隐灵一族既然避世多年就再未想过要出山,也不想再管这世间的纷纷扰扰。所以,只要你们两天后把清灵圣女怎么接进来的,怎么送出去,此事就一笔勾销。以后隐灵一族绝不会再因此事而找你们的麻烦,至于这北国之都的万里河山,本族主不屑一顾,你们原来怎么样就继续还怎么样吧。” 语毕,白震天扭头看向尚君墨,继续道:“乌里乌,你对圣女不敬,本该赐死,但既然圣女已经做了惩罚,那么今天之事就此作罢。倘若以后你再敢犯,那么隐灵一族的刑罚堂你应该是知道的,本族主的手段你也是清楚的,定不轻饶。” 说到这儿白震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了想说:“百万大军已经开始攻城掠地,千年浩劫显然已经到来,为保北国之都的子民们无恙,现在我宣布清灵圣女和神之子与两天后大婚,所有人同喜同贺。乌里乌,你回去好好准备准备,两天后直接在裕景山庄接亲,然后务必保证大婚的红绸从山庄一路铺到北国边境。但凡是新娘子乘坐的马车所过之处皆要看到红绸。” 言罢,白震天看了看众人的反应,见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说话他就看向了风九幽,然后道:“圣女,不知你对此可有什么意见?” 幸福来的太快总是让人始料不及,也有些不敢相信,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是假的,容不得她不相信。微微愣了一下,风九幽道:“没有,一切但凭族主做主!” 目的达到,他又是陌离的亲外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怎么的都要给他几分脸面。而且,不管怎么样,他今天可谓是帮了她的大忙,也终于让她如愿以偿了。 两生,两世,她终于要嫁给陌离了,也终于苦尽甘来等到了这一天。不得不说这很难,其中的艰辛也绝非一两句话能说完,也不是别人所能体会和明白的。但还好,她等到了,终于等到了! 这一次白震天光明正大的露出了笑脸,而且看上去特别特别的高兴,就跟要成婚的那个人是他似的。抬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他笑呵呵的说道:“既如此那就这么办吧,好了,大家都散了吧,以后也不必再害怕。只要清灵圣女和神子顺顺利利的成婚,平平安安的离开北国之都,那么千年浩劫就再也不会出现了,以后你们就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吧。” 所有人跪下,齐齐向白震天行北国之大礼,异口同声发自内心的感谢道:“多谢族主,多谢圣女!” 紫炎被人所控闹的人心惶惶,与大祭司相争也令他们这些普通百姓们很害怕,现如今千年浩劫能破,百万大军能退,怎么能不感谢他呢。所以,句句肺腑万分感激,与此同时也庆幸大祭司回来了,要不然紫炎一意孤行,圣女不得离去,那么他们必死无疑,北国危矣! 不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还是白震天了却了一桩心事,他不似先前那般威严肃穆。在面对所有人的下跪以及感谢时,他随意的摆了摆手就离开了。 他一走,尚君墨就想反击,可谁知人都还没有从地上站起来,其中一个灵术师就跑过来跟他说:“千里锦红,大祭司可别忘了。哦,对了,族主让我告诉你,千万不要乱动心思,更不要乱动巫力,要不然两天后死的一定是你。” 话落,他旋身而起来到风九幽面前,朝她行礼过后就毕恭毕敬的说道:“神子已经在裕景山庄等候,吩咐我等护送圣女过去,圣女请随我来吧。” 风九幽没有动,因为她并不相信白震天,也不相信他的人。估摸着陌离这会儿还在东暖阁跟君梓玉说话,她拒绝道:“你们先走,我还要等一个人,过一会儿自己会过去。” 第1887章 千里锦红二 说完,风九幽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方向,见玉无双过了这么久还没有跟上来,她不免蹙起了眉头。心中也不由得在想她怎么还没有跟上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耽搁了?又或者是被北国之都的人发现,给抓住了? 不确定,但仔细的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要知道北国之都刚刚易了主,守城的黑甲军也尽数被下了大狱。大祭司已经同意将清灵圣女送出去,而西灵瑞在此,他自始至终也没有说要把他抓起来,应该是不想跟西岚国为敌。 既然不想跟西岚国为敌,那么必然不会再拿西灵瑞的性命要挟西岚王上,既如此,她应该不会被抓才是。 想到这儿风九幽慢慢的收回了视线,西灵瑞看她挺担心的样子,马上道:“姐姐不必担心,我那堂姐滑的跟泥鳅一样,粘上毛就是个猴,不可能会被人擒住。而且,她此次来不止带了一个人,刚刚下面那么多灵术师呢,不会有事的。这么久没有跟上来,估摸着是有什么事要吩咐,耽搁了,我们再等会儿吧。” 知道玉无双的本事,西灵瑞是一点也不担心,再加上她本身就是来救他的,进入北国都城前必然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所以,怎么都不可能被紫炎的人给擒住。 眉头舒展风九幽笑了,觉得西灵瑞这比喻太恰当了,那玉姑娘看着似乎十分单纯,但听她说话却十分老练。还有那一身的江湖气息,一看就特别的机灵,也绝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好,再等等吧!” 言毕,风九幽再次看向那说要给他带路的灵术师,淡淡一笑道:“你们先走吧,我晚些时候就过去。”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那灵术师被她的笑颜给深深的吸引,第一眼就觉得她美如天仙,这微微一笑更是倾国倾城。果然,风家九幽貌美无双,名不虚传,天下无人能比。 注意到他眼中的惊艳以及那怎么也移不开的眼神,西灵瑞有些不满,不悦,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嗓子重重的咳嗽了两声。 豁然惊醒,那灵术师立刻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冒犯,赶紧低下头躬身道:“属下该死,请圣女责罚!” 由于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个被她容貌惊艳的男子,风九幽不以为意,也没有生气,淡然一笑道:“脸长在头上本身就是给人看的,何来责罚之说,无妨,你们退下吧。” 活过一世,历经种种,很多事情风九幽都不怎么愿意跟别人计较。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对于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无关紧要的事,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浪费唇舌。再者,他是白震天的人,说到底也只不过是看了她一眼,她既没受伤,也没掉一块肉,真的责罚起来倒显的她无理取闹了。 头皮发麻,心中一紧,那心中忐忑的灵术师慢慢的抬起了头,满眼吃惊,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不是应该杀了他吗? 其实,也不怪得那灵术师吃惊,要知道风九幽初回风府的第一天就一下子杀了两个家丁,且,直接就砍了头。后来风芊芊毁了容,花柳儿为了报复恶意的败坏她的名声,花银子让人在外散播谣言。以致于五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风九幽就是一个冷血无情,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女魔头。 而且轻易不能招惹,而但凡是招惹过她的人都死了。所以,那灵术师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根本就不计较,不在乎,似乎她与外面的传言根本不符。 心下释然,低头看向满脸杀气的大祭司,见他一动不动的盯着风九幽,恨不得冲上来要把她给杀了似的。他有些担心的说道:“时局不稳,大祭司心怀怨恨,虽然表面上他已经答应,但暗地里恐怕还会对圣女不利。圣女既然要等人,那不如让属下等一起在这儿等,等那位姑娘到了,我等再护送圣女回去,如此一来也好向族主以及神子交代。” 说话间,他朝下面的几个灵术师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赶紧把大祭司弄走后,他就默默的站在了火风的尾巴后面,并且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风九幽原本就不相信他们的话,这么一说,心里更是打起了鼓。觉得白震天会不会有什么阴谋,亦或者是想把她给抓起来,然后以婚事相要挟,逼陌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思及此,风九幽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陌离一直不愿意回隐灵一族,也不愿意搭理白震天,更不愿意当什么神之子。而他则一直让陌离跟他回去,并且还曾拿莫言的性命相威胁。如今这般,他会不会是今天故意促成她二人的婚事,然后拿婚事以及自己的性命相要挟逼陌离就范? 估摸着八九不离十,要知道善于玩弄权术的白震天其实跟其他国的帝王没有什么不同,再加上他野心勃勃并不甘心只待在隐灵山内,他想拿神子和圣女来做文章也不是不可能。 “我姐姐都说让你们走了,啰嗦个什么劲,赶紧走,看的我头疼。”不想让风九幽为难,也不想她还没有嫁给陌离就跟白震天撕破脸,西灵瑞直接就恼了。 隐灵一族再大、再厉害,也隶属于西岚国,也要仰仗西岚国。而西灵瑞年纪再小,再不懂事,再胡闹,也是西岚国的小王爷,并且是最受宠爱的小王爷。常言道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说他只是一个灵术师了,故,马上跪下道:“王爷……” 话才出口就被人打断,只见若兰和扶苏不知何时来了,而且她纵身一跃就到了众人的面前。不过由于若兰的功力有限,她只能跳上来却站不住。 眼见着话都没有说上身体就开始往下落,若兰吓的直喊:“小姐,救我,哎哎哎……” 旋身而起扶苏准备接住她的,可谁知风九幽手中的雪蚕丝更快,并且以不锋利的那一边排成排,化成布,直接就卷住了若兰的腰身。 第1888章 不对头 用力一拉,雪蚕丝尽数收回,风九幽看着若兰道:“你怎么跟来了,出了何事?” 勉强稳住身体,若兰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暂时掉不下去,她立时就笑了。并且喜滋滋乐呵呵的说道:“没有,没出什么事,就是殿下让我把小姐的东西全部送到裕景山庄去,我半路上看到小姐,然后就来了。小姐,你没事吧?” 语毕,她突然间看到了站在风九幽身后的西灵瑞,朝他挥了挥手说:“少爷,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西灵瑞原本是想说没事的,可一想到墨染死了,他沉默了。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很好! 看着若兰脸上毫不掩饰的笑容以及喜悦的心情,风九幽知道她听到了白震天的话,也知道她和陌离真的要成婚了,而且就在两天后。所以,她抑制不住的替她高兴,替她欢喜,以致于笑的嘴都合不上了。 不知陌离突然间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东西搬到裕景山庄去,风九幽不免有些紧张和担心,怕他会上白震天的当,她张口就问道:“他现在在哪儿?” 若兰是和风九幽一起长大的,可以说是这世上最心疼她的人。所以,她真的替她高兴,几乎是笑的合不拢嘴,觉得她受了这么多的苦,终于是苦尽甘来了。而陌离那样爱她,疼她,肯定能给她幸福,让她每天都开心快乐的生活。 闻声连忙收回视线,若兰喜气洋洋的回禀道:“在裕景山庄呢,小姐赶紧过去吧。正好嫁衣也都拿过去了,赶紧试试,看合适不合适。” 一高兴若兰把所有的危险全部都忘了,以为白震天一句话,大祭司同意了,这桩婚事就板上钉钉再无任何的改变了。而两天后他们也一定能顺利的大婚,并且平平安安的离开北国之都,以致于满心的欢喜,心里只装着婚事。 眉头微凝风九幽直直的看着她,估摸着她是欢喜的傻了,她转头看向后来的扶苏,以眼神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四目相对心领神会,扶苏立刻上前禀报道:“小姐出来后不久,殿下就跟了出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大约半柱香前凌月回去通知若兰帮小姐收拾东西,并且说两天后小姐成婚在裕景山庄出嫁。” 说到这儿扶苏抬起了头,然后密语入耳告诉风九幽说:“我已经前去裕景山庄打探过了,殿下的确是在那儿,无恙,也没有发生什么事。那里的黑甲军已经撤了,再无一人把守,是安全的,小姐可以前去。” 身为神乐谷的掌事者,身为风九幽最信任的人,扶苏在若兰收拾东西的时候就已经去探了虚实。为防有诈他还偷偷的去见过尚宇浩,确定一切如白震天所说,他跟着若兰来了。 知道扶苏行事素来稳妥,不像若兰一高兴就乐晕了,风九幽信了,她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说:“既如此,那就走吧,你们几个留下。等小瑞的堂姐玉姑娘来了,引她过去就是。” 不喜欢白震天,连带着他的人也不愿意看见,再加上她还有事要问扶苏和若兰,直接就吩咐他们了。 西灵瑞人小鬼大知道风九幽想甩掉他们,没开口,也没点头,想着反正玉无双神通广大,到哪儿都能找到他,就让他们在这儿等着吧。 那几个灵术师留在这儿是奉白震天之名保护风九幽的,现在她要走,他们自然是不愿意留下的。而且大祭司如此生气必然不会罢休,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可是没有办法交代。 正要开口说不认识玉无双,也没有见过她,不能留下,西灵瑞就直接把他们的话给堵住了,并且脱口而出道:“我堂姐是玉家的大小姐,你们应该都是知道的,她今天穿鹅黄色的衣服,跟我约好了一会儿就来,你们就在这儿等着吧。” 话落,西灵瑞抱住风九幽的胳膊说:“姐姐,我们过去吧,正好我也饿了,几天没有换衣服,身上都要馊了。” 先前救他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些蛇的身上,风九幽倒也没有闻到什么馊味。其实,主要是那些蛇太臭了,臭的她都快失去嗅觉了。再加上大祭司和白震天又说了那么一番话,以致于西灵瑞说起她才闻到了一股怪味。 扭头看他身上穿着的衣服,的确是挺脏的,也挺臭的,风九幽抬手指挥火风的同时说:“走吧,扶苏,你带着若兰,别再掉下去了。” “是,小姐!”扶苏领命直接把若兰圈进了怀中,然后搂住她的腰运起轻功就跟着风九幽走了。 风九幽前脚刚走,那几个灵术师后脚就想跟上去,但是谁承想他们竟然被拦住了。不是别人,正是先前给风九幽跪下的灵术师,也是他们中的老大。 他看着他们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吩咐道:“圣女的人既然到了,那就不用我们保护了。大婚就在两天后,大祭司肯定不会乖乖听话,所以,我们先盯着吧。省得他再耍什么花样,再生出些变故来。” 语毕,他一个转头、旋身就落了下去,而其他人见老大开了口也就都跟着下去了。 大祭司气的七窍冒烟差点升天,但事已至此他又无力改变,不得不面对,不得不接受,不得不先把风九幽这个瘟神给送出去。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今天为了夺这北国之都的天下就暂且把她给送出去。等自己真真正正的再度掌了权,稳住了这些百姓,那么,完全可以再把她给抓回来。到那里,他必报今日之辱,以往之仇。 心里有气看什么都不顺眼,把迟迟不归的黑袍老者给骂了一通后,尚君墨又对下面的人发了很大的脾气。然后命人善后把这些人的尸体全埋了以后他就气匆匆的进了宫。 紫炎未死乃是他的心腹大患,要想安安稳稳的继续当大祭司,并且挟天子以令诸侯,那么就必须把紫炎给抓回来,控制住。所以,他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准备什么千里红绸,而是面全搜捕紫炎,势必把他给抓住。 这边大祭司怒气冲冲的走了,那边风九幽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裕景山庄的大门口。见原先守在此处的人果真都不见了,她心中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有着隐隐的担忧。尤其是看到站在门口迎接他的是尚宇浩,而非陌离之时,更是觉得那里不对头。 第1889章 不对头二 陌离爱她,成婚的喜悦绝不亚于她,也绝不亚于若兰这种乐晕了,而按照往常来说他知道白震天答应以后,肯定会马上去找她,通知她,并且会很高兴很高兴。 纵然是他现在临时有事走不开,或者是被什么人给绊住了,这会儿知道她已经到了门口也必然会出来迎接。可相反,他非但没有出来找她,没有在这门口等她,甚至是他身边的人她都没有看到一个。反倒是尚宇浩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她,似乎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不知为何她看着尚宇浩脸上的笑容觉得十分诡异,也处处透着不寻常的气息。那种感觉无法言喻,也难以言表,说不清楚,但就是感觉很奇怪,很不寻常。 不知白震天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风九幽心中甚是不安,她驻足停步扭头看了一眼西灵瑞,示意他小心之后,她又伸手暗暗的捏了两下若兰的胳膊。 若兰正乐的合不拢嘴,根本就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危险,也没有觉得那里不寻常。所以,当胳膊上传来痛感的时候她不明其意的问道:“小姐,怎么了?” 这时,尚宇浩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不好说什么,也不好提醒,风九幽松开了抓住她胳膊的手,若无其事的说:“小瑞饿了,身上的衣服也要换,你先带他去街上买两套衣服吧。” 不知一会儿会发生什么,风九幽想把他们两个先支开,支走。这样一来即便是打起来,她和扶苏也可以轻松应对。 若兰还未吭声,尚宇浩就开了口,只听他道:“小王爷之前的东西都还在,不用买衣服。天冷,要沐浴就赶紧进去吧,水,我已经让人备好了。” 语毕,他回头看向小炎吩咐道:“你先带小王爷进去,派两个人伺候沐浴,再派两个人保护。” 虽然先前黑甲军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尚宇浩还是得到了消息。知道西灵瑞这一次出来所带之人全部都死了,他想到了给他指派两个人,保护他,免的他睡着觉、睡着觉又被人给抓走了。 “不必了,我去找魏老,你派人把我的东西送到他那里去吧。”尽管不知道风九幽为什么提醒他小心,也丝毫为察觉那里有什么不对劲,但是西灵瑞还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再加上他有些担心魏老等人,想着还是先去看看他们,正好让他们知道自己平安了,也省得他们再担心。 风九幽觉得这样甚好,马上开口对若兰和扶苏道:“小瑞一个人我不放心,你们两个跟过去,晚点要是没有什么事,安排些人手跟着他。” 时局动荡,多事之秋,又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大祭司虽已松口,也未对西灵瑞怎么样,可现在不动他,不代表以后也不动他。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安排自己的人跟着才能放心,如此一来也省得再给尚宇浩添麻烦。 毕竟跟西灵瑞结拜为姐弟的人是她,不是尚宇浩,他身为昌隆国的兴帝诸事繁忙,自己身边的人估摸着都不够用,那有功夫管他,那腾的出来人保护他。 扶苏会意即刻领命,恭恭敬敬的行礼道:“是,小姐,我们先送少爷过去,晚点就过来跟小姐汇合。” 轻抬眼眸看向风九幽,扶苏以眼神告诉她只管进去,他会派人暗中跟着她,以防有诈。 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风九幽淡淡的说:“好,那你们先进去吧,正好我也有话要跟宇浩说。” 爱屋及乌,风九幽把尚宇浩也当作自己的亲弟弟,所以,不想称呼他为皇帝,觉得这样太生疏了,也怕他会多想。她在风府时偶而跟他斗嘴时都唤他小五子,原本是想这么叫的,但转念一想他都成昌隆国的皇帝了,这样称呼他似乎不妥。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叫宇浩吧。 由于若兰想看风九幽试穿嫁衣的样子,不愿意离开,再加上西灵瑞是男子,沐浴这种事轮不到她伺候。扶苏也不愿意,以致于开口就要拒绝,可谁知扶苏先一步拉住了她,并且搂住他的腰就直接抱走了。 不知西岚国的那些使者们都怎么样了,西灵瑞步履匆匆急急忙忙的就先进了裕景山庄,扶苏二人紧跟其后,不过转眼间三人就不见了。 由于从来都没有人叫过他宇浩,尚宇浩愣了一下,确定这是自己的名字后,也确定西灵瑞他们都走了。他微微一笑看着风九幽道:“你既要与三哥成婚,那以后便是我的三嫂,叫我五弟吧,或者小五子也行。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但听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 藏好心里那份欣赏和喜欢,尚宇浩坦然接受了这一切,觉得只要风九幽能幸福,嫁给谁都好。更何况陌离是他的三哥,也是这世上除了皇太后以外最疼爱他的人,也是和他同甘共苦,可以为了他舍命的人,他愿意祝福他们。同时,也希望他们能天长地久白头偕老。 一句小五子让风九幽有些安心,见他比刚刚登基那会儿好多了,心情也不错,她出言打趣道:“你不是说小五子叫起来听着像太监吗,怎么这会儿又愿意了?不过说实话,我叫你小五子真没有什么嘲笑讽刺的意思,纯粹觉得亲近,亲切。” 心中一怔甚是欢喜,尚宇浩感觉自己都要冒泡泡了,然后满是不敢置信的脱口而出道:“真的吗?” 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风九幽道:“真的,你是昌隆国所有皇子中让我感到最亲切的一个,而我一直也把你当成自己的弟弟看待。就像君梓玉,他比我大,嚷嚷着是我哥哥,可其实他跟你差不多。贪玩、贫嘴、喜欢捉弄人……” 话未说完君梓玉就出现了,只见他不知什么时候躺在墙上,单手枕在脑后,嘴里叼着根枯草。吊儿郎当十分悠闲的说:“我说今天早上起来就耳朵痒痒,一直打喷嚏,原来是有人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啊。” 突然出声吓了风九幽一跳,当确定真的是他时,她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这那是什么坏话,这明显就是在夸你呢。” 第1890章 死因 翻身侧躺,单手撑头,君梓玉一点也不这样认为,他朝风九幽努了努嘴,吐掉口中一直咬着的枯草挑眉说道:“贪玩、贫嘴、捉弄人,这叫夸我,你哄我的吧?” 眼睛微眯,一双桃花眼中尽是笑意,君梓玉忽然间发现就这样看着风九幽就很好。没有满身的杀气,没有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寒气,也没有嬉笑怒骂,也没有伤心哭泣。 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数年前,回到了雪山之巅,回到了望天涯,回到了雪老救他的时候。她站在寒梅树下望着一树梅花,而他则躺在病床上看着她,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无忧无虑,淡淡欢喜,一回眸,刹那芳华! 无疑,那些日子不但是安静的,对于他而言也很美好,如果他知道风青山会那样对她,他会写信给雪老阻止她,阻止她回家。 许多人,相见不如怀念,许多事尽力了未必会圆满,其实,遗憾也是一种美! 风九幽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背后说别人的人,也没有半点损君梓玉的意思,她只不过是在这儿跟尚宇浩说话而已。所以,见他竟然不相信,她即刻道:“那能啊,我们认识这么久,我几时哄过你?再说了,这些都不是你素来引以为傲的嘛,我没说错啊。上头都是雪,一会儿再把衣服弄湿了,你身上有伤,下来吧!” 语毕,风九幽微微一笑收回了视线,再次看向尚宇浩的同时,她道:“皇祖母好吗,最近可有来信?” 原本是该叫外祖母的,但总觉得不够亲,以致于风九幽就跟着尚宇浩他们叫了,尊称昌隆国的皇太后为皇祖母。 闻声回头尚宇浩想了想,开口回答道:“身体倒还好,就是比较担心你,再加上此次出兵下面大臣们吵个不休,她犯了头疾。不过,静语姑姑说不是很严重,太医已经开了方子,这两天好多了,你不必挂心。” 想着她烦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尚宇浩没有说实话,但也没有骗她,只不过是将皇太后的病轻描点写的一语带过。 上一世风九幽是皇后,对于昌隆国朝中的局势十分清楚,再者昌隆刚刚经历内乱,元气大伤还没有恢复。此时发兵北国之都的确是很不妥,而且对于尚宇浩这个刚刚登基为帝的皇上也十分不利,也难怪朝中那些个大臣们嚷嚷个不休。 很抱歉,很感谢,也第一次感受到亲情所带给她的温暖,风九幽道:“母亲死后,皇祖母就患了头疾,一晃多少年了,没想到又犯了。” 上一世她嫁的人是尚君墨,待在宫里陪皇太后的时间比较多。她也一直很疼她,故,她知道她有头疾,且,十分严重,据说是想女儿想的了。 尚宇浩以为是静语或者是其她人告诉她的,也未多想,有些伤感的说道:“是啊,一晃多少年了。记得父皇还在世的时候,皇祖母一患头疾他就会去看望,但不知为何皇奶奶从来都不见。父皇被拒之门外也不走,他就一直跪在皇奶奶的宫门口,一跪就是好几个时辰。那时我还小,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这样便跑去问三哥和母妃,他们都说父皇是担心皇奶奶才这样的。” 说到这儿尚宇浩眼前又浮现出往日的情景,苦涩一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其实,我知道不是,父皇他是因为内疚,因为内疚才一直跪着的。” 眉头微皱甚是好奇,风九幽脱口而出道:“内疚什么?” 不知为何风九幽突然间想到了自己死去的母亲,想到了上一世皇太后对她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回首往事心中颇不是滋味,尚宇浩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具体内疚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记得父皇有一次和皇奶奶吵的很凶,我躲在床底下。依稀间听父皇说什么对不起她,心里很愧疚,以后必定千倍万倍的补偿。皇奶奶哭了,哭的特别伤心,拿着棍子一通乱挥就把父皇打了出去。” 小时候调皮贪玩,总抓着宫女和太监们玩捉迷藏,以致于那天他躲着躲着就睡着了。方才听到了那些话,也第一次见到皇奶奶哭。 原以为只是稀松平常的往日,谁知风九幽一听竟然愈发的好奇,也觉得皇太后的举动甚是反正。 记得她刚回风府时曹碧云就跟她说,说皇太后自从女儿离世后就性情大变,与皇帝的关系也一度非常的紧张。尤其是前两年简直就是剑拔弩张,见了面不是不说话就是跟仇人似的,总之就是没有一个好脸色。 她当时听的时候也未在意,觉得可能是皇帝的一些做法令她不满意,所以,母子关系才会如此紧张。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太后那么和善、温婉贤良的女子竟然会拿着棍子打儿子。而且,儿子都几十岁的人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再不济也要看孙子们的面,怎么的也不至于动手啊。 可是她不止是动手了,还哭的非常非常的伤心。最主要的是皇太后的头疾乃是由她母亲的死而引起的,皇帝平常不去跪着,只在犯头疾的时候去,而且还说什么对不起她。 她是谁?是自己的母亲吗? 难道他们母子间的关系突然恶化是因为母亲的死,或者说这其中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又或者说母亲的死跟他们有关? 这个想法刚刚在脑子中形成风九幽就变了脸色,她的心也跟着骤然一紧,双手也不由自主的相握,来回的揣测。 这时,君梓玉翻身而下跳到了地面上,大步流星的走过来看着风九幽说:“还算你有点良心,走吧,外头冷,进去说吧。” 说着,君梓玉解下身上的披风就披在了她的肩头。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风九幽对他的话恍若未闻,以致于那披风落下的时候吓了她一跳。不过,当看到是君梓玉时她也未吭声,转头就望着尚宇浩说:“你可知他们说的是谁?舅舅口口声声对不起的人又是谁?” 事关母亲的死因,风九幽非常的紧张,也迫切的想知道一切。 第1891章 天大的阴谋 从风九幽的话音中听出了迫切之意,尚宇浩不明所以,眉头深锁一脸奇怪的看着她说:“怎么了,你……” 话才出口就被风九幽打断,只听她道:“你别管我怎么了,你说,她是谁,她是谁?” 一激动,声音不由自主的变大,到后面几乎都破了音。反复思索上一世皇太后跟她说的那些话以及对她的态度,风九幽觉得他们口中所说的她,就是她死去的母亲乐平公主。而以皇帝的愧疚来看,母亲的死即便是与他们无关,他们也一定知道些什么,要不然皇太后不会如此生气,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对亲生儿子爱答不理,甚至一犯头疾就将他拒之门外。 有那么一瞬间风九幽好害怕,害怕真相和自己所猜测的一样,害怕母亲的死跟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两个亲人有关。 尚宇浩见她的脸色愈发的难看,神情也愈发的着急,不敢再有片刻的耽搁,张口就回答道:“我不知道,父皇和皇奶奶从来没有说过。后面我好奇,也曾侧面的打听过,也尝试套过皇奶奶的话,但是她怎么都不肯说,而且最后一次她明确的表示再不许我问这件事情。九表姐,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父皇他……” 语未尽,话未完,凌月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打断尚宇浩的话说:“皇上、郡主、君公子,你们在这儿说什么呢?殿下都在里面等急了,问为什么还不进去呢。” 风九幽没有说话,因为她此时此刻心里乱极了,特别是听到那声郡主的时候,更是心乱如麻。 无忧郡主,这是皇舅舅和皇祖母亲封的,而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生,他们都对她不错。尤其是皇祖母,简直就是把她当成了亲生女儿一样宠着,爱着,疼着。 记得她曾经还当着众人的面说过,只要她在世一天,只要她还活着,就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就绝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为什么,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她是她女儿唯一的女儿吗?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她小小年纪就中了毒,就离家被送到了雪山之巅,孤苦一人,难道仅仅只是因为这些吗? 难道不会因为是害死了她母亲而感到愧疚吗? 风九幽不知道,也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她觉得自己要是再这么继续想下去,一定会崩溃的,也一定会当着尚宇浩的面忍不住的。 尚宇浩那么聪明,那么机灵,细细一想就会明白自己心中所想。倘若这仅仅只是自己的揣测而非事实,万一被皇祖母知道了,岂不是伤了她的心,岂不是让她难过。 不行,不可以,再怎么说她也是真心实意的对自己好,也是自己母亲的亲生母亲,怎么都不能寒了她的心。 思及此,风九幽闭上了眼睛,把眼眶中的泪水硬生生的逼回去,她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绪。然后转头看向凌月说:“没说什么,就是闲话家常,既然陌离在等,那我们就赶紧进去吧。” 语毕,风九幽抬腿迈步就先走了。 尚宇浩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一头雾水,君梓玉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二人面面相嘘之后君梓玉把胳膊自然而然的搭在他的肩膀上,长吁了一口气说:“女人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行了,别琢磨了,我们赶紧进去吧。” 说着,君梓玉就揽住他往回走。 估摸着风九幽可能是想家了,想皇祖母了,尚宇浩也没有再多想,跟着君梓玉的话说:“也是,这老话不都说了嘛,女人心,海底针,谁能猜得透啊。对了,我前两天得了一坛子好酒正好配若兰做的酱肘子,一会儿我再让小炎做几个菜,我们两个好好的喝一杯。你不知道,这几天提心吊胆觉也没有睡好,今天怎么的也要喝他个一醉方休。” 君梓玉虽不像雪老那样爱酒如命,却也喜酒,再加上风九幽要成婚了,他也跟着高兴。一听这话立刻就道:“好啊,那咱们可说定了,喝不醉,不准睡。” 由于兴趣相投,二人也十分聊的来,尚宇浩在他面前没有一点的皇帝架子,相反,就跟很好的兄弟朋友一样随意。张口道:“自然,不醉不休!” 言罢,二人哥俩好的搂着进了尚宇浩的院子,小炎紧随其后,凌月则去追风九幽。 心乱如麻,步履匆匆,风九幽一离开尚宇浩等人的视线就停了下来,并且无力的蹲在了地上。她不愿意继续往下想,无奈脑子里乱哄哄的,而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她母亲的死一定和皇帝有关系,要不然时隔多年,他不会还说出对不起这样的话来。 烈火之毒乃是天下第一奇毒,无药可解,不是寻常之物,也非有银子就能买的到。母亲到底是怎么中的毒?又是谁害死了她? 其实,风九幽在雪山之巅的时候就曾询问过雪老和妙音仙子,也请他们暗中调查过。但是事隔多年,很多人都已经死了,有些活着却也不知所踪。而当年在风家伺候母亲的人几乎全都不见了,调查的过程十分艰难。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到最后还是有了结果,说是仇杀。 说是风青山断了人家的财路,害的人家家破人亡。所以,才伺机下毒报复他,本来这毒是给他下的,可谁知阴差阳错的却进了乐平公主的肚子里,以致于害的她惨死。 那时风九幽还小,觉得师父所查的事情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再加上那时听说父亲很爱母亲,绝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一定会给母亲报仇,她未多想。 但如今听了尚宇浩一席话,她发现这里面很复杂,不但很复杂也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可怕。母亲的死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仇杀,而是跟权势有关,跟风家的金玉楼有关,就像上一世她死之前尚君墨都还在逼迫她说出金玉楼的所在一样,就像皇帝趁机掌控了整个风家一样。 或许这一切根本就是一个阴谋,一个天大的阴谋! 第1892章 万般柔情的白震天 不久,凌月追了上来,当看到风九幽失魂落魄的蹲在地上时,他吓的脸色都变了。以为她是哪儿不舒服,三步并做两步的跑上前,十分担忧的问道:“郡主,你怎么了,怎么蹲这儿了?” 在风府时就知道她常年吃药,身子骨一直都不好,凌月非常的担心。考虑到地上凉,又在下雪,外面很冷,他伸手就欲要把她给扶起来。 不知何时眼泪打湿了眼眶,风九幽扭头看向一边躲开他的手,不着痕迹的捂住自己的肚子说:“没事,早上吃腻了,胃有些不舒服,我蹲一会儿就好了,你先过去吧。” 语毕,风九幽再次把眼泪给硬生生的逼了回去,然后暗暗的吸了一口气把头低下,故作胃疼的样子。 由于凌月和若兰的性子差不多,两个人平常关系很好,以致于他知道风九幽喝药喝多了,伤了胃。稍微一受凉,一吃不舒服,马上就会犯胃病,而且每一次都疼的很厉害。所以,他一听她胃不舒服非但没有走还反倒是愈发的担心了起来。 眉头深皱,凌月稍微向前挪动了一些,再次伸手扶住她的胳膊道:“怎么不舒服,是疼还是想吐?你身上带药了没有,殿下就在前面的院子里,我……” “不用,不用叫他,我没事,没有胃疼,只是有些胀气而已。”不想让陌离担心,风九幽不愿意让他知道,说着话,说着话她就慢慢的站了起来。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凌月,见他一脸担忧之色,她浅浅一笑道:“估计是早上吃多了,有些积食,一会儿喝点热茶就好了,不必担心,我们走吧!” 对于身边的人风九幽素来客气,觉得人活在这世上本来就很不容易,没有必要因为自己是他们的主子就高人一等。再加上她原就是个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的性子,以致于跟她相处过的人都知道,她其实性格很好,也十分好相处,根本就不是外界所传言的那样冷血无情。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凌月心下松了一口气,估摸着她应该不是很疼,他便抬步即刻跟上说:“茶伤胃,郡主还是不喝为好。今天早上我看到小厨房里有些晒干的山楂,不如我一会儿煮些山楂水给郡主喝吧?” 自从风九幽救了他哥哥凌风一命后,凌月就完全把她当成了自己人,当成了恩人,也像关心照顾陌离那样对待她。真心实意,诚心诚意的希望她好,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快快乐乐的,最好是这一辈子再也不要受病痛的折磨。 驻足回头,风九幽看向他说:“山楂消食开胃,倒是很对症,只是麻烦你了。” 摇头摆手,凌月笑道:“不麻烦,不麻烦,就是烧两把火的事,很快的。殿下就在前面的院子里,郡主自己过去吧,我现在去厨房煮山楂水,一会儿就送来。郡主早些喝了,胃也能早点舒服一些。” 虽然没有得过胃病,也不知道胃疼有多么的严重,但见风九幽一直捂着肚子,似乎很不舒服,凌月想早点去把山楂水煮出来。这样一来她早些喝下,也能早点减轻痛苦,也能舒服一些。 千头万绪心乱如麻,风九幽正想一个人静一静,听他说要去厨房,她求之不得,二话不说想都未想立时就答应了。 凌月感觉她应该没有什么事,也没有唤人来,急匆匆的走后就赶紧去了厨房。 须臾,原地只剩下风九幽一个人,她原本是想再次蹲下的,因为心里很难受,身上也跟着不舒服。可谁知这时来了一队巡逻的士兵,怕自己一蹲下他们就会过来问东问西,她走了。 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的走到院子门口,风九幽朝里面望了望。见房门紧闭,左右廊下连个人影都没有,她走到了院子中间的石凳旁。 估摸着陌离没有出去接自己应该是很忙,一时半刻的可能还不得闲。正好她现在心里七上八下五味杂陈,见了面也怕他担心,索性先不进去,先在这儿坐一坐,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吧。 打定主意,风九幽拿衣袖随意的扫去石凳上面的雪,她似丢了魂一样的坐了下来。双手撑头,脑中,心中继续想先前的事情。 雪落纷飞寒风乍起,不久之后先是吹动她的长发再是卷起她身上的披风。由于刚刚君梓玉并没有帮她把披风带子系上,以致于风一吹就从肩膀上滑了下去。 风九幽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感觉不到冷,也完全没有注意到披风掉了下去。故,当白震天一步步走到她身旁时,她也没有丝毫的察觉。整个人就犹如老僧入定一般怔怔的望着前方,沉浸在那上一世的回忆中。 一步步走来时白震天没有故意的放轻脚步,本以为一靠近她,风九幽就能发现,那想到她竟动也不动。而且他等了好一会儿,她仍旧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心中疑惑满面好奇,白震天低头弯腰看向她,柔情似水的说道:“九儿,你坐在这儿干什么,为什么不进去?” 闻声抬头豁然惊醒,风九幽仿佛一下子被雷击中,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神情戒备,抬步就往后退,然后摸着袖中的雪蚕丝说:“是你,你怎么在这儿,陌离呢?” 因为先前光顾着想母亲的死因了,风九幽把白震天这茬暂时给忘了,以致于突然间看到他时,她的魂都要吓跑了。 不知为何白震天笑了,而且满眼柔情的看着她反问道:“你说呢?” 语毕,白震天弯腰把掉在地上的披风捡了起来,迈步向她走,准备给她披到肩膀上。 风九幽一看他上前就马上本能的往后退,然后催动灵力毫不犹豫的挥出了袖中的雪蚕丝,雪蚕丝一有灵力立时就变成了一把剑。她指着他道:“虽然你是陌离的外公,先前之事我也很感谢你,但这并不代表我会对你客气。相反,你要是敢伤陌离,我必会把你大卸八块,千刀万剐。” 第1893章 万般柔情二 言罢,风九幽突然间想起了那次在宫宴上他说的话。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他那些话的意思不是圣女嫁给神子,而是嫁给隐灵一族的族主,也就是他本人。 醍醐灌顶犹如当头棒喝,纵然早就料到了他不怀好意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有这样的心思。怪不得,怪不得他突然间转了性,怪不得他从反对他们的婚事变成了一力促成,并且还让大祭司铺上千里红绸,原来竟是这般包藏祸心。 千百年来,听的最荒唐的也不过是父子为一个女人相争,兄弟之间相夺,他这么做难不成是想跟自己的亲外孙抢女人? 一瞬间,风九幽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有些恶心,觉得单单只是这种想法都特别的龌龊。倘若是真的话,那么她真的会忍不住想要杀了他,不,不止是杀了他,还会把他大卸八块拿去喂狗。 惊世骇俗,怎么都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但是白震天那满眼的柔情却令她不得不相信,也由不得她不相信。 之前在城中心时以为他脑袋进水了,现在看来,他不是脑袋进水了,而是起泡了,流脓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有如此肮脏的想法,而且现在还是大白天,他竟丝毫不避讳、不掩饰心中的想法,可见,他不止是大胆妄为还色胆包天。 面对她的威胁,白震天不怒反笑,一边继续朝她走一边温柔如水的说:“天冷,把衣服穿上,我们……” 实在受不了他多情的眼神,风九幽怒喝一声打断他的话道:“谁给你我们,站住,再过来我可就动手了。” 语毕,风九幽手中的雪蚕丝剑暴涨,直接抵在了他的心口上。 知道雪蚕丝削铁如泥,白震天停下了脚步,低头望了一眼,一脸委屈的说道:“九儿,你该不会是真的吧,你真的没有……” 话未说完,语未道尽,风九幽就听不下去了,脱口而出道:“刀剑无情,在我这儿从来没有假。白震天,我念你是陌离的外公,最后一次警告你。有话就老老实实的站在哪儿说,没事就离我远点,否则惹怒了我或者是让陌离看到了,我保证你一定会死的很惨。” 再怎么荒唐龌龊也终究是陌离的亲人,而她是一定要嫁给他的。所以,她不可能把白震天直接给杀了,尤其是在他们马上准备成婚的时候。 估摸着白震天也就是仗着这个才肆无忌惮,风九幽又道:“不要怀疑我的话,想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死,我有的是办法。” 语毕,风九幽收回了雪蚕丝,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准备进房间去找陌离。 意外的,白震天没有跟上去,也没有生气,而是拿着她的披风抱在怀中,饶有所思的盯着她的背影,笑眯眯的一直站在原地。 一眼都不愿再看白震天那令人作呕的脸,风九幽进房间以后就把门给关上了。左、右、内室、外间统统都看了一遍,原以为陌离是在里面等她的,那想到人影都没有看到。 心中担忧,眉头紧皱,估摸着陌离肯定是上了白震天的当,她阴沉着一张脸就快速的跑了出来:“陌离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白震天没有说话,仍旧是站在原地抱着她的披风笑眯眯的,直直的看着她,眼底尽是欢喜和宠爱。 因为前世种种风九幽受尽磨难,重生之后她敛起锋芒少言寡语,在面对很多事情的时候她十分冷静。但她太在乎陌离了,也太爱她了,以致于在面对他的事情时她很少有冷静的时候,再加上白震天包藏祸心,她更是心急如焚。所以,她没有瞧见白震天眼底的深情和爱意。 见白震天迟迟不言,站在那里笑的跟个傻子似的,风九幽没了耐心,也懒得再跟他废话。挥剑而出直冲而去,准备先制住他再说。 身体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功力也达到了巅峰,风九幽的速度非常快,而且下手快、准、狠,丝毫不亚于扶苏和哑鬼。故,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她就到了白震天的面前。 不知白震天的脑袋里是不是真的生了疮,起了泡,化了脓,还是他今天真的疯了。非但没有出手抵挡竟还傻愣愣的站在那里,笑而不语,一直温柔的看着风九幽,就像看自己心爱的姑娘。 风九幽原本就没有打算杀他,只不过是想知道陌离的下落。所以,没有直击要害,见他动也不动,没有丝毫要出手的意思,她临时改了注意。腰身一转就横刀在前抵在了他的脖子上:“说,陌离呢,你把他藏哪儿去了?” 白震天痴痴的望着她没有回答,迎着刀刃倾身向前直接碰上了她的唇。温热,柔软,熟悉,无尽的缠绵在口腔中散开。 唇瓣相触的那一瞬间风九幽立时就懵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敢这样对她,而且丝毫都不顾忌她手中的刀剑。 怒有心生直冲头顶,风九幽正准备一剑抹了他的脖子,让他去死时,白震天突然间开了口,只听他道:“傻九儿,你怎么这么可爱,难道真的连我也认不出了吗?”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虽然面前的人还是白震天那张脸,但是熟悉的话语却让风九幽住了手、她看着他,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丝毫没看出来易容的迹象,霎时间,她糊涂了。 傻九儿,放眼这整个天下会这么唤她的也就只有陌离了,难不成面前的人不是白震天,而是陌离? 这个想法刚刚在风九幽的脑子中形成就被她自己给否定了,因为他脸上没有丝毫易过容的迹象,按照道理来说不可能是陌离。可是再仔细瞧,他不光是说话的语气像陌离,就连看她的眼神也是一模一样。 满腹疑惑,百思不解,为防上当,她没有把横在他们之间的剑打开,反倒是向前推了两分说:“少给我耍花样,你到底是谁?我的陌离呢,陌离在哪儿?” 话音未落,白震天就再次靠近她,仍旧是不顾脖子中的剑,似乎根本就不怕死一样。 第1894章 万般柔情三 “傻瓜,我能在哪儿,我就在这儿啊!”说着,他忍不住的咬了一下她的耳朵,觉得她为自己着急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再一次凤九幽愣住了,眉头深锁不由自主的再次打量他。从眉毛到鼻子再是眼睛下巴,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就连鼻孔中的鼻毛都没有放过。但是她依然没有看出半分陌离的痕迹,也完全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他这张脸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就是白震天的。 觉得他是在骗自己,是在故意的学陌离说话引自己上当,风九幽二话不说就抬起了手,准备对着他的脸打他两巴掌。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着她的手就照着他的脸一挥而下,陌离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而就是这么一抓,他手腕上戴着的金丝流光手镯出现了。 金丝流光手镯乃是隐灵一族的至宝,天下无双,而且只要一戴上,非死不离身。所以,风九幽再一次的怔住了。脸可以易容,人可以假扮,可这金丝流光手镯却是谁也仿不了的,即便是有能工巧匠能做的一模一样,却怎么也不可能这样严丝合缝的贴在人的皮肉上,脉搏上。 手掌比手腕大那么多,如果是仿造的,绝不可能刚刚好,最主要的是黄金虽然是软的,但绝不可能拉那么长以后又完好无损的收回去。当然,也可以不通过手掌,直接从手腕上戴上去,可如果是那样的话就必须有合口的地方,而只要有合口就一定会有痕迹。所以,面前的人绝对不是白震天,而是她的陌离,她的新郎。 看见他平安无事风九幽心里很高兴,可高兴并未持续很久她就生气了。嗖的一下收回雪蚕丝,一把推开他往石凳上一坐,她一脸郁闷的问道:“刚刚在城中心上空的人是你?” 没有察觉到风九幽变了脸色,陌离喜滋滋、乐呵呵、献宝似的蹲下身说:“是啊,怎么样,我扮的像不像?” 扭头瞟了他一眼,风九幽冷若冰霜,十分生气的反问道:“我都没有认出来,你说像不像?” 语毕,她直接脸一甩就不看他了,脸气鼓鼓的,觉得他真的是太过分了。 从城中心一路走过来,天知道她有多么的忐忑不安,有多么的担心。他之前不说也就罢了,见了面竟然还不先挑明。还有刚才,要不是她没有动杀心,没有想把白震天给杀了,这会儿他的头早就搬家了。 陌离不是傻子,生气生的都这么明显了,他不可能还看不出来。心中一紧,有些尴尬,第一次见风九幽跟他真的生气,他心里还很忐忑,就像打翻了十五只吊桶一样,七上八下的。 不会哄女孩子开心却知道她特别的心疼自己,陌离起身挪步走到风九幽的面前,伸手握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可怜兮兮的问道:“九儿,你生气了?对不起,我没有事先告诉你,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想逗逗你而已。” 言罢,他轻抬眼眸偷偷的看了她一眼,见她面不改色仍旧是十分生气,他轻轻的摇晃了几下她的手臂,似小孩儿犯了错跟大人撒娇似的。 因为尚宇浩无意间的一句话,风九幽心乱如麻,再想到刚刚的提心吊胆,她真的挺难受的,也挺烦的。不想那么快原谅他,她没有说话,先是抽出被他握住的双手,再是换了个姿势,挪动了一下双腿就背对他。 自他二人相爱在一起之后,风九幽就几乎没有怎么发过脾气,不管他怎么缠闹,一直以来基本上都是顺着他,万事只要他开心就好。所以,这么一背对,陌离就紧张了起来,也清楚的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起身再次来到她面前,直接伸手抱住她,不准她转身,也不准她动。陌离目不转睛心有愧意的看着她说:“娘子,我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我下次再不瞒你了,好不好?” 从前陌离最怕她哭,最怕她伤心落泪,此时此刻却最怕她会不理他。所以,紧张的同时心里也真的害怕。 打定主意要好好的敲打他一下,风九幽仍旧是不说话,学他先前那般,头一扭又看向了别的地方。 这下,陌离是真的慌了,直接一把将她抱进怀中,然后自己坐在凳子上,让她面对面的坐在自己的腿上说:“要不你骂我吧,打我也行,只要你能解气,消气,怎么都行,你别不说话好不好?” 话落,他又忍不住摇了摇她的肩膀,无奈又无力的叫了两声九儿。 低头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看他说的挺可怜的,风九幽气消了大半。不过,她仍旧是没有说话,表现的无动于衷,想看看接下来他怎么办。 自喜欢上风九幽的第一天开始,陌离对她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死缠烂打,软磨硬泡。故,他马上就紧紧的搂住她,把头像从前一样埋进她的颈窝处说:“九儿、娘子、夫人,你就原谅为夫这一回吧,下次我再也不敢了。夫人、娘子、九儿……九儿……” 声音拉长一再的唤她,与此同时他也不停的朝着风九幽的脖子吹热气,想着她最怕痒痒了,这么一吹气,她肯定会受不了的,肯定会说话的。 果不其然,风九幽忍不住了,痒的厉害,想都未想就赶紧推开他,并且道:“大白天的,你干嘛呢?说话就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屡试不爽,陌离得逞的笑了,洋洋得意的说道:“我哪儿动手动脚了,我只不过是动了动嘴而已。” 话音未落他就出其不意的把脸靠了上去。 风九幽这一次有了准备,怕别人看到,她一下子就伸手挡住了他的脸,阻止道:“别闹了,人来人往的再看到。赶紧把你这脸给我变回来,看的我心里发毛,也很不舒服。” 不想落人口实,更不想被人说三道四,尤其他现在的模样还是白震天,这要是被人看到了可是不得了。所以,风九幽拿开他的手以后就直接站了起来,并且很快就离开了他的怀抱。 温香软玉一消失,陌离就感觉空荡荡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说:“其实,我看着也挺不舒服的。” 第1895章 他死了 起身走到石桌的对面,风九幽同样用衣袖扫掉凳子上的雪,然后坐下道:“既然看着不舒服,那为什么不一回来就赶紧变回来?你这个样子该不会就是为了逗我玩吧?” 以他现在的功力和速度,从城中心回来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到,而现在距离他离开城中心最少有半柱香的时间了。他既没有恢复原来的容貌,又没有出去接自己,风九幽除了想到这个原因以外,完全想不到还有其它什么理由。 抬头,看她坐到了自己的对面,避如蛇蝎,甚是嫌弃,陌离非常的懊恼,起身就准备坐到她旁边去。可谁知风九幽根本就不愿意,他这边才起身,她那边就马上道:“坐好,别动,别过来!” 心中一怔,身子一僵,陌离脱口而出的问道:“为什么?” 轻挑眉头风九幽一脸的认真,一本正经的回答道:“你现在是白震天,我是你未来的外孙媳妇,你觉得我们两个坐在一起合适吗?而且,这院子外还时不时的有人巡逻,万一让人看到我该如何解释?” 寒风吹来袭人心骨,风九幽说完以后就起身拿过披风披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后也不看陌离,若无其事不紧不慢的系好带子,裹住身体。 陌离想想这话也对,可是他很想她,也受不了她坐的离自己那么远。站起身,跨了一大步,一把再次将她抱起捞进怀里,不由分说的就往房门口走。一边走一边说:“那我们进去,房间里没人,谁要是敢进来,我就剁了他。” 霸道的语气令风九幽又好笑又好气,觉得他这个人真的有两面。平常在面对别人或者是处理事情的时候都挺正常的,说话、做事也完全符合他皇子的身份,可只要一到自己的面前就完全不正经了起来。 其实,不正经都还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是他很会耍无赖,跟个泼皮猴似的,让她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有时候还像个孩子,各种缠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原本还打算再次挣脱他的怀抱,从他身上跳下去。但他的手抱的实在是太紧了,而且照他这架势估计就算是跳下去,他也会再次把她给抱起来。所以,与其在这外面跟他拉拉扯扯争执不休,她还不如索性进房间里,最起码省点力气身上还能暖和点。 心下打定主意风九幽没有再动,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待在他的怀里,勾住他的脖子说:“在城中心的时候我就感觉白震天不对劲,他那么不喜欢我,甚至还想杀了我,怎么可能会促成我们的婚事。谁知,竟然是你假扮的,不过,他不是一直在这城里没有走吗,你这样假扮他促成我们的婚事,他要是知道了,会不会……” “不会,他死了,再也不会出现了。”陌离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据实以告,让她安心。 心中一怔,大吃一惊,风九幽松开勾住他脖子的手,转而扶住他的脸道:“他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前两天扶苏还说他进了宫,似乎在跟紫炎密谋着什么,怎么突然间就死了呢?” 到底是陌离的亲外公,纵然十分不喜却也十分惊讶,要知道他可是隐灵一族的族主。不但灵力非凡,平常出入身边跟了那么多的灵术师,放眼整个北国之都乃至天下都没有那个人敢说能一举把他给杀了。 进了房间,抬脚一勾把门直接关上,陌离走到桌子旁将她放下。然后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说:“你失踪后不久,他抓了我,想用控心术把我给控制住,悄悄的带回隐灵一族。我原本是不想杀他的,但是他太过分了,他既不念亲情我何故还要把他当外公,索性将计就计近了他的身,趁着他把我关起来的时候把他给杀了。一刀毙命,也算是给我小姨报仇了。” 语毕,陌离把火盆端了过来,抓住她的手来回的揉搓了两下,觉得她的手还是很凉就起身拿了小暖炉过来。 看他轻描淡写说的甚是轻松,风九幽颇为担心,因为她知道陌离不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也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他杀他时,内心肯定也很矛盾,也做了一番挣扎和争斗,不过,白震天也的确是该死,控心术乃是北国禁术,一旦用了,他这一辈子就算是完了。 控心术说白了就是傀儡之术,纵使有一天解了控心术,摆脱了白震天,他也会像岳百灵那样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心里如果承受不了还有可能会疯掉,变成一个傻子,一个疯子,陌离之所以痛下杀手估计也是这一点激怒了他,让他非杀他不可。 伸手端起热茶抿了两口,风九幽放下道:“我还正担心成婚那天他会出来捣乱,正琢磨着是不是给他下点药,让他昏睡些时日,没想到他竟然死了。不过也好,没有了他,隐灵一族对你将再无威胁,反之,你还可以借着神子的身份接收隐灵一族。” 虽然重生之后对于权势风九幽看的很淡,但在这乱象横生的世上活着,无权无势将会更惨,而且很有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与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如做那持刀之人,最起码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可以让跟随她的人衣食无忧,不必再担惊受怕的活着。 往暖手炉中加了点炭,陌离装好以后放到了她的手中说:“我也正有此意,但现在还不是时候,隐灵一族看上去风平浪静,避世多年,其实内里早已烂透。而且丝毫都不比北国之都乱,据我最近查到的消息来看,他们之中有人还跟西岚王室有牵连。想要一举拿下必须缓缓图之,徐徐谋之,要不然必会如紫炎这样败北而逃。” 自被带回隐灵一族的那天起,陌离就已经开始着手此事,只是隐灵一族这块肥肉太大了。不但他看上了,西岚王室也一直在盯着,白震天暗中也与他们有勾结,倘若不好好的谋划谋划,只怕会为他人做嫁衣,到最后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是小,毁了她母亲的家那才是大啊。 第1896章 你可知我等了多久 风九幽知道隐灵一族并不像外面传言的那样一团和气,却也不曾料到会如此严重。要知道隐灵一族并不像北国之都有大祭司把持族中事务,乃是白震天一人独大,按照道理而言不应该出现四分五裂的局面。再者,他狡猾如狐,和大祭司是同一路人,不可能连小小的隐灵一族都管不了。 一人独政,估摸着应该不至于,兴许这其中另有原因,又或者是出了什么事情。 双眉紧蹙微微拧起,风九幽一手捧着暖手炉,一手拉过陌离的手放在暖手炉上。细细思量了片刻道:“之前你被隐灵十二圣士带走之后,我有让扶苏派人到西岚国去。听说隐灵一族虽然退出朝堂多年,但近几年却有人看到一些灵术师出入各王公大臣们的府上。行事隐秘,独来独往,且,我让他们暗中盯了一段时间发现,他们每月十五都会准时出现,非常固定,风雨不改。” 骤然想起此事风九幽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西灵瑞提个醒,最好是将此事告诉给西岚王上知道,以免有人勾结隐灵一族的人犯上作乱。 说实话,西岚国公主的头衔她并不稀罕,也从未放在心上,死过一回的她把许多事情都看的很淡。所以,很多事情她不愿意管,很多人也不愿意理会。但西灵瑞不一样,他是她的弟弟,她既认了就要尽姐姐的职责和本分,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他。 纵然他是西岚王上最小的儿子,早早的就封了王爷,从未有过夺位之心。可这并不代表他就是安全的,还有他的母后,倘若西岚天变,那么他们母子在西岚国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一旦兵变易主必是灭顶之灾。 陌离抽出自己的手让她的掌心紧紧的贴在暖手炉上,然后再用自己的两只大手从外面包裹住她的小手。抬头看她张口言道:“此事我亦有所耳闻,也已经派人暗中调查,只是一时半会儿的时间太紧,还没有什么头绪。不过,这些都不要紧,现在最要紧的是你,是我们的婚事。九儿,你准备好了吗?我们真的要成婚了。” 一路走来,这一天他等的很艰难,也等了好久好久,感觉有一辈子那么长。所以,陌离满心期待,满心的欢喜,他要成婚了,迎娶的不是那素未谋面的女子,也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是他一生至爱。 说实话,他很庆幸,也很感激,感激上苍把她送到了他的面前,庆幸自己一直一直没有放弃,死缠烂打,软磨硬泡,甚至连脸皮都不要了。还好,还好坚持的结果让他很满意,她也很欢喜,也总算是没有辜负了当年乐平姑姑对他的嘱托。 提起成婚风九幽到现在都还不敢完全相信,感觉这一切美好的就跟做梦似的。望着他满眼的深情,她郑重的点了一下头,眼泛泪花一字一句的说道:“从你说要娶我的那天,我就已经准备好了。陌离,我们成婚吧,一生一世一双人!” 心中动容,不由自主的收紧握住她的手,陌离有些激动的说:“一生一世一双人,九儿,你可知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我终于等到了,终于等到了!” 情不自禁的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像是对待一块稀世珍宝一样。虽然,他们相爱的时间还没有一年,但他真的觉得等了好久好久。 风九幽哭了,她想到了上一世,想到了上一世陌离苦苦的等她,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只求她回转身看他一眼。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那么是一个眼神,一句话,都时时刻刻牵动着他的情绪,都可以让他生,让他死。 那时,他那样爱她,她却根本就不明白心中所爱,也一直守着女子该守的妇道,更不知这世间的情爱原来是这个样子。所以,她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利用他,甚至还让他瞎了眼睛。 想起他失明的样子,想起他上一世临死前说的那些话,风九幽眼中的泪水流的更凶了。她恨自己,真的恨自己,重生之后也不止一次的在想为什么瞎了双眼的不是她。倘若是那样的话,或许她就看清楚了,也不至到死前那一刻才明白自己爱的人原来竟是他。 泪如泉涌,一发不可收拾,风九幽受不了的扑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说:“我知道,我知道你等了多久,我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 她不想哭的,可是上一世陌离因为她,真的是太惨太惨了。他是昌隆国的三皇子,是东凉国未来的储君,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一定过的很好,也一定会特别幸福,也一定会找到爱他的姑娘。一切都是因为她,都是她害的,到最后就连他死,也是因为她。 以为风九幽是喜极而泣,陌离轻轻的将她抱在了怀里,然后走到贵妃榻上坐下,把她打横放在腿上,柔声道:“既然你都知道,那你以后可要好好的补偿我,要不然我可是会生气的。还有,以后不管我做错什么事都不许不理我,更不许一个人生闷气,必须告诉我,这样我才好改正,知道吗?” 知道再恩爱的夫妻也有吵架生气的时候,陌离趁机提出了条件。想着以后不管如何,只要她肯说,他必定改,不管对错都全听她的。 风九幽原本就因为亏欠他很多而伤心哭泣,一听改正二字就觉得更对不起他了。他那么好,自己那么坏,怎么可以拥有他呢,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痛哭流涕,陌离肩头的衣服很快就被打湿了,见她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他不免有些着了急。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柔声哄道:“成婚是高兴的事,也是我们二人大喜的事,我知道你心中欢喜,但欢喜也不能哭这么久啊。而且,哭最伤身了,你刚换了血,解了毒,情绪不能太激动,要不然再病了可怎么办?后天我们就要成婚了,我可不想看到你红肿着双眼。” 第1897章 九儿有喜了 说到换血解毒风九幽忙止住了眼泪,闭上眼睛一再的深呼吸,告诉自己要冷静。因为只有冷静下来她才不会再落泪,眼睛才不会哭的红肿,而后天成婚之时也好上胭脂水粉,也不会被人瞧出来。 上一世他们虽然并没有相爱,但诚如陌离所说他们彼此都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两生两世,而她也不能再等了。她要嫁给他,欢欢喜喜,漂漂亮亮,似这天下间所有的新娘子一样。故,她不能再哭,也不会再哭。 平复心情,把自己从上一世的回忆中抽离出来。不久之后风九幽轻轻的点了一下头,收紧搂住他脖子的手,往他身上靠了靠说:“我看你用的也不是易容术,也没有戴人皮面具,你是怎么变成白震天的?” 语毕,风九幽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他的脸,感觉还有胡子,扎扎的,刺刺的,又道:“你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变回来,你该不会是变不回来了吧?” 心中一怔,立时一愣,陌离没有想到她竟然猜中了,有些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凌月……”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猛然间松开了搂住他脖子的手。原本她只不过是随口一言,那想到竟然言中了,看他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她眉头紧皱大惊失色道:“真的,你变不回来了?那我们后天成婚怎么办,你该不会是想顶着白震天的脸跟我成婚吧?” 说话间,风九幽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瞬间,她凌乱了,也感觉自己要疯了。日盼夜盼,千等万等,等了都两生两世了,到最后婚是成了,结果是顶着别人的脸,而且还是他外公的脸,这算怎么回事? 双眼一翻,陌离被她的话惊的都要晕过去了,她真敢想,顶着别的男人的脸跟她成婚,那成婚的新郎也不是他啊。 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陌离是哭笑不得,抬手轻轻的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瓜子,他满眼宠溺的说:“你这小脑袋瓜子里一天到晚净想什么呢?我九死一生才等到跟你成婚,费尽心思才弄成今天这个局面,结果到最后成婚了,所有人都以为你嫁给了白震天,你觉得这合适吗?” 风九幽本能的摇了摇头,与此同时脱口而出道:“不合适!” “对啊,不合适,所以,你别再瞎想了。这一辈子你除了我,谁都不能嫁。”陌离说的特别郑重,就像是在宣示他的所有权一样。 突然间风九幽不担心了,非但不担心还笑了,尔后,伸手拉了拉他的胡子说:“那你的脸怎么办?你不会是想成婚的那天自己蒙上盖头吧?” 她倒是不介意,大不了她不蒙盖头了呗,正好,这世上的人嫁娶都是一个样,她来开个先例倒也不错。 看着她满脸的笑意,陌离知道她在想什么,即刻道:“怎么可能呢,圣一说了,这幻术顶多再有一个时辰就会自行散去,后天绝对赶得及。娘子,你就放心吧,为夫我是绝不会跟你抢红盖头的。” 语毕,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觉得她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可爱,也特别的好看。 这时,叩、叩、叩三声响,凌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只听他道:“殿下,给郡主准备的山楂水熬好了,现在可以送进来吗?” 由于陌离并不知道先前的事,以致于听到山楂水不免有些好奇。先是转头命凌月进来,再是收回视线看向风九幽道:“你不是不喜欢吃酸吗,怎么突然想喝山楂水了?” 话音未落陌离就想到了什么,腿一放,背部直立,一把拉开风九幽的同时看向她的肚子,一脸惊喜的问道:“九儿,你莫不是……莫不是有了?” 立时一怔,风九幽如遭雷击,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陌离竟然会认为她有喜了。 师父为了救她的命,不惜引千年寒毒入体,纵使现在已经换血解毒却也早已伤了根本,她怎么可能会有喜呢。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吧。 因为孩子是风九幽心中永远无法触摸的痛,她从来都不愿意提起,更不愿意跟任何人说关于孩子的事情。所以,骤然听闻十分难受,心里也五味杂成,特别是看到陌离脸上的期待和欣喜时,她心如刀割。 心里难受却不能表露半分,风九幽不想让他误会就立刻摇了摇头,苦涩一笑道:“别胡说,没有的事,凌月煮山楂水是因为我有些胃胀,肚子不舒服,想让我喝了消消食。” 言罢,风九幽起身离开了他的腿,拉了拉衣服在旁边的凳子上坐好,端起桌子上的茶盏喝茶来掩饰自己的心情。 因为不止一次的想过孩子,不止一次的期待过,再加上他们二人早就有了夫妻之实,陌离有些失落。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之后他就站了起来。 眉头深锁,拉过凳子挨着风九幽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有些担心的说:“早上不还好好的,怎么胃胀了?是不是早上吃的太腻,太急了?” 说话间,凌月走到了桌子旁,把托盘中的一小碗山楂水放到风九幽面前说:“郡主说早上吃腻了,有些不消化,我看小厨房里有些晒干的山楂,熬成水给郡主喝。山楂有消食开胃之效,恰好对症。” 心如刀绞,风九幽没有说话,伸手端过碗朝凌月笑了笑,抬手就把碗送到了嘴边,一饮而尽。 陌离是从来不吃酸的,一看她把整碗山楂水都给喝了,他感觉自己的牙都倒了,口水也要忍不住流出来了。提起水壶连忙倒水,不等风九幽把碗放下,他就说道:“喝口水压一压,这东西太酸了,别伤了牙。” 风九幽仍旧不言,也不敢抬眼看他,怕他看出自己眼底的悲伤,接过他递来的茶喝了两口就站起身道:“早上担心小瑞也没有来得及试嫁衣,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趁这会儿有空我去试试吧,哦,对了,那绣娘还在吧?” 陌离还未开口,凌月就率先回答道:“在,在,就在隔壁的房间,我让她一直等着呢,郡主随我来吧。” 第1898章 夫人 风九幽微微一笑抽回被陌离抓住的手,看着他道:“好,那我先过去试嫁衣,你先忙你的,晚上我再来陪你一起用膳。” 怕自己再在这儿待下去会忍不住,会受不了,会再次放声痛哭,风九幽急着逃离。 陌离原本是不愿意的,因为他真的是太爱太爱她了,一时一刻都不想再跟她分开,想时时刻刻的跟她在一起。所以,他不想她走。 可是转念一想又不行,后天上午他们就要举行婚礼,一大早天不亮就要开始忙碌,时间可以说是非常非常的紧迫。再加上嫁衣又不是寻常的衣服,可以随便的改改补补,必须要很小心、很仔细的改。倘若现在不让她去试嫁衣,那么万一不合适肯定来不及。 想到这儿陌离犹如霜打的茄子泄了气,无奈的收回再次想拉住她的手,他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那好吧,你先去试嫁衣,晚点我再去找你。” 语毕,他扭头看向凌月吩咐道:“之前不是另外做了几套衣服吗,你一会儿派人全部取来给九儿试一试,绣娘在,也省得再另外请了,要是不合适直接全部改了吧。” 不管是昌隆还是东凉亦或者是西岚,他们各自都有各自的服装。再加上他们在这里只是迎亲出去,并不是行大礼,以致于还要多备上几套东凉国的衣服,还有大婚之礼后要入宫见礼,平常的衣服也要准备几套。所以,连带着春装一起做了,七七八八零零总总加起来有十几套。 虽然这些衣服都没有量过尺寸,但陌离对于自己的感觉十分有把握,觉得即便是不合适,出入也不会很大。顶多是她最近清瘦了很多,腰身那里有些大而已。 凌月伸手端起桌上的空碗放到托盘上,十分高兴的说:“去取嫁衣的时候我已经拿来了,回东凉穿的几套衣服还有几套春装也全部做好一并送来了。殿下放心吧,都会给郡主试的,要是不合适,回东凉之前一定能改好。” 凌月是他的随从,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大婚所要用到的东西全部交由他一手去办。凌月欢喜,也十分尽心尽力,大到嫁衣,小到红绸,无不是仔仔细细的盯着。故,一切都准备的妥妥当当,只待后天吉时一到,他们大婚。 “你叫她什么,郡主?”眉头上挑,陌离对于他这个称呼甚不满意,觉得自己和风九幽马上就要成婚了,他该改口了。 凌月十分机灵,一听这话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啊,不是,不是郡主,现在应该是王妃,三王妃!” 兴许是觉得王妃这个称呼太见外了,陌离仍旧是不太满意,饶有所思的想了想,起身道:“王妃是外人叫的,你是自己人,不好,不好。传令下去,以后但凡是府中之人,都称呼娘子为夫人。” 言罢,陌离来到了风九幽的面前,再次拉起她的手,乐呵呵的问道:“夫人,如何?” 对于风九幽而言,不管是夫人还是王妃,不过都只是一种称呼而已,叫什么都好。故,她浅浅一笑道:“你喜欢就好!” 这时,外面突然有人来报说:“启禀殿下,水长老求见白族主,打发不掉,您看?” 闻声扭头陌离看向门口,想了一下便道:“让他在花厅等候,我稍候就到。” “是,殿下!”语毕,那人躬身退下,陌离松开了握住风九幽的手,吩咐凌月送她过去试嫁衣以后,他就以白震天的身份去见水长老了。 隐灵一族既然是他母亲的家,又送到了他的嘴边,他完全没有道理不吃下这块肥肉。况且他还是隐灵一族的神之子,纵然是不管、不问、不理会、不回去,那些个长老们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他。更何况他已经杀死了白震天,收服了隐灵十二圣士,倘若此时拱手相让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也太对不起为他死去的小姨白灵然了。 每每想起把自己养大的蓝贵妃白灵嫣,陌离的心里就很难过,也觉得很对不起。很后悔当初在昌隆的时候没有早点回去,没有守在她身边尽孝,以致于现在人欲孝而亲不在。从前,她一直盼着他成婚生子,如今他要大婚了,她却再也看不到了。 在昌隆二十年恍然如梦,明明没有离开多久却总感觉那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母亲,小姨,乐平姑姑,你们一个个的都去了,留下我和九儿,你们放心,我们会在一起,一直一直走下去,永远也不再分离! 抬头望天,乌云压顶,陌离知道暴风雨很快就会过去,黎明会到来,温暖的阳光也会再次照耀大地,他和九儿的美好生活就要开始了。 须臾,隔壁的房间中绣娘早已在等待,先是上前给风九幽行礼,再是把嫁衣给拿了过来。心中不快十分沉闷和压抑,风九幽不想做任何事,也不想跟任何人说话。所以,她先是把绣娘支去打水说要洗手洗脸,再是对凌月吩咐道:“嫁衣繁琐,一个绣娘恐怕不行,你去西岚使者住的地方把若兰叫回来,就说我要试嫁衣。正好,她一直嚷嚷着要看呢,有她帮忙,两个人会快一些。还有那些衣服,估计试完都要天黑了。” 看着摆满了整个房间的衣服,风九幽的眼都花了,头也痛了,不禁在想陌离是不是给她做衣服做上瘾了。这么多的衣服她什么时候能穿完啊,还有那些五颜六色的春装,七七八八的加起来有好几套,她穿得过来吗。 知道风九幽最怕麻烦,穿衣服也都是穿的很简单的,凌月有些尴尬。环顾四周看衣服摆的那那都是,的确是做的有些多,不过这比着宫里以及其他府中的那些个大小姐,根本就不算什么。连人家衣橱里的一半都没有,所以,也还好了。 心中这样想却不敢这样说,凌月见她好像不怎么高兴,也不是很欢喜的样子,忙替自家主子解释道:“因为回到东凉以后要入宫面圣,殿下怕郡主……” 第1899章 艰难的抉择 骤然停顿,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凌月有些不好意思的改口道:“不对,是夫人,殿下怕夫人没有衣服穿,回到东凉以后也来不及做,就特意命人多准备了几套。夫人不必着急,更无需焦心,今天试不完,明天可以再试。反正从这里到东凉也还要一段时间,今天只要把嫁衣试了就行了,至于其它的完全不必着急。” 想到她身体不好,换血之后不能太劳累,凌月十分贴心的解释了一遍,希望她不要着急,慢慢试即可。 直接在软榻上坐下,风九幽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轻轻的应了一声说:“好,我知道了,你去找若兰吧。另外你告诉扶苏,派两个人跟在小瑞身边照顾,再暗中派些人保护,别再让人钻了空子。” 心里难受,脑袋也跟着疼了起来,风九幽有些心烦意乱,心浮气躁,想一个人待会好好的平静、平静。 凌月看她好像很不舒服,马上领命而去转身就走了。想着若兰懂医术,又常年跟在她身边照顾,得赶紧把她找回来才行。山楂水是消食开胃不错,但她常年吃药早就伤了胃,估计那小小的一碗山楂水根本就没有什么作用。要不然她也不会如此难受。 步履匆匆,一再的加快脚步,凌月没多久就离开了院子,直奔西岚使者所居住的院落而去了。而绣娘去端热水,谁知跑进厨房才发现热水不知何时早已用光了,以致于不得不赶紧烧柴烧水忙活起来。 绣娘和凌月的相继离开让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兴许是陌离知道她怕吵,那些保护他们的人都守在院子外面,没有进到里面来。所以,一时间房间内外都变的很安静,安静的仿佛能听到雪落的声音。 关上门,风九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然后脱掉鞋子坐到软榻上。曲膝弯腿抱在胸前,把下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双手紧紧的环住双腿陷入了经久的沉思当中。 她是大夫,她是医术天下无双雪老的嫡传弟子,唯一的徒弟,她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千年寒毒有多么的厉害,会给她的身体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倘若她体内不是有烈火之毒,不是有火合欢,千年寒毒一入体她就会成为一个冰人,冻成一个冰块。所以,她这一辈子能怀上孩子的机率真的很小很小,小的几乎是没有任何的希望。 男人之所以要娶妻生子大部分都是为了传宗接代,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们不相爱,不和睦。只是传宗接代乃是大事,不是谁都能接受断子绝孙的,而且在昌隆,但凡是无后之人都会被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更有甚者还会说一定是丧了良心或者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老天才会绝了他们的后,让他们无所出。 或许陌离会因为爱她而不在乎,那怕是断子绝孙也无所谓,可是他的亲人呢,他的父亲呢,他周围的那些人呢? 一生一世一双人,自己这一生绝不再与人共侍一夫,也绝不允许别的女人怀有自己丈夫的孩子。如此,陌离必然断后,假如真的如此,他会坦然的接受吗? 他现在是东凉国的三皇子,看莫言现在对他的态度,不久的将来储君之位肯定是他的,东凉国也是他的。到那时,他一个帝王,无后,文武百官会怎么做,时间久了他又会怎么想? 是始终如一,还是休妻另娶,亦或者是被逼无奈之下纳妾,选妃? 想到上一世自己委曲求全为尚君墨选妃,风九幽不由自主的抱紧自己。她忽然间觉得好冷,整个脊背都嗖嗖的过冷风,冷的她不停的缩脖子。 其实,上一次陌离说要娶她的时候,她就慎重的考虑过这个问题,但那时毒未解,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天,她想想也就搁下了。直到后来妙音仙子说换血可以解毒,她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想着换血既能解毒,说不定她受损的身体可以恢复。 显然她想的太好了,血池中的血的确是解了她的毒,也的确是让她恢复了功力,可千年寒毒给她所带来的伤害却再也无法恢复。寻常女子宫寒都很难受孕,又更何况是千年寒毒呢?所以,希望不是很渺茫,而是没有,她这一辈子恐怕根本就不会有孩子。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把自己不能生养的事情告诉陌离,由他自己选择还要不要成亲。如果他无法接受,那么她会尊重他的选择,她会离开,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生命里。相反,如果他说不要孩子也要跟自己在一起,那么自己一定会跟他一起面对,白头偕老,生死不弃!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就是开不了口,难以启齿,也无法坦然的去面对结果。她爱他,真的不想再跟他分开,而且上一世她已经负了他,并且把他害的遍体鳞伤。这一生她真的不想再负他,真的不想! 还有,她不想让他为难,尤其是大婚一直是他所期待,所梦想的,而他也一直为此努力着。回首这一路可谓是披荆斩棘,九死一生,如果她现在说了,等于他的梦碎了,那么他肯定会特别特别的难过。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一边是自己的父亲和后代,一边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都会特别的痛苦。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尤其是想到他之前那欣喜若狂的样子,她真的不忍心告诉他,更不忍心逼着他做选择。 看着面前大红色的嫁衣,风九幽忽然间觉得好刺眼,好讽刺,好难过。心中也百般不是滋味,就像是猫抓似的难受。 自从跟陌离在一起以后,她不止一次的想过要嫁给他,想过要给他生孩子。前不久她甚至还想过偷偷的喝药,慢慢的医治,说不定过个一两年就有了,可是师娘的那些话犹如当头棒喝打醒了她。那冰窖之中不是一般的寒毒,而是千年寒毒,伤的又是女子的根本,岂是多吃些药就能好的。 第1900章 艰难地抉择二 终究是她奢望了,终究是她太贪心了!她已经拥有了陌离,并且马上就能跟他成婚,而她体内的毒也解了,再无性命之忧。上苍对她已经算是很厚待了,她怎么还能再祈求有孩子呢? 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告诉他,然后由他来做选择。或许她会再一次的失去他,辜负他,但总算是没有欺骗他。 欺骗二字刚刚涌上心头,风九幽的眼眶就湿润了,泪水也在不知不觉中一滴滴的落了下来,掉在她的衣衫上,打在她的胳膊上。说实话她不想哭的,可是终究还是忍不住。当初她下了那么大的决心才决定不顾一切的跟他在一起,如今九死一生经历了那么多,她却因为此事而害怕了起来。 还有刚刚凌月把山楂水送来的时候,他那么高兴的盯着她的肚子,他肯定是喜欢孩子的。他既然喜欢孩子必定也想有属于自己的孩子,而今要是知道以后或者是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他肯定会崩溃的。 思及此凤九幽泪如雨下把头埋进了胳膊中,埋在了膝盖上,她不能再想下去,也真的受不了了。 无助,伤心,委屈,一瞬间齐齐涌上心头将她吞噬,淹没,风九幽觉得特别特别难受。她一边哭一边在心中不停的问自己:怎么办,怎么办,这件事情到底要怎么办?是该现在毫不犹豫的去告诉陌离,还是先埋在自己的心里,等以后再说。又或者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等一年两年过去后,等陌离问起此事后,她再说? 内心苦苦的挣扎时,若兰回来了,她听凌月说风九幽不舒服,跑回来的。知道她胃不舒服,她没有先去房间找她,而是先到厨房把粥给熬上了。 因为是专门给人家做嫁衣的,那烧火的绣娘特别的爱干净,得知若兰是风九幽的丫鬟,她把热水盛好以后就拜托她先送过去,她去换套干净的衣服就过去帮她试嫁衣。 若兰也怕弄脏风九幽的嫁衣,点头答应欣然接过铜盆,然后就端着一盆子热水进了房间。由于风九幽换血过后一直都很容易疲惫,若兰怕她已经睡着了,没有敲门,直接推开就悄悄的走了进去。 原以为她会像从前一样等着等着就睡着了,那想到一进门就听到了她的哭声。心下大骇,若兰关上门就赶紧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十分担忧的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胃太疼了?” 说话间若兰来到了桌子前,赶紧把手中端着的铜盆放下,然后拿起暖手炉就摸了摸。感觉还热着,她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风九幽的面前,拉开她的胳膊着急忙慌的蹲下说:“快,快躺下,这有暖手炉放在胃上暖一暖……”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抬起了头,眼泪汪汪的看着她说:“若兰,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呜呜……” 太伤心了,伤心的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伤心的抑制不住眼泪,这一刻,风九幽真的是无助极了,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看到哭的如此伤心的风九幽了,若兰直接就懵了,也完全愣住了。心中不禁在想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间就哭了,且,哭的如此厉害。 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若兰慌了,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后,惊慌失措的说:“什么……什么怎么办?小姐,你,你别吓我,你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语毕,若兰赶忙把自己随身携带的绢帕拿了出来,帮她擦拭那不断落下的眼泪。 风九幽原本就伤心的不行,这一问更是不得了,再加上若兰是她最信任的人,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她一下子更委屈了,也更伤心难过了。 喉头哽咽,抽泣不止,她断断续续的说:“没……没有,没有人欺负我,陌离,陌离要娶……要娶我了……呜呜……” 说着,说着,她又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若兰想了一下,用力的点了点头说:“嗯,没错,殿下是要娶你了,我知道啊。可成婚是大喜事,你应该高兴才对啊,你怎么哭了?是不是胃太疼了?” 若兰听的丈二和尚莫不找头脑,完全不明白她要说什么,觉得她应该是胃太疼了。所以,忍不住哭了。 泣不成声,风九幽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说:“不是,不是的,若兰,若兰,我心里好苦啊。” 说话间,风九幽张开了自己的双臂,然后紧紧的抱住了若兰。重生之后她很少哭,像这样无所顾忌的大哭更是头一回。一年了,快一年了,她心事无人诉,更不敢与人说,现在,她真的是受不了了! 若兰不知道她上一世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她是重生之人,但她却知道她心里苦,尤其是她的父亲,几乎把她伤的体无完肤。 想起这十五年来她是怎么过的,若兰也跟着落下泪来,她心疼她,真的心疼她。所以,她以为风九幽说的心里苦是指风青山。故而伸手回抱住她说:“我知道,我都知道,小姐,你别哭,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老爷你不用理他,随便他怎么说,他愿意相信风芊芊的话就让他相信去吧,反正也没有人会在乎。你和殿下要成婚了,熬了这么些年总算是苦尽甘来了,以后你们好好过,一定会幸福的!” 早上听到北宫和扶苏说,风青山又找来了,说要见风九幽,还说什么有事要问她。她估摸着肯定是风芊芊的事,直接就让人把他打发走了,以为风九幽是听说了什么,她安慰她,让她不必理会。 风九幽哭的头晕脑胀,完全没有细想,以为若兰这个时候提到风青山只是在安慰她。想说话,却不敢把重生之事告诉给若兰听,不能生养之事也不知该说不该说,风九幽牢牢的抱住她没有再说话。只是一味地伤心哭泣,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委屈和无助都给哭出来。 第1901章 艰难的抉择三 知道她心中诸多委屈,若兰也一直为她愤愤不平,很多时候她也想不明白,想不通。明明自家小姐比风芊芊可怜一万倍,为了解毒受尽苦楚,风青山为何却视而不见?明明是风芊芊心肠歹毒,心狠手辣,他却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到自家小姐的头上。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父亲,又为什么如此偏心?难道真的像曹碧云说的那样带在身边的才是最亲的吗? 那小姐呢,小姐在他的心里又算什么?人生在世,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总要分个黑白对错,即便有喜欢和讨厌,即使做不到一视同仁,也不至于如此离谱吧。 其实,有时候想想真是可笑,也很荒唐,大女儿在雪山之巅生死未卜,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一直以来都不知道能活多久。他身为父亲非但没有一点点的担心,反倒是小女儿身体健康娇纵跋扈,却是受尽宠爱,百般维护。 如果风芊芊是位少爷若兰还可以理解,也属正常,毕竟世人大多都是疼儿子多一些,可风芊芊也是女儿,为什么同是女儿却是两种态度,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想起在雪山之巅风青山说的话,若兰气的胃疼,脑仁疼,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他是自家小姐的父亲,再生气,再恨,也不可能把他给杀了,也不能将其暴打一顿。就像小姐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终究也只不过是自己伤心罢了。 回想风青山这一年来的所作所为,若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等凤九幽哭了一会儿后方才再轻生安慰道:“小姐,你想哭就哭吧,哭完了,哭够了,以后再也不要伤心了。后天欢欢喜喜的嫁人,回到东凉以后就跟殿下好好在一起,以后再有了孩子……” 本是寻常之言那想到再次戳中了风九幽的心,她松开抱着若兰的手,不等她把话说完就泪眼涟涟的摇头道:“不会有的,我不会有孩子的,若兰,我这一生都不可能会有孩子的。” 言罢,风九幽再一次伤心的哭了起来。 上一世她自有孕就一直期待着孩子的出生,没想到孩子出生不过一会儿就被尚君墨给摔死了。重生之后她希望着,希望有一天那个死去的孩子也和她一样重生回到她的肚子里,再续她们之间的母子之缘。可谁承想千年寒毒毁了她的根本,让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或许这就是命,这就是她的人生,纵然她从来都不信命,却也不得不面对,不得不接受。 若兰跟随风九幽学医多年,耳濡目染丝毫不比那些坐堂的大夫差,相反,她的医术很好。而当初在雪山之巅,雪老决定引千年寒毒入体压制火合欢时,她在场,妙音仙子也在。 因为妙音仙子清楚的知道寒毒一旦入体会给风九幽带来什么样的伤害,也想到了她有可能会一辈子没有孩子。所以,最初的时候她是不同意的,死活拽住雪老不让他进入冰窖,更不准他那样做。 雪老是风九幽的师父,待她如亲生女儿一样,他又何尝想那么做呢。可是他没有办法,风九幽走火入魔即将要爆体而亡,倘若不引寒毒她就会没命。两权相害取其轻,雪老当场就把妙音仙子给吼了一顿,说:现在她命都没有了,还管以后有没有孩子,先保命再说吧。 妙音仙子松手了,妥协了,因为雪老说的对,她命都没有了,以后有没有孩子根本就不重要了。 那时,自然是先保命要紧,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活了下来,非但活了下来还解了毒,正准备要嫁人,孩子自然而然也就变的无比重要了。 尽管知道千年寒毒有多么的厉害,若兰还是抱着一丝丝的希望说:“不会的,不会的,小姐,你的身体会好的。只要好好的吃药,好好的调养,一定会好的,也一定会有孩子的!” 语毕,若兰忽然间想起前不久听骆十八讲起东凉宫中的一桩秘闻,说是一个娘娘为了怀孩子,不惜到各个地方去寻求什么生子秘方。到最后她还真的有了,而且不但生了小皇子,后面还生了两个小公主,说那求子的秘方可灵了。 想到这儿若兰连忙又道:“还有,还有一些生子秘方,小姐,我们可以派人到各国去找生子秘方。一定会有用的,你一定可以怀上孩子的!” 说着连自己都无法完全相信的话,若兰突然间好害怕,好害怕,似风九幽一样不禁在想要是真的不能生,要是真的没有孩子,那该怎么办?陌离又会如何对待她? 关于生子秘方,风九幽上一世也有所耳闻,当皇后的时候也有听闻其她妃嫔喝什么有助孕的药,还有什么一定生儿子的药。她觉得对别人或许有用,对她没有什么大用,寒毒伤的是她的根本,岂是一些秘方就能有孕的。况且她是大夫,她师父的医术更是天下无双,倘若有药可医,她不会在此嚎啕大哭。 不说话,再次把脸埋在膝盖上,风九幽慢慢的止住了眼泪,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须臾,她扭头看向一边喃喃自语道:“若兰,我想把这件事情告诉他,至于还要不要成婚……” 话未说完若兰就猛然间抬起了头,脸色大变,脱口而出打断她的话道:“不行,不能说!小姐,此事非同小可,可大可小,你千万不要冲动,依我看此事绝不能让殿下知道。小姐,你忘了吗?七出之条中就有无后啊,你要是现在说出来,这婚非但成不了,还会把自己和殿下逼上绝路啊。” 一路走来早就看清楚了他二人之间的深情,倘若两天后他们不能完婚,那么,风九幽这一生将再无什么幸福可言。 内心挣扎不止,风九幽眼中又落下泪来,她怔怔的望着那大红色的嫁衣说:“纸包不住火,这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迟早有一天他都会知道的。与其到那时让他伤心,觉得我是在故意的欺骗他,倒不如现在全部说了,大家随心选择。” 第1902章 艰难的抉择四 “什么随心选择,小姐,你好糊涂啊。”说到这儿若兰挪动脚步来到她面前,继续蹲在地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一脸着急的压低声音道:“小姐,你可知女儿家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清誉,是身子啊。先不说你和殿下相爱之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就只说你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这事也不能说啊。况且人心隔肚皮,无后又是大事,又是关系皇族后代的问题,谁知道殿下会怎么选择。还有他的父皇亲人,他们会怎么样?他们能容得下……” 突然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若兰连忙住了口,低头想了一会儿,也冷静了一下,她又张口道:“小姐,此事重大,不可儿戏,更不能任性而为,必须三思而后行。” 经历了各种变故、生死,若兰在众人的影响下不再似从前那样单纯天真,再加上在风府时曹碧云有意的调教她。以致于她现在看问题、看事情都不再只是看表面,想的也比较多,比较深。所以,她觉得此事说出来绝不是像风九幽讲的那么简单,随心选择,各自悲伤。 陌离一知道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而且还是一连串的,要是他不愿意成婚,那么风九幽这辈子算是完了。 其实,出什么事都不要紧,若兰最怕、最担心的还是风九幽会伤心。任何人都看的出来,她深爱着陌离,并且为此受了很多伤,也心甘情愿的为他死。故,一旦陌离选择了放弃,那么她一定会很伤心很伤心,说不定持续不断的郁郁寡欢之后还会要了她的命。 心下打定主意,风九幽什么都不想再听,也不愿意再说下去,怕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再动摇了。她扭头看向一边,用自己的后脑勺对着若兰。 若兰看她这般,心里不知道有多着急,起身挪至她面前,她又急急忙忙的说:“小姐,我是说如果,如果殿下他知道你这一辈子因为寒毒都不能生养,如果他选择了离开。那你接下来怎么办?名声已失,清白不在,你这一辈子还怎么嫁人,还怎么幸福?” 雪老是江湖中人,她们在雪山之巅长大也没有守过什么规矩,也算是江湖人。江湖人虽不拘小节,也不怎么看重名誉,但试问这世上有那个男子会要一个不贞不洁的女子。 不知那句话触动了风九幽,她怔怔的抬起了头。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说不出的委屈和难受,似着了魔一样的说:“除了他,我这一辈子谁都不会嫁。” 说着,说着,风九幽眼中的泪水又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若兰猜就是这个样子,可是她除了陌离一辈子不嫁,陌离除了他会一辈子不娶吗?况且莫言找了他二十年,即使是因为他母妃也绝不允许他绝后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若兰特别能理解莫言的想法,根本不用想她就能猜到风九幽把此事说出来以后,他会是什么反应。 所以,她苦口婆心语重心长的又继续说道:“小姐,你素来聪明,行事果决,可是为什么一遇到跟殿下有关的事情就方寸大乱,优柔寡断。你想想,你好好的想一想,你要是没有了殿下以后还怎么活?你为他付出了这么多,数次都差点丢了命,到现在那背上的疤痕都没有下去。还有脚踝上的伤,骨头都刺穿了,你为了他受了那么多的苦,四处奔波,你真的甘心吗?你以后真的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娶别人为妻,跟别人生孩子吗?” 眼见风九幽心意已决,若兰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生气,而她说话的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提高了许多,与此同时眼泪也哗啦啦的流个不停。 “跟别人生孩子?”说实话,风九幽不是没有想过,也不甘心,可那又怎么样呢?她上一世欠了他那么多,这一生不能再害他了,也不想再连累他了,只要他能好好的,娶谁,跟谁生孩子,又有什么重要呢。 没有了他,这世上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她什么都无所谓了!生死也好,情爱也罢,再跟她无半点关系。 看着她魂不守舍喃喃自语的样子,若兰的心都要碎了,也心疼到了极点。她跪着向前挪动了一些,紧紧的抓住她的双手说:“小姐,你听我的,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听我的。什么都不要说,就这样跟殿下成婚,等成了婚回到东凉就开始静心调养,什么药好我们就用什么。云姨也在东凉,到时我去找她,她药膳做的特别好,我每天去跟她学,学会了就天天给你做。一天无孕就两天,一年不成就两年,两年不成就五年,总之,我相信你只要好好的调养身体,你一定会有喜的。” 等了那么那么久的幸福就在眼前,唾手可得,若兰不允许她退缩,更不允许她放开陌离。陌离那么疼爱她,她也喜欢他,爱他,怎么可以就这样算了呢? 不行,绝对不行,她苦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遇见一个疼她的男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这婚必须得成。即使是把她打晕也得送到花轿里,也得按着她的头把堂给拜了。 风九幽犹豫了,她在若兰的劝说之下心中又燃起了一丝丝的希望,仿佛又看到了黎明的曙光。觉得若兰说的很对,一年不成就两年,两年不成就五年,反正她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调养,可以慢慢医治。而且谁也没有规定一成婚就必须要有身孕,许多人也是一两年才有孩子的。 想到这儿,风九幽豁然开朗,心中的黑暗瞬间被驱散,她止住眼泪说:“还有师父和师娘,他们一定会帮我的。师父虽然对这方面没有什么研究,但寒毒他却是知道的,也特别了解。等我成婚之后就回雪山之巅,请师父琢磨个药方出来,说不定能见效。” 不提雪老夫妇还好,一提到他们夫妻二人若兰有种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的感觉。心想这还只是她的身体有恙,她就哭成这样,要是知道雪老夫妇双双离世,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 第1903章 特别的嫁衣 心中悲伤却不敢过多的流露,怕风九幽起疑,也见她回心转意,若兰忙跟着附和道:“是,是,雪老的医术天下无双,区区寒毒又算得了什么。当年小姐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气,雪老都救了回来,又更何况是一个孩子呢。小姐且把心放的宽宽的,等回到东凉把大婚之礼给行了,再住些日子,我陪小姐回雪山之巅。正好,冬去春来,百花盛开,我们还可以到山脚下赏赏花,再去看看几年前栽下的果树,几年了,估摸着今年也该结果了。” 试着转移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若兰说完以后就站了起来,几步走到桌子前摸了摸铜盆内的水。觉得洗脸刚刚好,她马上端起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道:“绣娘烧火把衣服弄脏了,先前去换衣服了,这会儿估计该来了。小姐赶紧把脸洗洗,免得待会再把她给吓着了。” 心中所担忧的事情有了决断,云开雾散,风九幽的心情也渐渐的好了起来。她放下脚,站起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我记得种果树的时候你还许了愿,装在酒坛子里埋在了树下,这次回去把它拿出来看看,看看实现了没有。” 上一世种树的时候就猜到了她的心愿,风九幽故意出言打趣她。待她走到跟前放下铜盆后,她自顾自的开始洗手、洗脸。 由于北国之都乃是苦寒之地,很干燥,风九幽哭久了眼睛干疼干疼的,脸上也刺刺的。拿热水,打湿锦帕,不拧干,也不湿的滴水,展开直接蒙住脸,用热气熏眼睛,希望不会太肿,太难看。 提起雪山之巅就想起那时种果树的情景,记得当时还是风九幽提议说在树下许愿。不过到后来她却是没有许,说她没有什么心愿,所以,只有她在树下埋了个酒坛。 一晃眼好几年过去了,还在雪山之巅的时候有去看过几回,从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去过。那时虽小却已经对扶苏心生好感,也甚是喜欢,故,她许的愿望很简单,就是希望有一天他也能像自己喜欢他一样喜欢上自己。当然,如果能成婚那就更好了。 得偿所愿若兰笑了,不似从前那般害羞,反倒是丝毫不掩饰的说:“当年以为是痴心妄想,没想到竟然成了真。小姐,谢谢你,谢谢你把我许配给扶苏。” 很感激,也很感谢,对于风九幽对自己的恩德,若兰觉得这一辈子即使是给她当牛做马也还不完,也报不了她的大恩大德。 拿掉锦帕,风九幽放在水里洗了洗,然后再次拧干一边擦脸一边道:“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谢我做什么?要谢应该谢谢你自己,你痴心不悔,坚持不懈,自然是金石为开。更何况扶苏也不是铁石心肠,他对你其实早就有意,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语毕,风九幽把手中的锦帕放进了水里,抬手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就坐到了铜镜前。梳头并不是她擅长的,但为了更好的试嫁衣,也为了让她自己舒服些,她把头上的簪子给拿了下来。 瞬间,一头乌黑如墨的头发如瀑布般落下,若兰看到,匆匆的洗了脸后就赶紧走了过来。拿起玉梳帮她梳头,边梳边道:“他说白了就是一个大冰块,一块木头,我要不是守着他这么多年,恐怕也不会有这桩姻缘。” 说到这儿若兰停下了梳头的手,透过铜镜看着风九幽笑了笑说:“其实,我也有想过算了,毕竟这么多年了,整个雪山之巅的人都看出来了,唯独他不知道。也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装聋作哑,反正我是有些累了。小姐,你知道吗?暗暗的喜欢一个人很累,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我的喜怒哀乐,尤其是他出雪山之巅去办事的时候,我日夜难安,提心吊胆,生怕他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还有……” 不知是触景生情有感而发还是为了转移风九幽的注意力,若兰说了很多很多关于她和扶苏之间的事情。风九幽静静的听着一直没有插话,也没有开口。她望着铜镜着时而甜蜜,时而皱眉头的若兰,忽然间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关心她,了解她,也从来不知她和扶苏之间的感情有这么多的酸甜苦辣。 她没有暗暗的喜欢过一个人,也不知那是一种怎样的滋味,但是她知道相思苦,也知道提心吊胆的日子有多么难过,难熬。一时间不由自主的更加心疼若兰,也想着她和扶苏的婚礼定要好好大办,唯有如此方不负他们之间的深情以及对她的忠心。 不久,绣娘去而复返,见她主仆二人正在话事便上前恭恭敬敬的行礼道:“给王妃请安,凤冠霞披皆已准备妥当,不知何时开始试?” 闻声抬眼,风九幽看着她道:“时辰不早了,现在就开始吧,辛苦你了!” 语毕,她示意若兰随意的把自己的秀发绾起。 若兰会意马上动手,随便来回的扭了两下,那长长的头发就如花团一般全部被绾了起来。 绣娘直起身,大着胆子看向风九幽,半抬着眼皮子与此同时道:“奴婢不辛苦,能伺候王妃乃是奴婢的荣幸。殿下说王妃身子弱,很容易劳累,那奴婢就先伺候王妃试嫁衣吧。等试完了嫁衣,王妃要是累了,余下的这些衣服明天再试也不迟。” 因为自身绣工了得,绣娘给很多王公大臣家里做过衣衫,但不管是送去时还是试衣时,都没有人这样叮嘱过她。所以,她眼中满是艳羡,觉得风九幽命好,不但嫁得如意郎君,还是一个会心疼人的。 知道陌离担心自己的身体,风九幽没有说什么,笑了笑就点了一下头。那绣娘是懂得察言观色之人,怕自己话多招人烦便不再言语,拿过凤冠霞披就开始帮她穿戴了起来。 嫁衣的图样乃是陌离亲手所绘,上面的花样也是他一再挑选,整套嫁衣既不像昌隆国的那么古板,也不似东凉国那么繁琐,但却不失贵重和华丽。 第1904章 九风金冠 就像是他们两个人现在的感情一样,看上去是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殊不知历经磨难和心酸的他们情比金坚。无疑,面前的嫁衣正合风九幽的心意,也是她喜欢的样式,最主要这是陌离特意为她亲手绘制,亲自订制的。 其实,单单抛开衣服只说这份情意就十分难得。这世上喜欢她的人很多,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也大有人在,比如紫炎,比如尚君墨,但是肯对她用心的却只有陌离一个。这也是她为什么非他不嫁的原因。 嫁衣繁复,又是冬天,陌离在绘制图样的时候就考虑到了保暖,再加上风九幽本就比一般的女子体弱,他更是在这上面下足了功夫。所以,一套完整的嫁衣穿下来足足有九层之多,里三层,外三层,再加上长长的摆尾和最外面的一层红纱,几乎穿了大半个时辰,而不知不觉间风九幽额头上也沁出一层密密麻麻的薄汗。 上一世就知道穿衣是一件很费力、很累的事情,风九幽一直都不怎么喜欢。故而重生之后她穿衣都特别简单,即使是回到风府以后,入宫拜见太后,也是能多大限度的简单就多大限度的简单。犹记得,为了此事皇太后还曾说过她,还准备命人给她裁剪衣衫。 换血令她元气大伤,气虚的厉害,额头上虽然都是汗,背后却是一片冰凉。头晕目眩,风九幽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伸手扶住若兰道:“等等,等会儿再试头冠。” 语毕,她无力的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这时若兰整理好裙摆恰好抬起头,看她这么冷的天竟然满头是汗,大惊失色,忙起身扶住她的胳膊道:“小姐,你怎么了,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 说着,她忙把袖中的绢帕拿出来给她擦汗。 正在拿头冠的绣娘闻声回头,吓了一跳,见风九幽脸色苍白,喘气都不均匀了,忙拿着头冠走了过来。蹲下身,一脸关心和紧张的问道:“王妃,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房间里太热了,要不要奴婢现在去把窗户给多打开两扇?” 头晕眼花浑身开始冒冷汗,风九幽微微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伸手靠在桌子上说:“不用,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坐一会儿就好。你们也都站了大半个时辰了,歇会吧,歇会儿喝口茶一会儿再试头冠。” 说话间,不放心的若兰拉过她的手腕放在腿上,伸出二指开始给她把脉。 脉细如丝若有若无,气血两亏,心慌气短,娘胎里的不足之症似乎也带了出来。一瞬间,若兰的脸色变的很难看,心下也有些慌乱和不安,她收回手道:“小姐体虚的厉害,我让扶苏出去买两根老参回来。顺便再去买两只老母鸡,再买两条小黄鱼回来给小姐补身体。” 由于北国之都乃是苦寒之地,又适逢大雪封山之际,像鲍鱼翅肚这类东西基本上都买不到什么好的,有些根本就没有。所以,眼下也只有去买些鸡鱼来先补着了。 着实讨厌身上无力的感觉,也知道想要补气非老参不可,风九幽单手撑头揉了揉隐隐发紧的太阳穴说:“老参难寻,上等的更是稀有,只怕跑遍整个北国都城也买不到。青龙帮在北国都城有生意,货船到处走,你去找小玉,他兴许知道那里有。” 言罢,她接过绣娘递来的水喝了两口。 若兰想想倒也是,像北国之都这种不毛之地寻常药铺那会进什么上等的老参,而且价格那么贵,不是等着救命谁会去买呢。还是去找君梓玉吧,他即使不知道那里有,也会想尽一切办法以最快的速度给买来,毕竟他对风九幽是不一样的。 纵然他玩世不恭,没有那天是正经的,说话做事也一向随心情,给人的感觉特别不踏实,可只要是有关风九幽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办不好的,每回都是尽心尽力。所以,这些年尽管他很少回雪山之巅,一年也就那么一回吧,有时候忙也会不去。 可是他却一直记得她,不管得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一股脑的全让人送去。而风九幽近两年所吃的那些补药大多也都是他送的,若兰想就是亲哥哥也大抵不过如此吧。 伸手接过风九幽手中的茶盏,若兰起身放回到桌子上说:“行,那我现在就去找他,小姐先休息会儿,等我回来来再试头冠。” 后天就要成婚,今天怎么的也要把成婚的凤冠霞披给试完了,要不然时间上肯定是赶不及。故,若兰说完以后就转头看向绣娘道:“王妃心慌气短随时都有可能晕倒,身边不能没有人,你在这儿守着,我去去就回。” 绣娘知道风九幽的身份,也知道风家九幽自幼中毒的事,点头答应一脸诚惶诚恐的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姑娘快去吧,我保证寸步都不会离开。” 看绣娘似乎十分害怕和紧张,若兰意识到自己有可能是吓到她了,微微一笑补充道:“你不必害怕,小姐要是晕了就把她扶到床上去,然后等着我回来即可。小姐只是体虚,不会有什么大碍,不必如此忐忑不安。” 话落,不待那绣娘再说什么若兰就转身离开了,想着自己快去快回,也能把锅里熬着的粥给一并端来。她胃不舒服,身体又虚弱,估计不吃点东西,晚点会更难受。 若兰前脚刚走,风九幽就抬头看了看绣娘,见她果真吓的手足无措甚是紧张,淡淡的说道:“凤冠很飘亮,你能拿来我看看吗?” 豁然回神,那绣娘忙道:“啊,好,好,奴婢这就拿来给王妃看看。” 一开口,双腿就迈了开来,小心翼翼的拿起凤冠送至风九幽面前,绣娘蹲下身道:“王妃请看,这是九风金冠,也是由殿下亲手所绘,由天下最好的金匠赶制而成。” 听着像是自己的名字,风九幽颇为好奇,伸手摸了摸那其中一只挂着的金凤凰说:“九风金冠,那不是皇后出嫁才能戴的吗?” 第1905章 九风金冠二 虽然风九幽出生以后就被送到了雪山之巅,对于各国宫中的规矩也不是特别的清楚,但是她上一世做过皇后,清楚的知道这九风金冠乃是帝后大婚时才能戴的。寻常女子成婚虽也可以戴凤冠,却不是九只,大多都只有一只或者是两只,最多也不会超过六只,而且除了凤冠以外还有八宝珠冠,都是普通女儿家的首选。 对于此事绣娘似乎早已知晓,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跟她解释道:“王妃所知不差,这九风金冠的确是只有皇后才能戴,尤其是在东凉和昌隆国,更是有明文规定。但殿下说了,王妃乃是他一生至爱,给王妃的必须是这世间最好的,包括嫁衣也是。王妃可能还没有发现,嫁衣的裙摆处其实也绣了九只凤凰,和皇后的嫁衣虽不相同却大同小异。” 语毕,绣娘特意抬起她的裙摆,找出那绣的金凤凰给她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风九幽觉得陌离一定是疯了,要不然怎么会给她订制这九风金冠。这给她试的那是什么嫁衣,这完全就是变相的皇后风袍嘛。 如果陌离现在是东凉国的皇帝,风九幽要嫁给他,自然这风袍是穿得的,这九风金冠也能戴。可他不是,他现在只是东凉国的三皇子,连封号都没有。最主要的是他父皇莫言正当壮年,东凉国也尚未立太子,几个兄弟也如昌隆那般对他虎视眈眈,他如此大张旗鼓招摇过市岂不是要落人口实? 而且东凉国的大皇子莫宣正愁抓不到他的把柄呢。他让人给自己做了风袍,风冠,后天成婚时一穿,一戴,再传回到东凉国,岂不是等于自己给人家送上门去。 不行,不行,他死里逃生在东凉国本就还没有站稳脚跟,如果现在因此而被人发难,那么回到东凉以后他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尽管莫言对他是百般维护,千般保护,还有护国将军骆子书以及白丞相为其保驾护航,但是再怎么维护,再怎么帮助也堵不住悠悠众口啊。 况且,陌离公然命人缝制风袍无疑于是在向莫言挑衅,向东凉国的皇权挑衅,倘若再有人煽风点火,恶意散播谣言,那么他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思及此风九幽为之一振,头晕目眩的感觉也消散了许多。清楚的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收回撑住头的手,直起腰身看向绣娘道:“目前除了这套嫁衣以外,可还有准备其它什么嫁衣?” 语毕,她收回视线环顾四周,朝那些展开的衣服一件件望去。 绣娘不知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把凤冠小心翼翼的放到桌子上后就据实以禀道:“时间短,这一套嫁衣都是紧赶慢赶才赶出来的,没有其它什么嫁衣了。不过,大婚之后的衣服倒是有一套,颜色虽不是正红色却也很鲜艳,花色也好看,奴婢拿来给王妃瞧瞧。” 说着,她不待风九幽同意就赶紧把那套大婚第二天入宫去敬茶的衣服给拿了过来。喜滋滋的介绍,献宝似的讨好,滔滔不绝像是在炫耀似的。 风九幽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这套衣服,的确,颜色很鲜艳,也很扎眼,上面的花样也十分飘亮,就连布料也是一等一的好。但却是东凉国的皇族正装,这一次倒是没有逾越她的身份,乃是王妃的正装。所以,根本不能拿来当作嫁衣,只能平常入宫的时候穿一穿。 眉头紧蹙,风九幽不由自主的扭头看向其它的衣服,见五颜六色花团锦簇就是没有大红色的,她不禁问道:“全都在这儿了吗?” 正在给她介绍花样的绣娘登时一怔,抱紧展开的衣服扭头看了看,在心中暗暗的数了一数,然后回答道:“是,王妃,殿下命我们绣坊给您做的衣服全部都在这里了。” 风九幽有些失望,心里也烦乱了起来,忽然间觉得这婚成的真是不顺畅。事情一桩接着一桩的发生不说,这眼见着都要成婚了,嫁衣却不知道要到哪儿去找了。九风金冠尚且可以用别的代替,这嫁衣不可能随便找套大红色的衣服穿上就算了。 对于这场婚礼,不管是陌离还是她自己,或者是他们身边的人来说,一直都充满了期待。如果没有嫁衣,不光她会抱憾终生,陌离也会不舒服,说不定还会因此而生气。毕竟他是那样的在意,这一点从他急急忙忙的准备嫁衣就能看的出来,三四个绣娘一起做,赶了近一个月才赶制了这套嫁衣。倘若到最后自己却没有穿,他的心里定然是百般不是滋味。 可是如果她穿了,那么他回到东凉以后必然会有很多人向他发难。他失踪二十年,冒然被找回,再加上莫言对他的袒护,还有此次对北国之都的发兵,已然招来了诸多大臣的不满。假如再添一件图谋不轨,被人说成欲要犯上作乱,岂不是雪上加霜。 心里突突的发慌,风九幽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觉得这九层的衣服真的是太重了,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除了腰身有些松外其它都合适,不必再试了,你帮我把它脱下来吧。” 登时一愣,绣娘脱口而出道:“不行,凤冠还没有戴呢,不能脱……” 话未说完就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对,也失了言,那绣娘连忙行礼告罪道:“奴婢失言,王妃莫怪,只是这衣服已经穿上了,连着凤冠就一起试试吧。正好凤冠也在这儿,一起试试看合适不合适,倘若不合适奴婢再送去让人改。” 语毕,那绣娘赶忙把凤冠给捧到了手上,送到了风九幽的面前。然后轻抬起眼皮子小心翼翼的看着她道:“王妃,试试吧,您看这金风多飘亮,跟您一样。” 看着九支来回摇晃的金风,风九幽原本是不想试的。可想想到底是陌离对他的一片心意,而且这套凤冠霞披很有可能是用不上了,今天不试,以后恐怕再无机会。所以,思来想去还是试试吧,就像绣娘说的反正她衣服都穿上了,也不在乎多穿一会儿。 第1906章 九风金冠三 须臾,风九幽点头示意道:“好吧,那就等一会儿若兰,她去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等她回来再试吧。” 考虑到凤冠由纯金打造,太重了,自己身上又没有什么力气,绣娘一个人恐无法帮她戴上。最主要的还是怕凤冠在戴的过程中会掉下来,会摔坏,所以,还是想等着若兰一起来。毕竟这凤冠乃是由陌离亲手所绘,又是他特意命人打造,万一摔坏了岂不是毁了他的一片心意。 抬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凤冠,风九幽的心里五味杂陈。其实,不管是凤冠还是嫁衣,陌离都花了很大的心思,跟皇后所戴的凤冠还是有所不同,只是不仔细看完全发现不了。而且凤冠的最下面还刻了字,写着她和他的名字,写着一生一世,写着他们成婚那天的年月日。 柔嫩的指尖放在那些字上来回的摩挲,风九幽的心里很感动,也很幸福。曾经她以为像自己这样的人终其一生也无法再得到幸福,也不会得偿所愿,没想到一切竟成了真。她能嫁给他,真的很庆幸,很感谢! 绣娘估摸着自己一个人也不行,正有此意,点头答应的同时见她一直摸那些个字。她笑眯眯的说道:“听送凤冠的人说这些字是殿下特意命人刻上去的,寓意着一生一世携手白头。王妃,您真是好福气,奴婢给人做了那么多年的衣裳,从来没有见过那个男子对自己的夫人如此上心。尤其是王公大臣,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啊。” 语气之中满满的羡慕,绣娘发自内心的觉得风九幽好幸福,也越看越觉得他们般配,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 纵使上一世听惯了阿谀奉承,风九幽听着这些话也十分受用,陌离对她的确是很好。不过,她并没有表露半分,而是微微一笑道:“辛苦你们了!” 绣娘一听她这么说,几乎是本能的脱口而出道:“不辛苦,不辛苦,能为王妃效劳那是奴才们的荣幸。王妃,趁若兰姑娘还没有回来,奴婢先给您梳头吧。这样等她一回来就直接戴上,也省下些时间好让王妃早点休息。” 看她面无血色,额头上的汗也未下去,绣娘有些担心她撑不住,特别是时间一长更是麻烦。 要戴凤冠不可能披头散发,也不可能随便绾个发髻,风九幽正好也想看一看,便道:“好,那我们去妆台哪儿吧。” 说着,说着,她就扶着桌子慢慢的站了起来,绣娘怕她会摔倒,连忙放下手中的凤冠就赶紧扶住了她。 风九幽不喜欢陌生人靠近自己,那绣娘的手一碰到她的皮肤就感觉像是被马蜂给叮了一下,刺刺的,有些难受。不露声色,也不表现出来,风九幽强忍着那股不舒服一步步的走到了妆台前坐下,然后很客气,很有礼貌的说:“谢谢!” 话落,她抽回了被绣娘抓住的胳膊,拿起玉梳就梳了梳头。 由于风九幽表现的很自然,绣娘并没有察觉到什么。相反,她高高兴兴的转回头就把凤冠给拿了过来,觉得风九幽看着喜欢,直接放到妆台上说:“王妃,您再瞧瞧,看看有那里不满意的地方,那前来送凤冠的人还没有走,要是觉得那里不妥,奴婢一会儿就送过去让他们改。” 兴许是觉得风九幽和善,不像她见过的那些达官贵人一个个难伺候,甚至有些人还故意刁难她,耍大小姐脾气。绣娘十分殷勤,也越看她越喜欢,认为像她这样慈眉善目的姑娘就应该被人疼,被人爱,被人捧在心尖尖上。 透过铜镜风九幽笑了笑,示意自己知道了后她就放下了手中的玉梳,仔仔细细的打量起了九风金冠。 不久,若兰回来了,似她想的一样君梓玉想都未想就一口应下了,并且说最迟今天晚上就能把老参送过来。另外还说得了一些血燕,早就想给风九幽送来补身体的,事情一多就给耽搁了。 这不前两天他夫人,也就是目前有孕在身的上官姑娘听说了风九幽的事,知道她身体很虚弱,特意让到这边的货船给带了过来。 血燕乃是燕窝中的极品,不但价格昂贵还甚是少见,主要它补血,风九幽现在正需要这个。所以,若兰特别的高兴,认为风九幽如果能吃上一段时间,身体必然会好很多。 心中欢喜,若兰一回来就忍不住对风九幽说了,然后还狠狠的把君梓玉给夸赞了一番。说他不但心好,人也好,除了有点不正经以外,哪哪都让人看着顺眼,顺心。 认识这么久,风九幽这还是头一回听到她夸君梓玉,而且还是毫不吝啬,不免笑道:“你一向和他不对付,说他白长了一张好脸,到处勾引良家妇女不说还一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就看着他顺眼了?” 立时,若兰的脸就红了,想到当初说的那些话,她甚是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当时太武断了,说话也太刻薄了。一边帮着绣娘给风九幽绾发,一边扭扭捏捏的说:“也没有什么突然,就是他上次和上官姑娘在一起,感觉他并不是一个轻挑的人,然后这些年对小姐也挺好的。” 说到这儿若兰突然停住了,倾身向前,透过铜镜目不转睛的看着风九幽说:“小姐,你不知道,我刚刚一说你体虚的厉害必须要用老参,他比谁都紧张,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有血燕,我听说在昌隆京城早就卖到百金一盏了,他非但没有半点不舍得,就连上官姑娘也没有一丝丝的犹豫,可见他待小姐一如当初。” 因为从前君梓玉老是逗她,捉弄她,也表现的很小气,有那么几次还坑了风九幽一些护心丸。导致若兰对他颇有成见,也自然而然的认为他就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再加上她一直给风九幽供补药的事,她也是最近才听扶苏说的,之前并不知道。所以,刚刚的慷慨让她对他立时改观。 第1907章 后知后觉 回首当初君梓玉在雪山之巅养伤的日子,风九幽低头笑了笑,随后抬起头的同时她由感而发道:“是啊,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我还是一如当初。还有你,还有扶苏,还有师娘和师父,你们都待我一如当初。” 时间是最好的证明,它总会留下对的人,而她无疑是幸运的,幸运的拥有了这么多的亲人、朋友,并且待她之心十年如一日。 原本若兰脸上笑意十足,可谁知一提到雪老夫妇,她的笑容就僵住了。很明显,但并没有持续很久,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后,她就道:“放心吧,未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与小姐同在,风雨同舟,生死与共!” 这是诺言,也是誓言,是她的,也是扶苏的。不管风九幽什么时候知道雪老夫妇的死讯,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他们都会陪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直到生命的尽头,直到死亡将她们分开。 透过铜镜望着若兰诚挚的眼神,风九幽心中动容,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生,若兰对她都是一心一意,忠心不二。 上一世她不但欠了她和扶苏一个婚礼,还欠了她很多很多,这一生说什么都要好好的保护她,不说把所欠的全部还清,就只说她和扶苏,怎么的也要让他们幸福一生。所以,回到东凉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他们尽快完婚。 想到上一世她对自己不离不弃,风九幽情不自禁的抬手握住了她的手,重重的点了一下头,郑重其事的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会一直陪着我!我也是,只要有我在一天,就绝不会让你们受欺负。” 十年前是这样的承诺,十年后依然是这样的承诺。只要她不死,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她就绝不会让他们受半点委屈。 一如十年前的承诺听的若兰是热泪盈眶,她反手握住风九幽的手也同样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轻轻的应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她的心意自己全部都知道,都清楚。 看她眼泪汪汪的又要哭,风九幽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道:“好了,别哭,最近喜事连连,我们应该高兴,等回到东凉我就给你们主婚。若兰,相信我,你一定会幸福的!” 别的敢保证,这一点风九幽仍然敢保证,以扶苏对她的深情,以自己对她的感激,她这一辈子绝不会比任何人过的差。 “嗯,我相信!”若兰真的没有一点点的怀疑和担心,因为自她到风九幽身边的第一天起,她就一直相信她,并且是无条件的相信。 会心一笑,风九幽轻轻的捏了一下她的掌心,然后恍然大悟道:“哦,对了,沧海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给骆子书下了最后通牒,定了一月之期,眼见着这小半个月都过去了,还是没有听到一点动静,她不禁有些担心和着急。 身为女子白沧海现在很不容易,可以说是处境艰难,纵然在她的帮助下他们二人已经相互表明心意并且有了孩子。但白丞相这一关不好过,纵使是骆子书披荆带罪前去求他,也未必会轻松。 说起白沧海,若兰想起今天一大早扶苏拿给她的信,是曹碧云从东凉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她据实以禀道:“骆府倒是没有什么动静,不过丞相却发现了沧海的行踪,而且已经找上门去。云姨写信来正请小姐的示下呢,问这事是管还是让骆将军管。” 眼角的余光看到绣娘为风九幽绾好了发髻,若兰上前把九风金冠拿在了手里,和绣娘准备一起帮她戴上。 心中一怔,面上一愣,完全出乎风九幽的意料,她很惊讶。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把人藏得那么严实,连骆子书都找不到,白丞相竟然找到了。而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看来事情已经暴露了,要不然云姨不会写信来这么问她。 眉头微拧,风九幽盯着眼睛上方吊着的金凤凰沉思片刻道:“他知道了?” 牢牢的扶住九风金冠,若兰怔了一下,不知她是问骆子书知道了此事,还是说白丞相知道了白沧海肚子里的孩子。以致于想了一会儿方才回禀道:“云姨说丞相是夜里去的,人不多,消息也已经全部封锁。但我想以将军的能耐,以他对沧海的重视程度,现在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 估摸着八九不离十是问这个,若兰回答的十分详尽。 风九幽也这么想,毕竟骆子书是东凉国的护国大将军,又深得莫言信任。这些年他虽很少回京,府中不可能没有探子,而这京城中的一举一动恐怕也难逃他的法眼。只是自己和陌离现在成婚在即,还没有完全的离开北国之都,百万大军全靠他一人统领和指挥,要是这个时候他担心白沧海而赶赴京城,只怕会出大乱子。 想到这儿风九幽一脸凝重,放下手中把玩的玉梳,若有所思的吩咐道:“立刻让北宫以雪鹰给他送信,让他不要管此事,就说我自会处理。还有,回信给云姨,想办法稳住白丞相,我不管他们是威逼还是利诱亦或者是直接把他打晕,都暂且压下此事。另外,密切注意几位皇子和宫中的动静,尤其是皇后和莫宣,切莫掉以轻心。陌离到北国之都抢婚已经犯了众怒,此时回去必然不会轻松,而且迎娶的又是我,只怕会议论纷纷。” 不知为何每一次想到大皇子莫宣的眼神,风九幽都有一种狭路相逢的感觉。明明他们之前都没有怎么见过,也没有说过几句话,这种感觉却格外的明显,而白丞相的提前知晓也让她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不好,但又一时间想不到那里还有不妥,风九幽心里有些堵得慌,也闷得慌。 之前若兰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一听风九幽这话音马上就想到了百万大军,想到了她们此时此刻还在北国之都。所以,脸上笑意尽失变的十分严肃,即刻就道:“是,小姐,我现在就去找北宫。” 第1908章 后知后觉二 语毕,她朝绣娘看了一眼,示意自己要松手后,她就收回了扶住九风金冠的两只手。 事发突然,情况紧急,后知后觉的若兰开始着急了起来。转身回头迈步就走,准备先去找北宫再赶紧给曹碧云写封信。无论如何都要让他们先稳住白丞相,当然,不可能像风九幽说的那样简单粗暴,把他直接打晕。他现在是陌离的师父,回到东凉以后诸事还要靠他,绝不能因为此事把关系闹僵了。所以,此事只能智取绝不能强逼。 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若兰这边才走了两步,风九幽就出声叫住了她,并且转过身道:“顺便让小瑞写封信给玄月,此次西岚国领兵的是他,他知道小瑞无恙,定然不会乱来。至于西灵战的死也不会让他们轻易退兵,还有沐槿,我记得及笄那天他送了礼物给我,你想想是什么,然后找出来给他送去。他妹妹沐青柠从前是陌离的未婚妻,也一直特别的喜欢他,本以为非卿不娶,非君不嫁,那想到却被我给拆散……” 话未说完陌离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推门而入一边走一边道:“什么非卿不娶,我可没有非她不娶,是她自己会错了意。而且我跟她那有什么婚约,当年之事不过是长辈们的一句戏言,我可不认。” 语毕,他几步来到了风九幽的面前,看着身着嫁衣以及头戴凤冠的她,他眼中满是惊艳之色。 风九幽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忙完了,脸也变回来了,浅浅一笑道:“婚姻大事素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认与不认婚约不都摆在那里。沐府中人不都记得,皇舅舅不是还让你履行婚约来着。” 身上的衣服真的很重,重的她站了不过一会儿就赶紧坐下了。 眉头轻挑陌离不以为意,弯腰低头笑眯眯的看着她道:“你在吃醋?” 听着像是在问她,但语气中却透着满满的肯定之意。陌离很高兴,心里简直就是乐开了花,觉得她为自己吃醋的样子真的是太可爱了,他也很喜欢、很喜欢! 风九幽不过是实事求是的说,完全没有一点吃醋的意思,那想到他竟然误会了。不过,她没有照实说,见他挺高兴的,似乎非常乐意看到自己吃醋的样子。她瞟了他一眼随即收回视线看向铜镜无所谓的说:“小时候就订下的婚约,我吃那门子的醋。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那沐姑娘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模样虽然清秀了一些,不过却也十分耐看,要不然你……” 语未尽,话未完,陌离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说:“不许说,我这一辈子非卿不娶的人只有你,凭她是什么,我也不要,我只要你!” 霸道的宣言听的满屋子人皆是一愣,尤其是那个绣娘,简直如遭雷劈。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陌离竟然如此大胆,直言不讳,丝毫都不避忌这房间中还有别人。 由于之前都听惯了,若兰仅仅只是愣了一下就马上回了神。估摸着风九幽没有什么吩咐的了,她就拉着呆若木鸡的绣娘悄悄的退了出去,把房间留给了他们二人。 风九幽不过是随口一言,调侃调侃,那想到他竟然当真了。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拉下他的手压低声音道:“不许说就不说,别动手动脚的,叫人看见了笑话。” 注意到若兰和那绣娘都出去了,门也关上了,陌离一伸头就在她脸上啄了一口,马上离开道:“夫妻之间这那能称得上是动手动脚,再说这是房间里,又不是外面,给她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到处乱说。” 未认识风九幽之前,陌离自认是柳下惠,别说是动手动脚了,就是别人对他动手动脚,他也必定是坐怀不乱。可也不知是怎么了,从他对她动心的那一刻起,每一次见到她都忍不住想要靠近她,都忍不住想要抱抱她,握住她的手。就像是一种习惯,一种病一样,且,无药可医。 或许这就是爱吧,爱一个人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再靠近,爱到深处更是恨不得融入彼此的骨血,合二为一。 其实,风九幽也有这样的感觉,只是她是女子,相对而言比较矜持。再加上她是重生之人,上一世对她的打击真的是太大了,以致于她很多时候对陌离都要克制。就像最开始的时候她也很想跟他在一起一样,但为了他好,她不得不一再的控制,一再的压制内心的真实想法。 在此事上风九幽一向是说不过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说:“行,行,行,你喜欢就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只是人多嘴杂,回到东凉以后你要多注意,免得传出去以后落人口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行为不检的女子,既不守妇道,也不守什么三纲五常。” 因为容貌出众,她已经不止一次的被人叫做妖女了,再加上今天在城中心那些百姓们说的话,她真怕那天自己成了红颜祸水,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女。 人言可畏,纵然知道风九幽根本就不在乎,陌离也上了心,难得乖乖的答应道:“嗯,我会的!娘子,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美,我画嫁衣图样的时候就在想,你穿上以后会是什么样子,没想到竟然和我想的是一模一样。还有这九风金冠,真的很好看。” 说话间,陌离握住她的手站了起来,与此同时把她也拉了起来。 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合身,越看越漂亮,越看越觉得自己的眼光很好。抬手托腮,饶有所思,他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娘子肤如白雪,穿大红色真的很好看,以后我看要多做几套颜色鲜艳的衣服,正好春天也快到了,到时人比花娇甚是养眼。” 喜不自禁溢于言表,陌离此时此刻的感觉就像是捡到了一块稀世珍宝,一块蒙尘的美玉。暗自窃喜的同时还忍不住向别人炫耀,甚至还想告诉全天下的人,这美如仙子的女子是他的妻子。 第1909章 我会心疼 低头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身上的嫁衣,凤九幽想到了九风金冠,想到了凤袍。上前两步走拉住他的手走到软榻上坐下,语重心长的看着他说:“你要是觉得好看,喜欢,那多做几套颜色鲜艳的衣服也无妨,只是这凤冠霞帔能不能换换?” “换换?为什么,你不喜欢?”立时陌离就紧张了起来,坐直身体换了个姿势,看着她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凤九幽早就猜到了他会这么问,未加思索就摇头摆手说:“不是,不是,我没有不喜欢,我很喜欢,只是……” 话未说完就被陌离打断,只见他松了一口气,重现靠在软榻上笑眯眯的说:“喜欢就行了,还只是什么?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不合你的心意呢!” 挖空心思想了那么久,又花了一天一夜的功夫全部画出来。尔后又寻了几个绣工很好的绣娘夜以继日的赶制,可以说陌离在这套凤冠霞披上下足了功夫,也倾注了他对风九幽所有的爱。 面对他的心意风九幽有些难以开口,可事关重大又不得不说。思来想去往他身边挪了挪,再次主动握住他的手说:“不管是嫁衣还是凤冠,我都很喜欢,这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凤冠霞披。陌离,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也知道你很想让我穿着这套嫁衣嫁给你。可是……可是……” 支支吾吾,欲语还休,一想到他听了之后会伤心,会失望,风九幽的嘴就像是被人给缝住了一样,怎么都说不出口。 原本陌离未多想,只以为她平常衣服穿的都是素色的,都很简单,猛然间大红色有些接受不了,过会儿就看习惯了。可看她现在的样子以及她的反应完全不是这样,笑意尽失,眉头微皱,他再次坐直身体反握住她的手,有些担心的问道:“可是什么?九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或者是有人说了什么?” 轻抬眼眸,风九幽有些不想看到他失望伤心的表情,随即收回视线低下头,盯着他的手指头。眼睛一闭,心一横,张口就道:“算了,我直接说吧。你知道的,这九风金冠不管是在昌隆国还是在东凉国都只有皇后才能戴,嫁衣也是,你虽然让绣娘把九只凤凰都绣在了裙摆上,不走近瞧看不清楚,看不真切,可有心人一眼就能看的到。” 言至此风九幽睁开了眼睛,抬起头目不斜视的看着他,语重心长的说:“我知道你什么都想给我这世间最好的,但是对我来说只要是嫁衣,不管上面绣的是什么,头上戴的是什么,我都不在乎。只要是嫁给你,那怕是连一块红绸都没有,我也没有关系。我只要你,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其它什么都不重要。” 从爱上你的那一天起,我便拥有了这世间的所有! 风家富可敌国,上一世风九幽也做过皇后,金银权势对于她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她历经生死,伤痕累累,想要的只是跟心爱的人在一起,现世安稳,岁月静好,闲看庭前花开花落。 陌离看着她,由最初的担心、惊讶转变成满满的感动,他一直以为风九幽并没有那么那么的爱他,殊不知早已是深情不悔,情根深种。 心中动容,情不自禁的把她搂入怀中,陌离紧紧的抱住她说:“九儿,不要那么善解人意,我会心疼!” 知道她一心为自己着想,陌离心里很难受,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他突然间想到了懂事的孩子。其实,很多时候他并不想看到她这样,他情愿她像岳百灵对紫炎那般胡闹,像白沧海那样对着骆子书撒娇,像深闺里的小女子拈酸吃醋,吵吵闹闹。她的懂事真的让他心疼! 心中一怔,风九幽笑了,往他怀里钻了钻,双手搂住他的腰身喃喃自语道:“你如果真的心疼我就把嫁衣换换吧,反正我现在穿着你也都看到了。就换一套普通的吧,我喜欢珍珠,八宝珠冠也很好。” 没有丝毫的委屈,也不为求全,只为了心安,为了他能好好的。 陌离本就十分的心疼她,这么一说更受不了了,情难自控的一再收紧自己的手臂,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骨头里。他道:“娶你为妻乃是我终生所愿,如果连一套像样的嫁衣都给不了你,何谈什么幸福。九儿,答应我,以后再不要再为我操劳辛苦。我是男子,是你的夫,我有责任也有能力保护你,一切都交给我,你好好在家养身体,不要再想那么多了。” 爱她,心疼她,自然而然的就想为她撑起一片天,让她从此无忧无虑的生活。 过慧易夭,风九幽何曾想这样辛苦的操劳,只不过她一个人习惯了,上一世也欠他太多了。这一生总想着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方方面面的都考虑到,唯有如此,他才能平安,才能轻松一些。所以,慢慢的、慢慢的也就不把自己当成一个柔弱的女子了。一心只想护他周全,保他平安! 用脸颊轻轻的在他的颈窝处蹭了蹭,风九幽轻声答应道:“好,等成了婚我就一心待在家里静养,什么都不管,什么也不问。种种花草再养养鱼,还有小雪貂,天气好的时候再在院子里晒晒太阳,晒晒被子,做一只大懒猫。到时你可不许嫌弃我。” 仅仅只是想象了一下那样的日子就觉得特别舒心,也一定很幸福!慵懒惬意,无聊时再找个人喝喝茶,下下棋,日子就那么平淡无奇波澜不惊的过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春去秋来,花开花落,渐渐到老,仔细想想那何尝不也是一种幸福呢。 眼前浮现出她说的景象,陌离的心里一片暖洋洋的,心中向往,恨不得现在就回东凉。他笑着道:“当然,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你呢。到时我每天晨昏陪你浇花、拔草,再拿些花瓣晒干了让云姨做糕点,再多晒些冬日里给你沐浴用。还要在院子里种棵桂花树,到时可以拿来做酒酿。” 第1910章 爱,相守 桂花酿酒不但芳香扑鼻还十分柔滑,特别适合女子饮用,再加上风九幽体弱,烈酒也受不了,偶尔小酌时喝点桂花酿也不错。 自换血解毒之后风九幽就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听他说的那么好,她也欣然向往,微微一笑道:“还要搭个葡萄架,夏天的时候可以在架下乘凉,师父最喜欢了。师娘爱吃冰镇西瓜,到时我再种点。” 上一世没有来得及尽孝,没有报答师父和师娘的养育之恩,风九幽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他们。这一生重生之后因为报仇,因为接连不断的事情发生,她未能回去看望他们。以致于她很想雪老,想等稳定下来以后把他们二老接到身边好好伺候,好好尽一尽孝。 十五年,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长到现在这么大,师父和师娘为她付出了很多,特别是小时候,可谓是操碎了心。等大婚之后一定要尽早的回去看他们,师娘不喜欢陌离,也不知会不会生气。不过,师父肯定是不会生气的,因为他说过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他都喜欢。 承欢膝下,颐养天年,这是除了报仇以外风九幽最想做的事情。当然,她希望能和陌离一起带给师父和师娘快乐,让他们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师父喜欢到处走,到处看看,游山玩水,从不喜欢在一个地方多待,他说待久了会烦。所以,到时候恐怕还要多给他找点有趣的事做,唯有如此才能把他和师娘留的久一点。而她也能多陪陪他们,多看看他们,多和他们说说话。 想到孝顺二字,风九幽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风青山,心中一片苦涩,百般不是滋味。其实,身为女儿,今天这样的局面不是她想看到的,也不是她想要的,更不是她下山的初衷。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生,她都很想跟父亲风青山生活在一起。那怕他不似对待风芊芊那样疼爱她,那怕只是像寻常百姓家的父女一样,或者是名门深闺里的那些父女也可以。只要在家,只有能天天见上面,纵使是每天不过问安而已,她也愿意。 她自幼丧母真的渴望父爱,真的希望能跟父亲在一起。可终究天不遂人愿,她与风青山别说什么父慈子孝了,天天见面都是一种奢望。而且风青山恨她,因为风芊芊,她清楚的知道父亲恨她,怨她,怪她,甚至很多时候都恨不得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儿。 如果她不是风家嫡女,如果她不是他风青山的女儿,风家就只有风芊芊一个,那么他们便皆大欢喜了。父慈女孝外加一个花柳儿,多么幸福的一家三口。她是多余的,十五年前是,十五年后亦是。 或许她的一生就是这样,注定六亲无缘,而与风青山之间的父女之缘也因母亲的死而断了。以致于再多的隐忍和退让也不过是徒劳无功,也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 想起父亲,风九幽心中甚是委屈,不知不觉间又落下泪来。陌离感觉到脖子中有湿意,赶忙松开了抱住风九幽的胳膊,当看到她哭了时,他不禁心疼和担心的问道:“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我哪儿说错了?” 关于父亲,风九幽不想跟陌离多说,也不愿意提起,主要怕他担心,说了也没有什么结果。所以,随后拂去眼泪就硬挤出一丝丝微笑道:“没有,就是太高兴了,想师父和师娘了。” 知道他们师徒的感情一直很好,雪老夫妇这些年也对她视如己出,陌离没有怀疑,也未多想。拿出随身携带的锦帕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说:“两天后你从这里出嫁,我在这里迎亲,大婚之礼要等回到东凉京城以后再办。不如你写封信给雪老,我派人去接他们过来。正好我们从这里回去,他们从那边出发,路途相差不远,时间上也赶得及。” 语毕,陌离伸手把不远处小几上放着的茶盏端过来,感觉温度刚好合适喝,他递给了风九幽。 说了这么久的话,风九幽也有些渴了,接过以后抿了两口,随即放下道:“我也正有此打算,但北宫说师父前几天下山玩去了。现在一时半刻的也联系不上,至于师娘她……她一向不喜欢热闹,不愿意跑一趟。所以,还是算了,等我们回到东凉以后,我抽空回趟雪山之巅,到时把他们接来小住一段时间吧。” 不愿陌离多想,风九幽没有把妙音仙子对他有成见的事说出来,也没有告诉他,师娘其实并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也不同意她嫁给他。 雪老是出了名的老顽童,陌离不以为意,温柔如水的看着风九幽说:“也好,到时我陪你一起去,一起把他们二老接来小住。父皇赐给我的府邸很大,我出来时就已经命人在布置,也给他们二老留了一处僻静的院落,等回去了你再看看还需要什么。他们既是你的师父师娘,以后也就是我的师父师娘,养育之恩大似天,他们要是喜欢,以后就在府中颐养天年吧。” 虽然风九幽正有此意,但这话从陌离的嘴中说出来,她还是很高兴,觉得他对自己真的很好,也很用心,很细心。 满脸笑意,重重的点了一下头,风九幽一脸幸福的说道:“好,那到时候你自己跟师父和师娘说,他们要是知道了你的心意,肯定会很高兴。” 一个女婿半个儿,纵然风九幽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陌离也是他们的准女婿。风九幽想,师娘以后一定会对陌离改观的,也一定会接受他的。 喜欢看风九幽眉开眼笑的样子,陌离忍不住在她的鼻头上轻轻的刮了一下,然后再次情不自禁的把她搂在怀里说:“好,听你的,以后我们家的事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 心像吃了蜜一样甜,浓浓的爱意在二人的心间荡漾开来,就这样静静的抱着她,陌离觉得之前所有的辛苦、等待、守候都值得了。 第1911章 凤袍加身 风九幽不相信的轻轻推开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笑意盈盈的问道:“真的?从现在开始以后都听我的,什么都听我的?” 没想到她竟然敢质疑自己说的话,陌离惩罚性的又在她的脸颊上啄了一口,然后一脸郑重严肃的点了点头说:“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自然是真的!” 风九幽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脱口而出道:“既然是什么都听我的,那后天成婚就另外买套嫁衣吧。如果你觉得八宝珠冠有失身份,不太好,那就换成风冠。或者是让人把现在这个凤冠改改也行,无非就是少几支凤凰,应该不费什么事,时间上也赶得及。” 时局不稳,东凉国内现在还不知是个什么处境,风九幽不想节外生枝,尤其是一些明明可以避免的事情。她不想让陌离为难,更不想因为一己之私而酿成大错。所以,还是决定换嫁衣,换凤冠,纵然她自己也不愿意,也很可惜,也很想穿着他亲手所绘的嫁衣嫁给他。 话音未落陌离就变了脸色,非但脸上没有了一点笑意还皱起了眉头。与此同时他也松开了搂住风九幽的手,似乎很不高兴,很不情愿。 风九幽之前就想到了他会不开心,甚至是会生气,毕竟他在嫁衣上花费了很多心思,绣娘们也日夜赶工。可这有什么办法呢,总比要落人口舌,让人当把柄揪着不放强吧。 再说,那莫宣已经虎视眈眈的盯上了他,非要除掉他不可,他母后又是东凉国现在的皇后,风袍加身岂非挑衅? 之前在东凉时风九幽就曾故意惹恼莫宣,以锦瑟之名吸引他的注意力,为的就是让他没有功夫去对付陌离。倘若现在还送上去,之前的所作所为将完全没有任何的意义。 心中无奈却又不能急说,也不敢多说,毕竟这还关乎到男人的尊严,主要也怕陌离会多想。所以,风九幽决定慢慢的跟他说,静静的跟他说,一点点抚平他心中的不快。 沉思良久,见他扭头看向一边,风九幽尴尬的收回了扣在他脖子间的手。不过,她没有起身,也没有离开,而是转而握住他的手,轻轻的拉起,来回的摇晃了两下。似撒娇一般糯糯的问道:“刚刚不是还说全部都听我的,现在怎么了?反悔了还是生气了?” 语毕,风九幽倾身向前看了他两眼,见他脸上除了没有笑意以外波澜不惊,她心中不禁打起了鼓。 意外的,陌离没有说话,也没有扭头看她,怔怔的盯着妆台的凳角发起了呆,出起了神。充耳不闻,就好像压根就没有听到她说话似的。 等了一会儿,风九幽见他仍旧是不言不语,一动不动的坐着,知道他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心里有些发慌,但更多的还是觉得抱歉,可此事又没有什么其它的办法,她又拉着他的胳膊晃了晃,故意拉长声音可怜兮兮的叫了一句:“陌离……” 兴许是受不了她撒娇的样子,又兴许是不忍她担心,陌离动了。先是直直的看着她,再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把她的小手放在掌心握住道:“我没生气,也没有反悔,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你,总是让你为我担心。嫁衣不用换,凤冠也不必改,我已经问过圣一了。你是清灵圣女,不管是在隐灵一族出嫁还是在北国之都出嫁,都可以穿这样的嫁衣。火风是你的守护兽,这世间如果你不能穿风袍,那就没有人能穿了。” 看她一直拧着眉,陌离抬手帮她抚平,继而又道:“此事我已经上奏父皇,也将隐灵一族的规矩说了。嫁衣你放心的穿,即便是有人在这上面做文章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一切我自有说法,自会应对,父皇也绝不会容许他们造次。九儿,你可知你现在的身份不同了?” 撩起她耳边的一缕长发置于耳后,陌离帮她整理起了凤冠。这是他尽心所绘,请昌隆国最好的师父打造的,华丽却不张扬,简单不失贵重,就像风九幽本人一样。 心中一怔,立时一愣,风九幽听的云里雾里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有何不同?我还不是我,还不是之前那个风家九幽。” 忙了一天,陌离有些累了,收回手,拉过软枕置于背后歪着躺下。然后让风九幽靠在他的胸口上说:“是,你还是那个风家九幽,但却多了几个头衔。先是昌隆国的无忧郡主,再是西岚国的公主,现在既是隐灵一族的圣女,又是我的王妃。你说,这么多的头衔在身,你的身份是不是跟从前不同了?” 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她的手指头,陌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多日来的紧张彻底散去,他整个人都松散了下来。筹谋月余,他脑中有根弦一直紧紧的绷着,现如今尘埃落定,他的心终于回到了肚子里,也踏实了许多。 其实,真的说起来还要感谢白震天,倘若不是他找到了自己,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封印,他现在不会拥有纯正的灵力,也不会是隐灵一族的神之子。而今天如果不是他死了,他不可能有机会假扮他,迎娶之事也不会如此顺利。 风九幽不听他说倒还没有觉得,经陌离这么一提醒倒还是真的,浅浅一笑道:“无忧郡主是舅舅封的,是皇祖母的意思。西岚公主则是因为小瑞的缘故,爱屋及乌,也不过是个虚名。至于你的王妃,倒是我一直所期盼的,可这隐灵一族的清灵圣女就不对了吧。” 期盼二字一出口,陌离就笑了,抬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她的脸颊,他不解的问道:“有何不对?” 趴着怕凤冠会扎到他,风九幽想从他身上起来,可谁知陌离根本就不肯。非但不肯,她这边一动,他就马上抱的更紧,无奈之下她唯有继续趴着说:“别人不知道,我是知道的,清灵圣女是北国之都的。隐灵一族根本就没有什么圣女,只有神子和神女罢了。” 第1912章 活祭 虽然风九幽知道隐灵一族和北国之都有关系,同出一宗,可她看过清灵圣女留下来的手札,上面根本就从未提起过此事。至于白震天先前在宫宴上所说的那些话,她一直半信半疑,也不知真假。不过,往生镜却是她亲手解封的,这一点绝对不会有错,还有那血池中历代圣女的血,她觉得应该不会骗人,要不然她换血也不会成功。 如果说清灵圣女是隐灵一族的,那么清灵圣女的血为什么会在北国之都,而不是隐灵一族?而且紫炎和青檀都曾经说过那血池中的血乃是历代圣女所留下来的,还有画影,记得画影也说过。 历代? 指的是一代还是两代,又或者说是每一代圣女的血都在里面? 这个问题刚刚涌入脑海,风九幽就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她是大夫,知道人死以后血液是不会再流动的,尸体也会慢慢的变的僵硬。既如此,那么血池中的血一定是清灵圣女活着的时候留下来的,倘若是活着,那岂不是血尽而亡? 一瞬间,风九幽想到了活祭,也是用人血将池子灌满,然后来祈求上天或者是某种神灵来达成所愿。上一世她听师父说起过,好像也是在西岚国,用活人祭,手法异常残忍。 想想一个好好的大活人被用独特而残忍的手法像杀猪一样放血,风九幽不寒而栗。尤其是想到她自己也是清灵圣女的时候,脸都白了。 未察觉到风九幽有什么异常,陌离笑了,觉得她特别可爱。忍不住又来回抚摸她的脸颊,他将一只手枕于脑后说:“你是不是认为我今天在城中心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都是用来骗大祭司以及北国之都的百姓的?” 闻声回神,风九幽仰起头,脱口而出道:“难道不是吗?” 温香软玉在怀,又难得有这片刻的清净,陌离不准她起身。把她仰起的头重新按下,他不紧不慢的言道:“最初的时候我也以为是假的,也有想过拿这些话唬唬他们。可谁知竟然是真的,而且据圣一他们调查,白震天早就知道了此事。” 说到这儿陌离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情,恍然大悟接着说:“对了,你还记得在黎城的时候,就是我被带走的时候,白震天说的那些话吗?起初我并没有在意,前两天还是圣一说起,这才确定白震天其实早就知道了。而且他带走我的其中一部分原因也有促成你和紫炎的意思。想着圣女另嫁他人,千年浩劫如期而至,不管北国之都会不会因此而灭国,这对于他来说都是一种惩罚,按照他的话说这叫自食恶果,背叛者的下场。” 回想先前见水长老的情景,想起他说的那些事情,陌离觉得白震天真的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心狠手辣。北国之都这么多的百姓,这么多的巫术师,他知隐灵一族不敌,也打不过人家,就用这种阴招、损招来对付人家。 风九幽原以为陌离在城中心说那些话,不过是为了顺利的迎娶她,不过是为了安全的离开这里。那想到竟然是真的,那照这样说来,清灵圣女不但是隐灵一族的,她还原本就应该嫁给陌离,这是千年前就注定的姻缘。 怪不得白震天三番五次都说那些令人莫名其妙的话,原来竟然是这么回事。思及此,风九幽道:“既然清灵圣女出自隐灵一族,又必须要嫁给神子,那么圣女另嫁他人,对于隐灵一族不会有什么损失吗?” 历史再次上演,风九幽不相信倒霉的只有北国之都,而隐灵一族则什么都不会失去。这不符合常理,也跟那个传说说的不一样。 陌离估摸着她就会问,笑了笑道:“怎么可能呢,清灵圣女出自隐灵一族,世代都必须要和神子一起守护族人。而据我所知,清灵圣女跟着别的男人离开隐灵一族后,神子就死了。” “死了?”大吃一惊,猛然间抬头,风九幽支着上半身看着陌离,突然间想到了她在虚幻之境中看到的一幕幻象。 白雾茫茫之间,一男一女面对面的站着,深情的凝望,似乎在说些什么。不久,那男子离开了,后面又来了一个男子,女子看着他似乎很抱歉,二人也说了些话,不过到最后那女子却是毫不犹豫的把匕首刺进了那男子的心脏。 她从虚幻之境中出来以后一直想不通是怎么回事,那三人是什么关系,现在听了陌离所言,她好像霎那间明白了过来。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女子就是清灵圣女,而第一个男子则是紫炎的祖宗,也就是当年带走清灵圣女的男子,也是清灵圣女所爱的男人,而后面倒在血泊中的男子则是神子,他们一走,他就死了。 毫无疑问是清灵圣女杀害了他,为了能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她要了神之子的命,而当时神子应该是去挽留她的。那么按照这个来说,自己这一生如果嫁给了紫炎,有事的不是隐灵一族,而是陌离。他会和当年一样再次死亡,且,很有可能是自己亲手所杀。 一通全通,风九幽完全明白了过来,也清楚的知道了当时那男子为什么会和陌离长的一模一样,而当那女子把匕首刺进他的心脏里,她为何清楚的感觉到了心痛,也莫名的悲伤。原来,她和陌离之间还真是天定的姻缘,而且还极有可能不是一世,是生生世世! 可不对啊,倘若是生生世世的话,那么上一世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因为七世情缘,是北国之都逆天改命,改了她的姻缘? 似乎也不对,如果真的是北国之都的人改了她的姻缘,她上一世不会嫁给尚君墨,而会嫁给紫炎。 思索间,陌离开了口,只听他道:“是,死了,这也是那天在血池中白震天为什么要杀你的原因。倘若你换血成功,以你我二人的情深,他怕掌控不了,索性不如把你杀了,然后让北国之都灭国。至于我,能用控心术控制住就控制住,控制不住就把我杀了。反正神之子已现,他可以找人假扮,找个傀儡来操纵。” 第1913章 天谴 把从水长老那里套出来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给风九幽听后,陌离感到庆幸。庆幸自己当机立断将计就计的杀了白震天,要不然现在他们不止是会很麻烦,还有可能送了命。 不由自主风九幽又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背后一阵阵的发冷,她想到狡诈如狐的白震天,冷声一笑道:“不愧是隐灵一族的族主,这如意算盘打的还真是精。” 双手枕于脑后,陌离伸了个懒腰,他由感而发道:“何止是精,心也够狠,够毒,要不然隐灵一族的刑罚堂怎么会天下闻名。不过,也算是他倒霉,遇上了我这么个不肖子孙,估计变成鬼都要来找我呢。” 语毕,陌离轻笑出声,他从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自然也不怕鬼。白震天如果真的化成鬼来找他,那他还挺期待的,反正他也没有见过鬼,见见倒也无妨。 给了陌离防鬼的血符,风九幽对于此事一点也不担心,她皱眉凝思道:“那我们成婚以后,千年浩劫就真的没有了吗?” 关乎北国之都所有人的性命,风九幽不禁有些担忧。毕竟,那些百姓们都是无辜的,他们也从来没有害过她,不该因她而死。 闭上眼睛,陌离真的有些累了,他如实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吧!我在圣殿看过神之子留下的手札,上面记载说千年浩劫其实是一种诅咒。是隐灵一族最初的长老们利用灵术结下的血咒,无解。倘若紫炎他们真的如白震天所说,不惜用百人性命种下了七世情缘,那这结果就难说了。毕竟有违天道,必受天谴!” 心中一怔满眼吃惊,风九幽脱口而出道:“天谴,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会自食其果?” 抽回置于脑后的手,陌离换了个姿势,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说:“天道循环生生不息,神之子与清灵圣女乃是天定的姻缘。他们硬要拆散,硬要以禁术巫咒来改变,那么必会遭到反噬。就像一些给人算命的瞎子,或者是天残者,能窥的天机,必然有所失。而随着他们透露的天机越多,他们所失去的也就越多,更有甚者会短命,会惨死,这都是天谴,也就是你说的自食其果。” 在外游历三年,结交各种江湖朋友,以致于陌离见多识广懂的很多。再加上他师承梅山道人,对于天道颇有自己的见解,以致于他自身也相信天谴之说。 趴在陌离身上久了,风九幽的腰有些受不了,扶住头冠坐直身体她喃喃自语道:“原来是这样,那看来大祭司的出现不但重新夺回了属于他自己的政权,还间接的救了北国之都所有人的性命。只是紫炎和他半斤八两,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主,此次逃走,恐怕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凤冠重,戴了这么一会儿就压的脑仁疼,风九幽起身几步走到妆台前,然后自己开始取凤冠。 陌离知她一人不行,起身就跟着走了过去,一边帮她把凤冠摘掉,一边说:“好不容易再次大权在握,大祭司不会再给他机会的。而且紫炎先前可是杀光了所有追随他的人,他岂能就这样放过他。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会儿他正全城搜捕他呢。” 语毕,陌离把摘下的凤冠小心翼翼的放到一旁,然后拿起玉梳就开始帮风九幽梳头。 风九幽虽然一直体弱,却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抓在手中犹如锦缎一般光滑,也如墨一般黑亮。陌离很喜欢她的头发,也很喜欢帮她梳头绾发,觉得很幸福,很享受。所以,梳了没有多久就帮她绾了个简单漂亮的发髻。 透过铜镜风九幽一直在盯着陌离,看着他绾发时认真的样子,她心里阵阵欢喜,也甚是甜蜜。师娘曾说,这世间男儿的手大多都是握剑或者是握笔的,从来没有几个是拿着梳子的。而且即便是有那也是为自己梳头,能为自己妻子梳头绾发的男子屈指可数。 所以,如果有一天她要是遇到一个愿意为她晨昏梳头的男人就不要放过,一定要紧紧的抓在手中,牢牢的绑在身边,千万不要被别的女人给抢走了。 记得,上一世师娘说的时候她还轻笑,觉得这世间那可能会有这样的男子。要知道这在外人看来可是有损尊严的事情,也是会被人嘲笑的,世间恐怕除了他师父以外根本就没有那个男人会做。而且还是晨昏一天两次,即使是她师父也是偶尔为之,那可能天天如此。 上一辈子觉得不可能,这一生也从未奢望,但谁曾想却遇到了,且,还是自己喜欢的人。陌离自她答应跟他在一起以后,但凡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是他帮她梳头。从不会到会,从简单的发髻到繁复的发髻,他差不多都能梳,只是有些梳的好,有些则梳不好。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一直在坚持不懈的学习。一遍不行两遍,两遍不行三遍,三遍不行就再梳,总之梳到会为之。 说实话,最开始的时候她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过两天就烦了。可谁曾想竟然一直坚持着,并且没有一丝丝的不耐烦,反倒是还很感兴趣的样子。 无疑,她是幸福的,也是幸运的,不求他像师娘说的那样晨昏为她梳头,只求他心不变,直到永远。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风九幽一直没有说话,陌离放下手中的玉梳直直的盯着她道:“娘子,你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豁然回神风九幽尴尬的笑了笑,把放在妆台边上的玉梳往里面推了推,她若无其事的说道:“没想什么,就是觉得紫炎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算了。他忍辱负重那么久,好不容易才把大祭司拉下了台,铲除了他所有的党羽,估计会趁大祭司还没有完全接手时进行反扑。岳长老虽然是个墙头草,但那天是他对大祭司下的手,还有岳百灵,这一次整个岳家必会竭尽全力的相助他。” 第1914章 难得的平静 挨着风九幽就地坐下,陌离掀起她的裙摆看了看那用金线绣成的凤凰。绣工绝佳,栩栩如生就跟真的一样,他见过火风,直接按照它的样子画的,如今绣出来也有七八成像。果然和他想象中的一样美丽,一样漂亮。 风九幽走路很好看,之所以把凤凰绣在裙摆上就是想着她莲步轻移时裙摆摇曳,火风若隐若现,一定特别的好看。 来回抚摸那裙摆上绣的金凤凰,陌离淡淡的说:“岳长老背叛大祭司并且取而代之,人尽皆知。大祭司小肚鸡肠,死而复生之后必然不会放过他。他是诸位长老中最聪明的一个,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所以,此刻怎么都要背水一战。如果紫炎胜了,岳家在北国之都还尚有一席之地,也算是护主的功臣,封王拜相指日可待。但倘若败了,那就是死无藏身之地,他们这次就算是不想倾尽全力也要倾尽全力了。” 在昌隆国做皇子时陌离就听说过岳长老,也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许多人都说他滑的像泥鳅一样,这一次即使是想耍滑头,也耍不了了。 头上没有了凤冠,风九幽的脖子轻松了许多,支着脑袋靠在妆台上,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有些疲惫的说:“其实,这北国之都的都主是谁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后天我们能顺顺利利的离开这里。这儿太冷了,我都呆腻了。” 从来没有这样讨厌过一个地方,风九幽真的呆腻了,也烦了,也真的是太冷太冷了。所以,没有一天不想早点离开这苦寒之地。 仰头看她,陌离大手一捞又把她抱进了怀里,微微一笑柔声道:“放心吧,诸事已经安排妥当,即使是紫炎反败为胜也不足为惧。我绝不会让任何人破坏我们的婚礼!” 好不容易抱得美人归,那能不做足万全的准备。所以,陌离不但很有信心还是在向风九幽保证,保证后天的婚礼一定会顺顺利利,他们也一定会平平安安的离开北国之都。 上一世就觉得陌离的怀抱特别温暖,这一生更是眷恋,风九幽紧紧的贴着他,笑了笑道:“嗯,我知道,我相信你!” 想着后天自己的人也各就各位,他们也都会按照原计划行事,纵使紫炎不死,****,那么她的安排也足够保证他们安全的离开。 温香软玉在怀,陌离实在是忍不住,情不自禁的低头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后,他抱着她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床前,直接把她放到里面,然后他自己脱掉鞋袜与她并排躺下。 再次伸手把风九幽拉进怀中,陌离闭上眼睛道:“既然相信我,那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以后也不许再劳神,你只需像现在这样全心全意的相信我就好。九儿,我会倾尽全力的照顾你,保护你,给你你所想要的一切,你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天天快乐,知道吗?” 言罢,陌离又不由自主的往她身上靠了靠,收紧胳膊,把她抱的更紧。 暖入心扉的话令风九幽特别的感动,她在他怀里蹭了蹭,同样闭上眼睛道:“嗯,知道了,我会乖乖听话的!” 听到满意的答案,陌离会心一笑又在她的脸上啄了一口说:“折腾了一天我有些困了,你陪我睡会儿吧!” 伸手拉过被子盖在二人的身上,陌离抱着她未再言语,沉沉睡去了。试衣服早就试累了,风九幽也倦意十足,轻轻的应了一声后她也跟着睡着了。 窗外雪落无声,呼呼的寒风也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守在院子外面的人既没有进来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凌月静静的站在门口守着,不准任何人打扰以及靠近。以致于他们二人这一觉睡的很熟,很好,没有做一个梦。 不久,放心不下风九幽的若兰去而复返,把信一一回复并且送出去后,她整个人显的格外轻松。来到门前看到凌月站的笔直,跟个守门的门神似的,她上前言道:“我看小厨房里炖着参鸡汤,是谁做的,你吗?” 怕吵醒主子们睡觉,凌月离开了门口,向廊下走来的同时刻意压低声回答道:“姐姐真是高看我了,我就杀鸡还行,这鸡汤我可是不会炖。” 笑意吟吟抬手拂去若兰肩膀上的雪,他提醒道:“殿下和郡主都睡着了,我们说话小声点,别把他们吵醒了。” 眼睛瞪大,眉头上扬,若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连忙捂住自己的嘴说:“不是你做的,那是谁做的?先前不是说你哥哥已经回东凉了么?” 知道在陌离身边伺候的人不多,若兰恰巧又基本都认得,而能近陌离身的就只有他哥俩,不是他做的自然就是他哥哥做的。 左右环顾,凌月扭头看了看四周,见无人靠近,他一脸神秘兮兮的说道:“早回去了,这会儿估摸着都该到了。姐姐你也别猜了,那鸡汤根本不是谁做的,而是殿下亲手炖的,说是给郡主补身体的。” 大吃一惊,目瞪口呆,若兰像是硬生生的吞了个鸡蛋似的合上嘴巴,然后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口水,扭头望向紧闭的房门,有些不可思议的说:“殿下,殿下做的?我没有听错吧,他什么时候学会做菜了?” 话落,若兰还是满目吃惊,觉得这太吓人了,自己明明记得他在昌隆国的时候还不会做菜的。这怎么几天没见就什么都会了,而且刚刚那鸡汤她看了看,跟云姨做的差不多,估摸着味道也不会差到那里去。 说起这个凌月就引以为傲了,觉得他家主子特别的了不得,压低嗓音道:“其实,之前就会做一些,只是做的不好,主要平常也没有时间,没有机会做。所以,一直没有怎么下过厨。这不,在风府的时候一直看郡主喝参鸡汤,偷偷的找云姨学了几回。原本想着给郡主做的,一直也没有机会,事情又多,正好先前不是送来了老母鸡嘛,殿下看郡主在试嫁衣,你也不得闲,就自己去做了。” 第1915章 大惊喜 恍然大悟频频点头,若兰一副饶有所思的样子道:“哦,原来是这样,我就说扶苏怎么这么久还没有把鸡送来,原来是早就炖上了。不过,殿下还真是有心,不但为我家小姐准备了漂亮的嫁衣还特意跟云姨学做了参鸡汤,我家小姐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特别感动的。” 最初以为陌离跟昌隆国的那些皇子并没有什么区别,不是贪图凤九幽的容貌就是看中她风家嫡女的身份,亦或者是雪山之巅少主的身份。她是雪老唯一的徒弟,将来是要接管整个雪山之巅的,他们打她的主意都不过是想利用她而已。如今看来他显然不是,他是真的喜欢她,真的爱她,疼她,想要照顾她一辈子。 十五年,自家小姐心中可谓是苦不堪言,纵然雪老夫妇疼她,爱她,也终究只不过是些安慰。现在好了,总算是苦尽甘来等到了陌离,等到了她喜欢的他。 下巴微扬,凌月十分骄傲的说:“那当然,殿下可是把郡主当宝贝一样对待呢。你之前是没看到,炖鸡汤的时候碎碎念,生怕把先放的东西后放了,后放的东西先放了,问了我好几遍呢。杀鸡的时候也是,一直在指挥我,把毛拔干净点,把油多的地方去皮,听的我都不知道从哪儿开始了。” 说起自家主子爱上风九幽以后的种种变化,凌月那可谓是滔滔不绝。觉得爱情的力量真是太伟大了,也太神奇了,竟然可以把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人,而且生死不顾。就像是别人说的那样,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绘声绘色的描述让若兰仿佛看到了当时的情景一样,她笑呵呵的说:“彼此彼此吧,我家小姐为了殿下奋不顾身,几次三番为他都差点送了命。当初跌落悬崖身上不知留下了多少伤疤,到现在都还没有下去呢。而且当时得知殿下在东凉危在旦夕,我家小姐不顾身上的伤硬是跑去了。这你都是知道的,还有你哥哥,我家小姐对你们那可是没得说。其实,你是不知道,当时去东凉的时候我都心疼死了,我家小姐天生体弱,为此不知多喝了多少苦药汤子。” 想起风九幽背上惨不忍睹的伤疤,若兰除了一阵阵的心疼之外还特别的发愁。她一个女儿家,虽说现在要嫁人了,可那背上的伤疤真是触目惊心。如果真的不能全部抚平或者是恢复如初,陌离每次看到不知会是怎样的心情。 凌月原本说这些的意思是告诉若兰他家殿下真的很疼爱郡主,可听她的话音好似误会了他的意思。忙道:“那是,郡主对我家殿下的心,我们这些做属下的可都看的真真切切的,也都记着呢。还有对我哥哥的救命之恩,我兄弟二人一直铭记于心,一日都不敢忘记,日后郡主要是需要我们帮忙,我兄弟二人定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到这儿凌月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未听到有什么动静,他收回视线的同时向若兰靠近了几分,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姐姐,我实话告诉你吧,嫁衣只是个开头,鸡汤也不过小菜一碟,这最大的惊喜啊,在后头呢。” 语毕,凌月抬腿退回了原地,笑眯眯的看着她,甚是欢喜。 心中一怔,若兰好奇的不行,见他闭口不言似乎没有打算告诉她,她脱口而出道:“什么惊喜,快说来我听听。” 也不知是故意卖关子还是陌离不准他泄露出去,凌月先是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再是把嘴闭的紧紧的。然后拿食指在嘴上做了个封口的动嘴,示意此事不能说。 心中的好奇霎时间被勾起,若兰着急的不行,不肯罢休,接着又道:“说吧,我保证一个字都不泄露出去,也绝不告诉我家小姐,也绝不让殿下知道。你快说,快说!” 若兰性格开朗是个直脾气,这话说一半留一半真是让她着急。最主要的是她对这个“大惊喜”特别的感兴趣,恨不得马上就要知道。 突然间想起若兰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性子,凌月把嘴闭的更紧了,而且头也摇晃的更厉害了。示意自己不说,怎么都不说。 心里被这大惊喜吊的难受,若兰一刻也等不了,伸手一把抓住转身要逃跑的凌月。她笑眯眯的问道:“小月,你说平常姐姐我对你好不好?有没有每回都拿好吃的给你,还有你之前说自己喜欢吃烧鸡。我是不是在云姨做烧鸡的时候央求她给你多做了一只,是不是命人私下里给你送去了?”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此时此刻凌月算是真正的体会到了,瞬间有种想哭的感觉。先是点头,再是摇头抽出被若兰抓住的胳膊,他一脸僵笑的说:“是,是,是,姐姐对我的好,我可都记着呢。还有那烧鸡、烤鸭、烤兔子什么的,我都知道,都记得。只是姐姐,此事殿下吩咐了,谁都不能说,说要给郡主一个惊喜,不让走漏一点风声。所以,那什么,你就绕了弟弟我吧。” 话音未落凌月拔腿就要跑,可谁知若兰的速度比他快多了,以致于他脚都才抬起就又被抓了个正着。 好奇心就像是肚子里的馋虫,一被勾起那是浑身都不得劲,而且要是不弄清楚这大惊喜是什么,若兰今天晚上都睡不着了。而且,明天她肯定还会继续缠着他,说不定还会直接告诉给风九幽听,所以说,她死死的扣住他的手腕,再次开始了威逼利诱。 面对若兰炮火般的攻击,凌月是叫苦不迭,觉得自己就是嘴贱,什么不好说,干嘛要说这个啊。这下好了,一边是陌离下的死命令,一边是若兰的糖衣炮弹,他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啊。 心里挣扎,两个声音开始打架,不过出于对陌离的忠心他还是扛住了,以致于任凭若兰说的口沫横飞,他就是不说。结果,二人一番交涉后最终还是无果。 凌月越是不说,她就越想知道,思来想去不能就这么放过他,正打算再继续跟他软磨硬泡,扶苏来了。 第1916章 好好管管 手中提着两个锦盒,扶苏不紧不慢的进了院子,当看到他二人不知为何在那儿拉拉扯扯时,他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若兰不拘小节,也从来不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话放在心上。所以,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此刻的举动有什么不妥。 一看到扶苏她立时就乐了,就像是生死关头看到了救星一样,张口就道:“大冰块,你来的正好,快帮我点住他的穴道,省得他滑的跟个泥鳅似的拉不住,要跑。” 言罢,若兰收回视线看着凌月道:“你不说是吧,打死也不说是吧,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独制的痒痒散,还有笑……” 一听痒痒散凌月就怕了,那东西他是见过的,之前不小心也碰到过,可是把他痒的不行。最主要的是那东西一旦到了身上,沐浴换衣也没有用,除非整个人泡到冷水里才可以止痒。但是要一直泡在水里,一出来就会继续痒痒,浑身上下就跟有跳骚似的,痒痒的让人抓狂。 他上次只不过是无意中沾了些到身上,以致于皮都给抓烂了,到最后还是东方先生让他跳到了池塘里,泡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完全不痒。 那时正值夏天,泡到水里倒是无所谓,毕竟他是男子,身子骨也非常的强健。可现在是大冬天啊,又是在出了名的苦寒之地中,别说是泡在水里一个时辰,就是脱掉衣服他也没有勇气到冷水里去啊。所以,三十六计先跑为上,免得一会儿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口中嚷嚷着饶命,凌月手下开始用力,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说:“姐姐,真不是我不想说,是实在不能告诉你。而且,你是郡主的贴身丫鬟,你知道了也就等于是郡主知道了。那殿下要是知道了,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为了这个大惊喜,陌离可谓是准备了良久,他也差点跑断了腿。要是在他这儿坏了事,没了这惊喜,那么陌离何止是要剥了他的皮,估计大卸八块也不解气。 想到这儿,凌月催动内力一个巧劲过去,若兰就被震了开来。然后,他二话不说撒开腿就跑了,没有往紧闭的房门处跑,而是直奔着扶苏而去,准备跑到院子外面躲躲。 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敢对自己动武,若兰被震开之后就愣住了。不过,并未持续很久,而是马上就回了神。看凌月直奔扶苏而去,她压低声音急喊一声道:“大冰块,抓住他!” 扶苏原本是要抓住他的,可谁知凌月早有准备,一个燕子起飞他就忙道:“若兰姐姐蛮不讲理,扶苏大哥赶紧管管吧,小弟我先失陪了。” 声落人起,凌月直接翻墙而过跳到了外面,守在外面的皆是陌离的亲随,跟他不知道有多熟。其中有人看到他跳下来,未加思索就上前接住了他。 怕若兰会继续抓住他追问,凌月的双脚一落地就赶忙吩咐道:“你们在这儿好好守着殿下,我有事,先走了。” 迈腿抬步卯足了劲就要开跑,可谁知他一下子就想到了灶上炖着的鸡汤。收住脚回头又道:“小厨房里炖着鸡汤,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好了,你们记得好好看着,别把汤给熬干了。” 接住他的人点头应声道:“好,知道了,你赶紧走吧!” 刚刚他们守在外面闲来无事也偷偷的听了一下,知道若兰厉害,缠着他不放,连忙好心的提醒他。 一摆手,凌月就跑了,速度很快,就跟后面有人追杀他似的,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这时,若兰追了出来,不过,还没有等她跑到院子门口就被扶苏给拦住了。大手一捞圈住她的细腰,他面无表情的说道:“已经走远了,别追了!” 顿时,若兰一脸的失望,收回视线看向扶苏的同时,她撅着一张嘴甚是不满的问道:“你明知道他要跑,为什么不帮我抓住他?别告诉我你抓不住,以你的功夫就是十个他同时开跑,也抓得住。” 天下第一快剑手,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就凌月那功夫,现在让扶苏去追,他也准跑不掉。 的确,扶苏抓的住,而且不用剑,也不用手,刚刚一脚踢过去,凌月肯定跑不掉。可是他都喊大哥了,还说叫他管管若兰,他那还好意思拦住人家。再说,看若兰这架势,看他逃跑时狼狈的样子,明显是人家一直在让着她,也是她无理取闹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再冷血的杀手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也格外的柔情,也有不同的一面。所以,扶苏问她:“我这么厉害?” 黑亮的眼珠子一转,若兰拿眼睛一瞟他,微微扬起下巴道:“当然,你可是天下第一快剑手,杀手界无人能及的第一杀手,就凌月那两下子功夫,那可能是你的对手。” 真不是瞧不起凌月,实在是他的武功不怎么样。真打起来,他未必是她的对手,更不要说是扶苏了。 听着她对自己的肯定,看她眼角那骄傲的神色,万年神情不变的扶苏笑了。不但笑了还伸手为她拂去额前被风吹乱的秀发,与此同时道:“这是夸奖吗?” 因为很少看到扶苏笑,若兰一下子就愣住了,尤其是当他的手拂过她的眼前时,她有种晕眩的感觉,仿佛被雷击中了似的。 很快,扶苏收回了手,当看到她极其不自然的表情时,他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尴尬,脸好像也烧了起来,火辣辣的,忙低下头扬了扬自己手中提着的锦盒说:“这是青龙帮那边刚刚送来人参和血燕,你收好。另外,君梓玉已经让人去昌隆买参了,燕窝也再找一找,碰到好的会送到东凉去,从这回去的路上这两根参应该够用了。” 心里紧张,一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了,说完,扶苏把手中的两个锦盒递到了若兰的面前。 若兰回神,迷迷瞪瞪的伸手接过,抬头无意间看他脸都红了,她有些害羞的说:“刚刚说的不是夸奖,是事实,你在我心里是最厉害的。” 第1917章 好好管管二 言罢,若兰脸一红就扭头跑了,提着锦盒中的血燕和人参匆匆忙忙的就跑进了厨房中。 显然,在若兰的心中扶苏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是这世上最了不起的剑客。同时,她也非常非常的崇拜他,认为他是除了风九幽以外在她心中最最最厉害的人。当然,这也是她为什么会爱上他的其中原因之一。 望着若兰远去的背影,又一次,扶苏咧开了嘴,笑了。这一笑似冰雪融化,似春来发芽,一切的幸福美好都尽在不言之中。 知道若兰脸皮薄,此时正是不好意思的时候,扶苏原本是不打算追过去的,毕竟不想两个人都尴尬。可是他突然间想到了自己怀中揣着的东西,以致于思来想去之后还是决定过去。 厨房中,若兰的心正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像小鹿乱撞似的激动。她觉得自己刚刚一定是疯了,一定是疯了才会那样大胆,才会对扶苏说出那样的话来。无疑,这简直简直,简直太丢人了。 想到扶苏的反应,想到他闷笑出声,若兰有种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冲动。松开手放下提着的锦盒,她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有些烦躁,想要哀嚎。但一想到他有可能还在外面,她忍住了,两只手一抬就捂住了自己的脸。 脸颊滚烫一片通红,若兰捂着脸仰起头后悔死了,想着自己一个黄花大姑娘怎么能那么说话呢。而且还做出了那样的举动,这不明显是在调戏人家嘛。呜呜,怎么办,怎么办,这以后还怎么见面,真是丢脸死了。 纵然这些年若兰一直都很喜欢扶苏,但却从来没有向他表白过,只是默默的喜欢,默默的为他做任何她能想到的事情。所以,像这样被她误认为是情话的话她还真是没有说过。再加上扶苏不善言辞,更不曾对她说过什么越界的话,她更觉得不好意思了。 一通哀嚎胡思乱想之时,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很熟悉,不用细听若兰就知道是扶苏。满脸紧张,手足无措,左右看了一眼连忙松开手就赶紧走到灶台旁,然后掀开锅盖就佯装在煮饭。 心中惊慌,以致于完全忘记了锅内正炖着鸡汤,若兰这一揭开锅盖不要紧,热气腾一下子就冲到了脸上。虽然鸡汤是一直用小火慢慢炖着的,但里面的热气却不止是一点点。这一扑上来不要紧,若兰痛呼一声的同时就把锅盖给扔到了地上。 哐当一声甚是响亮,吓的刚刚走到门口的扶苏甚是惊慌,心中一震马上跑了进来。当看到若兰捂住眼睛痛呼出声后,他忙道:“怎么了,你……” 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看到掉在地上的锅盖,扶苏住了口,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他二话不说赶紧从缸里舀了些冷水到盆子里,然后端到若兰面前说:“热气熏到脸不要用手搓,先拿冷水帕子敷一敷。” 说话间,他把装有冷水的盆子放到灶台上,然后把用冷水打湿的锦帕稍稍的拧干了一些就递到了她的面前。 若兰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蛰了一下,脸上更加火辣辣的,像是抹了辣椒水一样烧的厉害。听扶苏的话不敢用手碰,闭着眼睛伸手拿过冰冷的锦帕捂到了脸上。 冬日里冷水本就刺骨冰凉,天一黑更是冷的厉害。所以,湿锦帕一碰到她的脸就感觉到犹如冰霜般的寒意,而下一刻她的脸和眼睛就舒服了很多,感觉没那么烫了。 扶苏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见她似乎好了一些,忙道:“怎么样,有没有舒服一些?” 不好意思看他,若兰一直拿湿锦帕捂住脸,低着头道:“嗯,好多了,我没事,没伤着,就是烫了一下。这会儿用冷水敷一敷好多了,你忙去吧,不用管我。” 语毕,她转了个身继续拿锦帕捂住脸。 听她话音似乎真的无恙,扶苏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伸手去拿她手中的锦帕说:“天黑了,该忙的差不多都忙完了,没有什么可忙的了。你松手,我再给你洗洗锦帕,你再敷一会儿。” 锅中的热气不比旁的什么东西,要是熏的厉害恐怕还会红肿、破皮。所以,还是要用冷水多敷一会儿,这样再去上药会好的快一些。 若兰原本是怎么都不肯撒手的,但听他说还要洗洗锦帕,她以手捂住脸松开了。不过,仍旧低着头,闭着眼,不好意思正眼瞧他。 扶苏知道她的性子,也不强求,也不道破,把锦帕重新在冷水中浸湿,稍稍的拧干了些后就重新递到她的手中说:“疼的厉害吗?要是疼的厉害一会儿记得上点药,我记得小姐那儿还有些清灵露,你最好是拿来擦一擦,能恢复的快点。” 伸手摸索着接过,若兰丝毫也不迟疑的盖在脸上,应声道:“没事,不要紧,就是熏到眼睛了。不碍事,一会儿就好了,你赶紧走吧。即使是没有什么事可忙,夜里还要守夜巡逻呢,你且去休息会儿吧。” 真的没脸见他,也真的是不好意思,若兰想他赶紧走,一刻也不要再在这儿待下去,要不然她气都喘不上来了。 看着她煞是可爱的样子,扶苏又忍不住的笑了,不过,这一次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微微一笑而已。抬手捂嘴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他欲言又止的说:“给你……给你买了件东西,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合不合适。我……我放在灶台上了,你一会儿看看吧。” 说话间,他伸手入怀拿出一个青色的荷包放在了灶台上,然后急匆匆的就转身走了。那荷包是若兰给他绣的,也是他最喜欢的,一直贴身收着从未离身。 因为若兰经常会给他做衣服,绣荷包以及编剑穗,扶苏但凡是出门回来也会给她带东西。不过都是一些吃的或者是玩的,其它什么的倒是没有正经带过,像这样郑重其事的给她东西还真是头一回。所以,若兰有些激动,也很好奇。 第1918章 丧家之犬 待听到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之后,若兰放下了手中捂着的锦帕,然后几步走到门口看了看,见扶苏真的已经离开了。她折转身就回到了灶台前,看到那灶台上是她送给他的荷包,她赶忙就拿了起来。 荷包半旧不新已经有些年头了,上面的绣线也有些开了,边边上磨的有些发黄,一看就知道扶苏是经常贴身收着的。 由于这些年给他做的荷包很多,若兰已经记不得这个荷包是什么时候做的了。所以,拿着荷包看来看去,看来看去,当发现针脚有些粗糙,料子也不是很好的时候,她忽然间记起来了。 大概是三四年前她刚刚跟着妙音仙子学女红的时候吧。她做不好,担心把好布料都糟蹋了,浪费了,就自己随便找了些布料来练手。绣一个,又绣一个,绣的多了熟能生巧,以致于这青色的荷包就做成了。 因为是第一个做成的还算不错的荷包,若兰想都没有想就给扶苏送去了。记得当时扶苏面无表情好像很嫌弃的样子,不过最后还是耐不住她的啰嗦,好说歹说编了一箩筐的理由,他收下了。 原本以为那么难看的荷包他早就扔了,那想到竟然现在还留着。果然他和小姐说的一样,不是对自己无意,而是恍然不知,过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后,直到前不久他才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意。 看着有些丑的荷包,甚至她自己都拿不出手的荷包,若兰的心里甜滋滋的,就跟吃了好多好多的蜜糖一样,乐开了花。尽管扶苏从来没有像其他男人那样说过我爱你,但她是知道的,他心里有她,一直一直都有她。 摸着刚刚从扶苏怀中拿出的荷包,若兰依稀间仿佛还能感觉到他留在上面的体温。想到自己所绣的荷包日日贴在他的心口上,她心驰荡漾,开心的捂住嘴就抑制不住的原地跳了两下,感觉跟疯了似的。 不过,仅仅只是蹦了两下而已她就赶紧停住了,生怕有人会进来看到,她压下心中的欢喜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仍旧是好想笑,好想笑,嘴角上扬,眼角都弯了。 拿着青色的荷包若兰笑弯了腰,蹲在地上又忍不住看了看,想起扶苏说有东西送给她,她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荷包不大却装了很多东西,且,完全不止一件。 小心翼翼的一件件把荷包内的东西拿出来放在自己的裙子上,一字摆开。当发现都是她平常喜欢戴的首饰时,她的眼睛开始冒光,心里开始冒泡,甜的像是整个人都掉进了蜜缸里。 扶苏送的东西以耳坠居多,各种各样,各种质地。有玉的、玛瑙的、金的、珊瑚的、贝壳的,五颜六色足足有七八对之多,看的若兰眼花缭乱喜不自禁。 因为她平常都是跟在风九幽身边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以致于许多首饰戴了不方便做事。久而久之她对耳坠独独喜欢,觉得即不碍事又好看,戴起来人也精神。所以,风九幽很多耳坠都送给了她,而且都是比较贵重的,只是她一向舍不得拿出来戴,平日里都是戴些比较普通但却精致的耳环。 把耳坠一一取出之后若兰又从荷包内拿出了两个镯子,不是玉的,也不是珊瑚的。而是一对不细不粗似婴儿小指般大小的金镯子。上面没有繁复的花纹,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相反,很普通,只是金的颜色特别纯正,一看便是好东西。 放下手中的荷包若兰直接戴在了手腕上,大小合适就像是专门为她订做的一样。很喜欢,来回的晃了晃,不轻,也不是特别的重,觉得戴着它做事应该不会碍事。不会像玉镯那样时时刻刻的都担心会碰碎了,她没有再取下来,准备就这样一直戴着。 第一次收到像是订情的信物,若兰的心里阵阵欢喜。戴好手镯以后她就从所有的耳坠中挑选了一对,并且毫不犹豫的就戴了起来。风九幽说回到东凉以后就给他们两个举办婚礼,若兰一想到那大红色的嫁衣,她的脸就再一次的红了,觉得好害羞。 暗恋了扶苏那么多年,也默默的等待了那么多年,纵然这期间也有想过放弃,也偷偷的流过很多次眼泪,可终究她还是等到了他。就像别人说的那样,只要最后是你,迟一些也无妨! 终于等到你,还好没放弃! 戌时将过夜冷如冰风似寒霜,呜咽的狂风狠狠的敲打在门窗上。大地一片漆黑,像是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魔鬼笼罩在北国都城的上空。 入夜以后清灵殿内似往常一样安静,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仿佛百鬼夜行被占领了一样,阴冷的可怕,把人都给冻僵了。 由于前不久清灵殿内进了贼,失了往生镜,紫炎为防消息泄露出去封锁了这里的一切。并且连大门都给封死了,也不准任何人出入,而里面早先设下的巫术以及阵法机关也全部启动,现在可谓是固若金汤。 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消息不能互通,导致清灵殿内的人并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大祭司非但已经死而复生还再次掌握了大权,最重要的是他还把紫炎打的犹如丧家之犬一样四处逃命。 紫炎掌权之后首先就是把岳长老给升任了大祭司,并且还给了他特权,可以不用请示自由出入这清灵殿。所以,当他抬着紫炎带着岳百灵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没有任何人阻拦,而雪影巫卫本身就住在这里,更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都主受损此事重大,再加上他们认为这清灵殿中肯定还有大祭司的爪牙,以致于不敢声张。进入清灵殿以后抬着紫炎就悄悄的躲进了血池中的一个房间里。 此房间就建在距离清灵树不远的地方,平常是供都主用来修炼的。因为清灵树所在之地乃是灵气最重的地方,也可吸日月之精华,对于修炼灵力的人来说乃是不可多得的一方宝地,贵地。 第1919章 吹胡子瞪眼 虽然大祭司在北国之都把持朝政多年,但碍于落人话柄他之前也不敢做的太过分。再加上他是上一代都主死前的托孤之人,在清灵殿中也不敢太造次。所以,此房子除了紫炎以及老圣法来过以外,基本上是没有其他人来过。 房子不小内有三间,岳长老大概看了看以后就回到了大厅之中。见紫炎还是昏迷不醒,赶忙就命人把他抬到隔壁房间的床上去了。 他是北国之都名正言顺的都主,是他的孙女婿,也是他以及整个岳家的希望。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死了,要不然他的孙女岳百灵不但会守寡还会特别的伤心。而整个岳家也极有可能会被灭门,会被杀光屠尽。 他是北国之都的长老,与大祭司共事多年,也与他周旋多年,知道他生性歹毒睚眦必报,必然不会放过他。所以,他现在万不能让紫炎有一点事,即使是拼死也要把他的伤给医治好。否则一旦他有个三长两短,那么他和整个岳家就完蛋了。 岳百灵站在紫炎的旁边,一脸担忧的看着他,嘤嘤缀泣的同时听到岳长老的吩咐,马上就要跟着他们过去。可谁知她还没有走两步,岳长老就一把拽住了她。没有说话,以眼神示意她先不要进去,先留下。 心领神会岳百灵没有走,但是她心里很担心紫炎,放心不下以致于立刻就叫住了那两个巫术师。仔细的叮嘱说让他们一会儿轻点放,紫炎身上有伤,万万不要弄到了。另外衣服也不必脱了,直接拿剪刀剪开吧,省得折腾来折腾去的再加重伤势。 抬着紫炎的那两个巫术师不是岳家的人,也不是岳长老的人,而是紫炎的人。故,他们等岳百灵说完以后就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会小心,然后他们抬着紫炎就进了隔壁的房间。 尽管岳长老知道自家孙女有多么的喜欢紫炎,此时看她这个样子也十分郁闷。觉得她终究还是不能跟风九幽比,不管是容貌上还是性格上,亦或者是处理这些事情上,都太儿女情长了。现在是什么时候,火都烧到眉毛了,她竟然还有功夫哭,还有功夫管别人怎么给紫炎脱衣服,真是无语了。 心中叹息有些烦躁,岳长老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扭头看向一边,他好像突然间明白了紫炎为什么会喜欢风九幽,为什么不喜欢他的孙女岳百灵。 像她这样的女子,别说是紫炎了,就是他自己也不会喜欢啊。而且,她又刁蛮任性,平日里除了惹事以外完全没有什么用。现如今发生这样的事,她完全就是一个拖累。反观风九幽,不但能力惊人,那比男儿都要杀伐果断的性子,自然是娶来做王后啊。有她在,即使是有人犯上作乱也能平息啊。 心烦意乱摇头叹息,岳长老忽然间有些后悔,觉得孙女被养成这个样子,主要原因不光是在于她的父母,他亦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都怪他平常太惯着她了,方才导致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身为北国之都的灵女,有勇无谋,武功、巫术、灵力,没有一样可以拿出手的,以后她拿什么去争王后之位啊。 看来岳家想要更上一层楼是指望不上她了,自己费尽心思才逼着紫炎答应她入宫,这大王妃之位怕是一辈子到头了。 思索间,岳百灵在岳长老的旁边坐了下来,哭哭啼啼,泪眼涟涟,声泪俱下的说:“爷爷,我们该怎么办,大祭司他活了过来,炎哥哥又被伤成了这个样子。我们以后可要怎么办,还有哥哥……呜呜……” 一想到之前在城中心的情形,岳百灵就受不了的哭了起来。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倘若她再跟风九幽多说两句话,那么紫炎就肯定死了。所以,她当时赶到的时候都快要被吓死了,如今想来依然是心有余悸。 幸好,幸好,风九幽没有纠缠她,也没有拦住她,反倒是让她赶紧走。要不然她再晚到一会儿,她就要给紫炎收尸了。 岳长老本就烦躁的要命,一见她这个样子立刻就火了,厉声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你除了哭能不能用用你这个脑子,你能不能想点事?你是北国之都的灵女,你是北国之都都主的大王妃,能不能有点冷静,能不能不要总是哭、哭、哭。” 说话间,岳长老重重的拍了一下太师椅上的扶手,气的吹胡子瞪眼。 岳百灵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爷爷骂过,以致于听到后整个人都懵了,也愣住了,吓到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最疼她的爷爷竟然会对她发脾气,而且,还是说这么重的话。 愣神不过一瞬间,瞬间过后岳百灵又开始哭了,她无法接受,也委屈的不行,豆大的泪珠像是下雨一样啪嗒啪嗒的往下落,嘴也跟着撅了起来。 因为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岳长老发火,岳百灵有些害怕。纵然心中百般委屈却也不敢再像先前那样哭泣。怯怯的抬头看向岳长老,强忍住哭声,双眼痛红的说了一句:“爷爷,你……你骂我,呜呜……” 话未说完她就忍不住了,心里委屈的不行,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见岳百灵哭的几乎要抽过去,岳长老一个头两个大,觉得她更没出息了,也更没有办法跟风九幽相提并论。 不过,生气归生气,到底还是自己的亲孙女,纵然清楚的知道她不如风九幽,也不忍心再苛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怒意,他似往常那样说:“好了,爷爷对你发脾气是爷爷不对,爷爷向你道歉。但是你能不能先别哭了,哭的我头都痛了。” 言罢,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头皮紧绷,感觉跟要裂开了似的。 大敌当前,岳长老现在是毫无头绪,心里烦闷的厉害,躲进清灵殿也让他十分憋屈。以致于完全没有一点耐心去哄她,更没有办法跟她好声好气、好言好语的说话,他现在真是烦透了。 第1920章 投名状 放眼整个岳家乃至整个北国之都,最疼爱岳百灵的也就数岳长老了,而她平常也跟他最亲。一看他似乎犯了头疾,十分痛苦,她连忙就止住眼泪站了起来。 莲步轻移走到他面前,伸手帮他一边轻轻的揉捏额头,一边吸了吸鼻子,岳百灵喉头哽咽的说:“爷爷别烦,灵儿不哭了,再也不哭了。” 说着,说着,泪珠子又似下雨般稀里哗啦的落了下来。不是诚心要哭,实在是忍不住,而她也真的是担心紫炎的安危,怕他这么一昏迷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爱了紫炎那么多年,等了他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大王妃,总不可能一天就当到头了吧。而且她自昨夜入宫到现在都还没有跟他好好的说上一会儿话,所以,更不要提洞房花烛夜这种事情了。 想到昨夜入宫时时的激动,想到多年夙愿才刚刚达成,岳百灵心中十分不甘,也愈发的委屈。心中不禁在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这一生才会如此情路坎坷。 想着想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怕自己的哭声会让岳长老更头痛,岳百灵仍旧不敢像先前那般大声哭泣,只是一味的抽抽噎噎低声缀泣。 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连着筋,又是自小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孙女,岳长老那里忍心看她一直这样哭下去。伸手拉开她的胳膊示意她坐下,他眉头深锁的看着她,语重心长的说:“不是爷爷嫌你吵,嫌你哭的烦,实在是现在千头万绪焦头烂额。这些年都主和大祭司相争之事你也知道,爷爷和岳家一直都是保持中立的。可你喜欢都主,非他不嫁,在家的时候也闹的死去活来……” 说起岳百灵以死相逼之事,岳长老又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满眼疲惫的接着道:“爷爷只有你这么一个孙女,怎么也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有你父母,你哥哥,他们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所以,爷爷携岳家上百口人站到了都主这一方,也亲手杀了大祭司做投名状。原本以为除去大祭司总算是可以喘口气了,至于风九幽根本就不足为惧。她的心不在这里,不用我们动手,她自己就会走。可现如今大祭司死而复生,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眼下都主又是这个样子,你说,你说我们岳家该何去何从?” 虽然岳长老并不后悔当初选择了紫炎,可是他现在真的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也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倘若大祭司不是被他所杀,那么尚有转圜的余地,即使是不投靠大祭司也可以帮紫炎做内应,总不至于掉脑袋。而且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对于大祭司又有利用价值,他肯定不会灭他满门。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大祭司把持朝政不下二十年,紫炎暂时夺过去的军权,不用多久的功夫他就能再次掌控全局。而且他身边养了那么多的邪神,到时时他必然会大范围的搜捕,势必要找到他们。 进来前清灵殿内外已经启动了所有的防护,大祭司即便是知道他们在这里面,也绝进不来。可是岳家的人呢,他们又该如何自保?紫炎又该拿什么来反击?难不成他们要一辈子躲在这清灵殿中吗? 其实,一辈子躲在清灵殿中倒也无妨,毕竟这里不缺吃,也不缺喝,以他们之前囤积的那些粮食,吃个三五年也都不成问题。可他的家人呢,岳家的那些人呢,他们要怎么办? 大祭司心狠手辣最恨背叛之人,那天他不但背叛了他还亲手杀了他,他肯定会报仇。而且,灭门只是开始,整个岳府上下必定是鸡犬不留。 岳家,是他苦心经营了数十载才有了今天的局面,才能让自家的孙女入宫为大王妃。如果因为一个大祭司就被毁掉了,那么,他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死了,最起码什么都看不到了,也不操这份心,不管这些事了。 岳百灵虽从来不参与岳家在朝堂中的争斗,却知道自己的爷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听他这话音似乎有了退意,她花容失色道:“爷爷,你,你说这话是何意?难不成你想不管炎哥哥了,想去投大祭司?” 嘴上虽在问,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而且特别的肯定。 还未等岳长老回答,岳百灵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并且撩起裙摆扑通一声就给岳长老跪下了。然后用膝盖上前两步拉住他的衣服哀求道:“爷爷,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对炎哥哥,他只是一时昏迷,只是一时不小心被大祭司得了逞,他不会……他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爷爷,我求求你……呜呜,我求求你……” 说着,说着,情不自禁的岳百灵又哭了,而且这一哭就像是打开了泄洪的闸口,一发不可收拾,比之先前厉害多了。 她自小就爱慕紫炎,爱慕了许多许多年,他可以说是她的命,是她的一切。再者,她昨夜已经以大王妃的身份入了宫,也下了诏,不可能再另嫁他人。她这一生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别人,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岳长老改变主意。 而且以她对自己爷爷的了解,如果真的要去投大祭司,那么紫炎必然是他的投名状,也是他的诚意。 一想到岳长老有可能会把紫炎给交出去,岳百灵的心就止不住的颤抖,大祭司的凶残她是有所耳闻的。以他想取而代之之心固然不可能杀了他泄恨,但一旦被控制住了,那么他怎么可能还是她的紫炎哥哥,他就是个傀儡,是个废人啊。 想到这儿岳百灵又再次开了口,她收紧拉住岳长老衣服的手,又往他身边靠了靠。哭的梨花带雨苦苦的哀求道:“爷爷,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不要伤害炎哥哥,不要把他交出去。大祭司那么恨他,他会让他生不如死的啊,爷爷……爷爷……” 看着哭泣不止的孙女,岳长老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第1921章 投名状二 说实话他不是没有这样想过,他是岳家的领头人,掌权者,为了保岳家满门,为了活命,他根本就不在乎紫炎的死活,也不在乎谁当都主。只要能活下来,只要岳家人无恙,那么一切都可以重头来过,尤其是现在这种局势。像他这样的墙头草也仅仅只是想保命而已。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反正他压根就不在乎什么脸面道义,也从来不管后世之人如何评说。富贵险中求,他心中秉持的一直都是这个道理。 只是他真的还可以这么做吗? 即使是他现在肯这么做,大祭司也不会再相信他了吧,也未必会放过他吧。要知道今天在城中心的时候他们岳家就已经加入了战斗,并且也在他的刀下救走了紫炎。恐怕此刻任凭他再怎么说,大祭司也绝不会再相信他了吧。 不过,如此也好,大祭司既然不再信他,那么他也就没有什么好纠结和顾虑的了。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孙女又苦苦哀求,他索性就拼死一搏吧。如果老天真的要亡紫炎,亡岳家,那这命他认了,这辈子也总算是没有辜负孙女一件事,也算是对得起她了。 心中有了决断,岳长老的头似乎没有那么痛了,脑子也不再乱哄哄的一片,思路清晰了很多。起身弯腰把跪在地上的岳百灵扶起,岳长老满眼怜爱、心疼的看着她说:“好了,好了,别哭了,纵然爷爷想那么做,大祭司也不会再收留岳家的。相反,他不但不会收留还会借此机会把我们都除掉,所以,你就放宽心,把心好好的放在肚子里吧。这一次我们岳家跟都主同生死,共存亡,和大祭司不共戴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岳家誓死效忠都主,也誓死辅佐都主。” 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自家爷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岳百灵都会被他的大义凌然给感动哭了,也一定会认为他是一个忠国爱民的好长老,尽心尽力辅佐都主保护北国子民的一代忠臣。 回想岳长老之前的所作所为,岳百灵怎么都不敢相信,觉得他十有八九可能是在哄骗自己。她再次拉住了他的衣服,脱口而出的问道:“真的,爷爷,您没有骗我?您真的决定要全心全意的辅佐炎哥哥了?” 虽然心中一直一直都这样期望着,可岳长老却从来没有答应过她。而且一到关键的时候就模棱两可,甚至很多时候还会出卖紫炎。所以,她真的没有办法相信他,也本能的认为他是在说谎话,骗自己。 岳长老是一个为达目的什么都能做、什么都会做的人,他完全不在乎孙女的质疑,也丝毫都不生气。相反,他觉得这很正常,故而面色依旧的说道:“爷爷倒是想骗你,可眼下这情势骗你有何用呢。好了,你别再哭了,也别再胡思乱想了,我既然决定全心全意的辅佐都主,那么就再不会改变主意。眼下都主身上的伤要紧,我叫你留下只不过是想跟你通个气,你自己心里也好有个底。别哭了,留些力气照顾都主吧。唉……” 决定是决定了,但此事棘手还需从长计议,也要好好的想想该从那儿开始下手反击。先前在城中心一战,大祭司也受了不轻的伤,要反击必须快,也必须趁他还没有恢复元气的时候给他重重一击。否则迟了,他一旦恢复元气,那么再想翻身可就难了。 由于岳长老曾经不止一次的跟岳百灵说过这样的话,也一再的保证过说要全心全意的辅佐紫炎。导致她仍旧是不敢相信他的话,半信半疑怔怔的看着她,似乎想从那里找出他撒谎的痕迹。 岳百灵是岳长老看着长大的,也特别的疼爱她,了解她。一见她还是满目质疑的目光看着自己,他彻底的无语了,再次抬起头直视她道:“怎么,你不相信爷爷?” 岳百灵感觉到他似乎生气了,连忙摇头的同时说:“没,没有,我没有不相信爷爷,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你以前的谎话太多了,我完全不知道那句话可以相信,那句话不可以相信。 腹语不止,岳百灵却是一个字也不敢再说出来,她睁着一双大眼无辜的看着岳长老,有些委屈,有些害怕,也有些不知所措。 岳长老活了一大把年纪,平常比猴还精,再加上岳百灵平日里有什么事都会跟他说,那会看不出来自家孙女心中所想。 看她欲言又止十分委屈,泪珠子又滚落了下来,岳长老也不戳破,沉思片刻道:“你现在是北国之都的大王妃,是都主的贵妾,不要动不动就落泪,从前爷爷不是跟你说过吗,灵女要有灵女的气势,绝不能给岳家摸黑,给族人丢脸。还有他现在是我的孙女婿,就冲这个我也不能把他交出去,怎么都要尽全力帮他,要不然我死了以后怎么给你父母交代?” 不想发火心里却抑制不住的烦躁,尤其是看岳百灵这没出息哭鼻子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他又不能拿她怎么样,所以,看着,看着,心里更加郁闷了。 不提前不久才惨死的父母,岳百灵还没有那么的伤心,如今一听马上就想了起来。心中更加难过,眼泪掉的更多,哭哭啼啼之间她又抽抽噎噎的说:“爷爷,不是我不相信你,是炎哥哥他……炎哥哥他……” 喉头哽咽,肩膀抖动,岳百灵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鼻涕横流之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伤心欲绝哭的蹲到在地,两腿一歪,就瘫坐在了地上。 被她哭的心烦意乱,岳长老心中刚刚强压下的怒火又蹭蹭蹭的窜了出来。可谁知还未等他出声呵斥,紫炎就一瘸一拐的从隔壁房间走了进来。 兴许是和岳长老一样听哭声听的烦,又兴许是紫炎根本就不喜欢岳百灵的原因。他看着她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脸色铁青泛着苍白,似乎非常非常非常的不悦。 第1922章 狗咬吕洞宾 由于岳百灵此时此刻正背对着紫炎,并没有看到他进来,一味地哭泣,丝毫没有察觉。但是岳长老看到了,他第一时间就站了起来,先是一愣,再是马上迎上前恭恭敬敬的行礼道:“都主,您醒了,您怎么起来了,您身上的伤……” 话未说完就被紫炎打断,只见他抬手一摆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暂时死不了,无碍。她这是怎么了,哭什么?是不是大祭司的人追了过来?” 知道大祭司的厉害,也清楚他的手段,以致于早就想到了他会马上追过来。所以,紫炎并没有太多的惊讶,相反,他这一刻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都要镇定。 跟大祭司明里周旋暗地里相斗不下十年,他可以说非常的了解他,也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那天他敢杀他,敢跟他正面交锋,就已经想到了有可能会被他杀,也料到了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是他死,就是他亡,他在决定反抗的那一刻就想到了这样的下场。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大祭司竟然会死而复生,终究是他疏忽了,对于巫术他了解的也不够多,要不然也不会防不胜防。 说完话,紫炎在巫术师的搀扶下坐到了对面的太师椅上。巫术师知道他伤的严重,几乎自己坐不住,松开手以后就赶忙拿了两个软枕过来,一左一右的放好,收回手退至一旁安静的站着。 千沧重伤昏迷不醒,紫炎的人在城中心几乎死了一大半,而当时为了掩护他逃跑,在场的黑甲军集体阵亡。故,他现在除了两个忠心耿耿的巫术师就只剩下岳老和雪影巫卫了。 显然,这一战打的很惨,惨的要不是岳百灵及时赶到救下了他,他都有可能死在那里了。所以,此事绝不能作罢,而他身为北国之都的都主也不可能像老鼠一样躲在这清灵殿中一辈子。父亲说,他们紫家世世代代都是勇士,只能站着死,不能跪着生。 哭泣中的岳百灵骤然听到紫炎的声音吓了一跳,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醒了。要知道他可是伤的很重,一条腿直接就被打的动不了了。 心中一怔,当抬起头看到他就坐在自己的旁边时,她立时就愣住了。泪眼朦胧心如刀绞,万般委屈的同时她不禁有些担忧的问道:“炎哥哥,你……你怎么就起来了?你伤的那么严重,怎么会没事呢?你快回床上躺着吧,你……” 话未说完她就朝着紫炎旁边挪了挪,正打算起身扶着他回去,紫炎就甩开了她伸过来的手。一脸嫌弃的说道:“要哭就滚到里面去哭,别在这儿丢人现眼。我还没死呢,留着等我死了以后再哭吧。” 在里面的时候就听到她哭哭啼啼个没完没了,没完没了,紫炎气不打一处来。再加上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对她是一点也不客气。 相反,非但不客气,比岳百灵入宫前以及成为大王妃之前,还要嚣张和过分。仿佛封她为妃对于他而言是一种耻辱,一种欺负,以致于一看到就心生不悦,一看到她就会想起那令他怒不可遏的被逼无奈。 因为之前要拉拢岳家,紫炎对于岳百灵纵使百般不喜和讨厌,也从来没有当着岳长老的面表现出来。大多都是尽力敷衍,或者是能避则避,能躲则躲。所以,当那个滚字出口的时候,岳长老惊呆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敢如此放肆,如此的不将他放在眼中。 十分生气却敢怒不敢言,要知道他们现在可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条船上的人。所以,完全不能像从前那样跟紫炎说翻脸就翻脸。而紫炎也正是吃准了他的心思,才敢如此的肆无忌惮。 如果岳长老是吃惊的话,那么无疑岳百灵现在就是震惊了。紫炎那个“滚”子就像是一道天雷狠狠的打在了她的身上,劈在了她的心上。 她爱慕紫炎多年,期间不知帮了他多少回,不知因为他跟自己的爷爷吵闹了多少回,闹翻了多少回。他不把这些记在心里也就罢了,没有一句感谢的话也就罢了,竟然还让她滚。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能说的出口? 刚刚,就在刚刚,他在城中心危在旦夕,生死关头是她舍身把他救回来的。他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忘记了,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泪如雨下,又委屈又生气,也觉得自己所有的脸面都丢尽了。岳百灵哭着站起身,声泪俱下的瞪着紫炎说:“你以为我想哭啊,我哭的这么伤心还不是因为担心你。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炎哥哥,你真的变了,你再也不是我心中的那个什么都让着我的炎哥哥了,你真是令我太失望了。” 话一说完岳百灵就捂着脸哭着跑了。 自风九幽出现,她以为只要自己百般的委曲求全,一定能打动紫炎。只要自己不再到处惹事生非,胡搅蛮缠,他就会爱上自己。显然,她错了,不管她为他做多少,都不及风九幽那一张脸。大祭司说的对,风九幽就是一个妖女,勾人心魄祸国殃民的妖女。 岳百灵一跑,岳长老就回了神,担心她刚刚才被自己呵斥过,现在又被紫炎说滚,会一时间受不了。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来,他本能的就追出去说:“灵儿,你去哪儿,等等爷爷,爷爷有话跟你说。灵儿……灵儿……” 呼唤着,岳长老追了出去,三步并作两步的加快速度。不过岳百灵并没有停下,非但没有停下就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他在叫她一样。 无疑,这一次岳百灵是真的伤心了。自昌隆回来违心的忍了那么久,藏起周身所有的利爪在紫炎面前扮演一个温柔的女子,告诉他自己变了,变成了一个识大体、端庄、贤淑能站在他身边的女子。本以为他会喜欢,那想到他根本就不领情,早知如此,她才不会听爷爷的呢。 第1923章 惺惺作态心思各异 什么端庄贤惠,什么贤良淑德,都不过是另一种阻止自己入宫为妃的借口罢了。不过是想以此来为难爷爷,为难自己而已。炎哥哥,你会后悔的,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伤心,越想岳百灵跑的越快,而不过转眼间的功夫她就不见了。岳长老本就上了年纪,身上又有伤,虽然巫术了得却终究是岁月不饶人,所以,他没有追上。 站在岔路口,他左看看右望望,丝毫不知岳百灵往那个方向去了,也不知该到那里去找她。怕她出事,怕她一时气急会想不开,他驻足停步没有多久就赶忙折返了回来。 紫炎仍旧是稳稳的坐在太师椅上,丝毫没有因为岳百灵的负气离开而感到生气,或者是有其他什么情绪。相反,他在他们爷孙俩相继离开后还不紧不慢的喝起了茶,一眼望过去说不出的悠闲惬意,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看着紫炎毫不在乎的样子,岳长老非常非常的生气,也突然间后悔了起来。觉得岳百灵就是被他给宠坏了,才会瞎了眼看上他。如果不是她死活要嫁给他,他根本就不会选择紫炎,更不会去谋杀大祭司。黑甲军死伤无数,忠心于他的巫术师死的只剩下几个,就他现在这点实力还想翻身,拉倒吧,给大祭司塞牙都不够。 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岳长老袖子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死死的攥住,恨不得现在冲上去把紫炎给暴打一顿。让他知道并且记住岳家的女儿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可显然他不能,因为不管是岳家还是他自己亦或者是岳百灵都已经没有了退路,他们在最关键的时候都已经做出了选择,没得悔改。大祭司也不容他们悔改,所以,他再生气也要忍着,憋着,等先找到岳百灵再说。 清灵殿是北国之都的禁地,平常没有都主的手谕任何人都不得擅自进入。故,岳长老对这儿根本就不熟,再加上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清灵树旁边,他身为十大长老之一今天却是第一次到这儿来。以致于凭他自己在这儿找,根本就找不到,即使是一处处的翻,这么大的清灵山,清灵殿,他要找到猴年马月去啊。 深呼吸,强压下心中的怒气,岳长老不动声色的上前来到紫炎的面前说:“灵儿在家被我和她父母、哥哥给惯坏了,都主千万不要生气,更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她……” 语未尽,话才说了一半,紫炎就重重的把手中拿着的茶盖给放下了。啪嗒一声甚是清脆响亮,他扭头抬起眼,微微眯起阴阳怪气的打断道:“诏书已下,她不再只是你的孙女,也不再只是岳家的孙小姐。她是北国之都的大王妃,仅次于王后之位的大王妃,我提醒你最好是改改称呼。还有,之前我记得曾跟你说过,大王妃之位我可以给她,但坐不坐得稳那就要看她自己的本事了。如果她还是似从前那般任性胡为,不守礼,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耍大小姐脾气,那你可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过你。” 丑话说在前头,总比以后出了事招埋怨的好。毕竟岳百灵对他而言终究不同,在没有利用完之前,既不好重责,又不好不管。尤其现在这种情形,他可不想因为一个女人而陷入两难的境地,更何况暂时他也不能舍弃岳家这枚棋子。 满目不屑,心中冷笑,岳长老气的肺都要炸了。想着自己要不是可怜孙女,要不是当初一时心软做错了选择,现在那有他什么事,早就成了大祭司的倒下亡魂,手中傀儡了。 还做不做的稳要看她自己,你还是先保住你的都主之位再说吧。大权都被人夺了去,现如今犹如丧家之犬般躲在这里,还敢对我的孙女挑三拣四,指手画脚,简直就是不知所谓,不自量力。 满腔怒意,咬牙切齿,却是一句心里话也不能说出来,非但不能说出来,还不能表露半分。岳长老低下头不看他,恶狠狠的说道:“都主教训的是,我自会好好的教导她,只是都主也知道,江上易改本性难移。灵儿……大王妃这个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改也需要时间。所以,还请都主给她些时间,千万莫跟她置气。” 事已至此,不管怎么样还是先不与他闹翻,且看看他有什么翻身的本事。倘若无力回天,那可不要怪他不仁不义,赶尽杀绝,至于他的宝贝孙女,除了他难道还愁嫁不成。 一不小心紫炎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愤怒,不悦的皱了皱眉头,怕说的太过会事与愿违,会狗急跳墙。他点到为止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然后故作有气无力的样子说:“你也别怪我,实在是女人间的事太过繁琐。寻常百姓家的后院尚且那样,更不要说是北国之都的后宫了。所以,谨慎些没有坏处,灵儿这大小姐脾气也是时候改改了,要不然那天非出大事不可。” 不是紫炎危言耸听,也不是他故意这么说,而是岳百灵最近有些愈发的没有脑子了。不但中了控心术还几次三番的针对风九幽,倘若她这大王妃真的要做的长久,这善妒的性子就必须要改改,否则,他以后是永无宁日了。 自己看着长大的孙女,自然是比任何人都了解她是什么性子,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与此同时也清楚的知道后宫这些女人难相处。不过,他并没有领紫炎的情,反倒是认为他在惺惺作态。 心中烦感,白眼一翻,岳长老点头答应连连说是的同时,忙道:“都主所言我会谨记在心,以后也定好好教导王妃,好好的跟她说。只是眼下她伤心而去,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再者,她对这殿中也不熟悉,怕误闯了什么禁地,还请都主派人去寻她。” 由于岳百灵自被毁容以后就性情大变,岳长老着实非常的担心,怕她一时气急再跑出去,那真是大罗神仙也无能为力了。 第1924章 打蛇随棍上 原本紫炎是并不打算去派人找岳百灵的,毕竟她那个驴脾气,一生起气来没有个几天根本就下不去。当然了,自己要是说些好听的哄哄她,她肯定马上就不生气了,可是自己没有心情,也不愿意哄她。所以,找回来以后也是让自己看着生气,还不如随她去呢。 不过岳长老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他,让他临时改变了主意。这清灵殿已经存在了千百年,处处都设下了机关暗器不说还藏着北国之都千百年来的秘密。 岳百灵虽然是北国之都的灵女,是他的大王妃,却还不够资格在这清灵殿中乱走。故,还是赶紧派人找回来,看住她,以免再因她而闹出什么乱子来。 心下打定主意,紫炎把手中端着的茶盏放下了,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巫术师便吩咐道:“立刻派人去找,清灵殿中机关重重,切莫伤到了大王妃。找到以后送她回这里休息,派人保护着,千万不要让她受伤了。” 一语双关,紫炎以眼神向巫术师示意。 巫术师跟随他多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点头称是后就走了出去。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吩咐了下去,而底下的人接到命令以后也开始满清灵殿的找岳百灵。 有人去找自己的孙女,岳长老悬着的心落了下去,他暂且把心中的怒火放到一旁,低头垂首向紫炎询问道:“大祭司死而复生,又向百姓们宣告都主被人控制。现下黑甲军死伤无数,都城失守,千沧也受了重伤,不知都主有何打算?” 问清楚,权衡利弊,倘若紫炎真的没有什么法子翻身,那他就不客气了。虽说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让大祭司重新相信他,接纳整个岳家,但是为了活命,为了子孙后代,总是要搏一搏的。再不济他还可以拿紫炎和这清灵殿作为筹码和大祭司谈判。 大祭司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紫炎,最想得到的就是清灵殿。如果拿这两样去换,即使没有荣华富贵,暂时大祭司肯定也不会杀他。至于以后,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吧,只要能活下去,他完全不在乎用什么办法。 因为早就料到了岳长老会问这个问题,紫炎表现的宠辱不惊十分淡定。而且,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抬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方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在诸位长老中一向都是办法最多,点子最好,最聪明的一个,不知你可有什么办法助本都主反败为胜?” 四两拨千斤,紫炎直接就把这个问题丢回了给他。想着他是出了名的老狐狸,如今这般问定然是想探探他的虚实,然后看要做什么打算。 墙头草,这可是他的外号,他不得不防他两边倒。黑甲军是他的亲随,是只听他一人指挥的队伍,现在除了被杀的全部被大祭司给抓了。说实话,他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面上一怔,心中一愣,岳长老猛然间就抬头看向了紫炎。发现他除了成为秃子以外,似乎跟从前相比并没有什么区别后,他回神想了想道:“大权旁落,都主的亲卫黑甲军又死伤大半,忠心于都主的巫术师以及邪神也死的死,伤的伤,被抓的被抓。现如今似乎再无他法,不过……” 说到这儿岳长老故意停顿了一下,收回视线垂首低眸欲言又止。 紫炎一听他这话音就知道他想到了办法,倾身向前坐直身体道:“不过什么?” 语毕,先前出去的巫术师去而复返,再次默默的走到紫炎的身后站定。 不知是故意为了吊紫炎的胃口还是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骇人听闻。岳长老先是左右张望了一眼,再是走到门口看了看,见无人,忙把门给关上了。然后几步回到紫炎的面前压低声音道:“城中心一战,都主虽然损失惨重,大祭司也好不到哪儿去。更何况今天我们可是杀了他不少的邪神,等于是断了他一臂,再加上他又是刚刚把北国都城夺去,外面的西蒙将军肯定不会轻易交出兵权。还有守城的黑甲军,必然是一场恶战,所以,我认为,都主现在要做的是派人暗杀大祭司。只要他死了,那么一切都不会改变。” 不确定紫炎现在是真的没有办法了,还是故意在骗他,套他的话。岳长老思来想去说了一个任何人都会想到的办法。当然,目前来说根本就不算是办法,刺杀大祭司那有那么容易,要是容易,他也不会死而复生了。 纵然清楚的知道岳长老在糊弄自己,敷衍自己,紫炎也没有生气。不露声色,他接着他的话不紧不慢的问道:“派人刺杀?倒是个好办法,只是眼下能用之人皆伤的伤,死的死,该派谁去呢?” 语毕,紫炎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巫术师,面无表情,眼珠子却转了转。 岳长老低着头没有看到,不过紫炎那点小把戏他还是能猜到的,以致于毛遂自荐道:“今天城中一战,我虽也受了不轻的内伤,但要是有人以巫力为我疗伤,我必然很快就能好。我与大祭司共事多年,也曾不止一次的与他交过手,上次也是我将他斩杀于剑下,倘若我的巫力能恢复到巅峰时期,那么必然能杀死他。所以,我恳请都主现在就召集巫术师为我疗伤,等伤好以后我马上就去刺杀大祭司。” 不管怎么样,先恢复巫力再说,只要能恢复巫力,那么不管是生擒紫炎还是真的去见大祭司,他都多一些胜算和把握。 紫炎只不过是想试试他,看他是不是要跑,那想到他非但不上当还竟打蛇随棍上。最主要的是还想着别人的巫力,不得不说他真的是老奸巨猾。 自己伤的这么重,都没有让身边的巫术师疗伤,为的就是能有个忠心的人保护自己。倘若真的依他所言用巫力给他疗伤,那么他的安全谁来保证? 到时岂不是要任他拿捏? 心中冷笑,紫炎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好似在考虑的样子说:“这个办法好倒是很好,只不过你是大王妃的爷爷,我怎么能让你做这种有去无回的事呢。” 第1925章 灵物活祭 纵使大祭司先前在城中心受了伤,纵使他刚刚才接管了北国都城的兵力,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很强,他的能力也从来不容人小觑。 他们想在他受伤的时候刺杀,大祭司未必想不到,以他的老奸巨猾恐怕早已是重兵防范,设下圈套,只等他们去了。所以,刺杀一事根本就是九死一生,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紫炎从来都没有心疼过岳长老,也压根就不在乎他的死活,他前去刺杀成与不成都无关紧要。只是眼下他正是用人之际,非常需要岳家的支持。再加上岳百灵已经入宫为妃,岳长老又是出了名的疼她,把她控制在身边,岳家定不敢乱来,也会尽心尽责的帮他做事。 岳长老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随即松开道:“为都主解忧乃是我的本分和职责,只要都主同意,那我必是万死不辞,肝脑涂地,拼死也会把大祭司给杀了。” 原本支持紫炎就是为了自己的孙女,想着只要她能幸福,紫炎对她好,那么屈尊做妾也无妨。大王妃之位虽不如王后尊贵,也能让岳家越来越兴旺。再加上他大祭司的身份,必然是平步青云,可现如今紫炎这个态度,这样的嚣张,这样的不将他放在眼里,他觉得根本没有必要再跟他耗下去。 良木择禽而栖,他完全没有必要在紫炎这一棵树上吊死。所以,前去刺杀大祭司是假,卖紫炎投诚方是真。 兴许是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紫炎没有说话,抬起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扶手。良久方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刺杀一事还是派别人去吧,要不然大王妃知道我如此不体恤你,只怕又要闹了。事情繁多,耳根子最近总也不清净,我可不想再听她哭哭啼啼的了。” 语毕,紫炎朝站在他背后的巫术师伸出了手。巫术师看到,心领神会,立刻上前就把他给扶了起来。 说到哭哭啼啼,紫炎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风九幽,想到了那个对他从来都不屑一顾的女人。似乎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到今天为止,她都没有哭过,永远都是处变不惊冷静自若的模样。 老圣法死后前去昌隆之时就听江湖传闻说她冷血无情,嗜血如命,杀人如麻。自己那时从来不这么认为,总觉得她或许有自己的苦衷。可是经历了城中心一战,他发现风九幽根本不止是冷血无情,还根本就没有一点点的人性。她根本不配称之为女人,她完全就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妖女。 尽管岳长老也挺烦自己孙女动不动就哭的样子,可到底是他的亲孙女,再讨厌也不会嫌弃,顶多也就只是觉得烦而已。所以,一听紫炎说这话就特别的不乐意,张口言道:“女儿家心志不坚,最近又连番遭遇巨变,大王妃一时间受不住也在常理之中,希望都主能给她一些时间适应。相信只要她缓过来,慢慢的接受了,那么必然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泪流满面,还请都主海涵!” 说着自己也不相信的话,岳长老直接回了过去。他素来护短,认为自己的孙女再不好,也轮不到别人来说三道四,指手画脚。故,言语之间尽是维护不说还透着一丝不悦。 每一次听岳长老说话都跟绵里藏针似的,紫炎也很不舒服,感觉刺刺的。不过,不舒服归不舒服,终究还是不能现在翻脸,故而冷冷一笑道:“说的也是,女儿家到底不如男子,心志不坚,如此这般也情有可原。刺杀一事既然交于别人做,那你就随我来吧。黑甲军虽死,但生生世世守护紫家的卫队却并没有绝。相反,他们已经等待很久很久了。” 言罢,紫炎透过窗户深深的望了一眼外面的清灵树。 那天风九幽在血池换血,吸干了清灵树上面所有的精气和灵力,以致于现在清灵树枯死了。这一片原本茂盛的草地以及药田在一瞬间全部死完了。灵力四散,尽是枯草,像冬天来临将百花杀尽一样透着无尽的荒凉。 清灵树是北国之都的至宝,也是清灵殿中的灵眼。它一死,整个清灵殿都变的特别黑暗,里面所种植的花花草草也全部死亡,而他的心中也充满了绝望,对风九幽的绝望。 虽然他不知道今天在城中心白震天说的那些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老圣法死前曾清楚的告诉过他。他和清灵圣女之间有着七世情缘,七生七世都会结成夫妻,她不会嫁给别人,一定会是他的妻。 老圣法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信任的人,也是他父亲最信任的人,据说他这一生从来没有撒过谎,没有说过一句谎话。所以,他绝对不会骗他,而且这又事关北国之都的生死存亡,他也没有理由骗他。可是白震天为什么要那样说呢? 如果,如果自己真的跟风九幽成了亲,拜了堂,圆了房,那么真的会形成千年浩劫吗?真的会像白震天所说的那样吧? 七世情缘,难不成真的只是为了逆天改命? 沉思间,岳长老好奇的抬起了头。由于刚刚紫炎说的是保护紫家的卫队,而非保护北国之都的卫队,他心中不禁十分好奇,不由在想会不会是雪影巫卫。 仔细想想估摸着不是,要知道先前在城中心的时候,雪影巫卫也死伤了好些个。如果真的是他们,那就没必要去看了,也不会说等的太久太久了。 心中思索,百思不解,岳长老准备先去看看再说,但谁承想紫炎站着站着就跟老僧入定似的不动了。眉头微皱,抬步上前,岳长老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了看。 见他一直盯着出神的是清灵树,岳长老收回视线淡淡的说道:“灵树之事都主不必伤怀,等杀了大祭司,献上灵物活祭,以灵血浇灌,灵树自会再生。还有风九幽之前换掉的血,虽有毒却伤不了清灵树,而且出不了三百年,灵树就会再次开花结果,待到那时,清灵殿内必然是一派新景象。” 第1926章 血池藏人 血池换血风九幽失踪以后,岳长老就被紫炎派进来收拾残局,他想着风九幽是清灵圣女,她的血必然有用。她血中虽有烈火之毒,对人体有伤害,对清灵树则是百利而无一害。所以,他那天到血池的时候就把血给收了起来,并且以巫术将其和血池中的血分离开来。 同是圣女之血倒也不难分开,再加上岳长老有经验,巫术一出,巫符一撒,那些几乎快要被撑死的血蛇纷纷把血给吐了出来。并且在巫术的操控之下它们没过多久就个个成了干瘪样,倒也没有费什么功夫。等保存好以后他也没有瞒着,直接就上报给了紫炎。 当时紫炎虽没有想过要拿风九幽的血来浇灌清灵树,却觉得岳长老说的话十分有道理。圣女之血十分珍贵,也异于常人,也有着神奇的作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而且她血中有天下第一奇毒,倘若拿来制成毒药对付自己的敌人,那威力可想而知,总得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烈火之毒,无解,天下医术无双的雪老研究了十五年都没有制出解药。假如能让大祭司服下,那无疑就是太好太好了。不用他派人前去暗杀,更不用做什么,静等着他死就是了。 由于清灵树起死回生之事也只是传说,紫炎并不知真假,再者千百年了,清灵树从来没有枯死过。以致于他听完岳长老的话后心中没有一点点的欢喜,反倒是更沉了。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清楚的,清灵树不但是这清灵殿中的灵眼还是北国之都的国运。倘若真的不能枯木逢春再次发芽,那么即使是没有百万大军,没有大祭司,紫家的气数也尽了。 收回视线不动声色,紫炎暗暗的吸了一口气,轻轻的应了一声,就在巫术师的搀扶之下离开了。岳长老不知他这反应是什么意思,也不知清灵树事关国运,暗暗的琢磨了一会儿后就跟了上去。 原本他以为紫炎说的世代保护紫家的卫队乃是雪影巫卫,不曾想他出门以后并没有左拐右拐,而是直奔着血池而去了。 不久,紫炎触动机关打开了下面的血池,站上可以下移的铁板以后,他就和岳长老一起下去了。经过两天的收拾,血池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而那些死尸以及打斗留下的血迹也已经全部被清理干净了。 血池的四周幽深寂静,机关打开后不久一阵冷风就从下面窜了上来。阴冷阴冷的,刮在人的脸上以及身上就跟刀子似的彻骨冰凉。要不是岳长老之前来过,知道这下面除了一个血池外再无其它,他还以为是有鬼呢。 受机关控制,随着他们一行三人的下移,沉在下面的血池慢慢的升了上来。三人不约而同的望去,只见血面平静,波澜无惊,那些血蛇似乎已经全部再次沉睡了下去。 因为不是来看血池的,他们下移了不过三四米就停下了。这时右手边的墙上出现了两个恶鬼般的骷髅头,紫炎伸手扭动把其中一个打开,一层层犹如窗户的铁板立时就动了,并且纷纷收了上去。 铁板像落下的帷幕缓缓收起,一层层像是阶梯般的围墙出现了。很大,很高,也很宽敞,不过里面全站满了人。 由于清灵殿乃是北国之都的禁地,岳长老等人不可以随意出入,更不可以到处乱走。所以,那天紫炎派他来收拾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这一幕,全被铁门给遮住了。以致于他惊呆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清灵殿中竟然藏了这么多的人。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横着数过去一个大大的房间里竟然站了八排。而竖着数过去他虽然有些看不清楚,但肯定也不止是有八排,最少都有十列或者是二十列。 一面墙中有两个房间,两个房间中各站了八排,再加上其它另外两面墙也是如此,岳长老在心中大概算了一下,再次惊呆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扇扇铁门之后竟然藏了这么多的人,这没有一千也少说好几百。上次他来的时候竟然没有听到一点动静,不得不说这太奇怪了,也太诡异了。 心中惊诧,满腹疑惑,岳长老上上下下的打量那些人。见他们的穿着打扮不像巫术师,不像邪神,也不像是雪影巫卫。便忍不住的低声问紫炎说:“都主,这些就是你所说的卫队?我怎么好像一个人都没有见过。” 随着脚下铁板的再次下移,岳长老弯腰低头仔细的瞧他们。见站在最前面的一排人,他一个都不认识,都不熟悉,似乎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心中不免更加的好奇了起来。 其实,这些都还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那些人见了紫炎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行礼的。别说是行礼了,就是看都没有人看他一眼,似乎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又似乎是压根就没有看到他。 目光无神,表情呆滞,脸色煞白,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就跟个傻子似的。如果不是北国之都的长老,从没有跟鬼魂打过交道,岳长老看到他们肯定魂都会被吓飞掉。所以,他看着看着不免更加的好奇,也满腹不解,不由自主的在心中猜测他们这些人的身份。 闻声扭头紫炎瞟了岳长老一样,嗤笑一声道:“不必猜了,也不必想了,你在这之前肯定没有见过他们,也绝对想不到他们的身份。” 不知紫炎知道些什么,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特别特别的肯定,就跟肯定他今天晚膳还没有吃一样。 岳长老本就对他不屑,打从心眼里就看不起他,听他这么一说立时就来了火,也很不舒服。觉得他是门缝里瞧人,把人给看遍了。以致于马上出言讥讽道:“看都主这个样子,该不会是想用这区区几百人来打翻身仗吧?” 话音未落就翻了个白眼瞟他,然后双手交握置于胸前,岳长老继而又道:“虽说大祭司现在还没有完全掌控北国之都的兵力,但就这区区几百人,别说是大祭司了,就是……” 第1927章 血尸 “区区几百人的确是奈何不了大祭司,也打不了翻身仗。不过,他们却可以,不但可以,还一定能把大祭司给杀了。”不知这些人到底有什么本事,紫炎非常非常的肯定,言语之间亦是满满的自信。 说着话,说着话,突然间被打断,岳长老非常非常的不悦,也很生气。正准备出言讽刺紫炎,那想到他竟说出这么一番莫名其妙的话来,而且还洋洋得意。 今天城中心一战光黑甲军加起来都不止几百人,加上巫术师以及邪神都没能把大祭司给杀死。偏偏清灵殿中的人就可以,难不成这些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异于常人? 估摸着八九不离十,要不然紫炎也不会如此肯定,岳长老暂时收起了对他的敌意,然后抬头再次望向那些人。从头到脚仔细打量,除了表情有些怪异、有些奇怪以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难不成紫炎是在故弄玄虚? 这个想法刚刚涌上心头很快就被岳长老自己给否定了,因为现在对付大祭司已经是迫在眉睫,倘若他不死,就是紫炎死。生死关头的时刻,他不可能带着自己在这里浪费时间,更不可能拿这些人来诓骗自己。 可是自己这看来看去,看来看去,也没有发现他们哪儿有什么不同啊? 心中狐疑,百思不解,岳长老再一次仔仔细细的观察了后,收回视线看向紫炎,不明所以的问道:“依照他们的穿着打扮,似乎并不是邪神,也非巫术师,更不是像雪影巫卫那样有灵术。恕我眼拙,未看出他们有什么本事能一定杀了大祭司,还还请都主明示。” 北国之都遍地都是巫术师,如果大祭司真的掌控了整个局面,那么别说是区区几百巫术师了,就算这里面全都是邪神恐怕也奈他不何。 大祭司的本事他是清楚的,上一次若不是杀他个措手不及,根本不可能侥幸刺中他。 紫炎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踏上其中一个台阶向那群人走去,一边走一边若有所思的说道:“我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就说诸位长老中就数你的眼睛最毒,怎么可能会眼拙呢?你看的不错,他们既非巫术师,也不是邪神,更不是雪影巫卫,也不是人!” 一语惊四座,不是人这三个字就像是晴天一道惊雷打在了岳长老的身上。轰隆一声,炸了,与此同时他也仿佛被人点住了穴道一样瞠目结舌,大惊失色的脱口而出道:“什……什么,不是……不是人,他们不是人?” 话音未落他心中就开始否认,连连摇头不敢置信的说道:“不,不,这不可能,你看他们一个个血身肉躯,怎么可能会不是人呢?都主,我知道你做梦都想杀了大祭司,做梦都想夺回大权,但是这……” 颤抖的声音哆哆嗦嗦个不停,紫炎有些听不下去了。不想跟他再兜圈子,绕弯子,直接张口再次打断他的话说:“他们的确是有着血肉之躯,但谁告诉你天下间有着血肉之躯的就一定是人?” 语毕,紫炎走到了那群人的面前,抬手指了指就近的一个人,又接着道:“你看看他,表面上的确是个人不假,可是他不会说话,也不会动,甚至他连饭都不会吃,茅房都不用上。而且,他根本就不认识任何人,脑袋中也没有任何记忆。所以,你如果还不相信的话不妨以巫术探探他们的脉搏,记住千万不要用手碰,更不要弄伤了他们。否则他们的血一溅到你的身上,你就完了。” 没有危言耸听,更不是故意说出这些来吓唬她,而是这些似人非人的东西很可怕,也很诡异。 原本岳长老已经伸出了手,可一听他这么说就赶紧把手给缩了回来。 心中一怔,眉头紧锁,岳长老扭头望向紫炎的同时,脑海中忽然间冒出了一个词,那就是行尸走肉。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巫书中应该是有记载的,但是并没有人见过,仅仅只是寥寥数笔提过一回而已。 时间久远,上了年纪脑子也不太好使了,岳长老悄悄的回忆了一番,可怎么都记不清了。眉头一皱再皱,他不确定的问道:“没有神智,没有记忆,那他们岂不是行尸走肉?” 说话间,岳长老从怀中掏出一张巫符,催动巫力以巫术开始探查他们所有人的脉搏。全都没有,事实证明紫炎没有在撒谎,也没有骗他,这些人的确是不能称之为人,顶多也就是一具具尸体而已。 人死为尸,由于血液无法在体内流动,尸体会变的很僵硬。不能站,不能坐,更别说是行走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尸体会发臭,会腐烂,会变成一具具干尸,到最后化为乌有。 可,观眼前的他们有血有肉,有表情,丝毫都跟尸体扯不上关系。这是为什么呢,莫不是他们都才刚刚死,并且有人用巫术控制住了他们? 巫术种类繁多,光是禁术就有很多种,岳长老不敢肯定,也不敢妄下断言。收回巫符的同时他想到了千年浩劫,记得传说上有说,千年浩劫一旦发生就会大规模的死人,而且是莫名其妙毫无任何征兆的。 抬步向前紫炎朝里面走去,不紧不慢就像是在此处巡查似的。一边走,一边若无其事的回答说:“说是行尸走肉也可以,只是他们可比行尸走肉要厉害多了。你是十大长老之一,想必有听说过血尸吧。” “什么,血……血尸?”驻足停不,犹如当头棒喝,岳长老脸色大变,惊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血尸也是巫术的一种,且,还是禁术。几百年前因为修炼的过程惨绝人寰,有违天道,也太过霸道,被列为禁术,并且明令禁止任何人修炼以及使用此术。 邪神修炼一般都是捉孤魂野鬼的阴灵来修炼,血尸与其有些相似,只是一个要的是灵魂,一个要的则是肉身。所以,这些血尸虽然没有灵智却非常非常的厉害。 第1928章 血尸王 由于血尸在北国之都乃是禁术,其力量非常之恐怖,骇人听闻。最主要的是他浑身上下都是毒,尤其是他身上的血,只要碰到就会腐烂,而且基本上是无药可医,除非是当场就把沾血腐烂的地方砍掉,方才能保住性命。要不然腐烂的伤口就会像瘟疫一样蔓延,且,一直到把整个人都给腐蚀掉为止。 带岳长老来这里前紫炎就料到了他的反应,以致于波澜不惊,漫不经心的说道:“看来你是听说过了,那就不用我再一一解释了。这些全都是血尸,已经有几百年了,而他们每一个人死之前都受尽了酷刑。并且还被巫术锁住了一魂一魄,可谓是怨气冲天,煞气极重。” 说到这儿紫炎来到了一处高台前,回头看了一眼岳长老,见他甚是吃惊。他又接着说:“世人只知我北国之都有清灵树,有雪貂,有火风,有圣女,却不知这清灵殿中有血尸。几百年了,他们在这里不停的吸收着血池中的血气、灵气,不停的吸收着月之精华以及阴木上的阴气。肉身不腐,血含剧毒,不死不灭,为的就是保北国之都不易主,为的就是保紫家这万里的河山不易主。所以,大祭司根本就不足为惧,他死,乃是早晚之事,而这北国之都即便是被他暂时夺了去,也一定会再次回到我的手里。” 祖宗打下的基业,小心守了千年,不可能到了他这里就断了。无乱如何他都要除掉大祭司,保住北国之都都主的位子。 突兀的台子不高,比平地突出了一些,台子不大,三尺左右。那台子上站着一位妇人,手中抱着一个婴儿,那婴儿面皮上皱巴巴的,似乎刚刚出生不久。母子相视却并非慈眉善目,相反,杀气十足,戾气十足。 天已黑,挡在这些血石头上的铁板全部自动打开,阴冷的月光照进来,打在他们身上,他们双眼之中立刻就透出诡异的红。 那种红不似血池中的血红,也不是泛在眼底,而是聚焦在眼珠子上。就像练功走火入魔的人一样,透着杀气和煞气。 一连串的震惊接憧而来,岳长老除了目瞪口呆以外还哑口无言。他跟着紫炎上前,整个人就像是被人给打傻了一般,踉踉跄跄,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了。 血尸,只是传说中才有的东西,能有一个就很厉害,很了不起了。而且刚刚炼成的血尸跟存在了一百年、两百年的血尸完全不一样,也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同日而语。所以,看着眼前成百上千个血尸,岳长老瞬间明白了紫炎为何自信满满,为何那么肯定。 原来他并非穷途末路,而是在这清灵殿中藏了杀手锏,且,还是极其厉害的杀手锏。怪不得,怪不得他死活要逃回到这里,怪不得说只有回到这里才可东山再起,原来竟然是这个样子。 可是他为什么没有早拿出来呢,要知道大祭司可是把持了朝政长达十年之久。这期间他也一直在跟他明争暗斗,好几次都差点死于暗杀,老圣法也在,他既有血尸在手为什么不用呢? 血尸威力巨大,对付大祭司根本就用不了成百上千个血尸,三、五、十个足够了。而且即便是血尸打不过那些邪神,杀不了大祭司。直接取他们身上的血伺机泼在大祭司身上岂不是更干脆利落。 想到这儿岳长老心中更加的疑惑,他稳了稳心神,从那些血尸上移开视线,转而看向紫炎道:“都主既有血尸,为何之前在城中心的时候没有派他们前往?要是有他们在,大祭司必死无疑。” 想不通,终究还是问出了口。与此同时岳长老也感到一丝庆幸,庆幸自己刚刚忍住了没有跟他翻脸。要不然就凭这些血尸,他根本就走不出这清灵殿,更不要说将他生擒送给大祭司了。 一想到先前对他不敬的举动,岳长老背后冒出一层冷汗。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太鲁莽了,也被孙女哭的乱了心,以致于把平常的机灵全部都抛到脑后去了。不过还好,还好紫炎他没有计较,也幸好是岳家还有些资本,要不然他早就被治个大不敬之罪了。 闻声回头紫炎笑了笑,没有回答他,随即收回视线,然后抬手指了指那抱着婴儿的妇人说:“这是血尸王,是统领这些血尸的老大。据老圣法说当初拿她来炼的时候并没有使用酷刑,而是动了她的孩子。母子连心,她受不住就直接疯了,是这些血尸中怨气最重的一个。这几百年来她靠着脚下的阴木以及血池中的血气,还有月中精气,再加上她自然的怨气,成了血尸王。” 不管是血尸还是兵马都会有个领头者,以便控制和操纵,而血尸王的形成必须要天时、地利、人和以及漫长的时间。当然,这还需要不断的催化她身上的怨气并且不断的注入巫力,所以,她站在那里不是仰视天,也不是俯视地,而是盯着怀中的婴儿。 传说中的血尸已经让岳长老非常的震惊和吃惊,再看到血尸王,他直接就懵了。暂且不说炼成一个血尸需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巫符,巫咒,只说这一条条人命就特别的恐怖和可怕。而要成就一个血尸王,那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恐怕这里面生前还有些人是巫术师吧。 其实,成为血尸的过程是非常残忍的。为了保证尸体不腐,炼成以后行动自如,成为血尸的前提就是要活人。而且为了让炼出来的血尸威力无比,他们会不断的折磨他,激发他心中的怨气和恨意。然后再施以巫术硬生生的抽出他的两魂五魄,以此让他魂魄不全,这样便可以受其控制,任人摆布。 岳长老迈步上前到了台子上,看着那血尸王手中的婴儿,他第一次觉得残忍和恐怖。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既然出自同族又为何如此造孽。 喉头发紧,袖子下的双手微微颤抖,岳长老的双腿莫名的发软。从前他觉得隐灵一族的刑罚堂就够残忍和恐怖的,没想到这清灵殿简直就是一座炼狱。 第1929章 人间炼狱 怔怔的看着那血尸王,岳长老重复刚刚问的问题:“都主既然有血尸和血尸王在手,为何不早拿出来呢?大祭司身边邪神再多,也不可能斗得过血尸王,要知道她只要一出去,大祭司和他身边的那些保护者都会尽数死去。且,一定会死的很惨,很惨!” 对于这一点岳长老非常非常的肯定,因为这些血尸生前惨死,积攒了很多很多的怨杀之气。一旦被催动从这里出去,那么必然是大开杀戒。纵使大祭司再厉害,再有诸多邪神保护,一旦近身就必死无疑,而且逃都逃不掉。 由于血尸王要统领众血尸,她有些神智,当初被抽走魂魄的时候也比着别人多留了两魂一魄。以致于她有些神智,只是不清醒而已。所以,不管是走路还是奔跑亦或者是飞,她的速度都非常非常的快,犹如鬼魅。 不知为何紫炎突然间笑了,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阴木,怕站久了阴气侵体,他从高台上走了下来。驻足站定,与那高台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他有些伤感的说道:“并非是我不想,而是这东西的力量太可怕了,且族中有族法,并不允许任何人修炼血尸。如果我将他们放出去,那么首先倒霉的就是我们的族人,其次,如果控制不住血尸王,那么她必会为祸人间。” 走的久了,身上有伤的紫炎甚是疲惫,他把身上所有的力量都靠在巫术师的身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接着又说:“巫书上虽然有提到血尸,但不过寥寥数笔,具体的你肯定不知。这些血尸虽然特别厉害,也特别的邪气,还有血尸王,老圣法说她在杀人以后会自动吞噬死者的阴灵,吸收其身上的阴气。一旦七七四十九个阴灵聚成,那么她就有了三魂七魄。到时恐怕会反噬主子,摆脱控制,一旦她不受控制,那么天下必将大乱,而紫家后人也必将遭受天谴。” 说到天谴,紫炎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老圣法,也想起了他曾经叮嘱过自己的话。 老圣法说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用此法,更不能将这些血尸放出去。要不然大祭司死了是小,到时无人能制住这些血尸方才是大。所以,这十年来他一直在忍耐,不管大祭司如何嚣张,如何过分,如何羞辱以及折磨他,他都没有动过这个念头。 岳长老自幼就开始修习巫术,对于天谴之说他十分清楚,而说实话,他也遭受过天谴。以致于他清楚的知道那有多么的可怕,还有反噬以及被控制的力量,这些他统统都清楚。 不过,血尸既然这么可怕,这么难以控制,紫炎为了族人一直不用,现如今又为什么突然要用了呢。想来他应该是没有其它什么办法了,要不然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想要放这些血尸出去。 再一次惊叹于这些血尸,岳长老也从高台上走了下来,一边走一边皱着眉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都主决定了吗?” 身为北国之都的长老,身为北国之都的人,岳长老忽然间有些不忍。这些血尸一旦放出去控制不住,那么死伤定然无数。而紫炎一旦遭到反噬,被血尸王反控制住,那么事态将会变的更加严重,更加可怕和恐怖,隐隐约约间他仿佛看到了变数。 原本紫炎已经是非常非常的确定了,毕竟他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别无他法。而且如果没有下定决心,打定主意,他也不会带他到这里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经岳长老郑重其事的询问,他心中反倒是犹豫了起来。 头有些晕,脚有些痛,手有些麻,紫炎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有些烦躁不安的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可是你也看到了,眼前这局势如果不把这些血尸放出去,我根本就没有什么胜算。更何况风九幽根本就不会帮我,还有隐灵一族的白震天,还有远在千里之外的百万大军,他们都不会善罢甘休。” 一想起由三国联手发兵的百万大军,紫炎就再也站不住了。眼前一黑,他无力的向右一倒就整个靠在了巫术师的身上。 那巫术师一直扶住他,察觉到他的不适,马上就把他抱了起来,并且道:“天色已晚,此地怨杀之气过重,一到子时就不太平,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上去再说吧。” 日夜分阴阳,子时阴气加重,所有游荡在世间的阴灵都会出来。而曾经巫术师不止一次的跟紫炎来过这里,也曾听在这里看守的人说起过一些诡异之事。那巫术师在紫炎晕倒以后有些不淡定了,也有些害怕。所以,话音一落他就抱着紫炎率先走了。 岳长老十分精明,也擅于察言观色,一看那巫术师健步如飞恨不得拔腿就跑,他赶紧就跟了上去。不多时此处刮起了阴风,哪些血尸的眼睛个个通红,依稀之间奔跑中的岳长老仿佛听见了婴儿的啼哭之声和凄厉的惨叫声。 平常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岳长老杀过人,玩死过阴灵,他他一感觉到后脑勺刮起阴风就紧张了起来,脚下奔跑的速度也很快。 下来时没觉得走多远,可现在往回跑却觉得特别漫长,不过,总算是到了。岳长老一个箭步抢在那巫术师的前面,迫不及待的触动机关就赶紧跳到了铁板上。然后他们一行三人就站在铁板上慢慢的上去了。 铁板上升以后岳长老心里稍安了一些,壮着胆子回头看,只见那站在最前面的血尸竟然在冲着他笑。 心中一怔,浑身打颤,一个趔趄岳长老差点没有掉下去。 巫术师深知此处邪气冲天,见岳长老脸色惨白,站都站不住,他马上道:“别回头,别害怕,他们出不来,老圣法生前加固过这里的封印,他们冲不破。” 语毕,他低头看向怀中抱着的紫炎。 紫炎身受重伤,先前不过是强撑而已,如今走了路,费了神,又说了那么多的话,他有些撑不住了。躺在巫术师的怀里有气无力,奄奄一息,眯着双眼睛仿佛要死了一般。 第1930章 成婚 听到巫术师开口,紫炎睁开了眼睛,当看到岳长老十分害怕时,他道:“子时未至就这么大的动静,看来没有圣灵玉是压制不了他们了。” 想起风九幽把圣灵玉抢了去,紫炎的脸色愈发的阴沉,估摸着自己怎么都要再见她一面。即使不能把她留下,那么也一定要把圣灵玉给抢回来。要不然一到月圆之夜阴气最盛之时,这些血尸便会躁动不安。而随着阴气的暴涨,他们只怕是会提前醒来。 压制二字刚刚出口,岳长老的头皮就一阵阵的发麻,有种要炸了的感觉。他惊慌失措惴惴不安,脱口而出道:“都主此话何意?难不成是这些血尸控制不住了。” 大祭司固然厉害,固然可怕,可是再厉害再可怕也不是不死之身,也能对付。但这些血尸不同,他们不死不灭,肉身不腐,不容易对付,更难杀死。所以,大祭司完全不能与之相比。 如果说千年浩劫是大面积死人的话,那么血尸就会把北国之都变成一座人间地狱。仅仅只是想象了一下,岳长老的心就沉到最底下。他忽然间发现眼下最要紧的事不是刺杀大祭司,也不是为了岳家另谋出路,更不是他的荣华富贵,而是控制住这些血尸。否则,他们一旦起尸离开清灵殿,那么北国必然大乱,生灵涂炭,一发不可收拾。 紫炎原本是并没有打算把这些事情说给岳长老听的,可是已经开了头,他也特别的恐慌。倘若不把话说清楚的话,那么他指不定有多害怕呢。 其实,害怕都还无所谓,最主要的是怕他胡思乱想,胡乱猜测,如果再到处去说的话那就更麻烦了。所以,稳了稳心神,紫炎简而言之道:“当初上上一代圣法炼制这些血尸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会控制不住,但七世情缘迫在眉睫。为了北国之都世代繁荣昌盛,也为了保这北国之都不易主,不生变,他又不得不炼制这些血尸。故,他在事成之后散尽了全身的巫力化作禁锢,把这些血尸给封印了。按照道理来说只要每一代圣法来此加固封印,这些血尸就会一直沉睡下去,可是老圣法去了,无水也没有来得及到清灵殿来,以致于现在封印不是特别的稳固。不过,短时间内他们也无法破印而出。” 距离下一个月圆之夜越来越近,紫炎显得忧心忡忡。不过,他现在想的不是怎么加固封印,而是怎么在解除封印后牢牢的控制住这些血尸。 北国易主,大祭司必须得死,至于风九幽,她也必须要留下。那怕白震天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他也一定要留下她。还有陌离,夺妻之仇,羞辱之恨,不共戴天,即便是放出所有的血尸也要把他的人头给带回来。 确定这些血尸一时半会儿的不会破印而出,岳长老心下稍安。但仅仅只是安了一会儿而已,他的心就再次提到了嗓子眼。一脸凝重,再次问道:“短时间是多久?一天,两天,十天还是半个月?” 闻声抬头,紫炎头晕的更加厉害,刚刚想摇头告诉他自己也不知道,下一秒他就昏了过去。 打横抱着他的巫术师大惊,待铁板一停他马上就抱着他跑了。岳长老不知他情况如何,也即刻就跟了上去。 因为见识了血池中的血尸,岳长老真的怕了。随那巫术师回到房间以后他就暂时打消了要生擒紫炎献给大祭司的念头。想着成败还未见分晓,还未到最后的时刻,事情或许还有转机,自己姑且先等等再说。要不然那天成了血尸的刀下亡魂,他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思及此,岳长老对紫炎的伤势比之前多了几分积极,一见他再次陷入昏迷,他立刻就联合那巫术师开始给他疗伤。并且拼尽全力,似乎有意让他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尽心、尽力,尽职、尽责。 时光荏苒,转眼间两天的时间就如流水一样匆匆的过去了。这两天北国都城内发生了很多大事,闹的人心惶惶,家家户户几乎是闭门不出,不管白天晚上,大街上都冷冷清清的。 由于一直没有抓住紫炎,大祭司这两天一直在派人紧锣密鼓的大肆搜捕。想着紫炎一定不会放风九幽走,一定会来破坏他们的婚礼,裕景山庄外的守兵是增加了一批又一批。而陌离为了保证今天的迎亲之礼能够顺利完成,他和风九幽能安全的离开,也在山庄内加派了许多人手。 风九幽所居住的院子外也有隐灵十二圣士暗中把守,当然,除了陌离的人以外还有神乐谷的人。独孤带着神阁的杀手前不久回到了这里,还有画影和玄殇,他们也都无性命之忧。所以,现在整个裕景山庄内外可以说是被围的水泄不通,固若卡金汤。 正月二十六这天早上,天都还没有灰蒙蒙的亮,若兰就早早的起了床。看了一眼计时用的沙漏估摸着也就五更时分,她给风九幽掖了掖被子就蹑手蹑脚的拿着自己的衣服和鞋子出了里间。 不管是昌隆还是东凉国都有规矩,女子出嫁前是不得和夫婿见面的,特别是成婚这一天。所以,昨天晚上陌离并没有宿在这里,而是若兰陪着她睡的。 风九幽身子弱,怕冷怕的厉害,要是她一个人睡,天亮都暖不热。在雪山之巅的时候也是一样,一到冬天若兰就会主动搬去跟她睡。虽然是两个被窝,可她总会先帮她暖一暖,暖热了再让风九幽睡。晚上两个被窝紧紧的挨着,如此一来就没有那么冷了。 由于时常病痛,噩梦连连,风九幽睡觉特别警醒,稍微有点动静她就能醒来。故,若兰来到外间以后穿衣服也特别特别的小心,尽量不发出任何的声音,以免把好不容易才睡着的她给吵醒了。 须臾,麻利穿好衣服的若兰打开门走了出去,刚刚准备关上门去厨房烧水,一转头就看到了个黑影。距离不远,但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她没掌灯,看不清楚来人的脸,警惕的低声问道:“是谁?谁在哪里?” 第1931章 你回来了 询问间,若兰暗暗的催动内力,从袖子中摸出匕首攥在手里。 闻声回头,那人无声无息的走了过来。若兰看他脚步极轻恍若鬼魅,一颗心不由自主的提到了嗓子眼里,而她手中的匕首也下意识的攥的更紧了。想着这院子内外都有暗卫,一会儿如果映入眼帘不是自己熟悉的人,她拿着匕首就刺过去。 今天是小姐大喜的日子,任何意外都不能出,任何人都不能破坏。所以,甭管是谁,只要敢来捣乱,那么就像是小姐说的那样,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很快,那移动上前的黑影就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然而映入若兰眼帘的不是什么陌生的面孔,更不是什么鬼魅,而是许久都不曾出现的哑鬼。 心中一喜,微微一笑,若兰收起袖子中的匕首就马上迎了上去,张口问道:“哑鬼,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回昌隆办事去了吗?” 由于哑鬼喜欢吃嫩笋尖,昨天君梓玉不知从那里弄了一碗过来,让她放些鲜虾一起烧汤。她看到笋尖的时候一下子就想起了他,随口就问了君梓玉两句。 当时她记得君梓玉说哑鬼有事回昌隆去了,估摸着一时半会儿的不会回来了。她听后还连道可惜,说这么嫩的笋尖他没有口福,吃不上了。 兴许是相处的久了,哑鬼看着若兰的时候身上少了许多杀气。不过,深更露重,他脸上仍然是一片清寒,没有一丝丝的笑意,声音也似从前那般冰冷:“办完了!” 依旧简单,简短,和他这个人一样,干脆利落。 若兰习以为常不甚在意,甜甜一笑甚是欢喜的说道:“太好了,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一起离开北国之都了。你刚回来,想必还不知道吧。小姐今天要大婚了,是嫁给陌离殿下,嫁去东凉,等中午吉时一到我们就走。扶苏和君梓玉说这一路上必然十分凶险,如果你能跟我们一起走,那就真的太好了。” 见识过哑鬼的功夫,也知道他有多么的厉害,若兰想请他保护风九幽。但他到底跟君梓玉不一样,不是她的朋友,再加上他一向冷漠的性子,她不好直接开口,直接换了一种方式向他发出请求。 哑鬼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没有想到陌离和风九幽这么快就要成婚了。他想了一会儿方才道:“好!” 见他答应,若兰心里特别高兴,觉得有他在,风九幽的安全又多了一重保障。喜滋滋的说道:“太好了,那你赶紧去找君梓玉,他那儿有地方睡。你且好好的睡上一觉,这样出发的时候才有精神。哦,对了,你带衣服了没有,要是没有我一会儿让扶苏给你送两套过去,他的身形和你差不多,我给他新买的两套衣服你应该能穿。” 见他全身上下除了一把刀,连个包袱都没有,若兰突然间就想起了之前给扶苏买的两套衣服。 兴许是穿惯了她做的衣服,自打买回来起扶苏就没有上过身。甚至拿都没有拿出来过,一直放在包袱里,她想着哑鬼也不是外人,江湖人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拿给他穿正好合适。 正如若兰所想,哑鬼丝毫都不在意,非但不在意还欣然答应。点了点头就盯着紧闭的房门道:“她,好吗?” 不知从何时起,心里开始惦念她,离开以后更是如此。总是会时不时的想起她不说,还总想着打听她的消息,以致于他根本就没有像君梓玉说的那样回昌隆,只是把事情办完以后就赶紧回来了。 他是后半夜进的裕景山庄,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这样默默的站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想在她的门前站着,像从前在昌隆风府的每一天一样,静静的待在暗处,守护着她,保护着她。 认识那么久,若兰还是第一次见他关心别人,并且还是主动的问起,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就愣住了。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她就恍然大悟道:“你是问小姐吧?她还好,体内的毒前不久在血池换血后就解了,只是身体虚的厉害,一天到晚没有什么精神头,有些嗜睡。你不必担心,这些都只是暂时的,等回到东凉好好的调养一番,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在神乐谷哑鬼为了风九幽差点死了,若兰一直都特别感激,再加上他这个人不错,除了不爱说话以外,什么都好。所以,她自然而然的就把他当成了自己人,也不瞒他。 不露声色,仍旧是平常那副冷漠的表情,哑鬼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收回视线的同时道:“无事,就好!” 血池换血那天动静颇大,以致于此事传的沸沸扬扬,他听后很为她担心。还好,还好一切都过去了,她没事,这是他最近以来听的最好的一个消息了。 “嗯,嗯,我家小姐福大命大造化大,不管遇到什么坏事都能逢凶化吉的。哦,对了,时辰不早了,一会儿天就该亮了,我还要赶着去烧水,做早膳,就不跟你多说了。你赶紧去找君梓玉吧,他昨天还念叨着你呢,要是这会儿看到你回来了,估计要乐坏了。”说完,若兰转身就要走。 今天是风九幽正式出嫁的日子,虽然是在北国都城的裕景山庄,但昌隆国的那套礼是一步也不能落下。再加上昌隆国的兴帝尚宇浩也在,规矩也比较多。所以,她要趁着天还没有亮就赶紧把药和饭给她准备好。一会儿起来吃了就可以开始沐浴、更衣、梳头、熏香了。 大婚之日的沐浴熏香和往常不同,分了好几道工序,之前在昌隆的时候曹碧云有教过她。前两天来信的时候也一再的叮嘱,说什么都不能偷懒,更不能不做。故,她今天忙的很,根本没有多余的功夫跟他在此闲话家常。 哑鬼没有似往常那般离开,而是身形一晃就挡住了若兰的去路。从披风下抬起手,拿着一个巴掌大的木盒递到若兰的面前说:“给她!” 第1932章 暗生情愫 哑鬼的速度很快,以致于把若兰给吓了一跳,不过,转眼间她就露出了微笑。伸手接过木盒,十分好奇的看了看,闻了闻,没猜出里面是什么东西,她抬头看着哑鬼一脸笑眯眯的样子问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是给小姐成婚的贺礼吗?” 语毕,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似乎有些不妥,若兰稳稳的把木盒拿在手中,再未去闻,去看。 哑鬼的性子和扶苏是差不多的,两个人都是不善言辞、不喜说话的性子。当然,在这方面哑鬼要更胜一筹,他是能不开口则不开口。即使是不得已开口也是两个字,两个字的说,简单、干脆、十分利索,惜字如金。 扶苏则不同了,尤其是和若兰在一起以后,他的话渐渐的多了起来,整个人就跟脱胎换骨似的。不仅时常会笑一笑,身上的戾气少了很多,而他眼底的柔情则多了许多。 不知哑鬼从前经历过什么,他除了不喜欢说话以外对人还十分十分的冷漠。像君梓玉跟他相处了那么久,两人也是生死患难之交。可他们即使是坐下来喝酒聊天,他的话也很少很少。大多时候基本上都是君梓玉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他时不时的点头答应一下。 至于像若兰这种,他虽然不会主动开口跟她说话,但是只要是她开口问他什么,他都是有问必答。至于像那种见过面却又不太熟的人,他基本是无视。别说是跟人家打招呼了,他理都懒得理会,甚至很多时候看都不会看别人一眼。所以,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给风九幽买贺礼。 不,应该说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给任何人买礼物,成婚的贺礼就更加的不用说了。他独来独往,似乎从来不需要亲人朋友,久而久之也就不需要什么人情世故了。 因为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事情,哑鬼在听到贺礼二字时愣了一下。眉头微皱若有所思,低头看了一眼若兰手中拿着的锦盒,他本能的摇了一下头说:“不是,补药!” “补药,什么补药,该不会是君梓玉答应给小姐的血燕吧?”说话间,若兰当着哑鬼的面把木盒给打开了,而里面的东西也立时就映入了她的眼帘。 原来还真不是什么贺礼,也不是什么血燕,是灵芝,且,有些年头了。 风九幽身子正弱,眼下正需要这些进补的东西。若兰拿起灵芝看了看,闻了闻,估摸着也有上百年了。她十分欢喜的说:“我虽然没有小姐那么懂药,却也知道这灵芝十分难得。哑鬼,谢谢你,谢谢你出去办事还想着给我家小姐买药,谢谢!”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以及上次神乐谷的舍身相救,若兰就觉得哑鬼是一个很不错的人,特别的仗义。此刻再送药,她心中充满了感激,也发自内心的感谢他。 哑鬼送上灵芝并不是为了得到她的感谢,不甚在意。抬手指了一下木盒,他又道:“老参,当归,两天!” 语毕,他伸出二指比划了一下子。 幸亏若兰跟他相处了一段时间,也知道他说话的习惯。要不然单就这六个字,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更听不懂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浅浅一笑,抬手把木盒合上,收好,若兰笑意盈盈的说:“前两天君梓玉给了我两条老参,还没有用完呢,不着急。当归我在药铺买了一些,除了成色不好之外还能凑合,晚点也没关系。你刚回来,肯定累了,赶紧去休息吧,等小姐醒了我就告诉她你回来了。” 想起前不久风九幽还问扶苏有关于哑鬼的消息,若兰想着一会儿叫她起床的时候就告诉她。 这一次哑鬼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拦住若兰,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就转身离开了。他进来之前就感觉到了隐灵十二圣士的气息,也知道这院子周围高手如云。所以,倒是不担心风九幽的安危。 哑鬼前脚刚走,若兰后脚就离开了原地,拿着灵芝步履匆匆的进了厨房。先是烧水洗锅,再是把汤和药一起熬上,然后简单的把今天早膳要吃到的东西准备一下,洗干净,她就拿着灵芝离开了厨房。 画影重伤,玄殇几乎是不能走路,再加上此处不便请大夫,风九幽身体又不适,以致于若兰比平常忙了很多。想趁着给风九幽烧洗澡水的功夫帮画影把药换了,若兰拿着灵芝就进了画影的房间。 不知是不是伤口太痛了,还是这两天睡的太多了,若兰进来时画影已经起来了。并且见她进来忙道:“你怎么过来了?药我已经弄好了,一会儿自己换就行,你该忙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由于风九幽在离开梅宫的时候,已经把所有伺候的人都给支走了。再加上绿衣莫名其妙的死了,眼下就只剩下若兰一个人伺候。今天是风九幽大喜的日子,不用想就特别的忙,所以,画影不想给她再添麻烦。 合上门,若兰三步并作两步的到了床前。把手中的木盒放置一旁,拿起碗中调好的药看了看,确定没错,她掀开画影盖着的被子说:“你现在可是伤员,我那能不管你呢。再说了,你背后的伤自己也勾不到啊。放心吧,时辰还早,给你上药用不了多少时间,还是我来吧。” 语毕,若兰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掀开了她的寝裤。 画影见她来都来了,再让她走也浪费时间,索性她身上伤口不多,换一遍药也用不了多少时间。淡淡一笑小心翼翼的把裤腿卷起来,她道:“既如此那就麻烦你了,只是我这腿上的伤口夜里有些痒,尤其是盖着被子的时候,捂的痒。” 若兰抬头看了看她,拿起碗中的一根竹板拨弄了两下碗中的药,随即放到床上,帮着她把布条拆掉。一边拆一边道:“看来小姐配的伤药很管用,这才不过两天的功夫伤口就开始长了。” 由于腹部有伤,画影不敢太靠前,卷起裤腿后就靠在软枕上说:“我估摸着也是在长肉,可痒的厉害,有没有什么法子止止痒?” 第1933章 奇怪的木盒 一想起夜里腿上跟有蚂蚁在爬似的难受,画影觉得伤口处更加的痒痒了,而她心里也跟猫抓似的难受。本能的想伸手去抓一抓,挠一挠,可是又不能。忍的实在辛苦她就扭头去端杯子,准备喝点冷水压一压。 一转头率先看到的不是茶盏,而是若兰刚刚进来时手中拿着的木盒。有些好奇,转眼间又想到若兰和扶苏快要成婚了,画影收回视线的同时笑着出言打趣道:“这盒子好生精致,是扶苏送你的吧?” 昔年跟扶苏共过事,也算是生死之交,知道不久后他就要成婚了,画影打从心眼里替他高兴。再加上此次来到风九幽身边跟若兰相处的很不错,也很喜欢她的性子,她觉得他们两个人很合适。一静一动,一刚一柔,加一分嫌多,减一分则少,恰到好处,以后一定会特别特别的幸福。似这天下间所有恩爱的夫妻一样,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心中一怔,若兰抬头看了一眼那放在小几上的盒子。随即收回视线,把手中取下的白布条放置一旁,拨开伤口看了看,愈合的很好,也果然是在长肉。她再次拿起碗来回的拨弄了两下里面的药,笑道:“你都说了好生精致的盒子,那可能会是他买的。而且他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即使是要送给我盒子,也肯定不会去买,肯定是自己亲手做。” 不是说扶苏小气抠门,而是他特别实在,雕工也很好。为了表示他的诚意,他必然是亲手做。 仔细想想倒也是,以扶苏的性子定然不会出去买。画影喝了两口水把手中的茶盏放下道:“不是扶苏送的,那是谁送的?难不成你除了扶苏以外还有别的男人?” 说着,画影把那描绘的极其漂亮的木盒拿在了手中,仔细端详,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发现手中的木盒不止是很精美,就连这木头都透着一股子淡淡的幽香,她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玩的好的姐妹之间开些玩笑话,若兰也未放在心上,也不生气,只不过她的脸上却浮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故作镇定,若兰一边端着药碗,一边轻轻的帮她换药说:“我倒是想有,可那也得有人看上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光一个扶苏就守了这么些年,再守一个,那岂不是头发都要等白了。” 言至此,若兰向前挪了挪,把头埋的更低,仔细的盯着画影腿上的伤口上药:“哑鬼回来了,他送给小姐的,不过他送的可不是这个盒子,而是里面的灵芝。小姐身子弱,虽不能大补,但这阵子也必须好药供着,要不然这一天天的气血不足,可是要把身体拖垮的。” 说起这个若兰就特别心焦,换血之后风九幽的胃口虽然比从前好了,吃的也多了,可是长年喝药已经把胃给喝坏了,能吃也吃不了多少。 她这两天一天五六次的给风九幽送吃的,每一次都变着花样做。可仍然没有一次是吃完的了,每一次都跟个小猫似的吃不了多少。照她这个速度补下去,养好身子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所以,若兰特别的着急,但着急又没有什么用,也不可能强逼着她硬往下吞。 其实,就是吞下去也没有用,因为风九幽的胃不好,吃多了马上就会吐出来。并且会肚子胀,难受,要好久才能恢复正常。 话音未落画影就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十分惊讶和惊慌。来不及等若兰上完药就脱口而出道:“哑鬼,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他回昌隆去了吗?” 因为一直查不到哑鬼的过去,画影对他很不放心。再加上他身上的王者之气以及黑暗之气,她总觉得他的身上藏着很多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若兰不知她心中的想法,也不知她在暗中调查哑鬼,不以为意若无其事的回答道:“具体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也不知道,今天一早起床我开门就看到了他。我问他了,他说昌隆那边的事情办完就赶回来了。不过,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倒像是赶的挺急的,估摸着八九不离十是君梓玉把他叫回来的吧。” 话说完,药也全部上好了,若兰把手中的碗放到一边,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白布条给画影重新包扎。一边包扎一边又继续说道:“你也知道,虽说这北国之都现在易了主,大祭司当政,可紫炎到现在都还没有被抓到。我听小姐和扶苏的意思,紫炎有可能会出来拦截。为防万一沿途上还是要多注意,多派些人手。” 尽管画影一直在养伤,这两天根本就没有出过门,可这些她却是知道的。并不惊讶,开口就道:“这事我知道,只是跟哑鬼有什么关系?” 若兰再次笑了,把手中的白布条打结系好,她收回手道:“你忘了,他可是君梓玉的八拜之交,两个人出生入死不知道有多少回,关系特别好。你别看君梓玉平常一副吊儿郎当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其实,他把小姐看的很重,这些年就跟对亲妹妹似的。这次小姐被紫炎掳来北国之都,他把有孕的媳妇都给抛下了,所以,哑鬼这个时候赶回来肯定和他脱不了关系。” 哑鬼和风九幽是没有什么交情,也没有什么关系,但君梓玉有,而他一直把风九幽当妹妹,这个时候请朋友来帮忙,很正常。 提起君梓玉,画影皱着的眉头松了一些,如果哑鬼的回来真的如若兰所说,那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哑鬼很可疑。 利索的收拾完伤口,若兰把她卷起的裤腿给放了下来,看画影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她有些奇怪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一个盒子而已,怎么……” 话未说完就被画影给打断,只见她盯着手中的盒子若有所思的说:“这木盒有些奇怪,你先不要拿给小姐,容我看看再说。” 第1934章 沉水香 “奇怪,哪儿奇怪?”停下手,若兰立时就愣住了,秀眉紧锁,伸手拿过画影手中的木盒就仔细的看了起来。 先前外面黑,哑鬼给她的时候她也没有怎么瞧木盒,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灵芝上。所以,不甚在意。 到了厨房以后忙着烧水煮饭,放到灶台上也没有觉得那儿特别。现在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的全部看了一遍,依旧是没有瞧出什么异常之处。不过只是比着平常的木盒精致了些,外面用鎏金描了些图案,五颜六色的甚是好看而已。 心中疑惑满目不解,若兰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确定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后,她抬头看向画影道:“这木盒的颜色是鲜艳了一些,不过比它鲜艳的多的是,没什么好奇怪的。还有这灵芝,挺好的,没有觉得哪儿奇怪啊,你会不会是看错了?” 若兰耿直却并不傻,隐隐约约间从画影的话音中听出了怀疑和不善。说实话,她的心里有些不舒服。哑鬼这个人是不怎么喜欢说话,也比较冷漠,可是他这个人真的很好,很不错。而且当初在神乐谷的时候,也是拼死护着风九幽。要说别人送的盒子有问题,她信,哑鬼送的,她不信。 她不相信哑鬼会害风九幽,所以,一开口就比较激动,语气也不似先前那般不温不火。 见自己不过才说了两句话若兰就急了,好像还有点生气,画影皱着的眉头更紧了。她突然间意识到哑鬼或许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不简单。 众所周知若兰是风九幽身边最亲近的人,而不过数月的时间他就影响了若兰的判断。甚至,若兰还毫无条件的维护他,完全完全的相信他,没有一点点的防范之心。就像她对扶苏,对她们这些人一样,毫不保留的信任。 无疑,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也不是一个好征兆,但是她又不便多说。怕一着急再破坏了二人之间的关系,画影看着若兰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拿着木盒放到了她的鼻头:“形状上木盒的确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你闻闻这木盒与普通的木盒有什么区别?” 语毕,画影不再吭声,直直的盯着若兰等着她自己发现。 伸手再次接过,若兰自己把木盒拿在手中,放在鼻子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当闻到一股异香之时她豁然间抬起了头,有些不可思议的说:“这……这是沉香木?” 虽是在问画影,但其实若兰心中已经十分的肯定,她未等她回答就再次放到鼻子处闻了闻。确定无疑后,她十分欢喜神情激动的说:“我说这灵芝怎么保存的这么好,原来这盒子竟然是沉香木。我这两天正发愁小姐睡不安稳呢,要是把这盒子拆了,直接燃香,那味道可好了。而且沉香可以入药,温中止呕、纳气平喘,小姐以后胃里再难受想吐的时候,闻一闻这个保证好。” 想起雪老昔年曾经提起过沉香木,若兰如获至宝。与此同时她觉得哑鬼出手真是太大方了,这沉香木可不便宜,尤其是在这北国之都,也不是随处可见。他能在这个时候把灵芝装在里面一并送来,可见他还记得风九幽一直睡不好,经常都会做恶梦。 从前觉得若兰天真烂漫的性子挺好的,长这么大还能保留孩童般的纯真,对谁都是真心实意,甚是难得。可现在看着她一点戒备心都没有的样子,画影有些头痛。也觉得她要是一直这样下去说不定那天会害了风九幽,也会害了她自己。 心中这样想,画影却并没有说出来,松开紧皱的眉头,她不露声色的言道:“除了沉香的味道以外,你没有闻出什么其它的味道吗?” 沉浸在如获至宝的喜悦中,若兰无法自拔,主要是风九幽现在太需要这个东西了。所以,当听到画影的问题后,她第一时间就愣住了,并且想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还有别的味道?没有吧,我闻了两遍了,没别的味道。” 说话间,她再一次把木盒放到了鼻子下面。仔细而认真的又闻了闻,依旧是没有闻到其它的味道,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闻出别的味道。 原本以为若兰跟着风九幽学医、尝百草,对于各种气味都非常的敏感,那想到完全是她多想了。松开紧皱的眉头,画影再次伸手把木盒拿在手中,直接打开把里面的灵芝拿出来,递给若兰说:“没闻到就算了,灵芝你拿去给小姐补身体,木盒留下,等过两天我查清楚了再还给你。” 态度强硬,语气前所未有的冰冷,也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 虽然若兰跟画影真正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可她从来没有过这样,尤其是对她,一向都很和气。突然间这种语气、态度令她有些不安,也有些紧张和无措。 如果说哑鬼不会害风九幽,那么画影更加的不会,非但不会,她还会舍命护她。再加上她是江湖中人,为人仗义不说也十分豪爽,绝不会公报私仇。所以,若兰清楚的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惴惴不安的问道:“你在木盒上闻到了什么味道?是不是哑鬼……” “具体是什么味道我还说不好,要查一查才知道。不过,你不用紧张,也暂时不要把此事告诉给任何人听,等我查到了再告诉你。”看若兰变了脸色,似乎十分的紧张,画影连忙宽慰她。 之前被凌月所说的惊喜勾的不行,现在画影又来这套,若兰不依,也一再的追问。但画影和凌月的嘴一样紧,任凭她口沫横飞,死缠烂打,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 其实,并不是画影不愿意告诉她,而是她现在真的不知道,也说不清楚那到底是一种什么味道。那沉香的味道虽然很浓郁,可是她的鼻子却很灵,而且那是她记忆中闻过的味道,只是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也不确定。 第1935章 沉水香二 不敢妄言,再加上这中间还夹着君梓玉,倘若真的像她猜测的那样,那么接下来的事情肯定不好办。所以,还是等她先确定了再说吧,要不然弄错了,哑鬼那边知道了生气,心寒,君梓玉这边也不好交代,风九幽那边更是不好办。 就像若兰之前说的那样,哑鬼一直对风九幽都很好,自答应君梓玉留在风家保护她起,他就一直尽心尽力,不留余力。况且,他武功高强,即便是扶苏也不是他的对手。这样的人才,假如真的因为她的一个无端猜测而走了,那么不光是风九幽的损失,也是他们这些人的损失。 反复思量考虑利弊,画影把若兰打发走以后就拿着那木盒发起了呆,慢慢的回忆起了往事,想从那久远的记忆中找到自己想要的味道。 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若兰出了房间以后就特别的郁闷,可画影都那么说了,她也总不能一直坐在那里跟她死磕。更何况时辰也不早了,漆黑如墨的天开始灰蒙蒙的亮了起来,厨房里的药也熬的差不多了,她是时候该叫风九幽起床了。 想到这儿若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急匆匆的就朝着风九幽住的房间而去了。今天事多,又忙,最主要的是还没有人给她帮忙,她一个人照顾风九幽必须仔细再仔细点。要不然再让她冷着,热着,可是有得受了。 由于身体虚弱,风九幽夜里盗汗盗的很厉害,再加上陌离没在她身边陪着,她这一夜睡的并不踏实。相反,昏昏沉沉的连着做梦,梦到孩子,梦到父亲,梦到风芊芊,梦到上一世那些令她悲痛欲绝的事情。 在伤心中醒来,风九幽眼角落下两行清泪,滑过头发落进耳朵里,然后再打湿软枕。不过,她并没有特别特别的伤心,那些泪水仿佛就是本能,本能的一想起就会不由自主的落下来。 抬手拂去,风九幽闭了闭眼睛,随后又很快的睁开。醒了醒神,慢慢的坐起来,曲膝弯腿用两条胳膊抱住,把下巴置于膝盖上,她发起了呆。 其实,自打杀了尚君墨以后,她就开始刻意的淡忘上一世的事情。再加上风青山寒了她的心,她觉得没有必要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而且他除了风芊芊以外根本就不在乎她是否伤心,是否难过。所以,她根本没有必要在意他,也不愿意再因他而伤害自己。 她想快乐一点,想成婚之后和陌离好好的过日子,即便是不能给他生孩子,也想一直一直陪着他慢慢变老。故,上一世的事情现在对于她而言有些恍然如梦。尤其是这两天她半夜醒来看到陌离的脸,总感觉上一世发生的那些事情不过是个她做的噩梦而已。 皇祖母曾说做噩梦其实并不可怕,只要醒来就好了。 现在她从噩梦中醒来了,是不是一切都好了? 如果是,那么她真的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嫁给陌离一直是她重生之后的心愿,如今心愿就要达成,她何必再想那么多呢。况且,该死的人都死了,不该死的人也死了,这世间再也不会有人阻止他们,分开他们了。 想到这儿风九幽笑了,仰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擦去眼角的泪水,她直起了腰身。心情一瞬间变的十分愉悦,而这一愉悦身上仿佛也松快了很多,头也没有那么沉了。 不管是女子还是男子,成婚都是人生中的大事,一辈子的大事。所以,她不能马虎,特别是今天她要嫁的人是陌离,是等了她两生两世的男人,她怎么都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美美的嫁给他。唯有如此方才算是没有辜负他的深情厚谊,他的痴痴等待。 沉思间若兰从外面走了进来,察觉到风九幽已经醒了,她忙道:“小姐,你醒了?” 闻声回头风九幽应了一声:“嗯!” 抬手摸头,汗津津的,风九幽掀开被子发现里面都湿了。淡然一笑把被汗打湿的头发拢在耳后,她抬腿下床,撩开床幔道:“什么时候沐浴?我衣服被汗湿了,粘在身上很不舒服,我想现在洗澡。” 上一世成过婚,知道要沐浴更衣熏香,也知道是在这个时辰,风九幽盯着若兰问道。 房中没有掌灯,有些黑,若兰听她好像下了床,又想起昨天她差点摔了一跤,马上道:“小姐先待在床上别动,我先掌灯,别一会儿再摔着了。” 大喜的日子虽然不用她自己走路出去,有人背着送嫁,可摔着了总归是不好,也不吉利。再者她太瘦了,一摔到,身上的淤青没有十天半个月准下不去。陌离看到心疼,她更加心疼。 不提醒还没有想起,一提醒,风九幽就坐在床边不敢动了,嘱咐若兰道:“你自己也当心点,别撞着了。” “嗯,找到了!”熟练的打开火折子吹了两口,若兰把灯给点上了。 一盏、两盏、三盏、四盏,四角的灯全部点上以后房间里亮了。若兰把火折子盖好,几步走到风九幽面前,一边把青色的床幔挂起,一边笑意盈盈的说道:“我正说来叫小姐起床呢,小姐就醒了。洗澡水我已经烧好了,兰芝刚刚已经去舀了,小姐起来擦个牙就可以去沐浴了。”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风九幽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兰芝,她不是和飞雪一起在神乐谷嘛,怎么到这儿来了?” 虽然一夜都没有睡好,脑袋也昏昏沉沉的,但此事她却是知道的,也记得特别清楚。以致于十分惊讶,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赶在这个时候过来。 刚刚在门口看到兰芝的时候,若兰也吓了一跳,和风九幽一样惊讶。不过,惊讶还在后头呢,她弯腰低头给风九幽穿鞋,不紧不慢的回答道:“小姐身子不好,眼下又急着离开北国之都,这一路路途遥远不说,恐怕也不太平。扶苏怕我一个人照顾不好,还有画影那边,忙不过来,就传信让她们两个过来了。” 第1936章 沐青柠追来 风九幽笑了笑,不甚在意,淡淡的说道:“原来是这样,那这么说飞雪也来了?” 说曹操,曹操道,风九幽的话音都还没有落下,飞雪就提着两桶热水进来了。健步如飞,张口问道:“若兰,浴桶在哪儿?这水可是现在倒进去?” 语毕,她一抬头就碰上了风九幽的视线。 心中一怔,驻足停步,飞雪立刻放下两只水桶上前行礼,低头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主子!” “不必多礼,你们什么时候到的,路上可还顺利?”扶着床边,风九幽慢慢的站了起来。由于身上的衣服都汗透了,她这一起来身上就更加的不舒服了。 飞雪的性子跟若兰完全相反,简直就是南辕北辙。所以,她面不改色毕恭毕敬的回答说:“上半夜到的,原本是要先来见主子的,可扶苏说主子已经睡下了,不便打扰。让我和兰芝先歇息,等今天一早再过来。” 说到这儿飞雪停顿了一下,换了一口气又接着回禀道:“路上还算顺利,只是骆将军那边已经打起来了。战火连天,流民失所,一路上逃难的人很多。” 言罢,飞雪伸手入怀拿出了一封信,上前一步走递到风九幽的面前又道:“来时遇到骆将军,这是他让奴婢带给主子的信,请主子过目!” 眉头轻挑微微一怔,风九幽这两天正盼着骆子书的回信,不曾想飞雪就带回来了。抬手接过径自打开,一边拆信一边又问道:“神乐谷那边可还安好?” 神乐山在三国交界之处,百万大军相汇必然在那里碰头,也肯定是在那里向北国之都进发,开战。听到流民失所,风九幽不免有些担心。 那是她的家,那是她手下所有人的避风港,好不容易建成,万不能被人给毁了。 直起腰身站好,飞雪据实以禀道:“冬日雪厚,又有瘴气做掩护,再加上小姐布下的阵法,并没有受到波及。而骆将军知道小姐锦瑟公子的身份,也曾去过那里,故意避开了。至于昌隆国的沐小侯爷和他妹妹……” 这时,正在看信的风九幽突然间抬起了头,脱口而出打断她的话道:“他妹妹,沐青柠?” 立时一怔,飞雪恍然间想到了什么,不过,话已经出口收是收不回来了。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说:“是,昌隆此次发兵由沐小侯爷坐镇,他妹子沐青柠为先锋。他们之前误入阵法迷了路,曾进去过神乐山。不过,并没有发现神乐谷,独孤一发现他们就派人把他们引出去了。” 见风九幽变了脸色,飞雪有些不安,她扭头看向若兰的同时向她打了个眼色。 由于沐青柠曾经当街辱骂冲撞过风九幽,并且还打了她的马儿,若兰对她是一点好感也没有。再加上她之前又是陌离的未婚妻,她怕她会多想,一颗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还没有等到她开口说话,风九幽就有感而发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女,沐家世代习武,历朝历代都出武将,看来这一代是要出个女将军了。” 没有半分嘲讽的意思,只是有些担心她那个暴躁的性子。战场上不比在家,也跟单打独斗不一样,沉不住气,始终是要吃大亏的。 沐老侯爷年轻时曾为主帅,统领三军,能让自己的亲孙女上战场估摸着也是觉得她可以吧。要不然怎么可能为先锋呢。还有沐槿,他只有这一个妹妹,想来也会好好的保护她吧。 其实,昌隆国对于能打仗的人没有那么苛刻,尤其是女子。所以,上一世风九幽领兵打仗也没有人说闲话。当然了,主要还是她带兵有方,军中兵将都很佩服她,以致于对她唯命是从。 冷哼一声,若兰嗤之以鼻道:“什么女将军,小姐也太高看她了,就她那个脾气,就她那三脚猫的功夫。别说是当将军了,当个小兵都会拖累同伴,都要人救她。沐小侯爷封她为先锋,真是胆子大,他也不怕他妹妹一冲动就有去无回了。” 真不是故意贬低她,也不是刻意的在诅咒她。就她第一次见面时那嚣张跋扈的样子,不可理喻的性子,跟个莽夫似的。上了战场,定是肉包子砸狗有去无回。 若兰虽然没有当过兵,也没有打过仗,可她见过。那阵仗,那气势,可比打群架凶猛多了,而且根本不由分说,上面一下令,底下的小兵们就要往前冲,且,还是奋不顾身,往后退都不能退,一退就军法处置,回去就是个死,特别吓人。 还有两军交战兵马众多,没打过仗的人一看到吓破胆不说,就连冲都不知道怎么冲。而且人挤人,稍微出点差错就有可能被踩死了。所以,打仗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能活下来的人也不只是幸运,里面的门道多着呢。 风九幽知道若兰不喜欢沐青柠,低头又把信大概看了一遍后,收好递给她说:“沐老侯爷现在就只有这么一对宝贝孙子,孙女,按照道理来说是不可能让他们一起上战场的。况且,刀剑无眼,真的伤了、残了,那他哭都找不到地方。死了以后更是无颜去见沐家的列祖列宗,更对不起沐青柠早死的爹娘。我估摸着沐青柠应该是自己偷偷跑出来,跟过来的,至于为什么……” 说到这儿风九幽住了口,抿唇嘟嘴挑了挑眉头,其意不言自明。 这世间什么债都好还,唯独情债难了。但这也不能怪沐青柠,她和陌离早就订下了婚约,她又喜欢他,原以为到了年纪就可以嫁去贤王府做王妃了。那想到被自己给横插一脚,她不甘心也是正常的。只是战场上的生死不过是一瞬之间,她如此莽撞的跑来,当真是不要命了吗? 尽管后面的话风九幽没有说出来,若兰和飞雪都是知道的。沐青柠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瞒着众人上战场,那么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冲着陌离来的。 想起沐青柠曾经跟风芊芊合伙一起为难风九幽的事,若兰就特别特别的生气,愤愤不平道:“不都说沐家的家规极严,怎么会养出来这样没羞没臊的女儿。从前在京城的时候缠着殿下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追到这里来了。殿下都明确的跟她说了,她竟还这样不知廉耻。” 第1937章 痴心错付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说白了她也不过是个有情人罢了。”收回手,风九幽几步走到桌子前,倒了杯热水拿在手中思索了片刻,又道:“骆子书是聪明人,他也知道沐青柠和陌离有婚约的事。如今她在昌隆大军中为先锋,他必然会留意她,说不定还会派人盯着她。还有沐小侯爷,他妹妹的心思他不可能不清楚,既然敢留她在军中想必知道轻重。沐家几代忠良,绝不会在新皇刚刚上位不久闹出事情。再者,这一次三国联军非同小可,小五子也在这里,他应该不会让她乱来。” 儿女私情比着家国大事真是不足轻重,甚至不值一提,沐青柠虽然大小姐脾气,沐小侯爷却十分稳重。再加上现在尚宇浩跟自己一起在这北国都城中,今天也是一起离开,那么,他们肯定要顾忌他的性命。皇太后心思缜密,巾帼不让须眉,丝毫不比那些文臣们差。她既然敢让沐槿领兵出征,必然是认为他堪当大任。所以,此事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想到皇太后,不免想到她对自己的疼爱,沐青柠喜欢陌离尽人皆知,她老人家也肯定是知道的。此时她跑去军营,皇祖母必然会收到消息。而自己今天大婚,皇祖母定然不会允许她胡来,说不定得到消息后就会派人她接回去。 沐青柠乃是忠良之后,尚宇浩现在又是用人之际,也需要沐老侯爷这个老臣的支持。即使是被抓回去也定不会为难,说不定还会就此给她说一门亲事,两全其美,皆大欢喜。至于陌离和她之间的婚约,那是他们的事情,还是由他自己来解决和了断吧。 同是痴心有情人,何必彼此为难呢,说起来她也只不过是痴心错付罢了。 凡事讲个先来后到,风九幽上一世就认识了陌离,他也喜欢她,她自然是不能把他给让出去。当然了,他如果现在喜欢的人是沐青柠,她也不会嫁给他,更不会不择手段的去争、去夺、去抢。 这时,飞雪想起了骆子书的嘱托,忙道:“主子所料不错,骆将军已经说了,他会派人暗中跟着沐青柠,绝不会让她因为一己之私而坏了小姐的好事。只是眼下白二小姐那边的事非常棘手,她又怀着身孕,白丞相也非常气恼,骆将军想请主子帮他想一个万全之策。既能平息白丞相的怒火,又能安抚白二小姐之心,最好是全部解决了,他回去就成婚。” 不急不忙的喝了两口水,风九幽突然间笑了,放下杯盏的同时她道:“他倒是会卖人情,我让他赶紧解决了白丞相,好尽快和沧海成婚。他用一个沐青柠就把这棘手的事情推给了我,还说的这么理所应当。回去就成婚,他想的倒美。” 语毕,风九幽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若兰倒了一些热水到铜盆里,拿了条干净的帕子就走到了风九幽的面前。一边把帕子打湿递给她洗脸,一边笑道:“如果不是知道骆将军的为人,我都怀疑这沐青柠是不是他给找来的。殿下坠落悬崖都那么久了,丧也发了,昌隆国贤王的墓碑都立了。她早不追来,晚不追来,偏偏小姐要嫁人、殿下要成婚的时候追来了。这不是成心给人添堵吗?” 说起昌隆国的贤王爷,若兰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情,嗤之以鼻道:“说到底和她有婚约的是昌隆国的三皇子,是贤王爷,又不是东凉过的三殿下。她不在京城里好好待着,这样追来上赶着也不怕人家笑话,这沐家的家教叫我说,也不过如此。” 昌隆国有习俗,但凡是订了亲有婚约的男子,一方死了,那么另一方未嫁人之前也是要守节的。当然,这种守节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守节,而是平常穿戴素净少出门即可。等过了热孝期,那么也就没有此事了,重择亲事另嫁他人就是。 现在虽说距离陌离坠落悬崖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可到底也是新丧。她既那么的喜欢他,爱他,非他不嫁,何不为他多守一些呢? 接过拧的半干的锦帕拿在手中,风九幽抬头看了一眼若兰,微微皱眉道为:“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嘴上一点也不饶人?” 声音不大,也不小,不温不火,不轻不重,但听在若兰的耳朵中却是为之一振。见风九幽似乎有些不悦,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了,若兰低下头嘟囔着说:“没怎么,就是觉得她挺没意思的,殿下明显对她就没有半分意思,她现在这样跑过来算什么?” 能让若兰气愤的事情基本都是关于风九幽的,旁的什么她根本就不在乎,她自己的事亦是如此。所以,她觉得委屈,整个昌隆国上下都知道陌离和沐青柠有婚约,虽说已经说清楚了,不过是长辈们的意思。可是,这知道是怎么回事的还好说,这要是不知道的,传出去还以为是她家小姐恬不知耻横刀夺爱呢。 风九幽了解她,也知道她的心思,拿起锦帕擦了擦脸,若无其事的说:“什么算什么?你刚刚自己不是已经说了嘛,和她订下婚约的是昌隆国的贤王爷,并非陌离,她跑不跑来都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另外,人家现在是昌隆大军的先锋,说不定就是领兵打仗的,根本就不是冲着陌离来的。所以,我们都不要胡乱猜测了,也不要因她坏了好心情。” 言毕,风九幽扭头看向飞雪吩咐道:“浴桶在那边,帮我提过去吧。” “是,主子!”飞雪领命,提起两个装满热水的水桶就朝着屏风后面走去了。 今天是风九幽大喜的日子,若兰想想的确是不能因为沐青柠坏了心情。再说,她还远在千里之外呢,就算是要兴风作浪那也要见了陌离才行,现在那么远,能翻出什么大浪来,且随她去吧。 想到这儿若兰微微一笑接过帕子在水里洗了洗,笑眯眯的说道:“小姐所言极是,如果我们因为她而生气,岂不是正中下怀。只是沧海那边怎么办,小姐真的要帮骆将军处理此事吗?” 第1938章 天家富贵未必是人人都想要 语毕,若兰把拧的半干的湿锦帕再次递到了风九幽的手里。 风九幽接过再次擦了擦脸,然后非常冷静的拿在手上想了想,若有所思的说:“此事我倒是已经想好了办法,只是我这办法白丞相就是答应了,恐怕心里也不会痛快。以后他夫妻二人回娘家探亲也不会有好脸色看,说不定白丞相连饭都不会给他吃。” 言至此,风九幽放下手中的锦帕起了身,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算了,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是让他自己看着办吧。他把别人家的女儿凉了十年,眼睛都要哭瞎了,白丞相的脊梁骨都要被人给戳端断了。还有白夫人因此还差点送了命,现在沧海的肚子又莫名其妙的大了。这口恶气积攒在心里总是要出的,要不然以后有他受的。” 其实,风九幽特别的能理解白丞相,这要是换成她的女儿,这样的女婿,她也早就恨死了。十年,那可是白沧海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啊,从青葱岁月一直等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而且白家因此一直被人看笑话,闲言碎语十年间从未停止过,这口气憋在心里要是捋不顺了。那么,骆子书别说想当爹爹了,娘子估计都见不到了。 虽然风九幽和白丞相并没有怎么打过交道,可以她之前在白家的所见所闻,还是多多少少的了解一些的。那样一个疼女入骨的父亲,怎么可能会就这么轻易算了呢。骆子书啊,骆子书,你这回不掉层皮怕是娶不到沧海了。 “那沧海呢?”若兰担心她会胡思乱想,又想起白沧海曾经自残,一时忍不住脱口而出的问道。 湿衣服贴在身上真的很不舒服,时间一久也有些冷。风九幽见飞雪那边倒完水已经出来了,她开始解身上的衣服扣子。一边解一边淡淡的回答说:“经历了那么多,沧海应该明白我的用意。现在不比从前了,她肚子里有孩子,总是要为孩子打算的。我今天可以让她称心如意的嫁进骆家,也可以帮骆子书的忙,可是以后呢?凡事还是要靠她自己,况且将军夫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不说八面玲珑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总也是要很多心思的,要不然一嫁过去会被人拿捏不说,指不定还怎么被人笑话呢。” 上一世在后宫中见识了那么多的尔虞我诈,风九幽对于后院里这些女人的事情真的是太了解了。况且,骆子书少年英雄,早就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再迎娶白丞相的女儿,不知又要生出来多少闲话。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白沧海要怎么面对。俗活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身为一个母亲,她相信她一定会变的特别强大。强大的可以在骆府乃至整个东凉京城站稳脚跟,处理事情游刃有余,在那些朝臣夫人间如鱼得水。 若兰虽没有入过后宫却在风家待过,仅仅只是一个花柳儿就闹的鸡犬不宁,更不要说权倾朝野的骆府了。无疑,风九幽考虑的很周到,也完全是在为白沧海打算,只是不知道她是否真的能冷静且有条不紊的处理以及面对那些事情。 为白沧海感到深深的担忧,若兰拧紧眉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感而发道:“人人都想攀龙附凤,飞上枝头变凤凰,都想嫁入官宦人家,殊不知那官宦人家的少夫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还是我好,找个普通人嫁了,也没有那么多的琐事。我是孤儿,扶苏也无父无母,冷清是冷清了点,但不用操心,最主要的是我还有小姐。” 想想都觉得特别幸福,当然,她也不是不想伺候公婆,主要是扶苏没有,倒也省了不少事。嫁过去也没有人管她,更没有人压着她,她还是照样想干嘛就干嘛。 头一回听她主动提起和扶苏的婚事,风九幽笑了笑,见她一脸幸福的样子,她道:“你能看的如此明白透彻,很好。其实,天家富贵再好,也不如两个人恩恩爱爱平平淡淡的好。扶苏这个人虽说不怎么吭声,在男女之事上木木呆呆的,可他知道心疼你,让着你,单凭这两点就够了。” 语毕,风九幽轻轻的抓住若兰的胳膊,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说:“放心吧,你一定会幸福的,嫁给扶苏,准没错。” 所有的苦上一世都受完了,这一世该轮到你幸福了。若兰,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天就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扶苏也不可以。 一瞬间,若兰羞红了脸,她目光闪躲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嗯,我相信小姐!” 跟在风九幽身边那么多年,若兰从来没有不相信过风九幽,这一次也一样,她相信自己一定会幸福的,扶苏也百分百会对她好的。 看她还和上一世一样无条件的相信自己,风九幽的鼻头有些酸酸的,总觉得上一世真的太对不起她的信任了。要不是她答应了风青山不杀风芊芊,或许若兰就不会遭受那一切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若兰猛然间抬起了头,敛去脸上所有的笑意,她颇为担忧的说:“小姐,骆子书乃是东凉国的护国大将军,他又才貌双全。我前些日子和骆十八聊天,听他说朝中有很多人想要拉拢他,还私下里给他送美人,还说要把女儿嫁给他呢。你说他以后会不会纳妾,如果他要是纳妾,那沧海怎么办?” 受风九幽的影响,若兰也想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且前不久她已经私下里跟扶苏说过了。成婚可以,但终生不能纳妾,一辈子就只她这一个女人,行,就成婚,不行,她就直接禀明风九幽,不嫁给他。所以,她认为沧海眼睛里也肯定揉不了沙子,也绝不会允许骆将军纳妾。不过,这些都仅仅只是她自己的猜测而已。 关于骆子书纳妾之事风九幽还真的没有想过,但私下下送美人什么的事倒是屡见不鲜。毕竟他身居高位又深得皇帝信任,想要以美色拉拢再正常不过了。 第1939章 出嫁梳妆 由于上一世风九幽不仅当过皇后还领兵打仗,是昌隆国为数不多的女将军。而当时她为了尚君墨可以说是拼尽全力,战场上无往不利,五国之内无人不知晓她风将军的大名。所以,朝堂、后宫、官场那些个勾当,见不得人的手段,她全都知道,很多都曾亲眼见过,亲身经历过。 不是特别的了解骆子书,风九幽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纳妾,脱下最外面一层寝衣,她淡淡的说道:“日子还长,以后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况且,人心隔肚皮,说跟做素来都是两码事。不过,纳妾这种事,也并不是你想纳就能纳的,以白丞相现在这个架势,他别说是纳妾了,能把沧海顺顺当当的娶进门就烧高香了。” 说话间,风九幽把脱下来的湿衣服递给了若兰,然后抬腿迈步朝屏风后面的浴桶而去了。 飞雪估摸着两桶热水不够,还要到厨房再去提两桶来,她跟若兰打了个眼色就提着空桶出去了。 房间中炭火很旺,也很暖和,但若兰知道风九幽体弱,怕冷怕的厉害。以致于放好手中的湿衣服就赶紧端了两个火盆过去。 因为风九幽沐浴从来不要别人伺候,若兰没有跟进去,她把两个火盆一左一右的放好以后就隔着屏风说:“叫我看这事说难办也难办,说好办也好办,无非就是诚心二字。白丞相夫妇那样疼爱女儿,骆将军如果诚心诚意去求,不可能不答应。顶多也就是责难一番,过程比较艰辛点罢了。只是现在骆将军领着百万大军直攻北国之都,小姐和殿下没有离开之前他又走不开,没他坐镇又不行。这时间一长,一拖,白丞相必然会更加生气,觉得他不上心,不重视,慢待了自家姑娘。沧海夹在中间必然是左右为难,这事要是再走漏了风声,那么沧海的处境必将更加的艰难。” 经历了那么多事,若兰倒不是那么的担心白沧海了。反正因为她而产生的闲言碎语,白家的人也都听了十年了,说的再难听也不过是那几句话。所以,她反倒是更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 算算时间孩子也有四五个月了,胎象自然是比从前要稳,可她一直喝着安胎药,万一久思成疾,岂不是更加麻烦。 坐在浴桶中风九幽没有说话,她伸手拢了拢头发又抓了一把晒干的花瓣,仔细的琢磨了一会儿,方才道:“一会儿我给沧海写封信,你马上命人送出去。另外,再让云姨挑两个得力的丫鬟婆子送过去。让她们好好照看沧海,最好是寸步不离的守着。至于白丞相,让木易在朝中给他找点事做,最好是能忙的脚不沾地,焦头烂额,如此一来他也就没功夫管这事了。沧海那边的压力一减,骆子书自然不必着急,一切等我们回到东凉再说吧。” 好不容易利用白震天的身份能光明正大的离开,当务之急肯定是要赶紧走。为防生变,迫在眉睫,一刻都不能再耽搁下去。故,白沧海的事情再着急,也只能暂缓,而只有她回到东凉国才能帮她,才能让她顺顺利利的嫁入将军府。 思来想去目前也只能这么办了,若兰答应之后就未再言语。虽然风九幽不用她伺候沐浴,可是衣服还是要帮她准备好的。尤其是今天她从裕景山庄出嫁,穿的是九层厚的嫁衣,她要赶紧去拿出来一层层挂好,等她出来以后好一层层的穿上去。 一炷香后兰芝端着药和早膳走了进来,恰好风九幽这个时候也沐浴完毕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许久不见,兰芝看她脸色不是很好,放下托盘拿起干的锦帕就走到了她的身边。一边帮她擦湿头发,一边心疼的说道:“主子刚刚换血不久,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万不能让湿气进了身,否则又该病了。” 湿邪之气最是难拔,一旦入身,久了自然而然就会病。风九幽身体康健倒还无所谓,现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能病,要不然必定会做下病根。 风九幽是大夫,知道自己的身体如何,微微一笑道:“屋里暖和,无妨,你们夜里刚到,这会儿又早早的起来,辛苦了!” 刚洗的头发,一块干的锦帕包上去瞬间就被打湿了,兰芝拿出第二块、第三块,继续帮她擦拭头发说:“不过是赶了几天路,那有什么辛苦的。未到主子身边伺候前,我和飞雪成日里跑来跑去早就惯了,一点也不辛苦。倒是主子这么早起来,身上又虚的厉害,嫁衣又那么厚,时间长了只怕是会撑不住。” 见头发不再滴水,兰芝催动了内力,运至掌心帮风九幽把头发弄干。 风九幽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我这身子跟你们一样早就习惯了,不妨事。凤冠霞披虽重也不过是那么一会儿的功夫,要不了多少力气,等上了马车,出了北国都城,脱了便是。” 一想到就要离开这冷冰冰的地方,风九幽有些兴奋,有些期待。一两个月了,说实话,她真的在这里待烦了。 这时,若兰走了过来,看风九幽额头上又开始往外冒汗,她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拿出袖子中的绢帕帮她擦汗,颇为担忧的说:“一直这么出汗可是不成,小姐,你开个敛汗的方子吧,我一会儿去抓药熬上,出门之前把它喝了。” 这么冷的天气很少有人出汗的,而汗水在某一方面也代表了一个人的阳气。如此大量的出汗,阴阳失调,久而久之自然是扛不住,身体也会渐渐的垮掉。 抬手摸了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风九幽想了想道:“也好,省得再把嫁衣给汗湿弄脏了。” 其实,嫁衣弄脏了倒是其次,主要还是怕风寒,这样流汗,一被冷风扑了身子,那铁定是要病倒的。此去东凉路途艰险,再加上神乐谷和雪阁一些事情还需要她处理定夺,她现在真的不能病倒。还有白沧海,她还在东凉国等着她去撑腰呢。 不久,风九幽的头发干了,兰芝收回手和若兰一左一右的扶着她坐到了桌子前。摆好早膳,盛上热粥放到她面前:“小姐胃不好,先喝点粥,时间还早,吃饱了再梳妆也不迟。” 第1940章 出嫁梳妆二 语毕,若兰把滚烫的药从药罐子里倒到碗里,然后端到一旁的长几上放着冷。 因为自小就一个人去了雪山之巅,风九幽对于家的温暖特别渴望。而她最怕的就是一个人孤单,从来不愿意一个人吃饭。所以,一见若兰倒完药就让她们不要忙了,先做下来吃饭。 兰芝刚到风九幽身边不久,不太清楚她的生活习惯。想着她虽然是雪山之巅的少主,但还是昌隆国的无忧郡主,身份尊贵,尊卑分明,她不能坏了规矩。 没有坐下,兰芝马上出言拒绝道:“主子吃吧,厨房……” 话未说完就被若兰打断,只见她放好药罐子笑眯眯的拉住兰芝的胳膊说:“早膳全都在这儿了,坐下吃饭吧,飞雪提了水就过来。” 说着,若兰手上用力直接就把她给拽到了凳子上坐下,然后拿过一副空的碗筷就放到了她的面前。 由于早膳是若兰做的,也是她放进托盘里的,兰芝并不清楚有多少,都做了什么。刚刚她去厨房仅仅只是把托盘端过来而已,以致于不知若兰的话是真还是假。 不管真假,兰芝都觉得自己一个下人坐在这里都不好,毕竟,她跟若兰不能比。若兰是风九幽的贴身丫环,也已经在她身边伺候了十年,且,一直忠心耿耿,可谓是劳苦功高。但她不同,她之前一直是雪老的手下,一直为他卖命,最近才到风九幽身边伺候的,那能没有一点规矩厚着脸皮和主子一起吃饭。 刚刚在凳子上坐下,兰芝就像是身上装了弹簧似的站了起来:“不……” 嘴才张开,话才出口,风九幽就抬起了头,看着她微微一笑道:“在我这儿没有那么多规矩,不必拘礼。坐下吃饭吧,以后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你们都和若兰一样随意一些。” 不管是在昌隆还是以后到了东凉,规矩总是少不了的,再加上陌离现在的身份,府中来来往往的客人不会少。她身为当家主母,自然是不能乱了章法,坏了规矩。可是她在雪山之巅习惯了,也知道她们个个都不想被拘着。所以,四下无人之时早就跟若兰说了,随她们自己喜欢就好,不必一天到晚的行礼问安。 若兰在风九幽身边最久,胆子也最大,性子也最活泼开朗。看兰芝站在哪儿有些手足无措,她再次伸手拉着她坐下说:“小姐最好了,从来都不在乎这些。兰芝姐姐你别愣着了,快吃吧,我都饿了!” 说话间若兰松开了手,拿过一个白馒头掰成两半,一半放到兰芝的手里,一半她自己拿在手中。朝风九幽看了一眼,笑眯眯拿起筷子夹了点新做的咸菜放进口中,尝了尝味道说:“味道不错就是咸了点,送馒头和白粥最好,不过,小姐不能吃。” 因为两块酱肘子风九幽不舒服了一天,若兰再不敢拿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她吃了。所以,一见风九幽的筷子朝那碟子咸菜伸过去,她马上就阻止了。 气血两亏,风九幽嘴巴里一点味道也没有,正想着尝点咸菜好送粥,那承想若兰一下子就把那碟子咸菜端走了。且,放的远远的,她不站起来根本就够不到。 若兰怕风九幽像那天又要尝两口,直接放到自己的面前后,她扭头对兰芝说:“我们吃,这是用云姨教我的独家秘方做的,又鲜又香,味道可好了,你快尝尝。” 一向都特别的热情,若兰拿起筷子就给兰芝夹了一些。 这时,把水桶放回厨房的飞雪回来了,人还没有走到桌子前,若兰就转身回头一脸兴奋的看着她说:“飞雪,快坐过来吃饭,我做了好吃的咸菜,快来尝尝。” 面无表情,飞雪下意识的看了看兰芝,见她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馒头在吃饭。她朝若兰点了点头,然后几步走到兰芝旁边挨着她坐下,看着风九幽轻轻的叫了一句:“主子!” 无意间看到飞雪的手都冻红了,风九幽把自己的暖手炉直接递给她说:“先抱着暖暖,要不然手该发抖了,筷子都握不住。” 心中一怔,陡然一愣,飞雪本能的摇了摇头说:“不用,我不冷,一会儿就好了,主子留着暖手吧。” 习武之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点寒冷她还是受的了的。更何况相比风九幽的身体,她更加需要暖手炉,也一定不能冷到。 由于若兰刚刚给风九幽擦汗时无意中碰到她的手,知道她的手脚即使是在这暖和的房间里也是冰冷,冰冷的。她直接拿了一个热气腾腾的白馒头给飞雪说:“不用暖炉,拿馒头吧,馒头正烫着呢,刚好可以暖手。” 相比若兰,飞雪和兰芝的关系更好一些,见她已经不客气的开吃了,她伸手接过馒头并道了声谢。 风九幽知道她们三个一个个都心疼自己,也未再说什么,把提暖手炉的手收回来后她就开始默默的喝粥。还有若兰特意为她炖的燕窝以及两笼小包。 兴许是上辈子在战场上杀人杀多了,风九幽不怎么喜欢吃肉,尤其是猪肉,基本上是不沾。可她现在身体不好,光吃素根本就不行,也起不到补身体的作用。所以,若兰拿虾仁切碎了混着豆皮和韭菜给她捏了两笼小包子。 皮薄馅多很是软和,味道也相当不错,若兰经曹碧云在风府时一番点拨,如今厨艺是愈发的好了。整天换着花样给她做,一天恨不得每个时辰都给她做顿饭,让她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要闲着。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再加上若兰开朗,这一说起她做的饭菜那是滔滔不绝,引以为傲。每一个菜都介绍了一遍不说,还一个劲的让兰芝和飞雪吃。 飞雪性子冷,不大吭声,脸上自始至终也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在若兰说话的时候,她的一双眼睛却从来没有离开过若兰的脸,似乎对她说的这些都颇感兴趣。至于兰芝,在若兰的带动之下她很快就没有那么拘束了,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一顿饭吃下来别提有多高兴了。 第1941章 等得太久 风九幽虽然怕孤单却已经渐渐的习惯了,而且经历了上一世的种种苦难之后,她重生以后大多都喜欢一个人待着。不过,对于眼前的热闹她并不烦感,相反,她很喜欢,觉得现在的氛围很好,气愤也很融洽,淡淡的平凡。 其实,自若兰来到风九幽身边以后,除了最初的那两三个月有妙音仙子帮手一起照顾之外,全部都是她在照顾她。最主要的是前几年雪老一直在为她解毒,她的身子骨也差到了极点,几乎很多时候都不能走路。 那时进进出出上上下下全都靠若兰一个人,她不是背着抱着自己,而穿衣吃饭也全部是她一手包办。所以,她很辛苦,而雪山之巅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基本上也没有人会跟她聊天。自己吃了药很多时候都昏昏沉沉的睡着,大多时候也都是她一个人守着风九幽。 纵然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生她都没有说过孤单和无聊,风九幽也是知道的。从前有想过给她找个伴,也减轻一下她的负担,让她能多休息。可没有一个中意的,脾气性格要么不合,要么就是她看不上,挑来拣去最后无疾而终。 在昌隆风府时她跟红拂倒是合的来,只不过她死了。后来也有想过多找两个丫鬟伺候,可总觉得人多了会烦。如今好了,师父把画影她们给送来了,她们和若兰的年纪差不多,在一起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一定特别的开心,而她一天天的也有人说话了。 看她们有说有笑十分开心,风九幽心里颇为舒坦。一顿早膳吃完没有多久,她身上的汗就慢慢的下去了,当然,衣服也基本上全都湿透了。 若兰伺候她换过里衣就把长长的头发拿束带给绑了起来,然后她们三人开始帮风九幽穿那九层厚的嫁衣。 时间仓促,腰身稍微大了一点点的嫁衣并没有拿去改。不是来不及,而是风九幽觉得没有必要,再加上她喜欢穿宽松一些的衣服就没有再劳烦绣娘了。所以,费了一番功夫换上以后她慢慢的蹲了下来。 腰身不紧也不松,恰到好处,丝毫不觉得难受。不像她上一世的嫁衣一样紧紧的贴在身上,一坐下仿佛要炸开了一样。 嫁衣重,若兰和飞雪一左一右的拉着她的手,见她蹲了好一会儿还不起来,不免有些担心的问道:“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太重起不来了?” 扭头看她,风九幽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说:“不知怎么了,忽然间两条腿有些软,站不起来了,你们拉我起来吧。” 估摸着可能是穿嫁衣的时间太长,站久了,双腿有些受不了,发软,无力! 大吃一惊,飞雪二话不说忙上前搂住她的腰,然后手上用力直接就把她给抱了起来。 若兰也吓的不轻,帮她拿起拖地的尾摆就赶紧道:“快,快放到床上去。” 语毕,若兰回头看向正在妆台前检查凤冠的兰芝说:“扶苏哪儿还有一些参茸丸,你赶紧跑一趟去拿过来。 兰芝领命马上就走,可谁知才走了不过两步就被风九幽给叫住了,只听她道:“不用,不用去了,我只是两条腿有点发软,没有力气而已。不必紧张,不妨事,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说到这儿她伸手勾住飞雪的脖子说:“把我放到软榻上,我坐一会儿就好了。” 飞雪没有吭声却微微皱了皱眉,然后扭头看了一眼若兰,见她似乎并没有什么意见,便照做了。 主子已经发话,兰芝没有不听的道理,不过,她仍旧是很不放心。回转身走到软榻旁,先是抬手摸了摸风九幽的额头再是握了握她的手:“主子身上怎么这么凉,若兰,你赶紧把把脉,看是怎么回事?” 不管是额头还是手,触手冰凉,很是异常,兰芝在惊讶的同时想到了死尸。显然,风九幽的体温真的是太低了。 若兰本就有些紧张,听她这么一说更是慌了,抓起风九幽的手,掀开衣袖,伸出二指就要给她把脉。 身为医者,风九幽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手掌一翻直接挡住若兰的手说:“气血不足,身上冷是正常的,不必大惊小怪。你们三个且先去忙别的,待我运功打坐让灵力在血脉之间游走,不用多长时间,一个小周天足够了。” 虽然陌离现在并没有在裕景山庄,要到吉时迎亲的时候他才会出现,但是这院子内外却都是他的人。如果兰芝现在匆匆忙忙的去找扶苏拿药,他必然会知晓。一知晓就肯定坐不住了,一坐不住就会乱,一乱起来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所以,目前还是让他专心致志的和大祭司周旋吧。 只要今天能离开北国都城,那么她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调养、恢复,也有的是时间休息,不必急在这一时。 若兰看她脸色苍白,两鬓又滴滴答答的落下汗来,心中一紧难受的不行。一脸担忧的说道:“小姐,我知道今天大喜的日子……可是,你千万……千万……” 实在是看不得她现在这个样子,若兰说着说着鼻子一酸就落下泪来。 喉头哽咽像是卡了个鱼刺一样,若兰低下头赶忙抹去泪水道:“千万不要逞强,实在受不住,我就去找殿下,大不了……”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捂住了她的嘴,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打断她的话说:“虽然我和他在一起还没有一年的时间,但是我等这一天真的等的太久了。我想嫁给他,我想今天就嫁给他,我不想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情委屈自己,委屈他,也不想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婚嫁的形势。这嫁衣再重,我也要穿着它出去,穿着它嫁给陌离。所以,什么都不要再说了,我可以,照我说的做吧。” 没有一点点要逞强的心思,也完全没有这个意思,仅仅只是想完成她和陌离的心愿而已。他等了她两世,她用这一生来还他。这场婚礼无论如何都要顺顺利利的举行下去。 第1942章 吉时到 况且,这嫁衣还是陌离特意为她所制,她怎么能不穿呢?而且今天不穿,以后又等到什么时候穿呢。说是说今天只是迎亲,大婚之礼等回到东凉国以后再办。可作为女方这边来说她今天却是正式出嫁,在她的心里今天就是他们成婚的日子,回到东凉那只不过是办给别人看的而已。 从前在一起或许名不正言不顺,可今天这出嫁之礼一行,那么她风九幽就是陌离的妻。且,明媒正娶,光明正大,以后再不敢有人说三道四,无端惹出些闲言碎语来。所以,她现在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想顾,只一心一意的等他来,嫁给他! 若兰知道风九幽的意思,也明白她的心思,可是她真的担心她的身体,以致于还想再劝。可谁知兰芝阻止了她,并且抢在她的前面说:“既如此,那我们就先去忙别的。主子先运功打坐,我们先到外间收拾东西,有事就叫我们。” 语毕,兰芝朝飞雪打了个眼色,二人配合默契,一左一右的拉着若兰就走了出去。 若兰不想走的,可无奈她二人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她根本就挣脱不开。等到了外间以后兰芝把内室的门一关,整个人往门口一拦就开始跟她说道了起来:“主子一身医术尽得雪老真传,她身体如何,心里一定比我们清楚。今天既然是主子大喜的日子,我们还是不要给她添堵,添乱,一切就按照主子的意思办吧!” 兰芝相信风九幽,也相信她不会糟践自己的身体,更不会辜负她们的一片好心,好意。 豆大的泪珠滴滴落下,若兰心里百般不是滋味。抬手随意拂去眼泪,她深深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你们不了解小姐,不知道她的身体到底有多差,更不知道换血让她承受了多大的折磨。其实,血池的血根本就没有多少进入到她的体内,她现在不但气虚,血亏的也厉害。如果再不好好保养,只怕以后又会像数年前一样时常昏迷。” 说到这儿,若兰的眼泪流的更凶了,她掩面而泣无力的蹲在地上,有些受不了的又说道:“还有雪老和夫人的事,她要是知道了,呜呜……怎么……怎么受得了?要是……不赶紧把身体养好,她知道了拿什么熬过去。就她现在这个样子,她能撑得过去吗?” 一想到此事若兰的心里就跟针扎似的,说实话,真不是她着急,真不是她瞎担心。以风九幽和雪老夫妇的感情,她要是知道了伤心哭泣都还只是小事,她就怕她会想不开做出一些傻事来。 想大声哭泣却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来,若兰说完以后就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把头埋进了衣服里。风九幽身体虽弱,功力却已经恢复到鼎盛时期,她的耳朵很灵,她怕她听到。 关于雪老夫妇的突然离世,兰芝等人已经收到了消息,只是她们谁都不敢提,也不敢往外说。以致于骤然听到若兰提起,兰芝吓了一跳。 本能的扭头朝门缝里看了看,见风九幽已经开始运功打坐,并没有注意到她们。她拉起若兰走远些就压低声音嘱咐道:“若兰,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憋的也辛苦,可眼下这种情况,万不能让主子知道了。主子是雪老和夫人一手养大的,感情深厚,一旦知晓了此事必定要翻天。主子受了那么多苦,现如今好不容易才好过一些,眼下又是新婚大喜,万不能坏了心情。” 泪如雨下,拼命的忍住抽泣,若兰连连点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这心里太难受了,跟猫抓似的。我……我……呜呜……” 实在忍不住,若兰哭了起来,不过,她为了不让风九幽听到,拉开门就跑了出去。 兰芝担心她,本能的就要追出去,可谁知脚都还没有迈开,飞雪就一把抓住了她:“她素来心里藏不住事,又觉得不说出来对不起主子,这事憋在心里早晚要抖出来。你且随她哭去吧,哭一哭兴许就过去了,也省得惊动了主子。” 语毕,飞雪松开了手,转身若无其事的去收拾行礼了。 兰芝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琢磨了起来,觉得她的话有几分道理,她没有再追出去。把开着的门关心,她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些难受,她走到了飞雪的身边帮着她一起收拾东西。 飞雪不善言辞,也不是很喜欢说话,但见兰芝垂头丧气像是霜打的茄子。她淡淡的说道:“在我面前叹叹气就罢了,一会儿进去当着主子的面千万不要这样。主子心思敏锐,一眼就能看的出来,再加上主子今天大喜,我们都要欢欢喜喜的为她庆贺。” 硬挤出一丝微笑,兰芝又叹了一口气,然后用力的吸了一口气,欢快的说:“好,我知道了,我们赶紧收拾吧。一会儿等主子运功打坐完,我们就进去帮她戴凤冠。对了,那凤冠你看了没有,是九风……” 为了驱散先前的悲伤,兰芝跟飞雪聊起了天,听说凤冠霞披都是陌离特意所制,她毫不吝啬的夸赞了一番。飞雪虽然不喜欢议论这些,但也打从心眼里为风九幽感到高兴,觉得她真的像兰芝说的那样,苦尽甘来了。 时间如流水般在不知不觉中过去,风九幽运功打坐以后精神好了许多,怕自己迟些没有上花轿的力气,她暗中又服了两粒清灵丸和一颗护心丸。 不久,一切收拾妥当穿戴完毕,风九幽正盯着托盘中的红盖头发呆,君梓玉和西灵瑞两个人就吵吵嚷嚷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由于他二人说话的声音很大,人还没有进门,风九幽就听到了。回神抬头望向门口,她对兰芝吩咐道:“小瑞和小玉子都喜欢吃甜食,你去厨房拿几碟子点心来,再沏一壶热茶,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还有得闹呢。” 说话间,嘴上功夫不如君梓玉的西灵瑞就一溜烟的跑了进来。刚进门就喊开来:“姐姐,姐姐,他欺负我,你快管管他,他欺负我。” 第1943章 吉时到二 一路小跑直接冲到风九幽的面前,西灵瑞愣住了,急收住脚,如遭雷击。在他还未去昌隆之前,也就是没有跟风九幽结拜之前,他就听闻了风家九幽的美貌,冠绝天下,举世无双。 第一次听说时觉得传言之人太过夸大其词,这世间最美的女子也不过是那画中仙子。再美也不过是倾国倾城,那可能举世无双,而且五国女子各有不同,再美也没有他们西岚国的女子万种风情。当然,南越国的也丝毫不差,所以,他不相信这世上有那个女子的容貌是举世无双,觉得三人成虎的传言根本就不可信。 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还是大错特错。尤其是在昌隆风府中第一次看到风九幽的时候,那种美,惊艳了时光,更惊艳了他。 容貌气质浑然天成,站在那里明明病若西子更胜三分,可那一双眼睛却分外的灵动。一举手一投足虽不似西岚女子万般柔情,可那股冰冷的高贵却让人望而生畏。她就像天上的仙子下凡,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由于嫌麻烦,也没有那个心情,风九幽重生之后从来不擦油抹粉,就连一般擦脸的羊脂膏子也只是天冷的时候用一用。所以,西灵瑞从来没有看到过上了妆的她。 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不但穿了大红色的嫁衣还梳妆打扮了一番。比之从前美的更加动人心魄,也让人完全移不开视线。 有那么一瞬间,西灵瑞后悔了,后悔当初没有坚持让风九幽嫁给玄月,亦或者是他自己。要不然今天说什么也轮不到陌离,而天下第一美人也不会在东凉,而是在他们西岚国。 沉浸在惊艳的思绪中,西灵瑞无法自拔,他好像一只呆头鹅一样傻傻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直愣愣的盯着风九幽,仿佛三魂七魄都出窍了一般。 很快,君梓玉跟着走了进来。兴许是早就看惯了风九幽的脸,他眼中倒是没有什么惊艳。不过,刚刚进来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似乎没有想到她穿大红色的衣衫会分外好看。 轻挑眉头大步流星的走到风九幽面前,君梓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后连连点头说:“还别说,小子的眼光真还不错,这嫁衣一穿上,你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好看,不错!” 腰身一转,随即下沉,君梓玉一翘二郎腿就稳稳当当的坐到了风九幽旁边的凳子上。抬手撑头靠在桌子上,啪的一声打开手中的扇子,一副英俊潇洒的模样瞅着西灵瑞说:“果然是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屁孩,你瞧瞧那样,哈喇子都要掉地上了,也不显丢人。” 闻声回神,西灵瑞一瞧他那满眼鄙视的样,气不打一出来,眼中的惊艳瞬间消散,脱口而出指着他道:“姐姐,你看,你看他欺负我。” 动嘴,说不过他,动手,也打不过他,人小鬼大的西灵瑞只有在风九幽的身上使劲。希望她能帮自己出出气,治治这个一开口就惹人厌烦的妖孽。 不知先前他二人是否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还是西灵瑞得罪了他,君梓玉看他十分不顺眼。就像当初对陌离一样,处处挑刺,鸡蛋里挑骨头,针尖对麦芒。故,还未等风九幽开口说话,他就又丢了一记嫌弃的眼神过去说:“就欺负你怎么了?你瞧瞧你那样,好好照照镜子,你……” 看见西灵瑞委屈的都要哭了,风九幽不等君梓玉把话说完就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胳膊。然后张口打断他的话说:“你都几岁了还跟个小孩似的,总逗他有意思么?” 语毕,风九幽伸手把西灵瑞拉到了面前。 “本来这儿就没意思,再不找点乐子,我岂不是要无聊死了。”君梓玉说的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 抬头看西灵瑞,风九幽发现他眼圈都红了,赶忙宽慰道:“他这个人性子怪的很,和别人不一样。他说话你要反着听,要不然一天到晚的跟他置气,非把自己给气死不可。” 说起这个不免想起从前跟他在雪山之巅斗嘴的时光,记得那时他们两个也是针尖对麦芒。他身上的伤但凡是有一点不痛了,他就小丫头、小丫头的叫她,然后没事找事故意说些话气她,激怒她。 说实话,那时她也挺烦他的,也不乐意搭理他。但后来时间久了,相处的多了,对他的性子也有所了解,她方才知道那是他交朋友的一种方法。 因为是杀手,因为没有交过朋友,不知道怎么跟人打交道,也不知道怎么交朋友。以致于凭着本能用这种方法引起别人的注意,也不管别人是喜欢还是讨厌,愿不愿意,他都要扑上去。 尽管把风九幽当自己的亲妹妹,君梓玉听了这话也十分的不乐意,故意跟她对着干似的挑眉抬眼说:“喂,喂,你说什么呢?我可是在这儿坐着呢,坐着呢,明白吗?” 回头,风九幽看了他一眼,丝毫不惧他的威胁说:“就是因为你坐在这儿,我才这么说的,你要是不在这儿,我还懒得说呢。” 从不喜欢背后言人,更不喜欢乱嚼舌根子。风九幽对朋友,对亲人,素来都是直肠子,有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遮遮掩掩的。 警告似的瞟了君梓玉一眼,风九幽即刻收回视线,抬头看着西灵瑞又道:“其实,他是因为喜欢你才故意逗你玩的,他……” “喂,喂,喂,越说越离谱了,他一个小屁孩,又是个男的,我喜欢他,我疯了吧。”君梓玉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坐不住了。 这时,兰芝端着一托盘点心去而复返,恰好经过他的身旁,他二话不说就捏了一块糕点送进了嘴里。然后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西灵瑞,像是掩饰自己的心虚似的说:“懒得跟你们说,我吃糕点,一个个就知道欺负我,哼!” 话音未落君梓玉就直接扭身朝里,直接把背影给了风九幽和西灵瑞。而与此同时他伸手端着一碟子点心就放到了自己的面前,大有把它们全部吃光的架势。 第1944章 吉时到三 兰芝跟君梓玉没有打过几次照面,看他像是真的生气了,忙把托盘上的点心一一摆好说:“知道公子喜欢吃甜的,主子特意命我端来的。还有这茶,是公子最喜欢喝的雨前龙井。公子慢慢吃,我去厨房再拿一些过来。” 说着,兰芝就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毕恭毕敬的放到他面前以后,她拿起空空的托盘就转身向外走。 表面上君梓玉仍在生气,但当那杯雨前龙井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眼底尽是笑意:“我闻到厨房里有韭菜包子,你给我拿几个来。昨天晚上光顾着高兴喝酒了,一觉睡到这个时候,我早膳还没吃呢。” 言罢,他又捏起一块软香酥糯的糕点丢进了嘴里。来回咀嚼味道很好,一尝就知道是若兰做的。 双脚一顿,兰芝立时停步,回头看他的同时,她眼中满是惊讶之色,似乎怎么也没有料到若兰说的竟然是真的。他果然是长了个狗鼻子,厨房距此处少说也有十米远,而且这中间还隔着几扇门,他竟然都能闻得到,不得不说这真是太神奇了。 知道那几笼小包子是若兰特意给风九幽做的,兰芝不敢答应。下意识的看向若兰的同时,她张了张嘴,但却始终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若兰站在柜子前正在收拾东西,并没有注意听这边在说什么,以致于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兰芝求助的眼神。自顾自的在哪儿收拾衣裳,收拾包袱和所有的药物。 若兰没有任何的反应,兰芝只有望向风九幽询问她的意思。 对于君梓玉的种种举动,风九幽早就习以为常不足为奇。注意到兰芝询问的目光,她道:“今儿早上的粥也是他爱喝的,也给盛一碗过来。还有他的药,估计也没有人熬,你一会儿让飞雪在厨房给他熬上,另外……” 说到这儿风九幽突然停住了,再次抬头看向西灵瑞道:“你是不是也没有吃早膳?” 西灵瑞先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再马上指着君梓玉道:“我本来是要吃的,可他拉着我不让,说什么姐姐这儿有好吃的,让我到这儿吃。” 想起早膳的事西灵瑞就特别的生气,本来昨天晚上他就没有吃好,睡好。好不容易睡到日上三竿起来,准备好好的饱餐一顿。那想到这个家伙竟然不由分说就把他给拽走了,而且一路上嘴就没有停过,一个劲的欺负他。 如果说风九幽先前还不确定君梓玉这种举动是真的喜欢西灵瑞的话,那么无意现在就非常的确定了。要不然以他冷漠的性子,他才不会拉着他过来呢。更何况,他素来对若兰的厨艺很满意,有好吃的生怕别人抢去,大多都是一个人跑来吃了。 如今破天荒的把好吃的跟西灵瑞一起分享,可见他是真的喜欢他,也侧面的认下了他这个弟弟,承认了他们结拜为姐弟的关系。 西灵瑞能得到君梓玉的认可,风九幽心里很高兴。如此一来她哥哥、弟弟都有了,以后在这世上也不会孤单了,逢年过节既有人惦记,也可以像普通人家那样来往走动了。 心中欢喜,风九幽再次笑了,她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吃糕点的君梓玉说:“你玉哥哥说的对,姐姐这儿有好吃的……” “噗……咳咳……咳咳……”一句玉哥哥让君梓玉把口中刚刚嚼碎的糕点给全部喷了出来,然后被呛到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兰芝吓了一跳,马上走回去就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君梓玉道:“喝水,快喝点水!” 眼瞅着他一会儿的功夫就咳嗽的脸红脖子粗,兰芝不免担心了起来。 看着他把温水喝下,风九幽收回了视线,不以为意的对西灵瑞又道:“我与他虽然没有正式结拜,但在我心里他一直是我的兄长。这些年要不是他为我四处寻草药,说不定我早就死了。你既然是我的弟弟,那么叫一声玉哥哥也是应该。” 语毕,风九幽朝西灵瑞打了个眼色,示意他现在叫一声玉哥哥。 别人的话西灵瑞固然是不会听的,但风九幽不同,风九幽是他的姐姐,对他可以说是比亲姐姐都要好。而且经她这么一分析,君梓玉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坏人,先前估摸着也不是在欺负他,只是诚心逗着他玩罢了。 母后曾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君梓玉又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叫他一句哥哥似乎并不吃亏。而且以后说不定还有什么需要他的帮忙,所以,他乖乖的就对着他叫了一声:“玉哥哥!” 原本君梓玉的咳嗽是已经止住的了,一听西灵瑞竟然真的叫他玉哥哥,他又不由自主的咳嗽了起来。 一个杀人不眨眼铮铮铁骨的汉子,被人一句一口的叫着玉哥哥,风九幽特别能理解君梓玉此时此刻的心情。故,也不再打趣他,扭头对兰芝吩咐道:“既然小瑞也没有吃早膳,那你就多拿一些过来,要是包子不够就拿几个馒头来。” 吃过若兰做的馒头,特别的筋道,西灵瑞说:“我爱吃馒头,多拿两个。”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是男孩子,西灵瑞丝毫不比君梓玉吃的少。 兰芝领命即刻笑道:“是,少爷,我这就去拿。” 话落,兰芝拿着托盘急匆匆的走了。 须臾,风九幽拉着西灵瑞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简单的询问了一下西岚使者那这的情况,她就追问起了刚刚他们两个在吵嚷着什么。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起此事西灵瑞就特别的紧张,一下抓住风九幽的衣袖说:“姐姐,今天我送你出嫁可好?”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风九幽仿佛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她笑呵呵的问道:“你们先前就是为了争这个而吵架?” 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西灵瑞往风九幽的身边坐了坐,有些警惕的盯着君梓玉说:“我之前问了兴帝,他说在昌隆国女子出嫁都要父亲或者是兄弟们送嫁。伯父不在,我是你弟弟,今天理应由我把你背到花轿里,送你出嫁。” 第1945章 吉时到四 从来没有送过嫁,也从来没有背过姐姐或者妹妹们上花轿,西灵瑞对于此事非常的好奇。再加上他跟风九幽感情深厚,她出嫁,他特别的想为她做些什么,以致于他听尚宇浩说了以后就非要做不可。 君梓玉不愿意,因为他同样很好奇,也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而且最主要的是在他看来,他是风九幽的哥哥,妹妹出嫁理应是他送出嫁才对。至于西灵瑞这个小屁孩,身高都还没有他高呢,毛都没长齐呢,根本就不够资格。 一件事两个人抢着做,说着说着就发生了争执。你争我夺,一路从尚宇浩那边吵到了这边。君梓玉自从出了杀手阁就性情大变,跟扶苏完全相反,他出了名的话多。再加上这几年在青龙帮当帮主,那学说的话是一套一套的。所以,西灵瑞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二人吵着吵着就直接来找风九幽了。 一句伯父又让风九幽想到了风青山,有些难过,也感慨良多,但并未持续很久,她收拾心情微微一笑道:“你背我出嫁,好啊,我……” 话才出口,君梓玉就生气了,扭头一瞪眼,没好气的看着风九幽说:“好什么好,他是弟弟我是哥哥,你出嫁理当我背出去。他,小屁孩一个,等长大了再说吧。” 真不是君梓玉故意诋毁他,就他现在向风九幽告状以及撒娇的行径,不是小孩儿又是什么。 说了这天下间所有小孩都最烦感的一句话,西灵瑞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面红耳赤,怒目而视,义愤填膺,脱口而出道:“你才小屁孩,你……你……” 由于在西岚宫中没有人教过他骂人,他母后也不允许,以致于西灵瑞一急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死死的瞪着君梓玉,眼圈一红,嘴唇一咬,说不尽的委屈。 风九幽见他真是恼了,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扭头看向君梓玉的同时有些无奈的说:“我知道你喜欢做哥哥,但这哥哥也不是这么当的,你能不能不要再逗他了?” 夜里没睡好,沐浴、更衣、梳妆又折腾了几个时辰,风九幽被他二人这么一吵,脑袋都开始嗡嗡叫了。不过,两边都是她视作亲人的人,也不好说什么。更何况君梓玉的脾气她也清楚,真的恼了,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 原本君梓玉还想再说什么的,可见风九幽脸色苍白,额头上又冒出一层薄薄的汗来。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说:“别的事都随他,这事不行。你出嫁,必须是我送上花轿,否则我一会儿就把这小子拎出去绑了,直接丢回西岚去。” 凭借青龙帮帮主的身份以及青龙帮在各国的生意,想神不得鬼不觉的把西灵瑞丢回去,对于君梓玉而言轻而易举。所以,他没有丝毫吓唬以及威胁他的意思,说的出就一定做的到。 西灵瑞好不容易才从西岚国偷偷跑出来,那可能就这么回去。而且西灵战的死已经是让他母后胆战心惊,这一回回去必是再也出不来了。况且墨染死了,他就是再想偷跑出来也没有人会帮他了。 想到惨死在自己怀里的墨染,西灵瑞眼中泛起了泪光,他死死的瞪着君梓玉说:“我不回去,我……呜呜……” 扑通一声坐下,西灵瑞哭着趴在了桌子上,两条胳膊交叠把头埋进去,声泪俱下,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而多日来所有的委屈和伤心也齐齐涌上心头,一发不可收拾。 风九幽看着趴在桌子上哭的甚是伤心的西灵瑞,不由自主的把眉毛皱成了一团。想出言安慰他,想想还是算了,让他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回头吩咐若兰去外面倒盆子热水,风九幽收回视线看向君梓玉说:“行了,人你也逗哭了,端着这些糕点去外间吃吧。” 西灵瑞因他的话而生气、伤心、难过,想要哄他,肯定要先把罪魁祸首给赶出去。要不然他时不时的再说上两句,那她可就哄不住了。 在君梓玉看来这不过是口舌之争,闹着玩的,以致于他完全没有想到西灵瑞竟然会放声大哭。而且还哭的这么伤心,就跟谁抢了他心爱的玩具似的。 眉头上挑有些尴尬,再一听风九幽这话他就更加的觉得不好意思了。不过,他并未表露半分,而是十分郁闷的叫了一声:“小九!” 意思是他不要出去,更不要到外间吃糕点,他要在这儿吃。 风九幽了解他,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知错了,也知道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就是嘴皮子痒痒,不逗人家就浑身难受。但是为了哄西灵瑞,她不能留他在这儿。要不然西灵瑞再受了刺激,岂不是哭的更加厉害了。 虽然不能继续留他吃糕点,风九幽说话的语气却软了一些,只听她道:“外间有桌子,一会儿让兰芝给你送那儿去,你就在那儿吃吧。等我跟小瑞说完了话,你再进来,先说好,你以后都不许再逗他,否则你再别想吃我的饭。” 本来是要说他别再来的,可想想这话似乎有些重了,所以,风九幽马上就改了口。 对于好吃的东西君梓玉是完全没有一点抵抗力,而且他喜欢跟风九幽在一起说话聊天。故,先前嚣张的气势一下子就消了下去,蔫了。 不过,他并没有走,非但没有走还直接拿起了筷子,一边继续吃他的糕点,一边对风九幽非常非常不满意的说:“一个陌离也就算了,毕竟是你喜欢的人,见色忘义我能理解。可现在他算是那门子,不就是会哭两声嘛,你就把我赶出去,我还是不是你兄弟了?你别忘了,你可是说过这一辈子要对我好的。” 抬手一丢把一块芙蓉糕扔进了嘴里,君梓玉故意嚼出声音,啊呜啊呜好似在吃西灵瑞似的。 看着君梓玉胡搅蛮缠的样子,风九幽突然间笑了,她忽然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用一般的脑子去想他。还说人家西灵瑞是个小屁孩,其实,他们两个是五十岁笑百步,大不了那儿去。 第1946章 吉时到五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风九幽看着一脸怒意的君梓玉有些哭笑不得。抬手一边摸了摸西灵瑞的后背,安慰他,一边好笑的说道:“我只不过是让你换个地方吃饭,又不是说不让你吃了,怎么就对你不好了?” 仔细想想没觉得那里不妥,也不认为自己那里有错,毕竟西灵瑞还只是一个孩子。君梓玉不管是身为兄长还是青龙帮的帮主,亦或者是成年男子,都不应该斤斤计较。更何况西灵瑞之所以哭的这么伤心,全都是因他而起。所以,他不出去谁出去呢。 “不好!不对,从前挺好的,现在一点都不好。尤其是你跟那个陌离在一起以后,还有认了这个小屁孩为弟弟以后,我的地位就大不如从前。而且,你每次都向着他们,每次都跟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不说还没有那么气愤,一提起来跟陌离结下的梁子,君梓玉变了脸色,也觉得挺委屈的。 因为在这世上没有什么亲人,君梓玉最在乎的人拢共就那么几个。风九幽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在他心中最亲最亲的人,他不允许她有了弟弟就忘了哥哥,他要做她心中最特别的一个。 不是爱人,不是朋友,而是最亲最亲的亲人。可以生死与共,可以性命相托,可以无所顾忌,更可以为所欲为。 没想到君梓玉会这么说,风九幽立时就愣住了。是,她承认自从跟陌离在一起以后,她对他是没有从前那么上心了,但也不至于说合起伙来欺负他吧。而且他已经成婚了,自有上官姑娘疼他。再说了,西灵瑞年纪小,又是西岚国的小王爷,最近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墨染又死了,她多疼他点也没有错啊。 当年,他奄奄一息性命垂危的时候,她还不是日夜守在他的床边照顾。况且,他都那么大了,都要当爹的人了,又是兄长,至于跟个女人似的在这里吃醋吗? 显然,不是至于,而是很至于!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风九幽沉默了。但这在君梓玉的眼里却成了哑口无言,成了面有愧色。马上趁胜追击万般委屈的说道:“陌离是你心爱的人,你向着他也就罢了,我这个做大舅哥的也就不说了。可是这小子他跟我是一样的,你凭什么向着他?最主要的是他才认识你几天,我认识你多少年了,你怎么能处处维护他呢?我不管,我就要在这儿吃,就要当着他的面吃,他没本事就继续哭,有本事来打我啊。” 越说越气愤,越说越恼火,素来风流倜傥好似什么都不在乎的君大公子生气了。且,暴跳如雷,似那拈酸吃醋的小媳妇一样,不依不饶的质问着风九幽。 风九幽原本就被他们两个吵吵的头痛,这一句句质问过后,她再一次愣住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君梓玉竟然从斤斤计较上升到了胡搅蛮缠,而且他从头到尾都还理直气壮的,就跟他说的真的一样。 无语问天,太阳穴隐隐作痛,风九幽正准备跟他好好解释一番,谁想到埋头痛哭的西灵瑞开了口。只见他猛地抬起头泪眼涟涟的怒吼道:“打就打,你以为我怕你啊。” 正是年少轻狂、年轻气盛的时候,西灵瑞说完就站了起来,然后催动体内的灵力就要和君梓玉开战。 君梓玉出言激怒他,逗他,无非就是因为无聊。一见他竟然真的要打架,他即刻就来了兴致,并且放下手中的筷子就磨拳擦掌的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行,你小子有种,那今天我就来领教……” 语未尽,话未完,风九幽就嘭的一声拍案而起:“够了!” 不知是起的太急还是太过生气,风九幽刚刚站起来就眼前一黑,眼睛一闭。身子一晃,她就不由自主的向一旁倒了下去。 这时,恰好若兰拿着衣服走了过来,一见风九幽竟然晕倒了,她吓的三魂少了七魄。下一秒把手中的东西一扔就朝着风九幽飞扑了过去,与此同时大喊一声道:“小姐!” 声落人动,端坐在风九幽两旁的西灵瑞和君梓玉也看到了。齐齐大惊,本能的伸手就动了,但是他们却没有接到风九幽。而是若兰及时扑过去,一把从后面抱住了她。 心下大骇,若兰吓的脸色都变了,把风九幽整个人都抱在怀里以后她赶紧伸手探脉。察觉她只是一时晕了过去,她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魂都快吓没了。 君梓玉知道风九幽最近一直病着,体虚无力,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严重。所以,一见若兰收回探脉的手,他就张口询问道:“怎么样,小九她……” 不等他把话说完若兰就怒了,直接抬头打断他的话说:“怎么样,怎么样,还能怎么样?你们两个这是在干什么?你们难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你们不知道小姐体虚受不了任何刺激吗?” 说到这儿若兰一把将风九幽打横抱了起来,十分郁闷的看着他二人又说道:“君大公子,瑞小王爷,算奴婢求你们了,拜托你们了。你们要怎么样,麻烦去院子外面,那里地方大,要吵、要闹、要打都随你们自己的便。但请你们不要在我家小姐面前闹腾了,我家小姐今天成婚,我还希望她长命百岁呢,你们赶紧出去闹腾吧。” 语毕,若兰抱着风九幽朝床那边走去了。一边走一边烦躁的嘟囔道:“一天到晚的吵吵吵,就没有一刻是消停的。” 由于若兰很少发脾气,尤其是对他们二人,几乎从来没有过。所以,君梓玉和西灵瑞两个人被她给吼了一番后,立时就愣住了,彼此相视面面相嘘,再不敢言语。 愣神不过一瞬间,瞬间过后君梓玉冷哼一声就坐下了。看若兰的样子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他继续埋头吃他的糕点,一点要出去的意思也没有。西灵瑞担心风九幽,也等着一会儿背她出嫁,他更是不肯走。一瞧君梓玉坐下了,他也抹干眼泪坐下了。 第1947章 花轿迎门 正要吃早膳的时候被君梓玉给硬拉了出来,西灵瑞饿的前胸贴后背,再加上哭了这一会儿耗费了不少力气,他坐下没有多久肚子就开始咕咕的叫了起来。 盯着桌子上一碟碟做的十分精致的糕点,西灵瑞很想吃。可是一想到君梓玉刚刚嘴中喷出的碎屑全部洒在了这些糕点上,他的口水也全部沾染在上面,他把眉头皱成了一团。 下不了手,张不开嘴,可又特别的饿,尤其是听到君梓玉咂吧咂吧嘴的声音,他更是受不了了。 实在没办法把那些糕点送进嘴里,西灵瑞内心挣扎了一会儿就起身走了。担心风九幽的安危,他几步来到了若兰的身边。 倾身向前低头看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风九幽,西灵瑞压低声音问若兰:“昨天姐姐不是还好好的嘛,怎么今天一下子就成了这个样子。你跟我说实话,姐姐是不是病了?” 知道风九幽素来报喜不报忧的性格,西灵瑞非常的担心,见她脸色苍白毫无一丝血色,他不仅内疚后悔了起来。觉得自己刚刚太鲁莽了,也太不懂事了,明明知道姐姐身体不好,最近一直都卧床不起,他还跑过来闹她。 不就是背着送嫁嘛,大不了自己就让给君梓玉呗,省得他埋怨姐姐,把姐姐气的都晕过去了。 心里难受,后悔的不行,西灵瑞拉过一旁的凳子在床边坐下。然后抬手伸进被子里握住风九幽的手,非常抱歉的说:“姐姐,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这个时候还来闹你的,我不跟他争了,他喜欢送嫁就让他送吧,反正以后我还有的是机会。姐姐,你别生气了,快醒来吧,只要你醒来,我保证以后再不跟他吵架了。即使是他出言挑衅我也不会再搭理他,也绝不跟他打架了。” 语毕,西灵瑞的眼圈又红了,两行泪水又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尽管他十分讨厌西灵瑞,也觉得他跟花孔雀似的,可是他心中清楚的知道君梓玉在风九幽心中的份量,也知道他们二人的感情一直很好。身为弟弟,他不想让姐姐为难,也不想因为自己而令他们之间的感情变淡。所以,他愿意妥协,愿意向君梓玉低头。 若兰一向耳根子软,心地善良见不得别人流眼泪,再加上风九幽只是暂时晕倒,并无大碍。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拧了一块湿帕子递给西灵瑞说:“好了,你别自责了,也别哭了。小姐她没有什么大碍,就是身子太虚了,太累了,休息一会儿就会醒来的。你别哭了,拿这帕子擦擦脸吧。” 闻声抬头,西灵瑞泪眼朦胧,把风九幽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回到被子以后,他伸手接过若兰递来的锦帕说:“谢谢你,若兰姐姐!” 真心感谢,发自肺腑,西灵瑞说完以后就开始擦脸。 由于从前西灵瑞从来不曾叫过若兰姐姐,她一听就心花怒放,蹲下身与其平视微微一笑道:“我是小姐身边的丫鬟,你是小姐的结拜弟弟,是少爷,跟我说谢谢太客气了,也折煞我了。而且,我照顾小姐是应该的,少爷以后不必再说谢谢了。” 放下手中的锦帕在水中洗了洗,西灵瑞盯着若兰想了想。觉得说这些的确是太见外了,他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答应道:“好吧,那我以后再不说了。只是姐姐的身子这么虚弱,一会儿花轿来了可怎么办?此处距离东凉那么远,途中颠簸,姐姐的身子受的了吗?” 说话间,西灵瑞又把手中的湿锦帕展了开来,准备再擦擦脸。 关于此事若兰也很担心,不过,目前别无他法,北国之都这虎狼之地,怎么都不可能再待下去了。而且,紫炎还没有找到,此时不走说不定还会有更大的事情发生。所以,三十六计还是走为上策。 这时,兰芝端着托盘去而复返,无意间看到躺在床上的风九幽,她把托盘放到桌子上就赶紧走了过去。看着若兰脱口而出道:“主子这是怎么了,怎么躺床上了?” 嫁衣已经全部穿好,不能压,怕起褶子,一时间兰芝不免有些好奇。 闻声抬头若兰立刻就站了起来,压低声音道:“起早了,上午又是沐浴又是梳妆的,小姐累到了,刚刚他们两个说要打架,小姐一急就晕过去了。不过,不要紧,闻点醒脑的药就能醒过来。” 说到这儿,若兰指了一下那计时用的沙漏又接着道:“时辰还早,花轿也没有这么快来,我想着小姐既然晕倒了,索性不如让她多睡会儿。等花轿到了山庄门口我们再唤她起来也不迟。” 探出头,兰芝又看了看风九幽,听她呼吸均匀没有什么大碍,她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说:“好,那就让主子好好睡一觉吧。正她,妆也上好了,嫁衣也都穿好了,一会花轿到了,戴上凤冠,盖上盖头就可以走了。不耽误事!” 语毕,兰芝弯腰低头看向西灵瑞道:“小王爷,我把饭菜都端来了,你赶紧过去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西灵瑞不想跟君梓玉坐在一起吃饭,怕一会儿又跟他发生口角惹风九幽生气。可无奈他现在很饿,也暂时不想离开房间。所以,思来想去还是站了起来,朝兰芝点了点头他就再度走了过去。 不知是风九幽的晕倒让君梓玉有所顾忌,还是眼前的吃的让他没有功夫搭理他。他未再言,也没有再找茬,待兰芝把饭菜一一摆上桌后,他们两个就井水不犯河水的各自吃了起来。 若兰看他二人终于消停了,风九幽这边也睡的很好,她和兰芝又重新忙活了起来。一会儿花轿到了就要离开北国之都了,她们要收拾的东西很多,要带走的东西也不少。 正午时分裕景山庄外传来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还有各种喜庆的乐声。正在收拾东西的若兰和兰芝听到齐齐一怔,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异口同声的脱口而出道:“来了,花轿到了!” 第1948章 花轿迎门二 由于跟君梓玉无话可说,西灵瑞吃饱以后就趴在桌子上发呆。想事情想的正入神,突然间听到兰芝二人的话,霍然起身喜出望外,一脸兴奋往门口跑的同时,他道:“我出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长这么大看人家娶亲的次数屈指可数,加上他年纪小,他母后一向都不准他乱跑,以致于没有那一次是看的十分过瘾。所以,西灵瑞对于今日的迎亲十分好奇,也想先睹为快。 健步如飞,西灵瑞一路小跑就出了房间。大喜之日,从多噪杂,再加上紫炎还没有被抓住,眼下这裕景山庄正是不太平的时候。若兰怕他会再像上次那样被人悄无声息的给掳走,马上就追了出去。一边跑一边神情焦急的低声唤道:“少爷,等等,等等!” 西灵瑞小孩儿心性,听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他跑的飞快。一脸激动的神情对于若兰的话是充耳不闻,就跟压根没有听到似的。 花轿已经到了裕景山庄门口,风九幽还昏迷不醒,想到一会儿这边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忙,追到门口的若兰收住了脚。 左右张望恰好看到独孤向这边走来,若兰二话不说一阵风似的急跑了过去。开口就道:“独孤大哥,快,快,少爷跑去山庄门口看热闹去了。你赶紧跟着过去看看,千万不能再让人把他抓走了。” 前些日子他被紫炎抓去,风九幽为了救他耗费了不少的灵力,最近体力不支也跟这事有关系。只不过她不喜张扬,也不让自己跟任何人说。所以,若兰一想到他再次被人抓走,风九幽铁定还会去救,她就一个头两个大。 独孤先是一怔再是一愣,扭头看了一眼刚刚从他身边跑过去的西灵瑞,他即刻就答应了。转身回头步履匆匆,纵身一跃翻墙而过就追着西灵瑞而去了。 独孤武功了得,有他跟在西灵瑞身边,若兰放心了不少,心中也不由自主的暗暗松了一口气。想着花轿既然已经到了,那么也是时候叫风九幽起来了,要不然一会儿误了吉时可是不得了。 想到这儿若兰加快脚步往回走,而很快守在大门口的扶苏就派人过来禀报。说是花轿到了,马车也一并全部备好,让她们赶紧收拾,准备离开。 若兰示意自己知道了后就急匆匆的回到了房间内,一边招呼兰芝赶紧把风九幽扶起来,一边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安神醒脑的药。 青色的瓷瓶乃是雪山之巅独有的,一看便知是雪老特制的。所以,风九幽闻了里面的气味没有多久就迷迷糊糊的醒来了。 睁开眼率先看到的就是若兰的脸,见她满脸担忧之色,她不免问道:“我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又晕倒了?” 说话间,风九幽挣扎着要坐起来,可无奈身上无力,挣扎了几下都没有坐直身体。 兰芝在背后扶住她,让她整个人都靠在怀里:“主子刚刚醒,不要乱动,以免再晕过去了。” 先前时辰尚早,晕过去睡一觉倒也不要紧,可这会儿花轿已经到了山庄门口。倘若真的再次晕过去,那么一会儿就只有抱着上花轿了。 其实,背着抱着上花轿都无所谓,只是今天是风九幽和陌离大喜的日子,兰芝希望她能看到,不要错过了这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 “是啊,小姐,你千万不要乱动,花轿已经到了山庄门口,殿下已经到了,过会儿就该上花轿了。”说着,若兰伸手把一直温着的药送到了风九幽的面前。接着又道:“这是中午的药,小姐这会儿先喝了吧。正好,喝了才有力气上花轿,只要坚持到出城门,换了马车以后小姐就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 她既然坚持要穿着厚重的嫁衣出嫁,那么不管是身为奴婢、朋友、亲人,若兰就只有尽最大的力量帮她。这药是醒脑提气的,她熬药的时候又放了些清灵草根进去,希望能让她坚持到城门口。 虽然是被气晕过去的,但睡了一觉的风九幽明显感觉比之前要好一些了。身上没有再出汗,脸色也不再是苍白的显人,头晕目眩的感觉也正在渐渐消散。 微微一笑,风九幽点了点头,伸手接过若兰手中的药一饮而尽后,她在房中寻找起了西灵瑞的身影。晕之前,他哭的伤心,也哭的厉害,不知过了这么久他是否好一些了? 四下环视,未发现他的踪影,风九幽正要开口询问,那想到君梓玉就开了口。只听他道:“甭找了,他出去看花轿去了。” 闻声抬头风九幽淡淡的扫了君梓玉一眼,见他没有丝毫的歉意,她面无表情的收回了视线。听若兰说花轿已经到了山庄门口,她看着若兰吩咐道道:“既然陌离已经到了,你就让扶苏来拿东西吧。之前我让他把马车停在后门,你让歌冽先把画影和玄殇送过去。按照先前商定的计划行事,你们两个跟着我,其余人等出城以后就跟迎亲的队伍分开走。” 不管是紫炎还是大祭司,风九幽都已经把他们彻底得罪了。此次他们之所以放行完全是因为白震天的那番话,虽说千年浩劫令他们十分畏惧,可是吃了这么大的亏,受了这么大的气,他们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一路不说腥风血雨也绝不会顺顺利利。所以,敌暗我明的情况之下她必须要暗中布防,也要把手下所有的人都安全的带出去。 若兰还未答应,紧闭的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只见画影在飞雪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主子,我不跟玄殇他们一起走,我要跟你一起走。” 说话间,二人就到了风九幽的跟前。 由于行走之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画影疼的眉头紧皱,但是她没有叫一声。来到风九幽面前后站定,继而又道:“北国之都巫术横行,不管是大祭司还是紫炎,只要他们对主子出手就必定会用巫术师。而我是所有人当中最懂巫蛊之术的一个,所以,请主子允许我跟你们一块走。” 第1949章 花轿迎门三 自己的身子固然重要,但再重要也没有风九幽的性命重要。特别是雪老夫妇已经离世,她怎么都要为他们保住风九幽,好好的守着她。 这要是在从前她身体无恙的时候,风九幽定然是不用她说也会这么安排。毕竟北国之都的巫术深不可测,她即便是看到那圣女留下来的手札,也知道的不多。况且,画影是巫术师,且道行不浅,非一般巫术师能比,有她跟在身边自然是最好不过。 可是现在她站都站不住,路都走不了,一旦途中真的遭遇刺杀。那么,她不但会成为他们的累赘还会加重她身上的伤势,更有甚者还有可能会送掉她的性命。 他们几个虽说是师父送来保护自己的,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不能明知有危险还让她一个受了重伤的人跟过去。那么做无疑是在要她的命,也是无谓的牺牲,所以,思来想去终究还是觉得不妥。 微微一笑风九幽没有回答,招了招手示意她在床边上坐下,她拉过画影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的心思我都知道,你的心意我也都了解。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你为了我已经身受重伤,最近一个月都最好是不要跟任何人交手。至于那些巫术师你大可放心,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们。” 言毕,风九幽伸出二指搭在了画影的脉搏上。感觉她比前两天好多了,内伤也恢复了一些,她心下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血池换血之后风九幽不管是对画影还是对玄殇都特别的感激。那天在清灵殿中倘若不是他二人舍身忘死的拉住她,说不定她早就在血池中淹死了,或者是被那些蛇给吸干了血,变成了一具干尸。 画影一听她不同意,瞬间就急了,挪动身体向前坐了坐,一脸急切的说道:“主子,我的伤不碍事,这几天喝药都喝好了。主子,你带上我,千万带上我,大祭司心狠手辣,先前你初到北国之都时那样羞辱他,他是决计不会放过你的。而且,他偷修禁术,身边不单单只是那些邪神,据我所知他还养了一批死巫,巫术都极其厉害。且,一个个都不怕死,杀起人来就跟剁菜似的,一旦倾巢而出,主子身边又没有懂巫术的人,会吃大亏的啊。” 生在北国之都,长在北国之都,画影在这里有属于自己的势力和朋友。当然,不是什么过命交情的朋友,仅仅只是利来而聚,仅此而已。 自前几天大祭司死而复生闹的满城风雨后,画影就私下托朋友去打听了一下。知道大祭司此次死而复生并非侥幸,她就特别的担心。 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再加上今天早上若兰拿来的那个沉木香盒子,她更是惶惶不安,总觉得风九幽这一走必然会有大事发生。所以,不顾飞雪的阻拦,她自己个穿好衣服就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目的很简单,就是无论如何都要跟她们一起同行。 对于大祭司这个人风九幽说不上多了解,但巫术师在她的眼里都是差不多的,只是巫术的深浅不一样而已。死巫,也不过是些由巫术师组成的死士,再厉害也终究是人。是人,是血肉之躯,那么就一定会死,只要不是刀枪不入,那么她就有信心把他们全部杀死。 不能让画影跟着自己担惊受怕,风九幽浅浅一笑道:“我刚刚给你把了脉,你的伤还需要静养,这段时间最好还是不要下床。所以,你还是……” 话未说完,画影就离开了床边,挣扎着起身,扑通一声跪下,丝毫都不顾身上伤口的疼痛,她道:“我知道主子是一心为我好,不想让我有任何的闪失。可是我答应过雪老,无论如何都会守在主子的身边。此去东凉虽说有大军护送,但巫术师用的是巫术,根本无需近身就能杀人于无形,再多的士兵也没有用。主子,我画影虽是一介女流,却一身傲骨从未求过人,纵使刀横于颈亦不曾。今天我求主子,带上我吧,即使此去送了命,我亦绝不后悔,也绝不会怪主子。” 言罢,画影在床前叩首不起。 风九幽知道她伤的不轻,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加起来不下十几处。一见她跪地叩首,她马上倾身向前欲要扶起她说:“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若兰,快把她扶起来!” 刚刚从昏迷中醒来,风九幽本就有些头晕,这一往前挪动不要紧,眼前的一切都开始不由自主的晃动。天旋地转,感觉脑袋里面像是装了一个鸡蛋,这边摇晃这边动,那边摇晃那边动。 眼晕头晃,风九幽本能的伸手扶住自己的头,然后往后一仰就又靠在了兰芝的怀里。兰芝吓了一跳,见她双眼微眯似乎又要昏厥过去。即刻就扶住她道:“主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头又晕了?别动,快别动!” 一语惊四座,刚准备弯腰去扶画影的若兰收回了手,抓住风九幽的一条胳膊道:“快,快躺下,快让小姐躺下。” “别,别动,让我靠会儿,我头好晕。”抬手扶额,胃中翻滚。这一晕,风九幽有些想吐,感觉就跟她上次坐船去东凉似的,非常难受。 话一出口兰芝就不敢再动,让她稳稳的靠在自己的怀里。 与此同时跪在地上的画影大惊失色,正准备开口询问这是怎么回事时,君梓玉纵身一跃就跳到了床上。然后二话不说就竖起她的手掌,与之掌心相对,开始给她源源不断的输送内力和真气。 风九幽跟随雪老不仅习武还修炼玄女心经,以致于不管是内力还是灵力都对她非常有用。所以,未过多久,随着内力不断的进入到她的体内,她的脸色好了很多,头也不那么晕了,冰凉的身体渐渐有了暖意。 一会儿就要离开北国之都,途中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正是用人之际。风九幽不想让君梓玉浪费内力,故,她好一点以后就马上把手给收了回来。 第1950章 花轿迎门四 并且看着君梓玉道:“我好多了,头不晕了,不必再浪费内力。” 体虚跟功力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相反,体力不支,功力再强,也是没有什么用,就像那花拳绣腿一样,打出去也是绵软无力。 兴许是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君梓玉十分不悦,冷冷的盯着风九幽道:“明知道自己身子不好还这么多废话,不就是多个伤员跟着吗,我准了。” 说到这儿他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画影,挑了一下眉头说:“你的要求我答应了,一会跟着小九走,别跪着了,起来吧!” 见不得她们磨磨唧唧,也觉得画影这个巫术师路上定有大用,君梓玉直接就替风九幽答应了。 房中全是风九幽的丫鬟,个个都知道她是什么性子不说,也清楚君梓玉根本就做不了她的主。以致于他说的话完全没有用,画影依旧是跪在床前一动也不动,静静的等着风九幽的答案。 君梓玉已经开了口,风九幽也不好拂了他的意。再加上画影跪地不起,大有她不答应她就不起来的架势,她同意了。张口言道:“你既执意如此那就跟着一块走吧,只是一路上你千万不要动手。即便是巫术师来袭也不用,等我们实在对付不了的时候,你再告诉我们怎么做。” 连番重击,画影的身体其实比风九幽好不到那里去。只是她底子好,平日里也无病无灾无难的,比着她要好上那么一些。故,她不但不能再跟人动手,也不能再受伤,否则,即便是大罗神仙转世也救不了她了。 显然,风九幽不想让她死,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送死。所以,她真的不想答应,但又实在拗不过她。 心中叹息十分矛盾,风九幽抬头看向飞雪的同时吩咐道:“画影伤的重,她既执意要跟我们一起走,一路上你就跟在她身边照顾吧。另外,好好看着她,不到生死关头千万不要让她动手。” 能为她做的已经全部都做了,能不能安然无恙的挺过去,能不能顺顺利利的回到东凉,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而她和陌离也一样,选择了在一起,选择了在这个时候成婚,能不能回到东凉也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不过,命由天定她却更相信自己,而且事在人为。她在这之前已经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养在神乐谷的兵马也全部出洞,还有神阁所有的杀手。她不相信自己拼死一搏走不出这北国之都,不相信她跟陌离两世的姻缘到最后还成不了婚。 飞雪没有说话,点头答应之后就跟若兰一起把画影给扶了起来。 画影本就十分担心风九幽的安危,一听说要让飞雪跟着自己,她立刻就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说:“不用,不用,主子不必管我,我可以照顾自己。” 飞雪武功高强,丝毫不比若兰差,最主要的是她十分冷静,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波澜不惊。有她留在风九幽身边保护,她才能更放心。至于她自己,只要主子无事,那么她定然是安然无恙。 这时,院子外突然间传来了脚步声,风九幽听着像是北宫的,她道:“此事已定,无需再议,兰芝,给我梳头!飞雪,你先送画影回去休息,一会儿等我出了门,你们就一起跟上到马车中去。” 因为今天迎亲以后就要马上离开北国都城,一刻都不会多耽搁,多留。陌离特意准备了几辆大马车,再者西灵瑞和尚宇浩今天也同他们一块离开,人多势众,护军和暗卫都很多。暂时不需要她们几个保护,索性让她们全部进马车好好休息,如此一来到了晚上也能有人和扶苏他们换岗,他们也可以抽空休息一会儿。 千里之遥,绝非一朝一夕就能走到,大雪封山,积雪深厚又不是很好走,回到东凉且要一段时日呢。所以,这一路上还需小心谨慎,否则很容易就会着了别人的道,中了别人的埋伏。 飞雪领命扶着画影就往外走,画影还想拒绝那想到被兰芝给阻止了。以眼神示意她不要再多言,以防风九幽改变主意。 心领神会,画影点头答应之后就赶紧离开了,想着此一路必定不会顺当。为了保险起见,自己还是赶紧把最近两天画的符收起来。 须臾,北宫进来了,禀报说花轿已经进了门,吉时马上就到了,催促她们快一点,以免误了吉时不吉利。 兰芝和若兰嘴上答应着,手上一左一右的把风九幽扶下了床。不知是因为要上花轿心里兴奋和期待,还是君梓玉输的那些内力起了作用。她感觉自己好多了,那股眩晕之感也消散的无影无踪,仿佛一切都变成了她想要看到的结果。 起身站定松开二人的手,风九幽朝前走了两步说:“衣服好像有些皱了,你们帮我整理一下,还有那凤冠,若兰一会儿帮我梳头吧。” 天寒地冻,不想让陌离在外久等,也想早一点离开这里,风九幽不免有些急了,归心似箭。 早就跟那绣娘学会了怎么梳戴凤冠的发髻,若兰跃跃欲试。一边帮风九幽整理衣服,一边答应道:“好的,小姐别着急,梳头很快的,绝不会误了吉时。” 语毕,若兰手上加快速度,把那些因为躺下而出现的褶皱一个个拉开,铺平。 正好站在铜镜照的到的地方,风九幽拉了拉自己的衣领。看了看自己毫无血色的脸,摸了摸说:“再擦点胭脂吧,我这脸白的吓人,一会儿他看到了又指不定怎么担心呢。” 由于上一世在后宫闻多了脂粉味,风芊芊的身上也十分浓郁,她不喜欢脂粉这些东西。特别是那香气很浓郁的,更是闻着很不舒服,时不时的就会想起风芊芊上一世妖里妖气的样子。所以,她极少擦脂抹粉,梳头用的头油也极少用。 若兰起身,透过铜镜看她苍白的脸,觉得是有些不好看,便道:“好,那我先帮小姐重新上一下妆,然后再来梳头。小姐放心,我梳妆的手艺都是云姨亲自所授,保证小姐一会儿容光焕发,水灵灵的。” 第1951章 含苞待放 见她们整理好了嫁衣,风九幽抬腿迈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笑着打趣道:“这么说我现在不水灵了?” 过了年,她已经十六岁了,二八年华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也是女子一生中认为最美的年纪。不过,她被烈火之毒折磨的太瘦了,身子骨也不似人家那样强健,再加上气血不足,她现在跟水灵灵完全扯不上关系。相反,她就似那病西施一般柔柔弱弱,眼下乌青尽显,一脸的憔悴之色。 若兰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不曾想她竟然放在心上了。与兰芝一左一右的扶住她在妆台前前坐下,即刻道:“没有,没有,我家小姐花容月貌,那能不水灵啊。只是这胭脂啊就是锦上添花,擦上之后了保证我家小姐更加的水灵了。” 这世间除了陌离,最心疼风九幽的就是若兰了。今天她出嫁,若兰不想她不高兴,更不想她为此事纠结。所以,透过铜镜笑眯眯的看着她,又道:“小姐,你还记得吗?梅叔和云姨还有皇太后都说你长的像夫人,尤其是这眉眼,比之夫人更胜三分。夫人的美貌那在五国上下都是出了名的,小姐继承了夫人的美貌,也跟仙子下凡似的好看。特别是穿上嫁衣以后,整个人都显的特别精神。” 说话间,若兰拿起新买的那几盒子胭脂水粉挨个打开,再把陌离前些天送来的螺子黛拿出来。 五国习俗,女子出嫁之前都要绞脸挽面。一般都是由有福气的长辈来帮晚辈做,寓意着晚辈出嫁之后也可以像长辈那样福气满满。但是风九幽没有什么亲人,现下又是在北国之都,以致于绞脸这种事情就只有若兰代劳了。 所幸若兰在风府的时候听碧云说过,也亲手教过她和红拂。尽管她的手法称不上熟练却也没有弄的弄的乱七八糟,故,还是绞的很干净,脸上也没有留下什么细细小小的绒毛。 提起早逝的母亲,风九幽眼中满是悲伤之色,心里也满是苦涩。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如果母亲还活着,必然为她高兴,为她欢喜,为她梳妆打扮,再亲手把她送出去。 昌隆有哭嫁一说,倘若母亲还活着,她必然不让她落泪。女儿只是出嫁,又不是卖给别人一辈子见不到了。所以,要高高兴兴欢欢喜喜的。 在皇太后的宫中曾看过母亲的画像,她们母女的确是长的很像,尤其是眉眼之间。不过相较于上一世,这一世并没有那么像,上一世刚刚下山那时反而更像。 这一世她带着满腔的仇恨重生,以致于身上杀气很重,相比着母亲眉眼间的温柔,她则是冰冷一片。所以,风九幽怔怔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说:“我那能比得上母亲,她的容貌才是绝世无双。” 母亲只有一个,不管是容貌还是其它,在风九幽的心里自然都是绝世无双。 闻声抬头把一盒子胭脂拿在手中,若兰透过铜镜看了看她。见她眼中不知何时布满了悲伤,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该在这个时候提起令她伤心的夫人。 很抱歉却知道不管说什么风九幽都会难过,若兰想了想,眉开眼笑的说:“小姐所言极是,夫人不管是人品、容貌、性子,那都是一等一的好。小姐,我现在帮你稍微补一下妆,你把眼睛闭一下。” 知道此时此刻所有安慰的话都会让她更难过,也没有什么用,若兰索性就转移话题了。想着只要自己不再提,她不再想,那么一会儿就过去了。 由于风九幽平常很少擦胭脂水粉,她受不了浓妆艳抹。初次被皇太后召进宫时,她好好的帮她打扮了一番,可谁知到最后全都擦掉了。所以,之前沐浴之后也只是擦了一层抹脸的羊脂膏子,并没有打胭脂,也没有擦嘴唇。 这会儿虽然花轿已经到了山庄门口,但还有在外面拦门的,中间还有好些个礼和规矩要守,以致于陌离并没有那么快进来。故,若兰先是又给她擦了一遍羊脂白玉膏,再是扑上粉,然后用螺子黛给她描眉,画了个远山黛。 眉毛画好以后又在脸颊处扫了点胭脂,淡淡的,一点也不艳丽,也不张扬,反倒让她苍白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弯腰低头朝铜镜中看了看,若兰觉得还不错就让风九幽睁开了眼睛。然后一边拿咬唇的红脂膏,一边问她说:“小姐,怎么样,还可以吗?” 语毕,她在盒子里挑了一点红脂膏子放到一张四四方方的白纸上。涂抹均匀之后准备拿给风九幽咬唇用。 风九幽打量铜镜中的自己,觉得气色是比之前好了很多,她轻笑道:“还别说,你这梳妆的手艺是愈发的好了,再过一段时间估计就要超越云姨了。” 对于夸赞这世上的人没有那一个是不受用的,若兰一听就乐开了花。一手把红脂膏子递到她面前,一手拿起玉梳道:“我那能跟云姨比,她可是宫里面最会梳妆的人。比着之前她给小姐梳的妆,我这算什么啊。说白了,也就是小姐不嫌弃我手笨。” 语毕,若兰帮她把松了的头发全部散开,重新梳了一遍后绾了个绣嫁教她的发髻。 心灵手巧,若兰很快就绾好了。叫上兰芝一起帮风九幽把凤冠戴好以后,她二人满眼惊艳的看着她。 “小姐,你真好看!”若兰有感而发像个花痴似的。 风九幽还未说话,兰芝就抢在了前头,跟着点头附和道:“是啊,主子是我见过最好看的新娘子,还有这凤冠,真的好漂亮。” 说到凤冠,若兰情不自禁的摸了摸那吊在四周的金凤凰,一脸羡慕的说道:“殿下的眼光真不错,这九只凤凰一吊上,走起路来一摇一摆,一摇一摆,阳光打在上边铁定更加好看。” 风家富可敌国,风青山虽然对风九幽不好,雪山之巅的金子却多了去了。再加上下山以后皇太后又赏赐了许多,若兰见过很多由金子打造的首饰。都没有这个凤冠漂亮,那火风凤凰栩栩如生就跟真的似的。 第1952章 大小姐 对于头上戴着的凤冠,风九幽不止满意还十分喜欢,轻轻的摇了一下头看了看侧面。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说:“好看是好看,就是这金子打造的凤冠太重了,才戴了这么一会儿就觉得脖子酸酸的。” 说着,她抬手捶了捶,又捏了捏,感觉好了一些,她就把手垂了下去。 花轿未上,门都没有出,可以说今天这趟迎亲之礼才不过是刚刚中开始而已。风九幽现在才戴了这么一会儿就觉得酸,她完全无法想象那些大清早起床就戴上,一直到晚上睡觉才脱下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估计脖子都要断掉了。 若兰见她又是揉又是捏,似乎脖子难受的厉害,连忙抬手放到风九幽的肩膀上。一边帮她轻轻的揉捏推拿,一边有些庆幸的说道:“还好此处距离城门口并不是特别远,到城门口一换上马车就可以把凤冠摘掉,要不然小姐这脖子可是有得受了。” 运功使力,若兰把从妙音仙子那里学来的推拿之术给风九幽用上了。 凤冠霞披皆已上身,兰芝上上下下的把风九幽瞧了一遍。当发现她两只耳朵上还空空如也时,她忙把昨天就准备好的一对翠玉滴水状的耳环拿了出来。一手轻轻的给她戴上,一边在她耳旁道:“今天只是迎亲,时间相对比较短暂,等回到东凉大婚时只怕这凤冠要戴上一天。主子今天先适应适应,看看戴着有没有那里不舒服,要是有,等路上再叫那金银匠改。” 手上用力,耳环扎进了洞眼,风九幽轻轻的点了点头,看着若兰吩咐道:“也好,时辰不早了,去把盖头拿来吧。” 听到热热闹闹的声音似乎已经到了院子门口,风九幽看了一眼计时用的沙漏,吉时将至,她该走了! 若兰会意转身就去拿,与此同时叩门声起,扶苏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只听他道:“启禀小姐,福伯求见!” 心中一怔,陡然一愣,风九幽下意识的看向门口,低声言道:“福伯,他怎么来了?” “今天主子出嫁,想必是风大人派他来的吧。”兰芝和飞雪是昨天夜里才到的,并不清楚风青山本人就在这北国都城内。而且已经是三番五次的求见了,只是风九幽一直不愿意见他而已。 不提风青山还好,一提起他,风九幽的心里就非常的不舒服,五味杂陈,百般不是滋味。 不想见他,更不想因为他而坏了今天的心情,风九幽沉思片刻道:“你去外面看看,问福伯有什么事求见。如果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他又跟着,直接打发走就是。如果福伯是一个人来的,又有急事,你就把他请进来吧。”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生,初回风府之时都承蒙福伯照顾。当初离开昌隆的时候他又把风家家主的信物给了自己,怎么都不能避而不见?更何况他万一有什么急事需要自己帮助呢。所以,只要风青山不在,她是肯定要见他的。 “是,主子,我这就出去问问。”领命转身,兰芝很快就走了出去。 不久,若兰端着装有大红盖头的托盘回到了风九幽的身边,得知福伯来了,她放下手中的托盘道:“也不知花姨娘当初到底给老爷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宠……” “我不想听到她的名字,别说!”风九幽脱口而出,眼中尽是对风芊芊的厌恶。 心中一震,若兰扭头看她,见她似乎非常不悦,她闭口不言未再说什么。 很快,兰芝去而复返,带着福伯直接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显然,他是一个人来的,风青山并没有再找来。 心下松了一口气,风九幽起身在若兰的搀扶下走到了软榻前。坐下,背靠在软枕上,她吩咐道:“外面冷,赶紧给福伯沏茶。” 话音未落,福伯和兰芝二人就到了跟前,还未开口福伯就噗通一声跪下说:“奴才给大小姐请安,大小姐万福!” 风九幽从来都不在乎这些虚礼,平常跪来跪去的也嫌麻烦,以致于见福伯这般就赶忙道:“不必多礼,福伯快快请起!兰芝,快扶福伯起来!” 兰芝领命马上弯腰就去搀福伯,可谁知竟然被他给用胳膊轻轻的挡开了。跪着上前两步走,福伯抬头看向风九幽,见她一身凤冠霞披,鼻子一酸,眼圈立时就红了。 在风府第一眼看到时就觉得风九幽像她死去的娘,如今这嫁衣一穿,凤冠一戴,福伯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回到了乐平公主和风青山成亲的那一天。 记得乐平公主那时也是这般,九风金冠遮眼帘,眉目如画似那天上仙,一身大红色的嫁衣看的人移不开双眼。她很美,美的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拿正眼去看她,生怕一对上她那灿若星辰的眼眸就会再也挪不开视线。 乐平公主温柔娴淑,嫁入风府不久就开始打理后院。阖府上下没有一个不服的,也没有那一个是没有受过她的恩惠的。而他,是阖府上下中的一员,受恩颇多,也一直得她庇佑,他一直铭记于心感激不尽。所以,每一次看到风九幽都觉得很抱歉,很对不起死去的乐平公主。 他是风青山的随从,同时也是他最信任的人。自风九幽被送往雪山之巅后他非但没有劝老爷去看望,没有劝他早早的把大小姐接回来,还弄成了现在这个局面。老爷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根本就听不进去他的话,以致于他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风九幽万万没有想到福伯会哭,要知道他年轻时可是一个铮铮铁骨的汉子。跟着风青山走南闯北从来都是流血不流泪,而据曹碧云说他武功高强,据传曾经还徒手打死过一只老虎,还几次三番救过风青山的命。 这样一位深藏不露的老者按照道理来说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大事都不会落泪,尤其还是当着她的面。风九幽心中咯噔一下,立时就皱起了眉,并且道:“福伯,你腿不好,地上凉,有什么话起来再说吧。” 第1953章 一个要求 语毕,风九幽朝兰芝打了个眼色,示意她把福伯扶起来。 福伯有条腿寒气很重,据说一到冬日里就特别的疼,风九幽怕寒气侵体他会受不了,想让他赶紧起来。 心领神会兰芝再次弯腰去扶,可谁知福伯根本不让,也不肯起身。非但不肯还即刻又磕头道:“大小姐,奴才有事相求,还请大小姐无论如何答应奴才。大小姐要是不答应,奴才就在此长跪不起。” 老泪纵横如黄豆般落下,福伯抬手拂去泪水的同时心里也难受极了。他没有半点威胁风九幽的意思,只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只想有生之年能为乐平公主做一件事情,以此报答她生前的照拂之恩。 福伯眼中的泪水已经令风九幽非常吃惊,如今再听到他有所求,她心中更是咯噔一声。不用猜,他肯定是为风青山而来,只是之前已经跟他说的很清楚了,他为什么又来找自己了呢? 难不成风青山见不到自己特意打发他来做说客? 眉头深锁,风九幽有些烦躁,特别是想到风青山的时候,她甚至想站起来就走。不过,她不能,陌离还没有迎进来,她也没有地方可去。再加上福伯的忠心护住令她动容,思来想去她淡淡的说道:“福伯,你在风家数十载也算是老人了,我跟他的关系你也是清楚的。离开昌隆之时我也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倘若你是为他的事而来,那么,什么都不必再说,回去吧!” 自百年风府被烧的那一刻起,风九幽对风青山的心就彻底的死了。这一生也不愿意再跟他有任何的瓜葛,无爱,无恨,更无任何的情意,就跟陌生路人一样。所以,但凡是跟风青山有关的事情,她一个字都不愿意再提起,一个字都不愿意再听。 福伯想到了风九幽的伤心、寒心,却怎么也没有料到她会如此绝情。不过,这也不能怪她,谁叫风青山那样偏心,那样无情呢。 心中叹息百般不是滋味,福伯慢慢的抬起了头,不卑不亢恭恭敬敬的说:“启禀大小姐,奴才不是为了老爷之事而来。奴才已经离开了风家,如今无处可去,想求大小姐收留奴才,让奴才跟着大小姐。” 乐平公主一辈子就只生了风九幽这么一个女儿,为报她生前照拂之恩,他决定跟着她,保护她,伺候她。 心头一震,完全出乎风九幽的意料,她满目惊诧脱口而出的问道:“你离开了风家?你是说你以后都不再跟着他了,以后也再不回风家了?” 昌隆京城中的百年风府的确是已经不复存在,风家也跟着散了。但是风九幽知道狡兔三窟,风青山绝不止昌隆京城一处宅子,他在别的地方一定有落脚之处。所以,风家还在,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福伯见风九幽似乎不信,吸了吸鼻子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斩钉截铁的回禀道:“是,奴才已经离开了风家,并且余生都不会再跟着老爷,更不会再跟他有任何的瓜葛。请大小姐慈悲收留我,让我跟在大小姐身边伺候。” 坚定的目光让风九幽确定他不是在撒谎,但她很疑惑,完全想不到、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要知道他跟在风青山身边已经很多很多年了,二人的感情也不似普通的主仆,再加上他为风家出生入死数十载,不可能临了临了被赶了出来。 想到这个“赶”字,风九幽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心中惊诧,原本背靠在软枕上的她一下子就坐直了身体。风青山虽然偏心风芊芊,可是他并不傻,福伯是他的左右手,又是对他忠心耿耿之人,这个时候按说是不应该被赶走的。 难不成是风芊芊的主意? 想到风芊芊那嚣张跋扈,到现在都不可一世的样子,风九幽觉得很有可能。毕竟风青山对她几乎是已经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滴血验亲之事他都可以完全不信,把福伯赶走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而以自己对他的了解,这种事情他不是做不出来。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风青山就真的太蠢太蠢了。福伯虽然上了年纪却并不年迈,再加上他常年习武,身子骨特别好。不管是看家护院还是算账做生意,他都不会输个年轻人,相反,有他在身边辅佐必定是事半功倍。 如果真的是风青山把他赶走的,那富可敌国的风家真的是要易主了。 眼眸转动眉头紧锁,风九幽一边拿食指轻轻的敲打腋下的软枕,一边若有所思的问道:“你在风府供职,据我所知他待你一直不薄。昌隆京城中不但给你置办了宅子、商铺、田地,你还有一个干儿子。纵使你现在离开风府,离开他,也一定能好好的活下去,凭着那些田地、商铺安享晚年绝对不成问题,但你为何要跟着我呢?” 上一世就知道福伯的底细,风九幽看着他愈发的不解,愈发的疑惑。觉得他这个请求真的是太奇怪了,明明可以享福,安度晚年,偏偏为什么要跟着自己呢? 最主要的是自己是一个女子,身边有若兰她们几个伺候已经足够,根本就用不上他。至于保护,那就更用不到了,不管是若兰还是飞雪,亦或者是扶苏,他们的武功都不比他差。所以,留下他真的没有什么大用。 福伯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这么问,不紧不慢的回答道:“实不相瞒,奴才想过要回京城,也想过就此回家再不问风家的任何事情。可是夫人对我有恩,当年若不是她就不会有今天的我,而夫人死后我本应该好好照料小姐,但无奈我只是一个奴才,雪山之巅也不是我想去就能去的地方。还有老爷和二小姐,他们的心思也不是我能左右的,可是我真的想报答夫人的恩德。现在老爷糊涂,对大小姐不闻不问,我不能……” 话未说完飞雪就推门而入,只见她快步来到风九幽面前打断福伯的话说:“主子,殿下到了,扶苏让我进来问问是不是可以走了?” 扭头看了一眼计时用的沙漏,吉时将至,她不能再耽搁下去。吩咐若兰把盖头拿过来的同时,她起身对福伯道:“虽然我已经跟他没有任何的瓜葛,也不在乎你到我身边,他是否会生气。但你为风家操劳那么多年,如果仅仅只是因为报我母亲生前之恩,真的不必如此。” 第1954章 我来抱你 为风家操劳了大半生,水里来,火里去,最初过的又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许多时候脑袋都吊在裤腰带上。风九幽真的不想他再跟着自己劳累下去,更何况母亲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他口中所谓的恩情早就烟消云散。报与不报其实根本就不重要,而她也根本就不在乎。 当然,她相信善良的目前也不会在乎福伯报不报恩,甚至于她当年对他们好的时候就根本没有想过有回报。所以,根本就不重要。 兴许是来的时候已经料到了风九幽不会答应,福伯并没有很紧张,也不是很急切。相反,他的眼眶之中又再一次蓄满了眼泪。 跪着以膝盖再次向前挪动了两步,福伯来到风九幽的跟前,老泪纵横的看着她道:“夫人生前在府中施恩上下,或许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我们这些奴才回报。但是老祖宗说的好,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夫人不在了,老爷又被猪油蒙了心,大小姐身体又不好,眼下又刚刚接手风家的生意。正是用人之际,奴才虽不才却也识得几个字,也能替大小姐跑跑腿什么的。所以,奴才斗胆求大小姐让奴才留下,那怕是洒扫庭院端茶倒水也好,求大小姐恩准!” 嘭、嘭、嘭三声响,福伯给风九幽磕起了头,十分用力,也发自内心的恳求她答应。 福伯所言和风九幽所想的一样,她的母亲乐平公主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他们回报。 原本风九幽是不想答应的,毕竟福伯是风青山的人,他说是为了报恩,想必更多的还是为了风青山着想。还是想设法在从中周旋,以此来修补他们二人之间的父女关系。 只是再也不可能了,他们父女之间的心结早已不止是一个风芊芊或者是花柳儿。他们之间隔着海,隔着山,隔着万里之远,而一切的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 迟迟不言令福伯心中忐忑不安,他看风九幽眉头深锁,皱的不能再皱,随即又伏身在地叩首不起道:“大小姐,奴才求你了,求求你了,就让奴才跟着你吧,大小姐!” 哭声再起,两泪热泪再次滚滚落下,福伯这一刻说不出的可怜和伤心。 沏了热茶若兰端着走了过来,见福伯苦苦哀求哭的不能自已,她扭头看向风九幽的同时轻轻的唤了一声:“小姐!” 闻声扭头风九幽看了她一眼,见她想为福伯求情让自己把他留下,她以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心领神会,若兰闭口不再言语,把手中端着的热茶放到桌子上后她就走到了风九幽的身边。弯腰低头把托盘上红盖头拿起来,展开,两面看了看,未发现有什么不妥后她递到了风九幽的手边。 吉时将至,扶苏站在门口一直没有走,喜庆的乐声也由远至近的传入众人的耳朵中。显然,陌离以及迎亲的人已经到了院子中,只待新娘子收拾妥当,出门! 按照昌隆国的习俗,新娘子的红盖头本是应该由母亲或者是父亲亲手盖上的,但由于乐平公主早逝,风青山根本就没有在。风九幽听到喜庆之乐伸手就接过了若兰递来的红盖头,不需任何人帮她盖,她自己抬手就蒙到了头上。 想到风家的生意以及风家家主的信物,风九幽在盖上红盖头以后想了一会儿。觉得福伯跟着风青山多年,对于风家的生意了如指掌,留下他或许有大用。 思及此,风九幽开了口,淡淡的说:“你为风家劳心劳力,多年辛苦,我原本想着你要是不想回昌隆京城,我另外安排你去别的地方养老也行。但你既然提到了风家的生意,那就留下来吧,只是有一点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我和他断绝父女关系绝非只是说说而已,他所作所为你也看到了,你要是想留在我身边,从此以后不准再提。而但凡是有关他的事情,也绝对不能在我面前提起。倘若你能做到,那就留下,如果做不到……” “能,能,我能做到,大小姐,你放心,我以后只字不提,只字不提!”福伯未加思索几乎是脱口而出。想着只要自己能留下来,那么以后此事可以慢慢再说。 目视前方盯着眼前的红盖头,风九幽挺直脊背把自己的手递给了若兰,与此同时她道:“既然你能做到,那就留下吧。现在我要出嫁去东凉,你且先随我去东凉,等到了东凉以后你仍旧是风府的管家。” 不管到那儿风九幽都想好了,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她以后在那里待着都置办一处宅子。然后想住的时候就回去住,不想住的时候就空着或者是给下面的人住。狡兔三窟,她要吸取上一世的教训,唯有如此方能长久,方能走的更稳,更远。 福伯很高兴,马上就点头答应了。因为只要能留在风九幽身边,他根本就不在乎是回昌隆,还是回东凉。只要能帮乐平公主,帮风青山守住她,保护她,他在那儿都不重要。 锣鼓喧天,扶苏站大门口轻声催促,风九幽听到后马上说:“我不喜欢身边的人动不动就跪来跪去,以后不必再行此大礼,地上凉,起来吧!” 语毕,风九幽扭头看向兰芝吩咐道:“福伯身上的衣服湿了,让扶苏给他找套新的换上。另外,让他一会儿跟着玄殇他们先走。” 声落腿动,风九幽搭着若兰的手一步步的向门口走去了。君梓玉要背着她送嫁的,可是被她给拒绝了。一来是不想让西灵瑞伤心,二来则是免了他们的争吵,三来则是陌离已经到了门口,他完全可以直接将她抱出去。 母亲早逝,父亲,有,等于没有,身边也没有什么长辈。风九幽觉得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完全没有必要在意这些。至于吉不吉利,能不能天长地久,不在这些规矩,而在于他们两个人的心。所以,当她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一身新郎装扮的陌离丝毫都不惊讶。走过去,二话不说就将她打横抱起搂在了怀里。 第1955章 千里锦红 抱紧她,陌离脸上皆是欢喜,望着大红色喜庆的盖头,他柔声似水的说道:“九儿,我终于娶到你了!” 费尽千辛万苦,翻越万水千山,从昌隆到东凉再到北国之都,不离不弃,生死相随。他终于娶到她了,而她,也终于成了他的妻。 温暖的怀抱,熟悉的声音,让风九幽心里格外的踏实。她双手勾住他的脖颈,轻轻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同样欢喜,同样温柔如水的说道:“是,你娶到我了,而我也终于嫁给了你。陌离,我们都等到了彼此,此生,再不分离!” 上一世,这一生,阴差阳错,兜兜转转,九死一生,终于我们在一起了。天涯海角,黄泉地狱,刀上火海,天上人间,我都随你去。自这一刻起,身心合一,你在那里,我便在那里! 情不自禁的收紧抱住她的手,陌离心中万般欢喜,他郑重其事的言道:“嗯,再不分离!” 话落,转身回头迈步而去,而就在他抱着风九幽双脚踏上红绸之时,院子内外所有的人都跪下齐齐恭贺二人大喜。 红绸铺地,一铺千里,但凡是他二人经过之处皆铺了红绸,裕景山庄内外也皆挂满了红绸。喜气洋洋,一眼望去像是红色的海洋,风吹布响发出欢快之声,似乎也在为他们二人欢喜。 一世的等待,两世的痴心,陌离终于如愿以偿的娶到了风九幽为妻! 须臾,裕景山庄门口,昌隆使者以及西岚国的使者都已经准备妥当,一辆辆马车拉起长龙不说,每一辆马车上都挂着红布,而不管是昌隆的使者还是西岚国的使者,他们腰间都挂着红色的丝绸。 风九幽是昌隆国的无忧郡主,昌隆使者理应为她庆贺。至于西岚国的使者则是因为西灵瑞,当然,也不完全是,毕竟风九幽被他们的王上封为西岚公主,公主出嫁,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是为其庆贺。 看到陌离抱着风九幽走出来,所有在门口等候的人也齐齐行礼,纷纷向他们祝贺。络绎不绝,恭贺声不断,而与此同时凌月也开始放鞭炮,鞭炮一开始响,那边就有人喊新娘子上轿。 因为想给风九幽一个完整而又盛大的婚礼,即使是迎亲之礼陌离也觉得不能少了花轿。所以,马车也准备了,花轿也抬来了。 那边一喊吉时到,新娘子上轿,陌离就小心翼翼的把风九幽放了进去。临走之前握住她的手,对她低声道:“什么都不要想,也不要担心,一切有我!” 尽管红盖头挡住了风九幽的视线,她此刻根本就看不到陌离的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被他的手握住,她就格外的心安和踏实。就好似他的手有什么魔力一样,他的声音也是,让她非常的有安全感。 轻轻的点了点头,风九幽反手握住他的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后,她马上把手抽了回来:“走吧,我们回家!” 据说东凉的府邸已经全部布置妥当,风九幽归心似箭,想尽快离开这个让她糟心的地方。当然,她也对他们的家以及未来充满了期待,想早一点看看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是什么样子。 母亲早逝,父亲十五年来几乎是避而不见,对于风九幽而言她根本就没有家,在她心中昌隆风府也从来都不是她的家。所以,她除了对父爱以及母爱特别的渴望以外,还渴望有一个家,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窝。 不求富丽堂皇,不求有多么的精致,只求能遮风避雨让她感觉到温暖,有安全感。 一句“我们回家”让陌离心中动容,也道不尽的欢喜,欣喜若狂神情激动的言道:“好,我们回家,这就回家!” 语毕,他从花轿中退了出来,直接转身离开向着那匹高头大马而去。 与此同时若兰和兰芝来到了花轿旁,一左一右的站定后,若兰伸手把轿帘放下,不着痕迹的对风九幽说:“小姐,大祭司也来了。带了一队邪神,一队巫术师,约莫五十人左右。” 言罢,若兰规规矩矩的站好,目视前方,若无其事的打量起了大祭司。 三国使者今天同时要离开,身为北国之都此时的掌权者,大祭司会出现在这里,风九幽并不惊奇。相反,他要是不来,她反倒是要担心了。 双手牢牢的拿着苹果,风九幽背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淡淡的说:“密切注意他们的动静,让独孤他们小心行事,倘若真的有变,切莫正面交锋。” 杀手和巫术师到底不同,风九幽怕正面交锋会吃亏,特意叮嘱。 若兰听到轻轻的应了一声,然后朝兰芝打了个眼色就悄悄的离开了。裕景山庄后门北宫正在指挥他们搬东西,身受重伤的玄殇也被送进了马车里。若兰怕直接去后门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以致于绕了两圈才到了后门。 把风九幽的吩咐直接转告给北宫,北宫临时改变主意让独孤等人先行离开。趁着此时从多,让他们由明转暗好好的盯着这些邪神和巫术师,以防生变。 花轿的另一边,已经变成北国大祭司的尚君墨站在人群中,冷冷的盯着风九幽的花轿。狠辣的眼神似利箭一般射向花轿,射向风九幽,他心里恨的牙痒痒,袖子下的手也紧握成拳,掌心几乎掐出血来。 由于在往生镜中看到了风九幽的前世今生,尚君墨知道上一世他们是夫妻,她是他的正宫皇后。但因为陌离,他戴了绿帽子,并且天下皆知,而且她还怀了野种,怀了陌离的孩子。 想到那个被他活活摔死的孩子,尚君墨心中更加的恨,更加的恼,更加的想要杀了陌离和风九幽这对狗男女。 纵然这一世他和风九幽不再是夫妻,可只要一想到她对自己的态度,他就忍不住要将她千刀万剐。从前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选择陌离,也不知道他到底那里好,自打在往生镜中看到她的上一世以后,他明白了。 明白了风九幽就是贱,上一世勾搭陌离怀了野种不说,这一生更是贱到了骨子里。还说什么非卿不嫁,在他看来就是贱人一个。 第1956章 千里锦红二 再一次尝到了背叛的感觉,再一次觉得自己被戴了绿帽子,尚君墨气的一张脸都铁青铁青的,怒不可言甚是吓人! 不过,他再生气也没有用,因为在这个时候他根本就不敢把风九幽怎么样。相反,他非但不敢怎么样还要平平安安的把她送出去。否则千年浩劫一旦应验,那么,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付之东流。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短时间内也根本不可能东山再起。所以,他必须忍,无论如何都要忍到他全权掌控北国之都后为止。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他掌控了整个北国之都,有将有兵,有银子,何愁杀不死陌离和风九幽。故,他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夺下这北国之都,然后再想办法把昌隆国捏在手里,到那时两国合二为一,他称帝,再一股脑的杀到东凉去。别说是陌离,别说是风九幽,就是东凉国的皇帝莫言也难逃一死。 想到北国之都、昌隆、东凉都有可能是他一个人的,尚君墨就特别的兴奋,也很期待。五国鼎立的局面已经维持了数百年,一旦打破,一旦将两国或者是三国合为一。那么天下统一将不止是他想象而已,他要做这天下唯一的皇帝。 由于心中太过气愤,以致于尚君墨双拳紧握,关节处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站在他身后的老者听到声音,怕他沉不住气,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以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尚君墨会意立刻散去一身的杀气,然后朝旁边的一个邪神招了招手,在他耳旁一番密语之后,他翻身上马率先离开了。 风九幽和陌离乃是他的死敌,但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紫炎。不杀他,却要牢牢的将他控制住,像原来的大祭司一样挟天子以令诸侯。等兵马全部再次回到手中,那么直接就可以挥兵南下,直取昌隆。 对于大祭司以及诸位邪神的离开,陌离丝毫不在意,待一切收拾妥当,他端坐在马背上大手一挥就离开了。 为了保证迎亲的顺利,也为了保证风九幽的安危。陌离带了不少人,再加上其他两国的使者今天一同离开,队伍甚是庞大。 由于昨夜里尚宇浩和陌离以及西灵瑞就碰了面,今天的人虽多却无一丝丝的混乱。相反,每一个人都有条不紊井然有序的缓缓跟上,离开,马车也一辆辆鱼贯而出朝着城门口而去。 红绸铺地,马车压在红绸上缓缓前行,锣鼓开道,鞭炮齐鸣,风九幽坐在花轿中闭目养神。今天抬花轿的人并非寻常轿夫,而是陌离的手下,估计是考虑到她身体不好,一路上他们都把轿子抬的四平八稳,一点都不像其她新娘子坐的花轿,颠的厉害。 今天清灵圣女出嫁,都城内所有的百姓都出动了,一来则是看热闹,二来则是送一送清灵圣女,当然,也想亲眼看着她出去。 只要她嫁出去,那么北国之都就平安了,千年浩劫就解了。所以,为了自己以及家人的平安,为了所有人的小命,他们一大清早就爬起来站在街道两旁守着,望着。 很快,吹吹打打的喜庆之声就进入了主街道,那些百姓一看是花轿来了纷纷仰着脖子张望。而大祭司为了今天能让风九幽顺顺利利的出这北国都城,也恐防有人出来闹事捣乱,他一大早就让人在主街道上拉起了人墙。 当那些百姓们一激动忍不住踮起脚,探出身子往前挤的时候,那些士兵拿着长矛就把他们给推了回去。 陌离在前,花轿在他的身后,而花轿之后则是那一辆辆的马车。尚宇浩是昌隆国的皇帝,他的马车在花轿后面,西灵瑞想看热闹则骑在马上。不过,他的马车却是紧挨着尚宇浩的,其次再是昌隆国以及西岚国的其他朝臣们,他们嫌骑马太冷纷纷躲进了马车中。 三国马车虽然各有不同,但都是华鼎宝盖比较大的马车,再加上刻意装扮了一番,一眼望去富丽堂皇极尽奢华。所以,一路上走过去百姓们纷纷感叹了起来,有的说风家真的是富可敌国,单单只是马车就如此奢华。 又有人说东凉国的三殿下真是大手笔,也是真的喜欢清灵圣女,要不然这迎亲的阵仗绝不会如此之大。还有昌隆国的皇帝,西岚国的小王爷,也不会亲自送嫁。 你一言,我一语,百姓们议论纷纷的同时还对那一辆辆驶过的马车评头论足,指指点点。一时间络绎不绝纷纷传入若兰的耳中。 若兰听他们口中满是羡慕之意,心中也不由的得意了起来。不过,相比于得意,她此时此刻更多的则是欢喜:“小姐,你听到了吗?他们都说你跟殿下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呢。” 大红色的盖头下风九幽一直闭着眼睛,似乎在养精蓄锐。骤然听到若兰的话她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然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道:“听到了,现在走到那儿了,距离城门口还有多远?” 虽然乘着软轿,轿帘也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但人声鼎沸十分噪杂,吵的她耳朵都有些受不了了。身子绵软,坐的很累,风九幽想赶紧到城门口换乘马车,然后躺下来好好的休息一会儿。 抬头看,巍峨的城墙近在眼前,若兰心中算了一下,估摸着道:“快了,就快到了,小姐再忍耐一会儿。先前我悄悄的问过凌月,他说殿下准备了一辆很大的马车,里面东西一应俱全,小姐上了马车就可以睡觉了。” 知道她身子虚弱,坐久了非常吃力,若兰不免有些担心。 抬手扶了扶头上带着的凤冠,风九幽觉得脖子好酸,身上也乏的厉害。淡淡的应了一声说:“嗯,知道了,到了城门口小心点,四周多留意,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 城内,大祭司是断然不会出手的,况且城中的百姓全部都来了。他即使再生气,再恼怒,再恨,也不可能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对自己或者是其他三国使者出手。 第1957章 掀盖头 思及此,风九幽再次闭上了眼睛,现在她不光需要休息,还急需把头上戴着的凤冠给摘下来,要不然她这脖子可是有得酸了。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继续朝城门口前行,风九幽主仆二人未再言语。很快,他们到了,马车停了下来,花轿也落了地。 翻身下马,陌离直接来到了花轿前,按照习俗有人递上用红绳缠好的弓箭,准备让新郎官射轿门给新娘子一个下马威。 不过,陌离未接,因为在他的心里风九幽比这世上的任何东西、任何人都重要。他根本就不需要她怕自己,更不需要给她下马威,凡事只要她开心就好。 直接朝递弓箭的人摆了一下手,陌离弯腰低头就撩起了轿帘,然后把手伸向风九幽道:“九儿,城门口到了,我抱你上马车。” 花轿一落地风九幽就知道城门口到了,坐直身体整理了一下红盖头,正打算扶一扶头上戴着的凤冠就见陌离探头进来了。微微一笑,未加思索,她就把自己的小手递了过去:“好,辛苦你了!” 新娘子出嫁手中必须要抱着个苹果,风九幽一只手递过去,另一只手则把苹果牢牢的抓在手中。别的规矩习俗她都可以不在乎,不在意,唯独这苹果她不能落下了。 苹果,顾名思义平平安安过,她嫁给陌离不求荣华富贵,不求儿孙满堂,只希望以后的日子都能平平安安的。 双手并用小心翼翼的把风九幽从花轿中抱进怀里,陌离隔着红盖头贴着她的头道:“别说傻话,如果可以我愿意抱着你一辈子,做你的双腿,一直像现在这样走下去。” 抬手勾住陌离的脖子,风九幽乖乖的待在他的怀里说:“我不想你辛苦,我会心疼!” 一瞬间,陌离乐开了花,眉开眼笑的说道:“抱着你,不辛苦!马车停在前面,几步路远,我抱你过去。” 语毕,他扭头看了一眼若兰,吩咐她和兰芝跟上以后,他抬脚就朝着那崭新的马车走去了。 用来成婚用的马车并不是陌离来北国之都坐的那一辆,而是一个月前他特意让凌月找能工巧匠新打的一辆马车。华鼎宝盖,四角齐全,上面不但用红布装饰了一番,还特意挂了一串贝壳做的风铃。 风吹铃动声声悦耳,风九幽一听就知道是风铃的声音,心中欢喜,勾住陌离的脖子低声道:“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怎么就买来了?” 前两天夜里梦魇,睡着睡着就醒了,动静太大,以致于不小心把陌离也给吵醒了。他见自己一时半会儿都没有睡意,主动聊起了天,无意中说起望天涯时提到自己门前挂了串紫晶风铃,他就说要送她一串。 那紫晶风铃乃是雪老出去游玩时给她买回来的,她夜里想家、想父亲的时候睡不着,就听风铃的声音。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即使睡不着也不会觉得特别孤单。所以,她很喜欢师父所送的风铃,自从收到就一直挂在门上,从未取下。 紫晶风铃固然好看,但风九幽更喜欢贝壳的,当时她还跟陌离说东凉有海,等下回过去就去捡些贝壳,串起来做风铃。原本她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不曾想他却放在了心下,不但放在了心上,还在这个时候送来了。 不得不说,他真的很有心,也对风九幽非常的用心! 尽管风九幽此时此刻蒙着盖头,他根本就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是从语气中他听到了喜欢,听到了高兴。洋洋得意的说道:“不是买的,是我做的,本想前两天就拿给你的,可想想还是今天比较合适。所以,我直接就挂在了马车上。” 虽然东凉国也有卖贝壳风铃的,陌离也看到过,但他还是琢磨了许久才开始做。而且,马车上挂着的风铃虽不是特别的长,特别的复杂,他还是连着做了三四天。 从最初的不满意一直做到满意为止,拆了串,串了拆,他都不知道来来回回的折腾了多少遍。不过还好,他总算是亲手做出来了。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风九幽脱口而出道:“你做的?” 惊讶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风九幽立时就笑了,紧接着发自内心的说道:“一定很好看!” 说话间,他二人来到了马车前,凌月等候多时,见他们过来即刻就放下马凳朝他们行礼。 笑而不语,陌离抱着风九幽直接上了马车,进入车厢以后他把她放到了锦被上。 由于马车底下的暗箱中放了火盆,一进去风九幽就感觉暖洋洋的,而当马车帘落下的那一刻,外面的风雪直接就被隔绝了。 松开勾住陌离脖子的手,风九幽坐好,正准备开口说话,那想到被陌离给抢了先。只听他道:“凤冠重,我先把盖头掀了,一会儿让若兰她们帮你把凤冠摘了,再把嫁衣给换了,这样你能舒服一些。” 路途遥远,这才仅仅只是开始,马车虽说是特意打造,但雪天路滑总会有颠簸。所以,陌离想让她穿的舒坦点做马车,如此一来她身上也能好过点。 凤冠重,嫁衣更重,穿在身上真的有些不舒服,尤其是进了马车以后,觉得有些热。风九幽正有此意,欣然答应,随后陌离单膝跪地拿起秤杆就把红色的盖头给挑开了。 眉目如画,美人如花,陌离再一次被风九幽的盛世美颜所惊艳。说实话,相识、相知、相恋了这么久,他还真的没有怎么见过她上妆,也从来不知擦上胭脂的她竟然是如此的绝代风华。 她很美,真的很美,美的几乎令他窒息,令他无法言喻。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真的是捡到宝了,这世上最好、最稀有、最珍贵的宝贝。价值连城无可替代! 尽管风九幽早就知道自己今天很漂亮,却还是被陌离看的很不自在。一脸娇羞甚是尴尬,扭头看向一边的同时,她道:“别看了,外面的人还等呢,赶紧出去吧!” 闻声回神,陌离发自内心的赞叹道:“九儿,你好美!” 第1958章 启程离开 心中本就娇羞一片,听他这么一说更是不好意思,而风九幽的脸就如那深秋的枫叶,红彤彤的一片。 实在不好意思抬眼看他,风九幽即刻收回了视线,低头盯着自己的双腿说:“我知道,你快出去吧,一会儿他们该等急了。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赶紧……赶紧走吧!” 注视的目光实在是令风九幽浑身上下都不自在,感觉他的眼神像是要把自己给吃了一样,她说完以后就赶紧转身背对着他。 这要是放在平常陌离断然是不会离开的,尤其是她娇羞的模样真的很好看,也令他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可是大祭司以及那些巫术师和邪神还虎视眈眈的站在外面,昌隆以及西岚的使者也全部都在等待,他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坏了大事。 来日方长,出了这北国之都以后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在一起,不急在这一时。所以,还是先把外面的人打发了再说,先离开此处再好好的一亲芳泽也不迟。 想到这儿陌离再次笑了,从背后一把抱住风九幽,情不自禁的在她红彤彤的脸颊上啄了一口。蜻蜓点水,马上就离开,他依依不舍的在她耳边柔声道:“好吧,那我先出去了!一会儿若兰她们帮你换好衣服以后,你就先睡一会儿。等外面都安排妥当了,我就进来陪你。” 闻到风九幽身上淡淡的幽香,陌离又控制不住的在她脖子上啄了一口。 心下一紧,风九幽愈发的不敢看他,一张脸也更加的红了。扭头躲开,她低声催促道:“知道了,快去吧!” 看她脸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陌离不再逗她,松开手的同时说:“还是那句话,什么都不要想,一切都交给我,你安安心心的睡就是。” 之前她晕倒之事,他已经听说,怕她会撑不住,受不了,他希望她能多睡一些。睡着了不但能减轻不舒服的感觉,也能让身体恢复的更好。 想到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也充满了危险,风九幽散去一脸的娇羞回头看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我是大夫,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你不必为我担忧。大祭司为人阴险狡诈,他吃了这么大的亏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你一定要下面的人小心,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还有紫炎,以我对他的了解,只要他没死就一定会出现,也一定会横加阻拦。” 关于这一点风九幽特别的肯定,紫炎对清灵圣女势在必得,他根本就不会相信白震天说的那些话。至于清灵圣女一定要嫁给隐灵一族的神子,恐怕他也不会相信。故,只要他们一天没有离开北国之都,那么他就一定会出现。 抬手轻轻的捏了一下风九幽的鼻子,陌离一脸宠溺的说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有机可乘的。好了,时辰不早了,我先出去,晚点我就来陪你。” 语毕,他不再婆婆妈妈恋恋不舍,收回手以后转身就从车厢中退了出去。 不久,兰芝一个人上了马车,放下帘子,关好马车门,她道:“若兰不放心画影身上的伤,先去看看,正好找她要几张巫符贴在马车四周,以防那些巫术师作怪。她让主子不要担心,她一会儿就回来。” 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风九幽把手旁的红盖头收了起来,然后坐直身体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说:“脖子很酸,你先帮我把凤冠取下来。还有嫁衣,也一并脱了,反正今儿是不下马车了,也不见人了,换套舒服的常服即可。” “是,主子!”兰芝领命,即刻就开始动手,小心翼翼的把凤冠帮她取下以后就开始帮她脱嫁衣。 嫁衣繁复,难穿也难脱,也急不得,一层层脱下之后她又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套水红色衣衫拿了出来。新婚燕尔自然要穿的喜庆一些,即便是不见人,也该穿红色。所以,风九幽透过铜镜看了看也并没有说什么,直接抬手就开始穿戴了起来。 马车宽大,在里面换衣服也不觉得窄小,兰芝看到四角都放了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会心一笑。觉得这三殿下心真细,也是真的对自家主子好。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不说,还特意选了这种小的夜明珠,而且还做了精致的盖子,一会儿睡觉若是嫌亮,直接盖上两三颗就是。 若是嫌不够亮,直接全部打开就是,还有旁边的软枕、靠枕以及各种各样的书本,准备的甚是齐全,周全。那些书粗略扫一眼,足够风九幽这一路上打发时间了。 思索间,兰芝帮风九幽换好了衣服,看先前给她梳的发髻不好躺下来睡觉。她扶着她在铜镜前重新坐好说:“戴了这么久的凤冠,我给主子松松头皮再捏捏肩,一会儿再梳个简单好看的发髻就可以休息了。” 说着,兰芝已经把手伸向了她的发髻,然后小心翼翼的一层层松开,帮她开始松头皮。 无意间看到陌离给她准备的那些书,风九幽的注意力全部被吸引了过去。随手抽出拿一本翻看,她无所谓的说道:“肩膀还好,就是脖子有点酸疼,你要是不累就捏两下,累了就算了。一会儿拿热水敷一敷就好了,至于发髻,梳不梳都行,反正今天也不见外人了。” 虽然不喜欢披头散发却也不喜欢梳发髻,总觉得太过麻烦,随便拿束带绑两下就行了。 兰芝微微一笑拿起玉梳开始帮她梳头,一边梳一边道:“先前我进来时小王爷来了,吵着要进来,被殿下给拦在了外面。估摸着一会儿上路了他还会来,我还是帮主子梳个简单的发髻吧。” 埋头看书,风九幽轻轻的嗯了一声,想着西灵瑞今天不见到自己,势必不会罢休。再加上他先前哭的那么厉害,一会儿肯定还要来,披头散发的见他似乎也不太好,索性梳就梳吧。 兰芝见她答应未再言语,怕吵着风九幽看书,她默默的就开始帮她松头皮,梳发髻,等着若兰拿巫符回来。 第1959章 风芊芊拦路 四国各派使者前来北国之都原本是为了庆贺紫炎大婚,可谁曾想不过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北国之都就易了主。并且昌隆联姻就此解除,昌隆国无忧郡主另嫁他人,转道东凉国与东凉国的三皇子陌离和亲。而在此期间西灵战被杀,南太子被俘,西灵瑞也差一点送了性命,以致于百万大军倾巢而出,直奔北国都城。 天下之事瞬息万变,谁也料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所以,纵然尚君墨恨陌离、恨尚宇浩,恨的咬牙切齿,还是不得不跟他二人微笑着道别,并且还准备了礼物。众人听他们三人说说笑笑就好像之前所有的不愉快一夜之间全部化为乌有,昌隆、东凉两国也从不曾与北国之都交恶一样。 当然,还有西岚国的使者,尚君墨为了保住北国之都,为了退西岚大军。他把南太子给抓了,并且亲自装进囚笼送给了西岚使者。说西灵战的死皆是他一人所为,皆因他的侧妃而起,请西岚王上自行处置,一切与北国之都无关! 姐姐出嫁,身为弟弟的西灵瑞根本就没有心思管这些事,主要他也不想管,一切皆交给魏老自己处理。魏老乃是三朝元老,在西岚国举足轻重,虽然上了年纪却并不糊涂。他知道自己一旦把南太子带回西岚,那么南越国那边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他只要南太子的人头带回去交差,并没有亲手杀了他。 尚君墨本想祸水东引,以此来挑起南越国和西岚国的战火,那想到魏老就是个老狐狸。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命人把南太子给杀了,然后割下头颅装入锦盒送给了西岚国的使者。 怕南太子被人掉包,也怕尚君墨从中作梗,南太子的头颅是当场从牢笼中抓出来割下的,当着所有人的面,血溅当场。 南太子在南越国只手遮天,一直都非常的嚣张,到了北国之都以后也是如此。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跟紫炎一个联盟就成了阶下囚,成了别人刀下的亡魂。 其实,紫炎失踪之后他就马上要逃的,可谁知大祭司的动作真的是太快太快了。还没有等他走出城门就被人给抓住了,并且他的随从以及暗卫尽数被杀,而他自己也中了巫术,以致于根本就逃不出去。 原本他想着前往西岚的路上还有机会逃跑,但谁承想魏老根本就不上大祭司的当。直接就在这儿把他解决了,给西灵战报仇,拿他的人头给西岚王上一个交代。 拿到南太子的人头魏老十分满意,想着此番回去也总算是能给王上一个交代了,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也算是保住了。 尚君墨表明以后两国之间还继续来往,友好护助,魏老则又跟他寒暄客气了一番。表明一定会把他的意思转达给王上后,他就上了马车。与此同时陌离和尚宇浩齐齐翻身上马也准备离开。 大手一挥长长的队伍就要开拔,可谁知还没有等陌离的手落下去,失踪许久的风芊芊就出现了。她一身紫衣甚是妖娆,飞身从百姓们头上跳过去的同时,大声喊道:“风九幽,你出来,你给我滚出来!” 喊声未落她就直奔那装饰的极其好看、极其喜庆的大红色马车而去。风九幽今天出嫁,她知道她一定在里面。 马背上,剑眉星目的陌离微微皱起了眉头,没想到风芊芊竟然会是第一个出来拦路的,他二话不说旋身而起就离开了马背。 催动灵力一跃而起,陌离就像那驾着云的神仙稳稳当当的站在了风芊芊的面前。不让她上前,逼着她落下,然后凌月和百里齐齐拔出剑来横在了她的身前。 同一时间,正在马车中看书的风九幽抬起了头,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她唤住正要出去的兰芝说:“先等等,看她怎么说。”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在南太子死后不久她来了,看来她是真的挺害怕南太子的。 想到南太子那些房中特殊的癖好,风九幽冷冷一笑又再次低头看书。这是一本野史,说的是鬼族之事,也不知陌离从那儿弄来的,看着倒挺有意思。 习惯了主子的宠辱不惊,兰芝退回来坐好。先是把梳头用的玉梳头收好,再是把风九幽脱下来的嫁衣一层层折好,叠好,放好,准备等到了东凉国以后就赶紧挂起来,大婚之时也好再穿。 很快,风芊芊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只听她妖里妖气的大声言道:“我知道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也不想来,天寒地冻,我有这功夫在被窝里躺着了。可是我没办法啊,我爹有事要问风九幽,有话要跟她说,而且这还关乎着我风家的一件大事。前不久,我爹三番五次的去找她,她一直避而不见不说,现在竟还想溜之大吉。身为我爹的女儿,我那能坐视不理。所以,你给我让开,今天我无论如何都要把她揪出来。胆敢诬蔑我是野种,胆敢逼迫我滴血验亲,那我也验验她的血,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言至此,风芊芊猛然间扭头看向一旁围观的百姓。见他们一个个伸长脖子朝这边看,她加大声音喊道:“诸位大爷、大娘、大妈、大姐,你们给我评评理。俗话说父母之命不可违,她风九幽不就是个郡主嘛,不就是个清灵圣女嘛,再厉害,再了不起也不能不要爹娘吧。我爹为了见她一面,不远千里走到这里,可她呢,六亲不认,冷血无情,连一面都不愿意见我爹,我爹……” 话未说完陌离就听不下去了,他抬手一挥呵斥道:“闭嘴!” 衣袖翻飞,浓郁而纯正的灵力朝着风芊芊打去。陌离讨厌她,绝不允许她诋毁风九幽,所以,这一挥就用了八成的功力。 尽管风芊芊有备而来却怎么也没有料到陌离竟然会对她出手,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众目睽睽之下。花容失色,她本能的飞身而起就要躲避,可是她的速度太慢了,以致于根本就躲不开。 第1960章 故意为之 生死一刻紧要关头,风芊芊撇过脸尖声叫道:“爹,救我,救我,啊……” 出于恐惧,风芊芊本能的尖叫,而与此同时她也完全懵了,慌了,乱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陌离一出手就是杀招,欲要置她于死地。 风青山跟风芊芊在来之前发生了一些争执,二人不是一起出来的,他是追着她跟到这里的。不过,时间上并没有差太多,也就是前后脚功夫到的。所以,当听到女儿的尖叫声时,他大惊失色,整个人似那拉满弓的利箭就冲了过去。 纵然陌离清楚的知道风九幽和风青山已经断绝了父女关系,他对他的所作所为也感到非常非常的失望。可是再失望,再为心爱的女人打抱不平,他也不能对自己的老丈人下杀手。 况且,他在昌隆时曾经得风青山援手,乐平公主也待他不薄,于情于理,他都不能伤他。故,当看到风青山毫不犹豫视死如归的扑向风芊芊时,陌离再次的挥出了一团灵力。 这一挥不再是八成功力,也不再是置他们于死地,相反,他挥出的灵力及时的把他们父女二人给推开了,避开了先前那团满是杀气的灵力。 心下大骇,满面俱惊,风青山抱着女儿在地上滚了几圈后终于坐了起来。第一眼望向陌离,见是他救了自己,他不由自主的蹙紧了眉头,似乎在想他为什么临时突然间改变了主意。 脸上没有半分感激之色,反倒是十分疑惑,风青山盯着陌离看了一会儿马上就收回了视线。松开手,一脸担忧的扶起风芊芊,望着她有些紧张的问道:“芊儿,你怎么样,有没有摔到,有没有那里痛?” 想到她已经有了身孕,肚子里有了孩子,风青山更加的紧张。拉着她坐起来以后就盯着她的肚子说:“肚子痛不痛?” 好不容易才劝住她留下孩子,风青山不想因任何意外而痛失外孙。毕竟他已经到了这个年纪,真的很想抱外孙。所以,刚刚落地时他出于本能紧紧的把女儿搂进了怀里,以自己的身体将她整个护住。 由于风青山把风芊芊保护的很好,她并没有受伤,甚至于她整个人其实都没有接触到地面,只是衣服上沾了一些泥水而已。 不过,她没有说实话,特别是看到风青山如此关心她的时候,她马上就抱住自己的腿哎呦哎呦的喊了起来:“爹,我好痛啊,我的腿好像磕到了,哎呦,哎呦……痛死我了,哎呦……” 知道风九幽就在马车中,目测马车的距离她一定能听到,风芊芊说话时故意很大声。 看风芊芊一双柳叶眉都皱成了一团,抱着小腿叫个不停,似乎非常非常的疼。风青山慌了,也十分紧张:“磕到哪儿了,快给爹看看,快给爹看看。” 说着,风青山就从怀中拿出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小匕首,打开以后就准备把风芊芊裙子下的裤子给割开。 根本就没有磕伤,那里会有什么伤口,以致于风芊芊一看到风青山这个架势就连忙阻止道:“爹,我的腿不碍事,摸着好像没有流血,不用上药,一会儿就好了!” 语毕,风芊芊遮羞似的赶忙把嫌弃的裙摆放下,然后单手撑地就要赶紧站起来。 这时,紧跟而来的言如雪到了,他见风青山拿出一把匕首,吓了一跳。冲上去就抓住他的胳膊说:“师兄,你这是做什么,你……” 语未尽,话未完,风青山就抽出了被她抓住的手,赶忙道:“我没做什么,是芊儿的腿受伤了。师妹,你快帮我看看,看看芊儿伤哪儿了?” 说话间,风青山跟着风芊芊站了起来,本能的伸手扶住她,低头打量她的腿。 言如雪了解风芊芊,也见识过她的各种嘴脸,看她叫的挺欢快,目光也一直盯着风九幽的马车,她瞬间明白了一切。她压根就没有受伤,这么说,这么做就是给风九幽看的,也显然是在刺激她。 很生气,也觉得风芊芊很卑鄙,可身为一个外人言如雪不好说什么,也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捅破。 退步往后站了站,言如雪一脸冷漠的看着风青山。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间发现他早已不是那个自己爱慕了多年的师哥。他变了,变的自己都有些不认得了。 风芊芊和言如雪有仇,也十分看不惯她,当听到风青山让她帮自己检查伤口时。她马上就抓住风青山的胳膊低声道:“爹,你老糊涂了,这里站着这么多人呢,女儿怎么能把裤子给割了呢,那样岂不是全部被人看完了。” 尽管她压根就不在意,可腿上没有伤口,也根本没有撞到,磕到。这裤子一划开无意就露馅了,所以,她必须阻止风青山。 所有的心思以及注意力全部都在女儿的腿上,风青山经她提醒方才恍然大悟。环视四周,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心下一紧,他忙道:“那怎么办,你的腿……” “我的腿不碍事,爹,你不是要见姐姐嘛,她就在前面的马车里。你叫她出来,我们当着大家的面滴血验亲,看看到底谁才是爹的亲生女儿。”眼眸流转,风芊芊一脸的坏笑。 前几天她无意中得知了风九幽换血解毒的消息,今天一大早就跟风青山闹腾了起来,死活要拉着他来这里重新滴血验亲。当然,为了公平起见风九幽也一定要验,而她跟风青山说的理由则是乐平公主一死风九幽就被送到了雪山之巅。十五年为归,谁知道她是真的风家九幽还是假的。 起初风青山是不答应的,毕竟十五年前女儿是他亲自送到雪山之巅的,而烈火之毒乃是天下第一奇毒。纵使有人真的敢冒充他的女儿,也冒充不了他女儿身上的毒。所以,他丝毫都不怀疑风九幽是假的。 可是,他终究还是耐不住风芊芊的哭闹以及她的那些歪理,说什么风九幽私下让她滴血验亲,她自己也应该验一次。说不定她自己就是假的,为了谋夺风家的家产先下手为强故意这么做的。 第1961章 叫嚣 原本风青山是不相信的,可是风家的金玉楼对世人有着太多的诱惑,以致于在风芊芊的故意挑拨下,他的心动摇了。 考虑到兹事体大又事关他的颜面,风青山没有打算在这个时候来验血。他原本是想着私下去找一下风九幽,然后当着风芊芊的面让她滴血验亲一次,也省得她再纠结下去。 可谁知通过雪阁的人三番五次的求见,风九幽都避而不见,非但避而不见,连个踪影都找不到。所以,一听说她今天要嫁人,要离开北国之都,风芊芊就嚷嚷着跑来了,而他不放心,也跟着跑来了。 顺着风芊芊手指的方向望去,风青山看到了那辆喜庆的马车,他想过去问风九幽的。问她为什么那么做,问她为什么要那样对待自己的妹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望着那喜庆的马车,他突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见风青山迟迟不言,风芊芊急了,生怕他改变主意掉头就走,她扯开嗓子放声喊道:“风九幽,我知道你在马车里,你给我出来。你有胆子弄虚作假诬陷我不是爹亲生的,就没有胆子出来滴血验亲吗?我不是亲生的,那你就是亲生的吗?风九幽,别做缩头乌龟了,别躲在你的王八壳里了。赶紧给我死出来,我要当着大家伙的面滴血验亲,让大家都看看你这个野种凭什么诬陷我。” 经过鬼王手下一个青楼妈妈的调教,风芊芊比着在昌隆国的时候更能说善道,也沾染了青楼中的风气,像个市井泼妇一样什么话都敢说。尤其是在确定风九幽换血解毒以后,她愈发的嚣张了起来,笃定那血池中的血跟风青山的一定不相融。滴血验亲的结果一定是风九幽是野种,而她则是风青山唯一的亲生女儿,正宗的风家大小姐,她骂的更欢快了。 野种二字一出口,马车中的风九幽就变了脸色,周身杀气四溢,而她手中的书也被捏的死死的。不过,她并没有动,也没有吭声,只是异常冷静的盯着紧闭的马车门。 马车的暗箱中笼了火盆,马车内十分暖和,可当风九幽周身溢出杀气时,瞬间就冻结了一室的温暖。兰芝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风九幽,心里不免紧张了起来。 看她脸色铁青似乎十分生气,兰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两手交握不由自主的来回搓了差,然后大着胆子张口低声道:“主子……” 话才出口就被风九幽打断,只见她摆了一下手就继续沉默不言。 心领神会,兰芝不再吭声,坐立不安的同时她在心中默默祈祷,祈祷若兰赶紧回来,祈祷风芊芊赶紧滚蛋。要不然即使风九幽什么也不做,只是这样静静的坐着,她都能被她的怒气、杀气给冻死,给吓死。 马车外,风青山听到野种二字的时候很不高兴,扭头看向风芊芊的同时,他厉声道:“还未滴血验亲,不许乱说,更不许你辱骂你姐姐。” 不屑一顾,风芊芊甚是不满的撅着一张嘴,甚是不满的嘟囔道:“她都能恶人先告状,我为什么不能说?更何况我那有乱说,她分明就是心中有鬼才不下车。” 还要仰仗风青山给自己撑腰,风芊芊不敢太过分了。怕自己骂的太厉害惹恼了他,再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那就不好了。 “闭嘴,不准再胡闹!”看到陌离朝自己走来,风青山低声呵斥了一句,然后扭头迎上他的视线。 自打身上的封印解除以后,陌离的武功就上了好几个台阶,灵力也深不可测。所以,他听到了风芊芊所言。 甚是不悦,丢了一记冷眼过去,警告的意味十足。 由于风芊芊丑陋的嘴脸实在是太过难看,陌离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马上收回了视线。转头面无表情的瞧着风青山,他不冷不热的言道:“今天是我和九儿大喜的日子,姑父能来我心中不胜欢喜。我们马上就要启程回东凉,姑父若要一同前往那就上后面的那辆马车。等到了下一座城再与九儿相见不迟。但如果不是要与我们一道离开,今天只是来送行的,那么九儿已经听到了,也感谢姑父来送行,姑父可以走了。” 知道风九幽的心早就被风青山伤透了,陌离确定她不会见他,也不想见他。所以,委婉的拒绝他,同时也希望他赶紧带着风芊芊离开。 风九幽的性格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一旦激怒了她,惹恼了她。那么,他们之间绝不是断绝父女关系那么简单。 看着面前自己还算是比较满意的女婿,风青山苦涩一笑。说实话,他倒是很乐意,也很愿意随他们一起离开,一同去东凉参加他们的大婚之礼,可是风芊芊一个人要怎么办呢? 南太子死了,她还怀着孩子,最主要这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她又一直不愿意要,时时刻刻的想要去打掉。他不能离开她半步,再加上北国之都现在兵荒马乱,他真的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里。 望着毫无半点动静的喜庆马车,风青山心如刀割,也特别的难受。今天是他女儿出嫁的日子,他这个当爹的却是一无所知。想想,真是可笑、可悲、可叹、可怜! 不过,这怨的了谁呢,终究是他错了,自作自受而已。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风青山收回了视线,一瞬间他仿佛老了很多,有些疲惫的说道:“当初昌北联姻我还怕她受苦,如今能嫁给你,到东凉去,我替她高兴,也替你欢喜。小时候你姑姑就特别的喜欢你,也曾跟你母妃开玩笑,说要是生的是女儿就一定嫁你为妻。那时不过随口一说,不曾想今天却成了真,你姑姑要是泉下有知定会为你们感到高兴。陌离,谢谢你!” 忆起往事,风青山眼前浮现出乐平公主微笑的脸,浮现出她把陌离抱在腿上逗他玩的情景。十几年了,好像就在昨天,历历在目,但在风九幽未回来之前,他却是再也不敢想起。 第1962章 不管你了 因为知道风青山从前是怎么对待风九幽的,陌离骤然听到他这样一番话不免愣住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说谢谢,而且还提起了死去的姑姑,会说起那十几年前的旧事。 满目诧异仅仅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陌离就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淡淡的说:“姑姑待我如子,她在世时我也曾答应过她要照顾好九儿。前些年九儿中毒在雪山之巅,我有心照顾亦是无力,再加上皇后以及太子对我步步紧逼,我自顾不暇自身难保。现在她在我身边,成了我的妻,我一能会竭尽全力的保护她,照顾她。所以,姑父不必说什么谢谢,跟我也不必如此客气。” 说到这儿陌离停顿了一下,扭头望了一眼风芊芊,他迈步上前一步走,靠近风青山压低声音道:“今天是我和九儿大喜的日子,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捣乱。姑父倘若还念着与姑姑的情分,还记得九儿是自己的女儿,听我一句劝,回去吧。有什么事过了今天再说也不迟,以后也可以。” 许多话本不想说,可真的不想让心爱的女人再伤心难过。尤其是今天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场合,陌离更不想她为难。 虽然风九幽体内的烈火之毒乃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可说到底还是因为风青山而起。倘若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乐平公主,风九幽这十五年来不会受尽折磨,不会在解毒的过程中死去活来,被折磨的痛苦不堪。 风青山只是特别偏爱风芊芊,并不是一个傻子,所以,陌离的话一说完他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环顾四周,的确不是说话的时候,风青山收回视线的同时若有所思的说道:“我知道今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来捣乱。只是九儿离开昌隆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心中甚是想念,再加上你们此去东凉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面。我真的很想见她一面,陌离,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过去跟她说一声,让我们父女见一面?” 言辞诚恳,眼中迫切,至于思念,或许有那么一些,以致于陌离看着他非常的纠结。 不用问,风九幽是肯定不愿意见他的,但身为一个父亲,他的请求又让他无法拒绝,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觉得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九儿的父亲,见一面,并不过分。 思来想去心有不忍,陌离也打从心眼里不希望他们父女真的就此断绝关系。相反,他清楚的知道风九幽想跟他在一起,想像这天下间所有的父女一样生活在一起。不求父慈子孝,只要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在一起就好。 点了点头,陌离道:“见一面倒也无妨,只是先前所言姑父最好是一个字都不要提,要不然……” 不待陌离把话说完,风芊芊就怒吼出声,只见她趾高气扬的骂道:“要不然怎么样,她风九幽丧尽天良做尽坏事,还不许别人说了。我告诉你尚陌离,今天她出来也得出来,不出来也得给我出来。不滴血验亲看看她是什么东西,你们休想离开这里。” 语毕,她高声一喊,风家的暗卫就现了身,并且把路给全部拦住了。 因为破庙里被老乞丐欺辱之事,风青山知道女儿恨风九幽,可再恨也没有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正准备出言呵斥,那想到陌离冷着一张脸道:“你最好注意你的言辞,否则我不介意现在就送你上西天。” 冷哼一声,拂袖而去,陌离顾念着往日之恩情去帮风青山跟风九幽沟通,希望她能见他一面。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想留有余地,日后好见面,同时,也给他们父女一个转圜的机会。 怒目而视,风芊芊盯着陌离的背影恨不得把他给撕吃了,切齿痛恨的又道:“送我上西天,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呸……一个杂种……” 话未说完就看到风青山冷如利刃的目光,风芊芊心中咯噔一声马上就闭了嘴。 不过,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错,闭上嘴以后没有多久,她就忍不住信口开河:“爹,你瞪我干什么?我又没有说错,尚陌离……哦,不对,他又不是舅舅的儿子,根本就不姓尚,他就是一个杂种。” 一句一个野种,一句一个杂种,听的风青山忍无可忍,只见他怒喝一声道:“够了,你给我闭嘴!” 由于此时此刻风青山正扶着风芊芊,手正抓着她的胳膊,以致于一生气就不由自主的收紧自己的手,死死的捏住她的胳膊。 胳膊上传来痛感,风芊芊二话不说就扯出自己的胳膊,痛的龇牙咧嘴十分气愤的说:“爹,你干什么,你想掐死我啊。他是东凉国的皇子,跑到昌隆国,蓝贵妃不声不响的养了那么多年,我说他是杂种难道不对吗?” 再一次听到杂种二字,风青山彻底的怒了,他一把攥住风芊芊的胳膊,死死的拽住道:“你要是不想死就给我马上闭嘴,消停点。否则……否则我就不管你了。” 看到陌离回头,凌月拔剑而出,风青山气不打一处来,心里也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与此同时他觉得自己的女儿真的是被花柳儿给宠坏了,糊涂了。 今天东凉国这么多人在这儿,他身边只有区区几个暗卫,一旦激怒了陌离。那么,后果定是不堪设想,而她一口一个杂种骂着,陌离必然不会放过她。 找了那么久才好不容易找到她,风青山真的不能再失去她,再加上百年风府已经被烧,他的死也已经昭告天下,这个家散了。两个女儿,跟风九幽又闹成这个样子,现在他就只有风芊芊一个了,故,他不能让她有任何的闪失。 本是一片好心,那想到风芊芊根本就不领情,她像是突然间被猫抓了一样,尖声叫道:“爹,你说什么,你不管我了,你疯了吧?风九幽那个野种,她那么对待我,糟践我,羞辱我,你不为我报仇也就罢了,竟然现在还为了陌离那个杂种……” 第1963章 孽障 话未说完,劲风拂过,削铁如泥无比锋利的雪蚕丝啪的一声就重重的甩在了风芊芊的嘴上。 霎时间,那一根根犹如细丝的雪蚕丝就把风芊芊的嘴给割烂了。惊声尖叫,鲜血如注,她的上下两瓣嘴瞬间就变成了无数瓣。就像那眼睫毛似的,一裂开全是缝,一条条小肉条也像是一根根睫毛一样挂在上面,甚是惊悚和吓人。 尖叫刚刚出声,风芊芊就疼的受不了了,马上闭上嘴的同时她抬手捂住了嘴。一摸全是血,吓的哇哇大叫,然后指着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马车前头的风九幽道:“爹,你看到没有,你看到没有,那个野种,那个野种她要杀我。” 嘴巴被打成了筛子,漏风漏的厉害,而且一说话就钻心的疼。所以,风芊芊口齿不清声泪俱下,指着风九幽恨不得杀了她。 尽管风芊芊吐字不清,风青山还是听出来了,也知道她在说什么。不过,他根本就无暇顾及,也没有功夫理会。见她的嘴流血不止,且还越流越多,越流越快,他二话不说就赶紧扑了上去。 “芊儿,别说话,别说话,我先给你止血。”说话间,风青山惊慌失措的拿出雪山之巅最好的止血散给风芊芊止血,然后再把自己随身携带的锦帕给拿了出来。 正打算撕成一条条布条接起来给她包扎伤口,那想到却被言如雪给制止了。只见她抬手按住他的手说:“锦帕丝滑,不能用来包扎伤口,而且,你这样一撕就全散了。” 上等的蚕丝十分顺滑,风青山回来的摸了摸后,脱口而出道:“那怎么办?你的绢帕……” 似乎早就料到了他要说什么,言如雪把自己随身携带的绢帕拿了出来。同样丝滑,同样不能用来包扎,以致于她道:“血已经止住了,只要不开口说话应该暂时没有什么问题。一会儿吧,等一会儿我们回去再好好包扎也不迟。” 不是自己的女儿,言如雪是一点也不心疼,反之,她巴不得风芊芊痛死呢。 扭头收回视线看向风芊芊几乎烂的不成样子的嘴,见那血果然是止住了,他立即收回手说:“没有棉布条也只能先如此了。芊儿,你千万不要再说话,要不然又该流血了。” 无故被打,风芊芊那可能不再说话呢,而且,这正是对付风九幽的最好时机,她岂能放过。所以,不顾嘴上撕裂一般的痛,她噗通一声跪下。双手死死的拽住风青山的衣角,声泪俱下哭天喊娘的说道:“爹啊,你看到了吧,你看到了吧,当着你的面她都敢打我。还把我打成这样,你没在的时候她……她……呜呜……你还说她是我姐姐,这那是姐姐,她就是个野种啊,爹啊……呜呜……” 想起破庙那一夜轮番被老乞丐欺辱,风芊芊满腔恨意。心中一遍遍的诅咒着风九幽,也恨不得扑上去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风芊芊一张口,那刚刚被止血散止住的血又再次落了下来。伤口裂开,鲜红的血混着眼泪稀里哗啦的往西流,哭的凄惨,叫的凄厉。 完全没有料到风芊芊会哭的这么伤心,风青山的心立时就揪了起来。六神无主,马上蹲下身安抚她道:“芊儿,你别哭,你别哭,你的嘴又开始流血了,快别哭了!” 语毕,风青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拿出随身携带的锦帕就捂住了她的嘴。希望这样能止住血,也能让她不要再说了。 被打成筛子一样的嘴本就疼的厉害,风青山这么用力一捂,风芊芊就赶紧扭头躲开。太疼了,实在是太疼了,疼的简直是碰都不能碰。 此时此刻风青山一心只想给她止血,并没有想到她会疼。故,一看到风芊芊扭头躲开,他就马上又追了过去,死活要按住她的伤口,给她止血。 风芊芊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可能就此罢休。只见她不知那来的力气,一下子就把风青山的手给推开了。并且下一瞬就紧紧的握住了,死死的捏住他的掌心道:“爹,你要给女儿做主啊,她这样打女儿,你可不能再心软了。还有,还有自风九幽回来女儿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她不但毁了女儿的脸还把家里弄的乌烟瘴气,乱七八糟。还有娘,娘也丢了呜呜……家也毁了……” 哭声再起惊天动地,风芊芊细数风九幽的种种罪状之时,言如雪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她原先以为花柳儿都够会演戏的了,没想到她女儿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心中不安,隐隐有些担忧,言如雪怕风青山耳根子软再受了她的挑拨。弯腰低头就说:“师兄,你……” 话才出口风芊芊就跟疯了似的,猛地转头一把将言如雪推开,她就又哭着道:“爹,滴血验亲,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滴血验亲。她要真是风家的女儿,这顿打我认,从前的事我也既往不咎,以后必定把她当姐姐看待。但她要不是,求爹一定为女儿做主。我娘丢了,不见了,我可就只有你了啊,爹,爹,你要为女儿做主啊。” 嚎叫不止,风芊芊哭的万般凄凉,然后不顾嘴上的伤就扑倒在了风青山的怀里。哭天抢地,好似比那六月飞雪的窦娥还要冤枉。 一声声伤心的呼唤叫的风青山心如刀绞,尤其是那最后一声爹,听的他心肝都在打颤。 情不自禁万般心疼,风青山抱着风芊芊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他连声道:“好,好,滴血验亲,滴血验亲,爹一定给你做主。芊儿,我的乖女儿,你别哭了,快别哭了。你放心,爹一定给你做主,一定给你做主!” 言罢,风青山转头看向站在马车前头的风九幽,怒目而视,厉声吼道:“孽障,你还杵在那儿干什么,还不过来给你妹妹赔罪道歉。” 想到怀中的小女儿曾经在破庙中被那些老乞丐玷污,风青山气不打一处来。再见她满嘴是血,他最后一丝理智也瞬间倘然无存,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1964章 孽障二 站在马车前头的风九幽以为自己听错了,看错了,眼中闪过一抹错愕。不过,下一刻她就笑了,不是开怀大笑,不是微微一笑,而是唇角微扬冷冷讥笑。 果然,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生,不管这中间发生了多少事,不管自己是死是活。风青山眼中还是只有风芊芊一个,而她不过是个孽障而已。 心,不再痛,因为早已痛的麻木,因为风青山从来都不会在乎。所以,她不再伤心,甚至早已经无泪可流。 这时,闻讯从最后面一辆马车中跑过来的若兰出现了。她惊慌失措六神无主,心焦似火的上前拉住风九幽的衣摆说:“小姐,这是风芊芊的诡计,她这是在故意挑拨你和老爷的关系,你千万不要上她的当,更不要中了她的计。你快回到马车里去,快回去!” 女子出嫁,不到夫家新娘子的脚是不能下地的,那样不吉利不说也意味着会成为半路夫妻。风九幽好不容易嫁给陌离,嫁给她喜欢的男人,若兰不希望他们过到一半就就和离。故,她特别特别的紧张,也恨不能直接把她给推进去。 听到若兰焦急的声音,风九幽回了神,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做。她似乎在思考,又似乎是在犹豫,又似乎是决定了什么。 很快,风芊芊的骂声又再次传入了众人的耳中,在人群中又一次掀起了一阵议论之声。而不久之后风青山又一次被她哭动了心,将满腔的怒火全都发到了风九幽的身上。一二再再二三命令她过去道歉的同时又骂她是孽障,畜生。 风九幽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而无疑风青山和风芊芊触碰到了她的底线,以致于她抬腿迈步二话不说就下了马车。 若兰看她阴沉着一张脸,已然动了杀心,她怕她会大开杀戒,跟风青山之间再无挽回的余地,死死的抱住风九幽说:“小姐,别理他们,你不要过去,她……”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运功将她给轻轻的震开了,然后直接一推就把她推到了扶苏的怀里:“看住她,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上前。” 抬腿迈步风九幽要走,可谁知陌离把她给拉住了,并且道:“九儿,你身体虚弱,留在这儿好好休息,我去把他们打发了。” 说着,陌离就要走,但谁承想风九幽却把他给拉住了,张口言道,冷若冰霜:“我自己的事想自己解决,你如果真的心疼我就不要管,站在这儿看着就是。” 话落,风九幽随手一挥就拔出了扶苏的佩剑,然后握在手中一步步就朝着风芊芊和风青山而去了。 若兰一听她的吩咐就知道这是真的怒了,心中惧怕脱口而出:“小姐,不要去,不要过去,求你,求求你不要过去,呜呜……” 泪如雨下,若兰急的哭了。别人或许不知道风九幽心中的苦,她却是知道的啊。风青山做的再过分,再不对,那也是她的亲生父亲,要不然她也不会在昌隆时一二再再二三的救他。倘若今天真的父女相残,那么她这下半生要怎么活? 若兰想追过去的,可是扶苏并没有放手,相反,他收紧了搂住她腰身的手,低声言道:“自小到大但凡是小姐要做的事情没有人拦得住,你别哭了,让小姐自己解决吧。” 风芊芊步步紧逼,风青山无情无义,走到今天这一步倘若自家小姐再步步退让避而不见,那么,就不是她了。 在扶苏的心里,他的小姐风九幽不但是雪阁的少主,是雪山之巅的主人,还是一个恩怨分明、爱憎分明的侠女。她杀伐果断对敌人从来都不手软,她侠骨柔肠对身边人掏心掏肺。敬者,自然敬之,不敬者,自然是杀之而后快! 在风九幽身边伺候多年,若兰怎么会不知道她素来说一不二,只是她真的不愿意看到父女相残,真的不想她背上不孝之名。 眼见风九幽已经提着剑离,若兰哭的愈发的伤心,知道扶苏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她离开。她转头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埋头哭泣声泪俱下:“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扶苏,老爷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做,今天可是小姐的大喜之日啊,呜呜……” 快十六年了,今天可谓是风九幽一生中最开心的一天。若兰不明白身为父亲的风青山为什么要破坏,为什么要带风芊芊来这里,难道他就真的不希望她过的好吗? 扶苏紧紧的搂住她没有回答,不是不想说,而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是一个孤儿,早就没有了父母,但是他长这么大却从来没有见过像风青山这样的父亲。 觉得扶苏所言很有道理,也清楚的知道风九幽的脾气,陌离没有追上去,也没有再阻止风九幽。他相信她可以,一定可以很好的处理以及解决这件事情。 不知是老天感受到了风九幽的怒意,还是为她感到委屈,或者是鸣不平。刚刚还是艳阳天的天气突然间乌云密布寒风骤起。 马车距离风青山并不远,风九幽握着剑柄一步步的走过去。而随着她的移动,剑尖指地碰到石子发出滋啦啦的声音。 有些刺耳,剑尖与石子相撞时擦出小小的火花,一闪一闪就像是风九幽此时此刻的怒意,而那滋滋的声音打在心上令人有种说不出的恐惧。 目的达到,如愿以偿的看到风九幽下了马车,风芊芊心中暗暗欢喜。不过,她仍旧是埋头哭泣,一遍遍的哭天抢地,哭爹喊娘,就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须臾,一身红衣手持利剑的风九幽来到了风青山的面前,她直直的看着他。目如利箭,一字一句冷冷的问道:“你刚刚说我是什么?” “孽障,畜生,风九幽你就是个野种,彻头彻尾的野种。”风芊芊突然站起,破口大骂。 风九幽恼了,看都没有看她一眼,飞起一脚就正中胸口,直接就把风芊芊给踢飞了出去。 第1964章 杀了她 风芊芊虽然有武功在身,但也挡不住这猝不及防,突如其来的变故,以致于嗷的一声就跟个球似的飞了出去。不久,只听砰地一声她就四仰八叉的摔在了地上,而她身下的石子也跟着陷到了泥水里。 寒风呼啸,积雪深厚,清扫以及化了雪的道路甚是泥泞。风芊芊这一摔不要紧,直接就把原来并不平整的路面给砸出了个大坑来。泥水四溅,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的衣服就全脏了。 由于想打风芊芊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风九幽这一脚可谓是用了十足十的劲。风芊芊倒下不久就马上要站起来,怒火滔天想要去打风九幽,可谁知还未等她站稳就喉头腥甜,噗的一声就喷出血来。显然,她受了伤,而且还是不轻的内伤。 原本风芊芊的嘴被风九幽打伤,风青山就已经很心疼,很心疼了。现如今再看到她这般,他吓的魂飞魄散,几乎都要疯了,而下一秒他未加思索出于本能的就要跑过去看她。 “芊儿,芊儿……”双脚刚动,神情激动,口中不过才唤了两声,风九幽手中拿着的剑就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心下大骇满面俱惊,风青山不敢置信的转过头看向风九幽,慢慢站起来的同时他不可思议的言道:“九……九儿,你……” 话才出口就被风九幽打断,只见她一脸冷漠的说道:“九儿是我母亲给我起的名字,这世间也只有我最亲的人才能唤,而你,不配!” 声音如冰仿佛从地下三千尺下发出来的,风青山听在耳中不由自主的打颤。提起早逝的妻子,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内疚和抱歉。不过,稍纵即逝,转眼之间就不见了。 稳住心神,望着风九幽手中的剑,感觉喉咙间已经破了皮,流了血,风青山变了脸色。怒不可遏,脸色铁青,张口呵斥道:“我是你父亲,天下间除了我没有人跟你更亲,也没有人比我更配唤你九儿,把剑给我拿开。” 身为父亲,当着众人的面被自己的女儿拿剑指着,风青山的脸上很不好看,也觉得十分丢脸。 这时,耳中再次传来风芊芊哭爹喊娘以及对风九幽的咒骂声。风青山担心她的伤势瞬间就急了,抬手就要打开面前的剑。 风九幽笑了,不待他把剑打开,她就直接把剑给拿开了。不过,就在她右手拿开剑的同时,左手中的雪蚕丝就袭向了风芊芊。 风芊芊内伤严重,胸腔之内疼的好像是被铁锤重重的敲了一下,一说话就牵动胸口,特别特别的疼。还有她的嘴,血肉模糊甚是吓人。但为了刺激风青山,激怒他对风九幽出手,她忍着剧痛声泪俱下。 哭的正欢,骂的正厉害,风芊芊完全没有料到风九幽会对她再次出手,也没有想到当着风青山的面,她敢一二再再二三的对她不利。所以,当千丝万缕的雪蚕丝如同渔网一样捆住她的时候,她懵了,也愣住了! 雪蚕丝虽然很细,做工却极其精良。当年雪老为了给风九幽打造一个趁手的兵器,可谓是煞费苦心,也前去找了几个天下间有名的能工巧匠,历时一年方才有了现在的雪蚕丝。 雪蚕丝有两面,一面极其锋利削铁如泥,另外一面则不是用来杀人的,而是像普通的缎带一样。当然,只有在合起来的时候才是如此,一根根散着的时候则还是杀人的利器。雪蚕丝柔软,变幻无形,只要注入灵力或者是真气,那么可以变成任何一把趁手的刀或者是剑。 尚君墨虽然不是死在雪蚕丝之下却也受尽了折磨,风九幽收回雪蚕丝时无异于把他给千刀万剐了。风芊芊跟他一样该死,所以,风九幽用了同样的方法。 用雪蚕丝直接把风芊芊整个人绑住以后,风九幽收回了手,直接把她甩到风青山的面前后,她冷冷的注视着他。 上一世他说风芊芊是他的命根子,让她无论如何保她一生,要不然他死了以后也不会瞑目。那么今天呢,今天的风芊芊是不是还是他的命,他纵然是死了也不能瞑目? 由于跟雪老的关系还不错,风青山听说过雪蚕丝,也见识过它的厉害。故,面如土色,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一颗心提着嗓子眼处,他扑倒在地面无血色的说:“芊儿,别动,别动,你千万不要动。这雪蚕丝新发于硎异常锋利,你千万不要挣扎,越挣扎越紧,不但会割破你的皮肉,骨头亦不会放过,你千万不要动啊。” 说话间风青山不由自主的靠近风芊芊,想要抬手把她救出来,想要把绑住她的雪蚕丝给拉开。可是他知道没用的,不管是拿手还是拿刀割,都没有用。这雪蚕丝乃是为风九幽独制,除了她以外,这世间再无第二个人知道怎么毫发无伤的把雪蚕丝拿开。 闻声回神风芊芊低头看,见自己被风九幽绑了个结结实实,她来回的扭动想要挣脱雪蚕丝:“爹,杀了她,杀了这个野种……” 话才出口雪蚕丝就如风青山说的那样越挣扎越紧,越勒越往里面去。先是悄无声息割烂她的衣服,再是她的皮肉,然后当鲜血流出来的时候,雪蚕丝已经陷入了她的肉里面。 痛呼出声,尖叫不止,风青山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但是他什么都顾不得了,一把抓住风芊芊流血不止的胳膊,用力的按住道:“别动,别再试着挣脱了,这是千年的雪蚕丝,你挣不开的。它只会割的更深,直到缩到最小为止。” 因为急切,因为心疼,风青山哭了。那些雪蚕丝虽然绑住的是风芊芊,割的也是她身上的肉,但他的心却比她疼一万倍。 疼痛让风芊芊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也痛的无法思考,听不进任何的话语。以致于她虽然停止了挣扎,还是不停的哭泣、尖叫,并且不停的咒骂风九幽,要风青山杀了她,现在就杀了她。那疯狂的模样就好像是风九幽死了,她就不会痛了一样。 第1965章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心如刀割,风青山一刻也再看不下去,他转头看向风九幽的同时红着一双眼睛怒斥道:“你是疯了吗?她是你妹妹啊,你怎么能下此毒手,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她。赶紧松开,赶紧给我松开!” 一激动,一着急,风青山就抑制不住的吼了起来,而说到最后他的话音都破了。显然,这一次他是彻底的急了,慌了! 左手抓住雪蚕丝,右手提着扶苏的剑,风九幽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老泪纵横的风青山,仿佛回到了上一世。 记得那是她上一世未出嫁前的一段时间,她跟风芊芊因为银钱发生了冲突。他也是这样吼她,骂她,甚至还要动手打她。 那时她渴望父爱,委曲求全,希望能得到他的一点点疼爱。所以,她不吭声,非但不吭声还听从他的话给风芊芊道了歉,并且无底线、无条件的包容她,对她百般忍让。 当时她以为只要自己乖乖听话,只要不跟风芊芊吵架,不理她,他就会正眼看自己,他就会多多少少疼爱自己一些。可是她错了,他的疼爱永远都是给风芊芊一个人的,而正如他自己所言,风芊芊是他的命根子,是他的一切。 想到前世种种,风九幽不怒反笑,居高临下的看着风青山道:“妹妹?我记得刚回家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娘此生只生了我一个孩子,我没有妹妹。而像她这种卑鄙无耻下贱做作的人,也根本没有资格做我的妹妹。至于放了她,呵呵,我已经放了她太多次了,这一次恐怕是不能了。” 破庙里的那些老乞丐只不过是一个开始,只不过是为了给上一世惨死的若兰报仇而已。她的孩子被风芊芊害死,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必须血债血偿。 尚君墨已经死了,现在该轮到她了! 风青山在昌隆国虽然官职不大,但到底富甲天下。一听完风九幽拒绝的话,他的脸上就挂不住了,也特别特别的生气。指着风九幽的鼻子怒骂道:“你说什么?下贱、做作,你……你……你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妹妹,你怎么如此狠毒?你母亲温婉端庄,贤良淑德,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孽障。” 不提已故的乐平公主还好,一提起来,尤其是从风青山的嘴里说出来,风九幽的脸色愈发的难看。阴沉如雨,气的浑身打颤。怒目而视,她再次提起了手中的剑,上前一步直接抵在风青山的喉间,切齿痛恨道:“我狠毒,我再狠毒也没有她狠毒,也没有你狠毒。风青山,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娘,你有什么脸在我的面前提我娘?我是孽障,我是畜生,我是野种,那么,你是什么东西,你风青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说到这儿风九幽气不过用力扯了一下拉着的雪蚕丝,直接把风芊芊拖到自己面前说:“因为一个货真价实的野种,因为花柳儿和裴管家生下来的野种,你侮辱我也就罢了,你竟然还侮辱我娘。风青山,你还是人吗?你还是人吗?” 怒目圆睁,风九幽气的手都在发抖,歇斯底里的吼出,她的心痛的要命。而她重生这么久,今天还是第一次情绪失控。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都要疯了,也恨不得一刀把风青山给杀了。 心中一怔,风青山立时就愣住了,也被风九幽给问住了。说实话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只要一看到风芊芊,他就完全不记得自己还是风九幽的父亲。所以,他满脸错愕之后则是哑口无言,眼中也浮现出深深的内疚。 不过,内疚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之后她看到风芊芊身上又多了好多伤口,流了许多血。他即刻就掏出止血散来给她上药,一边止血一边情不自禁的唤道:“芊儿,芊儿,你别动,爹给你止血,爹这就给你止血。” 说话间,他开始往风芊芊的伤口上撒药,可是细如发丝的雪蚕丝真的太锋利了,也太多了。他把整瓶止血散全部倒上去也没有完全止住血。 浑身上下疼痛不止血流如注,风芊芊怕了,也清楚的意识到了死亡,她一动也不动的盯着风青山,近似哀求的哭着道:“爹,救我,快救我,女儿不想死,女儿还没有活够呢。爹,快救我,快救我啊,呜呜……” 来之前风芊芊认定风青山一定会向着她,给她撑腰。风九幽再恨,再恼也要顾及自己的脸面,当着父亲的面也绝不敢造次。再加上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绝不敢伤她分毫。可谁知,她完全料错了,也完全是押错了宝,风九幽根本就不惜一顾,不顾风青山这张老脸。 风青山本就十分心疼风芊芊,一见她泪眼涟涟很是害怕,他忙安抚道:“好,爹救你,爹一定救你,芊儿,你别怕怕,爹一定不会让你死的,你别怕!” 语毕,风青山为她点止血。 怒上心头一发不可收拾,再见他们父慈女孝,风九幽气的差点没有吐出血来。她抬起一脚踢飞风芊芊,收回雪蚕丝就道:“我娘,我娘因你而死,我娘为了嫁给你,不但连公主的身份都不要了,还跟皇祖母闹翻了,甚至以死相逼。可你呢,你都做了些什么?世人都说你是痴情人,你对我娘痴心不悔,死了这么多年都还念念不忘。事实上呢,你就是一个伪君子,彻头彻尾的卑鄙小人,你打着伤心的旗号对我不闻不问,把我一个人丢在雪山之巅十五年。你纳花柳儿为妾,迎她进门,她偷人生下风芊芊这个野种,明明滴血验亲已经证明她的身份,裴管家也已经招供,福伯等人皆有看到。可你呢,你视而不见,你压根就不相信,风青山,你真是让我恶心!” 原本就身体虚弱非常不适,风九幽一动怒,一气愤,双脚就开始打晃。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硬撑着暗暗运功,试着稳定自己的情绪,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第1966章 滴血验亲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风九幽将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硬生生的逼回去,接着又道:“你不相信她是野种也就罢了,竟然还说我是野种,还要滴血验亲。风青山,我不妨告诉你,我可以跟你滴血验亲,但我问你,你将我娘的名誉、清白置于何地?如果我是我娘跟别的男人所生的野种,那么你告诉我,我爹是谁,我亲爹是谁?” 由于太过气愤,风九幽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起来。她之前一直宽慰自己风青山只不过是偏心,只不过是太疼爱风芊芊了而已。毕竟自己一直生活在雪山之巅没有跟他在一起,他如此偏疼她也在情理之中。 可显然她错了,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偏心,他完全就是被猪油蒙了心,被花柳儿母女耍的团团转。母亲因他而中毒,至死都不愿意把毒过到他的身上,拼死也要为他生下孩子。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霎时间,风青山犹如被雷劈中,他愣住了,也完全懵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野种二字会关乎到乐平公主的清誉,会成为她偷了人。 豁然间惊醒,恍然大悟,风青山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满面羞愧,老泪纵横,他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没有……九儿,我没有……” 看着长的与妻子有五分相似的风九幽,风青山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很抱歉,也很内疚,也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是野种,会是乐平公主跟别的男人生的孩子。是风芊芊,是风芊芊说的她是野种,是她死活要拉着自己来找她滴血验亲的。 想到风芊芊之前的那番言论,想到乐平公主生前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风青山情急之下照着自己的脸就打了下去。 啪啪两声甚是响亮,风青山无比内疚声泪俱下的说道:“我没有,九儿,我从来没有想过你是野种,你不是我的孩子,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九儿……” 语未尽,话未完,风九幽就听不下去了,她收回手中的剑插在地上以此来作为支撑道:“你没有?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风青山,你既然从来都没有想过,那我问你,你现在在做什么?你带着这个野种跑到这里拦住我的马车,口口声声的骂我是野种,到底是为了什么?” 语毕,风九幽再次挥出了袖中的雪蚕丝把风芊芊给抓到了风青山的面前。 这一次不再是用削铁如泥的那一面,而是把雪蚕丝一根根并在一起化作缎带把风芊芊给拉了过来。并不是心慈手软不再折磨她,而是她身上的伤口已经太多了,倘若再继续往下割,那么她很快就要死了。 上一世,这一生,她们之间有很多账要算,这才只是个开始,让她现在就死了,未免也太便宜了她。还有风青山,他们之前也该做一个彻底的了解了,所以,暂且让她多活一会儿。 面对风九幽的声声质问,风青山哑口无言,不是故意不回答,而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他是不打算来的,原本他只是想见见她而已,可谁知道竟然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心如刀绞痛苦不堪,风青山抱住自己的头,在心中一遍遍的问自己: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 一踢一拽把风芊芊摔的是七荤八素,眼冒金星,但是当她看到风青山竟然面露愧色之时,她立时就急了。 风九幽马上就要离开北国之都,以后到了东凉更难见上一面,倘若今天不能让他们真正的断绝父女关系,不能滴血验亲让天下人都知道她是野种,根本就不是风家的大小姐,那么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而她所有的盘算也将化为乌有,筹谋了这么久也将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说不定还会失去所有。 思及此,风芊芊强忍疼痛用尽周身所有的力气爬起来,一把抓住风青山的胳膊说:“爹,你不要听她说,也不要相信她的话。她是妖女,会巫术,懂的如何迷惑人心。她是野种,她绝不是风家的女儿,爹,爹,一定要滴血验亲,无论如何都要滴血验亲。” 言罢,风芊芊借力一拉就坐了起来,靠在风青山的胳膊上仰头看着风九幽道:“你不用拿我嫡母在这儿妖言惑众,我爹是绝对不会相信你的。你一出生就被送到了雪山之巅,十五年来都没有回过家。我爹也从来没有去看过你,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嫡母当初生的那个孩子。又或者说那个孩子早就死了,是雪老夫妇联合你故意串通好的来骗我爹,骗我们风家的家产呢。” 从风青山的反应看出他很在乎乐平公主的名誉,也相信她绝不会偷人给他戴绿帽子。风芊芊退而求其次直接说风九幽是假冒的。反正她的目的就是滴血验亲,然后踢风九幽出局,让她彻彻底底的跟风家再无关系,至于谁生的,她压根就不在乎。 风家富可敌国,传说中的金玉楼她虽然还没有见过,却听自己的母亲花柳儿提起过。据说那里真的有取不尽的金银财宝,也有拿不完的银票,她一定要得到,无论如何都要得到。要不然她这下半生根本就没有办法生活,尤其是失去风家以及风青山的庇护后,她就更没有办法生存了。 别说是生存了,没有了银子,没有了南太子,她必定连温饱都成问题,更别说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所以,金玉楼以及风家所有的家产都非她莫属,唯有如此鬼王才会对她另眼相待,也一定会迎娶她为妻。 一字一句有板有眼,说的就跟真的似的,而风青山听后也不禁怀疑了起来。觉得风芊芊说的很对,当初风九幽被送到雪山之巅的时候生出来还没有几天。这一转眼都十五年了,谁知道她还是不是当初那个妻子生的孩子,说不定真的被雪老夫妇狸猫换太子以假乱真了呢。 想到这儿风青山先前的愧疚和抱歉一扫而过,他拿出从雪山之巅带回来的护心丸给风芊芊吃了两粒后,仰头看向风九幽道:“芊儿所言不无道理,我们父女已经十五年未见,不能凭雪老夫妇之言就认定你一定是我的女儿,滴血验亲吧!” 第1967章 滴血验亲二 语毕,风青山朝风家的其中一个暗卫招了招手,那人看到之后马上就来到了他们三人面前。 先是朝着风青山行礼拿出随身携带的水袋,再是从怀中拿出一只小巧玲珑的玉盏。然后打开水袋将玉盏放平就把水倒了进去,不久,他收回水袋放好的同时又把银针拿了出来,显然,这银针是扎手指用的。 白水清澈见底并无异味,一看一闻就知道是平常所喝的清水。那暗卫动作熟练,一滴水都没有倒到外面来,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风九幽看着那洁白如暇的玉盏忽然间笑了,她突然间觉得自己真的好傻、好蠢、好笨。刚刚,就在刚刚风青山说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不是他的女儿时,她竟然有些相信了。而且,看到他泪流满面伤心不已,她竟还觉得有些可怜。 水袋、玉盏、银针,准备的多么齐全,一眼望去就知道今日的滴血验亲绝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要不然一个暗卫身上绝不可能时时刻刻的带着这样一只玉盏,且,那只玉盏晶莹剔透,一看就是上等之物价值不菲。 由于知道风芊芊心中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面对她的叫嚣以及挑衅,嚷嚷着要滴血验亲,风九幽都无所谓。因为风芊芊是她的仇人,她根本就不在乎她说些什么或者是做些什么。 可风青山不一样,他是她的亲爹,即使他一二再再二三的令她失望,甚至是绝望。当他说出滴血验亲的那四个字时,她的心依旧淌起了血,就像是有人在拿着刀子来回的划一样,生疼生疼的。 迟迟不言,痛彻心扉,看在风芊芊的眼中却成了惧怕。由此她也更加的确定风九幽换了血,根本就不再是风家的女儿。所以,她迫不及待的伸手夺过暗卫手中的银针,直接就递给风青山道:“爹,开始吧,女儿身上疼的厉害,急着回去包扎伤口,赶紧滴血验亲吧。” 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滴血验亲,让风九幽彻彻底底的跟风家再无关系。让世间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才是风家的大小姐,风家唯一的女儿。风芊芊为防生变,为防风青山临时改变心意,不免有些着急。 闻声,风青山看向风芊芊,盯着她手中的银针看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接到了手中。先是刺破自己的中指,再是把自己的血滴进了清水里,然后看向风九幽道:“这水是我亲自准备的,玉盏也是我亲自选的,绝不会有任何的问题,该你了。” 一语惊四座,在场之人听完风青山的话后无不感到错愕。如果他们没有记错的话,他似乎刚刚还在说从来没有想过。既然没有想过,那么现在又算是什么呢? 滴血验亲的水是亲自准备的,玉盏也是自己挑的。竟然还敢大言不惭的说从来没有想过风九幽不是他的女儿。不得不说这真是太可笑了,也真是太不要脸了,一大把年纪撒起谎来也真是脸不红气不喘。 再一次心痛过后风九幽彻底的冷静了下来,激动的情绪以及崩溃的心情也渐渐的恢复了平静。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再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父亲伤心,也没有必要为一个虚伪的小人在这里浪费时间,浪费感情。 十五年,自己有父亲等同于没有父亲,有家跟无家是一样的。所以,以后有没有父亲,有没有风家对于她而言已经不再重要了。母亲的灵位牌碎了,曾经生活过的风府也一把火烧了,她跟风青山之间早就没有了任何瓜葛。或许血池换血的成功就意味着他们之间再无任何的牵绊,放尽那一身的血就是为了让她死心,让她明白他们父女之间的缘分尽了。 低头看向玉盏中那慢慢散开的血滴,风九幽笑了,冷若寒冰似的言道:“风大人,你真是太高估你自己了,你的所作所为也真是一次次的让我大开眼界。没错,我不是你的女儿,我是我师父师娘故意拿来骗你的。目的是为了夺去风家的家产还有风家的金玉楼。”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如果这是你想听到的,那么身为女儿,我愿意给我们彼此一个解脱。就当这是我报答你当年生了我,从此天涯陌路,相忘江湖,永不相见。 或许是风九幽说的风轻云淡,不似先前那般激动,那般一字一句都咬牙切齿充满了恨意。风青山愣住了,也完全没有料到她就这样主动承认了,瞠目结舌张口言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是,你女儿在娘胎里就中了烈火之毒,烈火之毒乃是天下第一奇毒,根本不可能活到今天。所以,不用那么费事,也不用滴血验亲。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你女儿早死了。”不轻不重,不急不缓,风九幽看着他就像是在闲话家常一般。 母亲已死,身为女儿风九幽不想她受冤,也不想她受辱。况且,她是那么的喜欢风青山,那么的爱他,倘若地下有知必然会特别伤心。 看风九幽说的一点都不像是假的,风青山思来想去相信了。再加上烈火之毒的确是药石无医,他觉得女儿肯定是早就死了。至于雪老夫妇,他没有多想,只想着自己的女儿死了,随她母亲一起而去了,他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噗通一声倒下了。 双腿发软头晕目眩,风青山这边一倒下,言如雪就赶紧上前扶住了他。不过,他太重了,以致于二人都瘫坐到了地上。 兴许是十几年前乐平公主刚刚死的时候,风青山就是这个样子,言如雪吓坏了。正准备出言安慰他,那想到风青山率先开了口,只见他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雪老明明说可以治好的,明明说可以保她十年无虞,她为什么死了?为什么就死了?” 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那对乐平公主仅剩的感情在作祟,风青山再次哭了,再次落下了两行滚烫的热泪。 第1968章 滴血验亲三 风九幽看他声泪俱下哭的很是伤心,愈发的觉得可笑,也愈发的觉得他虚伪到了极点,甚至完全颠覆了她对他上一世的了解。 实在是看不下去,风九幽扭头看向一边淡淡的说道:“我师父是人,是个大夫,并不是神。那可能保她无虞,而且当初你把她送过去的时候我师父就已经说了,尽人事,听天命。她死,在情理之中,更何况你这个当爹的都不管不问,不在乎,又怎么能怪我师父和师娘呢。” 十五年,自从她有记忆开始,自从知道雪老夫妇不是她的爹娘以后,她就一直在等他。每年、每月、每天,甚至是时时刻刻她都在等他,等他接她回家,等这世上她唯一的亲人来看她。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她一次次的伤心失望,一次次的偷偷哭泣,终究还是没有等来他。所以,此时既然已经决定跟他彻底的断绝关系,风九幽再没有一丝丝多余的感情。她一脸平静如三月春风,就好像当初被送往雪山之巅的风九幽真的死了一样,而此时此刻的她则是另外一个人。 跟风家没有任何的关系,跟风青山也只不过是路人,提起这些往事,也只不过是一个知情的陌生人。她的心这一回彻底的死了,对风青山这个亲生父亲再不抱任何的幻象。 风青山听了她的话没有吭声,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伤心与震惊而当。而这时风芊芊开了口,只见她伸手抱住风青山的胳膊说:“爹,你不要伤心,姐姐死了还有我,你还有我,我以后都会孝顺你的。” 脸上闪过一抹得逞的笑容,风芊芊开心极了。她原以为今天还要再费上一番唇舌,那想到风九幽竟然不打自招了。而且不但亲口承认了,看爹的样子好像还对此深信不疑。 不得不说这真是太好太好了,好的她简直就无法用语言来表达。风家嫡女风九幽死了,她这个庶出的女儿自然而然的就成了风家的大小姐。打从今天起这天下间再无人跟她争,跟她抢了,而自此以后不管是风家的家产还是风家的金玉楼,亦或者是风青山这个爹,都将是她一个人的了。 听到风芊芊乖巧柔顺又特别懂事的话语,风青山的心里总算是有些安慰,伸手回抱住她说:“好,好,我的芊儿终于长大了,终于长大了!” 曾几何时因为风芊芊的嚣张跋扈他伤透了脑筋,一直希望她能变的乖巧懂事,那承想嘴皮子都说破了也没有用。如今她经历了那么多事,吃尽了苦头,终于长大了,变成了他希望的样子。 风芊芊一直被养在风青山的身边,她清楚的知道怎么哄他开心。所以,她抬手为他拂去眼泪,一脸心疼的样子说:“爹,既然事情已经全部弄清楚了,她也承认了她是假冒的,那我们走吧。娘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我们回家吧。” 目的达到,自然是溜之大吉,要不然这么多的兵马在这里。一旦风九幽起了杀心,那么风家的暗卫肯定是挡不住。至于风青山,他不能死,他死了,谁把风家的家产以及金玉楼给她啊,谁给她撑腰啊。故,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恰好她又想起前不久他说花柳儿这两天就会到,她为了尽快的离开故意说这些话给风九幽听。 提起花柳儿,提起他们一家三口的家,风青山的心里好过了许多。想着女儿受了伤,耽误不得,还是赶紧回去帮她包扎伤口吧。至于风九幽的事情,等他过段时间亲自到雪山之巅去一趟,当面问问雪老再说吧。 心中有了决定,风青山扶着风芊芊站了起来,抬手拂去眼角的泪水,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好,我们回家,走吧,我们回家!” 语毕,抬腿迈步他扶着风芊芊就要离开。 可是风九幽并不打算放行,以致于他们还没有走一步,她手中的剑就再次抬了起来。并且拿剑尖直指风芊芊道:“你们的事情是已经全部弄清楚了,可我们的账还没有算呢。风芊芊,你明知道我今天出嫁还故意来拦我的马车,你明知道女子成婚出嫁花轿不到夫家之前新娘子的脚是不能落地的。可是你偏偏引我下车,现在我的脚已经沾了地,你说这笔账我该要怎么跟你算呢?” 父女关系可以断绝,风家嫡女的身份她也可以不要,爹也可以给她。但前世今生的账她必须要跟风芊芊好好的清算清算,要不然她怎么对得起那惨死的孩子,怎么对得起受了那么多苦的自己。 浑身上下都是伤,虽然伤口都止住了血,可是却特别特别的疼,疼的风芊芊几乎站都站不住。她低眉顺眼的看着眼前的利剑,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一边本能的往后退,一边壮着胆子说道:“算账,算什么账?风九幽你搞搞清楚,要算账也是我们跟你算账,你冒充我姐潜入风府,夺去我姐的嫁妆不说还把风府给一把火烧了。还有,你占了……” 话未说完就被她一口一个姐叫的甚是刺耳,也一句再听不下去。风九幽直接打断她的话道:“别叫姐,我听着恶心!” “你……”风芊芊气的七窍冒烟,本想破口大骂的,但谁承想风九幽的剑突然上前抵在了她的喉咙上。 眉头轻挑,风九幽稍稍的把剑往上提了一些,然后以剑尖抬起她的下巴道:“我怎样?跟你一样恶心,你错了,我就是再活一世加起来也没有你恶心。风芊芊,其实,我原本是不打算杀你的,觉得那些老乞丐再加上南太子的小皮鞭也够你受的了,可是你真的太不自觉了。明知道我特别特别的讨厌你,明知道我看到你就恶心想吐,恨不得剥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你竟然还敢到我的面前蹦跶。且,还是送上门来,我今天要是不杀了你都对不起我手中这把剑。” 声落剑动,风九幽毫不犹豫直接上前就要把扶苏锋利的剑刃刺入她的喉咙。一剑刺穿她的脖颈,然后送她上西天。 第1969章 狠狠教训 说时迟,那时快,她的手刚动,风青山就把风芊芊给拉开了。并且抬手伸出二指就夹住了她刺来的剑,厉声道:“大胆,有我在,你休想伤她。” 风九幽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跟自己的父亲刀剑相向,互相残杀。不过,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毕竟他是那样的疼爱风芊芊,视他如命。如今她要杀风芊芊,等同于是要他的命,他那可能会坐视不理呢。 冷冷一笑风九幽再次怒了,尤其是想到他刚刚说要跟风芊芊一起回他们的家,她再也无法忍受。运功提气催动灵力,抽回剑的同时她怒道:“是吗,那我们就试试看吧。正好,我也替母亲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负心汉,风青山,接招吧!” 语毕,风九幽持剑攻了上去,没有半点花招,没有半点犹豫,一出手便是夺人性命的杀招。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更何况是风九幽呢。显然,她是真的怒了,也被他们的父女情深给刺激到了,被他们给逼急了。 一句母亲叫的风青山半信半疑,不容他细细思量那锋利的剑就刺了过来,直击他的面门没有丝毫的犹豫。心中气恼,即刻还击,把风芊芊丢给言如雪的同时,他问道:“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九儿?” 风九幽没有说话,也根本就没有打算搭理他,因为是与不是到今天为止已经根本就不重要了。他的心里只有风芊芊,上一世是,这一生也是,她是他的女儿又如何,不是他的女儿又如何,早在上一世就已经无关紧要了。 沉默不言专心打架,风九幽考虑到自己身体虚弱必须要速战速决,她把手中的剑挥的更快,灵力也愈发的浓郁了起来。 风青山虽然有武功在身,也不是一般的厉害,可面对风九幽密如雨点般的剑招,他真是无力招架。眼见着自己露出破绽,他大喊一声道:“四怪,出来,挡住她!” 在没有弄清楚风九幽的真实身份前,在没有确定她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前,风青山不敢杀她。 声落人现,一直在暗中保护风青山的鬼影四怪出现了。他们人如其名,速度极快,犹如那游走在黑夜中的妖魔鬼怪纷纷向风九幽扑了过来。 风九幽身体虚弱根本不宜动武,也不能与人交手。可是她真的替母亲感到委屈,感到不值。说什么今天都要好好的教训风青山一番,要不然她真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鬼影四怪一扑上来,她就马上甩出袖中的雪蚕丝,与此同时她默念咒语,杀人于无形中的清灵弦出现了。 与风青山之间乃是家事,风九幽不想任何人掺合进来,也不愿意假手他人。以致于用雪蚕丝网住一怪之后,她就五指成钩拨动了清灵弦。 清灵弦乃是上古之物,饮血认主之后异常厉害,再加上风九幽看了清灵圣女所留下的手札,已经能完全自由、自主的掌控它,用起来它比从前更加顺手。故,没有前奏,没有乐声,有的只是一道道刺耳的杀弦,有的只是见血而归的琴弦。 她从来不愿意杀人,也从来都不喜欢杀人,特别是今天这样大喜的日子,但是她丝毫不介意杀人。尤其是像风芊芊这样的贱人,像风青山这样虚伪至极黑白不分的负心汗,有多少惹恼她,她就杀多少。 鬼影四怪乃是风青山花大心思、大价钱给雇来的暗卫。这些年他能在昌隆京城安然无恙的活着,一来是因为昌隆皇帝的庇佑,二来则是因为有鬼影四怪。当然,这其中还有福伯的功劳,只是他的武功比不上他们四个,但也差不了多少。所以,他们四人的武功都非常厉害,速度也出奇的快。 换成别人自然是早已经败下阵来,也完全不是他们四人合力的对手。可风九幽不是别人,她不但自幼就修习玄女心经还懂巫术,最主要的是她手中还有把杀人于无形的清灵弦。那一道道杀弦飞来时,他们四人根本无力招架,打了没有多久他们就受伤了。 兴许是因为他们是雇来的,没有必要为了风青山搭上性命,又兴许是其他什么原因,一见势头不妙他们四人就拖着重伤跑了。 风九幽本想赶尽杀绝,以防他们日后再兴风作浪,可谁知他们四人跑的比兔子还快,眨眼之间就不见了。扶苏要追上去,但被她给制止了。 她跟他们无冤无仇,他们对她出手也只不过是听命行事而已。追上去也不过是浪费体力,浪费功力,杀了也没有什么用,想想还是罢了。 看到鬼影四怪突然间不见了,风青山愣住了,像是遭了雷劈似的惊愕。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跟随他多年的鬼影四怪竟然会在这紧要关头扔下他,跑了。 风芊芊亦是如此,不过,她此时更多的是焦急和紧张,以致于拉住言如雪就道:“你不是一直喜欢我爹吗,现在到你表现的时候了。只要你能拦住风九幽或者是直接杀了她,让我和我爹先走,等回去以后我就让我爹娶你。” 话音未落用力一推,风芊芊就把还在愣神的言如雪给推出去了。 虽然风芊芊很讨厌言如雪,但现在逃命要紧,而且看风九幽这架势誓要杀了她,她必需要赶紧逃命。言如雪的功夫她是知道的,也见识过,根本就不是风九幽的对手,可只要她能拖住她一时半刻,给他们逃跑争取点时间就行。 至于让风青山回去以后娶她,那就要看她今天能不能活着离开了。 一个不防被风芊芊给推出去,言如雪一头雾水,但是她不傻,她也根本就不相信她说的话。所以,她没有动,只是一脸懵懂的看着风九幽。 风九幽知道中州言家,也认得言如雪,知道她不但是风青山的师妹还特别的喜欢他。而且,为了他年近四十都尚未出嫁,据说是一直在等他。 看着面前和母亲一样痴情的女子,风九幽没有拨动琴弦。相反,她动都没有动一下,直直的看着她,打量她! 第1970章 歹毒 眉目如画,弯如新月,长的虽不是惊为天人亦不差,而且她保养的很好。年近四十不惑之年竟还有此等容姿以及气质,可见平日里没有少读书,而且年轻那会儿也一定是个美娇娥。 兴许是长年习武的缘故,言如雪的身上并没有普通女子身上的娇弱。相反,她一身正气倒是与那些行走江湖的侠女有几分相似。俗话说相由心生,一看她这面相就知道她和花柳儿那个毒妇完全不一样,但这样的女子为什么偏偏就喜欢上了风青山呢,且,还痴心不悔的等了他那么多年。 估计她也和自己已故的母亲一样,瞎了眼,才会看上了风青山这副皮囊,才会被他的虚伪所迷惑。 看着面前这个与自己母亲一样的痴情人,风九幽对言如雪生出一丝好感,但是这种好感稍纵即逝一闪而过,她根本就没有表露半分。 须臾,一番仔细的打量之后风九幽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说:“此乃风家家事,我不想伤及无辜,言家主还是站在一边看着吧。” 语毕,风九幽趁着大家愣神的功夫再次出其不意的用雪蚕丝网住了风芊芊,并且用力一拽就再次把她拉到了面前。 尖叫声起,风芊芊痛的整张脸都纠在了一起,嗷嗷大叫的同时那张烂成条的嘴也开始不停的流血。 闻声回神风青山吓的面如土色,直接奔过去的同时他惊声唤道:“芊儿,芊儿……” “爹,救我,救我,快救我,快救救我啊,呜呜……”摔倒在地,风芊芊嚎啕大哭,当风九幽一再的收紧袖中的雪蚕丝时,她身上又添了许多的伤口。而那鲜红的血就像是涓涓细流把她身下的泥土都给染红了,把铺在地上的红绸也给打湿了。 风青山脚下飞快,但无奈他在刚刚与风九幽的打斗中受了伤。肩胛骨不但被生生刺穿,大腿上也被划了两剑,以致于还没有跑到地方他就噗通一声栽倒了。 泥水四溅,满身泥泞,风九幽看着他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说实话她真的不知道风芊芊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他如此百般维护,舍命相护。记得她性命垂危奄奄一息之时也从不曾看他如此紧张,甚至这十几年来都不曾到雪山之巅看过她一眼,仿佛她的生死根本就无关紧要。 同是女儿,为何如此不同,为何区别对待?难道血浓于水割不断的亲情说的都是别人家的父女,说的都是别人家的亲情吗? 看着即使摔倒了、受伤了都要匍匐前进奔向风芊芊的父亲,风九幽红了眼睛,一颗心也像是被人给生生的剜了下来一样。 提剑上前风九幽再次抵在了风青山的脖颈上,她强压住心中腾腾往上窜的怒火道:“你如果不想看着她现在就死,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这儿。否则,我不介意动动手上的雪蚕丝把她给千刀万剐了。” 言罢,风九幽再次扯动了一下雪蚕丝。 立时,风芊芊的身上又多了几道口子,鲜血如注,扶血过多的她脸色惨白,再不见先前以及在风府时嚣张跋扈的样子。 由于风九幽唤了一声言家主,言如雪愣住了,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断在想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的,要知道她平常不管是在中州言家还是外出办事。甚至是这一次陪风青山到北国都城来,她都一直小心行事,尽量不张扬,再加上今天她和风九幽又是第一次打照面,按照道理来说她不应该知道自己言家家主的身份才对啊。 疑惑不解之间言如雪听到了风青山的急唤,当看到他整个人都趴在泥水里,而风九幽的剑又抵在他的脖颈间,似乎要杀了他时,她再也忍不住了。 三步并作两步的快步过去,一把抓住那锋利的剑尖,言如雪一脸急切的说道:“九姑娘,你别激动,更不要生气。你爹他只是一时糊涂,一时被风芊芊母女迷惑了双眼才受了她们的挑拨,才会相信她们的鬼话。九姑娘,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是个孝顺的孩子,你听雪姨一句劝,千万不要伤了你爹的性命,要不然以后你铁定会后悔的啊。” 许多事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言如雪一阵观察下来发现风九幽并不像传言中说的那样冷血无情,嗜血如命。更不像风芊芊说的那么恶毒狠辣,相反,她几次都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伤心和痛苦。 按照常理来说,如果真如风九幽自己所言她是假冒的,那么在面对风青山如此过分的举动时,她根本就不会伤心难过。而且,以她的功夫,他们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她要是真的冷血无情,那么早就下杀手了,绝不会一二再再二三的任凭风芊芊侮辱。 由此言如雪可以断定风九幽一定是风青山的亲生女儿,也一定是乐平公主当初生的那个小孩。烈火之毒以及那眉眼间五分的相似,倘若不是风青山心中只有风芊芊,他不可能没发现,更不可能会有半分的怀疑。 风九幽完全没有想到言如雪会扑上来直接用手握住自己的剑,要知道扶苏这把剑和普通的剑并不同。通体由玄铁打造而成不说还异常的锋利,她别说是这样用手握住,只是不小心碰到就会划出一道口子来。所以,她很震惊,也很吃惊。 果然这天下痴情的傻女人都是一样的,譬如白沧海,譬如言如雪,又譬如她自己! 就在风九幽处于震惊中时,风青山挣扎着爬起来掰开了言如雪的手。一边拿锦帕给她死死的按住伤口,一边怒不可言的说道“别求她,她不是我女儿,我风青山没有这样心肠比蛇蝎还要歹毒的女儿。” 话落,不知是太激动牵动了身上的伤口还是急火攻心,风青山噗的一声就喷出了一口鲜血。然后身子一僵就再次倒在了混了血的泥水中。 风九幽的怒意原本因为言如雪的话压下去了几分,可一听到歹毒二字,那心中的怒火就犹如火舌一般喷发而出。 第1971章 不愿承认 风青山突然喷血而出吓坏了言如雪,正准备把他扶起来看看伤势如何,再顺便给他喂点药,那想到风九幽就再次把手中的剑提了起来。 以为她要弑父,言如雪心中一紧,未加思索就用自己的身体把风青山给护在了下面。然后一脸惊慌失措的说道:“九姑娘,不要,不要杀你爹。千错万错都是风芊芊母女的错,你爹他只是不知情,只是受了她们的蛊惑,你千万不要上了她们的当。古往今来,弑父不但是大罪还会遭天谴,你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可千万不能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啊。” 并没有半点吓唬风九幽的意思,而是五国上下都有这样的传言。俗话说百善孝为先,风青山再糊涂,再过分,再不是人,也终究是她的父亲。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而她再生气、再恼怒、再伤心、再心寒也不能手刃自己的亲生父亲啊。 况且,即便是风九幽根本就不怕什么天谴、报应,那总要为她死去的母亲想想,以后到了黄泉地府如何相见。所以,言如雪真的不想她以后后悔,也真的不希望她后半生因为这个被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唾沫星子淹死人,人云亦云三人成虎不可小觑。况且风九幽以后的路还很长,她今天出嫁成婚,嫁的又是东凉国的三皇子。以后还要到东凉国做人,完全没有必要背着不孝以及弑父的罪名活一世。 道理,风九幽比任何一个人都懂,她也明白言如雪的意思,也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虎毒尚且不食子,他风青山可以抛妻弃子背叛誓言,甚至为了风芊芊还打过她,骂过她,连家门都不让她进。她对他为什么要手软呢? 难道就仅仅只是因为他生了她吗? 风九幽尚未言语,缓过气来的风青山就开了口。只见他因为咳嗽而憋红了一张脸,怒声道:“我不是她爹,我女儿早就死了,她是假冒的。如雪……如雪……救芊儿,快救芊儿……” 眼见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的风芊芊声音越来越弱,似乎快要死了。风青山愈发的着急,也很想马上爬过去看一看她。但是他受伤不轻,周身上下陷在泥水中根本无法动弹,浑身上下也没有一点点力气。情况紧急唯有让自己的师妹过去。 闻声低头,言如雪满目诧异。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都已经是生死关头了,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保命,而是救风芊芊。 怪不得,怪不得风九幽怒火滔天一心一意要杀他而后快,怪不得她连爹都不认了,家也不要了。原本根本就不是九姑娘心肠歹毒、心狠手辣,而是他这个爹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气不打一处来,言如雪想到风芊芊一直以来的所做所为,气愤不已。直接伸出两只还在流血的手扳过风青山的脸,让他望着风九幽道:“师兄,你当真是疯了吗?你看看,你好好的看看她,你睁大眼睛好好的看看九姑娘。她的模样简直和师嫂一模一样,你怎么可以说你女儿死了呢?” 提起师嫂,提起已故的乐平公主,言如雪眼前浮现出那如水一般明净的女子,如阳光一般温暖的美人。 她美丽动人倾国倾城,她温柔如水正直善良,她为人和善待人真诚。当年她明知道她一心爱慕师兄,却不曾说过半句难听的话,更不曾像花柳儿那样处处为难以及刁难过她,她待她像亲妹妹一样好。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没有横插一脚,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一直默默的喜欢着师兄,从不在人前表现出来。那样一个善良美好的女子,她应该得到这世间所有的幸福,可谁也没有料到她的一生竟然会是那个样子。 头被言如雪的手固定住,风青山不看也得看。不过,他仍然是没有被骂醒,非但没有被骂醒还抬手指着风九幽道:“乐平心地善良,平常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她怎么可能是我和乐平的女儿。不,不可能,绝不可能,像她这样蛇蝎心肠,心狠手辣的女人,绝不可能是我风青山的女儿,绝不可能!” 想到自己捧在掌心百般呵护的女儿被那些老乞丐轮番的玷污,风青山好恨好恨风九幽。再加上此刻风芊芊奄奄一息仿佛就要死了,他歇斯底里的咆哮出声。 其实,不是看不出风九幽和乐平公主长的像,也不是不清楚她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只是不再愿意承认。 看着遍地鳞伤的风芊芊,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风九幽真的死在了雪山之巅,或者是他从来都没有生过这个女儿。因为如果他没有生过这个女儿,那么今天风芊芊必然是安然无恙,而他也绝不会遭此劫难。 满面错愕,大惊失色,言如雪望着眼前的风青山忽然间觉得好陌生,好陌生。陌生的就跟她从来都不认识他一样:“师兄,你……你到底被她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九儿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你难道不记得自己答应过师嫂什么了吗?九儿可是师嫂唯一的女儿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怎么可以?” 言如雪哭了,替乐平公主感到不平,感到不值,也恍然发觉自己看错了人,眼瞎了! 其实,作为师妹,言如雪对于风青山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再加上她爱慕他多年,两家也有生意上的往来,她清楚他的性子。可是一听完他的话,她就明白了什么意思。很震惊,也觉得很不可思议,甚至于她都怀疑他是真的疯了,或者是傻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不认自己的孩子呢。 面对言如雪的声声质问,想起亡妻,风青山哭了。一边嚎啕大哭一边用手捶地,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非常用力不说还特别的痛苦和纠结。内心挣扎,一遍遍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本是欢欢喜喜的事情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心被伤透了,你死,你活,早已经无所谓了,而我也根本就不在乎了! 第1972章 血窟窿 从言如雪的话音中听出她似乎与自己的母亲很熟,也为自己抱不平,一句师嫂亦是瞬间拉近了她们二人彼此间的距离,风九幽对她的好感蹭蹭的往上升。 果然,自己没有看走眼,她不但长的比花柳儿漂亮,心肠也比她好一万倍,她们两个人可以说是完全不相同。而从她刚刚的言谈举止当中可以看出来,她对风青山并非盲目的爱慕,也不是盲目的顺从。她有自己的主见和判断,也一直遵循着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由于好感倍升,风九幽在看到言如雪泪流满面以后就把自己随身携带的绢帕拿了出来。直接放到她手中,马上直起腰身,风九幽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言家主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的事情,你逼他也没有用,而在我看来也没有什么意思。父女关系虽然不比天下间的有情人,但强扭的瓜不甜,我风九幽再缺爹也不至于求人当我爹。” 说到这儿风九幽瞟了一眼风青山,冷哼一声接着道:“至于我娘,他要是但凡还记得一点点,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更不会听信谗言滴血验亲。所以,你也不必伤心,更不必替我娘感到委屈和难过。我娘已经死了快十六年了,生前之事早已烟消云散,而我跟他之间也不想再有任何的关系。” 语毕,风九幽再次扯动雪蚕丝,直接一拽就把风芊芊扔到风青山的面前。 看风芊芊毫无动静眯着个眼睛,似乎在装死,风九幽嫌恶的抬起一脚就踢了过去。 小腿吃痛,风芊芊本能的叫了一声:“啊……风九幽你个贱人,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猛然坐起,不顾身上的疼痛风芊芊就要扑过来,手上还拿着刚刚不知何时从头上拔下来的簪子,准备趁此机会把风九幽给刺死。 不过,她显然忘记了,忘记此时此刻她整个人都被雪蚕丝网住了。手一动,瞬间就被锋利的雪蚕丝给划伤了,而那一头甚是尖锐的簪子也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冷冷一笑,满目鄙夷,风九幽弯腰把簪子捡起来。拿在手中看了看,瞧了瞧,见簪子的底部尖锐的地方幽绿一片,她不屑一顾的讥笑道:“我当淬的是什么毒,原来是三步倒啊。” 声落手动,用力一掷,那淬了毒的簪子就准确无误的刺穿了风芊芊的脚背。 瞬间,毒药开始四散,而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风芊芊的整个脚背就都呈现出了幽幽的绿色。还有她的鞋袜,也在一点点的变色,毫无疑问那是中毒的迹象。 簪子是风芊芊的,她一看自己竟然中了毒,顾不得那刺骨的疼痛就哇哇大叫了起来,并且似疯了一般咒骂风九幽。 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咒骂,风九幽不怒反笑,她无所谓的挑了一下眉头,故作惊讶的言道:“哎呀,这怎么掉了?你看我,一见到毒就怕了,这一下没有抓住就扎到你脚背上了,不过没关系,我给你拔出来就是。” 言罢,风九幽果真是一下子就把簪子给拔了出来。 霎时间,鲜血四溅,飙的老高,风芊芊痛的五官皱在一起痛声骂道:“贱人……贱人……风九幽你个贱人,你竟然敢……” 骂声刚起,风九幽又再次把簪子刺进了她的脚背上。不是同一个地方,瞬间又扎了个血窟窿出来。风芊芊疼的一条腿都在打哆嗦,她恶狠狠的又说道:“我……我杀了你,风九幽,我……” 话未说完,风九幽再次把簪子拔了出来,然后再一次用力的刺下去。反复几次,风芊芊的脚背上没有了一块好地方,到处都是血窟窿不说,整个鞋袜都呈现出了红绿色。 剧烈的疼痛让风芊芊昏死了过去,但风九幽并不打算收手。正准备把她弄醒继续接着扎,风青山就受不了了,也看不下去了。 他大吼一声猛扑过去,把风芊芊整个人护在身下的同时怒吼一声道:“够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娘。你有什么怨,你有什么恨都冲着我来,不要伤害芊儿。” 老泪纵横,心痛难耐,风青山看着风芊芊血肉模糊的脚心疼的几乎快要死掉。与此同时他也非常非常的后悔,后悔今天出来没有把风家所有的精卫给带出来,要不然他们现在不会这个样子。 再次看到风青山眼中的泪水以及眼底的心疼,风九幽又一次笑了,十分开怀,但听在众人的耳中却是那样的难过,感觉比哭还要沉重。 “怎么,这就看不下去了,这就心疼了?那后面可怎么办呢?”说话间,风九幽拿着带血的簪子慢慢的站了起来,一脸冷漠的又道:“风青山,你知道吗,烈火之毒虽然被我师父一再压制,但在最初的那几年一到月圆之夜就会发作。每一次,每一次我都痛不欲生,每一次疼的都恨不得马上死掉。是,她的脚被扎了几个血窟窿的确是很痛很痛,可是你知道吗,这点痛不及烈火之毒发作时的万分之一。” 不知何时眼泪再次蓄满了眼眶,但风九幽并不让它们落下来。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仰头望天万般悲凉:“一年有十二个月,每个月都会发作一次,整整五年,整整五年,哈哈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风九幽大笑了起来。两生两世了,她以为他会有所改变的,她以为他总会记得她的,终究是她奢望了,是她妄想了。 这边狂笑不止,马车那边若兰却哭的像个孩子。她是风九幽的贴身奴婢,最初的那几年烈火之毒每一次发作她都知道,并且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她虽然知道有多疼却无法感同身受,每一次,每一次她都感觉风九幽像是从地狱里走了一遭回来。 听着风九幽的笑声,若兰难受到了极点,感觉一颗心都像是被人生生的给撕碎了一样。心中也不由在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老爷要这样对待小姐,为什么? 第1973章 不必装了 看若兰哭成一个泪人,扶苏旁若无人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牢牢的抱住,一遍遍的抚摸她的后背,希望能给她一些安抚。 关于烈火之毒,长年在雪山之巅的人可以说没有那一个人是不知道的,而扶苏因为要教若兰武功,有一段时间时常要过去望天涯。恰好有那么几次刚好碰到烈火之毒发作,他清楚的看到风九幽痛的受不了要自寻短见。拿头撞墙,咬舌自尽,她统统都有做过。 还有雪老怕她死,怕她伤到自己,在烈火之毒发作前就不得已把她捆起来的事情,他都知道,也都亲眼见过。说实话,很残忍,也很可怕,那凄厉而痛苦的惨叫声他一个大男人听了都心惊胆战,更不要说是若兰了。所以,一直以来他都特别佩服风九幽,也十分的心疼她。 烈火之毒乃是天下第一奇毒,一个铮铮铁骨的汉子都尚且承受不了这种痛苦,风九幽却承受了整整十五年。扶苏明白她的委屈,也知道她此时此刻有多么的伤心,而对于之前她再不想见风青山的决定,他也特别的能理解。 在这个世上风青山不但是她的父亲,还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亲人。但就是这个唯一的亲人却并没有在她最需要帮助和安慰的时候陪着她,反倒是抛弃了她,换作是谁,恐怕也没有办法原谅吧。 不久,笑声戛然而止,风九幽低头望着风青山,一字一句的言道:“风青山,你可曾有半点心疼过我,你可曾记得我的死活?当你纳妾和花柳儿逍遥快活,当你宠着风芊芊这个野种时,你可曾记得你还有一个女儿在雪山之巅受苦受难,朝不保夕,九死一生?你可还曾记得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想到母亲因他而惨死,他却活的万般滋润,风九幽忍不住把手中的簪子刺进了他的肩膀中。 由于风青山的肩胛骨之前已经挨了风九幽一剑,这一簪子刺下去差点没有把他疼晕过去。不过,他是男人,并没有像风芊芊那样痛呼出声,只是一声闷哼就咬紧了牙关。 疼痛过后,风青山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因为乐平公主死后没有几年他就纳了花柳儿为妾,未过多久他就有了风芊芊。以致于对于风九幽在雪山之巅的情况并不是很清楚,也从来没有去了解过,而雪老怕他担心也没有详细的写信告诉他。所以,他有些不敢相信,似乎怎么也没有料到烈火之毒在最初的那几年会每个月都发作,且,是那样的痛彻心扉。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风青山没有说话,他痛苦的闭上眼睛泪流满面。不知是内疚,不知是抱歉,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么难过的往事。总之,他的眼泪就像是不要钱似的哗啦啦的往下流。 情绪激动,风九幽的心口突然间痛了起来。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起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继而又道:“你没有,你不但忘记了我这个女儿,你连害死我母亲的凶手都没有找到。十五年了,风青山,整整十五年过去了,我母亲死的不明不白,我因此受尽苦楚。可是你到现在都还没有查出凶手,像你这样的人,不配为夫,更不配为父。” 自问自答,十分肯定,风九幽发誓这一生再不为他落一滴泪,硬生生的把眼泪给逼了回去。她恨他,但更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不像传言那般冷血无情,为什么不能像他这般无情无义? 无情不似多情苦,倘若她能真正的做到恩断义绝,想来就不会如此痛苦了。 提起当年害死乐平公主的凶手,风青山再也受不了了。他趴在地上以自己的身体护住风芊芊,然后声泪俱下似发了疯一样的说:“是,是我没用,是我没有保护好乐平,没有保护好你。我不配为夫,更不配为父,呜呜……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乐平,乐平,我对不起你啊……我对不起你,呜呜……” 嚎啕大哭泪流不止,悲愤、委屈齐齐涌上风青山的心头,他难受的几乎喘不上气来。而与此同时言如雪也哭了,嘤嘤缀泣。 风九幽望着一遍遍捶打泥土的风青山,冷笑出声满目鄙夷。初回风府的那天她就知道他演技高超,非一般人能比,如今再见愈发的炉火纯青。 哭的这么伤心在外人看来定然是真的有了悔意,也是真的对不起她们母女,放在上一世风九幽也绝对不会怀疑。可是历经生死的她早已不再是那个纯真的少女,一看到他还是将风芊芊牢牢的护在身下。即使是一下下挥动拳头也没有溅到风芊芊身上一点泥,她什么都清楚了,心里明镜似的透亮。 实在是听不得他这装模作样的哭声,风九幽抬剑注入灵力,在风芊芊的身上轻轻一点,她就幽幽转醒了。然后,她拿出身上携带的另一块绢帕轻轻擦拭剑上的血迹,一边擦一边嫌恶的说道:“行了,不必装了,你嚎的嗓子不疼,我这耳朵还受不了呢。既然我不是你女儿,你也不是我爹,那我们之间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们两个破坏我的出嫁之礼,虽罪不至死但我与她有仇,你……” “爹,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不知是被风九幽刺脚背的行为给吓到了,还是看清楚了眼前的形势,刚刚还奄奄一息要死的风芊芊猛然间就坐了起来。并且准确无误的就抓住了风青山的胳膊,然后又哭了起来。 风青山没有想到风九幽会当成揭穿他,会这样说他,心中一怔就马上爬了起来,正准备说些什么就被风芊芊给拽住了。 一声爹把风青山叫的心痛死了,而风芊芊言语中的恐惧也令他特别难过,以致于回头看她的同时就连忙道:“芊儿别怕,芊儿别怕,爹不会让你死的,只要有爹在就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你别怕啊,乖!” 因为打从心眼里疼爱风芊芊,喜欢这个女儿,风青山说这些话几乎出于本能,也发自内心! 第1974章 二选一 显然,风青山并不是一个坏父亲,也并不是不称职。而是他把一个父亲的好与爱以及万般的柔情都给了风芊芊,都倾注在了她的身上。以致于风九幽在他的心中根本就不重要了,也从来没有占过一席之地。 尽管早就对风青山寒了心,尽管早就看清楚了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风九幽看到他们父女情深的画面还是觉得很刺眼,很不舒服。特别是听到那个“乖”字时,更是刺耳。 不愿再看下去,也真的是不想再听下去,风九幽扭头看向一边。而就在这时风青山又开了口,只听他道:“要怎么样,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芊儿?” 冤有头,债有主,风九幽既然说了她们有仇,那么必然是不会轻易的放过。风青山很担心,也怕风芊芊这一身的伤再耽误下去会要了她的命。最主要的还是一尸两命,故,他心里非常着急,一开口语气也不是很好。 眉头轻挑风九幽觉得风青山这话甚是可笑,放下手中擦好的利剑,她不紧不慢的说道:“放过她?你好像弄错了吧?自打我从雪山之巅回到风府,一直以来不是我不放过她,而是她不肯放过我。离开昌隆之前我就已经警告我她了,不要再来惹我。可是她偏偏不听,一天到晚得了机会就在我眼前蹦跶,就好像南越国太子侧妃有多么的了不起一起,弄的我想放过她都不行。” 语毕,风九幽拿剑故意在风芊芊的眼前晃了晃,接着道:“就像现在这样,我出嫁,既没有招她也没有惹她。她不好好的待在自己该待的地方,偏偏要跑来这里闹腾,偏偏要来破坏我的出嫁之礼,还拦着马车不让走。所以,你说这话真是大言不惭,也真是太冤枉我了。” 急着离开,风青山不愿意跟风九幽多说,多扯,脱口而出道:“好,就算是我冤枉了你,那你怎么才肯放她离开?” 自从知道风芊芊被那些老乞丐玷污之事乃是风九幽刻意谋划,风青山就开始讨厌她。当然,他压根就从来没有打从心眼里喜欢过她。以致于这会儿一听她的话就不由的更加厌恶了,觉得她的心真是太狠毒了。 风九幽不傻,也知道他根本就不喜欢自己,故而冷声一笑道:“别说的那么牵强,这么多双眼睛可都在这儿看着呢,什么叫就算?风青山,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要走,可以,二选一,一生一死,你们自己选吧。” 言罢,风九幽收回剑,竖在了地上,支撑着自己有些疲惫的身体。 风青山见她终于松了口,即刻问道:“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一生一死,你生她死,或者是你死她生,选一个吧。”冷漠的口吻昭示着风九幽的内心,如果说先前她对风青山还没有死心的话,那么无疑现在彻底的死了心。今天是她和陌离的好日子,不管是谁,只要胆敢出来破坏,那么必然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只要敢来就必须要把命给留下。 心中一怔满目诧异,风青山的心中也非常非常的震惊,他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竟然敢要他的命。 “爹,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呜呜……”生死关头,风芊芊再也装不下去,也露出了自私的本性。 闻声回神风青山低头看了一眼怀中泪眼涟涟的女儿,觉得她甚是可怜,他又轻声哄道:“芊儿,别怕,有爹在,爹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风芊芊见他一脸慈爱之色,眼底也尽是对自己的心疼,她放心了。点头如捣蒜的应声道:“嗯,嗯!” 由于对风青山彻底的死了心,风九幽看都懒得看,示意兰芝给自己送个凳子过来后,她慢悠悠的坐了下来。 收紧抱住女儿的手,风青山再次看向风九幽,沉声道:“我要是不选呢?” “那我就帮你选,或者是一起送你们上西天。你们不是父女情深嘛,正好黄泉路上也做个伴,投胎的时候说不定还能投到一家呢。”风九幽未加思索就直接回答了他,满眼不屑,波澜不惊,心中一片平静。 风青山见她丝毫都不像是在开玩笑,真的比那绣花用的针还真。他眼睛微眯毫不客气的厉声道:“你就那么肯定吗?” 说着他就腾出一只手偷偷的伸进了怀里。 虽然他做的很隐秘,但却没有逃过风九幽的眼睛,她微微一笑道:“我不是肯定,而是非常非常的肯定。不用掏了,求救的烟火早在你第一次扑向风芊芊的时候就被打湿了。而你这些暗卫身上的烟火,喏,在这儿呢。” 话音未落风九幽就像是变戏法似的拿出了几支绿色的烟火。待风青山看到之后她毫不犹豫的就丢了出去,下一秒那些烟火就全部落进了泥水里,眨眼之间全部都被打湿了,点不着了。 这时,风青山的手已经从怀里出来了,拿着三根湿哒哒的红色烟火,同样点不着了。低头看了一眼,脸色铁青,风青山气的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没有了求救的烟火我就……” “不是我以为,而是如果你不选的话,你和她今天是铁定走不了了。”言至此风九幽站了起来,提着剑上前两步走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他身后的风家暗卫说:“风家的暗卫都是精挑细选,严加训练,但是就凭他们几个的身手,呵呵,说实话还不够我的丫头揍的呢。至于鬼影四怪,你就别想了,他们是绝对不会回来的。” 说到这儿风九幽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哦,对了,还有言家主的护卫,你也甭想了,我的人早就在你跟我动手的时候把他们给绑起来了。还有你和言家主,拼死一搏也未必是我的对手,况且你可以看看这四周都是些什么人。凭借你二人的功力是否真的可以把风芊芊给带出去。” 转身回头,风九幽重新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她很累,尤其是一番打斗之后,几乎耗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 第1975章 一生一死 风青山本来还挺有信心、挺嚣张、挺有把握的,那想到环视四周一圈后他立时就蔫了。只见不知何时陌离、西灵瑞、尚宇浩以及诸多兵马都围了过来。一双双眼睛看着他,杀气腾腾,仿佛不共戴天似的,仿佛只要他敢动一下,他们马上就会扑上来似的。 风云变色,寒风呼啸,陌离盯着风青山看了一会儿后默默的走到了风九幽的身边。把身上披着的大红色披风解下来给她披上以后,他没有说话。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示意不管今天如何他都会无条件的支持她,一切都由她自己处置! 后背一暖,风九幽仰头看他,见他眼眸之中全是柔情似水的笑意,她明白了,也清楚了。报以微笑把手递给了他,陌离轻轻的握住后依旧未语。 心有灵犀,所有的话语在这一刻都成了多余,而风九幽冰冷的心也瞬间有了暖意。还好,还好她有陌离,有这些理解她并且不论她怎么样都一直会支持她的朋友们。 见他们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盯着自己,风青山的心沉到了底。挨个扫过他们的脸,当看到昌隆国的新帝尚宇浩时,他激动了。马上就张口道:“五皇子,五殿下,哦,不对,是皇上,皇上。我……” 话才出口尚宇浩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他的话说:“九表姐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姑父还是早做决定吧!不过,你要是选择让风芊芊死,那么我可以保你无恙,也可以亲自护送你回昌隆。皇太后那里你不必担心,有我在必保你无恙。回去以后官职不变,重修风府,以后也必会为你养老送终。” 喜欢风九幽,也曾经幻象过跟她一生一世天长地久。可天不遂人愿,她不喜欢他,她喜欢的人是三哥。所以,爱屋及乌,只要风青山不再管风芊芊的死活,那么他愿意后半生替风九幽尽孝。 简单的一句话等同于断了风青山所有的后路,也灭了他心中刚刚升起的所有希望。霎那间,他知道自己今天死定了,而凭借他之力也休想把风芊芊带出去。 其实,风青山原本是想着乐平公主到底是尚宇浩的亲姑姑,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从前的情分上总能帮他离开这里。即便是不能离开也可以帮他说几句好话,可谁知他想多了,风芊芊在众人眼中早已是该死之人。 生死紧要关头,风芊芊刚刚安定的心又再次慌张了起来。她死死的抓住风青山的胳膊声泪俱下道:“爹,别听他的,您千万别听他的,无论如何不要抛下女儿,女儿只剩下您了,爹,爹……” 失去了南太子的保护,风芊芊除了风青山以外再没有人可以依靠,而鬼王现在也不知死到哪儿去了。一时间,他成了救命稻草,而犹如溺了水的她拼命的想要抓住。 听到女儿的哭泣声风芊芊再次低下了头,他看着她,眼中除了心疼还有惊讶。不过,惊讶只是转瞬间的事,瞬间过后他又再次搂紧了她。 风九幽原以为到了这个时候,风青山能看清楚风芊芊是个什么样的人,那想到那惊讶转眼之间就消失了。他又恢复了先前的神色,眼底除了心疼尽是怜悯。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显然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看着风青山,风九幽觉得他不禁可怜、可恨,更多的还是可笑。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风九幽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最主要的是人家父女情深她也控制不了,也阻止不了,谁死谁生还是由他们自己决定吧。 转身回头吩咐兰芝把随身携带的药箱从马车上提下来,风九幽直接打开拿出药箱里夹层中的一瓶冰蓝色的药水。直接放到风青山的面前说:“天寒地冻,我没功夫跟你们在这儿干耗着,而且,她的血再这么流下去,即便是我不杀她,她也活不成了。这是一瓶我自己调制的毒药,名为灼心,见血封喉,没有解药,跟当年我娘中的烈火之毒一样。你选吧,不必要再浪费大家的时间,我还等着回家呢!” 雪天路滑,天一黑更加难走,眼见着午时就要过去,风九幽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下去。要不然他们天黑之前到不了下一个歇脚的城镇不说,还给了别人刺杀的机会。并且,冬天天一黑就特别特别的冷,她不想那些不能做马车的士兵跟着她受冻。 闻声,风青山看向那冰蓝色的瓶子,微微一怔不由自主的看向风九幽。正打算说些什么,那想到被言如雪抢在了前头。只见她一脸急切的说道:“九姑娘,他可是你父亲,是你的亲生父亲啊,你怎么能给他喝毒药呢?” 父女相残,这是言如雪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情,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看到这样的场景。所以,她特别的激动,也觉得他们两个都疯了。为了一个风芊芊,为了一个野种,为了一个贱人,真的要不死不休吗? 不想再浪费时间,风九幽抬手一挥就隔空点住了言如雪的穴道,然后命人将她拉至一旁道:“他说了我不是他女儿,他也不是我父亲,我们是仇人。至于给他喝毒药,你自己也看到了,我没说一定要他喝,我给了他权利选择。毒药只有一瓶,他不想死可以拿给风芊芊喝啊。” 言罢,风九幽拉了拉两边被风吹开的披风,身上很冷,但再冷也没有心冷。 兴许是看出风九幽打定了主意,言如雪哭了,一边哭一边对风青山说:“师兄,你不要傻啊,你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傻啊。风芊芊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福伯跟了你几十年,他是绝对不会骗你的啊。师兄,你相信我,九姑娘才是师嫂所生,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唯一的女儿,你不要为了一个别人的女儿白白送了自己的命啊,师兄!” 歇斯底里近乎咆哮,言如雪爱了风青山几十年,也等了他几十年,她真的不希望看到他死去。 第1976章 以退为进拼演技 尤其还是为了一个时不时逮到机会就羞辱以及挖苦她的女人,尤其是花柳儿母女还欺骗了他那么多年,她真的不愿意看到他为她们死去。 看到言如雪梨花带雨痛哭流涕,风青山不为所动,他仿佛被雷劈了似的怔怔的拿起了药瓶。瓶子是琉璃的,十分透明,冰蓝色的液体轻轻晃动时仿佛有一小撮火焰在上面涌动跳跃。灼心,如其名,但烈火入腹灼伤的又何止是心呢! 这大概是他这一生中见过最好看、最漂亮的毒药了吧,烈火之毒,近十六年了。他的妻子,他此生最心爱的女人就死于烈火之毒。而十六年后他女儿风九幽又制出了同样的毒药,并且拿给了他,这或许就是天意吧! 十六年前发妻为他而死,十六年后终于轮到他了,或许这不止是天意还是报应,还是因果,还是轮回。同时,也是他的命,早在十六年前发妻中毒之时他就该随她而去的。如果,如果当时他随她一起去了,那么就没有今天这样的局面了。 望着冰蓝色的灼心,想起惨死的亡妻,风青山像是魔怔了一般,笑了! 突然间他有种解脱的轻松,也难得的感觉到了快乐。十六年了,他苟且偷生小心翼翼的活了十六年,该结束了,也是时候离开了。生不离,死不弃,这是他和发妻的誓言,他没有兑现,如今女儿终于长大成人,他也该下去和她团聚了。 想到这儿风青山松开了搂住风芊芊的手,扶住她坐稳以后他稍稍的往旁边退了退,与她拉开一段距离。他道:“九儿……” 话才出口就被风芊芊打断,她本能的以为风青山不管她了,不要她了。 大惊失色,计上心头,猛然间扑上去夺过蓝色的灼心时,风芊芊声泪俱下的说道:“爹,你不要死,我死,我死。女儿愿意以死来换取爹的生,爹,女儿愿意!” 说话间她以退为进佯装去扭开装有灼心的瓶口,然后以此来试探风青山的决定。看看他是选择她死他生,还是他死她生,当然这其中还有逼他的意思。所以,她哭的特别大声。 一个不防被风芊芊夺走了药瓶,风青山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就回了神。见她要把毒药喝下,他未加思索就一把夺过来说:“傻孩子,爹怎么能让你死呢,你现在怀着身孕,可是一尸两命啊。芊儿,你别怕,也别慌,爹活到这个年纪早就活够了,也早就不想活了。爹死,你好好活着,把孩子生下来养大,你娘哪儿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们以后好好生活,好好的活下去。” 见风芊芊几乎哭成了一个泪人,风青山又情不自禁的抱住了她,呜呜声起,父女二人抱头痛哭。 一语惊四座,风九幽更是霎时间就愣住了,尤其是听到风芊芊怀着身孕时,她惊讶极了。 不过这种惊讶并未持续很久,转瞬之间就消失了,而取而代之的则是唇角的讥笑。虽然她并不知道风芊芊腹中的孩子是南太子还是那些老乞丐的,但不管是谁的都够她受的了。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正好,一并送了她们上西天,也算是给自己惨死的孩子一个交代了。 试探清楚,风芊芊表面上在大哭,在干嚎,心里则是止不住的欢喜。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而花柳儿教给她的那些办法,专门对付风青山的苦肉计,果真是太好用了。 心中窃喜,风芊芊哭的更大声了,一边紧紧的搂住风青山一边伤心的哭诉道:“爹啊,女儿不孝,是女儿不孝拖累了你啊,呜呜,爹……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呜呜……爹啊……” 原本风青山就被她哭的心都疼了,这一声声“爹”喊出去,更是把他的一颗心都给叫碎了。泪如泉涌,一声声的说道:“不是,不是你拖累了爹,是爹害了你啊。我的芊儿,我的乖女儿,都是爹的错,都是爹的错啊,呜呜……” 显然,风青山把言如雪的话听了进去,也确定风九幽就是他的亲生女儿。故,他对风芊芊更加的内疚,觉得今天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都是风九幽为了报复他而殃及到了风芊芊,是他害了她。 风九幽要是知道风青山此时此刻的想法估计能笑死,也会认为他真的是老糊涂了,愚不可及。像风芊芊这种小把戏,在此地站着的诸位但凡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刚刚扭瓶盖乃是故意为之。而且那瓶盖根本就不是拧开的,只要轻轻一拔就开了,根本就不费什么力。 众人离的那么远都能看见那瓶子不是扭开的,风芊芊抓在手上不可能看不到,但是她却扭了好一会儿,试问这不是故意又是什么呢? 端坐在凳子上,风九幽看他们一个个哭天抢地,哭爹喊娘,演技不相上下,在一起飙戏真真切切,她有种想拍手叫好赏钱的冲动。 不得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孩子。风芊芊这演技简直就是跟花柳儿一模一样。那说哭就哭的功力亦是能和那些专门唱戏的名角相比,并且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风九幽这边想笑,言如雪那边却是哭的稀里哗啦伤心不已,与此同时也甚是着急。尤其是她见风青山果真是要把生的机会留给风芊芊时,也迫不及待的说道:“给我,把毒药给我。九姑娘,你不是说一生一死吗?那用我的命换师兄的命,我愿意替他死,我愿意替他死。” 孑然一生,无子无女,再加上言如雪的父母已经去世,兄弟姐妹也都已经成家并且有了孩子、孙子。她在这世上除了风青山以外再无牵挂。所以,她说的是真的,也真心实意心甘情愿的替他去死,就像十六年前惨死的乐平公主一样,甘之如饴。 风九幽觉得母亲已经够傻的了,那想到这儿还有一个比她更傻的。苦苦等了几十年不说,现在竟然还愿意为风青山去死,真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第1977章 狐狸尾巴 正在与女儿风芊芊抱头痛哭的风青山听到言如雪的那些话,立时就转头看她。不过,他仍旧是不为所动,就似先前一般充耳不闻,仿佛压根就没有听到似的。 这时,风九幽看不下去了,只听她道:“你愿意替他死,可是我不愿意。规矩是我定的,现在只能听我的。所以,你还是好好的活着吧!” 已经有一个傻女人在十六年前替他死了,如今说什么也不能再看着另外一个有情有义傻女人替他死。 收回视线转头看向风青山,风九幽淡淡的说道:“风大人,赶紧的吧,别再这儿继续拖延时间了。福伯已经跟了我,他是不会帮你去搬救兵的,而且,就算是救兵来了又怎么样呢。你看看昌隆、东凉以及西岚国这么多的兵马在此,风家有多少暗卫能把你们救出去呢。” 风家除了中州言家接管的生意以外,已经全部到了风九幽的手中。而前不久她凭着风家家主的信物已经见过诸位管事的。至于风家养的那些暗卫、杀手,除了只听风青山一人调令的以外,其他的也尽归她所有。 她知道风芊芊的手段,也知道她想要什么。所以,福伯把风家家主的信物给她以后,她就立刻着手办了。当然,这还要多亏福伯以及神阁的帮助,要不然她不会接手的这么快,这么顺利。 估摸着是担心风九幽的身体,也觉得这呼呼的北风刮在身上很冷。西灵瑞上前一步道:“我姐姐身体不好,又是大病初愈,不能吹冷风。你们赶紧的吧,要是实在选不了,那就直接把药给风芊芊灌下去吧。” 风青山到底是风九幽的亲爹,西灵瑞身为她的弟弟下不了手,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他,更不想他死。所以,索性小手一挥叫了两个人,准备把毒药给风芊芊直接灌下。 想着,如此一来风青山也不用想了,姐姐也不会背上弑父的罪名,而鬼哭狼嚎的风芊芊也消停了,他的耳朵也终于能清净清净了。 由于墨染被紫炎给杀了,风九幽担心西灵瑞的安危,此时此刻跟在他身边一直保护的乃是神乐谷的人。他们一听到吩咐立刻上前就按住了风芊芊,正准备把那毒药从风青山的手里夺过来时,风芊芊装不下去了。 惊慌失措,吓的三魂少了七魄,她本能的大叫道:“爹,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你快把毒药喝了吧。女儿肚子里还有你的亲外孙啊,女儿不能死啊,女儿不能死啊!” 生死关头,风芊芊什么都顾不得了,她把实话说出了口。眼见着西灵瑞的手下把她一左一右的给架了起来,她吓的裤子都要湿了。 心头一禀,风青山立时就愣住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一直舍命相护万般疼爱的女儿竟然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可是毒药啊,并且见血封喉,她怎么能催促自己赶紧喝下呢,这不明摆着让自己赶紧去死吗? 纵然他心中早就选好了自己死,让女儿活,可真的听到这番话还是无法接受。心里也有了落差,且,这落差很大。毕竟,他一直是把风芊芊捧在手心里的啊,她怎么能为了活命让自己的爹去死呢。 一瞬间,风青山失望极了,心痛极了,也彻彻底底的明白了他一直都无法明白的事情。 看到风青山眼中的失落,风九幽再次笑了,她起身走到风芊芊面前说:“怎么,装不下去了?先前不还说你愿意为他死的嘛,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就让他喝毒药了?风芊芊,这可是有着巨毒的毒药,并且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解药,你真的要你爹赶紧喝下去吗?” 语毕,风九幽故意看向了风青山,冷笑道:“被人抛弃的感觉怎么样,很不好受吧?可是你知道吗,这种滋味我尝了十五年,不,快十六年了。你抛弃了我,而她却抛弃了你,这就是报应。风青山,十六年了,你的报应终于到了!” 因果循环生生不息,天道轮回,苍天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愣神之间,抓住风芊芊的其中一个人夺走了风青山手中的灼心,打开盖子就要给她灌下。 风芊芊大惊,花容失色,一边摇头拼命的躲避,一边哭道:“不要,不要,我不要死。爹,你快喝,你快点喝下去,女儿不要死啊。爹,你不是说你最疼我,最爱我的吗,那你倒是赶紧喝啊,女儿不想死,女儿不想死啊。爹,爹呜呜……” 躲来躲去差点把药给弄撒了,拿着药瓶的人恼了。直接松开抓住她的手,改捏住她的下巴不让她动弹。呜呜声起,风芊芊死死的咬紧牙关,说什么都不肯喝下去。 不知是真的太疼爱太疼爱风芊芊了,还是可怜她腹中无辜的孩子,又或者是觉得对不起她,又兴许是认为该死的人是自己。风青山犹如猛虎一般冲了上去,一把推开那喂毒药的人,从他手中夺过灼心,拿在手中往后退的同时看着风九幽说:“我选好了,我死,她生,但是我不相信你,你现在发誓,以你母亲的阴灵起誓。我死之后你此生绝不再为难她,绝不会伤她一分一毫,绝不会要了她的性命。” 熟悉的话语和上一世惊人的相似,风九幽轻抬眼眸看着到了现在都要保护风芊芊的风青山,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她想了想,甚是不悦的言道:“我母亲的阴灵,呵呵,风青山,你想的还真是周到。知道我这辈子最在乎的就是我母亲,就让我拿母亲的阴灵起誓。不过,你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分了?我母亲即使死了也是你的发妻,也是你口口声声说爱的女人,你怎么狠心为了一个野种来让我母亲地下不安?” 倘若不是上一世就经历了此事,就听到过这些话,风九幽想起为他而惨死的母亲真会一剑刺过去要了他的命。像他这样的男人,真的不止是该死,而是非常非常的该死,千刀万剐凌迟之刑都不足为过,不足为惜! 第1978章 绝不 声声质问,句句带着怒火,风青山见风芊芊还被他们两个死死的抓着,扣住手腕和下巴。他把心一横道:“野种也好,亲生也罢,她既然是我一手养大的,那么她就是我风青山的女儿,就是我风家的二小姐。你起誓吧,只要你发誓这一辈子不伤她性命,自今天起也绝不会再为难她,那么我现在就把毒药喝了。” 掷地有声,视死如归,言如雪的爱终究还是没有抵过风青山和风芊芊之间十几年的父女情。当然,风九幽这个亲生女儿也抵不过,以致于他毫不犹豫的愿意替她死,替她做任何事情。 不管她到底是不是他亲生,也不管她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儿,她只要还叫他一声爹,那么他就要护着她,由始至终! 养条狗尚且还有感情,又何况是人呢?更何况风芊芊的确是他一手养大的,是他看着长大的。从生下来那么一小点点,再渐渐、渐渐的长大,从吖吖学语到今天成为一个大姑娘,他在她的身上倾注了太多太多的感情。一时间根本不可能会割舍,主要也割舍不下。所以,言如雪和风九幽今天是注定要伤心的了。 风九幽先前就为她死去的母亲感到不值,感到不平,一听风青山这话就更加的生气了。一声嗤笑冷声言道:“看来你到现在都还没有看清楚自己是个什么处境,你觉得此时此刻的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语毕,风九幽抬起手中的剑横在了风芊芊的脖颈,紧紧的贴着她的皮肤冷冷一笑。 上一世她临死前风芊芊穿的花枝招展,各种妩媚妖艳,光彩照人。现如今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肯定想不到自己也会有今天,也会有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一天。 扶苏乃是剑客,杀手界鼎鼎有名的快剑手,他的剑异常锋利,而一贴到风芊芊的脖子上就划破了她的皮肤,丝丝鲜血很快就冒了出来。 突然的靠近,又有剑横于颈,风芊芊吓的胆战心惊,她惊恐的闭上眼睛道:“风九幽你个贱人,你个杀人狂魔,你竟然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你不得好死,你……”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在她的脸上招呼了起来,左右开弓,啪啪五六下,打的鲜血四溅,她方才停下来道:“看来看不清楚眼前形势的不止是风青山一个,还有你。风芊芊,我奉劝你一句,不想死就给我闭上你的乌鸦嘴,否则我完全不介意把你这烂掉的嘴给一截一截的缝起来。” “你……”风芊芊还想骂她的,但一见到风九幽手中不知何时拿出的银针,她立时就闭了嘴。 看到风芊芊迅速肿起的脸,风青山心疼到了极点。正准备扑过去拿开风九幽的剑,陌离就挡在了他的面前,低声道:“您是长辈,不管你和九儿之间怎么样,我都不想跟您动手。但是今天你要是敢动她一下,我一定不会手软,我答应过姑姑一定会保护好九儿,有我在,就绝不允任何人伤她。” 先前风九幽说想自己解决,他才没有在他们打斗时出手。现在他就在她身边,他绝不准风青山再动她一下。 心中一怔,满脸惊愕,风青山看着一脸阴沉的陌离觉得好陌生,好陌生。从前在他的记忆里昌隆国的三皇子一直是温润如玉像和熙的春风,似乎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对人发脾气。说话也一直是客客气气的,做事就更加的谦虚和低调了。 那时他还觉得诸位皇子中就他没有王者之气,不争不抢就他最好相处,也数他最好说话。殊不知人是会变的,又或者说他隐藏的很好,将这一身的锋芒全部都隐匿了起来。而这一隐藏便是好多好多年,导致他现在都不敢认他了。 知道昔年风青山曾经帮过陌离,帮过蓝贵妃,风九幽不想让他夹在中间为难。更不想他因为自己而成为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故,一把拉开他收回手中的剑,她看着愣神的风青山道:“虽然说人死如灯灭,生前万事皆休,但是我身为女儿是绝不会拿母亲的阴灵来发誓的。我行事素来说一不二,你要是信,你要是想好了让风芊芊活,那么你喝下这瓶毒药我自然不会要她的命。至于以后还会不会为难她,说实话那并不取决于我,而是取决于她。” 说到这儿风九幽扭头看向风芊芊,饶有所思的接着道:“只要她不再到我面前蹦跶,我没空理会她,但她要是主动送上门来,那么我断然也没有放过她的道理。所以,我再给你一盏茶的功夫,如果你还不做决定,那我就一并送你们归西。正好,你不是舍不得她吗,黄泉路上你们做个伴,投胎说不定还能投到一家,挺好的!” 言罢,风九幽拉着陌离的手直接坐到了不远处的凳子上。 陌离原本以为风九幽只是为了逼死风芊芊,那想到风青山要喝毒药,她一句阻拦的话也没有。 站在凳子前看了她一会儿,见她果真是铁了心,他蹲下身面对面的看着她,张口无声的问道:“九儿,你该不会是真的要要姑父的命吧?” 风九幽没有说话,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只是看着陌离笑了。 陌离不知她这是何意,张口又道:“九儿,我知道你生姑父的气,他也做的确实很过分。可他到底是你的亲生父亲,还有姑姑……” 语未尽,话未完,风九幽就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并且轻轻的摇了一下头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无论他做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尊重。如果此时此刻我母亲地下有知,我相信她亦会尊重我的选择,也会无条件的支持我。” “可是……”陌离还想再劝阻她的,但话才出口又被她打断,只听她道:“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也知道你的顾虑。但是我不想听,也不想再多说,我既然选择这么做就没有任何的顾虑。陌离,我希望你能支持我。” 第1979章 风青山死 如果是其它事情陌离定然二话不说就支持她,可此事非同小可,又事关她的名声,他真的不知道该不该支持她,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 风青山是她的亲生父亲,纵然她今天表现的一直都非常冷漠,也和他动了手,甚至还用剑刺穿了他的肩胛骨。但是他能看的出来,她对他还是有感情的,要不然那一剑刺穿的绝不是他的肩胛骨,她必然会要了他的命,绝不会在此跟他浪费这么多的唇舌。 显然,风九幽的心里终究还是有风青山的,只是一次次的失望之后她的心寒了,也对他彻底的不报任何希望了。 想到今天风青山倘若真的死了,以后她有可能会后悔,陌离眉头深锁一脸为难。不由自主的回头看向风青山时言如雪再次开了口。只听她声泪俱下一遍遍的叫着师兄,一遍遍的哀求他不要死,不要死,不要为了风芊芊而牺牲自己的性命。 或许是真的打从心眼里都不曾喜欢过言如雪,又或者是不想连累她。对于她的话风青山置若未闻,不管她哭的多么伤心,多么难过,自始至终他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不得不说他很绝情,也很狠心,与传言中的那个温柔、多金、痴情的风家家主完全不同。 不知是否在思付风九幽刚刚说的话,风青山把手中拿着的毒药瓶子高高举起。怔怔的看着里面冰蓝色的液体,他想起了乐平公主,而随着手的摆动,那里面又有一小撮火焰在晃动。 灼心,不但颜色好看,名字也很贴切,像他这样的人,可不就该灼心吗? 沉默之间,被两人架住的风芊芊又再次急了,特别是听到言如雪的哭喊声时。她怕风青山要喝毒药的心会动摇,立马就跟着哭喊了起来。 她不似言如雪那般劝风青山,而是一遍遍的哭爹喊娘,装可怜,以此来变相的催促以及逼风青山尽快把毒药喝下去。 哭声一片,吵的风九幽耳朵都疼了,但她二人仿佛一点都不觉得累似的,此起彼伏连绵不断。你方唱吧我登场,不哭的风青山回心转意,不哭的他喝下毒药,大有不停的架势。 原本陌离还想再劝劝风九幽的,但一听到她们两个人的哭声,他的眉头就皱的更紧了。而由于她们的哭声太大又夹杂着旁边的议论之声,他完全没有办法再跟风九幽说话。以致于心中叹息,想想还是罢了,此事说到底是风家的家事,是九儿的家事,他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思及此陌离伸手握住了风九幽的手,稍微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背,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不管她做什么事,做什么决定,他都会尊重她,并且无条件的支持她。 心领神会风九幽微微一笑,把他拉起身后她就再次来到了风青山的面前,盯着他道:“一盏茶的时间到了,风大人要是……” 话未说完风青山就把瓶盖子打开了,然后二话不说就毫不犹豫的仰头喝了下去。 冰蓝色的液体真的很美丽,很好看,也很夺目,就像他和乐平公主当年的爱情一样。只是再美丽的东西,再灿烂夺目耀眼,也终究有落下的一幕。所以,当那一瓶子毒药尽数进入了他口中后,言如雪凄厉的叫声传入了众人的耳中,而下一刻她噗通一声就瘫到在了地上,脸上苍白一片。 哭声戛然而止,达到目的的风芊芊再次挣扎了起来:“放开我,放开我,他已经喝了毒药,我不用死了,我不用死了……” 死里逃生,劫后余生,风芊芊再次激动了,而这一激动不要紧,又再次旁若无人的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并且,她表现的十分高兴,丝毫不顾刚刚喝下毒药马上就要死掉的风青山。 早就料到风青山的选择,风九幽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反倒是风芊芊那迫不及待一脸兴奋的样子令她满目诧异。按照她上一世对她的了解,这个时候她即便是特别的兴奋也会忍住的,也会首先跑到风青山面前掉眼泪的。 重生一世,看来自己真的是高看了她,而她相较于上一世似乎没有那么的精明了。不过,还是那么的令人讨厌,那么的自私自利,自傲自大。 架住风芊芊的那两个男人虽然是跟着西灵瑞的,但他们却是神乐谷的人,是风九幽的属下。主子没有发话,不论她再怎么挣扎,他们两个都不可能松开她。所以,风九幽盯着她看了两眼后也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很快,入腹不久的灼心开始发作了起来,风青山捂住自己的心口疼的倒在了地上。刚开始他还死死的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但没有过多久就忍不住了,嗷嗷大叫,痛的后背直冒冷汗。四肢一会儿因为疼痛而缩在一起,一会儿直挺挺的伸开像是鲤鱼打挺似的滑稽。 听到风青山的惨叫声,风九幽蹲下身捡起了地上的空瓶子,拿在手中漫不经心的说道:“烈火灼心,看来你心中并不是没有情,只是不知你心中的情到底为谁而生?” 语毕,风九幽把手中的空瓶子往旁边一扔,起身瞅着风芊芊道:“风青山,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舍命相护的女儿,这就是你捧在手心里疼了十几年的女儿。她见你服下毒药,疼痛难忍,不久于人世,非但没有半分心疼还急着离开。这样的女儿,这样的无情无义狠心绝情,真的值得你拿性命来相护吗?” 正在想尽一切办法摆脱钳制的风芊芊听到风九幽的话,心中一怔,脱口而出道:“我没有要离开,风九幽,你少在哪儿诬陷我。我爹为我喝了毒药,我那有你那么狠心绝情。你弑父,你杀人狂魔,你没有人性,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畜生。不,你连畜生都不如!” 生怕风青山不相信自己说的话,风芊芊骂完以后连忙转头看向他,一脸焦急的说道:“爹,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我没有,女儿没有要离开,女儿只不过是想要过去看你。爹,快让他们放开我,放开我!” 第1980章 风青山死了二 纵然身上因为失血过多而没有了多少力气,风芊芊还是不停的挣扎着,吵闹着,叫嚷着。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去看风青山,而是像风九幽说的那样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以免等会儿风青山死了,她就走不掉了。 当然,她最害怕的还是风九幽会出尔反尔,毕竟她们早就撕破了脸。在风府的时候也闹的不可开交,再加上她此时孤单一人,没有花柳儿相助,必然会吃大亏。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她还是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风青山的身上时偷偷溜走的好。 蚀骨的疼痛几乎让风青山睁不开眼睛,在地上翻来覆去不停的打滚,想要停下来也几乎是不能。但他还是尽最大努力的维持一个姿势看向风芊芊。 或许是她表现的太过明显,又或许是到了这一刻他终于看清楚了风芊芊的嘴脸。这一次风青山没有再求风九幽把她放开,而是在看了她两眼之后不冷不热不急不缓的收回了视线。 死死的捂住心口,风青山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由于他的心真的是太疼太疼了,试了好几次他都没有坐起来。非但没有坐起来还一次次的倒了下去,摔在地上,溅了一脸的泥水。 陌离看他这样终究还是不忍,正打算上前把他扶起来时,那想到有一个人比他更快的跑了过去。白影闪过转眼即逝,哭的跟个泪人似的言如雪跑过去以后就一把就将风青山给扶了起来。并且紧紧的搂住他,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脱口而出道:“师兄,你怎么样,你那里痛?” 话音未落言如雪忍不住再次哭泣。很伤心,很难过,也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这一生第一次如此亲近的抱着他,竟然会是在这个时刻,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让她苦等了二十年,风青山觉得很抱歉,也很对不起她。强压下心中的疼痛他有气无力的对言如雪说:“我没事,没有哪里痛。师妹,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连累了你!” 泪眼涟涟,言如雪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声泪俱下的说道:“不,不是,不是这样的。师兄,你没有害我,更没有连累我,一切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师兄,你为什么这么傻,你明明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为什么还要替她去死?为什么?” 嘤嘤缀泣,心如刀绞,感觉到风青山因为疼痛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言如雪哭的愈发的伤心。这一刻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就要永远的失去他了,他就要死了。 风青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也没有继续跟她说下去,而是轻轻的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就抬头看向风九幽。艰难的开口道:“毒药我已经服下,值与不值已经不再重要了。九儿,我知道你恨我,怨我……” 不知想到了什么,风青山眉头深锁停顿了一下,然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其实,很多时候我也很恨我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一生真的做错了许多事,尤其是对你这个女儿更是愧疚至极。可是我真的舍不下她,也真的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九儿,你知道吗?在你和你娘相继离开我之后,我的心都被挖空了,我发了疯似的想她。我睡不着,吃不下,整个风府上上下下一百多人,迎来送往在我的面前不停的来回晃,我却丝毫都感觉不到热闹,相反,我觉得死气沉沉的一点人气都没有。就像一座空城,除了无穷无尽的悲伤再也没有其它。” 仰头望天,风青山忆起了往事。一晃十六年了,亡妻的音容笑貌又全部浮现在眼前。他满面伤感,继而又道:“无数个夜晚我问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中毒的不是我,死的人不是我……呜呜……” 说到动情之处风青山又哭了起来,嚎啕痛哭,伤心不已,哭声之中也带着浓浓的委屈。 显然,当年乐平公主的突然离世对他真的造成了很大的打击,还有凤九幽中毒被送往雪山之巅,也让他承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 “我想死的,最初的那段时间我想跟着你娘一起去的,可是她临死前我答应过她,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你,绝不能轻生,绝不能留你一人在这世间。我为了守住这个承诺,天天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我以为我风青山这辈子再也不会快乐,再也体会不到幸福,再也不会笑了。” 灼心再次发威痛的他咬紧牙关,直到过了一会儿他方才又道:“直到有了她,直到她在我心中慢慢取代了你的位置,我的心仿佛又活过了回来。有家,有妻儿,有欢声笑语,有无数的快乐和幸福,我所失去的一切好像一夜之间又全都回来了!” 泪如泉涌,滴滴落下,那些刻意遗忘并且再不愿意提起的往事全部都回来了。十六年,一直在自欺欺人的风青山终于肯把自己的心事说给别人听,这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对自己的亲生女儿敞开心扉。 风九幽望着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几岁的他,没有说话。而那句“取代”似乎也让她明白了他为何那样偏爱风芊芊。 原来并不是不爱,只是他把所有的父爱都给了别人。 思索间,风青山又再次开了口,只听他一脸幸福的说道:“那是你娘去世以后我最开心的日子,也是我过得最幸福的几年。她很乖,很听话,几乎每天都要缠住我陪她玩。骑大马,躲猫猫,过家家,但凡是小孩子喜欢玩的游戏她都吵着闹着要我陪她玩。还有她爱吃糖葫芦,糖人,喜欢绢花,喜欢天天出去玩,扎着两个小辫真的可爱极了。九儿,你知道吗?被她需要的感觉真的很好,那么小的一个娃娃,依赖我,喜欢我,没有我根本就不肯睡,我每天都陪着她。虽然我知道那是花柳儿故意留住我所耍的手段,我亦心甘情愿。” 说到这儿,风青山再次看向凤九幽,他一脸暗淡甚是抱歉的说:“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渐渐的忘记了你,忘记了你才是我和乐平所生的女儿,忘记了你还在雪山之巅解毒、受苦!九儿,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 第1981章 风青山死了三 如果说上一世这一生风九幽都不明白风青山为何如此偏爱风芊芊的话。那么,无疑,她在听完这一番肺腑之言后明白了。 不是她比风芊芊差,也不是她这个当女儿的做的不够好,而是这世间的阴差阳错太多了,她终究是错过的那一个。 倘若当年她没有中毒,没有被送往雪山之巅,或许他不会纳妾,更不会有风芊芊。他和她相依为命守着风家,年年清明给母亲扫墓上香,一直到她出嫁,或者是招婿。然后直到他慢慢老去,直到有一天他彻彻底底的离开她。 可惜这只是她的想象,她的期望,并非现实。而按照风青山此时此刻所说的话来看,她是不应该从雪山之巅回来的。 如果她没有回来,他们还是幸福的一家,父慈女孝,夫妻恩爱白首到老。是她的归来打乱了他美满而幸福的生活,是她的归来打碎了他的自欺欺人。所以,他无法接受,更无法将一份父爱分成两份或者是三份,他在全部给风芊芊的同时自然而然就伤到了她。 仔细想想不免觉得更加好笑,一个是受尽苦楚的亲生女儿,一个是养在蜜罐里的野种,即使是普通人家的父母都清楚那头轻那头重吧。而他身为富可敌国风家的家主,身为自己的亲生父亲,竟然都不知道孰轻孰重,这个借口无疑真是烂透了。 唇角上扬尽是讥笑,风九幽忍不住为他拍掌叫好:“好一个取而代之,好一个渐渐忘记。风青山,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能说出这样一番感天动地的肺腑之言。只可惜,我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压根就不会相信你说的话。什么对不起,什么内疚至极,这些谎话你还是留着去阴曹地府跟我娘说吧。” 上一世加上这一生他这个父亲带给她的痛苦,她根本没有办法原谅。尽管在他刚刚说那些话的时候,她的确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动容,也试着去理解他。 可是理解归理解,原谅归原谅,这是两码事,而且她明明做不到,也不可能装着就这么算了。更何况她也根本做不到像他一样自欺欺人,且,还是十六年。与此同时她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原谅他的理由,所以,一切就到此为止吧! 心中一怔,风青山立时就愣住了,他看着与亡妻有着五分相似的亲生女儿风九幽,不怒反笑:“的确,你已经不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不过,这些话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说的都是真的。至于你娘,我到了阴曹地府自会向她请罪。” 言罢,胃中翻滚,喉头腥甜,风青山心口一阵剧痛之后就喷出了一口鲜血。 气息微弱,脸色苍白,不过转眼之间他就奄奄一息,似乎到了弥留之际。言如雪大惊,轻轻晃动他的同时,她面如土色的叫道:“师兄,你不要吓我,你不要死,师兄……呜呜……” 哭声再起,言如雪仰头看向风九幽,声泪俱下的哀求道:“九姑娘,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他可是你的亲生父亲啊,你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你母亲对他一片倾心的份上也不能杀他啊。九姑娘,我求求你了,把解药拿出来吧,把解药拿出来,求你了,呜呜……” 看着风青山唇角不停的往外流血,言如雪彻彻底底的慌了,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灼心是风九幽给的,她怎么可能会出手救他呢,更何况灼心根本就没有解药,她这一生也不会给灼心配制解药。 似乎知道风九幽不会救自己,风青山紧紧的抓住言如雪的手,一字一句极其艰难的说:“不要……不要为难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咎由自取,是我对不起她们母女,这是我应该受到的惩罚。如雪,答应我,我死后,你看在我们师兄妹一场的份上收留芊儿,无论如何保她一命,保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命,拜托了!” 怕风九幽出尔反尔,怕她不守信用,风青山把风芊芊的安危托付给了言如雪,希望她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照顾她。 言如雪原本就非常非常的讨厌风芊芊,如今再见他因她而死,她断然不能答应。一边哭,一边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说:“不,我不会管她,我和她非亲非故,她是什么德行你心中应该清楚。如果你真的放心不下她,那就不要死,那就不要死。师兄,你不要死,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你死了以后我要怎么活,我要怎么活?” 年近四十未嫁,满心满意等的都是他。如果他真的死了,她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人、什么东西能够支撑着自己活下去,也不知道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风青山觉得她这是在说气话,他死后她一定会管风芊芊的,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紧紧的握了一下她的手腕,他就马上就松开了。 沉默不言,风青山转头看向风九幽道:“九儿,我知道自己这一生做了很多错事,尤其是对你,但是再后悔也终究是回不去了。我欠你们母女的只有下辈子再还了。快十六年了,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希望你能言而有信放了芊芊。她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稚子无辜,请你不要为难她,更不要伤她。你是风家的大小姐,待我死后风家的一切都是你的,希望你不要再跟她计较,让她随如雪去吧。以后山水不相逢,你和她此生就不必再见了。” 尽管一直以来风青山在众人的面前都一再的维护风芊芊,可是自己养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什么德行呢。只是他自欺欺人一直不愿意相信罢了。所以,他在风九幽离开风府的前几天就已经做了决定,并且做了万全的准备,要把风家祖祖辈辈留下来的财富全部给她。只留一小部分给中州言家,给风芊芊。 其实,这也是当初福伯为何将风家家主印信给风九幽的原因,只是当时时机未到,他不便明说而已。 第1982章 恕难从命 由于上一世风青山也是用风家所有的家产来换风芊芊的一世平安,风九幽对于他的决定丝毫都不感到惊讶。相反,那句此生不必再见倒是和上一世有所不同。 显然,他知道自己这一辈子不找风芊芊的麻烦就已经很不错了,根本就不可能会保护她。索性托付给言如雪更好,毕竟她一直都很爱他,且,等了他那么多年,爱屋及乌自然是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的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人欺凌或者是丢掉性命。 微微愣了一下神,风九幽眉头轻挑淡淡言道:“看来你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我,我风九幽说话做事素来是说一不二。我既说了一生一死就绝不会再为难她,更不会管她随谁而去。至于风家的所有家产我看还是算了吧。我既与你已经断绝了父女关系,那么便不再是风家的大小姐。而你既然不承认她是野种,不承认是花柳儿和裴管家生的,那么她自然还是风家的女儿。” 说到这儿风九幽来到了风芊芊的面前,饶有所思的盯着她道:“既然她是风家的女儿,并且还是风家唯一的女儿,风家富可敌国的万贯家财理应给她才是。还有金玉楼,那可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风芊芊,你说,我说的对吗?” 觊觎金玉楼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花柳儿也不止一次两次的在风芊芊面前提起过。而她们母女之所以一直针对风九幽,想要把她赶出风家,说来说去无非还是因为家产,因为一个金玉楼。 所以,风芊芊一听到金玉楼这三个字马上就点头如捣蒜一样的说:“对,对,我是我爹唯一的女儿,他生前的一切,死后必然是要留给我的。爹,你别糊涂,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风家所有的家产都要给我才对。” 考虑到风青山就要死了,而风家金玉楼的位置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风芊芊认为这个时候自己没有必要再掩饰下去,也没有必要再在他的面前装孝女,反正他都要死了,无所谓了。 见风芊芊一个劲的喊爹,似乎非常非常的紧张,也生怕这风家的万贯家财真的给了她。风九幽浅浅一笑道:“风家无子,你又是风家唯一的女儿,金玉楼自然是给你的。这样吧,念在你爹和我娘恩爱一场的份上,我放你过去,让你爹在断气之前交代一下后事。省得他死了,你就没有办法知道金玉楼的所在了。” 凭借上一世对风青山的了解,以他谨慎的个性,风九幽料定不到最后一刻他断然是不会说的。所以,朝一左一右架着风芊芊的那两个属下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放开她。 心领神会,那二人立刻就放开了风芊芊。但由于她没有任何的防备,身上也有伤,一下没有站稳就倒了下去。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再痛呼出声,也没有哭天抢地。反倒是摔倒在地之后二话不说,也不顾身上伤口的疼痛,她就费尽周身所有力气朝着风青山爬了过去。 风九幽说的对,当务之急她最要紧的事就是在风青山断气之前问清楚金玉楼的位置。只要知道了金玉楼在哪儿,只要接管了风家所有的生意。那么,从此以后这世间将再无人敢欺辱她。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宝再加上风家的死士以及暗卫,别说是鬼王了,就是尚宇浩这个刚刚登基的皇帝都要对她礼让三分。所以,她无论如何都必须赶在风青山死前问清楚。 当然,只能她一个人知道,断不能让别人听了去。否则,不等她得手,风家的金玉楼就会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事不宜迟,风芊芊很快就爬到了风青山的身边,一把推开言如雪道:“爹,爹,你快说,你快说金玉楼在哪儿。你快告诉女儿我们风家的金玉楼在哪儿?” 说话间,她已经把风青山的头抱在了怀里,让他整个人都靠在她的身上。 言如雪正哭的伤心,压根就没有注意到风芊芊跑过来了,以致于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整个人被推倒在了地上。 手掌着地磕在石子上,力道一冲就划破了皮,霎时间,鲜血四溢。疼痛从掌心传来,疼的言如雪直皱眉头,但是还未等她完全反应过来,风芊芊就一掌又推了过来。与此同时并且道:“你走开,到一边走,不准偷听我和我爹说话。” 事关风家的家产,又事关金玉楼以及她的后半生,风芊芊不准任何人破坏。以致于这一推又用尽全力,说话时的语气也非常非常的不好,就像是在驱赶那些惹人眼的乞丐一样,甚是嫌弃。 已经被风芊芊推倒在地,她这一推言如雪纹丝不动,非但纹丝不动,还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 看她力气大的惊人,一点都不像刚刚那奄奄一息要死的样子,言如雪用力捏住她的手腕,冷声言道:“你最好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否则,我不介意代替你爹教训你。” 心中气恼,手上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风芊芊的手腕就脱臼了。 这时,风青山开了口,只听他道:“芊儿,不得无礼!” 打从心眼里讨厌风芊芊,言如雪把她的手腕给捏断以后就非常用力的甩开了。然后起身看向风青山道:“师兄所托本不该拒,但她是什么德行你自己也看到了。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像她这样不知好歹的人我真是管不起,也没功夫管。所以,请师兄恕我恕难从命!” 话落,转身,言如雪扭头就向一旁走去。 风芊芊一直以来都是风青山的命根子,如今他要死了,他自然是要把风家的金玉楼所在之地告诉她。而为了避嫌,她还是躲远点好,以免羊肉没吃到惹了一身骚。 风青山一听这话立时就急了,张口正要唤住她,那想到竟被风芊芊给打断了。只听她气急败坏的说:“不管就不管,你以为我稀罕啊。不要脸的狐狸精,就知道勾引男人,你以为你不管,我还不活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真是恶心!” 第1983章 金玉楼所在 言如雪不喜欢风芊芊,风芊芊也同样的讨厌她,厌恶她。以致于二人每次见面都是针尖对麦芒似仇敌一般。 驻足停步猛的回头,言如雪看着到了现在都还十分嚣张的风芊芊,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但是当着风青山的面她终究是不能,最主要的还是不想他看到自己发怒的样子。 再加上他现在气息微弱即将离世,她真的不想再给他添堵。所以,寒光四射微微眯起眼,嗤笑一声道:“说别人之前你还是先撒泡尿好好照照你那张烂脸吧。我勾引男人,哼,跟你比,我那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从昌隆国的太子再到昌隆国的二皇子,再是城外破庙里那成群的老乞丐,再到南越国太子侧妃。恐怕这世间没有那个女人比你更能勾搭了。” 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言如雪在不远处站定以后就再未言语。不过,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从风青山的身上移开。 其实,比骂人,言如雪从来都没有怕过谁,比损人,她嘴下不留情的时候多了去了。只是从前不跟风芊芊计较总觉得她还小,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但自从这次在北国之都跟她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她发现,她比着她娘花柳儿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都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破庙之事乃是风芊芊心上的一根刺,任谁都不能提起,谁提就跟谁急。所以,当言如雪说完以后她立刻就怒了。可谁知还未等她发作,风青山就抓住了她断掉的那个手腕。 手腕虽然只是脱臼,但随便一碰也痛的不行,风芊芊皱紧眉头往下看的时候,痛呼出声道:“别动,痛,痛,痛!” 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无心之过,风青山来回晃动了两下放下松了手:“如雪是我的师妹,是你的长辈,我不准你这样说她。芊儿,你……” 锥心刺骨的疼让风芊芊没有了一丝耐心,也实在是忍无可忍。她怒吼一声道:“长辈怎么了,长辈了不起啊,长辈就可以随便卸掉别人的手腕吗?” 语毕,她把耷拉的像个豆芽菜似的手腕移开,放到风青山碰不到的地方又甚是委屈的说道:“爹,你不要被眼前这个女人给骗了,她就是在你面前才装的柔柔弱弱深明大义。你不在跟前的时候,她……” “我不准你诋毁如雪,我不准你这样说她……”心痛难耐,风青山一说三喘,由于心口疼的喘不上气来,他的声音并没有一丝丝的凌厉。所以,他气的抬手就不停的拍打手下的泥地。 风芊芊看他喘息不止,脸色憋的通红,知道他就要不行了。她也不跟他多扯,转而道:“行,行,我不诋毁她,我错了,我说错了行了吧。爹,爹,你别生气,你快说,你快告诉我。金玉楼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说话间,风芊芊左右扭头看了看,发现除了风九幽以外其他人都站的相对远一点。她即刻就收回了视线,压低声音在风青山的耳边又道:“人多嘴杂,耳朵眼睛的什么都多。你说的时候尽量小声点,不要被别人听到了,要不然金玉楼被别人知道了,那可就惨了。” 揭穿言如雪的真面目固然要紧,但是再要紧也没有风家的家产以及金玉楼要紧。所以,风芊芊懒得再跟风青山掰扯。 想着反正他都要死了,他一死,言如雪这个狐狸精自然而然就没得勾了。没得勾,不用她赶她就会自己走了,而等得到了金玉楼,她想怎么收拾她就怎么收拾她。 死狐媚子,不就是仗着自己是中州言家的家主吗,不就是仗着言家有银子吗,等我找到了金玉楼,看我怎么玩死你。 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这样近距离的看过风芊芊了。风青山望着眼前这张迫不及待的脸忽然间觉得好陌生,好陌生,似乎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爱笑的小女孩了。她长大了,和她娘有些相似,但却再也不是他记忆深处那美好的模样。 风家,金玉楼,原来她一直都想要的,而从前花柳儿说的那些不争不抢全部都留给风九幽的话全都是假的,也全都是骗他的。 一瞬间,风青山心里像针扎似的疼,五味杂陈百般不是滋味。或许他真的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不但伤了风九幽,负了亡妻,也给了风芊芊母女原本就不该有的希望。 泪水蓄满眼眶,风青山在风芊芊一阵阵催促声中留下了悔恨的泪水。他忽然间发现自己不止是错了,还是大错特错,错的离谱。他明明谁都想保住的,可偏偏谁都保不住,他明明是谁都不想负的,却偏偏负了所有人。到最后他连自己都给负了。 不得不说,当年他就不应该受昌隆皇帝的威胁而纳花柳儿为妾的,如果他没有纳妾,到现在都孑然一身,那么亲生女儿风九幽不会恨他,不会闹到断绝父女关系的地步。而现如今也不会伤了风芊芊的心,更不会让她失望。 错了,错了,全错了,正如他自己所说,千错万错都是他一个人的错,他怨不得别人。而现如今再说什么都晚了,一切都回不去了,他欠风九幽,欠乐平公主的,终究也只能是下辈子再还了。 迟迟不言老泪纵横让风芊芊以为他真的真的不行了,也根本就说不出话来。以致于她又是掐,又是捏的急声道:“爹,你不要死,你先不要死,你把金玉楼的位置告诉我以后再死。爹,我求你了,求你了,开开口吧,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你的外孙还指着金玉楼过活呢,爹,爹啊!” 揪住风青山的衣服用力摇晃,风芊芊不准他闭上眼睛,说什么都要知道金玉楼的位置。 在风青山的心里,小女儿的声音一直以来都是很好听的,像黄鹂一样。可此时此刻却变的异常刺耳,被她不停来回的晃动时,他也特别特别的压抑,想一把甩开他,想让她滚,可是他全身上下再无一点点的力气。 第1984章 暴尸荒野 眼见风青山就要闭上眼睛,风芊芊是彻底的急了。松开揪住他衣服的手改为扒他眼皮,打他的脸,然后满脸急切的叫道:“爹,风青山,风青山,你不要死,你还没有说呢,你快说啊。说了再死,说了再死,风青山……” 由于把所有的宝都压在了金玉楼上,把所有的身家性命都压在了风家的家产上。今天她倘若是得不到,问不出金玉楼的所在,那么她的死期就要到了。而风青山死后,这世上将再也无人会保护她。所以,她一着急声音就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很多,到最后成了凄厉,成了歇斯底里。 风九幽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忽然间觉得风青山很可怜,很可悲。一直以来他对风芊芊都是挖心掏肺,把她当成掌上明珠不说还百般呵护、千般维护、万般疼爱,可谁承想到头来竟然是这个样子。 他此时此刻都要死了,但她身为女儿竟然是这副嘴脸。没有半点心疼,没有半滴眼泪,甚至都没有半句不舍之情,有的只是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玉楼。 不得不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而可恨之人也有可怜的地方。不过,这一切都是风青山自己咎由自取,他自己种的因只得自己承受这果。自己亲手酿的苦酒也只有自己喝,别人帮不了他,也无法替他承受。 兴许是终究不忍,又兴许是临时改变了主意,又或许是受不了风芊芊这个样子。风青山在她接二连三的拍打之下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然后拼着最后一口气张开了嘴。 有言无声似在告诉她金玉楼的所在,可风芊芊听不见,也瞧不出他在说些什么。即使是把耳朵贴到他的嘴边也听不清楚,所以,她迫不及待的又问道:“爹,你说什么,金玉楼在哪里,你大点声,我听不清楚。” 言罢,她再一次把耳朵贴了上去。 然而风青山依旧是发不出什么声音,而就在风芊芊把耳朵再次贴到他的唇边时,风九幽衣袖下的手动了。那不知何时夹在指尖的银针悄无声息的进入到了风青山的体内。下一秒他就断了气,身子一软就从风芊芊的身上滑了下去。 虽然言如雪非常非常的生气,但是她的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风青山的脸。见他闭上眼睛,手无力的下滑,她疯了似的跑向他。而这一刻她也清楚的意识到他死了,她永远的失去了他。 脚下生风,言如雪跑到风青山旁边后噗通一声跪下,一把推开风芊芊的同时,她近似咆哮的叫了一声:“师兄!” 凄厉而伤心的声音一响起就惊醒了竖着耳朵听的众人,他们原本是想听一听金玉楼到底在哪里的。可谁承想却被这声尖叫给刺的耳朵生疼,而下一瞬他们恍然间发现风青山真的已经死了。 由于风家富可敌国,风,这个姓在五国上下都充满了神奇的色彩,而百年风府的富丽堂皇以及金玉楼都被传的神乎其神。 十几年前,天下第一美女乐平公主下嫁天下第一富商风青山,郎才女貌佳偶天成,传为佳话。即使是她死后,他的痴情亦是五国上下尽人皆知。所以,当十几年后百年风府一夜崩塌化为灰烬,一代富商死在亲生女儿手下,不免令人唏嘘叹息。 当然,更多的还是瞠目结舌,似乎谁也没有料到富甲天下的风家家主会就这样死了,且,还是客死他乡。 急着知道金玉楼在哪儿,风芊芊被推开之时并没有任何的防备。以致于猝不及防就摔了个四脚朝天,而本就因为失血过多体力不支的她,脑袋一着地就摔的眼冒金星,随后,身上的伤也紧跟着痛了起来。 爱了半生,等了半生的男人就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一向坚强稳重的言如雪失去了往日所有的冷静。她嚎啕大哭,她紧紧的抱住风青山,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深情的唤着师兄,师兄。 风九幽看着她,仿佛看见了当年的母亲。倘若十六年前死的是风青山,那么,她的母亲一定也会像她现在这个样子哭的不能自控吧。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她那么爱他,几乎是她的全部,如今骤然离世如何不让她心痛呢。 只是风青山在乎吗? 不,他不在乎,如果他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的在乎言如雪,喝下灼心之时他会犹豫,会为难,会不舍。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非但没有,甚至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所以,他对她从来都没有男女之情,更没有爱过,仅仅只是把她当师妹而已。 因为上一辈子经历的事情太多了,风九幽重生之后看开了很多,也看淡了很多。而对于感情,她也清楚的明白强扭的瓜不甜,强迫的爱绝不会持久,更不会幸福。故,今天风青山喝下灼心,或许对于言如雪来说也是一种结束,一种解脱! 爱很深却并没有到生死相随的地步,言如雪哭了没有多久就把风青山给再次扶了起来。似先前那般让他靠在怀里,她泪眼涟涟的看着风九幽道:“人死恩怨休,不管你有多恨他,他生前做了多少错事,他终究还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母亲此生最爱的人。生前,师兄曾经说过死后要和师嫂葬在一起,你既然是他们的女儿,那他的丧事……” 抬手打断她的话,风九幽一步步的走到了言如雪的面前,淡淡的说:“我与他已经断绝父女关系,他的丧事不归我管,我也不想管。至于和我母亲合葬之事,他不配,也没有资格。而且,我初回昌隆之时也已经把我母亲的墓封死,他这一辈子都休想合葬。你不是喜欢他吗,不是已经等了他很多很多年吗,这一生不是说非他不嫁吗?生前你既不能跟他在一起,那么死后我就成全你们吧。” 心中一怔立时一愣,言如雪不明白她所言是何意,脱口而出道:“什么意思?你……你该不会是想让他暴尸荒野吧?” 第1985章 你真的狠毒 轻挑眉头不屑一顾,风九幽说的云淡风轻:“如果你不愿意为他收尸的话,我想风芊芊也不会管他。曝尸荒野,嗯,很有可能。不过,你既是他的师妹,又爱慕了他那么多年,生前你们没能在一起,死后总不至于看着他曝尸荒野而不管吧?” “怎么可能,他是我师兄,我怎么可能丢下他不管呢。”言如雪声泪俱下脱口而出,哭的像是死了丈夫。 其实,同出师门,纵使她对风青山从来没有过半分爱慕,也不可能不帮他收尸。更何况他生前一直帮她,中州言家能有今天,他,功不可没。即使是为了报恩,她也要给他收尸,送他回故乡安葬。 对于她的回答,风九幽意料之中不足为奇,淡淡的说道:“那你还等什么,直接把他的尸体带回去就好了。葬了也好,留着也罢,随你喜欢,随你处置!” 语毕,风九幽来到了风芊芊的面前,拿出之前福伯给她的风家家主信物说:“这是历代风家家主的信物,你既然已经知道了金玉楼的所在,那么这个物归原主。风芊芊,你如愿了,自此时起你便是风家新一代的家主。而我与风家,与你,再无瓜葛。” 甩手一丢扔到风芊芊的身上,凤九幽转身离开之际又道:“好好收着别掉了,下面的人办事只认信物不认人,一旦丢了,风家又要易主了。” 仰头望天,驻足停步,不知何时乌云已经尽数散去了。阳光穿过云层高高的升起,再次照耀大地,寒风似乎也变小了很多。 冬天的阳光不似夏天那般炙热,照在人的身上不暖和却也比之前好了很多。乌云散去,艳阳高照,她和风青山以及风芊芊的恩怨终于了了,终于结束了! 因为是风青山生前最宠爱的女儿,风芊芊在偶然的一次机会下曾经见过风家家主的信物。以致于一看到风九幽扔过来的东西,她马上就认了出来。并且二话不说就赶紧握在了掌心,紧紧的抱在心口环顾四周,那紧张以及谨慎的模样就好像手慢了谁会抢走似的。 见周围的人虽然都盯着她看,却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风芊芊忙把那信物藏起来。然后看着要走的风九幽问道:“你不杀我?” 不管是在昌隆风府还是在北国之都,风芊芊已经不知道在风九幽的手上吃了多少亏,栽了多少跟头。以致于她清楚的知道她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也绝不会轻易的放过她。所以,她很担心,也完全不相信她之前跟风青山说的那些话。 闻声,风九幽却并没有回头,她抬腿迈步朝前走,一边走一边道:“一生一死,我既说出就会做到。至于为什么让你活着,你很快就会知晓了。” 死,很简单,想要取她的命也非常非常的容易。但是,即便是风芊芊死一万次也难解她心头之恨,而且,她所做的那些事用死来惩罚真的是太轻太轻了。她要她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 “什么意思,你……”话才出口,风芊芊就倾身向前准备站起来,可谁知风家其中一个暗卫动了。拦住她道:“二小姐,你中了三步倒,这是最后一步了,未服解药之前千万不能迈出。否则,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 心中一怔咯噔一声,尚未完全站起来的风芊芊又蹲了下去。花容失色,经暗卫提醒方才记起自己簪子上淬的毒,而这三步倒毒性虽然不是特别的强,可如果不及时服下解药,那么纵是不死,对身体的危害也非常非常的大。 想到簪子的另一头中藏着解药,风芊芊四下环视、寻找。当发现自己的簪子还插在风青山的肩膀上时,她大声吩咐道:“快,快去把簪子给我拿过来,快去!” 说着,风芊芊抬手指向了簪子所在的位置。 那刚刚提醒他的暗卫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见那簪子稳稳的插在风青山的身上,眉头微皱摇了摇头。收回视线的同时不卑不亢的言道:“主子已去,属下不敢冒犯,二小姐若是非要那簪子不可就自己过去拿吧。” 话音未落,风芊芊就怒了,明明刚刚提醒她中了三步倒的人是他,他现在竟然让她自己过去拿,真是不想活了。 杏目圆瞪,柳眉倒吊,风芊芊一副要吃人的样子骂道:“放肆,你……” 叽里呱啦跟倒豆子似的往外骂,那暗卫兴许是跟言如雪一样的讨厌她,任凭她骂的口干舌燥,他硬是一句话也没有说。非但没有说,站到原位以后,他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似乎根本就不把她这个刚刚走马上任的新任风家家主放在眼里。 这边骂的兴起,言如雪那边却是哭的不能自已。不过,就在风九幽走向陌离的时候,她再次叫住了她。并且道:“九姑娘,你的心为什么这么狠?他可是你亲爹啊,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他,他都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连他生前最后一个愿望都不让他实现?” 这世间但凡是恩爱的夫妻就没有不是合葬的,而由于风青山在生前不止一次的跟言如雪提起过,她真的想送他回昌隆国和乐平公主一起合葬。可是风九幽竟然把墓给封死了,这让她该怎么做,难不成真的要将他独葬吗? 把自己的手放进陌离的掌心,风九幽转身回头看向言如雪,一字一句的回答道:“我的心不止是狠,也很毒。所以,你不必再拿这些话激我。之前他要滴血验亲就没有把我当亲生女儿,他现在死了,自然也不是我的亲爹。不过,看在我娘的份上,这个你拿去吧。给他置一副薄棺,置一套寿衣,然后按照昌隆的丧葬之礼下葬吧。” 说到这儿风九幽从袖中拿出了两片金叶子,随手一甩直接就落到了风青山的身上。 中州言家虽不似风家富可敌国却也是豪门大户。所以,言如雪看着那两片金叶子觉得甚是讽刺,横眉冷目冷冷言道:“风家九幽冷血无情,嗜血如命。从前我还以为是谣传,不曾想却是真的。风九幽,你当真狠毒!“ 第1986章 尘埃落定 声落人起,衣袖翻飞,就在言如雪把风青山整个人打横抱起来时,那两片金叶子就带着森寒的杀气回到了风九幽的手中。 轻而易举的化去言如雪打来的劲风,风九幽不怒反笑。一边把玩着手中的金叶子,一边淡淡的说道:“谢谢夸奖,以后我会继续努力,争取变的更加狠毒,最好是令人闻风丧逃,那就最好不过了。” 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狠毒的时候。只是这狠毒要看对谁,当然只要能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人,她不介意成为别人口中的杀人狂魔,亦或者是这世间最最最狠毒的人。 况且,能令那些想要害她或者是害她身边人的人害怕,她也少了很多事。最起码他们想要出手的时候也会在心里好好的掂量,掂量,是否真的敢惹上她。 因为言如雪完全没有料到风九幽会这样直白的回答,那满脸的笑意就跟滚刀肉似的,她立时就愣住了。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她就满眼厌恶的斥声道:“无耻!” 想起乐平公主生前的温婉可人,言如雪觉得风青山说的很对。她和她娘虽然长的有五分相似,但这性子真是一点也不一样,毒辣的手段,冷酷无情的心,简直就是南辕北辙。乐平公主那样善良,不曾想生出来的女儿却是这个样子,真是令人恶心。 面对言如雪的怒骂,风九幽将手中的金叶子向上一抛直接丢给了兰芝。然后轻轻的擦了擦手,嘴角噙着笑道:“这年头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怎么就无耻了?行了,天寒地冻的我也没功夫跟你在这儿闲扯。云姨曾经跟我说过,但凡是像风青山这样的死法,必须要停够七日方能下葬。要不然魂魄不安不说还不能投胎转世。你既然是他的师妹,尸体又交由你处置,那么你就先停尸停够七天再说吧。” 话落,风九幽转身回头拉着陌离就要走,但是她刚刚走了不过两步就又停了下来。 似乎怕言如雪记不住,又似乎是怕她不听,风九幽回头看着她,郑重其事的又说道:“记住,一定要停够七天才行,要不然他化身厉鬼后第一个找的肯定是你!” 收回视线,大步流星,风九幽正准备跟陌离一起回到马车中去,那想到她转头的瞬间就被抱进了怀中。 熟悉而温暖的怀抱令她十分动容,微微一笑伸出手自然而然的勾住陌离的脖子,她道:“走吧,我们回家!” 一脸宠溺的笑容中带着心疼和怜惜,陌离抱紧她重重的点了个头说:“好,我们回家!” 言罢,他二人朝不远处的马车走去了。 言如雪望着他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万般悲凉,低头看向怀中的死尸,她又忍不住落下泪来。盯着风青山的脸喃喃自语道:“师兄,你可难过?你此生就这么一个亲生女儿,没想到到最后她却连尸都不给你收,风家的家产也是半点不要。师兄,她这样恨你,这样嫌弃你,你为了一个野种送了命,难道就真的不后悔吗?” 滚滚热泪滴滴落下,言如雪真的为风青山感到不值。觉得他一世英明,不曾想竟因为一个风芊芊,一个野种,落得如此下场。 想到风芊芊,言如雪不由自主的扭头看她。见她满身是伤血流不止竟然还有力气在哪儿骂风家的暗卫,不由的摇头冷笑。 不得不说她真是没救了,也真是愚不可及。从前她有风青山这个靠山,自然是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可现如今风青山已经死了,她唯一的靠山倒了。她身处此虎狼之地地不好好的跟这些暗卫打好关系,让他们带着她离开,竟还如泼妇般骂街般,无疑是自寻死路,自掘坟墓。 打从心眼里讨厌她,也恨不得她去死,言如雪冷哼一声便抱着风青山离开了。而与此同时陌离也小心翼翼的把风九幽送到了马车中。 一切准备妥当,陌离离开马车之后再次翻身上马,然后大手一挥西岚、东凉以及昌隆国的队伍就开了拔。几千人的队伍就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北国都城,朝着东凉国进发。 马车内温暖如春,若兰和兰芝待陌离离开以后就开始帮风九幽换衣服。由于先前和风青山动了手,地上因为化了雪的缘故,泥水甚多,她一脸担忧的问道:“小姐,你还好吗?” 不用问就知道很不好,可是若兰又不知道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她。心中担忧,终究还是忍不住,而话一出口她就又忍不住的哭了。 眉头微皱,风九幽扭头看了她一眼,见若兰一双眼睛哭的都肿成了核桃,又红又肿。她甚是疲惫的言道:“我还好,你不必担心,眼睛都哭的肿了,别哭了!福伯呢,他人现在在哪儿?” 先前跟风青山动手时,风九幽看到了福伯,但是他被她的手下给控制住了。这会儿一切尘埃落定,她不免有些担心他。他十几岁就跟在风青山身边,二人之间的感情必然十分深厚,今天他亲眼看着他服下毒药,以他的忠心定然是要给他送终的。 最主要的是自己没有给风青山收尸,他肯定不会看着他曝尸荒野。现如今言如雪把尸体带走了,她怕他会跟上去。所以,急着找他! 自始至终若兰都哭的不能自抑,那知道福伯在哪儿啊。更何况她全部的心思都在风九幽身上,更是不清楚了。以致于手中一怔,登时一愣,本能的就看向了兰芝。 好在兰芝机灵,在风九幽跟风青山打斗时也一直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再加上她先前在外头也看到了福伯。立刻回答道:“福伯原是跟着北宫他们一路走的,但谁承想还没有分开就听到了风声。先前扶苏派人把他抓了起来,刚刚进来的时候我看到后面去了,应该是上了画影的马车。” 帮风九幽擦干净溅到头发上的泥水,兰芝拿过玉梳开始帮她梳头,一边梳一边在心中思索一会儿要给她梳个什么发髻。 第1987章 手段高明 “画影的马车?”眉头微皱,心中思索。风九幽想到这世间之人无不觊觎金玉楼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无不想得到风家的家产,她马上转头就对若兰吩咐道:“衣服我自己穿,你现在赶紧到后面的马车去找福伯。跟他说如果不想死,不想被别人生擒就最好老老实实的待在马车中。然后你帮他易容,换一张年轻人的脸,再找两套扶苏的衣服给他穿,等到了晚上歇脚的时候带他来见我。记住,一定要转告他,想要活命就一定要听我的,否则,即便是我也护不住他,明白吗?” 风青山已死,身为风家的大管家又跟在风青山身边几十年,又一直是他的心腹。那些觊觎风家家产的人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找到他,并且抓起来审问,以他来作为突破口得到风家的一切。 风家,立世百年,富可敌国,虽然她已经全部接手,可时间太短,还不是特别的稳当。最主要的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而她最近因为接手雪阁也特别特别的忙。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和心思来处理其他的状况。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小心为上。 当然,这要是放在从前风九幽肯定是不会管的,但她今天早上既然已经答应收留福伯,并且还让他继续做风府的大管家,那么她就有义务和责任保护他。不让他被别人抓走,也不让任何人伤害他。 恰逢多事之秋,回东凉的这一路上又是荆棘密布,现在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把福伯藏起来。至于藏多久她还没有想好,不过,怎么的也要等到她回东凉以后才能让他恢复原来的容貌。要不然出了什么茬子,又不知会引起多少风波。 想到嫁给陌离,随他回东凉以后也未必能安安生生的过日子,风九幽的头就一阵阵的痛。说实话,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真的累了,也真的不想再跟任何人为敌,不想再和任何人斗了。 但在她投胎的那一刻就注定了风家九幽的不凡,而她现在嫁的又是东凉国的三皇子陌离。想要过平平淡淡的生活谈何容易,只怕那永远都是一种奢望吧。 严肃的表情以及紧张的话语让正在落泪的若兰吃惊不已,她心中一怔脱口而出道:“生擒、易容?福伯……福伯他怎么了,是谁要抓他?” 由于初回风府之时只有福伯待她们主仆二人很好,若兰一直记在心里甚是感激。一听这话,一时间不免紧张了起来。心中不由在想外头这么多的兵马,再加上扶苏和神乐谷的人以及神阁的杀手,谁有胆子敢来抢人。 事情复杂,一句话两句话根本就说不清楚,原本风九幽是不打算告诉她的。可转念一想如果不跟她说清楚,她怕是没有办法告诉福伯,而他肯定也意识不到此事有多么的严重。故,思来想去,她言简意核的告诉了她。 若兰听后大为吃惊,也生怕福伯重情会追着言如雪而去。所以,不待风九幽催促,她二话不说就急匆匆的下了马车,朝着画影所乘坐的马车而去了。 若兰前脚刚下了马车,兰芝就赶紧接着给风九幽穿衣服,对于她的话有些不明。她若有所思一脸疑惑的问道:“主子,风大人已经过世,主子上车前也把风家家主的信物给了风芊芊。按照道理来说那些人觊觎金玉楼也不应该先找福伯,而是应该先找风芊芊才对啊?” 话音未落,兰芝恍然大悟,她忽然间发现风九幽的手段很高明,而刹那之间她也明白了她为什么没有直接杀了风芊芊。 非但没有杀了还把风家家主的信物当着众人的面给了她。原来她并不是心软了,也不是真的因为答应了风青山才放过她,也不是真的不要那富可敌国的家产,而是光明正大的把她留给了那些觊觎金玉楼的人。 不得不说这一招祸水东引很高明,而且经过今天这一番闹腾,五国上下的人肯定都知道风九幽和风家已经再无任何的瓜葛。而风家的一切都留给了二小姐风芊芊,他们要是想抢、想夺就必然要去找风芊芊。 风家富可敌国,之前无人敢动,一是因为风青山有真本事,二是有昌隆国的皇帝护着,三则是雪山之巅的关系。再加上风家的暗卫,那么更是轻易动不得,以致于近百年来风家一直安然无事。 可现在却不同了,风青山不但死了,昌隆国的新帝也明显是向着风九幽的。且,但凡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风芊芊绝非亲生。既不是风青山的亲生女儿,那么她和昌隆皇帝就不是表亲,可以说是毫无干系。他们蜂拥而上前去抢夺也没有人会管。 最重要的是风九幽刚刚说了,风家下面的人只认信物,不认人。那么换句话说就是谁拿着这个信物,谁就是风家的家主,谁就能得到风家的所有财富。 细细一想兰芝觉得风九幽这招简直比直接杀了风芊芊还可怕,还恐怖。今天五国之中除了南越国以外,所有的使者都在场,北国之都的大祭司也在。而就在她们上马车时,她还听到了风芊芊的咒骂声,倘若他们人人都想得到金玉楼,在没有任何人保护的风芊芊她真的还能侥幸逃脱吗?她真的还能活下去吗? 答案不言自明,兰芝继续手上的动作。风九幽察觉到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便道:“欲戴王冠必受其重,风芊芊大费周章又是诬陷我,又是拦我的马车,又撺掇着要滴血验亲,我何不成全了她。再说,风家的家主真的是那么好当的吗,风家的一切是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接手的吗,她想的真是太简单了。不过,他也总算是看清楚了,要不然临死之前也不会突然改变主意,不将金玉楼的所在告诉她了。” 对于这一点风九幽不知道是该感到庆幸还是感到欢喜。她懂唇语,并且雪老有专门的教过她。所以,纵然风青山最后那一句话发而无声,她却是知道的。 第1988章 匹夫无罪 不要家产净身出户,哼,你倒是为她想的周全,知道风家的财富现在是个烫手山芋,是把夺命的利刃,劝她不要接。 只是你以为你说不要,风芊芊就真的不要了吗?风家的家产,风家的金玉楼,只怕她明知道接了会死,也会死死的攥在手里吧。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往今来多少人为了财而送了命,而这话用在风芊芊的身上当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只可惜她人心不足蛇吞象,一点都看不清楚眼前的状况,也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此时无依无靠。最荒唐可笑的是她现在竟然还跟风家暗卫起了争执。 就她现在这个样子,即便是真的把风家的一切都给她,她也守不住。所以,兰芝说的不错,那些暗地里一直惦记着金玉楼的人首先找的就是她,其次才是福伯。 重生一世风九幽学会了未雨绸缪,学会了盘算,学会了计谋。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少些麻烦,她还是先下手为强。故,福伯这个人现在必须要在众人面前消失,否则一定会招来大患。 虽然兰芝到风九幽身边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她却知道风青山有多么的疼爱风芊芊。以致于听了风九幽的话非常非常的惊讶,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不会吧,风大人竟然没有告诉她金玉楼在那里,那她现在岂不是……岂不是很危险?” 众目睽睽之下风九幽不但把风家家主的信物给了她,还告诉众人风家只认信物,不认人。而风青山死前又在她耳边一番密语,金玉楼在哪儿众人肯定都以为她是知道的。如此一块肥肉,如此一头肥羊,在一个无依无靠又无惊世武功傍身的丫头手里。不是羊入虎口又是什么呢? 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那么风芊芊现在已经被金玉楼吸引过来的狼群给团团围住了。并且威逼利诱各种手段都上了,而她也彻彻底底的沦落为一只待宰的羔羊。 “危险,这才只是刚刚开始呢。”冷笑出声,风九幽对于自己的决定非常满意。想到风芊芊很快就会尝到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她的心中就一阵痛快。 终于,终于也轮到她了。天知道她上一世临死前是何等的无助,何等的绝望和心寒。特别是刚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被尚君墨高高举起之时,她恨不得把他们给千刀万剐了。所以,这点惩罚对于风芊芊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一切才只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好戏还在后头呢。 主子聪明,能近身的奴婢也断然不可能是傻子,兰芝一听风九幽这话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而她刹那之间也明白了先前风九幽为什么不一剑把风芊芊给杀了。 微微一笑,兰芝甚是解气的称赞道:“主子英明,对付风芊芊这种人就该用这样的手段。一剑杀了她岂不是太便宜她了,倒不如像现在这样直接丢进狼窝里让那些人把她给生撕活剥了。” 帮风九幽穿好衣服,兰芝走到马车的最里面,先是把叠好的一床锦被拉开铺好,再拿了两个鸳鸯软枕过来放好。 身体虚弱本就乏的厉害,再加上今天梳妆打扮又起的早,先前又跟风青山动了手,哭了一场,风九幽真的很累。 抬手一拨松开兰芝给她梳的发髻,直接把一头长发披在肩膀上,然后起身躺了过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传言中那么大的一份家产,那样一座金山银山,试问天下间有那个人是不想要的。不过,风芊芊素来聪明,想必不会那么快被生吞活剥。” 正是对于这一点的肯定,风九幽才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么做。如果风芊芊呆呆的,傻傻的,那么就不好玩了。而且她本身并不希望她死,最好是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唯有如此方能受尽折磨,以解她心头之恨。 扶着风九幽躺下,兰芝把一床崭新的大红鸳鸯锦被打开给她盖上,不屑一顾道:“就她那样的还聪明,主子真是高看她了。况且,纸是包不住火的,谎言说的再真也终究有一天会被识破,她被折磨死不过是迟早之事。” 一个连眼前形势都看不清楚的人,还指望她能活多久。更何况那可是金玉楼,不打听出其下落,那些如狼似虎的人们岂会善罢甘休。 常言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一次风芊芊无疑是自掘坟墓,自作自受! 心中沉重,脑袋里乱糟糟的,风九幽不愿意再提她,靠在软枕上躺下,轻轻的应了一声就开始闭目养神。 兰芝看她脸色不好,苍白如纸,甚是疲倦,盖好被子以后就蹑手蹑脚的出去了。想着让她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也好好的睡一觉,临走之前她把四角的夜明珠也全盖住了。 马车里一片漆黑,风九幽却并没有睁开眼睛。自从在昌隆国阴差阳错的服下清灵果以后风九幽就耳聪目明,比之从前更佳。听到兰芝纵身一跃跳到了马背上,她侧身向里用被子蒙住了头。 她很累,也很困,也很想好好的睡一觉,可心乱如麻,辗转反侧。一闭上眼睛眼前全是风青山的脸,而他说滴血验亲的那些话也一句句在她的耳边回荡。 世人皆传风青山深爱着母亲,即使过了十六年他依然是深深的爱着她,心中炙热的情感从来未减半分。可谁知那不过是一个笑话,滴血验亲,亏他做的出来。 对于他的偏心,风九幽最近一段时间都试着去理解。可是今天见他在生死徘徊之刻都在为风芊芊筹谋打算,她忽然间很心疼自己的母亲。 母亲为他死,为他挖心掏肺,到最后又得到了什么呢? 一处孤坟,满坟头的荒草,亲生女儿滞留在外十六年,满腔深情化作悲凉。到最后还要被心爱的男人质疑清白,野种,好一个野种! 悲伤化作愤怒,风九幽死死的抓住手中的锦被。她恨他,永远永远也不会原谅他。所以,她不止是不会给他收尸,纸也不会给他烧一张。以后她与风青山生死陌路,再无瓜葛。 第1989章 第一千九百九十四 一拍两散 “小姐,你睡了吗?”不知何时若兰回来了,掀开一条缝望了进来。 泪流满面,痛苦不堪,风九幽不愿意让她看到。掀开蒙在头上的被子,她暗暗的吸了一口气说:“没有,怎么了?” 由于此时此刻风九幽是侧身向里背对着若兰的,她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见她未睡,马上就走了进来,低声回禀道:“福伯那边已经安排妥当,小姐所言我也一一转达,只是他心中存有疑惑,问老爷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 原本在去之前若兰是非常肯定的,但想到那冰蓝色的液体乃是灼心忘情,她有些不确定了。 灼心忘情乃是受南馨雅所求调制的忘情药,据说可以抹去一个人所有的记忆。所以,在不确定风九幽是否又在里面加了什么东西前,若兰犹豫了。 眉头微拧思索片刻,风九幽轻启朱唇有些伤感的回答说:“死了就是死了,那还有什么真假。你去告诉他,我与风家已经再无任何瓜葛,他既然选择跟着我,那么前主子的事情最好是忘掉。要是忘不掉,也做不到不插手,那现在就让他走,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生死各不相干!” 风家家大业大,再加上一个雪阁,还有一个神乐谷,她每天已经是忙的焦头烂额。再者她身体不好,许多事都是放权给下面的人处理,倘若下面的人不忠心,不跟她一条心。那么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怜悯或者是其他感情而强留在身边。 更何况她现在要嫁到东凉,嫁给东凉国的三皇子陌离,未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一定不会像她所期望的那样顺利。所以,她必须没有后顾之忧,后院也绝不能起火。 扶苏和北宫都是雪老一手调教出来的,他们的忠心不但可表日月,她也丝毫的不怀疑。而且为防走上一世的老路,也为了不给别人背后捅刀子的机会,她在人手上也做了其他的安排。所以,没有必要因为一个福伯而天天忧心忡忡,也不必因为他而放心不下。 倘若真的强留下他,自己又不能完全的相信他。那么把风家的事情继续交给他处理,生意上也由他继续打理,无疑是自找麻烦。况且福伯在风家做了一辈子,她不想寒了他的心,与其到时种种牵制,倒不如今天狠心一些,一拍两散,也省得日后生出许多麻烦来。 其实,相比一个有外心的聪明人,风九幽更愿意要一个忠心耿耿的笨蛋。而且心思单纯的人更容易掌控,比如若兰,她虽不似别人那般心思敏锐,有时候也盲目乐观跟个傻大姐似的。但是你只要是真心对她好,她就绝不会背叛。相反,她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因为知道风九幽是一个心善的人,若兰完全没有料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特别这些话还是针对福伯说的,以致于惊的瞠目结舌,有些不敢相信的说:“小姐……福伯,福伯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而且他又跟了老爷那么多年,如今老爷突然过世,他……”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猛然间睁开了眼睛,一抹利光划过,她轻皱眉头脱口而出道:“你在怪我?” 了解若兰,风九幽的口气非常肯定,而她从她的话音中也听出了质疑。 锐利的目光、冰冷的语气无不让若兰心中为之一振,她本能的摇头说道:“没,没有,我没有怪小姐,我只是觉得老爷他死的可怜。虽说言家主愿意给他收尸,可下葬之时到底没有儿女相送,也无人披麻戴孝。所以……所以……” 原本风九幽正在为自己的母亲感到可怜,正恨风青山恨的咬牙切齿。一听若兰说他死的可怜,立时就怒了,张口直接打断她的话说:“所以什么,你莫不是想跟福伯一起为他送葬?” 对于风青山别说是送葬了,别说是披麻戴孝了,纸,她都不会给他烧一张。想埋哪儿埋哪儿,暴尸荒野也无所谓。 冰冷森寒的声音仿佛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若兰一看她脸色铁青,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屈膝跪地,诚惶诚恐,她一脸懊恼否认道:“不,不是,不是,我……我……奴婢失言,请小姐责罚!” 不会撒谎,若兰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最主要的是她心中本就是这么想的。故,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她学着宫里的那些奴婢们向主子求罚。 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训斥若兰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好像是刚刚回风府的时候。风九幽把眉头皱的更紧,被子下的手也握成了拳头。不过,她并没有像风芊芊那样大声怒骂,而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放平语气,重新闭上眼睛道:“以后我不想从你的嘴里再听到这些话。传我的命令下去,任何人自今日起不得再提起风青山以及有关他的半个字。倘若再犯,你就回神乐谷吧,不用再跟着了。” 想起前不久独孤说很忙,神乐谷那边缺人手,想让她安排两个信得过的人过去帮他,她有了想法。 心中一顿,猛然抬头,满脸不可思议的同时若兰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很快风九幽又开了口,只听她道:“我累了,你下去找福伯吧。另外,他要是决定离开,准备些银票和干粮给他,说到底也是为了风家奉献了一辈子的老人,好合好散吧!” 道不同不相为谋,更何况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该走的留不住,该留的赶不走。时间总会留下对的人,风九幽对任何人都不强求。 面如土色,满脸惊愕,眼睛还红肿着的若兰再次一落下泪来。她叩首在地嘤嘤缀泣,声泪俱下的说道:“小姐,对不起,我错了,我又惹你生气了。我不说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了,只求小姐别生气,也不要跟我计较。我自到了雪山之巅就一直跟着小姐,到死也是不会离开的。就算是你赶我,我也是不会走的!” 语毕,若兰站了起来,掩面而泣轻轻的下了马车。 第1990章 到此结束 听到若兰一直压着的哭泣之声,风九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心中无奈有些不忍。可再不忍这规矩还是要立的,要不然以她莽撞纯真的性子,到了东凉又不知会惹出多少麻烦来。 东凉不比昌隆,更不比北国之都。因为昌隆和北国之都都不是她想要安身立命的地方,她行事从来没有给自己留什么后路。所以,但凡是能用武力解决的,她压根就不想用智谋,主要想那些弯弯绕绕脑子太累了,伤神,伤身! 但东凉国不同,那里不仅是陌离出生的地方,那里还有他的亲人。而莫言这个亲生父亲对他一直也很不错,加上他饱读诗书华盖天下,如果这中间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东凉国将是他一生的归宿,也是他真真正正的家。 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既然嫁给陌离成为他的妻子,成为东凉国的三皇子妃。并且此一生到死都没有想过要跟他合离或者是分开,那么东凉国也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她一生的归宿。这也是当初她为什么会一把火烧掉百年风府的原因之一,她既走就走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昌隆风府,那是她母亲生前住过的地方,也是她的家,她不想自己走了还把风府留给别人。而现如今天昌隆京城除了一个皇祖母外,她再无任何的牵挂。 因为要在东凉国生活一辈子,陌离的身份又是皇子,她又不想被别人牵着鼻子走,那么他们夫妻就必须拥有绝对的权力。当然,他们眼下必须先做的则是站稳脚跟,借助莫言对他的喜欢和愧疚来拥有只属于他们的一席之地。 显然,不管何时何地,人都应该站在高处,只有站在高处才有选择的权利。而有了选择的权利方才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故,不管是为了陌离的前途着想还是为了她自己生活的惬意,风九幽在东凉都必须谨言慎行约束好身边的人,唯有如此才不会落人把柄,才不会被人拿捏而不能反击。 想到东凉国比着昌隆国的内斗要轻很多,莫言也称得上是一代明君,又非常的疼爱陌离。心火极盛的风九幽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觉得自己最近一段时间事情太多,又接二连三的没有断过,也没有怎么好好的休息过,累了才会这么紧张。一听到若兰那番话才会如此气恼,如此担忧。 罢了,罢了,一切皆有定数,多思无益,自己还是先好好睡一觉吧。至于风青山和风芊芊,此事到此结束,倘若他们以后不再来招惹她,那么她不会再理会。假如还是如今天这般送上门来,她定然不会再放过。 一想起风青山,风九幽的头似乎更痛了,身上也酸软的厉害。伸手拉过药箱从里面找出两粒药直接丢尽嘴里,她硬生生的吞下之后就慢慢的睡着了。 身体虚弱,路途遥远,想要尽快的恢复力气除了睡觉似乎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所以,风九幽在心中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放空脑袋之后她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飞雪驾车,兰芝和扶苏以及歌冽二左一右的打马向前护住马车。知道此番前往东凉不但路途遥远还十分艰险,马车左右除了他们三人相护以外,前后都安排了神阁的杀手。 此次受风九幽之命神阁一共出动了近二十位杀手,临出发前独孤把他们一分为二。十人做东凉侍卫的打扮跟在风九幽身边,另十人则跟着他暗中策应。 由于此行凶险,扶苏不相信东凉国的那些侍卫,当然,这其中还包括昌隆以及西岚国的。所以,这一行十人的杀手全部都安排到了风九幽的马车周围。 玄殇虽然受伤,歌冽却是好好的,再加上兰芝飞雪和神乐谷的一些人,风九幽所乘坐的这辆马车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大概站了有三四十人之多。他们都受过严格的训练,每个人都安静的守在自己的位置上,即便是快行之时亦是如此,故,一眼望去简直就是固若金汤。 虽然设下重重保护,扶苏还是非常的小心谨慎,也一直很警惕。所以,当若兰哭着从马车上跳下来时,他即刻就翻身下了马。 示意歌冽向前暂时代替自己的位置,扶苏一把拉住了要走的若兰。见她无声落泪似乎特别伤心,不免低声问道:“刚刚进去前不还是好好的,这怎么又哭起来了,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小姐出了什么事?” 想着风九幽身体不好,经历了一场打斗,必然是会不舒服。若兰素来心疼她心疼的要命,这会进去肯定又是一番心疼。 不问还好,一问若兰就哭的更伤心了。泪如雨下,轻轻的摇了摇头,一脸懊恼的说道:“没,没出什么事,就是……就是我自己多嘴多舌说了不该说的话,惹小姐生气了。” 语毕,若兰再次想到了风九幽不要她的话,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就跟不要钱似的,委屈极了! 由于跟在风九幽身边数年几乎都没有怎么见过她骂人,也极少会斥责身边的人。特别是若兰,她一直都对她很好,可以说比着别人更加的宽容。骤然听闻不免一愣,扶苏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说:“小姐身子不好,又被风大人如此羞辱、伤心,一时心情不好也是有的。你不要想太多,估摸着一会儿就好了。” 看到扶苏眼中深深的担忧和心疼,若兰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抬手拂去眼泪硬挤出一丝微笑说:“不怪小姐,怪我,是我不该再提起老爷。他那样对待小姐,侮辱夫人,死有余辜。对了,扶苏,小姐有令,自今日起任何人都不得再在她跟前提起老爷,否则就不准在她跟前伺候了。” 一说到这个若兰又忍不住落泪,但这一次很快就止住了。 扶苏虽然性子冷淡却并不是一个傻子,相反,他心思细腻极其敏锐,一般女子都比不得。这也是雪老把他给风九幽的原因,所以,一听这话就立刻明白了过来。 第1991章 送你了 原来她之所以哭的这么伤心不是因为风九幽的训斥,也不是因为她生气了,而是怕她自己会被送走,送离她的身边。 难得一笑,扶苏伸手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锦帕,递到若兰的面前说:“你跟在小姐身边十年,总不至于不知道她的性子吧。她说这些也不过是吓吓你,那可能会把你真的送走。不过,你以后说话行事还是要多注意,此去东凉凶险,殿下又是刚刚回去,表面上虽然是风光,可内里如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而且小姐说了最是无情帝王家,殿下回到东凉只怕也不好过。所以,我们必须要比从前更加谨慎小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给小姐添乱。” 在最初送木易离开的时候风九幽就已经命他调查东凉国的事情。这几年也陆陆续续的安排了一些探子进去,也一直都在关注着东凉国内的大事小情。以致于他清楚的知道东凉国并不似表面上那样风平浪静。但为了不让若兰担心,他没有告诉她,最主要这些事情告诉她也没有用,她也帮不了什么忙,一切都还要靠小姐从中安排、布置、周旋。 若兰知道皇宫是个很可怕的地方,五国之间其实也大同小异,万变不离权势。风九幽嫁去东凉,成为三皇子妃,自然躲不开那些争斗。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说:“我知道,以后我会注意的,再也不会鲁莽,也绝不再给小姐添乱了。” 见她终于不再哭了,云开雾散,扶苏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些宠溺的说道:“知道就好,好了,别哭了,外面风大,赶紧上去马车吧。要不然吹久了冷风,脸该受不住了。” 苦寒之地,寒风似刀,有些不能适应这地方的人早就长了冻疮什么的。扶苏怕她白嫩的小脸会受不了,不免有些担心。 面对扶苏温柔的劝慰,若兰的心情好了很多,她见风九幽的马车渐行渐远,便道:“小姐吩咐我来找福伯,有话跟他说,你先过去吧。哦,对了,小姐累了,想睡一会儿,你看着点,别让人打扰她。” 知道风九幽一直睡不好,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浑浑噩噩的总是梦魇,若兰忍不住嘱咐道。 扭头往后看,见画影所乘坐的最后一辆马车已经过来了,扶苏点头说道:“知道了,福伯的马车过来了,你上去吧。” 闻声望去,果然马车过来了,若兰回头摆了一下手就迎了上去,临走前说:“不用管我,我一会儿就回去。” 语毕,她轻轻一跃就跳上了马车。 扶苏看她进了马车转身就走了。 此番凶险,藏在暗处的那些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蹿出来,他必须要寸步不离的守在风九幽身边,与暗中的哑鬼合力保护她,以防像在神乐谷那样差点送了命。 由于早就预料到了凶险,出城后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陌离和尚宇浩就先后进了马车。当然,并不是风九幽所乘坐的马车,而是尚宇浩自己的马车。 里面无人却早就烧好了炭火,尚宇浩解下披风随意的坐下,拿出一个酒袋喝了两口递给陌离说:“三哥,为什么要分开,我们一起离开北国之都不是更安全吗?” 陌离伸手自然而然的接过,直接仰起脖子喝了两口说:“三国使团一起走自然是人多势众更加安全,可是紫炎和大祭司是我得罪的,跟昌隆国,跟你都没有关系。你没有必要蹚这趟浑水,而且你刚刚登基,皇位不稳,此番回去一路上必定也不会安全。所以,等到了下个城池我让你嫂子给你易容,再找个替身易容成你。你带些人先悄悄离开,其他人继续跟我一起走,等到了三国交界之处我把他们交给沐槿。他乃你的心腹,自然知道怎么做。” 十几年的兄弟之情,没有因为身份的转换以及改变而淡化,甚至有增无减。陌离把尚宇浩依旧当成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弟弟,而尚宇浩也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哥哥。 即使他心中默默的喜欢过着风九幽,也祝福他们,也希望他们二人能白首到老幸福美满。所以,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隔阂,没有任何的间隙,他们的心还如最初的时候紧紧的连在一起。 尽管早就料到了陌离是在保护他,尚宇浩听了他的解释以后还是非常非常的高兴。他自幼就不得父母喜欢,小时候在宫中那些太监宫女都敢欺负他。那时他还不知怎么讨皇祖母喜欢,也无人庇佑。唯有一个和他遭遇差不多的陌离为他出头,记得好多次他都被打的鼻青脸肿,但即便是这样也会不遗余力的护着他。 其实,相比着五皇子尚宇浩,陌离小时候更不好过,更何况当时蓝贵妃为了避宠一直躲在冷宫里。所以,他们同命相连,这也是陌离为他出头的原因。 同是天涯沦落人,尚宇浩又比他小了好几岁,不管是出于同情或者是可怜,那时的陌离都会挺身而出。不过,他们两个也是有缘分的,也很合眼,以致于这么多年过去了,经历了那么多的风浪,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还是很好很好。 丹凤眼上挑,尚宇浩不以为意,他伸手端过一碟子点心捧在怀里,一边吃一边道:“心意我领了,可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总不能一天到晚的躲在你的保护之下。更何况以后你也不会在我身边了,我一个人……” 话未说完陌离就听不下去了,张口打断道:“什么叫你一个人,以后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我以后是很少有机会回去了,但你放心,不管我在那里,我都不会不管你,我也绝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些风雨。” 言罢,陌离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紫色的令牌,直接朝他丢过去说:“还记得千机阁吧,是我缴获的,当时下面的人没杀,全部归了我。原本是想着拿来对付尚君墨的,没想到他却死了。你根基不稳,虽有皇祖母坐镇,但我担心会刺杀不断。这些人都经过严格的训练,还不错,送你了!” 第1992章 兄弟情谊 费尽心思得来的,又花了大量的时间以及金银来训练这些人,陌离说的云淡风轻,就好像那千机阁真的很容易得一样。 不管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不夺皇位不知道人手有多么的重要。尚宇浩在经历了夺位争斗之后,明白了很多从前不明白的道理。也清楚的知道手上有人才是硬道理,更何况千机阁曾经在江湖上盛极一时,若非皇家出兵围剿,定不会落得树倒猢狲散的下场。 准确无误的接住陌离丢来的令牌,尚宇浩拿在手上看了看。想要,但又不能要,沉思片刻道:“三哥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你现在的处境比我更需要。你留着吧!” 语毕,尚宇浩就把手中的令牌抛了回去。 陌离稳稳的接住直接放到了面前的小几上,轻轻推到尚宇浩的面前,收回手说:“我初回东凉又刚刚认祖归宗,表面看上去的确是处境艰难。可是你别忘了,我有他的疼爱,他是东凉国的天,不用多,只要那么一点点的疼爱就够我站稳脚跟了。而且他已经把骆子书给了我,又让我拜白丞相为师,他们二人一文一武辅佐我,不说权倾朝野,我此次回去也不会太难过。” 说起亲生父亲的疼爱,陌离心中万般感慨。曾经他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得到父亲的疼爱,谁承想峰回路转他成了别人眼中幸福的孩子。 不得不说亲爹还是亲爹,即便是从来没有见过,那种父子亲情,血浓于水的感情一直都在。当然,风青山那种人就例外,他也根本不配称之为父亲。 对于父亲的疼爱,尚宇浩心中感概良多,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仰头望着马车顶说:“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很担心,毕竟那是东凉国,他虽是你的亲生父亲,到底你们没有怎么相处过。我怕他对你会变,为了稳住朝局,怕是……” 仔细想想后面的话还是不便说,尚宇浩打住了,闭嘴沉默,扭头看向陌离。 兄弟多年,陌离岂不知他要说什么,不以为意拿起酒袋又喝了两口,微微一笑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之前我也想过了。他对我不管是出于愧疚还是真心疼爱,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除了是东凉国的三皇子以外还是隐灵一族的神之子,单单只是这一个身份他们就不敢把我怎么样。况且我身边还有隐灵十二圣士保护,一般人根本就近不了身,你不必为我担心。当初围剿千机阁的时候死了很多人,也有些杀手逃了,不过被我抓住的人武功也还不错。经过这近一年的训练,他们能堪大用!” 说到这儿陌离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放下手中的酒袋说:“除了千机阁我还另外给你挑了两名灵术师,他们的灵术虽然都不是最好的,但在昌隆国保护你绰绰有余了。而且,他们身家清白,该处理的我都帮你处理掉了,你用着也放心。只是有一点,不到紧要关头万不要用灵术,否则扯上西岚国,文武百官只怕又要给你施压了。” 施压二字刚刚出口,尚宇浩就笑了,很苦涩,但更多的却是无奈。从前他不明白高处不胜寒是什么意思,当了皇帝以后却是彻彻底底的体会到了。 不过,还好,还好他有三哥,有九表姐,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不必有任何的顾忌,还可以像做皇子时那般自在舒坦。但这种日子也快要到头了,他们马上就要分开了。东凉,昌隆,虽说相距不远,但以后想见一面怕是比从前难的多的多了。 收回视线,心里有些不好受,尚宇浩低头拿了一块糕点送进口中,来回的咀嚼了几下说:“我再怎么说也是昌隆国的皇帝,那些乱臣贼子再嚣张,再恨我,再想把我拉下台也终究不敢明着做些什么。更何况还有皇祖母帮我,她老人家你是知道的,虽然这半年身体一直都不好,断断续续的病着,但雷霆般的手腕却不是我能比的。所以,灵术师我收了,这令牌三哥还是收回去吧。” 昌隆国是他的家,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而且,他不但有皇祖母还有兵马在手中,还有像沐槿这样的心腹在身边。相比陌离在东凉国举目无亲,他的日子真的好过多了。 送出去的东西陌离就从来没有打算收回来,但见他执意如此还是不愿意硬来,语重心长的说:“你既然还叫我一声三哥就应该明白我们是一辈子的兄弟。而你是昌隆国的皇帝,只有你的皇位越做越稳,三哥在东凉的日子才会好过。况且夺位这种事并不是只有朝中大臣支持就可以的,如果能得其他国支持,那就更有胜算了。老五,我实话跟你说吧,你长大了,三哥希望以后能仰仗你,能得你庇佑,你明白吗?” 知道尚宇浩是个顺毛驴,也是一个非常重情重义的人,陌离改变策略说服他收下。 一句庇佑仰仗醍醐灌顶,尚宇浩仔细想想觉得陌离所言非常有道理。就像他夺位之时倘若没有青龙帮相助,没有陌离暗中相助,不会那么顺利,现在他也未必是皇帝。所以,陌离如果想要在东凉国上位,那么他无疑是他最好的助力。而且退一万步说陌离上位不成,在东凉国呆不下去了,那么还可以回到昌隆过来。 他是皇帝,昌隆国现如今除了太皇太后就属他最大,他同意陌离回来,谁敢说个不字。说不定到时他还能给他一个异姓王爷的爵位,让他在昌隆国拥有一席之地。 想到这儿尚宇浩同意了,他伸手把那块令牌拿起来,嘴角上扬微微一笑道:“三哥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难处,三哥还是要来信告诉我,不管我能不能帮上忙,我想知道三哥是否平安无恙。” 语毕,尚宇浩把令牌收进了怀中。 见他终于收了,陌离又喝了两口酒,一脸欣慰的点了点头说:“好,不管以后如何三哥都给你写信,你也一样,有什么难处千万告诉我,别一个人担着。” 第1993章 姐夫 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尚宇浩示意自己知道了。坐直身体把搁在腿上的点心放到桌子上,倒了一杯茶放到陌离的面前说:“虽说今天是三哥大喜的日子,你我兄弟应该尽情畅饮,可此番凶险,三哥还是少喝点酒,喝杯茶吧!” 言罢,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从昌隆京城带来的雨前龙井不管是从色泽还是茶汤上看都非常的漂亮,陌离闻着茶香扑鼻淡淡一笑道:“酒虽暖身却不可多饮,尤其是你身上还有伤,回去以后也要少饮。” 话落,陌离伸手端起了面前的茶盏,先是闻了闻,再是慢慢的品。 一直以来他都很喜欢茶,可在回京之前却并没有喝过什么很好的茶叶。尤其是他在外游历三年,就像是被放逐一样,一切吃穿用度皆要靠他自己。 不过,蓝贵妃舍不得他受苦,总是想尽一切办法给他送银子来。他孝顺,也知道自己被放逐,蓝贵妃的处境必定十分艰难,以致于都十分节省。所以,根本没有舍得买过什么好茶,而他云游四方,第一年几乎不是逃亡就是在逃亡的路上,也根本没有时间和心情品茶。 由于登基以后烦心事很多,尚宇浩最近是无酒不欢,无酒难眠。听陌离话中有话的嘱咐他、关心他,他会心一笑点了点头说:“知道了,我以后尽量少喝!” 当皇帝不比做皇子,自有心开始夺位的那一刻起,他从前肆意潇洒的生活就结束了。往后别说是饮酒了,就是眠花宿柳以及有事没事的挖苦人也不能了。昌隆国第一毒舌怕是再也不能想说就说,想骂就骂,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了。 仔细想想真是觉得不划算,而尚宇浩自从当了皇帝以后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想当皇帝。除了掌握着别人的生杀大权以外完全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天天在宫里拘着不说,到哪儿都有人跟着,一点也不自在,最主要的是还动不动有人跑出来说规矩。站不能随自己喜欢,坐更不能随意,就连吃个饭还一大堆的规矩,烦都要烦死了,真不知那里好。 其实,叫尚宇浩自己说其实跟坐牢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皇宫这个牢房大点,华丽一些,没有人会打他骂他。可是那一天天看不完的折子,处理不完的事情,对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和惩罚呢。 想到回去以后就要开始选妃,立皇后,尚宇浩一个头两个大。原本朝堂的事就够他烦的了,再加上后宫这些女人们,他感觉自己连活路都没有了。还有皇太后,对他也比从前严厉多了,每天盯着他的作息不说还动不动就一番说教。跟从前那个疼他、宠他的皇祖母判若两人,要不是知道她是为了他好,他都严重怀疑她是别人假扮的了。 品茶之时陌离一直盯着尚宇浩的脸看,见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沮丧,一会儿又特别的烦躁。不免说道:“我知道你喜欢自由,喜欢无拘无束,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坐上那上位子。可事已至此,短时间内也无法改变,与其烦心的抵触倒不如坦然面对和接受。等时间久了,你慢慢的能应付所有的事情了,也就没有那么累了。都只是过程,一切都会好的!” 在此事上帮不了他,陌离只能劝慰他,不过他心里很清楚,让一向性子很野的尚宇浩当皇帝,真是难为他了。 心中苦闷甚是烦躁,但尚宇浩不想跟陌离说。正如他所言,事已至此无可改变,他跟他说了也没有用,无非是让他担心而已。所以,微微一笑沉默未言。 兄弟二人一起长大,什么脾性都非常了解,以致于陌离看他不吭声,便又道:“既然你同意下个城池分开走,那我晚点就去跟你嫂子说,她的易容术乃是雪老亲传,不说登峰造极却也不易被人识破。路上你不要耽搁,抓紧时间回宫,见了皇祖母你跟她说,我会好好照顾九儿,也会拿性命相护。” 想到就要分离,尚宇浩心中又是一阵阵的苦涩,有些不是滋味,可又无可奈何。苦涩一笑道:“原本还想着到东凉国观你二人的大婚之礼,没想到皇祖母一直催着我回去。三哥,你们都要好好的,等来年,等来年一切稳妥我便去看你们,相信到那时皇祖母也不会再说什么。” 看到尚宇浩眼中的不舍,陌离心中也很难过,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们兄弟注定不可能长久的生活在一起。所以,淡淡一笑说:“以后的日子还长,我们有的是见面的机会。再说深秋时节就是皇祖母的诞辰,我和你嫂子应该是会过去贺的。你别想太多,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们也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兄弟二人从昔年的一路被人欺负走到今天,很不容易,但结果都算是好的。而陌离相信冬天已经来到,春天还会远吗。一切都会越来越好,一切都会朝着他们所期望的那样发展! 想到今年深秋时分乃是皇祖母的六十大寿,尚宇浩心中的阴霾即刻散去:“三哥不说我都忘了,皇祖母过寿诞,三嫂定然不会缺席,她那么孝顺,一定会给皇祖母贺寿的!” “是,等到秋天我一定带九儿回去,你回去以后转告祖母,就说九儿想她,让她务必保重身体。”知道风九幽跟皇太后的关系很好,在昌隆时她也一直为风九幽撑腰,陌离想着到时候再忙也要带她回去。 眉开眼笑,尚宇浩的心情好了很多,他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便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马车的窗户说:“谁来了?” 小言和凌月一直不紧不慢的跟着马车,听到问话即刻回答道:“回皇上的话,是小王爷,说有事商谈!” 习惯了很多事情问陌离,尚宇浩本能的扭头看他,他抿了一口茶道:“风大,赶紧请进来吧!” 话音未落西灵瑞就走了进来,见陌离也在就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叫了一声:“姐夫!” 第1994章 非奸即盗 心中一顿,陌离猛然间就抬起了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乖的西灵瑞,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似乎在想他为什么肯叫他姐夫了。要知道在今天之前他们两个可是一直不对付,而他每次见面不是针尖对麦芒就是跟见了仇人似的,这怎么忽然之间就变了? 思索间西灵瑞就把脱掉的狐裘放到了一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又似乎很别扭。他扭头看了一眼表情怪异的尚宇浩,嗤之以鼻道:“嘴长那么大干什么,喝风啊?” 由于风九幽的关系尚宇浩跟西灵瑞玩的还可以,再加上两个人都是狂傲的纨绔子弟,行为举止大相径庭。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好,二人也称得上是好朋友了。所以,尚宇浩非但没有半分生气还挑起自己的丹凤眼,一副审视的样子看着西灵瑞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叫起姐夫了?” 西灵瑞原本就因为这个很不自在,一听尚宇浩竟然调侃他,立刻瞪了他一眼说:“去,你才非奸即盗呢。我姐都嫁给他了,我不叫他姐夫,难不成叫你姐夫啊?” 话落,西灵瑞拿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陌离,见他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他心里不免有些发虚。 “我倒是很想,只是不知道你家里可还有未出嫁的姐姐?”一不小心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尚宇浩连忙在后面补了一句。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也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西灵瑞满脸嫌弃的说道:“我家里未出嫁的姐姐倒是有,但绝不嫁给你,你这家伙花名在外,十岁不到就眠花宿柳狂花楼。把我姐姐嫁给你,岂不是等同说送她们跳火坑。再说了,你是皇帝,皇帝可是妻妾成群,我才不让我姐姐嫁给你受苦呢。” 白眼一翻,下巴一扬,西灵瑞嫌弃的不能再嫌弃,临了,临了又补了一句:“哼……想都别想!” 在后宫长大,在西岚王后身边长大,西灵瑞清楚的知道后宫的女人有多么可怜,做皇帝的女人有多么悲哀。故,别说是姐姐了,就是妹妹什么的他也不想她们嫁入皇家。 尚宇浩不过是随口一说逗逗他,那可能会跟西岚国联姻。再说他这辈子最烦的就是女人了,那可能会主动去招惹那些莺莺燕燕。至于他十岁不到就狂花楼的事,那只不过是掩人而耳目保护自己的一种办法罢了。 眉头上跳不屑一顾,尚宇浩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说:“行了,说实话吧,到底有什么事求我三哥。昨天还骂骂咧咧的,今天就叫上姐夫了,你这小子要是没有所求我把头割下来给你当夜壶。” 经历了内乱,经历了腥风血雨的洗礼,尚宇浩一夜之间长大了,说话老气横秋不说,嘴上也没有那么毒了。 盘膝而坐,西灵瑞拿起放在一旁的酒袋子打开就喝。先前在外面站了那么久,冻都要冻死了,不喝两口酒暖暖身子,他浑身上下都没有一点热乎劲。 仰头猛灌了两大口,西灵瑞差点被呛到,不过,他不以为意,放下酒袋就瞪着尚宇浩说:“就你这头给我当夜壶,快别吓我了,到时半夜一起来,看这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还不吓死我。” 为了表达自己的害怕,西灵瑞还不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双肩晃动,脖子一缩,装出一副吓到的模样。 尚宇浩见他跟从前的自己一样嘴上不饶人,笑了笑说:“行,有本事你一直憋着,一直别说!” 语毕,他放下手中的茶盏对陌离说:“三哥,你让我准备的地图画好了,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地方遗漏了。” 说话间,尚宇浩拿出了一张不大不小四四方方的宣纸,上面勾勾圈圈密密麻麻的写了好多字。 陌离闻言也把手中的茶盏放到一边,然后拿东西压住地图的四角仔细的看了起来。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仔仔细细,一处都没有放过。 因为这地图出自尚宇浩的一个手下之手,他在陌离仔细观看的时候在旁边解说。那里做了埋伏,那里有人接应,百万大军此时又打到了那里,他说的十分详细。 西灵瑞看他二人聚精会神,完全没有一点再理会他的意思。心中登时烦躁了起来,心一横,伸手捂住地图说:“好了,好了,我的确是有事要求你,你们别说了,先听我说。” 怕他们二人会不听他说,西灵瑞索性把地图会拿了起来,小心卷好,直接压在腿下面,不给他们看。 兄弟二人早就知道他沉不住气,相视一笑各自往后坐了坐,陌离重新端起茶盏在手上说:“看在你叫我一声姐夫的份上,从前的事我就不计较了,你也别放在心上。有什么事,说吧。” 爱屋及乌,知道风九幽疼他,也视他为亲弟弟,陌离不曾真正的讨厌过他,许多时候也不过是为了打压打压他嚣张的气焰,教教他怎么做人而已。 想到从前对他的不敬,西灵瑞还以为他会为难自己呢,那想到竟然不计较了。 嘴巴一瞥,西灵瑞得了便宜还卖乖:“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大人大量原谅你吧。不过,我们可事先说好了,你要是以后敢欺负我姐姐,敢纳妾什么的,我跟你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狠狠的瞪了陌离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不怒反笑,陌离张口言道:“不错,还是个有良心的,你姐姐没有白疼你。” “那当然,我是谁啊,我可是西岚国心底最善良的小王爷。”眉眼上挑,满满的骄傲之色,西灵瑞见他一个劲的笑,也不再东拉西扯,想了一下直接道:“我姐说让我回西岚去,我不想回,我想去东凉观礼,你想个办法说服我姐。” 好不容易才偷跑出来,西灵瑞可不想那么早回去,而且风九幽出嫁还没有行大婚之礼,他要是不到东凉看看,可是不放心。更何况魏老已经跟他说了,东凉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陌离刚刚认祖归宗,脚跟都没有站稳,他可不想他姐姐一嫁过去就被人欺负。 第1995章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能把有求于人的话说的如此理直气壮,这世间大概除了西灵瑞以外恐怕再没有第二个人了。主要他面对的人还是陌离,那说话的语气就跟在吩咐他自己的属下一样,一点都不客气。 由于心里没底,发虚的厉害,西灵瑞嘴上虽然张狂,眼睛却不敢直视陌离。躲躲闪闪左顾右盼,眼珠子来回溜溜的转,就跟做贼似的。 看着西灵瑞不可一世满脸骄傲的样子,陌离没有生气,不怒反笑,笑的像一只老狐狸。从前他还不明白九儿为什么会和他结拜,会收他做义弟,最主要的是她对他特别好,跟亲弟弟没有什么两样。现如今看到西灵瑞这个样子他似乎完全明白了。 这世间有情有义的人很多,但有一颗赤子之心且极有主见的人却很少,尤其是从皇宫里出来的,几乎百年不出一个。可西灵瑞却是出污泥而不染,不仅有一颗赤子之心内里还非常的纯真,而且抛去性子来说,他跟风九幽从心底上、本质上其实是一样的。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两个相距千里都能成为姐弟,想来也是真的有缘分。再加上他们彼此之间都以诚相待,这段缘分想来也会长长久久的继续下去。 既然会一直继续下去,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跟九儿分开,那么他和他这一辈子都会有关系,他会一直叫他姐夫。 姐夫,莫名的喜欢这个称呼,过了那么久,吵嚷了那么久,他总算是接受了自己这个姐夫。 手上端着茶盏陌离笑了笑,但是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看向西灵瑞,自顾自的端起茶又慢慢品了起来。那悠然自得的模样就好像压根就没有听到西灵瑞说的话一样。 尚宇浩看自家三哥不说话,沉默不语俨然没有一点要答应西灵瑞的意思,他也不愿意插手此事。要知道九表姐说话行事素来是说一不二,基本上不会为任何人改变主意。所以,为了不惹九表姐生气,他还是不要掺和此事的好。 想到这儿,尚宇浩拉过一个软枕放好,直接在马车里面躺下说:“近来事多,我一直没睡好,今天又起了个大早,这会儿困的厉害。你们聊,我先睡会儿,晚饭的时候再叫我。” 语毕,他拉过被子随便一卷就抱在了怀中,大腿一抬压在被子上来了个熊抱。然后背对着二人闭上眼睛就不管不顾的呼呼大睡去了。 西灵瑞知道尚宇浩说不动风九幽,她也根本就不听他的话。故,根本不理会他是不是要睡觉,也不管他要干嘛。 眼睛偷偷瞄向陌离,等了一会儿,见他仍旧是不吭声,不搭话,西灵瑞眉头上挑故作趾高气扬的样子说道:“堂堂隐灵一族的神子,东凉国的三皇子,名扬天下的倾华公子,该不会连这点小事都办不了吧?” 斜眼瞪他,西灵瑞心里甚是烦躁。想着要不是风九幽身体不好,刚刚又被风青山气了一通,他那会来求他,他自己早就直接过去跟她闹了。 因为是西岚国最受宠爱的小王爷,西灵瑞自小就很调皮、贪玩,西岚王后又管的严。回回为了逃避责罚他可是练就了一身磨人的功夫,而且一般人根本就受不了,他母后每次被他缠磨个半天一天的就投降了。所以,要不是考虑到风九幽身体虚弱,经不起他缠磨,他早就去了,那会拉下脸来求陌离。 陌离不是三岁的小孩儿,激将法对他完全无用,以致于他笑眯眯的放下手中的茶盏说:“既然是小事你何故来求我?小王爷,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眼角上扬,陌离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他,与此同时伸手拿过先前尚宇浩捧着的点心碟子。 起的早,没什么胃口,等到想吃的时候又忙碌了起来,再加上今天他迎亲也比较兴奋,比较紧张。现如今整个人一放松下来有些饿了,陌离端着点心碟子似尚宇浩那般旁若无人的吃起了糕点。 豌豆糕,他小时候吃的最多的一样点心,颜色金黄,软糯可口,甜而不腻,他十分喜欢。不过,自从被莫言带回东凉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吃过,也没有见过。若兰的厨艺比他小姨好,但还是记忆深处熟悉的味道。 吃着蓝贵妃最喜欢给他做的豌豆糕,陌离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她,知道她已经惨遭毒手,他的心像是被针给狠狠的扎了两下一样。 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蓝贵妃还给他写信,嘱咐他万事小心。并且告诉他,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他能平平安安的活着,像这世间所有的男儿一样娶妻生子,安安稳稳的过一生。 那些话言犹在耳记忆犹新,而今天他也娶了妻,可是她却再也看不到了。小姨,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如果你早点把一切告诉我,或许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想起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小姨,想起为了保护自己而惨死的母亲,陌离的心里好难受,好难受,也丝毫不后悔杀了白震天。虎毒尚且不食子,像他那样歹毒的父亲,死一万次都不够。 出生皇家,西灵瑞又是在父母的疼爱下长大的,小王爷的身份让他根本就没有求过人,这一辈子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求人。所以,见陌离有意刁难他,为难他,他生气了。 原本按照西灵瑞的性子是站起来扭头就走的,可转念一想,不行。西灵战的死已经让母后提心吊胆寝食难安,一连下了好几道密旨让他回去。甚至这一次还派了玉无双来押他回去,倘若他不去东凉观礼,不亲自把姐姐送去,那么他这几年再想出来肯定是没那么容易了。 墨染跟了他好些年才完全听他的话,才会帮他一次次的逃出来。这次回去以后他身边的人必定是大换血,那么不管是近身的随从还是其他的人,都不可能再帮他离开西岚,更不可能让他再出来找姐姐。 不行,不能就这样回去了,更不能不管姐姐,他必须要去东凉,怎么都要亲眼看着姐姐安顿好,没有人敢欺负她,他才能安心的回去。 第1996章 识破玉无双 思及风九幽除了他一个义弟以外连个娘家人都没有,西灵瑞的心里就一阵阵的难受。是,她是昌隆国最尊贵的郡主,她是风家有名的大小姐,可她却是孤身一人嫁到东凉。 他只要一想起心中就万般不忍,也不放心。想着自己好歹是西岚国的小王爷,此次跟过去观礼,那些人即使想欺负她也要在心中掂量掂量。他要告诉东凉国的每一个人,她的背后不光站着昌隆国还站着西岚国。她是西岚国的公主,是他最亲的姐姐,谁敢欺负她就等于是在跟西岚作对,他一定会杀了他们。 陌离料定以西灵瑞的脾气定然是会离开,可谁承想他竟然只是转了一下头就不动了。嘴角上扬微微一笑陌离想磨一磨他的性子,沉默不语继续若无其事的吃手中拿着的豌豆糕。 思来想去,考虑利弊,姐弟之情终于还是战胜了自尊。西灵瑞收回视线扭头看向陌离,见他吃的悠然自得,心中更加生气。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求人是要求人的态度,但我现在可不是在求你,我只是在告诉你。别忘了,隐灵一族可是西岚国的。还有,我可是姐姐唯一的娘家人,你要这一辈子都做我的姐夫,那可得好好的巴结巴结我这个小舅子,要不然……哼哼……” 话音未落,西灵瑞就发狠似的把陌离手中的点心碟子给抢了过去。一脸郁闷的拿起一块豌豆糕,恶狠狠的就送进了嘴里,啊呜啊呜的咀嚼故意发出声音,就好像是他吃的不是豌豆糕,而是陌离一样。 纵然西灵瑞没有说完,威胁之意却不言自明。如果只是几两句陌离还无动于衷,那句小舅子倒是听的他心花怒放很是欢喜。 伸手拿过放在一旁的湿锦帕,陌离笑着又把茶盏拿在了手上,抿了两口道:“你威胁我?” 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西灵瑞重新在他对面坐下说:“姐姐一直教导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世间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亲人。如果你是我姐夫,并且还想一直继续做我姐夫,那这就不是威胁。只能算是我这个小舅子的一个请求,仅此而已!” 说完,西灵瑞又拿了一块豌豆糕,往嘴里一丢又啊呜啊呜的吃了起来。 不管是在昌隆国还是在东凉国,但凡是姑爷就没有那一个是不巴结大小舅子的。尤其是在没有成婚之前,那就更要巴结了。 所以,西灵瑞这话一出他就松了口,不再为难他说:“好吧,看在你一心为你姐的份上,这事我答应了。只是成于不成,我只能说尽力。你也知道你姐是什么脾气,她决定的事情一般很都难更改。况且你母后还在等你,还有你堂姐,她……” 语未尽,话未完,紧闭的马车门就被人从外面给推开了,只听玉无双道:“师兄不必考虑我,我随堂弟,他去哪儿,我去哪儿,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即可。” 闻声回头,陌离和西灵瑞不约而同的望去,见是玉无双,他皱眉问道:“不是说王后一天天的催吗,怎么这会儿又可以不回去了?” 透过打开的马车门陌离冷冷的扫了一眼凌月,见他竟然敢不禀报就把玉无双放进来,他甚是不悦。 一记冷眼让凌月浑身一怔,恍然发现自己坏了规矩,做错了事,他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不过,并不是他不想禀报,而是玉无双不让他禀报,而且还以最快的速度跳上了马车。没等他开口拦住,她就率先开了口。所以,他甚是无辜。 自打见到陌离以后,玉无双就完全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不但一句句师兄叫着还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尤其是这两天几乎是走哪儿跟哪儿,还一个劲的给西灵瑞扇风,让他一定去东凉国观礼。 盈盈一笑,玉无双抬脚走进去就挨着陌离坐下了,然后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陌离道:“师兄有所不知,王后一天天的催着回去其实并没有什么急事,只是怕堂弟在外面不安全。如今既然要离开北国之都前往东凉,那肯定没有什么不安全的。再说这么多兵马随行,又有师兄和堂姐保护着,定然是不会让堂弟有事的。” 说到这儿言如雪停顿了一下,扭头看着一脸惊奇的西灵瑞说:“我已经传消息给王后,堂姐虽然是昌隆国的郡主,但到底王上也封了她为公主。公主出嫁,西岚国没有一个人到场不合适。所以,你暂时可以不用回去了,我们直接跟着堂姐去东凉,等堂姐和师兄行了大婚之礼后,我再送你回西岚。魏老那边我也已经跟他说了,等到了三国交界之处他们就随大军先回去,我带人陪你去东凉。” 好不容易趁着西灵瑞跟陌离搭上了钩,玉无双断然不能放弃。况且这是她目前唯一光明正大跟去东凉的理由和借口。只要到了东凉,只要能留在陌离身边,那么她自然有办法得到陌离,并且让他心甘情愿的乖乖就范。 一想到要跟面前如花似玉的男子颠鸾倒凤,共赴巫山云雨,玉无双的心里就一阵阵的激动,悸动。她睡了那么多的男人,可还没有睡过这么美的,如果能把他压在身下,那真是一件再美妙不过的事情了。 自玉无双进来西灵瑞就一直盯着她,见这么宽敞的马车,她不挨着自己坐下,不在空的地方坐下,偏偏挨着陌离坐下。他惊讶极了,而再看到她一副色眯眯的样子,他拿在手中的糕点掉了。 一瞬间似乎想起了什么,西灵瑞立时就变了脸色。蹭的一下站起来,他一把抓住玉无双的胳膊就道:“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语毕,他扯着玉无双就往外拖。 玉无双正想象着和陌离翻滚的画面,突然间被抓住并且大力的拖出去,她愣了一下。胳膊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呲牙咧嘴,不知西灵瑞又发什么疯,她死死的抓住马车门道:“有什么话不能在这儿说,这儿又没有外人,就在这儿说吧。” 第1997章 玉无双的把戏 胳膊被抓的生疼,玉无双非常之气恼,这要是平常她肯定是想也不想就甩掉的,但当着陌离的面她却是不能这么做。上一世风九幽就是以柔柔弱弱的样子俘获了陌离的心,令他痴心不悔至死不渝,这一世她打算也学着她,装出一副娇弱无力的样子来。所以,说话的声音不但娇滴滴的,听在人的耳朵里亦是似水一般柔和。 纵然当初玉家早早的就离开了西岚京城,隐世而居,可西灵瑞却是和玉无双相处过的。再加上她在他面前从来都表现的不柔弱,以致于看到她这个样子,他料定她心中必定有鬼。 想到姐姐九死一生才跟陌离走到一起,才有了今天,西灵瑞手上加大力道对她一点也不客气。而不管是他的心里还是脸上都没有一点点的怜惜之情,反倒是觉得她很做作。 生在后宫,养在王后身边,西灵瑞自小到大不知见了多少这样的把戏。他嗤之以鼻道:“浩哥哥要睡觉,在这里说会吵着他,我们下去说。” 心中有气十分恼火,西灵瑞说话时尽量压着,但手上的力道却是丝毫未减,相反因着怒意还一再的加重,掐的玉无双痛呼出声。 不愿意离开,也想借此机会看看陌离的态度。玉无双忍着疼死死的扒住马车门框,一脸矫揉造作的样子说:“不要,我不要去外面,外面好冷。师兄,师兄帮我,我不要出去!” 如果说前面的声音是如水一般娇滴滴的,那么此时此刻就是媚惑了,那一声声撩拨就跟花楼里的姑娘揽活似的,叫的分外妖娆。(这位爷,来啊,来啊,进来玩啊,进来玩嘛!) 原本就激起了西灵瑞心中的怒火,这再一叫唤可是把他给气坏了,也恶心的不行。运功提气用力一扯,西灵瑞一下子没有把握好力道,直接就把玉无双给甩下了马车。 力道之大把西灵瑞自己都给吓到了,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他本能的就想拉住她。可是速度太快了,只见他的手都还没有伸出去,玉无双就噗通一声掉地上了。 一队人马本就在往前行,玉无双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说,那挨着马车前行的马蹄啪啪的就溅起了泥水,丝毫无误的溅在她的衣服上、脸上。 自小到大玉无双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尤其是脸上一凉飘来泥腥味,她立时就感觉肺要气炸了。本能的抬手摸脸,当看到泥水之中还夹在着马粪,她眼睛一瞪就恨不得把西灵瑞给杀了。 西灵瑞只不过是想把她拉走,暗中警告一番,让她离陌离远点。那想到一失手竟然弄成了这个样子,正打算跳下马车赶紧把她扶起来,那想到她眼圈一红就开始说道:“西灵瑞,你发什么疯,说话就说话,怎么能动手呢?我虽然不是你的亲堂姐,可好歹我也叫你一声堂弟。而且我还大老远的跑来救你,你不感激也就罢了,你竟然,你竟然打我,呜呜……” 无意中瞧见陌离从马车中走了出来,玉无双说着说着就变了声调,语气也大有转变。然后低头垂泪嘤嘤缀泣,装出一副万般可怜委屈的样子来。 常言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对女人动手的男人再有理也变的没理了。况且西岚国本就特别注重这个,以致于西灵瑞脱口而出道:“我只是拉着你下马车,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打了?你们刚刚都看着的,可有看到我打她了?” 受风九幽的影响,西灵瑞最恨的就是被别人冤枉,而且这还事关他的名声。一听这话立时就恼了,也完全顾不得什么堂姐堂弟了,抬手指着站在马车外的人就大声质问了起来。 除了凌月一直低着头外,其他人都看到了,而他们每一个人都不认为西灵瑞打了她。以致于纷纷摇头的同时还小声的嘀咕着:“这也太娇弱了,不就是扯了两下么,怎么就说成打了。而且,你们刚刚看到没有,她落地的时候用了功,压根就没有真的摔着,只不过是弄脏了衣服而已。” 围在尚宇浩马车周围的都是他的属下,都是保护他的侍卫。功夫、眼力、耳力那可都是个顶个好,玉无双落地时的小动作,他们一眼就全看出来了。 玉无双没有料到这些人的眼睛竟然会那么毒,那么尖,最主要的还说出来,这让她是装下去还是继续装下去呢。 还有西灵瑞,他竟然什么都不顾的跟自己嚷嚷了起来,霎时间,玉无双的脸色就一阵青一阵白。想抬头看看陌离的反应却又不敢,泪流满面,一个劲的伤心哭泣,心里盼望着陌离能看在她哭的梨花带雨的份上化解此时的尴尬。 陌离从马车中出来以后盯着玉无双看了一会儿,见她正好坐在一个泥水坑中,他微微皱了皱眉头。考虑到这是他们堂姐弟自己的事,他这个外人不便插手,他下了马车。 西灵瑞见陌离下了马车,以为他要去扶玉无双,二话不说就跳下去挡在玉无双面前说:“我没打你,但拉着你走,害你掉下马车的确是我不对,你别哭了,我给你道歉。我姐姐说男人不能欺负女儿,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计较了。” 语毕,恰好看到玉无双的贴身丫鬟朝这边走来,西灵瑞赶紧朝她招了招手说:“堂姐从马车上摔下来了,你赶紧扶着她回马车换衣服。然后再请随行的大夫给看看,别摔伤了还不知道。” 兰琪手上拿着食盒,原本是提过来给陌离尝尝玉无双的手艺的。可谁知她才离开了这么一会儿就弄成了这个样子,心下大惊道:“这……这是怎么了,小姐,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快,快起来,地上这么冷,万一着凉了可怎么办。” 说话间,她把食盒放到一边,把玉无双给搀了起来。 玉无双想告诉她自己没事,不必大惊小怪,可转念一想陌离还在这儿呢。哭哭啼啼愈发的伤心,柔柔弱弱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说:“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去换衣服了。” 第1998章 玉无双的把戏二 肩膀抖动抽抽噎噎,玉无双接过兰琪递来的绢帕掩着面就跑了。 坐了一屁、股泥水,玉无双下面的衣裙都湿透了,先前一心在陌离的身上倒也没有觉得冷。这会儿寒风一刮,再一走起来,那滋味真不是透心凉就可以完全诠释的。而且贴身衣裤也紧紧的粘在身上,一跑起来玉无双差点摔倒。 不过,幸好兰琪眼疾手快及时追了上去并且扶住了她,要不然定然会当众摔个狗啃泥。 西灵瑞看她主仆二人终于离开,心下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收回视线的同时无意扫到地上放着的食盒,他上前提起打开看了看。见三层的食盒每一层装的都是陌离喜欢吃的点心以及饭菜,他心中怒意更盛。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提着食盒青筋暴起,恨不得把食盒的柄给生生的捏碎了。 心中怒火滔天,再极力克制、掩饰也终究装不出若无其事,更何况西灵瑞还只是一个孩子,以致于猛地用力就把食盒的盖子给盖了回去。 哐当一声响,西灵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压心中的怒意,他脸色转变如平常一般。牢牢的抓紧手中的食盒看向陌离,他淡淡的说:“估摸着我表姐饿了,我先把食盒给她送过去,姐夫,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最好是今天晚上歇脚的时候就能给我消息。” 本就打从心眼里不愿意这么早回去,如今既看出了玉无双的心思,那么大婚之礼未举行之前他就更不能走了。非但不能走还一定要跟着去,不亲眼看着他们成婚,他实在不放心回去。 自家姐姐的为人他很清楚,倘若玉无双敢在她面前耍花招,出幺蛾子,觊觎陌离。那么她不知道还好,一旦她知道了,必然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 虽说玉无双并不是自己的亲堂姐,二人也没有什么血缘关系,至于交情那就更没有什么了。大多都是小时候的一些记忆,而且他们小时候相处也没有多久,自己对她其实并不了解,可以说记忆中的她都很模糊。 可听母后说玉家对父王有大恩,这也是当初他们结拜的原因,而玉无双的父亲之所以能成为异姓王爷,也完全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不管是为了报恩还是为了玉无双此次来救自己,他都不能让她死在东凉,死在风九幽的手上。 闻声收回一直望着玉无双的视线,陌离舒展眉头想了一下说:“我尽力,结果如何我不保证,你最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对于风九幽的脾气,陌离不敢说是这世上最了解的,但经过近一年的时间相处、接触下来,他并没有多少说服她的把握。要知道现在西灵瑞的确不适合到东凉去,他父母那么担心他,他身为人子理应先回去。 其实,并不是陌离没办法让风九幽答应,只是他不愿意逼她,更不愿意他为了自己而改变什么。他爱她,希望任何事情都随她自己的心意,她开心快乐就好,至于其它的并不重要。 因为了解风九幽的脾气性格,西灵瑞没有再说什么,他轻轻的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就提着食盒离开了。 原本陌离还想跟尚宇浩说点别的事,但发现他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然真的睡着了,他无语的摇了摇头就转身去找风九幽了。 风九幽吃了药以后睡的特别沉,陌离蹑手蹑脚的进了马车以后,看她脸上挂着泪珠就知道肯定是哭过了。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可对风青山他也无能为力。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又何况是一个偏心偏到没边的父亲呢。想要让他明白,想要让他看清楚,真的是太难太难了。 不过,好在一切都过去了,风青山也死了。以后再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也不会再被风芊芊利用来气她,她不会再伤心了,而他也可以彻底的放心了。 情不自禁的抬手抚摸风九幽光滑柔嫩的脸颊,陌离由伤转喜,也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十六年了,在她还在姑姑肚子里的时候他就说要娶她,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了,他竟然真的娶到了她。 姑姑,你看到了吗?你的九儿不但长大了还真的嫁于我为妻,而当初的一句戏言,一句玩笑话,也成了真。我终于娶到了九儿,姑姑,你放心吧,我会像当初跟你说的那样保护她,爱护她,直到地老天荒,直到海枯石烂! 不得不说他们之间的缘分乃是上天注定的,也是他坚持不懈契而不舍努力得来的。如果没有当初的死缠烂打,如果没有一直缠磨着她,今天他绝娶不到她。一切都是天意,一切又是人为! 同一时间,城门口! 随着大队人马的离开,城门口围观的百姓们很快就被赶走了,散了。而被风芊芊破口大骂的风家暗卫也实在受不了她,追着言如雪走了。 他们都是风青山的属下,都是风家的奴才,风青山也曾都有恩于他们。所以,即使是他死了,他们也都没有抛下他,而是追着言如雪准备把他的尸体带回昌隆,葬了。 手中拿着风九幽丢给她的信物,风芊芊以为自己就是风家的家主了。以致于怎么也没有料到风家的暗卫竟然跑了,而且她仅仅只是把他们给臭骂了一顿,又没有打他们,杀他们,他们竟然丢下她不管了。 气的肺都要炸了,也张口开始骂娘,可终究是无济于事,那些暗卫一个个的连头都没有回,甚至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所以,根本就没有人管她,至于她的死活他们就更加的不在乎了。 其实,风家的暗卫早就收到了家主换信物的消息,只是风芊芊自己不知道而已。至于风青山,福伯压根就没有告诉他,也从来没有打算告诉他。 遍体鳞伤又流了许多血,再加上中了三步倒的毒,风芊芊骂着骂着就倒下了。不是三步倒发作了,而是寒风一刮冰冷刺骨,冻的她实在是坐不住了。当然,更多的还是因为失血过多,她身上无力又加上冷才倒下的。 第1999章 丧家之犬 而就在风芊芊倒下的那一刻,她才恍然发现离开的并不止是风家的暗卫,也不止是言如雪和风九幽等人,还有原先鬼王给她的那些奴婢以及暗中保护她的人。 心下大骇,面如土色,一阵冰冷刺骨的寒风刮来让风芊芊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霎时间,她害怕了起来,特别是看到身着黑袍的大祭司带着一群巫术师将她团团围住的时候,她更是恐惧到了极点。 死死的攥住风家家主的信物,风芊芊一脸戒备的看着他们说:“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身上的衣服早就被鲜血和泥水给打湿了,经冷风一吹更是刺骨冰冷,以致于风芊芊一开口,上下牙齿就开始打架。结结巴巴,哆哆嗦嗦,颤颤巍巍,如果此时她身下有个洞,她肯定早就土遁了。 尚君墨看着她,想起在往生镜中看到的一切,想到上一世她是他最喜欢的美人,他笑了,觉得他跟她其实还挺有缘分的。 上一世风芊芊嫁给了他,这一世虽说他不愿意却还是成了婚,而且在没成婚之前他们就发生了关系。不是妻,依旧是妾,仔细想想缘分这种东西还真是奇妙,而他们之间的缘分也真的不浅。 由于大祭司本身长的就不太好看,加上相由心生又修习巫术和恶灵打交道,更是阴险狡诈。这一笑把风芊芊吓的不轻,差一点没有晕过去。 想到风芊芊之前妩媚妖娆的身段,想到从南越国打听到的那些消息,尚君墨蹲下身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一脸和气的样子道:“风九幽已经走了,你完全不必害怕。你放心,只要你把风家的金玉楼交出来,把风家的家产给我。我保证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再也没有人敢伤你一根毫毛。” 风芊芊是南越国太子侧妃,之前在北国之都的宫宴上她见过大祭司。知道此人手段非常之毒辣,目前也已经把紫炎赶下都主之位,取而代之,她更加的害怕。不过,她并不知道金玉楼在哪儿,也根本没有听清楚风青山死前说的那句话。以致于满面惊恐,心中惧意更浓。 想不费吹灰之力得到金玉楼,尚君墨没有对风芊芊动粗。他见她满眼的恐惧,便又和蔼可亲的说道:“南太子以及其随行之人全部被我斩杀,你只是南太子府中一个个小小的侧妃,即使肚子里有孩子也无足轻重。我不防实话告诉你,今天即便是你不把金玉楼交给我,你也回不去南越国了。” 并没有吓她,也没有诓骗她的意思,以她和西灵战的丑事,纵使南太子现在活着,她也不可能再回到南越国了。 这个结局风芊芊早就料到了,她听后没有吭声,沉默不言之间,尚君墨又再次开了口,只听他话锋一转道:“刚刚其他三国的人都在这儿,我相信不出一天的功夫风家易主的消息就会传遍天下。并且世人都会知道风家家主的信物在你手里,且,风家上下只认信物,不认人。任何人手中只要有风家的信物就能得到风青山富可敌国的财富,就能得到金玉楼。换句话说自此时起不管你往后走到那里都会被人追杀。”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话音未落风芊芊就猛然间抬起了头,惊恐的看着他,脱口而出道:“追杀我,不可能!” 不知风芊芊那来的底气,说的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就好像尚君墨是在故意吓唬她一样。 从前就觉得风芊芊很蠢,一听这话尚君墨觉得她更蠢了,而且是愚不可及无药可救,简直就是蠢到家了。 寒风呼啸,本不想多言,可为了让她乖乖听话,尚君墨不得不耐着性子又道:“为什么不可能?你现在手上拿着风家家主的信物,谁要是得到了它就等同于拥有了风家所有的财富。风家富可敌国,试问这天下间有谁不想得到?” 一句话把风芊芊给问住了,而她也不由自主的开始思索。 对于风芊芊,尚君墨除了希望她乖乖听话,想从她手上得到风家的家产以外还有别的用处,故,不想强来。也主要是怕她撒谎来浪费他的时间,就像当初在神乐山风九幽把他当猴耍一样。 思来想去,尚君墨语重心长的又说道:“你三番五次的陷害风九幽,甚至挑拨他们父女的关系,现在还害的她父亲自杀,令她背上弑父的骂名。你以为她真的言出必行就这样放了你吗?” 由于对于风九幽这一奇怪的举动感到疑惑,风芊芊眼眸流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张口问道:“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说她是故意不杀我的吧?” 蹲着不舒服,尚君墨换了个姿势,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道:“还不算太蠢,她的确是故意放你的,而你手中拿着的风家家信信物也是她故意当着众人的面给你的。目的很简单,她就是要看着你被人追杀,犹如一条丧家之犬般被人追至穷巷亦要不停的跑,不停的逃。直到无处可躲,避无可避,藏无可藏,横死街头方才罢休。” 对于这一点尚君墨非常的肯定,因为经过几次交手,吃过几次亏后,他发现风九幽真的很恨很恨他和风芊芊。所以,她不会让他们轻易的死,会变着法的折磨他们,直到她折磨够了,她才会要他们的命。就像在神乐谷一样,纵然是死也要将他千刀万剐。 风芊芊原本还以为是风青山的死触动了风九幽,以命换命放她一马。那想到竟然如此狠毒在这儿等着她呢,怒由心生一发不可收拾,她咬牙切齿的骂道:“贱人,风九幽你这个贱人真是恶毒,竟然要我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喊杀。竟然如此算计我,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鱼儿上钩,尚君墨马上接话:“想杀她还不简单,只要你我联手,必定将她碎尸万段。” 心中已经有了计策,尚君墨胸有成竹,只待北国之都大局稳定下来,那么他就可以开始对付风九幽和陌离了。 风青山的死让风芊芊不再盲目的相信任何人,她估摸着尚君墨说这些话为的就是金玉楼以及风家的家产。上上下下打量他的同时,她心中不禁在想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第2000章 狼狈为奸 很明显鬼王派来暗中保护她的人都已不见,而一直跟在她身边伺候的思烟也不知所踪。原本来之前她们是商量好的,她跟风青山堵截风九幽,思烟在人群中策应。一旦滴血验亲成功,确定她是风家唯一的女儿,那么她们就马上离开。 可谁知这会儿她都已经拿到了风家家主的信物,思烟竟然还没有出现,而且围观的百姓们已经全部散去。城门口此时此刻除了大祭司以及这些巫术师以外全部都是守城的兵将。 想到思烟平常对自己不敬的模样,风芊芊觉得十有八九她是自己先跑了。不过,也不能完全确定,毕竟鬼王不止是想杀了南太子还想得到风家的一切。如今风家家主的信物就在她的手里,按照道理来说思烟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丢下她不管的。 思来想去觉得纵使为了一己私欲她也不敢,更何况鬼王可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主,要是知道这么关键的时候她竟然跑了,那么她肯定活不过明天。 思烟不蠢,这一点她非常清楚,即便是她非常非常的讨厌自己,那么临走之前也会把风家家主的信物抢去。至于她的死活她完全可以不管。而南太子已死,鬼王的目的也算是全部达成了,她成了弃子,她的生死自然是无关紧要了。 想到这儿,有些沉不住气的尚君墨又再次开了口,只听他道:“不用再看了,也不必再想了,那些暗中保护你的人现在根本就看不到你,更不可能救你出去。你今天要么就是跟我联手一起对付风九幽,要么就是受尽折磨交出金玉楼,然后再成为孤魂野鬼四处飘荡。” 语毕,尚君墨没了耐心,站了起来,眺望远方的同时,他又道:“你来北国之都没有多久,想必还不清楚在北国之都做孤魂野鬼有多么的恐怖吧。北国盛行巫蛊之术,巫术师但凡见了你这样的阴灵那必然是马上就会抓起来。哦,对了,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个鬼袋,鬼袋不大却可以装很多很多鬼魂。恶鬼以及厉鬼居多,像刚刚死的一旦被抓住扔进鬼袋,十有八九是要被那些厉鬼给吞噬的。到那时你将灰飞烟灭,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说起鬼袋,说起孤魂野鬼,尚君墨深有感触。因为他不但死过、变成过鬼,还在鬼袋里待了很久,而只有天知道他死以后是怎么度过那段近似黑暗的日子的。 曾经他无数次的以为自己再也无法还阳,再也无法重生为人,甚至极有可能消失在这天地之间,他清楚的感受到了恐惧、无助、无力。 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要依附别人。不过,幸好权叔对他还算是忠心,一直在帮他找合适的身体。碰到大祭司死的时候也赶紧想尽办法把他塞进了那具身体里,要不然他不会重生,更不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成了北国之都的大祭司。 不知为何风芊芊一听到孤魂野鬼这四个字就想到了尚君墨,想到了之前她曾遇到鬼打墙,甚至还被鬼给亲了。头皮发麻,心里一阵紧张恶寒,感觉大祭司这番话里内有乾坤,她问道:“为什么看不到我,你对我做了什么?” 说话间,风芊芊环顾四周仔细看。依旧未发现思烟等人的踪影,她心里不由自主的打起了鼓,也不免更加的紧张了起来。 闻声低头尚君墨一脸冷笑,见她不见棺材不落泪,他大手一挥周围的景象就全变了。只见思烟以及暗中保护她的那些人并没有走,也没有不管她。只是他们看不见她,像是无头苍蝇一般乱窜,可找来找去仍旧是不见她的踪影。 看思烟近在眼前伸手就能碰到,风芊芊毫不犹豫的就开始大声喊。知道大祭司阴狠毒辣不是好惹的,知道这有可能是自己唯一逃出去的机会,这声喊可谓是卯足了劲,特别的大声:“我在这儿,我在这儿,思烟,快来救我,我在这儿。” 张口叫,抬手摇,可是竟半点用也没有,而且自始至终尚君墨都没有阻止她,也没有命别人捂住她的嘴。只是嘴角含笑一味的看着她,似乎尽是嘲笑。 思烟跟风芊芊想的一样,她见验血不成风青山还死了,风九幽也不可能放过她,马上就要走的。但峰回路转风芊芊竟然拿到了风家家主的信物,而且风九幽的那句话也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以致于她想拿到风家家主信物就离开。 谁承想迎亲的队伍一走,风芊芊就神奇的不见了,而且是原地消失,任凭她怎么找都找不见。心中疑惑,百思不解,本想再继续找下去,可又怕被人察觉。故,找了没有多久他们就准备先离开,等回去从长计议再做打算。 风芊芊怕死怕的要命,一见思烟她们竟然要走,她叫的更大声了。但任凭她吼破喉咙也没有用,思烟他们还是离开了,并且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唯一逃生的机会就这样断送,风芊芊无力的又倒在了地上。心中恐惧,万念俱灰,她直到此刻才恍然发现自己真的是着了风九幽的道,上了她的当。 怒目而视,一双手恨不得掐出血来,风芊芊切齿痛恨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她没有那么好心,我就知道。风九幽,你个贱人,你个畜生,你个野种,你竟然敢害我。我此生不杀你,誓不为人!” 确定思烟等人已经全部离开,尚君墨又再次挥动袖袍,只见眼前的景象又变了。不过,那呼啸的北风却是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照在人的身上,虽不说暖洋洋的却没有那么冷了。 看到风芊芊恨意十足,尚君墨再次蹲下身道:“这就对了,我有权有势,有巫术,有巫术师,你有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金银财宝。只要我们联手,那么风九幽必死无疑。你放心,我不会杀了她,等把她活捉了以后随便你怎么折磨。她不是找了很多的老乞丐欺辱你吗,你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到时必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2001章 贱中极品 对于面前恨意十足的风芊芊,尚君墨早就打定了主意,循循善诱,威逼利诱,一心一意只想让她为自己所用。 虽然风芊芊并不知道破庙之事尚君墨到底知道多少,但他的话令她心动,尤其是想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时,她心中更是说不出的痛快。那些老乞丐,那些凌辱,那生不如死的折磨以及绝望、恐惧,她统统都要百倍、千倍、万倍的还给风九幽。 有生之年她一定要风九幽尝尝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滋味,她一定要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 滔天的恨意汹涌而至,风芊芊思前想后权衡利弊,主要还是考虑到思烟等人走了,如果她不答应的话那么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她暂时同意了。并且抬头看向大祭司道:“如果你真的能让风九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么别说是金玉楼,就是风家所有的家产我都可以给你,并且心甘情愿双手奉上。” 花柳儿曾经不止一次的对她说,不管何时何地遇到何事,保命方是上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活着,有命在,那么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转圜的余地。即使是被抓了也只是暂时的,虚与委蛇瞅准时机溜之大吉,方是上上之策。 自知道花柳儿与裴管家有一腿后,风芊芊就不怎么待见她,也有些讨厌她。尽管她是她的亲生母亲,也一直对她极好,可她觉得太下贱了。好好的当家主母不做竟然跟一个下人勾勾搭搭狼狈为奸,给她丢脸抹黑不说还害她被羞辱。如果不是需要至亲之血养着她这张脸,她才懒得管花柳儿的死活呢。 尚君墨一早就料定了她会答应,毕竟像她这种贪生怕死的人,性命才是最宝贵的。以致于见她同意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欢喜,相反,他对她很不放心,也觉得她的话不能完全信之。 表面上未露分毫,尚君墨淡淡言道:“怪不得风青山为了你甘愿赴死,南太子被你迷得团团转,还不算太蠢。既如此那就跟我回去吧,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你的!” 言罢,他伸手握住了风芊芊的手,捏住了风家家主的信物。 原本风芊芊是不想松手的,也不想给他的,可现在自己的小命捏在他的手中,她自然是不敢不给。摸着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信物,恋恋不舍,但再不舍也不得不松手。 浅浅一笑自认媚惑,风芊芊握住尚君墨的手,一个借力便坐直了身体。然后耷拉着肉条似的嘴,抛了个媚眼跟他说:“多谢大祭司,只是奴家身上疼的厉害,也失血过多,不知大祭司可否送我回去?” 说话间,风芊芊先是握住尚君墨的手,再是整个人用力的靠了上来。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尚君墨虽不是色中恶鬼却也知道风芊芊床上本事了得。再加上她经过花楼里的妈妈调教,那媚眼勾魂似的。以致于她一靠上来他就受不了了,伸手一拽直接把她拉进怀中,打横抱起之时就道:“这有何难,我这就送你回去。” 语毕,运功提气脚下一蹬,纵身一跃飞出数尺远,尚君墨就抱着她稳稳当当的坐到了马背上。 打蛇绕棍上,风芊芊扭动自己的水蛇腰就紧紧的贴着尚君墨。然后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头埋进他的胸膛,娇滴滴的说道:“那就有劳大祭司了!”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虽然尚君墨根本就称不上是一个英雄。可他乃一介武夫,以致于也不管风芊芊现在血肉模糊的模样就被勾的一颤一颤的。身下一紧恨不得在马背上就动起来,狠狠的蹂躏她。 拉起缰绳,双腿一夹马腹,尚君墨像是打了胜仗一样就高高兴兴的带着风芊芊进城了。风芊芊依偎在他的心口,两个眼珠子不停的来回转,心中开始想怎么才能悄无声息的离开这里,彻底的摆脱大祭司。 兵分四路都没有找到风芊芊的踪影,思烟不放心,也总觉得她没有离开,她去而复返。 恰好看到这一幕,思烟本想上去抢的,但随行的巫术师以及邪神真的是太多了,而凭借她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成事。所以,当看到风芊芊小鸟依人的靠在尚君墨的怀里时,她整个眉头都缩成了一团。 气的骂道:“还说别人贱,我看天下间就没有比你风芊芊更贱的了。口口声声的说爱着鬼王还跟南太子上着床,一晚晚叫的死去活来还恬不知耻的要离开。现在南太子尸骨未寒,鬼王还等着风家的信物。你倒好,肚子里多块肉都不安分,这才多久的功夫竟然就勾搭上了别的男人。不得不说你真是贱中极品,下作至极,活该千人骑!” 冷哼一声转身离去,思烟准备赶紧给鬼王写封信,告诉他风芊芊跟着别人跑了。且,还是一个快要入土的糟老头子,说起来也不嫌恶心,也真的下得去口,单是想想大祭司那长长的胡子她都要吐了。 思烟离开后不久,三国留下的探子齐齐冒出了头,由于他们都隐藏的很好,并没有发现彼此。看到风芊芊跟着尚君墨走了,他们也悄悄的进了城,准备伺机把风家家主的信物给偷出来,交给他们背后的主人。 这边觊觎风家金玉楼的人做着各自的打算,那边西灵瑞提着食盒气冲冲的跳上了自己的马车。由于他和玉无双都会骑马,他也不怎么喜欢做马车,临出发前没有多准备一辆马车。故,二人说好了乘坐一辆马车。 马车宽大容得下六七个人,西灵瑞刚刚跳上去就被兰琪给拦住了。只听她道:“小王爷,你不能进来,小姐她正在换衣服呢。” 由于马车中放了一个小小的屏风,西灵瑞看不到玉无双。不过,以他心中掐算的时间她这会儿应该是换好了。所以,一见兰琪十分紧张的拦住她,他立时就恼了。 一把将她拽出来,西灵瑞把她一脚踹下去说:“你活的不耐烦了,竟然敢拦我。来人,给我抓住她,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开。” 第2002章 纨绔子弟的威武霸气 跟随西灵瑞的人得令,二话不说就一左一右的把兰琪给抓了起来。兰琪乃是玉家的家生奴才,自幼习武不说人也非常的机灵,根本不是一般普通丫鬟所能比的。所以,上一秒才被抓住,下一秒她就开始反抗,不是一般的扭动挣脱,而是催功运掌一拳就挥了出去。 这要是西岚国的侍卫,一拳飞来直击面门,定是想也不想就赶紧躲开。可眼下跟在西灵瑞身边的并不是西岚国的侍卫而是风九幽的人。他们个个出自神乐谷,不管是武功、招数还是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好。临危不乱不退反进,一手扣住兰琪挥来的拳头,脚下一踢就让她跪下了。 膝盖骨生疼,兰琪感觉好像是被踢断了,一下没有稳住身形她就趴在了地上。泥水四溅,脸上十分难看,正准备出声呵斥,她的嘴就被人用布条子塞住,堵上了。 西灵瑞知道风九幽手下高手如云,给他挑的也是最好的,但第一次见到他二人身手如此利落,他心中不胜欢喜。眉头上跳神采奕奕,高兴的同时不禁问道:“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因为扶苏呼啦啦一下子给他送了五六个人,他也没有仔细去盘问这些人。想着姐姐送来的人必定背景十分干净,他也不用担心,以致于一个个报了姓名之后他也没上心。再加上这两个人一般不怎么上前,他一下子连名字都记不太清楚了。 看兰琪被堵住了嘴还依旧不安分,他们索性点了她的穴道,然后二人齐齐抱拳异口同声的回答道:“陈杨,裴勇!” 见他二人精光内敛对自己也十分恭敬,西灵瑞灵机一动道:“好名字,一听就是忠勇之士。以后你们就跟着我做近身随从,姐姐那边我晚点会去说,相信她会同意你们跟我去西岚的。” 墨染已死,虽然他很伤心,也很悲愤,但身边不能没有得力的人。而与其回去听从母后的安排重新给他挑拣随从,倒不如他直接把这些人带回去。一来姐姐对母后有恩,她不好赶走,更不好换掉。二来这两个人身份干净,在西岚国没有任何亲人,又是对姐姐死忠之人,用起来也比别人放心。 当然,西灵瑞这么做最主要的还是他们听他的话,不像他母后派的那些人,平常是听他的话,一到关键时刻还是听他母后的。所以,把扶苏给他安排的人带回去,百利而无一害,而等他想要离开西岚前去看望风九幽的时候,他们也绝对会毫无保留的帮助他离开。 思来想去觉得甚好,西灵瑞一想到母后吃瘪的样子就恨不得为自己的机灵拍手叫好。不过,陈杨和裴勇面上倒是没有多少欢喜。相反,他们不约而同的撇了撇嘴,心中不禁在想他二人的名字那听着像忠勇之士,简直就是拍马屁。 这时,以内力冲破穴道的兰琪突然间站了起来,正准备拿掉口中的布条呼救,那想到裴勇一掌就把她给打晕了。 对于裴勇的反应西灵瑞特别满意,朝着晕过去的兰琪冷哼一声道:“一个小小的贱婢也敢在我面前叫嚣,真是不自量力。把她绑了扔到马背上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松绑。” 言罢,西灵瑞低头弯腰过了马车。 受风九幽的影响,西灵瑞觉得自己对身边的人太好了,以致于他们越发地没有规矩。竟然敢在他的面前放肆,不好好的惩治一番他们都不记得他是谁了。 西岚国小王爷那可是有名的纨绔子弟,动不动就打杀不说,在西岚国也有着绝对的权利。而且他性子不定,一切都凭自己的喜好。至于玉家他从来都没有放在过眼里,他是王爷,他是西岚王上的亲生儿子。玉家再有恩于王室,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更何况亲疏有别,西灵瑞相信自己的父王还没有老糊涂到因为一个玉家而重罚亲生儿子的地步。 肆无忌惮,裴勇领命大手一抓就把兰琪给提了起来,陈杨找来绳子直接一捆就丢上了马背。数九寒天,滴水成冰,兰琪刚刚急着出来穿的也薄,以致于没过多久就被冻醒了。 马车中正如西灵瑞所料的那样,玉无双早就换好了衣服,只是不愿意见他而已。心中有火觉得她十分下作,西灵瑞一把将隔在二人中间的屏风推倒后,哐当一声把食盒砸在了她的面前说:“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纵然早就知道西灵瑞张狂却不曾想是如此的嚣张。当食盒砸在她的腿上,里面的点心散落一马车时,玉无双吓的直尖叫,整张脸上也全是惊惶之色。 惊慌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玉无双红了眼眶,见西灵瑞一副要生吞活剥了她的样子。她万般委屈的反问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千里迢迢的来救你,来接你回去,你当着外人的面给我难堪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打杀我的婢女。西灵瑞,你……你不要欺人太甚了,你不要太过分了。” 喉头哽咽,眼泪啪嗒啪嗒的就落了下去,玉无双低头拿帕子掩着,心里恨的牙痒痒,与此同时眼中也闪过一抹杀气。 要不是为了博取陌离的同情,要不是为了得到他的怜惜,要不是想顺顺利利的入住他的府邸,她才懒得和西灵瑞说这些呢,直接把他绑起来暴打一顿就是了。 生在王室,西灵瑞真的见惯了这种手段,尤其是她哭的梨花带雨,雨落秋蝉,好像天下间就她最委屈似的样子,更是令他说不出的厌恶、厌烦。 嗤笑一声在她对面坐下,西灵瑞耐着性子拿起一块糕点瞪着她道:“外人,你要真是把我姐夫当外人就不该往上靠,更不应该坐在他的身边。俗话说男女三岁不同席,更何况你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而我姐夫已经娶了我姐姐,我劝你还是少打那些歪主意。” 一想到刚刚她在陌离面前的样子,西灵瑞就动了杀机,而下一秒他手中的糕点就被捏得粉碎。 第2003章 龌龊心思被识破 自认为天衣无缝的伪装,那想到竟然被西灵瑞一眼就看穿了,玉无双大惊,但面上却不露分毫。 相反,她气的不行,也哭的愈发的厉害,觉得自己遭到了羞辱,怒目而视声泪俱下的说道:“我打歪主意,我打什么歪主意?西灵瑞,你不要以为你是王子王孙就可以血口喷人,我告诉你,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我一会儿就给王后写信,就说你合着别人一起欺负我,看我的笑话,看王后怎么收拾你。” 呜呜声起,玉无双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本想着哭的伤心,装作委屈,就会引来西灵瑞的内疚与疼惜,那想到他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拿出随身携带的锦帕,西灵瑞随意的擦了擦手上的糕点碎末,面色如霜沉声言道:“你少拿我母后在这儿吓唬我。玉无双,我警告你,不要做给我西灵家抹黑的事情,也收起你的龌龊心思。要不然别说你爹仅仅只是一个异姓王爷,你仅仅只是一个跟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堂姐。就是我的亲伯伯,亲堂姐,我也绝不会放过。” 长这么大,西灵瑞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放狠话,不过,他完全不在意。别说是女人了,就是老弱妇孺敢对风九幽不利,他也照样打杀。更何况风九幽与风家再无瓜葛,从此以后他便是她唯一的亲人,当然,君梓玉也算是一个吧,但跟他没太大关系。所以,不管如何他都会好好的保护她。 至于玉无双,她要是识相就老老实实的待着,他自然会像从前那样敬她,但她要是不听警告非要痴心妄想,作幺蛾子,那可别怪他辣手摧花。 他可不是尚宇浩色厉内荏,后宫中的那些手段他耳濡目染早就学会了,再加上他母后本就工于心计,他在她身边长大,又岂会没有手段。一直不愿意跟那些哥哥姐姐们争斗,不过是像风九幽那样不屑而已。况且他是西岚国炙手可热的小王爷,谁敢真的惹他。 由于当年玉家恩宠不断,从一个小门小户变成了高门大户,而玉无双也被养成了一个千金大小姐。加上西岚王后对她一直极好,待她不薄,有意让她嫁入皇家,她心高气傲早已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以致于听完西灵瑞的话后她的脸就白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为了风九幽竟然敢跟她撕破脸,连王后的面子都不给了。 震惊过后玉无双愈发的愤怒,想到自己跟西灵瑞认识多年的交情竟然抵不过风九幽,她气的头顶都要冒烟了。 想骂他,想打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把他给杀了。但终究是不能,诚如他所言,玉家不过是异性王爷,她不过是他的堂姐,最主要的是他们还没有血缘关系。所以,以目前的情势来看她还是不要跟他硬碰硬的好。 这些年虽说玉家隐世而居,敛起锋芒,可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一旦得罪了西岚王室,那么他们玉家也算是到头了。古往今来,民不与官斗,一个抄家灭族,她就是再厉害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还跑到王宫里把西灵瑞给杀了。 杀了倒是不要紧,可那些死去的人还会活过来吗? 不用想,肯定不可能再活过来,所以,那么做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多多少少对西灵瑞有些了解,也知道他是西岚王后的宝贝疙瘩,以后玉家多半还要仰仗王后,怎么也不能惹恼了他。更何况他是西岚国最受宠爱的小王爷,惹恼了他以后,倒霉的肯定不只是她一个人,玉家也会被牵连其中,跟着遭殃。 在绝对的权利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枉然! 思及此,玉无双无辜可怜的哭诉了起来:“我有什么龌龊心思,我刚刚不过是身上冷的厉害想靠火盆近点,想暖和点。更何况我连他的衣服都没有碰到,我怎么就有龌龊心思了。西灵瑞,你别忘了,陌离他不止是你姐夫,他还是我的师兄,我与我师兄亲近些怎么了,那儿碍着你了?” 泪如泉涌,双眼红肿,玉无双掩面而泣哭的别提有多委屈了。 小时候就对她没有什么好感,这会儿一个劲的哭更是令西灵瑞心烦。尤其是听到师兄二字后,他的眉头都皱成了一团。 盘膝而坐抖落衣服上的糕点碎屑,西灵瑞懒洋洋的靠在车身上,嗤笑一声道:“师兄,叫的真好听,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梅山道人和你师父的关系,当真不知道你在耍什么把戏?” 从前就觉得玉无双长的不怎么样,这会儿妆一哭花就更丑了。也不知那脸上到底抹了多少粉,和眼泪和在一起真是令人说不出地恶心。 眉角上挑,不惜一顾,西灵瑞捡起散落在马车上的一块豌豆糕说:“冷,靠火盆近点,那这是什么?你别告诉我这是你自己喜欢吃的。” 轻抬眼眸看了一眼西灵瑞手中拿着的豌豆糕,玉无双心中愣了一下。不过,她马上就道:“就是我喜欢吃的,不行吗?” 盯着手中的豌豆糕,西灵瑞面上波澜不惊,他冷冷一笑道:“行,那有什么不行,那你现在吃吧,我在这儿看着,还有那碟子虾饺,一并吃了。吃了我就相信你,不但相信你还给你道歉,而且以后我唯你马首是瞻。” 语毕,西灵瑞把手中的豌豆糕直接送到了她的面前。 突然转变的态度吓了玉无双一跳,原本还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一看到那碟子虾饺她就慌了。她自小就不能吃虾,一吃就会全身痒痒。所以,她这么多年从来沾都不沾,更别说是吃了。 料定西灵瑞是知道她不能吃虾的事情,玉无双的脸色一变再变。很想硬着头皮把这些东西都吃了,可是那虾子带来的后果她真的不想承受,真的太痒了,她受不了,也不想受。 西灵瑞看她眼珠子乱转就是不把豌豆糕接过去,心中的怒火更盛,张口问道:“怎么,不想吃了,该不会是还没有饿吧?” 第2004章 吃不了兜着走 眼眸流转,灵机一动,玉无双脱口而出道:“是,我还没饿,这是兰琪准备好给我路上吃的,这才启程,我还不饿。” 借坡下驴,玉无双想都没有多想,但话一说完她就后悔了,也猛然间发现自己掉进西灵瑞挖好的坑里面了。 纵然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西灵瑞还是非常非常的生气,特别是看到她理直气壮的样子,他未加思索就将手中的点心重重的砸在了她的面前。怒吼一声道:“没饿,你骗鬼呢?昨天我还在想你好好的有事没事问我姐姐喜欢吃什么干嘛,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玉无双,卑鄙无耻下贱的女人我见的多了,但像你这种说谎都不带脸红的女人我还真是头一回见。” 怒不可遏,西灵瑞说到最后不由自主的提高声音。 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西灵瑞怕外面的人听到不好,他扭头看向一边。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压低声音道:“我母后常说女大十八变,我没想到才几年不见你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玉无双,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离我姐姐和姐夫远点,要不然有你好看。还有,你少拿鸡毛当令箭,我母后虽然没有见过我姐姐,但姐姐对我母后有恩,她要是知道你有这样的龌龊心思,头一个就饶不了你,其次就是你们玉家。你要是不想玉家被满门抄斩就最好记住我的话,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只听哐当一声就把马车门给关上了。幸好这马车乃是上等的木料打造的,那门也是很好的,要不然这一脚踹过去,不踢飞了才怪呢。 跟在马车旁往前走的都是风九幽的人,西灵瑞倒也没有怎么顾忌。而裴勇一见他怒气冲冲的走出来就赶紧把手中的披风递上去:“少爷,那婢女醒了,马背上颠簸,吐的不行,一直嚷嚷着松绑。” 兴许是在气头上,又兴许是西灵瑞没有自己穿过披风,他没有接,只是怔怔的站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盯着远方。 裴勇机灵,见他不接披风就赶紧把披风展开给他披在了身上,然后毕恭毕敬的穿戴好就站到了一旁。西灵瑞心乱如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把她放了丢进马车里,派人看着,不到歇脚的时候不准她们下来。” 知道风九幽眼里容不得杀子,也知道她素来杀伐果断,怕她看出端倪提前下手,防患于未然还是让人看着的好。要不然真的出了什么事,他母后还指不定怎么闹呢。 玉家,玉无双,果然不能小觑,离京多年竟然还能深得母后的喜欢和信任,不得不说手段了得。 习武之人大多耳聪目明,裴勇虽没有刻意去听但时不时的还是飘进他的耳中,以致于他清楚的知道西灵瑞为什么这么生气。领命道:“少爷放心,属下会安排妥当!其实,少爷不必如此忧心,殿下与小姐感情深厚,并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女子就能破坏的。况且今天他们才刚刚成婚,正是新婚燕尔之际,即便是有人存了不该存的心思也是枉然。气大伤身,少爷身上的伤还未好,小姐一直担心着,还请少爷保重身体为上!” 被西灵瑞维护风九幽的举动所敢动,自认从来不是多做多佘的裴勇多说了几句,不为别的,只望他宽心。 收回视线,西灵瑞饶有深意的望了他一眼,仔细想想倒也是。姐姐是谁,天家贵女,名门闺秀,岂是玉无双这种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女儿所能比的。就单从她存了这样龌龊的心思,她就跟姐姐相差万里,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陌离要是能看上她,除非是瞎了眼,要不然还真是他多虑了。不过,西灵瑞生气的主要原因还是觉得丢脸,觉得玉无双自甘堕落,自甘下贱。好好的王爷之女不自重,竟还存有这样恶心的心思,真不知这十几年来她爹妈是怎么教养她的。 冷风一吹,经裴勇这么一宽慰,西灵瑞满腔的怒火消散了很多。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说:“嗯,我知道了,你派人好好看着,别一会儿再恶心着姐姐了。我去尚宇浩的马车里睡会儿,有事到那儿找我。” 姐姐出嫁,他昨夜里比新郎还要兴奋,再加上早上起的早,这会儿有些困了。估摸着风九幽这会儿肯定也在睡,他想着自己还是先去睡一觉再去看她吧。 裴勇点头示意陈杨跟过去,然后西灵瑞就走了,而与此同时他也命人把兰琪给丢进了马车中。 马鞍狭窄,卡在里面简直腰都要断了,兰琪一进入马车就狂吐了起来。玉无双本就气的不行,再一看兰琪手脚被绑,她气的整张脸都青了。 想骂,不敢骂,主要是不能骂,西灵瑞已经放了话,如果她再挑衅他,那么东凉国很可能就去不了了。她筹谋了这么久,等的就是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如今能堂而皇之的跟着陌离回去,岂能因为这番羞辱就放弃。 一忍再忍,一再的深呼吸,等心情稍稍的平复了一些,等兰琪也差不多吐完了,她拿出匕首就给兰琪松了绑。 衣服单薄,又在外面冻了那么久,兰琪一松绑就冻的直打哆嗦。不过好在马车中比较暖,她在火盆边趴了一会终于缓了过来。 心中气愤,满眼仇恨,把马车门窗全部关好以后,兰琪看着玉无双十分委屈的说道:“小姐,小王爷太过分了,再怎么说小姐都是他的堂姐,都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怎么能这么做。” 眼泪直流,手腕生疼,兰琪感觉自己的膝盖骨都给踢断了。 西灵瑞一走,玉无双整个人就像是换了个模样似的,阴恻恻的笑了一声,眼中尽是狠辣之色:“救命恩人,哼,我可不是他的救命恩人,这次救他出来的是风九幽,他那会感激我。上一世我就知道风九幽笼络人心有一套,没想到这一世更是了得。西灵瑞跟她结拜不过数月之事,他竟然这般挖心掏肺的维护,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第2005章 老秃驴 从来不曾小看过重生以后的风九幽,玉无双这一次更是惊诧至极,要知道西灵瑞出身皇族可并不是一个任人摆弄、唬弄的主。再者他性情乖张,二人又并非亲姐弟,相处的时间也短,他能把风九幽当成亲姐姐一样对待,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而据她调查所知西灵瑞这些年跟宫中的那些亲姐妹相处的并不怎么样,关系也不怎么好,更有甚者还跟其中两个公主动过手,可谓是一点都不好,以致于她对风九幽更不敢小瞧了。 试想一下,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妹妹都得不到他的真心相护,风九幽这样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结拜的姐姐竟然得他百般维护,甚至直接就跟她撕破了脸,还拿玉家来威胁她,不得不说风九幽真的很有手段。 兰琪看着散落一地的点心,揉了揉手腕上红肿的勒痕,十分气恼的言道:“叫奴婢说风九幽就是一个妖孽,但凡是靠近她的人都会被迷惑。” 身为玉无双身边的大丫鬟,兰琪还是第一次受辱,而且还是被人五花大绑,以致于知道裴勇和陈杨的身份后,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也因此恨上了风九幽。 当然,她也没有瞎说,从西灵瑞到尚宇浩再到陌离,还有风九幽身边的那些人,可不都一个个的向着她么,说迷惑似乎也并不过分。 妖孽二字一出口玉无双就笑了,抬手拿起一面小铜镜照了照自己的脸说:“能逆天改命换血重生,可不就是妖孽嘛。不过,妖孽又如何,还不是逃不出佛祖的五指山。” 说到这儿玉无双眼睛闪过一抹算计,放下手中的铜镜时她面色一沉,问道:“了缘那个老秃驴现在在哪儿,找到人没有?” 看身下的垫被上全是糕点以及糕点碎屑,兰琪也懒得一个个捡了,直接伸手拿过一床新的被子展开。一边把脏的被子卷起,一边她回答道:“人没找到,不过有新消息传来。说是他在失踪之前见过雪老,二人密谈了很久才分开。具体内容除了他二人以外无人知晓,据查当时雪老的影卫都在门外守候。” 压低声音把下面人才送来的消息一一转告,兰琪加快手脚收拾车厢。不是她说,西灵瑞这一次真是挺过分的,而且他是男子,不说风度了,基本的教养都没有。 看来传言不假,西岚王后真是把这个小儿子给宠坏了,也养歪了。亲疏不分,黑白不明,经此一事玉家肯定是不会再支持他了。 西灵瑞要是知道兰琪此时此刻的想法估计能笑死,他能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如果靠的是玉家,那么他早就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玉家在他的眼里说白了连墨染都不如,更别提玉无双了,惹恼了他,全部都杀了。 知道雪老仇家很多,找他求医问药的人也很多,身边有影卫再正常不过,可是为什么让影卫在门口守着,而不是隐在暗处呢? 心有疑惑,玉无双起身把刚刚换好的外衫脱掉扔在一边。等兰琪把被子换好收拾干净以后她方才靠在软枕上若有所思的言道:“见过雪老以后就消失了,莫非此事与风九幽有关?” 知道上一世这一生雪老都把风九幽视若珍宝,视若自己的亲生女儿,玉无双估摸着八九不离十。要知道风九幽能逆天改命,单凭她一人是绝对做不到的。更何况了缘乃是得道的高僧,雪老又是隐世的高人,一身医术出神入化高深莫测,这二人无端端的扯在一起,必然有蹊跷。 雪山之巅在江湖上虽然比不得那些名门正派,却也是一个特别的存在,而且早早就声名鹤起威震武林。所以,按照道理来说雪老应该是像传闻中的那样天天游山玩水、吃喝玩乐,怎么快过年了还跑到寺庙里去呢? 百思不得其解间兰琪开了口,只见她把脏了的被子一卷放到马车门口说:“原先奴婢也是这么想的,可查到的结果却是雪老和了缘大师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见上一面。而且佛寺里的小沙弥也说当天大师煮了茶,摆了棋,说是许久不曾跟雪老下棋,要好好的跟雪老较量一番。” 语毕,兰琪把马车门打开了,先是把脏的被子丢出去,再是把收好的食盒也给扔了出去。 裴勇带人一直守在外面,见有东西扔出来就朝驾车的人打了个眼色。那人也是扶苏一并送过来的人,看到裴勇打眼色,他回头看了一眼。 见是被褥和食盒,伸手拿起来问了一声,确定说是不要了,拿去扔了,他本能的扭头看向裴勇。裴勇知道先前西灵瑞在里面发了一通火,也未说什么。不过,看着好好的锦被就这么扔了,心里还是十分不悦的。要知道此时正是隆冬时节,大军中很多都是两三个人盖一床被子,她可倒好,不过是脏了那么一点,竟然想都不想就扔了。 还有那食盒,不过是落在被子上,又不是掉在了地上,竟然也一并扔了。不得不说她真的没有办法跟自己的主子比。 本就不是什么金枝玉叶非要把自己当成千金公主,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人注定是要被打脸的。 沉默不言,裴勇示意把东西拿下去,然后继续打马前行,遵照西灵瑞的意思好好的看住这对主仆。 其实,裴勇也是有私心的,毕竟玉无双长的不错,又娇滴滴的,即便是入不了陌离的眼,被缠上了也是麻烦。传出去也是难听,最主要的是怕风九幽生气。所以,他才吩咐人寸步不离的守着马车。 他们都是从神乐谷出来的,不是昌隆国的罪犯就是一些孤儿,要么就是一些山贼或者是官府通缉的人。总之,都是一些没有办法活下去的人,要不是风九幽给了他们吃喝,并且护住他们,他们现在还指不定在哪儿受苦呢。故,感激不尽,忠心耿耿,也誓死效忠于她。 无人言语,玉无双主仆也就没有注意外面的动静,关上马车门以后就继续说先前的事情。 第2006章 老秃驴二 原本玉无双还没有觉得那里有问题,但一听较量二字就觉得不对劲,抬手扶额思来想去,她道:“我父亲说那老秃驴乃是得到高僧,早已经除七情灭六欲,怎么可能会跟雪老较量一番?莫不是那小沙弥听错了,或者是故意这么说的?” 对于了缘大师玉无双发自内心的不喜欢,总觉得他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当然,主要还是受了她父亲的影响。以致于心中甚是疑惑,不过,她知道了缘是有真本事的,要不然白马寺的香火也不会那么旺了。 兰琪跟在她身边也有些年头了,知道她讨厌和尚,放下手中的事仔细的想了想说:“之前我也仔细的盘问过,小姐也知道那老秃驴喜欢出去,一年到头很少待在寺庙里。而照顾他饮食起居的并不是固定某一个小沙弥,想来应该不存在故意。再说能在他身边伺候的小沙弥都不是新来的,大多都是旧人,不可能是有人提前安排的。至于那小沙弥是否听错了,奴婢不敢保证,可既然煮茶摆棋那就肯定是要切磋一番了。” 大雪连绵,折梅煮茶招待好友,此乃一雅事,下棋亦是,这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况且,了缘大师本就不同与其他的和尚,附庸风雅也属正常。 想不透,玉无双没有说话,她来回摩挲光洁的额头,放在小几上的手指一下下敲打在桌面上。 兰琪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把刚刚选好的外衫拿出来,她轻轻的展开道:“奴婢记得老爷曾说了缘大师爱棋如命,以棋会雪老切磋一番应该没有什么蹊跷……” “以棋会友倒是没有什么蹊跷,只是为什么没有让影卫跟进去呢?而且没有跟进去也就罢了,还偏偏守在门口。你知道的,影卫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现身的,除非生死攸关之时。当然,还有另外一种情况,那就是有要事商谈,不能让人知道。所以才让人守住门口。” 灵光一闪,玉无双想到了什么,她放下扶住额头的手突然间问道:“雪老去寺庙身边带了多少人?” 由于兰琪收到的消息中并没有说,一时间她被问住了。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据实以禀道:“奴婢不知,收到的消息中也没有提到。但以雪老的性子以及从前对他的调查,估摸着顶多也就只有两个,加上影卫顶多也就三个。” 由于这一年来玉无双都在收集雪山之巅以及风九幽的消息,兰琪对于他们也了解一二。心中推算雪老为人低调,出行基本都是那两个人,她觉得八九不离十。 回想以往雪老出行的阵仗,玉无双觉得兰琪的猜测是对的。可明面上既然已经带了两个人,为什么还要叫影卫出来守住门呢? 难不成他们真的在密谋着什么事,亦或者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越想越肯定,越想越觉得此事不止是蹊跷还很重大,说不定还跟风九幽有关系:“雪老在哪儿?” “在雪山之巅,我们的人一直守在山脚下,自他跟了缘大师见过面之后再未下山。”此事非常确定,兰琪几乎是脱口而出。 放在小几上的食指一下下的敲打着桌面,不急不缓,不紧不慢,非常的有规律。玉无双一边想一边自言自语道:“寺庙一行老秃驴不见了踪影,雪老闭门不出,表面上看一切都很正常。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里面不对劲,还有风九幽,她竟然把风青山给杀了,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说起此事兰琪也觉得十分奇怪,要知道风芊芊今天敢拦风九幽的马车,主意可是她们给出的。而且滴血验亲是大事,风九幽的底线一直以来都是她的母亲,今天犯了她的大忌。按照她的性子以及往常的处事手段,怎么都该杀了风芊芊才对啊。 展开衣服兰琪帮玉无双穿上,一边穿一边道:“何止是出乎意料,她说出一生一死的时候奴婢都惊到了。风青山再过分,再可恶也终究是她的亲生父亲,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竟然直接给了毒药。说起来也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心肠这样歹毒,简直就是畜生不如。” 愤愤不平,忽然间觉得风青山喜欢以及疼爱风芊芊有有情可原。像风九幽这样冷血无情的人,换了谁做她父母也不会喜欢。 抬头扣上扣子,玉无双冷笑道:“你懂什么,风九幽还算是仁慈的了,要是换了我,早就把风青山给大卸八块了。就他那样的德行也配做父亲,生在他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简直猪狗不如。” 幸好父亲、母亲、哥哥们都对自己很好,也很看重自己,要是像风家那样,自己早就被气疯了。 主子发火,奴婢那敢吭声,兰琪收敛形色,帮她整理衣服说:“不知道小姐是否还记得去年风九幽刚刚回家的时候,好像是有一个守门的小厮侮辱了她母亲,当场就被砍了头。后来风芊芊几次明里暗里的被她教训,也大多是因为她母亲,但今天滴血验亲她竟然没有大开杀戒,小姐,奴婢觉得这里面可能有文章。” 整理完衣服,兰琪扶着她再次坐下,然后从暗格中拿出几个核桃就开始帮她剥壳。 玉无双本就觉得不寻常,经她这么一说愈发的觉得奇怪了。不动声色,捏了两个瓜子仁,丢到嘴里来回的咀嚼了一下说:“雪老和那老秃驴下棋的时候,风九幽在干什么,身边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剥核桃的手一顿,兰琪垂下手仔细的想了想说:“自打入了北国皇宫,风九幽就基本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过,按照她换血的时间来推算,那时她应该快要毒发了。” 言罢,兰琪又仔细的回想了一下,非常确定之后她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折腾了一天玉无双也累了,拿走两个软枕放到一旁,她直接躺下说:“毒发、换血、老秃驴、雪老、风九幽,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第2007章 改命 反复思量,苦思冥想,玉无双思来想去举一反三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她的感觉告诉她事情绝非表面上这么简单,雪老和了缘大师密谈这么久一定事关风九幽。要不然绝不会让影卫出来守住门口,还有其他两个随行人员,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他们两个当时也分别守在了外面。 见玉无双把眉头都皱成了一团,兰琪递上自己剥好的核桃说:“小姐,我算了算,雪老在寺庙的那几天距离风九幽换血并不远。” 没有具体去查,也没有翻过黄历,但依照日子往前推算,兰琪觉得应该是差不了几天的。 不提换血还好,一提换血,玉无双恍然大悟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惊呼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兰琪一跳,手上一滑核桃仁就掉到了地上。不过,她没有第一时间去捡,主要是没了心思,望着玉无双她脱口而出道:“小姐,你知道什么了?” 二人所言虽然都围绕着风九幽,但并不是只说了一件事情,以致于兰琪十分好奇她想到了什么。 闻声看向兰琪,玉无双直起的腰身软了下去,笑意吟吟不紧不慢的回答道:“我就说风九幽的命怎么那么好,中了烈火之毒不死,中了千年寒毒仍旧是死不了,毒发无药可医就要死了,还是没死掉。原来这都是雪老和那个老秃驴的功劳啊。” 不明其意,兰琪愈发的好奇,立即张口又问道:“小姐的意思是风九幽之所以能换血解毒并不是血池中的血有多厉害,而是因为雪老和了缘大师?” 由于不明白其中的缘故,兰琪不是特别的确定,毕竟雪老和了缘大师当时在昌隆国,而风九幽则是在北国之都,千里之遥能帮上什么忙。 伸手捡起落在被子上的核桃仁,玉无双这会儿也不嫌脏的拿了起来。饶有所思的嗤嗤笑道:“意思是这个意思,但换血还是跟她的身份有关。兰琪,立刻加派人手去找那个老秃驴,务必赶在所有人之前找到他。另外,风芊芊也不必留了,风九幽既然说有风家家主的信物就能接管风家的家产,那她也没有必要活着了。” 虽然借风芊芊手来恶心风九幽,但是她很不喜欢她。非但不喜欢,上一世她还和风芊芊结下了梁子。所以,得到风家家产以后,她就要报仇了。 兰琪早就知道玉无双跟风芊芊有仇,这会儿听到一点也不惊讶,点点头就领命道:“行,等到了歇脚的时候我就趁人不注意把信送出去。只是了缘那个老秃驴狡猾的很,如果真的跟雪老联手做了什么,那这会儿肯定是藏起来了。” 微微一笑,玉无双道:“父亲乃是棋道高超,这一生下棋只输给过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那老秃驴。父亲说他不止是狡猾还鬼精鬼精的,最主要的是他知天命,能窥得天机,你吩咐下去万不到放过蛛丝马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风九幽也在找他。” 语毕,玉无双把核桃仁送进了口中,细嚼慢咽吃的甚是惬意。 兰琪虽然没有见过了缘大师却对他并不陌生,知道玉无双所言一点都不夸张,她道:“小姐放心吧,奴婢一定会让下面的人仔细的找。只是这风九幽好端端的找他干嘛?” 眼眸流转顾盼生辉,玉无双瞟了一眼兰琪觉得她有点傻,然后又捻起两块核桃仁说:“改命!” “改命?她不是……”兰琪的话未说完,玉无双就甩了一记白眼过来,警告意味十足,她马上就识趣的闭上了嘴,低下了头。 吃完手上的核桃仁后,玉无双擦了擦手,重新躺下盖好被子说:“该你知道的我会告诉你,不该你知道的,以后少问。我累了,睡会儿,你也眯一会儿吧。” 话落,她闭上了眼睛。 折腾了一天兰琪也累的不轻,见她真的睡了,她又帮她拉了拉被子,待一切妥当,她也靠在车身上沉沉睡去了。 两个时辰后大队人马在陌离的率领下进入了冰城,也就是他们暂定歇脚的第一个城池,此时距离北国都城已经有近两百里路了。 身体虚弱再加上伤心过度,风九幽这一觉睡的很沉,也很长,以致于马车进了驿站以后她都还没有醒。若兰舍不得叫醒她,但又怕她睡久了头痛,主要还是时间太长了,怕她饿再引发胃疼。所以,几经思量还是爬进马车小声的把她给唤醒了。 风九幽睡的迷迷糊糊,今夕不知是何夕,看到若兰关切的脸也有一瞬间的失神。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她就完全睁开了眼睛。 红色的绸布让她想起自己今天出嫁,也让她想起自己此时在北国之都。感觉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她扭头望向车门说:“什么时辰了,可是到了?” 若兰怕她头晕,不敢马上扶她起来,提起水壶倒了杯温水送到她面前说:“天黑了,刚到冰城,小姐睡的怎么样,还好吗?” 单手撑地风九幽想要坐起来,可无奈手上绵软的厉害,好像是强行运功的后遗症。 若兰眼疾手快也十分机灵,见她要起来马上就去扶她:“小姐刚醒,要慢点起,要不然一会儿又该头晕了。” 说话间,她把水杯放到一边,抱着她坐起来的同时赶紧拉了两个靠枕过来。 风九幽知道现在自己的身体很脆弱,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需要精心的照料着。也不逞强,等坐好以后她接过若兰递来的水说:“睡的还好,只是梦到了母亲,还有皇祖母。她们说看到我出嫁很高兴,还说我一定会幸福的。若兰,你说像我这样的人真的会幸福吗?” 有些伤感,有些落寞,尤其是想到早逝的母亲时,风九幽眼中尽是彷徨之色。 若兰知道风九幽心里苦,忙斩钉截铁的说:“会,一定会的,小姐一定会幸福的!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小姐以后不但会幸福,还会儿孙满堂福寿绵长,万寿无疆!” 第2008章 改命二 看着若兰一脸认真的样子,就好像说的真的一样,风九幽笑了。端起水杯喝了两口水说:“万寿无疆,那岂不是要活成老妖精了?” 江湖儿女从来不认为妖精是一个贬义词,相反,活了两世的风九幽认为妖精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当然,跟狐狸精则有着天壤之别。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没想到风九幽会笑的若兰怔了一会儿也跟着笑了。感觉她心情似乎好了很多,眼中的落寞和迷茫也尽数散去,她拿过放在一旁准备好的衣服说:“我听茶馆子里说书的说,大臣们见到皇帝都说万寿无疆,他们都没有活成老妖精,小姐那能就成老妖精了呢?再说,我家小姐貌美如花,即使真活成了妖精,那也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妖精。” 在若兰的心里这世间就没有那个女子是能跟风九幽相比的,而她家主子无疑也是最美、最漂亮的! 风九幽淡淡一笑把手中的水杯搁置一旁,然后起身往外坐了坐,伸开双手让若兰帮她穿衣服:“貌美如花有什么用,不过是一副皮囊。再说,再美的花也会凋零,再好看的容颜也终究有老去的一天,没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 上一世风九幽或许还会为自己的容貌感到骄傲,感到庆幸,但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之后,她觉得这根本不值一提。红颜祸水,其实长的好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如果可以,她倒是宁愿自己长的平庸一些,或许那样她就能活的简单一点,平凡一点了。 还未接话,兰芝的声音就从外头传了进来,只听她道:“主子,姑爷过来了,估摸着是要接主子进屋呢。” 远远的看见陌离朝这边走来,兰芝赶忙提醒,以免等会人到了风九幽还在穿衣服,直接进去那可就不好了。 一声姑爷把风九幽逗笑了,轻轻的应了一声后,她就看着若兰道:“你的影响力还真大,这才几天的功夫,个个都跟着你叫姑爷了。” 若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边帮风九幽穿衣服一边沾沾自喜的说道:“哪儿是我影响大,是她们非要学着我叫的。不过,我也没有叫错啊,他本来就是姑爷。而且小姐你不觉得吗,叫姑爷比叫殿下亲切,感觉这才像是一家人。” 五国上下但凡是皇子就没有那个不称之为殿下的,而若兰为防到了东凉以后难以区分,也主要是觉得叫殿下太见外了,她才改口的。至于兰芝等人则纯粹是因为亲切,觉得以姑爷来称呼陌离最合适不过了,也显得亲近。 倘若没有今天的出嫁之礼风九幽定然是不准她这么叫的,但今天她嫁人了,嫁的是陌离,下面的人称呼他为姑爷也没有错。 笑了笑,心中甚慰,风九幽道:“随你们吧,福伯那边怎么说,可是答应了?” 抬头看向风九幽,若兰的脸色暗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回答道:“答应是答应了,但还是想去给老爷送葬……他……” 看到风九幽脸上没了笑意,若兰说到这儿停住了,不敢再继续往下说,她低下头继续帮她穿衣服。 眉头微皱沉默不言,风九幽想到福伯对风青山的忠心,心中不免感叹。不得不说他是一个有福气的人,也御下有方,都已经死了,福伯都还坚持要去给他送葬。看来他只是在面对风芊芊的时候分不清黑白,看不清楚事实的真相,其他地方都还是有可取之处。 反复思量考虑利弊,风九幽在若兰帮她穿好衣服以后吩咐道:“说起来他也跟了他数十载,他死了,他应该去送葬。去吧,你去告诉他,送葬可以,但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另外,送完葬以后马上回来,你让扶苏安排两个人护送他去。” 虽然风家的生意她已经接收了大半,可有些机密还是要福伯出面。况且福伯跟在风青山身边那么多年,如果留下他,她会轻松不少,生意上的事情也可以少操点心。 扶苏到底是杀手出身,对于做生意其实并不是特别懂。所以,她现在急需一个大掌柜帮她挑大梁。 有了先前的怒斥若兰没有想到风九幽会答应,愣了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说:“福伯一直说要来求小姐,死活要去给老爷送葬,我先前还不知道怎么安抚他。如今既然小姐答应了,那我一会儿就去跟他说,正好天也黑了,也可悄悄的趁着夜色离开。” 话音未落陌离就到了,兰芝撩起马车帘探头往里看道:“小姐,姑爷来了!” 闻声抬头风九幽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后她就站了起来,然后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告诉他万事以安全为主,切莫急着赶路。” 若兰见她要出去,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紫貂披在了她的身上,低头应了一句是就扶着她出了马车。 陌离本来是要直接进去的,但兰芝说风九幽在换衣服,天冷,打开马车门会有风进去。所以,他未动,只是站在马车旁等。 体虚无力,风九幽靠在若兰的身上,陌离一见她出来就赶紧伸手抱在了怀里。拉好紫貂裹的严严实实说:“住的地方已经收拾妥当,我先送你过去。” 大队人马出行,单是安全是就大问题,再加上他们此行本就凶险,以致于陌离很忙。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外他在接手隐灵一族的事务,再加上东凉国的一些军务,他比之从前更加的忙碌。 不过,再忙也不可能不管风九幽,更不放心她一个人,尤其是她现在身体虚弱,正是非常需要他的时候。故,进驿站查看了一圈,并无不妥之后他就第一时间来接她了。 打横抱在怀里,风九幽本能的伸出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微微一笑道:“你忙就先忙你的,我身边有这么多人跟着不会有事的。下一站歇脚的时候不必来接了,我自己可以过去。” 见陌离面露疲惫之色,风九幽甚是心疼,眼下她一堆的事,真的无暇分身去帮他。主要他也不愿意她劳神,所以,不想再给他添麻烦。 第2009章 来日方长 牢牢地抱住风九幽往前走,陌离柔声言道:“再忙也不差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更何况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怎么样,睡了一觉身上可舒服些了?” 纵然风九幽一直知晓他的心意,听到这些话心里还是很欢喜,暖洋洋的,觉得自己奋不顾身的选择跟他在一起是对的。 低头依偎在他的怀里,风九幽觉得心里很踏实,闭上眼睛淡淡的说道:“好多了,你不必担心我,我只是体虚,并无大碍。等到了东凉好的好修养个一年半载也就全部都好了。” 原本以为换血之后调养几个月就好了,那想到跟风青山动手以后身体愈发的不好了。而若兰给她把脉说,照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想要好全没有个一年半载肯定是不成的。 换血,九死一生,整个身体都可谓是大动,想要融合,必须调整。而这种调整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而在骨血完全相溶的这期间还必须好好的保养。一旦生了大病,那不止是更加的麻烦,时间上也会拖的更长,到时可不就是一年半载了。 其实,风九幽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风青山动手,只是此乃家事,也是他们父女之间的恩怨,她不想假手他人。再者,不管是扶苏还是若兰,她相信他们都不敢对风青山怎么样。 说实话,两生两世她真的累了,不愿意再跟一个生他却不疼他的父亲纠缠,也不想再因他而倍受折磨。所以,索性一次解决了,也省得再留后患。 陌离虽然不是大夫,对于医术知道的也有限,但是他知道绝非风九幽现在说的那么轻松、简单。气虚久了则血亏,时间一长不好好调养,那么到最后肯定是要生大病的,而这大病一生就极有可能危及性命。所以,不容马虎,也不容他放松。 心中担忧却并不表露半分,陌离抱着风九幽进了门,右拐入内室,直奔床而去。一边走一边道:“我已经把若兰罗列的药材单子给了凌月,他会派府里的人进宫一趟。父皇说宫中的药材好,也齐全,会送到府上。等你回去看看,要是有什么不好的,药效不行的,再换。” 圣宠正浓,陌离对于到宫中拿点药材很有把握,而且莫言已经安全的回到了京城。相信除此之外要是还有好的药材,他必然会赏赐给他的。 风家有百草堂,在昌隆国也是皇商,药材她从来不缺。特别是她现在已经完全接手了百草堂,更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不过,她没有拒绝,毕竟宫中的药材都是好的,而且质量都是有保障的。能多一些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况且这些又不用她出银子买,送上门来自然没有不收的道理。 点头答应,陌离把她放到了床上,伸手为她取下紫貂斗篷后,他又蹲下身为她脱下鞋袜说:“刚刚收到消息,君帮主已经到了,船也到了。如果明天路上顺利的话,后天中午我们就能赶到码头。” 语毕,陌离抬起她的腿放到了床上,伸手拉过锦被就盖在了她的身上。 习惯了他对君梓玉直呼其名,骤然听到君帮主这三个字风九幽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双手撑床在陌离的帮助下往后坐了坐。背靠软枕,她伸手拉了拉被子说:“沿途都已经安排妥当,明天我们一定会顺利到达码头。青龙帮虽称不上海上霸王,但这几年也是风头正劲,再加上我与他的情谊,他一定会不遗余力安排妥当,不必忧心!” 对于君梓玉,风九幽是百分之一百的相信,更何况她在传信给他让他来的时候就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所以,顺水而下绝对比现在要更加的安全。 陌离本来只是把这件事情告诉她,让她知道,那想到她竟然误会了。也不解释,伸手接过兰芝送来的一碗燕窝粥就拿勺子舀了舀。尝了一口不烫,他舀了一勺送到风九幽的唇边道:“青龙帮想把生意做到东凉去,我已经给君帮主开了方便之门。但为防有人闹事从中做文章也与他约法三章,等到了船上你再叮嘱一下他。来日方长且不可急功近利,要不然到时真的出了事,我也不能百分百的保证他的人无恙。” 前两天趁着风九幽试嫁衣的时候找君梓玉谈了谈。本是想缓和二人的关系顺便拉拢他,毕竟青龙帮在昌隆国的势力不容小觑。倘若青龙帮能在东凉扎根,那么对他以后十分有利。而且再加上风九幽和他的这层关系,君梓玉必然会鼎力相助。所以,他们两个谈了很久。 言语之间觉得君梓玉有些太着急了,陌离怕出事。想着他素来都听风九幽的话,想让让风九幽给他提个醒,以免让人钻了空子。别到最后二人没有合作成,反倒是真的成了仇人,那可就麻烦了。 风九幽一听就明白了陌离的意思,也未多问,不过,她觉得陌离多虑了。别人不了解君梓玉她却是知道的,他也就是表面上看着吊儿郎当一副不着调的样子。其实,内里行事特别谨慎,最主要的是他惜命,况且他现在有了妻子儿子,更不可能像从前那样毫无顾忌了。 不习惯被别人喂饭,风九幽张口喝了一口粥就直接端过了碗,从陌离手中拿过勺子说:“你去忙吧,兰芝她们会照顾我的。” 瞧见凌月在门口徘徊,想进来却又不敢进来,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找陌离,风九幽催促他离开。 陌离看她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真心不想离开,也不愿意离开。可无奈事情太多了,不得不走,点点头,握住风九幽的手说:“那你先休息会儿,晚膳的时候我过来陪你吃饭。” 体虚,精神短,风九幽还有事询问扶苏,也趁着夜色想把西灵瑞给送走,她道:“嗯,你去吧,不必担心我!” 语毕,风九幽抽出了被他握住的手,十分的干脆,没有丝毫的依依不舍。想着他们已经成婚,来日方长,以后多的是时间,不差这么一会儿。 第2010章 病重 微微一笑起身离开,可谁知未走两步陌离就突然间想起西灵瑞先前求自己的事。驻足停步,转身回头看着风九幽说:“九儿,小瑞……” 话才出口风九幽就料到了他要说什么,张口问道:“他去求你了?” 心中一惊,面上一怔,陌离笑着点了点头:“说是求,但说的理直气壮,还破天荒的叫了几声姐夫。所以,你看能不能让他一起去东凉观礼,毕竟他也是一片好心。” 虽然不是特别的了解西灵瑞,但大概能猜出他非去东凉的原因。而他身为风九幽的丈夫,身为西灵瑞的姐夫,完全没有不帮他的理由。况且,从私心上来说他也是想西灵瑞过去观礼的。 其实,不说多一个人保护风九幽,就只说他身为娘家人前去观礼也是应该的。东凉与昌隆的婚嫁之礼大相径庭,风九幽乃是联姻,没有娘家人参加也属正常,可如果西灵瑞前往那就更好了。 成婚可以说是女人第二次投胎,想要过的好,嫁对人重要,娘家也很重要。如果除了昌隆国以外还有西岚国为她撑腰,那放眼整个东凉国也没有谁敢在明面上对她怎么样。而就算是莫言这个皇帝也要对她礼让三分,以致于陌离打从心底里希望西灵瑞过去观礼。 纵然早就料到了西灵瑞不会轻易离开,也不肯回去,但听到姐夫二字时风九幽还是被惊着了。要知道他们两个人素来不对付,一见面就是大眼瞪小眼不说还几次都起了冲突。为了送她出嫁,西灵瑞能放下脸面,放下骨子里的骄傲去求陌离,令她惊讶的同时不免又多了几分感动。 心中思付风九幽没有马上答应,跟陌离说自己会考虑以后就让他先离开了。不久,得知消息的西灵瑞跑了过来,一见面就抓住风九幽的衣袖撒起娇来:“姐姐,我不想跟你分开,你不要送我走,不要送我走,好不好?” 语毕,西灵瑞把鞋子一甩就跳到了床上,坐在风九幽的对面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看着他一脸哀怨的样子风九幽心中一阵恶寒,不过,她渐渐的也习惯了。知道他平常就是跟西岚王后这样撒娇耍赖的,她倒也没有十分介怀。 相反,每当这个时候她都很羡慕西灵瑞,因为从小到大她都希望自己能像他现在这样,毫无顾忌的跟父母或者是兄弟姐妹撒娇。说实话,很幸福,尤其是他已经这么大了,早已经过了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 沉思间若兰走了过来,见西灵瑞又在耍无赖忙把他的手给拉开,并且满脸无奈的说道:“少爷,小姐身子不好,求求你别闹她了行吗?” 言罢,若兰心累的摇了摇头,然后把手中拿着的药方递给风九幽说:“小姐,这是我开的药浴的方子,你看看还需不需要增减什么,或者是那里有不妥的地方,我马上就去改。” 想起雪老曾经说起内外皆养的法子,若兰给风九幽把脉之后开了这个药浴的方子。不过,她医道浅薄没有风九幽深厚,加上到时还要行针,她怕有什么不妥,觉得还是给她过过眼的好。 面无表情,风九幽伸手接过,仔细的来回看了两遍说:“补养身体最怕着急,也最怕虚不受补,这两味药都太强了,换药效温和一些的。另外,把最下面一个去掉,虽不是大寒,我这身子也受不了。” 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了看,若兰一一记在心中,等她确定之后,她重新接过药方子拿在手上说:“行,我知道了,那我下去捡药了,等用过晚膳一炷香后小姐再泡澡。” 放下抬起的手,风九幽点了点头:“嗯,喝的药方子明天开始换,一会儿我写给你。” 应声示意自己知道了,若兰临走之前深深的看了一眼西灵瑞,张口无声嘱咐他不要再闹了,她才拿着方子离开了。 药浴虽然只是泡澡,但一点都不能马虎,若兰怕有奸细,从不敢假手他人。以致于不管是风九幽喝的药还是泡澡用的药,都是她亲自煎熬,从开始到结束,寸步不离的守着药壶,十分小心谨慎。 西灵瑞知道风九幽的身子骨不好,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在这个时候闹她。可是他真的不想走,尤其是看出玉无双的心思以后,他就更不能走了。 无声哀求,西灵瑞像是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望着风九幽。如果不是若兰刚刚警告他,他真的想什么也不管,也不顾,就像对待母后那样对待风九幽。 风九幽虽然性子冷淡,对西灵瑞却是关怀备至。见他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不是我不让你去,而是你母后真的很担心你,而且我收到消息你母后因为担心你病倒了。所以,你必须马上赶回去。” “什么,我母后病倒了,这怎么可能?姐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心中一震,大吃一惊,西灵瑞几乎是脱口而出。 扭头从枕头下拿出一个信封,风九幽直接递给了西灵瑞:“这是半个时辰前收到的,我当时在睡觉,若兰没有拆开。刚刚拿给我看了,我正准备让人请你过来时,你就自己跑过来了。” 自重生之后风九幽就建立了属于自己的消息网,自打西灵瑞成了她的弟弟以后她就格外的关注西岚国的事情。所以,下面的人一收到消息马上就送了上来。 伸手接过信封拿在手中西灵瑞有些不敢相信,要知道他母后的身体一直都很好。虽然有咳疾但服了风九幽给的药以后就好多了,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发作了。故,他完全没有想到他母后竟然病了。 风九幽看他脸色很不好,出言宽慰道:“常言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你母后担心你的安危,日夜寝食难安,时间长了就自然病了。既然这病是因你而起,只要见到你安然无恙必定会不药而愈。我已经让人安排下去,今夜子时你就悄悄离开,快马加鞭日夜不停,相信不用几天的功夫就能赶到。” 第2011章 病重二 说话间,西灵瑞已经把信封给拆开了。 打开折好的信纸并没有像他所想象的那样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而是只写了两句话。简单意骇表达的十分清楚,说他母后不但病重后宫还起了风波,他母后失了势。写信之人预料乃是受人所害,具体是谁还在调查当中,调查清楚以后再送信过来。 西灵瑞是在他母后身边长大的,知道后宫有多么险恶,但依他对自己母后的了解,他觉得不可能会着了别人的道。再者,他父皇素来疼爱他,也十分尊敬以及疼爱母后,即使是真的起了什么大风波,掉进了别人设下的陷阱也不该病重。 心中疑惑,西灵瑞觉得这里面有蹊跷,放下手中的信抬头看向风九幽,他一脸严肃的问道:“姐姐,这消息是从那里来的,可靠吗?” 不是不相信风九幽的话,而是对此事充满了怀疑。母后在宫中生活了不下二十年,以她的心智即便是被人陷害也不可能会重病垂危。最主要的是母后素来惜命,无论出了什么事,到了何种境地,绝不会糟践自己的身体。再加上母后牵挂他,绝不会抛下他不管。 想到这儿西灵瑞愈发的肯定,然而风九幽的话却让他为之一振,只听她道:“神乐谷送来的消息绝对可靠,我查过这上面写的句句属实。其实,你母后得的也不是什么重病,只是寝食难安又不小心染了风寒,没有及时喝药加重了病情。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太担心你才再度引发了咳疾。” 儿行千里母担忧,风九幽丝毫不怀疑西岚王后会生病。要知道西灵战那般嚣张,身边可谓是高手如云都死了。西灵瑞在北国之都被抓,墨染又死了,身为母亲不惊悸忧思才怪呢。 也幸好他母后是西岚国的王后,经历过大风大浪,这要是换成其她人,说不定早就昏死过去了。 咳疾二字一出口西灵瑞的脸色就变了,只见他捏着信纸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一颗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自言自语的说道:“母后吃了姐姐给的药已经完全好了,怎么咳疾又犯了?莫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心有怀疑却不敢肯定,毕竟母后所食之物全都不经过御膳房。全是在自己宫里的小厨房做的,而且厨娘都是心腹之人,再加上他曾特意交待什么东西不能吃,按照道理来说不应该会发生这样的事。 既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莫非是有人投毒? 思及此,西灵瑞心头一震脸色愈发的难看,风九幽见他似乎吓到了,马上解释道:“我没有见过你母后,更没有给她把过脉,并不清楚你母后的咳疾是怎么落下的。而我给你的那些药虽然可以治疗咳疾却不能除根。之前我记得也曾跟你说过,要想除根必须我亲自把脉看看你母后的身体如何,再说。” 说到这儿风九幽停顿了一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其实,即使我知道了根源,想要彻底治愈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这中间还需慢慢的调养。咳疾最怕的就是风寒,你母亲风寒入体自是会引发咳疾。” 语毕,风九幽拉过放在一旁的药箱,径自打开从药箱的最底层拿出了两个瓷瓶。 “那母后的咳疾会不会危及性命?”墨绿色的瓷瓶十分漂亮,再加上瓶底若隐若现的雪花印记,西灵瑞知道这是雪山之巅的东西。 风九幽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把手上拿着的两个瓷瓶递给西灵瑞说:“暂时不会,但若风寒加重,那么就难说了。上次送你走之后我就写信跟我师父说了一下你母亲的咳疾,师父看了以后给开了个方子。我按照方子让若兰制成了药丸,你带回去给你母亲。雪山之巅有规矩药方不得外传,我给你的药除了你母亲服用以外,万不能给其他人。还有之前给你的那些救命良药,更是不得转赠他人,除非是当场服用,那就不要紧。” 想起雪老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风九幽特意提醒西灵瑞,以免那些救命的药被有心人拿来研究利用,那师父知道了可是饶不了她。 西灵瑞一听是雪老亲自开的方子,心中说不出的感激,也十分感动。伸手接过那两个瓷瓶紧紧的攥在手里,他道:“谢谢姐姐,也谢谢雪老,我母后要是见到了药必定十分欢喜。我听若兰姐姐说雪老爱酒,来之前已经让母亲搜罗好酒,到时我亲自给雪老送去,以感谢他的赠药之恩。” 多少人求医问药,头都磕烂了,雪老看都不看一眼,更别说是开方子了。所以,西灵瑞清楚的知道这两瓶药有多么的珍贵。而自己也是沾了姐姐的光,要不然雪老怎么会给他母后开方子,风九幽又怎么会让若兰制药。 不以为意,风九幽微微一笑,淡淡的说:“不过是举手之劳,无足挂齿。我师父喜欢游山玩水,常年不知所踪,你要是真得了什么好酒,也不必亲自去送,告诉我一声,我让人去取就是了。” 药方子可以求师父开,雪山之巅却不是谁都能进的,更何况那里机关重重,阵法相连。即使是有好酒相赠,师父和师娘也未必会让他上去。与其自己夹在中间到时为难,倒不如现在直接就不让他去,也省得他跑那么远。 知道雪老是个老顽童,西灵瑞也不甚在意,点点头道:“好,等我回去问问母后,若是有了好酒我就给姐姐写信。对了,姐姐,这两瓶药怎么吃?是不是回去就可以拿给我母后吃?” 说话间,西灵瑞抬起手,摊开掌心,把两瓶药递到了风九幽的面前。 风九幽指着其中一瓶说:“这个颜色稍深点的瓶子是专门治咳疾的,比我上次给你的药效还要好,另外这个瓶子是给你母亲补养身体的。你别瞧这瓶子不大,里面却是各装了一百粒。治疗咳疾的药,咳的厉害的时候一天三粒,等稍微好一些就递减,两粒,一粒这样吃。补养身体的就每天吃一粒,多吃也无用,别浪费了。” 第2012章 你真的会来吗? 但凡是补药用的药材都不便宜,而且药效都是特别好的。所以,给西岚王后调制的补药也不例外,而风九幽让若兰用的都是手头上最好的上等药材。 西灵瑞原先只觉那两个瓷瓶好看,不是寻常能买到的东西,殊不知这两瓶药加起来不下万金之数。心中感激,点头示意,他忙道:“我记住了,谢谢姐姐!” 不管是亲人还是朋友,风九幽对身外之物从不吝啬,而那些对她好的人,真心以待的人,她更是毫无保留。当然,风青山除外。 收回手放到被子里,风九幽道:“既然都记住了,那我就不再多说了,晚上就走吧。你早点回去,你母后也可以早点看到你,早一点看到你平安无事,她的病也能早一点好。” 老话说,父母在不远游,从私心上来说风九幽还是希望西灵瑞能回去的。这一生她是没有机会在母亲身边尽孝了,万不能为了自己而让一个母亲日夜担忧。 把两瓶药收好,西灵瑞看着风九幽道:“姐姐,我听你的,我今天晚上就回去。只是此番回去我母后定然不会再放我出来,此一别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姐姐,你会来西岚看我吗?” 真的舍不得,也着实放心不下风九幽,尤其是看她面无血色,精神不好,西灵瑞心里更是惴惴不安,甚是担忧。 风九幽原本是想说不会的,毕竟她太忙了,虚弱的身体也经不起长途跋涉。但看到西灵瑞眼中的期盼,她心有不忍,想了想,改了主意说:“会,怎么不会呢,只是你也知道我身体虚弱,要安心静养一段时间。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回去,等我身子好了,我就去西岚看你。正好我去住一段时间帮你母后把咳疾的根给除了,再好好的把脉诊断一番,相信只要好好调养,你母后的身体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爱屋及乌,对于素未谋面的西岚王后风九幽心中充满了好感。 心中大喜,西灵瑞高兴的脱口而出道:“真的,那姐姐什么时候去?” 霎时间,风九幽被问住了,因为她只不过是那么随口一说,并没有打算真的去。所以,面上一怔就尴尬的咳嗽了起来。 兰芝在外间收拾东西,听到风九幽的咳嗽声马上就走了进来。先倒水,再是赶紧送到她面前说:“主子,喝点水润润嗓子,润润嗓子就好了。” 闻声抬头如获救星,风九幽伸手接过就喝了起来。 与此同时兰芝扭头看向西灵瑞说:“少爷,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跟主子说,但主子身体虚弱,真的不能说太多话。” 没听到二人刚刚在说什么,也不清楚风九幽的尴尬,兰芝实话实说。 见风九幽咳嗽的十分厉害,西灵瑞有些抱歉,也很担心。可是再过两个时辰他就要走了,如果现在不跟她好好的说一说,以后再想当面跟她说话可就难了。 双腿挪动往前坐了坐,西灵瑞直接无视兰芝的话,一脸关心的看着风九幽说:“姐姐,你怎么样,还好吗?” 趁着喝水的时间风九幽大概在心中算了算,估摸着怎么的也要半年时间,她就把手中的空杯子递给兰芝说:“我没事,就是嗓子有些干,有些痒,不要紧。时间不早了,你既然要走那就赶紧去收拾东西。另外,我让扶苏安排几个人送你回去。” 此去西岚虽然没有她去东凉凶险,但路上的危险谁又能料的到呢。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多派一些人跟着,以免真的出了事后悔就来不及了。 提起此事西灵瑞马上就想到了裴勇和陈杨,他张口就道:“我正要跟姐姐说这件事呢,墨染去了,回去以后我母后定是要给我重新安排随从。你也知道,我母后给我的那些随从根本就不完全听我的话,特别是我想出来的时候,他们根本就不听指挥。所以,姐姐,你能不能把裴勇和陈杨留给我,我想让他们跟我回西岚。” “回西岚,你的意思是想让他们永久的留在你身边?”风九幽不太确定,毕竟他们都是神乐谷的人,而且他们都是扶苏花心思培训出来的。 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西灵瑞十分的肯定,他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是,我想把他们一直留在身边,希望姐姐能答应我。” 眉头微拧,风九幽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慎重的想了一下说:“虽然神乐谷是我的,但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自由的,而且此事关系到他们的一生,我不想逼迫他们。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把他们叫来问一问,如果他们愿意,那就随你一起去,如果他们不愿意,那我就让扶苏再另外帮你挑两个人,行吗?” 虽然神乐谷中的人大多都签了卖身契,而且很多都是死契,可风九幽不想逼迫任何一个人。毕竟他们是昌隆人,他们的根都在昌隆,前往西岚无亲无故,背井离乡,大多人肯定都是不愿意的。必须问一问,征的他们同意才行。 西灵瑞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并且道:“姐姐看着办吧,只要给我两个武功高强的随从就行。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像对待墨染那样对待他们,只要我活着就绝不会让人欺辱他们。”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在风九幽身边久了,受她的影响,西灵瑞对待身边的人也比从前更好了,也不再将他们当成命如蝼蚁的奴才一样看待了。 看到西灵瑞近段时间潜移默化的转变风九幽很高兴,因为两世为人的她清楚的知道,人心换人心。尤其是那些保护自己安全的人,你不对他们好,等到了关键时刻,生死攸关时刻,他们是绝不会出全力的。非但不会出尽全力还极有可能像鬼影四怪那样自己逃命。 微微一笑甚是满意,风九幽道:“好,那你先去用晚膳吧,等用完晚膳我让兰芝过去帮你收拾一下。等我问清楚了他们再告诉你结果,你放心,即使没有人愿意,我也会让他们倾尽全力送你回西岚的。” 第2013章 离别 “那姐姐什么时候去西岚看我?”没有得到确切的时间,西灵瑞坚决不走。要知道风九幽行事素来是说一不二,只要问清楚了,说定了,她就一定会去,而他确定了时间也可以提前准备起来。 西岚国是他的地盘,风九幽又是第一次去,不管是身为东道主还是身为她的弟弟,他都理应好好招待。更何况他现在还没有开府别建府邸,如果是众多府邸中选那可要好好的挑一挑,如果是重新建那也需要时间。所以,提前准备要有充分的时间。 在西岚国皇子年满十岁就要从宫中出去,但由于他是西岚王后最小的儿子,西岚王上又对他宠爱有加,以致于到现在都还住在宫里。 不是西灵瑞不想搬出去,实在是他母后不愿意,前几年就开始提,但他母后总是说过两年,过两年。这不,一转眼都好几年过去了,还是不同意。故,西灵瑞想趁着风九幽这次去西岚的机会,好好的跟他母后说一说,怎么的都要让她同意搬出去。 一想到可以和哥哥们一样拥有只属于自己的府邸,西灵瑞心中一阵阵的激动。天知道他住在宫里有多烦,每天走个路都能遇见那些莺莺燕燕,都能看到勾心斗角。最主要的还有人上赶着跟他攀谈,以此来试探他母后,三番四次真是烦不胜烦。 其实,并不是西岚王后舍不得小儿子搬出去,只是她觉得外面太危险了。而且后宫是她的地盘,她再怎么样也是一国之母,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相信自己可以护儿子周全。但到了外面她就没有这个把握了,毕竟人心隔肚皮,小儿子又年纪还小,她怕一不小心就会落入别人的圈套。所以,这些年任凭西灵瑞怎么闹,任凭外面的人怎么说,她就是不松口,死活说要等到他成年以后再搬出去。 风九幽原本想随便唬弄过去的,可谁知西灵瑞竟然不上当,竟然不走。没办法,含糊不过去,她思来想去说:“你也看到了,我这身体没有个半年怎么都不可能养好。等不冷不热的时候吧,秋高气爽,百花也未完全败落,那时我再去看你。” 估摸着有半年的时间所有的事务都上手了,也都稳定了下来,她的身体也好一些,陌离在东凉也站稳了脚跟。她到时抽一个月的时间去西岚看看他也无妨,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和西岚王上以及王后打好关系,以后说不定还有大用处呢。 从没有想过要讨好谁,拉拢谁,但风九幽不再像上一世那样厌恶权势。相反,在不违背她的原则以及底线之下,她愿意结交这些权贵,不为自己,只为陌离以后的路能好走一些。 听了她的话西灵瑞满心欢喜,仔细想想觉得那个时节正好,枫山的枫林正美,到时可以带她去看:“好啊,好啊,那姐姐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更不许以各种理由、借口拖延。说好了秋天就必须是秋天,你要是不来,我就……我就……我不管,反正你要来。” 知道风九幽忙,西灵瑞直接断了她的后路,伸出小手指头说:“我们拉勾,这样你就不能反悔了。” 语毕,不待风九幽反应过来他就抓住了她的手,然后不由分说的就拉钩对掌,表示就这么定了。 由于一直以来都没有把他当成大人看,风九幽对于他孩子般的举动笑了笑,收回手似保证一般的说道:“放心吧,我说秋天去就一定秋天去,绝不食言。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先去小五子那儿用晚膳,等我问过裴勇他们以后再跟你说。” 话落,风九幽转头看向兰芝吩咐道:“让飞雪送他过去,另外,你去把扶苏叫来,我有话跟他说。” “是,主子!”兰芝领命示意西灵瑞下床。 该说的已经说完,目的也已经达到,西灵瑞起身下床就开始穿鞋,一边穿一边道:“姐姐,我先过去了,晚点再来看你。” 说完,他微微一笑抬腿就跑了,跟一阵风似的。 一见西灵瑞跑了,兰芝就赶紧追了上去,吩咐飞雪亲自送他到尚宇浩那边去以后,她把扶苏叫了进来。 扶苏见礼,风九幽让他坐下,将西灵瑞的意思跟他说了以后又问了问裴勇和陈杨的情况,知道他们二人都是孤家寡人一个,她让扶苏亲自去跟他们说。如果愿意那么就把卖身契给他们,以后是否长久的跟着西灵瑞,随他们自己。另外,将他二人从神乐谷除名,以后即便是不再跟着西灵瑞,也不得再回神乐谷。 当然,可以到别的地方去,比如风家的商行,亦或者是神阁、雪阁这样的地方。只要他们忠心,只要他们愿意,她绝不会不管他们。 扶苏明白风九幽的意思,即刻领命而去,不久之后很快就传回了消息。说不但是裴勇和陈杨就连之前跟他们一起过去的几个护卫也都愿意跟西灵瑞去。只是他们其中有两个有家人,扶苏没有同意,不过,另外又从其他地方挑选了两个人补上去。 风九幽对于扶苏的安排很满意,让兰芝把这事告诉给西灵瑞听后,她就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歇息。能走,能动,却真的没力,为了不影响明天赶路,她决定好好休息。 半个时辰后若兰准备好了饭菜,与此同时陌离也回来了。见风九幽还在睡着,他先去沐浴换衣,等他收拾妥当饭菜也摆上了桌,风九幽也已经坐好了。 驿馆不比北国皇宫,更不比裕景山庄,房间里并没有地龙。若兰怕风九幽冷,一连叫人拿了四个火盆过来,房间的四个角上也都放置了一个火炉。上好的银炭烧的通红,但一点灰尘也没有,非但没有一点灰尘还散发出淡淡的清香,甚是好闻。 沐浴过后陌离身上更暖,握着风九幽的手感觉还是冰冰凉凉的,他不免有些心疼。靠着她又坐近了一些,他接过若兰盛好的热汤放到她面前说:“前两天不是让凌月送了两件加厚的斗篷,你怎么没有拿出来穿上?” 第2014章 请叫我师嫂 未语先笑,风九幽拉了拉身上披着的紫貂披风说:“太多了,穿不过来,这件也挺厚的,也很暖,只是我体虚畏寒,穿再多手也凉凉的。不要紧,过段时间就好了,你别担心,我只是手冷,身上不冷。” 每当看到陌离关切的眼神,风九幽就恨不得马上把身体养好。可是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一口也吃不成胖子。调养身体还是得慢慢来,也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的好全。 陌离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但每一次握着她冰冷的手,他的心里就很不好受。还有看到她苍白无任何血色的脸,他的心就一阵阵的疼。如果可以把自己身上的肉割给她,如果可以把自己身上的血给她,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全部给她。只要她能好好的,他什么都不会在乎! 心中叹息,伸手把风九幽的另一只手也放进自己的掌心里。陌离来回的搓了搓,帮她暖了一会儿手说:“手都这么冰,身上那可能暖和,我帮你暖暖。” 语毕,陌离把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颊上,捧住说:“我从医书上看到说养病虽不能急功近利,但可以双管齐下。一会儿等你泡了药浴过后,我帮你揉一揉,然后再过些灵力给你,这样说不定能恢复的快一些。” 话音未落风九幽就变了脸色,只见她未加思索就开口拒绝道:“不要,不要过灵力给我。我丹田充盈,灵力充足,你过灵力给我也没有用。再说,我这是气血两虚导致的身体无力,跟灵力没有什么关系,你就是过给我再多的灵力也是浪费。而且,我们这一路上必定十分凶险,倘若你把灵力给了我,几天都恢复不了,那万一遇到了危险谁来保护我?” 前不久私下里有问过西灵瑞有关灵力的事情,知道过度的消耗灵力十分伤身,且,一时半会儿的根本就没有办法恢复。所以,她并不是危言耸听,一旦遇到危险,那么他将自顾不暇,间接的会让她担心不说还会增加扶苏和哑鬼的负担。 扶苏是雪老给她的,哑鬼是君梓玉的好友,一旦到了生死关头,他们肯定是先救她。而若是她和陌离之间只能救一个,那么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放弃他。故,不管是为了他自身考虑,还是为了她自己考虑,她都不能要他的灵力。 陌离原本想说他身边还有隐灵十二圣士,还有死士以及暗卫,但谁知道若兰在这个时候开了口,只听她说:“小姐说的没错,灵力对她的确是没有什么大用,她的身体必须要用药来慢慢养着。不过,姑爷也不用太担心了,等回到东凉以后找个泉水池,让小姐一天泡两次温泉水就好了。另外再加上药浴,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小姐的气色就会越来越好的。” 收到风九幽的指示,若兰连忙附和着,为防陌离不相信,她还特意提到了雪老曾经说过的温泉水。 关于温泉水能滋养身体的事,陌离知道一二,突然记起莫言赏赐给他的田地以及商铺中似乎有一个温泉庄子,他扭头看向门口道:“凌月,进来!” 语毕,放下风九幽的手,接过兰芝递来的热帕子帮她擦了擦手,然后让她趁热把汤喝了。 风九幽接过汤勺依言而行,不多时凌月就进来了,行礼叫了一声:“殿下!” 闻声抬头陌离淡淡的说:“父皇给我府邸的时候,不是给了我一些田地和商铺吗,我记得里面是不是有一个温泉庄子?” 由于名下所有的产业都是凌月在打理,陌离记不太清楚了。其实,主要是当时莫言赏赐的太多了,长长的一列清单看的他眼都花了。再加上事多繁杂,时间一久他就给忘了。 凌月没有想到他突然间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想了一会儿,马上道:“是有一个温泉庄子,不过才建了一半,还有另一半没有建成。前段时间我派人去看了一下,估计要等到开春才能全部完工。” 眉头微皱,陌离问道:“要全部建成以后才能用吗?” 抬头,不知陌离何意,凌月看着他回答道:“赏景不行,但只是泡温泉的话就可以,而且一次去的人不能太多,太多了住不下。” 舒展眉头,心下大喜,陌离摆手示意他下去的同时对风九幽说:“之前父皇给我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拿来做什么用。如今温泉水既然对你有好处,那等成婚之后我们就去那里住一段时间,等天气暖和了再回来。” 说话间,陌离夹了一筷子菜到风九幽的碟子里。 风九幽只是想打消他给自己输灵力的念头,并没有一定要去温泉庄子上住,无所谓的点了点头说:“你喜欢就好,先吃饭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端起碗,拿起勺子,风九幽不紧不慢的喝起了汤。 陌离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接过若兰递来的热汤就跟着喝了起来。 但凡不是风九幽一个人吃饭,若兰都不会上桌。所以,她和兰芝把汤饭都盛好以后就准备退出去。可谁知这个时候玉无双来了,且,还不等凌月禀报,她就一阵风似的快步走了进来。 “师兄,姐姐,我有要紧的事跟你们说。”语毕,她直接就在陌离的右手下方坐了下来。 风九幽虽然是在雪山之巅长大的,但妙音仙子在教导她的时候十分注重规矩。而且当时为了让她下山以后更快的适应以及融入风府的生活,还曾请过一个教养嬷嬷专门教导她礼仪。只是时间不长,也是在她快要下山的前两年。这也是风九幽在言行举止上为什么不差于那些大家闺秀的原因。 见玉无双一点规矩都没有,还唤她姐姐,风九幽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放下手中的汤碗和勺子,她拿起绢帕擦拭了一下唇角,然后郑重其事的看着她道:“我母亲此生只有我一个女儿,我不喜欢别人唤我姐姐,我也没有叫别人妹妹的习惯,如果玉姑娘不介意的话就唤我师嫂吧。” 第2015章 请叫我师嫂二 不知为何一听到玉无双叫姐姐,风九幽眼前就浮现出上一世临死前风芊芊那妖娆妩媚的样子。很排斥,很不舒服,也很刺耳,但心中更多的还是恶心和深深的厌恶。 上一世她是皇后,后宫中所有的嫔妃她都要唤一声妹妹。以致于这一生她再不想唤任何为妹妹。所以,除了男子以外她再不想听到任何女子叫她姐姐。 她的丈夫,这一生既不能纳妾也不能娶平妻,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只是说说而已。如果陌离做不到,那么她会毫不犹豫的合离,她这一世绝不会再跟任何人共同拥有一个男人。 由于这一世才相见不久,玉无双对于风九幽的了解还停留在上一世。完全没有想到她说话会这么直接、直白,她立时就愣住了,满脸的笑容僵住,脸色也一瞬间变的惨白。 眼眸流转故作不安的看了一眼陌离,玉无双装出一副手足无措很是紧张的样子。然后怯怯的看着风九幽,小心翼翼的说道:“姐姐……哦,不,师嫂,师嫂别生气,是我唐突了。我是小瑞的堂姐,原想着跟他一起叫的,不过……不过你既然不喜欢,那我以后就跟着师兄这边叫,叫你师嫂。” 眼圈泛红,我见犹怜,眼皮子一抬一放间玉无双有意无意的看着陌离,那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透着无辜、可怜以及说不出的委屈。 之前从传闻中玉无双就猜到重生之后的风九幽性情大变,没想到不止是杀人如麻还真的冷血无情,最主要的是她不近人情。此时此刻她再怎么说也是陌离的师妹,西灵瑞的堂姐,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使打从心眼里真的不喜欢,也没有必要这么直接扫她的面吧。 玉无双完全没有想到,陌离也没有料到,要知道风九幽不管是对身边的人还是对陌生人都一直是客客气气的。而且她之前对玉无双也不是这个样子,更不是这个态度,以致于心中疑惑,不由自主的看向她。 不过是一个提醒,也完全没有针对玉无双的意思,风九幽丝毫不觉得那里不妥,也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两句话会引来她一系列令人惊讶的反应。 泛红的眼圈,无辜的可怜样,明明委屈的不行却故作坚强的样子。怎么看都怎么像上一世的风芊芊,尤其是此时此刻玉无双脸上的表情,几乎和上一世的风芊芊如出一辙。 熟悉的情景让风九幽不禁有些恍惚,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回到了上一世,回到了上一世风芊芊刚刚入宫开始勾搭尚君墨的时候。 迟迟不言让陌离以为风九幽真的生气了,他伸手环住她的腰,微微一笑看着玉无双道:“九儿是我的妻子,你叫我师兄,理应称呼她为师嫂。说吧,这个时候有什么要紧事跟我们说?” 爱妻心切,陌离压下心中的诧异,对玉无双的可怜样视而不见。师妹的脸面对于他而言固然重要,但再重要也没有他的妻子重要。 玉无双一看到他竟然旁若无人的搂住了风九幽,心下气的不行。可越是这个时候她越是不能表现出来,把眼眶中的泪水压下去,她想了一下道:“说起来也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这不堂弟晚上要回去了嘛,我不想回去。” 说到这儿玉无双停住了,挪了挪坐着的凳子,往陌离的身边坐了坐,刻意的压低声音倾身向前道:“师兄,你也知道的,我这次来不光是为了救堂弟回去。还主要是受师父和师伯所托来保护你,顺便到东凉国观大婚之礼。所以,我能不能求师兄一件事?” 由于西灵瑞看出她对陌离动了歪心思,从风九幽这儿一出去他就直接去找她了。看她穿的花枝招展,他立时就来了气,二话不说就命令兰琪收拾东西,晚上子时跟他一起离开。 怕玉无双会去而复返,西灵瑞不准她回家,直接以母后所托为由让玉无双护送他回西岚京城去。目的很简单,就是想以此来困住她,省得她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跑回来作妖娥子。 玉无双好不容易才抓到这次留在陌离身边的机会,那可能现在就跟西灵瑞回去。她表面上答应,暗地里马上就跑来找陌离了。 已经许久不曾收到师父的信函,陌离不知她说的是真假。但身为师妹前去观礼,又是他的大婚之礼,他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再怎么说她师父都是自己的师叔,倘若真的拒绝了,那以后师父知道了定要斥责。 想到师父的严厉,想到师父对自己的教导,陌离淡淡的说道:“你既叫我一声师兄就别说求了,说吧,什么事?只要我能帮上忙的,绝不会推辞。” 语毕,他把半碗热腾腾的米饭放到风九幽的面前,递给她筷子,示意她赶紧吃饭。 睡了一下午风九幽早就饿了,也不管玉无双到底想说什么,她接过筷子就慢条斯理的开始吃饭。师父和教导她的嬷嬷都说,食不言,寝不语,她这会儿是真的什么也不想再说了。 看着陌离自然而然的体贴,玉无双的心中划过一抹异样。如果说先前她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接近陌离,那么此时此刻她似乎真的有些动心了。 一张比女人还要貌美的脸,再加上万般的柔情,可不就是她选夫的不二人选吧。如果他再像对待风九幽那样对待自己,一心一意,那跟他长久的在一起又有何妨? 想到这儿玉无双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可那毫不掩盖的笑容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她无意中对上了风九幽的视线。眼神冰冷犹如利刃,一对上之后她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机灵。 尴尬的硬挤出一丝丝微笑,玉无双即刻收回视线,一脸心虚的看着陌离道:“师兄也知道我堂弟是王后的心头肉,此番回去不能没有人保护。我出来时虽然也带了护卫,可就只有那么几个,而且他们武功也都不是很好。所以,我想求师兄能不能派些人护送我堂弟回去?” 第2016章 一个人的演技 幸好来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玉无双把带来的人一分为三,仅仅只是留了几个人在身边。后面看到风九幽已经出手把西灵瑞救出来,她就没有让其余的护卫现身,要不然这会儿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跟陌离说呢。 西灵瑞,你不是一心护着风九幽吗,你不是死活要我跟你一起走吗?那我偏偏不如你的意,等你被禁足在西岚京城,我看你还能拿我怎么样,哼! 天高皇帝远,就凭你那点小伎俩还想跟我斗,还想逃出你娘的五指山,简直是不自量力。 一想到西岚王后信中有多么的担心西灵瑞,有多么的着急让他回去。玉无双的心中就一阵阵的窃喜,由此也特别的肯定西灵瑞只要一回到西岚京城,那就是插翅也难飞出来了。 西岚王后是谁,那可是踩着无数女人的鲜血爬上去的,就西灵瑞那点机灵,那点道行,说实话还不够她看的呢。所以,要想顺顺利利的前往东凉,要想妥妥当当没有任何阻碍的留在陌离身边,头一件事就是要把西灵瑞送回去。第二件事就是给王后写信,让她务必牢牢的看住他。 唯有如此,她方能心安,至于他还想帮风九幽,那无疑于痴人说梦! 事关西灵瑞的安危,陌离本能的扭头看向风九幽,见她充耳不闻默默吃饭,仿佛压根就没有听到玉无双的话一样。他饶有所思的说道:“派人护送你们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话未说完就被玉无双打断,只听她急切的言道:“不是我们,是堂弟一个人,他一个人回去。我保护师兄去东凉,另外再替师父和师伯前去观礼。师兄成婚乃是大事,师门没有人在场可是不好。再说我还不禁代表师门,我还可以代表西岚,代表西灵瑞。师兄,你是知道的,女子出嫁,有娘家人在场跟没娘家人在场那完全不一样的。另外,只要我表明身份,相信那些人也不敢小瞧了师嫂,以后更不会明里暗里的为难她。” 意识到自己说话太急,玉无双往后坐了坐。而为了不显刻意,为了掩饰她此行的真正目的,她再次把陌离的师父搬了出来。徒弟成婚,身为师父不能前来观礼道喜,那么派人前来也属应当。而她一早就窥的了西灵瑞的想法,所以,娘家人这种话都扯了出来。 成婚的确是大事,但陌离对于师父是不是在场倒不是特别在意。因为他师父行踪不定早就说过此事,倘若他成婚时,他不在,也不必刻意去寻,等以后再见不迟。 有没有师门的人在场陌离并不在意,但那句娘家人却触动了他的心。女子出嫁自古都有娘家人送嫁,尚宇浩不可能前往东凉,风青山已经死了,西灵瑞要走,说起来风九幽现在真的是没有一个娘家人。 眉头微拧心中思量,陌离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默不语细细思量了起来。玉无双怕自己再多说会显的十分刻意,也怕引起诸人的怀疑,以致于盯着陌离未再言语,默默的祈祷着他赶紧答应。 由于风九幽吃饭时不用别人伺候,若兰和兰芝原本拿着空托盘是准备退出去的。 可是玉无双突然进来了,来了也就来了,二人也没打算多留。可越听她说话越不对劲,越听越生气,气上心头,若兰忍不住道:“我家小姐乃是昌隆国乐平公主的亲生女儿,昌隆国先帝亲封的无忧郡主,西岚国主亲封的公主,西岚小王爷的结拜姐姐。按照西岚之礼,玉姑娘一个外姓王爷的女儿,不但要向我家小姐行跪拜大礼,就是你的父亲以及你全家上下见了我家小姐都要行大礼。所以,用不着你表明身份,东凉国的任何一个人也不敢小瞧了我家小姐。” 在风府时得曹碧云教导了一番,也教了若兰许多宫中的规矩,也跟她说了很多关于后宫的事情。故,她言辞凿凿说的一点也没有错。 兰芝虽然不懂的宫中的规矩,却知道五国上下都尊卑分明。最主要的是她跟若兰一样,听着玉无双的话觉得很不舒服。那感觉就像是风九幽是靠着她的脸面才嫁到东凉的,如果她没有前去观礼撑场面,风九幽就会被人踩一样。 主子受辱,那是奴才无用,兰芝上前一步道:“我家主子乃是昌隆兴帝的亲表姐,乃是小王爷的姐姐,若论娘家人,姑娘恐怕还算不上吧。” 眼神如刀,刀刀夺人命,兰芝从玉无双的眼睛中看到对陌离的喜欢,十分不屑,也很是气恼。觉得她不自量力的同时也恬不知耻,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喜欢谁不好,偏偏盯上有妇之夫,真是恶心! 本是情急之下随口一语,那想到竟然惹来她二人的不满。面对她们的疾言厉色,她忙解释道:“二位姑娘误会了,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去观礼而已。” 说到这儿她收回视线看向风九幽,一脸真情切意的言道:“姐姐,哦,不,师嫂,师嫂,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受师父和师伯所托想看着师兄成婚,绝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说着,玉无双无助的看向陌离,伸手抓住他的衣袖,像小狗摇尾可怜似的说道:“师兄,你快跟师嫂和二位姑娘解释一下,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想……我就是想……” 喉头哽咽,玉无双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然后松开抓住陌离衣袖的手,抽出随身携带的绢帕佯装擦拭眼角的泪水。 原本因为那句像极了风芊芊的“姐姐”,风九幽就对玉无双起了厌恶,心生不喜。这会儿再见到她竟然为了观礼不顾西灵瑞的安危,甚至把她此番前来北国之都的任务都给忘记了,她不禁蹙起了眉头。觉得她没有一点责任心的同时也认为她很不靠谱,而这样的人她根本就不会与之深交。 看着她莫名其妙的哭泣,风九幽就把手中的空碗放到了桌子上。故意发出声音的同时她拿起绢帕擦拭唇角。陌离闻声扭头看她,见她把一碗汤全部喝完了,便道:“还要吗?” 第2017章 秀恩爱 轻抬眼眸,风九幽轻轻的摇了一下头,然后放下手中拿着的绢帕望向玉无双道:“都说西岚国的女子是水做的,动不动垂泪不说还天生娇滴滴的。从前我还不大相信,以为小瑞是故意逗我笑呢,今日一见玉姑娘果然不假,你们看那水汪汪的大眼睛,说哭就马上掉的眼泪,可不就是水做的吗。” 微微一笑淡若春风,让人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也让人猜不出她此时此刻心中的想法。 心中一怔,立时一愣,玉无双拿着绢帕的手也跟着一抖,以为风九幽看出她是装的。她马上抬起头红着一双眼睛道:“师嫂过誉了,不过大家都这么说,师兄也说过。” 言罢,微抬眼眸故作害羞之状看了一眼陌离,接触到他错愕的眼神,她马上就又收回了视线,低下了头。 从来没有听陌离说过那个女子柔情似水,风九幽颇为好奇,扭头看向他的同时饶有兴趣的问道:“哦,是吗?相公,你是怎么说的,莫不是昌隆国的女子也比不得西岚国的女子柔情?” 嘴角噙笑,云淡风轻,风九幽的脸上丝毫没有吃醋的表情。 仔细想想陌离丝毫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而且一直以来他对女子都不感兴趣。尤其是在外游历的那几年,命都朝不保息,又那有功夫谈论那国的女子柔情呢。当然,风九幽例外,她是唯一一个让他心动并且爱上的女子,也是在他心中最柔情、最长情的女子。 将一块剔除鱼刺的鱼肉放到风九幽面前的碗里,陌离淡淡一笑道:“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早就不记得了。不过,那国的女子柔情跟我没有关系,我只知道娘子的一腔柔情都给了我。” 言罢,陌离情不自禁的把风九幽的手握在了掌心里。心中庆幸更加感激,感激上天让他遇见了凤九幽。 没想到陌离会当着玉无双的面说甜言蜜语,风九幽愣了一下,随即一张苍白的脸就泛起了红晕。娇嗔的瞪了他一眼,她掩唇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若无其事的扭头看向玉无双道:“如果我没有记错,那天没有听错的话,玉姑娘似乎是专门为救小瑞而来的,而且还是受西岚王后所托?” 看到玉无双眼底对陌离毫不掩饰的喜欢,风九幽唇角上扬甚是无语。心想这都还没有到东凉呢,桃花就来了,这才迎亲就被人给惦记上了,果然,嫁人还是不能嫁好看的。要不然这一天天的辣手摧花跟赶苍蝇似的,还不得把她给累死。 不过倒也没有什么所谓,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上一辈子也经常做这种事,也习惯了。掐一朵也是掐,掐两朵也是掐,反正她也不喜欢花,那天惹烦了,索性连根都给拔了。 接触到风九幽不善的眼神,玉无双心中咯噔一下,不知她问这话是何意,她忙收敛心神回答道:“师嫂记性真好,我这次来的确是为了救堂弟回去的,也的确是受了王后所托。但除了这个以外我还受师父以及师伯所托,特意前来保护师兄的,当然,观礼也十分重要。” 一再表明此乃师命,玉无双就不相信风九幽敢把她赶走。 面无表情,在风九幽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的悲喜,她沉思片刻道:“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王后既然让你来救小瑞回去,肯定是想让你亲自护送他回去。而且她肯定特别特别的相信你,如果你不亲自送小瑞回去,说不定还会影响你和王后的关系。至于我和你师兄的大婚之礼倒是不急,而且这行礼的日子还没有定呢。所以,我觉得玉姑娘倒不如先送小瑞回去,然后再连夜赶到东凉,正好赶上观礼,两全其美。” 言至此风九幽扭头看向陌离,询问之:“相公,你说呢?” 知道江湖人最重义,陌离点了点头说:“娘子说的对,万不能因为观礼而违背了江湖道义,更不能伤了你们玉家和西岚王室的关系。更何况师父和师叔都极其重诺,一向是言出必行,也一直教导我们要言而有信。师妹,你今夜就与小瑞一起走吧,我派人护送你们回去。等到了西岚皇宫,把小瑞安全的交给王后,你再跟我派去的人一起回来。” 在外游历的三年陌离结交了许多江湖上的朋友,他自己也一向重诺,觉得玉无双既然当初答应了西岚王后,那么就应该亲自把西灵瑞安全的送回去。 “那怎么成,师兄,我可是师父派来保护你的,而且这一路凶险万分,倘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师父和师伯交代?”玉无双原想着陌离会留下她,会帮着她说话的,那想到风九幽不过三言两语就把他给说动了。气不打一处来却又不能发作,郁闷的要命。 陌离一听就笑了,紧紧的握住风九幽的手说:“这一路的确是凶险,但我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师妹放心去,我和你师嫂不会有事的。至于师父,即便是我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老人家也绝不会责怪你的,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梅山道人曾言:死了说明技不如人,也怨不得任何人。 看着陌离胸有成竹的样子,风九幽道:“护送小瑞回去的人我已经都挑好了,扶苏也皆以安排妥当,无须再派人保护,我安排的那些人足够了。” 见识过扶苏和独孤的功夫,也知道神乐谷的人个个都不简单,尤其是此番被调来的。陌离听她这么一说非常的放心,点点头道:“好,那我就不再另外派人了,省得人多引人注意,也怕被有心人盯上。” 西灵战虽然死在了北国之都,但难保这笔账不会算到西灵瑞的头上。所以,他此番回去也定是凶险。 “嗯,玉姑娘,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吧,等到了子时我亲自送你们离开。”风九幽一想到西灵瑞满眼的不舍,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说实话,她不喜欢离别,但偏偏人生处处都是离别。 看不惯玉无双娇滴滴的样子,若兰忙跟着附和道:“是啊,玉姑娘,赶紧回去收拾吧,我家少爷那边都收拾好了,别误了时间。” 第2018章 娘子,你很坏 如果不是考虑到玉无双是陌离的师妹,若兰会毫不犹豫的把她赶出去,或者是直接提起来扔出去。她天性纯良,一直都十分乐观,除了花柳儿和风芊芊以外真的还没有特别讨厌过那个人。但纵观玉无双这一路的表现,还有现在矫揉造作的模样,她真是说不出的讨厌。 须臾,若兰看玉无双坐在凳子上动也不动一下,完全没有一点要起身离开的意思。她怒从心上来,白眼一翻,把手中的空托盘往旁边一放,正准备上前直接扶起她时,那想到兰芝竟然拉住了她。 回头望,兰芝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妄动,更不要乱来。再怎么说玉无双都是陌离的师妹,不看僧面看佛面,总要给他留几分颜面。更何况他和风九幽已经成婚,即便是为了自家小姐的幸福也不能冲动。 心领神会若兰明白了,扭头看了一眼风九幽,见她也正看着自己,若兰连忙规规矩矩的退到了一旁。 她跟随风九幽多年,清楚的知道她的脾性。以致于当看到她冰冷的眼神时,她知道自己错了,也知道自己有些冲动和莽撞了。 由于玉无双此时此刻是背对着若兰和兰芝的,并不清楚她们主仆之间发生了什么。她一直盯着陌离,见他有条不紊仔仔细细的在帮风九幽剔除鱼肉中的鱼刺,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她知道今天是非走不可了。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陌离把重信重诺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她再不借坡下驴一会儿就有得好看了。 思来想去觉得日子还长,不急在这一时一刻,玉无双笑了笑道:“既然师兄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那我也就放心了。不过,我的丫鬟兰琪她病了,受不得劳碌风波,我想麻烦师兄带她先过去。等我从西岚回来以后再接她走,不知师兄可愿意?” 为防离开的日子事情有变,玉无双决定留下自己的眼线。一来可以让兰琪跟陌离府中的人打好关系,尤其是他身边的那些人,方便她日后行事。二来则是时时刻刻的监事风九幽,把她的一举一动都弄的清清楚楚,唯有如此方能在她和陌离之间见缝插针。 不过是多带一个人回东凉,不过是举手之劳,陌离想也未想就答应了。只听他道:“病中不宜奔波就让她留下吧,一会儿你出去告诉凌月,让他请军医给看看。正好这里有地方煎药,喝了早点休息,说不定明天就好了。” 语毕,陌离把几块剔除鱼刺的鱼肉又放进了风九幽的碗里。 风九幽微微一笑未作言语,拿起筷子就继续旁若无人的吃饭。说实话她心里很甜,也很满足,当然,更多的还是幸福。而她也从来不知一个男人体贴起来竟会如此细致,简直就是事无巨细,体贴入微。 看到风九幽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玉无双甚是嫉妒,而她也气的咬牙切齿,觉得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当着自己的面跟陌离在这里甜蜜恩爱,故意刺激挑衅她才刻意这么做的。 怒火滔天气的一双手都在颤抖,可偏偏她又不能发作,更不能表现出来。 收回视线转头看向陌离,玉无双温柔如水的说道:“既如此那就拜托师兄了,时间不走了,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了。等我把堂弟护送回去,完好无损的交给王后,我就回来找师兄。师兄,你可千万一定要等着我,等我回来以后再举办大婚之礼,要不然我没有观礼,回去都不知道要怎么跟师父交代了。” 起身,行礼,玉无双满脸的欢喜,不待陌离答应就看向风九幽道:“师嫂,那我先过去了,师嫂保重!” 言罢,玉无双脚步欢快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风九幽仍然是面无表情。可若兰却又一次忍不住了,只听她愤愤不平的说道:“等着她回来才举办大婚之礼,她以为她是什么东西,竟然……” “闭嘴!”眉头微凝,风九幽脱口而出,脸上虽然仍旧是面无表情,但那冷若冰霜的声音却透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怒意。 心中一怔,若兰不由自主的看了她一眼,撇嘴低声道:“我又没……” 话才出口,兰芝就用力的掐了一下她的胳膊,然后道:“主子的药差不多熬好了,我们去端来。” 说完,不待风九幽吭声兰芝就赶忙拉着若兰出去了。 若兰很生气,但更多的是委屈,原本她是不想走的,还要继续说的,可看到风九幽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她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拽走了。 待二人走后不久,风九幽就给陌离倒了一杯参茶,放到他面前说:“若兰是直脾气,也被我惯坏了,你别介意,回头我一定好好的说说她。” 不知他和玉无双的师兄妹关系怎么样,风九幽先道歉。毕竟的确是若兰不对,也没规矩,而玉无双再过分,再不喜,她也不能当着陌离的面说这些。 看到风九幽脸上的歉意,陌离伸手搂住了她的肩膀,然后用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说:“若兰说的没错,是师妹过分了。她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大婚的日子父皇已经在命人挑选了,等我们一到东凉就举行大婚之礼。” 想到她先前穿嫁衣的样子,陌离心中甚是欢喜,也很高兴。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娶了个美娇娥,却还是被今天的新娘妆给再一次惊艳了,有那么一瞬间真的美的令他窒息。 风九幽没有回答好,而是故意问道:“那我们不等你师妹了,这样不太好吧,毕竟她可是代表你师父前来观礼的,要是……” 言未尽陌离就抬起了她的下巴,以吻封缄,所有的话淹没在唇齿之间。 翻来覆去浓情蜜意并未持续很久,陌离紧紧的搂住她道:“娘子,我忽然间发现你很调皮,也很坏。” 宠溺的笑容在嘴角漾开,陌离心里乐开了花,他第一次发现风九幽吃醋的样子真的好可爱,他好喜欢。 故作不明风九幽笑了笑,伸手环住他的腰身依偎在他的怀里,沉默不语,静静的享受着此刻的美好。 第2019章 接连受辱 由于凌月将兰琪挡在门外,她一直在廊下等候,不多时见玉无双出来,她即刻就小跑上前道:“小姐,你出来了,你……” 眉头微拧,眼睛一瞟,玉无双一脸的不悦,怒声呵斥道:“你在这儿干什么,还嫌自己病的不够厉害吗?” 面上一怔,心里咯噔一声,兰琪刹住脚一脸茫然无措的看着她道:“病,我什么时候……”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凌月走了过来,玉无双再次打断她的话道:“怎么,你现在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 说话间,玉无双朝兰琪眨了眨眼,示意她别再继续说下去,并且好好的配合她。 兰琪虽不明白玉无双这是什么意思,却知道她在给自己打眼色。不管三七二十一,噗通一声跪下道:“奴婢不敢,请小姐责罚!” 这时,凌月关上门走了过来,看到兰琪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他面无表情的说道:“殿下与夫人喜静,夫人身体不好也需要静养,二位有什么话不妨回去说吧。” 陌离虽然已经认祖归宗,但还没有受封为王爷,而东凉国尚未立太子。再加上出门在外也不好以三皇妃之名称呼她,凌月以及陌离所有的属下都尊称风九幽为夫人。 玉无双在里面已经受了一肚子气,这会儿一听到凌月的话火冒三丈,简直气的头顶都要冒烟了。尤其是那句夫人听的甚是刺耳,但是她又不能发作,一忍再忍,一忍再忍,她硬挤出一丝丝笑容来说:“兰琪,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才没有走的,不过,你再担心我也应该好好照顾自己。你看看你,穿的这么单薄,也不怕加重病情,在外面等了这么久冻坏了吧?” 柔声细语,玉无双说着说着就把身上披着的斗篷取了下来,然后毫不犹豫的披在了兰琪的肩膀上。 对于玉无双先前说的话兰琪本就莫名其妙满脸惊惶,这会儿斗篷一落在肩膀上就猛的一哆嗦,腿也跟着软了。 她跟在玉无双身边伺候多年,知道她素来脾气不好,阴晴不定,动不动就会打她骂她。她本能的认为自己可能犯下了什么弥天大错,要不然玉无双绝不会将她身上穿着的披风取下来给她披上。要知道冬天的夜可是很冷很冷的,而她本身也没有穿的很厚,所以,披风一拿下来,她就感觉她冷得发抖。 想到上次她对自己的关心令自己脱了层皮,命也差点掉了。兰琪吓的面无血色,俯首在地叩头不起道:“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小姐开恩,求小姐开恩!” 不知上一次被罚经历了什么,兰琪说着说着几乎要哭出声来。整个人也抖如筛糠,如临大敌! 玉无双的手还未从她肩膀上收回,见她十分惧怕自己的样子,立时就恼了。手下用力捏住兰琪的肩膀,佯装要把她扶起来说:“兰琪,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吓唬吓唬你而已,那里会真的责罚你呢。再说,你本身就病了,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呢,那舍得会责罚你。好了,地上凉,你又在外面等了我这么久,赶紧起来吧。要不然一会儿再加重了病情那可怎么是好呢。” 语毕,玉无双手上用力,不由分说的把兰琪拉起来后就扭头看向凌月道:“兰琪病了,师兄说让你帮忙请军医过来给她看看。你不知道这丫头是自小就跟在我身边的,我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所以,看到她没有回去竟然在这儿等我,不免多说了两句。哦,对了,你叫凌月是吧?” 注意到凌月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玉无双赶紧收进了袖中。 肩膀疼痛,感觉骨头都生生的被她给捏碎了一样,兰琪不由自主的皱紧了眉头。但是她不敢吭声,更不敢痛呼出声,低着头,强忍着,默默的站到了玉无双的身后。 她只是奴婢,命如蝼蚁,生杀大权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又敢说什么呢。 虽然兰琪把头埋的很低,但这一切并没有逃过凌月的眼睛。不过,这不关他的事,也不是他该管的,不卑不亢的言道“对,我就是凌月。兰琪姑娘既然病了,那就先回去吧,一会儿我让军医过去一趟就是。” 看出玉无双表里不一,凌月不似平常那样笑眯眯的,他言辞之间虽然很客气,但却透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冷漠和距离。 玉无双有意跟陌离身边的人打好关系,以方便日后行事,她微微一笑道:“那就劳烦你了!” “小事,不必在意,二位请!”不想跟她们多言,凌月直接让她们离开。 不屑的态度令玉无双非常恼怒,袖子下的手也紧紧的攥在一起:“听师兄说你和你哥哥凌风是自小就跟在他身边伺候的?” 还没有套上近乎,玉无双不愿意就此离去,死皮赖脸的当作听不懂逐客令,她面脸笑意的看着凌月。 闻声抬头,凌月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考虑到她是自家主子的师妹,他毕恭毕敬的回禀道:“是!” 眼眸流转顾盼生辉,玉无双围着凌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了一圈说:“那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呢?” 小手微抬托住下巴,玉无双似在回想,又似在继续打量他。 直视玉无双探究的眼神,凌月非常非常的不喜欢,因为不知为何被她看着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没有穿衣服似的。腰杆挺得笔直,凌月眼中满是厌恶,他丝毫不掩饰的说:“我也没有见过你,玉姑娘要是没事就赶紧回去吧,我还要当值,恕不奉陪了!” 把话一撂,凌月转头就走了,几步回到门口继续站着,与站在对面的百里大眼瞪小眼。 心中一顿,满眼吃惊,不过吃惊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熊熊怒火就将吃惊全部取代。而玉无双怎么也没有料到一个小小的随从竟然也敢给她甩脸色,更过分的是她还一二再再二三的被人驱赶。 接连受辱,玉无双气的脸色铁青铁青的,站在她身后的兰琪感觉到如火般的怒意,吓的是一动也不敢动,更不敢吭声。 第2020章 撕了你的皮 不能发作,更不能像往常一样把气全部撒到兰琪身上。玉无双一忍再忍,一忍再忍,表情转换强咽了一口气说:“天不早了,你还病着,一会儿军医还要过去给你诊治,我们回去吧!” 迈腿抬步淡若清风,玉无双若无其事的离开了。 战战兢兢兰琪小心翼翼的回答说:“是,小姐!” 言罢,兰琪连忙跟了上去。 守在门口的百里见玉无双主仆离去,挑了一下眉头看着凌月道:“殿下这师妹倒是菩萨心肠,我在东凉宫中那么久,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大冷的天里主子把衣服给奴婢穿的。” 百里乃是莫言送给陌离的护卫,之前一直在东凉宫中当差。 闻声,凌月扭头看向渐行渐远的玉无双,冷声一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位可跟菩萨沾不上边。” 如果没有随着陌离九死一生,凌月或许还看不出她的本性,也会像从前一样傻嘿嘿的只会用眼睛看人,不会用心去看一个人。所以,先前玉无双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百里见他满目不屑,似乎话中有话,不禁十分好奇,脱口而出道:“此话怎讲?” 收回视线凌月淡淡一笑,故作神秘的回答道:“不告诉你,自己个慢慢悟吧。我去请军医过去一趟,你在这儿好好守着。要是她再来,务必拦住她,禀报以后若殿下同意方才放她进去,万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任她直接进去了。” 之前玉无双闯进马车,陌离已经不悦,也以眼神警告过凌月。凌月知道,不敢再造次,可谁知刚刚他没有来得及跟百里说,以致于百里没有拦住玉无双,而他只拦住了兰琪。 担心陌离会生气,最主要的是怕他怪罪,凌月不得不提醒百里。要不然一会儿真的怪罪下来,那么头一个倒霉的就肯定是他。虽说他现在很想赶紧回到东凉,但却不想像哥哥凌风那样被打发回去,更不想受罚被派到别处。 百里在宫中当差,自是知道这其中的规矩,见凌月不像是在跟他开玩笑,他便道:“知道了,你去吧,以后不管是谁来我都先拦着,等通报殿下以后再说。”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身为侍卫,他必须时刻谨记。 抬步向前凌月给了他一记赞赏的眼神,学着那些大儒说:“孺子可教也,那你在这儿好好守着吧,我去去就回。” 言罢,不待百里答应他就跑了。 望着凌月消失的方向,百里无语摇头,收回视线的同时心中不禁在想凌月刚刚说的话。菩萨心肠,玉姑娘生的花容月貌娇滴滴的,一看就是人美心善的主,怎么可能跟菩萨沾不上边呢? 莫不是自己看走眼了? 反复思量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百里想了没有多久就索性不想了,收敛心神,沉默不语,安心当值! 片刻后,躲在院子外面并没有走的玉无双现了身,听到他二人的对话她的眼睛中闪过一抹毒辣。然后压低声音对兰琪道:“把你身上带着的毒药丸服下半粒,装病留在师兄身边。今夜我要跟西灵瑞一起离开,等送他到西岚以后就马上回来与你汇合。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趁机接近风九幽身边的人,尤其是那个若兰。听说她心地特别善良,平常也爱替人打抱不平,助人为乐,是个非常好相处的人。你伺机与其结交,最好是跟她无活不谈,得到她百分百的信任,日后有大用。” 耳边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玉无双知道前面有巡逻的过来了。一把扯过兰琪身上的披风披在自己身上说:“一会儿军医就到,你快到门口的时候把毒药吃了。” 说完,玉无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兰琪本就被她突然的示好吓的胆战心惊,这会儿听到竟然让她吃毒药,她双腿一软头晕目眩差点就又跪在了地上。 大惊失色,魂飞魄散,兰琪在要倒下时及时扶住了墙。听到玉无双只让她吃半粒,她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但还没有等她把这口气松完就立时想到了夺命散。 夺命散出自雪山之巅,乃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此次出来玉无双说用得着,特意命她随时带在身上。 夺命散,见血封喉,别说是只吃半粒了,兰琪她舔都不敢舔一下。所以,那口气还没有松完就马上吓的一哆嗦,然后未加思索就赶紧追了上去。 二八年华还没有活够,兰琪不想死,一追上玉无双她就即刻压低声音,慌慌张张的说道:“小姐,出来的时候急,我身上只有夺命散,那是含有剧毒的毒药丸,你该不会是真的要奴婢吃那个吧?” 话音刚落,巡逻的队伍就到了跟前,玉无双沉默不语恍若无事的继续朝前走,兰琪看到有人便赶紧低下头紧跟其后。 天寒地冻,夜冷星稀,巡逻的队伍看清楚她主仆二人的脸时,点头示意。玉无双自傲,对于他们点头打招呼她视而不见,目视前方,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很快,巡逻的队伍就跟二人拉开了距离,玉无双环顾四周察觉无人,低声呵斥道:“说你蠢你还真是蠢的无药可救。夺命散是什么东西,那可是我花大价钱才买到手的毒药,那是我给风九幽准备的,你吃什么吃,吃个屁啊!” 实在忍不住,也实在是生气,玉无双说到激动处一巴掌打在了兰琪的胳膊上。 胳膊吃痛,兰琪却半声也不敢吭,她低着头一个劲的求饶道:“小姐息怒,奴婢知道错了,小姐息怒!” “息你娘的骚蹄子怒,蠢货,真不知道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蠢的跟头猪似的,那天你死了就是蠢死的。”满腔怒意正没有地方发泄,玉无双骂过打过以后仍嫌不够。伸手狠狠的在兰琪的身上掐了一下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最好给我警醒点,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字都给我烂到肚子里。要是让我知道你跟别人套近乎不成还反倒是被人识破了,看我回来不撕了你的皮。” 伸手入袖拿出一个荷包,玉无双怒气冲冲的砸在兰琪的脸上又道:“把这个吃了,回去给我好好装病,胆敢让人瞧出来,你和你那个该死的妹妹都不用活了。” 第2021章 买卖 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此时此刻满脸阴毒的玉无双和先前在陌离面前娇声娇气的她形成鲜明的对比,也判若两人。 想到一直缠绵病榻苟延残喘的妹妹,兰琪终于受不住的倒在了地上,眼泪也扑簌簌的落了下来。她想嚎啕大哭却终究不敢,非但不敢还不得不马上站起来,跟上去,要不然真的惹怒了玉无双,她回去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她呢。 子时刚至万籁俱寂,呼啸的北风不知何时也停了,夜色愈发的浓郁,脚下白天化开的雪水也再次冻结成冰,走在上面硬梆梆的。 因为说好了要亲自送西灵瑞离开,距离子时还有一炷香的功夫若兰就把风九幽从温暖的被窝中给叫了起来。和兰芝一起为她穿戴妥当,若兰把陌离前两天新送来的一件新狐裘给拿了出来。 湖蓝色的狐裘十分轻盈,并不似那件紫貂厚重,但却十分暖和。风九幽一穿上就特别的喜欢,来回的摸了摸狐裘边缘的那些白色毛毛说:“这个颜色的狐裘倒是少见!” 帮风九幽整理妥当,若兰把暖手炉递到了她的手里,一边帮她把暖手筒戴上,一边笑眯眯的说道:“是很少见,听凌月说这两件狐裘是殿下花大价钱买的,派人寻了很久才找到这么又轻又薄又暖的狐裘。还有这套手的暖筒,一件狐裘各带了两个,颜色都是和狐裘一模一样的,可暖和了。” 一说起陌离前两天送来的狐裘若兰是滔滔不绝,她跟风九幽一样,第一眼看到就非常非常的喜欢。特别是想到风九幽素来不爱穿颜色鲜艳的衣服,她见这湖蓝色甚是淡雅又十分暖和,宝贝的跟什么似的。若不是风九幽说那件紫貂也是新做的,还没有穿几回,她早两天就拿出来给她穿了。 套上暖手筒,风九幽双手抱住小暖炉,感觉暖融融的。低头看了看说:“是很暖和,回头问问凌月是在哪儿买的,然后让扶苏安排下去赶做一批,送到前些日子我让梅叔盘下来的铺子里去。这么好看的颜色,相信东凉京城的小姐夫人们都会喜欢的。” 以陌离和自己的身份,入京之时肯定会有大批的百姓们夹道欢迎。到时自己穿着这样一件狐裘下马车,她们必定也都会喜欢。况且这么好看的颜色,披在身上走到哪儿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所以,到时必定会有人去打听这狐裘那里有买,而她新开的铺子正好还没有名声,借着这个势,借着这股风,也好在东凉京城扬名。 她从来不在乎那些金银细软,但她却十分需要,尤其是在神乐谷养兵以后,她从之从前更加的需要金银财物。 知道她脚浮无力,若兰连忙走到了风九幽的左手边,伸手扶住她道:“小姐原本不是打算那铺子用来卖胭脂水粉的嘛,怎么突然间又改做衣服了?” 先前听扶苏说起过此事,若兰甚是好奇,要知道那铺面已经盘下来许久了,并且已经全部准备妥当。只等风九幽回去再看一看就可以开张了。 目视前方,兰芝把狐裘上带着的帽子给风九幽戴上,然后走到她的右手边似若兰那样扶住她。 迈腿抬步朝门口走,风九幽边走边回答道:“那铺子一共三间,非常大,也是难得的好铺子。我准备一间拿来卖成衣,一间拿来卖首饰,另外一间则用来卖胭脂水粉。女为悦己者容,古往今来最好赚的就是女儿家的银子。所以,这湖蓝色的狐裘也不用做太多,量多卖不起价,你让派去的掌柜好好的琢磨琢磨,拿出一个章程来,最好是开门大吉!” 风家明面上以及暗地里的生意遍布天下,涉及到各行各业。故,除了药材、首饰、成衣、酒楼饭庄、银庄,这些人们所熟知的,还有兵器、火药以及马匹,这也是风九幽为什么一定要养兵的原因。 她有银子,有东西,缺的只是人,而且,为了给陌离铺路,她在神乐谷建成以后就开始在五国上下招揽能工巧匠。不但制作各种不同的兵器还研究暗器,除了谋利以外最重要的是为陌离打造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队伍。当然,这些都是在暗中进行的,而由于这支队伍还在训练当中,她没有告诉陌离,准备练成那一天再告诉他,到时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甜甜一笑,若兰满心期待,即刻言道:“是,小姐,晚点我就告诉扶苏去,让他传消息给那掌柜的,尽快弄一个章程出来,最好是小姐一回去就能开张。” 出门下台阶本能的仰望天空,风九幽见夜冷星稀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淡淡的问道:“小五子那边怎么样了,可有安排人手护送他回去?” 再往前走就准备乘船顺水而下直接到东凉境内去。不顺路,尚宇浩也选择今夜离开。不跟西灵瑞同路,也不是一个时辰,但都是一个目的,那就是日夜不停的赶回家去。 出了院门往右拐若兰扶着风九幽到驿馆的后门去,为防别人发现她们准备悄悄的离开驿馆到事先约定好的地方去:“原本是安排了的,可姑爷说人太多了引人注意,他那边已经派了人保护,就不需要我们这边再派人了。不过,我已经帮皇上易了容,替身也已经入了驿馆,小姐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如果路上不出什么事的话,最迟五天,皇上一定能顺利的见到太后。” 知道陌离送了两个灵术师给尚宇浩,若兰很肯定,也觉得这一路上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凤九幽也知道此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悠悠言道:“那就好,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回到宫中,皇祖母的压力就会小很多,那些言官也不会再说什么,他也能帮皇祖母分担一些。对了,南馨雅喝了药吗?” 灼心忘情,不是所有痴男怨女都有勇气喝下去的! “喝了,不过皇上却没有带她一起走,只让她跟着其他人一起回去!” 第2022章 缘分天定 说起南馨雅,若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眼前也立时浮现出她喝下灼心时的绝决。虽然当时她什么都没有说,但若兰知道她心里一定很苦,一定很痛! 犹记得初见时她狂妄自大,不但挟持了风九幽还威胁她,以致于很长一段时间若兰都非常非常的讨厌她。可是后来知道她的事情以后,她觉得她情有可原。毕竟单相思是一件非常非常痛苦的事情,而且尚宇浩在知道以后也并没有接纳她。相反,他一如既往的避而不见,甚至不是南太子之前一直逼着他,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带她回昌隆,入后宫。 都说时光催人老,若兰却觉得爱情催人老,才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南馨雅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双眼充满悲伤,喝下灼心的那一刻她万念俱灰,再不见初见时的嚣张跋扈。 由于此事在意料之中,风九幽一点也不惊讶,也不似若兰那般为南馨雅感到不值,感到叹息。她幽幽叹息道:“喝了也好,最起码不必再记得那些痛,那些伤,那些不快乐。她还小,也打从心底里不愿意逼迫小五子,当然,她骨子里的骄傲也不允许别人践踏。所以,这样最好,南越国的国书已经送到,小五子即便是避而不见,一直躲着她,也不得不把她接回昌隆。昌隆与南越国的联姻势在必行,如果他们真的有缘,相信这只是开始。” 仔细的观察过尚宇浩,风九幽觉得他并不是真的对南馨雅无情,也并不是讨厌她。只是可能她的爱来的太快,太突然,太猛烈,以致于把他给吓到了,也完全不知所措。要知道他虽然经常眠花宿柳却从未对那个女子动过情,也不知什么是情。故,凭着本能逃跑了,避而不见的躲着。 或许是南馨雅绝望的表情太令人同情,若兰为她打抱不平说:“她都已经喝下了忘情药,那还有什么开始。再说皇上那么狠心,那么冷漠,一直一直喜欢他,他都视而不见。现在馨雅公主全部忘记了,说不定根本就不会再看上他。而且我听说他已经开始选后,选妃,充盈后宫,到时那么多的女人,他看都看不过来,那还记得馨雅公主,说不定早就抛到脑后了。” 一想起尚宇浩没有带南馨雅一起走,若兰就愤愤不平,觉得他真是太狠心,太无情了。人家一个姑娘家喜欢了他那么多年,纵使他不喜,也没必要避如蛇蝎吧。更何况他是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关系。念着人家有情,给个笑脸,给点雨露,多照拂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兰芝见若兰说的义愤填膺,好像被抛弃的不是南馨雅,是她一样。她立时就笑了,出言打趣道:“还好扶苏就要娶你过门了,要不然你……” “兰芝!”不等兰芝把话说完,若兰就羞红了脸,跺了一下脚百般不依道:“这说南馨雅呢,不许往我身上扯。” 语毕,若兰看着风九幽道:“小姐,从前我听人说最是无情帝王家,还不信,现在可不就是嘛。你是没有看到皇上那个样子,真不是一般的无情!还有南馨雅去找他的时候说的那些话,连我听的都感动了,他竟然扭头就走了,真是太过分了。” 在服下灼心之前,南馨雅去见了尚宇浩,本想着南越国已经派她去联姻,他应该接受了。可谁知他不但像从前一样还直接撇下她就走了,似乎联姻对于他而言根本就不重要,无所谓。 走的有些累了,风九幽驻足停步,不知从这里到后门还有多远,她朝四周看了看。与此同时淡淡的说道:“明天一早你去见一下南馨雅身边的丫鬟,告诉她,如果希望她家主子过的好,从前关于尚宇浩的事最好是一个字都不要提。以后即使是南馨雅问起也不许说,另外,皇帝舅舅给我陪嫁的那几个宫女还不错,她们也都希望回到昌隆去,你把还愿意入宫的宫女送给她,让她带着回去吧。” 同是天涯痴情人,风九幽心有不忍,想到尚宇浩含情脉脉又有些复杂的眼神,她决定给他们留条后路,也给他们彼此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知道那些陪嫁宫女思乡情切,也不想远走他乡,若兰点了点头说:“好,那我明天先去见见那些陪嫁宫女,谁若是还愿意入宫就索性一块带去。正好她们都是从宫中出来的,对里面的人和事以及规矩都熟悉,以后到了宫里也能帮到南馨雅,也可以时时刻刻的提点她,相信她不会拒绝的。” “嗯,顺便再告诉一下愿意去的宫女,真的遇见危及性命的事就去找皇上,找皇祖母身边的两个姑姑也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她们不会见死不救的。”重生以后从来不喜欢管闲事,但既然是为他二人留后路,那么不能让南馨雅还没有再次见到他就被人给害死了。 后宫险恶,又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南馨雅虽是南越国的公主却到底也不受重视。再加上她原本是联姻北国之都嫁给紫炎的,后面被西灵战欺辱才嫁给尚宇浩,此事除了落人口舌以外还会让她在昌隆后宫难以立足。所以,关键时刻她还是要帮她一把,要不然满心痴情的姑娘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了昌隆,那真是她的罪过了。 由于同情心泛滥,若兰正想求风九幽呢,如今见她说出来,她一脸高兴的说道:“小姐,你真好,馨雅公主以后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感谢小姐的。” 主仆三人继续往前走,风九幽毫不在意的说道:“我这么做不是为她,是为了小五子,你不必让人告诉她,我也不需要她的感谢。种子我已经埋下,水我也浇了,能不能开花结果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尽管上一世惨死,尽管上一世瞎了眼看错了人,尽管从来不相信命运。但风九幽相信缘分天定,有缘一定会在一起,就如同她和陌离的相遇、相知、相爱、相守一样。 第2023章 直言不讳甩脸子 明白风九幽的意思,知道她这么做也是好心,若兰点头示意道:“是,小姐,明天我见过她以后再单独见一见她身边的丫鬟嫣儿。据说这个嫣儿是从南越国跟她一起过来的,也对她十分忠心,相信她会守口如瓶的。” “那就好,我们走吧,天冷,别让小瑞久等了。”迈腿提步风九幽脚下加快速度,兰芝怕时间久了她会体力不支,紧跟上她的步伐道:“主子,还有一段路,不如我背你过去吧?” 这要是刚下车那会儿风九幽定然不会推辞,但睡了一两个时辰之后她感觉好多了,不好再麻烦兰芝,主要也不想。所以,微微一笑道:“不用,今天做了一天的马车走一走舒坦些,也更暖和,我不累,走吧!” 知道驿馆的后门就在不远处,再拐两个弯就到了,兰芝也没有坚持。和若兰一左一右的扶着她,主仆三人踩在硬梆梆的地面上就步履匆匆的走了。 驿馆后门,西灵瑞等人早已经在等候,玉无双看着站在院子中清一色黑衣劲装的裴勇等人,心中暗暗吃惊。眼中藏精,脚下如风,面前的这十个人一看就不简单,而他们的武功也都属上乘。尤其是站在最前面的裴勇和陈杨,精光外露,精神抖擞,单从二人穿的薄衣服上就能看出他们二人修炼的乃是内家功夫,而且功力深厚,深藏不露。 纵然早就从西灵瑞口中知道风九幽待西灵瑞不薄,对他极好,却不曾想会这么好。这么厉害的属下在玉家并不少见,可真的送人,别说是她了,就是她爹也不愿意。而且一送还不止是送一个两个,一出手就是十个,由此可见他们二人之前的感情绝非虚假,也绝非她们堂姐弟之间的关系所能比。 一瞬间,玉无双明白了西灵瑞为何会在自己的面前百般维护风九幽,甚至还不惜跟自己撕破脸。不是完全为了报恩,而是风九幽真的对他好,也值得他这么做。 看到西灵瑞目不转睛的盯着院子口,一动不动的等着风九幽来,玉无双不由自主的又想到了上一世。 在她的印象中、记忆中,上一世风九幽就极其会笼络人心。尤其是军心,据调查,但凡是跟过她的兵就没有那个不说她好的。而这也是尚君墨为什么会厌恶以及除掉她的原因,功高盖主,自是杀之而后快。 想到上一世风九幽卓越的战功,玉无双觉得老天爷真是不公,不仅给了风九幽一张绝美的容颜还给了她智慧,最主要的还给了她一个好身份。 天下第一富商的女儿本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再加上她无忧郡主的身份,再加上西灵瑞这么一个结拜的弟弟,这世上的好事当真是让她占尽了。当然,还有陌离,名冠天下的倾华公子,未来极有可能会成为东凉国太子的陌离,亦再次倾到在了她的石榴裙下,不得不说她真的很幸运。 嫉妒油然而生,熊熊怒火令玉无双脸色铁青。见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盏茶的功夫,风九幽依然没有如约而至,她沉着一张脸来到了西灵瑞的身边说:“时间不早了,一切也都准备妥当,我们该出发了!” 语毕,她向站在不远处的两个灵术师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闻声,西灵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踮起脚探出头,依旧没有看到风九幽的身影后,他道:“姐姐还没来,再等等!” 心中烦躁却又不能发作,玉无双耐着性子说:“师嫂有伤在身,说不定不便起身,而且已经这么晚了,天又这么冷,估计不会来了。大家都还等着呢,我们先走吧!” 半夜起床赶路本就冻的难受,白白在这儿吹了这么久的冷风,玉无双真的很生气,也真的不愿意再继续等下去。 带着情绪的语气令西灵瑞听了很不舒服,扭头瞪了玉无双一眼,他没好气的说道:“姐姐说了会来送我就一定会来送我,你要是等不及就自己先走吧!” 自打看出玉无双的歪心思之后,西灵瑞就特别讨厌她。再加上她死活不愿意跟他离开,他就更加的觉得她有心机,以前那些乖巧懂事的样子都是装给他和母后看的。所以,他现在也不叫她堂姐了,也不把她当成堂姐了,直呼其名,直言不讳,直接就甩脸子。 玉无双心中本就一肚子怨气,一听西灵瑞竟然吼她,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立时就不肯了。张口怼回去道:“先走就先走,你当我乐意跟你一起走呢。” 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可谁知还没有走两步兰琪就拉住了她,并且低声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那可是小王爷啊,况且他的性子不一直都是这样的嘛,你何必跟他怄气。再说了,老爷还指望着王后……” 话未说完就看到风九幽走了进来,兰琪忙闭嘴朝院子门口努了一下嘴。然后规规矩矩的松开了抓住玉无双的手,退到了一边。 朝兰琪努嘴的方向看去,玉无双瞧见了风九幽,立马换了脸色,笑颜如花的迎上前道:“师嫂,你……” 语未尽,西灵瑞就欢天喜地的跑向了风九幽。 直接把玉无双挤开,西灵瑞挡在她的身前看着风九幽道:“姐姐,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天黑,视物不清,以致于风九幽并没有注意到西灵瑞的小动作。见他衣服上染了寒霜,她有些抱歉的说道:“路滑,走的慢了些,等着急了吧?” 伸手把小暖炉拿出来,风九幽把暖手筒交给身旁的兰芝,然后拉过西灵瑞的手把小暖炉放在他的掌心说:“骑马冷,这个暖炉你带着,可以换着手暖暖。还有若兰做的这几包你最爱吃的点心,你一并带上。哦,对了,我让扶苏给你带了酒,你路上一定记得喝,要不然太冷了,身体受不了。” 寒风肆虐又急着赶路,又是骑马,风九幽真担心西灵瑞还没有回到西岚就病了。不过,担心归担心却不能不让他走,要不然他母后的病情又该加重了。 第2024章 将军的气势 第一次觉得风九幽和母后一样唠叨,西灵瑞听着听着眼睛很快就湿润了。原本他心中就千万个不舍,一见她絮絮叨叨嘱咐个不停,他的心里就跟猫抓似的难受。 男儿有泪不轻弹,最主要知道风九幽不喜欢。以致于西灵瑞扭头看向一边,把眼中的泪水硬生生的逼回去以后,他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说:“嗯,我知道了,姐姐放心吧,扶苏大哥都跟我说了,也都安排好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语毕,他朝走过来的裴勇打了个眼色,示意他把若兰肩膀上背着的包袱接过来。 裴勇会意,马上就伸手把若兰递来的包袱接了过来,看着风九幽道:“主子放心,属下等会照顾好少爷的!” 闻声扭头风九幽笑了笑,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她几步走到了陈杨等人面前。 目光从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看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意气风发风九幽甚是满意,郑重其事的说道:“此番护送少爷回西岚,任务重,时间紧,途中说不定还会遭遇伏击以及刺杀,我希望你们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另外,不管是以后留在少爷身边的,还是送完以后马上回来的,你们都给我记住。你们的任务是保护少爷的安全,是安然无恙的把少爷送到西岚王后手中,途中不管是遇见什么人,发生什么事,都必须以少爷的安全为重。明白吗?” 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上一世当将军的气势浑然天成,风九幽望着他们不怒自威。 裴勇放好包袱很快就站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听完风九幽的话,他和其他九人异口同声的行礼道:“属下明白!” 对于他们的回答风九幽甚是满意,来回的走了两步她想了一下又道:“扶苏应该跟你们说过,我对你们就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活着。无论何时何地千万不要逞匹夫之勇,更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万事皆以自己的性命为重。所以,到了西岚以后也是如此,尤其是那些决定留在少爷身边的人,你们大可放心,只要你们一心护着少爷,忠心耿耿,少爷对你们定是以命相护。” 铿锵有力,字字珠玑,这是风九幽对他们的承诺,也是在间接的告诉西灵瑞,她的人不容有失。 几句话说到了西灵瑞的心坎里,他信步走到风九幽身边,站定,望着裴勇和陈杨等人道:“姐姐常说人心换人心,今天我在这里向你们保证,不管是回去的途中还是到了西岚以后,只要有我西灵瑞在一天,就绝不会让别人欺负你们。” 特意从风九幽这里要人,目的就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也算是培养只属于自己的势力。所以,西灵瑞在决定的那一刻起就准备以礼相待,以心换心。 当然,他主要还是受到风九幽的影响,知道对待自己的属下不能只用命令,而是要攻心。只有他们心甘情愿才会不遗余力,生死之间才会竭尽所能的保全他。 原本那些要留在西灵瑞身边的人还心存顾虑,听他这么一说就全放心了。不约而同的行礼道:“多谢小姐,多谢少爷,我等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见他们一个个对西灵瑞都很恭敬,风九幽放了心,要知道这些铮铮铁骨的汉子们可不是那么好降伏的。能让他们肝脑涂地死而后已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后续主要还是看西灵瑞自己怎么做,怎么跟他们相处。 其实,这些人用好了好,用不好那就是大麻烦。所以,之前风九幽也让扶苏跟他们说了,在西岚那边要是待的不开心可以再回来,不管到什么时候神乐谷都是他们的家,他们避风避难的港湾。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风九幽命他们起身,吩咐他们上马的上马,拿东西的拿东西后,她又拉着西灵瑞道:“裴勇和陈杨都是行事非常稳重的人,对于宫中以及朝堂上的事也多多少少的了解一些。你性子急躁,遇事冲动,以后有什么事最好是找他们商量商量,凡事三思而后行。此次你母后虽然是因你而病,但后宫之事不可能平地起波澜。所以,你回去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小心驶得万年船!” 考虑到西岚王后爱护儿子,后宫中许多肮脏卑鄙的手段或许没有告诉他,风九幽特意提醒,以免他才回去就掉入别人挖好的陷阱中。 看着风九幽关切的眼神,西灵瑞心里特别的开心,他难得乖巧听话的说道:“姐姐放心,我会的!而且我已经长大了,可以保护自己和母后了,姐姐不必为我担忧。” 听他这么说风九幽很欣慰,抬手帮他拉了拉身上的披风说:“嗯,我相信你可以!回去以后记得代我向你母后问好,有什么事就给我写信,裴勇和陈杨知道怎么把信送给我。另外,这里有一万两银票,你拿着路上用……” “不要,我身上有,姐姐自己留着用吧。”说话间西灵瑞就一把握住了风九幽的手,不让她去拿若兰手中的荷包。 手腕翻转微微一笑,风九幽不着痕迹的摆脱他的手,拿过若兰手中的荷包,放到他的掌心说:“我知道你有,也知道你从来都不缺银子用,但这是我的一片心意。更何况出门在外穷家富路,没有银钱傍身可是不行。收着吧,你收着姐姐才能放心。”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身边还跟着这么多人,一路上吃喝拉撒没有银子可是不行。再说以他的脾气也不可能伸手找玉无双要,更不可能因为银子而看她的脸色,任她摆布。所以,她早早的就给他准备好了。 因为在风家住过,西灵瑞清楚的知道风青山对风九幽不好,也从来没有见过他拿银子或者是其他什么好东西给她。以致于他认为风九幽很穷,根本就不像外面传闻的那样富可敌国,再加上他之前又看到她把风家家主的信物给了风芊芊,他就更不能要她的银票了。 担心她把银票都给了自己,她自己反而没有钱用,西灵瑞果断的摇头拒绝,抽手不接。 第2025章 暗夜刺杀 从西灵瑞的眼睛中风九幽看到了担心以及忧虑,她不待他开口就二话不说把荷包递给了站在他旁边的裴勇。张口言道:“少爷粗心时常丢三落四,这个你帮他收着,一路上多多照顾,也千万不要委屈了你们自己,到了西岚该置办的置办起来。” 已经让若兰另外给裴勇这些留在西灵瑞身边的人各拿了两千两银票,风九幽不打算额外再给。但此行路途遥远,这一万两银票她是必须要给西灵瑞的,而裴勇作为他的近随,替他收着再适合不过。 一语双关,裴勇很快就听出了意思,伸手接过荷包拿在手中道:“小姐放心,等到了西岚以后我和陈杨就把该置办的东西置办起来。” 知道风九幽意有所指,裴勇也不捅破,把荷包收于怀中以后他就去牵马了。 风九幽见众人皆已上马只等着西灵瑞,她收回自己的双手往后退了一步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快走吧,只要你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既应他一声姐姐就要对他负责,再加上他一直以来真心相对,此时此刻看着他风九幽也有些不舍。 一想到此一别就是大半年见不上,西灵瑞再次湿润了眼眶,但自始至终都没有落下泪来。他道:“我也是,姐姐,你一定要保重身体,一定要安心静养。等我回去以后就去找父皇,宫里有好多补药,我让人给姐姐送来。姐姐缺什么,短什么,也写信告诉我,我命人一并送来。” 看着风九幽毫无血色的脸,西灵瑞一阵心疼。不忍她在这么冷的天里久站,他忍不住的抱住她说:“姐姐,我会很想很想你的,你一定要记得来看我!” 语毕,西灵瑞又情不自禁的收紧手臂,牢牢的、紧紧的把风九幽抱在怀里。 不喜欢别人的靠近,更不喜欢与人近距离接触,风九幽吓了一跳。不过,她并没有推开西灵瑞,相反,她还伸手回搂住了他,并且答应道:“好,我一定去看你!不早了,大家都在等着你,走吧!” 话落,风九幽轻轻的推开了他。 这时,裴勇把马牵到了他二人面前,恭敬的言道:“少爷,上马吧!” 西灵瑞依依不舍的看着风九幽,一眼又一眼,一眼又一眼。心中纵有千般不舍,也不得不走,旋身上马收回视线,他拉住马缰的同时硬挤出一个微笑说:“姐姐,我走了!” 风九幽摆了摆手,然后随行的两个灵术师开始催动手中的灵符。玉无双原本有话要跟风九幽说,但无奈西灵瑞一直挡着不让她上前,以致于她到最后只是笑了笑。 未过多久,白光闪过,没过他们的头顶,不过眨眼间的功夫面前的人和马就全部不见了。 风九幽知道这是隐身所用的符咒,朝着先前西灵瑞所在的地方再次摆了摆手。常言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有聚的时候也就自然有散的时候,而聚散都不过是常事,她和西灵瑞都要学着以平常心对待。唯有如此方能让离别不显的那么痛苦,而此时的分别不过是为了下一次的相聚罢了。 料定风九幽此时此刻看不到自己,西灵瑞红了眼眶,而未停留多久他们一行二十几人的队伍就悄无声息的走了。 夜色愈发的浓郁,温度也越来越低,风九幽在外面待久了浑身冷冰冰的。估摸着这会儿他们已经都走了,她转头对若兰说:“夜深了,回去睡吧!” 若兰听命扶着她就走,兰琪屈膝向其行礼后就快速出了院子,然后朝着来时的方向原路返回了。 素来不计较这些规矩,对于无关紧要的人风九幽也不甚在意,看兰琪走了,若兰就道:“小姐站久了,腿都冻僵了,我抱你回去吧。” “是啊,主子,回去还挺远的,不让若兰抱着你回去就让我背着你回去吧。”说着,兰芝就在她面前蹲下了。 在外面待久了,风九幽的双腿真的冻麻了,感觉走路都飘飘的,好像都不是自己的腿了一样。想想回去的路的确是挺长的,而她们在外面待的越久,身上就越冷。所以,思来想去深思熟虑以后她答应了,开口道:“好吧,那就辛苦你了。” “小姐又不重,那来什么辛苦,小姐快上来吧,我们赶紧回去烤火,这外面真是太冷了。”往后退,兰芝来到了风九幽的脚边。等若兰扶着她趴到自己的背上以后,她慢慢的站了起来。 背上风九幽正准备走,可谁承想那关上不久的后门竟然突然间动了。虽然仅仅只是发出了一点响声,但主仆三人还是听的非常清楚。想着会不会是西灵瑞等人去而复返,若兰和兰芝打了个对眼就准备过去看看。 抬脚,腿还没有迈出去,风九幽就一把抓住了若兰的肩头。先是朝她无声的摇了摇头,再凝神闭目仔细的听了听,未察觉到有任何的马蹄声以及熟悉的脚步声。她马上就张口无声的说道:“情况不对,先躲起来!” 心中一顿,面上一沉,若兰和兰芝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刺客。环顾四周发现院子里堆了许多干柴,三人相视一眼就马上默契的躲到了干柴堆的后面。 很快,那关闭不久的后门就再次动了,悉悉索索,一会动一会停,就像是有人在拿什么东西撬锁似的。心中奇怪,小心翼翼的探出头,见不知何时那墙头上蹲了一个人,她不由自主的皱紧了眉头。 虽然天色漆黑,干柴堆与墙的距离也远,但那一身黑袍风九幽再熟悉不过了。在北国之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但凡是巫术师都要着黑袍,而每一个巫术师的黑袍乍一看都是一样的,仔细看就会发现其实并不完全一样。 而随着巫术的等级不同,巫力的大小,黑袍的料子不同,上面绣的花纹也不一样。所以,只一眼风九幽就断定那墙上蹲着的是巫术师。 若兰和兰芝也看出来了,伸手拉了拉风九幽的衣角,张口无声言道:“小姐,是巫术师,就是不知道谁派来的。” 第2026章 诡异的巫术师 扭头看向若兰,风九幽朝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静观其变后,她收回视线继续往后门的墙头上看。只见那身着黑袍的巫术师把整个身体卷缩成一团,然后左看看右看看,当见到院子中无人时他就从墙上爬了下来。 是的,不是轻轻一跃跳下来,也不是一蹦而下,而是像一根藤条倒挂在墙上慢慢的爬下来。又有些像壁虎,身形甚是怪异和诡异。 身为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风九幽相比从前对巫术师有了更深的了解,也从画影以及圣女留下的手札中知道了许多巫术,见到了许多巫符。所以,她清楚的知道巫术师不管是行刺还是暗杀,亦或者是做其他什么事,根本就不需要靠近目标,也不需要到目标所在的地方。 他们只需拿出巫器,点燃巫符,念出咒语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甚至是给人下蛊。当然,做任何想做的事的前提是巫术的深浅,如果道行不深,那么想要杀人也并不容易,至于其它事情也不一定能成。非但不一定能成还极有可能会损伤自身。所以,修炼巫术需要要谨慎,而使用巫术更要谨慎小心。 由于大祭司放风九幽离开纯粹是因为百万大军的逼迫,风九幽还在裕景山庄的时候就料定了这一路上不会顺畅,定然会有人行刺。还有迟迟没有被抓到的紫炎,他也绝不会轻易的放她离去。以致于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不管他们两个谁出手,巫术师必然是首当其冲,而眼前的这个人也证实了她的想法是对的。 可既然是巫术师行凶那么为什么一定要到驿馆内来呢? 要知道今天这驿馆中除了他们这些人住以外,再无其他人等。他们要是来行凶杀人,来要她和陌离的命,完全可以在驿馆外面行巫做法,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跑进来。更何况这驿馆内来来回回的都有人巡逻,他们这样偷偷跑进来,被发现的机率很大。 最主要的是如果他们在外面做法,一旦被发现还有逃跑的时间和机会。如果在里面被发现,那么肯定没有在外面容易,说不定还会九死一生。 巫术师出了名的狡猾、惜命,大半夜不睡觉特意偷偷溜进来,绝对不是为了送死。而既然不是为了送死,那么为什么要进来呢? 难不成他们进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暗杀,而是有其它的目的? 思来想去风九幽觉得十有八九是另有目的,只是她一时间想不到是什么目的。百思不得其解,尤其是看到那从墙上爬下来的巫术师并没有去开门,而是在院子里晃悠了起来时,她更加的看不懂了。 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说,他从外面翻墙进来,首先要做的肯定是帮同伙开门,先把从里面反插的门棍拿开,然后再四下巡视。 可他倒好,门棍也不拿,也不再似先前那般畏畏缩缩,反倒是像在自己家的后花园一样大摇大摆的溜达了起来。 风九幽不解,若兰和兰芝更是万分疑惑,但二人彼此对视一眼后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而不多时那门外的锁就被人给撬开了,只听哐当一声锁链掉落,外面的人就用力的推了推门。 察觉到里面横插了门棍,一根小手指粗的棍子从门缝里挤了进来。左摇右摆一点点挪动,不久之后那紧闭的后门吱呀一声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依旧是漆黑如墨的黑袍,其次若兰看到的就是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原本她以为那黑袍之下的人也是缩着的,可谁承想那圆咕隆咚像个大冬瓜似的人根本就不是缩着的,而是双腿直立站着的。 从来没有见过长的像一个弥勒佛似的小矮人,若兰心下大骇目瞪口呆,一时间没有忍住惊呼道:“小姐,你们,你们快看,那竟然是一个小老头。” 圆滚滚的肚子几乎占据了那人的整个身体,而他大大的脑袋就像是顶在那大肚子上似的。还有他长长的胳膊,小小的手,给人一种惊悚的感觉不说还特别的怪异。 原本风九幽和若兰的想法是一样的,以为那人也是卷缩着进来的。可听她这么一说,定睛仔细一看,那苍老的面容可不就是一个小老头么。 兰芝也看到了,大惊失色,收回捂住若兰嘴巴的手,她拽了拽风九幽的衣袖。然后密语入耳道:“小姐,他们真的是巫术师吗?” 虽然兰芝对于巫术师并不是很了解,可她到北国之都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在她见过所有的巫术师当中,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巫术师。 不,不止是巫术师,还有人,她长这么大可以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人。明明是孩童的身高却拥有老人的面容,而且并不是慈祥和善的那种,是面目狰狞犹如恶鬼一般的面容。 看他们的衣着打扮以及身上的黑袍风九幽原本是很确定的,毕竟北国之都的百姓们是绝不会这样穿衣服的。可经兰芝这么一问她却有些不太确定了。毕竟这两个人的行为举止都太奇怪了,而他们的长相也令人望而生畏。 还不知怎么回答,那又矮又胖的巫术师就进来了。他不像从墙上爬下来的那个人一样四处溜达,而是把两扇门推到底,大大的敞开着。 估摸着这是有人要进来,风九幽示意若兰和兰芝先不要说话,再静静的看一看再说。 心领神会二人示意,不约而同的闭上嘴以后,她们主仆三人就又盯着那门口目不转睛的看了起来。 片刻后,果然见外面有人进来了。不是一个,而是一队,一个挨着一个,一个挨着一个,个个低着头,垂着手,就像是牢里押解的囚犯似的鱼贯而入。 一眼望去有十几个人,他们身上也都穿着黑袍,戴着黑帽,把头埋的低低的,以致于根本就看不清楚他们的容颜。不过他们的身高却是和正常人一样的,只是走路的姿势却有些僵硬,生硬,就像小孩子刚刚学会走路一样,说不出的怪异。 第2027章 被发现了 按照道理来说这么多人一起从外面走进来,多多少少都会有脚步声,即使是步伐一致也肯定是有轻有重,绝不可能没有一点声音。 可是风九幽仔仔细细的听了,刚才也特别的留意了一下。这些人自从进来到站到院子中心为止,不但没有一点脚步声,就连其他声音也没有发出来一点点。而那挺着个大肚子的矮个子也是一样,把门重新关好以后就来到了那队人的面前,无声无息,一个个跟地狱里跑出来的幽灵一样。 幽灵二字刚刚涌上心头,风九幽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未看到那个最先爬墙进来的人,她本能的回头去寻。 四目相对,大吃一惊,风九幽不知那爬墙进来的巫术师何时已经来到了她们三人背后,且,正直直的看着她们。张嘴就要叫出声,风九幽一看他要喊人未加思索就快速的挥出了袖中的雪蚕丝。 蚕丝轻盈一闪而过,犹如白驹过隙,又犹如电闪雷鸣,对准那人的穴道狠狠的打过去,那人立时就定住了。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一双倒掉的三角眼中全是惊恐和不可思议。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的速度竟然会那么快,快的他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她给控制住了。 电光火石之间惊动了身旁的兰芝和若兰,当她们二人发现藏身之处竟然被发现了,最主要的是她们还恍不自知,无不惊的倒抽一口凉气,一颗心也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中。 自知道这世上有巫术师的那一刻起就从来没有小看过他们。相反,若兰对他们一直很恐惧,尤其是从画影的口中得知他们会抓阴灵来修炼以后,她就更加的害怕了。天一黑基本上不敢出门,生怕走着走着就能看到四处飘荡的阴灵。所以,藏身之处被发现倒还不是最让她感到害怕的,可怕的是她们三个人竟然浑然不知。 这幸好是风九幽发现的快,及时的点住了他的穴道,要是她没有发现呢? 面如土色的若兰无法想象风九幽没有发现的后果,也不敢去想,也没有时间让她去想。 怕惊动了外面的人,若兰和兰芝都本能的出手准备将其灭口。但谁知她们还没有起身就被风九幽给拽住了,与此同时她也收回了挥出的雪蚕丝。 同样快如闪电,同样无声无息,风九幽收好雪蚕丝以后朝二人摇了摇头,示意她们二人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惊动了外面的那队人。 不是怕,而是还没有弄清楚他们的身份,也不知道那怪异的矮子到底是不是巫术师,风九幽想再看看。再加上敌众我寡,她又体力不支双脚冻的都麻了,根本无力与他们打斗。而如果他们真的是巫术师的话,那么单凭若兰和兰芝的功夫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在种种不利于她们的情况下,她们最好是以不变应万变。 兰芝和若兰虽然不知道风九幽为什么拽住她们,但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再者此处距离她们住的院子还有一段距离,扶苏临时有事也没有跟来。凭借她们三人之力对付这将近二十个人,别说没有一点胜算,就是逃跑都成问题。 片刻后,风九幽松开拽住她二人的手,示意她们好好的盯着那人以后,她就再次小心翼翼的探出了头。当发现那矮个子正在四下环视寻找爬墙人的身影时,她心中暗叫不妙。 一见那矮个子迈腿抬步在院子里找了起来,风九幽马上就回头对若兰说:“那人开始找了,我们先离开这儿。” 语毕,风九幽重新趴到了兰芝的背上,看到不远处的廊下有一个拐角,她指了指道:“过去那里,若兰把他打晕拖过去,小心点,外面的人耳朵很灵。” 拿出身上的匕首若兰点了点头,掩护兰芝背着风九幽离开以后,她来到了那爬墙的巫术师背后。见他体型很瘦,黑袍宽大,整个背完全可以遮住她,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先是朝风九幽她们打了个手势,然后若兰二话不说撩起那人的黑袍就要钻进去。 说时迟,那时快,若兰这边才蹲下身,风九幽就再次甩出了雪蚕丝。不是锋利无比削铁如泥的那一面,而是变成了缎带,直接缠在若兰的腰上,风九幽用力一拽就把她给拉到了身边。 不明所以,若兰吓了一跳,可还未等她完全反应过来那矮个子就听到了动静。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刀就神情戒备的朝这边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眉头深锁风九幽知道被发现了,环顾四周再无可以藏身的地方,她拍了拍身下的兰芝指了指背后的墙,示意赶紧躲到外面去。 兰芝会意转身就背着她攀爬上去,下一秒若兰也动了,只是她不敢动用轻功,怕被外面的人发现了。没有直接翻墙而过,而先是托着风九幽送她过去,再是和兰芝合作悄悄的翻墙而去。 三人的双脚刚刚落地,那矮个子持刀就冲了过来,没有发现任何人,他心中一顿。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就四下看了看,依旧是没有什么发现他心中不仅疑惑了起来,因为他刚刚清楚的听到了声音。 尽管中间隔着一道墙,风九幽主仆三人还是明显的感觉到了浓郁凌厉的杀气。很压抑,风也很冷,双腿冻的也好像没有了知觉,可风九幽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确定那人的耳朵很灵,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动他,她一左一右的按住若兰和兰芝,背贴着墙,示意她们屏住呼吸不要喘气。 阴寒的杀气让若兰和兰芝知道这矮个子很厉害,她们两人联手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彼此对视一眼开始闭气。 由于清楚的听到了动静,矮个子确定这里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其他人。所以,他在拐角四周找了找,仍旧没有发现任何人后,他一跃而起爬到了墙上。 不敢弄出动静,怕引来巡逻的人,也怕惊动了藏着的风九幽他们,他探出半个头向墙外面望了望。 第2028章 青面獠牙 这时,站在院子中的那些人不知为何突然间动了起来,矮个子听到动静回头看。见他们一个个竟然四散开来,立时大惊,来不及低头看墙头下面他就赶紧从墙上跳了下去。 伸手入怀拿出一个黑色的骨哨,放在嘴边轻轻吹动的同时他朝站在那边被风九幽点住穴道的人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过去。 那爬墙进来的人倒是很想过去,但主要他能动才行啊。见矮个子不停的跟他招手,甚至还扬了扬握紧的拳头威胁他,意思是再不过去就要揍他。那人又急又怕又慌张,但他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再心急如焚,再惊慌失措,也只能干瞪眼珠子。 墙头外,随着矮个子的离开,蹲在墙头下的风九幽松了一口气。天知道她刚刚有多么的紧张,而且还一直屏住呼吸,差点没把她给憋死。 不敢在墙头下多做一刻的停留,风九幽仰头看了一眼墙头,见上面什么也没有。她二话不说一手牵着若兰,一手牵着兰芝就赶紧往后门走。 心中急切却又不能奔走,也不能狂跑,更不能发出一点点的声音来,风九幽拉着她们两个站起来以后就运功提气。催动灵力的同时由牵着她们的手改为抓住她二人的肩膀,然后马踏飞燕一跃而起。 弯腰低头,既不超出墙头,脚又离开了地面,一阵疾驰后她们主仆三人就来到了刚刚矮个子撬锁的门口,也就是驿馆的后门口。 刚刚矮个子他们是从这里进来的,门也已经再次关上,风九幽认为他们绝对想不到她们会藏身在这里。而按照常理来说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正所谓灯下黑也就是这个意思。 步若清风悄无声息,三人来到门口以后风九幽就悄悄的往门边移动,然后透过门缝朝里面看。 由于风九幽换血不久,身体还在恢复当中,她不能动武。上午在城门口与风青山一战本就动了元气,睡了整整一个下午才有点精神。若兰和兰芝被抓住的那一刻大惊失色,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再次不顾自己的身体催动了功力。 心下大骇,满面俱惊,惊魂未定之余若兰想问她,想骂她,可又不能开口,要不然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白费力气。 眉头深锁兰芝也同样很是担心,但事情已经发生她也无能改变,最主要的是以她或者是若兰的功力都做不到风九幽刚刚那个样子。当然,一手抓住一个人提起来倒是没有问题,问题是怎么能不发出一点点的声音。 看着风九幽冷若冰霜的侧颜,兰芝觉得自己在武功修为上还是要多多努力。只有她们变的更强,才不会在关键时刻拖累主子。 担心风九幽的身体,若兰回过神来以后就要给她把脉,去拉她的手。可谁知手都还没有碰到风九幽的衣袖就被兰芝给拽住了。只见她摇头摆手示意她不要这么做,然后指了指门缝她二人就悄悄的移了过去。 想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是谁派来的,风九幽主仆三人屏住呼吸看的仔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那刚刚还排列整齐的一队人不知何时分开了。而且他们不似先前进来时那般都低着头,个个昂首挺胸的同时全都目视前方,分别朝不同的方向走。 其中有两三个朝着门口这边走,而随着距离的拉近风九幽主仆三人也看清楚了来人的面目。从脸上看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老者,大约五十岁上下的年纪,头发有些花白,下巴处也蓄了常见的山羊胡子。 面色发青双眼空洞,走路的姿势甚是僵硬不说,两条胳膊也不似先前那般在两边垂着,而是直直的伸着。就像是一个睁眼瞎似的,没有拐杖,没有探路的东西,所以,伸手不停的往前摸索,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的用手探路。 这要是大白天,风九幽看到这一幕丝毫都不会觉得奇怪,毕竟双眼不便的人走路有些僵硬缓慢也是属于正常的。可是那老人的脸色真的是太难看了,青中泛绿,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中毒了一样,甚是怪异。 一瞬间,风九幽的脑海中涌起熟悉的感觉,就好像那空洞的眼神似乎在那里见过一样。还有那老者身上穿着的灰袍,她好像也见过。只是这一切太突然了,突然的她一时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 思索间若兰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目瞪口呆面无血色,抬手指向门缝惊呼的的同时兰芝快速的捂住了她的嘴,然后抱住她往后拖。 尽管兰芝已经非常非常的小心了,可还是弄出了一点动静。尤其是那一拖没蹲稳,二人闷哼一声就躺到了地上,撞到了墙上。 闻声回神,风九幽扭头看向她们二人,见她们一个个脸色苍白的好像见到了鬼一样,以眼神询问之怎么了? 若兰想告诉她,但无奈被兰芝捂住了嘴,再加上她心中惊惧,哆哆嗦嗦,张了张嘴硬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胳膊上抬,只一个劲的抬手往门里面指,仿佛在说你自己看,你自己看。 活了两世风九幽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若兰如此害怕,眉头微皱不明所以,正打算问一问兰芝时,就见兰芝不停的指着她自己的嘴巴和牙齿。 一个指着门内,一个指着嘴巴和牙齿,风九幽想了一下大概明白了是什么意思。收回视线,重新透过门缝朝里面看,只见那走在最前面的老者不知何故停了下来。而走在他后面的一个中年人超越他走到了最前面。 想到兰芝的举动,风九幽特意看向了那人的嘴巴,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没把她给吓的蹲下。只见那中年汉子三十五六岁的样子,面色乌青,双眼无神,嘴唇乌黑,两颗泥黄色的大门牙一直长到了下巴处。又长又尖,像传说中的獠牙,乍一看像极了从地狱中跑出来的恶鬼。 青面獠牙,地狱罗刹,风九幽霎时间就明白了若兰和兰芝为什么那么害怕,那么惊恐。也瞬间明白了这些人走路为什么那么僵硬,那么怪异。 第2029章 青面獠牙二 显然,院子中的那些人不是北国之都的巫术师,也不是人,而是传说中青面獠牙的恶鬼。 想到鬼,风九幽不由自主的想到画影,想到画影跟她说过那些关于鬼的故事。据她讲,鬼其实和人差不多,只是一个昼出夜伏,一个夜出昼伏。一个吃五谷杂粮,一个吸食白纸蜡烛,一个用双脚走路,一个脚尖直立飘来飘去。 忆起人和鬼走路的方式不同,风九幽下意识的看那些人的脚。见他们一个个并不是飘着的,脚尖也没有直立,而是似她们一样稳稳当当的踩在地面上,她心中愈发的好奇,也愈发的觉得怪异。 画影是巫术师,巫术不错,她虽然不像别的巫术师那样会抓一些阴灵来修炼巫器,却也会跟鬼打交道。尤其是这次到北国之都来,她在途中不知见到了多少鬼,也有请那些鬼帮忙打听一些消息。所以,画影的话不可能有假,而她也绝不会骗她。 既然画影所言非虚,那么院子里的就肯定不是鬼。既然不是鬼那就肯定是人,可是人怎么会是这副模样呢? 青色的面容可以伪装,那又尖又长的獠牙却是无法放上去的。而且她刚刚观察的非常非常仔细,那牙就稳稳的长在牙根上,一张口望过去,除了那两颗獠牙以外,其它的牙齿也比普通人的长。故,根本不可能是假牙,也不可能是粘上去的。 不是鬼,又与人不同,风九幽望着那一双双空洞的眼神,愈发的觉得惊悚和诡异。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到了控心术,可控心术只能控制人的心神,并不会让人长出这么长的牙来。 百思不得其解间,兰芝松开了捂住若兰的手。悄悄的拉了拉风九幽的衣袖,她张口无声的指了指门缝说:“主子,快看,那些人走了。” 语毕,她越过若兰再次偷偷的朝里面看。 瞬间回神,风九幽透过门缝朝里面看,只见那身着黑袍的矮个子正在吹动一个漆黑如墨的东西。看着像哨子,但不知为何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最主要的是那人一开始吹,那些原本分开走的人就慢慢的聚拢在了一起,似先前那般排好队,站好,伸的直直的手臂也垂了下去。 心中惊讶,风九幽的眉头皱的不能再皱,而就在这时灵光闪过她想到了那股熟悉来自那里。还有那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的双眼,她突然间想了起来。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和画影第一次去清灵殿的时候,她就见过这样的人。那时她们乘船随莲雾前往清灵殿,途中遇见一个女子挑衅莲雾。当时那女子并非一人,她旁边还站着两个身着灰袍面如死灰双眼无神和院子里这些人差不多的人。 当时她就觉得非常奇怪,也就此询问了莲雾,但莲雾并没有仔细说。只说那句子也是清灵殿中的人,由于二人一直不和方才出言挑衅,让她不必理会。 那时她急着去清灵殿找血池,也并没有在意,如今想来那两个人不止是奇怪还非常的可疑。 仔细回想确定那两个人并非青面獠牙,风九幽越想越想不明白,甚至她想到清灵殿都有些糊涂了。清灵殿乃是北国之都的禁地,据莲雾说但凡是进了清灵殿的人,非死不得出。尤其是那些自小就挑进去的,更是一步也不得离开清灵殿。 如果这些人跟自己在清灵殿中见到的那两个人一样,那么他们肯定就来自清灵殿。可清灵殿不是一个随意出入的地方,即便是十大长老要进去也要请示,得到都主的同意方才能进入。 都主二字刚刚涌入脑海,风九幽马上就想到了紫炎。倘若这些人真的从清灵殿中而来,那么他们的任务必定是来抓自己,杀陌离,而他们也一定是紫炎派来的。 “主子,你怎么了,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说话间,兰芝加重手上的力道推了推风九幽。 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风九幽听到兰芝的话扭头看她,一脸茫然的问道:“你说什么?” 看着风九幽一脸懵懂的样子,兰芝心中一沉,以为她是跟若兰一样吓着了。她刻意的压低声音重复先前的话说:“他们出了院子朝驿馆内去了,我们现在是跟过去看看还是先通知姑爷?” 虽然还不清楚那些人的身份,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人是鬼,但兰芝想大半夜的跑到这里肯定没什么好事。所以,不免担心着急了起来。 扭头朝院子里看了看,见那些人全都不见了,风九幽想了想说:“驿馆内有人巡逻,姑爷身边也有人重重保护,我倒不担心没有人发现他们。兰芝,你看清楚了没有,那人的牙是长在嘴里的吧?” 由于那青面獠牙的样子太过可怕,也实在是匪夷所思,风九幽有些不敢确定。怕自己眼花,也怕天太黑了,她想反复的确认一下。 兰芝还没有回答,若兰就抢先开了口,只见她胆战心惊的说道:“是,是长在嘴巴里的,咧开嘴的时候我看到了。小姐,那是獠牙,那是鬼对不对?” 一想到那人竟然对着她呲牙咧嘴的笑,若兰就吓的浑身打哆嗦。她自认从来不是一个胆小的人,杀人也杀过,尸体也见过,可那个人长的真是太恐怖了,跟画影所描述的恶鬼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吓死她了。 那群人已经离开,风九幽不再张口无声的和她们说话。见若兰吓的一张脸都惨白惨白的,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然后不紧不慢的回答道:“别怕,不是鬼,我仔细的看过了,那些人走路和我们一样,并不是悬空的。” “真的,真的不是鬼?”真的打从心眼里怕鬼,若兰几乎是脱口而出。 感觉若兰真的吓坏了,风九幽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我何时骗过你?而且,你之前不是也问过画影吗,鬼是不能走路的,它们都是飘着的。” 说到这儿风九幽停顿了一下,扭头看向兰芝道:“兰芝,你刚刚也看到了吧,那些人是走着离开的,对吧?” 第2030章 尸人 由于这些人的一举一动都十分怪异,兰芝先前观察的非常仔细,这会儿见风九幽问她。立刻如实的点头回答道:“嗯,嗯,是走着离开的,就像他们进来时一样。那个矮个子打头阵走在最前面,那些人排好队一个个跟着上去的,刚刚被小姐点住穴道,就是那个爬墙的押后。若兰,你别怕,他们肯定不是鬼,我看着倒像是尸人。” “诗人?你怎么知道,他们刚刚吟诗了?”心中一怔登时一愣,若兰几乎是若口而出。 一再的确定了那些人不是鬼,若兰眼中的惊惧散了不少。她自从到了北国之都以后就最怕鬼,只要不是鬼,那么就没有什么好怕的。所以,提着的心一落下去,她的脸色就好看了许多。 如果不是青面獠牙的画面太可怕,如果不是此时的气氛太紧张。兰芝听到“诗人”二字肯定会忍不住笑出声来。诗人,吟诗,这种情况下亏她想的出来。 对于若兰跳脱的反应,风九幽也有些无语,不过她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看她脸色好多了,也不再那么害怕了,她心里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也松开了握住她的手。 地上冷,蹲久了双腿也有些麻,风九幽眉头紧蹙扶着一旁的墙站起来,一脸凝重的说道:“我在圣女手札中倒是看到过有关尸人的记载,不过记载的并不详细,寥寥数笔一语而过。” 语毕,风九幽再次想到了那又尖又长的獠牙。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圣女手札上的确是提到了獠牙,但她记得獠牙并没有那么长,只说尖锐锋利,饮血为生。 起身站好忙伸手扶住风九幽,感觉她腿都伸不直,估计是麻了,兰芝就赶紧又蹲下给她揉腿。一边揉一边说:“对于尸人我也不太了解,还是在黎城的时候跟画影聊天,听她说起一个鬼故事,偶然间知道了这世上竟然有尸人这种东西。” 回想那晚画影所说的尸人,与先前看到的那队人一一对照,兰芝觉得十有八九错不了。只是尸人罕见,怎么会无端端的出现在这里呢?而且还不止一个,而是一队。 想到这儿兰芝不免有些担心西灵瑞,不过在担心的同时也感到庆幸,庆幸他们已经走了。要不然刚刚再晚走一会儿,他们出门就会与这些尸人撞上,说不定这会儿都交上手了。 从昌隆到北国之都,这一路上兰芝就看出风九幽非常的疼爱西灵瑞。要是真的打起来,那么她绝不会袖手旁观,更不会向之前那样带着她们躲起来,她必然是会出手的。 她身子不好,断然是不能再动武了! 从二人的对话中若兰听出了兰芝所说的尸人并非她说的诗人,面色一寒,起身就道:“活着为人,死了为尸,人是人,尸是人,这怎么尸和人还在一起了?兰芝,尸人是什么意思,我都听糊涂了,他们到底是人还是尸?” 刚刚从对鬼的恐惧中缓过神来,一听到尸人若兰又再次紧张了起来。不是她大惊小怪,也不是她特别胆小,实在是她在北国之都的所见所闻超出了她的认知,超出了她的想象。 自幼在雪山之巅长大,雪老和妙音仙子都不是信神佛之人,更不相信这世间有妖魔鬼怪。而江湖人大多如此,所以,受他们的影响,若兰也是一直不相信的。 其实,上一世的风九幽跟若兰一样,她也是不相信的。但这一世由不得她不信,因为她的重生在别人看来本就是一件非常妖异的事情。 心惊胆战,以致于若兰说话时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声音,兰芝仰头看她,见她又一次着急了起来,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没有马上回答。 在没有被派到风九幽身边之前她就听人说若兰是个性急的人,一直不够沉稳,若不是深得风九幽喜欢,妙音仙子早就把她给换了。 那时她还不信,如今看来若兰真的不够稳重,而且这沉不住气的性子真的要改改,要不然那天真的会惹下祸端。 见兰芝迟迟不言,若兰心中愈发的害怕,伸手扶住风九幽的同时,她催促道:“兰芝,你快说啊,尸人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人还是尸?” 心中惊惧,扶住风九幽胳膊的手不由自主的加重力道。有些疼,但她却并未吭声,反倒是伸了伸腿示意兰芝不用揉了,她的腿不麻了。 站直腿,风九幽抽出被若兰抓疼的胳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你快告诉她吧,要不然她真的会被她自己给吓死。” 瞧见若兰额头上都开始冒汗,风九幽知道她心中的害怕并不是装的,是实打实的感到恐惧。 闻声起身,见若兰的脸色又似之前那么难看,兰芝怕她真吓出个好歹来,立即解释道:“画影只是跟我说过一个关于尸人的故事,并没有解释什么是尸人。不过,据我自己琢磨这尸人既不是尸,也并非人,是排除在三界六道外的东西。至于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恐怕只有回去问画影了。” 北国之都太神秘,巫术又是她们平常接触不到的东西。所以,兰芝所知有限,关于尸人也就只有画影这个巫术师能给她们解疑答惑了。 说起画影若兰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惊声道:“小姐,坏了,我们出来的时候扶苏和北宫都出去了,那院子里除了独孤他们就只剩下画影。画影腿上有伤走不了路,万一这些人找过去了,打起来,独孤他们肯定顾不上她。” 光是尸人就有十几个,再加上那个矮个子和那个爬墙的,独孤等人那里顾得上画影。再加上如果那矮个子和那个爬墙的人真的是巫术师的话,那么画影死定了。 在巫术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只要你够强,你可以任意抢夺比你弱小巫术师的所有东西,包括吸收对方所有的巫力,直到对方死亡为止。 说白了就是互相掠夺,弱肉强食,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而这也是有些人为何明知修炼邪神会万劫不复还拼命的成为邪神的原因。 第2031章 尸人二 想到画影风九幽面上亦是一沉,虽然独孤此次把神阁中所有顶尖的杀手都带来了,并且全部都暗中安排在她的院子里。可是杀手学的都是杀人的功夫,有的也都是杀人的本事,碰上阴险狡诈的巫术师自然没有多少胜算。而且巫术变化多端,根本不用近身就能杀人于无形。 还有蛊虫,一旦上了身那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了,横死还是小事,受制于人受尽折磨那才是真正的痛苦。再加上画影在血池时受了重伤,行动不便,这些尸人倘若现在杀过去,那么别说是画影了,就连孤独他们都会有危险。 神阁的这些杀手虽然不是风九幽亲自培养训练出来的,但得到的过程却十分艰难。而且为了让他们每个人都安安心心的留下来,效忠于她,扶苏在最初的时候花费了很大的心血,也耗尽了心思。倘若他们真的全部惨死在这些尸人以及巫术师的手中,那么就真的太可惜了。 术业有专攻,他们的武功也只有在对上巫术师和灵术师的时候差点,在昌隆,在东凉,在南越,那都是一等一的好。最主要的是他们不但忠心还可以帮她做很多事,单纯只说杀人也能为她谋利。所以,这些人失不得,也不能失。 思及此,风九幽看着兰芝吩咐道:“我走的慢,你们背着我也走不快,依照那些人的速度相信很快就会到我们住的院子里。还有陌离,他跟我是前后脚出去送小五子的,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兰芝,你性子沉稳,遇事不乱,你赶紧去通知他们。另外,务必保护好画影,她既然知道尸人,说不定有对付她们的法子。” 北国之都盛行巫蛊之术,不管是大祭司还是紫炎,想要拦住她或者是刺杀她用的肯定都是巫术师。再加上此处距离东凉还有近千里路要走,这一路上若是没有画影相随,那么她们必然会吃大亏。故,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画影,万不能让她有任何的闪失。 事情重大又关乎到大家的生死,兰芝没有推辞,最主要的是若兰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没有办法去通风报信。其次派她去,她也不放心,二话不说点头就答应道:“是,主子,我现在就去!若兰,你保护好主子,我回去就让人来接主了。” 若兰虽然不知道尸人到底有多厉害,又有什么本事,但大半夜的出现在这里一定不可能是好事。清楚的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估摸着今夜可能会有一场恶战,她神情肃穆的言道:“你放心去,我会保护好小姐的!” 说话间若兰再次伸手抓住了风九幽的胳膊,她既是她的贴身丫鬟也是她的护卫,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会竭尽全力的保护她。 这是风青山买她回来时让她起的誓言,也是雪老为什么让扶苏传授她武功的原因,也是她一生所愿!她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在这世间唯一能仰仗的就只有风九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情况紧急,兰芝不敢再做片刻的停留,也不敢再耽误下去,向风九幽行了一礼后就急匆匆的走了。 夜色茫茫,浓雾渐起,外面的温度也越来越低,不久,兰芝的身影就在夜色的笼罩下消失了。 风九幽知道兰芝性子稳妥行事稳重,倒也不担心她的安危。目视远方,估摸着西灵瑞等人这会儿已经出城了,她幽幽言道:“夜深了,我们也回去吧!尸人,当真是看的起我。” 苦涩一笑,风九幽觉得这些尸人不管是谁派来的,都好大的手笔,也真的是看的起她。 尽管还不清楚尸人到底是什么东西,风九幽却料定它们不凡。尤其是想到那矮个子刚刚吹的黑哨,竟然能无声控制这些人,并且让他们乖乖听话,可不就是不凡吗。 听着风九幽自嘲的话,若兰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如果早知道离开雪山之巅是这个样子,她当初说什么都要求雪老让小姐留下,说什么都不让她下山。 风家倒了,雪老夫妇相继离世,风青山也死了,这世上真的就只剩下小姐一个孤女了。 还好,还好她不知道雪老夫妇的死,要不然怎么熬过这冰冷的夜,肆虐的风,寒冷的冬。 雪老,师娘,夫人,你们若真的在天有灵就请保佑保佑小姐吧。十五年了,小姐受的苦真的够多了,这一次好不容易换了血,解了毒,希望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回到东凉。能与姑爷和和美美,恩恩爱爱,不求长命百岁,但求喜乐平顺! 一翻祈祷若兰红了眼眶,她伸手为风九幽拉好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说:“小姐身上绵软,我背小姐回去吧。” 语毕,若兰蹲下了身,准备让风九幽像之前那样趴到她的背上。 吹了这么久的冷风,先前又催动了灵力,风九幽此时此刻身上真的没有多少力气。急着回去,也未推辞,安安静静的趴到若兰背上以后她就说:“若兰,我想师父了!” 腿下一软若兰差点栽倒在地上,不过她很快就稳住了身形。装作把她往上托一托的样子,紧紧的反扣住双手若无其事的说:“快一年了,雪老也定然很想小姐。” 想到雪老的死,若兰不便多言,怕说多了风九幽会有所察觉,她抬腿迈步就往回走。 许是真的累了,风九幽双手环住若兰的脖子把头放到她的身上,脸贴着她的衣服说:“在雪山之巅肯定会想我,出去游山玩水见老友就未必了。若兰,你说师父为什么一直不给我回信,是不是因为我到北国之都来他生气了?” 到北国之都换血虽然是师父和师娘提议,可联姻北国之都的事她却是只字未提,之前离开昌隆的时候也没有说。再加上曾经师父有言,她未来的丈夫一定要师父看过,师娘也不喜欢陌离,风九幽觉得雪老一定是生她的气了。 说起回信这事若兰不知道要如果回答,雪老已经死了,送出去的信石沉大海,再也不可能得到回复了。 第2032章 第二千零三十七 圆谎 其实,在雪老和妙音仙子相继离世以后,若兰有想过找人模仿雪老的字迹给风九幽回信的。但扶苏和北宫知道以后都不同意,当然,并不是说雪阁内没有这样的人才,也不是他们模仿不了雪老的语气。 只是北宫担心风九幽太敏感了,也太敏锐了。怕原本还瞒的好好的事情,结果因为一个字或者一个语气不对让风九幽察觉出来。一起疑,反到是弄巧成拙把事情提前捅出来了。 换血解毒之后正是风九幽身体恢复最关键的时期,妙音仙子曾特意交代绝不能大悲大喜,更不能受任何的刺激。所以,他们谁都不敢说,也不敢对外、对内走漏一点消息。 雪阁易主原是大事,但好在雪老就只有风九幽这么一个徒弟,再加上雪老贪玩一直不愿意打理。突然易主倒也没有什么人感到惊奇,也无人起疑,最近一段时间也接管的很顺利。 知道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刻,若兰不敢表露分毫,继续不紧不慢的往前走,镇定自若的回答道:“雪老素来疼爱小姐,那可能会生小姐的气。一直没有回信,兴许是没有收到,又或许是见到好友一时玩的忘记了,又或许是信在路上了,过几天就收到了。” 说到这儿若兰停顿了一下,又把风九幽往上托了托,她继续一边走一边道:“小姐也知道,这场雪断断续续的下了好多天,好多路上都不能骑马,雪一化就更加难走了,路上耽搁些日子也是有的。小姐,你可还记得三年前夫人到处找雪老的事吗?” “记得,怎么了?”真的有些累了,风九幽趴在若兰的背上闭目养神。 由于若兰是个直肠子,非常的不善于说谎话。再加上风九幽待她不薄,即使是为她好,她说这些谎话心里也发虚的厉害,也心里难安。所以,总觉得这些借口听上去很牵强。 怕风九幽仔细一想就起疑,就接着道:“那时是夏天,雪老又背着夫人去游山玩水了。这些年夫人对于他的留信失踪也习惯了,一开始并没有找他,可据他说的归期过了半个月仍然是不见人影。夫人以为他出了事,派人到处去找,可谁知找来找去,找来找去,怎么也找不着人。夫人以为他是被仇家给抓走了,派北宫和扶苏亲自下山去找。” 回想往事风九幽笑了笑,张口道:“嗯,我记得,扶苏出去了大半个月,你天天追着我问师父找到了没有,还问北宫他们什么时候回来。那时我还以为你真的担心师父,现在想来你更担心扶苏。” 那时因为烈火之毒受尽折磨,天天过的浑浑噩噩。未看出若兰对扶苏的心思,如今想来上一世的自己对若兰的关心真的太少了。要是上一世自己早点看出来,或者是若兰自己直接说了,那么也不会到最后让她和扶苏阴阳相隔了。 想起上一世的事,风九幽感觉自己就跟做了一场噩梦一样。而那些噩梦自重生之后就一直围绕着她,一直没有散去。即使是尚君墨已经死了,风芊芊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她和陌离也在一起了,仍然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一连串的阴谋,那一桩桩一件件令她心寒、恶心甚至恐惧的事件,全部都在她的脑子里。深刻的不能再深刻,时时提醒着她做人不能软弱,更不能像上一世那样善良,心慈手软。她要成为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要成为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人。 唯有如此别人才不敢欺负她,唯有如此她才能保护好身边的人,纵使是有人要害她,也要在害她之前掂量掂量是否能承受害她以后的后果。 被风九幽打趣惯了,若兰并没有像从前那样害羞,反倒是微微一笑大大方方的承认说:“是啊,那时确实是担心扶苏多一些。不过小姐也知道,雪老的功夫出神入化,这世上能把他抓起来的,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而且当时雪老出去身边也带了人的,还有暗中跟着他的影卫,那可能会有事呢。反倒是扶苏木木呆呆的,行事也非常执着,我怕他没找到雪老反倒是自己遇害了,一时担心的紧。” 幸好扶苏此时不在,要是听到未来的妻子这样评价自己,估计眉头都要皱成一团了。木木呆呆,执着,他那叫冷冷冰冰忠心耿跟好吧。 没想到若兰会当着她的面直接承认对扶苏的感情,风九幽笑了,她道:“刀口舔血的日子不好过,扶苏也是没有办法。杀手,说白了就是别人手中的一把利刃,稍有不慎就会死在别人剑下,他若不是这样的性子,怕是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现在都好了,尤其是你们两个在一起以后,我看他脸上的笑容多了,话也不似从前那般少了。等回到东凉成了亲,将来再有了孩子,相信会越来越好的!” 这是风九幽的心愿,也是她欠扶苏和若兰的。所以,她一定要他们幸幸福福的,快快乐乐的! 对于未来若兰这个准嫁娘充满了无限的想象。知道风九幽所说的这些她以后都会拥有,也一定会很幸福,她有感而发道:“小姐,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和扶苏所做的一切,我们会一直记在心上……”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直接打断了若兰的话,笑意盈盈的说道:“不用你们记在心上,更不用你们感激,只要你们两个在一起幸福就好。” 若兰也笑了,意识到自己越扯越远了,言归正传道:“小姐后来毒发了,这事我也不记得说了没有。扶苏和北宫在外面找了大半个月,终于找到了雪老。雪老并没有被人抓去,也没有遇害,就是遇见一个好朋友,得了一壶什么三月醉,结果雪老听了不信能醉三个月,当场就跟人家喝了一壶,直接就醉了。后来我问扶苏,他说找到雪老的时候他还人事不省,一直过了整整三个月他才醒来。所以,我估摸着雪老不回信,不是生小姐的气了,十有八九是又喝醉了。” 第2033章 圆谎二 雪老嗜酒如命,一生所愿就是尝尽天下好酒,而且但凡是好酒,只要闻到阵阵扑鼻的酒香那就绝对走不动道,就跟有人点住了他的穴道把他给绑了似的。最主要的是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管是谁,任你是天王老子也不能阻止他喝酒。谁说、谁劝一律没用,他要喝酒就一定要喝酒。所以,这个解释很合适,时间上也能拖的更久一些。 三月醉,连醉三月,人事不省,万事不知,那还能回的了信。别说是回信了,就是平日里喝水喂粥都要人伺候。想到这儿若兰觉得自己真是太机灵了,有了这个说词,相信未来两个月风九幽都不会再问了。而她也不用再绞尽脑汁的去想这些借口了。 雪山之巅只有一种三月醉,超出了时间风九幽必然会起疑,毕竟自从下山以后雪老时不时的就会给她写信。倘若冒然断了,翻来覆去就那么几种解释,根本就说不过去。 风九幽知道此酒甚烈也未多想,再加上雪老的确是特别的爱喝酒,她嘴角含笑淡淡说道:“师娘不是把那酒给藏起来了,怎么,师父又找到了?” 说起酒就不免想到师父和师娘相处时的一件趣事。师父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爱上了喝酒,且特别特别喜欢,十几年如一日。可师娘偏偏就不爱喝酒,最要命的是她也不喜欢师父喝酒。所以,每次师父喝醉了就把他扔到偏房不说还不准人伺候,让他一个人待到酒醒为止。 从前风九幽不明白师娘为什么这么做,而且冬天可冷了,扔在地上,也不盖被子,一躺就是一夜,她光是想想都觉得冷。现在想来应该是惩罚,以此来让师父戒酒。只可惜这个惩罚没用,师父还是一如既往的照喝不误,再加上下面的人孝敬他,那好酒是源源不断的送上雪山之巅。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一些求医问药的人,求人救命自然是投其所好,而师父有时候为了酒也会给人看一下病,不过次数不多,也不想多开先例。 记得那段时间师娘气的不行,到最后不得不以当家主母的身份下令谁都不许再送酒上来。而谁求医问药只要送酒就立刻赶走,看都不准看一眼,以后也不准再踏入雪山之巅一步。 就这样师父的酒终于断了,不过好景不长,酒一断师父就待不住了。自己偷偷下山去游山玩水,趁机到处去淘酒,淘到以后不让师娘知道,多的就藏起来,少的就直接喝掉。 刚开始还挺好的,师娘一时半会儿的没有找到他,也无人管的了他。但师娘是谁,那鼻子的灵敏程度丝毫不亚于师父,以致于二人开始捉迷藏。一个见酒就藏,一个满山上下找个不停。 不知是夫妻二人相处的久了师父很了解师娘,还是师娘藏起来的时候师父偷偷跟去了,又或者是派人一直暗中盯着师娘,每回他都能找到。最可气的是每回师娘知道的时候他都已经把酒给喝光了,第一时间收到消息赶过去也是如此,回回把师娘气的不行。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久而久之夫妻二人就开始斗法,而且师父也不知什么恶趣味,慢慢的喜欢上了这个游戏,并且时不时的就故意去激师娘。师娘气极就把所有的酒藏起来了,然后不准他下山,不准他出去。就这样你藏我找,你找我藏,翻来覆去,覆去翻来,这个趣事一直延续到两年前。 估计是烦了,也累了,也有些心疼师父,师娘近两年慢慢的放宽了态度。下面的人送酒没有再阻止,只是跟师父约法三章。每天每回喝酒规定量,师父要是执行的好,没有多喝,那么下次就可以奖励一杯,以此类推。 估摸着捉迷藏的游戏玩了几年师父也厌了,换一种方法喝酒也挺好。再加上师娘总是鼓励,时不时的还把他夸赞一番,他就更加的高兴了,也愈发的像个老小孩儿了。而这两年雪山之巅的人也再看不到师父为了寻酒上蹿下跳的身影了,至于师娘,则愈发的和师父恩爱了。 上一世小,也不懂情爱,更不懂夫妻相处之道,如今想来师娘驭夫真的很有一套,而且每次都把师父给治的服服帖帖的。当然,主要还是师父疼爱师娘,要不然那会如此纵容,如此听话。 回想起在雪山之巅的趣事,风九幽忽然间很羡慕师娘。她不喜庶务,师父就让下面的人去打理,她不喜外出,师父就老老实实的陪她待着。即使很多时候他都待不住可还是尽量的忍耐,而且也不会表现出一丝丝的不耐烦。当然,实在是想出去想的没有办法,他就会哄着师娘跟他一起下山游玩。 其实,这些都还只是其次,最难能可贵的是师父从来不沾花惹草,也从来不会多看别的女子一眼,更不会跟别的女子多说一句废话。师父说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他对师娘的承诺,也是当年师娘嫁给他时对他唯一的要求。所以,此一生他绝不会誓言,更不会失诺。 想起一直恩恩爱爱的师父和师娘,风九幽的思绪被拉的好远好远,直到若兰开口才将那飘远的思绪给拉回来。只听她道:“藏是藏起来的,可雪老多精啊,而且他老人家的鼻子可灵可灵了,闻着味就去了。小姐也知道,夫人不让雪老喝酒无非是因为伤身,偶尔小酌也不会太管。再加上那三月醉的确是难得,雪老又实在是喜欢的紧,一拿到手肯定忍不住就喝了。我听扶苏说那酒甚是厉害,别说是喝一壶了,就是喝两口就会马上倒。所以,小姐也别等了,没有三个月雪老铁定醒不了。” 趁机断了风就有人念头,若兰说的信誓旦旦。不过幸好风九幽也知道三月醉,要不然这个谎是肯定圆不过去了。 想到没有了主人的雪山之巅,若兰心中万般凄凉。这才多久的功夫,不过就是过了个年而已,小姐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以及最疼爱她的人都死了,全死了! 第2034章 穿肠破肚 知道那三月醉的确是如其名,风九幽轻轻的应了一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若兰背上,示意自己知道后她喃喃自语道:“年已过,春天不会太远了!若兰,等到了东凉以后你就不要在我身边伺候了,安安心心的待嫁吧。” 从前在风府时是没有办法,身边除了她也没有多少可信的丫鬟,红拂虽也忠心却很多事她办不了。如今兰芝飞雪她们都在,风九幽想让她轻松、舒心、快快乐乐的嫁给扶苏。 当然,不把她带进陌离的府邸其实也是另有打算,也主要是怕有人害不到她,会害她身边的人,就像上一世风芊芊那样,拿她没有办法就从若兰的身上下手。 兰芝和飞雪她们都是跟随师父多年的人,不但行事稳重也绝不会轻易上了别人的当,更不会大发善心落如别人的圈套。唯有若兰心地纯良是个好骗的,所以,她不想再把她卷入到那些争斗中去。 上一世受尽磨难,风九幽这一生再不愿意受制于人,更不想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再加上若兰毛毛躁躁的性子以及耿直的脾气,风九幽怕她会被有心人利用,也怕悲剧会再次上演,思来想去还是让她离的远远的好。如此一来她也安心不少,而若兰在外也能帮她做很多事,最重要的是不会被人监视,一举两得,两全齐美。 自打被风青山送到雪山之巅,自打见到风九幽的那一刻起,若兰就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唯一一次离开还是跟着扶苏去外面历练,故,她一听这话就不愿意。张口言道:“日子还没有定,待嫁还早,再说小姐大婚必定很忙,人多嘴杂也忙活不过来。” 虽然东凉国的情况若兰不是特别清楚,但她在风府住过,也随风九幽参加过宫宴。勾心斗角,阴谋诡计,各种争斗也都算听说过,至于那些下三滥的手段也在风府见识过。所以,她根本就不放心。 知道若兰对自己情深义重,风九幽早就料到了她会这么说,正打算告诉她自己对她另有安排时,就见前方不远处的空中出现了一缕烟火。 炸开时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格外的响亮。风九幽认得那烟火,也知道那烟火的颜色是代表救命的。不过却不是她手下的人放的,也不是神阁那边的人放的,而是只属于昌隆国的烟火。如果她没有猜错那应该是尚宇浩身边的人放的。 尽管知道尚宇浩今夜离开,和西灵瑞差不多是前后脚,风九幽还是担心他没有走掉,也怕陌离会有危险。 眺望远方看到冲天的火光,风九幽面色凝重的说道:“交上手了,快到房顶上去看看。” 若兰得令纵身一跃,飞身而起,飞檐走壁,几个踩踏之后就稳稳的落在了此处最高的一个屋顶上。 距离不是太远,风九幽和若兰又站在高处,加上火光冲天照亮了夜的黑暗,风九幽看的十分清楚。只见昌隆国的侍卫已经和那些尸人交上了手,而尚宇浩则被五个人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保护着。 不确定那是尚宇浩本人还是他的替身,风九幽看了一会儿后就命若兰赶紧过去。若兰看那边打的实在惨烈,几乎完全没有招架之力,担心尚宇浩有危险,一得令后就马上飞檐走壁将轻功运到极致赶了过去。 在驿馆所下榻的几个院子住的全部都是他们的人,风九幽趴在若兰的背上往下看。未从自己院子中上空看到兰芝和画影的身影,她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不过好在那些尸人分成了几路,分别攻向不同的院子,独孤他们那边减了不少的压力。而再加上明面上保护她的那些人,她相信画影和兰芝是不会有任何闪失的。 一路疾奔若兰和风九幽很快就落在了尚宇浩的院子里。先前在后门看到那些尸人就觉得十分可怕,如今在火光的映照下他们的面容更是犹如恶鬼一般狰狞,十分妖异的同时也甚是诡异。 世人皆知鬼怕火,若兰看那些尸人一点也不怕火确定他们不是鬼。若兰只是怕鬼,既然不是鬼那就无所畏惧,把风九幽放到安全的地方以后她就抽出了腰中的软剑。 由于那些尸人全都穿着十分宽大的灰袍,先前在后门时风九幽只发现了他们的獠牙,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指甲。如今骤然看到他们暴长的指甲似锋利的铁耙一样,她的眉头不禁蹙到了一起。 “小姐,你快看,那尸人竟然刀枪不入,杀不死。”惊讶之极,若兰伸手指向那个向尚宇浩冲过去的尸人。 闻声望去风九幽也看到了,与此同时她也发现其它尸人也是一样,不管是刀剑还是其它什么武器都无法刺穿他们的身体,他们的身体就好像是铜墙铁壁一样。 反之,他们手上的指甲异常锋利,从人的身上划过比铁耙子留下的伤口还要深,还要可怕,那穿肠烂肚的画面触目惊心,也令人觉得残忍至极。 看着昌隆国保护尚宇浩的侍卫一个个倒下,风九幽知道自己不能坐视不理。相反,即使她清楚的知道站在她对面的人根本不是尚宇浩,只是一个假扮他的替身,她也必须出手。否则今天他们所有的人都要死在这里,死在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手里。 心思百转,风九幽想到了圣女之血,知道清灵圣女的血可以净化世间万物,她二话不说就握住了若兰的剑。轻轻一划,掌心立时就破了,不过眨眼间的功夫鲜血溢出就染在了剑上。 若兰大惊,脱口而出:“小姐,你……”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拿着随身携带的绢帕捂住了伤口,死死的摁住,扭头看向那些尸人面不改色的说:“我无妨,你去帮他们,既然刀枪不入那就直接砍头试试。” 语毕,风九幽往后退了一步又道:“不必管我,哑鬼已经到了,保护好自己,杀不了就退,不要恋战!” 对付这些怪物根本没有必要做无谓的牺牲,且,她行事素来都是保命为上。而且她认为人只要活着就可以东山再起,就可以重来,要是死了,那一切都成了枉然。 第2035章 尸毒 虽然这一路上哑鬼跟在风九幽身边都没有怎么现过身,也没怎么跟若兰说过话,但对于他身上独特的死亡之气她却甚是熟悉。以致于哑鬼的双脚刚刚在风九幽身后落定,她就感觉到了。 回头望,哑鬼一如往常,面色如霜令人看不出悲喜,也不知此时此刻他心中是什么情绪。不上前,不行礼,也没有开口说话,可若兰在这个时候看到他这个样子却是格外的心安。 他虽不是风九幽的护卫,也非雪老的人,但自从答应君梓玉以后就特别的忠心。而且这大半年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一直尽心尽力的保护,不顾自己的性命忠心相护。 若兰知道有哑鬼在就绝不会让风九幽有任何的闪失,微微一笑算是向哑鬼打招呼,然后收回视线的同时对风九幽道:“我去了,小姐看着就是,切莫再动武。” 语毕,飞身而起持剑而上,不似从前像挽花似的秀招式,若兰一冲上去之后就对着那些尸人的头开始砍。 这是前段时间她求着扶苏新教她的杀人功夫,没有任何花样,直取敌人首级或者是心脏。快、准、狠是一个杀手最基本的功底,也是穷极一生的追求,也是每天都要练习的招数。所以,若兰虽然并没有学多久却因为扶苏倾囊相授而学的很好,只是速度这个东西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练出来的,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达到顶峰的,必须长年累月不断的提升功力。 风九幽自从被紫炎掳走后就一直没有见过若兰,再加上这段时间身体虚弱天天过的浑浑噩噩,除了吃就是睡,除了睡就是吃,她也没有机会看到若兰练功。以致于看到她狠辣利落的身手不免有些惊讶,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她进步的这么神速。 目不转睛的盯着若兰,风九幽淡淡的说道:“哑鬼,听君大哥说你这几年都在外行走,不但增广了见识还遇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这些尸人你见过吗?” 虽然风九幽跟君梓玉的关系很好,她也知道他丝毫不介意自己叫他小玉子。可这是私底下的称呼,当着外人的面总归是不好。更何况他不但是个男人还是青龙帮的帮主,她再怎么跟着他胡闹,也不能让他失了脸面。所以,君梓玉要是听到这声君大哥估计嘴都要抽抽了。 由于这大半年来哑鬼都一直暗中保护着风九幽,他和君梓玉也交好,知道他二人对彼此的称呼。小玉,小九,听着不合规矩也十分幼稚,跟三岁的孩童一样,但却又令人十分舒服,最主要的是亲近。故,骤然听闻君大哥这个称呼他愣了一下,万年不变犹如面瘫一样的脸终于有了动静。 眉角上扬,抬步上前,哑鬼看向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尸人时,面不改色的回答道:“没见过,听说过,据说百年前南越国出过一个,不叫尸人,叫毒人。” 心中一怔,登时回头,从来没有一次听哑鬼说过这么多话的风九幽立时就愣住了。眼中惊讶,心中腹语,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自她见他的第一天起到现在,他说话都是两个字两个字的,像这样一大串的下来还真是头一回听到。最主要的是他真的知道这些尸人,不,是毒人,而且还在南越国出现过。 看到风九幽眼中的惊讶以及她有些可爱的表情,哑鬼破天荒的笑了。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而且那笑仅仅只是嘴角上扬泛出一丝笑意,并非是咧嘴大笑。以致于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那面瘫似的脸又恢复到了往常的模样。 一次说这么多话出来原就把风九幽给惊着了,这会儿再一笑,更是让她如遭雷击。一直以来她都知道哑鬼长相不俗,虽不能和陌离以及紫炎相比,但那却是另外一种美。阳刚之气十足却又不是军中的那些大老粗,相反,他虽是杀手出身,身上也戾气十足,却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王者之气,恍惚间让人觉得大有君临天下之势。 因为画影对于哑鬼的身份一直都很好奇,也不止一次的提醒过风九幽,她比着在昌隆时更加的关注他。当然她也想过他或许不凡,也知道浑然天成的气势绝非先天形成,而是由后天所造,可不管怎么调查都查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而君梓玉此番前来她也曾问过,考虑到怀疑哑鬼的身份会伤了和气,她见君梓玉好像也不是很清楚的样子就没有再继续问了。 如果说画影从前的好奇以及猜测让风九幽不以为意,也不重视,那么看着此时此刻的哑鬼她觉得自己错了。哑鬼的真实身份或许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非富即贵,只是他为什么会去做杀手呢?又怎么会跟君梓玉称兄道弟出生入死呢? 一连串的问号涌上心头风九幽再次愣住了,不过很快就被激烈的打斗声给拉回了神。开口询问哑鬼的同时她收回了视线,看向若兰:“毒人,意思是这些人身上有毒?” 看到自己的血根本就没有用,直接砍头也杀不死他们,风九幽面色凝重心思百转。四下环视,她不由自主的开始在院子中寻找之前那个矮个子的身影。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些毒人全部都是由那个矮个子和爬墙的那个巫术师控制的。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既然这些毒人杀不死,那么就只有去杀控制他们的人。一旦他们脱离了控制就肯定不似现在这般难对付了。 沉思间哑鬼开了口,打破他一贯的说话方式,似常人那般道:“不是身上有毒,而是浑身上下全都是毒,包括它的指甲。并且不是一般的毒,而是尸毒。” 想起百年前南越国所出现的那个毒人,哑鬼的脸色也有些凝重。 猛然回头十分惊讶,风九幽满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哑鬼道:“尸毒,你能确定吗?” 博览群书又爱读游记,风九幽知道什么是尸毒,而雪老医毒双修,对于尸毒也曾着重的跟她讲过。 第2036章 不死不灭 面色阴沉如雨,哑鬼看着纷纷攻向若兰的尸人道:“确定,而且尸毒丝毫不逊色于那些见血封喉的毒药,一旦中了尸毒就必死无疑。” 不知哑鬼是否见过中了尸毒的人,他对于这一点非常非常的肯定,回答时没有丝毫的犹豫。 跟雪老说的一样,风九幽听了以后脸色愈发的不好,脱口而出道:“药石无医?” “是!”哑鬼想都未想就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仔细回想,清楚的记得他和师父所说的一样,尸毒绝不是药可以驱除的。心中一紧有些烦躁,风九幽试着让自己静下心来道:“南越国出现过毒人,那你可知它怎么死的?又或者说用什么办法可以杀死它们?” 既然毒人真的存在过,出现过,那么风九幽相信一定有破解之法。况且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必定有让它们消失的办法。 眉头微拧,哑鬼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不是没有办法,而是办法太过复杂,也需要天时、地利、任何。最主要的是他不能说,所以,沉思片刻道:“虽然称呼为毒人,但它们其实并不是人。他们是在活着的时候变成毒人的,不死不灭,与天同寿,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死活。” 尽管这些话听起来有些匪思所思也令人无法相信,但哑鬼却并没有丝毫的夸大。相反,毒人远比风九幽想象的还要可怕,比哑鬼说的还要恐怖。 如果先前只是吃惊的话,那么此时此刻风九幽无疑就是震惊了。与天同寿,所有人的梦想,也是历朝历代所有皇帝的梦想和追求。可是她活了两生两世还从没有听说过那个人或者是那个东西可以与天同寿的。 咄咄怪事令人无法想象,风九幽大惊失色之后满腹疑惑,眉头深锁张口问道:“这么说南越国的毒人还在,那他们是怎么控制它的?” 既然杀不死那就必须全部控制住,要不然今天这驿馆中的所有人都将在劫难逃。 意外的,哑鬼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然后看到若兰被三四个毒人围攻,已经完全招架不住,他道:“若兰挡不住了,你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别动。” 话落,哑鬼嗖的一下就飞了出去,而就在他离地的那一刻,他背上背着的鬼渊刀就出了鞘。 鬼渊刀如其名,不但可以杀人还可以把鬼魂送到地狱的深渊。宝刀出鞘,寒光森森,砍向那些尸人的同时他对着若兰大喊一声道:“退!” 若兰虽然招架不住却并没有吃亏,一听到哑鬼的命令,她二话不说就跳出了包围圈。 这时,假扮尚宇浩的人走了过来,他看着风九幽道:“表姐,这些人刀枪不入,火烧不化,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为防有人怀疑此人乃是假扮,尚宇浩的随从小炎特意留了下来。他见风九幽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似乎已经有了应对之法,跟着道:“是啊,郡主,现在怎么办,我们的人已经差不多死光了。” 求救的信号刚刚发出去,即使是救兵火速赶来也没有那么快,最主要的是这些尸人真的是太厉害了,简直就是势不可挡。所以,小炎这一次是真的慌了。 其实,小炎跟在尚宇浩身边数年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刺杀。相反,大大小小的刺杀他可以说碰到了不下十次,可这么惨烈以及残忍的屠杀,他迄今为止还是头一回遇上。 不得不说他真的害怕了,也有些后悔没有跟尚宇浩一起离开。倘若他刚刚执意要走,他相信主子一定会带上他的,那么此时就不用面对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了。 但凡是世间之人就没有那个是不怕死的,况且风九幽刚刚换血解了毒,才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那可能想死呢。紧锁的眉头不由自主的加深,她看了看已经受伤的小炎说:“毒人刀枪不入,火烧不化,水淹不死,不死不灭,与天同寿。杀,是杀不死的!” 把哑鬼说的话告诉他们,希望他们有个心理准备,毕竟她现在真的没有想出什么破解之法。而这些毒人既然是有备而来,那么肯定就料到了他们打不过就会逃跑,说不定此时此刻外面已经有大批的人马在等着他们出去了。 想到死,风九幽愈发的庆幸,庆幸她今天毫不犹豫的把西灵瑞送走了,也庆幸尚宇浩走了。要不然以她和隐灵十二圣士的实力定然护不住这么多的人,也无法安全的把陌离送出去。 大吃一惊面如土色,假扮尚宇浩的人还没有开口,小火就忍不住了。只听他惊呼道:“什么,杀……杀不死的,那……那我们怎么办?该不会……该不会全都死在这里吧?” 一瞬间,小炎更加的后悔了,心中的恐惧也越来越深,越来越大。双腿发软差一点跪下,下一秒他就开始想他的母亲了。 他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临行前他母亲说已经看好了人家,等他一回去就安排那姑娘跟他见见。若是他愿意那就等皇上大婚之后求圣旨赐婚,定下日子就早点完婚,如此一来他母亲也好早点抱孙子。 孙子不孙子的他到是没有多想,可他还没有碰过女人的,总不能就这样死了吧。况且,他母亲还等着他回家呢,要是等回去的是一具尸体,那母亲该多伤心啊。 不,不行,绝不能死在这里,绝不能让母亲伤心。必须回去,那怕重伤残疾,那怕奄奄一息,他都要回去。 想到这儿小炎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对着风九幽哀求道:“郡主,你足智多谋武功高强,奴才求你了,求你想想办法……” 语未尽,话未完,退下来的若兰就走了过来。听到小炎的话怒气冲冲的打断道:“小姐体虚连走路都成问题,你让她想什么办法?我告诉你们,想活命靠自己,我家小姐没功夫搭理你们。还有,我家小姐现在的身体是绝对绝对不能动武的,你们就别在这儿为难她了。” 并没有针对某个人的意思,实在是看不惯他们这些人的行为。个个人高马大不自己想办法,一到生死关头倒求到她家小姐头上了,真是可恶! 第2037章 不死不灭二 由于在昌隆国的时候尚宇浩经常到风府蹭饭,时不时的还会去找风九幽,小炎对若兰其实并不陌生。相反,他们不仅认识,每一次他跟着主子去风府蹭吃蹭喝的时候都还能多少跟着吃些。但是这些好吃的并不是尚宇浩赏给他的,而是若兰私下里偷偷拿给他的。 因为相熟,小炎清楚的知道若兰是什么性子,一直以来也觉得她特别好相处。没有什么机心,没有什么坏心思,也不会看人下菜碟,更不会狗眼看人低。总之就是十分亲近,像邻家的大姐姐一样很是热心。所以,根本就没有想到她会发火,而且还是冷声呵斥。以致于十分惊讶,满脸错愕,一时之间不免有些懵了。 不过并未持续很久,回过神来以后小炎就马上跪下请罪道:“奴才绝不敢为难郡主,也绝无此意,奴才失言还请郡主责罚!” 身为禁军统领以及昌隆皇帝身边最信任之人,小炎清楚的知道风九幽虽然和亲远嫁却与那些到别国和亲的公主、郡主不同。非但不同还是云泥之别,而且她深得太皇太后的心,这一点单从此次昌隆国发兵就可以看的出来。 昌隆国内乱刚平,尚宇浩帝位不稳,按照道理来说于公于私都不该趟这趟浑水,更不该为了一个郡主与北国之都为敌。毕竟,身为皇帝万事以江山为重,以祖宗基业为重,即使是太皇太后亦是如此。 可是太皇太后没有这么做,她非但没有这么做还顶住别人无法想象的压力力排众议出兵助她。还有尚宇浩登基以后不但还是一口一个表姐的叫着,还对她十分好,二人的关系也十分亲近。所以,小炎根本不敢仗着自己是皇帝随从的身份不把她放在眼里。 相反,他要像对尚宇浩那样毕恭毕敬,以她马首是瞻,誓死保护她的性命。要不然皇上和太皇太后知道他不尊、不敬,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其次就是她母亲以及其他家人。 昌隆国尊卑分明,以下犯上,对方又是郡主,一旦真的追究起来那必是诛九族的大罪。他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更不能连累家人。 思索间,风九幽对于若兰突如其来的怒意也有些惊讶,尤其对方还是尚宇浩的人,更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随便发火的人,也不会无端端的发脾气。而且,在昌隆的时候曹碧云曾一再的告诫过她,但凡是对风九幽有利的人,一律不要得罪。 非但不能得罪还要小心伺候,第一不能让人觉得刻意,第二要让人觉的真诚。只要对主子好,那么事事都要尽心,行事说话绝不能行差踏错,务必谨慎、谨慎、再谨慎! 其实,这也是若兰人缘好的原因,当然,这只是一部分,另外一部分还是要归于她的性子。她本就是热情开朗的人,再加上曹碧云的调教,给人的感觉除了好相处、好说话就是亲近。 估摸着还是心疼自己,风九幽淡淡的叹了一口气,扭头看向若兰的同时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先不要说话。然后收回视线低头看向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小炎,心平气和的说道:“这些毒人虽然杀不死,但却受人控制,如果我们能把控制他们的人给杀了,那么短时间内它们就绝不会再攻击我们。所以,你们不必太害怕,也不必太紧张,只要我活着就绝不会让你们有事。” 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在他是尚宇浩随从的面子,也要看在他母亲的面子上保他周全。毕竟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生琴湘姑姑都对她很好,当初若不是梅青与她相熟,说不定也不会那么顺利的见到皇祖母。而她也未必能得到皇祖母的一再照拂。 纵然小炎一直知道风九幽对身边的人都很好,骤然听闻这样的话还是十分感动,再次磕头道:“多谢郡主!” 对于道谢的话风九幽不以为意也丝毫的不在乎,不紧不慢的吩咐道:“此处不安全,你们先保护表弟去我住的院子里。那边有重兵把守,即使有毒人也伤不着你们,待我找到控制之人就过去跟你们汇合。” 狭路相逢勇者胜,见他们一个个吓破了胆子,根本想不出什么退敌之策,也无心战斗,凤九幽不再留他们。想着有他们在她还要分心保护,倒不如让他们先行离开,如此一来也解了她的后顾之忧。 小炎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走的,可是他真的不想死,也舍不得家中父母亲人。未加思索脱口而出:“是,郡主,奴才这就保护皇上过去,郡主小心!。” 为防走露风声,也主要是为了尚宇浩的安全。他偷偷离开北国之都的事情除了几个近身的随从暗卫知道以外,其他人都不知晓。所以,当着几个未死的侍卫面,小炎对假扮尚宇浩的人毕恭毕敬。 “你们也小心!”说话间风九幽原本是想问一问陌离的,但想到他十分担心自己,估摸着这会儿已经赶到自己的院子中去了。 起身,小炎拔出随身携带的剑,朝风九幽点了一下头说:“郡主放心,奴才誓死都会保护皇上的安全。还有三殿下,他已经带人赶去郡主的院子了。” 声音未落小炎就扭头看向身后的几个侍卫,瞧见两个没有受伤的就让他们在前面开道。另外两个受伤的在站在尚宇浩的左右,他殿后。 与自己所料的一样,风九幽没有再说什么,等尚宇浩站在一行六人的中间时,她轻轻的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会小心的。 为防露了破绽,假扮尚宇浩之人也立即回应了他,然后他们一行人就纷纷拔出剑小心翼翼的走了。 尽管知道那尚宇浩乃是别人假扮的,若兰还是非常气愤,因为她知道小炎不是别人假扮的。所以,望着小炎渐行渐远的背影,她愤愤不平道:“果真是患难见真情,枉我从前对他那么好,生死关头竟然想都不想就跑了。还什么保护皇上,我呸,懦夫,胆小鬼……” 第2038章 藏魂 一连串的话骂出口,听的风九幽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凝视道:“你最近这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语毕,风九幽不由自主的扭头看向哑鬼。见他打了这么久,并且是以一敌四都不见败迹,她不禁在想他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内功又有多深。 兴许是风九幽的语气太平淡了,又兴许是若兰骂的太起劲了,也实在是太气愤了。并没有察觉到她的不悦,张口就回答道:“没怎么,就是看不惯他们这种行为。堂堂七尺男儿,躺在那里有那么长,站在那里有那么高,关键时刻不顶用也就罢了,竟然敢抛下女眷逃跑,真是该死,也没有一点担当,怕死鬼!” 由于在雪山之巅的时候大家都是有福同享有祸同当,雪老也告诉所有人必须上下齐心团结一致,若兰下山以后也本能的认为就该这样。尤其小炎还是尚宇浩的禁卫军统领,风九幽还是他半个主子。所以,越想越生气,也特别看不起小炎的这种行为,觉得相比雪山之巅的男人们,他们简直不堪一提,也都是窝囊废。 本就觉得若兰最近很暴躁,也愈发的沉不住气,风九幽面色如霜的扭头看向她,沉声道:“这世上看不惯的事多了,要是都像你这个样子,还不得天天把自己给气死。行了,别骂了,赶紧去找那个矮个子。这些毒人受他控制,找到他以后先不要打草惊蛇……” 话未说完北宫就出现了,手上抱着受了伤的画影,一脸紧张的问道:“总算是找到你们了,小姐,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闻声回头,风九幽下意识的看向画影。见她衣服整洁,脸色也还好,回答道:“没有,你们怎么来了,兰芝呢?” 以为兰芝没有见到画影,风九幽不免有些担心。 北宫还未说话,画影就率先开了口,只听她道:“兰芝在后面,马上就到。主子,控制这些尸人的矮个子躲起来了,我唤出阴灵也没有找到。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人在巫术上的造诣比我高,而他应该是一早就算准了我会找他。所以,一放出这些尸人就躲到巫器里去了。” 阴灵,巫符,能用的办法全部用了,能找的地方也全部都找了,只是丝毫没有兰芝说的那二人的踪迹。 “巫器?什么样的巫器竟然还能藏人,且,还能逃过阴灵的眼睛?”眉头深锁,风九幽十分好奇,因为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巫器中竟然还能藏人。 示意北宫放自己下来,画影直接坐在地上道:“巫器中藏不了人,藏的是魂。”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风九幽大吃一惊道:“魂,你是说那人可以脱魂?” 先前就觉得那个矮个子不简单,这会儿风九幽就觉得更加的神奇了。脱魂她是听说过的,但太匪夷所思了,以致于她根本就不相信。毕竟人的魂魄一旦离体,想要回来真的很难,而脱魂就更加的诡异了。不但可以随时随地的离体,还可以随时随地的回来,可谓是收放自如,家常便饭。 当然,这也要看一个人巫术的深浅,据说很多人在练这种禁术时都回不了魂了,然后就直接死了。 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画影养着脖子说:“是,不但可以脱魂还会别的邪术。主子,你不知道,我一听兰芝说那个人又矮,肚子又大,我就知道他修炼了禁术。再加上那黑色的骨哨,此人的巫术必然在我之上。而且,他能在同一时间控制住这么多的尸人也充分说明了他不简单。我料定他肯定是躲到了巫器中,要不然凭借我的阴灵,方圆百里绝不可能找不到他。” 对于这一点画影非常的肯定,她的巫术虽然在北国之都只是中级,但她却知道很多秘术。且,这些都是上一代巫术师不外传的东西,再加上教她巫术的那个人十分厉害。她确定不光那矮个子不简单,那个爬墙的人也一定很厉害,要不然这么多的尸人不可能只派他们两个前来。 在后门时风九幽就知道那个矮个子不简单,要不然他不会长成那个样子,矮的像个七八岁的孩童不说还肚大如箩。凡事异常必有妖,修炼邪术本就是极损阴德之事,倘若有所成必然就有所失。 画影用巫术都找不到的人更不要说她了,风九幽再次扭头看向哑鬼说:“哑鬼说这些毒人刀枪不入,杀不死,火也烧不化,你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毒人二字一出口画影就愣住了,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哑鬼竟然知道这些是毒人,而她之前对哑鬼身份的猜测也从脑中一闪而过。不过,那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之后她就即刻道:“一般的火的确是烧不化,可地狱烈火不一样。主子,唤火风出来吧。” 火风乃是上古神兽,别说是这些尸人,就是它们的老祖宗也能烧的灰飞烟灭。 一时情急风九幽倒是把火风忘的一干二净,主要是也没有想到它。经画影这么一提醒,她二话不说就拿出银针刺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然后道:“火风,把它们都给烧了!” 红光闪过,额间花似火,不过眨眼间的功夫火风就一声长啸现了身,振翅一挥冲天而去。 仰头望去,火风照亮了黑色的夜空,而这一声长啼也打破了夜的宁静。不知是不是那矮个子看到了火风,不断扑向哑鬼的尸人们竟然定住了。而且,它们好像本身也非常的害怕火凤一样,个个站在那里抖如筛糠。 风九幽见此马上把哑鬼给叫了回来,而就在他离开的那一刻,那些尸人就又再次动了起来。不再攻击任何人,而是犹如潮涌般退去,可火风那里会让它们逃脱呢。 只见火风飞身而下,张口喷火,对准那些尸人就开始烧了起来。如画影所料的那般,尸人身上的衣服、皮肉、毛发很快就烧了起来。 气味难闻,恶臭熏天,那尸人身上一着火就开始叫了起来。声音难听,异常凄厉,而那燃烧后的皮肉却不断的流出黑色的水来。 第2039章 打斗激烈 感觉不对,画影抬手就捂住自己的口鼻说:“有毒,快闭气!” 在场的所有人听到以后马上就开始闭气,但他们却没有掩住口鼻,而是用龟息之法来屏住呼吸。北宫乃是雪老手下的第一得力干将,不管是武功、心智、手段都不在扶苏之下,而妙音仙子能将雪阁全权交给他打理,也足以证明了这一点。 风九幽看火风所喷出来的火的确有用,的确能烧死那些尸人,提着的一颗心落下去不少。想到尸人完全不止这些,她立刻就对火风说道:“火风,去把所有的尸人都烧掉,一个不留!” 说话间,一身雪白皮毛的小雪貂不知从哪儿蹿了出来。一蹦跳到风九幽的肩膀上就指着不远处的屋顶吱吱叫,似乎在说:快看,快看! 小雪貂乃是风九幽的守护兽,两者虽称不上完全心意相通,她却是能明白它在说什么。顺着它小爪子指着的方向望去,她一眼就看到了被大祭司通缉的紫炎。 定睛细看,风九幽发现那屋顶上并不只有他一个人,他也不是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而是不知何时已经跟陌离交上了手,并且二人打的难分难解,誓死不休。 由于在清灵殿中见过这些尸人,风九幽之前在心中就料定了此事与紫炎有关。只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紫炎竟然会藏身在清灵殿中,要知道大祭司现在已经完全掌控了整个北国都城。 显然,紫炎不但卑鄙无耻还非常的胆大,这招灯下黑玩的漂亮。如果说之前风九幽认为紫炎再无翻身的机会,那么在见识到这些尸人的厉害后,她觉得大祭司危险了。两虎相争,鹿死谁手还真的是犹未可知。 怕陌离会吃亏,会中了紫炎的阴招,风九幽面色一沉在召唤火风下来的同时就对诸人吩咐道:“把所有尸人引到我的院子中,不要靠近它们,也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另外,尸毒无解都小心点。若兰,带上画影随我来。” 运功提气飞身而起,一个旋身风九幽就稳稳的落在了火风的背上。 火风会意转头就飞,朝着紫炎飞去的同时它还不忘再喷一口火,而这一口火也彻底的把院子中的四个尸人给解决了。 火光冲天灰飞烟灭,尸人被烧完以后剩下一滩黑水。画影知道那水有毒,立刻告诉众人不要靠近,更不要沾到了身上。 诸人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若兰领命抱起坐在地上的画影就走。画影知晓陌离在风九幽心中的份量,双手一勾住若兰的脖子就道:“紫炎是冲着主子来的,那边院子里的尸人最多,我们要赶紧过去才行。” 画影虽然不懂医术却知道换血对于一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等于重生,等于回到娘胎里重造。所以,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万不能因为一点闪失而让风九幽血骨不能完全相融合。 若兰也非常担心这一点,二话不说纵身一跃,飞檐走壁的同时她把轻功运到了极致。不过转眼间的功夫二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速度快,冷风扑面而来,画影的心情有些沉重,尤其是看到紧跟在她们身后的哑鬼时,她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自无意中听到哑鬼这个人起,画影对他就充满了好奇。当然,更多的还是警惕,特别是到了风九幽身边以后,见他一个杀手竟然一身黑暗之气,她更是不由自主的提高警惕。派人去查,原以为君梓玉多多少少都会知道一些,那想到他连哑鬼是那里人都不知道,更不要说真实的姓名了。 越是查不到越好奇,越觉得其中有什么蹊跷,也愈发的觉得哑鬼不简单,背后一定有故事。所以,画影瞒着风九幽不惜动用雪阁的人再次去查,但结果如君梓玉所说的一样,除了那些再无任何的新消息。 满腹疑惑,以为他竭尽全力的保护风九幽乃是有所图。可谁承想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她明里暗里一直盯着他,注意着他,竟然一无所获。 原以为自己真的是有可能想多了,以己渡人把哑鬼往歪处想了。正准备打消心中所有的疑惑和好奇,也不再关注他,但毒人二字在她的心中却又掀起了惊涛骇浪。 毒人和她所说的尸人本质上是一样的,只是叫法不同。北国之都的巫术师但凡是有些年纪的都知道尸人,而毒人则是南越国的叫法,因为百年前南越国曾经出过一个毒人。可是她清楚的记得君梓玉说哑鬼是昌隆国人,而且就此事她也曾问过哑鬼,他的回答也是昌隆国人。 昌隆与南越相距甚远,再加上南越地处偏僻乃是五国中最小的国家,两国之间并没有什么生意上的往来,南越国的人也很少会到昌隆来。再者,哑鬼的年纪放在那里,而且他只是一个杀手,按照道理来说他不应该会知道毒人。即便是真的听说过也不可能知道那么多。 思索间若兰抱着画影到了风九幽在驿馆暂住的院子里。尸人果真是比那边多了不少,粗略一算近十个尸人不止。 双脚刚刚落地,小炎就忙走了过来,以为她们找到了控制之人,忙道:“若兰姐姐,你……” 话未说完站在火风背上的风九幽就开了口,只听她道:“火风,把所有的尸人都烧了。” 语毕,风九幽旋身而落站到了房顶上,哑鬼纵身一跃便落在了她的身后。 这时,扶苏也赶了过来,习惯性的看了一眼若兰,见她无事,他就似哑鬼那般跳上了房顶。今天扶苏穿了一身藏青色衣衫,哑鬼则是常年一身玄衣,一左一右,一青一黑,二人就像那双煞似的保护着风九幽。 因为百万大军紫炎恨死了陌离,再加上他本身也喜欢风九幽,也知道自己不能失去清灵圣女,以致于夺妻之恨更是让他不遗余力。 一直以来都对风九幽势在必得,紫炎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也认为只有杀了陌离他才有机会。所以,下手颇重,也倾尽一身武艺和灵力。 第2040章 打斗激烈二 对于陌离紫炎其实很后悔,尤其是躲到清灵殿以后,他愈发的觉得自己在昌隆国的时候就应该把陌离给解决了。如果当时把他给杀了,那么就没有百万大军来逼他,就没有今天的事了。而风九幽必然会倾心于他,必然会嫁给他,至于大祭司那不过是秋后的蚂蚱,有清灵圣女在,他必死无疑。 只可惜时光不会倒流,这世间也没有后悔药吃。为今之计只有殊死相搏杀了陌离,然后再把风九幽掳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恩威并施,实在不行就用控心术,只要能留下她,他完全不在乎用什么手段。 知道火风所喷出来的火有多么厉害,也知道地狱烈火可燃尽世间一切。打斗中的紫炎一听到风九幽的话就马上运足灵力置于掌心,双掌齐发,狠狠的打向陌离。 紫炎认为风九幽是他的,有了夺妻之恨,而陌离与风九幽心心相印早就私定终生,紫炎横插一脚硬是将她掳来更是夺妻之恨了。所以,他也非常的气愤,也恨极了紫炎,手下不留情,倾尽全力招招夺命。 见紫炎双掌挥来,陌离不退反进,运足灵力同样置于掌心,然后毫不犹豫的对上了紫炎挥来的手。双掌相触,巨大的灵力就像是天雷似的在中间炸开,强大的气浪翻云覆雨般的冲向彼此。 灵气四溢,白光刺眼,但风九幽却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以衣袖掩住双眼。相反,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陌离,心中担心极了。 这时,火风听令俯身而下,张嘴就开始对着那些尸人喷火。画影见院子里的人距离尸人都很久,怕不小心会烧着,脱口而出道:“全部上屋顶,别被火风给烧着了。” 声落身起,身轻如燕,若兰一个起跳就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屋顶上。几步上前来到风九幽身边,自然而然的站在她的右手下方后,她就低声道:“小姐,不派人上去帮姑爷吗?” 若是没有换血之前风九幽必然会冲上去帮陌离,可现在她真的不能再妄动。好不容易换血解毒成功活下来,她万不能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至于派人上去相帮也没有什么用,紫炎是北国之都唯一一个修炼灵力的人,派她手下的任何人上去都不合适,她也不想让他们去送死。 看陌离稳如泰山的样子,风九幽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不用,先看看再说!” 言罢,风九幽收回了视线,当看到不管是院子里还是周围的房顶上都没有岳百灵的身影时,她吩咐道:“紫炎绝不可能一个人出现在这里,一定还有其他人,你派人搜一搜,别一会儿再中了埋伏。”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紫炎再怎么狼狈出逃,再怎么被大祭司全城搜捕,也不可能身边无人。再加上岳百灵爱慕他,一心一意非君不嫁,于情于理她都会陪着他。这会儿没有出来,想必是埋伏在那儿等着呢。 扶苏已经料到了,也早就吩咐下去,沉声道:“小姐不必担心,独孤已经派人去了。” 据实以禀后扶苏环顾四周,发现北宫等人已经把其它院子里的尸人引了过来。他又道:“小姐,动静闹的这么大,一会儿城中的守兵就会来,紫炎他是逃不掉的。” 仰头望天,风九幽冷声一笑道:“紫炎有备而来,怎么会怕这城中的守兵。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只怕这城中的兵权已经回到了他的手里,或者说一直都在他的手里。” 眉头微皱,扶苏不由自主的望向紫炎,见他五官扭曲唇角流血似乎已经撑不住了。他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么说来他是早就在这儿等着了?” 扶苏有些不相信,因为冰城距离北国都城真的是太近了。尤其是巫术师用巫符可以日行千里,倘若紫炎真的是早就在这儿等着了,那么他的胆子也真的是太大太大了。 很明显大祭司要的是都主之位,而紫炎是最大的绊脚石,必须死。先不说大半夜的这么一闹腾大祭司会不会收到消息,单单是火风出现就会惊动四方,在北国都城的大祭司不可能看不到。所以,紫炎如果不是蠢就是胆子大,大的丝毫不将大祭司的全城搜捕放在眼中。 满面清寒,风九幽淡淡的说:“此去东凉,冰城乃是必经之地,他不在这儿等着在那儿等着呢。传我的命令下去,除了这些尸人以外但凡是从外面进来的,格杀勿论,一个都不准放过。”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有生,紫炎胆敢来犯,那么就要承受她的怒气。正好,她和他之间的账还没有算完呢,刚好今天可以抓住这个机会好好的算一算。 “是,小姐,我这就去!”扶苏得令转身就走,若兰把画影放到屋顶上坐好以后就道:“我在岳百灵的身上做了手脚,那味道只有我能闻得出来,我随扶苏一起去吧。” 北国之都的灵女可是不容小瞧,再加上她身后还站着岳家以及岳长老,若兰有些不放心。觉得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尽快的把她找出来才好,要不然谁知道一会儿又会出什么乱子呢。 闻声回头风九幽望了若兰一眼,想着扶苏在她身边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点了一下头就道:“去吧,小心点!” 会心一笑,若兰“嗯”了一声示意自己会小心,然后扭头转身就追着扶苏而去了。 须臾,紫炎终于撑不住了,而陌离也到了极限,但由于二人都想置对方于死地,无不倾尽全力,以致于快速收掌后又用力一击。 四手相对,强大的灵力在半空中炸开,气浪翻滚打向彼此,二人犹如相斥般分开,被震的节节后退。 最后两次对掌拼的全是灵力和内力,紫炎不如陌离,身体被震飞出去的同时也喷出了一口血。内伤严重,无力稳住身形,就在他似一片落叶止不住往下飘的时候,一抹白影犹如鬼魅般出现了。 速度极快,犹如白驹过隙,风九幽还没有看清楚来人是谁,紫炎就稳稳的落在了来人的手里。 第2041章 构陷风九幽 飘身而下,吐血不止,就在那人抱着紫炎落到对面的房顶上时,陌离也从半空中落了下来。面色苍白,眉头深锁,风九幽看他几乎稳不住身形,踉踉跄跄的要摔倒,一个箭步冲过去就抱住了他的腰:“陌离!” 喉头腥甜,心口疼痛,但在低头对上风九幽的眼睛时,陌离把所有的不适都给硬生生的压了下去。抬手抱住她微微一笑道:“我没事,别担心!” 喉头处鲜血翻涌,心口处一缩,陌离差点没忍住就似紫炎那般喷出血来。 风九幽精通医术,而医术学的就是望闻问切,只一眼她就知道陌离伤的不轻,而且内伤颇重。 心中担忧,但当着敌人的面又不好询问,更不能说什么。风九幽轻轻的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就从腰间的荷包中拿出了一个白玉瓶。倒出两粒晶莹剔透的青色药丸送到陌离的唇边说:“吃吧!” 眼中关切,声音低沉,风九幽心中除了担心以为更多的还是自责。 上一世就是她一二再再二三的拖累了陌离,要不然以他东凉国三皇子的身份,以莫言对他的疼爱,他那会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现在又是,如果不是因为他,他绝不会到北国之都来,也绝不会接二连三的受伤。终究都是因为自己,是自己连累了他。 低眉垂眼看着风九幽手中的药丸,陌离再一次皱紧了眉头。说实话他并不想吃,因为这是雪老专门给风九幽放在身边带着的救命良药。数量不多,且,十分珍贵,即使知道方子也不一定能弄到药材,而里面有些药材是拿金银珠宝都买不到的。所以,他舍不得吃,也怕这一路上危险太多,如今吃了以后就没有了。 唇角噙笑,陌离抬手握住风九幽的手腕道:“不用,我真……” 话才出口风九幽就把手中的药送到了陌离的口中,然后伸手抬起他的下巴说:“咽下去。” 语气平淡却令人不容置疑,陌离知道她是什么脾气,愣了一下就乖乖的咽了下去。随后,硬挤出一丝虚弱的笑容说:“一点小伤,不打紧,你别担心。” 说完,陌离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满眼的宠溺之情。 忆起往事心情沉重,风九幽掩下心中所有的情绪,一脸平静的应了一声:“嗯!” 低头把白玉瓶收好,风九幽扭头望向紫炎。 四目相对,紫炎也在望着她,相比陌离的情况,风九幽知道他伤的更重。面色如霜,如刀如剑,她目不斜视的看着紫炎道:“冤有头,债有主,抢走你都主之位让你犹如丧家之犬的是大祭司。你不去杀了他,不去把都主之位夺回来,大半夜的杀到我这儿是什么意思?”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确定除了驿馆内的这些尸人以外紫炎是否还带了尸人过来,风九幽不敢轻举妄动。再加上陌离内伤严重,唯一懂巫术的画影又走不了路,她想先探探紫炎的底再说。万一真的如她所料冰城的兵权已经回到了紫炎的手中,那么今天她们这些人就要被包饺子了。 以扶苏等人的本事倒是可以护着陌离和她出去,可下面的那些人呢?紫炎抓不到她和陌离,必然会拿这些人开刀,拿他们泄愤。重生之后她就发誓再不做什么良善之人,但他们又何其无辜呢。况且,又是凭白无故的死去,她真的不想连累别人。 心口生疼,紫炎站不住就在屋顶上坐了下来,而刚刚赶过来接住他的岳百灵则吓了一跳。一脸紧张的扶住他道:“夫君,你快把药吃了,快。” 说话间,岳百灵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把手中的药塞进了紫炎的口中。 紫炎并没有拒绝,非常配合,因为他身上真的是太疼了。特别是坐下的时候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口,更是抑制不住的呲牙咧嘴。 兴许是岳百灵的动作太粗鲁,又兴许是嗓子不舒服,紫炎在吞下药以后没有多久就咳嗽了起来。不过,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从风九幽的身上移开。 他喜欢风九幽,但更多的还是恨她。恨她为什么爱上了别人,没有爱上他,恨她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他,伤害他。恨她为什么对陌离百般柔情,对他却是冷血无情,恨她没有尽心竭力的帮他对付大祭司。他恨她却又喜欢她,想杀了她却又不能失去清灵圣女。 很矛盾,也很痛苦,可再多的痛苦也阻止不了风九幽,也改变不了事实。他想得到她,一如从前那般不惜一切代价! 由于对紫炎钟情多年,又是真心实意,岳百灵见他咳嗽不止,甚是心疼。一边不停的帮他摸背顺气,一边运功提气把自身的内力源源不断的过到他的身上去:“夫君,你千万别动气,更不要着急。雪影巫卫已经全部到了,今天他们一个都别想跑掉。” 患难见真情,通过此次内乱紫炎总算是接受了岳百灵。不过,并不是出于喜欢,而是因为岳家的势力。他想翻盘,想要从大祭司的手中夺回都主之位,光有清灵殿中的人是不行了,还需要其他助力。 内力一进入到紫炎的体内就立时缓解了他的咳嗽,心口处的疼痛也缓解了不少。但紫炎看都没有看岳百灵一眼,他盯着风九幽道:“无忧,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可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没想到他一开口竟然问的是这个,风九幽蹙眉言道:“如果你说的是救命之恩,那我已经还了。别忘了,你当初跟我说的是只要我跟你来北国之都走个过场,此恩就算是还了。” “还了,呵呵……救命之恩大似天,你一句还了,呵呵……”一开口笑紫炎就再次咳嗽了起来,不过,这一次并未持续很久,而是咳嗽了几声后就接着又道:“我记得那天天很黑,你被人下了药,浑身无力燥热如火,引发了体内的火合欢。我去风府找你,内室空无一人,你一个人躺在浴桶中……” 第2042章 构陷风九幽二 心中一紧咯噔一声,风九幽紧皱的眉头能夹死苍蝇。从昌北两国联姻开始她就知道紫炎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也知道他卑鄙无耻阴狠毒辣。可再怎么无耻她也万万没有想到堂堂一国都主,一个大男人,竟然会拿此事来败坏她的名声,会以此来挑拨她和陌离之间的夫妻感情。 由于这种下三滥的伎俩上一辈子真的是见的太多太多了,风九幽波澜不惊,只是觉得有点恶心。尤其是看着紫炎光秃秃的头顶时,更是差点没有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没有回头去看陌离的表情,也丝毫不担心他会相信紫炎说的这些话。风九幽嗤笑一声道:“怎么不说了,继续往下说啊。接下来该是什么了?我一个人躺在浴桶中,你不忍心,又或者是觊觎我的美貌,然后……” 话未说完,语未道尽,陌离就收紧眉头道:“九儿,不许胡说!” 女儿家最是注重名声,陌离不允许风九幽这样说自己。尽管他根本就不相信紫炎说的话,即使他知道紫炎乃是恶意中伤,他也不想听。 闻声回头风九幽看向陌离,见他脸色铁青似乎很紧张自己,她浅浅一笑不以为意道:“这不是胡说而是事实,那天晚上我的确是中了媚药,也的确是一个人躺在浴桶中。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并非紫都主所预想的那样,而他也并不是光明正大的来风府找我,而是趁着天黑偷偷摸进了风府把我给掳走了。” 说到这儿风九幽收回了视线,再次看向紫炎不紧不慢的言道:“幸好天下人都知道我在娘胎里就中了火合欢,要不然那晚我若是失了清白,你现在那还能活着。肯定当时就死了,而我身上的毒也早就尽数转移到你的身上,岂还容你在这里言辞凿凿的构陷我。” 虽然两生两世风九幽都因为烈火之毒而受尽折磨,但不得不说这种毒在某些时候成了她的护身符。这也是上一世为什么皇后打她的主意却并没有得手的原因。 其实,重生之后风九幽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名声,她要是在乎名声的话也不会一回府就杀人。至于清白,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陌离若是信她根本就不需要解释,他也不会相信别人。陌离若是不信她,那么她就是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这要是放在从前她根本就不屑解释,也懒得理会,可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不光只是他和陌离的人。还有西岚、昌隆以及东凉国的使者,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却不能给别人留下把柄。更何况她以后还要在东凉立足,还要陪伴陌离一生,她不希望给他抹黑,也不想给他添麻烦。 一语惊四座,经过风九幽的提醒在场所有的人都想到了烈火之毒,想到了火合欢。再加上他们都知道火合欢的毒性,也知道只要行周公之礼那毒就会转移,马上就明白了紫炎在撒谎,在恶意中伤诬陷风九幽。 心中一顿,立时一怔,紫炎望着风九幽突然间又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自知道她是清灵圣女的那一刻起就从来没有小看过她,也知道她跟一般的闺阁女子不同。可见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没有丝毫的慌乱,竟然还直接承认那天她的确是中了媚药,真是令他刮目相看,也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当然,更多的还是惊讶,毕竟他故意说一半留一半就是为了让在场的人浮想联翩。她这一承认不但挑明了他在撒谎,还打乱了他的如意算盘,陌离刚刚的反应也恰恰证实了这一点。 再一次,紫炎后悔了,悔的肠子都青了,也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笑声并未持续很久紫炎就再次开了口,只听他道:“构陷,你想多了,我不过是还没有把话说完而已。是,那天你的确是没有委身于我,可浴桶中你未着寸缕的模样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你放屁!”出去找风九幽回来的兰芝脱口而出,与此同时纵身一跃就挥剑而上,对着紫炎的面门就刺了过去。 岳百灵听了紫炎的话心中一紧,恶狠狠的瞪着风九幽,恨的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也恨不得杀了她。 爷爷一直说风九幽不愿意嫁到北国之都来,是紫炎上赶着要娶她。当时她看风九幽态度冷淡,看都不看紫炎一眼,就相信了这个传言。但没想到她竟然早就勾引了他,未着寸缕,这个贱人,今天一定要杀了她。否则一旦被带回去,那么她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想到这儿岳百灵收回了为紫炎输送内力的手,摘下腰间系着的九节鞭就狠狠的抽向了兰芝。 兰芝武艺高强,与人交手的经验也很足,最主要的是她听不得紫炎的那些话。以致于看到鞭子挥来并没有躲开,而是手腕翻转直迎而上。 下一瞬,长鞭舞动犹如灵蛇一般缠上了兰芝手中的剑,但并没有打到她。兰芝转动手腕扣死长鞭借力一跃而起,双脚踢向岳百灵的同时另一只手抽出缠在腰间的一把软剑就挥向了紫炎。 鞭子被缠住,岳百灵收不回,见兰芝双脚踢来她本能的抬手去挡。可谁知那另外一把剑随着双脚就横扫而过。知道即使自己能躲过紫炎却躲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她二话不说就一把抓起了紫炎。然后借力后退飘身而起,旋转的同时他将紫炎甩了出去。 知道岳百灵虽然傲气,虽然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但武功却不俗,也不是一个毫无用处的绣花枕头。风九幽怕兰芝不敌,立即道:“还等什么,杀了他!” 语毕,风九幽抬手轻轻的拍了一下小雪貂,吩咐道:“去把周围隐藏的所有人都给我找出来。” 雪貂得令纵身一跃就不见了踪影,同一时间其他人也都动了。纷纷跃上屋顶的同时另外几个院子里的尸人也被引了过来。 火风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喷火,以致于烧的甚是起劲,玩的也挺开心。尤其是又看到有尸人进来时,它飞快的就冲了过去。 第2043章 神志不清 很快,尸人被烧时发出的惨叫声又传入众人的耳中,紫炎被赶来的千沧接住以后就闻声望去。当看到自己带来的大半尸人都已经被焚烧殆尽,他心下大骇,面上大惊。命令随之而来的雪影巫卫赶紧把剩下的尸人弄走以后,他就不由自主的转头看向风九幽。 纵然早就知晓她心狠手辣却也满目不敢置信,怒斥一声道:“风九幽,你是疯了吗?你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纵使喜欢上了别的男人,嫁去东凉,你也是清灵圣女。你的责任是守护北国之都的子民,他们……他们都是圣女座下的圣人,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把他们烧了呢?” 一语三停气急攻心,紫炎一口气没有换上来就又喷血而出,心口疼痛犹如被烈火灼伤。可他又不能把风九幽怎么样,也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清灵殿中的尸人是多,可今夜带过来的这二十个却全部都是尸人中最好的。倘若全部死在这里,那么他拿什么来对付大祭司,又拿什么来翻盘。所以,一怒之下紫炎恨不得把风九幽给杀了。 圣人二字一出口风九幽就不客气的笑了,她觉得紫炎说这些话真的很滑稽,也很可笑。圣人,读圣贤书,做圣贤事,就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还敢称之为圣人,真是不要侮辱了圣人两个字。 懒得理会他,看着他就恶心,风九幽回头看向陌离。见他脸色铁青,袖子下的双手也紧握成拳,她心中立时咯噔一声敲响了警钟。 不确定他是不是因为那句“未着寸缕”而生气,风九幽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轻轻的摇晃了一下说:“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上疼的厉害?” 因为深爱着陌离,因为经历了上一世的种种事情,风九幽对他有信心,也相信他绝不会相信紫炎说的那些话。至于未着寸缕根本不可能,而醒来之后她也有曾问过青檀。当时她身上的衣服不但穿的好好的,就是他们把她带走以后也一直好好的穿在身上。故,紫炎说这些纯属无稽之谈,也是故意捏造诬陷。 回神,陌离强压下心中的怒气舒展眉头淡淡一笑道:“没有,身上不疼,你别担心!” 显然,风九幽要失望了,因为纵然陌离掩饰的很好,眼底中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还是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上一世她因为瞎了眼看错人,度过了凄惨的一生。重生之后她变的特别敏感,特别小心谨慎,也很善于察言观色,对于男人也不像上一世那样懵懵懂懂,傻傻的拎不清。所以,她此时此刻清楚的感觉到陌离不但受了挑拨还有些相信了。 心里有些不舒服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也没有解释。抬手帮陌离拉了拉身上的衣服,风九幽低下头轻声道:“不疼就好,晚两个时辰再吃点药,连续吃上几天你的内伤很快就好了。” 师父专门研制出来的疗伤圣药自是要比外面的好上千万倍,而这白玉瓷瓶中装的又是所有治疗内伤药中最好的药,陌离吃了必然很快就能痊愈。 “嗯!”波澜不惊的应了一声陌离收回视线目视前方,见兰芝和飞雪二人联手都一时拿岳百灵不下,他接着又道:“圣一他们回来了,你让她们退下吧。” 说话间,陌离朝落在他身边的十二圣吩咐道:“生擒紫炎,其他人,杀!” “是,少主!”隐灵十二圣士领而去,纷纷拿出灵器的同时也催动了体内的灵力。风九幽开口召回兰芝和飞雪,然后离开屋顶就要走。 心里不舒服,在外面待久了身上也冻的难受。风九幽想着这里有陌离坐镇,隐灵十二圣士也来了,再加上火风,紫炎不足为惧。所以,还是先回房间暖和暖和吧,要不然再染了风寒,那么后面的路就更难走了,她也更难受了。 紫炎今天冒着被大祭司活捉的风险就是来抓风九幽的,没抓住她之前那可能会放她走。一见隐灵十二圣士动了他马上就让雪影巫卫迎了上去。 雪影巫骑乃是历代都主的私卫,他们自幼开始修习的也是灵术。上一代都主也就是他的父亲,临死之前告诉他这些人不多,但却在精,以一敌百不在话下。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到生死关头绝不能让他们露面。 自从知晓了陌离隐灵一族神之子的身份,紫炎就做好了准备。当然,白震天的那些话也给了他信心,如果他们真的是出自隐灵一族,那么雪影巫骑对上隐灵十二圣士就绝对不会输。故,他今天特意把他们全部都带出来了。 很快,雪影巫骑就跟隐灵十二圣士交上了手,如紫炎预料的那般,雪影巫骑并非不堪一击,相反,他们个个都是灵术师。 不久,外面传来了震天的杀声,风九幽一听到就愣住了。驻足停步眉头深锁,想听一听外面来了多少人,身着铠甲的黑甲军就蜂拥而至冲了进来。 扶苏、哑鬼、兰芝、飞雪,四人感觉不对劲就一左一右一前一后的把风九幽围在了中间。剑横在前,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夜闯驿馆?” 兰芝见过黑甲军,但据说有一部分已经被大祭司给收服了,她不确定面前的这些人是不是紫炎带来的。 为首的黑甲军看了风九幽一眼,立即收回视线向其行礼道:“我们是大祭司特意派来保护圣女的,圣女不必害怕。” 由于他们冲进来以后并没有立刻拔剑,风九幽多少料到了,张口言道:“看来大祭司早就料到了紫炎会来?” 为首的黑甲军并没有回答,他毕恭毕敬的回禀道:“都主中了控心术,神志不清,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圣女不必担忧,我等这就将他带回去。” 语毕,他大手一挥,两边冲进来的黑甲军就纷纷跳到了屋顶上,然后与紫炎的人展开了猛烈的厮杀。 风九幽知道黑甲军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嘴巴一个比一个牢。见套不出什么话,她就道:“既然神智不清那就赶紧带回去吧,记住,这一次千万不要再让他跑掉了。” 第2044章 神志不清二 身为北国之都的一国之主纵使紫炎这么多年屈居人下,风九幽也不敢小看他。更何况今天是尸人,下回再来还指不定是什么妖魔鬼怪呢。为了一劳永逸还是尽早除了他,即使除不了他,把他交给大祭司也好。成王败寇,相信大祭司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圣女放心,他跑不掉的!”为首的黑甲军已经投诚,纵使没有风九幽的吩咐,他也要把紫炎抓起来送给大祭司。要不然紫炎重新得了势,那么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们这些人。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还是因着风九幽的吩咐,今天他都不会让紫炎逃掉。 对于他的回答风九幽甚是满意,淡淡的说:“那就好,你赶紧去吧,人抓住了就赶紧离开,免得引起城中百姓的恐慌。” 语毕,风九幽转身就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了。 收剑回鞘兰芝和飞雪紧跟其后,扶苏扫了一眼哑鬼命他跟着进去,他自己则留在这儿看着。 哑鬼会意转身就离开了,不过他并没有跟着风九幽进房间,而是走到门口以后就停住了。关上门,把鬼渊刀抱在怀中,他像个大爷似的靠在门框边站岗。 紫炎与陌离动手时本就受了不轻的内伤,带过来的尸人也被烧的七七八八。再加上隐灵十二圣士,他一见到黑甲兵就知道坏了,而今天也不可能把风九幽抓走了。 心有不甘,怒火中烧,在紫炎张嘴唤出巫术师时,千沧一把就将他背到了背上。然后二话不说就命令所有人撤退,与此同时仅剩的六个尸人也快速的离开了。在那矮个子的操纵下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黑甲兵奉命而来,还没有抓住紫炎那可能让他们就这样逃了。立时就开始了围追堵截,在一间间房子的屋顶上展开了追杀。 目的没有达到紫炎不愿意走,勒令千沧把他放下,并且不准他们撤退。 北国内乱爆发不久,紫炎的心腹就死了很多,如今身边剩下的就只有千沧这么一个有能力的。所以,千沧根本就不听他的。 审时度势,权衡利弊,千沧拿出出发时携带的绳子快速的把紫炎紧紧的绑在后背上。抽出随身携带的剑他就开始狂奔,一边把轻功运到极致,一边冷静的说道:“老圣法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都主,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保存实力对付大祭司,而不是抓清灵圣女,更不是杀陌离。所以,我是绝对不会把你放下来的。” 想到今夜之事自己本就不同意,千沧心里有些烦躁。说实话,他完全无法理解紫炎今天的行动。是,清灵圣女的确是很重要,可再怎么重要也没有这北国之都的万里江山重要。没有了江山,没有了都主之位,他有清灵圣女又有何用? 还有陌离,他明显是有备而来,即使他没有迎娶风九幽也绝不能死在这里。更何况此时此刻北国边境还有百万大军相逼,一旦他有个三长两短,那么东凉国头一个就不愿意。昌隆国的兴帝又是他的弟弟,合起伙来不退兵,抓了风九幽不等于是拿了个烫手山芋。 至时大军一发还不是像现在一样乖乖的交出去,况且除了东凉还有隐灵一族呢。隐灵一族可不好惹,再加上他又是神之子,以白震天的脾气就是再怎么不喜欢这个外孙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更不会不帮他报仇。所以,今夜的行动在他看来完全就是多此一举,一点必要都没有。 可惜,他劝不住,紫炎也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话。他就像是疯了一样死活要得到风九幽,死活要抓住他。说的好听是为了北国之都的百姓,说难听点他就是为了美色。自私自利一意孤行,现在不但损失了那么多的尸人,还暴露了自己。今夜逃掉还罢了,如果逃不掉被活捉了,那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兴许是千沧从未忤逆过他,紫炎立时就愣住了,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他就发狠道:“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放下,把我放下。” 说话间紫炎开始用力挣扎,可是千沧早就料到了,不但绑住了他的腰还绑住了他的手脚。以致于任凭他怎么动都挣脱不开,也从千沧的背上下不来。 背着个人狂奔本就十分耗力气,紫炎这一用力挣扎差点没有让千沧失去重心。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后面的黑甲兵也狂追不舍,他落在脚下的房顶上伸手就点住了紫炎的穴道。然后看着他道:“都主,得罪了!” 言罢,受了伤的岳百灵落在了他的身边。 看到紫炎双眸紧闭软绵绵的趴在他背上,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道:“夫君,夫君这是怎么了,怎么……” 话才出口千沧眼中就闪过一抹不耐之色,张口直接打断岳百灵的话说:“都主不肯走,我点了他的睡穴,邪神马上就要追上来了,快走吧!” 探脉知道紫炎的确是昏睡了,岳百灵拂去脸上的泪水道:“你带着都主先走,我来断后,半个时辰后在北苑的地道里碰头。” 来时已经做了详细的撤退计划,岳百灵说完以后就把紫炎身上的披风给扯了下来,然后把自己身上穿的披到他的身上。 千沧明白她的意思,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就背着紫炎走了。 须臾,岳百灵穿上紫炎的披风,把一头长发散开,然后跳到一个雪影巫骑的背上说:“往城门口跑!” 明白岳百灵是为了给紫炎争取时间引走后面的人,雪影巫骑二话不说就动了。他有灵术,飞起来比千沧快多了,而由于紫炎的披风宽大,夜色漆黑,后面的黑甲兵并没有发现往城门口跑的不是紫炎。以致于想都不想就赶紧追了上去。 驿馆内一片狼藉,风九幽住的屋内却还是她先前离开时的样子。丝毫不担心有人从屋顶上落下来或者是冲进来把他抓走,风九幽脱下披风以后就直接坐到了床上。 第2045章 嫌隙 想起先前陌离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风九幽有些心烦意乱。那夜她遭了毒手,中了药,引发了体内的烈火之毒。陌离死活要帮她解毒,无奈之下她把他打晕送走了。至于后来她的确是躺到了浴桶中,因为只有冷水才能帮她降温,但她肯定自己是穿着衣服的。 后来她醒来了,服下清灵果也答应了紫炎的要求,自始至终二人都没有越雷池一步,更没有坏了男女之间的规矩。此乃小事本不值一提,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倘若不是紫炎今天说起,她都快忘记了。 沉思间跟着风九幽进来的飞雪朝兰芝打了个眼色,示意主子的脸色不好让她上前问问后,她就往火盆里加了两块炭。 兰芝虽然跟在风九幽身边不久却也看出了她有心事,抬步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是否在担心紫炎说的那些话?” 知道风九幽的身份与她们这些行走江湖的女子不同,自幼所受的教养也不同,兰芝非常肯定,心中也不免有些担忧。毕竟陌离在场,而此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就看怎么处理了。 闻声回神风九幽抬头看了一眼兰芝,拉过床上的锦被盖到自己的腿上,她满脸疲惫的靠在软枕上说:“是有些担心,你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我与陌离成婚东凉国的大臣们本就不同意,京城也流言纷纷。再加上骆子书出兵攻打北国之都遭到御史弹劾,如今紫炎这番话倘若再落入有心人的耳朵里,那么我的名声将一落千丈。添油加醋再在此事上大做文章,那么等回到东凉以后就更加的艰难了。” 常言道唾沫星子淹死人,流言蜚语就是软刀子,一个不甚便会逼死人。就像白沧海,倘若不是白丞相心里承受能力强,官拜丞相,白沧海那可能活到今天。而白夫人数年缠绵病榻也足见其威力,所以,此事若不能妥善的处理,她丢了名声是小,以后必定还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三人成虎,到时还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子呢,更何况她本就联姻北国之都,在外人看来陌离原就是横插一脚。如今要是再被人传成失了清白,那么莫言会怎么想,陌离又是否真的始终如一的相信自己? 这要是在这一世风九幽完全不担心,因为上一世的陌离根本就不在乎她是什么名声。他爱她,死心塌地,也曾说过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爱她如初。 当然,他也做到了,至死不渝,始终不悔,即使她从来不曾给过他任何回应,他仍旧一直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她。倾尽所有不计回报,只要她要,他就给,只要她能过的好,他完全不在乎自己是瞎了还是死了。 兰芝也想到了这一层,只是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秀眉紧锁张口言道:“主子宽心,我现在就去告诉扶苏和北宫让他们勒令下面的人不准将此事透露出去。” 话音未落就见风九幽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用的,这驿馆之中住的不光是我们的人还有其他三国随行的使者。西岚和昌隆的倒是不用担心,他们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到东凉去散布谣言。更何况此事无利可图还有可能得罪小五和小瑞,他们一个是昌隆皇帝,一个是西岚国最受宠爱的小王爷,我是他们的姐姐,底下的人就是吃了雄性豹子胆也不敢往我身上泼脏水,除非是他们一家老小都不想活了。” 眼珠子来回转,兰芝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道:“那我现在就去找姑爷,让他下令……” “万万不可!”飞雪丢下手中的夹子快速来到床前,看着风九幽一脸凝重的说道:“主子,属下多嘴,此事如果姑爷不主动提,主子最好是什么都不要说。至于兰芝说的,姑爷要是有心自然会做,要是无心,说出来只会招嫌,而且此事越说越错,越描越黑。” 风九幽还未吭声,兰芝就忍不住了。因为飞雪的性子从来不是一个多话的人,而且到风九幽身边服侍这么久了,她从来没有主动说过什么。此时这般激动真是令她好奇又疑惑,张口问道:“为什么?” 飞雪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兰芝的问题,而是见风九幽没有阻止她说话以后方才语重心长的说:“此地无银三百两!” 想到陌离先前的反应,风九幽觉得飞雪说的不错。原本她和紫炎之间就没有什么事,此时前去跟他说,让他勒令下面的人不要将此事透露出去,可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思及此,风九幽觉得好累,她不善谋术,也不喜权谋,却怎么也摆脱不了。尤其是现在又要为陌离铺路,助他成为东凉国的皇帝,她以后要操心的事只会比现在更多。 不过,这么做也不全部是为了陌离,还有一部分是她的私心,也主要是为了自己身边的这些人。她有富可敌国的财富,如果没有权势,那么无异于一头待宰的肥羊。而她身边的这些忠心之人也得不到庇护,相反,还会如同上一世那样死的惨。所以,不管是为了陌离还是为了她自己,亦或者为了神乐谷以及雪阁的众人,她都要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势。 唯有站的更高,那些想打她主意的人才会退去,唯有手中握权,方能震慑诸人。 单手扶额托住脑袋,风九幽闭目相神道:“纸是包不住火的,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瞒就能瞒得住的。” 见风九幽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飞雪继而又道:“主子所言极是,今夜尸人进攻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紫炎先前在屋顶上说的时候特意以内力传音。再加上也不知东凉国使者团中所有人的底细,此事即便是姑爷下令恐怕也会走漏风声。” “那怎么办?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如果不管这些流言,万一被有心人利用,那主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原本兰芝就很担心,听了她二人一番话后更是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第2046章 嫌隙二 对于这一点飞雪也很担心,因为陌离不是东凉国土生土长的皇子。除了莫言现在疼他以外,他可以说是没有一点根基,不过只是一个皇子的身份而已。至于朝堂之上那就更没有什么人脉可言了,而且,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有没有收服白丞相,白家是否真的愿意死心塌地的辅佐他。还有骆子书以及他手中的几十万大军,又是否真的为他所用并且忠心耿耿。 太多的未知对于风九幽来说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纵使兴帝跟她亲,太皇太后疼她,可远水解不了近渴。还有西岚国,一旦真的出了事,等他们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但话又说回来了,想在东凉国站稳脚也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急也没有用。所以,嫁给陌离这条路很难走,他的身份也注定了未来的路荆棘密布。 一瞬间,飞雪似乎明白了妙音仙子为什么反对这桩婚事,也有些知道她为什么不喜欢陌离了。 相较于无权无势一穷二白麻烦缠身的陌离,紫炎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尽管北国之都有大祭司压着,他也是一国都主,纵然处处受制于人那也能给风九幽富足的生活。最主要的是王后之位,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北国之都再是苦寒之地也肯定是苦不了她的。而跟着陌离不但要天天担惊受怕还要为他筹谋,更重要的他不是一国之主,许多事情怕也由不得他。 想到这,飞雪忧心忡忡,但风九幽的性子太拧了,也认定了陌离这个人,非君不嫁,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心中叹息,飞雪再次开了口,只听她道:“姑爷对主子一片痴心,相信一定会妥善的处理此事的。主子,你身子弱,又动了武,切莫再劳神了。” 见风九幽的脸色真的不好,飞雪很是担忧,再想起若兰之前说的那些话,她心下更是五味杂陈。天下间怕是再没有她这样命运多舛的人了。 折腾了一晚上真的累了,气虚,精神也短,风九幽有气无力的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此事既然无能为力那么就先放着吧。等我再想想,反正此处距离东凉还远,还有时间。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你们都出去吧。” 翻身躺下,风九幽拉了拉身上的被子,面无表情的再次闭上眼睛她就沉沉睡去了。 兰芝本就忧心不已,如今见风九幽风轻云淡,丝毫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不免心急如焚。张口想再说些什么,可谁知飞雪一把就抓住了她的胳膊,然后无声的朝她摇了摇头说:“主子累了,有什么话等主子醒了再说,我们先出去吧。” 语毕,不待兰芝答应,飞雪就把她给拉了出去。 须臾,二人刚刚来到门口就迎面遇上若兰,见她要进来马上就低声道:“主子睡了,有什么事晚点再禀报吧。” 若兰探头朝里面看了一眼,见风九幽果然躺在床上便点了点头。估摸着她这会儿也该累了,若兰等她们二人出来以后就把门给关上了。 转身,收手,就看到惶惶不安的兰芝,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若兰上前一步问道:“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小姐不舒服?” 闻声抬头兰芝看向她,正准备把先前的事告诉她,那想到飞雪就开了口。抢在她前面回答道:“主子无事,就是太累了。外面情形如何,紫炎可是被抓住了?” 原就是来禀报此事的,若兰道:“大祭司的人已经去追了,不过,我估计有些悬。” 狡兔三窟又更何况是紫炎呢,他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大张旗鼓的来,那么必定是想好了退路,而且是万全的退路。 大祭司想造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飞雪想紫炎肯定准备了不止一天两天。所以,结果不言而喻,只是她不明白风九幽刚刚为什么不直接让火风把紫炎给烧了呢。 凝眉肃穆,百思不解,飞雪想了一下道:“跑就跑了吧,反正有人比我们更着急,也有人比我们更想他死。伤亡如何,可有清点人数?” 经常带着人出任务,飞雪最常做的就是清点人数。所以,每次遇袭或者是任务完成后都会本能的清点人数。 过来时已经看到有人在善后,若兰道:“姑爷下面的人在办,具体伤亡怎么样我不知道。不过,北宫和独孤他们已经带着人离开了。”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兰芝脱口而出道:“离开,去那儿了?他们不知道主子现在这个时候正是需要人保护的时候吗,万一紫炎和那些尸人又回来了呢?不行,不行,不能让他们离开,我……” 话未说完若兰就一把拽住了要走的兰芝,连忙解释道:“紫炎重伤,今夜肯定不会再来了。他们那边有人受伤了,必须要找个地方休息,要不然明天根本没有办法赶路。不必惊慌,明天一启程,他们还是会跟原来一样暗中保护的。” 霎时间兰芝松了一口气,刚刚提起的心也落下了,忙道:“那就好,那就好!” 飞雪觉得兰芝太紧张了,很有必要跟她谈一谈,要不然她一直这样惶惶不安下去肯定会加重主子的心理负担。对身边的人也会有影响,尤其是若兰,她本来就藏不住事。 想到这儿飞雪道:“我看主子的脸色很不好看,白的吓人,你还是赶紧去熬一碗药吧,等主子醒来刚好喝。” 若兰正有此意,点头道:“行,那你们两个就在这儿看着吧,我去熬药。正好再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我把药浴用的药也熬出来。出发前让小姐泡药浴,路上就能好好的睡一觉了。” 言罢,若兰笑笑就走了。 刺杀砸烂了很多东西,也死了很多人,为了不耽误明天上路扶苏还有很多事要做。嘱咐兰芝和飞雪好好守着以后他又跟哑鬼说了两句,见哑鬼点头答应以后方才离去。 哑鬼在风九幽身边一直做着暗卫的任务,见兰芝二人武功不俗,守门口足够了。他纵身一跃就跳到了屋顶上,然后在夜色的掩盖下隐藏了起来,继续寸步不离的暗中保护风九幽。 第2047章 嫌隙三 同一时间驿馆前院的偏厅内,陌离正对着面前的火盆发呆,看着盆中猩红的炭火,他心乱如麻,也有种被烈火炙烤的感觉。 穷寇莫追,紫炎逃跑以后他召回了隐灵十二圣士,原本吩咐完下面的人善后以后他就该第一时间去看风九幽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间很烦躁,很生气,很郁闷,很恼火。 他不知道那来的这么多情绪,也不知道为什么恼火,为什么生气,可心里就是不平静。就像是平静的海面上突然间掀起了惊涛骇浪,把他卷入水里,淹没,窒息。他拼命的挣扎,试图摆脱,但无论他怎么做都逃不开那种感觉。 由于那种滋味很不好受,百感交集却又说不清道不明,无法言喻,他一时间也控制不住。怕风九幽察觉了会多想,会忐忑,会不安,他在明知道她动武的情况下没有去看她。 不是不担心,也不是不牵挂,而是莫名的有些害怕,害怕此时此刻去面对她。 其实,那夜之事他是知道的,也想以死来给风九幽解毒,可她不肯,也不愿。记得那夜之后他还曾怪她,还曾逼迫她。 想起从前对她的死缠烂打,威逼利诱,陌离心中有些不好受,也很抱歉。尽管他知道想跟她在一起,想让她接受自己,唯有这么做,但如今想起来还是有些过分。不过他不后悔,即使是重新开始,再来一遍,只要能跟她在一起,他还是会那么做。 对于紫炎说的那些话,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相信过,也知道他是故意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很慌、很烦、很焦躁,跟猫抓似的难受。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的,可短时间内又似乎无法平静下来。 沉思间,凌月从外面走了进来,毕恭毕敬的行礼道:“殿下,尸体已经全部处理干净,驿馆也打扫干净,死伤人数也清点出来了。” 闻声扭头,陌离把刚刚煮好的茶倒进杯盏中,指了一下对面的垫子说:“坐下,陪我喝杯茶!” 说着,他另外又倒了一杯茶放到了小桌子的对面。 听命抬头不由自主的看向陌离,凌月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头。煮茶,是陌离在青州时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手艺也非常好,但每一次他煮茶都是心情不好的时候。 思及此,心中咯噔一下,凌月细细的打量观察了一会儿,见陌离面无表情根本看不出悲喜。他小心翼翼的应声道:“是,殿下!” 语毕,他脱掉鞋子走到了陌离的对面,恭恭敬敬的盘膝而坐后就静静的盯着他。 端起茶盏刚好对上凌月注视的目光,见他正襟危坐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免问到:“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话音未落陌离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并没有摸到什么东西,他一脸奇怪的看着凌月。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凌月根本就不敢乱说,也不敢冒然开口。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他就说:“没有,没有什么东西。” 轻挑眉头,陌离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既没有你干嘛这样盯着我?” 抬手,置于唇边,稍抬茶盏,陌离喝了一口茶。 “没有,没有盯着你,我喝茶,喝茶!”确定陌离心情的确是不好,凌月赶紧把面前的茶盏端了起来。他虽然不喜欢喝茶,也受不了这个味,却并不敢推辞,更不敢不喝。 茶汤滚烫,心中慌乱,这一急躁差点没有把自己给烫着。不过凌月可不敢吭声,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所以,忍着疼就扭头看向一边慢慢的酌了一口茶。 主仆多年,陌离岂会不知他不喜欢喝茶,但现在他心里挺乱了,就是想找个人一起喝喝茶。不出声,也不言语,更不问他有没有烫伤,陌离自顾自的品起了茶。 一盏茶,两盏茶,三盏茶…… 凌月看陌离一点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忍不住了,也实在是这茶太难喝了,他真的喝不下了。 放下茶盏,拿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看了陌离一眼,见他面无表情与往常一般,他硬着头皮大着胆子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你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怎么想起来煮茶了?” 轻挑眉头,陌离扫了他一眼,继续手中烹茶的动作淡淡回答道:“没什么,就是突然间想喝了。怎么,太难喝了?” 再一次凌月把头摇成了拨浪鼓,然后笑眯眯的跟个狗腿子似的说:“没,没有,殿下烹茶的手艺东方先生都赞不绝口,那可能会不好喝呢。只是殿下也知道我没有什么雅趣,跟牛饮似的品不出好坏,给我喝太浪费了。” 自认粗人一个真喝不了这茶,如果不是怕惹他生气,他别说是三盏了,就是一口茶都不会喝。非但不会喝,一见他煮茶就赶紧跑了,躲的远远的。 知道凌月真的不喜饮茶,陌离也未强求,自顾自的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说:“不想喝就别喝了,明天还要赶路,你下去睡吧。” 几杯热茶下肚,陌离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下,那烦躁的感觉也渐渐消散开来,没有那么难受了。 突然间的转变让凌月没有反应过来,他满脸错愕的“啊”了一声,然后又再次摇头说:“不,不,我不困,我就是不喜欢喝茶。殿下,你怎么了,是不是紫炎说的那些话让你不高兴了?” 手上一顿,陌离没有说话,继续喝茶,对于凌月的话充耳不闻,就跟没有听到似的。 跟随陌离多年,凌月一看他这个样子就认为自己猜对了。马上道:“殿下,你可千万不要相信紫炎说的话,他就是故意破坏你和郡主之间的感情才这么说的。郡主虽然养在雪山之巅,可规矩一点都不会差。什么躺在浴桶中身着寸缕,那就是无稽之谈。谁不知道郡主身边高手如云,即使是中了药,也绝不可能没有人在身边守着。紫炎就是信口雌黄,就是看不得殿下和郡主好才故意这么恶心人的。殿下,你可千万不能上了他的当啊。” 第2048章 先发制人 对于这一点凌月非常肯定,也深信不疑。风九幽的为人别人或许不清楚,他却是十分清楚的,再加上她行事一向谨慎,身边又有若兰等人守着,紫炎所说必定是无中生有。 由于凌月的哥哥凌风一直不喜欢风九幽,尽管她对他有救命之恩,但只要关乎到陌离的利益,他就不恭不敬,不听吩咐。最主要的是丝毫没有将风九幽放在眼中,觉得她乃商家之女,到处勾三搭四,水性杨花,根本就配不上陌离,也不配当他的主子。 凌风心中所想陌离虽不尽知,却也察觉一二。原以为凌月会受他的影响,那想到竟然一点也没有,非但没有现在还出言维护风九幽。心中甚慰,他笑了笑道:“我在你心中就那么蠢笨吗?” 放下手中的茶盏陌离拉了拉身上的狐裘,然后拿起夹子夹了块黑炭放进了火盆中。 见陌离是真的没有相信紫炎的话,凌月悬着的一颗心落下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眯眯的回答道:“殿下是这世间最聪明之人,那可能蠢笨。是属下,是属下我蠢笨愚钝了,竟然以为殿下相信了。” 语毕,凌月尴尬的放下挠头的手,倾身向前低声又道:“殿下,此事关系到郡主的名声,还是要早做打算。要不然光殿下和属下相信是不成的,等到了东凉怕皇上会因此事而为难郡主。” 经历了风雨,凌月不再似从前那般天真,想事情也比较全面。所以,他很担心,尽管他知道风九幽从来都不在乎名声,可总要顾及主子。毕竟,以后他还要在朝中参政,在东凉做人。若是名声一坏,那么恐怕不止是受别人冷嘲热讽,时间一久夫妻二人听着流言蜚语难免会生了嫌隙。 对于风九幽嫁给陌离为妻,凌月是打从心底里一万个愿意,而他也恰恰和他的哥哥相反,他对风九幽特别特别的满意。 先不说风家富可敌国,就只单单是她的人品容貌那都是一等一的。况且,她是雪老唯一的徒弟,雪山之巅的少主,手底下可用之才那海了去了。陌离有她这个助力,别说是东凉国的太子,就是皇位也唾手可得。所以,无论如何不能伤了她的心,更不能让他们夫妻二人感情失和。 自古以来女子都把自己的名声看的比命还要紧,陌离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只是他心中刚刚不平静,也就没有吩咐下去。现在听凌月提起,便道:“纸是包不住火的,瞒的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与其等人捅出来说三道四,传到父皇耳中震怒,倒不如你写封信将此事告知凌风。然后让他派人将此事散出去,九儿与紫炎的婚约已经解除,他心中不甘,恶意造谣中伤也在情理之中。至于父皇那边无须担心,他比我还要了解紫炎的为人,也知道北国之都现在是什么情形,必然不会相信这些话。” 早知道紫炎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闹出这么一出戏,他就不让人先送走父皇了。 凌月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言道:“先发制人,此计甚妙,只是皇上相信,下面的朝臣未必会相信。尤其是那些言官,只怕会上折子说殿下的不是。还有大皇子和国舅爷,上次郡主就已经得罪了他们,这会儿逮到机会必然不会放过。” 迎娶风九幽,东凉国上下本就没有一个同意的,再加上出兵抢亲更是落人口舌。凌月现在真是为风九幽捏把汗,也担心她回到东凉国以后怎么自处。 一夜未眠,陌离有些乏了,他单手扶额靠在小桌子上淡淡的说:“得罪莫宣的是神乐谷的锦瑟公子,并非九儿。” 一语惊醒梦中人,凌月抬手一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道:“我真是蠢,竟然把这事给忘记了。那殿下赶紧回去休息吧,我现在就去写信。正好,现在把消息传出去,等郡主到了京城,这事也就淡下来了。” 流言再厉害也不过是昙花一现,时间长了自然也就忘了。再加上陌离大婚,此事一盖过去,那还有谁记得这些。所以,此法不止是甚妙,也甚好。 心烦意乱的感觉终于完全消散,陌离放心不下风九幽觉得还是得回去看看。起身,站好,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他道:“吩咐下去早点休息,明天按照原计划赶路。另外,三国的使者团分开走,你去找他们谈一谈。就说一起走很不安全,目标也大,一旦再有刺客过来谁也跑不掉。” 北国之都不靠海,水下功夫好的没有多少。再加上巫术师行巫作法必须要用到巫符和巫器,转走水路他们更安全。君梓玉已经派来了船,也安排了青龙帮的水下好手相助。一路上顺水直下必然比此时安全,至于紫炎,已经暴露了行踪,想要再次摆脱大祭司的人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人多嘴杂其他两国的人又走的慢,再加上西岚国的魏老年纪大子,拖了不少的时间,凌月早就想这么干了。不过,西灵瑞和尚宇浩在这儿的时候他可是不敢说,更不敢在陌离的面前提,要不然肯定会挨骂。 现在不一样了,他们两个走了,底下人的死活根本无关紧要,最主要的是与他们无关。所以,张口就答应道:“是,殿下,我现在就去跟他们说。” 说着,凌月就要走,陌离看他满脸欢喜一点也不稳重,嘱咐道:“说的时候婉转一些,着重表示那些人是冲着我和九儿来的,不想连累他们。跟他们分开走实属无奈之举,还请他们多多见谅!” 风水轮流转,做事不能做绝,留着日后好见面。更何况不看僧面看佛面,西岚国那边总要顾及西灵瑞的脸面,昌隆国那边还有兄弟情义,以后还有用的着的地方。底下的人行事必须有分寸,以免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来伤了和气。 “属下明白,请殿下放心,我知道该怎么说。”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凌月也不再是从前的凌月,虽称不上八面玲珑,却也知道孰轻孰重。 第2049章 幕僚 对于他的回答陌离甚是满意,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就转身走了。步履轻松面无表情,但心情却不再似之前进来时那般沉重。相反,一壶热茶下肚让他觉得浑身都舒坦了。 回到驿馆后院已是鸡鸣时分,陌离见飞雪守在门口跟个门神似的,上前道:“夫人可是睡了?” 飞雪先是向其行礼,再是毕恭毕敬的回禀道:“夫人体虚精神不济,先前又唤出火风,累坏了,一回来就睡着了。姑爷可是要进去?” 原本陌离是要进去的,可转念一想风九幽睡觉素来都非常浅,非常警醒,自己这会儿进去铁定会把她吵醒。所以,只是轻轻的推开门朝里面望了一眼:“天快亮了,我就不进去吵她了,我去前院睡会儿,你继续在这儿守着吧。” 言罢,陌离又轻轻的把打开的门缝给合上了。 飞雪也知道风九幽一向浅眠,心中本就不愿意他此时进去,忙道:“姑爷放心去睡,我会寸步不离的守在这里的。” 收回放在门上的手,陌离转身看向飞雪淡淡的说:“辛苦你们了!” 没想到陌离堂堂一个皇子会这么客气的跟自己一个奴婢说话,飞雪猛然间抬头看他。见他面无表情并非刻意,她不卑不亢的低头言道:“姑爷言重了,照顾以及保护夫人乃是我等的职责,不存在什么辛苦之说。天快亮了,姑爷抓紧时间去睡会儿吧。” 目视前方转身抬步,陌离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后就走了。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飞雪陷入了经久的沉思当中,突然间她觉得风九幽选择陌离或许是一条不归路。 翌日中午,东凉国大皇子府! 得知陌离抱得美人归,不日就会回京大婚,大皇子莫宣在早朝之后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与此同时跟他一起进书房的还有他养在府中的两个幕僚。 两个幕僚在他身边多年,一直是专门为他出谋划策的狗头军师。其中一个姓杜,一个姓李,一个年纪大些,一个相对年轻些。不过,他们二人的年纪都不小,都在四十岁至五十岁之间。 正当壮年沉稳老练,一进到书房看到莫宣紧皱的眉头,杜先生就上前行礼道:“殿下愁容满面,莫非是三殿下的事,成了?” 闻声回头莫宣在书桌上拿起一封信,起身随手递给杜先生说:“你们自己看吧。” 语毕,他走到书房前的一面墙前,把一块圆圆的木板挂好,然后向后退了十步,拿起书桌上的一枚飞镖,对着木板就甩了出去。 瞄的很准,嗖的一声就稳稳的扎在了木板最中心的位置上。与此同时杜先生也把信看完了,脸色很不好看,却并不像莫宣那样愁容满面。把信递给李先生看,他来到莫宣身边道:“三殿下与风九幽在昌隆国时就私定终生,私相授受,这样的结果乃是预料之中。殿下不必忧心,风九幽不过一介女流,纵使有点腿脚功夫,有点医术,也不足为惧。更何况女子素来安于内宅,她嫁于三殿下必然是相夫教子,出不了什么幺蛾子。” 举人出身满腹经纶,杜先生素来看不起女子,尤其是像风九幽这样出身商贾之家又长年习武的女子,更是瞧不上眼。所以,他觉得莫宣真是太高看风九幽了,也太紧张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女子,能翻的起什么浪花来。 莫宣原本就冷着一张脸,听完杜先生的话脸色愈发的阴沉。但他并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看杜先生一眼,而是嗖的一声又把手中的飞镖给甩了出去。 嘭的一声响,原来扎在木板上的飞镖就被刚刚甩出去的给挤掉了。杜先生心中一怔,很快就看出了莫宣的怒火,低头垂首静默不语。 这时,李先生也把信看完了,他并不认同杜先生说的话。把信折好,装好,重新放到桌子上以后,他几步走到莫宣旁边道:“虽说风九幽是一介女流,嫁人以后在后宅相夫教子。可是风家富甲天下,金玉楼的传闻更是由来已久,再加上雪山之巅的盛名,殿下不得不防。不过殿下现在也无需太紧张,三殿下在朝中没有一点根基,单凭皇上的疼爱长久不了。再说皇后娘娘还在宫里呢,还有国舅爷相助,太子之位必然是非殿下莫属。” 没有见过风九幽,除却从昌隆查到的那些事情以外,对于她在雪山之巅的事完全不清楚。听说她冷血无情,嗜血如命,李先生不敢妄言。但以陌离现在在东凉国的情形,他肯定是没有办法和莫宣争的。 把三支飞镖夹在手指中间,莫宣扭头看向一边道:“他在朝中是没有什么根基,也没有什么人脉。但是你们不要忘了白丞相是他的老师,骆子书已经站到了他的那边。骆子书手握重兵,倘若真的对他死心塌地,为他所用,那么再加上这富甲天下之财,你们还认为这太子之位一定是我的吗?” 嘭嘭嘭三声响,莫宣气愤的把手中的飞镖扎进了木板中。突然间他觉得母后给他新请的这两个幕僚很蠢,也很笨,还不如他之前自己找的那个幕僚有用。 语气不重,飞镖的响声却把二人吓了一跳。原本以为大皇子脾气不好乃是传言,不曾想却是如此暴躁。 心下惊慌,杜先生被莫宣的喜怒无常惊出一身冷汗,行礼上前忙说道:“殿下息怒,三殿下虽然已经拜白丞相为师,可白丞相并没有心帮扶。相反,对于出兵抢婚之事他还非常的反对,还为此事专门上了折子。还有骆将军,他在军中不下十年,骆家军可谓是他的心血,他即使真的臣服于三殿下,也绝不会任人摆布。况且,骆老爷子还活着,皇上是绝不会允许兵权旁落的。” 身为一国之主,莫言又非昏庸无能之辈,杜先生认为骆子书此次出兵不过是因为有皇帝的吩咐,与陌离无关。至于皇上答应抢婚也不过是因为心中愧疚,想要弥补失踪多年的儿子,仅此而已。 第2050章 诛杀 生性谨慎,李先生说话行事都非常的小心,见莫宣脸色铁青,看都没有看杜先生一眼,他捉摸不透垂手直立沉默不语。自古以来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在没有弄清楚大皇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前,他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脸色阴沉,莫宣甩完飞镖以后就径自拿起随身携带的帕子,擦了擦手重重的扔在书桌上。铺开宣纸,提笔挥舞,写了一个大大的风字后他就把笔提起来,阴阳怪气的说:“幸亏你们是母后送来的,要不然我还以为你们是陌离派来的细作呢。” 语气不重却听的二人大气也不敢出,面上一沉,杜先生受不住,扑通一声跪下道:“殿下息怒!” 或许是心智比杜先生要坚定一些,又或许是仗着自己是皇后的人,李先生并没有跪下。只是低头行礼沉默不语,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的说了一句:“殿下息怒!” 唇角上扬冷哼一笑,莫宣放下手中的笔,盯着自己刚刚写的字道:“抢婚这事白相的确是上了折子,可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有心帮扶?这么多年了,老二、老四还有我一直想拉拢白相,三番五次都想拜他为师。可他不但不为所动,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还有五年前,老二求了父皇,好不容易说的父皇同意,白相却是誓死不从。现如今老三一回来白相就答应了,你认为他真的是无心帮扶?” 想起此事莫宣就非常生气,要不是莫言看重那个老匹夫,他早就把他给杀了。敢一二再再二三的让他没脸,真是该死。 冷汗直冒,杜先生的手心里都是汗,他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说道:“这……这……这怎么可能,皇上都答应了,他敢抗旨不尊,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冷声一笑,莫宣把那张写有风字的宣纸拿在了手上:“雄心豹子胆算什么,听说他连老虎头都啃过。这种人才是真正的硬骨头,贱骨头!” 对于白丞相三番五次的激怒,好几次都坏了他的事,莫宣恨的是咬牙切齿。他原本是想安插人到白府趁机给白丞相下毒的,可白府防卫森严,根本就安插不进去。 相反,平常白相连门都不让他们这些皇子进,再加上他女儿白沧海的事,他更是不与朝中任何人私下来往。平常除了上朝基本就看不到他的人,天天就跟苦修的苦行僧一样。 从莫宣的话语中听出深深的恨意,李先生转了转眼珠子,开口道:“倘若白相真的已经站到了三殿下那边,那么此人断断是留不得了。还有骆子书,他手握兵权,在朝中举足轻重,一旦被三殿下收服必然是一大助力。再有皇上的疼爱,他必将是殿下最强有力的对手。” 对于白相李先生非常了解,像他这种硬骨头不选择跟随则罢,一选择必是誓死相随。更何况他身居高位,乃是百官之首,陌离真的将其收服,一文一武真是左膀右臂,太子之位只怕是唾手可得。 在朝中参政多年,莫宣岂不知白丞相的重要,十分恼火的说:“你当我不想杀他,主要你也得见的着人啊。你看看他,深居简出,几乎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天天龟缩在府中。我上那儿杀他,总不可能直接杀进相府吧?” 一个白丞相已经够他烦的了,也够难对付的了。如今再来个风九幽,雪山之巅唯一的少主,莫宣真是烦透了。还有陌离隐灵一族神之子的身份,更是让他感到深深的不安,巨大的威胁。 “为什么不行?只要此事安排妥当,计划周详,绝对不会有任何的闪失。而且,殿下可以派出死士,即便是被抓了也不担心他们查到。”富贵险中求,李先生觉得此事完全可以一试,以白丞相的能力也值得他们去冒险一试。 倘若真的杀死了,不但陌离少了一条臂膀,对于皇上来说也是莫大的打击。如果能将丞相之位换成自己的人,那么就是一大助力。退一万步来说此事不成,没有把白相杀死,那也不过是损失几个死士而已,这笔买卖算下来还是非常划算的。 杜先生一听也觉得此事可行,即刻抬头看着莫宣附和道:“殿下,如果我们能赶在三殿下回京之前除掉白相,不但太子之位稳了,皇上那边也不会另作他想。当然,若是能借此机会杀了三殿下,那就更好了。” 莫宣原本就动了杀心,只是一直在犹豫,一听二位先生都觉得可行。他把手中写的风字揉成一团,恶狠狠的说道:“白相要杀,那个野种也不能留,还有风九幽,她必须死。不过,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老二那边已经沿途埋伏,老四也花重金请了杀手。如果他们不成,我们再动手不迟。” 话音未落李先生就脱口而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大殿下真是好筹谋。” “自然,本皇子看上的东西谁敢夺。你们两个从现在起就赶紧给我想一个万全之策。一旦那个野种进入东凉地界就开始实施。我还不信了,我还杀不了他,哼!”自从莫宣听说皇后不得宠是因为陌离的母亲,他就恨上了他,也觉得他一定会找自己报仇。所以,怎么都不能让他得势,更不能让他回来。 二人听命异口同声道:“是,殿下,我们一定会想出个万全之策,一击必中,必杀了他。” 对于他们的回答莫宣非常满意,用力把手中的一团纸扔出去,他又吩咐道:“还有丞相府,不杀了他,我心难安,你们两个先想个周密的计划,然后呈上来给我看。若是可行,最近几天就派人到相府刺杀。” “是,殿下,那关于风九幽的流言还继续散播吗?”李先生突然想起莫宣之前交代的事情,如果要杀他们,那么就没有必要再制造流言,多此一举。 在椅子上坐下,莫宣靠在椅背上想了想说:“为什么不散播,万一回来的路上没有将他们杀死呢?” 李先生想想倒也是,毕竟陌离和风九幽都不容小觑,即刻道:“那我立刻让人把最新传来的消息散播出去。” 第2051章 阳奉阴违 端起桌上的茶盏,莫宣冷冷一笑,满眼轻蔑的说道:“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哼,说白了就是个妖孽。既然是妖孽那就人人得而诛之,只要激起民愤,我看她这个婚怎么成。” 语毕,他抬头看向李先生,接着问道:“我听说大祭司之所以答应圣女另嫁是因为她待在北国之都会给北国之都带来千年浩劫,会带来灾难,民不聊生?” 心中一顿,浑身一震,李先生勉强稳住心神道:“是,昨天从北国都城传来的消息是这么说的,不过,那上面只是说圣女嫁给神子……” “没有不过,你就记住这一点就可以了,另外在此事上大做文章,务必传扬的人尽皆知。流言四起,民心不稳,到时父皇必定会震怒,一定会派人彻查此事。老二这两年愈发的不将我放在眼里,此事想办法栽赃到他身上。云氏那个毒妇不是一直惹母后生气吗,那就索性让她死了吧。”一箭双雕,两全其美,莫宣觉得此计甚好。 云氏乃是二皇子莫宏的亲娘,身居翠云宫,身份贵重,虽不能与皇后比肩却也是四妃之首。而在陌离没有回来之前,他则是大皇子莫宣最强劲的对手。 大皇子有国舅,二皇子的外公则是桃李满天下,名下众多门生。再加上其舅舅手中也似骆子书一般握着一方的兵权,皇后对云妃颇为忌惮。所以,大皇子想要得到太子之位以及坐稳这个太子之位,那么不光要对付陌离,还要对付二皇子。 李先生知道莫宣口中所说的云氏是谁,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道:“殿下,万万不可,先不说翠云宫守卫森严,就是皇上……” 话才出口莫宣就听不进去了,起身直接打断李先生的话说:“此事已定无需再言,你们下去办吧!” 言罢,莫宣单手置于背后,大步流星的开门走了。 面面相觑满目吃惊,杜先生和李先生二人万万没有想到莫宣如此武断,且,刚腹自用,丝毫听不进他们的意见。心中担忧,浓眉深皱,杜先生道:“云妃深得皇上喜欢,前几次下毒已经让她有了警觉,在宫中动手恐怕不成。” 杜先生虽然胆子小,脑子却不笨。相反,他要是笨的话也不可能给大皇子做军师了。故,十分肯定,心中也甚是担忧。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还不止是蠢,更多的还是固执。 李先生也很头痛,但大皇子已经下了令,他们又怎么敢违抗呢。直起身,万般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心烦意乱的说:“来之前就知道不是个好差事,如今大殿下这般,只怕以后我们的日子难过了。” 从得知要来辅佐大皇子,李先生就打从心眼里不肯,可上面有皇权压着,妻儿老小的命又全部捏在皇后的手里。纵然他百般不愿又能怎么样呢?终究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无力抗衡! 跪的膝盖疼,杜先生看大皇子已经走远了,扶着旁边的凳子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先是拍了拍膝盖处衣服上的灰尘,再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满脸愁容的说道:“既然大皇子心意已决,那么我们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云妃身居四妃之首,一旦死了,皇上第一个怀疑的就是皇后。另外,神侯府的人也绝不会善罢甘休,一旦此事败露,那么别说是太子之位了,以皇上的心性大皇子这一辈子都别再想得到重用了。” 双手负于背后,李先生有些头痛,觉得此事甚是棘手。思来想去道:“此事重大又涉及后宫,不如我等还是先将此事禀报于皇后,看看皇后怎么说再办不迟。” 母子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相信皇后绝不会拿自己儿子的前程去换云妃一条命。更何况以皇后的手段,她要是真的想要云妃的命,也不会让她活到现在了。 想到这儿杜先生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若有所思的说:“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么办了,只希望殿下知道以后不会怪罪我等。” 抬腿迈步杜先生朝门口走,李先生跟上,二人一边走一边道:“皇后之所以派我二人来就是想看住大殿下,以防他在这个紧要关口鲁莽行事。他知道了生气肯定会,至于怪罪顶多就是斥责两声。但如果我们不把此事告知于皇后,等真的出了事,那你我一家老小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李兄所言甚是,那我们现在就下去给皇后送信吧。”说到这儿杜先生想到了风九幽,继而又道:“李兄,殿下说风九幽是妖孽,你说她若真的到了京城,会不会真的给东凉国带来灾难?”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身为东凉国的百姓,杜先生很关心此事。与此同时他也打从心眼里希望这是假的,只是大殿下让他们编造的流言,恶意中伤风九幽的谣言。 李先生原本是想把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告诉他的,但一细想还是觉得少说为妙,要不然引火烧身那可就麻烦了。微微一笑淡淡的道:“北国之都一向神秘,此事我也说不准。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些事要办,就不跟你聊了,先走一步,回见!” 语毕,不待杜先生反应过来他就率先一步离开了。 杜先生知晓李先生就是这么个性子,也未多想,转身就回了自己所住的院子。然后提笔给皇后写信,准备把大皇子的一言一行禀报给皇后知晓。 夜色深沉茫茫一片,丞相府内寂静无声,白丞相从宫中回到家甚是疲惫,走进前厅见连个人影都没有不免心烦气躁。雷霆大怒:“人呢,人都到哪儿去了?” 虽然白家人口不多,也不复杂,但从前一回到家就能看到夫人的笑脸以及洗脸净手的热和他爱喝的热茶。可自从知道女儿白沧海有了身孕,夫人就再未回过家。现如今别说是夫人的笑脸,就是连口热茶他都喝不上。 心中恼火,连日来积压的怒火犹如海浪般翻滚,白丞相一拍桌子差点没有把随他一起回来的人给吓趴下。 第2052章 参了一本 身为百官之首,白丞相已经多年不曾当着下人的面发过脾气。不是不想,也并非刻意,只是在官场上磨砺久了,性子收敛了很多,再加上年纪大了,性子比之年轻时那会儿好了很多。 大管家听到门房那边禀报说老爷回来了,放下手中的事就赶紧跑了过来。这会儿还未进门就听到拍桌子的响声,他立刻停步回头对身后的小厮吩咐道:“赶紧派人去后院请少夫人过来,再把小少爷抱过来。” 跟在大管家身边多年,那小厮甚是机灵。一听到啪啪响的拍桌子声就知道白丞相生气了,二话不说点头答应就赶紧往后院跑。 由于丞相府的管家忠心护主,白丞相特赐他白姓以表亲近之意。所以,守在门口的随从一见他过来,马上就压低声音道:“白管家,你来的正是时候,老爷在宫里被人参了一本,这会儿正生气呢,你赶紧进去劝劝吧。” 心中一怔,脚下顿住,白管家一脸奇怪的问道:“参了一本,怎么回事?” 随从姓武,跟在白丞相身边伺候也有些年头了,他的主要任务是贴身保护。故,也并不是特别清楚,只是听别人说了一嘴,据实以禀道:“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太清楚,但好像是有关骆将军的。” “骆将军?骆将军怎么了,他不是跟着三殿下去了北国之都吗?”众人皆知的事不怪的白管家好奇,而且就白沧海这肚子里的孩子,二人现在这关系,就是给骆子书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参自己的准岳父。 武随从还没有来得及回答,白丞相就怒了,只听他道:“来人,把白管家给我叫来。” 面上一怔,立时就打了个激灵,白管家即刻躬身快步走进去行礼道:“奴才驭下不严,还请老爷息怒!” 刚刚听到了白丞相的话,知道是回到府中没有见到人才这么生气,白管家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请罪再说。 看着白管家卑躬屈膝的样子,白丞相的怒火消了一些。再加上丫鬟这个时候把洗脸净手的热水端了过来,热茶也奉上,他气消了一些。沉声问道:“今天不是叫你去接夫人回来,夫人呢?” 抬手在热水中洗了洗,接过丫鬟递来的锦帕擦了擦,白丞相似从前每一次回到家时一样端起了热茶。大红袍,他的最爱,也是皇上赏赐给他的,平常不舍得喝,这会拿出来下火是最好不过的了。 尽管早就料到了白丞相会问此事,白管家心里还是咯噔一声,暗叫不妙,也明白他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了。心下惶恐,他却是半个字也不敢隐瞒,一字一句的回答道:“老奴无能,未能请得夫人回来,还请老爷治罪!” 扑通一声白管家就跪下了,入白府近二十年,这还是他近两年来头一回给白丞相跪下。 夫妻多年,白丞相岂不知自己夫人是什么脾气,但仍然是很生气,觉得她真是太宠女儿了,也越来越胡闹了。心中气愤,嘭的一声把手中的茶盏放下,他怒气冲冲的说道:“再去请,今天请不回来,你们也都别回来了。” 话音未落,一个穿的像福娃娃似的小男孩跑了进来。 张着两条胳膊,迈着两条小短腿,左摇右晃的就向白丞相冲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奶声奶气的喊道:“爷爷,爷爷,抱抱!” 爷爷二字一入耳,白丞相阴沉如雨的脸就变了色。起身弯腰张开怀抱,一把将奔来的小男孩抱入怀中后就笑了,乐呵呵的举高高,逗的小男孩咯咯笑。 随后,白少夫人带着两个婆子进了门,看白丞相终于有了笑脸,她上前见礼叫了一声:“爹!” 闻声,白丞相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然后把孙子抱在怀里道:“今天见到你娘了?” 公爹在生气,白少夫人也不敢坐下,毕恭毕敬的回禀道:“是,今天见到娘了,也见到妹妹了。娘说妹妹一个人住她不放心,想陪到生……” 嘭,白丞相一巴掌又拍在了桌子上,白少夫人不防,吓的眼睛都闭上了。而白小少爷由于从来没有见过爷爷发脾气,立时就吓的哇哇大哭了起来。 孙子一哭,白丞相就知道吓到孩子了,而自己当着孙子的面也不该这样。二话不说赶紧抱在怀里轻哄,可小孩子吓到了那里那么好哄,尤其是他本来就胆子小,这一哭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越哭越厉害,越哭越心疼,白少夫人知道儿子的脾气赶紧叫人抱出去哄。然后端起桌子上的茶盏送到白丞相面前说:“爹,身子要紧,您喝口茶消消气!” 看着一向孝顺乖巧的儿媳妇,白丞相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不该把气撒到她身上,他接过茶盏端在手中,身心俱疲的说道:“你娘这是铁了心了,以后不用再叫她回来了,随她去吧。” 言罢,白丞相喝了一口茶。 自知道白沧海怀了骆子书的孩子以后,白丞相就像是一夜间老了十岁。白少夫人看他这个样子十分心疼,忙宽慰道:“爹,您消消气,娘也是没有办法。妹妹纵有千般错,万般错,也是爹娘的女儿,也是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如今骆将军不在身边,妹妹又怀着孩子,又一直胎像不稳,娘即便是回到府中也不会放心,更不会安心。” 身为一个母亲,白少夫人特别能理解白夫人的做法。今天白沧海要是她的女儿,她也一定会这么做。所以,她一直都是支持的,只是当着公爹的面她不敢表现出来而已。 不提骆子书还好,一提骆子书白丞相就更烦了。不过,他再烦也不可能对儿媳妇发脾气,尤其是在儿媳妇什么都没有做错的情况下。 心中烦闷不想多言,白丞相放下手中端着的茶盏站起来说:“我知道了,没事了,你去看孩子吧。” 说完,白丞相就走了。 望着白丞相孤寂的背影,白管家连忙站了起来:“老爷从宫中回来还没有用晚膳,烦请少夫人准备些吃的送到书房。” 第2053章 白丞相的秘密 由于白管家乃是府中的老人,又深得白丞相的信任,一直对她也颇为照顾。白少夫人对他很客气,点头应道:“我做了爹最喜欢吃的红烧狮子头,油炸小黄鱼,翡翠白玉汤,一会儿就让人送到书房去。白管家,爹这两天有些咳嗽,你多劝劝他。我已经命人把刘大夫请来了,吃了饭我想让他给爹把把脉,看看爹的身体怎么样。” 即使刚刚小厮没有去请她过来,她原本也是要带着儿子过来的。天冷,白丞相最近又吃不香,睡不着,前两天染了风寒也一直没有看。她担心时间长了会病倒,想着让大夫给他看看。原想借着儿子的口来说,那想到还没说呢儿子就被吓哭了,最主要的是公爹走了。 在丞相府书房乃是禁地,纵然是白夫人也不会进去,而她身为儿媳妇,更是不敢越雷池一步。所以,此事还需要白管家去办。白管家虽然只管外院的事,但却能说的上话,主要是他的话白丞相也多少能听进去一些。 白管家知道白丞相这一回是真的动了肝火,义不容辞的说道:“少夫人放心,我这就去跟老爷说,无论如何都让刘大夫给他看看。” 语毕,白管家恭恭敬敬的行礼之后就退了出去。 见白管家答应,白少夫人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苦涩一笑道:“原以为妹妹嫁出去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不曾想竟然又闹出了这么多的事来。” 话音未落,站在一旁的一个婆子就上前扶住她的胳膊,低声提醒道:“少夫人这话可说不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少夫人是嫌弃二小姐呢。” 心中一禀,瞳孔收缩,白少夫人微微一笑道:“我嫁过来妹妹对我诸般照顾,夫君至今未纳妾也都是因为有娘和妹妹给我撑腰,我那可能会嫌弃妹妹,只不过是心疼妹妹罢了。她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你说情路上怎么就这么不顺呢?” 身为丞相之女,本该是像她一样在父母的百般呵护下长大,可这十年间白沧海却流尽了眼泪,声名狼藉。 那婆子是白少夫人的陪嫁,一直以来也受了白沧海不少的恩惠。心中难过也不禁替她感叹道:“好事多磨,二小姐过了这道坎就好了。” 目眺远方,抬腿迈步,白少夫人一边往外走,一边幽幽言道:“但愿吧,只要妹妹好了,娘也就会回来了。只要娘回来,爹就不会这么生气了。不过你提醒我的话是对的,刚刚是我失言了。” 出身名门望族,白少夫人的言行举止一直都非常得当。当然,这也多亏她娘给她陪嫁的四个丫鬟两个婆子,要不是她们时常提点,她也不可能在白府深得人心。 随行的婆子听她这么说,心中甚慰,话家常一般的言道:“少夫人明白就好,当初订下这门亲事老太爷就不愿意,说白家乱糟糟的,又有二小姐这样的名声,嫁过来定然是不好过。可夫人却十分赞成,夫人说白家家风好,白丞相一生都没有纳妾,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上行下效,少夫人嫁过来一定会幸福的。” 说到这儿那婆子抬头看了一眼白少夫人,见她脸色如常便接着又道:“其实当时老奴觉得有些冒险,如今看来夫人说的不错,抛开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二小姐真是好的不能再好。温婉端庄,聪慧贤淑,再加上一片痴心,骆将军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啊。” 拐弯朝自己的院子走,白少夫人感叹道:“是啊,二妹痴等十年,如今怀了骆将军的孩子,也总算是没有痴心错付。只希望爹赶紧相通,等骆将军回来就把婚事办了,如此一来也名正言顺了。” 对于唯一的小姑子,白少夫人心中说不出的佩服。同为女子,若是换成她是白沧海,她可是没有这样的勇气,再怎么爱一个男人也不会拿十年青春去赌。 “皇天不负苦心人,二小姐这般痴情,老天一定不会薄待了她。倒是少夫人要赶紧调养身体,争取明年再怀个孩子。”说话间,二人回到了后院,见儿子还在哭,白少夫人赶紧抱在怀里哄。 同一时间,丞相府书房门口! 白管家得了白少夫人的吩咐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书房,见大门紧闭,门口只有武随从一人守着。他便上前低声问道:“老爷怎么样,可是还在生气?” 武随从与白管家相熟,扭头望了一下紧闭的房门,然后拉着他往下走了几步说:“生气肯定是生气,不过自从老爷进去以后就再没有一点动静。白叔,你赶紧进去看看吧,我真担心老爷会气出个好歹来。” 跟在白丞相身边多年,武随从还没有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而且都好几天了,一点消气的迹象都没有。 原本白管家就很担心,一听这话不免紧张了起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他马上走到门口说:“老爷,奴才有事要禀报。” 说完,白管家就把耳朵贴到了门面上,竖耳倾听,里面安静的针落有声。 不久,房间内传来了声音,只听白丞相道:“进来吧!” 声落人动,白管家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书房不大却因为没有放什么家具而显的十分宽敞,白管家重新把门关上以后几步走到书桌前。见白丞相正盯着手中拿着的一张画看,他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爷,您想家了?” 闻声,白丞相没有抬头,更没有看白管家一眼。他放下手中的画,疲惫的坐到太师椅中,然后仰头盯着屋顶,答非所问的说道:“白吉,你后悔吗?”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白管家不明白他所问何意,一脸疑惑的问道:“后悔,后悔什么?” 突然间白丞相笑了,但却比哭还要难看,他幽幽言道:“二十一年了,整整二十一年了,我顶着白荣这张脸在东凉国活了整整二十一年了。大小姐走了,一起出来的兄弟也死的只剩下你我。白吉,你后悔吗?后悔当初放弃了一切跟随大小姐来这里吗?” 第2054章 夫不是夫,子不是子 话音未落白吉就赶紧跑到了门口,想着武随从还在门口,他立刻拉开门吩咐说:“老爷有重要的事情吩咐,你到廊下等着。一会儿不管谁来都不准放进来,更不准任何人靠近门口一步,明白吗?” 在府中行走多年从来没有看到过白管家如此严肃的面容,武随从吓了一跳,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脱口而出道:“怎么了,是不是老爷……” 面色阴沉,白管家觉得他的话真是太多了,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张口怒斥道:“该你知道的自然会告诉你,不该你知道的,你最好别问。” 疾言厉色虎了武随从一跳,意识到自己逾越了,即刻点头如捣蒜一样的应声道:“嗯,好,明白了,我守在这儿,保证不让任何人靠近。” 二人关系不错,白管家见他这般也再未说什么。收回探出的头,然后把门从里面反锁,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书桌前,压低声音满腹疑惑的问道:“大哥,你今儿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说起这个了?是不是我们的身份暴露了,或者是有人找来了?” 尽管二十一年前就做好了被人发现的准备,可事情真的到了现前,白管家还是心惊胆战。隐灵一族族规极严,刑罚堂也是出了名的厉害。不管他们是被发现,还是被族人给找到,都将必死无疑,且会死的很惨。 双手抓住椅子,白丞相挺直脊背坐直身体,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有,没有人找来,更没有暴露。只不过是我收到了大小姐的信,心中不免有些感慨。二十一年了,吉子,离开家,离开隐灵一族,隐姓埋名的藏在这里,你真的没有后悔过吗?” 眉头深锁,白吉陷入了沉思。二十一年前他还是个不知愁滋味的少年,奉族主之命保护大小姐白灵嫣。其实是监视,只是当时他年纪小也没有人告诉他,他自以为是保护。而面前的白丞相则跟他不一样,他是神女一出生就定好的影子。 影子和影卫是差不多的,职责是保护神女的安全,且,是贴身保护,寸步不离。 由于每一代神女、神子都会有两个影子,白丞相武功高强,灵力与灵术都属上乘。而每一代影子都是自小开始训练,从众多孩子中跳出来的佼佼者,也是训练中拔尖的人。所以,不管是文还是武,白丞相都很厉害。 这也是他顶替白荣多年而没有被发现的原因,也是能身居百官之首的原因,更是当年他为什么会跟神女一起来到东凉国的原因。 他既是神女的影子,那么神女在哪儿他就必须在哪儿。如若不然,他就会死,也没有存在的必要,族主以及长老也不会放过他。 扪心自问真的没有后悔过吗? 答案是没有,非常明确,也很确定! 抬头看向白丞相,白吉轻轻的摇了摇头,郑重其事的回答道:“我是孤儿,没有家,当年要不是大小姐救了我,我早就死了。我的命是大小姐的,不管是顶着别人的脸苟且偷生活一辈子,还是为大小姐赴汤蹈火,我都在所不辞。大哥,你是后悔了吗?” 问完,白吉的眉头又不由自主的皱紧了几分。 似乎早就猜到了白吉的答案,白丞相苦涩一笑。拿起桌子上放着的那张画像,他自言自语的说道:“二十一年了,后悔如何,不后悔又如何,是我着相了。好了,没事了,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语毕,白丞相把白灵嫣的画像收了起来。 这是白灵嫣离开东凉国的第二年他自己偷偷画的,平常从来没有拿出来过,一般只在逢年过节时才拿出来祭拜。今天心烦意乱,也头痛的厉害,他拿出来看看,看看改变他一生的女子是否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看着白丞相失魂落魄的样子,白吉很不放心,他上前一步道:“大哥,是不是夫人发现了,或者说是夫人已经知道了你不是白荣?” 虽然对脸上的人皮面具很有信心,但夫人与白荣到底是夫妻,再加上当时对白荣也仅仅只是了解,露了蛛丝马迹也属正常。 提起与自己同床共枕了二十一年的妻子,白丞相的心里很不好受,也觉得对不起她。当年要不是万般无奈,他是绝不会假扮白荣骗她的。 满心愧疚,白丞相道:“夫人早就知道了,也问我了,也知道白荣死于非命早就不在人世了。” “什么,夫人……夫人竟然早就知道了?”大惊失色,满目不敢置信,白吉觉得这真是太恐怖了。 无意间知道与自己同床共枕的男人不是自己的丈夫,自己的丈夫早就死了。非但没有大吵大闹还波澜不惊,最主要的是没有让人感觉出一丝一毫的异常,就跟没事人似的。这得需要多大的冷静,多大的自制力啊。最主要的是还能继续过日子,继续同床共枕,真是太强大了,也太可怕了。 不知白吉此时此刻心中所想,白丞相端起先前泡好的热茶喝了一口说:“其实也不算早吧,是我假扮白荣的第二年,夫人意外的见到了当年知晓白荣死讯的人,认定我是假扮的。我不承认,夫人要到官府告我,无奈之下我就把所有的事情跟她说了。夫人心善,又念我对两个孩子不错,这才替我隐瞒了下来。不过,夫人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也是铁了心了。” 提起此事白丞相就一个头两个大,心烦意乱的说:“一直以来两个孩子都是她的命,沧海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我一意孤行,夫人她怕是……唉……” “不会的,夫人是绝不会把大哥的真实身份说出去的。”白吉很肯定,几乎是脱口而出。 相处了二十一年,一个被窝睡了二十一年,白丞相岂会不知她夫人的秉性。更何况她早就在心里接受了他这个丈夫,二人恩恩爱爱二十一载,那可能翻脸就不认人。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白丞相起身言道:“此事我倒是不担心,我就是怕夫人知道这两个孩子根本就不是当年她所生的那两个孩子……” 第2055章 休书 话未说完就听到嘭的一声响,白吉脸色大变,未加思索就冲着发出声音的窗户处跑了过去。猛地推开窗户,探头四处张望,连个鬼影都没有看到。 心中疑惑低头朝下看,见放在窗户外面的花盆掉在了地上,他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花盆一直稳稳当当的放在花架子上,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掉落。而且这不是小花盆,一般的风是绝对吹不落的,再加上这院子里根本就没有养猫啊狗啊什么的,花盆掉落绝对是有人来过。 想到刚刚他主仆二人所说的乃是白府秘辛,白吉的脸色愈发的难看,心中一紧就马上道:“来人,府里进了贼,赶紧去抓。” 大声一吼,不但守在门口的武随从跑了过来,就连守在门外的人也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纷纷拔刀异口同声的问道:“贼在哪里?” 说话间,他们四处张望。 很快,其中一个人就看到了屋顶上趴着一个人。虽然他隐藏的很好,但还是瞧了出来,大喝一声道:“在屋顶上,快,别让他跑了。” 语毕,那人纵身一跃就跳到了房顶上,而趴在瓦片上的黑衣人知道自己暴露了,爬起来就跑。 一呼百应,府中的护卫马上就纷纷跳到了屋顶上,围追堵截对那贼人展开了激烈的捕杀。 听到打杀之声,白丞相很快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站到院子里盯着那不知何时冒出来的贼人看。白吉担心有诈,又怕是调虎离山之计,手撑在窗户上一跳,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到了白丞相的身边。 清寒如霜,白丞相脸上丝毫不见先前的悲痛之色。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贼人看,见那贼人武功不凡,几个护卫都拿他不下,立刻道:“云岚,杀了他!” 事关儿子和女儿的身世,白丞相不敢冒险,更不敢放此人离去。要不然此事一旦传扬出去,那么不光她女儿没脸做人,就是他儿子的前途也毁了。还有他夫人本就身子骨不好,十年来一直缠绵病榻,一直郁郁不解,倘若知道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根本就不是自己亲生的,那么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话音未落,一身玄衣的娇俏女子就出现在了屋顶上。 脚下飞快,身如魅影,那些个护卫都还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云岚已经来到了那贼人的背后。手握匕首,扬手就划破了那人的脖颈。 那贼人武功高强,反应也十分迅速,脖子侧面一被划开他就用力的捂住了伤口。然后躲开云岚的下一击,拉过一个护卫直接甩向云岚后,他就趁机跳下了屋顶,逃跑了。 云岚没想到那人被割了脖子以后竟然不死,大惊失色之下她一把就推开了怀中的护卫。纵身一跃跳下屋顶,未加思索就开始狂奔追捕。 云岚的身手白吉是清楚的,见在她手中那贼人竟然能跑掉,心下大骇道:“老爷,这恐怕不是一般的贼,我怕外面还有人接应,云岚一个人应付不了,我去……” “不用,云岚足以应付,你随我进来!”面色阴沉如雨,白丞相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快步走进书房,命白吉把门窗全部都关好以后,压低声音吩咐道:“明天你再去请夫人回来,告诉她,如果她不想家破人亡,不想看着儿子、孙子大家一起死,就最好赶紧给我回来。沧海的事不准她再插手,骆子书未归来之前也不准她再去见沧海。” 说到这儿白丞相停顿了一下,眼睛微眯,决定破釜沉舟,拿出前两天就写好的休书递给白吉,又接着道:“如果夫人还是坚持不回,一意孤行,你把这个给她,直接送她回娘家。另外,为防她日后再去见沧海,你把沧海直接绑了送到郊外的庄子上去。事情做的隐秘点,谁敢阻拦直接杀了,明天你把墨玉和云岚都带上。” 心中一怔,面如土色,白吉死也没有想到白丞相竟然会休妻。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他惊慌失措的言道:“大哥,万万不可,夫人多年前既已知晓你的身份,当时没有拆穿还与你共度了这么多年,怎么都是有感情的。况且,夫人因为二小姐之事缠绵病榻多年,好不容易吃了锦瑟公子开的药才好了,要是看到休书,再不让她见二小姐,岂不是要她的命。” 在东凉待了这么多年,白吉早已习惯了现在的一切。再加上白沧海兄妹是他看着长大的,平常夫人对他也很好,他真的不能把休书送过去。夫人心思重,想的多,一旦看到休书,再见不到女儿、儿子、孙子,那么她必然会再次病倒。 夫妻多年,白丞相岂会不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把手中拿着的休书放到桌子上,一脸疲惫的坐下道:“不是万不得已,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做?我这么做只不过是想保住两个孩子罢了。” 心有不明,不知何意,白吉稳了稳心神道:“大哥,此话怎讲?莫不是那骆子书不认账?” 话音未落白吉就觉得不可能,在心中也马上否定了。要知道白沧海并非一厢情愿,而骆子书身居高位,不再只是十年前的那个少年。如果他不愿意,那么绝对没有人敢逼他,更何况二人孩子都有了,绝不可能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沉思间,白丞相开了口,他精疲力尽的回答道:“骆家内里虽然一团污秽,但养出来的子孙却是个个不差。骆子书能走到今天,也绝不是胆小怕事之人。沧海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他绝不敢不认账。” 通过女儿的态度,白丞相知道骆子书这十年来一直都是喜欢女儿的,至于当初为何拒婚他还不是很清楚。但有一点非常肯定,那就是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迎娶女儿过门。 其实,身为白沧海的父亲,白丞相在得知孩子的事后,有为她感到庆幸过,也为她感到开心过。毕竟她一直喜欢他,十年如一日从来不曾有过半分的改变。倘若真的有情人终成眷属,那也是美事一件。 第2056章 骑虎难下 只是时机不对,事情也不是这么办的。真的想进骆家的门,没有孩子还好说,大不了就对外称跟锦瑟和离了,然后另嫁,到时顶多是惹人非议而已。 可现在她却怀了孩子,而且已经有五个月大了,锦瑟是女子的事情也不能曝光。所以,此事不但对于骆子书来说很棘手,对于白丞相而言也很难办。他觉得单单只是孩子都不知要生出多少事来,更别说是明媒正娶了。 一想到女儿的事情白丞相心里就特别的难受,孩子虽然不是他亲生的,也不是他夫人亲生的,可到底是他从隐灵一族抱来的,而且又养在身边这么多年。再加上白沧海兄妹的亲生父母都死了,本就是可怜之人,如今为了一个骆子书走到这般地步,他真是心疼,也真是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担忧。 相信她的人知道这孩子是骆子书的,不相信她的人定会以为这孩子是锦瑟的。纵然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可孩子总会长大,总会知事,到时听到什么不好的流言蜚语,又该如何面对? 白吉心头疑惑仍旧不明,思索片刻又问道:“既然骆将军不会不认账,那等他回来直接完婚就可以了,老爷为什么说会家破人亡?还有夫人,即便不回来又能生出什么事来?” 白吉虽然不懂朝堂之事,但却知道皇上对白丞相很信任。当然,这其中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白灵嫣,要不然陌离归来不可能拜他为师。所以,福之祸所伏祸之福所依。 端起桌子上的茶盏,白丞相低头思考了一会儿,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决定把自己所担忧的事情一次性告诉白吉。如此一来他明天也好劝说夫人,也能提高警惕。 想到视子如命的夫人,白丞相再次叹气,把手中端着的茶盏放下,他起身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可知道这么多年我为何一直能居百官之首,而这么多的流言蜚语,御史弹劾不下十次,为什么白家却安然无恙,明里暗里都没有人敢动白家分毫?” “老爷勤政廉明兢兢业业,对皇上又忠心耿耿,皇上自会护着。”身为白府的大管家,身为白丞相的心腹,白吉对于这一点很清楚。 转身抬步离开书桌,白丞相把先前收起来的画卷又再次拿出来。一边打开一边语重心长的说道:“忠心是一方面,大小姐的面子又是另一方面。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我不结党营私,不参与夺位之事。所以,这些年不管御史因为沧海之事或者是其他事弹劾我,皇上都一律压了下来。五年前,二皇子要拜我为师,如果没有皇上支持,我怕也做不到独善其身。” 想起五年前的事白丞相有些后悔,早知道陌离会被找到,会深得莫言的喜欢,五年前他绝不会那样生硬而果断的拒绝二皇子,更不会跟他撕破脸。现在陌离已经拜他为师,他不能拒绝,也不可能不帮,但这一帮又得罪了二皇子,当真是骑虎难下。 抬起头,挺直脊背,白吉越听越糊涂,张口问道:“既然老爷有皇上相护,那么白家必然不会有事,再加上大小姐未死,以后说不定……” 话未说完就看到白丞相摆了摆手,白吉会意即刻住口。下一秒,白丞相有些烦躁的说:“大小姐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当年她硬生生的把金丝流光手镯从手腕上拿下来,足见她有多么的伤心,多么的失望。你也知道金丝流光手镯一戴上就再也取不下来,除非是人死了,手镯自动脱落。可是那天我看到大小姐硬生生的把手镯给扯了下来。” 纵然此事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年,白丞相如今想起来还是记忆犹新。不得不说真的太狠了,也太悲壮惨烈了,那金丝流光手镯有灵性,一戴上就不紧不松的贴在手腕处的脉搏上。所以,硬生生的扯下来真的很吓人,到今天他仍旧还清楚的记得那血肉横飞的模样。 “什么,硬生生的扯下来,这……这……”心下大骇,目瞪口呆,张口结舌。白吉仅仅只是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浑身上下就不由自主的打哆嗦。 自打去到白灵嫣身边,白丞相就知道她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人,也是个有情人。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对自己那么狠。仰头望着屋顶,他十分难受的说:“是啊,硬生生的就那样从手腕扯到了指尖,手镯所过之处生生把肉跟骨头全部削下来。但是你知道吗,自始至终大小姐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像削骨拆肉的根本就不是她一样。到最后反倒还笑了,自言自语的跟墨香说,皮肉之痛不及她心中所痛万分之一。” 因为知道当年白灵嫣为了跟莫言在一起失去了什么,白吉忽然间很难过,替她难过。眼眶湿润,悲从心上来,喉头哽咽道:“大小姐……大小姐受苦了,当年抛弃一切死心塌地的跟着皇上,没想到最后……最后竟然弄成这个样子。” 一语三顿,白吉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当年他说什么都会给族主通风报信。绝对不会帮着白灵嫣逃跑,更不会跟着她到东凉国来。 提起当年之事白丞相心中亦是悲悲切切,可那是她的选择,也是他的选择。他们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也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皇上从北国之都回来了,路上说是遇见了墨香。但我知道那不是墨香,那是大小姐,白吉,大小姐回来了。”离开皇上的书房时恰好碰到墨香进去,虽然二人根本没有说话,她甚至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但那只手她却是认得的。 金丝流光手镯留下的伤疤永远都不可能会好,而剥皮削骨的手也废了。所以,他只看了一眼就确定了,那是他的大小姐,隐灵一族上一代的神女,也是他的主子。 如果先前是吃惊的话,那么无疑现在就是震惊了。白吉惊的话都说不出来,张口结舌了半天说:“真……真的,大小姐……大小姐她……回来了?” 第2057章 形势严峻 把手中的画再次放到书桌上,白丞相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是,大小姐没有死,回来了,相信最近这两天就会召见我。白吉,三殿下是大小姐在这世上唯一的孩子,我是她的影子,不可能不帮他。而且如果我不帮他的话,以他现在的处境在东凉国将会很艰难,而大皇子和二皇子也绝计容不下他。” 说到这儿白丞相停顿了一下,想起眉眼之间特别像白灵嫣的陌离,他接着又道:“从前我只想独善其身一心效忠皇上,然后等年纪大了就辞官,在家含饴弄孙陪夫人,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现在,怕是再也不能了。从今天开始我要助三殿下上位,要帮他夺得皇位。夺嫡之路腥风血雨,古往今来多少人都不能善终,以后的日子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轻松,而白府一旦卷入其中,刺杀、下毒、阴谋诡计就会随之而来。” 不是危言耸听,更没有半分夸张,朝堂上的腥风血雨这二十年他早就见识过了。如果陌离不是白灵嫣的儿子,他绝对不会参与其中,不会鼎力相助,更不会拿全家人的性命去赌。 对于陌离的处境白吉是知道的,大皇子二皇子的手段他亦有所耳闻。只是他没有想到形势会如此严峻,更没有想到失踪多年的白灵嫣竟然回来了。 心中一紧,白吉脱口而出道:“大小姐对我们恩重如山,当年神子现,大小姐被发现。不得已离开东凉就是为了不把我们牵连进去,走之前也没有让我们护送,为的就是留我们一命。如今三殿下需要帮助,我们绝不能袖手傍观。大哥,我们绝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人,无论如何都要保三殿下无恙。” 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更不要说救命之恩与相护之情了。 伸手再次拿起那封休书,白丞相思来想去道:“我知道,我也正是因为要全心全意的辅佐三殿下才决定让你去把夫人请回来的。今时不同往日,如果是从前,沧海这事好办,只要向皇上求一道赐婚的圣旨即可。至于别人怎么说,我们白家根本就不会在乎,只要她过的好,怎么样都可以。但是我成了三殿下的老师,已经站了队,此事一旦被大皇子和二皇子知道,那么沧海就会非常的危险。所以,明天你再跑一趟,如果夫人一意孤行,那就按照我之前说的做吧。” 白家人口不多,关系也非常简单,可是他不能为了夫人把儿子、孙子、女儿全部都搭进去,更不能将他们置于危险之中。 白吉伸手接过休书觉得事情还没有到这么严重的地步,张口言道:“大哥,恕我多嘴,我觉得沧海现在住的地方很安全,即使夫人一直在那边也没有关系。” 不以为意,白丞相笑了笑说:“现在是没有什么关系,时间一长就会出问题。而且,我们府中有别人的眼线,夫人长期间不在府中,定然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如果顺藤摸瓜再稍加推测,很快就能找到沧海的藏身之处。骆子书树敌太多,骆府里的那些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还有就是他已经站到了三殿下那边,大皇子和二皇子是绝对不会让他的孩子平安降生的。非但如此,他们一旦知晓此事还会极力阻止这桩婚事。” “为什么,二小姐和将军成婚又没有碍着他们的事,为什么会极力阻止?”白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皇上现在还好好的活着。明面上骆子书还是皇上的人,是护国大将军,按照道理来说他们拉拢还来不及,那会与之为敌。 站久了,有些累,白丞相轻轻的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你想的太简单了,骆子书手握重兵乃是举足轻重的护国大将军,而我是沧海的爹,是百官之首。我的女儿嫁给他,他成了我的女婿,两家联姻怎么会没有关系?更何况我们现在都成了三殿下的人,一旦合力帮助三殿下,那么他必是如虎添翼。别说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了,就是皇后都绝不会允许。” 说到这儿白丞相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岁,身心疲惫的转过身在太师椅上坐下道:“其实,我担心的并不是他们会阻止,而是怕他们会对沧海下手。所以,在骆子书没有回到京城之前,此事绝不能泄露出去,更不能让人知道沧海怀的是骆子书的孩子,要不然杀身之祸将会随即而至。” 说了这么多白吉终于明白了,他忽然间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也清楚的感觉到了危险。领命道:“大哥放心,明天我一定将夫人请回来,只是要不要给二小姐换个地方,我怕……” 话未说完就被白丞相打断,只听他道:“不用,那是锦瑟在京中的府邸,只要夫人不再过去,不留在那里,就绝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而且,即便是有一天被人知道了,沧海住在那里也名正言顺,只要没有人说出去,就绝不会有人想到沧海怀的是骆子书的孩子。” 这两天已经让人暗中调查过,那宅子不但是在锦瑟名下,府中之人也大部分都是锦瑟的人。相较于骆子书派的那两个奴婢,他觉得用锦瑟的人更安全。而且,锦瑟是江湖中人,根本不参与这些争斗,再加上他医术了得,这些人没事也不会去得罪他。 仔细想想倒也是,白吉把休书放进怀里,想了一下说:“既然如此那我等子时就过去,趁夜跟夫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然后把夫人悄悄的接回来,再留两个人照顾二小姐。如此一来那边有个风吹草动也有个人报信,等夫人回来以后我就让少夫人好好劝着,看着,无论如何都等到骆将军回来再说。” 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白吉心中有了决断,决定今夜无论如何都要把夫人给接回来。要不然这一封休书送出去,不家破人亡也要闹得妻离子散。 在宫中议事议了一天,白丞相真的累了,再加上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吃饭,更是一点力气也没有。闭目养神淡淡的说:“以后我会很忙,府中的事就全部交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另外,让少夫人好好约束下面的人,千万不要给人钻了空子。” 第2058章 肃清相府 时局不稳形势紧张,白丞相相信今夜这个贼只是一个开始。后面还会有更多的贼明里暗里的进入丞相府,尤其是陌离安全的回来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大批的刺客来刺杀他。 不得不防,也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要不然真的出了事,捅了篓子,或者是被人抓住了把柄,那么他别说是辅佐陌离了,就是这一家子人的性命也保不住了。 白吉知道轻重,此事又事关白家一家人的性命,他郑重其事的保证道:“大哥放心,我一会儿出去就加派人手,安排人在府中日夜巡逻,绝不会再放一个贼人进来。另外,少夫人那边我也会去跟她说,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在府中来次大清洗,把那些暗中藏着的钉子全部都拔除了。” 身为白府的管家,下面所有人的底细他都一清二楚。之前没有动那些人,不过是不想打草惊蛇而已。而且这些人是杀不完的,与其再提防那些面生的进来,倒不如留下这些知根知底的人。一来好管理,二来好防备,三来嘛则还可以时不时的透过他们传消息出去。所以,这些藏在府中的钉子多年来一直没有拔除。非但没有拔除还一直好好的在白府中当差。 已经跟陌离绑在了一起,即使是一直保持中立也肯定没有人相信。白丞相想了一下,抬手扶额道:“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该清理清理了。你下去办吧,务必保证府中的安全。至于夫人那边你也不必强求,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句也不要告诉她。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说不准,她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夫夫妻多年,纵然不似旁人那样如胶似漆恩恩爱爱,这些年却也是相敬如宾风雨同舟。从私心上来说,白丞相希望未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他的夫人都能安然无恙。 这时,前去追贼的云岚回来了,她直接推门而入跪下道:“属下无能,未能将那贼人抓回来,还请相爷责罚!” 看到云岚胳膊上的血,白丞相猛然间坐直身体道:“你受伤了?” 云岚虽然不是隐灵族人身手却非常好,武功也高,乃是他特意找来保护自己的暗卫。见她受伤,白丞相十分惊讶,因为这么多年来云岚几乎还没有受过伤。 顺着白丞相的视线望去,云岚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丝毫不在意的说:“一点小伤,无足挂齿,相爷不必担心。” 说到这儿云岚抬起了头,目不转睛的看着白丞相,一脸凝重的又道:“相爷,我虽没能将那人抓获,但他命不久矣,绝活不过明天。只是那人身手不凡,等我追出去时外面又有人接应,恐怕不是一般的毛贼。” 白丞相早就料到了,只是没有想到外面竟然还有人接应。显然,刚刚那个贼人本就是冲着他,冲着白府来的。 不知道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派来的,又或者是其他人派来的。白丞相思索片刻道:“我知道了,辛苦你了,你受伤了,赶紧下去上药,包扎伤口吧。” 云岚没有拒绝,起身就道:“属下告退!” 语毕,她转身离开了。 白吉没有料到这些人来的那么快,等云岚出去后他有些担忧的说道:“大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与其等着这些人杀上门倒不如主动出击。反正大小姐现在已经回来了,皇后必死无疑。” 想起当年诬陷以及暗害白灵嫣母子的人,白吉心中满是恨意。这些年要不是皇后身边有高手保护,她也从不出宫,莫言也一二再再二三的相护,他们早就把她给解决了。 身为丞相那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现在他还没有见到白灵嫣,还不知道她此次回来有什么打算。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此事不急,一切都等三殿下回来再说。要不然贸然出手,非但不能置皇后于死地,还会激怒大皇子,皇上那边也不好交代,先静观其变吧。”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他都已经等了二十年,急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而且只要陌离上位,那么必定会屠尽皇后一族。 “是,那大哥好好休息,我先去忙了。”说完,白吉就躬身退了出去。 白吉走后不久,白丞相就斜靠在太师椅上陷入了经久的沉思当中。想起云岚刚刚说的话,他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一定是大皇子派来的人,而如今最想让陌离死的人也只有他。所以,他现在必须要好好的想一想,冷静的想一想怎么才能尽快的帮陌离上位。一旦失败又如何全身而退,或者说又如何保下这一大家子。 因为府中来了贼,丞相府后院前院都人声鼎沸,也特别的热闹。每个院子里都亮起了灯,府中的护卫也个个都拿着火把窜来窜去。姿态肆意,漫不经心,说说笑笑来回晃荡,知道的是在抓贼,不知道的还以为在举办宴会呢。 从书房出来看到这样的情景,白吉的脸色很不好看,觉得自己和少夫人一个管着前院一个管着后院,管成这个样子真是太失职了。今夜仅仅只是来了一个贼就乱成这个样子,倘若真的有人暗杀,那么不知会成什么样子。 准备借着此事肃清丞相府,白吉拉着一张脸,阴沉如雨快速前行。走到那些护卫面前以后就开始怒斥,并且命他们马上集合,列队。 散漫惯了,白吉也甚少对下面的人发火,以致于那些护卫都没有当回事,也没有执行他的命令。 心中恼火,白吉就近抽出一旁护卫随身携带的刀,然后对着一个他知道的细作就砍了下去。当场死亡,鲜血四溅,那些嬉笑不止的护卫看到杀人了,个个都惊呆了,面如土色,心下大骇。 在隐灵一族杀人无数,白吉没有丝毫的惧意。趁着那些护卫愣神之际他命人关紧大门,开始抓人。先是抓了两个护卫,再是抓了丞相夫人院子里的一个婆子,一个丫鬟,再是把厨房的厨娘也给抓了。 第2059章 露了行踪 严刑拷打,严加看管,暗处隐藏的钉子一个都没有放过,白吉为防有人通风报信还临时调了人进来。一时间丞相府内刮起了血雨腥风,这样的杀戮也闹的人人自危。不过,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相府内鸡犬不宁,距离不远的另一条街上白沧海所居住的院子里却是静悄悄的一片。时辰尚早,用过晚膳之后的白沧海没有马上去休息,而是陪着白夫人做起了针线活。 由于过去的几年里白夫人都缠绵病榻,母女俩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安静的坐在一起,安静的同时做着针线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家常话。 “娘,这里有胭脂照顾我,明天你就回家吧。爹正在气头上,你如果一直不回去,爹肯定会更加的生气的。”说话间,白沧海穿针引线继续缝制手上的小衣服。 给风九幽准备的礼物昨天已经全部绣好了,现在手上缝制的小衣服是给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因为不知道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第一次当娘的她索性什么颜色都做上两套,以免到时候不够穿。 白夫人疼女儿,对于外孙也非常的期待。所以,一住下来以后就开始帮孩子缝制小被子,做虎头鞋。白夫人出身不低,针线女红也是一等一的好,再加上手脚麻利,不过两天的功夫她就做好了一双虎头鞋。 减掉丝线,把线头藏好,白夫人把两只虎头鞋收拢在一起,拿在手中递给白沧海说:“怎么样,好看吗?” 闻声扭头,白沧海心中满是欢喜,放下手中的针线连忙接到手中,左看看右瞧瞧,发自真心的回答道:“何止好看,简直就是太好看了。娘,你不是说十几年没有做过虎头鞋了吗,这怎么做的这么好?” 针脚细密,绣工极好,合口的地方也处理的很好。一双虎眼睛更是虎虎生威,再加上那白绒绒貂毛,再没有更好看的了。 白夫人还没有回答,端茶进来的胭脂就道:“夫人的女红那在整个京城都响当当的,那可能做的不好。更何况这是给外孙做的,夫人就要做的更好了。” 语毕,她把两杯热茶分别放到了她们母女二人手边。 看女儿是真的喜欢,白夫人立时就笑了,重新穿针引线把裁剪好的包被拿起来缝。一边缝一边道:“十几年没有碰过小孩子的东西,早就生疏了。不过胭脂说的对,这是给我外孙做的,自然要做最好的。” 说起孩子的性别,白沧海低头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然后有些羞涩的说道:“那可能一定就是外孙了,说不定是外孙女呢。” 尽管知道骆子书并不重男轻女,但白沧海还是想给他生个儿子。毕竟他长期都在军营,很多时候都要上战场,万一有个好歹也有后了。 轻抬眉头白夫人看了一眼白沧海,笑眯眯的说道:“都好,男孩女孩我都喜欢,只要是我女儿生的,我都喜欢。” 纵然这话已经说了好多遍了,白沧海还是很开心。把手中的虎头鞋拿给胭脂收起来,她往母亲身上坐了坐,语重心长的说:“娘,我刚刚跟你说的事怎么样,明天就回去吧,时间久了,我真怕爹会气出个好歹来。” “不会,你爹的脾气我还不知道,顶多就是气个一两天就过去了。而且你哥哥嫂子都在家呢,他们会劝你爹的。你别瞎担心,你爹这么大年纪了,什么事没有经历过,就你这点事,不可能把他气出病来的。”夫妻多年,白丞相在白夫人的心目中特别伟岸,是那种天塌下来都不需要害怕的人。所以,她特别肯定,也一点都不担心。 无媒有子那可能是小事,白沧海根本就不相信母亲所说的话。觉得她是在宽慰自己,也是用这种方式在逼迫父亲,逼他同意婚事,逼他帮自己顺顺利利的嫁进骆家。 想到父亲一脸怒意大发雷霆,白沧海脸上的笑容瞬间就不见了。她十分担忧的说道:“娘,爹真的生气了,我知道的,你不用宽慰我。而且我今天问嫂子了,爹很生气,吃不下睡不着,前两天就病了。” 话音未落,白夫人就惊到了,手上一错瞬间就扎破了手指。不过,她根本就顾不上,脱口而出道:“什么时候的事,你爹怎么病了,有没有请大夫,大夫怎么说?” 尽管早就知道现在的丈夫早已不是当年与她拜堂成亲的丈夫,白夫人还是特别的紧张。尤其是这么多年白丞相一直都对她很好,对她的两个孩子也都很好,说视如己出一点也不为过。 白沧海早就知道爹娘感情深厚,一见她十分紧张,即刻就摇头道:“没有,爹不让请大夫,也不准大夫诊治。嫂子都急死了,说爹最近都瘦了一大圈,眼窝也深了好多,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立时,乱了心神,白夫人惊慌失措的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前两天不是还说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病了?为什么不请大夫,这病了不请大夫诊治怎么行。你爹都几岁了,还耍驴脾气,他就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说着,说着,白夫人有些后悔了。早知道丈夫病了,她今天就应该跟着儿媳妇回去看看的。反正这里距离相府也不远,回去看看再回来,一点也不耽误工夫。 想到丈夫是个倔脾气,也最烦看病喝药,白夫人站起身有些慌乱的又道:“不行,不行,你爹身上有旧疾,如果病了不看大夫,时间长了肯定会引发旧疾。胭脂,快,快去备车,我要回去,我得赶紧回去,要不然你爹肯定不会喝药的。” 回家的目的达到并没有让她现在走,白沧海一见白夫人真的吓到了。忙把手上的衣服放到一旁,走到她面前说:“回去肯定是要回去,但今天太晚了,而且这会儿估计爹都睡下了。明天吧,等明天天一亮我就派人送娘回去。” 知道白丞相只是偶感风寒并不严重,白沧海不是特别的着急。再加上现在街上还有行人,万一看到她娘从这里出去,那就露了她的行踪。 第2060章 可惜不是男儿身 见外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白夫人不想让女儿担心,也不想回府再惊动了睡下的丈夫和儿子。思来想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无力的退回榻前坐下,长吁短叹道:“你爹啊,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倔了。偏偏你和你哥哥都像他,一个个跟倔驴似的,要不然那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儿啊,你真的想好了,真的要嫁给骆子书吗?” 十年来看尽了女儿以泪洗面的样子,白夫人很担心,现在也打从心眼里不想让她嫁给骆子书。尤其是在经历了锦瑟公子这个女婿后,她愈发的觉得这不是一桩良缘,而是一桩孽缘。所以,即使那天她不惜跟丈夫吵架,死活要留下这个孩子,也不愿让女儿进骆家的门。 骆家虽是百年大户也有世袭的爵位,可这些都跟骆子书无关,而他在家中也是庶出,也继承不了爵位。当然,这些对于她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她也不在乎什么嫡出,庶出。只是骆家人口太多,关系也很复杂,几房之间都斗的厉害,她怕女儿嫁入将军府以后会受委屈。再加上骆子书常年不在京城,她更怕那些人会刁难她,烦她,有事求她。 对于管家庶务这些事,她虽然有请嬷嬷专门教导过女儿,自己也带过她一段时间。可怎么也耐不住人家一二再再二三的求上门。所以,如果女儿愿意的话,她情愿女儿嫁到小门小户里过日子。不求富贵,只求顺心简单。 由于这是母女二人见面以后白夫人第一次问这样的问题,白沧海挨着她坐下以后就愣住了。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她就不由自主的笑了。 伸手挽住白夫人的胳膊,白沧海笑意盈盈的说道:“娘从前总说我说傻话,今儿个怎么自己也说起傻话来了。我和子书哥哥孩子都有了,再过四五个月就要生了,我不嫁给他嫁给谁呢?” 语毕,白沧海一脸慈爱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脑中想象着孩子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预感,觉得孩子生出来以后一定会长的像骆子书。 身为母亲,何尝不知这样的话不该说,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总觉得此事不妥,孩子出生以后也背负的太多。故,思前想后,她语重心长的说:“娘知道你一直喜欢他,这么多年不嫁人也都是为了等他。可是女儿啊,有些话娘不能不告诉你。” 话音未落白沧海就猜到了母亲要说什么,笑眯眯的看着她道:“娘,我知道,我都知道,跟小姐分开之前,小姐都跟我说过了,云姨也曾提醒过我。我知道嫁给子书哥哥会惹来许多流言蜚语,孩子出生以后也会被人说三道四。但是我不会后悔,也不会改变主意。娘,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我何必要因为别人几句话而委屈自己。再说这日子是我和子书哥哥两个人过的,跟别人又没有什么关系。只要子书哥哥疼我、敬我,那些人纵然敢说也不敢到我的面前来说。” 说到这儿白沧海换了一口气,歪头靠在白夫人的肩膀上,继而又道:“娘,以子书哥哥的能力,以他这些年来的军功,即使没有骆家也肯定前程似锦,到时我必定是诰命夫人。只要我们夫妻二人得皇上看重,谁又敢轻贱我们的孩子?再说还有爹和哥和你呢,谁又敢欺负我。还有小姐,她对我恩重如山,我有难,她绝不会坐视不理。其实,当初我之所以答应嫁给子书哥哥也是因为小姐说了,只要他敢负我,必定将整个骆家连根拔起,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每当想起风九幽,白沧海的心里就升起一股暖流,也特别的感激。感激上天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遇见了风九幽,感激风九幽不但娶了她还给足了她脸面。而且还帮她保住了肚子里的孩子,促成了与骆子书的婚事。 在白沧海的心里,风九幽完全就是她的再生父母。而她发誓这一生不管身居何位都一直是她的奴婢,都一直为她尽忠。 由于白沧海一直没有改口,白夫人知道她所说的小姐就是风九幽。有些吃惊,有些震撼,扭头望向女儿的同时她脱口而出道:“她真的这么说?” 抬头,直起腰身,白沧海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嗯,小姐还说了如果我不想嫁给子书哥哥,她会养我和孩子一辈子。还有你和爹,她也会尽一个女婿的责任,帮助我给你们养老送终的。所以,娘,你不要担心,有小姐在,没有人敢欺负我。” 对于风九幽的话,白沧海向来是深信不疑。而她相信以风九幽护短的脾气,谁要是敢欺负她,那绝对是在找死。而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听从云姨安排从骆子书的别院里搬出来的原因。 有人撑腰她自是无所畏惧,而她也相信风九幽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为她好。再加上她怀着身子不宜操劳,也做不了什么,听她的,即使到最后不能得偿所愿,她和孩子也不会受半点损伤。 女婿二字一入耳,白夫人心中一阵阵的惋惜。她很喜欢风九幽,见第一面就知道她是个有担当的人。只是可惜了,可惜她不是男儿身,要不然真的有她这么个女婿,那么不但女儿会幸福一辈子,就是她和白丞相二人也跟着享福。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白夫人道:“是个好孩子,但以三殿下现在的处境,怕是她自己都自顾不暇,那里还能顾得上你们母子。罢了,明天还是我回府一趟好好跟你爹说说,让他赶紧同意你们两个的婚事,等子书回来就完婚。这样孩子出生以后也名正言顺了。” 白沧海不懂朝政,也从来不关注这些事情,但由于她爹是丞相,多多少少在家里也听过一些。所以,她并不这么认为:“相较于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处境来说的确是不好,可他有皇上的疼爱,只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在最快的时间里站稳脚跟。至于以后,我相信以小姐和三殿下的聪明,皇位,唾手可得。” 第2061章 无题 木易的存在让白沧海对风九幽非常的有信心,而且她觉得除了木易之外这东凉国朝中必定还有其他神乐谷的人。再加上她爹以及骆子书的辅佐,陌离成为太子,成为皇上,指日可待。 妇道人家一直居于内宅,白夫人对于这些事情知道的也不太多,但自从知道白丞相答应做陌离的老师后,她就知道丈夫已经择主。并且会不遗余力的鼎力相助:“你说的倒也对,皇上如今正当壮年,身体也好,三殿下只要站稳脚跟,仗着皇上的疼爱应该不会比其他皇子差。只是想跟大皇子比怕还是不行,你别忘了,皇后的母家可是不容小觑。” 微微一笑白沧海有些渴了,松开挽住母亲的手,她起身坐到原来的位置上,端起茶道:“皇后母家根基深厚,五代就出了三个皇后,的确是不容小觑,但是也不足为惧。皇上最讨厌后宫干政,也从来不重用外戚,除非是特别有能力的,像神侯府那样的。所以,花天酒地的国舅爷不可能有什么作为,而且他已经上了年纪,儿孙中也没有那个特别出色的,大皇子想靠他们上位恐怕很难。” 语毕,白沧海轻酌了一口水。 说了这么久的话白夫人也渴了,似女儿那般喝了两口茶,随即放下道:“你爹现在是三殿下的老师,希望到最后他能脱颖而出一跃上位。如此一来我们家的日子也就好过了,也不枉你爹一心一意的帮他。” 关于此事白沧海一入京就知道了,浅浅一笑道:“娘放心,三殿下文武双全又是隐灵一族的神子,皇上那么喜欢他,必然会将皇位传给他的。” 报以微笑,话到嘴边白夫人又咽了回去。想着女儿现在怀着身子,不宜跟她深谈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起身道:“希望吧,时辰不早了,娘送你回房歇息吧。” 月份越大,怀着孕的白沧海就越累,坐久了腰疼,她扶着桌子站了起来。然后主动挽住白夫人的手说:“不用送,胭脂她们跟着我呢,不用娘再跑一趟。夜深了,娘也累了一天了,明天一早还要回家,赶紧洗洗睡吧。”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门口,白沧海扶着白夫人跨过门槛以后就松开了手。与此同时胭脂上前扶住她,张口道:“夫人放心,我会照顾好小姐的。” 缝了一天的衣服,白夫人也的确是累了。看除了胭脂以外其她三个丫鬟也走了进来,她点了点头说:“那行吧,我就不送你回去了。你们小心伺候,注意脚下,晚上守夜都警醒点,别让小姐磕了碰了。” 迎面走过来的三个丫鬟领命,与胭脂一起异口同声道:“是,夫人!” 又不放心的嘱咐了两句,白夫人方才离开。白沧海等她出了院子以后对胭脂说:“我有些饿了,想吃牛肉面,你到厨房帮我做一碗来怎么样?” 胭脂在白府就是她的贴身丫环,厨艺甚是了得。一听她要吃面,即刻一脸欢喜的答应道:“好,那小姐先回房间,等我把面做好了就端过去。” “嗯,行,你也别着急,我也不是特别饿,慢慢做。”有话要问曹碧云给她送过来的丫鬟,白沧海故意把胭脂给支走了。不是不相信她,而是神乐谷内部的事情不能说给她听,也不能让外人知晓。 很快,胭脂就兴冲冲的走了,曹碧云前不久送来的丫鬟珠儿走上前来,扶住白沧海的胳膊说:“我送夫人回去,你们都下去休息吧。” 其她两个女子虽然是骆子书的人,却并不敢违背珠儿的话,尤其是在白沧海没有吭声的情况下。所以,二人彼此对视一眼后就行礼离开了。 夜里冷,白沧海未穿斗篷出来,不敢在外面待太久,她一边朝自己所睡的房间走,一边低声问道:“还没有小姐的消息吗?” 尽管到了东凉京城以后出去的次数屈指可数,外面的事情白沧海还是知道一些的。尤其是有关风九幽的,她特别关注,也知道回来的路上不好走,处境很危险。 环顾四周,珠儿未发现院子中有任何人,她刻意的压低声音道:“天黑前云姨送了消息来,说主子已经从北国之都启程,现在估摸着已经上了船。路上顺利的话,再有十天就能见着了。” 心中一怔,立时一愣,白沧海有些惊讶的脱口而出道:“十天,这么快,之前不说最少也要半个月吗?” “船比马车快,顺水直下又抄的近道,不出意外的话十天足够了。”收到消息时珠儿也很奇怪,毕竟北国之都距离东凉还是很远的。所以,当时特意问了一下,这会儿据实以禀,没有半个字的隐瞒。 自与风九幽分开,白沧海就日夜为她担心,如今听到再有十天就见着面了。她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希望小姐和三殿下这一路上都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 语毕,她放下合十的双手继续往前走。 珠儿道:“夫人请放心,这一路上都安排好了,主子她们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连连点头,白沧海对此深信不疑:“嗯,嗯,小姐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皇上赐给三皇子的府邸都布置妥当了?” 因为是自家主子的婚礼,曹碧云虽不能进去帮着布置房间,却一直派人暗中盯着。料想白沧海会问起,她每次派人送消息过来的时候也会顺便说一说。故,珠儿是知道的,马上就回禀道:“皇上很重视三殿下的婚事,礼部那边不敢怠慢,再加上皇上本就有意大办,府邸布置的不错。” 想到跟自己一起从神乐谷出来的几个小姐妹都陆陆续续的以各种身份进入到了主子未来要住的府邸内,珠儿有些着急。近身服侍风九幽一直是她的心愿,无奈曹碧云偏偏派她来照顾白沧海。要不是看她怀着孩子,主子又十分重视,她说实话真是不想来,也不想以后一直待在她身边。 第2062章 睚眦必报的皇后 关心风九幽的婚事,白沧海听了以后甚是欢喜,连连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只要府邸这边布置好,等小姐和三殿下一回来,钦天监选好日子,就可以直接举办大婚之礼了。” 说到这儿白沧海突然间想起一件事来,扭头看向珠儿道:“既是两国联姻,小姐入京之后肯定不会直接入住三皇子府,那你可知皇上让小姐从哪儿出嫁?” 如果可以白沧海真希望风九幽能从丞相府出嫁,毕竟她爹乃是百官之首。倘若从她家出嫁,不光有脸面,也是在间接的告诉众人他们有关系,以后丞相府会庇佑她。 可是她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先不说爹是否会同意,就是皇上估计也不会答应。况且她们白家和风九幽在表面上也没有什么关系,无缘无故的从白府出嫁定会惹人非议。 珠儿是神乐谷的人,对自家主子的婚事也特别上心,据实以禀道:“昨儿我上街买菜听外面的人议论,说是从瑞和山庄出嫁。” 眉头微凝白沧海有些意外,她十分惊讶的问道:“瑞和山庄不是皇上的行宫吗,怎么会从那里出嫁?而且,我记得皇后娘娘特别喜欢里面的园林,每年花开时节都会过去赏花。有两次病了还专门去那边养病呢,这小姐出嫁,怎么会选在那儿?” 不提皇后还好,一提起皇后白沧海就愈发的觉得不对劲了,也更加的奇怪了。皇后并非宽厚之人,与陌离的生母白灵嫣也有仇,据说当年就是她设计陷害她的。皇上也因此不搭理她,这么多年二人只在大典或者是节庆之日一起出现,私下里皇上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 当然,这只是宫中传出来的传言,真假不知。不过,她倒是听自己的父亲说起过,说皇上厌恶皇后,一般不到皇后的宫中去。 珠儿不是东凉人,也从没有来过东凉京城,并不清楚皇家之事。见白沧海一脸吃惊,她忙问道:“怎么,瑞和宫有什么不妥吗?” 昨天买菜听别人说起,今天曹碧云派人送消息来时她就特意问了一句。知道此事已定,瑞和山庄那边也已经开始收拾,并且挂满了红绸。 这时,二人走到了风芊芊所居住的房间,撩起帘子进去,她快速走到火盆前坐下说:“不是有什么不妥,而是很不妥。你想想那是皇后最喜欢的山庄,平常连妃子们想去赏花她都不愿意,都不准人进去,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和亲的郡主住呢?更何况三殿下的生母嫣妃娘娘当年离开就是被她所害,她有那么好心,有那么舍得吗?” 语毕,白沧海拿了一个暖炉捧在怀里。不得不说冬天的夜真是太冷了,不过才走了这么一会儿的路就冻的她浑身打哆嗦,也不知小姐她们连夜赶路能不能受的了。 珠儿原本还没有觉得什么,一听这话立时就恍然大悟。惊心不已,满眼担忧,脱口而出道:“那怎么办?圣旨都下了,礼部那边的人也已经在收拾瑞和山庄了,据我所知都快布置妥当了。” 来之前就知道皇宫中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珠儿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忽然间她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也似乎明白了曹碧云为什么把她留在了白沧海的身边,而不让她去三皇子府。 就以她现在这个状态,别说是去三皇子府保护风九幽了,估计主子都没有见到她就被人给算计死了。 后宫中的明争暗斗白沧海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却从爹娘以及哥哥的口中听过太多。她眉头深锁想了想说:“圣旨已下绝不会收回,既然定了瑞和山庄那你明天就赶紧去找云姨。把刚刚我说的话告诉她,另外想办法安排自己人进去,然后再赶紧跟小姐写封信禀明此事,让她千万提防着点。皇后表面上仁和,内里却是个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人,小姐从瑞和山庄出嫁必定已经惹恼了她,她肯定会报复的。” 人都还没有到京城就已经先惹怒了皇后,白沧海现在对风九幽的未来真是越来越担心了。也不知这是谁的提议,竟然敢动皇后喜欢的东西,简直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心下大骇,珠儿满脸的不可思议,她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应该不至于吧,不就是一个山庄吗,又不是给了主子,只是在里面住几天而已,出嫁以后就走了。而且这是皇上下的旨意,又不是三皇子或者是主子求的,她为什么报复?” 轻挑眉眼,白沧海觉得珠儿问这个问题好傻,放下手中的暖手炉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世上那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更何况皇后逼走了嫣妃,导致三殿下流落在外二十年,嫣妃也死了。即使她不报复,三殿下也不可能放过她。所以,与其等着三殿下对她下手,倒不如先发制人,如此一来她也占尽先机。只要除掉小姐,三殿下必然会大怒,到时他大怒之下找她报仇,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杀死三殿下了。” 丞相不但是百官之首,还是皇帝的谋臣,身为白丞相的女儿,白沧海对于这种下作的手段也略知一二。 珠儿看她分析的头头是道,言辞凿凿,想了一下道:“我明白了,皇后这是要对主子下手啊。” 一瞬间,白沧海觉得自己要昏倒了,说了这么半天她竟然才明白过来,简直要郁闷死她了。 说了这么久,白沧海口干舌燥,见胭脂端了一碗面进来,她忙给珠儿打了个眼色道:“行了,我要吃面了,你赶紧去睡觉吧,晚上让胭脂和阿诚守着就行了。” 心领神会,珠儿立刻就站了起来,拒绝道:“不用,你先吃面,我回去加件衣服就过来。” 事关重大,珠儿决定先把消息送出去,一来希望木易还能安排些人到瑞和山庄去,二来也赶紧给风九幽报个信,让她有个心里准备。 点头示意白沧海答应了,等珠儿出去以后她就忧心忡忡的吃起了面。与此同时心中也不禁在想该怎么说服自己父亲帮风九幽。 第2063章 摸上来了 翌日,夜半时分,躺在船舱里正在睡觉的风九幽突然间睁开了眼睛。浑身是汗,四肢冰冷,从噩梦中惊醒的她看着半旧不新的船板有一瞬间的失神。 不知今夕是何夕她愣了一会儿,扭头看到若兰守在一旁她方才想起自己此时此刻正在前往东凉国的船上。 船,是三层高的楼船,是青龙帮的,也是君梓玉特意为她准备的。当然,这也是她自己提前写信让他帮忙准备的,要不然青龙帮内最好的船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与其他两国的使者团分开以后,她们昨天傍晚到了码头,来不及休息就上了船。赶了一天的路身心俱疲,简单的洗漱过后她就睡着了。原本以为夜里还会有人刺杀,那想到竟然一夜好眠。不但没有人刺杀还顺风顺水的到达了他们原本要停靠的码头。 楼船虽大,人数却很多,吃喝拉撒需要的东西也很多。所以,他们停船靠岸准备去买东西。但谁承想就在他们买补给时杀手再次出现了。 这一次来的不是尸人,也不是巫术师,而是风九幽所熟知的杀手。他们一个个都是水中好手,个个隐藏在水中不说还武功高强。不过,由于君梓玉早有准备,那些人并没有得逞。相反,所来之人尽数被杀,一时间船周围的河水都泛起了血花。 已经变成大祭司的尚君墨知道留不住风九幽,也怕百万大军真的会继续攻打。为了安抚下面的百姓,他思来想去只得让人放出消息,说送清灵圣女离开实属无奈之举。而只有她走了,千年浩劫才不会降临,北国之都所有的灾祸才会随她而去,他们才能安然无恙的活下来。 因为历代清灵圣女的事迹,北国之都的百姓们对她深信不疑,也相信她会保护她们。所以,此消息一出她们就愈发的对风九幽感恩戴德,觉得她真是太伟大了。为了她们,她不但毫不犹豫的嫁到东凉去,离开之时还把所有的灾祸都带了去。 眼见着千年浩劫之期就要到了,北国之都的百姓们都巴不得风九幽赶紧离开。故,当那些杀手出现的时候,他们非但没有纷纷躲避还拎着手中的东西前来帮忙。目的就是为了让风九幽安全的离开北国之都,只有她把所有的灾祸都带走,他们才能继续活下去。 原本隐灵一族的神子与清灵圣女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陌离那天也说的很清楚。可以讹传讹再加上尚君墨的别有用心散播谣言,此事变了味。而风九幽从一个可以救北国百姓于水火的圣女变成了灾星,扫把星。 风九幽体虚无力甚少出去,再加上她们一直赶路,扶苏等人又刻意隐瞒,对于外面越传越离谱的谣言她并不清楚,也从来没有听到过只言片语。所以,当那些百姓纷纷伸出援手之时她还很好奇,也深切的感受到清灵圣女在这些人心中的地位。 回想起河面上飘着的尸体,想到那些刺客近似疯狂的举动,风九幽有些头痛,也有些疲惫。这一路上她早就预料到了不太平,紫炎和大祭司都不会轻易的放她离去。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除了他们以外,竟然还有人要她和陌离的命。 此次去东凉特意调了独孤以及神阁中的杀手过来,据他们说早上刺杀他们的刺客并非是北国之人。看他们的武功招式以及长相还有牙龈中藏的毒,百分百是东凉国鼎鼎有名的一言堂。 对于一言堂风九幽有所了解,知道他们在东凉国势力很大,背后之主据说跟东凉皇室中人有关系,在整个东凉国也无人敢动他们。当然,这仅仅只是江湖传说,具体的还在调查当中。 此事重大,为防弄错,风九幽把一具具的尸体都打捞到岸上,一再确认他们的身份之后,她想到了东凉国大皇子莫宣。 不管是出于内疚还是真心的喜爱,陌离现在都是莫言面前的红人。此番调兵抢婚也足见他在他心中的份量,所以,他挡了别人的道,那些原本就在策划着夺嫡的皇子们按耐不住了。而此时无疑是最好的机会,一旦除掉他,他们就少了一个敌人,如果除不掉,那么以后到了东凉就更加的棘手,更加的杀不了他了。 上一世见惯了这样的戏码,风九幽问过独孤等人以后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告诉陌离。吩咐他们把尸体处理好以后她就继续去睡觉了。不过,陌离不傻,与她所想也不谋而合,只是他想到的不单单是大皇子,还有二皇子以及其他皇子。 沉思间,风九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看自己盗汗把衣服全部都打湿了,她挣扎着准备坐起来。 双手弯曲撑在锦被上,正准备坐起来,那想到突然之间就听到了若有若无的脚步声。眉头微凝,静耳倾听,察觉到有陌生的气息向她这边靠近,她伸手推了推趴在床边睡着的若兰。 兴许是这一路上太累了,若兰睡的有些沉。风九幽连推了她三下,她才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风九幽,她有些分不清楚东西南北的说道:“小姐,你怎么……” 话才出口风九幽就连忙捂住了她的嘴,轻轻的摇了一下头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收回手向她打了两个手势,告诉她外面有动静。 心中一震睡意全消,若兰拿起随身携带的剑就蹑手蹑脚的来到了门口。拉开门栓打开一条缝,仔细观察的同时静心倾听。只见门外的过道里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黑衣人,一字排开鱼贯而入,低头弯腰的同时还不忘环顾四周放轻脚步。 心下一紧,若兰连忙把打开的门缝给合上了,然后悄悄的走到风九幽身边,拿起披风给她裹上。低声道:“摸上来很多人,巡逻的人肯定已经被杀了。他们走路几乎没有声音,喘息声也轻不可闻,想来武功都不差。但小姐不必担心,飞雪和兰芝都很警醒,这会儿在隔壁肯定已经知道了。” 第2064章 左右夹击 对于这一点若兰非常肯定,因为相较于雪老送过来保护风九幽的这几个人,她的武功算是最差的了。最主要的是她实战经验少,而她们几个都是走江湖的,风里来雨里去,这么多年不知已经杀了多少人了。所以,这么大的动静,这么多人进来,她们不可能不知道。 再说,扶苏和哑鬼都在这船上呢,还有陌离以及隐灵十二圣士。她们的安危根本不必担忧,而且以她的轻功,带着风九幽逃出去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没感觉到哑鬼的气息,风九幽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估摸着他已经发现了不对劲,出去了。她不慌不忙的说道:“我倒是不担心……” 话未说完门外就传来一阵劈里啪嗒刀剑撞击的声音,若兰脱口而出道:“小姐,你听,打起来了。” 闻声望向门口,风九幽没有吭声,若兰听外面打的甚是激烈,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扶苏说她的主要任务就是寸步不离的保护风九幽。所以,不管外面来了多少人,有多乱,打的有多厉害,她都不能离开她半步。 打斗持续了近一炷香的时间,哑鬼回来了。不过,他并没有现身,风九幽只是感觉到他的气息,知道他在那个方位而已。 心下稍安,风九幽松开抓住披风的手,把汗湿的长发随意挽起拿簪子固定住,吩咐道:“哑鬼回来了,你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语毕,风九幽抬腿下床把烧热的水壶提起。 若兰知道她要倒水洗脸,二话不说就把水壶抢了过去,张口道:“不急这一会儿,相信兰芝她们很快就会进来禀报。” 危险重重,若兰不敢放松警惕,再加上扶苏一再的叮嘱过她,让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离开风九幽,她更是哪儿都不敢去了。 听着外面杂乱的脚步声,风九幽没有说话,轻轻的嗯了一声后就开始洗脸、洗手。体虚,她这几天夜里盗汗很厉害,所以,身边一直都备着热水,以便她可以随时随地的擦身换洗。 不久,叩门声响起,兰芝刻意的压低声音道:“若兰,主子醒了吗?” 知道风九幽晕船,这两天都很不舒服,兰芝怕她在睡觉,不敢大声说话。怕她本来没醒,然后被自己给吵醒了,那就不妙了。 闻声,若兰连忙开了口:“没有,进来吧!” 声落门开,兰芝很快就走了进来,还未等到她开口就听到若兰问道:“都死了?” 兰芝目不转睛的看着风九幽,点了点头说:“嗯,都解决了,不是巫术师,是死士。身上没有任何的标记,不知道是谁派来的。” “死士,这怎么可能?现在可是在江中心,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全部都是水,他们是怎么摸上来的?”若兰虽然刚刚没有出去,但之前却有听君梓玉说行程。这个时辰他们根本不会靠岸,更不会进码头。所以,她一脸的好奇,觉得这些人真是不怕死。 还未等兰芝回答就听嘭的一声,船剧烈的晃动了起来。一时不防,主仆三人都没有站稳,啊的一声就齐齐向一边倒去。 这时,陌离恰好走了进来,眼见着风九幽向床里面撞去,他大惊失色叫了一声九儿,未加思索就纵身一跃就朝着她扑了过去。 一把抱住风九幽将其护在身下,陌离手肘用力撑起,翻身向右侧身而起。只听嘭的一声响,陌离的后背就重重的撞到了船板上。 眉头紧锁,闷哼一声,陌离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撞断了。但是他没空理会,低头看向风九幽道:“撞到没有?” 风九幽听到闷哼之声,知道撞的很厉害,脱口而出道:“没有,我没事,你怎么样?” 哐当一声响,船又开始剧烈的摆动,刚刚是向右,这会儿是向左。风九幽始料不及再次被甩了出去,而兰芝和若兰也不例外,她们两个都才刚刚站起来就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在身体被甩出去的那一刻,陌离毫不犹豫的抓住了风九幽的胳膊,然后用力一拽借力打力,脚尖一点就抱着她旋身而起。 这一撞力大无比,风九幽感觉陌离已经稳住了身形,马上就同时挥出两只袖子中的雪蚕丝,分别卷住兰芝和若兰的腰把二人给拉了回来。 惊魂未定,四人稳稳的落地,若兰大惊失色道:“小姐……” 嘴才张开,话才出口,船身又一次遭受到了猛烈的撞击,左摇右摆晃来晃去就像是遇到了狂风暴雨。陌离见待在这儿不是办法,捡起地上掉落的披风就裹住风九幽说:“有船来袭,我们出去。” 言罢,她直接把风九幽打横抱起就走了出去。 兰芝和若兰彼此对视一眼,见刚刚风九幽所睡的地方都被撞的凹了进来,知道这地方肯定是不能待了。二人分头行动,一个去帮风九幽拿厚衣服,一个去拿她们随身携带的重要东西。 风九幽知道即使走水路也绝不太平,那些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但却怎么也没有料到会来的这么快。且,如此的嚣张,如此的肆无忌惮,如此的不顾一切。 先是尸人,再是东凉国鼎鼎有名的一言堂,现在又是死士。看来不管是紫炎还是那些刺客背后的主人,都花了大价钱,目的就是为了要她和陌离的命。 出了房间陌离就快速的走到了船头,见不知何时水面上出现了两艘大船,他一脸惊奇。水上不比地上并没有什么遮挡物,一望无际。按照君梓玉的话来说,这水面上要是有船,或者是有个风吹草动,不可能悄无声息,更不可能逃过他们这些常年在水上生活的人。 可事实上两艘大船就摆在他的眼前,而且在这之前他们没有丝毫的发现,更没有察觉。最主要的是这两艘船现在正左右夹击撞他们所乘坐的船,预备把他们的船给撞烂,撞沉。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江中心的船一旦被撞烂,沉下去,那么他们这些人将必死无疑。纵然有轻功也飞不到岸上去,距离太远了。 “你是不是傻,没看到那些人在射箭吗,你站在哪儿是要给他们当活靶子吗?”说话间,君梓玉把手中的剑挥的虎虎生风,一边把射来的箭全部打飞出去,一边拉着陌离往船后面走。 第2065章 沉船 一路从船舱里走出来陌离怎么可能没有看到那些人在射箭,只是他身边有百里和凌月相护,根本不足为惧。 面无表情抱紧风九幽,陌离一边跟着君梓玉往船尾走,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些人既是死士,不达目地必然不会罢休。我刚刚目测了一下,那两条船上加起来最少有两百人,还不算划船的。两艘船现在左右撞击,我们这条船撑不了多久就会沉,你可有另外准备船?” 由于对水路并不熟悉,风九幽也十分相信君梓玉,再加上青龙帮是水上霸王,陌离并没有参与此段水路的安防问题。上船之后他虽然有问过君梓玉,可他说这是秘密,让他什么都不用管,只在船上好好休息就是。 知道君梓玉是什么脾气,也知道他不愿意说、不愿意做的事情,你就是拿刀架在他脖子里也没有用。陌离没有再说什么,后来也一直没有再追问,以致于现在他完全不清楚君梓玉是否有应对之法。 其实,陌离完全没有想过走水路,这完全是风九幽的主意,也是她早就制定好的计划。所以,她并不惊慌,也十分相信君梓玉早就准备了应对之策。 两艘船靠近,又从上面跳下来许多黑衣人。君梓玉走在前面,见那些人不怕死的冲过来,他就像是砍柴一样的把他们给砍死了。边打边走,边走边说:“安排了船接应,但不是在这里,要过了前面那两座山峰才行。” 说话间,君梓玉抬起一脚就把其中一个扑向他的黑衣人给踹了出去,只听噗通一声那人就落进了水里。冬夜寒冷,江水更是冰冷刺骨,那人掉进水里没有扑腾两下就没了踪影。 刚刚站在船头上陌离有看到他说的那两座山峰,距离有些远,那两座山峰相连横跨整个水面,仅容得下一条船通过。 灵机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陌离见船尾处绑了几条小船,他张口问道:“你准备让我们乘小船离开?” 君梓玉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而是连续杀了两个死士之后他才把手中的剑扔给了在船尾与敌人展开激烈厮杀的扶苏。然后回头抱住风九幽说:“准确的来说是你,不是我们。” 手上用力托住风九幽,君梓玉看着她道:“我抱你!” 虽然风九幽不知道君梓玉要做什么,但看他的神情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依言而行松开搂住陌离脖子的手,转而靠向君梓玉说:“水下藏了人,这么小的船根本走不远。” 黑衣人掉下去时,风九幽朝水中看了一眼,见很多芦管向这边靠近,她就知道水下一定是藏了人。要不然以君梓玉带出来的这些人,这些死士根本就上不了船。 已经成亲,对风九幽也从来没有存过什么男女心思,一直把她当成亲妹妹来看。君梓玉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把她打横抱在了怀里:“没打算走远,只要能引一些人过去就行。” 敌人太多了,再加上他们原本就带了很多人,以致于这会儿多的他的船上都快装不下了。所以,想要摆脱现在的困境,那就要先引一部分人下船,唯有如此他方能扭转局面。 陌离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听完以后才恍然大悟道:“你要我去当饵?” 确定君梓玉是真的没有另外准备大船,陌离回头看了一眼。敌人很多,专门训练的死士根本就不怕死,只见才杀死一个,后面就又有人扑了上来,前赴后继连续不断,就跟杀不完似的。而立于那两艘大船上的死士还在不断的跳过来。 大半夜被人吵醒,君梓玉十分不爽,起床气很厉害。故,一听陌离似乎不愿意去,他立时就来了火。没好气的回答道:“你不去谁去?这些人明显就是冲着你和小九来的,小九走路都双腿发软,难不成要她去当饵?” 语毕,君梓玉吩咐先前安排好的两个人率先下船,到小船上去。 风九幽是陌离的心头肉,是他的妻子,保护她都来不及,那可能会让她涉险。再说,身为男子,像做饵这种事那能推给女子。所以,收回视线的同时他就道:“保护好九儿!” 没有任何情绪的一句话噎的君梓玉哑口无言,原本他还想趁机再骂他两句的。但看陌离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是他自己会错了意,也是他自己心情烦躁一时没有控制住。他点了点头放平了语气说:“上了船你只管护住他们两个就是,只要他们两个没有中箭,没有受伤,船就绝不会翻。即使翻了也不要紧,他们水下功夫都很好,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至于小九你不用管,有我在,谁也伤不了她。” 话落,他让开路让陌离过去。 情况紧急,陌离也没有再说什么,伸手握了一下风九幽的手,让她不必担心以后他就下了船,上了小船。而百里和凌月也紧随而去。 船虽不大却能容下十人之多,君梓玉见凌月二人跟了上去也未阻止。等他们上船一离开,他就吩咐一个人躲起来喊:“快追,快追,别让他跑了。” 一吼惊四座,那些死士纷纷看向陌离,见他竟然乘小船跑了,他们马上就如君梓玉所预料的那般追了过去。 君梓玉派给陌离的两个人武功不低,划船的速度也很快,再加上百里在撑杆,凌月使用内力来推船。不过片刻的功夫他们就行了几十丈远。 夜色漆黑,那些人料定陌离要逃跑,纷纷跳回到原先的大船上后就火速狂追了过去。君梓玉看鱼饵已经上钩,吩咐下面的人把船上的人尽快解决,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过了山峰就有人接应,只要能在陌离争取的时间内赶到,这条船是不是会沉下去根本就不重要了。 风九幽有些不放心陌离,天气太冷了,船真的翻了掉进水里,纵使没有受伤也会生病。所以,她抬头看着君梓玉说:“那些人既然追着陌离而去,必然是冲着他来的。如果一会儿他回来,那些人必然会追着回来,到时如何摆脱?” 第2066章 对陌离的考验 君梓玉早就想好了对策,微微一笑抱着风九幽就往船舱里面走,一边走一边不急不忙的说:“来的全是死士,今天摆脱了,明天他们还会来。与其你追我躲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倒不如一次性把他们给解决了,也省得大半夜把我吵醒了。”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尤其是正做着美梦的时候,被吵醒真的很烦躁,也很气愤。要不是他要保护风九幽,又舍不得自己这条花重金打造的船,刚刚早就跟扶苏一样冲上去了。 许多年不曾跟扶苏一起并肩作战,也不曾玩过杀人比赛了,君梓玉今天看到这么多的敌人,甚是想念。手也痒痒,手中的剑也蠢蠢欲动。想当初他跟扶苏比赛杀人,虽然在速度上没赢他,但在人数上他可是赢了他很多呢。 看他因为被吵醒而一脸杀气的样子,风九幽有些无语。都这个时候了,他不想着退敌,也不似其他人那样害怕,反倒因为被吵醒而气愤。不得不说他的心真大,脑子里所想的也跟别人不同,所关注的也不一样。 习以为常风九幽没有说什么,仔细的想想倒也是。这些人与一言堂的杀手不同,他们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死士,本身就是为了赴死而来。不达目地绝不会善罢甘休,也绝不会轻易退去。所以,就像君梓玉说的那样,不把他们全杀了,他们就会像潮水一样退了来,来了去,反反复复周而复始没完没了的纠缠。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你把对策说出来参详参详,看有没有什么不妥或者是不足之处。”不是不相信君梓玉,而是对他吊儿郎当的态度产生了怀疑。尤其是他刚刚无计可施竟然拿陌离做饵的事,愈发的让她觉得他做事没有从前周全了。 身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君梓玉有自己的骄傲,感觉风九幽在质疑他的退敌能力。他嘴巴一撅甚是不悦的拒绝道:“不要,现在不能告诉你,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敢撞坏我的船,我要他们全部都死无葬身之地。” 说到这儿,君梓玉咬牙切齿用力的握了握拳头。他在水上混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被人欺负成这样。如果今天不把这些人全部杀了丢尽江里喂鱼,实难消了他这口气,也对不起那些被他们杀死的兄弟。 青龙帮那可是水中霸王,浪里白条,名声远扬,五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再怎么样也不能栽在这水上,更不能因为这几百个死士而辱了青龙帮的百年威名。 尽管从认识到现在风九幽跟君梓玉真正在一起相处的日子并不长,她却非常的了解她。当然,这还要多感谢扶苏,要不是他消息灵通,二人经常有书信往来,她也不可能这么的了解他。 见他义愤填膺切齿痛恨真的怒了,风九幽没有继续再问下去,主要是再追问他也不会说。故,换了个问题说:“之前我写信给你让你准备火油放在船上,你可准备了?” 走水路并不是风九幽一时兴起,也非君梓玉提议。而是她跟扶苏商量出来的结果,二人也做了详细的计划,一路上也都做了安排。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谁也没有料到那些想要他们性命的人竟然会派了这么多的死士前来暗杀。 走到一张榻前,君梓玉把风九幽稳稳的放在了上面。这时若兰和兰芝都赶了过来,看到风九幽就着急忙慌的问道:“小姐,你怎么样,可有那里不舒服?” 说话间若兰打开了药箱,正准备给风九幽拿两粒清灵丸出来吃,就听到她说:“不用拿药,我很好,没有哪儿不舒服。” 话音未落,若兰悬着的一颗心就落回到了肚子里。 君梓玉看飞雪也来了,便道:“你不能再运功,好好待在这里。你们三个好好守着她,我去外面看看。” 语毕,他转身抬步就要走,可谁知刚走了两步就被风九幽给叫住了,只听她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说的事情我什么时候忘记过,别说是火油了,烈酒我都带着呢。放心吧,今天我必让这些人有来无回。”挥挥手,君梓玉大步流星的走了。而随着陌离的离开,那两条大船不再撞击他们的船,外面的死士也少了很多。 很快,君梓玉来到了船头,先是观察风向再是感觉了一下风速,然后命人拉起所有的帆顺风直下,快速的朝那两座山峰而去。 先前那些死士摸上来时他就已经悄悄的派了人出去,那是他们这些人中水性最好的两个人。如果途中没有出意外,这个时辰他们已经游到了他备船的地方。只要他能顺利的过了那两座山峰,那么别说是这些死士了,就是再出现两艘敌船他也不怕了。 解决掉船上的最后一个死士,扶苏来到了君梓玉的身旁。看陌离所乘坐的那条小船已经被那两艘大船给围住了,那些死士也跟他们交上了手,他有些担心的问道:“能行吗?” 在杀手阁时二人就相处多年,彼此间也默契十足。所以,尽管扶苏只说了三个字,他也明白他的意思。双手环于胸前,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陌离,漫不经心的回答道:“他如果连这些人都解决不了,那也不用回东凉国了,回去也是送死。既然明知道是送死,那我们为什么还让小九跟他一起去呢。”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他一点准备都没有,你这样做会不会有点过了?”知道风九幽真的喜欢陌离,扶苏有些担心,也怕他应付不来。 未语先笑,君梓玉扭头看了一眼扶苏,觉得他真是跟若兰在一起久了,受她的影响变的心慈手软了。 笑声过后,君梓玉眯起了眼睛,眺望远方的同时他一脸严肃的说道:“凡事都没有准备好这一说,他是皇子,娶的又是小九,未来的路一定是腥风血雨。倘若他连这点状况都无法应对,连自己都无法保护,那么拿什么来保护小九呢?难不成真的要小九殚尽竭虑九死一生的保护他吗?” 第2067章 对陌离的考验二 风九幽为陌离所做的一切别人或许不知道,君梓玉却是知道的。就连安插木易到东凉朝堂他也是一清二楚,还有神乐谷养的那些兵马,全都是在为他铺路。 他知道她深爱着陌离,也心甘情愿的为他操劳,不惜一切代价的保护他。可她终究只是一个女子,一个需要人关心疼爱的女子。况且,她身体一直不好,能换血解毒成功纯属侥幸,纯属运气。倘若一直费尽心思的操劳下去,那么必然没有空静心休养,一旦长此以往的损耗下去,别说与寿命有碍,就是身体也养不好。所以,身为她的亲人、朋友,他希望她能过的轻松一点,幸福一点,最好是每天都能无忧无虑的。 其实,君梓玉并不喜欢陌离,也很讨厌他的身份,如果风九幽是他的亲妹妹的话,他是绝不会让她嫁入皇家的。最是无情帝王家,像他们这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对于权势真的是避之不及,也不屑一顾。 身为风九幽的心腹,扶苏知道的丝毫不比君梓玉少,相反,很多事情都是他在帮她做。但陌离身上的伤一直未痊愈,那小船之上也只有凌月和百里两个人跟着。这么多的死士蜂拥而上,他们三人如何抵挡?万一真的落入水中,寒气侵体,那就更麻烦了,最主要的是他一病倒,到最后受累的还是风九幽。 感觉有些不妙,扶苏面无表情的说道:“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更何况他才回到东凉,才认祖归宗,本身就没有站稳脚跟,身边也没有什么得力的人。你……” 话未说完君梓玉就扭头看他,直接打断他的话说:“弱肉强食,世间之法,当初你我能活下来靠的不是别人,也不是运气,而是自己。他自己立不住,小九就是倾尽所有也扶不住他。与其以后嫁过去守寡,倒不如他现在就死了,也省得嫁了。如此一来小九还可以另择他人,也不至于把一辈子都搭上。” 心中一怔,瞳孔一缩,扶苏扭头看向君梓玉的同时皱紧了眉头,张口问道:“你知道了?” 君梓玉没有说话,面色如霜眺望远方,眼中无尽悲伤的言道:“雪老对我恩重如山,犹如再生父母,我岂会不知。小九也就是现在身体不好,精神短,想不了那么多,等到了东凉一安定下来……瞒不了多久。” 他都能察觉到的事情,风九幽那么聪明,那么了解雪老,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呢。现在没有感觉到异常,没有猜疑,不过是因为急着回东凉罢了。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这一路上不太平,她所有的心思都在陌离身上,以致于没有多想,深想。 想到这儿,君梓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当年他受伤被扶苏带回雪山之巅,与雪老夫妇不过相处了半年左右的时间。他听闻死讯尚且心里堵得慌,也难受的紧,更不要说与他们朝夕相伴了十五年的风九幽了。 说实话,他真的无法想象她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会有多么的伤心,多么的难过,多么的痛不欲生。自幼丧母,父亲又是那副德行,好不容易得师父师娘疼爱。这还没有大婚呢,还没有好好的孝顺二老,那想到二老就突然间撒手人寰了。这别说是风九幽了,搁谁身上谁也受不了啊。 扶苏也知道这事瞒不了多久,但这事对于风九幽来说打击太大了,他怕她真的受不了。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所以,能瞒一天是一天吧,等真的瞒不住了那就只有如实相告了。 提起雪老夫妇的死,扶苏的心情也很沉重。沉默不语遥望远方,静静的望着漆黑的夜色。 见杀向陌离的那些个死士一个个倒下或者是跌入水中,君梓玉又开口道:“世事无常,没有谁能够一直活着,像雪老和夫人,他们又……” 心如刀绞,君梓玉停顿了片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接着又道:“虽然雪老从来没有想过要我们报恩,但你我都知道小九是他的命根子,他从来都不准任何人欺负她。我们是江湖中人,在东凉国无权无势,想要小九过的好就只有靠陌离。如果陌离靠不住,在东凉国站不住脚,那么受苦、受累的就肯定是小九。所以,此事你不要管,更不要插手。如果小九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要打要骂,要杀要剐,都随她!” 如果陌离连这些人都对付不了,死在了这江里,正好也可断了她的念想。而君梓玉清楚的知道风九幽再气、再恼也绝不会对他动手,更不会杀了他,他敢这么做可以说是连丝毫的忌惮都没有。 假如是雪老还活着的时候,扶苏定然不同意,也绝不会袖手旁观,但雪老的死让他深刻的明白世事真的无常。而风九幽若只生活在雪山之巅还好,他们必然能保她无恙。可现在她要嫁去东凉,且还是一个毫无根基的皇子,对于他们而言未来真的有太多的危险。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又更何况是滔天的富贵和权势呢。倘若没有陌离在上面撑着,那么身为三皇子妃的风九幽肯定会被人欺负。 思来想去觉得君梓玉这样做虽然有些鲁莽却并没有错,扶苏轻轻的点了一下头未再说什么。君梓玉知道他同意了,并且也支持自己,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又恢复了那吊儿郎当的模样说:“不用担心,只要他不死,那船就翻不了,阿力他们也会带着他追上来的。” 表面上那条小船只放了两个青龙帮的人,其实船底下还藏了人。而那飘荡在水中的一根根芦管,其中也有一部分是他的人。 转身回头扶苏往船舱里面走,一边走一边淡淡的说道:“你有分寸就好,我进去看看小姐。” 驻足停步,君梓玉忙道:“别告诉她,若兰也不行!” 知道若兰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君梓玉特意嘱咐。要不然风九幽一会儿知道了,她肯定会拖着病体帮陌离的。 第2068章 对陌离的考验三 对于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若兰,扶苏岂不知她的性子。背对着君梓玉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后,他就大步流星的走了。 其实,若兰并非多嘴多舌之人,也不是喜欢到处说的人。只是性子使然,她心里藏不住事,有什么话都是不吐不快。 君梓玉看他答应了,笑了笑,召来自己的手下,吩咐他们把之前买的火油都搬到小船上去,然后领着其他人就赶紧忙活去了。这些人既然是来送死的,他要是不留下他们的命,岂不是让他们白跑一趟? 正所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他们既一心求死,他怎么都要成全他们啊。 原本陌离就知道自己是饵,以致于看着那些追上来的死士他并不惊讶,也不稀奇,更没有半点的惊慌。相反,他早就料到了,也知道唯有把这些人都吸引过来才能减轻那边的压力,君梓玉才好实施他的计划,助他们脱困。 主子淡定,不代表下面的人也一样不害怕。尤其是百里和凌月他们二人看到那两艘大船齐齐追来之时,脸都绿了。脱口而出道:“殿下,君帮主刚刚不是说这些人是冲着你和郡主一起来的吗,这怎么全部都追过来了?” 这要是在地上,凌月一点都不担心,大不了打不过就跑呗。可现在他们在水上,而且还是在一条小船上,打架都施展不开拳脚,更别说逃命了。最主要的是他水性不好,万一一会儿掉进去别说保护主子了,他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所以,特别惊奇,也十分紧张。 按照道理来说那些人既然是来杀他们两个的,那么就应该兵分两路行事。不可能全部都追着陌离来,要知道紫炎和大祭司是绝不会放过清灵圣女的。 对于此事百里也觉得十分奇怪,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过来。若有所思的言道:“北国之都最厉害的就是巫术师和邪神,无论是大祭司还是紫炎都不可能舍近求远的去请一言堂。而一言堂的杀手虽然厉害,遇上巫术师却是讨不到半点好处,相反,一张巫符就能耍的他们团团转。” “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说这些死士跟早上的杀手是一伙的吧?”完全是两批人,凌月不敢确定,也有些不敢相信。 双手环于胸前,百里抬手托腮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道:“虽然他们身上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关于身份的蛛丝马迹,但他们手上的兵器却是出自东凉国。殿下,此事非同小可,必须尽快回禀皇上。” 百里不是昌隆人,而是莫言送给陌离的私卫。瞧出端倪以后非常吃惊,也很震惊,尽管他早就知道几个皇子为了太子之位争的厉害,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的动作会这么快。 由于在昌隆国的时候陌离就是皇子,早已见识过手足相残,再加上近几年他三番五次的遭遇刺杀,九死一生。并不奇怪,也不惊讶,相反,他在出发前就料到了,只是他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想到要他性命的不外乎那么几个人,陌离笑了,淡淡的说:“看来他们不止是想要我的命,还想把我的死嫁祸到北国之都的头上。真是妙计,就是不知道这样的妙计是谁想出来的。” 莫言疼他,不但指白丞相给他为师,还让骆子书帮他。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会对他有所忌惮。故,有人想让他回不去东凉也很正常。 眼见着两艘大船已经追了上来,凌月急了,脱口而出道:“殿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是谁想出来的妙计。赶紧想想怎么退敌吧,要不然他们这么多人,又都是死士,危矣!” 不怕死,却不想死在这江上,特别是现在水这么冷,而据说这水里还有吃人的鱼,他可不想死了以后还尸骨无存。 听到退敌二字陌离本能的看向他们之前所乘坐的楼船,见君梓玉命人杨起了所有的帆,并且飞速前进。他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而一瞬间他也明白了什么。 不过,他并没有生气,也没有觉得君梓玉这样抛下他有什么错。毕竟他如果不离开诱敌,那么大家待在船上就一起死,现在他离开,反倒是能给他们争取时间。而只要风九幽安然无恙,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是死或者是活。 随着陌离的视线望去,凌月和百里都看到了火速前进的楼船。心下大骇,满目诧异,凌月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这……这怎么可能,郡主她……郡主她……” 一语三停,凌月瞬间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似乎怎么也想不到风九幽竟然抛下他们,自己跑了。 在凌月的心里风九幽不但是一诺千金的君子,还是一个能同甘苦共富贵的伙伴,更是一个可以为陌离牺牲一切的人。所以,望着那渐行渐远的楼船,他有些不能接受,也完全不敢相信。 “九儿不知道,应该是君梓玉的主意。”陌离很肯定,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不管在任何时候,风九幽都不会舍弃他,更不会在生死关头离他而去。 这时,一艘大船横在了他们的面前,另一艘大船则堵住了他们的退路,他们的小船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不多时那些死士也纷纷持剑从大船上跳了下来。凌月和百里对敌,把手中的剑舞的虎虎生风,陌离则纵身一跃跳到了大船上,与近两百人的死士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三年前他不得已离开昌隆皇宫,临走前蓝贵妃拉着他的手说:狭路相逢勇者胜,只要抱着必死的信念,那么不管有多少人,不管敌人有多么的强大,他都一定能杀出重围,一定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也一定能回去见她。 快四年了,他一直铭记于心,而这也是他每一回遇到刺杀能活下来的原因之一。 死士的目标是陌离,一见他竟然跳到了他们的船上,纷纷收住跳下去的脚步转而围攻他。 很快,凌月和百里就解决了刚刚跳下来的死士,吩咐划船的阿力赶紧把船弄出去后,他二人就跳到了大船上。背靠背,三人站在包围圈中并肩作战,杀的甚是激烈。 第2069章 诸多不满 由于陌离是隐灵一族的神之子,隐灵一族的少主,隐灵十二圣士的职责又是保护他的安全,他们并没有离开他。只不过船太小,他们的身份又特殊,不好现身,以致于刚刚并没有下楼船,也没有跟着去。 远处看,见陌离与那些死士交上了手,圣一把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圣九性子洒脱,素来话多,有些看不过去的说:“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说无忧郡主对神子情根深种,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自己逃命了?该不会是……” 剩下的话圣九故意没说,拿眼扫了一圈诸位兄弟,他轻轻的挑了一下眉头,讽刺之意不言自明。 “夫妻好比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正常!”翘起二郎腿,圣三一屁股就在床上坐了下来,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样子。 听了他们的话,圣一没有说话,圣五瞪了一眼圣三说:“大哥,我觉得圣女不是这样的人,她对神子的心天地可鉴……” 话未说完就被圣三打断,只听他阴阳怪气的说道:“天地可鉴,你怎么知道,你是天还是地啊?” 由于隐灵一族的灵术师和北国之都的巫术师乃是死敌,圣三看风九幽很不顺眼。尽管他已经知道圣女原本就是隐灵一族的人还是非常的不爽。再加上之前传言她深爱着紫炎,非君不嫁,他觉得她水性杨花贪慕虚荣。所以,愈发的看不惯她,也觉得她根本就配不上陌离,也完全不看好他们两个的婚事。 圣五素来最烦圣三那张破嘴,恶狠狠的瞟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的说:“我既不是天,也不是地,但我长了眼睛。这一路上先不说圣女是怎么对神子的,就说之前我们调查的那些事就足以证明圣女的真心。而且,当初神子在昌隆国坠落悬崖,要不是神女舍身相救,你以为我们现在还能见到神子吗?你以为神子能活到今天吗?” 神子不仅关乎着隐灵一族的未来,还关乎着隐灵一族的安危。圣五听出圣三话里有话,讽刺意味十足,他非常的生气,也觉得他说这话太过分了。 圣三不服,嗤笑一声道:“舍身相救,哼,我看是另有目的吧,她……” 话未说完圣一就怒了,脱口而出道:“都给我住口!” 圣五不甘却也不敢跟自己的老大顶撞,义愤填膺的又瞪了一眼圣三,他气呼呼的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圣三虽然嘴贱舌毒却对圣一颇为佩服,也一直特别的尊敬他。见他发了话,他也不好再说什么,无所谓的撇了撇嘴就若无其事的喝起了茶。 等了一会儿,看他们一个个都不说话了,圣一收回视线继续望着原处的陌离,然后问旁边的圣二说:“老二,你说,圣女这是何意?” 圣二一向沉稳内敛很少说话,见老大竟然问他,他蹙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方才慎重的回答道:“据我的观察圣女跟老五说的一样,绝不是那种大难临头会独自逃跑的人。而且,他们二人感情一直很好,虽称不上是蜜里调油却也不是神子剃头挑子一头热。更何况圣女换血之后一直病着,真的要逃跑也不会放神子一个人离开,想必这其中定有内情。” 由于十二圣士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神子,不管陌离走到那里他们都会安排其中一个人或者是两个人跟着。当然,前提是要得到陌离的允许,如果他不同意,他们也不敢强行跟着。 虽然来北国之都的时间不长,圣一对风九幽还算是了解,觉得圣二说的不错,他认同的点了点头说:“圣女体虚连路都走不得,自上船就一直在睡着。我估摸着这事肯定圣女都不知道,是神子瞒着她这么做的。” 先前没有这样想倒还不觉得,如今一往这方面想,圣一就愈发觉得是这个样子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大哥不要将她想的太好了。她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亲爹都不放过,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一时没有忍住,圣三又夹枪带棒的说了一通。 城门口那一幕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圣一虽然觉得那么做的确是不妥,也有些过了,却并不认为风九幽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她要是真的无情早就把风青山给杀了,那还容得他带着风芊芊闹成那个样子。说到底还是不够狠心,不够狠辣绝断。 圣五是个非常正直的人,也知道风青山是怎么对风九幽的,为其鸣不平道:“要是你爹在你一出生后就把你送到雪山之巅,十五年不闻不问,不管你的死活。迫于无奈把你接回家中,姨娘刁难,庶妹三番五次的相害,你爹不但不护着你,不为你主持公道还黑白不分助纣为孽。你会怎么样?你恐怕绝不会像圣女这般只是给他喝毒药吧。” 十二圣士都是一起长大的,圣五对圣三的脾气太了解了。如果他有风青山那么一个爹,杀了他都算是好的,不把他折磨死去活来,活来死去,他岂会善罢甘休。 努努嘴,圣三被噎的哑口无言,讪讪的不吭声扭头看向一边。不过,圣五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他接着又道:“我知道你们其中很多人对圣女都很不满,觉得她配不上神子。觉得她逼死亲爹根本就不配做圣女,但是我告诉你们凡事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就风青山那样的爹,别说是让他喝毒药,就是圣女亲手杀了他,也是活该。常言道,父慈子孝,父慈子孝,父不慈,子为何要孝?况且,父慈在前,子孝在后,风青山既不慈,有什么道理要求圣女孝顺他?” 说到这儿圣五来到了圣三面前,目光凌厉的看着他又说道:“义父曾教导我们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风青山身为一个父亲为了一个妾室,为了一个庶女,不将嫡女放在眼中也就罢了,还一二再再二三的诬陷圣女,你觉得这样的人谁能够容忍。是,圣女是有错,但错在没有早杀了他。” 第2070章 你们还没有资格 一想起此事圣五就愤愤不平,也觉得风九幽太心慈手软了。而风芊芊之所以敢利用风青山一二再再二三的欺负她,如此的嚣张跋扈,也跟她自身有关系。 倘若最初的时候她就下狠手直接除掉风芊芊,那会有后面这些糟心的事。还有风青山,一包毒药弄死他,一了百了,省得活在这世上丢人现眼。 风九幽要是知道圣五的想法估计能晕倒,她虽然被风青山偏心的行为寒了心,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弑父。毕竟他生了她,更何况为他背负这样一个罪名,也根本不值得。 圣三没有想到圣五竟然如此维护风九幽,正准备出言反驳他,那想到圣一又开了口。只听他厉声道:“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吵吵吵,都少说两句。圣五,你也是,老三就那个脾气,你何苦跟他较真。” 语毕,圣一又看向圣三,郑重其事的说道:“老三,我最后一次提醒你,清灵圣女是隐灵一族的,不是北国之都的。族主以及诸位长老都已证实,当着北国之都那么多人的面也都说了,现在族人们也都知道了。你若以后再敢对圣女出言不逊,再不恭敬,那我就把你送到刑罚堂交由长老们处置。” 刑罚堂虽然出了名的残忍,也被世人称之为人间地狱,但里面的人却守族规,犯什么罪用什么刑写的很清楚。绝不会冤枉了圣三,也绝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徇私。所以,由他们来处置就最好不过了。 其实,在白震天死的第二天,陌离就把这个消息传了回去。当然,其中还要多亏十二圣士帮他运作,要不然消息也没有那么快就在隐灵一族中传播开来。 谈虎色变,圣三一听到刑罚堂三个字立刻就老实了。嬉皮笑脸的保证道:“大哥放心,我以后一定管好我这张嘴,再也不说了。” 古往今来还没有听说过那个圣士进过刑罚堂的,他要是因为几句闲话就进了刑罚堂,那这脸可就丢大发了。而且,以后也没脸见人了,兄弟们说不定还会拿这件事来讥笑他,以后带徒弟肯定也无法令他们信服。说不定背后还会议论他,万一再传到风九幽遥耳朵里,那就更加的丢脸了。 想到风九幽那拒人于千里的模样,想到陌离对她的爱护,圣三心中一阵阵的发怵。想着还好,还好自己只是在兄弟们面前说一说,这要是当着神子的面,估计可就不是进刑罚堂这么简单了。 圣一了解他,知道他既这么说了,以后就肯定不会再瞎说了。轻轻的嗯了一声就看向众人道:“你们几个也都给我记着,圣女现在是隐灵一族的,不是北国之都的。以后见了她要像见了神子一样,谁要是再敢坏了规矩,休怪我不念兄弟情义。” 话音未落,诸人皆起身行礼,异口同声道:“是,大哥,我等定谨记在心,绝不再犯!” 满意的眼神一一从诸人身上扫过,圣一吩咐道:“圣五随我去见圣女,你们都在这儿等着。若神子应付不了,你们出手相助,一切以神子的安危为主。” 语毕,圣一收回视线转身就走了。 “是,大哥!”诸人再次齐齐言道,随后圣五就连忙追了出去。 须臾,正如圣五所猜测的那样,风九幽并不知道君梓玉是故意为之,也完全没有想到他们会认为自己抛下陌离不管。 满目惊诧一闪而过,风九幽轻轻的挑了一下眉头说:“此事我知道,刚刚陌离上船的时候我也在。你们也知道,这些死士明显是冲着我和他来的。人数众多,如果不把他们引开,这船走不了。原本是我要去做饵的,可是他心疼我,知道我路都走不了,不愿意我去冒险。所以,他自己去了。不过你们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他有事的。” 估摸着君梓玉这么做十有八九是为了自己,风九幽并没有说这是他的主意。毕竟他是她的亲人,是她的朋友,再加上一番好意,于情于理都只能往自己身上揽。 圣一原本因为圣五的那些话已经完全相信风九幽不知此事,一听这话瞬间就愣住了。不过,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他本能的回头看了一眼圣五。见他也满脸惊讶,他马上收回视线看向风九幽毕恭毕敬的说道:“既然圣女知道,那我就放心了。不过,那小船上只有四五个人,神子身上又有伤,不知圣女如何保证神子的安危?” 知道隐灵十二圣士在隐灵一族的地位很高,就连族主都要给他们三分颜面。风九幽对于他的傲气不甚在意,不紧不慢的回答道:“我不喜欢圣女这个称号,你们既是陌离身边的人,就跟着凌月他们称呼我为夫人或者是郡主吧。另外,此事我已经安排妥当,不需要告诉你。至于我的保证,你们还没有资格。” 言罢,风九幽单手抚额看向一边,淡淡的说道:“我累了,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仁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风九幽虽然不屑跟他们计较,也不喜欢给别人立规矩,却也不会任人揉搓。 如果说先前是吃惊的话,那么此时此刻无疑就是震惊了。尤其是他们这一路上看到的风九幽都是弱不禁风的样子,以为她没有什么脾气。那想到不是没有脾气,而是他们没有见到她发脾气的时候,也自以为了。 圣一二人一进来若兰就蹙着眉头,见他们还不走,她就上前道:“二位,请吧!” 闻声回神圣一道:“既然夫人已经安排妥当,那我等就先下去了,告辞!” 话落,不卑不亢的行上一礼,圣一就拽着还在愣神的圣五走了。 若兰跟在他们身后一直走到了门口,等他们二人出去以后她就马上关上门一脸气愤的说道:“狂什么狂,不就是隐灵圣士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竟然还敢跑过来质问,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听着若兰愤愤不平的声音,风九幽暗暗的皱了一下眉头,张口吩咐道:“飞雪,去把小玉子叫来,我有话问他。” 第2071章 未雨绸缪 飞雪领命转身就走了,若兰越想圣一的态度越恼火,愈发的觉得他们没有把风九幽放在眼里。接着又义愤填膺的说道:“小姐,你……” 话才出口兰芝就拉了拉若兰的衣袖,见风九幽的脸色愈发的难看,她即刻打断她的话说:“主子药浴的药还在炉子上,你赶紧过去看看吧,我怕一会儿再熬干了。” 恍然大悟,若兰啪的一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子,然后一脸懊恼的说:“哎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你在这儿守着小姐,我去看药。” 说话间,若兰就急急忙忙慌慌张张的跑出去了。 望着若兰一路小跑丝毫都不稳重的样子,风九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之前在风府云姨就说她的性子太活泼了,不适合待在我身边,更不适合待在风府。当时我还觉得没有什么,觉得她这性子挺好的,如今看来是真的不太适合。” 东凉不比昌隆,更不比在风府,风九幽觉得如果若兰改不了自己毛毛躁躁心直口快的性子,以后到了东凉京城必定会给她以及她自己招祸。 关上门,兰芝回到了风九幽的身边,端起已经放温了的药递到她手中说:“若兰年轻,一直待在雪山之巅也没有经过什么事。主子这些年把她保护的很好,处处也都顺着她,时间久了,她自然而然就养成了这样耿直的性子。” 知道风九幽待若兰不薄,一直以来都把她当成亲妹妹看,兰芝说的很委婉。同时也在告诉风九幽,若兰这样的性子不但不适合跟在她身边,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反倒还要把她送的远远的,最好是回到雪山之巅去才更加稳妥。 雪山之巅有天险,有阵法和重重机关,很多武功高强的人都上不去,可以说是固若金汤。若兰要是一直待在那里面,绝不会有任何的危险,也绝不会给任何人招祸。 风九幽何尝不知是这个样子,伸手接过药碗端在手中,又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有些疲惫的说:“是啊,这些年她跟在我身边也没有出去历练过,也不知这世间人心险恶。罢了,等到了东凉就让她出嫁,以后就跟在扶苏身边。虽然跟着扶苏也有危险,但明枪易躲,相信她能护住自己的。” 如果说风九幽先前还有些犹豫的话,那么此时此刻她已经有了决断,也下定了决心。上一世若兰随她入宫,死的惨烈,这一世,她再不愿意她涉险。只希望离了权势,离了争斗,离了那些阴谋诡计,她和扶苏能恩恩爱爱平平安安的过一生。 原本兰芝老早就想说的,可若兰的身份终究与她们不同。如今见风九幽自己相通了,她笑着道:“主子入三皇子府,云姨已经安排了人进去。据说都是学了东凉国的规矩,一个个调教好的,还有两个从昌隆宫中放出来的嬷嬷,手段了得,也会按摩。等主子到了可以把她们放在身边,云姨说都签了卖身契,两个嬷嬷的一家老小也都接到了神乐谷中,主子可以放心用。” 雪山之巅的人都是跑江湖的,虽然忠心却对于宫中之事不了解。想着以后风九幽成了三皇子妃,难免要与人来往。为了保险起见,曹碧云早就暗中挑好了人,并且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们送进了三皇子府。 风九幽上一世是皇后,知道这些教养嬷嬷其实跟那些大臣府中的幕僚差不多,个个不但手段了得也颇有心机。有她们在身旁提点,她以后会轻松很多,许多注意不到的地方也有人帮忙看着,十分欣慰的说:“幸好有云姨,要不然到了东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女红,庶务,这些虽然她都有学过,上一世当皇后也掌管六宫。可是她志不在此,也不太想管,但身为当家主母又不可能不管。所以,有了曹碧云给她请的嬷嬷,以后把府中之事交给她们去做,她也能轻快很多。 当然,掌握着她们一家老小的性命也不怕她们会背叛,更不怕她们不忠心。曹碧云深谙其道,都替她想全了。 其实,如果不是红拂的死让梅青夫妇很伤心,让曹碧云一蹶不振,风九幽是没有打算送他们到东凉国的。他们是她母亲的陪嫁,从私心上来讲她希望他们都好好的。平平淡淡的生活,不要卷入这些争斗之中,更不要为此送了性命。 “云姨是从宫里出来的,从前又一直跟在公主身边,知道的比我们多,想的也周全。”说话间,兰芝端了一碟子蜜饯送到风九幽的面前。 抬手把碗中的药一饮而尽,风九幽连忙拿了颗蜜饯放到口中。来回咀嚼了几下咽下去说:“嗯,云姨思虑周全,省了我很多事。等到了东凉以后你和画影随我入府,飞雪和若兰就不用跟着去了。飞雪行事沉稳,我想在京城开几间铺子,一来打探消息,二来也有些收益,有飞雪在外面管着我也放心。” 坐久了骨头疼,风九幽换了个姿势歪躺着。 把空碗放到一边,兰芝拿起斗篷盖在她身上说:“我愿意跟主子入府,只怕画影受不住拘束。主子怕是不知道,她在一个地方从来都没有待过半年以上,回回待两三个月就受不住了。而且她闲不住,天天不是倒腾巫药就是倒腾巫术,有时间还跟雪老一样到处游山玩水。尤其是深山老林,她最喜欢钻了,说深山里才能藏得住宝贝,她要全挖出来。” 说起画影的随性洒脱,兰芝心生羡慕,觉得像她那样活着其实也挺好的。最起码无忧无虑没有半点忧愁,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既快乐又简单,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由于画影性子沉稳风九幽没有想太多,经兰芝这么一提醒方才想起来她的确是不愿意被人拘着。思来想去说:“既如此那等过两天我问问她吧,如果她不愿意就算了。反正她身上的伤也没有这么快好,等到了东凉还要好好休养。” 第2072章 龙有逆鳞,不可触之 说话间叩门声响起,飞雪在外面禀报道:“主子,君帮主到了!” 抬首,坐好,兰芝在她背后放了两个软枕。风九幽拉了拉身上盖着的斗篷,收起脸上所有的笑意,面无表情的说道:“进来!” 声落门开,飞雪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君梓玉就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丝毫没有察觉到气氛不对,他一边走一边满脸笑意的问道:“怎么了,小九,是不是船太快了,你又晕船了?” 语毕,他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好,看到碟子中装了蜜饯,他拿起一颗就旁若无人的丢进了嘴里。 风九幽没有回答,朝兰芝打了个眼色她就恭敬的退了出去。等门再次关上后,她不冷不热的问道:“为什么这么做?” 来回咀嚼的嘴立时停住,君梓玉扭头看了一眼风九幽。见她面色如常看不出悲喜,他收回视线故作不明白的问道:“什么怎么做?怎么……” “一句话我不喜欢说第二遍,我想你也不愿意再听第二遍。”面色依旧,声音中却透着冰冷,风九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眉头轻挑,君梓玉抬手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知道风九幽已经知道了,换了个姿势,翘起二郎腿,目不斜视的迎视着风九幽的目光道:“他太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根本无法保护你。” 决定要考验陌离的那一刻,君梓玉就知道风九幽会生气,也料想到了这一幕。可是他并不后悔,如果重来一次他仍旧会选择这么做。 圣一前来质问之时,风九幽就知道君梓玉这么做肯定与自己有关。如今得到证实她心中不免有些烦躁,但是她又不能发作,毕竟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也是真的关心她,为她好。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低头闭了下眼睛,风九幽以最快的速度平复自己的心绪。然后再次抬头看向君梓玉,一字一句无比郑重的说道:“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根本不需要他保护。况且,他身上有伤,你这么做无异于置他于死地。” 抑制不住的提高声音,风九幽真的很生气,但不是对君梓玉,而是气自己。气自己重活一世为什么还那么轻易的相信别人,并且没有丝毫的防备之心。 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君梓玉理直气壮的说:“如果他连两百死士都杀不了,那也不用费劲回东凉了,也根本不配娶你。” 在君梓玉的心里,风九幽各方面都很好,而能配得上她的,必然是这世上最强的男人。 “你希望我守寡?”平复心中的怒意,风九幽的声音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君梓玉脱口而出道:“未拜堂成亲,守那门子的寡?小九,我实话跟你说吧,我就是怕你嫁过去以后守寡才要这么做的。你想想朝堂后宫是什么地方,那是吃人都不吐骨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地方。他是皇子不假,可他在东凉国无权无势,你嫁过去能有什么好日子过,还不是任人拿捏、揉搓。” 一想到她会被人欺负,甚至是会死在东凉,君梓玉就特别恼火。再加上雪老的死让他深刻的意识到世事无常,也让他有些害怕,他更加的烦躁不安。 他这一生朋友满天下,但亲人却不多,除了妻子、岳父、雪老、扶苏,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只有风九幽了。倘若她也不在了,那他要怎么活下去。 风九幽不知道雪老夫妇已经过世,也不清楚他此时此刻心中的害怕和不安。她道:“我嫁给他是因为喜欢他,是因为想跟他相守一生,无关权势富贵。今天别说他是无权无势任人揉搓的皇子,就是穷的连饭都吃不上的贫民百姓,只要是他,我也愿意嫁给他。至于以后我是否会成为寡妇,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说到这儿风九幽顿了一下,换了一口气说:“当初你说你要迎娶上官姑娘,我一句阻拦的话都没有说,甚是我替你感到高兴,希望……” 话未说完君梓玉就恼了,腾的一下站起身道:“那不一样,我能护住她。” “有何不一样,我也能护住他。”风九幽仰头看着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君梓玉没有想到风九幽会这么说,愣了一下道:“上官是女子,他是男子,这怎么能一样?更何况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还要你护着,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江湖儿女虽然没有那么迂腐,有些东西却还是根深蒂固。所以,君梓玉认为男人天生就应该护住女人,保护妻儿也是身为男子的职责和义务。 上一辈子既做过皇后,也当过女将军,风九幽丝毫不这么认为。相反,她觉得夫妻之间没有什么男强女弱,更不存在谁一定要保护谁。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一起过日子,能者多劳,更何况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两个人互补就好。没必要规定谁做这个,或者是谁做那个。 毫不在意,风九幽波澜不惊的言道:“我过我的日子,跟别人有什么关系,谁要笑就让他笑去好了。再者,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就能肯定陌离一辈子无权无势吗?你就肯定他保护不了我吗?” 有莫言的疼爱和愧疚,有她的暗中筹谋,再加上陌离本身的才华,风九幽丝毫不为此事担心。 看着满不在乎的风九幽,君梓玉气的脸都绿了。典型的皇上不急太监急,懒得跟她再扯下去,他直接道:“能与不能一会儿就知道了,我还有事,忙去了。” 说完,转身就往门口走。 风九幽虽然没有留他却再次开了口,只听她道:“不管有没有拜堂成亲,他都是我的夫君,他生,我生,他死,我亡。今天之事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倘若你再敢算计他,别怪我不念往日之情。” 龙有逆鳞,不可触之,风九幽的逆鳞便是陌离。别说是君梓玉,就是雪老夫妇,她也不允许他们伤害他,暗算他。 第2073章 算计 心中一怔,脚下一顿,君梓玉停下脚步笑了笑说:“如果他够聪明就不会被人算计,被人算计了只能说明他蠢。” 虽然清楚的知道风九幽不过是吓唬吓唬他,绝不会对他怎么样,君梓玉还是特别的生气。这也是从认识以来他第一次真正的生她的气,并且对她发脾气。 对于风九幽而言君梓玉固然重要,但再重要也不该这么对陌离。更何况他们现在四面楚歌危险重重,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方法来考验他,真的让她无法接受。 其实,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君梓玉还算准了她不会拿他怎么样。仗着他们之间的兄妹情义毫无顾忌的算计陌离,并且还理直气壮没有丝毫悔改之意。她听了他的话愈发的恼火,愈发的生气,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道:“不是他蠢,是我蠢,是我蠢才会相信你。” 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风九幽和君梓玉二人之间的关系,陌离那可能会上当,又怎么会登小船离开呢。所以,还真不是他蠢,只是他因为风九幽的关系对君梓玉深信不疑才会造成此时的局面。 心中一震,瞳孔一缩,君梓玉面色清寒没有说话。相识多年,这是有史以来风九幽对他说的最重的一句话,而他也愈发的伤心了。不过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再说什么,驻足停步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兰芝和飞雪一直守在门口,二人所言也尽入她们耳中。见君梓玉冷着一张脸出来,兰芝知道他生气了,追上去道:“君帮主息怒,主子她也是太担心了才……” 话未说完君梓玉就突然间停下了脚步,扭头看了一眼兰芝,似要杀人一般的说道:“别跟着我!” 抬腿迈步,君梓玉收回视线气冲冲的走了,不过片刻的功夫他就在过道上消失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兰芝皱紧了眉头,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没有再追上去,而是马上回转身对飞雪低声吩咐道:“此时不是置气的时候,你赶紧去把此事告诉扶苏。他们两个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他说的话,君帮主会听。” 明有大祭司,暗有紫炎,这会儿又杀出一批死士,兰芝真是怕会节外生枝,也怕君梓玉一生气会不顾大局。 飞雪领命转身就走了,兰芝担心风九幽生气,把门重新关好以后就回到了她身边。见她抬手撑额闭着眼睛,脸色也非常的不好,眉头也紧锁着。她忙出言宽慰道:“君帮主也是一片好心,主子千万不要生气。” 说话间,兰芝把手放在了风九幽的肩膀上,然后开始帮她按摩揉肩,希望这样能缓解她心中的怒意。 闻声,睁开眼睛,风九幽一脸疲惫的歪躺在靠枕上,幽幽言道:“我要是跟他置气,早不知气死多少回了。一片好心,你可知好心往往办坏事。陌离不但是我的夫君,不但是东凉国的三皇子,还是隐灵一族的神之子,今天这事万一让隐灵十二圣士知道是他做的,万一陌离有个好歹,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他,放过青龙帮吗?” 隐灵一族人虽少,但灵术师却不容小觑,如果他们倾巢而出,别说是要君梓玉的命了,就是把青龙帮灭了都有可能。 兰芝知道风九幽的担心,忙说道:“此事的确是君帮主鲁莽了,不过好在发现的早,独孤他们已经乘小船去了。主子不必担心,姑爷不会有事的。” 加重手上的力道,兰芝开始帮她松腿。在船上坐久了,她双腿没有什么力气,也没有怎么活动,她怕血流不畅。 心中叹息,风九幽觉得好累,特别是想到君梓玉刚刚杀气腾腾的样子时,更是抑制不住的烦躁。可是她又不能发火,主要是发火也没有用。所以,再次闭目养神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说:“等到了幽州就改道,不走水路了,也不准他去东凉。” 此事瞒不住,倘若莫言有心查必然知道此事乃是君梓玉故意为之。青龙帮在东凉也有生意,一旦因为此事受到牵连,那就得不偿失了。 言语之间兰芝知道风九幽这次是真的生气不,小心翼翼的说道:“此事怕是不妥吧,再者君帮主性子执拗……” 看到风九幽突然间睁开了眼睛,兰芝马上住了口,垂眸低首继续帮她按腿。 双眉紧蹙皱的不能再皱,风九幽沉思片刻道:“晚点你去找扶苏,把我的意思告诉他,他知道怎么做。” 君梓玉素来吃软不吃硬,明着让他不要去,他肯定不听。再加上又是她成婚,必定要费上一番功夫。 兰芝领命,一边帮她按腿一边说:“行,晚点我就去找扶苏,主子别担心,也别着急。君帮主明事理,相信好好跟他说,他会听的。” “但愿吧!”无力的靠在软枕上,风九幽一个头两个大。纵然早就料到了这一路上不太平,却没有想到自己人会给她找事。特别是君梓玉,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弄成这个样子。 船舱内风九幽心绪不宁,船舱外独孤带着神阁的杀手已经跟死士交上了手。他们像陌离那样弃了小船,直接跳到了敌人的大船上,然后与其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陌离身上有伤,经过一番打斗,小腹处的伤口溢出鲜血打湿衣服。凌月无意中看到,护在他身前道:“殿下,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你赶紧下小船,赶紧走,我和百里断后。” 话音未落百里就杀了过来,站在陌离的背后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剑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人太多了,殿下,赶紧下小船,走吧!” 小腹处的伤口很深,一裂开就痛的陌离直皱眉头。他站在船边望了一眼,见之前的小船并没有走,也已经绕出了包围圈。他道:“好,我先跳,你们两个马上下来。” 说话间,陌离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灵符,那是圣一给他的,据说很珍贵。画符之时需要很多的灵力,所以,只有性命攸关的时候才可以用,否则就太浪费了。 第2074章 火烧船 一手捏着灵符,一手拿着宝剑,陌离似大鹏展翅纵身一跃就跳到了小船上。阿力等人早已经在等候,挥刀斩断从水下伸上来的手,他就忙道:“拉紧绳子,坐好别动,我送你们回去。” 言罢,站在船尾的另外一个青龙帮的人撑杆滑行,船,立时就动了。 正准备使用灵符的陌离听了他的话瞬间愣住,见阿力二人配合默契胸有成竹,他把手中的符又放进了怀里。看他们的样子,料定他们做了准备,他坐好拉紧绳子以后就连忙仰头对凌月道:“走了,快跳!” 依言而行,凌月抬脚踢飞扑过来的死士就拉着百里往下跳。幸好他们二人武功不差,要不然以两条船拉开的距离,他们肯定是要落进水中的。 这时,受君梓玉吩咐装着火油的小船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了两艘大船。先是把火油倒出涂抹在船上,随后又扔了几坛子烈酒上去,然后又紧跟着扔了几个火把上去。 烈酒加上火油很快就烧了起来,前后左右四面齐发,再加上风一吹,火苗就越来越大,蹭蹭的往上窜。 独孤见陌离离开连忙冲过去帮他断后,等他们的船渐行渐远,火势也越来越大,死士也越来越少,他命令所有人撤退。 神阁的杀手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虽然很少合作出任务,却也知道令行禁止。所以,一听到独孤的吩咐就纷纷跳上了来时的小船。 未达目的,那些死士并不准备善罢甘休,见脚下的船已经烧了起来,且火势越来越大,根本就救不了。他们纷纷来到了船尾处,正准备把之前带来的小船给解开,那想到竟然全部都不见了。非但不见了,就连绑住它们的绳子都没了踪影。 无船离开,那些死士瞬间就急了,可还不等他们躁动起来,船底就开始进水。未过多久,船就开始往下沉。 风九幽虽然相信独孤等人的实力却依旧非常的担心,在船舱里待不住,她就在兰芝的搀扶下走到了船头。迎风而立,目眺远方,当看到冲天的火光时她心下一紧,脱口而出道:“看到没有,看到小船没有?” 距离有些远,风九幽看不太清楚,兰芝踮脚张望了一番后说:“看到了,看到了,主子,你看,那是姑爷,姑爷乘小船回来了。” “在哪儿呢,我怎么没有看到?”环顾四周,在一艘艘小船上开始寻找陌离的身影。 距离太远,看不清楚容颜,但兰芝却认得陌离身上披着的斗篷。指着中间第三条小船说:“那儿呢,那儿呢,姑爷在那儿呢。你看斗篷,姑爷走时穿了斗篷的。” 闻声望去果然看到了斗篷,正好陌离看到她在寻找自己,起身招了招手。立时,风九幽就看到了他的脸,随即提着的一颗心也落回到了肚子里。松了一口气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风大,若兰怕她吹着了,看到陌离安然无恙的归来后,她道:“小姐,船头风大,去里面等吧。” 已经知道陌离没事,风九幽答应了,吩咐兰芝在这儿守着后,她就和若兰进去了。 半炷香后陌离上了楼船,未看到风九幽他便问道:“夫人呢?” “风大,回船舱去了,姑爷,你没事吧?”由于宽大的斗篷盖着了里面带血的衣服,兰芝并不知道陌离的伤口裂开了。 知道风九幽一定很担心自己,陌离说了句没事就急匆匆的去找她了。兰芝原本是要跟上去的,可是凌月和百里都受伤了。见他二人身上的伤口都还在流血,她赶紧把止血散拿了出来,然后给他们打水、上药、包扎伤口。 一路疾走陌离来到了风九幽所居住的房间,推门而入就道:“九儿,我回来了!” 闻到血腥气,风九幽刚刚落下的心又再次提了起来。迎向他的同时一脸紧张的问道:“你受伤了?” 看着她关切的眼神,陌离原本是不想说的,可想到她是大夫,瞒是瞒不住的。他微微一笑道:“没有,没有受伤,就是之前的伤口裂开了。不要紧,一会儿让凌月帮我重新包扎一下就好了。你怎么样,可有哪儿不舒服?” 说话间,他揽住风九幽的肩膀就往床边走。 风九幽没有回答他,吩咐若兰去拿药箱后就扶着陌离坐下,然后脱掉他身上的斗篷就往下看。见果然是小腹处的伤口裂开了,她转身就去拿剪刀。 陌离知道她这是要亲自给自己上药,一把拉住她的手说:“你身子不好,这些小事就交给下面的人做吧。来,你陪我坐一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手上用力,拉着风九幽就要坐下。可是她根本就不吃这一套,想也不想就拿开他的手说:“还在流血呢,有什么话晚点再说,我睡一觉好多了,不用担心。” 语毕,风九幽就去拿剪刀了。 不久,若兰端来了热水和烈酒,看风九幽要亲自动手,忙道:“小姐,我来吧!” 伤口太下,不便让若兰动手,风九幽一边打开药箱一边说:“我饿了,想喝粥,你去煮两碗来。另外,再给他熬一碗药,还按之前的方子抓药。” 放下铜盆,若兰看了一眼陌离流血的位置,知道不便,答应道:“行,那我先去熬粥,小姐有什么吩咐再叫我。” 把要用到的药全部拿出来,一字摆开,全部打开,风九幽拿起剪刀说:“好,你出去吧!” 语毕,风九幽把之前缠着的纱布给剪开了。 虽然再过不久就要成亲了,但若兰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快速走出去以后她就把房门给关上了。嘱咐飞雪守好,不要让任何人进去,她就赶紧去厨房了。 拿烈酒消毒清洗伤口,撒上止血散就开始给伤口重新上药。药中风九幽特意加了些清灵露,一抹上去甚是清凉、舒服。 居高临下看着一直紧皱着眉头的风九幽,陌离的心里很甜蜜,觉得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伸手摸了摸风九幽的肩膀,他情不自禁的柔声言道:“让你担心了!” 第2075章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风九幽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低下头继续手中的动作说:“不想让我担心就好好的,别再受伤了。” “嗯,以后不会了!”情难自控的摸了摸风九幽柔软的长发,陌离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一直以来都希望安静的生活,不曾想却终究成了奢望。东凉,皇位,这是想要安定的生活就必须得到的东西,也唯有如此方能护住心爱的女人。 不多时,裂开的伤口就被重新上药包扎好了,风九幽帮他简单的擦了一下身上的血就给他另外拿了一套衣服换上。 身体虚弱,一番折腾下来头有些晕,眼前也发黑。风九幽趁着他自己系带子时在床榻上坐了下来。抬手撑额,顺势靠在软枕上,喘了口气说:“改走水路原是临时起意,不曾想也被人给知道了。为防还有暗杀,我准备到幽州改道。而且在水上也诸多不便,也非我们的长项,你觉得如何?” 对于君梓玉的突然发难,风九幽已经让扶苏暗中调查过了。知道他是受了身边人的挑唆蛊惑方才这么对陌离的,她很是不安。 青龙帮内虽不像雪山之巅那样固若金汤,但调唆之人乃是君梓玉的心腹,据说跟在老帮主身边数十年。这样的人都能背叛他,这船上以及青龙帮内必然还有细作。而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些要置他们于死地的人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路线,并且已经做好了埋伏,只等他们赶到。 先前在小船时陌离就明白了此事乃是君梓玉故意为之,听了风九幽的话点头答应道:“我正想跟你说呢,幽州城外我放了五千兵马,马车等也全部都准备好了。等从幽州码头下了船,我们就直接从幽州离开。” 说话间,陌离换好了衣服,在风九幽的旁边坐下,他径自倒了一杯茶。 看他早就想好了,风九幽料到他已经知道了。坐直身体挽住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说:“有人收买了他身边的心腹,他担心到了东凉国你护不住我,怕我受委屈,受欺负,上了当才出此下策。” 轻酌两口茶,陌离放下抬起的胳膊淡淡的说:“以我现在的能力的确是会让他有此担心,他视你如亲妹妹,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不过,你放心,不管在哪儿,我都会保护你,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推己及人他完全能理解君梓玉的做法和担忧,但理解归理解,原不原谅又是另外一件事。 依偎在他的肩头,风九幽的心十分平静,她闭上眼睛紧了紧抱住他的手:“我知道,也相信你一定能做到。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从幽州改道坐马车回去。” 放下手中的茶盏,陌离轻轻的**了一下她的脸:“好,那你先睡,我去看看凌月和百里,还有圣一,刚刚进来的时候说是找我有事。” 语毕,抽出被风九幽抱着的手,陌离扶着她躺下。 改道幽州不是小事,风九幽知道他要去安排,乖乖的躺下说:“我担心船上还有细作,此事先不要告诉梓玉,等下了船再说。” 拉过锦被帮她盖上,掖好被角便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陌离柔情似水的答应道:“好,我知道了,你先睡,不用等我,我处理完事情就回来。” 言罢,他弯腰端起放在凳子上的水盆就走了。 心中有事风九幽那里睡得着,等陌离走后不久她就坐了起来,然后把飞雪叫进来说:“人解决了?” “是,我亲自去的,尸体丢进了江中,不会有人怀疑。”趁着扶苏和君梓玉聊天的时候,飞雪把那挑唆之人给杀了,一刀毙命直接丢进了江中。 盘膝而坐,风九幽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淡淡的说:“那就好,此事除了扶苏以外谁都不要说。一旦君梓玉查起来,你暗中注意船上的人,有可疑者直接杀了。” 从不是嗜杀之人,但现在的局面容不得她瞻前顾后犹犹豫豫。而对于这些隐藏在暗中的细作,她是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今天是自己有所准备,君梓玉也并没有下杀手,一旦他和陌离针锋相对起了内讧,那么夹在中间的她最难做。同时也会坏了她的大事,更严重的还会让所有的人命丧这船上。所以,宁愿把船上所有青龙帮的人都给杀了,也不能自相残杀。 飞雪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马上领命道:“是,主子!” 闹腾了一晚上,风九幽累了,掀开被子下床道:“先前若兰说药浴准备好了,你扶我过去吧。” 想要尽快的好起来,风九幽不但喝药还每天都泡半个时辰的药浴。 飞雪上前帮她穿好鞋子,拿起斗篷披在她身上以后就扶着她去了隔壁房间。 三天后,亥时过半,东凉皇宫内,皇后处永宁宫内! 宽大的床榻上,东凉皇后佟雅婧身着一袭暗黄色寝衣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心中像是有一团火在烧,心口也闷得的厉害,口干舌燥心烦气躁,有些喘不上气来。 今夜在床榻下守夜的是一个老嬷嬷,乃是皇后的心腹,姓刘,名云娘。听到床幔内不停翻身的声音,刘嬷嬷睁开了有些浑浊的眼睛,扭头起身低声问道:“娘娘,你怎么了,可是要喝水?” 心烦意乱惴惴不安,皇后听到她的声音后索性坐了起来,答非所问的说道:“皇上今夜宿在何处?” 听到不善的语气刘嬷嬷连忙站了起来,上前一步道:“在翠云宫!” “云妃那个贱人还真是好手段,皇上病了这么久,期间连人都不见,一痊愈就被勾搭了去,真是该死!”提起自己在这后宫中唯一的劲敌,皇后气的牙痒痒。要不是怕杀了她会坏了儿子的前程,她早就动手了,那可能会忍到今天。 由于莫言前往北国之都的事不能被外人知晓,期间他对外一直称病,除了见白丞相以外,再未见过任何人。 刘嬷嬷不但是皇后的心腹还是她的教养嬷嬷,听到勾搭二字甚觉粗俗,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便提醒道:“隔墙有耳,娘娘慎言!” 第2076章 寂寞难耐 皇后本就十分烦躁,一听这话立时就怒了,厉声道:“这是在我自己的宫里,慎言什么?去,把云德给我叫来。” 云德乃是皇寺主持,最近得皇太后传召入宫讲经。但其实这是皇后向皇太后建议的,真实的目的并非讲经,而是为了方便她二人私下相会。 表面上云德是得道高僧,内里却是一团污秽,一肚子坏水。他与皇后珠胎暗结多年,可以说是皇后的姘头。所以,只要有机会皇后就会让他入宫讲经,然后二人在永宁宫偷偷行乐。 身为皇后的心腹刘嬷嬷对于此事一清二楚,二人私下相见也全部是她一手安排。所以,听到云德二字她并不稀奇,只是蹙眉言道:“夜深了,云德大师此时想必已经休息了,娘娘还是早些安歇吧。” 皇上缠绵病榻足不出户之时怎么折腾都无所谓,反正整个后宫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可是这会儿皇上已经痊愈,且,已经很晚了,断没有让一个和尚半夜入永宁宫的道理。再者,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一旦传扬出去,走漏了风声,单是讲经这个借口可是说不过去。 皇后也知不妥,可她实在是烦躁的厉害,最主要的是心里有把火,不发泄出来不行:“去,现在就去,就说本宫梦魇了,吓的魂不守舍,让他赶紧来诵经为我安神。” 由于皇后前几年经常做噩梦,这法子用过几回,十分稳妥,后宫中也没有人说什么。所以,皇后是一刻也等不得了,必须要马上见到云德和尚。 最近宫中戒严多了很多侍卫,刘嬷嬷去打听了一下知道是因为皇上生病的缘故。可是她并不相信,总觉得无缘无故的调兵进来必然是出了什么事。故,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转身就走,而是张口再次劝说道:“娘娘……” 话才出口,一脸焦躁的皇后就怒了,随手抄起一个软枕直接就砸向了刘嬷嬷。与此同时脱口而出道:“不想死就给我闭嘴,赶紧去!” 跟在皇后身边多年,刘嬷嬷还是第一次被皇后砸。虽说她私下里也会打骂宫人,但对她却一直还好。顿觉不妙马上闭嘴,躲过枕头的同时她忙道:“是,是,老奴这就去请大师!” 语毕,刘嬷嬷掉头就飞速的跑了出去。 皇后气的不行,也觉得殿中太热了,一把撩开坠地的床幔,怒吼一声道:“来人,备水,沐浴!” 燥热难耐,皇后说完以后就起身下床来到了火炉旁,拿起盖子将整个火炉给罩住,里面的火很快就熄灭了。 守在殿外的两个丫鬟听到声音马上走了进来,确定皇后这个时辰是要沐浴,其中一个宫女行礼之后就赶紧出去准备了。 一炷香后皇后跳到了浴桶中,未着寸缕稳稳坐下,命所有宫女都退到殿外以后,她就静静的等着云德大师的到来。多少年了,最初她还心怀愧疚,觉得这么做不对,可莫言根本就不到她宫中来。长夜漫漫寂寞难耐,她本想找宫中的侍卫,可侍卫到内宫中来比较困难,也不方便。所以,她想到了经常到宫中给太后念经的云德。 云德虽然年近五十,体力却极好,加上他原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和尚,两人很快就勾搭上了。而这一勾搭上不要紧,就再也分不开了,她也离不开他了。 珠胎暗结,狼狈为奸,如胶似漆,如鱼得水。尤其是二人刚开始在一起的那一年,她假装生病在皇寺里住了大半年,过的那叫一个舒心滋润。 沉思间一个光头锃亮有些发福的和尚走了近来,同样是未着寸缕,就跟两个人提前商量好的似的。看着皇后被热水熏红的小脸,云德和尚露出淫邪的笑容,二话不说就似从前那般跳到了浴桶中。 皇后也不娇羞,张开双臂就迎了上去,很快,浴桶中就响起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浴桶内一片春色,浴桶上方的屋顶上却是另外一番景象。透过揭开的瓦片,一个黑衣人蒙住脸说:“夫人,药已经扔进去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过去了,你自己小心。” 被称呼为夫人的人并不是别人,而是陌离的亲生母亲白灵嫣。她坐在屋顶上,目眺远方,神情肃穆轻轻的应了一声道:“办完事就先回去,不必过来了,等完事了我自己会回去。” 黑衣人把揭开的瓦片重新放回原处,领命道:“是,夫人!” 言罢,他纵身一跃就悄无声息的跳到了地上,左右看了一眼,见无人便飞速的奔跑了起来。 不久,距离此处不远的一个宫殿内就响起了抓刺客的声音,然后永宁宫就走了水。糟乱声起,到处都是太监宫女的尖叫声,以及大喊救命的声音。 莫言今夜宿在翠云宫,距离永宁宫并不远,那边一闹起来,这边就很快听到了动静。莫言因为心中有事睡的不沉,骤然听到动静就坐了起来,张口问道:“出什么事了,外面怎么这么吵?” 话音未落躺在他身边的云妃也跟着坐了起来,以为是偏殿新住进来的妃子争宠的把戏,她靠向莫言道:“皇上……” 刚叫了一声,李公公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低声禀报道:“启禀皇上,秋水宫那边进了刺客,永宁宫走了水,莫大统领正带人抓刺客呢。” 心头一禀,莫言掀开被子下了床,一把撩起床幔吩咐道:“刺客也就罢了,永宁宫好端端的怎么会走了水?” “大统领已经派人去救火,要查了才知道。时辰不早了,皇上又是大病初愈,不如先休息吧。”由于是莫言身边的心腹太监,李公公回话不似别的太监那般小心翼翼。 内伤未愈,冬天的夜里又冷的很,再加上从北国之都赶回来又受了寒,莫言的确是不太想出去。但考虑到永宁宫乃是皇后住的宫殿,他若是不去走一趟,明天御史又要啰嗦。皇太后又要派人来问,着实烦不胜烦,起身道:“皇后宫中走水,朕怎么能不去看看,来人,更衣!” 第2077章 祸乱后宫 虽然对皇后厌恶到了极点,平常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更不愿意跟她见面。但到底还有大皇子和七公主,念着孩子们的情分也不能不管。更何况走水不是小事,万一火势压不住,灭不掉,那挨着的宫殿都要受牵连,都会烧掉。所以,身为皇帝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过去看一看。 云妃知道永宁宫走水是大事,倘若强留皇上在这里,明天不但皇后会找她的麻烦,太后那边也不好交代。再传到朝堂去那就更是她的不对了,马上跟着下床道:“臣妾担心姐姐,想跟皇上一起过去看看。” 说话间,她伸手接过宫女们端来的衣服,开始给莫言更衣。 莫言知道她素来跟皇后不合,两个人彼此看不对眼。怕她去了再添乱,他淡淡的说道:“天寒地冻的你就不要跟着去了,一会儿冷风扑了身子又要病了。” 由于莫言不重色,一个月待在后宫的时间并不多,而这后宫中能得他喜欢的人也屈指可数。所以,云妃一听他竟然关心自己,嫣然一笑道:“多谢皇上关心,臣妾不冷,皇后姐姐乃是六宫之主,永宁宫走水,臣妾理当过去看看。更何况皇上不是前两天才下旨命臣妾协理六宫嘛,倘若这个时候不过去,怕是有人会说臣妾恃宠而骄呢。” 声音妖娆,说不出的妩媚,云妃嗔了他一眼,拿起托盘上的腰带就帮他穿戴了起来。心里虽然巴不得皇后烧死了才好,但面上却是不能表露半分。尤其是当着皇上的面,更是要对皇后事事恭敬,既不能越了规矩又不能让人挑出错来。 对于云妃以及这后宫中所有的女人,莫言都谈不上真正的喜欢。相反,很多都是选妃时为了制约或者是一种奖赏有功之臣而纳的妃妾。当然,也有皇太后当年硬塞给他的,他无法拒绝就全部纳入了后宫。 云妃亦不例外,当年让她入宫也是对她娘家的一种恩赐。所以,看到她妖柔妩媚的样子,他无半点喜色,面无表情的说道:“既如此那就随你吧,只是记得出去穿厚点,别冻着了。” 理了理袖口,莫言等腰带系好以后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外面李公公等候多时,见他出来帮把厚厚的狐裘披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大声喊道:“皇上起驾,摆驾永宁宫!” 声落,随皇上一起过来的侍卫、宫女、太监就连忙跟了上去。 望着他们一群人离开,云妃收起了脸上所有的笑意,对身边的宫女吩咐道:“更衣,本宫也去瞧瞧。” “是,娘娘!”宫女领命之后马上就把她的衣服拿了过来,然后麻利的帮她船上了。 永宁宫内一走水守在殿外的刘嬷嬷就知道坏了,吩咐两个宫女守住门口,她急急忙忙的就进入到了殿内。正准备将外面的事禀报皇后,让云德和尚赶紧从暗道中离开,那想到一着急就被东西给绊倒了。而这一摔不要紧,她直接就摔晕了过去。 不知何时白灵嫣从屋顶进入到了殿内,把刘嬷嬷的衣服全部扒光以后,她喂了两粒药给她吃。然后把同样喂了药的永宁宫大太监也给拖了进来,一并扒光扔进了屏风后面。 屏风后的浴桶中皇后和云德和尚正在颠鸾倒凤,这要是平常她早就听到了,也肯定赶紧让云德和尚离开。但由于白灵嫣给她下了药,她现在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到,也摆脱不了同样中了药的云德和尚。所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四个人就纠缠在了一起。 许是怕脏了自己的眼睛,白灵嫣把刘嬷嬷二人扔进去以后就走了。不过,她并没有离开,而是悄悄的来到了永宁宫外。 莫言一行人来的很快,见火已经扑灭,又未在人群中看到皇后,不免问道:“皇后呢?” 烧的是偏殿,急着救火,永宁宫的太监和宫女身上多多少少都湿了一些衣服。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其中一个宫女瑟瑟发抖的说:“回,回皇上的话,娘娘,娘娘在主殿没有出来。” 闻声朝主殿看了一眼,见闹这么大的动静皇后竟然没有出来,似乎完全不知道走水之事,莫言甚是好奇。眉头深锁,快步走到主殿门口,见只有两个宫女跪着,他又问道:“皇后一直没有出来?” “是,皇后娘娘自睡下就没有出来,刘嬷嬷见皇上过来就进去禀报了。”其中一个宫女伏身在地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这时,云妃以及其他妃妾都赶了过来,看皇上站在门口却不进去,她忙上前行礼道:“启禀皇上,大统领说刺客到了永宁宫就不见了,怕皇后娘娘有什么闪失,想……” 话未说完莫言就神色一禀,向后退一步吩咐站在他身后的两个侍卫说:“打开门,小心刺客,更不要误伤了皇后。” 两个身着铠甲的侍卫领命,纷纷拔出随身携带的佩剑,一脚把门踢开以后他们就率先走了进去。未看到任何人,莫言抬脚就进了门,而那些跟来的妃妾也赶紧跟了上去。 外殿无人,内殿却传出了不该有的声音。云妃是过来人,一听到这个声音就大喜,脱口而出道:“刺客在里面,赶紧去保护皇后娘娘。” 正是紧张的时候,两个侍卫一听到刺客二字就也没有去想这话是谁说的,未加思索就本能的冲进了殿中。 云妃听到声音的时候,莫言等人也全部听到了。不过他有些不敢相信,毕竟这是永宁宫,她是一国之母的皇后,再怎么深宫寂寞也不敢做出如此胆大包天的事来。而且,她是大皇子的生母,纵使是为了儿子的前程也不敢乱来。 可显然他错了,就在屏风被侍卫一脚踢倒后,跟进来的所有人都看到了未着寸缕的皇后以及骑在她身上的云德和尚。 由于这一幕来的太过突然,太过震撼,太过匪夷所思,以致于好几个妃妾看过之后都忍不住尖叫出声。而与此同时她们也纷纷本能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第2078章 施以剐刑 白灵嫣对皇后下药时算好了时间,尖叫声一起她瞬间就恢复了清明。看到莫言以及诸位妃子,她犹如遭受五雷轰顶,也立时吓的魂飞魄散:“皇上,皇上……” 惊慌失措,面如土色,皇后本能的要坐起来,也本能的去推压在她身上的云德和尚。 下药时特意给云德和尚多下了一些,这会儿他正在兴头上。再加上他虽然年近五十却身强体壮,以致于无论皇后如何挣扎,扭打,都动弹不得。 云德是个欺世盗名道貌岸然的和尚,一见皇后扭来扭去他愈发的欢喜,一时激动不免说起了污言秽语。皇后急的恨不得一头撞死,恨不得马上晕过去。可谁知这个时候刘嬷嬷爬了过来,一边在云德和尚的身上蹭来蹭去,一边伸手要把皇后给拉出来。 看着这近似疯狂的一幕,莫言气的脸都绿了。见那两个侍卫目不转睛的看着,怒吼一声道:“还杵在那儿干什么,还不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瞬间,那两个被惊呆的侍卫打了个激灵,回了神。彼此对视一眼,二话不说就冲上去把刘嬷嬷给拉开,然后把她丢到一旁再把皇后和云德和尚分开。 云德和尚神志不清,拉开以后还不停的往皇后身上扑。莫言看着他那一身赘肉气的头顶冒烟,切齿痛恨的说道:“李福勇,把这个欺世盗名的畜生带下去,施以剐刑。三百六十刀一刀都不能少,要是少一刀让他死了,我活剐了你。还有这两个脏东西,杖毙!” 冷哼一声,莫言拂袖而去。云妃心中欢喜却不敢表露半分,留下两个宫女看着皇后,她就赶紧带着诸位妃妾追了出去。 莫言出来时白灵嫣正站在永宁宫的宫门口,望着那金灿灿的三个大字她忽然间笑了。永宁,永远安宁,同时也可以说是永无宁日。 二十年前她离开东凉皇宫虽然是因为儿子,因为怕被白震天抓回去,但这并不能抹去皇后对她的陷害。当时她没有报仇,不代表她就忘了。她之所以扮作墨香回来,一是为了儿子,二则是为了复仇。不管是皇后还是太后,欠她的都要还,且必须是血债血偿,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原本莫言是准备到偏殿去审皇后的,毕竟今天所有人都看到了,此事也非同小可。但是在看到墨香的那一刻,他知道不用了,也似乎明白了什么。 命令所有人都不得把今夜之事说出去,莫言派人把永宁宫给围了起来,并且下令不准永宁宫内的任何一个人踏出宫门半步。 莫言的命令犹如一盆冷水对着狂喜的云妃泼头而下,她原想着盛怒之下他会处死皇后的,可谁知竟然只是围宫而已。心中一震立时回神,依言听命之后她就带着自己的人回了宫。想着好不容易等到此机会,自己怎么都要借着此机会筹谋一番,然后拉皇后下台。 须臾,众妃妾散去,莫言带着几个太监以及侍卫来到了墨香的面前。死死的瞪着她,沉声道:“你跟我来!” 语毕,他抬腿迈步朝自己的书房而去。 假扮墨香的白灵嫣看着他眼中的怒意以及渐行渐远的背影,微微一笑跟了上去。她既然做了就不怕他知道,相反,他就算是提前知道了,她依旧会这么做。 步履匆匆,莫言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书房,等白灵嫣进去以后他命随伺的人全部都退出去。 关上门,目不斜视的看着墨香,莫言一字一句的问道:“为什么这么做?” 眉头轻挑白灵嫣然不以为意,看也不看他一眼,她就在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漫不经心的反问道:“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由于白灵嫣在莫言的心里一直是一个光明磊落敢作敢为的人,他自然而然的以为她的丫鬟墨香也是如此。所以,完全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不承认。 怒火滔天,杀气腾腾的走到她面前,莫言厉声道:“我知道当年之事乃是皇后诬陷,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不但会害死皇后,还会连累大皇子和七公主?” 因为厌恶皇后,莫言丝毫不在乎她的死活。可是在她的身后不但有他的儿子女儿,还有佟氏满门,还有皇太后。 望着曾经深爱的男子,提起当年的诬陷,白灵嫣心中的怒意丝毫不比他少。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反倒是不怒反笑,用极其轻松口吻说道:“原来你知道,我还以为皇上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呢。” 往事如梦亦如刀,纵然已经过了二十年,她依旧清楚的记得他眼中的不信,眼中的质疑。曾经海誓山盟,曾经说永不相问,到了关键时刻不过尔尔,不过如此。 近似调侃的语气让莫言有些受不了,心中的怒火也瞬间被愧疚代替。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他就扭头看向一边道:“我知道当年之事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嫣儿,是我听信母后的话才让她伤心离开的。可是已经过去二十年了,皇后也受了应受的惩罚,母后也被我关了好几年,这样的惩罚够了……” 话未说完白灵嫣就听不下去了,拍案而起,怒斥道:“够了,这就够了,你认为关了几年,被你冷落了几年,这样的惩罚就够了?哈哈哈……哈哈哈……” 白灵嫣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但听在莫言的耳中却是比哭还要难听,也甚是刺耳。 “相较于嫣儿所受的苦的确是不够,可她是我的母后,我……我……我能怎么办?”想起皇太后,莫言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他恨她,怨她,恼她,可他却不能为了给白灵嫣报仇而杀了她。 笑声戛然而止,白灵嫣的脸色如冰霜一般难看,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幽幽言道:“是啊,她们一个是你的母后,一个是你的妻子,你能怎么办呢?你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做。所以,我家小姐就活该藏身火海,而你就活该骨肉分离。” 第2079章 左右开弓打打打 如果说他对陌离所做的一切曾经有那么一刻令她感动,令她欣慰,令她对他改观的话,那么此时此刻荡然无存。他仍旧是那个二十年前的负心汉,仍旧心向着他的母后,他的妻子。而她曾经对他的爱,对他的一切,为他付出的所有如今回首看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充满了讽刺意味的笑话。 讥讽而悲伤的话语令莫言心头一震,恍惚之间他仿佛在墨香的身上看到了倔强的白灵嫣。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迷离而已,瞬间过后他就一脸痛苦纠结的说:“她不是我的妻子,她不是我的妻子,我的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嫣儿,是嫣儿!” 一拳头打在桌子上,莫言不由自主的提高声音,在告诉墨香的同时也在告诉他自己。这世间他只认白灵嫣是他的妻子,皇后不是,那些妃妾更不是。 看着他抓狂的样子,白灵嫣平复了自己的心绪。重新在太师椅上坐下,径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端在手中漫不经心的言道:“妻,三媒六聘,八抬大轿,一纸婚书,从正门而入。这些你从来都没有给过她,别说是八抬大轿了,就连正红色的嫁衣她都没有穿过。想来真是可笑,也真是替她感到不值。隐灵一族贵不可言的神女,一向自誉聪明的白家大小姐,西岚皇族人人都一心求娶的女子,不曾想会被你的虚情假意所蒙蔽,所欺骗。什么地老天荒,什么海枯石烂,不过是照着戏本子说而已,不过是欺骗那些无知少女的谎话而已,如今回头去看也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看不得到了今天他还一副痴情人的样子,白灵嫣一时没有忍住把藏在心中二十年的话给说了出来。而与此同时她也忘记了自己此时此刻不是白灵嫣,而是白灵嫣的贴身丫鬟墨香。 一番话像是凌迟一样扒下了莫言身上的皮,戳穿了他自己幻象的事实。很残忍,也令他无法接受,目如铜铃,双眼通红,他瞪着墨香一字一句的问道:“这是……这是她说的?” 一个她,瞬间让白灵嫣想起了自己此时此刻的身份,放下手中端着的茶盏,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是,她不止说了这些,还很后悔。后悔遇见你,后悔抛弃一切跟你来到东凉。后悔当时没有杀了你,杀了那个老妖婆,如此你们母子便可以继续相亲相爱了。” 话音未落莫言就冲到了白灵嫣的面前,啪的一声响,他一巴掌就打在了她的脸上。怒吼一声道:“不准你……” 啪……又一巴掌响,白灵嫣打在了莫言的脸上。这一巴掌在二十年前她就想打了,所以,几乎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但是她仍觉不够,立时抬手又挥了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凌厉的目光如刀剑般寒冷,白灵嫣死死的瞪着莫言道:“不准什么,不准我骂她老妖婆吗?哼,就像她那种不知廉耻男女通吃,连太监和尚都不放过的老女人,说她老妖婆都算是轻的了。” “你……你放肆!”再过分,再肮脏,再可恨,再可气,也终究是他的母后,他不允许别人这样说她。纵然她说的全都是事实,他也不允许,更不想听到。 如果此时此刻坐在莫言面前的真的是墨香,她必定不敢再说下去。可是她不是,所以,白灵嫣又咄咄逼人道:“放肆,呵呵,我不过只是说了她几句而已,你就受不了了。那我要是让你杀了她,岂不是要了你的命?” 语毕,她一把推开了莫言,愤然起身又道:“别再说什么深情不移,也别再说什么嫣儿是你的妻,你不恶心,我看着、听着还想吐呢。” 抬腿迈步说完就走,可还没有走到门口莫言就拦住了她的去路。只见他双眼通红恶狠狠的说道:“你就不怕我会杀了你吗?” 皇后宫中的那一幕令莫言不寒而栗,他一想到她有可能会这样对太后,他的头皮就一阵阵的发麻。太后再怎么说也是他的母后,再怎么说也是陌离的祖母,一旦像皇后今天这样,那天下人会怎么看他,后世之人又会怎样的评论他? 眼睛微眯,杀气四溢,白灵嫣毫不犹豫的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就直接递给了他。脱口而出道:“二十年前我就不想活了,要杀,你就来吧。” 不过是情急惊惧之下的一句话,莫言登时就愣住了。低头看着冰冷森寒的匕首,他面如死灰,二十年前那不堪回首的画面立时涌入他的脑海。 记得那是白灵嫣产子当天,她把匕首也是像现在这样递给她,他满目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到最后说了一句疯子就走了。 从莫言惨白的脸上看出他想起了当年的情景,白灵嫣向前一步走又把匕首往前推了几分。嗤笑一声道:“怎么,不杀了?” 莫言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他死死的盯着那匕首,仿佛被雷劈中了一样,一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 白灵嫣再次笑了,眼中、笑中全是鄙视之意。手一松,匕首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她一把推开莫言道:“我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不杀的。那么此生你将再也没有机会杀我,而我也不会再给你机会。” 语毕,白灵嫣走了。 猛地转头,莫言对着她的背影怒吼道:“我知道你要为嫣儿报仇,可你有没有想过陌离,你有没有想过他的以后?如果今夜之事传出去,他以后要怎么做人。” 闻声,走到门口的白灵嫣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目视前方,冷若冰霜的说道:“三殿下孝顺,要是知道当年害死他母亲的人是皇后,今夜之事一定是他乐见的。至于以后怎么做人,你应该为大皇子和七公主考虑,而不是三殿下。” 言罢,白灵嫣抬腿跨出门槛就离开了。 就在她走后不久莫言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整个人也如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着头。老泪纵横,心如刀绞,却始终没有办法下令让侍卫把墨香杀了。 第2080章 无端被关 不久,李公公前来复命,刚进门就看到瘫在地上的莫言。心下大骇,面上大惊,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他身边,跪下道:“皇上,您这是怎么了,您……” 话未说完悲痛欲绝的莫言就晕了过去。嘭的一声响,直接脸朝下就栽在了地上。 大惊失色,李公公吓的魂飞魄散,一边伸手去扶他,一边惊声喊道:“来人,快来人,传太医,快传太医!” 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听到李公公的叫喊,忙跑了进来。见莫言倒地闭眼无声都吓了跳,弯腰伸手一左一右将其架起来后就赶紧把他放到了软榻上。 由于莫言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最近太医院安排值夜的都是皇帝的心腹,也是太医院新任医首杜思轩。刚刚永宁宫走水时李公公就派人把他请了来,原想着皇后受伤也好赶紧医治,毕竟走水不是小事。可谁承想根本就没用上,也不是那么回事。 永宁宫的人无恙,原本杜太医是要回去的,但李公公想到莫言气的不轻,怕他一生气会引发内伤,复命时将他带了来。所以,这会儿他正在门外候着呢。 一听到李公公叫太医,杜思轩就知道皇上出事了。想也不想就一把从随行小厮的手上拿过药箱,然后步履匆匆的就走了进来。当看到莫言脸色苍白,眼角有泪痕,他心下大为吃惊。为官十五年,在太医院行走近十二年,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皇上哭呢。 估摸着八九不离十是为着永宁宫的事,他在软榻前跪下打开药箱,拿出诊脉所需之物便道:“先把脉,你们都不要出声。” 说话间,他抬起莫言的胳膊,把袖子往上卷了卷。 李公公知道把脉要聚精会神,不能受打扰,朝两个侍卫摆了摆手就示意他们退下去。两个侍卫心领神会,放轻脚步就赶紧退出了门外。 须臾,把脉完毕,杜思轩收回把脉所用的东西,再把莫言的手放回到了被子中去。李公公有些着急,忍不住问道:“杜太医,皇上怎么样,可是引发了内伤?” 李公公不是一般普通的太监,而是一个练家子,也是莫言的心腹。莫言前去北国之都的事情,他一清二楚。 闻声抬头,杜太医赶忙站了起来,据实以禀道:“是,皇上气急攻心引发了内伤,以致于突然间昏厥了过去。不过,并不是很严重,只要好好休息,我再开个方子,以后别再动怒,不会有大碍。” 闻言,李公公提着的一颗心落回到了肚子里,脱口而出道:“那就好,那就好,那敢问杜太医皇上什么时候会醒来呢?” 永宁宫走水这事肯定瞒不住,而皇后无端端的被关起来总要有个名堂。要不然明天皇太后问起来,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禀。 杜思轩虽然没有亲眼看到皇后和云德和尚偷情,却已经知晓了此事。知道李公公这么急匆匆的过来怕是有事要回禀,他忙道:“我这儿有药,给皇上闻一闻就能醒来。” 说话间,他已经从药箱中取出来一个瓷瓶,然后打开送到了李公公的面前。 李公公乃是莫言的近身太监,平常试药之事也都是他在做。所以,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为察觉与从前所用的药有什么异常之处,他便道:“那好,那就现在给皇上用吧。” 言罢,他向后退了一步,给杜思轩腾出位置来。 杜思轩依言而行把打开的瓷瓶放到莫言的鼻子下面,给他闻了一会儿就收起来说:“可以了,我去开方子煎药,另外,之前皇上所服的那治内伤的药丸还要继续服用。” 虽然不确定那药丸是否出自雪山之巅,但杜思轩知道那药很好,比他配的治内伤的药好不止千倍。只要莫言继续服用,绝不会有性命之忧。皇上没有性命之忧,他这个太医就自然无恙。 相反,皇上有个三长两短,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其次才是太医院。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同时也为了太医院所有人的命,他希望那样的药丸多多益善。 杜思轩不确定,李公公确是知道那药丸出自雪山之巅,是陌离给的。故,点头答应道:“好,等皇上醒来我就再给他服一粒。你放心去开方子煎药吧。” 弯腰提起药箱,杜思轩道:“那好,那我先过去了。” 说完,他就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不久,莫言醒来了,李公公看他睁开了眼睛,忙小声道:“皇上,您可算是醒了,吓死奴才了。” 不记得自己突然间昏厥了过去,莫言挣扎着坐起身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头晕晕的?” 一见他要坐起来,李公公就赶紧伸手去扶,拉过两个软枕摞在一起让他靠着,据实以禀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想起白灵嫣说的那些话,莫言脸色铁青,但是他不能把她抓起来,也不能杀了她。不是怕,而是心怀愧疚,而一旦她出了事,那他好不容易和陌离之间建立的父子情就会烟消云散。说不定陌离还会因此恨他,怪他,所以,他不能冲动,更不能轻举妄动。 有些头痛,莫言拉了拉身上披着的狐裘,然后淡淡的问道:“吩咐你的事情办完了?” 李公公把倒来的温水放到桌子上,一边拿出雪山之巅独有的护心丸,一边小心翼翼的回禀道:“办完了,但奴才斗胆未将刘嬷嬷杖毙。” 言语之间,李公公把倒出来的药丸送到了莫言的面前。 不悦的皱了皱眉头,莫言接过李公公递来的药丸服下,喝了口温水送下去,放下手中的茶盏说:“接着说!” 听到这话李公公瞬间松了一口气,接着回禀道:“皇后不仅是六宫之主还是一国之母,无端被关必定惹人非议,御史们不知原由也定会上奏。但今夜之事不宜宣扬,更不宜告知他们,再加上大皇子和七公主以及皇后母族,奴才想还是应该寻个罪名来堵住悠悠众口。要不然底下的人吵嚷起来,皇上又该头痛了。所以,奴才斗胆没有杖毙刘嬷嬷,而是命人审了她。” 第2081章 毒妇 小心翼翼的说完这一番话后,李公公轻抬眼皮子偷偷的打量莫言。见他眼中并无半分怒意,他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不将刘嬷嬷杖毙,往小了说那是不遵命,往大了说那就是抗旨不遵。虽然他上无老,下无小,孤家寡人一个,可现在还不想死呢。 沉默未语思付良久,莫言觉得自己刚刚在永宁宫真是被气昏了头了。这么严重的问题竟然丝毫的没有意识到,非但没有意识到还差一点把刘嬷嬷这个最好的证人给杀了。看来墨香跟着自己回宫并非一件好事,相反,她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自己。而自己要不是在永宁宫的门口看到她,断然不会急匆匆的赶回到这里。 长叹一口气,莫言疲惫的靠在软枕上,有气无力的问道:“结果呢?” “在这里,都写在上面了,皇上请看!”说着,李公公从袖子里抽出了一份按有手印的口供,展开送到莫言面前给他看。 莫言未接,只是拿眼粗略的看了一遍。见上面除了自己知道的事情以外还竟有派人刺杀陌离的事情,他大怒:“毒妇,这个毒妇,她竟然要杀朕的儿子,杀了她,马上给朕杀了她。” 气急攻心,一激动莫言就咳嗽了起来。牵动内伤,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吐出血来。二十年前白灵嫣的离开已经让他恨死了皇后,如今见她竟然还敢害陌离,还要置她于死地,他再也忍不住了。 李公公大惊,帮他顺过气之后忙跪下道:“皇上息怒,您内伤严重,之前气急已经牵动内伤,此时再万万不能动怒了啊,皇上!” 心口生疼犹如刀绞,莫言抬手点了一下自己的穴道,方才喘息了两声道:“拟旨,皇后谋害皇嗣,构陷嫣妃,结交大臣唆使大皇子意图篡夺皇位,赐白绫一条,毒酒一杯……” 话未说完就被李公公打断,只见他惊慌失措道:“皇上,此事非同小可,又事关大皇子,还请您三思,三思啊!” 李公公乃是莫言身边的第一大太监,平常皇后就是有气也撒不到他的身上,也不敢找他的麻烦。而他与皇后之间也没有什么过节。所以,他求莫言三思并非是为了皇后,也不是替她求饶,仅仅只是因为此事真的重大。 莫言正是深知李公公和皇后私下无来往才没有怪罪于他。听了他的话,他没有再往下说下去,只是死死的捏住手中的玉珠子,一言不发。 李公公在莫言身边伺候多年,知他不说话就是把自己的劝听进去了。即刻又道:“大皇子文成武德在朝中颇有威望,七公主乖巧懂事深得皇上喜欢,若因皇后之过父子离心,父女离德,岂不是得不偿失。再加上国舅暗中联络的那几位大臣,恐怕会动摇国本。皇上,奴才知道您生气,可再生气也要为三殿下想想。皇上与三殿下骨肉分离二十载,如今好不容易才团聚,倘若皇上您气出个好歹来,三殿下必然伤心。而那些狼子野心之人必然会趁势而起。三殿下刚刚认祖归宗,在朝中毫无根基,在整个东凉国都没有依靠。倘若没有皇上庇佑,必然会受尽欺凌,皇上,奴才斗胆求您,求您三思!” 字字珠玑,句句真心,无一句不是发自肺腑。而表面上李公公是在为大皇子以及七公主考虑,其实则是在含蓄的告诉莫言意图皇位的不是皇后,而是大皇子。 因太子未立,几个儿子这些年的明争暗斗莫言不是不知。朝堂上的那些小动作、小把戏他也不是没有看到,一直未管不过是想看看他们各自的能力,也想以此作为激励。但殊不知陌离的归来竟然让他们感到了威胁,更不曾想皇后会暗中痛下杀手,欲要置陌离于死地。 想到自己这二十年来无一天不在寻找失踪的儿子,莫言心中更恨,更恼,更怒。但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可以不顾皇后的死活,却不能不顾女儿和儿子的死活。尤其是想到大皇子莫宣一直以来还算是孝顺,小女儿也天真可爱。 舐犊之情一起,心中的怒意就消散了大半。莫言又深思熟虑了片刻,张口吩咐道:“先把皇后关在永宁宫,无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出入。此事等明日早朝过后再议,朕累了,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下去吧!” 语毕,莫言闭上了眼睛,心中盘算着此事要怎么了结。 李公公领命起身离开,把房门关上之前偷偷的看了莫言一眼。见他满脸疲惫,一夜间仿佛老了十岁,心中五味杂陈,百般不是滋味。 就在莫言想着如何不伤筋动骨的解决掉皇后时,白灵嫣撕下了脸上戴着的人皮面具,换上了二十年前的宫装。神不知鬼不觉的再次进入到永宁宫内,她悄无声息的走进了皇后的寝宫。 由于只是关闭宫门不准任何人出入,皇后并没有被抓起来,也并没有像犯人一样五花大绑。白灵嫣进去时皇后正呆呆的坐在地上,穿了单薄的寝衣,双眼通红肿的像核桃一样。不用猜,白灵嫣就知道她已经哭了多时了。 听到脚步声,皇后以为是莫言来了。心中一喜,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脱口而出道:“皇上……” 欢喜的声音戛然而止,皇后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满眼惊恐,声音颤抖,不由自主的后退时她结结巴巴的说道:“嫣……嫣妃……你……你……” “我怎么,我变了?”迈步上前,轻声细语满脸笑意,一如当初她第一次见到皇后时那样。 以为是鬼,皇后抑制不住的放声尖叫:“鬼……鬼……鬼啊……” 这要是放在平常,放在昨天,守在外面的人听到皇后的尖叫声早就冲进来了。可由于之前她被皇上捉奸在床,又被关在寝宫内,守在外面的两个侍卫别说是冲进去了,问都没有问一声,扭头朝里面看都没有看一眼。所以,任凭皇后喊破了喉咙也再无其它任何的动静,也没有一个人关心她的死活。 第2082章 东施效颦 尖锐的叫声冲进耳中刺的生疼,白灵嫣不悦的皱了皱眉头,揉了揉耳朵。几步走到凳子上坐下,漫不经心的说:“敞开了尽情的叫,还可以再叫的大声一点,等叫够了我们再慢慢聊。” 二十年都等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更何况长夜漫漫也不会再有人来永宁宫,她和她之间的账可以慢慢算。 看着近在咫尺的白灵嫣,听着宛如二十年前一模一样的声音,满心惊恐的皇后在节节后退的同时摔了一跤。身体本能的缩成一团,她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看也不敢看白灵嫣一眼。颤颤巍巍的收住叫声,吞吞吐吐的张口问道:“你……你……是人是鬼?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二十年前曾不止派一拨人去追杀她,皇后料定她已经死了。不过,陌离的突然归来也曾让她担忧,也曾让她不安,可后来听说他是被蓝贵妃养大的。她就确认白灵嫣二十年前就死了。所以,料定她是鬼,心中愈发的害怕,浑身上下抖如筛糠。 素手芊芊执起茶壶,白灵嫣看也不看她。恍若未闻的拿过一个干净的青玉茶盏放好,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不紧不慢的说道:“你都说我已经死了,你说我是人还是鬼?” 话落,她端起茶盏放在鼻息下闻了闻,依旧是她从前在东凉国很喜欢喝的高山云雾茶。 茶香扑鼻心中冷笑,白灵嫣把手中的青玉盏放回到桌子上,扭头看向皇后嗤笑一声道:“二十年了,没想到你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不但还守着永远也得不到的人,还继续做着东施效颦的事。佟雅婧,我真的看不起你,也觉得你可悲、可怜、可笑!” 说话间,白灵嫣站了起来,抬腿迈步,一步一步的向皇后走去。 不知那句话触动了皇后,她突然间放下捂住脸的手,面容扭曲歇斯底里,异常愤怒的吼道:“没有,我没有,是你,是你东施效颦,是你学我。白灵嫣,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 心中的愤怒似火一般代替了恐惧,皇后面目狰狞恶狠狠的瞪着白灵嫣,似要扑上去把她撕吃了一样。 由于在白灵嫣的记忆中皇后一直是端庄贤淑的,骤然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白灵嫣不怒反笑。轻轻的挑了一下自己的眉毛,在距离她三尺的地方站定,宠辱不惊淡淡问道:“我害得你,呵呵,说这话你也不嫌害臊……” 语未尽,话未完,皇后被气昏了头。腾的一下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白灵嫣面前,像被突然间点燃的炮竹一样炸开道:“是你不害臊,是你不要脸,是你犯贱,是你在我们之间横插一脚。” 目如铜铃,吼叫声震耳欲聋,而由于距离太近,皇后说话时不小心喷出的唾沫星子撒了白灵嫣一脸。 感觉到唾沫星子像蒙蒙细雨一样打向自己的时候,白灵嫣闭上了眼睛。一直到皇后说完,她方才睁开了眼睛,面色依旧,没有一分一毫的怒意。掏出随身携带的绢帕不紧不慢的擦拭掉脸上的唾沫星子,白灵嫣目不斜视的看着她道:“你们?呵呵,说的还真是理直气壮,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在你和他之间横插一脚呢。是,你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可是不是两心相悦想必这后宫中的每一个妃子都知道,而你心中更为清楚。至于我和他虽不是相识在你们相识之前,却是真心实意。所以,横插一脚的不是我,而是你。” 说到这儿白灵嫣停顿了一下,把手上拿着的绢帕收起,然后从另一个袖口中掏出了一个胭脂盒子大小的木盒。一边打开,一边接着又道:“当年我自认与你无冤无仇,入宫后也无半点不尊,可你却步步紧逼,誓要置我于死地。我知道,这其实也全然不是你一个人的主意。主要还是那个淫乱后宫的老女人……” “对,对,太后不会放过你,太后绝不会放过你的。”目如铜铃,惊慌失措,皇后恍然想起自己背后还有一个大靠山,言语之间充满了肯定。 人怕鬼,鬼怕神佛,皇后相信只要让太后知道她阴魂不散,那么别说是云德和尚已经死了,就是全天下的和尚都死光了,太后也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她魂飞魄散的。 看着一脸惊恐的皇后,白灵嫣觉得她脑子似乎有些错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打开的盒子送到了她的嘴边:“我知道她不会放过我,所以,我也没有打算放过她。” 由于皇后此时此刻正目瞪口呆的站着,那盒子中的东西一下子就钻进了她的嘴里。快如闪电一闪而过,等皇后反应过来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虽然皇后并没有看清楚那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但她却本能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你,你,你给我吃了什么?咳咳……呕……” 感觉掐住脖子完全没有用,皇后伸出二指就抵在了自己的喉咙处,一阵抓挠,干呕不止。 不慌不忙的合上木盒,白灵嫣恍若没有听到她的话,接着先前之语继而又道:“其实二十年前的事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孰是孰非也早已不再重要。至于莫言,她在我心中也不过是一个死人而已,而你,根本就不值一提。” 干呕了半天却是什么也没有抠出来,皇后死死的瞪着白灵嫣说:“你到底给我吃的什么,你到底给我吃的什么?” 双眼通红,噗通一声倒在地上,一阵刀绞般的腹痛随之而来,皇后本能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收起木盒,白灵嫣在先前坐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居高临下的盯着皇后说:“放心,不是毒药,不过一个小虫子而已。二十年不见,看你丰腴了不少,正好带条虫给你清清肠子,也清清你身上的污浊之气。” 语毕,白灵嫣从身上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酒壶。葫芦造型,小巧而精致,最主要的是那上面还镶嵌着五颜六色的宝石。 第2083章 你赢了 皇后最怕虫子,一听这话更是恶心不止。不过,任凭她怎么抠,怎么呕,那虫子就像是进去之前就料定了一样,什么东西都不让她吐出来。 腹痛如绞,豆大的汗珠从皇后的脸上落下来,她一边疼的在地上打滚,一边嗷嗷直叫:“成王败寇,我技不如人,今天这个栽我认了。白灵嫣,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只要我活着,我就一定会杀了你,杀了你,啊……” 凄厉的惨叫声再次响彻屋顶,皇后痛的从打滚直接变成了翻跳。但纵然是这样依旧无法减轻身上的半点疼痛,痛的她冷汗直冒,痛的她想死,想昏过去。 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令白灵嫣很不悦,她觉得皇后真是太没用了。想当年,雪老为了给风九幽解毒,拿此虫试药,一次性就放了五只虫进去。当时她清楚的记得风九幽连一声都没有吭,一直到最后五只虫子全部离体她才受不住的昏死了过去。 相比风九幽她已经减掉了四只,而且还不是从经脉以及血管中放进去的,只是让她吃下去而已。鬼哭狼嚎的叫成这个样子,也真是太夸张,也太无用了。 想起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想起风九幽十五年来为了解毒所承受的那些痛苦,白灵嫣的心情更加不好了。见皇后叫个没完没了,完全没有办法听自己说话。她隔空点穴暂时缓解了她腹中的疼痛,也顺利的止住了她的叫声。 寝宫中终于再次安静了下来,白灵嫣打开手中的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口酒。不紧不慢的咽下去以后说:“其实你知道吗?原本我并没有打算找你报仇的,这二十年来也从未想过要再次踏入东凉,来到这令我恶心的皇宫。是你,是你太过分了,也太不知死活了。二十年前你派人追杀我,差点害死了我儿子,二十年后你们母子又再次派出杀手。佟雅婧你们真的欺人太甚,也太不把我放在眼中了。” 腹中疼痛减少了许多,皇后挣扎着爬了起来。她依旧死死的瞪着白灵嫣,恶狠狠的说道:“我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你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妃妾,我为什么要把你放在眼中?还有你生的那个孽种,不过是个庶出的而已,我凭什么要把你们放在眼中?” 叫了这么久都没有一个人进来,皇后知道自己大势已去。白灵嫣敢如此嚣张以及慵懒惬意的坐在这里,也令她知道现在的形势已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而就在那虫子进入她口中的前一刻,她知道眼前的白灵嫣不是鬼,而是活生生的人。 她回来了,找她来报仇了。所以,在明知道求饶无用的情况下她没有必要再害怕。 仰头又喝了一口酒,白灵嫣淡淡的说:“是啊,你是妻,我是妾,你那能把我放在眼中呢。庶出,呵呵,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在家中好像也是庶出吧。” “我不是,我不是庶出,我养在嫡母名下,我是嫡出的佟家小姐。”皇后矢口否认,几乎是脱口而出。 原本事隔二十年,白灵嫣已经有些记不太清楚了。不过听她这么一说就特别确定了,嗤笑一声道:“为了一个嫡出连亲生母亲都不认了,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不过也是,像你这样自私自利一心只为自己着想的女人,那配为人子女呢。万幸你生母早死了,要不然指不定怎么被你毒害呢。” 言至此,白灵嫣合上酒葫芦再次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皇后的同时,她接着又道:“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和那个老妖婆还真是一个德性,一个口味,都喜欢和尚,真不愧是出自一个佟家。啧啧,瞧瞧这身段,这赘肉,恐怕也就只有和尚才勉为其难了。” 说话间,皇后看到了她拿在手中把玩的匕首,神情戒备,本能的向后退:“你想干什么,你要杀我?” “杀你,不,不,不,会脏了我的手,也会脏了这把匕首。”回答皇后的同时,白灵嫣在她面前蹲了下来。看着美貌不复从前的皇后,她一字一句的又说道:“其实如果我想杀你,二十年前你就已经死了。我是隐灵一族的神之女,以我的身手和灵术想要来你宫中可以说是犹过无人之境,杀你,更是易如反掌。就像今天一样,你宫中的暗卫也同样拦不住我,我要杀你,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如果是从前,皇后定然是不相信的,可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她不相信。而事实上她今夜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暗卫现身,所以,白灵嫣不是在说谎,也不是在说大话,而是她已经把暗卫杀了。 眸中的怒意犹如熊熊烈火般燃烧着,皇后满腹疑惑的问道:“那你为什么走,还带走了你的儿子?” 提起陌离,白灵嫣的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她似在跟皇后闲话家常一样的说道:“因为失望,因为绝望,因为他给不了我想要的一切。所以,不管是二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后的今天我都从来没有因为他而恨过你。相反,我觉得你好可怜,因为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你付出了所有,也失去了所有,到最后得到的只是厌弃。佟雅婧,值得吗?真的值得吗?” 值得吗? 不值得,可那又怎么样呢,时光已逝,岁月不再,而她终究明白的太晚了。 回首往事,皇后想着想着就哭了,很伤心,但更多的还是委屈和不甘。她自负美貌,满腹经纶,却无法俘获莫言的心。从认识他到今天,她用了不下二十五年的真心,可到最后却没有得到他的一丝真心,而此时此刻莫言对她除了厌弃还有憎恨。 泪流满面,皇后张开了口,声泪俱下的说道:“你……你赢了!” 心中铸就的城墙轰然倒塌,一生所追求的梦,顷刻间醒了! 看着满脸泪水的皇后,白灵嫣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不,我们都输了,不是输给了他,而是输给了爱情,输给了自己的心。” 第2084章 红颜易老悲白发 从不期而遇爱上莫言到伤心绝望离开他,白灵嫣恍如做了一场梦,一场夹杂着喜悦的噩梦。 还记得当年初见时她以为遇见了自己的真命天子,殊不知两年,不过短短两年的时光都不到,她就从天堂掉到了地狱。那些痛苦,那些纠结,那些忍耐,那些伤心,那一次次的失望宛如酷刑一般日夜不停的折磨着她。 她逃离,她挣扎,她生不如死,可为了儿子又不能死。那种求死不能、求生不得的感觉纵使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依旧记忆犹新,终生难忘,时不时的就会浮上心头牵动她的情绪,令她难受。 爱情,多么美好的词汇,可却令皇后悔不当初。她泪眼婆娑的看着白灵嫣,忽然间发现这二十年自己恨错了人,怨错了人。 喉头哽咽,心痛难耐,皇后抽抽噎噎着说道:“你后悔了?” 苦涩一笑,白灵嫣在皇后的面前席地而坐。双腿相盘,把匕首放到一边,然后她抬手放下头上戴着的斗篷帽子说:“后悔,你指的是什么?离开他吗,不,我不后悔,如果时光倒流,如果让我重新选择一次,我依然会毅然决然的离开他。一个口中说着只爱我的男人却不断的迎新人入宫,装着被逼无奈的样子与各个宫中的女人夜夜生欢,这样的爱我不需要,这要的男人我也不要,也觉得恶心。所以,这二十年来我一时一刻都不曾后悔过。相反,看到你如今这个样子我特别庆幸,庆幸自己当年离开了,要不然今天我说不定也会像你这样可怜、可悲、可笑!” 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就像守着一块冰冷的铁,纵使耗尽所有的热情,放在滚烫的心上日日贴着,也终究是捂不热。 虽然莫言并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但爱情不是施舍,也不是可怜,更不是愧疚。而皇后并非不明,只是不愿意去面对罢了。 字字珠玑发自肺腑,听的皇后一愣一愣的,而她也突然间发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错的离谱,错的再也回不去了。 斗篷帽子落下不久,皇后就看到了满头白发,心中一怔,不可思议的说道:“你……你的头发?” 二十年前皇后不止是嫉妒白灵嫣的美貌,还羡慕她那满头的乌发,就像是绸缎一样。而她清楚的记得她离开前头发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乌黑发亮如上等的墨一样。 闻声不由自主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白灵嫣笑道:“红颜易老悲白发,青丝成雪终为他。这就是我爱错人的代价,也是对我的惩罚,当然,它们也在时时刻刻的警醒着我。” 二十年前她抱着儿子离开东凉皇宫不久,头发就全白了。而一夜白头也足见当年她对莫言用情至深,所以,如果不是因为放心不下儿子,她早就撒手人寰了。 或许是白灵嫣回答的太轻松了,太无所谓了,皇后哭着哭着就笑了。泪眼朦胧似白灵嫣那样盘膝而坐,抬手随意的拂去眼泪,她怔怔言道:“我问的后悔不是离开,而是当初你非他不嫁。如果时光逆转回到从前,你还会嫁给他吗?” 因为同一个男人,她们彼此有了恨,有了仇,有了怨。二十年过后,也因为同一个男人,她们都成了这世间的伤心人,也有了片刻可以坐下来好好说话的时间。 对于白灵嫣,其实皇后心中有倾佩的,因为她再怎么伤心难过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莫言,离开皇宫,更没有勇气抱着儿子远走天涯,单单只是从这一点上她就特别的佩服她。 未加思索脱口而出,白灵嫣然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不会,如果时间逆转可以回到从前,我非但不会嫁给他,还一定不会跟他到东凉来。我是隐灵一族的神之女,身份上面丝毫不比你这个名门贵女低。相反,以我的身份纵使嫁入西岚王室也绝不会是妾。最重要的是我还有我的族人,我的责任,我绝不会再因为一个男人而抛弃他们,舍根忘本。” 尽管白灵嫣对于父亲有诸多不满,但到底是她亏欠了整个隐灵一族的族人。因为神女失踪,他们这二十几年必然过的十分辛苦。所以,当陌离要杀死白震天的时候,她无声的支持着他。答应教导他灵术,也是希望他能为隐灵一族多做些事,让隐居在隐灵山的族人们好过一些。 从前不知道白灵嫣的真实身份,皇后一直看不起她。现如今知道她乃隐灵一族的神女,她相信她说的话,以她的身份别说是西岚王室,就是送来联姻东凉也一定是妻,非妾。 提起莫言,皇后黯然神伤,苦涩一笑喃喃自语道:“他那样喜欢你,深爱着你,甚至你走以后他就一直闷闷不乐。不但把母后关起来,就连我也不愿意见,要是听到你这番话不知该有多么的伤心。” 造化弄人,阴差阳错,爱情终究是要天时、地利、人和,否则也不过是蹉跎岁月,浪费时间,误人误己。 情已逝,爱已散,莫言是喜是悲都与她无关,她也不再在乎。所以,拿起放在地上的匕首,她就道:“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如果你没有什么要说的那我就走了。” 语毕,白灵嫣收起匕首站了起来。 见她起身皇后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看她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她有些惊诧的问道:“我害的你们母子分离,你真的不杀我?” 闻声,白灵嫣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重新把斗篷上连接的帽子戴好说:“我当初既然不是因为你的陷害离开,就不是你害的我们母子分离。而我既说了不杀你,就绝不会出尔反尔。好了,时辰不早了,我还约了人,你好好享受吧。” 说着,白灵嫣隔空又在她身上点了几下。 立时,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肚子上传来,皇后又开始痛呼出声,在地上翻滚不止。 转身迈步白灵嫣朝外走,一边走一边道:“虫子无毒,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自会出来。” 第2085章 红颜易老悲白发二 死,很简单,一抹脖子就过去了,房梁上扔个绳子就吊死了。可那并不解恨,尤其是对皇后这种女人、仇人,更不足以平心恨。所以,这种生不如死的痛是最好的,身上的,心上的,双管齐下,保证她痛不欲生。 皇后本就痛的抓狂,一听这话就恨不得一头撞死。但她仅仅只是想了一下,并没有付诸行动,而白灵嫣就是料定了她没有死的勇气,才用这种办法折磨她的。 夜冷如冰,没有一丝丝的北风,白灵嫣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永宁宫以后就去到了自己从前所居住的宫殿。莫言爱她,也心怀愧疚,以致于二十年来这个宫都没有赐给任何一个妃嫔住。 由于没有人住,宫内一片漆黑和冷清。不过,因为有人时不时的过来打扫以及修剪花草,这里并没有荒败。相反,还和她二十年前离开时一样。 心中对莫言早已没有了感情,白灵嫣看着宫内所熟悉的一切甚觉讽刺。心想人都已经不在了,留着这宫殿做什么,不许别人住,还派人来打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痴情人。 轻蔑一笑,白灵嫣转头去了寝宫,熟门熟路的打开床下一个地道,她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这地道是二十年前她无意中发现的,原本只是通到城外,后来又通到了丞相府。不是她挖的,而是她命白丞相挖的,而她当年之所以能绕开所有的眼线带着儿子离开,也是因为这个地道。 地道通风并没有难闻的气味,再加上冬天干冷,里面的空气倒和外面没有什么区别。白灵嫣不慌不忙的走着,拐了好几道弯,绕了好几个路口,用了大半个时辰方才来到了丞相府。 看着诺大的丞相府依然如旧,只是换了个门头而已,白灵嫣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当年若不是因为她,白丞相不会来到这里,更不会在这里安家。 沉思间,白丞相如约而至。当看到记忆中熟悉的背影,闻着只属于白灵嫣身上的杜鹃花香,白丞相不禁有些恍惚。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他就单膝跪地行隐灵一族之大礼道:“属下白隐叩见大小姐,给大小姐请安,大小姐万福!” 一别二十年,白丞相心中动容,说着说着如鲠在喉,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闻声回头,白灵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微微一笑道:“二十年不见,你还好吗?” 未张口,泪先流,白丞相有些激动的回答说:“劳大小姐记挂,托大小姐的福,属下很好!” 虽然这二十年都不曾踏入过东凉半步,但因为他是她的属下,又因为她无法回家,回隐灵一族去,她暗中一直关注着他。知道他在东凉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也一直不太顺心,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上前扶起他说:“当年陌儿出生令我十分害怕,走时原本是想带你们一起离开的,可你也知道跟着我离开会很危险,一旦被抓回去就是死路一条。当年你们是因为我才到东凉国来的,我实在不忍心再让你们因我丧命。所以,离开以后虽然也想写信给你报个平安,却又怕漏了踪迹。白隐,对不起,这些年辛苦你了!” 起身,看着她,一向泰山崩于前都不眨眼的白丞相眼中蓄满了泪花。他不想哭的,可耐不住心里的激动,尤其是那句辛苦了,更是勾起了他心中所有的心酸和委屈。 “大……大小姐……”才张口,泪水就抑制不住的往下流。不愿意让白灵嫣看到自己这个样子,白丞相低下了头。 咬住牙,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尽最大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白丞相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吸了吸鼻子说:“保护大小姐乃是属下职责所在,即便是死也是应该。大小姐,你好吗?这些年都在哪儿?小主子……” 话未说完白灵嫣就开了口,直接打断他的话说:“我在北国之都已经见了他,以墨香的身份见的,并且现在在教他灵术。希望以后他能回到隐灵一族,带领族人们走出隐灵山,过更好的生活。” 提起儿子心中甚慰,眉眼间尽是喜色,与此同时也觉得妹妹将他抚养的很好。 抬手拂去泪水,白丞相登时就愣住了。完全没有想到白灵嫣竟然想让陌离回到族中去,他马上道:“大小姐刚刚到东凉想必还不知道,皇上有意立小主子为太子,已经命我和骆子书辅佐,以后怕是不能待在族中了。” 这事白灵嫣倒是有听莫言说过,虽没有明说却也是那个意思。故,张口道:“看他自己吧,他要是想留在这儿就留在这儿,要是不想留在这儿就回去。反正族人们现在都知道他是神子,那边他肯定是要时不时回去呢。对了,我之前给你写信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儿大不由娘,陌离也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在白震天死后,白灵嫣突然间不想管了,也觉得自己老了,累了! 提起信中之事白丞相很是为难,但又不能不回禀,思来想去,再次行礼道:“属下已经有了计策,可并不想实施。大小姐,风姑娘对小主子一片痴心,三番五次救他性命,属下真是不忍心。属下斗胆请大小姐三思,那风姑娘真的不错,论家世容貌也与小主子相配,最主要的是小主子非她不娶,她也非小主子不嫁,属下斗胆求大小姐成全!” 原本并不想管此事,也不想理会女儿所求。可一想到风九幽为白家做了那么多,为女儿做了那么多,白丞相就心软了。再加上风九幽为人真的不错,且,又是风家的大小姐以及雪山之巅的少主,他觉得陌离娶了她,真是百利而无一害。以后纵使登上皇位也是一大助力,丝毫不比东凉国这些名门贵族的大家小姐差。 没想到白丞相会替风九幽说话,白灵嫣有些惊讶,要知道他可是从来没有跟她张过口的。浅浅一笑张口问道:“恐怕还不止这些吧?” 第2086章 白相的恳求 噗通一声双膝跪地,白丞相诚惶诚恐的据实以禀道:“属下不敢隐瞒,风姑娘对属下以及属下的女儿有大恩。属下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人,更不能做出对恩人不利的事情来。大小姐,小女曾跟在她身边,与她相处过一段时间。小女的人品属下可以保证,绝不会无中生有胡言乱语。小女说风姑娘为人正直善良、端庄贤淑、人品贵重,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属下斗胆请大小姐成全!” 知道就算自己不把这些说出来,白灵嫣也会去调查,而以她的手段怎么都能查出来的。所以,与其隐瞒倒不如如实相告,也省得二人因此生了嫌隙。 目眺远方白灵嫣没有说话,眉头微挑笑了笑,想了一会儿道:“她是昌隆国的郡主,你是东凉国的丞相,你女儿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她怎会有恩于你和你女儿呢?” 明知故问,白灵嫣作出一副好奇的样子来。当然,按照常理来说风九幽与白家怎么都不可能有交集,更不可能有任何的关系。 尽管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尽管白隐已经从小小的七品官爬到了丞相之位,尽管白灵嫣早已不是隐灵一族的神女,他对她仍然十分恭敬。而发自内心的尊敬早就根深蒂固,并且深埋在他的骨血之中。所以,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陆陆续续就把当初陌离重伤以及风九幽前来救治的事给说了。 还有白府与神乐谷结亲,锦瑟公子迎娶了他的女儿白沧海之事也一五一十娓娓道来。自始至终一事不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足足说了小半个时辰方才说完。 这些事情白灵嫣早有耳闻,只是一些内情并不是特别清楚。听完白丞相所言心中不免感叹,觉得风九幽对于儿子或许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仅仅只是喜欢,仅仅只是男女之间的懵懂。儿子对她情根深种,或许也不单单只是因为她的容貌,她的家世,还有真心实意的喜欢和爱。 想到爱,不免想到自己曾经与莫言如胶似漆的情景。那时天真,以为真的可以相守到海枯石烂,天荒地老,不曾想一个小小的阴谋就能把他们离间。儿子对风九幽情深似海,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会不会像他们这样,又或者是相守白头。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白灵嫣久久无语,白丞相跪的膝盖发软,硬着头皮又苦口婆心的说道:“常言道,妻贤夫祸少,一个贤妻旺三代,福三代。小主子娶了风家姑娘一定会好上加好,而且,不管是她的身份还是风家的财富,对小主子都百利而无一害。” 见过风九幽,跟她相处过,知道她并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姑娘,也知道她手段了得。白丞相想纵然风青山不疼爱她,偏心偏的厉害,也总不至于把风家的所有财富都留给二女儿。更何况那个二女儿乃是妾室所生,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在其位,谋其政,他既然已经是陌离的师父,也要辅佐他,那么就要为他多考虑。东凉国的名门贵女不是不能成为他的助力,但他毫无根基,真正的名门望族又有谁肯把女儿嫁给他呢,并且毫无余力的帮助他呢。所以,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风九幽好。 一来,她对陌离用情至深,真心实意,这一点从她三番五次的舍身相救上就能看的出来。二来,她不但是昌隆国风家嫡女,还是无忧郡主,乐平公主的亲生女儿,昌隆太后唯一的外孙女。此次昌隆能兵发三十万攻打北国之都,足以证明她在昌隆皇太后以及皇上心中的份量。 闻声,白灵嫣回了神,低头看着他淡淡的说:“为了陌儿,你辛苦了,起来吧!” 虽然知道他帮陌离也是形势所迫,也是为了护住妻儿,但能如此的尽心竭力也总有过去的情分在。而二十年不见他还能对自己如此恭敬,上心,她很感激,也很满意。 察觉到白灵嫣的态度有松软的迹象,不再像当初信中写的那样坚决。白丞相即刻道:“只要大小姐和小主子好好的,属下再辛苦也是甘之如饴。” 语毕,他恭恭敬敬的站了起来。 收回视线,目视远方,白灵嫣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其实,对于风姑娘这个儿媳我还是很满意的,只是白震天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再者隐灵一族除了圣女还有灵女,下面还有巫女,慧女,我怕白震天像当年操纵我们姐妹二人一样操纵陌离。所以,我才给你写信,不要害了人家姑娘,更不要耽误了人家的花季。” 由于隐灵一族并不是每一代都会出神子,所以,族中有规定,但凡是神子降世,上一任族退下来后就由神子出任族主。 隐灵一族的族主不但要娶妻还要纳妾,而灵女则是第一贵妾,下面则是巫女和慧女。光在隐灵一族要纳的就有三个女子,东凉国的皇子就更不要说了。风九幽性子刚烈,要的又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她真的担心到最后这样一对有情人会成会怨偶。会像她和莫言当年一样互相伤害,到最后都生不如死。 提起隐灵一族的族主白震天,白丞相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知道他为了一己之私全然不顾女儿的幸福,他有些担忧的说道:“这倒是个大问题,但联姻圣旨以下,小主子和郡主也已经在路上,阻止怕是阻止不了的。既然木已成舟无可更改,又是小主子自己的选的,大小姐不如就乐见其成吧。再说,这里是东凉国,小主子又深得皇上欢心,族主的手伸的再长也不可能在这儿做什么,更不可能明目张胆的把小主子抓走。所以,只要安排妥当,小心处理,此事并不难解决。” 白丞相是过来人,也是一个痴情人,要不然他不会二十年一直守着白夫人不纳妾。故,他觉得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一切便可迎刃而解。形势再坏也不会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陌离不答应,没有这个心思,那么谁也拿他没办法。 第2087章 接纳风九幽 由于白丞相在隐灵一族时十分惧怕白震天,白灵嫣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尤其是那轻松的语气更是令她说不出的惊讶。估摸着他已经有了应对之法,她扭头看向他道:“看来与风姑娘投缘的并不只是你的女儿。” 心中咯噔一声,白丞相忙道:“大小姐慧眼,属下不敢有半句隐瞒。风姑娘对属下一家有大恩,阖府上下都跟她特别投缘。而且她本性极好,是个好相处的人,属下的夫人缠绵病榻数年,也是她治好的。所以,属下的夫人对她赞不绝口,一听说她要嫁给小主子,别提有多高兴了。” 在朝为官二十载,白丞相谗言观色揣摩心思的本事已经是炉火纯青,顶峰造极。故,一听白灵嫣的话他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提起白丞相的夫人,白灵嫣笑了,不紧不慢,不瘟不火的问道:“秋言她好吗?” 秋言乃是白丞相夫人的闺名,白丞相一听便脱口而出道:“好,都好,就是属下等都老了。” 他十几岁就被派到白灵嫣的身边,陪着她长大,陪着她来到东凉。现如今陌离都那么大了,一晃近四十年,他可不就老了吗。 说起老,白灵嫣没有接话,笑了笑,她接着之前的话题道:“前不久白震天死了,既然你也觉得风姑娘人不错,那我在信中吩咐你的事就不必做了。陌儿长大了,相信他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妻子。至于隐灵一族我会帮他来一次大清洗。” 言至此白灵嫣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充满了悲伤:“二十年了,我这个当娘的也没有为他做过什么。既然他注定要接手隐灵一族,那我就帮他肃清肃清,如此以来也能还隐灵一族一片清明。” 离开家二十多年了,白灵嫣出来时从来没有打算再回去,离开东凉以后亦是如此。想着那怕是死也要死在外面,死也不要再见白震天一眼,可谁曾想二十年后她为了儿子又不得不回去。 她是隐灵一族的神之女,虽然按照族规不能继任族主之位。但隐灵一族的族人们会拥护她,会支持她上位,尤其是在白震天死后。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她不管是身为陌离的母亲,还是神女,都不会遭到族人们的攻击。至于那些有野心有异心的长老们,相信只要用铁血手腕,掌握住族中的兵马,不怕他们不屈服。 “什么,族主,族主他死了?”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先前没有收到一点消息的白丞相立时就懵了。 对于他的吃惊,白灵嫣不以为意,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说:“他一心想要操控神子,不但强行把陌儿抓了起来,还想对他施控心术。陌儿发现以后对他出了手,不过当时并没有死,是我把他杀了。我已经封锁了消息,现在族人们还不知道他已经死了。不过,瞒不了多久。你既已决定辅佐陌儿,那以后我就把他拜托给你了。希望你能看在我们往昔的情分上多多帮他,提点他。我虽不求他荣华富贵登上皇位,却也知道如果没有皇位,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他终究都要沦为别人案板上的鱼肉,就如同当年的我们一样。所以,请你务必竭尽全力的辅佐他。” 身为皇子,其实很多时候争与不争都不在自己,而莫言之前的所作所为也无意把陌离推上了风口浪尖。故,白灵嫣清楚的知道要自由自在的活着就必须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只有掌握着别人的生死,自己的生死才不会被别人掌握。 二十年,她用了二十年方才彻彻底底的明白这个道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就必须要有斩草除根的能力。唯有如此方才能拜托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局面。 如果先前是吃惊的话,那么在听到控心术三个字时就无疑是震惊了。身为隐灵一族的人,白丞相清楚的知道控心术是什么,而中了控心术的人又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也是一清二楚。觉得白震天真的太狠了,也太阴毒了,二十年前那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二十年后又算计自己的外孙。这种人真是该杀,该死! 震惊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白丞相就皱紧了眉头,他满脸担忧的说:“族主突然暴毙势必会引发内乱,一旦那些狼子野心之人趁机而起,只怕会对大小姐不利。况且大小姐已经离开隐灵山二十多年,此时回去恐怕凶多吉少。大小姐,属下知道你想弥补小主子,你想让他轻松顺利的接管隐灵一族。可是……” “没有可是,我意已决,无须再多说。我今天来见你只是想告诉你,好好辅佐他,尽力保护他。他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你真心待他,他必会真心待你,以后事成,定然不会亏待白家。至于我,什么都不要告诉他,等以后有机会我自己会跟他说。”前路凶险,隐灵一族不能不回,与其与他相认等以后再死了,倒不如就这样吧。反正他们母子已经见过面了,等看着他成亲以后,她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相识多年,白灵嫣可以说是白丞相看着长大的,知道她的脾性,他没有再相劝。最主要的是知道劝也没有用,她决定的事情绝不会改变,而为了儿子,她可以不顾一切。所以,多说无益,他再次跪下道:“请大小姐放心,只要有我在,只要我活着,就一定竭尽所能的保护小主子,也一定会动用在朝中的所有关系辅佐小主子。” 从答应做陌离师父的那一刻起,白丞相就下定了决心。他不但会全力辅佐他,也会像保护白灵嫣那样保护他。 目的达到,白灵嫣弯腰将他扶起,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胳膊说:“白隐,谢谢你,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这世间不是谁都能顶着别人的脸过一生的,也不是谁都能撇下自己的一切跟着她走的。所以,对于白丞相为她所牺牲的一切,她发自内心的感激,也相信儿子绝不会亏待他,慢待他。 第2088章 接纳风九幽二 “大小姐言重了,这一切都是属下应该做的,也是属下的职责,属下必定会尽心竭力辅佐小主子的。”说到这儿白丞相停顿了一下,抬起头望着白灵嫣继而又道:“大小姐前往隐灵一族,不知准备何时启程?” 多年不见,白丞相打从心眼里希望她能多留一段时间。纵然不能与儿子相认,也希望她能等到陌离回来,那样便可以看到他成婚了。 身为人父人母,白丞相清楚的知道再没有比看着孩子们成亲更幸福的事情了。再加上他们母子分离二十年,经历坎坷,能亲眼看着陌离成婚,想必她这一辈子再无遗憾了。 亏欠儿子太多,白灵嫣本身也有这个打算,听白丞相问起便如实相告说:“钦天监已经选了日子,二月十六,三月十八,五月初九,都是大婚的好日子。我听皇上的意思是越早越好,估摸着应该会定在二月十六,我想等陌儿成婚以后再走。不过也不一定,如果大婚之期订在三月或者是五月,那我就先走了。国不可一日无君,身为族主白震天不可能一直不出现,我必须赶在消息走漏之前回到隐灵一族去。” 抬手示意白丞相起身,白灵嫣把随身携带的荷包拿了出来。 白丞相会意立刻站了起来,看着她道:“属下现在是小主子的师父,定大婚之日前皇上一定会询问属下。大小姐放心,属下定会尽力说服皇上把大婚之日定在二月十六,一定让大小姐看到小主子成婚!” 既然留不住她,也不能陪着她回隐灵一族去,那就只有尽力去满足她这个愿望。好在他是丞相,莫言对他一直深信不疑,他这些年也早就成了他的左膀右臂。要不然这事他还真管不着,也出不上力,更不要说左右莫言的想法了。 位居丞相,官拜一品,白灵嫣相信他有这个能力。浅浅一笑十分感激:“好,那就劳烦你了。等陌离回来你找个机会把自己的身份透露给他,然后把这荷包里的东西交给他,跟他说这是我二十年前留给他的即可。” 说话间白灵嫣把手中拿着的荷包递了过去。 白丞相接过荷包盯着看了看,见荷包不鼓薄薄的一片,他直接塞进了袖子里,躬身道:“请大小姐放心,属下一定亲手交给小主子。” 收回手,白灵嫣深信不疑的点了点头说:“不管是他成家还是夺位,到处都需要银子。这是多年前我给他置办的一些产业,虽然不多却也够他用的。你交给他,让他千万不要亏待了自己。另外,这些产业全部都不在我的名下,有专人在打理,是我非常信任的一个人。你告诉陌儿,只要拿着这些地契去找他,他自会全部过到他的名下。” 由于白灵嫣这个人在这世上已经不存在了,她置办产业也不便用自己的名字。再加上一些特殊的原因也不便用现在的身份,她买下那些产业之后就找了专人打理,全部写在了那人的名下。当然,那人是十分忠心的,她也很放心。所以,只要拿地契过去,那人自会全部奉上。 白丞相原本以为是书信之类的东西,那想到竟然是一些产业。即刻答应道:“是,属下一定会转告小主子的。也请大小姐放心,属下一定会尽全力照顾小主子的!” “嗯,我相信你,白隐,谢谢你了。我现在以墨香的身份住在宫中多有不便,以后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我就不来找你了。你和秋言多保重,我欠你们的就让陌儿还吧,希望此生我还有和秋言一起闲话家常的机会。”白灵嫣说的轻松,心中却特别的沉重。那个秋天遇见秋言,无话不谈成为知己。原以为能时不时的喝茶、聊天、见面,那想到一别就是二十年,而此生也只怕是再无可能了。 从白灵嫣的话中听出悲切之意,白丞相心中一紧就脱口而出道:“秋言如今身子好多了,大小姐要是想见她,属下可以来安排。秋言这些年也十分想念大小姐,如果见到大小姐安然无恙,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话音未落,白灵嫣就一口拒绝道:“不必了,我还活着的消息越少人知道越好,更何况我在这边停留的时间也不久,就不必跟她说了。时辰不早了,我该走了,你也早点回去歇息吧。” 语毕,白灵嫣拉了拉身上的斗篷,转身回头抬步离开,准备原路返回。 上一次一分别就是二十年,今天好不容易见着了,才说了几句话就又要离别,白丞相心中万般不舍,也说不出的难过。他快步追上去噗通一声又跪下,情不自禁的叩首道:“属下拜别大小姐,望大小姐在今后的日子里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闻声停下脚步,白灵嫣心中一抽差点落下泪来。不过,她终究还是忍住了,回头看了他一眼,心中百般不是滋味的说:“你放心,为了陌儿我会多保重的。另外,你的家事我本不该插手,但骆子书一片痴心,沧海也有了孩子,你就成全他们吧。还有秋言,她陪伴了你这么多年,我希望你们能相伴白头,一家子都好好的!” 守一人,换一心,儿女环绕,子孙满堂,这是她一生所愿。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终其一生也不可能实现这个愿望了,所以,就寄托于他人吧。愿他们夫妻白首不离,恩爱永远! 听着像遗言,白丞相再一次忍不住潸然泪下。鼻子发酸,喉头哽咽,他声音沙哑的答应道:“是,大小姐,属下会成全他们的,也一定会和秋言好好的,此生绝不负她。”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走了,你多保重!”语毕,白灵嫣头也不回的走了,顺着地道向着皇宫进发。 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白丞相知道她走了,此生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了。终于,他忍不住了,泪如雨下,一发不可收拾。低声呢喃一声声叫着大小姐时,脑中不禁浮现出往昔的情景。 第2089章 白灵嫣之妙音仙子 半个时辰后,白灵嫣回到了西霞殿,这是莫言临时给她安排的住处,也是整个皇宫中最僻静的一处宫殿。当然,这并不是莫言的意思,而是她自己主动要求提出来要住的宫殿。 由于偏僻,距离莫言所居住的寝宫比较远,此处并没有什么妃嫔住过,里面布置的也一般。不过,白灵嫣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现在的她也无所谓住在那里。所以,并不觉得冷清和荒凉,相反,她觉得很自在,很舒坦。 因为不喜欢人跟着,也不想被人监视,白灵嫣拒绝了莫言指派宫女给她的提议。因此整个西霞殿除了她以外就只有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黑衣人。故,当她进殿后不久那人就现了身,并且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启禀夫人,皇后死了!” 闻言,白灵嫣提着水壶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他的同时张口问道:“死了,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 离开永宁宫不到两个时辰,白灵嫣非常的惊讶,特别是她料定了皇后不敢自残,也没有那个勇气死,不免有些好奇。 “吊死的,大概半个时辰前,皇上那边已经知道了,虫子也回来了。”说着,他把手中拿着的木盒给白灵嫣看了一下。 出乎意料,甚至是有些不敢相信,白灵嫣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便继续给自己倒茶。一边倒一边漫不经心的说:“她还真不是一般的没用,这才多久,一个时辰就疼的受不了,吊死了,我还想着用她的血来养养我的小宝贝呢。” 置于皇后体内的虫子极为难得,虽不是北国之都的蛊虫,却是以毒攻毒的良药,也是折磨敌人最好的武器。只可惜皇后太没用了,要不然等七七四十九天以后,她体内的毒素就被清理光了。 尽管放在盒子中的虫子已经再次沉睡,黑衣人等她看过之后还是赶紧合上了。小心收好,他真起腰身道:“皇后不会武,心性也不行,能撑上一个时辰已经是极限了。而且她知道皇上不会放过她,与其这样熬着倒不如一死了之,正好也解脱了。” 皇后死时黑衣人虽然没有在,也没有亲眼看到,但是他清楚的知道她熬不过去。别说是她了,就是他自己也受不住。所以,她选择死在他的意料之中。 嘭的一声把手中的茶壶重重放下,白灵嫣冷哼一声道:“她算盘倒是打的精,罢了,死了就死了吧,省得我动手了。北国之都那边如何,可有最新的消息传来?” “有,小姐他们已经动身,不过出城没有多久就遭遇了刺杀。君梓玉调了船改走水道,这会怕是已经在水上行了好几天了。”黑衣人把先前收到的消息一字不落的说出来,然后轻抬眼眸盯着白灵嫣看。 听到君梓玉调了船改走水道,白灵嫣没有丝毫的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了一样。端起茶盏,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茶香扑鼻,清香一片,淡淡说道:“九儿对他有救命之恩,青龙帮又是水上霸主,于情于理他都该伸手帮忙。改走水道,倒也是个法子,只不过也未必太平。那些人既铁了心的要他们二人的命,必定会倾尽全力。你吩咐下去,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二人入东凉。” 语毕,白灵嫣突然间又想到了什么,继而又道:“以离洛的名义吩咐下去,小心行事,不要被发现了。” 黑衣人领命,应声道:“夫人请放心,离洛现在正在到处寻找了缘大师,并没有在昌隆境内,以他的名义不会被人发现的。只是小姐素来心细如发,对夫人也比较熟悉,属下怕夫人一在小姐面前现身,就会引起她的怀疑。小姐身体虚弱,血骨尚未完全融合,一旦知道雪老过世,而夫人则是陌离的亲生母亲,属下怕她会受不住,也无法接受。” 对于当初白灵嫣给风九幽下药的事,黑衣人一清二楚,也知道她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再加上他对风九幽的脾性也了解,真怕她知道以后会有个好歹。 说起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白灵嫣的心里有些难受。对于自己的真实身份其实她并非刻意隐瞒,而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尤其是在知道她对陌离用情至深之后,她更是满心焦虑。 一方面,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儿子很好,也是真心实意的对她,另一方面她又害怕隐灵一族的那些灵女和巫女,最主要的是白震天。所以,她当时直接跟风九幽说她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也不准她嫁给他。甚至为此她还偷偷的给她下了药,让她乖乖的跟着紫炎去了北国之都。 心中百般不是滋味,白灵嫣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端着的茶盏说:“雪山之巅十五年,朝夕相处,早已超越了师徒之情。九儿要是知道雪老过世,只怕会乱了心绪,她之前练功急于求成已经走火入魔,再大喜大悲恐怕会伤了心脉。罢了,此事你以离洛之名再给白宫去一封信,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要走露了消息,更不能让九儿知道。另外,你命他把我和雪老给九儿准备的嫁妆送过来,等九儿到了直接交给她,也是我和她师父的一片心意。” 提起雪老,心如刀绞,也满心感激。当年她为了保护儿子和妹妹,故意现身引开了白震天。后来化名成了名满武林的妙音仙子,但没过一年的时间她就又被白震天找到了,死活仍旧是要抓她回去。她抵死不从与他拼命,垂死挣扎之际遇见了雪老。 雪老武功高强,医毒双修,跟隐灵一族的人大打出手,拼着命把她救了回去。她满身是伤奄奄一息,雪老把她带回雪山之巅后就尽力医治。一年,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她才彻底的好全,而雪老无微不至的关心和体贴让她最后以身相许。 雪老生性洒脱不羁,明知追杀她的人乃是隐灵一族的人,明知她与众不同心中藏了很多秘密。却是一个字也不问,一个字也不提,也从来没有因为她不再是清白之身而嫌弃她,厌恶她。 第2090章 白灵嫣之妙音仙子二 相反,他对她一直都很好,虽然不是那么温柔,两个人在一起时也经常吵吵闹闹,但好在他十几年如一日,对她自始至终都从来没有变过。 其实,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雪老根本就不在乎她的过去,也从来不曾说过让她和从前的人断绝关系的话。一直以来只要她喜欢,她高兴,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他都一如既往的支持,且不余遗力。 老夫少妻本就是少见的良配,但起初白灵嫣对雪老根本称不上喜欢。只是觉得他人好,也能护住他,而雪山之巅固若金汤,隐灵一族的人根本就上不来,也找不到她。以致于她想留下来暂避风头,又或者是换一张脸,换一个身份,再次在江湖上行走。 英雄救美自古就是佳话,而随着长时间的接触白灵嫣发现雪老跟莫言,跟她所认识的其他男人完全不一样。故,久而久之,日久生情,一喜欢便是这么多年。 原以为跟他会白头到老,那想到又出了变故,原想着随他而去,那想到又舍不下儿子。所以,对于雪老,白灵嫣除了感激之外更多的还是愧疚和思念。而这一生她欠他的数也数不清,但却再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偿还。只希望隐灵一族的事尽快结束,如此她也能尽快的去地府陪他了。 黑衣人知道雪老夫妇一直把风九幽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即刻领命道:“是,夫人,一会儿我就去给他们写信,让人尽快把小姐的嫁妆送来。夜深了,不知夫人可还有其他什么吩咐,若没有,属下就先出宫去了。” 西霞殿虽然偏僻,但时不时的还是会有人巡逻,再加上时辰的确是不走了,他一个大男人不便在此久留。 “没有了,你去吧,最近这几天要是没有什么事就不必再进来了。另外,让人密切注意大皇子府内的动静,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来报。”皇后虽然是自残,却到底是一国之母,突然暴毙非同小可。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都必定会有大动静。而她既然要帮儿子夺位,那么就必须知道这些皇子们在干什么。 黑衣人明白他的意思,点头答应过后就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不久,他就沿着地道出了宫,出了城。 等黑衣人走后不久,白灵嫣关上了门,从里面反锁,然后脱鞋上床睡觉。由于在宫中多有不便,也怕会有人突然间进来,她重新戴上了人皮面具,稍加收拾又变成了墨香。 和衣而卧,不由自主的去摸戴在胸前的一块暖玉,那是雪老送给她的定情信物,也是她一直戴在身上的玉佩。握在手中喃喃自语道:“生前你一直担心九儿身上的毒,也一直担心她的婚事。如今她不但有了喜欢的人,身上的毒也都解了,婚事也尘埃落定,你该放心了。陌离虽然是我的儿子,但的确是个好孩子,只是前路艰难,险阻重重,也不知两个孩子是否能够安然无恙的走到最后。老头子,你要是在天有灵就保佑他们吧,我不求他们这一生大富大贵,只求像我们二人一样安安稳稳的生活就好。老头子,你放心,等我处理完隐灵一族的事情,我就下去陪你。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你也不要再到处走了,我们好好的在一起,等来世再续今生之缘!” 冬夜寒冷,西霞殿没有烧地龙,只是拢了两个火盆。不过,白灵嫣并没有感觉到冷,尤其是摸着脖子上的那块暖玉时,她整个人就像挨着雪老的身体一样,热腾腾的。 自言自语,诉不尽相思之情。前几天她跟着莫言一直赶路,到了东凉以后也没有时间好好休息,今夜惩治了皇后,她了了一桩心事,格外的轻松。说了没有多久就沉沉睡去了。 昌隆,中州言家,风青山在北国都城门口喝下毒药后的第七天,也是言如雪紧赶慢赶,赶回府的第一天。 言如雪虽然是一介女流却是现任的言家家主,言家能有今天的财富和地位也全都归功于她。她是天蒙蒙亮的时候回来的,抱着风青山的尸体。守门的人看到吓了一跳,可因为言家上下唯她马首是瞻,也对她十分尊敬。并无一人阻拦,也没有一个人敢说三道四,指指点点。 由于昌隆国有规矩,人死之后不能马上下葬,尤其是在外横死之人,必须停灵七七四十九日化解死者怨气之后方才能下葬。一进门言如雪就赶紧吩咐人去准备灵堂,另外,让专门敛尸以及整理尸体仪容的人过来给风青山整理一下,并且派人去买棺材,买寿衣。 进门不久刚刚把尸体放下,言家的管家锦娘听到消息就连忙赶了过来。看真的是言如雪回来了,她忙上前行礼道:“主子,您终于回来了,京城那边传来消息……” 话未说完就看到躺在床上的风青山,不知道他已经死了,锦娘有些惊讶的问道:“风大人这是怎么了,病了吗,要不要去请大夫?” 这时,门口有人禀报道:“启禀主子,大爷说合适的棺材难买,他之前做了一副,他与风大人的身高也差不多,可以先挪给风大人用。” 闻声转身,准备去洗脸洗手的言如雪想了一下说:“那就谢谢大哥了,你让人去抬吧。” “是,主子!”语毕,那小厮直起腰身就赶紧走了。 一句棺材给风大人用惊的锦娘目瞪口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青山竟然死了。几步上前来到床边,锦娘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看,察觉到他的确是一点气息也没有。她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言如雪面前道:“主子,风大人死了?” 把手伸进热水中,言如雪的身上终于有了丝丝暖意,她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就开始洗脸。一路上风餐露宿着急赶路,没吃好,更没有睡好。再加上风青山的死让她悲痛欲绝,原本圆润的脸颊不过几天的功夫就凹了下去。眼窝深陷,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憔悴不堪。 第2091章 中州言家 心中一震,瞠目结舌,锦娘大惊失色的同时脱口而出道:“怎么会这样,那天奴婢见风大人还好好的,气色也不错,怎么会突然间就死了呢?” 跟随言如雪多年,知道她年近四十不嫁就是一直在等风青山。如今二人还未圆满他就死了,锦娘心中除了惊讶更多的还是惋惜,觉得自家主子在姻缘上还真不是一般的不顺。从前风青山有妻妾,不好在一起,她身为言家的家主也不可能入风府为妾。至于平妻或者是二房,风青山根本就不愿意。 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他打从心底里不愿意娶她。所以,她为了风青山不但蹉跎了青春,浪费了年华,还从怀春的少女等到了半老徐娘。现如今好不容易等到风家出事,等到风青山来求她,等到花柳儿不知所踪,两个人终于可以在一起了。那想到他竟然突然暴毙就这么令人始料不及的死了。 痛失心上人的言如雪也想问为什么他突然间就死了,可这世间谁能给她答案呢? 低头弯腰,双手捧水洗脸,来回三四次之后她怔怔的望着水中的倒影,万般伤心的回答道:“风芊芊惹恼了风九幽,风九幽要杀她,他为了保护她,喝了本该风芊芊喝的毒药。” 想起在都城门口发生的事,言如雪恍然如梦,可又记忆犹新,就像是昨夜里才做的噩梦一样。但风青山冰冷的尸体告诉她那不是梦,也不是噩梦,而是事实。 他死了,她朝思慕想了数十年的男人死了。她还没有嫁给他,甚至是都还没有来得及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他,他就撒手人寰,死了! 眼睛酸涩,鼻子发紧,伤心的泪水在不知不觉间蓄满了眼眶。七天了,这已经不知道是她在七天内第几次落泪了,可是哭有什么用呢,他终究是去了,终究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滴答一声泪水落进盆中,立时就打破了水面的平静。锦娘看到言如雪哭了,忙安慰道:“逝者已去,主子节哀!” 说话间,她抬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背,希望以此来缓解言如雪心中的伤和痛。 不安慰还好,一安慰,言如雪心里就更难受了。不过,她没有再哭,而是拿过一旁的锦帕擦了擦脸说:“是我无能没有拦住他,也没有帮助他看清楚风芊芊的真面目。是我害了他,当初他要去北国之都的时候我就应该拦住他,不让他去。如果不让他去,也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提起罪魁祸首风芊芊,言如雪的心里恨的咬牙切齿。原以为风青山聪明,那样上不了台面的伎俩一看便知,但谁承想他却是爱女心切。不但逼的风九幽动了杀心,到最后还父女相残。 身为言家的管家,身为言如雪的心腹,锦娘对于风家之事多少知道一些。看言如雪说着说着又要落下泪来,她忙道:“这怎么能怪主子呢,风大人素来主意正,风芊芊又是他的心肝,那会听主子的劝。再说,风芊芊丢了那可是大事,万一因为主子让风大人痛失爱女,到最后还指不定怎么责怪主子呢。” 对于这一点锦娘特别的肯定,因为她对风青山这个人真是太了解了。再加上前几年因为风芊芊也闹出过这样的事情,最后虽没有明着责怪,却是数月都不来往。 最可气的是风芊芊出言不逊对言如雪不敬,风青山愣是没有吭一声。所以,锦娘料定要是当初言如雪劝阻他前往北国之都,那么风芊芊被风九幽毒死之后,他百分百会将此事怪到言如雪的头上。 实话难听,锦娘看言如雪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她马上又接着说道:“主子,事已至此你切莫再伤心,更何况你就是再难过风大人也不可能死而复生……” 语未尽,下面的丫头就拿了一套深色的寿衣过来,一边朝里面走一边打断她的话说:“主子,寿衣没有合适的,拿了老太爷的过来,您看行吗?” 闻声回头,言如雪看了一眼,见那寿衣十分宽大,几乎可以装下两个风青山,她道:“十五都过去了,年都过完了,外面的寿衣店还没有开门吗?” 望着言如雪凌厉的眼神,那丫头停住了脚步,心下一紧,据实以禀道:“开是开了,但只剩下两三套存货,而且尺寸都小,风大人穿不上的。只有老太爷这套身高还可以,胖瘦就不是太合身。” 不管是寿材店还是寿衣店,大多都是为老年人准备的,而人老了以后一般都会往下缩。所以,寿衣店的库存一般都是按照老年人的身高来存货的,这样不容易压货,毕竟年轻人横死的也少。 尽管很不满意,但言如雪知道这一时半会儿的恐怕也找不到合适的寿衣。心烦气躁的摆了摆手,她万般无奈的说道:“行吧,就这样吧,你们赶紧给他换上。一会儿灵堂布置好了就赶紧抬过去,另外,再让大爷挑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两天选个吉日就下葬吧。” 人已死,就像锦娘说的那样,她再伤心再伤过也无济于事,他更不可能死而复生。为今之计,还是先把他的后事办完吧,这样一来他也可以安安心心的上路了。 锦娘走到那丫头面前,拿过寿衣看了看,觉得还行便答应道:“是,主子,奴婢们现在就给风大人换衣服。主子,你赶了一路也乏了,隔壁房间已经备好了热水。奴婢们给风大人换衣服您在这儿也不合适,不如先去洗洗吧?” 七天日夜不停,言如雪的确是困乏的厉害,点头放下手中的锦帕,她道:“好,那你们给他换吧,我去洗漱一下就过来。” 语毕,她转身就朝门口走去了。 由于不是第一次给死人换衣服,锦娘倒是一点也不害怕,招呼那先前拿寿衣的丫头过来,她就把风青山给扶了起来。原以为尸体会特别僵硬,毕竟已经死了好几天了,而且天气十分寒冷,这一路上又未停。可谁知扶着他坐起时非但没有还特别的柔软,就跟没死的人一样。 第2092章 风青山诈尸 心中疑惑,无意中碰到风青山的手,似乎感觉到有温度,锦娘大惊。抬头看向拿着寿衣丫头的同时,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你感觉到了没有,他,他好像还有体温。” 拿着寿衣的丫头名叫落雨,正值二八年华,从没有给死人穿过寿衣。心中本就害怕,这一听更是惊的差点跳起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她惊慌失措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可能吧,他都已经死了七天了,怎么,怎么可能还有体温?” 落雨的母亲生前是个戏子,戏文里经常会唱些牛鬼蛇神。她看着风青山苍白的脸,闭着的双眼,瞬间就想到了诈尸二字。不过,她并不敢说,也不敢吭声,怕本来不是诈尸,反到被自己一说就成了诈尸了。 锦娘不喜欢听戏,也没有听说过什么诈尸,完全没有往那方面想。不过,她素来胆大,腾出一只手就去摸风青山的手,真的感觉到还有体温,她心下大骇。估摸着他是不是没有死,她收回手马上就探向他的鼻息。 气息全无,脉搏也没有,锦娘面露疑惑自言自语的说道:“这怎么回事,他明明还有体温却没有脉搏,也没有半点气息,他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落雨觉得锦娘一定是在跟自己开玩笑,要不然一个人没有气息,没有脉搏,那要是还活着岂不是成了妖怪么。 心里害怕一步也不敢上前,落雨死死的抓住手中的寿衣,她满脸恐惧的说:“你,你是不是太紧张了,然后感觉……感觉错了?” 虽然大白天的不怕有鬼,可落雨的心里还是直打鼓。最主要的是她现在也不能走,要不然她才不管他是死是活,先跑出去再说。 脸上一怔,登时一愣,锦娘觉得十有八九有这个可能。再次伸手摸了摸风青山的手,依旧感觉还是有温度。锦娘眉头深锁看向落雨说:“既然我的感觉不准,那你过来,你摸摸,看是不是有温度。” “不要,我不摸!”面如土色,落雨几乎是脱口而出。摆手摇头拒绝的同时,她又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几步。 锦娘知道她一向胆小,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这么胆小。见她一副恨不得拔腿就跑的样子,她无语的笑了笑说:“不摸就不摸,你离那么远干什么?估计是我感觉错了,你赶紧过来帮忙,我们一起把寿衣给他换上。然后叫人抬出去,放到灵堂以后就没有我俩什么事了,也省得你再害怕了。” 这要是刚才进来的时候,落雨二话不说就过去了。可现在她根本就不敢靠近,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两步,她把手中的寿衣递过去,跟锦娘打着商量道:“锦娘,能不能……能不能你自己帮他换,我……我真的害怕,我……我真的不敢。” 说着,说着,落雨的一颗心就骤然紧缩,浑身发抖,真的很想掉头就跑。 风青山不瘦,身材称不上高大威猛却也不轻,以致于锦娘扶住他以后,根本就腾不出手帮他换寿衣。一听落雨这样说,她想都不想就一口拒绝道:“不行,我一个人换不了,你赶紧过来,要不然主子一会儿回来你就等着挨骂挨罚吧。” 言罢,锦娘开始解风青山身上的衣服带子和扣子,准备先帮他把外衣脱掉。 不知言府的规矩太多还是言如雪平常对下面的人太严厉了,亦或者是言府的责罚太重。落雨纵然吓破了胆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过去。 双脚慢慢移动就像是蜗牛在爬一样,落雨一边警惕的看着风青山,一边神情戒备的应声道:“那,那行吧,那你……你扶着他,我来,我来帮他把寿衣穿上。” 深吸一口气,心中念叨着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他已经死了。落雨壮着胆子走到了床前,解开了寿衣上的扣子。 见她终于过来了,锦娘眼中闪过一抹狡诈,停下解带子的手,她一本正经的对落雨吩咐道:“外衣解开了,我扶着他,你拉一下袖子,这样容易脱下来。” “哦,好,我现在拉!”说着话,落雨就把手中拿着的寿衣给放到了一边,然后未加思索就去拉风青山的衣袖。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落雨的手刚刚抓到衣袖时,锦娘的手就一落而下,不偏不倚重重的按在了她的手背上。 突如其来的转变吓的落雨魂飞魄散,尤其是她感觉到自己的手掌此时此刻正稳稳的压在风青山的手背上时,简直都要疯了。失声惊呼,大声尖叫:“啊……诈尸了,诈尸了,快跑啊……” 尖叫声响起不久,落雨就本能的要抽回手,本能的拔腿跑。可谁承想不知怎么的,她的手竟然一下子被人给抓住了。 锦娘知道她害怕,但没有想到她会尖叫,且还叫的这么大声,耳朵都要被震聋了。收回手本能的捂住耳朵,她甚是不满的吼道:“诈什么尸,是我想让你摸摸……” 话未说完锦娘就腾的一下蹿了起来,跳下床的同时也跟着尖叫不止。并且一边往外跑一边大声叫:“啊……鬼啊……鬼啊……” 落雨本就被吓的不行,一见她竟然跑了,她也本能的跟着赶紧往外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给抓住了。并且不管她怎么用力都摆脱不了,也抽不出来。 心下大骇,落雨吓的几乎落下泪来。低头往下看,见自己的手竟然被风青山的手给抓住了,她豁然明白锦娘为什么跑了,也知道现在是真的诈尸了。 跑不掉,心惊慌,落雨本能的抬头看向风青山,见没有了锦娘在后面扶着,尸体竟然没有倒下去。非但没有倒下去,竟然已死的人还睁开了眼睛,她眼前一黑就吓昏了过去。 一通狂奔锦娘很快就跑出了房间,恰好这时言如雪听到声音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见她一副魂不守舍像是见了鬼一样,她莫名其妙的皱紧眉头,满脸不悦的问道:“什么诈尸,诈什么尸?大白天的那来的鬼……” 第2093章 风青山失忆 话未说完锦娘就惨白着一张脸,三步并做两步的冲到言如雪面前,指着门口胆战心惊惶恐不安的说道:“是……是风大人,风大人他诈尸了。” 想到冲出房门之前的情形,想到风青山睁开的双眼,锦娘吓的魂飞魄散,浑身上下抖如筛糠。心想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一个脉搏全无、气息全无且已经死了七天的尸体竟然睁开了眼睛。而且他竟然还能自己稳稳的坐着,真是吓死她了。 不由自主的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锦娘十分庆幸自己跑的快。不过,她还没有庆幸完就突然间想到了落雨,目瞪口呆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扯着嗓子嚷嚷道:“坏了,坏了,落雨还在里面,来人,快来人,快去把落雨救出来。” 闻声冲进来的护卫皆是一愣,这要是有敌人,有刺客,他们倒是会毫不犹豫的冲进去。可那是鬼,是诈尸,而且都已经起尸了,他们可不敢进去送死。再说了,对付鬼尸要请道士,请和尚,请尼姑,他们可是无计可施。 落雨虽然只是言如雪身边的大丫鬟,但到底是一条人命,更何况她一直是锦娘的左右手。所以,见那些护卫持着刀剑竟然一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她立时就火了,怒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冲进去。” 领头的护卫倒是想冲进去,可他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中间还有体弱多病的妻子需要他照顾。他可不能去送死,故,壮着胆子硬着头皮看着言如雪说:“家主,要不然,要不然我去请北面破庙里的疯道士吧。他虽然嗜酒如命,整天迷迷糊糊的,但抓鬼却很有一套。” 言如雪被锦娘嚷嚷的头痛,见她十分害怕,整个人都在发抖,她压下心中的火气说:“你们都在这儿候着,我自己进去看。” 说话间言如雪就迈开了腿,然后大步流星的朝着房间内而去了。 锦娘想拉住她的,可是晚了一步,想跟上去却又十分害怕。犹豫之间她狠狠的挖了一眼领头的护卫说:“就你们这怂样还看家护院呢,哼!” “你也说了我们的职责是看家护院,又不是抓鬼,再说这个我们真的不在行。所以……所以……”领头的护卫本来想怼她几句的,但考虑到她管家的身份,想想还是算了。自古好男不跟女斗,他可不想因为今天的事得罪她,免得以后天天给他小鞋穿,那就得不偿失了。 锦娘担心言如雪,狠狠的瞪了一眼那领头的护卫就走到了窗户旁。伸手舔了点口水,然后在窗户纸上戳了个洞,贴在上面往里看。 快步走进房间,言如雪首先看到的就是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落雨,然后抬头看才发现坐在床上直愣愣的看着她的风青山。 并没有觉得风青山那里有不对,有异常,尤其是那双眼睛还有看她的眼神。她心中一喜向前两步走,脱口而出道:“师兄,你没死?” 眉头深锁,风青山盯着言如雪看了看,眼中一片迷茫之色,喃喃自语满腹疑惑的说道:“师兄?你是?” 仔细想,脑海中一点记忆也没有,尤其是关于面前女子的,他对她似乎一点印象也没有。 突然间想起离开北国都城门口时风九幽说的话,言如雪灵机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快步走上前,一把握住风青山的手,喜极而泣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不会那么狠心,我就知道她不会让你死的。” 抱着风青山的尸体离开时,风九幽曾提醒她一定要停灵七天。且,说了两次,当时她并没有多想,以为只是昌隆国的风俗。殊不知那天给风青山服用的并不是毒药,她也不想要他的命。 原本心中就一片茫然,这会儿看到言如雪泪如雨下,风青山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呆呆的看着她,疑惑不解的问道:“她是谁,我怎么了?我是谁,你又是谁,这又是哪儿?” 语毕,风青山环顾四周,打量房间中的一切,发现自己不但没有丝毫的记起,还是没有一点点的记忆。 心中一怔,立时一愣,欢喜过后的言如雪忽然发现风青山不对劲。并且,完全没有跟她开玩笑的样子,也不是故意装的。那愣愣的表情就好像真的不知道这里是哪儿,真的不认识自己一样。 这一惊人的发现令言如雪心中一紧,惴惴不安。拉着他的双手,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说:“师兄,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你的师妹雪儿啊。” 闻声收回视线,风青山依旧是像看陌生人一样的看着言如雪说:“你是我的师妹,雪儿?那我是谁,我师父又是谁?这是我家吗?” 话音未落言如雪就犹如遭受五雷轰顶,眉头深锁,仔细回想那天风九幽跟她说的话。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似乎说过自己喜欢了风青山那么多年,生前得不到,死后这尸体就送给她了。 她明知道当时喝的不是毒药,他不会死,还把尸体送给她。那是不是说她想成全她,然后故意抹去了风青山所有的记忆,把一个没有任何过去的他送给她? 这个想法刚刚涌上心头,言如雪就愈发的肯定,而想着想着她竟然又哭了起来。一直以来她都知道风九幽跟风芊芊不同,是个好孩子,不曾想她竟然是如此的贴心。而且风青山那样对他,她却还设身处地的为他想,即使是以死相逼,她还是没有赶尽杀绝,更不曾害他。 百年风府已倒,风家众人皆已是死的死,散的散,风九幽当着众人的面结束了风青山的性命,等于说他在这世间已经死了。而现在活着的不再是风家的家主,不再是她的师兄风青山,而是一个没有过去,没有记忆,没有爱恨情仇宛如刚刚出生婴儿一样的风青山。 言如雪痛哭流涕悲喜交加,但并不完全是为她自己,更多的还是为风九幽。她觉得她的心真的太善了,也太可怜了! 第2094章 风无痕 风青山虽然已经完全不记得言如雪,但看她一个女子嘤嘤缀泣,且哭的甚是伤心,他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惶惶不安出声劝慰,轻声言道:“雪儿,你别哭,别着急,我可能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有可能睡一觉就好了。你别哭了,哭时间长了对眼睛不好。” 不知她是为风九幽落泪,风青山本能的以为她哭是因为他不记得她了。所以,手足无措间赶紧拿起一旁的帕子递到了她的面前。 这时,趴在窗户上偷听偷看的锦娘快步走了进来。见风青山并不是诈尸而是原本就没有死,她心下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见落雨悄无声息的躺在地上,知道她十有八九是吓晕了过去,忙跑出去叫了两个护卫直接把落雨给抬走了。 去而复返,几步走到言如雪身旁,锦娘看她哭的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忙道:“主子,风大人无事您应该开心应该高兴才是啊,快别哭了,哭多了对眼睛不好。” 语毕,锦娘看向风青山,见他除了眼中一片茫然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她有些担忧的问道:“风大人,你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闻声,风青山抬起了头,看锦娘的脸也特别的陌生,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一样,他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多谢姑娘关心,我没事。就是后脑勺有点疼,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这时,言如雪接过风青山递来的帕子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说:“既然都不记得了,师兄就不必再去想了。师兄,你醒了,真的是太好了,太好了……呜呜……” 说着,说着,言如雪又情不自禁的哭了起来。 年近四十历经风雨,她早已过了动不动就哭以及伤春悲秋的年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风九幽冰冷的眼神,柔软的心底,她的心就像是刀割一样疼。 那么好的一个孩子,为什么偏偏就入不了风青山的眼内?为什么师兄就偏偏不喜欢呢? 想起在北国都城门口风九幽说的那些话,为风青山做的那些事。言如雪心中百般不是滋味,默默言道:九幽,谢谢你,谢谢你没有怪你爹,谢谢你给他喝的不是毒药,也谢谢你把他送给了我。你放心,我再不会让风芊芊利用他来为难你,伤害你。再也不会让他一错再错的伤你的心了,再也不会了! 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风青山有些着急,本想继续追问,却又看着她的眼泪心有不忍。 耐着性子劝慰她,等言如雪再次止住眼泪以后,他拿起放在一旁的寿衣惊诧的问道:“师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了呢?还有你刚刚说的她是谁,谁没有那么狠心?”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让言如雪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拂去眼角的泪水仔细的想了想,然后平复自己激动的心绪不紧不慢的回答道:“她是一位大夫,你被仇家追杀奄奄一息,我带着你去找她看伤。她性情乖张不肯救治,我原以为你必死无疑,那想到她竟然把你给治好了。至于你是谁,我也不太清楚。我虽与你同拜一师,却只知你的名字,而你到底是谁恐怕也就只有师父一个人知道了。” 既然风九幽把他送给了自己,还抹去了他所有的记忆,那么她就坦然接受和他重新开始吧。最主要的是风家虽然败了,金玉楼的传说却还在,并且那么大的一笔宝藏对于世人有着太大太大的诱惑。她等了数十年只想跟他在一起,只想和他安安稳稳的生活,并不想再平地起波澜,再去招惹是非。所以,就让风青山这个名字在世间消失吧。 眉头深锁能夹死苍蝇,风青山盯着言如雪的脸有些不相信的问道:“这么说我出事前并不是跟师妹在一起,而我的身世只有师父一人知晓。那师妹,你可知道我的仇家是谁?” 不知为何总觉得此事处处透着蹊跷,也说不通。特别是看到锦娘满脸错愕的反应后,他心中的疑惑愈发的深了。 早就在心中编出了一个谎言,言如雪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是,那天我们师兄妹的确是没有在一起。相反,我离开师门后已经好几年不曾见过师兄了,而你的仇家我也不知道是谁。不过,师兄不必担心,我府中有近百名护卫,不敢说固若金汤,却也不是谁随随便便就能进的来的。” “那你是怎么碰到我的?”心中好奇,风青山几乎是脱口而出。 想好了说词,言如雪脸不红气不喘的娓娓道来:“那天我办完事从外地回来,路上走着走着就碰到了你。当时你浑身是血从山上滚下来,直接就挡在了我的马车前。我看你奄奄一息,家都没有回就赶紧去找神医。好在那人虽然脾气不怎么样,医术却甚是了得,要不然我们师兄妹就要阴阳相隔了。” 十分庆幸自己把风青山带回来安葬,也十分庆幸听了风九幽的话。要不然直接在北国之都把他葬了,那他没死也被活埋了。 由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风青山没有说话。言如雪感觉他好像很怀疑,接着又道:“师兄,我打算继续给你办葬礼,这样不但能掩人耳目还能给师兄换个身份。而那些仇家看到葬礼也定会以为师兄已经过世,以后也不会再来找师兄的麻烦了。” 语毕,言如雪吩咐锦娘赶紧去城外乱葬岗找一副与风青山身形差步多的尸体搬到灵堂去。 锦娘聪明,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言如雪的心思,笑眯眯的点头答应以后就赶紧出去了。不过,考虑到现在是白天,她没有让人马上去找,而是叫了两个人先出城找尸体,找到以后等天黑的时候再运进城。 静默良久,风青山再次开了口,只听他道:“我叫什么名字?” “风无痕,刮风的风,毫无痕迹的无痕,风无痕!”未加思索,言如雪就把自己想好的名字给说了出来。 风过无痕,希望那些记忆如风一般刮过去不要留下任何的痕迹,再也不要记起! 第2095章 故意隐瞒 或许是言如雪回答的太快了,又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认真了。风青山莫名的感到怀疑,甚至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绝不是她说的那么简单。只是他一时半会儿的又没有证据,再加上此时此刻房间中也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让他询问,他没有再说什么。 对于一个失去了记忆的人,又是刚刚醒来,不相信任何人,情有可原。言如雪也不强求,更没有再多说什么,觉得这个时候说多错多,不说,反而没有那么多的错。所以,再一次征询了风青山的意思后,她就继续给他办葬礼。并且准备从之前的小办变成大办,最好是办的整个中州城都人尽皆知。 由于在北国之都的时候受了内伤,之前在雪山之巅调养也一直没有好全,再加上七天滴水未进,风青山的身体很虚弱。他醒来没有多久就再次沉沉睡去了,而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傍晚。 在府中大办丧事,风青山在言府不是很方便,尤其是前来吊唁的人都知道言如雪爱慕他几十年。所以,思虑再三,言如雪又要守灵、哭灵,根本无暇照顾他,天一黑就把他送到了其他地方的别院。 福伯是夜里到的,原本按照规矩和礼仪他是应该第二天一早来拜见,来跟风青山上香的。可是他心急似火根本等不了,再加上他想亲自操办风青山的葬礼以及身后事,他入了城之后就悄悄的叫开了言府的角门。 中州言家能有今天的富贵离不开风青山的帮衬,再加上风青山也不是没有来说,守门的人对于福伯并不陌生。相反,他一打开门就认出了福伯,也知道福伯是风家的大管家。 问明来意几句寒暄,尚未禀报言如雪那守门之人就先让他们进来,关上门以后方才派人去通传。冬夜寒冷,福伯三人又一路疾驰,进门后不久就找那守门人要了个火盆,然后三个人围在火盆旁烤起了火。 身上一暖和三人就缓过来了劲,看着满院子白布福伯跟那守门人聊起了天。知道言如雪爱慕风青山多年,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大办丧事。刚刚进来时他还以为是言家的谁死了,没想到这全是为了风青山的葬礼而专门布置的。 心下吃惊,脸上却是一片平静,福伯正欲要问问葬礼之事时,去通传的人就跑了回来。说言如雪请他们现在进去,福伯就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衣服,然后就快速跟着那领路人进去了。 做戏做全套,装的更要逼真,要不然被人看出来反而更加麻烦。所以,言如雪这两天哭灵哭的特别伤心,一双杏眼肿的跟核桃一样,那伤心的模样就跟真的死了情郎一样。 因为是风青山的师妹,福伯对言如雪倒是很恭敬。当然,她为人也不错,行事也素来光明磊落,不像花柳儿那样满肚子坏水。故,进了门以后就马上对其行礼说:“深夜前来打扰,还请言家主见谅!” 闻声扭头,言如雪看向他,见他一路风尘仆仆的样子便问道:“你去哪儿了,走的时候也没有看到你,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不知道福伯已经答应了跟随风九幽,言如雪对他还像从前一样客气。 “劳言家主挂心,我无事,只是临时出了事被缠住了,这才耽搁了。”说到这儿,雪老收回了礼,直起身目不斜视的看着她又说:“我家老爷虽然与言家主乃是师兄妹,但丧礼能在言府办,老奴还是十分感激。言家主大恩老奴无以为报,请受老奴一拜!” 语毕,福伯双膝跪地向言如雪行跪拜大礼。 师兄妹到底不是亲兄妹,而且即便是亲兄妹,哥哥死了,也断没有在妹妹家办后事的道理。故,福伯是真的特别感激,也感谢她不计前嫌尽心尽力的操办。 因为喜欢风青山多年,言如雪对福伯那是爱屋及乌,没想到他会行大礼,她愣了一下就赶紧起身将他扶起说:“师兄对我,对言家都有大恩,为他料理后事乃是我该做的。更何况我与师兄的关系,说这些话就太客气,太见外了。你赶了这么久的路想必也累了,不如先下去休息,等好好的睡一觉,明天再说不迟。” 言罢,言如雪松开了手,朝门外的锦娘招了招手准备吩咐她带福伯下去休息。 走时风九幽虽然没有给福伯定下归期,但现在他风家大管家的身份在外十分危险,也怕被人抓住。所以,急着赶回去。 当然了,主要还是放心不下风九幽,想早一些赶去东凉与她汇合,如此一来也可以尽早的帮她收回那些失去的生意。马上拒绝道:“我还有急事要办,在此不能停留太久,再加上我的身份不便出现在言府,就不在此住了。言家主,恕我无礼,不知可挑好了下葬的日子?” 心中一顿,登时一愣,言如雪明白了他的担心。不过,他的担心也并无道理,此时此刻他的确是不便现身。回答道:“挑是挑好了,但日子太近了,我想停灵停够七七四十九天以后再下葬。毕竟师兄他也是横死,而且年纪也不大,所以,还要再请人挑过日子。” 言至此,言如雪突然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继而又道:“我已经从白马寺请了得到高僧为师兄诵经,你不必担心,一切丧葬事宜我会亲自打理,绝不会把师兄匆匆下葬。” 考虑到福伯对风青山的忠心,也考虑到他风家大管家的身份众所周知,言如雪没有把实情告诉他,也不想让他知道风青山还活着,更不想他继续跟在他身边。 福伯来就是为了风青山的丧事,听到她这么说,他甚是满意和感激。伸手入怀拿出两个瓷瓶,他双手奉上说:“我知道言家不缺银子,特意送上雪山之巅的护心丸和解毒丸,以答谢言家主出面办丧事之恩。” 雪山之巅的护心丸万金难求,风青山的葬礼再风光也够了,再加上能解百毒的解毒丸,富富有余。最主要的是这两样东西十分难求,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 第2096章 故意隐瞒二 言如雪没有推辞,实在是这两种药太难求了,而且份量也多,足够她用来防身救命了。还有风青山,他现在也需要护心丸,只要连服三天,他的内伤就会痊愈。而且吃了护心丸无病还可以强身健体,也有助于提高功力。他吃了不但对身体好也能更快的痊愈。 想到苍白无力病怏怏的风青山,言如雪朝进来的锦娘打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收下。 锦娘会意立刻上前伸手接过,与此同时言如雪说:“我与师兄同出一门,今天如果是我出了事,相信师兄也不会袖手旁观,也一定会为我操办后事的。福伯,你心中所想我一清二楚,感谢的话不必再多说。至于这两瓶药,不瞒你说,我的确是很需要。所以,我就收下了!福伯,谢谢你,谢谢你赶过来送师兄最后一程。师兄要是在天有灵,他一定会很高兴看到你的。” 由于早年间风青山也曾在江湖上闯荡,结交过一些江湖朋友。但这两天来吊唁的人却并不多,而从前在风家做过工的,受过风家恩惠的也几乎没有一个。故,福伯能在这个时候赶来十分难得,也总算是让她有些安慰。 说起此事福伯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不管在江湖上还是朝堂上,亦或者是在京城的那些个圈子里,风青山的人缘并不差。相反,因为他为人一向慷慨大方,很多人愿意跟他打交道。只是现如今风家败了,风九幽也离开了昌隆国,那些人怕被牵连,别说是前来吊唁了,就是走路都会绕着风家走。 忆从前,看现在,万般凄凉,福伯一脸伤心之色的说道:“我是老爷的奴仆,这一辈子受老爷的恩惠,没有老爷我早就死了。别说是送他最后一程,就是为他披麻戴孝都是应该,我也心甘情愿。言家主,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家老爷的后事就拜托给你了。” 见福伯似乎急着走,言如雪淡淡的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操办的。另外,地方我已经选好了,山清水秀是个好地方,以后要是迁往京城与乐平公主合葬,直接来言家即可。” 话音未落福伯就哭了,他轻轻的摇了摇头一脸悲切的说:“不可能的,大小姐对他失望透顶,绝不会让他和公主合葬的,也不会为他迁坟的。言家主,以后清明还请你去看他,多烧些纸钱,等我办完了事,我就回来给他迁坟,迁到风家的祖坟中去。” 知道风九幽的脾气,也亲眼看到风青山有多么过分,福伯对于合葬之事特别肯定。人死不能复生,落叶总要归根,身为风家人,死后自然是要进风家的祖坟。 提起惨死的乐平公主,提起风九幽,言如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答应道:“行,我知道了,你有事就赶紧走吧。路上小心,你年纪也一天天的大了,危险的事就不要再做了。以后要是无处可去就来言家吧,我会让人给你养老送终的。” 自打认识风青山第一天起,言如雪就认识了福伯。而自从皇帝变相的囚禁了风青山,不准他踏出京城以后,风家与言家的联系以及生意上的往来都是通过福伯。所以,不管是朋友之情还是主仆之义,养老送终都发自心底。 关于养老送终之事福伯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不管他是否跟着风九幽,也不管他以后在那里,神乐谷的人都不可能不管他的。 尽管如此还是十分感激,福伯再次行礼道:“言家主的好意我心领了,等到我真的无处可去,言家主放心,我一定会来叨扰的。夜深了,我就不打扰言家主休息了。我去灵堂给老爷上柱香就走了,言家主以后多保重!” 语毕,福伯躬身退了出去,跟随他一起来的两个人也抱拳一礼,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锦娘怕他们不知道灵堂在那里,马上就追出去吩咐人领他们去。言如雪望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过,她并不后悔,不后悔没有把风青山还活着的消息告诉给福伯听。 人性本私,她等了风青山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他变成一张白纸,忘却所有记忆。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先俘获他的心再说,最好是能成亲,能光明正大的嫁给他,成为他唯一的妻。 身为心腹,身为言家的管家,锦娘早就猜出了言如雪的心思。担心福伯会打开棺材查看尸体,她跑进来把手中的两瓶药直接放到桌子上后就跟言如雪说了一声,然后拔腿就跑向着灵堂而去了。 同一时间,西岚境内一处茂密的山林中,西灵瑞一行人正在快马加鞭的赶路。由于最近两天天气不错,路上倒不是很难走,只是他们今天已经狂奔了一整天,人困马乏冷的厉害。 无意中发现前面有间茅草屋,陈扬调转马头来到西灵瑞身边说:“小王爷,前面有个破草棚,不如先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喝点热水吧,正好马也该喂了。” 西灵瑞虽然有灵术傍身却还是冻的厉害,尤其是马儿跑的快的时候,那呼呼的冷风就像是刀子一样割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目眺远方,勒紧缰绳,西灵瑞慢慢的停了下来说:“好,跑了这么久也饿了,生火烧点汤喝。” 日夜不停连续跑了五六天,不说马儿,就是他自己也快到了极限。要不是心里牵挂着母亲,他早就受不了了,也绝不会这样拼命的赶路。 其他人看向西灵瑞停下来,也跟着勒紧了马缰,听说要到前面休息,他们几乎要冻僵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丝丝笑意。 由于一行人中只有玉无双一人是女子,到了茅草屋之后西灵瑞本能的看向她。不知是最近几天赶路太累了,还是她一直在生他的气,最近两天她几乎都没有怎么说过话,也完全不搭理他。 对于她的态度,骄傲的西灵瑞完全无视,也不甚在乎。觉得她不过是自己的堂姐,且,还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她爱生气就一直生气好了。 第2097章 你不是玉无双 察觉到西灵瑞的目光,玉无双朝这边看了过来。四目相对眸中一片清澈,无悲无喜,更无一丝丝的厌恶,也再不见之前那恶狠狠的模样。不过,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她就马上移开了视线,然后打开放在一旁的包袱就往外拿吃食。 赶路,一行人又都是骑马,并没有带什么糕点之类的东西。主要带了也是碎成渣渣,不好看,也不好吃,味道比着刚做出来的时候差很远。所以,包袱内除了包子馒头之外还有十几张大饼以及一些酱牛肉。当然,烈酒是必备品,要不然这么冷的天在外赶路,没有酒,他们非冻死不可。 由于西灵瑞已经下令煮些热汤喝,裴勇他们已经开始点火。好在这茅草屋中搭了个简易灶台,他们也不需再重新弄过,只要把随身携带的大铁罐直接放上去即可。 陈杨和裴勇在神乐谷都不是普通的士兵,他们都经过严格以及全面的训练。以致于他们不但能上战杀敌还会生火做饭,甚至这些野外生存技能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麻利的把铁罐烧热洗了两遍,陈杨把装的山泉水倒进去,然后等水冒泡了以后他抓了一把干菜扔进去。晒干的萝卜菜并不是西灵瑞他们原本就准备好的,而是昨天他们在一户农家休息,他拿几个铜板买的。 冬天正是吃萝卜白菜的季节,萝卜缨子特别嫩。虽然已经在太阳底下晒了两天,水份没剩下多少,但方便携带,而且也不怕坏。他当时想着路上能喝点蔬菜汤,特意买了一兜子。这会再加点牛肉粒扔进去,香味很快就煮出来了。 一行十几人已经好几天没有喝过一口热汤了,这会儿在茅草棚里一暖和,香味扑鼻而至,个个饥肠辘辘不说,还不约而同的往铁罐里看。喉头上下滑动,不由自主的吞咽口水。 西灵瑞素来挑食,但在外面一般都不挑,主要挑也没有用,就只有那么些吃的,不吃就只有饿肚子。似其他人那样扭头看了一眼铁罐,他拿起放在一旁的酒袋就来到了玉无双的身边。 见她把一张张的大饼往外放,他蹲下身面无表情的问道:“之前给你的药呢?” 手上一顿,玉无双立时就愣住了,抬头看向他的同时脱口而出道:“药,什么药?” “你说什么药?”眼睛微眯,西灵瑞拿着酒袋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了几分。不过,他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看她一脸茫然似乎惶惶不知的样子,他紧接着又道:“你该不会是弄掉了吧?” 眼眸低垂收回视线,玉无双在心中思索了片刻。眼珠子来回转了两下,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没有,没有,我好好的收着呢。等到了家我就给你,省得你丢三落四给弄掉了。” 话音未落,西灵瑞就动了,一把扼住玉无双的脖子,猛地就把她给提了起来:“你不是玉无双,你是谁?” 斩钉截铁,掷地有声,疾言厉色的西灵瑞特别特别的肯定,与此同时手上也加重力道,恨不得把面前的女子给活活掐死。 茅草屋内与屋外的人一听这话立刻就放下手中的东西,拔出随身携带的刀剑就把玉无双给团团围住了。而作为西灵瑞现在的贴身随从,近身护卫,陈杨和裴勇二人也马上一左一右的站在了他的身旁。 突如其来的转变令玉无双大惊失色,但还不能她反应过来,脖子就被掐的几乎喘不了气。以致于她本能的抬手去掰,去打,去扯开西灵瑞的手:“你……你疯了吗?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玉无双是谁,放开,你给我放开……” 双脚离地不停的挣扎,可不管她怎么用力都无用摆脱西灵瑞的钳制。 冷声一笑,西灵瑞像看一个死人一样的看着她,张口言道:“我虽然不喜欢玉无双,玉家离开王都以后我也不曾再见过她,最近也没有怎么相处过。但是你骗不了我,尤其是这双眼睛,看着是像,可看我的眼神不对。所以,你最好赶紧从实招来,要不然我这就送你上西天。” 语毕,骨节分明的手指再次加重力道,玉无双白眼一翻几乎要因为窒息而昏死过去。 这时,陈扬也发觉面前的玉无双不对劲,上前伸手在她的耳朵旁摸了摸,惊呼道:“小王爷,是人皮面具!” 西灵瑞本就十分肯定,再一听愈发的恼火生气,怒声道:“揭下来,我倒要看看她是谁,竟然敢假扮玉无双,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感觉再不说自己的脖子就要断了,就要被掐死了,那女子用尽所有的力气道:“别,别,我是玉家的人,是小姐,是小姐让我……让我假扮的。” 话音未落西灵瑞就松了手,但他并没有打算放过她。抬脚一踢,那假扮玉无双的女子就噗通一声飞出了茅草屋,并且嗷的一声就飞出了好几丈远。 守在外面的人见状,拔剑就追了上去,未等那女子缓过气来,锋利的剑刃就横在了她的颈间。 心里咯噔一声,那女子想深呼吸都不敢喘大气。生怕自己一用力,动作稍微大一点,那剑就会划破她的皮肤。 很快,西灵瑞就走了出来,脸色铁青的瞪着那女子说:“机会只有一次,你若敢有半个字的假话,我就让他们轮了你。” 心中一震,花容失色,那女子一见西灵瑞真的生气了,忙双膝跪地求饶道:“小王爷息怒,奴婢也是奉命行事,绝不是有意欺瞒,请小王爷开恩!” 她还是个云英未嫁的黄花大姑娘,以后还想嫁一如意郎君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如果因为此事而失了清白,并且还是这么多的男人,那她也不用活了。 无视她的求饶,更无视她磕头不止,西灵瑞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假扮玉无双,她人呢?” 因为玉无双根本就不愿意跟他回西岚,也不愿意护送他,这一路上他都在注意她,并且暗中也让陈杨他们帮忙盯着。 第2098章 狸猫换太子 原以为万无一失,那想到还是出了茬子,并且给了她溜走的机会。现在最主要的是他都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溜走的,而面前的女子又是何时开始假扮她,跟着他们一起赶路的。 因为听说过西灵瑞性情乖张,一切都只按照自己的喜好行事。那女子不敢有半个字的隐瞒,生怕他一怒之下真的会让这些男人夺了她的清白。据实以禀道:“奴婢是小姐身边的丫鬟,大概三天前收到小姐的消息。在进入到那户农家前你们有一次休息,也是在山林里。趁着小解之时,我戴上事先准备好的人皮面具跟小姐换了衣服,然后小姐就走了,我随你们一起赶路。但是我不知道小姐去了那里,小王爷也知道我只是一个奴婢,无权过问主子的事情。所以,还请小王爷开恩!” 语毕,她嘭嘭嘭的连磕了三个响头,发自肺腑真心实意的求西灵瑞放过她。 回想上一次在山林中休息已经是两天前的事了,西灵瑞恍然大悟满心恼怒的说:“怪不得这两天你不怎么说话,原来是换了人。玉无双,好,很好,竟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把戏,竟然敢违抗我母后的命令,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其实,压根就不用猜西灵瑞都知道玉无双去了那里,她在北国之都时就已然看上了陌离,起了龌龊的心思。这会儿狸猫换太子肯定是赶着到东凉国去了,只是她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一些,行事也太任性太嚣张了。竟然敢不顾他的安危以及母后的嘱托就这样偷偷的溜走了,真是该死! 由于玉家和西岚王室的关系一直不错,尤其是玉无双深得西岚王后的喜爱和信任。那假扮之人起初并没有觉得兹事体大,相反,她认为只是自家小姐贪玩而已。至于西灵瑞,他是她的堂弟,二人从前关系也不错,被提前认出了也没有什么关系。 但不曾想西灵瑞竟然怒了,而且还特别特别的生气,以致于她再次惊慌失措的求道:“小王爷息怒,小姐只是一时贪玩,一时……” “闭嘴!”怒吼一声,西灵瑞又气又恶心。转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灵术师吩咐道:“此处距离王都还有多远?”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灵术师未加思索便恭恭敬敬不疾不徐的回答道:“回小王爷的话,如果现在启程,路上一直不停的话,最快明天午时就能到,最迟也能赶在天黑之前。” 知道此处距离王都应该不远了,却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一天的路程。西灵瑞微微皱了下眉头吩咐道:“你们都进去喝汤吃饭,半个时辰后出发,争取明天午时赶到王都。” 归心似箭,也要好好的跟母后说道说道玉家。一个异姓王爷就敢如此托大,如此不把他的性命当回事,他必要借此机会好好的治治玉无双,整治玉家。 她不是不回西岚王都吗,那就让母后下道旨,让她一辈子待在王都,哪儿都不能去,看她还怎么去勾引陌离,哼! “是,小王爷!”陈扬等人领命,留下裴勇和一个灵术师就全部进去喝汤啃干粮了。 西灵瑞虽然一向凭自己的喜恶行事却不滥杀无辜,尤其是他想借题发挥。所以,命那假扮玉无双的女子起身后,他就道:“我不管你说的是真还是假,想办法联络到玉无双。告诉她,不想玉家被灭九族就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去王都,十天之内我要是在王都看不到她。那整个玉家的人就都不用活了,我说到做到,必定屠玉家满门,鸡犬不留。” 虽然清楚的知道风九幽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但她的心终究还是太软了。尤其是玉无双还是他的堂姐,难保不会打着他的旗号明目张胆光明正大的接近陌离。还有她是陌离师妹的这一层关系,更是令他很不放心。故,此事必须重视,也一定要逼着她回来。 勾引陌离是小,气着风九幽是大,万一风九幽一怒之下再把她给杀了,那这事就更加的麻烦了。 一番恐吓又吓的那女子跪下,她一脸诚惶诚恐的样子说:“是,是,奴婢这就去找小姐,这就去联络她。小王爷,你别生气,小姐她只是一时贪玩,绝不是故意为之。还请小王爷开恩,还请小王爷在王后面前美言几句。” 但凡是西岚国的人,没有那个人是不知道小王爷西灵瑞的,也没有谁不知道他有多受宠,多得西岚王后和王上的疼爱的。故,玉家可以不在乎他的态度,却不能无视王后的意思。最主要的是这次救西灵瑞以及护送他回去,原本就是王后给玉家下的密旨。 玉无双现在丢下他偷偷溜走,说白了那就是公然违抗旨意。抗旨不尊可是灭九族的大罪,西灵瑞要找茬,借题发挥,玉家只有受着,也无从反驳。 自古民不与官斗,又更何况玉家的富贵原本就是西灵瑞的父亲给的。倘若因此事而惹怒了王上,那么玉家危矣! “美言几句,哼,我不杀了她就不错了,还替她美言几句。滚,马上滚,十天之期一到我要是看不到她的人,我就亲自带兵屠了她满门。”一想起风九幽毫无血色的脸,西灵瑞就气的头疼,也觉得玉无双该死。 天下的男人何其多,她喜欢谁不成,干嘛偏偏要去招惹陌离。姐姐跟他在一起已经够辛苦的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结果,她竟然想从中搅合,该死,真是该死! 察觉到西灵瑞愤恨的杀意,那假扮玉无双的女子不敢再有片刻的停留。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她一边走一边惶惶不安的说道:“是,是,奴婢告辞,奴婢告辞!” 事关整个玉家,那女子知道现在不光要联络玉无双,还要尽快通知玉无双的爹娘。否则,以自己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劝的动玉无双,她根本也不会在意。可小王爷一旦真的发起威来六亲不认,那么玉家势必难逃此劫。 见那女子跑的狼狈,时不时的还回头看他,西灵瑞心中甚是烦躁。一脚把眼前的石头踢飞,他气愤的骂道:“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第2099章 狸猫换太子二 裴勇候在一旁看他气的实在不轻,忙上前一步宽慰道:“事已至此再生气也无用,小王爷息怒。请小王爷放心,即使没有玉姑娘在,属下等也能安全的把小王爷送回去。小王爷要是担心玉姑娘的安全……” 话未说完西灵瑞就更加的生气了,怒目圆睁,脸色铁青,阴沉如雨之间怒道:“我担心她?呸,她死了才好呢,丢人现眼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竟然敢觊觎……觊觎别人的东西,真是不自量力!” 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西灵瑞再次踢飞了脚下的石子。哗啦一声,石子像雪花一样四处飘落,飞的到处都是。 由于不知道玉无双对陌离起了歪心思,一路上他们堂姐弟也没有吵架,也没有说过什么。裴勇不清楚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不好。所以,看着满脸怒意的西灵瑞,听着他莫名其妙的话,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生气。 只是偷偷溜走而已,又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情。更何况那是他的堂姐,刚刚那假扮之人也说了只是一时贪玩而已,没有必要发这么大的脾气吧。 心中这样想,裴勇却是一个字也不敢说出来,更不敢在脸上表露出来。毕竟皇家之事他不懂,说多了,说错了,怕是会惹他更生气。 思及此裴勇没有再说话,西灵瑞也没有再继续发脾气。站在原地吹了会儿冷风,他慢慢的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整个人也冷静了下来。 回头看,见裴勇低着头一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样子,西灵瑞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此事一切皆因玉无双而起,他即便是发火也应该找对人。更何况裴勇他也是一片好心,他说的话也没有错,是自己太不冷静,太沉不住气了。 知道自己性子鲁莽,西灵瑞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风九幽以及临走前她说的那些话。母后虽然早就在众兄弟以及父王的面前表明自己绝不会继任王位,可因为父王的偏爱,兄弟们还是容不下自己。尤其是已经死了的西灵战,这些年暗地里可是没少找自己的麻烦。 母后无端端的被人陷害,受人打压,回到王都之后必定不会太平。而自己如果再这么鲁莽的话,真的会像姐姐说的那样招致大祸。至于父王,自己有理还好,没理的时候定不会再相护。看来以后不管是为了母后还是为了自己都要收敛收敛性子了,再不能随性而为了。 想起因为自己而操碎了心的母后,西灵瑞第一次觉得自己很不孝,也很不应该。母后那么忙,那么累,而自己已经这么大了,还让她受累,真是太过分了。 思索间,有些冷的裴勇开了口,只听他道:“外面冷,风也大,小王爷不如先进去吧。” 闻声,西灵瑞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几步走到裴勇面前说:“以后在我身边你要记住,皇家无父子,更无兄弟,有的只是君臣和权利。我虽然叫玉无双一声堂姐,但她以及整个玉家于我而言都无关紧要,更无足轻重。我要她到王都来另有原因,只是这个原因现在还不方便告诉你。等她到了王都,我再告诉你吧。” 不想因为玉无双而影响了风九幽的心情,西灵瑞决定不说。而他也知道以裴勇等人的忠心,一旦知道此事必然会送消息回去。故,此事还是等到玉无双回来以后再说吧,只要能把她困在王都几个月,时间一长说不定就忘了,非分之想也就散了。 裴勇虽然还没有完全适应身份的转变却对西灵瑞十分忠心。当然,这主要还是源于风九幽,也是受她所托。行礼道:“小王爷是主,属下是奴,小王爷有什么事不必告诉属下。属下……” “你们并非卖身给姐姐,姐姐也不是把你们卖给我,何来奴才之说。裴大哥,我的意思你明白就行了,不必说太多。到了王都以后你们先跟着乌里奇大叔学规矩,等学好了规矩以后再跟着我。另外,私下里不用那么客气,我对墨染他们也是如此,你们不必太紧张了。”自在惯了,也受风九幽的影响,西灵瑞不想拘着身边的人,也不想对他们太过严苛了。 看着西灵瑞一脸的认真,没有丝毫开玩笑以及讥讽的成分,裴勇遵命道:“是,小王爷!” 语毕,直起身,收回行礼的手,裴勇似平常那般道:“风大,汤也煮好了,小王爷不如先进去喝碗热汤吧。” 既然主子已经发了话,那身为属下的他自然没有不遵从的道理。再加上神乐谷中原本就没有那么多的规矩,私下里他也希望能随意一些。 想着一会儿还要赶路西灵瑞点了点头,笑眯眯的说:“好,进去吧,这一路上多亏了你们几个会做饭,要不然我就只能啃干粮了。” 为了缓解紧张的氛围,西灵瑞乐呵呵的进了茅草屋。见众人大部分都已经喝完了汤,啃完了干粮。他吩咐道:“夜里赶路冷,大家都喝点酒,身上暖和。” “是,小王爷!”众人齐齐站起行礼,异口同声的说道。 西灵瑞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后就和裴勇一起坐了下来,接过陈杨递过来的大饼以及热汤就慢慢的吃了起来。 这要是第一次离开家前去昌隆国的时候,西灵瑞定然是食不下咽,也绝不会吃大饼这种东西。可在外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以后,他早已经习惯了。接过大饼没有丝毫的嫌弃不说,张嘴就咬了一大口。 由于准备离开的东西时风九幽曾对裴勇说不用优待西灵瑞,更不要因为他的身份而一味的惯着他。相反,要时时刻刻的提点他,有什么不对、不好的地方就要马上指正出来告诉他。所以,这一路上他们吃什么,西灵瑞就跟着吃什么。他们睡在稻草上,他也跟着睡在稻草上,完全没有要求另外买棉被的意思。 第二天中午,北国之都,幽州城外的码头,此处距离三国交界之处还有三百里! 第2100章 误会解除 由于君梓玉的故意试探之举,风九幽忧心忡忡。担心不已之时她决定再次改变路线,给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也趁此机会打乱他们的计划,绕过他们的埋伏。 考虑到青龙帮内混进了奸细,先前之语也惹的君梓玉生气。再加上他重情重义,一时半会儿的定然说不明白,也不相信,一说再吵起来正中了别人的奸计。所以,风九幽一直没有告诉他自己要改道的事,直到幽州城近在眼前,她方命人把他请了过来。 一进门还未来得及言语,君梓玉就率先开了口,只见他神情严肃有些抱歉的说道:“小九,我不能亲自护送你过去了,老帮主送来紧急消息,说帮内出了大事,命我速速回去主持大局。另外,上官动了胎气,我放心不下,必须马上起程回去。不过你放心,我会让……” 话未说完就被风九幽打断,只听她道:“有扶苏和独孤他们在,不用任何人护送我,倒是你自己要多加注意。老帮主既然亲自写信命你回去,一定是帮内出了大事,你把人全部带走,如此一来我也能安心。你放心,我不会有事,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转身回头风九幽吩咐若兰拿来纸笔,然后直接坐下铺开纸,一边提笔疾书,一边说道:“在昌隆时我曾经为上官诊过脉,对她的身体还算是了解。她胎像不稳肯定是要吃安胎药的,我给你开一副,你命人立刻快马加鞭的送回去。此药不用多吃,三副即可,里面有一味药十分珍贵,青龙帮内若是没有,我一会儿就让扶苏传消息回神乐谷,他们会以最快的速度送过去的。” 这是君梓玉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她的第一个侄儿,再加上对上官的喜欢,风九幽不希望她们有事。相反,她希望这个孩子能够顺顺利利的来到这世上,如果有机会听他叫一声姑姑那就再好不过了。 麻利的写好药方,风九幽拿在手中又仔细的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她吹了吹上面的墨迹。等干了以后直接递给君梓玉说:“告诉上官,不想孩子有事就最好卧床一个月,一直到生产前都最好不要动气。天大的事有你顶着,有老帮主在,不会有事的。如果帮内有人意图不轨,你可暗中派人将她送到神乐谷去,谷中有大夫,也有曾经做过稳婆的妇人。即使是在那里生产也不要紧,还有……” 语未尽,话未完,君梓玉就一下握住了风九幽的手,郑重其事发自肺腑的说道:“小九,谢谢你,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对你,更不该听信别人的挑唆。我……总之,不管你原不原谅我,我都原谅你!” 或许是杀了太多的人,心早就冷了,硬了,君梓玉并不擅长说这些话。而在风九幽面前,他更多的是任性,一向都是我行我素,从来不管别人怎么样。 因为从来没有见过君梓玉这样,风九幽心中咯噔一下,不详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老帮主退位已久,最近几年都跟师父一样到处走走玩玩,从来不过问帮中之事。如今突然写信给他让他回去,尤其还是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青龙帮内必定是有人谋反。要不然以君梓玉的性子,他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丢下自己不管的。 想到这儿风九幽不免有些担心,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她就马上说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身边都不要离人。另外,我给你的解毒丸一定要随时带在身上,还有护心丹。青龙帮立世已久,蛀虫良多,趁此机会清理清理门户也好。你要是人手不够就去神乐谷调,沐晨在谷里,他会帮你的。” 雪阁和神阁内都有专门收集消息的地方,对于青龙帮内的事风九幽并不是一无所知。相反,她知道老帮主对君梓玉有大恩,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撇下他们不管的。所以,不挽留,也不想拖他的后腿,只希望自己能帮的多帮点,能尽力的多尽力。 因为几天前的争吵,因为风九幽的态度,君梓玉以为她的心里只剩下陌离,只关心陌离,根本就不在乎他。以致于非常非常生气,也有点伤心。故,这几天故意躲着她,不理她,一个人生闷气。 原以为她也在生着气,那想到根本就没有。非但没有还这么关心自己,真是自己想多了,也误会她了。心中愧疚,无颜面对,君梓玉心里很不是滋味的说:“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的,你就别啰嗦了,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以不屑的话语来掩盖内心的愧疚和尴尬,君梓玉把药方子一折就收入了袖中。 相识多年,风九幽了解他,越是不正经说出的话,越是发自内心。微微一笑,心中松了一口气,她道:“行,那我不啰嗦了,你自己多保重。孩子洗三、满月、周岁的礼我可是都已经让人备好了,你可千万保护好她们母子。” 一提“礼”字君梓玉就想起了一件事,回头看了一眼跟着他进来的人,打了个眼色,他就侧身站到了一旁。 跟着他一起进来的人叫三河,不是他的随从,是青龙帮的人。先是毕恭毕敬的朝风九幽行了一礼,然后也像君梓玉那样站到了她的另一侧。抬手朝门外摆了摆,等候在外的两个人抬着个大箱子就走了进来。 一脸好奇,完全想不出这个时候他抬个箱子进来做什么,不明所以的问道:“什么东西,给我的?” 双手环于胸前,君梓玉满脸笑意,盯着那四四方方的箱子故作神秘的说道:“之前拿了你那么多的药,我甚是过意不去,这是我还的礼。” 面上一怔,笑容在嘴角漾开,风九幽颇为好奇的看着箱子说:“认识这么多年,你光是在我这儿拿的药都可以装十几个这样的箱子了。雪山之巅的护心丹一粒都价值万金,要是让你还礼,这个箱子恐怕是不够吧。” 第2101章 太岁 虽然护心丹在江湖上贵的离谱,甚至是不下万金之数,但所需药材也十分珍贵,尤其是里面有一味血灵芝更是可遇不可求。风九幽曾经和雪老计算过成本,一粒护心丹不用万金也要千金之数,再加上他们的配方以及多年的钻研,卖万金其实并不算贵了。最主要的是他能救命,而且不管受多重的内伤,只要服下他就能护住心脉。 当年君梓玉奄奄一息被扶苏带上雪山之巅,单单只是治伤时给他服下的护心丹就不知道有多少。真的要他还他也还不起,更不要说其它的药了。 当然了,风九幽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他还,也没有指望他还。那些药拿给他,她心甘情愿,从前是,现在是,以后更是! 混迹江湖多年,君梓玉那能不知道雪山之巅的药有多好,有多贵。笑眯眯的看着风九幽,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说:“我们这关系那能细算,再说了,我真全部还给你,你也不会收啊。对吧?” 语毕,不等风九幽回答,他就命人打开了箱子。 风九幽原以为是什么稀罕贵重的首饰,那想到一打开竟然是一大团似泥不像泥的凝胶状的东西。心中好奇,不由自主的走近,见那犹如铜盆大小的东西没有什么气味,她伸手摸了摸。 不油腻,也不顺滑,感觉有些怪怪的,低头打量了一会儿,她伸手挖了一些直接送到了唇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大惊失色道:“这……这……这是太岁?” 满目吃惊怎么也不敢相信,风九幽说完以后又不由自主的伸出了舌头。仔细品尝辨别,她心中很快就有了答案,并且确定无疑。 太岁二字一出口,君梓玉就乐不可支的蹲下道:“怎么样,我送的礼物还满意吧?” 点头如捣蒜,风九幽像鸡啄米似的回答道:“何止是满意,这简直是太满意了。而且这太岁有些年头了,颜色也十分透亮,十分难得,你从那里弄来的?” 语毕,风九幽围着箱子细细的打量了起来。 相较于血灵芝,太岁更加难得,最主要的是它被誉为长生之物。长期服用不但可以美容养颜强身健体还能延年益寿。当然,还能治病,尤其是像她这种气血两亏,大病初愈的人,补养身体是最好的了。比燕窝人参什么的都要好,而且还十分方便,只要磨成粉直接泡水喝即可。 见她真的喜欢,君梓玉十分欢喜,轻描淡写的回答道:“也是运气,前段时间我不是让下面的人给你搜罗补品嘛,正好在深山里找到了。下面有个认识这东西的人,说是吃了好,他们就赶紧送过来了。刚刚靠岸,上官准备的东西也都到了,一起拿给你。你慢慢吃,不用客气,更不用替我省着,我专门组织了一支采药队,让他们进深山里采药去了。等再找到好东西,我再派人给你送过去。” 当年的救命之恩一直记在心里,无以为报,只希望这些东西能对风九幽有用,也算是他当哥哥的一片心意。 纵然君梓玉说的云淡风轻,风九幽的心里还是十分动容。特别是听到为了她专门组织了一支采药队,她心中难以言表的感激,感谢。 不想哭却湿了眼眶,风九幽收回视线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道:“雪山之巅有专门采药的人,你就不必再费心了。更何况这么大一块太岁够我补身体的了,你就不要再让兄弟们为我劳心劳力了。”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生,风九幽都不太喜欢麻烦别人,也不愿意欠人情。尤其是君梓玉也挺忙的,青龙帮那么大,总不能为了自己,劳师动众。 最不爱听风九幽客气的话,君梓玉张口就道:“雪山之巅是雪山之巅,我是我,两者并不冲突。只要你吃了这些东西能好起来,兄弟们别说是劳心劳力了,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愿意。” 话音未落,随他一起来的三河就开了口,跟着附和道:“大小姐,你是不知道,你给帮主的那些药救了青龙帮多少兄弟的命。我们都很感激,也一直记着大小姐的恩德,只是大小姐一直在雪山之巅,不得见,要不然他们肯定给大小姐磕头的。” 说到这儿三河停顿了一下,有些兴奋的看了君梓玉一眼,见他并没有阻止自己说话的意思。他接着继续说:“前些日子一听说大小姐病了,需要补药,好多兄弟不等帮主下令就开始找,四处留意。帮里还有几个兄弟把自己所有的身价都拿了出来,说是给大小姐买补药送来的。不过,帮主不同意,说药铺里的那些药不好,又贵,便专门指派了人去寻。大小姐,你放心吃,敞开了吃,要是这东西好,俺们再去寻就是了。” 三河是地地道道的渔民,未加入青龙帮时一直打渔为生。为人老实本分不说性子也十分耿直,为人和善,本性纯良。 虽然风九幽在上船之前并没有见过他,但听完这一番朴实的话就知道他是个老实人。浅浅一笑站起身道:“那就多谢兄弟们了,不过不用再去寻了。采药危险,深山老林里野兽横行,兄弟们都不容易,就不要再为我浪费力气了。况且,这么大一块太岁,我吃一年也吃不完,真的够了。” 言罢,风九幽扭头看向君梓玉说:“这东西比燕窝人参什么的都好,我回头磨成粉给你送过去一些,你等上官生产以后给她吃一点。另外,你身上也有些旧疾,吃一些说不定能除根。” 不耐烦的摆摆手,君梓玉丝毫不在意的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我身体好的很,你留着自己吃吧。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有事没事多联系。等我处理完帮里的事就去东凉看你,到时如果上官的身体允许,我会带她一块去。记得买个落脚的地方,我可不愿意住到皇子府中去。” 抬脚出门,君梓玉头也不回的走了。三河忙给风九幽行礼说:“大小姐,我们走了,一路顺风!” 第2102章 幽州改道 风九幽还礼,行的是江湖之礼,抱拳道:“一路顺风,照顾好他,拜托了!” “大小姐放心,只要有我等在就绝不会让帮主有事,告辞!”言罢,三河就带着青龙帮的人离开了,追着君梓玉而去了。 前往昌隆最快的依旧是走水路,君梓玉收到消息以后已经另外安排了船只。不似他们现在所乘坐的楼船,而是一条看上去并不大,其实内里暗藏玄机的小船。形状似鱼,速度极快,扬帆起航,顺风而下,很快就不见了踪迹。 不知风九幽要改道幽州,君梓玉只带走了船上一半的青龙帮人,剩下的另一半则准备继续护送她到指定的码头。 先前风九幽怕他担心,没有提及此事,更没有告知,等他走了以后方才把自己改道的事说了出来。奉命护送她的另一半人,领头的名叫黑狗。瘦瘦高高的一看就是个特别精明的人,与忠厚老实的三河完全不同。 一听她不愿意继续走水路,要在幽州改道,他忙道:“大小姐,帮主已经沿途安排了人马保护,万万不可改道,要不然现在临时调派根本来不及。” 君梓玉有多么在乎风九幽,黑狗比青龙帮内的任何一个人都清楚。而此时此刻之所以会留下他保护,也足以说明她的轻重。他不敢冒一丝的风险,更不敢有一刻的懈怠,拼着这船上所有青龙帮兄弟的性命亦要保她无虞。 微微一笑,风九幽道:“我知道,正因为如此我才执意要改道。你想啊,船上已经混进了奸细,那么我们之前定的路线必然已经泄露出去。此时我们改道,尚且调派不及,那么敌人就更加调派不及了。你放心,我已经沿途布下了兵马,从幽州到三国交界之处只余三百里,纵使再有刺杀也足以应对。” 双手抱拳,黑狗立时就急了,脱口而出道:“大小姐……” 抬手制止,风九幽道:“我意已决,你无需再劝,更不必再多说。另外,我瞧着青龙帮内这次出的事不小,你身为小玉的心腹,又是帮中的老人,此刻还是跟着他回去的好。” 言罢,风九幽回头接过若兰递来的一个长形木盒,直接递到黑狗的面前说:“时间仓促,我身上带的药不多,但能用到的伤药几乎都有,只是每样份量不多,只有一小瓶。小玉担心我的安危,我当面给他,他必然不会要,但我实在放心不下。一会儿等我下了船你就赶紧去追他,把这些药带给他以备不时之需。记住,这条船是不能再用了,你带人换船离开,要不然那些埋伏在暗处的人看到楼船,必然不会放过。” 一语惊四座,黑狗本能的拒绝,摇头摆手说:“不,不行,这药我不能要。大小姐,帮内的事帮主可以应付,我不回去也是一样的,我……” 不等黑狗把话说完,风九幽就直接把盒子放到了他的手上。然后收回手向后退了一步说:“你心中所想、所忧我一清二楚,不必再多言。现在我是脱不开身,如果我能脱开身,我必然不会让你回去,必定亲自过去帮他。所以,你就听我的吧,再者,你父母妻儿此时都在帮内,若不回去恐怕也心中难安。此处距离大军不过三百里,快马加鞭两三天就能赶到,我身边有这么多的高手相护,绝不会出什么问题。倒是小玉,他胆魄有余却智谋不足,心思也不够缜密,若没有你在他身边为他出谋划策,我怕他会中了别人的奸计。一旦帮中起了内讧,那青龙帮所有人的家就都毁了,而你们也将会再次四处飘零,居无定所,受人欺凌。” 了解君梓玉,知道他根本不善于玩弄权谋之术,青龙帮内的大多数人也都是铮铮铁骨的汉子,更不屑此道。可阴谋诡计就像是一把无形的刀,随时都会要了他们的命。黑狗聪明,内心却并不阴暗,再加上他对君梓玉的忠心,相信有他在旁边看着、劝着,青龙帮一定能安然度过此劫。 黑狗很纠结,因为风九幽说的一点也不错。他们本就是四处飘零居无定所的人,是因为老帮主,青龙帮,才汇聚在一起。倘若帮主以及老帮主有个万一,青龙帮就散了,而他们也就散了。以后无家可归不说,还有可能被人欺凌。 想起家中妻儿老母,黑狗心中一紧,噗通一声跪下对风九幽说:“大小姐,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本该以命相报,可……可……” 满面愧疚无以言表,黑狗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虽然他没有把话说完,风九幽却是都知道的,上前扶起他道:“说这话就言重了,当年救你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从未想过要你相报。时辰不早了,我还急着赶路,快起来吧!” 黑狗没有起身,相反他推开风九幽的手直接叩头在地。羞愧难当的说了一句:“大小姐,对不住了!等以后,等以后黑狗定报大小姐的救命之恩。” 一听这话风九幽就知道他同意,浅浅一笑未弯腰再次将他扶起,淡淡的说:“好,等以后有机会,定然要你相报。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就此别过吧。倘若回去以后小玉怪罪,你就直接说是我让你这么做的。他知道我的性子,绝不会为难你的。” 语毕,风九幽头也不回的走了,若兰等人拿着东西紧跟着就离开了。 码头上,马车已经停好,陌离正在吩咐事情,凌月看到她上来,即刻就行礼道:“夫人!” 风九幽抬了一下手示意他起身,然后看着陌离道:“你有事就先忙,我先去车上了。” 陌离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她,伸手帮她拉了拉披风,柔情似水的说道:“外面冷,你赶紧去车上,采买东西的人还没有回来,等他们一回来我们就出发。” 含笑未语点了点头,风九幽带着若兰等人就向马车走去。不过,没走多久她就想到了一件事,驻足停步吩咐飞雪说:“箱子里的东西太过贵重,跟着上路怕是留不住,你拿去交给独孤,让他们带回去。” 第2103章 幽州改道二 尽管临时改道会打乱敌人的计划,但难保剩下的路不会有刺客。而且余下的路只有三百里,一旦离开北国之都与大军汇合,紫炎和大祭司又或者是其他那些隐在暗中的人,都将再无机会刺杀她。那么,这剩下的两三天将会是他们最后的机会,而他们一定不会错过,也会愈发的疯狂。 太岁难得,有钱也买不到,最主要的是对她的身体有好处,长期服用也能更快的促进血骨融合,让她的身体与功力都恢复到最好的时候。万不能因为路上颠簸而给弄坏了,更不能在路上丢弃,那样就真的太可惜了。所以,思付良久还是决定让人先送走吧,要不然路上真的打起来,真的出了茬子,那可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君梓玉一番好意,寻找太岁之时必然耗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倘若他知道没有进入到自己的腹中,必定会十分生气,也白白的浪费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以及他的满心欢喜。 飞雪尚未领命言语,若兰就率先开了口,只听她道:“全部拿走吗,要不要留一些路上吃?” 若兰虽然跟在风九幽身边学医多年,对于太岁这种十分罕见的东西却并不是特别的了解。加上她在这之前从未见过,心中颇为好奇。想着既然是对风九幽身体有好处的东西,何不现在就开始服用呢? 闻言,风九幽扭头看向她,笑了笑说:“这东西是好,但却不能直接吃,必须要泡水五到七天,要么就是制成粉冲水喝。眼下没有条件,我们又急着赶路,等到了东凉以后再说吧。小玉这箱子是特制的,放在里面不容易损坏,时间长也不怕的,不必担心。” 语毕,她看向飞雪再次吩咐道:“直接告诉独孤,让他派两个人小心看管。箱子上锁,不准任何人打开。另外,不用他们再暗中跟着,直接前往东凉即可。” 神阁虽然入世不久却十分繁忙,听扶苏说生意也特别好,大大小小的消息也收了很多,卖出去的也很多。故,独孤身为神阁的阁主,其实一直都挺忙的。这次离开北国之都要不是她自己身体不好,又不能动武,根本不会派他来。再加上她以后要长居东凉,必须要建立一个联络点,独孤要先去探查一番,也顺便帮她看看。 东凉国虽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想助陌离在京城立足,在朝堂立足,不但需要人脉,还需要未雨绸缪。而她身为他的妻子自然是要鼎力相助。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她要帮他就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要不然一头扎进东凉,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主子!”飞雪领命,示意跟在后面的两个人抬起箱子就走。 若兰觉得不妥,倾身向前在风九幽的耳边说:“小姐,这恐怕不妥吧,独孤他们一走,谁来暗中保护小姐?” 抬腿迈步,风九幽不以为意,一边继续朝中间最宽大的一辆马车走,一边淡淡的回答说:“此事不必担心,陌离已经调兵前来,暗中也有哑鬼和北宫保护。再者我身边还有你们,足够了!” 不管做什么事都是人不在多,在精,有哑鬼、扶苏、北宫,再来两百死士也不在话下。更何况陌离已经调了五千精兵过来,有他们保护必然万无一失。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若兰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道:“调了兵马,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说话间若兰上前扶住了她的胳膊,主仆二人继续往马车处走。 不久,兰芝上前道:“主子,马车上不便熬药,我先前在船上熬好了。现在去拿过来,主子先上车吧!” 风九幽点头未语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在若兰的陪伴以及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虽不是她之前出北国都城时乘坐的那一辆,却依旧十分宽大,也很舒适。所需之物一应俱全不说,就连被子的颜色都是她喜欢的,可见这马车是陌离专门为她准备的。 若兰看着十分敞亮的马车,扶着风九幽坐下说:“姑爷还真是贴心,这马车中的东西全是小姐平日里惯用的。还有这蜂蜜水,上次无意间我就说了一回,姑爷就放在心上了。 由于风九幽体虚,喝药不能喝茶,平常喝白水喝的也没有什么滋味,若兰想着给她买点蜂蜜。但是北国之都现在这个季节根本就没有卖的,以致于在马车上看到,又惊又喜,也知道这定然是陌离特意为风九幽准备的。 被心爱的人疼着、爱着、记挂着,总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风九幽端起眼前的蜂蜜水喝了一口道:“天干物燥,喝点蜂蜜水很好,你一会儿给画影拿点过去,我看她嘴唇都起皮了。” “嗯,好,那我一会儿送一小罐去,多泡些水,也给扶苏他们喝点。不过,眼下这都快二月了,北国之都的天还是这么冷,风一刮,干冷,干冷的。”尽管住在雪山之巅多年,上面也冷的厉害,可并没有这么干燥。再加上一直烤着炭火,整个人都觉得好干燥,也上火上的厉害。 由于气血亏的厉害,风九幽除了觉得冷还是觉得冷,倒没有感觉到多干燥。但看若兰脸上长了两个小红疙瘩,知道她内火极重。马上道:“我开个方子,你让扶苏派个人去抓些药。等路上休息的时候找个大锅把药熬了,分给下面的人喝。内火一直这么重,不疏泄怕是会生病。” 说话间,风九幽就拿出纸和笔写了起来。 若兰也觉得这么熬着不是办法,而且进入东凉到京城还有几百里路要走呢,要是病了可是不得了,况且这么多的人呢。 想到这儿若兰道:“下船的时候我看到几个人病怏怏的,像是风寒侵体,不如再买些生姜红糖吧,祛风寒。” 奋笔疾书,风九幽一边写一边道:“行,你看着办吧,用的上的药材都可以多买一点。反正人多,总是要吃药,而且这一路上估计也不会再进城,多买点,有备无患。” 第2104章 有你在,真好! 医术精湛,两个方子很快就开好了。若兰拿起来吹干上面的墨迹,笑嘻嘻的起身道:“那我先去找扶苏了,姑爷说夹层里有食盒,都是小姐爱吃的。小姐要是饿了先吃点,不饿就先躺会儿,我一会儿就回来。” 快速把方子折叠装好,伸手拿了一小罐蜂蜜揣进怀里,若兰以最快的速度跳下了马车,然后欢天喜地的就去找扶苏了。 扶苏这两天也有些上火,嘴巴里面都起泡了。她正想着给他开副药败败火,那想到蜂蜜就到了,这可真是托了风九幽的福了。 听着欢快的脚步声风九幽笑了笑,觉得若兰自从跟扶苏在一起以后,性子是愈发的活泼了。这一蹦一跳的跟个小女孩似的,可见爱情的力量不止是让人生,让人死,还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子。 想起扶苏,觉得他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似乎也多了许多笑容。尤其是看着若兰的时候,嘴角总是不由自主的上翘,眼中也尽是宠爱之意。 幸好,幸好自己重生了,也幸好老天待他们不薄。不但让他们再次相爱,还可以一直继续的相守下去。以后,相信会越来越好,这一生自己和陌离一定能够白头偕老。 随着若兰的离开,外面的马车帘子很快就放了下来。风九幽身体虚弱一直没有什么胃口,倒是不觉得饿。随手拉过两个引枕放在胳膊下,她便斜躺了下来。发现陌离不止贴心的给她准备了蜂蜜还准备了两本话本子,她饶有兴趣的拿了起来。 一页页仔细翻看倒丝毫不比那戏文里唱的差。虽然这些话本子万变不离其宗说的都是爱情故事,却不失为一个有意思的故事,而且文采很好,读起来津津有味不说还令人欲罢不能。一时间看着看着竟入了迷,以致于连陌离上了马车都不知道。 陌离从来都没有见她看过话本子,也不知道她是否喜欢。不过京城里的那些姑娘却是特别的喜欢看,还有在昌隆国时他的几个妹妹,也经常让人去书局淘换。他想着她天天不是看伤寒论就是看黄帝内经,要么就是四书五经和正史,枯燥乏味不说还晦涩难懂。所以,就让人淘换了两本话本子,路上给她解解闷。 没想到她会这么喜欢,陌离笑了笑。弯腰进入马车的同时他柔声问道:“好看吗?” 闻声抬头,风九幽报以微笑,放下手中的话本子坐直身体说:“故事新颖,还不错。外面的事都忙完了?” 说话间,风九幽给他倒了一杯蜂蜜水,送到他的面前又说道:“蜂蜜水很好,我很喜欢,你也喝点。” 陌离一手接过她递来的蜂蜜水,一手勾住她的腰。往身上靠了靠,搂住她道:“难得你喜欢,府里我已经让凌风备下了,车上的也够你喝到家。还有几罐子蜜饯和蜜枣,你无聊的时候吃着玩。” 语毕,他仰头喝了几口蜂蜜水,甜而不腻,是他喜欢的味道。但蜂蜜再甜也没有他心里甜,尤其是现在搂着风九幽的腰时,更是觉得好甜蜜,好幸福。 见他一口饮尽,风九幽又马上续了一杯,笑意盈盈的说道:“我都多大了还吃零嘴,说出去人家都要笑了。” “你也不过是刚刚及笄,能有多大,再说了又没有人规定大人不能吃零嘴。”说到这儿陌离又喝了一杯蜂蜜水,放下道:“其实我小姨就挺喜欢吃的,尤其是蜜枣,说是女子多吃蜜枣好。” 提起蓝贵妃白灵然,陌离的心中尽是温暖。小时候他一直住在冷宫,平常也没有什么零嘴吃,但只要是逢年过节白灵然都会给他糖果和蜜枣吃。蜜枣很甜,用蜂蜜浸泡过的更是。尽管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现在想起来依旧是记忆犹新,那些抱团取暖的画面历历在目,恍若昨天才发生过一样。 知道他是和蓝贵妃相依为命长大的,对她有母子之情。风九幽伸手环住他的腰身,依偎在他的怀里柔声问道:“想小姨了?” 陌离没有否认,收紧搂住她的手,二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严丝合缝:“嗯,我想亲手给小姨做个墓碑,木头已经选好了,等忙完了婚事就开始做。” 想起白灵然的死,陌离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怕风九幽察觉,他端起蜂蜜水又喝了两口。 风九幽心思敏锐,活了两世察言观色的本事已经是炉火纯青。一听陌离这话音就知道他心里难过,她若无其事的说道:“好啊,正好我也要给我娘做,我们一块做!” 放下手中的杯子,陌离双手搂紧风九幽,用自己的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好,我们一起做。九儿,有你在,真好!” 不由自主的又往他怀里钻了钻,风九幽一脸满足的闭上眼睛说:“我也是,有你在,真好!” 搂紧她,陌离情不自禁的又笑了。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他松开手打开马车内的夹层说:“这几天你在船上一直没有吃好,刚刚让人去城里的酒楼买了些饭菜。凌月说这家的八宝鸭做的很好,油而不腻,色泽鲜亮,我拿出来你尝尝。” 语毕,陌离把食盒提了出来,然后把先前买回来的饭菜一一摆上了桌。 风九幽不饿,也没有什么胃口,但见陌离兴致勃勃恍若献宝一样,便道:“好啊,那你陪着我用点,正好也该用午饭了。” 说着,风九幽开始帮忙,拿起筷子细细的擦拭了一遍就递给了陌离。 陌离知道一个人吃饭孤单,尤其是风九幽平常本就不喜欢一个人吃饭。他接过筷子就道:“忙了一上午,这会儿还真是饿了,吃饭吧!” 言罢,他往风九幽的碗里夹了些菜,然后静默不语的用起了饭。 食不言,寝不语,用饭期间二人未再言语。 不久,凌月前来禀报说采买的人都回来了,东西也都安置妥当,可以出发了。大队人马前行,陌离有些不放心,放下碗筷命若兰进来收拾后,他就下了马车,忙去了。 第2105章 以身相许 吃饱喝足风九幽有些无聊,想睡觉怕积食,想出去外面走走又实在是太冷。再者,马车已经在动,他们已经在赶路了,即使是现在出去也只能在马背上待一会儿。 会骑马却坐不住,也坐不久,又怕太冷会引的陌离担心。思来想去风九幽还是决定在马车里待着,然后抱着暖手炉继续看她的话本子。 好在那两本话本子都挺厚的,写的也很有意思,要不然她这会儿不能睡觉,不能出去,可就真的太无聊了。 若兰把风九幽所交代的事情一一转告给扶苏后就没有什么事做了,麻利的收拾好桌子以及食盒,她就把之前做女红用的小萝筐给拿了出来。 见风九幽聚精会神看的津津有味,她一边拿起箩筐中未绣完的鸳鸯枕面,一边好奇的问道:“小姐,你看什么呢,这么好看?” 穿针引线,埋头继续绣枕面。若兰的女红虽然比不得曹碧云和白沧海她们,却也不算差。只不过她没有绣过鸳鸯,也没有绣过有关婚嫁的东西,速度并不是很快。 闻声,风九幽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又在绣嫁妆,就把光线调亮了一些。回答道:“话本子,有点像戏文,陌离怕我路上无聊,特意去买了两本。你要是想看,那里还有一本,你拿去看。” 收回视线的同时无意间瞧见若兰绣的鸳鸯,觉得脖子那块好像没有绣好。她放下手中的话本子说:”你手太紧了,线绷得太紧,这儿没有绣好。” 伸手拿过来展于眼前,风九幽仔细的看了看,然后从若兰的手中拿过针线帮她挑了几下,又绣了几针。用手轻轻的拉了一下,重新递回到她面前说:“这样好多了,你看看!” 若兰伸手接过看了看,觉得是比刚才好了很多,笑着道:“嗯,好看多了,小姐绣的比我好。” 说话间,若兰又继续绣了起来。 其实,上一世未嫁人前风九幽的绣工并不怎么样,也不擅长做女红,主要是她自己不喜欢,妙音仙子也没有强迫她一定要学。所以,只能说是一般般,看的过去。但是嫁给尚君墨以后她就改变了心意,总想着给他做衣服便苦心钻研绣工,死之前也算是小有所成。 重生之后他给陌离做了两件衣服,其它的东西倒是一件也没有绣过。不是没空,是不太想做,尤其是这些婚嫁所需的东西,她更是碰都不愿意碰。 微微一笑风九幽再次拿起了话本子,一边靠在软枕上继续翻阅,一边淡淡的说:“你成婚的东西我都让云姨准备好了,不用自己绣嫁衣,你只要把贴身穿的衣物绣好就行了。” 大婚时所穿的肚兜不好假手于绣娘,当然,风九幽并不在意这些习俗、规矩。相反,她觉得无所谓,只是一件衣服而已,谁绣不是绣,只要能穿就行了。只是若兰执意要自己绣,她也就只能随她自己了,成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她高兴就好! 若兰抬头看了她一眼,甜甜一笑道:“我知道,云姨写信说了。布料我已经买好了,在画影的马车上,晚点等小姐休息了我就过去那边绣。其实,其实这枕面原本我是想着给小姐的,但我绣的不好,还是我自己留着用吧。等以后我绣鸳鸯绣的好了,再给小姐绣一套。” 因为这是风九幽的马车,陌离时不时的就会上来。若兰在这里不管是绣肚兜还是其它什么贴身衣物,都十分不便。让陌离一个大男人看见了也着实不好,更何况他现在又是她的主子,实在是不好。 风九幽看她很不好意思,也知道的确是不能在这儿绣,轻声道:“陌离是皇子,皇子成婚,不管是聘礼还是嫁妆都有礼部那边准备,婚嫁所需之物也全部有礼部那边置办。你的心意我领了,自己留着用吧。等回去你看看云姨置办的东西少不少,要是少了你自己就再出去买。除去给你准备的八十八抬嫁妆,我还放了五万两银票,你想买什么就买,不够再跟我说。你家小姐别的没有,就是银子多,你随便花,不必给我省着。” 上一世准备的嫁妆没有送出去,这一生说什么都不能委屈了若兰。再加上她一直忠心耿耿的跟了自己那么多年,期间一直细心的伺候,贴心的照顾,这么点东西真的不足以弥补自己对她的亏欠。 还有扶苏,三番五次的舍命相护,她欠他们二人的真的是太多太多了。不管是再多的嫁妆还是再多的金银财宝,都只不过是死物,相较于他们的忠心和恩情,真的微不足道。 金银财宝对于风九幽来说不过是身外之物,可对于若兰就不一样了。她虽然一直生活在雪山之巅,却也知道别人家的丫鬟是怎么过的。尤其是在风府里当差的,不管是大丫鬟还是小丫鬟,到了年纪多半都是配小厮打发出府的。至于嫁妆也不过是赏个几十上百两银子。那像风九幽这样一出手便是五万两银子,且,除去这些还另外准备了八十八抬嫁妆。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曹碧云曾近说过乐平公主出嫁时也不过是一百二十八抬嫁妆。现如今昌隆京城里的那些个侯府大小姐,名门闺秀,出嫁也顶多是一百抬嫁妆到顶了。 纵然风九幽疼她,宠她,怜惜她,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丫鬟。在风府到了年纪也不过是打发出去而已,可现在她不但没有被打发出去,竟然还有八十八抬之多的嫁妆。除此之外还有五万两的银票,这怎么能不令她感动和感激呢。 热泪盈眶,若兰猛扑上前一把就抱住了风九幽,声泪俱下喜不自禁的说道:“小姐,你对我太好了,你对我太好了。我无以为报……呜呜……我……我……” 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过是自己应该做的。风九幽没想到她会如此动容,并且喜极而泣,情不自禁。微微愣了一下神,马上笑道:“你什么,你该不会是要以身相许吧?” 第2106章 当众表白 说到这儿风九幽停顿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接着又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倒是无所谓,就怕扶苏不愿意。” 打趣的话刚刚说完若兰就忍不住笑了,她松开搂住风九幽的手擦了擦眼泪。满脸不好意思的娇嗔道:“小姐太坏了,竟然取笑我,不跟你说了。” 语毕,若兰佯装生气的坐回了原地,拿起小箩筐中的针线又继续绣了起来。 难得有空逗她一笑,风九幽轻轻的挑了一下眉头说:“这一会儿说我太好了,一会儿又说我太坏了,我都被你给说糊涂了。不过,现在做人真是难做,好了不行,坏了不行,不好不坏更不行。罢,罢,罢,女孩外向,总是向着夫家,看来我是真的不能再留你了。” 言罢,风九幽撩开窗帘的一角,对着外面骑马的扶苏说:“扶苏,快,快把你媳妇领回家。” 话音未落若兰就羞红了脸,猛地起身就把窗户给拉上了。放下帘子死死的压住,她满脸通红的嘟囔道:“小姐,你说什么呢,我……我还没有嫁人呢。不许……不许乱说!” 用力**了一下窗帘子,若兰的脸通红通红的。知道扶苏刚刚肯定听到了,她赶紧坐回了原地,然后拿起针线继续做绣活,以此来掩饰内心的羞怯。 如若兰所料扶苏听到了,不止是他听到了,马车周围的护卫们也全都听到了。只不过,他们大多都是神乐谷的人,是扶苏的属下,并不敢有任何的表情。更不敢取笑自己的老大,毕竟扶苏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实在是太可怕,他们也打不过他。所以,万不能招惹他。 忍的辛苦,有两个年轻的小伙子实在是憋不住就咳嗽了起来。但即便是如此也不敢多咳嗽,仅仅只是咳嗽了两声就赶忙扭头看向一边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由于陌离知道剩下的路将更加难走,也比之前危险百倍,特意命凌月为风九幽驾车,与扶苏等人一起保护她。 因为不是扶苏的手下,因为跟若兰很熟,别人都忍住了,凌月没有忍住。非但没有忍住还哈哈大笑了起来,并且丝毫没有在意扶苏愈发黑下去的脸,笑的甚是畅快。 马车四周的护卫本就忍的十分辛苦,一听到凌月的笑声瞬间就破了功。一个个不是抖动肩膀就是哈哈大笑,还有两个胆小的似笑非笑,死死的咬住嘴唇,生怕自己一笑出声来就会被扶苏收拾。 笑声过后,凌月不怕死的说道:“扶苏大哥,若兰姐姐可是好姑娘,你什么时候请我们大家喝喜酒啊?” “是啊,是啊,什么时候请我们大家伙喝喜酒啊。”见扶苏只是黑着一张脸并没有说什么,马车左侧的一个神乐谷的人跟着问道。 他这话一出立时就变了气氛,随行的其他人也都纷纷跟着问了起来。 身为神乐谷管事的,扶苏成婚必然不可能偷偷摸摸的,更何况娶的还是若兰。所以,早晚都要告诉大家,他索性直接道:“快了,等去了东凉挑好了日子,我请大伙喝喜酒,到时还希望大家都来。” 凌月不过是起哄那么一问,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脱口而出道:“那感情好,那我们大伙可都等着了。” “放心,少不了你的!”扶苏面不改色的说了一句,然后扫视众人道:“也少不了你们的。” 头一回见扶苏这般和颜悦色,众人心中都少了顾忌,也不再似先前那般忍着。想笑笑,想说说,想闹闹,一片欢乐祥和! 若兰本就羞怯难当,一听见外面的笑声更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不过,扶苏的当众承认还是令她十分欢喜,觉得他是个有担当的男人,自己果然没有看错。 对于扶苏的回答,风九幽也颇为满意,纵然她一直知道扶苏对若兰的感情丝毫不比若兰对他的感情少。但他始终没有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以致于她之前还有些担心。现在这样大大方方的承认,说明他是真心的爱护若兰,也是真的把她当未婚妻看待。 察觉若兰都要把头埋到箩筐里去了,风九幽放下手中的话本子说:“你对扶苏的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好多年前就知道了。而且大家都有所耳闻,都知道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没什么好害羞的。更何况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们再过不久就要成婚了,你要学着适应,要不然他们以后可是会经常拿此事来打趣你了。” 少女怀春总是多情,若兰虽然性子大条不拘小节,但终究是个姑娘,是个女子。再加上她是真心实意的喜欢扶苏的,害羞很正常,也在情理之中。 若兰也不想这样,可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臊得慌。特别是把她和扶苏放在一起时,更是忍不住的羞怯。 想到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为人都非常的豪爽,豪放,若兰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张口道:“知道了,我尽快适应,争取把脸皮练的厚点,不让他们笑。” 微微一笑,风九幽又在软枕上靠了下来,重新拿起话本子继续看,一边看一边淡淡的说道:“行,好好练,争取下回他们再打趣你的时候,你能打趣他们。” 话未说完陌离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只听他道:“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扶苏还没有回答,凌月就抢功似的说起了他们的婚事。陌离已经听风九幽说了,看向扶苏说了句:“恭喜,到时候我和九儿一定去!” 抱拳一礼,扶苏说了句:“好!” 语毕,陌离跳上了马车,打开门,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若兰不想在他们二人面前碍眼,一见陌离进来就马上收拾东西起身道:“画影该换药了,我去帮她换药。” 说话间,若兰把药箱提了起来,然后端着小萝筐就往外走。 风九幽知道她坐在这儿也不自在,应声道:“嗯,好,我这儿也没有什么事,你帮她换好药就不必再过来了。一回东凉就要给你们成婚,你赶紧把东西绣好。” 第2107章 尚君墨到 “嗯,知道了!”说话间若兰已然来到了马车外,与此同时陌离也解了披风在风九幽的身边坐了下来。 若兰一出来凌月就伸手把马车门给关上了,无意间看到若兰羞红的脸,微微一笑脱口而出道:“大嫂!” 平常见惯了若兰随性洒脱的样子,这副小女儿娇羞之状却从未见过。凌月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岂能错过。故,这一声大嫂叫的特别响亮,就跟生怕别人听不到一样。 若兰在马车中听到他们个个叫扶苏大哥,这声“大嫂”一出口她就知道是在叫自己了。而下一秒止住笑声不久的护卫们又再次哄堂大笑,乐不可支。 由于凌月和她是差不多的性子,平日里二人的关系也一直都很好。若兰一见大家伙都哈哈大笑,瞬间就恼羞成怒,抬腿对着凌月的后背就是一脚。 原本是想把他踢下马车去的,那想到凌月不但十分机灵,功夫也很好。那边脚还没有到,他就拿起鞭子躲开了,并且纵身一跃就稳稳的落到了马背上。笑眯眯的倒骑在马背上说:“大嫂,你这可就不对了,你说话就说话,怎么能动手打人呢?而且我又没说错,你怎么能踢我呢。” 说到这儿他扭头看向扶苏,一副欠揍的样子说:“扶苏大哥,你也是,怎么不管管大嫂呢。” 从来没有被人因为女子而打趣过,扶苏有些茫然失措,也不知如何应对,更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过,未等他开口若兰就怒了,气的直跳脚说:“管个屁,不许再胡说,再胡说我把你的嘴给撕了。” 平日里就不拘小节,这一生气若兰更是把什么都给忘了。以致于一张小脸通红通红的似要滴出血来,而此时此刻她心中也不知道是生气更多,还是羞怯更多。 二人虽然关系好,但平常可没少被若兰给欺负,尤其是她老是逗他。故,凌月挑衅道:“我不过是说事实而已,嫂子干嘛这么生气。再说扶苏大哥都说了,等定了日子就请我们喝喜酒,到时候……” 话未说完若兰就听不下去了,拿起小萝筐中的绣花针就朝凌月扔了过去。绣花针中注入了内力,嗖的一下就冲了出去。 眼尖手快,凌月一拍马背就飞了起来。若兰见又没有打到,怒气冲冲的说道:“行,你小子给我记着,我……我以后……我以后再也不拿东西给你吃了。还有你们,敢笑话我,以后也休想再吃我做的东西,哼!” 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若兰直接跳下马车就跑了,直奔着后面画影所乘坐的马车而去了。 知道若兰是刀子嘴豆腐心,对于她的威胁凌月是一点也不害怕。继而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又抑制不住的大笑了起来,并且一边笑一边说:“大嫂这是害羞了,扶苏大哥,恭喜你了!” 说话间凌月回到了马车上,重新抓住缰绳继续驾车赶路。 知道凌月并无恶意,扶苏也没有说什么,抱拳一礼微微一笑便以眼神示意众人不要笑了,抓紧时间赶路要紧。 若兰都走了,再笑下去估摸着老大该不高兴了。神乐谷的众人适可而止,握紧手中的马缰就再次恢复了沉默。 是夜,月如银钩清冷一片,树枝倒影,冷入骨髓。变身大祭司的尚君墨站在一座高高的山峰上,望着官道上那长长的东凉国使者团。嘴角上提,阴恻恻的笑道:“果然被我猜中了,竟然弃了水路改走官道。” “看来爷的离间计是成功了,风九幽不但和君梓玉生了嫌隙,连带着整个青龙帮都给得罪了。”说到这儿风芊芊一脸崇拜的靠近尚君墨的怀里,然后嗲声嗲气的搂住他的腰,撒娇道:“爷,你真厉害,不过稍使手段就让他们起了内讧,接下来风九幽肯定死定了。” 满心期待,满腹恨意,纵然风芊芊已经尽量放柔了语气,说到风九幽的名字时还是不由自主的加重了语气。 闻声低头,尚君墨饶有所思的看着她道:“你想她死?” “何止是想她死,最好是将她千刀万剐了,还有那个该死的陌离,真是瞎了狗眼会看上她。”怒目圆睁,风芊芊死死的抓住尚君墨的衣服。 尚君墨不是真的大祭司,自然知道她姐妹二人之间的恩怨。但现在还不到杀风九幽的机会,所以,他收回视线目眺远方,冷冷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杀了她多可惜,我要让她活着,好好的活着,受尽折磨。” 心中一怔,风芊芊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松开搂住尚君墨的手,她满心好奇的问道:“受尽折磨,怎么个受尽折磨法,难不成爷已经有了对策?” 从天堂掉到地狱,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全都是拜风九幽所赐。真的只是杀了她确实是太简单了,风芊芊觉得应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最好是找一群老乞丐把风九幽轮了。 “自然,爷说了给你报仇就一定会给你报仇,绝对会让风九幽生不如死。”说话间他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镜子,然后仔细的看了看说:“上次让你想办法采点风九幽的血,你弄到了没有?” 面上一怔,风芊芊脱口而出道:“弄风九幽的血,什么时候?” 思索间,风芊芊想到了在北国之都的皇宫中看到的尚君墨。那时他已经死了,双脚直立,俨然是鬼无疑,而这么久以来只有他对自己说要弄风九幽的血,大祭司从未说过。 话一出口尚君墨就知道说漏嘴了,不过,他并不惊慌。相反,他气定神闲的回答说:“不是在问你,是在问暗影,别说话!” 知道一直有暗卫跟着,风芊芊并没有起疑,也未多想,更加没有把大祭司和尚君墨联系在一起。轻轻的嗯了一声她便向山下的官道上望去。 由于此事尚君墨从来没有吩咐过暗卫去做,站在他身后的暗卫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以致于等了好一会儿尚君墨才又自问自答的说道:“她换了血,想来清灵殿内很多。” 第2108章 狼狈为奸 说起清灵殿尚君墨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因为不知何时清灵殿被人从里面给封死了。并且任凭他怎么做都打不开,外面的人也根本就进不去。清灵殿上下以及四周可谓是固若金汤,连个狗洞都找不到,想撬开都无从下手。 估摸着十有八九是紫炎封死了清灵殿,他自己也躲在里面,尚君墨愈发的恼火,也十分后悔。后悔当初自己没有让那几个长老守住清灵殿,后悔自己没有及时的抓住紫炎,要不然现在他也不会这么被动,这么为难了,更不会连风九幽的血都拿不到。 虽然风芊芊现在已经成了大祭司的女人,成了尚君墨的女人。但对于北国之都的人和事却并不怎么熟悉,相反,她都不知道清灵殿在那里。故,张口问道:“清灵殿,那是什么地方?” 尚君墨原本是想好好的跟她说一说的,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浪费唇舌。就她那草包一样的脑子,说了也是白说,最主要的是也没什么用。故,不疾不徐的回答道:“北国之都的禁地,说了你也不知道。对了,你身上可有风九幽的血?” 尽管还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却不得不要风九幽的血。因为如果没有她的血,那么他的下一步计划将无法实施,无法完成。至于让风九幽生不如死的诺言,那就更加的无法兑现了。所以,为了报仇,为了狠狠的折磨她,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拿到血再说。 风芊芊虽不聪明却也不傻,尤其是经过鬼王的调教之后,察言观色的本事成直线上升不说,还很快就意识到了尚君墨不想跟她多说的意思。 美眸流转,顾盼生辉,风芊芊想了一会儿说:“有,但不多,只有两滴而已。” 之前因为惧怕变成鬼的尚君墨再来找她,也怕被他给杀死或者是缠上。风芊芊在风九幽和风青山纠缠时,悄悄的刺了她一下,弄了点血。但并没有被她给发现,故,风九幽到现在都不知道此事。 心中大喜,尚君墨大手一伸便将她揽在了怀里,张口夸赞道:“爷就知道你不会让爷失望,干得漂亮,一会儿回去爷好好疼你,保证你三天下不了床。” 虽然换了皮囊,尚君墨却心智未改,相反,风芊芊的改变令他十分满意。尤其是那伺候人的功夫,更是令他心驰荡漾,欲罢不能。要不是大祭司这副皮囊太老了,又不能多吃助兴的药,要不然他非把她弄死不可。 经历了南太子的变态,尚君墨的那点特殊癖好根本不值一提。反之,风芊芊还挺喜欢的,只是她现在肚子里多了块肉,不能尽兴,要不然还指不定谁三天下不了床呢。 “爷,你可真坏,奴家不依,奴家不依嘛。”媚眼一抛,风芊芊的脸上尽是娇羞之色,而此时此刻她把在花楼里学的东西发挥的淋漓尽致。 尚君墨一看,心痒难耐,一把将她摁在胸口说:“我又没说什么,你不依什么,是不是等不及了,要不要爷现在就把你给就地正法了?” 不盈一握的腰肢被用力一捏,风芊芊差点没有叫出声来。不过,她再大胆也不敢勾引尚君墨在这儿胡来,这大冷的天,衣服一脱还不得把她给冻死了。更何况这荒山野岭的还有狼叫呢,她可不想办着事办着事被一群狼给围住了。 眼如秋波,荡起涟漪,风芊芊一副羞臊的表情推开尚君墨,然后扭头看向一边羞答答的说:“爷就会逗奴家,奴家可不依。”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娇弱,更加魅惑,更加可口,风芊芊说完以后还抓紧自己手中的绢帕轻轻的跺了一下脚。 尚君墨在昌隆时一心只想着建功立业,一心只想着夺得皇位,以致于并不怎么近女色。平常为了给昌隆皇帝以及朝中大臣留个好印象,他也很少去花楼这种地方。所以,那经得住风芊芊这等风尘女子的勾引,一个媚眼抛过去,他的骨头都要酥了。 情不自禁的靠上去,再次搂住风芊芊,狠狠的在她胸前揉弄了两下说:“今儿先欠着,等爷坏了风九幽的好事,再把你肚子里的野种拿掉,再好好的陪你乐呵乐呵。你还别说,有了这野种,这儿都大很多。” 语毕,他发狠似的又揉捻了一会儿。 风芊芊看他说着说着变了脸色,语气也不善了起来,知道他嫌弃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过,她并不在意,因为她本身也十分嫌弃。如果不是之前风青山一直拦着,这两天她又被尚君墨给缠着,早就把胎给落了。 想到风芊芊是自己的侧妃却怀了别的男人的野种,尚君墨瞬间冷了脸,一把推开她道:“行了,把血拿出来吧!” 心中一怔,立时一愣,风芊芊笑了笑说:“爷还是真急,不过这血不能全给你,只能给你一滴。爷也知道,尚君墨……” 话未说完就被尚君墨打断,只听他道:“放心,他不会再来找你了。” 说话间,他伸手就把风芊芊才拿出来的瓷瓶给抢走了。 由于北国之都的巫术师会抓鬼,风芊芊把尚君墨之前变成鬼威胁她的事跟大祭司说了。而现在的大祭司本身就是尚君墨,他的鬼魂自然是不会再来找她了。 风芊芊不知面前的人就是尚君墨,心中有些不信。可她又不敢去抢夺,更不敢说什么,毕竟,她现在只有他可以依附,也只有他愿意保护她。所以,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 “你怎么知道,万一他再来呢?”心中着实害怕,风芊芊低声嘟囔了一句。 满眼嫌弃的看向她,尚君墨打开瓷瓶闻了闻,有淡淡的清香之气,知道这是风九幽的血。即刻合上瓷瓶说:“之前不是给了你一个鬼袋吗,他要是再来你直接打开鬼袋把他收了就是。不止是他,以后再见到鬼,统统照做,要不然就告诉我,我帮你把他们一个个都收了。” 说完,尚君墨把巴掌大的小镜子和装血的瓷瓶一并放到了一个事先准备好的荷包中。 第2109章 双修之女 风芊芊虽未见识过鬼袋的厉害,却知道北国之都盛行巫蛊之术,巫术师以及邪神也一个比一个阴毒。而这也是她为什么会选择依附大祭司并且没有逃跑的原因。 相较于南太子,大祭司的确是老了很多很多,不论是年纪还是容貌都可以当她的祖父了。可相比于南太子的地位以及权势,他现在可谓是如日中天。紫炎失踪,大权旁落,不出多久他就会成为名副其实的北国之主。一国之主,号令北国上下,又岂是南越国一个小小的太子可以相比的。 提起鬼袋风芊芊心下稍安,妖娆一笑靠近尚君墨,伸手挽住他的胳膊说:“鬼袋是一直带在身上,但我着实不太放心。你不认识尚君墨,不知道他那个人有多坏,有多阴险。大祭司,能不能,能不能安排两个巫女到我身边来?你也知道我身边虽有丫环伺候,可她们到底不懂武功,也不懂巫术,万一有人对我图谋不轨,我岂不是要束手就擒。所以……所以……” 后面的话故意不说,风芊芊撒娇似的哼唧了起来。与此同时还把自己的身子往前贴了贴,有意无意的在尚君墨的胳膊上蹭来蹭去,蹭来蹭去。男女有别,巫术师她是不敢肖想的,但巫女还是可以的。不过,她跟着大祭司也没有几天,心中并没有多少把握。 事关生死安危,总是要试一试,要不然真的有人把她掳了去,那么她以后就会更加的难过。风家败落,金玉楼声名在外,她是风家的二小姐,自然是众人掠夺的对象。当然,她最害怕的还是风九幽,一旦她再次出手,那仅凭她一己之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必须要借助大祭司的势力保护自己。 大祭司的皮囊内本就藏着尚君墨,一听完风芊芊的话他立时就变了脸色。他都还没有嫌弃她,她倒开始嫌弃他了。 一脸不悦,尚君墨沉声道:“我是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有多坏,有多阴险。不过你在昌隆不是已经嫁给他为侧妃了吗,你这样说自己的夫君似乎有些不妥吧?” 阴晴不定,语调平稳,让人看不出尚君墨此时此刻的心情,更看不透他此话何意。 一时间猜不透他这是什么意思,风芊芊巧言笑兮道:“大祭司莫不是在吃醋吧,他那是我的夫君,不过……” “注意你的身份,注意你的言辞!”实在是听不下去,尚君墨怒斥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面色一白,风芊芊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她立刻就泪眼朦胧的垂下了头。心中委屈觉得大祭司的脸就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并且阴晴不定。 狠狠的瞪了风芊芊一眼,尚君墨甩开了她的手,然后转身回头对跟着他的暗巫吩咐道:“你亲自去一趟东凉,把这荷包内的东西给无心送过去。告诉她,清灵圣女大婚,本祭祀理应送一份厚礼。让她务必在圣女大婚之夜把这个交到陌离的手中。血滴到镜面上即可,务必让陌离在那天看到镜中之事。” 一身黑袍加身的暗巫毕恭毕敬的伸出双手接过,恭敬的行礼道:“是,大祭司!” 收回手,尚君墨再次低头看向山谷中不断向前行驶的马车,嘱咐道:“好不容易才潜进三皇子府,让无心自己小心点,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另外,留意风九幽在东凉国的一举一动,每天记录下来写成信给我。”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想要彻底的打垮风九幽以及陌离,那就必须知道他们每天都在做什么。 “是,大祭司!”说话间,暗巫把荷包放进了自己宽大的袖袍中。 思来想去似乎没有什么事要吩咐的事了,尚君墨道:“你现在就启程吧,东西送到以后不必马上回来。拿着之前我给你的两封信分别跟东凉国的大皇子以及二皇子接触一下。不必亲自露面,更不要让他们知道你的身份,看他们是什么反应以后再回来禀告于我。” 在昌隆时曾经与东凉国的二皇子莫宏私交甚密,也知道他一心想当东凉国的太子。所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想要打垮陌离,那就必须拉拢这些人,然后统一战线,一致对敌。 面无表情,暗巫仍然是那句话,恭恭敬敬的应声之后尚君墨就让他走了。 暗巫走后风芊芊依旧是不敢言语,尚君墨扭头瞟了她一眼,觉得她还有用,便道:“可以安排两个巫女保护你,但靠人不如靠己,我打算教你巫术,你可愿学?” “巫术,当真?”猛然间抬起头,风芊芊大吃一惊,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要教她巫术。 巫术,那可是随时都能置人于死地的巫术啊,她要是学会了,不但再不用担惊受怕,就是见了风九幽也再不会吃亏了。 早就料到她会是这个表情,尚君墨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厌恶。不过,那只是一瞬间而已,瞬间过后他就又恢复了原先的表情。漫不经心的说道:“自然当真,而且还是爷亲自传授,怎么样,你可愿意学?” 自从钻进了大祭司的这副皮囊中,尚君墨就接触到了很多巫术以及北国之都的禁术。那些禁术都很厉害,其中以双修最快,最毒,也能延年益寿。但是双修对于女子有诸多要求,而风芊芊恰好是不二人选。所以,他那天在北国都城门口把她带走其实并不完全是因为金玉楼,也因为她是最佳的双修之女。 风芊芊求之不得,情不自禁的又挽住了尚君墨的胳膊,点头如捣蒜一般的说:“学,学,学,有大祭司亲自教导,小女子真是三生有幸。只是奴家比较笨,大祭司你可要耐心些。” 语毕,风芊芊又抛了个媚眼过去。 尚君墨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她,岂不知她是什么德行,阴阴一笑道:“自然,爷对谁不耐心,也会对你耐心些。你可是我的宝贝,我还指着你带我去金玉楼呢。” “啊,哦,那是,那是。”根本就不知道金玉楼在哪儿,风芊芊心里一阵发虚,不过,她可不敢表现出来。生怕尚君墨会顺着这话问下去,她伸手一指道:“爷,你快看,你快看,他们似乎发现了。” 顺着风芊芊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见下面的马车停了下来。尚君墨估摸着他们是知道了有埋伏,立刻下令弓箭手开始射箭。与此同时也命令埋伏在山顶上的人往下面推木棍,推石头。 第2110章 埋伏 一声令下,早就埋伏在此处的北国黑骑兵动了。木头很粗,圆滚滚的足足有两个成年人合抱那么大,且上面都淋了火油,点燃之后方才从高高的山顶上推下去。 山顶上最不缺的就是石头,更何况他们之前早就搬来了很多,以致于木头落下不久,一字摆开的石头就被他们齐齐用力推了下去。 两座山峰的夹道中,常年跟随骆子书南征北讨的副将袁鹰察觉到了异常。他命令大队人马停止前进以后就派出斥候前去探路。 斥候翻身上马正要离开,但谁承想马儿都没有开始跑,山顶上就传来了动静。众人不约而同的望去,只见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木头以及大石头纷纷从天而降,朝他们砸来。 袁鹰大骇却并不惊慌,一把抽出随身佩剑就大吼一声道:“有埋伏,所有人后退!” 此一行人中除了神乐谷的人以及陌离的人外大多都是骆子书的精兵,令行禁止他们很快就作出了反应,并且调转马头之时无一人慌乱不安,即刻就往后退去。 只是太晚了,而行军打仗一直领兵的尚君墨也早就料到了他们会后退。故,前面的大石还未到眼前,后面就又开始了。 前后伏击,寸步难行,还未等袁鹰等人反应过来,那密如雨点的箭雨就纷纷向他们袭来。挥箭抵挡,袁鹰吼道:“保护殿下!” 噼里啪啦,刀林箭雨似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从天而降,把他们给网住,绞杀。 由于山路难行,马车颠簸,风九幽一直睡不好,可身上又疲乏的厉害,眼皮子也跟着打架。实在难受的紧,她让若兰熬了一副安神药,喝下之后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以致于并未察觉到有什么异常,但她素来浅眠,觉轻,袁鹰那边一喊,她立时就睁开了眼睛。 腾的一下坐起身未看到陌离,风九幽心中一紧,一把抓起外衣穿上,脱口而出道:“姑爷呢?” 听若兰她们叫的多了,她也跟着习惯了。再加上早就认定了陌离这个人,风九幽问的很自然,毫无扭捏之意。 不知外面是何情形,兰芝正撩开帘子探头望,突然间听到风九幽的声音,她忙退回到车内说:“主子睡着以后姑爷就走了,去了前面的马车中议事,一直没有回来。” 说话间,兰芝就把轻暖的狐裘给风九幽披上了。 嘭嘭嘭几声响,利箭犹如冰雹一般打在马车身上。马车窗户虽然已经关上,但奈何只有一层厚厚的窗帘遮挡,以致于其中一支利箭就似长了眼睛般穿窗而过。 兰芝大惊,徒手就去抓箭。可谁知这个时候突然间从另一个窗口又射来了一支箭,并且对准了她的脑袋。 两支箭来势汹汹,杀气腾腾,且速度极快。以兰芝的身手徒手抓箭并不难,可难就难在顾此失彼,而且此时此刻她距离风九幽太近太近了,稍微不慎那箭就会伤到她。 此刻风九幽跟她近在咫尺,以她的身手肯定是能徒手抓住先前射来的箭。但如此一来她就躲不过那支射向她脑袋的箭了。 两权相害取其轻,兰芝未加思索就选择了风九幽。一手抓住飞来的第一支箭,抬起另一只手就挡在了脑袋前。原以为那箭会穿透自己的胳膊,谁承想风九幽抬手一挥那支利箭就偏离了方向,嘭的一声扎进了车厢。 眉头微拧,满脸不悦,风九幽看了一眼兰芝手中的箭头,沉声道:“北国之都的悬铃箭果真是名不虚转,这威力还真是令人不容小觑。看来大祭司这一次是下血本要我的命了。” 冷哼一声风九幽提起药箱就往外走,兰芝听到箭雨未停,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说:“主子,外面……” 话未说完就被风九幽打断,只见她掀开帘子向外看,一边看一边说:“大祭司恨我入骨,绝不会轻易放过,今天既然是有备而来,那么就绝对不止是这么点动静。况且前后路都被堵死了,马车也过不去,随我下车吧。” 看到扶苏向自己摆手示意可以出去了,风九幽掀开马车帘子就跳下了马车。兰芝紧随其后,握紧手中的长鞭也跟着下了车。 外面火光冲天,箭雨密集,不少人和马都被大石砸中,被火烧着,异常惨烈。 风九幽刚刚跳下马车,扶苏就持剑挡在了她的身前,飞雪和若兰一左一右的把她护着,三人不约而同的把手中的剑挥的虎虎生风。剑气相连织成一张不大不小的网,为风九幽挡住那些飞来的利箭。 不远处陌离同样被人保护着,他看到风九幽无恙便对圣一吩咐道:“十一和十二留下保护夫人,另外留下两个人看住巫术师,其他人跟我上去。” 话音未落陌离就旋身而起,催动灵力的同时他踏着山壁就飞了上去。 圣一没想到他如此性急,看了一眼十一和十二就道:“你们两个留下保护圣女,老八、老九做法帮助下面的人抵挡大石。大祭司有备而来,不可能只带着黑骑,巫术师和邪神必然就在这附近,老四,老五,你们两个留下来静观其变。一旦发现有巫术师或者是邪神,就地斩杀不必迟疑。” 说到这儿圣一停顿了一下,扫视了一眼剩下的人,他接着道:“其他人随我助神子一臂之力。记住,神子的安危重于一切,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要以神子的性命为重。” 对于圣一来说,清灵圣女风九幽固然重要,但再重要也没有神子重要。平常怎么样都无所谓,一旦涉及生死,他们必然是先保神子。至于风九幽,那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十二圣士本就一体,上下齐心,圣一的意思便是他们的意思,也是他们的心声。故,十一和十二相视一眼就马上道:“大哥放心,我们都明白!” “明白就好,走!”语毕,圣一率先离去,其他人等紧随其后。 由于隐灵十二圣士说这些话时特别小声,也很小心,风九幽以及她的属下并没有一个人听到。i不过,不管是危难之时还是平常时分,他们也不会指望他们出手相救。 第2111章 埋伏二 看着飞檐走壁直冲山顶的陌离,风九幽心中一怔。想到他腰间的伤还未好,前几天伤口还裂开了,这会儿又动手,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跟在她身后下马车的兰芝见她满眼担心,忙出言安慰道:“主子,有隐灵十二圣士在,你不必担心,他们一定会保护好姑爷的。” 说话间,圣十一和圣十二已然来到了风九幽的面前,听到兰芝的话,他二人不卑不亢的行礼道:“这位姑娘说的是,只要有我等在,必不会让神子有事,还请夫人放心!” 陌离贵为神子,他们即使再不喜风九幽,也绝不敢再像之前那样不将她放在眼中。再加上圣一为此已经发了好一通脾气,在船上的时候也曾特意叮嘱他们,言辞之间十一和十二甚是恭敬和客气。 闻声回头,风九幽淡淡的扫了他二人一眼。知道隐灵十二圣士的职责,也知道隐灵一族有多么的需要神子,她心中的担忧去了大半。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说:“有劳了!” “夫人客气!”十一和十二异口同声的再次行礼道。 箭雨不停,此处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风九幽环视四周看了一遍,见袁鹰那边死伤无数,她看向十一道:“你们既然会灵术,可有法子挡住那些石头和火木?” 四目相对,十一知道是在问自己,他恭恭敬敬的回禀道:“此事神子已经吩咐,八哥和九哥也已经开始做法,一定会帮他们挡下那些石头和火木,夫人不必担心。” 语毕,十一指了指圣八和圣九所在的位置。 风九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见圣八掏出灵器以及灵符正打算作法。张口言道:“既然他们能挡住大石和火木,想必你二人一定可以趁机把地上的这些石头移开了?” 虽然是在问他们,但风九幽的语气中却透着肯定。 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十一回禀道:“可以是可以,但……” 话未说完就被风九幽打断,只听她道:“既然可以那就劳烦二位清出一条路来,不用多宽,只要能容一辆马车通过即可。” 原想着弃车离开,可她此时此刻真是骑不了马,最主要的是她身上无力,纵然是勉强支撑也跑不了多久。与其体力不支坠马落下,倒不如赶辆马车出去,如此一来也省得挨冻。 知道她现在正处于血骨融合的关键时期,十一和十二没有拒绝。请她赶紧上马车以后,他二人就开始清理路面。圣八和圣九虽不知道他二人为何这样做,却也是极力配合。 须臾,从山顶上滚落的大石和火木一被圣八和圣九控制住,袁鹰就纵马狂奔,大声道:“急行军,快跑!” 令行禁止,所有的士兵纷纷往前跑,而凌月则长鞭一挥驾着马车就走了。与此同时扶苏、若兰、飞雪三人分别站在马车的左右以及后侧,继续挡住不断射来的悬铃剑。 山顶上陌离等人已经和那些北国黑骑交上了手,不过,尚君墨并没有露面。相反,他一看到陌离上来就带着风芊芊走了。 北国之都的黑骑固然比一般的士兵厉害,但再厉害也没有隐灵一族的灵术师厉害,更何况又是隐灵圣士。故,未过多久那些黑骑就死的死,逃的逃。那些弓箭手亦是如此,看自己的同伴一个个被踢下山去,他们掉头就跑了。 由于确定此次伏击乃是大祭司所为,也料定他是有备而来,陌离心中甚是疑惑。特别是想到大祭司的为人以及望着落荒而逃的黑骑时,他觉得此事甚是怪异,也处处透着诡异。 按照常理来说一场精心准备的伏击必然让他们有来无回,而且此处还有天险,可谓是万无一失。不说让他们全部藏身于此,最起码也折损大半。最主要的是黑骑训练有素,北国之都的兵马绝对不止这么简单,更不会落荒而逃。 对待逃兵,五国上下的惩罚都是一样的,尤其是战时逃跑,更是杀无赦。黑骑是北国之都最引以为傲的队伍,绝不可能只有这么点战斗力,也绝不可能会逃跑。 可他们愣是跑了,且,跑的比兔子都快,连手中的兵器都不要了,撒开丫子就跑。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大祭司这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难不成大半夜的不睡觉只是为了跑到这里来吓唬吓唬他而已? 百思不得其解,陌离不由自主的环顾四周,见他预料中的巫术师和邪神一个都没有出现,他心头一秉愈发的不安。回头看向圣一的同时,脱口而出道:“可有什么发现?” 圣一收回先前放出的纸鹤,轻轻的摇了摇头,据实以禀道:“那些人四散而逃后并没有汇合,先前追踪大祭司的纸鹤也不见了踪影,想来他是跑了。” “跑了?这怎么可能,他从北国都城追到这里,总不可能只是为了朝我丢石头吧?”陌离觉得此事更加的奇怪了。 这话说出来连圣一自己都不敢相信,又更何况是陌离呢。不过,他也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也不清楚大祭司的真实目的,沉默不语未作回答。 猜不到大祭司真正的意图,陌离索性不去想了。见风九幽的马车已经走了很远很远,他道:“行了,继续赶路!” 语毕,他直接从山顶上跳了下去,而紧接着圣一他们也都跟着跳了下去。灵术相较于轻功,更胜一筹,他们一个个飞檐走壁直落而下,追着大队人马而去了。 陌离百思不得其解,风九幽亦是满腹疑惑。不过,她现在想不了那么多,狂奔了十几里地后她下了马车。命令原地休整清点伤员,然后让若兰等人为那些受伤的士兵包扎伤口。 若兰等人十分麻利,让袁鹰等人把伤员全部抬到一起后,她们几个就开始干活。拿药的拿药,清理伤口的清理伤口,包扎的包扎,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上一世风九幽领过兵,打过仗,对于这些士兵并不陌生。看他们一个个痛的呲牙咧嘴却还强忍着,她的心里五味杂陈。可还未等她缓过气守在外围的士兵就大喊一声道:“蛇,有蛇……” 一声起,二声扬,三声、四声紧随而至,全部都叫着:“蛇,有蛇!” 第2112章 若兰杀风九幽 一语惊四座,所有坐在地上的士兵都立刻站了起来,并且本能的去摸自己的兵器。风九幽料到大祭司还有后招,却不曾想会来的这么快,一边朝蛇的方向奔去,她一边大声说道:“大家不要惊慌……” 话未说完,刚走三四步,眼前的景象不知为何突然间就变了。 白雾弥漫,树无倒影,清冷的弯月虽然还是如银钩一般挂在天空,但银白色的月光却暗淡了不少,周围的一切也全部变了模样。 环顾四周,驻足停步,风九幽心中咯噔一声,下意识的握紧了袖中的雪蚕丝。因为曾经两次入虚幻之境,风九幽心中虽然有些慌张却并未持续很久,相反,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冷静了下来。 神情戒备,面如寒霜,风九幽往前走了两步,试探性的叫道:“若兰、飞雪,你们在吗?” 无声无息,无人回答,但一阵凌冽的寒风却瞬间而至,直朝她的后背而来。 风九幽虽体虚无力,耳力却并不差,尤其是在面对杀气的时候,反应更是强烈,以致于寒风未至她就赶忙闪身躲开。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移开身形之后那寒风就悄然散去了。而躲开之后的风九幽本能的回头看却什么也没有看到。白茫茫的一片,仿佛先前的一切都是幻影,都是虚妄。 心中一顿,风九幽不由自主的蹙紧眉头,左右看了一眼仍旧是四下无人,她心中不免起了疑惑。 由于死过一回,她对杀气特别的敏感,刚刚她明明清楚的感觉到,可这会儿竟然全部都不见了。估摸着自己八九不离十又进了虚妄之境,又或者是落入了别人的阵法之中,她全神戒备更加小心。 不久,猎猎寒风又骤然刮起,这次不止是她的后背,前后左右全部都有。漫天的白雾令人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风九幽索性闭上了眼睛。挥出雪蚕丝注入内力,凝神静气注意周围的动静。感觉有什么东西正朝自己扑来,她本能的挥出了雪蚕丝。 雪蚕丝本是千丝万缕,一注入内力之后便成了一把利剑。单手横扫犹如千军万马,正准备大开杀戒,那想到耳边竟然传来若兰的声音:“小姐,是我!” 闻声睁眼,果然看到的是若兰,风九幽手上一顿立时收回了剑道:“若兰,你……” 话才出口若兰就猛扑上来,手持匕首对着风九幽的心口就狠狠的刺了下去。 事发突然,始料未及,风九幽愣了一下就迅速做出了反应。仰头弯腰之下,抬腿就飞出一脚。若兰没有想到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快的速度她竟然还能躲过,被踢飞的同时抛出了暗器。 暴雨梨花针如其名字一样狂扫而来,如排山倒海,如大雨倾盆。风九幽见避无可避只能迎击,运功提气催动灵力,双手向外凝结强大灵力,然后硬生生的把那些针全部给逼退了回去。 若兰被踢飞之后,那些白色的雾气瞬间隐匿了她的身影,但由于风九幽速度极快,那些针被打回去不久,一声闷哼就传回了她的耳里。 知道若兰一定是中了针,风九幽快速朝前走去,心中估算着距离,她果真看到了若兰。确定她已死,她上前摸了摸她的脸。当发现果然是戴了人皮面具后,她一把扯下来说:“扮谁不好,偏扮若兰,不知道这世上最不可能杀我的人就是她吗?” 面具撕下露出一张清秀的脸,风九幽看了看,想了想,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此人后,她搜了一下她的身。 除了身上穿的衣服再无其它,没有留下丝毫的蛛丝马迹,也令人猜不出她真正的身份。 心中猜测八成是大祭司派来的人,风九幽比之前更加的小心谨慎。尤其是想到先前巫术师和邪神都没有现身,她愈发的冷静,一张脸也犹如千年寒冰般令人望而生畏,触目惊心。 很快,耳边又传来动静,风九幽握紧手中的剑立时就站了起来。她换血不久本不能动武,可眼下身边无一人保护,她不可能坐以待毙,更不能素手就擒。所以,一时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想办法出去再说。 或许是人人都知若兰是风九幽的贴身丫鬟,风九幽也一直待她不薄,对她并没有什么戒备。以致于她刚刚杀死一个若兰,马上又出现了第二个若兰。 第二个若兰死了以后又出现了第三个,连续不断,一开口全部都是先叫她小姐,就跟商量好的似的。不但脸像,声音也极像,要不是风九幽乃是重生之人,也清楚的知道若兰对她有多么的忠心,她肯定早就上当了。 尽管一个个要刺杀她的若兰并没有得逞,可在打斗中她的体力消耗的厉害。而且强行运功催动内力让她气血翻涌,胸口生疼,杀死第六个若兰以后她就撑不住了,双腿一软立时就倒在了地上。 气血倒流,筋脉逆转,风九幽头晕眼花浑身剧痛,觉得自己始终还是太大意了。明知道这是大祭司等人最后的机会却因为画影不能走路还没有将她带在身边,先前停下来休息时也没有让画影下来。明知道他们的目标是自己还把圣十一和圣十二派去救人。 倘若刚刚有圣十一、圣十二在,或者是画影在,他们即便是当时没有看出端倪,如今也能瞧出是怎么回事来。 先不说圣十一和圣十二乃是隐灵圣士,是灵术师中的佼佼者,就是画影这个北国之都的中级巫术师也会救她一命,也能保护好她。如果她跟自己一起出现在这里,说不定早就想出了破解之法,她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心中隐隐有些后悔,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尤其是她现在浑身疼痛难忍再无一丝力气,站起来都困难,更不要说提剑杀人了。 想到这一世好不容易和陌离相守,风九幽告诉自己不能死。联姻已经达成,大婚事宜也一应准备妥当,只要她能安然无恙的去到东凉,那么她和陌离必然能相守一生。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回去,并且一定是安然无恙的回去。 第2113章 情景重现 思及此,靠着心中的执念风九幽站了起来。正准备四处走走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能让她出去,谁承想这个时候风芊芊竟然出现了。 不是这一生她记忆中的模样,而是上一世她临死前的装扮。雪白的狐裘,火红的纱裙,媚眼如丝,风情万种。一模一样,就连那猩红的豆蔻都是如出一辙,还有脸上的表情也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心中一震大为吃惊,风九幽盯着她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似乎在想今夕是何夕,此地又是何处。 风芊芊看着她,眼中倒是没有一点吃惊。相反,她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道:“姐姐,好看吗?” 说话间,风芊芊故意在风九幽面前转了一个圈,举手投足间妖娆妩媚,声音更是酥的人骨头都要醉了。 身段妖娆似西岚舞姬,声音软糯似南越小调。上一世临死前风九幽看到她就是这样的感觉,这一生再见到这一幕亦是如此。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从前,一身的热血瞬间降至冰点。脑海中也不禁浮现出那一幕:姐姐,好看吗?这可是姐夫的杰作呢。” 红梅朵朵全是做过苟且之事的痕迹,那一刻她如遭雷击,怎么也不敢相信。 “姐姐,你不知道皇上可疼我了,可喜欢我了呢,还说……还说要封我做皇后呢。”震惊之间风芊芊再一次开了口,与上一世一模一样,一个字都没有差。就连那欣喜的表情都没有错一点。 轰的一声风九幽的头皮都开始发麻,心也乱了。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她就再次看向了风芊芊。想到之前的那几个若兰并非幻影,而是一个个戴着人皮面具的女子。风九幽料定眼前的风芊芊也一定不可能是幻影,至于她是不是本人那就有待考证了。 毕竟她现在应该在北国都城中,应该被大祭司给软禁了起来。当然,突然间出现在这里也不是不可能,大祭司能神出鬼没,她跟着他自然也可以。 想到城府极深的大祭司,风九幽心头一秉,不禁在想风芊芊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这里到底是何意?难不成是为了试探她? 由于上一世早就锻炼成了沉稳老练的性子,风九幽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与此同时也本能的低头去看风芊芊的肚子。 记得在北国都城门口时风青山曾说风芊芊有了身孕,当时她穿的厚,又瘫坐在地上,她倒是未注意。但是有孕的女子总是不同,孕相也不是谁想瞒就瞒得住的。更何况她还是大夫,并且医术极佳,只一眼便能确定她是否怀有身孕。 不知是风九幽的眼神太过犀利,还是风芊芊心中发虚,她在转过一个圈后就马上停了下来。而那宽大的狐裘好巧不巧的正好遮住了她的肚子,并且遮的严丝合缝,一点也让人瞧不到里面的火红纱裙。 娇媚一笑,风芊芊道:“姐姐……” 话才出口身为大夫的风九幽就看出了端倪,确定眼前的女子的确是怀了孕,她冷喝一声道:“怎么,在北国都城门口被我羞辱的还不够,这会儿又上赶着送上来。风芊芊,你果真是应了那句话,有其母必有其女。” 比贱,花柳儿数第二,没有人敢当第一。风芊芊身为她的女儿自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谓是贱中极品,天下第一不要脸。 “你才贱,风九幽……”话未说完,风芊芊不知为何就突然间不见了。浓雾弥漫,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此一片天地又恢复了寂静无声。 如果刚刚风九幽还不确定面前的女子就是风芊芊的话,那么在她回嘴后她就确定了。那人绝不是假扮,而是真真正正的风芊芊。 上一世情景重现风九幽本就心存疑惑,觉得是不是有人拿风芊芊在故意试探,如今一看她竟然原地消失了,她心中愈发的肯定。而下一刻一个可怕的念头就在她的脑中行成了,那就是有人知道了她的秘密,重生的秘密。 会是谁? 风九幽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大祭司,因为以风芊芊的心性,她要是知道了前世之事,知道了自己是重生之人,那么绝对不会是刚刚那个反应。 很明显,她不清楚,非但不清楚还受人指使来故意试探她,看她到底是不是重生之人。 想到自己刚刚差一点就上了当,露出了马脚,风九幽心中一阵发慌。既然大祭司派风芊芊前来试探,那就说明他还不相信,又或者是说只是猜忌,只是想看看她的反应而已。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风芊芊再次出现了。不待她开口,风九幽就持剑上前,奋力出击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既然你不想活了,那我就送你下地狱。” 声落剑至,风芊芊吓的魂飞魄散,还未等她叫出声,尚君墨就出现了。 穿着打扮依旧和上一世她死的那天一样,伸手揽住风芊芊的同时,他也似上一世那般咒骂风九幽。 亲眼看到尚君墨死在了哑鬼的鬼渊刀下,风九幽看到他以后愈发的肯定。剑下不留情,怒斥一声道:“少在这儿装神弄鬼,有本事就以真面目示人。” 收回内力收回雪蚕丝,风九幽催动灵力化作冰刃朝尚君墨和风芊芊打去。 风芊芊原本就恨极了风九幽,一见她体力不支,大喜道:“杀了她,快杀了这个贱人。” 或许是早有吩咐,假扮尚君墨的人并没有理会风芊芊。相反,他甚至没有对风九幽出手,躲过冰刃一击后他就钻进了茫茫白雾中。 平常风九幽身边高手如云,知道想杀她并不容易。风芊芊看她似乎支撑不住,不愿意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所以,那假扮尚君墨之人消失以后她并没有跟着离开,而是拿下头上的簪子就朝风九幽狠狠的刺了过去。 风九幽虽无力,身上也疼的厉害,但到底是习武之人,坚韧的心性绝非常人能比。以致于身子一歪就巧妙的躲过了锋利的簪子。 第2114章 落胎 风芊芊恨她,一心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杀了她,根本就不会放弃。故,一击不成,她马上煞住脚掉转头又刺了过来。 同样,风九幽也恨她,特别是看着她此时此刻的装扮时,更是令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上一世,想到了她刚刚出生就惨死的孩子。 恨意犹如滔滔江水般涌来,似野草般疯长,将风九幽整颗心都淹没。见风芊芊扑来,她没有再躲,不退反上,从袖子中摸出两根银针,分别置于手上。 习医多年,对身体的每一个穴位都非常熟悉,等风芊芊靠近时,风九幽悄无声息的把两根银针分别刺进了她的小腹。然后快速腾出一只手抓住她挥来的簪子,抬腿一扫重重的踩在她的脚尖上,不过片刻的功夫风芊芊就痛呼出声。 由于不能动武,身上也没有多少力气,一连串的动作下来风九幽累的气喘吁吁。还未等她喘口气,风芊芊就疼的开始反击,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她就再次举起了手中的簪子:“风九幽,我杀了你,我杀了你,啊……” 拿着簪子的手尚未落下,风芊芊的肚子就如刀绞般痛了起来。 啪嗒一声簪子落下,风芊芊捂住自己的肚子不敢置信的看着风九幽道:“你……你对我……你对我做了什么?啊……好痛,好痛,啊……” 翻身倒地痛呼不起,刚刚还嚣张跋扈的风芊芊瞬间成了一滩烂泥。不过,风九幽也好不到那里去,精疲力尽的她躺在地上道:“你不是死活要落胎吗,我帮帮你。你放心,死不了,只是比平常落胎疼上百倍而已。哈哈……哈哈……我终于,我终于……哈哈……” 虚弱的笑声渐渐无力,风九幽眼前一黑就再也撑不住的晕了过去。 三天后午时,一间宽大的军帐里,若兰正在账内的一张木板床前走来走去,走来走去。魂不守舍,心急如焚,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于摆脱滚烫的铁锅一样。 画影坐在一旁,看的头晕脑胀,实在有些受不了,便道:“若兰,你这都走了一上午了,不累吗?不晕吗?” “是啊,若兰,你坐下歇会吧,你这走来走去,走来走去的,我看着都眼花,头也发晕。”兰芝有些受不了的跟着说道。 闻声驻足,若兰分别看了她二人一眼,然后有些气愤的在椅子上坐下说:“当初在都城门口的时候小姐就不应该心软,要是当时就把风芊芊杀了,那还有现在的事。还有那个大祭司,早知道我给他下点毒,毒死他。太坏了,太阴险了,小姐……” 愤愤之语尚未道尽,心中的怒火尚未发泄出来,躺在床上的风九幽嘤咛一声就醒了。听到若兰的声音心中一怔,慢慢的睁开眼睛说:“若兰,是你吗?” 声音虽低也十分虚弱,画影却是马上就听到了。心中大喜,本能的望去,当看到风九幽睁开的眼睛时,她脱口而出道:“主子,你醒了?快,兰芝,快把水拿来。” 兰芝一愣,本能的就看向风九幽,见她真的睁开了眼睛,欢喜的冲到桌子前,倒了一杯水就赶紧送到了她身边。 若兰冲到床前就忙给她把脉,见脉象平和了不少,她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说:“小姐,你可是要吓死我们了。这都三天了,你要是再不醒,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医术有限,对于换血之后的虚弱她又无能为力。主要是血骨融合需要静养,需要时间,吃再多的灵丹妙药也只是加速融合,并不能马上痊愈。再加上这三天风九幽昏迷不醒,若兰着实被吓的不轻。从前有关于风九幽的身体,有关于医术,若兰还能写信给雪老,听他吩咐。 现在雪老夫妇双双离世,她心中真是没了主意,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嗓子干疼像是着火了一般,风九幽示意给自己先喝水以后就没有再吭声。若兰知道她难受的厉害,马上就拿起勺子给她喂水。 温水如甘泉一般滑过她的喉咙,风九幽终于感觉好了一点。不过,仍旧是浑身无力,就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人给全部抽走了一样,绵软的厉害。 两杯水下肚风九幽示意不要了,然后让兰芝把自己扶起来,靠在软软的棉被上说:“这是哪儿,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依稀记得那天扎了风芊芊两针过后她就昏了过去,后面的事一概不知,现在醒来不免有些好奇。 若兰等人没有隐瞒,据实以禀道:“是画影,她在小姐身上放了符,在马车中感觉到不对劲就下来了。一看到蛇和漫天的迷雾就知道我们进了阵法,中了巫术。不过,小姐是姑爷救出来的,为此还受了伤。” 受伤二字一出口,若兰就一脸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觉得自己真是嘴快,什么不好说,偏偏风九幽一醒来就说这个,真是笨蛋。 在场的人都知道风九幽有多么在乎陌离,兰芝怕她着急立刻就解释道:“主子不必担心,姑爷只是受了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是,只是一点小伤,休养几天就好了,主子千万不要着急上火。”画影忙跟着附和道。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若兰有些抱歉的说道:“小姐,你别担心,我已经给姑爷上了药,过两天就好了。” 听到陌离受伤风九幽是挺担心的,但看她们一个个都说无事,她估摸着应该伤的不重。虚弱的挤出一丝微笑道:“伤的不重就好,我看着这像是行军用的帐篷,我们现在在哪儿?” 上一世领兵打仗经常会住这样的帐篷,风九幽看着帐篷不觉陌生,反倒是很熟悉,也觉得十分亲切和安心。 “在东凉境内,大军驻扎的地方。”心直口快,若兰几乎是脱口而出。 兰芝看风九幽精神很不好,抬手推了推若兰说:“主子精神不好,你就索性全部说完吧,也省得主子一个个问了。” 若兰性子活泼,平常最爱说话,一听兰芝这么说立刻就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那天姑爷把小姐救出来以后,画影就和圣一一起破了阵法,然后带着我们一起离开了那里。小姐动武血脉逆流,一直昏迷了三天三夜,期间我施针五次,姑爷为小姐输了五次灵力,再加上扶苏不断的注入内力,这才到了此地,跟骆将军所带领的大军汇合了。” 第2115章 落胎二 看到军帐,又听到说昏迷了三天三夜,风九幽大概猜到了是什么情况。不过,她仍然有些惊讶的问道:“先是伏击再是阵法,又是巫术,那些人明显是有备而来。下了这么大的血本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我们是怎么跟骆将军汇合的?还有风芊芊,她人呢?” 不管风芊芊肚子里怀的是谁的孩子,到底是一条人命。更何况稚子无辜,她之前就不忍痛下杀手,而这样的事也有损阴德。所以,在漫天的迷雾中见到风芊芊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她落胎,更没有想过要了那孩子的命。 只可惜事与愿违,风芊芊偏偏不依不饶的送上门来。她为活命,也为儿子报仇,不得已而为之。只希望那孩子早登极乐,下辈子再也不要投生到风芊芊的肚子里了。 想起孩子满心冷意,之前她都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痊愈,能够怀上孩子。现如今这样的身体更加不可能了,而她的身体要想完全痊愈,不养上个两三年肯定是不成的。 许多女子成婚之后大多都会很快有身孕,快则两三月,慢则一年半载。她要两到三年的时间才能养好身体,且还不知道能不能怀上身孕,别人不知道会怎么看,怎么说。而两三年的时间里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变故。 其实,陌离是普通百姓倒还好,纵使膝下无儿无女也不要紧。可他偏偏是皇子,以后说不定还会成为皇帝,那时她依旧怀不上孩子,应该如何自处?周围的人又将如何看待她,陌离又是否守的住,又是否会屈于世俗? 娶平妻,纳侧妃,又或者是找美人以及通房的丫头,让她们为他开枝散叶,绵延子祠。五国上下,但凡是新皇登基就没有那个是不广纳后妃的,如果他真的登基为帝,他是否真的会不在意子嗣呢? 东凉国重孝,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七出之条中也有。倘若她真的无法怀孕生子,那么她是像全天下的正室一样主动为夫婿安排女子侍寝还是要一封和离书,亦或者是就让他断子绝孙? 风九幽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她特别清楚,那就是她这一生不管因何原因都绝不与人共侍一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再不要似上一世那般委曲求全,她这一生怕要活的痛快。 风九幽神情哀哀,若兰却丝毫未察觉到。说起讨人嫌惹人厌的风芊芊,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的回答说:“被人救走了,姑爷担心他们还有后招没有命人追。小姐,当时你为什么不把银针刺进她的死穴,只是落胎也太便宜她了。” 跟随风九幽学医多年,若兰一看到躺在地上捂着肚子打滚的风芊芊就知道风九幽做了什么。而刺入银针的地方距离命门并不远,只要手一转就能过去,只要一针就能送风芊芊归西。 若兰虽然知道风九幽心中所想,但心中实在是生气。对于风芊芊一二再再二三的加害,她也真的是没有了耐心。而当时要不是担心风九幽的伤势,她说什么都要先杀了风芊芊不可。 风芊芊被人救走本就在风九幽的意料之中,以致于听到后并没有多少惊讶。见若兰义愤填膺切齿痛恨,便道:“对于她所做的事,落胎的确是便宜她了,不过她死不足惜,还是让她活着吧,我也不想脏了手。你放心,落胎可大可小,没有那么容易,那银针即使取出也会疼上几天,以她的承受能力,不死也得脱层皮。” 医毒双修,折磨人的法子风九幽跟着雪老学了不知多少,再加上这些年她为了解毒也尝尽了苦头,自是清楚怎么让一个人生不如死。 若兰虽然气愤却不敢对风九幽的决定有任何的异议,再者她自己也知道有多疼。微微一笑道:“既如此那就让她好好活着,等她落了胎,我再给她送点好东西去,反正我现在也知道她在那里。” 从前碍于风青山,也不希望他和风九幽之间闹得太僵,也盼望着他们父女能修复关系,若兰私下里从来没有对风芊芊做过什么。 相反,她还处处忍让,尤其是在风府中,再生气也没有破口大骂过风芊芊。不过现在不同了,现在风青山不在了,他和风九幽的父女缘分也到了尽头,她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特别是对风芊芊,来而不往非礼也,她不好好的折磨折磨她,怎么对得起风九幽对她的好。 风九幽知道若兰一心为自己,但为了风芊芊这种人着实没有什么必要。拒绝道:“好不容易离开北国之都,没有必要为了她再填人进去。更何况我们安插的那些人好不容易才潜伏下来,为了她暴露身份很不划算。她恨我,纵使我不找她,她也一定会来找我报仇。我们索性等着她就是,没有必要为她再浪费人力、物力。” 去一趟北国之都,风九幽充分见识到了巫术的厉害。在没有完全能对付巫术师的能力之前,她不想再跟巫术师对上。况且现在最重要的是回东凉成婚,助陌离上位,然后将隐灵一族收入囊中。只有手握重兵与皇权,她才能真正的安心,才能与大祭司以及整个北国之都相抗。 心有不甘愤愤不平,若兰却并不敢违背风九幽的意思,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这时,端坐在一旁的画影开了口,只听她道:“没有了南太子,没有了风家这棵大树,风芊芊不足为惧。更何况大祭司生性多疑,也绝不可能为她所左右。至于北国之都,内乱尚未平息,大祭司那有功夫对外。风芊芊现在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话音刚落兰芝就跟着说道:“主子眼下最要紧的是养好身体,然后高高兴兴欢欢喜喜的与姑爷成婚,至于那些无足轻重的人无关紧要的人根本不必放在心上。不过,主子放心,雪阁的人会密切注意北国皇宫的情况,也会牢牢的盯住风芊芊。只要她敢来东凉找主子报仇,必然让她有来无回。” 第2116章 东凉风起 由于兰芝到风九幽的身边晚,她并没有怎么跟风芊芊打过交道,也没有若兰那般恨她。但她奉雪老之命前来保护风九幽,任何人敢伤她,她都不会心慈手软,必然是你死我活。 尚未来得及再言语,收到消息的陌离就从帐外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见风九幽果真是醒了,他心中一阵欢喜。三步并作两步的快速走上前,一把握住风九幽的手说:“九儿,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昏迷三天,他守在她身边几乎没有怎么合过眼。尤其是第一天最凶险的时候,他可以说是彻夜未眠,也担心到了极点。生怕他一合上眼她就不见了,也生怕他睡着了她会有个三长两短。 看到陌离眼中的关切以及眼下的乌青,风九幽高兴之余也有些担心。只是还未等她张口便见若兰起身道:“小姐三天没有吃饭了,我去把熬好的粥端过来。” 话落,她转身就笑眯眯的离开了。 知道此时此刻他夫妻二人一定有许多话说,兰芝和画影也十分识趣。一个起身道:“主子刚醒,我去打些热水来梳洗。” 另一个则说:“药还没有熬,我去熬药!” 说着,兰芝就扶着画影走了出去,很快,军帐中就只剩下他二人。 四目相对,含情脉脉,风九幽满目柔情的看着陌离说:“我听若兰她们说你受伤了,伤哪儿了,伤的可重?” “不重,一点小伤,不打紧。你怎么样,是不是很不舒服?”不愿意她缠绵病榻还为自己担心,陌离几乎是脱口而出。与此同时受伤的胳膊也下意识的往后摆了摆,生怕她会看出来。 风九幽是大夫,且医术高明,只瞧了一会就看出了端倪。见他的胳膊能动,想着应该伤的不重。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她又道:“没事就好,如今已经到了东凉境内,又与骆将军汇合,我多少也能放心了。而不管是大祭司还是紫炎,想来短时间内都不会再来了。” 紫炎是北国之都名正言顺的都主,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祭司上位而无动于衷。再加上他手上有尸人,肯定还会有一战,北国之都的内乱绝不可能就此过去了。 他要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头一个就要杀掉大祭司。大祭司有邪神和巫术师以及那些兵马,二人交锋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他们忙着争夺,那还有功夫来刺杀他们呢。 更何况他们已经入了东凉,有几十万大军相护,他们有心也未必有胆。而北国之都的人一旦进入东凉境内就不止是个人恩怨了,那就要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了。所以,他们现在是真的安全了,风九幽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可以稍稍的放下一些了。 看风九幽面如白纸毫无一丝血色,陌离一阵阵的心疼,紧了紧握住她的手说:“今天早上刚刚传过来的消息,紫炎已经开始全面反攻,并且有赢回局面的趋势,大祭司这会儿正自顾不暇,那有功夫再派人来暗杀。” 说到这儿陌离停顿了一下,往风九幽的身边坐了坐,伸手搂住她说:“九儿,已经到了东凉,你以后不要再为我操劳,更不要再为我担心。只要你好好的,其它都不重要,我只要你好好的,就好!” 三天,看着她昏迷不醒,他束手无策,也体会到了那种深深的无力感。他无法想象没有了她,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江山、地位、财富于他而言又还有什么意义。 不能与心爱的女子共享,即便是荣华富贵又如何,即使是坐拥江山又有什么用。所以,他要她活着,好好的活着! 察觉到他心中的恐惧以及不安,风九幽深感抱歉,抬手搂住他的腰,依偎在他的怀里说:“好,以后我只管养好身体,再不为你操劳。但你要答应我,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重自己,万不能任性妄为。” 看到他眼下的乌青就知道他这几天没有休息好,或者说是根本就没有休息。风九幽很心疼,也希望他能好好的,无论她是生是死,是病,是痛,他都能好好的。 心有灵犀,即使没有点破陌离也知道她说什么,微微一笑答应道:“嗯,我会的,从今天开始你就好好养身体,等过几天你稍微好一些了,我们再继续赶路。对了,子书收到消息说白丞相已经知道了他和白二小姐的事,这次一回去就会向父皇求赐婚的圣旨。让我告诉你不必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一定会迎娶沧海,三媒六聘一样都不会少,更不会委屈了白二小姐。” “那就好,再有几个月沧海就要临盆了,若是再没有个结果,我就只能先送她回神乐谷了。”孩子出生总不能无名无分,更不可能被贯上私生子的名声。所以,风九幽早就做好了打算,只是一直没有告诉骆子书而已。 知道她对此事颇为上心,也一直很心疼白沧海。陌离又道:“子书对白二小姐一片深情,现如今又有了孩子,他是绝对不会再放手的。你放心,此事我已经写信告知父皇,以骆子书的军功,父皇会先探探白丞相的口风,也会极力促成此桩婚事的。” 对于此事陌离胸有成竹,觉得莫言要是说不通白丞相,他回去就亲自到丞相府去一趟。骆子书现在为他所用,此事怎么都要帮他促成。 身上无力,时间长了风九幽有些坐不住,轻轻的推开陌离重新躺到被子上说:“白丞相再气也有爱女之心,只要骆将军心诚,我相信此事并不难。至于下旨赐婚,以他的军功,皇上自会给他这个体面,也能替白丞相堵住悠悠众口。” 说到悠悠众口,陌离一下子就想到了凌风最近写来的信。他说最近京城对风九幽不利的流言愈演愈烈,愈传愈盛,根本就遏止不住。朝堂之上也破有微词,只是皇上一直压着,他二人又未回京,那些人才没有发作。等他们一回去,御史恐怕就会一个接一个的弹劾,那些个言官也会说三道四。 第2117章 我想跟你睡 九儿为自己殚尽竭虑,为了跟自己在一起更是耗尽心思。如今流言泛滥必须要赶紧想个办法驱散制止,要不然这回到东凉京城,让九儿如何自处。 想到流言如刀,刀刀夺命,陌离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风九幽听到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便张口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叹起气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神阁虽然还没有在东凉京城落脚,但雪阁在那边却有专门刺探消息的茶馆。梅青夫妇到了东凉京城以后才开了间酒楼,木易时不时的也会传来那边的消息。以致于对于流言之事风九幽早有耳闻,只是她最近精神不济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所以,雪阁以及各方面的消息以及事务都是北宫和扶苏在打理,她并不清楚流言已经愈演愈烈,传遍了整个东凉国。 闻声回神,陌离马上矢口否认道:“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就是最近有些累了,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说话间若兰端着粥来到了帐外,启禀道:“小姐,姑爷,粥好了,可是现在端进来?” 洞若观火的眼睛看的陌离心中发虚,正不知道如何说更令风九幽相信,一听到若兰的声音就脱口而出道:“进来!” 语毕,陌离收回视线看着风九幽柔柔一笑道:“说话耗神,你刚醒,还是少说些话。现在先把粥喝了,然后再把药喝了,好好的睡上一觉,等晚上或者是明天一早你精神好点了,我再陪着你好好说会儿话。” 伸手接过若兰送来的小米红枣粥,陌离拿勺子舀了舀,试了试温度感觉不烫,他舀了一勺送到了风九幽的嘴边。 相处这么久风九幽对他也算是比较了解,见他眉间忧郁,料定必然有不顺心的事发生,要不然他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 见他不愿意说,也不想回答,风九幽不好再问。想着即使再追问他也未必会告诉自己,报以微笑便张开了嘴,然后把一勺粥给吃了下去。 连着几天不眠不休,陌离也十分困倦。但再疲乏也想陪着风九幽,像这样喂她喝粥更是求之不得。如果可以,他甚至这一辈子都想这样照顾她,伺候她,关心她,爱护她。 看陌离满脸倦意,若兰原本是想自己伺候风九幽喝粥的。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难得陌离不愿意假手他人,她自然给他表现的机会。如此一来也能促进他二人的关系,加深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就如同他和扶苏一样,她愿意给他做衣服,从不愿假手她人,那怕再累心中也是欢喜。而扶苏自从跟她在一起以后再没有买过衣服穿,全身上下除了里衣之外全部都出自她的手。一想到他身上穿的是自己做的衣服,若兰的心里就一阵阵的欢喜,也觉得这样才是自己的男人。 三天未进食,全靠参汤吊着,若兰不敢给风九幽多吃。再加上她本身胃就不好,吃多了会不舒服,以致于只盛了一小碗粥。 眼见一碗粥不多时就见了底,她忙伸手接过道:“小姐刚醒不宜多食,等过一个时辰我再端些梗米肉粥来,小姐再喝上一碗。循序渐进,过两天就可以吃饭了。” 说话间,若兰把空碗放置一旁,然后倒了一杯温水送到了风九幽的面前。 风九幽本就是医者,岂会不知这个道理。微微点了一下头接过若兰递来的水,她看着陌离说:“这几天你也累了,要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就去睡一会儿吧。这儿有若兰她们照顾我,你不必担心,我会好好静养的。” 语毕,风九幽抬手喝了些水。 若兰伸手接过风九幽手中的空杯,跟着道:“是啊,姑爷,你已经好几天都没有休息好了,赶紧去隔壁的军帐休息会儿吧。” 由于陌离到了大军驻扎的地方以后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下面的将领也时不时的会找他议事,骆子书也经常过来。人多吵闹,他怕影响昏迷中的风九幽,一般都到隔壁军帐里见他们。待到空闲时分再回到风九幽所住的军帐里,以致于若兰想着他去隔壁能好好休息,故,特别建议。 风九幽刚醒,陌离舍不得离开,握住她的手旁若无人的说道:“我不想去隔壁睡,我想跟你睡,我们一起休息好不好?” 眼中柔情水汪汪的一片,陌离说话间轻轻的摇了摇风九幽的手,那模样就像是撒娇似的。 一语惊四座,好不羞臊的话语尴尬的若兰手足无措,眼睛也不敢抬一下,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或者是隐身也行。 未加思索拿起先前盛粥的空碗,若兰低眉垂眼道:“小姐身体虚弱,只怕一会儿就该困了。我去煮粥,顺便再去准备药浴和晚膳,等一切准备妥当了再过来。” 言罢,她低着头匆匆忙忙的就跑了。 此时距离晚膳尚有几个时辰,再加上准备药浴,不到天黑若兰是回不来了。当然,她也会通知兰芝和画影不要进来,以免打扰了他二人休息。 望着若兰落荒而逃的背影,风九幽一阵无语。从前就知道陌离胆大,平常也没有少逗她,但都是在房中,并且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的时候。像“我想跟你睡”这样大胆的话她还真是头一回听到,并且还是当着若兰的面,也不怪的她尴尬的跑掉了。 考虑到若兰是贴身伺候的丫鬟,以后少不得要见到这样的场面,陌离不以为意。轻轻的再次摇了摇风九幽的手说:“九儿,我困了,我们现在就一起睡吧,好不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风九幽那舍得赶他走,正好她浑身无力也挺困的,张口应声道:“那行吧,一起睡会儿吧!” 心中欢喜,陌离脱了鞋就跳上床,然后把风九幽直接抱到最里面放下,扶着她躺下说:“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现在不跟你在一起睡,都睡不着了。九儿,我要跟你一起睡,睡一辈子。” 伸手脱掉衣服,只留里衣在身上,陌离躺在风九幽身侧为她盖好被子,然后大手一捞就把她抱进了怀中。 第2118章 沐青柠寻来 习惯了陌离温暖的怀抱,风九幽依偎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分外的安心和踏实。 陌离亦是如此,不紧不松的搂着她,下巴抵在她光滑的额头上,闭上眼睛说:“睡吧,我陪着你!” 提心吊胆的过了那么多天,二人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大军之中也不必再担心暗杀和伏击,他们的军帐在大军的最中心,即便是此时有人突袭也打不到他们这儿。所以,风九幽轻轻的应了一声就没有再说话,未过多久二人就沉沉睡去了。 一个体弱本就十分需要睡眠,另一个熬了几天几夜都没有睡觉,自然是十分困乏。再加上二人乃是相拥而眠,这一觉睡的特别好,特别踏实,也特别香甜。尤其是风九幽,不但没有做梦,就连一丝丝的知觉都没有,那种感觉很沉,就像是昏睡了一般。 有了若兰的吩咐,飞雪和凌月二人就跟两个门神似的站在那里。牢牢的守在军帐门口不说还不准任何进去,最主要的是不管是谁来找陌离都不得大声说话,必须压低声音才行。 冬天日短夜长,天黑的也早,若兰准备好晚饭以后就来到了账前。掀开账门朝里面看了看,见躺在床上的二人睡的依旧香甜,她有些担忧的放下账门道:“小姐中午只喝了一碗小米粥,这会儿早就该饿了,怎么还没有醒?兰芝姐姐,你说我要不要现在进去看看?” 心中担忧风九幽的身体,若兰不免有些着急。不过,陌离在里面,她不好像从前一样冒冒失失的直接冲进去。 兰芝看了看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想了想说:“再等会儿吧,主子和姑爷好不容易睡个好觉,别被我们给打扰了。再说这天儿也刚刚黑,还不是太晚,我们索性就再等等吧。正好药已经泡好了,我现在回去就熬上,等主子用了饭也就可以喝药了。” 为了完全发挥药效,兰芝每次煎药之前都会先泡上一炷香的时间。所以,这会儿差不多都泡好了,可以放到火上煎了。 若兰想想倒也是,毕竟风九幽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也只有多吃多睡才能尽快的把身体养好。点了点头说:“那行吧,那你去熬药吧,我就在这儿等着,省得小姐一会儿醒了没人伺候梳洗。” 飞雪不太擅长伺候人,也不是很了解风九幽的习惯,以致于但凡是风九幽身边有其她的丫鬟在,她都不会上前伺候。当然了,有若兰在,她也不想假手于她人,也不会偷懒。 “嗯,好,那我先去了!”话音未落兰芝转身就走,可谁知还没有等她走两步,迎面就遇上了骆子书。 心中一怔即刻行礼,兰芝不冷不热不卑不亢的唤了一句:“骆将军!” 骆子书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看向账门口说:“郡主可醒了?” 兰芝尚未回答,若兰就走了过来,先是示意她去熬药,再是看向骆子书道:“午时醒了一次,这会儿还在睡着。骆将军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说话间,若兰不由自主的朝他身后看。 见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昌隆国忠勇侯府的小侯爷沐槿以及一个看不清楚长相的男子,若兰心中不免起了疑惑,不禁在想他怎么来了。 虽然此次昌隆国发兵三十万相助东凉国乃是沐小侯爷领兵,但是三国大军已经分开,并且各归各国,各自安顿。按道理来说他这会儿应该在昌隆国的驻扎大营中,或者是在回京的路上,怎么都不应该出现在东凉。且,还是在大军驻扎的地方,这无全不符合常理。 就在若兰看向沐小侯爷的同时,他恰好也看向她。四目相对微微一笑,沐槿道:“皇上担心郡主的伤势,特意命我前来探望,还请若兰姑娘进去通传一声。” 由于沐槿的妹妹沐青柠曾经打伤过风九幽的马,二人也曾发生过争执。若兰对于沐家兄妹并没有什么好感,但碍于尚宇浩的关系,她还是没有表现出来。上前先是给他行礼,再说道:“郡主体虚无力精神不济,无法见客。小侯爷如果只是代皇上前来探望,没有其它事,那就不必进去了。如果还有其它什么事情不妨告诉我,我会替小侯爷转达。” 无意间看到跟在他身后一直低着头的男子的脸,若兰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了。 她见过沐青柠,虽然没有怎么接触过,也只见了两三次面而已,但却印象深刻。所以,尽管此时此刻沐青柠穿着男装把头垂的低低的,她还是认出来了,并且十分确定。 沐青柠与昌隆国三皇子陌离定有婚约,举国上下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这个时候来见风九幽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至于探望那就更不用说了,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沐槿没有想到若兰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敢拒绝,并且根本就没有进去通传的打算。微微一愣道:“其他事倒是有,只是一定要见到郡主才能说。所以,还是麻烦若兰姑娘进去通传一声,谢谢!”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沐青柠,沐槿的心中有些烦躁,若不是她死活闹着要见风九幽,他不会这个时候跑来。且,三十万大军尚未妥善安排,皇上也急召他回京,他现在是一刻都不能在此处多待,可又不放心她一个人来。 心中叹息觉得爷爷说的很对,自己对于这个妹妹真是太惯着了。以致于惯的她轻重不分,恣意妄为。 看他十分坚持,一副见不到风九幽就誓不罢休的样子,若兰就更加确定他们没安好心了。淡淡一笑道:“麻烦倒称不上,只是郡主现在昏睡不醒,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放你们进去见了也没用。你说话郡主也听不见,另外,郡主体虚根本就坐不住,即使醒了,也不方便见外男。” 说到这儿若兰扭头看向骆子书,接着道:“午时睡前殿下曾吩咐不准任何人打扰,麻烦将军送他们离开。” 第2119章 沐青柠寻来二 骆子书倒是很想送他们离开,可也要他们愿意才行啊。而且,之前带着他们过来前就已经缠磨了半个时辰,死活求着要过来见风九幽,这会儿送走又不知道要费上多少唇舌。 心中叹息隐隐有些后悔,骆子书觉得自己刚刚不应该心软答应他们的,更不应该直接把他们带到这里来的。若兰这架势明显是对他二人不喜,那么风九幽肯定也是不欢迎他们的,纵使现在醒着,只怕也不会见他们。自己这么做不但令她为难还多此一举,要是再因此得罪了陌离,那就更麻烦了。 想到陌离最在意的人就是风九幽,骆子书忙转身道:“既然郡主未醒,那不如二位就先回去。来日方长,一时半会儿的大军还不会开拔,不如等郡主身子好些了二位再来探望。” 语毕,骆子书朝穿着一身铠甲的骆八打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把他们送出去。 骆八心领神会立时就做了个请的姿势,与此同时道:“我送二位出去,二位请随我来。” 看若兰的态度沐槿知道再等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抬手向骆子书行礼道:“既如此,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骆子书回礼,淡淡的说:“二位慢走!” 点头示意收回行礼的手,沐槿打算离开,可谁知女扮男装的沐青柠并不愿意。非但不愿意还跟沐槿说她愿意在这里一直等,等到风九幽醒来为止。 沐槿原就不愿意来,一听这话十分生气,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不好发作,更不能暴露了沐青柠的身份。压低声十分恼火的说道:“不准胡闹,跟我回去。” 语毕,他一把抓住沐青柠的胳膊,然后拉着她就要走。 沐青柠不远千里从昌隆京城偷偷跑到这里,死闹活闹才让哥哥答应带她来见风九幽和陌离。如今一个都没有见到,且此时此刻与他二人只有一帐之隔,她怎能就此离去。 伸手去掰沐槿的手,站在原地拖住他不走,沐青柠大喊一声道:“风九幽,我要见你,我知道你在里面,我知道你醒着,我要见你,我要见你……” 话未喊完沐槿就捂住了她的嘴,可尖细的声音还是暴露了她的身份。 一语惊四座,在场之人除了骆子书和若兰知道她是女子、她是沐青柠以外都大吃一惊。飞雪以为她要闯进去,唰的一声就拔出了随身携带的佩剑。 凌月认得沐青柠,只一声就听出了是她的声音,一脸惊奇脱口而出道:“沐姑娘,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出了什么事,谁在外面喧哗?”这时,帐篷里传来了陌离询问的声音。 凌月不敢回答,甚至是不敢吭声,尤其是想到沐青柠曾经跟陌离有婚约的事情,他更是三缄其口。 陌离一醒,风九幽肯定醒了,若兰狠狠的瞪了一眼沐氏兄妹道:“我不管你们是谁,我家小姐正在病中,要是你们敢惹她生气,敢让她不高兴,谁都别想从这里走出去。” 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若兰很快就进了军帐。 须臾,如若兰所料,陌离被吵醒了,风九幽也跟着醒了。望着她道:“是谁在外面,出了何事?” 说话间,风九幽被陌离扶着坐了起来,然后拉过一床锦被垫在她的背后,让她靠着。 若兰本不愿意告诉她,可想想沐青柠刚刚的样子,只怕是瞒不住。想了想,据实以禀道:“是小侯爷沐槿来探望小姐,说是奉皇上之命,同行的还有他的妹妹沐青柠。” 手上一顿,陌离有些不敢相信的说:“沐青柠,她怎么来了,刚刚是她喊的?” 虽然在昌隆时跟沐青柠见过几次面,但并不熟悉,也没有什么印象,以致于刚刚那一声并没有听出来是谁。 若兰上前几步走到床边,拿起轻暖的狐裘给风九幽披上,回答说:“嗯,是她喊的。小姐睡着,也无力见客,我让他们回去,沐小侯爷是答应了,谁知她却不愿意走。沐小侯爷要强行带她走,她不肯走就喊了起来。” 语毕,若兰低头看着风九幽说:“小姐,没惊着你吧?” 陌离没有料到沐青柠会出现在这里,风九幽更没有料到,以致于愣住了。不过并没有持续很久,见若兰一脸关心的看着自己,她回答说:“这么点声音那能就吓到我了,只不过她怎么会在这里?沐侯爷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孙女,她也到了嫁娶的年纪,皇祖母下旨选妃,她此时不应该在府中待选吗?” 选妃圣旨已下,所有官员府中适龄的女子都不准嫁娶,一律都要入宫选妃。沐青柠身为忠通侯府的小姐,自然是不例外,可是她竟然来到了这里,真是胆大包天。 想到她和陌离自小就有婚约,此时到这儿来八成是来见他的,风九幽不由自主的看向陌离。见他眉头深锁似乎很是烦闷,她未再说什么。 “是该待选,但老侯爷素来疼她,想必不愿意她嫁入皇家。”抬腿下床,陌离拿起衣服就开始穿戴,一边穿一边又接着说:“病中不宜见客,我去见他们即可,你先梳洗,我一会儿就回来陪你用晚膳。” 知道沐青柠八九不离十是冲着自己来的,陌离一刻也不敢耽搁。生怕风九幽见到她会添堵,会不高兴,他一会儿就把衣服给穿好了,然后拿着披风就往外走。 这要是平常风九幽肯定会出言打趣他,但此时此刻她并没有心情,也无力多说。吩咐若兰打水来,她就开始洗脸洗手。 若兰有些担心,一边端着水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要不要我跟着出去看看,免得……” “如果我对陌离连这点信心和信任都没有,那也不必嫁给他了。况且,今天只是一个沐青柠,以后怕还是会有李青柠,王青柠,一个个都盯着,看着,那我活的也太累了。”把手中的湿锦帕放进盆里,风九幽抹了点自制的珍珠膏在脸上,然后接着又郑重其事的说:“疑心易生暗鬼,更是夫妻之间的大忌,你以后成婚了一定要记着。” 第2120章 未婚妻找上门三 想起上一世自己对尚君墨百般信任竟落得惨死的下场,风九幽心中五味杂陈。不过,他与陌离终究不同,单单只是品行都不在一个位置上,陌离自不会像他那般。再加上上一世的的痴心,这一生的深情,她相信自己绝不会重蹈覆辙,这一生的命运也绝不会再像上一世一样。 若兰并非重生之人,也从未嫁过人,那里懂得什么夫妻之道。见风九幽胸有成竹眼中一片清明,丝毫都不担心,她微微一笑说:“小姐所言甚是,是我多虑了。” 把手中端着的铜盆放到一旁,若兰扶着风九幽重新靠在锦被上躺下。 拢了拢长发风九幽半躺着说:“你也是为了我好,若兰,这些年辛苦你了!” 十年寸步不离的贴身照顾,细心陪伴,忠心耿耿,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的到的。若兰不但做到了,待她之心始终未变,单单只这一点就万分难得。风九幽心中感激,恨不得一直将她带在身边,只是三皇子府乃是是非之地,以后也必定不会太平,她不想将她置于险境当中。 拉过锦被帮风九幽盖好,若兰在床边坐下道:“照顾小姐是我一生所愿,何来什么辛苦之说。况且,小姐这般疼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觉得辛苦呢。” 言至此若兰停顿了一下,不知心中想到了什么,她瞬间就红了眼眶。伸手把风九幽的一只手握在手中,近似祈求的说:“小姐,你要是真的心疼我,以后就听我的,万不能再逞强了。你看看你现在这身体,要是再不好好休养,再动武,那这毒就等于是白解了。” 血骨融合乃是大事,倘若再有差池那就与寿元有碍了。风九幽在娘胎里就中了剧毒,按说是活不过十五岁的。前往北国之都得此机缘解了毒,换了血,实乃幸事。倘若不好好休养令寿元大减,那这毒还真是白解了,罪也白受了。所以,若兰真的很担心,但这种担心她又不能跟身边的人说。而且说了也没用,只不过是多一个人担心罢了。 如果那天不是风芊芊要杀她,风九幽说什么都不会动武,而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体有多虚弱。淡淡一笑很是抱歉,她反握住若兰的手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你放心,以后再不会了。” 语毕,她轻轻的拍了拍若兰的手背,笑了笑,示意自己以后真的再不会这样了。 主仆二人正在说话,外面又再次传来了沐青柠的声音,只听她道:“风九幽,我要见你,你出来……” 眉头微皱,风九幽扭头看向账门口,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示意若兰出去看看。 心领神会若兰起身就走,等到了账外以后就看到沐氏兄妹齐齐跪在地上,陌离阴沉着一张脸站在他们面前,骆子书则站在一旁皱着个眉头。气氛压抑宛如乌云密布,天雷滚滚,似有狂风暴雨来袭。 几步上前来到陌离身侧,若兰低头盯着沐青柠说:“在昌隆时曾听说侯府家规甚严,家风极正,是名副其实的名门望族。沐小姐身为侯府嫡女,应该拿出侯府的气度来,如此这般俯身于地大声吵嚷,可曾想过忠勇侯府的脸面?可有想过会让沐家的列祖列宗蒙羞?” 话落,若兰看向沐槿,接着又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沐小侯爷疼爱妹妹,但疼爱也该有个度。沐小姐尚未婚配待字闺中,如此在军中抛头露面……” 愤愤之语尚未道尽就被沐青柠打断,只听她怒喝一声道:“沐家如何轮不到你一个奴婢说三道四,少啰嗦。我要见风九幽,今天见不到她我绝不会离开。” 见第一面时若兰就看她不顺眼,现在看着她张狂的样子,愈发觉得刺眼。不过,尚未等她还口,账内的风九幽就开了口,只听她道:“若兰,进来!” 闻声,若兰狠狠的瞪了沐青柠一眼,冷哼一声后就转身进到了军帐内。 若兰一走,陌离就更加的郁闷了,看着跪在地上死活不肯起身的沐槿道:“看在小五的面子上,今天之事到此为止。你带着她赶紧离开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说完,陌离转身就朝帐内走去了。 到这里不久骆子书就有些后悔带他们来了,一见陌离似乎真的恼了,他便道:“木已成舟,沐姑娘又何必如此。沐小侯爷,我说句不该说的话,沐家满门忠烈,你们做儿孙的实不该做出这等有辱家门之事来。” 沐槿没有回答他,也没有说话,因为在来之前他就知道此事不妥,可他耐不住妹妹的闹腾,以致于闹到了这步田地。 风九幽不见,陌离又是这个态度,再闹下去也是自己没脸,也是令沐府蒙羞。沐槿站起身向骆子书抱拳一礼,然后提起沐青柠就走。 沐青柠不肯,性子刚烈的她被人如此羞辱奚落也十分不甘,摆脱沐槿钳制的同时她冲向了军帐。飞雪和凌月一直守在门口,见她奔来,飞雪毫不犹豫的就持剑挡住了她的去路。 沐槿自幼随老侯爷习武,武功不差,一见飞雪拦住她,二话不说就开打。 飞雪沉着冷静,招式沉稳狠辣,沐青柠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以致于十招未过她就被飞雪给一脚踢飞了。 到底是亲兄妹,到底是打从心底里疼爱,沐槿一看妹妹被踢飞,马上就冲过去接住了她。 由于平常跟沐青柠过招的大多都是侯府的人,即使是军中兵将看她是女子也会让三分。所以,沐青柠长这么大还没有输的如此狼狈过,且,十招都没有走过她就被踢飞了。 自尊心受伤,怒火滔天,沐青柠一把推开沐槿说:“你敢踢我,我砍了你的腿。” 飞雪如她的名字一样冰冷沉静,面对沐青柠的狠话以及挑衅她嘴巴都没有张一下。直接拉开架势就让她来,至于砍掉她的腿,那就要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堂堂侯府贵女被一个奴婢如此轻视,沐青柠气的头都要炸了。二话不说抽出腰间挂着的铁锁链就对着飞雪抽了过去。 第2121章 未婚妻找上门四 飞雪乃是江湖侠女,根本不将沐青柠的身份放在眼里。见她挥链而至,她一抬手就把链子给牢牢的抓在了手里,然后用力一扯就将她拉到了面前,抬腿一踢她又再次飞了出去。 沐青柠没有想到飞雪的速度会那么快,也没有想到她的力气会那么大,更没有想到自己连她的身都没有近就又飞了出去。心中气恼万般不甘,强稳住身形之后,沐青柠大喝一声道:“暗卫何在,给我卸了她的腿。” 一二再再二三的被踢,沐青柠的自尊心遭受到了严重的打击。知道自己打不过她,完全不是她的对手,她想起了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保护的暗卫。 但凡是名门望族,但凡是有些家底的,就没有那个府中是不养暗卫的。忠勇侯府人口不多却也有百年基业,所以,养些暗卫很正常。再加上沐青柠侯府嫡女的身份,更是无可厚非,众人也没有一个吃惊。 声落人现,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现了身,似所有的暗卫一样,他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从头到脚除了一双眼睛外都黑漆漆的一片。 暗卫刚刚现身就被沐槿给呵斥住,正准备以强硬的手段把沐青柠带走,若兰就再次从军帐里走了出来。示意飞雪收起剑,她向前走了两步说:“沐小姐要是还想见郡主就最好消停点,这儿不是昌隆,更不是忠勇侯府,容不得你撒野。飞雪刚刚只是把你踢出去而已,若动起真格的来,别说是你了,就是沐小侯爷也未必能讨到半点好处。所以,我奉劝二位安生点,不要逼我等出杀招。” 语毕,若兰用刀子一般的眼神狠狠的剜了沐青柠一眼。 冷哼一声扭头看向骆子书,若兰继而又道:“骆将军,麻烦你先带他们下去用饭,等郡主用过了饭,喝过了药,在会客的帐篷中见他们,到时麻烦骆将军引他们过去。” 骆子书见风九幽竟然答应了没有再说什么,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后,他就来到了沐槿的面前。张口道:“二位赶路也累了,现下也到了吃饭的时候,不如先随我前去用饭吧。” 突如其来的转变令人始料不及,沐槿看向若兰的眼神满是复杂之色。他了解风九幽,知道她素来说一不二,刚刚决定不见,这会儿又突然改变了主意,似乎不像是她的作风。但好不容易等到她答应,他也不可能就这么走了,最主要的是妹妹没有见到她,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其实,沐槿最怕的不是妹妹闹腾,而是怕她一个人偷偷跑掉。沐家儿郎大多战死沙场,到了他这一代就只剩下他们兄妹两个。万一有个好歹,忠勇侯府不但绝后,老侯爷也会再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最主要的是无人赡养,无人陪位。他身为长孙,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妹妹胡闹下去。 这也是他为什么冒那么大的风险带她来见风九幽的原因,他希望她死心,他希望此行能断了她的念想。 沐青柠不愿意走,沐槿只有答应,牢牢的抓住她的胳膊,不让她再乱来,然后他对骆子书十分客气的说:“既如此,那就有劳骆将军了!” 同是天涯痴情人,知道爱而不得的痛苦,骆子书对沐青柠倒是有三分怜悯。这也是他为什么明知道会惹恼陌离却答应带他们过来的原因。同样客气,骆子书微微一笑道:“小侯爷客气了,二位请随我来吧!” 语毕,骆子书抬步就走,沐槿拽着沐青柠紧随其后。 或许是见哥哥真的怒了,又或许是把若兰的话听进了心中。考虑到自己以及哥哥的安危沐青柠没有再闹腾,也没有再挣扎,默不作声的就跟着骆子书先去吃饭了。尽管此时此刻她一点胃口也没有。 一行人走了之后若兰就命飞雪去厨房端饭、端药,然后自己则又重新进了军帐。看风九幽已经洗漱完毕,她上前道:“小姐,按照你的吩咐已经让他们跟着骆将军下去用饭了,一会儿可是真的去见他们?”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岂能一会儿的功夫就反悔。更何况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能因为我而让忠勇侯府对皇上和皇祖母心生怨怼。”坐起身,掀开被子,风九幽欲要下床说:“既要见人,总不能这个样子,你扶我起来更衣梳妆吧。” 话音未落,陌离就扶住了她,并且道:“你身体虚弱,坐都坐不住,那能去见他们。而且外面那么冷,万一再冻着了。你别管了,我一会儿就让人送他们离开。” 要不是考虑到尚宇浩的利益,要不是考虑到忠勇侯的男丁皆世代死于战场。陌离早就把他们赶走了,也绝不容沐青柠在这里如此闹腾。 风九幽知道他担心自己的身体,微微一笑道:“躺了几天我这骨头都要软了,起来走走也好。再说,我又不费什么神,只听听她要说什么就行了。之前在昌隆时沐小侯爷对我不错,即使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也该见一见,况且他现在还领着兵呢。闹僵了对小五不好不说,就是对你也不太好。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眉头深锁,陌离拉了拉她身上的披风说:“沐家世代忠良,沐槿对小五一向忠心,闹僵了也无所谓。更何况这事本身又不怪你,是因我而起,我与她又没有真的订下婚约。她这般揪着不放,只会自取其辱,你别理她就是了。” 说起婚约一事陌离心中就一阵阵的烦躁,当初都跟沐青柠说清楚了,也拒绝了,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而且,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她几回,也没有跟她说过几句话,说一见钟情非卿不嫁真是太荒唐了,也太可笑了。 风九幽倒是不想理,可人家都打上门了,她焉有躲着不见的道理。况且,这事要是传扬出去,她岂不是真的成了抢别人夫婿心虚的狐狸精? 三人成虎流言如刀,她可不想因为此事而被人说三道四,更不想让沐青柠继续这样下去。 第2122章 未婚妻找上门五 将门虎女英姿飒爽,虽然恣意张狂却到底是忠勇之后,再加上上一世老侯爷晚年凄凉,风九幽着实于心不忍。当然,这里面还有沐小侯爷的情分在,还关系到尚宇浩与沐家的君臣之恩。 以致于她即使远嫁东凉,此生将再无可能回去,但皇太后的疼爱以及相护之情不能忘,她是公主之女的事实也无法改变。所以,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她都不能不见沐青柠,且还是在沐小侯爷百般相求的情况下。 主动伸手握住陌离的手,风九幽依偎在他的肩头说:“见一面又不会少块肉,你就依了我吧。你放心,这一次我会跟她说清楚,让她死了这份心,以后也省得她再闹腾了。” 家宅不宁,别说是老侯爷,就是沐槿这个小侯爷恐怕也无心领兵。他现在是尚宇浩的左右手,到时候真的出了事,倒霉的还是老百姓,吃亏的还是尚宇浩和皇太后。几十万兵马,一旦被人钻了空子,轻者军心不稳,重者动摇江山,更何况尚宇浩现在本就帝位不稳。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陌离还能再说什么呢。特别是想到先前沐槿给自己下跪时说的那些哀求之语,他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腿,有些无奈的言道:“说起来都是我不好,当初……” “当初你才多大,那里做的了主。再说,贵妃娘娘尚且阻止不了,你又能如何。好了,别想太多了,不过是见一面而已,她又不能把我吃了,你就别想太多了。”说话间兰芝和飞雪端着饭菜走了进来,风九幽抬手轻轻的拍了一下陌离的手,然后示意若兰帮自己更衣梳妆。 见她一脸坚持非见不可陌离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坐到饭桌前,拿起筷子说:“那我一会儿陪你去,免得她伤着你了。” 从刚刚飞雪动手的情形来看,陌离知道沐青柠心中存有怨气,并且这怨气还不浅。风九幽不能再动武,别人跟着他又不放心,索性还是自己跟着走一趟吧。 坐在铜镜前,风九幽摸了摸自己愈来愈尖的下巴,满脸憔悴的说:“不用,你且去忙你的,有若兰她们陪着我去,谁能伤的到我。再说,她死活闹着要见我,无非是你们俩的事,你在,反倒是不方便说了。而且,你听了也尴尬,倒不如不去的好。” 直接端起碗喝了两口热汤,陌离想想倒也是,不过听到“你们俩”觉得很别扭。回头看向风九幽一脸郑重其事的说:“她是她,我是我,我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可能有,你不许拿话打趣我。” 对于沐青柠这个人,陌离称不上讨厌,也谈不上喜欢,跟陌生人一样。不过,她今天跑到这里来闹的举动着实令他有些气恼,有些烦躁。心中不喜,连带着沐槿也遭了殃,从前对他的几分欣赏立时荡然无存。 风九幽透过铜镜看他,见他板着一张脸甚是不悦,连连应道:“好,好,好,不是你们俩,是她,是她行了吧?” 满意的点了点头,陌离收回了视线,放下手中端着的碗,他道:“正好今天有人送消息过来,我一会儿去见见,差不多你见完她我也该回来了,到时我去那边接你。” 风九幽知道他这是答应了,拿起一根宝蓝石簪子对着铜镜比了比说:“好,那我可等着你来接啦。” 回头陌离又看了她一眼,见她手中拿着的簪子甚是好看,也从来没有见她戴过,笑着道:“这簪子好看,今儿就戴着吧。” 认识风九幽这么久,平常很少见她刻意打扮,像这么耀眼的宝石簪子她更是很少佩戴,而他也很少看见。 虽然沐青柠根本就算不上情敌,但到底也不能失了身份。最主要的是她现在脸上毫无血色,倘若不擦点胭脂稍微装扮一下,那白着一张脸出去可是要把人给吓坏了。 原本只是拿出来看看好不好看,风九幽见陌离颇为喜欢,便道:“行,戴着吧,反正上面的宝石也不多,只戴一支簪也不沉。” 若兰难得见她愿意戴这些东西,赶紧给她梳头说:“一支簪那成,怎么的也要好事成双,小姐不如再挑一支吧。” 说话间若兰赶紧把另一个首饰匣子给打开了,然后放好任风九幽挑选。 这是陌离在北国之都的时候命人拿来的,都是给风九幽置办的头面,也是送给她的礼物。风九幽嫌重,压的头疼,看过一回就再也没有打开过。正好今天有兴致,若兰赶紧拿了出来。 不想扫了陌离的兴致,风九幽又挑了一支簪子,一对耳环,放到桌子上说:“就这些吧,再多就太重了,我怕一会儿脖子疼。” “好,那我现在给小姐戴上。”说着,若兰就率先拿起了耳环,一边一个帮风九幽戴好。 很快,梳妆完毕,风九幽开始更衣。挑的不是平日里她常穿的素色衣衫,而是一套粉色桃花暗纹的衣服。本就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再加上肤色白皙,风九幽这一穿戴倒是精神了不少。不过,有些深陷的眼窝还是彰显着憔悴之色。 几乎从来没有看到过她穿这么娇嫩的颜色,陌离看的移不开眼。浅然淡笑道:“果然是我眼光好,这颜色你穿着真好看。若兰,再去把那件白色狐裘拿来给夫人披上。” 若兰也很惊艳,连声道好。不过,还未等她去拿,风九幽就道:“一会儿再披吧,我们先吃饭!” 说着,她在兰芝的搀扶下来到了桌子前。 陌离扶着她坐好,递上筷子道:“好,先吃饭,等吃了饭我送你过去。” 话音未落,凌月的声音就从帐外传来,只听他道:“启禀殿下,东西拿来了,可是现在送进来?” “嗯,送进来吧!”语毕,陌离夹了些菜放到风九幽的碗中,然后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看着她说:“给你准备了一件特别的礼物,一会儿拿进来你看看可还喜欢?” 第2123章 未婚妻找上门六 正说着凌月就走了进来,推着一辆做工精致的轮车到风九幽面前,献宝似的说:“启禀郡主,这是殿下专门命人为你特制的轮车,方便你出入用的。” 心中一怔,满脸错愕,风九幽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特意给我做的?” 因为想给她一个惊喜,之前没有透漏一丝风声,也没有跟她提过轮车的事。以致于陌离看着她现在的样子心中十分欢喜,觉得自己送了这么多次礼物,总算是送对了一回她喜欢的。 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陌离满脸笑意的回答说:“嗯,我之前听若兰说血骨融合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再加上你身子虚弱绵软无力,走路很是吃力,我就想到了子书从前腿脚不便一直坐着的轮车。找他问了一下,他知道是给你做的马上就写了信回去,让给他做轮车的工匠给重新做了一辆。这不,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做好了。子书说了,这个轮车看着跟他从前用的差不多,其实要轻便很多,而且两边的扶手上都藏了暗器,底下还有两个暗格。下面也可以放东西,以后你出去买东西还省得提了。” 说着期待已久亲自画图改的轮车,陌离滔滔不绝,自始至终脸上都带着笑意。 风九幽很高兴,尽管她之前也想到了要做一辆轮车代步,但没想到他会这么细心,并且提前做好了。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心中十分喜欢,她道:“是不错,有了这轮车我不但能随时出去逛逛还省得劳烦若兰抱来抱去了。只让她们推着我就行了,真好,这礼物我喜欢。” 明知道她喜欢,真的听在耳中还是分外开心,陌离站起身拿过凌月抱着的棉垫说:“不止做了轮车,还订做了棉垫和靠垫,都是你喜欢的颜色。我怕你坐在上面硌得慌,特意让她们放了很多棉花进去。你坐上去试试看舒服不舒服,要是不舒服我再让她们改,或者是重新换。” 跟风九幽在一起以后陌离就知道她不喜欢别人碰触,即使是靠太近也不行,尤其是不熟悉的人。所以,考虑到她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出行不便,他才特意做了这辆轮车。再加上他回到东凉以后要开始上朝听政,怕是不能常常陪在她身边。一直让若兰抱来抱去也十分不便,最主要的是时间长了她也会不喜欢。故,一举多得! 放好垫子,若兰扶着风九幽走到了轮车前,伸手摸了摸,她一脸幸福的说:“这么厚的棉垫看着就暖和,不试也知道很舒服。” 语毕,她慢慢的坐了上去。 若兰见她是真的喜欢,开口道:“还是姑爷细心,我们这么多人都没有想到这茬。论体贴,姑爷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论对小姐之心,那姑爷更是首当其冲。”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为了让风九幽更高兴,为了讨好陌离,若兰也学会了花言巧语。 一句句姑爷叫的陌离心花怒放,他等风九幽坐下以后直接蹲下身看着风九幽,满脸期待的问道:“感觉怎么样,会不会太软?” 坐好,往后靠了靠,风九幽仔细的感觉了一下说:“不会,挺好的,我喜欢软软的。不过这新棉花还真是暖和,坐上去特别软和,你要不要上来坐坐?” 陌离看她甚是满意,笑呵呵的说:“实不相瞒,一收到这东西我就赶紧坐了坐。软硬度刚好合适,坐着挺舒服的。” 言至此陌离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猛地看向凌月说:“还有盖在腿上的小被子呢,你忘记拿了?” “啊,哦……”猛地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凌月恍然大悟的说:“哎呀你看我这猪脑子,还真是给忘了,我这就去拿,这就去拿。” 言罢,凌月转身就走,急匆匆的就回去拿小被子了。 完全没有想到还有小被子,风九幽觉得陌离真是太细心了。来回的摸了摸扶手,她道:“我这有两块上好的皮子,让若兰她们稍微改一改,出去的时候盖在腿上正合适。” “那感情好,皮子不但比被子暖和,也轻便,带出去也好看。”说完,陌离扭头看向若兰吩咐道:“这两天有空就赶紧改出来,正好路上用。” 若兰点头答应说:“好,等晚点我就去找出来改,只是拿来盖腿费不了什么事,修剪锁边再加点流苏在上面,很快的。” 陌离笑了笑未再言语,风九幽坐了一会儿就站了起来。想着一会儿还要去见沐青柠,她扶着陌离的胳膊就催促他去吃饭。 两人吃饭素来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再加上陌离差不多已经吃饱了。不是给风九幽喂汤就是给她喂饭,若兰站在一边看的脸都红了,觉得他们两个人的感情真是太好了。 风九幽虽然浑身无力却也不是不能吃饭,但见他甚是高兴,特别愿意给她喂饭,倒也没有拒绝。乖乖的张口,慢慢的咀嚼吞咽,一口一口吃的特别认真。 饭量不大,胃口不好,风九幽没吃多少就吃不下了。兰芝把药端过来,她一饮而尽,拿了粒蜜饯放进口中就坐到了轮车上。 披上披风,双手捧着暖手炉,陌离又把凌月拿来的小被子给她盖在身上,然后推着她就高高兴兴的走了。小巧精致的轮车十分轻便,也很方便,风九幽靠在靠垫上倒没有觉得多费力。 若兰飞雪紧随其后,一行人还未走到会客的军帐前就看到在外等候的骆子书。陌离不愿意再见沐氏兄妹,停下脚步道:“我有事问子书,让若兰推着你进去吧。不要说太久,我一会儿就来接你。” 风九幽点点头:“知道了,你们有事就忙去吧,这儿有飞雪和若兰就行了。” 陌离没说话,转头看向若兰吩咐道:“交给你了,不要让她说太久,坐久了会不舒服。” “是,姑爷,保证完成任务,一定不让小姐多说。”调皮的眨了一下眼睛,若兰推着风九幽就走了。陌离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吩咐凌月也跟着进去以后又对飞雪嘱咐了几句。 第2124章 入三皇子府 看着陌离近似啰嗦的爱护以及保护,骆子书有些无语,觉得他对风九幽也太紧张了些。这架势知道的是去见沐氏兄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去见老虎呢。 实在是忍不住,骆子书张口调侃道:“殿下未必也太紧张了,不说若兰她们的武功如何,就单单只说这周围的兵马,郡主此番进去就不会有任何事。况且,沐姑娘一心相求只为殿下,那可能会对郡主动手。郡主现在可是殿下的心头肉,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怎么样。所以,殿下就且把心放到肚子里吧,绝对不会有事的。” 不相信凌月,不相信沐槿和若兰,却是相信飞雪的。尤其是她刚刚那两脚,踢的干脆利索毫不留情,沐青柠是没有再冲上去,要是再冲上去,保不准就被踢死了。 从前只以为风九幽身边只有一个扶苏是冷血无情心狠手辣的,那想到飞雪一介女流也是辣手摧花,丝毫的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那冷若冰霜的脸看着就瘆人,也难怪暗卫现身以后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了。 其实,相比于飞雪骆子书还是更相信风九幽,她虽然对身边的人都很不错,平常也无害似的。但对外人,尤其是敌人,那绝对称得上是残酷无情。所以,沐青柠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别说是一脚了,估计她随便一出手就把她给废了。故,完全没必要担心,要担心也该是沐氏兄妹担心才对。 闻声扭头陌离淡淡的扫了一眼骆子书,不怒自威道:“论武功我自然是不担心,而且沐槿还在里面呢,他再怎么宠妹妹,也绝不会看着她白白送死。更何况真的惹恼了九儿,只怕倒霉的不只是他们俩,整个沐家都不会好过。沐槿是聪明人,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响鼓不用重锤敲,跟聪明人打交道根本无需言明,而忠勇侯府的小侯爷自然清楚那头重,那头轻。取舍是他常做的事情,儿女私情相较于家族利益那真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眼珠子转动,灵光乍现,骆子书脱口而出道:“殿下是怕她乱说话惹郡主生气?” 这话明明是在问陌离,语气中却透着肯定。显然,骆子书知道了陌离的顾虑,也猜到了他的担心。 意外的,陌离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看着关上门的军帐,他若有所思的说:“京城来人了,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禀报,你随我一起去听听吧。” 语毕,陌离带着百里以及其他两个护卫离开了。 骆子书知道京城来了人,但却没有听说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他三五不时的就会收到京城那边的消息,也没有听说发生什么事,一时间不免有些好奇,抬腿迈步马上就跟了上去。 专门会客的军帐内,沐氏兄妹早已等候多时,见风九幽进来,沐槿率先起身行礼道:“参见郡主!” 风九幽坐在轮车上盯着沐槿看了一会儿,见他行礼时一如从前那般恭敬,她移开目光看向沐青柠。 情敌相见本就分外眼红,更何况沐青柠一直认为自己并不比风九幽差。相反,她认为自己不管是家世还是性情都是与陌离最为相配的,以致于她根本就不愿意给风九幽行礼,觉得那样低她一等。 风九幽素来不重这些虚礼,倒也不太在意,示意若兰把自己推到主位旁边去,她就未再出声。 若兰实在见不得沐青柠有求于人还十分嚣张的模样,一脸严肃的讥讽道:“听闻京城贵女世家子弟大多很小就开始学规矩,也十分重视规矩。忠勇侯府家风极严,沐姑娘又是侯府嫡女,该不会是从来都没有学过规矩吧?” 尊卑有别,长幼有序,这话虽然是故意找茬却硬是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心中一禀,突然一怔,沐槿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妹妹,见她真的没有给风九幽行礼便伸手拽了拽她。 兄妹二人一起长大,沐青柠岂会不知哥哥的意思,只是她不愿意给风九幽行礼。所以,一下甩开他的手就扭头看向一边,索性视而不见。 眉头深锁几乎能夹死苍蝇,沐槿心中颇为恼火,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妹妹会如此不懂事。再怎么说风九幽也是昌隆国的无忧郡主,是皇上的亲表姐,身份地位皆在他二人之人,不管怎么说都应该行礼。 再次伸手拽了拽她,沐青柠依旧是无动于衷。不但无动于衷还向旁边退了两步,无声的告诉沐槿:我不要给她行礼,我不要! 想起在昌隆时跟沐槿的关系还可以,风九幽没有为难他,加上她对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素来不在乎,也懒得和沐青柠计较,便道:“朝局不稳,小五忧心,老侯爷牵挂,你不奉旨快马加鞭的赶回去,这会儿跑到这里来所谓何事?” 由于上一世当过皇后,上过战场,领过兵,做过将,风九幽身上气势十足。本是风轻云淡的语气听在沐槿的耳中却是如临大敌,尤其是那句小五,叫的他心惊胆战,也恍然间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不敢有半个字的隐瞒,更不敢拿原先唬弄骆子书的话来回禀风九幽。沐槿据实以禀道:“末将不敢违抗圣旨,却也不敢欺瞒郡主。实在是家妹……” 话未说完就被沐青柠打断,只见她一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样子说:“此事与我哥无关,是我求着他来的。风……郡主,我想跟你去东凉,入三皇子府,以陪嫁宫女的身份。” 义正言辞,脸上无笑,沐青柠就像是在吩咐自己的奴婢一样,说的理所当然。 风九幽一听便笑了,丝毫不惊讶的问道:“这是哀求还是商量,亦或者是通知?” 原以为当初的婚约不过是一句戏言,不过是大人们的一厢情愿,不曾想沐青柠却是如此的认真。去东凉入三皇子府,且还是以陪嫁宫女的身份,她还真是自轻自贱,想的也挺美的。 沐青柠尚未回答,沐槿就大吃一惊,猛地站起身道:“胡闹,你怎么能去东凉,你是疯了吗?沐青柠,你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你说只是见郡主一面,只是见王爷一面而已。现在怎么突然间要去东凉了,而且还是以陪嫁宫女的身份,你知道陪嫁宫女意味着什么吗?” 一生气,连名带姓的就叫了出来。不过,沐槿完全没有注意到,因为此时此刻他真的是太生气,太生气了! 骤然转头,沐青柠想也不想的就回答说:“我知道意味着什么,可那又怎么样,不过是……” 啪的一声响,沐槿的巴掌就狠狠的落在了沐青柠的脸上。 第2125章 自轻自贱 尽管父母早亡,家中只有一个爷爷和一个哥哥,沐青柠从小到大却也没有受过什么委屈。相反,因为爹娘早死,沐老侯爷对她更加疼爱,而沐槿这个兄长亦是对她处处关心,处处相让。这也是他违抗圣旨、放下身段陪着她来这里的原因,这也是他为什么给陌离下跪的原因。所以,这一巴掌下去直接就把她给打懵了,打愣住了。 满目不敢置信,沐青柠几乎是震惊的看着沐槿,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动手打她。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在她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他一定是疯了,一定是疯了才会这么对她。 虽然这一巴掌是沐槿自己挥出去的,可此时此刻他却是比挨打的沐青柠还要吃惊,还要震惊。他甚至是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竟然打了她,而且出手极重。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沐青柠的半边脸就肿了起来,并且肿的老高,脸上也留下了显而易见的五指印。 吃惊不过一瞬间,瞬间之后沐槿就愈发的后悔了。但是打都已经打了,再后悔也没有什么用,最主要的是他现在不可能道歉,也不可能说什么话来安慰她,要不然这一巴掌就白打了。 片刻思索眸光一闪,沐槿厉声言道:“看来别人说的一点也没有错,都是我和爷爷把你惯坏了。惯的你连沐家的家训都忘记了,惯的你连父母的死都忘记了。沐青柠,你要还是沐家的女儿就不要再说什么去东凉的话,你要是心中还有爷爷,还有父母,还有我,就老老实实的给郡主行礼道歉。” 沐家出武将,世代忠良,精忠报国,皆以死在战场上为荣。而沐家男子但凡成年者皆要上战场,这虽然是不成文的规定,沐家却世世代代都遵守着。 “凭什么,我凭什么给她行礼,我做错了什么要跟她道歉?”心中怒火翻腾,犹如海上巨浪,沐青柠说着说着就吼了起来。死死的瞪着风九幽,倔强的不让眼中的泪水落下来。 由于沐槿生的清秀像个书生,风九幽也没有料到他会出手打人,且打的还是他的亲妹妹,以致于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她方才回神。 不以为意轻轻的挑了一下眉头,风九幽面无表情的看着沐青柠。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如今看来这话放在美人身上也是一样的。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这般痴心不悔甚至是自轻自贱又能得到什么呢,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因为清楚的知道陌离不喜欢她,即使为奴为婢也不会多看她一眼。风九幽丝毫不惧她杀人般的目光,反倒是有些可怜她。还有沐槿,记得初见时他是和尚宇浩一样骄傲的男人,但因为妹妹,他今天在自己面前注定是要丢尽脸面了。 察觉到风九幽的目光,沐槿下意识的看向她,见她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他马上就收回了视线。 看着自己唯一的妹妹,沐槿一脸的失望,张口回答说:“她是先帝亲封的郡主,是乐平公主唯一的女儿。别说是你,就是爷爷见了她都要行礼,你又有何资格不行礼?至于道歉,你心中自明,我要是知道你死闹活闹的要见郡主为的是以陪嫁宫女的身份去东凉,我绝不会带你来。非但不会带你来还会把你绑起来,永远不准你踏入东凉国一步。” 身为沐家儿郎,沐槿身上有沐家祖先的风骨,骨子里有着只属于他们的骄傲。有些事能低头,有些事却是半分也不能相让。更何况沐青柠这么做不光是抛弃了他和爷爷,还抛弃了整个家族,抛弃了姓名。 挨了一巴掌的沐青柠本就十分伤心,一听完沐槿的话,她就更难受了。泪水蓄满眼眶,她再也忍不住了,声泪俱下道:“你还是我哥吗,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不过是喜欢他而已,我不过是想嫁给他而已,你为什么就不肯帮着我。她有什么好,值得你百般维护,你喜欢她……” “住嘴!”怒吼一声沐槿马上给风九幽行礼,然后请罪道:“家妹染疾神志不清胡言乱语,还请郡主见谅。我这就带她回去……” “我不回去,我没有胡言乱语,更没有神志不清。我要去东凉,我要跟陌离在一起,即使为奴为婢我也要跟他在一起。我要一辈子跟他在一起!”一着急,沐青柠就破了声。尤其是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特别尖细,听着令人很不舒服,就跟猫抓似的。 一语惊四座,听的沐槿喉头一哽差点没有晕过去。一直以来都知道妹妹大胆,却不曾想她会如此不知羞耻的说出这些话来,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显然她连女儿家的名誉都不顾了。 不知道她还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沐槿突然起身趁其不备就点了她的穴道。还有哑穴,然后再次向风九幽请罪说:“家妹神志不清还请郡主不要怪罪,皇上已经召末将回京,末将现在就马上离开。至于为何延期归去,等见了皇上末将会请罪,绝……” “我相信你绝不会欺瞒!起来吧,我有几句话想跟令妹说,说完你再带她离开吧。”把自己的手递给若兰,风九幽在她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几步走到沐青柠面前,她淡淡的说:“我知道情关难过心不由己,你也不想这样,但你到底是侯府嫡女,是老侯爷唯一的孙女,你不该总想着自己。人这一生不可能事事顺遂,更不可能十全十美,换句话说你就是给陌离做奴婢也要看他愿不愿意。他不愿意,我就算是让你进了三皇子府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让你更加伤心更加难过罢了。” 心中叹息,风九幽觉得自己有些残忍,毕竟她能清楚的感觉到沐青柠是真的喜欢陌离,真的想要嫁给他的。 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沐青柠却是没有再激动。她死死的瞪着风九幽,眼泪似决堤的黄河水一样奔腾不息连绵不绝。 第2126章 抛弃侯府嫡女的身份 爱,不分贵贱,更不分人,也没有什么先来后到,喜欢了就是喜欢了,爱就是爱了,仅此而已! 沐槿虽然打了沐青柠却到底是还心疼她的,见她泪流不止,他心里针扎似的难受。想说些什么安慰她,想叫她不要哭,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启齿,又不知该如何劝慰。 其实,他和沐青柠一样爱而不得,也清楚的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只是沐青柠比他勇敢,她敢毫无顾忌的告诉陌离向他表明心迹,他却是没有那个勇气。 不是不敢,而是他清楚的知道风九幽不会喜欢他,即使没有陌离也不会跟他在一起。所以,他不愿意说,更不愿意给她添麻烦。相反,比着告白他更愿意把这份心意压在心底,只盼着她事事顺心越来越好就够了。 扭头看向沐槿,见他脸色铁青眼中却尽是不忍与心疼之色,风九幽又道:“记得我初见你们兄妹之时,你哥哥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你英姿飒爽恣意张狂。但现在你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再看看你哥哥是什么样。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他为了你不止给陌离下跪,甚至是一再的向我请罪。” 说到这儿风九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苦涩一笑道:“其实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你虽然父母早逝却有爷爷和哥哥疼爱。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再胡闹,总有人跟在你后面收拾残局,收拾烂摊子。而他们也不会真的怪你,顶多是关心的斥责你两句而已。我不同,我没有兄弟姐妹,唯一的父亲也对我十分不喜。自我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待在雪山之巅,倘若不是我师父和师娘从中周旋,或许他这一生都不会接我回家。回京之后发生的那些事相信你也有所耳闻,相比之下你真的比我幸福多了。” 这时,飞雪担心她站久了受不住,把轮车推了过来,张口道:“主子,坐下说吧!” 腿软无力,风九幽依言而行坐下了,然后接着又说道:“我师娘跟我说做人要知足,要惜福。你哥哥,还有你爷爷,他们都这般疼你是你的福气,你身为他们的亲人也该疼疼他们,让他们少操点心。尤其是你爷爷到了这把年纪,身上病痛不断,你更应该承欢膝下好好的孝顺他。” 不知那句话触动了沐槿的心,他噗通一声就给风九幽跪下了。喉头哽咽,声音沙哑,发自肺腑的说道:“郡主,谢谢你,末将代末将的爷爷谢谢你!” 微微一笑风九幽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那里当得你的谢,地上冷,起来吧!” 语毕,风九幽又再次看向沐青柠说:“太皇太后下旨选后选妃,你身为侯府嫡女自是跑不掉的,况且你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你这般偷跑出来甚至是要去东凉为奴为婢,抛弃侯府嫡女的身份,可有想过你爷爷?沐家满门忠烈,虽不用沐家女子入宫换取荣华富贵,可抗旨不尊却是灭九族的大罪。你或许觉得你哥哥与皇上关系好,纵然知道你故意逃开选妃也不会怎么样。再者还有你们沐家世代累累的战功在那里,想来也不会怎么样。但你有没有想过伴君如伴虎,朝中那么多大臣看着呢,他们会怎么样?你一意狐行又置沐府上下于何地?” 说着说着风九幽突然间有些生气,她觉得沐青柠现在这个样子其实跟沐老侯爷脱不了关系。他若不纵容,若从小就严加管教,沐青柠今天不敢跑到这里,更不会让沐槿这般为难和生气。 哑穴被点住,沐青柠无法回答风九幽的问题,也不能说话,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把她说的话听进去。相反,她泪如泉涌,心中委屈,看着跪倒在地上的哥哥她心中也隐隐有些后悔了起来。 阅人无数,风九幽很快就从她的双眼中看出了悔意。示意若兰给她解开穴道说:“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听不听在你,以后的路怎么走也由你自己选择。如果你执意抛弃侯府嫡女的身份去陌离府上为奴为婢,我可以替你做主,不但达成你的心愿也绝不会让你哥哥绑你。至于老侯爷那边你也大可以放心,有太皇太后跟他说,相信他不敢暗地里把你抓回去的。” 对于一向疼爱自己的皇祖母,风九幽特别的有把握,更何况路是沐青柠自己选的,也没人逼她,谁也不能说什么。 穴道刚刚被解开,沐青柠就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泪如雨下似晴天一声霹雳,又似那霜打的茄子一样再无先前嚣张的模样。 风九幽原以为她总会说些什么,那想到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她吭声。沐槿也不知在想什么,一直低着头跪在地上,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 军帐中没有笼火盆,待久了感觉身上很冷,风九幽不愿意再待下去便对沐槿说:“心疼妹妹没有错,但凡事都该有个度。沐姑娘已经成年,你纵然是他的哥哥也不能再替她决定什么。更何况这还是关乎她一辈子的大事,你更应该尊重她的选择。延误归期一事我会写信给小五说明,不会怪罪到你的头上,只许一次,下不为例。选后选妃是太皇太后下旨,沐姑娘不愿意参加,我会跟皇祖母说。皇祖母圣明,绝不会怪罪沐府,但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等她跟我去东凉以后,你们就对外宣布她病逝吧。我会另外给她安排一个身份,以后这世上将再也没有侯府嫡女沐青柠,有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奴婢。” 话音未落沐槿就猛然间抬起了头,直直的盯着沐青柠看了好一会儿说:“沐家的女儿断没有为奴为婢的,如此安排甚好,也不会辱了沐家门楣,更不会令祖宗蒙羞,他日到了地府见了爹娘……” 大喝一声被沐青柠打断,只听她道:“哥,别说了,别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呜呜……” 再也忍不住,再也听不下去,再也受不了,沐青柠放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第2127章 抛弃侯府嫡女的身份二 心如刀绞,沐槿脸上却是没有显露半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沐青柠,一字一句的说道:“为什么不说,你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要抛弃爷爷和我,抛弃出身姓名,难道还怕我到了地府跟爹娘说吗?” 提起已故的父母,沐槿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与此同时也满心的愧疚。 身为长子,身为沐府的小侯爷,他不但没有照顾好爷爷,也没有照顾好妹妹。要不是他一直宠着惯着,一再的纵容她任意妄为,她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更不会说要抛弃整个沐府。 “没有,我没有要抛下你们,我不是……哥……呜呜……哥……”事实胜于雄辩,沐青柠不知如何反驳,更不知如何解释。 她喜欢陌离,她想嫁他为妻,她想守着他,她想伴着他,仅此而已。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想过要抛弃姓名,抛弃出身,撇下年迈的爷爷和一直疼爱她的哥哥。 自古忠孝两难全,放在爱情和亲情上亦是如此。沐槿相信妹妹没有这样想过,但是她却这样做了,而且正在逼他做选择。 万般心疼,脸上却仍旧是无动于衷,沐槿狠心的甩开沐青柠伸来的手,冷着一张脸道:“有没有你自己心中清楚,是与不是对我和爷爷来说已经不再重要。现在摆在你面前的路有两条,你自己选吧。如果你一心一意要到东凉为奴为婢,我明天立刻派人回去报丧。爷爷得知你的死讯纵然伤心却也不会比知道真相更令他难过,而你我就此别过,从此山水不相逢,天涯陌路各安天命,生死再不相干。” 怕自己的心会动摇,会不忍,沐槿说完以后就马上站了起来。目视一旁,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始终都没有落下来。 冷漠而决绝的话语令哭泣中的沐青柠心头一震,她看着自己被哥哥打开的手有些不安,有些难言。忽然间她清楚的意识到哥哥不是在跟她开玩笑,也不是再吓唬她,而是真的不管她了,不要她了! 不,不会的,不会的,哥哥那样疼爱自己,自小什么都让着自己,顺着自己。绝不会丢下自己不管的,还有爷爷,自己是爷爷的心尖尖,再气再恼再恨铁不成钢,也绝不会对自己不管不顾的。 在心中一遍遍的这样告诉自己,安慰自己,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惴惴不安,还是害怕了起来。而随着时间的渐渐消失,那种无以言表的感觉愈来愈多,愈来愈重,就好像是自己一直倚仗、仰仗的东西就要消失不见了一样。 迟迟不言令沐槿心中有了答案,失望到了极点,也伤心到了极点。不过就像是风九幽说的那样,妹妹已经成年,他应该尊重她的决定。 仰头把眼中的泪水尽数逼回去,沐槿再次开了口,只听他道:“既然你以后不再是侯府的嫡女,不再是我的妹妹,那些保护你的暗卫还有你身边的丫鬟就要全部收回。你放心,我会好好孝顺爷爷的,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语毕,沐槿向风九幽行礼道:“事情已经解决,末将不再多留,这就回京复命。今夜之事多谢郡主,以后但凡是能用的到末将的事,但请郡主吩咐,末将定万死不辞。” 看着仿佛一夜间褪去青涩稚嫩长大了的沐槿,风九幽没有推辞,她道:“好,以后若真的需要你帮忙,我定不会与你客气。既然你急着回京复命,我就不留你了,赶紧走吧,路上小心!” “多谢郡主,末将告辞!”说完,沐槿看也没有看一眼沐青柠就离开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风九幽朝若兰打了个眼色,很快她就悄悄的退出了军帐。 沐青柠完全没有想到沐槿就这样走了,并且是真的不再管她,不再要她了。而且,不光是他走了,那些原先暗中保护她的暗卫以及跟她一起来的丫鬟也一并离开了。 心下大骇惊慌不已,快速的站起来她就要追出去:“哥……哥……” 尚未跑到门口风九幽就命冬雪拦住了她,并且直接就把军帐门给关上了。 哐当一声吓了沐青柠一跳,不知道她们要干什么,她神情戒备的看着冬雪道:“让开,我要出去!” 冬雪没有吭声,甚至是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像个门神似的站在哪儿,一动也不动。 知道自己不是冬雪的对手,沐青柠没有似先前那般鲁莽,她回头看向风九幽,厉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快让她走开。” 不怒反笑温柔和熙,风九幽淡淡的看着沐青柠说:“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是,你既然已经选择为奴为婢,那就应该知道身为一个奴婢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以下犯上藐视主子乃是大不敬,冬雪,掌嘴!” 啪啪两声左右开弓,冬雪以最快的速度招呼在了沐青柠的脸上。她的脸本就有半边肿的老高,这两巴掌下去瞬间就对称了。而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的脸就像是发酵的面团,迅速的膨胀了起来。 满目惊诧,沐青柠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似的大吼道:“你敢打我,风九幽,你竟然敢打我……”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笑了,张口讥讽道:“你不过是我的一个奴婢,我为什么不敢打你。别说是打你了,就是我现在下令杀了你,又有谁会管你,又有谁敢说个不字。沐青柠,哦,不,我是主,你是奴,我可以给你赐名。叫什么好呢?不如就猫啊狗的什么叫一叫,反正……” “够了,你给我闭嘴!”到底是侯府的小姐,这一嗓子喊出去差点把站在一旁的凌月给镇住了。 相较于沐青柠,凌月更惧怕风九幽,他原本想着给她求求情,到底是沐小侯爷的妹妹。但一接收到风九幽冰冷的目光,他连忙低下了头,然后眼观鼻,鼻观心,默默的盯着自己的脚尖沉默不语。 风九幽不是凌月,她丝毫没有将沐青柠放在眼里。沉声又道:“胆敢呵斥主子,看来今天不好好的教训一下你,你是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谁了。冬雪,继续掌嘴,我不说停就不许停。” 第2128章 无地自容 冬雪领命,上前一步抓住沐青柠的衣襟就左右开弓,啪啪、啪啪打的甚是响亮,以致于不过两三下的功夫沐青柠的嘴角就流出血来。 沐青柠被打心有不甘,也十分恼怒,可冬雪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的她张不开嘴说话,快的她眼冒金星,头晕目眩,根本不知道如何反抗,也挣脱不了冬雪的钳制。 见了血,风九幽示意冬雪停手,冬雪领命立刻就住了手。沐青柠被打的头昏眼花站都站不住,冬雪那边才松开她的衣襟,她就立时倒下了。 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沐青柠又气又恼又委屈的哭了起来。不过她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顶着一张猪头脸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 看着她满脸屈辱的样子,风九幽不紧不慢不瘟不火的说道:“挨打的滋味如何,是不是很不好受?” 语毕,风九幽拿起自己的暖手炉,示意兰芝推自己过去。 兰芝会意推着她就走,这时,风九幽又道:“不好受你又能如何呢?你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奴婢,命如蝼蚁,我只需动动嘴皮子就可以置你于死地。你再恨,再恼,再怒亦是半点用也没有,而不管是账内之人还是账外之人,都没有人会救你,甚至,没有一个人会为你求情。换句话说,这天下间除了你爷爷和你哥哥以外根本就没有人在乎你的死活,包括陌离,而你离开了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了。” 心中一震,满脸错愕,刚刚还是万般委屈愤怒的沐青柠豁然间醍醐灌顶。恍然大悟抬头看向风九幽,她脱口而出道:“你是故意的?” 微微挑了一下眉头,风九幽嗤笑一声道:“故意?就凭你,你想多了。不过我倒是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的想一想,想清楚了,想明白了。到底是入三皇子府为奴为婢,看人脸色,受人打骂,还是回去做你的侯府嫡女?机会只有一次,你最好慎重考虑。否则,你这一生都休想再出三皇子府。” 言罢,风九幽收回视线对冬雪吩咐道:“你在这儿看着她,等决定了再回去。要是离开就送她出去,要是不愿意离开,那就随便安排个帐篷给她。也无需派人看着,这四周全是东凉国的兵将,凭她这点拳脚功夫也跑不出去。其实,跑出去也没有关系,凭我的身份,就是被欺负了,我也能做主让欺负之人负责。” 最后一句话轻不可闻,听在沐青柠的耳中却是为之一振。她不是少不更事的女孩,自是知道风九幽口中所说的欺负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仍然倔强的不肯低头,也不知那来的信心竟然不相信风九幽敢这么做,只以为她是在吓唬她呢。 冬雪领命,即刻就道:“属下领命!” 风九幽满意的点了点头,淡淡的扫了沐青柠一眼。见她神色未变显然不信,不再多言,命兰芝推自己离开后就真的走了。 凌月是陌离派来保护风九幽的,见她走了,他也马上就跟了上去。路过沐青柠身边时他不由自主的低声说了一句:“强扭的瓜不甜,殿下是不会喜欢你的。” 心头一禀,抬头看向凌月,见他疾步前行,沐青柠面色一沉,眼中闪忽不定。想到陌离之前的态度,想到哥哥的伤心失望,想到爷爷越来越多的白发。她笑了,笑的很大声,很凄凉,很悲伤,听的人后背一凉。 不过笑声并未持续很久,她踉踉跄跄的站起身道:“风九幽,你赢了,我离开!” 摆手示意兰芝停步,风九幽转动轮车回头看向她说:“想好了?” 沐青柠抬步上前,一边凶神恶煞的瞪着她,一边答非所问的说道:“我不会感激你,更不会感谢你。相反,我依旧讨厌你,憎恶你。” 微微勾唇风九幽不以为意,淡淡的说:“我也不怎么喜欢你,尤其是明明没本事还张狂的姿态,更是如跳梁小丑般令人可笑。看在你今夜请我看戏的份上,我就不与你计较了。你哥哥想来还没有走远,你且去吧!” 说完,兰芝调转车头,推着风九幽就离开了。 再一次沐青柠觉得自己被羞辱了,死死的攥紧拳头,气的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切齿痛恨的说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你等着。” 兰芝不愿意让风九幽再跟她多费口舌,免得心情不好,以致于走的很快,沐青柠最后说的话风九幽没有听到。 不过,冬雪却是听到了。第一感觉便是好笑,先不说风九幽医术了得,功夫了得,单单只是容貌性性都是她无法超越的。不,是比都比不上,还谈什么超越,真是可笑! 觉得沐青柠不可理喻,冬雪冷声一笑就离开了,到了账外直接吩咐一个士兵送沐青柠到大门口,她就追着风九幽而去了。 那士兵是骆家军,训练有素,令行禁止,见沐青柠出来他便道:“沐小侯爷已经到了大门口,姑娘请随我来吧。” 已经做出了选择,沐青柠也未再矫情,生怕赶不上和哥哥一起离开,她大步流星的就跟着那士兵离开了。 大营门外,若兰正在跟沐槿说话,把风九幽交代的那三瓶子药拿出来,直接递给他说:“听闻老侯爷身上的旧疾一到春天就会发,小姐特意配了这些药,小侯爷带回去吧。另外,多泡温泉水对老侯爷有好处,侯府若是有这个条件,最好是每年旧疾发作前把老侯爷送过去养病。这样一来不但能减轻疼痛还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对老侯爷的身体大有益处。” 沐槿很吃惊,因为风九幽在京城的时候并没有怎么跟他爷爷接触过,按照道理来说不应该知道此事的。况且她还配了药,且还是在沐青柠如此闹腾的情况下,她竟然还给他爷爷配了药。 吃惊过后接憧而至的是感动,是五味杂陈,是羞愧,是无地自容:“她身子不好,怎么还有空给我爷爷配药,她……” 想到风九幽刚刚坐在轮车上根本无法行走,沐槿心里愈发的难受,说着说着便说不下去了。 第2129章 名满天下的女将军 由于他们是兄妹,若兰直接把沐槿和沐青柠归为一类人,觉得他们都是嚣张跋扈不知好歹的人。所以,见他颇为动容似乎十分感激,她不免一怔。张口言道:“实不相瞒,其实这药早就配好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拿给小侯爷。小姐原本是打算给皇上带回去的,但谁承想遇袭又出了事,皇上那天又走的急,以致于把此事给忘记了。” 闻声抬头满目惊诧,沐槿脱口而出道:“当真?” 因为风九幽冰冷的性子总让人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因为她喜欢的陌离太过优秀,导致一直暗暗喜欢她的沐槿有些自卑。甚至他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是他跟尚宇浩关系好,不是随他去过几次风府,风九幽根本就不会看他一眼,更不会知道他是谁。故,刚刚听完若兰的话他就又惊又喜,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的心中竟然会有他。 若兰不知他喜欢风九幽的心思,只以为他是看到药太高兴了,微微点了一下头郑重其事的回答道:“自然,我从来不骗人,更不会撒谎。只是时间仓促,小姐手上的药材也有限,只制了这三瓶药。不过这药效很好,老侯爷一个人用足够用到夏天了。” 说话间她再次把手往前推了推,往沐槿的面前又递了递。 刚刚太惊讶,太欢喜,沐槿没有伸手去接药。这会儿看到若兰又往前递了递,他赶忙双手接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别介意,我并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太惊讶了而已。毕竟我与郡主无亲无辜,青柠她还……总之你替我谢谢郡主,也请转告她,以后但凡是用的到我的地方只管开口,我一定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语毕,沐槿看了看手中的药,然后小心翼翼的拿出布包包好放进马背上的包袱中。 一会儿的功夫若兰已经听了两遍万死不辞了,笑着言道:“人心易变,小侯爷今天说是万死不辞,谁知道以后……” 说着说着若兰故意停下了,眼珠子溜溜转,盯着他,不言自明。 沐槿不傻,一听这话就知道什么意思了。快速解下了腰间的玉佩,直接递给若兰说:“此乃我家传玉佩,请姑娘转交给郡主,不管以后如何,只要郡主有需要我的地方,只管拿着玉佩前来。纵使我不在了,沐家后人也会遵守今日之言。” 低头看了一眼明黄色的玉佩,若兰眼角的笑意更深了。原本她不过是随口打趣,那想到他竟然当真了。不过,她也没有推辞,直接拿起玉佩就说:“既如此那我就替我家小姐先收下了,小侯爷放心……” 话未说完手中拿着的玉佩就不翼而飞了。 若兰一怔,本能的向后看。见沐青柠不知何时出现了,并且还抢走了玉佩,她不悦的皱了皱眉说:“你怎么出来了?” 心高气傲的沐青柠连风九幽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可能会搭理若兰呢。冷哼一声,翻身上马,她直接把玉佩收入怀中道:“风九幽本事大,那里会需要我们沐家报答。再说了,不过几瓶子烂药而已,蒙谁呢。大哥,我们走!” 调转马头,轻夹马腹,沐青柠顶着一张猪头脸就打马离开了。 烂药二字一出口若兰就生气了,可还没有等她张口说话,沐槿就连忙赔罪说:“姑娘息怒,家妹她不懂事,不是……” “既然是烂药就索性还给我吧,反正你们沐家也不稀罕,也不缺,雪山之巅的药也不至于上赶着没人要。至于报答,她还真是说对了,我家小姐压根就不需要。”若兰最重视的人就是风九幽,平常都容不得别人说她半句,这会儿看沐青柠的态度更是忍无可忍。 送出去的东西那有再要回去的道理,更何况这可是雪山之巅风九幽亲手配的药,那就更加的珍贵和稀有了。最主要的是他爷爷很需要,也对症。所以,沐槿厚着脸皮说:“姑娘说笑了,雪山之巅的药那可能是烂药呢。是家妹不懂事胡言乱语,还请姑娘不要和她计较。时辰不早了,我也该赶路了,就此别过,还请姑娘将我先前之语转告郡主,今日之恩,我沐家一定会报答!” 翻身上马,沐槿一挥马鞭就跑了。 望着绝尘而去的沐氏兄妹,若兰气的想骂人,这那是报恩,这简直就是土匪,就是来打秋风的。 两盏茶后沐槿追上了沐青柠,直接拦下她道:“你不是要去东凉国为奴为婢吗,为什么又出来了?” 心中气恼更胜从前,尤其是想到她对风九幽说的那些话后,脸色更加的难看。 前有沐槿后有十几名护卫,沐青柠想跑也跑不了。伸手入怀直接拿出刚刚抢来的玉佩,随手丢给沐槿道:“我想通了,他不喜欢我,我也没必要上赶着,我要回家!” 心虚,不敢看沐槿的眼睛,沐青柠紧紧的拉住缰绳扭头看向一边。与此同时也很尴尬,觉得十分丢脸,也很对不起他。 原本就一直盼望着她能相通,如今见她愿意回去,沐槿很高兴。不过并未表露半分,依旧沉着一张脸道:“这么说你是不打算去东凉了,也不去三皇子府做奴婢了?” “自然!”沐青柠闷闷的回了一声。 不知道她是真的想通了,还是一时改变了主意,沐槿想了一下又道:“你想参加选妃?” “不想,我要领兵打仗,我要做女将军!”斩钉截铁脱口而出,沐青柠把自己从小到大的愿望给说了出来。当然,她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超越风九幽,让陌离知道她比她强。 勾唇微笑,沐槿对于妹妹的理想十分满意,毕竟入宫为妃真的不是一件好事。再次道:“记住你说的话,再有下一次,我就将你除族。” 本以为会挨骂,会被狠狠的说一顿,那想到三言两语就把这事给抹过去了。沐青柠心头一暖,抬起头一脸郑重的样子说:“哥,我不如她,但是你放心,有生之年我一定会超越她,一定会成为名满天下的女将军!” 第2130章 不如她 风九幽你给我等着,我一定比你强,一定比你好,一定样样都不输给你,一定! 提起风九幽,沐槿眼中全是落寞之色,苦涩一笑道:“你的确是不如她!” 特别是在他的心中,她更是不如风九幽,一点都不如。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陌离为什么会看不上她。 其实,就算是没有风九幽,以沐青柠这样横冲直撞的性子也不适合嫁给皇子,更不适合做王妃。即使是到大户人家做正室也难逃被人算计,被人当枪使的命运。 尽管清楚的知道哥哥说的是实话,沐青柠还是很烦躁。说到底她才是他妹妹,她怎么能向着外人呢。嘴巴一撅甚是不满,沐青柠瞟了个白眼过去说:“哥,你也未免太偏心了些,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妹妹,你干嘛总向着她?” 看着妹妹气恼发狠的模样,沐槿也不生气,淡淡一笑道:“你自己都说了不如她,这会儿又怪到我头上了。不过郡主虽然体弱却并非一般女子所能比,先不说武功计谋,单单只是那份沉稳的性子就是你比不上的。你要是真的想成为女将军,想超越她,那首先就要先改掉自己一说就爆的脾气。还有你的心胸,若无容人之量,听不进别人的劝,那别说是女将军了,就是一个小兵你都当不好。” 此生既然已经与风九幽无缘无分,那不妨就以她来激励自己的妹妹吧。或许从另外一个角度去看这倒是一件好事,今天这一趟也算是没有白跑,妹妹这几巴掌也算是没有白挨。万一那天她真的因为这个事而成为名满天下的女将军呢。 沐青柠虽然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却并不愿意承认,尤其是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觉得很丢脸。甚是不满的嚷嚷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哥,你还真是和爷爷一样越来越啰嗦了,这些话我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耳朵都起茧子了你却是一点也没有记住,可见你根本就没有把爷爷的话放在心上。”笑意全收,沐槿变了脸色,一脸凝重而又严肃的样子又接着说:“以往是我和爷爷宠坏了你,惯的你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好歹。回去以后我会跟爷爷说,也会到父母灵前请罪。自今日起你若是再敢胡作非为,再不听我和爷爷的话,那就家法伺候。你若还是不改那我就直接把你关起来,非死不得出。” 独木难支,沐家到了他这一代已然在走下坡路,倘若他不能趁着现在帝位不稳之时有一番作为,那么日后再想出头可就难了。妹妹既然要做女将军,有如此雄心壮志,他何不趁机打磨一番,毕竟昌隆国也不是没有出过女将军。所以,身为哥哥她总归还是高兴的,也乐见其成。 由于沐槿对她素来是百依百顺,在她面前没有什么威信,他说什么她并不怎么在意。不过那句非死不得出却是吓了她一跳,立刻收敛心神郑重其事的说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以后再不会胡闹。哥,你放心吧,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让你和爷爷失望了。” 想起白头发越来越多的爷爷,沐青柠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想着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冲动了,也不能再胡来了。爷爷老了,即便不能常常承欢膝下也希望不要让他老人家担心。她要做将军,让天下人都知道并且记住沐家祖祖辈辈用鲜血和性命换来的威名。 对于妹妹的回答,沐青柠甚是满意,双腿一夹马腹道:“既如此我们就连夜回京,走!” 扬起马鞭重重挥下,一行人就快速的离开了原地,朝着昌隆京城的方向奔去。 东凉国边关大军驻扎之处! 离开了会客的军帐之后,兰芝就推着风九幽往回走。想着陌离这会儿肯定在跟骆子书商议军务,她便对跟在身后的凌月吩咐道:“有她们送我回去即可,你不必再跟着了。另外再告诉殿下,有事就先忙,不必顾虑我,我先回去睡了。” 闻声抬头凌月领命道:“是,郡主,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语毕,凌月行礼之后就转身走了。 凌月前脚刚走,兰芝就一边推着风九幽继续往前走,一边低声言道:“主子病着,何苦去管沐家的事,她喜欢做奴婢且让她做就是了,反正姑爷也不会看她一眼。更何况那沐姑娘心高气傲不知好歹也未必领主子的情,倒是这大冷天的跑一趟再冻着主子了。” 出身江湖最看不惯的就是沐青柠这样的人,明明就是个草包还偏偏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上赶着被人羞辱,不被打才怪呢。 头一回听兰芝说这样的闲话,风九幽倒没有什么不满。微微一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也就费费嘴皮子的事,无妨。至于她领不领情,我原也没有想过,她要是能迷途知返那自然是好,若还是想不通那就是她自己的造化了。不过这事说来说去也是因陌离而起,她只不过是爱错了人,倒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更不曾对我出过手。看在她哥哥的面子上,多说几句也无碍,横竖冬雪解了气。” 说到这儿风九幽回头看了一眼冬雪,笑眯眯的问道:“手打疼了吧?” 冬雪没有想到打沐青柠竟然是为她出气,心头一暖回禀道:“不疼,多谢主子了!” “说谢就见外了,你们既然跟了我,我就自然要护你们周全。你们都记住,以后甭管是谁,也甭管在哪儿,只要占理只管出手,只要别打死了就成。”声音不大却特别威武霸气,风九幽不是软柿子,也不希望自己的奴婢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所以,不管是在昌隆还是到了东凉都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冬雪和兰芝自是明白她的意思,乐呵呵的回答说:“主子就且放心吧,别说是没有人敢欺负我们,就是有也必定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说话间,耳边传来啪啪啪的鞭打声,主仆三人听到便闻声望去。 第2131章 救命 只见十丈开外处不知何时吊着一个女人,双手被绑,披头散发看不清楚模样。身形瘦长,一身白色里衣上到处都是鞭子留下的血印,而那一身单薄的白衣在冬天的夜里也分外的显眼,想不被人注意都难。 眉头微蹙心中疑惑,风九幽张口问道:“那边是怎么回事,是在审问犯人吗?” 兰芝不清楚,张望了一会儿回答说:“看着像是,不过怎么在这儿审问犯人,不应该……” 话未说完就被一阵哭天抢地的声音打断,只见不知从那里跑出来一个妇人,哭着喊着就冲过去抱住了那被高高吊起的女子。 不知二人是何关系,那妇人哭的甚是伤心。而挥鞭的士兵显然是没有料到会有人冲过来,以致于来不及收回鞭子,那挥出去的鞭子就狠狠的打在了那妇人的身上。 纵然那妇人看到了却也没有忍住,痛呼出声的同时她大声嚷嚷道:“打我吧,打死我吧,别打她,求求你们别打她。她还是个孩子,求求你们放了她吧……” 旁边站着的以及挥鞭的士兵有些不耐,上去就要把那妇人给拉开。可不知道那妇人和那女子是什么关系,任凭那两个士兵如何拉扯,如何鞭打,她就是死活不松手。那视死如归的架势就像这漆黑的冬夜一样,庄严肃穆冷冰冰的。 不久,一个身着铠甲的男人出现了。兴许是恼了,那男的一把夺过士兵手中的鞭子撸了撸袖子,然后吐了一口唾沫就骂骂咧咧的开始打。 啪,啪…… 鞭子的声音又再次传入耳中,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接着一声,打的兰芝直皱眉头。而那妇人的惨叫声也听的她头皮发麻,实在看不下去,她忍不住道:“主子,你听到没有,那吊着的女子好像还只是一个孩子?” 江湖规矩,祸不及家人,而五国之间也有约定,但凡是没有高过马背的孩子,都不许杀。那女子虽然身形修长却显然没有高过马背,想来还只是一个孩子。 尽管风九幽身体虚弱,功力也大不如从前,但她还是听到了。思来想去淡淡的说:“左右现在无事,过去看看吧!” 兰芝早就想过去了,一听风九幽发了话,推着她就赶紧走。飞雪紧跟其后,虽自始至终都没有吭声,她的脸色却比之前难看了很多,似乎非常非常的生气。 三步并作两步兰芝推着风九幽很快就到了那士兵面前,见那妇人和那女子都被打的没了动静,她大喝一声道:“住手!” 一语惊四座,挥鞭的以及那旁边站着的士兵都纷纷侧目朝兰芝她们看来。 其中有人认出了风九幽,知道她的身份,立刻上前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参见郡主!” 郡主二字一出口,其他人就恍然大悟,纷纷收起打量的目光跟着行礼,异口同声道:“参见郡主!” 风九幽扫了一眼众人,把目光停留在那吊着的女子身上,淡淡的说道:“不必多礼,起身吧!” “谢郡主!”所有行礼之人齐齐言道,然后一个接着一个起身。 目测那女子伤势颇重奄奄一息,风九幽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她们两个是什么人?” 士兵们尚未回话,那差点疼晕过去的妇人开了口,与此同时连滚带爬的冲到风九幽跟前,跪下猛磕头说:“郡主救命,郡主救命,求郡主救救我女儿吧。她还只是个孩子,我愿意替她死,我愿意替她承受任何惩罚,郡主……郡主……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 救女心切,那妇人磕头磕的特别重,也特别的用力,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的额头就磕破了,很快就流出了血来。 看着她,风九幽忽然间想到了自己的孩子,想到了上一世临死的时候。那时如果可以,如果不是知道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会救她的孩子,她大概也会像她一样吧。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只希望有人能伸出援手救一救她的孩子,只要孩子能活下去,母亲愿意付出一切,甚至是自己的性命。 母亲之所以伟大,大概就是因为如此吧! 兰芝一看她这个样子就心软了,想救她,但奈何风九幽没有开口说话。她是主子,她不答应,她自然是不敢吭声的。所以,纵然心急也不敢似若兰那样直接冲过去。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风九幽没有说话,那身着铠甲的男子神色不定偷偷的瞄了一眼风九幽,见她若有所思马上就道:“启禀郡主,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孩子,她已经及笄了。” “没有,没有,她是二月生的,还没有及笄,她还是个孩子。郡主,郡主,求求你,求求你发发慈悲救救我女儿吧,郡主,我给你磕头了,我求求你了。”说着,说着,那妇人又开始哐哐哐的磕头,似捣蒜,又似鸡啄米。 闻声回神风九幽盯着那穿铠甲的男子看了看,见他眼神躲躲闪闪似有隐瞒。她扭头看向那妇人道:“我知道你救女心切,但别忙着磕头,等我问一问是怎么回事再说。你放心,你若是没有撒谎,谁也不能把你女儿怎么样,你先起来吧!” 五国之间有明文规定,更何况这还是在军中,风九幽相信这两个人即使是奸细,那女子只要未及笄就不能杀。 兴许是没有想到风九幽真的会管,那妇人愣住了,顶着满头的血泪如雨下,连连说道:“是,是,是,谢谢郡主,谢谢郡主……呜呜……” 哭声一起她就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哭声会惊扰了风九幽似的,然后低下头跪在一边不再说话。 天寒地冻风九幽没打算久留,直接看向那身着铠甲的男子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们两个是什么人,犯了什么罪,为何在此受刑?” 神色张皇一闪而过,那男子微微抬起头看着风九幽,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禀说:“回郡主的话,她们是罪臣家眷,发配至军中……军中为……军中为……咳咳,怕污了郡主的耳朵,小的还是不说了。” 第2132章 救命二 眼睛微眯厉光闪过,风九幽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男子的脸说:“犯的什么罪,既然已经发配军中为何你等又动用私刑?” 一事不责罚两次,更何况又是罪臣家眷,罪不至死,更不应该再用刑。况且那被吊着的女子已经奄奄一息,再打下去肯定是会没命的。 骆子书一向御下有方治军极严,按照常理来说不该如此。更何况大军之中女子本就少之又少,纵然身份低贱却也不至被如此虐待,再加上那男子飘忽不定的眼神,风九幽料定此中必定有隐情。 那男子原以为风九幽不会再追问,毕竟谁会为她们这样的人劳神费心呢。但显然他料错了,心中斟酌再三,眼珠子乱转,思来想去,他据实以禀道:“回郡主的话,她们二人乃是母女,乃是前任兵部尚书秋英之家眷。军中规定,女子及笄之后便可……” 说到这儿那男子住了嘴,抬头看了一眼风九幽,皮笑肉不笑的接着又道:“她死活不肯,甚至三番五次的自残,兄弟们也被她给伤了好几个,差点都不能人道了。今儿也是气急了,这不,想好好的教训教训她,可谁知这老婆子冲出来了,死活在这儿闹。扰了郡主清净实在是小的们的错,还请郡主莫要怪罪。天寒地冻,夜也深了,听闻郡主身子不适,不如早些回去安歇吧。” 到底不是东凉国的郡主,到底陌离不如其他皇子受宠,以致于他言语之间虽然恭敬却并没有多少惧怕之色。相反,他看风九幽貌美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兰芝看他眼睛不干净,当场就要出声呵斥。可谁知还未等她张开嘴,风九幽就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主子发了话,身为奴婢的兰芝自是不敢造次,只是她眼神如刀,刀刀射向那身着铠甲的男子,似要把他千刀万剐一般。 那身着铠甲的男子不知是何身份,面对兰芝如刀般的眼神竟恍然不觉。反之,他还特意对她笑了笑,像故意挑衅似的。 一番明言暗语风九幽总算是问清楚了,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听到说那女子为了保住清白不惜自残,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怜惜之情。再看那穿的同样单薄披头散发的母亲,她一时间动了恻隐之心。 生怕风九幽会就此离开,那母亲慌乱的又磕头说:“不是的,不是的,郡主容禀,我家老爷是被冤枉的,是被二皇……” 话未说完那男子就挥出了自己手中拿着的鞭子,对着那妇人的嘴就狠狠的抽了下去。与此同时大喝一声道:“住嘴,休要胡言乱语。”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着鞭子就要落下,风九幽挥出了袖中的雪蚕丝。拦腰截断,那三尺长的鞭子立时就成了碎片。 “这次就罢了,下次再敢当着我的面打女人,断的就不是这鞭子而是你的头了。”收回雪蚕丝,风九幽漫不经心的说道。 心中一震大惊失色,那身着铠甲的男子看着手中只剩下一小截的鞭子,瞠目结舌犹如看到了鬼见愁一般。惊骇不已,手一松,扑通一声跪下,他伏身在地叩首不起道:“郡主息怒,小的再也不敢了!” 早知无忧郡主乃是雪山之巅雪老唯一的徒弟,却不曾想这样的厉害。幸好刚刚是鞭子,要是他的头,那这会儿他显然已经死了。 “不敢就好,她们两个既然犯的不是死罪,想来是可以以罪奴的身份买卖的?”风九幽语气平平波澜不惊,让人听不出一丝丝的情绪来。 心中惧怕,再不敢似之前那般回禀,那身着铠甲的男子道:“是,是,是可以以罪奴的身份买卖。只是她二人身份特殊,不能离开军营。” 尽管之前那妇人没有把话说完,风九幽还是听出了二皇子。兵部侍郎官位不轻,一般都是皇帝的心腹,能落得如此下场想来罪责深重。但偏偏又没有抄家灭罪,其家眷仅仅只流放到军营而已,这似乎有些奇怪。再看那妇人的神情以及先前冤枉之语,想来这其中必有什么内因。 想起二皇子莫宏也是陌离回京之后的劲敌,风九幽有些好奇的问道:“不过都是罪奴,长的不一样而已,有什么特殊的?还有她们为什么不能离开军营,我记得关于流放的罪奴除非是皇上下旨不能离开,但凡女眷都可以买卖,只要给银子就可以随主子离开。” 语毕,风九幽故意扭头看向兰芝,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句说:“难不成是我记错了?” 因为要随风九幽入三皇子府,兰芝最近把东凉国的律法以及风土人情熟悉了个遍。最主要的是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所以,一听她问起便马上回答说:“主子好记性,没有记错。非但如此,东凉律法对于本身没有直接犯罪的女眷相当宽容,可以自赎,只要有人出面担保就行。” “哦,原来如此!”风九幽恍然大悟,转头再次看向那身着铠甲的男子说:“正好我身边还缺两个人伺候,不如就买下她们吧,反正罪奴也便宜,能省不少银子。飞雪,你先去把那孩子解下来,大冷天的别冻死了。一会儿回去之后你把银子给骆将军送去,就说人我先带走了。” 言罢,风九幽朝兰芝打了个眼色。 兰芝会意立刻就把那跪在地上的妇人扶了起来,飞雪则拿出藏在袖子间的匕首去救那一直吊着的女孩。 身着铠甲的士兵不愿意,脱口而出道:“郡主息怒,这两个罪奴……” 知道他要说什么,风九幽不想听就直接打断说:“人我先带走,有什么不妥让骆将军直接跟我说。另外,你们都是从女人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家中想必都有父母姐妹。打女人不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到战场上见真章。以后我但凡是再看到你们谁打女人,这便是下场。” 说着,风九幽就再次挥出了自己袖间的雪蚕丝,对着那旁边架着的一个大锅打了过去。千丝万缕的雪蚕丝一拂而去,那铁锅就立时烂了,一条一条的全部裂开了。 第2133章 别有用心 大铁锅中烧着滚烫的热水,这一裂开就水花四溅,尤其是下面的木架散落之时,那未烧完的木棍也连带着火散落一地。 身着铠甲的男子站的近,躲闪不及小腿处被热水烫了一片。不过他并不敢声张,也不敢直接上去拦住飞雪,更不敢不让兰芝走,以致于到最后眼睁睁的看着风九幽把人给带走了。 心中气恼,眼中尽是阴狠之色,望着风九幽渐渐远去的背影,他咬牙切齿的说:“去,赶紧把这事告诉王监军,让他赶紧给二皇子去封信。” 原本是借着这次机会把人给直接打死的,那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多管闲事不说还把那两人给要走了,并且看这架势必定是要带出军营的。 想起王监军的千叮咛万嘱咐,身着铠甲的男子一脸阴沉,心中愈发的后悔,想着自己早该把她们两个给解决掉的。 千金难买后悔药,更难买早知道。所以,不等他多想,那随他一起来的小兵就领命道:“是,这就去!” 语毕,那小兵一路狂奔就跑了。 兰芝虽然推着风九幽往前走,但耳朵却极其灵敏,再加上她本就有意偷听,低声道:“主子,此事怕是不简单。” 风九幽早就看出那人不对劲,轻轻的嗯了一声道:“先把隔壁的帐篷收拾出来给她们母女住,另外再烧热水给她们洗澡,再拿两套你们的衣服给她们穿。若兰这会儿也该回来了,一会儿就让她去给她们治伤吧。” 精神不济有心无力,风九幽觉得即是自己此刻去给人诊脉也怕是会不准,更何况她们二人身上都有伤,只怕要好好的包扎一番。 说曹操曹操到,她们刚刚才走到账前若兰就回来了。看到飞雪怀中抱着一个人,她先是惊讶再是疑惑的问道:“这怎么回事,谁打的,这么狠?啧啧,都皮开肉绽了,她们是谁?” 飞雪未语,兰芝开口回答道:“说来话长,外面冷,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话落,兰芝推着风九幽直接进去了。 眉头微凝,若兰愈发的疑惑,心想自己才不过离开了一会儿,这怎么就说来话长了。而且这儿可是军营,除了她们之外怎么可能还有女人呢,真是太奇怪了! 疑惑不止,百思不得其解,正打算问一问飞雪就听她说:“我先送她们二人去隔壁帐篷,你先进去吧。” 言罢,飞雪朝那妇人打了个眼色,示意她随自己来。 秋夫人十分紧张和害怕,但刚刚已经听风九幽吩咐了,倒是没有拒绝。随飞雪进了隔壁帐篷以后她就手足无措小心翼翼的问道:“姑娘,我女儿的伤如何,会不会……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看着紧闭双眸毫无动静的女儿,秋夫人的心都在流血。都是她不好,都是她没能护住女儿,要不然女儿也不可能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想起往日的风光无限,再看如今万般凄凉以及凄惨的光景,秋夫人哭了。泪流满面却不敢放声哭泣,生怕自己一大声惹恼了面前的飞雪,再把她给赶出去。 飞雪和扶苏是一个性子,本就不喜欢说话,此时冷着一张脸更是令人望而生畏。 轻轻的把秋小姐放到床上,飞雪十分冷漠的回答道:“我不是大夫,不清楚是否有性命之忧。不过你不必担心,若兰的医术乃是主子亲手教的,但凡是有一口气在就死不了。现在我让人送热水进来,你帮她简单的清洗一下,她身上全是伤,清洗之后衣服不用穿了。等上完了药再穿,免得脱来脱去麻烦。” 说完,不待秋夫人反应过来飞雪就一阵风似的走了。 秋夫人愣了一下马上又落下泪来,伸手帮女儿整理了一下头发,她喃喃自语的说:“语凝,你别怕,我们得救了。那郡主看着就是个心善的姑娘,娘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不再让你受那种苦。一定求郡主救你,一定求郡主把你留在身边。好孩子,你快醒来吧,快醒来吧!” 哭哭啼啼抽抽噎噎,絮絮叨叨泪如泉涌,秋夫人就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样,一直说个不停。 不多时飞雪去而复返,先是让人抬了两大盆热水进来,再是命人端了两个烧的极旺的火盆进来。然后再是两个灌了热水的汤婆子,一并放好之后才让所有人退下去。 几步走到秋夫人面前,飞雪把自己和兰芝的两套半新不旧的冬衣递给她说:“出门再外也没有多带衣服,这两套衣服你们先将就着穿着,等过两天我再送两套新的过来。” “够了,够了,这一套就够了,谢谢姑娘,谢谢郡主……谢谢……呜呜……”看着并不华美却十分暖和的冬衣,秋夫人说着说着就再次哭了。从前没有尝过挨冻的滋味,如今冻过才知道衣服好看是其次,是什么料子也不重要,保暖御寒才是最要紧的。 飞雪面无表情,收回手依旧冷着一张脸说:“你们先简单的梳洗一下,把衣服换上。不用害怕,我会一直在门口守着,不会放任何人进来。收拾好告诉我一声,我让若兰过来给你们治伤。这儿有两个汤婆子,你先给你女儿放在脚上暖暖吧。” 抬手指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两个汤婆子,飞雪转身就离开了。秋夫人感动的无以言表,一个劲的说谢谢,谢谢! 隔壁帐篷内风九幽已经再次躺到了床上,简单的询问了一下若兰去送药的情况,她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提起不知好歹的沐氏兄妹,若兰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就气愤的说道:“要不是小姐之前早有吩咐,我非把药给她抢回来不可。那么好的药,不知用了多少珍贵的药材,连声谢都没有就直接抢走了,真是过分。” 不以为意,风九幽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岔开话题说:“隔壁那对母女是前任兵部尚书秋大人的家眷,你好好给她们医伤,另外再问问秋大人到底犯了何罪,她们之前又经历了什么?跟她们打好关系,最好是取得她们的信任,我有用。” 第2134章 一动一静 心中一怔,若兰立时像是被人点住了穴道一般,满脸惊愕道:“前任兵部尚书?那岂不是很大的官,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未入过官场,在昌隆京城待的时间也不长,虽不知道兵部尚书品级多少,但只要沾着兵部二字想来都不简单。所以,若兰几乎是本能的认为这官职很大。当然了,本身这官职也不小。 风九幽要是知道原因也不会让她去问了,轻抬眉眼悠悠言道:“人非草木孰能无过,再大的官只要心不正落马是迟早的事,更何况只是一个兵部尚书而已。别大惊小怪的,我这边没事了,你赶紧提着药箱过去吧。那姑娘夜里肯定会发高热,你晚点准备点冰块包起来放到她额头上。如果还是降不下来就用烈酒擦身。还不行的话就泡药浴,水要烫一些,这样才能驱散寒气。” 不知秋姑娘在外面被吊了多久,冻了多久。这大冷的天,纵使是没有被打的皮开肉绽也会大病一场。况且风寒虽司空见惯,严重的时候却也能要人命,尤其是小孩子,更是不得了。 驱寒散热的法子若兰大多知道,见风九幽一脸倦色,她拿过药箱打开检查了一遍,然后重新合上说:“行,那小姐赶紧休息吧,我过去隔壁看看。小姐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不把她祖宗十八代问出来,我绝不回来。” 闲话家常可是若兰的强项,再加上她长的清秀,一笑起来又甜甜的样子更是招人喜欢,也容易让人放下戒心。故,风九幽派她去则是最好不过的了。 看着若兰近似孩童调皮的样子,风九幽笑道:“你喜欢就好,只是不要显的太刻意了,以免令人生厌那就不妙了。” “小的遵命,保证让她们喜欢我喜欢的不的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滔滔不绝,欲罢不能,总之保证完成任务。”朝风九幽眨了下眼睛,若兰就提着药箱屁颠屁颠的走了。 账门外兰芝正好端着药进来,迎面和若兰遇上,她脱口而出道:“出了什么好事,嘴巴都翘成这样了?” 眉头上挑,若兰出其不意的摸了一下兰芝的脸,似那偷香窃玉浪荡的公子哥般说:“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哈哈……” 咯咯声笑若兰转身扭头就走了,兰芝望着她无语的摇了摇头,然后端着药进了军帐。一边走一边打趣的说道:“若兰这性子真是得改改,都要嫁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叫我看也就是扶苏那脾气,换个人估计都嫌闹了。” 风九幽在账内早就听到了,微微一笑接过兰芝递来的药碗说:“谁说不是呢,一静一动,挺好,扶苏太闷了!” 做护卫,做杀手,做随从,自然是话越少越好,主子也不喜欢多嘴多舌的,也显的不稳重呱噪。可夫妻就不同了,尤其是像扶苏这种半天半天不说话的人,再找个文文静静和他一个性子的,那两人估计一天也说不了两句话。以后倘若再有了孩子,孩子受父母的影响。言传身教之下岂不是一家子都跟哑巴似的,大眼瞪小眼,可不是要闷死了。 放下手中的托盘,兰芝笑呵呵的倒了一杯温水,然后又把痰盂放好,接着道:“可不是嘛,扶苏那性子跟个木头似的,要是不主动找他说话,他能一天不开口。主子是不知道,早些年我跟着他一起出去办事,一路上可是把我给憋坏了。歌冽他们也是,他说只要跟扶苏出去一趟,绝不想再出去第二趟。有人的时候还好,跟他独处下来简直能把人给憋疯了。” 语毕,她赶紧把手中的温水递给了风九幽。 风九幽漱了漱口,又捏了一块梅子送进口中,来回的咀嚼了两下说:“从前我还不明白君梓玉为什么跟他成为好朋友,而且过了这么多年两人的感情都有增无减。现在明白了,敢情就是他话太多了,扶苏话太少了。两个人的性子南辕北辙,都到了极点,除了彼此再无人受的了。” 同是杀手,同在一个组织,受同样的训练,面对同样的事情。最后一起杀出来,灭了整个组织,但两个人却成了截然不同的性子。不得不说凡事都有两面,有好的一面,自然就有坏的一面。有这样的性子,自然也就有那样的性子。不过还好,还好他们还在一起,即是过了那么多年依旧是肝胆相照,同生死,共进退! 兰芝想想还真是这个理,接过她手上的空杯道:“好在若兰与他是早就认识的,也了解他的脾性,知道他的为人,要不然谁敢嫁他啊。” 并没有半分贬低的意思,只是觉得扶苏天天冷着一张脸着实让人望而生畏。尤其是他身上杀气也重,别说是一般的女子了,就是她们这些行走江湖的女子也不敢冒然靠近半分。 “是啊,幸好若兰和他是早就相识的,要不然他的婚事上还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对了,说起婚事,你们几个也都老大不小了,可有心仪之人?”关于身边人的婚事,其实风九幽早就想问的。只是一直没有什么合适的机会,冒冒然提起也不太好。此时提起若兰和扶苏,她一下子就想到了。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提起婚事兰芝倒不似若兰那般害羞,微微一笑坦然言道:“心仪之人我倒是有,只是还没有告诉他。等以后吧,等以后他要是答应了,我跟主子求个恩典,希望主子能将我许配给他。” 由于上一世兰芝并没有嫁人,也没有听说有喜欢的人。风九幽喜出望外道:“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快告诉我是谁,我让人给你问问,若他同意,等到了东凉你们就和扶苏他们一起成婚。” 重生一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对身边的人好,希望她们每个人都能圆满幸福。不要像上一世一样因为她而受尽苦楚,误了终生,丢了性命。 看着比自己还要着急的风九幽,兰芝笑着拒绝道:“不用了,我想自己跟他说。至于是谁,还请主子再等等,等他同意了我再禀明主子,可好?” 第2135章 收买人心 风九幽在整个雪山之巅虽然称不上亲和二字,但人缘还可以,尽管她大多时候都病着,对山上的人都不错。再加上兰芝在她身边待久了也不似刚来的时候那样拘谨小心。所以,心里想什么就直接说了,也不认为她会因此而迁怒自己,更不认为她会生气。 果不其然风九幽并不在意,相反她觉得这样很好,毕竟是兰芝自己的亲事,她喜欢的男人,她自己去说再合适不过了。 淡淡一笑风九幽有感而发道:“老话说的好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你自己去说怎么可能不好。只是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是要尽快告诉他才好,以免横生枝节被人给捷足先登了。” 并不是不相信兰芝的眼光,而是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明天或者是以后会发生什么事。眼下想到什么就赶紧去做吧,以免一拖再拖没了机会,悔时晚矣! 兰芝明白她的意思,当即点头应道:“好,我听主子的,等到了东凉以后我就给他去信。他要是同意我就告诉主子,他要是不同意那此事就罢了。” 话音未落陌离的声音就在外响起,只听他道:“九儿,子书来了,可以进来吗?” 闻声抬头,风九幽示意兰芝去拿银票,然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说:“进来!” 声落账门开,陌离领着骆子书进来了。 脱去披风直接走到床边,陌离坐下旁若无人的握住风九幽的手问道:“刚喝了药?” “嗯,刚喝了药,你的药也熬好了,我让兰芝去端来,你也喝了吧。”说完,不等陌离答应兰芝就赶紧出去了。 骆子书上前行礼道:“见过郡主!” 扭头看他,风九幽侧了侧身,张口说道:“没有外人,不必多礼!估摸着你会来我让兰芝她们准备了些燕窝粥还有点心,你一会儿用点再回去吧。” 不管是将军的身份还是白沧海的夫婿,风九幽都有意对骆子书好,也想跟他打好关系。毕竟他以后会成为陌离的左膀右臂,上位的最大助力。 经过曹碧云的调教,若兰的手艺不说尽的她真传也是极好的。以致于骆子书欣然答应道:“既然郡主已经准备了我的份,那我就不客气了!” 抬头,骆子书笑眯眯的收起了行礼的手,然后径自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了上来。 骆子书见好就收,风九幽立刻道:“我把沧海当作妹妹,你既是她的夫婿就是我的妹夫。既是妹夫就是一家人,既是一家人那还说什么客气。以后你就不必再吃军中的大锅饭了,天天到这儿来吃吧,我让若兰她们多准备些你爱吃的饭菜。” 眉头微挑笑意更浓,骆子书像是捡到了宝贝一样说:“那敢情好,那我可是有口福了。郡主不知道,自从吃了若兰做的饭菜,别的饭菜我吃着都不香了。天天想着找什么借口看能不能随殿下过来蹭点饭呢。” 说着,说着,骆子书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陌离也笑了,丝毫不觉的丢脸说:“别说是你,就是我也有同感。以后你也别费心思想借口了,想吃就直接过来,还有骆一他们,提前说一声我让她们准备。若兰没有别的爱好,嘴甜多夸她几句就是,另外,她喜欢银票,越多越好。” 兴许是在雪山之巅的时候风九幽没有特意给若兰多少银子,主要是有银子也没有用,山上也没有卖东西的。若兰下山以后就是个财迷,见到好吃的、好看的都挪不动脚,但偏偏这些东西都要用银子买。所以,她愈发的爱财,一看到银票就乐呵呵的笑。 骆子书最近也听说了她这个爱好,紧接着就道:“那我一会儿可是跟十八他们说了,他们要是知道若兰愿意做吃的给他们,保准多少银票都愿意。” 若兰是风九幽的人,也只听她的命令,骆子书说完以后就盯着她看。 心领神会风九幽点了点头说:“行,跟他们说吧,等若兰给那对母女治完了伤,我让她去军中的厨房看看。到时给大伙烧一回大锅饭,让大家都尝尝。” 但凡是人就没有那个是没有口腹之欲的,风九幽想着一个也是收买,两个也是收买,何不索性都收买了呢。军中将士大多辛苦,如果能饱餐一顿可口的饭菜,必然心中感念也十分痛快。 骆子书倒是早就有改善伙食的意思,只是大军人多,大锅饭并不容易做。伙头军的手艺也就只有那个样子,再加上若兰也不是他能指使的动了,一直不曾开口。如今见风九幽主动提出来,十分感谢道:“那我就在这里先替大家伙谢谢郡主了,他们过年都没有吃到什么好东西,这会儿正好可以弥补。” 没有了战事,天又冷的厉害,正是大军休整的时候。再加上风九幽体弱这两天也赶不了路,做些可口的吃食慰劳诸位将士,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他的兵自然是他心疼,如此一来大家伙都开心了。 风九幽领过兵打过仗,自是知道军中将士的艰苦,点头答应以后便主动问起了那对母女的情况。原来那兵部尚书犯的并不是什么通敌叛国的大罪,而是贪污军饷和受贿。据说此事还是他的直系下属举报,二皇子主审,证据确凿自杀于狱中,其家眷皆流放军营充为官奴。 说起这个兵部尚书秋英,骆子书倒是感慨良多,只听他道:“我虽很少回京,但与秋大人却是认识的。据我所知秋大人为官清廉,刚正不阿,是个极其难得的好官。听闻他贪污受贿自绝于狱中,我当时大为吃惊。不过此案乃是二皇子主审,证据又确凿,我却是不便多说。其家眷流放此地充入军营倒也没有重判,况且也未株连九族,只是其家眷而已。所以……” 说到这儿骆子书打住了,定定的看着陌离不言自明。为官之道最要紧的就是明哲保身,再加上此事又关系到党争,涉及到皇位,他实在是不便插手。况且引火烧身是一回事,触怒龙颜对他着实也没有什么好处,而他也不愿意因为此事得罪二皇子。 第2136章 国丧,巧合 事关朝堂,风九幽自是知道他的难处,沉思片刻道:“既然是官奴想来可以买卖,不知她二人身价多少,我想把她们买下来留在身边用。” 贪污受贿虽比不上通敌叛国,但到底罪责不小,风九幽想起先前秋夫人喊冤,她的心情不免有些沉重。如果是事实,她二人落得如此下场倒是不冤,可如果是栽赃陷害呢,那岂不是太惨了些。 想起先前那铠甲士兵的阻拦,风九幽心中云山雾罩迷雾重重,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派人先查一查此事,然后再跟陌离说自己的打算。 笑容全失骆子书有些为难,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据实以禀道:“她二人的身份倒是可以买卖,价钱也不高。只是留在郡主身边伺候怕是不妥。兵部尚书官位不小,未出事前她们母女二人必定时常出府应酬,各府的夫人小姐们也肯定认识。郡主嫁给殿下以后便是三皇子妃,回京之后也要出门应酬与那些夫人们来往,倘若她们看到必定会引来无端的猜测。说不定还有奚落,倘若再有好事之人挑起争端,那对郡主就更为不利了。” 原本这桩婚事就群臣反对,倘若再因旁人而横生枝节,那就不妙了。不光是她自己,就是陌离以后的路也会愈发的难行。 说完以后骆子书扭头看向陌离,朝他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他最好是劝劝风九幽不要这么做。 陌离会意却并没有开口,因为他清楚的知道风九幽这么做肯定不是缺人使唤,而是出于怜悯觉得她们太可怜了。 风九幽没有说话,似乎在想骆子书的话。的确,她成为三皇子妃以后就会出门应酬,尽快她从来都不喜欢,纵使她体弱无力,可为了陌离她不得不这么做。 须臾,骆子书见他二人都不说话,他又道:“我虽很少回京,身边也没有女婢伺候,但如果郡主缺人使唤,我手中倒是有那么几个可用又忠心的丫鬟。不如……” “不用了,我身边不缺人伺候,只是觉得她二人可怜,心有不忍罢了。”抬头看向兰芝端着药走进来,风九幽对她吩咐道:“去把装银票的匣子拿来。” 兰芝领命,把药递给陌离之后就赶紧把暗红色的长匣子给拿了过来。风九幽打开,直接对骆子书说:“你的考虑不无道理,但我不能见死不救,尤其那秋姑娘还是个孩子。如果我不买她,那她只有死路一条,我不是圣人,也不相信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我既已经答应就绝不会反悔。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把她们带在身边,我会安排她们离开。” 一抬手,兰芝就把暗红色的长匣子送到了骆子书的面前。骆子书低头看了一眼,见里面厚厚的一叠银票全是一千两一张的,他便道:“太多了,三百两足以!” 话音未落陌离就开了口,只听他对兰芝吩咐说:“买两个奴婢那需要你家主子付银子,收起来吧。一会儿我让凌月送过去,正好他身上有一百两一张的银票,也省得找了。” 语毕,陌离握住风九幽的手说:“以后不管你要买什么,想买什么,只管告诉我,我全都买给你。” 自己的女人自己疼,自己的女人自己宠,别说是买两个奴婢,就是买一堆的奴婢他都愿意付钱。 听了这话风九幽很高兴,被人疼爱的感觉也特别好,她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十分欢喜的回答道:“好,以后都让你给我买,到时你可别嫌我败家。” “那会啊,你随便买,放心买,只要你喜欢,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陌离也很高兴,尽管他清楚的知道风九幽比自己有钱,依旧很开心听到她这么说。 知道他二人感情很好,蜜里调油鹣鲽情深,但真的看到这恩爱的一幕还是受不了,尤其是白沧海没在。所以,骆子书立刻起身道:“事情说完了我就去吃点心了,正好我还有些事情想请教若兰,告辞!” 原本风九幽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一见骆子书如此她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娇嗔的瞪了陌离一眼,她便道:“若兰在隔壁帐篷给那母女二人上药,你先去吃东西吧。兰芝,你随骆将军过去,正好找凌月要三张银票,一会儿也省得再跑一趟了。” 对于二人恩爱的行径,兰芝司空见惯习以为常,微微一笑把暗红色的长匣子放好,她就道:“是,主子,那我一会儿再过来。” 言毕,她就随骆子书走了。 骆子书找若兰是想问一问关于女子生产的事情,白沧海虽然现下才五个月不到的身孕,但产婆什么的还是要早早的准备好。最主要的是要慢慢找,找好的,以免到时手忙脚乱再被人给钻了空子。 出门以后先到隔壁帐篷问了一下冬雪,确定若兰没有这么快出来他就先去吃点心了。兰芝看他忧心忡忡似乎有什么事情,走着走着就询问了起来。得知是关于生产之事兰芝就和他说了起来,也让他宽心不要想太多。 那边二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陌离这边就道出了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那就是东凉国的皇后殡天了。 大惊失色,风九幽有些不敢相信,毕竟之前她并没有听到皇后身体不好或者是染疾的消息。突然间死了,多少令人疑惑,令人唏嘘。 眉头深锁,风九幽想到了国丧期间不得嫁娶,她若有所思的说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殡天了,那我们的婚事岂不是要往后拖?普通人家有丧事尚且要服丧三年,国丧岂不是……那我们……” 说着说着风九幽烦躁了起来,心中也莫名的感到不安。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皇后死的蹊跷,也死的很巧。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她和陌离要成婚的时候死了,真是巧的她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想起东凉国流言纷纷,朝中群臣反对,风九幽觉得这肯定不是巧合。而这世上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巧合,想来这是有人故意为之了,可会是谁呢? 第2137章 皇后之死 是谁如此不想自己嫁入东凉,又是谁如此不想让自己嫁给陌离? 其实单单只是不想也就罢了,最主要的是此人不但能把手伸到后宫中去还能主宰皇后的生死,这就不简单了! 世人皆知皇后乃是一国之母,纵不受宠身份也是贵不可言,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最主要的是她还是东凉国大皇子的生母,背后也有强大的母家支持,那么这世间除了莫言以外还有谁能拿捏她的生死呢? 想到莫言,风九幽不由自主的蹙紧了眉头。说实话要说是莫言从中作梗她并不相信,因为如果他不愿意陌离迎娶她的话,根本不需要这么多的弯弯绕绕,也绝不会派兵攻打北国之都,更不可能悄悄的带人前往北国之都。直接对陌离不闻不问就可以了,再者他心疼儿子也可以直接把陌离给关起来,如此一来省了许多事。 可如果不是他的话,那么会是谁呢,是谁杀死了皇后? 难道是后宫中的争斗?皇后死于争宠? 不,不,不太可能,据神阁传回来的消息以及扶苏送来的关于东凉国的一些资料显示,莫言并不好色,也很少入后宫。特别是这两年,更是很少踏入后宫。一个月即便是有那么三四回也大多是去云妃和一个叫月娘的女子宫中。至于皇后那里则去的很少,这也是二皇子和云妃为什么能和大皇子以及皇后分庭抗礼的原因。 皇后立于后宫多年,虽不得莫言喜欢却一直居于后位,可见她的本事不一般。而这么多年都无人能撼动她的地位,更不可能把她给杀了。 显然,她死于争宠或者宫斗的机率很小,但如果不是这样,也不是莫言要了她的命,那为什么好端端的她就死了呢? 正在想皇后死了谁会受益,陌离就开了口,只听他道:“婚事不必紧张,即便是国丧也没有再等三年的道理,也不可能三年不准嫁娶。再加上皇后本就不受宠,因为我母亲的缘故,父皇不会下令守这么久的孝的。我估摸着多半是以日代月,守够一个月而已。” 皇后之所以二十年来都不受宠,其实大多还是因为白灵嫣。当年要不是她联合太后害她,逼她离宫,她不会落地如此下场,莫言更不会对她心生厌恶。 关于以日代月风九幽也知晓一二,但仍旧是皱着眉头不容乐观,若有所思道:“皇后离世乃是大事,你看我要不要让若兰她们把鲜艳的衣服还有用的东西全都换掉?还有,皇后到底是怎么死的?” 朝堂后宫不是江湖,很多规矩她不得不重视起来。当然,如此谨慎小心主要还是不想落人口舌,也怕一不小心就给人抓了把柄。再要是被御史弹劾,那陌离的处境就更加的艰难了。 陌离看她整个人都非常紧张,一直愁眉不展,伸手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不知父皇是不是考虑到我们成婚的缘故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皇后殡天之事并未公诸于世,也未传扬开来。除了皇后宫中的人以及父皇身边的少数人知道,没有其他人知道皇后已经死了。所以,此事不必这么着急,等正式收到消息以后再收拾不迟。至于皇后真正的死因尚未探查清楚,估摸着最少还要两三天才会有消息传来。” 心中一怔大吃一惊,风九幽脱口而出道:“此话何意,难不成皇上是打算秘不发丧?” 按照祖制,不管是皇上还是皇后,亦或者是皇太后,只要是死了就应该立刻敲钟明丧,告知天下人,举国哀丧。断没有说瞒着众人的道理,更不可能封锁消息不让任何人知道。 来之前陌离已经跟骆子书说过此事,以他对莫言的了解,二人都觉得是这个意思。以致于他回答说:“应该是,我想父皇这么做多半还是因为我们二人的婚事,他想等我们成婚以后再宣布皇后的死讯。” 对于这个二十年才相见的父亲,陌离心中十分感激。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深深的感觉到了那种父子之情,也头一回体会到了父爱如山。 说实话他很感动,很幸福,很庆幸,也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父爱。 “莫宣呢,他也不知道吗?我们从这里出发,一路不停日夜兼程少说也要七八天才能赶到京城,皇后身为六宫之主,可以一直不见人吗?”风九幽觉得不可能,毕竟祖宗有规矩,所有妃子晨昏定时必须要给皇后请安。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轻易不得改变,皇后不可能一直避而不见,不可能一直不出现在人前。 况且后宫的女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纵使封锁了消息也未必不会提前走露消息。一旦引起猜疑,一旦有人知道莫言有意秘不发丧,那么此事必定会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倘若再有人知道是为了陌离,那不孝的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当真是不亚于一场暴动,一场暴风雨! 察觉到她愈发的紧张,陌离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轻声道:“我收到消息皇后犯了大错,已经被禁足,父皇下旨封宫,任何人不得擅入擅出。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不会走露任何消息。至于莫宣他倒是很着急,最近几天一直在为皇后四处奔走,朝中也有大臣上了折子为皇后求情。不过,父皇都没有理会,还为此训斥了莫宣,想来他这段时间不会再妄动。” 母子之情再深,莫宣再救母心切,也绝不可能冒着失去圣心的危险进言。更何况皇后又不是被废了,仅仅只是禁足思过而已,没有必要硬碰硬。所以,陌离认为他不但不会再为皇后求情,还会想办法蛰伏起来,静待时机! 风九幽刚刚还在想皇后死了谁会获利,一听这话马上就想到了,脱口而出道:“朝中立太子大皇子的呼声最高,所有的皇子中能与其分庭抗礼的也就只有二皇子。现在皇后被禁足,后宫大权必然会到云妃的手中,大皇子被训斥,二皇子必然很高兴。你说皇后的死有没有可能是二皇子母子所为?” 第2138章 死遁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千万别小瞧了女人的枕边风。尤其风九幽还听说云妃生的花容月貌,才情颇高,能与皇后比肩定不是什么贤良淑德的女子,肚子里装的说不定全是阴谋诡计。至于杀人,虽不简单却也没有多难,特别是大权在握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杀死一个人就跟杀只鸡一样简单。 虎落平阳被犬欺,就像上一世她被尚君墨的那些妃妾挤兑欺负一样。当然了,还有风芊芊,如果不是仗着尚君墨的宠爱,她们绝不敢那样对她。说到底还是她上一世太软弱可欺了,以致于给了别人欺负她、杀害她的机会。 后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但凡是进去以后能活下来的,可以说没有一个是良善之辈。有些人手上甚至染满了鲜血,带着命案。所以,云妃能在皇后之下存活多年,并且至今都还屹立不倒,说明此人颇有手段。 陌离刚刚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第一时间想到了二皇子,也觉得极有可能,张口回答说:“十有八九,不过也未必。要知道大皇子和二皇子这样的现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皇后与云妃的争斗也不是今天才开始的。要是皇后这么容易就被他们给害死了,恐怕二皇子早就被封为太子了。” 对于这一点陌离非常肯定,尽管昌隆和东凉不同,朝堂中的情形也不能一概而论,但大相径庭都差不多。故,陌离想的很清楚,骆子书跟他分析的也很透彻。 上一世做过皇后,见识了不少的阴谋诡计尔虞我诈。风九幽想想觉得倒也是,点头道:“你说的对,越是看上去是那么回事的事情,结果往往是令人大跌眼镜,出乎意料。更何况云妃和二皇子固然精明,但堂堂皇后也不是什么软柿子,要不然这么多年不会一直压着云妃。此事恐怕还要好好的查一查,倘若真是二皇子和云妃所为,那么我们以后就要更加的小心了。” 一个皇后尚且不被他们放在眼中,都敢杀害,那母妃已逝的陌离估计就更加的让他们肆无忌惮了。 松开搂住风九幽的手,陌离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的脸,微微一笑道:“我知道,纵然皇后不是被他们所杀,我也会更加的小心谨慎。九儿,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好好养身子,不要想那么多,朝堂之事我自有分寸,你不必担心。” 太子之位固然重要,但再重要也没有风九幽重要。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那么他就是坐拥天下又有什么意思呢。 望着他满脸的关切之色,风九幽乖乖答应了,并且道:“好,以后我什么都不管了,只管吃吃喝喝睡睡,争取早点把身子养好。对了,我思来想去隔壁那对母女还是不能明着买走,以防日后有麻烦。不过我已经答应她们了,不能不管。所以,我想着是不是能让她们假死,然后换个身份生活。” 眉头微拧,陌离没有马上回答,想了一会儿方才道:“为防后患死遁自然是上上之选,可现在不是战时,军中有人死必然会验尸,然后找地方埋了。之前听说那姑娘伤的很重,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尸体来替她们,恐怕会弄巧成拙引人怀疑。” 抿唇思考风九幽在被子上躺下,思来想去有了良策,她道:“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秋姑娘和秋夫人被打,军中之人大多都见到了。直接说治不好死了就行了,至于埋尸嘛就需要骆将军好好安排一下,只是要信得过的人,相信此事并不难办。” 在没有查清楚兵部尚书的死是否是冤案之前,风九幽觉得自己还是先把她们藏起来再说。以免被人发现,那就节外生枝措手不及了。更何况此事还牵连到二皇子,那天说不定就成了扳倒他的利器了。 之前觉得她买下她们多半是心善,出于同情。如今见风九幽竟不惜如此大费周章也要带走她们,陌离不免有些好奇:“九儿,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为何执意带她二人出去?” 死遁这种办法都想出来了,陌离越想越觉得此事不简单,风九幽留着她们二人肯定有他用。 风九幽原本是不打算现在告诉他的,但考虑到自己现在的身体的确是不能多思多虑,她据实相告说:“也没什么想法,只是觉得秋大人有可能是被冤枉的,而构陷他的人即便不是二皇子本人,也跟他脱不了关系。当然,这仅仅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具体的还要再查证。” 眼前一亮恍然大悟,陌离说:“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九儿,你太聪明了。不行,我现在就写信回京,让他们暗中开始调查,说不定等我们回去就有结果了。九儿,你先休息,我去跟子书说一声,此事就这么办吧。” 语毕,陌离起身就往外走。 由于陌离本身并不是一个急性子,平常也十分稳重,骤然看到他凤凤火火着急忙慌的样子,风九幽立时就乐了。开口叫住他说:“再急也要等两天,等她的伤势稳定了再挪动,要不然会要了她的命。” “好,我知道了,你先睡,我一会儿就回来。”大手一挥陌离就急慌慌的走了。风九幽未再叫住他,也没有再说什么,无语的摇了摇头就躺下睡觉了。 出去一趟,即使坐着轮车还是觉得辛苦,体力不济,昏昏欲睡。躺下没有多久风九幽就睡着了,期间连兰芝进来也不曾醒来,更没有什么感觉,睡的很深,很沉。 因为秋姑娘自残也被鞭打的很严重,若兰用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完全帮她把伤口清理完。上好药,小心翼翼的帮她穿好裤子,换上里衣,若兰才有空帮秋夫人看伤。 秋夫人在军中一直是做杂活的,除了那两鞭子以外并没有什么伤,只是双脚以及双手上的冻疮十分厉害。若兰看她的手都已经冻烂掉了,有些心疼的说:“太严重了,必须清洗以后才能上药,清洗的时候会很疼,你把这块布塞嘴里吧,以免咬伤了舌头。” 第2139章 死遁二 之前一直担忧女儿,外面又天寒地冻,手脚上的冻疮倒没有觉得疼。这会儿提着的心一放下,火盆又十分暖和,秋夫人方感觉到了钻心的疼。见若兰倒了一大碗烈酒,又拿了一个木盆放在她面前。她浅浅一笑道:“姑娘不必顾虑我,我能忍得住。” 言罢,她默默的把那块布塞到了口中。 自家中出了事以后,她就不再是十指不沾羊春水的贵夫人了。粗活、累活她不知干了多少,特别是到了军中以后,更是没日没夜的做事。这双手上之所以那么多的冻疮就是因为在冰冷的河水中洗衣服洗的。 她原以为只要自己多做事勤快麻利,再每天把女儿打扮的丑丑的就能逃过一劫,就能博取别人的同情心,就能熬过去。但谁承想根本就没有用,那些人就像狗一样缠了上来,怎么都摆脱不掉。 她老了,丈夫也死了,保不保得住清白已经不再重要了,只要能保住女儿的命,保住女儿的清白,那么就够了。所以,她绞尽脑汁,她惊心胆战,她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和事,可仍旧是没有用。今夜倘若不是被风九幽所救,她打算和女儿一起死的。 太冷了,也太惨了,这种没有明天的日子她真的过够了,也受够了! 回想起家中变故,秋夫人默默的低下了头,眼泪滑落滴滴打在她的衣服上。若兰看到她这样有些心疼,可又不知道怎么安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你别害怕,也别伤心,我家小姐心善,既说要买下你们就不会再有什么变故。你们先安安心心的养伤,等伤好了再做安顿。你放心,我家小姐特别好,绝不会再让你们受这样的苦。” 知道风九幽的习惯,一般不会轻易让陌生人近身伺候,纵然是新买的丫鬟也是如此。所以,若兰认为她一定是另有安排,并不把话说死。 闻声抬头,秋夫人赶忙擦了擦眼泪,硬挤出一丝微笑十分抱歉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后她就没有再哭 低头看到触目惊心的手背,若兰的心里愈发不是滋味。秀眉深锁,她示意秋夫人把双手放到木盆上方,然后开始给她清洗伤口。一边洗一边说:“冻疮比较麻烦,即使治好了,以后到了冬天也会发作。而且疼还不是最难忍的,最主要还是痒,到时你可千万别抓,怎么都要忍住。要不然抓破了或者是抓烂了就更麻烦了!” 有意分散她的注意力,若兰说的比较多,而就在她说话时那烈酒就倒到了伤口上。 伤口一接触到烈酒就像是撒了盐和辣椒粉一样,刺疼刺疼的,火烧火燎的。尤其是见了血的口子,更是如针扎一样的疼。 秋夫人未嫁人之前也是高门贵女,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苦,不过片刻的功夫她就忍不住了。但由于她口中提前咬了一块布,倒是痛的叫不出来。可那双手还是疼的颤抖不止,并且本能的想要缩回躲开烈酒。 若兰见她一再闪躲就停下了手,抬头看向她道:“必须尽快清洗,要不然拖的时间越长你就会越疼。我知道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我让飞雪来抓住你的手行吗?” 军中烈酒不多,大部分还要留给伤员用。如果她一直这么闪躲让酒洒到木盆外面,那么一会儿用在脚上的烈酒就不够了。若兰原本是想明说的,可见她疼的冒汗,心有不忍,也不想加重她的心理负担,以致于只能让飞雪进来帮忙了。 秋夫人疼的脸上冒汗,脑子都停转了,木木的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同意。 由于那铠甲男子神色不定,风九幽怕有人会对秋夫人母女不利,特意命飞雪守在账外,以免她二人有性命之忧。所以,若兰仅仅只是对着账门口喊了一声飞雪就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飞雪未语以眼神询问,若兰挪了个地方说:“她疼的厉害,总把手缩回去,你帮我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缩手。她手上的冻疮很厉害,口子里面还藏了许多脏东西,必须清理干净,要不然上了药也没用。” “嗯!”飞雪应了一声就走到秋夫人旁边,抓住她的手腕就再未吭声。 飞雪的性子很冷手却很暖,一握住秋夫人的手腕她心里就踏实了不少。若兰抬头又看了一眼秋夫人,见她闭上了眼睛似乎做好了准备,她道:“我现在先用烈酒冲洗伤口,然后再清理那些冲不出来的脏东西。接下来会很疼很疼,但你放心我会以最快的速度清理干净。你咬咬牙坚持住,只要这一次弄干净了,以后就不用再折腾了,只要天天擦药膏就行了。” 说完,若兰从药箱中拿出了一个又长又细的夹子。 本身秋夫人就觉得很疼很疼,一听若兰说接下来会更疼,她眼泪就出来了。不过,她没有吭声,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也一定会忍住。 暗暗的舒了一口气,若兰全神贯注的开始帮她继续清理伤口。烈酒不止,手下飞快,约莫两盏茶的功夫才把手上的伤口全部清理干净。 放下手中拿着的空碗若兰示意飞雪松开手,跟秋夫人说道:“好了,手上的冻疮清理完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口中的布我帮你抽出来。飞雪,倒杯酒给她喝!” 语毕,若兰慢慢的抽出了塞在她口中的布。 秋夫人睁开眼睛感觉跟死了一回似的,舌头打颤口齿不清的说道:“多谢姑娘的好意,我从不……从不饮酒。” 疼,难以言表的疼,整双手就跟经历了凌迟之刑一样,疼的她几乎承受不住,疼的她几乎要晕厥过去。 随手把布条扔进旁边的盆中,若兰道:“酒能压惊,也能让你暖和点,喝一杯吧。接下来还有你脚上的冻疮要清理,如果不喝点酒我怕你撑不过去。” 这时飞雪倒了酒来,直接送到秋夫人的面前说:“要是喝醉了还能止疼,喝点吧!” 秋夫人想想倒也是,如果喝的人事不省那也就感觉不到疼了。张口道:“好,那我喝一杯,多谢二位姑娘!” 第2140章 死遁三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不必言谢!”若兰说的豪气,趁着秋夫人饮酒之时她又接着道:“等一会儿手上的酒全部干了以后我就给你上药,你放心,这不是军中常用的冻伤药膏,这是我家主子自制的。里面加了三七粉,用不了几天你手上的冻疮就能有所好转,而且好了之后也不会留下冻疤。” 三七是很名贵的药材,一般的冻伤药膏里虽然也有,但份量极少。而若兰这一瓶药膏里则加了十足十的料,所以,她胸有成竹信心十足。 一杯酒下肚秋夫人身上暖和了不少,知道三七这一味药十分名贵,能与人参媲美,并且价格不菲。她万分感谢的说道:“谢谢姑娘,敢问姑娘口中所说的主子可是救我的郡主?” 若兰乖巧的点了点头,丝毫不隐瞒的回答说:“是,那是我家小姐,是昌隆国的无忧郡主,也是东凉国的三皇子妃,还是这天下间最美、最好、最善良的人!” 提起风九幽来若兰心中是满满的骄傲和自豪,而她所言也没有丝毫的夸张。论美貌,风九幽数第二相信没有人敢称第一。论最好,她在若兰的心中自然是最好的,论最善良,虽不能称之为最善良,却也是很善良的。 心中一怔大为吃惊,秋夫人像是听到了什么警世之言一样脱口而出道:“三皇子妃,那……那是风家的大小姐风九幽?” 虽然这话是在问若兰,但秋夫人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特别是想到那如仙子一般貌美的容貌,高贵清冷的气质,她心中愈发的肯定。 在若兰的心中风九幽早已名满天下,见秋夫人很震惊,她不以为意笑眯眯的说:“正是,怎么,你认识我家小姐?” 秋夫人诚实的摇了摇头说:“不,我不认识,今天是头一回见。不过流传的那几句童谣我却是听过的,风家九幽金玉满楼……” 金玉楼盛名在外又一直非常的神秘,风家富可敌国,试问这世间又有谁不知道风家九幽呢。只是若兰之前一直待在雪山之巅,不曾知晓罢了。 说起在昌隆国流传了十几年的童谣,若兰又笑了,引以为傲道:“原以为只是在昌隆国流传,不曾想夫人竟然也听过。” 一句夫人叫的秋夫人有些恍惚,好像做贵夫人已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她苦涩一笑说:“何止是我听说过,五国上下估计就没有那个人是不知道的。姑娘,我看郡主做着轮车,脸上也没有什么血色,郡主是不是生病了?” 由于从来没有听说过风家九幽是个瘸子或者是身有残疾,秋夫人一时间不免有些好奇。尽管她知道这样直接问出口会很唐突,但还是忍不住问了。 这要是放在刚下山那会儿若兰定是想也不想就实话实说了,可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以后,她多了些心眼。拿出调制好的药膏说:“天冷,染了风寒,一直病着。不过不要紧,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可以上药了,你把手伸出来吧。” 语毕,若兰看向飞雪说:“晚上秋姑娘肯定会高热,麻烦姐姐帮我准备一些冰块,顺便再去厨房拿些吃的。” 飞雪点头未语,端起起上的木盆就快速的走了出去。 关于风九幽的身体状况若兰不愿意多说,也觉得没有必要跟秋夫人说。等她伸出手以后就专心致志的帮她上药,一点点的把药膏抹匀,擦开! 秋夫人聪慧,一听说是风寒就没有再追问。扭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悄无声息的女儿,她满脸担心的问道:“姑娘,我女儿身上的那些伤会留疤吗?” 女儿尚未及笄,但以后总要议亲,如果身上全是伤疤,只怕以后不好找婆家。估计就是女儿自己看到也会害怕,也会在意和伤心。 闻声,若兰没有抬头,一边继续给她擦药膏,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说:“我叫若兰,比你女儿年长不了几岁,你叫我若兰吧。至于秋姑娘身上的伤你大可放心,我有专门祛疤的药膏,等她伤好以后我拿给你就是。不过你也要有个心理准备,鞭伤留下的疤痕可以用药,她自残留下的伤口太深了,祛疤的药膏估计不能让那些伤口完全恢复如初。” 提起那自残的伤口若兰觉得秋姑娘挺狠的,也是一心求死,要不然下手不会那么重。不过,那么深的伤口她都没有死,且还是三番五次的求死,不得不说她真的命大,也命不该绝! 其实,清灵露祛疤的效果很好,如果给她用肯定能恢复如初。但那是给风九幽的,而且没有多少了,若兰可舍不得给她用。所以,直接说自己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留疤了。 去让大部分的伤疤消失不见就已经很不错了,秋夫人那还敢想全部恢复如初呢。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她忙道:“已经很好了,若兰姑娘,谢谢你!” 擦好最后一处冻疮,若兰把手中的药膏放到一边,重新倒了一碗烈酒说:“我只是奉命行事,你要谢就谢我家小姐吧。好了,手上的冻疮都处理好了,现在我帮你简单的包扎一下,然后开始弄脚上的。” 放下酒碗,若兰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白布条,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后,她就命秋夫人在床上躺下。然后把脚放到床边,下面依然放木盆接着,似先前那般帮她清理脚上的伤口。 脚上的冻疮比手上的还要严重,若兰看着直皱眉头。而且不知她先前去过何处,伤口里有很多细细的草屑。端起碗,拿起夹子,依旧是针扎似的疼,可除了忍着又没有别的办法。好在秋夫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自始至终倒是一声也没有叫出来。 清理完伤口,熬好药,让她们一一喝下,夜已经很深了。若兰累的腰酸背痛想睡觉,可无奈秋姑娘又一直高热不退。没办法,她只有和飞雪轮流守在床边给她换冰块,随时注意她的情况。 好在早就料到了这样的情况,敷冰不行若兰就给她全身擦酒。 第2141章 疫情 几个时辰后天终于亮了,若兰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眸就下意识的摸了摸秋姑娘的额头。感觉没有之前那么烫了,她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叫醒秋夫人在旁边守着以后,她就转身离开了军帐。 帐门外飞雪依旧在守着,见她出来张口问道:“怎么样了?” 一晚上没睡多久若兰有些迷迷糊糊的,用力压了压两边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她有些疲惫的回答说:“烧退了,估计会反复,等我给小姐准备好了早饭再来看看。你不用进去了,我让她娘守着呢。” 不知是不是外面太冷的缘故,飞雪面如寒霜比往日更加清冷:“知道了,你去吧,主子睡的早,估摸着一会儿该醒了。”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若兰觉得身上舒服多了,抖动了两下肩膀就一路小跑的去了厨房。 不久,歌冽过来了,说是飞雪守了一夜太辛苦了,让她下去睡会儿,他在这儿守着。倘若是其他人飞雪定然是不肯的,毕竟风九幽特意吩咐过,说这两个人不能有任何差池,谁来都不能带走。所以,飞雪才亲自守了一夜。 歌冽不是军中之人,是自己人,而且只听命于风九幽,有他守在这里,飞雪完全不担心有人把秋氏母女带走。 一个时辰后风九幽醒来了,确定骆子书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人,死遁之法可行,风九幽就让若兰对外称秋氏母女凶险,天刚黑就熬不过去死了。 由于骆子书早有安排,秋氏母女明面上是拉出去埋了,实则是被扶苏安排的人给送走了。至于送去那里,除了扶苏知道以外再无人知晓。 陌离没问,骆子书更是提都没有提,而军中经常会有这样的罪奴死去倒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至于王监军他们听到这个消息则是欢喜不已,也立刻给二皇子去信说此事已经妥善解决,不会再横生枝节。 皇后殡天的消息如陌离所猜测的那样一直没有传来,两天后他收到了莫言的信。上面特意提及了此事,并且让他火速赶往京城,尽快完婚,恐防生变。 知道莫言这是故意为之,秘不发丧,陌离不敢再耽搁下去。恰好经过两三天的休息之后风九幽的身子骨好了一些,他决定两天后出发回京城。 边关无战事,骆子书这个大将军受诏回京,主要还是莫言收到了消息,知道了白沧海之事。以致于特意给他下旨,命他带兵随行保护风九幽和陌离一行人火速赶往京城。 骆子书原本就打算护送陌离等人回京,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收到密旨之后并无一丝丝的慌乱,安排骆家家将守好边关,他就命骆家十八骑点兵整装待发。 离开前一天,风九幽特意命若兰给军中将士烧了一天大锅饭。并且还蒸了许多包子,包了好些饺子,只是人数众多,饺子并不是人人都吃到了。不过好在包子蒸了许多,料也十足,再加上若兰烧的大锅饭味道很好,大家都吃的十分尽兴,心满意足。 进入军营的第六天早上,风九幽一行人上了马车,骆家十八骑点齐一万兵马就各自带队鱼贯而出离开了驻扎的大营。 骆子书打头,陌离居中,骆一和骆二则殿后。一行人浩浩荡荡有条不紊的前行,风九幽所乘坐的马车依旧似从前那般被神乐谷的人围在其中。 人多,不能纵马狂奔,以致于他们走的并不是很快。不过兴许是他们人多势众,一路上倒还算是安稳,并没有再遇到刺杀暗袭。 两天后的傍晚时分他们来到了回京城必须经过的一座城池,赤木城! 一万人的兵马虽然不多却也不少,一路上不可能光啃干粮,也不可能一次性拉很多的粮草。所以,他们今天必须入赤木城添补给。 赤木城不大却也不小,由于是从边关入京必须经过的地方,城中十分繁华,南来北往做生意的人也很多。故,他们还没有走到城门口就看到很多人在排队入城。 城中有驻军,一万人的兵马不可能全部进城,骆子书点了一千精兵以后就保护陌离等人入城。 由于骆子书并不是第一次从这里入京,城中的守军几乎没有一个人是不认识他的。一看他打马前来,即刻就有人过来行礼问安。人困马乏,骆子书也懒得和他寒暄啰嗦,介绍了一下陌离的身份,表示来意之后就带着人入了城。 城中有驿馆,他们一般都是到那里歇脚,安顿好之后他就命骆十八等人去采买,然后送去给城外的九千兵马。大军在外不能无人统领,骆家十八骑有十个都留在了外面,而骆十八因为年龄小则一直跟在骆子书左右,随行保护。 采买粮草很顺利,骆十八把东西全部送出去以后就回来复命。不过,他神色紧张步履匆匆,见到骆子书以后就跑到他耳边说:“将军,城中出了事,似有不妥,文副将请您立刻过去。” 心中一禀,骆子书扭头看他,压低声音问道:“可知出了何事?” 骆十八扭头看了一眼坐在骆子书右手下方的守军将领以及城中的官员,他没有说话,无声的摇了摇头就退到了一旁。 眉头微皱,骆子书意识到事情有可能很严重,要不然骆十八不可能会是这个表情。起身告诉大家自己还有事,他就命人送客,然后带着骆十八以及一干随从就火急火燎的离开了驿馆。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大门口,骆十八见左右无人便附耳说道:“先前属下出去送东西发现城中有很多形迹可疑的江湖人,城墙上的守兵也不对劲。还有文副将在城南的破庙里发现了疫情。” 话音未落骆子书就大为吃惊,脱口而出道:“什么,疫情?” 疫情不是小事,倘若传染开来那肯定是要命,而且会要很多很多人的命。 从没有看到过骆子书这副表情,骆十八吓了一跳,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他就稳住心神道:“暂时还不能确定,不过文副将的家乡曾经有过疫情,他说看那些人的症状八九不离十。” 第2142章 疫情二 事关重大,文渊特意嘱咐骆十八不要声张,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骚乱和惊慌。 文渊乃是骆子书的副将,对于他家乡出现过疫情这件事,他早有耳闻。想着他既然说八九不离十,那就肯定是了,他立时吩咐道:“你去将此事悄悄的告诉殿下,让他请若兰姑娘跟你到城南走一趟。记住,不要声张,另外,马上去城外再调二千兵马进来。骆一带队,其余人等静候在外,无令不得擅动,进入战时状态。” 疫情不比其它,一旦传出去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想控制也控制不住。所以,并不能请城中的大夫,唯有让若兰前去辨认。好在若兰跟着风九幽学了不少医术,要不然这会儿可就要麻烦风九幽亲自走一趟了。 风九幽不仅是陌离的软肋更是他的心肝宝贝,加上现在她身子骨不好,一直病着。陌离要是听说前往疫区,他肯定是不愿意的,也定然不会冒险让她前去。 骆十八知道此事重大却不曾想会这么严重,战时状态,那可是打仗时候才有的警戒,现在这般只怕接下来会有大事发生。 “是,将军,属下这就去。”领命,行礼,骆十八就急匆匆的走了。骆子书怕城中会有变故,将一千精兵全部派到了驿馆四周以及内外,然后留下十五和十六坐镇保护陌离与风九幽的安危后就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了。 同一时间驿馆内的后院中陌离正陪着风九幽用膳,经过六天的休养她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再加上药补食疗身上也渐渐有了力气,不再似之前那般赢弱。 前几天她出行必须使用轮车,站都站不住,今天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只是时间不长,只能走一会儿,而陌离怕她累也不准她走太久,只让她在屋子里来回的转了转。 风九幽知道不管是养身体还是养病都不能急功近利,必须循序渐进,慢慢来,所以,陌离不让她出门她也就没有出去,乖乖的在屋子里走了几圈就安安静静的开始吃饭。 赤木城十分繁华,卖什么的都有,比着军中不知多了多少食材,以致于若兰今天做了许多好吃的。不止有鸡鸭鱼肉还做了好几样饭后点心,而其中两三样风九幽已经许久许久都没有吃到过了。 陌离亦是如此,看到桌子上竟然还放了几个热气腾腾的粽子,他拿起一个道:“今儿是什么日子,竟然还做了粽子,看来是有人跟我一样馋嘴了。” 语毕,陌离把粽子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清香扑鼻,忍不住马上打开来吃。 此时房间中不止有若兰一个,兰芝飞雪画影就连凌月也在,她们一听这话就笑了。凌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是,是我,我看驿馆里有晒干了的粽叶,央求若兰姐姐给做的。是殿下喜欢的蜜枣和肉铺,味道好极了,殿下快尝尝吧。” 若兰没想到他会主动承认,怕陌离说他,忙道:“其实也是我自己馋嘴了,这不前两天小姐嘴里没味说是想吃咸鸭蛋,我就让扶苏去街上买,那想到这时节竟然看到了粽子。扶苏知道我爱吃粽子就买了两个,不成想我一吃根本就不是那个味,馅料也少的可怜。恰好驿馆里有干的粽叶,也不费什么事,我就做了。不止有蜜枣和肉铺,还做了两样咸粽,里面包了咸鸭蛋,味道也极好。” 说话间若兰给风九幽倒了一杯玫瑰露,然后直接就递到了她手边。 看着色泽鲜艳的玫瑰露风九幽倒没有拒绝,伸手接过抿了一口。甜而不腻,爽滑可口,她微微一笑夸赞道:“若兰的手艺如今是越发的好了,这玫瑰露比之前做的好喝多了。飞雪、兰芝、凌月,你们也都尝尝。对了,我记得十八是不是也喜欢喝玫瑰露,你给他留点,一会儿送过去!” 由于骆十八年纪小,嘴巴甜,性子也十分讨喜,风九幽对他印象颇深。再加上他那羞涩的笑容看着跟木易很像,若兰她们就对他更好了,当然了,这主要还是归功于他嘴甜、勤快、会心疼人! “小姐记性真好,我只说了一回就记住了。不止十八喜欢喝,骆将军也喜欢喝呢。厨房里我留了不少,一会儿骆将军他们就该过来用膳了,我到时送过去。还有这粽子,我今天和兰芝包了好多呢,够大家吃了。”当初骆子书前往神乐谷为风九幽练兵,若兰跟骆家十八骑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早就有感情了。再加上若兰本就是一个活泼开朗热情大方的姑娘,包粽子的时候就想到了,特意做了许多。 说起粽子风九幽倒也喜欢吃,只是她脾胃虚弱吃的很少。加上上一世也总共就只有那么几次,而且份量很少,她每次吃几乎就是两三口的样子。 淡然一笑风九幽放下手中的玫瑰露,拿起汤勺道:“那就好,赶了一天的路你们也都累了,坐下来一起吃吧。” 人多吃饭热闹,风九幽倒从不介意什么尊卑。陌离亦是如此,放下手中的粽叶就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说:“别站着了,都坐下吧,难得今天大家一起吃饭,都不必拘束,喜欢吃什么就吃。” 若兰早就习惯了跟风九幽吃饭,也不拘束,直接就在她旁边坐下了。然后就是兰芝、飞雪、凌月,依次坐下之后大家就开始吃饭。 在座之人都是他二人的近身随从和贴身丫鬟,饭间倒真是无人拘束,吃的热火朝天不说还十分开心。尤其是听凌月说起从前他们四处游玩时的趣事,风九幽还比平常多喝了一碗汤。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都吃的差不多了,凌月赶着给十八他们去送吃的就率先走了。然后若兰和兰芝她们就开始收拾碗筷,正收拾着小雪貂来了,猛的一窜就跳上了桌。 自风九幽在血池换血之后,小雪貂就断断续续的一直在沉睡,就好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样,几乎没有那一天白天是一直醒着的。所以,骤然看到它跳上饭桌,若兰吓了一跳。 第2143章 疫情三 惊吓过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惊喜,若兰放下手中拿着的筷子,伸手把小雪貂抱起来说:“你不是在睡觉嘛,怎么跑出来了?是不是饿了,还是被肉香味给勾醒了?” 不知是刚刚睡醒的缘故还是小雪貂本身就不舒服,它浑身上下都懒懒的没有什么精神。面对若兰摸它的毛也懒得理会,无精打采的抬起小爪子指了一下鸡汤就有气无力的叫了两声。 若兰虽然不似风九幽那样可以跟它沟通,但在吃东西这方面她们却是特别的有默契,可以说是心有灵犀。所以,一看小雪貂的动作她就马上明白了,抱着它坐下说:“厨房里我给你烤了一只鸡,不过……” 话未说完小雪貂就一下子来了精神,浑身雪白的毛一抖,一跐溜它就跑了,直奔厨房而去。登时无语,若兰赶忙就追了出去,一边跑一边道:“你睡了一天不要吃那么油腻,先喝点汤。” 快速跑到厨房,尚未进去就看到小雪貂找到了烤鸡,正打算让它放下,那想到它张嘴就啊呜一声啃了下去。 “哎……你怎么就吃上了,我……”哑口无言,满脸无奈,若兰觉得它根本就不是一只貂,而是一只狗,还是鼻子特别特别灵的那种狗。 这时,兰芝端着碗盘走了过来,见小雪貂啃的起劲,若兰一脸无奈。她微微笑道:“难得它今天这么精神,又想吃东西,且随它去吧。反正那烤鸡也不大,它就是全吃了也不要紧。” 说完,兰芝就进了厨房,揭开锅盖舀出热水到盆里,然后就开始洗碗筷。 若兰倒不是怕它吃,也不是不舍得给它吃,而是怕它吃坏了再病了。 其实,若兰也不是怕小雪貂病,她是怕它有个三长两短会对风九幽不利。要知道当初在黎城还魂靠的就是它,这次换血之后它好像也和风九幽一样元气大伤。所以,若兰本能的认为他们的命是相连的,如果它不舒服极有可能会影响到风九幽,而风九幽也是如此。 特别紧张,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守在它身边,之所以会烤这只烤鸡也完全是想让它快点好起来,快点恢复以前的样子。故,若兰看着小雪貂大口大口的吃鸡,除了满脸的无奈以外还有些高兴和欣喜。 能吃证明它好了,能吃证明它没有什么问题。它没有什么问题就说明风九幽的身体在慢慢恢复,也在渐渐的好起来。 想到风九幽今天也吃了不少,若兰笑眯眯的进了厨房,走到小雪貂面前看着它道:“姐姐说的也对,反正这只鸡也不大,它就是吃完了也没关系,是我多虑了。” 抬头看了若兰一眼,见她脸上有了笑意,兰芝一边洗碗一边说:“你也是担心它才会如此,不过看它今天的样子当真是好多了,也不蔫蔫的了。” 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小雪貂的头,若兰道:“是啊,看着比前几天好多了,毛也亮多了。小雪貂,你赶紧好起来吧,只要你能好起来,我以后天天给你烤肉吃,怎么样?” 许久不曾吃过烤肉,小雪貂埋头狂啃,根本就没功夫搭理若兰。感觉头上被摸,它不舒服的往旁边挪了挪,然后抱着烤鸡继续狼吞虎咽胡吃海塞。 看多了它无精打采的样子,若兰特别乐意看它现在这个样子。觉得特别有精神,特别好,自言自语道:“看来果真是好了!” “若兰,十八过来了,主子让你送吃的过去。”飞雪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破了若兰的欢喜。 闻声起身,若兰忙道:“好,马上来!” 语毕,若兰就赶紧揭开另一个锅盖捡东西。 房间里骆十八一脸凝重,把城南破庙发现疫情的事禀报之后,他就道:“殿下,将军已经过去了,命我请若兰姑娘过去看一看,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瘟疫。” “若兰并没有诊治过得了瘟疫的病人,她去了也没有用,还是我跟你走一趟吧。”提起瘟疫风九幽马上就想到了上一世的事情,记得昌隆国似乎也是在这个时候出现了瘟疫。并且一整个村子都死了,皇上接到折子雷霆震怒,还下令封了整个村子,以致于那村子里的人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全部都死了。 想到皇舅舅的狠心风九幽的心情有些沉重,如果这城中真的出现了瘟疫,并且还不是一个人,不知莫言会怎么办?会不会下旨封城让他们全部都死在这里。 封城二字刚刚涌上心头风九幽就为之一振,她忽然间嗅到了阴谋的味道。神色大变,即刻起身吩咐道:“瘟疫不比其它,我先去做些准备再换套衣服,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另外,我已经让人去端饭来,你趁这会儿先吃点垫垫肚子。” 语毕,不待骆十八反应过来风九幽就进了里间。 陌离皱眉沉默未语,思索片刻跟着起身道:“九儿骑不了马,做轮车又太冷了,你出去告诉凌月弄顶暖轿来抬着去。” 吩咐完陌离就抬腿迈步进了里间。说实话他不愿意风九幽去,也不想她为任何事劳累奔波,可瘟疫不比其它,一刻也不能耽搁。万一真的传染开来,那么别说是这城中的百姓,就是他们也危险了。 知道若兰的医术都是风九幽教的,骆十八认为她能去那是再好不过的了。所以,二话不说就赶紧出去找凌月,跟他说了以后若兰也端着饭过来了。 不知道城中发生了什么事,若兰似往常那般打趣他。骆十八知道此事重大不敢声张,更不敢表露半分,接着若兰的话就跟她有说有笑的进了房间。 里间,风九幽把特制的药箱拿了出来,放到桌子上后她又去拿自己许久不曾带过的面纱。瘟疫传染,看诊的时候必须要小心,否则一个不慎她就会被传染。她的身体现在很虚弱,也正是血骨融合的关键时期,倘若感染瘟疫,那么纵使不死也会丢半条命。 好不容易换血解毒成功,好不容易活下来,她不能再让自己处于任何的危险当中。她答应陌离要陪着他慢慢变老,无论如何都要做到,无论如何都不能食言。 第2144章 之六 善意的谎言 很快陌离就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她又是搬药箱又是拿面纱,又是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忙走过去说:“九儿,一会儿再收拾,我有话问你。” 说着就伸手握住风九幽的手,拉着她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风九幽不知他要问什么,面对面的坐下说:“疫情刻不容缓,必须马上过去,要不然那些人一旦出来,恐怕会传染给其他人。” 四手相握,一片冰凉,尽管风九幽比着前些日子好了许多,但她身上还是冷的厉害。尤其是手,不抱着暖手炉的时候几乎就没有热过,一直都是凉凉的。 陌离下意识的紧了紧握住她的手,一边帮她暖手一边说:“我知道,不用紧张,子书知道轻重,在没有确定之前是绝不会让那些人离开的。倒是你,我很担心!” 据陌离所知风九幽和若兰这些年是一直在一起的,而且她们两个人几乎是从来没有离开过雪山之巅。而雪山之巅附近也从未听说发生过瘟疫之类的事情,他不相信若兰不能确定的事情她可以确定。换句话说他有些不相信风九幽能确定那些人是不是瘟疫。 心中有事风九幽没有想那么多,也未听出来他真正的意思,真正担心的是什么。似往常那般淡然一笑道:“我虽没有接触过瘟疫师父却曾治过,而且还把那人救活了。所以,你完全不必担心,师父曾经跟我说过瘟疫的事情,也教过我如何防止传染,我会小心的。再说现在不是还没有确定吗,说不定只是风寒呢,你别自己吓唬自己,不会有事的!” 为了减少他的担心风九幽撒了谎,善意的谎言。但关于雪老救治过瘟疫患者的事她并没有撒谎,只是说那人没有救活,治到一半就死了。当然,对于瘟疫她更多的记忆还是来自于上一世,来自于那下令封村残暴不仁的皇帝舅舅,也就是尚宇浩的父亲,昌隆国如今的先帝。 歪打正着,陌离一听这话就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脱口而出道:“当真,雪老真的把人给治好了?” 瘟疫在某一方面代表着死亡,令人闻之色变,一旦得了,那就铁定是必死无疑。如果雪老真的治好过得了瘟疫的人,那不说东凉国的百姓有救了,就是其他四国的百姓们也有福了。 风九幽怕他不信,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说:“嗯,治好了,不过也是那个人命大才活了下来,他的同伴没有他命大,没多久就死了。” 欢喜的心情瞬间有些低落,陌离皱了一下眉头说:“这样,那……” “每个人的身体状况不一样,有些人强壮,有些人体弱甚至还有病。所以,同时得了瘟疫,即使服用同样的药也未必有同样的结果。时间不早了,我们在这儿说也没有用,还是赶紧过去看一看吧,要不然骆将军该等着急了。”轻轻的拍了一下他的手背,风九幽站了起来,检查了一遍药箱中的东西,她就去换了一套简便的衣服。 陌离知道现在再多的担心也无用,起身帮风九幽把药箱还有其他东西一并拿出去后就唤来了扶苏。告诉他现在要出去,他就再次进到了里屋。 虽然驿馆内外有一千精兵和骆子书的亲随,但扶苏并不放心别人保护风九幽。所以,知道她要去城南破庙,他立刻就把歌冽等人叫了出来。 这时,凌月抬着一顶暖轿走进了院子里,跟扶苏说了一下就把四个轿夫送了出去。里里外外的检查,确定没有什么机关暗器,扶苏挑了神乐谷中的四个人给风九幽抬轿。 骆十八用饭时若兰得知了瘟疫之事,也知道风九幽要亲自前去。心中担忧,把小雪貂托付给兰芝照看,她就急匆匆的去换了衣服,然后等风九幽出来时就上前道:“小姐,我和飞雪陪你一起去!” 风九幽知道自己的身体撑不了多久,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说:“再去房间里多拿两个面纱,一会儿到了地方你和飞雪都戴起来。另外,你再去抱一坛子烈酒和一坛子醋。” 话音未落扶苏就走了进来,张口言道:“东西我去拿,你们先扶小姐上轿吧。” 若兰点头答应,回头看了一眼飞雪,示意她去房间里拿面纱后,她就扶着风九幽上了暖轿。 暖轿之所以称为暖轿是因为下面放了炭火,扶苏怕里面太硬又特意放了一张小薄被,以致于若兰才撩开帘子就感觉到特别暖和。 扶着风九幽小心翼翼的坐进去,若兰又拿了件斗篷进来,帮她盖在腿上以后就忙道:“小姐,我和飞雪就在外面,有事你就叫我们。” 语毕,若兰把药箱也放进了轿子里。 进来时风九幽注意到抬轿子的人是歌冽他们,放心了不少,她道:“知道了,走吧!” 退出去,若兰把轿帘子放好,站到一旁轻声道:“起轿!” 歌冽等人虽然不是专门抬轿的轿夫,但四人武功都相当不凡。以致于轿子很稳,没有丝毫的歪斜颠簸就四平八稳的抬了起来,并且把轿棍轻而易举的放到了肩上。 陌离在前,暖轿在后,等出了驿馆大门之后陌离就一个旋身跃上了马背,骆十八和扶苏等人亦是如此。 赶时间,歌冽等人运起轻功,健步如飞丝毫不落于纵马狂奔。故,没用多长时间他们一行人就赶到了城南破庙外。 骆子书早已等候多时,见他们过来忙迎上前道:“殿下,你怎么来了,若兰姑娘,这……” 话未说完骆子书就看到了从轿子里走出来的风九幽,完全没想到她会来,他大吃一惊目瞪口呆。 缓步走来风九幽看向骆子书,见他的衣服皱巴巴的,上面似乎还有呕吐物,不仅皱眉问道:“骆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抬手指了一下骆子书的衣服,风九幽隔着面纱闻到了一股腐臭的味道。心中一怔,皱着的眉头又紧了几分。 低头看了一眼,骆子书不以为意的回答说:“没什么,这破庙里有个醉汉,刚刚不小心撞到吐了我一身。” 第2145章 冲着谁来的 说完,骆子书有些不好意思的往后退了退,然后命人拿来披风准备穿上盖住身上腐臭的气味,以免熏到了风九幽。 风九幽是大夫,且医术不凡,一听说是个醉汉她的眉头就皱的更紧了。抬步上前边走边道:“你先别动,若兰,赶紧去找块干净的棉布来。” 若兰的医术虽然不如风九幽,却也知道一个醉汉的呕吐物绝不可能弥漫着这种腐臭的味道。纵然吐的是隔夜饭也应该是酸苦之味才对。所以,此事蹊跷,估摸着应该与瘟疫有关。 心中一沉若兰连忙松开了扶住风九幽的手,掏出随身携带的绢帕捂住口鼻转身往回走。破庙里住的大多都是乞丐,那里会有什么棉布,而她们出来的急也并没有带什么东西。所幸给风九幽盖腿的小被子是上等的棉布做的,此时拆开倒是可以应应急。 望着神情肃穆一直皱着眉头的风九幽,骆子书心中咯噔一声。意识到事情或许并非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他有些担忧的问道:“郡主,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随着二人之间距离的拉近,那腐臭之味愈发的强烈,风九幽掏出锦帕似若兰那般掩住口鼻说:“别说话,我先看看再说。” 语毕,风九幽朝站在他身后的骆十一摆了摆手说:“你们都往后站一站,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过来。” 心中一震,骆十一等人面上大惊,正欲要说什么就听到破庙内有人喊道:“启禀将军,那醉汉死了。” “什么,他死了?这怎么可能,这……”骆十一满目惊诧的回头看向骆子书,见他也不由自主的蹙起了眉头,心中大叫不妙。 拔腿就跑准备冲进破庙内看看,那想到骆十一的脚都还没有踏上台阶就被风九幽叫住了,只听她道:“不想死就最好听我的吩咐,不然后果自负!” 听说瘟疫之时风九幽就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一听醉汉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死了,她心中立时涌起一股果然如此的感觉。心中不安有些烦乱,完全没有心情跟骆十一他们废话,也没有力气多言,更懒得一再重申。所以,直接就抛出了这么一句话,至于听不听就随便他们了。 但凡是人就没有几个是不怕死的,骆十一也不例外。他回头看向骆子书,见他不悦的瞪了他一眼,他讪讪的收回了脚,然后老老实实的往后站了站。 低头伸手查看了一番骆子书的衣服,见那吐湿的地方果真有黏黏的粘液,她心中有了决断。脸色阴沉犹如狂风暴雨前的乌云,她有些沉重的说道:“现在立刻把衣服全部脱掉拿去烧了。另外,我开个方子你马上命人去抓药,熬好以后倒进浴桶里泡着,必须泡足半个时辰。还有之前与那醉汉接触过的人以及碰触过呕吐物的人,全部都这样做。” 言罢,风九幽转身回头看向陌离说:“派人围住整个破庙,不得任何人靠近,更不准破庙里边的人出去。还有他们,先找两处空的房子单独隔离。两个时辰后如果没有发热,那就没事,如果发热立刻禀报于我。” 对于瘟疫风九幽心中有着本能的恐惧,再加上她自己的身体现在又是这个样子。说实话,她并没有多少把握,当然,她不会放弃,更不会坐以待毙。 由于东凉国并没有发过瘟疫,陌离抱着一丝丝侥幸心理,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果真是?” 风九幽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回头看着骆子书又道:“先前听十八说这城中有异动,想来不是巧合。只是不知道是冲着你来的还是冲着我们来的。” 不管是谁都不能坐以待毙,与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倒不如先发制人抢得先机。 身为调兵遣将的骆子书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也知道风九幽所言何意。很快,一道道命令就从骆子书的口中下达了下去,传达了出去。 面纱无用,风九幽换了棉布捂住口鼻,让陌离在外等候以后她就独身进入到了破庙之中。破庙里原本就是众乞丐聚集之地,恶臭熏天不说里面还躺了许多人,横七竖八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兴许是风九幽长的太漂亮了,又兴许是那些人病的太久了,浑浑噩噩眼前模模糊糊。以致于她前脚才刚刚进去就有一个孩子惊声叫道:“菩萨,娘,你看,你快看,菩萨来救我们了,菩萨来救我们了。” 孩童的声音未落,一个老婆婆就跪下了,又是磕头又是叫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菩萨终于显灵了,菩萨终于显灵了。” 一激动那婆婆就哭了起来,紧接着破庙里的几十双眼睛都纷纷看向她。有激动,有好奇,有迷茫,有泪光…… 上一世风九幽是征战杀伐之人,这一世她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更不是什么悲天悯人之辈。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们脸上的泪水,她忽然间很难过,一股心酸之感也立时涌上心头。 “菩萨,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娘,我娘她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睁眼了。”说话间,那最先叫她菩萨的小孩冲了过来,伸手准备把她拉过去。 风九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还没有反应过来,扶苏就抽出随身佩戴的剑挡在了那孩子的面前。寒光锋利一闪而过,惊醒了充满希望的人们。 紧跟着那孩子亦是一愣,停下脚步缩回手看着利剑惊恐的叫道:“你不是菩萨,你是坏人,你是坏人。” 不知那孩子从前经历过什么,又或者是被利剑伤过,他满目惊恐边喊边退。等到了他娘身边以后他更是浑身上下抖如筛糠,吓的连头都不敢抬了。 风九幽没有说话,也没有吭声,径自走到那醉汉的尸体旁看了看,仔细的诊察了一番后确定是瘟疫无疑。她起身道:“问问有没有人认识他,等城中的大夫来了以后让他们挨个诊脉,没病的全部挪到外面去观察,有病的全部待在这里面。派人按照我先前说的做一批衣服罩子出来,换上以后再戴上棉布,用醋和烈酒把这里面全部清洗一遍。” 第2146章 投毒 瘟疫最可怕的还不仅仅是死亡,而是大面积的传染,大面积的死亡。风九幽不希望整个赤木城像上一世昌隆国的那个村庄一样,封城,屠村。所以,她要尽全力救治他们,并且防止破庙以外的人被传染。 醋和烈酒都是雪老告诉她的,有没有用,有多大用,风九幽其实并不清楚。但是她知道师父不会骗她,更不会在医术上胡言乱语,特别是罕见的瘟疫,更不会胡说。 想起师父,风九幽又不免想起虚妄之境中发生的一切,还有那块师父一直不离身的玉佩。多久了,自己有多久没有收到师父的信了,又有多久没有收到师父的消息了。还有师娘,他们过的好吗?如今是回了雪山之巅还是依旧在四处游玩? 师父,徒儿真的想您了,自上一世一别我们师徒真的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见过面了。不过还好,这一世徒儿不会再重蹈覆辙,不会再让那些不幸的事情发生,而我们师徒以后总还有见面的机会。等陌离在东凉站稳了脚跟,等我的身子再好一些,我一定回去看您,我们师徒一定还会再见的,一定会的! 如果说风九幽这辈子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大概就是没有见到一心为她的雪老罢! 由于留守此处的兵马乃是骆十三带队,他并没有跟着骆子书离开。相反,他捂着一块棉布一直跟在了风九幽的身后。听到她的吩咐,他即刻领命道:“是,郡主,属下这就吩咐人去买烈酒和醋。” “嗯,越多越好!”风九幽点头答应,骆十三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对外面的士兵一通吩咐后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又默默的回到了风九幽的身边,默默的站在了她的身后。 不管是在发现瘟疫前还是发生瘟疫后,风九幽都是他们这些人重点保护的对象。而现如今城中出现瘟疫更需要她的医术,身为骆子书的心腹,十三清楚的知道自己必须保护好她。要不然骆子书真的感染了瘟疫,那么骆家军危矣! 因为进来之前风九幽已经把瘟疫中所有的注意事项告诉了若兰,并且开了两个方子命下面的人去抓药,煎药,她并不急着离开。见之前叫她菩萨的小男孩低声缀泣,她走过去蹲下身轻声问道:“她是你娘?” 或许是风九幽的声音中没有一丝丝女子该有的温柔,透着冷漠和疏离,那哭泣中的孩童十分害怕。本能的往后缩了缩脖子,他睁着一双大眼睛说:“是,是我娘,你……你想干什么?” 风九幽没有说话,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帕子放到那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女子手腕上,准备给她把脉。 大概是从前看到大夫这样做过,那小男孩眼中一亮,立刻就说:“你会把脉,你能不能救救我娘,我娘已经好久没有睁眼了,你救救她行吗?” 纵然心中惊惧害怕,可到底还是孝顺的孩子,那小男孩壮着胆子硬着头皮求她,希望她能救一救自己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 伸出手摸上那女子的手腕,风九幽面无表情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我是坏女人!” 心中一怔,立时一愣,那小男孩的脸瞬间就红了。想到自己刚刚口不择言的叫她坏女人,他有些羞愧的说:“不,你不是坏女人,对不起,我……我只是……”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收回了手,起身道:“已经死了,抬出去烧了吧。” 骆十三之前已经得了吩咐,知道但凡是死于瘟疫之人都必须用火烧,不能埋,更不能放。所以,二话不说就命人进来把躺在地上的女尸搬出去烧掉。 因为年纪还小,那小男孩并没有发现母亲已经死了。只知道她一直没有醒来感觉不妙,故,一听这话就马上扑到那女尸身上说:“不要,不准动我娘,我娘没有死,我娘没有死。” 泪如雨下,哭声再起,小男孩像一个护崽的母鸡恶狠狠的瞪着风九幽。歇斯底里满是仇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风九幽杀了他母亲似的。 看着小男孩扑过去的动作,风九幽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考虑到这个女人也是死于瘟疫,她当下没有迟疑说:“把他抓起来丢出去,全身上下的衣服全扒了,烧掉,然后交给若兰处理。” 言罢,风九幽完全不在乎的转身离开了。任凭那小男孩哭泣,甚至是咒骂,她都没有回头看一眼,也再未停步。 骆十三虽然年纪不大却是征战杀伐之人,尤其是这几年跟着骆子书南征北战,并没有什么怜悯之心。当然,还是瘟疫太过可怕,尤其是风九幽已经明确说过了,这小男孩既然接触了女尸,那么自然是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挥手命人直接把小男孩子用绳子捆起来,然后提着绳子就把他带了出去。那女尸亦是如此,不过一个是交给若兰处置,一个则是丢进死人堆里烧掉。 同样的人,在这之前同样的命运,不知结局又是否会是同样的。 破庙外众人忙的热火朝天,若兰作为风九幽的婢女,又是目前这破庙里唯一一个懂得医术的人,更是忙的脚不沾地。以致于风九幽出来时她都没有发现,直到听到别人行礼喊郡主她方才放下手中的东西迎上来。 风九幽看她拿两根带子系住了嘴上的棉布,称赞道:“这法子好,命人到城中的绣坊找些绣娘来,把你系的这两根带子直接缝上去。棉布再加厚两层,这样更安全一些,还有那衣服罩子,务必让所有的大夫都穿上。瘟疫不是其它病症,你切不可掉以轻心,更不准嫌麻烦而不用烈酒洗手,明白吗?” 知道若兰是什么性子,风九幽特意叮嘱,不是她太过小心,而是此事重大。再加上她本身对瘟疫也没有十分的把握,生怕若兰再被传染了。 或许是清楚的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若兰没有似从前那般不以为意。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她小声道:“小姐放心,我会严格按照小姐说的做。刚刚十八过来找殿下,说城中的水被人投了毒。” 第2147章 投毒二 眉头深锁,眼中闪过一抹吃惊,风九幽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城中所有的水源都被投了毒,还是……” 话未说完那小孩就被一个士兵提着走了过来。 尽管骆十三已经命人堵住了他的嘴,那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孩子还是骂骂咧咧的大声哭喊。 若兰心地善良又素来喜欢小孩儿,一看他这个样子就马上厉声道:“他不过是一个孩子,你为什么要把他捆起来?快,快解开。” 说着若兰就要上前亲自帮那小孩松绑。不过还未等她走过去风九幽就开了口:“是我让人把他绑起来的。他娘死了,得瘟疫死的,如果我没有估错的话他晚上就会开始发热,明天就会喉咙肿痛。你照我开的药方先给他喝药,再弄一大桶药浴给他泡。他娘死了一天了,也不知有没有用,你且先这样治着吧。” 到底是一条人命,到底是一个孩子,风九幽于心不忍。尽管她知道这孩子跟女尸待在一起太久了,会很凶险,或许根本就活不到明天,但终究还是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样死了。 驻足停步,若兰眼中满是怜悯之色,就好像是知道那孩子死定了一般。她道:“好,那把他送到前面的屋子里去吧,单独隔开,我一会儿就送药过去。” 士兵领命提着那小孩就走,风九幽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说:“派人看好他,别跑了!” 亲娘死了,尸体又要被火烧掉,尸骨无存,换了谁都会生气,都会愤怒。所以,必须牢牢的看住他,要不然谁知道他在愤怒伤心之下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呢。 转身回头,那士兵行礼称是,未过多久就提着那孩子走了。 这时,骆子书身边的副将文渊带了五六个郎中进来,对着风九幽行礼道:“郡主,这几位都是城中的大夫。医术尚可,但都不曾医治过瘟疫,也不知该怎么做,还请郡主吩咐!” 兴许是城中没有什么年轻的大夫,又或者是年轻的大夫中没有医术好的,文渊带来的这五个人全都年纪不小了。最老的胡须花白看上去最少有六七十岁,而最年轻的那个看上去也至少有五十岁了。 话音刚落五位大夫就齐齐行礼异口同声道:“草民等参见郡主!” 风九幽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说:“免礼!” “谢郡主!”五人礼毕,毕恭毕敬的站着。碍于风九幽的气势,他们头不敢抬,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收回视线风九幽再次看向文渊,不冷不热,不瘟不火的吩咐道:“我有话问你,你且到一旁候着。” 语毕,风九幽又对若兰吩咐道:“你把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注意事项一一转告给这几位大夫,等他们为里面的人诊脉过后各开出一个方子来。你先看,然后再把我开的方子给诸位大夫看,倘若有不妥之处你们再自行商议。另外,等煎药的药童过来以后你就回去,不必去驿馆,到骆将军那边去,这边就交给这几位大夫负责。” 破庙里的这些人固然重要,但再重要也没有骆子书的性命重要。风九幽信不过别人,自己的身体又不好,唯有把那边的人全部托付给若兰照料。 若兰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即刻就答应道:“是,小姐,我晚点就过去。小姐身子弱,不宜在外面久待,也不宜劳神,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我知道,我跟文副将说两句话就回去,你们去忙吧!”言罢,风九幽就走了,文副将紧跟其后,扶苏看了一眼若兰也跟了上去。 兰芝伸手拍了一下若兰的肩膀,微微一笑说:“我不懂医术,在这儿也帮不上忙。不过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主子的,你安心给他们治病。” 这世上除了陌离,最紧张风九幽的人就是若兰了,她一听这话就赶忙嘱咐道:“别的事我倒不担心,只怕小姐强撑着不肯多休息。你回去好好看着她,劝不住就点些安息香。小姐睡的浅,晚上最好是不要离人。” 出了瘟疫这档子事,若兰就是想守着风九幽也没有办法了。更何况如果她不在外面看着这些人,那就只有风九幽亲自来了。 兰芝尚未言语冬雪就开了口,只听她冷若冰霜的说道:“不必担心,我不会离开半步的。” “是,你放心吧,我们会保护好主子的,你自己也多加小心。先是瘟疫,再是投毒,这肯定不是巧合,城中一定藏着坏人或者是刺客。”兰芝很肯定,她的直觉也告诉她此事不简单,明显是冲着她们来的,想必还有后招。 若兰虽不是特别聪明却也不傻,已经这么明显的事情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呢。点头答应催促冬雪她们赶紧过去,然后她就跟五位大夫细细的说起了注意事项。 另一边风九幽来到了破庙的包围圈外,看着文渊道:“听若兰说城中有人投毒,情况怎么样?是所有的水源都被投了毒吗?” 说起此事文渊一脸凝重,他有些烦躁的回答说:“已经派人全部检查过了,城中的井水中全部都被投放了毒药。而且份量很大,已经有好些人被毒死了。” 尽管心中早就预料到了,也有了准备,真的听到还是有些惊诧。风九幽皱眉言道:“先是瘟疫,再是在全城的井水中投毒,看来这是要全城人的性命了。” 恐怕还不止,这明显就是怕瘟疫不能令这城中的人迅速死去才又投毒的。 会是谁呢?谁会这么心狠手辣要全城人的性命呢? 抬头看她,文渊欲言又止,想了想道:“郡主不必担心,殿下已经下令临时挖口井出来,很快这城中的人就有水喝了。” 除了城南的破庙,城北的几十口人家中也发现了瘟疫。所以,现在城中真的很需要水熬药,也有上千人等着喝水做饭。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那可能让风九幽真的放心,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关闭城门,接管守军,全城搜查,务必把下毒之人揪出来。还有这瘟疫,也派人去查,看最早出现是从那里开始的,又是那一个人先死的。” 第2148章 惊变 风九幽不相信这世上会有接二连三的巧合,觉得不管是下毒还是瘟疫都是有人故意为之。而至于是冲着谁来的她现在还没有完全想明白,但这城中值得如此大费周章除去的人总归就只有她和陌离以及骆子书三个。 如果不是骆子书那便是陌离,如果不是陌离那便是她,总归不可能是这城中的老百姓。 想到城中无辜的老百姓,想到刚刚那哭喊以及咒骂自己的孩童,风九幽的脸色愈发的难看。阴沉如雨,周身上下笼罩着黑雾般的杀气。文渊离的近,只觉气氛一瞬间冷到极点,冰冻三尺一片肃杀之意。 不管是谁,无论怎样,她一定要查出这背后之人。此人心肠歹毒,连瘟疫这种手段都使了出来,倘若不尽早除去只怕以后会成大患。嫁给陌离这条路其实并不好走,尤其是到了北国之都以后,风九幽心中十分清楚。但是她不会退缩,更不会害怕,上一世她已经负了他,这一生说什么都不会再放手。 扭头看了一眼文渊,风九幽目眺远方没有再说话。赤木城不小,在此驻守的守军也不少,想要完完全全的接管,彻彻底底的捏在手中,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她知道骆子书的本事,也相信他的属下,骆家军必不会让她失望。 一记冷眼看的文渊从头凉到脚,他马上恭恭敬敬的说道:“来时殿下已经吩咐过末将,城门现下已经关闭,末将也已经派人接管了驻军。郡主不必担心,骆家军挨家挨户的搜捕,相信很快就会传来好消息。” 少年成名又手握兵权,骆子书这些年过的并不舒坦。相反,似这般棘手的事情文渊不知道已经遇到过多少次了,也不知处理过多少回了。所以,纵然有些烦躁他也一直沉住气,搜查之事更是一直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至于骆子书,他虽泡在浴桶中人却没有闲着。一条条消息送进去,一道道命令传下去,骆家军与往日无异。 风九幽相信骆子书,自然也相信骆家军,更何况此次入城的又全都是骆家军中的精兵,他们办事自是比普通的士兵要快,要稳。况且,雁过留痕,只要做过,那么顺藤摸瓜总能找出背后之人。 见一切都在陌离的掌握之中,风九幽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有些疲惫的说道:“既如此你们就忙吧,万事小心,切莫大意。殿下身边提防刺杀,还有骆将军,统统都守好了,别掉以轻心让人钻了空子。” 越乱越是要小心,这些人既是冲着他们来的,那么现在大家都安然无事必然不会就此罢手,肯定还有后招。至于后招是什么她不知道,也猜不出,但总归就那几样手段,只要防好,想必不会再出什么大事。 骆子书被那得了瘟疫的醉汉撞到本就十分蹊跷,也令文渊等人心生警惕。纵使风九幽不吩咐他也会加强戒备,所以,点头答应以后就准备护送她回去。 经过几天的休息风九幽的身体原本是好了一些,但终究是大不如从前。再加上折腾了这么久,她也的确是累了,主要外面的事情她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忙,破庙这边也有若兰等人守着,她倒是没有拒绝。 正打算离开乘暖轿回驿馆去,那想到对面突然间就涌出来一群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气势汹汹疾奔而来。有人提着木棍,有人扛着锄头,有人挎着篮子,有人则拿着石头。一个个凶神恶煞仿佛鬼上身,好似要杀人。 不用想,一眼望去风九幽就知道他们是赤木城中的百姓,只是不知他们为何事而来,又为何事恼怒? 第一反应风九幽想到了瘟疫,想到了有人走露了消息。愁眉不展,满目清寒,命人拦住他们的同时她往后退了退。 “看,在那里,那个北国来的妖女在那里。”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齐齐朝风九幽望去。 一声未落,一声又起,大喊道:“对,就是她,她就是北国来的妖女,就是她给我们带来的灾祸。兄弟们,打死她,打死她……” 一呼百应,怒不可遏,那些人一边喊着一边就朝风九幽冲了过来。 文渊一愣,即刻就拔出随身携带的佩剑怒吼一声道:“保护郡主,谁敢上前,杀!” 吼声未落,守在破庙外的士兵纷纷拔剑一致对外,而那些百姓立时就被震住了。 可惜好景不长,前面冲过来的百姓们刚刚被震住,刚刚停下,左右两边不知何时又涌来了一大群人。他们个个都特别激动,口中叫着妖女,嚷嚷着要把风九幽给杀了。 如果说风九幽先前还没有想明白要对付的人是谁,那此时此刻就是她无疑了。先是瘟疫再是投毒,现在她又成了妖女,如此大费周章恐怕不是紫炎和大祭司的手笔,而他们的手伸的再长也不可能伸到东凉国来。况且,这是赤木城,并非东凉边境。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又更何况是些愚昧无知的百姓。风九幽百口莫辩也不愿意与他们争长短,冷冷一笑抬腿要就上暖轿。 那些百姓们见她要走,不知谁大喊了一声说:“她要跑,拿东西砸她,砸死她……” 应者云集抬手就扔,一时间什么烂菜叶、臭鸡蛋纷纷砸向了风九幽。 扶苏一直守在风九幽的身边,见那些臭鸡蛋飞来他挥剑就打了回去。还有兰芝和飞雪,但人太多了,丢来的东西也太多了,以致于一下没有看到,其中一个臭鸡蛋就到了风九幽的眼前。 风九幽不能再动武,也不能再运功,否则便会有性命之忧。所以,她没有动,也知道太晚了,躲不开。眼睛一闭头一歪准备硬生生的接下。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风九幽准备承受这一下之时陌离从天而降,随之而来的还有强大的灵力。灵力弥漫像云、像雾、又像风,凝结在一起,织就一张大网。用力一推,不但挡住了所有丢来的东西,还使它们全部都回了去。 第2149章 惊变二 啪、啪、嘭…… 鸡蛋碎掉的声音接连响起,烂菜叶和那些木棍什么的也全部打到了那些百姓身上。强劲的灵力犹如狂风暴雨般打在他们身上,那些百姓在承受烂鸡蛋的同时也纷纷倒在了地上。 哀嚎声起,尖叫不止,陌离怒不可遏,大喝一声道:“来人,把他们全部抓起来挨个审问,光天化日之下胆敢行刺皇子妃,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陌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文渊仅仅只是愣了一下就即刻就领命道:“末将领命,来人,把他们全部抓起来!” 声落人动,大手一挥,骆家军就开始抓人。 那些百姓完全没有想到会被抓,且还要审问,一个个又气又惊,又叫又骂。人多闹腾,一时间妖女二字不绝于耳,吵嚷声连绵不断。 “九儿,你怎样,可有受伤?”看着怀中的娇人儿,陌离甚是紧张。他只不过是去城北看了看,只不过是走开了一会儿,没想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幸好,幸好他及时赶到了,要不然那鸡蛋打在风九幽的脸上,他定会忍不住杀了这些百姓。竟然敢对他心爱的女人扔臭鸡蛋,他完全不介意送他们上西天。 风九幽完全没有料到陌离会出现,见他十分紧张,她微微一笑道:“没有,文副将他们都在这儿呢,那可能会让我受伤。倒是你,这袖子怎么烂了?” 不想让他担心,风九幽不愿意多说,看到他衣袖上竟然被划了一剑,她忍不住又蹙起了眉头。 自从解开了身上的封印,陌离早已不再是从前的那个陌离。他身上虽然有伤,灵力却十足,再加上从墨香哪儿得了一本灵书,他一身灵术并不比十二圣士差。相反,有过之而无不及。最主要的是他身边还跟着那么多的侍卫,能在这么多人的保护下近他的身,并且还划破了他的衣服,想来隐藏在这城中的人不简单。 一样的深情,同样的心思,陌离看着划破的衣袖不免有些懊恼,他轻描淡写的回答道:“去城北视察疫情,途中遇到了刺杀,不过都解决了,不要紧。只是划破了衣袖,并没有受伤,外头冷,我们进去轿子里说吧。” 言罢,不待风九幽答应他就搂着她进了暖轿。 出了这样的事情,扶苏一刻也不敢再耽搁下去,命歌冽等人抬起轿子就往回走。 暖轿中风九幽并不相信陌离的话,也知道事情绝非他说的那么简单。但想到他疼爱自己的心思以及神情,她没有再多问。只是道:“哑鬼今天没有跟出来,等回去驿馆就让扶苏跟着你吧。瘟疫来的蹊跷,如今城中的水源又都有毒,你又遇上刺杀,一击不中,他们定然还会再来。而这城中恐怕隐藏的还不止这些人,我担心……” 语未尽,话未完,陌离就重新把她拥入了怀中。 将她的头埋在自己的心口,陌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奈又心疼的说道:“今天让你出来已经是我的不是,倘若再让你为这些事操心,真是我无能、无用!” 原本以为万无一失,原本以为自己可以给风九幽一个盛大且圆满的婚礼。没想到会弄成这个样子,妖女,那些人是疯了吗?九儿怎么可能是妖女,他们又怎么敢诬陷,又怎么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胡言乱语?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担心你而已!”抬起头风九幽有些手足无措。不是她想劳心劳神,更不是她想多管闲事,而是事情棘手,敌人又隐藏在暗处,她怕他身边的人不得力,保护不了他的安危。 为了风九幽的身体,为了自己的以后,陌离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跟她好好谈谈。当然了,他知道她并不是嫌弃他无能无用,只是关心则乱太担心了而已。 看着她有些紧张无措的表情,陌离心中叹息,再次将她拥入怀中说:“真是个大傻瓜,我是你的夫君,岂不知你心中所想,又岂不知你是何意。只是你的身体太弱了,不能再逞强,万一有个好歹,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九儿,乖乖听话好吗?” 目前,她是他的一切,只要她无事,他就不会慌不会乱,就是再出天大的事他也不怕,也能应付。 “好,我乖乖听话,你把扶苏带在身边,有他保护你,我才能心安!”别的事风九幽都可以听他的,也都可以让步,唯独关系到他的安危,不可以! 不想她在驿馆中胡思乱想,陌离答应了,嘴唇轻轻的碰了一下她的额头,他道:“眼下别的事情都不急,主要还是瘟疫,瘟疫传染性强,城中人多住的也密集。再加上消息已经走露,并且引起了恐慌,必须要尽快解决才行。九儿,你跟我透个底,对于此次瘟疫你心中有几成把握能治愈?” 尽管刚刚一怒之下把那些百姓们都抓了起来,可到底都是东凉国的无辜百姓。身为皇子,他不可能袖手旁观,更不想看到整个赤木城被封死,然后把城中之人全部屠杀殆尽。 风九幽心中无底,也没有几分把握,直起身离开他的怀抱,她回答道:“我不想骗你,师父虽然给了我治疗瘟疫的方子,但并不代表对症。所以,还要那些人服用以后看看反应再说。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全力,至于能否痊愈我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 雪老曾说每一次瘟疫的症状其实并不相同,至于药方自然会有差异。故,风九幽不能保证,别的大夫也同样不能保证,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 纵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亲耳听到还是不免有些失望。皱眉凝神,陌离言道:“我已经让人守住了城中所有的药铺,也派人去拿药,可你方子上开的七叶一枝花找遍了全城都没有。还有紫草藤,也同样没有。” 心中一怔满目惊诧,风九幽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这两种药都不是什么名贵的草药,普通药铺尚且都有,这赤木城中怎么会没有?” 第2150章 连环计 作为从边关入京的必经之地,赤木城的繁华丝毫不亚于东凉国的国都定京。所以,风九幽很奇怪,也很吃惊,要说灵芝鹿茸什么的稀缺,她相信,也理解,毕竟好的药材不多。可这两味药十分普通,药铺里断然不可能缺这两味药,而且现在还不仅仅是缺,是压根就一点也没有。 但凡是开药铺的,不说样样药材都齐全,最起码普通解毒的药材要有吧。不得不说这真是太蹊跷了,也太巧了,巧的让风九幽断定这必是人为。必是有人知道医治瘟疫需要这两味药,然后提前买空了城中所有的这两味药。就像当初她在青州城里买走了所有的刀伤药一样。 惊诧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风九幽突然间笑了。仿佛一下子想明白了什么,她张口又道:“好一个连环计,一环套着一环,一环套着一环,环环相扣接连不断,应顾不暇。真是好手段,好智谋!” 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捋一遍,不用细想就明白了其中关窍,风九幽说这些不是讽刺,而是实实在在的夸赞。 听到城中无这两味药的禀报时陌离就想到了,也大概猜到了,有感而发跟着道:“先是子书被得了瘟疫的醉汉撞到,再是城中所有的井中都被投毒,然后再是刺杀,可不是一环接着一环吗。只是目前还不知道这是谁的手段,如此高明,如此歹毒,如此周密的计划,且又是在东凉境内,恐怕不是紫炎所为。” 最初的时候陌离其实是怀疑过紫炎的,毕竟北国之都一向神秘,深不可测,派人潜入这赤木城也不算是什么难事。更何况不管是瘟疫还是投毒都太毒辣了,而显然背后之人也有意让整个赤木城的人为他们陪葬,全部葬身于此。所以,陌离觉得能做出这样事来的人只有紫炎和那个丧心病狂的大祭司。 刚开始风九幽也这样想,但看到那些百姓向她丢臭鸡蛋以及扔烂菜叶,还口口声声的骂她是妖女后,她恍然大悟,知道自己想错了。 眼冒寒光,冷哼一声,风九幽不紧不慢的说道:“北国之都是紫家的江山,紫炎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因为要害我们而放弃对付大祭司。况且这可是他最后的机会,一旦大祭司找到他,他将再无翻身的机会。大祭司亦是如此,他想取而代之就必须尽快的抓到紫炎,以防生变。如果此时我们没有出北国之都,或许有可能是他们,但现在我们已经到了赤木城,他二人的手绝不可能伸这么长。“ 说到这儿风九幽停顿了一下,抿唇思考了一会儿又说道:“先是骆将军,再是你,现在城中的百姓又口口声声骂我是妖女,一箭三雕,聪明至极。能想出如此狠辣且阴毒的招数,恐怕也只有东凉国的二皇子了。” 风九幽很肯定,陌离却满腹疑惑,他不解的问道:“莫宏?” 想起那个只见过几面同父异母的兄弟,陌离没有什么印象。只大概记得他温文尔雅,眉眼间与云妃极像,至于是否真的得莫言喜欢,他并不是很清楚。 他在东凉的时候大多时间都在养病,一直住在皇宫里,并没有跟这些兄弟们打过几次照面。以致于对他们每一个人都不太熟悉。再加上后来他听说风九幽要嫁去北国之都,他不顾身上的伤就跑了去,一直到今天才回来,更不清楚他们每个人是什么品行了。 扭头看了他一眼,风九幽轻轻的点了点头,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说:“正是他,他虽然是庶子,年纪也不大,生母却是四妃之首,为人极其圆滑。据说在朝中人缘极好,深得皇上以及那些老臣们喜欢,朝中立他为太子的呼声很高。” 回想扶苏送来的那些资料,风九幽十分庆幸,庆幸她早有准备,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该是莫宣吗?”眉头微皱,陌离仍然不解。如果说这东凉国谁最想杀死他,杀死骆子书,那么首当其冲第一个就是莫宣了。 风九幽摇了摇头靠在软枕上说:“皇后突然殡天,纵然宫中瞒的丝毫不漏风,身为儿子,身为大皇子,莫宣不可能不起疑。而且即便是他真的不知道,皇后受罚禁足宫中,他不可能无动于衷。母子一体荣辱与共,他肯定会为皇后求情,并且四处奔走,此时他应该完全腾不出功夫来对付我们。最重要的是你根基未稳,相比莫宏,你对他的威胁更小,他不会傻傻的为了对付你而放任莫宏。还有他优柔寡断的性子断断做不出瘟疫这样的事情,相较于莫宏他还是不够狠!” 母强子弱,母弱子强,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而皇后恰恰是一个强势并且十分精明的母亲。而莫宣被这样一位母后保护的太好,以致于成了弱子,凡事犹犹豫豫瞻前顾后,导致莫宏做大,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陌离想想倒也是,立太子不比其它,并不是只有莫言的喜欢就能成为太子的。况且莫宏筹谋多年,在朝中也有势力,后宫也有一个四妃之首的母妃,相较于他的确是威胁更大。 想到城中因为瘟疫已经死了几十人,陌离的心情很复杂,轻轻的拍了一下风九幽的手说:“如果你所估不错真的是他,那一言堂的杀手肯定也是他派来的。此人心肠如此歹毒,拿性命当儿戏,断断是留不得的,至于太子之位那就更不能了。九儿……” 话未说完暖轿就猛地一晃,陌离眼疾手快的抱住风九幽,沉声道:“凌月,怎么回事?” 噼里啪啦的剑击声响起,凌月在暖轿外一边与人对打,一边回答说:“有刺客,殿下不要出来!” 闻声扶着风九幽坐好,陌离撩起暖轿帘向外看。见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手持长刀且蒙面的男子,他揽住风九幽的腰道:“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走!” 语毕,把身上的披风盖在风九幽身上,搂着她冲开轿顶就飞了出去。 第2151章 连环计二 外面打的厉害,你来我往之间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但陌离并不理会,抱着风九幽纵身一跃就直接离开了。扶苏不放心马上就跟了上去,至于兰芝和飞雪亦是如此。 没有了风九幽在这里,歌冽等人也不必再护着轿子。等他们一走,他们就放开手打了起来。不知这些人是什么来头,个个凶猛,招招狠辣,全都是不要命的打法,一个个就跟疯了似的往上扑。 此次扶苏从神乐谷中带出来的人不差,个个武功高强不说,行事亦十分谨慎。面对十几人同时围攻,他们几个亦未有丝毫的退缩,甚至面无惧色。 知道这些刺客有备而来,抓活的也问不出什么,歌冽等人没有手下留情。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将他们尽数斩于剑下。他们其中有人受了伤,只是没有性命之忧而已。 不敢有片刻的耽搁,更不敢掉以轻心,歌冽留下两个人检查尸体,并且等着城中的兵马过来后,他就带着其他人走了,直追着风九幽而去。 一路疾驰,陌离将轻功运到极致,飞檐走壁,很快就回到了驿馆。驿馆内不但有骆家军日夜巡逻还有雪阁的人,他们是北宫调来保护风九幽的。 北宫有事要办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入赤木城,以致于现在代替北宫保护风九幽的人叫季同。他年纪不大却有一身好武功,最擅长的则是毒门暗器。雪阁高手如云,他虽不是最好的却也不差,在这年轻一辈中也算是佼佼者。 风九幽和陌离落地时季同正在吩咐事情,骤然看到他二人从天而降,他大吃一惊。不等把事情吩咐完他就几步跑上前道:“小姐,出了何事?” 风九幽尚未开口,扶苏就飘身而落,直接回答道:“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刺客,小姐没有受伤。” 言下之意不必紧张,他们已经解决了。 瞬间,季同松了一口气,他脱口而出道:“没受伤就好,若兰之前传话回来命我准备了药浴,小姐从破庙回来,还是先去泡泡吧。” 瘟疫已经在城中传染开来,风九幽接触过那些人,必须要好好的洗一洗。衣服也要全部换掉,要不然她身子这么弱,很容易就会被传染上。 风九幽点头答应无奈身上无力,正准备让季同扶着自己过去,陌离就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刺客的事交给凌月处理,你们各司其职该做什么就继续做什么。另外,驿馆内外再加派一倍的人手,那些刺客的目标既然是我和九儿就一定还会再来。”猜到了背后之人,见识了莫宏的手段,陌离不敢大意。尤其是在风九幽的安危上,他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扶苏等人领命,陌离抱着风九幽就走了。 很快,兰芝和飞雪赶到了,听说风九幽已经去浴房沐浴,她们二人则赶紧去拿衣服以及准备其它沐浴需要用的东西。 由于城中发现瘟疫的事情已经传嚷开来,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瘟疫。闻之色变惶惶不安,更有甚者一听就晕了过去,也有人躲在家里闭门不出。 城中百姓一乱,其中就有人开始造谣生事。说这不是天灾,也不是人祸,而是北国之都的千年浩劫。风九幽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她为了不让自己的子民受祸,特意跑到东凉国来祸害他们。而整个赤木城之所以会出现瘟疫,出现毒水,完全就是因为她。是她把原本北国之都该承受的灾祸带来了东凉,她是妖女,是个祸害,人人得而诛之。 北国之都和东凉本就不十分友好,数年前还曾打过仗,再加上巫蛊之术玄之又玄,这一番蛊惑人心的言语立刻在城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整个赤木城的百姓因为千年浩劫全部都沸腾了。 义愤填膺,怒火滔天,不约而同的来到了驿馆后,他们堵在驿馆门口纷纷叫嚷了起来。除了要求让陌离把风九幽交出来以外还要求拿她祭天。 东凉与北国之都不同,虽然也有皇帝祭天祈福的事却并没有拿活人祭天的先例。以致于守在驿馆外的骆家军一听这话就惊呆了,看面前的百姓一个个像疯魔了一般,他们拿出兵器就把他们堵在了门外。 尽管陌离清楚的知道这是有人在恶意煽动城中百姓,却一时间无计可施。尤其是瘟疫还在蔓延,城中还在不停的死人,他更是焦头烂额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一事未平骆子书那边又传来了坏消息,他如风九幽所担心的那样染上了瘟疫。并且来势汹汹高烧不退,大有夺命之势。 若兰先是给他喂药,再把他放到药浴的浴桶里,然后再拿冰块给他降温。但是一点用也没有,他从夜里一直烧到了第二天早上,丝毫没有退下去的迹象。 骆十八急的团团转,一个劲的求若兰,可若兰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城中缺药,能用的药材她全部都用上了,没有效果她也没有办法。 看着一夜间就失去了生息仿佛要死了的骆子书,骆十八哭了,他要去找风九幽,要去求她。但还没有去若兰就拦住了他,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纵使风九幽医术高明,没有药也是白搭。 城中一片混乱,驿馆内的后院却静悄悄的一片。夜里风九幽睡不着,兰芝点了安息香,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她方才醒来。听到外面吵吵闹闹喊什么妖女,她询问了一番。 兰芝知道瞒不住就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她。风九幽听后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生气,面无表情的吃完饭,喝完药,她就凭退左右一个人坐在床上发起了呆。 左思右想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叫扶苏进来询问了一下骆子书的情况以及破庙那边的情况后,她起身下了床。一边穿鞋一边说:“去问问昨夜里去买药的人什么时候回来,然后叫兰芝进来帮我更衣。” 别人她可以不管,骆子书不行,况且白沧海现在还怀着身孕。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孩子没爹不说,陌离也没了军权,也失了左膀右臂。 第2152章 骆子书不行了 扶苏本要领命而去,一听她要更衣就马上问道:“小姐要出去?” 城中民愤已起怨声载道,虽有骆家军以及守军镇压,但还是很不安全,尤其是现在城中还在挨家挨户的搜查刺客,扶苏觉得这个时候风九幽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骆子书被安排在距离此处不远的一处空宅子里,风九幽要救他就必须亲自过去。所以,点头应道:“嗯,我去看看骆将军,顺便再看看那些病人。瘟疫横行,如果不尽快拿出一个对症的方子来,只怕赤木城不保。” 或许是上一世的经历太惨了,风九幽并不惧那些流言蜚语,也不在乎。她相信只要自己治好了瘟疫,那些流言便会不攻自破。至于妖女,或许她本来就是,要不然怎么可能会重生再世为人呢。还有清灵圣女的传说本就神乎其神,称其为妖女也没有错。 眉头紧皱,扶苏紧了紧握剑的手,一脸担忧道:“小姐体虚无力,现在又是血骨融合的关键时期,不宜劳累,更不宜奔波。小姐不必……” 知道他要说什么,风九幽抬手一挥就制止了。 拉了拉身上的披风,她在凳子上坐下来,提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她摸着茶盏边沿怔怔的说:“瘟疫之事明显是冲着我来的,目的很明显,那就是坐实我妖女之名,破坏以及阻止我和陌离成婚。如果我今天弃赤木城而去,那正中下怀,换句话说,如果我还想和陌离继续在一起,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那就必须保住赤木城,治好瘟疫。否则,他日我即便是到了定京,这婚也成不了。” 悠悠众口又岂是皇权可以堵上的,况且莫言心疼的是儿子,是陌离,并非是她。两权相害取其轻,如果她威胁到了他儿子的利益,相信他会毫不犹豫的置她于死地。 想到冰冷的皇权,风九幽苦涩一笑,接着又道:“因为出兵北国之都,朝中文武百官已经对我和陌离心生不满,倘若此次我不战而逃,那如何对得起陌离为我所做的一切呢。还有骆子书以及这满城的百姓,他们何其无辜因我受过,我如果连治都不治就走了,又怎么对得起他们和沧海的信任呢?扶苏,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师父曾对我说,狭路相逢勇者胜,只要拿出必死的决心就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所以,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尽力一试,也必须救骆将军,不必再多说,你下去忙吧。” 换血之后风九幽就告诉自己,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抛下陌离,此生也绝不负他。故,她不会做逃兵,更不会被困难打败。她是雪山之巅雪老的嫡传弟子,唯一的徒儿,绝不能辱了师名,更不能被瘟疫打倒。 扶苏知道她说一不二的脾气,没有再言,行礼之后就退了出去。 很快,兰芝进来帮风九幽穿衣服,知道她要出去,她也像扶苏那样担心。但由于刚刚在外面的时候已经听到了他二人的对话,她没有吭声,更没有劝阻。 不久,一切收拾妥当,兰芝命人抬来了暖轿,正打算护送风九幽从后门出去,画影就走了过来。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画影身上的伤好了许多,已经能下地行走了。不过,她整个人比原先瘦了一大圈,人也不似从前精神,眼窝深陷有些憔悴。 微微一笑来到风九幽身边,画影张口就道:“待在房间里挺闷的,我想陪主子一起出去。” 驿馆门口吵闹不休人声鼎沸,画影十分担心风九幽的安危。不知后面还会有什么变故,她不守着她,心中难安。 风九幽上下打量了画影一会儿,见她脸色的确是好多了,便道:“你内伤虽然好了大半,外伤却没有好全,还是在驿馆里待着吧,别一会儿伤口再裂开了。” 在血池换血画影伤的很重,几乎为风九幽丢掉了性命。养这么久能好,已是万幸,她不敢也不舍得她再以身犯险。 “都是小伤,养了这么多天早就好了。而且总待在房间里我都快长毛了,主子就让我跟着一起去吧。”上前扶住风九幽的胳膊,画影朝兰芝打了个眼色。 兰芝会意马上就道:“昨天换药伤口的确是好多了,这几天她也一直在练功,内伤都痊愈了。主子就让她出去透透气吧,反正也不是很远,累不着。” 画影的武功虽然比不上扶苏,可她擅巫术,兰芝觉得有她跟着会安全很多,而她心里也会踏实很多。 风九幽也是养病的人,岂不知待在房间里有多闷。想着此处距离骆子书所住的宅院也不远,便道:“随我做轿吧!” 言罢,风九幽弯腰低头进了暖轿。 画影不肯,觉得做在轿子里更闷,连忙拒绝道:“不用了,我跟兰芝她们一起走走,正好也锻炼锻炼身体,主子坐吧!” 天天躺着,背都感觉僵硬了,画影现在特别的想走路。当然,能飞檐走壁上蹿下跳活动一番就更好了。 风九幽看她是真的想走走路也没有强求,轻轻的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后就命人起轿。抬轿之人仍旧是歌冽等人,然后还是扶苏在前,画影、兰芝和飞雪则在左右两旁。 驿馆后门在一条隐蔽的巷子里,常年不开,并没有百姓堵在外头,以致于风九幽此行非常顺利。 由于相距不远,歌冽等人的脚程又很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她们一行人就到了。只是进到宅子里还没有看到骆子书就率先见到了红着眼睛偷偷抹泪的骆十八。 男儿有泪不轻弹,又更何况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骆十八。眉头微皱,风九幽心中咯噔一下,脱口而出道:“十八,你怎么了,为什么在这儿哭?” 闻声,骆十八赶忙抹去脸上的泪水。见是风九幽来了,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嘭、嘭、嘭用力磕头,声泪俱下的说道:“郡主,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将军,将军他快不行了。求求你……呜呜……求求你救救将军……呜呜……” 第2153章 骆子书不行了二 跟随骆子书多年,一直得他照顾庇佑,骆十八一想到他会死就哭的泣不成声。双肩抖动,泪如泉涌,伤心死了,也无助到了极点! 来之前风九幽已经询问过骆子书的情况,并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而且这都还没有过多长时间,怎么可能就不行了呢? 心下疑惑大吃一惊,想到瘟疫来势汹汹,瞬息万变,病情突然间急转直下也是有的。风九幽脱口而出道:“他在哪儿,快带我去!” 话音未落骆十八就猛地爬起来,然后指了个方向就带着风九幽去了。 风九幽快步跟上,等到了门口就有人给她递上棉布做的面罩以及罩在身上的外衣。 兰芝和画影手脚麻利的帮她穿戴上,然后道:“瘟疫传染,你们都在外面等,我一个人进去。” “那怎么行,主子,我随你进去。”兰芝不放心她一个人,说着就去拿面罩和罩衣。 风九幽着急不愿意多说,一把按住她的手说:“若兰在里面,我不是一个人,你们都在这儿等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入。” 说完,风九幽回头看向凌月吩咐道:“你去城门口守着,去外面买药的人一回来就赶紧把药送过来,越快越好!” 语毕,拿过药箱,风九幽推门就走了进去。 兰芝和画影得了命令不敢擅入,老老实实的守在门口就询问起了城中的情况。凌月不敢有片刻的耽搁,飞一般的就跑了出去。出城采买的人昨天晚上就走了,按照路程来推算这会儿怎么都该回来了。 房间中,若兰正在跟两位老大夫商量药方,忽然听到开门声不约而同的望去。见是风九幽,若兰忙迎上前道:“小姐,你来的正好,骆将军他高烧不退已经昏迷了,我……” 抬手示意自己知道了,风九幽三步并作两步的就来到了床前。先是撑开骆子书的眼皮看了一下他的眼睛,再是给他诊脉。 皮肤滚烫,气息微弱,脉象也极弱,几乎摸不到,奄奄一息显然是真的快要不行了。心往下沉,眉头皱的不能再皱,风九幽打开药箱拿出银针,分别在他的两根食指上扎出血。 血,并不是鲜红色,而是深红色甚至是有些发黑,很明显骆子书此时不止是得了瘟疫还中了毒。 若兰看着近似黑色的血滴面如土色,又惊又疑,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骆子书竟然还中了毒。另外两个大夫亦是如此,纷纷惊诧道:“这……这是怎么回事,骆将军,骆将军何时中了毒?” 风九幽没有回答她,也没有说话,从药箱的最底层拿出一粒解毒丸快速的给骆子书喂下后,便道:“我要施针请二位大夫先出去,若兰,把他的衣服解开。” 语毕,风九幽把所剩无几的一小瓶清灵露拿了出来。 两位老大夫本想在此观看,好学一学风九幽是怎么治疗瘟疫的,那想到风九幽二话不说就把他们给赶了出去。不敢违抗命令,更不敢有片刻的停留,两位老大夫彼此对视一眼就恭恭敬敬的行礼,出去了! 若兰回神即刻照做,等那二位老大夫出去以后她就忙道:“小姐,昨天我还检查过骆将军没有中毒,今天怎么就中毒了?” 知道有人要骆子书的命,若兰昨天一夜都寸步不离的守在这里。一应吃食包括药都一一验过,确定没有毒才给骆子书服下,按照道理来说他是绝对不可能中毒的。 风九幽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而是把几根银针放到清灵露里面浸泡以后方才道:“是从前中的毒,不是急性的,是慢性的,而且要到服用一定的量后才会发作。瘟疫凶猛,他现在十分危险,体内的毒趁机发作了。不过不要紧,待我施针,你趁机把毒引到他的手上,然后放血逼出来就行了。” 言罢,风九幽拿起银针分别扎在了骆子书的手上、胳膊上、胸膛上。 若兰不是第一次帮别人逼毒,非常熟练,等风九幽施完针她就运功开始引毒。 配合默契,手法熟练,若兰这边刚刚把毒引到手腕上,风九幽就拿起匕首割破了骆子书的食指。伤口不大却也不小,若兰一个用力那些黑色的血就溅了一地。 骆子书体内的毒发作不久,量不多,很快就被逼出来一大半。待流出的血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她马上就在伤口上撒上了止血散,然后若兰接手开始给她包扎伤口。 毒,被逼出不代表骆子书就没事了,瘟疫依旧在折磨着他。风九幽见他面色通红,仿佛要烧起来一般,拿出一个有臭味的瓶子就放到了他鼻子下面。 很快,昏迷不醒的骆子书就睁开了眼睛,看到风九幽他有些恍惚。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之后他就道:“郡主,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不能!”风九幽未加思索就脱口而出。 心中一怔,立时骆子书就笑了,但比哭还难看,他又道:“沧海……” 话才出口就被风九幽打断,只见她冷着一张脸不耐烦的说:“我平生最讨厌传话,你想跟沧海说什么就自己回去说。另外,你还欠我三件事外加沧海的婚礼,要是敢不兑现,我不但不会再让沧海见你还会将你暴尸荒野,晒成人干儿。” 一下把骆子书翻起,侧身而立,扯开他的衣服在他背上继续施针。 在骆子书的印象里,风九幽冷虽冷却并不暴力,尤其是对待病人。以致于突然被她扯起,他不由自主的楞了一下,然后道:“郡主还真是暴力,不过……呵呵,看来我是死不了了。” “有我在必然保你无虞,否则岂不是要砸了我师父的招牌。”针入离手,风九幽重新拿起了匕首,然后吩咐若兰拿个干净的空碗来。 雪老之名如雷贯耳天下皆知,陌离一听便笑道:“郡主所言极是,雪老唯一的徒弟,嫡传的弟子,雪山之巅的少主,自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接过空碗放好,风九幽道:“还能贫嘴,看来是好多了。” 第2154章 命危谈判 “郡主出手怎敢不好,多谢!”侧身朝里骆子书心下松了一口气,他以为这次死定了,逃不过去了,那想到峰回路转又有了转机。她是雪老的弟子,应该不会有事的! 放好空碗,掀开衣袖,拿起匕首,正打算对着自己的胳膊一匕首划下去,那想到若兰抓住了她的手。惊呼道:“小姐,你要干吗,你该不会是要……” 心中一震,豁然证实,目瞪口呆,若兰惊的连呼吸都忘记了。 拿开她的手,风九幽淡淡的说:“虽然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自己是什么清灵圣女,但传闻也不是尽不可信。既然圣女之血可以活死人生白骨,想来可以对付瘟疫。以我之血为引,或许有效。” “有效个屁。”脱口而出若兰一下子就急了,伸手夺过风九幽手上的匕首,藏于背后说:“我知道自己人微言轻说的话小姐不会听,但我绝不允许小姐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血池换血本就不多,现在气血亏损的厉害,补都补不回来。小姐若是执意放血救人,那索性就先杀了我吧,反正我就是死了也没脸到地府去见雪老和夫人了。” 一激动,嘴一秃噜,若兰就把雪老和妙音仙子的死说了出来。心中咯噔一声,若兰连忙闭上了嘴,下意识的咬住嘴唇,她连忙扭头看向一边。 “好好的杀你做什么,不用很多血,一点点就够了。”因为所有的心思都在瘟疫上,风九幽倒是没有从地府二字中听出什么。再加上若兰及时住了嘴也挺生气的,她没有放在心上。 霎时间,若兰松了一口气,不过仍旧不敢与她对视,怕泄露心机,她义愤填膺的说道:“一点点也不行,小姐别说了,总之今天一滴血都不行。” 说话间,若兰直接合上匕首塞进了袖中。 知道她不肯,会阻拦,却没有想到态度会这么强硬。风九幽有些头痛,有些无奈的叫了一声:“若兰!” 这要是从前若兰肯定会心软,会妥协,但事关风九幽的身体,她现在说什么都不愿意。怒气冲冲的拿起空碗攥在手里,她道:“小姐别说了,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哼!” 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临走前若兰还不忘把剪刀一并带出去。 望着若兰倔强渐行渐远的背影,风九幽的心情很复杂。作为一个大夫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能再失血,但作为陌离的妻子,白沧海的主子,她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骆子书就这样的死去。更何况白沧海腹中还有一个无辜的孩子,她不能让他还没有出生就死了爹。 两权相害取其轻,如果能用一碗血救活骆子书,风九幽自然选择失血,这对于她而言也是最好的选择。 从不知若兰的脾气这么大,且还是对风九幽,骆子书满脸惊愕。不过并未持续很久,听到关门声以后他道:“若兰姑娘说的对,郡主当以自己的身体为重,万不能因为我再失血。” 虽然他不想死,想好好的活下去,但他的生不能建立在伤害风九幽的基础上。更何况谁也不知道这血到底有用没有用,万一没用又伤了她的身体,甚至因此而要了她的命,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几个月前她已经治好了他的腿以及隐疾,也帮他跟白沧海在一起,且,他们还有了孩子。做人不能太贪心,更不能自私自利,更要知恩图报,他说什么都不能喝她的血来救命。 风九幽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再说什么都是枉然,她也不想听。见若兰不但拿走了匕首和剪刀,这房中也再无利器,她伸手拿下了自己头上戴着的玉簪。 触手温润玉簪被打磨的极其光滑,簪头也不锋利,但这依旧挡不住风九幽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把袖子往上卷了卷,她环视四周找了个空杯子,直接一划血就冲破皮肉流了出来。 清香四溢,闻的人心头一震,骆子书知道她没有听从劝阻,有些无奈的说道:“郡主,你真狠心!” 不是对别人而是对她自己,她真的狠心,也不怕疼! 风九幽没有说话,待一小杯血满了之后她快速的止血包扎,然后把血送到骆子书的面前道:“不白喝,这次你要是侥幸活下来,以后就效忠我吧。” 不是效忠陌离,不是效忠东凉皇室,更不是莫言,而是奉我为主,为我所用! 心头一禀,骆子书扭头就看向她,见她一脸郑重丝毫都不像是在开玩笑,他想了一会儿道:“看来我这一劫是注定逃不过去了。” 语毕,骆子书收回了视线,收回了手,拒绝了风九幽的提议。 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却要做忠臣良将,他会报恩,前提不是背主。更何况骆家世代忠良,他不能给祖宗抹黑,尽管他跟骆家人一直不对付,但谁也改变不了他姓骆的事实,是骆家子孙的事实。 本是试探,随口一言,那想到他竟然当真了。风九幽想到自己在神乐谷的私兵越来越多,已经容不下了,她收回那杯血淡淡的说:“如此也好,等你死了之后我就送沧海回神乐谷,以后她生的孩子就姓锦。神乐谷中好男儿极多,想来时间一长沧海就把你忘了,到时我再给他挑个好夫婿……” 听不得心爱的女人另嫁他人,更听不得自己的孩子叫别人爹爹,骆子书忍不住了。怒道:“皇上有意立殿下为太子,已经下密旨命我全力辅佐,郡主何必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是啊,的确是我强人所难了,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将装血的杯子放到一旁,风九幽站起身说:“人心易变,时局更是如此,你身为将军想必比我清楚。你虽口口声声说辅佐陌离,但你始终效忠的是莫言,倘若有一天莫言舍弃了陌离,下密旨命你辅佐他人,你当如何?骆子书,我并不是要你唯我马首是瞻,更不是要你做叛国之事,我只是让你效忠于我,奉我为主。而且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做危害东凉国以及莫言的事情。” 第2155章 玉无双送药 上一世领过兵打过仗做过女将军,风九幽清楚的知道骆子书有一颗忠君爱国之心,也知道骆家乃是忠义之士,绝不会通敌叛国伤害无辜的百姓。所以,骆子书会拒绝完全在她的意料当中,而她也没有丝毫的惊讶。 换言之,如果骆子书听了以后想都不想就答应了,她反倒是不敢用、不敢相信他了。为臣为下者主要是忠心,聪明倒还是其次,如果骆子书毫不犹豫的背叛莫言,那以后定然也会毫不犹豫的背叛她。 由于骆子书之前没有多想,只以为风九幽这么做是为了陌离。可现在一听奉她为主,他不解的蹙起了眉头,张口问道:“恕在下愚钝,不知奉你为主的“你”指的是无忧郡主还是三皇子妃,亦或者是神乐谷的锦瑟公子?” 转身回头,风九幽脱口而出道:“都不是,指的是我自己,风九幽!” 到处暗中征兵又加上救了许多囚犯,还有昌隆国的几伙盗匪,神乐谷的兵马增加的十分迅速。迄今为止据扶苏上报说已经有将近三万人马。 神乐谷虽大却也容不下这么多人,再加上那些老弱妇孺更是有些拥挤。当然,这并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还是这些兵马风九幽原本就是给陌离准备的,如果一直养在神乐谷反倒是没有用武之地,时间一久说不定还会生出许多事来。所以,她想借骆子书的手堂而皇之的让这些人进入东凉军营,光明正大的杀敌往上升。如果能像木易那样进入朝堂深得莫言喜欢,自然就更好了,而如此一来她也能剩下一大批养兵用的银子。 不管是占山为王的盗匪还是那些死囚,他们大多都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相反,他们很多人都重情重义知恩图报,并且把神乐谷当成他们的家。尤其是经过这大半年的相处和训练,他们也都团结一致,相处的很和睦。故,风九幽丝毫不担心他们成为东凉军营中的一员后会出卖她,会背叛她。 当然,这主要还是归功于骆子书练兵有术,独孤带领有方,风九幽有银子,让他们衣食无忧。要不然乱世之中吃喝都是问题,那有空天天操练,他们又那会死心塌地的追随。 如果说之前骆子书是吃惊和疑惑的话,那现在无疑就是震惊了。世人皆知他不但是有鬼才之名的骆家主还是东凉国第一大将军,不说他有多大的本事,就是他的那些手下也是高手如云。领兵打仗更是不在话下,随便拉出一个来都以一敌十。 奉她为主,她想做什么? 注视的目光异常犀利仿佛能穿透人心似的,风九幽看着他,不慌不忙不闪不躲。四目相对,注视良久,骆子书思来想去率先打破沉默说:“夫妻一体,沧海既已奉你为主,我自然也该如此。只是希望你能记住今天所说的话,我此生绝不做对东凉以及皇上不利的事情。至于其他事,但凭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又更何况是风九幽的大恩呢。从这一刻起骆子书真心臣服,也以风九幽马首是瞻,而他们夫妻的命运也随之发生了改变。 打蛇打七寸,白沧海和她腹中骨肉就是骆子书的软肋,而捏着他的软肋,风九幽自然不怕他不就犯。所以,仍旧是没有丝毫的惊讶,她面无表情的说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说的出自然记的住,也一定做的到。不过此事我不想有第三个人知晓,你最好不要告诉任何人,沧海也不行。至于其他事,眼下我倒是有一件,倒也不急,等你好了以后再说吧。” 不知自己的血是否对瘟疫有效,风九幽决定暂且不说。想着眼前不是征兵之时,就是告诉了他也不可能一下子让三万人马入军营,还是等他好了再说吧。 歪头躺下,骆子书好似一下子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他闭上眼睛道:“也好!” 语毕,风九幽上前把他背上的银针尽数取下,然后再次把那杯圣女之血送到了他的面前。 骆子书没有再犹豫,也没有片刻的迟疑,接过杯子皱紧眉头就一口气喝了下去。因为清灵果的缘故,风九幽的血并没有什么腥味,相反,清香四溢。似茶,似花,似瓜果的香气! 喝完血,风九幽伸手接过杯子说:“如果有力气就试着运功打坐,可以加快血流的速度,如此一来也可尽快知道有没有效果。” 话音未落就听哐的一声,紧闭的房门被骆十八给撞开了。闻声望去,只见他欣喜若狂的跑进来,手舞足蹈的说:“郡主,郡主,有……有药了,药到了!” 跑的太快,以致于上气不接下气,说完话以后他喘的更厉害了。 先前来时就估摸着出去采买药的人该回来了,风九幽波澜不惊的说道:“按方抓药,赶紧去煎,另外再熬上一大锅药给其他患了瘟疫的人喝。” 骆十八点头答应说:“好,好,这就吩咐下去熬药。对了,郡主,玉姑娘还给你带了许多补药,一会儿说让若兰姐姐过去拿。” 霍然一怔,风九幽蹙眉问道:“玉姑娘,补药?你说的药不是昨夜出城采买的人带回来的?” 姓玉的不多,风九幽也只认识那么一个,第一反应她就想到了玉无双。 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骆十八道:“不是,是殿下的师妹玉无双姑娘。哦,对了,她还是瑞小王爷的堂姐,郡主认得的。” 确定是玉无双后风九幽心中充满了疑惑,如果她没有判断错误的话,此时按照路程她应该刚到西岚王都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难不成是西灵瑞担心自己又跑回来了? 想到这儿风九幽面上一沉,开口问道:“她和谁一起来的,小王爷吗?” “不是,不是小王爷,是玉家的大公子玉无言,他们兄妹一起来的。说是听说赤木城有瘟疫,想着城中需要药材,他们就给送来了。”骆十八把自己听到的、知道的一一告知。 第2156章 蹊跷 玉无言,风九幽一听这名字就挺无言的,不过他们怎么知道赤木城中发生了瘟疫?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陌离昨天就已经下令封锁了全部的消息。并且这瘟疫是昨天才发现的,今天早上才彻底的传嚷开来,城外的人都不知道,玉无双没有在这城中,她怎么会知道这城中有瘟疫? 还有缺什么药,自己开的方子和师父曾经说的治疗瘟疫的方子并不一样,其中有两味药都被她换掉了。至于其他大夫那就更加的不可能了,而且据她所知东凉国近几十年来都没有发生过瘟疫,谁会知道治疗瘟疫的方子?又有谁知道那些药可以治疗瘟疫,那些药不可以呢? 一连串的问题涌上心头风九幽觉得此事很蹊跷,尤其是骆十八说药到了,那么很明显玉无双送来的药就是这城中缺的药,也是她治疗瘟疫所必须用到的药。 心中疑惑满腹不解,风九幽看向骆十八问道:“除了补药以外送的都是什么药?” 急着来禀报,骆十八并没有细看那一大车草药,回想了一下说:“大多都是七叶一枝花,还有三七、黄连、苦参,至于还有没有其它的我也不清楚,要过去一样样查看才知道。” 十八不是大夫,也从来不会认草药,他说的这些还都是听玉无双自己的报的。 倘若没有七叶一枝花风九幽还没有那么笃定,一听大部分都是,她心中疑团更大,也愈发的觉得城中的瘟疫或许与玉氏兄妹有关。要不然他们绝不可能这么及时的把药送过来,并且还送的这么对,几乎全部都是她目前需要的。 骆子书虽然很不舒服一直处于高热之中,但他的脑子却特别清楚。见风九幽脸上没有丝毫的喜色,反倒是忧心忡忡,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郡主是怀疑他们?” 闻声回神风九幽没有回答,沉思片刻道:“你先打坐吧,十八,将军的药单独熬,你去亲自看着。熬好以后就赶紧送来,我去看看药材,一会儿再过来。” 语毕,不待他二人答应风九幽就走了。 眉头深锁,骆子书心中也满腹疑惑。骆十八不知道他二人在打什么哑谜,又在怀疑谁,上前一步道:“将军,郡主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属下说错了什么话?” 抬头看他,骆子书答非所问的说道:“玉氏兄妹送药带了多少人?” 突然从风九幽说到玉家兄妹,骆十八的脑袋瓜子有些转换不过来,也有些跟不上。愣了一下回答说:“没多少人,除了他们两个以外也就七八个护卫,赶了两辆大马车。马车中装满了药材,听城中的大夫说可值钱了,特别是给郡主的补药,都是成色不错的药材。” 回想起之前那两个大夫眼中的艳羡之色,骆十八心中也颇为欢喜。虽然风九幽的性子并不讨喜,但她人好,特别是对他也很不错。所以,他打从心眼里希望她能快点好,最好是吃了这些补药就马上好。 这时,已经到了腹中的圣女之血有了动静,骆子书挣扎着坐起来,盘膝道:“玉家在西岚国,其父又是西岚王上的结义兄弟,异姓王爷。此时到东凉国送药,不知打的什么鬼主意。你派两个机灵的人暗中注意他们的动静,有可疑之处立刻来报。” 坐直身体试着运功,骆子书准备按照风九幽的吩咐打坐。 想起玉无双活泼可爱毫无心机的样子,骆十八觉得自家将军多虑了,脱口而出道:“应该不会吧,那玉姑娘可是殿下的师妹,而且他们说这是给殿下准备的贺礼,他们也全都是到定京观礼的。” 由于在这之前骆十八从来没有质疑过骆子书的话,他扭头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眼睛往往被表象所迷惑。骆一之前不是教过你了吗,为什么不记得?还有上次你被那小女孩骗,这么快就忘记了?” 冷眼一瞪吓的骆十八一哆嗦,想起上次被骗的经历,他红着脸说:“没,没有,将军,我错了,我以后再不敢了。” 手足无措,骆十八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骆子书见他明白了也没有再说什么,摆了摆手就让他出去了。 房门外一直由骆十七守着,见骆十八从里面出来耷拉个脑袋,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他道:“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将军不好了?” 抬头,满脸的不悦,骆十八心情沮丧的回答说:“将军很好,是我自己太蠢了,总是忘记教训。算了,不说了,我去给将军熬药了,你好好守着吧。” 语毕,骆十八满脸不高兴的走了。 骆十七比他年长一些,知道他性子跳脱总是会被说,不以为意,笑了笑就继续站岗,守在门口一动也不动的看着。 把之前给骆子书饮血用的杯子递给画影,风九幽就上了暖轿。一边坐好一边说道:“扔了可惜,你拿去画符吧。” 画影一愣,低头就看手上的杯子,闻到淡淡的清香她知道这是风九幽的血。不似从前那样欢喜,她反倒是有些着急的跑到了轿窗前,然后道:“主子,这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没受伤,自己割的,别让若兰看见。歌冽,起轿,回驿馆!”想知道玉氏兄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风九幽有些着急。 歌冽等人听命马上就抬起了轿子,可谁知还没有出发就迎面看到陌离来了。不是他一个人,而是带着玉无双兄妹,画影看到即刻就向风九幽禀报说:“主子,姑爷过来了,还有少爷的堂姐玉姑娘。” 说话间,画影把带血的杯子收了起来。风九幽的血带有灵气,用来画符是最好不过的,而且威力很大,用处颇多。 风九幽急着回驿馆就是要见玉氏兄妹,听到他们竟然到这儿来了,她敲了一下轿门就道:“落轿!” 令行禁止,歌冽等人配合默契的把轿子稳稳的放了下来,而画影和飞雪则一左一右的站到了轿子门口。伸手扶住风九幽提醒道:“主子慢点!” 第2157章 第二千一百五十七 对上 颔首示意抬腿出轿,与此同时陌离紧走两步来到风九幽面前说:“怎么出来也不披上斗篷,万一着凉了可怎么好?” 说话间,陌离已经脱下自己身上的斗篷给风九幽披上了。 风九幽微微一笑正要说话,那想到被走来的玉无双给打断了,只听她笑嘻嘻的打趣道:“从前就听师父说师兄一向细心,对女孩子也温柔,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姐姐,你真是好福气,竟然能得师兄垂怜。” 笑颜如花,声如黄鹂,玉无双微微扬起下巴,一张脸仿佛无害似的看着风九幽。 上一世死之前风芊芊一直亲切的喊着风九幽姐姐,以致于她现在听到这两个字就很烦躁,也很难受。最主要的是之前玉无双也曾这样称呼她,她十分不喜已经跟她明说,并且让她不要再叫自己姐姐。不成想她明知故犯,故意当着陌离的面来恶心她。 尽管已经看出了她眼底深处的挑衅,风九幽还是忍不住。眉头微皱,笑意尽失,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笑的灿烂的玉无双说:“看二位的年纪想来令堂还十分年轻,玉姑娘既然这么喜欢做妹妹,不如再让令堂多生几个女儿。哦,再生也是妹妹,当不了你姐姐。如此还是让玉公子出去多认几个干妹妹,这样一来玉姑娘就多几个姐姐了。姐姐妹妹整天亲热的喊着想来也不会一出门就到处喊姐姐了。” 虽然心中十不悦,风九幽却并没有露出半分发火的情绪。相反,她这一番话说的十分平静,自始至终就连声调都没有变。但一落入众人的耳中就像是一块大石头突然扔进了平静的湖面,立时就水花四溅,掀起了轩然大波,惊涛骇浪。 其实,风九幽还想说她可以去做妾,这样一来就可以天天喊着正妻叫姐姐了。不过,到底是陌离的师妹,不看僧面看佛面,还是不好说的太过了。 玉无双和风九幽一样都是重生之人,而她执意叫她姐姐也是因为想恶心她,刺激她。所以,一听这话即刻就愣住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当场就发作了。按照她前世的性子,她可不会这么说,非但不会这么说还会懦弱的忍着。 果然,上一世的经历让她改变了许多,心中也充满了仇恨。不过,这恰恰是她想看到的结果,越恨越好,越怒越棒,怒火之下要是气疯了那就更加好了。 愣神不过一瞬间,瞬间过后玉无双就回了神。一脸尴尬满腹懊恼,她故作有些委屈的道歉说:“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叫你姐姐的,我只是……我只是……忘记了而已。” 说着说着玉无双就低下了头,声音也愈发的小,咬紧嘴唇,给人一种随时都会哭出来的感觉。 身为哥哥,玉无言本不该看着妹妹受欺负而无动于衷的。可是风九幽太美了,美的他浑然忘我,完全听不到看不到周围的一切。眼中、心中全都是风九幽的盛世美颜。 不知为何风九幽一看到她这个样子就愈发的烦感和讨厌,张口又道:“看玉姑娘年纪不大这忘性倒是不小,你刚刚说什么,垂怜?世人皆知我与陌离两情相悦情比金坚,不知玉姑娘这垂怜二字出自何处?” 垂怜,说白了就是可怜,言下之意陌离并不是因为喜欢、因为爱和她在一起,而是因为可怜,出于同情,才跟她在一起的。 心中一怔,玉无双猛然间抬了一下头,然后又装作惊慌无措的样子赶紧低下头。六神无主唯唯诺诺有些胆怯的嘟囔道:“你一身是毒整天病泱泱的,若不是师兄垂怜……” 谁会要你,还千里锦红风光大嫁,啊呸,做梦去吧。就你这弱不经风的小身板,早不知死哪儿了,说不定坟头上的草都齐腰高了。 后面的话玉无双不敢说出来,眼睛一瞟就不屑的看向自己的脚尖。 话音虽小陌离和风九幽却是听到了,他张口呵斥道:“住口,休得胡言乱语,我对九儿情深似海,此生非她不娶,那是你说的什么垂怜。” 相处近一年的时间让陌离很了解风九幽,知道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说话尖酸刻薄的人,他听了那些话也立时就愣住了。很惊讶,但更多的还是不解,要知道玉无双可是西灵瑞的堂姐,而他也未曾听说她二人之间有什么过节。 不,应该说她们两个面都没有见过几回,那来的什么过节呢。更何况风九幽一向宽仁待下,并不是一个记仇的人。反之,按照风九幽对西灵瑞的态度以及她本身的性格,不应该是爱屋及乌吗,这怎么会出言伤人呢? 还有玉无双看着也不像是没分寸的样子,之前还挺讨人喜欢的,这会儿说出来的话怎么就这么欠考虑呢? 百思不得其解间玉无双抬起了头,向陌离身边站了站,扭扭捏捏可怜兮兮的拉住他的衣袖,来回的摇了摇说:“师兄……我……我……” 欲言又止,眼含泪光,那似乎会传情的目光看的人心驰荡漾,娇滴滴的声音也愈发的悦耳。 娇滴滴的声音加上熟悉的画面令风九幽心中瞬间窜起一股无名火,她一下子就想到了上一世的风芊芊和尚君墨。当初风芊芊刚进皇宫时,风芊芊也是这样勾搭尚君墨的。 怒火上头,风九幽的脸色愈发阴沉,不过,她仍旧是没有发火。而是宠辱不惊淡淡的说道:“玉姑娘已经及笄,想来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如此青天白日里拉拉扯扯恐怕有损姑娘闺誉。玉家虽不是什么名门大户却到底也沾着皇亲,倘若有损王室脸面,想来令堂以及西岚王上和王后都会不高兴的。” 尽管是一番连消带打风九幽也没有提高一点声音,依旧是不瘟不火不紧不慢,就像真的是在提醒玉无双一样。 霎时间陌离明白了什么,微微一笑满心欢喜,头一回知道九儿吃醋是这样的美丽。他甩开玉无双的手,往后站了站,伸出胳膊搂住风九幽的腰身道:“你嫂子说的对,你现在也是大姑娘了,男女大防要时时放在心上,该避讳的还是要避讳。另外,九儿是我妻子,你叫我师兄,自然该称呼她师嫂。” 第2158章 连消带打 察觉到风九幽并不喜欢别人叫她姐姐,陌离特意说道。 玉无双一听风九幽的话就白了脸,再听陌离的话差点气的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不过,她并不敢表现出来,尤其是当着陌离的面。她还没有挑拨成功,还没有把陌离睡了,那能现在就撕破了脸皮。故,硬挤出一丝微笑来说:“师兄所言极是,以后我会处处放在心上,绝不给师兄脸上抹黑。师嫂,也多谢你提醒,我以后会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的。” 是师兄,而非玉家,更非西岚王室,风九幽一听这话就乐了。敢情这是刚打发了一个沐青柠又来了个玉无双,这一朵朵桃花还真是开的艳啊。 陌离没有看她,而是一直盯着风九幽。见她脸上闪过一抹冷笑,眼中全是怒意,他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二人自相遇、相识、相知、相爱近一年,他这还是头一回看到风九幽如此醋味大发呢。 “你言行举止不当,丢脸的是玉家,跟你师兄扯不上什么关系,至于谢就更加不必了。你既唤我一声师嫂,我自是应该提点你。”说到这儿风九幽看了一眼陌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其实说起来这也不能怪你,玉家本就出身草莽,纵然是做了皇亲国戚也必不会在意这些高门大户里的规矩。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小门小户也自有小门小户中的惬意,玉姑娘倒也不必在意。只需注意男女大防就是,要不然那天被登徒子占了便宜,坏了终生悔时晚矣!” 敢看上陌离,并且先出言挑衅、讽刺,再用些下三滥的手段接近他,就必然要承受风九幽的怒意。所以,一向不怎么挤兑人的风九幽硬是明讽暗刺的把玉无双给狠狠的挤兑了一番。 画虎画皮难画骨,玉无双最介意的就是自己的出身,尤其是小门小户四个字,更是像利剑一样噗嗤嗤的刺进了她的心里、肉里。 怒火中烧扭头看向陌离,原以为他怎么都会为自己说两句话,那想到他这会儿正含情脉脉的看着风九幽。一瞬间,玉无双气炸了,收回视线扭头看向另一边。见自己的哥哥玉无言正发花痴几乎要流口水的看着风九幽,她忍着腹中的怒火矫揉造作的说道:“哥,你不是说仰慕郡主的医术,想让他帮你诊诊脉吗?这就是鼎鼎大名的无忧郡主,雪老的唯一弟子,快上前见个礼吧!” 娇俏可爱笑颜如花,但那一字一句却说的是咬牙切齿,而此时她心中也早将风九幽十八代祖宗给问候了个遍。 看的入迷,一时间玉无言根本就没有听到妹妹说的话,直到她用胳膊狠狠的顶了他一下,他方才回了神。忙见礼道:“郡主风姿过人,绝世无双,第一次见,在下还以为看到了从天而降的仙子。一时不免看痴了,失礼之处还请郡主见谅。在下玉无言乃是瑞小堂弟的兄长,郡主可以叫我言哥哥。” 话落,玉无言朝风九幽挤了一下眼睛,自以为是抛媚眼。 风九幽早就注意到他放肆的目光,只是不好发作,如今见他色眯眯的样子当即就来了火。正准备抬起一脚直接把他踢飞出去,那想到玉无双啪的一声就打在了他的胳膊上。然后踮起脚尖直接揪住他的耳朵,抢先一步怒斥道:“娘这一辈子就生了我们兄妹俩,什么言哥哥,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吧。” 可不是活腻歪了吗,当着陌离的面调戏他心爱的女人,这无疑就是在找死。而且还是把脖子洗干净主动送上去的那种找死。 色欲熏心,玉无言那还记得了那么多,他甚至都忘记陌离还在这儿了,也忘记了他们之间的婚约。所以,玉无双一巴掌打下去他醍醐灌顶,豁然间就明白了自己在说什么。 心中懊恼忙去看陌离,见他一脸阴沉仿佛要杀人似的,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然后故作镇定,假装尴尬的顺着玉无双的话说:“刚刚郡主还在说你举止不雅,你这会儿又忘记了。快松手,你一个姑娘家成何体统,赶紧给我放开。” 说话间他掰开了玉无双的手,然后看了一眼风九幽再是看向陌离解释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相信师兄定然不会误会……” “是不会误会,但你若胆敢再多看一眼,我便立刻挖了你的狗眼。”陌离是男人,自然知道那色眯眯的眼光背后藏着什么龌龊心思。所以,他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而相较于风九幽,什么师门情谊,什么师妹,早就被他抛诸脑后了。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玉无双见陌离真的恼了,忙道:“师兄息怒,我哥哥他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师嫂的容貌确实……” “玉姑娘这是在怪我了?”漫不经心的丢了一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由于是重生之人,也知道风九幽上一世是什么脾性,玉无双有了先入为主。再加上异性相斥,她对风九幽根本就是不屑一顾,觉得她能入陌离的眼无非还是上一世的缘分罢了。所以,轻了敌,完全没有想到风九幽嘴上功夫这么厉害,且句句毒辣、字字诛心! 玉无双没有回答,因为她清楚的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是错,而风九幽也会不停的奚落她。抬腿踢了一下玉无言,他道:“郡主息怒,师兄息怒,在下错了,还请二位见谅!” 想起陌离神之子的身份,玉无言这会儿知道害怕了,也后悔自己太鲁莽了。说什么风姿过人,绝世无双,这不明摆着找打吗。 扑哧一声风九幽笑了,她慢悠悠的说道:“估摸着是你娘生的太少了,个个见了人不是叫姐姐就是叫师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家里是多缺兄弟姐妹呢。” 胆敢觊觎自己的女人,陌离可没有平常那般好说话,冷哼一声道:“我师承梅山道人,师兄倒是有一个,师弟可没有听说。所以,玉公子还请慎言,这师门可是不好乱认的,要不然我师父知道了可是会生气的。” 第2159章 连消带打二 倾华公子,温润如玉,性情极好,这是上一世世人对陌离的评价。而风九幽上一世认识的陌离也的确是如此,只是这一生不知为何变了。不但对她穷追猛打,黏人黏的厉害,脾气还很大,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着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玉无双是重生之人,上一世也是见过陌离的,对于他的脾气性格虽然不是特别的了解但通过师父还是知道一些,再加上她后来又刻意打听,以致于在场的众人中就数她最惊讶了。目瞪口呆,似乎完全没有料到他竟然这么维护风九幽,看来她的确是小瞧了她。 听了陌离毫不客气的话,玉无言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一阵青,十分尴尬。见妹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似乎一点要为自己说话的意思都没有,他连连道:“是,是,是,是在下失言了,还请殿下见谅!” 作揖见礼,玉无言的脸颊红的都要烧起来了,像火烧云似的。 身为西岚王爷之长子,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人奚落,头一回这么丢脸。况且还是在他心仪的美人面前,这让他愈发的难堪,愈发的恼怒和不快。心中怒火翻腾,把陌离一家给骂了个遍,但都只是在心里,脸上可是不敢表露半分怒意。 其实,并不是玉无双不想帮哥哥说话,而是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是错。而且风九幽得理不饶人,专等着她开口呢。况且她失礼在先,这儿又不是西岚国,不是玉家的地盘,陌离和风九幽可不会卖他老爹面子。一旦真的惹恼了他二人,那别说是她哥哥了,就是她自己也落不到什么好。 说起来玉无双和陌离其实也算不得师兄妹,只不过是他师父和她师父是同门师兄弟而已。所以,真的惹恼了他,他恐怕也不是她的师兄了。叫不叫师兄玉无双倒是无所谓,但想凭着师妹的身份堂而皇之的住进三皇子府恐怕就难了。更何况她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实施呢,如果不住进去,那可就难办了。 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先不说话,左右哥哥已经道歉,风九幽也不可能真的挖了哥哥的眼睛,顶多是再奚落两句罢了了。 既然只是说两句不好听的话,又不会危及性命,索性不如就让她说好了。反正来日方长,以后可以慢慢跟她算账,今日之辱也必定十倍百倍的让她奉还。 考虑到玉家到底是西岚国的异姓王爷,到底是西灵瑞的堂亲,真的因为这两句话打起来,以后传扬出去对陌离肯定也不利。不看僧面看佛面,风九幽觉得还是算了,张口言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玉公子知道错了,那此事就到此为止。西灵瑞是我弟弟,西岚王上也亲自下旨昭告天下封我为西岚公主,倘若你以后再管不好自己的眼睛,那休怪本宫无情,到时本宫不介意亲自挖了你的眼睛。” 语毕,风九幽扭头看向陌离,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听说西岚国尊卑分明,西岚王上也最是注重律法,一向主张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陌离点头应道:“是,西岚王上爱民如子,一向是公事公办。记得几年前西灵战强抢民女被告上官府,西岚王上大怒,不但亲自施了百鞭之刑还把战王爷关进了牢里,且一关就是大半年。九儿是西岚公主,以后必定是要去一趟西岚的,到时见了王上不妨把今日情形如实相告,想来……” 话未说完玉家兄妹就听的冷汗直流。他们只记得风九幽是昌隆国的郡主,是陌离的妻子,是西灵瑞的干姐姐,却独独忘了她现在还是西岚名正言顺的公主。 论身份,异姓王爷和异性公主自是不相上下,不分伯仲,但被西岚王上封为王爷的是他们爹,并非他二人。他们在公主面前也不过是玉家的孩子,无足轻重。可风九幽就不同了,她是有封号的公主,身份比他们自是贵重,如此一来今天就不是什么误会了,而是藐视公主以下犯上。 五国上下皆是尊卑分明,这顶大帽子扣下来,他们兄妹二人可是承受不起。倘若再传到西岚王上的耳朵里,只怕会给玉家招来灾祸。 想到这儿玉无双不待陌离把话说完就赶忙道:“师嫂息怒,哥哥实属无心之过,并非有他意,还请师嫂大人不记小人过给哥哥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师兄……” 威胁的目的达到风九幽不愿意再与她啰嗦,直接摆了一下手说:“我说了此事到此为止就不会再追究,至于以后,相信你们兄妹二人是明白人。玉姑娘,按照路程来算你此时不是应该在西岚王宫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小瑞呢,可是安全到家了?” 知道风九幽素来是说一不二,言出必行,玉无双一听这话就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她回答说:“劳师嫂记挂,小堂弟已经安全到家了。临走前托我给师嫂带话,让师嫂不必担心,他会乖乖听王后的话,以后得了机会再到东凉来看望师嫂。另外,祝师兄和师嫂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前不久得知风九幽身中寒毒伤了根本,此生都不可能会有孩子,玉无双故意说的欢喜,故意给她添堵。想着且让她再欢喜几天吧,等大婚之礼已成就把这事给她捅出来,到时她就不相信陌离不会纳妾,不会娶别人。 冷笑一闪而过却并没有逃出风九幽的眼睛,不过显然玉无双打错了算盘,也小瞧了她坚韧的心性。再加上百年好合与早生贵子本就是成婚时说的喜话,她更是没有放在心上,也不甚在意。所以,脸色未变一点也不生气。 不怒反笑,风九幽挑眉问道:“这话真是小瑞说的?” 风九幽不相信,因为她和西灵瑞分开的时候已经约定,等秋天的时候她就去西岚国看他,按照道理来说他不应该会再说来看望她的话。 心中一怔,满脸错愕,玉无双脑子转的飞快就赶紧回想自己刚刚说的话。 第2160章 质问玉无双 思来想去完全没有想到那句话不妥,也不知那句话让风九幽起了疑。玉无双先是偷偷的瞄了一眼风九幽再是瞧了一眼陌离,见他二人似乎都不太相信,便道:“自然,瑞堂弟虽然玩世不恭小孩心性却是个重情重义的,而且据我所知他对师嫂比其她任何一个公主都好。这不,他不放心师嫂一个人在东凉,怕师嫂会受委屈、受欺负特意派了我来,说是让我代他保护师嫂呢。” 打蛇随棍上,玉无双索性将计就计找个理由进三皇子府。如此一来打着西灵瑞的名义也正好能时时刻刻的盯着风九幽,最主要的是可以经常见到陌离。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想要把陌离从风九幽的手里抢过来,那就必须先接近他。然后日久生情赢得他的信任,再借他的手来对付风九幽。 上一世风九幽就是死在了她丈夫尚君墨的手上,这一世定然还让她重蹈覆辙。她视陌离如命,情根深种,痴心不悔,倘若死在他的手上,她一定会疯。那么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想要看到的结果自然而然的就出现了。 风九幽,上一世你不是我的对手,这一生更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不管是尚君墨还是陌离,在你爱上他们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结局。清灵圣女,九天玄女,哈哈……真是一出好戏! 原本风九幽心中就起了疑惑,一听玉无双这话立时就确定了。以西灵瑞的性子或许会说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话来,但他绝不会乖乖听王后的话,要不然他也不会三番五次的偷跑出来了。显然,玉无双在撒谎,在骗她,而她压根就没有护送西灵瑞进西岚王都。 非但没有,只怕是半道上就调转马头回来了。 西岚王后亲自下旨命她护送西灵瑞回去,她这么做无疑是抗旨不尊。小小一个玉家想来不敢公然违抗王后的命令,也就是说她极有可能骗了西灵瑞,现在又想来骗她。 怕她在东凉受欺负,特意派她来保护自己,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笑话。先不说她身边有多少高手,也不说陌离对她有多好,有多么的紧张她,就单单说西灵瑞这个人也压根不会派她来保护她。 一通百通,风九幽算是完全想明白了。西灵瑞固然聪明可到底年纪还小,再加上他们是亲戚,想来没有什么防备。只是路途遥远,王后被人陷害,也不知他此时是否已经安全到达了西岚王都。 思索间玉无言开了口,只听他附和道:“是,是,此次我兄妹二人来到赤木城,不光是为了给殿下送草药还是为了小堂弟的嘱托而来。小堂弟担心公主初到东凉不适应,也没有什么朋友,一个人怪孤单的,想着我兄妹二人陪着解解闷,说说话。” 被风九幽绝世无双的美貌所惊艳,玉无言打起了歪心思。当然,他也清楚的知道玉无双为陌离而来,所以,想着妹妹要是真的得了陌离喜欢,那他就能偷偷的把风九幽带走。虽然他在西岚已经娶妻做不了正室,但好歹也是妾室,比着那些通房丫头可是好多了。 幸好风九幽不知道他兄妹二人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也不知玉无言此时的想法,要是知道估计他俩现在就要脑袋搬家。 “陪我解闷,说的好像我与二位很熟似的。”冷冷一笑风九幽出言讥讽,一点都不领情,然后想到送药之事,她接着又道:“玉姑娘奉王后之命送小瑞回国,再快马加鞭日夜赶路也不该这个时候就来到了赤木城。玉公子既是玉家的嫡长子,玉家又不经商,此刻也尚未开春,冰雪尚未消融,想来父母在不远游,这种情况下玉公子是不会出西岚国的吧。” 点到为止,风九幽饶有所思的望着他们,不打算错过他们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心中一怔,玉无言下意识的看向玉无双,好在来之前他们已经对好了话,想好了说词,这会儿倒也不惊慌。 察觉到哥哥的目光,玉无双微微一笑,十分淡定的回答说:“师嫂不曾去过西岚,不知回西岚其实有很多小道。小堂弟此次私自出宫离京并没有惊动其他人,王后的意思是悄悄的送回去,以免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们特意走了小道,路程缩短了近一半。再加上我心中念着观礼就急急的跑了回来,这才马不停蹄的到了赤木城。至于我哥哥为什么在这里,自然是因为我。我母亲收到我的家书知道我要前往东凉国观师兄成婚之礼,也受小堂弟之托保护师嫂,怕我一个人应付不来就特意派了哥哥来。一来,路上有个照应,二来,我也有个伴,三来嘛,我哥哥仰慕师嫂医术之名,特意前来拜见。” 面不改色,不紧不慢,脸上更无一丝慌张,并且有条有理,符合常情,说的风九幽差一点就相信了。 陌离不知风九幽和西灵瑞私下有约定,并没有怀疑玉无双这一番回答。不过,他见风九幽沉默不语,眉头紧紧的皱着,没有开口说话,静静的等着她。 须臾,风九幽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我就说小瑞之前怎么来的那么快,原来是因为抄了近道。如此也好,省得走官道打眼。不过这药是怎么回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瘟疫好像是昨天晚上才发现的吧,今天早上城中之人尚且没有全部知晓,不知二位是怎么得到消息的?还有那七叶一枝花,你们怎么知道城中现在就缺这一味药,难不成二位能掐会算,亦或者是二人有预知未来的本事,知道这城中现在最缺的就是七叶一枝花?” 既然知道他们来者不善,风九幽也不想再客气,不管今天她们怎么自圆其说,总之这事要让陌离明白,这话也更要让他听到。 雪老是江湖人,有着江湖人的脾气和铮铮傲骨,重情、重义、重信、重诺,风九幽在他身边长大,言传身教骨子里特别像他。 第2161章 令人难以相信的解释 以致于她从来不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尤其是玉无双身份不同,到底是和陌离同一个师门,她心中有疑问也不便背后跟他说。索性直接当面问,如此一来也显的她坦荡荡,陌离也会往这方面想。只要让他心存警惕与玉无双生了嫌隙,那么不管这玉家兄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存的什么心,都不必怕了。 或许是上一世的风九幽太蠢了,太好唬弄了,太软弱无能了,玉无双一听这话就立时变了脸色。满目惊诧,大为吃惊,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她竟然直接就这样问出来了,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也丝毫不在乎她与陌离的同门情谊,就像是在审问犯人似的。 怒火中烧,袖子下的双手紧握成拳,若是知道风九幽这般得理不饶人,睚眦必报,她就是再想嘲讽她也绝不会开口。 不,她要是早知道风九幽这么口齿伶俐,能言善道,别说是出言挑衅以及讥讽她了,就是那句故意恶心她的姐姐也不会叫出声,没得生出这么多的事来。 又气又悔,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好像这话怎么解释都不对,怎么回答都是错。显然,风九幽这是给她挖了个坑,让她往里面跳。 其实,此时吃惊的人并非玉无双一个,玉无言亦是心头一震。还有陌离,他怎么也没有料到风九幽会如此针对玉家兄妹,就像是跟他们有仇似的特别排斥和讨厌。 醋意大发? 似乎并不完全是,但如果不是的话,风九幽为什么这么生气?而且声声质问一句比一句严厉,一句比一句惊人,难不成是他二人包藏祸心? 心中疑惑,陌离细细的想了想风九幽的话,先前他看到那两马车药草实在是太高兴了,以致于也未多想。再加上玉无说的说词也没有什么问题,他就没有多心。如今仔细回想,这其中的问题就太多了,而且往大了说就更可怕了。 正如风九幽所言瘟疫是昨天晚上才发现的,他写回京给父皇的信尚且都还在路上,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况且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们送来了七叶一枝花。治疗瘟疫中必须要用到的一味药,也是风九幽所开的方子中必不可少的一味药。 咯噔一声瞬间醍醐灌顶,陌离豁然惊醒。如果玉家兄妹没有预知未来的本事,也不是能掐会算之人,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那就是他们早就知道这赤木城中有瘟疫,也知道城中所有的七叶一枝花都被人给买走了。更甚者他们本身就是背后之人,是他们在赤木城中投毒、刺杀、瘟疫,可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流言二字刚刚涌上心头,玉无言就开了口,只见他看着风九幽道:“公主说笑了,我兄妹二人那有什么预知未来的本事。要是有,我也不会今天才来拜会公主了,想必早就去昌隆国拜见了。至于能掐会算,公主真是高看我兄妹二人了,我们出身西岚,可不会北国之都那些巫蛊之术,那可能早就预料到了。” 说到这儿玉无言故意停顿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玉无双,即刻收回视线接着道:“其实此事说来还是与我小妹有关。想必公主也知道,小妹和殿下同出一师门,关系匪浅,师兄妹之情更深。前不久我小妹虽然奉王后之命护送小堂弟回去,但心中着实放心不下殿下,怕殿下路上再遇刺杀,这一路上都派了家中护卫暗中尾随保护。这不,昨夜里护卫来报说殿下在找药,说是寻遍了城中都没有。我想着距离此处不远的木六村世代种植草药,那里肯定有殿下要的药。所以,昨夜里就派人去了,这不一大早买回来就给殿下送过来了。” 话音未落玉无双眼前就一亮,她马上装作一副委屈的样子说:“师兄不知,为了买这些药我哥哥可是花费了许多银两,还跟那村子里的人费了许多口舌。一下子买这么多药他们原本是说不卖的,是我哥哥好说歹说才拉来的。” 上前一步走玉无双又想去拉陌离的衣袖,但手才伸出去她就想到了风九幽说的那些话,气愤的放下,规规矩矩的站着又说:“师兄,你相信我,我绝没有……” 听着玉无双娇滴滴的声音,风九幽实在是恶心的慌,不等她把话说完,她就冷冷的说道:“看来玉公子并非第一次到东凉国来,就连世代种植草药的木六村都知道。不过说来也是巧了,我今儿一早也派人去了木六村,想来一会儿也该回来了。” 完全不相信他们兄妹说的话,风九幽有意试探,说完以后也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二人的脸。 心中一怔,玉无言笑了笑,镇定自若的说道:“是吗?那可真是巧了,不过公主的人只怕是要白跑一趟了。那木六村的好些药都被我买光了,只怕一时半会儿的是拿不出什么药材了。” 脸不红,气不喘,脸上也没有之前的慌乱。风九幽见他说的似真的一般,便道:“无妨,不还有你们送来的药草吗。飞雪,去把玉公子送来的药材拣一部分拿去给若兰,让她赶紧熬药。” “是,主子!”飞雪领命而去,玉无双心下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好险,差一点她就着了风九幽的道了。 尽管玉无双把头埋的很低,风九幽还是注意到了她的表情,淡淡的说:“城中瘟疫横行,我身为大夫怕是不能继续跟二位在这里聊天了。二位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也累了,不如早些回驿馆休息吧。另外,瘟疫传染,二位在城中最好不要随意走动,以免得了瘟疫那就不好了。” 言罢,风九幽扭头对陌离道:“骆将军那边情况不太好,你要不要随我去看看?” “嗯,我之前听十八说情况很凶险,一拿了药就赶紧过来了。外头冷,你身子不好,我们赶紧过去吧。”温柔如水的说完,陌离就派人把玉家兄妹送回驿馆去。 第2162章 你不相信? 一别数日玉无双都非常的想念陌离,尤其是他那温暖的笑容,如玉般的容颜,迷人的嗓音,更是令她难以忘怀,思念成疾。再加上她入城不久才见到他,一肚子的话都还没有来得及说上几句,那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跟风九幽走了呢。 心中不甘本能的就要追上去,可谁知她还没有跑两步就被玉无言给拦住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用力拽回到身边,压低声音怒斥道:“你还嫌今天不够丢人是吧,跟我回去!” 看上风九幽的玉无言也很生气,尤其是看到他二人相携离开,连走在一起的背影都很相配,他更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不,我不回去,我要去找师兄,我还有话没跟他说呢。”抬手就扭,玉无双用力挣扎,欲要挣脱玉无言的钳制。 玉无言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这样,一双大手像铁钳似的扣在她的胳膊上,无论她怎么挣扎扭动都没有用:“说什么说,你刚刚说的还不够多吗?走,跟我回去,我有话跟你说,等我跟你说完了你再去找他。” 望着风九幽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玉无言加重手上的力道,将一腔怒火全部发泄到了玉无双的身上。 玉无双细皮嫩肉的那里受的了这么大的劲,疼的呲牙咧嘴的说:“有什么话不能在这儿说,干嘛要回去说。你放开,快放手,你抓疼我啦。” 抬起另一只手,玉无双又打又抓又狠狠的用力掐,希望这样能让哥哥松手。可是玉无言太生气了,也太恼怒了,以致于完全不理会她,拽住她的胳膊就用力往门口拖。 玉无双又疼又气恨不得给他两巴掌,可这么多人在这里看着,她也不好发作,更不敢大声斥责。一见他跟发了疯似的,她马上又道:“玉无言,你发什么疯,快松开,快放开我。” 说话间,玉无双修的又长又尖的指甲扎进玉无言的手背上,刺破他的皮肉流出血来。 手背上传来痛感,玉无言痛呼出声,但是他仍然是没有放手。这时,跟着二人一起来的丫鬟兰琪看不下去了,见玉无双疼的厉害,大庭广众之下二人拉拉扯扯似乎也不太好。 快步上前抓住玉无言的胳膊,兰琪去掰他的手,一边用力掰开一边道:“大公子,你干什么,你快放开我家小姐,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快把小姐的手放开。” 男女三岁不同席,即使是亲哥哥也要避讳。所以,玉无言纵然不肯也要顾忌别人的目光,最主要这不是他家里,容不得他任性妄为。 冷哼一声松开手,玉无言强压心中的怒火警告道:“你要是现在敢过去找他,我现在就回家。我告诉你,父亲很生气,要是知道你拿个替身唬弄小堂弟,谁也保不了你,哼!” 拂袖而去,玉无言再没有多说一句,兰琪吓的不轻,扶着玉无双就一脸担心的说:“小姐,来日方长,你何必惹大公子生气呢。再说过几天不是还要去定京观礼嘛,小姐有什么话不能晚点再去跟殿下说呢。” 不管是玉家还是别的其他人家,女儿都不可能跟儿子比。更何况玉无言还是嫡长子,未来玉家的接班人,就算是为了以后打算,也不能跟他闹翻,更不能跟他撕破脸。兰琪是玉家的家生子,也是玉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她深知这其中的道理。 只是这话她已经跟玉无双说了许多次,并且掰碎了碾烂了,翻来覆去跟她说了很多次,她仍旧是半点不放在心上。别说她现在没有出嫁要仰仗家里,就是以后出嫁了,在婆家受了气总还是要娘家人撑腰。大公子是长子,又是她唯一的哥哥,得罪了他真的是一点好处也没有。 被风九幽挤兑已经让玉无双很生气,这会儿又被哥哥给威胁恐吓了一番,她心中愈发的恼火,也憋屈的不行。不过,她想想兰琪说的也对,她现在又不离开东凉,干什么急在这一时,大不了等晚上的时候再去找陌离就好了。 一想到晚上去找陌离,玉无双心里有了主意。揉了揉被抓痛的胳膊,她不耐烦的说道:“行了,回去吧,赶了这么些天的路我都快累死了,那有空跟他计较。你也是,不早点上来拉,早让他松手不就没有这回事了。” 心中气恼狠狠的瞪了兰琪一眼,觉得她就是故意的,故意站在那里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兰琪顿觉冤枉,脱口而出道:“小姐,我……” “行了,行了,别说了,走了,回去睡觉了。”胳膊和手腕都痛的厉害,玉无双更加的烦躁了,也懒得跟兰琪废话,抬腿迈步说完自己就率先走了。 满脸无奈兰琪轻轻的摇了摇头,快步跟上,等到了外头上了马车,他们兄妹二人就走了,朝驿馆而去。 同一时间风九幽和陌离已经走到了骆子书暂时居住的院子里,得知他还在运功打坐,他二人没有进房间,而是进到了耳房中。 耳房没有地龙,也非暖阁,兰芝搬了两个火盆进来以后又送来了几样点心和茶水。见风九幽二人似乎有话说,她退到门外以后就把小门给关上了。 围火盆而坐,陌离给风九幽倒了一杯热茶,然后捏了块点心在手中说:“一路上都不说话,想什么呢?” 闻声抬头风九幽端起热茶,捧在手中喝了一口,随即放下道:“在想玉家兄妹的话。” 虽然这并不是风九幽第一次到东凉国来,但她对赤木城这一带并不熟悉。相反,她根本就不知道木六村在那里,也没有听说过一个村子竟然会世代种草药。所以,刚刚对玉无言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她压根就没有派任何一个人去木六村。 无疑,她在试探他,也在诈他的话,只是他的反应太淡定了,淡定的让人看不出任何东西来,也让她愈发的疑惑。 提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陌离抬眼瞧了一眼风九幽,然后放下手中的水壶漫不经心的问道:“怎么,你不相信他二人说的话?” 第2163章 做小纳妾 端起茶盏放在鼻头下闻了闻,清香四溢,是他喜欢的味道,也是他最喜欢的茶。看来九儿对他还真不是一般的上心,不但时时刻刻备着他爱吃的点心还随身带着他喜欢喝的茶。 无疑,这种被人惦念以及牵挂的感觉真好,陌离很喜欢,也很高兴,也终于深深的体会到了风九幽对他的爱意。当然,还有那浓浓的醋意也令他十分欢喜,想着如果她以后也能时不时的这样醋一醋就更好了。 风九幽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听这话音似乎已经完全相信了玉无双兄妹的话,她轻轻的挑了一下眉头反问道:“这么说你是相信了?” 不管是第一次见面,还是后面的一次次接触,风九幽对玉无双都生不出半点好感来。尤其是她敢半路上丢下西灵瑞跑回来这件事情,更是让她很烦感。君子重诺,纵然她只是一个小女子那也应该言出必行。更何况西灵瑞这一次回去也十分凶险,路上要是有个好歹,那别说是她了,就是西岚王后都会伤心死。 玉家,还称什么江湖人士,连点江湖道义都不讲,又何谈出身江湖呢?没得辱了江湖二字,亏得当初还相信她,如今看来把陈杨等人送给西灵瑞是对的。有他们在,想来现在已经安全到达,只是不知王后的困是否解了。 明明是淡若清风的语气听在陌离的耳中却是满满的醋意。他微微一笑喝了两口茶,歪着脑袋托着下巴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风九幽。仿佛没有见过她似的说:“你说呢?” 看着他满是戏谑的目光,风九幽别开脸不看他,有些不悦的打趣道:“果真是师兄妹啊,这……” 话才出口陌离就猛地欺身向前,与风九幽只有一指的距离,看着她道:“娘子今早用了什么膳,好酸啊!” 打翻了醋缸可不就是酸嘛! 脸与脸相隔的距离不过一指间,陌离一说话那温热的气息就立时传来。痒痒的,麻麻的,弄的风九幽一时间不免红了脸。 气氛突然间变的暧昧,风九幽有些无措,也有些不好意思。受不了他的靠近忙推开道:“说话就老老实实的坐着,干嘛突然间冲过来,吓我一跳!” 语毕,风九幽扭头看向一边,抬手拂了拂自己犹如小鹿乱撞般的心跳。 说来她早已过了少女怀春的年纪,再加上上一世活的岁数以及和陌离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的事实,早已不该是这般动不动就脸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忍不住,特别是在面对陌离的万般柔情时,感觉自己就跟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一样,懵懂无知又青涩害羞。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爱吧,就像曹碧云口中所描述的那样,琴瑟和鸣恩爱非凡,就似她母亲和父亲刚刚成婚那会儿一样。 想到真正的爱风九幽不免一阵感慨,立时就想到了上一世和尚君墨的事。原以为那样的感情是爱,是倾慕,不曾想却压根就不是。非但不是,还让她清楚的明白那不过是一种感激,而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小缺爱,缺少安全感,她不会想嫁给他,也不会误以为那便是爱,更不会费尽心思的帮他谋夺江山。 如果上一世没有助他登基,或许她不会死的那么快,纵使风芊芊用同样的手段陷害,她也不会在产子之日惨死。自古财帛动人心,风家到底是富可敌国,如果不是他当皇帝,那么其他登基的表哥或者是表弟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很多时候,金玉楼是催命符也是一道保命符,而得不到的往往则是最想要的! 由于风九幽性子沉静,一贯的镇定自若,也比同龄女孩淡定很多。以致于陌离总是喜欢逗她,也最爱看她在自己面前手足无措的样子。仿佛只有这样的她才是鲜活的,才是真正的她,才符合她现在的年纪。 其实,风九幽的性格跟她中毒有很大的关系。一个成年人长年缠绵病榻尚且会郁郁寡欢,又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小孩子呢。而且她体内的毒也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十五年,再加上雪山之巅也没有什么同龄的玩伴,导致她上一世的性格也很沉静。所以,她一直都不怎么活泼,甚至可以说有些死气沉沉的。 因为重生清楚的记得那些惨痛的经历,这一生风九幽的性子愈发沉静,而这也是风青山为什么不喜欢她的原因之一。 挨着风九幽坐下,情不自禁的握住她的手,陌离笑眯眯的说:“娘子可是杀人都不眨眼的,何时胆子变的这么小了,莫非娘子是在怕我?” 掌心温热与风九幽冰凉的手行成鲜明的对比,她一碰之下便下意识的躲开说:“我手凉……” “我手热,正好给你暖暖!”说话间陌离握住她两只手分别放到了自己的脸颊上,一左一右的捧住,笑的像朵花似的说:“娘子如此生气,莫不是醋了?” “醋?”风九幽恍然大悟,这才明白陌离误会了。 四目相对一直未曾移开,陌离见她似乎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不免有些失落。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他就继续道:“难道不是?” 自第一次二人在昌隆国闹矛盾后,风九幽就知道他特别在意自己的态度。抽回手,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说:“我哪敢啊,那可是你师妹,俗话不是说嘛。师兄师妹一家亲,更何况她一见面就叫我姐姐,说不定人家早就看上你了。哦,刚刚玉公子还说什么来着,你们师兄妹感情深厚,关系匪浅……” 话未说完陌离就似鸡啄米那样碰了一下风九幽的嘴唇,然后马上退后捂着她的手说:“娘子,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我喜欢!” 风九幽觉得自己要哭了,她现在都要呕死了,他竟然说可爱。行,可爱是吧,我就继续可爱给你看。 抽回手,眼一瞪,风九幽立时恼了,张口就道:“少得了便宜还卖乖,说,你是不是早就看上她了。看你一口一个师妹叫着,亲热的不得了,你是不是想纳了她做小?” 第2164章 做姐妹 “啊?”瞬间,陌离有种晕乎乎的感觉。心想这说的什么跟什么,不过是叫了两句师妹而已,怎么就成了他要纳妾了? 他说要纳妾了吗? 好像没有,非但没有,当着玉无双兄妹的面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个妾字,这那来的纳妾之说? 风九幽才不管那么多,一下打开陌离伸过来的手,没好气的说:“啊什么啊,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告诉你,我不许。别说是她,谁都不行,你要是敢跟我说什么纳妾娶平妻,或者是找什么通房丫头,我现在立刻就跟你做姐妹。” 冷哼一声风九幽收回视线,侧身对着他看向一边。 五国上下不管是皇子还是贫民百姓的儿子,但凡是有点家业的就没有那个是不纳妾的。即使自己不愿意纳妾,上面的长辈也会张罗。还有那些没有生儿子的正室,也会为了一句懂事而让身边的丫鬟去做通房丫头或者是直接抬为姨娘。 上一世风九幽是皇后,为夫君纳妃选美的事她可是没有少做。她非常非常的讨厌,对于此事也很抵触,此生也绝不与人共侍一夫。所以,趁此机会决定和陌离好好的说道说道,也趁机探探他的口风,看是否有所松动。 陌离这会儿本就有些糊涂了,一听做姐妹的话就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一脸茫然疑惑的样子说:“什么做姐妹,娘子,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了?” 他是男的,风九幽是女的,就算是娶平妻纳妾也跟做姐妹扯不上关系吧。陌离想来想去仍旧是不明白什么意思,不过有一点他能确定,那就是风九幽真的醋意大发,且喝了还不止一大缸醋。 风九幽没回答,而是往他小腹下瞅了一眼,然后马上收回视线看向他,冷哼一声又再次别开脸。 顺着风九幽的视线低头看,陌离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本能的合上腿,他讪讪的说道:“娘子,你该不会是……你该不会是要断了我的子孙根吧?” 冷冷的瞟了他一眼,不言而喻。但风九幽仍然是没有说话,而是伸手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拿在手中把玩道:“那是什么子孙根,在我看来不过是祸根。即是祸根那也没必要留着,还是连根拔除的好,省得以后引来灾祸。正好如此一来我们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做姐妹了。还有你那个什么小师妹,她不是喜欢叫人姐姐嘛,索性让她跟在你身边叫个够。” 语毕,风九幽像玩飞镖似的对着陌离比划了两下。 霎那间陌离明白了,敢情这还不止是吃醋了,这是要让他变成太监啊。做姐妹,这话还真是新鲜,只不过他还没有跟风九幽生孩子呢,怎么能让她守活寡。所以,还是算了吧! “娘子说笑了,我那能看上她啊。再说,我们不是说好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嘛,娶什么平妻纳什么妾,我这一辈子有你就够了。”明晃晃的刀子一亮出来,陌离就把自己的腿夹的更紧了。风九幽武功不弱,一向挥银针的准头也很准,这要是把匕首扔过来,那他真的是要跟她做姐妹了。 伸出手,抬起胳膊,讨好似的准备抱住风九幽,趁机把匕首给抢过来。可谁知手都还没有碰到她的衣服就被她给看穿了,毫不犹豫的打开,并且往后坐了坐,拉开距离满目不屑的说:“花言巧语!” “我……”一口气卡在喉咙里,陌离百口莫辩,有种被打败的感觉。不过,他可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再说这可是哄妻子,那能一点挫折就放弃呢。 再次契而不舍的往前挪了挪,他堆着一脸笑说:“师父说我是个实在人,不会花言巧语,也没有什么花花肠子,是娘子的良配。” 论胡扯,陌离第二,无人敢称第一!风九幽看着他觉得走眼了,估计比巧言令色,尚宇浩尚不是他的对手,只是上一世的他可不是这个样子。 沉默不语懒得理他,风九幽扭头望向一边。一想起玉无双那像极了风芊芊的嘴脸,心里就跟吞了个苍蝇似的恶心,也膈应的厉害。 见风九幽真的生气了,陌离不由自主的又往前挪了挪,固执的握住她的手,恬不知耻的说:“看来娘子果真是醋了,不过,为夫好喜欢。娘子,你别生气,你要是不喜欢她叫我师兄,一会儿我就跟她说。左右我跟她也不过是同出一个师门,并非一个师父,也称不上什么师兄妹。” 天大,地大,娘子最大,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所以,那还管什么师妹啊,娘子哄不好,今夜他可是要睡冷板凳了。 幸好梅山道人没在这儿,要不然估计能被陌离给气死。即是同出师门,那可能不是师兄妹呢,纵然关系不好,叫一句师兄也是应该,也没叫错,也是事实。 尽管早就知道陌离很爱自己,一直以来也称得上是百依百顺,但真的听到他这么说,风九幽还是很感动。两生两世,除了雪老,他是这世间唯一一个愿意以及真心宠爱她的人。 不打算就这么算了,风九幽不将心中的满意表露半分,而是撅着一张嘴,赌气道:“那我要是把她赶走呢,要是我不准你再见她呢,你当如何?” 话一出口风九幽就又想到了尚君墨,记得上一世她要把风芊芊送走,并且要求他不再见她,尚君墨气的当场就发了火。说什么他不同意,非但不同意还给她扣了一顶善妒的帽子,并且以此来威胁她。说善妒乃是七出之条中的一条,她要是敢这么做,他立刻马上就休了她。 她年轻气盛又领兵多年,那受的了这个气,二人一言不合当场就吵起来了,她说什么都要把风芊芊送走。但她终究还是顾忌太多,尚君墨的狠话也太狠,以致于到现在她都清楚的记得。 他说:你想送你就送,但你不管把她送到那里,我都会把她接回来。不信你就试试,只要你不嫌烦,我一定奉陪到底! 第2165章 果真 当时撂下这样的狠话尚君墨就走了,而她因为有所顾忌也没有再管这件事。到最后终究酿成了大错,如果她在知道尚君墨对风芊芊起了心思时就把她送走,会不会她和她的儿子就不会死了呢。还有陌离,他说不定也不会失了眼睛又丢了性命,更不会落得那些的下场呢。 风九幽不知道,不过,这种事又有谁说的清楚呢。尚君墨被风芊芊迷惑,二人本就是一丘之貉,一路货色,狼狈为奸或许是迟早之事。至于陌离,他上一世最大的悲哀就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执着了不该执着的东西。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历代上位者都忌惮功臣。风九幽是皇后又有将帅之才,且,领兵多年,数年握着军权,扶一个自私自利冷漠无情的尚君墨可不就是在自寻死路吗。 只是上一世她明白的太晚了,她以为尚君墨是真的爱她,敬重她。所以,全心全意的付出、辅佐,毫不保留的爱他,竭尽所能的助他上位。 回想上一世,风九幽满眼悲凉,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而她到死前一刻方才明白什么是爱,她爱的又是谁。 看到风九幽眼中的悲凉,陌离心疼的不得了,以为她相信了,他脱口而出道:“夫妻一体,娘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如果娘子实在是讨厌她,那我明天就找个由头打发了她。至于以后不见她,我原本跟她也没有什么交集,更不要说什么关系匪浅感情深厚的话了。而且我们都已经离开师门,我师父也四处游历早就不在道观之中,再加上她是西岚人,我是东凉人,相距千里之远,那能见上面。所以,娘子别担心,更不要为此事多想,为夫心中自始至终只有你,以后亦是如此,永不改变!” 没想到风九幽如此介意,陌离有些后悔逗她了。看来从现在开始不光是玉无双,就是其她女人他也要躲远点,最好是话都不要跟她们说,看都不要看她们一眼,免得她胡思乱想的害怕。 风九幽身子不好,本就应该静养,自己不能让她天天开心安心养病,那还能给她添堵。再说,好不容易在北国之都换血成功,解了毒,倘若再有个好歹,他也不用活了。 看陌离一脸郑重其事,说话跟发誓似的,风九幽突然间很想笑,但她现在必须忍住,要不然这气就白生了。掩唇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没有再躲开他的手,满目不信的看着他问了一句:“果真?” “自然,我还能骗你,而且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我可曾有一句骗过你?”见她竟然不相信自己说的话,陌离激动了,但更多的还是郁闷。心想他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也说了很多遍了,她怎么能怀疑自己呢? 有些委屈,又有些生气,但他不是生风九幽的气,而是生他自己的气。想着还是自己做的不够好,不够多,要不然风九幽怎么会不相信他的话呢。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多努力再加倍的对她好才行。 想到这儿陌离伸手把风九幽搂进了怀里,牢牢的抱住她柔声似水的说:“娘子,虽然我很喜欢看你吃醋的样子,也很高兴你能为了我吃醋,但是我不想让你生气。你相信我,我不止是对玉姑娘没有非分之想,我对别的姑娘也一样没有什么想法。甚至除了你我都没有去关注过别的女子,连她们一个个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九儿,你相信我,我这一生除了你绝不会再娶妻纳妾,更不会有别的女人。” 早知一句话引来她这么多的不开心,陌离说什么都不会逗她,这会儿看她生气伤心,他肠子都悔青了。 其实,风九幽并没有怀疑陌离的话,也没有生气,不过是趁此机会想要好好的提醒提醒他。当然了,她还是有些担心玉无双的,毕竟山不来就我,我可以去就山。如果不能让陌离对她有所堤防,心存警惕,她怕那天他会着了玉无双的道。 女人的手段可比男人多了,尤其是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更是数不胜数。上一辈子她可是见识了不少,再说玉家虽不是什么名门却也是大户人家,大户里的阴私那可多了去了。 目的达到,风九幽不再吓唬他,柔顺的依偎在他的怀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陌离,你太好了,好的我都有些害怕了。” 话一入耳陌离就又疑惑了,不知她此话何意,他脱口而道:“害怕,害怕什么?” 伸手搂住他的腰,风九幽闭上眼睛说:“害怕别的女子觊觎你,害怕你那天不喜欢我了,或者是你喜欢上了别人,那时我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风九幽不是没有想过,尽管她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但说实话心里还是有些担忧,有些害怕的。毕竟人心易变,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而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对还是错,更无法确定陌离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尚君墨。 她是一个长情的人,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女子。纵然心中早就有了决断,也知道自己会冷静的处理,但真的到了那一天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当然,她更多的还是担心自己会犹豫。 陌离以为这样的担心只有自己才会有,不曾想风九幽也会有。心中欢喜,欣喜若狂,觉得风九幽更爱他了。 松开搂住她的手,陌离轻轻的捧着她的脸颊,一本正经的说:“很简单,到时我们做姐妹就行了,反正没了这祸根估计也没有那个女人愿意守活寡。所以,该担心的人反倒是我,而不是你。” 轻轻的点了一下风九幽的鼻子,陌离再次情不自禁的把她搂进了怀里,满眼宠溺的说道:“小傻瓜,你这脑子里一天到晚想的都是什么东西,没事别总瞎担心了。你身子不好,多思无益,对我们两个人也不好。而且小姨曾经跟我说夫妻之间最忌讳的就是你猜我想,你听别人说,我也听别人说,到最后不但起了误会还伤了感情。时间一长隔阂就更深了,到时心里的疙瘩解不开,可就麻烦了。“ 第2166章 大骗子 说到这儿陌离停顿了一下,换了一口气又接着说:“九儿,以后但凡你心中有疑虑、疑惑就直接来问我,我也一样,只有我们彼此之间没有秘密就不会有什么误会,也才能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如此一来也不会给别人插足的机会和挑拨离间的机会。九儿,你记住,不管将来如何,有我在就绝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任何人都不能再欺负你。” 从前他没能在她身边保护她,照顾她,已经是莫大的遗憾,也愧对死去的乐平公主。尽管他根本就不是昌隆皇帝的儿子,乐平公主也并非他的亲姑姑,但当年她确实是非常非常的疼爱他。再加上他们现在相亲相爱,不久之后就要大婚,身为丈夫他也不能让她伤心难过。反之,他要她快乐,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做这天下间最幸福的女人。 一句小傻瓜差点没有让风九幽感动的落下泪来,她觉得自己真是捡到宝了,也幸亏当初答应了他,要不然这会儿她指不定在哪儿后悔呢。能重生,能真的和他在一起,她很欢喜,也特别庆幸和感激! 不过,没有秘密只怕她是做不到了,因为重生之事太过匪思所思,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开口,也不知他是否会信。还有,他若是知道了前世之事,她担心他会不会以为自己对他的感情并不是爱,而是为了报恩。 人心易变,时移势易,风九幽不敢去赌,更不敢去冒险。因为感情有时候是很脆弱的,而这样的想法一旦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那他们之间就不再是纯粹的爱了。而她到时候也百口莫辩,是真的喜欢他、爱他才跟他在一起,也会被他想成报恩,也会变成报恩。 不管是夫妻还是朋友亦或者是亲人,一旦生了嫌隙什么都会跟着改变,到时说不定还会生出许多事来。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说的好。 咬了咬唇,风九幽把眼中感动的泪水给逼回去,十分感动的说:“我信你,我怎么可能会不相信你呢。只是你的身份摆在那里,看你父皇现在的意思,以后你极有可能君临天下。到时六宫空虚,妃位空悬,你当如何,难道真的为了我而放弃吗?” 终究风九幽还是没有忍住,还是把心中担忧了许久的问题问出了口。她想听实话,听答案,却莫名的感到害怕,这也是直到今天她才问出口的原因。 再次松开搂住风九幽的手,陌离让她跟自己面对面的坐着。四目相对深情一片,陌离握住她的手笑道:“我说今儿怎么这么大的醋意,原来是担心这个。你放心吧,我已经跟父皇说过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我这一生有你足矣!” 自小在后宫长大,也一直养在蓝贵妃的宫里,陌离对于后宫的女人们其实并不陌生。相反,他天天都能见到后宫中的女人们为了争宠而斗得头破血流。二十年,后宫中那些女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就像是春种秋收一样。死了一批又送进去一批,死了一批再选秀,接连不断绵绵无期。 后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有的女人疯了,有的女人傻了,而有的则进了冷宫。真正圣宠不衰的只有那么几个,而她们之所以受宠要么是因为身后的母家,要反就是有过人的手腕和一颗狠辣绝情的心。 说实话他很烦感,也很厌恶,甚至曾经一度他想出宫开府远离后宫中的这些争斗。但他是皇子,是蓝贵妃的儿子,一出生就注定了要与别人争斗。再加上蓝贵妃一直被皇后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一直想除之而后快,他的日子不斗也活不下去,而蓝贵妃也不准他一个人搬出宫住。 她怕他被人算计,更怕他被隐灵一族的人找到。所以,他这一生绝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在自己的家里。纵使有一天他登基为帝,也绝看不得那样的事,更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更无心去应付那些徒有虚表的女人们。 他这一生只想守着风九幽好好的过一辈子,一生一世一双人,深情相许永不毁诺。而这也恰恰是蓝贵妃和他母亲的心愿,故,他早早的就跟莫言说了,此生绝不娶平妻,绝不纳妾! 由于之前一直没有听他说起过此事,风九幽十分惊讶。他的话也带给她不小的冲击力,张口问道:“这么说,你父皇已经答应了?” 莫言如果答应了,这件事她就不必再担心了,毕竟皇上金口玉言,谁又敢把女儿送到三皇子府给她添堵呢。 陌离见她竟然又开始质疑自己的话了,立时就又激动了,斩钉截铁的说:“当然,父皇要是没有答应我,我敢跟你说这样的话吗。我要是乱说这样的话,岂不是在欺骗你。九儿,我在你心中该不会是个大骗子吧?” 想到从前为了逼她答应做了不少惹怒她的事,现在想想的确是挺过分,挺招人厌的,但那也没有办法。他要是不死皮赖脸的贴上去,如今别说是成婚了,估计她早就嫁给别人了。 风九幽纯属太过惊讶,完全没有质疑他的意思,一看他当真了,马上就解释道:“不是,不是,你在我心中怎么可能是大骗子呢,我就是太惊讶了。毕竟你是皇子,那可能只守着我一个人过日子,况且历朝历代那个皇子不是三妻四妾,我只是没有想到他会同意而已,你别乱想。” 一夫一妻是多少女人的希望,又是多少女子的期盼。可这天下间又有几个男子能做到呢? 恍然大悟松了一口气,陌离重新坐好说:“哦,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其实这事说起来也费了一番唇舌,就像你说的,那个皇子不是三妻四妾的呢。更何况父皇还欲立我为太子,东宫之中不可能只有太子妃一个女主子。所以,刚开始父皇是不同意的。不是不同意,应该说是强烈的反对并且还狠狠的责骂了我一顿。说我喜欢你,娶你为妻,他都可以答应,唯独此事不行。还说你身体不好将来难生养,你也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会担心也正常,你别怪他。” 第2167章 债 自从接受了莫言这个父亲,又深深的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关心,陌离对他尊敬有加,也不似刚开始那样抵触。许多事上他反倒是会站在他的立场上去想,以致于父子二人倒也没有争执太久。再加上莫言对他心生愧疚,有心弥补二十年来对他的亏欠,说是责骂也没有多严厉,充其量也不过是好好规劝讲道理而已。 风九幽见陌离问的小心翼翼,仿佛生怕自己会因此而对莫言心生不满一样。微微一笑道:“天下父母心,我又怎么可能会怪他呢?再说这本就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天下男子也大多如此,他不同意也属正常。凡事都有先例,开先例总是会遇到困难,故而接受也需要一段时间。他能这么快同意想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能派兵支持儿子前去北国之都抢婚,足以说明莫言对儿子的爱以及愧疚有多深。而身为一国之主他能答应此事,显然是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那么她身为儿媳妇那还有什么不满之意呢,她应该感谢,也十分庆幸。庆幸莫言的开明,庆幸陌离的深情。 看她言语真诚没有丝毫敷衍之意,陌离知道她是真的明白,不由自主心下松了一口气,他道:“你明白就好,其实父皇对我挺好的,也很疼我。之前在北国之都分开的时候他还跟我说,让我以后好好待你,千万不要负了你。”都是一家人,身为儿子陌离自然是希望媳妇和父亲能和睦相处的。所以,那天他父子二人推心置腹的聊了很久。而他也是从那次聊天对莫言有了彻底的改观,也深深的感觉到了他对白灵嫣的爱和浓浓的后悔之意。 回想起那天之事陌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又说道:“说起来此事还是托了母妃的福,要不是当年父皇答应过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后面又失言,父皇绝不会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父皇之所以会同意我去北国之都接你,并且派骆子书随行,其实多半还是因为母妃。” 提起素未谋面的母亲陌离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他虽然不知道白灵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但他清楚的知道她特别的疼爱自己。要不然当年她也不会抱着他离开,更不会把自己藏到昌隆后宫中。而小姨也不会陪着他在昌隆后宫藏了整整二十年之久。 白家,白母早逝,白震天重利,为人也十分歹毒,生的一双女儿却能相亲相爱,也是陌离的造化。倘若白灵然一心为自己,说不定陌离根本就长不大,或者说早就死了。而白灵嫣也清楚如果把陌离留在东凉后宫,即使不被隐灵一族发生,皇后也不会放过他,还有一向视她如眼中钉的皇太后,也绝不会让她的儿子长大成人。 察觉到陌离有些不开心,风九幽主动握住了他的手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儿女都是债,都是上一辈子欠的债,这一辈子为人父母特意来还债的。” 触手冰凉,陌离把她的手给包在了掌心,颇为好奇的问道:“还债,这说话倒是新鲜,说来听听。” 风九幽笑了笑,靠在他的身上喃喃自语道:“这话还是我师娘跟我说的,你也知道我母亲早早就去了,我一直特别想念她。有一回好像是我母亲的忌日吧,我拿着她留给我的东西睹物思人,想着想着就哭了。觉得自己特别可怜,没有人疼,没有人爱,哭的稀里哗啦可伤心了。我的性子随师父,又倔又犟轻易不服输,也轻易不会哭。所以,我师娘一收到消息就吓坏了,还以为我怎么样了呢。” 说起小时候的事风九幽的眼前浮现出妙音仙子的脸,纵然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她到今还清楚的记得她焦急的容颜。 不管妙音仙子当初为什么给她偷偷下了青莲,使她浑身无力到了北国之都,但有一点不能否认,那就是师娘真心的疼爱她,并且尽心尽力的抚养她长大。 陌离本就好奇,一听是妙阴仙子说的更来了劲,催促道:“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稍微挪动了一下发麻的腿,风九幽又道:“后来师娘就哄我,把我哄好了以后才问我怎么了。我告诉她我想母亲了,她就对我说,我母亲上辈子欠了我的债,这辈子生了我就算是还完了。但我没有在母亲身边尽过孝,没有报母亲的生养之恩,这辈子做女儿算是欠了母亲的,等下辈子就该我给母亲还债了。等来世我和母亲还会成为母女,所以,你不要难过,你欠了你母亲的,来世你们还会成为母子的。” 或许是一种自我安慰吧,风九幽一直对此深信不疑。而且她相信人有轮回,因果循环生生不息,她和母亲还会再相遇的,就像她和陌离一样,纵然是重生了也会再续前缘。 陌离不信佛,自然不相信什么轮回之说。不过为了让风九幽安心他还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虽然今天是我头一回听说,却觉是师娘所言极有道理。这一生没能见到母妃,下辈子我一定好好孝顺母妃。” 坐起身,风九幽拉了拉自己的衣服,郑重其事的说:“放心吧,我师娘从不骗人,她说这话肯定是真的。言归正传,你觉得此次赤木城中发生的事是否和玉家兄妹有关?” 放在心中担忧的问题已经问了,也得到了解决,风九幽的心里松快了不少,整个人也舒服了一些。 说起玉家兄妹,陌离一脸凝重之色,他道:“此事蹊跷,一环套一环可谓是滴水不漏,而所用之人皆大多都是死士,令人无从查起,也无从下手。至于跟玉家兄妹有没有关我不能确定,还需要再查,毕竟他们是西岚人,毁了赤木城伤了你我对他们一点好处也没有。不过,他既然说出了木六村我们倒是可以派人前去查一查。那么多的药草,整个村子里都被买完了,不可能一点动静也没有,应该一问便知。” 第2168章 赤木城被围 不管是什么事总有个前因后果,先是瘟疫再是投毒,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费这么多的心思,不可能单单只是为了置他们二人与死地。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制造流言坐实风九幽妖女之名,那这动静也未免太大了些。先不说瘟疫就单单只是说投毒,这赤木城要死多少人? 说起来风九幽也不过是一个昌隆国前来和亲的郡主,能威胁到谁,又能损失谁的利益,这么做在陌离看来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风九幽仔细的想了想觉得陌离所言也不无道理,毕竟玉无双对他心生爱慕,玉家又不是在东凉,害死他们似乎无利可图,对他兄妹二人也没有什么好处。可既然不是他们,那么为什么会这么巧呢? 玉无言说木六村世代种植草药,那么肯定不止这几味药。可是他除了买些补药回来以外就只买了一大车七叶一枝花,要说这是巧合,她真的无法相信。但他说的信誓旦旦有理有据,看上去又似乎无利可图,这又怎么说呢? 难不成他们背后还有人,亦或者说他们只是棋子,和真正制造这场瘟疫的人狼狈为奸,是合作的关系? 反复思索没有结果,风九幽眼前仿佛云山雾罩似的让人看不清楚,猜不明白,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拧眉不语沉吟片刻,风九幽道:“既如此那就先派人到木六村走一趟吧,是真是假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至于玉无双你也不必找个由头把她打发走,他二人形迹可疑,若真的要对我二人不利迟早都会露出狐狸尾巴,还是留在身边派人盯着吧。” 只要陌离对玉无双兄妹心生警惕,她就放心了。正好她也想看看玉家兄妹到底想干什么,不远千里的跑到东凉国,甚至还冒着得罪西灵瑞和西岚王后的危险来送药,要说真的无所图谋,她不信! 一听风九幽的决定陌离有些惊讶,他笑眯眯的说:“留在身边,不太好吧,万一你又醋了呢?” 尽管他很喜欢,可不想她为此事生气,更不想时间长了夫妻二人为了此事生嫌隙。更何况玉无双叫他一句师兄也没有错,她也没有做出什么越矩的事,他不好常常斥责,也不可能天天躲着她。所以,心中有些担忧,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看他说着说着又不正经了起来,风九幽猛的抽回手说:“不想我吃醋就离她远点,要是下次我再看到她抓住你的衣袖或者是再靠近你,你就等着吧。” 语毕,风九幽站了起来,听到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她知道自己该去看骆子书了。 面对风九幽的威胁,陌离不怒反笑跟个傻瓜似的,一副欠揍的模样道:“等着什么,娘子该不会是要惩罚我吧?” 说话间他端起茶盏又喝了两口茶,然后站起身给风九幽穿斗篷。 看着他满脸的笑容以及眼中的戏谑风九幽什么也没有说,娇嗔的瞪了他一眼便任由他帮自己穿衣服。 这两天接二连三的出事,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单独待在一起聊天了。再加上风九幽体弱,他更是不敢胡来,晚上睡觉也顶多是抱着,动都不敢动一下。所以,好不容易待一会,他真是舍不得就这样离开。 靠近她,熟练的帮她系披风带子,一边系一边道:“娘子放心,为夫可是出了名的柳下惠坐怀不乱。别说是她了,就是别的姑娘也休想再靠近为夫。” 望着风九幽雪白的脖颈陌离到底没有把持住,歪头就轻轻的咬了一口。未想深尝,那想到她实在是太美味了,以致于欲罢不能。 不知骆子书现在是什么情况,风九幽急着过去,见他像小狗似的咬自己,马上就躲开道:“说话就说话别老是动手动脚,大白天的叫别人看到了不好。” 正亲的心驰荡漾,心猿意马,突然离开让陌离甚是不爽,但风九幽说的也对,毕竟这房子隔音不好。微微一笑,忍不住又啄了一下她的额头,松开手道:“好,好,都听娘子的,娘子说什么便是什么,为夫一律遵从,绝不抗命!” 义正言辞说的就跟真的似的,风九幽佯装生气瞪了他一眼说:“这么久了骆将军那边应该结束了,我今天刚给他换了个方子也不知有没有起色,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言罢,风九幽拿出一块崭新的棉布做的口罩给陌离戴上。 陌离站着不动,等她自己也戴好以后他方才道:“走吧,我们先过去看看。不过疫情不容乐观,今天早上我让人统计了一下,光是昨天就死了上百人,这还不算之前死的。” 赤木城很大,据粗略统计有近万人,但即便是这么多人也不经死,光是昨天白天和晚上就死了近三百人。照这么发展下去,一天几百人,一天几百人,赤木城中的人很快就会死光了。 想到城南角那堆积如山的死尸陌离的心中很不是滋味,几乎一夜之间老弱妇孺都没有逃过这个噩运,有的甚至是一家子都死了。 一听上百人风九幽就想到了千年浩劫,据说北国之都当年也是这样几百上千人的死。难不成陌离说的那些话根本就不是胡编乱造的,而是事实,是她的离开让北国之都逃过了此劫,是她把灭顶之灾带来了东凉国? 心中咯噔一下风九幽变了脸色,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下令吧,把城中得了瘟疫以及跟瘟疫病人接触过,还有那些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人,一分为三全部隔离起来。然后观察两三天,如果那些没有接触过的人没有出现发热的症状就立刻送他们出城吧。” 在此之前从来没有遇见过瘟疫,虽有雪老指点,在医术上也尽得真传,可总要时间。而且就这一晚上的功夫她已经换了三个方子了,都没有什么大用,接下来必须要好好的琢磨一番了。 城中人多,不可能全都关着,陌离思来想去也觉得甚好。正打算点头示意那想到骆十一来到了门前,见他二人开门出来立刻禀报说:“殿下,不好了,赤木城被包围了。” 第2169章 武林军 心中一顿,陌离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道:“什么,被包围了,怎么回事,那来的兵马,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纵然惊讶陌离还是听清楚了,是被包围了,而非发现了大队兵马,更不是要被围了。所以,他满目惊诧有些不敢置信,要知道这可不是边关,更不是三不管地带,敌军纵然攻城掠地一路犹过无人之境,这么短的时间内也不可能打到这儿来。 况且,他们是一路从边关过来的,一路上都还算是安全,之前聚集的百万兵马也各回各国,无端端的那来的兵马。 肯定围城的不是敌军,陌离马上就想到了东凉国自己的兵马。虽然骆子书贵为护国大将军,但并不代表整个东凉国就只有骆家军。相反,还有好几路大军,他们都分别驻扎在不同的地方。可是他清楚的记得但凡是兵马调派都必须有皇上的旨意。尤其不是大军,地方上的兵力更不可能随意调动,而且每一个城池的守军都是有数的,绝不会随意增减调派。 赤木城很大,团团围住最少也要上万兵马,也就是说现在城外除了他带来的七千兵马外还有上万人。但不对啊,他昨天才送消息回京,这会儿肯定还在路上呢,怎么会有这么多兵力出现在赤木城外呢? 惊讶之余陌离是满腹不解,同样,风九幽也很疑惑。不过,她更多的则是担心,因为她首先不是想这些兵力是从哪儿来的,而是想到了封城屠村。 瘟疫蔓延,人心惶惶,一旦从城中传了出去,那么城外的人也很快就会被传染。到时如果没有医治之法,那么整个东凉国都危险了。所以,封城和屠杀都是极有可能的,而在上一世昌隆国的皇帝就是这么做的。 很残忍却也是无奈之举,就像山林里发火灾一样,如果不就地隔开,整座山都会被烧掉。相较于整个赤木城,东凉国自是最重要的,而死区区上万人能保住其它数十万人,自然是上上之策。 想到城外的兵马,骆十一不安的看了一眼陌离,据实以禀道:“回殿下的话,是武林军,领兵的是神侯府的大公子云坤云将军。” 陌离原本就很惊讶,一听到武林军三个字更是惊的目瞪口呆。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神侯府的大公子云坤长年驻守南境,统领武林军,无召不得离开,怎么会出现在赤木城?而且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会兵围赤木城? 眉头深锁,心思百转,陌离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想了一下张口又问道:“可知其来意,又可知他为何兵围赤木城?是路过还是有皇上的旨意?” 武林军与骆家军齐名,都是东凉国有名的大军。云坤的名声虽然没有鬼才骆子书大,云家却是武将之家。而且据说云家子弟都非常出色,几乎每一代都出将军,东凉南境也世代有武林军镇守。所以,陌离一听这名号就愈发的震惊和疑惑了。 来时骆十一问清楚了,一字一句的回禀道:“守城军问了,但云将军不肯说。非但不肯说还执意要求见殿下,现在他正在城外等候,不知殿下可见?” 话音未落风九幽笑了,她意有所指说:“这事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连远在南境的云将军都来了。兵临城下这是要干嘛,难不成是要封城,要大开杀戒,让赤木城彻底变成一座死城?看来这城中的瘟疫绝非偶然,而是本身就冲着我们来的,想来我们一入东凉就被人给盯上了。” 不,不能说是一入东凉,而是在陌离认祖归宗的那一天他们就被盯上了。皇位,皇权,皇子,不争也不能独善其身,换言之,不争便是死! 因为陌离,风九幽早就把皇室中人查了个遍,知道这位云将军不是别人,正是圣眷正浓能与皇后相争云妃的亲哥哥,也是当今二皇子的亲舅舅,大舅舅。 想到二皇子莫宏,眼前的云山雾罩瞬间清晰了很多。风九幽确定不管是投毒还是瘟疫都与这位二皇子莫宏脱不了干系,尽管她之前都猜到了,但真的确定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不得不说这连环计真的太狠毒了。 满城百姓的性命再加上守城军,还有骆家军,莫宏这显然就是在赶尽杀绝啊。 “之前我还在想这一路上怎么没有再出现刺客,特别顺利,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们呢。瘟疫,围城,看来这是要下死手了。”冷哼一声,面色阴沉,陌离扭头看向风九幽又道:“既然是冲着我们来的,索性我就去见见他,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正好也可以提前会会这位鼎鼎大名的云将军,武林军,据说人不少呢。” 灵光一闪计上心头,陌离不待风九幽吭声便又对骆十一吩咐道:“打开城门放他进来,引他到驿馆等候。” 领命行礼,骆十一道:“属下遵命!” 说完,骆十一就似来时那般急匆匆的走了。 据风九幽调查所知云坤并不是一个只知打仗的大老粗,相反,他能征善战且下的一盘好棋。所以,有些担心的提醒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见他的时候多带些人。这里是赤木城,山高皇帝远,他敢明目张胆的围城,想必是势在必得,我怕他会亲自动手。” 还没有查清楚玉家兄妹,还没有平息城中流言,这云坤就来了,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冷冷一笑,陌离胸有成竹的说道:“他没那个胆,别忘了,我身边不但有父皇的暗卫,不但有骆家军,还有隐灵十二圣士。他要是敢动手,我保证整个云家都会送命。云坤不是傻子,他能与子书齐名必然不是一个大老粗,所以,他此次即便是真的来杀我的也不可能明目张胆亲自动手。” 对于这一点陌离很肯定,再加上莫言送他的人都不是吃素的,闹起来云坤肯定讨不到半点好处。 或许是莫宏的手段太毒辣了,风九幽依旧有些不安,总觉得这还不是最坏的事情,一定还会发生什么! 第2170章 武林军二 眉头深锁风九幽有些头痛,满脸倦意有些疲惫的说:“如果他没有旨意那便是擅离职守,他敢擅离职守就必然敢对你动手。况且武林军一直镇守南境,云将军又是一方守将,无端端的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多半是有备而来。小心使得万年船,轻敌乃是兵家大忌,你千万不可大意!” 天气寒冷,万没有随意出行的军队,更何况谨慎无大错,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小心,谨慎。云妃乃是皇后死敌,她突然殡天绝对跟云妃母子脱不了干系。他们在莫言的眼皮子底下都敢动手,又更何况这赤木城内呢。 放眼望去莫言的几个儿子中,目前最有资格和实力继承皇位的就只有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以及四皇子。立嫡立长,大皇子首当其冲,但皇后死了,云妃是最有可能上位的一个。只要她上位,大皇子就绝无可能,而陌离没有母妃,短时间内云妃等人想必也没有办法让莫言厌恶他。所以,想要断了他的路就只有杀了他,唯有此法方能一劳永逸。 云妃,莫宏,世代为东凉驻守南境的云家,看来这东凉的天也要变了。 看风九幽忧心忡忡,陌离伸手搂住她的腰说:“好,我听娘子的,那我们先去看子书,然后我再去见他,正好还可以先听听子书怎么说。” 多事之秋越乱就越容易让人钻空子,瘟疫横行也容易动手脚,令人防不胜防。所以,陌离把风九幽的劝告听进了耳中,放在了心上。 “嗯,都是将军,想来骆将军比你了解云家。”点头答应,风九幽二人很快就离开了耳房。 骆十七一直守在门久,见他二人过来马上就打开了门,说骆子书已经打坐完毕可以进去了,他就恭恭敬敬的退到了一旁。 示意兰芝在外等候,风九幽和陌离肩并肩手拉手的走了进去。 房间内,骆子书满脸是汗,见他二人进来,他拿起锦帕擦了擦脸说:“不知是药对了还是郡主的……” 话才出口风九幽心中一紧,不想陌离知道她放血之事,立刻张口打断说:“先别说话,我先给你把把脉再说!” 说着,风九幽就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伸手拿出随身携带的绢帕,风九幽朝骆子书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把喝血的事说出来后,她隔着绢帕开始给他把脉。 脉象虽然没有完全恢复正常,但到底比之前好了许多,风九幽微微一笑心下松了一口气说:“看来今天这方子是开对了,药效也很好,再泡个药浴把汗发透,想来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拿开绢帕丢到一旁的木盆里,风九幽又抬头看了看骆子书的脸色。见他脸色苍白却精神抖擞,确定圣女之血发挥了效果。 看来被紫炎掳到北国之都也并非完全是一件坏事,她不但阴差阳错的解了毒还因祸得福拥有了圣女之血。当然,她之前的血也是圣女之血,只是血中有毒,效果要差一些,主要有毒的血她也不敢给别人喝。 传说历代圣女之血都可活死人生白骨,那么她无疑成了一个香饽饽。不过,此事不宜宣扬,更不能让其他人知晓,要不然有人惦记上她的血,她可就有大麻烦了。 想到这,风九幽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胳膊上的伤口,然后回头去拿自己的药箱,准备再拿两粒补身的药丸给骆子书吃。 原以为自己这一次死定了,逃不过去了,那想到峰回路转竟然好了。骆子书大喜,脱口而出道:“当真,我真的没事了?” 欣喜若狂不胜感激,骆子书忍不住又道:“郡主,我又欠了你一条命,多谢了!” 拱手行礼不胜感激,骆子书觉得风九幽就是他命中的贵人是他的福星。不但一而再再二三的救他性命还圆了他的梦,不但让他和白沧海冰释前嫌重归于好还让他当了爹。她对他的大恩,一个谢字根本就不足以言表。 既然已经认她为主,再说谢字就见外了,风九幽道:“瘟疫来势汹汹,接下来还是不要大意,再接着喝两天药,然后我再给你开个温补的方子,你好好的喝上半个月,固本培元对你身上的旧伤也好。” 赫赫战功都是骆子书用真刀真枪拼出来的,今时今日的地位也都是他拿命搏出来的。以致于他身上有许多旧伤,而这些旧伤年轻时还不会怎么样,等到老了就会疼痛不止,尤其是到了阴雨天,更是受罪。 上一世风九幽是将军,她带兵打仗也有很多旧伤,深受其害,知道有多么痛苦。所以,她有心帮他调养,虽不能根治却能缓解,能以后也少受些罪。 骆子书感激不尽,再次郑重其事的行礼道:“多谢郡主,有劳了!” 风九幽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谢来谢去,然后提起药箱对陌离说:“我去后院看看那个孩子,顺便再跟若兰交代一下药方子,云将军的事你们慢慢谈。记住,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更不要轻敌。” 惊喜来的太过突然,以致于陌离有些不敢相信。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么说子书真的好了,所有患上瘟疫的人都有救了?” 总觉得跟做梦似的,不过风九幽是雪老的嫡传弟子,她的医术他还是特别相信的。 由于骆子书喝了圣女之血,风九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一下模棱两可的说:“暂时可以这么说,具体的结果还要等他们全都喝了药以后才知道。我已经让凌月他们去熬药了,相信很快就知道了。你不必担心,忙你的吧,瘟疫之事有我。” 语毕,轻轻的握了一下他的手,风九幽转身出去了。 陌离对她的医术有信心没有再说什么,走到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来说:“现在感觉如何?” “好多了,之前一直感觉昏昏沉沉的,身上也重的厉害。喝了药,出了汗,这会儿身上轻快多了。对了,殿下,郡主说云将军是什么意思?”不明所以,骆子书有些好奇,毕竟姓云的将军不多。 第2171章 武林军三 陌离没有隐瞒,把赤木城被围之事一五一十的都跟他说了,然后又向他打听了一下云家以及云坤还有武林军的事。 骆子书大吃一惊,完全没有想到云坤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世代驻守在南境的武林军。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他就恢复了原来的平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很快就把自己对云家以及云坤和武林军的了解简单的说了一遍。 跟陌离所知道的差不多,跟风九幽调查的一样,云家女儿之所以能入宫为妃且圣宠不衰完全就是因为武林军,因为云家男儿立下的赫赫战功。 房间内二人侃侃而谈,城门口端坐在马背上的云坤则发起了脾气。原因无二,那就是他坚持要见陌离,但并不是入城内拜见,而是在城外恭候。 骆十一见他态度嚣张,根本就不把守城将领以及骆家军放在眼里,转身就下了城楼。吩咐人守好城门,他不回来绝对不要打开城门后,他就原路返回急匆匆的去找陌离了。 云坤看到骆十一走了,猜到他肯定是去禀报了,未再言语,主要是懒得废话。翻身下马走到城门边看了看,对身后的李副将说:“趁着这会儿有时间让大家把随身携带的干粮拿出来吃了,再让伙头军熬碗热汤来喝。大冬天的从南境马不停蹄的跑到这儿,真是要了命了。” 年过四十,云坤已经过了不惑之年,一路急行军快马加鞭的跑到这儿,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李副将领命转身就下去吩咐了,站在他一旁的蔡先生上前道:“将军,三殿下如今圣眷正浓,让他出城相见是不是有些不妥?” 身为谋士,蔡先生特意提醒,毕竟他从来没有见莫言对那个皇子这么好过。而且将军再大也是臣,皇子再小也是君,自古君臣有别,尊卑分明,再大的功臣也断断没有让君来见臣的道理。所以,他十分担心,怕这样会落人话柄。 手握马鞭,云坤回头看了一眼蔡先生,迈腿抬步往墙根下走,一边走一边不屑一顾的说道:“不过是一个来历不明的狗杂种,有什么圣眷正浓。我看皇上现在是越来越糊涂了,这点小伎俩都识不破还被他牵着鼻子走,还派兵让他去北国之都抢婚,真是……” 见云坤越说越过分,蔡先生忙行礼提醒道:“隔墙有耳,将军慎言!” 语毕,他故意看了一下两边的士兵。 虽说墙根下现在站着的都是武林军,城楼高,上面的人也听不到,但难保没有别人的耳目。自古以来祸从口出,再不满,再不屑还是要谨言慎行。 战功无数,又是神侯府的大公子,云坤十分狂傲,尤其是近两年莫言对云家愈发的器重,更是让他目空一切。所以,除了皇帝以外他几乎没有把任何一个皇子放在眼中。再加上二皇子莫宏对他这个舅舅也十分恭敬,他就更加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横眉冷目,冷哼一声,云坤道:“怕什么,本将军又没有说错,都二十年了,谁知道他是真的还是假的。还有嫣妃,都死了二十年了,谁能证明她不是东凉国人,又有谁能证明她是隐灵族人?” 对于陌离近似离奇的身世云坤嗤之以鼻,他觉得莫言真是太草率了,也太执着了。此事都已经过去二十年了,有什么可找的,还认祖归宗,也不怕弄错了令天下人耻笑。 隐灵一族的神之子,这来头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就是不知道人怎么样,是否真的如自家妹妹说的那般厉害。 在云坤身边多年,蔡先生早就深知他的性子,也不敢多劝,只能委婉的说:“将军所言极是,只是隔墙有耳还是小心为上。要不然这话传到皇上的耳中,只怕会对将军不利。” 马鞭一甩啪的一声,云坤抽了个鞭花不耐烦的厉声道:“知道了又如何,难道本将军还怕了不成。从前是二皇子小,如今他也成年了,大了,当我还会怕他。行了,你别啰嗦了,现在这赤木城也围了,接下来说说怎么对付他吧。” 有名正言顺可以登基的皇子,莫言对陌离的好以及纵容令云家十分不满。再加上云妃在中间夸大其词,以致于云坤越发的不安分,或者说整个云家都在蠢蠢欲动。 见他怒了,蔡先生不敢再啰嗦,马上就道:“赤木城中既然也出现了瘟疫,那将军何不将计就计。正好城中因瘟疫而死的尸体都要用火烧之,将军何不一把火烧了这赤木城。” 心中一怔,云坤立时就停下了脚步,想了一会儿就哈哈大笑道:“先生高才,深得我心,既如此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入城。” 说完就要走,可谁知蔡先生拦住他的去路说:“将军不可,城内有瘟疫,瘟疫传染,在没有弄清楚城内的情况前,将军万不可冒然入城。” 虽不主张云坤托大让陌离出城相见,但蔡先生却是惜命之人,再加上当事人都不害怕,他还怕什么。所以,还是先见了陌离再说。 云坤想想倒也是,瘟疫可不是一般的病痛,这要是患上了可是不得了。点头答应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道:“皇上素来看重骆家的那个小子,也不知他在城中染上瘟疫没有。要是染上了,此次本将军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接管骆家军了。” 跟上他的脚步,保持一定的距离,蔡先生说:“二皇子早有安排,想来不会出什么差错。” 云坤点了点头说:“嗯,宏儿心细,但凡出手就没有失手过,现在城内瘟疫已起,八九不离十是成了。说起来骆家那小子是带兵的好手,打仗也很不错,要不是被白家的女儿给迷住了,给我做乘龙快婿,以后定是前程似锦。可惜了!” 想起当年云骆两家差点联姻,云坤就一阵阵的惋惜。骆子书有才,他的小女儿有貌,珠联璧合天造地设的一对,那想到他竟然不愿意。非但不愿意还跟白丞相的二女儿拉拉扯扯藕断丝连,当真是可气! 第2172章 下马威 白丞相的女儿有什么好,弱不禁风娇滴滴的,跟定京城中那些养在深闺的女子有什么不同,完全不能跟他的小女儿相比。他的小女儿云英不说容貌上乘就是武功也很不错,更何况骆家乃将门,要娶就应该娶他们这样的将门虎女方才是门当户对,娶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有什么用。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平日里连杀个鸡都不敢,到了战场上就只有送死的份了,娶这样的女子为妻在他看来纯属累赘。而他的儿媳妇虽说不全是将门虎女却个个都是习过武的,就连庶子娶妻亦是如此,并且她们全都敢跟着儿子们上阵杀敌。还有云妃,虽入宫为妃却也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练功这事可谓是一天都没有落下。 想起自己的那些儿女们,云坤心中是满满的自豪,觉得不管是自己的母亲还是自己的妻子都堪称女中豪杰,巾帼英雄。 当年云家有意和骆家结亲一事蔡先生是知道的,也知道因为当年骆子书拒婚云坤以及整个云家都特别生气。为了此事不但云小姐受委屈,两家还结了仇,多年来都不曾往来。因而每一回说起此事云坤都大发雷霆,所以,他不敢冒然接话。想了好一会儿方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少年英雄自是可惜,但谁让他不识好歹呢。自古良禽择木而栖,他既不明自然该有此下场,将军不必惋惜!” 虽然他是云家的谋士却也十分看好骆子书,小小年纪就已经成了镇国将军,前途无可限量,这样死了着实窝囊。 云坤一听这话就乐了,幸灾乐祸的说:“是啊,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既不识时务那也怪不得别人。好在骆家现在在走下坡路,除了一个骆子书也没有几个杰出的,在军中占有要职又有军功的除了他几乎没有第二个人。要不然这骆家军可是个烫手山芋,就是皇上指明给本将军,本将军也不敢要。” 论根基,云家乃是后起之秀,自然比不得骆家,但谁让云家的女儿和男儿们都争气呢。说起来这骆老爷子也是个蠢的,娶个夫人把自家后院弄的乱七八糟不说还把骆子书的亲娘给逼死了。这下离了心成了仇人,再好也好不到哪儿去了。 瞧不上庶子,偏偏骆子书这个庶子成了骆家这一代最出色的将军,反倒是那些嫡子没一个有什么大建树的。一个个要么是有勇无谋,要么是中规中矩,要么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导致骆家开始走下坡路,让一个小小的庶子成了骆家的掌权人。 无疑,骆家的衰败正应了那句老话,娶妻当娶贤,贤妻夫祸少。换句话说娶到一个贤妻,福及三代,反之,娶了一个又蠢又笨又拎不清的,那三代都要跟着遭殃。就像骆老夫人,因为她,骆家的后院乱七八糟一塌糊涂,而骆子书的母亲也因此而丧命。 正如云坤想的那样,骆子书虽然没有离开宗族,每年回京也会到骆府住上几天,但杀母之仇在心中,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骆老夫人没死,也知道自己错了,可到底也不能令他母亲死而复生,骆家与骆子书之间的隔阂永远都无法消除。 内斗不止,自无心外敌,所以,骆家的衰败早已注定。 身为谋士蔡先生自是明白这个道理,微微一笑道:“将军所言极是,现在骆家军的主心骨就是骆子书,倘若他死了,这军心也就散了。将军趁机接管他们再除掉其心腹,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世上就再也没有骆家军了。” 语毕,蔡先生马上行礼提前恭喜骆家军成为武林军,也提前预祝云坤一统三军。 云坤一听哈哈大笑,乐的找不到北,就好像骆子书真的已经死了,骆家军真的已经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似的。 蔡先生是谋士,溜须拍马的本事不小,一见云坤笑了就赶忙又说了几句好听的。笑声未停,一听到好听的云坤就又得意了起来,笑的猖狂,笑的肆无忌惮,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 笑得正开心,骆十一回来了,低头往下看,英气的两条眉毛不由自主的皱到了一起。城中瘟疫横行人心惶惶,整座城都死气沉沉的,殿下和将军亦是忧心不已。他倒好,笑的这么开心不说还甚是猖狂,显然是完全没有把殿下放在心上。 竟然敢让殿下亲自出来见他,真是痴人说梦,不自量力,自取其辱! 意识到云坤的笑声太大了,蔡先生抬头往城楼上看了看。正好看到骆十一,看到他不悦的脸色以及皱着的眉头,他立即收回视线低声道:“将军,禀报之人回来了,三皇子应该到了。” 闻声抬头云坤看了一眼,见果真是骆十一回来了就大喊一声道:“怎么你一个人,殿下呢?” 声音如钟,又大又沉,但骆十一根本就不惧,尤其是想到陌离的吩咐时,他毫不犹豫的就说道:“殿下身子不爽,不能出城与云将军相见。云将军若执意不肯告知来因,并且不解释为何围城,也不入城拜见殿下,那就他日到皇上面前解释吧。” 知道武林军不可能为自己所用,云坤又是莫室的舅舅,陌离一点也不客气,更何况他是皇子,怎能屈尊去见臣子。而且云坤这明显就是在给他下马威,如果今天他出来见了,那么以后在他面前必会矮上三分。所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来见他的。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云坤显然没有料到陌离竟然敢不给他面子,要知道在京城中就是皇上都要给他几分薄面,更别说是大皇子等人了。 陌离他不过是一个来历不明的杂种,一个无权无势刚刚认祖归宗的三皇子,竟然敢在他面前摆谱,真是挑战他的威信,也活的不耐烦了。 心中气愤脸色阴沉,云坤刚要张口呵斥就被蔡先生给打断了,只听他低声道:“将军息怒,三殿下毕竟是皇子,且,最近风头正盛,将军还是不要与其硬碰硬的好。” 第2173章 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闻声收回视线云坤恼火的看了蔡先生一眼,想了想他说的话,权衡利弊,沉声道:“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入城去见他?” 城中瘟疫横行,说不定进去就会被传染,这个时候他可不想以身犯险。 跟随他多年,蔡先生一听这话就知道他不想进去,马上道:“非也,城中疫情严重,将军大可以此为借口不入城,如此一来倒也不失礼数,更称不上大不敬。只是他不出来,将军不进去,恐怕不能将来意言明。不如……不如将军派个得力的人进去,禀明来意再顺便去看望一下骆将军。看他是否真的患上了瘟疫,命不久矣。” 本想劝他进去,又怕进去以后出了事会算到自己的头上,蔡先生索性不提,选择派人前往。 云坤怕死,更惜命,觉得此法甚好即刻就吩咐道:“依你之见该派谁入城呢?” 说话间,云坤心中也开始思量了起来。他儿子肯定是不行,云家其他儿郎们也不行,但此次他急行军本来就没有带多少人,刨去这些可就没有什么人了。 蔡先生只管提意见想办法,并没有想过派谁前往,突然间被问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现在大家都知道赤木城中有瘟疫,派谁去都有危险,都有可能染上瘟疫。但又不能不去,云坤问他他也不能不回答,正思来想去不知道要怎么办时,李副将端着一碗热汤走了过来。 考虑到李副将官职不高,人也机灵,蔡先生灵机一动便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话落,他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李副将。 这时,李副将来到二人面前,毕恭毕敬的呈上汤说:“将军,汤好了,请用!” 云坤看了他一眼,接过汤碗瞟了一眼蔡先生,冷冷一笑喝了口热汤。然后砸吧砸吧嘴道:“先生跟随我多年,深知我意,想必定能将我等的来意表明,也能替我掌掌眼,看看三殿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还有骆子书,定也逃不出先生的火眼金睛。” 言罢,云坤又喝了一口热汤,感觉味道还不错,他又满足似的砸吧了两下嘴说:“李副将,挑两个激灵的人随先生一同前往。记住,务必保证先生的安全,万不能让先生受伤。”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李副将之前虽没有在二人跟前却听到了蔡先生说的话。知道他欲要自己入城,心中冷哼,面上平静,领命道:“是,将军,饭菜已经准备好,还请将军先去用膳。” “嗯,这两天赶路都累了,你忙完了也去喝点热汤。”伸手拍了一下李副将的肩膀,云坤端着碗走了。一边走一边喝,一边喝一边砸吧嘴,那姿态,那声音,完全没有一个世家公子的样子,倒有些像乡下来的泥腿子。 蔡先生没想到他会做此决定,突然间有种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的感觉。但是他不敢拒绝,更不敢开口抗命,更不敢叫住他求情,到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入城。 李副将平常就看蔡先生不顺眼,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恶整他,那能不好好的出口气。故,先是一番讽刺再是给他挑了两个武功不高平常看着非常机灵的小兵,然后亲眼目送他们一行三人入城。 骆十一见云坤派人入城就命人打开了城门,知道蔡先生在军中无官无职乃是谋士,他心中愈发的气愤。觉得云坤这么做真是太看不起人了,也太过分了。陌离说什么都是皇子,他一个将军怎么能如此羞辱于人,自己不入城拜见也就罢了,竟然派一个无官无职可以说是平头百姓的人入城,真是太不把陌离这个皇子放在眼中了。 怒火丛生骆十一却不能说什么,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他可不想给自家将军惹事。所以,爱答不理的把他们领进驿馆以后,他就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等候。 不知云坤到底为何而来,又为何兵围赤木城,身体好了一些的骆子书与陌离一同见了蔡先生。当然,不是怕陌离应付不了,而是想听一听他们到底在耍什么花招,又有什么诡计。 蔡先生本就十分惧怕瘟疫,一路上都与其他人保持距离。这会儿一见骆子书面色不对,俨然已经染上了瘟疫,他立刻退避三舍。 骆子书与陌离对视一眼马上就开始问蔡先生话,得知云坤和武林军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完全就是因为驻守边关的骆家军中中也出现了瘟疫。据说他们是受皇命赶去相助,路过此地听闻有瘟疫,得知陌离和骆子书都在城中便有心一见。至于兵围赤木城完全就是云坤自己的主意,目的是为了防止瘟疫蔓延。 此话听上去合情合理,说的也冠冕堂皇,但骆子书却是半个字也不相信。因为身为骆家军的主帅,他竟不知军中出了瘟疫。最主要的即便是军中出了瘟疫,他也应该比皇上早收到消息,而且相较于定京,赤木城距离大军所驻扎之地要近多了。况且他们离开大军也不过七八天的时间,怎么可能没有收到半点消息? 显然,这很可疑,也很蹊跷。但这还不是令骆子书感到最奇怪的地方,最奇怪的是连皇上派武林军相助之事他亦是今天才听闻。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京城送来的消息中更是只字未提。 奇怪,蹊跷,透着发人深省的诡异,骆子书与文副将等人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听越觉得此事不小。先不说边关驻守的大军将领中大多都是骆家的家将,就单单只说出了瘟疫这么大的事,下面的人就不敢瞒着不报。所以,到底是那里出了问题,难不成是军中出了叛徒,又或者是出了什么重大变故,以致于来不及给他们送消息? 骆子书不相信,也觉得不得可能,因为骆家军是他一手带出来的,骆家的家将也都是从小培养,并且经过一系列的训练筛选提拔上来的。背叛他的可能性不大,再加上军中有严格的赏罚制度,别说是那些家将就是小兵们亦不敢以身试法。 第2174章 夺军权 既不是出了叛徒那就肯定是出了什么大的变故,导致大家措手不及,然后短时间内没有办法给他送消息。又或者是消息已经送出来了,只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以致于到现在他还没有收到消息。 思及此骆子书的脸色愈发的难看,陌离的心情也没有好到那儿去。不过,他二人都是历经风雨的人,也比一般人沉得住气,并未冒然询问,而是等着蔡先生继续往下说。 蔡先生确定骆子书得了瘟疫,只是不知道他已经好了,以为他命不久矣,接着又把事先想好的话说了出来。说皇上之所以会派云坤前往也是体谅他护送陌离回京辛苦,让他不要多想,更不要辜负了圣意。 骆子书一听这话就觉得特别可笑,不让他多想,如果今天换成是他到武林军中呢,云坤是否会多想?只怕还不止是多想那么简单吧。 心中冷笑不动声色,骆子书直接面无表情的问他云坤和武林军从哪儿来,是南境还是京城,而他们又是何时得知大军中出现瘟疫的? 事关皇帝,蔡先生不敢有半个字的隐瞒,据实以禀就把事情给简单的说了一遍。原来此次云坤回京乃是皇上恩典,说他这些年驻守南境劳苦功高,特意恩准他回家过年与家人团聚。 前不久,也就是骆子书等人离开军营的第三天,大军中出现了瘟疫,王监军八百里加急送信回京城。皇上知晓此事大为吃惊,由于军中这是第一次出现瘟疫,朝野震惊人人惶恐,朝臣们纷纷上折子请皇上下旨派太医前去。 皇上怕军中瘟疫蔓延开来特意指派了两个太医前往军营,但军中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能无主将,更不能无人统领。所以,他原本是要下旨命骆子书即刻返回军营的。可谁知云坤上奏说是愿意前往,并且以陌离的安危为借口,为理由,让骆子书继续前往京城。 骆家军一直由骆子书统领,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换将,莫言以军心不稳为由拒绝了。可是以二皇子莫宏为首的朝臣们纷纷上言说云将军前往很好,左右他也是要回南境的,替骆子书走这一趟也无妨。正好,陌离的安危也有了保障,省着临时换人再横生枝节,那就不好了。 莫言想想倒也是,毕竟儿子的安危现在比什么都重要,主要是换了别人他也不放心。想着骆家军由骆子书统领多年,纵使让云坤走这一趟应该也没有什么大碍。况且他又不是要把骆子书换掉,有骆家那么多的家将在,将士们肯定不会多想。至于骆子书,他觉得等见了面说明一切应该无妨,骆家军终归是骆家军,云坤再有本事手也不可能伸那么长。 换句话说,即使是把手伸过去又能怎么样呢,待骆子书回去,一番整治下来定能清理干净。况且现在又无战事,索性利用此事试试他也好,看看以他为首的云家到底意欲何为。是否真的有了不臣之心,亦或者是生了贪念,欲要扶二皇子莫宏上位。 思来想去权衡利弊莫言终于做了决定,这不,云坤带着回京时的一万兵马就浩浩荡荡日夜兼程的来到了赤木城。 其实,莫言的旨意是命他们一路赶往军营,路上不得耽搁。兵围赤木城完全是云坤自己的主意,也是他临时起意,主要是想看看骆子书是否真的染上了瘟疫,也想打探一下城中的消息。 如果骆子书真的染上了瘟疫又无药可医,那么他到了边关以后就可以放开手去做。只要除掉骆家的家将,那么骆家军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唾手可得。正好瘟疫的传染性也可以让他省去很多麻烦事,就算是骆家的家将一夜之间全死光了也不会有人起疑。 换句话说纵然有人起疑没有证据也没有办法,可如果骆子书没死那就不好办了。而他此去骆家军就要小心了,毕竟鬼才之名可不是空穴来风,更不是以讹传讹。只要他回到骆家军中,势必会发现蛛丝马迹,到时万一漏了底再捅到皇上那里,他可就是偷鸡不成失把米了。 虽然骆子书没有亲眼见到当时朝堂上是什么情形,蔡先生也说的非常简单,但是他可以想象的到莫言当时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一边是儿子的安危,一边是他的军权,一边又是军中将士们的性命,自是十分纠结。这个决定也非常难做,所以,他会派云坤前来也情有可原,也在情理之中。 迄今为止陌离虽还未正式入朝听政,可他不是未经世事的黄口小儿。相反,在昌隆国以皇子身份长大的他对于朝堂之事并不陌生,而莫言身为一个皇帝,一个父亲,能为他做到这一点真的不容易,也令他十分感动。 曾经他以为莫言对白灵嫣的执着是因为失去了,自以为是的痴情和深情,对他亦仅仅只是出于愧疚,出于对白灵嫣的补偿。没想到却并不单单是如此,他是真的痴心,真的深情,真的后悔了。对他这个儿子也是爱护有加,真心疼爱。 云坤不容小觑,瘟疫不能耽搁,尤其是军营中数十万人,一旦蔓延开来那将是毁灭性的死亡。所以,事不宜迟,陌离命人请来了风九幽。 风九幽最初听闻此事的时候也非常震惊,也很吃惊,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那可是军营,二皇子莫宏为了除掉骆子书,夺取军权,竟不惜将瘟疫带进军营,简直就是疯了,也太狠毒,太可怕了。 这样阴狠毒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怎么能当太子,能当未来的储君呢。先不说他的这些兄弟姐妹们,只说为了整个东凉国的黎明百姓她都要阻止他的阴谋,绝不能让他如愿。 惊诧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风九幽就马上告诉了陌离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她今早开的药方子果然对症,只是没有圣女之血做药引,那药喝下十分霸道,反应也比较强烈,不似骆子书的反应这般温和。不过,总算是大部分人都有了反应,并且脉象皆已恢复正常。 第2175章 急回营 陌离听后大喜,骆子书马上就做出了决定。准备命骆家十八骑护送他们继续回京,而他则快马加鞭的返回大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军中又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变故。 考虑到他的身体,陌离自是不同意,风九幽也很担心,但到最后都拗不过骆子书。毕竟那是他一手带出来的骆家军,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落到别人的手里。而数十万大军的军权是他九死一生换回来的,更不可能拱手相让。所以,不管是为了陌离还是为了他自己,亦或者是骆家军,他都必须马上赶回去。 风九幽和陌离都明白,到最后没有再劝,只吩咐他务必要小心,千万堤防着云坤,万不能让他钻了什么空子。 骆子书十几岁的时候就进了军营,摸爬滚打十年之久,浸淫官场数年,知道云坤是什么货色。故,示意自己知道了,一定会多加小心! 决定马上返回军营,风九幽叫来了若兰,说明情况,吩咐她和歌冽一同随骆子书回军营,等治好了军中的瘟疫她们再即刻前往京城。 若兰不放心风九幽的身体,也不舍得离开,想拒绝,可又不能。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如果军中的瘟疫不能治好,不能防止蔓延,那么骆子书这个将军就会被治罪。轻则夺权罢免,重则可有性命之忧,所以,纵然再不放心也不能不随他去。 风九幽看出了她的不舍和担忧,想着还是让扶苏陪着她去吧,如此一来她或许能开心点。但谁承想她刚刚提议就被若兰给拒绝了,说有歌冽陪着就够了,由扶苏护送她回京城她才能放心。 从北国之都一路走来,期间不知遭遇了多少大大小小的刺杀,若兰真的是怕了。再加上风九幽的身体现在又是这个样子,又不能动武,她说什么都不能把扶苏带走。况且这么些人里面除了哑鬼以外也就是扶苏的武功最好了,他要是跟着她回军营,那么再遇到刺杀谁来保护她的安危呢。 “小姐,我已经决定了,你不要再说了。而且这种情况下你就是叫扶苏陪着我去,他也是绝对不会去的。所以,小姐就不要再浪费口舌了,就这么决定了。”不等风九幽再次开口,若兰就直接堵了她的话。 风九幽见她心意已决执意如此也未再说什么,把歌冽叫进来以后她坐下说:“方子我已经开好了,还有以后调理的药方子也一并放进了荷包中,你收好。除了骆将军以外不得拿给任何人看,尤其是云家和武林军,我怕他们会从中作梗。另外,未到军营之前不得把此事说出来,也不要告诉太医,一切听骆将军的安排。” 治疗瘟疫的方子虽然并没有耗费她多少心神,可还是不愿意这么快拿出来,更不想让云坤等人知晓。 若兰点头答应,忙道:“小姐放心,我知道轻重,绝不会提前把方子拿出来,以后也不会流出去。” “你明白就好,歌冽,若兰心善、性子急躁容易上当,你替我多看着她些,别落入了别人的圈套还不自知。皇上派御医入军营想必带了很多药材,你们给骆将军提个醒,熬药之前最好是全部都检查一遍。还有熬药用的水和锅具也最好是检查一遍,熬药期间你们有一个人必须在场,千万不要让人钻了空子。”能在赤木城投毒,想必军营那边也一样,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否中了毒。 “小姐的意思是他们有可能在药材上动手脚?”心中思索,若兰有些不确定。 轻轻的摇了摇头风九幽道:“我不知道,常言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还是小心为妙。军营和赤木城中同时发现瘟疫,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云坤不是善茬,你们两个务必小心。若兰最好是换男装与他们同行,若无必要也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以免横生枝节落人话柄。” 云坤的目的很明显,倘若知道若兰是她的人,且又会医术,必然会十分小心。为达目的说不定还会对若兰动手,所以,不得不防,更不能掉以轻心。 歌冽领命,抱拳行礼道:“主子放心,我必会保护好若兰,等军营之事了了,我必即刻带她回京。” “好,你们下去准备吧,多带些银票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穷家富路,风九幽不想委屈了他们。如果不是她身体不好,她不会派若兰前往,她会亲自去。 二人领命,行礼之后就告退了,各自去收拾行礼,顺带再向众人告别。 扶苏很担心可又不善言辞,直愣愣的盯着若兰看,等她把话说完以后他憋了一句话出来:“我等着你回来成亲!” 心中一顿,若兰立刻就愣住了:“啊,哦!” 低下头,双颊微红,若兰闷闷的说了一句“知道了”就背着包袱跑了。 扶苏本想追上去,那想到这个时候风九幽出来了。收住脚,面无表情,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扭头看向一边。 风九幽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了扶苏的心思,几步走到他面前说:“骑马冷,把你的披风给她送去吧。” 由于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扶苏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说:“是,我这就去。” 语毕,他一溜烟的就追了出去。 望着扶苏远去的背影,风九幽笑了笑,觉得若兰平常叫他大冰块、大木头一点也没有叫错。就他这样的性子也就是若兰喜欢,换个温柔娴静的女子估计两个人还耗着呢。 见风九幽笑了,兰芝也跟着乐了,扶住她的胳膊说:“平常看扶苏挺机灵的,没想到一碰上若兰就变的傻呆呆的了。果然,他们两个一动一静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抬头望天风轻云淡,不知不觉已经进入二月了。春寒陡峭,冬天就要走远,天,要变暖了。 看风九幽没有开口的意思,兰芝又道:“外面风大,主子还是进去吧。” 点头未语,风九幽转身向自己所住的院子里走去。原本她是想去送若兰的,但又不忍别离,想想还是算了吧! 第2176章 软禁 因为要给云坤一个措手不及,也想抢在他的前头赶到军营,骆子书一行人离开之时蔡先生三人正被陌离留下用饭。所以,直到他们出城以后武林军才收到消息,云坤才得知骆子书非但没有死,还没有染上瘟疫。最主要以及最重要的是他竟然带人出了城,且看方向还是真奔边关大营而去。 费尽口舌才制造了此次机会,那能就这样让他赶回去。云坤二话不说就把蔡先生给大骂了一通,顺便问候了一下他八辈祖宗。骂归骂,气归气,云坤还是急着见到蔡先生问清楚里面的情况的。 骆子书一行人走后不久,云坤以为蔡先生三人会马上跟着出来的。可谁知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他出城,非但没有等到他出城,城门还再次关上了。无奈之下,他只有派人去城楼下询问。 陌离早有准备,骆十一也早就想好了说词。等来人问蔡先生什么时候出来时,骆十一脸不红气不喘的回答说:“殿下与蔡先生一见如故,相谈甚欢,这会儿还在饮酒畅谈,估摸着没有这么快出来。云将军要是有什么吩咐不妨告诉我,我派人禀报蔡先生。不过听说他喝了很多酒,不知这会儿是否还能出来见将军。” 语毕,骆十一站在城楼上冲他笑了笑。心想让你嘚瑟,让你狂妄,有本事你进来啊!还驰骋疆场老将军呢,我看就是个怂包软蛋。怕死怕成这样还上什么战场,趁早卸甲归田告老还乡,啊呸,死不要脸的老东西。 云坤本就气的脑仁疼,一听说蔡先生竟然在跟陌离喝酒,心中的怒火就如惊涛骇浪一般往上窜,低语咒骂道:“我让他入城去见陌离,他竟然在喝酒,他竟然在喝酒,该死,该死!” 一瞬间云坤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蔡先生如此没用,他说什么都不会让他进去。 前去问话的人本能的扭头看向云将军,本想问问他接下来怎么说,怎么办,是继续叫蔡先生出来还是说就这样。那想到他竟然背过了身,以致于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城门虽高骆十一却注意到了云坤的表情,猜想他肯定是怒了,他乐悠悠的问道:“还有没有别的事,要是没有我就去忙了。” 没有收到云坤的指使,那人不敢随意开口,朝骆十一挥了挥手他就跑了。 李副将见云坤特别生气,忙行礼道:“将军稍安勿躁,陌离再怎么说也是皇子,他有心留蔡先生饮酒,蔡先生也不能拒绝。且,城门一直关着,他就是有心想出来也出不来。再说,这……” 话未说完就被云坤打断,只听他道:“不管他了,马上集合队伍出发。” 骆子书已经出城,他如果再不追上去,那么他肯定比他早到军营。好不容易逮到这次机会,说什么都不能放弃,更何况骆家军可不是一个人,而是统领数十万人的军权。 如果他能顺利的得到骆家军,拥有了这数十万人的军权,那么云妃还跟皇后争什么争,斗什么斗,直接等皇上死了以后就可以让二皇子登基为帝了。 心中一禀,脸上一怔,李副将有些反应不过来的问道:“出发,去哪儿?” “去哪儿,你说去哪儿,还能去哪儿。蠢货,一群蠢货……”鞭子一抽,云坤就骂骂咧咧的走了。忽然间他觉得自己身边养了一堆废物,明明都已经把赤木城给团团围住,到最后竟然还是让骆子书跑了,真是没用,一点用都没有。 恍然大悟李副将赶紧低下了头,说起来这事也不能怪他啊。况且云坤自己本身就在城门口处,他自己眼睁睁的看着骆子书出去都无能为力,他一个小小的副将能怎么办,又能有什么用? 心中腹诽不止,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李副将追上去说:“将军,那这木柴还捡不捡了,这城还烧不烧了?” 话音未落就听啪的一声鞭响,云坤狠狠的抽在了李副将的身上,怒斥道:“烧个屁,再给老子胡言乱语,老子抽死你。滚,赶紧集合,急行军,出发!” 骆子书都已经跑了,他那还敢趁着瘟疫火烧赤木城啊。这要是让莫言知道了,别说是他了,就是整个云家都死定了。 李副将愚钝,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但他见云坤是真的生气了,立刻就捂住自己被鞭子抽痛的胳膊说:“是,是,这就集合出发,这就集合出发。” 语毕,转身忍着疼他就一溜烟的跑了。 集合出发的命令一传下去所有武林军就开始动了。有条不紊,无一丝慌乱,未过多久就集合完毕整装待发。 云坤翻身上马,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站在城楼上似笑非笑的骆十一,马鞭一扬就大声道:“出发!” 双腿一夹马腹,坐下的千里驹就蹿了出去。随后所有武林军跟上,李副将也赶紧上马追了上去。 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容易就走了,骆十一狠狠的呸了一声就回驿馆禀报去了。 驿馆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蔡先生被陌离的一次次劝酒给喝高了。他其实是不想喝的,无奈皇权太大,不是他一个谋士,一个书生可以抗衡的。所以,推杯换盏间就有些喝晕了。 舌头打架一张嘴就开始秃噜,跟谁都称兄道弟不说还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骂个不停,一会儿又蹦又跳闹腾了起来。骆十一一进门就俨然在看一个傻子似的,疯疯癫癫痴痴呆呆,脑瓜子也不清楚。 陌离身上虽然有伤,但也陪着他喝了几杯,主要是想套他的话,不喝几杯也不像那么回事。所以,脸上有酒意微微有些发红。见骆十一进来他起身道:“蔡先生喝醉了,送他下去休息吧。另外,安排几个人好生照顾他们,千万不要慢待了蔡先生和这两位小兄弟。” 不知云坤已经带着武林军离开,陌离有意软禁三人。 骆十八心领神会马上就道:“属下遵命!” 语毕,陌离朝骆十一使了个眼色,他们就离开房间走了。 第2177章 被抛弃 须臾,二人到了另一个院子里,陌离驻足停步回头问道:“城外如何,武林军可是有什么动静?” 骆子书一行人虽然是策马狂奔,身上也披了斗篷戴着帽子,但未必就能瞒得过云坤的眼睛。相反,他很有可能一眼就看出来了。 拱手行礼,骆十一据实以禀回答道:“诚如殿下所料,云坤未沉住气,将军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追了上去。不过,并不是派一队人追上去,而是所有的武林军都追着而去了。” “所有的武林军?”眉头微凝,陌离脱口而出,显然,他和骆十一一样完全没有料到云坤就这样走了。他不是兵围赤木城欲要行诡计吗?不是冲着他们二人来要他们的命吗,这怎么突然间就走了呢? 不寻常,也很奇怪,尤其是结合蔡先生酒后说的那些话,陌离觉得云坤不可能就这样放弃了。要知道这可是杀他的好机会,一旦错过可就再也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瘟疫面前人人平等,再者陌离和风九幽现在又身处于城中,意外死于瘟疫谁也无从查证。倘若再让整个赤木城的人都给他陪葬,那就更没有人会怀疑了。这么好的机会连骆十一都能想到,云坤不可能想不到,可奇怪的是他们竟然都走了,且,除了蔡先生和那两个小兵以外根本就没有留下其他人。 显然,蔡先生被抛弃了,或者说是被放逐了,又或者说云坤压根就没有想过他能从赤木城中安然无恙的活着出来。所以,他走了,带着一万武林军,毫不犹豫快马加鞭的去追骆子书了。 骆十一同样疑惑,也同样想不通,可武林军的的确确是已经走了。他一字一句斩钉截铁的回答说:“是,云将军所带来的武林军全部都走了,现下城外已无兵马包围。” 离开城门前骆十一已经派人出去找骆一等人了,相信之前留在城外的七千兵马很快就会到城门口来。 这时,风九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听到他二人的对话,淡淡的说:“看来云坤的野心不小,竟然想伺机吞下骆家军。只是他的目标不是我们吗,怎么这会儿竟然全部都撤走了?” 多多少少风九幽猜到了一些,毕竟相较于他二人的性命,军权更为重要。更何况那可不是一星半点的军权,而是整个骆家军。云坤要是拿到了与武林军合力,那么东凉国一半的兵马就全部掌握在他的手里了。 闻声回头陌离迎上前去,自然而然的握住风九幽的手说:“外面冷,你怎么出来了?” 或许是觉得骆家十八骑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风九幽并没有把手抽出来,而是道:“屋里闷,待久了有些头晕,我出来站站。蔡先生呢,可是跟着云坤一起走了?” 若兰一走风九幽就更忙了,不过好在治疗瘟疫的方子已经开出来,药也齐全,有兰芝和冬雪帮忙,她倒还好。只是没有空去关注别的事情,以致于并不清楚蔡先生等人已经喝醉了。 提起蔡先生,陌离冷哼一声道:“他倒是想,只可惜云坤不要他了,带着人跑了。” “不要他了?”灵机一动风九幽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接着又道:“不要也好,他不是谋士吗,想来知道很多武林军中以及云坤的事情,索性留下他慢慢审问也不错。” 二皇子莫宏既然已经算计到了他们头上,也起了杀心,那么这梁子就算是结下了,以后迟早都会对上。还有云坤,他既然是莫宏的大舅舅,那么云家定然是不遗余力的支持他。 与其授人以柄倒不如先发制人,也省得再如此被动。况且皇位之争势在必得,想要打击莫宏那就只有毁了云家,如此一来不但能打击云妃在宫中的气焰,还能断莫宏一条臂膀。一石二鸟,两全其美,不得不说这蔡先生来的正是时候。 没想到二人不谋而合,陌离道:“他是谋士,又跟随云坤多年,想来知道的事情不少。只是现在云坤急着去追子书,一时半会儿的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只怕会来要人。” 既是谋士,听蔡先生的话音好似又是云坤的心腹,陌离有些拿不准,也有些担心。毕竟云坤此举真是太奇怪了,再着急离开也没有抛下心腹就跑的,而此举也无疑是把自己的把柄拱手奉上。 云坤不傻,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陌离估摸着他要么是另有所图,要么就是真的太着急了,把蔡先生暂时给抛诸脑后了。 “要人?那太简单了,现在城中到处都是瘟疫,蔡先生要是死于瘟疫那就太正常了。”说到这儿风九幽从袖子里拿出一粒药丸递给骆十一道:“趁没人的时候偷偷给蔡先生吃下去,等没了气就说是染上瘟疫死了,然后放那两个小兵离开,让他们去给云坤报信。记住,大夫诊断的时候一定要让那两个小兵在。只有他们亲眼所见并且确定蔡先生死了,云坤才会彻底的放心。” 他只要相信蔡先生已经死了,那么就不会再要人,更不会怀疑。如此一来就给了他们机会,相信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能撬开蔡先生的嘴,云坤就不足为惧了。 骆十一觉得此法甚妙,恭恭敬敬的伸手接过道:“是,郡主,属下这就去安排。” 陌离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然后握住风九幽的手往房间里面去,一边走一边说:“我听十八说熬好的药已经全部分发下去,城中但凡是染上瘟疫的人都退了热,都醒了?” 迈腿抬步跨过门槛,风九幽点了点头说:“嗯,陆陆续续的都醒了,不过有几个严重的还是没有熬过去,喂药喂的太晚了。” 说起此事风九幽心里有些内疚,原本她是想再放点自己的血给那几个人喂下去的。可是她太难受了,头晕、恶心、乏力、盗汗,如果再失血恐怕会出事。而画影在得知她给骆子书喝了血以后也强力阻止,说什么都不愿意,甚至还威胁她。 第2178章 平息流言 说如果她再敢放血就立刻打晕她,然后每天给她喂药,不让她醒来,一直到她身体痊愈为止。 面对画影的威胁风九幽倒是丝毫不怕,但她确实是不能再失血了。本身换血之后她就气血两亏,大伤元气,好不容易休息了几天才缓过劲来,再放血她怕自己撑不住,会有性命之忧。所以,她没有再坚持,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未过多久那几个人就撒手而去了。 身为大夫,又是重生之人,风九幽总以为这天下间没有什么病症是她不可以医治的。殊不知一场瘟疫让她发现自己很多时候仍旧是有心无力,尤其是在生死面前,更是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言语之间陌离听出了风九幽的难过,伸手搂住她的肩膀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不是我们能左右的。而且你已经尽力了,也研究出了治疗瘟疫的方子,挽救了许多人的性命。九儿,你别多想,更不必在意,你要是觉得他们可怜,我让下面的人拟个章程出来,给他们一些补偿。” 人死如灯灭,再多的补偿也是枉然,也无法改变这残酷的事实。但风九幽不想让陌离担心,随即点了点头说:“也好,如此一来活着的人也多少能得到些安慰。”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床前,陌离扶着她坐下,一边帮她脱鞋子,一边说:“好,那我一会儿就吩咐下去,另外我想给父皇上折子,看能不能免了赤木城今年和明年的赋税。” 由于他们发现的太晚,城中的瘟疫并不是昨天才开始的,应该是好几天前就已经有人染上了瘟疫。而不管是城南的破庙里还是城北的贫民区都死了很多人,再加上那些守城军以及有些已经埋掉的尸体,整个赤木城几乎死了近千人。 风九幽觉得减免赋税比补偿还好,如此一来不但能真正的帮到这些人还能博个好名声。尤其是陌离,他现在正急需在百姓中树立威望以及声望:“皇上爱民如子,相信一定会同意的!” 语毕,风九幽双手撑在床边往里面坐了坐。 陌离拉过被子给她盖在腿上,然后在床边上坐下来握住她的手说:“就是辛苦你了。” “我不过是动动嘴皮子,那儿就辛苦了。要说辛苦还是若兰他们比较辛苦,熬了一夜,原本可以睡个安稳觉,不成想又要赶去边关。”虽说这两天没有那么冷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天气也会越来越暖,风九幽还是很心疼若兰。 边关一行虽称不上十分凶险,可到底也不简单。尤其是瘟疫,但愿军中的将士和这赤木城中的百姓是一样的症状,要不然她给的方子也没有用,到时候只怕还是要靠若兰自己想办法。 知道风九幽一向心疼若兰,陌离忙道:“你放心,等若兰和扶苏成婚,我一定给他们二人准备一份大礼,绝不让他们白辛苦。” 不管是若兰还是扶苏,其实陌离都很感谢,因为这些年如果不是他们一直陪着风九幽,舍身忘己的保护她,他不会有妻子,也不会有今天的幸福。 不过是随口一说,那想到陌离竟然放在了心上,风九幽也不拒绝,笑意盈盈的说道:“好,那我就且等着,看看是什么样的大礼。对了,城中的瘟疫虽然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控制,但后续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你看我们是等两天就继续赶路,还是一直等把这里的事情都处理好再走?” 她的意思是等事落了再走,毕竟此处距离边关也不是很远,快马加鞭日夜不停三天就能到。如果那边的瘟疫症状跟这边真的不同,她也可以马上赶过去,也省得再来回的折腾了。 当然,这只是其一,其二就是她不想那么快去定京,虽然她也想尽快成婚,但是她现在的身体真的太虚弱了,根本没有精力去应付那些冲着他们夫妻二人来的阴谋诡计。还有一些必要的应酬,她真的不想出席,也不愿意跟那些满肚子花花肠子的人打交道。 不过这些都是她成为三皇子妃后无法避免的,谁让她嫁给陌离了呢。为今之计只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最起码等她身体好一些再说。 因为皇后的突然殡天,陌离愈发的等不及,生怕这中间再生出什么变故来,也觉得外面不安全。所以,他还是急着回去,而且婚期都已经挑好了,也没有剩多少时间了,还是早些回去成亲的好。故而道:“过两三天吧,等接到子书的消息我们再走不迟,正好京城那边的消息也该回来了,你也可以趁机多休息休息。” 看着风九幽毫无血色的脸,陌离心中一阵阵的心疼。每一次都说让她好好休息,好好静养,可风波不停接憧而至,而他在医术上又无能为力,总是让她辛苦,让她忙。 考虑到自己迟早都要回京面对那些烦人的应酬,风九幽点头表示同意,然后道:“既如此你就去忙吧,早一点处理完这边的事,早一点安抚民心,我们也早一点回去。我这儿你不用担心,兰芝和飞雪都守着呢,熬药也无需我亲自看着,我这两天就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全部交给陌离,正好她趁着这两天有空也可以安安心心的打坐,看能不能再恢复一些功力。 陌离也正有此意,微微一笑说:“好,那你先歇着,有事就派人去找我,晚上我回来陪你用膳。” “好,你去忙吧,我睡会儿!”抽回被陌离握住的手,风九幽躺下了。今天虽说起的晚,但气血两亏导致她一天到晚都睡不够似的,身上总是很疲倦。所以,只有多吃多睡才能让她更快的恢复元气,恢复力气。 尽管想一直守在风九幽身边,也很不舍,陌离还是走了。因为只有尽快的处理完事情,尽快的平息那些谣言,抓住造谣者,他才能更好的跟她在一起。要不然背着这样的名声入定京,不说文武百官就是莫言都受不了,而他也无法容忍别人这样说她。 第2179章 天子威压 翌日一早,东凉国都定京城内,朝堂之上! 莫言是昨天晚上收到的八百里加急,从赤木城送来的,陌离的亲笔信。信上不但详细的描述了投毒以及瘟疫之事还说了针对风九幽不利的流言,最后还说了一些他自己的看法和猜测。还特别解释了一下北国之都的千年浩劫,意思是有人故意为之,往风九幽身上泼脏水,目的是为了阻止这桩婚事。 至于当初他在北国之都当众跟大祭司说的那些话完全是他自己胡编乱造的,为的就是让他相信并且放风九幽离开。而唯有如此他才能顺利的娶到她,所以,请莫言不要听信那些谣言,更不要让人继续恶意中伤风九幽。 身为皇帝莫言并不傻,相反,他自登基以来把东凉国治理的很好,可谓是一代明君。看了儿子的信,他仔细推敲举一反三之后很快想到了莫宏,特别是他在今天一早收到了云坤兵围赤木城的消息后就愈发的肯定。 很生气,很恼怒,但更多的还是失望和震惊,因为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二儿子莫宏,人前的谦谦公子,他面前的孝顺恭顺体贴的儿子,背地里竟是如此狠毒。 陌离是他丢失了二十年的儿子,费尽心思找了那么多年才找回来,也是他的亲弟弟,他怎能下此毒手。更何况赤木城中还有那么多无辜的百姓,军营中还有那么多将士的性命,他怎么能因为一己私欲而大开杀戒。什么饱读诗书,什么谦谦君子,什么栋梁之才,什么储君的不二人选,全都是骗人的,全都是装出来给他看的。 想到那些将士保家卫国浴血奋战,没有死在战场上,反倒是死在了儿子的私心以及下作的手段上,莫言心中怒意更胜,也恨不得现在冲下去给莫宏两巴掌,狠狠的踹他两脚。 再一次莫言心中有了深深的挫败之感,多少年了,他再一次体会到了那种无以言表的失望。其实,这都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此事一旦传扬出去便会寒了众将士们的心,而他身为一国之主又有何脸面面对天下百姓?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他勤政爱民数十年如一日才有了今天的英明,倘若一朝毁去,他到了地底下又有何脸面去见莫家的列祖列宗? 扪心自问他对一众儿女素来都是一视同仁,从来没有偏向过谁。纵然是女儿也是一样对待,不偏不倚,那个都疼。可为什么会养出这样的儿子来,他的狠心又是从何处学来,这样毒辣的诡计又是谁教他的? 是云妃还是云家,又或者是那个朝臣、谋士? 亦或者说他天性如此? 想到天性,莫言立刻就想到了云妃,当年若非要用云家,他不会让云家的女儿入宫为妃。而这些年若不是云家有功,他不会宠她,更不会让她协理六宫。 后宫是他的,对于那些女人的争斗其实他是清楚的,但因为不喜皇后,这些年他也不曾去管。想着只要不伤人性命,不闹腾的前朝也不安宁,那么就随便她们怎么折腾吧。反正他也没什么空去后宫,里面也没有住着他心爱的女人,谁胜谁败,谁荣谁辱都跟他没有关系。 可显然他错了,他的放纵令云妃愈发的骄纵,令皇后愈发的阴毒,以致于他的儿子被养成了这个样子。 后悔吗? 后悔的,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儿子们如今都大了,孙子辈都出来了,他纵使悔的肠子都青了又有何用?幸好,幸好还有陌离,幸好他是真的饱读诗书博览古今,性子也很好。不似老大那样好斗,也不似老二这般绵里藏针阴狠毒辣。 一国储君关乎国本,倘若不是人品贵重,性格坚毅,果断决绝,那么连累的可不止是整个东凉国的百姓。莫家的后世儿女也会跟着遭殃,甚至还有灭国的可能。 怒火丛生一发不可收拾,莫言冷着一张脸望着底下的一众朝臣。瘟疫蔓延,军中已经死了近千人,再这么下去东凉国不知会损失多少兵马。 骆家军是整个东凉国战斗力最强的,别说是死近千人,就是死一个人他都心疼。而骆子书为了训练骆家军,为了给他打造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军队,这些年不知花费了多少心思,又不知费了多少精神。 帝王一怒伏尸千里,天子威压下诸位朝臣均不敢冒然开口,一个个把头埋的低低的,盯着自己的脚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气氛变的异常压抑。明明天气还十分寒冷,那些大臣们的额头上却随着时间的流逝冒出密密麻麻的一层薄汗来。 身为云妃之子以及莫言从前爱重的皇子,莫宏早已入朝听政,再加上他在宫中也安插了耳目,知道莫言今天一早就收到了兵围赤木城的消息。 心中忐忑但更多的还是气愤,他完全不明白大舅舅云坤为何要多此一举。赤木城中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不出意外陌离必死无疑。临走前他已经透了消息给他,让他只管奉旨去边关大营,趁机拿捏住骆家军,骆子书和陌离他自会处置,绝对不会让他们入京。 他倒好,无端端跑去赤木城不说竟然还兵围赤木城,这不成心添乱吗?这不是明显在告诉别人此事与他有关吗? 想到这儿莫宏气的脑仁疼,觉得自己当时就不应该把消息透露给云坤,如果他不知道就不会到赤木城去,一路就直奔边关大营去了。如今到好,陌离没死还罢了,竟然还把自己给暴露了。父皇那么精明,看这架势显然已经起了疑心,那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呢? 由于一直隐藏的很深,也善于伪装,莫宏纵使一肚子火也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相反,他和诸位朝臣一样把头埋的低低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大气也不敢出,不让任何人看出他此时此刻的情绪。 估摸着是太生气了,对莫宏这个儿子也太失望了,莫言眼神如刀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厉声道:“宏儿,你说,派谁去?” 第2180章 御史弹劾 心中一紧,身上一抖,突然被点名的莫宏吓了一跳。不过他仍旧是不露声色故作镇定,几步走到大殿中央,毕恭毕敬的行礼道:“儿臣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情,也从未听闻,不知瘟疫该如何治疗,更不敢乱说。至于派那位大人前往赤木城,儿臣愚钝,还请父皇定夺!” 语毕,莫宏把头压的更低,心中不由在想莫言这是什么意思。殿上这么多朝臣,这么多皇子,偏偏谁都不问就问自己,他该不会是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了吧。 想到证据,莫宏快速的把自己的计划在心中过了一遍。此番不管是派去刺杀陌离的人还是投毒以及引发瘟疫的人,大多都是死士,而且他们都受过严格的训练,纵使是被抓住也马上会咬毒自尽,绝不可能会落入陌离或者是其他人的手中。 退一步讲,即使是他们没有咬毒自尽,被抓了,落在陌离的手中,也不可能查到自己的头上。要知道那些死士都是自己派人以云家的名义暗中培养和训练的,就算是此事暴露了,首当其冲倒霉的也是云家,绝不可能是自己。而就算是父皇怀疑是自己指使的那也要证据,没有证据肯定不能定罪,不能定罪那就是诬陷。 说起这诬陷,说不定到时自己还能反咬一口呢。万幸,还好,还好,还好自己当初在训练死士的时候多留了个心眼,要不然今天可就有大麻烦了。 常言道,死道友不死贫道,由于云家这两年一直想拿捏莫宏,明里暗里都想等他当上皇帝后挟天子以令诸侯。以致于舅甥之间早就起了隔阂,也令莫宏十分不舒服。所以,如果此事真的被莫言发现,并且有确凿的证据,他觉得趁机打压一下云家也好。省得他当上了太子以后还要听云家的指挥,受他们的摆布。 他可不是莫宣,也不想做傀儡,也是时候让母妃明白云家战功再高也终究是臣子,而他再小也是未来的君王。孰轻孰重,总是要做选择的,而他相信母妃聪明,一定会选择他的! 思来想去,权衡利弊,惴惴不安的莫宏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不再心虚,没有半点恐惧和慌乱,垂手低头沉默不语,似平常一样。 本就是怒火之下的故意试探,莫言一看他这个样子立刻就更加的生气了。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冷哼一声道:“你不知?你的确是不知。” 语气深沉有质问之意,但话锋一转却又掩盖了过去。没有证据,仅凭猜测,他断然不能对儿子怎么样,更何况现在又是朝堂之上,当着众人的面更是不便发作。 “云尚书,你说,赤木城突发瘟疫该派谁前往?”说话间莫言看向云坤的胞弟云之锦。 云之锦年方三十五,是云家儿子一辈中最小的一个,也是莫宏最小的舅舅。 或许是云家的武将太多了,又或许是云家觉得朝堂之上也应该时时刻刻的有人在。所以,他没有入军营,反倒是去了吏部,然后从最底层做起,勤勤恳恳一步步坐到了尚书之位。 骤然听到莫言问自己,云之锦马上收回飘远的思绪,几步走到莫宏身后说:“启禀皇上,微臣掌管刑部,断案还行,对于瘟疫并不擅长。不敢妄言,具体派谁去……还请皇上定夺!” 云家乃是二皇子一党,二皇子都不说派谁去,他自是不能擅做主张。故,莫言的故意试探到最后成了浪费口舌。 心中怒火翻腾,大殿中的气氛再一次降到冰点,但身为皇帝莫言还是克制住了。随后又点了几名官员询问,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朝中大臣除了像白丞相保持中立的以外就只剩下二皇子和大皇子之党。二皇子不说人选,他们自是不敢吭声,而莫宣得知云坤兵围赤木城一事,趁机让一位追随他的御史上奏弹劾。 一语掀起千层浪,大皇子一党像是疯狗一般咬着此事不放,并且拼命的攻击云家。说云坤仗着军功自视甚高公然违抗圣旨,丝毫不将皇命放在眼中,必须重责以儆效尤。 二皇子虽然很烦云家,对几个舅舅也心生怨怼,可到底是他的舅舅,也是辅佐他的。他能说,他能处置,别人不行,尤其是大皇子莫宣的人。所以,就地反击唇枪舌剑。 说这么做纯属是怕瘟疫蔓延,传染到别的城去,根本就跟违抗圣旨没有什么关系。还说御史乃是诬告,是胡言乱语,还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情况紧急之下这下处理甚好。云将军能临危不惧,临危不乱,做出最有利的安排,非但不能重责还要奖赏,且,是重重的奖赏。 群情激奋,大皇子一党一听这话就气的跳脚,即刻就又还击回去。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吵来吵去,吵来吵去,把威严的议正殿变成了菜市场,吵的一发不可收拾。 朝堂上争斗不休,后宫中也暗流涌动。自皇后被禁足之日起云妃就打起了她的主意,准备趁她病要她命,把她给悄无声息的给杀了。 想的是很好,毒药什么的也都全部准备妥当,可是她以及她身边的宫人全部都进不去,皇后所住的宫殿外有禁卫军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云妃与皇后争斗多年,好不容易逮到这次机会说什么都不想放过。而且她有预感,这次如果不把她给杀了,那么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所以,今天一早她就亲自做了点心来到了皇后所住的宫殿前。 守在门口的禁卫军见她过来,立刻跪下行礼道:“参见云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因为是四妃之首,又有协理六宫之权,整个后宫除了皇后以外就属云妃最大了。而如今皇后被禁足,整个后宫中除了云妃再无第二个人比她大了。故,眼高于顶看都没有看那些禁卫军一眼,淡淡的说道:“免礼,都起来吧!” 语毕,站在她身旁的掌事姑姑道:“娘娘要进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你们赶紧把门打开。” 第2181章 不吝赐教 刚刚站起来的禁卫军立时一愣,其中一人马上向前一步走,不卑不亢恭恭敬敬的再次行礼道:“敢问娘娘可有皇上的旨意?” 眉头微拧,掌事姑姑一脸不悦,脱口而出道:“娘娘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有什么旨意?赶紧把门打开,耽误了娘娘的事小心你们的脑袋。”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在宫中嚣张惯了的掌事姑姑雪静完全没有把禁卫军放在眼里,未加思索就出言恐吓。 皇后已死,秘不发丧,为防走漏消息莫言调来了自己的心腹禁卫军统领安阳。并且给他下了死命令,没有他的旨意不准任何人踏进皇后宫中半步,也不准任何人以任何名义进去探视。所以,安阳丝毫没有把掌事姑姑放在眼里,对于她的威胁更是不屑一顾。 云妃在这后宫中是很大,可再大能大的过皇上吗。更何况他是禁卫军统领,从来都只听命于皇上一人,别说是云妃,今天就是皇后也使唤不动他。 收回行礼的手,安阳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雪静姑姑,然后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的说:“皇上有旨,皇后娘娘禁足期间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探视,觐见。娘娘要是没有皇上的旨意恕臣恕难从命,也请娘娘不要为难臣等,如果娘娘一定要进去那就去请旨意来吧。只要有皇上的旨意,微臣立刻打开宫门迎娘娘进去。” 言罢,安阳再次行礼,然后退回了原来守门的位置。目视前方,不卑不亢,更没有一丝丝的退让之意。 在宫中仗着主子得宠雪静一向嚣张惯了,见一个小小的禁卫军统领竟然敢阻拦自家主子,怒声道:“大胆,你……” 嘴才张开,话才出口,云妃就阻止了她。并且道:“既然皇上已经下旨那本宫就不妨碍安统领当差了。来人,把本宫亲手做的杏仁糕拿来,麻烦安统领给皇后娘娘送进去,就说这是本宫的一片心意,还请皇后娘娘慢慢享用!” 手一摆,那提着食盒的宫女就走到了安阳的面前,然后把手中提着的食盒递给了他。 安阳没有伸手去接食盒,而是向身旁的人打了个眼色。等身旁的人接过食盒以后他再次拱手行礼道:“请娘娘放心,微臣一定送到!” 杏眼微眯,云妃对于他不亲手接食盒的举动甚是不满,似笑非笑阴阳怪气的说:“那就有劳安统领了,本宫许久不见皇后,甚是牵挂,不知皇后娘娘现在怎么样了?” 那夜之事多少双眼睛都看到了,她原以为莫言第二天就会废后的,可谁知只是禁足而已。且,禁足了这么久一点动静也没有,整个后宫平静的就好像那天根本没有发生皇后淫、乱后宫的事情一样。 禁卫军除了是皇上的心腹以外还负责整个皇城的安全,安阳一天到晚四处巡逻经常与宫中的贵人们碰面,也时常要与他们打交道。所以,他不但早就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也十分聪明和机灵,一听云妃这话音就知道她生气了。 不过,他完全不在意,也不屑一顾,他是皇上的人,想要动他也要看皇上答应不答应。故,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说:“微臣只负责把守此处,并不能踏入内殿,皇后娘娘如何,微臣不知。娘娘如果实在担心可以云问皇上,微臣恭送娘娘,娘娘慢走!” 云妃本想借机发作敲打敲打他,那想到安阳竟不识好歹,非但不识好歹还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心中怒火燃烧,仿佛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冷下脸道:“既如此还是派人进去看看的好,皇后娘娘千金贵体,万一有所损伤,安统领只怕负不起这个责任。” 语毕,云妃朝雪静打了个眼色,示意她直接冲进去。 多年争斗,皇后又给莫言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云妃不相信就这么算了,也不相信只是禁足而已。所以,她发自内心的想进去看一看,看看一向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处处打压她的皇后落得那般下场。当然,她更想做的是落井下石,即使不能亲手杀了她,也想好好的奚落她一番。 或许别人会吃这一套,安阳却不将她放在眼里。见雪静上前他唰的一声就拔出了剑,抵在她的脖子间道:“皇上有旨,硬闯者杀无赦!” 皇命在身懒得跟她啰嗦,反正皇上有旨。别说是一个掌事姑姑,就是云妃自己,只要她敢硬闯,他就敢挥剑杀了她。 云家,别人怕,他可不怕,再说他独身一人,光脚不怕穿鞋的,杀了她又能如何,大不了一名换一命。 “你……”云妃想破口大骂好好训斥他一番的,但想到莫言最近为国事烦忧,心情似乎很不好,真的闹到御前只怕她讨不到好处,她忍住了。 看安阳这架势知道他不会退让,雪静要是再敢上前一步只怕会血溅当场,云妃道:“安统领说笑了,本宫只不过是关心皇后娘娘的身体,那会硬闯。既然皇后娘娘一切都好那本宫就放心了,不过有句话本宫还是想提醒一下安统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任谁都不是天上的太阳,每天都可以朝升夕落。” 现在莫言虽然正当壮年,可架不住身体不好,再加上这几年他遭了几次暗算,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所以,云妃之意很明显,那就是在隐晦的告诉安阳,这宫中不可能一直是莫言最大,总有易主的一天。她有儿子,而且她儿子在朝中立太子的呼声很高,一旦传位,皇位必然是她儿子的。 安阳不傻,一听这话瞬间就明白了,张口言道:“微臣愚钝,不知娘娘所言何意。不过无妨,皇上早在微臣接管禁卫军时就对微臣说过,但凡微臣以后遇到不懂的事情,听到不明白的话,都可以向皇上请教。娘娘放心,微臣一定会把娘娘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皇上,等皇上告诉微臣是何意,微臣定感谢娘娘的不吝赐教。” 如果说先前的举动已经令云妃十分不满,那这会儿就是彻底的生气了。 第2182章 上蹿下跳 尤其是安阳搬出皇上来压她的时候,她就更加的恼火了。横眉冷目,咬牙切齿,云妃一字一句的说道:“好,很好,那本宫就等着安统领了!” 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怒不可遏的云妃这会儿真的想把安阳给杀了,千刀万剐,扒皮抽筋! 云妃一走,跟在她身后的宫女太监就全部快速跟了上去。雪静见云妃这会儿是彻底的怒了,幸灾乐祸的看着安阳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禁卫军统领,竟然敢跟娘娘叫板,真是不知好歹。你,死-定-了!” 阴阴一笑,雪静说完以后就转身走了。 收剑回鞘安阳轻蔑一笑,不屑一顾的望着她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悠哉悠哉的说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看这上蹿下跳的劲,可真是不安分呐!难怪皇上让我一天十二个时辰守在这里,这要是换了别人早就顶不住了。还我死定了,谁死定了还不知道呢。” 身为莫言的心腹安阳岂不知太子之位是属意于陌离的,更何况二皇子莫宏与其母云妃一样歹毒。这样的人要是当了太子做了皇帝,别说是他们这些人要受罪,就是天下黎明百姓也要跟着受苦。 顺着安阳的视线望去,提着食盒的禁卫军小刘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道:“老大,你说什么呢?那可是云妃娘娘,猴可比不上她。” 在老家的深山里小刘是见过母猴的,确实没有云妃漂亮。不说她那张狂的劲,就单说她那张花容月貌的脸就是一众山猴比不上的。 斜眼看他,安阳双手环于胸前,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说:“阴狠毒辣的蛇自然是猴无法比的,你瞧瞧那阴狠的劲,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多温柔贤惠呢。也就是皇上,这要是换了别人指不定被蒙骗成什么样呢。” 在宫中当差当久了,安阳对于云妃并不陌生,相反,他见识过她许多毒辣的手段,也曾出手相助那些被她暗害的宫女太监。所以,对她故作善良温柔的模样实在是不敢恭维,总觉得别扭和恶心。 这世上的女子千千万,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见过比云妃更狠毒、更无情的女人。她就应了那句老话: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毒妇。 “反正不是自家的婆娘,管她是蛇还是猴呢。老大,这杏仁糕怎么办,是否真的要送进去?”身为安阳的心腹,小刘百无禁忌什么都敢说。当然了,这也只是当着安阳和一众兄弟的面,换了别人他可是没有那个胆量。 皇后的死事关重大,禁卫军中暂时只有安阳一人知晓。他低头看了一眼那食盒,松开手道:“她送的东西皇后娘娘可消受不起,一会儿找个隐蔽的地方扔了吧。” 虽然不确定有毒,但皇后人都死了,送进去给谁吃,还不如扔了了事,也省得看着碍眼。 心中一怔,立时一愣,小刘脱口而出道:“扔了,不是吧,那多可惜,皇后娘娘要是不吃就给我吃呗。正好这大早上的我还没吃饭呢,这会儿肚子里正唱空城计呢。” 说话间,小刘就伸手打开了食盒,见那杏仁糕金黄金黄的,色泽十分鲜艳,香气诱人,毫不犹豫的就伸手拿了一块。 安阳也不阻止,伸手拉了拉自己有些皱了的衣襟,漫不经心的说道:“不怕死你就敞开了吃吧,我先去吃早饭了,你们一个个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不管是谁来,没有皇上的旨意一律不准放人进去。谁要是敢违抗圣命,一家子都别想活了。” 说完,安阳一巴掌落在小刘的肩膀上,微微一笑扭头就走了。 练武之人,手劲都重,这一巴掌拍下去吓的小刘手上的杏花糕都掉了。与此同时他一哆嗦说:“啥,啥意思,这……这杏仁糕该不会……该不会是有毒吧?” 虽然进禁卫军的时间并不长,可他都听兄弟们说了,这后宫的女人们下毒就跟玩似的。所以,但凡是入口的东西千万不能吃,最好是水都别喝。要不然出了事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安阳没有回答,抬起胳膊摇了摇就走了。今天得罪了云妃他可是要到皇上那里提前说一说,要不然云妃恶人先告状,他可就麻烦了。 安阳走后不久另一个禁卫军过来了,一看小刘吓傻的样子又啪的一声打在他的头上说:“老大都说了那女人是毒蛇,毒蛇的东西你也敢吃,你果然是不要命了。” 哐当一声响食盒掉在了地上,小刘犹如被雷击中有些不敢相信的说:“不会吧,她可是说了这是送给皇后娘娘吃的,她敢下毒,那不是……那不是……” 意识到后面的话不好说,小刘住了嘴,后面来的禁卫军笑眯眯的说道:“这有什么,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如今整个后宫除了皇后就是她最大了。再说人吃五谷杂粮那有不生病的,你要是不怕死就赶紧吃吧,还热乎着呢。” “热乎?热乎个屁啊,你这是想害死我啊。滚,滚,滚,你们一个个比我年长就知道欺负我,亏我平时还把你们一个个当亲哥哥。”说话间,小刘弯腰把一块块杏仁糕捡了起来,然后扔进食盒中装好以后就准备走。 知道他并不是真的生气了,那人又笑道:“行了,行了,你扔了赶紧回来,我去拿点吃的过来。” “这还差不多,不枉我叫了你那么多声哥哥。行了,我拿到冷宫那边去扔掉,省得这宫里的猫啊狗啊什么吃了再死掉。”看着食盒中金灿灿的杏仁糕,小刘一阵阵的心疼。说实话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吃过这么好看的点心呢,扔了真是可惜。那云妃娘娘也是的,没事下什么毒啊,好好的真是浪费东西。 冷宫偏僻一向少有人去,那一直笑眯眯的禁卫军觉得甚好。如此一来也不会被人发现,更不会被云妃抓到把柄故意刁难。点了点头就嘱咐小刘赶紧去,随后二人就各自去忙了。 这边忙着处理杏仁糕,云妃那边气冲冲的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第2183章 奇怪的举动 一把甩开宫女的手,云妃在凳子上坐了下来。抬手一扯桌布,上面放着的茶盏花瓶什么的就统统都掉到了地上。噼里啪啦响,瞬间就摔成了八瓣,一时间残碎的瓷片、玉片溅的到处都是。 以雪静为首跟进来的宫女看云妃气的直砸东西,脸色大变。一脸惶恐的立刻跪下不约而同的说道:“娘娘息怒!” 俯身叩首噤若寒蝉,一两个胆小的宫女吓的浑身直打颤。虽然这并不是她们第一次见云妃发火,但如此失态的砸东西还真是头一回。所以,一个个在害怕的同时也忐忑不安。 怒火滔天心中烦躁,云妃一看地上跪了好几个宫女立时就来了火。相着她们平常一个比一个机灵,一个比一个会说,今天当着安阳的面竟然是哑口无言。觉得没用,养了一堆废物,云妃拿起一旁放着的花瓶就朝她们砸了过去。与此同时怒道:“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统统都给我滚出去!” 花瓶不小,一砸过来为首的宫女就本能的躲避。只是她不敢做的太明显,也不敢往后退太多,以致于那花瓶还是砸到了她的手背。 砰的一声响,花瓶就被砸得粉碎,与此同时那宫女的手背也被划伤,鲜血如注犹如涓涓细流一个劲的往外淌。不过,盛怒之下几个一向近身伺候的宫女都不敢吭声,尽管她们此时此刻都非常委屈,还是不得不恭恭敬敬的躬身退出去。 身为云妃宫中的掌事姑姑雪静没有离开,而是径自起身走到云妃身旁小心翼翼的说道:“一个不识好歹的禁卫军那里值得娘娘如此生气,娘娘要是不喜欢,明儿皇上来了直接跟皇上……” 话未说完就被云妃打断,只见她冷眼如刀死死的瞪着雪静,恨不得一口吃了她似的怒斥道:“掌嘴!” 早就知道皇上的宠爱来自于父兄们的军功,云妃一听这话就更加恼怒,也觉得十分难堪。多少年了,她一直小心翼翼的伺候,费尽心思的讨好,可莫言待她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根本就不像外人所说的那样圣宠不衰。偏偏她又不敢对父兄说,其实,说了又能怎么样呢,她原本就是被逼着送进宫的。父兄们即使知道了恐怕也只会劝她安安生生老老实实的待着吧。 想起莫言每一次来都跟办公事似的,云妃眼中的怒意更胜。什么协理六宫,什么四妃之首,不过都是做给别人看的罢了。安阳,一个莫言身边的奴才,狗腿子,尚且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自己又有什么本事让莫言处置安阳。 雪静说这话显然是撞到了枪口上,也是在打云妃的脸,揭她的疤,伤她的心。而她不能把安阳怎么样,也不能到莫言那儿去告状,唯有将满腔的怒火撒到她身上。 心中一禀,登时一愣,意识到云妃是让自己掌自己的嘴,雪静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一边装作狠狠打自己嘴的样子,一边赔笑道:“奴婢多嘴,娘娘别生气,气大伤身,娘娘千金之躯……” 看着她嬉皮笑脸犯贱的样子,怒火中烧的云妃觉得她特别呱噪。面目丑陋,说话的声音也甚是刺耳。抬手一挥照着她的脸就毫不犹豫的打了下去,怒喝一声道:“闭嘴,掌嘴三十!” 盛怒之下云妃下手极重,再加上她本就是常年习武之人,这一巴掌打下去很快就见了血,而雪静一下子没站稳就倒在了地上。 雪静入宫多年,仗着云妃得宠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打过。从前云妃生气也都是找一些小宫女撒气,从不会对她怎么样。所以,这一下子就被打蒙了,也完全没有想到云妃竟然还要让她掌嘴三十。 三十下,脸上不脱层皮也会被打肿,更会火辣辣的疼。最主要的这不是打别人而是打自己,她那里下得去手啊。 回神求饶磕头不止,雪静吓的魂飞魄散,再无先前在安阳面前趾高气扬幸灾乐祸的样子。惊慌失措声泪俱下求饶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奴婢……” 抬手抚摸自己的护甲,云妃捏住雪静的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看来本宫平日里真的是对你太纵容了,以致于你现在连本宫的话都敢不听了。” 说话间,锋利而尖锐的护甲重重的滑过雪静的脸,一点一点,一寸一寸,血流如注哗啦啦的往下流。 脸上一痛,雪静就本能的往后躲,可云妃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根本就无法摆脱她的钳制。 看雪静不但不听话还敢挣扎,云妃瞬间就想起了安阳那张欠揍的脸。捏住她下巴的手不由自主的加重力道,冷冷一笑道:“三十下,敢少一巴掌,打轻了,今天本宫就要了你的命。” 冷哼一声,云妃松了手。这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扯着嗓子嚷嚷道:“娘娘,娘娘,不好了,不好了,二皇子……二皇子他……” 跑的太快有些喘不过来气,那小太监说着说着就没了音。 云妃正在气头上,一见小太监着急忙慌一点规矩也没有就直冲进来。啪的一声拍案而起,怒声道:“一个个都反了天了,来人,给我拖下去打,打到懂规矩为止。” 由于云妃没有说打多少下,小太监心一沉就知道这回死定了。浑身一颤,背后一寒,看到连一向受宠的掌事姑姑雪静都被划破了脸,他马上就跪下道:“娘娘息怒,奴才不是有意冲撞,也不是不懂规矩,实在是二皇子不好了。二皇子跟大皇子打起来了,奴才急着回来报信一时忘了规矩,还请娘娘明察,娘娘息怒啊!” “什么,你说什么?宏儿和大皇子打起来了?”云妃大吃一惊,双腿下意识的往前行,来到小太监面前接着又道:“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宏儿好好的怎么跟大皇子打起来了,他们这会儿不是该在朝堂上吗?” 语毕,有些不确定的云妃看了一眼计时用的沙漏,确定这个时辰还没有到下朝的时候,她心中一紧愈发担忧。 第2184章 毁脸 小太监怕挨打,连忙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原来莫宏和莫宣因为兵围赤木城的事不光吵了起来,到最后竟然还打了起来,且,还是当着莫言以及满朝文武大臣的面打起来。 皇子重德,未来的储君更是要德才兼备。莫言看两个平常都非常乖巧懂事的儿子竟然大打出手,口出污秽,当场就气晕了过去。不过好在御医来的快,莫言没过多久就醒来了。 云妃听后本能的不相信,因为她生的儿子她最了解,再怎么生气也绝不会当着莫言的面动手。况且这些年他一向懂的隐忍,绝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冒然出手。 心中肯定,云妃依旧觉得不可能,脱口而出道:“你这是从那儿听来的消息,你是听谁说的,是不是真的?” 事关重大,小太监可不敢冒然来报信,连连点头如捣蒜一般回禀道:“是真的,是真的,奴才已经去议政殿外打听过了。而且皇上已经处罚了二位皇子,不但禁了三个月的足在府中思过还各打了二十大板。奴才回来的时候正在殿上打呢,这会儿只怕是已经打完抬出去了。” 二十大板不多,可下手的却不是太监,而是只听命于皇上的禁卫军。他们个个都是有身手的,且身手不凡,打一板子下去能顶太监们打两三下。啪、啪二十下打的又快又狠,算算时间估摸着这会儿应该是已经打完了。 “什……什么?还……还打了板子,宏儿挨了板子,这……这怎么可能,好好的怎么还打了板子?”云妃大惊,弯弯的柳叶眉紧紧的挤在了一起像毛毛虫一样。她觉得这太反常了,也太不可思议了,要知道莫言可是一位慈爱的父亲。这些年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他可是从来没有动过手,更没有对那个孩子用过刑打过板子,这怎么突然间就下狠手了? 小太监也觉得不可思议,刚开始听说的时候他也不相信。怕报错,他特意悄悄的跑到议政殿外去确认,听到殿内传来噼里啪啦的板子声,他吓的赶紧就来报信了。 抬起头,小太监壮着胆子哆哆嗦嗦的说:“具体……具体的奴才也不清楚,但听议政殿外的小雨子说是为了云将军……为了云将军大皇子和二皇子才吵起来的。后来越吵越激动,越吵越厉害,二人就打了起来。大皇子下手重,把二皇子的鼻梁都给打歪了。娘娘,二皇子身子骨一向不好,这会儿挨了打肯定不好过,还是赶紧请太医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云妃恍然大悟的说道:“对,对,请太医,得赶紧请太医。来人,来人,快去请刘太医,让他赶紧去给二皇子治伤。”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云妃心中的怒火瞬间被担忧和心疼代替。她有些惊慌失措,又有些不知所措。 守在外面的两个宫女一听到吩咐就一个往外跑,一个往里来,边走边道:“娘娘莫慌,莲子已经去请刘太医了,他马上就会去给二皇子治伤。” 看到自己的陪嫁丫鬟莲子进来,云妃忙道:“你去,你也去,赶紧去找二皇子,看看他的伤怎么样。另外,去把库房的那些人参鹿茸什么的赶紧送过去。告诉他,让他不要生气,有什么事先回去再说,让他放心,本宫是绝不会放过大皇子的。” 话音未落,血流不止被划破脸的雪静就回了神,她张皇失措的爬到云妃面前,挡住她的去路说:“娘娘,二皇子素来沉稳,行事一向小心谨慎,此番能与大皇子在朝堂上打起来,必然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原因。况且此事还与老将军有关,娘娘切不可冒然出手,更不能冒然对大皇子怎么样。不如先派人前去打探,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再出手不迟。” 在云妃身边伺候多年,雪静清楚的知道自己如果不能将功补过讨的她的欢心,那么毁了容的她马上就会被送出宫去。即便不打发出宫以后也不可能再留在这儿,极有可能会到洗衣房去。她还年轻,还没有嫁人,这两年仗着云妃势大不知明里暗里的得罪了多少人,一旦没了她的庇佑,她在这宫中必会死无葬身之地。 闻声低头云妃皱了皱眉头,见雪静非但没有恨自己,这个时候还能规劝自己,瞬间就想起了她平日里的好。点头道:“你说的对,是该好好的打探打探。” 此事不但儿子的所作所为很反常,就连大皇子莫宣的举动也很反常。况且,以他的性子也是断断做不出这样的事来的,还是先好好的查查再说吧,以免那里再触怒了皇上。 莲子不知云妃这话是何意,也不知自己现在该做什么,是去看二皇子还是不去看他。心中疑惑,左右拿不定主意,莲子上前两步走小声的询问说:“娘娘,奴婢……” 话才出口就被云妃打断,只听她道:“你赶紧去找宏儿,先看看他的伤势,然后再派两个得力的人前去照顾。青荷,赶紧给我更衣,我要去见皇上。” 说完,云妃一溜烟儿的就向内殿走去了。 青荷领命赶忙就跟了上去,莲子低头看到雪静脸上的血,大吃一惊道:“姑姑,你怎么了,你怎么受伤了?小李子,快,快扶姑姑下去上药。” 都是从云府里出来的,也算是云妃宫中的老人了,雪静一见莲子是真的关心自己,委屈的泪水霎时间又落了下来。 云妃是主她是奴,再信任,再受宠,也不过是主子一念之间。而她活了近三十年,直到今天才明白这个道理,显然,这两年她糊涂了。糊涂的忘记了自己是谁,糊涂的以为云妃需要她,需要到不敢动她的地步。 心高气傲,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云妃打了她,雪静一边哭一边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事,我没事,小李子扶我下去就好,你赶紧去忙吧。 有事在身莲子不敢耽搁,也不便与雪静多说,点头答应以后就让前来报信的小太监把她扶了下去。随后她先去库房里找药,再随便拿了几样贵重的药材就急匆匆的去找莫宏了。 第2185章 主死奴随 内殿中,青荷手脚麻利熟练的帮云妃换好衣服重新梳了发髻,然后又挑了几支簪子给她戴上。不一会儿全部收拾妥当,她放下梳子拿过一面小铜镜,一边帮云妃照着后面的头发,一边弯腰低头透过铜镜轻声问道:“娘娘,您看这样可以吗?还需不需要再戴点什么?” 云妃身为四妃之首,头面之多丝毫不亚于皇后。相反,除了皇上近两年的赏赐,云家时不时的还会给她送进来一些稀罕并且名贵的首饰或者是珠宝玉石。所以,单单只是摆在桌子上的首饰匣子就有七八个之多,更不要说是库房里锁着的了。 由于云妃平常都会戴很多发饰,青荷有些拿不定主意,怕戴少了一会儿再惹她生气,她今天梳头一直是战战兢兢的。 云妃担心儿子,那有功夫在意梳妆,觉得差不多就起身道:“行了,你先随我去见皇上,另外,想办法把这事透给皇后。她不是最疼爱那个大草包吗,那就让她好好的急上一急,要是能违抗圣旨偷偷的跑出来就更好了。” 多年死敌,云妃从来没有想过要放过皇后。反之,不管是她与她之间的恩怨还是太子之争,她们两个都早已是水火不容,并且是不死不休。进不去不代表她出不来,而御膳房那边每天都有固定的人往里面送饭,相信传个消息进去并不是什么难事。 思来想去估摸着莫言一直不处置皇后多半是顾忌大皇子莫宣,云妃觉得自己应该添把火,加把柴。只要能把皇后骗出来,那么一个抗旨的罪名她铁定是跑不掉的。到时自己再把此事闹大捅到朝堂上去,那么废后就势在必行。现在整个后宫之中除了皇后以外就属自己的位分最高了,再加上云家的军功,纵使莫言再不喜欢自己,也不得不立自己为后。 她成了皇后,她的儿子自然而然的就从庶子变成了嫡子,那么根据立嫡立长的规矩,他的儿子也不必再绞尽脑汁的争了。只要群臣拥立,皇上再不喜,再不愿,也不能拂了众臣之意。还有大皇子莫宣有勇无谋,一旦废后他也会跟着受牵连。到时自己再想办法除掉他,那么不管是太子之位还是皇位,都是她儿子莫宏的了。 想到儿子登基自己就会成为皇太后,想怎么收拾这后宫中的女人就怎么收拾,云妃嘴角出现一抹得意又阴狠的笑容。 看到云妃嘴边阴冷的笑容,青荷浑身一震,不知为何她突然间觉得云妃很可怕,像个嗜血的妖魔,像个杀人的侩子手。不过,她并不敢表现出来,稳了稳心神道:“皇后娘娘一向疼爱大皇子,要是知道大皇子被打,铁定会出来的。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安排,也会一直派人在外面守着的。” 御膳房那边早就安插了人,要不是每一次给皇后宫中的人送饭安阳都会验毒,她们早就下手了,而皇后也早就被毒死了。 兴许是之前太生气了,云妃昂首挺胸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即睁开眼睛说:“走吧,先去看看皇上,问清楚了再说。对了,那个叫墨香的宫女查清楚了没有?” 抬腿迈步云妃搭着青荷的手往外走,有了对付皇后的办法她心情好了很多,走起路来步子也轻快了许多。 提起突然间出现在莫言身边的墨香,青荷的脸色十分难看。她一边扶着云妃向外走,一边不紧不慢的回答说:“查是已经查清楚了,可那个叫墨香的女人并不是宫女,也不是皇上喜欢的女子,而是已故嫣妃的贴身丫鬟。据说是皇上前不久才找到的,特意留在养心殿伺候笔墨。” 手一紧,云妃马上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青荷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已故嫣妃,你说是陌离的娘……” 想起前不久才认祖归宗的三皇子陌离,云妃住了口。沉吟片刻,灵光一闪,她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嗤笑一声道:“好一个隐灵神女,都死了那么久了还能在后宫兴风作浪,真是好手段。说起来咱们这位皇上还真是个长情的,不但对那个来路不明的野种十分疼爱,就连她身边的一个丫鬟都能在养心殿伺候笔墨。这是要做什么,莫不是爱屋及乌红袖添香,想趁机把她纳进后宫里来?” 瞧见过墨香,虽没有闭月羞花之貌却也是清秀可人,说半老徐娘风韵犹存一点也不为过。但奴婢终究只是奴婢,再抬的高高的也改变不了出身。就像她的掌事姑姑雪静一样,再狐假虎威也终究不是虎。 听云妃语气不善,眼中全是妒意,青荷忙道:“应该不会吧,奴婢昨儿跟养心殿的红袖聊天,说皇上也只是让她伺候笔墨,并没有什么亲近之举。还有,奴婢听说那墨香傲的很,好几次都把皇上气的拂袖而去了。” 说起此事青荷觉得这墨香也太大胆了,再怎么说莫言也是皇上,一不小心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抬腿出廊继续往前走,云妃颇为好奇以及惊讶的道:“哦,还有这事,那看来皇上是想换换口味了。也是,吃多了清淡的、油腻的,总要换点有劲的,敢跟皇上拧着来可不就是呛人的小辣椒吗。” 云妃这话说的风轻云淡,语调跟平常一样,但听在青荷的耳中却是心惊胆战。不敢接话,低头注意脚下,好好的扶着她继续往前走。 议政殿是众大臣上朝以及讨论国事的地方,后宫的嫔妃们一律不得靠近。所以,青荷扶着云妃出了翠云宫并没有朝议政殿的方向走,而是准备去养心殿等候。 国事繁忙,皇上下了早朝以后一般都会在养心殿批折子,很多时候也会宿在养心殿,以致于妃嫔们大多都会到那边去给皇上送些吃的什么的。当然了,那儿也不是谁都可以去的,大多时候还是皇后和云妃去的次数比较多。 云妃所住的翠云宫与养心殿并不远,云妃见青荷一直一直不吭声,思付良久以后又道:“想办法接近她,套套她的话,看她家中还有什么人。“ 第2186章 毒计 抿唇思考,计上心头,云妃又道:“不管是家人还是朋友亦或者是别的什么亲戚,只要是跟她有关系的统统都抓起来。威逼利诱你自己看着办,只要让她出面作证说陌离不是皇上的儿子,皇上的三皇子早就跟他娘一起死了就行。” 冒充皇子乃是欺君之罪,欺君之罪那可是要诛九族的。如果儿子派出去的人刺杀失败,那就以这个办法来解决掉他吧。反正嫣妃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但凡是伺候过她的人几乎都死了,谁知道她儿子是谁,谁又能证明陌离一定是皇家子嗣。 二十年了,除了墨香这个贴身丫鬟以外还有谁能给他作证,再说,昌隆国的蓝贵妃可是早就死了。 青荷觉得此法不妥,毕竟皇上并不是一个莽撞的人,而且皇家血脉不容混淆,他敢把陌离带回来并且认祖归宗,肯定是一再的确认过的。再说宗祠里的那些老头子可不是好唬弄的,没有百分百的确认是绝不会让陌离上族谱的。 想起云妃之前的怒火以及雪静姑姑被刮伤的脸,青荷没有把心中所想说出来,而是顺着她的话若无其事的继续往下说:“此法甚好,只是奴婢听红袖说那墨香也是隐灵一族的人,在东凉国并没有亲人,只怕她不肯。” “不肯,呵呵,不肯就算了。俗话说主死奴随,她主子去世多年想必在地底下很是寂寞,她要是不愿意就送她下去跟她主子团聚吧。”入宫多年,云妃早已不是那个乱发善心的小女孩了。相反,后宫中的明争暗斗腥风血雨早已将她变成一个心狠手辣又无情无义的人了。 一句主死奴随瞬间让青荷闭了嘴,心中不由在想那天云妃死了,她们这些奴婢是不是要给她陪葬,到地底下继续服侍她,遭她奴役。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情愿一把火把自己给烧了,那样就可以彻底的摆脱她了,再也不用每天胆战心惊承受她的怒火了。 “是,娘娘,奴婢会尽快传话给红袖,如果那墨香真不识好歹,奴婢会尽快送她上路的。”由于不是第一次帮云妃做这种事,青荷很快就稳住了心神,平复了心绪。 云妃点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沉思片刻道:“提起那个来路不明的三皇子我倒是想明白了一件事,皇上今天整这一出只怕是为了他啊。” 身为皇子,且,是有资格入主东宫成为太子的皇子,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训斥已经是很严重的事了。可莫言不但训斥了他们还打了他们各二十板子。按理说再生气,再过分,这样的惩罚都够了。但还没有完,还下旨罚他们闭门思过禁足三个月。 三个月,别说是朝堂了,平常百姓家都一天一个样,再加上陌离即将归来成婚、听政,莫言这么做明显就是在为他制造机会,或者说是扫清障碍。希望他能在这三个月里结交大臣,在朝堂上站稳脚跟,来日好于其他皇子比肩,与她儿子抗衡。 青荷不明,疑惑不解的问道:“为了他,不可能吧,他母妃生前再怎么得宠那也是生前的事了,这都死了二十年了,皇上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死人的孩子大动干戈。” 入宫多年,青荷对于皇帝还算是了解,别看后宫中这么多的女人,但真正说是喜欢以及特别疼爱的没有几个。而且莫言不好女色,一个月来后宫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初一十五会到皇后那里去两次,基本上就是在云妃这儿了。但也很少,基本上就是四五次的样子。所以,她认为莫言并不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断然不会因为一个死了多年的女人而打两个儿子。 由于云妃入宫的时候白灵嫣已经离开多年,再加上此乃宫中大忌皇后不准任何人提起,她对嫣妃并不了解,对于当年之事也不甚清楚。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傻,莫言今天的举动如此反常,百分之百是因为陌离,是像她想的那样。 冷声一笑眼中尽是落寞之色,云妃忽然间有些伤心的说:“有什么不可能的,情爱之事,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最难忘的。皇上如果真的对嫣妃情深,那别说是打本宫的儿子了,要是挡了他的路,估计会大开杀戒了。” 原以为他本就是一个天性凉薄无情之人,不曾想他的情早就给了别的女人。多讽刺,相伴多年却不如一个死人,如此怎能不令她伤心。 “皇上啊皇上,为了一个死了多年的女人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好好的亲生儿子你不疼,偏偏要疼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竟然还为了他打了我的儿子,你真是好狠的心啊!”眼前浮现出莫言冷漠无情的脸,云妃心里充满了恨,她以为自己早就不在乎了,不成想却还是如此的痛彻心扉。 看云妃眼中泛起泪水,青荷出言安慰道:“娘娘,您别多想,皇上说不定只是因为大皇子和二皇子打架才……” “本宫不傻,别说了,走吧!”把眼中的泪水生生的逼回去,云妃不想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脆弱。加快脚步往前走,这一刻她想去问问莫言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付出了这么多,仍旧入不了他的眼,得不到他的心? 他的心是铁做的吗? 即便是,那这么多年过去了,总该捂热了吧! 莫言如果知道她此时此刻的想法,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告诉她:心不是铁做的,而是他的心早就随白灵嫣走了,并且再也回不来了。 很快,主仆二人就来到了养心殿外,见几个太医都在外面站着,云妃不由自主的加快脚步上前道:“皇上怎么了,你们为什么都站在这儿?” 闻声回头几个太医齐齐行礼,不约而同的说道:“微臣见过云妃娘娘!” “免礼,起来回话吧。”协理六宫多年,云妃的气势丝毫不差于皇后,相反,有过之而无不及。 几位太医直起身,其中一位赵太医向前一步走恭恭敬敬的回禀道:“回娘娘的话,皇上圣体欠安,臣等受召而来。” 第2187章 施针引气 眉头微拧心中思索,云妃估摸着莫言可能是气着了。迈腿抬步上台阶,她一边走一边有些着急的说:“什么时候的事,昨儿皇上不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龙体欠安了?” 后宫不得干政,她装作什么也不知情的样子。 气势威严几步走到最近才开始给莫言请平安脉的方太医面前,方太医弯腰行礼脱口而出道:“娘娘莫慌,皇上是今天上早朝的时候急火攻心晕过去了,并没有什么大碍,只要好好休息静养两天就好了。” “果真?”云妃有些不相信,因为方太医等人明显都还没有进去,连脉都没有诊,他怎么可能知道只是急火攻心而没有别的什么其他大碍呢。 方太医尚未来得及回答,莫言身边的掌事大太监夏公公就从里面走了出来。先是向云妃行礼,再是道:“娘娘来的正好,皇上正让老奴宣娘娘觐见呢。娘娘赶紧进去吧,皇上已经在里面等着啦。” 纵然一向都不喜云妃,也在她手上吃过几次暗亏,夏公公还是不得不陪着笑脸轻声细语的迎她进去。 皇上召见,云妃不敢有片刻的耽搁,向夏公公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后她就步履匆匆的进了养心殿。 夏公公直起腰瞥了一眼方太医,一脸不悦的低声道:“方太医刚入太医院不久,想必还不是很清楚宫里的规矩。王太医,你是太医院的老人了,好好的教教他规矩。要是下次再敢随意向人透露皇上的病情,你们一个个就等着被摘脑袋吧。” 莫言前往北国之都时一直对外宣称是病了,而且期间还说病的挺厉害,不过这几天的功夫那可能就全部都好了。所以,夏公公站在殿内一听到方太医的话就赶紧走了出来,生怕他说漏嘴了再引得云妃怀疑。 云妃虽然出身将门,可心思却多的很,尤其是对莫言的事情特别上心。只要她起了疑再派人去查证,那么莫言在北国之都受伤的事就瞒不住了。 方太医并非世家子弟,家中也并非有人在太医院当差,并不是特别清楚宫里的规矩。再加上他在宫中当差的时间也不长,以致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多嘴了,更没有想到夏公公会生气,而且还是生这么大的气。 诚惶诚恐局促不安,方太医忙向夏公公行礼道:“公公……” 话才出口就被王太医打断,只见他扯了一下方太医的衣袖就忙道:“多谢公公提点,公公放心,在下一定会好好跟方太医说一说规矩,绝不会再犯。方太医刚刚入太医院,对于诸事都不是很了解,还烦请公公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说完,王太医赶紧从袖子中拿出一个荷包递到夏公公面前。 夏公公垂眸看了一眼,不着痕迹的把荷包收到袖子里说:“既然对太医院诸事都不了解,那就了解清楚了再当值。这宫中住的到处都是贵人,万一冲撞了,说了不该说的,后果可不是你们能承担的起的。” 若不是欣赏方太医的医术,加之他乃一方游医没有什么背景,如此莽撞,莫言断然是不会留的。而他身为莫言的心腹也懒得跟他废话,更不要说是提点他了。 看到夏公公收了银票,王太医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了回去,知道他这是答应了,便忙道:“是,是,夏公公所言极是。我们这就回去,这就回去好好学规矩,等诸事都了解清楚了以后再让方太医当值,有劳夏公公了!” 说话间王太医又扯了扯处于愣神之中的方太医,无声的提醒他赶紧行礼,然后跟他回去。 方太医虽不懂宫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却也不是一个蠢的,马上就似王太医那样行礼道谢。 里面无人伺候,夏公公急着回去,懒得跟他们废话说:“行了,行了,你们都且先回去吧,杜大人乃是太医院的院首,有他给皇上请平安脉就行了。” 语毕,夏公公转身就进去了。 抬起头,王太医见他果真走了,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拉了拉方太医的衣服说:“太医院事多,皇上跟前有杜太医一人就够了,有什么话我们先回去再说吧。” 扭头扫了其他几位太医一眼,示意他们在这儿不要再多言,王太医就率先走了。 其他太医虽然有些生气,觉得被方太医给牵连了,但这儿是养心殿,他们可不敢闹腾,更不敢说三道四。所以,有的唉声叹气,有的冷哼一声就接二连三的走了。 望着同伴们一个个都走了,方太医颇为无奈,说实话,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而且,问他之人乃是云妃娘娘,六宫之中目前最得宠的妃子,他又不是胡编乱造,实话实说有什么错? 想不通,闹不明,方太医有些后悔答应莫言入宫了。他未入宫前是一名游医,虽然居无定所也没有什么大作为,没有什么亲朋好友,但好歹自由自在啊。最主要的是他又不缺吃,不缺穿,不缺银钱,干嘛非要到这宫里来呢。 唉,一念错,步步错,现在就是想走估计也走不成了。罢了,罢了,自己还是回去好好学规矩吧,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以后再向莫言说说,看能不能离开这儿。 养心殿外一众人等全部散去,养心殿内杜太医正在给莫言把脉。知道今天早上他气晕厥了过去,他诊了一会儿收回手道:“启禀皇上……” 话才出口云妃就走了进来,急急忙忙,满眼惊慌,像是很担心一样的说:“皇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晕过去了?” 说着,云妃就直接来到了莫言面前。 浓郁的熏香令莫言很不舒服,他指了一下旁边的凳子说:“坐下说吧!” 云妃止步,收回伸出手十分尴尬的手,心不甘情不愿的在凳子上坐下说:“杜太医,皇上的龙体怎么样?” 闻声抬头杜太医先看了莫言一眼,见他朝自己打了个眼色,他便回禀道:“回娘娘的话,皇上今儿早动了大怒,急火攻心,气不归位,待臣施针引气再喝几副药就好了。” 第2188章 为陌离定侧妃 看莫言的脸色不是很好,气色也非常差,云妃有些不相信,脱口而出道:“这么说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是,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先前皇上的病还未好全,如今又大怒,必须要好好静养才行,以后也万不可再动怒了。”由于说的不是实话,杜太医有些心虚,一听云妃似乎不信,他连忙又加了一句。 因为不喜欢云妃,莫言连听她说话都觉得烦,再加上早朝又被二皇子莫宏气的不轻,他愈发的讨厌云妃了。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行了,行了,不过是一些小毛病,天天紧张兮兮的,吵的朕脑仁疼。” 话落,莫言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一大早文武百官吵吵个不停,两个儿子又大打出手,到了这会儿他是真的烦了,也是真的头痛了。 这时,夏公公去而复返,见莫言似乎很头痛,他低声道:“杜太医,诊治完了就随杂家来吧,早开了药方,杂家也好早点熬药给皇上喝。” 真实的病情不能说,又怕云妃起疑,主要是杜太医自己不善于撒谎。所以,正不知如何是好的他一听到夏公公的话,即刻就提起药箱说:“夏公公说的对,那微臣就先下去开药方了,一会儿再过来给皇上施针。” 言罢,他先朝莫言行礼,再是向云妃行礼。见他二人都没有再说什么,他转身就随夏公公离开了。 云妃见莫言一直在揉太阳穴,似乎疼的厉害。起身走到他身边,献媚似的伸出柔嫩的双手帮他轻轻按压太阳穴,一边按一边柔声细语的说:“皇上素来不是易怒之人,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生这么大的气?夏公公也不知道在身边劝着……” 难闻的熏香,不愿意听到的声音,心狠手辣的儿子,无一不令莫言震怒。不待云妃把话说完他就一把抓住她的手狠狠的甩开,咬牙切齿怒声道:“你还有脸问,都是你生的好儿子。” 怒火翻腾,甩开她的手以后犹不解气,莫言拿起面前的茶盅就毫不犹豫的砸了出去。不过,并不是朝云妃身上砸去,而是朝她脚边砸去。 云妃大惊,本能的就往后躲,等茶盅碎掉以后她忙跪下,一脸惊慌的说:“皇上息怒,宏儿那儿做错了,那儿说的不对,皇上只管教训他就是,千万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而且杜太医刚刚也说了,皇上再不能动怒了,还请皇上保重龙体切莫动怒。” 俯首在地,云妃眼中尽是怒火。为了一个死去的女人,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打了她的儿子不说,现在竟然还想对她动手,真是太过分了。 孰可忍孰不可忍,看来不管是嫣妃身边的丫鬟墨香还是陌离都留不得了。 莫言也不想发火,可一想到儿子莫宏的心狠手辣全都是拜她所赐,跟她所学,他就恨不得掐死她。与此同时他也很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坚持把儿子送到皇子所去,而是迫于云家的压力养在了她的身边。 如果没有养在她身边,说不定儿子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更不会有那般歹毒的心肠。都是她,都是她,都是她把儿子养歪了,养坏了! 越想越气愤,越想越恼火,越想头越痛,但偏偏眼前的女人他又打不得,更不能直接把她打入冷宫去。闭上眼睛,平复心绪,莫言告诉自己要忍耐,一定要忍耐,等安排好了一切处理了云家,再好好的跟她算账。 暗暗的舒了几口气,莫言脸上的怒火消失无踪迹,他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淡淡的说:“早朝之事朕已经处罚了宣儿和宏儿,此事不许再提,任何人都不准给他二人求情,你也不准派人出宫探望。另外,今天叫你来是想问问你,陌儿成婚的事准备的如何了?” 已经派人前往赤木城护送陌离回来,估摸着再有几天的时间就到了,莫言想确定一下婚礼准备的如何了。亏欠儿子太多,他想给儿子一个盛大的婚礼,此事不但交给礼部去办还让云妃把关。当然,这也是云妃所求,要不然他不会让她把关。 云妃很想质问莫言,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可是她不敢。她不敢拿云家几百口人命去赌皇权,更不敢拿儿子的未来赌一个回答。以最快的速度平复满腔的恨意,她回答道:“回皇上的话,诸事都已准备妥当,只是两位侧妃的人选尚未选定,还请皇上定夺。” 祖制有规定,无论太子还是皇子都有一位正妃,两位侧妃,四位美人。由于美人不能上玉蝶倒是不着急,成婚之后可以慢慢挑,慢慢选,但这侧妃人选就要在大婚之前定下来,然后等着大婚之后就抬进门。 因为陌离走之前就已经向莫言表明了心意,此生只娶风九幽一个,不纳妾,更不选什么侧妃,莫言一听这话就皱眉道:“此事不急,等大婚之后再说吧,地上凉,你坐下说话吧。” 抬手叩了叩桌面,守在外面的夏公公就立刻走了进来,示意他把地上的碎片都收拾一下,莫言在软枕上斜躺了下来。 去了一趟北国之都他的身体是越来越差了,精神也越来越不济。再加上确定了白灵嫣的死讯,他悲痛欲绝,思念成疾,忽然间觉得活着没有什么意思了。而诺大的宫里,整个东凉国,除了陌离,这世上再无他牵挂之人。 闻声抬头云妃慢慢的站了起来,微微一笑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说:“皇上别怪臣妾多嘴,实在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而且臣妾听说无忧郡主身体不好,恐怕不好生养,为了皇上能早些抱上孙子,也为了三皇子能早做爹,还是早早的把侧妃人选定下来吧。如此一来也好早些入府,早些为皇家开枝散叶。” 不知儿子安排的刺杀是否得手,云妃不得不做两手准备。恰好皇子大婚原本就是要先定好侧妃的,她此时提起倒也不显的突兀,更不会让莫言以为她是别有用心,故意这么做的。 第2189章 侧妃人选 原本莫言是很支持儿子的,毕竟一生一世一双人乃是当年他心中所愿,再加上白灵嫣的离开一直都让他十分后悔,也让他很痛苦,他很愿意成全儿子。可是云妃的一句不好生养却让他犹豫了起来,也想到了风九幽在娘胎里中毒,自出生就一直身体不好,甚至还有预言说她活不过十五岁。 看莫言沉默不语似在思索,云妃知道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接着又道:“虽然臣妾从来没有去过昌隆国,也从未见过无忧郡主,但对乐平公主身中烈火之毒的事情却早有耳闻。臣妾听说那烈火之毒异常霸道,中毒之人必须……” 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莫言听的有些不耐烦,张口就打断她的话说:“郡主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心中一怔,云妃先惊后笑,马上道:“解了,那真是太好了,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这可真是件大喜事。” 说着,云妃双手合十又说了几句阿弥陀佛。 想到前不久儿子写回来的信上说风九幽已经换血成功,莫言似乎又不那么犹豫了。只是百里送回来的消息说她身体特别弱,站都站不住,需要好好休养,他不由自主的又开始纠结了。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风九幽中毒十五年,期间肯定吃了不少的药,那么这样的身子真的适合生养吗? 有了以后又能保住吗? 保住了,生下来是健康的吗,会不会有天残或者是痴傻这种情况? 莫言不知道,心中愈发的犹豫,他决定找杜太医问一问。毕竟万变不离其宗,纵使换血解毒很神奇,也匪夷所思,在医道上面应该都是一样的,相信他身为太医院院首杜太医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思及此,莫言想唤杜太医进来,可谁知还未等他开口,云妃就又说道:“皇上,并不是臣妾诅咒无忧郡主,也不是蓄意诬蔑她,而是她中毒多年,身体想必一直不好。再加上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毒,先天赢弱,后天又是这般,恐怕就是毒解了也需要静养好几年,静养期间怕是也要吃不少的药。” 说到这儿云妃故意停顿了一下,见莫言神色未变似乎并没有生气,她大着胆子说道:“记得臣妾还在家中之时祖母给几位哥哥挑选媳妇,说那些个身体不好的,三五不时就吃药的都不行。怕以后子嗣上艰难,也怕生出来的孩子不好……” 话未说完就恍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故作恍然大悟的捂住嘴,然后立刻跪下道:“臣妾失言请皇上责罚!” 莫言虽是皇子却也知道民间有这样的说法,再加上他自己也有此担心,抬抬手就让云妃起来了。 淡淡一笑,云妃正危襟坐,苦口婆心的又道:“听闻郡主医术了得,尽得雪老真传,想必慢慢调养以后总归是有孩子的。只是三皇子也不小了,要是一年半载倒也是可以等一等,可要是三年五载那时间就太长了。皇上,臣妾斗胆,为了三皇子,为了皇家子嗣还是早早的把两位侧妃的人选定下来吧。如此一来三皇子有了后,皇上也有了孙子,郡主那边也没有什么压力可以更安心的静养了。况且郡主乃是三皇子的正妃,两位侧妃即使有了孩子也要唤她一声嫡母,对于郡主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也丝毫不影响她在府中的地位。” 自得知陌离心仪风九幽,不惜带兵到北国之都抢人,云妃就派人前去昌隆打听了一下关于风九幽从小到大的事情。知道她性子刚烈,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云妃想着儿子的暗杀如果不成,那就先从他的后院入手。只要后院起火使得他夫妻不睦,那么他就会自乱阵脚,一旦乱了就有机可乘,到时便可一击即中除掉他。 如果说先前的一番话只是让莫言犹豫的话,那么这一番劝说就更加的厉害了,也让他动摇的心慢慢的倾向了这边。 抬头注视着云妃,见她眼中一片清明似乎并无什么图谋,莫言甩了甩手上的玉珠,若有所思意有所指的说道:“你倒是一片苦心!” 微微一笑云妃丝毫不怯,搅了搅手上拿着的帕子说:“三皇子流落在外多年,臣妾听说他在昌隆时受了很多苦,之前又差一点丢了性命,实在是心疼得紧。况且臣妾也是一位母亲,膝下也有孩子,三皇子也是皇上的儿子,宏儿的弟弟,臣妾自是要多疼惜他一些。还有,皇上把三皇子的大婚事宜全部交给了臣妾,臣妾自是要尽心尽力。这不,昨儿臣妾跟几位妹妹一起合计合计挑了几个人选,皇上正好看看。要是觉得不妥,臣妾索性弄个赏梅宴,到时把京中各个府中适龄待嫁的女儿都请来,再继续选就是。” 语毕,她从袖中拿出一张纸,然后起身走到莫言面前,把上面列好的名门闺秀的名单递给他看。 莫言先是大致的扫了一眼,再是挨个往下看,见上面罗列的名字自己很多都没有听说过,便道:“这都是谁家的女儿,芳龄几何,可有习武练字?” 别的都不大清楚,但最下面有个姓云的,莫言估摸着应该是云家的女儿,云妃的什么亲戚。 视陌离如眼中钉肉中刺,云妃又怎么会给他挑选好的侧妃,名单上不过是一些品行相貌中等家世一般的女子。所以,莫言不知道很正常,而她也早就料到了他会问,早把这些人的情况了解清楚铭记于心。 伸手指了指名单上的第一个名字,云妃一一介绍道:“温玉婉,年方十五,是国子祭酒温大人的嫡次女。生的花容月貌,弹的一手好琴,写的一手好字,据说棋艺也不错,大有其母之风范。黄苓,御史中丞黄大人的嫡女,年方十七,长相虽不出挑却也是活泼可爱,端庄大方。臣妾两年前见过一回,那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好像会说话似的,生出来的孩子肯定漂亮。因为是嫡女,黄大人特别喜欢,还请了京中的梅先生教她琴棋书画,也是个多才多艺的。” 第2190章 侧妃的人选二 眉头微拧,莫言抬头看向云妃,有些疑惑的张口问道:“年方十七?怎么这么大了还没有许人家,可是有什么缘故?” 在东凉国女子十五及笄便可嫁人,一般人家的女儿十三四岁的时候就会开始相看人家,然后定亲,等一两年后再出嫁就是。所以,女子的嫁衣基本上全都是出于自己之手,待嫁期间也足够绣嫁衣。而黄苓年方十七,明显已经很大了,而且早就过了出嫁的年纪。 云妃早就料到莫言会问,特意把黄苓的名字写到了第二行。不慌不忙,不急不躁,笑意盈盈的回答说:“臣妾正要说呢,黄大人家中的这位嫡女是在外祖家长大的,一直养在外祖母身边。这不,天有不测风云,三年前她外祖母摔断了腿,不久就过世了。黄姑娘孝顺,执意要为外祖母守孝三年,这一守就把婚事给耽搁了。不过,一个月前满了孝期,黄家这会儿正在给她相看人家呢。” 倒是想给陌离挑差的,挑不好的,可明目张胆的云妃却是不敢。再说,这百官之中的家眷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什么品性,她可不想弄巧成拙,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眉头舒展,莫言倒是十分满意,微微点了一下头说:“倒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也不枉她外祖母养育教导她一番。” 家中祖母过世守孝三年倒是常事,能为外祖母守够三年,且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如此,可不是单单只有孝顺就能做到的。况且,守孝要茹素,并且是守多久就要茹素多久,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正是花一般的年纪,那可能吃的那么清淡。看来这黄苓不但孝顺,心性也十分坚韧,也很有毅力,这一点倒是十分难得。 见莫言喜欢,云妃接过话茬子就说:“皇上说的是,这孩子不但孝顺还知书达理,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臣妾听说京中有好几家都有意结亲,只是苦于府中没有与她适龄的儿子。皇上要是觉得好,臣妾一会儿就打发人先去给黄夫人透个话,免得他们再相看人家,时间一长再让人给捷足先登了。” 既然要让陌离后院不宁,那就要抓紧时间,抓住今天这个时机,要不然谁知道以后莫言会不会改主意。所以,打铁还是要趁热,只有把两位侧妃定下来,她这心才能安。 莫言只是觉得这姑娘不错,并没有说要指给陌离做侧妃,见云妃十分欢喜,他觉得其中必然有什么猫腻。当即沉下脸说:“急什么,后面还有这么多没有看,等看完了再说。” 脸色一变,云妃就意识到自己表现的太着急了,也有些急功近利了。怕弄巧成拙让莫言看出她不安好心,她即刻就点头说:“是,是,是,皇上说的是,那臣妾接着给皇上说。林可儿,年方十四,礼部尚书之嫡次女,也是林大人最小的女儿……” 话未听完莫言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不管是嫡长女还是嫡次女,但凡是这名单上的女子,他们的父亲官职高是高,却对陌离没有一点助益。而且全都是文官,没有一个武将,就连写在最后面的这个云姓女子也是云妃的远房亲戚,父亲根本就不是武将。 心中气恼,瞬间就明白了云妃在打什么主意,不等她一一介绍完,莫言就道:“朕记得户部尚书有个待字闺中的小女儿,年方十五,指给陌儿为侧妃倒是很合适。还有国公府家的二房嫡长女蓝锦也很不错,小小年纪就才名远播,给陌儿做侧妃倒也不辱没了她。” 不管是皇帝还是皇子,亦或者是那些世家子弟,但凡是娶妻纳妾就都跟权利撇不开关系。同样,为了陌离的以后着想,莫言不得不把这些东西考虑进去。户部掌管银钱,国公府有金书铁卷,最主要的是蓝国公的二儿子蓝相宇如今坐镇京城,帮他掌管着京畿卫以及京畿大营。 京畿大营虽然人数不多却也有五万人马,如果陌离成了他的女婿,那么这一层关系无疑就更加的牢靠了。以后登基为帝,这京城的安全也就算是交到了自己人手里。所以,莫言对于国公府甚是满意。 户部尚书已经让云妃大吃一惊,后面再听到国公府她就愣住了。很生气,怒火横生,觉得莫言真是太偏心,太偏心了。当初她儿子娶正妃他都没有这么上心,都没有提起国公府,如今不过是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竟然可以跟国公府联姻,最主要的还是侧妃之位,这怎能不令她恼怒。 不过,生气归生气,她却是半分也不敢表露出来。硬挤出一丝笑容,云妃尴尬的收起那张名单,然后重新坐回到凳子上,稳了稳心神说:“户部尚书的女儿樊雪倒是不错,只是国公府的蓝锦……” 欲言又止,云妃目不转睛的观察着莫言的反应。 老国公乃是三朝元老,对皇家一向忠心,莫言越想越觉得蓝锦不错。所以,一听这话就脱口而出道:“蓝锦怎么了?” 把手中拿着的名单放到一旁,云妃浅浅一笑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宏儿前些日子跟臣妾说喜欢蓝家的姑娘,想许蓝锦侧妃之位。所以……” 已经知道云妃在打什么鬼主意,莫言完全不相信她说的话。眉头微皱有些惊讶的说:“宏儿喜欢蓝家的姑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朕怎么一点也没有听说?” 眼睛微眯,眼中出现怒意,不过,云妃并不惧怕。相反,她当作完全看不到的样子说:“皇上日理万机,前些日子又一直病着,宏儿还没有来得及说,只是悄悄的告诉给了臣妾听。原本臣妾是想等三皇子的婚事办完了以后再跟皇上说,不成想皇上也觉得那姑娘很好。” 眉头轻挑,眼睛一斜,莫言不冷不热的说:“哦,是吗,这么说来倒是朕的不是了。” “臣妾不敢,皇上息怒!”说话间云妃起身跪下了,一脸惶恐,似乎十分害怕。 第2191章 骆苍苍 还不到处置云家的时候,莫言懒得跟她计较,随意的摆了摆手说:“地上凉,不用动不动就跪。朕问你,国公府那边怎么说,可是愿意把女儿许配给宏儿做侧妃?” 都是儿子,纵使偏心也不能做的太过,尤其是当着云妃的面,更不能一口就给驳了。要不然传出去难免落人口舌,要是再让云家的人知道了,难免又起波折说他厚此薄彼。 其实,这么做莫言并不觉得自己厚此薄彼,也不认为自己偏心,要知道陌离出生没有多久就离开了他,一别便是二十年。拿他对莫宏、莫宣这二三十年的宠爱对陌离,这点父爱真是微不足道,也不足以弥补他对陌离的亏欠。 还有已故的白灵嫣,他欠她们母子真的是太多太多了,多的就算是把这片江山送给他也还不完。一片深情,痴心不改,终究还是错付了。是他负了她,是他毁了她的一生,害她丢了性命。 由于云妃母子之前不过是闲聊的时候说了一嘴,并没有什么喜欢之说。而云妃之所以故意这么说,目的就是为了阻止陌离和国公府结亲。所以,根本就没有把此意透露给国公府那边的人知道。 怕莫言会直接召国公府的人来问,云妃不敢撒谎,嫣然一笑据实以禀道:“事情多,最近又不得闲,还尚未来得及。不过宏儿对那丫头确实动了真心,好几次都跟臣妾夸赞她来着。还说等三皇子成了亲,他就迎她入府纳为侧妃。” 蓝锦,国公府二房的嫡长女,才貌双全,去年刚刚及笄。虽然一直在相看人家,但高不成低不就一直没有订下亲事。再加上蓝相宇夫妇十分疼爱这个长女,也一直由着她的性子挑夫婿。故,看来看去看花了眼,以致于拖到今天都还没有把自己嫁出去。 原本云妃想着她心气高,未必愿意为妾,准备找个人先去探探蓝夫人的口风再做决定,那成想莫言也惦记上了。既然蓝家能入三皇子府为侧妃,那么为什么不能到她儿子府中做侧妃呢。所以,她一改先前的主意,做出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来,态度也在语气之间变的强硬了起来。 好不容易想到一个与儿子十分相配的蓝锦,那想到二儿子竟然也喜欢。正有些烦躁不知如何是好,谁承想云妃竟还没有透口风出去。 好,很好,非常好,这下儿子又有希望了。 心中窃喜,莫言不露声色,想了一会儿说:“既然宏儿和陌儿都对蓝姑娘有意,那朕就派人到国公府走一趟。老国公乃是三朝元老,蓝家又是开国功臣,为示公平、公允,也为示皇恩浩荡,蓝姑娘的婚事就让他们自己做主吧。他们要是选宏儿那陌儿的侧妃就另选,他们要是选陌儿,宏儿的侧妃就另外选吧。” 语毕,莫言朝进来的夏公公打了个眼色,指了指放在桌子的名单让他拿过来。 夏公公会意立时就走到了云妃的面前,拿过名单走到莫言面前,双手呈上道:“皇上,该喝药了。” “嗯,端进来吧!”伸手接过名单莫言又仔细的瞧了瞧,确定这名单之上的确没有什么好的人选,他看了一会儿又放下了。 云妃原就觉得莫言偏心,这会儿一听他说陌离对蓝姑娘有意,快气死了。 陌离回到东凉国不久,期间一直待在宫里养伤,宫门都没有出过,见都没有见过蓝锦,甚至听都没有听说过这号人,那来的什么有意。而且,他待了不久就去北国之都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说不定连国公府在那里都不知道,那来的喜欢,那来的有意,这分明就是偏袒,偏心。 敢怒不敢言,云妃死死的攥住手里的绢帕,硬挤出一丝丝微笑说:“一家有女百家求,让蓝姑娘自己拿主意也好,左右也不会嫁到别人家去,终究是便宜了宏儿和三皇子。” 只要能让莫言给陌离定下侧妃,云妃也顾不上别的了。至于蓝锦,国公府待字闺中的女儿也不止她一个,以后再慢慢挑就是了。老国公英明,相信对朝堂上的形势亦非常了解,相较于陌离,她的儿子更有优势,也更有实力。蓝家能走到今天依然没有败落之象,想来蓝家的人都不傻,只要那蓝小姐不傻就一定会选择她儿子。 想到这儿云妃的怒意消散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许多。不过对于莫言偏心的态度她还是很不甘心,很恼火的。 “嗯,是这么个理儿,你也不必担心,要是蓝姑娘没有选宏儿,朕再给他选个好的。镇国公骆府的五姑娘眼看着也及笄了,也是个好孩子,给宏儿做侧妃也好。”想起骆家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莫言有心补偿。虽然已经封赏了骆家,也给了世袭的爵位,但为了陌离还想多做一些,希望骆家与他的关系能够再牢靠一些。 不提骆家还好,一提骆家的五姑娘骆苍苍云妃简直要气疯了。她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跟骆子书一样死了亲娘的庶女,一个姨娘生的孩子,那配给他儿子做侧妃,简直就是太侮辱人了。 忍无可忍,云妃猛的起身,正准备好好的跟莫言理论理论,杜太医就跟着夏公公走了进来。在她开口之前说:“皇上,该行针了,时间拖得太久怕是对龙体不利。” 闻声扭头莫言坐了起来,看向云妃道:“你先回去吧,等户部尚书和国公府那边有了消息,朕再派人通知你。另外,皇后那边不许你再去,也不准你再送东西过去。下去吧!” 想起安阳先前的禀报,莫言刻意嘱咐了两句。皇后已死,陌离尚未大婚,此事还不到宣布的时候,绝不能在这紧要关头走漏消息。 杜太医的打断让云妃恢复了一些冷静,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为了云家和儿子也要再忍一忍。要不然这个时候跟皇上闹翻或者是惹怒他,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 行礼告退,云妃转身就退了出去。 第2192章 任凭挑选 云妃前脚刚走,夏公公后脚就赶紧去关上门,然后吩咐一个小太监守好,他就又走了进来。与此同时杜太医小声的禀报说:“启禀皇上,微臣诊脉时发现您又中了毒,是先前被郡主解去的慢性毒药,份量不大,但毒性却强了很多。” 身为莫言的心腹,杜太医可不敢对他有半分的隐瞒。要不然他杜家四代人,五六百口人,就要全部命丧黄泉了。 面目深沉,眉头紧锁,刚刚还在把玩手中绿玉珠的莫言怒了。自从在北国之毒受了伤,他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虽然风九幽及时给他解了毒,也开了调养的方子,可断断续续的总咳嗽。夜里盗汗也盗的厉害,身上也时不时的感觉燥热,心烦气躁。还有近几日他觉得身上很沉,无力,嗜睡,浑浑噩噩的脑子不清醒就跟浆糊似的。 原以为是最近太累了,天气又阴冷阴冷的感染了风寒,那想到竟然是又中了毒,还是之前中过的毒:“什么时候发现的?可能看出有多少时日了?” 声音低沉透着盛怒,莫言觉得下毒之人胆大包天,他从北国之都回来不久,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中了毒。可见下毒之人不但十分歹毒还胆大包天,而这个人很可能就藏在他的身边,并且是深得他信任之人。 确定自己身边藏着一条毒蛇,一条深得自己信任的毒蛇,莫言几乎是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了夏公公。 身为掌事太监,大总管,莫言的生活起居全部是夏公公在打理,但凡是入口的东西也都是他在安排以及查验。如果说谁下毒最方便、最安全、最有效、最不容易被发现,那无疑便是他了。 夏公公跟随莫言多年,对他甚是了解,一直以来也忠心耿耿深得其信任。所以,一个眼神看过来他立即就明白了什么意思,扑通一声跪下道,一脸惶恐的样子说:“奴才无能求皇上责罚!” 身为奴才,身为近身伺候之人,不管下毒之人是不是夏公公,他都难辞其咎。与其等着莫言发怒倒不如先请罪,如此一来也能表明他的态度。 接二连三的中毒让莫言很生气,觉得夏公公无能的同时也认为他自己无用。身边这么多侍卫,武功之高者比比皆是,可还是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下毒。这不光是暗害还是挑衅,更没有将帝王威严放在眼中。 横眉冷目面色阴沉,莫言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的确是无能,朕把大总管之权给你,你竟然一二再再二三的让人得逞。夏允,你该死,你们一个个都该死,该杀!” 先是两个儿子和云坤,再是云妃以及此时的中毒,莫言突然间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做的很失败。二十年前他护不住妻儿,让白灵嫣惨死,二十年后他竟然连自己都护不住了。 夏公公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自己的全名了,骤然听到不免一怔。但那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瞬间之后他就大惊。知道莫言动了大怒,他马上俯首叩头惊慌失措的脱口而出道:“奴才有负圣恩,奴才该死,皇上息怒!” 帝王一怒伏尸千里,饶是一向镇定的杜太医也吓的腿一软就跪下了,张口道:“皇上息怒,龙体要紧,还请皇上切勿动怒!” 莫言也不想动怒,可这些人就差没有骑到他的脖子上要他的命了,这让他如何不怒,如何能忍:“查,从御膳房开始,养心殿中的每一个奴才都不准放过。还有后宫,阖宫上下给朕搜,给朕查,动静闹的越大越好,朕就不相信找不到下毒之人。” 从前不深究是不愿意大动干戈,不想自己所居住的地方也满是血腥。可显然自己错了,也太仁慈了,以致于给了别人一次次下毒的机会。前朝、后宫以及整个东凉国都是自己的,就不相信挖地三尺不能把这些毒蛇一条条的揪出来,杀之! 查字一出口夏公公就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也知道自己今天这场责罚是逃过去了,而莫言也并不是怀疑他,只是他太生气了而已。 打起精神,夏公公道:“奴才遵旨,马上去查!” “护主不力,你该罚,今天就且先记着。如果此事你办不好,揪不出下毒之人,那你以后也不必再来见朕了。”冷冷的瞧着他,莫言心中起了几分疑心,不过,很快就放下了。 今天能逃过这场责罚,夏公公已经是感恩戴德,那还敢再说什么,一再的保证之后便领着旨意准备出去。可谁知还没有等他走到门口莫言又把他叫了回来,吩咐道:“晚些时候你带些药酒去定国公府走一趟,老国公年迈身体一直不好,据说现在每天都要喝些药酒,你亲自送到他的手上。然后再告诉他三皇子和二皇子对他的孙女蓝锦都有意,都许侧妃之位,问问老国公的意思。另外再告诉他,朕尊重蓝姑娘的意愿,两个皇子的侧妃之位任凭她挑选。” 心中一怔,夏公公立时就愣住了。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莫言似乎早就答应了陌离不纳侧妃,也不娶平妻,今生今世只风九幽一个。这怎么突然间就定了侧妃的人选,且,还是定国公府的蓝小姐? 蓝小姐,蓝锦,不对啊,昨儿听蓝大人说他女儿已经订亲了啊,怎么突然间同时被两位皇子给相中了? 满腹疑惑,夏公公想开口询问,但一抬头他就看到莫言铁青的脸色。想想还是算了,自己已经惹怒了他,不能再多言了,要不然今天这顿打铁定是逃不过了。 权衡利弊,夏公公没有把自己听说的事情说出来,弯腰行礼恭恭敬敬的说道:“是,皇上,奴才晚些时候去定国公府走一趟。” 直起身,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莫言道:“去完定国公府再到户部尚书府走一趟,朕记得他有个小女儿待字闺中。你透个话过去,就说朕相中了她小女儿,想给陌儿纳为侧妃。” 一个蓝锦都够让夏公公吃惊的了,这会儿又来了一个户部尚书的小女儿,他心中愈发的震惊。 第2193章 拿风九幽祭天 看来皇上对陌离的喜欢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发自内心。照这么继续发展下去,估摸着这太子之位就是三皇子的了。 想起陌离,夏公公不免又想起了他的母亲嫣妃娘娘。还真别说,他那双眼睛真的和嫣妃很像很像。二十年了,皇上日夜难安思念成疾,满腔的愧疚和后悔全部化作了深深的爱意,偿还不了嫣妃也只有补偿她的儿子了。 唉……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嫣妃那似仙儿一般的美人,竟然就那样香消玉殒了,真是可怜可叹啊! 心中叹息,夏公公并未表露半分,他躬身道:“是,皇上,奴才记住了!” “记住了就好,行了,你下去查吧。云妃那边不用顾忌,放开手查就是,如果人手不够,再找安阳借些人手,务必把下毒之人给朕揪出来。”有一,有二,却不能有三,再加上陌离就要回来了,他不想这宫中都不安全,更不想让儿子身处危险之中。 点头答应再次保证,夏公公躬身退了出去。很快,一场腥风血雨就在御膳房刮了起来,随后就是养心殿以及后宫,然后波及整个皇城。 皇上中毒乃是大事,众人一听就大惊失色,一时间不知抓了多少人,审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受刑,又死了多少人。整个皇宫人人自危人人惶恐,尤其是那些个小宫女小太监,更是一个个犹如惊弓之鸟一般。 不过这其中并不包括云妃,因为她压根就不相信莫言中毒了。要知道她之前在养心殿见他的时候,他还好好的,那可能一会儿的功夫就中毒了。看一群太监在她的宫里搜,她特别生气,觉得莫言这是在故意给她难堪,也是故意寻个由头敲打她。 心中不甘,怒火丛生,想把夏公公等人给拉出去暴打一顿却又不能。云妃觉得很憋屈,觉得自己这个拥有协理六宫之权的四妃之首很窝囊。看来她不能再一味的忍让,一味的退让了,她必须尽快让儿子坐上皇位,唯有如此她才能肆意妄为,想做什么做什么。再不用受任何人的气,再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过日子。 暗暗下定决心,等夏公公等人搜查完以后她就叫来了自己的心腹。先是给云家写信,再是给儿子写了一封信,然后命人趁夜送出去。 皇宫内人心惶惶,赤木城内亦是一片混乱,风九幽本以为自己治好了瘟疫,那些谣言便不攻自破。可谁承想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经过了两天的等待,反而是变本加厉愈演愈烈。而驿馆门口也聚集了很多人,纷纷嚷嚷着要拿她祭天。 百姓无知也就罢了,毕竟他们个个都是怕死的,也被瘟疫折磨的怕了。可谁承想闹腾了两天之后城中的官员也开始叫嚣了起来。不但一个个上折子给莫言还一个个来找陌离,并且大义凌然苦口婆心的劝说陌离送她祭天。以平民愤,以安民心,以此建立声望。 杀死心爱的女人在百姓中建立声望,陌离一听这个建议就恼了,二话不说就把提此建议的人给捆了,并且大刑伺候。其实,他是想当场把那人给杀了的,是风九幽阻止了他,说那人背后说不定还有更大的阴谋,先不要杀,审审再说。 一审不要紧,竟然审出了惊天命案,而此次城中投毒竟也与其有关。陌离气极直接把人打入了死牢,等押解回京直接交给吏部审问,然后又写了一封信给莫言禀明此事。 由于风九幽身体不好,为了城中的瘟疫也累的不轻,再加上城中闹哄哄的,陌离不准她再管任何事情。让她在屋子里好好休息,并且不准她再劳神,最好也不要出门。 兰芝知道风九幽为了救骆子书又放了血,心疼的不得了,与飞雪和画影一商量也决定不让风九幽出门了。所以,驿馆门口虽然吵闹的十分厉害,驿馆后院的房间内却是静悄悄的一片。 飞雪似往常一样守在门外,画影抱着个小萝筐守在屋内,手上拿着针线,悄无声息的缝着衣服。而兰芝则是在厨房里忙活个不停,变着法的给风九幽做好吃的,炖一些药膳。 对于做饭兰芝其实并不擅长,但好在她是会做饭的。再加上平常给若兰打下手也学了几道药膳和点心,这会儿全权接管厨房之事后还算是得心应手,并没有出什么大乱。 今天是骆子书离开赤木城的第三天,原本她们这个时候是要开始收拾东西,明天一大早离开的。可是若兰一直没有传消息回来,也不知军中的瘟疫是否控制住了,所以,陌离吩咐她们再多等两天。正好这两天天气也不是很好,阴阴的没有什么阳光,也不适合赶路,她们就没有收拾东西,索性等要走的时候再收拾了。 知道没有那么快走,陌离也不准风九幽劳神,夜里睡不安稳的她在自己喝的药里加了些安神药,以致于这两天睡的特别好,时间上也久一些。这不,眼见着都快午时了她都还没有一丝丝转醒的迹象,睡的特别沉,就像是没有任何的知觉一样。 在厨房里忙活了大半个上午兰芝终于把午膳和点心做好了,回到房间见风九幽还没有醒,她几步走到画影面前的凳子上坐下说:“还是若兰想的周到,这两天点了安息香,主子晚上都没有醒过,醒来以后精神也好了很多。” 说话间,她拿起一个绣样看了看。 闻声回头画影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风九幽,微微一笑道:“谁说不是呢,不过你那药膳做的也不错,我瞧着主子现在都能喝一碗参汤了。” “还行,但终究还是不及若兰做的好。唉,也不知道军营中现在怎么样了,我这两天看姑爷皱眉不展,也不知这城中的流言到底是谁在背后煽动,太歹毒,也太恶毒了。”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床上的风九幽,见她并没有转醒的迹象,兰芝又低声道:“你说主子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呢?身上的毒才解,还没有过两天舒心的日子,糟心的事又接憧而至……” 第2194章 玉无双作妖 话未说完躺在床上的风九幽就醒了,睁开眼睛说:“兰芝,拿些水来,我渴了!” 由于之前刚刚看过并没有发现她醒来,骤然听到她的声音,兰芝吓了一跳,差点没有咬到自己的舌头。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神色,起身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水说:“是,主子,水来了。” 语毕,她端着一杯温水就来到了风九幽的面前。 同一时间画影也放下了手中的针线,起身走到床前扶起风九幽,微微一笑道:“主子一夜未醒,睡的可还好?” 赤木城中很乱,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以致于陌离很忙,昨天一直忙到下半夜才回来。知道风九幽一向浅眠,他询问了几句就没有进来,睡到了耳房中。所以,画影昨夜里一直守在房间内,知道她一直没有醒。 坐起身,风九幽笑了笑,伸手接过兰芝递过来的水杯道:“挺好的,一夜无梦!” 抬手,把水送到嘴边,风九幽喝了几口。吃了十几天的药,又一直坚持每天早晚各泡半个时辰的药浴,她现在终于不再盗汗了。身上也渐渐有了力气,不再似之前那般气虚无力连走路都走不了。 兰芝看她把杯子里的水喝完连忙伸手接过,知道她不要了,她便道:“午时了,该吃饭了,小姐赶紧起床梳洗吧。” 见风九幽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兰芝心里说不出的欢喜,也很有成就感。觉得自己虽然做药膳不拿手,但好在会按摩,也在她的指导下学会了行针。每天全身上下按一遍活活血,再施一次针,她的身体果真是越来越好了。 扭头透过窗户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见又是阴沉沉的天气,风九幽笑着道:“我现在是越来越能睡了,竟然从昨天天黑睡到了午时。再这么吃了睡,睡了吃,吃了又睡,我都要变成猪了。” 东凉国和昌隆国差不多,女子大多都以瘦为美,而且是越瘦越好,最好是身轻如燕,纤腰不盈一握。她要是长胖了或者是变成一个大胖子,也不知陌离会不会嫌弃。 记得上一世她有孕之后肚子很大,尚君墨每一次看到都要皱眉,眼中全是嫌弃之色。而她因为他眼中的嫌弃,在肚子大了以后就减少了饭量,少吃了很多。原以为会瘦的,那想到肚子却越来越大,四肢却越来越纤细。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还真是可笑,愚蠢至极,自己竟然因为尚君墨一个不喜的眼神而虐待自己,还饿着肚子里的孩子。不过也幸好是孕后期,要是最前面三个月,那样饿着,孩子定然是保不住的。 想起孩子心中苦涩,风九幽几乎是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小腹。尽管已经很久很久了,也是上一辈子的事了,可到现在她仍然清楚的记得孩子在她腹中的感觉。 他很好动,也很活泼,几乎一到晚上就拳打脚踢的,那时自己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觉得他生出来时一定会特别健康。不成想他一出生就死了。 孩子,你还会来吗? 娘已经重生,你是否还会再投生到娘的肚子里? 如果娘这一辈子能有孕,娘希望是你,希望老天能够保佑我们再续母子前缘。你放心,娘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娘一定会护着你长大,不让任何人欺负你。孩子,你来吧,娘现在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那些坏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们再也不能伤害我们了,再也不能了。 沉思间,画影开了口,只听她道:“这才几天的时间,那可能就变成猪了。主子这么瘦,真的要好好补一补才行。” 从来不是一个多情的人,也不似若兰那般感情丰富,但看着风九幽现在的样子,画影真是一阵阵的心疼。在雪山之巅的时候她虽然也不胖,但总归还是有些肉的,可自从下了山回到风府她就日渐消瘦,气色也大不如从前。如果雪老和夫人还在,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知该有多心疼。 “是啊,是啊,师嫂太瘦了,真是该好好补补。”说话间,玉无双带着丫头犹如一阵旋风般来到了风九幽的面前,拉开兰芝直接在床边坐下,她又旁若无人的接着又道:“师嫂,你这身子骨也太差了,不过是一点寒风就把你给吹倒了,而且躺了这么多天都不见好。怪不得师兄天天皱眉苦脸的,这要是换了我估计能愁死。” 话音未落飞雪就跟着走了进来,脸色铁青冷冷的瞪着玉无双,仿佛与她有深仇大恨一样:“听闻玉家的迷迭香乃是一绝,今日一见果真不凡。玉姑娘,你用这样卑鄙的手段闯进来,是不是太过分了?” 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充满了怒意,如果这不是风九幽的房间,恐怕飞雪早就动手了。 飞雪虽然性子冷淡却并不是一个会随便发脾气的人,相反,她早就喜怒不形于色。所以,玉无双一听见迷迭香三个字就明白了。一瞬间也想起她上一世生产时风芊芊为了闯进来伤了沐晨,要了他的命。 “迷迭香?呀,我忘了,我早上摆弄过迷迭香不小心沾到了衣服上。”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玉无双像真的忘记了一样,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她马上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师嫂,你信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着急给你送吃的而已。” 手一拍在衣服上,立时,香粉四溅冲进了风九幽的鼻腔。 画影就站在风九幽的右手边,一见玉无双拍打衣服,她马上就抬起了胳膊。衣袖轻飘,一团黑雾骤然而起,挡去那些香粉的同时还打向了玉无双。 始料不及,玉无双大惊,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被打飞了出去。不过,她到底武功不差,很快就稳住了身形,稳稳的落在地上以后,大怒道:“师嫂,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忘了换衣服,不过是着急来给你送吃的,你……你怎么能打人呢?” 说的义正言辞,就好像风九幽真的打了她一样。 第2195章 不按常理出牌 迷迭香如其名,既是一种名贵的香料,也是一种致命的迷香。两者之间的区别只不过是看份量的多少而已,而别人不知道此事,风九幽却是清楚的。曾经医毒双修的雪老也曾刻意的对她提起,并且嘱咐她以后行走江湖时千万堤防一种迷药,那就是西岚国有名的迷迭香。 飞雪武功不弱,如果不是玉无双趁其不备用了迷迭香,她不可能毫无声息的闯进来,飞雪也绝不可能放她进来。所以,玉无双身上的迷迭香绝不是众所周知的香料,而是迷香,只是不致命令人头晕目眩而已。 风九幽身子弱,血骨尚未完全融合,那里能闻迷香。玉无双这么做明显就是故意的,而她也料定了风九幽不知道迷迭香其实是迷香。 对于玉无双本就不喜,风九幽一看到她无辜的样子像极了前世的风芊芊,说话的口气也几乎是一模一样,怒火油然而生,好心情霎那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倘若是上一世这样拙略的伎俩风九幽定然是看不破的,也会被玉无双无辜的样子所蒙骗。但她重生了,上一世的悲惨练就了今生的火眼金睛,她只一眼就看破了玉无双的诡计。 不动声色,风九幽淡淡的说:“听你师兄说你师父的武功很高,一直都未有对手,想必你这个徒弟也深得其真传。正好,我这几个丫头都或多或少曾受过我师父的点拨,今日不妨切磋切磋。也好让她们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是她们绝对不能招惹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得教训。这是雪老十五年间时不时就会跟她说的话,也一次次的告诉她什么都不用怕。一切都有他,不管是打人还是杀人,只要是别人欺负她或者是她认为对的事情,只管出手,只管去做。摆不平,雪老都会统统帮她摆平。 只要她人没事,打死了都算雪山之巅的,都算他的! 雪老护短素来如此,而他这十五年间也俨然把自己当成了风九幽的父亲,以致于把她宠上了天。也想把这世间所有的好东西都送到她的面前,只要她喜欢,他怎么都行。 玉无双原本以为风九幽会发火的,毕竟她声音很大也咄咄逼人。可谁承想她非但没有发火还面色如常,最主要的是连说话的声音都似平常一样。 满目惊讶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激怒她了,她还想着一会儿到陌离哪儿哭诉呢,这风九幽不接招,不按常理出牌,她要怎么办? 思索间,风九幽掀开被子抬腿下了床,站起身对着站在门口的冬雪说:“玉姑娘武艺高强,最讨厌别人相让,你且使出全力来,别扫了玉姑娘的兴致。屋子里不宽敞,去院子里比吧,正好也让我见识见识玉姑娘的寒玉剑是否如传说中的一样削铁如泥。” 说话间风九幽找开了胳膊,伸开了双手,画影和兰芝二人彼此对视一眼马上就帮她更衣。 飞雪对玉无双无礼以及没有教养的举动十分烦感,也讨厌她用迷迭香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一肚子火正没有地方发,她听了风九幽的话便道:“是,主子,奴婢一定好好陪玉姑娘过几招,好好的切磋切磋。” 切磋二字咬的极重,风九幽一听就知道飞雪是听明白她的意思了。 对于玉无双她本来懒得理会,毕竟是陌离的师妹,同出一个师门,但她一二再再二三挑衅的举动真的令她十分不悦。为防日后麻烦,也懒得一回回的应付她,索性借飞雪的手好好的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她风九幽可不是好惹的,也不是谁都可以招惹的。 但凡是敢招惹她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都必须得到教训,唯有如此方能杀鸡儆猴震慑他人,让其他人不敢再轻易的招惹她。 玉无双完全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只不过是来恶心风九幽的,然后顺便再受她欺负找陌离哭诉一番,这怎么三言两语的功夫就成了切磋武艺了。而且还是跟她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她堂堂玉家的小姐,怎么能跟一个丫鬟比武呢?这就是胜了也不光彩啊,更何况败了也会很难堪,最主要的是会丢师门的脸。 权衡利弊思来想去,玉无双都觉得自己不能应战,一改怒颜,微微一笑厚着脸皮道:“师嫂……” 话才出口就被飞雪打断,她就好像是看出了玉无双的意图一样,直接打断她的话说:“玉姑娘该不会是怕了吧?” 闻声扭头玉无双道:“怕了?我怕你,呵呵,真是笑话。你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竟然敢在我的面前叫嚣。” 懒得跟她废口水,飞雪直接掀开门帘说:“既然不怕那玉姑娘就请吧。” “你……”哑口无言,玉无双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也不该与她有口舌之争,要不然现在也不会骑虎难下了。 冷声一笑,飞雪像看个孬种似的说:“看来玉姑娘是真的怕了,既然怕了那我也不为难姑娘,只要姑娘说一声我认输了,那么今天这事就算了。” 行走江湖多年还没有像今天这样被人羞辱,飞雪真的生气了。当然,这不是她最生气的,她最生气的是没有拦住玉无双,没有帮风九幽站好门岗。 玉无双心高气傲连风九幽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对一个丫鬟低头认输。恶狠狠的瞪着飞雪,嗤笑一声道:“行,既然你这么想挨打,那本姑娘就成全你。只是本姑娘的寒玉剑可不轻易拔出,只要拔出必要见血方才回鞘,一会儿要是不小心伤到了你,你可千万不要怪本姑娘没有事先提醒你啊。” 语毕,玉无双唰的一声拔出了自己的寒玉剑。 飞雪为雪老办事,风里来雨里去什么没有见过,那会被她这么几句话就给吓住了,张口道:“那今儿可是巧了,我的锁骨链也是如此,一会儿万一伤了姑娘,姑娘也可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啊。” 第2196章 灵穴被封 锁骨链是飞雪的兵器,她很少会拿出来用,平常时候大多也都是用剑。不过,这并不代表她不喜欢,相反,她只有在面临危险以及杀人的时候才会把锁骨链拿出来。 玉无双本就怒火高涨,一听这话立时就忍不住了,脱口而出道:“你……你放肆!” 虽然玉家乃是异姓王爷,可到底也是王爷,以致于玉无双把自己当成了公主,当成了掌上明珠。所以,训起人来不但有摸有样还气势十足。 只可惜飞雪不是普通的丫鬟,也不吃她这一套,更不是没有见过世面,反唇讥笑道:“放肆,呵呵,我比不了你。行了,别废话了,也别在这儿故意拖延时间了,走吧。是骡子是马咱们拉出来溜溜,也让我领教领教玉家号称绝世无双的剑法。” 语毕,飞雪放下门帘直接走了。她素来不喜欢废话,能动手的事绝不动口。所以,再扯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放开手打一场,狠狠的教训她一番呢。 看飞雪十分嚣张,玉无双以为她是真的觉得自己怕了,对着晃动的门帘怒声道:“比就比,我还怕了你不成。死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看我不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抬腿迈步玉无双说完就往外走。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就是不为了她自己的脸面,为了师门,也要把飞雪打个落花流水。 一生气全然忘记了自己在哪里,以致于风九幽一听到那声死丫头就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错觉,总觉得玉无双和上一世的风芊芊很像。举手投足,说话的语气,就连一些固定的词语以及骂人的神态都很像。 很怪异,但更多的是诡异。明明两个人长的不一样,年纪也不相仿,一个出生西岚玉家,一个出生昌隆风家,相距几千里,完全没有任何的交集,八杆子打不着,可她就是觉得的像。而且还是像上一世的风芊芊,不是现在的风芊芊。 真奇怪,上一世的风芊芊,这一生的玉无双,为什么会这么像? 难不成她们是亲戚,又或者说裴管家是西岚人,又或者说风芊芊从前见过她,二人在一起相处过? 可不对啊,风芊芊矫揉造作妩媚勾人的样子是上一世发生的,这一生应该是前不久她跟南越太子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她们在此之前肯定没有见过,至于上一世那就更不可能了。 不对,不对,上一世,上一世…… 难不成她跟自己一样是重生之人?上一世的风芊芊重生成了现在的玉无双? 这个想法刚刚涌上心头就把风九幽自己给吓了一跳,浑身一抖打了个激灵。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才会有这样匪夷所思的想法。并且越细想越觉得可怕,也觉得不太可能。 可是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为什么会觉得她们两个像呢?难道是因为上一世风芊芊跟自己抢尚君墨,这一生玉无双跟自己抢陌离,她们都跟自己抢男人的缘故? “主子,你怎么了,可是太冷了?”兰芝注意到风九幽竟然在颤抖,赶忙把拿过来的大氅给她披上了。 闻声回头思绪被打断,风九幽微微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门开着是有些冷,不碍事的,一会儿就暖和了。” 说话间风九幽接过画影递过来的暖手炉说:“只是在院子里并不出门,像昨天那天拿个束带随便绑一下就好了。” 画影点头答应,拿起玉梳就开始帮她梳头,一边梳一边有些担心的说:“主子,她会灵术,飞雪恐怕不是她的对手。” “嗯,我知道,快点绑,绑好了我们出去看看。”重新在床上坐下,风九幽丝毫不担心,她既然开口让飞雪教训玉无无,自然不会让她有事。 画影看她不慌不忙,好似一点也不担心,悬着的一颗心也马上落下了。快速帮她绑好头发,她主仆三人就一起出去了。 院子里二人已经各自站好,摆开架式。风九幽见她们即将开打就走下台阶唤了一声:“玉姑娘!” 玉无双知道风九幽对身边的丫鬟一向不错,以为她是担心飞雪受伤而反悔了。张口就道:“刀剑无眼,师嫂还是站远一些看的好,要不然……”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来到了她的面前,随手摸出一根银针,对着玉无双的穴道就扎了下去。与此同时道:“既然是比武那就应该公平点,我暂时先封了玉姑娘的灵穴,免得一会儿再忘了。” 言罢,风九幽收回了手,连带着银针也一起拿了出来。手指弯曲用力一扭,那银针瞬间就消失在了她的指间,然后不待玉无双反应过来她就转身离开了。 银针入体玉无双仅仅是痛了一下,瞬间就感觉充盈的灵力不见了。花容失色,心中暴怒,一时间她恨不得把风九幽给砍了。 西岚人一出生就有灵根,每一个人身上都有灵穴,但是灵穴的位置是随着灵力的不同而转换的。她的灵术虽然不及陌离,可也与普通的西岚人不同,她的灵穴一般人也不知道。可风九幽问都没有问,隔着好几层衣服就把银针准确无误的刺进了她的体内,一下子就封住了她的灵力。 这,这也太恐怖,太可怕了,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她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一连串的问题涌上心头,玉无双是又气又怒又惊诧,可还未来得及多想飞雪就攻了过来,甩出锁骨链就直击她的命门。 大惊失色连忙挥剑应对,不一会儿的功夫二人就打在了起来。风九幽站到廊檐下,目不转睛的盯着玉无双,想着如果她真的是重生之人,或者是上一世的风芊芊,那么她们之间肯定还会有更相似的地方。 风家虽然不是什么武学世家,风青山却也是自幼习武,而风芊芊的武功自小就是由他亲自教导传授的。如果她真的是上一世重生的风芊芊,那么从武功招式上一定能看的出。而这也是她为什么一定要封住玉无双灵穴的原因之一。 第2197章 天生异眸 一个人再怎么会伪装,再怎么会隐藏,紧要关头,生死时刻,一定都会顾不上这些。而为了活命,为了颜面,为了胜败,玉无双必定会使出浑身解数。那么,到那时如果她真的是上一世的风芊芊的话,风青山教她的武功路数,她一定会毫无保留的使出来。 风九幽虽然从来没有跟风青山学习过武功,也没有得过他指教,却与他交过手。而且上一世他几次都对她动了手,重生之后二人也打过。所以,对于风青山的武功路数她还算是熟悉。只要玉无双使出来,她肯定能一眼看出,并且确定。 注意到风九幽的眉头越皱越紧,兰芝以为她是在为飞雪担心,低声道:“主子别担心,玉家的剑法虽然精妙,飞雪却是早就领教过的。况且看玉姑娘的剑术似乎并不怎么样,飞雪不会有事的。” 都是习武之人,也都在江湖中历练过,兰芝一看玉无双出手就知道她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就像当初扶苏说若兰一样,剑是用来杀人的,不是舞来好看的。 无疑,鼎鼎大名的寒玉剑在玉无双的手里是浪费了,也太可惜了。这要是在扶苏的手里,必然能完全发挥其威力,就算是到若兰的手里也比玉无双强。看她和飞雪过了十几招竟然连寒玉剑一半的威力都发挥不出来,兰芝都替寒玉剑委屈了。 一把名剑竟然被用的如此窝囊,简直就是奇耻大辱。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代名将没有死在战场,没有死在刀箭之下,而是吃饭给噎死了一样。窝囊,真是太窝囊了! 平日里画影和飞雪也会一起练武,二人也经常过招,知道她武功不错,也跟着道:“如果主子没有封住她的灵穴倒是要担心一下,现下她灵穴被封根本用不了灵力,根本不足为惧。主子安心,不出五十招,她必败!” 风九幽自幼习武那会看不出,不过她对兰芝的话却颇为好奇,张口问道:“你所言何意,难不成飞雪曾经跟玉家的人交过手?” 既然是玉家独创的剑法那么必定不会外传,飞雪如果真的领教过玉家剑法,那么必定不是玉家的外人,而是与玉无双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并没有听说玉无双有妹妹或者是弟弟,想来是他的哥哥玉无言了。 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兰芝压低声音回答说:“嗯,交过手,但据飞雪自己说当时她并不知道与她动手的人是西岚玉家的人,也不知道那是玉家剑法。后来还是听雪老说的,玉家有派人去参加武林大会。” 很久的事了,若那天不是飞雪提起,她和画影都不记得了。 “武林大会?看来玉家的野心不小,竟然不远千里跑到昌隆来掺合武林大会。不过这事怎么从前没有听你们说起过,还有师父也不曾提过,扶苏似乎也不知道。”玉家,看来并不似自己猜测的那样只是西岚国的一个异姓王爷而已。 兰芝尚未言语,画影就开了口,只听她道:“玉家不张扬,昌隆国姓玉的也不少,再加上他们并不是每一届武林大会都去,并不引人注意,雪老也是偶然得知。那天要不是飞雪见到玉无言,后来突然间想起,我们也不会把他们联系到一起。不过据我所知,玉家家主与西岚国的国师关系十分密切,玉家归隐多年能一直圣宠不衰也与这位国师有很大的关系。” “国师?就是那个传说懂星相之术会占卜并且能预知过去未来的国师?”风九幽有些不确定,因为她压根就不相信,再加上上一世她根本就没有听闻过此人,偶然得知更是觉得传闻仅仅只是传闻。 三人成虎,传闻之事风九幽上一世可没有少听,只是事不关己也没有人会去查证,至于真假那就更加的难辨了。 画影很惊讶,因为她完全没有想到风九幽竟然也听说过这个传闻,并且还记得此人。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说:“对,就是他,主子也听说过他?” 瞧玉无双渐露败相,风九幽淡淡的应了一声,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说:“好像昔年听师父说过一回,又好像是在藏书楼的那本游记中看到过一回,又好像是听别人说的。时间太久了,我不怎么记得了,不过,西岚王室不是一直用隐灵族人,怎么会出现一个国师呢?难不成他出自隐灵一族?” 昔年,隐灵一族入主庙堂风光无限,为的就是帮西岚国占卜国运以及问吉凶。可那已经是许多许多年前的事情了,隐灵一族退居隐灵山也不再过问西岚国事,国师只怕不是来自隐灵一族。 果然,风九幽猜对了,画影道:“不是,据说他天生异眸,有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很漂亮,也很妖异。但凡是被他看过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崇拜他,敬仰他,就像是有魔力一样。我听说西兰王室的人就没有一个是不喜欢他的,都与他十分亲近。而且他的占卜之术也很厉害,每一次都很准确不说还能避凶化吉。所以,他虽然不是隐灵一族的人却取代了隐灵一族曾经在西岚王室的位置。” 话音未落玉无双就败了,只见她的剑被飞雪打落在地,整个人也如一片落叶飞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即将落地之时,陌离不知为何出现了。好巧不巧的正好落在了他的怀里,一切就像是早就算准了一样,他本能的就伸手抱住了。 满脸错愕,所有人都惊呆了,似乎谁都没有想到陌离这个时候出现了,而且毫不犹豫的就接住了玉无双。 看着大家奇怪的反应,陌离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人,见竟然是玉无双时,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松了手。噗通一声,玉无双还是落在了地上,只是这一次她摔的不止是背痛、腰痛,心也很痛。 站在廊下风九幽一直看的很清楚,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玉无双这是早有预谋。只是原本她请陌离来不是接住她的,而是为了看一场好戏,一场她是如何欺负她的好戏。 第2198章 误会横生 尽管上一世见惯了这样的戏码,也是风芊芊惯用的手段。可真的再次亲眼看到,并且还是用在陌离的身上,风九幽依旧是觉得很不舒服。尤其是玉无双伸手要搂住陌离的脖子时,她觉得特别刺眼,也很想把她的手给剁了。 想起风芊芊惯用的手段,风九幽再一次对玉无双产生了怀疑。她觉得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巧合,许多都是人为。就像刚刚一样,从院子外进来的不是别人,正好是陌离,而她也准确无误的落在了他的怀里。或许在玉无双被飞雪踢出去的时候她就已经看到了陌离,又或许她根本就是故意露出破绽让飞雪踢的。 站在廊下,风九幽没有动,也没有像从前一样走过去。她面不改色目不转睛的盯着陌离,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 其实,真正说起来上一世也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也和今天这样的状况差不多。只是风芊芊当时落偏了,没有落到尚君墨的怀里。不过,他下一刻马上就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并且抱进了房中,抱到了床上,直接无视她的存在宣太医。 身为姐夫,他比她这个亲姐姐还要着急,并且一直小声的哄着,劝慰着,甚至还亲自帮她上了药。那时她便知道了风芊芊的用意,那时她才明白了一切。只可惜她的心太软,太在乎临死前在父亲面前许下的承诺,发下的誓言,以致于引狼入室,惨死在了风芊芊的面前。 今天,情景重现,虽然对象不再是尚君墨,玉无双也不是风芊芊,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无疑是一样。既然是一样的,那么陌离会怎么做呢? 他会像尚君墨那样怜香惜玉抱着玉无双离开吗? 如果会,她又该如何呢? 风乍起,吹落一地白玉兰,香气沁鼻,煞是好看,但看在风九幽的眼里却是无穷无穷尽的冷意。原来,她终究还是害怕的,上一世留下的阴影终究是挥之不去,尚君墨对她的伤害也一直深深的埋在心底。一碰触便排山倒海似的涌来,闹腾的厉害,犹如惊涛骇浪般将她吞噬殆尽。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情之一字真是处处都牵动着人心,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不引来万千思绪,引来无数的猜忌与猜疑。 事实如风九幽所想的那样,玉无双正是因为瞧见了陌离才故意漏出破绽挨飞雪那一脚的,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陌离竟然松手了。在稳稳的接住她以后,在她还没有搂住他的脖子以前,他毫不犹豫的松了手,而她被摔的七荤八素四仰八叉,痛死了。 很丢脸,但她全然顾不得了,太痛了,感觉屁股都摔成了好几瓣。哎呦声起,痛呼不止,玉无双撒娇似的抱怨道:“师兄,你为什么松手啊?哎呦……” 话才出口陌离就抬腿从她身边绕了过去,然后三步并作两步的快速走到风九幽面前解释说:“我没看到是她,我看到她穿的衣服,以为是你呢。九儿,你别生气,更不要误会,我一会儿就去沐浴,然后把衣服拿去扔了。” 因为在乎,因为深情,平常一向沉稳的陌离有些慌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谁都沉得住性子,处理任何棘手的事都不会急躁,但只要一关乎到风九幽,他就会自乱阵脚,手忙脚乱的。 之前玉无双冲进来风九幽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穿着,听陌离一说她直接看去。果然,玉无双穿了一件与她有八成相似的衣服,料子也是一样的。那是她特别喜欢的一件衣服,也因为料子舒服而经常穿在身上。所以,也不怪得陌离会认错了。 微微一笑风九幽收回了视线,柔情似水的看着陌离说:“也好,你先去沐浴吧。” 语毕,风九幽扭头看向兰芝吩咐说:“去把我给姑爷做的新衣拿出来,一会儿换上,正好看看合不合身。另外,再把姑爷换下来的衣服拿去烧了,碍眼!” 知道陌离喜欢穿自己做的衣服,风九幽闲来无事就做了。但不全是她一个人做的,画影和兰芝怕她太辛苦也帮着做了,以致于从里到外都做了一套,三个人忙活了好几天呢。 或许是风九幽的回答太过惊人了,又或许是因为她从来没有称呼过陌离为姑爷。包括陌离在内众人都愣住了,并且满脸错愕,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竟然如此善妒。 刚刚站在院子里的人都看到了,陌离只不过是抱了一下玉无双马上就松手了。并且时间根本就不长,很快就分开了,可她不但让陌离沐浴,竟然还要把衣服拿去烧了。这会不会太霸道了一些? 听到风九幽的吩咐,陌离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间就落下了。天知道他刚刚有多么的紧张,有多怕风九幽会不相信他。还好,还好,还好他眼疾手快放的也快,要不然这会儿就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担心过后是满腹欣喜,陌离一看风九幽又吃醋了别提有多么的高兴了。欣喜若狂迫不及待的说:“那我先去沐浴了,你等我!” 伸出手想摸摸风九幽的,可一想自己的手刚刚碰到了玉无双的衣服,他又放下了。觉得手脏了,风九幽也不喜欢,还是等沐浴过后再说吧。 虽然风九幽并不觉得他手脏,但还是很高兴,心中也是满满的幸福。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说:“嗯,你去吧,我等你一起用午膳!” 语毕,陌离带着凌月走了,兰芝则进去房间里面拿衣服去了。 对于陌离的反应和态度画影十分满意,盯着坐在地上还在装可怜的玉无双,低声询问道:“主子,她怎么办,可是打出去?” 风九幽轻轻的摇了一下头抬步下了台阶,几步走到玉无双的面前蹲下身,与她平视说:“你没事吧,要不要我给你看看?我是大夫,只要把把脉就能知道你身体里所有的秘密,比如……” 倾身上前,风九幽在玉无双的耳边低声道:“你已非处子!” 第2199章 赶走玉无双 原本还在哎呦哎呦叫个不停的玉无双猛然间就抬起了头,心中一震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道:“你怎么……” 意识到自己差一点就承认了,玉无双连忙咬住了自己的舌头,慌忙改口道:“你胡说,你污蔑我!” 义正言辞不见丝毫的心虚,仿佛风九幽真的是在满口胡说诬陷她似的。 不以为意,风九幽笑了笑,像是早就料到了她会这样说,她退回原地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是不是胡说,是不是诬蔑,你心中自明。哦,对了,我忽然间想起一件事情来,是关于你们玉家的。说是玉家有一位叫玉隐的公子,好像是玉家的旁支吧,前不久退了婚,退婚的原因很特别,说是她的未婚妻背着他与许多男人有染。其中不乏有俊美的小倌,还有一些比他大十几岁甚至能当她爹的男人。你姓玉,又是玉家人,想必一定听说过此事吧?” 想到昨天雪阁那边才送来的有关玉家人的消息,风九幽朝玉无双眨了下眼睛。虽然这件事被玉家人瞒得密不透风,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玉无双订了亲,但雪阁的人还是查到了,并且连她跟谁睡了都查的一清二楚。 不得不说玉无双很厉害,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竟然睡了那么多的男人,且还早早的就定了婚。那位玉家旁支的玉隐公子也是厉害,这么隐秘的事情他都能查到,且还以此胁迫玉无双的父亲退了婚。玉家旁支到底比不上玉家,再加上又是异姓王爷,这婚能退掉也是那位玉隐公子有本事,勇气可嘉。 风九幽是大夫,且医术甚是了得,玉无双原以为她是看出来的,那想到竟然连此事也晓得。心下大骇,面如土色,立时有种被五雷轰顶的感觉。哆哆嗦嗦的低下头,她又装模作样的哎呦了两声,然后一骨碌爬起来,稳了稳心神故作镇定的样子说:“师嫂身体不好,没事还是安心养病吧。我身上疼的厉害只怕是不能陪师嫂说话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朝自己的奴婢挥了挥手,然后就扶着自己的腰哎呦哎呦的向院子口走。 风九幽没有拦她,而是目眺远方直接道:“昨天你师兄收到师门那边传来的消息,说你师父病了,要你过去伺疾。我知道你想去定京观礼,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身为徒弟自然是要去伺疾的。而且相较于你师兄和我的婚事还是你师父的身体比较重要,你师兄已经将你送给我的补药全部包好,今天下午你就带着它们赶回师门吧。” 言罢,风九幽看向站在门口的骆十八吩咐道:“准备好马车,等用过了午膳就送玉姑娘和玉公子出城。另外,再准备点吃食给他们路上带着,还有喜饼,也多装一些,麻烦他们带回去给师叔尝尝。” 既然陌离对她无意,甚至是看都不看她一眼,自己又何必赶尽杀绝呢。更何况她还是西灵瑞的堂姐,再怎么可恶也不能明着动手,更不能让她死在这里。所以,还是先让她离开吧,眼不见,心不烦,自然也就清净了。 前面的话玉无双打算是充耳不闻继续走的,装作没有听到。可一听风九幽竟然赶她离开,她即刻就怒了。驻足停步,回头就出言讽刺道:“师嫂的消息还真是灵通,连我师父病了都知道,可是我怎么没有收到消息呢?难不成师嫂是为了赶我走而故意诓我的?” 好不容易送走了西灵瑞那个瘟神,这两天就可以出发去定京了。只要到了定京她必然是能住进三皇子府的,只要住进三皇子府那么她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眼下竟然让她离开,赶她走,她怎么能忍。 见她破了功终于忍不住了,风九幽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淡淡的说道:“玉姑娘这话说的真是莫名其妙,也很可笑,我一与你无怨,二与你无仇,为何要诓你?况且我刚刚已经说了,昨天是你师兄收到了师门的消息,知道你师父让你回去伺疾,我才转告给你听的,何来诓你一说?难不成玉姑娘是不想回去给自己的师父伺疾?” 说到这儿,风九幽话锋一转就走到了她面前,继而又接着道:“也是,玉姑娘乃是金枝玉叶,那能干伺候人的活。不过那可是你师父,玉姑娘即使再不想,再不愿,也要顾忌一下自己的名声。要不然这事传出去,恐怕会对姑娘不利呢。” 不管是东凉还是西岚都十分重孝,而给师父伺疾是所有徒弟都必须做的事情。玉无双若真的敢不去,那么她就会让人在西岚四处散播流言,把这事给直接捅出去。不添油加醋,但会煽风点火,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别说是她了,只怕整个玉家都会被人议论纷纷。 知道风九幽与上一世不同了,却没有想到变的这么可恶,玉无双咬牙切齿的看着她,恨不得撕吃了她:“师父病了,身为徒儿自是要去伺疾,但在没有确定消息是真的之前,没有向师兄问清楚之前,我是绝对不会走的。” 也绝不会如了你的意,风九幽,你以为赶走我就真的万事大吉了吗。不,这才仅仅只是开始,我一定会让你疯掉的,一定会的! 该说的话已经说了,该撒的气也撒了,风九幽觉得自己没有必要站在这么冷的地方跟她继续说话了。微微一笑,漫不经心的说道:“左右是你的师父,你的名声,你爱怎么做就随便你了。说了这么久我也乏了,你师兄还等着我一起吃饭了,我就不陪你在这儿说话了。飞雪,送客!” 语毕,风九幽扶着画影的胳膊上了台阶,回了房间。 飞雪已经教训了玉无双,脸色比之前好看多了。直接踢了一下地上的寒玉剑拿在手上说:“把一把名剑用成废铁,恐怕也只有玉姑娘你了。请吧,这里不欢迎你们,以后也不许再来了。” 说话间飞雪来到了玉无双的面前,直接一扔就把寒玉剑丢给了她的丫鬟。 第2200章 五十个男人 玉无双气的浑身发抖,但无奈她灵穴被封完全不是飞雪的对手。再加上陌离已经去沐浴了,之前也完全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她再闹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说白了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想到陌离刚刚的态度以及他在接住自己以后的反应,玉无双气的简直要晕过去。她觉得他一定是瞎了眼,一定是中了风九幽的妖术才会两生两世对她痴心不悔,死缠烂打都要跟她在一起。这种痴迷简直就是执迷不悟,比中了邪术还要可怕,还要恐怖。 不过,她是不会放弃的,不管是把风九幽气疯还是对于陌离这个人,她都势在必得,也绝不会就此罢休。 目如寒霜冷哼一声,玉无双一把拿过丫鬟手中抱着的寒玉剑,杀气腾腾的就走了。健步如飞满身杀气,看的飞雪一愣一愣的,她记得玉无双刚刚还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鬼叫,这会儿怎么突然间就能跑了。 啧啧,真是会演,比那戏台子上的戏子都演的好,都赶上唱作俱佳的名角了。 飞雪惊奇,骆十八也没有好到那里去。尤其是他在军营里长大,性子比较直,身边的人也都是直来直去没有什么花花肠子,更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所以,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事,他看着不一会儿功夫就消失了的玉无双,瞠目结舌的说道“这……这什么情况,她刚刚……她刚刚不是……不是……” 扭头看向飞雪,骆十八结结巴巴一脸迷茫,他感觉自己就跟看人家唱大戏一样,太神奇了。 惊奇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飞雪就恢复了往常的表情。转身回头瞟了一眼骆十八,淡淡的说道:“怎么就能走了是吧?” 点头如捣蒜,骆十忙连连说道:“对,对啊,她刚刚不是还一瘸一拐的,怎么一下子就能跑了?她好了啊?” 会不会好的太快了一些,药都没有用,大夫都没有请呢,就好了! 平常飞雪觉得骆十八挺机灵的,现在一看跟她一样傻。抬手学若兰那样轻轻的敲了一下他的头,一本正经的说道:“笨,这都不懂,你没看过变戏法啊。而且你娘没有告诉你,坏女人就是这样的吗?” 兴许是被人敲头的次数太多了,也被打习惯了,骆十八本能的就闭上眼睛躲开。不过,飞雪的速度太快了,终究还是没有躲过去,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一脸不明的样子说:“我娘说是跟我说了,但不是这么说的,我娘说越好看的女人越坏,越心狠毒辣。玉姑娘长的不是很好看,充其量也就是可爱,怎么……” 看到飞雪再次举起了拳头,而且近在眼前,骆十八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风九幽很好看,容颜似花,他壮着胆子松开手说:“我不是说郡主心很毒辣,我是说……” 话未说完,飞雪就又打了他一下。 这一次不重却也不轻,打的骆十八呲牙咧嘴直挠头:“我知道了,玉姑娘就是话本子里写的面若桃花心如蛇蝎的伪君子。啊,不,是伪女子,我以后再不让她进来了,见了她也会躲着走。飞雪姐姐,你能不能别打我的头,会打傻的。” 本来就知道自己不聪明,再这么打下去估计真的会被打傻,而且是越来越傻。他可不像变傻,他以后还要建功立业当将军呢,要是变成了傻子就当不成了。 飞雪是个面冷心热的人,抬手打他也不过是觉得他可爱。所以,根本就没有下重手。看他还挺委屈的,说的也有道理,她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说:“行,以后不打你了,但你一定要记住自己刚刚说的话,她不是个好人,你以后躲着点。哦,还有,以后再见到她务必留个心眼,她说不定会做坏事呢,你多提防着点。” 估摸着玉无双不会这么容易就离开,也不甘心就这样走了,飞雪特意嘱咐。不过,光嘱咐骆十八没用,还是要派人紧紧的盯着她,以防她再出什么幺蛾子。 这年头真小人不可怕,伪君子才是最可怕的,就像毒蛇一样,一个不防就会被咬死。 “哦,好,我记住了,姐姐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谢谢姐姐关心!”家中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加上很小就入了军营,骆十八心性比较单纯。因为若兰的缘故飞雪等人对他都不错,而他也因为整天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十分讨人欢心。大家都十分喜欢他,也不自觉的把他当成弟弟疼惜。 看他孺子可教飞雪点了点头,抬手指了一下房间门口示意自己要进去了,就没有再跟骆十八说话。 骆十八看她走了就赶紧出去了,想着既然玉无双是坏女人,那肯定是留不得了。所以,还是赶紧安排马车下午送她出城吧。 很快,玉无双带着丫鬟回到了自己暂时居住的院子里,一进门看到玉无言正笑眯眯的烹茶,似乎心情非常好,她心里就更加的恼火了。 手一扬把拿着的寒玉剑砸过去,嘭的一声茶盏茶壶就烂掉了。下一秒热水四溅,哗啦啦的流到玉无言的身上,他弹跳而起怒声道:“你疯了,一大早发什么邪火,这可是我才买的茶具,你要死啊。” 语毕,玉无言抖了抖自己的衣衫,幸亏现在天气不冷,他穿的也厚,要不然这滚烫的茶水弄到身上,岂不是要烫掉一层皮。 他虽然是男人却也十分爱惜自己这副皮囊,更何况他本身就不俊美,要是再烫伤了,那岂不是更不能看了。 很生气,很恼火,如果不是亲妹妹,如果砸过来的不是寒玉剑,玉无言估计就不是骂人了,恐怕早就直接冲过去掐死她了。 玉无双本就觉得委屈,这一骂立时就忍不住了。泪珠子扑簌簌的往下落,她在对面的凳子上坐下道:“父亲让你来保护我,帮助我,你在这儿做什么?我都被人给欺负死了,你倒好,还有闲情逸致的在这儿喝茶。玉无言,你到底是不是我哥哥?” 第2201章 畜生 抬手拂去泪水,玉无双倔强的不肯让它们继续往下落。 由于兄妹二人关系不好,玉无言也不喜欢她,本能的就要回嘴。可抬头一看见她衣服也脏了,头发也乱了,好似还受伤了,他不紧不慢的走过去说:“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可是亲兄妹,我怎么就不是你哥哥了?” 话音未落就看到玉无双哭了,红着一双眼睛跟兔子似的,十分委屈,也有些可怜。 亲兄妹,虽然关系不怎么好却也是彼此了解的。知道玉无双从来不是一个轻易会落泪的人,玉无言知道出事了,而且还不是小事,要不然她不会哭的这么气愤,这么隐忍。 想起临走前父亲的嘱咐,母亲的嘱托,他走到她面前说:“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还有你这身上的衣服怎么这么脏,你该不会是跟人打架了吧?不对,不是打架,你……” 不知想到了什么,玉无言张大了嘴巴,先惊后语接着又道:“你……你该不会是被人睡了吧?” 说实话他倒不在乎,反正玉无双也不是什么黄花大姑娘了,早就被开了苞,且睡了不下五十个男人。纵使被人睡了也无所谓,反正也是残花败柳,再睡也是那个样子。 一个睡字像是玉无双的尾巴被狠狠的踩了一下,她猛然间站起身像炸了毛的猫一样怒吼道:“你才被人睡了,玉无言,你混蛋,你混蛋!” 歇斯底里的咆哮吓了玉无言一跳,见她特别激动,浑身上下都抖如筛糠。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尴尬的说:“没有就没有,你这么大声干什么,吓死人了。既然你不是被人睡了,那你就是跟人打架了,说吧,对方是谁?” 扭头看了一眼寒玉剑,玉无言觉得八九不离十。尽管他特别惊讶,有些不敢相信,但这是玉无双的佩剑,一般不与人动手她是绝不会拿出来的。刚刚她进来时拿在手上,又一下砸在桌子上,明显是跟别人打架了。 心中气愤,但更多的还是委屈和不甘,尤其是想起陌离对风九幽说的那些话,玉无双更是觉得屈辱。只不过是抱了她一下,她又不是什么脏东西,怎么能又沐浴又烧衣服的。她是瘟疫吗?他怎么能这样对待她? 还有风九幽,竟然知道她订过亲已非处子,还查到她与许多男人有染。这要是让陌离知道了,她以后还怎么勾搭他,又怎么哄他跟自己在一起? 太坏了,风九幽这个假模假样、假仁假义的女人真是太坏了,坏透了!怪不得尚君墨上一世不要她,要弄死她,她就活该被杀,活该死的那么惨!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恼火,越想越委屈,玉无双倔强的不肯让眼中的泪水流出来,更不愿意让玉无言这个讨厌的人看她的笑话。赌气似的扭头看向一边,她再次坐下说:“打架如何,不打架又如何,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的事不用你管。” 嘴上这么说,玉无双的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她现在恨不得让哥哥冲到风九幽的院子里,当着陌离的面把风九幽给凌辱了。她不是清高吗,她不是玉女吗,那就让她变成荡、妇,让陌离亲眼看看心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玉无言本就不喜欢她这个妹妹,一向没有什么好感。见她哭了才耐着性子询问,那想到她竟然还不领情。瞬间来了火,一甩衣袖说:“随便你,爱说不说,不过我可警告你。我问你了,是你不说,你要是敢回家跟爹娘告状,看我怎么收拾你。哼,狗咬吕洞宾。” “你才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玉无言,你不是人,你也不是混蛋,你是畜生,畜生!”一激动,玉无双就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又更何况是被宠坏的玉无言呢,他眼眸如刀十分犀利的看着玉无双,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我说……我说怎么了,你就是……你就是……呜呜……”喉头哽咽,一旁的婢女赶紧拦住了玉无双。看着玉无言,她陪着笑道:“大公子,您别生气,小姐也是在外面受了委屈才会这样的。大公子你不知道,小姐她……” 小心翼翼断断续续跟着玉无双一起出去的丫鬟把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玉无言说了一遍。 玉无言听后脸上的怒意消了不少,心里也没有那么火了。径自走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这么隐秘的事家里的奴才都不知道,风九幽是怎么知道的?而且退亲的时候我已经严重过警告玉隐,他是绝对不敢说出去的。况且时间这么短,从来也没有听说她去过西岚,难不成是西灵瑞跟她说的?” “可不对啊,西灵瑞也不知道这事啊,她一个昌隆国的郡主怎么可能会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玉无言虽然对妹妹有诸多不满,但也不能让人欺负她。再说,这事不小,不但关乎玉无双的闺誉,一旦传扬出去玉家也不用见人了,而他的名声也跟着臭了。 玉无双比任何一个人都想知道风九幽是怎么知道的,可她不清楚啊。抽抽噎噎嘤嘤缀泣哭了一会儿,她红着一双眼睛道:“西灵瑞从来不关注我们家,根本不可能知道此事。我估摸着八成是她自己派人去打听的。只是如此一来我们家岂不是出了奸细,那爹爹和国师所密谋之事会不会已经被人知道了?” 从风九幽口中听到退婚之事后她就有了这样的想法,而且越想越肯定。毕竟风九幽可不止是昌隆国的无忧郡主,她还是雪山之巅雪阁的少主。 雪阁神秘立世多年,江湖人有人说雪阁的人无孔不入。小到各国官府后院中的家事,大到各国秘闻,就没有雪阁不知道的。而他们买卖消息十分隐蔽,多年来从未有人在他们手上买到过假的消息。据说掌管雪阁的人并非雪老,而是江湖中人称百晓生的一位翩翩少年。 第2202章 第二千二百零二床 爬床 说是少年其实并没有人见过他,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多大年纪,那国人,但江湖上关于他的传闻却从未停息。相反,十几年来有增无减,而且随着雪阁的生意越来越好,大有名满天下之趋势。武林大会上也一直都会出现他的名字,而他是否真的存在,没有人知道,没有人见过,也无法证实。 对于百晓生,其实玉无双是非常非常好奇的,或许是人们把他传的太美了,太好了,她特别的想见一见。到底是什么样的翩翩少年郎能入雪老的眼,而他又有何过人之处能让雪老如此信任并且委以重任。 当然,她更想知道江湖百晓生是不是真的什么都知道,无一不晓! 国师二字一出口玉无言就又怒了,张口呵斥道:“闭嘴,这儿是哪儿,少胡说。” 祸从口出,隔墙有耳,玉无言狠狠的瞪了一眼玉无双后,他就连忙吩咐人出去看看。确定周围无人以后他又命自己的随从守在门口以及院子四周。 知道风九幽和陌离这个时候正在一起用午膳,根本就不会到这个院子里来,其他人也不会来,玉无双无所谓的说道:“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胡说了?别以为你们一个个都瞒着我,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了。我告诉你,国师早就见过我了,并且我会来这儿找陌离,完全就是国师授意的。” 说起此事玉无双颇为恼火,她觉得父亲太不公平了,也太重男轻女,太偏心了。哥哥就是一个成天胡闹只会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他却什么都知道。而她聪明伶俐丝毫不比哥哥差,凭什么就要做个瞎子聋子什么都不知道呢。最可恶的是竟然还把她当成棋子,就算是棋子也应该知道他们在密谋什么吧。 可父亲呢,什么都不说还总是拿话堵她,说什么让她安安分分老老实实的听从吩咐就行了,其他的不用管。她又不是傀儡,又不是牵线木偶,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只会乖乖听话,也太小看她了。 还好,还好国师都告诉她了,要不然他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呢。说什么都是为了她好,她才不信呢,还不是就觉得哥哥是男子,自己是女子,终究是要嫁出去的,终究不是玉家的人。 哼,父亲,你就等着看吧,看看到底是哥哥厉害还是我更有本事。玉家的家主,玉家的未来,必将全部都是我的,而我也永远不会出嫁,必要在玉府中养一堆男宠气死你,哼! 眼睛微眯,心中惊讶,玉无言抿了一口茶放下道:“国师私下里找过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可曾告诉父亲,国师又对你说了什么?” 玉家与国师所谋之事太大,以致于很多事情其实他也不知道。纵然偶然间从父亲口中听过一些也不过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所以,他不相信国师会把自己真正的图谋告诉玉无双,这也不太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玉无双觉得哥哥是在套她的话,国师也曾嘱咐她不许对外人言。即使是她的亲人也不行,所以,转身回头面对桌子,她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你们都不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反正国师找了我,父亲也让你协助我,现在你看怎么办吧。风九幽以我师父生病为由要我回去伺疾,下午就让我们走,你现在想想我们该怎么留下来吧。” 还没有入三皇子府,目的还没有达到,她可不想就这么走了。更何况陌离那样的美人,她可是很久都没有看到了,不尝尝味道,她可是舍不得走。 捏着茶盏的手一顿,玉无言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不解的问道:“你师父病了为什么要你去伺疾?我记得他身边不是一向有人照顾吗,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大夫,又非灵丹妙药,难不成你去伺候他,他的病就能痊愈了。” 对于玉无双那个倔的跟驴以及脾气臭的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的师父,玉无言一向不喜。非但不喜还十分讨厌,所以,当年他去接她回家时,在他要吃的粥里下了不少的泻药。 连泻药都察觉不出来的人,在他看来比猪还蠢,要不是父亲说他还有用,他真想把他给杀了。嘴那么贱,那么毒,竟然第一次见面就说他的心很脏,很毒,他要是不脏一脏给他看,岂不是有负于他。 冷嘲热讽的话听在玉无言的耳中甚是不舒服,也觉得刺耳,但他们兄妹相处一直是这个样子,懒得跟他计较,脱口而出道:“我吃饱了撑的跑去给他伺疾,爹病了都没有让我伺候过,他算老几。是风九幽,她说我师父传了消息给师兄要我去伺疾,师兄已经同意让我离开,并且下午就让我们走。” 想起师父曾说陌离一向尊师重道,是个乖徒弟,玉无双觉得风九幽说的可能不是谎话,也不是为了故意诓她离开,而是他真的病了。至于伺疾,估摸着也是有人提议,加上她也有两三年没有回过师门了,师父想她,让她回去,也有可能。 “昨天我见到陌离的时候还好好的,他都还说等这两天忙完了就离开,怎么今天就突然间要你回去?说,是不是你故意跑去挑衅闹事的?”想起刚刚兰琪说的全都是风九幽的不对,玉无言愈发的肯定,脸色大变阴沉如雨。 由于前两天被玉无言狠狠的骂了一顿,玉无双有些不敢承认。当然,她主要还是心虚,也有些后悔。觉得自己还是过于冲动和任性了,也完全低估了风九幽。她和上一世真的真的不一样了,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喜怒无常,完全不按照她预想的那样发展,每一次交锋都输的很惨,也吃哑巴亏。 沉默不言,玉无双不敢直视玉无言的眼睛,心虚的扭头看向一边。 玉无言一看她这反应,立时就确定了,腾的一下站起身大怒道:“我说你是不是猪脑子,你吃饱了撑的跑去挑衅她,你没事找她的麻烦干嘛?我都跟你说了,想要达到目的,想要爬陌离的床,你就必须先取得她的信任,讨的她的欢喜,唯有如此方能顺利。” 第2203章 九天玄女 一想到风九幽的绝色,玉无言就一肚子的火,他原本还想趁着自家妹妹和她关系好,然后找个机会把她办了呢。那想到玉无双竟然这么蠢,竟然完全不听自己的劝告,并且还故意去找她的麻烦,真是气死人了。 怒火滔天一发不可收拾,想狠狠的给玉无双两巴掌,但想想又不能。更何况君子动口不动手,她又是他的妹妹,打了她也没有什么用,不长记性的东西就是打死了也转不了性。 来回踱步气的肺都要炸了,玉无言想了想又开口骂道:“你是不是生怕她不知道你看上了陌离,你是不是生怕她不知道你的动机,你是不是想害死爹?你知不知道这事要是办不好,国师会在王上面前参父亲一本?还有王后交给你的差事,你竟然敢派人假扮,西灵瑞那么鬼,你真以为他看不出来吗?” 想到西灵瑞一向聪明,玉无言恨不得掐死玉无双。虽然他爹是王上亲封的王爷,但到底不是亲生的兄弟,这么多年也一直无所作为,玉家对于王上来说可有可无。但国师不同,自隐灵一族退居隐灵山,他就出现在了朝堂上,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颇得西岚王上的信任。倘若得罪了他,那么别说是他爹了,就是整个玉家恐怕都不复存在了。 还有西灵瑞,他是什么性子,睚眦必报,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别人骗她。玉无双派个奴婢假扮自己保护他回西岚,没出事都会让王后生气,倘若出了事,那玉家的人都活到头了。 由于国师在玉无双面前和蔼可亲,对玉家也一直很好,玉无双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再加上她本身就已经开始后悔了,心里很不舒服,可是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认错、低头。所以,马上不服气的还击道:“对,我就是要她知道,我就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诉她,陌离是我的,是我看上的。只要是我看上的东西,谁都不能碰,更何况她算是什么东西,一个克父克母六亲无缘的商户之女,凭什么跟我争跟我抢。我可是九天玄女,正正经经的九天玄女,得之可得天下,她有那一点比的上我,又有什么资格跟我比?” 歇斯底里咆哮出声,玉无双觉得十分委屈,而她也用这种委屈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其实,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自己不该这样,可是她忍不住啊。上辈子因为风九幽她过的一点都不好,这一生她说什么都要压过她,但凡是她喜欢的东西,她都要夺走。纵然夺不走也要毁掉,总之,她就是要她一无所有,就是要她生不如死。 九天玄女四个字一落进耳中,玉无言就笑了,满满的嘲讽之意。他说:“看来不是你师父病了,是你病了,而且病的不轻,病入膏肓。九天玄女,得之可得天下,啧啧,你还真是敢说。真是不知所谓!” 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玉无言觉得她铁定是疯了。一边走一边吩咐道:“看好她,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放她出去,违令者,杀!” “你敢,玉无言,你有什么资格禁我的足,你以为你是谁,你混蛋!”望着转眼间就消失了的玉无言,玉无双气的咬牙切齿,一双手紧握成拳青筋凸起,尖尖的指尖划破掌心瞬间就刺进了肉里。 不打算再跟她浪费口舌,拐弯往院门口走的玉无言没有回头,充耳不闻全当没有听到。受命而来,不可能就这样离开,既然玉无双帮不上忙还总惹风九幽生气,那只有他自己去想办法了。总之,不到定京,不入三皇子府,没有完成任务,他们是绝对不能离开的。 独角戏唱不下去,玉无双没有再骂下去。知道玉无言虽然混蛋却素来是说一不二,她也不敢追出去,再加上兰琪在一旁劝慰着,她哭了一会儿就不哭了。 不能出去那就只有回房间,兰琪扶着她换了衣服洗了脸,她坐到床上发起了呆。想着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风九幽对她起了提防之心,那么就必须快刀斩乱麻,也要尽快达成所想,要不然以后恐怕就更难了。 至于陌离,今天的表现真的是太过分了,也太让她失望了。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师兄妹,纵然风九幽是她的妻子,她也不能这样对自己。所以,一定要给他点教训,让他记住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这儿玉无双下定了决心,抬头看向兰琪说:“兰琪,我让哥哥准备的东西他送来了没有?” 兰琪正在收拾东西,突然间听到她叫自己,回头一脸茫然的问道:“东西,什么东西?哦,是药对吧,已经送来了,昨天大公子给奴婢,奴婢怕放在身上掉了,收到了柜子里,奴婢这就拿出来。” 说话间,兰琪放下手中拿着的东西走到了柜子前,然后伸手打开柜子拿出一个描画的黄檀盒子,再打开木盒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纸包来。 转身回头直接走到玉无双面前,兰琪把手中的纸包小心翼翼的递上说:“大公子说这药十分厉害,无色无味,放一点就能成事。是花了重金请人调制出来的,而且让小姐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点。另外,这药无解,必须要行周公之礼才行,要不然就会爆体而亡,药石无医。” 玉无双没有伸手接,只是低下头闻了闻,果然没有什么味道,她有些欢喜的说道:“如此甚好,风九幽医术极高,雪老又是医毒双修,但凡有一点不对劲她都能察觉出来。所以,这药必须是无色无味的。行了,你先收起来吧,等大婚之礼那晚我再给她送份大礼。” 一想到风九幽那冰清玉洁的样子,玉无双就特别生气,也十分恼火。觉得老天真是不公,不但给了她一个拥有万贯家财的父亲,还给了她一张好皮。最主要的是能得陌离的欢心,这才是最最最可气的。 她是什么东西,凭什么她什么都有,什么都能轻而易举的得到,而自己却要费尽心机。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第2204章 怪力乱神 嫉妒心起,一发不可收拾,而不管是女人的嫉妒心还是男人的嫉妒心,都是可怕的,也是致命的。在外人看来或许根本就是不可理喻,莫名其妙,但在他们自己看来却是理所当然。 兰琪小心翼翼的收好,恭恭敬敬的答应道:“是,小姐,奴婢会放好的。小姐,您别生气了,大公子就是脾气暴躁了点,说话急了一些,对您还是不错的。刚才奴婢已经出去问过了,大公子已经去找三殿下了,估摸着下午是不会走了,小姐睡会儿吧。” 语毕,兰琪把纸包放了回去,然后再走回到床边帮玉无双脱去鞋袜,伺候她睡觉。 事情已经有人去解决,玉无双也不想管了。反正只要不让她走就行,至于哥哥会怎么说,怎么做,那是他的事情,她根本就不在乎,也不想知道。今天在风九幽那里吃了亏,再闹下去估摸着会惹陌离不快,自己还是要另想一个主意才行。 思索间,玉无双麻利的脱得只剩下里衣,摔了一跤,哭了好一阵的她确实是累了,躺下说:“行了,你出去吧,我睡会儿!” 说话间她拉过被子盖在身上,侧身朝里抱着被子就闭上了眼睛。这两天为了讨好陌离,她一大早就起来做点心,做他爱吃的饭菜,一忙就是一上午,可是把她给累坏了。这会儿反正也出不去,索性好好的睡一觉,等睡饱了说不定事情就解决了。那时她又可以继续给陌离做好吃的了,听说她喜欢吃桂花糕和豌豆黄,晚点起来自己做点,等天黑以后再给他送去。 想到之前打听到的消息,说陌离最近很忙,一般都忙到很晚,也不到风九幽的房里休息。玉无双心里美滋滋的,想着晚上送点心找准时机,趁风九幽不在她要好好的跟他培养培养感情。如果能把那包药再悄无声息的放进点心里,那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住进三皇子府了。 正妻她恐怕是捞不到了,妾室也不错,只要能睡了他,就行。不过正妻之位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后院中的那些手段她可是没有白跟母亲学。所以,等入府以后把风九幽给害死,她自然而然就可以扶正了。 这边玉无双正做着美梦,那边陌离已经沐浴完毕换上了新衣裳。风九幽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看了两圈,见大小合适,颜色也很适合他,坐下说:“怎么样,穿着还舒服吗?” 低头看,是越看越喜欢,陌离喜不自禁的跟着坐下说:“舒服是舒服,好看也很好看,就是你身子不好,做衣服太累了,以后还是不要做了,太辛苦了!” 相较于这些身外之物,陌离更在乎风九幽的身体。所以,思来想去狠狠的纠结了一番,他还是决定算了,以后还是穿府中绣娘裁剪的衣服吧。 拿起筷子亲手递到陌离的手中,风九幽笑意盈盈的说:“你喜欢就好,其实我也没动多少手,都是画影和兰芝帮着做的。你放心,我不会累着自己的,我现在可会偷懒了。” 比着上一世,比着在雪山之巅,这几天可不就是在偷懒吗。武功也不练,床也不想起,一天到晚除了睡就是吃,真是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犯懒了。 看她高兴陌离也没有再说什么,帮她试了试汤的温度就催促她赶紧吃饭。睡的时间长,早饭也没有吃,风九幽这会儿还真是饿了。所以,一顿饭下来二人除了夹菜以外再没有发出任何别的声音来。 不久,百里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似乎有急事要禀报,陌离看到连忙以眼神制止了。漱了口,拿锦帕擦拭了一下嘴角,他旁若无人的握住风九幽的手说:“你胃不好,吃了饭不要马上睡觉,在房间里走一走消消食,喝了药再睡觉。上午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我先去忙,晚点再回来陪你吃晚饭。” 看百里神色匆匆风九幽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而且这事还一定是跟她有关的。不过陌离既然不想让她知道,她也就不多问了,报以微笑说:“我又不是小孩子,画影她们会照顾我的。你去忙吧,晚上我等你一起吃饭。” 抬手摸了一下风九幽的脸,陌离说了声好就起身走了。 风九幽饭量不大,吃的差不多也饱了,吩咐兰芝收了以后她就捧着一盏茶坐在了贵妃榻上。画影看她似乎有心事,在火盆前席地而坐说:“主子,别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姑爷都会处理好的。” 经过了刺杀,经过了瘟疫,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相处,画影对陌离信心十足,也觉得他足以应对外面那些流言蜚语。 闻声低头风九幽笑了笑,放下手中捧着的茶盏说:“我知道,但总归还是担心的,你也知道流言如刀,杀人于无形,赤木城距离定京虽远,想必也早就传出去了。他是皇子,上面有父皇,有皇室宗亲,还有皇太后,若是不能平息这场流言,只怕这婚是成不了的。” “不会的,联姻之事已成定局,东凉国是绝对不敢反悔的,主子不要多想。”背后有昌隆太皇太后以及皇上撑腰,画影觉得此事不会再生变故。 微微一笑风九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扭头看向窗外,悠悠问道:“画影,你说我是不是真的不祥?” 一出生就死了母亲,一回家就家破人亡,任谁看了都会说是不详吧。扫把星,克父克母,花柳儿上一世背地里骂她的话她都记得。 她原以为自己不在乎的,她也一直坚信着不是这样的,可事实胜于雄辩。上一世她身边的人真的因为她死了很多,很多,几乎但凡是靠近她的人就没有那个有好下场。如若兰,如陌离,如沐晨和扶苏他们,都是因她而死。 语气低沉,听在画影的耳中满腹伤心,也百般不是滋味。她心疼的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主子为何会这样问?主子出生身中剧毒并不是主子的错,而是有人要害夫人。至于风大人,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那是他咎由自取。” 第2205章 情势扭转 抿唇思考,画影想了想决定好好的跟风九幽说一说,要不然这样的想法一旦在心里落地生根,那就麻烦了。而且她是一个极其容易钻牛角尖的人,倘若因为此事种下心结,那以后的日子只怕是不会痛快了。 思及此,画影语重心长的又接着说:“主子也知道我素来不善言辞,也不会安慰人,但我知道以主子的身手和手段,想要风大人悄无声息的离世真的太简单了。可主子没有,不管花柳儿母女如何挑衅,风大人如何偏袒,主子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了风大人,反倒是风大人一次次的逼迫主子。甚至风芊芊摔了夫人的牌位,他都要护着她。主子,说句实话,如果换成是我,即便是背上弑父的罪名,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并且把风芊芊千刀万剐。” 在画影看来风九幽还是太仁慈了,心也太善,太软了。像风芊芊那样恶毒的女人,根本就没必要留着,也没有必要答应风青山,杀了便杀了。 笑而不语风九幽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画影的话。只是她太恨太恨风芊芊了,单纯的杀了他根本不足以泄她心头之火,满腔之恨。 看她沉默不语,画影再接再厉,又说道:“其实风大人的死与主子何甘,又不是主子让他代风芊芊喝下那毒药的。是他心甘情愿,是他一心一意愿意替她去死的,主子又能如何?主子,这真的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能改变和阻止的。所以,你万不要自责。雪老曾经跟我说,一样米养百种人,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每个人的想法也是不一样的。风大人他执迷不悟,落得如此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更怨不得主子。” 身为女儿画影觉得风九幽已经做的很好了,而身为父亲风青山真的是瞎了眼,也太过分了。说他死有余辜真的一点也不为过,如果那天不是他自己选择喝下毒药,她都想暗地里给他下毒了。 那样的父亲活着还不够气人的呢,更何况他心里压根就没有风九幽这个女儿。做再多的退让,受再多的委屈,终究都是视而不见,终究都是风芊芊最好。 道理,风九幽都懂,要不然她也不会那么做,更不会被风青山寒了心。只是她心里太难受了,有时候也觉得很孤单。这世上有很多人,关心她的人也不少,可没有一个是和她有血缘关系的,没有一个跟她是血亲。 六亲无缘,克父克母,或许这就是她的命吧,又或许是像师父所说的那样,人,生来就是孤独的! 浅浅一笑风九幽收回了视线,目不转睛的看着画影一脸诚挚的说:“画影,谢谢你,谢谢你们一直陪在我身边!” 见她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画影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说:“主子不该谢谢我们,而是应该我们谢谢主子。如果没有主子我们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更不要说是家了。所以,与其说是我们一直陪着主子,倒不如说是主子收留了我们,给了我们安定富足的生活。” 尽管没有起战火,但真的过着富足安稳生活的人家并不多,尤其是边关苦寒,卖儿卖女来维持生活的大有人在。无疑她们都是幸福的,而能遇见风九幽这样慷慨的主子也是她们每一个人的福气。 由于雪老夫妇视风九幽为亲生女儿,从来没有让她在吃穿上受过委屈,更没有短过她的银子,她对身边的人都很慷慨。不管是若兰还是飞雪她们,吃穿用度丝毫不亚于那些大户人家里的千金小姐。再加上她们本身气质不俗,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像丫鬟。 知道画影是在安慰自己,风九幽收起失落的心情说:“也是我们之间的缘分,放心吧,以后我不会再想这些了。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也控制不了,既然控制不了索性就充耳不闻吧。毕竟人活在世,又有谁不被人议论呢。” “主子这样想就对了,别人说什么那是别人的事,要是每一句都在乎,都听进心里,这日子恐怕也没法过了。”画影笑了笑,夹了一块炭放进火盆中,然后又给风九幽递上一碟子杏干说:“主子一直睡着,恐怕还不知道那小孩儿已经醒了……” “破庙里带回来的那个孩子吗?”风九幽有些不相信,因为那孩子病的厉害,也枯瘦如柴。长期吃不饱穿不暖让他比原本的年纪看上去小了很多,身子骨也不好。和他一起得瘟疫的大多都已经好了,只有他还断断续续的发着高热,一天到晚都昏昏沉沉的。 画影点了点头回答说:“是,就是那个孩子,别看他还小,但挺机灵的,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主子不知道,今天上午那些人又来闹了,那孩子不知从哪儿听到的消息,不顾还未痊愈的身体就跑了过来。大声嚷嚷为主子说话,听扶苏说还跟外头的人动了手呢。” 城中有人恶意煽动说风九幽是妖女,把原本北国之都的千年浩劫带来了东凉,嚷嚷着要把她祭天。破庙里曾经与风九幽针锋相对的小孩听说了以后把那些人骂了一遍,不但说他们忘恩负义还说他们是白眼狼,并且别有居心。 心中一惊满脸错愕,风九幽想到那小孩跟个萝卜头似的,有些不敢相信的说:“他那么小能打过谁,没出什么事吧?” 说实话并不讨厌那孩子,相反,还觉得他可怜,要不然她不会把他交给若兰。只是她下令烧了他母亲的尸体,他一直怀恨在心,这个时候不但站出来帮她说话还跟人打架,风九幽很诧异,也有一些感动。 “没有,没有,扶苏当时在门口看着呢,那可能会让他受伤。他就是气着了,现在还满大街的嚷嚷呢。”小小年纪勇气可嘉,画影觉得那孩子不错,是个有胆量的。所以,言语之间也满是欣赏和喜欢之意。 眉头微拧不明其意,风九幽脱口而出道:“满大街嚷嚷?他该不会是满城都说了一遍吧。” 第2206章 一片大好 “不愧是主子,一下就猜对了,他这会儿提着锣鼓正满城吆喝呢。”说起此事画影脸上满是笑意,觉得那破庙里的小孩儿还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明明大病未愈却愿意如此尽心尽力的为风九幽说话,并且奔走相告,可见那天把他移出破庙并且交给若兰照料是对的。 赤木城中刚刚发现瘟疫时人手有限,能得若兰照顾的病人除了骆子书以外也就是那个小孩子了。所以,感激不尽! 其实,当时风九幽并没有多想,完全是觉得那小孩儿可怜,再加上他那会儿又刚刚死了娘,更是让人忍不住怜悯。一时心善就把他丢给了若兰,记得当时他还挺不愿意的,骂骂咧咧吵闹了一番。 果然,好人有好报,凡事都有因果,风九幽救了那小孩儿的命,那小孩儿四处为她奔走平息流言。 医者父母心,风九幽救人和雪老的心态差不多,并没有想过要别人回报。故,骤然听闻不免有些惊讶,忍不住又跟画影打听起了那小孩儿的事情。 画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为了转移风九幽悲伤的情绪,她还特意说了一些其它事情。 驿馆内主仆二人正聊着天,赤木城中的百姓听到锣鼓喧天个个都走出了家门,跟着人群来到了城南的破庙里。 破庙的屋顶上站着一个小孩,不是别人,正是画影口中所说的小孩儿,也就是风九幽救下的那个孩子。 站的高看的远,放眼望去见人来的差不多了,那孩子敲了敲手上的铜盆。然后清了清嗓子说起了风九幽救治他以及整个赤木城的事情。 声情并茂,义正辞严,慷慨激昂,感人肺腑,就像是事先写好的话本子一样,听的站在不远处的凌月都激动了。 “果然是人小鬼大,这么个小不点,竟然说的这么好,连属下都动容了。殿下,你看,下面的百姓竟然都纷纷开始附和了,看来他们是全都相信了。”想起早上这些人还在驿馆门口吵闹不休,嚷嚷着要拿风九幽祭天,凌月就不免一阵阵的感叹。 不得不说这些人真的是变的太快了,就像那墙头草一边倒一样。经那小孩一说风九幽从一个妖女瞬间变成了仙女下凡,没过多久又成了人们心中那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叹为观止,百里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殿下这招将计就计真是绝了,把那些恶意煽动的人抓起来,再让人这么一说,形势完全就变了。” 真心佩服,也发自内心的觉得此法甚好,经过此事百里对自己的新主子陌离也有了新的认识。 望着远处说的口沫横飞的小孩儿,陌离笑了笑:“如果不是夫人真的这么做了,他们又都是受益者,那可能这么容易就被说动了。说起来还是夫人仁心仁术善有善报。” 虽然他和风九幽还没有正式拜堂成亲,但从他们有夫妻之实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是他的夫人。当着属下的面,他都是这样称呼她的。 其实,陌离原本是打算杀一儆百的,但意外的见到了那个小孩儿。听他骂的那些话,他心中立时就有了主意。谎言永远是谎言,是经不起任何的推敲的。所以,想要彻底的处理好这件事情不是平息这场流言,而是改变它。让它变的对风九幽有利,让全城的人都知道是她救了他们。 当然,仅仅只是这些是没有用的,一不小心还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故,他派出骆家军中的精锐,将赤木城中所有人的底都摸了一遍。该杀的杀,该抓的抓,另外再把投毒以及瘟疫之事全部公之于众,破了千年浩劫之说。 借力打力,人云亦云,此招一出立竿见影,原本被煽动的百姓纷纷开始赞扬风九幽,打从心底里认为她是转世投胎的菩萨。说是她废寝忘食三夜不眠才配出了治疗瘟疫的方子,是她挽救了全城人的性命,是她保住了赤木城。她是他们的恩人,他们要在寺庙里给她点一盏长明灯。 形势急转直上一片大好,但陌离仍嫌不够,想趁此机会为风九幽造势,以便到了定京城中更好行事。他想了想又扭头对百里吩咐道:“在军中找个有文采的、妥当的人,把赤木城中的事写成画本子,编成戏文,然后卖给那些唱戏的,让他们拍成戏,天天唱。还有茶馆里说书的,也让他们天天说。” 说到这儿陌离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扭头对凌月说:“写好以后派人立刻送往京城,让京城的戏园子天天唱。找个面生的,没有什么背景的,直接卖给他们,如此一来就是那天有人查起来,也查不到我们的头上。”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但这事必须要做的隐秘,要不然被人知道了反而会弄巧成拙,成为笑话。 显然,凌月和百里都是知晓这其中的厉害的,异口同声道:“是,殿下,请殿下放心,属下会办好的。” 收回视线目眺远方,见那小孩子嘴皮子很溜,滔滔不绝,陌离轻轻的点了点头说:“嗯,下去办吧,此事除了你们二人以外最好不要再告诉别人。另外,把那些人全部都守好了,千万不要让他们自尽了,后天押解回京之前给他们服下药,免得跑了。” 好不容易抓到那些人,也让他们吐了口,绝不能再出任何的差池。而只要把他们押解回京交到莫言手中,再当着众臣的面把他们的口供拿出来,当场对质,他相信事情一定会水落石出大白于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诬陷,是阴谋,是对凤九幽不公。 “是,殿下,您就放心吧,属下等一定会办好的,绝不给他们反口的机会。”凌月郑重其事的保证,与此同时也十分有信心。 不相信凌月也相信凤九幽亲自配的药,只要不走露风声,陌离相信此事定然能成:“好,我再看会儿,你们都下去忙吧!” 成婚之事只差临门一脚,他不愿意再等下去,准备两天后出发,前往定京城中去。 第2207章 定京 两天后陌离收到了边关军营传来的消息,说是军营之中的瘟疫在死了近三千将士以后终于得到了控制。万幸,风九幽所开的药方子对症,那些得了瘟疫的将士在喝了药以后病情都有所好转,并且现如今都在恢复当中。 陌离收到消息后不久风九幽也收到了若兰写来的信。信中说她除了有些累以外其他都还好,歌冽亦是如此,让风九幽不必担心。等军中将士好的差不多了,他们二人就快马加鞭的赶去定京。让她们不必等,更不必牵挂和劳心,万事都以她自己的身体为重,万不要逞强。 尽管风九幽对若兰的医术很有信心,自她走后也没有特意去问过什么,但其实她心里并不平静。相反,最初的那两天她忧心忡忡,甚至怕军营中的疫情会控制不住。 边关三十万将士,相较于赤木城中的百姓重之又重。而且这些士兵都是骆家家,是鬼才骆子书精心训练出来的,上可以杀敌,下可以守城,完全不是赤木中的普通百姓可以相比的。 上一世风九幽当过将军,也亲自训练过新兵,她清楚的知道训练一支这样的队伍有多难。期间又要付出多少艰辛和汗水,又要经历多少场厮杀才有了今天的骆家军。 用骆子书的话说,他的兵每一个都是经历了九死一生才活下来的。尤其是那些精锐中的精锐,更是经历了无数次的血洗,无数次的死里逃生才活到了今天。 与其说骆家军成就了鬼才骆子书之名,倒不如说他们是相辅相成。因为骆子书有了骆家军,而因为骆家军,骆子书成了名。 归心似箭,得知军中疫情已经完全控制住,赤木城的事情也已经基本全部解决,陌离带着风九幽踏上了前往定京城的路。 与来时不同,与前几天在驿馆门口谩骂的情况也不同。这一天早上风九幽的马车刚刚驶出驿馆门口,百姓们就自发站到路两边夹道欢送。 从驿馆的那条巷子里一直到城门口,人头涌动接连不断,黑压压的一片,异口同声喊着郡主之名的时候还有人叫她活菩萨。 未过多久也不知道是谁先跪下的,他们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接着一个全都跪下了。就像狂风吹倒的麦穗,全部往一个方向倒,纷纷感谢风九幽的救命之恩。 风九幽原本坐在马车中看书,听到大家如此热情,又见他们一个个跪下,她不得不令马车停下,然后走出来跟大家说话。 没有说几句,也没有什么慷慨激昂的言语,只说举手之劳让大家不必如此。 由于风九幽体虚无力,几乎很少出来,见过她的人并不多。这一出马车把大家都给惊艳了,谁都没有想到菩萨心肠的她真的长的像画像中的菩萨、仙子一样,美的人连呼吸都忘记了。 俯身在地叩首不起,虔诚的心清澈见底,没有一丝丝的亵渎之意。自今日起风九幽这三个字与菩萨联系到了一起,多年以后赤木城中的老人跟自己的孙子、孙女提起,言语之间依旧是充满了敬畏与敬仰之意。 急着回去成婚,马车一驶出城门就快马加鞭的在官道上奔弛了起来。这一路很顺畅,也很快,不过四五天的功夫他们就入了定京城。 定京,已经立春,虽然天气依旧有些寒冷,春寒料峭,但许多人都脱去了厚厚的冬衣,换上了春衫。尤其是那些爱美的姑娘们,更是不怕冻穿上了颜色艳丽带有春天气息的衣衫。 不管是与昌隆国联姻还是治好了赤木城以及军中的瘟疫,陌离都有功。再加上莫言有意抬举,有意告诉全天下的人他很疼爱以及重视这个儿子,一大早就指派大皇子和二皇子及礼部部分官员前来相迎。 随着前不久定京城中各大戏院以及酒楼茶馆都在歌颂风九幽治疗瘟疫的事迹,许多百姓对这位菩萨般的郡主产生了好奇。自发前来观看不说还早早的就等候在了城门口的道路两旁。 身为东凉国的帝都,定京城很大,有两三个赤木城加起来那么大。所以,路边根本就站不下。 这不,城中有身份的公子或者是官员,或者是不差银子的人家,纷纷不约而同的在酒楼定下雅间或者是靠窗户的位置坐下。一边喝茶一边静静的等着,看一看传说中菩萨般的风九幽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又到底长什么样子。 是否真的如传闻中那样貌美无双冠绝天下,又是否配得上那菩萨二字。 百姓沸腾,整个定京城都热闹极了,可一向与二皇子不睦的大皇子却是很不高兴。非但不高兴还很生气,脸色铁青,像是谁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一样。 天气晴朗,风和日丽,临近午时愈发的暖和,太阳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与惬意。但是大皇子丝毫的都感觉不到,他望着空空如也的官道,心中愈发的急躁,再加上今天早上出来的早也没有用什么早饭,这会儿肚子里开始唱空城计,咕噜噜的叫。 天气本就暖和,再一急躁大皇子就更难受了。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一层薄汗,使得他不停的拿帕子擦脸,就好像是生了什么急病似的。 “不是说距离不远了吗?怎么这会儿还没有来,都什么时辰了,是不是想饿死本宫啊?”站起身,踮起脚,大皇子莫宣又看了看,见官道上连个鬼影都没有,他一脸不耐烦的说:“去,去,赶紧再派人去看,去看看到底到哪儿了,如果没这么快到,本宫先去吃饭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一向没有挨过饿的大皇子真是受不了了,也实在是不愿意再等了。 站在他身后的随从领命立刻就派人再去探。 与此同时坐在一旁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二皇子莫宏淡淡的瞟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说:“大哥要是饿了不如先回去吧,反正这儿有我,足够了!” 此事原本就是莫宏向莫言提议的,大皇子本就多余,此话一出他立刻就怒了。 第2208章 出尽风头 冷哼一声,眉头一横,莫宣放下擦汗的帕子说:“有你的确是足够了,可是你不要忘了,今儿可不止是接三弟,主要还是迎昌隆郡主入京。昌隆郡主那是什么人物,不但深得昌隆太皇太后以及皇帝的喜欢,另一个身份还是西岚国的公主。二弟,真不是大哥我说你,咱们东凉国向来是尊卑分明,嫡庶有别,以你庶子的身份……” 话未说完二皇子莫宏的脸色就变了,从刚刚的一脸从容变成了猪肝色。 他平生最讨厌、最憎恨以及最忌讳的就是自己庶子的身份,这般被人当众提起实在是忍无可忍,觉得颜面尽失丝毫不亚于被人当众打脸。 不过,他善于隐忍并没有大怒,发作,而是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起身,嗤笑一声直接打断大皇子莫宣的话说:“祖宗有训,不管嫡庶,有才能者居之。大哥这般在意嫡庶,莫不是在嫌弃父皇?” 莫言并非嫡长子,也非嫡次子,而是地地道道的庶子,此事众人皆知。大皇子明目张胆的嘲笑他是庶子,言语之间也很瞧不起,从某一方面其实也是在变相的嘲笑莫言的出身。 莫言虽然不似昌隆先帝那般多疑,可这话若是传进了他的耳中定然会成为另外一种意思。而如果言官们知道了必然会参他一本,说他品行不端歧视父亲以及弟弟。 莫宣不傻,这种犯忌讳的话他平日里是万万不敢说的,此时此刻真是太焦躁,也太饿了,以致于口不择言被莫宣将了一军。 想到自己最近才挨了打,屁股到现在都还疼着呢。今天又是被特赦放出来一天,莫宣忍住满腔怒火起身言道:“二弟慎言,我是父皇的儿子,怎么会嫌弃父皇,只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况且,无忧郡主身份贵重,以二弟的身份相迎的确是慢待了。所以,父皇特意命你我兄弟二人前来。我知道二弟一向心疼我,但我做哥哥的也要给弟弟妹妹们做榜样,父皇也常常这么说……” 一句一个哥哥听的莫宏想吐,觉得莫宣如今是愈发的不要脸了。 冷眼一扫收回视线,见长长的队伍终于出现了,莫宏阴阳怪气的说道:“大哥既然要做榜样那就好好做,别总是嘴上说的好听,背地里却又是一套。阳奉阴违,明里暗里,这可是父皇的大忌,大哥可千万不要触犯了。” 语毕,莫宏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大步流星的走了。 距离二人挨打虽然已经有好几天了,用的都是宫中最好的伤药,但还是有些隐隐作痛。尤其是走路的时候,从背后望去那走路的姿势甚是怪异。 原本莫宣非常非常的生气,可一见他走路像个蛤蟆似的,再无平常那嚣张的气势,他立时就不客气的笑了。 人多嘴杂,莫宣笑了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人提醒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莫宣连忙住了口,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捂住嘴清了清嗓子说:“明明他自己才是这副死德性,竟然敢说我,真是不知羞耻为何物,脸皮也够厚的。” 想到莫宏为了今天在人前露脸,不惜向莫言写了忏悔书,莫宣脸上尽是鄙视之意。觉得他不止是不要脸,根本就是没有脸皮,为达目的用尽手段,连最起码的尊严都不顾了。 不过正好,若不是他苦苦哀求伏低做小,父皇也不会答应他的请求,更不会暂时放他们出来。 今天来了这么多的百姓,如果不出来岂不是让陌离出尽了风头。所以,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他跟着莫宏也沾了光。 心中得意冷笑不止,思索之间陌离等人就到了跟前。莫宣不愿意给莫宏一点出风头的机会,他忍着屁股上的痛步履蹒跚的走了过去。 三兄弟之间虽然不熟,但分离以后再次相见总免不了一阵寒暄。再者这么多人看着呢,总不能剑拔弩张的让别人看笑话。 尽管在昌隆国也是皇子,这样的场面也不是不能应付,可对于这种虚伪的客套陌离还是很不喜欢,也不愿意多言,但总归是不能免俗。故,三个人你来我往,你一句我一言倒也说的不亦乐乎。 那些守在城外的士兵以及不知内情的百姓,还有随行的几位官员,看到三个人说说笑笑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还以为他们三兄弟的关系很好呢。 马车内风九幽正抱着一本县志在看,无意间听到兰芝在马车外说:“主子,来迎的人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二人之前被禁了足,不知怎么放出来了。” 独孤先行加速了神阁在东凉定京中落地生根的速度,再加上雪阁本来在定京城中就有联络点,以致于风九幽对于几位皇子都不陌生。相反,她很清楚每一位皇子府中的动静,也知道大皇子和二皇子不但被禁足还挨了打。 翻了一页继续往下看,风九幽觉得这本县志挺有意思的,淡淡的说:“盘恒多年,争斗多年,两个人要是没有些手段也不会有今天的局面。更何况皇上金口玉言绝不会收回,也不会反悔,他们两个的禁足之期未到,恐怕逍遥不了多久。” 虽然还没有见到莫言,具体挨打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她也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她非常肯定,那就是禁足三个月多半是为了陌离,主要怕他二人给他使绊子。 说起来这二皇子莫宏还真是能屈能伸,有本事。当时莫言发那么大的火,禁足以后他基本上连下床都很困难,竟然在没有见到莫言的情况下让他改变主意,特赦出府。 “主子小心,我感觉这儿有很重的巫气。”眼睛微眯,画影摸上了自己的巫器。一脸警惕环视四周,寻找着有可能藏在人群中的巫术师或者是邪神。 闻言一怔,风九幽坐直身体,放下手中的县志想了想,她道:“有多少?” “人不多,一个或者是两个,修为很高,不在我之下。”环视四周并无所获,画影手腕翻转催动巫术,放出骨灵暗中寻找。 第2209章 吸巫大法 眉头微皱,一脸凝重,提到巫术师风九幽瞬间就想到了紫炎和大祭司。但依照她对他们的了解,他们是绝对不可能追到这里来刺杀的。更何况这是东凉帝都,是定京城,城中不仅兵力很足,很强,守卫也十分森严。 换句话说他们要是敢到这儿行刺,那么必定是九死一生,也可以说是肉包子砸狗有去无回。 北国之都的巫术师虽然很多,但是巫力比画影高的却并不多。相反,之前的刺杀他们已经损失了很多高手,而不管是大祭司还是紫炎,她相信他们绝不会傻到让为数不多的巫术师高手到这里来白白送死。 考虑到北国之都的国情,风九幽愈发的肯定,再加上他们也不似之前那样一来就是数十人,她觉得巫术师会出现在这里绝不是来刺杀的。 既然不是刺杀,那追到这儿来是何用意? 难不成只是为了看看而已? 这个想法刚刚涌上心头就被风九幽给否定了,因为她觉得这些人如果真的只是来看看的话,完全可以隐藏自己的气息,不让任何人发现。 可是画影发现了,那就说明他们或许并没有刻意的隐藏,又或者是不屑隐藏。甚至以为这整个定京城中根本就没有人可以发现他们的行踪,根本就没有他们的同类。 想到这儿风九幽似乎明白了什么,灵机一动她低声吩咐道:“去囚车附近,我怀疑是有人勾结了巫术师想趁机灭口。” 话音未落派出的骨灵就有了动静,画影一看正是囚车附近,她身形一晃就不见了踪影。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兰芝先愣后惊,然后突然间跳到车辕上说:“守好人犯,有人劫囚!” 一声大喊立时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在人群中炸开,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和反应。而与此同时守在囚车旁边的骆家军也动了。纷纷拔剑而出将囚车给团团围住了。 长长的队伍前面,城门口,陌离兄弟三人寒暄完毕正准备打马入城,那想到这个时候竟然有人劫囚。 心中一怔,无不大惊,尤其是在看到那黑色的浓雾时,更是满脸错愕。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天子脚下竟然敢明目张胆的劫囚,这简直就是在挑衅皇权,藐视皇威,完全不把他们这些皇子放在眼中。 由于大皇子和二皇子本就一肚子怒火,这会儿感觉自己的威严被人挑衅了,个个都暴怒。不待陌离吭声,他们就叫了人来。 京畿卫负责整个定京城的安危,一听到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召唤,他们就呼啦啦的冲了过来。一部分人保护两位皇子以及诸位礼部官员的安危,另一部分则快速的有条不紊的冲向了囚车。 浓郁的黑雾像两只脚一样从左右两个方向急速奔向囚车,画影眼见着赶不及也瞬间化成了一团黑雾。 速度极快像是一阵狂风,不多时他们就席卷而至交上了手。你来我往,飞沙走石,电闪雷鸣,阴风阵阵。围在囚车旁的骆家军严阵以待,个个都弓着身子摆出与人交手的姿势,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些黑雾。 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铁血硬汉,虽不怕死对于鬼神却多少有些敬畏和忌惮。再加上他们很多人都没有跟巫术师交过手,不知这一团团黑雾到底是什么东西,个个都紧张的如临大敌。 来者本就是巫术界的高手,画影旧伤未愈,以一敌二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就露出了破绽,被打的现了身。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一团黑雾趁机钻进囚车里时,画影抛出了自己的巫器,巫骨手串。 那手串曾浸泡过风九幽的血,威力大增,仅仅只是碰了一下那团黑雾就现了身。 现了身,围在车旁的骆家军就动了,扶苏也闻风而动,持剑而上。不多时他们就交上了手,打成了一团,把那个巫术师给逼退了回去。 不知何时风九幽站到了车辕上,看画影不敌她马上就唤出了小雪貂。 小雪貂乃是清灵圣女的守护兽,一般的巫术师根本就近不了它的身,再者,它有剧毒。一蹿出去便毫不犹豫的冲进了其中一团黑雾。 不知小雪貂是怎么做的,也不知它做了什么,很快,另外一团黑雾也现了身。并且雪貂的嘴准确无误的咬在了他的脖子上,用力的撕咬,鲜血直流,没过一会儿的功夫那人就被咬死了,毒死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战斗因为小雪貂的加入很快就结束了。来了两个巫术师劫囚,一死一重伤。画影原本是要把他给抓起来慢慢审问的,但谁承想那人竟然似那些死士一样要咬舌自尽。 扶苏早有准备,一看他那个样子就眼疾手快卸了他的下巴。画影估摸着也问不出什么,二话不说就把手放到了他的头顶上。 巫力不但可以自己修炼,也可以吸收别人的据为己有。既然他不肯说,抓起来以后也说不定会以别的方法寻思,那倒不如便宜了她。 正好,他巫力不俗,倘若能全部吸收那她的伤将会瞬间不药而愈,巫术之上也会更上一层楼。 多事之秋危机四伏,为了更好的保护风九幽她别无他法,更何况这定京城中都出现了巫术师,难保接下来不会有别的巫术师或者是邪神前来刺杀。 思及此,画影不再有片刻的犹豫,一边疯狂的吸取着那人的巫力,一边示意小雪貂回去。 小雪貂通人性,有灵性,一明白画影的意思就马上回到了风九幽的身边。不知是否还会有别的危险,它似从前那般优哉游哉的立在她的肩头。 雪貂在东凉国本就少有,可以说是难得一见,加上小雪貂最近养的好,皮毛胜雪油光发亮,它一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随着雪貂的移动大家都看到了风九幽,那传说中犹如仙子、菩萨般的女子。 大惊失色,目瞪口呆,所有人都被惊艳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传言竟然是真的。不得不说她真的很美,亭亭玉立,花容月貌,站在那里自成一副画卷,跃然纸上。 第2210章 改变策略 大皇子莫宣以及二皇子莫宏也看到了,还有随他们一起前来迎接的几个礼部官员。个个瞠目结舌眼睛瞪的像铜铃,似乎完全没有想到风家九幽竟然比传闻中说的还要漂亮,还要惊艳,还要令他们移不开视线。 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天下第一美人乐平公主的女儿名不虚传。非但名不虚传,相较其母的美貌更胜一筹,那一身清新脱俗、清贵的气质更胜三分,更有气势,更有威严! 除了神乐谷以及见过风九幽的人没有愣住外,其他人全部都愣住了。屏住呼吸,忘乎所以,刚刚还十分热闹的城门口立时就鸦雀无声静悄悄的一片。 意识到大家都在看自己,风九幽转头就进了马车。下一刻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菩萨,城门口围观的百姓就纷纷跪下了,并且异口同声的喊道:“菩萨显灵,菩萨显灵,菩萨显灵了。” 一声起,二声和,三声、四声接踵而至。连绵不断,此起彼伏,声声高喊无不动容。特别是那些信奉神佛的人们,更是喉头哽咽激动的落下泪来。叩首在地,俯身不起,无不虔诚。 闻声回神,大皇子满脸惊愕,先是不敢置信的看了看陌离,再是指着风九幽所乘坐的马车说:“那,那刚刚进去的该不会……该不会就是无忧郡主吧?” 天仙似的人儿看的他脑袋都懵了,口上虽然问着,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试问这天下间除了风九幽以外还有谁有这样的容貌,有这样的气质呢。所以,定是她无疑了。 东凉国虽不似西岚国那样出美人,但也不乏才貌双全的女子。而身为大皇子,莫宣也见过不少美人。小家碧玉,出水芙蓉,活泼可爱,英气十足,妖娆妩媚,各种各样多不胜数。但是像风九幽这样有着仙子般气质的美人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美,真是太美了,那通身的气质简直就是无人可比! 风九幽有多美,有多漂亮,陌离一直都是知道的。而他也早已习惯了别人惊艳的目光,见莫宣的眼中除了惊艳并没有其他之意,他微微一笑说:“是,那正是小弟之妻。” 虽尚未行大礼却已是天下皆知,而在陌离的心里风九幽一直是他的妻子。不管是否昭告天下,也不管是否拜堂成亲,她都是他此生唯一的妻。 瞬间,惊艳变成了羡慕,羡慕很快又成了嫉妒。下一秒,莫宣忽然间明白了陌离为什么会去北国之都,为什么不惜背上骂名也要去抢婚。 果然,红颜祸水! 妒意横生觉得老天真是不公,不但让陌离深得父皇的喜欢还找了这么个美人做妻子。显然,这天下间的好事都给他占全了,一朵鲜花也插在了牛粪上,可惜了! “冲冠一怒为红颜,三弟还真是艳福不浅啊。”满腹嫉妒,莫宣一出口就酸味十足。 不过,并没有人在乎,陌离也不以为意。 这时,不知何时离开马车来到陌离身边的玉无双开了口,只听她道:“师兄,我们几时入城,师嫂坐了这么久的马车腿都麻了,想快点入城休息。” 故作羞答答的模样看了一眼大皇子和二皇子,玉无双为了在人前跟陌离一起露脸,为了让更多的人知道她是谁,不惜把风九幽给抬了出来。 其实,自那天被风九幽好好的整治了一顿后,玉无双就老实了很多,也改变了策略。从最初的针锋相对一直缠着陌离变成了一个温柔娴静不招人嫌的女子。 尤其是在陌离同意他们留下来观礼之后,更是再也没有到风九幽的面前晃悠,也不再天天给陌离做点心,做饭菜。小心翼翼十分谨慎,准备先让陌离对自己改观,对自己信任,然后再伺机而动。 玉无双长的不错,虽没有风九幽那样瞩目,那样好看,却也是十分可爱楚楚动人。再加上她刻意用娇滴滴的声音说话,一下子就吸引了莫宣和莫宏的视线。 莫宏不好色却也觉得美人赏心悦目。所以,在看到风九幽之后再看玉无双,他觉得她周身上下就只剩下可爱二字了。 听她叫陌离师兄,说话时眼中却全是爱慕之意,莫宏觉得不简单,其中必有事。马上饶有所思好奇的开口道:“三弟,这位姑娘是谁,你不打算向我和大哥介绍介绍吗?” 这样的场合,他们三兄弟正在说话,她敢跑过来插话,身份必定不凡,而这也侧面的说明了她在陌离心中的份量。 陌离对风九幽用情之深天下皆知,莫宏亦有所耳闻,此刻他把爱慕的师妹带在身边,说不定他可以好好的利用一番。 “是啊,三弟,这位姑娘是谁?”一个走到那儿都引人注目的风九幽已经让莫宣心生嫉妒,再看到玉无双他就更生气了。他觉得陌离的女人缘也未免太好了些,且都不俗。 陌离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二人的问题,而是盯着玉无双看了一会儿。见她仿佛一夜之间变了样,跟变了个人似的,他心生不喜,也觉得她说话的声音太过矫揉造作,不似之前那样大大方方的。 了解风九幽,知道她是什么脾气,也清楚的知道她纵使是真的腿疼也绝不会前来催促,更不会派玉无双来。陌离的脸色愈发的不好看,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不好说什么,更不好揭穿她。所以,介绍道:“这是我同门师妹玉无双,也是西岚国玉王爷的掌上明珠。她听闻我成婚,特意在哥哥的陪同下赶了过来。” 说到这儿陌离停顿了一下,然后给玉无双介绍道:“师妹,这是我大哥莫宣,二哥莫宏。” 言未落,玉无双就上前一步走,规规矩矩的行礼像大家闺秀似的说:“无双给两位哥哥请安,两位哥哥万福!师嫂身子不适,体虚无力几乎不能行走,不能前来给两位哥哥请安,还请两位哥哥不要怪罪!” 柔声细语,满是歉意,明明白白的告诉众人风九幽非但不知礼还很没有教养,也甚是张狂。 第2211章 别有用心 眉头微挑莫宏立时就笑了,与此同时也闻到了浓重的火药味,他明知故问道:“师嫂?玉姑娘说的可是无忧郡主?” 之前听闻陌离与风九幽情深,现在发现传闻误人。或许那所谓的深情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别人看的,又或者是当时情深,现在情浅。要不然玉无双又怎么敢当着陌离的面说风九幽呢? 显然,她知道陌离不在意,也不会怎么样。所以,明目张胆的就说了。 闻言,直起身,玉无双轻抬眉眼看了看莫宏,然后一脸笑意,柔柔弱弱的说:“二哥所猜不错,我师嫂正是无忧郡主。师嫂自幼中毒,想来二哥应该有所耳闻。师嫂体弱,再加上前不久刚刚丧父,更是……更是悲痛欲绝……” 话未说完就被莫宣打断,只听他十分好奇又甚是惊讶的问道:“丧父?难道前不久说她毒死亲生父亲的事情是真的?” 百善孝为先,在一向重视孝道的东凉国弑父那可是大罪,并且是要定罪入狱的。 视陌离如死敌,莫宏一直关注着他的事情,特别是去到北国之都以后,更是事无巨细的打听。所以,他前不久也收到了消息,清楚的知道风青山是怎么死的。 故作惊讶,脱口而出,莫宏像个碎嘴的妇人一样说:“毒死的,不对吧,我怎么听说是被逼死的呢。” 丧父,守孝,一条毒计在莫宏的脑海中形成,酝酿。 偷偷的看了陌离一眼,见他脸色大变,玉无双马上装出一副说错话的样子说:“没,没有,不是这样的,我师嫂她……她……她没有。” 把头摇的像拨浪鼓,玉无双低眉垂眼扭头看向一边,然后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媳妇一样,唯唯诺诺的又说:“师嫂不舒服,我先去马车里看看她。等以后,等以后有机会我再陪两位哥哥说话。” 欲言又止,眼神闪躲,模糊不清的回答更是引人猜测。而玉无双一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像是落荒而逃。 望着她慌慌张张的样子,莫宣张口就说:“我还以为此事是诬陷,是以讹传讹,那想到竟然是真的。这无忧郡主也太狠心,太……” “咳咳!”莫宏抬手干咳了两声打断莫宣的话,然后扭头看向陌离说:“父皇常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很多事纵然是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的,大哥,慎言!” 瞧不上陌离也不能让莫宣好过,况且相较于在朝堂上尚未站稳脚跟的陌离,莫宣此时对他的威胁更大。所以,这个时候还需借力打力,最好是让他们两个人掐起来,而他则是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力。 莫宣一向与他不对付,也最讨厌他动不动就说教的态度。即刻出言反击,冷嘲热讽。 很快,二人就起了口舌之争,你一言我一语说来说去,说来说去,针锋相对,大有不争出个高低来就不罢休的架势。 陌离很生气,也完全没有想到玉无双会说这些话,会提起风青山的死。本想出言阻止,呵斥,又怕欲盖弥彰无端引人猜疑。以致于玉无双跑走了他也没有开口。 正打算跟莫宣以及莫宏好好的解释以及说明一下这件事,那想到二人竟然吵起来了。 一脸无语,满心无奈,陌离本不欲管,但看越来越多的目光朝这边望来,他又不得不劝阻道:“大哥,二哥,此处人多嘴杂,不如我们先入城吧。正好,父皇现在还在宫里等着呢。” 估摸着提别人也没用,陌离索性就把莫言给搬出来了。 果然有用,争的正厉害的二人瞬间就住了声。然后扭头望向一边顺了顺气,莫宏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神色说:“三弟所言甚是,父皇正在宫里等着呢,我们快快入城吧,免得父皇等急了。” 好不容易求得了特赦,打算趁着莫言今天心情好把禁足给解除了,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坏事。所以,还是先忍忍吧,等解了禁足以后再慢慢的收拾他不迟。 想到这儿莫宏直接翻身上马,不等莫宣反应过来他就大手一挥说:“入城!” 声落马动,长长的队伍继续前行,有条不紊,不疾不徐的缓缓入城。 一声令下之后陌离也不好再说什么,更不可能阻止,见大皇子莫宣十分恼怒,他也翻身上马说:“大哥,天冷,我们也走吧!” 言罢,陌离调转马头向后走,准备到风九幽的马车旁去。 身为东凉国的大皇子,身为莫言的嫡长子,莫宣觉得自己被慢待了,被无视了。特别是看到那些士兵竟然全都听莫宏的,没有一个人等他,他气死了。 “放肆,他……”话才出口就被身边的随侍给打断,只听他低声提醒道:“殿下喜怒,二殿下明显是故意的,殿下可千万不要中了他的计。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殿下还是先走吧,要不然皇上那里去晚了,只怕是会怪罪。” 提到莫言就不免想到他今天早上迫切想见到陌离的心情以及嘱咐他的那些话。莫宣立时冷静了下来,然后压下心中的怒火翻身上马,重重的夹了一下马腹就快速的追了上去。 他是大皇子,他是莫言亲命来接无忧郡主入城的人,万不能让莫宏抢了先,更不能让他揽了功。 京畿卫开道,骆家军随行,入城以后没有再出现刺客,也没有再生什么变故。从城门口到皇宫一路都畅通无阻,特别的顺利。 由于陌离和风九幽尚未正式拜堂成亲,莫言今天并没有打算见她。所以,风九幽没有随他们入宫,而是跟着礼部的两位官员来到了事先为她准备好的一处行宫。 跟北国之都的裕景山庄差不多,作为她临时下榻以及出嫁之地。 东凉国富民强,比着素有苦寒之地的北国之都要好很多。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鸟语花香,十分美丽,也很大,里里外外不光侍卫很多,就连伺候的婢女也多的出奇。 对于衣食住行风九幽素来不怎么挑剔,上一世她带兵打仗时连草地都睡过,又更何况是这么漂亮的地方呢。 第2212章 别有用心二 随便看了看,四处走了走,觉得自己住的院子还不错,风九幽就与两个礼部官员寒暄了几句,然后十分含蓄的表示自己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希望他们能带走一半以上的婢女。 初来乍到,人多嘴杂,又是多事之秋,风九幽可不想为别人提供茶余饭后的笑料,她也不喜欢这么多陌生人在眼前晃悠。况且,谁知道这么些婢女中有多少是别人的眼线,又有多少人心怀诡计打着鬼主意。所以,还是赶紧让他们带走,赶紧打发出去,以免中了别人的诡计。 由于皇帝莫言的重视,行宫中大部分的婢女都是云妃亲自挑选指派过来的,而剩下的则是原本就在这里打扫的。故,礼部的两位大人很为难,甚至都不敢接话,更不敢随便答应。 其实,关于此事一开始莫言是打算派自己的心腹太监夏公公来安排这边的人手的,但云妃不知从那儿得了消息,把人都准备好了。这不不算,她为了不给莫言丝毫犹豫的时间以及迟疑的机会,把花名册都带了过去,并且把每个婢女的身份都给细细的说了一遍。 眼下东凉国这个情形还必须要用云家,还不到把他们连根拔起的时候。所以,莫言并没有拂了云妃的意,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而让她不痛快,故,在听完她的一番介绍之后他爽快的答应了。 事后他原本是想让夏公公去查一查这些人的底细的,毕竟是风九幽要住的地方,还是安全为上,但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不管是太子之位还是东凉国未来的皇位他都属意于陌离,也想全部交给他。 风九幽既然是他的妻,是以后要与他并肩同行的人,那么就要有足够的能力。而这样的事情她以后迟早都要面对,迟早都要自己处理,现在提前练练手也好。 正好也让他看看她的手段,她的本事,是否又配得上他的儿子,又是否能委以重任。 端坐在太师椅上,风九幽见两位礼部的大人犹犹豫豫迟迟不言,料定他们十分为难。估摸着八九不离十是做不了主,她淡淡的说道:“如果此事二位大人不能做主,那今日之事便先作罢,等二位问过能做主的人以后再来回我不迟。” 礼部虽然不似吏部兵部那么重要,但初来乍到风九幽也不想得罪人。更不想让别人以为她托大,故意出些难题来刁难他们。 二位大人正不知所措,不知如何是好,听她这么说瞬间就松了一口气。弯腰行礼十分感激的言道:“多谢郡主体谅,郡主放心,我二人定会尽快将此事禀报皇上,皇上如果答应撤走这些婢女,我等立刻照办。” 不好说是云妃,其中一位礼部的官员把莫言给抬了出来。想着风九幽终究是皇上的儿媳妇,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至于为这点小事跑到御前去问,去说。 “嗯,好,那就麻烦二位大人了。时辰不早了,二位大人辛苦了,不如早些回去复命吧。”赶了几天的路风九幽有些累了,再加上先前又走了走,这会儿是又累又困。 抬头,两位大人偷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彼此又对视了一眼,毕恭毕敬的说道:“郡主辛苦了,那我二人就先退下了,郡主要是有什么吩咐或者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尽管派人去礼部,我等必不会怠慢。” 不管风九幽是昌隆国的郡主还是西岚国的公主,都是未来的三皇子妃。他们身为朝臣,身为礼部接待的官员都不敢有丝毫的慢待。更何况三皇子陌离现在还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他们更是不敢轻易得罪。 伸手摸了一下桌子上放着的茶盏,风九幽漫不经心的答应道:“好,我知道了,二位大人慢走。” 语毕,扭头,风九幽叫了一声兰芝,然后吩咐她把两人好好的送出去。 兰芝虽然出身江湖却也知道一些官场上的事,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荷包,她就不卑不亢的把两位大人送出去了。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上一世做过皇后的风九幽深知在宫中行走有多难,也深知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所以,她在入城之前就特意去换了一箱银锞子,一箱金豆子,一箱金叶子,专门用来打赏人。 下车前就让兰芝装了一些在身上,送二位大人出去时正好用上。不过那两位礼部的官员却并没有要,也不敢接,就好像是风九幽的银子扎手一样。 很快,兰芝去而复返,把两位大人不要银子的事说了一遍后,她有些担心的问道:“主子,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人很奇怪?” 抬头朝门口看了一眼,风九幽朝她打了个眼色。示意她先不要说后,她起身道:“既然不能撤走,那就好好的看着。飞雪,你去告诉扶苏,守好内院,不准任何这行宫中伺候的婢女以及闲杂人等靠近。” 虽然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可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这么办了。好在大婚之期已定,她在这儿也住不了几天,就先将就着吧。 飞雪领命很快就出了门,与此同时风九幽也在兰芝的陪同下进了内室。 由于此处都是云妃一手安排的,十分奢华,并没有半分清雅之意。风九幽一进入内室就被那些花红柳绿十分艳俗的摆件给晃了眼,也由衷的不喜欢。 不确定云妃是故意还是她本身就喜欢这些东西,风九幽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走进去说:“叫管事的过来,把这些颜色十分艳丽的摆件全部挪出去,就说我不喜欢。还有这粉色的床幔换成青色的,熏香也不要点,另外去折两支新鲜的花来插瓶。” 看着粉色的床幔风九幽十分无语,觉得这云妃的喜好还真是特别。粉色的床幔,说实话她活了两世还真是头一回见到有人用粉色的纱幔来做床幔。 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云妃的年纪,风九幽定然会以为她是一个少女。 兰芝虽然不附庸风雅,但一见到屋内的摆设就觉得十分压抑,也很杂乱,让人感觉很不舒服。故,二话不说就和画影开始往外搬东西,准备重新布置一下房间,免的风九幽住的不舒服,她们看着也碍眼。 第2213章 试探 兰芝和画影本就是手脚十分麻利的人,再加上有扶苏的帮忙,三个人很快就把东西收拾好了。该挪出去的挪出去,该搬进来的搬进来。另外,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的玄殇也折了几枝梅花进来插瓶。 春寒料峭,暗香浮动,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一切都收拾妥当。内室之中焕然一新,一眼望去不仅宽敞了许多也舒服了许多。 不知床上的被子暖不暖和,兰芝走到床边摸了一下,觉得被子不够软和,她索性把车上带的被子给搬了进来。 铺好,收拾利索,等风九幽泡药浴归来,她就把银针拿了出来。一边帮她扎针按摩,一边轻声说:“主子,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人很奇怪?尤其是那个管事的郑嬷嬷,见主子的时候眼珠子乱转,这瞧瞧,那看看,恨不得把所有的箱子都打开看一遍。还有她身边跟着的那两个婢女,也是一副什么都很好奇的样子。” 说到这儿兰芝站起身,走到风九幽的脚后面,一边帮她按摩脚心,一边继续接着说:“奴婢瞧着她那副做派,不像是从宫里出来的,倒像是从乡下来的婆子,没见过世面,什么都想看看,摸摸。” 一想到郑嬷嬷那三角眼,吊勺眉,兰芝就觉得她的面像很恶,很凶,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宫里用人一向严谨,总是挑了又挑,选了又选,样貌不好的根本就不会要,像宫中管事的嬷嬷更是要精挑细选。 郑嬷嬷那个模样别说是宫里的人不会要,按照常理来说就是一般的大户人家都不会要,除非是做粗活的婆子。所以,兰芝觉得很可疑,也很可笑。 不管风九幽和陌离如何相爱,她现在都是前来东凉国和亲的郡主。而她暂住在这里的一切都代表着东凉国,莫言放这样的人在这里伺候,无疑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脸,也让人笑话。 泡了药浴,又累又困的风九幽昏昏欲睡,她闭着眼睛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或许这本就是云妃故意安排的。” 虽然礼部的人对云妃只字未提,但风九幽早就打听清楚了。这里的人不但全部是云妃安排的,也是她向莫言提议的。至于她为什么一反常态如此积极,目的不言而喻,不言自明。 细细思量兰芝觉得很有可能,毕竟云妃乃是二皇子的生母,母子一体,自是同仇敌忾沆瀣一气。 食指弯曲用力抵在脚心,兰芝不轻不重的打着圈圈说:“主子所言极是,估摸着她就是故意派这样一些人来好让主子掉以轻心,让她有机可乘。” 云妃能与皇后争斗多年立于不败之地,必定有过人之处。而且云家功高盖主,到如今都还如日中天,想来这其中必然有她的功劳。所以,此人绝不可小觑,更不能小看。 全身放松,难得舒服和平静,风九幽淡淡的说:“下毒,瘟疫,现在人证物证全部指向二皇子,她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不可能到现在还没有收到消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今天那两个巫术师一定与二皇子有关。至于他们目的,怕不止是想劫囚。” 从城门口到这里风九幽想了一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觉得此事蹊跷。先不说在城门口劫囚有多么愚蠢,就单单只是时机就不对。 今天他们入城,不光有骆家军随行还有京畿卫开道,最主要的是城中围观的百姓也很多。人山人海人潮涌动几乎是寸步难行,也围的水泄不通。他们早不来劫囚,晚不来劫囚,偏偏在人最多,最难成事的时候出现,单单只是这一点就很值得人怀疑,深思。 眉头微拧,兰芝放下风九幽的脚,托起另外一只道:“不劫囚?不会吧,不劫囚,也不刺杀,那他们跑出来做什么,难不成只是为了送死的?” 说着自己也不相信的话,兰芝心头浮满了疑惑,也很是不解。特别是想到他们咬毒自尽的举动,更是无法理解。 “不用猜了,他们是来试探的。”声起帘动画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闻声抬头,兰芝几乎是脱口而出:“试探什么?” 画影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几步走到风九幽身边将手中端着的托盘放下说:“试探主子身边有多少人保护,有多少巫术师,灵术师。说白了,就是想探探主子的实力。” “这有什么可探的,他们……”话未说完兰芝就变了脸色,她恍然大悟想到了什么,大惊失色说:“试探主子的实力做什么,莫不是又要刺杀?” 轻轻的摇了摇头,画影没有回答,不过她觉得八九不离十。不管是紫炎还是大祭司又或者是东凉国的这几位皇子,恐怕没有那一个是不打她主意的。 风家九幽,金玉满楼,单单只是这两句话就足以令天下人心动。 常言道,不能为之所用就要早杀之,一旦羽翼丰满,那便成了最大的敌人。 风九幽以及那富可敌国的财富既然不能为他们所用,他们自然是除之而后快。所以,自踏入这定京城,她们就已经置身于危险之中,并且是虎狼环伺,四面楚歌。 经久不言,兰芝松开了握住风九幽脚的手,然后走到画影面前蹲下说:“这可是定京城,天子脚下,眼皮子底下,他们就是再猖狂,再大胆,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来刺杀吧?” 相较于害怕,兰芝更多的是烦躁。如果不是为了大局着想,如果不是因为风九幽以后要在这里生活,她们都要留在这里,她早带着人到二皇子府里去了。 与其防备着这些人一次又一次的刺杀,倒不如直接找上门直接把他们都给杀了,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也省的烦了。 眼开眼睛笑了笑,风九幽道:“你还是太天真了,别说是天子脚下,就是天子跟前,要刺杀照样刺杀。更何况死士原本就是为了赴死的,他们也不怕死,结果如何有时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做和没做。其实,真的说起来,皇上也不是绝对的安全,要不然古往今来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皇帝被害死了。” 第2214章 故人相逢 重生之后特意看了许多史书,风九幽觉得还算有意思就刻意的记了一些。当然了,那些权术才是她最感兴趣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去了解这些。 古往今来,但凡是帝王就没有那一个是正常老死的。寿元一般都不长,大多都是操劳过度,以致于病痛缠身。到最后即便不死于权谋之中也会因病过世。所以,身为帝王其实有很多不得已的苦衷,也是一件苦差事。 身在江湖,长于江湖,兰芝对于宫里的事还是不太清楚,有些尴尬的说:“主子教训的是,我以后不会再这么想了。” 风九幽倒没有半分责怪之意,微微一笑说:一口吃不成胖子,不急,慢慢来。等以后见的多了,遇见的人和事多了,你自然也就清楚了。皇宫从来不似外表看着那般华丽,那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内里的肮脏更是无法想象,以后你们当着外人的面说话行事要更加谨慎小心才行。” 话音未落,画影和兰芝就齐齐起身,行礼,异口同声道:“谨遵主子之命,奴婢记住了!” 要随风九幽入三皇子府,以她的身份以后必定经常出入宫门或者是出门应酬。为防有人说三道四,也怕被人挑理,她们已经全部改口自称奴婢。 知道宫里的规矩多,风九幽也没有再坚持,一切都随她们自己。当然,私下里还是比较随意,她们怎么称呼她,她都乐意。 入夜,陌离都没有从宫中出来,据凌月传话过来说是皇上特意留下他们兄弟几个吃饭,让她不必等。估摸着要明天中午才有空过来,因为出了宫以后要先回三皇子府一趟,看看那边都准备的怎么样了,是否还需要再添置一些东西。 不管是昌隆还是东凉都有习俗,大婚之前新人是不能见面的。所以,依例他们二人是不能见面的,只是陌离怕她不习惯,也主要是离不开她,以致于不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来也要偷偷摸摸的过来一趟看看她。 都是死过一回的人风九幽压根就不在意这些事情,至于习惯不习惯,说实话除了雪山之巅哪儿都让她没有归属感。风府亦是如此,感觉就像是浮萍,一直漂浮不定,也不知那里才是她的家。 经了许多事,也慢慢的看开了,风九幽学会了随遇而安。当然,很多时候也是无奈,纵然不安也别无他法,只有慢慢适应,早早习惯。 既来之则安之,风九幽给陌离回了话,让他有事就先忙,不必急着过来。她挺好的,身边有人照顾伺候,让他不必担心,更不必急着过来。 传话的人走了不久,晚膳就摆了上来,可谁知风九幽还没有吃两口饭,木易就带着曹碧云和白沧海一起过来了。 三人不约而同的都披着黑色的长斗篷,不但裹住头蒙着脸还长至坠地,整个人都隐在夜色当中。 兴许是扶苏早就得了消息,又或许是木易早就来踩过点,里面有接应的人,他们来的悄无声息,一直到了内院飞雪进来禀报,风九幽才知道。 估摸着这个时辰他们都还没有用饭,风九幽命他们进来的同时又赶紧吩咐兰芝去多准备些饭菜,再拿几副空碗筷来。 兰芝领命马上就去准备,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们三个人就一起走了进来。 数月不见,白沧海的肚子已经完全遮不住了。宽大的斗篷下高高凸起,才走到风九幽的面前她就要跪下行礼:“小姐……” 话才出口风九幽就连忙起身扶住了她,并且阻止道:“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万不能行这样的大礼。快,快拿个软垫子过来坐下。” 说话间,画影就把厚厚的软垫子送了过来,直接垫在凳子上扶着白沧海坐下了。 这时,曹碧云和木易上前行礼道:“给小姐请安,小姐万福!” 没有来得及阻止,风九幽弯腰将曹碧云扶起说:“我年纪小那能受云姨这么大的礼,云姨下回可不能再这样了,我可是怕折寿。” 笑了笑,风九幽拉着她坐下,然后朝木易点了点头说:“不知道你们今天会来,晚膳也没特意准备什么好吃的。估摸着你们都还没有吃饭,正好陪着我一起用点吧。” 木易点头答应把手中的两个食盒递给了画影,一边挨着曹碧云坐下,一边笑吟吟的说:“知道小姐最近食欲不好,母亲特意做了几道菜,几道点心,都是小姐平日里爱吃的,小姐正好尝尝味道如何。” 知道风九幽已经换血解毒成功,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喝药。曹碧云一大清早就起来忙活,为此还错过了去城门口接她的时辰。 眼睛一亮,画影伸手接过说:“太好了,若兰不在,兰芝这两天正发愁呢。这下可有得吃了,主子,你们先等一会儿,我这就拿下去热。” 语毕,不待风九幽点头答应她就转身出去了。 许久不见,曹碧云将风九幽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见她比在昌隆国的时候清瘦了许多,脸上也没有半点血色,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未语泪先流,曹碧云万般心疼的说:“小姐受苦了,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辜负了公主的嘱托,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小姐……” 喉头哽咽,呜呜声起,曹碧云心里跟针扎似的难受。不管是乐平公主去世后还是风九幽在雪山之巅的日子,亦或者是在风府的时候,她都没有照顾好她,都让她受了许多委屈和欺负。 不知从何时起风九幽有些见不得眼泪,也听不得哭声,一听,一见就抑制不住的难受。所以,忙安慰道:“云姨千万不要这么说,我现在除了瘦点,脸上有些不好看,其他都挺好的。而且最主要的是我身上的毒解了,以后只要慢慢的调养,多吃点,身体就会越来越好的。” 面对这世上为数不多真心待她的人,风九幽总是特别的耐心,也愿意多费一些口舌来宽慰她们。 尽管她并不喜欢多言,也不擅长安慰人,但还是希望能让她们放心,不要为她担心。 第2215章 第二个红拂 孕期的女子本就情绪多变,也多愁善感。这不,曹碧云这边一哭,白沧海那边就跟着难受了起来。 眼中蓄满泪水,她擦了擦红了的眼圈,然后放下抬起的胳膊泪眼连连的说:“虽然每一回收到小姐的消息都是只字片语,木大人也不多说,但我能想的到小姐在北国之都的日子过的有多么凶险。听骆十八说回来的时候还遇见了尸人,刀枪不入,火烧不化,就跟妖怪一样。我听着都觉得害怕,更不要说刺杀了。小姐,以后你哪儿都不要去了,就在东凉国好好养身体。” 说着说着白沧海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两行清泪不疾不徐的落下,她心里难受极了。 从前不认识风九幽也不觉得她可怜,不知道她的身世也不会心疼她。如今随着相识的时间越来越长,知道的越来越多,她就愈发的心疼她,有些时候更是恨不得代替她去承受那些痛苦。 风九幽明白白沧海的意思,轻轻的点了一下头,郑重其事的答应道:“好,以后我哪儿都不去了,就陪着你们,到时云姨可要天天给我做好吃的,你有空也来陪我说说话,要不然我可是不应。” 连连点头,白沧海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微微一笑道:“嗯,嗯,小姐放心吧,以后我得空就来陪小姐。还有我从小玩到大的两个小姐妹,虽说她们现在都嫁人了,不过孩子都大了。都是爽朗的人,小姐一定会喜欢她们的。” 说起与自己十分投缘,并且脾性都很合得来的两个好朋友,白沧海瞬间就笑成了一朵花。想着等骆子书回来以后,她能出门了,她就把她们介绍给风九幽。省的她忙的时候没有人来陪她说话,正好她们都是世家之女,对这京城中的人和事都十分熟悉,到时说不定还能帮到风九幽呢。 风九幽知道她是好心,好意,立刻就答应了,并且还说等成亲之后可以邀请她们到府上来玩,到时她可以作陪。 白沧海求之不得更十分欢喜,答应的同时又问起了她的生活起居。知道若兰去了军中治疗瘟疫,她悬着的心放下了,也没有之前那么担心骆子书了。 若兰的医术乃是风九幽手把手教的,虽不如她却也十分厉害,有她在军中,相信他很快就能回来了。 想到骆子书,心中又是一番感慨和高兴,思念像野草一样疯长着。 数月不见三个人都有很多话对彼此说,尤其是曹碧云,她现在和梅青两个人可以说是大变样。 唯一的女儿红拂突然离世几乎要了他夫妻二人的性命,痛不欲生,生无可恋,按照扶苏的话说就像是霜打的茄子没有一点精气神。活着不如死了,女儿的死就像是一把刀将他们活活凌迟,鲜血淋漓,伤痕累累。 风九幽怕他们一蹶不振就将他们送到了木易的身边,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木易像亲儿子一样陪伴左右,二人渐渐有了生机。再加上前不久风九幽送来了因为高热而失忆的平儿,他们夫妻就彻彻底底的活了过来。 平儿虽然与红拂并不相似,性情也大不相同,但有女儿承欢膝下,二人就觉得日子有了盼头,有了希望。 很开心,尤其是平儿靠在她怀里撒娇的时候,曹碧云就会想起红拂小的时候。那时她们过的十分艰难,以致于很少能满足她的要求。现在她们生活的很好,但凡是平儿的要求,她都全部满足。 当然,这也多亏了木易懂事,知道平儿的身世之后也很疼她,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对待。所以,他们一家四口现在是其乐融融,很幸福,也很快乐! 风九幽见曹碧云脸上的欢喜并非装出来的,而是发自于心底,也替她高兴。与此同时也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很明知,她和梅青果然是把平儿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满心感激,一再道谢,曹碧云又把平儿给夸赞了一番。风九幽淡淡一笑说:“平儿可怜,云姨又是菩萨心肠,看到她自然是喜欢。不过,你们如此投缘也是缘分,或许她命中注定要与你们相遇。” “是,是,是,龙云寺的方丈大师也这么说,说平儿的八字与我的八字非常合。还说我们前世就是一对母女,这一生也该如此。”不管是在昌隆还是在东凉,女儿都不是好认的。大多人家即便是认干亲也会找人算一算。 那天她第一眼看到平儿就特别喜欢,第二天就欢欢喜喜的去了龙云寺。好在她们的八字非常相合,要不然她可是舍不得再把她送走。 说起平儿,木易也十分满意,他忍不住插话说:“小姐看人一向很准,妹妹不但聪明懂事还十分乖巧。学东西也很快,宋先生教她六艺,基本上都是一遍过。” 说的有些过却并没有太夸张,高烧失忆后的平儿简直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由于对平儿并不是很了解,只觉得小姑娘挺懂事的,风九幽颇为惊讶的说:“那这与云姨就更相合了,云姨,恭喜你,后继有人了。” 未语先笑,颇感欣慰,曹碧云道:“小姐慧眼,也是她的造化,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教她规矩,学的还不错。我想着等再过两个月,我把她送到小姐身边……”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立时想到了红拂,她马上道:“平儿还小,我这儿有画影她们照顾就够了,不用再添人了。况且,平儿之前生了大病,需要好好的养一养,我估摸着怎么的都要一年半载,云姨好好照顾她吧。” 已经死了一个红拂,再不能让平儿入险境,更何况她现在本身就四面楚歌。万一真的再出了事,那可真的是要曹碧云夫妻的命了。 曹碧云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她做这样的决定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所以,她即刻就又说:“小姐,我……” 抬手制止风九幽让她什么都不要说,然后看向木易道:“你现在身居要职,平儿是你的亲妹妹,断然没有到我身边伺候的道理。” 第2216章 血亏 前不久木易又升了品级,现如今可是莫言面前的红人,莫言也十分的看重他。他的妹妹虽然不是亲生却也是养父母的孩子,再加上梅青夫妇对他极好,他也十分的敬重二人,他的妹妹自然是水涨船高,断然没有给她做婢女的道理。 况且,如此一来他的身份很快就会暴露,到时成了早就安插在东凉国的钉子,那么莫言必会多想。 疑心亦生暗鬼,又更何况是本性多疑的帝王呢。所以,到时丢官罢职还是小事,就怕到时他会对风九幽生疑,再以此来猜忌陌离。 不管是父子还是夫妻,亦或者是朋友以及合作的伙伴,一旦生了嫌隙,一旦没了信任,那么必然就会出现裂痕。 裂痕可以修补,但再修补也终究会留下痕迹,而双方一旦有了嫌隙,行事就会不再似从前那般信任,必然就会出事,给其他人一可趁之机。 四面楚歌,虎狼环伺,一旦防备不及必然是致命一击。所以,小心为上,谨慎行事。 木易没有吭声,因为他觉得风九幽说的很有道理。毕竟他现在的身份还不能暴露,还不能让别人知晓他是风九幽的人。但如果她妹妹到风九幽身边为奴为婢,那么此事就显而易见了。 沉默未语,木易下意识的扭头看向曹碧云。这时,风九幽又道:“云姨,你的心意我都了解,但此事不行。先不说我身边本身就不缺人伺候,就单单说你们的身份,你们与我的关系,现在就不能这么做。所以,此事以后不要再提,你好好的教导平儿,过两年给她说一门亲事,找一个好人家,也算是我对他爷爷的一个交代了。” 想起平儿可怜的身世,风九幽更加的坚定,觉得他们一家四口现在过的很好,没有必要再为了她而分开。 尽管与平儿相处的时间还不是很长却早已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说实话,曹碧云原先也是舍不得她的,可是她忘不了乐平公主临死前的嘱托,更忘不了乐平公主对她以及梅青似海的恩情。 她想了想,略作沉吟道:“现在如果不方便那就等以后吧,正好,我也有更多的时间教导她。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教导她。宫规礼仪,琴棋书画,看账管家再加上女红,不敢说比那些大家闺秀强,一定不会比她们差太多。” 身为乐平公主的贴身宫女,身为她最信任的人,曹碧云有着自己的坚持和执念。她心性坚韧重情重义,如果不能在风九幽身边伺候,也没有帮她训练人伺候,那么她以后到了地底下真的无脸去见乐平公主,也会觉得愧对她。 面对曹碧云的一再坚持,重生之后的风九幽其实是理解的。一日为奴,终生为奴,她对她母亲的忠诚、忠心俨然已经超越了生死。上一世她也一直这样坚持着,只是她当时没有能体会到而已。 思来想去,不好拒绝,也不忍拒绝,但是她再也不能让她承受丧女之痛。眉头微拧淡淡说道:“平儿还小,没有经历过什么事情,纵使这些都学的很好,只怕遇到事情也不够沉稳。云姨,不如这样吧,你从神乐谷中挑两个稍微年纪大一些,经历过事情的女孩子。好好教导,然后再送到我身边来伺候。” 话音未落木易就开了口,只听他道:“此法甚好,娘,你就答应吧,妹妹她实在是太小了。而且宫里不比外面,也不比在家里,在小姐身边伺候的人还是稳重一些好。” 平儿还小,这个年纪正是贪玩的时候,加上她本身就失忆了,受不得刺激,把她放到风九幽身边还是不够稳妥。 对于木易这个养子,曹碧云一直都是很喜欢的,对他也特别好,不是亲生胜似亲生。觉得他说的话有道理,的确是不太稳妥,她点了点头答应了。开口道:“既然小姐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吧。等明天我给老五去封信让他帮着挑两个机灵的,我帮小姐好好调教调教再送过来。” 微微一笑风九幽示意自己知道了。此事定下以后她又趁空给白沧海切了切脉。察觉到她不知道何时开始有了血亏之状,她一脸凝重的问道:“沧海,你最近身上有没有觉得特别不舒服,睡不好,胃口也不好,什么都不想吃?” 说话间,风九幽又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她的脸色,红扑扑的并不像是血亏,她心下不由自主的疑惑了起来。 原本白沧海还笑着的,一见她变了脸色,马上道:“怎么了,是不是孩子不好了?” 心中咯噔一声,风九幽立刻就舒展了眉头,意识到自己令她紧张了。她收回切脉的手不疾不徐的回答道:“孩子很好,很健康,就是看着你气色不好,想着是不是太辛苦了。” 女人生孩子时会流失很多血,如果母体本身就血亏,那么生孩子之时一定会难产。况且她现在月份还小就已经出现了这种血亏之状,到了后期恐怕会更加艰难,也会更加凶险。稍有不慎就会母子俱亡,纵使有她在也难保万一。 风九幽掩饰的很好,以致于白沧海没有多想,她浅浅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比着没有显怀的时候是要辛苦一些,不过还好,就是这两天夜里有些闹腾,睡不太好。吃饭嘛,还行吧,吃的不多也不少,睡前偶尔还觉得饿。我娘说这些都是正常的,她怀我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说到这儿白沧海忽然间想起了一件事,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凑近说,低声道:“我娘说怀儿子辛苦,我这肚子里八成是个儿子。所以,比着别人是要闹腾些,过段时间就好了。” 相较于儿子,白沧海其实更喜欢女儿,女儿贴心,也跟娘亲。即使是嫁了人亦是如此,再加上女儿家的衣服多,金银首饰也多,她想把女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像个福娃娃就更好了。 上一世风九幽怀过孩子,知道老话是这么说的,怀儿子的确是比女儿要辛苦一些。 第2217章 第二千二百一十七 血亏二 看脉象的确是像个儿子,但还没有出生她也不敢确定,也怕料错。思来想去说:“不管儿子女儿双身子的人都是辛苦的,尤其是到了后期,月份越来越大,你会更加辛苦。我师父说女子有孕容易失气血,正好我前段时间得了些太岁,我这几天得空弄干磨成粉送你一些,你每天拿一点用来泡水喝。这样不仅有助于你生产,对孩子的身体也好,以后孩子生出来必定是健健康康红彤彤的。” 有身孕的人容易多思、多想、多虑,风九幽不想给她压力,更不想她以后都每天担惊受怕的过日子。所以,反复思量以后还是决定先不说,等喝了太岁以后看看效果怎么样,再说不迟。 如果血亏之状能慢慢消失或者是得到改善,那就完全没有说的必要了。要是不减反增愈发的厉害,那么她肯定是要告诉她的。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她的孩子,她有权决定是否让他来到这个世上,也有权决定是否冒险。 至于骆子书那边她相信如果这个孩子真的威胁到白沧海的性命,那么他肯定是会同意拿掉孩子的,只是月份这么大了,到时只怕也是伤身。 想到孩子已经完全成型,风九幽的心里有些堵得慌,闷闷的很不舒服。她从来不是一个悲天悯人的人,但孩子就像是她的心病一样,也像是挥之不去的阴影一直缠绕着她。每每想起都特别难过,十分纠结,不愿意去想却又忍不住去想,也总是会被勾出来。 尽管白沧海没有学过医术,也不是大夫,却知道太岁有多么珍贵和稀有,也知道那是有银子都买不到的东西,可遇不可求。 估摸着风九幽也是偶然得之,并没有多少,她未加思索就拒绝道:“不用了,小姐自己留着吃吧。我现在挺好的,要是后面我气血不好,我多吃点补气血的东西就行了。还有血燕,小姐命人送过来的我都还没有开始吃呢。” 自有身孕开始就从来不缺吃的,特别是那些补品,流水一样的送到她面前,看的眼花缭乱不说,她吃都吃不过来。再加上骆子书又特意到处搜罗,更是数不胜数。 这不,前两天她命人收拾库房清了一大堆出来,她都发愁什么时候才能吃完,如今她又开始送了。 血燕是君梓玉特意为风九幽买的,虽不似太岁那般罕见却也是上上之品。想着白沧海现在怀着身子辛苦,前段时间送了一些回来。没想到她竟然没吃,风九幽道:“血燕虽不比太岁却也十分好,你明儿就开始吃,每天喝上一碗。等我把太岁弄好了,我就让人送过去,你放心喝,我有一大箱子呢,足够你喝到生产了。” 事关两条性命,事关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风九幽知道此事不能马虎,更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所以,言语之间透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看着风九幽关切的目光,白沧海很感动。纵然一直知道她很大方还是特别高兴。与此同时也清楚的知道风九幽心里有她们母子,丝毫没有因为她跟骆子书在一起而忘记当初对她父母的承诺。 她说,她会善待自己,会对自己好,她做到了,并且迄今为止都是这么做的。 嫁给她,当初义无反顾的跟着她走,无条件的信任她,都是值得的。而不管她是女子还是男子都是值得任何人托付的。 不再拒绝,欣然接受,白沧海笑意盈盈的说:“小姐赐,不可辞,那我就厚着脸皮接受了。只是我身体好,小姐还是先紧着自己喝,有多余的再拿给我不迟。小姐,你成婚我也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东西相送,这是我自己绣的,你看看可还喜欢?” 语毕,白沧海把自己提来的一个小包袱放到了桌子上。 兰芝看她多有不便忙走上前帮她解开,一边解一边听风九幽说:“你怀着身孕辛苦,以后不要再做这些了,坐久了也会肚子痛,还是多走走的好。” 成婚是人生一大喜事,收到朋友们的礼物自是无上欢喜。风九幽也不例外,只是她觉得太辛苦了,没有必要为了这份礼物而折腾自己,折腾她肚子里的孩子。 白沧海早就料到了她会这么说,拿起最上面的一块鸳鸯肚兜说:“都是小东西,也没有费多大力,还有胭脂她们帮着我,我没做多少。” 说话间亲手递到风九幽的面前,等她接过去看了以后她又拿出了一条正红色暗纹百褶裙,直接铺开说:“做了一套春衫,小姐入宫敬茶的时候正好穿。这是裙子,上衣还没有绣好,我心急,想拿给小姐先看看,今天就带过来了。小姐看看可还喜欢?” 风九幽瞧着繁复的花纹知道白沧海绣这条裙子一定是花了很长的时间,伸手摸了摸,十分高兴的说:“喜欢,那能不喜欢,你看看这针线,这布料,这颜色都是很好很好的。正好我还缺敬茶的衣服,那天就穿这个了。沧海,辛苦你了,给我做这么漂亮的裙子穿。”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风九幽是女子同样也喜欢美丽的衣衫。 曹碧云虽然是跟白沧海一起来的,之前也知道她在帮风九幽做衣服,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好看。伸手拿起百褶裙看了看,真心实意的夸赞道:“先前我以为你只做了肚兜,那想到是春衫。沧海,你平常真是太谦虚了,这手艺都快赶上绣娘了。” 摸着是风九幽经常穿的衣料,曹碧云也很高兴。觉得白沧海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不枉她为她操劳一场。 盈盈一笑白沧海直接把手伸向了包袱的最底层,又拿出一条裙子说:“不是我谦虚,是我娘的女红那才叫好。小姐,这条月华裙是我娘给你做的,她原本是想跟着我一起来看你的,但这儿人多,多有不便,我就没有让她跟着来。我娘很感激你,还有我爹,我哥哥嫂嫂,他们都想当面向你致谢呢。” 想起昨天父亲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白沧海就抑制不住的高兴。说了那么多,苦苦哀求了那么久,白丞相终于答应帮风九幽了。 第2218章 认亲 非但如此,他还说以后绝不会再为难她,并且在必要的时候还会帮她,一定会报答她对白家的大恩大德,也会时时刻刻的记着她为白家以及为白沧海所做的一切。 月华裙亦是百褶,每褶内一色,旋转时光若月化,因此而得名。非常漂亮,也并不容易做,不但需要时间还需要很多种颜色的布料。一种布料不可能同时有很多颜色,有时候也未必买的着。所以,单单只是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了白夫人的耐心和诚心。 不得不说白夫人的女红很好,针脚细密藏的很严实,如果不凑的很近看,根本就看不出有缝合的痕迹。 风九幽虽然很少穿颜色鲜艳的衣服,但还是被这条月华裙深深的吸引了。艳而不俗,颜色多却并不乱,也不会显得很繁复,厚重。一眼望过去反倒是让人觉得很舒服,很漂亮,有种马上就想穿上的冲动。 重生以后第一次喜欢一条裙子,风九幽拿在手中看了又看,觉得白夫人真是有心了,她笑着道:“我很喜欢,代我转告伯母,谢谢她。此处人多不容易进来,也不好让人看到她与我来往。等以后,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当面谢她。” 刚入东凉,还没有正式成为三皇子妃。大皇子、二皇子以及云妃又虎视眈眈,风九幽不愿意让人知道她和白家人有牵扯。还有白沧海,她不想因为她而连累她们。故,暂时还是不见为好。 看她眼中尽是笑意,的确是非常的喜欢,白沧海心下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在昌隆风府时她伺候过风九幽一段时间,知道她极少穿颜色鲜艳的衣服,大多都是十分素雅的。当时白夫人提议做月华裙时她还犹豫了好一会儿,觉得她应该不会喜欢。 谁承想,她竟然真的喜欢这条裙子,看来母亲说的对,任何一个女子都无法抵挡月华裙的美。 笑容满面,白沧海又继续往外拿东西,一边拿一边说:“小姐喜欢就是对我娘最大的感谢。我娘说了,只要小姐不嫌弃,她以后每年都会给小姐做一条月华裙。” 想起白夫人说这话时的表情,白沧海脸上的笑容更浓,也觉得她很可爱。 风九幽也专门学过女红,一眼就知道这看似简单的月华裙其实并不简单。不但要花费很多心思还要耗掉许多时间,一年做一条似乎太多了,她道:“有这一条我就心满意足了,那能年年都要呢。更何况伯母也挺忙的,身子也不好,还是不要操劳的好。” 白夫人的病是她看的,她身体如何风九幽比白沧海还清楚。虽然一天好过一天,比着从前早就大好了,但还是要好好休养,不能过度劳累。 尤其是她的眼睛,十年间早就哭伤了,再做针线女红只怕眼睛会更不好。 白沧海尚未言语,坐在一旁的曹碧云就开了口,只听她道:“小姐初到定京想来还不知这定京城中有习俗。但凡是家中有女儿的,母亲每年都会给自己的女儿亲手做一条月华裙。出生时会穿,及笄那天也必须穿。白夫人要年年给小姐做一条月华裙,只怕是想把小姐当成女儿来对待了。” 入乡随俗,到东凉国不久曹碧云就知道定京城中有这样的习俗。而平儿送来不久她就开始学习如何裁剪以及做月华裙,这两天正着手做呢。所以,对于此事十分清楚,乍听之下很快就明白了白夫人的意思。 “云姨说的对,我娘正有此意,只是不知道小姐是否愿意,特意派我来问问。”感激风九幽,把她当主子又把她当朋友,如果能成为姐妹,成为亲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如此一来不但她多了个妹妹,她母亲也多了个女儿。母亲认了她,爹爹自然就不能不认,有了干亲这一层关系,相信纵使有人害她,刁难她,也要事前掂量掂量。 常言道,丞相门前七品官,又更何况是他的干女儿呢。所以,白沧海对于母亲的心思、意思都是乐见其成。 由于没有特意了解过定京城中有什么习俗,风九幽对于此事并不清楚。经曹碧云提醒,她恍然大悟道:“我说怎么要年年给我做月华裙,原来是这个意思。” 言至此风九幽停顿了一下,慎重的思考了一会儿,她接着又道:“你们都知道我母亲去的早,我是师父和师娘养大的。伯母愿意疼我,我自然是乐意的。只是眼下时局不明,我怕是不好跟丞相府搭上关系。还是等以后吧,等时机成熟,不用伯母开口我就亲自上门去。” 知道白夫人这是故意抬举自己,也有意让丞相府成为自己的助力,风九幽满心感激。不管何时何地锦上添花谁都会做,雪中送炭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她能在这个时候认自己为干女儿,充分说明了她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对于有情有义的人,风九幽一向格外的看重,而正因为如此她才不能这个时候认亲。否则一旦有什么变故,那么整个丞相府都会跟着倒霉。 她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却从不愿连累别人,尤其是那些真心实意对待她的人,更是不能坑之害之。 自小到大白沧海就一直被保护的很好,她并不清楚眼下的时局有多么紧张。再加上最近几个月她几乎是足不出户,更不清楚外面是什么情形。以为风九幽是担心白丞相不愿意,她就马上道:“小姐多虑了,此事并非我娘一个人的意思,我爹和我哥嫂都是同意的。而且他们都说了,小姐要是愿意,他们马上就开始准备。并且把亲朋好友都请来摆几桌宴席,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从没有打算偷偷摸摸的认亲,白丞相的意思也是既然要认就公开,告诉所有人。正好,以后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帮助风九幽了。有了白家的庇护相信很多人也不敢打她的主意,也多一层保护。 其实,若是认亲对于陌离也有好处,白丞相这也算是变相的告诉了别人他的态度,而白府以后就是风九幽的娘家了。 第2219章 怕什么来什么 以神乐谷锦瑟公子的身份迎娶白沧海时,凤九幽就对白家人有了了解,知道他们家风极正,都是很好的人。她立时就道:“相爷既然知道此事并且同意,那我们就不必再说了。你回去把我的话转告给他听,至于怎么做,何时认亲,我都听他的。” 能成为当朝丞相,风九幽相信他一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也知道此时不是好时机。故,与其跟白沧海在这里说,倒不如让他去说服她们吧。 他是一家之主,不管是对白夫人还是沧海都比风九幽了解,由他出面,相信很快就会让她们改变主意,并且心悦诚服。 话说到这个份上,白沧海也不好再说什么,她点了点头就答应了,表示自己回去以后会尽快告诉白丞相。 许久不见三个人又在一块说了半个时辰的话,见夜色越来越深,时间越来越晚,白沧海脸上有了倦意,风九幽起身道:“来日方长,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还很多,今天就先说到这儿吧。沧海,我先让扶苏送你回去,等我歇两天再去看你。正好也见见伯母,省的她惦记,也好跟她当面道谢。” 不管怎么说还是很感激,也很感谢。这世上或许同情她的人很多,惦记她的人也很多,但真正心疼她的人却极少。白夫人愿意这般待她,她自然是要好好待人家的。 坐久了,说这么久的话,白沧海的确是累了。她在兰芝的搀扶下慢慢起身道:“见到小姐太高兴了,说着说着就把时辰给忘了。小姐,你连赶了几天路一定很累了,我今天先回去,改天我们再说。” 语毕,她回头看向从外面走进来的扶苏接着说:“不用麻烦扶苏了,来的时候外面有人跟着,胭脂也在,送我到后门即可。” 虽说已经到了东凉,已经入了定京城,但危险一点也不比在外面的时候少。相反,在这行宫中更容易下手,也更容易得手。所以,那些要风九幽性命的人必然不会放过这些机会。 扶苏乃是天下第一剑客,他的武功她是见识过的。若兰返回军营他都没有跟着,断然不能因为送自己而离开风九幽的身边。最主要的是万一这期间有刺客,风九幽有个好歹,那她和扶苏都会后悔死的。 果然,扶苏也不愿意离开,他走上前说:“人已经安排好了,小姐不必担心,他们一定会把白小姐安然送到的。” 对于手下人的本事扶苏还是非常清楚的,也知道白沧海现在不容有失,肚子里的孩子更是不能有事,要不然骆子书非疯了不可。 风九幽相信扶苏,从来不质疑他的办事能力,见他已经安排妥当,便道:“那好,那就让他们小心点,务必安安全全的送到。沧海,军营那边已经稳妥,过不了多久骆将军就会回来了。这期间你最好还是不要出门,也不要多想,更不要听别人怎么说。有什么疑惑,或者是有什么担心,只管差人来问我。” 军中出现瘟疫还死了那么多人,此事必然会被问责。骆子书身为骆家军的老大,首当其冲必是要先责问他。莫言信任他或许不会重责,但难保不会有人趁机兴风作浪落井下石,此事还是小心为上。 骆子书久经沙场并没有什么弱点,唯一在乎和重视的便是白沧海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万一有人散播谣言,或者是有什么阴谋,导致白沧海和孩子出事,那么陌离就会失去一条强而有力的臂膀。 到时她也会失去一个真心待她的人,对于白府和骆府也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风雨欲来,白丞相已经不止一次的跟白沧海说过这话,以致于她都习以为常了。还有骆子书,也在信中三番五次的嘱咐,她都快听腻了,微微一笑说:“小姐放心,除非是我亲眼见到他出事,不然谁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 语毕,白沧海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满眼幸福的说:“为母则刚,我会照顾好我们的孩子等着他回来的。” 十年痴心不改,深情相许,眼见着就要守得云开见月明,她断然不会让自己和孩子有事的。她要嫁给她的子书哥哥,与他相守相伴一生。 看她这反应风九幽就猜到骆子书信里肯定说了,微微松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说:“你知道就好,好了,回去吧。有什么话等过两天我去看你再说,记得明天开始吃血燕,再多吃一些补气血的药膳。” 伸手接过兰芝拿来的斗篷,风九幽亲自给她穿戴好,然后又嘱咐了扶苏两句才好好的把她送出去。 须臾,风九幽再次和曹碧云以及木易一起坐下,她道:“知道你们很多事都瞒着沧海,说吧,这定京城中又出了什么样的大事?” 一晚上都看到木易欲言又止,风九幽猜到了。这京城中不但发生了大事还一定与她有关,要不然木易不会这么纠结和为难。 木易不知道该怎么说,又从何说起,几乎是下意识的扭头看向曹碧云。 曹碧云也很纠结,也不好说,但由于此事太大,又事关风九幽的幸福,她又不能不说,更不可能瞒着她。 思来想去,咬咬牙,曹碧云抬起头道:“其实,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就是……唉……罢了,我就直接跟小姐说吧。木易今天跟几位大人在一起说话,得到消息说皇上已经为殿下定了两位侧妃,人选已经挑好了,估摸着明天或者是后天就会下旨。” 不管是在昌隆国还是东凉国,男人三妻四妾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风九幽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曹碧云根本就不会大晚上的跑过来说,也不会如此为难和纠结。 由于陌离之前跟风九幽说过,莫言已经答应了他不娶平妻,不纳妾,骤然听闻定了侧妃,且一下子还是两位,她有些发蒙,一时间犹如五雷轰顶。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祸不单行,怕什么来什么,担心什么就偏偏发生什么。 第2220章 添堵 见风九幽迟迟不言脸色一变再变,曹碧云瞬间就紧张了起来。她惴惴不安的说:“小姐,你别急,千万别急。这事……这事或许只是……只是……” 说着自己也不相信的话,曹碧云一时词穷,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陌离是皇子,也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储君,一生一世一双人在她看来根本就不可能,而在别人眼中更是惊世骇俗的笑话。 古往今来别说是皇子,别说是帝王,就是贫民百姓又有几个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不过都是难以达成的愿望罢了! 风九幽是主,曹碧云是奴,这些话她敢想却并不敢宣之于口,更不敢直言相告。所以,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一时间竟完全不知该如何说了。 关于此事木易原本就不知道如何开口,这会儿见风九幽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心里就更加的六神无主。 心中担忧下意识的看向曹碧云,见她慢慢的低下了头,他忍不住开口说:“小姐,这事只是听说还没有得到证实,或许……或许是我弄错了。” 一咬牙,一跺脚,木易硬着头皮撒了谎,与此同时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犯了风九幽的忌讳。 众人皆知风九幽最讨厌别人撒谎,尤其是下面的人,更是大忌。自打神乐谷建成之后就定了规矩,赏罚分明,其中一条就是有关于欺上瞒下的,而按照这条规矩他撒谎是要受到重罚的。 虽然他现在身处东凉,乃是东凉国的朝廷命官,但一日为奴终生为奴,不管他日后如何飞黄腾达都改变不了他是风九幽的人的事实。 木易不愿意骗风九幽,也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但真的不忍心看她这个样子。她是风家九幽,她是乐平公主的女儿,她是他最最最崇拜和敬仰的主子。在他的心里这世上没有什么事可以打倒她,而他也从来没有看到过她这个样子。 很心疼,也很担忧,可再多安慰的话语在此时此刻都显的那样苍白无力。事实胜于雄辩,莫言为陌离定下两位侧妃是不争的事实。 闻声回神风九幽不由自主的拧了拧眉,然后稳了稳心神又想了一会儿说:“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这事既然不止一个人知道了,那肯定就是真的了。况且,你做事一向稳重有章法,又岂会在不确定的情况下赶来告诉我。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们都不必紧张,更不必为我担忧。不过是定侧妃而已,陌离不同意谁还能强迫他不成。” 上一世也不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事情,两位侧妃,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尚君墨在做王爷的时候也不止两位侧妃。单单是通房暖床的丫头都四五个,更别说外面那些花儿草儿的了。 想到上一世那一院子的女人,风九幽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见曹碧云一脸担心,她微微一笑拉住她的手腕说:“云姨,我长大了,不再是懵懂不知事的孩子。我会保护好自己,也绝不会委屈自己,你真的不要为我担心。陌离是皇子,侧妃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以后还会遇见更多这样的事。所以,你不要想太多,也不要为我担心。我不是我母亲,我不会忍气吞声,更不会为了任何人而牺牲自己。” 可以受苦,可以受穷,可以受罪,唯独不能受气。如果陌离不跟自己一条心,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么,自己也没有什么好迟疑、好留恋的。 师娘曾说:君若无情我便休,人生匆匆数十年,完全没有必要为一个不珍惜自己的人而伤心难过。那样非但不值得还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生命,浪费感情。 风九幽再世为人,一是为了报仇,二是为了报恩。能做的她都为陌离做了,做不到的也尽力去做了。三番五次九死一生,上一世的恩情怎么都还完了,而自从她换血解毒成功之后,他们之间就只剩下爱情了。 不提早死的乐平公主还好,一提起她,曹碧云的心里就更难受了。那样一个天之娇女下嫁风青山原本就委屈,为了他的脸面,照顾他的尊严,她不惜自降身份住到风府去。 如果当初没有住到风府中去,一直住在公主府,或许她就不会遭别人的暗算,就不会早死了。 想起待自己恩重如山的乐平公主,曹碧云心中除了难受还有伤心。她握住风九幽的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小姐能这样想是再好不过的了。人生短暂有些事不必太在意,退一步讲就算是殿下有了侧妃也丝毫不影响小姐的地位。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再受宠的妾也不过是玩物,玩意,小姐完全不必为这些人伤神劳心。” 根深蒂固的思想无法改变,曹碧云认为风九幽既然无法改变那就应该坦然接受。只要这些人越不过她去,那么抬进府又如何呢,不过是多一张嘴吃饭罢了。 曹碧云在宫中数十年,受宠的贵人、妃子数不胜数,她见过很多,可有那一个能越过皇后,又有那一个有好下场的。百花盛开各有花期,不败,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昌隆,东凉,几乎五国上下都是一样的,而中宫移主必生大变,为了不动摇过本,皇帝又岂敢轻易的废后。那些个王爷们又有几个敢宠妾灭妻,不过都是一时贪恋图个新鲜而已。 知道曹碧云说这些都是为了自己好,风九幽没有再说什么,笑了笑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与此同时也让她不要担心,不要替她多虑,更不要听风就是雨的替她着急,一切她自会应对。 曹碧云知道她心疼自己,也没有再说什么,等她又问了木易几件事后他们母子二人就起身离去了。 夜深寒重,风九幽站在门口望着他们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久久无语。侧妃,她在北国之都的时候就想到了,只是没有想到莫言竟然会出尔反尔,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来的这么快。 她和陌离尚未成婚,侧妃的人选就定下来了。这不只是心急还是在故意的恶心她,给她添堵。 第2221章 还以颜色 两位侧妃,才貌双全,家世丝毫都不比她这个正妃差。尚未大婚就下定,显然是想跟她一起进门。 她是昌隆郡主,再尊贵也没有人在这儿给她撑腰,她也没有娘家兄弟在东凉朝中做官,完全不如那两位侧妃有背景。而且,在外人看来娶她对陌离其实并没有什么助力,当然,除却银钱以外。所以,这既是羞辱也是打压,更是明目张胆的给她下马威。 陌离从来不说谎,也从来没有欺骗过自己。他既然说了莫言已经答应就肯定是答应了。那么,此时反悔并且还偷偷的定好了人选,显然不是莫言身为皇上为人处事的作风。 皇帝说话犹如圣旨,莫言完全不在乎在陌离面前反悔,并且如此迅速且瞒的密不透风定下侧妃人选,除了云妃风九幽完全想不到第二个人。 云妃,与皇后相争数年并且屹立不倒的云妃,果然是好手段! 沉思间,画影来到了风九幽身旁,把手中拿着的斗篷展开披在她的肩膀上,轻声道:“主子,夜深了,早些进去歇息吧。” 画影虽不似兰芝那般细心却也从风九幽的身上感觉到了深深的冷意。并且清楚的知道她此时此刻不开心,非但不开心还很不高兴。 本想像曹碧云那样劝劝风九幽却又觉得没有什么用,也没有什么意义。毕竟,她不是她,即便是感同身受却也无法真正的体会到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儿。 还未来得及与心爱的人体会成婚前的欣喜,与朋友分享喜悦,一转眼就被人硬塞了两个女人。这种感觉丝毫不亚于硬生生的吞了两条虫,也像是被人冷嘲热讽,当众打脸。 闻声,回头,风九幽看了看她,报以微笑拉了拉肩膀上的斗篷随即收回视线。 仰头望天,她靠在门框上说:“下午睡了一会儿,这会儿还不困。画影,你看,十五才过去不久这月亮就不圆了,星星倒是洒满天。” 抬手指了指清冷的月光,风九幽恍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抬头看看天空了。 画影本就十分担心她,一听这话立时就皱紧了眉头。顺着风九幽的手抬头望,看今晚的月亮不但不圆还忽明忽暗,她道:“月有阴晴圆缺……” 话才出口就意识到不对,画影收回视线的同时又忙改口道:“门口风大,主子还是赶紧进去歇息吧。” 想伸手直接把她拉走,但又不敢造次。画影想了想终究是没有动手,也不敢动手。 落寞的笑容爬上脸庞,风九幽有些伤感的说:“人有悲欢离合,其实,这些都是常事,再稀松平常不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了总是忍不住难过。我一心所求不过是想与他白头到老,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已,可是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好像那些人都看不得她和陌离好似的,也好像压根就不想让她好过似的。 画影被问住了,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了想,借用雪老曾经说过的话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都是常事,主子不必在意。更何况此事尚未确定,殿下还未过来,主子倒不如先去歇息,等明天殿下来了问问他再说不迟。” 自午时入宫陌离就一直未归,估摸着这会儿早就知道了此事。两位侧妃家世极好。不管是夺嫡还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尤其是国公府,百年世家,光是旁支都不知道有多少,又更何况是人才呢。 虽然不知道陌离会如何选择,但不管他怎么选择,她们永远都是站在风九幽这边的。 倘若,倘若他敢违背当初的誓言,那么不等天收,她就会先收了他。 雪老夫妇死了,不代表谁都可以欺负风九幽了。相反,不管是画影还是雪阁和神乐谷的众人,他们都不会允许,更不会放过欺负风九幽的人。 不知想到了什么风九幽突然间就笑了,但看在画影眼中却是比哭还要难看。随后,她收回手站直身体,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说:“是啊,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都是平常。罢了,多思无疑还是早些睡觉吧。” 语毕,风九幽转身往房间里边走,一边走一边接着又道:“今夜……” 话才出口耳边就传来刀剑相击之声,风九幽停脚驻步转身往外看,见屋顶上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黑衣人,她瞬间又笑了,自言自语道:“还真是心急,连个好觉都不让我睡了。” 伸手取下巫骨手串,画影严阵以待:“阵法已经启动,他们进不来。我在外守着,主子先去休息吧。” 早就料到了会有刺客,早就知道那些人不会死心,风九幽下午就在院子内摆上了阵法。 困龙阵,锁乾坤,封住生门的她决定让这些人全部有来无回,全部命丧于此。 外有阵法,内有扶苏等人,风九幽知道他们绝对闯不进来。站了一会儿,见玄殇出现在门口,她吩咐道:“全部分尸,宫里进不去就送到云府和二皇子府上去。头和四肢分开送,身子上下各一半,肠子,肚子,全部露出来,越血腥越好。我倒要看看过了今夜谁还敢再派人来。”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当真以为她是软柿子不成。 玄殇听命并没有被吓到,反倒是觉得风九幽本身就应该这么做。杀鸡儆猴,杀一儆百,不好好震慑一下这些人,他们都以为她是好欺负的:“是,主子!” 迈腿抬步往内室走,风九幽淡淡的又吩咐道:“明天我要听到这定京城中所有的人都在议论二皇子莫宏谋害胞弟,不惜引瘟疫以及投毒赤木城,还有骆家军中,还有今夜的刺杀。另外,之前让你们搜集二皇子贪污受贿的罪证也是时候送上去了。” 一来就被恶心了总要还以颜色,云妃在宫中暂时动不了。但不要紧,她们母子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让他不好受就等于是要云妃的命。 由于搜集的那些证据还不足以拉二皇子下马,玄殇一直没有动。听到风九幽说送上去,他有些担心的说:“最关键的人证还没有找到,只怕……” 第2222章 内外夹击 抬手一摆,风九幽道:“无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想要拉他下马绝非一朝一夕的事。莫言最痛恨贪官,把东西送上去他马上就会派人前去查证,只要派人去查他就无暇顾及其他。无暇顾及其他就自然没有功夫来对付我们。” 东凉国立储自来是能者居之,二皇子的名声一旦臭了,那就与帝位无缘了。云妃和整个云家就只有这么一个指望,他们断断是不会让此事发生的,而且此事一揭露出来必然是想办法遮掩。到最后他们都自顾不暇忙着给二皇子收拾烂摊子去了,自然也就没功夫对付她了。 风九幽知道这只是暂缓之计,并不可能一劳永逸。不过,她初到东凉,很多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有他们自顾不暇的这段时间做缓冲,足够了。正好,她也趁着这段时间想个万全之策好好的回击回击,最好是给云妃送份大礼。 恍然大悟,玄殇顿时明了,他立刻道:“是,主子,属下这就去办。” 再次回头风九幽突然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回到门口,定睛一看,皱眉道:“打了这么久外面的侍卫都没有半点动静,想来这是串通好了。去,召独孤带人前来,内外夹击全杀了。” 京畿卫既然敢与二皇子串通一气,那也是时候该动一动了。正好也给莫言提个醒,让他看看莫宏的手已经伸的有多长了。 眉眼微扬,玄殇有些不确定的脱口而出道:“主子是想趁乱杀了他们?” 将这些刺客全部五马分尸扔到云府和二皇子府,动静已经很大了,倘若再动京畿卫,那么动静就更大了。 京畿卫是固守防城的队伍,一旦与之为敌只怕日后多有不便。 只一句风九幽就听出了玄殇的担心,她道:“刺客上门,京畿卫拼死相护,一夜间全部被杀也属正常。蓝相宇之女蓝锦不是想给陌离做侧妃吗,正好!” 冷声一笑风九幽再次转身往房间里走,一边走一边吩咐道:“让独孤他们都换上黑衣,蒙着黑巾,你们也都稍作打扮。五更时分把尸体扔一部分到门口的大街上去。京畿卫不是一向自诩治军严谨,把京城守的犹如铁桶一般吗,那就好好打打他们的脸。让全城的人都知道这定京城中有多么的不安全。”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如数奉还! 侧妃之事玄殇原本不知,一听这话瞬间就明白了。原来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京畿卫得罪了她。既然迟早都要对上,已经站到了对立面,那么他还担心顾忌什么,直接招呼就是了。 “属下遵命!”语毕,玄殇扭头看了一眼扶苏,见他并没有什么要吩咐的,他转身就离开了。 玄殇离开不久扶苏就站到了门口,直接对画影吩咐道:“我会在这儿守着,你进去吧。小姐睡觉一向很浅,今天晚上有的闹腾了,你进去点根安神香吧。” 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画影毫不客气的就转身进了房间。 多思无益,身体困倦,风九幽入了内室以后就径自脱去鞋袜躺到了床上。 脑子有些乱,心里有些慌,风九幽觉得自己现在急需好好的睡一觉。只有好好的睡一觉她的脑子才能彻底的清醒,才能冷静以及沉稳的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主子,点了一根安神香,你好好的睡一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迟。”说话间,画影帮她掖了掖被子,然后将挂在钩子的床幔放了下来。 风九幽没有开口,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侧身朝里就闭上了眼睛。 带有兰花香味的安神香是她最近才调的,也是重新配的香料。兰花乃是她母亲乐平公主生前最喜欢的花,上一世她每每无法入眠时就会抱着熏了香的被子。被子上有淡淡的兰花香味,就像是依偎在母亲的怀里一样。 今夜也是一样,她心神不安无法成眠,闻着淡淡的兰香仿佛闻到了母亲身上的味道。渐渐的,渐渐的,她睡着了,由浅眠到睡的很深,很沉,呼吸也变的很均匀平稳。 感觉风九幽是真的沉沉睡去了,画影心下稍安。把最后几根蜡烛全部吹灭,她拿出了一颗婴儿拳头大的夜明珠放在了床尾处。 早就做了专门放置夜明珠的架子,画影小心翼翼的放好以后又蒙了两层黄纱上去。感觉光线昏暗不会影响到睡眠,她掐灭了安神香,随后端起装洗脸水的铜盆就走了出去。 兰芝在厨房里忙完就回到了外间,知道风九幽已经睡下了她没有进去。拿起剪刀剪了剪烛心,等更亮了以后她开始收拾今天白沧海和曹碧云送来的东西。 这些都是以后要用的东西,也是她们的一番心意,必须好好的收起来,以后拿出来用。所以,她收的特别仔细,一件件叠好,交替放在一起。 画影一出来就看到她在收拾东西,一边将铜盆放下一边低声道:“不早了,明天再收拾吧,反正这些东西也不着急,先睡吧。” 连赶了几天路她也累了,想早早的休息养精蓄锐。 闻声抬头看了她一眼,兰芝随即收回视线继续手上的动作:“我还不困,你先睡吧。小姐这儿不能离人,今夜也不平静,我守上半夜,下半夜困了我再叫你。” 尽管风九幽从来不需要她们守夜,也不要她们守夜,她们也守的很少,但今时不同往日,不守着她不放心,也怕有人闯进来害她。 画影真的累了,也不推辞,脱去外衣和鞋袜就跳到床上说:“那行吧,那我先睡了,下半夜我来守。” 掀开被子躺下,画影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半趴着起身道:“今天早上是不是有青龙帮的消息?” 不问还好,一问兰芝就顿住了。面色凝重,她先是扭头看了一眼内室的门,再是悄悄的走过去听了听。没有听到一点动静后她才步履匆匆的走到床前说:“千万不要让主子听到了,以后主子不问你也不要主动提起,更不要提君梓玉。” 第2223章 君梓玉危 心中一顿,咯噔一声,画影整个坐起身道:“怎么回事,可是青龙帮内出了什么事情?” 虽然到风九幽身边伺候不久却知道她十分在意君梓玉这个朋友。同样,君梓玉也很在乎她,对她也很好。这一点单单从送的太岁还有那些补药上就可以看的出来。 太岁稀有且十分珍贵,别说是自己留着吃或者是送人,就是拿出去卖也是供不应求,而且价钱肯定非常贵。君梓玉得了太岁没有藏私,更没有留下一星半点,全部都送给了风九幽。单单从这个举动上来看就知道他对风九幽有多好。所以,画影骤然听闻不免紧张了起来。 这件事兰芝并没有打算瞒画影,下意识的又看了一下内室的门帘,她一再的压低声音说:“青龙帮内出了叛徒,好几条船都消失不见了。据说丢了很多贵重的货物,还有之前在东凉国以及北国之都的生意也出了问题,死了好多人,现在正焦头烂额的到处找船呢。” 说起此事兰芝又惊又奇,唏嘘不已。青龙帮生意做的很大,说是水上霸主一点都不为过,而他们在那里做生意就在那里有人脉。再加上老帮主为人仗义,侠骨柔肠,多年来也结交了不少好友。江湖中人都会卖他一个面子。以致于这些年青龙帮一直安安稳稳的并没有出过什么事,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 这次出事,且还是接二连三的出大事,明显就是有人故意为之。而至于是谁,什么原因,兰芝想都不用想就猜到了。 大惊失色脱口而出,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的画影又问道:“怎么会这样,之前主子不是已经叮嘱过他了吗,他怎么还没有收掉北国之都的生意?船丢了,在哪儿丢的?船上都有什么贵重的货物?” 想到君梓玉不着调的样子,画影心下更加担忧。他整日里油嘴滑舌也不知道有几分真本事。倘若青龙帮真的出了事,或者是没了,那风九幽知道了不知该有多么的自责。 她从来不愿意连累别人,即便是生死之时也没有抛下过身边的人。万一君梓玉有个好歹,那她这一辈子都会后悔,都会活在深深的内疚当中。 关于让青龙帮最近不要出船的事兰芝是知道的,只是青龙帮这么大,不可能关起门来不做生意。况且这么多人要吃饭,要生活,一时不出船还行,时间长了根本就不现实。 未语先叹气,兰芝在床边上坐下来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又更何况是那么一大摊子生意,那可能说不出船就不出船了。况且,北国之都那本就是故意,又怎么可能没有损失呢。” 说到这儿兰芝倾身向前在画影的耳边低语道:“据神乐谷传来的消息说,那几条船表面上运的都是蜜桔,其实内里夹带了私盐。而且,量很大,惊动了当地的官府,这一回青龙帮只怕是栽了。” 青龙帮做的都是正经生意,从来不倒卖私盐。这一回是帮里出了叛徒,里应外合的给君梓玉下面的人下套,故意把同伴往坑里带。 家贼尚且难防又更何况是深的信任的叛徒呢。所以,这背后一刀捅的可是又深又疼。 眉头深锁一脸惊奇,画影几乎是脱口而出问:“神乐谷,你早上收到的是神乐谷传来的消息,不是青龙帮传来的吗?” 原以为是君梓玉传来的消息,那想到根本就不是。看样子青龙帮这次的事还真不小,要不然他不会连风九幽都瞒着。 想到这儿画影心中愈发的担忧,记得上官姑娘已经有了身孕,老帮主前不久也被气病了,那君梓玉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和风九幽一样四面楚歌? 思索间兰芝再次开了口,她点了点头说:“嗯,是啊,是神乐谷那边传来的消息,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看画影面色凝重似乎有什么不对之处,兰芝说完以后就抿唇想了想。 闻声抬头画影把眉头皱的更紧,沉吟片刻道:“虽然我跟君公子不熟,也了解不深,但主子说他是一个极其重情重义的人。主子出嫁,他身为兄长不能亲自来贺已经是莫大的遗憾,现在竟然连封信都没有送过来,你不觉得奇怪吗?而且青龙帮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竟没有只字片语,难道他就不怕主子听说了以后会担心吗?”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觉得奇怪,而这也完全不像君梓玉会做的事情。他知道风九幽消息灵通,也知道她尚在病中,知道以后必然会很担心。 他一向心疼她,断然不可能让风九幽着急担心,怕她担心就一定会提前送消息过来。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必定是他本人出事了,或者是他在逃亡之中完全顾不上。 逃亡二字刚刚涌上心头,画影的眼睛就亮了。她马上站起来跳下床说:“你先睡,我去找扶苏和北宫,我估摸着他肯定是出事了,要不然不会这么久都没有信来。” 想到君夫人已经怀了身孕,画影手上穿袜子和鞋的动作更快。风九幽视他为亲人,为兄长,万一真的出了事,一尸两命,那可是不得了。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兰芝也不禁跟着着急了起来,她有些不知所措的说:“真的吗?不会吧,他……他武功高强,手下又有那么多的人,应该不会……应该不会有事吧?” 突然间兰芝有些害怕了,尤其是想到风九幽会因此而责罚她,她更加的无措了。 风九幽平生最恨的就是欺瞒,君梓玉要是没事还好,万一真有个好歹,那么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两三下快速的穿上鞋袜,画影把外衣拿了起来,一边穿一边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样说:“你别急,主子说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历经生死,九死一生,没有那么容易死。我现在就是担心他夫人还有他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万一她们被抓,用来威胁他,那他肯定跑不掉。” 不是跑不掉,而是根本就不会跑。 第2224章 第二千二百二十四 青龙帮出事二 但凡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有谁会在危难时刻抛妻弃子呢。别看君梓玉平日里吊儿郎当一副采花贼的浪荡公子样,他可是和扶苏一样专一负责的男人。 不提孩子还好,一提孩子兰芝就更加的担心了。一脸紧张,她愈发的惊慌,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的问道:“那,那要不要现在告诉主子?主子聪明,主意也多,对君公子也了解,她要是……她要是知道了……” “不用,主子好不容易才睡着,让她睡吧。夜也深了,我先去找扶苏和北宫商量商量,先听听他们怎么说吧。”多事之秋,风九幽现在身体又不好,说实话如果君梓玉真的出事了,她还真不敢告诉她。 以她的脾气倘若知道了,那这婚肯定都成不了了。立刻就会拖着病体前往昌隆,前往青龙帮。而且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穿好衣服,画影拢了拢耳边的头发,然后不待兰芝说什么,她就又接着又道:“行了,我先不跟你说了,你在这儿好好守着主子。我一会儿就回来,等我回来再看要不要告诉主子。” 言罢,画影就步履匆匆的走了。 院子内的阵法中不知何时进了人,且还不少,画影一出门就看到扶苏冰冷的容颜,拉长的脸。 随手关上门,画影冷笑一声道:“有几分本事,这都闯的进来。” 闻声,扶苏没有回头,他神情肃穆的说:“闯进来不算本事,出去才算是本事。你怎么出来了,小姐睡着了?” 虽然不善言辞,不善表达,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心疼风九幽。相反,他和若兰的心是一样的,一样的关心她,心疼她。 目不转睛画影好玩似的放出了骨灵,随手一抛将它们丢入阵法当中,她回答说:“嗯,点了安神香已经睡沉了。今天早上我听兰芝说收到了关于青龙帮的消息,你怎么看?君公子是否已经遭难?” 知道扶苏和君梓玉乃是过命的兄弟,平常关系也非常好,她没有直呼其名。一来,不尊重,二来,也怕扶苏不高兴。 提起君梓玉,扶苏万年不变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十分肯定的说:“他属猫,九条命,死不了,不过老帮主已经去世了。” 尽管君梓玉已经接手青龙帮多年,可他在帮中的威望还是不如老帮主。再加上他行事果断狠辣,那些帮里的老人更是不喜欢。所以,老帮主一死,局面就有些控制不住了,那些碍于老帮主在世的人便按耐不住了。 扶苏曾经与老帮主有过数面之缘,也曾专门前往青龙帮去探望君梓玉,期间在帮中住过几天,对老帮主还算是熟悉。知道他是一个值得敬重并且为人豪爽的江湖人,收到他的死讯,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也有些难过。 不管是君梓玉还是他可以说早就看破了生死,也将此事看的很淡。他与老帮主不过只有数面之缘就尚且心生难过,那么君梓玉呢? 雪老对他有救命之恩,老帮主对他有知遇之恩,前不久还将女儿下嫁给他。二人可谓是父子,现如今他突然过世,君梓玉心中不知该有多么的难过和伤心。 想起自己为数不多的生死之交好朋友,扶苏眼底尽是难以掩盖的担忧。如果不是风九幽现在需要他保护,他不能走开,他早就去青龙帮找君梓玉了。 由于兰芝并未说老帮主去世的消息,或者她压根就不知道,画影骤然听闻噩耗吃惊不已:“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时候收到的消息?君夫人呢,她现在在哪儿?” 意外的扶苏摇了摇头,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阵中的几个人道:“晚上雪阁那边送来的消息,老帮主三天前过世,君梓玉下落不明,君夫人现下在帮中守灵。” 言至此扶苏停顿了一下,眉头深锁皱的不能再皱,接着又道:“她应该是被人软禁了。 见过老帮主,对于他唯一的女儿上官姑娘也有所了解,再加上君梓玉常常提起,扶苏断定她肯定是被人给控制了。要不然君梓玉不可能下落不明,换句话说,她之所以现在还留在帮中,多半不是为了给亡父守灵而是为了保护君梓玉,给他争取足够的时间。 纵然是在意料之中画影心里也隐隐不安,君夫人有孕不久,正是最不安稳的时候,现在帮中惊变,老父亲又突然暴毙。别说是天天守灵,就单单只是伤心都会要了她和孩子的命。 “你准备怎么办,不打算告诉主子吗?”如果说先前画影是打定了主意不告诉风九幽,现在她迟疑了。 不管是君梓玉还是他夫人上官姑娘,亦或者是青龙帮都是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如果风九幽此时不施以援手,那么他们一家三口都极有可能活不成了。 风九幽重情重义,倘若今天瞒着她,那么日后她要是知道了,她不禁会后悔终生,只怕她和扶苏的性命也不保了。 扶苏没有迟疑,也没有犹豫,张口就说道:“小姐曾经对我说,我们是她的眼睛,她的耳朵,她的左膀右臂。如果连我们都骗她,欺瞒她,那她就成了聋子,成了瞎子,成了没有臂膀的残废。雪老和夫人骤然离世,瞒着她已让我心生愧疚,别的事我再不愿了。明天一早我会将此事禀明小姐,至于如何应对我都会遵命。” 君子一诺此生不悔,当初既然答应了雪老誓死保护她,他就不会离开。当然,他也清楚风九幽的为人,对于君梓玉她绝不会袖手旁观。 提起雪老夫妇的死,画影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和悲伤,如果不是风九幽当时解毒换血十分危急,她肯定是要告诉她的。 欺主,不管是在神乐谷还是雪阁都是大罪,都是要拿命去抵的罪责。她不想,也不敢,迄今为止也只此一件。觉得此事重大,不能隐瞒,况且君梓玉只是下落不明,并不是已死,她决定说:“好,那就告诉主子吧。主子浅眠,安神香我已经掐灭,要不要现在……” 第2225章 因她而起 话未说完就被扶苏制止,只听他道:“不必,此事再急也不急在这一时,更何况此处距离青龙帮千里之遥,即便是现在进去把小姐叫醒,把此事说给小姐听,小姐也只会更着急而已。什么都做不了,还是等明天一早吧,明天一早猎鹰就到了,有它前去送信会更快。” 猎鹰是雪老养的一只海东青,体型很大,凶猛无比,当初为了驯服它,雪老花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期间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与之同吃同睡。直到后来它完全听从命令,雪老才与它分开。 扶苏记得当时妙音仙子为了此事还跟雪老闹了好一阵子,说他整天跟个老顽童一样不着调也就算了,驯鹰就驯鹰,竟然还与之同吃同睡。鹰不吃他就真的不吃,鹰不睡他也真的不睡,说是为了熬鹰,在她看来就是在熬他自己,而这近似于瞎胡闹的举动在她看来太孩子气,太胡来了。 为了一只鹰几天几夜不吃不睡,不止是连自己身体都不不顾了,简直就是疯魔了。 其实,当时妙音仙子不止是生气,熬了三天以后她实在是受不了了,也实在是担心雪老的身体。怕他这样不吃不喝下去会受不住,身体会出问题。期间她曾硬闯进去准备把鹰给放走或者是直接杀了,是雪老死活不肯。 非但不肯还让扶苏等人拦着她,那天大打出手,打伤了好些人。所以,扶苏对于此事记得特别清楚,而自那之后猎鹰就一直由他喂养。 雪老倒是想天天亲自喂养,天天逗它玩,走哪儿都带着,但他太忙了,完全顾不上。再加上当时驯鹰,那样熬着,多半是出于争强好胜,不甘心,不相信自己驯服不了它。所以,等那股新鲜劲过了以后他就不大理会了。 他都没了兴趣,妙音仙子就更加的不理会了,不过,海东青难寻,白中玉爪更是上上之品。再加上它很聪明,倒是很讨人喜欢,久而久之妙音仙子也就接受了它。后来有人求雪老治病又送了只金雕,虽不似白中玉爪那般明贵,也不太机灵,却也稀罕,招人喜欢,故,妙音仙子时不时的还会打只鹿给它们吃。 由于雪山之巅没有什么小孩子,风九幽没有什么玩伴,对两条雪狼和猎鹰以及后来的金雕就很感兴趣,大多时候都是它们陪着她玩。以致于,通人性,颇为聪明的猎鹰也把风九幽当成主子。 不,不应该说是主子,最初的时候应该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保护着,陪伴着。 画影基本上每年都会回一趟雪山之巅,知道猎鹰,也很喜欢它。清楚它的速度有多快,她点了点头说:“如此也好,正好让主子今夜好好养养精神。明天姑爷也回来了……” 提起陌离不免又想起那两位侧妃的事,画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有些伤身的说:“神阁在这边的消息不灵通,我估摸着背后主使之人还是那几个,此事还是让雪阁去查吧。青龙帮立世百年,从未出过这样的事,更何况夹带私盐在五国都是大罪,此事只怕大多还是因主子而起。” 从前风九幽未入世,没有离开雪山之巅,世人自不知她和君梓玉的关系。 自他出现在昌隆风府,自青龙帮的船帮她逃离北国之都,世人就皆知他二人情意不浅。所以,对付她不成自然就打起了青龙帮的主意,恰好,除掉君梓玉也算是断了风九幽的一条臂膀,少了一个靠山,对付起来就更加的容易了。 扶苏在雪老身边多年,近一年来又为风九幽打理神乐谷,那可能瞧不出这一点。心下叹息,面不改色,他道:“收到消息以后我就让北宫去查了,暂时还没有消息,等等看吧。此事既然因主子而起,左不过还是那几个人,挨个查一遍自然就清楚了。” 北国之都自然是大祭司,紫炎现在犹如丧家之犬,他就是想打击报复也得有那个空闲和实力。自顾不暇的忙着与大祭司周旋,自然无暇顾忌其它。 大祭司心胸狭隘乃是睚眦必报之人,再加上损失了那么多巫术师和邪神,又三番五次的被羞辱,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至于东凉国,云妃和二皇子莫宏有可能,大皇子莫宣也极有可能。皇后虽然已经死了,到底没有公布于众,他这会儿既然还被蒙在鼓里,那么就一定会继续算计。 当然,就是不被蒙在鼓里他也一样继续算计,只是算计的人不会是陌离,不会是风九幽,而是云妃和二皇子莫宏。 他二人争斗多年堪称死敌,皇后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了。除了云妃和二皇子,任何人都想不出第二个人来。所以,他们母子是首当其冲第一个遭人怀疑的对象。 扭头,画影看骨灵已经把闯入阵法中的人全部杀死了,屋顶上的动静也愈来愈小,刀剑相击的声音越来越淡。她随手转动巫骨手串召回它们说:“看样子独孤那边已经结束了,你去忙吧,兰芝在里面守着主子,我在这门口守着就行。” 看看天色估摸着飞雪出去办事也该回来了,画影打开了困龙阵的生门,要不然她一会儿肯定进不来。 点头示意扶苏唤出了哑鬼,嘱咐了他两句以后他就快速的离开了。 哑鬼受君梓玉所托一直暗中保护着风九幽,怕被人发现,他自入了定京城以后就再也未现过身。 刺杀不断防不胜防,他作为最后一道防线自然不能让人知晓。 之前不久,哑鬼从扶苏哪儿得知自己的好朋友、好兄弟君梓玉出了事,很着急,也很生气,脸色阴沉,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郁的黑暗之气。 其实,相较于着急和生气哑鬼更多的还是担心,尤其是知道他的妻子和孩子受人威胁软禁时,他更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青龙帮去。 原本他是想现在就离开直接去青龙帮的,但想到君梓玉的嘱托以及风九幽现在的处境,思来想去他还是没有走。 第2226章 分尸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君梓玉既然把风九幽托付给他,那么必然是不想她有事。他既然答应了,无论如何都要信守承诺,况且扶苏已经说了绝不会袖手旁观。那么,他就只留在这儿保护她就好了。 决定以后准备闪身离开,那想到一转头就看到画影探究的目光。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警告意味十足,似乎十分不喜欢这样被人盯着看,尤其是女人。 一记冷眼扫来,画影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本想说些什么解释一下,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本能的收回视线,她想了想说:“放心吧,主子一定会派人去救他的。” 早就想好好跟哑鬼聊一聊,问一问他的来历,但又觉得突兀,强大的黑暗之气也令她张不开口。心突突突的跳,像害怕又像是不好意思,说不清道不明,总之就是有些心虚,主要也是怕他误会。 对于风九幽身边的这几个丫鬟,哑鬼除了会跟若兰说话以外,对于其他人基本上没有什么表示。平常几乎连话都不会讲,这一次也一样,他仅仅只是看了画影一眼就马上收回了视线。 充耳不闻,就像是压根没有听到画影说话一样,身形一晃哑鬼就消失在了原地,融入到了漆黑的夜色里。 速度极快犹如鬼魅,正如若兰常常说的那样,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尾不见首。 见哑鬼眨眼之间就消失了,并且以她的功夫竟然丝毫察觉不到他隐藏在那里,画影再一次被震惊了。觉得他深不可测的同时对于他的身份也不免更加的好奇了起来,心中不由在想他到底是谁,又来自何方,这样不遗余力的保护风九幽到底是何居心,又有何目的? 一盏茶后扶苏来到了前院,见手下的人已经伙同独孤等人把所有的尸体归拢,并且全部扔到了地上,他吩咐道:“分尸,头和四肢全部斩下,肚子和肠子分开。一半送到云府去,一半送到二皇子的府中去。门口和府内都扔点,动作都麻利点,别让人抓住了,子时过后再出发。另外,五更时分把京畿卫的一部分尸体扔到门口和大街上去。做的干净点,别叫人看出来。” 京畿大营的人不好惹,要不是有人故意给风九幽下马威,留在这儿保护的人不会这么少,而他们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把他们全部杀死了。 京畿大营的人不好惹,掌管五万京畿卫的蓝相宇更不是一个草包。相反,他名声极好,在手下面前也极具威严,治军严谨,并不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如果不是风九幽吩咐,如果不是他们迟早都要站在对立面,说实话扶苏并不想与这样一个人为敌,也不想与他对上。 自古英雄惜英雄,扶苏觉得放眼整个定京城也就只有他的剑术能看看。 由于独孤此次带来的皆是神阁中一等一的杀手,分尸对于他们而言就跟家常便饭一样。所以,无一人闻之色变,更没有人大惊小怪。默默的拔出剑,把一具具尸体拉开,放好,他们就像杀鸡、杀鱼、杀猪的屠夫一样开始执行命令了。 独孤接到命令前来尚未见到风九幽,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想到云府和二皇子莫宏不好惹,他不免有些担忧的问道:“这样,动静会不会太大了?” 做的就是杀人越货的买卖,过的就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独孤自然不是害怕。只是杀人不毁尸灭迹反倒是分尸以后送过去,这别说是在定京城,就是在东凉国一个不显眼的小山村里也会引起轩然大波。更何况天子脚下出此等命案,那么接下来必然会查下去。 他倒是不怕官府查,只是怕查出来坏了风九幽的名声。毕竟她是女子,分尸这种事说起来还是太过残忍了一些。 不知是习以为常还是本身自己就认为该是如此,扶苏不以为意,漫不经心的回答说:“相较于他们的动静这根本就不算什么。更何况他们都杀上门了,我们焉有不还手的道理。” 跟在雪老身边多年,扶苏深受其影响,也恰恰是因为这样,他才养成在打架不吃亏的性子。 老大发了话,独孤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毕竟仁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一味的对让不会让对方收手,只会让他们更加的嚣张,甚至是肆无忌惮。 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独孤朝一旁的两个人挥了挥手。等他们抬着一个木箱走过来,他张口言道:“人多眼杂不好送过来,今天我一并带过来了。里面除了太岁还有两根老山参,老山参是我孝敬小姐的,你帮我转交吧。” 虽说先前趁乱杀了几个在这院子里伺候的人,但以他的身份不便现身。再加上风九幽身体不好,他也没有特别要禀报的事情,这个时候不便去见。所以,等不到风九幽醒来了,一会儿他还要送尸体,估摸着最近两天肯定是见不到了。 提起太岁又不免想到君梓玉,扶苏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说:“你让下面的人多留意青龙帮的消息,一有君梓玉的消息立刻来报。” 这事,这话,已经是今天第三次吩咐了,明明不是一个多嘴多舌多言多语的人,可总是忍不住去说。 独孤知道他和君梓玉有过命的交情,非常理解的点头道:“放心吧,一有最新消息我马上就派人送过来,你和小姐都不要太担心。君帮主不是一般人,他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扭头,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扶苏淡淡的说道:“知道,多谢!” 语毕,二人再未说什么,等所有的尸体被处理好,独孤就带着一众杀手离开了。 这些杀手都是神阁中一等一的高手,武功、轻功、谋略都是翘楚,有三四个在江湖中都十分有名。所以,分尸之后的送尸进行的十分顺利,悄无声息。子时过后云府以及二皇子府就热闹了起来,尖叫声起打破了夜的寂静无声,两座府邸里的人全都沸腾了。 第2227章 分尸二 一声接一声,一声接一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两府虽然相距不近却也是你方唱吧我登场,那边尚未叫完,这边又响了起来。不过,相较于二皇子府,云府的女眷们就叫的更厉害了,时间上也更长,谁让她们府中的男人们不是外出领兵打仗就是彻夜不归呢。 一府的女眷上上下下的叫起来,那声音别提有多瘆的慌了,也别提有多大声了。而很快她们惊恐的尖叫声就惊动了街坊四邻,到最后把一条街的人都给惊动了。 街坊四邻不闻声过来看看还好,一看到被分的尸体以及那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画面,许多胆小的人当场就晕了过去,叫都没有叫一声。还有一些胆大的,虽然没有当场尖叫也没有晕过去却抑制不住胃中翻滚,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就弯腰狂吐了起来。 太可怕了,也太恶心了,尤其是想到晚上吃的大鱼大肉,更是恶心的把隔夜饭都给吐出来了。 血气弥漫腥味十足,动静很大,云府以及二皇子府的两条街上灯火通明,人头涌动。未过多久不但惊动了京畿卫就连官府的人都来了,随行的还有两名仵作,显然是来拼尸以及辨尸的。 刺客原本就是二皇子莫宏派出去的,这个时候被人全部杀死并且分尸丢在府中,他自然是不想闹大。所以,他原本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这些尸体的,可是天不遂人愿,独孤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做,故意引了几个丫鬟过来。 不管是主子还是丫鬟,但凡是女子就没有几个是特别大胆的。更何况这还不单单只是死尸,还是经过他们特别分解过的死尸。那一个个乱滚的头颅,一条条血淋林的臂膀,一条条从天而降的大腿和双脚,瞬间就吓的她们魂飞魄散放声尖叫。 二皇子府中有府兵,这一尖叫就立刻赶了过来,其它院子里的人也都纷纷跑了过来。这一看不得了,个个面无血色不说还一个个叫了起来。 捂不住,惊恐之下的人也根本就不受莫宏控制,别人也没有办法,以致于此事想瞒也瞒不住了。 京畿卫和官府的人一到就开始询问,二皇子和他身边的两个谋士都知道这是风九幽做的却是半个字也不敢说,提都没有提。每一个人的回答就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似的,出奇的一致。 今夜京畿卫当值的并不是大统领蓝相宇,而是他的手下杨文昌。他不蠢,相反,十分机灵,在二皇子府一无所获,他带着人赶到了云府。 云府中除了护卫其她全是内院中的女眷,个个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说还一语三哭。哭的歇斯底里,哭的跟唱大戏似的,哭的杨文昌一个头两个大。 耐着性子问完同样是一无所获,这些被分了尸的尸体就像是无中生有突然间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更没有人清楚他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京畿卫只负责定京城的安危,并不负责查案。事关二皇子,明天这事皇上肯定知道,思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杨文昌索性就不管了。想着自己不过是一个副统领,上面还有蓝相宇顶着,这么棘手的事还是让他去处理吧。 杨文昌这边没吭声,官府那边更是十分有眼色,尤其是看到云府和二皇子府中一个情形时,他们就跑的更快了。云府乃是二皇子的亲舅舅家,两府同时出事,并且还是出一模一样的事,那明显就是冲着他们来的。至于他们得罪了谁,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说不定二皇子比他们这些人还更清楚呢。 左右上面还有皇上呢,定京城中出了此等大事,明日早朝皇上必然知晓。到时此事派谁彻查自然由他定夺,他们只要服从就行了,何必劳心费神又出力不讨好。 一个个人精似的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二皇子看的透透的却并没有多言。相反,他此时此刻脑子里想的全都是风九幽那张貌美如花却柔柔弱弱的脸。 说实话,风九幽会有这样的反应令他十分惊讶,甚至完全可以称得上是震惊。城门口他虽然只是远远的看了她一眼,但却看清了。美则美矣,可身体太弱了,病若西子更胜三分,瘦的好像风一吹就倒了。 听过从昌隆那边传过来的传闻,当时他还觉得夸大了。毕竟比一般普通女子都要弱些的人心肠怎么可能如此歹毒,手段怎么可能如此毒辣呢。而且还说她嗜学如命,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狂魔。 杀人狂魔,除了西岚国的西灵战他还真的没有听说过第二个,风九幽算是第二个,他不相信。可今天的这些尸体无声的告诉他,她不但内外不一还如传闻一样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如此手段,就连他这个见惯了血腥场面的人都受不了,又更何况是府中的女眷呢。兴许她早就料到了,目的就是为了故意闹大。 想到自己接二连三的栽在一个女人手里,莫宏气的肺都要炸了。还有他精心培养了多年的死士,还有他花出去请杀手的银子,一想起来就肉疼,心疼。 可偏偏他目前又没有一点办法,非但没有一点办法还不能把她说出来,主要说出来也没有人会信他。 气的吐血,等京畿卫和官府的人离开以后莫宏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安排人前去刺杀的那个管事的也被责罚,两个谋士也被狠狠的训斥了一顿。府中女眷更是发卖的发卖,禁足的禁足,为她们今夜的惨叫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五更时分,更夫照常上街打更,行到风九幽暂时住的行宫时,京畿卫的尸体躺了一门口。里里外外全是血,就像是满府上下被人血洗了一样。 尖叫声再起,更夫当场就吓的栽倒在了地上。不过,有了云府和二皇子府的事在前,他倒是没有晕过去,哆哆嗦嗦的爬起来就赶紧去叫人去了。 忙了一夜眼见着天都要亮了,也该下值了,杨文昌在凳子上坐了一会儿就准备等蓝相宇过来跟他交接一下,着重说一下云府和二皇子府的事情。 第2228章 风口浪尖 可谁知还没有等到蓝相宇,那更夫就先跑来了。并且说京畿卫的人被人给杀了,而且死了很多,风九幽暂时居住的行宫门口躺了满满一地,少说也有二三十具尸体。 身为京畿卫的副统领杨文昌大惊失色,吃惊的同时脑袋也懵了。云府,二皇子府那里他可以不管,甚至是不问,上头有人顶着跟他也没有多大关系。纵然是二皇子或者是皇上怪罪下来那么也轮不到他有事,可京畿卫不同。尤其他还是京畿卫的副统领,在他当值期间死了这反多人,他肯定是要被问责的,而且责任还不小。 愣神不过一瞬间,瞬间过后他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去。当看到门口以及大街上躺了一地的尸体,他的脸色愈发的难堪。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都要哭了,心想着自己最近肯定是得罪谁了,要不然就是碰到了脏东西,要不然怎么可能会这么倒霉呢。 死了这么多人,还都是自己的兄弟,自己的手下,这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头,你想什么呢,赶快进去吧。这可不是云府,这里面住的可是昌隆国的无忧郡主,未来的三皇子妃。万一有个好歹,那我们……”说到这儿他拿手在脖子上一横,比划了个砍头的动作。意思是风九幽要是出事了,他们也都不用活了。 闻声回神,一经提醒立时杨文昌就打了个激灵。吩咐人守好此处,不准任何闲杂人等靠近,他就火速带着人往里冲。 扶苏算准了他什么时候会来,早就退到了内院之中,而守在外面的神乐谷的人则是装晕的装晕,躲起来的躲起来。总之,整个行宫犹如无人之境,也犹如乱葬岗。从大门进去一路上全是尸体,虽然不像门口那样密集却也不少,鲜血如注淌了一地,到处都弥漫着血腥气。 杨文昌心发慌,特别是越往后面走,心里就越没底。整个行宫静悄悄的一片,就像是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一样。 “头,别一个个看了,直奔主院吧。无忧郡主身手不凡,身边高手如云,希望不会有事吧。”想起风九幽清灵圣女的身份,跟在杨文昌身边的赵五再次开了口。心里也抱着一丝希望,希望风九幽千万千万不要有事,要不然他们这些人就要跟着遭殃了。 直起弯下的腰身,杨文昌吩咐手下的人全部搜查一遍,看这行宫里的人是否还有活口。然后他就带着赵五还有一队人去了主院。 主院被风九幽布下了阵法,被扶苏又封了生门,以致于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杨文昌心中纳闷不免有些着急,但越着急他就是越找不到,到最后一行人把附近的院子给转变了也没有找到院门口。 十分蹊跷又事关风九幽的安危,当然,更重要的是关乎国与国之间的交好。他不敢有片刻的耽搁,马上就派人去找蓝相宇,还说如果他没有到京畿卫就去蓝府中去找。 五更过后大街上开始有了行人,不是普通的老百姓,大多都是前去上早朝的大人。听闻京中出了命案,无忧郡主也极有可能遭了难,一众人等全部不约而同的在入宫前去了一趟行宫。 当看到那些京畿卫的尸体后,他们个个都是一惊。不过,都没有声张,只是瞧了瞧,大概的询问了一下就继续上朝去了。 蓝相宇今儿起的不算早,昨夜里他在府中因为女儿的亲事被夫人念叨了大半夜,没睡好。一出门就感觉头晕晕的,心情也差到了极点。这不,一看到杨文昌派来的人急冲冲的,火气就腾腾腾的往上冒。 “一大早跑什么跑,火烧眉毛了还是屁股着火了,看看你那个样子……”责骂之语尚未说完,前来禀报的人就打断了他的话,惊慌失措气喘吁吁的上前禀报道:“大统领,大统领,不好了,不好了……无忧郡主出事了,还有云府,还有二皇子府,夜里死了好多人。兄弟们也死了好多,副统领……副统领请您赶紧过去……赶紧过去呢。” 跑的太快以致于喝了许多风,前来送信的人说的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差点没有厥过去。 由于莫言已经让夏公公跟蓝府跟他通了气,蓝相宇知道自己的女儿蓝锦将要给陌离做侧妃。而昌隆国的无忧郡主是陌离的正妻,唯一的正妻,导致他一听到无忧郡主四个字就头痛。 说实话他不愿意,不但不愿意还很抗拒。他的女儿蓝锦不敢说比风九幽强却也不比她差多少,凭什么要给陌离做妾。更何况以他现在的官职,以国公府现在的实力,根本不需要让女儿去给别人做妾。 可那是皇上,那是皇子,那是圣上的旨意,他不能违背,更不能抗旨不尊。他的妻女亦是如此,尽管打从心底里不喜欢,不愿意,却还要装作高兴的样子,并且做出欣然接受的样子。 很憋屈,很气愤,尤其是在面对妻子的抱怨时,更是让他心烦气躁,可是又不能怎么样。以致于一听到风九幽竟然出事了,他瞬间就松了一口气。 现在,举国上下就没有那个人是不知道陌离深爱着风九幽的,如果她出了事,有个好歹,那么侧妃的事就过去了。退一步讲,就算是过不去,以国公府的实力自己的女儿也可以成为正妻。 不疾不徐,沉稳有度,蓝相宇努了努眉头张口问道:“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一边走一边说吧。” 言罢,他率先打马前行,而那前来送信的人则步行跟上,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事无巨细的全部都说了。 很快,天亮了,云府和二皇子府以及京畿卫被杀一案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定京城。大街小巷,家家户户,茶馆酒肆,人人口中都在议论纷纷,窃窃私语。 易容装扮过的独孤见效果还不错,动静也闹的挺大,随即就把扶苏故意散播的谣言不经意的说了出来。不久,整个定京城又掀起了一股风,瞬间就把二皇子莫宏给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第2229章 知情不报 众说纷纭七嘴八舌,昨夜之事尚未道尽,独孤等人又将赤木城投毒以及瘟疫之事给散播了出来。说的并不直接,相反,很含蓄,也没有掺杂一点点的个人情绪,像是猜谜语般抛砖引玉,成功的勾起了众人的好奇之心。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越直白反倒是越没有什么意思,欲盖弥彰反倒是令人好奇,忍不住一探究竟。 瘟疫不管在那里都代表着死亡,而且是大面积的死亡。所以,众人闻之无不色变,无不恐慌。不过这种恐慌并未持续很久,很快就一片唏嘘声起。 世人皆知东凉国二皇子莫宏德才兼备、温文尔雅、淡雅如风乃是出了名的谦谦君子。曾经更有人言二皇子心存仁爱,倘若登基为帝必是百姓之福。 显然,错了,皆是表象,内里肮脏,残酷无情心狠手毒。不但弑兄还为了一己私利拿百姓的命不当命,这种无情无义之人别说是登基为帝了,就是封王也不可能造福百姓,说不定还为祸人间。 自己的亲兄弟尚且不放过,又有谁会指望他造福百姓呢。故,定京城中愈发的热闹了起来,有人义愤填膺,有人冷嘲热讽,有人则静默不语侧耳倾听。 独孤等人一直隐藏在人群中,见目的达成,差不多,酒馆茶肆里的说书人也粉墨登场,他们趁着人多就悄悄的离开了。 很快,二皇子莫宏之事就在定京城中引起了轩然大波,朝堂之上亦是如此。那些个御史们得知了此事,纷纷上言弹劾他,尤其是大皇子那一党的人,更是唇枪舌剑不遗余力的攻击他。 由于莫宏昨天并没有说服莫言解了他的禁足,他今天并没有在朝堂之上,以致于朝堂之上因他而吵的不可开交时,他根本就还不知道此事。 不过,因为夜里出现的那些尸体他还是很烦躁,知道莫言肯定会就此事询问他,他除了配合京畿卫以及官府的调查还召集府中的谋士商讨对策。 两位谋士三位客卿加起来一共五个人,按理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更不要说加莫宏他们有六个人了。怎么的都能商量出一个对策,一个万全之策。但谁承想他们相坐无言就像是痴男怨女一般,一个个满脸愁容,房间内鸦雀无声。 莫宏很着急,也很生气,但都没有用,此时此刻他也不可能把他们一个个的吊起来给打一顿。所以,强忍着暴怒沉声道:“怎么样,想到了没有?” 闻声三位客卿率先抬起了头,不过他们仅仅只是彼此对视了一眼就马上扭头看向了两位谋士。 两位谋士早前就被骂了一通,派人行刺风九幽也是他二人的主意,以致于不敢再开口。注意到三位客卿的目光其中一个谋士硬着头皮说:“殿下息怒……” 话才出口莫宏的近身随从就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抬眼看了一下那位谋士,随从旁若无人的走到莫宏身边,弯腰低头一通耳语,他知道了宫里发生的事。随后,定京中的流言也像是一阵风一样吹进了他的耳中,飘进了他的心中。 很震惊,也很吃惊,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夜之间自己精心经营了数年的名声会毁于一旦。其实,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御史那边竟然掌握了他贪污的罪证。并且皇上已经下旨彻查此事,派去彻查此事的大臣还是一个油盐不进为人刚正不阿中立派。 很棘手,也很难办,但这还不是目前最令他头痛的事情。最让他烦躁以及焦头烂额的还是流言,还是如何向莫言解释。 三位客卿以及两位谋士本就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听到随从的禀报以后更是坐立难安。与此同时两位谋士以及莫宏的肠子都悔青了,觉得自己千不该万不该昨夜里派人前去刺杀风九幽。如果不是把她惹急了,今天也不会遭到她近似疯狂的反击。 流言如刀,刀刀要人命。莫宏清楚的知道自己如果不能尽快的平息流言,那么流言就会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掐住了他的脖子,令他无法呼吸,动弹不得。 谋士无用,自己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也不知该如何应对,莫宏思来想去换了衣服就火急火燎的入宫了。云妃多智,又是他的亲生母妃,断然没有不去求助的道理。所以,他偷偷摸摸熟门熟路的就从另一条路入了后宫。 巳时将至,三皇子陌离的府中! 由于昨夜里在宫中与莫言以及诸位兄弟喝醉了酒,陌离到这个时候还没有醒来。凌风进去看了两回,也俨然没有醒来的迹象。故,他对外面的流言以及昨夜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也不清楚风九幽在行宫已然出了事。 连天赶路凌月这两天染了风寒,再加上凌风想让他好好休息,并没有让他守夜。所以,自从陌离跟风九幽分开以后,陌离身边就一直是凌风在伺候。 因为之前风九幽和亲北国之都的事瞒着陌离,凌风对她多有误会。再加上陌离自遇见她以后就总是出事,且全都是不好的事,九死一生。他认为她是祸水,是妖女,是会害死陌离的女人。故,他全然不顾风九幽对他的救命之恩,守在门口不让百里等人进去禀报外面的事,更故意不让陌离知道风九幽出了事。 百里很着急,但到底不是自昌隆就跟在陌离身边的人,他不好硬闯,也不好与凌风发生争执或者是动手。见他死活不肯态度强硬,他转身离开了,决定去找凌月去说说此事。 凌月和凌风乃是亲兄弟,百里觉得这个恶人还是他来做比较好。毕竟亲兄弟之间没有隔夜的仇,他们之间闹的再厉害,甚至是打一架,也不会真的结下仇怨。不像他,万一真的跟凌风动了手,陌离醒来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心动行动,百里很快就来到了凌月所住的院子。见他喝了药正准备睡觉,捂着被子发汗,他简而言之就把来意给说明了。 第2230章 上赶着 病来如山倒,一向活蹦乱跳的凌月自病了以后脸色就十分不好看,软绵绵的没一点精神。不过,那只是在百里来之前,一听完百里的话,他立时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二话不说就跳下了床。 三下五除二快速的穿好衣服,鞋子都没有完全提上去他就往外跑。百里知道他与凌风不同,对风九幽不但十分尊敬,对于陌离和她的婚事也乐见其成,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 不过,百里见他十分紧张还是愣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有料到,更何况他此时此刻尚在病中。 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百里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披风就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道:“你还在发热,不能见风,先把衣服穿好再出去吧。” 无暇顾及,生气中的凌月对百里的话充耳不闻,一个劲的快步往前冲。 不久,凌月来到了陌离临时暂居的竹院,见凌风果然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去,他就怒气冲冲的走了过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凌月听到了玉无双娇滴滴的声音,只听她道:“日上三竿,师兄即便是醉酒这会儿也该醒了。你既然不让我进去,那你进去看看总可以吧?师兄昨天喝了那么多的酒,我担心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一大早做了醒酒汤还有这些吃食,要是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趁着昨天陌离入宫风九幽不在的机会,玉无双成功的以他师妹的身份住进了三皇子府中。这不,今儿一大早就听说陌离喝醉了酒,她眼巴巴的领着婢女做的东西就过来了。 原以为可以趁着陌离醉酒接近他,最好是来一次亲密的接触,那想到门口竟然站着一根木头。油盐不进,说什么都没有用,别说什么亲密接触了,就连进去看一眼都不行。 很生气,但又不能像对待自己家里的下人一样非打即骂,谁让她还想借着这些随从的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呢。所以,言语之间虽然满腹委屈却并没有半分怒意,反倒是温温柔柔我见犹怜。 由于平常跟东方先生走的近,凌风知道面前的玉无双极有可能是九天玄女。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觉得她的要求也并不过分,也不想因此而得罪她,他有些为难的说:“行吧,那你们先在这儿等着,我进去看看就出来。如果殿下没有醒,请你们晚点再来,不要在这儿继续等了。” 想起昨天凌月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凌风心中有些犹豫。知道陌离对于玉无双这个师妹并没有男女之情,也无喜欢之意,他不敢冒然让她一直在这儿等下去。 尽管他并不喜欢风九幽,也不愿意看到她嫁给陌离,可陌离的性子他是知道的。万一惹怒了他,那玉无双这个九天玄女就更入不了他的眼了。故而,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循序渐进慢慢来。 传言,得九天玄女者得天下,身为陌离的忠奴,凌风觉得自己有责任有义务促成此事,助陌离夺得天下。 好说歹说见凌风终于松了口,玉无双心下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笑颜如花一片明媚,她极其乖巧的答应道:“好,要是师兄还睡着,那我就晚点再过来。凌大哥,辛苦你了,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吵着师兄的。” 之前在赤木城差点坏了事,好不容易进了三皇子府,说什么都不能再被赶走了。 原本凌风就对风九幽存了成见,再加上性格使然,这会儿见玉无双比她温柔,比她贤淑贞静,他就更加的满意了。对玉无双的好感也成直线往上升,觉得陌离的妻子就该是这个样子,三皇子府的当家主母就该是这样的贤惠懂事的。 点头答应,凌风转身就要进门,可还未等他推开门就被凌月给叫住了。只见他怒气冲冲的走过来说:“殿下睡觉最讨厌人进进出出,大哥伺候了那么久,总不至于连这个都忘记了吧?” 说话间凌月直接走到了门前,一下打开凌风的手,整个人挡在门口对玉无双说:“连赶了几天路殿下累的很,昨天吩咐了要睡到中午,任何人都不见。玉姑娘既然准备了醒酒汤和这些吃食,那就放下吧。等殿下醒了我会送进去并且告知是姑娘送来的,现在还请姑娘回去吧。” 再生气也是亲兄弟,总不能当着外人的面拆哥哥的台。所以,凌月索性就顺着凌风的话说了。只不过他很讨厌玉无双,也知道她死皮赖脸的住进这府中存了什么心思,以致于说话赶人是一点也不客气,一张脸更是阴沉如雨。 霎时间玉无双愣住了,似乎完全没想到凌月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似乎从来都没有得罪过他,也没有找过他的麻烦。突然之间他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 难不成他已经被风九幽给笼络了或者是收买了? 思索间凌风开了口,觉得凌月这样说话有些过分了,他不悦的问道:“你不是病了吗,怎么跑出来了?” 语毕,本能的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感觉很烫,凌风立时就怒了,出言呵斥道:“胡闹,你还在……” “胡闹?说的是哥哥自己吧。哥哥想做什么,莫不是想违背殿下的意思?”皮笑肉不笑的瞥了他一眼,凌月满眼怒意的又对玉无双下了逐客令:“之前在赤木城我家夫人已经说了,男女授受不亲,纵然是师兄妹也该避避嫌。玉姑娘这样上赶着,会不会显得太没羞没臊了?” 长这么大,除了一个风芊芊,凌月还真是没有见过那个女人这么上赶着,简直是连脸都不要了。 玉无双看凌月这架势原本是要走的,可是他竟然提起了风九幽,并且还对她口出恶言。气,不打一处来,整张脸立刻就变了,脱口而出道:“你……放肆!” 本来是要破口大骂的,但兰琪及时拦住了她,提醒了她,以致于到最后只说出了这三个字。 “放肆?”冷哼一声,嘲讽之意十足,凌月道:“你跟我说不着,我可不是你的奴才,也由不得你训斥。殿下不见客,玉姑娘请回吧,伊人,送玉姑娘出去!” 第2231章 拎不清 急着进去向陌离禀报昨夜之事,凌月懒得再跟她废话。直接朝伊人打了个眼色,玉无双就被不客气的请了出去。 伊人在进入三皇子府前并不是奴婢,也并不贴身伺候谁,而是陌离的一根暗线,与画影她们差不多。之前她一直在昌隆,陌离认祖归宗之后她被调到定京。再过不久风九幽就要入府,陌离怕人手不够,特意调了她来伺候。所以,她跟凌月一样丝毫没有将玉无双放在眼里,硬请她出去以后把东西也给提了出去。 陌离与风九幽就要大婚,她虽然还没有见过当家主母,可也知道她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当然,她自己本身也不喜欢玉无双这种人。故,没有拿去厨房放在灶上温着,而是直接拿给了下面的小厮吃。府中伙食虽然还不错,但玉无双做的到底和厨房里的不同,要丰富很多,再加上小厮的伙食是有定例的,他们接了很是欢喜。 玉无双被硬请出去后不久,凌风就怒了。见数月不见他不禁脾气渐长就连他这个当哥哥说的话都不听了。他道:“你知不知道她是谁,你知不知道把她赶出去的后果?” 九天玄女,不说人人都想得,就单单只说这些皇子们,他们都求着迎娶。陌离好不容易遇见她,东方先生又看了出来,作为属下他不极力促成也就罢了,竟然还把她给赶出去,简直岂有此理。 对于九天玄女的传说凌月是知道的,陌离之前在寻找她,也有意迎娶她为妻,他也是清楚的。可是那都是从前的事了,自从和风九幽在一起以后,他就再未提起过。更何况上次东方先生说玉无双就是九天玄女,让他无论如何都留她在身边,他连话都没有接。 态度如此明显,意思如此明白,把玉无双赶出去能有什么后果。无非就是她生气去告状或者是自己离开了,不管那一种结果都无所谓,而且她要是真的被气走了,他还要放鞭炮庆祝呢。 同是女子,同样出身不凡,可比着风九幽她真是差太多了。如此不检点,连脸都不要,厚颜无耻,真是辱了九天玄女之名。 眉头深锁,凌月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跟自己的亲哥哥凌风好好的说道说道:“她是跟着殿下一路进京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谁。倒是哥哥你似乎不清楚她是谁。” 许久不见,凌月觉得哥哥变了很多,尤其是刚刚对待玉无双的态度,很反常,也让他无法理解。 由于凌月性格开朗,一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说话什么的很少有郑重的时候,平日里在他面前也没个正行。突然见他拉着一张脸,说话阴阳怪气的,凌风有些受不了,无法接受的脱口而出道:“我怎么不清楚,她是西岚国的公主,是殿下的师妹,是转世的九天玄女,是殿下必须迎娶的人。” 公主二字刚入耳,凌月扑哧一声就笑了,不是故意,是实在忍不住。 不过,并未持续很久,他马上就问道:“她是公主?这谁跟你说的,她自己跟你说的?” 估摸着八九不离十,尤其是想到玉无双的人品,凌月愈发的肯定了。 听出凌月言语之间的嘲讽之意,凌风没好气的说道:“你管谁跟我说的,我告诉你……” “你别告诉我了,还是我来告诉你吧。不过,哥,你上回是不是伤到头了,脑子不好使了?西岚王上姓什么,他姓西灵,玉无双姓玉,单单只是这个姓就知道她不是公主,你怎么会相信她是公主呢?”按照以往来说凌月觉得自家哥哥没有这么蠢,即便这话不是玉无双本人说的,以他的聪明想想就明白了,根本就不会相信。 一番话问的凌风是哑口无言,其实,并不是他蠢,而是他根本就没有多想,刚刚那句话也不过是冲口而出,未加思索。 恼羞成怒,凌风气得不轻,他道:“说谁呢,你脑子才不好使呢。” 不怒反笑,凌月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脑子本来就不好使,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而且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好吧。行了,行了,别扯远了。哥,我虽然脑子不如你,但有一点我记得很清楚,那就是殿下必须迎娶的是无忧郡主,是风家九幽,而非她。两国联姻的圣旨早已传遍天下,弟弟我建议你还是管好自己的嘴。今天这话我和百里听见也就罢了,要是让殿下听见了,或者是郡主听见了,有你的好果子吃。” 言至此凌月停顿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百里,随即收回视线又道:“哥,你跟我说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做人不能忘恩负义。郡主对我们兄弟有大恩,对你更是有救命之恩,你怎么可以以怨报德?况且,郡主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下救的你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你怎么可以说出殿下必须迎娶玉无双的话来?你有没有想过郡主要是听到这话会有多么难过?” 一提起救命之恩凌月就怒了,脸上笑意尽失,心中不禁开始难过。别说是他们兄弟二人的性命,就是陌离的性命也是风九幽三番五次救下来的。换句话说,如果没有风九幽一二再再二三的舍身相救,他们和陌离早就去见阎王了。 一瞬间凌月觉得哥哥真的变了,从有情有义变成了是非不分,好歹不知,似乎还有一些偏执。 百里听到自己的名字,以为凌月是怕自己会说出去,马上道:“这话到我这儿就打住了,绝不会让第四个人知道。” 闻声扭头凌风看了他一眼,知道他不会乱说,他看向凌月说:“救命之恩我会报,绝不会以怨报德,但这是两码事。殿下……” 话未说完就猜到他要说什么,凌月直接打断道:“两不两码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殿下绝不会娶她。郡主与殿下的婚期已定,再过不久就要进门,哥哥要是继续这样拎不清,帮着玉无双给郡主添堵,给殿下添麻烦,那我一会儿就跟殿下说让你去昌隆。省得那天酿下大错,这世上就剩下我一个了。” 第2232章 娶她得天下 不是威胁胜似威胁,凌月看着面前的哥哥有些烦躁。以他对风九幽的了解,以她对玉无双的态度,以她的手段,哥哥如果继续这样或者是帮着玉无双,那肯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非但没有好果子吃还会倒大霉,如果惹的陌离都厌弃了他,那么他肯定逃不过一死。风九幽是谁,那可不止是三皇子妃,不止是陌离的妻子,那还是他的心尖子。最主要的是连统领千军万马的骆子书都不敢惹她,他们只是普通的护卫,那有能力与之相抗。所以,风九幽要是杀他,他也是拦不住的。与其到时苦苦哀求,倒不如现在劝他悬崖勒马。 至于听不听那就看他自己了,他要是一意孤行,死活想不通拎不清,那么他身为弟弟也没有办法。 看着一本正经的凌月,凌风心里很震惊,尤其是听完他说的话以后,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心中不由在想风九幽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让他对自己说出了这样的话。 满目吃惊迟迟未语,凌月不想再跟他说下去,转身就对百里说:“走吧,我们进去,这个时辰殿下也该醒了。” 语毕,凌月推开门就准备进去。 门,尚未推开,凌风就抓住了他的胳膊用力往后一扯道:“殿下胸怀大志,以后必定是仁君,怎能儿女情长感情用事。你们不能进去,也不准把昨夜发生的事告诉殿下。无忧郡主是很好,是救过殿下的命,可那又怎么样?她再好,再对殿下有恩也不是九天玄女,不娶玉无双殿下如何得到这天下?” 知道陌离有统一天下之愿,凌风并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错。相反,他觉得凌月是错的,而迎娶风九幽的决定更是错上加错。 本就因为凌风有些烦躁,一听这话凌月就更郁闷了。敢情自己说了半天都白说了,他是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压根就没有明白。 霎时间一个头两个大,本就高热的凌月头更痛了。收回脚,转回身,他耐着性子皱着眉头死死的盯着凌风问道:“照你这意思殿下娶了郡主就得不到天下了,又或者说殿下娶了玉无双就一定能得到天下了?” 有那么一瞬间凌月想切开他的脑袋看看是不是真的受伤了,或者是进水了。要不然一向聪明的他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简直就是疯啦。 “得玄女者得天下,她既不是玄女,自然娶了无用。”理直气壮,凌风回答的很肯定,而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认定了这件事情。 抽回手凌月想揍他,像小时候他每次做错事被揍一样。可不等他抬起手百里就走过来了,张口道:“隔墙有耳,二位慎言。凌月,你先进去吧,我跟你哥哥说两句。” 虽然是头一回见凌月发脾气,却也看出他就要忍不住了。眼见那紧握的拳头就要忍不住了,百里推了他一下,直接就把他推到了门内:“时间不等人,事情你也知道,赶紧进去吧,要不然一会儿殿下知道了该怪罪了。” 可不是要怪罪吗,知情不报,欺上瞒下,又事关风九幽,随便拉出来一条都够把凌风给暴打一顿的了。 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凌月再生气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哥哥被责罚而不管。所以,他二话不说转头就进去了。 距离昨夜行宫出事已经有好几个时辰了,按照道理来说他们早就该知道的。若不是哥哥一味的瞒着,这会儿殿下那可能还在睡觉呢。 郡主初入东凉就遇见此事,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殿下到现在都还没有去,也不知她会不会多想? 罢了,还是赶紧把殿下叫醒快点过去看一看吧,要是二人因此生了误会,生了嫌隙,那哥哥的罪过就大了。 房间内凌月忐忑不安担心不已,房门口百里把打开的门给关上了。怕凌风会追进去阻止,他直接站在门口挡住说:“虽然我也曾耳闻九天玄女的传闻,但我认为人不论到了什么时候都要靠自己。自不立,别说是娶九天玄女,就是给玉皇大帝当女婿都没有用。更何况郡主丝毫不比玉姑娘差,相反,玉姑娘都不配跟她比。所以,你如果真的是为了殿下好,还记得自己的职责,那就不要再擅作主张,也不要再做今天这样的事。凌月跟我说他只有你这么一个哥哥,不希望你出事,更不希望你丢下他,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言尽于此,百里说完就推门进去了。他本不是多事之人,也不喜管别人家的闲事,要不是看他二人兄弟情深,他才懒得废话呢。 百里前脚刚走,凌风就忍不住了,愤愤不平的说:“我又不是不让殿下娶风九幽,怎么就错了?更何况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皇上能给殿下纳两位侧妃,怎么就不能迎玄女进门了?” 根深蒂固的思想令凌风十分不解,他觉得陌离娶谁都是娶,为什么不能娶一个对自己更加有利的呢。 脚下一顿百里停了脚,他立时觉得凌风没救了。这样的话都敢说,也不怕陌离听到,他脑袋不保。 知道一时半刻无法令他有所改变,百里想想就把门关上进去了。与此同时凌风满腹怒火,也百思不得其解,觉得自己有理,自己委屈,他转身就去找东方先生了。 同一时间行宫内,风九幽已经得知了青龙帮出事,也知道君梓玉现如今下落不明,而他的妻子上官姑娘则遭到了软禁,现下正在为亡父守灵。 气氛凝重,风九幽的心情有些沉重,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也愈发的难看了起来。扶苏站在一旁有些担心,兰芝则把药送到她的面前说:“主子,药凉了,先把药喝了再说吧。” 闻声回神风九幽没有说话,默默的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然后放下手中的空碗想了一会儿说:“你带人亲自走一趟青龙帮,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上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容有失。青龙帮是他和老帮主的心血,即便是毁了也不能落到伤他之人的手里。” 第2233章 谁去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纵然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能让害君梓玉的人得逞。敢觊觎别人的东西就要付出代价,敢伤她的人就该杀! 尽管扶苏早就料到了风九幽不会袖手旁观,更不会不管君梓玉,但真的听到让自己前去还是大吃一惊。不过,他素来沉稳,喜怒从不形于色,微微拧了一下眉头就说:“雪阁与青龙帮有生意上的来往,不如让北宫走一趟吧?” 原本以为只要到了东凉,入了定京城,风九幽就安全了,谁承想第一个晚上就来了刺客。二皇子发难,云妃也没有闲着,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个时候他怎么能离开呢。 雪阁易主基本已经完成,阁中大小事务风九幽也已然熟悉,处理起来比之前轻松多了。再加上北宫此次下山本就是为了护送她来东凉,如今她已经到了定京城,也是时候离开了。 雪山之巅是他们的家,也是所有消息汇聚之地,可谓是他们的老巢。不能没有人在,更不能没有人坐镇,更何况雪老夫妇已经离世,倘若他迟迟不归一直守着风九幽,只怕会引起她的怀疑。所以,此事由北宫去办再合适不过了,正好他处理完青龙帮的事情顺道就回雪山之巅了,也不用再来回折腾跑一趟。 提起北宫不得不说一下他这个人的能力,丝毫不比扶苏差,也是雪老多年来的左膀右臂。雪老夫妇出事,雪阁突然易主,风九幽能接手的如此顺利,下面的人也规规矩矩没有闹出一点事来,全都是他的功劳。至于他对雪老的忠心自是不必再提,丝毫不亚于雪山之巅的任何一个人。 “北宫?”风九幽认真的想了想,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青龙帮虽然只是江湖帮派,但里面也是盘根错节关系复杂,况且他们生意做的很大,帮中之人不下万计。目前我们查到的消息虽说是出了叛徒,可依现在的情势来看绝非如此。雪阁跟青龙帮有生意上的往来,出面的却并不是北宫。倘若派他前往只怕君夫人不会相信,也容易被人唬弄。还是你亲自到青龙帮走一趟吧。” 语毕,风九幽心口有些堵得慌,她站起身直接走到窗户旁,打开窗户目眺远方,紧接着又道:“昔年,你曾在青龙帮住过一段时间,想必对于小玉身边的人很了解,那个是他的心腹肯定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还有上官,她虽与小玉成婚不久却知道你们是好兄弟,有着过命的交情。你去,不但她会安心,那些跟随老帮主以及小玉的人说不定也会站出来。还有你神乐谷管事的身份,多少也能令他们忌惮一些。所以,还是你去比较合适。”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风九幽微微仰起头,觉得心里堵得更加难受了,也有些喘不上气来。多事之秋,心力交瘁:“你去,我才能放心,只是如此一来你和若兰的婚事……只怕是要推后了。” 昨儿曹碧云说婚房已经布置好了,买的三进的宅子也全部收拾妥当,里外院需要用的人手也全部在牙行买妥了。都是身份十分干净的人,签的也都是死契,以后若兰成了婚就不再是她的奴婢了,而是扶夫人,正头娘子,当家的主子。 自重生就想着他二人成婚,一直以来这也是风九幽的心头大事。眼见着若兰过几天就要回来了,不成想君梓玉出了事。且,还是攸关性命生死存亡的大事,倘若不派扶苏去,她真的不放心。故,一想起婚事就心生愧疚觉得对不住他二人。 扶苏倒是不着急,因为在他的心里不管有没有成婚,有没有拜堂,若兰都是他这一生唯一的妻。这一点不管到了何时何地永远都不会改变。而除了她,他这一生绝不会迎娶任何人。所以,丝毫不在意的说:“婚事倒是不着急,只是小姐的安危……” 转身回头,风九幽微微一笑:“哑鬼的武功有多高你是清楚的,有他在暗中保护,玄殇等人在明处,再说外面还有独孤呢,谁能伤的了我。你且放心的去,我这边不会有事,正好,风家有几处生意也是时候该去看看了。” 话音未落飞雪就出现在了门口,行礼禀报道:“主子,福伯回来了,说是有事求见主子。” 闻声扭头看了一眼飞雪,风九幽马上收回视线对扶苏说:“估摸着他这两天该到了,不成想回来的这么及时。快请!” 几步走到椅子上坐下,风尘仆仆一路从昌隆赶回来的福伯就进了门。弯腰低头上前给风九幽见礼道:“奴才归来给大小姐请安,大小姐万福!” 看到风青山的死,又到言家为他送葬,该做的,能做的,福伯都做了。如今他只想赎罪,只想尽一己之力帮助风九幽,好好的看护她。 由于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生福伯都对她很好,风九幽对于父亲身边的这位老人和颜悦色。浅浅一笑伸手微抬示意他起身,然后道:“一路辛苦了,坐下说话吧。兰芝,去把我的参茶拿过来,另外再把今天做的点心端上来。福伯一进府就过来了,想必连口水都还没喝吧?” 对风青山的失望以及绝望令风九幽不想再提,问都不想问有关他的事情。不过,那天的药是她给的,也是她亲眼看着他喝下去的,以言如雪对他的喜欢爱慕,此时此刻定然是活的好好的。 灼心忘情,或许这样对于彼此来说都好。没有了曾经的记忆便不再纠结,更不会成为风芊芊手中的刀,而言如雪也能如愿以偿了。 年近四十尚不出嫁,甚至打算为他守一生,这样痴情的女子世间少有,而她也相信言如雪是真心的。所以,身为女儿归根结底还是她太心软了,也希望他能幸福吧。 言如雪等了他那么多年,他现在非但不记得花柳儿母女,也不再记得母亲和自己,更不记得自己的身份。大概是可以和言如雪安安稳稳幸幸福福的过完下半生吧。 第2234章 记忆中的味道 兰芝领命即刻就端来了参茶,然后又跑去厨房端来了三四样点心和一笼屉婴儿拳头大的包子,放到福伯的面前说:“这是刚刚做好的芥菜包子,听小姐说福伯爱吃,我就拿来了一些。福伯尝尝吧,试试味道如何。”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饭桌上的菜品也渐渐的丰富了起来。知道风九幽没有胃口,兰芝和若兰在的时候一样,每天换着花样给她做吃的。 好在现在到了定京,昨天也见到了曹碧云,她不但给了几个菜方子还特意送了个小徒弟过来,要不然她还真发愁接下来做什么吃的。 芥菜包子一入耳,福伯的眼睛就亮了。他原本是要说自己不饿的,毕竟主子给脸他却不能造次,再加上风九幽可不是风青山,他可不敢当着她的面吃饭。但芥菜包子是他家乡才有的吃食,是他最爱吃也是最喜欢吃的东西,一入眼就本能的吞咽口水。 咕咚一声,下意识的抬起头,福伯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看着风九幽有些尴尬的说:“一两年都没有吃过这东西了,还真是想念的紧,多谢小姐!” 想马上伸手去拿,可又觉得太鲁莽了,加上他年纪也不小了,瞬间给人一种猴急的感觉。 看福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白胖白胖的包子,风九幽笑了笑,伸手将笼屉往他面前又推了推说:“难得福伯喜欢,快吃吧,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察觉到福伯一个人在这儿吃会不好意思,风九幽回头又对兰芝吩咐道:“午膳的时间快到了,扶苏想必也饿了,你去多拿两笼包子来,给扶苏尝尝鲜。另外,再盛碗碧梗粥来,还有今天早上做的糖蒸酥酪,金丝酥雀,芝麻卷,我记得扶苏和若兰都爱吃那个。” 说起若兰就不禁想起她最近嗜甜的事了,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间就换了口味,特别爱吃甜。不过,她从前也是喜欢的,只是没有最近厉害而已。像糖蒸酥酪,她一口气能吃好几碟子,而且丝毫不觉的甜腻。 风九幽就不行了,她能吃苦,吃辣,吃酸,唯独吃不了甜和咸。特别是像糖一样甜的东西,更是没办法入口,像她喝药的蜜饯都不是外面买的,因为太甜,大部分都是若兰和妙音仙子自制的。还有曹碧云,自她们主仆见面以后,她所吃的蜜饯大部分都是出自曹碧云之手。 提起若兰,心中甚是思念,扶苏道:“她喜欢吃,逼着我吃。其实,我倒是不怎么喜欢糖蒸酥酪,芝麻卷更好。” 男人的口味与女人终究不同,一向务实的扶苏还是觉得芝麻卷更香,味道也更好。 自兰芝接管的厨房,对于扶苏的爱好也略知一二,一听他竟然不喜欢糖蒸酥酪,马上就道:“不止有芝麻卷还有羊肉馅饼,我这就去拿。” 昨儿曹碧云来说风九幽气血两亏可以多吃些羊肉,羊肉温补,她多吃最好。所以,兰芝一大早就准备了,只是羊肉馅饼原来是给她做点心吃的,这会儿拿出来吃了也好。 说完,兰芝就步履匆匆的走了,而与此同时福伯也不再客气,拿起一个芥菜包子就送到了嘴里。 大口一咬满嘴都是熟悉的味道,来回的咀嚼两下,一如记忆中那般好吃。咽下去,福伯想起了自己的家乡,一时间不免感叹道:“就是这个味儿,多少年了,不管我走到那里,都记着这个味道。大小姐,你有心了,谢谢你!” 以为这是风九幽知道他爱吃才特意吩咐人做的,福伯心中充满了感激。多少年了,他连母亲的样子都快记不得了,他以为此生再也吃不到母亲做的包子,不曾想味道是如此的相似。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这是兰芝做的,他都以为自己回家了,回到了小时候。 关于福伯的身世风九幽是知道的,知道他误会了,她也没有解释,微微一笑说:“你喜欢就好,这是云姨给的方子,兰芝学的差不多了。以后你要是想吃,我就让她给你做。” 说话间,风九幽拿起一个包子递到了他的面前。 包子不大,福伯两口就吃掉了一个,伸手接过风九幽递来的包子,直接掰开说:“真是地道,这里面的豆腐都是我记忆中的味道,还有这包子皮里放了梗米,爽滑可口,弹性十足。” 梗米磨浆混入麦子粉里,按照一定的比例调和和面,做出来的包子又滑又可口。 风九幽看他是真的喜欢吃,心里也高兴,微微一笑点点头道:“猜的不错,我看了云姨给的方子,的确是加了梗米进去。” 话音未落兰芝和画影就端着两个托盘进来了。 三碗粥,三笼包子,五张切开的羊肉馅饼外加三碟子点心,一一摆到桌子上后把三碗粥分别放到三人面前。扶苏也不客气,主要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跟风九幽同桌吃饭了,并没有多少拘谨,相反,很放松,就跟平常自己吃饭一样。 午时,风九幽也饿了,率先拿起包子咬了两口说:“还别说,这芥菜的味道还真好。” 心着布菜的兰芝说:“梗米虽然放的不多,芥菜吃多了会胀气,主子吃半个就行了。这羊肉饼味道也不错,主子尝尝。” 说话间,兰芝夹了一小块肉馅饼放到了她的碟子里。 风九幽喝药伤了胃,一向都很自律,听兰芝说芥菜胀气,她果然吃了半个就放下了。 福伯和扶苏是男人,饭量比风九幽可是大多了。所以,他二人都不客气,没过多久就把包子和三张饼给吃完了。 吃的舒服心情就好,一时饭毕兰芝又上了茶,风九幽看向扶苏吩咐道:“青龙帮的事就这么定了,你亲自带人走一趟。风家的生意福伯都是知道的,也很熟悉,由他出面再好不过,你正好跟着一块去熟悉熟悉,也见见几个掌柜的。” 百年风府虽然倒了,风青山在明面上也死了,而她也来了东凉,但风家的根在昌隆,大部分的生意也在昌隆。既然已经接手那就必须做好,要不然她拿什么养兵呢。 第2235章 惜字如金 扶苏尚未言语,福伯就开了口,只听他道:“这事老奴正准备跟大小姐禀报呢,云州的生意最近出了问题,布料滞销,连带着几个月亏损。最近郭掌柜写信竟然说撑不下去了,提议说要关两个布庄。老奴觉得此事甚是蹊跷,云州繁华,布料这一块几乎被风家整个垄断,断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老奴怀疑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蹊跷,说不定还出了吃里扒外的东西。” 风青山虽然偏心,在内宅之事上拎不清,甚至是黑白颠倒是非不分,但他却有经商的头脑,而且风家的生意一向很好。像因为经营不善而关铺子的事情几乎从来没有发生过,福伯跟在风青山身边多年,也从来没有遇到过。所以,他一收到消息就知道这其中有猫腻。 由于上一世风青山死后风九幽就接管了风家的生意,期间也是亲自打理,对于生意上的事她并不陌生。相反,很熟悉,只是上一世她接手的晚,并不清楚云州那边出了什么事。想了想觉得福伯所言很有道理,她不紧不慢的说道:“您在风家多年,生意上的事想必比我还要清楚。既然您肯定云州不该出这样的事,那肯定就是有问题。所以,劳烦您跟扶苏走一趟吧,正好也趁机巡查巡查下面的铺子。” 话音未落福伯就马上站起来行礼说:“承蒙大小姐信任,老奴必不负所托。只是郭掌柜跟随老爷多年,一向忠心耿耿,如果……如果此事真的与他有牵扯,不知大小姐……” 住口停舌福伯抬眼看了一下风九幽,见她面不改色,他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静静的等着她开口。 尽管清楚的知道福伯在试探自己,风九幽也没有生气,四两拨千斤宠辱不惊淡淡的说:“风家立世百年,素来有自己的规矩,风家人行事也素来有章程,一切就按规矩办吧!” 赏罚分明恩威并施方才是御下之道,而这个并不浅显易懂的道理风九幽上一世就明白了。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福伯一听这话就立时明白了。风九幽虽然对风青山有诸多不满,心生怨恨,但并没有拿风家生意撒气的意思,也没有意气用事。无疑,这样的态度不管是对他还是对风家那些管事的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且,还是再好再好不过的好事。 收回视线,福伯毕恭毕敬的保证道:“大小姐放心,老奴绝不会徇私,如果郭掌柜真有问题,不用大小姐下令,老奴就会先废了他。” 几十年的功夫可不是白练的,别说是郭掌柜,就是其他掌柜胆敢趁机造反,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收拾他们。 对于福伯的忠心风九幽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上一世如果不是他手把手的教她,不是他不遗余力的帮她打理着生意,她恐怕守不住风家的家业。所以,他绝不会背叛风家和自己,而这也是她送走风青山留下他的原因。 点头表示自己相信,风九幽十分客气的说道:“您在风家多年,一直以来都尽心尽力,在我心里早已不是奴仆。福伯,我年轻,对于生意上的事情并不是太懂,许多事可能会考虑不周,以后还劳烦福伯多多提点。要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对、不好的地方,福伯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改!”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术业有专攻,不懂自然是不耻下问,更何况生意经可丝毫不比读书做文章来的容易,学起来也不轻松。世人大多瞧不起商贾,殊不知做生意赚银子才是这世上最难最辛苦之事。 因为在昌隆风府跟风九幽相处过一段时间,福伯知道她从来都不是别人说的那样嚣张跋扈,动不动就杀人。以致于面对她的谦虚和气并不吃惊,相反,还在意料之中,微微一笑像个慈祥的长者,他道:“万事开头难,大小姐只要把风家的这些生意都理顺了,账本都看明白了,就什么都清楚了。请大小姐放心,老奴绝不藏私,以后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到时还请大小姐不要嫌老奴啰嗦。” “怎么会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福伯能像长辈一样提点我,是我的福气,我会牢牢记住的。”把他当风家人,所说没有一句虚言,风九幽淡淡一笑接着又道:“你今天刚到,赶紧下去梳洗好好的睡上一觉吧。我还有事吩咐扶苏,等明天一早收拾好了你们就马上上路吧。” 时间不等人,君梓玉那边更是等不得。原本她是想让扶苏即刻收拾东西离开的,可福伯到底上了年纪,连天赶路眼下尽是乌青。倘若不好好的休息一天身体怕是会受不住,万一才上路就病了,那可就麻烦了。 福伯在回来的路上知道青龙帮出了事,君梓玉下落不明,估摸着他二人有要事相商,他行礼之后就离开了。 须臾,扶苏见风九幽心意已决,铁了心的要让他去青龙帮,他站起身道:“君梓玉素来惜命,不会让自己有事的。等我走后小姐不要再为他担心,还有上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不是养在深闺的无知少女,一定有自保的能力。更何况为母则刚,我相信她无论如何都会护住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 不善言辞,更不会安慰人,扶苏见风九幽眉头深锁似乎一点也不放心,忍不住劝慰她。 闻声抬头微微一笑,风九幽轻轻的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我也相信上官和小玉不会有事的。你去吧,把手上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另外给若兰留封信。你这一去短时间内肯定回不来,我怕她会担心,还有你们的婚事,不知她会不会多想。你也知道她平常大大咧咧的,其实挺喜欢胡思乱想的,多写点,好好哄哄她,别让她乱想。” 清楚扶苏的脾性,即使留信也是寥寥几笔,风九幽特意提醒。当然了,若兰并不是一个这样的人,她只不过是想她开心而已。记得上一世她总抱怨扶苏写信写的字少,简直就是惜字如金。 第2236章 猎鹰 这要是放在从前扶苏定然是不明白什么意思,但自从跟若兰表明心迹以后,他就知道了。一点就透,一本正经的点了一下头,特别严肃的答应说:“我知道了,我会的。小姐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吩咐,那我就先下去准备了。” 不喜说话,更不太会写信,再加上他本身就不是一个会说甜言蜜语的人,估摸着写信会写很长的时间。所以,还是早点赶紧把事情安排一下,然后老老实实的坐到桌子前给若兰写信。 说起他二人的婚事不免想到给他们准备的新房,风九幽说:“你办事从来没有让我操过心,青龙帮那边的事你自己做主即可,不必事事写信请示。福伯忠心,对风家的生意也熟悉,你到时多听听他的意见,顺便再好好的查一查那几个掌柜。另外,再安插一些我们的人进去,不管怎么样,我要时时刻刻知道那边的动静。风家的生意遍布整个昌隆国,神乐谷能用的、可靠的人都可以安排进去。” 言至此风九幽停顿了一下,想了想换了口气接着又道:“你们的婚房已经布置妥当,你临走之前去看看吧。若兰这次回来我不打算带她入三皇子府,以后也不用她天天跟着,你去挑一间屋子给她住。等你回来成婚到时再挪到婚房那边去,哦,对了,还有使唤的丫头,也都买好了,你去看看吧。要是有不满意的地方直接告诉我,我再让云姨重新布置就是。” 上辈子欠了他们太多太多,这一生为他们做什么都不够,都不足以弥补。如果今天出事的不是君梓玉,风九幽绝不会让扶苏去,一定会让他们先成婚。 其实,也不完全是风九幽的意思,前去青龙帮也是扶苏心中所想,所愿。他跟君梓玉是好兄弟,兄弟有难自是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想到昨天曹碧云来特意拿婚房打趣他,扶苏脸上闪过一抹不好意思,心里也有些尴尬。虽说他早过了弱冠之年,早就知晓男女之事,也早该娶妻,可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尤其是当着风九幽的面。所以,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声好就落荒似的跑了。 望着扶苏渐行渐远的背影,风九幽的眉头再次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面色凝重,心事重重。说不再担心君梓玉那是假的,她把他当成亲哥哥,又怎么可能会不担心呢? 只盼着他和从前一样机灵,只盼着他不意气用事,只盼着他惜命跑的快,不要傻傻的落入别人的手中。 沉思间,耳边传来两声鹰叫,风九幽瞬间拉回思绪,起身道:“猎鹰到了?” 说话间风九幽三步并作两步快速的走到门口,尽管她一大早就得了消息,言语之间还是掩不住的欣喜。 守在外头的飞雪尚未答话,一只雄鹰就展翅飞了进来,并且直扑风九幽而来。 风九幽见果然是猎鹰,雪老一直养着的白中玉爪海东青,二话不说就抬起了自己的胳膊。猎鹰很聪明,也通人性,扑扇着翅旁就稳稳的落在了她的胳膊上。 不过,由于它太重了,也长大了很多,风九幽一下子没稳住就把它给摔了。扑通一声掉在地上,猎鹰摔的晕乎乎的,但不等它站起来,睡在床上的小雪貂嗖的一声就冲了出来。 兴许是没有感觉到危险,知道猎鹰不会伤害风九幽,小雪貂跳到它肚子上以后并没有攻击。只是目不转睛的打量它,看它和自己一样白毛胜雪,它的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起来。似乎在想它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跟自己一样都拥有一身漂亮的白毛。 由于猎鹰一直在雪山之巅,许久不曾见过风九幽,心中正欢喜,即使是摔得七荤八素也没有生气。马上就要爬起来扑过去,可谁知才抬头就看到小雪貂。 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为什么站在自己的肚子上,猎鹰瞬间就怒了。翅膀一扇把小雪貂摔下去,它离落的站起来就要揍它。鹰爪锋利,小雪貂似乎是知道的,一见它动了,它马上就跑。 不过,它只是跑,并不是逃,纵身一跃跳到风九幽的肩膀上后,它就挑衅似的看着猎鹰,似乎很不服气。 一山不容二虎,风九幽看它们两个要打起来,立时就抓住小雪貂抱在怀中道:“猎鹰很乖,它和你一样,你不准欺负它。” 语毕,风九幽安抚似的摸了摸小雪貂的头,然后把它交给兰芝说:“上午不是说要给它烤只鸡吗,你现在带它去吃吧。记得给猎鹰也准备点吃的,不要让它们在一起吃,一会儿你让飞雪送过来吧。” 兰芝看小雪貂一副土霸王的模样,马上就笑呵呵的抱在手上说:“奴婢知道了,主子放心吧,这就去准备,一会儿送来!” 知道小雪貂是个不好惹的主,兰芝捂住它的眼睛抱着就走了。 没了敌人,猎鹰瞬间就变回了原来的样子,重新落到风九幽的胳膊上蹭了蹭她的脸,表示自己的高兴。 不记得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过猎鹰了,风九幽心里也很高兴,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它的头,在凳子上坐下来说:“你怎么突然来了,师父呢?是不是又偷酒喝,喝晕了?” 上次若兰说师父有可能喝了三月醉,风九幽估摸着猎鹰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至于它是怎么飞到这里来的,那就要问扶苏或者是北宫了。 师父二字一出口猎鹰就不动了,似乎知道雪老已经死了,它很难过。不过,它不是人,也不是小雪貂,再怎么伤心也终究是说不出口,更没有办法告诉风九幽。以致于没过多久它就动了,再次用自己的头蹭了蹭风九幽的脸颊,那轻柔的动作就像是在安慰她一样。 风九幽怀疑过雪老有可能出事了,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死,打从心底里也不相信他会死。所以,没有多想,自顾自的又跟猎鹰说了好些话。而不久之后飞雪就送了一大盆鹿肉来,据说是扶苏特意跟一个猎户买的,特意买来犒劳猎鹰的。 第2237章 君夫人 猎鹰喜欢鹿肉吃的无比欢快,但好景不长,小雪貂就像是争宠似的杀了个回马枪。不但跟它抢鹿肉还故意去激怒它,以致于未过多久两个小家伙就打了起 海东青本就厉害,又更何况猎鹰是白中玉爪上上之品。所以,一点都不害怕小雪貂。相反,它很生气,一个猛扑就直冲着小雪貂而去。那架势丝毫不像是嬉戏,完全就是它平日里捕食的架势。 显然,它已经被彻底的激怒了,而且欲要把小雪貂给吃了。 小雪貂连火风都不怕,又怎么可能会怕它呢。况且,本就是它先挑衅猎鹰的,故,丝毫不惧反倒是像一个浪荡的公子哥在调戏良家妇女。 风九幽虽然知道小雪貂一向调皮,也爱捉弄人,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它会去招惹猎鹰。而猎鹰自驯服以后一向乖巧,从不曾发这么大的脾气,就连雪狼都跟它相处的很好,她完全不明白这两个小家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见面就掐上了? 本想将它们两个分开,那想到打的厉害,根本不容任何人靠近。抬手扶额一脸无奈,思来想去风九幽觉得还是算了,随它们两个去吧。毕竟一山不容二虎,它们两个不分出个胜负,不打出个所以然来,估计不会消停。 想到这儿风九幽把走出门口的兰芝叫回来,然后一边往回走一边吩咐道:“扶苏赶路需要时间,再快也要半个月,先派最近的人潜入青龙帮保护上官。信鸽太慢,一会儿等它们打完了让猎鹰去送信。另外,我写封信给小五子,你让人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昌隆皇宫里去。” 青龙帮对于君梓玉来说固然重要,但是再重要也没有上官母子的性命重要。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先派人暗中保护她,至于其他的在扶苏未到之前她也只能让人配合她了。 她是青龙帮老帮主唯一的女儿,听君梓玉说平常也会帮着处理帮中事务。相信有她在,青龙帮还不至于立刻土崩瓦解,分崩离析。 知道风九幽口中的小五子就是尚宇浩,昌隆国的现任皇帝,兰芝即刻答应道:“是,主子!” 语毕,快速拿来笔墨纸砚在桌子上铺开,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不管是写信还是平常处理神乐谷以及雪阁那边送来的公务,风九幽都不喜欢有人在旁边。兰芝深知她这一习惯,很自觉的就离开了,并且出去以后就帮她带上了门。 同一时间青龙帮内,老帮主的灵堂耳房里,一个叫紫菱的丫鬟正在帮君夫人换衣裳。她有孕不久尚不满三月,正是最不安稳的时候,但偏偏老帮主离世,她又是他唯一的女儿,不得不日夜在此守灵。 紫菱是她身边的大丫鬟,也是一直贴身伺候她的人,是老帮主帮她挑的,十分忠心,尽心。 春寒乍暖,衣服穿的并不多,再加上紫菱手脚麻利很快就给她换上了孝衣。一边前前后后的整理,一边低声言道:“夫人,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必须要赶紧想个法子。继续这样不眠不休的日夜守灵,别说是腹中的孩子,就是你自己也会受不了啊。” 抬头看了一眼悲痛欲绝的上官,紫菱眼中尽是担忧。自老帮主离世,帮主不知所踪,那些人就逼着她守灵。且,除了吃饭、更衣、如厕根本就不让她休息,更不让她离开灵堂半步。 说的好听是前来吊唁的人多,不能没有亲人在场,火盆里的纸钱也不能没有人焚烧。其实就是想害死她以及她腹中的孩子。 父亲突然过世,丈夫生死不明下落不知,让原本还处于新婚中的上官在短短几天里承受了人生中最大的痛苦,也经历了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绝望和伤心。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去,更不能失去腹中的骨肉。即便此时此刻她早已是精疲力尽还是强撑着。 她在等,等君梓玉,她知道他绝不会死,更不会抛下她们母子独自离去。所以,不管那些人说什么,她都不相信,甚至是充耳不闻。 她自己挑的夫婿,不说人中龙凤,那也是万里挑一。更何况她与君梓玉也并非一见倾心,而是日久生情,他们之间除了喜欢,除了爱,还有亲情和恩情。 扶着桌子在太师椅上坐下,君夫人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感觉有坠涨之感,她伸手往脖子里摸去,一条金链子,底下吊着个四四方方的金盒子。 盒子不大却有拇指长短,外形看着有些像小孩子戴的长命锁,但又不完全一样。双手捏住盒子,触动上面的机关,轻轻一按那金盒子就被打开了。赫然,几粒褐色的药丸就映入了眼帘:“幸好有九妹妹送来的这些药丸,要不然我和孩子都不好了。” 提起风九幽,君夫人心里暖暖的,觉得她还真是一个外表冷漠心细如发的姑娘。知道她喝不惯那苦的泛胃酸的安胎药就特意制了这些药丸给她送来,要不是她时时刻刻带在身上,只怕孩子早就掉了。 那些人要她的孩子死,早就断了她的安胎药,非但如此,就连一般的伤药也给她搜走了。现在她全身上下除了这几粒安胎药就什么药都没有了,紫菱亦是如此。 隔墙有耳,紫菱一看到她把药拿出来就赶紧走到了门口。见守在外面监视她们的人并没有动静,她马上走回来说:“夫人赶紧吃,别被他们发现了。” 说话间,紫菱倒了一杯水送到她的面前。 君夫人点了点头,张嘴吃下两粒药丸又喝了两口水,然后放下手中的杯子说:“九妹妹与夫君虽然并非亲兄妹,但我知道她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帮中之事闹的这么大,她一定会听说的,只要她听说了就必然会派人来,到时不管是神乐谷还是雪阁都够他们喝一壶的了。紫菱,我们再忍耐忍耐吧,只要等到九妹妹的人,我们就有救了。” 尽管与风九幽不过两面之缘,但君夫人特别的肯定,尤其是想起她身边还有一个扶苏,她就愈发的有把握了。 第2238章 双飞燕 “我倒是能忍耐,夫人也能忍耐,可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尽管清楚的知道风九幽的医术师承雪老,也知道雪老的医术有多么厉害,但紫菱还是非常的担心。毕竟那金盒子不大,里面总共也只装了二十粒小药丸,吃了这几天已经所剩无几,再不想办法离开这里,她真怕会一尸两命。 眉头深锁喉头一紧,紫菱想起眼下的情形眼中就泛起了泪花。扭头看向门口,她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提起孩子,上官又不由自主的抚摸自己的肚子,满眼慈爱又无可奈何的说:“我身体好,底子好,没事的,你别担心。而且李婆婆跟我说过,女子有孕只要不见红,孩子就不会有大碍。等晚点守灵……” 话未说完紧闭的房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哐当一声就打断了上官的话,也吓了她主仆二人一跳。 门开之后一个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走了进来,骂骂咧咧的说道:“换个衣服磨磨蹭蹭,磨磨唧唧,以为黄花闺女上花轿呢。” 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一脚踢飞面前的凳子,来人恶狠狠的瞪了紫菱一眼,然后凶神恶煞的看向上官。 上官长的虽然没有风九幽貌美,也不似风芊芊那般妖娆,但她自幼习武,受身边人的影响,身姿飒爽英气十足。相较于柔弱的女子,男人其实更想征服她这样的女子。尤其是她身上那股子倔劲,更是让青龙帮的男人们侧目。 来人身份不高,紫菱一点也不怕他,直接挡在上官的面前就怒斥道:“夫人更衣,你一个大老爷们还要不要脸了,竟然敢直接闯进来,滚……” 语未尽,话未完,那汉子身形一动便到了紫菱的面前。一把将她抱进怀中,低头就要亲下去。 紫菱虽然是丫鬟却也是有功夫在身的,一看他竟然要欺负自己,二话不说抬手就砍。那人没想到她会反抗,躲开的同时就抓住了她的手,用力一扳直接卸掉她的胳膊,咒骂道:“臭娘们,敢打老子,真是活的不耐烦了。瘦猴,赏你了,弄完咱们一起玩个双飞燕。” 名叫瘦猴的人原本等候在外,一听到他叫自己,马上就进来说:“好啊,好啊,这丫头长的俏,先让兄弟我开了脸,再跟哥哥玩个双飞燕,到时保准她比现在叫的欢。” “叫的欢,哈哈……”笑声刚出就听噗哧一声,利器刺入皮肉的声音。只见君夫人手握一支木簪狠狠的刺入了那人的后颈。 瞬间,放肆的笑声被痛呼替代,抓住紫菱的手也立时松开。回头转身,满眼的不可思议,似乎怎么都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出手,但尚未等那人开口他就倒了下去。 上官自幼习武,又经君梓玉指点,一出手便是杀招,而她也清楚后颈处乃是此人的死穴。所以,不过眨眼之间那彪形大汉就咽了气。 紫菱大骇,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而站在不远处的瘦猴则被惊到了。与死之人一样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上官竟然会出手,最主要的是竟然直接杀死了。 眼下已经易主的青龙帮,现在她举步维艰境况,这种境地之下她竟然敢杀人,且,还只是为了一个丫鬟,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贪生怕死的瘦猴被吓到了,他几乎是本能的掉头就跑,一边跑还一边道:“来人,快来人,夫人杀人啦。” 一语惊四座,守在外面的人立刻就冲了进来,不过,他们并不敢做什么,只是不约而同的看向上官。 自幼跟着父亲走南闯北,上官其实和画影兰芝她们差不多,都是手上染过血的人。所以,她没有丝毫的害怕,反倒是漫不经心的从尸体上拔出自己的木簪子,然后又重新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很快,又有人走了进来,步履匆匆有些惊慌,但到了门口以后脚步则慢了下来。看着地上躺着的死尸,一个身穿湖蓝色衣裳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皮笑肉不笑,笑里藏刀,不紧不慢的说道:“没有了帮主的庇护,你果然是成长的很快。不过,你真的是太鲁莽,太没有眼力见了。现在帮中是我做主,你竟然敢对他下手,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闻声抬头君夫人看了他一眼,眉头上挑似笑非笑,拿着自己的帕子擦拭木簪上的血迹,一边擦一边道:“我想不想活还轮不到你做主,你要是敢杀我,那里会等到今天。陈言,你真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畜生不如,我爹尸骨未寒,你就迫不及待的……” 话难听,陈言直接就出口打断,只听他道:“老帮主对我有恩,君梓玉没有。非但没有,我和他还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杀了我大儿子,我自然不能让他的孩子出生。上官,我说了,只要你喝了那碗红花,我便既往不咎。以后不但不会伤你一根寒毛还还你自由,等你养好身子嫁给我的小儿子,这青龙帮依旧是你上官家的。我可以在此发誓,只要你嫁给我小儿子,我陈家绝不会让青龙帮易主,你永远都是这一代帮主。” 成了自己的儿媳妇,青龙帮姓什么又有什么要紧呢。反正上官只是一个小丫头,很好对付。到时直接架空她,那这青龙帮就名正言顺是他陈家的了。 上官不傻,知道陈言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冷声一笑道:“说的真是动听,我差一点都相信了。只是我虽没有念过书却也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我夫君姓君,我生是君家的人,死是君家的鬼,至于那碗红花你还是自己留着慢慢喝吧。” 帮中众人皆知,陈言的小儿子是个天残,且脑袋不灵光,又痴又傻。别说是她就是她身边的丫鬟或者是普通人家的女儿都不会嫁给他。陈言所说无疑是痴人说梦,天大的笑话。 面色一沉,陈言再次怒了,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上官,我最后问你一次,那红花你是喝还是不喝?” 第2239章 堕胎 青龙帮帮众众多,大多都是忠义之士,其中有一部分人对老帮主还是誓死追随。以致于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杀死君梓玉,却不能随便对老帮主唯一的女儿上官动手。尤其是在他还没有完全掌控青龙帮的情况下,更是不敢擅自动手。所以,目前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要尽快的说服她,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整个青龙帮。 君梓玉虽滚下山涧,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他派人寻了良久也未找到尸首。但他非常人,武功好不说,心性也十分坚毅,最主要的是诡计多端。故,他有些担心,加之本身对君梓玉也多有忌惮,心中愈发不安。想着还是尽快控制住上官才行,要不然一旦有变,他反倒是束手束脚麻烦了。 打蛇打七寸,对于君梓玉这种亡命之徒也只有先拿住他的妻子和孩子了。滚落山涧他死了固然是好,倘若没死,那上官便是他的把柄,他的软肋。拿捏得好说不定接下来兵不血刃就能轻而易举的抓到他,逼他就范乖乖听话。 看到有人又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堕胎药进来,上官的脸色骤变。肚子一紧,那坠涨之感愈发的明显,比之先前多了一分痛感,一抽抽的像是被人用手狠狠的揪了起来一样。 这种感觉明明很陌生却又觉得熟悉,终究她还是害怕的,而她腹中的骨肉也深深的感觉到了她的不安,被吓到了,也欲要离她而去。 君梓玉曾告诉她识时务者为俊杰,万事皆以保命为上。一个人若是没有了性命,那么什么都是枉然。身为青龙帮的大小姐,身为老帮主膝下唯一的女儿,她不是不知这个道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是她和君梓玉的第一个孩子,她的心就针扎似的疼。 不,不行,她必须要保住孩子,无论如何都要等他回来,等到九妹妹的人来。母鸡尚知护崽又更何况是她呢,为母则刚,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思及此,上官强稳住心神,垂下眼帘看了看手中已经擦干净了的木簪子。慢悠悠的重新插进发间,她不疾不徐的站起来帮紫菱把卸掉的胳膊复位,然后看向陈言道:“你所谋不过是一个青龙帮,我的孩子尚未满三个月根本就碍不着你的事,而且即便他顺顺利利的降生,长大也需要时间,根本不足以对你产生威胁。你又怕什么呢?” 抬步上前,上官一步步的走到了陈言的面前,视死如归的看着他又道:“陈叔叔,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爹留给我的青龙令吗?那不如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吧。”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青龙帮虽是爹爹的心血却也比不上她腹中骨肉。更何况爹爹一向视她如掌上明珠,对腹中的孩子也多有期盼。如果能用整个青龙帮换孩子一条命,她愿意,她相信爹爹在天有灵也会同意并且支持她这么做的。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陈言从来没有想过要放过上官腹中的孩子。所以,他一听这话就本能的要拒绝。只是他尚未张开口站在他身后的一个人就拉了拉他的衣袖。然后垫脚附耳低声说道:“孩子不是狗,没有那么容易养活。纵然是平常家里的孩子也没有全部都平安长大的。大哥不如先答应她,拿了青龙令以后再动手不迟。” 青龙令在青龙帮相当于传国玉玺,也类似丐帮的打狗棒。想要成为青龙帮的帮主就必须有上一代帮主给的青龙令,倘若没有,那下面的人是断断不会认新帮主的。 老帮主早已把青龙令给了君梓玉,只是他一向不喜欢带在身边,一直都是上官帮他收着。所以,陈言知道她手上有青龙令,而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强行给她灌药的原因。 眼眸微动权衡利弊,陈言想了想便朝背后的人挥了挥手,然后看向上官道:“说吧,什么交易?” 语毕,那躺在正中间的死尸被人抬了出去。与此同时陈言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随后,立刻有人奉上了茶水。 见他答应上官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若无其事的重新坐到原来的椅子上说:“我饿了,先让人拿几个白馒头,送两碗白梗米粥来。” 怕他们下毒,也怕他们在吃食里放伤胎的东西,这几天上官都非常的注意。觉得白馒头和白粥放毒药容易被看出来,现在她基本上就只吃这两种东西。 陈言长了一张国字脸,看上去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却是一个老奸巨猾的人,而且城府很深,喜怒从不形于色。给帮中众人的感觉一直是沉稳无害的大叔,就像是家里的长辈,而这也是老帮主为什么一直相信他的原因之一。 既然答应交易,那暂时就没有必要跟她计较其它,至于白馒头和白粥青龙帮里有的是,随便她吃:“来人,给大小姐准备些馒头和白粥来,另外再拿几样小菜。昨儿下面的人不是打了野鸡吗,再炖碗鸡汤来。老帮主和帮主相继离世,大小姐悲痛欲绝,不过几天的时间这下巴都尖了,也是该补补了。” 言罢,陈言向先前跟自己说话的人打了个眼色,示意他退出去守住门口,不准任何人进来。 “陈叔叔说的是,我的确是该好好的补一补了。即便是我不吃,肚子里的孩子也要吃不是。”听着虚伪到极致的话,上官心中一阵恶心,恶寒。从前不知道他是一个这样的人,她把他的话全部当作了关心。想着他大儿子意外身亡,小儿子又是那个样子,以后还想给他养老送终呢。 不成想人面兽心,表里不一,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卑鄙小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她腹中的孩子都不放过,这样的人那是什么慈爱的长辈,简直就是畜生不如。 面对上官的讥讽,陈言不以为意,觉得她一个黄毛丫头,没得浪费口舌。他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大小姐说的是,这都说双身子的人一张嘴两个人吃,的确是该多吃一点。” 第2240章 堕胎二 语毕,扭头看向门口,见外面的人没有动,陈言厉声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大小姐饿了,赶紧去准备吃的。” 心中一怔,浑身一抖,那守在门外的男人即刻低头应道:“是,大小姐请稍等,我马上就去端来。” 话音未落他就一阵风似的走了,步履匆匆,仿佛有人拿刀在后面追他似的。 一瞬间,上官感觉自己重重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而陈言又立时变回了那没出事之前的样子。和蔼慈祥的长辈,心疼小辈的叔叔,关心她的亲人。 猜测陈言是故意这么做给下面的人看的,上官没有再说话,以免上当。不着痕迹的朝紫菱打了个眼色她抬手扶额闭目养神,手肘撑在桌子上静默不语。小腹坠痛不敢声张,怕孩子有个万一,心中惶惶不安。原本想再吃两粒风九幽给的保胎药丸,可当着陈言的面又不行。 思来想去只能忍着,只能默默的祈祷,希望孩子能再忍一忍,她也再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 不久,先前站在门口的人去而复返,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四五个热气腾腾的白馒头和两大碗粥。粥的旁边还放着三四碟子小菜,有凉拌三丝、酱黄瓜,切开的咸鸭蛋外加一碟子水煮花生米。 很简单,也很素,全都不是上官平日里喜欢吃的,但没办法,除了怕陈言下毒以外她父亲还刚刚过世。热孝加身她不但要守灵还要守孝,守孝期是三年,三年内她都不能沾半点荤腥。所以,刚刚陈言说的野鸡汤就是没有下毒她也不会喝。 去厨房端饭菜的是陈言的手下,武功身手都很好,以致于他很快就把饭菜摆上桌退了出去。 一天了,上官都没有进几粒米,闻到饭菜香睁开眼睛,她示意紫菱坐下。然后拿起一个馒头掰开两半,一半递给她说:“一起吃!” 紫菱跟着她一直也没有吃什么东西,最主要的是陈言故意折腾她们,饿着她们,不给她们送吃的。所以,这会儿她也饿的厉害,尤其是看到白馒头以后,肚子更是不由自主的叫了起来。 肚子里咕噜咕噜响,唱空城计,紫菱二话不说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不过,她并没有接过馒头就先吃,而是先拿着馒头看了看,闻了闻,确定没有什么异常之后再朝上官摇了摇头。示意她先不要吃,等她吃了以后如果没有问题,她再吃。 尽管自出事以后紫菱都是这个样子,都是这么做的,上官还是很感动。患难见真情,紫菱在明明可以离开的情况下选择留下来照顾她,已经足够证明她的忠心。现如今为了保护她不惜以身试毒,她心中更是感激不尽。 点了一下头上官没有拒绝,等她把馒头吃下再一一试过碟子里的菜后,上官拿起了筷子。不过,并没有马上去吃,而是等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 紫菱没有任何的不适,也没有在这些吃食里察觉到有什么异味或者是不妥。她端起其中一碗粥放到上官的面前说:“梗米粥很香,夫人多喝点吧。还有这酱黄瓜,酸酸的,开胃,夫人也尝尝。” 微微一笑知道没事,上官大口的咬了一口馒头,狼吞虎咽的吃下,她示意紫菱也赶紧吃。 紫菱饿坏了,主仆二人相视一笑便不再言语,然后就各吃各的饭。 陈言坐在一旁看她们两个人像饿鬼一样,嫌弃的提了提嘴角,不过并没有说话。扭头看向门口示意外面的人把门关上,他坐在太师椅上静静的喝茶。 两盏茶后,上官率先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她喝了一大碗粥,吃了一个馒头,觉得自己再吃就撑着了,拿绢帕擦了擦嘴就对紫菱说:“不着急,你慢慢吃,吃饱为止。陈叔叔在青龙帮口碑极好,全帮上下都知道他是最体贴的,不会介意多等一会儿。” 紫菱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也比一般女子大,再加上又饿了一天,她见上官放了筷子就一个劲的往嘴里塞馒头。 上官说完以后就瞟了一眼陈言,故意问道:“陈叔叔,我说的没错吧?” 不轻不重的伸手放下手中端着的茶盏,陈言满不在乎的笑道:“小侄女都这么说了,叔叔我又怎么会在意呢。不过,你既然已经吃完了,那不如我们现在来谈谈吧,你要跟我谈什么交易?” 想要名正言顺的得到青龙帮,最好是成为帮主,那就必须要有令人信服的青龙令。所以,不管是什么交易他都势在必得,不管用什么方法,他今天都要逼她就范。 下意识的把一只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呈保护之势,上官想了想说:“明人不说暗话,你要青龙帮,我要孩子。各取所需,你不伤害我和我的孩子以及我身边的几个丫头,我不但可以给你青龙令还可以全力配合你。青龙帮是我爹一生的心血,下面的人对我爹有多么忠心想必你已经见识过了。所以,长话短说,我给你你想要的,你给我我想要的。等你当上了帮主之后,放我离开青龙帮,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孩子来找你报仇,你也不必打他的主意。” 不相信君梓玉已经死了,相信风九幽一定会派人来营救她,为今之计上官只能尽力与其周旋,尽力拖延。只要保住她自己和孩子的命,那一切都会有转机。 陈言要的就是她这句话,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张口言道:“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你现在把青龙令给我,我立刻还你自由。不但还你自由还让你回你原来住的院子,那几个丫头也全部到你身边伺候,从前如何,一切照旧!灵堂这边你也不必操心,我怎么说也跟你爹是八拜之交,我不但有儿子还有义子,都可以为他守灵。正好,你这两天也辛苦了,好好歇歇,再顺便请大夫过来看看。” 有了青龙令,下面的人再不敢不听。即便是有所怀疑,心中不甘,那也不能违抗他的命令。 第2241章 达成 其实,违抗命令才好呢,青龙令在手他正好趁机铲除异己,也不用费事再另外找借口。把忠于老帮主以及君梓玉的人全部都杀了,永绝后患。如此一来也断了上官的后路,没了依靠,以后她就只能乖乖听自己的话了。 上官不傻,怎会不知他心中所想,嘴角上扬满是讥讽,她面不改色的说道:“陈叔叔果然是帮中最体贴的男人,连这都为侄女想到了。只不过陈叔叔似乎忘了,侄女已经出嫁不再是好骗的三岁娃娃。青龙令若现在就给了叔叔,叔叔只怕下一刻就会要了侄女的命。” 说到这儿上官停顿了一下,倾身向前坐直身体,感觉腹中之痛似乎消散了不少,她心下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果然,风九幽的药丸要比那些大夫开的苦药汤子管用。最主要的是那么小小的两粒这么短的时间就缓解了下来,可见她的医术名不虚传。 “你想反悔?”眉头紧皱,脸色大变,陈言横眉冷目的看着上官几乎是脱口而出。 闻声抬头,见陈言生气了,上官不紧不慢的重新靠在椅背上说:“叔叔别急,侄女既然说了青龙令给你就一定会给你,绝不反悔,绝不食言。侄女有两个条件还望叔叔能成全。” “条件,还是两个?”往椅背上靠,陈言重新端起了茶盏,慢悠悠的掀开盖子吹了吹滚烫的茶,喝了两口放下道:“先说来听听吧,如果能成全,叔叔我绝不推辞。” 看他不过眨眼之间就恢复了平日里的神色,上官心中冷笑。难怪爹爹行走江湖那么多年都会被他骗,而且一骗还是这么多年,这说唱俱佳演技到位,直接换了衣服就可以登台开唱了。 习惯性的抬起食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敲了敲,上官道:“陈叔爽快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第一,把丢失的那几条船找回来,上面的东西一样不少的送到目的地。第二,青龙令可以给你,但要等我爹过了七七。正好七七前所有的管事都会赶回来吊唁,叔叔要是接任青龙帮,那时便可以拿着青龙令直接成为帮主。青龙帮换帮主乃是大事,叔叔怎么都该好好操办操办。况且上一任帮主接任时都没有好好的办一办,兄弟们心中多有遗憾,这些年也没有机会热闹热闹。叔叔这回不如再请几个戏班子过来,好好的热闹一番。” 想起君梓玉接任帮主时的情景,上官嘴角的笑意更深。他素来讨厌麻烦,爹爹也是如此。以致于二人一拍即合,根本就没有大办,只是召集各地的管事见了个面,随后就以忙为由把他们全部打发走了。 记得当时几个跟他关系不错的管事还因此而抱怨,说他接任帮主,怎么的都该请顿饭。那有水都没有喝几口,凳子都没有坐热就赶人的道理。 君梓玉随性惯了,根本就不予理会,非但不予理会转头就走了。爹爹欣赏他,也非常的喜欢他,自然而然的也就随他去了。 七七四十九日,足够了,青龙帮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可能瞒的上下不透风。只要风九幽得了消息,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她派人来营救以及帮助自己了。 纵然早就料到了她不会这么容易把青龙令交出来,听完两个条件后还是特别气愤。脸一拉,面上一沉,陈言道:“第一个条件我可以答应,毕竟是青龙帮的生意,怎么也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可不是不能砸吗,他要的是青龙帮,这件事情倘若不能尽快解决,那么不管是对于青龙帮还是对他自己,都是莫大的损失:“侄女放心,不管是那几条船还是船上的货物都会原封不动的到达目的地。至于第二个条件,时间太长了,侄女也知道帮中现在人心惶惶,对我多有质疑,倘若等到七七,只怕……” 后面的话陈言没有说出来,但其意思则是不言而喻。 上官原本就怀疑丢船之事乃是有人故意为之,不曾想竟然真的是陈言动的手。答应的如此利落,想来那几条船现在在何处他是知道的:“那就五七吧,叔叔也知道我上官家有规矩,五七……” “三七,三七一到,你马上把青龙令给我。如果你不愿意那就此作罢,之前的话当我没有说过。但是你也不要怪我狠心,谁让你怀的是那个小杂种的孩子呢。”心意已决,话音未落陈言就站了起来,君梓玉杀了他儿子,在他心中根本就不是个人,是个小杂种。 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从陈言口中听到小杂种三个字,上官还是特别生气。眼睛一眯,异常锋利,冷冷的眼神如刀子般扫过去,她犹豫了很久方才道:“既如此那就劳烦陈叔叔赶紧把几条船找回来,把船上的货给人家送过去。等此事平息,三七一到,陈叔叔就过来找我拿青龙令吧。” 能拖则拖,能拖一天是一天吧,二十一天想来是够了,就算不够应该也会有转机,等等看吧。 原以为她不会答应,那想到竟然突然间想通了。陈言不动声色又像平常和蔼可亲的说:“好,那叔叔我就等着了。行了,你也累了几天了,我让人送你回去休息吧。灵堂这边你不用管,我的几个义子会守着的。” 语毕,不待上官再说话他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一通吩咐和低语,门外的人就请上官出去,然后准备护送她回自己的院子里休息。 事已至此,上官觉得多思无益,为了腹中骨肉还是先去休息。抬起自己的手递给紫菱,她站起身道:“我们回去,一会儿你去把香草她们三个接回来。她们都是因我受苦,接回来好好养伤吧。” 想到自己身边的这几个丫头都是爹爹亲自挑选的,上官的心里十分难受。母亲已经去世,如今父亲又不在了,虽说爹爹死前告诉自己,自己其实还有一个哥哥,但却不知被人拐到哪儿去了。天大地大茫茫人海,她也不知道去哪儿找,现如今只希望君梓玉还活着,要不然她就只剩下腹中的骨肉了。 第2242章 陌离至 紫菱点头答应,然后就扶着她离开了。 另一边,陈言的军师颇为担心,觉得二十天太长了,再加上直到今天为止他们都还没有找到君梓玉的尸体,他觉得陈言的决定太冒险了。 君梓玉是什么人,那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倘若他真的没有死,那么他一定会回来。他是杀手,本性冷漠凉薄,也是冷酷无情之人。一旦归来必然是肃清青龙帮,而他们这些叛徒必然是会被血洗。所以,他思来想去还是向陈言道出了自己的担忧。 对于君梓玉,陈言本人也颇为忌惮,也知道等到三七很冒险。可是他没有办法,上官是他看着长大的,脾气秉性他都十分了解。况且她所在乎的老帮主和君梓玉现在都死了,如果强行掰开她的嘴灌下红花除掉她腹中骨肉,她绝对不会配合。 非但不会配合,甚至她不会苟且偷生,绝对会鱼死网破。所以,他之前虽然那样说却并不敢真的那么做,而说那些威胁的话也不过是吓唬吓唬她而已。 青龙帮尚未掌握在陈言的手中,如果上官这个时候死了,那么底下的人必定会闹起来。非但会闹起来说不定还会对他动手,到时四分五裂,他就麻烦了。 想到眼下的情势,陈言一阵阵的头痛,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小杂种滚下山涧之时中了毒箭,就算掉下去没死也会毒发身亡。尸体找不到就算了,说不定早就被狼给叼吃了。行了,就这么办吧,丢失的那几条船赶紧让它们出现,另外,赶在三七之前把货交出去……” 话未说完就被军师打断,只见他瞠目结舌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陈言说:“交货,你没搞错吧?那可是我们费了好大功夫才留下的东西,怎么能交出去呢,而且夹带私盐的船已经被扣了,拿什么交货?” 有那么一瞬间军师觉得陈言肯定是疯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想把价值几十万两银子的货物交出去,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太过惊讶以致于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声音,陈言听在耳中甚是不悦。眉头微拧有些不解的问道:“之前不是已经跟他们谈妥,等这边的事了了他们就放扣押的船,私盐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怎么,他们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为防被人发现抓住把柄,陈言一直没有直接跟那边合作的人联络,一切都是军师在跟他们协商和通信。所以,他心中疑惑却并不清楚真正发生了什么,而他所知的一切也都是听军师说的。 军师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当初他跟别人谈的时候就是说私盐送他们了,只要把船还给他们就行。这会儿陈言突然要要,他可不敢直言相告。想了一下,有些犹犹豫豫的说:“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那些东西现在在他们手里,能不能要回来我也无法保证。他们出了力自然不可能空手而归,况且那可是满满一大船私盐,要是卖到别处去,少说也能赚几万两银子。” 贼不走空,官也一样,谁也不是闲着没事干做这些事情,更何况天下那有这样的好事,便宜你得,别人付出。 心中一怔,微微眯起眼睛,陈言像是发现了军师的秘密一样,张口问道:“你的意思是拿不回来了?” 一瞬间,陈言觉得自己被背叛了,极有可能黑吃黑被军师给坑了。 见惯了陈言的和颜悦色,突然间感觉到杀意军师愣了一下。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之后他就立刻说:“也不是拿不回来了,只是需要一些时间。你也知道那些人穷凶极恶,不是什么善茬,几万两银子的货,断断没有拱手相送的道理。还有东凉国的那些人,他们要的是君梓玉的人头,如果……” “既然能拿回来,那你就去办吧。记住,三七之前,我要是见不到扣押的船和船上的那些货,你一家人都不用活了。”耐心耗尽不愿意再多说,陈言狠狠的瞪了军师一眼就拂袖而去了。 心中一顿,军师立即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没想到陈言竟然会威胁他,甚至还想杀了他,他害怕了。知道他绝不是在说玩笑话,军师二话不说就赶紧去写信了。东凉国那些与他们合作的人他没有见过,但却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如果要夺回那些私盐,他必须许些好处,否则他就只有死了。 未时,因为昨夜醉酒的陌离终于出现在了行宫门口。由于凌风知情不报导致他心情极其不好,再加上担心风九幽,他一张脸黑得吓人,整个人身上的气势也都变了。凌厉无比,像是一把出鞘的宝刀,寒光凛凛,锋利无比,一望之下令人胆战心惊,望而生畏退避三舍。 昨夜京畿卫被杀,尸体被人扔在大街上,轰动了整个定京城。京畿卫大统领蓝相宇自统领京畿卫以来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皇帝震怒,他同样气的五脏六腑痛,觉得这是挑衅,是耻辱,在原来的基础上今天一早又加派了许多人手保护风九幽。 当然,这也是莫言的意思,主要是怕她再遭人刺杀,那幕后黑手会契而不舍再次派人来。所以,陌离一来就看到京畿卫如临大敌严阵以待的样子。 虽然陌离已经认祖归宗,但真正见过三皇子的人并不多。相反,除去那些上朝的文武大臣,京畿卫的人并没有几个见过他,认识他。故,当他带着凌月和百里上了台阶以后就被守在门口的人给拦住了。 正要开口盘问,百里就率先亮出了三皇子府的令牌说:“殿下听闻昨夜之事,十分担心郡主的安危,特来看望,你等退下!” 皇子府的令牌除了排行不同,其它都是一样的。拦住他们的京畿卫一看到“三”这个字,即刻就行礼,然后异口同声的毕恭毕敬的说:“参见三殿下!” 牵挂风九幽,无心与他们多说一句话,陌离说了句免礼之后就抬步走了进去。京畿卫不敢拦,也不敢多说其它,只得让开路默默的派两个人跟着他进去。 第2243章 侧妃之事 京畿卫被杀,风九幽虽然是被害者、目击者、此次事件最重要的人,但在没有查到真正的凶手之前,她并不能随随便便的离开行宫。尤其是今天更是不能随意走动,最好是老老实实的待在房间里,哪儿都不要去。 显然这并不是皇上的旨意,而是京畿卫大统领蓝相宇的命令。不过,他跟风九幽说的时候并不直接,相反,非常的委婉和客气。而且不管是出发点还是目的都是为了她好,说她此时出去不但不好保护还会给刺客可乘之机。如果可以最近一段时间都最好不要出去。 风九幽聪明,重生之后也变的愈发的敏感,一听这话就知道蓝相宇在怀疑她,怀疑昨天死的那些京畿卫乃是她故意所杀。还有云府和二皇子府那些从天而降被肢解的尸体也与她脱不了关系,或者说本就是她所为。不过,这些都仅仅只是蓝相宇的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以致于他只能换个说法变相的禁风九幽的足。 察觉到蓝相宇已经起疑风九幽没有说什么,毕竟人家话里话外都是为了她好,关心她,她总不能不知好歹当面就拂了人家的意。更何况他本就是故意,直接拒绝了他,他说不定还有后招,要是再闹到莫言那里去更是让他为难。 还有陌离,他肯定头一个就不愿意。所以,为免麻烦她直接就答应了,至于最近一段时间是留在这里还是出去,腿长在她身上,她愿意上哪儿去就上哪儿去。 蓝相宇武功高强,她武功也不低,只是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静养和休息,大婚之前也没有必要出去。再者,她在东凉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陌离要是想见她,他自己会过来,根本就不用她出去。待在这行宫她倒也乐得清闲和清净。 由于昨天莫言急着召陌离入宫,他并没有亲自送风九幽到行宫来,也不清楚她住在哪里。等步履匆匆的进了门以后,他就命人前面带路。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京畿卫不敢不从,很快就把他带到了风九幽所暂时居住的院子里。 阵法已经暂时撤去,陌离前脚刚刚踏入院子就看到正在廊下喂小雪貂吃烤肉的兰芝。与此同时,听到脚步声的兰芝也看到了他,心中一喜马上就站了起来,脱口而出道:“姑爷,你来啦?” 目不转睛,步履匆匆的继续往里走,陌离一边走一边道:“嗯,九儿呢,可是在里面休息?” 尽管来之前百里已经说了风九幽没事,身边的人也没有人受伤,陌离还是非常的担心。在没有亲眼看到她无事之前,他都无法真正的放心和安心。 把手中的鸡腿整个送到小雪貂的嘴边,兰芝就赶忙擦了擦手,转身回头就推开门笑呵呵的说:“喝了药,正休息呢,姑爷快进去吧,主子之前还问你什么时候来呢。” 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兰芝说的那么期盼。不过,陌离听在耳中却是十分受用,悬着的一颗心瞬间落下,他驻足停步淡淡的说:“昨夜可有伤亡?” 知道他问的不是京畿卫,也不是他派的骆家军,兰芝据实以禀回答说:“还好,守在院子里的几个兄弟受了点伤,并无大碍,姑爷不必担心。主子也没事,就是昨夜没有休息好,之前喝了药有些犯困,这会儿……” 话未说完房间内就传出风九幽的声音,只听她道:“谁在外面?”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估摸着是自己嘀嘀咕咕的声音把风九幽吵醒了,兰芝就马上回答说:“主子,姑爷进来了!” 声出腿动,陌离大步流星的往里面走,画影正在外间画符,见到陌离进来忙起身叫了一句:“姑爷!” 点头示意陌离摆了摆手算是打招呼,然后几步走进内室便看到躺在贵妃榻上的风九幽。见她眼下乌青一片,显然是昨夜没有睡觉的样子,他一个箭步走过去说:“这是怎么了,怎么才一个晚上不见,你的脸色就这么难看?” 抬手下意识的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感觉到烫,陌离忙伸手扶住欲要坐起身的她:“你身上无力,躺着吧,我们躺着说话。” 睡眼朦胧微微一笑,风九幽复又躺下说:“听说你昨夜里喝醉了,怎么样,头痛吗?” 上一世因为心中烦闷偷偷的喝过不少酒,无数的深夜里也醉的不省人事。知道醉酒第二天头会特别痛,风九幽不免有些担心,她记得陌离是很少饮酒的。 陌离的头倒是很痛,但他没有功夫管啊,尤其是在见到风九幽之前,他根本就体会不到。满心满意满肚子装的都是她的安危,那有时间去理会头痛不痛啊。 习惯性的握住风九幽的手,陌离在旁边坐下来说:“不痛,昨夜喝的梨花白,不是很烈的酒,是我自己不胜酒力没喝几杯就醉了。原本打算出宫就来看你的,但是太晚了,估摸着你肯定睡了就没有过来。九儿,昨夜是怎么回事,怎么京畿卫的人全死了,一点动静也没有?” 来之前已经派人查了此事,陌离倒也不是一无所知。只是他很奇怪,昨天这行宫内外少说也有上百名京畿卫,一夜之间全部被灭口,不可能没有一点动静。而且城中有巡逻的人,他们竟然也没有听到一点动静,显然,这很不寻常。 风九幽没有瞒他,直接就把昨夜里发生的事跟他说了。陌离虽然早就料到这行宫中有云妃以及二皇子的人,但却没有想到他们会如此大胆。可谓是一天一时一刻都等不及了,欲要除掉风九幽。 可为什么呢? 能威胁到二皇子地位的人只有他,昨夜里为什么不派人直接去杀他呢?更何况昨天他喝醉酒从宫里出来,身边并没有带多少侍卫,如果去杀他还更容易些。 百思不得其解之间风九幽再次开了口,只听她说:“你这个时候来想必还没有吃饭吧,我让兰芝给你端饭来,等吃饭了饭我们再说。” 闻声抬头陌离看向她,欲言又止的说:“吃饭不着急,九儿,我有件事要跟你说,父皇昨天召我进宫,说给我定了……定了侧妃……” 第2244章 不能容忍 话才出口尚未道尽,凌风就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下说:“求郡主开恩,求郡主息怒,我不想离开殿下,我不要去昌隆。我给郡主磕头,求郡主不要赶我走。” 语毕,咚咚咚三声响,凌风就对着风九幽用力的磕了三个响头。 眉头微皱,一脸不解,风九幽一边扶着贵妃榻慢慢的坐起来,一边看着跪在地上还在磕头的凌风惊奇的问道:“赶你走?这话从何说起,无端端的我为什么要赶你走?” 扭头看向陌离,风九幽眼中满是不解,正准备问问他发生了什么事,那想到一扭头就看到陌离阴沉如雨的脸。 心头一禀顿感不妙,刚要开口就听陌离呵斥道:“不经禀报就敢擅自闯进来,你果然是胆大包天,不但没有将我放在眼中,就连当家主母也敢无视……” 说到这儿,一脸病容的凌月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挨着凌风跪下,叩首求道:“殿下息怒,哥哥他只是一时糊涂并非有意冒犯,求……” “闭嘴!”大喝一声,一向温文尔雅、温润如玉的陌离怒了。十分吓人,像暴风雨来临前的黑暗,令人不由自主的颤抖。 纵然跟随陌离多年,凌风和凌月也很少见到陌离发脾气,尤其是像现在这样大声呵斥,更是屈指可数。所以,二人心头一禀立刻就噤了声,俯首在地叩首不起,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由于上一世这一生见的最多的就是陌离的温柔,风九幽没有想到他会发脾气,而且脸色十分难看,也有些吓人。呼吸一窒抬头看向门口,见画影和兰芝二人都跟了进来,她轻轻的朝她们摇了摇头,示意她们先退出去。 兰芝和画影并不是听到训斥声才进来的,她们是拦凌风没有拦住才追进来的。以致于收到主子的示意,二人彼此对视一眼就赶紧退了出去。 虽然凌氏兄弟并非风九幽的属下,但凌风的话明显是跟她有关。张口准备询问,那想到陌离这个时候又开了口,只听他道:“奴大欺主,果然不假,你们两个仗着跟随我多年,不但欺上瞒下,现在竟然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好,很好,既然你不愿意去昌隆,那就去隐灵山吧。正好,你不是……” 话未说完凌风就怕了,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的一层汗,心里像是打翻了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来之前他原以为自己这样跑到风九幽面前,苦苦的哀求她能改变陌离的决定,不曾想却是火上浇油,彻底的惹怒了他。 诚惶诚恐,心有戚戚,凌风打断陌离的话说:“殿下息怒,属下再也不敢了。属下并非故意隐瞒昨夜发生的事,实在是郡主没有出什么事,你又喝醉了。属下只是想让你多睡一会儿而已,并不是存心隐瞒。况且,郡主一向都十分心疼殿下,绝不会因为殿下不来而怪罪殿下。郡主,求你了,求你跟殿下说一说,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去昌隆。” 陌离已经来到东凉,他在昌隆国暗中培养的势力大多都已经进入东凉,昌隆那边现在只剩下训练死士,凌风可不想一年到头待在渺无人烟的深山里。再加上他对风九幽有成见,认为她是红颜祸水迷惑了陌离,此时此刻根本就不能离开。 非但不能离开还要想尽一切办法帮助玉无双,不对,是帮助陌离得到九天玄女。只要他跟玉无双在一起了,他相信陌离就不会这般喜欢风九幽了。反之,再这么放任下去,那风九幽一定会害了他,而他们也会跟着遭殃。 提起昨夜之事风九幽大概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之前太忙她倒是没有注意以及去深想这件事。当然了,陌离对她如何,她心中一清二楚,既然没有赶来那必定是有事了。所以,她倒不是很在意,至于凌风,其心不正,明明她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说,却好像是她故意给陌离吹耳边风,让他这么做的。 如此说话也难怪陌离会生气了!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是自己的属下,自然没必要吭声。更何况她现在还没有嫁给陌离,凌风自然也就不归她管,她还是不要插手的好,免得陌离难做。 想到这儿风九幽直接无视了凌风的话,也没有开口说话,拉过两个靠枕放在腋下,她慢悠悠的端起了之前兰芝送进来的参茶。 参茶扑鼻,一股子药味,但由于她经常喝,也都习惯了,不似从前那般难以下咽。沉默不语,大口喝下,温热的茶水进入腹中暖洋洋的。 听到凌风再次求风九幽,陌离眉头上挑怒极反笑,不紧不慢的说道:“如此说来还是我错怪你了,你忠心为主又如此心疼我,不该罚,倒是该赏了?” 语气不重,反倒云淡风轻,但听在凌氏兄弟耳中却是如临大敌。背脊一紧冷汗直冒,凌风硬着头皮又磕头说:“属下不敢邀功,更不敢要赏,只盼着郡主……” 嘭的一声响,风九幽正要放下的茶盏瞬间就砸到了凌风的头上。速度极快,以致于凌风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头就被砸破了。痛呼出声,紧接着就是啪嗒一声响,茶盏的碎片眨眼间就纷纷落到了地上。 下一秒,鲜血直流,滴滴落在茶盏的碎片以及空地上。凌风只叫了一声马上就住了嘴,凌月低着头,一眼就看到了血迹。心下大骇,脱口而出,不顾陌离正怒极他开口求饶道:“殿下息怒,哥哥他知道错了,以后绝不会再犯,求殿下饶过他这一回吧。” 冷汗直流,从来没有见过陌离如此生气并且对自己人出手的凌月打从心底里害怕了。他原本还想求风九幽的,但转念一想还是没有开口,而此时此刻他清楚的感受到了陌离身上散发出的杀气。他怕哥哥再多说一句话,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杀掉他。 头一破,凌风也怕了,尽管他到现在都还不认为自己有错,心中的恐惧还是犹如翻腾的海浪铺天盖地而来,立时席卷全身。战战兢兢,不敢再说一句话,叩首在地,任凭滴滴鲜血连续不断的落下。 死一般的寂静,陌离无视凌月的求情,扭头看了一眼风九幽,见她似乎也被自己突然的举动给惊着了。他默默的握住了她的手,然后再次看向凌风道:“凌月说你知道错了,你告诉我你错在哪儿了?” 平常做错事他都可以不计较,说说就算了,但唯独关系到风九幽的事他不能容忍。 第2245章 陌离对侧妃之事的解释 而且这已经不是凌风第一次针对风九幽了,也不是第一次明目张胆的违抗他的命令了。从前没有重责不过是念着九死一生的情分,念着主仆的情谊,那想到他非但不知错还恃宠而骄愈发的放肆。 这次敢欺上瞒下知情不报,还从中阻挠不让别人禀报,那么下次呢?风九幽昨天是没有出事,要是出事了呢,他这会儿该怎么办,恐怕哭都找不到地方,悔时晚矣! 口头上的认错不过是威压下的逼迫,凌风那里知道自己那儿错了。不过,他可不敢实说,尤其是此时此刻,只得顺着凌月先前的话说:“昨夜之事属下不该知情不报,更不该阻止百里禀报。殿下,千错万错都是属下的错,属下真的知错了,还望殿下饶恕属下这一回,属下以后再也不敢了。” 花无百日红,凌风相信陌离只是被风九幽的美貌一时迷惑,只要他不走,他留在陌离身边,总能给九天玄女制造机会。待到那时,他定会幡然醒悟感激自己,所以,现在最要紧的不是给风九幽添堵,而是留下来。只要能留下来,他才能静待时机,时不时的给他提醒再顺便再给风九幽上点眼药。 心下打定主意,凌风道歉不止,但丝毫没有诚意,以致于陌离阴沉着一张脸说:“还有呢?” 直到现在凌风都不认为自己有错,又那还有什么还有呢。硬着头皮思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也不知道怎么说才能令陌离满意,他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凌月。 凌月倒是知道他错在哪里,但当着陌离的面他可不敢开口提醒,更何况他的提醒很有可能会让陌离更加生气。所以,张口无声的说了一句便赶紧垂下了头,盯着手掌下的地面一动也不动,心中祈祷这事能顺利的揭过去。 由于提示不明显,凌月说的也快,以致于凌风根本就不明白。故,眉头深锁战战兢兢,想了一会儿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他支支吾吾犹犹豫豫的说:“还有……还有……属下不知,还请殿下明示!”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凌风索性不去想了。反正事已至此,大不了再继续求饶吧。殿下心软,素来都宽仁待下,自己跟随他多年,想来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把自己给杀了。 怒火滔天,陌离一看他是这种态度就愈发的生气,知道他并不是真心认错,开口言道:“既然你不知道那就回去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来回禀。” 语毕,陌离抬头看向站在门外的百里吩咐道:“凌风欺上瞒下不敬主子,杖责五十关入暗室。什么时候想清楚了,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再带来见我,要是想不清楚,那就永远也不要出来了。” 凌风的态度让陌离清楚的意识到了下面人的懒散,他的命令似乎也不再是令行禁止。为防以后有人再犯,再对风九幽不敬,今日必须狠狠的惩罚他,以儆效尤! 这大概是有史以来陌离对凌风最重的惩罚了,他一听,一张脸瞬间就变成了猪肝色,叩首求饶道:“殿下……” 话才出口就被陌离打断,只听他又道:“凌月违抗命令杖责二十,念其是初犯,现如今又病着,好了以后再行刑。今日我再重申一遍,九儿与我夫妻一体,生死与共。谁敢对她不敬,谁敢不把她的安危当成头等大事,那就是与我作对。与我作对的都是我的敌人,对待敌人我从来都不会手软,希望你们今天记住我的话,倘若再犯定斩不饶。谁再敢为凌风求情,与其同罪,百里,立刻把他们带回去。” 一句同罪成功的堵住了凌月的嘴,见陌离脸色铁青,风九幽沉默不语,他毕恭毕敬的言道:“属下遵命,绝不敢再犯,属下告退!” 说着,他伸手就去拉跪在一旁的凌风。 凌风不甘心,更不愿意被关进暗室,张口就要继续求饶。可谁知还没有等到他发出声音,凌月就马上出手点住了他的穴道,然后二话不说伙同百里就硬将他拉了出去。 三人一走,房间内立时就安静了下来,风九幽看陌离气的不轻,伸手就给他倒了一杯温水。然后递到他面前说:“气大伤身,既已处罚就不要再想了,喝杯水润润嗓子吧。” 早就知道今生的陌离和上一世的陌离不同,有自己的脾气,风九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心中不由在想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凌风,竟惹的他如此讨厌自己。 方才凌月面色潮红显然尚在病重,今天不但惩罚了其兄长还惩罚了他,也不知以后是否会记恨自己。他们都是陌离的贴身随从,近身护卫,倘若因此而心生怨怼只怕以后还要闹出事来,对彼此也不利。 思及此,风九幽立刻把兰芝叫了进来,吩咐她把之前抓的风寒药给凌月送去,她就又对陌离道:“之前你不是说父皇已经答应了你不娶平妻,不纳侧妃,怎么突然之间就定下了两位侧妃?” 实在不愿意看他满脸怒容的样子,风九幽故意转移话题问起了侧妃之事。 说起侧妃之事陌离心中烦躁,微微仰头喝下一杯水后他就再次握住了风九幽的手,然后欲言又止的问道:“原想着亲自来告诉你,不曾想你已经知道了。是谁说的,蓝大统领吗?” 知道蓝相宇的女儿蓝锦就是二位侧妃中的其中之一,陌离觉得十有八九是他说的。尽管他是男子并不是长舌妇,但架不住有意给风九幽添堵或者是试探她的态度。 木易的事陌离还不是很清楚,风九幽没有说是他说的,只说是听行宫里的下人们在谈论,并且昨天晚上她就已经知晓了。 行宫不大却人多嘴杂,陌离估摸着这肯定是有人故意告诉风九幽的。看她眼下尽是乌青,他知道她昨天晚上一定是因为此事担心而没有睡好。心中自责又十分心疼,他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也不知该如何向你解释,但你放心,我此生有你一个足矣,其她人我是绝不会要的。” 第2246章 一拍两散 早就下定的决心从不曾因为任何一件事情或者是某一个人而改变,从前如此,现在如此,以后还是如此。当然了,圣旨已下,侧妃人选也已经选定,单单只是决心还远远不够,他必须要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解决此事。 提起侧妃之事陌离不免想起昨天入宫的情形,兴许是知道自己不该出尔反尔,昨天他一入宫莫言就主动提起了此事,并且做了解释。 “原本父皇已经答应了你,不该再给你定下侧妃,但考虑到无忧郡主的身体,父皇真是为你担忧。父皇虽然有很多儿子,可与你母妃之间却只有你一个孩子。古往今来不管是皇家还是贫民百姓都最重子嗣,无忧郡主身子不好,又中毒多年,眼下虽已经解了毒没有性命之忧,但谁知她几时能怀上孩子呢。陌儿,你母妃去的早,父皇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断了香火而不管。你要是怪父皇,父皇也无话可说。”天下无不是父母,莫言是真的担心,并不是伙同云妃故意给风九幽添堵。 陌离也正是深知这一点才十分头痛,面对莫言的一片慈父之心他也不忍责备。毕竟天下父母心,说到底也是为了他好。 见陌离眉头深锁迟迟不言,莫言知道儿子生气了,不过,他在下圣旨之前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反应。以致于直接无视,继续苦口婆心的说道:“父皇乃是九五之尊,说出去的话下了的圣旨断断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所以,侧妃之事已成定局,父皇是绝不会收回成命的。你要是怕无忧不会同意,那就让父皇来跟她说吧。无忧是好孩子,她又是真心的喜欢你,相信为了子嗣她一定会同意并且接纳两位侧妃的。” 尽管与风九幽相处的时间不长,也没有怎么聊过天,但莫言知道她性子倔强并不是一个容易屈服的人。而且她出身江湖,眼里从来容不下沙子,估摸着要她答应怎么都要费上一番口舌。不过,为了儿子倒也值得,只要她同意,到时自己再多赏赐她一些东西,这样多多少少也算是一些弥补。 对于自己喜欢的女子,陌离比任何一个人都了解。风九幽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在很早很早之前就跟他说过了。而他亦是如此,故,一听莫言这话未加思索她就拒绝了。不但不让她跟风九幽说,还说他自己会想办法解决圣旨的事,争取两全其美。 既不伤莫言的脸面,又不伤两位臣子的心,争取把伤害降到最低皆大欢喜的解决此事。 自找回儿子就知道儿子和自己一样是个痴情种,莫言不想把话说死,也不想跟儿子闹僵。最主要的是他们父子才交心不久,关系才进了一步,他不想再离了心,以致于没有再说什么。随后父子几人就吃起了饭,喝起了酒,一直到他有了醉意方才散了。 看到陌离眼中坚定以及坚持的神色,风九幽心中甚慰。想着他果然还是他,不会像尚君墨那样轻易屈服,更不会贪恋美色:“父皇一言九鼎,之前既已答应,怎会突然改变主意?况且,据我所知这侧妃的人选并不是昨天才定下来的,而是早就挑好的。” 很明显这事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又或者根本是有人在莫言面前故意提起,要不然他一个日理万机的皇帝那会突然间想起此事。 陌离以为风九幽会吃醋生气,那想到半点情绪也没有,面不改色一如往常。他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的问道:“九儿,你信任我,我很高兴,但是你真的一点也不担心吗?你就不怕我会答应吗?” “怕?”微微一笑,风九幽轻轻的摇了摇头:“世间许多事怕都是没有用的,你若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违背当初的誓言,那我们就一拍两散。你放心,我绝不会纠缠,以我的容貌,相信……” 话未说完陌离就率先急了,不由自主的握紧风九幽的双手,他极其霸道的说道:“我不准,这世上你除了我谁也不能嫁,谁要是敢娶你,我就杀了他。” 眉头上扬,风九幽眼底皆是笑意,但面上却是不露声色,故意逗他说:“常言道四条腿的蛤蟆难寻,两条腿的男人却是多不胜数。你杀一个大不了我再嫁给别人就是了,我知道你本事大,可你本事再大也总不可能把天下间的男人全都杀了吧?” “怎么不可能,我就是要把他们全杀了……”倾身向前一把固定住风九幽的后脑勺,不过眨眼之间所有的话语都消失在了唇齿之间。 醋意翻腾,陌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以致于风九幽被弄的七荤八素上气不接下气。 良久,欲要窒息,陌离赶忙松开了她,然后痴痴地望着她说:“九儿,你好傻,竟然又忘了呼吸。” 一瞬间,风九幽的脸红了,像秋天的枫叶,像三月的桃花,像黄昏时分的晚霞。 忙着呼吸,忙着喘气,风九幽没有理他,抽回被他握住的双手,她十分尴尬的扭头看向一边,不再看他。 看着她羞红的脸,陌离心里痒痒的,像是有羽毛轻轻拂过,忍不住又上前轻啄了一口说:“九儿,你真可爱!” 心中一顿风九幽的脸就更红了,可爱,那是少女的专用词,她作为一个将近活了四十年的女人,那里可爱了。 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风九幽娇嗔的瞪了陌离一眼说:“说话就好好说话,别总动手动脚的,没得让人看到笑话。言归正传,是不是有人向父皇谏言,父皇才给你选侧妃的?” 想到自己赢弱的身体,风九幽觉得八九不离十,要不然以莫言现在疼爱陌离的劲,那可能会惹他不喜。 习惯性的把风九幽搂进怀里,陌离嗯了一声就说:“是云妃,据说原本选的不是国公府和户部尚书府,是一些手上没有实权的清贵之家。父皇不同意,直接就定下了国公府和户部尚书府。” 第2247章 长公主 收紧双手搂紧她,陌离将头埋入她的脖颈处蹭了蹭,柔情似水的说:“九儿,你别怪父皇,父皇他也是为了我好才这么做的。至于云妃,她心怀不轨,想在我身边安插眼线才故意这么做的。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要别的女人的,我已经想好了办法,等过两天他们就会主动找父皇拒绝此事,然后安排自己的女儿另嫁。” 虽然办法不是什么好办法,也有些趁人之危,但事已至此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更何况皇权大似天,相较于皇家的脸面也只有委屈他们了。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完全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有了应对之策,风九幽颇为好奇的问道:“圣旨已下,绝无可能收回,你能有什么办法?该不会你准备跑到别人府中威逼利诱吧?” 以现在莫言对他的疼爱,不管是国公府还是户部尚书府,都不可能轻易的得罪他。相反,他们还极有可能巴结他,讨好他,如果他真的上门去说,再透露皇上已经答应了,那么他们会主动拒绝也不是不可能。 想了许久的办法被风九幽一语道出,陌离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十分惊讶脱口而出说:“你怎么知道?九儿,你太厉害了,不,应该是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竟然想到一块了。” 先惊后喜,陌离觉得他和风九幽简直太有默契了,连想法都一样,可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嘛。 意外猜中,风九幽脸上倒是没有多少欢喜之意。反之,她眉头微拧有些担忧,又有些纠结的说:“户部掌管银钱,国公府根基深厚,老国公又曾经出任太子太傅,门生众多。若与他们联姻,对你以后多有助益,也可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父皇之所以会选择这两家,只怕也是这个意思。你要是现在上门一一跟他们说明,即便是达成了目的,只怕也会因此而生了嫌隙。” 孩子都是自己的好,天下父母都是一样的。况且这侧妃之位本就委屈,特别是对于嫡出的女儿来说。倘若现在陌离上门再直接拒绝,多半就是羞辱了。 陌离不以为意,松开抱住风九幽的手就势一滚躺在贵妃榻上。单手枕于脑后,一边把玩她耳边落下的长发,一边淡淡的说:“我与他们本就没有什么交情,甚至都不熟悉,那有什么嫌隙可生。娘子不必担心,为夫是皇子,他们是臣子,再不满,再有诸多怨言,他们也不敢怎么样。” 君臣有别,尊卑分明,纵然是像国公府这样根基深厚的世家,到了皇子面前也要行礼,矮上三分。更何况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真的心生怨怼,他也不怕。 上一世的经历告诉风九幽,陌离把此事想的太简单了。女儿终究是女儿,再怎么不看重也容不得别人欺负。况且此事一旦传扬出去,那受辱的肯定是国公府和户部尚书府。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名声不好,自然大家都会受影响,而且女子一旦被退婚,那以后再嫁可就要自降身份。想找门当户对,想找好的青年才俊,只怕也是不能了。 想到这儿风九幽抬手揉了柔眉心,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说:“蓝相宇手掌五万京畿卫,想要给你使绊子太简单了。况且,他还只是国公府的二房,其他几房的男丁都有在朝为官者,一旦联合起来只怕不好应付。还有父皇那边,太子之位他原本就属意于你,倘若真的因此而得罪了这两家,父皇只怕会心生不喜。” 非但会不喜,恐怕还会生怒,一旦父子二人因此而发生了口角,起了摩擦,生了嫌隙,岂不是正中别人下怀。 缠着头发的手指一顿,陌离想了想说:“老国公年迈,已经致仕多年,他几个儿子虽然都在朝为官,但除了蓝相宇以外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官职。品阶虽不小却并无实权,想要给我使绊子只怕不容易。更何况我现在尚未入朝听政,他们就是针对我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发作。至于父皇,我会好好跟他说的,太子之位对我来说固然重要,可再重要也没有你重要。如果因为此事你离我而去,那我要这江山做什么,不过是浪费时间虚度光阴罢了。” 江山如画,似水年华,若没有你执手天涯,我的眼里再容不下其它。空留一片苍白,这世间除了黑将再无任何的色彩,而我活着却不如死了。 尽管风九幽早就知其心意,真的亲耳听到还是十分感动。由此她做了一个决定,低头看向陌离说:“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既然我今生非你不嫁,你也非我不娶,那我就是你的妻。侧妃说到底也不过是妾,既然是妾那就属于内宅之事,既是内宅之事还是由我来解决吧。” 本不想插手此事,可终究还是不愿意让陌离为难,也不希望他刚刚回到东凉就闹的父子离心,而且还是为了她。所以,此事还是由她出面解决吧。 看着她波澜不惊稳如泰山的样子,陌离知道她心中有了办法,且,还是上上之策的好办法。心中一喜立刻松开抓住她头发的手,他坐起身道:“你想怎么解决?” 扭头看向一边风九幽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转身拿过一张烫金的帖子她直接就递给了陌离。陌离接过,直接打开看了看,见是长公主府送来的帖子,他不解的问道:“赏菊宴?” 伸手再次端起茶盏,风九幽抿了两口,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说:“嗯,昨天晚上送过来的,明天说是在长公主府举办赏菊宴,京中有头有脸待字闺中的姑娘们都收到了帖子。长公主邀请我明天参加,另外前来送帖子的人说长公主明天会在府中恭候大驾,请我务必前往。” 昨天早早的就睡了,帖子是今天上午才看到的。原本昨天才到,身上懒懒的不想动,不准备去的。可谁知道莫言竟然给陌离定了两位侧妃,据说她们也收到了邀请,而且明天一定会去。 第2248章 赏菊宴 东凉国的长公主并非陌离的姊妹,而是他的亲姑母静敏公主,也是他父亲莫言的长姐。 认祖归宗当天陌离在祠堂见过她,不但见过她,两个人还说了好一会儿话。当然,并不是他主动的,而是长公主一见到他就特别喜欢,说是忍不住要跟他聊天。 长公主和其父皇莫言并非一母所出,但兄妹二人的感情却很好。所以,爱屋及乌,长公主也特别喜欢陌离这个失踪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孩子。 由于那天跟他说话的长辈并不多,陌离对长公主记忆深刻。一听到长公主三个字眼前就瞬间浮现出她的容颜。慈眉善目,和蔼可亲,深受族中之人尊敬,也深受小辈们喜欢和爱戴。 不过,他记得父皇曾说过这位姑母并不喜欢热闹,相反,她平日里除了去宫中陪太后说话以外就很少出府。许多时候就连皇宫摆宴她都不会参见,尤其是近两年,更是深居简出。 一个平日里连门都不怎么出的人,怎么会突然间就举办起了赏菊宴呢?而且还邀请了京中一众待字闺中的姑娘和各府女眷。还有最奇怪的一点,那就是现在并不是赏菊的季节,无端端的怎么会邀请众人赏菊呢? 还有风九幽,她昨天才入京,按照道理来说不应该在邀请之列。可偏偏昨天晚上就送来了邀请帖,似乎很着急,连一个晚上都等不得了。不得不说长公主这一举动很奇怪,也十分突兀,不像是临时决定,倒像是蓄谋已久。 眉头紧皱,陌离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喃喃自语道:“长公主府,赏菊宴,还务必前往,姑母这是打的什么主意?莫不是因为想见你才特意举办了这赏菊宴?” 以姑母不理世事的性子,以她对自己的喜欢倒是极有可能。毕竟九儿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自己又前往北国之都抢婚,她会好奇也是理所当然。可为什么还要请别人呢,而且还是各府女眷以及待字闺中的姑娘们。这样的举动显然不符合常理,也透着古怪! 风九幽不知道长公主疼爱陌离,并且十分的喜欢他,有些惊讶的问道:“见我?不可能吧,我与长公主素未谋面,在此之前毫无交集,她怎么可能会为了见我而特意举办赏菊宴呢。你想多了,我估计召各府待字闺中的姑娘过去,名为赏菊,实则是相看,八九不离十是在为你的弟弟们选妃。” 相较于其他皇室莫言的儿子其实并不多,据风九幽所知适龄的皇子没有婚配的还有好几个。所以,估摸着是在为皇子们选妃。当然,这仅仅只是她的猜测,具体是怎么回事还要等明天过去见了长公主以后才知道。 思来想去陌离摇了摇头,非常肯定的说:“别人或许有可能,但姑母不会,你不知道姑母一向不理世事,甚少出门见人。听父皇说像这样举办宴会更是从来没有,现在忽然大办赏菊宴,里面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说完,陌离扭头看向风九幽,抿唇思考了一会儿又道:“你身子不好,明天就别去了,我派人去跟姑母说一声,相信她是不会怪罪的。” 想到国公府以及户部尚书府的小姐们也会去,陌离觉得十分不妥。虽然他知道风九幽不会拈酸吃醋,但难保一些没眼色的人给她添堵,她现在不宜动怒,还是不去的好。 这要是在未得知两位侧妃的事情之前,风九幽断然是不会去的,最主要的是她本身就不喜欢。可她既然要解决此事,那就不得不走这一趟了。更何况此事宜早不宜晚,还是早解决的好,要不然拖久了又不知会生出什么变故来。 伸手拿过那烫金的邀请帖,风九幽淡淡的说道:“帖子都已经接了,也跟长公主府的人说了会去,怎么能出尔反尔呢?况且,我嫁给你迟早都是要露面的,以后也要在这儿长久的生活,怎么能避而不见?再说,长公主是你的姑母,是长辈,我明天要是不去岂不是让她脸上无光。倘若再落得一个不敬长辈的名声,那我以后还怎么出门见人?” 名声如何其实对于风九幽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她都是死了一回的人了,岂会还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但陌离不同,他以后想要登基为帝就必须有一个好名声,尤其是在百姓中,更是如此。 百善孝为先,东凉国也极重孝道,如果对长辈不敬,只怕会落人话柄。最重要的是人无信则不立,她已经答应了,不想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一连串的问题接憧而至把陌离问的哑口无言,他看着风九幽,心中不禁纠结了起来,似乎在想有没有别的法子可以劝阻她。 看他愁眉不展,风九幽立刻就伸手挽住了陌离的胳膊,抱着道:“好了,只是长公主府而已,一群莺莺燕燕,又不是龙潭虎穴,我应付得来,你就不必为我担忧了。昨天入宫怎么样,父皇有没有说让你何时上朝听政?” 难得见风九幽撒娇,陌离很快就笑了,抬手摸了摸她的手背将她直接拉进怀中,回答说:“父皇是希望越早越好,但我想多陪陪你,而且距离我们大婚还有十天,我必须好好的再看一看。对了,昨夜之事你还没有说呢,京畿卫被杀是怎么回事?” 豁然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陌离的表情变的十分凝重。一想到守在外面的京畿卫竟然全部被杀,他心里惴惴不安觉得此处很不安全,必须要尽快的大婚把她接到自己的府邸去。 成功的转移了陌离的注意力,风九幽不紧不慢的把昨天发生的事给说了一遍。没有避重就轻,也没有丝毫的夸张,一字一句一五一十娓娓道来。 纵然风九幽说的十分平淡,自始至终语调都未变,可陌离还是听出了其中凶险。觉得二哥莫宏实在过分,他留下一些自己的人守着风九幽后就急匆匆的进宫了。 转天一早兰芝就掐着时辰把风九幽叫醒了,沐浴梳妆一番打扮。 第2249章 赴宴一 望着铜镜中毫无血色苍白的脸,风九幽第一次自己给自己上了妆,略施脂粉稍稍遮掩。为防脸色太过难看,她随后又选了一套水蓝色的春衫。 春衫并不是最近新做的,而是去年她离开雪山之巅回到风府之后皇太后亲手给她做的。说是亲手其实也并不完全是,皇太后上了年纪,眼睛不好,绣活做不了多久,是她和身边的两个姑姑一起做的。 在皇太后身边伺候的两位姑姑绣工都极好,再加上风九幽本身不喜奢华,绣的都是很简单的花样,以致于这件春衫倒也没有费多少功夫。听小炎的母亲琴湘姑姑说三四天就做好了,一做好皇祖母就赶紧命人给她送了出来。 昌隆国的皇太后,如今的太皇太后,风九幽的皇祖母,两生两世都特别疼爱她的人。能穿到她做的衣服,风九幽心中很是欢喜,不过,因为只做了这么一套,她一直都没有舍得拿出来穿。 眼看着自己身量渐长,再不穿就小了,袖子也会短,风九幽犹豫了一会儿就穿上了。说起来这也是皇祖母的一片心意,自己要是一直不穿收起来,皇祖母知道了估计会伤心。所以,还是趁着能穿的时候穿一穿,等以后小了,穿不了了,再好好的收起来。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穿过母亲做的衣服,能穿上祖母做的,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肤如凝脂,洁白胜雪,风九幽换上衣服以后整个人气色都好了许多。兰芝见她的嘴唇有些干,又赶紧拿来滋润的口脂过来。 口脂不是从外面买的,而是风九幽在定京城中新开的胭脂铺子中送过来的。配方乃是她所写,具体的调制方法也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不过,不是这一世想出来的,而是上一世深宫寂寞她拿来打发时间的。 原本只是因为无聊,那想到竟然还有些天赋。上一世她不但做了好些种口脂就连染豆蔻的花汁子也调了好几种出来,今天她手指甲上的颜色便是用凤仙花汁子调出来的。手指纤长,因为清瘦而骨节分明,朱砂红的颜色衬得双手愈发的白皙。 一入宫门深似海,上一世风九幽从来没有想过要拿这些东西出来买。但这一生她要养兵,需要很多很多的银钱,以致于不得不把这些东西拿出来买。好在这些面脂、口脂、香粉都挺受欢迎的,要不然她也不能开到定京城中来。 定京城一直是东凉国的帝都,自建国起就未换过地方,十分繁华。风九幽这些东西虽然卖的比平常的脂粉贵,但因为精美、好用颇受京中的姑娘们喜爱。所以,这铺子开了不到两个月就名声大噪,据说就连宫里的娘娘们都喜欢用她铺子里的脂粉。 知道主子入了京,胭脂铺的现任掌柜昨天送来了许多。风九幽选了让人看上去气色很好的浅红色,涂抹之后来回的抿了抿唇,嘴唇就愈发的好看了。 由于风九幽平常很少刻意装扮,兰芝和画影看了上妆之后的她觉得十分好看,并且由衷的夸赞道:“主子这样真好看,以后要日日上妆才是。” 天生丽质无需浓妆艳抹,只要稍稍添点色就会光彩夺目熠熠耀眼。 上一世做了皇后以后她天天都梳妆打扮,可再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她眼中的忧伤和落寞。所以,重生之后并不在意这些,加上她现在本就是花一样的年纪,开的正灿烂,上不上妆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气色不好,不想吓到别人,今日也是不得不上妆。 微微一笑风九幽起身从凳子上站起来,兰芝拿着一件天青色的薄披风披在了她的肩膀上。一边帮她系披风带子一边说:“主子,昨儿夜里云姨听说主子今天要去长公主府赴宴,特意送来了两个丫鬟。说她们都是调教好的,对京城各府的女眷都熟悉,想让你今天赴宴时带在身边,以便提醒。” 此事曹碧云之前说过,但风九幽没有想到这么快就送来了。微微愣了一下神,她吩咐说:“今天若兰会回来,你去城门口等着。等她入了城你直接把她带到新房子那边去,再告诉她我的意思。另外,定京城中的胭脂铺是我给她的陪嫁铺子,你再带她去见见掌柜的。房契地契一并给她带过去,还有独孤送来的一箱子头面,都拿过去。” 虽然扶苏已经离开去了青龙帮,婚期推后,但婚礼迟早都要举行,在此期间风九幽觉得自己还是多给若兰准备些嫁妆。 若兰跟了她十年,从来没有为自己打算过,不管是月例银子还是她的银子,她从来都没有私藏过。非但没有私藏过,许多时候还会拿自己的银子给风九幽买吃的,玩的。所以,即便是已经准备好了五万两银票给她压箱,仍然觉得不够。 她要让若兰幸福,要给她富足的生活,还有扶苏,他跟随师傅多年一直尽心尽力,对自己也是十分忠心。上一世负了他们,这一生说什么都不能重蹈覆辙,无论如何都要他们幸福。 系好带子兰芝点了点头,退到一边答应说:“是,主子,我一会儿就去城门口守着。主子放心,若兰那边我会跟她好好说,等主子回来,我再陪她一起过来。” 衷心的希望若兰过的好,兰芝打从心底里替她感到高兴。风九幽待人一向不薄,等她们嫁人虽比不得若兰这般,估计嫁妆也不会少了。 想到嫁人,兰芝又不免想到自己的心上人。这么久了,也不知他现在在哪儿,是否找到了了缘大师。又或者是已经在赶来北国之都的路上了。 几步走到外室坐下,风九幽拿起暖手炉置于掌心,然后淡淡的吩咐说:“把那两个丫头带过来吧,若是不错,一会儿就让她们和画影、飞雪一起跟着。等从长公主府回来,你再另外给她们安排房间,不用离我住的地方太近,以后就做二等丫鬟吧。” 不是不相信曹碧云送来的人,而是重生之后她愈发的谨慎,尤其是在用人方面。 第2250章 赴宴二 兰芝领命很快就走了出去,未过多久就去而复返。进来时身后跟着两个姑娘,一个穿浅粉色衣服,一个穿紫色衣衫,二人都长的眉清目秀,举止也十分端庄。 看样子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背挺的笔直,不管是进来时还是进来后都不曾东张西望。走路无声十分规矩,像养在深闺中的大小姐一样,走路不但没有响声就连裙摆都未动一下,一看就是经过严格训练调教好的奴婢。 上前给风九幽见礼,二人分别报了姓名,听到其中一个说自己叫紫烟,风九幽拧紧了眉头。尽管此紫烟非彼紫炎,但到底听着不舒服。尤其是陌离,估计听到了又要吃醋。所以,二话不说就直接给她改了名字,随旁边站着的丫头玉香,改名叫玉树。 芝兰玉树,这下终于占全了,若兰要是知道估摸着也会喜欢。 由于玉香和玉树都没有了家人,孤家寡人一个又签了卖身契,对于叫什么并不在意。玉树一听这名字不错,马上就谢了恩。 不知她二人都会做些什么,对这定京城又有多么的了解,风九幽简单的询问了几句。正说着陌离就来了,她忙迎了出去。 三月,春风和熙,风和日丽,陌离和风九幽一样脱掉了厚厚的冬衣换上了春衫,而随着这两个月的辛苦、忙碌和担忧,他整个人也清减了不少。 长身玉立犹如绿竹,身姿挺拔犹如翠柏,蟒袍加身让他看上去和平日里愈发的不同,气势十足,八面威风。一直都知道他生的极好,但这样远远的望着他走向自己时还是觉得十分美好。 一如上一世初见时,一如去年的这个时候在青州城中碰到时一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九儿,我来陪你去。”温柔的笑容溢满脸庞,俊美无双的大眼睛中闪烁着光芒。陌离就像一个发光发热的太阳,不但给风九幽带来温暖还让她的心里亮堂。 一瞬间,仿佛所有的黑暗和阴霾都消失不见,有的只是满心的幸福和温暖。看着此时此刻的他,风九幽终于体会到了岁月静好、平安喜乐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话音未落陌离就来到了风九幽的面前,打开手中拿着的油纸包,献宝似的说:“九儿,你看,京城中有名的八珍糕,我刚刚买来的。他们说这东西要趁热吃才香软,我不敢耽搁,立刻就来了。现在还热着呢,你快尝尝。” 说着,陌离就拿起一小块糕点送到了风九幽的嘴边。 风九幽低头看了一眼,张口吃下,来回的咀嚼了两下,咽下以后说:“甜而不腻,香软可口,吃过以后回味甘甜,舌尖还有一股淡淡的清甜。很好吃,你也尝尝。” 一买完就赶了过来,肯定他都没有先尝一尝,知道他素来喜欢吃糕点,风九幽拿起一块就送到了他的嘴边。 由于小时候随白灵嫣,也就是昌隆国的蓝贵妃在冷宫住了多年,陌离几乎吃不到什么糕点,后来偶然尝过就特别喜欢。以致于到了现在还特别喜欢吃各种各样的糕点,虽不似若兰那般嗜甜却也不能断,几天不吃糕点就浑身不自在。所以,他对曹碧云做的桂花糕真的是念念不忘了多年。 和风九幽所想的一样,陌离一大早去买,怕途中凉了,一口都没吃就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闻到香甜之味他本能的张口吃下,感觉如她所说的一样可口,他笑的眼睛弯弯:“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我买的时候问了那老板,他说这里面放了梗米,胃不好的人不能多吃。多吃了会胀肚子,你吃两块就算了,等过两天我再给你买。或者你想吃,明天中午再吃几块,中午吃饱了走走,不容易积食,那样肚子就不胀了。” 见到过风九幽胃痛的样子,陌离不敢像从前一样逼着她吃饭。相反,他现在比她自己还要注意,还要紧张,生怕她吃多了会不舒服。 不嗜甜,风九幽对于糕点一类的东西可有可无,可吃可不吃。不过,见他实在喜欢,不忍拂了他的意,她道:“好,那后天我让兰芝去买,到时……” “不用,不用,兰芝没有我跑的快,买回来都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反正后天我也没有什么事,不如到时我带你去吃吧?”陌离觉得这个主意特别好,正好也可以带风九幽逛逛定京城,立刻决定了:“就这么办,后天一早我们出去。京城除了八珍糕,羊肉汤,牛肉面,还有玉食斋的招牌菜,都很好吃,我们明天去吃个遍。” 说到吃就不免想起了尚宇浩,他一向对美食无法拒绝,要是能来定京城就好了,他这个做哥哥的也可以带他吃个遍。 看着他神采奕奕一副十分向往的样子,风九幽点了点头答应说:“行,那后天我们一起去吃好吃的。不过,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不是说要去丞相府拜见白丞相吗?” 已经拜了白相为师,身为徒弟出远门归来自然是要去老师府上拜见的。再加上今天不止若兰回来,骆子书也回来,陌离决定先去丞相府替骆子书探探口风,正好也看看白相对于此事是什么态度。 咽下口中的八珍糕,陌离接过画影递来的湿锦帕。先是擦干净自己的手,再是轻轻的帮风九幽擦手指头,等擦拭干净了以后他方才回答说:“中午要留在相府用饭,去太早了也没事可做,索性我先送你过去,然后再去相府不迟。” 说到这儿陌离朝风九幽后面看了看,见玉香和玉树很面生,他立时没了笑脸,张口问道:“她们是谁,行宫里的宫女吗?” 扭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风九幽淡淡的说道:“不是,是云姨特意送来陪我去长公主赴宴的。” 语毕,风九幽朝她们二人招了招手,玉香和玉树会意立刻就走上前给陌离行礼道:“奴婢玉香,奴婢玉树给三殿下请安,三殿下万福!” 陌离本来还担心,一听说是曹碧云送来的就笑了笑,然后抬手示意二人平身。 第2251章 赴宴 尽管来之前曹碧云已经给玉香和玉树看过陌离以及风九幽的画像,但此时见到真人还是十分惊艳。尤其是陌离,几乎打破了她们对皇室之人的认知。 俊美的容颜,满脸的笑意,温柔的话语,亲切的就像是隔壁邻居家的哥哥,平易近人,一点高高在上的架子都没有。最主要的是他在吃食上面也没有什么特别讲究,丝毫不觉得这样拿手去捏糕点很失礼,而且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难看或者不雅观,反倒是特别好看。 须臾,二人礼毕规矩的往后站了站,陌离牵着风九幽的手说:“时辰不早了,既然都已经收拾妥当,那我们就过去吧。第一次登姑母的门,礼物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姑母喜欢东珠,父皇正好给了我一些。” 那是什么正好,不过是投其所好。莫氏一族中难得有人跟莫言一样喜欢陌离,特别是愿意真心的疼爱这个孩子。莫言得知赏菊宴后就直接赏赐了一些东珠给陌离,希望他能与自己亲厚的妹妹较好。如此一来也多了个长辈疼爱他,等以后他若是不在了,也总算是有个人替自己继续照看他。 转身回头见飞雪提着个包袱跟了上来,风九幽抬腿迈步跟着陌离下了台阶。一边往外走一边淡淡的说道:“这倒是巧了,兰芝听闻长公主喜欢东珠,特意去库房里挑了一壶。今儿你又准备了,不如一起送去吧。” 虽然与长公主尚未谋面,风九幽却知道长公主在东凉国颇受人尊敬,尤其是在宗族里,更是受人爱戴。 当然,这位长公主也不是什么善茬,据说当年莫言登基为帝她在中间出了不少力,颇有心机和手腕。所以,尽管她不喜欢出门,长公主府却并没有因此而衰败。相反,圣宠不衰,这么多年过去了莫言依旧会每年在她生辰的那一天去公主府陪她过生辰。 姐弟二人关系亲厚,东凉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以致于不管是皇子皇孙还是朝中大臣,对长公主都十分尊敬。 驻足停步,陌离回头看向她身后的丫头,见玉树手上捧着个匣子,他便道:“这是皇祖母特意留给你的东珠,怎么能拿去送人呢。收起来吧,父皇给了我好些东珠,成色极好,姑母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由于在昌隆时皇太后对陌离也不错,虽不似宠着小五子尚宇浩那样却也是和颜悦色,时不时的也会命人给他送东西。所以,即便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昌隆国人,不是她的亲孙子,陌离还是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祖母。 风九幽的母亲乐平公主乃是皇太后亲生的女儿,也是唯一的女儿。红颜早逝,她伤心不已,不但把所有的思念和母爱都给了唯一的外孙女,还把所有的疼爱都给了她。因此陌离不用看就知道那匣子里装的东珠要比莫言赏给他的好。 提起皇祖母风九幽心里满是想念,回头看了一眼想了想说:“你说的也是,皇祖母特意给我的东西,我怎么能拿去送人呢。罢了,听你的吧。玉树,把匣子送回去交给兰芝,让她收好,以后不管是我娘留给我的东西还是皇祖母给我的东西都不准再动,更不准拿来送礼。另外,你再告诉她,趁着这两天有空,把带来的东西全部规整规整,登记造册,小心保管,不要弄混了。” 母亲去世多年,皇祖母远在千里之外,想见一面都难,以后怕只剩下这些东西陪在自己身边了。 玉树是经过曹碧云细心栽培并且调教数月的奴婢,对于风九幽的身份十分清楚。知道她口中所言的皇祖母乃是如今昌隆国的太皇太后,立刻就把手中的匣子抱的更紧了。生怕摔着,毕恭毕敬的领命道:“奴婢遵命!” 语毕,行礼告退转身离开了。 下一刻风九幽二人继续往门口走,一边走一边言语,先是问起凌月的病情,再是说起了京畿卫的事情。 门口处玄殇早已备好了马车,见风九幽与陌离一同出来他就马上放好了凳子,准备让她上马车。 碍于风九幽的名声,再加上回京之后陌离很忙,莫言时不时的就召他入宫。以致于这几天他都没有怎么住在行宫,不过,夜里还是偷偷的来过,只是没有让人发现而已。 一会儿还要去丞相府拜见白丞相,陌离是乘马车来的。见玄殇放下脚凳他便吩咐道:“郡主做我的马车,你们在后面跟着。” 玄殇没有吭声,下意识的扭头看向风九幽,见她同意点了点头,然后收起脚凳就放到了车后面。 知道玄殇是神乐谷的人,也知道他们只奉风九幽为主,只听她一个人的命令,陌离不甚在意。伸手将风九幽打横抱起,他抬腿就上了马车。 凌月生病,凌风被杖责之后关进了暗室,今天为陌离驾车的是百里,除了他以外马车旁边还跟了十几个人,都是陌离的亲信。 上了马车,习惯性的把风九幽放到有软枕的地方,让她靠着,然后陌离在她对面坐下提过一个食盒。从食盒中拿出一个瓷盅直接放到她面前说:“这是银耳莲子羹,路上一起买的,刚刚走的急给忘了,温度刚好合适,你尝尝好不好喝。” 本来是想自己做的,也特意向别人请教了一下,但时间太紧,他怕错过了风九幽出府。所以,买糕点的时候顺便买了一盅带过来给她喝。 风九幽一上马车就不由自主的打量了起来,见里面的布置虽然简单,摆放的东西却十分精巧。还有那食盒,也不像是外面能买到的东西,接过汤勺的同时便问道:“这是宫里的马车?” 闻言,陌离抬头看了看,伸手敲了两下车身,马车就缓缓的走了起来:“不算是宫里的马车,但却是从宫里出来的。父皇说我归京不久,没有舒适的马车不行。特意命人寻了赛黑桦木给我打造马车,这不今天正好摆上用场了。怎么样,还不错吧?” 第2252章 与侧妃相见 说起这马车陌离眸光熠熠,心中欢喜。由于自小便不得昌隆皇帝欢心,他从不知父慈子孝是一种什么滋味,也从不知父子之情竟这般令人愉悦。而且帝王之家那有什么亲情可言,他一直以为回到东凉跟莫言之间也是如此,就算是亲近那也不过是一时而已。谁料想莫言却待他极好,事事关心,事无巨细,生怕他受了委屈似的。得了什么好东西,也是第一时间想到他,派人给他送到府中去。 无疑,撇去二十年前的事情来说他是一个好父亲,不管现在的好是缘于内疚要弥补还是别的什么缘故,他做的都很好,也让陌离深切的感觉到了浓浓的父爱。 眸中一怔,脸上一愣,风九幽有些吃惊的问道:“赛黑桦?就是传说中那箭穿不透、刀砍不断的铁桦木?” 轻轻的点了一下头,陌离揭开瓷盅上的盖子放到一边说:“正是此木,不过也没有传的那么玄乎,只是一定的厚度才箭穿不透,刀砍不断。要是薄薄的一片,不用什么利刃,轻而易举的就能砍断。铁桦木难得,父皇也就为自己打造了一辆马车,不过父皇很少出宫,一年到头也用不上几回。昨儿进宫父皇就赏给了我,我想把它送给你,今天就乘了这辆马车。怎么样,你可还喜欢?” 第一眼看到这马车陌离就喜欢上了,一听这马车从头到尾用的全是铁桦木,他马上就想到了风九幽。虽说她身体不适,不便出门,但成了亲以后总是要出去逛逛的。再加上这马车从外面看无一特殊之处,不容易引人注意,他就更加的喜欢了。 想着风九幽性子沉稳从来不是张扬之人,这马车倒是很适合她。她也肯定喜欢,再者这车身刀砍不穿,箭射不进,要是有人行刺她还可以起到保护的作用,送给她用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已经有了一辆称心如意的马车,风九幽不想再要。况且这还是莫言送给他的,她更加不能夺人所爱,更不能拂了莫言一片慈父之心。直接拒绝说:“铁桦木固然是好,可这马车的颜色太暗了,而且这布置一看就是男子用的,我用不太合适。你自己留着吧,正好你以后要日日上朝也不能骑马做轿,有马车方便,这车身还能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你的安全。” 纷争已起,定京城中暗流涌动,陌离强势归来又深得莫言喜爱,忌惮以及想杀他的大有人在。比着不爱出门的自己,他显然更需要这辆马车。莫言这个时候送他这样一辆马车,恐怕也是有此担心。 一早就料到她不是不喜欢而是担心自己的安危,陌离道:“父皇赐了我一千府兵,私下又给了我几个暗卫,我的安全你大可放心。再说,我身边还有十二圣士呢,等闲之人根本就近不了我的身,你不必担心。这马车的颜色你要是不喜欢,我……” 不等他把话说完,风九幽就扯住了他的衣袖,来回的摇晃了两下,似撒娇又特别无奈的叫了一声:“陌离……” 但凡是心爱之人的柔情对陌离都特别有用,也很受用,知道她这是不肯收了,便道:“好吧,那我就先自己用。反正过几天我们就要成亲了,以后不管你去哪儿我都跟着,这样我们就可以共乘这辆马车了。” 话不说死,退而求其次,总归风九幽是他的妻子,现在身体不好也不会总出门,到时他寸步不离的守着就是。 见他不再坚持终于松了口,风九幽没有再说什么,提起成亲之事陌离又提议那晚带她回三皇子府里去看看。看看那里有没有她不喜欢或者是要改动的地方,趁着还有几天的时间他好重新布置。 风九幽明白他的心意倒也没有拒绝,不过出嫁之前她是绝不会先去看看的。毕竟昌隆国的风俗男女大婚之前是不得见面的,尤其是在婚期将至这段时间里,更是不吉利。婚前见面习俗他们本就没有遵守,现在还要提前去看看,岂不是更不好了。所以,还是等成了亲再看吧,总归也就这么几天了,以后有的时间看,也有大把的时间去重置或者是改动。 不过,她并不打算告诉陌离,也没有说不去,模棱两可的笑了笑此事就揭了过去。 小半个时辰后,驾车又快又稳的百里拉住了马缰,回头禀报道:“启禀殿下,今天到公主府赴宴的人太多,门口停了许多马车,堵住了。” 一会儿还要去丞相府,百里想问是现在掉头离开,还是直接等着进去。 微微一愣风九幽笑了,张口就道:“看来这定京城中待字闺中适龄出嫁的姑娘还真多,这才什么时辰就堵到街口了,后面还不知道要来多少马车呢。” 话音未落只听砰地一声,后面的马车就撞了上来。不过,力道不重,铁桦木的车身本身也比普通的马车车身重,仅仅只是晃了两下风九幽就稳住了身形。 陌离吓了一跳,本能的就抱住了风九幽,正准备询问是怎么回事时,外面就起了争执声:“你是怎么驾车的,突然停下来也不说一声……” 说到这儿不知为何声音戛然而止,随后一道好奇的女声便传入了二人的耳中,只听她道:“咦,这不是父皇的马车吗,怎么会在这里?不对,父皇昨天不是把马车给了三哥……三哥……” 眼睛一亮,后面马车里就立时跳出了一个小姑娘,直奔陌离的马车而来。一边跑一边欣喜若狂的叫道:“三哥,三哥,你是不是在里面,快出来!” 叫喊之间,百里跳下了马车,见是十一公主便道:“殿下,是十一公主!” 这时,十一公主到了百里跟前,知道他是陌离的贴身随从,便道:“果然是三哥的马车,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蓝姐姐快来,快过来,我三哥在这儿,我三哥在这儿呢。” 扭头朝后面的马车看了一眼,十一公主招了招手,示意跟她前后脚下马车的人赶紧过来。 第2253章 一见倾心 风九幽知道十一公主还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深得莫言喜欢,轻轻的推开陌离说:“下去看看吧!” 自家妹妹都追到了车前,陌离不可能避而不见,更何况十一公主还只是一个孩子,他就更不能躲着了。点头答应起身言道:“她正是贪玩的年纪,姑母设宴,八成是来凑热闹的。你待在车上,我先下去看看。” 说话间目不转睛的盯着风九幽,见她脸色未变,似乎完全没有听到那声蓝姐姐,陌离心下稍安。不过,也有些吃味,觉得她真是太淡定了,一点都不会像他一样拈酸吃醋。 如此淡定也不知是因为太相信他还是完全不在乎,又或者说她本身就不在意别的女人。 不知道陌离很在意自己的态度以及此时此刻的反应,风九幽波澜不惊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后她就又乖乖的靠在了软枕上。早上起的早,又沐浴梳妆一番打扮,这会儿她还是赶紧闭目养养神,要不然一会儿没精神与人寒暄。 因为深爱着风九幽,陌离特别在意她的反应,但由于十一公主又在外面喊了起来,他不得不先出去看看。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陌离掀开车帘走了出去,见穿的像个福娃娃似的十一公主笑的跟朵花似的,他说:“甜宝,你怎么在这儿?是……” 话才出口脚才落地,十一公主就拉住了陌离的胳膊。踮起脚,伸起手欲要捂住他的嘴,急赤白脸特别紧张的说道:“别叫甜宝,我叫卿卿,卿卿懂吗?” 腿短,胳膊伸的老长也够不着,十一公主一着急就跺起了脚。听到旁边不知谁发出一声笑,她恼羞成怒的吼道:“不准听,不准看,谁要是敢笑,本公主就砍了她的脑袋。” 甜宝是十一公主的乳名,是她母妃因为生了她太高兴了,心里甜蜜才叫甜宝。当然,宫里的孩子难养活,取个贱名不但好叫也好养活。此事宫中众人皆知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小姑娘一天天的长大了,有了自尊,觉得这个名字不雅,是乡野丫头才会叫的名字,她就不准别人这样称呼她。 陌离刚回来不久,并不清楚此事,加上莫言也叫她甜宝,他就自然而然的叫了。丝毫没有取笑嘲讽之意,更不是故意为之。以致于见她脸都急红了,忙改口道:“好,卿卿,卿卿,你最近不是在宫里学规矩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莫卿卿是莫言的第十一个孩子,也是月嫔唯一的女儿。因得莫言宠爱,其母虽只是嫔位却能与云妃比肩。所以,爱屋及乌十一公主在宫中也颇为受宠,再加上她单纯可爱,嘴巴又甜,诸位皇子对其也非常喜爱。 之前在宫中只不过才见了一面,陌离对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倒谈不是什么喜爱。只是觉得她装小大人的样子特别俏皮又十分可爱,不免和颜悦色了一些。 一提起在宫中学规矩,莫卿卿的小嘴就整个嘟了起来。她长这么大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跟着嬷嬷学规矩,可母妃偏偏还要逼着她学,学的不好或者是偷懒还要告诉父皇。父皇倒不会打骂自己,就只会不厌其烦的让自己抄写女戒。动不动就是十遍五十遍,有一次还抄了上百遍,写的她现在都快倒背如流了。 提起女戒莫卿卿一个头两个大,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之后她便一本正经的回答说:“听闻姑母府中的花匠培植出了许多绿菊、墨菊,我特意求了母妃放我出来。三哥,你怎么也在这儿,难不成也和我一样是来看菊花的?” 想起母妃昨天语重心长的说让自己亲近三哥,十一公主没有撒手,拉着陌离的衣袖反倒是抱的更紧了。 陌离尚未来得及回答,一声轻咳便打断了二人的话。闻声扭头,莫卿卿看到了蓝锦,恍然想起自己还没有介绍她,一阵风似的跑过去,马上拉着她到陌离面前说:“三哥,这是国公府的蓝姐姐,你的侧妃。” 侧妃二字一出口蓝锦的脸就立时红了,羞答答的抬头瞧了陌离一眼,然后盈盈俯身行礼道:“臣女蓝锦参见殿下!” 不知今天会在这儿碰见自己未来的夫君,蓝锦的心里像小鹿乱撞似的七上八下。如果她之前对赐婚有不喜或者是抗拒的话,那在见到陌离本人后,烟消云散了。 陌生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闻名天下的倾华公子果然是名不虚传。那眉眼间的温柔,那像是能蛊惑人心的声音,无不令她心驰神往,无不让她心生爱慕。 侧妃二字一入耳,陌离与蓝锦则是截然不同的反应。收起满脸的笑意,下意识的看向马车里。没察觉有什么动静,他不冷不淡的“嗯”了一声就对十一公主说:“既然你也是来赏菊的,那一会儿可要帮三哥好好照顾你三嫂。你三嫂身体不好又初来乍到,不认识什么人……” “三嫂?是无忧郡主,她也来了?”眼睛一亮,十一公主激动了。最近她听说风家九幽貌美如花倾国倾城,见过她的人都说她是仙子,她早就想看看了。 想一睹风九幽的芳容,十一公主开口就叫道:“三嫂……” 话才出口就被陌离打断,察觉到前面的路已经通了,站在长公主府的女眷都在朝这边看,他道:“你三嫂身子骨弱,吹不得风,这儿风太大,我们先过去吧。恰好前面的路也通了,过去说吧。” 语毕,陌离抬腿上了马车,十一公主不肯,跟着就上去说:“蓝姐姐,你回去做马车,我跟三哥做。” “三哥,父皇一向宝贝这个马车,我还从来没有做过,你让我做一会儿行吗?”想到一会儿肯定很多人跟风九幽说话,十一公主打定主意,死皮赖脸的上了马车。 见她双脚都站到了车辕上,陌离不好把她赶下去,再加上大家都看着呢,他弯腰就进了车厢。 莫卿卿知道他同意了,笑眯眯的露出两个小虎牙就乖乖的进了马车。 第2254章 一见倾心二 全然不顾目瞪口呆的蓝锦,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有何不妥,十一公主进了车厢以后依然悠然自得,惶惶不知。 马车外的蓝锦就不同了,先是爱答不理的陌离,再是被十一公主这样凉着,她瞠目结舌之后便是满脸的尴尬之色。尤其是在看到旁边的人对她议论纷纷后,一张脸更是因为觉得丢人而红的像煮熟的虾子一样。 尴尬,实在是太尴尬了,尴尬的她此时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藏起来。堂堂国公府二房的嫡女竟然被人如此轻视,真是丢脸丢到外祖家去了。 陌离不理她也就罢了,毕竟是第一回见面,下回说不定就熟了。可莫卿卿不该如此待她,尤其是风九幽还在马车里,这不是诚心让她丢脸吗? 这些年因为月嫔,因为莫卿卿的身份,蓝锦一直与之交好。其实,说交好倒不如说是她投其所好故意迎合讨好,要不然今天十一公主见了陌离也不会特意叫她过来。所以,她完全没有料到见了面之后会是这般情形,以致于惊愕之后立马就慌了,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身后的婢女见她愣愣的,似乎是被惊着了,忙伸手拉了拉她的衣服,然后小声的提醒说:“小姐,公主已经上了马车,我们也赶紧回去吧。” 人多嘴杂,今天来赴宴的又都是这京城中有头有脸的女眷们,万一传出去什么不好的话,那她就要倒霉了。 闻声回神蓝锦像是过街的老鼠,小心翼翼且快速的回到了自己的马车前。不等丫鬟伸手去扶,她自己提着裙摆就赶紧进去了。 由于马车中很亮,莫卿卿一进去就看到了风九幽。见她果真生的闭月羞花国色天香,比她从别人口中听到的还要漂亮,还要仪态万方令人惊艳,她一下子就愣住了。 怔怔的看着她,仿佛看到了画中仙,月里嫦娥,庙里供奉的菩萨。娇而不媚,清冷华贵,一身气势不怒自威,宛如君临天下。 尽管习武之人耳聪目明,陌离也知道风九幽听到了刚刚他们在外面的对话,但还是不得不郑重其事的介绍一下。挨着她坐下,扭头看向十一公主说:“九儿,这是我十一妹,叫卿卿,是月嫔的女儿。” 语毕,他伸手把处于愣神之际的莫卿卿拉着坐下:“别傻愣着了,这是你三嫂无忧郡主,见礼吧!” 瞬间回神,莫卿卿就笑了,亲切的仿佛早就认识了一样,她甜甜的叫了一声三嫂后,说:“我是卿卿,三嫂以后就叫我卿卿吧。三嫂,你真漂亮,刚刚都把我看傻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漂亮的人呢。之前我听二哥他们说三哥领兵去北国之都抢婚,心里还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我三哥冲冠一怒为红颜,不曾想竟是这么漂亮。三嫂,幸好我不是男子,我要是男子肯定跟三哥一样喜欢死你了。” 一点也不夸张,更没有阿谀奉承,风九幽的美别说是放在东凉国,就是放眼天下也没有第二人。 看着莫卿卿脸上干净的笑容,眼底的纯真,风九幽知道她说这些话全是发自内心,并不是违心之言。而下一刻她也明白了十一公主为何那么受宠了,像她这样一个单纯可爱又会说话的小女孩,试问天下间又有谁会不喜欢呢。 微微一笑,风九幽对她的好感成直线上升,从手腕上脱下一个镯子,直接递给她说:“不知今天会在这儿遇见卿卿,也没有准备什么礼物,这个镯子卿卿拿去玩吧。” 头一回见面,又是陌离的妹妹,自然是要给见面礼的,更何况人家一口一个三嫂叫着,她总不能什么也不表示。 因为身份的缘故,莫卿卿经常都会收到礼物,像镯子更是收了一大堆。不过,风九幽给的却不一样,她只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 伸手接过,眼睛笑的弯弯的,莫卿卿一脸欢喜的说:“谢谢三嫂,但这是什么镯子,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一环环的扣着,一圈圈的连着,就像九连环似的,真好看。” 说话间,莫卿卿情不自禁的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左瞧瞧,右看看,别提有多稀奇了。 本是自己想出来的样式命人特别打造的,那想到她竟然会喜欢。风九幽淡淡的说:“卿卿真聪明,这就是从九连环上改造出来的样式。上面镶嵌的宝石是我偶然得之,颗粒虽小却贵在精致,你喜欢就戴着玩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还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小丫头,正是爱俏的时候。 不管是大人孩子都是喜欢听人称赞的,莫卿卿几乎是马上就喜欢上了风九幽,觉得她的性情和传闻中说的一点都不一样。特别好相处,完全可以说是平易近人:“谢谢三嫂,我好喜欢,我会好好戴的。” 说完,她举起手献宝似的放到陌离面前,左右扭转道:“三哥,你看,好不好看,我戴上好不好看?” 陌离一开始就知道她嘴甜,但却没有想到嘴会这么甜,光捡好听的说,特别是夸风九幽的时候,嘴巴就跟吃了蜜似的。所以,他满心开怀的说:“好看,好看,卿卿本就肤色白皙,再戴上这赤金的九连环,可不就更好看了吗。” 小女孩不经夸,一夸脸就红了。 莫卿卿不好意思的收回手,放下衣袖,抬头看向风九幽说:“三嫂,我听说你身子不好,你怎么出来了?”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的打量风九幽,莫卿卿发现她很瘦,脸色也不太好,似有倦意,就像是大病未愈。 风九幽尚未回答,马车就再次停了下来,只听百里道:“启禀殿下,郡主,长公主府到了。” “嗯,知道了!”说话间陌离拿起了风九幽的披风,一边帮她穿戴好,一边向莫卿卿解释道:“姑母诚意相邀,你三嫂不好不来。你三嫂身子不好,不能吹风,这儿你都熟,一会儿你多照看着点你三嫂。你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 第2255章 一见倾心三 尽管先前站在长公主府门口的那些女眷说话声音都很小,但陌离还是听到了。知道她们对风九幽都颇为好奇,见到蓝锦前来也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他心生不喜。 不过,再不喜,他也不可能现在带着风九幽转身离开,毕竟他们人都已经到这儿了,长公主必定也已经收到了消息,再加上迟早都要见人,躲是躲不过去的,他们就更没有必要离开了。只是今天京中各府待字闺中的姑娘们都来了,国公府的蓝锦来了,户部尚书袁大人的那位爱女想必也到了吧。 想起被赐婚的两位侧妃,陌离心中的不悦更甚,加上又不能离开,他一时间不免为风九幽担心了起来。不知道接下来她是否真的能应付得过来,他唯有让自己这个尚不熟悉的妹妹多多照顾。 好在莫卿卿一向贪玩,经常参见京中各府的宴会,对今天前来赴宴的这些人也都颇为熟悉。要不然他也会予以好处,且还是随便她自己提。 莫卿卿被月嫔养的天真可爱却并不代表她傻,以致于一听有好处,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转就脱口而出道:“那我要外面给你驾车的那个侍卫。” 扶着风九幽起身,陌离登时一愣,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看上了百里,满眼不解的问道:“侍卫?父皇不是给你派了两个会拳脚功夫的婢女,你要侍卫干什么?” 由于十一公主年纪尚幼,又是女子,尚未出宫建府,一直住在月嫔的宫中,养在膝下。所以,就算是上次她出门被一个乞儿骗了,皇上也没有派给她侍卫。只是选了两个功夫不错的女婢随身伺候,保护她的安全。 “不干什么,就是缺个驾车的,我看他驾车又快又稳,人长的也不错,带出去不丢人,三哥不如把他给我吧。”想到给自己驾车的女婢,莫卿卿乌溜溜的大眼睛中一片澄明,并没有什么算计,说的就好像是她真的缺个车夫似的。 别人倒还可以,百里却是不行。一来他是莫言赐给他的,主要保护他的安全,二来则是让百里当车夫太大材小用了。更何况他现在还在帮他做事,以致于想都未想就开口拒绝道:“百里是侍卫,不是车夫,你要是缺车夫,回头我挑一个给你就是。行了,姑母还在等着,我们赶紧下车吧。” 语毕,玉树和玉香已经来到了马车外面,二人一左一右的撩开车帘,静候二人出去。 一时兴起,又似乎料到了他不会答应的那么爽快,莫卿卿倒也没有生气,嘟囔了一句:“小气!” 闻声回头陌离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一本正经的看着她道:“给你提个醒,我只有你三嫂一个妻子,以后休要提什么侧妃。尤其是人多嘴杂的时候,更是不准说,私下里也不准与人议论,记住了!” 怕风九幽听到,陌离刻意的压低了声音,警告了莫卿卿之后,他立刻就出去了。 莫卿卿没有说话却觉得莫名其妙,歪着一颗小脑袋,心中不禁在想三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圣旨已下,蓝姐姐被定为他的侧妃,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为什么不能提?还有户部尚书袁大人之女,那也是他的侧妃,怎么就不能说了? 难不成他不喜欢她们? 也是,蓝姐姐长的虽然不差,却到底也没办法跟风九幽相比。其实,也不只是她了,放眼天下,又有几个女子能跟风家九幽比呢,那样的容貌,举世无双,三哥又怎么可能会看上别人。 算了,不提就不提,反正也不关自己的事,母妃只是让自己跟三哥三嫂打好关系,最好是让他们像父皇一样喜欢自己,其它的事情就随便了。至于蓝姐姐那就只看她自己的本事了,不能入三哥的眼,自己就是有心帮她也是多余。 想到这儿莫卿卿一骨碌爬了起来,抬手看了看手腕上戴着的镯子,喜滋滋的就跟着走了出去。 母妃说风家九幽金玉满楼,如果自己能哄好了她,让她疼爱自己,那像这样的镯子她以后肯定还会有。不,不止是镯子,她一定还会从风九幽那儿得到更多的东西。 想到金玉满楼,莫卿卿笑的更灿烂了,心里也乐不可支。但她显然高兴的太早了,风九幽是富有,也大方,可那要分对谁。身边亲近之人,如若兰如扶苏,那自是不必说,可对别人那就未必了。 陌离出了马车以后就看到长公主府门口站了许多女眷,比他刚刚上车的时候几乎多了一倍。显然,有人听闻他和风九幽来了,都从府中出来了。 眉头微拧心中不喜,陌离觉得这些女眷们的好奇心也太重了些,竟然不顾礼仪廉耻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一个外男看,真是令人很不舒服。 与此同时那些女眷们在看到陌离和风九幽后愣住了,脑子里齐齐闪过一个词那就是金童玉女。他二人容貌无双,站在一起不知道有多般配,那感觉就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样。 蓝锦比他们先下马车,已然站在了长公府的门前。人群中她看着风九幽,惊为天人,霎时间就惊呆了。原以为陌离长的已经足够妖孽,不曾想她更加超俗脱凡,说她是天上下凡的仙子一点也不为过,更没有丝毫的夸张。 她很美,美的让蓝锦自卑,美的让她觉得觊觎陌离是一种罪过,是自取其辱。这种感觉令她很不舒服,也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与她乃是云泥之别。 思索间,今日与她一起来的堂妹开了口,只听她道:“锦堂姐,你别瞎想,她再美也不过是个商户之女,那里能与你高贵的出身相比。更何况以色侍人能长多久,我听闻殿下不是肤浅之人,锦堂姐又饱读诗书,以后入了三皇子府,定是瑟瑟合鸣,举案齐眉。” 一直嫉妒蓝锦的美貌,今天见到风九幽马上就转移到了她的身上。觉得风九幽这张脸长的真碍眼,跟狐媚子似的,一看之下就恨不得扑上去撕烂她的脸,毁了她的容。 第2256章 门前不给脸 闻声回神,蓝锦笑笑没有接话,不过,那句高贵的出身还是让她瞬间多了几分底气。国公府乃是世家大族,传承几代,历经几次朝代更替,且爵位乃是世代承袭,自是比风家高贵。最主要的是风家再富可敌国,风九幽再貌美无双也改变不了她商户的出身,堂妹这话无疑说的很对。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以长迎短自是必败无疑。而且这么想也很蠢,自己刚刚显然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也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风九幽当真不能小觑,单单只是容貌就令自己着了相,以后若不小心应对只怕会着了她的道。 一通百通,想明白了,之前突然冒出的自卑之感即刻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便是欢喜和庆幸。庆幸今天自己听了母亲的话来参加长公主举办的赏菊宴,要不然就错过了和陌离见面。如果没能亲眼见识他的不凡,她不会心动,更不会甘心嫁给他,甚至于屈居侧妃之位。 昌隆国的倾华公子,果真是名不虚传,而她能拥有他,能在他身边伺候,当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见蓝锦虽迟迟不言,先前皱着的眉头却舒展开来,蓝茵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紧接着又小声道:“她虽为正妃却是商户之女,再加上是个体弱多病的病秧子,估摸着也活不了多久。之前我可是听大哥哥说了,坊间传闻她活不过二十岁,今年十六了,再得殿下欢心也不过是三四年的光景,堂姐何必在意。堂姐出身名门,就连袁大人之女也比不上,入府之后必然掌家理事,到时候想怎么拿捏她还不是堂姐说了算。所以,堂姐暂且忍耐,等入了府有的是手段除去她。” 身为蓝家长房庶女,后宅里的隐私她可是见的多了,而且那些手段可谓是一个比一个狠辣,一个比一个阴毒。像风九幽这样的病西施,别说用什么毒计了,稍使手段就能把她给活活气死。所以,根本不值一提。 句句说到了心坎上,蓝锦心中说不出的欢喜,整个人一放松下来就又变成了那端庄、稳重又知礼的大小姐。怕别人看到她二人在低语,她拿起绢帕掩住嘴,低下头说:“堂妹所言甚是,丰家虽然家资颇丰却到底也是商户之家,小门小户根本配不上蓝家的女儿。等我回府见过祖母,这桩婚事便就此作罢吧。” 尽管只是三皇子侧妃,侧妃圣旨下了以后蓝锦在家中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尤其是在诸位姐妹之中,那更是人人艳羡,要知道皇上现在十分疼爱三皇子,极有可能登上那至尊之位。蓝家尊贵却从未出过皇后,倘若能出一个贵妃那也是光耀门楣。所以,蓝家的老夫人对这个孙女尤为看重,一心想着她能攀龙附凤。 蓝茵故意巴结讨好却并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要知道她最近为了这桩婚事可谓是闹腾的焦头烂额。三家公子长的是不错,家中万贯家财不愁吃不愁喝,可他们家世代行商,无一人在朝中为官。她是庶女,婚事上不顺心也正常,可再怎么样也不能嫁给一个商人。士农工商,商排在最后,从来不受人尊敬。所以,气恼之下她不但跟姨娘吵了架,就连母亲哪儿也发生了争执。 原以为此事再无转圜的余地,那想到今天不过跟蓝锦说了几句话她就答应了。三皇子深得皇上欢心,蓝锦虽为侧妃却也是正经的主子,老夫人早有攀龙附凤之心,她的话必然是听的。 想到自己的婚事可以另选,蓝茵的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根子处了,笑的灿烂,连忙说道:“多谢堂姐!” “你我姐妹何必言谢,更何况我们都是蓝家的女儿,你要是嫁的不好,下面的妹妹们择婿就更不好择了。好了,殿下下来了,一会儿再说吧。”眼瞅着陌离下了马车,蓝锦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走,希望走的近些,他能一眼就看到自己。 风九幽早就知道自己长的好看,走到那里都会令人惊叹。以致于望着众人愣神的反应,她没有任何的表情。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丝毫不足为奇。 陌离本就心生不悦,一看众人的反应立时就沉了脸,将风九幽抱下马车,正准备开口说话那想到又被莫卿卿打断。只听她欢天喜地的喊道:“姑母,姑母,你快看,你快看,三嫂送给我的镯子好好看。” 说话间她下了马车,一阵风似的就跑到了刚刚出来的长公主面前,然后献宝似的举高手递到长公主的面前,等待着她的夸赞。 长公主和蔼可亲,十一公主又素来讨人喜爱。一手抱住她,马上就低头看了看,见那镯子的确别致新颖,便道:“好看,好看,我们卿卿戴什么都好看。不过,你最近不是跟着嬷嬷在学规矩,怎么还如此莽撞?你三哥和无忧郡主尚未大婚,现在就改口叫三嫂不合礼数,你还是……” 话未说完陌离就带着风九幽来到了她二人面前,不紧不慢,不咸不淡的说:“姑母不必怪卿卿,是我让她这么叫的。我与九儿深情相许,恩爱不已,且两国联姻的国书早就昭告天下,不管是否大婚她都是我此生唯一的妻,都是卿卿的三嫂。” 坚定不移,掷地有声,陌离刚刚说完就听到有人倒抽一口凉气。显然被他的话给惊到了,也给吓到了。这世间以男子为尊,三妻四妾早已是寻常事,并且司空见惯,如此惊世之言不免令人心生感叹。 到底是经历过风雨的人,长公主一听这话就笑了。面不改色扭头看向风九幽,带着打量的目光说:“这还没有成亲就护上了,成了亲以后可怎生了得。罢了,罢了,是本宫多事了,卿卿以后就继续叫郡主三嫂吧。” 面上笑意不止,众人却听出了怒意。蓝锦怕陌离因此而和长公主生了嫌隙,立刻就走上前给陌离见礼。 看到蓝锦给陌离行礼,诸位女眷方才彻底醒过神来,一个个垂下头忙上前给其行礼问安。 第2257章 门前不给脸二 由于在宗祠的时候陌离对长公主的印象挺好的,也一直认为她是一个和蔼可亲疼爱晚辈的长辈。父皇也曾经说这是她受人尊敬的原因,殊不知她竟会在门口来这一套。 轻飘飘的一句话不但把风九幽说的不懂事,不知礼,她自己还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莫名其妙,不知所谓,更像是一个下马威。 尽管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用意在哪里,他却不想委屈风九幽。更何况风九幽可是他的心肝宝贝,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心里怕掉了,岂能容忍别人给她委屈受。所以,命那些人免礼之后,陌离二话不说便道:“姑母给九儿下帖子,想来也是想提前见一见我的媳妇,既然现在已经见到了,那我就先带她回去了。姑母也知道,九儿身子素来不好,最近一直又在病中,实在是不宜见风。” 和颜悦色波澜不惊,在陌离的语气中听不出丝毫的情绪,也听不出半分怒意,反倒是像在跟长公主在闲话家常似的。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长公主看向陌离的同时,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惊。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陌离竟然敢当面不给长公主脸,也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维护风九幽。 别人想不到,风九幽却是早就了然于胸,不过,陌离处事一向温和,从不曾当面与人交恶。特别是在长辈们面前更不会如此,此时这般定然是非常生气了。 其实,风九幽挺了解长公主这种心理的。高高在上受人尊敬惯了,晚辈们也一个个都让着,倚老卖老,认为谁都会给自己脸,谁都应该给自己脸,以致于忘记了龙有逆鳞不可触之。 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面,又是陌离欣赏并且尊敬的长辈,风九幽不想闹的太僵。而且还有这么多女眷在场,万一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对他不好,也得不偿失。 思及此,风九幽轻轻的捏了捏陌离的掌心,然后说:“你……” 话才出口就被陌离堵住,只听他道:“好了,我知道还要到相府去,此事不急,我先送你回去。外面风大,你身子不好,回头别再风寒入体。走吧,我们回去!” 数年隐忍从来都不是冲动之人,也知道不应该就这样拂袖而去,但是他忍不住,也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风九幽。 今天别说是长公主,别说是他的亲姑母,就是他的父皇莫言也不行。风九幽为他九死一生受尽委屈,倘若他再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欺负而坐视不理,那么他不配做她的夫君,更不配拥有她,更对不起她为他做的那些事。 了解陌离,知道他是什么性子,风九幽看着他眼中的坚持轻轻的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说:“如此也好,那长公主以及诸位夫人,我们就先回去了,告辞!” 俯身行礼,风九幽一一扫过众人,然后在陌离的搀扶下转身准备离去。 长公主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拂面,且,还是她爱屋及乌真心喜欢的陌离,并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下不了台,简直过分。 心中有气却不能发作,更不能就这样放风九幽离开,要不然此事明天传扬开来,她的脸往哪儿搁。最主要的也会让她小心经营多年的好名声大大受损,但是她是长辈,素来高高在上惯了,也素来只有别人求她,看她脸色的份,那可能放下身段叫住她。 纵使她愿意,她的自尊心,她长公主的身份也不能让她这么做。更何况今天她要是这么做了,她以后还有什么脸出去见人。所以,眼睛一转低头就朝莫卿卿打了个眼色。 莫卿卿心思单纯却极有眼色,虽然她此时此刻并没有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一见风九幽要走,长公主又给她打眼色,她立刻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二话不说快速的跑到风九幽面前,莫卿卿直接挡住她二人的去路,仰着个小脑袋说:“三嫂,我们才刚刚见面,话都还没有说几句,你怎么能就回去呢?而且菊花都还没有赏呢,我还没有把我的小伙伴介绍给你认识呢,你不能走。” 说到这儿莫卿卿抓住了陌离的胳膊,抓住他的衣角摇来晃去的说:“三哥,你要是忙,要是有事,就自己先回去吧。我与三嫂一见如故有许多话想跟她说,一会儿要是三嫂累了,我亲自送她回去。三哥放心就是,我一定会照顾好三嫂的,绝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没有完全明白陌离突然要带着风九幽离开是因为长公主那句话,也没有听出欺负之意,以致于莫卿卿毫不犹豫的就说出了口。而也正因如此,正因她说这话时毫不扭捏,众人一听就变了脸色,其中以长公主的脸色最为难看,也十分尴尬。 陌离见她仰着个脑袋说的一本正经,就跟她真的能保护风九幽一样,微微一笑忍不住捏了捏她圆嘟嘟的脸蛋说:“你都还需要人保护,那里能保护你三嫂呢。你要是真的与你三嫂有很多话说,不妨明天到行宫里来。正好,你三嫂一个人也无聊,有你这个调皮捣蛋的小家伙陪着,解解闷子。” 敢轻视慢待他心爱的女人,自然要承受他的怒火。况且,今天还只是风九幽第一次露面,倘若就这么轻轻揭过,以后还不知道这些人要怎么轻贱她呢。况且,他今天还站在这里呢,要是不在呢,她们又怎么慢待她,给她脸色看? 他百般疼爱从来都不忍心说一句的娘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岂容她们这些人置喙,又岂容她们欺负。 红红的脸蛋被捏,莫卿卿本能的去打陌离的手,但由于他早就料到了,她的手才抬起,他就赶忙收回了手。捏的不痛却怕掉了脂粉,莫卿卿来回的揉了揉自己的脸十分郁闷的说:“三哥小瞧人,别说是三嫂,就是三哥跟着我我也能保护。再说,这不还有她们两个吗,她们可是武林高手,比安阳还厉害,而且还是父皇特意指派给我的,有她们在,有我在,三哥尽管放心,保证三嫂连一根头发都不会少。” 第2258章 厚颜无耻 松开抓住陌离衣角的手,莫卿卿转而挽住了风九幽的胳膊。仰着头,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像扇子般的睫毛扑闪扑闪了两下,然后撒娇似的哀求道:“三嫂,三嫂,你就答应我吧,中午我还想跟你一起用膳呢。还有晚上,晚上我还想跟你一起回去吃饭呢。听说昌隆国最好吃的就是各色点心,各种汤水,三嫂做给我吃好不好?” 一撒娇,二哭闹,三耍无赖,为了把风九幽留下来,莫卿卿把自己的看家本事都拿了出来。而这也是平日里她拿来对付月嫔以及莫言的招数,屡试不爽,百试百灵。 由于上一世惨痛的经历给风九幽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她重生之后就开始不喜欢别人的靠近。尤其是陌生人,更是本能的排斥。所以,当莫卿卿抱住她的胳膊时,她本能的就要往后退,避开她。 不过,莫卿卿眼疾手快抱的又紧,像一只熊,以致于她没能成功的避开。不舒服,浑身僵硬,几乎是下意识的要推开她。 陌离知道风九幽不喜欢陌生人的碰触,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的不适。直接拉开莫卿卿说:“你三嫂身子弱,经不起你摇晃。你要是想吃昌隆国的糕点和汤水倒也不难,明天到行宫来就是,你三嫂不擅厨艺也没体力给你做,我会让其她人给你准备的。” 自己都还没有吃到过风九幽做的糕点,熬的汤,那舍得让她给别人做。再说,厨娘丫头又不是买回来看的,没事干嘛要抢她们的活,这岂不是抢人饭碗,断人生路。 莫卿卿没有说谎,她的确是想吃昌隆国的糕点以及各种汤水,之前也有想过去行宫找风九幽,但此时此刻这并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把她留下来。只有留下来,赏菊宴才能继续进行,要不然就这么放她走了,蓝姐姐这个侧妃要怎么跟她这个正妃交好呢。 焦心似火,眼珠子乱转,莫卿卿急中生智说:“远来是客,即便三嫂以后要嫁给三哥,那我也应该好好招待三嫂。三嫂,我们东凉国好吃的很多,姑母府中的七彩元宵和三味馄饨可好吃了。那馄饨皮薄馅大再加上晒干的小虾米,滋味可好了,你今天来了可是要尝一尝。” 语毕,莫卿卿扭头看向长公主,一脸馋相的说:“姑母,姑母,今天可给我准备了这两样好吃的?” 绞尽脑汁费劲口舌,觉得长公主这个主人今天要是不开口留人,陌离和风九幽肯定是不愿意的,莫卿卿索性扯开了嗓子说。 长公主特意邀请风九幽来并不是为了刁难她,反倒是有事要请教她。之前说那样的话也不过是脱口而出,早在陌离要拉着她走的时候就后悔了。现在莫卿卿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自然是要接过话茬子的。满脸堆笑盈盈走来,边走边道:“准备了,准备了,这两样都是你最爱吃的,姑母那可能不准备呢。” 乐呵呵的走到三人面前,长公主笑眯眯的摸了摸莫卿卿的头,然后看向风九幽说:“门口风大,无忧郡主既然不能吹风那就赶紧随本宫进去吧。正好也尝尝我们东凉国的菜色,看看是否合郡主的口味。” 面不改色说的欢迎之至,仿佛先前的不愉快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而风九幽和陌离压根就没有说过要离开似的。 纵然风九幽早就知道女人善变,宫里的人更是会演戏,可怎么也没有料到陌离口中慈祥的长辈,长公主,竟然是一个这样的人。说好听点这叫能屈能伸,说难听点那就是厚颜无耻了。 不过,这也正常,一个并不怎么受宠的公主,也并非先皇后所生,能在血雨腥风中活下来,并且深得莫言喜欢,没点真本事肯定是不行的。 这时,蓝锦笑颜如花的跟着走了过来,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看着风九幽说:“长公主所言极是,姐姐初入定京……” 姐姐二字一出口风九幽就皱了下眉头,说实话她真的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之前连面都没有见过,连话都不曾说过一句,上来开口就叫姐姐,而且还叫的十分亲切,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自己的妹妹呢。 知道这叫自来熟,可也没有熟到这种地步吧。她们叫的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想过自家姐妹,自家爹娘,随随便便开口就叫人家姐姐,这习惯真是令人无语。 一听到别人喊自己姐姐就不由自主的想到风芊芊,想到她那张令人恶心的嘴脸,风九幽觉得特别刺耳,再加上对方又是陌离名义上的侧妃,她就更加的反感了。 舒展眉头,面无表情,风九幽淡淡的说:“我是家中独女,从来没有姊妹,这位姑娘可以称呼我郡主或者是风小姐,谢谢!” 不疾不徐,语气也不严厉,但众人一听这话立时就愣住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说话竟然如此不客气。 脸上一怔,心中一顿,蓝锦愣了一下就觉得十分难堪,一张小脸瞬间就红了。下意识的看向陌离,见他的目光一直都在风九幽的身上,恼羞成怒,死死的攥住手中的绢帕说:“第一眼看到郡主就觉得亲切,一时没忍住……是我唐突了,还请郡主不要怪罪。” 很生气,想还击,想发火,但绝不能当着陌离的面。所以,暂且忍下,等着以后再说,就像她的堂妹蓝茵说的那样,只要入了三皇子府,以后想怎么拿捏她还不是自己说了算,何必逞一时之快。 风九幽武功高强,再加上服了清灵果,自幼练的又是玄女心经,耳力惊人。纵然刚刚蓝家姐妹说话时声音很小,她还是一字不落的全部听了进去。知道面前的女子不安好心,佛口蛇心,跟风芊芊一个德行,她没有再理会她。扭头看向长公主说:“元宵节的时候正在赶路,也没有吃上元宵,这会儿一听七彩元宵倒是有些馋了。长公主既已准备,那我就打扰了,到时还请长公主不要嫌我吃的多才是啊。” 第2259章 人面蛇心 长公主已然放低姿态,十一公主又一再挽留,她没有再揪着不放的道理,最主要的是不好再拂她们的面子。再者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能借着十一公主与宫中的月嫔交好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夺嫡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能大意,十一公主的母妃虽然只是嫔位,但能得莫言喜欢必然有其过人之处。并且她在入宫二十年只得一女的情况下还能圣宠不衰,这样的女子岂容小觑。 想到自己安插在东凉宫中的眼线位份不高,也不得莫言喜欢,风九幽心下打定主意。收回视线看向陌离,见他眉头微拧似乎不愿,她忙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说:“卿卿天真烂漫我十分喜欢,天天躺着也有些闷,今天就陪她玩一会儿吧。你有事先去忙,晚点我自己回去就是。” 由于陌离的脸色很不好看,长公主怕其会不答应又拂了自己的脸面,立刻就抢在他拒绝之前说:“陌儿,无忧嫁你为妻以后必然要在京中生活,即便身子不好也该多出来走动走动。况且太医也说身子越是不好的人越应该要多出来走走,多晒晒太阳。所以,你就先去忙你的吧,恰好,今天各府的女眷都在,待会儿大家坐在一起认识认识。” 说完,长公主上前扶住风九幽的胳膊,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万般慈祥的说:“今儿你且敞开了肚子吃,元宵和馄饨都做的多,你要是觉得好吃,走的时候再带回去一些。还有我府上的其它菜色,你要是喜欢,我命人多做一些,一并带走就是。” 语毕,不待陌离吭声,长公主和莫卿卿就一左一右的拉着风九幽往府中走。 风九幽忍着不适没有将她们推开,回头朝陌离露出一个让他放心的笑容,她就随她们二人入了府。紧跟着玉香和玉树以及飞雪也连忙跟了上去。 长公主府的管家以及她身边的两个嬷嬷都十分机灵,见陌离没有阻止,诸位女眷都没有动便赶忙招呼大家进去。 众人见无热闹可看就一窝蜂的入了长公主府,一边走一边小声的议论起了风九幽,当然,还有陌离的侧妃蓝锦。 陌离知道风九幽说一不二的性子,也知道她行事素来有自己的章法,有自己的原则,没有追上去,也没有再说什么。见围在门口的人都差不多进去了,他转身对百里说:“走了!” 抬腿迈步正要上马车,那想到还没有上去就被蓝锦给叫住了,只听她急切的叫道:“殿下,等等!” 抬步上前来到了马车边,蓝锦看着陌离欲言又止。 闻声,转身回头,陌离面无表情的瞧了她一眼说:“有事?” 看着陌离眼中的淡漠疏离,蓝锦一紧张就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说:“没,没什么事。” 捏紧手中的帕子,不由自主的绕来绕去。 眉头微挑,满脸不悦,陌离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说:“既然没什么事那就……” 话未说完就被蓝锦打断,只见她摇头晃脑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说:“不,不是,臣女……臣女……家父乃是京畿卫大统领蓝相宇,臣女蓝锦乃是……乃是……” 侧妃二字就在嘴边,但因为还没有入府,她一时间不敢宣之于口。 知道她要说什么,陌离转头就上了马车:“看来姑娘还没有想好要说什么,既然还没有想好,那就等想好了再说吧。” 语毕,陌离进了车厢,连背影都没有给她留下一个。 身为国公府二房的嫡女,又是掌管整个皇城安危蓝相宇的女儿,蓝锦从来没有被人如此无视过。两个眼圈立时就委屈的红了,想开口说话却又不知说些什么,侧妃二字也羞于起口,以致于很快陌离的马车就从她的面前离开了。 临走前,陌离对站在马车另外一边的画影吩咐冰:“元宵不好消化,再美味也不许九儿多吃,你在旁多提醒,看着她点。另外,你告诉她,我在相府用过午膳就马上回来接她,她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你一会儿寸步不离的守着。要是有人敢欺负她,无需忌惮什么,平常怎么做现在以及以后就怎么做。谁敢说什么,直接让人来找我。” 到了东凉,到了定京,万没有再委屈风九幽的道理。更何况她现在身子虚弱根本就不能受气,这一群莺莺燕燕当着他的面就敢起幺蛾子,他走了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呢。 捧着装有东珠的锦盒,画影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等陌离的马车离开以后,她就朝着长公主府内走去了。 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蓝锦的心里说不出的委屈,一想到陌离是自己未来的夫君,她心中愈发的难过。尚未入府便被无视冷落,那以后她的日子还怎么过? 风九幽一个孤女,又是商户出身,怎能与自己相比?况且她在东凉国无权无势,在这定京城中无半点人脉,三皇子怎么能如此对待自己? 眼中泛泪,手上用力,越想越觉得心中委屈,尚未把帕子绞碎,画影就来到了她的面前。嗤笑一声,啧啧称道,一边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一边淡淡的说道:“人面蛇心装的还真像,只可惜太蠢了,无可救药!” 蓝锦尚未吭声,站在她身后的小丫鬟就怒了,狐假虎威厉声吼道:“你说什么,放肆!” “放肆,呵呵,就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东西。”说到这儿画影倾身上前,面对面,眼对眼的看着蓝锦说:“告诉你堂妹嘴臭就少放屁,就你们这猪脑子还想入府拿捏我家主子,真是不知死活。” 中级巫术师,身上又带着巫灵,风九幽能听到的话,画影自然也能听到。所以,她很生气,之前要不是风九幽没有下令,她非得拔了她们的舌头不可。 心中一顿大惊失色,蓝锦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和蓝茵先前所言竟然被人给听到了。一时惊慌,张口就道:“你……你怎么知道,你偷听……” 不,不可能,刚刚她们所站的地方距离她很远,说话时也特别小心,声音压的极低。 第2260章 掩耳盗铃 要不是蓝茵几乎靠在自己耳边说,自己都不可能听的清楚,她即便是偷听也偷听不到,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既然不可能知道,不可能听到,那她这么说是何意? 难不成是在诈自己,又或者是吓唬自己? 思及此蓝锦本能的抬头再次看向画影,见她一副肯定的样子,心中不免更加疑惑。与此同时也不由在想她到底都听到了什么,亦或者是从头到尾全部都听到了。 满目不屑,画影一听这话就觉得蓝锦更蠢了,探身向前,她轻蔑的回答说:“你们说的那么大声,怎么能算的上是偷听呢。况且,你事先没有打听清楚吗?我家主子不但医毒双修,武功也十分高强。哦,对了,还有殿下,他可是隐灵一族的神之子,灵术之高是你绝对想象不到的。蓝家有祖训,但凡男子皆要习武,难道你的父亲、兄弟没有告诉你习武者都耳聪目明,耳力惊人吗?” 一想到陌离刚刚对蓝锦的态度,画影就知道他肯定听到了,要不然以他的谦和有礼断然不会如此冷漠,甚至连蓝锦背后的国公府都不顾忌了。 回想她姐妹二人说的悄悄话,画影不由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这么自以为是的人。都还没有以侧妃之身入三皇子府就开始想着怎么拿捏未来的当家主母,并且还想杀了她。真是不知所谓,不知死活,也不知道她这猪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浆糊吗? 风九幽要是那么好拿捏的,她们这些跟着她的人早就死了,那还可能安然无恙的离开北国之都到达定京城。还有花柳儿母女以及被千刀万剐的尚君墨,又岂会落得如此下场。 看来风家九幽杀人如麻的威名尚未传到定京城,定京城中的这些女眷们还以为她真的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弱不经风呢。 画影每说一个字,蓝锦的心就凉上三分,听到最后整个人就如同掉进了冰窟窿里,全身上下冷的打哆嗦。颤颤巍巍的指着她说:“你……你的意思是说殿下……殿下他也听到了?” 脸色惨白,说话的声音都跟着颤抖了起来,蓝锦想到陌离先前的无视和冷漠,立时犹遭五雷轰顶。双腿一软便向一旁倒去,要不是她的婢女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她就栽倒在了地上。 身为蓝锦的婢女,春桃从不曾见她如此失态。感觉她吓坏了,忙扶住她道:“小姐,小姐,你别听她胡说,你和四小姐什么都没有说,殿下能听到什么。况且刚刚距离那么远,殿下又没有顺风耳,那可能听到什么。小姐,她说这些就是故意在吓唬你呢,你可千万别相信她的话,她是骗人的。” 知道蓝茵是什么样的人,春桃说着自己也不敢相信的话。但眼下蓝锦这个样子,她身为奴婢别无他法,只能先安抚她。 画影最讨厌骗人,也不爱听别人说自己是骗子,不过,她懒得解释。似笑非笑的看着蓝锦,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猛然拉进,然后一字一句的又嘲讽道:“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你和你的丫鬟果然都是一个德行,蠢得无可救药。姓蓝的我警告你,如果再让我听到你们说我家主子一句,我保证拔了你们的舌根,让你们一辈子都再开不了口说话。” 手上用力,锋利的指甲瞬间划破蓝锦的手背。鲜血溢出,一点黑影闪过冲进了她的血肉之中。 不知画影要做什么,春桃看到血的同时叫唤道:“杀人了,杀人了,救命啊,快……” 叫声未止,画影就松开了抓住蓝锦的手,冷冷一笑看向春桃说:“指甲大小的口子就杀人了,那要杀了你们岂不是要成千上万刀。真是没用,呱噪!” 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画影看都没有看一眼冲过来的人就捧着锦盒不慌不忙的走了。 被一个丫鬟欺负本就够丢人的了,春桃这么一喊,蓝锦看着手背上连伤口都称不上的地方气不打一出来。回头一巴掌甩在春桃的脸上就怒斥道:“闭嘴,你还嫌不够丢人是吧。” 看到长公主身边的一个嬷嬷出来了,蓝锦连忙垂下了手,用衣袖挡住那点血迹。 上前来的嬷嬷姓金,乃是长公主身边最信任的人。因为蓝锦与莫卿卿交好,平日里举止有度端庄大方,谈吐不凡乖巧懂事深得长公主喜欢。所以,一直未看到她便让金嬷嬷出来寻。 金嬷嬷听到春桃的叫声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上前问道:“蓝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 微微一笑,蓝锦一脸惨白的样子说道:“没什么,就是刚刚头晕不小心摔了一跤,手上蹭破点皮,不碍事的。我这丫头素来胆小,见不得血,一见血就慌了,吓到了,让嬷嬷见笑了。” 语毕,蓝锦伸手摸了一下春桃。 其实,原本她是想用力掐她一下的,但怕她再叫嚷,以致于碰了一下春桃的胳膊就低声训斥道:“这是哪儿,长公主府门前,你大惊小怪鬼哭狼嚎成何体统,早知你这么胆小,我就不带你出来了。” 郁闷的想死,也非常懊恼,觉得自己应该把父亲给的哪个孔武有力长的人高马大的仆妇带上。如果今天带上她,自己肯定不会像现在这般狼狈。 这时,春桃已经回了神,看清楚面前的金嬷嬷乃是长公主身边的人,她立刻低头垂眸行礼说:“奴婢知错,还请小姐责罚,还请嬷嬷见谅!” 喉头哽咽,春桃觉得十分委屈。她张口大喊还不是怕她受伤,不夸她护主也就罢了,竟然还骂她,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金嬷嬷出来时画影已经走了,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见她主仆二人神色不对,似有隐情,便道:“你年纪尚小,难免有犯错的时候,以后改正就是。蓝小姐,你的手不碍事吧,这怎么好端端的走路会摔倒呢?” 言罢,她低头朝地上看了看,见地面平整连个石头子都没有,心里就更加的奇怪了。 第2261章 袁秋妍 被风九幽身边的丫鬟欺负已经够丢人的了,那可能还说出来。蓝锦下意识的握手成拳,浅浅一笑解释道:“不是走路摔倒的,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太阳底下站久了,眼前一黑就有些发晕。不碍事的,只是蹭破点皮,劳嬷嬷挂心了。” 话音未落蓝锦就佯装头晕扶住了自己的额头,春桃见状连忙扶住了她,大惊失色道:“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头晕了?” 主子已经这么说了,她当奴婢的自然跟着附和,帮着遮掩,要不然漏了馅,她回去不但会挨骂,极有可能还会被打,被责罚。 双眼要闭不闭,似闭非闭,蓝锦故作无力的样子靠在春桃身上,然后有气无力的看着金嬷嬷说:“看来今儿我是赏不了菊了,麻烦嬷嬷跟长公主说一声,还有十一公主,我身体不适就不进去了。免得扫了大家的兴,我先回府休息了。” 怕金嬷嬷不信,蓝锦皱紧了眉头,不停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做出一副特别难受的样子来。 金嬷嬷看她脸色苍白,似乎难受到了极点,忙伸手扶住她道:“姑娘既不舒服那就赶紧回府吧,这天儿虽说是一天天的热起来了,但到底春寒未了。你在门口站了这么久,只怕是让风给吹着了。赶紧回府请大夫吧,长公主还有十一公主那儿我会帮姑娘说的,姑娘只管放心的走吧。” 说话间,蓝家的马车来到了三人面前。 车夫放下凳子,金嬷嬷和春桃把蓝锦扶上车就听到她说:“劳烦嬷嬷了,还请嬷嬷告诉长公主,今日是我失礼了。等过两天我身子好些,必定亲自登门给长公主赔罪。” 长公主诚意相邀,府门都未入就离开,的确是失礼了。 由于蓝锦每一次来长公主府,金嬷嬷都在长公主身边伺候,她知道她是一个知礼并且非常乖巧懂事的姑娘,立刻道:“姑娘言重了,人吃五谷杂粮谁能没有个头疼脑热的,再说,这也不是姑娘故意的,说赔罪就言重了。我看姑娘难受的厉害,赶紧进去躺着吧。” 语毕,金嬷嬷又对驾车的车夫道:“你们姑娘虽然难受的厉害,你驾车也不能太急,免得一颠簸就更难受了。” 国公府乃是世家大族,不管是丫鬟还是小厮车夫都是经过调教的。知道金嬷嬷在长公主府的地位不低,马上就恭恭敬敬的行礼说:“是,奴才记住了!” “嬷嬷放心,春桃会照顾我的,我先回去了,嬷嬷快进去吧。”装得累,主要怕金嬷嬷起疑,蓝锦说完以后就装作病怏怏的样子进了车厢。 金嬷嬷也不是真的关心她,装模作样的又叮嘱了两句便转身回长公主府了。随后,蓝锦就乘坐自家的马车回家了。 府内,菊花台,与众人寒暄过后的风九幽正盯着一盆绿菊发呆。长公主说这绿菊是府中花匠培植数年才成的,殊不知神乐谷中早就有了。不过,那墨菊倒是很特别,漆黑如墨,就连根茎都是如此,仿佛被人给灌了毒药似的。 思索间,玉树端着一壶茶走了过来,见风九幽目不转睛怔怔的看着绿菊,放下手中的托盘小心翼翼的说道:“小姐,那边花园里种了好多花,好多人都在那儿看,小姐要不要过去瞧瞧?” 闻声回神风九幽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伸手端起茶盏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不喜热闹,坐这儿挺好。你和玉香要是喜欢就过去看看吧,这儿有飞雪跟着就行了。” 轻抬眼眸瞧见画影从不远处走来,风九幽紧接着又道:“正好也替我瞧瞧这府中有什么热闹,去吧,不必急着回来。” 虽说她们是曹碧云送来的人,用着本该放心,但有些事风九幽还是不想让她们知道,也不想太多人知道。所以,还是趁机支开的好。 玉树心中正忐忑不安,想着自己是不是多嘴了,以致于风九幽生气了。可谁承想她竟然真的让自己去赏花,不,不止是她,还有玉香。 顿时松了一口气,玉树抬头看了一眼玉香,见她点头示意,她毕恭毕敬的领命道:“是,小姐,奴婢告退!” 语毕,二人又一起福了福身,然后就一起离开了,朝着不远处的花园而去了。 不久,画影就来到了风九幽的面前,见亭中除了她就只有飞雪一人,四周也无人走动,便道:“礼物送过去了,长公主很喜欢,说东珠的成色极好,多谢主子了!” 抬手拿了杯茶递给身后的飞雪,风九幽问道:“事,办成了?” 走了一路也渴了,画影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噜的喝下回答说:“我办事,主子放心,不出三日必见成效。只是她太讨厌了,没另外加点料,可惜了!” 风九幽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茶盏目眺远方淡淡的说:“打听清楚了,袁家的小姐今天可来了?” “问清楚了,袁家今天来了三位小姐,袁大人的小女儿袁秋妍就是那个。弯腰看牡丹花穿石青色衣服的那个,她旁边没有丫头,只有她一个人。”怕风九幽看错,画影抬手指了一下。 由于那女子是侧身对着她们的,风九幽没有看清楚她的脸。不过,今天穿石青色衣服的人很少,再加上她形单影只,她一眼就确定了。 “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像是一直养在深闺中,你确定她一直在打听我?”见袁秋妍直起了腰,站起了身,甚至还朝着这边望来,风九幽倾身向前仔细的看了看。 样貌不如蓝锦,也没有大家闺秀的气质,模样清秀小家碧玉,一看就是个心思单纯十分乖巧讨喜的姑娘。不过,这也正常,户部尚书袁大人乃是后起之秀,自然不能与国公府这种有底蕴的世族相比。 耳边听到脚步声,画影压低声音说:“确定,她从进府就一直盯着主子,刚刚要不是长公主和十一公主都在这儿,她早就过来了。” 把东珠送过去以后画影就一直暗中盯着袁秋妍,发现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风九幽,人也慢慢的靠了过来,十分肯定。 第2262章 第二侧妃 眼睛微眯,风九幽靠在了石柱上,四下环视见此处凉亭也不够幽静,时不时的就会有人从边上过,她站起身道:“听闻长公主府内有一片紫竹林,长的甚好,我们过去瞧瞧。” 抬腿迈步拉了拉身上的披风,风九幽拿起放在石桌上的暖手炉就朝莫卿卿先前所说的紫竹林走去了。 飞雪拿起厚厚的软垫面无表情的跟上,画影则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正朝这边张望的袁秋妍。眼睛微挑似笑非笑,等确定她的目光正随着风九幽的移动而移动时,她嘴角上翘收回视线就离开了。 兴许是因为不常出府甚少与人来往的缘故,又兴许是真的喜欢花草树木,长公主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打理自己的府邸了。 由于是皇上亲封的长公主,这些年又圣宠不衰,长公主府比一般的公主府要大上一倍。假山流水,小桥楼阁,亭台游廊外加一个大大的荷花池,一路走过风景秀丽美不胜收。 怪不得人都说长公主府的花匠是最好且最多的,堪比皇宫。单单只是一个花园就修的那么大,又种了满园的花,姹紫嫣红不下百株,可不需要很多人打理吗。 或许是紫竹林并不是长公主特别喜爱之物,距离花园以及先前的凉亭有些远,风九幽带着画影和飞雪七拐八绕才来到西南角一片紫色的竹林中。 林子不大枝繁叶茂,曲径通幽,风九幽置身其中仰头望了望,见紫竹摇曳随风而动,她情不自禁的说道:“师父曾说竹子的生命力极强,栽种起来也十分简单,而且不像百花那般需要悉心照料。只要有土,有水,它便会生生不息。” 看到雪老喜欢的紫竹,风九幽不免又再次想起了雪老。已经许久了,仍然没有收到师父的亲笔信,也不知他老人家现在在那儿逍遥。估计是真的偷喝了三月醉,人事不省,把她这个徒弟给抛诸脑后忘记了。 一听到师父二字,画影心中就为之一振,怕她又会问起雪老,她忙上前摸着其中一根竹子道:“这竹子长的极好,不若拿来做箫或者是笛子。短笛不但可以拿来把玩还可以做成暗器,放毒针最妙,也不容易被人看出来。” 雪阁中有专门制作以及研究暗器的人,画影曾经去过那儿,也见过用竹子做的暗器,只不过太粗糙,不太精妙。 紫竹做笛的确好看,做成暗器也能掩人耳目,只是这紫竹少见,这片林子也不是她的,只怕长公主不肯。而她也不会主动索要,为了一根竹子,为了一根笛子,欠长公主的人情,太不划算了。 微微一笑收回视线看了看左右,风九幽走到石桌前说:“神乐山倒是有一片紫竹林,你要是喜欢,传信回去让他们砍根竹子做成笛子就是。” 语毕,飞雪把手中拿着的厚垫子放到了石凳子上,扶着风九幽坐下说:“竹林寒气重,主子坐会儿就走吧。” 点点头,风九幽拉了拉身上的披风说:“差不多也该到了,你去外面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 飞雪武功高强,做事沉稳,有她在竹林外守着,她也放心。 “是,主子!”话音未落飞雪就转身走了。 不久之后站在风九幽身旁的画影听到了轻不可闻的脚步声,步履不疾也不徐,更不噪杂,只有一人。静耳倾听,确定是她们要等的人,画影道:“主子,她来了!” 目眺远方波澜不惊,风九幽淡淡的嗯了一声便道:“一会儿看我眼色行事,莫要轻举妄动!” 低眉垂眼,画影收起脸上所有的笑意,恭恭敬敬的站在风九幽身后说:“是,主子!”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脚步声愈来愈近,愈来愈近,一个身着石青色衣裙的女子走了过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户部尚书袁大人的女儿袁秋妍,也正是莫言给陌离定的两位侧妃中的其中一位侧妃。 美人尖,瓜子脸,小巧的鼻梁挺而又立,肤色不白却也不暗,一双杏眼十分好看,水灵灵的就好像是会说话一样。长发上面则梳成凌虚鬓,下面则一分为二,一半散着自然而然的披在肩上,一半则编成了松散的五股辫。 盈盈走来不紧不慢,但若仔细看她手中的绢帕就会发现她其实很紧张,眼中也有怯意。 先前在凉亭中远观之时风九幽就知道她生的不丑,眉清目秀。现如今走近了看发现她其实也生的很美,只是她的美与蓝锦的美不同。并不是那种一见就令人十分惊艳的,而是属于耐看型,越看越好看那种类型的。 或许是那双杏眼有些像妙音仙子,又或许是她穿戴太过简单,令人看上去很舒服,就像是邻居家的小妹妹,风九幽莫名的对她生出一种好感。 暗暗的打量过后,袁秋妍来到了她二人面前。轻抬眉眼悄悄的看了风九幽一眼,她马上低下头上前行礼柔柔言道:“臣女袁秋妍见过郡主,家父乃是户部尚书袁知谨,冒昧前来打扰郡主了!” 心里紧张,袁秋妍说话有些不顺当,声音时高时低给人一种怯懦的感觉。 风九幽虽然知道她一直在打听自己,也会来找自己却并不清楚她有什么事,亦或者是要说些什么。以致于仅仅只是瞧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云淡风轻的说:“此乃长公主府,这紫竹林也不是我的,何来打扰一说,袁姑娘坐吧!” 不知是天生胆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又或者是风九幽在她眼中十分可怕,袁秋妍未加思索就拒绝了。抬起头看向风九幽,再次福了一礼说:“听……听闻……听闻郡主师承雪山之巅,医毒……医毒双……双修……” 风九幽看向她,四目相对一片冰冷,袁秋妍接收到她的目光仿佛被毒蜂给蛰了一下。说话声戛然而止,猛地就往后退了两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并没有掉头就跑。尽管此时此刻她十分害怕,害怕的身体都在发抖却依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第2263章 自绝于府中 袁秋妍惊惧交加,整个人颤颤巍巍抖的厉害,就像是那风中落叶,又好像看到了洪水猛兽一般。风九幽心中奇怪万分疑惑,不知她追至此到底所为何事,不解的问道:“我又不吃人,你在害怕什么?” “没,没有……我没有害怕,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开口而已。 见她又一次低下了头,全身上下抖如筛糠,风九幽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忍不住又道:“只是什么?” 放柔声音,尽量的和颜悦色,这一刻风九幽觉得她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被猎人围捕的动物,心惊胆寒到了极点。 猛的抬头,抬步上前,袁秋妍尚未开口就扑通一声在风九幽面前跪下,然后一副破釜沉舟的样子说:“我知道我这样很冒昧,也很唐突,但我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郡主,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表哥,救救我表哥吧。” 泪眼朦胧,嘤嘤缀泣,说着说着她就情不自禁的哭了起来。 风九幽心中已然起了疑惑,这会儿一见她竟然哭了,立时就懵了。心中不由在想这是什么情况,好端端的话都没有说两句怎么就给她跪下了,而且还哭的如此伤心,如此可怜。 看她哭的梨花带雨着实可怜,风九幽抬头看了一眼画影,示意她去扶起她后,便道:“有什么话起来坐下慢慢说,你这样跪着,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呢。” 她是陌离的正妃,袁秋妍是陌离名义上尚未入府的侧妃,只一眼别人就会认定她在欺负她。并且会本能的认为她这是在给袁秋妍立规矩,下马威,更有甚者还可能令人误以为这是在逼迫她。 心领神会,画影立刻上前将她扶起,然后扶着她坐下说:“有话就赶紧说,别耽误郡主的时间,也别哭哭啼啼的惹人讨厌。” 竹林寒气重,以风九幽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宜在此久坐。再加上怕离开久了有人会找风九幽,还是早说早了的好,以免真的被人给看到了,那真是百嘴莫辩解释不清楚了。 她倒是不介意别人怎么说,但户部尚书不是一个小官,风九幽的名声也要顾忌。更何况真的欺负她也就罢了,这根本就没有欺负她,怎么能让别人说三道四。 画影手上染过血,杀过人,身上的戾气很重,再加上她本身修的又是阴毒的巫术,一身戾气吓的袁秋妍更是瑟瑟发抖。不过,她没有再迟疑,而是压下心中的恐惧随意的擦了擦眼泪就开了口。只听她道:“自半月前得知郡主师承雪老,来自雪山之巅,医术天下无双,我就日夜期盼着郡主入京。那天三殿下入京我也偷偷的去看了,只是当时守卫森严不准任何闲杂人等靠近,我站在酒楼上又不能大声去喊,以致于没有能拦下郡主的马车。第二天,我原想着偷偷去行宫找郡主的,可谁知城里又死了人,全城戒严,家父也不让我出门,我……” 抬手制止,风九幽脱口而出打断她的话说:“说重点!”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袁秋妍想了一下点头又道:“我表哥姓秦,名文斌,是秦御史府上的三公子,在京畿卫中当差。一个月前我表哥突染重疾卧床不起,昏迷不醒犹如活死人。药石无医,府中上下请遍名医都束手无策,宫中的太医也都来看过,皆查不出病因。我与表哥虽不是青梅竹马却也是一见倾心,互生情意,原本他是要禀明父母到府上来提亲的,可谁知一病不起。我听闻郡主与殿下深情相许,此生非君不嫁,非卿不娶,我不愿入府为侧妃,请郡主救我表哥一命。只要郡主施以援手救我表哥一命,我必以死相报自绝于府中,绝不入三皇子府给郡主添堵。” 伏身叩地磕头不止,声泪俱下心如刀绞。袁秋妍只要一想到一个月前还笑眯眯的说着要迎娶自己过门的表哥,不过一夜间的功夫就人事不省,日渐消瘦,她就心痛的无法呼吸。 大夫说最多不过三日,三日之内如果还找不到病因,那么他就会在昏迷中死去,永远都不会再醒来了。 文表哥,文武双全智勇无敌,一身才华抱负尚未施展,怎么能在睡梦中死去? 不,不可以,她绝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悄无声息的死去。他才十八岁,他还没有娶她,怎么能就这样死去。所以,一听说长公主府给风九幽下了帖子,她就不顾母亲的反对来到了长公主府。 她打听过风九幽的事,知道她在昌隆国的一些事迹,也知道她喜怒无常杀人如麻,冷漠无情嗜血如命。而这也是她刚刚为何不敢上前又特别害怕的原因,也是她浑身发抖吓破胆却不愿意离去的原因。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如果今天不跟风九幽说,那么想在三日内再见到她几乎是不可能,也太难太难了。 看着眼前依然柔柔弱弱的女子,风九幽心里很吃惊,也很震惊,尤其是听到那句“我必以死相报自绝于府中”时更是让她对袁秋妍刮目相看。 是什么样的感情让她如此决绝,是什么样的男人让她视死如归,拼着这条命也要救醒他? 其实,若不是重生一世,若不是上一世死前才明白自己爱的人是陌离,风九幽或许永远都无法体会到袁秋妍的心情,更不可能为陌离九死一生,不顾一切的只想爱他。而她原以为白沧海的十年苦等已经是这世间最痴心的爱情,殊不知这世上竟还真的有她这样的女子。 果然,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吃惊过后久久无语,风九幽盯着袁秋妍看了好一会儿方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你急着见我,一路跟我到此就是为了这一件事?” 风九幽不确定,也不敢肯定,不过她清楚的知道袁秋妍不想入三皇子府为侧妃,更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除了她表哥秦文斌以外的男人。 第2264章 强求不得 抬起头,直起身,袁秋妍视死如归的看着风九幽,无比坚定的回答说:“是,我别无所求,只求郡主念我一片痴心救我表哥一命。只要我表哥能安然无恙的醒来,我立刻就悬梁自尽。郡主放心,我的心思并没有人知道,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人,我来时也支走了丫鬟和我的两个姐妹,这世上绝不会有人把我的死归咎到郡主的头上。” 费尽心思耗费多年积蓄打听风九幽和陌离的事情,袁秋妍断定她并不是一个无情之人。相反,她认为风九幽和她一样是个心肠非常柔软的人。认为她一定能明白她这么做的决心以及体会到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如果说风九幽先前只是震惊于她的决定,那现在对她无疑就是刮目相看了。连这一层都想到了,可见她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已经想了很久很久。并且方方便便都想到了,且,想的非常透彻。 听着她的哭声,突然间不知为何就想起了死去的红拂,她因紫炎而死,却到死也无所得,那样的下场真的值得吗? 想起红拂心中悲凉哀伤,莫名的对袁秋妍生出一丝怜惜之情,风九幽笑了笑说:“一片痴心,你可知你的一片痴心有可能错付,有可能毫无结果,又或者说是为她人做嫁衣裳。况且,你人都死了,他是否安好又真的重要吗?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到这儿风九幽停顿了一下,站起身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语重心长的继而又道:“你年纪小,又一直养在闺中,恐怕不知道这世上负心汉很多。而且,你死了,你表哥绝不可能为你守着。刚开始他或许会念着你,想着你,会伤心,会难过,但时间长了,日子久了,他就会把你忘记。他会娶别的女子为妻,说不定还会纳妾,他会跟她们生儿育女,举案齐眉恩爱不已。过个两三年,不,或许根本就不用那么久的时间,他就会把你彻底的忘记。不记得你是为他而死,清明时节甚至都不会到你坟前祭奠。这样的结果,这样的下场,你真的还愿意,还坚持一定要救他,并且为了救他而去死吗?” 人死如灯灭,没有了性命便什么都没有了,况且,人原本就是这世上最健忘的。就像上一世的尚君墨一样,登上帝王之位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他就忘记了当初是谁浴血杀敌南征北战辅佐他上位的。 接二连三的问题把袁秋妍给问住了,立时也愣住了。说实话这些问题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她只想救表哥,只想让他醒来,完全没有想过她死以后会怎么样。至于跟别的女人成亲生子,恩爱非常,她就更加的没有想过了。 心中思索开始琢磨,开始去想风九幽说的那些话。不多时她的脸色就变了,并且是一变再变,就跟变戏法似的变来变去,变来变去。 风九幽看出她不但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还在静静的思考,没有开口说话去打扰她,而是目眺远方安静的等着。 原以为怎么的都要等上半柱香的时间,不曾想没过一会的功夫袁秋妍就再次开了口。只见她十分平静的说:“多谢郡主提醒,但我的决定不会变,我要救表哥。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无论以后他是否还记得我,亦或者是把我彻底的忘了,我都要救他。我没有读过什么书,也不知什么大道理,可我记得母亲临死前对我说的话。她说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违背自己的本心。此时此刻我的本心便是救他,那么不管以后如何我都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想起母亲临死前的话,袁秋妍心中愈发的肯定。 “你母亲过世了?”不记得扶苏送来的调查结果里有这个,风九幽脱口而出就问了。 闻声抬头眼中一片柔软之色,袁秋妍点了点头苦涩的说:“嗯,两年前过世的,现在府中的这个是继母。说出来不怕郡主笑话,我继母她并不喜欢我。相反,因为我父亲怕她对我不好,一直给她喝避子汤药,她因此更加的怨恨我。今天我能到长公主府来见郡主,是我跟她大吵一架的结果。郡主,我时间不多,今日回府之后只怕会被禁足,难再出来,求郡主怜我一片痴心,救救我表哥。” 语毕,袁秋妍再次给风九幽磕头。 风九幽本就对她心生怜惜,一听到她母亲也死了,心里不免多了些同情。不过,她并没有松口,而是张口问道:“你父亲对你好吗?” 同样死了母亲,父亲同样有了别的女人,风九幽想知道她的父亲是否和自己的父亲风青山一样。 不过,话一出口她就知道答案了。一个能给继室喝避子汤药的男人,又怎么会对自己的女儿不好呢,又怎么可能和她的父亲一样呢。 正磕头不止的袁秋妍瞬间就愣住了,不知她问这话是何意,想了想说:“挺好的,虽然他有时候很忙,但只要有空就会陪我们一起吃饭,带着我们出去玩,也会经常买好吃的给我们。郡主初入定京,想必不知我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因为我最小,姐姐也出嫁了,父亲最疼我。前些天皇上突然下旨让我入三皇子为侧妃,父亲急坏了,要不是哥哥和我拦着,他只怕是丢官罢职去求了。” 想到一直疼爱自己的父亲和哥哥姐姐,袁秋妍心中一片温暖和柔软。从出生到现在,她一直都活的很快乐,很顺心,虽然继母让她糟心却到底父亲未变。以致于她的性子其实和外表差不多,柔柔弱弱的。这次要不是事关心爱之人的生死,她肯定舍不得去死。 好在家中不止她一个,父亲膝下还有哥哥姐姐,她即便是死了,他们也会替她孝顺父亲的。 明明知道答案还要去问,风九幽觉得自己好傻。对于风青山这个父亲或许内心深处她终究还是不甘心的,还是难过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终究只是奢望罢了,终究还是强求不得! 第2265章 狼斑 “郡主,求你答应我吧,我表哥危在旦夕真的等不得。只要你能救他,我愿以命相报。”说完,袁秋妍又给风九幽磕头行大礼,希望她能看在自己一片痴心以及苦苦哀求的份上答应。 转身背对她,风九幽微微扬起了下巴,不让悲伤外露,她思索片刻道:“你起来吧,我会救他,不用你以性命相报,只需你病上一段时间就好。” 语毕,风九幽朝画影摆了摆手。 父慈女孝这辈子是不会发生在她的身上了,她此生也再无可能得到父亲的关爱和疼爱。而且,就算是风青山没有忘记一切,疼爱的也绝对不会是她。所以,成全袁秋妍吧,她父亲那样疼爱她,若她死了,那她父亲该会多么的伤心和难过呢。 她从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却独独有此执念,早就知道该放下,却因求而不得倍受煎熬。 画影心领神会,立刻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直接倒出两粒药递到袁秋妍的面前说:“现在吃一粒,晚上睡前再吃一粒。这是毒药,虽然不会要你的命,但会令你全身上下长满狼斑,脸上,甚至头皮以及脚趾缝里都会长。” 昨天时间匆忙,画影给风九幽打下手特意制出来的。原本也是要给袁秋妍服用的,只是没有想到还没有偷偷给她下毒,她便自己送上门来了。 闻声抬头,面如土色,袁秋妍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一般,惊恐的问道:“狼斑?” “嗯,怎么,怕了?”画影盯着她人畜无害的脸看了一会儿,觉得她十有八九不敢吃。毕竟狼斑和死不同,死是一瞬间的事,狼斑却布满全身,十分吓人。单单只是心里上她都未必承受得住,又更何况是精神上的呢。 惊恐诧异只是霎那间,霎那间过后袁秋妍默默的低下了头,然后抿唇思考了一会儿,答非所问的说道:“会痒吗?” 面上一怔顿时无语,画影觉得面前的姑娘脑子一定有问题。都这个时候了,不关心后果,竟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会痒吗? 会痒吗? 肯定的,但到底不是真正的狼斑,所以,只是看着吓人,并不痒,也不会痛,几乎没有任何的感觉。 不过,画影并不打算告诉她,恶作剧一般的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说:“会,不但会痒会痛还会腐烂,就像是得了猫癣一样,整块整块的腐烂。到最后说不定还会生虫,还会……” 说着,说着,一股恶心之感油然而生,画影轻咳了两声就打住了。觉得她应该已经吓破了胆,肯定不敢吃了。 显然,画影料错了,只见袁秋妍二话不说就直接拿起了一粒药丸,然后送到嘴边说:“多谢郡主赐药,我知道郡主是守信之人,素来说一不二,我服下之后相信郡主一定会救我表哥。” 说完,她苦涩一笑毫不犹豫的就把药丸送进了嘴里,然后不等风九幽言语她就咽了下去:“嫁入皇室,不管是正妃还是侧妃都必须健康,一身狼斑无疑是最好的结果。如此一来我也不用入三皇子府了,也不用死了,还可以救表哥,一举三得。郡主,大恩不言谢,我无以为报,只有给你磕头了。” 袁秋妍不傻,很快就明白了风九幽的用意。 由于画影认定袁秋妍不敢吃,见掌心的药丸只剩下一粒,她脱口而出道:“你……你怎么就吃了,你不怕全身腐烂啊?” 再次直起腰身抬起头,袁秋妍视死如归道:“我死都不怕,又怎么会怕全身腐烂呢?” 瞬间,画影觉得她这个人特别没意思,这么快就把药吃了,她吓唬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无聊,特别无聊,随手将剩下的一粒药塞到她手里说:“药给你,晚上睡前吃,真无趣!” 不满的嘟囔了两句,画影就回到了风九幽的身边,在她身后站定,静耳细听周围的动静。 转身回头风九幽看向袁秋妍,见她盯着手中的药丸笑了笑,就道:“为防生变,药效会在半年之后退去。倘若你表哥真的如你所说的那么好,那么爱你,我相信他是绝对不会介意的。正好,你也趁此机会看看他的心是否如你所想象的那样。如果他痴心不改上门提亲,相信在这种情况下你继母会很乐意的。袁小姐,我欣赏你的胆识,也念你一片痴心,希望你求仁得仁,来日能有一个好结果,再见!” 言毕,风九幽转身就离开了。 心中一顿,袁秋妍本能的站起身追上去。但由于她跪的太久了,起身的时候又用了猛力,尚未完全站直双腿就一个趔趄又倒下了。与此同时脱口而出道:“敢问郡主何时去救我表哥,我好给姨母送信?” 风九幽没有回头但却回答了,只听她道:“三日之内必到!” “放心吧,我家主子答应了就绝不会反悔,更不会让他死。倒是你,要是敢不吃第二粒药,哼哼……”冷冷一笑,画影就紧追着风九幽的脚步而去了。 袁秋妍打听到风九幽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没有怀疑,心中反倒是松了一口气。望着画影渐渐远去的背影,她握紧手中的药说:“我一定会吃的!” 声音虽轻画影却听到了,嘴角上扬微微一笑,加快脚下的步子,她很快就追上了风九幽。 飞雪已经在紫竹林外等候,一见她二人出来便迎了上去。可谁知尚未开口说话一条鞭子就破空而现,犹如灵蛇舞动般直击风九幽的面门而来。 飞雪大惊本能的就伸手去挡,但刚刚一跃而起就见画影拉开了风九幽,避开了那鞭子。鞭子极长,在阳光的照射下泛起幽幽绿光,风九幽一看那鞭子就知道淬了毒,即刻道:“不要碰,鞭子有毒。” 闻声飞雪收回手,抽出腰中软剑就砍断了挥来的鞭子,然后一个转身就稳稳的落在了风九幽的身前。 不知这次来的是刺客还是死士,画影立时就摸出了藏在袖中的烟花弹丸,准备抛出去召唤守在门外的玄殇以及神乐谷的兄弟们。 第2266章 淬毒 这时,耳边传来噪杂的脚步声,鼻子闻到微风中带着甜腻腻的香粉之气,风九幽按住画影的手说:“先别急……” 话才出口就听一声厉喝,眼前一晃就出现了一道身影:“大胆,你们竟然敢砍断郡主的鞭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吧。来人,把她们都给我抓起来,拉出去剁了。” 声落人现,六个侍卫打扮的男人出现了,把风九幽主仆三人团团围住后,拔出随身携带的剑就刺了过来。 听到郡主二字风九幽瞬间明白了什么,再看到不远处结伴而来的一群女子,风九幽神色一冷便吩咐道:“全部杀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然除之。她原不想生事,奈何有些蠢货就偏偏要送上门来。正好,她杀人如麻的名声在定京城还不够响亮,这些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们想必还不曾听说。今天就索性拿他们开开刀,立立威,扬扬名,顺便也警告一下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画影和飞雪领命,一个持剑,一个赤手空拳,瞬间就与那六个侍卫交上了手。画影是巫术师,身法极其诡异,一出手就跳到一个侍卫的背后,然后硬生生的拧断了他的脖子。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其他五个侍卫看到皆吓了一跳,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娇巧玲珑的女子竟然出手如此狠辣决绝。 不敢掉以轻心,立刻就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不过,太晚了,飞雪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宝刀,寒气森然异常锋利,一出手便是夺人性命的杀招。 以一敌三,六个侍卫自始至终都没有近风九幽的身,飞雪和画影虽然与那些人交手却一直没有离她太远。不近不远形成保护之势,察觉到有人来,她们手上的速度更快。 不久,结伴而来的十几个女子就到了,看到地上被扭断脖子的侍卫以及被飞雪一剑封喉的尸体,无不吓的花容失色。其中有些胆子小的,一看到尸体就放声尖叫,口中不停的嚷嚷着:“杀人了,杀人了……” 意外的,长公主府的护卫没有一个人出现,管家、小厮更是毫无踪影,整个紫竹林外就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再大的喊叫声外面的人也听不见。 风九幽原以为长公主在大门口,在陌离面前放下姿态邀她入府已经知错,殊不知根本就不是的。她非但不知悔改还记上了仇,并且在这儿等着她呢。 不知所谓,不知死活,她要作死,自己索性就送她一程,再顺便给她加把火,让她好好尝一尝被人架在火上烤的滋味。 尖叫声起那率先冲过来骂风九幽等人大胆的女子就回了神,惊恐的跑到一个身着红色骑装的女子面前道:“郡主,郡主,你快看,她不但砍断了鞭子还杀了侍卫,她……啊……” 兴许是觉得她太呱噪了,飞雪解决掉最后一个侍卫,提起他的尸体就朝那婢女砸了过去。 眼见那尸体扑面而来,那吓的尖叫不止的婢女拔腿就跑,且,跑的飞快,一下子就避开了。 不过,站在她身旁的郡主却没有跑,而是自信的以为自己能踢开。飞起一脚抬腿就踢,可谁知飞雪在扔的时候注入了内力,以致于力道非常大。只听嘭的一声响,那郡主就生生的给那具尸体垫了底。 侍卫活着时就人高马大,死了以后就更重了,一百五六十斤的重量砸下去,风九幽立时就听到了骨折声。 由于面前的十几个女子都是一起过来的,再加上郡主的身份她们站的都挺近。以致于除了那几个先前被吓到的女子躲开了,其她几个女子都或多或少的被牵连,砸倒在了地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风九幽漫不经心的走到了一旁的石桌前。飞雪看到,连忙走过去拿绢帕擦了擦凳子,然后垫上软垫扶着她坐下。 这时,玉树和玉香不知从哪儿跑了出来,脸色惨白颤颤巍巍,乖乖的站到风九幽身后就故作镇定偷偷的瞧了一眼飞雪和画影。 知道她们会武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厉害,只一剑,只一剑就把那侍卫给杀死了。这样的身手那是曹碧云跟她们说的略会武功,这简直就是武林高手啊。 幸好,幸好曹碧云之前就告诉过她们在风九幽身边伺候有危险,时不时的就可能会面对刺杀,让她二人不要大惊小怪,更不要大呼小叫。要不然她们现在铁定跟那些东倒西歪的人一样,叫的喉咙都破了。 察觉到玉树和玉香害怕的目光,飞雪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们一眼。拿出绢帕擦掉剑上的血,她旁若无人的又把剑放回了腰间。 画影旧伤未愈,只杀了两个侍卫。不是杀不了,而是飞雪的剑太快,当然,也是为了照顾她,怕她的伤势会加重,顺便帮她解决了。所以,其余四个侍卫皆死于飞雪剑下。 站回到风九幽身旁,画影朝飞雪挤眉弄眼说了声谢谢,然后旁若无人的碰了下玉树,抬起下巴朝那边努了努嘴,问她知不知道那郡主的身份。 飞雪一向少言,看画影如此一点表示也没有。面不改色的收回视线直接捡起了地上的长鞭,手上一用力,那鞭子就立时断成了好几段。不过她并没有扔到地上,而是扬手一挥就打向了那跑开的婢女,也就是之前骂她们吃了熊心豹子胆的那个小丫鬟。 因为猝了毒的长鞭出现时就直打风九幽的脸,飞雪扔出去的鞭子分毫不差的全部打在了那婢女的脸上。婢女知道鞭子上猝了毒,抬手就赶紧打掉,但那毒太厉害了,一碰到皮肤就冒起了黑烟。 滋啦啦的响声像是油锅里滴进了水,风九幽只听了一声脸色就变的十分难看。她自问并不认识那穿红衣骑装的女子,更不曾得罪过她,但谁承想她一出手就想毁了她的脸。 画影的脸色亦是非常非常的难看,尤其是想到那猝了毒的鞭子刚刚就差一点点就碰到了风九幽的脸,她就恨不得现在冲上去撕了那鞭子主人的脸。 第2267章 找茬 什么郡主,什么大家闺秀,什么名门贵女,都是狗屁,统统都是一群蛇蝎心肠死不要脸的女人。阴险,真是太阴险了,也太可怕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是在长公主府中她们就敢当面行凶,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不好好的教训她们一番,她们都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都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她家主子有多不能惹。 杀气弥漫,温度骤降,春风骤寒,风九幽察觉到画影怒了,怕她直接冲过去杀人,忙低声吩咐道:“不要冲动,先听听她们怎么说。” 话音未落那边就打了起来,只见那身着红衣骑装的女子一下就推开身上压着的尸体,推开压着她手脚的两个女子,然后站起身抽出腰间带着的短鞭,用力挥了个鞭花,啪的一声响:“都给我闭嘴,吵死了。” 犹不解气,又挥了一鞭,打在一个抱着她的腿瑟瑟发抖的女子身上,怒声道:“还不给我放手,看你们一个个死样,平常不都挺厉害的吗,不过几个死人就把你们吓破胆了。真是没用,孬种,饭桶,全都是饭桶!” 恼羞成怒,气的肝疼,看到自己的侍卫全部被杀,她抬脚就把面前刚刚站起来的女子给踢倒了,并且又接着骂道:“滚开,全都给我滚开。” 十几个结伴而来的女子中有四个是她的丫鬟,其她则是几个不同府中的姑娘各自带着一个丫鬟。除去已经跑开的,围在她身边的人立刻连滚带爬的躲开,纷纷让出路来。 一只手腕骨折,那红衣女子一边向风九幽走去,一边自己给自己正骨:“你就是风九幽,三皇子未来的正妃?” 咔嚓一声响,错位的骨头归位了。红衣女子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甩了甩手中的短鞭,咬牙切齿的就走到了风九幽的面前。 风九幽不知那里得罪了她,见她满面怒容仿佛要吃人似的,无动于衷的微微颔首,算做回答。 本就怒火滔天,再看到她云淡风轻的模样,红衣女子立时觉得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愈发恼火抬手就是一鞭子挥过去说:“就是你欺负……” 鞭子刚刚扬起,飞雪的利剑就准确无误的抵在了她的脖颈上。风九幽接过画影递来的暖手炉,抬头看向红衣女子说:“既是郡主就不应该失了皇家风范,更不该丢了皇室脸面。你的父母如果没有教你规矩,我不介意替他们教教你规矩。” 虽然出生以后没有多久就被送到雪山之巅,风九幽的礼仪规矩学的却是无可挑剔。再加上她是重生之人,上一世又做过皇后,对于教养嬷嬷教的那些东西,早就烂熟于心。所以,她清楚的知道一个郡主的言行举止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由于飞雪的动作很快,红衣女子甚至是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她垂眼看着抵在脖子间的剑,满脸的怒意以及嚣张的眉眼瞬间被惊恐替代:“你……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拿开,快让她拿开。红娟,红梅,快过来,快给我杀了她。” 人都怕死,红衣女子也不例外,更何况此时此刻那冰冷而锋利的剑尖已经刺破了她的皮肤,鲜血都流了出来。 红娟和红梅乃是她身边的大丫鬟,一听到她的叫喊声马上就跑了过来。不再趾高气扬,不再狐假虎威,而是有些害怕的看着风九幽,规规矩矩的行礼说:“奴婢红梅参见郡主,今日之事实属误会,还请郡主命她赶紧放开,千万不要伤了皇上亲封的兰蕙郡主!” 在强大的武力面前,红梅不得不低头,说到皇上亲封四字之时她刻意加重声音,希望风九幽能顾忌一二,赶紧放人。 风九幽以为是谁,原来是已故安王爷之女兰蕙郡主,据说她因自幼丧父一直养在皇太后身边。皇太后心疼她,把她惯的不成样子,嚣张跋扈比之风芊芊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她最近不是在议亲吗,据说一直被皇太后拘在宫里,怎么今天跑到长公主府来了,而且还对自己这么大的敌意? 难道仅仅是因为砍断了她的鞭子吗? 想到鞭子就想到那上面的毒,想到毒就不免想到那个婢女。风九幽扭头看向那已然毁了容的婢女淡淡的说:“兰蕙郡主,取自蕙质兰心吧?还真是名不符其实,也侮辱了这几个字。飞雪,放开她吧。” 怎么说都是个郡主,风九幽也不好做的太过,最主要的是她要占理。有理走遍天下,不管是谁,只要占理,谁都不能说她半句不是。 飞雪听命立刻就收回了手,但兰蕙郡主太生气了,也太丢脸了。尤其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脸上挂不住,觉得特别窝囊,以致于抬手一挥又朝风九幽打了过去。 兴许是见过她这样的人,也看出她不服气,飞雪挥手就打了过去。这一次不再是一节一节的,而是直接以内力把鞭子给整个震碎了。 很生气,飞雪的脸色阴沉如雨,一字一句的说道:“再出手,我不介意现在就挑断你的手筋。” 冷哼一声,猛地甩开她的手,飞雪退回到了风九幽的身后。 踉跄后退,兰蕙郡主惊呆了,看着被震碎的鞭子整个人如遭雷击。她原本以为飞雪只是招式快,并没有想到她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当然,更令她想不到的是飞雪竟敢威胁她,并且还想挑断她的手筋。 “你……”气极,无语,红梅见飞雪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一下子就扑上去抱住了兰蕙郡主。然后朝红梅打了个眼色,二人就一左一右的把她拉开了。 这时,一个娇柔的声音传进了耳中,只听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即便郡主有错,你也不该咄咄逼人,甚至伤人性命。” 闻声望去,风九幽看到了一个身着月白长裙的女子,头发乌黑亮丽,与白衣形成鲜明的对比。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好像是郭阁老的孙女,叫婉柔的姑娘。 兴许是二人有仇,风九幽尚且没有开口说话,兰蕙郡主就怒了。横眉冷目怒视道:“关你屁事,姓郭的,我告诉你,我的事你少插嘴,少在那儿假惺惺的。整日里一副观音菩萨下凡的样子,你装得不累,我看的都累了。” 第2268章 剥皮 死对头,冤家路窄,兰蕙郡主清楚的知道郭婉柔并不是在帮自己说话,而是想在这个时候博个好名声,以后好在太后面前露脸得些夸赞。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就拆穿了,并且开口就骂直接撕破脸。 她不是非皇室不嫁一心想要做皇子妃,飞上枝头当凤凰吗?自己就偏偏不如她的意,非但不如她的意还要从中阻挠。最好是撕破她虚伪的面具,让所有人都看看她郭婉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郭婉柔的如意算盘显然是打错了,也没有想到平日里冲动易怒的兰蕙郡主今儿竟变聪明了。一张俏脸恼羞成怒,由白变红,红了又白,白了又青,一时间就跟那登台唱戏的戏子们上妆一样,花花绿绿。 不过,她是淑女,是名门闺秀,再生气,再怒极也记得自己不能像兰蕙郡主那样破口大骂,像个市井泼妇一样。故,深吸一口气,压下满腔的怒意,泪眼朦胧万般委屈的说:“你……你别不识好歹,我是在帮你,你……” 未等她把话说完,兰蕙郡主就听不下去了,也看不下去了。动不动就哭,动不动就哭,整天装的跟死了爹娘的小白菜一样可怜兮兮,真是恶心死了。张口就跳脚道:“谁要你帮,谁稀罕你帮,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告诉你姓郭的,少在这儿跟我唱戏,识相的就赶紧给我滚,要不然等我收拾了她,下个就是你。” 自幼就与郭婉柔不对付,知道她表里不一,兰蕙郡主说话丝毫不留余地,也十分不客气。 句句刺耳,针针见血,郭婉柔气的仰倒差点没有晕过去。但是再生气她也不能发脾气,要不然她多年来处心积虑经营的好名声可就没了。更何况兰蕙到底是郡主,到底是皇太后面前的红人,她在郭家如何横着走,也不可能真的把她怎么样。所以,气极而泣,死死的攥住手中的帕子,一副隐忍委曲的样子说“你……你……不可理喻,无可救药,慧春,我们走!” 帕子一甩拂袖而去,郭婉容带着自己的婢女怒气冲冲的就离开了原地。 见她走了,兰蕙郡主不依不饶的看着她的背影道:“我不可理喻,我再不可理喻也比你好。什么东西,一天天穿的跟个鬼似的到处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家里死了人,披麻戴孝呢。” 穿白裙显得飘逸,郭婉容一向十分喜欢,再加上她长的清秀,一身白衣倒也好看。不过,兰蕙一向瞧不起,认为她穿的着实丧气,晦气。 大概是大家都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也知道兰蕙郡主和郭婉容不合,在场之人除了风九幽外无一惊讶,就像家常便饭似的。 风九幽会没有多惊讶,只是见过嘴毒的,没听过这么损人的。而且还说的理直气壮,言辞凿凿间就跟她特别有道理一样,且,正义感十足。 她原以为兰蕙郡主和风芊芊一样,没想到还是有所不同。 这样一个心直口快冲动易怒的少女,比着会做戏的风芊芊还是差了许多。不过,她有皇太后这个大靠山,嚣张跋扈也在情理之中,要是自己当年没有去雪山之巅,一直养在皇祖母身边,说不定比她还狂妄呢。 知道兰蕙郡主今天这个样子都是被皇太后给惯出来的,风九幽心生羡慕。世道艰难,人心不古,如果都能任性、恣意妄为的活着,又有谁不愿意像她这样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呢。 思索间,兰蕙郡主挣脱了婢女的钳制,上前几步走指着风九幽说:“喂,听说你是武林中人,那我要向你挑战。” 东凉国民风开放,女子习武并不少见,兰蕙郡主也不知受谁的影响,自小就喜欢舞刀弄剑。对于女儿家该学的琴棋书画以及规矩礼仪,她是听都不想听,更不要说学了。所以,知道武林中有向人挑战的规矩,风九幽看上去又弱不经风的样子,便想以此为借口教训教训她,找回先前丢失的脸面。 风九幽一听挑战二字立时就笑了,淡淡的说:“你连我的丫鬟都打不过,竟然想向我挑战,你莫非是被气糊涂了不成,还是说你喜欢的就是自取其辱?” 真不是小瞧她,也不是看不起她,就她这花拳绣腿的功夫,别说是向她挑战了,就是在飞雪手下都走不过五招。还向她挑战,这不纯属找虐吗。 “休得狂言,刚刚我只不过是没有准备好而已,那里就打不过了。”梗着脖子,死不承认,兰蕙郡主恶狠狠的瞪着风九幽,继而又道:“莫不是你怕了,根本就不敢迎战?你要是怕了那也简单,只要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头,然后自愿由妻变妾,今天这事就算了。死了那几个侍卫我也不与你计较……”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笑出了声,漫不经心的说道:“许久了,我都不曾听过这么蠢的话了。” 先前还不知第一次见面她为何对自己如此大的敌意,原来竟是为了陌离的正妃之位而来。可她是安王爷的女儿,堂兄妹之间结亲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你说谁蠢呢,你才蠢,风九幽我告诉你,乖乖把正妃之位让出来,否则我让你好看。”兰蕙觉得郭婉容就已经让人很讨厌了,没想到风九幽比她还令人讨厌。尤其是那宠辱不惊的态度以及满脸笑意的容颜,更是令她心烦气躁,恼怒不已。 坐久了有些冷,风九幽抱着暖手炉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兰蕙郡主面前说:“之前在花园里有人问我最擅长什么,我觉得无趣就没有说。其实,你知道吗,我最擅长的并不是杀人,也非医术,而是剥皮。把人吊起来,先用铁锤敲在脚趾甲上,每一个都敲,且,只敲一下。为了防止指甲碎裂,力道一定要把握好。等指甲脱落以后就开始剥皮。从脚趾甲的边缘开始,一点点,一点点的往上揭起。注意,小心一点,力道要轻轻的,周围都要照顾到。” 第2269章 贴加官 说到这儿风九幽围着兰蕙郡主转了一圈,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声道:“皮肤很薄,尤其是脸上的,往上扯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要不然弄破了,一张皮就不完整了。” 声音低沉轻柔,带着一丝丝的诱惑,不过听在兰蕙耳中却是如临大敌。她想象了一下风九幽所说的画面,顿觉毛骨悚然。再加上说话的气息时不时的抚摸她的脸,她的脖子,她更是抑制不住的惊惧。 剥皮,且还是剥人皮,这对兰蕙郡主来说无疑是很遥远,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不过她知道昌隆有一种刑法叫贴加官,用上等的桑皮纸盖在犯人的脸上,然后由行刑的人打湿。一张一张贴上去,直到犯人因为无法呼吸而活活憋死为止。 很残忍,也很可怕,据说远不如一刀来的痛快。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就相信了风九幽会剥人皮,也剥过人皮。 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兰蕙满眼恐惧。风九幽见她怕了,微微一笑接着又道:“除了剥皮其实还有更好玩的,比如说把人的四肢砍掉,然后放进一个坛子里……” 猛然回头再也听不下去,兰蕙郡主吓的一张小脸都白了。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与风九幽拉开距离,她故作镇定的说:“我要挑战你,你说这些做什么?我告诉你风九幽,你少拿这些吓唬人,我兰蕙可不是吓大的。” 声音很大,气势十足,就像是没了牙齿的老虎,看上去张牙舞爪,实则已然心虚没了吃人的本事,无足为惧。 当然,她的确不是吓大的,而是泡在蜜罐里宠大的,宠着的无法无天,宠的根本不知道害怕是什么东西。 冷声一笑,风九幽觉得她太天真了,也愚不可及:“你既然要挑战我,那就应该知道江湖规矩。你若是败了,我可以任你挑选。放心,你这么美的人砍去四肢放到坛子里实在是可惜,主要你太壮了,一时间怕不好找大点的坛子。还是剥皮吧。剥皮虽说时间有些长,但你放心,我有的是耐心。而且雪山之巅的护心丸药力极好,皮剥掉了,我照样能让你活着。只是没了皮到是可能会难看点,希望你不要太在意。” 语毕,风九幽瞧见在长公主身边伺候的一个丫鬟终于现了身,招手命其过来吩咐道:“去准备纸笔,另外请长公主过来做个见证。虽说这挑战是按照江湖规矩来,生死各安天命,但到底是在长公主府,又事关兰蕙郡主的安危,还是请她过来做个见证的好。要不然皇太后怪罪起来,还以为是我主动挑事欺负她呢。” 海棠是长公主身的大丫鬟,也是她的心腹。原本走过来听到剥皮已经是胆战心惊,这会儿再听到皇太后怪罪,马上就赶紧去禀报长公主了。 就像风九幽说的那样,这儿到底是长公主府,兰蕙郡主又是皇太后的心头肉,若是在这儿出了事,那铁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海棠前脚刚刚离开,先前受死尸惊吓的几位小姐就受不住了。特别是看风九幽说的云淡风轻,就跟真的剥过人皮一样,她们眼睛一翻就直接吓晕了过去。 几个小丫鬟见自家主子昏了过去,一个个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喊叫了起来。但由于紫竹林偏僻,旁边又没有公主府的人在,喊叫无人应,无人来后,她们就索性背着人走了。 随着旁边的人相继离开,兰蕙郡主待不住了,见风九幽不急不躁四平八稳的又在石凳子上坐下来,她知道她不是在跟她开玩笑,更不是在吓唬她。 茶馆里说书的人说了,江湖人挑战就必须按照江湖规矩来,一旦签字画押那便是把命交了出去。纵使是死,官府也不会追究,更不会干涉。所以,只要长公主一到,立下字据,那么不管是剥皮还是砍掉四肢装进坛里,那都由风九幽决定了。 不相信她真的敢对自己动手,兰蕙硬着头皮说:“我是郡主,你敢伤我一根头发,皇奶奶就会要了你的命,杀了你全家。” 对,一定是这样子,皇奶奶素来疼爱自己,不容任何人欺负自己,风九幽只要敢动手就一定让她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风九幽见她还在垂死挣扎,抬起头看向她,波澜不惊的说:“说的好像我不是郡主一样。” 抬手拉了拉自己的披风,风九幽不以为意的接着又道:“郡主又如何,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的野孩子而已,况且,你又是以江湖的规矩向我挑战,即便是皇太后她也管不着。只要一会儿长公主来了,做个见证,立下生死之约,那么你这条命便是我的了。不要怀疑我说的话,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别说是我了,就是在我的丫鬟手下也走不过十招,今天,你死定了。你身上的这张皮,我也要定了。你放心,我剥皮的技术相当好,绝不会损坏一点点。皇太后不是喜欢你吗,到时把皮剥下来直接送给她,相信她一定会喜欢的!” 言至此风九幽皱了皱眉头,疑惑不解的又说道:“说来我还真是好奇,也很不解,你说你怎么会觊觎三皇子的正妃之位呢?你们是堂兄妹,纵使你对他心生爱慕想要嫁给她,也不至于这么莽撞的来找我吧?你不是说皇太后疼你吗,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求她呢?而且你不知道吗,昌隆与东凉已经联姻,倘若我不是正妃,那么也绝不会为妾。换句话说,莫言他要是敢让我给他儿子做妾,那我皇祖母就会接我回去。别说不可能,我皇祖母十分疼爱我,要是知道我在东凉国受人欺负,还要让人如此糟践,她必然会发兵东凉,举国来犯。” 对于这一点风九幽非常肯定,尚宇浩能在内政不稳的情况下发兵三十万攻打北国之都,助陌离抢婚,自然也能发兵东凉为她撑腰或者是接她回去。 心中一怔,兰蕙郡主顿时就愣住了,她似乎已经完全忘记风九幽来自昌隆,是昌隆国的无忧郡主。甚至,两国联姻之事也忘的一干二净。 第2270章 敲山震虎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长公主带着一众仆从急匆匆的走了过来,风九幽紧接着又说道:“两国联姻结秦晋之好乃是大事,倘若被你破坏,你可曾想过后果?更何况我母亲乐平公主虽然早逝却也是昌隆国太皇太后唯一的女儿,最疼爱的孩子。此事昌隆国上下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由于我母亲早逝,她几乎把所有的疼爱都给了我。你说她如果知道我被人欺辱,被你欺负,还差一点毁了容颜,她会怎么做?” 双手交叠置于暖手炉上,风九幽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和她好好说说。正好,看她不顺眼的长公主也来了,倒是可以让她们一起听听,免得被人利用了,被人当枪使了,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深吸一口气,风九幽不紧不慢的说:“先不说我祖母会如何,就单单只是说陌离吧。他视我如命,今天别说你鞭子上的毒毁了我的脸,单单只是鞭子打在我身上或者是碰我一下,他就会你要十倍、百倍甚至是千倍的偿还。不要说你是郡主,他不敢,我只要有个好歹,别说你是郡主,就是大长公主他也没有什么不敢的。你伤我一寸,他会伤你们十寸,伤我十寸,他一定会要你们的命。并且会让你们死的很惨,受尽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对于这一点风九幽坚信不疑,今天别说是她们,就是莫言敢对她怎么样,陌离亦不会忍气吞声。他们九死一生,同生共死都走到了今天,他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她,而她亦是如此。 由于陌离只是一个失踪二十年刚刚找回来的皇子,兰蕙并不相信风九幽的话,她张口就反驳道:“他再怎么得盛宠也只不过是一个皇子,皇太后可是皇上的母亲,只要……” “母亲?呵呵!”唇角上扬,风九幽不厚道的笑了:“说你蠢,你还真是不聪明,亏你还自幼养在皇太后膝下,真是可惜啦。” “不过你既然说到皇上,那我就且与你多说几句吧。莫言是千古明帝,国家大义百姓安危和你一个小小的郡主相比,你觉得对他来说孰重孰轻?相较于这万里河山,至尊之位,你又算什么东西?说句难听的,你也只不过是一个父母双亡无权无势的郡主而已。在整个东凉国,没有了皇太后的那点子垂怜疼惜,你甚至连后宫宠妃养的阿猫阿狗都不如。”前朝后宫,帝王之心,重活一生的风九幽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 纵然莫言不似昌隆先帝那般却到底是一国之君,国家大义,百姓安危,在他的心里自然是重中之重。 风九幽每说一句话,兰蕙的心就往下沉一点,脸色也愈发的白皙。不过,她不相信,她不相信自己连只猫,连只狗都不如。所以,脱口而出怒斥道:“你放屁,皇祖母疼我,皇伯伯对我也极好,还有几个堂哥,他们都很宠我。别说是后宫的宠妃,就是长公主都要让我三分。风九幽,你少在这儿妖言惑众,我是绝对不会相信你的。” 说曹操,曹操道,长公主一听到兰蕙郡主的话立时就愣住了,下一刻整张脸都黑了。的确,她对兰蕙郡主一向都很客气,但那并不是礼让三分,而是为了讨好太后。再加上她易怒冲动是把极好用的刀,有些事她不方便做的,只要稍稍说上几句,她就会冲在最前边。所以,为了她宽厚待人的好名声,一直都对她和颜悦色十分和气。 风九幽要敲山震虎,杀鸡儆猴,直接无视了长公主,当全完全没有看到她。笑笑又道:“是吗?既然不信你又为何吼的这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我表弟登基不久,最近正在广纳妃子,不若我们两个来打个赌好了。看看我修书一封回去让表弟纳你为妃,看看皇太后、皇上以及你的那些堂兄弟还有长公主……” 话未说完就被兰蕙郡主打断,只见她暴跳如雷的吼道:“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别说是你一个小小的郡主,即便是公主,嫁了人生了孩子的长公主,只要这个国家需要,你们随时都要去昌隆国和亲,并且死不入故土。”扭头看向已经走到跟前的长公主,风九幽淡淡的问道:“长公主,我说的没错吧?” 曾经已经为人母的公主嫁去西岚国乃是东凉国的耻辱,长公主是知道这件事的。尽管当时她年纪还小,并不清楚什么是和亲,但是她清楚的看到她们都哭了。且,哭的很伤心,可自始至终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也没有一个人相帮。 为人子女那个公主不得不去,为人父母又无颜苟活于世,再加上她本有驸马,二人又琴瑟和鸣,以致于连求死都不能。那一代的东凉皇帝说了,如果她敢求死那便杀了她的丈夫和孩子。为了心爱的男人,为了孩子,最后,她不但去了西岚还成了西岚王上的宠妃,一时间冠绝后宫。 不过,没两年的时间她就疯了,疯了以后也不敢死,生怕她死了以后,她的孩子和丈夫都会被杀。很悲惨,也很悲凉,可这就是皇室女子的命,享受了荣华富贵,自然要有所付出。当年若不是她助莫言登基为帝,说不定也被去联姻和亲了。 回首往事长公主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不过,风九幽视而不见,盈盈一笑随口又说道:“长公主不答,莫非是我说错了,还是说我记错了?” 轻挑眉头,风九幽眼底尽是寒意,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就要承受后果。别说她是长公主,今天就是莫言敢这么对她,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还击。 重生一世,这世间谁都不能再欺她,而她在无伤大雅的情况下会退让,但绝不会再为了任何人委曲求全。 闻声回神长公主很快就恢复了往日里的温和,上前两步走注视着风九幽,淡淡的说:“无忧郡主说的不错,只要这个国家需要,我等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第2271章 意味深长 神经紧绷,兰蕙之前压根就没有注意到长公主过来,这会儿突然间看到她,立时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过去,抱住她的胳膊万般委屈的说:“姑母,姑母,您可来了,您再不来我都要被她给欺负死了。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语毕,兰蕙郡主脑袋一歪就靠在了长公主的肩膀上,然后像平日里跟皇太后撒娇一样,向她撒起了娇。 一抹厌恶之色从眼中快速闪过,长公主笑呵呵的说道:“这话别人说,我信,你说,我可是不信。就你这皮猴,别说人家欺负你了,你不欺负人家就算不错了。” 兰蕙的性子随皇太后,极其霸道不说还特别小气。睚眦必报,再加上皇太后这些年故意纵容,皇上的疼爱以及众兄弟姐妹的谦让更是跋扈、刁钻。所以,整个定京城提起兰蕙郡主的名号那就没有谁是不知道的。而家族中的这些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们见到她更是头痛,更有甚者都避着她走。 “那有,姑母不疼我,姑母胳膊肘往外拐,不给我做主。我回宫告诉皇祖母,让她给我做主,哼!”没理赖三份,兰蕙丝毫不觉得羞,也不觉得丢脸。相反,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长公主是看着兰蕙长大的,对她颇为了解,一听这话就知道她在威胁自己。不以为意,笑眯眯的说:“下个月就是药王菩萨寿诞,你皇祖母这会儿正忙着抄经呢,那有功夫理你。好了,好了,今天都是姑母招待不周,让你们受委屈了。姑母让厨房里准备了七彩元宵,你不是最喜欢吃吗,赶紧过去吧,这会儿估计小十一都吃上了。” 原本她是陪着莫卿卿一起吃的,那想到兰蕙竟然在这边闹了起来。最早知道的时候,她想装作不知道给风九幽一个教训,那想到兰蕙实在是太蠢了,也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再加上那丫鬟说的吓人,她才不得不露面,不得不过来看看。 这要是放在平时兰蕙定然不会走的,因为她还没有收拾风九幽,还没有找回丢失的脸面。但听过剥皮之后,她害怕了,也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风九幽的对手。 不但不是风九幽的对手,还不是她身边两个丫鬟的对手,先开溜再去找帮手,打不过她那就找打的过她的人来。有皇太后在背后给她撑腰,她就不相信陌离敢把她怎么样。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且等着吧。 风九幽看她二人一唱一和想要粉饰太平,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淡淡一笑说:“兰蕙郡主特意来找我挑战,这都还没有开始,那能就走了呢。你,过来,笔墨纸砚伺候。” 起身,站定,风九幽朝跟在长公主后面的丫鬟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然后扭头再次看向长公主说:“江湖中人比试都会请见证人,长公主既然来了,那就开始吧。我与兰蕙郡主比武,生死各安天命……” 话未说完长公主就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十分不悦的打断风九幽的话说:“无忧郡主见谅,兰蕙她被宠坏了,一向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比武危险。所以……所以此事便罢了,还请无忧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与她一般见识,更不要和她计较。” 实在不想给兰蕙收拾烂摊子,但到底是在她的府上,万一出了事,肯定要追责。皇太后护短,兰蕙要是在她府上丢了命,那她就是长一百张嘴也难辞其咎。 她并不是皇太后所生,这些年也不得她喜欢,再加上她这些年深居简出跟她也没有什么话说,一向都不太亲近。只是一个月里偶尔有那么一次会召她进宫叙话,以彰显其关爱之心。 风九幽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道:“不对吧,兰蕙郡主方才说的头头是道,死活要向我挑战。我不比,她还拿淬了毒的鞭子打我。喏,你看,那鞭子上淬的还是剧毒,要不是我躲得快,现在就跟那小丫头一样毁了脸了。” 自古以来女子的脸那可是比性命都还要重要的,更何况她要是毁了容,莫言怕是马上就会悔婚吧。尚未进门就定下了侧妃,可见他心中对自己是多么的不满意的。 不满意又如何呢,只要陌离坚持,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而她,只要陌离心甘情愿,她自会处理了这些女人。 长公主来的急,并不知道有人已经毁了容,乍看之下吓了一跳,回头就劈头盖脸的对着兰蕙呵斥道:“胡闹,你的鞭子上什么时候猝了毒?既淬了毒为何要拿出来,你知不知道无忧郡主是什么身份,你知不知道她是来东凉国和亲的?你知不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 兰蕙自然是知道的,但此时此刻她可是半个字也不敢说。见一向和蔼可亲的长公主凶巴巴的,声音又特别严厉,她委屈的哭了。一边哭一边抽抽噎噎的说:“我那儿知道淬了毒,我的鞭子一向都是由婢女收着的。而且是她挑衅在先,她要是不骂蓝锦,不处处给她难堪,我怎么会来找她?她以为她是谁,不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商户……” 商户二字一入耳,长公主就急了,怒喝一声道:“闭嘴,这些话都是谁告诉你的?你学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堂堂一个郡主,你看看你什么样子。整天舞刀弄枪穿着骑装也就罢了,现在竟然都敢害人了。回去,立刻就给我回宫去,学不好规矩之前不准再出宫。要是敢不听,敢阳奉阴违,我就立刻禀明皇兄,让他禁了你的足,一年之内都不准你再出宫。” 看风九幽的样子今日之事只怕不能善了,长公主索性狠狠的骂她一顿趁机把她送走。只要兰蕙郡主离了长公主府,只要她入了宫,那么是死是活就跟她没有关系了。 骂完,长公主扭头就叫来了自己的贴身嬷嬷,吩咐她亲自送兰蕙郡主回宫以后,她就对风九幽抱歉的说:“兰蕙父母早逝,一直疏于管教,还请无忧郡主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无忧放心,今天之事我一定禀明太后,让太后好好的罚她。” 第2272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语毕,长公主朝站在那里哭的稀里哗啦的兰蕙打了个眼色,又朝金嬷嬷悄悄的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把人送走。 金嬷嬷心领神会,立刻上前就与另外一个嬷嬷一左一右的架着兰蕙郡主走了。 风九幽刚刚还在想兰蕙郡主为何头一回见她就对她如此大的敌意,甚至还想毁了她的脸,原来竟然是因为蓝锦。不过,她什么时候骂她了,又什么时候处处给她难堪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似乎自始至终都没有跟她说几句话吧,怎么一转眼到了兰蕙郡主这儿就成了处处给她难堪了。 既然是找人来报仇,找人来撑腰,那怎么没有看到她人呢? 想到这儿风九幽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确定自门口之后就没有再看到过蓝锦,她自言自语的说道:“都说名门出贵女,家中的教养是一个比一个好。我听说国公府乃是世家大族,有上百年的底蕴,没想到教养出来的姑娘是这个样子。骂她,处处给她难堪,长公主,我有吗?” 自然没有,但当时确是拂了她的面子,尤其是那句家中没有姊妹,更是打脸。不过,风九幽说的都是实话,她母亲乐平公主一生也只生了她一个孩子,别说是姊妹,就是兄弟也没有一个。所以,根本就算不得是骂她或者是处处给她难堪。 身为长公主她不便评说国公府,且蓝锦还是蓝相宇的女儿,传出去没得让人笑话,也怕得罪他。再怎么样他也是掌管几万京畿卫的大统领,皇上跟前的红人,她没有必要因此而开罪他:“蓝姑娘身子不适已经回去了,元宵已经摆好,郡主快随我去吧。刚刚小十一还在到处找你呢,说是……” “我听闻长公主的小女儿与我同年,已经年方十六到了说亲的年纪,今儿赏怎么没看到她呢?”风九幽出言打断问的莫名其妙。 长公主不明其意听的一头雾水,微微愣了一下就回答说:“她前儿出门吹了风,病了,今儿起不来床也怕过了病气给别人,我就没有让她出来。怎么,郡主见过她?” 说的小心谨慎带着试探,长公主目不转睛的盯着风九幽看。未曾看出什么,她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和不安,与此同时也不禁在想她怎么会突然问起自己的小女儿了,且还知道她正在议亲。 眼眸流转,直接走到长公主面前,风九幽直直的看着她说:“我初入定京倒是没有见过,但却听说过。长公主的小女儿生的花容月貌,性情温和,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娇娥。只是长公主的女儿尊贵,想来一般的凡夫俗子肯定是配不上的。所以,议亲议了这么久也没有个结果。” 据调查所知长公主的小女儿莫悠悠是个才女,不但弹得一手好琵琶还很会作诗,而且是张口就来,可谓是才高八斗。而正因为她的才情,她心比天高,议亲议了近两年都没有一个结果,据说这整个定京就没有她能看上的男子。 提起自己引以为傲的小女儿,长公主脸上的笑意更浓,她道:“郡主谬赞了,悠悠还是个孩子,比不得郡主倾国倾城。” 看着风九幽那张令天下女子都自卑以及嫉妒的容颜,长公主的心中很不舒服,觉得老天还真是厚待她。不但让她出生在富可敌国的风家还遗传了乐平公主所有的美貌,再加上昌隆皇太后的疼爱以及雪老的医术,她真可谓是这天下间最幸运的人。 还有陌离,那个温文尔雅、温润如玉又特别护着她的翩翩公子,如意郎君,她愈发的幸福。世间的好事、美事似乎全部一夕之间全都都落在了她一个人头上,怎么能不令人嫉妒呢。 “容貌都是父母给的,这没什么可比的。”唇角上扬,风九幽不由自主的挑了挑眉头,然后接着又道:“长公主一向不理俗事,深居简出,想必不知道我祖母正在给表弟选妃。我表弟生的仪表堂堂俊美不凡,现下登基为帝更是人中龙凤。我祖母常常对我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做人做事就应该礼尚往来。我既已经来东凉国和亲,那东凉国就应该选个公主或者是郡主到我昌隆国去和亲。长公主盛宠多年,一直得皇上庇佑,想来是很愿意为皇上分忧的,也是很愿意把自己的小女儿送去昌隆国和亲的。” 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对于那些没安好心的人,风九幽素来不手软,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手软。 话音未落长公主的脸就僵住了,笑意全失,取而代之的是愤怒:“你……” 暴怒之下长公主以为自己会骂她的,可谁知她说了一个字就打住了。恶狠狠的看着她,一双眼睛瞪的像铜铃,红红的眼眶像是要吃人一般。 早就料到了她会是这种反应,风九幽宠辱不惊淡淡的说道:“我怎样?我说错了,还是说长公主不舍得,亦或者是长公主不愿意为东凉国出力,不愿意为皇上分忧?也是,自己精心养大的女儿怎么能送去昌隆国和亲呢。再说,宠妃也是妾,到了昌隆国举目无亲,谁想欺负就欺负,谁想拿捏就拿捏。” 由于上一世的惨痛经历,风九幽认为皇室中人没有一个简单的。一个能在改朝换代血洗之下活下来的公主,并且还能毫发无伤盛宠多年,绝不可能没有手段,也绝不可能像陌离说的那样只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一个慈祥的姑母。 果不其然,她才稍稍试探,长公主就忍不住了,一下子就把真是的情绪、嘴脸暴露在了自己的面前。 看到风九幽眼中的讥笑,长公主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也明白了这是她故意为之。平复心情,硬挤出一丝看上去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她道:“郡主说笑了,我身为东凉国的长公主,怎么可能不为东凉国效力……” 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风九幽张口就道:“这么说长公主是答应了,那好,等会儿我回去就修书一封,明天就派人入宫禀报皇上,此事就这么定了。” 第2273章 针锋相对 “你……”气的肺疼,长公主差点破功,但姜还是老的辣,关键时刻她又忍不住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了一会儿方才又道:“郡主误会了,我没有答应,也不会答应。悠悠虽然是我的小女儿,但皇兄他是知道的,生她时我伤了身子,这一辈子都无法再生孩子。所以,多年来我一直偏爱于她,别说是和亲昌隆就是远嫁到其它城我也是不愿意的,我舍不得她离开我。” 她虽长居府中甚少出门,但宫里有人,每天都会有消息传来,知道风九幽说的昌隆和亲一事是真的,并不是在诓骗她,她心中愈发的不安。 风九幽虽是商户之女,风家却不是一般的商户,更何况她母亲还是乐平公主,她身上流着昌隆皇室的血,到底是不一样的。况且,昌隆新帝以及及皇祖母疼爱她,天下皆知,倘若她执意如此,昌隆新帝必会如她所愿。 她是出身尊贵的长公主,别说她的女儿不能去和亲,不能做后妃,就是做妾这一条都不行。后宫深似海,她捧在掌心里养大的孩子,怎么能入后宫呢?且,还是去昌隆,风九幽这般小气,睚眦必报,到了昌隆岂不是会被她欺负死。 想到这儿长公主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心中也不免开始后悔自己先前故意针对风九幽的举动。 风九幽早就知道她不会答应,故作恍然大悟之样道:“舍不得,呵呵,长公主还真是有一颗慈母之心,并且说的理直气壮。但是长公主可曾想过,你舍不得你的女儿,别人难道就舍得了吗?已不所欲勿施于人,长公主这般真是厚此薄彼了。不过该怎么办呢?我表弟就是看上了长公主的小女儿,非她不与东凉国联姻。皇上是明君,想来他和长公主是一样的,不是自己的女儿自然是怎么都舍得的。” 事不关己谁都会说,但一旦到了自己的身上,那就知道是什么滋味了。长公主,再得莫言庇佑也跟江山比不了,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女儿呢。 知道风九幽的身份,清楚她的底细,长公主知道她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而且,前不久昌隆皇帝才为她发兵三十万攻打北国之都,如果她要自己的小女儿前去昌隆为妃,此事定成。 莫言亦是如此,为了百姓安居乐业,为了与昌隆国交好,他肯定会同意的。即便是她去求也不过是缓兵之计,也不过是给些赏赐安抚罢了。 细细思量心中恐惧,长公主脸色骤变,脱口而出道:“你什么意思?我自问并未得罪过你,你为何咄咄相逼?” 唇角含笑,眼睛明亮,风九幽轻蔑不屑的说道:“咄咄相逼,这话应该是我问长公主吧。我自问从未得罪过长公主,也并没有说过让你难堪的话,长公主为何要加害于我呢?” 心中一怔,眸光一紧,长公主下意识的去摸自己腰间戴着的香囊。没想到风九幽会发现,她故作镇定的说:“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与你无仇无怨,何来加害一说?更何况兰蕙……” 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看到地上的毒鞭,长公主心中一震立时就住了口。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长公主以为自己算计的好,殊不知漏洞百出。就像这诺大的公主府,竟然以南为尊,还有你这香囊,啧啧,真是太不小心了。不过,你们也太小瞧人了,我再怎么说也是雪老的徒弟,这毒药味太重了,下次换点好的吧,别舍不得银钱。”随手一勾那香囊就到了风九幽的手里。 以毒攻毒,为了解烈火之毒她自幼就与毒药为伍,各种各样,无色无味,再加上雪老本就是医毒双修,她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衣袖翻飞,长公主吓了一跳,本能的后退的同时,惊呼道:“你想干什么,来人,快来人……” 声音未落,两个婆子就冲到了长公主的身边,及时的一左一右的扶住了她。 敢加害她,风九幽没有想到长公主会如此害怕,举起手中的香囊闻了闻,直接丢过去说:“放心,我的两个丫鬟不打女人,尤其是老女人,你不必害怕。” 接过画影递来的绢帕风九幽随意的擦了擦手,然后接着又说:“你是聪明人,这么多的公主,皇上为何独独封了你为长公主并且恩宠多年,想来你心中十分清楚。你如果不想自己疼爱的小女儿送去昌隆后宫,那就继续做你的富贵闲人,深居简出待在这长公府。要是还执迷不悟想要加害我或者是陌离,或者是图谋别的,那不光是你的小女儿,就是你已经出嫁的那两个女儿,也一样会被送到昌隆国给人做妾。” “你敢!”长公主咬牙切齿的脱口而出:“风九幽我知道你有本事,但你不要太嚣张了,这儿是东凉,是定京。不是昌隆,更不是你的雪山之巅,容不得你放肆。” 一挥手,十几个暗卫就现了身。 风九幽原本只是猜测这长公主不似表面上那么简单,一看到暗卫就有种果不其然的感觉。心不惊肉不跳,她环视四周打量了一下,淡淡的说道:“我知道自己在那儿,用不着长公主提醒,倒是长公主似乎不记得自己身在何处。” 语毕,风九幽退回到原先的凳子上,坐下:“既然长公主把暗卫都唤出来了,那就看看吧。看看我风九幽在这定京城中,在这长公主府里,是否有本事放肆。飞雪,把他们全杀了,一剑毙命!” 初入定京,画影又旧伤未愈,飞雪正找不到人陪练呢。今儿拿这些人开开刀,练练手,也好! “主子放心,多一剑我回去领罚。”敢当着她们的面欺负主子,并且给主子用毒,飞雪心中早就憋了一肚子气,这会儿正愁没地方出呢。 画影看那些暗卫并不怎么样,主要还是相信飞雪的身手,笑呵呵的说道:“那我就歇着了,你赶紧解决,完事回去了,出来这么久我都饿了。” 倒不是自己真的饿了,而是估摸着风九幽饿了。她胃口小,加上又喝药,一次吃的不多,少食多餐,一天下来要吃五六次饭。所以,这会儿到了该用饭的时间了。 第2274章 一剑毙命 飞雪不多话,轻轻的嗯了一声就立即开打。 暗卫人多势众又都是男人,见飞雪一个人还是个女子就敢在他们面前说大话,即刻就攻了上去。他们在暗天无日的地方训练多年,九死一生,再怎么无用也不可能让人一剑毙命。所以,今天就是长公主没有下命令,他们也会狠狠的教训她。 想的很美,动作也很快,只可惜飞雪不是一般的女子,出手也十分狠辣。一剑一个,一剑一个,不消半刻钟的时间就全部解决了。 十几个暗卫皆是一剑毙命,全身上下没有第二个伤口,飞雪在杀他们时也不曾多一下。十几个人不是被一剑刺穿心脏就是被一剑割喉。快准狠,招招致命,收剑的动作也非常的利落和干净。 上一世风九幽就知道飞雪武功很好,这一世再见又精进很多,比上一世她离开她时武功还好,可见她平常没少练功。 画影很高兴,忍不住为飞雪鼓掌:“不错,不错,这么久没有跟你交手,你长进了这么多。看来自今天起我要好好练功了,争取早点超过你,再把你手中的蝶翼剑给赢过来。” 蝶翼剑如其名,不但非常的软也薄如蝉翼,再加上又是一把子母剑,画影已经想要很久了。只是飞雪十分爱惜,一般只有杀人的时候才会拿出来。所以,她平常都几乎看不到,只有在她杀人的时候才能看上两眼。 飞雪不喜多言,收剑以后就稳稳的落在了风九幽的身边,然后走到她身后静默不语的站着。 看着眼前一具具躺下的尸体,长公主全身上下冒寒气,从脚底开始一直冲到头顶,冻的她浑身打哆嗦,一颗心也跌入谷底。 这是她私下里养的暗卫,跟着她不下十年。在他们未死之前,她认为他们个个都是武功高强的高手,比宫中的侍卫还要厉害。但谁承想,一夕之间,一夕之间就被风九幽身边的丫鬟给杀死了。 一个丫鬟就尚且如此厉害,那么风九幽呢? 听说她真的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身赋灵力,武功高强。此起若起了杀心,是否会直接要了她的性命? 长公主不知道,但死亡的恐惧瞬间将她笼罩,本能的转身就要逃跑。 画影虽然在跟飞雪说话,但目光却一直注意着长公主,见她想溜二话不说就冲了过去。身如鬼魅,犹如暗影,长公主只觉眼前一晃就被扼住了喉咙。 高高举起,双脚离地,画影将那两个婆子踹飞的同时就拿出了一粒黑色的药丸,然后毫不犹豫的就塞进了长公主的嘴里:“这会儿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 冷哼一声松开手,画影身形一晃又回到了原地。长公主大骇伸手就去抠自己的喉咙,想吐出来,想呕出来,但那药丸遇水即化,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任凭她剧烈的咳嗽不停的干呕也没有弄出来。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双眼通红,满身狼狈,长公主这会儿彻底的害怕了,也后悔去招惹风九幽了。 起身,几步走到长公主面前,站定,风九幽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新制的毒药,还没有找到人试药,委屈长公主了。不过,长公主不必害怕,更不用惊慌,只要你乖乖听话不再妄动,每月十五我都会派人来给你送解药。记得,是每个月的十五,长公主千万不要听错了或者是记错了才好。” 言罢,风九幽回头看了一眼被吓傻,愣愣的站在紫竹林旁的袁秋妍,朝她微微一笑便扭头离开了。 飞雪立即跟上,画影则蹲下身看着长公主说:“其实这毒不会死人的,只是每到月圆之夜就会发作。很疼,像受千刀万剐之刑,长公主不必担心,更不要害怕。” 的确是不会死,但受不住疼的人就会自残。而且这月复一月,年复一年的疼更消磨心智,长此以往下去不想死都难。 长公主本就十分害怕,一听这话头皮发麻,知道不能就这样放风九幽离开,她张口就喊道:“来人,快来人,给我抓住她……” 话未说完画影就一掌打在了她的身上,说了句呱噪她就起身离开了。与此同时长公主晕了过去,扑通一声就栽倒在地直挺挺的倒下了。 玉树和玉香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真的一下子见到这么多死人还是心惊肉跳,吓的面如土色的同时就赶紧去追风九幽了。 由于紫竹林偏僻,长公主的声音也小,并没有惊动前厅里面的人。所以,风九幽主仆几人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前院。 前厅里莫卿卿已经吃了两小碗汤圆,迟迟不见长公主和风九幽回来她不免有些着急,也怕见九幽会直接离开。左等右等意见不见人影,思来想去她就偷偷的溜出了前厅。 出来不久恰好碰上要离开的风九幽,莫卿卿快步走过去道:“三嫂,你走这么快是要去那儿,是要回去了吗?” 闻声回头风九幽停下了脚步,看向她说:“嗯,到喝药的时间了,我该回去了。” “喝药,三嫂的病还没有好吗?”眉头微拧,莫卿卿走到了她面前,见她脸色的确是比先前更难看,苍白了许多,不免有些担心。 风九幽点点头:“嗯,你要是想吃昌隆国的饭菜下午就过来吧,我赶着喝药就先回去了。” 语毕,不待莫卿卿答应她就率先出了门。 莫卿卿想跟她一起离开,但想到长公主还没有回来,还未向她告辞,似有不妥,便道:“好,我下午过去找你。” 话音未落,旁边跟着她的一个丫鬟就小声的提醒说:“公主,下午你不是说要去蓝府看望蓝姑娘吗?” 嘴一撇,冷哼一声,莫卿卿转身就原路返回,一边走一边不屑的说:“她还有心思算计兰蕙姐姐,那需要我去探望。随便她吧,反正她也没什么希望了。走,我们回去,三嫂都没有吃到七彩元宵,也没有吃到八珍糕,我们到厨房去拿一些,等下午去的时候给她带上。” 第2275章 一剑毙命二 母妃只说让自己跟未来的三嫂无忧郡主以及三哥陌离好好相处,最好是得他们的欢喜,蓝锦既然无缘那就索性不管她了。正好,自己也不怎么喜欢蓝家,也不喜欢蓝锦,还省得敷衍了,也省得再去了。 宫女机灵,立刻就明白了莫卿卿的意思,微微一笑跟着道:“听说无忧郡主喜欢喝茶,不如公主再去买些茶叶吧。听说醉仙楼的茶好,公主若是一并带去,相信无忧郡主一定会很喜欢的。” 送礼,自然是要投其所好,更何况月嫔已经给她们下了令,务必要哄着公主跟风九幽交好。 这要是平常莫卿卿一定是不会同意的,但想到风九幽送她的礼物价值不菲又特别漂亮,她欢欢喜喜的答应道:“好啊,那我们一会儿就去买,正好母妃给了我银票。多买点,说不定三哥也喜欢喝呢。” 想到陌离温和的笑容,莫卿卿心里甚是欢喜,觉得其实多个哥哥疼爱自己也挺好的。反正她是公主,也不能登基为帝,只要跟各个哥哥打好关系就行了。等到了年纪找个心爱的驸马,期间趁机多搂点银子什么的,下半生的日子就这样过了。 “还是公主想的周到……”絮絮叨叨,主仆三人就回到了前厅,见长公主依旧没有回来,莫卿卿就去了厨房。 另一边,风九幽出了长公主府就上了自己的马车,画影和飞雪跟进去说:“主子,为什么不直接给她下蛊,蛊可以控制,正好可以利用她。反间计不错,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比如主动让她到莫言面前交代今天的事,再比如让她直接告诉莫言,她与大皇子勾结已久。 风九幽倒是想过,但终究还是觉得不妥,脱下披风放置一旁歪在靠枕上说:“最是无情帝王家,莫言和她的兄妹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深,要不然长公主府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而且我现在不止是昌隆国的郡主,不止是风家九幽,还是陌离的妻子。倘若今日之事由我捅破,那味道就变了,莫言非但不会相信恐怕还会认为我别有用心。要是再疑心陌离那就更加不妙了,也得不偿失。所以,下蛊好是好就是弊端太多了。” 一个远离朝堂深居简出的公主,不但私养暗卫刚刚还想直接杀了她,风九幽知道长公主不简单。她既然敢叫人出来并且下杀手,那就说明她早已想好了说辞,并且有能力有办法面对后果以及自保。 昌隆国前来和亲的郡主都敢杀,可想而知她有多么的胆大,背后的势力又有多强。 画影想了想,倒了一杯参茶说:“主子所言极是,但只怕她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损失了这么多暗卫,不会就此罢休,说不定还会到宫里恶人先告状。” “无妨,我早就料到了,就怕她不去。”伸手接过茶盏,风九幽放在手中暖了暖,然后喝了半杯说:“这个时辰也不知若兰入了城没有?去醉仙楼吧,听说那里的饭菜不错,我带你们去尝尝。” 许久不曾去酒楼里吃饭,风九幽倒是有些想念了。记得,她们回风府路过青州城的时候,若兰很喜欢酒楼里的饭菜呢。 来京城有两天了,画影还没有出去看看呢。见风九幽难得有心情,精神也不错,马上就一脸欢喜的说:“好啊,我正想吃红烧狮子头呢,还有醉鸡,听雪老说……” 提起雪老,脑子一顿心中一惊,即刻收声的同时她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觉得自己真是蠢到家了,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 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口水,画影心虚以及尴尬的笑了笑说:“可美味了,我一直想去尝尝呢。飞雪,你喝茶吗?我给你倒一杯。” 语毕,不待飞雪吭声,画影就连忙给她倒了一杯茶。 风九幽正拿着一本杂记在翻看,倒没有注意到画影的不自在。抿了一口茶水说:“早年间师父来了一趟定京就对醉鸡念念不忘,要是知道我们去吃了,肯定又要嚷嚷了。” 雪老爱酒,更爱美食,尤其是肉,简直可以说是无肉不欢。所以,不管是醉鸡还是烧鸡,或者是烤的蒸的煮的,那就没有不爱吃的,一向是来者不拒。 偷偷的观察了一会儿风九幽的脸色,看她并没有起疑,画影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伸手敲了两下车厢,吩咐玄殇去醉仙楼后她又若无其事的说道:“是啊,雪老最爱吃了。主子,长公主府为何以南为尊,东凉国不是该以东为尊吗?还有主子是怎么看出来的,那公主府种了那么多的树,密密麻麻的,别说是看了,拐几个弯就绕晕了。” 五国之中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只有南越国是以南为尊,莫非那长公主跟南越国有关系? 画影觉得不太可能,毕竟长公主是莫言的妹妹,多年来又恩宠有加,她没理由通敌叛国。 说到以南为尊风九幽抬起了头,浅浅一笑道:“正是因为那些树我才看出来的,而且那南院里还布置了阵法,寻常人根本就进不去。即便是站在最高处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有花园里的盆栽,看似无意,其实都有规律,只是花比较多,开的也十分好,没有人注意罢了。” 跟着雪老学奇门遁甲,风九幽一入府就发现了。只是她很不解,一个看似对谁都无害的公主府为何要弄成那个样子,就像是在防贼似的。 防贼? 莫不是长公主府里除了那些阵法还另有乾坤,亦或者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和秘密? 眉头微拧若有所思,这时,画影由感而发:“看来这个长公主还真是不简单,主子,那要不要派人先盯着她,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盯着怕是没用,找机会让人潜入府去吧。她既然已经选择了大皇子,那迟早都要和我们对上,先监视着吧。”为时尚早,不宜打草惊蛇,再说打狗也要看主人,总是要顾及莫言的感受的。 “是,那我回去就挑人过去,挑个机灵的。”对长公主府产生了好奇,画影有些迫不及待了。 风九幽稳重,也不是个急性子,轻轻的点了点头就说:“嗯,你看着办吧,扶苏去昌隆没有那么快回来,这边的事你就和玄殇看着办吧。等今天回去就让玄殇离开,换张脸以另外一个身份出现,免得被人盯上。” 提起扶苏不免想到君梓玉,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安然无恙,是否已经脱困? 看到风九幽垂下了眼帘,眼中有些忧伤,画影瞬间就心领神会,安慰道:“君帮主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主子不要太担心了!” 听到外面叫卖声不断,风九幽合上了书,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但愿吧!” 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当年受了那么重的伤他都没有死,这次也一定能逢凶化吉的。 掀起马车帘子的一角向外看,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一如昌隆国那样繁华。只是不知这样的繁华还能持续多久,而这样百姓安居乐业的局面又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第2276章 醉仙楼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五国鼎力的局面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打破。到时战火再起,无辜的百姓们被牵连,又要受苦受难了。 上一世自己死之前东凉国还是莫言在当皇帝,陌离那时还是三皇子,尚未封王,东凉国也未立太子。这一世与上一世不同,也不知会有什么变数。 莫言是一代明君,真正的勤政爱民,再加上骆子书用兵如神素有鬼才之名,又是护国将军。有他相助,有骆家军相护,想来狼烟再起也定能守住这片乐土。 只是这片乐土到最后会属于谁呢? 陌离又是否能真的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能,一定能的,即便是不能自己也要尽全力促成,不遗余力的助他登上帝位。这是上一世自己欠他的,必须偿还,而这也与当年辅佐尚君墨不同,意义也不一样。 她欠他的终究是太多太多了,多的终其一生或许都还不完…… 思绪渐渐飘远,画影见风九幽不再说话也跟着沉默了下来,飞雪入了马车以后自始至终都未开口,自然是三缄其口。 约莫过了有一盏茶的功夫,玄殇驾着马车来到了醉仙楼的门口。醉仙楼是定京城内最大的一家酒楼,据说是骆家的产业,门头上挂着的匾额还是先皇亲手所写,是骆家早年间向先皇献酒时所得。 第一代骆家人乃是酿酒出身,骆家人酿酒的手艺乃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传男不传女,传子不传孙,一代一代就这么传下来,一直传到了骆子书的手里。 骆子书是庶子,原本是不应该传给他的,但他凭借自己的实力当上了骆家这一代的家主。所以,不得不传。而他学会酿酒以后就开始自己酿酒,只是不拿出来卖而已。 不过,醉仙楼里的酒却并不是别处买的,而是骆家人自己酿的。只是与骆子书酿的不同,味道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而且酒的种类并不多,只有那么三四种。 骆家世代酿酒,纵然不是骆子书亲手所酿味道也是极好的,尤其是跟外面酒楼里卖的酒相比,更是口感极佳,酒香浓郁。 因为骆子书,因为骆家军,骆家在定京城乃至整个东凉国都非常非常的有名,上到九十岁老人,下到刚会跑的孩童,就没有那个是不知道骆府的。不过,骆府和将军府还是有所不同,故,许多人都知道这是先皇赏赐给永安侯的,而非骆将军的。 醉仙楼地处定京城中最繁华的一条街上,再加上午时已至正是吃饭的时候,人很多,里面的生意也非常红火。 玄殇拉住缰绳停下马车,跳下去的同时低声道:“主子,醉仙楼到了!” 声落,画影才恍然想起帷帽,环视四周找了找,没有看到,她一脸懊恼小心翼翼的说道:“主子,出来的时候我忘记拿帷帽,还有面纱,我也……忘记带了。” 随着说话声越来越小,画影羞愧的低下了头。若兰走时她答应过的会好好照顾风九幽,那想到一出门就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记了。 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画影,主要若兰走后这些事都是兰芝在安排,再者她一直病着,即使出来也很少下马车。以致于画影不是忘记了,而是根本就不记得有这回事。 飞雪嘛,那就更加的不用说了,她行走江湖多年,从来没有用过面纱,那会像若兰时时刻刻的带在身上。再说,她平常都只是以保护风九幽为主,照顾以及伺候的事情做的少,压根就没有想过出门要戴面纱这回事。所以,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歉疚。 风九幽知道她二人没有若兰心细也不怪罪,伸手打开小桌子下面的暗格说:“马车里的东西都是若兰收拾的,也都是她放的,这里面应该有面纱,你们别急。” 果不其然,话音未落风九幽就找到了,而且不止一条,有五六条之多,且,都是她经常戴的几个颜色。 挑了一条与今天穿的衣服相近的颜色,风九幽举起手说:“看,找到了!” 看到面纱画影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幸好有若兰,也幸好这马车是她收拾的,要不然今天这饭可就吃不成了。” 大婚之期将至,风九幽又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实在不宜露面。况且,这儿是酒楼,人多嘴杂,为了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到此抛头露面实在是不合适。 若是前世风九幽必然早就打道回府了,但重生之后的她对于别人说什么并不在乎。相反,她认为自己重活一世不易,应该随心而行,随心而动。 现在她想去醉仙楼吃饭,那就去吃饭,至于别人会怎么想,怎么说,那是别人的事,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对于她而言,名声与钱财一样都是身外之物,只要她舒心就好,不必在乎。 笑笑未语,风九幽就打开面纱熟练的给自己戴上,然后拿过披风披上说:“委屈你们了,你们都是执剑江湖的侠女,为了我拘在这一方天地……” 倾身向前飞雪帮风九幽系披风带子,一边系一边说:“主子这般说真是折煞我二人了,我二人是喜欢四处走不假,但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况且这几年我们想去的地方都已经去了,好多不想去的地方也都走过了,现在安安静静的待在主子身边是最好的了。” 三下五除二的系好带子,画影忙将暗格以及小桌子复位。 “画影所言正是我想说的,现在能如此这般守着主子,此生足矣!”飞雪不善言辞,也不喜欢说话,但只要开口就是实话,真心话。 对于她二人从前的过往风九幽都知道,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握住她们的手说:“谢谢,谢谢你们!” 尽管不知上一世飞雪的结局,但风九幽知道她是绝不会背叛她的。所以,真的感谢她们,感谢她们舍身相护,不离不弃! 身为弃儿画影是明白她的,用力的握了一下风九幽的手说:“主子以后切莫再说这样的话,能跟在主子身边,是我们的福气,雪阁好多人求都求不来呢。” 第2277章 再遇兰蕙 可不是求不来嘛,雪阁的人谁不知道雪老疼爱风九幽,雪山之巅以后就是她的,能在她身边伺候再没有最好的了。而且,当初雪老挑人的时候她们还为此私下里打了一架呢。不过,她并不是打赢才被送过来的,而是她会巫术特别送来的。 幸好她会巫术,要不然那么多人那轮的到她啊。 风九幽虽然不知道她们打架的事却知道她说的是大实话,微微一笑松开手说:“好,以后不说了,下车吧,今儿难得出来,一会儿吃完饭我再带你们到别处逛逛。” 画影点头率先走了出去,然后是飞雪,等二人一左一右的撩开马车帘子后,风九幽才戴着面纱走了出去。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风九幽下了马车以后就直接进了醉仙楼,玄殇把马车交给店小二后也连忙跟了上去。酒楼不比长公主府,鱼龙混杂,他必须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以免再发生暗卫的事情。 醉仙楼建的并不奢华,相反,十分清雅,有些像文人墨客经常去的茶楼,也有些像书香门第之家的宅院。不过,占地却很大,门口布置的也十分敞亮。说普通也不普通,说多好其实倒也没有,但在这儿繁华的街道上却是独树一帜,十分别致风雅。 不急不缓的走到门口,风九幽本想仔细瞧瞧那先皇御赐的牌匾。可谁承想一只脚刚刚站定,耳边就传来鞭打之声,紧接着就是孩童凄厉的惨叫哭声。 孩子一直是风九幽心中的痛,一听到凄厉的哭声,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紧绷。那感觉说不出,道不明,但特别的难受,就像是被尖锐之物同时刺进了耳中以及心中。 眉头微拧抬眼望去,见原先还在吃饭的人们不知为何全部都站了起来,并且围在了一起,风九幽抬步走了进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耳边传来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只听道:“识相的就赶紧给我滚,否则我今天就打死你们。” 啪的一声,鞭子再次落下,这次不知道打到了谁,那孩童的哭声更加尖锐了。哭声中透着惊惧害怕,风九幽一听之下便想到了自己的孩子,那个刚刚出生就被尚君墨活活摔死的孩子。 心如针刺,犹如猫抓,风九幽听着听着不免有些喘不上气来,那感觉就像是上一世被尚君墨扯住了头发,扼住了脖子,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一时间那鞭子就像是狠狠的抽在了她孩子的身上,疼的她几乎要疯掉。 没有察觉到风九幽的不适,画影踮起脚看了看,发现挥舞着鞭子打人的正是兰蕙郡主,她便道:“主子,是兰蕙郡主。” 话音未落,鞭子声再起,风九幽也不知那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挡在她身前的人说:“住手!” 冤家路窄,原本就怒火滔天的兰蕙一看是风九幽,一双眼睛气的通红。下一瞬,她不但没有住手,没有收回鞭子,反倒还狠狠的用力的朝那孩子打去。 那孩子不过三岁大的年纪,被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少年护在怀里。由于要保护那孩子,那少年已然受了伤,并且身上的衣服都被打烂了,皮肉也泛起,流着血,看着甚是吓人。 眼见着鞭子就要落下,风九幽挥出袖中的雪蚕丝就朝着兰蕙打了过去。兰蕙没想到风九幽竟然会出手,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满脸错愕躲闪不及整个人就像一片落叶飞了出去。 嘭的一声她先是撞到柜台上,然后滚了两下才落到地上。痛呼出声张口就骂,可谁知嘴才张开她就喷出血来。 由于在暗中保护兰蕙郡主的人在长公主府时已经被飞雪和画影尽数杀之,现在她身边除了两个会武功的宫女便是几个长公主府的侍卫。所以,一见到她被打飞立刻就拔剑而出,纷纷指着风九幽,其中一个侍卫说:“敢伤郡主,立刻拿下。” 语毕,持剑而上,与此同时风九幽再次动了。 这一次她没有再挥出袖中的雪蚕丝,而是抬手一挥扫过桌面,上面的盘盘碗碗以及那没用完的饭菜齐齐向那些侍卫飞去。 侍卫们抬手就挡,但终究还是没有全部躲过去,以致于很快就被点住了穴道,定在了原地。 变故来的太快,风九幽又是在她们背后出手,以致于两个宫女措手不及。见兰蕙郡主竟然吐了血,她二人赶紧跑过去将她扶起说:“郡主,你怎么样,郡主……” 一口血堵在喉咙,兰蕙差点没有气死过去,尤其是看到那些侍卫全部动不了后,她恶狠狠的瞪着风九幽说:“风……风九幽,你好大的胆子,你敢伤我,你竟然敢伤我。你……咳咳……咳咳咳……” 一动气,胸口就痛的直抽抽,说着说着兰蕙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正是血骨融合的关键时期风九幽没有动用内力,不过,挥出雪蚕丝的时候她却是用了全力。再加上雪蚕丝本就不是寻常之物,这一打下去虽不要了兰蕙郡主的命却也让她内伤,尤其是她还撞到了柜台上。 平复激动的心绪,无视周围人的窃窃私语,风九幽一边慢慢的收回雪蚕丝,一边向那孩童走去,边走边道:“原以为郡主得了教训会闭门思过,不曾想却是变本加厉。也是,皇权威威,郡主又是天家贵女,自是不将别人的性命放在眼里。但郡主对三个孩子下如此重的手会不会太恶毒、太狠毒了些?世人皆知皇太后长年茹素一心向佛,乃是菩萨心肠,郡主自幼养在皇太后膝下,多少也该耳濡目染,怎会……” “你闭嘴,本郡主如何还轮不到你一个克死父母的贱人来评说。风九幽,你敢伤我,我杀了你……”话未说完,画影捡起地上的鞭子就朝她的嘴打去。 啪的一声响,兰蕙的嘴唇就肿了,且十分的痛,痛的她忍不住放声尖叫。 再次被打,其中一个宫女就怒了,正要朝画影扑来就听到她说:“我劝你们最好别动,否则我打的可就不是嘴了。” 第2278章 你是我姑姑? 语毕,画影收回鞭子,瞧着疼的捂住嘴的兰蕙郡主,来回的在她面前走了两步,啧啧声道:“小小年纪心肠就如此歹毒,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嘴巴还这么臭,你一大早是吃屎了吧。” “蕙质兰心,蕙质兰心,我家主子说的还真没错,你真是侮辱了兰蕙二字。”冷哼一声直接丢掉手中的鞭子,画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便回到了风九幽的身后。 她行走江湖多年,自认见过的恶人不计其数,但对孩子下手的还真没有几个。更何况江湖有规矩,祸不及家人,又是这么小的孩子,如此鞭打,毒打,真可谓是丧心病狂,实打实的恶毒。 “主子,那孩子在流血,要不要先给他止血?”想到自己曾经被逼着学习巫术,又被那该死的老巫折磨,常常挨打,画影看着被鞭打的孩子,有些心疼。 稚子无辜,又更何况是这么小的孩子,也不知兰蕙郡主怎么下的去手。回想童年感同身受,画影不免有些同情面前的孩子。只是那十五六岁的少年一直看着风九幽,一动也不动,似乎被打傻了,又似乎是被打懵了。 多看一眼兰蕙,风九幽就忍不住想打死她,直接收回视线走到那哭的、吓的几乎要晕厥过去的孩子面前说:“别哭了,也不要再害怕,有我在,绝不会再让她打你们一下。” 语毕,风九幽拿出随身携带的护心丸一掰两半,然后又另外倒了一粒,置于掌心递到那少年面前说:“这一粒完整的是给你的,另外两半是给他们两个的。他们两个年纪还小,又受了惊吓,如果不吃药一会儿就会发热,再加上外伤,只怕会不好。你们赶紧吃吧,吃了以后再慢慢跟我说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别害怕,皇上爱民如子,绝不会袒护任何人。今天别说她只是一个郡主,就是皇子犯法也要与庶民同罪。” 护心丸乃是用很多珍贵药材制成的,自带奇香,一拿出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听围着的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说:“天啊,我是看到了护心丸吗?雪山之巅万金难求的疗伤神药护心丸……” 一声未落,一声再起:“什么?护心丸,不可能吧,那可是万金之数都买不到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拿给三个小乞丐吃?而且还是两粒,你以为她是傻吗?” 站在他旁边的一个公子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道为:“傻什么傻,我看是你傻才对吧。我跟你们说,你们都还不知道,前些日子,就前些日子赤木城突发瘟疫就是面前这位救的。还有军营里,那可是出了名的活菩萨。赤木城周围都传遍了,无忧郡主,风家九幽,那不止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还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听说赤木城的百姓还自发拿银子出来给她修庙、修像呢。” “是真的,是真的,这事我也听说了。不止是修庙还打算永世供奉,并且庙里还打算刻碑石……”交头接耳,窃窃私议,一个个把风九幽在赤木城的壮举说了出来。 二楼,天字号的雅间里:“六爷,郡主被打,是否下去……” 话未说完一个穿着富贵的公子哥就开了口,只见他眉梢上扬瞪了那人一眼说:“你没听到吗?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上爱民如子一定会重重的惩罚。你让我现在下去,莫不是想挨打?” 低眉垂眼,诚惶诚恐,那人又道:“奴才不敢,奴才只是想着兰蕙郡主一向是皇太后的心头肉,六爷若此时下去相救再送回宫中,那皇太后……” 打开的扇子啪的一声合上,那被称之为六爷的公子哥冷哼一声道:“日暮西山又被困在宫里,你还真以为她能东山再起。我告诉你,这东凉的天就快要变了,像兰蕙这种没脑子又愚不可及的人,救她作甚?没得白白浪费力气。继续往下瞧,看看我这未来的三嫂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圣女,菩萨,妖孽,杀人如麻的魔鬼,风九幽,你到底是那一个,那一个又才是真正的你? 楼下,那像是吓懵了的少年终于回了神,低头看了一眼风九幽掌心的药丸,耳边听着那些人说的话。知道护心丸十分金贵,他一边伸手去拿,一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说:“多谢,一粒……一粒就够了,我都习惯了,不碍事的。” 将一掰两半的药丸拿在手里,那少年就拿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怀中孩子脸上的眼泪和鼻涕,然后哄着他说:“长生别怕,把药吃了。” 兴许是知道药苦,长生本能的扭头躲开,这时,藏在少年身后的女娃娃走了过来。 风九幽一进来就看到了那小女孩,只是她一直躲在少年的身后,把脸埋在他的背上,以致于没有看到她的脸。现如今她慢慢的走过来,她方才发现她并不大,和那少年抱着的小男孩年纪差不多大。 骨瘦如柴的身形,泛黄的头发,一点点挪动的步子,满眼的惊恐和小心翼翼,看的风九幽心中一紧,酸涩不已。朝店小二要了两碗温水和一碟子蜜糖,风九幽放在一旁的矮凳子上,看着她温柔的说:“你受伤了,我喂你吃药,好吗?” 小女孩本能的摇头,但看到那一碟子蜜糖她又有些犹豫,尤其是见哭闹着不肯吃药的小男孩,更是拿不定主意。 受不了小女孩的眼神,风九幽的眼眶湿润了,伸手向她推了推那一碟子蜜糖,她轻声道:“那你自己吃吧,这蜜糖等你吃了药再吃。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饿吗?我请你吃饭吧,这里的醉鸡味道不错,我买给你吃吧?” 话音未落,那小女孩的眼睛就亮了,似乎知道醉鸡很好吃,也似乎是真的饿了。 微微犹豫小女孩扭头看了一眼那少年,然后指着她,怯怯的看向风九幽说:“弟弟、爹爹、爷爷、姑姑……姑姑?” 眉头微拧恍然大悟,不知想到了什么小女孩不顾身上的鞭伤直接冲到风九幽面前说:“你叫风九幽,你是我姑姑?” 第2279章 真是姑姑 尚未从她叫那少年“爹爹”的惊讶里回过神来,风九幽就被她一句姑姑给叫懵了。心中不由在想这是怎么回事,面前的小女孩以及那少年和那个孩子又是谁,为何突然间就叫自己姑姑? 姑姑? 自己没有兄弟,花柳儿也只生了风芊芊一个女儿,那来的侄女? 难道,难道是风青山背着花柳儿在外面养的外室? 这个想法刚刚涌入脑海,风九幽就胃里翻滚,尤其是想到风青山情痴之名以及他在自己面前表现出对母亲一往情深的样子,更是忍不住想吐。 “对,你就是我姑姑,我爷爷画像里有这个,我爷爷说这不是花,是火,是中了烈火之毒的印迹。”说话间,小女孩情不自禁的指了指风九幽的额间,轻轻的碰了一下烈火之印。 冰凉的小手触碰眉间,风九幽立时回了神,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三人的容貌,她心下不免更加疑惑。 观外表,看神情,他三人都没有一点与风青山像。如果面前的少年真的是他养的外室之子,那么肯定是像他的母亲。 可不对啊,看这少年的样子与自己年纪相仿,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十六年前母亲刚刚去世,风青山就是再混蛋应该也不至于跟别的女人生孩子吧。而且,他还算是一个比较负责任的男人,既能纳花柳儿为妾,必定也能迎别人过门。 面前的这个少年如果真的是他的孩子,那么不可能流落在外。更何况他还是个男孩,风青山一直没有儿子,不可能不让他认祖归宗。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是不认祖归宗也会给他足够的银钱,要知道风家富可敌国,随便一个庄子,一个铺子都能养活他一辈子,绝不可能让他穿的如此破烂。 想到这儿风九幽知道自己想歪了,想错了,盯着小女孩张口问道:“你爷爷是谁,画像上的你是否也如我现在这样蒙着面纱?还是没有戴面纱?” 认识烈火之印,并且清楚的知道那是火,不是花朵,是中了烈火之毒才有的。那么她爷爷要么认识自己,要么就是见过自己。 但自己除了上次给陌离治伤以外并没有来过东凉国啊,况且上次来还做了易容,烈火之印已然隐去。按照道理来说不可能有人认出自己,或者是记得自己。 难不成这世间除了自己以外还有第二个人中了烈火之毒,额间有烈火之印? 不对,不对,她说的是风九幽,风九幽是她的姑姑。或许这世间重名的很多,但额间有烈火之印又叫风九幽的肯定只有自己一个。所以,不存在认错。 三岁大的孩子说话已经非常利索,但小女孩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回头看了一眼那少年,然后又咬唇想了一会儿方才说:“我爷爷就是我爷爷啊,画像我见过,没有戴面纱。” 向前挪动了两步,风九幽接过画影递来的止血散洒在了她的伤口上,然后与其平视道:“没有戴面纱,那你怎么确定那画像上的人是我呢?又怎么确定我就是你姑姑呢?” 话音刚落,少年怀中抱着的小男孩长生就指着兰蕙哭了起来,口中不停的叫喊着:“玉,玉,爹爹,玉,玉……” 闻声,小女孩顺着长生手指的方向望去,见兰蕙脚下躺着一块玉佩她马上就想跑过去,捡起来。但由于心中恐惧她略有迟疑,想了一下看向风九幽说:“姑姑,那是我爹爹的玉佩,能不能……能不能……” 不待她把话说完兰蕙郡主抬脚就踩了上去,用力道:“我看上的东西就是踩碎了也不给你。” “飞雪!”风九幽唤了一声,飞雪就弹出了一粒花生米,准确无误的打在兰蕙脚踝上,她的脚就疼的缩了回去。 走过去把玉佩捡起,飞雪拿出绢帕擦了擦,然后才送到了风九幽的面前。 第一眼看到玉佩的全貌风九幽就愣住了,因为她清楚的记得这是昌隆之物,且是她的外祖父昌隆先帝赏赐给他每一个儿子的玉龙决。 昌隆先帝育有十三位皇子,玉龙觉决也一共有十三块,且颜色质地都是差不多的,据说是出自同一块玉石。 大惊失色,风九幽本能的扭头看向那少年,脱口而出道:“这是你的?” 少年知道她认出来了,苦涩一笑道:“是我爷爷给我父亲的,我父亲传于我的。我叫尚平,今年已经十九岁了,你十六,应该叫我一声表哥。” 满眼的不可思议风九幽被惊着了,张口就道:“表哥?你们……你们怎么会……” 话才出口就被人打断,只见兰蕙郡主身边的一个宫女带着一队人走了进来,个个携刀鱼贯而入:“让开,让开,京畿卫办差,统统都散了,散了。” 说话间,京畿卫另一个副统领管承泽率先走到了风九幽的面前。 京畿卫被杀一案轰动定京,在行宫时也见过风九幽,见真的是她,马上就行礼。但还未等他开口就听到兰蕙郡主的宫女说:“管副统领,就是她,就是她打了郡主,就是她杀了郡主的暗卫,你快把她抓起来。” 趁着风九幽跟那两个小孩说话,兰蕙命一个宫女偷偷的溜了出去,搬来了救兵,请来了京畿卫。 由于那宫女溜出去的时候风九幽就知道,也早就料到了会来人,她面不改色心不慌。伸手将吓的瑟瑟发抖的小女孩搂进怀里,轻声安抚道:“别怕,有姑姑在,谁也不敢伤你们分毫。” 站起身,风九幽旁若无人的看向店小二,问道:“可还有宽敞的雅间?” 到底是这定京城中最大的酒楼,店小二训练有素,不顾凶神恶煞的京畿卫在场便不卑不亢的回答说:“有,在楼上!” “嗯,画影,你先带他们上去处理伤口,麻烦小二哥再送一桌酒菜上去,还有糕点。两个孩子都饿了,什么事吃饱了再说。”说完,风九幽摸了摸小女孩冰凉的手,温柔的看着她说:“你先跟这个姐姐上去擦药,姑姑一会儿就上来。不要害怕,这个姐姐武功很高,没有人打的过她,她会寸步不离的守着你们的。” 第2280章 同根生 杀了暗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打了兰蕙郡主,总要给皇上以及皇太后一个说法,要不然他们还以为仗势欺人的是她呢。 心中早有成算,打兰蕙的时候也已经想好了,本就是拿她立威,不得不与京畿卫周旋一二。所以,必须要先处理此事以后才能跟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哥叙话。至于那两个孩子,她真的不想他们再受到任何的惊吓,也不愿意再听到那令她心疼的惨叫声。 兴许是血亲的缘故又或者是风九幽说话的声音太过温柔,那小女孩认定她是自己的姑姑后就渐渐的不那么害怕了。相反,并不温暖的怀抱让她觉得特别有安全感,怯怯的伸手小心翼翼的搂住风九幽的脖子,她一脸认真的样子看着她说:“姑姑说的是真的吗?会不会像娘亲一样,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 想起娘亲不见的那天也是这么跟自己说的,小女孩不由自主的收紧了搂住风九幽脖子的手。 心中一顿,风九幽的眼眶再次湿润了,没想到同命相连,她心疼的摸了摸小女孩的胳膊,然后像是安慰又像是保证的说:“不会,姑姑要是回家的话会跟你道别,绝不会偷偷的走掉,更不会把你们留在这里。放心吧,姑姑一向是言出必行,绝不会出尔反尔。先跟姐姐上去吧,你看你弟弟都饿了。” 语毕,风九幽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蛋,然后放到画影的手里嘱咐道:“药不够就让人回去取,不要耽搁了。” “是,主子!”画影点点头把小女孩抱进了怀中,感觉她真的好轻好轻,身上也没有几两肉,心中不免愈发的同情,觉得她真可怜。 风九幽收回手看向长生,把手中拿着的玉龙决给他以后就看着尚平说:“表哥,你先带两个孩子上去,有什么话我们晚点再说。” 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断然没有不管的道理。况且见面三分情,他们的父亲和自己的母亲又流着同样的血,那能置之不理呢。 血脉至亲,本就是同根生,他乡相遇,自是缘分!而不管这缘分是真的巧遇还是人为,她都要管下去。并且要刨根问底,看看尚平的父亲到底是自己的那一位舅舅。而他们又为什么会在东凉,这期间又遭遇了什么样的经历? 尚平看着一脸严肃的管承泽有些担心,京畿卫的人平常是怎么做事的,他十分清楚。但是他无能为力,非但无能为力,留在这里还会给风九幽添麻烦,拖后腿。故,他道:“郡主知道我们的身份,今天也不是第一次刁难。先前起争执是因为她抢了我的玉龙决,我让她归还,她不还,扬起鞭子就打人。我和孩子们身上的伤全都是她所为,在场之人以及这店里的小二、掌柜都见到了,都可以为我们作证。” 扭头看向掌柜的,那掌柜的没有吭声,倒是店小二十分机灵,马上就道:“是,小的目睹了全过程,愿意为这位公子作证。” 声音不大却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管承泽也听到了,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兰蕙郡主,他有些烦躁的皱紧了眉头。 兰蕙郡主张狂跋扈,这在定京中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相反,人尽皆知,而且她还十分骄纵,仗势欺人也是常有之事。只是宫里有皇太后给她撑腰,宫外几个皇子也都懒得理会,以致于把她宠的无法无天,什么人都敢得罪。 这不,今天竟然惹上了风九幽。别人不知道风九幽杀人如麻的名头,他却是听说过的,而且据他推断,那夜行宫内外的京畿卫全部被杀,绝对跟她脱不了关系。所以,他有些后悔了,后悔刚刚没有问清楚就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风九幽是根硬骨头,身后有皇太后撑腰的兰蕙郡主都不放在眼里,那会瞧得上他这个小统领。万一再起了杀心,他今天就不是来讨好兰蕙以及皇太后的,而是巴巴的上赶着来送死的。 不,不行,自己可还年轻着呢,媳妇都没娶,儿子还没生,不能当那出头鸟,更不能给别人当活靶子。 想到这儿管承泽决定了,事儿既然是兰蕙郡主惹出来的,那一会儿就看她怎么说吧。风九幽是根难啃的硬骨头,自己可不能硬碰硬,要不然骨头没咬断牙齿再没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思索间,风九幽再次开了口,只听她道:“多谢小二哥仗义,你放心,不管今日之事如何都绝不会牵连到你。” 抱手一礼,店小二道:“郡主客气了,小的虽然没有读过几年书却知道是非黑白,家中老母亲也常常教导小的,小的也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算不得仗义。公子一家三口都有伤,不如先随小的上去敷药吧。” 尚平低头算作回礼:“有劳了!” 语毕,店小二就走在前面领路,画影和尚平一人手中抱着个孩子,不紧不慢的就跟着店小二往楼上去。 期间,兰蕙曾试图阻拦,但管副统领没有发话,京畿卫的人就没有动。至于她身边那两个会武功的宫女倒是想上去阻挠,可画影太厉害了,只抬了一下衣袖二人就被打飞了出去。 兰蕙气极,可没有人家的拳头硬,眼见着尚平一行人走了,她指着京畿卫的人就骂道:“你们一个个都是死的吗?还不赶紧把他们给我抓起来。还有她和她,她们一个杀光了我身边的暗卫,一个出手打我,统统都抓起来丢进死牢打。一天一百鞭,一鞭都不准少,给我往死里打,打死她们。” 一天之内两次吃亏,且还是在同一个人手上,两次被羞辱,兰蕙气的浑身发抖。要不是刚刚那一撞让她受了伤,一抬手就心口痛,她早就捡起地上的鞭子自己动手打了。 管承泽虽然在京畿卫中只是一个副统领,但敢当面指着他鼻子骂的却没有几个。所以,他一听完兰蕙的怒骂,眉头就皱的更紧了,心里也愈发的烦躁,愈发的后悔跑来了。 第2281章 威胁 无视暴怒的兰蕙郡主,风九幽在飞雪搬来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见管承泽一张脸皱的跟包子似的,她漫不经心的问道:“管副统领是吧?” 京畿卫人多,大统领虽然只有一个,但手下的副统领却有十个之多。所以,风九幽不清楚面前的人是谁,只记得刚刚那宫女是这么叫他的。 行礼上前,管承泽毕恭毕敬的回答说:“京畿卫副统领管承泽参见无忧郡主!” 昌隆国与东凉国交好,风九幽又是未来的三皇子妃,别说是他一个小小的副统领,就是蓝相宇见了她的面都要行礼。所以,这礼行的一点都不委屈,也没有半分心不甘情不愿。 慵懒的靠在椅背上,风九幽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轻轻的“嗯”了一声说:“我听三皇子说京畿卫主要负责定京城中的安全,并不负责断案,不知管副统领带这么多人来是想抓我去大牢还是……” 头往下低,管承泽脱口而出道:“郡主误会了,我等前来只是听说有人打架闹事,并不知道郡主在此。不过,兰蕙郡主出宫已久,长公主又命我等送她回去,还请郡主行个方便,不要令我等难做。” 风九幽还以为要跟他多费上一番唇舌,那想到竟然是个聪明人。既是聪明人,那许多话都省了,直接站起身道:“管副统领说笑了,这儿是醉仙楼,用不着我给你行方便。我还要吃饭就不耽误你等办差了,飞雪,我们走!” 说完,风九幽抬腿迈步转身就走,飞雪沉默不语紧跟其后。 兰蕙嚣张惯了,从来没有想过京畿卫这些奴才竟然敢不听她的吩咐,张口就又骂了起来。 路过她身边风九幽停了下来,突然间想起一件事,她道:“虽然郡主心肠狠毒但动手终究是不对,为防郡主有个好歹赖上我,我送你一粒护心丸。” 伸手,飞雪立刻就递了上来,风九幽倒了一粒出来,又道:“雪山之巅的护心丸天下有名,纵然是奄奄一息之人也能活命。郡主只是撞了一下柜台想来没有什么大碍,服下这粒护心丸还请郡主不要没病装病,没事找事。” 抬手上前在她脖间一点,兰蕙郡主就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嘴巴。风九幽直接把药丢到她的嘴里,收回手的同时又点了一下,那药就进到了她的肚子里。 往后退一步,风九幽扭头看向管承泽吩咐道:“郡主是皇太后的心头肉,为防再出事,管副统领可要亲自送她回宫才是。” 尽管一点也不喜欢兰蕙郡主,甚至是很讨厌她,风九幽还是怕给别人钻了空子。今天之内她已经两次向她出手,万一她在回宫的路上重伤或者是死了,那倒霉的第一个就是她。所以,以防万一,不但吩咐京畿卫的人亲自送进宫中还要暗中派人跟着,以免遭人暗算横生枝节。 响鼓不用重锤敲,管承泽一听皇太后三个字就瞬间明白了。郑重其事的答应道:“郡主放心,我等一定安全的把兰蕙郡主送回宫。” “辛苦了!”收回视线瞟了兰蕙一眼,见她气呼呼的满是不甘,风九幽又道:“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如果郡主仍不知悔改,仍然喜欢拿鞭子打人,尤其是打孩童。那我保证下次断掉的就不止是鞭子,一定会是你的双手!”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再能忍耐的人也有底线。而且龙有逆鳞不可触之,毒打孩子是风九幽最看不得,再有下次她一定会砍掉她的双手,挑断她的脚筋,让她这一辈子都不能再殴打任何人。 “你敢,风九幽你别嚣张,等我回宫,等我见了皇奶奶,等我见了皇伯伯,我一定会让他们杀了你的。你等着,你给我等着!”咆哮出声,兰蕙气的五内俱焚,她要杀了风九幽,一定要杀了她! 面对兰蕙的威胁,风九幽头都没有回一下,一边上楼梯一边淡淡的说:“好,我等着,等着你的皇奶奶、皇伯伯来杀我。顺便也让这天下的人都瞧瞧,瞧瞧你兰蕙是如何仗势欺人、欺凌弱小的。” 一句话再次引的众人议论纷纷窃窃私语,只可惜兰蕙郡主不明其意,肩膀一甩睁开两个宫女的手,她怒骂了两句就气冲冲的走了。 管承泽紧跟其后也不提提醒,任凭兰蕙郡主哭着喊着冲进皇宫,冲到皇太后以及皇上的面前。 醉仙楼二楼一个宽敞的雅间里,尚平以及两个孩子身上的伤已经上药并且包扎好。见风九幽进来他忙起身有些拘谨的喊道:“表……表妹!” 气势逼人又没有相处过,也不知风九幽真正的脾性,一安静下来尚平就愈发的不安和忐忑。再加上他们一家三口又穿的破烂不堪,与周围的布置摆设格格不入,十分窘迫也很自卑。 在包扎好伤口以及等待风九幽进来的这段时间里,他如坐针毡,这会儿看到她更是手足无措,惶惶不安,生怕她会嫌弃自己。 微微一笑风九幽摆手示意他坐下,弯腰跑起向她跑过来的小女孩说:“自家人无需客气,表哥更不要拘礼,快坐下吧!” 说话间,风九幽抱着孩子在尚平对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等跟着进来的店小二把菜上齐以后,她拿出三片金叶子放到桌子边上说:“今儿辛苦小二哥了,这些送你的,拿去买酒喝。” 敢不畏皇权说实话的人不多,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店小二,单单只是这一点就令风九幽佩服。所以,赏的是金叶子而非银锭子。 看到金子的那一刻,店小二的眼睛瞬间就亮了。知道风家富可敌国,听闻风九幽也很大方,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出手就如此阔绰。 世间之人就没有那个是不爱财的,尤其还是金灿灿的金子,店小二也不矫情,伸手拿过就连忙道谢说:“多谢郡主赏,几位慢慢用,小的先下去了,郡主若是有事只管说一声就是。” 言罢,他再次向风九幽和尚平行礼,然后毕恭毕敬的就退了下去。 第2282章 入局 须臾,飞雪也走了出去,带上门,画影在风九幽耳边低声禀报说:“主子,刚刚得到消息,长公主出府了,直奔皇宫而去,是否要拦截?” 不用想画影就猜到长公主此时进宫乃是向皇上去告状的,至于告的什么状,仍旧是不用猜。今天她和兰蕙郡主一样吃了那么大的亏,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私养暗卫可不是一件小事,一旦莫言知晓,并且还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此事,必然会有所疑。所以,长公主会入宫,恶人先告状,都在风九幽的预料之中。 只是没有想到她这么沉不住气,她前走刚走,她后脚就等不及了。如此也好,赶着和兰蕙一起入局,中计! 正在看小女孩乌黑的手,风九幽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不必,随她去,你去打盆水过来给两个孩子洗洗手和脸。” 孩子小,只怕一会儿要用手拿着吃东西,为防生病,为防吃进去脏东西,风九幽觉得还是先洗洗的好。 画影点头答应转身就去倒水,与此同时风九幽低下头,歪着脑袋,看着怀中抱着的小女孩说:“姑姑叫风九幽,你叫什么名字?” 声音像轻柔的羽毛,温柔的无法言表。 由于被母亲抛弃,小女孩胆小又敏感,再加上之前受了不小的惊吓,她更是局促不安。见风九幽摸着她脏兮兮的小手时皱起了眉头,她赶紧把手缩进了衣袖中,然后垂着自己的小脑袋像蚊子哼哼似的说:“长……长乐!” 语毕,她有些慌乱的抬起眼梢偷看了一下风九幽,正好与她的目光撞上,她又赶忙低下了头。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风九幽又靠的近,一下子就听到了。盈盈一笑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轻声细语说:“长乐,长生,都是好名字,好记又好听!” 抬头朝尚平笑了笑,风九幽又歪着脑袋跟小女孩说:“长乐是乖孩子,知道饭前饭后要洗手对不对?” 长乐没有说话,但小脑袋又低了几分,藏在袖子中的小黑手又往里缩了缩,手足无措。 虽然风九幽并没有跟小孩子在一起相处过,但她一直盯着长乐。见她比之前似乎更拘谨了,更害怕了,她知道自己这样问极有可能让她不舒服了。 轻轻的,一下一下的,由上而下的抚摸她的后脑勺,希望能让她少一些害怕,风九幽换了个方式说:“姑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是师父和师娘把姑姑养大的。姑姑的师娘告诉姑姑,饭前饭后如果不洗手,肚子里就会长虫虫,很大很长的虫虫。所以,长乐和姑姑一起洗手好不好?等我们把脸和手都洗干净了再吃饭好不好?” 果然,长乐抬起了头,懵懂无知的看着风九幽,一本正经的样子说:“爷爷说去世就是死了,姑姑的娘亲是死了吗?” 话音未落,尚平就变了脸色,低声呵斥道:“长乐,不许胡说……” 身子一抖,长乐就往风九幽的怀里缩了缩,似乎十分害怕。风九幽抱紧她,忙道:“童言无忌,长乐说的没错。更何况我母亲去世多年,在我出生不久后就死了又不是什么秘密,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低下头,风九幽摸了摸长乐的小脸蛋,微微一笑说:“长乐别怕,在姑姑面前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事的。” 望着她害怕的模样,风九幽心里一阵阵的疼。三岁大的孩子本该是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被父母家人宠着疼着,不曾想生活以及环境所迫将她变成了这个样子。 “姑姑想娘吗?我想娘,我和弟弟都想,但是爷爷不准我们想。爷爷说娘是个没有良心的,以后再不会回来了,她不要我们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想到离开许久的母亲,长乐情不自禁的哭了。她的哭与别的孩子不同,隐忍着,压抑着,想哭又不敢,不敢却又忍不住。 默默无声泪如雨下,看的风九幽双眼又湿润了,一颗心像是被人给狠狠的抓了起来,揪着疼。 姐弟连心,长乐一哭,本有些犯困的长生也跟着哭了起来。他的哭和长乐不同,敞开了喉咙,扯起嗓子,特别的响亮,但听在耳中却依旧让人心疼。 因为心里太苦,风九幽从很早之前就有些听不得哭声,一听就觉得心里特别难受,跟猫抓似的。这会儿见长生也哭了起来,她连忙就让尚平赶紧哄哄。 尚平心疼儿子,也怕吵着风九幽,二话不说就站起身抱着长生哄。一边不停的走来走去,一边拿东西转移长生的注意力,希望能尽快让他止住哭声。 这边风九幽忽略不适,拿起绢帕给长乐擦眼泪,边擦边道:“长乐乖,不哭了,听姑姑说。其实爷爷那样说并不是真的不准你们想,而是心疼你们。姑姑虽然不知道你们的母亲为什么走了,但姑姑相信她肯定也舍不得你们,肯定也天天想你们。” “真的吗?娘也舍不得我们,也想我们?”停止落泪,长乐再次仰起了头,泪眼朦胧的看着风九幽,就像是找到了信仰,看到了真神。 这时,画影端来了热水,打湿帕子洗了洗,拧干给长乐擦脸说:“当然是真的了,这世间那有母亲舍得抛下自己的孩子的。长乐放心吧,你娘啊,她一定会回来的!” 实在不忍,画影毫不犹豫的给长乐画了个大饼,许了个念想。 兴许是这话有人说过,又兴许是长乐已经等的太久了,她有些不敢相信画影说的。沉思片刻,她仰头看向风九幽,问道:“姑姑,是真的吗?我娘她一定会回来的吗?” 满是期望、渴望的小眼神让风九幽不知道如何回答,扭头看了一眼尚平,见他欲言又止,她收回视线说:“长乐这么想她,相信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回来的。好了,我们先洗手吧,等洗完了手,吃完了饭,我们再慢慢说好吗?” 语毕,不待小长乐答应,风九幽就让尚平把长生也抱过来洗手净面。 第2283章 第二千二百八十三 入局二 到底是小孩儿,伤心来的快去的也快,长生一见姐姐不哭了,他也就跟着不哭了。再加上小孩子都喜欢玩水,两个孩子的小手一放到盆子里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撩起水玩得不亦乐乎。 风九幽体力不济没办法蹲下来帮他们两个洗手,索性把长乐给了画影,让她和尚平一起帮着两个孩子洗手洗脸。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离开了母亲的孩子比着别人更听话。两个孩子亦是如此,特别乖巧,懂事的令人心疼,以致于洗手净面进行的很顺利。所以,等所有人都洗完手以后她们就坐下来开始吃饭。画影估摸着风九幽肯定累了,不等她吩咐就把长乐抱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说:“主子,我来给长乐喂饭,你先吃吧。折腾了一上午,主子肯定早就饿了。” 松开扶住长乐的手让她自己乖乖坐好,画影盛了一碗冬笋老鸭汤放到了风九幽的面前。 看着眼前的饭菜色香味俱全,风九幽还真是有些饿了。拿起筷子微微一笑说:“也好,那就辛苦你了。长乐,你平常在家里是自己吃饭吗?是用筷子还是用勺子?” 长乐盯着面前碗里的大鸡腿直吞口水,听到风九幽问她,忙拿起绢帕擦拭了一下流出的鼻水,慢吞吞的说:“我是大孩子,可以自己吃,用勺子。” 说到这儿眼睛一亮,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她扭头看向尚平怀中抱着的长生,一本正经像个小大人一样的说:“弟弟小,不可以,爹爹喂!” 语毕,长乐自己主动拿起了面前的小勺子,在碗里随便挖了两下,证明自己会使用勺子,会自己吃饭。 这时,尚平正在给长生盛饭,担心风九幽听不懂,他便解释道:“长乐是端午节生的,到五月就四岁了,可以自己吃饭。长生两岁半,可以自己吃,但吃的不太好,总是掉,我怕他自己吃吃不饱,平常喂饭的时候居多。” “四岁,怎么可能,长乐她看上去也就三岁而已,而且她很轻,我一只手就能轻松托起。”原本就觉得长乐很小的画影大惊,觉得面前头发稀黄的小女孩绝不可有有四岁,顶多顶多三岁整。 风九幽也有些吃惊,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之后她就道:“之前表哥说自己有十九岁,我都吓了一跳,还有这两个孩子,表哥……” 话未说完尚平就红了眼眶,放下手中的碗搁在桌子上,默默的低下头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没用,是我没有照顾好他们。表妹,我……我……” 穷迫的境况让尚平不知道该怎么说,又从何说起。欲言又止,眼中含泪,羞愧、羞耻的情绪瞬间将他淹没。 看着他身上破破烂烂满是补丁的衣服,风九幽大概猜到了。正准备说些什么来安慰他,那想到长乐就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走到她面前直接跪下说:“姑姑,你买了我吧,我知道我还小,做不了什么事,但我吃得少。我会洗衣服、烧火,还会喂鸡,姑姑如果生气了还可以打我,拿我撒气。我不会哭,即便哭也不会发出声音,我会忍住,更不会告诉别人。姑姑,你买了我吧。” 嘭、嘭、嘭三声响,长乐学着父亲给人磕头的样子,给风九幽磕头。 霎时间风九幽哭了,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心疼的像是被刀剑刺中。先前她还在纳闷长乐哭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声音,原来竟是这样。 “长乐,你……”大惊失色,尚平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似乎没有想到女儿小小年纪就如此重的心思,他愈发的愧疚和难过了。 鼻子发酸,喉头发紧,风九幽抬手拂去眼泪就弯腰赶忙扶起长乐,将其搂在怀中说:“傻孩子,你知道把自己卖出去意味着什么吗?” 长乐点了点头,声泪俱下说:“知道,娘跟我说了,但如果我不卖了自己,爷爷就没有银子吃药,弟弟就会饿死。还有爹爹,爹爹也会饿死。姑姑,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弟弟饿死,我……呜呜……” 到底还只是一个四岁的小孩子,再懂得隐忍也终究有忍不住的时候。所以,长乐哭了,哭出了声音。 风九幽本就心疼她,这一哭更是把她的心都要哭碎了。而与此同时她也不禁在想她们的生活到底有多么的艰难,她那抛夫弃子的娘亲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竟然想要卖了她。 伸手置于长乐的腋下,风九幽将她抱在腿上,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柔声轻哄说:“不会的,长乐别害怕,姑姑有银子,有很多很多的银子。不但不会让长乐还有弟弟挨饿,还能给爷爷买药。对了,姑姑是大夫,可以帮爷爷看病,姑姑医术很高,一定能治好爷爷的病。” 不管是那个舅舅,都是她的亲舅舅,她母亲的亲兄弟。所以,于情于理风九幽都该去看看,都该给他医治。只是不知他得的是什么病,他们又怎么会沦落到如此田地,竟然连饭都吃不饱,还要卖儿卖女。 长乐大喜,仰头就道:“真的吗?姑姑会治病,可以治好爷爷的病?” 第一次被人质疑医术,风九幽无奈的笑了笑,接过飞雪递来的荷包说:“当然是真的,姑姑可从来不骗人。长乐放心,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卖你,姑姑会保护你们的。” 说话间风九幽从荷包里拿出两张银票,直接递给长乐说:“出来的时候没有想到会遇见你们,姑姑也没有准备见面礼。这是两张银票,你跟弟弟一人一张,算是姑姑给的见面礼。” 长乐虽然才四岁却已经跟着爷爷学完了千字文,最近正在学三字经。故,她认得银票上面的字,看到是一千两,她先惊后喜,有些不敢相信的伸手接过说:“真的给我,姑姑,这……这真的是给我和弟弟的?” 捏着手中的银票左看左看,长乐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爷爷的药一两银子一副,这是一千两,那就可以买一千副药。 第2284章 入局三 一千副药,一天一副,那岂不是可以吃上很久很久? 想着想着长乐就笑了,乐不可支,嘴一咧就露出两颗小虎牙,煞是可爱。 风九幽见她终于笑了,把另外一张银票也一并放到她的手里说:“是,都是给你和弟弟的,拿着吧。” 说完,风九幽又拿起绢帕给她擦了擦眼泪。 长乐欢喜至极,一下扑倒在风九幽的怀里说:“谢谢姑姑,谢谢姑姑!” 下一刻快速的爬下风九幽的腿,长乐兴冲冲的跑到尚平的面前,欢天喜地的说:“爹,你看,你快看,是一千两,这是一千两银子。不对,是二千两,除了可以给爷爷买药还可以买好多好多粮食,还有肉包子。” 家中无米三餐不继,一个肉包子对于长乐来说简直就是奢望。所以,摇晃着手中的银票,她仿佛看到了一大堆胖胖白白的肉包子朝自己走过来。 看着女儿因为高兴而红彤彤的小脸,尚平的眼泪掉的更厉害了。他伸手将女儿揽进怀中频频点头,喜极而泣道:“是,是,可以给爷爷买药了,可以买肉包子了。” 想起女儿每一次看到别人吃肉包子羡慕的目光,尚平心中愈发的愧疚和难受。是他无用,也是他没有本事,连个肉包子都给孩子买不起。 其实,别说是肉包子,他连馒头都买不起,特别是最近两天,他们几乎是只能喝点糙米粥度日。 知道这两张银票对于自己和家人来说都特别重要,长乐把银票放进了尚平的手中说:“爹,你收着,回去给爷爷买药。” 言毕,不待尚平答应她就又跑回到了风九幽的面前,重新爬到她腿上,搂住她的脖子说:“姑姑,谢谢你,以后我会和弟弟一起孝顺你的。” 一句谢谢根本不足以表达她心中的感激,想着娘亲平时就是这么教自己说的,长乐未加思索就脱口而出。 望着长乐稚嫩的小脸,风九幽心中叹息,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她多大,她肯定不相信这是一个四岁孩子说出来的话。 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风九幽又忍不住轻轻的捏了一下她没有肉的脸颊,微微一笑道:“好,那姑姑以后就等着了,等着我们长乐还有长生一起孝顺姑姑。好了,芙蓉蛋凉了就不好吃了,你坐回去吃吧,等吃饱了我们再说话。” 食不言寝不语,孩子要从小教起。尽管风九幽并没有觉得这很重要,还是决定给孩子做个好榜样,以免把孩子带歪了。 画影把长乐接过去,风九幽把玄殇和飞雪喊了进来,命其二人也坐下一起吃饭后,她对尚平说:“表哥,我们先吃饭,有什么话等吃完了饭再说。” 气虚体弱本就强撑着,倘若再不吃饭,饿着肚子,那她一会儿就更没有力气说话了。所以,无论如何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尚平虽然不知道风九幽前不久才换血解毒成功,却知道她自幼中毒身体不好。注意到她脸色挺白的,他忙点点头答应道:“是,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笑笑,收起眼泪,尚平不客气的把银票收进了怀中,然后重新端起碗给长生喂饭。 哭,是一件很耗费力气的事情,加上长生年纪又小,没吃半碗饭就开始打瞌睡。尚平看他困的眼皮子打架,头也向一边倒,忙放下碗轻轻的哄了起来。 风九幽停下筷子看了一会儿,见长生困的厉害,没哄两下就睡着了,低声道:“屏风后面有张榻,表哥把长生放过去吧。” “我去吧,正好我也吃完了。”快速起身飞雪擦了擦嘴角,不等风九幽答应她就率先走了。 尚平紧跟其后,等飞雪把被子铺好,他小心翼翼的把长生放了上去,然后一边帮他盖被子一边说:“他睡觉老实,一般都不会动的,不用守着,谢谢你了!” 冷冰冰的飞雪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尚平扭头看了她一眼马上就低下了头,觉得有些可怕。 飞雪面无表情,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后就出去了。 须臾,玄殇和画影也都吃好了,长乐也吃饱了。风九幽想着给两个孩子买些衣服就对画影说:“隔壁不远好像有个成衣店,你带长乐去看看吧。多买几套,要是没有现成的,订也行,等过几天再来取。” 语毕,朝画影打了个眼色,瞅了一眼埋头吃饭的尚平,意思是也给他买一些。 画影会意,抱起长乐就跟玄殇一前一后的出去了。 一盏茶后尚平吃完了饭,无意间抬头看到风九幽半碗饭都没有吃完,他很是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尤其是看到自己面前七八个空碗时,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由于缺少父爱和母爱,风九幽也是一个很敏感的人,再加上她善于察言观色,很快就注意到尚平又低下了头。估摸着他是不好意思了,她忙道:“我长年喝药伤了胃,一次不能吃太饱,稍微多吃一点就会特别不舒服。所以,每次吃饭都比别人吃的少,你别多想!” 倒了一杯清茶放到他面前,风九幽笑笑示意他喝茶。 听到吃药,尚平才突然间记起她中毒之事,猛的抬起头满眼担忧的说:“表妹身上的毒还是解不了吗?” 风家九幽身中奇毒的事早已传遍天下,人尽皆知,而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听父亲说了。 吃饱了犯困,风九幽靠在桌子上说:“劳表哥记挂,毒已经解了,前不久在北国之都解的,并无大碍。只是中毒的时间太久,伤了根本,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说出来不怕表哥笑话,我出生不久就被送去了雪山之巅,回京之后也一直断断续续的在生病,对几个舅舅并不熟悉,不知表哥是那个舅舅家的孩子?还有,你们怎么会在东凉,舅舅得的又是什么病?” 从尚平的反应以及长乐说的那些话,风九幽知道今天的相遇并不是偶遇,也不是缘分。尽管尚平的表现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一切都好像是巧遇一样,但她清楚的知道是故意为之,也可以说是他们冲着她来的。只是她有一点想不通,那就是醉仙楼她是临时决定来的,而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最主要的是他们极有可能是一直在这里等着,等着自己出现! 第2285章 质子 不是神仙,也不是什么得道高人,不可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更不可能知道她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并且早早的就在此等候。所以,他们的出现不但值得人同情可怜还值得怀疑和深思。 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目前他们还没有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来,但还是很有必要弄清楚他们的目的。如果只是为了生活,为了银钱,那自然是好的,可如果是为了别的,那就别怪她心狠无情了。 话音未落尚平就变了脸色,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之后他就笑了。两只手来回的搓了搓,他注视着风九幽说:“果然被父亲猜对了,表妹不但长的像姑姑,也和姑姑一样聪慧。父亲在家中排行十,是你的十舅舅。” “十舅舅?”眉头微拧若有所思,风九幽不禁在想十舅舅是谁? 尚平点头称是,然后开始自报家门。原来他是昌隆国宝丰王爷之子,宝丰王爷也就是风九幽的十舅舅,乐平公主的兄长。 不过,并不是一母同胞,而是同父异母。十六年前,也就是乐平公主死后不久,宝丰王爷以质子的身份被送到了东凉。家眷随从,当时还只有三岁的尚平随父母来到了东凉,定京城! 定京繁华却从来不属于他们,恰恰相反,他们就像是被遗忘了一样,没有见过东凉国君,昌隆国那边也不管不问。除了不准他们出城以外,根本就没有人管他们,甚至连住的地方都不曾安排,他们就像是被所有人抛弃了一样自生自灭。 到底是王爷,虽为质子身上还是有些银钱的。所以,他们很快就在定京城内安顿了下来。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是租别人的宅院,想着很快就能回昌隆,很快就会有人接他们回去,住不了多久,没有必要买。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希望渐渐的变成了失望,变成了绝望。当终于有一天宝丰王爷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知道此生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他花钱买了一处宅院。 宅院不大却足够他们一家子安身,再加上他来昌隆时也带了不少银钱和值钱的东西,日子过的还算富裕安稳。 原本他以为自己可以这样平平安安的过一生,那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到定京不过三年的光景,他就先后失去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是重病,花了许多银钱也终究没有留住孩子的命,为此他夫妻二人伤心不已。万般悲痛之下王妃也撒手而去,留下了他和尚平。 家财耗尽,刚开始置办的几个铺子也连连亏损,无奈之下宝丰王爷不得不把铺子以及所住的宅院卖掉,然后带着唯一的儿子尚平搬到了平民区。 原以为生活可以波澜不惊的继续过下去,但接二连三的丧子丧妻让他悲痛欲绝意志消沉,未过多久他自己也病了。刚开始只是感染了风寒,吃几副药就会好,可他心思重,心中悲痛,断断续续病了大半年,到最后虽然好了却还是落下了咳疾。 据尚平说如果不是还有他,宝丰王爷早就撒手而去了,而他之所以会病了那么久也是因为不想活了。 风九幽听后唏嘘不已,也为宝丰王爷感到难过。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纵然没有实权也该过着吃喝不愁富足的生活,但灾难接二连三的降临,几乎毁了他的所有。再加上昌隆国那边音信全无,父母兄弟将他抛弃,有家不能回,故土难归,他能活到今天实属不易。 这还不算完,尚平喝了两口茶又继续接着往下说。 卖了铺子,买了宅院,他们手里还是有些银钱的。虽然不多却足够养活尚平长大了,所以,宝丰王爷在大病一场后就继续将儿子送去读书。 由于身份的原因,尚平在读书的时候遭受了很多歧视和欺辱,但是他从来都不说,想着只要有书读就好。读了书,识了字,以后他就可以去做先生,做账房,这样就可以减轻家里的负担,甚至可以反过来养父亲。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说了没有用,他们身份敏感,在城中又无依无靠,一旦和城内的人发生争执或者什么,将会面临不可预知的灾难。所以,他不能说,也不会说,更不能让父亲为难。 他已经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弟弟妹妹,不能再失去父亲了。而这个世上也只有父亲会疼他、爱他、担心他,也只剩下他们两个相依为命。 后来,他长大了,如愿的做了一个账房先生,早早的娶了妻,但好景不长,灾难就再次降临。不知何故,也不知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又或者是经常没吃饱的缘故,他的身高不再有所增长,一直停留在了十五岁。 尽管十五岁时的他看上去并不矮,但与实际年龄还是相差甚多,以致于宝丰王爷很紧张,他们也为此请了大夫,花了很多银子。 卖房子、卖铺子的钱本就没有多少,加上娶亲生子和近十年的生活所需,早已所剩无几。媳妇看家里日子越过越苦,一日不如一日,在小儿子周岁那天卷着所有的银钱和值钱的东西跑了。 如雷轰顶,雪上加霜,不过两天的时间宝丰王爷就再次病倒了。这一次他病的很重,人也消瘦的厉害,因为无钱医病抓药,他开始昏迷不醒。 尚平除了两个孩子就只剩下父亲,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给父亲治病,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死。所以,他决定取下父亲一出生就戴在脖子里的玉龙决,拿去当铺当掉,然后给父亲请大夫抓药。 不知是玉龙决对于宝丰王爷来说太重要还是其他什么缘故,尚平去取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得知儿子要把玉龙决拿去当掉,多年不曾落泪的他嚎啕大哭。 他说那是他父皇给他的,是他母妃亲手给他戴上的,那是他唯一的念想,那是唯一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不能当,也不能卖,即使是他死了也要玉龙决陪葬,要不然他怕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他怕自己死后也不能归故土。 第2286章 和盘托出 看着泪流满面伤心欲绝哭的极其无助的父亲,尚平和两个孩子都哭了起来。他也不想,他也知道,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孩子尚小,无人照看,父亲又病成这个样子,他更是没有办法去上工。不能上工就意味着没有收入,没有银钱,而能借的银子他都出去借了,无人再愿意借给他。如果,如果他不把玉龙决拿去当掉,那不光是他的父亲无钱看病,他和孩子也都会活活饿死。 他不怕死,也早就活够了,可是他的两个孩子还这么小,如果他死了,他们又该怎么办呢?还有父亲,他辛辛苦苦的把自己养大,如今老了,病了,自己却死了,他要怎么活下去? 难不成再让他经历一次丧子之痛吗? 不,不,丧子,丧女,一次就够了,上了年纪的父亲再也无法承受那样的痛苦,再也无法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情况。所以,他不能死,非但不能死还要好好的活着。 尚平能想到的事情宝丰王爷自然也想到了,看着两个懵懂无知又十分懂事的孩子,他终究是于心不忍。思来想去一番纠结之后他终于答应了。 可还未等他到当铺去,家里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那人全身上下包裹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没有多言,只是吩咐他们帮他做一件事,事成之后不但给他们一万两银子还把他们全家送出城去。如果他们想回昌隆,他也能安排,只是昌隆国早已经没有什么宝丰王爷,即便回去也没有他们立足之地,让他们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宝丰王爷生于皇室,知道这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更没有人会好心白白的给他们送银子。当即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但那人不死心,拿出一百两银子就放在了桌子上。并且告诉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装作无意间与风九幽相认就是。 风家九幽名满天下,身为乐平公主的哥哥,病了许久的宝丰王爷当即就挣扎着坐了起来,并且询问了起风九幽的事。 风九幽和亲北国之都的事他听说了,但因为一直病着,浑浑噩噩,并不知道她到东凉国来了。故,乍听之下又惊又喜,又惊又惧,尤其是看着面前的黑衣人时,更是没由来的生起一股寒意。 知道他这么做肯定不安好心,说不定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宝丰王爷佯装答应准备套套他的话。可那人太谨慎了,说话行事滴水不漏,除了说等他们和风九幽相认以后,他会告诉他们具体怎么做,他就离开了。 来无踪去无影,曾经习过武的宝丰王爷知道他是个高手,随便一出手就能要了他和孩子们的性命。他不敢妄动,更不想为他所用,尤其是想到乐平公主曾经对他的好,更是于心不忍。 当然,那一万两银子对于他们来说真的是太少了,根本不可能让他的儿孙们一直过着富足的生活。而且就算是回昌隆也要生活,也要吃喝拉撒用,根本不够。非但不够还相差甚远,但风九幽不同,风家富可敌国,她又是皇太后的心头肉,嫁的又是东凉国的三皇子,大富大贵。 如果能和她相认,如果能得到她的半分垂怜,那必定不止是一万两银子。所以,他静默良久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让儿子带着两个孩子按照那人说的去做,等和风九幽相认以后再将今日之事和盘托出。 风九幽是雪老唯一的徒弟,雪山之巅未来的少主,只要她认下他们,那么,以她的势力、实力都能保他们无虞! 想法是很好,实施起来却特别艰难。特别是尚平胆小,宝丰王爷又怕他说错话,又怕他会惹恼风九幽,弄巧成拙。以致于一连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内火上升,心火不发,吃了药虽说没有再昏迷不醒,口中却起满了血泡。一时间病情又加重了几分,到了今天早上就昏昏沉沉的起不来床了。 其实,担心害怕的又何止是他呢,尚平亦是忧心忡忡,尤其是来的时候,两条腿就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常言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风九幽见到他这样的穷亲戚会是什么反应,又会不会认,如果她不认又该怎么办? 还有玉龙决,十六年前她不过才刚刚出生,会不会根本就不认得? 如果她不认得,他又该怎么说? 一连串的问题和未知让他本能的想要退缩,可是他已经山穷水尽别无他法,只有硬着头皮来了。不管如何这对于他们而言都是一个机会,成,则翻身改变现状,不说富贵荣华也不会再三餐不继,败,则是死无葬身之地! 还好,他们赌对了,父亲也料准了,猜对了,要不然此时此刻他们早已死在了兰蕙郡主的鞭下。 听完尚平的话风九幽久久未语,对于十舅舅宝丰王爷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印象,只依稀记得听谁说过。说当时昌隆和东凉国并没有起战火,根本不用送人去做质子,他是遭到了皇帝的厌弃才被送走的。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种说法,还有一种说法就是他遭到了兄弟的排挤,私怨所致。 因为事不关己上一世的风九幽没有去刻意打听过,现在回想不免觉得奇怪。昌隆和东凉国差不多,兵力上虽然稍强一些但也不至于拿王爷去做质子,按照道理来说不应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有东凉国君的态度也令人费解。既是昌隆国送来的质子,又是王爷,到了定京怎么都该见一见吧。就算是不见也应该安排个府邸命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监视吧。要不然人跑了呢,跑回昌隆国了呢。 可是没有,他不但没有召见他,也没有派人监视,这十多年甚至是无人问津,没有人管他们的死活。而宝丰王爷一家就像是被放逐了一样,被所有人遗忘。 昌隆国那边亦是如此,风九幽虽然回京不久,在风府也没待几个月,但却从来没有听任何人提起过到东凉为质的十王爷一家。 第2287章 和盘托出二 十六年了,估计此事连登基为帝的尚宇浩都不清楚。至于皇太后大概是知道的吧,只不过十王爷不是她的儿子,她恐怕早已不记得了。 沉默不语,房间里的气氛变的十分压抑,尚平心中忐忑不安,张了张嘴,探身向前挪动了几分,有些胆怯的说道:“表……表妹,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该不会……该不会是不相信吧?” 这是尚平最担心的事,他怕风九幽会认为他是一个骗子,然后动怒生气朝他出手。 闻声抬头风九幽看了看他,反问道:“你觉的呢?” 四目相对,风九幽眼中再无半分怜悯,相反,她出奇的冷静。 如果说飞雪的目光是冰冷的,那风九幽的目光就是吓人的,犀利的,而且特别有气势,仿佛能透过眼睛看透人心似的。 “我……”才张口,尚平就紧张无措的站了起来:“我不知道,但是……但是……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起誓,我……我……” 双手交握不停的搓来搓去,一时间口拙舌笨的尚平急的汗都要出来了。 说话时风九幽一直注视着尚平的眼睛,说完以后她也思付良久,仔细推敲,觉得应该不是假话,她背靠在椅背上面不改色的问道:“你什么?” “我,我,我把银票还给你。对,对,如果你不相信,你大可不必认我们,我把银票还给你,今天之事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我们也没有见过。”说话间,尚平把揣进怀中的两张银票拿了出来,然后直接放到了风九幽的面前。 尽管他不舍得,尽管他清楚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她要是不信,他再多说也没有用。非但没有用,万一惹恼了她,只怕还会连累两个孩子。 风九幽看他给银票给的十分利落,轻挑了一下眉头说:“你这是以退为进?” “啊?”满脸错愕,尚平瞬间愣住了。 无视尚平的反应,风九幽抬手指了一下对面的凳子说:“坐吧,坐下说。我虽然比你小,也没在江湖上历练过,但真假话还是能分辨的出来的。其实,就算你现在说的是谎话,全都是在骗我,那也不要紧。我一会儿派人去查就是,你要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是不是我表哥,只需要一些时间就知道了。” 光脚不怕穿鞋的,更何况认不认他们其实对于她而言并不重要,即便是有些损失也不过是些银钱,身外之物。反倒是他们,现在特别需要她的帮助,如果真的被她查出是在撒谎,那后果他们一定承受不住。对于这一点,相信他们比她更清楚。 突然改变的态度令尚平始料不及,之前他还在想温柔如水的表妹怎么可能是别人口中杀人如麻的魔鬼,一定是别人乱说的。可现在一看,她可不是很吓人嘛。 紧张的手握成拳,尚平低着头慢慢的走回到了凳子前,战战兢兢的坐下说:“表妹所言极是,是我着急了。” 点头示意嗯了一声,风九幽淡淡的问道:“为什么要将此事告诉我,你就不怕我真的不相信吗?要是我不相信,你就不怕那人会来找你们的麻烦吗?” 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仅仅只是打听了一下自己的事迹就能摸准自己的脾气以及对待此事的心理。可见,艰难困苦的生活并没有让出身皇室的宝丰王爷放松警惕。相反,他的心思十分细腻,对于那些传闻也有独特的见解。 从风九幽的话音里听出她已经相信了,尚平心下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怕,但父亲说了,怕是没有用的,而且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最多也不过是一家子死而已。说出来不怕表妹笑话,我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两个孩子早上也只喝了一碗只有几粒米的米汤而已。如果今天我们不来,迟早都会饿死,所以,表妹尽管派人去查,我所言绝没有半个字的假话。” 山穷水尽已无路可走,生死攸关之事他也没有必要说假话。而且临走前父亲一再的嘱咐了,不要撒谎,也不要夸大其词,否则会弄巧成拙,适得其反。 再去看尚平面前摆着的七八个空碗,风九幽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随即松开说:“你之前说兰蕙郡主已经不是第一次欺负你们了,她知道你们的身份吗?” 直觉告诉她应该是知道的,要不然以兰蕙的个性不可能处处针对他们,见一次就要欺负一次,这不符合她的性子。 尚平点了点头,据实回答说:“知道,一年前我在布店里做账房,无意冲撞了她,她打了我一顿。后来不知怎么就查出来了,然后一见到我就会找麻烦。轻则羞辱,重则打骂,今天我们原本是在路边等的,可被她看到了。她让人把我们抓到酒楼,不分青红皂白就鞭打。” 说着,说着,尚平就再次满脸羞愧的低下了头。是他无用,是他懦弱,是他没有保护好两个孩子,以致于今天他们都跟着挨了鞭子。 面对尚平的回答,看着像个鸵鸟的他,风九幽有些无语。一瞬间也明白了兰蕙为什么会独独欺负他,就他这个样子,怯懦的性子,不打他打谁呢。 原本不想多言,可想到两个孩子身上的伤以及长乐说的那些话,风九幽想了想还是说:“两个孩子还小,你又是他们的父亲,面对兰蕙的欺负你不应该忍气吞声,尤其是当她打孩子的时候,你更不应该只是把他们护在怀里。你这样不是在保护他们,而是在告诉他们面对欺负的时候要忍耐,不能反抗。还有兰蕙,你的沉默,忍耐,只会助长她的气焰,让她变本加厉的欺负你们。” 说起孩子,风九幽心里闷得慌,觉得自己刚刚就不应该那样放兰蕙离开,而是应该让她吃尽苦头。反正,让人疼却不留下痕迹的法子她多的是,随便那一样都够她受的了。 尚平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低垂着头,就好像是压根没有听到风九幽说的话一样。 第2288章 畜生不如 看他这个样子又考虑到他的情况,风九幽觉得或许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了。毕竟敌强我弱应该避其锋芒,而大多数人遇到这种事,恐怕也都会和尚平一样。只是龙有逆鳞不可触之,兰蕙都要他孩子的命了,他身为父亲再不挺身而出反抗,又准备到什么时候反抗呢? 难不成真的要等到孩子被活活打死以后才反抗吗? 风九幽不敢想象,与此同时也怒其不争,哀其不幸,但到底不是她自己的孩子,她不便多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罢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兰蕙那儿你也不必再害怕,我会处理好此事,以后让她绝不敢再找你们的麻烦。两个孩子今天都受了不小的惊吓,你这段时间多陪陪他们,多跟他们说话话,千万不要在心里留下了阴影。还有这银票你拿回去,两个孩子又瘦又小,看着比同龄人小了很多,你多给他们买些好吃的,什么时候用完了再告诉我。别的东西我不敢说,养你们一家子还是养得起的。” 别说一家子,就是再来十家子二十家子她也养得起,只看她愿不愿意而已。 尚平虽然懦弱却十分有自知之明,听出风九幽言外之意,他也认为自己是扶不起的刘阿斗,要不然怎么会把日子过成这个样子呢。 不管是面对兰蕙郡主的一再欺辱还是妻子的离去,但凡是有点血性的男人大概都不会像他这个样子吧。 苦涩一笑,尚平瞬间就想到了卷银子跑掉的妻子。心如刀绞后悔不迭,觉得自己真的是傻,父亲都已经几次提醒,自己还那般相信她。不但相信她还把家里所有的银子都交给她,还有那唯一剩下的一套头面,她全部都带走了,一个铜板都没有给他给孩子留下。 狠心,真的是太狠心了,都说虎毒不食子,她连畜生都不如,也不配做母亲,枉为人! 心痛难耐,眼泪又情不自禁的落下,尚平抬手随意抹去,抬头看着风九幽说:“麻烦表妹了,表妹放心,我……”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不由自主的皱紧了眉头,觉得他可能误会自己的意思了,觉得自己是嫌弃他了,便道:“你既唤我一声表妹就不要再说这么客气的话,更何况在昌隆舅舅大似天,我赡养舅舅也理所应当。你若真的心存感念那就自立自强给两个孩子做个好榜样,别让他们再受欺负了。” 本想直接告诉他自己不是他所想的那个意思,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必要。今天的遭遇如果还不能令他有所改变,幡然醒悟,那么她就是有心相帮也无能为力。毕竟,她能为两个孩子做的有限,能帮助他的地方也有限。 或许明白了,又或许根本就不明白,尚平看着风九幽的眼睛重重的点了点头说:“嗯,我记住了,表妹放心,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两个孩子了。” 风九幽相信了,不过,多年以后再想起这些话时她才恍然发现尚平此时此刻的保证不过是一个笑话。 对他的回答还算是满意,风九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你明白就好,那我们现在来说说两个孩子的母亲吧。你和她感情如何,需要找吗?如果你想找她,我可以派人去找,只是她是自己跑的,未必会肯回来,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素来只听闻抛妻弃子的负心汉,还没有听说过那个女人丢下自己的孩子跑了的。况且,两个孩子还这么小,她就不怕他们会饿死吗? 母鸡尚且知道护崽,又更何况是女人呢。风九幽几乎都不用想就知道她是一个狠心而自私的女人,而这种女人根本就没有必要去找。找回来也只能一起同甘不能共苦,勉强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呢。 轻轻的摇了摇头,尚平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不用找了,我大概知道她去了哪儿。她既然能撇下两个孩子,不顾他们的死活,说明她是下了决心的。既然下了决心不愿意再跟我们过下去那也没有必要再勉强,随她去吧。” 哀莫大于心死,从她拿着银子离开家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当她死了,而他刚开始也是这么告诉孩子们的。只是长乐聪明,又无意间听到他和父亲的对话,得知了真相。所以,她才会那么的伤心难过。 没料到他会这么洒脱,看的如此透彻,风九幽有些惊讶。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她就问道:“两个孩子呢?你准备怎么跟他们说,刚刚你也看到了,长乐舍不得她,一心一意想找她回来。你如果不找,只怕孩子们大了以后会怪你。” 虽然不赞同找回长乐狠心又自私的母亲,但那到底是她的母亲。而她深知没有母亲的日子多么难过,没有母亲又会失去什么。 母爱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它无可替代,也是天下间最无私的爱。世间所有的孩子都需要它,尤其是年幼的长乐和长生,风九幽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喜恶来帮他们做决定,更不希望他们像她一样缺少母爱,渴望母爱,求而不得。 “我会跟长乐好好说的,她现在还小有可能想不明白,但我相信她长大了一定会明白的。”说到这儿尚平停顿了一下,似乎没有多少把握,他接着又道:“说出来不怕表妹笑话,她是一个贪慕虚荣的人,若是知道我是三皇妃的表哥,风家九幽的亲戚,就是不找她也会回来的。我们一家已经给表妹添了许多麻烦,我不想她回来以后再给表妹惹祸。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是清楚的,这一辈子也不会有大本事,我现在所求不过是想守着两个孩子长大,然后给父亲养老送终,让他安享晚年。所以,我不想找她,也不愿意再跟她过了,表妹若知我意此事作罢,以后也不要再提了。” 自己的妻子自己知道,贪慕虚荣和自私自利其实倒还是其次,最主要是她的野心太大了。而这也恐怕是当初她为什么选择嫁给他的原因,只是父亲说的太迟了,而他也明白的太晚了。 第2289章 师嫂会男人 不过,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今日倘若有她在,认亲非但不会这么顺利,只怕还会惹的风九幽不高兴。更何况她素来势力,看人下菜碟,说话又直白难听,唯利是图,留下也只会惹来无穷无尽的祸端。 风九幽看他下定了决心,打定了主意,便道:“如此也好,你还年轻,以后肯定还会遇到更好的。” 虽然身高受限也瘦的厉害,但不能否认尚平长的不错。以后想要再娶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俗话说得好,有后娘就有后爹,他若再娶也不知会不会委屈了孩子。 “我不会再娶了,以后我就守着两个孩子过。还有父亲,只要他们都好好的,我这辈子就算是没有白活,也再没有遗憾了。”斩钉截铁,掷地有声,显然,这个决定尚平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风九幽活了两生两世,像这样的话早已不是第一次听说,但说跟做是两回事,真正能做到的人也屈指可数。当然,她也不完全赞同这么做,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又何必规定谁要为谁守着呢。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心不由人,缘分到了谁也挡不住,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也永远留不住。 笑而未语,风九幽端起了面前的茶盏说:“这是清明后的太平猴奎,味道极佳,有股淡淡的兰花香,据说是我母亲生前最爱喝的茶,表哥尝尝。” 兰花,空谷佳人,花中君子,王者之香,乐平公主生前最爱,一应衣物熏的也是兰花之香。风九幽每一次闻到、看到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她,想起她那如兰花般宁静淡雅的身姿。 自知晓风家九幽前来东凉国和亲的事,宝丰王爷就跟尚平说了许多关于乐平公主的事情。对于她只喜兰花这一嗜好也十分清楚,故,端起茶盏闻了闻,果然有一股子淡淡的兰香之气:“父亲曾对我说姑姑就像兰花,品性高洁,幽雅脱俗,有君子之风。” 语毕,他又忍不住闻了闻,然后才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茶,解药,风九幽不敢多饮,轻轻的抿了两小口便放下说:“这话皇祖母也说过,只是母亲早逝,我不能亲目其风采,实在遗憾。” 对于母亲,风九幽除了思念还有敬仰,能以美貌才情名满天下,可见她并不是空有其表。只是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一向聪慧的她瞎了眼才会嫁给风青山。 说起来风青山又有什么呢?不过是富可敌国的家资,一副好皮囊,除此之外无一令人称赞之处。尤其是他的性格,更是令人头痛和无语。 这时,叩门声起,飞雪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只听她道:“启禀主子,姑爷来了,现下已经上了楼梯。” 看到陌离身后神采飞扬巧言笑兮的玉无双,飞雪不由自主的蹙了蹙眉头,张口又禀报道:“随行的还有玉无双。” 闻声扭头风九幽“嗯”了一声,然后看向手足无措的尚平说:“表哥不必紧张,陌离性子随和不是难相处的人,绝不会轻视慢待表哥。至于玉姑娘,她是陌离的师妹,是代表师门来观礼的……” 话未说完就听到陌离的声音,焦急而担忧:“九儿呢,可是在里面?” 飞雪扫了一眼站的和陌离很近的玉无双,面无表情的回答说:“嗯,主子在里面用饭,容奴婢通报。” “通报什么,都是自家人,直接进去就行了。”说着,玉无双就满脸笑容的伸手去推门,但飞雪本能的就伸手挡住了。 她奉风九幽为主,主子不发话,她自然是不能放他们进去。而且主子明显跟尚平有话说,今日之事也必须问清楚,不能让任何人打扰。当然,这也是规矩,不请自入那叫闯,对于擅闯之人她自是不必客气,更何况对方还是令人讨厌的玉无双。所以,飞雪移形换位直接就挡在了她面前。 玉无双正因陪着陌离前去丞相府拜见白相而高兴,完全没有想到飞雪敢拦她。就势一倒,自己使力,一只脚抬起踢开门的同时她软软的倒进了陌离的怀里。 突如其来,陌离下意识的就伸手接住了她,而就在此时门开了。一览无余,风九幽看的清清楚楚,再加上错位的关系,他们两个就像是抱在了一起。 尚平大惊,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目瞪口呆,张口结舌:“你……这……你们……” 满眼惊愕,口齿不清,舌头就像是打了结似的。 像是早就识破了玉无双的把戏,风九幽纹丝不动,端坐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盯着陌离。 飞雪也很错愕,但到底看清楚了刚刚的动作,回头看了一眼风九幽,她便道:“奴婢没推她,是她自己倒的。” 言罢,飞雪退至一旁。 四目相对,风九幽的目光深不见底,陌离怕她生气,赶忙松开手说:“九儿,我……” 话才出口就被玉无双打断,只见她快速的稳住身形就走了进来,盈盈一拜福身行礼说:“师嫂别误会,不怪师兄,也不怪那个丫头。是我今儿陪着师兄去相府多饮了几杯酒,又和丞相夫人聊的投机,临走她又送了我几坛子果酒。果酒清香美味,我和师兄在马车上实在忍不住又喝了一些,这才一时头晕没有站住。不过幸好师兄眼疾手快抱住了我,要不然摔在地上可疼了。” 说完,她回头瞧了一眼陌离,说不出的娇羞,而娇滴滴的声音说不出的温柔,因饮酒而变红的脸颊更是似樱桃一般诱人。 如果风九幽不是早知她的嘴脸肯定深信不疑,但可惜,这些招数在上一世她就见过了。相比之下,她装的还不够好,远不如上一世的风芊芊那样妩媚妖娆,举手投足间都风情万种。 “什么叫我抱住了你,你别乱说,是你……”生怕风九幽会误会的陌离走了进来,可还未等他把话说完,玉无双就再次开了口,只听她惊讶的说道:“呀,这是谁啊?男人,师兄,你快来看,这儿有个男人,怪不得那丫头不让我们进来,原来师嫂竟然在此会男人。” 第2290章 露相了 高声一嚷嚷把隔壁以及过道上的人都惊动了,纷纷靠近,探头望来。紧接着玉无双又道:“师嫂,男女授受不亲,你即将与我师兄大婚,怎么能和别的男人在此私相授受,私下里相会呢?这要是传出去我师兄以后还怎么做人,还怎么见人?” 义正言辞说的就跟真的一样,就好像真的是捉到了风九幽偷人幽会的证据。 不屑理会,风九幽直接就无视了她,当然,也无视了她的话。所以,她一直静静的看着陌离,不错过他脸上出现的任何一个表情。 陌离离开相府以后就直奔长公主府,得知风九幽已经离开并且和长公主闹得很不愉快,他快马加鞭的就赶了过来,以致于并不清楚尚平之事,也未听说。不过,看尚平穿的破破烂烂又一副特别拘谨的样子,他知道他们之间清清白白,绝不是像玉无双说的那样。 张口就要呵斥,那想到胆小懦弱的尚平怒了。不知是不是风九幽先前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其他什么缘故,他义愤填膺的说:“看你长的眉清目秀说话怎么这么缺德,这是……” “这是……这是什么?”无意间看到放在桌子上的银票,玉无双冲过去就拿在了手中,然后看了一眼就转身递给陌离说:“师兄你看,有银票为证,他们私相授受,暗通款曲……” 话才说了一半陌离就听不下去了,怒喝一声道:“闭嘴!” 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玉无双一跳,手一缩,肩膀一抖,她就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不过,她并没有住口,非但没有住口还低眉垂眼嘤嘤缀泣说:“师兄,你凶我,呜呜,偷人的又不是我,你为什么要凶我?” 随着哭声越来越大,门口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不久,睡在屏风后的长生被吵醒了,陌生的环境再加上之前的惊吓,一下子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尚平心疼儿子,几乎是本能的就冲了过去,玉无双以为他要跑,张口就大喊道:“来人,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语毕,跟着他们一起来的两个随从就冲了进来。 风九幽认得他们,他们并不是玉无双的随从,而是陌离最近新添的两个随从,据说是和凌风一样从暗卫里调过来的。 看陌离的随从竟然会听命于玉无双,风九幽的脸色一沉到底。再想起陌离去丞相府也带着她,且还与她马车中一同饮酒,她的目光更加冷厉,直接道:“丢出去!” 声落人动,飞雪像离弦的箭一样朝二人踢去。二人不妨,也不敌,哐当一声就从窗户处飞了出去。 不愿意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也不想沦为笑柄,风九幽捞起放在一旁的披风站了起来,然后直接走到玉无双面前说:“看来今天吃屎喷粪的人挺多,只不过你一个姑娘家,即便春心大动,天天都在想这事,神情恍惚之下也不能看谁在一起都是在偷人。” 随着话音落下风九幽扬起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啪的一声甚是响亮,接着又道:“虽说西岚玉家到底不是皇族出身,乃是半路出家,但你身为玉家的小姐到底担着皇族的名声。今日你辱我在先,丢西岚皇室的脸面在后,我身为西岚国的长公主就替你父母代为教训。这一巴掌希望你能牢牢的记在心里,时时刻刻记住自己的身份,以后言行上莫再有失。倘若下次再犯,再敢胡言乱语,我不介意替你父母清理门户。” 因为清楚的知道西岚王后是爱屋及乌才封了自己为公主,风九幽从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当真,更不曾搬出来压人。但玉无双欺人太甚,朝她身上泼脏水不说还诬陷尚平,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今天若不给她一点教训,她当真以为自己是软柿子,好拿捏。 声音平淡不骄不躁,不急不缓,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怒意,冷静平淡的令人发寒。尤其是那不怒而威的气势,更是令围在门口偷看的人为之一震。 风家九幽冷酷无情,嗜杀如命,果然,名不虚传! 讨厌一个人就会讨厌她的所有,风九幽打过玉无双之后拿出绢帕擦了擦手。等尚平抱着孩子出来以后,她就看着怒目而视的玉无双说:“听说定京城中唱戏最有名的就是三庆班,里面的花旦不但唱得好,演的也好。依你今天的这番表现实该跟她们好好学学。怎么也要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要不然你春心大动,怎么能引的男人垂怜。别说是男人了,就你现在这副模样我看着都恶心。记住,下回演的逼真点!” 面无表情,波澜不惊,声音自始至终都在一个语调上,但却字字诛心,听的玉无双是一阵儿脸白,一阵儿脸红,一阵脸青! 无暇多留,懒得废话,眼见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看笑话的也越来越多,风九幽说完以后就带着尚平离开了。当路过陌离身边时,她目不斜视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连陌离叫她,她也没有回头,更没有停步回声,冷漠的就像是压根就不认识他一样。 自二人在一起后陌离何曾见过这样的风九幽,当下心中一沉立时就慌了,但围观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一直对他们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大声说:“这是那家的闺秀,说话也太恶毒了,谁不知道那是无忧郡主的表哥,今天才从兰蕙郡主鞭子下救出来的,那有什么私相授受。” 紧接着一个人跟着附和说:“是啊,今儿的事我可是都看的清清楚楚的,那个小丫头喊郡主姑姑,说是亲姑姑呢,而且郡主还抱了她呢。啧啧,你们说现在的姑娘都怎么了,一个个又凶又恶,明明自己耐不住春闺寂寞还偏偏把人家想的都跟她一样,真是心思歹毒不要脸。” 这时,一个身宽体胖穿着锦衣的妇人猝了一口老痰说:“啊呸,何止是不要脸,还跟三庆班的角儿一样,会演戏,会装可怜,扮柔弱。就是装的不好,露相了!” 第2291章 激起民愤 拿着瓜子在嘴里嗑的小丫鬟说:“就是,就是,太恶心了,这种把戏也太老套了。不过,谁叫男人都喜欢呢。唉,这天下的男人也都不知道怎么了,倾国倾城的真美人不喜欢,像我这种正直善良的也不喜欢,非要喜欢这种矫揉做作的,真是不能理解,瞎了狗眼。” 意有所指,指桑骂槐,变着法的说陌离不喜欢风九幽那仙子般冰清玉洁的美人,偏偏瞎了狗眼和玉无双这种虚伪造作的女人混在一起。 扑哧一声笑,旁边的女子吐掉嘴中的花生皮,扭着杨柳细腰捏着嗓子说:“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男人嘛,都喜欢那些搔、首、弄、姿的狐狸精,那会喜欢我们这种正直善良的。不过这女的到底是谁啊?长的还没有花满楼里的头牌好看,娇滴滴的妖妖娆娆,啧啧……真是白送都不要。” “你是女的,你当然不要,可你那口子呢?你看看,嗯嗯……”努努嘴,挑挑眉,朝一旁长的有些富态的中年男人看了过去。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见自家那死鬼男人流口水,胳膊肘一拐狠狠一打就骂了句:色、胚! 那中年男子也不生气,笑眯眯的说:“这你们就孤陋寡闻了吧,刚刚无忧郡主不是说了吗,西岚玉家,西岚玉家。西岚国与皇族有关系的就一个玉家,听说是个异姓王爷,拜把子兄弟。” “是吗?那郡主没说错,就是半路出家,这教养也是没有谁了。啧啧……”议论声此起彼伏像乱箭一样朝玉无双射来,而陌离也跟着遭了殃,那些跟着夫君来吃饭的小媳妇一个个都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丝毫不顾及他三皇子的身份。 陌离的脸色很难堪,但并不是因为别人的指指点点,闲言碎语,而是风九幽刚刚冷漠至极的态度。想着去追她,陌离直接命凌月把堵在门口的人赶开,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自古民不与官斗,又更何况是皇子呢。所以,前来看笑话的人都很自觉,最主要的是笑话看完了,堵在门口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自觉的让开。 抬腿迈步夺门而出,那想到玉无双又不知羞耻的扑了上来,一把抓住陌离的胳膊,她万般委屈嘤嘤哭泣的说:“师兄,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那是师嫂的表哥才误会了她。师兄,我可以向师嫂道歉,我……” 闻声回头脸色阴沉,陌离冷着一张脸说:“放开!” 眼眸如刀,陌离彻底的怒了,但玉无双丝毫不惧,因为她不相信陌离那样温柔体贴的人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难堪。所以,她仍旧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泪眼涟涟的说:“不,我不放开,我一放开你就走了。师兄,你不要丢下我,我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我想嫁给你。从前……呜呜,从前你没有纳妾也就罢了,如今你既有了两位侧妃……” 见她没有一点要松手的意思,陌离就暗自运功以内力将她震出了三丈之外。 用力甩了甩衣袖,陌离嫌弃极了,扭头朝凌月打了个眼色,示意把她带走后,他就匆匆忙忙的去追风九幽了。 “师兄,你别走,我话还没有说完呢。”玉无双不甘心,抬脚就要追,可那些个充满正义感的正室夫人们一涌而上挡住了她的去路,劈头盖脸就直接开骂。 什么狐狸精,不要脸,下贱胚子,春心大发到处勾搭男人的野女人,各种不堪入耳的话都接连不断的骂了出来。并且群情激昂,口沫横飞,那架势就跟玉无双抢了她们的男人一样,看的凌月是一愣一愣的。 满脸错愕,想带走玉无双也挤不进去。凌月估摸着这些女人一时半会儿的不会散去,不骂够也不会走,索性直接就去追陌离了。想着反正玉无双武功高强又有灵力护体,一般人根本就伤不了她,而这些女人顶多是拿她撒撒气,骂完就走了,也伤不了她,随她去吧。 其实,凌月和凌风虽然是亲兄弟,但二人性子不同,对待有救命之恩的风九幽也不同。刚才玉无双倒下去的时候他就在后面站着,所有的小动作他都看到了。说实话挺不屑的,也觉得她很有心机,根本就不适合陌离,也并非是真心喜欢。 相较之下他还是更喜欢风九幽那样坦坦荡荡的人,而且她没有什么架子。不管对谁,不管是喜欢还是厌恶都真心实意,不像玉无双拿着鸡毛当令箭,虚情假意,看着就令人不舒服。 心中不喜,自不愿意管她的死活,再加上陌离也没有吩咐保护她,他才懒得理呢。最好是这一顿骂能让她幡然醒悟或者是羞愧难当,然后赶紧回西岚去,省得在这儿闹腾了。 皇上也是,明知道殿下对郡主的心意还强行指了两位侧妃,这下好了,那边的火还没有扑灭,这边又起火了。还什么我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喜欢个屁,真是没事找事胡言乱语。如果可以他刚刚真想对玉无双说:谁要你喜欢,谁稀罕你喜欢,那儿来的赶紧那儿去,那儿凉快那儿待着去。 门口,就在陌离坠下楼的同时玄殇已经把马车赶了过来,风九幽正要上车就听到长乐欢快的叫声。循声望去,只见长乐焕然一新,头发也重新梳成了羊角辫,扬着两条胳膊,张开手臂朝她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欣喜若狂的喊道:“姑姑,姑姑!” 喊声轻快透着乐意,风九幽看着长乐纯真的笑容下了马凳。微微一笑蹲下身,张开双臂,稳稳的将奔跑而至的长乐抱在了怀里:“下次别跑这么快了,姑姑会站在原地等着你。” 因为奔跑又因为兴奋,长乐的脸蛋红红的,献宝似的跟风九幽说:“姑姑,姑姑,你看,我有新衣服穿了,是画姐姐给我买的。还有弟弟的,弟弟也买了,是我挑选的,可好看了。还有还有,还有爹爹和爷爷的,姑姑,你看,你快看。” 第一次买新衣服长乐高兴极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相比之前她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第2292章 晚了一步 这时,画影跟上来说:“主子,都买好了,但不多,只有各两套,余下几套我已经订了,过几天来取。” 被长乐的天真快乐所感染,画影的眼中也全是笑意。风九幽眼前一亮觉得她也跟变了个人似的,身上不再是只有黑暗之气,也再无往日里的半分狠辣、戾气,整个人如沐春风给人一种暖融融的感觉。 点了点头,风九幽拿出绢帕给长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意盈盈的说:“我们长乐真孝顺,不但给爹爹挑了衣服还给爷爷也挑了。” 这世上大概没有不喜欢被夸的小孩儿吧,长乐一听就乐了,笑眯眯的点头说:“还有弟弟,弟弟也有。” 伸手拉了拉皱起的衣服,风九幽又夸赞道:“嗯,我们长乐最乖了,是大姐姐。外面人多不方便看,我们回家再看吧。正好长乐不是说爷爷病了吗,姑姑去给爷爷治病,顺便送你们回家好不好?” 说话间,风九幽把刚刚从玉无双手上抢回来的银票递给尚平,然后把抱着的长乐放到了马车上。 玉树已经率先跳上了马车,原本是要接风九幽上车的,那想到她把长乐放了上来。赶紧伸手接住,抱紧说:“马车里有好吃的,奴婢抱你进去吃好吗?” 身为奴婢自然是不敢怠慢主子的娇客,更何况长乐本身就讨人喜欢,玉树也看的出来风九幽是真的疼爱面前的小女孩。所以,说话时声音不自觉的放低,不自觉的比平时还要温柔。 长乐乖巧,回头就看向尚平说:“弟弟也来,爹爹也来!” 母亲走后,一家四口就相依为命,长乐身为姐姐,时时,事事都不忘记弟弟。但凡是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是第一个想到他,就像风九幽说的一样,她是大姐姐。 风九幽看她真的很乖,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好,都来,长乐先进去吧,坐到最里面,给弟弟腾位置。” “嗯,姑姑也来,我们一起坐!”郑重其事的答应,长乐又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然后欢欢喜喜的就跟着玉树进去了。 喜欢长的好看又十分温柔并且一直对她笑的姑姑,长乐想永远跟她在一起,想一直窝在她的怀里。所以,她要乖,要听话,因为只有这样姑姑才会继续喜欢她,陪着她。 须臾,风九幽也上了马车,正打算接过长生让尚平也上来,他就道:“男女有别,我还是坐在外面吧,正好指路。” 言罢,不待风九幽答应他就回头看向画影,把手中抱着的长生递过去说:“画姑娘,有劳了,麻烦你帮我把长生抱进去。” 虽然玉无双说的那些话都是诬陷,尚平还是很在意,也要注意。毕竟,他是男子,又成了婚,名声对他来说不重要,对风九幽来说却是至关重要的。更何况她大婚在即,倘若真的传出什么流言蜚语,那他就太对不起她了。 尽管画影去买衣服并不知道陌离来了,也未听到玉无双说的那些话,但她知道男女大防,还是不与之其乘为好。接过长生就道:“行,交给我吧!” 言罢,她二话不说就抱着长生上了马车。 玉香紧随其后,飞雪则自动坐到了后面的车架子上。玄殇看大家都坐好了,敲了一下车身晃动马缰就驾车离开了。 已经过了午膳时分,路上车辆行人都少了许多,不过,仍旧十分繁华。尚平一家没钱,从平民区搬到了城南的一个贫民巷里,与此处相距甚远,也在相反的方向。不过好在玄殇已经早早的把定京城逛了个遍,熟悉了这儿的地形,知道他说的那个大概地方,驾起车找起路来也不费什么事。 马车里长生和姐姐坐在一起倒是很乖,只是两个小家伙第一次坐马车,对马车里的一切都非常好奇。东张西望,左看看,右瞧瞧,这里摸摸,那里敲敲,玩的不亦乐乎。 知道此处距离城南有些路程,又想起长生之前没有吃多少饭,风九幽命玉香拿出食盒,打开里面的点心拿出来说:“看也看完了,摸也都摸了,你们两个乖乖坐下来吃东西吧。这是另外一个姐姐做的点心,可好吃了,你们两个都吃一些吧。” 怕两个孩子闹腾风九幽,玉树和画影一人照顾一个。抱着她们坐好,长乐自己拿了一块点心放到弟弟的手中说:“谢谢姑姑,我们会好好吃的。” 看她跟个小大人似的,风九幽心中一软,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头说:“跟姑姑不必这么客气,想吃什么就吃吧。但是有一点,吃饱了就不能再吃了,要不然吃多了会肚子疼,知道吗?” “知道,爷爷说了,吃饭不能吃太饱,七分饱就好。”歪着脑袋想了想,长乐确定自己没有记错,爷爷就是这么说的。 提起宝丰王爷,自己的十舅舅,风九幽笑了笑,倒了两杯温水放到桌子上说:“嗯,长乐真乖!说了那么多话长乐一家渴了吧,不如先喝点水吧。” “嗯,好!”伸手拿过端起来就喝,感觉水特别甜,她放下杯子说:“姑姑,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太幸福了,所以,连喝的水都是甜的?” 母亲说有银子的日子喝凉水都是甜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只可惜母亲走了,再也喝不到这么甜的水了。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风九幽被问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其实,水并不是普通的温开水,而是最近天气干燥兰芝放了蜂蜜进去,是甜甜的蜂蜜水,她喝着才会觉得甜。 孩子天真烂漫,不必刻意解释,尤其是像这种问题,风九幽觉得没必要去回答,只要她自己感觉良好,开心就好。 气氛融洽,孩子们很快就忘记了之前的恐惧,再加上画影一直在陪着她们玩,故意逗她们乐,这一路上倒是欢声笑语不断。 反倒是陌离,着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但因追出来时他们已经走了,他晚了一步,与此同时也不知风九幽去了那里。 第2293章 鼓动 耐着性子询问了一下刚刚站在下面的掌柜和店小二,得知风九幽和那个穿的破破烂烂的男人以及他的两个孩子一起走了,陌离心中愈发的烦躁和不安。 店小二看他脸色十分不好,又得知他是三皇子,马上就壮着胆子主动说起了兰蕙郡主打人的事以及风九幽和尚平之间发生的事。确定二人就是表兄妹,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过火的举动,店小二又絮絮叨叨的劝起了陌离。说他千万不要相信别人的胡言乱语,风九幽是清白的,而且吃饭时丫鬟和两个孩子一直都在房间里,绝不是私相授受暗通款曲。 面对店小二的好心相劝,陌离有些哭笑不得,不禁在想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以致于让他们如此误会。还有风九幽,她这样一走了之又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真的生气了吧? 思索间凌月跟着跑了下来,见陌离眉头深锁愁容满面,他有些急切的问道:“殿下,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郡主呢?” 探身向前朝门外看了看,未发现风九幽的身影凌月又东张西望了一下,依旧没有看到人,心中不免愈发的紧张了起来:“马车没在,郡主是走了吗?” 之所以会来醉仙楼并不是事先就知道风九幽在这儿,而是在回行宫的路上看到了她的马车。所以,他们一行人才会下车找进来的。 闻声回神陌离没有说话,这时,被飞雪从二楼踢下来的两个随从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门口。见到陌离,忙忍着痛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行礼叫了一句:“殿下!” 满面羞愧不敢抬头,堂堂两个暗卫,两个大男人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踹下了楼,简直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没看到他们之前陌离还不确定风九幽是否真的生气了,一看到他们两个狼狈不堪的模样,他立时就确定了。 不,不是确定,而是肯定,陌离肯定风九幽真的生气了,要不然以她的脾气断然不会朝他的随从下手。 想到自己的近身随从刚刚竟听玉无双的号令,陌离愈发的恼火,张口就问道:“你们可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 凌风被关,身边缺人,不愿意再要莫言身边的侍卫,这两个随从是前不久刚刚从暗卫营里才调过来的。 不知陌离此话何意,二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的回答说:“知道,属下二人现在是殿下身边的随从。” 眉头上挑,怒火中烧,陌离见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不紧不慢的问道:“原来你们知道,那我问你们,既然是我的随从刚刚是谁命令你们动手的?” 风九幽一向护短,那穿得破破烂烂的男子既是她的表哥,断然没有让别人欺负的道理。所以,她才会叫飞雪把他们踢出去。 一想明白陌离的心中就愈发的忐忑不安,眼前也不禁浮现出风九幽离开时极其冷漠的脸。 “玉……”两个随从不约而同的要说玉无双,但刚刚吐出一个字就赶紧闭上了嘴。随后扑通两声响,他二人跪下道:“属下知错,请殿下责罚!” 虽然根本就不知道错在那里,但他们清楚的感觉到了陌离身上散发出的怒意。不管三七二十一,想着先认错肯定是没错的。 注意到自己的举动又引起了别人的注意,陌离冷哼一声就拂袖而去了。而等他上了马车以后,他就立刻对凌月吩咐道:“立刻去查九儿去了那里,还有那男子的身份。另外,马上安排人把兰园收拾出来,送玉家兄妹过去住,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准放玉家兄妹入府,尤其是玉无双。” 历经磨难,费尽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跟风九幽有了今天,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横在他们中间,更不要因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惹她生气。所以,玉无双是绝对不能再继续住在他的府上,也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否则像今天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还会令她误会,到时他又是百口莫辩。 凌月讨厌玉无双,觉得这样的安排是再好不过的了。即刻行礼领命说:“是,殿下,属下这就去办!” “等等!把司情、司歆从昌隆撤回来,送凌风过去。告诉他,再敢鼓动下面的人听从玉无双的命令视同背主,背主者,杀无赦!”敢一二再再二三的不服从命令,关进暗室还不忘煽动他身边的人,可见凌风并无悔改之意,依然坚持己见认为玉无双是九天玄女,坚持认为自己该娶玉无双。 由于凌月跟凌风是亲兄弟,他一听到杀无赦三个字就知道陌离这回是真的生气了,而且也动了杀心。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哥哥敢如此挑衅,并且一二再再二三的针对风九幽,换了他他也生气。 胆战心惊,不敢为自己的哥哥辩解半句,想到刚刚那两个随从的态度,他马上恭恭敬敬的领命说:“属下遵命!” 发落了凌风犹嫌不足,陌离又吩咐道:“他们既然听命于凌风,那就跟着一起去吧,没有我的命令不得离开昌隆半步。自今日起我身边不必再另外安排随从,有你和百里、苏奇、萧大叔跟着就是。” 百里、苏奇是莫言给他的随从,绝不会听从凌风的命令,也不会受他鼓动。萧杀乃是他的隐卫,白灵然在做贵妃的时候送给他的老人,前不久也从昌隆赶了过来,更是不必担心。至于凌月,明显不与凌风为伍,要不然今天听从玉无双命令的就不是那两个随从了。 正在气头上,凌月大气也不敢出,更不敢多嘴,再次毕恭毕敬的领命以后就赶紧办事去了。 萧杀由暗转明被陌离叫了出来,命其上车之后,百里就驾着马车往行宫走。尽管他此时此刻清楚的知道风九幽根本就没有回行宫,也不得不赶过去等着。 萧杀保护陌离乃是受人之托,尽管昌隆国的蓝贵妃已经死了,他还是兑现着当初的诺言。所以,一进入马车就率先向陌离行礼,唤了一声:殿下! 第2294章 鼓动二 闭上眼睛平息心中的怒火,陌离指了一下小桌子对面的垫子说:“我有事问你,坐下说吧!” “是!”萧杀依命行事,坐下后说:“殿下可是想问属下是否认得那男子?” 陌离轻轻的点了点头有些疲惫的说:“是,姑姑早逝,风家每一代子嗣都单薄,到了九儿这一代就只剩下她一个,可除了昌隆皇子们以外我并未听说她有什么表哥。九儿性子稳重,绝不是别人随便一说她就会认亲的人,而不是百分之百确定对方的身份她是绝不会唤他表哥的。所以,我思来想去都觉得她这个表哥极有可能是尚家的人,只是尚家远在千里之外,又怎么会突然间跑到这儿来呢?” 抿唇思考停顿了一下,陌离揉了揉有些发涨的脑门说:“还有他的穿着打扮就像是叫花子似的,也像是日子过不下去的贫民,与昌隆皇族应该沾不上什么关系吧?” 自从和尚宇浩分别之后就没有断过联系,如果尚家真的有人在这边或者是有什么旁支来了这里,那他定然会提前告知,可是他并没有听说。但风九幽却认了他,不但认了他还对他非常好,要不然刚刚她不会带他离开,并且共乘一辆马车。 萧杀一直躲在暗处,风九幽离开时他看到了那个男子的脸。依稀觉得有些熟悉,但又不太决定,毕竟时间太久了,那人也早已不在人世,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陌离原本只是心急随便问问,找个人说说话,但看萧杀的表情似乎真的认识那男子,他忙道:“萧叔,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萧杀不敢隐瞒,即刻就跟他提起了宝丰王爷以及他被送到东凉国为质的事情。只是多年前宝丰王爷的死讯早就传回了昌隆,而萧杀记得他的孩子、夫人都死了,无一活口。 对于宝丰王爷陌离还是有些印象的,虽然十六年前他还小,记忆有些模糊,但在乐平公主的灵堂上他是见过他的。 仔细想想那男子眉宇之间的确是与宝丰王爷有几分相似,可是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即便是活着也不应该来找风九幽啊。难不成他们是有什么图谋或者是阴谋? 心下大骇,陌离一下子就挺直了腰身。想到风九幽的身边以及行宫那边都有神乐谷的人,他们有自己独特的紧急联系方式,他赶忙伸手敲了敲车身说:“再快点,赶紧去行宫。” 百里应声即刻就挥动手中的长鞭,三匹马立时就在路上飞奔了起来。 萧杀看陌离很着急,很担心,张口出声宽慰道:“郡主行事素来稳重,身边又有高手跟着,殿下不要太担心了。而且,如果那男子真的是宝丰王爷的后代,郡主就更不会有危险了。” “此话怎讲?”眉头紧皱,忧心忡忡的陌离几乎是脱口而出。 放下手中的剑,萧杀给陌离倒茶,一边倒一边说:“属下在未到殿下身边之前,一直在宫中当差,知道宝丰王爷与乐平公主交好,十分的疼爱她。当年乐平公主出嫁还是他背着公主出去的,送嫁的也是他。倘若真的是他的后代,那么必然不会伤害郡主。非但不会伤她还会求她,殿下刚刚也看到了他身上穿的衣服,属下猜测多半是为财而来。”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王侯将相都有几个穷亲戚,又更何况是风九幽呢。再说,她嫁的可是东凉国现在炙手可热的三皇子,不说给多,随便从手缝里漏点钱财都够他们一家子活了。 反复思量,陌离觉得萧杀猜的应该不错,而那男子十有八九应该是宝丰王爷的后代。只是当年到东凉国为质子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从东凉传回去的消息不说他们一家都死了吗,怎么还有人活着? 百思不得其解间风九幽一行人来到了城南,马车拐进一个窄巷玄殇立刻拉住了马缰:“主子,巷子太窄了,马车进不去,恐怕要步行过去。” 风九幽看吃饱喝足的两个孩子都睡着了,掀开马车帘子看了看说:“那就走过去吧,反正也没有多远。” 狭窄的巷子一眼就能望到头,想远也远不了。 穿上披风,系好带子,画影帮风九幽整理了一下衣服说:“我先扶主子下去,两个孩子就让玉树和玉香抱着,东西就让玄殇他们拿着。” 风九幽体弱,体力尚未完全恢复,来来回回折腾了这么久,画影怕她走不动路。当然,最主要还是怕她受不住,待会儿再晕倒了,那可就麻烦了。所以,从现在开始她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扶着她,以免她摔倒。 风九幽正有此意,轻轻的“嗯”了一声就弯腰低头出了马车。随后,玉树和玉香抱着两个孩子下了马车,玄殇和尚平则各自提了一些东西和两个包袱。 贫民巷住的并不宽敞,相反,人很多,而且还不是一家一户住在一个院子里头,大多都是好几家人挤在一起。有的甚至是一家人挤在一个房间里,男女中间拉个帘子挡着就那么挤在一个屋子里。 兴许是很少有马车来这里,风九幽一下车就看到很多人站在墙里向外探头张望。 直接无视,风九幽跟着尚平往巷子最里面的那一扇门走,一边走一边向他询问起了周围的情况。 风九幽芳华绝代,除了容貌过人外一身清冷高贵的气质亦是无人能比。所以,尽管她带着面纱遮住了大半的容颜还是引人注目。再加上她们一行人穿的都是绫罗绸缎,住在这条巷子里的人很快就沸腾了。纷纷张望的同时不禁议论了起来。等推开那扇门之后,里面的人更是忍不住跟尚平打起了招呼,询问起了风九幽等人的身份。 尚平没有隐瞒却也并没有多说,只告诉众人风九幽是他姑姑的女儿,此番前来是探病的。 由于周围的人都曾借银子给尚平,大家都知道他父亲病的很厉害,听说是他的亲戚也没有多追问。只是看尚平手中提了许多东西,婉转的暗示他有银子了就赶紧还银子。 第2295章 贫民巷 尚平现在是有银子了,可那是银票,而且还是一千两一张的银票,今天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把银票兑换成散碎银子还给他们。所以,示意自己知道了后他就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尽快的把欠他们的银子还给他们的。 由于住在这院子里的人都不富裕,都非常的贫穷,都需要用银子,大家口头上是答应了,但并没有离开。而其中有一户人家正好有急事,急需用银子,见风九幽穿的富贵就直接开口向尚平要银子了。 说的很好听也非常的婉转客气,但尚平只欠了他们三两银子,不可能把一千两一张的银票拿给他们。非常为难,可别人家实在是有事,他也不能不还,更何况人家又不是跟他借钱,而是让他还钱,理所应当,也不可能拒绝。 左右为难,尚平下意识的看向了风九幽。风九幽见院子里的人个个都面黄肌瘦穿的破烂不堪,似乎家中都一贫如洗囊中羞涩,日子过的非常艰难,她回头对玄殇吩咐说:“后车厢里有个匣子,匣子里有散碎银子,你去拿出来把表哥欠他们的银子都还了吧。” 为了出门方便,也有时会打赏别人,若兰收拾马车的时候特意备了一些散碎银子。不多,却也有一二百两,足够还钱了。 “不用,不用,表妹,你只需先借我三两银子就好,别的我去兑了银子明天还就是。”虽说那是风九幽给孩子的见面礼,可到底是两千两银子,他已经拿了,怎么还能让她替自己还账呢。 微微一笑,风九幽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表哥就听我的吧。玄殇,把匣子直接抱过来,跟表哥一起把银子还了。为了感谢大家多年来对我表哥一家人的照顾以及援手之恩,还清之后再另外每人多给三两银子,算是我表哥请大家喝茶了。” 吃过苦,受过累,挨过饿,知道生活不易,也知道面前的这些人生活的艰难。三两银子对于她而言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但对这些人来说却是一笔意外之财,并且非常的可观。再者,没有他们的接济帮助,尚平一家撑不到今天,所以,理当感谢,也理当多给些银钱。 有银子拿大家伙自是非常的喜欢,纷纷感谢风九幽的同时不免猜测起了她的身份。不过并未持续很久,等玄殇抱来匣子大家就开始排着队领钱。 尚平在这条巷子里住了近三年,人缘特别好,也都知道他孝顺,大家都特别愿意和他结交。故,他欠的银子不多,可人却是不少。等所有欠的钱全部还清以后,那装银子的匣子也见了底。 看着见了底的空匣子尚平十分不好意思,抬手挠了挠头对风九幽说:“表妹,我……” 话才出口就被风九幽抬手打断,只听她道:“感谢的话不必多说,既然药已经熬好,一切都准备妥当,那就开始施针吧。早些施针舅舅也能早点醒来。” 说话间风九幽站了起来,搭着画影的手说:“第一次施针特别重要,你们看好两个孩子,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来。玄殇,把浴桶先抬进去,把药浴准备好,等针一收马上就把舅舅放进浴桶中去。” 尚平虽不懂医却知道普通的风寒根本就用不到药浴,而且他刚刚看到了风九幽开的方子,里面的药材并不便宜。相反,还有几味药特别珍贵,几乎他都没有见过。估摸着父亲的病是不是很重,尚平有些忐忑不安的问道:“表妹,我爹他……我爹他是不是病的很重?” 已经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弟弟妹妹,绝不能再失去父亲,要不然他今天去找风九幽还有什么意义。 宝丰王爷的病情其实有些复杂,只是一开始的确是风寒引起的。故,风九幽也没有隐瞒他,直接回答说:“主要是拖的时间太长了,舅舅的身体也很差,再加上他心火极旺,忧思烦乱,病情自然就加重了。不过有我在你大可放心,今天施针泡药浴把寒气逼出来,再连续喝上几副药,过两天就能大好。以后慢慢调养,身体也就会越来越好了!” 说白了还是饿的,那么大一个人又上了岁数,光喝稀粥那受的了。最主要还是一天只喝早晚,中午饿着,根本就吃不饱,长此以往下去身体自然就越来越不好了。 雪老嫡传弟子的医术自是没有什么可质疑和怀疑的,尚平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说:“那就好,那就好,劳烦表妹了!” 笑而未语风九幽转身进了房间,画影怕她有个闪失、体力不济,吩咐玉香和玉树看好两个孩子就赶紧跟了进去。 药箱已经从车上提了下来,风九幽在凳子上坐下打开,然后把银针卷拿出来,一字铺开:“烈酒驱寒,倒一杯出来。” 画影领命,接过玄殇递来的酒葫芦就倒进了碗里:“主子,若兰有教过我施针,我和兰芝互相练习过,要不要我来施针。” 看风九幽脸色不好倦意十足,画影颇为担心,要不是宝丰王爷病的重,不现在施针不行,她真的想强行带风九幽离开。 体力有限风九幽倒还真是有些累了,怕自己下手不稳,拿出一根银针看了看说:“也好,只是你和兰芝不要乱练,有些穴位是万万碰不得的。而且你们两个又是练武之人,更是不能随意往自己身上扎针。” 一旦扎错穴位泄了内力,那这一身武功就白练了。不过,画影倒是提醒了她,或许可以让若兰收个徒弟,代替若兰给她打打下手也好,这样许多事就不用亲自动手了。 画影知道,忙说:“若兰教的时候说了那里不能扎,主子不必担心,我们会小心的。还有若兰,她已经到了,这会儿估摸着正在家里洗澡呢。” 起身坐到床边上,风九幽再次给宝丰王爷把了把脉,感觉和之前一样,她道:“开始吧,早点行完针早点回去。说起来若兰的婚房我还没有去看过呢,等一会儿我们去看看吧。” 第2296章 气晕 早上起的早,上午又到长公主府应酬,转一圈下来还真挺累的。想早点回去休息,好好的睡一觉,缓缓劲,可一想到陌离找不到自己就会在行宫等,风九幽决定暂时还是不要回去的好。 不是不相信陌离,也清楚的知道他不是尚君墨,和尚君墨不同,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很不舒服。尤其是想到他竟然会带玉无双去拜见白相夫妇时,心里更是堵的厉害。 他在莫言的极力促成下已经拜白相为师,常言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白相夫妇现在可谓是他的长辈,如同父母一般的师父、师母。而且今天原本就是非常正式的拜见,也是以徒弟之名第一回上门拜见,他这般光明正大的带着玉无双去拜见,算什么? 出双入对,在别人看来又算什么? 知道的是师兄妹,知道的是玉无双缠着他去的,可不知道呢? 恐怕大多都会认为他们二人是一对吧,要不然第一次登门拜见这种重要的事情他怎么会带着她呢。 不生气却很介意,风九幽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似的难受。陌离素来尊师重道,以他的聪慧知礼也不可能不知晓这样带着玉无双去的意义。 退一步来说,即便是他不知道,那么他身边的人也应该会出言提醒。可是玉无双还是去了,不但去了还与白夫人相谈甚欢,二人还和白家众人一起吃了饭。临走还送了佳酿,欢迎他们下次再去。 这说明什么,说明相谈甚欢的并不止是玉无双,还有陌离。所以,风九幽一想到他和玉无双坐在一起跟白家的人把酒言欢,她就如鲠在喉。心中也不禁在想这算什么,陌离又将她置于何地? 了解陌离,也知道他的为人,风九幽清楚的知道这其中必然有什么原因。可知道是一回事,理解又是另外一回事。所以,此时此刻再多的解释她也不想听,什么话也都不想说,只想一个人静静。而为了大家好暂时还是不要见面的好,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样的话,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画影不知玉无双之事,不清楚风九幽心里不痛快,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她一边掀开被子一边说:“婚房什么时候都能看,不一定要今天,主子出来这么久也累了,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 语毕,伸手解开宝丰王爷身上穿的衣服,画影捏起一根银针按照风九幽指示慢慢的扎了下去。 施针必须要凝神静气,风九幽没有再说话。画影见她不吭声,索性也闭了嘴,专心致志的扎针,待十几根针全部扎下去以后,她不由自主的长舒了一口气说:“房间里不透气,味道也大,不如我先扶主子出去坐吧。” 由于家里没有女人,又有两个小孩子和一个病人,房间里不但杂乱无章气味也特别难闻。尽管刚刚进来以后已然焚了香,可依旧是压不住,相反,两种气味混合在一起更是难闻。担心风九幽闻久了会吐,会难受,画影站起来以后伸手就去扶她的胳膊。 扎针之前就已经告诉了画影怎么做,风九幽看她手法熟练倒也没有推却,站起身道:“把香灭了吧,等药浴结束以后再打开门窗通风。” 寒气逼出不宜见风,要不然风邪侵体,那今天这针就白扎了,药浴也白泡了。 抬腿迈步扶着她小心翼翼的往外走,画影一边走一边答应说:“是,我记住了,主子放心吧,我拔针时会小心的。” 自若兰走后就与兰芝二人相互练习,一天天下来倒是颇有成就。 笑笑,风九幽没有再说什么,等出了门以后飞雪就迎了上来,低声禀报说:“主子,刚刚收到消息,长公主到了宫门口不知何故又折返了回来。现在已经回到了公主府,闭门不出,也未召见任何人,一个人安静的待在房间里。” 驻足停步风九幽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说:“看来她果真不是表面上那样与世无争,派人暗中查查长公主府中是否有密道,近几日密切注意她的动向。兰蕙呢,可是已经见到了太后?” 一个与世无争,一心只在府中料理花草树木的长公主,突然间入宫并且情绪激动的向皇上告状,这是一种什么情况? 不用细想都会令人震惊,惹人怀疑。最主要的是莫言乃是一代明君,并不好糊弄,长公主只要一入宫,一得知今天在长公主府发生的事情,那么必然会对她有所猜忌。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势必就会生根发芽,而这也是她为什么不派人阻拦的原因。 只可惜长公主没有上当,及时的悬崖勒马,但也不要紧,还有兰蕙呢。 兰蕙冲动易怒,今日吃了这么大的亏必然会向皇太后以及皇上哭诉,只要她开口,那么今日之事就肯定瞒不住了。瞒不住,长公主想要再隐于水下,再也做一个富贵闲人也是不可能的了,而莫言一定会注意到她! 飞雪据实以禀道:“兰蕙郡主已经安全入宫,正如主子所料她一入宫就去了皇太后的宫中,嚎啕大哭又把先前之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太后闻之大怒,二话不说就去见了皇上。不过,皇上倒是没有发火,只说查清楚此事以后再说。” 抬头看了一眼风九幽,飞雪欲言又止。 走到廊下,风九幽在凳子上坐下说:“皇太后答应了?” 风九幽觉得不可能,年轻时就气盛的太后怎么可能会就此罢手呢。而且,兰蕙可是她的心头肉,她的人,打了兰蕙其实等同于打了她的脸,她又怎么会轻易罢休呢。 果不其然,飞雪摇了摇头说:“没有,皇太后指责皇上偏心殿下,连带着偏心主子,又说起当年之事,母子二人当场就吵了起来。主子也知道,嫣妃当年携子离开一直是皇上心中的痛,此事又因皇太后而起,母子二人因为此事早已是面和心不和。所以,一发不可收拾,吵的非常厉害,到最后皇太后气晕过去了。” 第2297章 封宫赶出去 眸光一怔,登时一愣,风九幽尚未言语,画影就有些不敢相信的脱口而出道:“晕过去了?那她的气性也未免太大了些,怪不得他们母子关系不好,这要是换了我肯定也受不了。” 东凉国重孝道,但并不支持愚孝,更何况皇太后都逼死了白灵嫣,陌离也流落在外二十年。这也就是莫言是皇帝,怕名声不好,也担心御史台那边闻风而动,若换成寻常百姓家的儿子,早就断绝母子关系了。 在嫉恶如仇的画影看来皇太后根本就不是母亲,也不配为人母,而是仇人,杀妻灭子的大仇人,不碎尸万段都难解心头之恨。当年莫言不一刀杀了她还一味的迁就她,容忍她,并且让她尊贵体面的活着,简直就是自作自受,自掘坟墓。 来东凉国之前已经调查过皇太后的事,风九幽早就知道她是这种性子。丝毫都不惊讶,也不似画影那般气愤,将头靠在木柱上目眺远方淡淡的说:“到底是一国太后,即使被收回了所有的权利,屈居于小佛堂里,她终究还是莫言的母亲。更何况兰蕙一直养在她膝下,不是女儿胜似女儿,而我不过是一个前来和亲的郡主,孰轻孰重立见高下,她被气晕也属正常。不过,她还是太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了,以为孝道压死人,莫言总是要顾念着自己的名声,殊不知莫言心中的那点孝顺、那点顾忌早在她吵闹不休中消磨殆尽了。” 说到这儿风九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直起腰身接着又道:“自古成王败寇,历史总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她不过一个太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她又有谁敢说什么。她啊,不但低估了莫言心中的恨还低估了他对嫣妃的爱,也太高看了所谓的母子之情。” 画影上前把披风打开,一边给风九幽披上,一边说:“主子所言甚是,今日她敢大闹御书房,无非还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来逼迫以及挑衅皇上,让他低头。只可惜她打错了如意算盘,希望终要落空。这幸好是晕了,要是不晕今天指不定怎么收场呢。” 眉头上挑,眼中尽是不屑,画影觉得皇太后太作了,生生的把母子之情给作没了。 风九幽不敢说特别了解莫言,却能理解他的心情,并且感同身受。心寒了,被伤透了,别说是逼迫和挑衅,就是立刻死在面前也无动于衷。皇太后是,风青山亦是! 沉默未语拉了拉身上的披风,风九幽又问道:“皇太后晕了,兰蕙呢,可是被责罚了?”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此事既因兰蕙而起,皇太后又是因为她而和莫言起争执,发脾气,甚至是晕倒,那么第一个倒霉的必然是她。 面无表情的飞雪眼中满是惊讶,惊讶过后便是敬佩:“主子果然是料事如神,兰蕙郡主不是一直养在皇太后膝下,一直住在宫里吗。这回她不但受了责罚还被赶出了皇宫,并且以后无旨不得再踏入宫门半步。” 听回来送消息的人说兰蕙郡主是直接被人拎着丢出宫的,特别狼狈,与平常嚣张跋扈的模样完全不同,简直是大快人心。 知道莫言会发火,会雷霆大怒,但却没有想到会责罚的这么重。风九幽眉间微凝不免有些惊讶:“她父母双亡,自幼便长于宫中,怎么会肯离开?没有去求太后吗?” 按理来说兰蕙肯定是会去的,毕竟她一直是靠着皇太后生活。如果出宫居住,短了银钱是一回事,往后只怕也不能再像从前那般恣意任性的生活了。 再次提起皇太后,飞雪才恍然发现有件事忘记禀报了,立刻道:“求了,被人拎出来以后就吵嚷着说要去见太后,但皇太后一晕过去,皇上就派人把她送回了宫。宣了太医去医治,紧接着就封了皇太后的宫门,然后命人把守。这还不算,皇上还特意下了旨,说皇太后凤体有恙需要静养,未愈之前不见任何人。所以,别说是她了,现在整个宫里的人除了太医谁都见不到太后。” 莫言倒是见的到,只是他压根就不愿意见。非但不愿意见还特别的讨厌,或者说是恨,他只要一想起白灵嫣的死就恨死了皇太后。 “看来这回是真的恼了,连宫门都封了,这是要彻底的软禁太后啊。”同是天涯沦落人,风九幽特别能理解莫言的这一举动,只是有些出乎意料,完全没有想到莫言竟是如此的果断决绝。 倒了些参茶递给风九幽,画影义愤填膺的说道:“软禁有什么用,叫我说就应该直接……恩……”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画影退后一步接着说:“一劳永逸,再无后顾之忧,也不用生气。唉,说到底还是他心软无能,当年若不是因此他也不会失去嫣妃,更不会让自己的亲生儿子流落在外二十年。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过了二十年没想到他还是没有明白这个道理,真是替嫣妃感到不值。” 说完,画影就转身进了房间,一边走一边摇头,觉得莫言真是没的救了,愚蠢,无药可救! 难得听画影为别人的事感叹,风九幽笑了笑说:“继续派人盯着宫里,兰蕙郡主那儿也派人盯着,以她的性子必然不会就这么算了,一定会想办法见皇太后的。” 失了倚仗,没了靠山,正在议亲的她可就不好过了。再加上她这些年跋扈成性明里暗里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一旦真的失势,那么必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飞雪点头领命:“是,主子,只是兰蕙郡主一直住在宫里,成年之后也未另外赏赐郡主府,这会儿被赶出宫只怕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不会,你忘记了,她可是亲王之女,即便父母双亡亲王的府邸也不会收回去。相反,疼爱她的皇太后一定给她留着,等她出嫁的时候用。”再得宠也不是公主,不可能从宫里出嫁。所以,皇太后肯定早就替她打算好了,而且亲王府也一定有人看着,日日打扫。 第2298章 得心之法 风九幽不说,飞雪还真的忘记了,兰蕙郡主可不就是亲王之女嘛,要不然那能得皇太后疼爱:“是,主子,我这就去安排。主子先一个人坐会儿,我去去就来。” 行礼告退飞雪转身就离开了,风九幽背靠在木柱上仰望蔚蓝的天空。心如明镜却并不开心,望着望着一时间不免又想起了陌离,想起了玉无双那得意又欢喜的神情。 多么相似的场景,多么相似的神情,又多么熟悉的情景。除了不如风芊芊风情万种,玉无双和她一样令人恶心。 醉仙楼中,玉无双被骂的体无完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知是谁先带的头,也不知是不是受人指使,但凡来酒楼里吃饭的夫人小姐们,闻风而动,全都来看她的笑话。 看笑话也就罢了还指指点点,说的甚是难听,最主要的是她们特别大声,就像是怕她听不到似的。偏偏,她百口莫辩,怎么说都无用,压根就没有人相信。 面前的这些夫人小姐们就像是中了风九幽的毒一样,个个把她夸得像菩萨不说,还说她千般好,万般好,她连风九幽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是,她是没有风九幽长的好看,但除了样貌以外她自认样样都比她好。尤其是性情,活泼开朗天真可爱,那像她一天到晚死气沉沉的,病怏怏的,看着都难受,看着都活不了多久。 这些女人肯定是都疯了,都嫉妒自己,要不然怎会群情激奋? 不停的自我安慰之下仍旧是心中恼怒,怨恨丛生,玉无双想动用武力直接把这些女人打飞出去或者是直接杀了,但又不得不顾虑自己的名声。要知道她未来可是要嫁给陌离的,纵然为妾那也不能有个心狠手辣的名声。所以,走,走不掉,躲,又无处可躲,说,又说不清楚,一时间烦躁的想骂人,想打人。 兰琪被骂的头痛,伸手护住玉无双的同时,她低声言道:“小姐,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既然走不掉索性把门关了吧。门一关,她们看不到你,骂骂也就不骂了。” 长这么大兰琪还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呢,这些夫人小姐们也太没有教养了,就算是看不惯也不能堵着门骂啊。 玉无双受不了了,吵吵嚷嚷听的她的头都要炸了,觉得此法虽为下策,但也不失为一个办法。点头就答应说:“好,那一会儿我们两个配合,我出手把她们推出去,你趁机赶紧把门关上。” 语毕,玉无双运功催动灵力,等兰琪点头之后她一把将她推开,然后双手用力一推,那些正在呱呱叫的夫人小姐们就被无形的灵力强推了出去。 没见过灵力,也没想到玉无双会动手,大家都始料不及。当排山倒海般的灵力扑面而来之后,她们一个个就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些人的腿脚全部退到门外以后,兰琪就快速上前把门给关上了,并且从里面反锁了。 随着房门关上,玉无双收回了灵力,为防打伤以及打倒这些人,她只用了三成功力。所以,那些人仅仅只是挪了个地方,并没有受伤,也没有摔倒在地。 虽然没有受伤,但这一举动却是彻底激怒了众人。口沫横飞骂声连篇,更有那么一两个妇人骂到激动处还上前砸门,叫嚷着让玉无双开门。 砸门声起嘭嘭直响,吓的兰琪手一哆嗦就赶紧往后跑。玉无双气极,忍不住骂道:“你们这些疯狗……” 话才出口就被兰琪制止,只听她道:“小姐别说,千万别接话,别理她们,要不然她们会越来越猖狂。” 玉无双想想倒也是,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自己不吭声,不接话,等她们骂累了自然也就走了。 心中怒极无处发泄,一个字都不想再听下去,她转身就走到了屏风后面的长榻上,坐下。目光凶狠的盯着锦被上的花纹,咬牙切齿一脸愤恨的说道:“一定是风九幽,一定是她鼓动这些人来骂我的。真是卑鄙无耻小人手段,当着师兄的面若无其事,贤良大度,半声不吭,等师兄走了借别人的口来骂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小人行径,可恶,真是太可恶了!” 怒不可遏一拳打在锦被上,玉无双气的眼睛都红了。 兰琪上前赶紧摸了摸她的拳头,看到没有受伤,跟着附和道:“可不是嘛,当着殿下的面贤良淑德,背后就使小人手段。小姐,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让殿下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眼一斜,瞪过去,玉无双没好气的说道:“我倒是想,但你看陌离那个死样子,五迷三道跟中了风九幽的邪似的,等他看清楚风九幽的真面目,黄花菜都凉了。” 猛地抽回被兰琪抓住的手,玉无双靠在了软枕上,气的心口疼,她揉了揉说:“不行,必须要赶紧想个办法才行,要不然等到猴年马月去。还有国师,他可是定了期限的,我要是得不到陌离,达不到目的,回去怎么交代?” 话音未落一个男人就突然间出现在了玉无双主仆面前:“这有何难,姑娘……” 唰的一声抽出佩剑,兰琪挡在玉无双身前指着那突然出现的男子说:“你是谁,怎么进来的,竟敢偷听?” 手摇纸扇,一个长眉若柳、身如玉树的翩翩公子出现了。无视兰琪的剑,笑的眼睛弯弯:“非也,非也,在下不是偷听,而是光明正大的听。也不是偷偷进来的,而是推门而入直接走进来的,只是你们太气愤了,以致于连我走进来都没有听到。” 说到这儿他啪的一声合上纸扇,直接在对面的凳子上坐下来说:“至于我是谁那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们。这位小姐不是想得到心爱男人的心嘛,我有办法,而且见效极快也不费什么功夫,并且还能保证他永远不会变心,绝不移情别恋。” 撩起腿上的衣服,慢悠悠的翘起二郎腿,整理好之后放下,他又慵懒惬意的摇起了手中打开的纸扇。 第2299章 西岚有豆名情思 玉无双见他生的俊俏,举止之间风度翩翩,身上儒雅之气十足,不免心生欢喜。伸手拉开挡在她面前的兰琪说:“公子既知我心又知我意,何不痛快点把办法说出来,说半句留半句没得搔的人心痒痒。” 语毕,她挺直腰身抛了个媚眼过去。 兰琪大惊,但算算日子似乎又到了玉无双发病的日子。不过,她发、情素来只在夜里,怎么大白天的就犯起了病来,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 心下疑惑快速的收起佩剑,兰琪警惕的看着那男子的同时走到玉无双旁边,弯腰在她耳边小声提醒道:“小姐,此人来路不明,不能……” 话未说完就被玉无双打断,只见她媚眼如丝的看着那突然间冒出来的公子,一脸矫揉造作的样子说:“我与这位公子有些事情要商量,你去门口守着。无我的吩咐,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 心痒难耐,情难自禁,自打看上陌离以后她就再未对任何男人生出这种感觉来。今儿既有人送上门来,她岂有放过的道理,再者面前的男子似乎并没有武力,办起事来岂不是更由着她玩、弄、蹂、躏。 兰琪见她像是饿狼看上了猎物一样,十分担心,张口就急急的叫了一句:“小姐!” 越看越觉得面前的男子好看,似笑非笑的脸庞也别有一番味道,还有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和陌离竟生的十分相似。心像是被羽毛来回拨弄,撩拨的愈发不能,玉无双有些烦躁的说道:“行了,别啰嗦了,赶紧出去,耽误了我和公子的好事,我饶不了你。” 扭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兰琪,眼中警告意味十足。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之后她就笑的像朵花似的。盯着那男子的手,想象着它们在身上来回游弋的感觉,想象着陌离的脸庞,她的心像小鹿般乱撞,浑身上下也涌出一股异样。 兰琪无奈又委屈,但到底她是奴,玉无双是主,她就是再担心也不可能违背主子的意思。再者,她素来最讨厌不听话的奴婢,翠竹当初就是因为不听话才被赶回去的,她断然不能以身试法。 翠竹是大少爷的小妾,不愁吃,不愁喝,也不发愁前途,说走也就走了。可她不一样,她上有老子娘,下有侄儿要养活。全家大小可都指望着她呢,她要是被赶出去,没有了月例银子,那么她老子娘非撕吃了她不可。 想到这儿,又想到以往玉无双对她的惩罚,兰琪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出去。关上门,老老实实的守在门口,不准任何人进去,而先前那些辱骂她们的夫人小姐也早已不知何时离开了。 兰琪前脚刚走,那摇着折扇的公子就啧啧称奇道:“姑娘可真是一个妙人!” 可不是一个妙人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就惹人非议,况且他们还是第一次见面,更该注意。可她倒好,不但不注意还把自己的婢女给支到了外面去。媚、态、横、生,直勾勾的大眼睛,毫不掩饰的情、欲真是令他为之一振。看来真是春天了,而他今天也来对了。 起身向前,玉无双走到了那男子的旁边,像花满楼中的姑娘般挨着他坐下,抬手倒了一杯茶。手一晃,藏于手中的锦帕就碰到了茶水,然后她快速收起,不露痕迹的放到那公子手边说:“公子既不愿表明身份,我也不愿多问。公子既然说有办法让我如愿,不妨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公子放心,事成之后我必报答公子。” 随着报答二字出口,玉无双媚眼一勾就挺了挺胸前。 那公子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啪的一声收起折扇放下翘起的二郎腿说:“姑娘这般懂事倒是省了在下许多口水,即如此那我们就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其实,想让三殿下喜欢你并且非你不娶也不是什么难事。相反,特别简单,姑娘是西岚人,父亲又是西岚王上的异姓兄弟,想来应该知道西岚有豆名情思吧?” 伸手摸上玉无双柔嫩的手,那公子有意无意的来回抚摸。说起来玉无双长的还不错,虽然不能和风九幽那倾国倾城的容貌相比,但比一般女子还是胜上三分。最主要她是良家妇女,未出阁的大姑娘,他采花最喜欢采的就是这种花,也独独好这一口。 冰凉的手指从手背上滑过,冷的玉无双心中一紧,但他的手指就像是有魔力一样,冰凉过后便是炙热。喉头一紧,一股燥热直冲脑门,玉无双微微直起腰身,一个旋转就坐到了那公子的腿上。 美人主动投怀送抱,他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大手一揽偷香窃玉:“看来你是知道的。” 用力捏了一下玉无双的腰,那男子就学着她抛了个媚眼过去。 自得病便在家中圈养男宠,各种各样的,各种性情的,胆大的,胆小的,害羞的,闷骚的,都睡过。但像面前这种男子她还是头一回遇到,而且一看就是调、情的高手,没两下就撩拨的她受不了了。 伸手自然而然的搂住男子的脖子,玉无双靠在他怀里说:“自然是知道,只是情思豆难得,一年比一年少……” “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说着,那公子就像是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个漆黑如墨的小木盒。打开说:“你看,不止两粒,有四粒,为防万一,你还可以给风九幽吃一粒。想想,陌离喜欢上你,风九幽喜欢上别的男人,他们两个就是再相爱也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了。” 为防生变,也为了一劳永逸,自然是两手准备双管齐下。 心中一怔大吃一惊,玉无双没有想到他手中竟然会有情思豆,且还是四粒,坐直身体就将木盒拿在了手里。喜上眉梢,心中欢喜,但还未等欢喜到达眼底她就皱紧了眉头,捏住一粒情思豆看了看,满眼疑惑的说道:“你弄错了吧,情思豆是红色的,你这是黑色的……” 话未说完就再次被那公子打断,只听他道:“红色的是一般的情思豆,我这四粒情思豆可不一般。它们不但能令两个毫无关系的男女相爱,还能把他们的性命紧紧的绑在一起。” 第2300章 西岚有豆名情思二 “两个人的性命绑在一起?”玉无双有些不信,毕竟,情思豆绑的只是情,而非命。 那公子见她不信也不着急,微微一笑再次打开合上的纸扇说:“想要陌离不背叛你,不移情别恋,自然是要把你们二人的性命绑在一起,也唯有如此风九幽才不敢动你。要不然被她发现你给陌离用了情思豆,那她只需杀了你便可解了这情思豆。你费尽心机才得到陌离,总不能还没有消受就被杀了吧。” 杀了她倒不要紧,最主要的是白白浪费了他的力气,也白白浪费了这不远千里送来的情思豆。 玉无双虽然打从心底里瞧不上风九幽,鄙视她,但不能否认她武功高强,灵力也在她之上。倘若打起来她肯定是没有必胜的把握,相反,她十有八九不是她的对手。再加上她身边高手如云,又有巫术师相助,若是知道陌离中了情思豆,那她必死无疑。 风九幽性格坚毅杀伐果断,眼里从来揉不得沙子,别说是知道她给陌离下情思豆,就单单只是知道她生了这样的心思就不会放过她。无疑,面前的公子说的很对,想的也特别周到。她好不容易得到陌离,岂能还未来得及享用就命丧黄泉。 心中赞同却并不不敢大意,尤其是她根本就不知道面前男子的来历,也不清楚他的底细,万一被人拿去当枪使了,那可真是后悔莫及。 其实,被人拿去当枪使倒还不要紧,她最担心的是怕风九幽给她下套。就像之前那些辱骂她的夫人和小姐们一样,故意来羞辱她,引她入局的。 面不改色玉无双也不着急,拿着情思豆放在鼻头下闻了闻,又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确定除了颜色不对以外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她随即放回去说:“情思豆未成熟之前是青色,成熟之后是红色,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它会变成黑色,也从来没有见过。” 意思很明显,她不信,非但不信还在告诉他,不说清楚她断断是不会收的。不会收,那就自然不会拿去给陌离吃,而她自己也绝不会服用。 一身锦衣的公子哥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是这种反应,仍然不急不躁笑意盈盈的说:“实不相瞒,这四粒情思豆都被施了巫术,也只有巫术才能将你二人的性命绑在一起。你是西岚人,自幼修习灵力,想来不知道巫力皆是黑暗之气……” 眉眼上挑,玉无双斜了她一眼,打断道:“巫术与灵术乃是死敌,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不过,这与情思豆有什么关系?莫不是因为施了巫术导致情思豆变了颜色?” 伸手抬起玉无双的下巴,那公子像给猫咪挠痒痒似的说:“真是个漂亮又聪明的姑娘,正是因为如此情思豆才变了颜色。你认识风九幽不久,想来不知道她身边有个丫头叫红拂,她中过情思豆,是北国都主紫炎给下的。哦,现在不能叫他都主了,应该说是丧家之犬。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风九幽能看出中了情思豆后的症状,而为了掩盖这一症状,这四粒情思豆还被另外施了一种巫术。所以,你大可放心的用,只要陌离服下,他必会爱你成痴,视你如命。” 对于这一点他是十分肯定的,因为给他情思豆的人已经说找人试过药了。且,杀了其中一个人,另外一个人没有多活一刻钟,当场就毙命了。 本就对面前的男子不放心,一说巫术玉无双脸上的媚态就全消失了。她重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问:“看你对巫术颇懂,该不会是北国之都来的巫术师吧?” 玉无双有些不确定,因为她见过巫术师,也听家里养着的那些灵术师说过。修习巫术有损阴德,但凡是巫术师且养了阴灵的,样貌就没有几个好的,而且随着巫力的越来越深,越来越强,样貌的变化也会越来越大。据说那些老巫术师之所以隐藏在黑袍之下也是因为容貌上的变化,太过丑陋犹如恶鬼,难以见人。 那身着锦衣的公子一听这话立时就笑了,再次捏住玉无双的下巴说:“我对巫术倒是颇为感兴趣,只可惜我是东凉人,北国之都的巫术师恐怕不愿意教我。” 北国之都的内乱再厉害,大祭司和紫炎斗的再如火如荼,巫术师的规矩不会破,他们也不会把自己的手艺传给别人。就像西岚国的灵术不外传是一样的,而灵术师也绝不会教其他国家的人灵术。当然,风九幽是个例外,当年若不是雪老偷的玄女心经让她自幼修习,她不可能有灵力。 玉无双不信,但又未在他身上感觉到丝毫的黑暗之气,她撅着小嘴想了想,又道:“东凉人,定京城内的?” 那公子没有回答,而是饶有所思的看着她说:“刚刚还说你是个聪明漂亮的姑娘,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变蠢了?你想得到陌离的心,跟我是谁没有任何关系,纵然我告诉你我是谁也没有任何意义。你若还不相信大可先把其中两粒情思豆用在风九幽的身上,如此一来她的性命也就捏在了你的手中。你只需随便找个男人让他服下,等他和风九幽生出情爱之后再把他杀了,间接地你也取了风九幽的命。” 原以为玉无双是个没脑子的花架子,随便哄哄就行了,那想到还是要多废些唇舌。也罢,只要她能相信,并且把这事给办妥了,上头的人自会给他好处。 玉无双见他一脸真诚,低头摸了摸他的衣襟,来回的上下打圈娇滴滴的说道:“我倒不是不信,只是你我素不相识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而且,情思豆难得,拿出去卖也是抢手货,你不求分文赠与我,我这心中啊,实在是疑惑,也难安呢。” 说着,说着,她就把手伸进了那男子的衣服里。 柔嫩的小手像条蛇悉索索的就进了衣服,然后隔着里衣来回的抚摸揉捏他的胸膛,心痒痒的,下腹一紧,滚烫之意阵阵涌来。 第2301章 先给谁吃情思豆 没想到她一个黄花大姑娘敢如此大胆,简直和花满楼里的姑娘没有什么两样,那公子一把按住她来回乱动的小手说:“素不相识?那是从前,现在我们两个可不止是认识,还很熟呢。” 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按住的小手,其意不言自明。 玉无双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他似乎不喜,随即又继续往里探:“一面之缘那称的上熟悉,不如你自报家门……” 话未说完就被那公子打横抱在了怀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笑意尽失:“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但现下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你要是不相信,情思豆我带走就是。” 抬手一推直接将玉无双掀翻在地,那男子收起装情思豆的木盒站起来就走。没有一点点的犹豫,也没有一丝丝的不舍,大步流星悄无声息,就像他来时一般。 御男无数,玉无双自认自己的手段高明,而但凡是被她看上的男子,迄今为止除了一个陌离外还没有那个逃出过她的手掌心。而有那么几个最初不愿意的,到后来也是满心欢喜求着她垂怜,甚至是自荐枕席。所以,当她看到那男子竟然毫不犹豫的离开时,二话不说就从地上爬起来追了上去。 猛扑上前直接从后面抱住那男子的腰,她道:“真是个急脾气,不说就不说嘛,我又没拿刀架在你脖子里,你走什么?” 垂涎美色又急需情思豆,尤其是施了巫术的情思豆更是十分合她心意。况且这又是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的,她断断不能放他离开。非但不能放他离开还必须要吃了他,要不然短时间内她到那儿找这么出色又愿意被她睡的男人呢。 思及此手上更加用力,顺着他的小腹一路摸下去,玉无双用又软又糯的声音说:“亲亲情郎你别生气,我倒了上好的太平猴魁给你喝,你坐下来喝一杯,消消气!” 语毕,搂着那男子的腰就往后退,直接把他拉到了原来的凳子前。 按着他坐下,端起那杯放了料的茶就送到他唇边说:“不冷不热刚刚好,快喝吧!” 那男子原本就并不是真心要走,而是以退为进不让她多问,现如今见她不再坚持便又露出了笑容。但笑意刚刚到达嘴角就立刻凝住了,闻到茶水中似乎还含有别的气味,他伸手捏住了茶盏。一边将玉无双重新搂在怀里,一边若无其事的问道:“果真是上好的太平猴魁,茶汤鲜亮,茶香扑鼻。” 说完,他又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仿佛真的很喜欢似的。 茶水是风九幽留下的,没想到他竟然会喜欢,玉无双抬手顶住茶盏的底,稍稍的往上抬送到他的唇边说:“既然喜欢那就赶紧喝吧,正好温度合适,再凉点味道就不对了。” 已经闻出茶中有其它东西,那男子怎么可能会喝呢。直接躲开玉无双的手放回到桌子上说:“天热,我喜欢喝凉茶,再放放吧,放凉了再喝。来,我们继续说话,现在情思豆你也有了,准备是先拿给风九幽试一试还是直接给陌离吃?” 觉得面前的女人没有上头说的那么聪明,相反,有些蠢笨,他有些不放心。想探探她的想法,看她下一步准备怎么做,如此一来他也好在关键的时候配合配合。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监视,他怕她还是不信,然后把情思豆拿回去以后就搁置起来,不给陌离用。 美色当前玉无双有些着急,但见男子放下茶盏以后并没有把手收回来,而是一直在摸茶盏的边缘,她知道不能再劝他喝下去。微微一笑坐直身边,仍然搂住他的脖子说:“情思豆已经有了,自然是先拿给陌离吃。当然,风九幽那边也不能落下,只是一时间我还没有想好另外一粒给那个男人吃。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不问姓名来历,那就只能从其他事情上套套他的话,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抬手敲了敲桌子,那男子果然思考了起来:“听说风九幽身边有一个丫鬟叫若兰,被她视为亲妹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风九幽最近正打算给他们举办婚礼。你说我们要是把另一粒给若兰的未婚夫婿服下,嗯……你懂的……” 眉头一笑坏笑出声,他瞬间觉得这个提议有意思极了。 玉无双倒是听说了此事,也见过若兰和扶苏,也知道二人上一辈子的事情。只是他武功高强,平常也不在风九幽身边伺候,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他下情思豆只怕不容易。 思来想去玉无双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人选倒是个好人选,只是他是杀手出身,不但武功高强心思也特别缜密。再加上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给他下药需要时间,而且未必会成功,还是换个人吧。” “换个人,今儿才认的表哥也不错,骆子书也挺好。他不是痴情不悔吗,就选他吧,正好也让我看看姐妹反目恩将仇报的戏码。”无情之人最看不得的就是痴情人,骆子书声名在外,毁了更好。 心中一怔,玉无双本能的低头看他,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选骆子书,她有些犹豫的问道:“白二小姐与你有仇?” “没有!”男子毫不犹豫的回答,几乎是未加思索脱口而出。 玉无双看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想都没有想,知道这是真话。张口又问道:“那就是骆子书与你有仇?” “也没有!”男子又快速的回答。 心下疑惑满脸惊讶,玉无双有些不相信的说道:“既无仇你为什么要拆散人家?我听说,那白二小姐可是苦等了十年才有了今天。” 十年,女子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在她看来其实有点傻。人生在世就要及时行乐,世上的男人那么多,比骆子书好的不说一千也有上百,何必守着他。更何况他有什么好的,除了会打仗,家世门楣一点都不与丞相府匹配,至于容貌,那就更比不上陌离了。这幸好是有了结果,要是没有结果呢,岂不是都白等了。 第2302章 色令智昏 满眼轻蔑,那男子十分不屑的回答说:“本就不该在一起,何来什么拆散?行了,就定他吧,如果你觉得他不好下手,你那堂弟西灵瑞也十分不错,还有兴帝尚宇浩。虽然兄弟反目的戏码我也看了不少,但还是百看不厌。人性之自私和贪婪就像是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也像是深不可测的海洋,没有谁比谁狠,只有谁比谁更狠。”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情义二字在他看来不过是个笑话。而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人全都是伪君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私是人的本性,天性! 玉无双没有想到他竟如此狠毒,愣了一下满不高兴的说:“兴帝也就罢了,干嘛要给西灵瑞吃啊?况且,现在没吃情思豆他都护风九幽护的要死,如果给他吃了,那还有没有我的活路了。你可能不知道,西灵瑞可是西岚王后最疼爱的小儿子,我只不过是西岚王爷之女,连个郡主都不是,得罪了他能有我的好果子吃。切!” 提起西灵瑞就满脑门子官司,玉无双也烦的厉害。说来也真是奇怪,风九幽不过是长的比别人漂亮一些,怎么就入了那么多男人的眼。而且,喜欢她的男人是一个比一个好看,一个比一个俊俏,真是撞了鬼了。 心有疑惑百思不解,玉无双盯着那男子的双眼忍不住的问道:“你说陌离到底喜欢风九幽什么?她除了长的比我好看一点点以外,基本上是一无是处。” 伸出小指按住指甲盖比了比,玉无双五指并拢一条条的说了起来:“我们先说她的身世,商户之女,怎么也占不了一个贵字。当然,不能否认她母亲的出身,可是她娘早就死了,她算那门子的贵女。再来,她那个杀人如麻的名声,这可不是流言,她杀起人来那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毫不迟疑,说杀就杀。还有她那个臭脾气,冷冰冰的死人脸,我真是想不通,她到底那儿那么吸引人。一个个都像是被施了巫术似的喜欢她,最可恶的还是西灵瑞,我可是他堂姐,小时候那么疼他,他竟然胳膊肘往外拐,真是太可恶了!” 义愤填膺恨不得把西灵瑞给掐死,感觉从前都白对他好了,一点都不知道感恩,色令智昏,色令智昏! 来送情思豆之前早把玉无双八辈祖宗给查了个遍,男子十分清楚她这是嫉妒心作祟,微微一笑道:“各花入各眼,瞧多了娇滴滴的小女儿,像风九幽这般犹如男子杀伐果断的女子自然是新鲜。更何况她可不止是长的好看,她手中还握着富可敌国的金银财宝。自古财帛动人心,单单只是这一点就足够令天下男子喜欢。” 抬手摸了摸玉无双的脸,再次捏住她的下巴,男子摇头叹息的同时把茶盏端了起来。一边放鼻子下闻了闻,一边又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你何必非要与她一较高下。这人啊就应该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才能活的长久。” 确定茶水中放了情花,那男子说着说着就变了脸色,手上加重力道,直接捏开玉无双的嘴说:“凉茶下火,赏给你喝了。” 言罢,不待玉无双反应过来他就将那加了料的茶水悉数倒进了她的口中。 玉无双心下大骇,面上大惊,本能的就摇头闪躲往外吐。但那男子早就料到了她会如此,抬手合上她的嘴,伸出二指在她喉咙处一点,那灌满口的茶水瞬间就全部进了肚。 松开手,嫌弃的把玉无双推倒在地,那男子拿出随身携带的锦帕擦了擦身上溅到的茶水,站起身道:“茶喝了,该说的我也都说了,情思豆给你留在这儿,有事我会派人联络你。不过,你真该去跟三庆班的那些姑娘们学学,这情花……啧啧,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花满楼里的姑娘们都换了一茬又一茬,早都改用另外一种情、药了。你倒好,还用呢,真是……啧啧……白瞎了一个好身份,怪不得陌离看不上你呢。啧啧……下作!” 看着药效已经发作的玉无双,那男子一边摇头一边啧啧不停,好像真的挺可惜似的,待他说完以后就嫌弃的把手中的帕子扔在了她的脸上。 原以为玉无双是个清纯的大姑娘,又好骗,又好睡,那想到竟然是一个破烂货,想到自己刚刚竟然还搂着她,真是太恶心了,太扫兴了! 变脸如翻书,那男子看都不再看她一眼冷哼一声就拂袖而去了。 门口,兰琪一直守着,听见开门声见那男子走出来,她下意识的往后站了站,躲开。 下巴微抬一脸高傲,那男子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吩咐道:“你家小姐累了,要睡会儿,吩咐任何人不准进去打扰,你继续在这儿守着吧。” 语毕,他转身就离开了。 兰琪想跟上去看看,查一查他的身份,但又担心玉无双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思来想去犹豫了一会儿,她决定还是不要乱动的好,尤其是在没有得到小姐的吩咐下,她还是老老实实待着,替她守好门。 房间内,玉无双浑身上下像是着了火似的燥热难耐,偏偏她今天出来又没有带解药。本想叫兰琪进来,那想到嘴巴张开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呜呜低吟像是成了哑巴。 情花药性极烈,没有解药就必须要寻男人,要不然她今天一定会死在这儿。 想到死,想到费尽心思才重生,玉无双心中不甘,用尽所有力气朝门口爬。但无奈情花中有软筋散,她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点力气,头晕目眩眼都花了。 爬不动又说不出话,体内的燥热如滚烫的烈火一波波席卷而至。她受不了,也忍不住,不由自主的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 知道兰琪为人死板,也十分惧怕她,没有她的吩咐断然不会进来。玉无双强压身体的冲动往桌角边滚,然后先是去推桌子,再是拿起凳子往地上砸,希望弄出点动静引兰琪进来。 第2303章 六爷 但凡是西岚国人都必须修习灵术,就像强制性招兵一样,人人都必须学。所以,兰琪也是自幼就开始修习灵术,虽然没有玉无双厉害,没有她的灵术深,但房中的动静还是很快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思虑再三怕出事,怕被责罚,兰琪推门而入走了进来。当看到玉无双整个人都躺在地上来回的翻滚时,她大惊失色,一步冲到她面前说:“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 话未说完就被玉无双抓住了手,死死的扣住她的手腕说:“我中了情花,身上没有带解药,回去拿,快回去拿!” 惊慌失措,兰琪连忙答应:“哦,好,好,回去,现在就回去。” 说话间,她把玉无双的胳膊给扛在了肩膀上,然后扶着她站起来,准备带着她赶紧回去。 情花已经发作,目前二人又住在三皇子府,三皇子府不但很大人也很多,尤其是伺候的奴仆,更是多不胜数。玉无双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低头瞧见自己的衣服都被撕开了,她知道自己这个模样根本不能见人。非但不能见人还不能回三皇子府,要不然被陌离看到了她就是身上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挣扎着推开兰琪,玉无双站不住的倒向一边:“你,你回去拿,我在这儿等你,快,快去!” 喘息不止浑身无力,体内像是有一团熊熊烈火在燃烧,要将她焚烧殆尽。 若是平常时候兰琪肯定二话不说就走了,可是现在她这个样子,她怎么走,又怎么敢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更何况这儿是酒楼,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多半都是男人,万一有人生了歹意,她这个样子岂不是要任人蹂躏? 思及此兰琪再次上前扶住了她,一脸为难的说:“小姐……” 嘴才张开,话才出口,玉无双就受不了。眼睛通红,极力忍耐,一把攥住兰琪的胳膊说:“不行,不行了,我好像发病了,快去找个男人过来,快去……啊……” 不由自主的呻、吟,玉无双情不自禁的抱住了兰琪,上下其手,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玉无双自从得了这种怪病,家中就一直备着男宠,以致于兰琪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吓的魂飞魄散,一下就推开了她,捂住被她扯乱的衣服,她有些恶心的说道:“好,好,我这就去,小姐在这儿等我,千万不要离开。” 语毕,她疯了似的跑了出去。 青天白日里根本不知道到那儿去找男人,最主要的是她总不能像玉无双在家里时那样看上那个就直接打晕扛回来吧? 其实,打晕了扛回来倒不是什么难事,最主要现在是大白天,街上全是人。还有这酒楼里,别说是扛个人了,就是随便扛个麻袋也会引人注意,惹人猜忌。 有那么一瞬间兰琪想直接跑掉,再不管玉无双了,以后也不再回玉家了。可她不是一个人,家中还有父母,还有疼爱她的老子娘,她若是跑了,那么玉家定然不会放过他们。 想到家里的老子娘还有那些亲人,兰琪心中十分犹豫,而就在她犹豫不决之时,对面雅间的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那位人称六爷的人透过门缝看向兰琪,见她身上的衣服不但皱了还站在那儿掉眼泪,心中不免有些好奇。眉头微拧,回头问道:“看清楚了,确定刚刚进去的那个男人是柳二?” 候在一旁的男子斩钉截铁的回答说:“是,奴才可以肯定,就是仁德药铺幕后的东家柳二爷,他也是二殿下的钱袋子。” 颔首点头恍然大悟,六爷重新坐回到凳子上说:“我就说谁会替她一个西岚人解围,原来是二哥。刚刚那些谩骂的妇人都没有露馅吧?” 想给陌离的后院添把火,六爷把这店中所有的女客都叫上了楼。让身边的人挨个给了银子,然后堵着玉无双骂了大半个时辰不止。 摇头回禀,那男人又道:“没有,没有,那些人收了柳二的银子以后就各自散了,并没有说是有人让她们在这儿骂的,六爷不必担心。” 玉无双被堵之时他在暗中盯着,事后不放心又拉一个妇人问了问,以致于他非常清楚,对于此事也很肯定。 “嗯,没起疑就好。”眉头紧皱,心中思索,六爷想到兰琪那好像是被人给欺负了的模样,自言自语的说:“柳儿已经走了,按照道理来说那玉无双也该出来了,可那婢女哭什么?” 最主要的是衣服也乱了,莫不是被柳儿给怎么了? 这个想法刚刚涌上心头,那候在一旁的男人又说了:“柳儿在京城那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他会不会……” 话未说完六爷就猛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喜过望脱口而出吩咐道:“快,快叫店小二上来看看,就说那里面的姑娘哭的厉害,吵人的很,让她们赶紧住嘴。店小二进去的时候你跟着,如果真的是被柳二给欺负了,你马上派人去找三哥。玉无双再怎么说都是他的师妹,没道理被糟蹋欺负了他不管。柳儿是二哥的人,即使这事绕不到二哥头上,断了他的财路也不错。” 越说越兴奋,越想越开心,六爷仅仅只是停顿一下又欣喜若狂的说:“三哥看着好脾气,温润和气,儒雅大方,但骨子里留着莫家人的血,又挑了一个那样的三嫂。哼哼,接下来是天天有好戏看了。去,赶紧去,跟着店小二到里面仔细看看,看柳二有没有给她什么东西。” 常言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风九幽心狠手辣杀伐果断,陌离自然也不是什么忠厚老实无能之辈。 眼睛一亮那男子懂了,领命过后就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 贫民巷中,未时过半,针灸药浴过后的宝丰王爷仍然未醒。风九幽给他把了把脉,看他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才没有醒来,收回手道:“寒气已经全部逼出,明天早上就会醒来,以后就慢慢静养吧。不出意外的话,修养个一年半载,身体就会恢复如初了。” 第2304章 风家老字号 拱手行礼,尚平万般感激道:“多谢表妹!” 伸手接过玉树递来的湿锦帕风九幽擦了擦手,毫不在意的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一家人也不必总谢来谢去,麻烦!” 擦好手,把湿锦帕递还给玉树,接过她递来的温水说:“表哥既然不愿意找回表嫂,那此事就此作罢,只是不知道表哥以后有什么打算?” 喝了两口水,风九幽朝站在不远处的长乐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长乐会意放下手中拿着的糖莲子就一阵风似的扑进了风九幽的怀里。说实话她真的好喜欢风九幽的怀抱,尽管不如爹爹的怀抱温暖,甚至有些凉凉的,但让她特别有安全感。就好像只要被她抱着,只要待在她的怀里,她就再不会被任何人欺负一样。 风九幽也不嫌弃长乐手上黏腻腻的,一把将她抱在腿上坐好,尚平就有些羞涩的说道:“不怕表妹笑话,我虽然上过两年学,读过两年书,但只会做账房,别的……别的……我都不会。” 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口水,尚平十分紧张,不停的来回两手相搓,他鼓足了勇气又说:“如果可以,还请表妹给我指条明路。” 拿了风九幽的银子又劳烦她治病,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他挺过意不去的。与此同时也知道说这话是给她添麻烦,但是他没有办法,他上有老下有小,坐吃山空不是长久之计。 闻声抬头看了尚平一眼,见他还是和之前一样拘谨不安,风九幽一边给长乐喂水喝,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喜欢做账房吗?还是因为自己只有这一技之长,为了生活不得不去做?” 或许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有时间去想,尚平被问住了,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风九幽看他被自己问的愣住了也不催促,继续小心翼翼的给长乐喂水。她喜欢孩子,也喜欢乖巧懂事的长乐,当然,更多的还是心疼她。 须臾,尚平想明白了,深吸一口气回答说:“当初去做账房的确是无奈之举,也是生活所迫,但我打从心眼里还是喜欢的。” 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风九幽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茶盏说:“你可知舅舅心中所想,他想回昌隆吗?如果你们想回昌隆我可以派人送你们回去。我与皇上关系不错,皇祖母……” 话未说完尚平就猛的摇头,苦涩一笑道:“父亲是想回的,但是他也知道此生是回不去了。而且表妹也知道,我们在昌隆早就是死人了,即便是回去也没有人敢认我们。还是算了,我在这里长大,父亲也习惯了这里,就在这里吧。” 虽然已经记不清楚那些在昌隆的亲人,但是尚平清楚的知道并不是每一个亲人都会像风九幽这样对他们。相反,他们这样的穷亲戚,只怕躲都躲不及,又有谁会帮助以及护佑他们呢? 这世间除了风九幽恐怕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了,锦上添花人人都会做,雪中送炭少之又少,而落井下石却是大有人在。 世风日下,世态炎凉,风九幽上一辈子就看清楚了,也特别了解。见尚平心意已决,她道:“我准备在京城开三个铺子,铺面都已经买好了,下个月月中开张。一个百草堂,一个锦绣衣坊,一个玉食斋。表哥如果不嫌弃的话随便挑一个先从账房做起,然后跟着掌柜的学习,等慢慢上手了铺子就直接归表哥管。每月有月银,年底有分红,逢年过节都有礼。” 赠人以鱼不如赠人以渔,只有他自己靠本事吃饭,他这个家才能越来越好,日子才会越过越红火。当然,靠她接济也可以越过越好,只是看他的性子只怕不会心安理得。 其实也正是因为尚平忠厚老实的性子,风九幽才愿意安排他到铺子里。如果他真的是好吃懒做,拿着她的银子心安理得的花,她反倒不会这么安排了。而相比几千甚至是几万两的银子,有个好前程对于目前的尚平来说无疑是最好的。 尚平很欢喜,历经生活苦难的他也特别容易满足。而且做掌柜对于他而言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故而万分欢喜的道:“表妹愿意用我,愿意栽培我,我实在是……实在是感激不尽。表妹放心,我一定尽心竭力做事,一定……一定……” 喉头哽咽,尚平一激动就忍不住落下泪来。风家世代行商,不管是玉食斋还是锦绣衣坊又或者是百草堂,那都是老字号,都是风家的生意。最主要的是风家富可敌国,即便是分号的掌柜也与别人家的掌柜不同。而且他听说,这三个老字号的掌柜一般是不外请的,都是从家生子里面挑出来专门培养的。还有逢年过节的礼物以及丰厚的分红,那就更没得说了。 不记得今天这是第几次看到他哭了,风九幽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知道感恩就好,最起码目前一段时间不担心他会成为一个狼心狗肺的人:“表哥之前在绣坊做账房,不如就先去锦衣绣房吧。正好,绣坊的货月底才到,三家之中它开张最晚,表哥也可趁这段时间多陪陪舅舅和两个孩子,也好好养养身体。” 趁着药浴的时候也给他把了脉,知道他不再长高是得了病,也因为长期吃不饱,风九幽想让他好好养养。 面对风九幽的关心,尚平泪流不止却没有发出声来。怕她笑话,他赶忙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连连点头说:“嗯,嗯,谢谢表妹,我记住了,我们都会按时吃药,好好吃饭的。” “我也会,姑姑,我也会!”长乐仰起头,一副求夸奖的样子看着风九幽。 风九幽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的头说:“好,好,我们长乐最乖了。” 笑笑,风九幽再次看向尚平道:“既然你们决定留下来,那这个地方是不能再住了。收拾一下东西先跟我回行宫吧,等这两天我让人收拾一处宅子出来,你们再搬过去。另外,你日后要上工家里老老小小需要人照顾,还要买些人回来。” 第2305章 安置 尽管目前还没有查清楚是谁让他们来认亲的,但这亲戚关系假不了,宝丰王爷也的确是她的亲舅舅。再加上今天在醉仙楼那么一闹,他们又被兰蕙郡主打,此事,此时,只怕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定京城。 她是陌离未入门的妻子,生死荣辱早就紧紧的绑在了一起。二皇子一路派人刺杀,大皇子暗地里也小动作不断,如果他们知道尚平和宝丰王爷是她的亲人,那么必然会对他们出手。 即便不是置他们于死地也恐怕会拿他们来生事,若再窥探到她的态度,那么更是会成为她的软肋,说不定还会以此来要挟她。 还有兰蕙郡主,她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主,而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官大一级压死人,她受了重罚必然要找人泄愤。尚平一家在定京城内只贫民,无依无靠,可谓是最佳的泄愤对象,以兰蕙郡主的脾气也一定会将今日之果全部归咎于他们一家头上。 兰蕙嚣张跋扈,只是责骂或者是鞭打倒还罢了,怕就怕她会要了他们的命。所以,与其把他们扔在这儿任别人拿捏,倒不如掌控在她的手里。最起码她能保证他们的安全,也能在生活上给予他们最大帮助。 风九幽的提议无疑是尚平心中所想,心中所愿,乍听之下他欢喜不已,忙道:“不瞒表妹说我正有此意,正想着怎么开口跟表妹说呢。表妹也知道那人已经找上了我,我和父亲倒是不怕死,可还有两个孩子。他们都还小,他们……我真的不忍心,表妹,谢谢你,真的,谢谢!” 说着,说着,尚平从凳子上滑了下去,抱着儿子给风九幽磕头。 风九幽起身避开不受他的礼,示意玉香把他扶起来的同时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表哥这动不动就磕头的毛病真要改改,要不然两个孩子有样学样,可是不得了。” 没有鄙视之意,但真的觉得这样不好,尤其是他们是同辈人,年纪又差不了几岁,行此大礼真的不妥,也会折寿。 尚平出身皇族,又自幼得宝丰王爷亲自教导,自然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随便跪。可是他真心感激风九幽,也发自内心的感谢她,无以言表只有跪下。 起身,连连点头,尚平副受教了的样子说:“是,是,是我思虑不周,我会改的,表妹放心,我一定会改的。” 将抱在怀里的长乐放到地上,风九幽说:“表哥明白就好,时候不早了,我还有其他事要办就先走一步。你赶紧收拾收拾,没必要带的东西全部都不要带,行宫那边都有,只带你认为重要的东西就好。另外,我让飞雪和这两个丫头留下,由她们护送你们去行宫。” 暂时不想跟陌离碰面,风九幽想着去若兰的府邸看看,正好,曹碧云命人收拾出来的婚房她还没有见过呢。 家徒四壁尚平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但想到自己一家就要搬走,这一辈子也不再回来了,他抱着孩子起身离开了。准备跟隔壁的邻居们告别,多谢他们这些年的照顾之恩。 听到风九幽说要走,长乐死死的拽住她的衣袖,一着急就落下泪来:“姑姑,你是不是也不要长乐了,你……呜呜……” 风九幽最见不得眼泪,一看长乐哭了马上就蹲下身道:“不是,不是,姑姑怎么可能不要长乐呢。长乐这么乖,这么听话,姑姑可舍不得。好了,不哭了,你听姑姑慢慢跟你说,别哭了。” 接过玉香递来的绢帕,风九幽心疼的帮长乐擦眼泪,一边擦一边轻哄道:“姑姑还有件小事要办,暂时要跟长乐分开一会儿。姑姑住在行宫,长乐先跟爷爷和爹爹弟弟一起回行宫,在行宫等姑姑。姑姑可能要到晚上才能回去,到时姑姑陪长乐一起吃晚饭好不好?” 收起绢帕,风九幽再次将她抱起,搂在怀里又接着说:“长乐喜欢吃什么,脆皮虾球,蟹黄豆腐,糖醋鱼?” “红烧肉,姑姑,我喜欢吃红烧肉。”一说起自己爱吃的菜,长乐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与此同时也不哭了,眼泪也止住了。 看着瘦小的长乐,风九幽心中一酸,再次抱紧她说:“好,吃红烧肉,吃红烧肉,晚上姑姑让人给长乐做。” 依偎在风九幽的怀里,长乐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谢谢姑姑!” 松开手,风九幽笑了笑,抬头吩咐玉树说:“你们两个看好孩子,一路上别摔着了。行宫里院子多,挑一处与我住的最近最宽敞的院子给他们住即可。另外在行宫里再挑几个勤快老实的过去伺候,这两天你们两个暂时先在那边照看着,等我安排了别人,你们两个再回来。” 曹碧云亲自调教又特别为她选的人,她不可能把她们安排到别出去。再加上她们两个都懂规矩知礼仪,对各府女眷们也都熟悉,更是不可能送走。所以,只能暂时先去照看两个孩子,等挑到合适的人再回来。 玉香和玉树都是喜欢小孩子的人,尤其是长乐又懂事,又讨人喜欢,心中十分乐意。点头答应伸手接过长乐,玉树抱在怀里说:“郡主放心,奴婢二人一定尽心尽力!” 曹碧云送来的人风九幽自然是相信的,微微一笑站起身道:“好,那就把他们交给你们两个了,玄殇已经命人驾车去了,车一到你们就回去。晚膳你们看着安排,多做一些我们长乐爱吃的。” “长乐,要乖乖听姐姐们的话,知道吗?”情不自禁又摸了摸长乐的头发,风九幽眼中一片欢喜。 长乐点头,依依不舍:“嗯,知道,姑姑早点回来,一起吃饭!” “好,一起吃饭!好了,你们帮着收拾吧,衣服什么的画影已经订了,没必要带。其他东西行宫都有,你们看着收拾。”语毕,风九幽摆手和长乐说再见。 长乐不舍也有些不安和害怕,一把抱住风九幽的脖子说:“姑姑,你不要骗我,不要像我娘一样骗我。” 第2306章 半路杀出个贾秀才 那天,娘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她一直乖乖的等着,可等到现在也没有把她等回来。虽然她还小,有些话根本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她清楚的知道娘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感受到长乐的不安以及快要哭出来的情绪,风九幽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抚道:“不会,姑姑绝不会骗长乐,永远都不会!” 人人都说孩子小,不懂事,殊不知孩子其实什么都知道,也能清楚的感受到大人们的情绪。只是他们不懂表达,不会表达而已。而母亲的离开,一去不返,在长乐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这种害怕和不安也将会伴随她的一生。 画影看风九幽的脸色愈发的不好看,再耽搁下去也只会更累而已。朝玉树打了个眼色,示意她把长乐抱开之后便上前扶住风九幽的胳膊说:“主子,走吧,早去早回!” 点头未语迈步向前,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风九幽和画影就来到了马车前。正准备上车,突然间蹿出一个人来,扑通一下跪下说:“郡主救命,郡主救命……” 突然的变故吓了风九幽一跳,本能向后退的同时画影挡在了她的身前。与此同时玄殇拔剑而出直抵那人喉间:“等等!” 声落剑停风九幽低头看,见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年轻人,便道:“你有事吗?” 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年轻人,见他虽然穿着有十几个补丁的衣服,眼中却是一片清明,眉清目秀,透着一股书卷气,风九幽猜测他是读书人。 不知是不是之前见过风九幽,还是他本身胆色过人,又或者是急着救命。看着眼前未收回去的剑,他道:“听闻郡主仁心仁术乃是菩萨下凡,家中老母病重,请了几个大夫都束手无策,草民斗胆请郡主……” 话未说完画影就怒了,尤其是想到他刚刚蹿出来吓了风九幽一跳,脱口而出道:“没空,赶紧离开,否则要了你的小命。”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画影转身扶住风九幽说:“主子,风大,先上车吧!” 身体尚未恢复,为宝丰王爷治病已经耗费了所有的力气,那有功夫再给别人看病。再说,城中这么多人,这么多老母亲,难道跑出来一个就治一个,跑出来一个就治一个,那岂不是要累死了。 心情不好,身上也疲乏的厉害,风九幽没有吭声,也不想理会。抬脚踏上车凳准备离开,那想到那人又极其诚恳的说道:“草民知道雪山之巅的规矩,愿意以自己的性命换取老母亲的性命,还请郡主慈悲救草民母亲一命。” 说完,那人就嘭嘭嘭的磕起了头。 磕头声十分响亮,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引来了许多人,而他的头也很快就磕破了,鲜血直流。 “这不是那个一穷二白只有读书很好的贾秀才吗,怎么给郡主磕起了头,他怎么得罪郡主了?”人群中,一个中年男人低声向旁边的人询问了起来。 旁边站着的人尚未来得及回答,站在他另一边的老婆子就说了:“那儿是得罪了郡主,是他娘快死了,求着郡主救命呢。啧啧,真是个大孝子啊!他娘我见过,病了快一年了,花了好多银子,听说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不行了。” 长吁短叹一番感慨,那老婆子伸手掩住嘴又悄悄的说:“你们不知道,这贾秀才有才,要不是他娘一直拖累他,早就下场中举人了。唉,可怜见儿的,耽误了,真是个大孝子啊!” 想到家中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子,老婆子真心觉得贾秀才可惜了。同时也觉得他娘该死,早死了早解脱,也省得拖累孩子。 风九幽耳聪目明很快就听到了众人的议论,得知面前的贾秀才是个真孝子,且还是有真才实学的秀才,收回抬起的脚几步走到他面前说:“你既知道雪山之巅的规矩就应该知道雪山之巅的人是不轻易出手救人的。” 没想到风九幽会过来,那人惊喜交加,叩首在地说:“草民愿意以性命相抵,只求郡主慈悲救救草民的老母亲。” 居高临下,眉头微蹙,风九幽毫不客气的问道:“我与你无冤无仇,要你的性命有何用?而且我并不是慈悲之人,你既知道雪山之巅的规矩,想来也知道我杀人如麻。” 话音未落那人就明显一怔,弯曲的脊背也晃了一下。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他就道:“传言误人更不可信,更何况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郡主今日能坦然的说出杀人如麻四个字,已足见其性情。郡主若真是冷心冷肺无情之人,断然不会多还一倍的银子,更不会拦下那护卫手中的剑。郡主,今日是草民唐突,是草民令郡主为难了,但这世间除了老母亲草民再无亲人,求郡主救救草民的老母亲。只要郡主肯出手,草民愿意卖身给郡主,给郡主当牛做马。” 身为一个秀才,身为一个有志气的年轻人,卖身,大概是最令他不齿的事情了吧。可有什么办法呢,纵然不为五斗米折腰,也要为母亲的性命叩首磕头,甚至低入尘埃。 一番话说的风九幽仿佛找到了知己,那句“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更是引发共鸣。但,她没有松口,也没有答应,而是环视周围议论不止的百姓们。 这时,闻讯赶来的尚平出现了,他紧张的走到风九幽面前说:“表妹,你……” 抬手打断他的话,风九幽想了想说:“罢了,念你一片孝心我就看看吧。你家离这儿远吗?如果不远就把人抬过来吧。” 虽然能清楚的感受到贾秀才的诚心,孝心,但风九幽还是很小心,因为她怕这是一个圈套,一个质疑她医术害死人的圈套。 画影不愿意,也实在是担心风九幽的身体,张口就道:“主子,你大病未愈,下午又一直在给舅爷看诊,那有力气再给别人看病?不如拿些银子给他,让他到城里请最好的大夫看吧。” 第2307章 贾母 “请了,请了,城中但凡是有些名望的大夫我全部都请了,但是他们连病因都查不出来,也治不好。郡主,我不要银子,我不是来骗银子的。我只想救我娘,我只求郡主帮我娘诊诊脉。郡主,求你了,求你救救我娘!”一着急,贾秀才连自称都改了。 抬起头,四目相对,他看到了风九幽苍白的容颜以及倦意浓重的双眼。很抱歉,也知道画影不是在说假话,也不是在推诿婉拒,而是风九幽的确大病未愈。 风九幽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巷子里也几乎站满了人,不愿意再多言,直接吩咐道:“我有急事要办,不能耽误太久,你若想让我给你母亲诊脉就赶紧把人抬过来吧。” 估摸着若兰这会儿已经吃饱了饭,说不定正和兰芝逛园子呢,风九幽想早些过去看看。当然,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她答应了晚上和长乐一起吃饭。所以,早去早回,也好早点跟若兰说清楚,让她老老实实的待在外面,不跟着她一起入三皇子府。 没想到风九幽真的会答应,贾秀才喜极而泣,一骨碌爬起来说:“是,是,多谢郡主,多谢郡主!” 语毕,他慌慌张张的就转头跑了。 围观的人同样没有想到风九幽会答应,以致于鸦雀无声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其中有些人家中也有病人,见她一点架子也没有还挺好说话的就大着胆子上前来求。 一个两个三四个…… 一会儿的功夫许多人都开了口,并且大家都说她慈悲心肠,说她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转世,仁心仁术一定要救救他们。 人太多,风九幽今天也真的是没有精力和力气了,委婉的拒绝以及说明之后她就把百草堂的地址说了出来。并且还说从下个月月底开始每逢三六九她都会去坐诊,希望到时候大家来。 百草堂是老字号,在昌隆国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东凉国也有分号,只是定京城中没有,但风九幽知道他们都听说过。所以,大家都很高兴,决定等开张以后去看看。 风九幽医术高明,百草堂的大夫必然也不错。最主要的是他们得的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也不像贾秀才的老母亲那样一直看不出病因,以致于并不着急,也不急在这十天半个月。 想到陌离还没有政绩,也需要了解民声,风九幽趁着贾秀才去抬他老母亲的这段时间和大家聊了起来。一开始大家碍于她的身份都还十分拘禁,也不敢怎么说,但聊着聊着就发现她不但态度好也十分关心。渐渐的,渐渐的,大家都似乎忘记了她的身份,就像是朋友或者邻里之间唠家常似的,十分舒服和开心。 约莫过了小半柱香的时间,贾秀才背着他的老母亲过来了。风九幽命画影把马车中的被子拿出来,直接铺在尚平拿来的木板上说:“轻点放,放平!” 贾秀才依言而行,旁边的人也赶紧上来帮忙。等把贾母放平之后风九幽发现,贾秀才口中的老母亲其实并不老,顶多也就五十不到四十出头的样子。 似乎是治病治怕了,也怕花银子,贾母才刚刚躺好就看着风九幽道:“郡主,我不治病,我不治病了。我儿子饱读诗书,寒窗苦读十年,我们家没有银子,我不能……” 知道老母亲要说什么,贾秀才忙道:“娘,你别说话,让郡主先诊诊脉再说。” 可怜天下父母心,风九幽看她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还不忘儿子的前程,心心念念的省着银子给儿子读书,奔前程,和颜悦色的说:“大娘,我诊脉不收银子,你就放心吧。来,我先给你把把脉,等把完脉再说。” 等画影把脉枕放好,风九幽伸出手就搭在了贾母的手腕上。 周围的人都看过大夫,都知道大夫诊脉时需要安静。一看风九幽开始诊脉,他们就自发的噤了声。 先是右手,再是左手,风九幽各自诊了一盏茶左右。看她脉搏很弱,心脉受损,眼窝下陷,十分消瘦,收回手说:“大娘生产之后不久可是落过水?” 说话间,风九幽伸手按了按她的腹部,并未有肿硬之感,她收回了手。 由于看了许多大夫都查不出病因,贾母并没有抱什么希望。尤其是看到风九幽年纪轻轻的,更是不相信她的医术。但谁知她只是把了一会脉就知道她生产之后落过水,心下大惊,张口就问道:“你怎么知道?” 风九幽笑笑没有说话,示意她把舌头伸出来。 舌苔肥大,边缘有轻微的齿痕,风九幽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后说:“大娘体内湿寒气很重,平常不思饮食,身体乏力,嗜睡,头晕……” “对,对,你说的太对了,你……你……”话未说完贾秀才就握住了贾母指着风九幽的手,觉得十分不恭敬,他道:“敢问郡主我母亲得的是什么病?” 望闻问切之后,风九幽心中有了答案,接过画影递来的湿绢帕擦了擦手,她说:“大娘思虑过度心脉受损,再加上产后落水没有及时把寒气拔出来,后面也没有好好保养,以致于身体日渐亏损。其实,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我开个方子给你,先吃十天吧,十天之后你去百草堂。那儿有坐堂的大夫,他看过之后自会再开药方。” 转头吩咐画影准备笔墨,风九幽打开药箱就拿出装有护心丸的瓷瓶说:“大娘心脉受损,以后要少思少想,这是护心丸,你先吃上一粒,十天以后你到百草堂,会有人再拿一粒给你。两粒护心丸再加上我开的药房,不出一月大娘就能痊愈。” 语毕,风九幽直接把倒出来的护心丸送到了贾母的嘴边。 贾母没听说过护心丸,也不知道有多金贵,张嘴就吃了下去。 贾母不知道,贾秀才却是清楚的,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竟然会给他母亲吃护心丸,他目瞪口呆的说:“护心丸,这……这……多谢郡主,多谢郡主!” 退后一步跪倒在地,贾秀才又嘭嘭嘭的磕起头来。 第2308章 小人之心 微微一笑示意尚平将其扶起,风九幽收好药瓶重新放到药箱中说:“不过是一粒药而已,那当得起你如此大礼。好了,我开个药方给你,你赶紧去抓药吧。” 语毕,风九幽把纸张铺在药箱上,然后提笔开始写方子。 贾秀才很是感激,被扶起之后忙道:“当得起,当得起,谁不知道雪山之巅的护心丸万金难求,有市无价……” “你说什么,万金,万金?”贾母被惊到了,完全没有想到刚刚那一粒小小的药丸竟然要万金之数。最主要的是她竟然吃进了肚子里,这要是拿出去卖,儿子上书院的银子可就有着落了。 周围站着的人大多都是穷人,谁家能有个百十两银子就已经是很多很多了。一听万金之数个个唏嘘不已,纷纷感叹的同时不忘又把风九幽夸了一遍,说她是真真正正的菩萨转世,救苦救难慈悲心肠。 想到儿子因为自己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去书院读书了,贾母本能的就伸手去抠。贾秀才看到马上就抓住了她的手,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护心丸遇水即化,这会儿已经下了肚,娘就别作他想了。” 知母莫若子,贾秀才朝风九幽拱了拱手说:“让郡主见笑了!” 把手中的笔递给画影,风九幽拿起才写好的药方子看了看。等上面的墨干了,她递给贾秀才说:“可怜天下父母心,何来见笑一说,你多虑了。这是药方子,抓了药以后就赶紧煎,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你平常怎么煎药就怎么煎。另外,这里面有一味太子参稍微贵些,你抓药的时候让他们拣好的拿。我初入定京,不知药价几何,但想来一副药五两银子足够了。十副药,一副两煎,早起、睡前各服一碗。药渣子不要倒,睡前再熬一回拿来泡脚。” 松开手,站起身,风九幽让画影拿了一百两银子给贾秀才说:“大娘的病就是因为耽误了才越来越重,你拿着银子赶紧去抓药吧。这银子不用还,我送你的,药吃完以后记得去百草堂。” 语毕,风九幽低头看向贾母,怡颜悦色的说:“大娘,许多事多思无益,凡事都要宽心,您儿子如此孝顺,您即便是不为了自己,为了他也应该好好保重身体。再者,您也说了,您儿子寒窗苦读十年,饱读诗书满腹经纶,若不继续考取功名只怕明珠蒙尘。所以,您要赶紧好起来,只有您好起来他才能安心读书。现在距离秋闱也没有几个月了,若专心读书难保不能中举。” 秀才之后便是举人,倘若真是有真才实干,那么面前的贾秀才迟早都会中举。中举之后便是明年春天的会试,倘若能进三甲,那日后再差也能某个小官。 科举三年一开,贾母带着儿子之所以会来京城也是因为读书之事。所以,一听中举二字心里就特别高兴,连连点头说:“借郡主吉言,我一定尽快的好起来,若日后真的中举,我必带着他去给郡主磕头。郡主,谢谢你,谢谢!” 难掩激动之心情,贾母挣扎着要坐起来给风九幽磕头。 风九幽连忙制止,扶着她重新躺下说:“我年轻,受不得大娘如此大礼,我皇祖母说会折寿。所以,大娘还是别给我磕头了,我可是还想多活几年呢。好了,我还有事就不陪大娘多说了,大娘且安心养病,日后有什么困难只管到百草堂来找我。” 手上布满老茧,贾母不敢去碰风九幽的手,点点头说:“好,好,多谢郡主,郡主慢走!” 笑而未语风九幽朝贾秀才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又给大家行了一礼,随后上了马车就带着画影等人离开了。 热闹看完众人也就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尚平帮着贾秀才把贾母抬回家便起身告辞。贾秀才拿着一百两银票心中忐忑不安,将尚平送到门外拉住他说:“尚兄,我刚刚写了一张借据麻烦你转交给郡主。这一百两银子是我借她的,等我母亲稍微好点我就写些字画些画拿出去卖,等凑后一百两我就还给她。” 风家富可敌国,风九幽有银子并且好心送给他,那是风九幽的事情。他不能理所当然收的安心,而且谁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岂能白要别人的银子。 抬手拒绝,尚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说:“你且心安,我表妹心善绝不会要你回报什么。先前说你中举也不过是宽慰你娘的心,并无他意,你千万不要多想。这一百两银子是给你娘治病的,你安心收下,日后若有难处只管去百草堂。当然,你以后若是怕自己入仕途会……” 话未说完贾秀才就急了,脸红心跳冷汗直流:“不是,不是,尚兄误会了,我绝无此意!” 尚平口笨脑子却并不糊涂,微微一笑也不多言,只盯着他道:“护心丸万金难求,一粒已经服下,另外一粒十日后,你若是要写借据,也应该是两万两黄金外加一百两白银,而不只是一百两。好了,为兄跟你开个玩笑,我家中还有事就先回去了,告辞!” 行礼,尚平转身离开了。他与风九幽虽然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可以看的出来她是一个光明磊落有侠义心肠的人,也重情重义。所以,贾秀才真的是多虑了,别说是等他入仕之后讨回报,只怕风九幽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事。 望着尚平渐渐远去的背影,贾秀才愣住了,满面羞愧,觉得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一万两黄金在东凉国等同十万两白银,别说是卖字画,就是把他卖了也还不起。更何况还是两万金,他以后就是中了举人,再中了状元,入仕为官,一辈子的俸禄加起来也还不完。 抬手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头上,贾秀才万分懊恼和后悔,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了。风九幽一片好心宽慰母亲,自己却以己度人自以为是,真是该打,该打! 啪啪啪连续几巴掌又打在头上,贾秀才无力的蹲到了地上。 第2309章 母慈子孝 贾母在房间里面听到,张口问了一声:“麟儿,是你吗?” 闻声,起身,贾秀才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收拾心绪说:“嗯,是我,进来了!” 说完,贾秀才把写好的借据收入怀中,然后转身就向房间里面走去了。 房间里,贾母躺在床上,背靠着一床破旧又有些发霉的被子上,见儿子进来,忙道:“尚平走了?” 提起水壶贾秀才倒了一碗凉水仰头喝下,然后又拿过另外一只碗倒了半碗温水,送到贾母的面前说:“走了,邻居们都回去了。我一会儿把糙米粥煮上就去买药,娘,你想吃什么,我一会儿一起买回来。” 好不容易求得风九幽看病,又服下了护心丸,这次说什么都要把病治好。所以,银子不能省着,必须要买些补身体的东西给母亲吃。 看着被自己拖累的儿子,贾母甚是心疼,接过他递来的碗喝了两口温水说:“娘没什么想吃的,先买些粮食吧。先把借五婶的米还上,还有老张家的五个包子两张饼,一起买回来还了!” 从前没有银子还不起,如今有了,怎么都先还给别人。俗话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今天还了也是为了以后能再借。 欠别人的东西贾秀才都一直记在心里,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说:“儿知道,一会儿买了就送过去。另外,我再去买两包点心一块提过去,谢谢他们两家对我们的照顾。” 点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父亲对他的教导贾秀才一直铭记于心,片刻不敢忘。 看着懂事的儿子,贾母心中甚慰,一边点头一边说:“应该的,以后你去书院读书恐怕还要五婶照应我,你另外再买两斤小米和一斤红糖提过去。她媳妇刚刚生孩子,小米红糖都用的着,你拿过去她必定是高兴的。” 投桃报李乃是为人处世之道,而不管是亲戚还是朋友都应该礼尚往来。贪便宜,自私自利的人只会把脚下的路越走越窄,到最后孤家寡人一个。 贾秀才深受其父母的影响,为人处事也有自己的准则,觉得母亲说的很对,他就道:“嗯,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去买。娘,我不想去书院了,以后我就在家里读书,正好也能照顾你。等秋……” 语未尽,话未完,就被贾母厉声打断,只听她道:“不行,必须去书院,书院读书氛围好,同窗之间也可以相互学习指点。你别担心银子,娘早就打听好了,鹿鸣书院的院长极其爱才,对贫困学子也多番照顾。像我们家这样的,一年束脩是二十两。郡主给了你一百两银子,你拿五十两出来给我买药,二十两送去书院,十两银子去买米粮和布。你要去书院读书,不能再穿有补丁的衣服,娘也不给你多做,做两套换洗的就是。剩下还有二十两,十两银子留下家用,余下十两你留在身上买书什么的。” 穷苦人家想要翻身,想要改变现状,只有一条路走,那就是读书。儿子已经读了十几年的书,十几年她都熬过来来,断没有现在放弃的道理。更何况儿子有才也喜欢读书,不敢说一定能中状元,三甲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所以,她非但不能让儿子放弃还要继续供他读书,那怕是砸锅卖铁。 在哪里读书好贾秀才心中自是比贾母清楚,但他们手中现在只有一百两银子。一副药五两银子,五十两也不过是十天的药,那么十天之后呢? 十天之后即便是不换方子那么一定还需要再抓药,再抓药肯定还需要银子。往常自己都是卖字画为生,可赚的银钱有限,甚至还有许多时候根本就卖不出去。自己若去了书院,那么拿什么帮母亲抓药呢? 沉思间,贾母倾身向前坐了起来,伸手抓住贾秀才的胳膊又语重心长的说:“儿啊,你放心,娘吃了护心丸感觉好多了。等娘能起床了,能下地走动了,娘就开始绣花,再去拿些衣服回来浆洗。这些虽然赚的不多,但足够我们娘俩买粮吃了。所以,你别担心,安心到书院去读书,只有你考取功名,我们娘俩的日子才会好过,才能早日与你爹和你妹妹团聚。” 想到留在老家伺候爹娘照顾小女儿的丈夫,贾母心中甚是想念。原本去年儿子就要下场的,谁知她一病不起,中间还差点被一个江湖郎中给害死。 不忍母亲忧心,贾秀才点了点头,想着还是先答应再说,免得再加重病情:“好,等您能下床了,能做事了,我再去求院长。他若同意,我就到书院里读书去。” “好,好儿子!”心中甚慰,贾母伸手拍了拍儿子的手背,然后接着又道:“从前娘羡慕戏文里的诰命夫人,你就说长大了一定当官给娘挣个诰命。儿啊,娘等着,等着你为娘请封诰命的那一天。” 纵然生活中有许多不如意,不容易,但贾母还是庆幸的,满足的。因为她有一个孝顺懂事的儿子,这是她一直以来都引以为傲的事情。 看到贾母粗糙以及长了老茧的手,贾秀才心里很难受。倘若不是因为他,他母亲其实可以不用这么辛苦,更不用千里迢迢的陪着他来京城。 情不自禁的握紧老母亲的手,贾秀才郑重其事的说:“儿子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一定!” “好,好,好孩子,娘信你,娘信你!”抬手拂去眼角落下的泪水,贾母笑了笑。重新躺下说:“天不早了,要买的东西也多,你赶紧出去吧,早去早回!” 这时,隔壁邻居五婶子来了,见他们娘俩眼睛湿润以为出了什么事,忙上前道:“好好的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贾秀才起身让座,笑了笑说:“正说要去找婶子呢,我要出去一会儿,麻烦婶子帮忙照看一会儿我娘,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五婶子把手中端着的碗送到贾秀才面前,和蔼可亲的说:“知道你要出去抓药我就过来了,这是中午包的野菜包子,原想着晚上抽空送过来的,谁知道我儿子提前回来了。家里孙子和媳妇由儿子照顾,我就赶紧送来了,你拿两个路上吃,我在这儿陪你娘说说话。” 第2310章 打发陌离 看着面前白白胖胖的包子贾秀才心中百般不是滋味,身为儿子,他没能让母亲过一天好日子,真是愧为人子。与此同时也暗暗发誓,秋闱一定要中举,明年春天下场一定要进前三甲。日后无论如何都要给母亲挣个诰命夫人,光耀门楣也让她过上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生活。 包子不多,一碗里面只装了五个,贾秀才想着给母亲留着,他摇头拒绝说:“多谢婶子,我中午吃的多,这会儿还不饿,给我娘吃吧。” 伸手接过五婶子手中的碗,贾秀才直接捧到了贾母的面前,拿起一个包子直接递给她说:“娘,你吃包子,我先出去了。” 贾母也不矫情,直接拿着包子说:“好,你去吧,我跟你五婶子说说话。” 点头示意,贾秀才把碗放到一旁,又朝五婶子说了句谢谢就背着篓子出门了。天不早了,他必须把所有的东西都赶紧买回来,正好五婶子在这儿,一会儿就直接把东西给她,也省得自己再跑一趟了。 不是不想跑一趟,实在是不放心母亲一个人在家,而且回来之后还要熬药做饭,不得空闲。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贾秀才揣着一百两银票去买东西时,风九幽的马车停在了若兰的府邸,一个安静却并不偏僻的巷子里。 画影率先跳下车,然后伸手去扶风九幽说:“主子,要不要我先进去看看,万一若兰她们去看铺子了呢。” 搭着画影的手风九幽慢慢的下了马车,抬头看了一会儿门头上的匾额,她漫不经心的说:“看铺子就看铺子,看完了总会回来的。不着急,我们先进去看看,看看云姨是怎么布置的。” 上一世欠若兰和扶苏太多太多,这一生他们的婚事成了她的执念。如今能看到他们的婚房,他们的家,能看着他们成亲,并且相亲相爱,她心满意足了。 对于若兰和扶苏的家画影也很好奇,扶着风九幽一边往里面走,一边说:“云姨的眼光主子就放心吧,肯定是包若兰满意的。” 迈步上台阶风九幽笑了笑说:“那是自然的,云姨办事我放心。” 说话间前云叩门的玄殇迎面走了进来,面色凝重的禀报说:“主子,若兰和兰芝都不在,半个时辰前走的,说是去行宫了。” “去行宫了?”眉头微拧,风九幽几乎是脱口而出。 知道风九幽的打算,也知道她对若兰的安排,玄殇点了点头说:“嗯,守门的是谷里的兄弟,他说若兰是提着包袱走的。和兰芝一起,还说暂时不回来住了,要在行宫里照顾小姐。” “胡闹,她……”长叹一声,风九幽无语了。尽管她早就料到若兰不肯离开她身边,但没想到她这么固执。明明之前都跟她说清楚了,她也答应了,这会儿怎么又变卦了呢? 行宫里到处都是别人的眼线,她这一进去,别人就记住了。以后就是不跟着她进三皇子府,别人也知道她的身份了。 见风九幽生了气,画影忙道:“主子息怒,若兰也是担心主子的身体才去行宫的,主子别怪她。” 论忠心,她们几个丝毫不比若兰差,但论体贴,论照顾的好坏,她们没有一个人能比的上若兰。所以,打从心底里画影还是希望若兰继续在风九幽身边照顾的。 若兰一片真心风九幽那里真的会怪罪,只是觉得她在这件事上有些任性了。不由自主的长叹了一口气,风九幽一脸疲惫的说:“罢了,罢了,回了行宫再说吧。都已经到门口了,我们进去看看吧,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添的,一并都添上。” 语毕,主仆三人再次抬腿迈步,并排着入了府。 两生加起来主仆数十载,风九幽想给若兰一个难忘的婚礼。不说比宫中的公主出嫁,最起码也要像一般世家姑娘出嫁。 曹碧云很细心,也深知若兰的喜好,还有扶苏的喜好,布置之前也打听了一下。所以,风九幽一圈看下来甚是满意,望着那大红色的灯笼也觉得喜气洋洋。 半年,最多半年扶苏一定能赶回来,只要他回来就立刻让他们二人成亲。说实话,她比他们两个要着急,也充满了期待,如果不是担心君梓玉的安危,她说什么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派扶苏出去。 心中满意连连点头,等全部看完以后风九幽就随便挑了间客房休息。打水洗脸,擦手脱衣服,画影伺候她睡下以后就守在门口。 玄殇收到消息说陌离一直在行宫等着,并且十分着急。上前低声问画影说:“可知主子什么时候回去?” 闻声抬头画影想了想说:“没说什么时候回去,不过答应了晚上跟长乐一起吃饭,估摸着怎么都要到酉时了。怎么了,可是行宫那边出了什么事?” 抬手抱剑玄殇靠在木柱子上,压低声音回答说:“出事倒是没有出事,只是殿下现在正到处派人找主子呢。主子发了话不准透露其行踪,我也不好说。唉,殿下也是,明知道玉无双心存不轨还带在身边,真不知他是……” 看画影变了脸色,玄殇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就不再吭声了。 提起玉无双,画影想起了玉树说的那些话,估摸着风九幽是真的生气了,她道:“不管他,也别传消息回去,爱等等!主子为了应付他那些亲戚忙活了一天了,好不容易喘口气,歇会儿,谁都别想打扰。” 一想起长公主和兰蕙郡主,画影心里就来气,有些烦躁的又想了一会儿说:“算了,若兰既然回去了你就派个人先回去,主子累的厉害,让她准备药浴。另外,再做些主子爱吃的饭菜,还有长乐的红烧肉,告诉她主子晚膳的时候会回去。还有,主子不想让她回行宫,她违抗命令私自回去先想好说辞,别惹主子生气。主子不愿意现在回去估摸着是不想见殿下,让她想个办法先打发走吧,什么事都明天再说。” 第2311章 阎王座下的小鬼儿 声音低沉透着不悦,画影一想到玉无双在醉仙楼说的那些话就跟吃了苍蝇似的。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天天跟着缠着就只差没有粘在陌离身上了。 不行,必须要赶紧想个办法打发了她,要不然再生出什么误会来那可就麻烦了。陌离也是,明知她存了不该存的心思还不赶紧把她送走,竟然还和她出双入对一起去丞相府赴宴。 心中恼怒,画影几步走到了玄殇面前,踮起脚在他耳边轻声道:“派人去查查玉无双现在在那儿,晚上我去会会她。” 心头一禀,玄殇反射性的扭头看她,眉头深锁,有些不敢确定的问道:“会会她,你莫不是想杀了她?” 抬手横于颈前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转身背靠在木柱上,画影抬起胳膊双手环于胸前,满目不屑的说道:“有何不可?我可不是主子,凡事都为姑爷着想。再者,玉无双跟西灵瑞也没有血缘关系,杀了也就杀了,还能怎么着。我的行事准则你又不是不知道,能动手绝不动口,能杀了绝不留着。” 眉眼上挑,下巴微抬,画影眼中尽是杀意,而她也一直坚信只有人死了才不会留下任何后患。 玄殇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与她也共过事,见她还是从前杀伐果断怕麻烦的性子,微微一笑说:“倒是没有什么不可,只是你的伤尚未痊愈,她又会灵术……” 眼睛一瞟,白眼一翻,画影嗤笑一声打断他的话说:“灵术,哼,我巫术师何曾怕过?” 尽管不喜巫术,当年也是被逼着才学的,但有一点不能否认,那就是她现在是个巫术师。而巫术师与灵术师乃是死敌,一遇上便是不死不休。所以,她从骨子里也瞧不起灵术师,觉得他们都是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什么堪比仙术,什么名门正道,狗屁,统统都是狗屁! 玄殇笑笑,好脾气的没有跟她争辩,等了一会儿说:“主子初入定京,明里暗里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单单只是刺杀你也看到了,一波接着一波,这一路上几乎就没有停过。虽说独孤带了人来,雪阁那边也派了高手,我们也都在这儿,可这定京城就是龙潭虎穴,主子现在可谓是危机四伏。玉无双不过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不足为惧,为了主子的安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先放着吧,正好也借她看看殿下的态度。” 说到这儿玄殇停顿了一下,脸上笑意全无,有些担忧的说:“其实玉无双现在都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那两位侧妃。她们有圣旨在手,若不能妥善处置,只怕大婚之后很快就会被抬进门。若主子不肯,上面压着,只怕夜长梦多横生枝节。” 虽未成婚也没有孩子,但玄殇却能理解莫言身为一个父亲的心。就像关心他的兄弟们一样,总是盼着他早成家,早有后的。 “抬不了,一个已经解决了,另一个嘛,呵呵……”想到满腹心机的蓝锦,画影笑的甚是开心。敢撺掇着兰蕙郡主找麻烦,那就要承担后果。只是她那样的人恐怕承受不了后果,哼! 看着画影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玄殇放心了,淡淡一笑说:“解决了就好,之前我还担心主子这样大张旗鼓,丝毫不留情面会得罪人。如今看来倒也不错,最起码暂时把她们都给震住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动作,能消停一段时间了。” 雷霆手段劈头而下,打的那些贵女们措手不及,一个个也吓的不轻。 放下环在胸前的胳膊,画影高深莫测的坐在廊下说:“主子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虎狼环饲那有功夫应付那些娇滴滴的小姐,一个个虚伪的嘴脸,看的我浑身难受。唉,还是江湖女子好,看着不爽就打一架,打不赢就跑。抢男人也是,光明正大各凭本事,那会使这些阴险手段。什么大家闺秀,叫我说就是阎王座下一群不入流的小鬼儿。” 真是不屑,尤其是对玉无双,还什么武林世家江湖儿女,狗屁。江湖儿女可不会使这些手段,喜欢直接就说了,说完对方要是不肯就算了。倘若真是喜欢的不得了,非他不可那就直接扑倒,扑不倒就明抢,抢到抢不到那就看本事了,但绝不会用这些暗箭伤人。 头一回听画影发牢骚,还是针对女人,玄殇立时就忍不住笑了。不过,笑声刚刚出口他就转成了轻轻的咳嗽,然后若无其事的说:“你只是看着就尚且如此难受,可见主子有多么不容易。暂且忍一忍吧,等大事定了,等我们在这儿站稳了脚,日子就好过了。以后你若还想行走江湖,大可去求主子,相信主子一定会放你离开的。” “算了吧,我可是答应雪老……”想起雪老已经死了,画影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心烦气躁的说:“死之前我是不会离开主子的,派人传话去吧。” 语毕,画影推开房门进去了。 见她进去玄殇沉默未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抱着自己的剑大步流星的离开了。雪老已死,正如画影所言,死之前他们都不会离开的。 同一时间行宫内,跟兰芝一起回来的若兰正忙的热火朝天。君梓玉送来的太岁已经送进了行宫,她按照风九幽说的方法开始处理,等磨成粉以后全部装袋,然后密封起来。 兰芝给她打下手,一边撑着袋子口,一边看着磨成粉的太岁说:“这么多足够主子吃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嗯,这东西难得,以后天天给小姐泡水喝。”不知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若兰恍然大悟道:“可以拿点给云姨喝,自从红拂走了以后,云姨就一直郁郁寡欢,听木易说她到东凉这段时间已经生了好几次病了。断断续续的总咳嗽,夜里也睡不好。” 提起惨死的红拂,若兰心中甚是难过。如果她没有中情思豆,如果她没有生出那不该生出的念头,或许她现在和自己一样可以嫁人了。 第2312章 大麻烦 眉头微蹙满心疑惑,兰芝仰头看着她说:“你最近不是在军营就是在赶往定京的路上,你怎么知道云姨病了?你已经见过云姨了?” 从入城门就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她,没见到曹碧云啊,难不成是在城外见的? 手上装袋的动作不停,若兰一边继续做事一边说:“我那儿有功夫去见云姨啊,木易说的,他说云姨病了,让我到了去木府看看,说云姨很想我。” 心中一怔更加疑惑,兰芝歪着脑袋说:“木易,你什么时候见到他了?” 因为刺客之事木易已经有两天都没有来行宫了,她都没有见到,若兰是怎么见到的。而且她也没有听说曹碧云想她,让她回来就去木府看她啊。 思索间若兰再次开了口,只听她道:“没有,信上说的,我隔三差五的就能收到他的信,信上说云姨想我了,让我回来以后去木府一趟。许久不见云姨,说实话我也想她了,等我见了小姐……” 话未说完就被兰芝打断,只见她抬起手制止说:“等等,等等!” 扎紧袋子口,若兰把装好的太岁放到一旁,然后坐在凳子上倒了一杯水说:“怎么了?” 搬个凳子坐到若兰旁边,兰芝心事重重的问道:“没怎么,我问你,你刚刚说木易隔三差五就会给你写信?” 瞥了兰芝一眼,若兰轻轻的点了点头说:“嗯,不是隔三差五的给我写信,是我隔三差五的就能收到他写给我的信。” 看若兰目光清澈丝毫没有察觉什么,兰芝心里不免有些着急,一拍桌子说:“那还不是一样的,我问你,信上都写的什么?是告诉你什么事情还是传递什么消息,又或者说只是问候你?” 突然想起曹碧云似乎说过在给木易相看人家,有定亲的打算,兰芝立时又变了脸色。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木易似乎说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只等这几天就会有结果。 这几天,这几天,若兰回来了,要她一定过府云看云姨,那他喜欢的人会不会…… 会不会就是若兰? 大惊失色,兰芝被自己的想法给惊着了。下意识的抬手捂住嘴,她一脸震惊的看着若兰。 若兰低头喝水恍然不觉,等抿了两口以后放下茶盏说:“传递消息,问候,都有吧。最近几封都没有说什么,只是问我什么时候到定京,什么时候云看云姨。唉,信太多了,我都差不多忘记了,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若有所思,若兰又仔细的想了想,确定没有说什么,她不由自主的又点了点头。 有那么一瞬间兰芝想给若兰一记爆栗,打醒她的脑袋瓜,见过在感情上粗心的,没有见过她这么粗心的。不管木易是用何种方式给她传信,走的都是神乐谷或者是雪阁的路子。而不管是那一种都需要人力物力,没事谁会三五天的写封信送过去,以为传着玩呢。 看兰芝的脸色不对,若兰心中一震,张口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木易他出什么事了?” “不是他出事了,是你有麻烦了,而且还是大麻烦。”兰芝见自己都问的这么明显了,她竟然还是不明,心中不免有些郁闷。 若兰在照顾风九幽的事情上特别细心,但也只有这一件事细心,其它方面都跟个男人差不多。 觉得兰芝在开玩笑,若兰不以为意的说:“我都安全回来了能有什么大麻烦,你别吓唬我了,我还急着给小姐去做饭呢。对了,小姐最近胃口好不好,爱吃什么?我在军营里学了一道蜜汁烤鹅,味道可好了,晚上就做给小姐吃。” 想起在军营里和大家切磋厨艺的时刻,若兰心中甚是怀念。虽说军营里十分艰苦,但大家都挺快乐的,而且跟他们相处也不累,说话做事都直来直去的,爽快! 见她还能笑的出来,兰芝有种被打败的感觉,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把她急死算了。 不愿再多说,兰芝端起放在一旁的空盆子,站起身道:“云姨最近在给木易相看人家,准备给他定亲。但他说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那个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就是你。若兰,我郑重其事的告诉你,你有大麻烦了。” 语毕,兰芝转身就端着盆子出去了。 晴天一声霹雳在若兰头顶上炸开,她感觉自己被炸的晕乎乎的。木易要定亲了,也有了喜欢的人,那个人不是别人,是她。木易喜欢的人是她! 后知后觉,若兰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喃喃自语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自己不过是跟他有过几封书信来往,怎么可能就喜欢上了呢。而且自己喜欢的人是扶苏,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呢?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有了答案,若兰快速的把太岁收好锁进柜子里,然后就一路小跑着就去找兰芝了。 她喜欢的人是扶苏,她要嫁的人也是扶苏,她是绝对不可能喜欢木易的。但木易今非昔比,早已不再是那个初见时的愣头青,毛头小子。他在东凉国不但身兼要职还深得莫言的喜欢,风九幽所谋之事也需要他的鼎力相助,此事若不能妥善处理,伤害他是一回事,扶苏知道是一回事,结了心结又是另外一回事。 想到木易脸上阳光般的笑容,想到他近似凄惨的身世,若兰脚下生风走的飞快。当冲进厨房看到兰芝在烧火时,她脱口而出就问道:“真的,你说的是真的?” 闻声抬头,兰芝见她终于知道着急了,淡淡的说:“是不是真的你想想他给你写的信不就明白了。你与他无亲无故,平常也没有什么交集,这一年几乎都没有见过,无缘无故的为什么频繁的给你写信?最主要的是信的内容还都是无关紧要的问候,你不觉得奇怪吗?” “是奇怪,可是我们也没有说什么,信上也没有写什么,他怎么会,他怎么会……”挫败感油然而生,若兰这会儿是彻底的急了。 第2313章 陌离的妥协 无力的蹲在地上若兰有些烦躁,扶苏远在千里之外倒是不担心他知道。可自己怎么面对木易,又怎么跟他说清楚呢? 木易还小,情蔻初开的年纪,万一伤心了,一蹶不振怎么办?还有云姨,她会不会因此而怪罪自己,红拂已经死了,木易要是再有个好歹,那自己岂不是成了罪人? 眉头紧锁若兰有些茫然无措,心里也没个主意,抬头看向兰芝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早告诉我我就不回来了。” “也不行,我不回来小姐怎么办,再说,我也不放心。唉,你说说他喜欢谁不好,干嘛要喜欢我?我粗心大意没脑子,长的又不好看,除了会做饭,会哭,几乎是一无是处,他喜欢我,真是等鬼打了。”长这么大头一回被人喜欢,若兰有点懵,也不知所措。 面对若兰的唉声叹气,一副真的被鬼给打了的样子,兰芝哭笑不得的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等主子一会儿回来你赶紧跟主子说。另外,主子不发话你最好不要到木府去,也不要见木易。这事我估摸着还是要云姨去跟他说,他们是母子,很多话你和主子都不方便说,她却能说。正好,趁着他还没有明着跟你表明心意赶紧消了念头,如此一来也不会伤了他的脸面,不伤了彼此间的和气。” 到底年长几岁经历的事情也比若兰多,兰芝分析的头头是道,也淡定了。 仔细想想倒也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多想,多说,也无用,而她再着急、再忧愁、再烦心也无济于事。好在风九幽一向是她的主心骨,若兰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微微一笑雨过天晴说:“行,就按照你说的做,等小姐回来我就赶紧跟她说。小姐聪明,主意又多,一定不会伤到木易的。” 越想越肯定,越想越高兴,若兰拿过围裙系在腰间,掀开锅盖就开始往里面倒泡好的药材。 兰芝早就见识了她天真乐观的性子,不以为意。一边继续烧火一边思索着回来跟风九幽怎么说,怎么解释若兰死活都要来行宫的事情。 行宫内,风九幽暂时居住的房间里,陌离正坐在椅子上等风九幽回来。问不出关于她的任何消息,心中着急又不能拿她的人怎么样,以致于十分生气。 不过,他并不是生风九幽的气,而是生他自己的气。气自己今天不该心软,不该昏了头带着玉无双,同时也生气下面的人办事不力。定京城总共就那么大,已经查了两三个时辰了,竟然没有一点音信,完全没有她的踪迹。 焦心似火,怒由心生,紧跟着脸色也变的十分难看。凌月和萧杀守在门口,感觉房间内寒意森森气压极低,二人不由自主的对视了一眼。 想起今早出宫前答应了皇上要入宫陪着他用晚膳,凌月朝萧杀打了个眼色,示意他进去提醒一下陌离。时间差不多了,再不进宫只怕会晚了。 其实,晚了倒还是其次,凌月就怕皇上担心,也怕陌离会不去。今日皇上虽然没有明说,但却叫了所有的皇子一起用饭。估摸着不是家宴那么简单,凌月不免有些着急。 萧杀在宫中当差多年,深知这个时候不能进去,也不能帮凌月,直接扭头看向一边。当作自己不知道,不清楚,看不见。 凌月一愣差点没气死,不过,萧杀比他年长很多,陌离都叫他一声叔叔,他可不敢逼他,更不敢强行把他推进去。 百里不在,苏奇找人去了,萧杀视而不见,那就只剩下他自己。耸耸肩,打打气,凌月看看天色又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硬着头皮走进去说:“殿下,时辰不早了,皇上还在宫里等着你一起用晚膳呢。不如今儿就先回去吧,晚上或者是明天早上再来,郡主铁定在。” 风九幽身边高手如云,现在又是白天,定京城因为前几天的刺杀早就戒严,凌月倒是不担心她的安危。只是他完全没有想到一向对陌离极好极好的她会生气,会迟迟不归甚至是避而不见。看来,今儿的事铁定是生气了,生大气了! 闻声抬头陌离看了他一眼,愁容满面的说:“你去宫里一趟,就说我突然不舒服,晚上就不陪父皇用饭了。等明天,等明天我再陪他用饭,让他不要担心,我只是有些累,睡一觉就好了。” 自打风九幽同意跟他在一起就再也没有对他不理不睬,今日这般,如果不见到她,不向她解释清楚,他心中难安。别说是吃饭了,就是现在喝水都没有一点味道,他也没心思想别的。 这要是在昌隆国凌月肯定二话不说就去回禀了,可现在是什么时候,怎么能拒绝呢?况且今儿晚膳各个皇子都要过去,说不定皇上有什么大事要宣布呢。 思及此,凌月大着胆子再次开了口,只听他苦口婆心的说:“殿下,属下斗胆,郡主迟迟不归,身边的人也不肯告诉郡主的行踪,明显是避而不见。殿下就是再等下去郡主也不会回来,相反,还会令郡主为难。不如等明天,等明天郡主气消了殿下再过来,再好好的向郡主解释,郡主一向大度又特别心疼殿下,肯定不会一直生殿下的气的。” “殿下,皇上就是因为郡主才特意下旨赐了两个侧妃,若是殿下晚上不去,皇上必然会派人查。到时若是生了气再怪罪到郡主的头上,侧妃之事只怕是铁板上钉钉再无回旋的余地。”女子善妒乃是七出之条,轻则受人指责,重则可以写休书。莫言因为云妃之言对风九幽本就生了不满,这会儿再闹出这样的事,岂不是火上浇油。 不提半路杀出来的两个侧妃陌离还没有那么烦躁,一听这话立时就恼了,心中也愈发的愧疚,觉得对不起风九幽。 目光凌厉犹如刀剑,陌离阴沉着一张脸,怒道:“因为害怕他怪罪九儿,我就必须去,我就必须妥协,那以后还有什么事是我能拒绝的,是我能自己做主的?” 第2314章 字 声音不由自主的提高,一下变的十分尖锐,凌月见他生气了,马上就行礼道:“属下一时失言还请殿下息怒!” 语毕,双膝跪地叩首请罪。 冷声一笑,陌离的脸色愈发的难看,疾言厉色道:“一时失言?我看未必吧,你们一个个现在都不得了了。你哥阳奉阴违连我喜欢谁、娶谁都想插手,现在轮到你了。你是不是觉得皇位、江山对于我而言才是最重要的,九儿……” 话未说完凌月就听不下去了,冷汗直冒,心惊胆战,磕头言道:“属下不敢,属下绝无此意,请殿下明察!” 谁不知道风九幽是他的心尖子,心头肉,别说是江山皇权了,就是他的命都没有风九幽重要。 “不敢,你最好是不敢,否则你也去昌隆吧,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主仆多年,这大概是陌离对凌月说的最狠、最严重的一次话了。不过,他不后悔,也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御下不严,以致于让他们认为他好脾气,凡事都可以插嘴,都可以替他做决定,不将风九幽看在眼里,指手画脚。 浑身冒冷汗,脚底也随即升起一股寒意,凌月跪在地上不敢接话,更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凌风被杖责,一个时辰前才刚刚被送往昌隆,如果他再说下去,那么他丝毫不怀疑陌离会将他送走,而且是永不召回。 跟在他身边多年,又颇受他照顾,早已经习惯,也舍不得离开。所以,他这会儿还是老老实实的闭上嘴的好。 凌月不吭声,陌离也没有再说什么,静谧无声的房间中他们一个坐着,一个跪着,脸色都非常非常的难看。 主子没让起身,身为奴才凌月自是不敢起身,萧杀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见陌离仿佛忘记了一样,走进来道:“启禀殿下,有人从外面回来了。” 话音未落陌离就站了起来,喜出望外张口就道:“谁回来了,可是九儿回来了?” “不是,是跟着郡主一起出去的人,一回来就直奔厨房而去了。”在醉仙楼看到过那个人,知道他是神乐谷的人,萧杀十分确定他是风九幽的人。 几步走到门口陌离望了望,见若兰和兰芝都不在,他脱口而出十分肯定的说道:“那肯定是去找若兰了,走,我们去看看。” 说着,抬腿迈步就往外走。 风九幽的饮食起居大多都是若兰在打理,这会儿有人回来,且还是直接找她,那她肯定知道她在那里。 思及此,陌离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不过,未等他走到厨房就和若兰迎面遇上了。心中急切,紧走两步张口问道:“若兰,九儿呢,可是有了九儿的消息?” 尚且不知醉仙楼中发生的事,若兰的态度极好,微笑着说道:“小姐还没有回来,不过已经派人传话说是回来用晚饭。哦,对了,殿下之前说的表哥到了,还有小姐的舅舅,还有他的两个孩子。我现在正要过去给他们安排住处,殿下可是要一起过去看看?” 陌离听后有些失望,不过总算是有消息了。心下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说:“也好,正好我也没有见过他们,一起去看看吧!” 虎狼环饲,四面楚歌,即使到了定京城陌离也不敢放松警惕。再加上此事又跟风九幽有关系,他就愈发的小心了。而在这之前他已经派人去查了,只是现在还没有回来而已。 若兰领路,陌离随后,二人拐了两拐弯又走了一会儿就到了清风苑。 清风苑不大,但距离风九幽所住的地方却并不远,再加上他们一家四口只有两个大人,也能住的开。所以,当他们到的时候马车已经从外面赶了进来,尚平一行人正在下马车呢。 由于玉树和玉香是最近才到风九幽身边伺候的,并没有见过若兰,只是听说过而已。故,二人见到她并没有吭声,只是自发的上前给陌离行礼,不约而同的叫了一声:殿下! 陌离摆手示意她们起身、免礼,然后看着被人用被子抬着的宝丰王爷说:“这位是谁,他怎么了?” 玉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问的是宝丰王爷立刻回禀道:“回殿下的话,舅爷病了,郡主吩咐挪回来养病。这位是尚公子,郡主的表哥,这二位是他的公子和小姐。” 言罢,玉树又向尚平一家介绍了陌离。 尚平在城门口见过陌离,知道他就是风九幽未来的夫婿,上前行礼道:“草民尚平见过三殿下,给三殿下请安,三殿下万福!” 伸手虚扶一把,陌离忙道:“客气了,我与九儿夫妻一体,你既是她的表哥,自然也就是我的表哥。表哥别叫我殿下了,我姓莫名离,字陌离,表哥要是不嫌弃,叫我陌离就是。” 因为莫言思念死去的白灵嫣,不忍心改儿子的名字,又不可能无姓,特意为他取字陌离。 陌离,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何时才是归期,何时白灵嫣才会回来,何时他们才能再见? 年纪相仿又看他真心实意,尚平也不客气,大大方方的说道:“恭敬不如从命,长乐,长生,快下来给你们姑父见礼!” 闻言,玉树和玉香忙将二人放到了地上。 长生胆小也有些怕生,怯怯的不敢上前。倒是长乐见陌离笑的温和,长的也好看,似乎也没有恶意,大着胆子仰头看着他说:“姑夫,你长的真好看,和姑姑一样好看!” 要是别人这么说估计陌离早恼了,毕竟堂堂七尺男儿任谁都不想被人说好看,而且还是和风九幽那么美的女子一样好看。但长乐不同,童言无忌,没有他意,陌离随即蹲下身看着她道:“是吗?那你说是我长的好看还是你姑姑长的好看?” 看着长乐黑亮又清澈的眼睛,陌离突然起了逗弄之心,当然,这也是许多大人都会问小孩子的问题,并不突兀。 长乐一愣,本能的回头看向尚平,见尚平笑而不语她马上收回了视线,然后歪着个小脑袋极其认真的想了想说:“都好看!” 第2315章 相见恨晚 没想到长乐是个鬼灵精,陌离一听她的回答就笑了,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继续问道:“都好看,那可不行,必须要分出个高低来。长乐,你说,在你心里是我长的好看还是姑姑长的更好看些?” 男女有别,美也不同,真的放在一起比较他们二人的美其实各有千秋,不分伯仲。 长乐很为难,因为在她的心里他们两个长的都好看,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好看。难分伯仲,也没有谁比谁更好看。不过,想到风九幽的温柔和她温暖的怀抱,她毫不犹豫的就回答道:“姑姑好看,我姑姑在我心里是天下间最好看的人。不过,你也好看,你排在我姑姑后面吧,除了我姑姑以外你在我心里是第一好看的人。” 扑哧一声若兰就忍不住笑了,蹲下身,抬手捏了捏长乐的小脸蛋,满心喜欢的说:“这是那来的小马屁精,嘴巴这么甜,我看看是不是抹了蜜了?” 没有见过若兰,长乐本能的往后退,但并没有退多远。见她笑的好甜,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没有抹蜜,吃了糖莲子,姑姑给的!”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长乐把装有汤莲子的荷包拿了出来,递给若兰说:“姐姐,你吃吗,很甜的!” 若兰尚未回答,长生就说了:“吃,我要吃,姐姐,我要吃糖莲子。” 说话间长生松开抓住尚平衣服的手,然后一股脑的跑了过去。 平常若兰就非常喜欢小孩儿,看他们两个实在是可爱,忍不住上前道:“姐姐带你们去看自己的房间好不好,姐姐还给你们准备了好多好吃的,我带你们去吃好不好?” 话落,若兰拿了两个糖莲子,一个人嘴里放了一颗,然后收好荷包各牵着他们一只小手。 长生只有两岁多,说话还不是特别利索,但是他一听到好吃的眼睛就冒光。长乐也是,扭头看了一眼尚平,见他没有阻止就十分高兴的说:“好,好,我们去看房间,去吃好吃的。” 知道以后要住在这里长乐特别高兴,也特别欢喜,改拉着若兰的手一蹦一跳的就率先往前走。 若兰看他二人都特别乐意,回头跟陌离说了一声就带着玉树和玉香一起走了。 飞雪负责护送他们回来,示意把宝丰王爷抬到房间去以后她就开始搬行李。家徒四壁,尚平一家也没有多少东西,马车上大多都是他们刚刚回来路过一家店铺买的东西。 陌离知道飞雪是跟风九幽一起去的长公主府,想跟上去问问她却又怕冷落了尚平,以致于不得不先陪着他去看房间。 尚平第一回跟他交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想到他是风九幽未来的夫君,他们不久就要成婚,不免就聊起了婚事和婚礼。还有玉无双,也婉转含蓄的问了一下他们的关系,并且隐晦的警告了一二。 陌离尚未查清楚他们的底细,静下心来不着痕迹的开始盘问。尚平身上虽然还穿着那一身带补丁的衣服,但不再似之前那般拘谨。相反,他见陌离说话客气,也没有丝毫的鄙视和轻视之意,愈发的畅所欲言。你一言我一语可谓是相见恨晚聊的投机。 酉时,迟迟不见儿子入宫的莫言打发人来请陌离,说是诸位皇子已到,饭菜也都准备好,只等他入宫开席,让他赶紧去。 陌离原本是不打算去的,也不想去的,可左等右等都不见风九幽回来,也没有一点点她的消息。断定她是真的在躲着自己,自己不走就不回来,吩咐凌月留下守在这儿就带着萧杀等人离开了。 飞雪见他真的走了,见风九幽还没有回来,怕路上会出事,跟若兰说了一声就悄悄的出府去接她了。 若兰要准备七八个人的晚饭,又要给风九幽准备药浴,还想给她做自己新学的拿手菜,忙的脚不沾地。把尚平一家安排妥当之后她就一头扎进了厨房里。幸好玉香和兰芝都给她帮忙,给她打下手,要不然她就是长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不过,她丝毫都不觉得辛苦,反倒是很快乐,很开心,就像从前每一次给风九幽准备吃食,准备药浴一样,踏实,安心,满足,充实。 酉时过半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若兰见风九幽还没有回来,拿着个锅铲跳到屋顶上张望说:“怎么回事,这眼见着天都黑了,怎么还没有看到小姐的马车?该不会是被什么事给耽搁了吧?” 语毕,若兰踮起脚朝不远的巷子口张望。 望着提溜个锅铲就跳房顶的若兰,兰芝无语到了极点,玉香也吓了一跳。有些无奈的回答说:“能被什么事耽搁,画影和玄殇他们都跟着呢,不会出什么事。倒是你,赶紧下来,要不然锅里的菜都要糊了。” “锅里的菜?”用力一拍自己的脑袋,若兰二话不说就赶紧跳了下来,一边往厨房里奔,一边火烧眉毛的叫嚷道:“我的秘汁烤鹅,啊,要死了,要死了……” “可不是要死了,我说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真是要改改,唉……”抬手扶额兰芝说的都不想说了,与此同时也甚是头痛。 心想,幸好扶苏是个闷葫芦,是个遇事不慌冷静到不能再冷静的人,这要是跟若兰一样的性子,那这以后的日子真是过的鸡飞狗跳没一刻消停。 这时,曹碧云翻墙而入,听到兰芝的话心下大惊,急急忙忙的走过来问道:“什么要死了,怎么回事?” 尚未来得及回答就听到厨房里哐当一声响,紧接着又是若兰的哀嚎声。兰芝无语,耸了耸肩膀一脸无奈的说:“没什么要死了,是蜜汁烤鹅烧糊了,正叫呢。 “哦,蜜汁烤鹅。”回头看了一眼跟着过来的木易,曹碧云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说:“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蜜汁烤鹅糊了,真是,吓我一跳。” 话音未落曹碧云就走到了厨房门口,见若兰正要往锅里倒水,她忙阻止说:“别倒水,别倒水,一倒水可就真的完了。” 第2316章 第二千三百一十六 不如 闻声转头连忙住手,若兰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急切的催促道:“云姨,快,快来看看我的蜜汁烤鹅还有没有得救,这可是我花了一个时辰才做好的啊。要是就这么糊了,那晚上小姐就没得吃啦。” 心疼可惜,若兰一脸懊恼,把手中提着的锅铲递给曹碧云的同时她把端着的水放到了灶台上。没看到木易和梅青都跟着进来了,她专心致志的向她请教。 曹碧云在昌隆宫中就跟随御厨学习做饭,随乐平公主嫁入风家以后她又跟玉食斋的大厨切磋厨艺,相互学习。以致于做饭乃是她的拿手绝活,可谓是手到擒来,丝毫不费什么力气。 虽说蜜汁烤鹅乃是东凉国的一道名菜,她之前在昌隆也没有怎么做过,但在定京城住了数月,已然学了个七七八八。再加上她本就精于做饭,不过三两下的功夫就拯救了锅中的烤鹅。 烤鹅得救,若兰十分欢喜,把曹碧云好一通夸奖之后她们二人又合力做起了别的吃食。酱肘子东坡肉,虾子球、烩豆腐,青芽煨火腿,翡翠白玉汤,清蒸大鱼头,贵妃鸡,外加四碟小菜一锅鸡丝梗米粥。 食材早就准备妥当,估摸着风九幽也差不多该回来了,若兰打下手,曹碧云亲自掌厨做起了饭菜。 梅青看她二人聊的不亦乐乎根本就插不进嘴,再加上他对做饭也不感兴趣,把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到一旁就转身出去了。许久不见风九幽,他心中甚是牵挂,虽然曹碧云和木易都说她很好,毒也解了,但没有真正的见到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他今天趁着夜色和他们一块来了。 木易没有走,非但没有走还没有一点点要离开的意思。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若兰,心中喜忧参半。自从收到她和扶苏要成亲的消息,他就夜不能寐,心中焦躁。原本想写信告诉她表明自己的心意,却又怕太过唐突,主要还是怕她会因此而不理自己。 若兰活泼开朗与旁人不同,而她也有着自己的坚持和固执,就像她要照顾风九幽一样。十几年如一日,不管谁说都没有用,一直守着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照顾着她。 想起风九幽不免又想到了扶苏,当初虽说是他自愿前往东凉的,可一切都是扶苏在安排,也是他送他过去的。一路上多有接触但并没有说过几句话,深交就更加谈不上。 扶苏性子极冷是个闷葫芦,一天之内若不主动开口,他几乎是嘴皮子都不会张一下。而且,他的心也很冷,不关自己的事他几乎不会插手,尽管他原本是可以出手相助或者是相救别人的情况下,也同样不予理会,甚至是看都不会多看一样。所以,他觉得他和若兰很不相配,而他在感情上也肯定不是一个细心、细腻的人。 若兰不是较弱的花朵,是盛开的向日葵,但那并不代表她不需要人照顾,不需要人细心呵护。而冷漠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无心的扶苏显然不是她的良配,也不可能悉心照顾她。 他可以,不但可以还能给她富足平安的生活。尤其是昨天皇上才下旨把他调入京畿卫做副统领,仅次于蓝相宇的第一副统领。况且他还年轻,以后还会往上升,相较于扶苏他不但有情还有着锦绣前程。当然,跟着风九幽已经掌管整个神乐谷的扶苏也不差,以后虽不能封侯拜相却也富富有余,绝不会缺银钱花。 “木易,木易?”挥舞着手中的锅铲,曹碧云一再的提高声音。见木易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像是傻了似的,她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他面前,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傻小子,你想什么呢,叫了你这么多声都没有听见?” 浑身一抖,面上一怔,木易恍然回神道:“啊,做什么?” 注意到儿子的目光在若兰身上,又紧张无措,曹碧云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说:“缸里没水了,去把水挑满。” 语毕,转身回头她马上就回到了灶台面。 “哦,好,我现在就去挑,现在就去挑。”被抓个正着木易心里有些发虚,不敢看若兰的眼神,他放下手中提着的适合就赶紧去拿桶。 看到木易,若兰不免想起兰芝说的那些话,确定他的确是心悦自己,她不由自主的皱紧了眉头,一颗心也跟着往下沉。 木易比她年纪小,在她的心里一直是把他当弟弟看待的。就像是骆十八,虽然比不得他亲厚,但终究都只是弟弟,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更谈不上什么非卿不嫁,非卿不娶。所以,兰芝说的对,她有麻烦了,而且是非常非常棘手的麻烦。 沉思间木易已经提着水桶走了出去,曹碧云看若兰盯着烧火棍发呆,便道:“木易老大不小了,我想等小姐大婚之后就给他定亲。” 闻声抬头若兰笑了笑,一边往锅台下塞柴火一边若无其事的道:“是老大不小了,等扶苏回来,我们也该成婚了。云姨,谢谢你,谢谢你不但给我准备了嫁衣还给我们挑了府邸。今天一回来我就去看了,我特别喜欢,尤其是婚房,布置的太好了,且,全都是我喜欢的黄花梨。” 想起婚房内那张雕花拔步床,若兰脸上的笑意更盛。 顾左右而言他,曹碧云知道她不想说木易的事,跟着道:“谢错人了,那些东西可不是我准备的,是小姐数月前命人打造的。小姐说你喜欢黄花梨,拔步床要雕花的,帐子要撒金的……” 看到木易提着水进来,曹碧云下意识的闭了口。若兰有心让他知难而退,忙道:“我知道,虽说这些都是小姐的命令,但我知道云姨是真的为我好。单是那对喜烛就是最好的,云姨必定是希望我和扶苏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眼角的余光一直留意着木易的动静,见他弯下的脊背明显一僵,若兰又接着道:“小姐说扶苏这趟差事最迟不过半年,等他回来我们就成婚,到时还请云姨过府为我俩主事。” 第2317章 突然中毒 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木易,若兰拿起两根干枝丢到了灶火中,然后仰头看向曹碧云,眸光中满是期待之意。 她和扶苏都没有父母,成亲这样的大事自是希望有长辈在的。再加上曹碧云教她良多,可谓是良师益友,还有红拂之事,她早就把他们一家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如果那天她和梅叔能去接受高堂之拜,她心中自是欢喜的,而扶苏定然和她一样高兴。 大概猜到了若兰的用意,也明白她这是给木易留面子,含蓄的婉拒。曹碧云一边有条不紊的翻炒着锅里的菜,一边笑呵呵的说道:“那是自然,只要你不嫌弃我和你梅叔多事,等到你成婚时我俩肯定早早的就过去。还有你兄弟木易,到时就让他背着你上花轿。” 或许这么做很残忍,但作为过来人,作为木易的养母,曹碧云不得不这么做。而她也迫切的希望儿子能早点看清楚,早点把心收回来。 不是若兰不好,也不是他比扶苏差,而是扶苏和若兰之间的感情并非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十年,朝夕相处,若兰一身武功皆是他倾囊相授,二人除了相互喜欢之外还有亲情,那是谁都比不上的。 当然,这其中的狠心还是多半和死去的女儿有关,当初她若早点发现红拂对紫炎的爱慕,早早约束,甚至是用强硬的手段,说不定她就不会死了。 如果女儿没有死,到今天也该议亲了,或许也像若兰这般求了主子嫁出去。主子宅心仁厚定不会将女儿随便配人,不说是像扶苏这样的人,最少也是个管事。 风家富可敌国,名下的生意不知道有多少,即便是一个管事那也足够富贵一生。再加上风九幽给的嫁妆,安安稳稳过一生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只可惜太迟了,一切都回不去了。所以,已经失去了女儿的她绝不能再失去木易这个养子了。 一句“你兄弟木易”正中下怀,若兰欢天喜地的点头说道:“那敢情好,云姨,你不知道,我最近正为这事发愁呢。这下好了,我也有兄弟送我出嫁了,小姐也不用另外再找人了。” 语毕,若兰转头看向木易大大方方的说:“木易,到时可就辛苦你了。你放心,姐姐最近瘦了一些,半年之内绝不再胖回去,到时……” 哐当一声响木桶掉在了地上,木易如梦初醒怔怔的看着若兰。看着她明媚的笑容,他很伤心,也很难过,但更多的还是觉得她脸上的笑容刺眼,也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从第一次见到若兰开始,他就觉得她的笑容很温暖,很灿烂,像和熙的阳光一样照进他的心田。可如今,可现在,那开心的笑容就像是熊熊烈火一般灼伤了他的心,他的眼,将他整个人都焚烧殆尽。 曹碧云看他湿了眼眶,泪水在眼中聚集打转,心下大骇,忙放下锅铲走到他面前说:“你这是怎么了,可是砸到了脚?” 踮起脚挡住他的视线,曹碧云伸手拉了拉他,示意他赶紧回神,不要再失态了。 视线被阻断,木易看到了母亲眼中深深的担忧,垂下眼帘弯腰拣起水桶,故作无状的样子说:“嗯,鞋湿了,我去找歌冽换一双。” 低声嘟囔了一句他转身就快步的离开了。 心很痛,熟悉的若兰仿佛一夕间变的特别陌生,也很遥远,遥远的就像隔着银河似的。 望着儿子渐行渐远的背影,曹碧云低头长叹,心中百般不是滋味。说实话她很担心,也很想跟上去看看他,可是跟上去又如何呢? 说什么呢,又怎么劝慰他呢?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襄王有梦神女无情,终究只是徒劳。罢了,罢了,还是等他自己去感悟,去想清楚吧。 抑制不住的又再次叹气,曹碧云拿起扫把把地上的水扫出去,然后转回房间继续做饭,继续和若兰聊天。 若兰也很担心,甚至是觉得对不起木易,可越是这个时候她越是不能往上凑,更不能单独跟他在一起。既无心就要无情,快刀斩乱麻,以免他误会自己对他有意,抱有希望,那就更加麻烦了。 木易快速的跑出厨房,一股脑的冲到了水井边,无力的放下水桶,他双腿一软就坐到了井沿上。抬手抱头,双眼紧闭,若兰那甜蜜而幸福的笑容一直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来之前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今天都要跟若兰表白,然后去求风九幽。只要她同意,只要她对自己有一点点的欢喜,那么他就愿意把自己的一切给她。可现在…… 现在…… 很明显若兰无意,她喜欢的人是扶苏,她一心要嫁的也是扶苏,那么自己还有必要去说吗? 木易不知道,但不说他又怕自己后悔。正纠结犹豫不决之时风九幽的马车到了门口,守在门房的人忙迎了出去。 画影和飞雪先下马车,正准备放下马凳扶风九幽下车,一人一马就狂奔而至:“郡主,等等,等等!” 声落马停,百里旋身而下,一个箭步冲到马车前立刻行礼道:“启禀郡主,皇上中毒,殿下请郡主即刻入宫。” 收到消息风九幽回了行宫,百里二话不说就赶了过来。幸好,幸好她还没有进去,还没有歇息,要不然他又不知道要等多久。 马车帘子嗖的一声被拉开,风九幽探出头来问:“你说什么,皇上中了毒?” 气势逼人,不怒自威,百里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据实以禀道:“是,皇上今日在清晖殿设宴,与诸位皇子一起宴饮,但谁知酒中被人下了毒,皇上中毒了。” 想起宴会上的情形,百里心有余悸,明明试菜的太监无事,偏偏皇上中了毒。 眉头深锁,一脸凝重,风九幽脱口而出道:“殿下可有事?” 看到风九幽眼中的担忧,百里摇了摇头说:“没有,没有,殿下还没有来得及喝酒,皇上就毒发了。郡主,情况危急,皇上已然昏迷,太医院等人束手无策,还请郡主即刻入宫。” 第2318章 中毒二 皇位之争已起,陌离又尚未在朝中站稳脚跟,再加上莫言现在又是他在东凉国唯一的依仗,百里心中万分着急。倘若今日莫言真的有个好歹,那么不等明天这定京城就会乱起来。 后宫有皇后,有云妃,宫外有云家,有国舅府,不管是大皇子得势还是二皇子得势,他们都容不下陌离。更何况她们与嫣妃还有旧恨,一旦他们其中一个人登基为帝,那么第一个被杀的人就极有可能是陌离。所以,皇上不能有事,此时更不能死。 百里都能想到的事情风九幽自然也想的到,只见她松开拉住帘子的手,即刻退回到马车里说:“走吧!” 生气归生气,不舒服归不舒服,到底是一条人命,也是陌离的父亲,没有不救的道理。更何况她与陌离夫妻一体,他不好过,她自然也不好过。 若是让其他皇子登了基,那么遭殃的可不止是陌离,除了她以外还有她身边的这些人。 “走?可主子你还没有喝药呢,还没有吃饭呢,怎么……”话未说完就被风九幽打断,只听她道:“人命关天,我晚点吃药也无碍,走吧。玄殇,把马车赶快点,尽快入宫,迟则生变!” 玄殇领命,搬起地上的马凳就放到了车上,然后看向画影吩咐道:“若兰肯定备了饭菜,你们一个跟着,另一个赶紧去拿些吃的。” 语毕,跳上马车,调转马头,当眼角的余光看到歌冽奔出来,他一扬手中的马鞭就又吩咐道:“另带十人跟上!” 皇上中毒,宫中太医束手无策,但凡现在是个人都会想到风九幽。所以,前去宫中的途中必定不会平静,而那下毒之人想要莫言的命,自然就会阻止风九幽入宫。 今日出门他们本就带了十人,全都是在神乐谷以及雪阁精挑细选的好手,暗中独孤也派了神阁的杀手相护,再加上十人,就是遇上数十死士也足够应对了。 歌冽随若兰回来以后就在行宫休息,这会儿正精神抖擞,一听玄殇吩咐二话不说就往回走。先是传消息下去再是牵马,未过多久他们一行十一人就出了行宫,直追着风九幽而去。 画影会巫术,飞雪轻功好,她二人一个跳上马车,一个则急匆匆的直奔厨房而去。 小厨房里若兰已经得了信,不知道宫中情形如何,莫言又中的什么毒,她赶紧把熬药的药给倒了出来。曹碧云得知风九幽上午就没有吃好饭,今天晚上还不知道能不能从宫中出来,马上拿出食盒就开始装饭菜。 飞雪进来时二人已经把药和饭菜装好,曹碧云直接把手中的食盒递给她道:“宫中凶险,最好是连水都不要喝,这里面我装了些太岁泡的水,你记得拿给小姐喝。另外,我装了点饭菜,无论如何让小姐吃点,吃点再喝药。还有,还有这食盒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你的手,在小姐未用饭前绝不能交给别人。若是别人提过,那就索性不要吃。” 莫言中毒就说明宫中不安全,在未找出凶手前,万万不能掉以轻心。曹碧云在昌隆宫中多年,行事特别谨慎,而对于宫中的那些手段她也十分清楚。 点头示意,飞雪接过食盒就说自己知道了,若兰提着另一个小食盒来到她面前说:“小姐不能劳累,身上又没有力气,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房里拿些药就跟你一起走。” 说话间兰芝走了进来,接过若兰手中提着的食盒说:“你赶紧去拿东西,我们在门口等你。” 宫中危机四伏,现在已经不是安不安全的问题,而身为风九幽的贴身婢女,她们必须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保护她。 没有多言,若兰点了一下头就离开了。曹碧云看她们一个个都要入宫去,心里也十分不放心,准备带着木易回去,让他入宫探探消息。 曹碧云要走本不该多留,但飞雪突然间就想起了尚平一家。记得风九幽答应过要陪长乐吃完饭,她忙道:“不好,把舅爷一家给忘了。玉香,玉香……” 玉香在外面忙碌,突然听到有人叫她赶忙就跑了进来:“来了,来了,怎么了?” 飞雪尚未吩咐,曹碧云就开了口,一头雾水的问道:“舅爷一家,什么舅爷一家?” 没有时间解释,飞雪脱口而出道:“是宝丰王爷一家,云姨,可能要麻烦你晚点走。舅爷病的厉害,主子已经救治,要到明天早上才回醒来。主子原本答应了那两个孩子一起吃饭,现在入宫只怕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麻烦你跟玉香一起去看看,再把药给舅爷喂了。” 说完,收回视线,飞雪看向玉香又吩咐道:“晚上一定要安排人守夜,还有两个孩子,你们也帮着带带,别让表少爷累病了。” 玉香一一答应,转身就赶紧去锅里端饭菜,准备给他们送去。 曹碧云在昌隆宫中多年,又一直在乐平公主身边当差,自是知道宝丰王爷,也认识他。骤然听闻心中一震,大惊失色,目瞪口呆:“你说谁?宝……宝丰王爷,他……他……他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会……怎么会在这儿?” 这时,梅青正好从外面走进来,听到宝丰王爷四个字也大为吃惊,脱口而出道:“查证清楚了,真是……真是宝丰王爷?” 风九幽不蠢,不笨,更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能把人接回来并且安排在身边,梅青觉得八九不离十,应该是真的。 飞雪急着走,没空解释,长话短说:“是,主子已经派人去查证了,只是还没有消息。不过看宝丰王爷的长相,应该是公主的兄弟。哦,对啊,您二位是公主的陪嫁,那必定是认得宝丰王爷的,那你们,那你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心中大喜,飞雪觉得自己真是糊涂,之前怎么就把梅青夫妇给忘了呢。若论认昌隆的这些皇族,乐平公主的这些兄弟姐妹,有那个是他们不认识的,不熟悉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还派人查什么查,舍近求远,费时费力! 第2319章 黑白无常 兰芝一想这话也对,马上就跟着附和说:“对,对,对,你们二位赶紧去看看,要是有什么不妥也好早做安排,以免被人混了进来。” 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一些总不会出大错。况且风九幽很重视他们,能把他们一家接进来,也足以说明了她的信任。所以,如果他们是假的,是冒充的,肯定会对她不利。 闻声,梅青和曹碧云二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立刻就决定去看看。不过,二人行事素来稳重,心中虽然着急却并没有马上行动,一直等玉香端好饭菜才跟着她一起去了。 很快,若兰就收拾好了东西,赶到大门口与二人汇合时飞雪已经牵来了两匹马。三人两骑轻装前行,不多时就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中。 如玄殇所料他们在前去皇宫的路上遇到了刺客。这一次人不多,但武功却十分高强,而且还是分三批而至。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他们没有追赶,杀退之后就继续往前走。不过饶是如此他们还是有四五个人受了伤,并且都好巧不巧的伤在了要害。 对方有备而来,风九幽不得不下令休整。把伤药给他们之后,她又亲自给他们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然后命令他们到马车上休息,而她自己则跳上了马背。 一开始受伤的人都不肯,觉得自己可以骑马。而且他们都是风九幽的属下,根本就没有主子骑马他们做马车的道理。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形,断然不能让风九幽保护他们。所以,一个个都特别坚持,迟迟不肯上车。 时间紧迫风九幽不愿意多言,想了一会儿说:“现在原本应该派人护送你们回去,但你们也看到了,根本就分不出人手来。不知那些刺客是否还会回来,又或者说前面还有刺客,我不能把你们丢在这儿不管。所以,你们到马车上待着,我们继续往宫门口走。你们放心,我身体无碍,可以骑马。皇上还在宫里等着,大家不要再耽误时间了,走吧!” 话落,风九幽打马而行。 在场之人可谓都是风九幽的心腹,也是绝对忠心之人,大多都知道她说一不二的性格。见她走了,玄殇丢下马鞭就跳下车说:“别磨蹭了,赶紧上车,马良,你来赶车。” 语毕,玄殇直接挑了一匹马就跳了上去,然后二话不说就去追风九幽了。 事情已成定局,那几个伤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奈的就上了马车。幸好风九幽的马车比较大,要不然四五个人还真是坐不下。 重新出发,没多久他们果然又再次遭到了刺杀。这一次人仍然不多,但画影却感觉到了巫力,知道这附近肯定藏着巫术师,她不敢大意。直接跳到风九幽的马背上,倒坐着,左手一张巫符,右手拿着巫骨手串说:“这帮龟孙子还有完没完了,要上就赶紧一起上,磨磨蹭蹭老娘们生孩子呢。” 随着骂声的一再提高,画影愈发的警惕,尤其是那些一点光也没有的地方,容易藏人的地方更是一看再看。 “呦呵,你还会骂人呢?”一陈阴风吹过,身边的温度骤降,许久不见的鬼王出现了。 画影没想到是他,伸手安抚了一下有些害怕的马儿,瞟了他一眼说:“你来干嘛?该不会是……” 话未说完,一身玄衣的鬼王就发了话,只听他道:“想多了,我就是最近日子过的太冷清,出来看看。不过,你这是得罪谁了,连黑白无常都请上来了。” 黑白无常专门索命,这显然是为了杀她们而来。而巫术界能请的动黑白无常的绝不是普通的巫术师,巫力也在画影之上。 “黑白无常?”心中一震,浑身上下陡然一紧,画影护住风九幽的同时四下环视。 看她十分紧张鬼王立时就笑了,双手环于胸前靠在一颗树上,吊儿郎当的说:“看把你吓的,有本王在此岂容他们造次,我让他们滚了。你欠我一个人情,说吧,怎么还?” 找了一圈也未感受到黑白无常的鬼力,画影心中一松就没好气的说道:“大哥,你是鬼,那来的人情。看在你帮我吓走黑白无常的份上,赏你点酒喝。” 声音未落随手一抛,系在腰间的一个酒袋子就落到鬼王面前。 鬼王伸手接住打开闻了闻,酒香四溢,一闻就是上好的梨花白,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说:“酒不错,但我想喝什么时候都有。我也不跟你废话,我要借尸还魂,你负责给我找尸体,然后再借点她的血给我。事成之前我帮你挡掉所有要杀她的阴灵,有空再过点鬼气给你,顺便还可以帮你调教调教你手串里的那些小东西。” 画影尚未言语,端坐在马背上宠辱不惊的风九幽就开了口,直接问道:“多少血?” 伸手摘了片树叶,鬼王看向风九幽道:“不多,一小碗吧。还魂的时候要用,你也知道,你的血能活死人,生白骨,借我点用用。放心,绝不白用,也保证说到做到,绝不让你们吃亏。” “我答应了,但你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借尸还魂?你是鬼王,虽然已经卸任,但我相信在鬼界甚至是巫术界都不能将你怎么样,你可以横着走。”之前向画影打听过他的来历,风九幽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情,以致于十分好奇。 呵呵一笑,鬼王直接坐到了树杈上:“人鬼一样,时间长了就烦,也无趣。你也说了,我现在无敌手,可以横着走,每天晃荡来晃荡去真是无趣,太无趣了!” 眼睛微斜透着一股子邪气,画影压根就不相信他的鬼话,至于风九幽也清楚的知道这不是他真正的目的。 微微一笑颇有同感,风九幽不再追问,等鬼王轻飘飘的进入到画影的手串之后,眼前的黑暗之气也全部退去了。 眼前光明尽现,风九幽意外的看到了骆子书,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打马上前道:“好巧,你也在这里。” 第2320章 刺杀不断一言堂 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风九幽,见她除了脸色苍白以外似乎并没有受伤,骆子书道:“是好巧,不过我是专门赶过来找你的。怎么样,可有受伤?” 身为天子近臣,骆子书的消息一向十分灵通,再加上宫中有他的人,莫言那边一出事他就收到了消息。知道风九幽入宫他想到了路上伏击,怕她出事,他一刻也不敢耽搁就跑了过来。 幸好,幸好赶的及时,要不然这会儿还指不定怎么样了呢。她也是,出来就带这么几个人,也不知是太着急了还是太自信了。 先前鬼气阴森阻碍了风九幽的视线,等鬼王进入画影的巫骨手串后她才看到此次刺杀有多么激烈。竟然连飞雪都挂了彩,可见来者武功有多么高强,多么厉害。 轻轻的摇了一下头风九幽示意自己无事,松开马缰,翻身下马,她深深的望了一眼连个鬼影都没有的长街。此时天黑不久,纵然城中戒严也不该空无一人,而且打斗的动静这么大,竟然没有引来巡逻的京畿卫。可见蓝相宇是真的很疼爱自己的女儿,要不然怎么会为了她连自己的前程都不顾了。 嘴角上扬冷冷一笑,风九幽收回视线便来到了一具尸体旁,低头看,张口吩咐道:“用剑挑开他脸上的蒙面巾,看看是何方神圣?” 怕尸体有毒,风九幽特意嘱咐。 歌冽离她最近,马上依言而行,挥动手中的剑用力往上一挑,霎那间,那尸体的脸就露了出来。 风九幽不认识他却见过他身上的印记,仔细的瞧了又瞧,扭头看向歌冽说:“之前的尸体可都有查看过?” 行礼,歌冽据实以禀道:“三次刺杀皆有查看,除了跑掉的,身上都没有这样的印记。据属下推测他们应该不是一伙的,前后应该是两路人。” 这时,骆子书也跟着走了过来,见那人身上的印记竟然是一言堂的,他嗤笑一声道:“天子脚下杀手横行,看来这一言堂的人是活够了。” 可不是活够了吗,要不然怎么敢惹风九幽这个活阎王。且,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杀,简直就是嫌自己活长了。 抬头望天,月朗星稀,风九幽面色凝重幽幽言道:“不过是一个江湖组织,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是否活够了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背后之人。紫微星暗,乱象丛生,再过不久只怕这东凉国就要乱起来了。” “你懂星相之术?”问完,骆子书抬头望向紫薇星,见那星果然比之前暗了许多,心中不免有些惊讶。 风九幽没有回答,几步走回到马儿身旁,抓住缰绳,翻身上马道:“略懂一二,不过能在宫中下毒,并且得了手,现下又旁若无人的阻杀我,可见他们的手不止伸进了宫中,还伸进了京畿卫。而他们的目的也很明显,那就是要皇上死,皇上一死势必大乱,到时你说这定京城会先落在谁的手中?” 既然蓝相宇为了自己的女儿连前程都不顾,那她还客气什么。京畿卫,她势在必得! 轻夹马腹,座下的马儿便再次奔跑了起来,风九幽一声令下他们就继续往宫门口走。 京畿卫主要负责整个定京城的安全,一向和禁卫军只听从皇上的调派。今天宫中出了这样的事,打斗的如此厉害京畿卫都没有现身,甚至是连平常的巡逻都没有,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不是没有听到打斗声,而是压根就没有打算过来。非但没有打算过来相帮,相护,说不定蓝相宇早就记恨上了,这会儿正存着心给她女儿出气呢。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种猜测,按照风九幽的意思蓝相宇或许已经被人收买或者是已经站了队,暗中倒向了大皇子或者是二皇子。 想到蓝相宇掌管京畿卫多年,骆子书心下大骇。一旦他真的倒向某一个皇子,那么这其中的厉害不用想他就能猜得到。更重要的是他如果站到了陌离的对立面,那接下来的事情就会很麻烦。 想想皇上此时若龙驭宾天,陌离在朝中尚未站稳脚跟也没有什么人脉。宫中,定京城若再被其他人把控,那么陌离的处境该会有多么艰难,下场又会有多么凄惨? 不敢细想,骆子书马上掉转了马头。先是吩咐骆九带人悄悄的去蓝府盯梢,再是命骆七去看京畿卫。看看此时此时此刻他们到底都在做什么,而蓝相宇又是否真的如风九幽所猜测的那样。 骆九和骆七领命,即刻就带着人离开了。骆子书怕再有人刺杀,带着余下的骆家十八骑就去追风九幽等人了。 不知是因为骆子书的加入而令敌人知难而退,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接下来非常顺利,风九幽他们一行人再没有遇到刺杀。 宫门因为莫言中毒而提前下了钥,百里拿出三皇子府的令牌给守门的禁卫军看了一眼,他们就打开了宫门。 马车不能入,陌离早早的就备下了软轿。风九幽刚入宫门就看到了守候在此的苏奇,拱手行礼道:“参见郡主,殿下担心郡主体力不支,特意准备了软轿,还请郡主上轿。” 话音未落背后就传来急如雨点的马蹄声,风九幽回头就看到急急忙忙赶来的若兰。 “小姐,等等我!”说话间,若兰一拉马缰就跳下了马背,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风九幽身边说:“还好,还好赶上了。小姐,药,你的药……” 气喘吁吁若兰把手中提着的食盒高高举起,示意这个时辰她该喝药了。 一段时间不见风九幽见她清瘦了不少,蹙眉凝神一脸严肃的说道:“不是让你在家待着吗,为什么不听?” 心中一怔咯噔一声,尽管若兰早就知道她会因为此事生气,原先画影也传了话,让她好好想想怎么说,但真的见了面还是不敢直视风九幽的眼睛。默默的低下头,暗暗的吸了一口气,怯怯的说:“对不起,我错了,我其实没想违抗小姐的命令,我就是太想小姐了。小姐,我……” 第2321章 立威 话未说完风九幽转身就进了轿子,兰芝上前拉了拉若兰的衣袖,小声提醒道:“别说了,主子生气了!这儿人多,此事回去以后再说!” 言罢,兰芝把装药的食盒打开,摸了摸瓷盅的温度,感觉刚刚好,张口对着轿帘子低声道:“启禀主子,药温刚好,可是现在喝药?” 上午就没有及时喝药,晚上不能再耽搁了。而且宫里出了事,现在如果不把药喝了的话,那一会儿忙起来就更加没有空喝药了。 软轿内风九幽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道:“递进来吧!” 腹中空空,心事重重,风九幽有些不想喝药。不过,血骨融合的关键期尚未过去,她不敢大意,更不敢在喝药上随心所欲。好不容易解了毒,绝不能因为这些忙碌而前功尽弃,更不能为此搭上性命。 声落手动兰芝赶紧把手中端着的瓷盅递了进去,风九幽伸手接住,打开盖子看了看说:“去车上拿些糕点来,我有些饿了。” 怕光喝药一会儿再吐出来,风九幽低声吩咐了一句,然后抬起手,微微仰头就开始喝药。 药温正好,不冷不热,一勺子一勺子喝太苦了,也太慢了。她索性卷起舌尖抵在上颚,然后大口大口的往下灌,咕咚咕咚的往下喝。 兰芝听命马上就去拿糕点,但谁知还没有抬腿迈步就被若兰给拉住了。只听她道:“来时带了一些饭菜,小姐在轿子里用点吧,我让他们把轿子抬稳点,反正还有一段路程呢。” 来过东凉皇宫,知道宫门口距离莫言所住的地方有多远,若兰大概在心中估算了一下时间,觉得吃饭时间足够了。 轿子不小,风九幽也怕一会儿胃疼,喝完药以后就答应了。若兰心中欢喜,知道这关暂时是闯过去了。 先从马车里取出一颗小小的夜明珠放进轿子里给她照明用,然后再把飞雪提着的食盒递进去说:“都还热着,小姐趁热吃,白瓷盅里装的是太岁泡的水,小姐一会儿渴了喝。云姨说了,宫里危机四伏,连皇上尚且都没有躲过,小姐在宫里最好是连水都不要喝。” 脆弱的身体可经不住任何的毒药,万一再引起血脉逆流,那就彻底完蛋了。所以,小心驶得万年船,曹碧云的嘱咐很有必要告诉她。 上一世是皇后,宫里情形复杂人心叵测她都是知道的,淡淡的应了一声说:“走吧,别耽搁了!” 说话间,食盒已经被打开,里面所装的饭菜全部映入眼帘。香气扑鼻,一闻便知是曹碧云的手艺,风九幽心中很感动,没想到这个时候她都还能想着自己,想着给自己做饭,做菜。 饭菜不多,每一样的份量也不多,但好在有五六样,另外还有汤,倒也够她自己吃的。所以,全看了一遍后她就放下食盒盖子开始吃饭。 苏奇和百里以及骆子书都知道风九幽身体不好,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力气。以致于她喝药时没有一个人催促,都默默的等着,待若兰把另外一个食盒递进去后,骆子书才命人把轿子抬起来。 像若兰说的那样,轿子抬的极稳,但却走的并不慢。相反,那些禁卫军脚下生风走的飞快,而等风九幽吃的差不多时软轿也到了清晖殿。 由于莫言中毒之后就昏迷不醒,陌离不敢挪动他,以致于风九幽入殿后他还躺在一张软垫子上。打眼一扫,诸位皇子都在,有风九幽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一字排开全部跪在地上,脸上沉重的表情就好像是莫言已经死了一样。 有些好笑,又觉得悲凉,堂堂一国之主尚未咽气,他的儿子们就都巴不得他死了。不得不说这真是令人难过,令人悲伤。 不知在进来前殿内发生了什么,陌离看到风九幽后第一次没有站起来迎接她,而是叫了她一句就继续守在莫言的身边,像老虎护崽似的护着他。 沉默未语直接上前,风九幽尚未绕过跪在地上的皇子到达莫言的身边,云妃就大喝一声道:“大胆,见到皇上与本宫以及诸位皇子竟然敢不行礼,藐视皇权,来人,掌嘴!” 声音未落,站在门口的两个嬷嬷就快速走了进来,摩拳擦掌伸手就要去抓风九幽的胳膊,欲要按住她掌嘴。 说时迟,那时快,陌离一挥衣袖那两个嬷嬷就被打飞了出去。冷声道:“我请九儿来是救命的,不是来看你们唱戏的,云妃娘娘若是觉得委屈不妨等父皇醒了再说。” “放肆,你当着皇上的面竟然敢出手伤人,你……”云妃尚未说完二皇子莫宏就忍不住了,只听他不紧不慢清清凉凉的说道:“父皇以礼治天下,不管什么时候礼不可废。枉三弟饱读诗书又拜白相为师,这礼义廉耻都不知道学到那儿去了。不管怎么说母妃都是长辈,都是我等的母妃,三弟实不该如此。” 说到这儿二皇子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风九幽,别有深意的又接着说道:“昌隆国尊卑分明,无忧郡主这般只怕是不妥吧?” 收回视线,莫宏瞟了一眼自己的大哥莫宣。 一向冲动的莫宣不知道是有心事还是没有看到,竟然难得的没有说话,没有吭声。倒是素来沉默的六皇子淡淡的说:“无忧郡主在雪山之巅长大,一年前才回家,想来不懂礼仪,也没有学过,娘娘何需跟她计较。” 面无表情,六皇子仿佛真的只是在说事实。 云妃一听立时就笑了,装出一副贤良大度的样子说:“倒是本宫忘了,商户之女,江湖草莽,可不是不知礼嘛。不过你是皇家儿媳,以后是要嫁给三皇子的,那不知礼可是不行的。更何况两位侧妃都是大家闺秀,礼仪规矩都学的极好。你堂堂一个正妃若连这个都比不上她们,以后还怎么在三皇子府立足,又怎么令下面的人信服。不如这样吧,本宫派两个嬷嬷去行宫好好教导你,什么时候学会了礼仪,什么时候再成婚。” 第2322章 告状 因为陌离,云妃恨毒了风九幽,想着拆不散他二人的姻缘也要恶心恶心她,给她添堵。反正,她和她儿子心里不舒服,他们也别想好过。 敢跟她儿子抢皇位,真是不知死活! 话音未落,仰仗着云妃鼻息而活的娇嫔就开了口,只见她用娇滴滴的声音说:“国公府世袭罔替,乃是世家大族,何需劳烦娘娘身边的嬷嬷,不如派蓝小姐前往行宫教导无忧郡主礼仪。正好,如此一来也可以培养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以后三殿下坐享齐人之福,后院也会平和一些。还有袁姑娘,听说也是个极懂规矩礼仪的姑娘,协助蓝小姐绰绰有余。” 看着风九幽如花似玉的脸,娇嫔心中一阵阵的嫉妒。明明是个下贱的胚子却不想能拥有这样一张脸,老天爷真是不公啊。 面对后宫中惯用的老把戏,风九幽真是烦透了,而云妃的下马威以及娇嫔的明讽暗刺也立刻令她想到了长公主,想到了兰蕙郡主。觉得她们一个个都有病,脑子有问题,且,病的不轻,她冷若冰霜的说道:“尊卑分明,不过如此!二位身为宫妃此时此刻不担心皇上的安危还有心情像长舌妇一般在此废话,想来皇上中毒之事并不要紧。既不要紧那我就先走了,二位请继续!” 不待话音落下风九幽转身就走,殿中之人没一个想到她竟然会走,会不给莫言医治,齐齐愣住了。 白相反应最快,起身就拦住风九幽的去路:“郡主息怒,皇上中毒已经有一炷香的时间,若耽误下去只怕会有性命之忧,还请郡主出手相助。” 虽然先前已经催吐,陌离也拿了雪山之巅的解毒丸给他服下,但一直昏迷不醒实在令人担心。 驻足停步,风九幽淡淡的扫了白相一眼,淡淡的说:“不是我不相助,也不是我不愿意治。而是你也看到了,二位娘娘以及二皇子想要皇上的命,故意激怒我来拖延时间。所以……” 话未说完云妃就又怒了,腾的一下站起来,指着风九幽呵斥道:“胡说八道,你胆敢污蔑本宫,来人,拖出去打!” 有了前车之鉴外面的人不敢再轻举妄动,先前他们已经出去看了,那两个奉云妃之命的嬷嬷已经被陌离打死。他们现在可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冒然上前。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由于禁卫军不是云妃的人,安阳也不听命于他,那两个上前的人只是进了门,并没有再动。 风九幽笑了笑,两手一摊道:“看,云妃娘娘是一刻也等不及了。明知道只有我才能救皇上,偏偏要打死我,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白相还是不要再浪费口舌了。” 说完,风九幽朝云妃笑了笑。 “你……”云妃气的仰倒,娇嫔却是吓了一跳。谋逆犯上乃是大罪,可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嫔妃能承受的起的。所以,一时之间也不知是没坐稳还是太害怕了,身子一秃噜她就从凳子上滑了下云。 扑通一声甚是好笑,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的云妃嫌她无用,嫌她丢人,抬起一脚就当着众人的面踢了过去。 怒气之下这一脚可谓是踢的实打实,娇嫔猝不及防没忍住就大叫了一声,然后也火了,张口就道:“娘娘,你疯了不成,你……” 动静太大,以致于把昏迷中的莫言都给叫醒了。他睁开眼睛看着一脸阴狠的云妃说:“都给朕住口,朕还没死呢,你们一个个,一个个……放肆,放肆……” 气喘如牛,咳嗽不止,莫言抬起的手又无力的放下了。死死的瞪着云妃,恨不得把她给吃了。 云妃没有想到莫言竟然还能醒来,一时间吓的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下道:“皇上息怒,臣妾……臣妾……” 不知如何解释,云妃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看到莫言醒来,陌离大喜,张口就道:“父皇,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九儿,快来,快过来给父皇看看。” 长这么大才深切的体会到父子之情,父亲之爱,陌离真的很担心莫言的安危。他已经没有了母亲,没有了小姨,如今说什么都不能再失去父亲了。 闻声回头风九幽并不着急,提着药箱不紧不慢的走过去,蹲下身说:“原本以为我舅舅的后宫就够乱的了,没想到这儿也差不多。皇上,真不是我多管闲事,你这些姬妾也该管管了。你看看一个个都什么样,你这都还没有死呢她们就按耐不住了,除了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以外还想阻拦于我。这今儿幸好是您醒来了,您要是不醒来,我就是有心相救也没办法啊。您不知道,云妃明明知道只有我能救您还命人打死我呢。唉,做皇帝做到您这份儿上也是不容易,老子都还没有死呢,儿子们就开始蹿腾了。啧啧,一个个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 一字一句不急不缓,也没有带什么情绪,风九幽就像是在跟莫言闲话家常似的,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众人一听脸色大变,二皇子咬牙切齿的说道:“无凭无据,郡主慎言,小心祸从口出!” 抬头看了他一眼,风九幽冷声一笑,随即收回视线打开药箱,一边拿出脉枕置于莫言的手腕之下,一边无奈的说道:“您看,我这都还没有说什么呢就开始威胁我了,还当着您的面。皇上,说句实话,您这脉我都不敢诊了。这我来的时候就被人刺杀,行宫到宫门口这一段路竟然来了四批刺客,而且全都是高手。最后一次还是一言堂的杀手,若不是骆将军及时赶到,我这小命说不定就保不住了。现在二皇子又明目张胆的威胁我,您说我要是给您把毒解了,再把您给治好了,他会不会在我回去的路上直接杀了我?不止是路上,若我能侥幸逃过说不定还有以后呢。” 无视莫宏憋屈的脸色,风九幽伸出二指就开始为莫言把脉。论嘴上功夫她不输于任何人,只是很多时候她不屑计较,也不愿意浪费口舌。 第2323章 雷霆之怒 气归气,恼归恼,莫宏还是不得不先叩首请罪,只听他诚惶诚恐道:“启禀父皇,儿臣自下午入宫以后就一直不曾出宫,父皇昏迷不醒之后儿臣也未离开过清晖殿半步,并不知无忧郡主所说的刺客是怎么回事。儿臣与此事无关,还请父皇明察!” 计未成,大权未握,一切尚在筹谋之中,莫宏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将心中真意表露半分。 知子莫若父,纵然莫宏一直掩饰隐藏的很好,很深,莫言还是知道了,压根也不相信他说的话。特别是京城中关于瘟疫的流言四起之后,他更是一个字也不相信。 不管是瘟疫还是陌离和风九幽归来时一路的刺杀,他都派人去查了。虽然尚未拿到铁证,但所有传回来的消息矛头全部指向他。是他派人在赤木城的井水里下毒,是他请了一言堂的杀手,是他要置陌离于死地。 怒火丛生,想到今天自己中毒或许也和他脱不了关系,莫言失望到了极点。即便他对这个二儿子,对云家,从来都没有抱过什么希望,可到底是他的亲生儿子。血脉至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儿子变成这样的人,到底也与他有关。 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说到底还是他没有管束好他,以致于让他成了现在心狠手辣为达目连亲兄弟都要杀害的畜生。 五味杂陈,百感交集,莫言收回视线痛苦的闭上眼睛说:“云氏无德,教子无方,不但阻碍朕及时行医还带坏宫中风气。即刻由妃降为嫔,褫夺封号禁足反省,无朕之旨意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早就对云妃忍无可忍,若不是顾忌云家的军权,顾忌二儿子,早就把她打入冷宫了,那里还由的她在此兴风作浪。 云妃自入宫后就圣宠不衰,何曾被降过位,又何曾被这样斥责过。尤其还是当着朝臣以及儿子们的面,一时间承受不住她就瘫软在地,哭的极其委屈。声泪俱下求饶道:“皇上息怒,臣妾没有,臣妾只不过是看她无礼想教教她规矩。皇上也知道,再过几天她就要嫁入皇家,若这礼仪不周全,到时岂不是让人看笑话。皇上,您是臣妾的天,是臣妾的所有,臣妾就是再糊涂,再大胆,也不敢阻止皇上就医。皇上,臣妾,臣妾冤枉啊!” 泪如雨下,云妃下意识的去看儿子,见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儿子脸色都白了,心中更为惊慌和害怕。 兴许是再看云妃一眼就会忍不住要杀了她,莫言依旧双目紧闭,冷哼一声道:“冤枉?朕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到底是那里冤枉了你?早在两国联姻达成之时朕就收到了昌隆国书,免了郡主一切礼仪,她只不过是未向你行礼而已,你就揪着不放。还什么商户出身,江湖草莽,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就敢取笑别人的出身。真是不知廉耻,可笑之极!” 气喘吁吁,犹不解气,莫言接着又骂道:“云家自负名门,怎么会教养出你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女儿。来人,给朕拉下去,封了翠云宫,自今日起任何人不得出入。” 声落人动,守在门外的禁卫军听到吩咐立刻就走了进来。不过,他们可不敢像押犯人一样强行带走云妃,只是作出请的姿势让她自己走。 云妃此时那里肯走,哭着向前爬了两步,拽住莫言的衣服说:“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臣妾……” 话尚未说完莫言就怒了,睁开双眼的同时厉声道:“安阳,立刻带下去!” 屈膝上前,二皇子慌了,一边磕头一边求饶道:“父皇,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您饶了母妃吧。父皇……” 看着干嚎无泪装模作样的儿子,莫言心中愈发的烦躁,愈发的厌烦:“闭嘴,任何人不得求情,谁敢再多说一个字,杀无赦!” 莫宏一愣,大皇子莫宣则是一怔,而最小的八皇子则是吓的浑身哆嗦。 禁卫军统领安阳一直守在旁边,知道莫言这回是一定要处置云妃了,他马上就上前道:“臣领命!” 语毕,收回行礼的手,安阳走到了云妃面前。先是行礼,再是道了一声:“娘娘,得罪了! 伸手一捞直接抓住云妃肩膀上的衣服,用力一提就像是提鸡崽子似的把她给提了出去。 云妃一向猖狂连皇后都不放在眼中又更何况是安阳呢,再加上被这样提着有失颜面,她马上就叫喊了起来。 禁卫军自成立以来就只听从皇上一人之命,其他人等一概不放在心上。所以,安**本就不理她,加快脚步转眼间就出了清晖殿。 估摸着手下的人都制不住云妃,安阳亲自带人把她送回了翠云宫,然后封宫派人一天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的守着。 云妃怎么也没有想到安阳竟然真的封了她的宫门,以致于气的砸了好几个花瓶。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马上就派个小太监往云家送信。 要是往常小太监肯定二话不说就走了,可现下宫门被封谁也出不去,别说是送信了,就是连句话都传不出去。 递不出消息云妃又再次大发雷霆,这一次她没有再砸花瓶,而是抬起手就直招呼那小太监的脸。左右开弓破口大骂,骂的不是皇上,不是陌离,而是风九幽。 那恶毒的语言,阴狠的容颜,那人的架势,就跟风九幽刨了她们家祖坟似的。 翠云宫乱成一团,莫言这边也气的不轻,见二皇子莫宏终于消停不再言语,他暗暗的舒了一口气又道:“娇嫔殿前失仪心怀叵测,不但意图加害于朕还对无忧郡主出言不逊,拖出去,杖毙!” 皇宫是他的,天下也是他的,在他还没有把龙椅交出去之前,任何人都不得放肆。胆敢给他下毒就要付出代价,而就像风九幽说的他的后宫太乱了,也是时候以铁血手腕整治整治了。 杖毙二字一出口刚刚还十分嚣张的娇嫔白眼一翻就被吓晕了过去,而站在她身后的宫女则马上跪了下来。 第2324章 残忍的事实 不敢求饶,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叩首在地,凝神屏气。心想背后有云家撑腰的云妃都被禁足宫中,都被褫夺封号降了品阶,娇嫔只是一个嫔,子嗣都没有,娘家又没有什么背景,怎么可能逃过此劫。 她是家生子,是娇嫔从娘家带着入宫的,可她不想跟着她一起死。所以,她不能求情,更不能吭声,只希望皇上仁慈不要牵连她们这些做奴婢的。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祷告,又或许是莫言仁慈,除了处置了娇嫔以外,她宫里的宫人都没有受到牵连。而没过多久禁卫军就进来复命,说已经将娇嫔杖毙。 娇嫔位份不高,膝下又无所出,再加上她依附云妃,莫言下令直接把她的尸体投进了熔炉。 有了那句杀无赦,众人皆不敢再求情,等禁卫军领命出去以后,莫言就盯着二皇子莫宏说:“胆敢对朕下毒,其心可诛。安阳,紧闭宫门,准进不准出,天亮之前一定将此事给朕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原本还在犹豫,还在迟疑,还在想一个温和且将伤害降至最低的法子,那想到他们竟然耐不住了。竟然给他下毒,竟然想要他的命,好,好,好,真是好儿子。 既然他们都不念父子之情,都敢弑父,那自己还在犹豫什么,快刀斩乱麻,早日决断吧! “臣遵旨!”安阳领旨,行完礼就转身出去了。御膳房已经被禁卫军团团围住,但凡是接触过那酒的人全部都被抓了起来,接下来他只要一个个审问就是了。 安阳前脚刚走,莫言就又开了口,只见他一脸疲惫的吩咐道:“时辰不早了,都下去休息吧。夏无为,把皇子和几位大臣都安排在清晖殿,命人好生伺候!” 闻声抬头夏公公向莫言行礼道:“是,皇上!” 语毕,他转过头直起腰身对诸位皇子说:“几位殿下,大人,请随杂家来吧!” 众人行礼告退随着夏公公出去了,莫言看向几位已经被吓呆的嫔妃说:“朕累了,你们也都各自回宫休息吧。” 身心俱疲莫言再次躺了下来。 见识了君王之怒,几位娘娘都胆战心惊,行礼告退之后几乎是站都站不住,一个个走路颤颤巍巍,害怕极了! 鱼贯而出,没多久清晖殿就安静了下来。虽说现下已是春天,但夜里还是有些冷,再加上门窗都开着呼呼的过风,风九幽觉得有些冷,起身道:“此处风大,把皇上挪进偏殿吧。” 起身示意若兰提起药箱,风九幽拿起莫言的酒杯闻了闻,然后放下又拿起其他人的酒杯闻了闻。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她又仔细的瞧了瞧碗碟上放着的筷子。 皇家之人用饭大多都是银筷,目的则是为了试毒,而莫言身为皇上,吃饭时不止用银筷还用银碗。所以,这毒不可能是下在饭菜里面,如果下在饭菜里面用筷子夹菜的时候就能看出来。 既不是饭菜那就是酒,而所有人饮的酒都是出自同一壶酒,据说每一个皇子都喝了,且,还是一起喝的。但偏偏其他人都无事,中毒的就只有莫言一个。 提起银制的酒壶风九幽看了看,见里面的酒水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有其他气味,她把目光转向了莫言用的那个酒杯。 酒杯独特且十分精美,一看就不是寻常之物。再次拿起杯子,把杯中酒倒掉,风九幽找宫女要了一杯清水装进去,然后示意若兰拿银针试。 银针无毒,放进清水之中也没有变颜色,更无任何异常。风九幽心下疑惑想了一会儿,然后又让宫女拿了一杯热水来。以同样的方式倒进去,以银针再试,眨眼之间那银针就全黑了。 冷冷一笑风九幽朝若兰摆了摆手,示意她收起银针的同时对旁边的宫女说:“去吧,告诉安大人,毒不是下在酒中,而是在这个酒杯里。酒杯被毒药浸泡蒸煮过,遇热才会散发毒性,让他着重去查这个杯子。” “是,郡主,奴婢告退!”宫女领命,踩着小碎步就躬身退了出去。 这时,莫言已经被挪去了偏殿,陌离走过来说:“九儿,父皇身体如何,可是要马上准备药浴清除余毒?” 风九幽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扫了一眼站在殿中的宫女和太监。 陌离会意立刻命他们全部都退出去,然后低声又道:“情况不太好吗?” 事关重大,风九幽不打算瞒着他,照实说道:“不是不太好,而是很不好。他中的是比鹤顶红还要厉害的剧毒。如果不是你及时给他服下解毒丸,他喝的又少,这会儿只怕早就去了。” 刚刚之所以和云妃她们废话,不着急,也不过是看出来了。毒已入体无奈他何,除了尽力的帮他续命,她已别无他法。 大惊失色,一个趔趄,陌离仿佛被雷击中,五雷轰顶,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说:“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那父皇他……他……还有多久?” 纵然这一事实很难令人接受,很难令人相信,但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而且他清楚的知道风九幽不会骗他。 身上无力风九幽没有去扶他,扶着桌沿坐下来淡淡的说:“用我的血入药百天应该无虞,再多,我也无能为力。” “雪老呢,如果请雪老前来,会不会有转机?”好不容易才父子团聚,陌离真的舍不得父亲,更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样死去。 仰头,看着他,风九幽真的不想让他失望,可这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不是病,更不是其他什么疑难杂症。别说是她师父,就是华佗再世亦无能为力。 低下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风九幽尽量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陌离,我不想骗你,别说是请我师父前来,就是此时此刻他站在这儿也没有用。毒药入喉伤及五脏六腑,纵然我保他百日不死,这一百天对于他而言也是非常痛苦的。首先他会咳血,会呕吐,会渐渐的吃不下饭,喝不下水,直到五脏六腑全部溃烂而亡。” 第2325章 时日无多 内脏已伤,肉身已腐,人又怎么可能活的下去呢?别说是华佗再世,就是大罗神仙也无能为力,更不可能改变现状。 没有一句夸大其词,更没有一句危言耸听,甚至莫言到最后死的时候会比她现在说的还要痛苦百倍,只是她终究不忍心现在就告诉陌离而已。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以致于始料未及。尽管陌离在听了太医的话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心存侥幸。毕竟雪山之巅的解毒丸天下有名,也确实特别有用。所以,他本能的认为解毒丸可以解莫言身上的毒,可以保住他的命。可谁承想事与愿违,命是暂时保住了,毒却已经入腹,再难解除! 心如刀绞仍旧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陌离痛心疾首的问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父皇他……他正当壮年,最少还可以活个二三十年,如今……如今他真的就只剩下两三个月的命吗?” 喉头哽咽,悲从心上来。一相到自己与他才相认不久就要分开,阴阳相隔,陌离的心就揪着痛。 风九幽不想骗他,更没办法给他希望,而且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是,竭尽我所能百日已是极限,而这期间还要保证他不生病,不受伤,不再中毒。要不然别说是百日,三天都是奢望。” 形势严峻,下毒之人尚未抓住,一次不成,指不定还有下一次。如果莫言再中毒,那她也无能无力了,只有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 陌离听后犹遭重击,受不住的踉跄后退:“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喃喃自语面色发青,不知他是悲伤过度还是气的不行。 上一世风九幽经历过丧父之痛,虽然她和风青山的感情并不深,但到底是骨肉至亲。真的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那种感觉难以言表,无法言喻。故,她清楚的知道陌离此时此刻是什么感受,又有多么的难过。 扶着桌沿站起身,若兰赶紧上前扶住风九幽。几步走到陌离面前,她伸手抓住他的胳膊稍微用力的捏了捏,语重心长的说:“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可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下毒之人一定要尽快找出来,接下来的两天也必须借此事肃清后宫,要不然背后之人说不定还会下手。” 皇后已死,云妃也被降位并且禁足宫中,再加上莫言有心整治后宫,那他们自然不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皇上的身体已经禁不住任何的意外,必须严防死守。还有朝中,太子未立,你的兄弟们一个个又蠢蠢欲动,各自打着各自的小算盘。他们若是知道皇上命不久矣必然会提前动手,而我们从现在起就必须做好完全的准备,即使你不能称帝,那我们也要有条后路。否则一旦皇上有个好歹,那就是人为刀俎我们为鱼肉,任人宰割。”风九幽一脸凝重,对于皇位其实陌离早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他身在东凉若没有莫言相护,死,是必然的。 陌离流落在外二十年却并不是普通百姓,他在昌隆国也是皇子,也参与了夺嫡。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莫言死后他若没有称帝的下场。所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的悲伤,整理心情说:“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保护好父皇,也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 回过神才发现风九幽的脸色十分不好,眼下不但乌青尽现,脸上也倦意十足,似乎很累,很辛苦。 眉头微皱不免有些自责,觉得自己真是慌了神了,也光顾着中毒的父皇,以致于把风九幽的身体情况都给忘了。她身体虚弱不宜外出,来的路上又接二连三的遭遇刺杀,肯定受了不小的惊吓。 思及此,陌离拉起她另一只手看了看,见她并没有受伤,有些抱歉的说:“一着急就把你给忘了,今天在醉仙楼……” “我无事,也会照顾好自己,你不必担心。皇上以及朝中之事要紧,还是先抓住下毒之人再说吧。”不愿意多说,也不想再提起中午之事,风九幽看到夏公公身边的小李子过来了,忙抽出了被陌离握住的手。 很快,小李子到了二人跟前,一脸恭敬,十分规矩,行礼道:“启禀殿下,皇上吩咐奴才来请无忧郡主过去。另,皇上下旨命殿下和安大统领一起彻查下毒之事,天亮之前务必揪出此人。” 转身行礼,陌离道:“是,儿臣领旨!” 语毕,小李子直起腰身作出请的姿势对风九幽说:“郡主,请!” “我进去开方子,你去忙你的吧。不管到那儿身边不要离人,恐防他们狗急跳墙。”微微一笑让他安心,风九幽带着若兰随李公公向偏殿走去。 望着她纤长而清瘦的背影,陌离一阵心疼,但此时他顾不上也别无他法,只有辛苦她:“苏奇留下,其他人跟我走。” “是,殿下!”百里、萧杀、凌月异口同声道。 随后他们一行四人就离开了清晖殿,直奔安阳审问宫人的地方而去了。 清晖殿很大,分东西二殿,莫言下令众皇子不得离开,夏公公就把他们安排在了西殿。大皇子莫宣和二皇子莫宏身份贵重,两个人被安排在了同一个房间。 透过窗户看到陌离出了清晖殿,二皇子莫宏愤愤不平,觉得莫言偏心的同时他几步来到了莫宣的面前。见他一直闷不吭声似乎有心事的样子,便道:“大皇兄,你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丢了魂似的?父皇中毒该不会和你有关吧?” 中毒二字一出口大皇子莫宣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刺了一下,脱口而出道:“不是我,你少胡说,少诬陷我!” 皮笑肉不笑的在莫宣面前坐下,莫宏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道:“胡说,诬陷?我倒是想,但我现在被困在这儿那有什么机会。倒是三弟刚刚出去了,看样子并没有被禁足,好像还领了差事,急匆匆的。大皇兄,你说父皇是不是让他去查下毒之事?” 第2326章 下套 估摸着八九不离十,莫宏心中愈发的恼怒。同样是儿子,同样是皇子,先前也都在一起吃饭,凭什么出事以后他们都有嫌疑被安置在此处,而陌离却来去自由,不受一点约束? 相反,非但不受一点约束还对他没有一点怀疑,并且无条件的信任。无疑,父皇真是太偏心了,也太过分了! 背靠在软枕上,莫宣脱了鞋躺到了榻上。侧着身子尽量放松,他眉眼上挑又恢复了往日的自傲,淡淡的说道:“不可能,你没听父皇说让安阳去查了,怎么可能会派他去?再说,就他那样的能查到什么,父皇也是老糊涂了,竟然对他深信不疑,我看早晚……” 意识到隔墙有耳,此处又是宫中,莫宣连忙住了口,狠狠的瞪了一眼莫宏后他就冷哼一声。府中的谋士说自己这个二弟鬼精鬼精的,跟他说话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万不能掉以轻心。否则被他套了话还是小事,就怕他把自己直接装进下好的套里去。 由于哥俩经常会发生争执甚至是吵架,莫宏完全无视他的怒意。见他竟然没有如从前那般上钩,他笑了笑说:“大哥还真是天真,父皇那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那可能真的叫一个大统领去查案。再说,安阳是什么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大老粗一个,他会查什么,又查的出什么?” 拉拢不成就刻意诋毁,莫宏一想到安阳那眼高于顶的样子就恨不得揍他一顿。要不是他掌管禁卫军,掌管宫城防卫,他才懒得理他呢。装什么忠君为国,还不是狗奴才一个,等他登基了再说,登基了第一个就先收拾他。 不止一次的被莫宏套过话,莫宣不再随意吭声,眼皮子一耷拉扭头看向一边,满目不屑毫不在意的说:“会不会查,能不能查出什么,那是父皇该担心的,与我无关。累了一天了,早点睡吧,我都困了!” 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莫宣就把软枕拿掉了一个,然后拉好被子盖在身上,面朝里和衣而卧。 看着莫宏宽大的后背,莫宏登时一愣,随即就笑了。完全没想到他这个有勇无谋的大哥竟然变聪明了,他起身走到榻前说:“大哥,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今天你也看到了,父皇偏心三弟,一心一意要把皇位传给他。今日下毒之事我不知是否和大哥有关,但我们才是亲哥俩,再怎么明争暗斗那也是自家人。皇位不管是到你手里还是到我手里,那终究还是姓莫。可陌离不同,先不说他到底是不是父皇的儿子,就单单只说他的身体里留着隐灵一族人的血,我们就不能让他得到皇位。” 因为陌离是神之子,身边又跟着灵术师,莫宏查到了白灵嫣的真是身份。所以,他清楚的知道陌离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也绝不可能亲近。 闭着眼睛装睡的莫宣睁开了眼睛,想了一会儿说:“西岚与东凉交好,曾经也有公主前来和亲,即便他生母真的是隐灵一族的神之女,也是我们的亲弟弟。他的身上同样也和我们一样流着父皇的血,纵然父皇真的将皇位传给他,那也没有什么不妥。” 想套他的话,想拿他作筏子,当枪使,门都没有! 再一次莫宏愣住了,因为他完全没想到才几日不见的大哥,一向冲动易怒的大哥,竟然破天荒的转性了。最主要的是变聪明了,按照他从前的性子,听了这话早就暴跳如雷然后去找父皇理论了。 今儿这是怎么了,莫非突然间顿悟了? 不可能,就他这猪脑子别说顿悟了,炖菜还差不多。 欺身向前看了看莫宣的脸色,见他果真是一脸平静,莫宏有些不敢相信的又说道:“大哥,你真是糊涂,西岚是西岚,隐灵一族是隐灵一族,那能比吗?更何况西岚国送公主来和亲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都什么时候的事了,跟嫣妃的身份能比吗?” 心中急切,莫宏看他仍旧无动于衷,收回视线拉了张凳子到榻前,然后就坐下苦口婆心的接着说:“大哥,你的消息一向没有我灵通,可能还不清楚陌离在隐灵一族的身份。神之子你听说过吧?那可是隐灵一族下一任的族主,如果他得了这东凉国的天下,那以后那还有东凉国,肯定变成隐灵一族了。再说隐灵一族一直野心勃勃,当年入主西岚庙堂盛极一时,若是灵术师到了东凉,那以后我们还怎么活?” 真不是危言耸听,莫宏还真挺怕这个,毕竟灵术师和巫术师一样令人闻之色变。再加上他对陌离已经出手,而且不止一次要置他于死地,那么必然是不死不休。所以,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拼死都要阻止他登上皇位。 眉头微拧,莫宣忍住没有说话,想到莫宏对自己一向是不安好心,他沉住气说:“还能怎么活,去封地呗,千百年来藩王不都是这么活的。行了,二弟,你也别说了,父皇身体康健,少说还能再活个二三十年,纵然传位也没有这么快呢。睡觉吧,天儿不早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你……”莫宏感觉自己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气的差点就要发火。不过,关键时刻他忍住了,暗暗的深呼吸后站了起来,无趣的甩了甩袖子,撇了撇嘴说:“大哥果然是心宽体胖,都这个时候了,火烧眉毛了,竟然还睡的着。得,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到底我们才是亲兄弟,陌离他不过是一个野种,一个外来的,与其让他当皇帝,我宁愿全心全意的帮大哥。最起码大哥当上了皇帝总不会杀了我,只要活着我就能继续享荣华富贵,到时我带母妃去封地,一样活的逍遥自在。” 为了引莫宣上钩,莫宏也是拼了。 不过,他又一次愣住了,也完全料错了。莫宣听了他的话后不但无动于衷还再次闭上了眼睛,然后再无任何动静,就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 第2327章 不信 一个巴掌拍不响,莫宣不接招,任凭莫宏绞尽脑汁说破天也没用。 心中气愤又不能发火,莫宏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无功而返默默的走回到了自己的榻前。用力踢掉鞋子,盘腿坐在榻上,拿起一个苹果嘎嘣嘎嘣的咬起来,时不时的张望一下。 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见莫宣还真是沉得住气,莫宏知道今天晚上是没戏了。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吃掉苹果,就像是在咬莫宣的肉,喝他的血一样,恨得牙痒痒,然后拿帕子擦了下手他就躺下了。 正准备好好的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怎么对付陌离,莫宣那边有动静了。只听他道:“你想合作就拿出点诚意来,别净说那些冠冕堂皇哄傻子的话。你的性格,你的为人,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吗。老二,屠刀悬颈,你最好不要跟我耍什么花招,否则我就是拼着不要皇位也跟你死磕到底。正好,你不是说我们才是亲兄弟吗,若是死了,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 双拳难敌四手,莫宏既然想借力打力,那他何不将计就计。反正现在情况已经这样了,再坏也坏不到那儿去,合二为一先对付陌离,然后再卸磨杀驴瞅准时机解决掉他。 思及此,莫宣又道:“云妃,哦,不对,现在是云嫔了。你若拿出诚意,明天我就去见母后,让她关照云嫔再……” 话未说完莫宏就突然间笑了,脱口而出道:“看来不是我拿大哥当傻子,是大哥拿我当傻子耍着玩,逗着乐呢。皇后偷人,与太监行苟且之事被父皇抓个正着,如今……” 一阵风吹来,大皇子如鬼魅般冲到了二皇子的面前,伸手就掐住他的脖子说:“你胡说,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污蔑母后,我掐死你!” 苟且,偷人,可不是一件小事,况且还事关自己的母后,大皇子莫宣怒了。先前的沉着冷静顷刻间荡然无存,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熊熊怒火。 莫宏自幼习武,虽然没有躲过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催动内力马上就还手,一脚踢开他说:“我胡说,这是什么事,无凭无据我敢胡说?” 说到这儿他揉了揉被掐痛的脖子,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压下心中的怒火,微微眯起眼睛说:“大哥,真不是我说你,你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现在整个宫里私底下都传遍了,皇后和自己身边的太监行苟且之事,被父皇抓个正着,堵在了床上。当时我母妃就在场,不止是她还有许多嫔妃和宫女们都亲眼看到了。父皇顾忌你的面子,不准任何人将此事透露出去,把那个太监处死以后就禁了皇后的足。现在皇后所居住的宫殿外站满了禁卫军,任何人不能出入以外还不准任何人探望。还想让皇后替我母妃求情,别开玩笑了,皇后她自己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能救谁啊。”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莫宏不嫌事大的又说:“唉,说起来皇后娘娘也是春闺寂寞,不过这胆子也太大了些。就算是不顾忌你这个儿子也该想想国舅爷,你是没有听到我母妃说,那香、艳的场面,啧啧,堪比青……” 一个茶杯砸过来打断了莫宏的话,与此同时莫宣怒喝一声道:“闭嘴,不准你这么说我母后。” 闪身躲开,莫宏也生气了。不过当看到莫宣双眼通红似要杀人一般,他识相的闭了嘴。当然了,他并不是怕他,主要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暂时不激怒他而已。 由于太监们在入宫后都被去了子孙根,莫宣万万没有想到一向贤良淑德端庄大方的母后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更没有想到她竟然耐不住寂寞。 其实,这都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她偷人竟然还被父皇当场抓了个现行,还有那些嫔妃,她们全部都看到了。这怎么可以,女子偷人在平民百姓家都是要浸猪笼的,又更何况是一国皇后呢。 怎么办,怎么办,以父皇的脾气废后肯定是迟早的事,可废后以后呢,自己该怎么办? 心中慌乱,越想越惊,再想到莫言中毒之事,莫宣脸色大变,张口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云嫔当真是亲眼所见?” 兹事体大,莫宏早就料到了他不会相信,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放下说:“自然,这都什么时候了,我骗你做什么?你要是还不相信,大可私底下找两个宫女或者是太监来问一问。你是大皇子,他们绝不敢故意欺瞒,再不行,你偷偷的派人潜入皇后宫中,问问皇后就知道了。其实,你看父皇这两天对你的态度就很明显了,还有国舅爷,单是今天都被斥责了多少回。所以,我劝大哥还是早做打算吧。真不是我咒皇后,她做出这样的事,废后肯定是迟早的事,大哥还是赶紧跟我合作吧,要不然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震惊于皇后的大胆,莫宣没有啃声,更没有答应。默默的走回榻前坐下他想要先冷静冷静,然后再仔细的想一想到底要怎么办。 莫宏看他整个人像是魔怔了一样,也不着急,估摸着这会儿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他一边吃点心一边耐心的等待着。 莫宣虽然是有勇无谋的莽夫,但到底也不是真的愚笨。所以,莫宏相信他在冷静的、仔细的想过之后一定会答应的。只要他答应,他就是一把杀人的刀,握在自己手中的刀。 偏殿内,风九幽随小李子进去以后就先给莫言开了药方子,然后坐在一旁静静的等着莫言先开口。 兴许是身上难受的厉害,猜到自己时日无多,又兴许是那两个太医说了什么,莫言靠在被子上有些虚弱的看着风九幽,然后吩咐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全部退出去。 夏公公没有走,见两个太医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就上前提醒。随后,他们离开了,夏公公关了殿门以后则就守在了门口。 第2328章 逼迫风九幽 “看你的样子我中的毒是无解了?”之前风九幽给他解过毒,知道解毒的过程。见她进来这么久只开了一张药方子,针都没有行,也没有给他另外吃药的打算,莫言知道自己中的毒很厉害,十有八九是没得救了。 莫言是此次事件的当事人,有权以及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当然,自始至终风九幽也没有打算瞒他,点头称是:“进来之前我看了,酒无毒,有毒的是那个酒盏。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个酒盏是你专用的,以致于有人事先把酒盏放到毒药中浸泡以及蒸煮过。所以,在场之人只有你中了毒。毒,我也看了,不止一种,是好几种毒混合在一起的致命毒药,见血封喉。如果不是你饮的少又及时进行催吐,及时服下了解毒丸和护心丸,这会儿只怕已经死了。” 不是自己的父亲,认识的时间也不长,最主要的是侧妃之事让风九幽很不舒服。故,她现在对莫言的态度十分冷淡。完全不似在北国之都时那样,而她也未再称呼其父皇,只像其他人一样叫他皇上。 莫言感觉到了,但由于风九幽的性子一直都是冷冷的他倒也未放在心上。知道自己身中剧毒,他的瞳孔骤然一缩,微微蹙眉想了一会儿,张口问道:“还有多久,我还能活多长时间?” 自从找回儿子,自从知道白灵嫣被大火活活烧死,身心俱疲的莫言就不想活了。生活无望,生无可恋,若不是还没有扶陌离登上皇位,还没有安排好身后事,他只怕早就去地府和心爱的女人团圆了。所以,他的情绪一点也不激动,相反,十分平静,有一种解脱的轻松之感。 面无表情,风九幽比他还要平静,淡淡的说:“我跟陌离已经说了,以我的血入药可保你百日无虞,但随着五脏六腑的溃烂,你会越来越痛苦。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会疼的满床打滚,到最后甚至是连水都喝不下去,活活饿死。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有什么想吃的就赶紧去吃,有什么未完成的事就抓紧时间办,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也最好是赶紧去。等过了最初的这一两个月,你怕是连路都走不动了。”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看着是挺长时间的,其实,生死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而飞来横祸也是谁都无法预料的,活在当下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知道风九幽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也听说过圣女之血活死人生白骨的传说,莫言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容颜,担忧的问道:“需要很多血吗?如果是,还是不要为我费心了。你自己尚且不好,要是因为给我续命而变的更糟,我于心不忍,陌离也会不安。” 既然无力回天,多活两天和少活两天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区别。再加上陌离喜欢她,她要是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只怕儿子也活不成了。 一脸平静,波澜不惊,风九幽收回视线的同时疲惫的说道:“不用,只是拿来入药,半碗足矣!” 半碗血对于平常人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但对于风九幽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说其实已经到了极限。可他是陌离的亲生父亲,她不可能见死不救,更何况他们都知道她的血有用。倘若不放血救他,只怕以后心里也会起疙瘩,要是再被有心人挑拨,以此做文章,只怕后患无穷。所以,救与不救,放和不放血,其实早已经由不得她。 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莫言仰躺在被子上,闭上眼睛有些累了:“那就好,如此我也就放心了。一百天,足够了,只是要委屈你了。无忧,立太子以及太子妃的诏书我已经写好了,明日一早上朝就会当众宣读。大婚之期不变,你这几天好好休息吧。另外,陌离只有白相和子书辅佐还不行,必须要纳那两位侧妃。国公府乃是世家大族……” “最近你还有梦见嫣妃吗?”再次抬起头,风九幽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不明白她问这话是何意,莫言马上就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他不解的问道:“怎么突然间问起了这事?” 太累了,也没有时间去想,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梦到过她了。不过,她的音容笑貌已然在心中,每每想起恍如昨日,特别清晰。 风九幽没有回答,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又道:“二十年过去了,你可还曾记得她是因何而死,因何离你而去?” “记得,她是因为皇后……”突然间明白了风九幽的意思,莫言住了口。默默的收回视线,他重新又躺了下来,并且再次闭上了眼睛,仿佛不敢看她似的。 风九幽没有因为他的心虚而打住,张口又道:“你对陌离说你很后悔,如果能重来一次绝不会再委屈嫣妃,绝不会委曲求全。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再辜负她,辜负当年对她许下的誓言。那敢问你现在在做什么?难不成你所谓的后悔也不过是嘴上说说,还是说……” 声声质问尚未说完莫言就激动了,听不下去的打断说:“不,不是嘴上说说,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如果嫣儿还活着,如果还能重来,我一定不会向母后妥协,我会带着她离开,过普通人的生活。绝不娶平妻,绝不纳妾!” 追悔莫及,声音一再的提高,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他愤怒了! 毒入六腑,一激动就开始咳嗽,风九幽无视他,张口又冷冰冰的说道:“己不所欲勿施于人,你既然真的后悔了,也知道当年自己选择错了。那应该知道陌离绝不会纳妾,而我此生也绝不会与人共侍一夫。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如果不能,陌离做不到,我情愿不要。我不是嫣妃,我不会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而我也相信陌离绝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让我受委屈。” 九死一生,重活一世让风九幽明白了很多道理。倘若她是当年的嫣妃,她或许也会抱着孩子离开,但在离开前她会先杀了莫言。 第2329章 逼迫二 许下的诺言欠下的债,欠下的债就必须要还。凭什么他坐享齐人之福夜夜做新郎,自己却要伤心的离开,那也太便宜他了。所以,她不止是会杀了他,还会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莫言被风九幽问的哑口无言,张了好几次口想要狡辩,想要找个借口来说服她,但思来想去绞尽脑汁却也想不出一句话来。 的确,己不所欲勿施于人,他都已经后悔了,又凭什么让儿子接受呢? 可不接受又能怎么办呢? 儿子认祖归宗不久,在朝中根基不稳,三省六部几乎没有半点人脉。如果他不通过纳侧妃来拉拢这些势力,来壮大自己,那么他以后要怎么办呢? 自己可以立他为太子,把皇位传给他,那么以后呢?他当上皇帝以后呢,是否压的住群臣,又是否坐的稳这个皇位? 莫宣、莫宏、云家,国舅府以及其他皇子,他们虎视眈眈,自己活着他们倒是不敢轻举妄动,自己死了呢?谁又来为他保驾护航? 其实,这些都还不是莫言最担心的,他最担心的还是陌离的身世。尽管已经认祖归宗,可宗族里还是有人说三道四,私下议论。如果其他皇子打着拨乱反正的旗号,东凉国必然会再起战火,到时生灵涂炭,真的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心中急切又觉得抱歉,嗓子发痒,心口有些疼,莫言想着想着就抑制不住的又咳嗽了起来。 风九幽仍然不管,身上也没有力气,觉得太累了,她倒出一粒清灵丸,服下了。 若兰本想给莫言倒杯水喝却又觉得他十分可恶,尤其是听了他要陌离纳妾的话,更是气的不行,以致于扭头看向一边视而不见。 房门口夏公公一直听着里面的动静,见莫言咳嗽的十分厉害,他有些不放心的走了进来。先是下意识的看向风九幽,看她们主仆像是压根就没有看到一样,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知道风九幽就是当初的锦瑟公子,为陌离医伤的时候曾经与她有过接触。觉得她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心下不由的升起疑惑,不禁在想她为什么突然间变的十分冷漠。 沉思不久夏公公就被咳嗽声拉回了神,快步上前倒了一杯水送到莫言唇边。扶着他喝下,一只手又赶紧轻拍他的后背,帮他一下下的顺气说:“皇上,您这是怎么了?您现在病着,可不能生气,更不能着急,有什么话慢慢说,慢慢说!” 语毕,他若有所思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风九幽。 目光相接,四目相对,风九幽眼中仍然是无半点波澜,漆黑如墨的眸子犹如望不见底的深潭,犹如一望无垠的汪洋大海,让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心中大惊,夏公公本能的收回了探究的目光。觉得面前的无忧郡主和曾经的锦瑟公子大不一样,他心中的疑团更多,更重。 知道夏公公是莫言的心腹,也是自小就跟在他身边的人。风九幽毫不避讳的说道:“皇上的身体状况我已经如实相告,除了药方子上的药以外我还要抓紧时间去配制药丸,如果皇上没有别的吩咐那我就先告辞了。” 剧毒已入腹,能做的她都做了,如今守在这儿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她既然要取血配药那就必须好好休息,养足精神,要不然莫言没死她自己就先垮了。 起身,站直,若兰连忙伸手扶住了她,然后拿起放在一旁的斗篷给她披在肩膀上。夜深露重,对于体虚怕冷的风九幽来说保暖现在是头等大事。 话还没有说完,侧妃之事尚未说定,莫言那能就这样放她走。止住咳嗽,张口就气喘吁吁的说道:“等等,再等一会儿,我还有话问你。” 言罢,他又控制不住的咳嗽了两声。 闻声,风九幽重新坐下,拉了拉两边的斗篷漫不经心的提醒说:“过点内力会好受些。” 这话不是对莫言说的,而是对夏公公说的。从第一眼看到他风九幽就知道他武功高强,而且练的还是童子功。所以,过点内力给莫言顺气,轻而易举。 夏公公明白,即刻就照做,果然,莫言好受了许多,也不再咳嗽了。 须臾,莫言觉得自己好多了,抬手示意夏公公停手,然后重新靠在被子上说:“不过是两个陌儿不喜欢的女人,你何必在意。如果真的不喜欢,也不想看到她们,抬进府之后关在院子里就是。陌儿登基需要助力,你为了他就不能忍忍吗?” 知道风九幽有多倔,做人行事也素来说一不二,决定的事情几乎不会更改。但为了儿子他不得不说,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怒火再苦口婆心的劝一劝她。 风九幽没有想到说了这么多以后他竟还能厚颜无耻的说出这些话,冷冷一笑,毫不客气的讥讽道:“当年皇上也是这么跟嫣妃说的吧?” 陈词滥调毫无新意,跟她上辈子听的几乎是一模一样。可惜,她不会再犯蠢了,也不会再相信这些鬼话,更不会委屈自己。 “你……”恼羞成怒,身为皇上的莫言第一次觉得风九幽很讨厌,甚至是面目可憎:“陌儿视你如命,为了你九死一生,你就不能为了他稍做退让吗?那怕以后你再清理他的后院呢,现在就不能让那两位侧妃进门吗?” 皇帝之威不容人挑衅,莫言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如果对面坐着的不是儿子心爱的女人,他早就发火了。 再次起身,风九幽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跟他好说的了。抓住若兰的胳膊稳住身形,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是,他是视我如命,但有一句话你说错了。不是他为我九死一生,而是我一直以来在保他的命。倘若不是我,他早在昌隆的时候就死了,你也不可能跟他父子相认,父子团聚,更不可能坐在这儿威胁我。所以,别说是让别的女人进门,就是名义上的纳妾也不行。当然,如果皇上一意孤行,非让他纳妾不可,那昌隆和东凉的联姻就此解除,我相信陌离他一定很乐意跟我回昌隆。兴帝和他情同手足,太皇太后对我疼爱有加,他若是给我做郡马,丝毫不比在这东凉国做王爷差。” 第2330章 逼迫三 其他事情她都可以退,都可以让,都可以好好商量,但唯独此事她寸步都不能让。而且她相信只要今天松了口,让这两位侧妃进了门,那么以后就会有更多的女人以各种各样的借口,各种各样的不得已抬进门。 她重活一世不易,换血解毒成功更是不易,现在的她别说是没一点心思去应付这些女人,就是连看都不想看她们一眼。所以,陌离当不当皇帝对于她而言其实并没有多么的重要,而她也并不想当皇后。 相反,比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她更愿意做一个普通女子,过着平凡的日子。而相较于东凉国接连不断的刺杀,尔虞我诈,她更想回到昌隆国去。 故土难离,雪山之巅又在那里,兴帝是小五子,是嘴巴很毒却对她极好的表弟,还有太皇太后,她的亲外祖母。再加上风家富可敌国的财富,神乐谷中养的兵,她回到昌隆必然是如鱼得水,活的自由自在。 守着亲人,守着师父,再重建风府,再把身边的这些人一个个婚配出去,单单只是想想都觉得特别幸福,宁静安稳! 由于这是最近几日莫言最担心的事情,他一想到陌离的态度立时就怒了,脱口而出道:“你敢!” 凉凉一笑,风九幽觉得他们这些人还真是一个德行,动不动就以权压人,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形,真是不知所谓:“敢,我为什么不敢?陌离对我的心意天下皆知,只要我离开,他必会毫不犹豫的追随而去,就像我在北国之都他毫不迟疑的找来一样。” 对于这一点风九幽十分肯定,而陌离对她的深情厚谊,她也心知肚明,十分清楚。 眼睛微眯,杀气四溢,但由于中毒,莫言皇帝的气势一落千丈。他直直的看着风九幽,一字一句的说道:“入了定京,到了这儿,你以为你还能来去自由回到昌隆去吗?” 简直痴人说梦,整个皇城内外有近万禁卫军,再加上定京城五万京畿卫,别说她身边高手如云,就是整个神乐谷倾巢而出她也插翅难飞。 因为侧妃之事本就令风九幽很不舒服,这会儿一听完他的话,她的脸色立时就变了。目如利剑,面若寒霜,张口问道:“怎么,皇上这是打算要把我关起来了?” 如果从前风九幽还不是特别理解以及了解白灵嫣当年为什么会那样决绝的离开,那么此时此刻她明白了。除了要保护刚刚出生的儿子,除了怕被隐灵一族的人找到,更多的还是寒了心,被面前的男人伤透了心。 他口口声声说后悔了,殊不知再重新来过他也会做同样的选择,仍旧会以各种各样的借口理由来让白灵嫣妥协。当年他把一切都怪到了太后以及皇后的身上,岂不知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而在他的心里江山始终比白灵嫣母子重要的,只是他一直不敢承认,不敢面对,自欺欺人罢了。 看着风九幽脸上讽刺的笑容,莫言拉着一张脸说:“也无不可!” 轻轻的摇了摇头,风九幽在若兰的搀扶下再次站了起来,无所谓的说:“既如此那就试试吧,正好也让这东凉国的人都看看我风九幽有什么本事。” 语毕,无视莫言满脸的怒意,风九幽扶着若兰的手往外走。 莫言原本只是话赶话吓唬吓唬她,那想到她竟一点儿也不害怕。非但不害怕还丝毫没有将他以及这宫中的禁军放在眼里,大喝一声道:“来人,把她拿下!” 话音未落,夏公公就先急了,吼了一声“等等”就赶紧低声对莫言说:“皇上,不可,万万不可啊。先不说拿下她三殿下会怎么样,就说您身上的毒离了她也不行啊。皇上,老奴知道您心急,您一心为三殿下,可这无忧郡主是万万动不得的啊。” 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甚至是没有一个人能看出这是中的什么毒,唯有风九幽说可保他百日无忧。若是得罪了她,此时再把她抓起来,那么她还会给他治病吗? 答案显而易见,以风九幽的脾气性格她是断然不会出手的。非但不会出手说不定还会再次给他下毒,那么抓了她岂不是间接的等于要了他的命,甚至是陌离的命。 莫言是知道的,心里也明镜似的清楚,但是巍巍皇权不容人挑衅,更不容人对他说不。所以,他特别生气,特别恼怒,恶狠狠的瞪着风九幽张口就道:“放肆,你……你……你给我站住。” 手一抬,躺着的莫言就激动的坐了起来,夏公公大惊,眼疾手快连忙伸手就扶住了他。 充耳不闻,风九幽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理会他。一边继续慢慢的往外走,一边对若兰说:“你说我要是给除了陌离以外的所有东凉皇子下毒,此事是不是就变的简单多了?或者是一下子拿几百万两甚至是上千万两的银子投到东凉国,你说这东凉国的天儿是不是就彻底变了,彻底乱了?” 通货膨胀,大量的现银流入东凉国,用不了多久就会乱起来。 若兰是个直性子,最讨厌弯弯绕绕复杂的事情,觉得此法甚好,也特别妙,马上就道:“那用的着小姐出手,我去就行了。正好他们现在都在西殿,直接下点断肠草,干净利索死的也快。哦,还有化尸的药,保证一点骨头渣子都不留下……” 随着若兰兴奋而迫切的话语传出,莫言喷出一口血来。气的差点晕过去,他指着风九幽的后背说:“你……你给我站住,你……咳咳……咳咳……” 一激动,嗓子里就像是堵了什么东西,咽,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咳嗽不止难过的憋着气,脸都红了。 若兰偷偷的回头看了一眼,见莫言吐血而出,压低声音在风九幽耳边说:“小姐,他吐血了,真的不用管吗?万一,万一他死了呢?” 倒不是真的关心他的死活,而是他是陌离的父亲,就这样放任不管再把他给气死了,那可就麻烦了。 第2331章 逼迫四 风九幽没有回答,也没有吭声,但是她的脚步却停了下来。说实话她真的不想管,尤其是想到自己一入京就听到他为陌离定下侧妃的消息,心里更是膈应的厉害,也说不出的失望。 从前总以为他是长辈,经历过感情上的纠葛,更能明白她和陌离之间的感情,知道他们的不易。会全力支持,会感同身受,会理解,会希望他当年没有做到的事情儿子能做到。会看着他们一生一世一双人携手白头,恩爱到永远! 可显然她料错了,也忘记了他的身份。他是皇帝,是一国之主,是疼爱陌离的父亲,是这东凉国的主人。 可怜天下父母心,天下无不是父母,站在他的立场上去想,他这么做也没有错。可站在一个女人的立场去想他错了,不但错了还大错特错,甚至是很过分。所以,她没有办法不生气,更没有办法再心平气和的对待他。 “小姐,还是我过去看看吧,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殿下他……”话未说完莫言的咳嗽声音就急切了起来,也愈发的厉害。 抬头望天,渐渐升起的月亮若隐若现,想到陌离,风九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也恨自己心太软,终究,她还是做不到真的不管,也没办法真的就这么离开。 回头看他,脸色煞白,风九幽微微拧了一下眉头就原路返回。几步走到榻前示意夏公公让他躺下,然后伸手就点了他几处大穴。扭头看了一眼若兰,吩咐道:“去外面把准备给我喝的水拿进来。” 若兰知道她说的是泡了太岁的水,放下药箱点点头就赶紧出去了。 被封住了穴道,激动的莫言终于安静了下来,也不再咳嗽,只是红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风九幽。 风九幽不怕他,自然不将他杀人般的目光放在眼中,直接说道:“我不妨实话告诉你,陌离身边除了我别说是两个有名无实的侧妃,就是一个无名无分的通房丫头都不行。他若娶我,此生此世就必须只有我一人,那怕我身体不好命不久矣,那怕我这一辈子不能生,让他断子绝孙,也不行。他若不娶我,那就随他喜欢,别说是两个侧妃就是满天下的女人都进门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会理会。所以,你最好早点死了这个心,否则,父子离心,东凉内乱,百姓民不聊生,你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不想在此事上纠缠,也不想在此事上浪费经历,风九幽缓了一口气,接着又道:“风家九幽金玉满楼,取之不尽用之不完,这是五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情,我相信你也清楚。是,我父亲他的确是不喜欢我,但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风家的金山银海全部都在我的手上。别说是几百上千万的银两,就是再多,我也有。还有我的身份,我与昌隆,与西岚小王爷的关系,我不想一再的重审。你若现在还觉得我没有能力助陌离坐稳皇位,那你大可让那两位侧妃进门,我向你保证,轿子落地便是她们以及她们全家人的死期。” “你刚刚说国公府乃是世家大族,人口众多。那我告诉你,我已经命人查过了,国公府上下加起来也不足五百口人,要杀光他们用不了半个时辰。你不用瞪我,更不用怀疑我的话,我风九幽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她们敢觊觎我的男人就该杀。不要跟我说什么贤良淑德,更不要说什么大家闺秀,我要做的是恶魔,是人人闻风而逃避之不及的魔鬼。所以,我奉劝你,想清楚了再说,想清楚了再做。” 语毕,风九幽解开了他的哑穴。 说起来东凉国也不是她的,她也不是皇帝,兴衰荣辱与她何干,跟她有什么关系。他敢逼迫陌离,敢硬塞人进去,那可就怪不了她了,不搅他个天翻地覆她就不是风家九幽。 气势逼人,杀伐果断,夏公公看着风九幽觉得特别特别的陌生,与此同时也不由自主的心生敬佩和喜欢。这样的性子做女子真是可惜了,要是男儿必然是一方霸主。 正在气头上,莫言则不这样认为。相反,他觉得风九幽太倔强,太刚强了,完全没有一点女子该有的柔软。 由于一激动就咳嗽,一咳嗽就心口疼,莫言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瞪着她说:“你这么做不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吗?你身体不好,以后肯定在子嗣上艰难,陌离倘若因你而断子绝孙,你于心何忍?” 嘴角上扬,冷冷一笑,风九幽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说:“自私?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又不是菩萨,自然是自私的。更何况我生不出孩子,就是让别的女人进门,那生出来的也不是我的孩子。我都断子绝孙了,有什么于心不忍的?再说,夫妻一体,我都没有孩子,他凭什么跟别的女人生孩子,最重要的是还要求我宽容大度,这不是很可笑吗?换句话说,如果是因为他导致我没有孩子,是不是说我也可以去找别的男人生个孩子。然后把别的男人迎进门,我们一起抚养孩子长大?” “荒谬,你一个女人怎么能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你……荒唐,荒唐!”第一次莫言发现风九幽并不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相反,她能说会道伶牙俐齿。 直接无视莫言的怒火,风九幽心平气和的说:“有什么荒谬的,我和他同样是人,没有谁比谁更高贵。他能找女人生孩子,我为什么不能找别的男人生孩子。难不成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只许他三妻四妾,我就不能多养两个男人?” 风九幽一直觉得莫言是一代明君,当然,他确实也把东凉国治理的很好,但没有想到他仍旧十分迂腐,脑袋里想的跟那些酸儒也差不多。 一句一个养男人听的莫言浑身发抖,气的胡子都要歪了,但偏偏他又想不出一句反驳之语,似乎风九幽说的也不无道理。 第2332章 逼迫五 夏公公怕莫言一怒之下再跟风九幽吵起来,忙拿了个湿帕子过来说:“皇上,您嘴上有血渍,奴才帮您擦干净吧。” 说着,不待莫言答应他就小心翼翼的擦拭了起来。 很快,若兰回来了,捧着个白瓷盅快速走到风九幽面前说:“小姐,走的急,水带得不多,这宫里的水也不能喝,全部给他可不行。” 要按照兰芝和画影的意思是一点也不给他喝,他都往陌离府上塞人了还给他喝什么。别说是给他喝太岁水了,就连治都不该治,早死了早干净,省得这么多事。自古以来儿媳妇没进门就往儿子房里塞人的他还真是头一个,也不嫌累的慌,管的真宽。 风九幽尚未言语,莫言就又怒了,感觉他中毒以后挺暴躁的:“什么叫宫里的水不能喝,宫里的水是有毒还是……” 毒字刚出口,他就打住了,一拳头打在被子上,差点没有气晕过去。 宫中出了纰漏,可不是怕水中有毒吗。可她也不用这么直接吧,真是气死人了! 看他暴跳如雷风九幽没有说话,路上喝了汤,吃了饭,这会儿她倒是不口渴。想了一会儿,平静的说:“天亮就能回去了,都给他喝吧,也能缓解一些痛苦。明天你记得拿这种瓷盅装一瓷盅给他送过来,以后每天都让他喝点,对他身体有好处。” 一大箱子太岁看着是挺多,可磨成粉以后就只剩下一半了。若兰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拿着的瓷盅,见挺大的,马上就拒绝说:“不行,这是君帮主费尽心思才找来的,总共就那么点,给他装这么大一个瓷盅,那你还喝什么?小姐,别的药都可以给他,唯独这个不行,你气虚贫血,不喝这个……” 不知那句话又触动了莫言敏感的神经,不等若兰把话说完他就又怒了。一脸不耐烦又特别生气的说:“行了,行了,不就是一点血灵芝吗,好像宫里没有似的。夏无为,你去,去派人把去年进宫的太岁拿出来。给她,都给她,我都是要死的人了,喝了也没用,都给她吧。” 若兰不是小气之人,实在是风九幽现在特别需要这个。所以,一见莫言这么大方要把宫里的太岁给风九幽,她反倒是不好意思了。张口言道:“既然宫里有,那皇上就留着自己喝吧,我家小姐的够了。” 只要不拿给他喝那的确是足够了,当然,他如果愿意再给些,她也不嫌多。 见若兰说话扭扭捏捏的,风九幽道:“皇上的心意我领了,宫里的还是留着皇上自己喝吧。那东西有病治病,无病也能强身健体,每天喝一些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说到这儿风九幽再次站了起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接着又说:“夜深了,皇上也累了,喝了药就早些休息吧。明天早上我会过来,麻烦皇上派个人带我去取药材。要配药,需要雪莲、人参还有其他几味珍贵的药材。” 莫言没吭声,夏公公答了话,只见他恭恭敬敬的说道:“刚刚奴才已经命人收拾出来了一间屋子,郡主今夜就到那儿休息吧。雪莲、人参这些药材御药房都有,奴才明天带郡主去。” 能看的出风九幽是真心实意要为莫言续命,夏公公心中十分感激,言语之间除了敬佩也愈发的恭谨。 点头未语,若兰一手抱紧怀里的瓷盅,一手就扶着风九幽往外走。可谁知还没有走两步就听到莫言不死心的问:“你真的就不能为陌离忍忍吗?那怕只是我死之前呢。” 虽然一百天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很短很短,但安排儿子登基为帝却是足够了。故,他希望风九幽忍一忍,等陌离登基为帝以后那怕是把两位侧妃给杀了呢。 近似哀求的话让风九幽不知道怎么说,但她不能忍,也从来没有打算忍:“破镜重圆,镜子破了就是破了,即使有一天能重圆也有裂痕,也不再是当初的那面镜子了。就像你和嫣妃,纵然她现在没有死,活着出现在你面前,你们之间也不再是从前那个样子。当年之事已经结下心结,即使过了二十年仍旧横在你们中间。所以,此事我不想再提,也希望你不要再问,更不要抱任何的侥幸心理。我风九幽行事素来一是一,二是二,言出必行,绝不手软。你要是不怕东凉国现在就乱起来,大可继续坚持己见。” 言罢,风九幽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一次莫言没有再开口叫住她,而是陷入了经久的沉思当中,而当年白灵嫣离开前的情形又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显然,风九幽说的没错,镜子破了就是破了,即使能破镜重圆也终究不是最初的样子。他和白灵嫣再也回不去了,陌离如果纳了妾,让两位侧妃进了门,他和风九幽之间也终究是不同了,再不是原来的样子。 须臾,小李子端来了煎好的药,夏公公试了试药温,又喝了一口。确定无毒,温度也刚好可以喝,送到莫言面前说:“皇上,别想了,先把药喝了吧。” 闻声回神,莫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接过药碗端在手上,语重心长的说:“夏无为,你说我是不是真的错了,陌离那孩子,我真是不放心,真是……唉……” 一言难尽,欲言又止,一番长吁短叹之后莫言开始喝药。药很苦,放在平常他是万万不愿意喝的,但太子未立,他还需要为儿子筹谋,不喝药是万万不行的。 一百天,他必须要想个万全之策,也必须为儿子好好筹谋,要不然死了以后他真是无颜到地底下去见白灵嫣。 看莫言一脸苦闷夏公公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等他喝完药,他递上漱口水说:“儿孙自有儿孙福,皇上不要太担心了。而且奴才以为无忧郡主说的是,破镜重圆终究不是最初,只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说起来这些皇子皇孙们就只有三殿下最像您,看到他,老奴就忍不住想起陪着您去西岚的那些日子。嫣妃娘娘一生的心愿就是跟您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她若是还在,一定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三妻四妾。皇上,奴才斗胆,不如此事就算了吧。无忧郡主有金山银海,有富可敌国的财富,背后又有昌隆,有西岚,有雪山之巅和神乐谷,有她在三殿下身边东凉国乱不了,也一定能守的住皇位,守的住这万里河山。” 第2333章 喜事 喝完药莫言就赶紧漱口,把水吐到痰盂里以后他接过夏公公递来的绢帕擦了擦嘴。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再是无力的垂下手,躺在被子上说:“那有你说的这么简单,风家是有取之不尽的财富,可她没有兵权。昌隆内乱刚刚平息,正是百废待兴之时,她皇外祖母再疼她也没有再出兵的道理。还有西岚,西岚小王爷和她情同手足,可是他手中并无实权,光靠父母的宠爱,那可能会派兵相助。再说,远水解不了近渴,等他们相助,黄花菜都凉了。” “唉……说起来朕的这些儿子当中确实只有陌离和朕最像,也是朕年轻时候的脾气。可身为帝王多情并不是一件好事,相反,苦了别人也会苦了自己。就像朕和嫣儿,当年若朕没有和她相遇,没有和她相爱,互生欢喜,她这个时候肯定还活的好好的。隐灵一族的神之女,众星拱月,天之娇女,那里会因朕而受母后那些嫌弃,又那里会骨肉分离。她在隐灵一族身份尊贵,她的儿子一出生必然也是受尽荣宠,在众人的疼爱下长大。夏无为,是朕错了,都是朕的错,是朕害死了她,也害苦了陌离,都是朕的错!” 风九幽的话说进了他的心坎里,错了就是错了,破了就是破了,终究,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而他再懊恼、再伤心、再后悔,也终究是弥补不了对她们母子的亏欠。 在莫言尚未登基之前夏公公就在他身边伺候,可以说见证了他与白灵嫣之间的爱恨纠葛。所以,见他痛心疾首悔不当初也不知该如何相劝。 想了想,等了等,等他的情绪稍稍平静一些,夏无为小心翼翼的说道:“远水的确是解不了近渴,但是皇上忘了,无忧郡主可是迎娶过白家二小姐。白家二小姐可是骆将军的心头肉,现在怀着孩子更是宝贝的不得了。有这份恩情在,郡主还愁什么兵权。依老奴看,无忧郡主真是有远见,她一个女子,当初只不过是遇见白二小姐花轿拦街,二话不说就迎娶她。不但保住了白二小姐的命还保住了白相的脸面,就连那聘礼也是特别好看,当初这在京城还被传为佳话呢。” 说到这儿夏无为停顿了一下,端了一碟子蜜枣送到莫言面前继续说:“还有骆将军,那话里话外也是满心的感激。老奴还听说白二小姐初有孕时十分凶险,差点保不住,也是郡主出手相助,用了许多好药才留住了这个孩子。骆将军和白二小姐情比金坚,能有今天说实话那全是郡主的功劳。倘若三殿下登基,无忧郡主为皇后,就算是没有皇上的吩咐,骆将军和白相只怕也会鼎力相助。” 对于风九幽的高瞻远瞩,夏无为那是打从心眼里佩服。一个统领几十万兵马的大将军,一个百官之首,别人想尽办法都巴结不上,她却是轻而易举的就结交了。最主要的还让他们都欠了她人情,这才是最最最高明的地方。 这年头什么债都容易还,唯独人情债是最难还的!再者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象,这人情就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越欠越多,然后就再也还不清了。时间一久白家和骆子书也就和风九幽绑在一起了。 说起骆子书,莫言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捏了粒蜜枣送进口中,一边来回咀嚼,一边道:“何止啊,你忘了,还有他的腿,那也是无忧治好的。” 恍然大悟,夏无为忙陪笑道:“是,是,是,皇上记性真好,老奴把这事都给忘了,大将军的腿可不就是无忧郡主给治好的吗。说起来这无忧郡主还真是个福星,不但医好了大将军的双腿还帮皇上救回了三殿下。不但治好了军中的瘟疫还救了整个赤木城的百姓。” 话音未落莫言脸上就有了笑意,非常满意的点头说:“嗯,嗯,是个福星,赤木城的万民书朕都看到了,都是那些个小人搬弄是非故意构陷,恶意重伤无忧。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大祭司还真是瞎了眼,有此福星在陌儿身边,朕以后也能放心了。” 挣扎着坐起身,示意夏公公把被子拿开,莫言躺下说:“罢了,罢了,随他们去吧,朕何苦做这个坏人。不愿意就不愿意吧,等过两天把蓝统领和袁尚书找来,朕跟他们好好说说,再另外指两桩好姻缘也就是了。” 平躺着呼吸有些难受,心口疼,莫言侧身朝里躺下,满脸疲倦,真的累了! 没有想到莫言这么快就松了口,夏公公心中不由自主的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给他盖好被子正准备放下床幔出去,那想到已经闭上眼睛的莫言却又问了一句:“今儿子书去白府了?” 转身回头,夏公公据实以禀,小声而恭敬的回禀道:“是,一出宫就去了白相府,负荆请罪,背着荆条去的。今儿下午在整个京城都传遍了,白二小姐有孕之事也传开了。” 眉毛上挑一脸好奇,莫言睁开眼睛说:“哦,白相可答应了?” 骆子书是他看着长大的,脾气品性都是一等一的好,要不是他早就心有所属,他还真想把公主嫁给他。不过,白二小姐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痴等十年初心不改也令人敬佩。他们二人若能终成眷属倒也是一桩佳话,而他也乐见其成。 夏公公伸手又为他拉了拉被子,低声回禀道:“答应倒是没有答应,不过白相却让他进了门。老奴估摸着这事十有八九是成了,皇上也知道白相一向疼孩子,尤其疼他那个女儿。现如今又怀了身孕,再过三四个月就要生了,总不能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爹。更何况锦瑟公子又是女子,明面上也给了和离书,骆将军有心求娶,又闹出如此大的阵仗,他不答应怕都不行了。” 骆家也是名门望族,骆子书又是现任家主,断然没有让孩子流落在外随别人姓的道理。所以,夏无为觉得此事已经是板上钉钉,过不了几天两家就该办喜事了。 第2334章 恶毒的骆家老太太 莫言非常赞同夏公公的话,张口就道:“那倒也是,毕竟孩子都有了,他们两个人年纪也都不小了,也该成亲了。骆家呢,什么反应?” 想到他们两家有仇莫言不免有些担忧。十年前,他们两家闹的特别厉害,他身为帝王不好插手。当然,最主要的这是臣子家事,虽然事关骆子书的幸福,但如果他强行赐婚,白沧海嫁过去也未必会幸福。 再者当时骆家内里又是一团乱,那时骆子书也不是家主。倘若白沧海嫁过去再被逼死了或者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么两家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骆家,白家,都是他的心腹,肱骨之臣,偏向谁以及少了谁都不行。以致于他纵然清楚的知道骆子书的心意,也不得不装作不知道,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管。 夏公公一愣显然也想起了当年之事,有些哭笑不得的说:“还能有什么反应,就是死活不同意呗。皇上也知道那骆家的老祖宗,脾气倔,死拧又认死理儿,说是只要她活着一天就不准白二小姐进门儿。还说白二小姐不知廉耻,都嫁了人还勾搭她孙子,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进骆家的门,而是应该立即浸猪笼。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说是她孙子的,谁知道是那儿弄来的野种。” 一听说骆子书前去白相府负荆请罪,夏公公就知道莫言肯定会问。故,他早早的就把人派出去了,一直盯着,打听着。 脸上阴晴不定,莫言没有吭声,想着还有下文,他示意夏公公继续往下说。 夏公公心领神会,继而又接着道:“骆侯爷知道锦瑟公子的身份,特意去跟老太太说了一声。确定是骆将军的孩子,老太太又发了话。说既是骆家的子孙那就断然没有流落在外的道理,她要是生那就生。生了儿子就抱回去,她亲自抚养。要是丫头片子就不必进骆府了,直接送到家庙里去清修。” 说起这事夏公公就想笑,人都是越活越精,骆家这位老太太却是相反,不但越活越回去还老糊涂了。 由于素来瞧不上骆家老太太的做派,也知道她是什么德行,莫言冷哼一声讥讽道:“她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刚出生的孩子清哪门子的修?依朕看,她倒是该搬去庙里清修了。” 可不是应该去清修吗,虎毒尚且不食子,畜生都知道护犊子。她倒好,身为骆子书的祖母,竟然这么对待自己的重孙女,真是恶毒。 夏公公非常认同,马上就跟着附和道:“谁说不是呢,皇上,您说这老侯爷一世英明,当初怎么就挑了这么个儿媳妇。啧啧,真是让人大跌眼镜,简直就是滚刀肉,浑不吝,拎不清。白相听了她这话气的不轻,听说白夫人都病倒了。唉,这骆将军和白二小姐也真是一对苦命鸳鸯,一波三折,好不容易连孩子都有了,还竟然被说成这个样子。” 提起白沧海那可是真心疼,多好的姑娘,知书达理,温婉贤淑,偏偏姻缘上就是这么不顺。骆子书也是够倒霉的,摊上这么一家人,摊上这么一个祖母,也是头疼。 从来没有见夏公公发出这么多的感慨,莫言觉得他真是老了。年轻的时候铁石心肠,油盐不进,这会儿竟然替白二姑娘说话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没多想,主要还是觉得夏无为说的对,以致于莫言也跟着感叹道:“人言可畏,自古以来这女子的闺誉名声都是比性命还要紧的,更何况白二姑娘也的确是成过婚,老太太也没说错。只是这话一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太难听了,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道积点口德,还一天天的装模作样修身养性。朕看她啊就是倚老卖老……” 觉得后面的话还是不说为好,也不合适,莫言打住了。闭口不言重重的哼了一声,表达着自己对骆老太太的极度不满。 “可不是嘛,要奴才说,这事还得无忧郡主出面澄清,只不过如此一来……”话未说完就被莫言打断,只听他道:“不必,这个时候出面澄清也不会有人相信,多此一举,说不定还会越描越黑。白夫人身体不好,你明天一早就派个太医过去瞧瞧,另外再挑一些补药和补品过去。白相乃是国之栋梁,陌儿以后只怕还要仰仗他,多费点心吧。” “骆家那边继续派人盯着,子书既然公然背着荆条请罪,那肯定是打定主意下定决心要娶白二姑娘了。既然打定主意那必然是有应对之策,让他自己去处理吧。骆天阳还在,朕总不好直接处置他的夫人,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一不是长辈,二是君臣,此事若处理不当只怕会落人话柄。所以,还是先静观其变,必要的时候再出手不迟。 夏公公笑笑,转了两下眼珠子,思来想去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赐婚的圣旨呢?骆将军已经求了两回了,皇上可是要成全他?”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明明知道这不是他一个奴才该问的问题,还是忍不住的问了。 回头看了一眼夏无为,莫言十分肯定的说:“他私下里又问你了?” 夏无为不敢隐瞒却并没有说实话,低头垂眸淡淡的说:“是,骆将军说白二姑娘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再等下去只怕都要在白家生孩子了。着急的很,问奴才有没有见到赐婚的圣旨。” 抬头摸了摸压着的头发,莫言笑眯眯的说:“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什么去了。罢了,罢了,反正朕也活不长了,索性就做一回坏人成全了他吧。明日早朝要论功行赏,赐婚的圣旨也一并下了吧。白相和他都有功于社稷,辅佐朕多年,总不能临了临了寒了他们的心。行了,下去拟旨吧。” 语毕,莫言再次闭上了眼睛,准备好好睡一觉,明日好有精神上朝。 夏公公看他真的困了,也松了口,满脸笑意的放下了床幔。吩咐小李子等人在这儿好好守着后,他就急匆匆的出了清晖殿。不过,他不是去给骆子书送信的,也不是给白相报喜的,而是悄悄的去找墨香了,也就是陌离的母亲白灵嫣,风九幽的师父妙音仙子。 第2335章 屯粮 与此同时清晖殿最偏僻的一间房中,风九幽已经梳洗完毕。身着白色的寝衣,长长的头发拿个缎带随意的挽在脑后,歪靠在大迎枕上休息。 今天一天又是长公主、兰蕙郡主,又是莫言中毒,真是把她累坏了。如果不是若兰借用小厨房准备了药浴,并且坚持让她泡半个时辰,她这会儿早就睡着了。真是太累了,也太困了,浑身上下就如同一滩烂泥,躺下就再不愿意动了,也动不了了。 若兰看她实在辛苦,一边坐下脱自己的鞋子,一边轻声说道:“小姐,我给你按按吧,这样不但有助于血骨融合还能睡的好,明天早上起来浑身上下也不会那么酸痛。” 语毕,不待风九幽答应她就抬腿上了床,然后挽起衣袖就开始帮她揉胳膊。 睁开眼睛,睡眼迷蒙,风九幽抓住若兰的手阻止道:“不用了,你赶了几天的路,今儿才到,躺下睡吧。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也不是头一回这么累,更不是头一回睡醒浑身酸痛,风九幽都习惯了,忍忍也就过去了。反倒是若兰在军中辛苦了那么久,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眼下乌青尽现,一看就知道累的不轻。 由于宫里不安全,画影等人都不敢大意,几个人商量之后晚上就由若兰陪风九幽一起睡。飞雪和画影则轮流守在外间,玄殇他们又另外安排人轮流值守在门口,以防有什么不测。所以,若兰这会儿也换上了寝衣。 近身伺候了十几年,若兰一向心疼风九幽,拿开她的手,轻轻的将她扶起。先是抽走她背后靠着的大迎枕,再是取下她头上的缎带,然后扶着她躺下说:“我不累,下午回来眯了一会,这会儿还不困呢。小姐睡吧,我帮小姐按一遍就睡,用不了多长时间,不会累的。” 说完笑笑,若兰就又一次拉起了她的胳膊,然后不轻不重的来回揉捏按摩。 因为风九幽一出生就中了毒,身体比平常孩子要弱很多。年纪小尚没有开始练武之前,雪老为了锻炼她的身体,强健体魄,天天都会跟妙音仙子轮流给她按摩。等若兰到雪山之巅后,雪老就把这套按摩手法交给了她,让她天天给风九幽按摩。 按了十几年,若兰早已烂熟于心,手法也相当熟练。再加上内力的结合,力度把握的恰到好处,比兰芝和画影按的不知道要舒服多少倍。 风九幽原本就又累又困,被若兰这么一按更是昏昏欲睡。躺好说:“随便按两下就行了,你也累的不轻,早点休息吧。” 低头看她,若兰笑意盈盈,轻轻的嗯了一声算作答应。 风九幽突然想起有事要吩咐,便道:“明天出宫以后马上传消息给沐晨,让他继续屯粮。昌隆、南越那边估摸着也收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在东凉国大范围内的买粮。多派些人,最好是和之前一样,别让人察觉了,更不要暴露了身份。” 舒服的闭上眼睛,风九幽全身放松,无力的躺着,她感觉自己舒服的魂魄都轻飘飘的要离体了。 关于屯粮之事若兰是知道的,差不多也有一个月的时间了。据沐晨前段时间送来的消息说已经屯了近十万旦米粮,听到风九幽说还要继续屯粮不免有些疑惑,张口问道:“一般都是战时才屯粮,现在五国之间都好好的,也没有要打仗,小姐买这么多粮食做什么?莫不是神乐谷那边又添了人?” 为了训练神乐谷中养的那些兵马,神乐谷附近的土匪窝几乎都被一锅端完了。而那些人大多都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许多都是因为活不下去,要么就是被官府逼的,以致于被抓之后也没有被杀,大多都自愿留在了神乐谷中。 风九幽在神乐谷中养兵,那里会嫌人多,等一批批土匪留下来后,每月送往神乐谷的米粮就呈直线上升。而随着人数的不断增加,她又命沐晨买了几个马场,养了几千匹马。还有农庄以及粮食铺子,最近也在东凉各个地方买了几十个。 人也好,马也罢,都是需要吃东西的,还有粮食铺子也需要贩粮。所以,上个月开始屯粮的时候她也没有多想,想着反正神乐谷修建了好几个大粮仓,多屯一些也没什么。可现在都已经屯了十万旦粮食了,还有必要再买吗?最主要的是农庄以及粮食铺子里都有粮食,足够铺子运转了,完全没有再买粮食的必要。 被若兰按摩的太舒服,风九幽都快要睡着了,有气无力的说:“现在没有起战火,不代表以后不会起战火。你也看到了莫言时日无多,东凉国迟早都要乱起来。还有北国之都,我已经收到消息,紫炎带尸人重伤了大祭司,以后若他还是北国之主,那么他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夺妻之恨,威胁之辱,只待内乱一平他就会挥军东下。与其到时手忙脚乱,倒不如现在就开始准备。” 对于这一点风九幽非常肯定,紫炎的人品摆在那里,她又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只要他不死,那么这个仇他一定会报,也一定会要她回到北国之都去。 若兰最近都待在军营里,消息并不怎么灵通,以致于听到大祭司被重伤后,她不免有些担心的说道:“尸人那么厉害,可千万别让大祭司死了。只要他不死就一定会跟紫炎争夺下去,如此一来我们就有更多的时间准备了。” 风九幽心里也这么希望着,但这种事情谁说的准呢。微微一笑安若兰的心,淡淡的说道:“两虎相争又实力相当,北国之都的内乱一时半会儿的恐怕平息不了。你不必太担心,兵家云,行军打仗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不管以后怎么样,屯些粮总是不会错的。你再给北宫去个消息,让他把我上次画的弓弩造出来,多多益善,以后说不定有大用。” 风已起,她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不求能保住皇位,只求乱了以后能让跟着她的所有人全身而退,能守住神乐谷,守住雪山之巅。 第2336章 火雷 风九幽画的十字弓弩若兰看过,异常精妙,尤其是经过雪老的改良之后,更是达到了十连发。所以,立时就激动了,脱口而出道:“火雷呢,还有霹雳弹,还有画影拿来隐身的烟雾弹,要不要都做一些出来?” 火雷是雪老没事捣鼓出来的东西,霹雳弹则是妙音仙子拿来玩的,烟雾弹则是画影拿来吓唬人的。但这三样东西都是身量小,威力大,若是用到战场上定是威力不凡,也方便携带。 提起火雷风九幽立刻就想到了上一世,她领兵打仗为尚君墨南征北讨平息战乱,很多次都是依仗火雷。只是那东西不大,威力却十分惊人,尤其是在战场上,一点燃就能把敌人炸的血肉横飞。 说实话很残忍,残肢断臂,血肉模糊,那股子焦肉味更是令人作呕,而被火雷炸伤的人即便当场没有死也很难活下来,基本上可以说是药石无医。所以,上一世雪老曾对她耳提面命,曾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说不到万不得已危及性命之时绝不能动用火雷。 他之所以会做火雷出来,一是因为好奇,二则是为了保护雪山之巅。尽管雪山之巅到处都是天险也布满了机关暗器,但难保有一天不会有人杀上来。再者,天下能人异士何其多,今天没有人能破了他的机关,不代表以后也没有。为防万一,他研制出了一些火雷以备不时之需。 当时说的时候她是谨记的,也答应的很好,更从来没有想过要用到战场上,可嫁给尚君墨之后她被嫉妒冲昏了头,被尚君墨的甜言蜜语所迷惑。她为了赢,为了打败敌人,为了得到尚君墨温柔和夸奖,不顾师命,不顾百姓,最终还是把火雷用到了战场上。 两军对垒,火雷不说所向披靡却也让敌人吃尽了苦头。当然,百姓们也受了牵连,还有她自己的兵,炸的时候距离太近,跑不及,也都跟着一起送了命。 看上去她的确是赢了,战无不胜,可事实上呢,是尚君墨赢了,风芊芊胜了,而她则是一败涂地,到最后还送上了自己的命,孩子的命。 或许这就是报应吧,火雷太残忍,太可怕,以致于招来了上天之谴,而她和她的孩子都为之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想到孩子,风九幽睁开了眼睛,睡意全无,眼中尽是悲伤悔恨之色。 若兰正在兴头上,突然看到她这种神色,心中不免咯噔一声。与此同时她赶紧放下风九幽的胳膊说:“小姐,你怎么了,你……” 闻声回神,对上若兰关切而焦急的眼神,风九幽微微一笑说:“没事,就是想师父了,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也不知道他到底跑那儿去了。还有师娘,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生我的气了,只字片语都没有,唉……” 说起妙音仙子,风九幽的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墨香的身影。不知为何,总觉得她有些熟悉,也总能在她的身上看到师娘的影子。 一提起雪老夫妇,若兰瞬间就变了脸色,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她连忙低头给风九幽按摩腿。一边不轻不重的按着,一边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夫人素来是刀子嘴豆腐心,那可能会真的生小姐的气。我估摸着她可能还是不希望小姐嫁给殿下。所以,一时间还不能接受,等过段时间就好了,小姐别多想了。” 说到这儿若兰停顿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风九幽,马上转移话题说:“对了,小姐,骆将军今儿去白相府了。白相大发了一通脾气,最后答应了婚事。沧海已经被接回了白府,接下来就是媒人上门提亲了。” 语气轻快,若兰心里替白沧海高兴,当然,也为骆子书感到高兴。他们两个等了那么久,分分合合走到今天,能有这么一个圆满的结局,怎么能不令人欢喜呢。 风九幽倒是从画影的口中听到了消息,不过,她可没有若兰这么乐观。骆子书虽然有将军府,平常也几乎不住在骆府,但到底没有分家,他也姓骆,又是骆家这一代的家主,娶亲之事不可能不在骆府。 新媳妇进门,又是骆家的当家主母。上有祖母,下有弟妹,一时半会儿的想要搬出去住,只怕很难。可白沧海那个脾气,风九幽真是头痛,也为她担心。女子温婉贤淑是好事,可要是软如可欺那就麻烦了。 不希望若兰也跟着一起担心,风九幽道:“骆子书看重沧海,应该会求赐婚的圣旨。听说白夫人今天犯了旧疾,明天得空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吧。另外,沧海有血亏之象,必须好好保养,你写几个补血的药膳方子,再带些补药,还有护心丸也带一瓶。” 白夫人是心疾,护心丸最合适,痛的时候吃上一粒,大半年都不会再犯。至于沧海,现在倒是没什么大事,就怕生孩子的时候会出事。 若兰虽没有成婚,也没有给别人接生过孩子,但血亏她却是知道的。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道:“她有孕尚不足五月,怎么就有血亏之象?小姐,严重不严重,不会危及性命吧?” 记得雪老说过孕妇血亏,生孩子时必然难产,一旦大出血,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命。 风九幽也想不明白,要知道白沧海自从有了身孕,她就一直让曹碧云照顾着。后来回到东凉,她也派了人精心照顾着,按照道理来说是不应该有血亏之象的。 事实如此,她百思不解也无济于事,风九幽见若兰十分紧张,便道:“发现的早,又有血灵芝,慢慢调养不会有事的。明天我再给她诊诊脉,以后若是我忙,你记得每隔十天去看她一次,每次都诊脉看看。到最后两个月就三天去看一次,快生的最后半个月,必须每天去,如果到时方便你就直接住到她府上去吧。只要我们时时刻刻小心,谨慎,我相信不会有大碍的。这事我还没有来得及给骆子书说,明天你记得提醒我,我怕睡一觉就忘了。” 第2337章 别扭 多事之秋,最近也忙,再加上体力不济,记忆力也开始下降,脑子似乎也没有从前好使了。真怕自己忘记,风九幽刻意提醒,只是不知骆子书知道以后会是什么反应。 皇上赐婚,以白沧海近五个月的肚子怕是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孩子可就要出生了。可若是骆家老太太一直这个态度,骆子书又不能搬出府,那欢喜过后接憧而至的便是无穷无尽的烦恼了。 说实话风九幽倒是很想帮白沧海,毕竟,她能等到现在真的不容易,她也被她的痴心所感动。但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就算是能帮一世,她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的守在她身边。更何况这又是骆家的后宅之事,她虽有心却也是无力,能帮的更是有限。 换句话说白沧海自己若是不能立起来,她就是再有心帮扶也终究是起不了什么作用。所以,进了骆府之后许多事还是要靠她自己,只盼着她为母则刚,自立自强! 若兰知道此事重大,必须要跟骆子书说,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答应道:“小姐放心吧,我会一直记得的,只是此事要不要告诉白相夫妇?” 纵然白沧海不久就要嫁出去,可她到底是白相夫妇的女儿。此事又是事关性命的大事,若兰觉得还是应该说一声,让他们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不过,风九幽倒不这么认为,只听她淡淡的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事还是暂时不要告诉他们吧。有身子的人容易多想,也喜欢胡思乱想,我没有跟沧海说,你也不要告诉她,省得她自己吓自己。” 深有体会,上一世怀了身孕的她就喜欢多想,以致于夜不能寐,食不知味,成天昏昏沉沉的难受。 若兰想想倒也是,今天不过因为骆老太太几句话白夫人就犯了旧疾,要是知道女儿有性命之忧,只怕会一病不起。 其实,一病不起倒还是其次,怕就怕她会让女儿落胎。已经快五个月了,孩子都会动了,也已经成型,要是真的落了胎,只怕一病不起的就该是白沧海了。 想起白沧海对腹中骨肉的期待,若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答应道:“我知道了,我不会说漏嘴的,也不会告诉他们,小姐放心吧!” 手上不停,加重力道,若兰继续帮风九幽按摩。 要吩咐的事都已经吩咐完了,风九幽想了想似乎没有别的事了,她再次闭上眼睛说:“不早了,别揉了,睡吧,明天还不知道有多少事呢,早点休息吧。” 翻身向里风九幽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盖好被子就沉沉睡去了。 已经按摩了一半,若兰不想半途而废,再加上她也不是很困,隔着被子就继续帮风九幽按摩。 风九幽又累又困,又舒舒服服的泡了药浴,没多大会儿就睡的很沉了。所以,并不知道若兰没有听她的,也没有再阻止。 一炷香后,见房间中还有亮光的画影推门走了进来,与此同时若兰也结束了今天的按摩。闻声扭头先是朝画影摆了摆手,再是示意她噤声,然后蹑手蹑脚的下床,提着自己的鞋子就悄无声息的走到了门口:“小姐睡了,有什么事出去说吧!” 画影点头退了出去,若兰不放心的又回头看了一眼,听到风九幽呼吸均匀,她掩上门就离开了。 随后,二人一前一后的来到外间的桌子旁,兰芝已经在等候。示意若兰坐下,她打开手上提着的食盒轻声说:“木易进宫了,带来了两个食盒,想着你还没有吃饭,叫你出来吃点。” 宫里出了事,身为京畿卫副统领的木易被召进了宫。想着若兰她们走的急,也没有来得急吃饭,他特意提来了两个食盒。 当然,食盒里装的大部分都是若兰爱吃的菜,画影和兰芝完全就是顺带。二人心知肚明,兰芝说完以后就特意朝她眨了眨眼睛。 自从知道了木易的心意,若兰就各种别扭。尤其是听到木易的名字或者是见到他时,更是整个人浑身上下就跟有跳骚一样,坐立不安,怎么都不自在。 看到兰芝打趣的眼神若兰赶紧避开,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伸手端起一碗饭。先是放到画影面前,再是拿起筷子,然后又端了一碗饭放到自己面前说:“还别说,真饿了!” 笑笑,有些心虚,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埋头吃饭。 由于画影今天一天都跟在风九幽身边,并不清楚此事,也未看出端倪。见若兰开始吃饭,她拿起筷子说:“你给主子把了脉,怎么样,主子身体无恙吧?” 虽说今天也没有做什么事,但风九幽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再加上在醉仙楼里又出了那样的事,她真怕她被气个好歹。还有莫言硬往陌离房里塞人的举动,也让她担心不已,怕她多想,她也不敢随便开口询问劝慰,以致于整个晚上都担心极了。 夹了一筷子菜放到米饭上,若兰扭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还好,就是太累了。再过几天就要行大婚之礼了,这两天必须好好休息,要不然拜堂的时候都没有力气。” 烈火之毒已经尽除,余下的一部分寒毒也会随着一次次药浴而被拔出。再加上太岁以及各种补血的药,不出三个月风九幽的体力就会恢复到常人,若是好好休息静静调养,最多一年她的身体就会大好。武功、内力、灵力也能更上一层楼,倘若再吃一些清灵丸,那就更好了。 闻言,画影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悬了一下午的心也随即落下,一副阿弥陀佛佛祖保佑的样子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今天可担心死我了。特别是去贫民巷的时候,主子的脸色特别难看,我估摸着肯定是生气了。说起来那个玉无双还真是可恶,殿下也离谱的厉害,明知道主子不喜还带着她到处招摇。不行,我必须派个阴灵过去整整她……” 话未说完就被若兰打断,只听她道:“先别急,我刚刚收到消息殿下已经把她送出府了,等过两天行完大婚之礼她就该走了,等她出了城我们再动手。” 第2338章 鬼王捣乱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给风九幽惹事,更不能让陌离知道是她们动的手,要不然还以为是风九幽指使她们去的呢。所以,必须等玉无双兄妹出城,出了城,山高水远,别说是整整他们了,就是直接杀了也不要紧。 画影一听这话就知道她有鬼主意,但又不是太确定,要知道若兰平日里可是老实的很,也从来不欺负人。低头靠近她,画影用胳膊肘顶了她一下,然后神秘兮兮鬼鬼祟祟的问道:“你,什么情况?” 闻声抬头一脸茫然,若兰不解的咽下口中的饭,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说:“什么什么情况?” “整她啊,你之前不是不同意吗,怎么突然间就同意了?说吧,怎么回事?”每样菜都夹一筷子,全部放进碗里,跟米饭来回的拌了几下,画影扒着碗吃了一大口。 恍然大悟,瞬间明白了,若兰接过兰芝递来的汤碗义愤填膺的说:“之前不同意是因为她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只不过是有非分之想而以。而且那个时候仅限于想,并没有付诸行动。可现在不一样了,她不但处心积虑的跟着殿下去相府还惹小姐生气。小姐正在养病,必须保持好的心情,她敢惹小姐生气,这是我最最最不能忍的。所以,没有任何情况,就是要整她,就是要好好的教训她。” 突然发现画影手上戴着的巫骨手串正挨着自己的衣袖,若兰本能的就往后缩了缩手。想起那张牙舞爪又十分可怕的阴灵,她搬起凳子就往一边坐,紧挨着兰芝和画影保持一定的距离说:“事先说好,你放阴灵出来的时候提前跟我说一声,等我把眼睛蒙上以后你再让它们出来。” 话音未落一团黑色的雾气就从巫骨手串上飘了出来。 眨眼间面白如霜的鬼王就现了身,长身玉立,风度翩翩,除了脸上没一点血色外,他长的其实挺好看的。看到桌子上竟然有鸡腿,他一点也不客气的拿起来就啃,边啃边道:“太不讲义气了,有好吃的居然不叫我。嗯,嗯,好吃……有味……” 突然间冒出来一个人把若兰给吓到了,本能的就要喊人,可谁知道嘴巴都还没有完全张开,画影就猛然起身捂住了她的嘴:“忍住,忍住,他不是刺客,也不是坏人,他是个馋鬼,你千万别叫,你一叫把主子吵醒了。” 见鬼王在对面的凳子上坐下了,自顾自的啃着大鸡腿,吃的不亦乐乎,若兰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 心领神会画影小心翼翼的收回了手,见兰芝似乎也被惊着了,忙又道:“别害怕,都别害怕,我来介绍一下。这个是鬼王,具体那一任我不清楚,反正不是现任的。他饿了,不,不是饿了,他主要是馋嘴,鸡腿太香了,忍不住,忍不住就出来了。呵呵,呵呵!” 尴尬的笑了笑,画影一巴掌打在鬼王的身上,朝他打了个眼色说:“别光顾着吃,你把人给吓着了,快说句话,说句话解释一下。” 巫术师本就长年跟鬼魂打交道,画影根本就不害怕。虽然鬼王和一般的阴灵不一样,鬼气重,鬼力也特别高深,但他都已经答应跟着她了,她怎么可能还会怕她。想着说说话,说说话兴许若兰她们就不害怕,慢慢的也就接受了。 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吃过鸡腿了,鬼王啃的满嘴流油,狠狠的咬了一口,一边来回咀嚼,一边口齿不清的说:“解释什么,你不都已经解释清楚了吗。行了,这么多好吃的都堵不上你们的嘴,这么好吃的鸡腿,你们都不吃吧?既然都不吃那都给我了。” 说完,他又狠狠的在鸡腿上咬了一口,然后伸手把装鸡腿的碗端到了自己面前。 若兰之所以跟画影保持距离就是因为怕鬼,这会儿看着一个鬼就坐在自己的面前狂吃海喝,她真的吓到了。不过,她又不敢尖叫,更不可能叫人进来。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兰芝,她木愣愣傻呆呆的问了一句:“鬼,是吃饭的吗?” 不是吃香火蜡烛的吗? 霎时间兰芝愣住了,就像是晴天一声霹雳当头劈下。不过,并未持续很久,看着鬼王毫无形象可言的啃鸡腿,她有些忍不住的笑了。 轻轻的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回答说:“好像不是!” 语毕,她收回视线看向画影,画影忙解释道:“他是鬼王,不是一般的鬼,一般的鬼才吃香火蜡烛,他修炼的久了,跟人一样吃饭。你刚刚肯定没有仔细看他,他除了脸上没有血色,其他地方跟人没有什么区别,他能走路,不是飘着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画影说完以后就把桌布给掀开了。果不其然,鬼王的两只脚平平整整的放在地面上,不像若兰看到的那些阴灵是飘着的。 仔仔细细的瞧过以后,若兰又上上下下的将鬼王打量了一番,见他真的和人差不多,她壮着胆子说:“他会吃饭,长的又和人差不多,那他到底是人还是鬼?他会睡觉吗?他会死吗?” 惊恐过后便是好奇,第一次见鬼跟人似的,她就更加的好奇了。 画影尚未来得及回答就听鬼王冷哼了一声,嫌弃似的瞟了若兰一眼说:“活着叫人,死了叫鬼,我都是鬼了还怎么死?那叫灰飞烟灭,灰飞烟灭懂吗?” 到底是一方霸主,气势十足,以致于一发火就把若兰给吓到了。猛地点头说:“懂,懂,你吃鸡腿吧,要不然一会儿凉了。” 言罢,拿起筷子抱起碗若兰就开始埋头吃饭。想着自己赶紧吃饭,吃完赶紧走。 知道若兰特别怕鬼,主要怕她晚上会做噩梦,画影赶忙道:“她胆子小,你别吓唬她,赶紧吃鸡腿,吃完回去。大晚上的跑出来,想吓死谁啊。对了,我要跟你约法三章,你以后跟着我可以,但你不能招呼就不打随便跑出来,今天幸亏是她们,要是换了别人指不定吓成什么样呢。” 第2339章 上当了 若兰她们不是巫术师,长这么大可以说连鬼都没有见过。甚至在没有认识画影之前,她们都不相信这世上有鬼。所以,画影完全可以想象的到她们此时此刻有多么惊慌害怕,也理解她们心中的恐惧。 面对画影的指责鬼王不屑一顾,把手上的鸡骨头往桌子上一丢,白眼一翻,他理直气壮的说道:“你以为我想出来,还不是半人半鬼的恶心玩意来了。长的真丑,难看死了,真恶心!” 一想起之前看到的画面,鬼王就想吐,满嘴香喷喷的鸡肉瞬间变的索然无味,味同嚼蜡。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画影听到半人半鬼四个字大惊失色,腾的一下站起来说:“邪神来了,在哪儿,在哪儿?” 第一时间画影想到了在房间里睡觉的风九幽,掉头就跑,摘下手腕上戴着的巫骨手串,她推开房门就冲了进去。 邪神二字一出口若兰和兰芝也脸色大变,一人拔剑,一人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好就不约而同的冲了过去。 鬼王扭头看了她们三人一眼,见若兰过门槛的时候差点摔倒,嗤笑一声就继续啃鸡腿。还别说,这鸡腿卤的还真是够味,肉也烂,吃起来别提多香了。做鬼做久了,都不记得做人的时候是什么滋味了,也不记得上一次吃鸡腿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想起做人,鬼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无语的摇了摇头,满眼的落寞之色。随后,一条胳膊撑在桌子上,一条腿踩在旁边的凳子上,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内室里的画影,嘴角上扬若有若无的笑着。 房间中,除了风九幽没有第二个人,画影也没有感觉到鬼的气息。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查看,发现风九幽还在睡觉,并没有醒来的迹象,她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这时,若兰和兰芝紧随而至,伸手拉出风九幽的手腕帮她把脉。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若兰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回事,他该不会是诓我们的吧?” 看鬼王狼吞虎咽眼珠子乱转的样子,若兰就知道他生前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肯定和君梓玉一样特别喜欢捉弄人。所以,她的直觉告诉她,她们上当了,被骗了! 面色凝重,画影没有回答,再次环顾四周,发现紧闭的窗户不知道何时被打开了,她连忙走过去看了看。 玄殇一直守在外面,听到动静立刻就跑到了窗户前。见画影眉头深锁一脸凝重,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张口就问道:“怎么了?” 轻轻的摇了摇头,画影探头向外张望,仍旧未发现什么异常,她压低声音说:“有人进来了?” “有人进来了?”唰的一声抽出随身携带的佩剑,玄殇一脸警惕,可还没有等他四下环顾就听到画影说:“已经走了!” 不由自主的瞪大眼睛,玄殇以为自己听错了,仍然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说:“走了,这怎么可能,我刚刚一直守在这儿,连个鬼影都没有看到,什么时候进人了?” 细思极恐,玄殇立时就想到了半人半鬼的邪神。 画影没有回答,而是低头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拿出七八个纸人,一字在窗台上摆开放好:“是邪神,掩在黑袍下,你们看不到。” 别说是他们看不到,就是一般的灵术师也未必发现的了。所以,鬼王不是在捉弄她们,也不是在骗她们,而是这房间内的确是已经有邪神来过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邪神,要不然她离的那么近,不会丝毫都感觉不到。 抬手咬破食指,画影将一滴滴血滴在了纸人的脑袋上。一瞬间,红光乍现,那纸人就全部站了起来。先是伸展自己的身体,仿佛在试试合不合适,然后又相互和同伴碰了碰,仿佛在打招呼一样。 “去吧,守好这个院子,天亮之前回来。”画影一挥手那些纸人就从窗户上跳了下去,然后像人走路一样四散开来,分别向不同的方向跑去。 玄殇和画影曾经一起出去办过事,知道她的本事,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些纸人,并不害怕。当然,也不好奇,只是有些怀疑和担忧的问道:“它们行吗?邪神……” “对付邪神肯定不行,但邪神或者是其它什么东西进来,它们肯定第一时间就能知道。之前是我思虑不周,以为这是东凉皇宫,那些魑魅魍魉不敢进来,没想到他们竟无孔不入。”说到这儿画影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陌离为防北国之都的巫术师报复,已经命隐灵十二圣士做法,在皇宫上空布下了结界。这也是她之前为什么没有放纸人守在院子里的原因。 既然已经布下了结界,那么邪神是怎么进来的呢? 最主要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而刚刚若不是鬼王现身,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 想起鬼王,画影马上收回了视线,见他还在津津有味啃鸡腿,便道:“派个人去跟殿下说一声,让他小心点。另外,加强守备,万不可大意。今晚我会和若兰一起守着主子,你也不必太担心了,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说完,不待玄殇答应她就重新关上了窗户,然后示意若兰看着风九幽,她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步履匆匆,画影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鬼王面前,直接坐下道:“你看到了?” 闻声抬头瞄了她一眼,鬼王随即收回视线继续吃饭,一边吃一边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一个还是两个,来干什么?”眉头紧皱,画影死死的盯着他。 兴许是觉得她问的问题很好笑,又兴许是被她看的很不自在,鬼王端起碗就背对着她说:“我那知道他跑来干什么,我是鬼,又不是神仙,切!” 话音未落,画影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一把夺走他手上端着的碗,另一只手抢走他嘴巴里咬着的鸡腿。画影全部抱在怀里说:“想继续吃就赶紧说,我知道你不是神仙,但你是鬼王,以你的道行肯定能看出他想干什么。” 第2340章 移魂 早就知道画影脾气不好,也不温柔,但却完全没有想到她十分彪悍。不但敢从他的嘴里抢肉吃还明目张胆的抢他的碗,真是大胆,胆大包天! 属于鬼王的威严被挑衅,被触犯,鬼王甚是不悦。可鸡腿实在是太好吃了,好吃的他几乎移不开眼。所以,一边盯着碗中仅剩的一只鸡腿,他一边拿起桌子上的绢帕擦了擦手,然后没好气的说道:“我是知道他要干什么,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语毕,拿起筷子就去夹别的菜。 心里着急,画影二话不说就抓住了他的胳膊,把手中捏着的鸡腿扔进碗里,直接说:“还想不想喝血,还想不想还阳?你要是不想那我就不问了,你要是想,那就最好赶紧告诉我。要不然主子有个三长两短,你别说是喝血了,露水都喝不上。” “喝不上就喝不上,你以为我……哎呦……”话未说完鬼王的胳膊就被扭了好几圈,疼的他呲牙咧嘴,伸手就朝画影打去。 画影只不过是想教训一下他,那里敢跟他动手,再说风九幽还在里面睡觉呢,一打起来肯定要闹出动静,吵醒她。 松手躲开退到一旁,画影嗤笑一声道:“我看你不是不想告诉我,而是你压根就不知道。还鬼王呢,依我看就是骗吃骗喝的饿鬼,神棍!” 冷哼一声,拂袖就走,画影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竟然真的相信他会帮自己。鬼话连篇,鬼最狡诈,她是急的脑子都糊涂了才会相信他的鬼话。 因为生前一些不愉快的经历,鬼王特别讨厌神棍二字,一听之下就怒了。顾不上疼痛难忍的胳膊,张口就道:“饿鬼,我承认,但神棍我可是不认。行了,行了,你也别拿话激我,那恶心玩意也没干什么,就是想移魂。” 心中一怔,猛然转身,画影有种被雷劈的惊恐道:“移魂?移谁的魂,移魂干什么?” 白眼一翻,鬼王觉得她问的问题特别蠢,再次拿起鸡腿说:“还能移谁的魂,清灵圣女的呗,难不成移你的?移你的也没用啊,就你这暴脾气,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移了也是浪费。” “清灵圣女,他们……竟然还不死心。”不由自主倒吸一口凉气,画影抬腿就往内室里走。刚刚她只是检查风九幽有没有受伤,并没有看她的魂魄是否在体。 不用看就知道她要走,鬼王一边惬意的啃着鸡腿,一边慢悠悠的说:“不用去看了,她身上有佛家之物,一般鬼怪近不了身,那恶心玩意走了,没得逞。” 第一时间发现邪神的时候他就已经去看过了,那星月菩提子一看就是开过光的。且,有些年头了,应该也在寺庙里供奉过,金光闪闪的,要不是他离的远只怕也被伤着了。 由于若兰不在的这些日子里都是画影和兰芝近身伺候风九幽,她清楚的知道她身上有什么东西。以致于一听到佛家之物立时就松了一口气,瞬间就想到了了缘大师送给她的星月菩提子。 驻足停步,转身回头,画影再次在鬼王的身边坐下说:“是不是一直戴着那串星月菩提子就没事?” 正吃的欢喜高兴,鬼王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轻轻的“嗯”了一声说:“移魂需要天时地利,特定的时辰,并不是你想移就能移的。他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冒险潜入,应该是因为风九幽前不久魂魄曾离体,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只要过了清明节,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之前我已经看过了,那串菩提子法力无边,不但能镇魂、聚魂还能辟邪。你让她一直戴着,最好是片刻都不要离身。” 既然答应了要留下来,那就要尽其职,谋其事,保护风九幽的安危。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需要那碗血,需要风九幽的帮助,故,怎么不能让她死了。 画影之前还觉得那菩提子碍事,碍眼,此时此刻却万分庆幸。庆幸风九幽和别的女子不同,也没有觉得戴着不美观,不好看。所以,自从戴上以后就再也没有取下来过。 “行,知道了,以后还请你多费点心,你也知道我的阴灵没有你厉害,我的巫力也就这样……”两手一摊满脸无奈,画影有些头痛的接着又道:“你说你是鬼王,那死人的事你是不是都知道?” 欺身向前,画影突然间想问问雪老。虽然他已经死了有段时间了,但如果能找到他的魂魄说不定还能让风九幽见最后一面。 鬼王扭头看了她一眼,仿佛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说话就说话,别靠那么近。虽然你修的是阴身,但多少都有些阳气,你靠近我我会不舒服。” 语毕,起身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和画影拉开距离。 阴阳相隔,画影是知道的,只不过她没多想,主要她也不怕鬼气,往后缩了缩脑袋说:“知道了,你帮我找个人……不对,找个鬼吧。过年的时候死的,是……” 话未说完鬼王就直接站了起来,端起一杯热茶咕噜噜的灌下,一饮而尽道:“找不到了,以后也别再想了。我吃饱了,回去睡觉了。” 声落影晃,鬼王又画作了一团黑雾,画影不让他进去,捏住巫骨手串就说:“我都还没有说找的是谁,你怎么就知道找不到了?况且,你都还没有找呢,怎么就以后别想了。我告诉你,这个人对我十分重要,必须要找到他。” 不知为何看着面无表情的鬼王,画影心中突然间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 鬼王原本是不想说的,无奈画影太执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声音比之前低沉了许多。他道:“人死变鬼,鬼入轮回,轮回六道再得往生。但你所说之人并没有变成鬼,而是选择了另外一条路。所以,他不在六道轮回之中,以后也不用再找了,你也不用再问了。” 画影本就感觉不好,一听这话心里就更打鼓了,张口又道:“什么意思,什么另外一条路,雪老他怎么了?” 第2341章 移魂二 “他到底怎么了?”死死的捏住巫骨手串,画影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从头到脚,如冰似霜透心凉。 看着她近似抓狂的模样,鬼王轻轻的摇了摇头,身形一晃再次化成一团黑雾,他冷漠如霜的说:“天道循环生生不息,佛家讲,今日果昨日因,我只能说他并非枉死,而是求仁得仁心甘情愿。所以,自此以后你不必再问,我也不会再说,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天机不可泄露,尽管他从来都不在乎什么报应,但有些事不知道还是比知道好。 不愿意再多说,鬼王又化成了一团黑雾,黑雾涌动,似一阵清风飘向了门外。鬼王走了,但并没有进入到巫骨手串中,而是顺着门缝飘出去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虽然认识不久,但他了解画影,也知道雪老在她心中有多么重要。而以她的性子也必然是打破沙锅问到底,不到黄河不死心。 既然不能如实相告,也不能再多透露一个字,他除了走,出去躲躲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要不然一直追问下去,就是他不烦,她也火了。 他不想跟她动手,更不想惹她生气,还是走吧,避开再说! 雪老对画影不止有救命之恩还有收留之情,以致于她二话不说就追了出去。可谁知双手刚刚拉开门迎面就差点和陌离撞上,于是乎二人大惊,不约而同的齐齐后退。 陌离率先回神,神情惊慌满是担忧,脱口而出道:“何事如此惊慌,九儿呢?” 探头向里面看,陌离伸手把门推的更开一些,然后大踏步的走了进去。 这时,兰芝听到动静从内室走了出来,关上门,示意陌离不要大声,低声道:“主子无事,已经睡下了,殿下不是在查下毒之人吗,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语毕,兰芝下意识的看向画影,见她一副着急忙慌东张西望的样子,不免有些疑惑。 抬脚迈出门槛,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画影面前,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兰芝说:“画影,你怎么了,可是邪神……” 闻声回头,失去鬼王踪迹的画影几乎都要哭了,张口打断她的话说:“不是邪神,是雪老,刚刚鬼王竟然说雪老死后没有变成鬼,没有入轮回……” “什么,雪老死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陌离大惊,收回要进内室的脚就原路返回来到了画影的面前。 画影只是一时情急,脱口而出,并没有想告诉陌离,以致于瞬间就傻了眼,心下惊慌,求助似的看向兰芝。 兰芝倒是不怕陌离知道,她最担心的还是风九幽会听到。所以,转身回头关上门,不顾尊卑拉着陌离的衣袖就下了台阶,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压低声音说:“殿下,此事主子还不知道,你千万不要说漏了嘴。还有,主子现在正是血骨融合的关键时期,一点刺激都不能受,情绪上更是要平和,你可千万记住了,一定,一定不能说!” 心中忐忑愈发不安,兰芝说完以后就赶紧朝画影打了个眼色。 心领神会,画影步履匆匆的走到窗户前,侧耳倾听什么动静都没有,她逐渐放松了下来,并且朝兰芝打了个手势。 看到手势兰芝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说:“还好,还好声音不大,没有吵醒主子,要不然可是不得了。” 不知雪老之死陌离满腹疑惑,见画影蹑手蹑脚的走过来,他忙开口道:“到底怎么回事,雪老过年的时候不是还好端端的在雪山之巅,怎么突然间就死了?” 原本还想着不管怎么样都请雪老来一趟,即便是不能给父皇解毒,那怕是多活一天呢。可谁知他竟然死了,且,看她二人的样子,还不是最近才死的,应该是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轻抬眼眸画影像是霜打的茄子,耷拉个脑袋,有气无力的说:“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还是让兰芝跟你说吧。总之,此事万万不能让主子知道,一个字都不能提,殿下一定要记住了。要不然以主子对雪老的父女之情,知道以后必定会出大事。别的都无所谓,就怕伤身,她好不容易换了血,解了毒,若因此事再有个三长两短,那日后我们死了还有何脸面去见雪老。” 寻不到鬼王,画影的心情特别沮丧,尤其是想到他说的那些话,她心里更是莫名的发慌,难受。 什么叫不是枉死,什么又是求仁得仁心甘情愿? 难不成主子之前在虚妄之境中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而雪老也是在那个时候死的? 画影不敢确定,但心中似乎有了答案,知道鬼王是故意躲着,避而不见,她垂头丧气的就要回房间。邪神进门要移魂,今日不成,以后肯定还会再来,自此刻起她必须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时时刻刻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才行。 想起画影先前急切的样子,兰芝一见她要走就赶忙伸手拽住了她,低声道:“你刚刚说雪老死了没有变成鬼,没有入轮回是什么意思?鬼王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同样,雪老是她的救命恩人,多年来也一直对她很好,可以说是十分关照。所以,兰芝也同样关心,在意。 停下脚步,画影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十分难受的说:“我也不知道,他说雪老不是枉死,是求仁得仁,是心甘情愿。还说他死后没有变成鬼,也没有入轮回。兰芝,你可知道鬼不入轮回会怎么样?” 心下一紧,兰芝本能的摇了摇头:“不知道,会怎么样?” 抬头望天,阴云密布,原本就若隐若现的月亮此时完全不知道躲哪儿去了,黑漆漆的一片。画影的心情就和现在的天儿一样,漆黑如墨:“鬼不入轮回就会在世间游荡,但雪老不是鬼王,终究是有限的。我猜,他要么是被巫术师给抓走了,要么就是……就是……消失了!” 魂飞魄散,彻彻底底的消散于世间,没有轮回,没有往生,没有未来。 第2342章 一家三口 心下大骇,抓住画影胳膊的手不自觉的用力,兰芝惊诧道:“消失了,你是说,雪老……雪老……他,他……” 欲言又止,喉头哽咽,兰芝想到了灰飞烟灭,眼眶一红就赶忙低下了头。 以雪老的本事,画影知道他即使是变成鬼也不可能被巫术师给捉到,更何况他死在昌隆境内,又不是在北国之都,那可能会遇上巫术师。思来想去也就只剩下一条,那就是他真的消失了,而鬼王之所以让她不要再问,兴许也就是这个意思。 三界六道,天上地下,从此再无雪老! 想到雪老往日的音容笑貌,画影心中愈发的难受,一颗心就像是被人用手硬生生的提了起来,撕扯般的痛。 迄今为止陌离还没有见过雪老,但由于他是风九幽的师父,并不陌生。相反,时常听她提起,十分熟悉,就像是见过一样。故,看到画影和兰芝二人难过,他心中也有些不舒服,特别是想到风九幽对雪老如父般的感情,更是一阵阵的担忧。 眉头深锁,细细思量,觉得不可能,陌离便问道:“鬼王是谁,是南越国的鬼王吗?他怎么认识雪老,又怎么会知道他的死因?” 心中悲伤五味杂陈,画影不想说话,也不想解释,轻轻的摇了摇头朝兰芝打了个眼色,然后她就垂头丧气的走了。 陌离是主,兰芝是奴,尽管她们自始至终效忠的都是风九幽,但还是要解释清楚。所以,兰芝把鬼王的来历娓娓道来,最后又是一番叮嘱。 陌离深爱着风九幽,自是要为她的身体着想,郑重其事的答应后他到内室看了看。见风九幽难得睡的香甜,睡的深沉,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宫里守卫森严,在有结界的情况下邪神都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十分危险。尤其是莫言,大事未定,倘若他有个万一,那么东凉国立刻就会乱起来。所以,陌离出了房门以后就赶紧去看莫言了。 莫言在北国之都的时候就受了伤,中了毒,尚未完全恢复。现如今再次中毒,他的身体可谓是元气大伤,脸色不好看,整个人也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老态龙钟。 看着命不久矣的父亲,陌离心中难掩的痛,眼中除了悲伤还有难掩的落寞。这世上原本疼爱他的亲人就不多,莫言现在是唯一一个,如果他再走了,那这世间就再也没有疼爱他的长辈了。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当然,还有无尽的孤独,即便是日后儿孙满堂,承欢膝下,可父母就是父母,谁也无法替代。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陌离没有发现假扮墨香的白灵嫣走了进来。夏公公看到了,即刻就要行礼,但被白灵嫣给制止了,并且示意他不要吭声。 夏公公心领神会,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后他就带着小李子和两名宫女出去了。 他们是一家人,尽管白灵嫣不愿意以真面目见人,夏公公还是希望他们一家三口能多在一起相处。那怕是相对无言默默的坐着也好,毕竟,莫言时日无多,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日子了。 为了儿子,为了隐灵一族,白灵嫣决定在陌离大婚后就离开,前往隐灵山。以致于她最近只要有时间就会以教儿子灵术为名时常跟他在一起。 虽然陌离不知道教他灵术的墨香就是他的亲生母亲,但母子亲情本就是天性,再加上日复一日的相处,他们二人倒是相处的非常融洽,渐渐的了感情。而白灵嫣亦是如此,尤其是临近离开之日,她就愈发的不舍,愈发的不放心。 随着距离的拉近,白灵嫣看到了儿子握着莫言的手,也看到了他湿润的眼眶。知道他们父子之间感情深厚,她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当年若不是被伤透了心,她不会抱着刚刚出生不久的儿子离开。尽管她是那样的害怕被族人找到,被抓回去,但当时并非只有这一条路走。 相反,莫言若还是和从前一样,他们夫妻齐心不但能护下儿子也一定不会分开,更不会一别就是二十年。还有妹妹,更不会为了自己,为了儿子,在昌隆皇宫中蹉跎了年华,浪费了青春,到最后惨死。 想起已经过世的白灵然,昌隆国的蓝贵妃,白灵嫣的心里很难过,针扎似的疼痛。她这一生亏欠最多的不是儿子,不是雪老,而是唯一的妹妹。 柴蒙至今未娶,妹妹在昌隆国也一直守身如玉,原以为儿子大了,他们能有一个未来。不成想见面便是死期,还好,还好她死在了他的怀里,要不然阴阳两隔,思念彼此的他们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墨姨,你来了,快坐!”抬头看到站在那里发呆的白灵嫣,陌离松开了父亲的手,给他盖好被子,他起身走到桌子前。 闻声回神白灵嫣走到了他面前,面无表情的坐下,她道:“听说皇上中了毒,我过来看看!” “嗯!”提起小红炉上的铜壶,陌离倒了些热水冲入茶中,然后端起一杯递给白灵嫣说:“劳墨姨挂念,父皇他……没事!” 微微一笑尽是苦涩,考虑到此事重大,陌离怕走漏消息没有说实话。而这宫中除了夏公公和两位太医,都不知道莫言毒入脏腑命不久矣。 白灵嫣跟雪老夫妻多年,也曾跟他学医,那会看不出陌离说的是假话。不过,她并没有打算拆穿,相反,跟着道:“无事就好,再过几天你就要成婚了,无忧郡主那里可还好?我看她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是不是病情加重了?” 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有多敏感,多熟悉,白灵嫣是知道的。所以,但凡是风九幽入宫,她基本上都是躲着她,生怕多见几次面,多说几句话,就被她给发现了。 提起风九幽,陌离心中更加难受,若不是因为他,她又怎么会如此辛苦忙碌,连个觉都睡不安稳:“她身子弱,最近又事多,累着了,等好好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第2343章 一家三口二 偷偷的给风九幽把过脉,白灵嫣也清楚她的身体状况,知道并无大碍,便道:“那就好!大小姐这一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殿下,死之前也是心心念念的牵挂,如今殿下大婚娶的又是心仪的姑娘,大小姐终于可以放心了。” 要走了,处理完隐灵一族的事她还要去找雪老,只怕此次一别再无相见之日,借此机会把想跟儿子说的话说出来也好。所以,满脸欣慰之后她接着又语重心长的说道:“无忧郡主虽然性子冷淡,对什么好像都不在意,但是老奴看的出来,她对殿下是真心实意的。殿下以后好好待她,千万不要辜负了她,更不要像皇上那样三妻四妾。兴许是前世注定的缘分,郡主眼睛揉不进沙子的脾气真的和大小姐很像。大小姐当年……当年……” 说起自己的脾气,白灵嫣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雪老,那个给了她所有,给了她无尽温暖的人。 这世上,除了他,怕是再没有第二个男人受的了吧。面对自己的倔强、任性、固执,有时甚至是偏执,他从来都是耐心相劝,劝不住就宽容大度的包容,然后事事都由着自己。当然,他还会全力支持,那怕明明知道是错的,依旧是宠爱到底。 陌离看她眼中泛起雾气,以为是因为他过世的母亲,忙道:“墨姨放心吧,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辜负九儿的,一定会好好待她的。墨姨,我大婚之后你就要走吗?” 白灵嫣心里难过却不敢过多的表现,生生将眼泪逼回去,她淡淡的说:“嗯,第二天就走,以后殿下自己多保重,有什么事多和郡主商量。夫妻一体荣辱与共,只要两个人齐心协力就没有什么难关是过不去的,殿下千万要谨记!” 到底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感情自是要比陌离这个亲生儿子亲厚。不过,她也不厚此薄彼,主要是风九幽的性格太倔强了,宁折不弯,也不会像其她姑娘一样哭哭啼啼。有什么委屈,她都是打落牙齿活血吞藏在心里,也不愿多说。所以,她衷心的希望陌离能好好的对她,最好是像雪老对她一样对待风九幽。 一个是亲生儿子,一个是亲手养大似女儿一样的孩子,他们能在一起并且互生欢喜,她身为母亲自然是高兴的。尽管刚开始的时候她并不乐意,也很怕风九幽跟着他吃苦,受委屈,但事已至此无力更改,只有乐见其成希望他们能幸福,能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白首偕老。 因为墨香的身份,陌离没有起疑心,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说:“墨姨放心吧,我一定会对九儿好的,也会自己保重。墨姨也是,到了隐灵山时常给我写信,等这边的事都安排好了,我就去看你们。” 小姨被葬在了隐灵山中,于情于理他都该回去祭拜。所以,他已经想好了,等风九幽好了,能长途跋涉,他就带她去隐灵一族看看。 尚未来得及言语,凌月就急匆匆的进来了,朝二人行礼道:“启禀殿下,安大统领派人来请,说是找到下毒之人了,请殿下马上过去。” 闻声,白灵嫣率先起身对陌离说:“殿下有事就赶紧去忙吧,时辰不早了,奴婢也该回去了。” 陌离正有此意,即刻就跟着起身道:“好,那我先去忙了,墨姨慢走!” 语毕,他领着凌月就似一阵风般刮了出去。 望着儿子渐渐远去的背影,白灵嫣未作停留,回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莫言,她转身离开了。 须臾,双脚刚刚下了台阶就和夏公公迎头遇上了。本能的向其行礼,夏公公屏退左右低声言道:“娘娘……” 话才出口就被白灵嫣打断,只见她目光凌厉的盯着夏公公说:“我是墨香,公公可直接唤名字。” 心头一禀,夏公公忙住了口,想了想,垂首低眸近似哀求的说道:“二十年了,皇上已经知道错了,也后悔了。老奴斗胆,斗胆求您……求您看在皇上时日无多的份上告诉他吧。那怕只是以真面目见见他呢,那怕是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的坐着呢。娘娘,奴才求您了,皇上这些年真是太苦了,您是不知道……” 相较于和儿子二十年的分离,白灵嫣从来都不认为莫言苦。实在听不下去,也不愿意听,她再次张口打断:“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连你都知道我是什么脾气性格,他会不知道吗?可他当年是怎么做的?夏无为,你是不是觉得他现在把皇位传给我儿子,我应该感恩戴德,应该原谅他,甚至是待在他身边,陪他走完这最后一段路?” 夏无为想说是的,可是他有心无胆也说不出口,以致于低着头不敢说话。 不说就等于是默认了,白灵嫣冷声一笑眺望远方道:“我不是二十年前的嫣妃,也不再是那个爱慕他的少女。如果不是因为陌儿,我此生绝不会再踏入东凉国,不会来到这里。你应该庆幸他对我儿子好,否则他早就死了。” 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如果当年不是夏无为在她出宫时帮了一把,她懒得跟他废话,但凭那一句娘娘,她就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夏无为愣住了,似乎没有想到当年温柔的嫣妃会变成今日这个样子,更没有想到她如此绝情。看来不止是莫言错了,他也错了,都错了! 翌日一早,习惯了早起的莫言醒来了,夏公公等人经在等候。听到动静立刻上前道:“皇上,您觉得怎么样,是否今日休朝?” 喝了药又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莫言感觉自己好多了。虽不似从前那般龙马精神却也不似昨日那般蔫蔫的,双手撑床挣扎着坐起来,他道:“不必了,朕很好,更衣,上朝吧!” 时间不等人,他必须趁着现在还能走,还能处理朝政的时候把事情都安排妥当,给儿子把路铺好。儿子不易,没有什么根基,立太子的圣旨一下他马上就会成为活靶子。 第2344章 第二千三百四十四 下毒之人 夏无为伺候莫言多年,岂不知他的心意,立刻上前扶住他说:“皇上中毒的消息昨天就传开了,今天见见朝臣们也好!” 昨夜诸位皇子皆没有回府,几位大臣也被留宿在清晖殿,再加上云妃被降了位份,娇嫔也被杖毙,前朝后宫一时间人心惶惶众说纷纭。 当然,这后宫中人也不是今天才开始胆战心惊忐忑不安的,从皇后被禁足那天就开始了,只是他一直压着,期间又杖毙了二个多嘴多舌的宫女,杀一儆百才止住了流言以及种种揣度与猜测。 想到已经死了的皇后,夏公公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眼看这天儿一天天的热起来,尸体要尽快拿冰封起来才行。 沉思间莫言已经下了床,走了两步,伸开双手让下面的人帮他更衣。一边穿,一边不紧不慢的抬起头问道:“陌儿和安阳那边儿可有消息传来,下毒之人还没有找到吗?” 一个晚上过去了,就算是不知道陌离的本事,安阳的能力他却是清楚的。这么久,别说是找到下毒之人了,就是把整个皇宫翻个底朝天的时间都足够了。 尽管早就料到了莫言会询问此事,夏无为还是愣了一下。有些紧张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收回视线,欲言又止犹犹豫豫的回禀道:“找,是找到了,可背后之人……背后之人……” 伸手拉了拉衣袖,莫言面色如水一脸沉静的说:“说吧,朕有心理准备,这么多年大风大浪都过来了,那还有什么承受不住的呢。” 帝王之路九死一生,原就是用鲜血一路铺成的,他当年也经历了夺嫡,知道弑父杀兄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在帝王家根本就不算什么。所以,昨天中毒之后他就想到了,这也是他为什么不让众皇子离开的原因。他要看看,看看是他那个儿子等不及了,忍不住了,现在就想要他的命。 夏无为想想倒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样的风浪没有见过,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收敛心神,夏无为扶着莫言走到了铜镜前,示意梳头的宫人上前梳头,他弯着腰毕恭毕敬的说道:“和郡主说的一样,酒水里并没有毒,是陛下用的酒杯在毒药里浸泡蒸煮过。三殿下把管器皿的宫人全都抓了,挨个审问,到最后有个宫女受不住酷刑说了。是大皇子,他身边一个叫盛六的侍卫喜欢那宫女,两个人私会,趁机把酒杯给换了。” 说到这儿夏公公跪下了,叩首在地,语气诚恳的接着又道:“皇上,您息怒,自己个的身子重要,千万不要因为这些糊涂东西伤了龙体。” 可不是糊涂东西嘛,侍卫和宫女在宫中私会也就罢了,大皇子竟然谋害亲生父亲,而且还是在这种场合,简直就是糊涂到家了。 因为是皇长子,纵然是一向不喜的皇后所生,莫言也对这个大儿子也寄予厚望。三岁就指了名师开蒙不说,时不时的还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所以,他心中想的是二皇子,毕竟云家野心勃勃,想要杀他取而代之也是理所当然。而以他对二儿子的了解,这种事他不是做不出来。 可谁承想竟然是大儿子,那个冲动易怒,完全藏不住心事的儿子。他竟然敢下毒,敢弑父,敢大逆不道谋夺江山。 脸色阴沉,莫言怒极反笑:“糊涂,他们可不糊涂,朕还没有立太子呢,他就等不及了。好,很好,也省得朕为他筹谋了。传旨,大皇子莫宣弑父,谋害于朕,立刻交宗人府,三司会审,依法处置!” 之前因为立陌离为太子他心中对大儿子多少还有一些愧疚,已经给他拟了封号,选了最富庶的封地。想着以他的性情本事做个富贵王爷平安一生也不错,那想到他竟如此狠毒。 弑父,还是好几种毒混在一起,根本就没有给他留一点活路,就是想让他死。既如此,他还犹豫什么,还心慈手软个什么劲,索性就不管了吧。 心中一顿,大惊失色,殿内所有站着的宫女太监不约而同的齐齐跪下,伏身在地,叩首不起。 夏公公虽然早就知道莫言要拿这些皇子开刀,要为陌离扫清障碍,但听到这样的处置还是被惊到了。三司会审,依法处置,别说是弑父这一条,就算是他没有下毒大皇子也活不成了。单单只是这些年他私下里做的那些事,和国舅府联手做的那些勾当,就足够要他的命了。 三月的天儿明明已经不太冷了,可此时此刻夏无为的脊背上却是冷汗直流。大皇子是皇后所生,如果按照立嫡立长那么他就是太子,就是未来的储君。今天一旦拿他开了刀,那么下面的皇子也跑不掉,这场暴风雨终于还是提前来到了。 说起来这也不能怪莫言狠心,任凭谁被儿子害了性命也不能善罢甘休,更何况儿子都不念父子之情了,他还念什么。 门外候着的小李子立刻领命去传旨,不多时大皇子就被送进了宗人府。此消息一出,满朝哗然,等候上朝的文武百官面面相嘘,心中不安。 一盏茶后,莫言更衣完毕,正准备在夏无为的搀扶下前去上朝,风九幽带着熬好的药来了。点头示意并未行礼,张口言道:“早朝时间长,皇上还是喝了药再出去吧。” 语毕,不待莫言答应风九幽就走了进去。 把带来的食盒放到桌子上,若兰端出一碗漆黑如墨的药来,然后又拿出早上她煮的粥和两碟子清爽可口的小菜来。 当了这么久的皇帝,上了那么多年的早朝,这还是除了夏无为以外第一个人帮他准备吃的。心里感动,莫言走回到了桌子前,坐下说:“辛苦你了,宫里有宫人,你身子不好,这些小事就让她们做吧。” 昨夜里睡的不错,风九幽今天精神挺好,身上舒坦了,心情也就跟着好了。淡淡一笑说:“不是我做的,若兰的手艺,尝尝吧,看看可合你的胃口。五脏六腑受损,饮食上以清淡为主,你就暂时将就将就吧。” 第2345章 上眼药 不是暂时,是在他死之前都一直要这个样子。胃伤了,提前让他进入到了老年期,从现在开始他就只能吃这些软烂好消化的粥了。当然,还有其他食物,只要煮的烂烂的,软软的,糊状或者是像粥一样都能吃。 说起来也是可怜,身为皇帝一辈子锦衣玉食,临了,临了,竟然连想吃的饭菜都吃不上了。而这还不是最可怜的,最可怜的是到最后他连粥都喝不下去了,活活饿死。 从古至今吃饭噎死的皇帝她听说过,撑死的也有那么一个,至于活活饿死的她还真是没有听说过。不过现在有了,旷古至今,他是第一个,悲催! 看到风九幽眼中一闪而过的怜悯莫言笑笑没有说话,拿起勺子舀了舀碗里的粥,香气扑鼻,他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倒是好手艺,比御膳房做的鱼肉粥还香。” 语毕,他送了一勺子粥到嘴里。 睡了一夜原本是该饿的,可这会儿他因为下毒之人是大儿子莫宣而没了食欲。不过,要喝药,要上朝,纵然没有食欲也要勉强吃些,要不然他怕自己撑不过早朝会。 想到今儿事多,好几道旨意要下,莫言吃的很快,三下五除二的解决掉碗中的粥,他又大口大口的开始喝药。 这要是从前,按照若兰的习惯,她一准儿是会准备蜜饯的,但因为侧妃之事她现在看莫言各种不顺眼,也算是记恨上了。所以,不但没有准备蜜饯还不似平常那般好脾气。脸上也没有一丝丝笑意,冷着脸收起食盒后,她就规规矩矩的站到了风九幽的身后。 心中有了隔阂,自然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风九幽看他吃的差不多了,把今天一早装好的护心丸放到桌子上说:“下毒之人既然抓到了,那我挑了药材就回去了。这是护心丸,另外一瓶子是止痛的,实在疼的受不了就吃一粒,能忍着就最好不要吃,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于你而言更是饮鸠止渴。” 不过没办法,谁叫你痛呢,痛的受不了,别说是饮鸠止渴,就是吃了以后立时死掉也会吃的。 这是风九幽的经验之谈,因为从前烈火之毒发作的时候她也吃过。不是一粒一粒的吃,而是一瓶子一瓶子的往嘴里倒,太疼了。比着死,无穷无尽的疼痛才是最难忍的,也最消磨人的心智,而这也是当初雪老引寒毒入体妙音仙子为何大发雷霆的原因。 凉凉的话语透着寒气,透着冷漠,但莫言知道她这是在关心自己,要不然也不会准备止痛的药丸。微微一笑咽下口中的药,他抬手指了一下示意夏公公收起来说:“辛苦你了,一会儿朕派人送你回去,再过几天就要大婚了,你好好休息。” 虽然不是自己挑的儿媳妇,可到底是儿子真心喜欢并且要过一辈子的女子。对于外冷心热的风九幽莫言还是比较满意的,尤其是经过昨天的谈话之后,他发现她的胆子真的很大。 固执己见,唯心而论,为了心爱之人不但可以放弃所有,甚至是可以舍了性命。一旦闻君有两意,马上就抽身决绝而去,没有丝毫的留恋,没有丝毫的不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正如夏无为所说她真的很像当年的白灵嫣,果敢绝决,行事一点也不拖地带水。 “不必了,听闻白夫人病了,我还要去看她,就不劳烦宫中的侍卫了。”站起身,风九幽盯着那空了的药碗说:“饭后服药,一日三次,一次也不能少。护心丸也是难受的时候吃一粒,不难受就别吃,没事多休息,我先告辞了。” 转身就走,若兰连忙跟上,与此同时候在门外的小李子进来禀报说:“启禀皇上,京畿卫副统领木易求见!” 听到京畿卫三个字风九幽突然间想到了昨天来皇宫路上的刺杀,驻足停步回头言道:“城中戒严,皇上下旨命令京畿卫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巡逻,但昨天在来皇宫的路上我接连遭遇刺杀,自始至终却没有见到一个京畿卫的人影。皇上,你说国公府乃是世家大族,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蓝锦虚伪做作心机深沉,蓝相宇公报私仇轻重不分,倘若昨天我有个三长两短,那别说是给皇上配药了,就是陌离都会疯。” 江湖规矩,祸不及家人,但蓝相宇真是太过分了。正好,借机上上眼药,如果能就此撸掉他的大统领之职,那么木易这个第一副统领可不就有机会了。 想到这儿风九幽马上收回了视线,嘴角上扬笑了笑,不待莫言吭声她就继续带着若兰往外走。 昨天杂乱莫言倒是还不知道此事,一听风九幽说他就生气了。面沉如水如乌云密布,拿着勺子的手不由自主的用力,想了想说:“让木易进来!” 闻声,小李子说了声是,然后就去请木易进来了。 由于昨天护送风九幽来时骆子书就派人去查了此事,蓝相宇当时在那里,在做什么,他一清二楚。所以,早早的就派人给木易送了信,让他一大早过来特意给蓝相宇上眼药。 虽然是有心为之,可也不能说的太过,太夸张,那样会显的刻意,以莫言的精明很快就会发现。故,木易没有添油加醋,据实以禀,隐晦的暗示蓝相宇已经参与了夺嫡,并且是二皇子莫宏的人。 一个大皇子莫宣都够莫言生气的了,这会儿一听二皇子莫宏竟然已经把手伸到了京畿卫,伸到了他的面前,并且笼络住了蓝相宇,他愈发的生气和恼火了。 京畿卫是什么? 那可是和禁卫军一样素来只听命于皇上一人命令的队伍,那可是整个定京城的防卫。二皇子莫宏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掌控京畿卫是想造反不成? 造反二字一涌入脑海,莫言就想到了云家。怒火滔天,一阵阵的往上拱,莫言的脸色也黑的能滴出水来来。不过,他并没有发作,也未立时处置二皇子,只对夏公公说早朝之后他要见蓝相宇。 第2346章 赐婚,护国公 从小兵一路爬上来,木易早已不是从前单纯腼腆的少年。相反,为官之后的他更懂得察言观色,再加上他深得帝心对莫言也算是有些了解。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今天上眼药的任务完成了,只等蓝相宇面圣解释,他再有下一步的动作。 京畿卫大统领,以他的资历自然是没有资格的,但谁叫他有个好主子呢。另外,他还有骆子书帮衬,有白相暗助,有陌离从中周旋,即便是一时半会儿的当不上,那也不会太久了。 一百天,只要陌离登基为帝,那么别说是京畿卫,禁卫军都有可能给他统领。到时天子近臣,皇后身边的红人、忠奴,谁又敢再给他脸色看。 早朝,乾清殿,一夜未睡的陌离扶着莫言准时而至。文武百官自从昨日得知皇上中毒的消息以后就一直忐忑不安,这会儿看到他安然无恙的走进来,不约而同的都松了一口气。 目光清明略带一丝疲态,莫言不紧不慢的走至龙椅前坐下后众臣向其行礼,山呼万岁!与此同时陌离走下了台阶,站到了二皇子莫宏的身边。 拉过一个长条腰枕放于胳膊下,莫言靠在龙椅上淡淡的说:“众卿平身!” 诸位朝臣再次行礼,然后整齐划一有条不紊的站了起来。 大皇子身为嫡子被送进宗人府乃是头等大事,不等莫言开口,国舅爷佟禄就开始为其求情、喊冤。说大皇子一向克己守礼、忠厚良善、至纯至孝,绝不会做出弑父下毒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求莫言明察! 佟禄一开口,追随大皇子的那些官员就按耐不住了,一个接一个的跳出来,一个接一个的为其喊冤。矛头直指二皇子莫宏,明里暗里都说是他故意栽赃陷害。 兄弟二人相争多年,这要是从前莫宏必然十分高兴,毕竟莫宣这回是真的栽了,也彻底的与皇位绝缘,以后再也威胁不到他了。可今天,此时此刻,他心里却是没有半点欢喜,相反,他心惊胆战惴惴不安。 昨夜他和莫宣是睡在一处的,同室而眠,以致于亲眼目睹了他被禁卫军带走的整个过程。很突然,但更多的还是狼狈。他们生来就是皇子,受人尊敬,如在云端,可那一刻他仿佛掉到了地上,真正的明白了什么是成王败寇。 再想到云妃因为几句话就被降了位分,褫夺封号,并且收回了掌管六宫之权,他更是心惊胆寒。冠宠六宫的母妃如此,皇后如此,莫宣如此,那么他呢? 他也挡了陌离的道,父皇又会怎么对待他呢? 想置莫宣于死地,也想探探皇上的虚实和处置的决心,莫宏一党难得的没有落井下石。非但没有落井下石还和国舅爷一样为大皇子求情,并且请皇上一定彻查此事,还大皇子一个清白。 莫言本就怒火中烧,一看朝中大半的官员都在为莫宣求情,气的不轻。冷冷的扫了莫宏一眼就凉凉说道:“宏儿,你说呢?” 心中一怔,咯噔一声,莫宏如临大敌,站出来行礼道:“儿臣虽时常和大哥在政见上有所不同,也拌过嘴,但儿臣相信大哥绝不敢加害父皇。兹事体大,又事关父皇和大哥,儿臣以为应当彻查!” 言辞诚恳,语气急切,若不是知道他兄弟二人乃是死敌,莫言都会以为他是真的为自己的兄弟着急。 面无表情,莫言那犹如利刃的目光一一从众臣身上扫过,思索片刻,他道:“朕已下旨三司会审,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想要害朕的人。此事今日到此为止,继续议事。” 说到这儿莫言停顿了一下,扭头看向骆子书,问道:“朕看子书欲言又止,似乎有事要启奏?” 被点了名字,骆子书马上就站了出来,恭恭敬敬的行礼,然后又郑重其事的跪下说:“启禀皇上,臣的确是有事要奏。不过,不是国事,而是微臣的终身大事。臣征战多年,立下不少功劳,臣不敢居功,只是臣年近三十尚未婚配,还请陛下为臣和白家二姑娘白沧海赐婚!” 想了一个晚上,骆子书知道不能再等了。最主要的是他怕白相会反悔,怕此事会再生变故,索性趁热打铁。为此,他还不惜把自己多年来的军功给抬了出来。 这要是别人,莫言必定会生气的,但骆子书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头一回听他提起多年战功,冷了一早上的脸终于似冰雪融化有了笑意:“哦,白二姑娘,她不是已经嫁人了吗?” 十年前就知道骆子书对白沧海的心意,十年间也知道他从来没有忘过,也早就料到了他今天会求赐婚的圣旨。以致于并不惊讶,但他知道不代表别人也知道,借此机会还是解释一下的好,要不然白沧海肚子里的孩子可就真的成了野种了。 名不正则言不顺,莫言还想着他儿子长大后能继承他的衣钵,驰骋疆场,自然要为他打算。当然,主要还是为了白相,白相为他鞠躬尽瘁,日后陌离还要仰仗他,自然要施恩。 如果大皇子被关进宗人府之事乃是平地一声惊雷,那么骆子书此时所言就是一道天雷了。重重的劈下,惊天动地,劈的诸位朝臣都惊呆了,一个个都觉得自己听错了。 君臣多年,骆子书岂不明莫言之意,心中感激,即刻就娓娓道来。等众臣都听明白了,又一次被惊呆了,敢情白家的二姑娘嫁的不是男人,而是假扮男子的无忧郡主。 其实,骆子书原本并没有打算把风九幽给供出来的,之前他也答应她了。可为了白沧海的名誉,为了她以后能少听一些闲话,他就把她给卖了。不但卖了,还卖了个干净彻底。 二人之间的事情都说清楚了,白沧海肚子里的孩子也被证明,再加上白相也没反对,莫言就以嘉奖之名为骆子书和白沧海赐婚。 另,加封骆子书为护国公,世袭罔替,骆家军永不更名,世代守护东凉边境。 第2347章 御史弹劾毁姻缘 公、侯、伯、子、男,五个爵位,骆府现在不过一个侯爵,而骆子书却一跃成了公爵,且还是护国公,白相一听就乐了。 当然,他主要还是为女儿高兴。护国公,皇上自然会另赐府邸,那么女儿成婚就不必再去骆府,也不用看骆家老太太的脸色过日子了。 真好,也不得不说还是皇上想的周到,尽管他这么做纯粹是为了给陌离铺路,为了让骆子书和他誓死效忠,但他仍旧十分欢喜。 赐婚的圣旨一下,京中的名门贵女们全都沸腾了。尤其是那些想嫁给骆子书,想做将军夫人女子,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母凭子贵,她们还矜持什么,直接给他下点药或者是哄到床上,这会儿护国公夫人就是她们了。 朝堂上,赐婚的圣旨刚下不久,震惊和欣喜尚未过去,御史台的言御史就按耐不住了。他站出来,一脸严肃的说:“启禀皇上,微臣有事要奏!” 由于最近京城流言纷纷,御史台时不时的就弹劾陌离,莫言一看到御史台的人站出来就头痛。不过,他是明君,更何况忠言逆耳本就不好听。所以,不能不听,也不得不听。 清了清嗓子,收起脸上所有的笑意,莫言换了个姿势斜靠在软枕上说:“说吧,又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由于上一次弹劾陌离时言御史夸大其词危言耸听,导致莫言甚是不悦,以致于这话讽刺意味十足。临了,犹嫌不足,他又冷哼了一声,狠狠的剜了言御史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身为言官,言御史倒是不怕,再加上他也不是第一次被莫言说了,立刻就义正言辞的说:“启禀皇上,昌隆国无忧郡主狂妄无礼,藐视皇权,昨日不但大闹长公主府还殴打长公主。这还不算,离开长公主府之后她在醉仙楼偶遇兰蕙郡主,一言不合就动手。身为晚辈不尊敬长辈,身为兰蕙郡主未来的嫂嫂不疼惜弱小,反倒是仗着自己有武功在身欺凌弱小,当面打骂。皇上,臣斗胆,此等恶妇绝不能嫁给三殿下,更不能成为皇上的儿媳妇,丢皇家脸面。臣斗胆恳求皇上立刻解除两国联姻之约,将此毒妇送回昌隆,并下旨永生永世不得她再踏入东凉半步。” 言御史的话音未落,另一名姓阮的御史又站了出来,张口就道:“启禀皇上,风家九幽虽有倾国之貌却实在恶毒,臣听闻她在昌隆不但杀人如麻还设计陷害自己的亲妹妹。为了争夺家产不但害死府中花姨娘还把亲妹妹赶出了府。还有她的父亲风青山,在北国之都被她逼着喝下了毒药,命丧黄泉。身为人女,风青山死后她甚至都没有收埋尸骨,是其师妹将其带回昌隆埋葬。皇上,此女劣迹斑斑沁竹难书,人神共愤,所行之事皆可称得上是心狠手辣畜生不如。三殿下宅心仁厚,实在不是良配,还请皇上三思尽快解除两国联姻,另寻名门闺秀……” “住口!”一忍再忍,陌离终于忍不下去了,他的九儿是这世间最善良的女子,岂能容这些人诽谤侮辱。 怒喝之后,陌离几步走到言御史旁边,狠狠的瞪了他二人一眼,然后又忍不住厉声道:“一派胡言!” 袖子一甩,陌离抬头看向莫言,行礼言道:“启禀父皇,昨日之事儿臣已经调查清楚,九儿从来没有对姑母不敬,更从来没有对姑母动手。醉仙楼中是兰蕙欺凌弱小,用鞭子打两个尚不满三岁的孩童,九儿看不过去这才抢了她的鞭子,但也不曾动手。昨日此事发生之时许多人都在醉仙楼用饭,父皇可派人前去查问。至于害死花姨娘,赶庶妹出府更是从来没有,而且上次儿臣就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风芊芊根本就不是九儿的亲妹妹,是花姨娘与一下人私通所生下的孽种。” 从昌隆到北国之都,再从北国之都到东凉,没有人比陌离更清楚风家的事以及风芊芊的身世。所以,他特别气愤,若此时不是朝堂之上,他真想一人一脚踹死他们。 御史台,这都是第几次了,揪着九儿的家事不放,在此胡言乱语随意攀咬。 言御史早就料到陌离会帮风九幽说话,不甘示弱的反击道:“依殿下所言风芊芊不是风青山之女,那么风青山为何要拼死相护,又为何心甘情愿的喝下毒药?” 有备而来,存心弹劾,言御史早就把事情调查清楚了。更何况风青山从来都没有说过风芊芊不是他的女儿,谁能证明她不是。 尽管陌离能言善辩也被言御史问的哑口无言,风青山偏心,疼风芊芊入骨,宁死也不相信这是真的。所以,为了保护她,他毫不犹豫的喝下了毒药。 可这样的话谁会信呢,而显然也没有什么说服力。以致于他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却是半个字也没有吐出口。 见陌离迟迟不言,言御史心中甚是得意,不过,他并不敢表现出来,张口又道:“皇上,自古不管是皇亲贵胄还是贫民百姓,娶妻当娶贤,贤妻夫祸少。臣斗胆恳求皇上为了三殿下的幸福,为了子孙后代着想,令择一温婉、端庄、贤惠的女子做三皇子妃。” 话音未落,那位阮御史就马上开了口,跟着道:“蓝统领之女蓝锦系出名门,乃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与三殿下堪称良配。” 如果说言御史的话过分,那阮御史的话就更加的过分了。意思很明显,风九幽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而是实打实的毒妇,恶妇。 到底是皇上,莫言听了他们的话比陌离镇定多了,也不生气,扭头就看了一眼白相。 君臣多年,白相和莫言可谓是默契十足,一个眼神他便明白了。即刻道:“阮大人的意思是让皇上收回侧妃的圣旨,重新下一道新的圣旨给蓝统领,让他女儿给三皇子做正妃?” 平淡的语气让人听不出任何的情绪,阮大人想都未想便回答说:“正是此意!” 第2348章 威武霸气的莫言 “皇上乃是九五之尊,金口玉言,下去的圣旨岂有收回的道理?难不成阮大人是想让皇上做出尔反尔的小人?”想到风九幽对白家的恩情以及她的善良,白相心中也十分生气。觉得御史台这些言官真是脑子不清楚,皇上立储的意思如此明显,陌离喜欢风九幽的意思也如此明显,他们一个个竟然还敢不依不饶的找她麻烦,真是不知所谓,不知死活! 生气归生气,白相却不是陌离,他浸、淫官场数十载,早就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所以,语气平淡和之前一样,连半个语调都没有升,可听在阮御史的耳朵里却是如临大敌。 这么大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吓的他赶紧跪下,一脸惶恐的样子说:“臣不敢,臣绝无此意,还请皇上明察!” 叩首在地,阮御史有些后悔了,毕竟蓝锦也不是他的女儿。是妻是妾与他无关,他着那门子的急,就算是依二皇子之言破坏这门婚事,也不用把蓝家说出来啊。 唉,脑子一热,失策,失策! 因为风九幽所言,木易又一大早赶去上了眼药,莫言对蓝相宇愈发的不满。先前若只是猜测他已经暗中归顺二皇子莫宏的话,那么此时无疑就确定了。脸黑如炭,怒火直窜,莫言龙威大发,怒喝一声道:“明察,明察什么?明察你们一个个结党营私,一个个拉帮结派,朕还没死呢,你们一个个就急着找主子了?” 一棍子打到一片,殿内的文武百官齐齐大惊,心下骇然。腿肚子打转,扑通一声挨个跪下,异口同声道:“皇上息怒,臣等不敢!” 冷哼一声,换了口气,莫言往龙椅里面坐了坐,疾言厉色道:“不敢?哼哼,朕心中有数,继续说,对朕亲挑的儿媳妇到底还有什么不满,今日一并说了,省得日后再啰嗦。” 语毕,莫言看向言御史。 目光凌厉犹如刀剑,没有抬头言御史就感觉到头顶上凉飕飕的,直冒冷气。而一句“朕亲挑的儿媳妇”也成功的堵住了他的嘴,像鱼骨一样卡在了他的喉咙里,让他不敢再说。 不过,身为言官总有那么一两个不怕死的,尤其是固执的老头子,更是令人发指。所以,随后不久另外两名老御史就站了出来。神情激动,言辞激烈,不但指责风九幽种种不堪还把莫言给捎带上了。说嫣妃红颜祸水,活着的时候闹的后宫不宁,死了以后还能左右皇帝的思想,为了扶她儿子上位,莫言不惜把亲儿子都给舍弃了。 最可恶的是现在竟然让风九幽这种劣迹斑斑的女子做三皇子妃,如果三皇子即位,那她就是皇后。一国之母怎能如此不堪,这不是要毁了东凉江山吗? 言辞凿凿,声色俱厉,两位老御史你一言我一语配合默契,只差没有直白的说陌离是野种,不是皇家子嗣了。 莫言本就怒火中烧,一听他们竟然敢说自己心爱的女子,并且还质疑他的儿子,他忍不住了。拍案而起马上反击,一时没忍住说重了,其中一个老御史气的当场就晕了过去。而另一个老御史觉得自己有负先皇所托,瞅准殿上的大柱子就撞了过去,准备血溅当场撞死在莫言面前。 莫言即位二十多年,除了皇太后曾经拿死一再的逼迫于他,何曾被人这般逼过。再加上他要死了,气不顺,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炸了锅,也不打算再容忍这些人了。 见陌离冲上去要拉住老御史,莫言大喝一声道:“不准去,让他撞,今天他要是敢撞死在这柱子上,立刻把他全家给朕抓来。上到八十岁老母,下到嗷嗷待哺的幼儿,不论男女全部抓来撞死在这柱子上,撞不死朕都不愿意。” 你不要命,我索性成全你,你不是要死谏名留青史吗?那我索性让你一家子全部都在这柱子上团聚,正好到了地底下你们也都有个伴。 帝王一怒伏尸千里,血流成河白骨皑皑,从来都不只是说说而已。快要碰上柱子的老御史一听直接就吓呆了,但冲过去的力道太大已然来不及收回脚。所以,嘭的一声就撞了上去。 兴许是怕牵连家人被诛九族,老御史没有死,甚至都没有敢晕过去。以致于撞的头晕眼花之后瘫软在地,哭着耗着叫先皇,说他有负皇恩,规劝不了皇上。 原本就吵吵的头痛,这一哭嚎起来更是令人心烦,莫言大掌一拍又道:“够了,都给朕闭嘴!” 声泪俱下戛然而止,殿中的文武百官再次跪下道:“皇上息怒!” “朕倒是想息怒,可有些人偏偏就看不得朕高兴。既如此,朕还息那门子的怒?”扭头再次看向言御史,莫言接着道:“御史台的人全给朕站出来,你们谁还有话要说,要是死谏就赶紧撞,撞完之后朕马上就送你们的家人来。你们放心,朕一定把你们的壮举全部写入史,让你们流芳百世,你们的家人也是。现在,开始吧!” 为了儿子陌离,莫言这回也是豁出去了,什么明君,什么名声,他这会儿完全顾不上了。 话音未落殿中就鸦雀无声,全部跪着,没有一个人敢动,甚至是连头都不敢抬一下。能入朝为官的那个不是人精,莫言这话明白着就是告诉大家他就是喜欢白灵嫣,他就是要把皇位传给她儿子陌离。野种怎么样,野种老子也愿意。 你们能怎么样?不服气,那就撞啊,不怕死就尽管来,老子不信今天还治不了你们了。 三月的天儿已经不太冷了,可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御史台的人就开始个个脊背冒汗。冒的不是热汗,而是透心凉的冷汗,他们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喜欢言官的莫言会这样对待他们。 一个个撞死,他们可都不傻,更何况还拖着全家老小,那简直就是疯了。所以,那些没有开口说话的言官全部气死了,也都恨死了言御史他们。觉得他们脑子一定是进水了,自古那条胳膊能拧过大腿,这不纯粹是找死吗? 第2349章 立储封爵 一声不响,寂然无声,等了差不多有一盏茶的功夫,莫言见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嗤之以鼻道:“怎么,刚刚一个个嘴皮子不都还挺溜的吗,这会儿怎么全都变哑巴了?不想名垂青史是吧,不敢死是吧?不敢死就给朕统统闭嘴。三皇子陌离是朕的亲生儿子,这一点毋庸置疑,更轮不到你们说三道四,以后谁再敢胡说八道,定斩不饶!” 老虎不发威真当他脾气好,一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他儿子指指点点,胆敢明讽暗刺说他儿子是野种。今天不借此机会好好的教训一番,惩治一番,自己死了还得了。这些个老臣,这些个言官,还不把儿子给生吞活剥了去。 思及此,莫言愈发的生气,尤其是看到那撞了一头血又不敢死的老御史,一张脸黑的像墨汁一样。 鸦雀无声,跪在下面的御史们一个个把头埋的低低的,像缩头乌龟一样。与此同时在心中也把言御史一家以及其祖宗十八代全部都给问候了一遍,觉得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在这个关键时候挑事,简直就是个刺头。皇上赶紧处置了他吧,最好是革职要办,要不然以后他们肯定还会被牵连。 一直斜靠在软枕上莫言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停止脊背顺了顺气,他背靠在龙椅上淡淡的说:“前儿王叔为其孙子请封,朕恍觉皇儿们都长大了,除了老八以外皆已成年,是到了该封爵的时候了。” 想看看诸位朝臣以及儿子们的反应,莫言说到这儿闭了口。封号、封地他都已经拟好,也仔细斟酌,原本是想再等一段时间的,可计划赶不上变化,时日无多的他等不及了,也等不起了。 一百天,其实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对他来说终究是不够用的。所以,为了让陌离顺利登基,他不得不先把其他儿子们给打发了。 当然,这其实也是另外一种保护,有生之年他实在是不想看到骨肉相残。尽管他也是这么过来的,可对于一个父亲而言终究是太残忍了。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他喜欢陌离,并不代表他对其他儿子没有感情。相反,都是他的孩子,都是他的骨肉,除了陌离以外都是他看着长大的,那可能没有半分父子之情呢。 不管那国、哪朝哪代立储都是大事,诸位朝臣一听皆面露惊讶。过去的几年里不是没有人上奏立储封爵,也不是皇子们都尚未成年,而是莫言一直不愿意,也不着急,甚至许多次都被驳回了。 今儿这是怎么了,不年不节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怎么突然间就要封爵了呢? 心头刚刚浮上疑惑,立时就想到了大皇子昨日的壮举。下毒,弑父,看来是真的把皇上给惹恼了,也清楚的意识到孩子们真的长大了。再不立储封爵,只怕皇子们私下还会有动作,到时争的头破血流再死了人,动摇国本,那就更加的麻烦了。 丧子之痛,白发人送黑发人,任谁都是不想经历的。所以,刚刚只是开胃菜,现在才是重头戏。 陈阁老乃是天子近臣,也是莫言的老师,封爵的诏书是他拟的,以致于立储之事他早就知道了。并不惊讶,反倒是接着莫言的话继续往下说,只听他道:“皇上圣明,储君乃国之根本,应当早立!” 对于他的附和莫言那是相当满意,点点头准备继续接着往下说。可偏偏就有那些不长眼色的愣头青,心急的,开口就抢先说二皇子莫宏德才兼备,堪当大任,可以立为储君。 昨儿才中了毒,身体正是非常不舒服的时候,莫言没功夫,也没心情再跟这些人继续打嘴仗,也懒得听他们啰嗦。更何况他只有一张嘴,舌战群臣还是算了。所以,大手一挥直接就命夏公公宣读了圣旨。 先是立陌离为太子,然后从二皇子莫宏开始封王。本来是要从大皇子那儿开始的,可他已经被关进了宗人府,别说是封王了,能不能继续活下去都是个问题。以致于直接忽略了,放着不提,从二皇子开始依次下去,几个皇子皆有了封号和封地。 希望二皇子莫宏能恪守本份,直接封恪亲王,四皇子是睿亲王,六皇子则是英亲王。八皇子未成年原本是不封的,但莫言怕儿子以后难做,直接也封了王爷,顺王爷。希望他能平安长大,一生顺遂! 封地没有大小之别,也没有好坏之分,只有好和更好。故,除了二皇子和六皇子不满以外,四皇子和八皇子还是特别满意的。 尤其是八皇子顺王爷,可能还小的缘故,也可能知道自己争不过几个哥哥,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赶紧成年,然后带着自己的母妃去封地,安安心心的做个藩王。平安终老,富贵一生!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生气,二皇子一听自己的封地竟然是在骆家军驻守的地盘,一张脸绷得紧紧的,怒目而视,死死的咬住牙关。不过,生气归生气,他却是敢怒不敢言,尤其是现在的情形,又是当着莫言的面,他更是不敢表露半分。 知子莫若父,了解他的莫言虽没有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很生气,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比文采,他不如陌离,比武功,那更是差了一大截,特别是陌离身上的封印解除以后,更是天差地别。而论德行,那就更没得比了,单单是他给将士们下毒,给赤木城带去瘟疫这事就足以说明了他的狠毒。 如果他做了太子,做了皇帝,那么肯定不会放过陌离,其他皇子也难逃一死。所以,即便是没有陌离,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立他为太子。 一国之主可以狠毒,可以阴毒,但要有个底线,把百姓的命都不放在眼中,都不当命,那么他能做一个好皇帝吗? 显然,不能,非但不能,还会给百姓带来灾祸,还会把莫家祖祖辈辈守着的江山给葬送掉。他虽不才却也不能这么做,更不能明知道他一得势就会杀害手足而扶他上位。 第2350章 朝堂自辩 圣旨宣读完毕,大皇子和二皇子一党虽然心中都十分不满,但看到一直淌血的老御史却无一人敢吭声。他们是想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是想主子能登上大宝,可人强强不过命啊。皇上这是铁了心了,他们要是敢再继续对着干,那么下场肯定比老御史还要凄惨,说不定直接就被拉下去抄家灭族了。 形势如此,无力回天,雷霆之怒,无人能受,以致于大家彼此对视一眼就老老实实的跪下说:“皇上圣明,皇上万岁!” 语毕,又齐齐恭贺太子殿下以及诸位亲王。 莫言见杀鸡儆猴的效果还不错,阴沉如雨的脸上终于有了丝丝笑意。等下面的朝臣们恭贺完以后,他又命夏无为宣布立风九幽为太子妃的圣旨。 夏无为依命而行,刚刚宣读完圣旨户部尚书袁大人就站了出来,行礼道:“启禀皇上,臣女昨天不知吃错了什么东西,忽然全身上下生起了狼斑。臣一大早就去请了郎中,郎中说狼斑难除,恐怕要好些年,也有可能一生不能尽除。臣有罪,还请陛下收回侧妃……” 话未说完莫言就不由自主的挑起了眉毛,“哦”了一声颇为惊讶的说:“这么巧,朕正说……咳咳……”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莫言赶紧住了口,为了缓解尴尬,掩饰自己要收回圣旨的打算,重重的咳嗽了两声。 袁大人原就觉得此事蹊跷,恐怕和风九幽有关,一听莫言的话瞬间明了。心中庆幸自己脑子转的快,要不然等皇上先说出来他就要倒霉了。现在正好,自己主动提出来,不但皇上有所亏欠就是太子那边也不得罪,至于太子妃风九幽,那就更是卖了好,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呢。 昨天莫言在夏无为的劝说开解中已经算是答应了风九幽的要求,也想明白了,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收回成命。那想到这时机还没有找到,袁知谨就给他送上门了。心中偷笑,面上却十分惋惜,即刻就道:“既然袁姑娘病了,那就好好在府中养病,等病好了,朕再给她另赐一门亲事就是。” 说到这儿莫言停顿了一下,扭头看向夏公公,对其吩咐道:“夏无为,太医院中的李太医乃是医治这方面的高手,下了早朝让他随袁爱卿回府为袁姑娘治病。要用什么药只管到御药房取,务必治好袁姑娘的病。” 夏无为行礼领命,袁知谨感恩戴德,陌离的侧妃袁秋妍因为身患恶疾就这么被解决了。 此事最高兴的就属陌离了,天知道他最近几天因为这两个侧妃有多么头痛。在父皇哪儿嘴皮子都磨破了,差点都要吵起来了,如果父皇一意孤行,他甚至都想着带风九幽离开了。所以,一见此事顺利的解决了,心下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这回总算是能给九儿一个交代了。 立储封爵的事总算是解决完了,莫言示意大家继续往下说,议其他事。但还未等有人再启奏,御史台那边又有人站了出来,这回不是言御史也不是阮御史,而是秦御史,也就是袁秋妍爱慕的表哥,秦文斌的父亲秦大人。 秦大人为人刚正不阿,处事却并不呆板。相反,十分圆滑,同僚之间相处的也很好,在朝中风评也不错,莫言对他也算是爱重。一见他站出来脸色就十分不好,原以为他又要弹劾陌离或者是风九幽,那想到一开口就说:“启禀皇上,无忧郡主既为太子妃,以后便是国母,中宫皇后。为免有人再恶意揣测,辱其名声,臣以为还是应该仔细解说。尽管这是风家的家事,外人不该掺合,也不该以讹传讹,但为了太子,为了太子妃,还是应该告知前因后果,以免日后被小人利用。所以,臣斗胆恳请皇上下旨命郡主前来自辩。” “自辩?”突然间莫言笑了,尤其是想到昨天在风九幽那里吃瘪,被她威胁,他觉得这个建议特别好。 她不是能说会道能言善辩吗,那就让她来自辩好了。正好也借御史的嘴皮子给他报报仇,省得她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连自己都敢威胁。 对,就这么办,风九幽,我看你怎么自辩,哼! 秦御史低着头,完全没有看到莫言脸上的笑容,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他这么做并不是为了给风九幽难堪,也不是故意为难,而是真心实意的为她打算,怕日后她被人诟病,时不时的又拿此事来说:“是,朝堂自辩!” 从昨天就开始憋的一肚子气瞬间舒畅了,莫言甚至是十分期待,也暗暗得意。大手一挥说:“准了,即刻召太子妃前来觐见,朝堂自辩!” 如果不是怕儿子生气,不是顾忌自己的形象,莫言真想哈哈大笑。果然是老话说的好,一山还比一山高,恶人自有恶人磨。她风九幽不是很嚣张吗,看你一会儿面对这些御史文官的时候怎么说,哼哼! 夏无为领命,立刻就示意小李子去传旨。陌离有心阻止,可想想秦御史的话也不无道理。九儿以后是要做皇后的,一国之母总不能一直背着弑父的名声,趁此机会说出来也好。只是她那样的性格真的会解释吗?只怕根本就不屑于说吧。 心中担忧却又不能出去,想嘱咐小李子两句,他又低着头没看见。正不知如何是好时,莫言又示意众人继续议事。 御药房中,风九幽正在挑选药材,若兰看里面好东西很多,假借给莫言配药之名捞了好多。尤其是那些名贵且特别值钱的药材,更是拿到手软,恨不得全部都搬回去。 陪着他们前来选药的是位老御医,见若兰拿了又拿,拿了又拿,肉都开始痛了。虽然这御药房不是他的,可他也舍不得啊,更何况配药那用的了那么多,单单只是百年以上的人参她就拿了三支,简直就是土匪进村,一窝蜂的卷走啊。 还有灵芝,那又不是蘑菇能拿来炒着吃,她竟然装了满满一匣子,满满一匣子啊,那得多少钱啊。 第2351章 女土匪 心中滴血,老御医的山羊胡子不停的颤抖着。心想,这哪儿是在选药啊,这就是打劫、抢劫啊,而且还是明目张胆的抢啊。 敢怒不敢言,老御医几乎要急哭了,气哭了。看的心疼、肉疼,再看下去估计要了老命,索性心一横他也不跟着了,向风九幽说了一声就做自己的事去了。 若兰一心扑在药材上,光想着多拿点,再多拿点,以致于并没有看到老御医很不好看的脸色。但风九幽注意到了,不过,她并没有吭声,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后,她就自顾自的继续挑选着自己需要的药材。 护心丸已经没剩下多少了,她必须要尽快做出来一些。还有给莫言补养身体的药也得做几瓶子出来,要不然光吃饭以他的身体肯定熬不过一百天。所以,她需要的珍贵药材的确是很多。 当然,还有她自己,苦药汤子要喝,药丸也得继续吃,她这两天琢磨着做些益气补血的大补丹出来。一来可以拿到百草堂卖,二来她自己也可以吃,三来莫言也能尝尝。毕竟越到后面他的情况就会越糟糕,到时只怕连口参汤都喝不下去,只能拿药丸吊命了。 想想那样的惨状风九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觉得大皇子莫宣还真是心狠手辣,也真的下的去手。那可是亲生父亲啊,风青山那般对自己,自己都下不了手,他还是在莫言膝下长大的,不可能没有一点父子之情。果然,利欲熏心,皇位、皇权已经让他迷失了本性,畜牲不如。 “小姐,你想什么呢?”伸手在风九幽眼前晃了晃,若兰不免有些着急。她都叫了好几声了,风九幽竟然一点也没有听见,怔怔的盯着一罐子鹿膏发呆,像是魔怔了一般。 闻声回神风九幽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说:“没想什么,怎么了?” 若兰不信,但看她明显不愿意说,她也没有再继续追问。指着地上堆的像小山似的锦盒说:“没怎么,我就是想问问小姐还能不能再多拿点。这御药房好东西太多,药材也难得齐全,可又怕拿多了一会儿带不出去。小姐,你说皇上会不会小气,抠门,然后不让咱们拿出去啊?” 说到底这御药房不是自家的,拿的多还真怕莫言会说什么。万一到时候他不愿意,那她岂不是白忙活了。所以,还是先问问,要是能拿出去,她倒不介意再多搬一些出去,反正有马车,也不费什么事。 风九幽知道若兰也有贪心的时候,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拿这么多。而且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就一下子摆了几十个锦盒和匣子了,高高的摞成摞堆的跟小山似的。 估摸着全都是名贵的药材,风九幽勾了勾唇角,瞬间就想到了那老御医肉疼的表情。难怪那么不高兴了,若兰拿的这些东西要是拿出去买,少说也要好几万两银子,可不心痛吗。 不过,这也不能怪若兰,谁叫这些药材她们都用的上呢,而且又不用拿银子买,自然是拿的越多越好了。 环视四周,有三间房子那么大的御药房中放了好些个架子,一排排整齐有序,上面放的全部都是药材。很多,但却并不杂乱,相较于地上堆成小山的匣子真是小巫见大巫了。想了想,思索片刻,风九幽问道:“都拿了什么,还看上了什么?” 语毕,风九幽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眼睛朝一个个匣子上的白纸条看了上去。 若兰见她要看,把摞的高高的黑匣子往一边放,一个个摊开指着说:“人参、高丽参、何首乌、当归、龟甲、阿胶、虫草、鹿茸……” 由于风九幽气血两亏,若兰挑的大半都是补气血的。当然,给莫言配药的药材她也拿了,只不过不多,只有几样而已。至于剩下的十几个匣子,那全都是她最喜欢的。什么天山雪莲、麝香、紫河车、灵芝、燕窝更是装的满满当当的,有一两个匣子更是直接都合不上了。 风九幽看地上大多都是补血益气的药材,心里暖暖的,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生,若兰对她从来都没有变过。不管是有好吃的,好玩的,但凡是她认为的好东西,从来都是全部给她的。 心中动容却知道感谢的话不用多说,风九幽又大概看了看说:“这是什么?珍珠吗?” 兴许是喜欢珍珠,若兰忙捧起那长长的红匣子说:“是,是珍珠,小姐你看,这些珍珠好漂亮,颗粒饱满,十分圆润。最难得的是每一粒大小都一样,如果能拿回去串个帘子,岂不是很好看?绣在衣服上也好看,不过,我还是想拿回去磨成粉,做成玉颜膏。” 当初在昌隆国坠落悬崖,风九幽的后背上留下了大片的疤,脚踝处也有,虽然期间用了清灵露,但因为太少了,还是有一些印迹。 不明显,可却像是长在了若兰的心里一样,特别是每次帮她换衣服时,更是心里难过。所以,她想着拿珍珠磨成粉做成玉颜膏,然后天天给她抹,说不定能把最后那点印迹去掉。 玉颜膏是雪老制出来给妙音仙子用的,风九幽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怎么调制,自是清楚它的效果,也明白若兰的心意。 其实,对于身上的疤痕风九幽倒没有怎么在意,尤其是时间长了,她都快忘记了。所以,拿起一粒珍珠看了看说:“难得大小相同,拿回去串个帘子吧。不用多长,就挂在你卧房的门上,好看!” 风家也做海上生意,风青山养了几条船,珍珠宝石风九幽从来都不缺。相反,别说是用珍珠做个帘子,就是做个帐子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只是她重生之后对这些东西就失去了兴趣,不觉得多美,反倒是戴在身上累赘。如果可以,她倒是情愿天天随便戴个簪子挽发,或者是拿个带子绑着也行,总之,怎么舒服怎么来。 卧房二字刚刚入耳,若兰就知道风九幽说的是她的婚房,想到以后要和扶苏同榻而眠,她的脸就红了。 第2352章 自辩一 轻轻的摇了摇头,若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用,那门上挂了布帘子,不用珍珠帘子。这个带出去吧,给小姐做玉颜膏,正好胭脂铺子里也可以摆上几个,要是卖得好,我就让他们多做些。” 已经从兰芝哪儿听说了,胭脂铺子是风九幽给她的陪嫁。她很喜欢,也很感激,更想好好打理。所以,想都未想就自己做主了。 风九幽是过来人,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是想扶苏了。也不打趣笑话她,伸手把装珍珠的匣子合上,然后递还给她说:“玉颜膏你早就会调了,自己看着办吧。不过,价钱不能定的太低,一次做的量也不要太大,物以稀为贵。你做出来以后跟掌柜的商量商量,他在这方面比你我都懂,多听他的吧。还有珍珠帘子也要,等回去以后给胡掌柜去个信,让他送两挂珍珠帘子来吧。” 胡掌柜是风青山的人,虽然不管海上的生意,但从海上带回来的东西全部都由他出售。风家名下的玉器行也由他经营,也是像福伯一样可以信赖的人。 知道这是风九幽的心意,若兰也的确喜欢珍珠,没有推辞,张口就答应了。即刻道:“好,那到时拿一挂珍珠帘子……” 话未说完就被风九幽打断,只听她道:“我不用,你拿一挂送给云姨吧,我记得她喜欢珍珠帘子。” 若兰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是记得曹碧云喜欢珍珠帘子,连连点头说:“好,那我给胡大掌柜多要两挂,到时也给沧海一挂,她肯定喜欢。” 和白沧海对脾气,若兰很喜欢她,当然,更多的还是心疼和怜悯。再加上在昌隆风府的时候她们住在一起,两个人关系不错,想着她就要成婚了,正好送去添妆。 尽管白沧海跟着风九幽的时间不长,不似若兰这般,但她还是同样给她备了嫁妆。除了当初拉走的,她还另外添了许多,虽然不及若兰的多却也差不了多少。故,也不差一挂珍珠帘子,未加思索她就答应了。 提起曹碧云不免想到前不久送过去的平儿,如今的红拂,风九幽淡淡的说:“虽说来的匆忙,也是从北国之都过来,但平儿到底做了云姨的女儿,该贺一贺。这样吧,等明天运过来的嫁妆到了,你挑两套上好的头面,再挑几匹颜色好的蜀锦送过去给平儿。她年纪小,正是爱俏的时候,让云姨做成衣服给她穿吧。另外,云姨和梅叔过来想必也没带什么银子,你拿五千两银票过去。” 要不是红拂的死对梅青夫妇打击很大,而他们唯一的养子木易又在东凉,她说什么都不会让他们过来。他们从前在昌隆时担惊受怕,受人欺凌,如今好不容易等到自己回来了,也是时候该享享清福了。可人算不如天算,为了缓解他二人的悲痛,让他们尽快的走出来,她不得不让他们来找木易。 好在他们已经接受了平儿,木易也特别的孝顺,总算是多少抚平了一些因为女儿惨死带来的悲痛。 要是从前,若兰肯定想都不想就答应了,可现在她知道木易对她有想法,那还能再过去。更何况梅叔和云姨都对她极好,像亲生女儿一样,她要是跟木易纠缠不清,岂不是让他们难堪,让他们为难。 面露难色,若兰不敢把木易喜欢她的事情说出来,微微思索了片刻道:“我刚回来,想明天好好睡一觉,缓缓劲,不如让兰芝去吧。她眼光好,也知道小女孩都喜欢什么,她送过去,平儿肯定喜欢。” 不知道为什么心虚,若兰说着说着就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一眼也不敢看风九幽,生怕被她瞧出端倪。 风九幽正拿着一支老山参端详,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的心虚。觉得谁送都一样,她答应了。见御药房的药材虽多,可名贵的药材也不是遍地都是,估摸着拿多了莫言肯定会生气,风九幽站起身说:“暂时就先拿这些吧,以后缺了什么再过来挑就是。” 这时,从外面走进来的老御医听到她的话不由自主的撇了撇嘴。还真是不客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不是御药房,而是她的私库呢。缺了,再来,缺了,再来,照这么个挑法,用不了几趟值钱的药材就被她们全部搬空了。 不行,必须要把此事赶紧禀报给皇上,要不然那天清点起御药房还怪他没有守好呢。 沉思间,风九幽主仆已经发现了他。见他一脸苦大仇深之相,仿佛谁欠了他银子似的,风九幽道:“需要的药材已经挑好了,麻烦您派人帮我送到宫门口的马车上。” 几十个匣子、锦盒她和若兰可是搬不完,再加上此处距离宫门口还很远呢,以她的身体状况走远一点都成问题,更别说手上还抱着东西了。 闻声回神老御医看了风九幽一眼,行礼道:“御前的李公公来了,说是皇上有急事召见郡主,让郡主暂时放下手头的事跟他过去。” 以为是莫言不舒服,风九幽没有多想,吩咐若兰带着这些药到宫门口等后,她就出去了。 须臾,李公公表明来意,顺便向风九幽透露了一点朝堂自辩之事,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当然,立储封王之事也说了,还有她现在已经是太子妃的事,都简单的说了。 风九幽听了以后有些惊讶,但更多的还是觉得可笑,觉得这些御史们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 小李子看她勾了勾唇角有些像冷笑,怕她不去,马上就把袁御史说的话给学了一遍,请她务必走这一趟。 风九幽倒是不想去,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莫言都派人来请了,她要是不去那些人就该说她害怕了,胆怯了,承认了。 不能不去,不得不去,风九幽二话没说就率先走了。画影连忙跟上去,一边规规矩矩的扶着她的胳膊,一边压低声音道:“主子,这是何意?皇上不是已经下旨封主子为太子妃了吗,殿下不都已经说了吗,还朝堂自辩什么?” 第2353章 自辩二 察觉到画影很紧张,风九幽轻轻的拍了两下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说:“过去看看就知道了,小事一桩,没必要惊慌。御史都是文官,只会耍嘴皮子,不可能把我怎么样。再说我现在都是太子妃了,婚事板上钉钉,无可更改,陌离也在,谁敢把我怎么样。一会儿你要是害怕就留在殿外等我……” “不,我不害怕,我跟主子进去。”不管是昨夜里溜进来的邪神还是移魂,画影都不敢再大意,更不敢离开风九幽。所以,今后不管她到哪儿去,她都是要跟着的。 见画影十分坚持,风九幽没有再说什么,小李子走到前面带路,主仆二人一路跟着。不多时,乾清宫到了。 和昌隆国议事上早朝的地方差不多,金碧辉煌,侍卫特别多。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个个严阵以待身上都带着兵器,威风凌凌,气势十足,令人望而生畏。 画影虽然没有见过此等阵仗,但到底胆大,也未被吓到,只是不由自主的紧张,为风九幽担心。 九死一生,重活一世,上一辈子又是皇后,多大的阵仗风九幽没有见过,那里会害怕。驻足停步,李公公停了下来,回头示意风九幽主仆先在这儿等一会儿,他就从侧门进去通禀了。 很快,夏公公的声音就从大殿上传来,声音又尖又细,拔得高高的:“宣昌隆国无忧郡主进殿!” 尚未大婚,称太子妃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夏公公想了又想还是称呼其无忧郡主的好。 闻声,风九幽扭头看了一眼画影,见她似乎准备好了,她伸手安抚似的又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昂首挺胸,目不斜视,一步一步的往殿中走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殿中文武百官的一双双眼睛像是长在了她的身上,随着她移动而移动。世人皆知风家九幽貌美无双,今日一见更是国色天香。 谁说她是商户之女,谁说她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谁又说她配不上三殿下陌离? 倾国倾城的容貌,冰冷高贵的气质,莲步轻移,裙摆半点不动,通身的气派别说是名门贵女比不上,就连当今皇后只怕也没有这样的气势。 今日立储封王,除了大皇子莫宣被关进宗人府外,其他皇子皆在殿中。见风九幽玉骨冰肌、亭亭玉立、出尘脱俗、犹如仙子,个个的眼睛都亮了。不过,更多的还是羡慕和嫉妒,觉得陌离真是走了狗屎运了,不但能得父皇疼爱还能娶到这么美的妻子,全天下的好事真是让他一个人占尽了。 无视兄弟们眼中射出的冷刀暗箭,陌离直接走向了风九幽,见她脸色仍十分不好,精神不济。他特别小声的说道:“九儿,辛苦你了!” 微微一笑犹如百花盛开,迷了众人的眼,风九幽借着宽大的衣袖不着痕迹的拍了拍他的手,示意自己无事,更没有生气,让他稍安勿躁。 心意相通,陌离没有再说什么,报以微笑,将她引到高台下的阶梯前。松手,默默的退回到自己原来所站的位子上,然后风九幽福身行礼对莫言道:“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除了和她有血缘关系的太皇太后,风九幽很少向别人行大礼,那怕是莫言,她一直也是像现在这般屈膝行礼。当然,更多时候她都是不行礼的,莫言也早就免了她行礼。 爱屋及乌,也很欣赏风九幽,对于这些虚礼莫言倒也不在乎,和颜悦色的说:“你身子不好,朕早就免了你的礼,以后别动不动就给人行礼了。来人,赐坐!” 一句话再次颠覆了莫言在朝臣们心中的形象,以后别动不动就给人行礼了,这意思是免了她所有人的礼。换句话说皇上都不受她的礼,整个东凉国除了皇太后以外谁还敢受她的礼。 这哪儿是宣她来朝堂自辩的,简直就是来施恩的嘛。果然公公媳妇一家亲,他们这些朝臣全都是外人,御史台的人还妄想再挑刺,真是吃不完兜着走。 站在下面的小李子领命,赶忙就般了个凳子过来,估摸着是怕风九幽坐着硌得慌,他还特意在上面放了个软垫子。 画影看到软垫子朝小李子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表示感谢,然后扶着风九幽就坐下了。 尽管小李子已经告诉了风九幽朝堂自辩,她坐下之后也没有开口。她素来不是话多的人,此时此刻也没有打算先开口,以致于坐下良久殿中都鸦雀无声。 莫言原本是想等着她问的,那想到人家稳如泰山半点开口的迹象都没有。不过,今天议的事比较多,他这会儿累的很,也不想开口再复述一遍,以致于点了言御史的名就开始让他说。 看到莫言对风九幽的态度,言御史那还敢似之前那般言词锋利咄咄逼人,委婉的表达了意思之后,他就赶紧低下了头。 纵然风九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听到弑父二字后她还是不由自主的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并未持续很久她便开了口,只听道:“言哲瀚,年四十,地地道道的寒门学子,十年苦读同进士,入御史台不足三年。家中父母建在,在家中排行老二,上有大哥,下有弟妹。一妻三妾另外还养了外室,膝下有三子两女,外室生了一个女儿,三子三女倒也齐整……” 外室二字一出口,言御史就受不住的跪到在了地上,背上冷汗直冒,磕头就开始求饶:“启禀皇上,那并非是臣的外室,而是远房表妹,那孩子是遗腹子,不是臣的孩子。” 东凉国有明文规定,但凡是有官职在身者一律不准偷养外室,当然,可以纳妾。所以,言御史一听腿就吓软了。 莫言尚未吭声,风九幽清冷的声音就再次传来,只听她漫不经心的说道:“欺君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文大人可要想好了。” 心中咯噔一声,文大人不敢说话了,连声音都不敢再发出一点。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两个眼珠子不停的转来转去,转来转去。 第2354章 自辩三 权衡利弊,思来想去,文御史觉得风九幽在诈他,在拿话吓唬他。要知道她才来定京城几天,怎么可能知道他偷养外室的事。更何况最近半年的时间他为了安抚家中的母老虎,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去过别院了,她肯定只是听到一点风声,故意说出来诓骗自己的。 想到家中的母老虎都没有查出表妹母女现住在何处,抱着侥幸心理的文御史再次矢口否认。非但不认还特别生气,甚至理直气壮的指责风九幽胡言乱语,恶意诬陷他。 风九幽看他面不改色、据理力争、义正言辞,说的就好像是真的一样,笑而未语,莫言的脸色则一黑到底。别人不知道风九幽的底细他却是清楚的很,神乐谷的谷主,雪山之巅的小主人,昌隆国的无忧郡主,不管是那一个身份都令人不容小觑。 最主要的是她连自己这个一国之主都敢威胁,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诬陷一个小小的御史呢?而以她的为人,她的性子,没有确凿的证据断然是不会乱说的。所以,文御史肯定如她所说的一样偷养了外室,并且还与外室有了孩子。 由于上上一代东凉皇帝,也就是莫言的祖父在民间有私生子,为了让他认祖归宗当时闹的不得了。后来,三王之乱血洗京城,差一点把当时的皇后都给杀了,也就是莫言的祖母。以致于莫言的父亲登基为帝第一件事情就是不准官员们养外室,说是祸家的根源。 莫言的祖母也吓的不轻,心有余悸,一并下了懿旨。故,在东凉国但凡是有官职在身的都可以纳妾,却不能养外室,更别说是私生子和私生女了。 文哲瀚身为正四品的御史明知故犯,罪加一等,单单只是私生女这一条就犯了忌讳。因此,莫言特别生气,尤其是在他矢口否认之后,更是觉得他这个人不行。敢做不敢当,没有一点儿男子汗的担当,简直就可以说是缩头乌龟。而像他这种自身都不正的御史还谈什么纠察百官,这不明摆着是在打他的脸吗? 怒火丛生,语气异常严厉,莫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果真没有,果真是郡主诬陷你?” 明明是在问他,语气之中却透着肯定。文御史入仕多年,岂能一点也不知道莫言的脾气。一听这话冷汗直冒,腿肚子开始抽筋,肠子也纠结的百转千回。不过,他都已经斩钉截铁的否认了,这会儿还怎么说。没办法,思来想去之后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说:“没……没有,臣想……臣想郡主肯定是误会了,那是臣的表妹,臣没有养外室,还请皇上……明……明察!” 天子威压之下,文御史后悔了,舌头打结,战战兢兢,浑身上下都抑制不住的哆哆嗦嗦。欺君乃是大罪,一旦查实那么别说是丢官了,他的命都会保不住,还有他心爱的表妹和女儿,也一定会被处死。 怎么办,怎么办,自己现在还能重新回答吗? 可重新回答又有什么意义呢,偷养外室,明知故犯,终究还不是死路一条,和被查实后显然没有什么区别。既然没有区别,结果都是一样的,那他为什么要认呢。现在不认,一来还能拖延些时间,二来说不定还有转机,三来说不定还能蒙混过去。所以,文御史把心一横又继续抱起了侥幸心理。 莫言不是傻子,岂是那么好糊弄的。相反,他看到文御史死鸭子嘴硬更加的生气了,怒道:“明察,很好,有胆量。秦爱卿,此事就交给你,两天之内必须有结果。” 敢在朕面前玩心眼子,敢说谎话,真是活腻歪了。今儿不好好收拾你们这些不安分,上窜小跳的人,朕死了怎么放心。 秦御史马上站出来,行礼道:“微臣遵命!” 满意的点了点头,莫言重新靠在了龙椅背上,抬手示意秦御史退下,他道:“无忧接着说。” 闻声抬头风九幽再次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文御史说:“听闻文夫人性子泼辣,文大人这些年没少受气吧?还有你母亲,我听闻她特别疼你大哥和小妹,你父亲则十分疼爱你弟弟。文大人,你这些年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你恨吗?” 自然是恨的,要是不恨那可能会扛着杀头的罪去养外室呢。 文大人低着头没有回答,但那一瞬间握紧的拳头足以表明了。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生,风九幽都不是在风青山的膝下长大的,但她回到风府以后亲眼看到过他和风芊芊是怎么相处的,那种让她羡慕甚至嫉妒的疼爱到今时今日依然是记忆犹新。所以,她十分庆幸,庆幸自己只是看了一两年,而不是十五年。要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早就把风芊芊给杀了,或者把风青山给杀了。 那种刺激,那种嫉妒,那种锥心刺骨的伤心和失望甚至是绝望,真的能把人逼疯,逼的抓狂。明明是一样的事情,一样的身份,可无论你做什么都是错的,而她做什么都是对的,都是好的。你得到的永远都只是责备谩骂,而她得到的永远都是夸奖,那怕她本身就是错的,一塌糊涂,仍旧如此。 没有道理可言,人心原本就是长偏了的,而那种深深的无力、无助就像是触不到底的深渊,无尽的黑暗。任凭你怎么讨好,怎么努力做好,依旧是不喜欢,也没用。 殿中之人像文御史这种情况的人很多,纵然他们不是出身寒门,但家里兄弟姐妹都一大堆。有受疼爱的,自然就有不受宠的。所以,风九幽那一问立刻就让他们想到了自己,感同身受,扪心自问,一时间寂静无声。 静默良久,风九幽见他迟迟不言,似乎也没有要说话的打算,开口又道:“天下无不是父母,想来你这个大孝子是不会回答了。同样,我风九幽虽然不是什么孝子贤孙却也不会去说自己的父亲,尤其是他现在已经过世了。” 第2355章 自辩四 “人死如灯灭,万事皆休,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更不会向你们解释什么。弑父也好,赶走庶妹逼死姨娘也罢,这些统统都是我风家的家事,轮不到你们这些外人来质问我,你们也没有资格听我的解释。” 说到这儿风九幽再次停顿了一下,搭着画影的手站起来扫了一眼众人。不怒自威,冷若冰霜加重语气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想诸位大人饱读诗书应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名声、闺誉,我风九幽从来都不在乎,但也绝不允许别人恶意构陷侮辱,往我身上泼脏水。陌离,我是嫁定了,无论你们怎么说,怎么做,都没用,也阻止不了。诸位能站在这里想必都是聪明人,想来也知道我没有什么肚量,是睚眦必报之人。所以……” 冷哼一声,风九幽再次冷冷的扫视了众人一眼。警告意味十足,也间接的在告诉他们,不怕家中丑事被说出来,不怕死就尽管放马过来,我风九幽必当奉陪到底。 上到皇上,下到贫民百姓,谁家中没有糟心的事,谁家没有不能对外人道的丑闻,谁家没有几个不肖子孙,惹祸精。故,诸位大人一听皆是心中一震,原本要张口的阮御史也赶紧闭上了嘴。生怕一开口,自己家中的事就会被风九幽毫不犹豫的抖露出来。 文哲瀚,说的那么清楚,肯定是做足了准备,也把他们这些人查了个底朝天,谁还敢去触霉头。自古以来光脚有几个怕穿鞋的,像风九幽这种杀人如麻不要命的人,他们拖家带口的可不敢去赌。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闭嘴为好。 再次看到以及听到风九幽明目张胆的威胁,莫言差点忍不住就笑出声来。登基多年,他被御史气的吹胡子瞪眼睛的时候真的很多,从来没有见他们这么吃瘪过,而且是集体吃瘪,哑口无言。不得不说这真是痛快,先前的怒气也一扫而空,而一高兴他就把宣风九幽朝堂自辩的初衷给忘了。 本来是想利用御史台的口才杀一杀风九幽的威风,如今倒好,反过来了。不但反过来了还替他出了一口恶气,真是得不偿失。 莫宏不甘心,六皇子更是不想轻易放过风九幽,以致于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朝自己的人打眼色,示意他们赶紧站出来说话。 要是往常,那些追随他们的人自是毫不犹豫的就站出来,可是人都怕死。况且皇上明显就是偏袒风九幽,他们再说也是口舌之争,未必能占上风不说还说不定把全家都给搭进去。故,唯唯诺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直接就做起了缩头乌龟,别说是站出来了,就是头都不敢抬一下。 莫宏气的脸色发青,六皇子也没好到那里去。不过他们都是聪明人,连内阁首辅都不敢吭声,他们自然也不能上赶着触霉头。 等了一会儿,见无人再吭声,风九幽转身对莫言行礼道:“既然诸位大人都听懂了,也明白了,想来是没有什么疑问了,那无忧就先告退了!” 时辰不早了,眼下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理,风九幽真的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跟他们这些人在这儿耍嘴皮子。 莫言知道她体力不济也急着给自己配药,便道:“最近不太平,让安阳送你回去。再有两日便是你和太子的大婚之期,好好休息待嫁吧。” 放眼天下能为他续命的人恐怕也只有风九幽了,再加上她又是儿子最心爱的女人,未来的皇后,无论如何都要保证她的安全。倘若她有个三长两短,间接的也等于是要了他们父子的命。 想起昨夜的刺杀,风九幽没有推辞,谢过之后就带着画影离开了乾清殿。陌离很想送她回去,奈何宫中一大堆的事情,再者莫言病了,他要伺疾,更是一时半会儿的无法抽身。不过,大婚之期将至,再忙,事情再多,两天之后他总是要去迎娶她的,到时自然得见。 立储封王乃是朝中大事,莫言让钦天监选了个吉日就让礼部开始准备,不管是太子还是诸位王爷,都要好好的庆贺一番。 礼部尚书领命,随后诸位朝臣又继续议事。 半个时辰后,风九幽在禁卫军统领安阳的护送下来到了白府门口。守门的虽然不认识她的马车却认得安大统领,派人去通知大公子的同时赶紧迎了出来。 行礼问安一番寒暄,待风九幽下了马车之后,闻讯而来的白大公子就到了诸人跟前。先是向安大统领行礼,再是拜见风九幽:“参见郡主,郡主万安!” 早就视白家人为自己人,风九幽淡淡的说:“白大哥不必多礼,唤我无忧即可。听说伯母旧疾复发,我有些不放心,特意来看看,沧海回来了?” 话音未落,白沧海挺着个肚子就出来了,一边走一边神情激动欣喜若狂的说:“门房的人说小姐来了,我还不信,真是小姐来了。” 一日为奴,终身为奴,即便以后要嫁给骆子书,即便以后是护国公夫人,在白沧海的心里无论何时何地风九幽都是她的主子。 风九幽看她慌慌张张,脚下生风,忙上前两步扶住她说:“我来了自是要去看你的,怎么不在里面等着?” 白沧海倒是想等,可是她等不及啊。赐婚的圣旨已经到了白家,她高兴的简直快要疯掉了。等了十年,盼了十年,终于,她和她的子书哥哥要在一起了。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光明正大,堂堂正正,他终于要来迎娶她了。 太高兴了,而这一份喜悦也特别想跟风九幽一起分享。所以,她一听说她来了就坐不住了,着急忙慌的就跑了出来。 自然而然的握住风九幽的手,白沧海喜不自禁,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太医说多走动,等生的时候好生。小姐,你知道吗,赐婚的圣旨到了,我接到了赐婚的圣旨,我爹也答应了,我就要嫁给他了。” 满脸喜色,高兴的眼眶都湿润了。 风九幽知道她等这一天等的有多么不容易,微微一笑也替她高兴说:“我知道了,也听说了,骆将军被封为护国公,以后你就是护国公夫人了。沧海,恭喜你!” 第2356章 终于等到这一天 “谢谢,小姐,要不是你,我……我……”喜极而泣,白沧海终究是没有忍住,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往下落。 知道有身孕的女子情绪不稳定,时好时坏,风九幽连忙拿出随身携带的绢帕递给她说:“知道你高兴,可也不能不顾及肚子里的孩子。门口风大,先进去再说吧。” “是啊,沧海,我们先进去吧,我给你带了好东西,进去看吧!”轻轻的挽住白沧海的胳膊,若兰和胭脂一左一右的扶着她进去了。 转身回头看向安阳,风九幽淡淡的说:“劳烦安大统领相送,多谢了。我估计下午才会离开白府回行宫,你先回宫复命吧。” 身为禁卫军统领,宫中又是不安全的时候,他还是守在莫言身边的好。 安阳和风九幽想的一样,也不多说,行礼之后就带着人匆匆离开了。 因为锦瑟公子是白家的大恩人,白大公子对风九幽的态度非常好。未等安阳一行人走远,他就乐呵呵的领着风九幽入府了。 由于白大公子品行端正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风九幽的态度也很好,再加上白沧海的这一层关系,二人一路走一路聊,一路笑。当然,大多时候都是白大公子在说,风九幽只是时不时的嗯一声,然后报以微笑回应他。 担心白夫人的身体,风九幽没有直接去正堂,而是先去了主院。白夫人因为骆家老太太的话而旧疾复发,自昨日便卧床不起,一个劲的心口痛。所以,当听说自己从前的女婿锦瑟公子过来了时,她挣扎着坐了起来。 拢了拢头发,披好衣服,风九幽走了进来。看她脸色红润还算不错,心下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浅浅一笑上前道:“伯母,我来看您了,您还好吗?” 说话间风九幽到了床前,直接坐下拉住了她的手腕,然后开始帮她把脉。 不知是心中难受的厉害还是像白沧海那样喜极而泣,白夫人尚未言语就先哭了起来。泪如雨下,双手紧紧的握住风九幽的手,声泪俱下的说:“郡主,谢谢……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沧海,谢谢你……” 语毕,白夫人由坐改跪给风九幽磕头,以此向她表达心中的感激。 虽然白沧海没有细说离开东凉国以后发生的事,但是她清楚的知道如果没有风九幽,她的女儿活不到现在,更不可能等到骆子书来娶她。还有女儿肚子里的孩子,如果不是她照顾的好,竭尽全力的保胎,不可能安好,更不可能留到现在。所以,女儿能有今天都是风九幽的功劳,都是托她的福,都是她鼎力相助。 没想到白夫人会跪下,风九幽赶忙躲开,坐到一边扶起她说:“伯母真是折煞我了,您和伯父把沧海交到我的手上,我自然是要好好照顾她。况且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伯母千万不要这样。昨天我在宫中听闻伯母旧疾复发,甚是担心,我还是先给伯母把把脉吧,看看恢复的怎么样。” 扭头朝白大公子打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马上就过来哄白夫人。 白夫人知道自己失礼了,这个样子也吓到了风九幽,尽快平复激动的心绪,点点头说:“好,好,不哭了,不哭了,郡主,麻烦你了。” 伸出手,挽起衣袖,风九幽拉过一个枕头垫在白夫人的手腕下面,淡淡一笑说:“伯母客气了,尽量放松,我们先诊脉,诊完脉再说。” 白大公子怕影响她,起身就站到了一边。白夫人十分配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就没有再出声。风九幽凝神把脉,不多时就有了结果。 收回手,接过画影递来的湿锦帕擦了擦手,风九幽笑意盈盈的说:“吃了这么久的药总算是效果不错,比着从前好了许多。不过,伯母这两天惊悸忧思有些复发之势,还是放宽心,每天不要想那么多。伯母应该看到赐婚的圣旨了,板上钉钉无可更改,沧海就要嫁给喜欢的人了。伯母一向心疼沧海,如今她得偿所愿,应该为她高兴才是。” 说着,风九幽倒了一粒护心丸出来,然后接过画影递来的水一并送到了白夫人的面前。 赐婚圣旨白夫人是看到了,可一想到骆家老太太说的那些话,她就气不打一出来。愁眉苦脸接过风九幽递来的药和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郡主是不知道,我这心里……我这心里实在是堵得慌,难受的紧。你说说,沧海痴等了他十年,期间流了多少眼泪,眼睛都要哭瞎了。穿着嫁衣,脸面都不要了,闺誉也不要了到大街上去堵他,他倒好,也够狠心,可我的沧海……我的沧海……” 泪湿衣衫,白夫人张口把药吞了下去,喝了两口水放下杯子又接着道:“这些暂且不说,毕竟都过去了。可骆家凭什么嫌弃我的女儿,我女儿好好的一个姑娘,清清白白,可……可……” 一捶大腿,白夫人就委屈的哭了起来。说到底,也不是女儿上赶着,是骆子书毁了她的清白,是他让女儿怀了孩子,怎么成了女儿不检点,怎么成了勾引他了。 风九幽特别理解她的心情,当初也想到了会是这个样子,但能怎么办呢,世人对女子一向苛刻。尽管根本就不是沧海的错,可现在就算是她全身上下长满了嘴也说不清楚。那些根深蒂固的思想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更何况嘴长在别人身上,管是管不住的。 心中叹息,无可奈何,风九幽安慰她说:“人嘴两张皮,伯母又何必在意呢,只要沧海能幸福,管别人怎么说。伯母,您是沧海的母亲,是白家的当家主母,女儿要出嫁,可是要您亲自操办的。出宫前皇上已经命钦天监挑日子,骆子书的意思是越快越好,沧海的肚子也不能再等了。所以,您要打起精神来,要赶紧好起来,一定要让沧海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看母亲哭的实在伤心,白大公子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娘,别人怎么说我们管不着,也管不了,妹妹好不容易等到今天,我们一定要好好操办,万不能亏待委屈了妹妹。妹妹盼这一天盼了十年,我们一定要好好操办她的婚事,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 第2357章 羡慕不来 父母膝下只有他兄妹二人,感情一直很好。上一次锦瑟公子走的急,时间匆忙,没有来得及好好准备,也没有大办,这一次说什么都不能草草了事,务必要办的热热闹闹的。 骆家老太太不是嫌弃妹妹吗,不是冷嘲热讽不让她进门吗?偏偏就要打她的脸,让她睁大狗眼看一看,妹妹是怎么进骆府的门,又是怎么入住护国公府成为国公夫人的。 痛哭流涕,白夫人十分赞同儿子的话,把头点的像鸡啄米一样说:“嗯,嗯,好好办,好好办,我的女儿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就该大办。也让那些明里暗里嘲笑我们白家人看一看,我白家的女儿行得正、走的端,不怕说,更不怕她们诬陷。” 说是这么说,白夫人眼中的泪水还是像决堤的黄河水奔腾而下,稀里哗啦止不住的往下落。孩子都是娘的心头肉,又更何况是一向懂事的贴心小棉袄呢。说不气愤,说不担心,说不伤心,说不心疼那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 哭声未止,前来送药的白少夫人就进来了,先是向风九幽行礼问安,再是在床边坐下说:“娘,身正不怕影子斜,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们又何必跟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生气呢。您身体不好,妹妹这几天担心坏了,您即便是不为我们,为了妹妹也该保重身体。娘,郡主已经把妹妹之前的嫁妆给运回来了,明儿就能去码头提货。我和夫君已经商量过了,把我陪嫁的两个庄子三个铺子都给妹妹当嫁妆,到时……” 话未说完白夫人就猛地摇头,接过风九幽递来的湿锦帕擦了把脸,然后打断她的话语重心长的说:“好孩子,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们白家能娶到你这样懂事明理的儿媳妇,真是祖上积了德了。不过,你的好意娘替你妹妹心领了,但是你的嫁妆不能动。那是你母亲给你准备的嫁妆,是给你傍身的,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动。再说,我白家虽然不是什么世家名门,也断然没有拿儿媳妇的嫁妆贴补女儿的。所以,这事你就别想了,你要实在是心疼你妹妹,有空给孩子多缝两个肚兜。你妹妹针线没有你做的好,娘真怕她做出来的肚兜刮了孩子的皮。” 真不是故意抬举媳妇,实在是她的针线活做的好。再加上刚出生的孩子皮肤娇嫩跟水似的,对于衣服上的针脚就要求更高了。 自古婆媳是冤家,是天敌,到白夫人这儿就全变了。儿媳妇是她亲自挑的,对上尊敬孝顺,对下疼爱有加,尤其是命苦的白沧海,她的小姑子,那更是一句嫌弃的话都没有,非但没有还打从心眼里疼她。 白少夫人聪明懂事知道心疼人,白家上下可以说就没有那个人是不喜欢她的。上对下宽容疼爱,下对上自然是恭敬孝顺。再者,媳妇娶进门之后白夫人一天规矩也没有立过,也没有故意刁难过,她们婆媳之间的关系就愈发的好了。 其实,说是婆媳,倒不如说她们更像是母女,而白少夫人更像是白沧海的姐姐,默默的支持着她,保护着她。 “前些日子缝了几件,也不知道好不好看,等娘好了,我拿给娘看看。妹妹这都快五个月了,七八月就要生了,我想着那时天都凉了,肚兜有个四五件足够了。里面穿的小衣服倒是可以多做几套。”自得知小姑子有孕并且一定会生下来,白少夫人就着手准备了。别说是肚兜,时面穿的小衣服她都缝了好几套了,只是一直没有拿给她。 白夫人知道她办事一向稳妥,点头就道:“娘上了年纪,头脑不好使了,该给你妹妹准备什么,你且看着办吧。只是有一点,你生完孩子不久,还是不要太劳累了,晚上也不要做针线活,伤眼睛。” “是,娘,我知道了,药可以喝了,先喝药吧。”对于婆婆的信任,白少夫人心中欢喜,想都不想就马上答应了,随后就伺候她喝药。 风九幽看白夫人终于不哭了,一家子也和和睦睦其乐融融,心生羡慕,也放心了。不过,有些事羡慕是羡慕不来的,而她母亲也不可能死而复生。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这样的时刻了,至于和婆婆亲近,那就更加的不可能了。 喝了药,风九幽又陪着白夫人说了会儿话,见她终于不再纠结那些流言,不再生闷气,起身就告辞了。白沧海被接回白府后还住在原来的院子里,白大公子领着她过去时,若兰正在给她把脉。 血亏之象已现,情况比风九幽说的还要严重。不,应该说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不过,她并不敢表露半分,收回手,强颜欢笑说:“孩子挺好的,就是孩子现在渐渐大了,需要的也多,你早晚一定记得喝一碗血燕熬的燕窝,保胎药也要继续吃。” 收起把脉用的小枕头,若兰赶忙低下了头,然后整理了一下药箱,她把带来的血燕拿了出来。 低头看着高高凸起的肚子,白沧海眼中皆是欢喜和浓浓的母爱:“一直都在吃呢,早晚一顿都不敢落下,只是血燕不多,小姐自己身子又不好,我想着还是换白燕算了。” “不行,必须是血燕。”说话间,画影扶着风九幽走了进来。 闻声抬头白沧海马上就站了起来,与此同时若兰也赶紧伸手扶住了风九幽。 淡然一笑,风九幽示意白沧海坐下,然后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说:“今儿在御药房拿了许多血燕,我那儿还有很多,你且放心吃。吃完了我就让人给你送,你家小姐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银子和吃的,尤其是药材。所以,不必为我省着,以后还是和之前一样,一天两碗,一碗都不能少。” 语毕,风九幽扭头看向伺候她的胭脂和珠儿吩咐道:“沧海这一胎不容易,你们两个务必好好盯着,不管是燕窝还是保胎药,一顿都不能忘了,明白吗?” 珠儿是神乐谷的人,自是谨遵主子之命。 第2358章 尴尬的医嘱 胭脂是自小就在白沧海身边伺候的,这十年间也一直陪在她身边,自是万般心疼,也十分谨慎。尤其是白沧海有了身孕之后,她伺候照顾的更加精心,尽心。所以,二人未加思索就异口同声的说明白了,记住了,并且保证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她。 对于她们的回答风九幽十分满意,接过若兰递来的黑匣子打开就递给白沧海说:“这是宫里的血燕,成色不错,若兰特意给你挑了些,你好好吃,吃完了我再给你送。” 血燕虽然称不上难得却也不是一般人家吃得起的东西,更何况这又是贡品,比着药铺里卖的好多了,也十分珍贵。 白沧海接过黑匣子抱在怀中,看着满满一盒子血燕她很高兴,也很感动。觉得风九幽真是自己的贵人,而自从遇上她,自己的人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十年,在求而不得的十年间里,她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可怜的女子。殊不知世易时移,她因为风九幽而变成了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痴心十年原成空,一朝相遇柳暗花明,峰回路转,终得所愿! 心中感激,无以言表,白沧海把手中的黑匣子交给胭脂说:“既如此,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小姐,谢谢!” “你奉我为主又何必说谢呢,更何况这也不完全是给你一个人吃的,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他也要吃呢。”微微一笑端起温水抿了两口,风九幽又再次给她把了脉,感觉吃了几天血燕还是有用的,她又道:“知道你高兴,但有了身孕的人切忌大喜大悲,你自己注意点,尽量平和,情绪上不要有太大的起伏。快五个月了,孩子现在每天都会动吧?” 血亏不是小事,除了生产时会难产还怕胎死腹中,而且随着月龄越大,孩子在肚子里面就越危险。当然,大人也危险,风九幽很担心,却又不能实言相告。 无知者无畏,白沧海心中没有半分恐惧,抬手抚摸自己的肚子,脸上尽是喜悦之情:“刚开始晚上动的多,尤其是用完晚膳后。现在肚子大了,早中晚都会动,特别是侧躺着的时候,可喜欢了。” 兴许是能感受到她的喜悦,孩子今儿比往常动的要多。 风九幽点点头说:“那就好,你每天自己多注意点,要是突然间动的厉害或者是不动了,马上就派人通知我。不舒服也是,千万不要忍着,一定要告诉我或者若兰。孩子大了,胎虽坐稳了,但我们不能大意,更不能掉以轻心。越到后面肚子越大,你就会越累,最好是不要劳心劳神,有什么事就让身边的人去做,其他事一概不要理会,好好养胎就是。” 以为风九幽说的其他事乃是外面的流言蜚语,白沧海笑眯眯的说:“是,小姐,我记住了,这话云姨也跟我说过。小姐放心,我知道那头轻那头重,绝不会让孩子有事的。” 喝了两口水,风九幽再次放下杯子说:“之前护国公没有回来,有些话我也没有嘱咐你,现在他回来了,也该跟你说。你底子弱,孩子怀的艰难,为了留住这个孩子,你也知道自己喝了多少药。所以,在孩子未满月之前你们两个都不能……都不能在一起,生完这个孩子以后最好是歇一歇,调养一年到两年后再怀孕,这样对你和孩子都好。” 房间里除了胭脂以外都没有嫁人,风九幽说的很含蓄,也很委婉。但饶是如此白沧海也红了脸,尤其是听到“在一起”三个字以后,更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其实,风九幽也很尴尬,毕竟别人床上的事她实在是不好插嘴,可她是大夫,就算是医嘱吧。 满脸羞涩,白沧海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风九幽为了缓解大家的尴尬,马上转移话题说:“刚刚我跟伯母已经说了,骆家那些后宅的女人不足为惧,你不必理会她们说什么,更不必在意。皇上既封了骆子书为护国公,自会另外赐下府邸,到时在骆府成完婚以后你们就搬出去。以后你以养胎为由不要过去,如果是非去不可那就让骆子书陪着你。另外,皇上赏赐了两个嬷嬷给我,我打算让其中一个跟着你陪嫁过去。人还没有出宫,出了宫我让你们见见,你看看那个合眼缘。” 对付骆老太太那样的人就必须找宫里的嬷嬷,一来她们在宫中呆的久,什么手段都见过。二来,她们是皇上的人,就算是打狗也要看主人。 纵然一百天后莫言死了,那也是她这个太子妃身边的嬷嬷,到了骆府不说横着走,唬一唬她们也尽够了。当然,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关键时候能给白沧海出谋划策,帮她解决一些她解决不了的事情。内宅之斗虽不比朝堂,但也不乏阴谋诡计,像白沧海这样的性子,没个能掌事的老嬷嬷在身边陪着,她还真是不放心。 如果先前只是感动的话,那么这会儿就是震动了。风九幽完全已经不是把她当自己人、当奴婢、当朋友来对待了,而是把她当成了亲人,甚至是自己的孩子来对待了。 这世上只有母亲才会为自己的女儿准备嫁妆,挑选陪房以及陪嫁的人。风九幽不但运回了她所有的嫁妆,另外还添了许多,这会儿为了她嫁过去以后能少操点心,能过的舒心一些,把宫里的嬷嬷都给请出来了。 无疑,她真的是太幸福了,太快乐了! 心中动容,两行清泪滴滴滑落,白沧海站起来,跪下说:“小姐,我何德何能……我何德何能……” 话才出口风九幽就赶紧扶住了她,脱口而出道:“你想说的话我都知道,但我们之间真的不必如此。” 白沧海不愿意起来,挣脱风九幽的胳膊说:“我知道,我知道小姐从来都不在意这些,纵然我磕破了头也不足以表达对小姐的感谢,但我真的,我真的……呜呜……” 想起风九幽为自己一家所做的一切,白沧海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第2359章 白相的评说 看她痛哭流涕风九幽心中颇为无奈,朝若兰和胭脂打了个眼色,三个人就合力把白沧海给扶了起来。轻声安抚又陪着说了许久的话,临近午时,下了朝的白相回来了。 听说风九幽从宫里出来以后就直奔自己家门,不但给妻子看了病还给女儿送来了补身的血燕,白相心中甚是高兴。从前不知她真正的身份时就对她很满意,觉得女儿嫁了个好人,现如今知道了就愈发的喜欢了。再加上她又是白灵嫣一手养大的孩子,他心中又不由自主的多了几分亲近。 解开了心结,昨天就下不了床的白夫人一夕间好似换了个人,不但精神好了许多还能出来走动了。等厨房那边准备好了午饭,她在儿媳妇以及白相的搀扶下到了饭厅。 风九幽和白沧海比她们早到一会儿,见他们过来即刻就起身行礼。男女三岁不同席,虽是家宴,到底是客,按照礼仪男女是应该分开两桌坐的,而且中间还要隔着屏风。 考虑到人少,也想跟风九幽多亲近,亲近,白相只命人摆了一桌,然后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众人就落了座。知道若兰身份不同,白沧海拉着她坐下说:“家里没有外人,你就坐下一起吃吧。” 要是平常若兰肯定是不会拒绝,但今天白相在,画影也跟着,她不好乱了规矩,更不好让画影一个人站着。所以,连连推却道:“小姐的药还没有熬,一会儿吃了饭等着喝,我先去熬药,你们先吃,你们先吃。” 说话间,若兰抽回了被白沧海拉着的手,然后低声对画影说:“你在这儿守着小姐,我去熬药了。” 点头答应,画影没有吭声。风九幽喝的药除了她们四个以外,从来不假手她人,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而只要若兰在,熬药的事基本上都是她在做。所以,她即便不说,画影也会寸步不离的守着风九幽的。 白沧海在风九幽身边待过一段时间,知道她的药一向都是若兰熬的,抬头看向画影说:“桌子够大,坐下来一起吃吧!” “是啊,姑娘,别客气,坐下一起吃吧。”白夫人素来宽仁待下,也知道风九幽身边的丫鬟并不单单只是她的丫鬟而已,跟着附和道。 要是只有风九幽和白沧海两个人,画影自是二话不说就坐下吃了。可现在白相夫妇在,白大公子和白少夫人也在,旁边也站了许多白家的丫鬟。她们都没有坐下一起吃饭,她自是不能上桌的,要不然别人该说风九幽的丫鬟没有规矩了。 她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但绝不能给主子脸上摸黑。故,礼貌的摇头,画影以要陪若兰一起吃饭为由拒绝了。 白沧海见她十分坚持没有再说什么,白夫人似乎明白了她的担忧也不再吭声。须臾,白相拿起筷子示意众人开始吃饭。 白家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也不是什么清贵之家,再加上白相一家都拿风九幽当自己人,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相反,他们一边吃一边聊说了很多,宾主尽欢,一顿饭下来白相对风九幽又再次改观。 从前觉得她清冷高贵不食人间烟火,现在发现她其实像女儿说的一样,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而且十分好相处,也懂的很多,不管聊什么话题几乎都没有冷场过,给人一种什么都知道的感觉。 喝了点酒,愈发的相谈甚欢,甚至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吃完饭,白相索性把风九幽请进了自己的书房,聊个痛快。 因为是陌离的老师,以后还要多多仰仗,风九幽亲自煮茶与白相畅谈、畅饮。当然,她也没有委屈自己,白相为官数十年,饱读诗书,满腹经纶,跟他聊天收获颇丰。从他哪儿也明白了一些做人为官的道理以及做父亲的不易。 提起父亲,提起亲情,风九幽笑而不语,白相知道她不愿意说,自顾自的开导劝解了几句。并且说以后让风九幽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他们夫妻会像疼爱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她。 风九幽表示感谢,很快就把话题引到了陌离的身上。知道莫言最多还能活一百天,白相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早在重生后不久风九幽就在东凉国安插了人,也暗中养了兵马,再加上陌离现在已经是太子,莫言也倾力支持,她倒不似之前那般担忧。 不过,她并没有向白相透露自己的实力,也没有说自己的打算。并不是不相信,而是做人还是多留个心眼,多留一手,以防万一。 一个时辰后若兰催促风九幽离开,想让她早些回去休息,白相虽然聊的意犹未尽却不得不顾及她的身体。亲自送出门,目送马车离开,白相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白沧海不知道父亲怎么了,扭头挽住他的胳膊说:“爹,你跟小姐都说什么了,聊这么久,我看若兰都在外面等的着急了。” 说话间,父女二人往回走,白相回答说:“该聊的都聊了,不该聊的也说了。这幸好啊,她不是男子,要不然皇上就该担心了。” 满脸不解一头雾水,白沧海听不明白的说:“到底说了什么,这怎么还扯上皇上了?” 白相笑笑,挥手示意下人们退去,然后父女俩继续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语重心长的说道:“性格坚毅,杀伐果断,趋避利害,不但有胆识、有计谋、有手段还熟读兵书。最主要的是她狂傲却不自大,谦虚却不阴险,待人真诚有自己的底线。宽仁待下却不纵容,也不是一味的善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怎么做,十分冷静。这样的人战场必是猛将,上朝堂必是重臣,太子身边有她辅佐,皇上是真的可以放心了,百姓们也有福了。” 换言之风九幽身上具备了一个皇帝所有的品格,如果她是男儿,必是一方诸侯。 别的白沧海不知道,宽仁待下,待人真诚这两点她是深有体会,发自肺腑说:“爹爹所言极是,小姐待我就像是亲姐妹一样,当初要不是她,女儿早就死了,那还有今日之喜。” 第2360章 御史堵道 说起此事恍然如梦,那天要是她真的死了,此时坟头上的草都不知道长多高了。还好,还好独孤及时把她救了上来,还好风九幽一直陪着她,宽慰她,安抚她,要不然连孩子也没有了。 白相早知此事,心中也十分感激,再次叹息道:“放心吧,她是我们白家的大恩人,爹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不但会全力支持太子殿下,还会一直站在她这边。袁大人之女昨天突染恶疾,今儿早朝上皇上已经解除了婚约,命其好好治病,病好了另嫁。还有一个蓝锦,想来郡主已经有了应对之法,你就不要再为她操心了。钦天监选了日子,婚期定在四月初八,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你这段时间哪儿都不要去了,好好在家陪陪你娘。” 仰头望天,白相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云开雾散天气晴朗,仿佛一夕间又回到了十几年前:“你娘嘴上不说,心里却是舍不得。你是不知道,自你离开定京城她就时不时的做噩梦,天天担心你在神乐谷受人磨搓,被人欺负。现如今好了,陛下新赏的护国公府就在隔壁街的柴罗巷,离家近,以后你娘想你走两步就到了。” 由于三皇子府就在柴罗巷,白沧海十分高兴,脱口而出道:“陛下真是会替人着想,知道我想住的离家近,离小姐近,直接就赐了柴罗巷。太好了,离的这么久我以后天天都可以去找若兰她们玩了,还可以陪小姐说说话。” 一激动,又是在自己的父亲面前,白沧海身上尽显小女儿姿态。 看着快要做母亲的女儿,白相心中一片柔软,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一脸宠溺的说:“真是个傻丫头,皇上今儿立了太子,大婚之后就要入主东宫,郡主嫁给他成为太子妃,以后那可能会住在柴罗巷呢,自是住在东宫的。” 其实,东宫也住不了多久,一百天后皇上龙驭归天,太子就要登基为帝,风九幽身为皇后自是要搬去风翔宫的。 眉头微皱一脸懊恼,白沧海觉得可惜了,扁了扁嘴说:“是哦,现在小姐是太子妃了,大婚之后自是要住进东宫的。唉,白高兴一场,本来还想着和若兰她们一起玩呢,顺便还能天天蹭些好吃的。现在好了,别说是蹭吃蹭喝了,见一面都要走好远,而且东宫可不是好进的,唉……” 叹息声未止,白夫人就在胭脂的搀扶下来到了二人跟前,轻斥道:“都多大的人了还一天天的净想着玩,马上就要当娘了也不怕肚子里的孩子笑话。” 因为幸福,白沧海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光。松开手,上前挽住母亲的胳膊,依偎在她的肩头说:“在娘面前女儿多大都是孩子,都是娘的贴心小棉袄。” 不再纠结于骆家老太太的态度以及外面那些流言蜚语,吃了药后的白夫人觉得身上轻松多了,心情也特别好。十多年未见女儿再跟自己撒过娇,她笑呵呵的说道:“是,是,是,娘的贴心小棉袄,真是个傻孩子。唉,真是孩子容易大,大人容易老,一转眼我和你爹都老了。等再过几年,你爹也该致仕了,到时我们也出去走走,都说神乐谷里风景好,到时求了太子妃,我们也去住上两天。” 自从听女儿说神乐谷就是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白夫人就心动不已。想着自己这一辈子都关在后宅四四方方的天儿,老了,老了也该出去转转。如果能像女儿那样到昌隆国转一圈,也好,也心满意足了。 “小姐巴不得您二老去呢,那用的上求,只是爹爹还年轻,致仕恐怕没那么早。娘要是想去,等孩子大点,我陪着您去。到时带着孩子,还有嫂嫂和侄儿,我们一起去,多住些日子。”白沧海在神乐谷里住过一段时间,真的喜欢那里。清静自在,无拘无束,住在里面的人都特别好,大家都没有旁的什么心思,安静度日,岁月静好。 仔细想想倒也是,新皇登基那那么容易放自家夫君致仕呢,说不定还要好多好多年。罢了,媳妇也没有去哪儿看看,到时索性一起去玩玩也好。 思及此,白夫人答应了,随后又跟女儿说起了学习中馈之事。当然,还有骆家那边的糟心事,终究她还是怕女儿吃亏,怕女儿被人欺负的。 出宫之前白相已经跟自己的准女婿骆子书碰了面,私下也提点了他几句。他虽不像白夫人那样担忧,但后宅的那些手段他不是没有领教过,堪比朝堂。女儿一向没什么心计,白家人口简单,也素来没有那些勾心斗角。所以,还是要女婿多费心,大婚之前都处理好,解决掉。 话说两头,风九幽离开白家之后没有多久就被秦御史给堵在了巷子口。先是行礼问安再是表明来意,见马车中的风九幽迟迟不言就像是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一样,他二话不说就当即跪下了。并且道:“朝堂之上微臣多有得罪,还请太子妃……” 话未说完若兰就开了口,只听她道:“我家小姐尚未与太子大婚,叫太子妃言时过早,还是叫郡主吧。秦御史即是来求医问药的那就前面带路吧。” 昨天已经答应了袁姑娘,风九幽原本这两日就是要去秦府的。现下他求到面前,自是不会推辞。 秦御史虽不是江湖中人却知道雪山之巅的规矩,他本想着怎么都要跪个一天,那想到才开口相求她就答应了。 喜出望外,几乎反应不过来,跟着他一起来的随从忙上前将他扶起说:“老爷,此处人多,还是先回府吧。” “是,是,是,这位小哥,我在前面带路,有劳你跟着。”说罢,对着玄殇行了一礼。 玄殇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一行人就朝着秦府而去了。 秦府和丞相府完全是两个方向,一行人用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才到。秦夫人等人早就得了消息,早早的就在门口等候,见马车停下,立刻就不约而同的对着马车行礼。 第2361章 被鬼瞧上了 风九幽下了马车抬手示意众人起身,然后在秦御史的带领下来到了秦三公子所居住的院子里。阳春三月,百花齐放,秦文斌的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乍一走进去,香风扑面而至,一时间风九幽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若兰和画影的感受差不多,要不是秦御史夫妇领路,她们都以为这是那个姑娘家的闺院呢。种了这么多的花,也不嫌香味太浓了,而且天气渐暖,到了夏天光是蚊子就不得了。 纵然众人脸上的错愕都只是一闪而过,秦御史夫妇还是看到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让郡主见笑了,我这个儿子不喜文,不喜武,就喜欢伺弄这些花花草草。这院子里的花全是他种的,平日里也都是他自己在打理。” 说起小儿子的爱好,秦御史心里五味杂陈颇不是滋味。幸好大儿子和二儿子不似小儿子这般不学无术,要不然秦家到了他这一代可就全完了。 活了两世风九幽什么没有见过,连紫炎养的尸人她都不惊讶又更何况是爱花的男子呢。再说,相较于君梓玉爱香粉,爱美,这根本就不算什么。收回视线淡淡的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令公子只不过是喜欢花草而已,并不奇怪。” 语毕,抬腿迈步踏着青石板往里面走。 大夫看诊,人不宜多,等风九幽和若兰以及秦御史夫妇进去以后,画影和玄殇就守住了门口,并且不准任何人再进去。 秦夫人看到也不敢说,抬手示意她们都在外候着以后,她就赶紧走了进去。 男人的房间虽不似女子的闺房那般不允许任何外男进入,但到底是男女不同。所以,秦御史早就命人把儿子抬到了外间的榻上,而非内室的床上。 由于伺候的人都没有跟进来,秦夫人不得不亲自伺候风九幽净手。等若兰打开药箱,把诊脉用的小枕头拿出来置于秦公子的手腕后,她退至一旁说:“小姐,准备好了!” 接过干净的锦帕擦了擦手,风九幽走到榻前看了看。见秦文斌面色发青,瘦骨嶙峋,仿佛行将就木奄奄一息的老人,她在榻前的凳子上坐下说:“什么时候昏迷的,昏迷之前可有哪儿不舒服?” 言罢,风九幽伸出二指开始为其诊脉。 常言道,皇帝疼长子,百姓疼幺儿,尽管秦三公子不学无术,秦夫人还是对他百般疼爱。故,对于小儿子的事情她十分清楚,回忆道:“半个月前他去城外的庄子上玩,听说山里的野花开的甚是好看,想要移植一些回来。那天下雨,回来的时候摔了一跤,第二天就开始发热。请了郎中,说是受了惊吓和风寒,身上有一些擦伤,喝了两天药就好了。也怪我当时没上心,没好三天他就又开始发热,烧的滚烫。请的还是原来的郎中,又开了药,可喝了两天都不见效,实在没办法就去请了御医,但仍旧是不见起色。一直高烧,烧了大概有四五日他就昏迷不醒了。” 话音未落,一团黑气骤然凝聚,似利剑一般顺着秦三公子的脉搏就向风九幽的指尖钻去。 风九幽大惊,收手就往后退,与此同时大喊一声道:“画影!” 画影闻声而动嗖的一声,人尚未到,手腕上戴着的血骨手串就到了榻前,并且及时的为风九幽挡住了那团黑色的雾气。 若兰站在一旁,吓的脸色都变了。不过,惊吓只是一瞬间,瞬间之后她就反应迅速的挡在了风九幽的身前。唰的一声抽出腰中软剑大喝一声道:“有刺客!” 这时,画影冲了进来,看到那一团黑色的雾气,她拧眉道:“不是刺客,是巫术师。王八蛋,还有完没完了。” 伸手入怀拿出一个很小很小的黑口袋,画影打开将它向上一抛,然后就开始念咒。咒语晦涩难懂念的又急又快,不多时,血骨手串就开始大动,像个风火轮一样转动了起来。 越念越快,血骨手串也转动的愈发厉害,等咒语完全念完之时,那团黑雾就全部进到了黑口袋中。 眼疾手快,画影马上用黑色的绳子扎紧袋口,收好以后走到榻前又看了看。没发现其它什么东西,她道:“你们府上最近可进了什么陌生人?” 语毕,画影掀开了盖在秦三公子身上的被子,随后用匕首划开了他的衣服带子。 秦御史夫妇何曾见过这样的架势,尤其是那团黑雾,刚刚竟然在儿子身上游走。瞬间就惊呆了,吓的肝胆俱破魂不附体。 迟迟不见他夫妇二人回答,画影扭头看了他们一眼,提高声音再次问道:“最近一个月你们府中可进了陌生人?” 闻声,回神,秦夫人一眼就看到了画影手中的匕首,当发现它此时此刻正对着自己儿子的心脏时,她毫不犹豫的就冲了过去。 以为画影要杀了她儿子,秦夫人跑到榻前弯腰就护住了儿子,胆战心惊的吼道:“不要伤害我儿子,不要……” 话未说完画影伸手就把她给拉开了,并且道:“想要你儿子的命就冷静点,离远点,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要不然,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用匕首挑开秦文斌胸前的衣服,画影仔细的看了看,见他腋下果然有几个黑手印,收起匕首说:“被色、鬼瞧上了,这会儿正做梦呢。” “你胡说,我儿子一向洁身自好,怎么可能……”秦夫人还没说完,秦御史就死死的抱住了她,并且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再继续往下说。 风九幽看他夫妇二人怕的厉害又特别激动,上前道:“画影虽是我的丫鬟却是北国之都的巫术师,她说你儿子被鬼瞧上了,那必然是真的。而且刚刚你们也看到了,他身上有巫气,且从脉象上来看他并不是生病。所以,你们二人还是先冷静冷静,要不然贵公子怕是真的活不成了。” 虽然不知道秦文斌是怎么招惹上鬼魂的,但风九幽清楚的知道北国之都的巫术师是冲着她来的。 第2362章 驱鬼 儿子的名声固然要紧,但再要紧也没有儿子的性命要紧。思来想去,秦夫人渐渐的冷静了下来,泪如雨下,身子一软就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 扪心自问秦家从来没有做过恶事,那怕极盛之时也从未仗势欺人,可为什么会有鬼找上了门?且,还是自己的小儿子。 秦御史到底是男人,且为官数十载,比秦夫人冷静多了。看妻子泪流满面魂不附体,他忍不住低头轻哄了两句,然后跪下向风九幽行礼说:“内子忧心小儿,一时心急冲撞了郡主,还望郡主见谅!” 搭着若兰的手风九幽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淡淡的说:“天下父母心,秦夫人着急也是人之常情。无妨,起来吧。画影,先给秦公子喂粒护心丸,不管怎么样先护住心脉吧。”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已经答应了袁姑娘,她自是要尽力的。更何况秦家历朝历代都是言官儿,以后对陌离也有用,忠良之家,自是要多看顾的。 心脉二字一出口秦夫人就回了神,抬起衣袖抹了把眼泪,她看向画影急急忙忙的说:“实不相瞒,府中最近没有来过什么陌生人,但上个月初的时候采买了一批下人。大概有七八个,其中一个因为会养花,特意分到了斌儿的身边。” 说起此事秦夫人恍然发现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那个会养花的小厮了,似乎儿子摔跤之后他就没有跟着回来。 画影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事,脱口而出道:“人呢,现下何处,带过来我看看。” 天地阴阳自有秩序,若不是巫术师,别说是色、鬼就是一般的鬼魂也断断不会无端端的近人的身。更何况现在明显就是要秦文斌的命。 仔细的回想了一番,秦夫人愁眉苦脸的说:“人?应该是不见了,我记得很清楚他是和斌儿一起出去的,但是斌儿被抬回来那天,我并没有看到他。这些天似乎也没见到人影,应该是……不见了。” 秦御史素来不管内宅之事,采买下人之事更不会经他的手。见妻子犹犹豫豫似乎并不确定,他连忙叫了管事的进来,然后火速派人去查。 家里少了人都不知道,画影看着秦御史夫妇有些想笑。难怪巫术师会找上他儿子,就这样的马大哈,糊涂蛋,不找他们家找谁家啊。 风九幽也有些无语,觉得秦御史治家太不严了。随便一个下人都能要了他儿子的命,这要是他的死敌或者仇人,岂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屠他满门。 想归想却不在面上表露半分,风九幽道:“家里出了逃奴,秦大人似乎应该到官府报备一声?” 秦御史恍然大悟,连连说道:“是,是,是应该报备一声,多谢郡主提醒!” 语毕,他急匆匆的跑到门口,对着外面的人一通吩咐后又回到了秦夫人身边。 扶起妻子让她在椅子上坐下,秦御史再次向风九幽行礼说:“人已经逃了,臣估摸着一时半会儿的肯定抓不住,不知郡主可有什么法子让小儿醒来?不敢欺瞒郡主,钟老太医说,小儿如果明天还醒不来,那就再也醒不来了。” 说到这儿,秦御史跪下了,叩首恳求道:“求郡主垂怜救救小儿,只要小儿能醒,能活下去,臣愿唯郡主马首是瞻,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磕头不起,诚心相求,秦御史清楚的知道如果风九幽不肯伸以援手,那么小儿子这一劫是绝对逃不过了。他是言官,从来不参与党政,但陌离如今已是太子,风九幽又是太子妃,他效忠于她也不算是叛主背君。 可怜天下父母心,风九幽再一次见证了父子之情,母子之爱。只可惜,那都是别人的父亲母亲,她这辈子是得不到了。 微微一笑示意秦御史起身,风九幽道:“秦大人言重了,我今天既然来了就一定会救令公子的命,只是此事不简单,我们还是先听听画影怎么说吧。” 语毕,风九幽扭头看向画影说:“秦公子沉迷梦中,可有办法让他醒来?” 收起匕首,画影重新把被子给秦公子盖上,然后据实以禀道:“办法是有,只是不抓住那个鬼,不抓住幕后之人,怕是醒来以后还会再度昏迷。” 风九幽沉默未语,秦夫人立时又急了,只听她道:“那怎么办,我儿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只拿参汤吊着也不是个事。姑娘,郡主,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发发慈悲先让我儿醒来吧,那怕是吃点饭再昏迷呢。” 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都饿的慌,又更何况是已经好几天了呢。照这么饿下去,不等鬼再动手,他就先活活饿死了。 看着躺在床上俨然病入膏肓的秦文斌,风九幽想了一下说:“秦夫人所言极是,先让他醒来吧。就算打草惊蛇,只怕也不会放弃,那幕后之人必然还会再来。” 找不到那就只有引蛇出洞了,正好她也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 画影领命即刻就道:“是,主子!” 语毕,画影走到桌子前倒了一杯水,然后拿出一张符焚烧。 符很小,燃烧的也极快,等完全化为灰烬之后画影将其放到了水中。灰水不相溶,漂了一层,画影几步走到榻前说:“秦大人把令公子扶坐起来,我要把这水喂给他喝。” 焚烧的符乃是用风九幽的血画的,十分厉害,只要喝下去,即刻就能清除秦文斌身上的鬼气和巫力。而他一醒施法者马上就会知道,会反噬,但并不像下蛊那般厉害。 秦大人照做,秦夫人也走过来帮忙,等一杯水全部喂下去后,画影让他们把儿子放下。不久,秦文斌就像是羊角风发作,浑身上下抽搐个不停。 秦夫人大惊,本能的就要扑过去,但被画影拦住了,并且道:“鬼气就像中毒,必须要逼出来,要不然他是不会醒来的。” 说话间,一团黑气在秦文斌的额头凝聚,且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眼见着就要布满整张脸,画影再次把血骨手串拿了出来。 第2363章 勾结叛国 血骨手串似是感觉到了鬼气,不待画影念咒它就自己冲了过去。悬于秦文斌的头上,然后开始不停的吸取那些乌黑色的鬼气。 很快,鬼气尽消,秦文斌的脸色恢复如常,虽毫无血色却也不再是泛着青光。收回血骨手串,画影上前又瞧了瞧,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了,她又拿出一张符放在了秦文斌的身上,然后扭头对秦御史夫妇说:“这符驱鬼避邪,想要保命就最好一直戴在身上,沐浴更衣也不要离身。行了,最多一盏茶的功夫他就会醒,这么长时间没有吃饭,准备些软烂的鸡丝粥给他喝吧。” 言罢,退至一旁。 风九幽起身走至榻前,再次给秦文斌诊了诊脉。除了虚弱以外并无大碍,随后她就开了两张药方子。头三天吃第一张药方子上的药,三天后换第二张。 秦御史感激不尽,拿着药方子就离开了房间,让人抓药去了。 不久,秦公子果然悠悠转醒,秦夫人嚎啕大哭,风九幽看他们母子似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带着画影她们几个就先离开了。 儿子虽然醒了,但那鬼和幕后之人却还没有找出来,秦大人怎会就这样放风九幽离开呢。一听下面的人来说她要走,他急匆匆的就追了上去。赶至正厅,张口就道:“郡主,请留步,请留步,郡主!” 闻声停步,驻足回头,见秦大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风九幽淡淡的说:“秦大人不必着急,令公子只是身体虚弱并无大碍,好好的养上一段时间就好了。” 年轻人底子好,恢复起来也快,只要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再好好休息个三五天,想来就能下床走路了。要是再过上个十天半个月那就又活蹦乱跳了,所以,根本没必要担心。 走至风九幽面前,秦御史再次向其行礼,然后缓了缓气说:“郡主所言微臣清楚,只是那鬼……臣怕……臣怕……” 听到尾随而至的脚步声,生怕走露了风声的秦御史闭了嘴。 风九幽心领神会,面无表情的说:“秦大人不必担心,晚膳时分我还会再过来。令公子刚刚醒,大人不必送了,告辞!”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自然是没办法抓鬼的,至于那幕后之人,想必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现身。所以,她待在这儿也没什么用,倒不如先回去给莫言配药,毕竟他可是等着这些药续命呢。 秦大人一听她晚上要来,提着的一颗心瞬间落回了原处,忙再次行礼毕恭毕敬的说道:“是臣多虑了,恭送郡主!” 点头还礼风九幽离开了,等上了马车以后她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说:“半个月前正是选定侧妃之后,这事只怕和云妃脱不了干系。袁姑娘和秦三公子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她被定了侧妃,他就昏迷不醒,这中间显然是有关系的。画影,晚上带上人到二皇子府走一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幕后之人现在就躲在他的府中。” 收回手,睁开紧闭的双眸,风九幽有些疲惫的靠在软枕上又道:“移魂,色、鬼,肯定都是巫术师所为,看来二皇子这是与北国之都的人搭上了。” 之前怀疑是紫炎,现在仔细想想大祭司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她和大祭司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利益关系,之前在北国之都也不过是让他丢脸而已,如今他尚且自顾不暇,那有功夫来处处针对自己? 可如果不是他的话,那么会是谁呢? 难不成是风芊芊? 想到风芊芊,风九幽不禁有些头痛,上一世就领教了她哄男人的本事,这一生只怕是故技重施。但大祭司可不是尚君墨,那样一个心狠手辣又十分狡猾的老头子,真的会被她迷惑,成为她手中的刀吗? 沉思间画影开了口,只见她蹙着一双眉头说:“巫术师可以云游却不能投靠其他国,尤其是皇族之人,更是不能伤害。如果二皇子府中真的有巫术师或者是邪神,那说明他真的跟北国之都的人搭上了线,并且达成了某种约定。只是与二皇子合作的不知道是大祭司还是紫炎?” 北国内乱,两虎相争,这一场纷争尚未尘埃落定,不管是大祭司还是紫炎都有可能。只不过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难不成仅仅只是想把风九幽的魂魄偷回去,或者是要了她的命,又或者是另有图谋? 有些头痛,也有些累,风九幽索性躺了下来闭上眼睛说:“他所谋不过是东凉帝位,不管是紫炎还是大祭司无非就是助他夺位。只是他想的太简单了,与他们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一旦引狼入室,他瞬间就会被巫术师控制。到时,这东凉国那还是他的,顷刻间就是北国之都的了。” 太了解紫炎和大祭司的野心了,只要给北国铁骑踏入东凉的机会,那么他们就会长驱直入。巫术师、控心师、邪神,亡灵师,只一人就能要了莫宏的命,取而代之。 听到控制二字,若兰立时就想到了半年前风九幽差点中了控心术。有些害怕,不免紧张了起来,她脱口而出道:“那怎么办?要不要现在进宫告诉皇上,还有殿下,让他们早做准备。” 之前风九幽命沐晨屯粮若兰还大惊小怪,百思不解,如今想来这东凉的天儿真是要变了。非但要变了,说不定莫言死后就会大乱,到时兵变,战火一起,东凉的百姓们可就遭殃了。 “说肯定是要说的,但莫宏到底是他的亲生儿子,要讲究方式方法,要不然他肯定会以为陌离容不下他这些儿子。还是等画影今夜先去探探吧,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风九幽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现在又是最关键的时刻,万不能走错一步。否则失了帝心是小,要是让他们父子之间起了隔阂那就麻烦了。 莫言命不久矣,陌离才知父爱并且十分珍惜。她不想因为任何事情伤了陌离的心,伤了他们父子之间来之不易的感情,更不想毁了他们最后相处的时间。 第2364章 幕后之人 说起夜探二皇子府的事,画影不禁想到了秦御史,点头言道:“主子昨夜在宫里没睡好,早上为了给皇上送药又起了个大早,晚上还是不要再去秦御史府了吧。秦三公子既不是病,晚上我去把鬼抓了就是,主子趁机好好歇歇,眼看着后天可就要大婚了。” 太子大婚,举国欢庆,刚刚她们收到消息说东宫那边已经开始布置了,莫言也下了圣旨,后天休朝,满朝文武大臣都会来庆贺。所以,后天的婚礼一定会特别隆重、热闹,而风九幽身为新娘子虽然不必做什么,但光是穿着那身嫁衣就够累的了。更何况她身体本就虚弱,拜堂成亲礼仪繁琐,一天下来连口水都喝不上,要是这两天不好好休息,她铁定撑不下来。 由于最近烦心事接连不断,风九幽并没有待嫁新娘的忐忑不安,也没有多么的欢喜。相反,她很累,特别疲惫,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好好的睡上几天。只可惜还有的忙呢,且,再过一段时间也未必有时间好好休息。倘若莫言一死真的乱起来,那她就更加的不得闲了。 想到以后还是要入主中宫,风九幽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闭目养神道:“也好,那你们晚上小心点,一会儿再派人给袁姑娘送个信,她愿一死换秦公子的命,想必十分担心。另外,在抓鬼之前让独孤等人到二皇子府盯着,如果那人真的藏在他府上,你这边一动手,那边必然有动静。还有,独孤他们武功好,但耐不住巫术师阴毒,让他们只管看着,不要动手。你自己也是,打不过别逞强,抓住幕后之人固然要紧,可再要紧也没有你们的命要紧。” 什么都比不了命,命都没了,一切皆是了空谈。所以,这已经不是风九幽第一次这样嘱咐画影了。 尽管不是第一次,画影听了以后仍旧十分动容。像她们这种人,命有什么要紧,在旁人眼里甚至是如蝼蚁般轻贱,可风九幽却拿她们当人看。不但拿她们当人看还特别在意她们的生死。前有雪老,后有她,她能追随这样的主子,即便是死了也甘心。 而正是因为这份感动,这份在意,她们做起事来才愈发的尽心,尽力,也更加的忠心。可以说为了风九幽她们愿意拼命,那怕会死的很惨也甘之如饴。 微微一笑,拿起薄毯子给风九幽盖上,画影轻声说道:“主子放心,我知道的。这儿离行宫还远,主子要是困了就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主子。” 风九幽倒是想睡,无奈想起风芊芊有些头痛。换了个姿势平躺,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问道:“这两天可有收到北国之都那边传来的消息?风芊芊是死是活,现下何处?” 虽然风芊芊早已不足为惧,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尤其是今天想到她哄男人的手段和本事,她心中愈发的不安,总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那里疏忽了。 雪阁的消息网遍布五国各处,自她们一行人离开北国之都后,雪阁的人每隔几天就会送消息来。有关于风芊芊的,但并不是特别重要,画影原打算等回到行宫直接拿给风九幽看的,现下见她问起忙说道:“还在北国之都,不过跟大祭司厮混在了一起,据传回来的消息说甚是得宠。” 心中一怔微微一愣,风九幽拿开手睁开眼睛说:“南越国的人就这样放过她了?” 再怎么样也是南太子的侧妃,南越国的国主怎么可能让她给北国之都的大祭司做宠妾,这也太诡异了。 浅然一笑,画影回答说:“那可能啊,还不是大祭司护着,南越国的人才没有机会下手。不过,她的日子可不好过,尤其是最近紫炎胜了,重伤了大祭司,据说很多人都在找她呢。” 想到风芊芊现在犹如丧家之犬东躲西藏,画影心中就十分痛快。 松了一口气,风九幽苦涩一笑幽幽言道:“财帛动人心,她是风青山最疼爱的小女儿,风家富可敌国的财富自是都留给了她。也好,省得我动手了!” 尽管风九幽的语气很平淡,画影还是听出了落寞之意。倒了一盏茶递给她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又更何况是金玉楼那样的宝藏,必是趋之若鹜。还好主子早有安排,要不然福伯这会儿只怕早被人给抓去了。” 坐起身,风九幽喝了两口,仰头靠在车厢上说:“福伯已经回来了,大婚之后安排他来见我。” 风家的生意很多,以后不可能光靠福伯,她必须安排个人跟着他学习,然后慢慢的取而代之。当然,并非怀疑他的忠心,只是觉得他为风家辛苦了大半辈子,如今又上了年纪,也该享享福了。 画影点头答应,在外面跟玄殇说话的若兰推开门进来了。看风九幽似乎不高兴,头痛,她赶紧爬过去说:“小姐是不是又头痛了,快躺下吧,我给你揉揉。” 风九幽没有推辞,头也实在疼的厉害。依照若兰的话躺下以后画影就出去了,然后骑马护在车旁。 行宫大门口,长乐正站在台阶上踮脚张望。一炷香前她就听人说姑姑要回来了,可是左等右等就是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别说是人影了,连马车她都没有瞧见一辆。 心里纳闷、着急却又不敢去问别人,更不敢去打扰父亲和祖父说话。原本她想问问门口的士兵,可见他们一个比一个严肃,一个比一个凶神恶煞,她垂着小脑袋不敢上前,更不敢吭声。 思来想去决定还是继续等,又张望了一会儿,见仍旧是没有半个人影,她不得不在台阶上坐下来。自从那天和姑姑分开,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见到她了,原本还说要陪着她吃晚饭的,可是昨天愣是没有见到人影。 没见到人影也就罢了,竟然昨夜也没有回来。说实话,她很害怕,害怕姑姑会像娘亲那样一去不回。而要不是行宫里的那几个姐姐说姑姑一定会回来的,她这会儿只怕是早就哭起来了。 第2365章 大婚 兰芝一大早就出了宫,这会儿正在行宫里忙的热火朝天。风九幽胃不好,一天三顿饭要分成七八餐吃,而且以汤水为多。再加上要熬药,准备药浴,还有七七八八的其它杂事,她忙的晕头转向,脚不沾地。 由于京中风云已起,暗流涌动,风声鹤唳,但凡是入口的东西兰芝等人绝不假手于她人,也不敢,以致于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她就把玉香给叫了过来。长生还小,玉树必须要时时刻刻的跟着他,看着他,不能离开。所以,她和玉香两个人忙的是前脚尖打后脚跟,故,谁也没有发现原本在厨房外面玩的长乐竟然不见了。 烧上火,把燕窝粥和参鸡汤全部都炖上,玉香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腰对兰芝说:“姐姐,我拿两块点心给长乐吃,她早上一直念着郡主都没有怎么吃饭。” 何止是早上念着,昨天天一黑就开始了,眼巴巴的望着说什么都不肯睡,非要等郡主回来。郡主是回来了,可惜马车都没有进门就被召去宫里了,这一等又是一个晚上。 此事兰芝是知道的,玉香今儿早上一见到她就说了。估摸着风九幽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她拿了个碟子捡了四块糕点递给玉香说:“长乐爱吃甜的,拿出去给她吃吧。她要是还问郡主什么时候回来,就说一会儿就回来了,让她别着急,耐心等着。” 据说宝丰王爷昨夜里就醒了,跟曹碧云说了许久的话,天亮时分才离开。离开时眼睛红红的,一看就知道是哭过了。想着宝丰王爷和乐平公主一定有手足之情,风九幽一定不会不管他们一家,兰芝对长乐的喜爱、疼爱又不免多了几分。 长乐乖巧讨喜,玉香等人都特别喜欢她,再加上她身世可怜,人也瘦小,她们都打从心眼里可怜她。见碟子里装的全是甜点心,玉香欢欢喜喜的接过就赶紧出去了。 想着长乐肯定爱吃,玉香脚下生风走的飞快。只可惜长乐早就溜出了院外,以致于找遍了整个行宫都没有找到。正着急上火的时候,隐藏在暗处的暗卫现了身,不但告诉她长乐在门口还说风九幽回来了。 玉香吓的魂飞魄散,生怕风九幽知道了会责罚她,二话不说奔向门口。还未看到长乐的身影就先听到一声欢快的叫声:“姑姑……姑姑……” 长乐像一只飞舞的蝴蝶,挥舞着翅膀的同时飞快的奔向风九幽的马车,嘴中一遍遍的喊着姑姑,姑姑。 风九幽一向浅眠,听到第一声就睁开了眼睛,知道行宫到了,披上薄斗篷就下了马车。画影打马在前,见长乐奔来,立刻跳下马就稳稳的接住了她。逗了一会儿看到风九幽下来,即刻就把她放到了地上。 长乐欢天喜地的跑向风九幽,风九幽蹲下身张开了怀抱。扑进怀里,软糯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长乐情不自禁的搂住她的脖子说:“姑姑,我想你,你去哪儿了?” 或许是她搂的太紧了,风九幽清楚的感觉到了她的害怕和欢喜。微微一笑站起身,牢牢的抱住她说:“有个爷爷生病了,姑姑去看看,长乐乖不乖?” 说话间,风九幽抱着长乐往台阶上走。 若兰怕她累着,抱不动,伸手就想接过来,可谁知长乐压根就不肯松手。这时,玉香追了过来,一脸愧疚的解释了一番,跪下就求风九幽责罚。 风九幽没有说什么,只是脸上的笑意全部不见了。长乐因为母亲的离开十分敏感,一下子就跟着变了脸,十分害怕紧张却又舍不得离开风九幽的怀抱。 颤抖的身躯让风九幽知道长乐被自己吓到了,伸手摸了摸她的背淡淡的说:“先记着,再有下次就那儿来的那儿去吧。” 语毕,风九幽抱着长乐走了,一边走,一边继续哄她,逗她开心。 玉香是从宫里出来的,一听风九幽的话腿就软了。好不容易被曹碧云看上,又幸运的被挑中,要是被送回去,那她离死也不远了。 画影看她瘫坐在地上似傻了一般,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安慰她两句,并且跟她说说今天这事主子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天黑后,画影如约到了秦御史府上,先是去看了秦三公子再是布下了阵法。原以为那鬼会来的,谁承想等到天亮也没动静。非但没动静二皇子府那边也是一样,寂静无声,宛如漆黑如墨的夜色静谧无声。 抓不到鬼画影不可能一直待在秦御史府上,再加上风九幽第二天就要出嫁,她还有许多事要做。因此,天亮不久她就告辞了。临走之前嘱咐秦御史不要动三公子房间里的东西,没有必要最好不要让三公子出房间的门。 秦御史一家本就怕的要命,一听这话就立刻奉为圣旨坚决执行。尤其是秦夫人,怕儿子再被鬼迷住,她还去找了童子尿放在床底下,犹嫌不足又去买了两条大黑狗放在儿子的院中。 秦三公子差点溺死在温柔乡里,醒来以后更是怕的不醒。不过,除了害怕以外他还很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表妹,辜负了她的深情厚谊。 心里难受又无意中知道了袁姑娘身患恶疾的消息,再加上害怕那鬼再来找自己,没过完一天秦三公子就又发起了高热,烧的厉害,昏迷了。 画影在秦三公子的房中布了阵,一直也没有什么动静就没有再放在心上。再加上她们几个因为风九幽第二天要出嫁忙的焦头烂额,完全都顾不上。所以,秦御史也没有敢去找风九幽给儿子看病。 不是不敢,实在是他根本就见不到人,风九幽身边的人严防死守,不准任何一个陌生人靠近。 翌日,太子大婚,举国欢庆,整个定京城都飘满了红绸。从行宫到东宫,一路上鲜花开道,红绸铺地,吹吹打打热闹非凡。 行宫内,风九幽一大早就起了床,沐浴更衣梳妆打扮,足足用了两个多时辰。待曹碧云放下手中的玉梳才告一段落。 第2366章 大婚二 看着铜镜中近似乐平公主的风九幽,曹碧云眨了两下眼睛忍不住落下泪来。十几年前公主出嫁的那一天,她也是这样陪着,这样看着。一转眼,公主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小主子也长大成人要出嫁了,而她也老了。 时光易逝,岁月如梭,带走了悲痛,冲淡了思念,却无法抹掉那些美好的记忆。跟在公主身边的日子总是让她格外想念,那些记忆也随着时间越来越清晰,年纪越大越无法忘怀。 公主,今时今日你终于可以安息了! 透过铜镜风九幽一眼就看到了曹碧云脸上的泪水,知道她定是想到了自己早逝的母亲,张口言道:“云姨,别哭,我娘要是知道我嫁给了喜欢的人,一定会为我感到高兴的!” 当年非风青山不嫁,风九幽清楚的知道母亲是性情中人,也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所以,她若在世也一定不会阻止自己嫁给陌离。相反,只要是自己喜欢且认定了的男人,她都会极力支持并且祝福。 怕引的风九幽伤心,曹碧云赶紧抹去脸上的泪水,硬挤出一丝微笑说:“小姐说的是,公主一定会高兴的,一定会的!” 不想哭却又忍不住,尤其是想到乐平公主死前紧紧的抓住自己的手,心心念念口口声声都是照顾好风九幽,她的心抽搐般的疼。十五年,她压根就没有照顾几天,可风九幽却待她极好,待所有的陪嫁侍卫宫女都很好。 起身,回头,风九幽站起来握住曹碧云的手,似是保证一样的说:“云姨放心,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不会委屈自己,更不会像母亲那样。只要我不自轻自贱,这世上谁都不能轻贱我半分。你们也都放心,只要我活着一日绝不叫人欺负你们半分。” 虽然蓝锦中蛊暂时毁了容,莫言也像对袁家那样,婚事作罢,以后另嫁。但这事其实并没有过去,相反,在曹碧云等人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也多了一分担忧。 她们都知道风九幽的性子,断断是容不下别人的。所以,最近一段时间都特别担心,直到今日仍旧是提心吊胆,生怕莫言再发神经赐下两个侧妃来。 心中动容喉头哽咽,曹碧云叫了一句小姐就忍不住给她跪下了。是,她是害怕,但这种害怕并不只是担心风九幽,还担心她那一家子。 木易已经是东凉朝臣,她们一家在东凉国算是扎了根。娶亲如果娶的不是神乐谷的人,是朝中那位大人的女儿,风九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他们一家子该如何是好? 她和梅青自是要跟着风九幽的,可儿子和女儿呢? 风九幽像是曹碧云肚子里的蛔虫早就清楚她心中的担忧一样,先是将她扶起来,再是拉到贵妃榻上坐下说:“听兰芝说云姨已经为木易相看好了人家,不知是那家的姑娘?” 说起儿子的婚事,曹碧云十分头痛,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忙碌的若兰,她苦涩一笑说:“挑是挑了几家,家世门楣都还算是配得上。已经跟木易说了,他倒是还没有给我个准话。等他选好了,确定了,我再过来跟大小姐说。” 到底是儿子娶妻,又是养子,她没打算逼木易。而且,喜欢若兰这事早晚找个时机还是要告诉风九幽,要不然以后只怕见面都会十分尴尬。 风九幽看她似有难言之隐,本想再多问几句,那想到飞雪进来禀报说十一公主来了,并且吵着闹着要进来,要见她。 说起十一公主风九幽立时就想到了她的母妃月嫔,也想到她昨天特意派人来给她添妆的事。送了一套头面,外加上等的黄花梨屏风一张,上面用金丝珐琅玉石珠宝镶嵌,可谓是奢华至极。 礼重,没什么交情,甚至和月嫔都还没有见过,风九幽不愿意收,但她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准备了一大堆的说词。并且把莫言都给扯进来了,说是他的意思,特意给她添妆的。 长者赐,不可辞,再加上莫言也知道这事,风九幽就没有再坚持,勉强收下了。不过,她可不敢大意,要知道宫里的女人可没有一个是简单的,简单的也活不到现在。更何况月嫔膝下只有一女,入宫多年却圣宠不衰,自是有其过人的本事。 “三嫂,三嫂……”沉思间,等不及的十一公主开始在外面喊了起来。 闻声回神风九幽松开握住曹碧云的手,示意她先到内室去躲一躲后,便道:“让她进来吧!” 飞雪领命转身就出去了,没多久十一公主就进来了。欢天喜地,笑意十足,一边走向风九幽一边道:“我果然来对了,三嫂,你真好看,像天上的仙子。” 好话一堆像是不要钱似的从十一公主嘴里说出来,听的风九幽浅浅一笑:“公主不是去压床了,怎的有空过来看我?” 直接挨着风九幽坐下,自然而然的挽住她的胳膊,十一公主像个天真的小女孩一样噘着嘴不高兴的说:“压床有什么好玩的,况且我都这么大了,母妃让十二和十三去了。三嫂,你不知道,他们两个可贪财了,说是要找三哥三嫂要金豆子玩呢。” 她也想要,只是不好明说,不过,比着金豆子她还是更喜欢金首饰。如果风九幽能送她一套赤金镶宝石的头面那就更好了。 知道以后会时常打赏人,风九幽命人打了两箱金豆子、金叶子,另外又准备了一些寓意比较好的金银锭子。见十一公主一直盯着她妆台上的盒子,她道:“金豆子有什么好的,都是男孩子拿来玩的。前两天我得了几对绢花,样子甚是好看,送给你拿去戴吧。” 语毕,风九幽吩咐若兰把装绢花的盒子拿过来。 不是买的,也不是别人送的,是风九幽自己画的,然后命人做出来放在胭脂铺卖。昨儿才摆上,正好今儿让十一公主戴戴。正好今儿所有的名门贵女都会来,看到喜欢自然会问,问了以后就会找地方买,银子自然就滚滚来。 第2367章 大婚三 十一公主很失望,要知道绢花才值几个钱,风九幽给她的见面礼都够买一马车的绢花了,她才不要绢花呢。而且她巴巴的跑过来,顶着被母妃知道责罚的后果,那能只带着几朵破绢花离开,那也太亏了吧。 不行,绝对绝对不行,今儿这么好的日子,再没有比现在更适合要东西的时候了。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她松开挽住风九幽胳膊的手,一溜烟的就跑到了妆台前。先是拿起一个描金的匣子看了看,再是捧到风九幽的面前说:“三嫂,这匣子真好看,不如就送给我吧。” 能用这么好看的匣子,里面的东西肯定不是凡品,而且这个匣子长长的,准是装了一套头面。风九幽那么有钱,浑身上下不是玉就是各色宝石,连金都不上身,可见她妆台上的东西都比赤金头面要贵重,要好。 风九幽要是知道肯定笑了,不是金钗她瞧不上,实在是太重了。明晃晃的也夺目,尤其是在太阳底下一晒更是耀眼。所以,她很少戴金打造的饰物。 看着刚刚还一脸失望的十一公主转眼间就又成了无辜天真的模样,风九幽不免心中感叹。果然是宫里长大的,这善变的速度简直比翻书还快。只可惜到底还是小孩子,心里头藏不住事不说还沉不住气,一见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现了原形,喜欢的眼睛都移不开了。 不过,十一公主如此财迷也从侧面反应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月嫔的日子其实并不似表面上那样好过。纵然圣宠不衰却到底家底子薄,以致于十一公主的眼皮子才会这么浅,才会在她的房间里眼珠子乱转,恨不得把所有的锦匣都打开看看,顺带拿走。 想到昨天的屏风极有可能是从莫言的私库里挑的,风九幽打开那描金的匣子说:“公主还真是会挑,这下好了,也省得给你拿了。喏,这是六对绢花,连匣子一并送给你了,拿去戴吧。” 不是小气,也不是不想给她别的东西,实在是这位公主不讨喜,也不熟。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不知道月嫔在打什么鬼主意。 宫里的人大多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十一公主如此殷勤实在是无法不让她多想。更何况皇后已死,云妃禁足,现如今整个后宫最得宠的也就是她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莫言竟然没有给她晋位分,只是让她协助贤妃打理六宫。 贤妃乃是六皇子的生母,正宗的大家闺秀,据说她的为人就跟她的封号一样,贤惠大度,不争不抢,不出风头。 看到绢花的那一刹那十一公主觉得自己要哭了。真是太过分了,这么好的一个匣子,竟然用来装几对破绢花,难道不应该拿来装宝石吗? 就算不拿来装宝石那也应该装一匣子东珠啊,真是大材小用,暴胗天物,太过分了! 嘴一撅,十一公主满脸的不高兴。她想说不要的,可东西又是她自己拿的,自己挑的,自己开口讨要的,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风九幽看着她丝毫不加掩饰的情绪,淡淡的问道:“怎么,公主不喜欢?” 本能的摇头,十一公主咧嘴笑,口不对心的说道:“喜欢,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只要是三嫂送我的东西,我都喜欢。” 伸手拿过匣子转身交给自己的丫鬟,正想着回去就扔了就听见风九幽说道:“既然公主这么喜欢,那你就赶紧给公主戴上吧。就选那对红色的绢花,喜气!” 都送上门来了,那能就这么放她走,而且今天半个京城的女眷都会来,不好好利用一番,胭脂铺的生意怎么能更上一层楼。 跟在十一公主身边的宫娥叫绿萝,她清楚的知道自家主子的喜好,抱着匣子面露难色有些不敢接话。十一公主没有办法,只能佯装高兴的说:“好啊,那就戴那对红色的,大喜的日子我也跟着沾沾喜气。” 扭头,转身,莫卿卿就狠狠的瞪了一眼绿萝:“那边有铜镜,去那面戴吧。” 语毕,不待绿萝吭声她就杀气腾腾的走到了妆台前坐下。 这时,飞雪又从外面走了进来,启禀道:“主子,昌隆国来人了,说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来给主子送嫁妆。” 昨天还想起皇太后,今儿就来人了,风九幽大喜,有些惊讶的问道:“来的是谁?快请,快请进来!” 话音未落,皇太后身边的静语姑姑就带着那个婢女进来了。 “奴婢给郡主请安,郡主……”话未说完抬起头的静语就愣住了。在昌隆国第一眼看到风九幽的时候就有些恍惚,觉得她真的很像她的母亲乐平公主,没想到穿上嫁衣以后就更像了。那眉,那眼,一夕之间仿佛让她回到了从前,回到了乐平公主出嫁的那天。 想到惨死早逝的乐平公主,静语心中发酸,口中发苦,更替她委屈。她可以说是看着乐平公主长大的,昔年也曾带过她。那么好的一个姑娘,花一样的年纪,尚未完全绽放就凋零了,任谁想起都会心痛替她感到不值吧。 思绪飘远,眼眶湿润,不知不觉间静语就泪如雨下。 风九幽以为她是见到自己太激动了,忙起身上前扶起她说:“静语姑姑你怎么来了,皇祖母她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尽管时不时就会收到尚宇浩写来的信以及昌隆国那边传来的消息,风九幽还是有些不放心。皇太后疼她,素来写信都是只报喜不报忧,其实她是知道的,自上次皇舅舅,也就是尚宇浩的父亲给她下了药,她的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要不是国事烦忧,她要看护尚宇浩,看护昌隆江山,只怕是早就病倒了。 闻声,收回飘远的思绪,静语点头如捣蒜一样的回答说:“好,好,太后她老人家什么都好,郡主不要牵挂。郡主怎么样,奴婢看郡主脸色苍白,比着走的时候消瘦了不少,是不是……” “没事,我不是前段时间才解了毒嘛,身体有些虚弱,养养就好了。”说话间,风九幽拉着她在贵妃榻上坐了下来。 第2368章 大婚四 身为皇太后的心腹,关于风九幽解毒的事情静语听尚宇浩说了。十分凶险,但好歹是解了,压在皇太后心上十多年的这块大石头也总算是消失了。 打了个佛号,说了句阿弥陀佛,静语有些激动的握住风九幽的手说:“真是菩萨保佑,不枉太后天天为郡主吃斋念佛,这回总算是好了。” 盼了那么多年,等了那么多年,她终于平安无事了,以后到了地底下皇太后也总算是能给女儿一个交代了。 风九幽也心中感叹,浅浅一笑十分庆幸的说道:“是啊,总算是好了。静语姑姑,皇祖母身边一向离不开你,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莫不是皇祖母那边出了什么事?” 不怪她多想,实在是静语从来没有离开过皇太后的身边,还有琴湘,她们都是伺候了皇太后多年的奴婢,心腹,轻易不会离开京城。 其实,别说是京城了,静语都很少出宫,像现在这样千里迢迢的跑到东凉,真是令人费解。而且她只是皇太后宫里的姑姑,即便是真的前来探望、观礼或者是送东西,也不会派她来,更没有必要让她跟着来。所以,风九幽仔细一想不免有些紧张。 未语先叹气,静语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有,没有出什么事,就是太后听说了婚期,心中又十分牵挂郡主。郡主离开昌隆时太后病着,未能给郡主准备嫁妆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这不,特意派我来给郡主送嫁妆。还好,这一路急行总算是赶上了,要不然奴婢都不知道该怎么向太后交差了。” 想起临行前皇太后的嘱托,静语心里沉甸甸的。说起来她也不年轻了,这一路日夜不停,颠簸的她晕头转向上吐下泻。可是没有办法,为了皇太后的一片心意,她也只能拼命的赶路了。 来的突然光顾着高兴了,仔细瞧瞧风九幽发现静语脸色不好。非但不好还苍白如纸一脸疲惫,像是一朵被太阳暴晒过的花一样,失了水分。反手捏住她的手腕,一边给她把脉一边说:“还是皇祖母疼我,给我备了嫁妆。静语姑姑,辛苦你了,这么远的路一定累坏了吧?” 自然而然的一个把脉的动作让静语感动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像她这样的奴婢,那值得让风九幽挂念呢。抬手拂去眼角的泪水,她连哭带笑的说:“不累,奴婢好着呢。郡主,原本大喜的日子奴婢不该提的,但太后心里着实不安,还望郡主写封信回去安慰安慰她。” “出了何事,皇祖母为何忧心不安?”心下一紧,风九幽收回了手,吩咐若兰把药箱提过来以后她就洗耳恭听。 见她皱了下眉头,静语又忍不住叹气,然后语重心长的回答说:“也不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因着公主的忌日快到了,太后最近半个月都时常梦见公主。公主哭的厉害,声声指责太后让郡主远嫁和亲,说太后不疼爱郡主。还说她在这世上只有郡主你这么一个孩子,太后都不怜惜,任凭别人欺辱……” 泪眼涟涟,静语想想也替风九幽难过。东凉国再好也不可能比自己家好,更何况千里迢迢连个亲人都没有,以后受了委屈就连个说的地方都没有。 “太后醒来哭了一场,愈发的觉得对不住郡主。当初要不是她病的厉害,昏迷不醒,说什么也不会让两国联姻达成,更不会让郡主远嫁。郡主,你别怪太后,太后她也是……她也是……”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外孙女,皇太后纵然没有昏迷不醒,夹在中间也难做。 说起此事风九幽也不免叹息,张口言道:“这怎么能怪皇祖母呢,再说,她那个时候也不是病,是皇舅舅给她下了药,故意让她昏迷不醒的。我之前就是怕皇祖母多想特意去了信,那想到她到底还是多思了。” 风九幽了解先帝,即便是皇太后没有昏迷,没有生病,他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况且,当时紫炎可是给了五座城池外加一颗青灵果,他身为皇帝那会不动心呢。 不知何故他们母子关系一直不好,表面上看着和气,其实她都知道的。有时候想想不免庆幸,庆幸当时皇祖母昏迷了,要不然她夹在中间该有多为难呢。都是至亲骨肉,不管选择谁都会令对方伤心,也会伤了情份。 静语看她一点怪罪的意思也没有,心下不免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说:“谁说不是呢,奴婢们也都是这样劝太后的。可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又梦见郡主在这边过的不好,时时被人欺负,梦里面还跟公主两人抱头痛哭,以致于太后醒来又是一番担心伤怀。这不,实在是担心就派奴婢来了。郡主,奴婢斗胆求封信,以慰太后牵挂之心。” 即便不说风九幽过两日也是要写信给皇太后的,马上点头说:“好,等晚上或者是明天得了空,我即刻就写。你一路上吐下泻伤了身,脾胃也十分虚弱,我现在开个方子让下面的人去抓药,连着喝三天就好了。” 接过若兰递来的纸笔,风九幽写了起来。 静语很感激,与此同时也不免感叹她医术了得。只是把了一会儿脉而已,她就全清楚了:“多谢郡主,奴婢就是没有休息好,睡一觉就好了。” 笑而未语,守在门口的飞雪又再次进来了,禀报说:“主子,舅爷来了!” “舅爷?”静语脱口而出一脸奇怪,风九幽舅舅是多,可全都在昌隆国,这儿那来的舅爷? 停笔抬头,风九幽满脸笑意,示意让他进来的同时向静语解释说:“是宝丰舅舅,想来你一定是认识的。” “什么,宝……宝丰王爷?”大惊失色,静语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一样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由于宝丰王爷的死讯早在很多年前就传回了昌隆国,风九幽料到了她的吃惊,点点头说:“是,是宝丰舅舅,他没死。非但没死还做了祖父,表哥膝下一双儿女都在这儿。” 第2369章 大婚五 说话间,宝丰王爷在儿子尚平的搀扶下慢慢的走了进来。今日外甥女出嫁,他这个当舅舅的说什么都要来看一看,也应该送她出嫁。 听到脚步声静语马上就抬起了头,当看到记忆中的脸庞,她毫不犹豫的就收回了视线。心下惊慌,面上不显,向风九幽行礼,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说:“奴婢来的急,尚未来得及梳洗。一会儿还想跟郡主去东宫,请郡主容奴婢先告退,下去梳洗换衣。” 他乡遇故知本是一件可喜可乐之事,但静语却是惊诧不已,害怕不已。 风九幽低着头在写药方子倒是没有注意到她刻意压制的情绪,淡淡的说:“好,让若兰带你去,把药方子也带着,一会儿抓了药就赶紧熬,熬了就马上喝。上吐下泻最是伤脾胃,时间长了可是不得了。” 收笔,把写好的药方子直接递给若兰,风九幽又吩咐道:“路上赶得急,让厨房那边赶紧准备饭菜,不要怠慢了他们。” 若兰伸手接过点头就道:“知道了,我会安排的,静语姑姑,我们走吧。” 语毕,若兰上前挽住她的胳膊,笑眯眯的同她说起了话。 静语没有吭声,更没有回答,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一身紧绷的就拉着若兰出去了。 宝丰王爷大病未愈走的比较慢,与静语擦肩而过之时闻到了熟悉的木兰香。心下一怔,驻足回头,觉得她的背影也甚是熟悉,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心中思索,瞬间有了答案,紧追了两步脱口而出叫了一句:“静语?” 脚步一顿,脊背绷紧,静语像是见到了鬼似的,抓住若兰的胳膊走的更快了。 若兰不明其意,张口就道:“姑姑,好像有人在叫你。” 埋头疾走,心下惊慌,静语故作镇定的说:“没有,你听错了,赶紧走吧。太后给郡主准备了几车的嫁妆,一会儿还要清点、归拢,一并放到嫁妆中去,事情还多着呢。” 既然赶上了,那拉过来的东西就要一并放到嫁妆里去,如此一来风九幽的嫁妆又能多好几抬,等一会儿拉出去也好看。 若兰虽然是个马大哈却清楚的感觉到了静语的紧张、无措,甚至是反常,但见她不愿意多说,她也就没有再问了。二人转了两道弯就来到了院子里,随行的人正在玄殇的指挥下卸车上的东西。 另一边,没有追上的宝丰王爷回头看向风九幽,有些急切的问道:“九儿,刚刚和若兰一起走出去的是谁,是母后身边的静语吗?” 静语在皇太后身边多年,风九幽早就料到了他们认识。不过,倒是没有想到宝丰王爷的眼睛会这么毒,时隔多年,竟然一眼就看了出来:“是,皇祖母派她来……” 话未说完就被宝丰王爷打断,只听他急急忙忙的说道:“我突然想起来药还没有喝,我先回去喝药,一会儿再来看你。” 说完,不待风九幽和尚平反应过来,宝丰王爷就自己扶着门框走了。 齐齐一顿,满脸错愕,面面相觑之后尚平赶紧追了出去。眉头微拧,风九幽满腹疑惑,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情况,舅舅去找静语姑姑了?” 十一公主早就走了,躲在内室的曹碧云闻言走过来说:“多少年前的事了,没想到王爷还记得。说起来也是静语有福气,要是当年跟了王爷,这些年不知道会吃多少苦受多少罪呢。” 风九幽是过来人,一听这话音就知道有故事,拉着曹碧云坐下说:“莫非当初他二人两情相悦过?” “何是是两情相悦过,唉,也是作孽。”苦涩一笑曹碧云欲言又止,拿出一个荷包递给风九幽说:“今儿是大喜的日子,咱们不说这个,等以后,等以后我再跟你慢慢说。时辰不早了,姑爷也差不多该到了,大小姐先吃点东西吧。这是我今天早上做的莲子糕,特意做成指甲盖大小,大小姐要是饿了就在路上先垫吧垫吧。” 语毕,起身去拿先前让画影出去提来的食盒。 一碗热气腾腾的虾饺摆在风九幽面前,曹碧云拿起勺子递到她手中说:“做的小,不会弄掉口脂,小姐赶紧吃吧。” 虽说此处距离东宫不远,但已经说了要绕城走两圈。所以,不吃东西可不行,再者风九幽也不能饿,要不然拜堂的力气都没有。 折腾了一个早上,风九幽早就饿了。不过,她也只能吃些虾饺,不能喝汤。繁琐的嫁衣已经穿上,她可不想一会儿再去上茅房,而且上了花轿还要转悠半天,然后才是拜堂。拜堂之后还有一堆的礼要行,她总不能行着礼行着礼去上茅房吧,故,渴也要忍着。 半个时辰后一身新郎装的陌离到了,骑着高头大马跨着红花,格外的漂亮。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尚未到门口就被人给拦住了。先是做诗再是饮酒,然后又玩起了猜谜语,到最后又拿了一堆的红封。过五关,斩六将,等闹的差不多了,他终于来到了风九幽暂时居住的闺房。 今天西灵瑞和尚宇浩都不在,君梓玉也远在千里之外,无人跟尚平争着背新娘。所以,风九幽是被他背出来交给陌离的。 陌离很欢喜,尤其是抱在手上的那一刻,整颗心都飞起来了。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日思夜想,牵肠挂肚,胆战心惊,终于,他娶到她了。而从这一刻起风九幽就真真正正是他的娘子了,他的妻子了。 欣喜若狂,实在忍不住,低头隔着盖头在风九幽的耳边说:“九儿,我们回家!” 知道风九幽对家的渴望,一直都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陌离特意这样告诉他。东宫,自今日起便是他们的家,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 依偎在他的肩头,风九幽湿了眼眶,两生两世,她终于成了他的妻子。 “好,我们回家!”,收紧搂住陌离脖子的手,风九幽闭上了眼睛,然后陌离就紧紧的抱着她走了。 大门口,花轿外,人声鼎沸,鞭炮噼里啪啦响。锣鼓喧天,和上一世她出嫁时一样,只是心情不同。 虽然那时她也满心期待,可到底没有此刻的安心,尤其是想到陌离和尚君墨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时,她的心中更是满满的幸福和欢喜。 第2370章 大婚六 如果说风九幽此时此刻是欢喜和幸福的话,那么若兰则是欣喜若狂、喜极而泣。 她和画影分别站在花轿的两旁,看着十里红妆,千里锦红一路从北国之都铺到东凉,心中说不出的感动,也打从心眼里替风九幽感到高兴。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原本只是话本子里才有的故事,只是痴男怨女们对爱情的奢望,没想到竟然成真了。陌离一诺千金,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当真难得。而这世间像他这样始终如一的男子着实少见,屈指可数。 跟随风九幽多年,若兰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她幸福,有人疼,有人爱。如今愿望实现了,怎么能不动容呢。 十六年了,一直期盼着的又何止是若兰呢。雪老夫妇更是希望风九幽能有一个好归宿,只可惜他们再也看不到了。 如果雪老在天有灵的话,若兰相信他们夫妇一定可以瞑目了。 想到死去的雪老夫妇,若兰的眼泪又控制不住的落下来。飞雪站在她旁边,见她一个劲的往下掉眼泪,蹙了蹙眉道:“主子出嫁你该高兴才是,别哭了,不吉利!” 昌隆风俗,女儿出嫁是要哭嫁的,刚刚在里面已经哭过了。这会儿再落泪似乎有些不妥,而且这么多人看着呢。 知道的是感动,不知道的还以为风九幽不愿意呢。 流言蜚语本就多,好不容易平息,万不能再起波澜了。 闻声回头,若兰连忙擦去了脸上的泪水,然后笑着说:“我就是太高兴了。飞雪,谢谢你之前帮我说话,这下我又可以继续留在小姐身边了。” 昨天晚上风九幽再一次找她谈话,希望她不要陪嫁,入东宫,而是留在外面等扶苏回来成婚。另外,帮她打理定京城内的几个铺子以及收送各个地方送来的消息。 她不肯,死活都不愿意离开,风九幽无奈,被她哭的头痛。到最后不得不选了兰芝留下来。幸好兰芝愿意,也想跟着福伯学习生意上的事情,要不然临时挑人,风九幽还真不知道该把谁留下来了。 不以为意,飞雪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目视前方淡淡的说:“你可别再提这事了,我都怕扶苏回来找我算账。还有兰芝,她可是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不理我了,吃饭都不等我,我这回算是把她得罪狠了。” 相识多年,在一起也共过几次事,飞雪还从来没有跟兰芝红过脸。这一次其实也算不得是相帮,只是觉得风九幽现在这个身体,实在是离不开若兰。 而若兰跟随她多年,可以说从来没有怎么分开过,如果真的将她留在外面,那么以后想入东宫,想再陪在她身边可就难了。 提起此事若兰很不好意思,只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风九幽身体不好,她要是不在身边照顾,别说是跟着福伯做生意,就是天天跟扶苏在一起过日子都会提心吊胆。所以,与其整日里牵肠挂肚,还不如天天守着她呢。 反正扶苏一时半会儿的也回不来,至于成婚之后怎么样,等他回来再说呗。总之一句话,不管她是成婚还是以后有孩子,她都不能离开风九幽。 即使不能时时刻刻的在一起,那也必须每天见面。见面时间不用太长,能说会儿话固然是好,说不上也无所谓,只要看见她好好的就行。 甜甜一笑,若兰上前挽住飞雪的胳膊说:“兰芝姐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过两天就好了。你放心,此事因我而起,绝不让你受委屈,等这两天在东宫安顿好了,我就单独宴请兰芝姐姐,给她赔罪。” 语毕,花轿起,陌离大手一挥迎亲以及送亲的队伍就浩浩荡荡的向前走去。 先是在城中绕了两圈,再是向东宫而去。平常人家嫁女儿,嫁妆顶多三十三抬或者是六十六抬。即便是名门贵女,撑死也不会多于两百抬,风九幽倒好,整整四百八十抬嫁妆,愣是从行宫门口摆到了东宫门口。 红绸飞扬似红色的海洋,缓缓前行的队伍就像是涌动的海浪。莫言带着墨香以及白相等人站在顶楼上,眺望道:“风家九幽金玉满楼,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这么多的嫁妆,也就是在京城,也就是风家女,要是换在别的地方,早就被盗匪们盯上了。” 白相深有感触,张口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这幸好是天子脚下,要是在来东凉国的路上,那些盗匪必然是闻风而动。不过,这昌隆国的皇太后还真是疼外孙女,不远千里送来那么多金银财宝,不为别的,就为给外孙女添彩。” 自古疼孙女的人多,这么疼外孙女的还真是头一个。不得不说昌隆国的皇太后是个重情意的人,女儿都死了十多年了,外孙女也不过是见了几面,能做到这个地步,真是够了。 假扮墨香的白灵嫣没有说话,虽然她从不曾见过昌隆国的皇太后,但她知道这份心是真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莫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有感而发说:“陌儿比我好,比我有担当,也比我有福气。当年我若是能像他一样坚持,嫣儿必不会离我而去。” 抬头望天,莫言悔不当初,喃喃自语道:“嫣儿,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儿子成婚了。娶的是他喜欢的女子,风九幽也对他深情相许,他们会幸福的,以后你可以放心了。” 闻言,白灵嫣扭头看了他一眼,冷冷一笑张口言道:“皇上放心吧,她一定会看到的,也会放心的!” 亲手养大的儿媳妇,脾气秉性都知道,那可能不放心呢。只希望他们两个能够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每一天都像今天这般欢喜,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一起面对,永不分离,那她就真的放心了。 收回视线,莫言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然后斩钉截铁的说道:“是,嫣儿一定能看的到,也一定会放心的。快了,再过不久我就能见到她了,等见到她我一定跟她好好说说今天的盛况。当年,我没能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是我一生的遗憾,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会像儿子一样。” 第2371章 大婚七 白相下意识的看向假扮墨香的白灵嫣,没有说话,眼神中却透着期盼和期望。 二十年父子分离的惩罚他觉得足够了,而莫言对陌离的疼爱以及今时今日为他做的一切,也足以证明他是真的后悔了。所以,他认为白灵嫣应该原谅他。 即便是不原谅也该说些什么,或者是亮出身份,又或者是以墨香的身份安慰一下他。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莫言已经知道错了,并且为此付出了代价,而且真正说起来当年之事也不能全怪他,他不应该带着遗憾离世。 男女有别,想法更是天差地别。故,白灵嫣丝毫不这么认为,别说是原谅,如果不是陌离和风九幽在这儿,她绝不会再见莫言,更不会踏进东凉国。 是,二十年前的事情的确是不能全怪他,可一切皆是因他而起,而她之所以委曲求全,之所以母子分离,全部都是因为他。 她恨他,二十年前的失望、绝望、伤心,到了今时今日依旧紧紧的缠绕着她。如果当初不是遇见了雪老,不是他用心暖化了她,她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纵然理解也无法真正的感同身受。所以,白灵嫣看都没有看白相一眼,扭头就看向了一边。 莫言虽不知墨香就是白灵嫣却也想从她的嘴里听到些什么,尤其是此时此刻。毕竟她是白灵嫣的贴身婢女,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她。而她说的话他也是相信的。 可惜,他注定是要失望了! 低下头苦涩一笑,莫言没有强求,主要强求也没有用。压下心中的失望和悲伤,他道:“花轿已经进了东宫,下去吧,吉时也快到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更何况不管是白相还是墨香都是故人,没必要在他们面前摆皇上的架子。 私下里白相早就习惯了,墨香也压根就没有将他放在眼中。以致于见怪不怪,扭头就率先离开了。 东宫内,花轿已然在鞭炮声中落地,陌离翻身下马立刻就有人递上了弓箭。 三射轿门,亲自将风九幽抱了出来。一片欢呼声中他跨过了火盆就直奔拜堂成亲的太极殿。 虽然身体每况愈下,莫言今日还是来的很快,也很高兴。当看到儿子媳妇站在自己面前时,他更是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膝下儿子不少,这也不是他第一个儿子成亲。相反,莫宣、莫宏包括四皇子都已经成亲,且都有了孩子。 不管是老大还是老四,只要是儿子成婚他都去了,也很高兴,但这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却是不同的。无法言喻也说不清楚,可他清楚的知道不尽相同。相较于那种正式,理所当然的该去,此时此刻才是一个父亲该有的心情。 看着眉眼间与白灵嫣有几分相似的陌离,莫言有些激动,恍惚之间他仿佛再次看到了她。一身嫁衣,虽不是大红色却也是满脸的欢喜。 曾几何时,他以为自己可以给她幸福,可以给她她想要的一切,谁承想那不过是昙花一现。那自以为是的幸福,那微笑背后的委屈,,那一再的退让,统统都不是她想要的。 到底是谁错了,哪儿错了,为什么说好的幸福,说着说着就变了? “一拜天地!”一声高喊将莫言渐渐远去的思绪拉回来,他看着陌离和风九幽泪眼涟涟。 双手相牵拜天地,刚刚起身那吊的高高的声音又再次响起:“二拜高堂!” 拥着风九幽的腰转身,陌离牵着她的手不放,然后二人对着白灵嫣的牌位以及莫言叩首行礼。 假扮墨香的白灵嫣在一旁看着,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甜苦辣咸齐齐涌上心头。 她不似莫言那般想到了自己成婚时,而是想到了风九幽小时候。那么一个小不点,几次都差点活不成了,没想到一转眼就出嫁了。 她的儿子陌离也是,仿佛生他还是昨天的事,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这么大了。今日娶妻,他日得子,不久之后她就有可能做祖母了。 祖母,多么熟悉又陌生的称呼,曾经她还和雪老一起幻想过。幻想风九幽生几个孩子,那个孩子跟着她学武功,那个孩子跟着雪老学医术。或者是一起学,逢单日跟着她,逢双日子则跟着雪老,他们一起跟着风九幽。哪儿都不去了,就守着孩子们慢慢变老。 想象很美好,难得的是雪老喜欢,而且还保证以后再不到处乱跑了,就守着她和孩子们。 曾经她以为自己的下半生会这样安然度过,没想到计划根本赶不上变化。说好要一起死的人,说好要一起陪她到老的雪老,失言了。 他走了,走的无声无息,走的她措手不及。她原想着跟他去的,可儿子怎么办呢? 隐灵一族,她自离开的那一刻起就再不曾想过回去。如今也是,但为了儿子她又不能不回去。所以,以后也只怕是见不到自己的小孙子和小孙女了。 其实,原本今天受礼的除了白灵嫣以外还有皇后,只可惜对外她病了,并且禁足中宫。对内,她其实早就死了,如果她的尸身不是被冰块冻着,恐怕此时腐烂的早已经不成样子了。 “夫妻对拜!”一声高喊再次拉回所有人的思绪,白灵嫣将眼泪逼回去,笑意盈盈的看着陌离。 孙女也好,孙子也罢,只要是风九幽生的,她都喜欢。她和雪老已经将毕生所学全部教给了她,相信少了她们,她也会毫不保留的传给孩子们。 “礼成!送入洞房!”声落,陌离再次把风九幽打横抱起,然后在一片祝福和欢呼声中朝他们的卧房而去。 尽管上一世成过婚,风九幽还是有些紧张,尤其是众目睽睽之下,她感觉自己被陌离宠上了天。 自古以来,女子再得丈夫欢心,也没有一路抱着成亲的,更何况他的手一直握着她的手,亲密的不能再亲密。 无疑,陌离今日这般又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定京城内尚未出阁的姑娘们不知会怎么羡慕嫉妒呢。 第2372章 大婚当日验身 为了风九幽能住的舒服,尚未入定京城之前,曹碧云就奉陌离之命悄悄的进了三皇子府。还有白沧海,她也跟着去过两回,一起布置了婚房。 当然,婚房并非完全按照她二人的意思布置,其中还有陌离的意见。不过,都是按照风九幽的喜好布置的。以至于立储的旨意刚下,陌离就派人把三皇子府婚房里的东西全部拉进了东宫里。 当然,这也是事先征得莫言的同意的,也是悄悄的趁着夜色搬过去的。御史台的人现在都盯着他,如果白天拉东西过去,显的大张旗鼓不说还会有人议论纷纷,说不定还会因此而参他一本。 他倒是无所谓,身正不怕影儿斜,也不怕别人说,只是不想委屈了风九幽,更不想听别人说三道四诬陷她。 东西都是现成的,拉过去以后只需按照原来的样子布置就是了。还好,莫言原先赐给他的三皇子府够大,东宫也够大,要不然那么多的东西还真是摆不下。 双脚跟在陌离身后踏进婚房,若兰环视四周,非常满意,一看就是用了心了。 瞧见有人端着喜秤向陌离走去,若兰把画影拉到了一旁,然后在她耳边嘀咕道:“看到没有,连帐子都是小姐喜欢的颜色,还有那拔步床,也是小姐喜欢的样式,姑爷真是有心了。” 画影一进来就看到了,微微一笑努了努嘴说:“是有心了,没看到吗,清一水的俏丫鬟,一个赛一个的好看。” 人与人不同,自然关注的地方就不同,若兰照顾风九幽多年,眼睛自然就全部长在房间里的布置上了。 不说还真的没有发现,也没有注意到。若兰定睛一看,果不其然,房间里伺候的丫头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漂亮。不过,这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这些漂亮姑娘还敢打陌离的主意不成? 若兰觉得不可能,毕竟这些丫鬟好看是好看,可跟风九幽比起来那简直差的太远了。 天壤之别,陌离再怎么饥不择食,寒不择衣,也不至于吃窝边草。况且,自家小姐也不会给她们机会啊,所以,长的漂亮也是白搭。 看着盖头被掀开,画影有些奇怪,大眼一扫房间里伺候的婢女,她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若兰神秘兮兮的说道:“你猜,这些婢女是姑爷的还是东宫原本就有的,或者说是别人送的?” 运气,隔空拿了粒花生,画影直接捏开壳,然后懒洋洋的把花生粒丢进了嘴中。 眼睛瞪的滚圆,若兰想都没有想说:“这还用猜,这肯定不是姑爷自己的,多半是东宫的宫女。” 听说过送美人的,没听说过送婢女的。不过,这也不能怪若兰孤陋寡闻,实在是她一直在雪山之巅待着,没怎么听说过。 捏碎手中的花生壳,画影笑而不语,目不转睛的盯着其中一个穿蓝裙子的婢女,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这时,陌离挨着风九幽坐下,握住她的双手柔声道:“我先去前面待客,一会儿再回来陪你。” 轻轻的点了点头,风九幽欣然同意说:“嗯,你去吧,少饮些酒,我让厨房准备醒酒汤,等你回来喝。” 眉眼含笑皆是柔情,陌离不轻不重的捏了捏她的手心,嗯了一声便起身离开了。 凤冠重,压的脖子痛,繁琐的嫁衣穿在身上也甚是厚重。吩咐房中所有的婢女退下,风九幽起身走到了妆台前,然后让若兰帮自己卸妆换衣。 若兰手脚麻利,把凤冠霞帔全部放好之后就随意的拿根缎带绑住头发,然后扶着她走到桌子旁坐下说:“饭和药都已经准备好了,姑爷待客想必没有这么快回来,不如小姐先吃吧。” 太子大婚,整个定京城都沸腾了,朝中文武百官,内宅各府的夫人小姐们今儿全来了。陌离身为新郎官不可能露个面就离开,所以,一时半刻的肯定回不来。 她从早上就没有吃什么东西,熬到这个时候早就到了极限。而且不吃饭没有力气,也无法喝药,思来想去也只有自己先吃了。 心中清楚立刻就点了点头,可谁知还没有等若兰把食盒打开,紧闭的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力道很大,哐当一声,说是推门进来,倒不如说是闯进来的。 嫁妆很多,飞雪被派去整理嫁妆了,而画影和若兰都在房间内,以致于并没有神乐谷的人守在门口。 进来的是两个老嬷嬷,约莫五十岁左右的年纪,长的一副刻薄相,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来势汹汹,也不给风九幽见礼,直接凶着一张脸说:“传太后娘娘口谕,哀家收到密报说太子妃并非完璧。为证清白,为了皇家的脸面,特意派郑嬷嬷、杨嬷嬷验身核实。” 验身二字一出口若兰就怒了,张口就骂道:“满口胡言,谁给你们的胆子?” 山洞中风九幽烈火之毒发作,陌离舍身相救之事若兰是知道的。因此,她不止是变了脸色,心下也大骇。 这原本在她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风九幽非陌离不嫁,他也非她不娶。早在一起,晚在一起,都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关系。 可是女儿家最重要的便是名誉,再者知道此事的人少之又少,明天随便弄点血就能糊弄过去。但此时要是揭出来,怕是不仅仅会坏了风九幽的名誉,这桩婚事只怕都会黄掉。 敢做就不怕别人知道,一向冷静的风九幽倒是没有半分惊慌。相反,她朝画影打了个眼色便不紧不慢的说道:“郑嬷嬷,杨嬷嬷,不知道二位在何处当差,又是几阶宫女?” 确定风九幽并非完璧,二位嬷嬷十分嚣张,丝毫不将她放在眼中说:“太后还在前面等着回话,太子妃就别磨蹭了。也不用故意拖延时间,太子这会儿正与人拼酒呢,想来是没有功夫来救你的,请吧!” 伸手一指屏风,郑嬷嬷挥手示意若兰等人退出去。太后算准了时间,又命人拖住陌离,显然,她们是有备而来。 第2373章 验身二 看着一脸横肉尖酸刻薄势在必得的郑嬷嬷,风九幽笑了。她都还没有去找她们的麻烦,她们倒好,先打上门了。 也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先会会她们吧。看看她们今儿到底想干什么,莫言不是在吗,说不定还能仗势欺人借刀杀人呢。 思及此,风九幽示意若兰打开食盒给她摆饭,然后一边拿起筷子,一边镇定自若淡淡的说:“我听说太后是名门闺秀,十分懂规矩,讲礼仪。你们既然是她宫里的人,想必规矩礼仪学的都是一等一的好吧?” 妻离子散,母子分离,陌离所遭受的一切都与这位皇太后有关。换句话说,白灵嫣就是被她害死的。 “自然,太后乃裴家嫡女,系出名门,真正的大家闺秀……”郑嬷嬷的话尚未说完,杨嬷嬷就怒了,张口截断道:“跟她废什么话,直接绑起来验身。一个被睡烂的贱货竟然敢冒充……” 啪、啪两声响,画影直接把杨嬷嬷给打跪到地上,然后抬脚踩住她的脖子,死死的摁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嘴巴这么臭,嚼蛆呢?” 画影不是若兰,轻轻的拍两巴掌,她一向是下死手的,特别是对杨嬷嬷这种老不死的。所以,一时间杨嬷嬷的脸不但被打肿了,牙齿也被打落了两个。 鲜血夹杂着口水,哗啦啦的往下落。仅仅只是两巴掌就把她直接给打懵了,嚣张的气势一落千丈,瞬间不复存在。 到底是太后宫中出来的老嬷嬷,反应极快,胆色也过人。郑嬷嬷向后退一步说:“太子妃这般心虚莫非是要抗旨了?” 话音未落,画影以同样的姿势将她踩在了脚下说:“抗什么旨?你以为皇太后跟你们一样老糊涂了。太子和太子妃今日大婚,天都还没有黑呢,验那门子的身?” 脚下用力,低下头去,画影啧啧两声又接着道:“就你们这两个满嘴嚼咀的老货,还验身,也配,我呸!” 俗话说,蛮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随着郑嬷嬷吐出一嘴血牙,她害怕了,也彻底的惊呆了。 她是皇太后身边的红人,平常就连云妃都要给她三分脸面,风九幽只不过是太子妃,面前的女子不过是她的奴婢,她们竟然敢打她,且,还打掉了她满口的牙。 惊惧恐慌,怕风九幽会直接杀了她,郑嬷嬷颤颤巍巍的说道:“我二人奉皇太后的……” 啪的一声响,画影一巴掌招呼在她的头上,打散她的头发说:“你是什么东西,敢在太子妃面前自称我?还太后宫里的人,太后宫里有这么不懂规矩的奴婢吗,我看你是冒充的吧?” 收回脚,懒得再跟她废话,画影回头看向风九幽说:“她们胆敢冒充太后宫中的人,假传太后口谕,挑拨太子妃和太后之间的关系,罪不可恕,不如把她们交给夏公公处置吧?” 夏无为是莫言的人,是大内总管,别说是这些老嬷嬷,就是宫女和太监都归他管。 大喜的日子,死人不吉利,风九幽想了想说:“别冲撞了人,把她们绑起来,到前面去请夏公公来。把她们刚刚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夏公公,就说让他看着办吧。” 本来想亲自出手的,但仔细想想皇太后到底是莫言的母后,是陌离的祖母。她作为孙媳妇,作为晚辈,还是不太好直接对上。 还是交给夏公公处置吧,他是莫言的心腹,他知道了,其实也等于是莫言知道了。 因为白灵嫣的死以及皇太后对陌离的厌恶,莫言对她失望到了极点。从前还念着一点母子之情,一忍再忍,今日手伸的这么长还妄想毁了她让陌离成为笑话,那么他未必会再忍了。 画影领命直接就把两个嬷嬷给绑了,不过,门外还候着两个。是宫女,据说也是太后宫里的。画影没绑,而是直接放她们离开给皇太后报信去了。 这么大的事情,皇太后既然敢做就要承担后果。虽然她目前还不清楚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但敢这样侮辱风九幽的人,一定没有什么好下场。 其实,画影挺不懂皇太后的。你说说一个黄土都埋到脖子的人,不想着好好玩,好好乐,一天天的算计人做什么,没得让人讨厌。 虽然对于风九幽来说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但很快就传到了莫言的耳中。 说不生气那是假的,而且风九幽此时并非完璧之事他是知道的,山洞中发生的一切陌离也都告诉他了。 他和若兰一样并没有觉得此事有什么大不了的,也丝毫不觉得风九幽轻贱随便。要知道他们二人本就两情相悦,那时也打算成婚了,更何况也不是情不自禁,而是攸关性命,换成是他,他也会那么做的。所以,皇太后这么做无疑是太过分了。 其实,这还不是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她为了一己之私竟然连皇家脸面都不顾了,连陌离的幸福也不管了。更没有去想这件事捅出来以后会是什么后果,他这个皇上的脸面往哪儿搁。 是,她是长辈不假,可有什么权利、资格去验身呢。还有那两个老嬷嬷,也是猪油蒙了心,竟然不在边上劝着还火上浇油,最主要的是这么大的事情,事关荣辱,她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来禀。非但没人说,不是凤九幽把人绑了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该死,着实该死,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气的头痛,肝痛,莫言揉了揉有些喘不上来气的心口说:“母子一场,不能同生也该同归。既然她什么都想管,什么都放不下,那就送她走吧。正好朕大行也要人探探路,她总说朕不孝顺她,以后到了下面慢慢孝顺吧。” 夏无为惊呆了,扑通一声跪下,结结巴巴心惊胆战的叫了一声:“皇,皇上?” 莫言还有九十九天的命,让皇太后先去探路,岂不是最近就要送她去死? 母子亲情要在白灵嫣抱着孩子离开时就磨尽了,莫言苦涩一笑满脸疲惫的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说:“我知道她讨厌嫣儿,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知道。她看不得我好,看不得嫣儿好,更看不得陌儿好。今天我尚且在呢她就敢这么做,来日我死了呢,她又会如何磨搓陌儿呢?” 第2374章 意决 百善孝为先,光是这一条就能压死人。何况,陌离和皇太后之间还隔着一辈人,孙子更应该孝顺祖母,敬爱长辈。所以,他要是死了,皇太后还似从前那般糊涂,似当下这般过分,以风九幽的脾气可能会忍个一两次。看在陌离的面上会暂时不计较,但时间长了,耐心耗尽,总有忍不住的那一天。 看他自己就是了,忍了这么多年,终于是忍无可忍,忍不住了。 与其他死后闹的家宅不宁,祖孙成了仇人,到最后死在别人手上,或者是再闹出别的什么动静,动摇江山国本,那倒不如先送她走。 或许这么做很残忍,也很过分,甚至是不配为人子,但最起码儿子的手是干净的。至于他自己,说实话,早就不在乎了。 现在说是母后,其实早就成了仇人,她恨他,他也同样恨她。不能同生,同死也好,也省的她再闹腾,瞎折腾。 其实,也不怪得莫言狠心,今日尚未洞房就要验身,那三个月之后要是没有怀上孩子,侧妃之事铁定提上日程。就算陌离不愿意,她身为祖母赏赐两个美人谁也不敢说什么。 而当年她也是这么做的,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他妥协了。白灵嫣委曲求全,退让,退让,再退让。可到最后他们都得到了什么呢? 死的死,伤的伤,生死两茫茫,相见无望! 他已经知道错了,后悔了半生,绝不能再让儿子走自己的老路,重蹈覆辙。所以,这个恶人就由他来做吧,也算是对白灵嫣当年的补偿。 尽管夏无为从入宫的那一天开始就知道天家无父子,更没有什么亲情可言,历朝历代也听说过很多弑父杀兄的事情,但真的从莫言的嘴里听到这些话,他还是非常非常的震惊。 莫言是明君,虽然称不上是什么好人,大孝子,但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虐待过皇太后。除了不怎么见她以外,该有的孝顺全部都有,凡是能让她高兴的,不触碰到他的底线的事情,他基本上都会应允。 跟在莫言身边多年,对皇太后也非常了解。相较于她从前所做的那些荒唐又自私的事情,今儿这验身之事真的不算什么。当年对白灵嫣还做过更过分的事情,那时莫言都忍了,都没有说过什么,今日竟然向皇太后举起了屠刀。 说句公道话,皇太后真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可到底是母子,怎么能下杀手呢? 有些不忍,尤其是想到民间那些传说,夏无为小心翼翼的说:“皇上,此事怕是不妥。皇后娘娘已经去了,不日便要昭告天下。一百天后您若毒发,乃是大丧,期间要是皇太后也……那岂不是印证了太子妃乃是……乃是……,奴才斗胆请皇上三思!” 原本人们就认为风九幽不祥,会把北国之都的千年浩劫带到东凉来。如果半年不到的时间就先后死了皇后、太后以及皇上,那她就是黄泥巴掉到了裤子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流言蜚语有时候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怕,比锋利的刀剑更要人命,可谓杀人于无形。 莫言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可事到如今除了这个法子能一劳永逸以外,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而为了儿子媳妇能在一起幸福,能守好这东凉江山,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祖宗基业或许不能千秋万代,但绝不能毁在他儿子手上。况且,他自己的母后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都了解,那么强的控制欲,但凡是有一点机会她就会兴风作浪。 偏偏风九幽还是一个特别要强又十分有本事的女子,她可不会像白灵嫣包容退让。折腾烦了,下点毒要她的命都还是轻的,要是走了或者是直接放上千万的银两到东凉国,那完蛋了。 为了儿子,为了万里江山,莫言沉思片刻下定决心说:“人吃五谷杂粮那有不病的,况且皇太后的身体一向都不太好,这几年又是吃斋念佛的折腾,没事的。你去给胡太医透个话,不用太急,一两个月吧。生朕一场,总是要披麻戴孝报答的,正好,皇陵那边也建好了,送她去吧。” 恨心也好,无情也罢,数十年的唯命也够了。 考虑利弊,再想起皇太后那个脾气,夏无为没有再说什么。点头领命站起身,他低声问道:“那两个嬷嬷呢,可是送去……” “敢质疑太子妃的清白,敢如此嚣张,一点皮肉之苦算不得惩罚。为防有人再诬陷太子妃,在此事上做文章,必须杀一儆百,你一会儿回去直接在皇太后宫中当着众人的面杖杀。” 忽然想起知道此事的人不多,莫言又吩咐道:“带回宫记得审一审,皇太后最近都在抄经念佛,无端端的怎么会相信这样的话,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挑唆。” 不知为何就想到了长公主,莫言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知道莫言心意已决,夏无为低眉垂眼行礼道:“是,皇上,那奴才现在就先过去一趟,也省的太子妃身边的人不知道怎么办。” 宫里的老嬷嬷可不是普通的老太婆,也不容易对付。当然,风九幽身边的那些丫鬟也不是普通的婢女,敢杀人,敢放火,万一气不过再给杀了,那他拿什么杀鸡儆猴。所以,还是赶紧过去把人带走,免的节外生枝再起风波。 莫言今儿高兴,不打算那么早回去,抬手示意夏无为出去,他就领着小李子和安阳等人走了。 今儿儿子大婚,说什么他都要喝两杯,正好趁此机会跟大家一起乐呵乐呵。尤其是白相,他必须好好的跟他说一说,忆忆当年的往事。 怕陌离知道,再起波澜,夏无为来的很快。纵然早就知道风九幽身边的人不是普通的婢女,真的看到郑嬷嬷杨嬷嬷两个人狼狈的样子时,他还是满目诧异。 他认识她们俩少说也有二三十年了,还真是头一回见她们两个这个样子。蓬头垢面,浑身上下用麻绳捆的结实,那四脚朝天的样子就像是百姓家里卖猪时绑的猪一样。 第2375章 第二千三百七十五 与太后正面对上 想笑,也十分滑稽,但又觉得不厚道。忍的辛苦,憋的难受,夏无为低下头摸了摸嘴,然后以手掩唇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说:“辛苦姑娘了,她们两个就交给在下吧,在下会带回宫处置的。” 皇上已经发了话,雷霆之怒下命是肯定保不住了,至于全尸那就要看她们两个说不说了。若是聪明,一五一十的全招了,看在相识多年的份上他自会给她们备两副薄棺。若是不招,死扛着,那就只有丢出去喂狗了。 其实,喂狗都还是轻的,就怕直接扔进火里烧了。灰飞烟灭,到最后什么都不剩下。 看着彬彬有礼的夏无为,画影有一瞬间的愣神。说起来昨天进宫她是见过他的,可能是他当时穿着太监服又带着帽子一直低头弯着腰的缘故,没怎么看清楚他的长相,也没太注意。 现在二人相距不过两三步远,他今儿随皇上出宫又换了常服,倒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五官精致,肤白如雪,满头乌发又黑又亮。似女子却不阴柔,说阳刚又欠了火候,头发高高束起,青玉簪横插而过,与身上的青衣直缀相交辉映,异常相配。 四五十岁的年纪丝毫不显老态,兴许是因为长年习武的缘故,身形也不臃肿,保养的十分好。呼吸绵长,走路无声,一看便知是高手。 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他是一个太监,画影此时定会以为他是个书生。满腹经纶,温文尔雅,长身直立,玉树临风,经过岁月的沉淀,十分沉稳。就像是庙里的菩提树,经得起风雨,耐得住寂寞。 怪不得能在宫中屹立不倒数十年,这样的人,单单只是看着就非常养眼。而且他的声音也不似其他太监那样又尖又细,反倒是很低沉,看样子并不是年少时去的根。 许是第一次被姑娘直愣愣的盯着看,尤其还是巫术师,夏无为心里有些发毛。见她肆无忌惮,丝毫不加掩饰,似乎看的愣住了,他又以手掩唇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闻声,回神,画影没一点不好意思,也不觉得自己这样很无礼。相反,无意之间看到他的手,十指纤长像无暇的白玉一般,她心中又是一阵感叹。 真是没天理,一个太监长的比她好看不说,手也比她白。尤其是那手背,相比之下她就是个糙老爷们。 下意识的抬起自己的手背看了看,虽然不黑却也没有他白,手指圆润没有他的纤长,可见最近一段时间自己真是长胖了。 见他彬彬有礼十分客气,画影收回视线上前一步还礼道:“辛苦倒谈不上,只是大喜的日子难免令人不舒服。太子妃说了,劳烦公公带回去好好审审,以免有人打着太后的旗号仗势欺人。” 话音未落,郑嬷嬷突然暴起,呜呜大叫的同时双脚用力踢。 低头看她,画影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唇。见郑嬷嬷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不忘踢自己,抬起脚就踩在了她的脚踝处,然后用力:“这么不老实,看来这脚是不想要了。” 咔嚓一声骨头错位,郑嬷嬷那犹如杀猪一般的声音立时传入耳中。 尽管夏无为早就知道风九幽身边的婢女不是普通的丫鬟,个个身怀绝技,但是怎么也没有料到画影竟然这么狠。虽然郑嬷嬷的嘴巴被堵上了,那叫声也不大,却不止是骨头错位那么简单。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她脚踝处的骨头应该是被硬生生的踩碎了。 眉头微拧正准备说些什么,那想到一声高喊就打断了他,只听道:“皇太后驾到!” 嗓子吊的高高的,又尖又细,画影一听就知道是太监。收回脚,抬头看向夏无为,画影立时就笑了。 “还真是不经念啊,说曹操,曹操就来了。”也好,正想给东宫的美婢们立立威,皇太后就来了,借她的身份杀鸡儆猴也不错。 看到画影脸上兴奋又期待的笑容,夏无为有些头痛,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这那是婢女,这简直就是活阎王,轻易招惹不得。 心下叹息,夏无为有些后悔过来了。而他要是知道皇太后这个时候会过来,刚刚就派小李子过来了。画影固然狠辣可怕,但皇太后是出了名的难缠,他真是怕了。 思索间,有些臃肿的皇太后搭着宫女的手到了跟前。夏无为低头垂眸恭恭敬敬的行礼,画影则象征性的福了一下身,然后东宫的那些婢女们则齐齐跪下给她磕头,行礼问安。 怒目而视,皇太后一眼就看到了狼狈不堪的郑嬷嬷和杨嬷嬷。她们二人是她的心腹,一直在跟前伺候的人。感觉自己被人打了脸,她无视众人行礼,扭头看向夏无为道:“这是在干什么,私设公堂?” 明明没有抬头看,夏无为却知道她是在问自己,头顶上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马上道:“奴才不敢……奴才……” 话才出口就被皇太后阴阳怪气的声音打断,只听她冷哼一声道:“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皇后见了你尚要给三分脸面……” “太后容禀,奴才是……”夏无为想说自己是奉皇上之命过来的,那想到皇太后根本不让他把话说完,厉声打断道:“以下犯上,掌嘴!” 横眉冷目高高在上,皇太后走到郑嬷嬷和杨嬷嬷面前说:“是谁私设公堂,赶紧松绑。” 语毕,她身后的两个太监赶紧走过来,蹲下,给两位嬷嬷松绑。 因为验身一事画影对她颇为反感,一见她这张狂的样,立刻就来了火。也不吭声,也不拔刀,悄悄的拿出两张巫符捏在手上,然后默默转动了一下巫骨手串,两条几乎看不见的黑气就从那两个嬷嬷的头顶进入到了她们的身体内。 霎那间,两个刚刚松开绳子的嬷嬷就瞪直了眼睛,抡起拳头就往两个小太监身上招呼。这还不算,打的小太监乱窜,哭爹喊娘之后,她们二人合力抱住了皇太后。 先是左推右搡,再是撕扯她的衣服,嘴中嚷嚷着给她验身的同时,还不忘记掌嘴。 第2376章 鬼上身 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打的皇太后眼前直冒金光,而没一会儿的功夫,她的头发就散了,最外面的衣服也被撕开了。 画影笑的合不拢嘴,只差没有喝彩鼓掌。夏无为则与其完全相反,愁眉苦脸有些惊慌,想上前把两位嬷嬷拉开又怕撕扯间伤到皇太后。最主要的是皇太后一直看他不顺眼,一会儿追究起来必定引来无妄之灾。 其实,对他来说掌嘴都还是轻的。皇太后丢了这么大的脸必定是恼羞成怒,且又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估计所有的怒气都会发泄到他的身上。 想想,夏无为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去触这个霉头,更不要没事找事。反正只要自己不上手,一会儿牵扯起来也顶多是责骂两句。 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在宫外,皇太后在众人的心里身份都特别贵重。事实上也的确是尊贵不凡,以致于东宫的那些美婢们见她被打,一个个目瞪口呆魂都吓飞了。还有两位嬷嬷口中一直嚷嚷着验身,验身,更是让她们忘记了所有的反应。 世上皆知皇太后孀居多年,孩子的孩子都大了,连重孙子都有了。早就不是黄花大姑娘,还验那门子的身,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是笑话,她们却不敢笑,非但不敢笑,还吓的直接趴下了。埋头在地,像个鹌鹑似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直接装死。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这场闹剧尚未持续很久风九幽就知道了。若兰听了哈哈大笑,拍掌叫好,二话不说就赶紧跑出来看,飞雪则是扯了扯嘴角说:“虽说画影这么做也没错,但她毕竟是太后,闹大了,恐怕不太好。” 之前的流言尚未平息,再传出殴打太后的消息,那真是雪上加霜,一黑到底。 放下手中的筷子,风九幽点了点头,接过玉树递来的湿帕子擦了擦手,她站起身道:“人老了经不起折腾,让夏无为悄悄的把她送回宫吧。别惊动了皇上,他难得高兴。” 皇太后荒唐过分,她却不能伤了她,尤其是在这个时候,还是在东宫里。所以,来日方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急在这一时。况且,皇太后现在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是,奴婢告退!”点头领命飞雪很快就退了出去,玉树看风九幽累了,忙道:“药浴已经准备好了,奴婢伺候您过去梳洗吧。” 刚刚吃了饭,风九幽不太想动弹,在贵妃椅上坐下说:“等若兰回来吧,凤冠有些重,压得头皮疼,你帮我揉揉吧。” 闭目养神,风九幽歪靠在软枕上。 婚,终于成了,心中提着的那口气终于可以松开了。而自今日起她就是陌离的妻,明媒正娶唯一的妻! 玉树领命,立刻就去拿了梳子来,一边帮她梳头,一边轻声说:“先梳再揉会好些,主子眯会儿吧。” 洞房花烛夜,这才只是开始呢。况且,她本就身体虚弱没有什么力气,要是再累着了,今天晚上太子可就苦了。 风九幽轻轻的嗯了一声后就未再言语,玉树也没有再敢说话。不轻不重的帮她梳头,揉捏,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真的睡着了。 院子内,画影得了命令,几步走到夏无为身边说:“气也帮你出了,灾也帮你挡了,笑话你也看够了,赶紧带着人走吧。” 闻声扭头,夏无为不知道这话怎么接了。笑话是看了,灾是挡了,至于这气,好像是她自己出了吧。最主要的是他现在还要给她收拾烂摊子,擦屁股,她还理直气壮的,只差没有说让他滚蛋了。 实在是没法承她的情,夏无为有些头痛的说:“人,我带走,但她们俩这个样子……” 别人不知道,看不出来,他却是清楚的。郑嬷嬷和杨嬷嬷都是宫里的老人了,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打太后,肯定是她动了手脚。她是巫术师,百分百是鬼上身,然后借鬼之手来操纵两位嬷嬷,让她们怒打太后。 不得不说这一招很聪明,借刀杀人,就是事后追究起来那也是两个嬷嬷的错,压根就扯不到她的身上。 看了一眼被捆的结实的郑嬷嬷和杨嬷嬷,画影得意的挑了挑眉头说:“失心疯,知道吧?之前捆的好好的,皇太后她非要解开,这也不能怪我。行了,赶紧带走吧,你前脚出这门,后脚她们就闭嘴了。至于后面怎么做,应该不用我教你吧?” 笑颜如花,画影转身就走了。 一瞬间,夏无为的头更痛了,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大手一挥便上前道:“敢对太后动手,你们是不想活了。来人,把这两个贱婢堵住嘴押回宫去,等候皇上发落。小德子,赶紧把太后抬到软轿里去,回宫,宣太医!” 到底是总管大太监,几句话就平息了这场闹剧。三言两语就把乱的像一锅粥的场面给控制住了,那些太监宫女们,各司其职。 很快,皇太后以及那两个嬷嬷都被带走了,宫里跟着出来的人也都离去了。画影转回身站到众美婢的中间,冷冷的扫了她们一眼说:“今儿的事大家都看到了,想活命就最好管好自己的嘴,要是让我知道谁私下里议论,乱嚼舌根或者是传扬出去,那我就送她去跟郑嬷嬷、杨嬷嬷作伴。宫里的规矩你们都清楚,拔舌挖耳那都是轻的。” 目光冰冷犹如寒刃剑,画影再次扫了她们一眼说:“太子妃体弱,一向喜欢清净,以后无事不经传唤不得踏入此院。违令者,后果自负!现在,你们都退出去吧。” 若兰心软,耳根子也软,风九幽并不打算让她掌管内院。她是当家主母,原本是应该亲自管的,可她的事情太多了。光是雪阁和神乐谷送来的信件都够她看半天,处理半天的了,要是连下人都要管,那她要累死了。所以,这事直接就交给了画影。 正好,曹碧云也教过她管家,若兰再从旁协助,风九幽在上面盯着,慢慢的也就上手了。 第2377章 新婚燕尔 能在东宫当差,又能到这院子里来伺候的婢女,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况且,今天还是大喜的日子,陌离为了风九幽的安全也不会随便用来路不明的婢女。至于那些笨的、傻的,没眼色的,更是不会要。所以,一定是精挑细选! 常言道,响鼓不用重锤敲,她们聪明,自然是乖乖听话。再加上刚刚经历了太后被打,她们一个个都吓傻了,听到画影的吩咐也不敢再吭声,低着头就全部躬身退了出去。 她们是想接近陌离,是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可那也要瞅准时机。时机不对,别说是做凤凰,鸡都不成。况且画影现在这个样子跟个杀神似的,一不小心就会把命先给丢了。所以,还是先退出去再说,机会可以慢慢等,可以以后再创造,没必要这个时候当出头鸟。 飞雪看她们一个个都还算是听话,有感而发道:“今儿才成婚就闹这么一出,以后铁定还有的折腾呢。东宫不比三皇子府,明天还是跟主子说多从谷里调些人来吧。一个个长的跟花骨朵似的,也不知道都存的什么心?” “还能存什么心,爬床呗,这些人也是贱,年纪轻轻的不学好,专学着怎么给人做妾了。”有些生气,又觉得不值得,等她们全部退出去以后,画影转身拉住她的胳膊说:“走了,先去看看主子,一会儿再去看看我们的住处。东西都入了库,明儿还有的忙呢。” 尽管早就知道会有很多事做,看着那堆的满满当当的库房,画影还是一阵阵的头痛。四百多抬嫁妆,三间屋子都装不完,还有一些放到了别的院子里。全部要清点一边,后面静语送来的那些还要另外再登记造册,还有那两大车药材,她光是想想就一个头两个大。 不过,还好,药材不归她管,由若兰全权负责,另选库房存放。以后也不用她打理,倒是能轻松一些了。 飞雪不管内院之事,只负责风九幽的安全,尤其是出行,她必须要近身跟着。当然,平常还要出门跟兰芝交接往来信件,也要帮风九幽做其他事,也不轻松。 笑而未语,飞雪没有再说什么,二人结伴回到房间以后看到风九幽睡着了,悄悄的又退了出去。 新月如钩,异常消瘦,就像是一位身量纤纤的少女,婉约可人,温柔美丽。繁星点点异常璀璨,似乎知道今儿是大喜的日子,它们也格外的耀眼。 在若兰的帮助下风九幽泡了药浴,施针之后用了碗羊奶。见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陌离仍旧没有回来,她不由自主的拧了拧眉头。 若兰知其心意扭头朝门口看了看,寂静无声一点动静也没有,放下手中的银针包说:“小姐先歇着,我去前头看看。” 闻声,笑笑,风九幽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不太好,别去了,估计是高兴,多喝了两杯。天儿不早了,一会儿就该回来了。你也忙了一整天了,不用陪着我,早些休息吧。” 今天轮到飞雪值夜,她早就站在了门外。 若兰倒是早就困了,但陌离还没有回来她怎么能走呢。况且,风九幽本就心思重,怕孤单,她怎么忍心让她一个人在这里呆着:“还早,静语姑姑在厨房里备了炉子,一会儿让我们都去吃呢。今儿是小姐大喜的日子,我们也要喝点酒庆祝庆祝。” 这事风九幽听画影说了,原想着跟她们一起乐呵乐呵,但身体吃不消。主要还是怕扫了她们的兴,怕她们会因为她在而感到拘束,不能开怀畅饮。所以,还是不去为好。 微微一笑,散开被缎带绑住的长发,风九幽掀开被子坐到床上说:“听说独孤他们上山打猎猎了一只鹿,一头羊,几只野鸡,下午玄殇就送进了厨房,今儿你们可是有口福了。” 收好药箱,放回到原来的位置,若兰笑眯眯的说:“嗯,那野鸡可漂亮了,五颜六色的,跟自家养的鸡一点也不一样。独孤他们打了七八只,静语姑姑只杀了一只,剩下的留着给小姐炖汤。” 野鸡鲜美,味道极好,拿来炖汤是最好不过的了。 重生之后风九幽从来不挑食,觉得吃什么都不过是为了填饱肚子。伸手拢了拢耳边的头发,她道:“春天万物复苏,猎物也都出来了,正是打猎的时候。你明天要去给沧海诊脉,给她提两只过去,让她和伯母也都尝尝鲜。宫里也送两只,罢了,你还是直接做好给陌离带去吧。” 莫言自中毒以后就胃口不好,宫里的厨子做饭喜欢用各种汤料,难免失了原味。再加上若兰手艺不错,莫言倒是喜欢吃她做的饭菜。 乐意做饭,喜欢美食,若兰欣然同意:“好,那我拿野鸡做道药膳,明天给殿下带进宫去。” 话音未落,飞雪就说陌离回来了。 若兰急忙迎出去,只见陌离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是凌月和百里一左一右的架着他回来的。 风九幽只穿了寝衣,内室也不便外男进入,若兰和飞雪接过陌离以后就合力把他扶到了床上。 尚未躺下,熏天的酒气就直往鼻腔里冲。风九幽知道他肯定是喝了很多酒,忙让若兰去打水,然后吩咐飞雪让凌月去厨房里端醒酒汤。 二人领命分头行事,风九幽一边给陌离解外衣,一边有些无奈的说道:“酒量不行还偏偏要喝这么多酒……” 紧闭的双眸突然睁开,陌离一把握住她的手,笑眯眯的说:“没喝多少,是我让凌月故意在衣服上洒了些酒,要不然这会儿还回不来呢。” 众人像是商量好的似的拼命的给他灌酒,还有那几个兄弟,说是贺喜倒不如说是报仇。 心下松了一口气,风九幽继续手上的动作,淡淡的说:“那就好,厨房里备了醒酒汤,你一会儿喝点。没吃几口饭吧,若兰备下了,一会儿你吃完了再去洗。” 一身的酒气实在是难闻,但再难闻也不能让他饿着肚子去洗澡。 第2378章 新婚燕尔二 握着风九幽的手,闻着她身上独有的香味,陌离心中难得的平静和踏实。已经好几天了,他吃不下,睡不着,头发都要愁白了,心里面也十分不踏实。总觉得会出什么事,总怕婚事上会再生变。 还好,今天一切都很顺利,没有刺客,也无人中毒,更没有生任何变故,跟他预想中是一样的。而此时此刻风九幽已经是他的妻子,三媒六聘,八抬大轿,顺顺利利的把她娶进了门,自此以后他再也不用担心了。 闭上双眼,柔情一片,陌离松开握住她的手,改为搂住她的腰,然后把脸埋在她的肚子上说:“九儿,有你真好,我们终于成婚了!” 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多天,心心念念了近一年,终于,他们成了夫妻! 微微一笑,心下不由得跟着感叹,风九幽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情不自禁的说:“是啊,我们终于成婚了!” 上一世,这一生,他真的等了太久太久。而她,也期盼良久。如今尘埃落定,不免感到庆幸。 还好,我们都没有放弃,还好,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 在她的怀里拱了拱,陌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继续紧贴着她说:“曾经我以为这是梦,我一个人做的白日梦,不曾想也有实现的一天。九儿,你信我,我跟玉无双只是同门师妹,没有别的关系。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我已经派人把她送出了城,以后都不准她再来了。带着她去白府是我考虑不周,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因为醉仙楼的事他忐忑不安了很久,一直想跟她说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后面父皇出事,宫里一大摊子的事,他忙的脚不沾地,想说也没时间说。所以,一拖再拖,一直到今天才有机会说。 那天的事说不生气那是假的,只是风九幽介意的并不是玉无双,而是他的态度。明明他是可以拒绝的,可是他却答应了玉无双的要求,带着她去白府赴宴。 大喜的日子实在不想说别的女人,事情过去了,再提也没有任何意义。风九幽淡淡的说:“我若不信你,怎么可能会坐在这儿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玉无双喜欢你,也是因为……” 猛地抬头坐起身,陌离双腿盘膝面对面的跟她坐着,脱口而出一本正经的说:“她喜不喜欢我那是她的事,我只喜欢你。九儿,我的心很小,只容得下你一个,别人,我真的没有想过。” 语毕,陌离抓起她的手直接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像是在证明似的。 这话风九幽自然是信的,要是不信,她早就走了,那还会等到今天。 想给他长个记性,风九幽道:“你说的,那以后这里要是住进了别人,或者是你变了心,那我就把自己从你的心里剔除,然后拿走我们之间在你脑海里所有的记忆。” 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再相爱,我希望断的干净彻底。就像是两条不同的路,再也不会相遇,再也不会记起。 尚不知灼心忘情,陌离斩钉截铁的说:“你放心,绝不会有那一天,我这辈子有可能忘记所有人,甚至不记得自己,但我绝不会忘记你。” 看着他炙热的目光,风九幽低下头依偎在了他的怀里。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她道:“好,不忘记!” 抬手自然而然的搂住她,陌离笑了,柔声似水又十分霸道的说:“你也一样,就算是忘记了天下所有人都不准忘记我。我要刻在你的心里,长在你的肉里,嵌进你的骨头里,与你合二为一。这样,你便再也无法忘记我了。” 这样的话早已不是第一次听了,仍旧十分感动。风九幽伸手环住他的腰身,感动的说:“好,我们都不忘记,就长在彼此的心里。” 情意绵绵,你侬我侬,收紧手,陌离把她抱的更紧了。 这时,叩门声起打断了二人的浓情蜜意:“小姐,水端来了,我现在可以进来吗?” 自从之前撞到过他们二人抱在一起,若兰就格外的注意,也很守规矩。每次只要陌离在,一般都会先敲门禀报,得到允许之后再进去。 闻声,起身,风九幽轻轻的推开了陌离,然后让若兰进来。 陌离嫌麻烦,身上的酒味也实在是太浓郁,起身下床说:“我先去洗洗,马上就回来。若兰,摆饭吧。” 随手拿起风九幽给他准备好的衣服,陌离直奔净房而去。若兰知道他一向不用人伺候,放下水盆就道:“锦帕什么的我都放好了,饭菜一会儿就端过来,小姐要是没有其他什么吩咐,我就先下去了。” 洞房花烛夜,她实在是不好打扰,尽管她并不认为以风九幽的身体会做些什么,还是早早离开的好。 新婚夫妻,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她可不想在这儿碍眼,更不想打扰她们。 风九幽明白她的心意,也觉得她今天辛苦了,马上就道:“没事了,你下去吧,外面有凌月他们守着,你让飞雪也去厨房吃饭吧。正好人多也热闹,只是千万别贪杯,别喝醉了。” 想到若兰的酒量,风九幽不免有些担心,停顿了一下,又多嘱咐了两句。 骆子书为了感谢若兰,特意送来了几种佳酿,静语她们早已摆上,这会儿只等着她过去呢。 欢天喜地,迫不及待,若兰爽快的答应之后就离开了。 门外,凌月一听他们要打边炉,还有野物,立刻就想跟着去。可放百里一个人在这里他又有些不放心,最主要的是不够义气,思来想去还是算了。 若兰看他眼巴巴的又可怜兮兮,笑眯眯的说道:“行了,你们两个就好好的在这儿守着吧,一会儿我给你们送些来。今天鹿肉特别新鲜,我给小雪貂烤了不少,一会儿也拿些来给你们尝尝。” 瞬间,凌月的眼睛亮了,张口就夸赞道:“我就知道若兰姐姐最好了,简直就是菩萨转世。我闻见羊汤的味道,一会儿也给我们端两碗来呗。” 第2379章 隐瞒死因 “不就是两碗羊汤吗,多大点事。等着,一会儿每一样我都给你们送些过来。今天厨房里准备的多,保证你们吃饱喝足。”抬手一挥,若兰十分豪气。 凌月听后十分感激,也甚是欢喜,要知道刚刚在外面他们可是光顾着给陌离挡酒了,饭菜都没有吃一口。这会儿肚子里唱空城计不说还火辣辣的烧,如果能吃点干的,喝点暖胃养身的羊肉汤,那就再好不过了。 自风九幽接受了陌离以后,若兰对凌氏兄弟就一直不错。见凌月一口一个姐姐,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笑笑就拉着飞雪的胳膊走了。 厨房里,还没有离开的曹碧云以及陪嫁到太子府的静语姑姑忙的热火朝天。二人配合默契,一个炒菜,一个盯着汤锅,玉香、玉树则负责烧火。 独孤已经到了,正和玄殇、歌冽以及梅青几个人一起围着桌子喝酒呢。骆子书送来的佳酿有好几种,有他自己酿的,也有外面买的,还有几坛子上好的女儿红据说是他的珍藏。而为了感谢若兰,感谢梅青夫妇对白沧海的照顾,他甚是慷慨,毫不犹豫就派人送了过来。 都是熟人,没有人客气,各自找了位置坐下后就开始吃喝,然后边吃边聊,边喝边说。今儿风九幽大喜,说实话他们都特别开心,尤其是梅青夫妇,觉得死后终于有脸面去见乐平公主了,也总算是不负当年所托。 厨房里,最先看到若兰的人是静语,她掀开一旁的大锅盖说:“可是太子殿下回来了?” 松开手,若兰笑眯眯的上前,点了一下头就伸手把锅里的白瓷盅给端了出来。有些烫,一端出来就赶紧松手,摸了摸耳朵,她说:“拿个托盘给我,我给小姐送些饭菜。殿下光顾着喝酒了,什么都没有吃,记得拿碗莲子黑米粥。” 本来是熬给风九幽喝的,太晚了,她喝了汤也喝不下了,正好给陌离吃。 皇太后始终不放心风九幽,也对她诸多亏欠,因此派静语送嫁妆来时就没打算让她再回去。让她留在这里,留在风九幽身边,不说照顾她,不说为她做些什么,替她陪着她,看着她就好。 静语在宫中多年,做饭的手艺虽然不如曹碧云却也十分不错。因些,手脚十分麻利,拿了个托盘就开始端菜端饭。 不久,随风九幽一起入东宫,暂时住在这里的宝丰王爷也来了。得知梅青也在,他心中甚是欢喜,撇下儿子和孙子以及孙女,独自前来找酒喝。 多年不见,一阵感慨唏嘘,梅青为宝丰王爷斟满酒道:“十多年了,自公主去世,奴才就再也没有见过您。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在这儿遇见。王爷,来,奴才敬您一杯。” 接过梅青递来的酒,宝丰王爷忙道:“宝丰王爷已经死了,你们也都脱了奴籍,以后叫尚大哥吧。这些年多亏了你们照顾九儿,要不然乐平……” 想起爱笑又贴心的妹妹,宝丰王爷心里难受,仰头满饮此杯后他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身为乐平公主的陪嫁侍卫统领,梅青自是知道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知道他尚在病中,不让他多饮,然后一脸愧疚的说道:“说是我们照顾郡主,倒不如说是郡主在照顾我们。公主当年所有陪嫁的侍卫,宫女,她都照顾的很好,我们能有今天,能再见到王爷,全都是托郡主的福。王爷,当年之事你是不知道,公主她……死的冤啊。” 心中苦涩,仰头就把杯中酒喝尽。 对于当年之事宝丰王爷略有耳闻,只是有些话他不能说,也不便说。所以,提起酒壶就给梅青满上,若有所思的盯着静语说:“人死不能复生,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况且,九儿已经长大了,嫁人了,当年之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人死如灯灭,生前万事休。原本他是应该告诉风九幽的,可早上的时候静语求他了。她说:皇太后因为乐平公主的死后悔内疚了一辈子。母子离心,到死都没有原谅皇上,这样的惩罚难道还不够吗? 够吗? 他不是被害人,不知道这样的惩罚够不够,但是他清楚一点,那就是风九幽若是知道了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当年若不是因为皇上,不是因为皇太后的心软,乐平公主不会死,风九幽更不会一出生就吃尽苦头。 梅青又何尝不知道呢,可越是这样心里就越不舒服,越觉得对不起死去的公主,更对不起风九幽的信任。点点头,端起酒,再此满饮,喉咙里火辣辣的:“阿云早就说了,以后,不再提了。皇上昏迷不醒,太后对郡主……也算是补偿吧。” 话音未落,静语就端着一碗猪血肠走过来说:“我记得你从前最爱吃这个,尝尝,我做的,味道怎么样?” 这话是对梅青说的,但眼中的警告却是冲着宝丰王爷去的。 宝丰王爷知道她误会了,也不解释,拿起酒杯就给自己斟满说:“今儿这酒真不错,十八年的女儿红吧?” 旁边的独孤接话说:“是,还有梨花白,尚大哥尝尝。” 一句尚大哥瞬间拉近了二人的距离,宝丰王爷不想跟静语说话,起身就坐到了独孤的旁边。他虽被放逐到东凉,学识却十分渊博,再加上本身向往江湖生活,二人聊的十分投机。 面对曾经差点以身相许的宝丰王爷,静语的心情很复杂。少年慕艾,十分美好,可惜尊卑有别终究不同。她曾想去求太后成全,那怕是在他身边为奴为婢。可人的欲、望是可怕的,尤其是她知道自己不会满足于侧妃或者是侍妾。所以,她放弃了,她不想变成一个面目可憎的女人,她怕有一天连自己都不认得自己了。 “静语,你真的不回去了吗?”梅青见她盯着宝丰王爷发呆,不免问道。 闻声,回神,静语将手中的碗放到桌子上,然后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说:“皇太后不放心郡主,特意派我来照顾她。你也知道我没有什么牵挂,在那儿都是一样的。所以,不回去了,以后也能时常找阿云说说话。” 第2380章 明升暗降 异国他乡,能说上话的本来就没有几个人,能谈的来并且什么都可以说的更是屈指可数。况且,曹碧云和她年纪差不多,二人都是从宫里出来的,经历虽有不同,心态却是差不多的。所以,比着别人自然是更聊的来些,而且曹碧云也懂她,这才是最关键最重要的。 梅青看她心意已决,便道:“如此也好,小姐宽厚,待人真诚,以后肯定不比你在皇太后身边差。年轻的时候阿云就与你聊的来,你能留下来她是最高兴的。你不知道,自从红拂去了,她就没有一天是真正开心的。她心里苦,我都知道,可女儿已经去了,再伤心也于事无补。我嘴笨,不知道怎么劝她,以后要是有机会还请你帮我多和她说说,宽慰宽慰她” 提起死去的女儿,梅青心如刀割,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有些难受的说:“小姐心思重,想的多,一直觉得对不起我们,是她害死了红拂。其实,我和阿云都知道的,是红拂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是她异想天开咎由自取,怪不得小姐。” 他虽不是什么聪明人,也没有读过多少书,道理却是明白的,尤其是大是大非面前,更是十分清楚。所以,他知道此事不但不能怪风旧友,反倒还要感谢她。 如果不是她及时找到了红拂,他们恐怕连尸首都见不到。还有给她报仇,若不是风九幽,以他们夫妻的本事那里是岳百灵的对手。 关于红拂的死静语听说了,的确怪不得凤九幽,点头答应说:“好,等忙完了这两天,我好好跟阿云聊聊。我看她对平儿不错,想来比从前好些了。” 到底是伤心事,她不好主动提起或者是劝说。所以,今天一天下来她和曹碧云都没说一句闲话,也没功夫叙旧。 抬头看了一眼仍在灶台前忙碌的妻子,梅青道:“嗯,这还多亏了小姐,要不是她送平儿过来,阿云到现在都没个寄托。平儿大了,最近正忙着教她规矩呢。木易也在相看人家,等有了孙子或者是孙女估计就好了。” 说是这么说,其实心里一点底也没有,毕竟谁都无法代替红拂,就算以后儿孙满堂也终究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终究是不一样的。 见曹碧云朝这边走来,静语点了点头,然后给自己以及梅青都倒满酒:“车到山前必有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你们俩这是在聊什么呢,叫你们都没有听到。该不会是在说我的坏话吧?”说话间,曹碧云来到了二人面前,放下手中端着的托盘,拿起梅青面前的酒就仰头喝了下去。 平儿今天也跟着来了,自然而然的挨着梅青坐下说:“爹,你少喝点,早上还咳嗽呢。” 闻声回头,梅青慈爱的摸了摸平儿的头,笑呵呵的说:“好,爹不喝了,让你娘喝。你娘就爱喝梨花白,还有果子酒。” 深情款款的看着妻子,梅青眼中全是柔情。 因为受了不小的惊吓,平儿失去了从前所有的记忆。一心认为梅青夫妇就是自己的爹娘,她特别孝顺,也很乖巧懂事。 接触到丈夫温柔似水的目光,曹碧云心里暖暖的,报以微笑说:“去年秋天收了许多果子,都酿酒了,等过几天就到了。到时都尝尝,若是觉得不错,我打算夏天的时候开个冰铺子,到时肯定生意特别好。” 虽说风九幽给了他们银子、铺子、宅子、良田,但总不能一直坐吃山空,更何况儿子要成亲,女儿要出嫁,都需要银子。 是,她是可以找风九幽要,她相信她也一定会给。可这不是长久之计,自己一家子本就是奴婢,那能什么事不做还给主子伸手要银子花,这也太过分了。 静语一直在宫里伺候皇太后,并没有怎么出过门,对外面的一切都非常好奇。听曹碧云说要做生意,她立刻来了兴趣。想着自己这么多年攒了些银子,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拿出来跟着她一起做生意。 话匣子一打开,二人就聊的热火朝天。越听越觉得有意思,凭着曹碧云的手艺觉得肯定有生意,静语马上就决定了。 梅青素来不管这些事,插不上嘴就又找宝丰王爷说话去了。 小厨房里众人吃的高兴,聊的欢喜,婚房内,陌离也沐浴完毕,穿着寝衣出来了。 桌子上,风九幽已经把若兰提来的食盒打开,把里面的饭菜一一摆上来。见他进来,拿起干帕子走过去,一边帮他擦头发,一边说:“听说父皇责罚了蓝相宇?” 事关定京城的安危,事关莫言的性命,蓝相宇公报私仇滥用职权,责罚,是必然的。只是她没有想到会这么快,毕竟蓝相宇背后是国公府,牵一发而动全身。 从风九幽手上拿过帕子,拉着她坐下说:“嗯,明升暗降,外放了。这几日就出发,家眷随行。” 原本莫言是要调他去刑部的,但陌离不愿意。他统领京畿卫多年,国公府势大,朝局不稳,留下他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故,分析厉害之后还是决定把他外放出去,如此一来京畿卫以他为首的势力也会随着他的离开而瞬间土崩瓦解。 “家眷随行,这么说蓝锦也跟着一起去?”在凳子上坐下,风九幽心中疑惑。蓝锦不是袁秋妍,国公府也不是袁家能比的。再加上蓝锦本身是心悦陌离的,也想嫁给太子,轻易不会放弃,让她随行无疑是要她的命。 擦干头发,拿起玉梳梳了两下,陌离递给风九幽说:“她是蓝相宇的女儿,家眷随行,不可能独独落下她。怎么,娘子吃醋了?” 笑着起身,风九幽帮他梳头发,一边梳一边道:“这么说你喜欢她?” 如被蛇咬,陌离猛地回头斩钉截铁的说道:“不喜欢!” 扶着他坐好,风九幽继续帮他梳头:“你都不喜欢她,我吃那门子的醋。再说,她都成了那个样子,永远不可能成为你的侧妃,我有什么好担心,好吃味的?” 第2381章 掂量掂量 画影在蓝锦的身上放了蛊,中了蛊毒,现下已经发作。虽不似袁秋妍那般浑身上下长满狼斑却也并不好受,尤其是由体内而散发出来的臭虫味,更是任何香气都压不住。相反,任何的香气一到她的身上,立刻就和臭虫味混合在一起,变成更加难闻的臭味。以致于她现在特别特别痛苦,而据说这两天她已经泡了无数次的澡了,皮都泡皱了。 不管是皇上选秀还是皇子选妃,第一条就是身体健康,皮肤无暇,身无异味。她这个样子虽然不影响吃喝,也不痛不痒,心里却特别的难受,备受煎熬和折磨。而只要她身上的异臭一天不除,她别说是做侧妃了,选宫女都不会要她。所以,风九幽说的是实话,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担心,好吃味的,她现在压根就对她造不成任何的威胁。 即便是没有出手之前也不足为惧,侧妃只是令她恶心而已。至于蓝锦,说实话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而已。 虽不知蓝锦中了蛊毒,陌离却对异臭之事略有耳闻。微微一笑将风九幽直接拽进怀里,搂着她说道:“还说不吃醋,两个都病了……” 眉眼上挑风九幽瞟了他一眼,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淡淡问道:“怎么,你心疼了?” 如果先前那句“你喜欢她”是晴天一声霹雳的话,那此刻就是平地一声惊雷了。陌离反应极快,脱口而出道:“我跟她们都不认识,心那门子的疼。倒是你,跟着我受累了。” 原本他是要自己动手的,那承想这么快就解决了。不过也好,此事这样解决也算是一劳永逸,也彻底的断了蓝家和袁家的念头。以后就是谁再想把自家的女儿送给他当侧妃,也要在心中掂量掂量。 还有风九幽朝堂自辩上对御史以及诸位朝臣们的威胁,更是震慑力十足。换句话说,敢把女儿送到东宫,那你们就等着承受太子妃的怒火吧。不是一个,而是一家,也有可能是全族,整个连根拔起。 坐在陌离腿上,风九幽直起腰身,把他背后的长发全部拢到前面,继续帮他梳头说:“从前你我之间尚且不用说这些,现在我是你的妻子,夫妻之间就更不必说了。幸好,我不是爱花之人,也不喜欢花,要不然这一朵朵开的正艳的桃花,怎么舍得掐?” 忽然间想起君梓玉也说过这话,风九幽脸上的笑意减了几分。 没想到她会打趣自己,陌离道:“什么开的正艳,都是烂桃花。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吃饭吧。你累了一天了,吃了饭我们早些休息。” 语毕,直接将风九幽抱起,然后走到桌子前再把她放到铺了软垫的圆凳子上。 洞房花烛夜,人生一大喜!纵然他们早就有了肌肤之亲,有了夫妻之实,但今时与往日终究不同。所以,他满心欢喜,纵然压根就没有打算做什么,还是特别期待。 松开搂住陌离脖子的手,风九幽坐下,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说:“要不要我帮你把头发先绑起来?” “不用,我自己可以,你先吃饭。”说完,陌离走到了铜镜前,熟练的把头发整理好,他又原路返回坐到了风九幽的身边。 风九幽已经用过饭倒是不饿,帮他盛了碗羊肉汤说:“独孤他们进山猎了一只羊,味道不错,你尝尝。” 下午就听凌月说了,陌离接过勺子低下头闻了闻味,特别香,然后舀了一勺送到嘴里,喝下去说:“香,一喝就知道是云姨的手艺。对了,再有个十天就是春猎了,猎宫那边今天已经派了人过去。我有些不放心,想亲自过去看看。” 虽说皇后已死,大皇子也被关了起来,国舅府也牵连其中,抓的抓,杀的杀,但形势却并非一片大好。相反,愈发的严峻。还有二皇子莫宏,私下里动作频频,与云家军的联络也十分频繁。 大皇子失势,莫宏原本是太子的不二人选,被人横插一脚定然心中不甘。所以,三月春猎是个机会,而他必然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陌离想到了,风九幽也很快就猜到了。莫言命不久矣的消息并未走漏,莫宏应该不敢对他出手,毕竟弑父乃是大罪,说出去也不好听。当然,这只是其一,最主要的还是他害怕莫言。所以,三月春猎他如果下手的话,对象一定会是陌离。 思及此,风九幽面色凝重,将夹起的菜放到他碗中,若有所思的说:“你担心会兵变?” 笑容全失,陌离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说:“云家虽有从龙之功,父皇却颇为忌惮。而这些年云坤仗着军功,仗着云妃在外作威作福不说还大肆敛财。父皇早有收权之意,但怕殃及百姓一直是徐徐图之,现在为了扶我上位,不得不提前收拾他。莫宏聪明,云妃也不傻,云坤那边应该是已经得到了消息。所以,三月春猎是个机会,错过了,他们就再无翻身之地。” 说完,陌离握住风九幽的手,欲言又止道:“九儿,你……” 不待他说完,风九幽就猜到了,一口拒绝道:“不能,我必须跟你在一起!” 平常时候也就罢了,性命攸关,生死紧要关头,她岂有不陪着他的道理。更何况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若有个三长两短,他以为自己还能活的下去吗。 陌离正是因为料到了她会这么说才犹犹豫豫,现在看她一脸坚持,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风九幽明白他的心意,也不多言,只说道:“易地而处,你是我,我是你,你会怎么做?所以,不必再多言,吃饭吧。” 语毕,她又夹了些青菜放到他的碗里。 陌离知道她说一不二的性格,再劝也没有用,即便不带她去,她也会自己去。没再说什么,微微一笑“嗯”了一声就开始吃饭。 回以微笑,风九幽把先前若兰送来的药喝了,然后陪着陌离吃了两口饭菜就先到床上躺着去了。 第2382章 都想保全 天不亮就被拉起来,又是沐浴又是梳妆,到了这会儿真是精疲力尽骨头架子都要散了。不过,早就困了的风九幽此刻却睡意全无。三月春猎,往年也就算了,现在莫言的身体都成了这个样子,实在不宜远行,更不要说是上马打猎了。 可他为什么如此坚持呢? 难道真的只是不想被人察觉他快要死了,真的只是为了将云家一网打尽来为陌离稳固地位吗? 不尽然吧。 古人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明知山有虎却偏向虎山行,这般执着,这么着急,甚至是不顾及自己的身体,恐怕也有为莫宏留一条生路的意思吧。 果然,天下父母心,纵然十指长短不一,参差不齐,莫言还是每一个都不想失去,都想保全。而这恐怕也是他为什么急急立储封爵的原因之一吧。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说白了,他还是无法看着儿子们自相残杀,更不想他们为了一个皇位而争的头破血流,到最后连命都没有了。 同是父亲,同是帝王,莫言相较于风青山,相较于尚宇浩的父亲,都太好太好了。或者说他这样的人才能称之为父亲,真正的父亲。 如果莫宏和莫宣是同样的人,风九幽倒是觉得可以放他一条生路,也愿意成全莫言一片慈父之心。毕竟,都是孩子,都是骨肉,身为父母她完全可以理解莫言的这种心情,而且也不用关一辈子,贬为庶民就好。 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莫宏和莫宣终究不是同一种人。非但不同,他骨子里就无情,凉薄,自私,这样的人只要给他一线生机,那么他绝不会感激,更不会知足。相反,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利用一切能利用的关系以及人来反击,报复。 太子已立,她也嫁给了陌离,身为妻子,她绝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陌离,也不想、不能再生变故。所以,莫宏不能留,连像大皇子那样终身圈禁都不行。他必须死,云妃以及整个云家也是一样,要不然他们必定会再兴风作浪,掀起腥风血雨。 “九儿……九儿……”伸手轻轻的晃了晃风九幽的胳膊,陌离满眼担忧的看着她。 瞬间回神,风九幽有些茫然的坐起来说:“怎么了,吃完饭了,那我去收拾一下提出去。” 作势起身,陌离忙按住了她,然后抓住她有些冰凉的手说:“已经提出去了,你刚刚在想什么,叫你几声都没有听到。” 扭头看了一眼桌子,果真收拾的干干净净,风九幽想起刚才之事,浅浅一笑说:“没想什么,就是有些累了,发呆呢。” 骨肉相残非她本意,也怕陌离心慈手软,风九幽没有告诉他,也不打算跟他说。猎场与宫中不同,与定京城更不同,会发生意外也很正常。 莫宏之所以觉得这是个机会,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倘若陌离死了,下面也无皇子能和他争,那么,莫言再不喜欢他,也不得不为了东凉国的万里江山而立他为太子。所以,这是他和云家的机会,也同样是风九幽的机会,更是其他皇子的机会。 至于莫言,儿子死了,他肯定会伤心,会难过,但那只是一时的,相信很快就会过去的。而且,对于莫宏而言早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相反,他还能享亲王之尊,史书上也不会留下污名。 由于风九幽不是第一次这样,陌离倒未多想,也未放在心上。脱鞋上床,直接放下床幔,然后拿走她背后靠着的腰枕,换上稍微矮一些的枕头说:“累了就早点睡,明天我不用上早朝,可以陪着你多睡一会儿。” 扶着风九幽躺下,陌离拉过被子给她盖上,等他自己也钻进被窝以后,他大手一捞自然而然的把她圈进了怀中。下巴抵着她的额头,闻着淡淡的发香,闭上眼睛,格外的踏实。 早就习惯了他的怀抱,风九幽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也同样闭上了眼睛。很暖,很安全,很舒服,和上一世他的怀抱一样,让她感到踏实,安心。 真希望能一直这样,无纷无扰,无争无夺,更没有阴谋诡计,有的只是静谧无声的安静,平淡的幸福,长长久久的相伴。 良久,在风九幽快要睡着的时候,陌离轻轻的说:“墨姨说她想家了,明天走,我们一起去送送她吧。” 陌离的怀抱太舒服,太美好,以致于风九幽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嗯了一声算作答应,然后换了个姿势她就沉沉睡去了。 低头看她,陌离哑然失笑。虽说他没打算做什么,以风九幽现在的身体也不能做什么,但怀中抱着心爱的女人,只能看,不能吃,也是一种考验定力的煎熬。况且,今天还是他们的新婚之夜,最应该做些什么的时候,偏偏不行,不免觉得有些遗憾。 不过,来日方长也不急在这一日,一时,等风九幽身体好了,他们就可以要孩子了。 想到孩子,立刻就想到了骆子书。因为再过几个月他就要做爹了,怕白沧海有危险,这两天他见了好几个在定京中有名的产婆。仔细的讯问了生产的过程后,一张脸皱的跟给包子似的,好多个褶。 有些好奇,昨天特意问了两句,那想到生孩子居然那么可怕,还很痛。骆子书说生了这个孩子以后,他就不生了。不管男孩女孩都绝不让白沧海遭罪了,太吓人了。 身为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上过无数次战场的人,千军万马在前尚没有说过一句吓人,听了产婆一番话,倒是说了句吓人,陌离由此可以想象生孩子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怪不得老人都说女人生孩子是到鬼门关走了一趟,那么疼,那么危险,可不是去鬼门关吗。如果风九幽同意的话,他也只要一个算了,省得她受罪,他看着也心疼,最主要的是提心吊胆的害怕。 他可以不要孩子,绝不能没有风九幽。所以,如果真要选一头,他情愿不要孩子,只要她好好的就行。 第2383章 陌离入镜知前生 风九幽睡的熟,完全不知道陌离现在已经在想孩子的事了。不过,骆子书见稳婆的事她却是知道的。不但知道还清楚的知道原因。 白沧海现下不过五个月的身孕就已经出现血亏之象,生产之时必定十分凶险。她告诉骆子书之后,他害怕了,发自内心的不安和恐惧。所以,他一连见了好几个稳婆,全都是京城以及京城附近有名的。 他想要知道全过程,他想要一个准话,一个安全。可她都无法保证的事情,那些稳婆又如何给他一个他想要的答案呢? 更何况他是护国公,是大将军,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别说是保证了,就是模棱两可的话那些稳婆都不敢说。甚至她们以后都不敢给白沧海接生,要不然现在保证的好好的,到时有个三长两短,那么她们一家老小也算是活到头了。 许多事或许可以强求,但有些事真的强求不来,只能尽力而为。而风九幽只是大夫,纵然医术高明,也仅仅只是个大夫,而非神仙。别说是稳婆,就连她也无法给骆子书一个准话,不过,她会尽最大的努力保证白沧海母子平安。 听说这事的时候若兰也在场,她说的对,骆子书一点也不像个武将。心思细腻不说又十分体贴,也没有世家公子的派头,担心妻儿连名声也不顾了。毫无疑问,白沧海选对了人,而这十年的痴心苦等都是值得的。 思绪渐渐飘远,陌离想着想着就困了,未过多久,他和风九幽一样沉沉睡去了。 新月如钩,转眼夜半,守在门口的凌月喝了几口酒有些昏昏欲睡。百里也是,虽不似凌月那样困却也频频的打哈欠。 不过,他们都不敢睡,实在熬不住,凌月提议说:“你在这儿守着,我去厨房端盆水来洗脸。” “好,你去吧!”点头答应,百里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困乏的厉害,他拿出提神的香包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不闻还好,一闻,一缕黑气趁机钻进了他的鼻孔。没有倒下,没有昏迷不醒,但一双眼睛却瞪直了,就像是见到了鬼一样。 不再无精打采哈欠连连,百里低头垂下眼眸径自走到了门边。面无表情,一脸茫然,看上去是似之前那样面无表情的站着,其实非常的木讷,木然,就像是没有灵魂的牵线木偶一样。 不久,一只黑色的小鸟盘旋而下落在了窗前,用嘴戳破窗纸,它吐出了一团黑气,直奔陌离而去。 霎时间,沉睡之中的陌离仿佛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一声又一声,一声又一声,由远至近,愈发的清晰:“陌离,表哥……表哥……陌离……” 仔细听还夹杂着银铃般的笑声,再靠近,依稀间看到了风九幽的脸庞。 她一身白衣宛如仙子,粉面含羞低声言语:“表哥,你怎么会来找我,再过不久我们就要大婚了,不好私下里总见面的。” 印象中风九幽从来没有这样娇羞的叫过自己表哥,陌离心下一怔不免有些疑惑。想着会不会是自己看错了,他下意识的往前走了几步。 是昌隆国的风家后门,他虽去的不多却清楚的记得,而刚刚说话的女子的确是风九幽。但是她口中的表哥却不是他,而是已经死了很久的尚君墨。 一身玄衣金线滚边,那是尚君墨常穿的衣服,陌离虽和他不熟,不对付,却到底做了二十年的兄弟。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并且确定了。只是他不明白风九幽怎么会对他笑,还说什么大婚,在他的记忆里,她是非常非常讨厌他的。而当初若不是先帝压着,她是绝不会给他治胳膊的。 疑惑沉思之间,尚君墨开了口,柔声似水,情意绵绵,听的陌离满头雾水如遭雷击。他喜欢风九幽,他在昌隆国的时候就知道,可从来不知他那样的人竟然会说情话,而且十分动听。 风九幽笑了,满眼娇羞,忽然间,眼前的一切瞬间转换。不再是风府,却没有出昌隆国,似乎是他住过的青州城。仍旧是风九幽和尚君墨,但却有些熟悉。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他和风九幽第一次在青州城见面的地方。 一样的地方,一样的场景,一样的相识,甚至是连说词都一样。陌离看着,听着,仔细的想了想,说不出的诡异和蹊跷。 环顾四周又低头打量了自己许久,估摸着有可能是在梦中,陌离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但这口气尚未完全出来,他心中就愈发的感到奇怪。 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会梦见风九幽很正常。毕竟他喜欢她,不见面的日子也格外的想念,可为什么梦里会有尚君墨呢?而且,不是一个梦,不是一个场景,就好像是好几个梦一起串联了起来,荒诞、奇怪。 百思不得其解间,眼前的一切再次转换。这次他不止看到了尚君墨和风九幽还看到了若兰等人,凤冠霞披大红的盖头,风九幽上了花轿。骑在马上的新郎不是他,是尚君墨,而且去的地方也不是他在昌隆国的王府,而是尚君墨的府邸。 新婚之夜,缠绵悱恻,红鸾帐里,满是春光,风九幽娇羞的脸庞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陌离懵了,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他心中不由在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自己心爱的女子会跟尚君墨在一起,又为何如此真实,真实的完全不像是在做梦。 沉睡中的陌离疑惑不止,落在窗台上的小鸟则侧过了身子。只见它的脖子里挂着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那镜子并非普通的铜镜,而是清灵殿中的镇殿之宝往生镜。也就是风九幽以清灵圣女之血解开的往生镜,而她在镜子中看到了自己的前世。 漆黑如墨的小鸟僵硬的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然后将镜面整个对着房中的陌离。再次吹进黑气的同时,睡梦中的陌离又看到了别的。依然是尚君墨和风九幽,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不再恩爱如初相敬如宾,而是恶言相向分隔两地。 第2384章 陌离入镜知前生二 风九幽的前世如画卷一般呈现在陌离面前,一览无余。良久,他终于又再次看到了自己。同样,深爱着风九幽,非她不娶,可她却已经嫁人,甚至是有了身孕。 他很伤心,也曾经想过要放弃,甚至为了她夜夜买醉。可她却像是野草一般在他的心里疯长,怎么都拔不出,忘不掉,也无可代替。思念将他吞噬,满腹相思折磨的他度日如年,一度萎靡不振甚至都不想活了。而当听说她被困之时,他更是毫不犹豫的前去营救。他要的不多,只是希望她能好好的而已。可是他视为珍宝的女子在尚君墨眼里却是分文不值。 非但如此还被他作践,更可恨的是风芊芊,她和尚君墨狼狈为奸一再的欺辱于风九幽,以致于她在后宫举步维艰。 他不甘,十分心疼,更为她鸣不平。所以,明知道尚君墨设下圈套引他前去,他为了救她和她腹中的骨肉还是去了。 他爱她,根本无法想象这个世上如果没有了她会怎么样,而他又该怎么办,又该如何活下去?他一心求死决定一命换一命,但是他小瞧了尚君墨的凉薄、卑鄙、无耻。最后他如愿的死在了风九幽的怀里,如愿的看到她为自己嚎啕大哭,他不后悔,只恨没能救她出去。 风家九幽,金玉满楼,眼前的一切陌生却又熟悉,陌离看着看着不禁落下泪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很痛,仿佛死在风九幽怀中的那个人真的就是他一样。 这时,画风突变,莫言出现了。他一脸病容十分伤心,一边捶打着床边,一边声泪俱下的说:“傻孩子,你为什么就是看不清,为什么就是不相信?风九幽不喜欢你,更不爱你,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尚君墨。纵然有时给你些好脸色,也不过是心里过意不去而已。孩子,如果真的有来生,不要再遇见她,她不是你的良配,在一起也不过是为了报此生之恩。她不爱你,也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你千万千万不要再傻了。” 画面再换成了凌月在他坟前哭泣,口中骂的是风九幽,不停的为他叫屈。怕他来生会再遇见风九幽,他还请了得道高僧做法事,后面仍旧是不放心,又去请了道观的人做道场。总之,死活绝不能让他再碰见风九幽。 看到这样的画面,听到这样的话语,陌离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凌月也好,莫言也罢,无疑都是他最亲的人,他们到死都十分介意,想来是伤透了心,也真的为他感到不值。 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是梦,是幻,亦是真? 心痛难耐,躺在床上的陌离开始喃喃自语,手脚也不由自主的开始动了起来。风九幽睡的沉并没有听到他说什么,但他的手脚一动,她就马上醒来了。 不知发生了什么,以为他是做噩梦了,风九幽伸手就去抓他的胳膊。正准备摇醒他,那想到手腕上戴着的星月菩提子竟然亮了起来。佛光大盛,只听嘭的一声,窗户上的小鸟立时化作了一团黑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风九幽听到动静立刻就叫了声凌月,凌月刚好端着水走到门口。听到喊声,扔了盆子就往里冲:“来人,有刺客!” 大吼一声,像木头人一样的百里瞬间清醒,两缕黑气也从他的眼睛中飘然而去。守在院子外的是侍卫,守在院子内的是神乐谷的人,他们一听到喊声马上就冲了过来。 男女有别又是内室,凌月跑进去以后方才想起来。不过,他顾不了那么多了,拔出随身携带的佩剑环顾四周,脱口而出道:“太子妃……” “我没事,窗户那儿有动静,去看看。”接二连三的刺杀让风九幽愈发的沉着冷静,他一边吩咐凌月,一边给陌离把脉。见他无恙却落下泪来,不免有些惊奇,再次伸手推了推他说:“陌离,醒醒,快醒醒……陌离……” 轻声呼唤根本无用,风九幽加重手上的力度提高声音,但仍然没有用。陌离就像是梦魇了一般,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中。 很快,在距离此处不远歇下的画影和若兰闻讯赶了过来,当得知陌离昏睡不醒并且眼泪不止时,都觉得非常怪异和诡异。 第一时间画影想到了巫术师,想到了邪神,忙道:“星月菩提子乃是佛家圣物,可挡鬼魅邪祟,主子不如就握住殿下的手,然后再银针刺穴看看能不能醒过来。” 既然刚刚佛光大盛,那就说明星月菩提子有用,更何况这乃是了缘大师平常拿来念经的念珠,早就有了灵性。而由此她也可以断定刚刚来的绝不是刺客,一定是北国之都的人。 越想越肯定,画影见若兰去提药箱以后就出去了。先是围着窗户看了一遍,再是在廊下来回的走了几遍,当看到巴掌大的往生镜时,她脸上满是诧异和震惊。 清灵殿中的往生镜她是见过的,在巫书上也看到过。比这个大,但却是一模一样,而且当她催动巫力之时,那往生镜竟然有所回应。 心下大骇,面上却不露声色,画影小心翼翼的收起镜子以后来到了百里和凌月面前。知道飞雪之所以没有守在这里就是因为他二人一直在这里当值,她张口问道:“你们没有听到一点动静?” 凌月不敢隐瞒据实以禀,说自己有些犯困去厨房打水了,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至于百里则是斩钉截铁的说:“没有,我一直守在这里,直到太子妃的喊声响起,我才听到动静。” 画影看他满脸坦诚,没有丝毫的隐瞒,也不像是说谎话的样子,又禁不住仔细的打量了一遍二人。发现百里腰间的荷包并不是白天时候看到的,她盯着问道:“我记得你白天戴的并不是这个?”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百里不知道她问的什么,也不知她是何意,马上就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见是荷包,回答说:“是不是这个,我之前不小心弄脏了衣服,回去换了……” 第2385章 陌离入镜知前生三 灵光一闪猛地想起什么,百里抬手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脑袋十分懊恼的说:“坏了,我把你给我的巫符落在房间里了。” 左右摸了一下腰间并没有发现,百里又仔细的想了想,确定画影给他的巫符没有带在身上。 因为鬼王的话,画影料准会移魂的巫术师或者是控心师还会再来,早就做好了准备。不但在院子里放了纸人还给守夜的人每人一张巫符。而在这之前她其实已经另外给过陌离身边的人一张巫符,尤其是凌月和百里二人。想着那些人害风九幽不成必然会去找陌离,她给他们的巫符并不是普通的巫符,乃是用风九幽的血所绘。 血符本就威力十足,更不要说是清灵圣女的血了。所以,别说是一般的巫术,就是邪神惯用的隐身术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更近不了他们的身。但是刚刚,就在刚刚,百里却什么也没有听见。 往生镜不大,从窗台上掉下去不可能没有一点声音。况且把沉睡中的风九幽都给惊醒了,可见动静不小。 抬手催动巫力,画影抬手一挥就遮住了百里的眼睛。一缕黑雾从掌心而出,先是围着百里的头转了两圈,再是一寸寸的往下移。 上下环绕,不紧不慢,差不多过了有一盏茶的时间,画影收回了手。表情凝重,忧心忡忡,她又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拿出一张血符递给百里说:“血符珍贵,在找回我原先给你的那张血符之前,你先把这张戴在身上。找回以后再把这张还给我。另外,你身上有巫气,说明刚刚的确有巫术师来过,而且,他控制了你。” 目瞪口呆,心下大骇,百里有些不敢相信的脱口而出道:“控制了我,不可能,我刚刚……我刚刚……” 忽然间发现自己竟完全想不起凌月走后的事情,百里相信了,与此同时心中也愈发的惊恐。试想一下他被人给控制了,言行举止完全不由自己,也没有任何的理智,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该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他是陌离的近侍,贴身随从,如果有人控制了他,趁机让他杀了陌离,岂不是轻而易举? 细思极恐,百里身子一抖找了个冷颤,忙又道:“怎么会这样,我刚刚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画姑娘,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我……我……” “只要你把我给你的符一直戴在身上,你就不会被控制。相反,你若是再弄掉了或者是落在了那里,那你就自求多福吧。”有一自然有二,那些人打定主意要害人,自然会见缝插针。而他一旦被控制住,第一个倒霉的就是陌离。随着被控制的时间越来越长,他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所以,画影这么说根本不是在吓唬他,而是事实。 查清楚了,也确定是巫术师,画影不再多说一句话,朝玄殇打了个眼色她就走了。 房间内,陌离在银针刺穴之下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了风九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觉得好陌生,陌生的就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从来都不了解她一样。 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在青州城第一次见她,冷漠、错愕、满眼的悲伤,就好像是她认识他一样。他要送她回去,她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然后满眼落寞伤心的离开了。 那时他心中就十分疑惑是不是在那儿见过,要不然她怎么会是那种神色。现如今他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更糊涂了,那个梦是真的吗?又或者说那真的只是一个梦吗? 见陌离醒来,风九幽松开了握住他的手,一边为他把脉,一边关切的问道:“刚刚是怎么了,怎么哭了?可是做了噩梦?” 由于重生之后经常在梦中哭醒,风九幽本能的以为他是做梦了。要不然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哭呢,且,还是哭的这么伤心。 熟悉而又温柔的声音令陌离回了神,他一骨碌坐起来抓住风九幽的两条胳膊,然后目不转睛又十分急切的问道:“九儿,你为什么嫁给我?” 心中一怔,眉头深锁,风九幽抬头看向他的同时不免觉得奇怪。他在感情之事上一向霸道,几乎从来没有问过这样的问题,而依她对他的了解也断然不会问这样的问题,尤其还是在这个时候。 大喜的日子,洞房花烛夜,不得不说十分突兀也令人错愕,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时,画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没察觉到二人之间的异样,张口就道:“主子,我在窗户下面找到了这个,刚刚来的不是刺客,是巫术师。他们控制了百里,钻了空子。” 说话间,画影来到了床前,把手中的往生镜递给风九幽后,看向陌离说:“殿下怎么样,可有那儿不适?” 不确定来人是否得逞,画影有些担心,但瞧陌离目光清明只是有些急切,心下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快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悄悄的落了回去。 听到画影的声音方才发现这房间中不止他们两个人,陌离轻轻的摇了摇头,随即松开抓住风九幽胳膊的手说:“没有,百里怎么了?” 画影低头看向风九幽,据实以禀道:“他把我之前给他的巫符落在房间里了,没有戴在身上,以致于让人钻了空子。不过,并没有大碍,我刚刚又拿了一张巫符给他,只要一直戴在身上就好了。” 语毕,画影把手中的往生镜再次向风九幽递了过去。 风九幽伸手接过看了看,觉得特别熟悉,似乎在那里见过,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抬头问道:“这是什么?” 话音未落,摸着镜边上花纹的风九幽突然间就想起来了。是往生镜,这上面奇怪又繁复的花纹她见过的,在清灵殿,那面大大的镜子上。 就在她记起的下一瞬间,画影道:“是北国之都清灵殿内的镇殿之宝往生镜。” 心中一震,手上一抖,风九幽仿佛被蛇给咬了一口,被蜜蜂给蛰了一口,被烈火给烫了一下,本能的闪躲向后退去。 第2386章 陌离入镜知前生四 本就只坐了一点床边,风九幽惊慌失措退的又急,一错身坐空了就向地上倒去。画影大骇本能的就伸手去扶她,但还是陌离抢先一步抓住了她的胳膊。 倾身向前,陌离把风九幽整个人抱起,放到床上一脸担忧的看着她说:“不过是一面镜子,怎么吓成这样?摔到那儿了没有,要不要脱掉衣服看看?” 不知是瘦的缘故还是天生如此,风九幽的皮肤特别娇嫩。平日里别说是摔一跤,就是稍微磕到碰到就会青紫一片,像是被打了似的,好多天都无法消散。所以,陌离有些担心。 盯着画影已经拿在手中的往生镜,风九幽瞬间联想到了陌离刚刚问她的问题。心中惊慌莫名的发虚,甚至是连与他直视的勇气都没有。心中也不由在想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又或者说他是不是在往生镜中看到了什么? 不,不,不可能,往生镜需要用血解封,需要用血才能看到前世。她身上没有伤口,陌离身上也没有,往生镜上也没有,他一定不知道前世之事,一定不知道! 思及此,风九幽稳了稳心神,硬挤出一丝微笑故作镇定的说道:“不用,没摔到那儿,就是我自己一下子没坐稳,滑了下去。你刚刚怎么了,是不是梦魇了,梦到了什么,为什么哭了?” 转移话题,风九幽示意画影把往生镜收起来,不要当着陌离的面再提。 画影不知风九幽重生的秘密,更不曾在往生镜中看到过她的前世,以致于觉得她有些不对劲,甚至是怪异。但是她并不敢违抗风九幽的命令,所以,很快就把往生镜收进了自己的荷包中。 若兰在风九幽身边多年,朝夕相伴十分了解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上前道:“小姐,夜深了,你这几天也累着了,有什么话不如明儿再说吧?” 风九幽正有此意,点头就道:“今夜我们已经有所察觉,他们想必不会再来了。若兰,明天准备些布阵用的东西,我们先在这四周布个阵,要不然谁想来就来,这儿岂不是成了无人之境。” 嫁到东宫第一天,除了这个房间以外风九幽连院子是什么样子都没有看到,更不要说提前布阵了。 不管是在雪山之巅还是在风府,风九幽都摆了阵,因此若兰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相反,她觉得有阵法守门相对来说住的更安全,更安心。所以,未加思索就马上答应了。 画影知道阵法的厉害,立刻就拍手叫好说:“这个办法好,最好是布个迷魂阵,如此一来不管是人还是鬼都会被困在里面。” 说不定还能趁机从那些邪神以及巫术师的身上捞点巫器呢。 原本风九幽还没有想好布什么阵,一听迷魂二字即刻就道:“也好,阵眼之中还可以再贴张血符或者放件巫器,如此一来阴灵也就被挡住了。” 话落,风九幽扭头看向沉默不语的陌离,张口问道:“你觉得如何?” 陌离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想着那梦中的事,以致于并没有听到风九幽她们在说什么,更不知道她此时此刻正在问他。 往生镜的突然出现本就让风九幽起了疑心,现在再看到陌离这个样子,她心中愈发的忐忑不安。见他迟迟不语,恍若未闻,她朝若兰二人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下去休息。 若兰和画影二人会意马上就退了出去。关上门,快步走到廊下,让凌月和百里下去休息以后,画影就和若兰守在了门口。 飞雪也在,看她二人脸色不好忧心忡忡,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她低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画影这样倒不奇怪,毕竟她本就不是一个爱笑的人。可若兰不一样,她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睡觉脸上基本都挂着笑容,从来不会拉着脸,更不会像现在这样严肃。 若兰不知道怎么说,但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也有些烦躁。觉得北国之都的巫术师真是够了,紫炎和大祭司也太过分了。这都几个月了,没完没了,没完没了,就像是赶不走的苍蝇似的。明明是他们把清灵圣女送出来的,明明是他们害怕百万大军攻打把风九幽拱手让人,现在又是刺杀,又是暗害,连洞房花烛夜都要破坏,真是烦死人了,也太欺负人了。 淡淡一笑若兰摇了摇头说:“没事,就是被吓到了。你也知道我一向胆子小,尤其是巫术师养的那些阴灵,我听着都头皮发麻,更不要说是见到了。所以……所以……” 不言自明,飞雪连忙安慰她说:“怕什么,不就是些孤魂野鬼吗,我们身上都戴着符呢,只要它们敢来,保证有来无回。再说,画影不是还在这儿的嘛,你要是实在害怕就回去睡吧,我和画影在这儿守着。” 画影也知道若兰素来害怕这些,跟着附和道:“是啊,你回去睡吧,明儿一早你还要陪着主子进宫呢。一大早还要起来熬药做饭,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让玄殇送你回去,你要是害怕就跟玉树、玉香她们一起睡。” 由于害怕若兰本能的就要拒绝,但转念一想明天是要起个大早,犹豫了一会儿说:“好吧,那我先回去了。你们两个多注意一下里面的动静,要是小姐睡不着,你们就把安神香给点上。” 风九幽一向浅眠,今夜又被惊扰,若兰百分百肯定她睡不着。再加上她刚刚好像有心事的样子,若兰就更担心了。 画影点头答应随即又嘱咐了几句,然后玄殇护送若兰回去了。房间很大,她不敢一个人睡,到房间抱了被子就去找玉树和玉香了。 房间内,龙凤烛高燃,风九幽脱鞋上床坐到陌离的对面,主动握住他的双手说:“你做梦了?” 点点头,陌离习惯性的直视她,然后手腕翻转将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来回用大拇指摩挲她的手背说:“嗯,做梦了!” 第2387章 陌离入镜知前生五 “梦见了什么,很可怕吗?我看枕头都湿了。”怕问,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风九幽却又不得不问。 很明显,往生镜的出现是冲着她来的,陌离刚刚问她为什么嫁给他,想来已经在镜中看到了前世。而如果今天她不跟他说清楚,不帮他理顺了,解疑答惑,那么这个像梦境的前世就会变成一根刺,深深的埋在他的心中。 夫妻之间最怕的就是有芥蒂,一旦存了误会或者是起了疑心,那么事情就会变的越来越复杂。且,很容易给人钻空子。她不想失去陌离,更不想给别人生事的机会。所以,纵然害怕,纵然心虚,纵然有所顾忌,她也要好好的跟他说一说。 似梦似幻的前世令陌离不知如何开口,但望着风九幽关切的目光,他又不能不说,主要是不想她担忧。低头沉思想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再次抬起头看向她的时候,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不止是可怕还很荒诞,九儿,我梦见在青州城里见到你的不是我,而是尚君墨。还有,还有你嫁给了他成为了皇后,而我则像现在回到了东凉。我喜欢你……” 将梦中的所见所闻一一道出,陌离的眉心拧成了团。他很困惑却又不知道怎么会做这样的梦,而且特别真实,就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 越往后听,风九幽的心就越往下沉,一张原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更加的苍白。果然不出她所料,陌离进了往生镜看到了前世种种。只是他们为什么会有她的血呢,难不成是换血的时候趁她不备取的? 风九幽不知道,但仔细的想想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血池在清灵殿,清灵殿又是北国之都的禁地。想取些血也不是什么难事,尤其是紫炎,看来此事是跟他脱不了关系了。 北国之都的内乱都尚未平息,他就腾出手来向自己出手了,看来大祭司是真的败了。 看风九幽眉头深锁迟迟不言,陌离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手背说:“九儿,是不是很可怕,很荒唐,我竟然会做这样的梦,真是太奇怪了。” 可不是奇怪吗,白天没思,夜里没想,最近忙的团团转根本就不记得尚君墨,按照道理来说梦见谁也不该梦见他才对。 闻声回神依然觉得很抱歉,即使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还是觉得对不起他,辜负了他的深情。风九幽稳住心神,低头垂眸,思来想去淡淡的说:“是很奇怪,不过梦而已,何必当真。况且尚君墨早就死了,我现在也嫁给了你,那可能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你想多了。” 重生之事终究太过离奇荒诞,风九幽不敢实言相告,也怕陌离知道这是真的以后心存芥蒂,胡思乱想。 陌离想想倒也是,尚君墨都已经死了那么久,他们今天也成婚了,怎么可能还会发生梦中的事呢。更何况人都死了,又不可能起死回生,她又怎么可能嫁给尚君墨呢。看来,真是自己多虑了,想多了。 心中的疑惑刚刚压下去,陌离就突然间想到了木易,想起了曹碧云。目光微冷透着寒意,带着疑惑脱口而出道:“九儿,你为什么派木易到东凉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是昌隆国的皇子?” 话一出口陌离自己就先惊呆了。细细思量,他忽然间发现风九幽以往做的许多事都很怪异,就像是早就洞察了先机,未卜先知似的。 风九幽没有想到他会问木易,且,还从曹碧云那儿知道了木易是她派来东凉的事。心中一顿,哑口无言,转动眼珠闪躲的同时,脑子里不停的想该怎么回答。 是如实相告还是随便搪塞过去,又或者说拿雪阁来当借口,说是他师父安排的,为了其他事。 不愿意对陌离说谎,风九幽心中拿不定主意。而且说一个谎要拿一百个谎来圆,到最后还未必圆的上,万一再被识破,那就不单单是伤感情了。所以,她与其说谎骗他,倒不如压根就不回答。 这时,陌离又开了口,一句比一句急切:“还有你答应给子书治腿要他答应三个条件,还有神乐谷中养的那些兵马,是不是全都为了我?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我要回东凉,我父皇会去找我?” 嘴上是在问她,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陌离越想越是如此,越想越清楚明白。风九幽长年待在雪山之巅,很少下山,更不曾去过东凉,那会认得骆子书。治腿之时又怎么会想到要他答应三个条件,且,其中一个条件就是辅佐他。 还有神乐谷的那些兵马,非但人数众多还请了骆子书前去练兵。她一个女子身怀绝技,以他的功夫都未必近的了身,其他人更是不可能伤到他。所以,她养私兵干社么,而且,雪老的一切本就是要传给她的,有一个雪阁足够了,她身边又有那么多人保护,完全没有必要养私兵。 想起雪阁不免又想起了神阁,觉得昨天见的那些杀手似乎有些面熟,陌离瞬间想到了千机阁。眼睛瞪大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又惊又恐的再次说道:“千机阁,我奉旨去千机阁……也是你,是你在暗中帮我,是你……” 说着,说着,陌离没了声音。他怔怔的看着风九幽突然间像是傻了一样,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她,也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梦里,尚君墨说了,风九幽根本就不喜欢他,也不爱他。之所以会嫁给他完全是因为报恩,报前世之恩。 痛苦而陌生的眼神刺痛了风九幽的心,她知道陌离想偏了,也不能再瞒着他。一脸紧张的反握住他的手,稍微向前移动了两下,郑重其事的看着他说:“是,我早就知道你不是舅舅的孩子,你是东凉国的三皇子。怕你回到东凉以后处境艰难,我特意派他到东凉国从军,希望有朝一日能帮到你。千机阁之事也是我在暗中相助,还有帮骆子书治腿,都是为了给你铺路。” 第2388章 陌离入镜知前生六 怕他想左了,风九幽心里有些着急,解释起来不免有些语无伦次。不过,陌离是明白的。而不管是从前她拒绝他的时候还是他们在一起以后,甚至是他们相遇的那天开始,风九幽就一直在帮他。 自始至终,明里暗里,直到今天,她一直都在帮他。默默的关心他,为他铺路搭桥,为他做她所能做的一切事情。 救命之恩,帮扶之义,说不震动,说不感动,那是假的。鼻头一酸,眼睛一热,陌离感动的差点落下泪来。一直以来因为风九幽不冷不热的态度,他都觉得自己付出的比较多,爱她,比她爱自己要多。不曾想,她竟然为自己做了那么多。 喉头哽咽,心情复杂,陌离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九儿!” 风九幽点点头,再次不由自主的往前挪了挪,欲言又止,犹犹豫豫支支吾吾的说:“关于你的身世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我不想骗你,我……” 不待风九幽把话说完,陌离就脱口而出说:“为什么嫁给我?你刚开始明明是讨厌我的,为什么嫁给我?” 泪眼朦胧,双手不自觉的用力,掐的风九幽胳膊生疼。 因为爱,所以特别的在意,在意她到底是不是因为报恩才嫁给他的,而他不需要施舍,更不需要她可怜。 爱情是纯粹的,如果一开始就掺杂了其他东西,并不能称之为爱情。陌离深爱着风九幽,故,他特别特别的在意。 四目相对,风九幽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坚持,看到了委屈,看到了害怕。说实话,今天这样的情景她是有想过的,也怕陌离误会,而她之所以一直不想说也正是因为如此。可是现在似乎不说不行了,或许她应该原原本本的告诉他的。 想到这儿风九幽的心里有些难过,痛苦的闭了下眼睛随即睁开,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打定主意;‘说:“是,刚开始的时候我是没有打算和你在一起的,是你穷追不舍。但,那并不是讨厌,相反,是因为太喜欢了,喜欢的害怕……” “害怕什么?”暗淡的目光突然发亮,陌离心中顿时升起欢喜之意。风九幽嫁给他不是为了报恩而是因为喜欢,喜欢他,爱他,才会嫁给他和他长相厮守。 这一认知让他提着的心迅速落下,心里的着急和害怕也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则是满满的欢心。 倾身向前主动依偎到陌离的怀里,风九幽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腰身幽幽言道:“你知道,我是不祥之人,一出生就克死了母亲,风家也因为我的到来而愈发的艰难。而且,我的身份摆在那里,不管是舅舅还是那些表兄弟,他们是绝对不会让我跟你在一起的。风家九幽,金玉满楼,得不到,自然就是毁了。我害怕,我怕给你带来灾祸,害怕你会因我而再次丧命。” 上一世他为她而死,这一生说什么都不能再让他有危险。而她再也不要尝那种抱着他尸体慢慢变冷的滋味,再也不要承受死别的痛苦。 “再次丧命,你是说……”陌离有些不敢相信,毕竟那只是梦,不可能是真的。可如此一来风九幽又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世的呢? 不管是夫妻还是朋友,以诚相待方能长久。风九幽决定据实相告,不再隐瞒:“是,那不是梦,都是真的。只是不是今生之事,而是前世之事。前世,我瞎了眼,信错了人,嫁给了尚君墨……” 将往事娓娓道来,风九幽说的十分清楚。尽管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再次提次依旧是痛彻心扉悔不当初。 听着那陌生仿佛又熟悉的故事,陌离笑了,尤其是说到他死的时候,他竟十分庆幸。紧紧的抱住风九幽情难自禁的说:“都说缘许三生,没想到竟然是真的。青州城里是我先遇到了你,是我死缠烂打求得你同意。九儿,我第一次庆幸自己厚脸皮,那个时候像个无赖一样的缠着你,要不然这一生我们肯定又要错过了。” 想起自己那个时候像中了邪似的,陌离嘴角的笑意更盛。他一向听话,做人虽称不上中规中矩却也不冒进,那么缠着一个人,说实话还真是头一回。最主要的是他当时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就是想着要跟她在一起,无论用什么方法,什么手段,都要跟她在一起。 听着他欢快而高兴的笑声,风九幽知道自己做对了。在他怀里像只小猫咪似的蹭了蹭说:“可不是厚脸皮吗,我都直接拒绝了还装作听不懂,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我,我都不知道拿你怎么办了。心里有你又害怕靠近你,本就纠结难受的不行,你却还偏偏来招惹我,逼的人躲都躲不及。” 因为性格使然她一向不会说甜言蜜语,至于哄人,那就更加的不会了。但她怕陌离多想,更怕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意。所以,埋怨似的嘟囔,希望让他坚信不疑。 果然,陌离笑的更开心了,搂着她的肩膀直打哆嗦,乐不可支道:“老话说的好,烈女怕缠郎,我喜欢你,非你不娶,就只有缠着你了。好在那个时候我也没有想什么脸面不脸面的问题,要不然脸皮稍微薄一些,只怕早就打退堂鼓了。对了,你刚刚说我跟上一世不一样,那儿不一样?” 其实,陌离觉得是一样的,如果这一世还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他肯定还会做那样的选择。宁愿死在她的怀里也不要独活,宁愿陪着她去死也不愿意孤独的活在没有她的世上。 窝在他怀里有些闷,风九幽拉着他躺下说:“还能有那儿不一样,厚脸皮呗。上一世你再喜欢我也不敢越雷池一步,而且性子特别好,什么都依着我。这一生倒好,不但步步紧逼还动手动脚的,要不是我喜欢你,我早把你的手给剁了。” 一瞬间,风九幽忽然间明白上一世的陌离为什么没有得到她的欢喜,大概就是他太君子了吧。如果他强势一些,不要那么温柔,直接救了她以后把她带回去,或者是直接掳走,时间一长,说不定她真的会跟着他,毕竟尚君墨早就寒了她的心,她那时也受够了。 陌离一听更加的高兴了,拉着风九幽的小手放在心口得意洋洋的说:“口是心非,你那舍得剁了我的手。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以后我要更加厚脸皮更赖皮一些,这样你就拿我没办法了,只能乖乖就范了。” 第2389章 陌离入境知前生七 回想起当初的死缠烂打陌离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觉得自己当时有些傻,有些不可理喻,甚至是有些过分。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只要能抱得美人归,又何必在乎用什么计策呢。 常言道,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的才是好猫,好计拙策只要能达到目的,那就是好计策。所以,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是现在。 听着头顶上传来的开怀笑声,风九幽知道陌离很高兴,仰起头看着他道:“往生镜乃是北国之都清灵殿内的镇殿之宝,必须用清灵圣女的血才可以解封。我在清灵殿时入过镜看到了前世今生,原本我以为是紫炎,但现在仔细想想往生镜早就丢失,紫炎一直在寻找,他即便是找到了也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拿到东凉来。更何况,只是为了引你入梦知道前世之事而已。” 之前满腹心思都在陌离身上,风九幽没有时间多想。这会儿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发现背后之人未必就是紫炎。清灵殿乃是禁地,往生镜更是至宝中的至宝,拿来算计陌离以及挑拨她二人之间的关系,未免也太大材小用,太看得起他们夫妻二人了。 不过,陌离并不这样认为,要知道在他的心里江山都没有风九幽重要。他要是因此而失去了风九幽,无疑是要了他的命。故,这一招挑拨离间不可谓用的不好。 收起笑意,沉吟良久,陌离的下巴贴着风九幽的额头说:“此物如此重要,能接触到的人一定是少之又少,能将它带出东凉的人更是屈指可数,如果不是紫炎那就肯定是大祭司。只是我们与大祭司之间的仇恨也不至如此,他为何处心积虑的要拆散我们呢?况且,我们又没有插手他们之间的内斗,更不可能相帮紫炎,他在这个时候对付我们,未免多此一举不合情理了。” 想不通,陌离不免琢磨起了大祭司的性子,那一看就是个非常记仇的人,睚眦必报。估摸着是丢了脸面想找回场子,或者是见不得他和风九幽好,想报复他们。 提起大祭司,风九幽立时又想到了风芊芊,嗤笑一声道:“我们跟他之间的仇怨是不至此,可你不知道,风芊芊现在是他的枕边人。” 身为女人,她可深知枕边风的厉害。上一世风芊芊买官卖官,为了提拔以及培养人,可是没有少在尚君墨那里吹枕边风。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知道前世的陌离瞬间就跟着笑了,由感而发说:“先是南太子再是大祭司,还真是小瞧了她。姑夫也是,怎么会……” 无意中提起风青山,陌离忙住了口。紧了紧搂住风九幽的手,他又接着道:“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就好办了,明天我去封信把她抓了,或者是直接杀了,省得她再生事。” 若依他的意思,风芊芊早就该死了。不过,这也不能怪风九幽心软,实在是风青山太难缠,而且还事事护着她。她要是死了,估摸着他第一个就会找风九幽,帮风芊芊出头,找她算账。 因为求而不得,风九幽愈发的看重骨肉亲情,也格外珍惜。这也是风青山为什么能一而再再而三伤到她的原因,若不在乎,她恐怕早就动手了。 风九幽虽不后悔当初没有杀了风芊芊却也觉得有些烦了,考虑到她现在在北国之都,还是大祭司身边的人,杀她想来不容易。劝阻道:“往生镜都用上了,她也只有这么点计策了,不足为惧。倒是你,眼前最重要的还是稳住朝局,趁父皇在世站稳脚跟,要不然一旦父皇去世,东凉国就会乱起来。我倒不在乎当不当皇后,但眼下我们已经无路可退,必须拿下皇位。否则,跟着我们的人、依附我们的人就会遭殃。还有东凉国的百姓们,一旦等大祭司或者是紫炎腾出手来,内外夹击,腹背受敌,东凉危矣!” 她在神乐谷养的五万私兵一分为四,分别进入了骆家军、云家军、京畿大营、边关镇守的程家军。除了骆家军以外,其它三个地方都不是蜂拥而至,而是陆陆续续以土匪的身份投靠。尤其是那些有将帅之才的人,大多都没有进入骆家军,而是去了其它三个地方。 不管是因为莫言还是白沧海,他现在都跟陌离拴在了一起。除非他想做忘恩负义之人,想死,要不然就绝不会生不臣之心。所以,神乐谷的那些并不是特别出色的兵还是进了骆家军,同意由他指挥、训练。 至于京畿大营,虽不好进也有许多世家子弟,但多亏有白相和骆子书帮忙。弄了几个远方表亲的身份就以考核的形式进去了。好在他们都是有真本事的人,蓝相宇也被换了下来,木易这个时候就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京畿卫中关系复杂,三教九流各种都有,蓝相宇一走,几股势力也错综复杂。木易如今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把他们送进去也是助力。风九幽也放心,只要把京畿卫和禁卫军以及骆家军牢牢的掌控在手里,那么东凉的朝局就稳了一半。再借莫言的手除掉云氏一族,掌管云家军,一直保持中立的程家军就不足为惧了。 天天听政,跟着莫言学习,陌离怎会不清楚现在的局势,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那就暂且也不管她,宫里这么乱,连宫中都现出了巫术师,我心中不安。昨儿已经命十二圣士开始抓人,不管怎么样,先整顿宫中再肃清东宫。” 风九幽也正有此意,忙道:“东宫之事你不必操心,我会派画影把人揪出来。宫中,你不妨趁着皇后大丧建议父皇放一批宫女出去。一来算是施恩,二来算是换血,正好,也可安排一批自己的人进去。” 上一世风芊芊为了架空她就是这么做的,效果很好,除了她宫里的人,几乎拔掉了她安排在别宫里所有的耳目。而她到最后能得逞,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无人可用,消息闭塞,事先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第2390章 认亲、敬茶 陌离觉得这法子甚好马上就答应了,随后,二人又就目前的形势聊了大半个时辰,然后就沉沉睡去了。兴许是说开了,心中也没有了秘密和担忧,风九幽这一觉睡的特别好,难得的没有做梦。陌离素来是沾枕头就睡,没有了巫术作怪,自然也是一觉到天明。 翌日,由于要到宫中给莫言磕头、敬茶、行礼,二人起了个大早。册封太子妃的圣旨已下,风九幽今天换上了太子妃的正服,而陌离也换上了太子服制。 二人的容貌放在那里都是翘楚,以致于站在一起特别登对,绝代风华,倾国倾城,不管走到那儿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一番收拾妥当,二人早膳都未来得及用就先入了宫。莫言早早的结束了早朝就在宫里等,一见儿子和媳妇过来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 行礼,问安,夏公公把早就准备好的茶送到二人面前,风九幽依礼敬茶改口叫了一声:“父皇!” 莫言听了十分高兴,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封和一处皇庄的地契就给了风九幽,并且和蔼可亲的说道:“朕听宫里的御医说温泉养身,这个温泉庄子就送给你了。你得空就去泡泡,住上些时日,那里安静,景色也不错,适合你静养。” 虽然莫宣和莫宏都已经成家,可到现在都没有生出皇长孙。他知道风九幽身体不好,但仍旧期盼着她能早些为儿子开枝散叶。不过,他到底是当公公的,有些话不太好说,只能送个温泉庄子让她好好养身体,养好了就赶紧给他生孙子。 风九幽会意,心知肚明,但她对催生并不反感。相反,她也很想早些给陌离生个孩子,想早些让她上一世惨死的孩子回来。 微微一笑恭敬的接过并且道谢,莫言十分欣慰的说:“好,好孩子,以后你们两个好好过日子,千万不要辜负了朕的一片苦心。” 自登基为帝以后莫言就特别爱惜自己的名声,希望自己是一代明君,名留青史。可为了儿子能顺利的娶到风九幽,他不惜调派三十万骆家军向北国之都发起进攻,并且打破了两国的友好。 身为一国之主这么做明显是不对的,也不应该这么做,可有什么办法呢,他欠陌离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还有他的母亲白灵嫣,如果他不能让他达成所愿,他会怨恨他不说,他自己也会自责。 他就要死了,把东凉国交给他们夫妻在别人看来是天大的喜事,好事,可在他看来并非如此。权利有多大,承受的压力就又多大,多劳之所以能多得也是这个道理。只可惜他的其他儿子并不明白这个道理,以为皇帝都是好当的。 陌离和风九幽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他的苦心,也心存感激,马上就道:“父皇放心,儿子绝不会辜负您的一片苦心,儿子和九儿一定会好好的携手白头。” 这曾经是他和白灵嫣的愿望,也是他发过的誓言,莫言一听老怀安慰。点头之时一连说了好几声:“好,好,好……” 给长辈们敬完茶,风九幽开始认陌离的兄弟姐妹以及宫里有封号品阶的嫔妃。除了几个皇子她认识还有十一公主,其他都是新面孔。不过,若兰早就把他们的喜好打听清楚并且准备好了礼物,一个个见礼之后,风九幽挨个把礼物送到了他们手中。 几位皇子倒没有见多高兴,反倒是几位公主看到礼物以后特别高兴。一个个喜滋滋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夸赞礼物的同时也把风九幽给夸了一遍,觉得自己这个看上去冷冰冰的三嫂还真是会做人,送的礼物甚合心意。 人多,礼多,认完亲以后莫言命人摆席用饭,男女隔开各自一桌。因为是家宴没有外人,年纪尚小的公主们开始跟她说话,聊天。 风九幽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什么玩伴,倒是喜欢孩子。见她们一个个虽然骄纵却也天真可爱,最主要的是十分懂礼貌,对她也很客气,就跟她们聊了起来。 她不喜欢说话,不代表不会聊天,尤其是对这些漂亮又好哄的小姑娘们,几句夸赞就一个个脸红了起来,也特别开心。 一句一个三嫂叫着,吃完饭又让风九幽挨个给她们把脉,玩的甚是高兴,看的二皇子妃只羡慕。觉得她这个外来的弟妹还真是不简单,不但哄的公公高兴,对小姑子们也颇有一套。还有那些嫔妃,更是一个个上赶着巴结讨好。 相较于女眷这边的欢快,陌离那边的气氛就不太好了。一个个食不言寝不语不说,甚至是头也不敢抬,像是缩着脑袋的乌龟静默不语,异常沉闷。 大喜的日子莫言实在是不想看到儿子们愁苦的脸,随便吃了两口就以身子不舒服为由离开了。别人不知道他中毒,陌离却是清楚的,饭都没来得及吃赶忙就追了上去。 见陌离狗腿子似的献媚讨好,六皇子冷哼一声骂了句小人就扔了手中的筷子,然后站起来说:“我也吃饱了,走了!” 语毕,带着自己的随从拂袖而去。 莫宏没有吭声,但也放下了筷子,实在是食不下咽,他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说:“我府中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你们几个慢慢吃。” 转身之际抬手拍了一下四皇子的肩膀,莫宏带着人也离开了。 不知是看透了前景还是想清楚了,四皇子不想再掺和夺位之事。因此,并没有像从前一样跟着二皇子离开,相反,他老神在在的吃着饭,时不时的还给旁边的八皇子夹一两筷子菜。 未成年的八皇子没有什么野心,封了个顺王爷就心满意足。故,他心情挺好的,只是在莫言面前不敢造次,所以,他一走,他就敞开了吃。 由于他生母位份不高,他又没有成年,平常这种宴会一般轮不到他参加,而像今天这样的美味他也很少吃到。每样菜都尝了一些,觉得每样菜都好吃,以致于到最后吃的肚子溜圆特别畅快。 第2391章 确实喜欢 半个时辰后,风九幽被莫言请到了书房,先是给他把了脉再是把前天才制好的三十粒药丸拿给他说:“我气血两亏,体弱,一次不能放太多血。这是一个月的量你先吃着,等下个月的今天我会再送药过来。一天一粒,晚上睡前吃,早上起床吃护心丸,同样是一天一粒。另外我开了个药方子,一日三餐你也要吃,先吃三天,三天之后我再来诊脉,看看要不要换方子。” 续命不同于看病,用药需要更加的谨慎小心,而且要时时刻刻的关注莫言的身体变化,然后再做调整。所以,风九幽打算自今日起每三天进一次宫,若无意外等到最后半个月,她就要住在宫里,并且一天要十二个时辰守着莫言。 闻着血腥气十足的药丸,莫言的心里五味杂陈,很感激,但救命之恩却又不是一个谢字能表达的。 风九幽见他盯着掌心的药丸发呆,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一样说:“我既已嫁给陌离那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用说谢。只要父皇好好的,少受些苦,别说是放点血,就是要割我的肉,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所以,父皇不必有心里负担,按时吃药就是。” 实话实说没有半分讨好之意,风九幽说完以后就退至一旁。若兰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陌离则接过夏公公递来的水伺候莫言吃药:“九儿说的是,只要父皇好好的,能少受些苦,这些都不算什么。父皇,先吃药吧!” 虽然放血制药的时候陌离没在,但风九幽胳膊上的伤口他却是看到了。很心疼,可又无可奈何,尤其是看着命不久矣的父亲,他心中更是自责、难过。 风九幽一席话说到了莫言的心坎上,十分欣慰的接过水说:“好,好,好孩子,你们都是孝顺的好孩子。朕这一生没有……没有……死也瞑目了。” 喉头哽咽,莫名心酸,莫言把药丸送进口中,喝了一大口水就仰头把药丸咽了下去。与此同时他的眼眶也湿润了,他这一生子嗣不少,兄弟姐妹也有,但真正亲近的没有几个。临死前能有贴心的儿子孝顺的儿媳妇陪着,他死也瞑目了。 天家无父子,更无亲情可言,陌离深有感触也特别理解莫言此时此刻的激动。他没有说话,只是等他吃完药以后握住莫言的手。 因为被风青山伤透了心,风九幽倒没有多少感触。不过,她倒是能理解将死之人的心,也能理解莫言此时的激动。 身为太子自然要跟着皇上一起处理朝政,再加上莫言命不久矣,陌离就更要经常待在他身边陪伴他了。所以,风九幽也没有说什么,又嘱咐了两句她就带着若兰等人离开了。 新婚燕尔,陌离十分舍不得,也不想和风九幽分开,更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可没有办法。他们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他能陪莫言的日子却不多了,只得忍着不舍先陪父亲了。 离开御书房不久,风九幽被十一公主以及其母妃月嫔给拦住了。说是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宫中吃午膳,特意来问问,另外看她喜欢吃什么,她好叫御膳房那边准备。 风九幽有些想笑,她只是太子妃,又不是皇后,也不是皇上,那用她一个嫔妃关心。再说,御膳房每天都有固定的饭菜,根本就不用特意吩咐,那里用的着在这儿等她。 看破不说破,风九幽婉言相拒,表示自己出宫还有事要办以后她就准备走。可谁知月嫔就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接过宫女手上的食盒就直接递给她说:“不知道你的口味,做了些容易消化的藕粉桂花糕和玫瑰酥,你带回去尝尝。” 语气平淡并没有刻意讨好,也不似之前那些人巴结,更没有半分嚣张、高傲。相反,月嫔就像是一个真正的长辈,只是送些吃食给她,关心她而已。 不卑不亢的态度令风九幽非常舒服,没有拒绝她的好意,朝若兰打了个眼色便道:“多谢,只是娘娘现下掌管六宫事务还要照顾皇上,想来比较忙,以后这些小事就不必费心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第一次也不想拂了她的好意和脸面,风九幽接了。但她不希望有下一次,毕竟无功不受禄,她也跟她没有什么矫情,也不打算和后宫的嫔妃扯上关系。 兴许是早就知道风九幽是这么个性子,月嫔也不恼,更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再加上她本身就是温柔贤惠的女子,柔柔一笑道:“好,时辰不早了,你有事就赶紧出宫吧。十一她性子活泼,被我给惯坏了,有什么不对之处还请你见谅!” 不是本宫,不拿架子,月嫔就像是一个朋友,一个亲戚,在风九幽面前自称我。 如果说从前风九幽不明白她一个入宫多年的嫔,且在只生了一个女儿的情况下能屹立不倒十几年,圣宠不衰。那么,风九幽现在明白了,这样一个温柔、乖巧又善解人意的女子,又有那个男人会不喜欢呢。尤其是在看遍了百花,尝遍了各种滋味之后,愈发的明白她的好。 她就像是一杯清茶,很平淡,却不是没有任何滋味。或许有些时候并不重要,但是那天不喝却会特别难受。而且随着时间越来越久,越离不开。 难得遇到一个明事理知进退又让人特别舒服的人,风九幽淡淡的说道:“娘娘言重了,十一很好,天真烂漫可爱活泼,我很喜欢!” 语毕,风九幽的轿子到了。 月嫔很有眼色,嘱咐抬轿子的人小心点后,她就和十一公主站到了一旁,等轿子走远了以后她们才转身离开。 十一公主不明白母妃为什么坚持来送糕点,仰头问道:“母妃,你已经很多年没有下厨做过糕点了,今天为什么要给三嫂做,你是不是特别喜欢三嫂?” 握着女儿的小手,月嫔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笑眯眯的说:“你三嫂虽说性子冷,但行事却光明磊落,而且爱憎分明,这十分难得。母妃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了,确实是特别喜欢。” 第2392章 又被堵 十一公主年纪尚幼,并不懂得母妃眼中的欣赏。不过,风九幽是什么性子对于她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她只要她对她大方就好了。像什么珠宝翡翠的头面多送她几套,绫罗绸缎再拿给她一些,那她就更加的欢喜了。 知女莫若母,月嫔一眼就瞧出了女儿的心思,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万般无奈的笑道:“你啊,不要光看眼前的蝇头小利,那些头面再贵重也要有命戴才行。你三嫂身体不好又刚刚大婚,你最近在宫里好好待着,那儿都不要去了。尤其是国公府的蓝小姐,以后不准再跟她往来。” 风已起,山雨欲来,不管是朝堂还是后宫都暗流涌动。她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对陌离造成不了任何的威胁,相反,她不求荣华富贵,只求能平安的度过这场暴风雨。不求能入风九幽的眼得她庇护,只求能在这后宫中安安稳稳的度日。 十一公主莫卿卿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再加上又是贪玩的年纪,一听要禁她的足立刻就不高兴了。噘着一张嘴说:“为什么,您从前不还夸蓝姐姐懂事,知书达理,要我多向她学习嘛。怎么这会儿又不让我跟她来往了?” 想起蓝锦拜托她办的事还没有办,莫卿卿心里更郁闷了。她从小到大也没有几个玩的好的,能说知心话的也就蓝锦一个,要是以后都不能找她玩了,那她岂不是要憋死了。 目眺远方,月嫔笑了笑,边走边道:“此一时彼一时,从前看她还不错,是个拎得清有眼光的。现在嘛,一朝天子一朝臣,远不如袁家的姑娘。” 主动生病卖好跟被迫生病那是两码事,她在后宫多年,内宅里的这些手段见了不知多少。所以,纵然没有刻意打听,她还是知道了怎么回事。至于蓝相宇,也不知该说他爱女心切意气用事还是说他是个蠢的,又或者说国公府另有打算,竟然连皇上的性命都不顾,公报私仇,也是没谁了。 左一句,右一句,上句不接下句,听的莫卿卿一头雾水:“这跟袁姑娘怎么又扯上关系了?母妃,你是不是糊涂了,袁家是什么背景,那能跟国公府相比。再说,蓝姐姐可是……” 话未说完月嫔就驻足停步,低头看着莫卿卿,脸一拉,眉一皱,便道:“她既不是公主又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什么时候成你姐姐了?你现在小,我也跟你说不清楚,总之,你给我记住了,以后不准再跟她来往,也不准再去国公府。我听说你三嫂有个小侄女叫长乐,是个可怜又乖巧的孩子,以后你多去找她玩,最好是跟她成为好朋友。不准嫌弃人家小,更不准拿公主的身份欺负人家,要是让我知道你不用心,小心我一直把你关在宫里再不准你出去。” 天要变了,这东凉国马上就是太子夫妇的了,而她一个小小的嫔妃又没有儿子,不可能跟着藩王离京,更不可能跟着女儿出嫁。以后必定是要老死在这宫中的,而她想要在后宫中安稳度日,想给女儿招个好驸马,只有仰仗风九幽了。 不过,巴结讨好也要技巧,尤其是对风九幽这样敏感的人,太热情不好,太明显也不行。最好是温水煮青蛙,不知不觉间给浸透了。 正是贪玩的年纪,把莫卿卿禁足宫中等于是要她的命。哭丧着一张脸,不答应也得答应,然后想着母妃总不会害自己,她想想也就欣然接受了。至于蓝锦拜托她办的事,她也办不了了,再者她父亲外放举家搬迁,以后恐怕也见不到了。所以,她也不必不好意思,更不用向她解释了。 风九幽不知道月嫔母女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也没多想,到了宫门口下轿就要上马车。可谁知又被骆子书给拦住了,只见他急急忙忙的下马行礼说:“参见太子妃!” 闻声回头风九幽转身下了马车,看他似乎挺着急的,以为是白沧海那边出了什么事,张口就道:“你不是在布置婚房准备婚礼吗,怎么会在这儿?” 原本他是打算在骆家成婚的,可风九幽告诉她白沧海有血亏难产之象后骆子书就改变了主意。怕她受委屈,更怕她受什么刺激,伤了身子,伤了孩子。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也顾不得那些礼仪了,直接就布置起了婚房。 直起身,收回行礼的手,骆子书笑了笑说:“今天我求着皇上把婚期提前了,婚房那边日夜赶工后天就能布置好,婚礼之事有礼部呢,不用我一直盯着。太子妃,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空,我有事跟你说。” 扭头看了一眼守门的侍卫,骆子书意有所指。 风九幽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张口就道:“去醉仙楼吧,上次若兰也没能吃上那里的饭菜,午膳索性就在那儿用吧。” 语毕,不待骆子书答应,风九幽就转身上了马车。 若兰一听瞬间就乐了,将手中的食盒递给玉香,她就走到骆子书面前说:“护国公不是说一直要请我吃饭吗,那今儿就让你破费了。” “那里,那里,若兰姑娘肯赏脸乃是我的荣幸,怎么能说破费呢。快,快上车,我再派人去接沧海,她这两天胃口不好,正好换换口味。”骆子书很激动,也特别高兴。天知道白相是不是故意折磨他,自打白沧海被接回了家,他就再没有光明正大的见过她。要不是他机灵,武功又好,偷偷的翻墙过去,他别说是见她了,连一眼都看不到。 正好,今儿可以打着风九幽的旗号把她接出来,想来白相肯定不会反对。思及此,骆子书上前道:“我和沧海不日就要成婚,不太好去接她,不如你派人去,好不好?” 若兰知道这风俗,立刻就出言打趣调侃他,不过,也没耽误派人去接白沧海。所以,一行人坐车的坐车骑马的骑马,高高兴兴有说有笑的就离了宫门口,然后奔着醉仙楼而去了。 第2393章 钟离子骞 白沧海是被歌冽带人接出来的,到的时候白相没在家,据说在宫中议事还没有回来。白夫人知道风九幽行事素来稳妥,因此一点顾虑也没有,亲自把女儿送到门口后就让他们赶紧走了。 到的时候菜已经上齐了,骆子书见白沧海过来了,马上就起身去扶她。虽然在座的人都是特别熟特别熟的人,也都知道他二人相爱,可还是很不好意思。 不过,脸红归脸红,白沧海倒是没有拒绝,先是向风九幽行了礼再是把手递给了骆子书,然后在他的拥、扶下坐了下来。一番寒暄,风九幽示意大家先吃饭,有什么事等吃完饭再说。 骆子书心疼白沧海自然是没有异议,若兰几个人到现在连早膳都没有吃,更是没有什么意见了。所以,这餐饭吃的是宾主尽欢,热闹非凡。 风九幽在宫中用了饭菜倒是没有动几筷子,等他们吃完以后摆上茶点,她道:“都是自己人,护国公有什么事就不妨直说吧。” 骆子书也不客气,拿了块芙蓉糕给白沧海以后就说:“既是自己人就别叫护国公了,太生分。说实话我叫太子妃也别扭,不如我们还是像从前一样吧。私下里我还称呼你为郡主,你就直接叫我子书好了。” 白沧海也觉得十分别扭,而且因为听的少,她刚刚都不知道风九幽是在叫骆子书。所以,马上就跟着附和道:“子书哥哥说的对,叫护国公太生分了,也太见外了,小姐就叫他子书吧。” 因为得偿所愿过的顺心,现下又被骆子书宠着,爱着,疼着,白沧海身上多了一些小女儿状。尤其是当着骆子书的面,更是柔情似水娇娇弱弱,一句一个子书哥哥。 风九幽把她的这些变化看在眼里,听在耳里,放在心里,替她高兴。觉得骆子书就和若兰说的一样,虽是武将却十分会心疼人,白沧海嫁给他真算是挑对了人,等对了人。 微微一笑如沐春风,风九幽答应道:“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子书,你今儿找我有什么事?” 不让白沧海喝茶,随手换了白开水,骆子书一边照顾她,一边说:“之前我跟郡主说我一个朋友患了恶疾,想请郡主出手医治。昨天我去看他,比之前更厉害了,我想着郡主那天有空,能不能随我去看看他。” 从北国之都到东凉,这一路上风九幽的身体有多么不好,骆子书是清楚的。再加上多事之秋她又要照看白沧海和莫言,他知道她有多么辛苦。原本,他是想请若兰先过去看看的,要是她能治,那就不用麻烦风九幽走一趟了。可若兰说她没空,实在是走不开,而且她的医术跟风九幽相比差的太远,恐怕也治不了。如果他实在是要她看,那就只有把人抬过来了。 人倒是可以抬过来,但他忽然间对若兰的医术没了信心。想着一事不烦二主,他索性还是求风九幽吧。 放了血给莫言制药,风九幽最近两天的确是很辛苦,但这并不代表她会拒绝。相反,就是为了陌离,为了卖骆子书一个人情,她也不会拒绝。更何况能跟骆子书成为朋友,并且让他放下身段来求的,必定不是什么普通人。所以,她想了一会儿便道:“最近事多,你也不是不清楚,等真的有空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了。先说说怎么回事吧,要是不太麻烦,我一会儿就随你过去瞧瞧,正好今天下午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办。” 前两句听的骆子书心中打鼓,后面则是峰回路转满心欢喜,连连点了好几个头说:“是忠肃侯府的世子的钟离子骞,他和我的情况差不多,但是在战场上伤的。那一仗打的惨烈,死了数万人,他身为主将也被敌人砍了一条胳膊,一条腿也不能动了。这些年但凡我请到名医都会过去看他,让名医帮他医治,可都说没有用了,治不好了。” 身为武将最佩服的莫过于战场上的英雄,而钟离则是骆子书一直仰慕的英雄。所以,风九幽治好了他的腿,他就一直想着钟离,希望他能和他一样再次站起来。 风九幽早就猜到不是普通人却没想到竟然是个武将,而且她还听说过此人,不过,那都是上一世的事了。 据她所知忠肃侯府是东凉国的开国元勋,祖上出过数位名将,但不知是何缘故开始没落了。尤其是钟离这颗闪闪明星陨落之后,忠肃侯府就渐渐开始不被人提起,也很少再出现在众人面前。 见风九幽迟迟不言,眉心微拧,骆子书以为她是不愿意,即刻又道:“郡主,子骞的腿真的和我差不多,而且当时很多人都说我的腿也没得治了。可是你治好了我的腿,他……” 放下手中端着的茶盏,风九幽直接打断他的话说:“医书上讲望、闻、问、切,我都还没有见到他人,也没有切脉,那能保证一定能治好呢。都吃好了吧,吃好了我们就走了,先去看看吧,看看再说。” 声落,起身,风九幽离开了凳子,若兰擦了擦手赶紧扶住了她的胳膊。 骆子书见她现在就要去,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一边派人去忠肃侯府报信,一边安排人把白沧海先送回去。 好不容易出来一回,白沧海并不想那么早回去,想诳逛,便道:“你们去吧,我跟胭脂在这附近逛逛。回来这么久了,我还没怎么上过街呢。” 其实,何止是从神乐谷回来没有上过街,就是这十年间她也很少出门。所以,她内心其实挺想走走看看的。 骆子书一听就知道自己忽略了她,再想到这十年间她所受的委屈,顿时满心自责。不过,难得风九幽答应,现在又有空,他不可能改时间。思来想去说:“沧海,你看这样好不好,今天我先派人送你回去,等明我再接你出来逛逛,好不好?” 街上人多,因为太子大婚街上还摆着流水席呢,而且还有七八天才会散,唱戏的舞狮的更是热闹非凡。 第2394章 钟离子骞二 怕人来人往挤着白沧海再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骆子书非常的不放心,以致于说话时目光中带着祈求和商量。 白沧海不想他为难,也知道他和忠肃侯府的世子关系好,正准备点头答应,那想到风九幽开了口,只听她说:“只是在附近逛逛而已,不要紧。飞雪,玉香,你们两个留下来陪着沧海,等逛好了直接把她送回去。记住,人多的地方不要去,随便走走看看就好了,她身子重,务必要保证她的安全!” 白相守旧,虽然已经同意了他们的婚事,但对骆子书到底心里还有气。所以,想的是很好,明天骆子书去接她未必能接的出来。而今日之事若是再让白相知道了,就是她再去接也未必会放行。 十年,不是一个短的时间,尤其是难熬的日子,就会愈发显的长。十年间白沧海流尽了眼泪,白家也因此被人议论,甚至白相在朝中也被人讥讽,而这些全都是拜骆子书所赐。别说是白相,今日就是随便换个人也不可能轻易的原谅他,他们之间的心结或许还要十年才能真正的解开。所以,纵然成婚,白相对他这个女婿也未必会有好脸色看。 自从有了身孕以后白沧海就一直闷在家里,除了赶路的那几天几乎那儿都没有去过,以后随着肚子越来越大,行动越来越不方便,她更是那儿都去不了了。若不趁着这个时候走走看看逛逛街,以后就更没有机会了。等生了孩子,坐月子,风九幽想想都觉得憋闷,想着她既然喜欢还是让她逛逛的好。 白沧海正如风九幽所料的那样在家待的烦闷,而且,一天到晚不是吃就是睡,不是睡就是做针线女红。有时候虽然也能看看书和家里的人说说话,但终究是太枯燥乏味了。所以,她一听完风九幽的话,眼睛瞬间就亮了。 果然,还是风九幽最了解她,心疼她,知道她特别想逛逛,便道:“好啊,那就麻烦飞雪和玉香了。” 因为是风九幽的人接她出来的,她并没有带护卫。相反,她压根就觉得没有必要,要知道神乐谷的人可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她带家中的护卫出来完全就是多此一举。因此,她抬头就看向骆子书说:“你放心的去,一会儿让飞雪送我回去。婚期提前也没有几天了,你明天就不要来找我了,免得我爹看到了不高兴。” 想起父亲以及兄长的态度,白沧海有些担忧,不过,这事也不能全怪骆子书,是她和他有了孩子,是她死活要嫁给他的。 看到白沧海眼中的雀跃和高兴,骆子书不忍拒绝,低头叮嘱了她几句又拜托飞雪照顾她,然后就恋恋不舍的跟风九幽离开了。 雪山之巅名声在外,雪老的医术又是天下无双,世人皆知,忠肃侯府的老夫人一听太子妃要来给她儿子治病,高兴的差点没有晕过去。又是梳妆更衣,又是焚香祷告,又是指挥丫环婆子准备茶水吃食。 钟离子骞的母亲也很高兴,要知道她儿子已经快三十岁了,却因为没了胳膊又不能行走而一直没有娶妻。如果太子妃真的能治好她儿子的腿,能让他走路,那婚事上就会好一些,不再那么艰难了。 由于高兴,欣喜若狂,钟离夫人情不自禁的哭着跑着冲进了儿子的院子。见他似平时那般又喝上了酒,马上就急急慌慌的说道:“快,快准备热水给少爷沐浴,再把前几天我给他新做的春衫拿出来换上。” 说话间她来到了钟离面前,一把夺下他手中的酒壶,兴奋的说:“儿啊,别喝了,快别喝了,刚刚子书派人传消息说,太子妃要来了,太子妃……” 话未说完钟离子骞就把酒壶给夺了过去,然后仰头又灌了一大口,随后道:“娘,你是过糊涂了吧,忠肃侯府现在都成了这个样子,有谁还会记得。更何况皇上都还没有立储呢,那来的太子妃?” 自从没了胳膊,腿也瘸了,钟离子骞的心和梦想就整个都碎了。想他一个领兵打仗的将军落到如此田地,那还有什么好日子过,唯有与酒为伍,醉生梦死。而对于外界的事他基本上都不清楚,足不出户,也不跟朋友来往,就是府中之人也很难见到他。故,他根本不知道立了太子的事。 连太子都不知道是谁,又怎么会知道太子妃呢。所以,他一点波动的情绪都没有,似往常发般继续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躺在摇椅上喝酒。 看着胡子拉渣的儿子,钟离夫人心如刀绞,心疼的眼泪直掉。曾经她的儿子身着盔甲意气风发,神采飞扬,没想到不过几年的时间,他就把自己弄成了这个鬼样。她气,她恼,她恨,她怨,她心疼的几乎要死掉,可唯独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说实话她希望儿子能振作起来,不要再继续消沉下去。纵然不能行走,没有了右手,也照样可以好好过日子,娶妻生子。人活着,理想固然重要,但也不一定要领兵打仗,更何况天下间那么多男子,又有几个为国捐躯精忠报国的,完全不必如此。 更何况他已经上了战场,这就够了,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 她想不通,一直劝,想着过段时间也许他就想开了。谁知道,非但没有想开还愈发的胡闹,如果不是骆子书这几年一直请名医来给他看病,她都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活着。 心里着急,她又夺了儿子手中的酒壶,然后直接交给一旁的丫鬟说:“子骞,你听娘说,不是娘糊涂了,是太子妃风九幽真的要来了。子书好不容易请她过来,你现在赶紧去沐浴更衣……” “你说谁,风九幽?雪老唯一的徒弟风九幽?”不止一次从骆子书那儿听过她的大名,钟离子骞大吃一惊,与此同时猛地就坐了起来。 钟离夫人见他终于有了反应,乐不可支的说:“可不就是她嘛,你赶紧的,赶紧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酒味这么大,把人都要熏倒了。” 第2395章 钟离子骞三 说完,钟离夫人朝站在他旁边的随从望去,急急忙忙的吩咐道:“杜鹰,快,快扶你们公子去净房,好好洗洗,把胡子也给我刮干净了。看看,好好的一个人,天天喝的烂醉如泥,都被你们伺候成什么样子了。红菱,红菱,去拿那根兰玉簪过来,一会儿给你们公子束发用。” 唠唠叨叨,咋咋呼呼,钟离夫人浑身上下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不已。而在她一连串的吩咐下,院子里站着的人也都开始动了起来。准备衣服的准备衣服,拿簪子的拿簪子,倒是杜鹰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不想上前扶起钟离子骞,实在是这位大爷脾气不好,尤其是没了胳膊以后,更是格外的暴躁。积威已久,他不敢上前,可不上前又架不住钟离夫人的唠叨以及一遍又一遍的催促。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伸手也不是,不伸手也不是,到最后杜鹰心一横、头一低索性装起了死。 钟离夫人气的不行,但也知道儿子的脾气,见他一动也不动的躺在那里,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亲自拉起他的胳膊说:“行了,行了,都多大的人了,别耍小孩子脾气了。雪老的医术那是天下无双,比华佗还要厉害,太子妃身为他的徒弟自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子书好不容易把她请来,你可别不识好歹错过了机会。起来,起来,赶紧给我起来去洗澡。” 她虽然身居后宅,平日里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对于风家九幽的大名那却是如雷贯耳。还有雪老,前几年他们就想去雪山之巅,想求他治腿,奈何,找不到门道,也无人引荐,搭不上线。期间,听说雪老喜欢四处游玩,他们一直派人打听他的消息,希望来个巧遇。可是,消息太慢,雪老行踪不定,再加上骆子书期间也断断续续的请来了名医,慢慢的他们也就跟着放弃了。 身为母亲,孩子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钟离夫人亦是如此,更何况她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常言道,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儿子的胳膊断了,她的心也跟着碎了。看着曾经神采飞扬侃侃而谈的儿子变的沉默寡言,颓废的整日与酒为伍,她每一天都度日如年,而她的心也日夜像架在火上烤一样,痛苦,煎熬。 突然,骆子书的腿被治好了,她就像是在漆黑如墨的夜里看到了曙光,看到了黎明。高兴,溢满心间,希望,笼罩全身,她拜托骆子书,她去求他,终于,她等到了。 雪老唯一的传人,唯一的弟子,风家九幽来了。喜不自禁,想着无论如何都要让她给儿子诊一诊,那怕最后的结果并不尽人意或者是根本就治不好,那她也认了。 天赐的机会,钟离夫人说什么都不愿意放弃,见儿子眉头深锁毫不在意,她双手用力将他拽起来。 这时,忠肃侯带着随从进来了,人,尚未走到跟前,话已经迎面而来,只听他道:“你娘说的对,这次可由不得你胡闹。子书的腿那么严重都治好了,你的腿也一定能治好。杜鹰,老袁,赶紧的,把世子弄到净房去,伺候他梳洗。” 语毕,他扭头看向地上的几个空酒坛子,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又道:“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夫人的吩咐吗?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紧把这里收拾干净。还有房间里面,全部打扫一边,再去搬几盆花来。” 到底是曾经征战杀伐之人,忠肃侯这几嗓子可比钟离夫人管用多了。不但站在廊下的两个小厮动了,冲进了房间收拾,老袁和杜鹰也动了。 老袁是忠肃侯府中的管家,平日里也挺怕世子,但现如今没办法,侯爷发了话,他断然不能不听。所以,先是给钟离子骞行礼,再是招呼杜鹰上前一起帮忙。 侯爷出马谁敢不听,杜鹰忙伸手上前对钟离子骞说:“世子,天热了,您这也几天没有洗澡了,不如先去沐浴更衣吧。” 不管是断了的胳膊还是毫无知觉不能动的腿,都是钟离子骞的大忌,平日里无人敢提,现在更无人不顾忌。杜鹰怕他生气,只能用商量的口气。 尽管钟离子骞整日里与酒为伍,早就没有了斗志,但他不傻,也不笨,确定太子妃屈尊降贵来给他看病,他甩开杜鹰的手就道:“娘,来送信的人是谁?你会不会听错了,我们家现在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我也算是废了,太子妃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给我治病?况且,雪山之巅的规矩可不止是一千两诊金,还有以命换命的规矩。娘,你真的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吗?” 风家乃是商贾之家,雪山之巅的规矩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而且,不管是商人还是其他什么人,大多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况且,忠肃侯府上下已经没有人在朝为官,他父亲也只是在礼部挂了个闲职而已,风九幽肯给他看病,并且还亲自到他们府上来,不由得他不生疑。 本来钟离夫人还挺确定的,可一听完儿子的话她的脸色就变了。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说:“不,我肯定没有听错,而且来报信的是骆家十八骑中的骆九,就算是我听错了,他也绝不会说错,更不会拿这事来糊弄我。儿啊,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是,我们忠肃侯府是不比从前了,但以子书和她媳妇以及太子妃的关系,想来看个病也没什么。再说,我们家都这样了,也没什么可图的,也没什么可怕的,如果真要以命换命才肯治,娘愿意死。” 话音未落,钟离子骞就恼了,脱口而出道:“您说什么呢,拿我的腿换您的命,我是疯了吧。别治了,我现在也挺好的,不就是不能走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的洒脱,天知道他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可那又怎么样呢?相比起母亲的性命或者是这家里任何一个人的性命,这根本不值一提。 钟离夫人哭了,声泪俱下道:“你这傻孩子,你说什么呢……呜呜……” 第2396章 钟离子骞四 小时候希望儿子懂事听话,长大了更是,可现在儿子的懂事就像是一把尖刀狠狠的戳在她的心上,要她的命。 伤心欲绝,泪如雨下,钟离夫人哭了一会儿又哭诉道:“我年纪大了,早就活够了,你还年轻,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儿啊,看着你……看着你现在这个样子,你都不知道娘的心里有多难受,有多心疼。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娘这心就像是针扎似的。好孩子,娘知道你孝顺,可娘受不了啊。从前,娘想着只要你活着,只要你还好好的活着,娘就知足了。可是……可是……” 心里堵的厉害,鼻子也被塞住,钟离夫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拿绢帕擦了擦眼泪,又伤心的说道:“与其天天看着你萎靡不振,看着你作践自己,糟蹋自己,娘还不如死了呢。儿啊,你从小就有主意,娘都听你的。可这一回机会难得,你就听娘的吧。呜呜……” 孩子都是母亲的心头肉,看着儿子这样,钟离夫人恨不得把自己的胳膊砍下来给他,把自己的腿给他。所以,她真的受不了,日日受着煎熬还要在儿子面前强颜欢笑。 身为儿子,钟离子骞又何尝不知,只是他能怎么办呢,又该怎么办呢? 没有了胳膊,他装作跟个没事人一样,怕父母担心难过,他故作坚强。后来,腿也废了,他真的撑不住了,也做不到了。 其实,他又何尝想与酒为伍,又何尝想天天喝的烂醉。只不过是在逃避现实而已,只不过是怕自己清醒的看着自己这个样子会没有勇气活下去罢了。 身为武将他上过战场,也一直以战死沙场为荣。所以,他从来都不怕死,但是他却不能死,尤其是看到母亲的眼泪时,他更是无法想象自己死了以后母亲会怎么样。 生养之恩无以为报,唯有这样浑浑噩噩的活着。至少,伤心欲绝的母亲还有一个希望,至少,不用白发人送黑发人,承受丧子之痛,至少还能看见他。而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寻死的原因,也是从前他积极配合看病的原因。 委屈、痛苦、难过的泪水打湿眼眶,钟离子骞无奈而心疼的叫了一声:“娘……” “你别叫我娘,我告诉你,今天太子妃来就是给你治病的。不管她提什么条件,只要她能治好你的腿,能让你站起来,能走,娘都答应。我的命算什么,别说是我,就是你爹,你爹他也愿意。”扭头看向自己的丈夫,钟离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看着痛哭流涕的妻子,忠肃王爷满眼湿意,心里也特别难过,心口更是堵得厉害。情不自禁的上前搂住妻子的肩膀,将她搂进怀里语重心长的说:“子骞,这一回就听你娘的吧。只要太子妃能治好你的腿,我们忠肃王府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她能治好你。” 忠心为国数十载,征战沙场几十回,从来没有为妻、子考虑过。如今老了,忠肃侯府也在他手中渐渐没落,能为孩子做的真的不多了。况且就像妻子说的那样,机会难得,只要太子妃风九幽愿意,那么他们愿意不惜任何代价来抓住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钟离子骞十分敬重自己的父亲,也知道他心怀内疚,无声的点了点头。想着忠肃侯府现在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也没有什么别人可图谋的,若风九幽真的要命,恐怕也不会要他家人的命。所以,先看看再说吧。 思及此,他抬起了自己的胳膊,将手递给了杜鹰。杜鹰曾经是他的副将,对他可以说是十分了解,一见他抬起胳膊,心中大喜。二话不说就朝老袁打了个眼色,然后二人一左一右的就把他架了起来,朝着净房而去了。 不久,风九幽的马车停在了忠肃侯府门口,骆子书翻身下马几步来到车前道:“郡主,到了,还请下车!” 闻声,一直闭目养神的风九幽睁开了眼睛,若兰帮她系上披风,然后打起帘子就扶着她下了马车。 大门口,忠肃侯府的老夫人拄着拐杖翘首以盼,忠肃侯以及其夫人一左一右扶着她的胳膊,站在门口等候。风九幽下车,骆子书引荐,众人向风九幽行礼问安。 风九幽没想到忠肃侯府的人会列队欢迎,伸手虚扶了一下老夫人就忙道:“我与骆将军是朋友,大家不必如此客气。老夫人是长辈,应该我向您行礼才是。” 语毕,风九幽向其行了晚辈礼。 老夫人受宠若惊,丝毫没有想到外面传闻杀人如麻的太子妃竟然如此客气有礼,并且生的十分漂亮,就像那画里的菩萨似的。 心生好感,喜不自禁,老夫人像对待其他晚辈一样上前拉住她的手说:“既如此,老身就托大了。太子妃,谢谢你,谢谢你……” 鼻子一酸,喉咙就像是有东西堵住了似的,老夫人垂下头抬手拭泪。她膝下就这么一个孙子,少年英雄,铮铮铁骨,可一场仗打下来就全没了。名声、自信、前程统统都没有了,剩下的就只有眼泪和无穷无尽的痛苦以及伤心。 看着满头银发的老夫人,风九幽立刻就想到了她的外祖母,昌隆国的皇太后。忍住想抽回手的冲动,扶着她一边往回走一边道:“老夫人客气了,来的路上子书已经把钟离世子的情况跟我大概说了,我不敢说一定能治好,但请老夫人放心,我既然来了就不会无功而返。至于其他,还是等我诊了脉以后再说吧。” 话音未落,看不得老母亲落泪的忠肃侯开了口,只听他道:“娘,您身子不好,大夫说不能伤心。您别着急,太子妃既然来了,肯定能听到好消息,您快别哭了。” 忠肃侯府以孝治家,钟离夫人也跟着劝慰了起来。好在老夫人是个识大体的,也怕哭哭啼啼的惹风九幽心烦,连连点头的同时止住了眼泪。稍后,一行人又寒暄了一番才向钟离子骞所住的院子里走去。 第2397章 宝剑锋从磨砺出 同一时间,钟离子骞已经梳洗完毕。许久未曾束发的他不但让婢女拿兰玉簪束了发还剃了胡子,再换上钟离夫人为他新做的石青色春衫,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焕然一新,看上去比往日清爽了不少,也干净年轻了许多。 不记得有多久没有照过镜子了,钟离子骞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突然间觉得好陌生。由于不常出门,也很少晒太阳,从前与众不同并且引以为傲的古铜色皮肤变成了苍白色,炯炯有神的眼睛也没有了任何的光芒。反之,眼窝深陷,眼下乌青一片,乍看之下就像是许久许久没有睡过好觉了一样,憔悴的厉害。 心,骤然刺痛,像被尖锐锋利的锥子给狠狠的刺了一下。显然,相较于从前他真的老了很多很多,而记忆中那个神采飞扬意气风发的少年不见了。非但不见了,仿佛还跟此时此刻的他没有一点关系,而曾经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场风,也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看着空空荡荡垂下的右手衣袖,钟离子骞心中苦涩,眼中灼、热。酒能醉人亦伤人,尤其是清醒的那一刻,千头万绪密密麻麻全部涌上心头,挥之不去更忘不掉。 原以为只要天天喝的烂醉就会忘记,浑浑噩噩度日就能不用面对现实,时间久了,慢慢的也就习惯了,接受了。可谁知时至今日再次直面没有胳膊的衣袖,他的心仍然是那样的痛,心情还是那样的沉重。原来,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强,那么无所谓,那么的不在乎。 一只脚刚刚踏进门杜鹰从铜镜中看到了钟离子骞眼中的伤心,很不忍,也很担心,但又无可奈何。快速垂下眼眸,上前行礼,毕恭毕敬的禀报说:“世子,太子妃和骆将军已经进了门,现下正往这边来了。” 习惯性的想叫他将军,到了嘴边却又不得不马上改口。不记得从何时起,将军二字在钟离子骞这儿成了禁忌,成了人人都不能宣之于口的言语。 闻声,回神,钟离子骞透过铜镜看着杜鹰,眼中有些茫然,他怔怔的问道:“杜鹰,你信吗?” 雪老的医术天下有名,风九幽身为他的亲传弟子,医术上自是不用质疑。奈何,时间太久,他的腿也早已经失去了知觉。所以,临到这一刻他心中仍然茫然无措有些不敢相信。 猛然抬头,眼中疑惑,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瞬间之后杜鹰再次低下头,斩钉截铁的回答说:“信,雪老的医术天下无双,属下听闻太子妃的医术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当初,骆将军的腿那样严重她都治好了,世子一定能再站起来的。” 突然想到钟离子骞的腿要比骆子书的腿疾时间长,杜鹰心里有些慌,也有些不确定。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也不敢让他看到,怕他会临时改变主意然后不治了。 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中,钟离子骞没有注意到杜鹰脸上的变化。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腿,他苦笑一声道:“没了握剑的手,失了机会,站起来又如何,不过是……” 话未说完,守在外面的丫鬟就进来禀报,说风九幽在侯爷以及老夫人和夫人的陪同下来了。 到底是铮铮铁骨的男子汉,再伤心,再痛苦,也不愿意示于人前。再加上不想让父母担心,钟离子骞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然后挪至官帽椅上等着人进来。 不久,风九幽一行人进了门,先是彼此见礼再是客气了一番,等婢女上完了茶,骆子书则站了起来。客气而善意的提醒道:“太子妃诊脉需要绝对的安静,如果伯父伯母以及老夫人不介意的话,我……” 语未尽,忠肃侯就恍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起身致歉说:“该当如此,是我们太心急了,还请太子妃见谅!” 说完,他诚心诚意的向风九幽行礼,以表心中歉意。 风九幽没有怪罪,更不觉得他们一家人没规矩。相反,她认为这才是亲人原本应该有的反应,身为父母,担心孩子是自然的。 微微一笑,起身还礼,风九幽轻声道了一句:“侯爷客气了!” 随后,又是一番客气。不久,骆子书就陪着忠肃侯府一家人出去了,丫鬟和小厮也有条不紊的全部退了出去。 杜鹰原本也是要走的,可他有些不放心钟离子骞,再加上风九幽主仆二人都是女子,恐挪不动他,他犹犹豫豫的行礼道:“启禀太子妃……” “把他挪到榻上去,躺好!”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风九幽吩咐完就起身朝旁边的贵妃榻走去。 闻声,心中一顿,杜鹰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向风九幽。见她一脸冷漠,他不敢有半分的迟疑,伸手将钟离子骞抱起就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榻上。 钟离子骞不想父母失望自然是十分配合,以致于不等风九幽再开口,他就主动的开口问道:“听闻雪山之巅的规矩是以命换命,不知太子妃……” “剑,生锈了,那是你的吗?”目不斜视,风九幽盯着墙上挂着的剑,问道。 问的突然也很奇怪,以致于钟离子骞愣了好一会儿。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自己从前的佩剑,并没有发现那儿生锈了,他满脸不解的回答说:“是,是我的,不过……”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真的甘心做一个酒鬼日日与酒为伍吗?”伸手打开药箱,风九幽从里面取出软硬合适的脉枕。声音平淡,不轻不重,令人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要不是她问的突然,杜鹰还以为她是在闲话家常。 由于完全没有料到风九幽会问他这个问题,钟离子骞愣住了。不过,并未持续很久,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若有所思的说:“甘心如何,不甘心又如何?我已经成了这个样子,连剑都握不住,甘心不甘心早已经不重要了。” 言至此,钟离子骞看向风九幽,接着又道:“实不相瞒,能不能站起来我并不在乎,若不是我母亲坚持,子书……” 第2398章 梅花香自苦寒来 起身,回头,风九幽出奇的冷漠,面如冰霜幽幽言道:“身残志坚,想来子书是看走了眼,也会错了意。既然你根本就不在乎,那就没必要再浪费大家的时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告辞!” 一个心如死灰毫无斗志的人,救了也是白救。况且,忠肃侯府于她而言也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与其在此浪费唇舌,浪费时间,还不如早点回去歇着呢。 说完,风九幽抬步就走,若兰把拿出来的脉枕放回去,合上药箱就快步跟了上去。 这时,骆子书迎面走来,以为是诊完了脉,紧走两步来到风九幽面前脱口而出道:“郡主,怎么样,子骞的腿还有希望吗?” 闻声,驻足停步,风九幽淡淡的说:“腿,是有希望,但可惜他心里没了希望。一个连希望都没有的人,是否站着,能不能走路,根本就不重要了。府中事多,我先走了,你没事也赶紧回去吧。” 婚期提前,事务繁多,虽然都不用他亲自动手,但还需要人盯着。最主要的是他想给白沧海一个盛大而隆重的婚礼,那就更要时不时的去亲自盯着了。 心中一紧,登时一愣,骆子书脸上的笑容立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钟离子骞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不是不知道,恰恰相反,他正是因为知道才想让她出手救治。毕竟,谁也不愿意做一个行尸走肉,谁也不愿意这样浑浑噩噩的活着:“郡主留步,这……” 下意识的看向钟离子骞,骆子书挑了挑眉头,意在讯问他怎么回事。 四目相对,钟离子骞心领神会,知道骆子书在问自己,他紧了紧皱起的眉头说:“太子妃所言当真?我的腿……我真的还能站起来,甚至是像正常人一样走路?” 脉未诊,两条毫无知觉的腿,风九幽更是碰都没有碰一下,钟离子骞心中十分怀疑,不敢置信。 闻声,风九幽没有回头,她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的说:“这话你不该问我,应该问你自己。你是否想再站起来,你是否想像正常人一样走路?” 不管是治病救人还是做人做事,没有坚定的决心,没有毅力,没有恒心,到最后都是一场空。况且,她能治腿却不能医心,而一个能走路的酒鬼和一个不能走路的酒鬼,对她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也都没有什么用。 由于知道风九幽的脾气,骆子书一听这话就知道症结出在哪里,与此同时也很着急,张口就道:“想,肯定想,那有可能不想。郡主,麻烦你,无论如何治好他的腿,一定让他站起来走路。” 语毕,骆子书朝钟离子骞打眼色,见他犹犹豫豫迟迟不言,似乎还不相信,他心中愈发的着急。 风九幽虽然脾气不差但也有些怪,尤其是对陌生人,而且,她行医救人素来只看心情,只凭喜恶。钟离子骞对她的医术持怀疑态度,那她肯定是不会出手的。 其实,别说是她,换成任何一个大夫,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出手。所以,骆子书拼命的眨眼睛,打眼色,奈何,钟离子骞视而不见就跟傻了似的。 钟离子骞低头不语,风九幽也没有再吭声。等了一会儿,她像是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一样说:“来之前我还在想忠肃侯府为何会败落,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现在我明白了。忠肃侯府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剑,钟离世子是剑身,曾经锋利无比光芒万丈,如今,锈迹斑斑再不能伤敌。非但不能伤敌还自怨自艾,甚至成了废铁,这样的剑已经不能称之为剑,而是废物。废物的命运自然是被丢弃,被遗忘,被历史的洪河冲走,悄无声息彻底的消失。” 猛然回头,眼中一片清冷,风九幽看着钟离子骞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师父传我医术不是用来救废物的,你既然甘心做一个废物,那就继续安于现状吧。” 语毕,转身离开。 这一次骆子书没有再阻拦,而是十分纠结矛盾的看着钟离子骞。机会,他已经给他了,风九幽他也请来了,至于是继续这样活着还是换一种活法,那就要看他自己的选择了。毕竟,这不是骆家,他也不是他,不可能帮他做决定。 骆子书想通了,看透了,杜鹰却着急了。特别是看到风九幽头也不回的走了,他就更心焦了,口不择言急急忙忙的说道:“世子,太子妃走了,您倒是快说句话啊。” 很多年了,自从他的腿不能动了,没了知觉,请了许多许多大夫,都没有一个说能治好的。唯有风九幽,看也没看,脉都未诊,却说可以治好,而且特别肯定。所以,杜鹰发自内心的希望他不要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而且,这极有可能是他这一生中唯一一次能站起来的机会了。 钟离子骞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有看到风九幽拂袖而去。等骤然惊醒,恍然回神,才忙道:“等等,太子妃,等等……” 想下床去追,奈何双腿没有一点力气,更没有丝毫的知觉。杜鹰见状,飞一般的冲出去,大声喊道:“太子妃,请留步,太子妃,等等!” 随着杜鹰追出去,骆子书走到了钟离子骞的面前,眉头深锁,出言提醒:“郡主体弱,你要是还没有想好,还没有决定,不如改日再说,或者再仔细的想想,等想好了再差人过来告诉我。反正太子妃一时半会的也不会离开东凉,大不了我再舍下脸面去哀求她就是。” 哀求倒不至于,只是要多费些口舌。当然,还要看她心情好不好,心情不好,他可是不敢说,说了她也不会答应,更不会屈尊前来医病。 坐起身,钟离子骞望着门口斩钉截铁的说:“她说的对,忠肃侯府有今日皆是拜我所赐。我钟离一族跟随太祖打天下,世代守护西境九城,战功赫赫威名远扬,我身为忠肃侯府的世子怎么可以是个废物。” 第2399章 西境九城 我可以是个废物,但忠肃侯府的世子不可以。祖宗留下来的家业,打出来的威名,不能在他的手里葬送,消失。钟离族人也绝不能默默无闻的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相反,他们要名垂青史,千古流芳。 身为骆家现任家主,骆子书非常能理解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也知道人活着不光是为了自己。尤其是像他们这样有血性且出身在武将世家的男子,理想、抱负、雄心,缺一不可。所以,点点头表示认同,抬手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你能想通,我心甚慰,忠肃侯府沉寂多年,也是时候入世了。” 霎那间,骆子书明白了风九幽的来意,也明白了她之前为什么答应的那么痛快。忠肃侯府,不管是根基底蕴还是人才都远远比骆家深,倘若能得他们相助,那么,陌离登基为帝之后皇位将会坐得更稳。 钟离子骞没有说话,此刻他的心里十分复杂。忠肃侯府已经败落,倘若真的入世,那么势必会十分艰难。不过,他不怕难,只怕像个废物一样浑浑噩噩的活着。 骆子书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见他心意已决不再更改,再次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无忧郡主不是普通的女子,她不但医术了得智谋也无双。我现在将她追回,一会儿你跟她好好聊聊。太子胸怀天下,日后定是明君,不过,他现在根基未稳,皇上一直在给他铺路。倘若你真的要带着忠肃侯府入世,不妨抓住这从龙之功的机会。” 一朝天子一朝臣,眼下东凉国改朝换代在即,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况且,未来的皇后风九幽都到了忠肃侯府,先前之言也算是抛出了橄榄枝,如果错过,以后别说是崛起了,入世都非常艰难。所以,身为至交好友,他不得不提醒他。 钟离子骞虽然日日与酒为伍喝的烂醉却并不代表忠肃侯府无人知晓朝中局势,相反,他的父亲忠肃侯一直在默默的关注着。而就在确定风九幽来以后,也曾特意告诉他这些,以致于他心中十分清楚。 从龙之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未来的皇后也不是天天都能遇上,并且搭上话。所以,机会难得,他一定要抓住。 对于骆子书的提醒以及帮助,钟离子骞心中十分感激,抬起自己唯一的左手跟他碰了一下拳头说:“子书,大恩不言谢,我全都记在心里了。” “好,等你的腿好了,我们去赛马,输了赢了都请我喝酒。”回忆从前,骆子书笑了。 钟离子骞也笑了,点头道:“放心吧,少了谁的酒也少不了你的。” 语毕,骆子书扭头走了。 不久,风九幽在骆子书的一再哀求以及保证之下重新回到了钟离子骞的房间。三人尚未坐定她就率先开了口:“雪山之巅的规矩你既然知道,我也就不再多说了。我不要你的命,但忠肃侯府必须为我所用。忠肃侯府这把剑生锈了,先拿云家人的血开封。西境九城既然世代由忠肃侯府守护,那你们怎么失去的就怎么拿回来。人,随你调动,银子,只管去提,两个月为期,我要看到云家满门抄斩鸡犬不剩。” 随手拿出一枚黑色龙王令牌,风九幽站起了身,放到桌子上的同时她紧接着又道:“希望钟离将军不会令我失望,更不会有朝一日让我后悔做今天这样的决定。另外,你的腿需要天天施针泡药浴,我一时间也分派不出人来做这些事。你要治腿就必须跟我到太子府去,你若没有异议,三日后子时我会派人来接你。除了平常的衣物不用带其他东西,我会命人准备妥当。” 合作需要诚意,需要你情我愿,风九幽说的十分客气,也点明给他三天的时间考虑。 钟离子骞心意已决,也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挣扎着起身向风九幽行礼道:“承蒙太子妃看的起,钟离一定不负所望,绝不会让太子妃有后悔的那一天。” 看他爽快,风九幽十分满意,点头就道:“那我就等钟离将军的好消息了。三日后,太子府见,告辞!” 裙摆轻轻漾开,风九幽带着若兰等人离开了。骆子书有心相助,将黑色龙王令牌递给钟离子骞的同时跟他说起了神乐谷,说起了龙王令的用处。 风家九幽,金玉满楼,纵然早有耳闻,真的听骆子书细细说起还是十分惊讶。私兵、杀手、死士、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财富以及无双的计谋,不管是那一样似乎都跟那清冷的面容扯不上关系。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风家九幽真的与众不同,和他想象中的也完全不一样。 黑色龙王令牌一共有十二枚,分别握在十二个人的手里,他们在神乐谷以及神阁内各司其职,掌管不同的事务。风九幽这一枚是总令牌,也同时代表她谷主的身份。不但能调兵遣将还能随时调动五十万以下的银两。若兰见她毫不犹豫的拿给钟离子骞,心中不免有些担忧,紧走两步扶住她的胳膊低声道:“小姐,今天不过是第一次见面,我们也不了解钟离子骞,就这样把令牌给他会不会太冒险了?” 闻声,风九幽扭头看了她一眼,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淡淡的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选择了他就不会怀疑他,你也应该相信他。况且,富贵险中求,机会难得,孰轻孰重他心中明白。还有子书,我们虽然不了解忠肃侯却知道他的为人,他现在站在我们这边,自然知道钟离子骞是否可信。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言罢,风九幽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若兰想想倒也是,毕竟白沧海奉风九幽为主,骆子书也受过她们的大恩,皇上也命他辅佐陌离,他没道理害她们。不过,她有一事不明,张口又问道:“小姐,我们的人已经成功潜进云家军,何必再借忠肃侯府的手?况且,忠肃侯府已经败落,人才凋零……” 第2400章 一举四得 微微一笑截断若兰的话,风九幽淡淡的说道:“人才凋零不代表没有,不都说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烂船尚有三斤钉。更何况忠肃侯立世百年,历经几代帝王尚且有爵位在身,几经朝局动荡都能独善其身,安然无恙的度过了危局,可见忠肃侯府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想起侯府里面的下人们都十分规矩,无一丝懒散之象,凤九幽愈发的肯定,紧接着又道:“放眼整个东凉,开国功勋只剩下钟离一家,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他们审时度势的能力。而据子书说皇上对钟离子骞也与众不同,当年他失了一条胳膊,皇上甚是心疼。每年基本上都会召他入宫一次,逢年过节也偶有赏赐,可见他们并没有完全失了圣心。相反,刻意的深居简出,不与朝中大臣来往,是急流勇退,是明哲保身。” 盛极必衰,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忠肃侯府也一样,而且,他们走的一直是纯臣的路子,只为皇上所用。 手中握着军权又不支持任何一方,难免会挡别人的道,挡了别人的道,自然就成了别人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更何况皇位更替朝代变换,一次又一次,能走到今天也实属不易。所以,钟离子骞会在战场上受伤,会失去胳膊,会陨落,也再正常不过了。 常言道,人怕出名猪怕壮,树大招风,钟离子骞太过耀眼,自然是遭人嫉恨的。忠肃侯府屹立不倒,从某些方面也碍了别人的眼,别人自然要他们腾地方。 跟在风九幽身边久了,又在骆家军中待了那么久,若兰对朝中局势并不是一无所知。觉得风九幽所言甚是,分析的也很有道理,她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此说来忠肃侯府一定是隐藏了自己的实力,然后伪装成现在这个样子。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用他们?云家军和骆家军不同,想要将他们连根拔起并不难。至于二皇子恪亲王莫宏,失了云家,他就是没有牙的老虎,不足为惧。” 从这两天收到的消息看,云家军军纪松散,买官卖官稀松平常,且,明码标价,而这在他们镇守的地方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若兰认为只要收集证据交于皇上,那么以云坤为首的云家人就会被连根拔起。所以,此事非但不难还相当容易。 行至门口风九幽上了马车,等坐下以后她回答说:“毁掉云家的确简单,派人混入军营刺杀云坤就是,可恪亲王呢,云妃呢,还有莫言?”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纵然皇位交替本就是各凭本事,可身为父亲,他总是不想看到他们兄弟相残的。”单从封王这一件事情上风九幽就看出来了,莫言并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帝王,也并不是一味偏心的父亲。对于除了陌离以外的皇子他是没有那么喜欢,但儿子终究是儿子,与旁人还是不同。 亲生骨肉,血脉至亲,每一个他都想保全。而之所以会连八皇子的王爵一起封下,无非还是为他们打算。他希望他的孩子们都能过着平安富足的生活,不说兄友弟恭,最起码都活着,平平安安的活着。 若兰不明白,甚至听的有些糊涂了,要知道莫言对陌离那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再者,皇位相争历来都是兄弟相残,他既然已经立了太子,手足相残那是必然的。 马车动,风九幽随手拉了个靠枕,见若兰眉头深锁似乎不明,她单手撑头靠在软枕上面悠悠言道:“忠肃侯府需要一个机会,我需要一把杀人的刀,而云家人必须死,但却不能死在我的手中,更不能死在陌离的手中。现在借他之手除掉云家并且接管云家军,一举两得。与此同时也正好看看忠肃侯府的实力,看他们是否值得扶持。” 夫妻一体,她动手就等同于是陌离动手。身为太子,皇上未死,他自然不能明目张胆的插手军权,落人话柄,更何况此事还关乎二皇子,更是沾染不得。由忠肃侯府接手那是再好不过,而且她相信以钟离子骞和老侯爷的手段,莫言必是乐见其成。 云家是莫言心中的一根刺,早就想要拔出,只是时机未到又顾念着儿子,以致于拖到了今天。陌离入主东宫,他在临死之前定会有所行动,有所安排。但风九幽担心他下手太轻,不足以震慑云家军。故,为防有变,她唯有先下手为强,并且朝云家下狠手,下死手。 醍醐灌顶,若兰恍然大悟道:“忠肃侯府本就是武将世家,西境九城如果能再次回到他们手上,必然比云家人有用。而小姐趁此机会施恩,以后定是为小姐所用,间接的也等于是将云家军的军权握在了手中。妙,太妙了,小姐,这那是一举两得,简直就是一举三得,一举四得。” 心中欢喜,若兰不由自主的提高声音,兴奋的在风九幽面前坐下,高兴的手舞足蹈。 得了钟离子骞这样的宝刀,风九幽的心情也很好。只是她习惯性的隐藏自己真实的情绪,倒没有若兰表现的那么高兴。拉开软枕直接躺下,她道:“先不要高兴的那么早,这件事情还需从长计议,而且要尽快医治好他的腿。只有他行动自如才能出门,才能更好的为我所用,更快的接管云家军。” 治腿之事她心中已经有了章程,只是此事还需要若兰来执行。 提起治腿,若兰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保证似的说道:“小姐只管吩咐,我一定全部办到。不过,东宫人多眼杂,他要是住进来,恐怕多有不便。” 男女授受不亲,亲兄妹尚要避嫌又更何况是钟离子骞呢。再说,他也是外男,东宫也没有个长辈,一旦被人知晓必然会传出不好的话来。 关于这一点风九幽早就想到了,微微一笑闭上眼睛说:“你能这么快想到这一点,真是长进了。一会儿回去就开始整治东宫,把那些眼线全部都给我拔了。” 第2401章 肃清东宫 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风九幽脸色铁青,画影说了,以往生镜引陌离入梦必须要在府中做法,且,距离不能太远。如果太远的话根本无法操控,也不能保证入梦期间会不会突然醒来。 换言之昨天施法之人就藏在东宫内,而东宫现在不只是有别人的眼线还极有可能藏着邪神或者是控心师,亦或者是其他什么人。所以,为了安全着想她必须把这些人统统揪出来,要不然她以后连觉都睡不安稳了。 回首前世今生再想起昨天陌离的反应,风九幽心中除了气愤还有庆幸。庆幸昨天她机灵,庆幸她相信和陌离之间的感情,要不然她也没有勇气和盘托出,更不知如何解释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因为此事若兰昨夜里都没有怎么睡,一听要把罪魁祸首给揪出来,她立刻就高兴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道:“好,花名册已经整理好了,歌冽这会儿肯定也查的差不多了。正好,北宫又送了几个人过来,等会儿回去就把那些人统统揪出来,然后全部换上我们的人。” 昨天晚上就想这么做了,无奈风九幽没有发话,画影又说怕打草惊蛇,她才忍住了。 北宫送来的人风九幽已经见过了,五男两女,不但武功好也十分机灵。尤其是那个叫大熊的瘦子,行事说话都特别稳重,武功也不错。帮她和兰芝一起打理外面的事以及传递消息是再好不过的了。 翻身,背对着若兰,风九幽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轻轻的嗯了一声说:“这些事你和画影看着办吧,外院的事既然已经交给萧杀和凌月,你们不要插手。平常多注意些就是,要是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或者是可疑的人,及时告诉他们。” 出于对陌离的尊重,风九幽并不想插手外院的事,而两方人马也需要磨合。再者,她身边带的人也不多,要办的事情却很多,以致于并没有统一指挥,陌离也没有说要用她身边的人。 当然,并不是陌离不想用,也不是排斥他们,而是她的安全最重要。有玄殇、若兰这些高手守着她,他不在她身边时也能放心。 若兰的心里、眼里都只有风九幽这一个主子,外院的事她根本就不感兴趣,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管。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接着就道:“三天后子时,不如就让钟离世子住鸿新苑吧?那儿靠湖,地方也偏,平常也少有人去,等揪出那些眼线之后我就带人过去收拾。等他住进去以后再派人一天十二个时辰守着,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估摸着钟离子骞也会带人过来,风九幽同意了。另外吩咐说:“不用你带人去收拾,让玉香带着人去收拾吧。对了,你不是想收个徒弟吗,有人选了吗?钟离子骞的腿疾和子书的不一样,除了每日行针泡药浴还要每天按摩。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最好是能多带几个人。有些医术底子最好,教起来也容易,多少总能帮你分担一些。” 比如配药,比如熬药,比如按摩,比如跑个腿什么的,能帮她做的很多。 若兰正有此意,只是神乐谷那边还没有消息,更何况女子行医的本就少,想找懂些医术的谈何容易。伸手拿过披风盖在风九幽的身上,她有些烦躁的说道:“云姨倒是想让平儿跟着我学医,只是她现在的身份不方便入东宫。所以……” 众人皆知木易现如今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京畿卫的副统领,跟风九幽扯不上任何关系,而他的妹妹自然是不可能到东宫学医。 风九幽觉得平儿的情况不适合跟着若兰学医,抿唇思考了一会儿说:“再看看吧,实在不行就先让飞雪给你帮忙,等找到人了再把她替下来。” 单单只是她一天的药膳就够若兰忙活的了,更别说再加一个钟离子骞了。所以,必须找个人帮她,分担她的事情,要不然迟早都要累病了。 由于现在主要是飞雪在保护风九幽的安全,若兰一听就不同意,脱口而出道:“不行,飞雪要是跟着我,谁来保护小姐?在府里还好,要是出去,玄殇和歌冽都是男子,到底不方便。不行……” 话未说完就被风九幽打断,只听她道:“北宫不是送了燕秋和三娘过来吗,以后让她们两个跟着我出去就是了。” 飞雪曾和她二人单独比试过,武功都不错,行事也稳重且有自己的章法,由她二人跟着也不错。 比试之事若兰昨天就听飞雪说过了,觉得这个办法好,马上就答应了。不过,她还是不放心,最后提出但凡是风九幽出门,除了她们两个跟着以外,画影也必须跟着。 风九幽拿她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不过,城中已经出现了巫术师,有画影跟着也好些。她现在不能运功,只能仰仗身边的人了。再过两三个月就好了,等血骨彻底的融合,她就可以开始练武了。 一炷香后风九幽的马车进了东宫,吩咐玄殇开始行动后,东宫就关闭了大门,重兵把守各个出口。想着既然是肃清东宫那么就不能把外院的人给落下,沉吟良久风九幽命人请来了萧杀。 萧杀从前虽然是陌离身边的暗卫,但却并不是第一次和风九幽见面。相反,早在她第一次毒发就见过了,而那时也是他把陌离给带走的。 上前行礼,萧杀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太子妃,风九幽示意他不必多礼然后命他起身。说明意图与计划,风九幽讯问他的意思。 萧杀很吃惊,也很震惊,毕竟他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外院的管事,小小的奴才,当不得太子妃问。不过,那都是一瞬间的事,瞬间之后他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二人不谋而合立刻就开始行动,把东宫所有的人都叫到大厅之后,萧杀就开始抓人。玄殇已经摸清楚了每一个人的底,倒是没有冤枉任何人。经查,经审问,在东宫中不但发现了北国之都的人还发现了南越国的奸细。 第2402章 通敌 因为风芊芊的缘故,风九幽留意南越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期间也有派人到那边行商做生意以便收集消息。所以,她完全没有想到东宫中会有南越国的奸细,并且还是一个长相不俗年纪不大的女子。 不过,这还不是最令她吃惊的地方,最让她吃惊的是这女子不但是从宫里出来的还曾经是长公主身边的婢女。据查,她是因为做错了事受罚被赶出了公主府,然后辗转到了东宫,做了内院的洒扫婢女。 由于太子未立,东宫之前一直空着,平常除了洒扫的婢女再无其他人等出入。所以,立储的圣旨一下,这个婢女就成了内院的婢女。而因为长相出众,资历也老,人也聪明机灵,自然而然的她就成了东宫内院的掌事姑姑。 太子大婚,东宫这边的布置虽然都出自礼部之手,但每一天陌离都有派人来监工,并且一起帮忙。与此同时他也派人趁机摸清楚了每个人的底细,只是不知为何这女子却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非但没有,这女子还得到了重用,而就在她没有回府之前,这女子竟还想以管事的身份进入库房整理她的嫁妆。 看着被点了穴道并且喂了软筋散跪在地上的女子,风九幽想到了前几日去长公主府赴宴的情形。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长公主府是以南为尊,而南越国也恰恰是以南为尊。 南越国的奸细曾经是长公主身边的婢女,长公主府以南为尊,那是不是说明长公主与南越国有来往,或者根本就是私通外敌? 心中一怔,风九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说起来历朝历代也不是没有皇族私通外敌,只是她为什么把人放到东宫里来呢?而且,这女子被赶出公主府的时间恰好是陌离被莫言带回东凉的时候,这女子进入东宫的时候恰好是陌离认祖归宗后不久。 细思极恐,不得不说这真是太巧了,只是长公主和陌离之间又没有什么利害关系,也无恩怨,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思索间,画影来到了风九幽的身旁,低声禀报说:“主子,这是从她房间里搜出来的,除了迷香还有媚香以及各种毒药。另外,还找到了两只毒虫,是南越国独有的。” 语毕,画影将两只已经死掉的毒虫呈给风九幽看。 风九幽回神低头看了一眼,一脸凝重的说:“带下去审,不要让她死了,不管用什么方法,撬开她的嘴。” 事关陌离,风九幽不敢大意,更何况南越国虽小却不容小觑,必须谨慎行事,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画影知道轻重,收起那两条死掉的毒虫就朝歌冽打了个手势,然后二人一前一后的押着那女子就离开了。 很快,玄殇接着继续禀报,把所有潜伏在东宫的眼线全部都介绍了一遍之后,他看向风九幽道:“主子,这些人怎么处置?” 人太多,足足站了二十几个,要是放在平常,玄殇肯定问都不问就把他们给杀了。可是风九幽和陌离才刚刚大婚,大喜的日子实在是不宜见血。所以,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面如寒霜,风九幽眼中一片清冷之色。起身,拿眼一扫,吩咐道:“立刻审,审完以后拿着他们的口供给皇上送去。敢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算计太子,也该让他们知道后果。” 二十几个人中,有一半以上都是各个皇子府的,还有一些是朝中重臣的。风九幽原本是想直接杀了的,但想想有些不妥。毕竟,这些人都登记在册,不能无缘无故的死了,到时被人揪出来也不好说。况且,一下子打杀这么多人,恐会有损陌离的名誉。所以,直接给莫言送去最好,趁机也让他看看,他都还没有死呢,他的儿子们、朝臣们就按耐不住了。 窥探东宫太子,未来储君,不管是什么理由,什么借口,都说不过去。而朝中的重臣们也该被敲打敲打了,要不然他们还真以为太子是泥捏的呢。 玄殇未语,下意识的扭头看向萧杀。萧杀心领神会立刻就上前领命,随后,二十几个人全部被带走,在东宫的地牢里开始审问。 严刑拷打,仔细盘问,经过一上午的审讯大部分的人都招了,唯有南越国的奸细宁死不屈。非但不开口,所有的刑具都用遍了,她依旧是死不开口。 无奈,画影对其用了巫术,可效果仍然不大。那女子心性坚定十分能忍,而且警觉性十分高,几乎是刚刚入法她就马上清醒了过来。 无计可施,完全问不出有用的东西来,画影脸色铁青的盯着那绑在铁链上只剩下一口气的女子说:“先到这儿吧,再用刑就死了。歌冽,给她喂点药,等明天醒了接着审。” 随手洒下几个纸人,画影转身离开了。 萧杀看那女子奄奄一息,再用刑肯定熬不过去,上前对玄殇和歌冽说:“我现在把那些人送进宫,这里就劳烦二位了。” 玄殇摆了一下手示意他无须客气,然后走到那女子身旁道:“大叔且放心去吧,我们会看好她的。府里也一样,我们会守好的。” 知道他二人都不是寻常护卫,萧杀十分放心,又嘱咐了两句他就带着人离开了。 二十几个人目标很大,动静也很大,萧杀怕打草惊蛇路上再有人劫走他们,临时找了五辆非常非常普通的马车。将他们一个个塞进去之后他也没有带多少侍卫,相反,除了赶车的以外每个马车只有两个人守着,然后分开走,从不同的方向朝着宫门口而去了。 皇宫内陌离已经接到了萧杀送来的消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已经睡着了的莫言。尽管心中十分明白风九幽的用意,可莫言到底是他的父皇,他不想让他伤心动怒,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所以,想了想,他问道:“人到那儿了?” “估摸着这会儿已经出门了。”凌月回答的很小声,说话的时候眼睛也一直盯着躺在床榻上的莫言,似乎很怕会吵醒他。 第2403章 妇人之仁 算算时间,算算路程,陌离知道再过不久萧杀就领着人来了。心中犹豫十分纠结,思来想去,他道:“你现在就去宫门口等着,等萧杀来了,让他原路返回。另外告诉九儿……” 话未说完,凌月就急了,脱口而出道:“殿下,怎么能回去呢,不能回去,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若是……” 不由自主的提高声音招来了夏无为的侧目,凌月看到马上就住了嘴。侧身走了一步直接用自己的后背挡住夏无为的视线,他压低声音一脸急切的说:“殿下,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心软,皇上对大皇子已经格外开恩,对二皇子他们也……” 突然,一声咳嗽打断了凌月的话,床榻上只见莫言闭着眼睛问道:“什么时辰了?” 声音低沉十分沙哑,语气中也透着浓浓的虚弱和无力。陌离本就于心不忍,这一听之下更是觉得不行,眉头深锁低声言道:“就按照我说的做,去吧!” 言毕,陌离扭头就进去了。 凌月着急却又不能开口叫住他,特别是发现夏无为此时此刻正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他时,他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心中无奈满脸焦急,想了一会儿,跺了跺脚,他走了。 莫言身边有陌离伺候,夏无为没有围上去。相反,他很有眼色,等凌月离开以后他马上就朝小李子打了个眼色,示意他跟上去看看。 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死期将至,他若是想继续待在现在的位置上,那么就必须和未来的皇上打好关系。因此,他必须知道这皇城中发生的每一件有关陌离的事情。 小李子是他的徒弟,对于他的一举一动都十分了解和熟悉,故,,点了一下头就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由于并没有走漏风声,萧杀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一路上都十分太平。而等五辆马车全部停在宫门口以后,他才从马车里跳了出来。 因为事先送了消息给陌离,萧杀在宫门口看到凌月并不惊奇。三步并作两步的快速走到他面前,警惕而小心的说道:“人带来了,我不便进去,你带进去吧。” 说完,萧杀朝赶车的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把车赶过来随凌月进去。 凌月也想把人带进去,可陌离不肯,他又不敢违抗命令,垂头丧气急急言道:“殿下不同意这么做,你赶紧把人原路带回去。另外,再跟太子妃好好的解释解释,就说皇上身体不好,殿下不想惹他生气。” 面上一怔,登时一愣,萧杀有些没听明白的问道:“什么意思,这又不是殿下的错,这是……” 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瞟到探头探脑的小李子,凌月赶紧抓住萧杀的胳膊将他拉到一旁说:“我知道,我知道,可殿下他不同意,我也没办法。行了,此处人多眼杂,五辆马车也太过显眼,你赶紧带回去吧。” 想到风九幽的脾气,凌月不免有些担心,回头又看了一眼小李子,嘱咐道:“你回去好好跟太子妃解释解释,千万不要让她误会。殿下也是没办法,谁叫皇上是他的父亲呢。况且,父子连心,皇上震怒他心里也不好受,让太子妃多多体谅,千万不要因此而跟殿下生气,闹脾气。” 看着双眼乱看六神不安的凌月,萧杀甚是无语,觉得他真是想多了。风九幽又不是普通的女子,怎么会因为此事跟陌离闹脾气,别开玩笑了。 确定陌离不要这么做,萧杀也不再多言,点头答应之后就再次跳上了马车。但谁知还没有等他们调转马头离开皇上的旨意就到了,命禁卫军统领安阳接管这些人,并且将所有人的口供都拿去了。 凌月很高兴,萧杀也跟着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说实话,陌离的决定太过妇人之仁了,对付敌人就要狠,就不能心慈手软,更不能留有余地。而无疑风九幽在这方面就做的很好,也十分理智,更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怎么做。 “先前我还担心,这下好了,皇上知道了。”望着小李子渐行渐远的背影,凌月知道肯定是夏无为,是他告诉给了皇上听,帮了他的大忙。 急着回去向风九幽复命,萧杀没有接凌月的话,嘱咐他照顾好陌离之后他就打马离开了。 东宫内,风九幽正在听画影汇报。得知那南越国的奸细受尽酷刑仍死不开口,什么都不愿意说,她的脸色愈发难看。 东宫地牢里的那些刑具她去看过,也见识过,丝毫不比天牢里的差。相反,有过之而无不及,更为残酷,更为狠辣,更为残忍。可就是这样的酷刑之下那女子仍然没有开口,要不是提前拿出了她藏在后槽牙里的毒,她丝毫不怀疑她会咬毒自尽。 她到底是什么人,之前又受过什么样的训练,为什么连巫术都奈何不了她?还有长公主,到底和她是什么关系,她潜入东宫又到底意欲何为? 一连串的问题涌上心头,风九幽的眉头纠结在了一起。画影看她迟迟不言,脸色也愈发的难看,便道:“主子别急,来之前我已经给她喂了药,不会让她死掉。巫术既然对她没用那就换蛊虫,我不相信她还能受的了。” 蛊虫不是蚂蚁,钻进皮肤之后也不止是会喝血,画影尝过那种滋味,可以说是生不如死。所以,她坚信那女子扛不住,明天一定会全部和盘托出。 风九幽倒没有她想的那么乐观,一个受尽酷刑还能心志不改的人,可见受过严酷的训练。就像是死士,因为抱着必死的决心,必死的信念,他们无所畏惧,更不会屈服。 不过,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她也只能让画影试一试了。抬头看向她说:“你看着办吧,无论如何不能让她死了。长公主府那边也不能放松警惕,必须时时刻刻盯住了。还有那两个巫术师,你处置了吧。” 该问的都已经问清楚了,留着也无用,更何况巫术师狡猾,稍有不慎便会让他们逃脱。与其费心费力的派人看守着,倒不如直接杀了,干净利落。 画影知道,也清楚巫术师逃脱以后会给她们带来什么麻烦:“主子放心,我会处理好,长公主府那边也会盯牢,绝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第2404章 当女儿养 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风九幽轻轻的摆了摆手,等画影离开之后她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刚刚收到雪阁送来的消息,青龙帮分化的厉害,几伙人也内斗不止。之前还是在暗地里进行,现在转到明面上波及到各个分舵,一团乱麻,死伤无数。而失踪了的君梓玉直到今天为止也没有一点消息,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无踪无迹。 虽然神乐谷派去青龙帮的人已经成功的和上官取得了联系,并且要把她救出来。可谁知她却不愿意走,非但不愿意走还死活要守着老帮主的尸身然后等着君梓玉回来。 收到这样的消息,说实话,风九幽心里很不舒服,很矛盾,也很着急。于情,上官身为女儿的确是应该为父亲守灵,直到下葬为止,身为妻子,青龙帮是她和君梓玉的家,她应该在那儿等他回来,应该守住他们的家。可是现在的情形根本就不允许她这么做,更何况她还有孩子,身为一个母亲,她此时此刻更应该为孩子考虑。 不过,风九幽却是特别理解她的,青龙帮是她父亲一生的心血,她父亲又是为此而死,就这样离开,拱手相送,她岂能甘心。还有君梓玉,他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她独自离开又算什么,更何况她根本就舍不得走。 倘若,倘若君梓玉真的死了,那么杀父之仇,杀夫之仇,她是绝不可能不报的。至于孩子,或许她现在压根就顾不上吧,又或许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 心乱如麻,风九幽缩在椅子中,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中不禁问道:君梓玉,你到底在哪里,你不是说你属猫的有九条命吗?你不是说全天下的人死光了你也不会死吗,那么,此时此刻你会在哪里? 受伤了还是被困住了,或者是被人给抓住了?以你的聪明机灵就算是被抓了也应该能送出信来,即便是送不出信也应该会留下蛛丝马迹,可你为什么没有半点消息,音讯全无。 “小姐,你怎么了,头又痛了吗?”放下手中端着的药碗,若兰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风九幽面前。转到她的身后,伸手帮她揉按。 闻声,疲惫的睁开眼睛,随手将雪阁送来的消息递给若兰,风九幽继续缩在椅子里沉默不言。现在她不止是头痛,心烦意乱,浑身上下都不舒坦。 若兰一回来就忙的脚不沾地,倒还不知雪阁那边送来了有关青龙帮的消息。伸手接过一目十行,大概看了一遍后她马上放下说:“从前总以为君梓玉吹牛,如今看来是我小瞧了他,上官姑娘对他不但情根深种还至死不渝。” 说话间,若兰抬起胳膊继续帮风九幽按压太阳穴。素来,她虽觉得君梓玉不着调却并不讨厌他,相反,他除了爱捉弄人以外都很好,侠义心肠,知恩图报,也是个敢作敢当的好汉。 单手撑头风九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眼下,我真希望她能离开,小玉子如果知道,相信也会毫不犹豫的送她离开。或许,我应该下一道命令强行把她带走。” 心中思索,风九幽觉得这主意不错,只是上官姑娘看着温柔,其实性子很烈,也很有主见。就怕把她强行带走以后她自己又会跑回去。 因为与扶苏相爱,若兰也能理解上官的行为,她一边帮风九幽按摩,一边有些担心的说:“再等等吧,反正我们的人已经成功的潜进去,暗中保护她,如果真的有危险,就算是小姐不下命令,他们也会强行把她带走的。所以,不如再等等吧,说不定会有好消息呢。” 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君梓玉如果真的还活着那么他也是时候现身了。还有扶苏,若兰对他很有信心,也相信只要他赶到了,上官和她的孩子就一定不会有事。 仔细想想也是那么回事,风九幽无力的又叹了一口气说:“行吧,再等等,如果三天以后还没有好消息,直接给扶苏传信,命他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把上官母子带离青龙帮。” 不管君梓玉是否还活着,是否已经遇难了,身为朋友,家人,她都必须这么做。如果他活着那皆大欢喜,如果他真的不幸,死了,也总算是为他保住了一点血脉。 收回手,若兰道了声好,然后走到桌子前摸了摸药碗。感觉没那么烫了,可以喝了,她送到风九幽面前说:“小姐这两天太累了,也没睡好,喝了药睡一觉吧。哦,对了,刚刚长乐过来了,说是想给小姐请安。画影在这儿有事说我就没有让她进来,临走前依依不舍的,说是晚上再过来。小姐不知道,就这两天的功夫,小小的人儿一本正经的,规矩礼仪学的可好了。” 长乐和玉树投缘,也非常的喜欢她,风九幽索性把玉树送给她了。一来,玉树是曹碧云调教出来的人,规矩礼仪都是一等一的好,长乐已经到了启蒙的年纪,也是到了该学规矩的年纪。 没想过一定要把她养成大家闺秀,但女子该学的该知道的风九幽还是希望她都知道。当然,一口吃不成个胖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需要慢慢来,还要另请师父。 因为上辈子痛失了孩子,风九幽很喜欢长乐。当然了,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长乐讨人喜欢,以致于她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呵护备至,悉心教养。 眼前浮现出长乐可爱的模样,风九幽笑了笑,接过药碗说:“等她再大些,你们看谁教她习武吧。女子习武虽然粗俗却能保护自己,关键时候还可以保护家人。” 看也不看碗中的苦药汤子,风九幽抬手仰头一口饮尽。 实在是长乐惹人喜欢,惹人怜,若兰也特别的喜欢她,一听要教她习武连忙毛遂自荐说:“我教她吧,到时还能顺便教她些厨艺。学会了做饭,以后不管到那儿都饿不着了。” 第2405章 不见了 随手端起昨儿曹碧云才送来的新蜜饯,若兰送到风九幽的面前。另一只手接过空药碗的同时她扭头看了一眼门口,见歌冽守在门口,飞雪也在外面,她低声言道:“小姐,我去厨房熬药的时候见到了老舅爷,他和静语姑姑似乎发生了争执。静语姑姑很生气,拉着一张脸转头就走了。老舅爷很急切,好几次拦住她的路不说两个人还拉拉扯扯的。” 昨天就觉得宝丰王爷看静语姑姑的眼神不对劲,今日若兰就特别的留意了一下。没想到果然有情况,而且看他二人当时的神情,她觉得不但有事,说不定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好奇心被勾起,若兰当时悄悄的走过去听了几句,但由于静语姑姑很生气,自始至终也没有说什么,她也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不过,能让有病在身,甚至是行动上都多有不便的宝丰王爷如此阻拦,本就是一件值得让人怀疑的事情。更何况宝丰王爷当时还没有让随从跟着,尚平也不在他身边,只有他和静语二人。 眉头微拧随即松开,风九幽拿了一粒蜜饯送到嘴里,歪靠在椅背上想了想说:“静语姑姑是皇祖母身边的老人了,入宫多年,跟宝丰舅舅认识也不稀奇。二人多年未见兴许是叙旧吧,你以后再碰上就别听了,免得静语姑姑尴尬,舅舅知道了也不好。” 记得曹碧云说过他二人当年有情,有意,只是后来有缘无分,这段感情就无疾而终了。舅舅现在孤家寡人一个,静语姑姑也是一个人,倘若他们二人能再续前缘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当然了,这主要还是看他们自己,她虽然乐见其成却也不会插手此事,毕竟,相爱也好,相伴也罢,都是他们两个人自己的事情。 由于若兰不清楚这段往事,心中十分好奇,尤其是想到宝丰王爷那欲言又止又十分着急,好像又有满肚子话要说的样子,更是觉得他二人并非叙旧那么简单。不过,风九幽发了话她也不敢不听,真的被他二人知道了自己偷听,那就不好了。 况且,静语姑姑人很好,在昌隆国的时候也曾帮过她们。即便是投桃报李也应该帮她保守秘密,更何况她现在还是代表皇太后来照顾风九幽的,更不能为难她了。 甜甜一笑若兰答应了,又将手中端着的蜜饯碟子送到风九幽的面前说:“表少爷今天跟我说他们住在东宫多有不便,想等舅老爷的病好了搬出去。小姐看是不是让兰芝提前看看房子,然后有合适的就买下来?” 东宫很大,倒不是住不下他们一家四口,只是宝丰王爷的身份多有不便,尚平也怕给风九幽添麻烦,因此想搬出去另找府邸。 和宝丰王爷投缘,风九幽已经完完全全的把他们当成自己人,亲人,而由于她的亲人本就不多,格外的珍惜。不过,她并没有打算让他们一直在太子府住下去。毕竟,东宫再好,对于他们而言也终究是寄人篱下,不是自己的家,终究没有那份归属感,也多了份拘谨和不自在。所以,搬出去是必然的,也是迟早的事,风九幽也早就料到了。 只是城中的铺子这两天都在上货,再过几天就要开张。风九幽原想着他跟福伯学的差不多了,上手了,再让他们搬出去,没承想他如此着急。 估摸着多半是为自己着想,怕东宫的人会说三道四,怕陌离会多想,会给自己添麻烦,风九幽思来想去说:“也好,让兰芝留意着吧。他以后多半都会待在玉食斋,房子尽量找那儿附近的,方便上下工。另外,宅院买下来之后让兰芝把下人也买了。伺候的人不用太多,但必须懂规矩,尤其是两个孩子身边伺候的丫鬟小厮,一定要知礼、机灵!” 说到这儿风九幽停顿了一下,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又接着道:“罢了,两个孩子身边的人还是让云姨挑吧,云姨眼光好,送过去之前也让她调教调教,免得日后再出什么乱子。还有看家的护院,从神乐谷那边调二三十个人过来。舅舅和表哥这些年活的不易,以后尽量多帮衬着。我有那儿想不到的,你记得提醒我或者是帮我想着,还有银子,你时常送去一些。不要直接给表哥或者是舅舅,只说是拿给两个孩子的。” 事多,体虚,一天到晚也没有什么精力,风九幽怕自己有些事想的不够周全,做的不够好,委屈了舅舅一家。 若兰跟随她多年,自是明白她的心意,连忙答应道:“小姐放心吧,此事交给我,一定办好!” 怕风九幽睡不好,若兰在药里加了些安眠的药材,喝了以后有些困,她起身道:“行,你看着办吧,我去睡会儿,晚上陌离要是不回来用膳,你就把晚膳摆在舅舅那边吧,正好我陪着长乐一起吃饭。” 人多热闹,胃口也好,再加上她本就怕一个人吃饭,愈发的喜欢和长乐他们一起吃饭了。 放下手中端着的碟子,若兰赶忙扶住风九幽。等进了内室服侍她睡下以后,若兰离开了。 晚上,陌离没有回来,风九幽陪着宝丰王爷一家用了饭后继续睡觉。等第二天早上醒来依旧没有看到陌离回来,不过,那南越国的奸细却不见了。 本就十分重视南越国的奸细,一直重兵把守,画影也在四周布下了巫术,可就在这样的严防死守下她还是被人给救走了。 说不生气那是假的,但风九幽听到这事的时候更多的还是吃惊和震惊。要知道东宫可不是一般的王府,除了三千府兵以外还有众多高手,尤其是画影,但那南越国的奸细还是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不见了。 亲自查看了牢房,风九幽愈发的震惊。别说是动静了,牢房里连个多余的脚印都没有,那南越国的女子就像是鬼魂飘出去的一样,丝毫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心中疑惑,不由自主的看向画影,风九幽道:“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 第2406章 怀疑哑鬼 画影正挨着牢房的每一个角落寻找失踪的一个纸人,那纸人被她施了巫术,布了阴灵,与其它几个纸人一起看守牢房,守在牢房的四个角落里。今天一大早发现南越国奸细不见了时,她就发现少了一个纸人。之前虽然已经找了好几遍了,但一直没有找到,以致于仍不死心,总感觉它就在这牢房里。 骤然听到风九幽问自己,画影连忙直起了弯下的腰身,然后几步走到她面前说:“鸡鸣时分,我察觉到纸人有异动就赶紧跑过来看,可还是晚了一步。我到时,外面和里面守着的人全部都被迷晕了,里外都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守在外围的人我也问了,他们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还有昨天我布下的纸人少了一个,原本是可以问其它纸人的,可它们都被施了法,短时间内我没办法解开,问不了什么情况。” 由于不知道那些纸人是被施了什么法术,画影不敢贸然去解,毕竟每一个纸人里都住着一个阴灵。阴灵虽不是人却都是她的朋友,而且有好几个都跟着她很多很多年了,早就有了感情。所以,她不敢贸然出手,更怕他们会因为自己的鲁莽、冲动而魂飞魄散。 风九幽知道纸人是由阴灵控制的,也明白画影的担心。伸手接过纸人拿在手上看了看,不像是巫术,纸人的头上却黑气环绕,虽然那黑气并不多,只有丝丝缕缕,可不知为何她却有种熟悉的感觉。 心下疑惑,风九幽仔细的想了想,总觉得在那儿感受到过,她把纸人放到了鼻子下面闻了闻。轻轻一嗅,那种熟悉的感觉更加强烈,只是脑子里乱哄哄的,一时间竟想不起在那儿见过。 思索间,盯着纸人陷入沉思的若兰猛然醒来,打了个激灵,恍然大悟指着风九幽手中拿着的纸人惊呼道:“我想起来了,是黑暗之气,这纸人上面的黑气是黑暗之气。” 一句话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在牢房中炸开,众人醍醐灌顶,画影立时就想到了哑鬼,脱口而出道:“主子,哑鬼呢?” 同一时间风九幽也想到了哑鬼,只是他不常出来,她没事一般也不找他,以致于他常常隐匿在四周,暗中保护她。 不能运功,仔细倾听也未感觉到哑鬼的存在,风九幽想了一会儿说:“昨天回来我跟他说这两天都不出府,让他不必时时刻刻的跟着,估计这会儿还在睡觉呢。歌冽,你去哑鬼的房间看看,如果他醒了,让他过来一趟,就说我有事要找他。” 放眼整个东宫乃至整个定京以及整个东凉国,身上有黑暗之气的也只有哑鬼一个。现在纸人上留下了黑暗之气,那么此事纵然与他无关,他也应该知道些什么。 只是他来历成谜素来不愿意多说,一会儿问起这黑暗之气,也不知道他是否愿意如实相告。 与哑鬼朝夕相处近一年的时间,虽然风九幽并不清楚他的过去,他也从不愿意对人提起,二人也不似和君梓玉那般畅所欲言,坦诚相交,但她相信他的为人。特别是他几次舍身相救,差点连命都没了,风九幽更是对他深信不疑。 歌冽领命转身就走,画影有些担心的说:“主子,我去吧,我……” 看着一脸急切的画影,风九幽知道她怀疑哑鬼,微微皱了皱眉头,张口打断她的话说:“不用,我相信他,而且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风九幽不会在任何一种没有得到证实的猜测下去怀疑哑鬼。更何况哑鬼一不是她的属下,二不是她的下人,她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对自己忠心。而且,哑鬼根本不是自己要留下来保护她的,是君梓玉以朋友的身份拜托他,他才留下来的。 这种情况下他是朋友,是相帮,尽力了该感激,不尽力也不能埋怨。毕竟,朋友愿意帮忙那是情份,不帮,那是本分,怎么都不该心生怨恨,更不该疑神疑鬼伤了和气,伤了朋友之间的情义。 如果现在放任画影去质问,去怀疑,以哑鬼的脾性必然不会多说一个字,甚至是都不屑解释。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生气,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要是生气了必然是掉头就走,那么日后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君梓玉? 要知道哑鬼之所以会留下来暗中保护自己全都是看在君梓玉的面子上,全都是冲他,她不能不知好歹忘恩负义,更不能给兄弟丢脸。 由于第一次见到哑鬼时画影就对他颇为好奇,觉得他并非君梓玉所说的那么简单,曾经也不止一次的怀疑他别有用心,她又上前又道:“主子,我……” 话才出口就再次被风九幽制止,只听她对歌冽吩咐道:“去吧,我并非怀疑他,只是想问问这黑暗之气,你平常怎么跟他说话,一会儿去了就怎么说话,无需刻意客气。” 兴许是哑鬼酒量好、酒品好,又兴许是他少言少语不会乱说话,歌冽他们都跟他相处的很好。表面上或许谈不上多热络,私下里却经常在一起喝酒。风九幽听兰芝提起过几次,特意嘱咐歌冽,免得他也草木皆兵十分紧张。 歌冽会意,心下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领命道:“主子放心,我知道分寸,这就去请哑鬼大哥过来。” 行礼,转身,歌冽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画影想再说些什么,可看到风九幽眼中的坚持以及警告,她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扭头看向若兰,本能的朝她打了个手势,原本是想让她开口劝一劝风九幽,提醒她多少提防一下哑鬼,那想到她说道:“我也相信哑鬼,他绝不可能把南越国的奸细救走,更不可能会对纸人施法下咒。他要是真的会巫术的话,在神乐山时也不会为了保护小姐而被人重伤了。况且,尚君墨死的时候,他和扶苏二人联手才击退那黑袍老人。要是他会巫术,生死一刻必然会全部使出来,绝不可能冒着死的危险隐藏自己的实力。” 第2407章 疑是哑鬼 而且,当时根本就没有必要,千钧一发危急时刻,人的反应几乎都是出于本能。如果哑鬼不是诚心,绝不可能明明知道自己就要死了还不使出浑身解数,更不可能在生死一刻舍身去救扶苏。所以,若兰相信自己的判断,与此同时也坚定不移的相信哑鬼。 提起神乐山那到现在想起都心有余悸的一战,风九幽心中愈发的肯定。倘若哑鬼真的心怀不轨,待在自己身边意有所图,那么绝不会等到现在,更何况只是一个南越国的奸细而已。 况且,不管那女子到底是谁,和长公主有什么关系,对东宫又有什么图谋,又是否要害她或者是陌离,总会出手。尤其是她现在逃了出去,目的没有达到,必定会卷土重来。 换句话说风九幽今天不知道她的真实目的,明天不知道,后天不知道,总有一天会知道,这仅仅只是时间问题。 同理,哑鬼哪儿也一样,是黑是白,是敌是友,时间总会给出最正确的答案。而在答案没有出来之前,她选择相信他,就像相信君梓玉一样。 看着若兰眼中的坚定以及凤九幽脸上深信不疑的表情,画影无语又无力,忽然之间觉得哑鬼还真是厉害。 明明不是一个巧舌如簧的人,相反,沉默寡言,好话几乎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笑脸也没有一个,如果不是他武功高,甚至都没有人记得他的存在。而就是这样一个默默无闻存在感极低的人,随着时间的流逝,潜移默化不着痕迹轻而易举的就获得了凤九幽以及若兰的信任,并且,此时此刻二人还百般维护他。 细思极恐,画影觉得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尤其是带走南越国奸细的人真的是哑鬼的话,那就更为恐怖了。 试想,他到底隐藏的有多深,有多好,以至于凤九幽都不怀疑他,若兰也毫不犹豫的相信他。 再者,他一天近十二个时辰待在凤九幽身边,出入自由,武功高强,倘若他真的是敌人的话,岂不是随时随地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凤九幽?或者是将她掳走囚禁? 单单只是想了一下就觉得特别可怕,更不要说此事是真的了。画影担忧不已,焦心似火的说:“主子,黑暗之气非同小可,此时绝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我认为……” 话尚未说完,兰芝就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边走边道:“主子,不好了,长公主突然暴毙了。” 声音急切带着惊诧,压的低低的就像是乌云密布的天气,压抑的令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瞬间,晴天一声霹雳在凤九幽的头顶上空炸开,心中一紧,她迎上前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昨天守在那儿的人不还回禀她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暴毙了?” 杀死一个人对于她而言很容易,但对别人来说并不容易。特别是长公主府有府兵,身边也有莫言赏赐的侍卫。别说轻而易举的杀死她,就是近她的身都很难。所以,风九幽和兰芝一样诧异、惊奇。 眉头深锁大为吃惊,尽管事情发生的很突然,风九幽还是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而且,太巧了,南越国的奸细才刚刚不见,长公主那边就出了事情,显然,对方已经有所察觉,她们打草惊蛇了。 自代替若兰接了外面的事情,兰芝还没有踏入过东宫。今天来也特别小心的乔装打扮了一番,并且是从后门翻墙过来的。故,不敢大声,直到走到风九幽面前方才再次压低声音道:“具体的奴婢还在查,不太清楚。不过,守在那儿的人一直没有见到有人进出,一夜都没有任何奇怪的动静。直到今天早上公主府的人突然哭喊了起来,说是公主去了,这才知道。” 来的急,走的快,忍不住缓了口气,喘着道:“奴婢过来之前皇上已经派了御医过去,得出的结论是突然暴毙,说是突发心疾。” “心疾?”不由自主的再次收紧眉头,风九幽立刻想到了白丞相的夫人,也就是白沧海的母亲,她患有心疾。 由于不是先天不足倒不是很严重,再加上她一直断断续续的服用护心丸,并没有性命之忧。 不过,这并不代表心疾不严重,相反,心疾随时都会发作,一旦发作就会十分厉害。轻者昏厥,重者死亡,可是她并没有听说长公主患有心疾啊,怎么突然间就发作而死了呢? 疑惑之间风九幽愈发觉得蹊跷,与此同时兰芝再次开了口,只听她道:“御医是这么说,但奴婢趁乱扮成长公主府里的丫鬟进去看了一眼。不像是心疾,倒像是自然死亡。” “自然死亡?”风九幽一听更奇怪了,要知道长公主年纪并不大,离老死还远着呢。 抿唇思考兰芝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仔细的又回想了一下当时所看到的一切。过了一会儿方才十分肯定的回答说:“奴婢虽不懂医可见过各种各样的尸体。主子也知道,雪阁有专门训练这些。长公主面目平静,不像是死前承受过痛苦的样子。而且我听说心疾一旦发作是很疼的,持续的时间再不长,也不可能没有任何的感觉。所以,奴婢觉得她不是心疾发作,倒像是睡着睡着就死过去了一样。” 身为女子,兰芝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她敢肯定长公主绝不是突发心疾而暴毙的。 虽然接手雪阁不久,风九幽对里面的事却知道很多,尤其是在对下面人训练的事上,她更是不止一次的听师父和师娘说过。 觉得兰芝所见、所猜应该不错,她心中愈发的疑惑、不解:“御医如此肯定,可知长公主什么时候患上心疾的?” 走回贵妃榻上坐下,风九幽示意画影给兰芝倒杯茶。 画影会意立刻照做,递过去的同时她说:“守在长公主府外的都是高手,昨夜里他们要没有被人下药迷晕,那就肯定公主府内没有动静。人死了却没有弄出一点动静,如果是他杀,那一定是熟人。” 第2408章 暴毙之谜 长公主身边有侍卫保护,平日里不管是出入还是待在府中,身边都有好些个丫鬟仆妇跟着,能悄无声息的杀死她必定是熟人。只是熟人的范围未变太广了些,一时间想要挨个筛查清楚也并非易事。 走的急,口中正渴,兰芝丝毫不客气的伸手接过,然后二话不说咕嘟咕嘟的就往肚子里灌。 见她这般风九幽不免有些心疼,示意若兰提起水壶一会儿再给她满上后,她道:“急事缓办,你慢慢喝,喝好了再说。这么一大早过来想必还没有吃饭吧,画影,你出去让玉香拿点吃的过来。” 外面的事千头万绪,兰芝刚刚接手正是吃力的时候。再加上人手不够,安插的眼线也有限,想要第一时间了解整个定京城内发生了什么,实在是难为她了。 画影领命转身就离开了,与此同时兰芝开始喝第二杯水。一大早接到这样的消息,说实话她比任何人都着急。眼下朝局不稳,陌离又刚刚被立为太子,正是不能出事的时候。可偏偏,在皇上心中举足轻重的长公主出事了。 口中渴的厉害,兰芝一口气连喝了五杯水,等最后一杯水饮尽,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绢帕随意的擦了下嘴说:“多谢主子!” 摆手示意她客气了,风九幽抬手指了下对面的凳子说:“坐下说吧!” 微微一笑将手中拿着的空杯子递给若兰,兰芝坐下说:“正如主子所想的那样,长公主并没有心疾。非但没有心疾,最近一年的脉案都显示她身体很好,连个头疼脑热都没有。还有,皇上心疼她,特意下旨御医每三到五天给她请一次平安脉。最后一次恰好是三天前,脉案上写的很清楚,无恙。” 早就料到风九幽会问,兰芝在来之前做足了准备,也将能查到的全部查到了。 松开紧皱的眉头,风九幽若有所思的问道:“无恙?这么说来是御医判断失误,长公主并非死于心疾?皇上信了?” 轻轻的摇了摇头,兰芝据实以禀说:“按道理来说是的,可皇上听后大怒,责罚了那个御医不说还又另召了三位御医过去。只是很奇怪,他们的说辞是一样的,就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一样,都说长公主是死于心疾。” 一个御医有可能失误,看走眼,两个也有可能,那么三个四个之后呢? 显然,不可能统统都错了,而且都错在一处。所以,莫言震怒,觉得御医都是废物,实在是说不通,他又命人从城中请了大夫。 只可惜结果出乎意料的一致,而那些御医和大夫就像是长了同一条舌头一样,每个人都说长公主是死于心疾。 不同的人,不同的身份,在这之前素未谋面,不可能事先商量好,更不可能串通一气蒙骗他。更何况他们每个人都和长公主无冤无仇,有好些个甚至是从来都没有见过,没必要说谎话骗他。所以,很明显,问题不是出在这些御医和大夫身上,而是长公主本就死于心疾。 由于长公主从来都没有心口疼或者是心不舒服的毛病,更没有患过心疾,莫言始终无法相信。以致于他也没有办法接受,故,到最后不得不召来了仵作,准备验尸。 上一世风九幽做过皇后,知道高处不胜寒,也知道莫言有多么在乎长公主,并且有多么珍惜他们二人之间的亲情。所以,她完全没有想到他不惜让仵作验尸也要查明长公主的死因。 面目凝重,眉头深拧,风九幽单手扶额靠在软枕上,思来想去自言自语:“这就奇了,能当上御医的不可能是废物,没有点真本事更是不可能在宫里行走。还有那些城中的大夫,必定是城中有名的,他们一个个都医术不凡,那为何全都断定长公主死于心疾呢?难不成长公主的尸身上有什么问题?”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人死无脉,不可能从脉搏上看出什么。但行医救人讲的就是望闻问切,他们必定是从那里看出了什么,有了依据,然后才敢断定长公主死于心疾的。 兰芝不懂医,不知道怎么说,她除了觉得长公主的表情太平静了外,也并没有看出什么。故,不好接话,更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时,飞雪走了进来,恭敬的行礼启禀道:“主子,百里回来了,说是皇上请您马上到长公主府去。” 心中一怔,风九幽和兰芝彼此对视一眼,然后放下撑额头的手说:“我有话问他,让他进来回话。” 语毕,风九幽朝兰芝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到内室里去。 心领神会即刻起身,等兰芝进去内室不久百里就进来了。面无表情,上前行礼,传了皇上的口谕之后他道:“殿下说让您别着急,收拾妥当慢慢走就行。” 长公主死了陌离固然伤心,可再伤心也不能跟风九幽的身体相比。更何况死者已逝,再伤心难过也不可能起死回生,倒是体弱的风九幽不能再生病了。 风九幽明白陌离的意思,也深深的感觉到了他的爱意以及疼爱,只不过她现在心中疑惑太多,急于探个究竟,起身就道:“皇上这个时候让我过去,无非是和那些御医一样,不用准备什么,走吧。” 扭头吩咐若兰提上药箱,风九幽又把今儿早上才做的糕点带上两样,然后乘着马车就随百里一起前往长公主府了。 马车里,若兰有些担心,放下撩起的帘子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兰芝刚刚说皇上震怒,如果一会儿诊不出不一样的结果,会不会……” “不会,别瞎担心!”埋首于一本雪老留下来的医书孤本,风九幽正在查有关心疾的记载。当然,还有令人悄无声息死去的病症。 习惯了风九幽的宠辱不惊,若兰仍旧有些不放心,她挪动双腿朝前靠了靠,又低声道:“听闻长公主和皇上的感情很好,她骤然离世难免会迁怒其他人,一会儿小姐还是小心点好。实在不行就跟那些御医们说的一样,法不责众,皇上也不可能都罚。” 第2409章 暴毙之谜二 莫言虽不是昏君,也不是不明是非不辨黑白之人,但长公主到底是他的亲人。且现下又死的突然,死的不明不白,盛怒之下情绪难免失控,而且,那些御医中不是已经有人被责罚了吗。所以,还是小心为上,不得已只有随波逐流,免得被牵连引来无妄之灾。 风九幽听她连“法不责众”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立时就笑了。合上手中的书本放下道:“看来上次说学习律法的事不是随便说说,是下了功夫了,刑文史书都读上了?” 脸一红,若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据实以禀回答道:“刑文是看了些,史书倒还没有开始看。不过小姐放心,我一定用心跟骆九大哥学,保准把东凉国的刑文法制全部都弄清楚。” 自小就不喜欢读书,刑文看起来、背起来更是吃力。主要枯燥乏味,有一些还晦涩难懂,但谁叫她答应了呢。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好好学,争取早些读透、背熟,以便日后能帮上风九幽。 看着若兰脸上极其认真的表情,风九幽心中甚慰报以微笑:“骆家十八骑各有所长,骆九擅长刑律,你多跟他学学也好。正好,最近一段时间他也没那么快去军中,你趁机多去请教请教。” 说到这儿风九幽稍稍停顿了一下,由感而发说:“之前一直以为骆家十八骑只是骆子书的随从,护卫,只会上战场杀敌,那想到个个身怀绝技。小十八最近不是缠着你学制毒吗,你抽空教教他吧,顺便也教些医术,以后用的上。” 已经将骆子书收于麾下,骆十八又是他的贴身随从,传授他医术也等于是在施恩。毕竟,不管是练兵还是上战场,多多少少时不时的就会受伤,骆十八一直跟着他,若能懂些医术说不定关键时候还能救他性命。 还有军中的那些将士,都能跟着受惠,一举两得,两全其美! 自随骆子书等人去了一趟军中,见了那些缺胳膊断腿的士兵后,若兰就一直有此想法。只是她的医术乃是风九幽亲手所教,雪老又有规矩医术不能外传,以致于面对骆十八的相求她十分为难,一直没有答应。 其实,骆十八想这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只是风九幽身体不好又是多事之秋,若兰才一直没有提起,更没有对谁说过。没想到她竟然早就知晓,心中大喜,脱口而出道:“缝合之术呢,小姐也同意我教他?” 缝合之法乃是雪老独创,期间也受过了缘大师的指点。因此,天下间治外伤的就数雪山之巅最好。曾经风青山还替昌隆国的士兵们求过,只可惜雪老不愿,一直未曾传授给外人。 战场上,士兵们受的最多的就是外伤,刀砍剑刺,伤口又深又长。冬天还好,虽然恢复的慢但不容易感染,不像夏天,动不动伤口就化脓烂掉了。所以,如果能将缝合之术传入军中,那么士兵们有福了,而每年的死亡率也会大大降低。 上一世风九幽带过兵,打过仗,深知战争的残酷,士兵们心中的苦。但师父曾言此法太过惊世骇俗,若传与他人,只怕会惹来祸端。最主要的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雪山之巅的医术一旦传于外人,那师父定下的规矩就破了。 纵然深知风九幽不会轻易答应,若兰还是有些急了。尤其是想到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士兵们,她忍不住又道:“小姐,将士们真的很需要。你不知道那些人真的很可怜,明明胳膊是可以保住的,可由于军医的医术有限,只能眼睁睁的耽误了。小姐,他们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没了手脚就不能再上战场,活着也是苟延残喘……” 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风九幽打断她的话说:“此事并非我能决定的,写信回去请示师父吧。师父若是同意,你就把缝合之术传授给他。另外,也可以单独培养一批军医送到战场上去。” 军中艰苦,行军打仗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了的。所以,不管是昌隆还是东凉亦或者是其他三国,军医都很少,医术不凡的更是屈指可数。 提起雪老,若兰瞬间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心中忐忑,完全不敢正视风九幽,怯怯的收回视线,嘟囔道:“算……算了吧,雪老他定是不肯的,我还是只教骆十八一些普通的医术吧。” 满心懊恼,若兰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提什么不好,偏偏要提雪老,雪老都已经不在世了,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因为雪老曾经就此事拒绝过风青山,风九幽想想肯定和若兰说的一样,师父是绝不会同意的。故,微微一笑道:“暂时先教能教的吧,等过段时间我们回雪山之巅看师父,到时再跟他老人家好好说道说道,说不定他会同意呢。” 人随着时间的变化,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改变的。更何况师父这两年的脾气也改了不少,说不定真的会同意呢。 怕风九幽会追问雪老的行踪,若兰不敢再多说,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后她就不再吭声了。 不久,长公主府到了,考虑到风九幽身体不好,百里特别备了软轿,以致于风九幽主仆二人下了马车之后就换乘软轿入府了。 不是第一次来公主府,但很明显比那天她来参加赏菊宴时多了很多人。特别是禁卫军,简直就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声势浩大,严阵以待。 身为禁卫军统领,安阳负责皇上的安全,见风九幽进来,即刻上前行礼道:“皇上口谕,只准太子妃带一名婢女进去。” 里面人满为患,要不是考虑到风九幽身体不好,体力有限,安阳都不准她带人进去。 长公主身份尊贵,突然暴毙必定会有人前来吊唁探视,风九幽估摸着里面人很多,点头就答应了。回头对玄殇等人吩咐道:“你们在这儿等着,若兰随我进去。” 话音未落,若兰就上前扶住她的胳膊,然后主仆二人就并肩而立走了进去。 第2410章 巫刺 莫言以及诸位御医都已经在厅中等候多时,听到下面的人来报说风九幽到了,他们个个都不约而同、不由自主的望向门口,翘首以盼。 很快,风九幽步履浅浅缓缓走来,上前给莫言见礼。莫言早就免了她的一切礼仪,摆了下手就示意她上前查看长公主的尸体。 风九幽会意,立刻上前,挽起衣袖的同时她看向一旁跪着的女仵作说:“什么时辰去的?” 女仵作姓虞,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确定风九幽是在问自己,她忙跪着向前挪动了两步说:“查验不足,奴婢估摸着是在鸡鸣时分。” 无端端的被皇上叫来又莫名其妙的不让开膛验尸,虞仵作有些郁闷。最主要的是她还不止被一个人呵斥,更可笑的是有人说她以下犯上对长公主不敬。 她是仵作,做的就是开膛破肚的事,怎么就对长公主不敬了?而且,是皇上叫她来的,是皇上叫她来验尸的,又不是她自己要来的,这怎么能算是以下犯上呢。 心里有气可不敢发作,更不敢对风九幽不敬,以致于只能毕恭毕敬的照实说。不过,风九幽还是察觉到了她的不悦,紧接着又问道:“可有查出死因?” 说话间,若兰从药箱中拿出了一只特制的皮套子,然后给风九幽套在了手上。 握了握拳头又随即松开,风九幽掀开盖在长公主身上的白布。一如第一次见面时雍容华贵,也很安详,只是少了生机多了丝诡异。 来的路上她还在想兰芝的话,心中疑惑,如今一看果然像极了自然死亡,长公主就像是在睡梦中过去了一样。 不过,她并不相信长公主死于心疾,尤其是现在看过她的尸体之后,她愈发的肯定是他杀。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太像了,像的近乎完美,完美的近乎人为。所以,御医们的判断没有错,虞仵作推断的死亡时间应该也没有错。 虞仵作见风九幽用手一点点的在摸长公主的头,眉头深锁。尽管早就耳闻这位昌隆郡主与旁人不同,她还是没有想到她的胆子竟然会这么大,而且不管是面对死尸还是皇上都面不改色。 左看右看风九幽脸上的淡定都不像是装出来的,虞仵作瞬间对她多了几分好感,马上回禀说:“奴婢不才,尚未查出死因。不过,只要奴婢抛开长公主的肚子,切开她的胸膛,定能找出真正的死因。” 对于自己看家吃饭的本事虞仵作还是非常有信心的,而且她手艺好,怎么切开的还能怎么缝上去。所以,完全不会弄坏尸体,而皇上的担心纯属多余。 话音刚落,一位御医就站出来指责虞仵作,说辞和之前大相径庭,骂她大胆放肆,大不敬。 虞仵作听烦了,也觉得他真是小题大做,直接还击说:“正因为长公主身份尊贵才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你们一个个自认有本事,你们倒是把真正的死因找出来啊。” 义正言辞,虞仵作狠狠的剜了一眼那位御医,然后扭头朝莫言磕头说:“奴婢生性耿直,快人快语,绝没有冒犯长公主之意,还请皇上明察!” 人微言轻怕掉脑袋,虞仵作知道自己不能逞一时口舌之快。特别是在这个时候,皇上盛怒之下要是拿她开刀,那她岂不是要冤死了。所以,磕头请罪才是正理,保命才是最要紧的。 莫言心里有事,一向也大度,并没有跟虞仵作计较。相反,他示意那御医闭嘴,然后继续看向风九幽,希望她能在不开膛破肚的情况下找出真正的死因。 心下松了一口气,虞仵作也紧跟着看向风九幽,见她还在不停的摸长公主的头,心中不免有些好奇:“人死心停,要想找出真正的死因,看头是没有用的。太子妃不妨摸摸公主的心,是否能感觉出什么。” 女人头发长,单单只是查看头皮都是一件非常费劲的事,更不要说是用手摸了。而且,还是一点一点的摸,照风九幽这速度,虞仵作估计要摸到天黑去了。 不知在想些什么,风九幽没有吭声,等到虞仵作耐心耗尽忍不住再次开口的时候,她停住了。眉头微拧似在思索,来回的摸了摸长公主的后脑勺,她扭头对若兰说:“这里好像有东西,运功试试。” 若兰领命,伸手就去摸风九幽所说的位置,但由于她触觉不敏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风九幽像是知道她没有摸出一样,起身的同时吩咐道:“不要太用力,小心刺进手里,开始吧!” 语毕,往后退了一步,与此同时若兰催动内力朝长公主的后脑勺挥去。 莫言大喜,起身就走到了风九幽的身边:“是什么东西?” “很小,极细,要以内力吸出来以后看过才知道。”目不转睛的盯着若兰的手,风九幽屏住呼吸。鸡鸣时分,也就是南越国奸细失踪的时间,如果她所猜不错,长公主的死一定与那南越国的奸细有关。 若兰内力深厚,一挥出便很快就有了结果。众人望去,果然,风九幽的判断没有错,长公主的后脑勺里真的藏着东西,且,极小,极细,像头发丝似的。 怕有毒,若兰没有用手去拿,而是找了块白色的绢帕将那东西放了上去。莫言等人挨个看了一遍都不认得是什么东西,风九幽瞧了又瞧方才道:“我曾在清灵殿见过一本有关巫花的书,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一种巫花上的巫刺。无毒,却食血,有些像蚂蝗,但却要人命,长公主之所以骤然离世,应该与它有关。” 说起北国之都,风九幽心中泛起一阵迷雾。原本她十分确定长公主的死与南越国的奸细有关,可此时此刻见到巫刺,她有些犹豫了。心中不禁在想是谁杀了长公主,这巫刺又是从何而来? 她记得巫书上有记载,巫刺是离不开巫花的,一旦分开顷刻间就会死亡,那么它是怎么进到长公主的后脑勺呢? 第2411章 陪葬 百思不得其解间风九幽朝绢帕上的巫刺伸出了手,正准备拿近些再仔细的瞧一瞧,那想到那巫刺突然间就动了。 速度很快,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就像是得到了某种召唤,飞一般的直冲风九幽而去。 若兰大惊,本能的就伸手去抓,可太慢了。风九幽的反应倒是很快,但她不能动武,以致于闪躲之间还是慢了一步。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着巫刺就要钻入风九幽的皮肤,一道黑影凭空闪出。挡住巫刺的同时他将风九幽拉离了原地,待她安全之后,那道黑影又很快消失了。 速度极快,根本看不清楚来人的面目,众人只觉眼前黑影一闪就立刻消失了。 一瞬间的愣神之后风九幽蹙紧眉头,黑影出现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哑鬼。要知道这近一年来的时间都是他在暗中保护她,关键时刻也都是他出手救她。所以,她本能的认为是他。 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她就否定了。与哑鬼相识已久,朝夕相处中对于他的气息以及衣服上的味道都特别熟悉。还有那独有的黑暗之气,刚刚那黑影身上没有,显然,不是他。 可来人如果不是他的话,那么会是谁呢? 谁能悄无声息的隐藏在长公主府,能在重重禁卫军的守护之下来去自如,并且出手救她? 想到派来监视长公主的人,风九幽觉得不可能。那黑影的速度极快,一阵疾风似的刮过,武功高强绝不在扶苏之下。而独孤派的人多半都是杀手,武功虽然也高强,但绝不会这么神秘,更不会马上就走。因此,来人绝不是她的人,可是他为什么救她呢? 思索间,闻声而动的安阳冲了进来,见莫言无恙,立刻跪下请罪。 莫言回神不由震怒,长公主府虽不是宫里却也是重兵把守,尤其是此时此刻他在这里,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人。可那人进来时却无一人发现并且阻拦,走时,禁卫军甚至都无一人反应过来。 其实,别说是禁卫军了,就是莫言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还有一向机敏的夏无为,他也是在那人出现之后才看到的。 身为皇上身边的大太监,第一得力之人,夏无为自是以莫言的安危为重。所以,他虽然看到了也可以救下风九幽却并没有出手。 帝王威严被触犯,被挑衅,莫言心中怒火滔天。命令安阳去追那黑影的同时下令封锁整个公主府以及整个定京城,任何人不得出入。 安阳得令转身就走,风九幽脱下手上带着的皮套子说:“巫术师狡猾且诡计多端,父皇出入应该带上灵术师,以免给他们钻了空子。” 进来没有看到陌离,风九幽不免有些好奇,但人多口杂她不好多问,直到发现这房间中没有灵术师,她才忍不住提醒。 闻声抬头,莫言一脸沉重的说:“出来的时候带了,路上不知怎么的他就突然间晕倒了,打发人送回去了。” “晕倒了?”心中一怔,满脸惊讶,风九幽饶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夏无为,话中有话说:“灵术被视为仙力,隐灵十二圣士灵力高深,别说是晕倒了,就是常年四季都不会生病,鬼邪不侵。今日父皇出宫他却晕倒了,看来……父皇身边的人该换换了。” 并不怀疑夏无为,而是指责他办事不力。更何况他和安阳一样还肩负着莫言的安危,在灵术师晕倒之后他就应该有所安排,也该警醒一些。 夏无为听出来了,眼缝一眯,扑通一声跪下就开始请罪:“奴才无能,请皇上责罚!” 莫言尚未开口,风九幽就说了话,只听她道:“的确是无能,刚刚那黑影是救我,没有恶意,要是动了杀机,你可知后果?” 长公主的尸体与莫言所坐的地方并不远,刚刚那人如果手中有剑,剑锋一偏就能轻而易举的把莫言给杀了。所以,后果很严重,不管是夏无为还是安阳都承受不起。 叩首不起,夏无为心中惶恐,立刻又道:“奴才该死……” 话未说完莫言就猛然间站了起来,脸色铁青,脱口而出道:“查,立刻给朕查,不抓住凶手,你们提头来见。” 冷哼一声拂袖而去,风九幽脱下手上戴着的皮套子说:“双方对战讲究你来我往,如此被动的挨打,的确是该查。百里,我要见长公主身边的大丫鬟以及管事嬷嬷,将她们带到偏厅去。” 将脱下的皮套子扔给若兰,风九幽率先离开了。 百里领命马上就去办,等若兰追到偏厅后就见两男两女。其中一个叫雨果,是长公主身边的四大丫鬟之一,据说,也是她身边第一得用之人。 不敢贸然开口打断问话,若兰提着药箱默默的站到了风九幽的身旁。 风九幽手上端着茶盏,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碰,看着像是没有在认真听,其实一个字都没有漏掉。 雨果长的并不是特别漂亮,但很聪明,说的全部都是公主府的琐事。东拉西扯,看着像是在认真的回答,其实全都是在敷衍甚至是隐瞒。 兴许是早就料到了问不出什么,风九幽一直没有吭声,一直让雨果说。等她说到无话可说后,她慢悠悠的放下茶盏说:“看来长公主没有白疼你,既然长公主离不了你,那你就下去伺候吧。” 芊芊玉手一挥,愣了一下的百里就把雨果给拉了起来,并且拖着她就往外走。 雨果大惊,本能的挣扎,惊恐的看着风九幽的同时,她道:“公主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小姐,奴婢是要伺候她的。太子妃……太子妃饶命……太子妃开恩!” 没想到风九幽会让她给长公主陪葬,雨果吓的口不择言,不停的叫唤。 雨果口中的小小姐不是别人,正是长公主的小女儿。风九幽知道她却并没有要停的意思,相反,她淡淡的说:“论亲疏,她也应该由父皇或者是我和太子照顾,论伺候,你肯定不如一直跟着她的丫头。况且,我刚刚已经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不抓住。” 第2412章 败坏 “怎么,怕死了,不愿意到底下伺候长公主了?”冷声一笑满是讥讽,锐利的眼神扫过跪在她旁边的管事嬷嬷,风九幽站了起来。 这世上但凡是人就没有几个是不怕死的,更何况雨果年纪并不大,听说她才成亲没几年,孩子都还在吃奶呢。所以,她比着别人更怕死,也更不想死。 雨果哭了,声泪俱下,一边用力挣脱百里的钳制,一边对着风九幽磕头不止:“太子妃饶命,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太子妃,求求你,求求你放了奴婢吧。奴婢家中尚有嗷嗷待哺的孩子,有老母亲,太子妃仁慈,求求你……求求你……饶了奴婢吧。” 嚎啕大哭歇斯底里,雨果把头磕的砰砰响,这一刻她是真的怕了。 长公主突然暴毙她就想到有可能难逃一死,但她毕竟伺候长公主多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尚存一丝侥幸。想着到了皇上面前唱出苦情戏,活罪难逃,命总能保住。可谁承想太子妃来了,且,一张口就要她陪葬。 她才过双十年华,孩子尚未长大,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况且,那可是陪葬啊,为了吉利,不用利器,不赐毒酒,一条麻绳活活勒死。 风九幽是仁慈,但那要看对方是谁。闭口不言还妄想活命,无异于痴人说梦。因此,她冷声道:“你既然知道自己有孩子要养育,有父母要赡养,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雨果,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老老实实的说了,保你一家平安无事。胆敢有一字隐瞒或者是欺瞒,那你们一家就到地底下团聚吧。” 语毕,风九幽屈膝又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再给一次机会并没有让雨果感到半分欣喜,相反,她如临大敌,浑身发抖眼珠子乱转。 四大丫鬟中就属她在长公主身边待的时间最长,知道的事情最多,而一直以来长公主待她也不薄。不但没有把她嫁给府中小小的管事还给了丰厚的嫁妆,并且允许她继续在府中做事,也给她涨了例银。 倘若她和盘托出岂不是背主,猪狗不如? 不,不行,长公主所行之事皆是杀头灭族的大罪,若她全部说出来,震怒之下的皇上会放过她吗,她们一家老小真的能平安无事吗? 思及此,雨果提着的一颗心一直往下沉,往下沉,掉入深渊,跌入谷底,万劫不复。 哭声再起,比之前更加凄厉,雨果一改之前的惶恐说:“知道的,奴婢都已经说了,不知道的,奴婢想说也说不出来,更不可能胡编乱造诬陷长公主,往长公主头上扣屎盆子。太子妃,人死为大,不管你和长公主生前有什么过节,她都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构陷与她?你这么做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还有皇上,皇上,您要为长公主做主啊。公主,公主殿下,您看看,看看吧。您才死,太子妃就要逼死奴婢们了。公主,公主殿下,奴婢来陪您了。”大吼一声,雨果就往柱子上撞去。 大惊失色,若兰吓的倒吸一口凉气,脱口而出道:“拦住她,别让她死了。” 逼死一个奴婢倒不是什么大事,可构陷长公主以及败坏其名声,这话传出去可就大了。况且,风九幽在赏菊宴上的确是和长公主发生了口角,并且此事早就传遍了整个定京城,人尽皆知。倘若如此再这么一传,那真是百口莫辩。 其实,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后果,倘若再有有心人在后面推波助澜,那无异于一场大风暴。席卷整个定京城的同时还会再风九幽本就不好的名声上再添一笔。 风九幽倒是从来不在乎名声,可也不能随便被人泼脏水,尤其是这种蓄意的、恶意的,更是要及时处理。 显然,百里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二话不说就扑了过去。先是抓住雨果的衣服,再是用力一提将她整个人甩出去。 雨果不胖却很高,再加上百里本身也没有用多少力,她就地一滚就到了墙边上。不过,她还是撞到了柱子上,鲜血直冒,从额头顺流直下弄的满脸都是。 很吓人却并不是特别严重,相反,一时半会儿的肯定死不了,也没有性命之忧。 风九幽很生气,脸色铁青铁青的看着雨果说:“敬酒不吃吃罚酒,落到我手里,想死可没有那么容易。若兰,给她喂两粒断肠散,不疼够七天七夜不准死。还有她那一家子,全部抓来喂断肠散。身为母亲不顾自己孩子的死活,身为人女,不顾父母的死活,这种不孝的东西千刀万剐都不为过,拖下去。” 语毕,风九幽居高临下的走到了管事嬷嬷面前,拿眼一扫剩下的三个人说:“我的耐心有限,想活命就把知道的说出来,不想活命,就跟她一样带着全家人下去伺候长公主吧。” 轻挥衣袖风九幽转身离去,吩咐百里亲审的同时若兰把断肠散给雨果强行喂了下去。 雪山之巅的断肠散十分厉害,刚刚入腹没一会儿的功夫雨果就在地上打起了滚,疼的哭天喊地嗷嗷直叫。 杀鸡儆猴,百里没有把雨果拖下去,而是就让她在原地哭喊。管事嬷嬷看她疼的死去活来,脸上也全是血,吓的一个劲的往后退,浑身上下抖如筛糠。 另外两个男的稍好一些,不过脸色也特别难看。尤其是那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传入耳中时,他们感觉到自己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种痛苦的折磨真的令人崩溃。而且,不是一时一刻,不是一天半天,而是七天七夜。单单只是想想、看着、听着,他们就要疯了。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后,管事嬷嬷终于受不了了。不过,她并没有开口说,也没有求饶,而是朝着先前雨果所撞的柱子撞了上去。 因为百里一直提防着,派人看着,那管事嬷嬷像雨果一样并没有撞死。只是她年纪大了,又连着跪了几个时辰,受了惊吓,一时间晕了过去。 第2413章 不告而别的哑鬼 未时一刻风九幽带着若兰回到了东宫,依旧没有看到陌离,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他也没有回来过。不免有些担忧却也没有刻意打听,想着应该是在宫里忙,她道:“今夜殿下要是还不回来,明天一早派人到宫里递个话,就说我有事找他,让他无论如何回来一趟。” 长公主的突然暴毙令她有些不安,巫刺的出现也让她心中忐忑。还有雨果,几个时辰过去了,痛成那个样子,她竟然还不开口。 雪山之巅的断肠散可不是普通的断肠散,服下之后不止是肠子痛,五脏六腑皆像烧灼一般,刀绞一般。那种痛虽比不上寒毒发作,比不得烈火之毒,却也让人痛不欲生。按照道理来说,雨果那样的丫鬟是绝对忍不过去的,可偏偏,她不止是忍住了,还一直忍到了现在。 说实话,她很吃惊,如果不是确定那人就是雨果,身上没有一丁点的功夫,她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别人假扮的、冒充的了。 若兰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端了一碗红枣莲子羹送到风九幽面前说:“忙了一上午,饭都没有来得及吃,小姐先喝碗莲子羹垫垫吧。” 体虚,脾胃也不好,风九幽倒是没有感觉到饿。不过,她怕若兰担心,也怕她啰嗦,直接接过端在手上说:“怎么不见画影,哑鬼呢?” 说曹操,曹操到,风九幽这边话音未落,画影一只脚就踏进了门。表情凝重,语气急切,一边走一边说:“主子,不好了,哑鬼不见了。” 眉头深锁,心里咯噔一声,风九幽放下手中端着的碗说:“不见了,什么意思?歌冽早上去找,没有找到他吗?” 想起在长公主府突然出现的黑影,风九幽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没有,非但没有找到他人,就连他平常穿的衣服也统统都不见了。”说话间,画影来到了风九幽的面前,见她脸色苍白,无一丝血丝,接着又道:“我去他房间看过了,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全部都翻了一遍,特别干净,什么都没有留下。” 依照她的查看、推算,哑鬼应该是昨夜里走的,和那南越国的奸细一起离开的。 若兰大惊,张口就道:“怎么会这样,哑鬼在这儿除了我们以外无亲无故,他走了,能去那儿?还有,他身上没有银子,衣服也没有几套,就这么走了,能走多远?” 由于特别相信哑鬼,若兰听说他走了以后第一反应不是怀疑,也不是气愤和伤心,而是担忧,发自内心的担忧。 风九幽亦然,只是她和若兰担心的不一样。要知道在没有受君梓玉之托保护她之前,哑鬼一直独来独往,他虽然少言寡语却并不是一个傻子。即便身上没有带多少银子,相信也不会饿死,而以他的武功,他不伤人就算是好的了,谁又能伤的了他呢。 只是他为什么突然间走了呢,且,还是不告而别? 这似乎并不符合他的性子,他和扶苏一样是个有担当的男人,纵然有事要离开,再紧急也会知会她一声。这样不吭不响的走了,真是令人担心。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风九幽没有开口说话,倒是画影看着若兰有些听不下去了。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她都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若兰竟然还在担心哑鬼,真是鬼迷心窍了。 向左移了两步直接来到若兰的面前,画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现在不是他身上有没有银子的事,也不是他能走多远的事,而是他为什么带走南越国奸细的事。” 闻声扭头一脸惊讶,若兰有些不可思议的挑眉道:“南越国奸细,不是吧,你怎么……你怎么还怀疑哑鬼。我之前不都跟你说了吗,哑鬼他不会的。而且,他是昌隆国人,为什么要救南越国的奸细?你想多,哑鬼他不会的,只是碰巧了。” 说谁她都信,唯独说哑鬼她不信。 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大,画影觉得若兰一定是疯了,张口就道:“碰巧,这都能碰巧,我看你是糊涂了吧。君梓玉都不知道他的家在那儿,你怎么知道他是那儿人?若兰,真不是我说你,你这耳根子软又谁都相信的毛病真得要改改,你这样……” 话未说完,若兰就不干了,反击道:“我没糊涂,是你对哑鬼有成见,你……” “够了,都住嘴!”风九幽一声厉喝打断二人的话,然后揉了揉隐隐作痛太阳穴说:“不管他是那里人,南越国的奸细是不是他带走的,或者是他和南越国有什么关系,他都曾经救过我的命,曾经与我们并肩作战。他对我有恩,有大恩,这一点毋庸置疑。师父说过有恩就要报,派人暗中找,无论如何找到他,务必保证他的安全。” 以哑鬼的武功风九幽倒不担心他被抓住,可定京中有巫术师,她怕他落入别人的陷井。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画影不好再多言。而风九幽说的不错,抛开其它不说,哑鬼的确是她们的恩人:“是,主子,我这就通知兰芝,让她派人四下寻找。” “恩,你去吧,另外想个办法把定京城的巫术师全部都揪出来。一直敌暗我明被动挨打,很糟糕!”一瞬间,一直被风九幽刻意压在心底深处的烦躁冒了出来。戾气上身,杀气四溢,而她血液中的那股黑气也随着戾气的升腾愈发浓郁。 巫刺的事画影已经听飞雪说了,提起巫术师她心里也很烦躁。可是他们一个个都太狡猾了,隐藏的也很深,想要一个个揪出来,连根拔起,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所以,还要慢慢谋划从长计议。 见风九幽挺累的,画影没有多说,领命之后就转身离开了。若兰知道她的头又痛了,忙上前帮她按摩。 同一时间,城北的一间破庙里,一个身着黑衣蒙着黑巾的男子正在发火,言辞犀利满是警告:“告诉你主子,合作期间最好守规矩,胆敢再像今日这般,休怪我家主人翻脸。” 第2414章 哑鬼的秘密 “翻脸就翻脸,你以为你们是什么东西。风九幽就是个祸害,不现在杀了她,你和你的主人迟早都要死在她手里。”冷声一笑满是讥讽,带着修罗面具的女人觉得风九幽就是个祸水,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 那样的性情不勾搭男人都惹了一堆,要是刻意用心勾搭,还不知道要引得多少男人为她抛头颅洒热血的卖命呢。 想起风九幽绝美而清冷的容颜,戴着修罗面具的女子冷哼一声,紧接着又道:“我家主子之所以会选择和你们合作,要的就是风九幽的命。刚刚在长公主府明明有机会杀了她,你却出手相护,你们……” 懒得听她废话,黑衣男子截断道:“我如何行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至于合作要风九幽的命,我家主人早就说过了。时机未到,耐心等待,回去告诉你主子,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再有下次,这就是她的下场。” 大手一挥,先前从长公主府拿回来的巫刺就朝着对面的人打了过去。 戴着修罗面具的女子立时躲避,可站在她身边的女子却没有及时反应过来,以致于巫刺入眉心,转眼间她就死去了。 对于黑衣人而言杀个人就像是宰只鸡,无关痛痒。所以,他二话不说纵身一跃就离开了。 戴着修罗面具的女子又惊、又气、又十分恼怒,可那黑衣人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她只不过是低了一下头,他就失了踪迹,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行有三人,一男两女,见其中一个女子死了,那男的说:“他如此嚣张显然是没有把主子放在眼里,也并非诚心合作。走,我们赶紧回去禀报主子,让她另想办法。风九幽已经查到长公主头上,今日也认出了巫刺,再让她活下去只怕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与其说风九幽是个祸害,不如说她是个倒霉鬼。但凡是招惹上她的人就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比如紫炎,比如尚君墨,比如战王爷。 心中气恼,戴修罗面具的女子眼中皆是狠辣之色。一把拽起尸体丢到树坑里的同时,她说:“南越易主在即,鬼王势大,主子攀上他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不过,剩下我们几个人也别无他法,唯有靠着主子才能报仇雪恨。走吧,我们回去,尾巴扫干净了。” 语毕,飞身而起,几个跳跃之间那戴着修罗面具的女子就不见了。 很快,那男子也跟了上去,留下那具没有掩埋的尸体孤零零的躺在树坑里。 须臾,最先离开的黑衣人去而复返,跳到树坑边上看了看说:“主人说的没错,巫刺果然厉害。那么一丁点竟然顷刻间就能夺人性命。” 话落,同样一身黑衣的男子从高高的树上跳了下来。 手上拿着根狗尾巴草,捻来捻去,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走上前道:“富贵儿,主人让你留在东宫代替他暗中保护风大小姐,不到性命攸关之时不准出手。你之前在长公主府为什么现身,你知不知道你这一现身就再也回不去了?” 想起哑鬼临走前的吩咐,黑衣人十分懊恼。早知道富贵儿不听话,沉不住气,他就亲自去了。 由于没有清楚的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想的也比较简单,富贵儿站起身不紧不慢的笑道:“回不去了,怎么可能,以我的身手别说是东宫,就是皇宫也能来去自如,且,不会惊动任何人。” 对于自己的身手富贵儿那是相当有信心的,要不然他这些天也不会神不知鬼不觉的一直跟在风九幽的身边。之前代替主人去时他还有所担心,怕她会发现,那承想她根本就不知道,也没有察觉。 身着黑衣沉默寡言的哑鬼一直都在,只是黑衣之下换了张面孔,而风九幽所熟识的那个哑鬼也早就不再是原来的哑鬼了。 见他得意洋洋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拿着狗尾巴草的黑衣人道:“依你的身手在东宫来去自如我自是相信,可风大小姐身边你是待不了了。” “此话怎讲?”眉头上挑,富贵儿不明所以,眼睛微眯,心中不禁开始思索。 拿着狗尾巴草的黑衣人没心情跟他啰嗦,张口就直接说:“主人离开时说过,风大小姐警惕性很高,也不容易相信人,让你务必小心不要露出马脚。跟在她身边时不必躲躲藏藏,更不必刻意的掩盖气息以及藏身之处,最主要的是不要露面。这样,一时半会儿的她绝对发现不了,也不会往这么面想。所以,一再的嘱咐你不到生死关头绝不要现身。可你倒好,不禁现了身还露出了眼睛,以风大小姐的敏锐,此刻只怕早已经发现了。” 给主人送消息时偷偷看过风九幽几眼,长的美不说,警觉性也很高。有两次,单凭目光就差点被她发现,这也是主人临走前最担心的地方。 不提哑鬼临走前的一再嘱咐还好,一提起,富贵儿瞬间就明了。醍醐灌顶,一脸懊恼,再想想风九幽之前的目光,他急急忙忙的问道:“那怎么办,我……我也是一时情急给忘了。你不知道,那巫刺……那巫刺……” 话未说完富贵儿就有些心虚,口中的解释也瞬间变的苍白无力。主人说了是生死关头,只要风九幽没有性命之忧就不要出手。他认得巫刺,也知道它有多么厉害,所以,一时没有忍住就出了手。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用出手的,以风九幽的身手,即便是避不过也能打开的,只是要运功动武罢了。 拿着狗尾巴草的黑衣人早就猜到了,一边摇头,一边有些无奈的看着他说:“你是不是觉得主人太苦了,替他感到委屈,想让风大小姐都知道?” 心中所想被人一语言中,富贵儿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和狼狈。不过,他并没有否认,而是直接承认说:“主人就是太傻了,明明他先遇到的风九幽,明明是他三番两次救了她的命,她怎么能嫁给别人呢?这都还是其次,主人为了守着她撇下多少事,她倒好,到现在都还什么不知道。” 第2415章 早有预谋 为哑鬼叫屈,鸣不平,富贵儿觉得他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近一年的默默守护,舍命相救,到最后什么也没有得到。非但没有得到,风九幽甚至压根就不知道他的好,连他的真实身份都不清楚,更不知道他为她做过什么,舍弃过什么。 早就料到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一回事。拿着狗尾巴草的黑衣人瞬间就怒了,呵斥道:“糊涂,主人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他们可能在一起吗?更何况这是主人的事,与你无关,你为什么要自作主张?主人此番肯回去,我们说了多少,磨破了嘴皮子。他要是知道你没有暗中守着风九幽,肯定会立刻回来,你知道他现在要是回来,南越国会变成什么样子吗?” 疾言厉色,他是真的恼了,与此同时也恨铁不成钢。孰轻孰重跟他说了不止一遍,那想到到最后还是变成了这个样子。幸好,幸好主人已经走了,这儿的消息也能封锁,要不然他真的无法想象主人能为风九幽做到那一步。 命都可以舍弃,都可以不要,又更何况是南越国呢。主人无情,曾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动情,那想到遇见了风九幽。就像是命中注定的劫难一样,沾之恋之,恋之夺命。 富贵儿不服气,心里也委屈,拧着脖子昂着头,低吼道:“我知道,我要是不知道今天就不会救风九幽了,早就让刚刚那几个人把她杀死了。头儿,该做决断了,再这么拖下去,主人他越陷越深,越陷越深,到日后只怕再也拔不出来了。” 在得知哑鬼的心意之后他就一直想着把风九幽杀了,但是他看的紧,她身边也高手如云。现如今正是机会,况且主人也不在,无人阻拦,想要取她性命不说轻而易举倒也不难。如果他二人能联手的话,那就更加的容易了。 眉头微拧,一脸沉重,拿着狗尾巴草的黑衣人想也不想就马上拒绝道:“不行,主人已经对她动了情,此时正浓,倘若杀了她等于是要了主人的命。再等等,等大事定了,等过段时间,说不定慢慢的主人就忘了。” 历经坎坷又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哑鬼有多执着他是知道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风九幽真的杀不得,动不得,否则,先死的肯定是他们两个。 他们两个倒是不怕死,只怕哑鬼到最后也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富贵儿没有成家,也没有喜欢的人,也不懂男女之间的感情。想着身边的兄弟们都说女人如衣服,穿了就扔了,哑鬼离开以后也指不定能把风九幽忘了。愁眉顺展一脸欣喜,他忙道:“也是哈,说不定慢慢的就给忘了。这样吧,我们写封信回去给娘娘,让她帮主人挑一挑姑娘,然后建议主人成亲。成了亲,有了夫人,南越距离此处又山高水长,日子久了就能彻底的忘记了。” 越说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办法,最主要的是一劳永逸,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了。 将狗尾巴草拿在手上把玩的黑衣人可没有他这么乐观,要是随便一个女人都能代替,哑鬼也不会迟迟不归了。况且,风九幽的容貌绝世无双,谁又能代替她呢。 再者,情人眼里出西施,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再怎么好都是枉然,都不是她,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心中担忧却不便告诉富贵儿,以免他对风九幽再起杀心:“如此也好,回去吧。风九幽已经有所察觉你也不用回去了,把所有的人召回来,我们连夜出城。” 南太子一死,各方势力就蠢蠢欲动,再加上国主病重,南越国也乱了起来。哑鬼已经赶回去,他们也该撤走了,毕竟定京城不是他们的地盘,不宜久留。 离家已久,富贵儿早就想回去了,一听把所有人撤走,他眼睛都亮了。十分欢喜,点头答应,二人商量回去以后如何向哑鬼交代的同时,离开了。 翌日一早陌离仍旧没有回府,风九幽派人入宫传话,得到的回复是陌离已经不在城中,昨天傍晚就已经出发去了猎宫。 猎宫之行她早就听陌离说了,倒是没有之前那么担心了。相反,知道木易带着京畿卫的一队人随行,她就更加的放心了。 心一松人就困,风九幽给莫言配好药之后就沉沉睡去了。日上三竿,回笼觉醒,还没有来得及喝口水,画影就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面色沉重似有大事发生,风九幽接过若兰递来的水杯说:“找到哑鬼了?” “不是,不是哑鬼的事,他还没有任何消息。主子,袁姑娘出事了,昨天晚上自尽了。”话音未落,画影就走到了风九幽的面前。 眉头微挑,满眼的不可思议,风九幽脱口而出道:“户部尚书袁大人的女儿袁秋妍?” “是,就是她,昨夜里悬梁自尽了。不过,没死成,被她的丫鬟发现救下来了。”据实以禀,画影和风九幽一样吃惊。 若兰知道袁秋妍,跟着吃惊道:“不会吧,她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而且,她那个什么表哥不都好了吗,怎么会自尽呢?” 闻声扭头看向若兰,画影也甚是不解,开口道:“秦公子已经彻底好了,昨儿我还听说他去袁府看望袁姑娘,可谁承想她竟然想不开了。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城中有人散布流言,说主子是妖孽,天理难容,谁沾上谁就会倒霉,会没命。” 说到这儿画影不由自主的看向风九幽,接着又道:“先是长公主突然暴毙,再是蓝锦随父亲去外地上任无故坠马,再是袁姑娘自尽。现在皇后的死又捅了出来,全部都算到了主子的头上。主子,这一定是个阴谋,背后一定有人在操纵,那些流言也一定是他们散布出来的。” 流言如刀,刀刀夺命,昨天雨果说出那样的话她就应该有所察觉的。可她光顾着找哑鬼了,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想想,早有预谋,而长公主的死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第2416章 击鼓鸣冤 眉头上扬风九幽一脸无奈,恶意中伤散布流言这都什么时候的老把戏了,他们竟然用了一次又一次。不用想,这肯定是二皇子莫宏的手段,只是名声于她而言根本就无所谓。而她的重生对于世人来说本就匪夷所思,身为转世而归的清灵圣女,她本就是一个妖孽。 至于谁沾上她就倒霉,就会死,上一世的确是这个样子。长公主,蓝锦,袁秋妍,说起来这还真是一箭三雕的好计谋。只是可惜了,袁姑娘未死,蓝锦也只是伤了条腿,如此一来流言的威力将大大降低。 赶狗入穷巷,风九幽早就料到了莫宏不会坐以待毙。冷声一笑,不由自主的翘起嘴角,她淡淡的问道:“秋姑娘的伤如何了?” 问的突然,画影一怔,一时间竟然完全没有想起秋姑娘是谁。下意识的看向若兰,口中犹犹豫豫的反问道:“秋姑娘?” 看到画影求助的目光,若兰心领神会,脱口而出道:“好多了,昨天秋夫人还派人来说她已经能下地走路了。” 鞭伤虽厉害,但架不住用好药,再加上秋姑娘年轻,恢复的快,风九幽没有一点惊讶。沉思了一会儿道:“你晚上过去一趟,再给她用一些药。跟她说计划提前,让她明天去击鼓鸣冤告御状。另外,把北宫搜集的那些证据一并交给她。” 好钢要用到刀刃上,而对付莫宏非秋氏一族的血案不可。兵部,牵连甚广,这一石投下去必定激起千层浪。 若兰领命即刻就道:“好,天黑我就过去,还有秋夫人,要不要给她……” “不用,秋夫人身体不好,受不得惊吓,告状这事就她一人去就行。”抿了抿唇,风九幽换了个坐姿又接着道:“她们母女感情很好,为防有人拿秋夫人威胁她,明天给秋夫人换个地方。加派人手,好生看护,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了,更不要让秋夫人走掉了。” 相处不久,当初之所以救她们也是存了对付莫宏的心。所以,为防秋姑娘改主意或者是受不了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风九幽只有留下她母亲。 或许这样做有些残忍,但没办法,人心易变也最自私,她不能冒任何的风险。而秋姑娘想复仇,想为父亲沉冤得雪也只有攀上风九幽。 若兰明白风九幽的意思,可她一向心软,也觉得这样不太好。张了张嘴小心翼翼的说道:“小姐……” 两世主仆,两世为人,风九幽比若兰自己还要了解她自己。因此,直接打断她的话说:“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她想为父报仇就要承受这些。若兰,你记住,你家小姐我是人,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我把她们从军营里带出来已是莫大的恩德,其他的不必再说。” 眼前一大摊子事情尚且顾不过来,自顾不暇,那还有功夫去怜悯她。更何况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能出手帮她已经是很够意思了。 画影一向觉得若兰心软、耳根子软、同情心泛滥不是一件好事,跟着附和道:“主子所言甚是,天下可怜之人何其多,要是每一个人都让主子怜悯,帮助,那主子还活不活了。” 已经够忙的了,再多管闲事,别说是风九幽了,就是她们自己都受不了了。 若兰知道这世上可怜人很多,想帮也帮不过来。可秋夫人她们的事不是已经管了吗,何不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呢? 看风九幽面无表情似乎并没有生气,若兰大着胆子说:“那要不要让秋姑娘知道,还是等她走了以后再把人挪走?” 话音未落若兰就后悔了,觉得自己问这个问题真是太蠢了。 心中叹息,风九幽看着一脸懊恼的若兰有些无语。不过,她本身就是这个样子的,如果她不善良,不同情心泛滥,没什么心眼,那么她就不是她所认识的若兰了。 想到这儿风九幽笑了,淡淡的说:“秋姑娘是聪明人,你只略提一提便是。晚上你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让歌冽跟你一起去吧。你告诉秋姑娘,不必害怕,牢房里我都会派人打点妥当的。还有她母亲也不必牵挂,我们会帮她好好照顾的。” 母女连心,相信留下秋夫人,秋姑娘会一直勇往直前的。 “是,小姐,那我现在先去准备一下,把晚上要带过去的药装起来。”意识到自己错了,若兰行完礼就赶紧退出去了。 看着她急匆匆的步伐,风九幽无奈的摇了摇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话真是一点也没有错,若兰这大大咧咧毫无心眼的性子真是改不了了。 罢了,随她去吧,反正她一直在自己身边,吃亏也吃不到那儿去,至于受欺负那就更加的不可能了。 见风九幽摇头以为她是生气了,对若兰也失望了,画影忙道:“若兰一直在雪山之巅,不知人心险恶,也没有经历过什么事,心地纯良是自然的。主子不必担心,以后我们大家都会多看着她点的。” 抬手指了一下对面的凳子,风九幽示意画影坐下说话。点点头说:“辛苦你们了,若兰性情如此,改是改不了了,看以后吧,以后经了事兴许就好了。流言既然是冲着我来的,一时半会儿的恐怕过不去。你还是按照原先的办法处置,袁姑娘那边最好也去看一看,派两个人暗中保护她。昨夜里没死成,只怕还会再出手,想坐实我倒霉鬼的名声,肯定是要见血的。” 蓝锦都已经出了定京还能坠马,还不放过她,可见莫宏这回是发了狠了。只是光败坏名声有什么用,难不成还想以此来逼着陌离休妻不成? 来时画影就已经想到了,立刻道:“奴婢知道,来禀报之前已经派了人过去。主子,前兵部尚书的案子是皇上派莫宏亲审,秋姑娘击鼓鸣冤,皇上会不会……” “是指派莫宏审,又不是皇上亲审,算不得打脸。更何况这案子本就判的冤,皇上是明君,不会在史书上留下污名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风九幽相信莫言会重审的。 第2417章 反击 画影觉得以莫言对孩子们的疼爱,一个老父亲的心,应该不会把莫宏怎么样。但是,她素来相信风九幽,也知道她必定还有后手,接着道:“那就好,那我先下去安排了。” “嗯,去忙吧,过两天要去猎宫了,你们都提前准备准备吧。不用带太多东西,尤其是衣物,麻烦!”三月春猎将至,陌离也先行一步,再过两天她们也都该出发了。 不记得上一次参加春猎是什么时候,风九幽有一瞬间的惆怅和迷茫。上一世,这一生,终究是不同了,而她也不用再担心会重蹈覆辙了。 陌离,我们终于在一起了,不求荣华富贵,只求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春猎之事画影早就知晓,起身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后就告退了。哑鬼还没有找到,南越国的奸细也了无踪迹,君梓玉那边也没有半点消息传来,说实话,她心里真的很着急。 哑鬼是谁,他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近一年来跟在风九幽身边到底有何图谋?这一切就像是一个谜,而这个迷恐怕只有哑鬼自己知道了。 第二天中午,前兵部尚书之女击鼓鸣冤状告二皇子莫宏,说他贪污军饷收受贿赂,构陷忠良,谋财害命。为其父喊冤的同时也为秋家上百条性命鸣不平,求刑部、大理寺以及皇上为其做主。 自古民不与官斗,千百年来民告官的的确是有,但状告皇子的还真是屈指可数。所以,秋姑娘此举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朝中所有的官员几乎都震惊了,也沸腾了。 很快,在风九幽的刻意传扬之下莫言知道了,这一消息也像是长了翅膀飞遍了定京城的每一个角落,城中的所有人都知晓了。 民意沸腾,看过秋姑娘的状纸以及其呈上的罪证之后,之前与秋家有往来的官员也纷纷上奏,请求皇上下旨重审前兵部尚书贪污军饷一案。 莫言很生气,但是他并不糊涂,也没有护短,而是如风九幽所料的那样顺应民意重审前兵部尚书之案。上次是由刑部主审,这次是三司会审,莫宏虽没有被立刻抓起来却也被禁足于府中。 完全没有想到秋家还有人活着,并且有证据在手,莫宏又气、又惊、又惧,尤其是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他更是措手不及。斥责身边的人办事不力,莫宏狠狠的发落了主办此事的人,然后连夜召幕僚议事。 幕僚,他府中养了好几个,但关键时候没有一个有用的。一个个除了怪他没有斩草除根之外还说他大意了,急功近利了。世人皆知风九幽是个狠角色,睚眦必报的小女人,他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招惹她。况且,封地也不错,完全可以到了封地以后再从长计议。 莫宏本就生气,一听这话瞬间气的七窍冒烟。忍不住,忍无可忍,抽刀就把那个说的最多以及他认为最没用的幕僚给杀了。 幕僚一死,其他先生都慌了,觉得二皇子疯了不说也都给吓着了。纷纷闭口不言,实在不得不说就只跪下求饶,一时间莫宏的书房乱成一团。 由于证据都是风九幽早就派人搜集好的,主审此案的官员一一查证之后就上报给莫言。莫言看着御案上的种种罪证,气的砸了个茶碗。他的儿子,他的好儿子,背着他竟然把手伸向了兵部,伸向了军营,伸向了那些为保卫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士兵身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发了一通火之后就召见了儿子。兹事体大,莫宏不敢认,非但不敢认还哭着喊着说自己冤枉,说这是有人故意陷害他。 居高临下望着没有一点担当的儿子,莫言失望到了极点。身为父亲,他无疑是失败的。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都是他的错,都是他没有教育好孩子。 见莫言迟迟不言,莫宏心中忐忑不安,可事已至此他别无他法,唯有一个死不承认:“父皇,儿臣纵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求父皇明察,千万不要被小人蒙蔽了,儿臣……” “住口,混账,混账东西,你……你……”说着说着莫言就胸闷气短心口疼,抬手捂住,犹如针刺。 夏无为大惊,转身就去拿风九幽送来的药,与此同时对站在不远处的小李子喊道:“快,快拿水来!” 小李子也吓得不轻,慌慌张张的倒了杯水就赶紧送到了莫言面前说:“皇上,您不能动怒,太子妃交代过,您……” 这时,夏无为把药拿了过来,打开盒子,取出一粒直接送到莫言的唇边说:“别说废话,赶紧传太医。” 听师父口气不善小李子不敢再多言,答应之后放下水杯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 “皇上,赶紧把药吃了,消消气,您消消气!”一边伸手轻拍莫言的后背帮他顺气,夏无为一边给他递水。 血气上涌,莫言感觉到喉头腥甜,但是他忍住了,没有吐出血来。强行压下去,就着夏无为的手喝了两口水,顺了口气,然后靠在椅背上说:“朕不想看到你,滚到外面跪着去,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进来回话。” 身上无力,胸口堵得厉害,莫言感觉到自己说话都很吃力。 “儿臣遵旨!”抬起头,莫宏见莫言脸色惨白极其生气,怕把他气死了,他不敢多言,更不敢多作停留,行礼之后就赶忙退了出去。 门关上,莫言再也忍不住,无力的瘫倒在椅子上,他说:“太医无用,宣太子妃入宫。” 一着急夏无为忘了,忙道:“是,奴才这就让人去传旨。” 语毕,夏无为急匆匆的就走了出去。 不久,不知从那儿得到消息的云妃来了,脱簪待罪扑进儿子怀里,先是一阵痛哭再是指桑骂槐的叫嚷了起来。莫言本就生气,这一听更是怒火中烧,尤其是她还在门外变相的历数云家军的军功,他就更为恼火了。 “安阳呢,他是怎么看着的,云妃是怎么跑出来的?”自登基为帝以来就一直忍着云家军,忍了十几年,他忍够了,也不想再忍了。所以,这一声怒吼特别响亮,中气十足,而跪在外面的云妃母子也听到了。 第2418章 云贵人 一声怒吼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云妃一怔,这才恍然想起自己被禁足宫中,无召不得出。可是刚刚出来时为什么没有人阻拦呢,而且守在门口的禁卫军似乎也不见了。 灵机一动瞬间想到了安阳,云妃脸色大变猛然间就坐了起来。是,是他,一定是他故意的,故意派人进去告诉自己宏儿出事了,然后引的自己抗旨跑出来。 是了,是了,一定是了,自己担心儿子被皇上责罚,一着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由于云妃素来胆大,目无宫规法纪,莫宏早就习惯了。所以,他完全没有想到安阳会设计陷害她,只以为是她自己跑出来的:“母妃,什么都别说了,此时父皇正在气头上,这会儿说什么都是错。母妃,您先回去,儿子没有做过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认的。父皇是千古明君,绝不会冤枉了儿子,更不会让那些小人得逞。” 语毕,莫宏瞅了一眼带着御医走进去的小李子,等门关上,他倾身向前靠在云妃的耳朵边上低声道:“母子一体,只要母妃无恙儿臣就不会有事。母妃这回一定听儿臣的,千万不要惹怒了父皇,赶紧回去吧。” 退后一步朝跟在云妃旁边的嬷嬷打了个眼色,然后那嬷嬷就赶紧上前扶起云妃说:“娘娘,皇上……” 话未说完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只见小李子躬身低头高声道:“皇上有旨,云嫔目无宫规藐视皇权法度,着降为贵人,移居百合苑,无旨不得出。云妃抗旨,身边伺候的人不知规劝,除青璃之外一律杖杀,以儆效尤。” 扑通一声响,扶着云贵人起身的嬷嬷双腿一软吓的跪下了。她是云家人,是云妃当年入宫时的陪嫁,皇上连她都要杀,可见云妃复位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而云家只怕也在劫难逃了。 愣神不过一瞬间,瞬间之后跟在云贵人身后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然后异口同声的哭了起来:“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娘娘,娘娘,奴婢们不想死,娘娘,救救奴婢们吧,呜呜……” 哭喊声将云贵人拉回现实,她现在才恍然想起自己早就不是妃了,而是嫔。不,现在连嫔也不是了,是贵人,再下去就是答应,常在,官女子。 哈哈,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她堂堂云家嫡女,怎么可能成为小小的贵人,这怎么可能呢?不,不,皇上一定是在逗她,就像当年她刚刚入宫时总是拿话吓唬她一样,在逗她玩。 父兄子侄皆在军中,且,军功赫赫,皇上就是再生气也不可能降她为贵人。她是妃,是唯一一个以姓氏定封号的妃。 莫宏的吃惊丝毫不亚于那些即将被杖杀的奴婢,他也完全没有想到父皇会如此狠心。见云贵人眼睛都瞪直了,吓的魂飞魄散,他忙扶着她道:“母妃,你……” 话才出口云贵人就回了神,一改之前的泪流满面,她面如死灰的说道:“皇上,我要见皇上,皇上!” 说话间,云贵人甩开了儿子的手,然后直奔小李子站的门口走。 莫言气的急火攻心,小李子那敢放她进去,抬手一挥命两个内侍拦住她说:“皇上正在气头上,这会儿不愿意见贵人,贵人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示意两个侍卫守住门口,小李子又叫来了两个人高马大的嬷嬷,面无表情的看着一个劲挣扎近似疯狂的云妃,又说:“皇上喜静,吵吵嚷嚷成何体统,你们还不赶紧把贵人送回去。” 自云妃入宫就不知道受了她多少欺负,这会儿看着她被人七手八脚的困住,动弹不得,小李子的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师父说的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不可能一辈子顺风顺水,云妃更不可能一辈子得宠。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会失宠,会落到他们手中。 两位力气十分大的嬷嬷得令,一左一右的架起云贵人就要走。可云贵人不肯走,再加上她会些拳脚功夫,马上就动起手来。 贵人再被贬也不是宫女,更不是她们这些奴才能教训的,更何况她有儿子,还被封了恪亲王。所以,两个嬷嬷立时就被打蒙了,本能的要还手,但一注视到莫宏的目光就马上缩了回去。 兴许是意识到自己今天见不到皇上,日后也见不到了。云妃一改往日的端庄,像个疯子似的往里冲。一边冲一边道:“皇上,皇上,宏儿冤枉,宏儿……呃……” 嘤咛一声,眼睛一闭,云贵人倒在了儿子的怀里,莫宏不得已把她打晕了过去。 直接打横抱起,莫宏扭头对小李子说:“母妃身体不适,我先送她回去休息,劳烦公公禀报父皇。等我从母妃那儿回来,自会到此继续跪着。” 不待小李子答话,莫宏转身就气冲冲的抱着云贵人离开了。 望着他们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小李子嘴角上扬,冷声一笑后他转身就进了御书房。而与此同时那些内侍们也把云妃身边的嬷嬷以及宫女全部抓了起来,准备带走杖毙。 御医施了两针帮莫言顺气,缓过来之后小李子上前禀报。得知莫宏抱着云贵人离开了,他气的砸了个玉笔。一个个简直就是反了,丝毫不将他的旨意放在眼里,说走就走,说来就来,他们以为他们是什么东西。 他都还没有死呢,他们就如此藐视皇权,他死了呢,会如何对待陌离? 云家,云妃,一个都留不得了,要不然他一死,他们马上就会造反。莫宏排行老二,德行不错,朝堂之中也不乏追随者,倘若他造反登基,陌离就麻烦了。 名不正则言不顺,再拿陌离的身世做文章,他就成了名正言顺继位的皇帝。不,不行,云家的军权无论如何都要收回来,云妃必须死。 “启禀皇上,太子妃到了。”思索间,夏无为开口禀报道。 闻声,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莫言歪躺在榻上说:“请太子妃进来!夏无为,云贵人身边的人先不要杖毙,你亲自去审,天黑之前撬开她们的嘴。” 第2419章 意料之外 原本也没有打算要她的命,毕竟陪了他那么多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也为他生儿育女。可现在她目无宫规皇权,眼中更没有他,他又何必心慈手软留下她呢。 云家,功高盖主嚣张跋扈,近些年更是膨胀的厉害,早已经是一颗不得不拔除的毒瘤。她既然是云家人,多年宠爱仗的又是云家的军功,那么理应与云家同舟共济,生死与共。 想到几乎只听云坤调令的云家军,莫言的脸色更冷,随即吩咐道:“命禁卫军守好百合苑,再让她跑出来,安阳提头来见。” 安阳是他亲封的禁卫军统领,他那点小把戏逃不过他的眼睛。不过,他并不打算追究,谁叫云妃平常太过分了呢。 身为内侍总管大太监,夏无为十分了解莫言。再加上他在他身边伺候了几十年,对于他的脾气了如指掌。知道他要对云妃下手了,忙上前道:“奴才遵旨,奴才告退!” 语毕,微微抬眼看了一下莫言,见他未再有任何的吩咐,他躬身就退了出去。 小李子等候在外面,送风九幽进去以后就低声问道:“师父,现在是时候了吗?” 忍了多年,等了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只要确认云妃复位无望,皇上也对云家起了杀心,那么他就可以放心的动手了。 睨了他一眼,夏无为皮笑肉不笑,目眺远方的同时淡淡的说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几年都忍了,不急在这一时。皇上命我审问云贵人身边的人,天黑之前要见到口供,你在这儿守着,我去审。” 云妃之所以在宫中横行霸道,无非还是因为云家的军功。云家一日不倒,她一日就有复位的可能。所以,此事真的不能急,且,还要拿捏的好,要不然弄巧成拙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小李子年轻,心也急,但他知道夏无为的脾气,再多问就该挨骂了,即刻道:“师父教训得是,徒儿记住了。” 对小李子的反应十分满意,夏无为一边抬脚下阶梯一边道:“嗯,皇上怒火攻心,你一会儿泡碗莲心茶送过去。另外,跟太子妃透两句闲话,就说长公主府的人开口了,皇上知道了。” 低头弯腰小李子低低的应了一句,然后夏无为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其实,长公主府里的奴才昨夜里就开了口,只是莫言封锁了消息,不准任何人传出去,以致于风九幽现在都没有得到消息。 人死为大,长公主又是他的长姐,再大的罪责也不想追究了。夏无为深知这一点,也看透了这一点,不想风九幽追着不放惹怒莫言,不得不出言提醒。 师徒一心,小李子心知肚明,等送完莲心茶待风九幽出来时,他隐晦的提点了两句。 乍听之下风九幽甚是惊讶,要知道通敌叛国可不是小罪,更何况长公主背后还有人。可莫言竟然不追究了,非但不追究了还只是杖杀了内院的奴婢以及嬷嬷,其它洒扫的婆子全部都放了出去。目前只有少数人还留在长公主府内当值,并且莫言大有让他们老死在长公主府的意思。 宫中人多眼杂不便说话,风九幽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后就带着若兰离开了。 姐弟之情风九幽不是不懂,也十分理解莫言的做法。毕竟长公主是他的姐姐,生前名声极好,死后不想留下污名也属正常。只是不将背后之人连根拔起,日后陌离登基必定是一个隐患。所以,她还是想知道真相,也必须查明真相。 长公主府知情的人全部被杖杀,莫言肯定不会告诉她,那就只剩下一个夏无为和安阳了。可他二人都是莫言的心腹,也极其忠心,怎么能让他们开口呢? “小姐,到百草堂了,可要停车下去看看?”手撩着帘角若兰回头看向风九幽,见她一动也不动的盯着夜明珠看,她不免有些担忧。 今天一天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风九幽动不动就发呆,就盯着某一处一直看,像是丢了魂似的魂不守舍。 马车窗外的热闹顺着帘子传进来,风九幽回神道:“去吧,说好三六九来坐诊的,下去看看吧。” 长公主府发生的事情千头万绪,真相到底是什么,她一时间也想不到,想不清楚。想的头痛,索性不想了,恰好百草堂开业她还没有来过,不如进去看看权当是散心了。 伸手敲了两下车厢,玄殇立时停下了马车。得知风九幽要去百草堂,他把马车赶进了百草堂的后院。 早就知道风九幽时不时的会到这儿坐堂,郭掌柜的什么都准备好了。因此,看到风九幽也没有多少惊讶,上前恭敬的行礼后就站到了一旁。 百草堂是老字号,也是风家最早的招牌,故,一切都是按照之前的格局布置的。但凡是百草堂其实都是一样的,大小五间房,前后院,特别敞亮。 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和那淡淡的药香,风九幽不禁有一瞬间的恍惚。记忆中,百草堂她去的次数并不多,但印象却最深刻。 这是她重生以后开的第一家药铺,也是接过风家产业后开的第一家药铺。很高兴却也有些委屈,原本她不该这么早接手的,原本她也可以像别的女子一样活在父母亲的保护下。尽管只有那么几年,可也足以令她心驰神往。 见她环顾四周,郭掌柜忙上前道:“大小姐请看,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树一木都和昌隆国的百草堂一模一样。堂里的家具桌椅用的都是老爷定下的黄花梨,颜色不暗,手艺极好,全都是从昌隆国运过来的。” 闻声回头,风九幽浅浅一笑,淡淡的说:“辛苦你了,大老远的跑过来,家里都收拾妥当了?” “妥当了,妥当了,大小姐买的宅子内子很喜欢,说是那天大小姐有空,她带着孩子们给大小姐磕头请安。”提起家里人郭掌柜喜笑连连。他虽没有福伯在风家久却也是风青山手下得力的掌柜,风九幽能将他调到身边,可见对他的信任。所以,他特别高兴,办起事来也比往日更加尽心尽力。 第2420章 偶遇了缘大师 由于上一世的原因,风九幽对郭掌柜十分放心,也很信任他,甚至丝毫不比福伯差。微微一笑收回视线,她道:“客气了,磕头请安就不必了,孩子们要是喜欢在药铺里做事,你安排安排吧。俗话说,举贤不避亲,你能多带几个掌柜出来也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风家的生意伙计都可以外请,掌柜的就必须知根知底。而且,身为风家现在的掌舵人,她必须知人善用,鼓励这些老掌柜,有能力的掌柜们帮她多带些徒弟出来。 才华能力谁都不是天生,老道的经验更是需要时间来积累。百草堂是风家的招牌,想要长长久久的走下去,屹立不倒,掌柜的很重要。 郭掌柜求之不得,感恩戴德的行礼说:“多谢大小姐,请大小姐放心,老朽一定竭尽全力的打理百草堂,绝不辜负大小姐所望!” 笑着点头,风九幽郑重其事的说道:“我相信你,你去忙吧,我随便看看。” “是,大小姐请便!”再次作揖行礼后郭掌柜带着一个药童离开了。随后,风九幽带着若兰慢慢的逛了起来。 百草堂还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青砖黛瓦绿树荫荫,一派勃勃生机之象。同样,门口排队看病的人也很多,抓药的也不少,但大夫却只有两个。风九幽看他们忙不过来,索性让若兰过去帮忙。 若兰喜欢给人看诊,欣喜若狂,嘱咐风九幽离开时一定叫她,她就放心的去帮忙了。 药铺人多,风九幽也没有戴面纱,没多久大家就把她给认出来了。纷纷跪下,不约而同的行礼,并且山呼太子妃。 风九幽处变不惊,命众人起身之后就准备退到后院,可谁承想贫民巷的贾秀才来了。先是跪下给风九幽磕头,感恩戴德,再是表明来意说自己依约来拿药的。 给贾母的药材郭掌柜早就准备好了,亲自交到贾秀才的手上之后又仔细叮嘱了几句。贾秀才被他温和的态度再次感动,扑通一声又给风九幽跪下了。 人群中不知谁认识贾秀才,又或者是听说了此事,小声的议论了起来,并且对风九幽大加赞扬。说她不但医术好,为人也极好,是救人于水火的活菩萨。 风九幽从来没有想过利用贾秀才来赚名声,但既然送上门来了,不用白不用。更何况莫宏现在在败坏她的名声,她以此来赚些名声也好。故,她索性又让郭掌柜当着大家伙的面给他拿了一百两银子,并且说不够再来找她要。 之前已经拿了风九幽的银子,贾秀才说什么都不愿意再要,但耐不住郭掌柜的热情,他家里也确实需要银子。所以,皆大欢喜,贾秀才提着药拿着银子回家了,风九幽也赚到了好名声,并且此事很快就被传扬开来。 英亲王,也就是六皇子,听了此事以后非常生气,觉得风九幽想的太美了,施舍一点药一点银子就想赚个好名声,没那么容易。 说什么都不能让风九幽名利双收,英亲王的幕僚很快就给他出了一个馊主意。说风九幽既然想在这上面做文章,何不把城中的乞丐全部赶过去。百草堂不是悬壶济世吗,她不是救民于水火的活菩萨吗,那就让她继续施舍好了,反正她有的是金山银海。 拿风九幽夫妇没有一点办法,也不能真刀实枪的打一架,英亲王觉得这个主意特别好,不管怎么样都能恶心到她。所以,一不做,二不休,他拿出五百两银子就让幕僚去办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贾秀才前脚刚出了百草堂,风九幽后脚就离开了。说实话她并不想出风头,尤其是现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所以,转弯就进了一家茶馆。 茶馆里有专门说书的先生,说的是前朝旧事,风九幽颇为感兴趣,要了间雅间就嗑起了瓜子。 飞雪一直守着她,期间因为要去如厕离开了一小会儿,而就是这一小会儿风九幽见到了一个本不该见到的人。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许久不见的了缘大师,也是唯一知道雪老死因的人。 不知他是怎么进来的,风九幽发现时他已经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点头行礼跟着打了个佛号,然后抬头看向她说:“一别经年,施主别来无恙!” 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过后风九幽就放下了手中拿着的瓜子。擦手,起身,还礼道:“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大师,九幽失礼了!” 不信神佛,对和尚也无感,但他是师父的好友,手上戴着的菩提子也是他所赠,身为晚辈自是要恭恭敬敬,不能冒犯。 “是老衲来得急,唐突了施主,还请施主见谅!”抖了一下身上的破旧僧袍,了缘大师拿出了一卷经书,直接递给风九幽说:“相遇便是有缘,此乃老衲亲手所抄经书清心咒,赠与施主。希望施主能早晚吟诵,以解心中怨、憎、愁、苦。”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风九幽低头望着他递来的经书轻轻一笑道:“怨、憎、愁、苦?大师……”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恨,求不得,五阴炽盛,施主历劫归来应该有所悟。凡事强求不得,强求的一时,强求不了一世,到最后终究不是你的,还不是你的。留也留不住,施主一定要明白,更要切记,再不要执迷不悟。”起身,双手合十打了个佛礼,了缘大师紧接着又道:“天道轮回一切早已注定,施主需知,知足是福!阿弥陀佛!” 话音未落,了缘大师转身就要走,风九幽不知他此话何意,站起来就叫住他说:“大师知道我……我是……”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山水如画迷人眼,却始终迷不了心。施主切记,早晚吟诵清心咒,一切随缘莫强求,唯有此法方保平安,方不辜负你师父为你所做的一切。”想到死去的雪老,了缘大师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双手合十再次打了个佛礼,了缘大师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喃喃自语道:“阿弥陀佛,天机不可泄露,不可泄露!” 第2421章 离落 见他要走,风九幽马上就追了出去,急急忙忙的喊道:“大师,等等,等等,你把话说清楚再走,大师……” 撩起门帘迎头就遇上要进来的飞雪,见她张惶无措脱口而出道:“主子,出了何事?” 风九幽没有回答,相反,越过飞雪探出头,四下环视。没有发现了缘大师的身影,她眉头深锁张口问道:“了缘大师,你看到了缘大师了吗?他往那边走了?” 既然知道她重生的秘密,那么他就一定是窥得了天机。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这里必定不是偶遇,而是应该有什么事想提醒她或者是告诉她。 只是他身份不便,不能直言相告,更不能泻露天机,以致于含含糊糊的丢下两句话就要离去。所以,她必须要问清楚是怎么回事,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而她又为什么会重生? 别的事她都不在乎,唯独陌离,她要问清楚什么叫强求了一时强求不了一世,什么又叫终究是留不住的? 留不住指的是什么,是她和陌离之间的感情吗? 那莫强求呢?她现在和陌离已经在一起了,虽然是他们先认识的,先相爱的,可和紫炎还是强求来的结果。倘若他没有兵发北国之都,没有以百万雄兵相逼,她应该是要嫁给紫炎的。 难道,难道说他们会分开? 分开二字刚刚涌上心头,风九幽就更加的着急了。不待飞雪回答,她就对玄殇招手示意说:“派两个人守住茶馆的前后门,然后带人在茶馆中寻找了缘大师。他刚刚离开,肯定没有走远,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问他,务必找到他。” 话落,猛然想起下面的人未必认得了缘大师,风九幽又道:“只要是和尚全部抓起来。” 玄殇领命,兵分四路,分开,分别朝四个不同的方向走去。顿时,楼上楼下乱成一片,尖叫声起,说书的先生也不得不暂时停下来。 风九幽站在二楼居高临下的望着,始终未发现了缘大师的身影,心中暗叫不妙,她立刻扭头对飞雪吩咐道:“只怕大师已经走了,去外面找,另传消息通知兰芝,守住城门,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走了!” 事关她和陌离的未来,风九幽心中万分急切,如果不是怕动静闹的太大会惊动莫言以及那些言官,她真想掘地三尺把了缘大师找出来。 由于自始至终飞雪都没有看到了缘大师,她心中不免有些奇怪。觉得风九幽是不是看错人了,这整个茶馆上上下下那有什么和尚,别说是和尚了,穿僧袍的都没有一个。 想问,又见风九幽一脸肯定,飞雪想想还是暂时不说,毕竟她在此多耽搁一会儿,找到的希望就减少一分。所以,她还是赶紧通知兰芝带着人去找吧。 “主子在这儿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行礼领命,飞雪转身离开了。心想,刚刚不应该让若兰留在百草堂的,玄殇带人在一间间的搜雅间,自己现在要出去,主子身边就没有一个人跟着了。 放心不下,心中着急,飞雪不走楼梯纵身一跃就从二楼跳了下去。很快,她带着两个人就消失在了门口,通知兰芝的同时也在外面找了起来。 同一时间兰芝刚刚从隔壁一条街上的胭脂铺里出来,突然看到空中若有若无的烟火,她知道出事了。脸色大变,快步上了马车,命人火速赶过去的同时,她把藏在车里的剑拿了出来。 很快,兰芝到了,无意中看到烟火的画影也从东宫赶了过来。一听了缘大师竟然跟风九幽见了面,她吓的魂飞魄散,生怕她已经知道了雪老的死,她二话不说腾腾腾的就向茶馆的二楼冲去了。 兰芝也很担心,也很想冲上去看看,但了缘大师是唯一知道雪老死因的知情者,她必须要找到他。无论如何都要留住他问个清楚,问个明白,雪老到底是怎么死的,那天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打定主意兰芝带着人就赶紧离开了,可谁知奔向城门口的途中她竟然见到了雪老的暗卫,离落。因为喜欢离落,兰芝惊喜交加,跳下马车的同时她抑制不住的激动说:“你……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奉命去找了缘大师了吗?” 话音未落就觉得自己糊涂了,了缘大师出现在这里,他既然是一直在寻找他,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倒是她一激动脑子就不好使了,问的问题也白痴极了。 离落虽然是暗卫却和扶苏等人不同,相反,他笑起来很好看。尤其是没有想到在这儿竟然会碰到兰芝,他道:“有人说了缘大师进了城,我进来看看。你呢,这是要出城吗?” 心,莫名的有些失落,多年不见好不容易遇上,转眼间又要分开了。 有些不舍却又无可奈何,谁叫他们都有任务在身呢。特别是他,雪老死了,妙音仙子也不在了,身为生前与雪老形影不离的暗卫他一定要找到了缘大师,查明雪老的死因,然后给风九幽一个交代。 意外的从离落口中听出不舍,兰芝心中窃喜,吩咐手下的人先赶去城门口守着,她就说:“不是,不是出城,是主子看到了缘大师了,但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让我带人守住城门,无论如何不要让他走了。” 眉头深锁,离落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想了想说:“原来如此,那我随你一起过去看看吧。上次若兰写信给我,问我能不能来一趟定京城,说小姐已经起了疑心,让我佯装成雪老派过来看她的。” 对于此事兰芝是知道的,风九幽也追问了几次,若兰怕出事,无奈之下也只想到了这个计策。不过,她是非常赞成的,毕竟离落这些年一直跟着雪老,他说的话风九幽肯定是信的。当然,从私心上来说她也希望他能来,她不小了,也是时候嫁人了。 其实,就算是不嫁人也希望跟他有个结果,不管他喜欢不喜欢,愿意与否,她喜欢他这件事也该有个结果。他若有心,皆大欢喜,他若无意,她也可以死心了。 第2422章 找不到了 笑颜如花喜不自禁,兰芝毫不掩饰心中的喜悦说:“那再好不过了,我正愁一会儿找到了大师,没办法留住他呢。” 了缘大师除了是得道高僧以外武功也极好,据说外家功夫已经练的出神入化与雪老不相上下。所以,以她的身手根本就拦不住他,但若有离落相助那就容易多了。要知道他是雪老的暗卫,武功也得雪老指点,比她强太多太多了。 当然,在这之前她已经通知了独孤等人,他们收到消息以后也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城门口。这一次说什么都要留下了缘大师,问清楚雪老到底是怎么死的。 看着兰芝脸上灿烂的笑容,离落也顷刻间笑了,点点头翻身上马,二人一前一后的就朝着城门口而去了。 茶馆二楼的雅间里风九幽如坐针毡忐忑不安,越想了缘大师的话心里越难受,就像是猫抓似的。留不住,莫强求,强求也强求不得,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指的是什么? 她历经苦难好不容易才跟陌离在一起,才敢和他在一起,倘若再分开,那不是要她的命吗? 不,不,不可以,绝对绝对不可以。陌离深爱着自己,如果分开,他必然受不了。到时再有个好歹,她也活不成了。 画影一个箭步冲进来就看到惶惶不安的风九幽,以为她知道了,脱口而出道:“主子,你千万别伤心,雪老……” “师父怎么了?”不明所以,张口就问,与此同时风九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已经许久没有收到雪老的亲笔信,她心中甚是担心。 心中一怔顿时一愣,画影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她一会儿,见她似乎并不清楚,有些不确定的回答说:“没怎么,主子,你怎么了?是不是那儿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抬步上前径自走到风九幽面前,抬手提起水壶给她倒了一杯水,直接递过去说:“不管出了什么事主子都别着急,先喝杯水润润嗓子吧。” 肩膀一松,风九幽松了一口气,重新坐下接过茶盏道:“没事就好,吓我一跳。你不是在府里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轻啄了两口水,风九幽把茶盏放下,扭头朝门口望了一眼,心中又不安了起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依了缘大师的身手、脚程,再没有消息估计就找不到了。 画影见她整个人都魂不守舍,忙坐下道:“看到飞雪放的烟火以为出了什么事,火急火燎的就赶过来了。主子,你见到了缘大师了,他都说了些什么?” 不确定,不敢乱说,画影问的小心翼翼,一双眼睛也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闻声,立即收回视线,风九幽道:“没说什么,对了,你的纸人呢,现在可以请他们帮忙找人吗?” 大白天又近正中午,风九幽有些不确定。毕竟是鬼都怕太阳,任何妖魔鬼怪在阳光下都无所遁形。 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荷包,画影轻轻的摇了摇头说:“若是黄昏还行,现在不行,而且上次他们都受了伤,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恢复。强行唤出只怕还没有走出这房间就会魂飞魄散,不复存在。” 尽管在意料之内还是有些失望,风九幽站起身说:“既如此那我们就出去找吧,把桌子上的经书带上,走吧!” 语毕,心急火燎的风九幽急匆匆的率先离开了。 画影起身看向桌子上的经书,见是清心咒不免有些好奇。拿起随意翻看了两页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收好之后就赶紧离开了。 寻找了缘大师固然重要,但再重要也没有雪老的死讯重要。风九幽,尤其是在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知道。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后,风九幽仍然没有等到半点消息,兰芝等人也没有见到了缘大师的身影。非但没有,自始至终他们连个光头和尚都没有看到,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踪迹全无。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听到那些话,风九幽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了。一个大活人,来去无踪影,找遍了整座城也一无所获。显然,大师并不愿意再见她,可是她心中的疑惑呢,谁能解答? 太阳西落,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风九幽带着沮丧不安的心情回到了东宫。长乐似最近的每一天一样站在门口翘首以盼,未等风九幽上前她就率先飞扑了过去,一声声喊着:“姑姑,姑姑……” 闻声抬头,望着长乐小小的人儿欢快的朝自己跑来,风九幽本能的张开了怀抱。稳稳的接住她,将她抱在怀里说:“不是说了姑姑最近有些忙,晚饭不一定回来吃,你怎么还在这里等?” 说话间,风九幽抱着她往房间里面走。 伸出两条短小的胳膊,长乐紧紧的搂住风九幽的脖子,然后趴在她的肩膀上说:“我不饿,等姑姑一起回来吃。姑姑,你今天去哪儿了?爹爹说他现在上工了,有银子了,过几天就要带着我和弟弟搬出去了。” 语毕,长乐仰起头,看着风九幽一脸不舍的说:“姑姑,我不想搬出去住,我要跟姑姑住在一起。” 尽管宝丰王爷和尚平已经跟长乐解释过很多次了,只是不住在一起而已,每天想见还是可以见到的。但长乐还是很不放心,很不愿意,风九幽对她好,比亲生母亲还好,她舍不得她,也怕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所以,她从她出去后不久就一直等到了现在。 风九幽没有想到尚平会如此着急,微微一笑把长乐放到椅子上坐下说:“你爹才上了几天工,那儿就有银子了,搬出去还早呢。再说,即使是搬出去也不要紧,你要是舍不得姑姑,那就一直跟着姑姑住好了。” “那弟弟呢,弟弟也可以一起住吗?姑姑,我舍不得弟弟,我也要跟弟弟在一起。”姐弟二人是玩伴,母亲走后长乐就一直以大姐姐自居。故,走到那儿都要带着弟弟,有好吃的也会首先想到弟弟。 第2423章 缘尽了 风九幽很欣慰,这份真挚又难能可贵的姐弟之情也令她心生羡慕。母亲死的早,没有给她留下个妹妹或者是弟弟,以致于她一直一个人,而这也是上一世她为什么对风芊芊一再容忍的原因。不过还好,她现在有君梓玉这个不着调的哥哥,有西灵瑞那个调皮捣蛋又惹人心疼的弟弟,总算是不像上一世那样孤单了。 希望他们姐弟二人能一直这样相亲相爱下去,风九幽洗了脸擦了手之后搂着她说:“当然可以了,只要长乐和弟弟愿意,姑姑求之不得呢。来,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再慢慢说。” 紧张不安了一天,风九幽这会儿真是饿了。想着长乐一直在这儿等她回来肯定没有好好吃饭,不由分说就把她放到了一旁的凳子上。 长乐已经过了需要别人喂饭的年纪,若兰拿小碗盛了碗饭就坐到她身边说:“听说你今天上午已经开始跟着静语姑姑学规矩了?” 拿过特制的短筷放到长乐手里,若兰夹了些菜放到她的碗里。 长乐很乖,握紧筷子以后就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说:“是,学了一个时辰。婆婆说我还小,每天学习的时间不必太长,等以后大了再慢慢的延长时间。姐姐,今天婆婆还夸奖我了,还有爷爷,也夸奖我了,说我记性好,教一遍就会了。” 眼睛一瞪,满脸错愕,若兰放下手中拿着的筷子一脸惊奇的说:“婆婆?你是说静语姑姑,你叫她婆婆?” 想到一直比较注重保养,且一直保养的不错的静语姑姑,若兰忍不住有些想笑。童言无忌,果真如此! 年纪小,长乐丝毫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不过,由于成长的环境导致她比别的小孩儿要敏感很多,看若兰似笑非笑,她下意识的扭头看向风九幽说:“不是我自己叫的,是婆婆,婆婆说她要是有孙女肯定跟我一样大了,让我叫她婆婆。姑姑,我是不是叫错了?” 放下手中的碗筷,风九幽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微微一笑说:“没有,没有叫错,按照辈分也应该叫婆婆。只是静语姑姑太年轻了,叫婆婆把她叫老了。现在她既然教你规矩礼仪,你不妨唤她一声先生或者是师父吧。” 一般富贵人家都会给子女请先生,有的蒙学授课,有的教琴棋书画,也有像静语这样专门教导规矩礼仪的。所以,叫一句先生不过分,叫一声师父也应该。 扑哧一声笑,若兰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道:“依我看姑姑定是不愿,不如叫姑婆吧。正好老舅爷和姑姑也是旧相识,叫句姑婆再合适不过。” 姑婆和婆婆虽然只差了一个字,但叫出口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姑婆,一听就是按照辈分,且,多年轻的都有,婆婆那就真是老太婆了。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姑婆好,一来显得亲,二来也不会觉得老。 难得风九幽也觉得合适,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这个称呼好,也恰当,以后长乐就叫她姑婆吧。” “是,姑姑,长乐记住了!”浅浅一笑梨窝乍现,风九幽忽然间发现长乐生的很好看,尤其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整个人都不再是瘦骨嶙峋的,小脸也红润了许多,笑容也多了很多。 情不自禁的又摸了摸她的头,风九幽温柔如水的说:“好,我们长乐最乖了。吃饭吧,今儿有我们长乐最喜欢吃的红烧肉,长乐可不能贪吃哦。” 第一次吃红烧肉,长乐吃的积食了,肚子痛的厉害,扎了好几针才缓过来。故,风九幽现在什么都不敢让她多吃,但准备的菜式比较多,不存在吃不饱。 提起红烧肉长乐有些不好意思,糯糯的应了一声就开始埋头吃饭。今天静语才教她的规矩,食不言寝不语,她要牢牢谨记,不能行差踏错。 风九幽看她一本正经有模有样的吃饭,心中叹息,不免在想这么大的孩子就开始学规矩,会不会有些太早了,抹杀了天性。 “小姐,什么都别想了,赶紧吃饭吧,说不定一会儿兰芝他们就回来了。”找了一下午,还是没有半点消息,若兰懊恼的同时也不禁有些责怪自己。如果不是她心痒难耐要去帮别人看诊,说不定能拦住了缘大师。 闻声回神风九幽淡然一笑,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的同时也给若兰夹了些菜,然后才默默的吃起了饭菜。 半个时辰后兰芝等人回来了,依旧没有找到了缘大师,也不知他现下何处。进门扑通一声跪下请罪道:“属下无能,请主子责罚!” 尽管回来的路上风九幽就已经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她还是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罢了,是我强求了,也是我贪心了。大师千里迢迢来见我已经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我怎么还能为难他呢。天机不可泄露,他若能说肯定早就说了,是我着相了。你们也都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去歇着吧,此事到此结束,以后也不必再找了。” 相遇是缘,相见是缘,见不到也是缘,缘来缘去,缘去缘散,缘尽了! 了缘,了去尘缘,或许这一生都再也见不到他了! 满心愧疚,兰芝觉得对不起风九幽,叩首磕头道:“主子,属下有负所托,请主子……” 话未尽,风九幽就朝若兰打了个眼色,然后满脸疲惫的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知道你们已经尽力了。下去吧,我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语毕,若兰上前扶起兰芝,朝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听说雪老派离落来看小姐,他人呢?” 心领神会,兰芝不敢再说,起身道:“主子没有召见他不敢贸然进来,在外面候着呢,主子可是现在见他?” “离落来了,让他进来吧,正好我也想问问他师父怎么样,怎么这么久都不给我写信。”虽远在千里之外却一直牵挂雪老,尤其是从那场玄幻之境中出来以后更是日夜思念挂心不已。 第2424章 老小孩 心神一颤,四目相对,若兰二人面面相嘘。果然,这一问是注定躲不过的,只希望一会儿离落机灵点,千万别说错什么话让她有所察觉,更不要露了马脚,要不然今天非出大事不可。 眉头微拧,兰芝比若兰还要担心。觉得以风九幽的聪明肯定逃不过她的眼睛,她灵机一动临时起意再次跪下说:“之前主子问我可有意中人,我说有了。只是不知那人心意,现在他来了,求主子做主将我许配给他。” 一直以来风九幽都很关心她们几个的终身大事,特别是若兰和扶苏定了婚期以后,更是不止一次的问过她们几个。所以,她希望拿这事来挡一挡,来转移一些风九幽的注意力。 果不其然风九幽愣住了,随后就笑了,恍然大悟一幅不可思议的样子说:“之前问你几次,你都神神秘秘的不肯说,我还以为你是敷衍我,不成想竟然是离落。不过你怎么会喜欢他呢,你们可是没有什么机会见面的啊。” 雪老喜欢往外跑,尤其是早些年,一年四季能有一季在雪山之巅就不错了。离落是他的暗卫,负责保护他的安全,自然是一年四季跟着他的。至于兰芝那就更不用说了,她一直被派了任务在江湖上行走,一年能回一次雪山之巅就不错了。按道理说他们二人几乎是没有任何交集的,一年也就见上一次面,什么时候就芳心暗许了呢? 说起此事兰芝难得的红了脸,甚是不好意思的回答说:“有一年给雪老贺寿,半道上遇见了。聊了几句,觉得他人不错,属下就……就……就喜欢了。不过,他不知道,属下也一直也没有说,愿意不愿意主子帮属下问问吧。要是他不愿意,也省得尴尬。” 垂手低头兰芝有些紧张,也有些害怕。虽然之前不久她有写过信给他,但估摸着是没收到,要不然今天他也不会一直没有提起。所以,还是怕他会拒绝,会不愿意。 不过,她已经想好了,也做好准备了。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她也不强求,同在风九幽手下做事,以后还是朋友。而为了避免大家尴尬,还是请她代问的好,如此一来也不算是逼婚了。 风九幽明白兰芝的意思,随即答应说:“好,你先去吃饭吧,我问问他,有了结果让若兰通知你,你听了以后再回去。” 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等待的滋味不好受。不过还好离落是个爽快人,绝不会犹豫犹豫的不回答,她不会等太久。 兰芝领命,起身以后就转头出去了。若兰想跟出去问问是怎么回事,可又怕离落一会儿说错话,思来想去还是先留下。至于兰芝是真的喜欢离落还是拿这个当借口救救急,她一会儿再找机会问吧。 须臾,离落进来了,先是给风九幽行礼问安再是把预先想好的话说了一遍,然后又着重提了雪老很想念她,只是无奈被老朋友绊住了脚,一时半会儿的不能来看她。让她不要心急,更不要牵挂他,等他和老朋友叙完了旧,玩好了,再过来看她。 由于离落的为人以及他的身份,风九幽相信了他的话。在得知雪老一切都好后她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想着还好,还好那是虚幻之境,要是真的,她非疯了不可。 风九幽松了一口气,若兰提着的心也随即跟着落下。觉得离落真是太厉害了,说起谎来脸都不红一下,比着她真是厉害多了,而且如果她不是事先已经知道的话,她此时此刻也相信了。 深吸一口气,若兰倒了杯参茶送到风九幽手边,若无其事的说道:“我就说吧,雪老肯定是喝醉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久没有消息。现在好了,小姐可以放心了,等雪老玩够了就会回来了。” 雪老的脾气众所周知,遇见好友,看见好景,碰上好吃的,那就走不动道。非得玩够了,尽兴了,才会想着回来,要不然去请都没有用,天大的事也不会理会。 伸手接过递来的茶盏,风九幽放到一旁笑着说:“只要师父好好的,在那儿都一样,只不过是早见晚见而已。对了,师父可说了让你什么时候启程回去?我得了些上等好参,给师父泡了些酒,你走时一并带回去。” 在御药房搜刮了好些参,其中一根甚是难得。想着师父现在年纪大了,该好好保养保养了,她泡了一坛子参酒。 雪老死了,了缘大师也找不见了,以今天的情形来看,只怕再也不会现身了。所以,离落有些迷茫,也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找下去。 “雪老担心小姐的安危,嫌我碍事,打发我到小姐身边暂时不让回去了。还说,小姐要是不肯让我留下来,就自己相办法留下来,要是敢回去,敢不听他的话就打断我的腿。”故作委屈,离落跪下了,请求道:“小姐,为了属下的腿您行行好让我留下来吧。” 由于雪老不是第一次放言要打断离落的腿,风九幽没有怀疑他的话。相反,她立时就笑了,脱口而出道:“你是不是又奉了师娘的命往师父喝的酒里兑水了?” 世人皆知雪老爱自由,最喜欢独来独往,按照他的性子是死活都不会要暗卫的。按照他的话说,麻烦,是个尾巴,也烦人的很。故,离落是妙音仙子安排的,并且下了死命令,不让离落跟着就休想踏出雪山之巅一步。所以,无奈之下雪老只有两权相害取其轻,不得不让他跟着了。 抬头看向风九幽,一副你真英明的样子说:“没兑多少被发现了,没办法就藏了两坛,结果就被赶出来了。小姐也知道,雪老无酒不欢,那酒又是他特别特别喜欢的。我怕他一时控制不住全喝了,所以……” “你做的对,师父现在喝酒是越来越没有量了,越来越由着自己的性子。要是不管着他,看着他,他非把自己醉死不可。”想起师父喝醉的样子,风九幽忍不住又笑了,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师父真是越来越像小孩子了。 第2425章 引颈就戮 “夫人也是这么说,要不然属下也不敢放肆。”离落见她信了,知道今天这关算是暂时蒙混过去了,而他也能光明正大的留下来了。 抬手示意他起身,风九幽指了一下旁边的椅子,然后接着说兰芝想要嫁给他的事情。当然,不是直接问他愿不愿意,而是婉转含蓄的先问了问他有没有意中人。听他说没有,她才将兰芝的心意娓娓道来,并且让他不要为难,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万不要因为其他原因而违背自己的心意。 对于兰芝这个人离落大约是喜欢的,特别是想到她明媚而灿烂的笑容,心里更是说不出的舒坦。离家这一代只剩下他孤身一人,这辈子不可能一直不成婚,既然早晚都要成婚,那何不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呢。况且,兰芝性情不错,与他也算是合得来,最主要的是她喜欢他,单单只是这一点就足够了。所以,思付良久以后他答应了。 风九幽看他颇为慎重心下也比较满意,命人把兰芝叫过来以后就跟她说了。二人既然郎有情妾有意,那就不必再等,正好离落现在也在这儿,不急着回去,不如早早的把婚事给办了。 此提议正合兰芝的心意,毕竟她和离落都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婚了。故,羞涩的点了一下头就不由自主的看向离落。 虽然有些急,有些突然,也毫无准备,但离落并没有拒绝。相反,他欣然同意,只是说委屈了兰芝。 能得偿所愿嫁给心爱的男人,兰芝丝毫不觉得自己委屈,更何况风九幽对她们这些奴婢都特别好,又岂会委屈她呢。 果不其然,风九幽照着若兰的标准给她准备了嫁妆,给离落准备了婚房以及聘礼。另外,婚期定在从猎宫回来的第三天,期间留静语在城中为他们操办婚礼,购买婚礼所用之物以及布置婚房。 静语欣然同意并且为二人感到高兴,虽然她和兰芝相处的日子并不长,还是特别希望她能幸福。所以,准备婚礼之事时她特别尽心,希望这场略显急促的婚礼能够尽善尽美。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第二天夜里子时,忠肃侯府的世子钟离子骞一身黑衣悄悄的进了东宫。若兰把他安排到早就准备好的院子后就去请风九幽。 东宫眼线众多,纵然拔出了许多但到底不安全。风九幽找了一件漆黑如墨的大斗篷,从头到脚的全部裹进斗篷里,带着若兰和画影就急匆匆的赶来了。 有了希望,有了目标,有事可忙,钟离子骞大变样,整个人虽不说是精神抖擞神采飞扬却也不再似之前那般死气沉沉懒洋洋的。 看着眼前的钟离子骞终于有了人样,有了精气神,风九幽十分满意。二人见礼寒暄之后她就坐下说:“我体弱,无力行针,以后每日行针都由若兰来做。若兰的医术乃是我亲手所教,你大可放心。另外,你最好挑两个信得过的人跟着若兰学熬药,以后药浴以及要喝的药都由你们自己熬。记住,不管是药浴还是喝的药都不要假手他人,从熬药起到熬药毕,都不能离人,最好是眼睛都不要眨一下。” 东宫之事不便跟外人道,但以钟离子骞的聪明风九幽觉得他是一定能听的懂的。不但听的懂还肯定会很小心很小心,并且理解她的一番苦心。 果不其然,钟离子骞瞬间明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后,便道:“多谢太子妃提醒,人我已经都带来了,稍后就会到。” 风九幽身体不好天下皆知,而在来之前骆子书也已经跟他说了。目前,她身边懂医术的只有若兰一个,若是天天寸步不离的照顾他,那就没有人照顾她了。所以,熬药这事他早就想到了,之所以没有和要带来的人一起过来主要是怕动静太大被人知晓。 对于他的回答风九幽甚是满意,直接起身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去泡药浴吧,一个时辰后我再过来。第一次行针我会在旁边看着,以后若兰自己就可以做了。” 不是不相信若兰的手艺,而是第一次行针非常重要。再加上银针刺穴选定的穴位也和骆子书不一样,她必须亲自在场盯着,看着,以免出差错。 钟离子骞在杜鹰的搀扶下跟着起身,忙道:“那天太子妃离开后我就联络了旧部,今日有了回信。云家军近日有异动,只怕要举兵入京谋逆犯上。” 因为早就料到了,风九幽不以为意淡淡的说:“屠刀悬颈断没有引劲就戮的道理,更何况云妃膝下还有二皇子,名正言顺。其实,别说是云家,就是换了我也会举兵造反,绝不可能坐以待毙。” 是人就没有几个是不怕死的,况且,云家上百口人,这十几年来又富极一时,那那么容易赴死。说到底还是莫言太仁慈了,当断不断导致云家军逐渐壮大,到了今时今日还因为儿子有所顾忌。身为帝王,此乃大忌! 钟离子骞十分认同风九幽的话,其实,别说是她,今天就是换了忠肃侯府也一样。忠诚良将先有国再有家,可事关亲族之死,断不会乖乖就范,此乃人之常情。 站久了吃力,钟离子骞示意杜鹰把他放下,然后重新坐到凳子上说:“我虽多年不曾见过二皇子,但却知道他的品行。他和云家人一样,绝不会轻易罢休。云坤兵发京城意图谋反,要说二皇子不知道此事,我是绝不会相信的。” 不说二皇子恪亲王,恐怕连云妃现在都已经知道了此事。只是不知道她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亦或者是她本就早有此意。 微微一笑走到窗前,风九幽望着清冷的月光幽幽言道:“一家人自是同仇敌忾,同气连枝。传信给你的人,密切注意云家军的动向,一旦踏出驻地,立刻禀报。” “可要阻拦?”未加思索,钟离子骞几乎是脱口而出。 回头看他,意味深长,风九幽道:“如果你不能在他们离开驻地之前把云家军牢牢的握在手里……” 第2426章 引颈就戮二 嘴角上扬钟离子骞笑了,张口就道:“明白了,瞧好吧!” 满意的点了点头风九幽带着画影离开了,与此同时浴桶里也装满了黑漆漆的汤药。若兰示意他把衣服全部脱了坐到浴桶里去,然后就领着杜鹰到外面的小厨房里去了。 此处虽然僻静院子也不是很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若兰把泡好的药直接放到炉子上后,马上就拿出明天中午以及晚上要熬的两副药,递给杜鹰说:“一共有三包,大中小,按照顺序往下放,不要记错了,也不能放颠倒了。还有火候,一定要把握好,我建议你找个煎过药的人……” 伸手接过药直接在若兰身边坐下,杜鹰打断她的话说:“我煎过药,只是没有这么麻烦。你说吧,我都记着呢,保证不会弄错。” 治病救命的药,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弄错。再说,这可是世子唯一的机会,错过,此生恐怕都不能再站起来了。 要嘱咐的事情还很多,若兰没功夫跟他啰嗦,直接道:“行,我说,你记,然后明天中午我会看着你亲自煎一次药。另外,我再给你一份药膳,你找个会做饭的照着上面的方子做。哦,对了,此处现在是东宫的禁地,不准任何人出入,外面有人把守,你们吃饭要自理。” 原本想着每天要给风九幽做药膳,帮他顺便做了也行。可仔细一想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且,饮食上她还要操心长生和长乐,千头万绪的事情真是太多了。所以,干脆让他们自己做,反正忠肃侯府也不缺奴婢,让他们自己个看着做吧。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她每天送来送去的太麻烦了,也引人注意,索性他们自己全部自己解决吧。 由于这次出来并没有带几个人,杜鹰想着太子妃也不是小气的人,怎么都会给他们准备吃的。可显然他想的太美了,也太想当然了。太子妃身边的人都是伺候她的,那有闲工夫管他们啊。 算了,算了,自己做就自己做吧,无非就是难吃点,大不了每天晚上回忠肃侯府拿呗。 或许是他表现的太明显了,若兰一眼就看了出来。眉眼轻抬,淡淡一瞟:“药膳必须趁热吃才能发挥药效,你要是拿到外面去做,一来有可能暴露,二来会失了药效,三来,我这药膳方子会传出去……” 话未说完杜鹰就急了,生怕会惹她生气,忙道:“没有,没有,我没有想拿到外面去做。只是我厨艺不佳,勉强能做熟,味道就保证不了。若兰姑娘你看这样行不行,饭菜我们自己做,药膳,你就行行好,多辛苦一点,帮世子做吧。” 脸一沉,杜鹰讨好似的拿出一叠银票递给若兰说:“风家金山银海,我知道姑娘一定不缺银子花,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姑娘无论如何笑纳。帮帮忙,我实在是做不好药膳,你也知道,药膳本就不好吃,要是再做不好,那就更难以下咽了。若兰姑娘,你行行好,行行好!” 低头扫了一眼他手上拿着的银票,若兰翻了个白眼不屑的说道:“既然知道我不缺银子花就不该拿来,行了,行了,我帮你做了。不过,我们先说好,我很忙,忙的有时候可能根本不记得你家世子。我要是没送,你就自己想办法吧。” 语毕,若兰收回视线往炉子里加柴火。 来之前杜鹰特意去打听过若兰,知道她性格开朗为人正直善良,笑着收好银票就说:“行,那就麻烦姑娘了!” 一回生,二回熟,杜鹰觉得自己还是先把她的喜好给弄清楚再说,免得送错东西不说还惹她不高兴。 若兰看他挺爽利一个人,接着先前的话题继续跟他往下说。杜鹰听的仔细,也都一一记在心里,等一碗药熬好,她也都说完了。 估摸着泡完药浴行完针钟离子骞肯定会饿,若兰吩咐杜鹰把药端过去以后就在厨房里忙活了起来。一应食材都是她晚上亲自提过来的,也都是平常用的上的,做起饭菜来也十分顺手。 参鸡汤、野菜包,外加一大锅牛肉面,还有两样不费事的时令糕点。杜鹰还没有进厨房就被香的受不了了,边走边道:“姑娘做什么吃的,怎么这么香,把我肚子里的馋虫都给勾出来了。” 言罢,一大碗加了红油辣子的牛肉面映入眼帘。 从小杜鹰就无辣不欢,一看到那碗面立时就不由自主的吞口水。双手相搓有些局促,一边盯着那面流口水一边毫不吝啬的夸奖道:“姑娘真是好手艺,这面真是香,贼香!” 一句话瞬间把若兰逗乐了,递上筷子说:“香就赶紧吃吧,大晚上的,让你的兄弟们都尝尝。” 常年在风九幽身边知道做随从侍卫的不容易,若兰想着既然做了,索性就给他们也做点吃的。五六个大男人,这一大锅牛肉面说什么都够了。 因为完全没有想到是给自己做的面,杜鹰高兴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接过筷子一个劲的感谢,然后端起碗就扒拉了起来。 若兰看他跟军营里的大老爷们一样吃饭,呼哧呼哧跟打雷似的,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时辰到了,小姐要来了,我先过去,你在这儿慢慢吃吧。那灶上炖着参鸡汤,另一个锅里有包子,明天早上你们就将就着吃吧。” 言罢,不待杜鹰吭声她就端着一碗鸡汤走了。 须臾,风九幽掐着时辰到了,先是指挥若兰给钟离子骞行针再是给他放血。等两条毫无知觉的腿放了一定的血后,再吩咐若兰教杜鹰怎么给钟离按摩,通筋活络。 若兰教的认真、轻松,杜鹰却学的大汗淋漓。尤其是力度上总把握不准,不是重了就是轻了,不是轻了就是推的不到位,战战兢兢,到结束的时候竟然学了个懵懵懂懂。 好在若兰不是只教今天一次,要不然他非找个地方哭一场不可。从前就觉得大夫了不起,这会儿他更加的敬佩了,觉得当大夫比上战场上杀敌难多了。 第2427章 春猎 两天后一大早陌离仍旧没有回来,非但没有回来还一点消息也没有。风九幽十分担心,而陌离之前说接她去猎宫的计划也不得不就此作罢。好在莫言一直想着她这个儿媳妇,也怕路上难走,她再跟着遭罪,一大早就传了旨意让她随御驾前往猎宫。 由于三月春猎并非只是春猎还有皇家祭祀,出行的阵仗特别大,人也特别多。道路两旁早已经站满了围观的百姓,朝中文武大臣也都整装待发,随行家眷全部都上了马车。 皇后大丧,长公主突然暴毙,原本应该取消一切热闹的聚会,可三月春猎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并且除非是皇上死了,否则不得以任何理由不举行祭祀。所以,城中百姓以及朝中大臣除了没有穿红戴绿、没有奏乐以外一切照旧。 莫言亦是如此,除了无尽的悲伤以外一切都还和从前一样。不过,他此时此刻的悲伤并不是因为皇后的死,也不是因为长公主的突然暴毙,而是在查清楚长公主所做的那些事后的心寒,难过。 他这一生感到幸福的时刻并不多,让他觉得温暖的人也不多。恰恰长公主是最重要的一个,而且,他一直认为兄弟姐妹中长公主会陪他到最后的,可谁知这一切的温暖和美好都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长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曾经你对我的关心,对我的爱护,给我的那些温暖,所谓的亲情都是有目的的吗?都是你为了方便行事吗? 细思极恐,莫言不敢再往下想,吩咐安阳出发后,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出城了,向着猎宫而去了。 马车中,风九幽坐卧不安魂不守舍,陌离知她一定会担心,不可能不传消息回来报平安。可是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已经有好几天了,他音讯全无。问莫言,他也不说,只说陌离前往猎宫带的都是皇家隐卫,不会出任何事,让她不要担心。 风九幽也不想担心,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有事,陌离绝不止是先行到猎宫打点那么简单。但会是什么事情呢,连她都要瞒着? “若兰,你怎么骑马了?小姐呢,是睡着了吗?”沉思间,白沧海的声音从马车外面传了进来。 因为没有收到白沧海前往猎宫的消息,若兰勒住马缰大吃一惊道:“你……你怎么在这儿?谁让你来的,你这肚子,你……” 张口结舌,目瞪口呆,若兰翻身下马上前就赶紧扶住了她。接着道:“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竟然敢跑来这里,你不要命了?” 自从把脉把出血亏之象,若兰就特别紧张,再加上白沧海的肚子现在月份大了,愈发的吃力,她更加生气了。 白沧海不知血亏之事,觉得她小题大做太紧张了。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不以为意道:“没事,我又不骑马,又不奔跑,地上又不滑,只是坐坐马车能有什么事。你别瞎担心了,我都知道的。对了,小姐呢,身子怎么样,这几天胃口还好吧?” 原本待嫁是不该出来的,可是待在府中真是太闷了,而且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看到骆子书了。父亲也是,明明都答应了婚事,可就是不准见他。门也不让出,更不准去找他,就连写个信递个话都被阻拦,真是要了她的命了。所以,万般无奈之下他只有央求母亲以及哥哥嫂嫂带她出门了。 母亲开明,哥嫂疼她,这不,趁着父亲要陪王伴驾她就偷偷的跟着出来了。担心风九幽的身体,主要还是要找个靠山,要不然到了猎宫被父亲发现铁定是要马上送她回去的。 好不容易跑出来,又是第一次看皇家狩猎,主要她还没有见到骆子书呢,可不想刚到猎宫就被送回家。 若兰见她一点也不着急,丝毫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气的想吐血。但偏偏她又不能直言相告,郁闷的快要内伤了。 尚未来得及回话,听到外面动静的风九幽说:“没睡,上来吧!” “是,小姐,我上来啦!”欢天喜地脱口而出,白沧海松开握着若兰的手,在胭脂的搀扶下就上了马车。 马车内,风九幽一改先前坐立不安的样子,倾身上前接住白沧海的手拉着她坐下说:“你身子重,怎么不在府里好好待着?你这个样子,子书见了必定是要担心的。” 骆子书的深情不用再验证,风九幽看的清清楚楚。他对白沧海是真的用了心了,而这十年的等待,十年间所受的委屈以及流下的泪水全都值了。 嘴一撇,白沧海满脸的不高兴,撒娇似的嘟囔道:“从前都是我担心他,如今也该换他担心我了。小姐,你不知道,他紧张我肚子里的孩子比紧张我,多多了。” 想起骆子书说孩子时候的眼神,白沧海醋意横生。虽说这孩子是她的,在她的肚子里,可是她真的嫉妒。对,嫉妒! 瞬间,风九幽被她的话给逗乐了,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高高凸起的肚子说:“天底下那有你这样当娘的,这都还没有出生呢就跟孩子争上宠了。” 不由自主的瞧了一眼自己的肚子,风九幽羡慕不已。她喜欢孩子,也想给陌离生个孩子,只是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希望,还有没有可能。 伸手捏了块糕点在手里,白沧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也是,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不舒服,总觉得他是因为孩子才……”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变了脸色,忙打断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子书对你的感情那是有目共睹的,你这话要是让他听到了,指不定怎么伤心呢。” 孕中多思容易胡思乱想,风九幽早就提醒过骆子书,可有时候就是这样,感情越深,反倒是越在乎对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而且有时候还会无限放大。 知道自己这么说有些过分了,白沧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多谢小姐提醒,我以后再不乱说了。” 第2428章 春猎二 对于她的回答风九幽十分满意,点点头,拿出一个食盒说:“糕点太干,吃虾饺和野菜包子吧。若兰喜欢吃,连着几个早晨都做了,你尝尝,味道可鲜了。” 说话间,风九幽把若兰给她准备在路上吃的东西全部端到了白沧海的面前。 白沧海曾经在她身边服侍过,知道她的饮食习惯,也知道这些东西都是若兰给她准备的。不敢吃,怕吃了以后她没得吃了,况且,前往猎宫的路还很长呢。忙推辞道:“不用,我爱吃藕粉桂花糕,有这一碟子就够了。而且,我不饿,就是嘴巴想吃,吃几块解解馋就行了。” 这时,若兰掀开帘子进来了,听到白沧海的话脱口而出道:“我装了好几个食盒,多着呢,你且放开了吃吧。不行,你不能多吃,多吃会积食,你还是少吃多餐吧。” 挨着风九幽坐下,若兰把刚刚收到的消息递给风九幽,然后伸手就开始给白沧海盛粥。 白沧海本就眼馋想吃,一听若兰说带了好几个食盒她马上就不客气了。先是拿起筷子夹了个虾饺再是伸手拿了个野菜包。左一口,右一口,除了好吃就再没有第二句话了。 看她狼吞虎咽像是几百年没有吃过饭一样,若兰一边给她递水一边说:“你别着急,那食盒里还有好多呢,你要是喜欢吃,一会儿让骆将军提回去。对了,你来为什么不说一声,你要是说……” “你说什么,子书来了?”一把拿过杯子,咕噜噜的喝了两大口,白沧海继而又道:“他不会现在就在外面等着的吧?” 白沧海觉得自己要哭了,骆子书虽然和她爹不同,可在她的安全问题上都是一样的,且,态度特别坚决。她原本想着到了猎宫再去见他,反正远着呢,他就是马上派人送她回去也需要时间安排。再加上还有风九幽这个靠山呢,说一说情再撒个娇什么的,说不定就能留下了。可谁承想他现在就知道了,并且还过来了,就在马车外面等着呢。 这才出京城多远啊,他该不会是现在就想把自己送回去吧? 心中一紧,白沧海下意识的往风九幽身边坐了坐,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说:“小姐,府里真的很闷,我爹一直拘着我,我能不能不回去?” 眨了眨眼睛,眼中雾气朦胧,霎时间别提白沧海的眼神有多委屈和可怜了。 风九幽倒是理解她,也知道整天待在府中的确是很闷,可是她的身子这个样子,去猎宫,路上往返,也很麻烦。 “小姐,我真的很想去,我保证不乱走,会听话,你就让我去吧。”平日里还有母亲说说话,现在哥哥嫂嫂都来了,她一个人在府里岂不是要闷死。再说,她再过几个月就要生孩子了,这次赶不上去猎宫,下次又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了。所以,她是真的很想去看看,见识见识传说中的皇家猎场。 见白沧海几乎都要哭出来了,一向心软善良的若兰受不了了。张口道:“小姐,她来都来了就别送回去了吧,而且,也走这么远了,放她一个人回去,路上万一再出点事又没有大夫……不如就让她去吧?” “是,是,都走这么远了,我出来也没有带大夫,万一孩子……”瞧见风九幽的眼神不对,白沧海下意识的闭了嘴。不过,她可没有放弃,非但没有放弃还不停的朝若兰打眼色,意思是赶紧帮她说话。 心领神会若兰却不敢再贸然开口,而是先摆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再等了一会儿说:“小姐要是顾忌骆将军,那我下去跟他说吧。反正他现在是天大地大媳妇最大,肯定不会反对的。” 轻轻的摇了摇头,风九幽斩钉截铁的说:“不用,沧海自己下去说,要是子书同意你留下,你就一直坐我的马车,跟着我。反之,子书要是不准,一定要你回去,我让若兰跟着你回去。” 虽然白沧海是她的婢女,也唯她马首是瞻,但她和骆子书已经定了婚,是夫妻。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骆子书有绝对的权利决定她的去留。所以,这事必须要她自己说,她不参与,若兰也不能参与。 肩膀一耸,白沧海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有气无力的说:“好吧,我自己下去跟他说,如果他一定要我回去,不用若兰送,我自己可以。小姐身子不好,没有若兰在身边照顾,我可是不放心。” 起身,再次叹气,白沧海在若兰的搀扶下慢慢的出了马车。 风九幽看她跟个小孩子似的发脾气,不由的笑了笑,觉得有身孕这件事还真是神奇。不但能改变一个人的身材还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最主要这种改变还是短暂的,生了孩子以后就消失了。 马车外,骆子书提心吊胆皱的眉头都要打结了,天知道他刚刚得到消息时是什么心情,简直胡闹!未来岳父白相也是,竟然一问三不知,女儿挺着个大肚子都跑出来了,他还说在家待着呢,让他不必操心。 他是不想操心,可不操心能行吗?这才多久没有看着她,她就跑出来了,要是再不操心,估计媳妇带着孩子又跑了。 不行,不能再等了,他必须赶紧跟她成婚,要不然再受几回这样的惊吓,他的心都要吓停了。 “你怎么出来也没有派人来告诉我,孩子还好吗?”气归气,急归急,但绝不能对媳妇发脾气,再说,她还怀着孩子呢。 明显的感觉到了骆子书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意,白沧海意识到自己这一次太鲁莽了。估摸着他吓的不轻,她轻轻的咳嗽了两声说:“孩子没事,我也挺好的,你不必担心。原本我是想通知你的,可你不是跟父亲一样在陪王伴驾嘛。所以……” “所以你是想等到了猎宫以后再说是吧?”骆子书都不知道要怎么说她了,从前也不见她如此调皮、大胆,怀了身孕之后整个人好像都变了。 第2429章 春猎三 心中所想被人一语道出白沧海说不出的尴尬,尤其对方还是自己心爱的男人,那种感觉就像是偷东西被熟人看到了,抓了个现行,又羞又怯,又张惶无措。 扭头看向一边,白沧海下意识的低头,扭扭捏捏的嘟囔了一句说:“没有!” 见她这般,不忍责怪,骆子书微微一笑道:“幸好还不远,我已经跟父亲说了先送你回去,走吧!” 话落,伸手去搂她的肩膀准备带她离开。 白沧海打定主意说什么都不愿意回去,毫不犹豫的躲开他伸来的手,向后退了一步说:“不要,我不回去,一个人在府中闷死了,我要跟小姐在一起。你赶紧回去当差吧,若兰她们会照顾我的。” 因为二人在一起从小时候就一直听他的,白沧海心中有些忐忑,虽然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违背他的意思,但那根深蒂固的习惯和思想十年间仍然没有改变。所以,她有些不安,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害怕。 骆子书没有想到她会拒绝,一时间不免愣住了。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之后他就无奈的、低低的、宠溺的叫了一声:“沧海……” 这要是从前白沧海肯定无条件的就投降了,绝对的服从,可在府中真是太闷太闷了。再加上她一个人,府中只剩下小厮丫鬟,说上话的都没有一个,她摇头就说:“不要,我不要回去,我不管,我就要去。子书哥哥你骗人,你说过最疼我的,但一沾到孩子你就更疼他了。你让我回去还不就是因为担心他有个好歹,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想到爹娘哥嫂以及身边所有的人都非常紧张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顾及她的感受,白沧海委屈极了,说着说着豆大的泪珠就扑簌簌的往下落。 完全没有料到白沧海会哭,且,还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骆子书再一次被吓到了。大惊失色,立刻上前将她搂进怀中,不顾众人惊愕的目光轻哄道:“好,好,好,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别哭,你一哭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不回去,不回去还不行吗,快别哭了。” 一着急,一紧张,骆子书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先是温柔小心的赔不是再是说了一箩筐的好话,等白沧海终于不哭了后他又拿出绢帕帮她轻轻的擦眼泪。 记忆中白沧海并不是一个动不动就会哭的姑娘,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怀孕之后她变的特别小气,有时候甚至是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中途休息,马车早已经停了下来,周围除了骆子书的亲兵以外还站了许多神乐谷的兄弟。当然,前后左右还有禁卫军保护,故,他们一个个全都看傻眼了。 威风凌凌杀人不眨眼的护国将军,名满天下的鬼才骆子书,素来以冷血无情著称。现下竟然在哄女人,而且还特别温柔,真是令人大跌眼镜。 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白二小姐就是绕指柔,缠的将军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马车外众人看的是瞠目结舌,马车内若兰也目瞪口呆。觉得自己都快不认识白沧海了,她回头看着风九幽说:“小姐,这……这也太……太惊悚,太厉害了吧?” 可不惊悚吗,白沧海一个名门闺秀,当众哭泣已是令人惊愕,现下二人竟然还搂在一起。最主要的是青天白日里,众目睽睽下。 透过若兰掀起的马车帘子向外看,风九幽淡淡的笑道:“情到深处不由己,再说他们过几天就要成婚了,沧海又怀着孩子,再温柔也是应该。倒是你们,别都光顾着看热闹了,沧海的情绪太激动了,下去帮着劝劝吧。” 孕妇与孩子息息相关,尤其是现在她比较危险,情绪实在不宜有大的波动。因此,若兰不敢再耽搁下去,答应的同时就赶紧跳下了马车。 三言两语表明来意,骆子书不胜感激,知道风九幽会一直带着白沧海,连连道谢。若兰不以为意,一再的嘱咐他不必担心后就扶着沧海上了马车。 早就料到骆子书拿白沧海没有办法,一定会同意,风九幽吩咐玉香伺候她重新梳洗后就道:“虽说子书已经同意了,但你也不能乱来,尤其是到了猎宫之后,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不准出去,更不能乱走。要是不听,我随时让若兰送你回去。” 猎宫之行她有很不好的预感,特别是这几天都没有收到陌离的消息,她认为此行一定不会顺利。非但不会顺利说不定还会有大事发生。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约束好身边的人,也必须保证白沧海的安全。 白沧海虽然一直居于后宅,对于京中发生的事也略有耳闻。以为风九幽是怕会再遇到刺客,忙点头答应说:“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听话的,绝不会乱走,更不会单独出去。” 相较于骆子书,白沧海还是打从心底里惧怕风九幽的。 意识到自己的口气有可能太严厉了,风九幽解释说:“你怀着身孕,有些事本不想让你知道,但眼下的情势你还是知道的好。到了猎宫不要随意走动,如果可以我会把你母亲接过来陪你。当然,你嫂嫂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一起过来,至于你哥哥,想来你父亲会照应他的。” 语毕,风九幽扭头看了一眼若兰,示意此事交给她去办。 心中一怔,咯噔一声,白沧海望着一脸严肃的风九幽忽然间有些害怕,十分担忧的问道:“小姐,我……我是不是……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要不然,要不然我还是现在回去吧。” 自第一天认识起就从来没有帮上过什么忙,一直都是风九幽在帮她,要是这会儿再拖后腿,那就真的太不应该了。 见她终于知道怕了,风九幽笑了,摆手示意说:“这倒不必,难得你出来一趟又特别想去猎宫看看,别扫了兴。你只要按照我吩咐的去做就是,记住,出入一定要带人,带护卫,要不然真出了什么事后悔都晚了。” 第2430章 五行阵 “嗯,我知道了,小姐,你放心吧,我一定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白沧海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虽说她有些伤心大家都只关心孩子不关心她,但孩子到底是她的。真的有个好歹,第一个伤心的肯定还是她自己。所以,她必须听话,必须无条件的服从风九幽的安排。 风九幽看她终于正常了,又和从前一样了,笑着示意自己知道后又和她闲话家常了起来。 不久,一行人再次出发,天黑之前赶到了猎宫。猎宫很大,修建的也十分漂亮,整个猎场占地面积也非常广,一眼望去几乎望不到尽头。 阳春三月草木茂盛百花盛开,绿树荫荫芳香扑鼻,一派生机勃勃之象。莫言似往年一样住进了主宫,风九幽身为太子妃则住进了东苑,随行的嫔妃以及诸位公主则住进了西苑,朝中大臣以及其随行家眷则安排到了北苑和南苑。 东苑不小风九幽随便挑了个房间,等安顿好以后则先去看莫言。这一路上虽说并不远,路上也不颠簸,可他的身体到底不如从前,精神也不太好。所以,她必须时不时的去看看,以免他有个三长两短没办法跟陌离交代。 当然,这只是其一,其二则是想去打听打听陌离的消息,因为她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他,之前先派过来的人也没有找到他,更没有他的消息。 坐了一天的马车,赶了一天的路,莫言觉得自己的骨头架子都要散了,正想叫夏无为帮他按按,小李子就禀报说太子妃来了。 知道她肯定是来问陌离的,莫言看向夏无为说:“去看了没有,陌儿还没有出来吗?” 意外的,夏无为摇了摇头,一脸担忧的说:“奴才一下车就赶过去看了,守在那儿的人说没有看到殿下出来。两天了,皇上,真的不能派人进去看看吗?” 回想当年莫言进去时的凶险,夏无为皱紧了眉头。东凉国有规矩,但凡是太子都要闯先祖留下来的五行阵。活着出来就登基为帝,死了,也就死了,太子另立,然后周而复始,一直到有人活着出来为止。 其实,单单只是阵法都还没有那么可怕,主要里面有很多野兽,且,十分凶猛。不是一只两只而是成群结队,而以陌离的身手,夏无为还是十分担忧。 莫言也很担心,可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且,只有从里面活着出来才能名正言顺的即位。以后就是有人质疑他的身份,拿他的身世来做文章,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毕竟,东凉国的百姓们都知道,五行阵是老天爷在帮他们选帝王,选国主,也算是顺应天意。 浓眉深锁,莫言烦躁不安的扶了扶额,思来想去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朕倒不怕遭天谴,也不怕祖宗们怪罪,但是那里面有守阵人。倘若现在派人进去被他发现,只怕会对陌儿不利。罢了,再等等,再等等吧,如果明天上午还不见人出来,你立刻带人进去,无论如何把陌儿带出来。” 原本他是没有打算让陌离去闯阵的,毕竟儿子是他的,他真心疼,更舍不得他受伤。可最近前朝后宫出了太多的事,莫宏的所作所为也令他十分担心。尤其是云家军最近有了不小的动静,他怕自己死后会有人打着拨乱反正的旗号造反,以致于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让儿子走这一趟。 “那太子妃呢?她要是再问起太子殿下的行踪,皇上准备怎么回答?”夏无为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瞒不住了,自进了这猎宫就瞒不住了。 对于此事莫言也十分头痛,人家都是希望娶个聪明的儿媳妇,他倒是娶到了,可这儿媳妇真是太聪明了。聪明的他连说个谎话都要一想再想反复斟酌,现在想想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小李子以为莫言没有听到自己的禀报,即刻又道:“启禀皇上,太子妃来了,说是来给皇上请平安脉的。” “平安脉?不用了,跟她说朕累了,歇下了,让她明天一早再过来吧。”本能的莫言不想面对她,更不想告诉她陌离此时此刻在那里。 小李子尚未来得及说是,听到他三人对话的风九幽就自己进来了。脸色铁青杀气腾腾,直接走到莫言面前脱口而出道:“五行阵在那儿,他什么时候进去的?” 口气不善,强忍着怒火,莫言一听就知道坏了。不过,他并没有打算告诉她:“那儿是禁地,你去不得,你不必担心,最迟明天上午陌儿一定会出来的。” 语毕,莫言直接在软枕上躺下,然后侧身向里接着又道:“赶了一天的路你也累了,早点下去休息吧。” 蹙紧眉头眼睛微眯,风九幽冷冷的望着他道:“看来你自始至终都没有把我的话听进耳里,放在心中。既如此我也懒得跟你废话,陌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整个东凉国给他陪葬吧。” 衣袖翻飞狂风扫过,莫言房中的摆设一瞬间噼里啪啦统统跌落在了地上,大大的一张屏风也应声倒下。 夏无为大惊,抬腿就冲过去护住莫言。与此同时跪在地上的小李子则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竟然敢发火,且,还是对皇上,还动手了。 瞠目结舌间,鸡飞狗跳间,风九幽犹如一阵疾风走了。若兰紧随其后,大惊失色的喊道:“小姐,你不能动武,你不要着急啊。小姐,等等我,等等我……” 风九幽怒了,不单单只是对莫言,还有陌离。这么大的事他竟然瞒着她,竟然一个字都没有透露,他什么意思,到底怎么想的? 说什么夫妻一体生死与共,说什么永远都不骗她,什么都不瞒着她。统统都是骗人的,全都是谎话,全都是哄她的。 五行阵,五行阵在那里,他此时此刻又在那里? 怒火高涨一发不可收拾,风九幽感觉到一股热气在经脉中游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她的心中上蹿下跳,想要用力的使出来,憋闷的欲要炸开。 第2431章 入魔之象 “小姐,小姐,你千万不要动气,你……”跑的气喘吁吁,若兰忍不住换了一口气,可尚未等她把这口气换完,她就愣住了。 满目惊恐,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指着风九幽的眼睛,吓的魂飞魄散说:“小姐,你……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怎么又红了?” “还有,还有额间的烈火之印,这……这怎么可能?小姐……”额间花似火,魔盈人心间,欢尽魔心散,命丧黄泉时,这是入魔之兆。 熟悉而惊恐的声音将风九幽从怒火中拉回现实,也恢复了理智。她下意识的摸了摸额间的烈火印迹,感觉有些烫手便道:“不必理会,立刻把百里给我抓来,另外,去请骆子书,我有要事相商。” 语毕,风九幽拂袖而去。 入魔之象再现,若兰怎能不理会,再加上风九幽双眼通红,明显就是走火入魔的前兆,她怎么可能视而不见。心中急切,未加思索就飞奔追上去说:“小姐,我知道你担心姑爷,可事有轻重缓急,姑爷也早已不是当年的姑爷。他是隐灵一族的神之子,灵力非凡,身边又跟着隐灵十二圣士,别说是玄妙的五行阵,也别说是一只只凶猛的野兽,就是被成群的猛兽围捕也奈何不了他。小姐,血骨融合之期尚未过去,你若动武必定会血脉逆流,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小姐,你听我一句劝,千万不要再动怒,你要是有个好歹,我……我怎么办?” 一瞬间若兰就要哭出声来,雪老已死,妙音仙子也随他而去。倘若风九幽真的走火入魔,那么这世间将再无人能救她,而她也没办法再活下去。 焦急的泪水滴滴落下像冰冷的雨水打在风九幽的心上,余下的怒火被浇灭,顷刻间变的迷茫。不过,这种迷茫并未持续很久,过了一会儿她就完全冷静了下来。 是了,她若有个好歹若兰该怎么办,神乐谷中追随她的人又该怎么办,还有师父的雪阁,又该如何是好。 想到雪阁是师父一生的心血,望着默默落泪又满眼担忧看着她的若兰,风九幽无奈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上前轻轻的摸了一下若兰的胳膊,她说:“对不起,吓到你了!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下去吧,把百里带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抬手又轻轻的拍了两下,风九幽收回手转身就走了。陌离之所以瞒着她无非是不想她担心,若知道她失去理智强行运功,必定会自责伤心不已。 罢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她再着急、再上火也无济于事,还是先找百里问问五行阵在那儿吧,然后再去找他。 这一次若兰没有再追上去,而是捂住心口大松了一口气。想着还好,还好小姐听劝,把自己的话听进了心里,要不然真的动了武,那这一切都再也无法挽回了。 姑爷也是,为什么要瞒着小姐呢?这么大的事,他就没有想过小姐知道以后会有多着急、多担心吗? 还有莫言,这算什么?口口声声说自己多疼多疼儿子,到最后竟然让他去送死。最主要的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明明知道他有危险却不施以援手,这那是亲爹,这明显就是后父,还是满心恶毒的那种。 真是的,一个个,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深呼吸,稳了稳心神,若兰义愤填膺的去找玄殇了。百里是陌离的贴身侍卫,要悄无声息的把他抓起来,她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必须要找帮手,然后还要去请骆子书。 骆子书已经明确的站了队,支持陌离,此事重大,也不知他是否清楚。倘若连他都知道那也不怪的小姐生这么大的气了。 连连叹气担忧间若兰见到了玄殇和画影,把此事告知二人后就分头行动。一个带人去抓百里,一个则去请骆子书。 不久,二人前后脚都被请到了东苑。骆子书一见风九幽脸色铁青就猜到事情有可能暴露了,二话不说立刻上前行礼请罪。 百里亦然,但是他不敢多说,一再的表明陌离是怕她担心才这么做的后就跪在地上叩首不起。 风九幽没有似之前那般怒火高涨,但脸色极其难看,冷若冰霜的扫了二人一眼,她冷冷的说道:“召你们来不是为了听这些废话,说吧,五行阵在那儿?” 没有如期出来,那肯定就是出了事,而且出的还不是小事。所以,她必须带人进去看看,要不然她不放心。 百里不吭声,骆子书却并没有打算隐瞒。相反,他知道以风九幽的脾气有的是手段找到五行阵,只是早晚而已。故,竹筒倒豆子毫无保留的把他知道的全部都说了。 对于骆子书口中所说的守阵人风九幽一点也不陌生,相反,精通阵法的她十分清楚守阵人的重要性。至于阵眼,她就更清楚了,五行阵,围绕五行八卦而设,只要找到阵眼自能见到生门。只要看到生门,陌离等人自然而然就能活着出来了。 事不宜迟立刻点兵,风九幽不顾一路舟车劳顿亲自骑马前往后山山顶上的五行阵。骆子书相随,十八骑留下,画影则和玄殇一左一右的将她护在了中间。 若兰想去,可风九幽不准,考虑到白沧海有身孕,莫言那儿还要照应,她把她留下了。 有若兰陪着,骆子书十分放心,跟白相以及安阳打过招呼后,一行十几骑就朝着后山的山顶奔去了。 夜色茫茫寂静无声,清冷的月光打在风九幽的身上,将她的身影拉长。纤长清瘦,面白如纸,说不出的孤寂苍凉。 骆子书跟在她的身后,望着她的背影以及坚毅而挺拔的脊背,突然间有些心疼。原本她应该似他的沧海一样被保护,被疼爱,被呵护,可由于身份的不同,她承受了许多原本不该承受的事情,承担了原本不该她承担的责任。 风家九幽生来不凡,无疑,陌离选对了人。而也只有她这样的女子才能堪当大任,与陌离携手并进,再创辉煌! 第2432章 半路杀出玉无双 常言道望山跑死马,近在眼前的后山山顶看着很近,实则他们一行十几人跑了大半个时辰才跑到。而且,并非长驱直入冲到山顶,只是到了半山腰上,余下因为没有路,马也过不去,他们不得不下马步行上山。 心急如焚,风九幽嫌步行太慢,示意玄殇以轻功带她上山后,骆子书等人也都紧随其后。 来之前人都是特意挑过的,个顶个的好手,轻功也甚是了得。所以,从半山腰到达山顶他们并没有用多少时间,只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山顶上空空如也,光秃秃的一片。别说是人影了,连个鬼影他们都没有看到。 由于此处乃是东凉国的禁地,骆子书也不曾来过。完全没有料到会没有人,下意识的看向百里问道:“你没带错路吧,确定是这儿?” 在被调来陌离身边之前,百里曾跟随莫言来过此处一回。确定没有错,斩钉截铁的回答说:“没有错,就是这儿,只是我上次来看到的不是这个样子,这儿……”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罗盘,一边看一边喃喃自语道:“金、木、水、火、土,乾、坎、艮、震、巽、离、坤、兑。这儿布了阵法,太子进入的五行阵应该是阵中阵,只是不知道这阵中阵有几重?玄殇,准备,先乾后坤,三震八兑,最后一步落在坤位。记住,一步都不能踏错!” 被点名,玄殇马上就道:“是,主子!” 纵身一跃直接落在了乾位上,而随着他的闯入,眼前狂风骤起飞沙走石,不多时就形成了一股旋风。很快,玄殇就落在了漩涡之中。 眼睛微眯心中诧异,风九幽命所有人后退的同时开始指挥玄殇破阵。五行阵是她跟雪老学习的第一个阵法,五行八卦也是最基本的东西。 可说起来这五行八卦阵简单也简单,不简单也十分复杂。尤其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象,一个简单的阵法可以演变出无数的阵法,且,变化极大。 玄殇没有学过阵法,也不曾破过什么阵法,因此,她必须眼睛也不眨一下的看着他,看着阵中的变化。 全神贯注,精神高度紧张,未过多久风九幽就觉得有些疲惫。不过,她没有吭声,也习惯性的硬撑,以致于阵法还未破,她的后背就开始冒冷汗。 画影一直守在她的旁边,见她额头上出了一层密密薄汗,拿出绢帕就要帮她擦拭:“主子……” “别说话,有人出来了。”抬手向骆子书等人打了个手势,风九幽弯腰低头就往后退去。画影会意,摘下巫骨手串就紧紧的握在了手里,与此同时也跟着风九幽往后退去。 很快,阵法破了,玄殇迅速躲避回到了风九幽的身边,低声道:“三个人,不知敌友,看不清楚。” 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风九幽目不转睛的盯着阵法的出口。一会儿,两男一女出现了,不是别人,正是她心急火燎寻找的陌离。 心中大喜,本能的起身就要冲过去,可谁知她刚刚站起来就听到了玉无双的声音:“师兄腰间的旧伤被虎爪撕开,伤的厉害。虽然我已经给他上了药,包扎了伤口,但失血过多还是必须马上医治。师嫂不喜欢我,我就不回去了,你带着师兄赶紧走吧。” 松开扶住陌离的手,玉无双朝自己的哥哥打了个眼色。 心领神会忙将背上背着的陌离小心翼翼的放到地上,然后他也跟着说道:“是啊,无忧郡主不喜欢我们兄妹,我们就不跟着去添乱了。太子的身子要紧,你赶紧背着他回去吧。” 话音未落,原本和玉家兄妹一样被送出城的凌风急忙道:“那怎么行,是你们救了太子殿下,是玉姑娘舍身相护太子才虎口脱险,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不行,肯定不行,太子重情重义,如此大恩定是要报的。二位,玉姑娘,你们跟我回去吧,太子妃再怎么蛮不讲理,再怎么不喜欢二位,也不能抹杀二位的救命之恩。” 微微一笑,眼中尽是谦虚,玉无双摆了摆手说:“不必了,真的不必了,他是我师兄,我舍身相救也是应该。况且,我也没有受伤……” 眼睛一闭,嘴一咧,玉无双痛苦的叫了一声,然后一只手就捂住了自己的胳膊肘。 看到她衣服上血迹斑斑,凌风大惊,脱口而出道:“玉姑娘,你受伤了,你什么时候受的伤,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快,我这儿有雪山之巅最好的止血散,赶紧上药止血。” 说话间把陌离随身携带的止血散递到了玉无双的面前。 玉无双没有伸手去接,马上就拒绝道:“不用,不用,一点小伤不碍事的,你留着给师兄用吧。我们要走了,相信你的同伴很快就会出来的,再见,再见!” 眼角的余光似乎瞧见了风九幽,玉无双心下大惊。想着此时还不是跟她对上的时候,她拉着哥哥转身就要走。 想起东方先生已经确定玉无双就是转世的九天玄女,凌风张口就叫住了她,并且快步追上去道:“等等,玉姑娘,请等一等,我有事要问你,希望你能老实回答我。” 兴许是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冒昧和唐突,凌风有些不好意思,甚至是羞于启齿,以致于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的压低了很多,特别小声。 闻声驻足玉无双回头看他,见他扭扭捏捏似个黄花大姑娘似的,不禁好奇的问道:“什么事,你问吧,但凡我知道的必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半个字都不会骗你。” 好不容易遇见玉无双,又有这么好的机会,凌风觉得自己不能错过,鼓足勇气抬起头说:“好,那我问了,玉姑娘,你是不是喜欢太子殿下,是不是想嫁给他?” 风家九幽固然好,但相比九天玄女还是太差了。最主要的是得玄女者得天下,要想五国统一做这天下之主,那就必须迎娶九天玄女。所以,玉无双谁都不能嫁,必须嫁给陌离。 第2433章 突变,反转 尽管玉无双早就察觉到凌风和旁的随从不同,一路上对她的态度也出奇的好,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问她这种问题,而且是如此的直接、直白。 低头捂嘴心中窃喜故作羞涩之状,玉无双回头看了一眼靠在大石头上的陌离,抬眼又瞧了一下凌风,然后羞答答的马上收回视线说:“师兄气宇不凡风度翩翩,我的确是仰慕已久。可是你也知道,师兄他已经……已经成婚了,况且我玉家的女儿是绝不会给人做妾。所以……所以……” 轻抬眉角扫了一眼站在她旁边的玉无言,玉无双即刻又低下了头收回了视线,然后双手相握绞着不知何时拿出的帕子,羞怯不安。 兄妹之间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就心领神会,因此,玉无言张口就道:“我妹妹说的是,我玉家在西岚是名门望族,我父亲也是王爷,万没有玉家的女儿给人做妾的道理。更何况我妹妹生的貌美如花性情温婉,丝毫不比别人家的女儿差,凌兄弟,你这话以后万万不能再说了,要不然我可真生气了。” 再怎么说异性王爷也沾着王爷二字,他们也跟真正的西岚王族沾亲带故。所以,玉家是贵族,玉无双则和风九幽一样尊贵无比。尽管,她并没有被封为郡主,也无任何的封号,可那又怎么样呢,堂堂西岚国最受宠爱的小王爷西灵瑞照样得叫她一声堂姐。 摇头摆手连连示意,凌风着急忙慌的解释道:“不,不是,二位误会了,我绝没有让玉姑娘给太子殿下做妾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姑娘愿意,可以嫁给太子殿下做平妻。” 与东方先生商量已久,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此事的办法。且,一举两得,两全其美,既不会失去风九幽这个拥有金山银海的助力,也不会错过九天玄女。他日登基为帝也可坐享齐人之福,西岚玉家也能出力,五国统一指日可待。 凌风的提议令二人眼前一亮,玉无言本能的不敢相信,脱口而出道:“真的,太子殿下愿意?你能做他的主?” 下意识的瞅了一眼昏过去的陌离,玉无言打从心底里不相信。不是他想的多,而是一个能不顾师门情分把他兄妹二人送出城的人,要是愿意娶他妹妹为平妻,那真是活见鬼了。 心虚,有些害怕,凌风四下环视了一圈上前一步低声道:“太子是主,我是奴,我那能做的了殿下的主。不过,殿下是个负责任的男人,绝不会始乱终弃。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姑娘愿意的话,不妨把生米煮成熟饭,如此一来平妻之位唾手可得。” 说到这儿凌风再次上前,停顿了一下再次对着玉无双的左耳悄声道:“还有太子妃,姑娘完全不必放在眼中,更不必忌惮她。她身子骨弱,这次解毒听说伤了根本,孩子都不能生了。姑娘也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女人自古以来那都是母凭子贵,只要姑娘早早为殿下诞下麟儿,那这皇后之位……嘿嘿……” 不言而喻,且据他听说风九幽不止生不出孩子,寿数上也不会长,说不定连今年都挺不过去呢。所以,平妻之是暂时的,等莫言一死,陌离登基。仗着孩子那还有风九幽什么事,到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以她的傲气,不用出手就会那儿来的那儿去。 玉无双只知道风九幽体弱难以受孕,并不确定她一定生不出孩子。毕竟,她上一世是有过孩子的,而这一生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点可能。故,大为欣喜觉得此法甚好,张口就道:“此话当真,你……” 话才出口,靠在大石头上的陌离不知怎么就突然间睁开了紧闭的双眸。 鲤鱼打挺翻身而起,一脚踹飞凌风的同时死死的掐住了玉无双的脖子。高高举起,身形转移,点住玉无言的穴道之后他将玉无双定在了石壁上。 冰冷的石壁凹凸不平,硌的玉无双背后生疼生疼的。但她眼下完全顾不上,因为相较于背后的疼痛,窒息的感觉更令她生不如死:“师兄,是……是我啊,快放手,放手。” 本能的抬起双手去掰陌离的手,玉无双以为夜色太黑他没有认出是她,把她当成了敌人。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致于众人都始料未及。特别是凌风,一落地他就吐血不止,狼狈至极。 眼睛微眯杀气尽显,陌离不顾崩开的伤口死死的掐住玉无双的脖子说:“在阵中你给我吃了什么?” 声音低沉带着滔天般的怒意,不知何时落下的长发无风自动,似灵蛇舞动。 陌离生的俊美又饱读诗书,一向温文尔雅似书生一般,可此时此刻杀气尽显,他冷厉的眼神,冷漠的表情无一不像是黑暗中的魔鬼。 恐惧从脚底瞬间升起蔓延全身,玉无双吓的胆都要破了。她玩弄男子无数,从来没有人敢反抗过她,以致于她都忘记了男人的强大。 张惶无措,眼泪直流,一边继续挣扎一边惊恐的看着陌离说:“什么?放……放手,快放手。哥,哥,救我,救……” 手上加重力道,玉无双立时就闭了嘴。不是她不想再说,而是压根就开不了口。 被点了穴道的玉无言看陌离像个杀神似的要杀死玉无双,霎时间就慌了,脱口而出道:“我知道,我说,你快松手,快放开她。” 兄弟姐妹血脉至亲,他就是再混蛋,再怕死,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妹妹被陌离杀死。更何况国师千叮咛万嘱咐绝不能让妹妹出事,他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她。 闻声回头,陌离像是提着一只得了瘟病的小鸡仔一样提着玉无双来到了玉无言的面前,冷冷的看着他说道:“说,胆敢有一句谎话,我就立刻掐断她的脖子。” 什么师门之情,什么师兄妹友谊,统统都是狗屁,都是接近他的借口。 居高临下,王者威仪尽现,玉无言看着与往日大不相同的陌离说:“我说,我说,但你能不能先放她下来……” 第2434章 惊变,失了心智 话未说完陌离再一次加重手上的力道,玉无双头一歪挣扎的手就耷拉了下去,然后整个人就再没有任何的动静了。 玉无言吓的魂飞魄散不敢再多说一个字的废话,脱口就道:“情思豆,是情思豆,你快放开她。你不能杀她,血蛊已成,你们两个的命是连在一起的,你杀了她,你自己也会死。” 怒吼出声,玉无言觉得自己要被陌离给逼疯了。强行冲破穴道压住上涌翻滚的血气,他二话不说冲过去就把玉无双从陌离的手中抢了过去。 搂在怀里,坐到地上,屈膝顶住她的后背一通猛拍道:“无双,无双,你怎么样?快醒醒,快醒醒,你可别吓你哥啊……” 咳咳声起,玉无双终于缓过了一口气,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憋炸了。差一点,差一点她就死了,她就没命了。 “没……没……死不了,咳咳……咳咳……”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玉无双又忍不住的咳嗽了起来。胸腔疼痛,脖子也像是被掐断了一般疼的厉害。 悬着的心骤然落下玉无言收回了灵力,而这一松不要紧,那强压着的血气就猛的上窜,噗的一声他就抑制不住的喷出血来。 尚未完全缓过神来的玉无双大惊,本能的伸手就扶住了欲要倒下的他,惊恐的喊道:“哥,你……” 话才出口一柄寒剑就抵在了玉无言的颈间,只见陌离阴沉着一张脸说:“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寒光乍现吓的玉无言脖子一缩,一边往后躲的同时一边用商量似的口吻说:“陌离,太子,妹夫,那什么,有话好好说。我妹妹的命都跟你栓在一起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怎么能拿剑指着自己的大舅哥呢。” 语毕,他试着伸手把剑移开,可谁知手都还没有碰到剑,寒光闪过,他的耳朵就连血带肉的滚到了地上。 “少废话,再不说,下一剑就是你的头。”剑一横陌离就割破了他喉咙处的皮肤,霎时间鲜血直流。 疼痛如狂风暴雨般袭来,玉无言尖叫出声。与此同时完全没有想到陌离会如此狠绝的玉无双又惊又恼又怒,受不了的大吼道:“是北国之都失传已久的血蛊,给你吃的是情思豆,西岚国有名的情思豆,会让你此生此世只爱我一个人的情思豆。” 大吼过后玉无双慢慢的站了起来,迎着陌离杀人似的目光突然娇媚一笑,柔柔说道:“师兄,你还不知道吧,血蛊是由我们二人的血一起喂养的。有了它,我们的命就紧紧的绑在了一起。师兄不喜欢我我都知道,还有师嫂,可是怎么办呢,我太喜欢师兄了。血蛊难寻,这些日子我可是费尽心机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才想了这么个万全之法,才找到极好的蛊虫。师兄,你跑不掉的,你是我的!” 慢慢的靠近陌离,玉无双似条无骨的蛇贴到了他的背上,然后又接着洋洋得意的说:“师兄别怕,也别担心,风九幽再嗜杀,再眼睛里揉不进沙子,再醋意横生,也拿我没有办法。师兄也知道,她爱你啊,爱的死去活来,爱的比她的命都还要重要。所以,她怎么会舍得向我下手呢,要是我死了,师兄也就活不成了。” 仰头大笑玉无双觉得痛快极了,在陌离这儿受了那么久的气,终于可以好好的撒撒了。还有风九幽,她一定不会放过她,有陌离这把尚方宝剑在,她一定会狠狠的折磨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她眼睁睁的看着陌离是如何百般疼爱她的。 血蛊陌离没有听说过,但情思豆他是知道的。瞬间,他愣住了,自然而然的也想到了凌风。入阵之后他和凌月以及隐灵十二圣士走散了,然后遇见了一大群狼,还有老虎和狮子,被它们接二连三的围攻,他受了伤,危急时刻凌风出现了。还有玉无双兄妹,当时他虽然吃惊却并没有多想,谁知他竟然中了他们的诡计。 这边陌离惊诧不已,那边风九幽也如遭雷击,尤其是听到情思豆时,她头晕目眩身子一软就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画影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她,跟在她的身旁,见她倒下本能的就伸手接住了她,然后急急的低声言道:“主子,你别听她瞎说,她是骗你的。血蛊难寻,更难养成,几百年都没有再出现过,她不可能……” “情思豆,画影,你听到了没有,陌离他……他中了情思豆。”喃喃自语失魂落魄,风九幽想到了惨死的红拂。紫炎给她下了情思豆,她就不由自主的爱上了他,然后疯狂的想要跟他在一起,最后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那么,陌离呢,他会不会也和红拂一样? 稳住身形风九幽慢慢的站了起来,一边六神无主的摇头一边像是崩溃了一样说:“不,不行,绝对绝对不行。画影,画影,杀了她,快杀了她。” 一把抽出玄殇的佩剑,风九幽目无焦距的双手颤抖:“杀了她,对,杀了她,杀了她。” 画影大惊,尤其是看到烈火之印忽明忽暗,她的眼睛也如血色般通红时,扑上去就紧紧的抱住她说:“玄殇,快,快点住主子的穴道,主子迷住了,失了心智,不能让她运功动武。” 心中一怔,玄殇二话不说就出了手,与此同时发现不对劲的骆子书也赶来了。看着像是傻了一样的风九幽说:“这是怎么了,郡主,你的眼睛……” “别说话,什么都别说。”松开抱住风九幽的手,画影赶忙扶着她坐下,然后双手捧住她的脸颊尽量用平静的口吻说:“主子,你看我,你看我,你看着我的眼睛。什么都不要想,只看着我的眼睛,主子,看着我。” 冷静的声音带着紧张,画影的手都急的开始颤抖。风九幽曾经差一点走火入魔,眼下承受不住迷了心智,再加上她之前离过魂,魂魄不稳,若不能及时清醒,只怕这一辈子都再也醒不过来了。 第2435章 被废 轻轻的拍了拍风九幽的脸颊,画影捧住她的脸与她四目相对,然后尽量把声音放的轻柔一些说:“主子,你看着我,我是谁?我是谁?” 稍显急切的声音听在风九幽的耳中一片冰凉,她怔怔的看着画影,眼中尽是迷茫。眉头微拧似乎在思索,似乎在想,又似乎傻了一样。 画影看她不再低喃自语一直说“杀了她,杀了她”,紧接着又道:“主子,我是……我是画影啊。雪老不放心你,把我和兰芝还有飞雪派了过来。还有,还有玄殇和歌冽,主子,你不记得了吗?” “兰芝,飞雪?”眼睛微眯,风九幽瞬间想到了上一世。飞雪去请太医一直没有回来,兰芝着急,而她自己因为痛的厉害不得不让兰芝去催,以致于很快她就想到了孩子。 手不能动却未见肚子凸起,抬眼四望未发现孩子的身影,她惊慌失措的说:“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那儿去了?” 想起孩子不久风九幽就想到了尚君墨,眼前浮现他猖狂冷酷的笑容,耳边回荡他上一世说过的那些话。 怒火高涨悲愤屈辱似狂风巨浪一般袭来将她吞噬殆尽。风九幽无力承受,烈火之印愈来愈红,愈来愈亮,依稀之间画影好像听到了火凤的啼鸣声。 暗叫不妙,画影伸手就砍向了风九幽的后颈。可是她太慢了,以致于突然出现的小雪貂差点就砸到了她的手背上。 嘭的一声响,风九幽整个人抑制不住的往前冲。画影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到噗的一声。喉头腥甜,血气上涌,被雪貂狠狠的撞了一下后背的风九幽没忍住,一口血喷了画影一脸,一身。 画影大惊全然顾不上脸上的血,睁开因为躲避的眼眸拽住下滑的风九幽就大喊一声道:“主子!” 下意识的帮她解开穴道,画影再次抱住了她,而与此同时玄殇也抓住了小雪貂。不知道它为什么要这样做,玄殇提着它的爪子就呵斥道:“你……” 嘴才张开吐出一个字,一时间被迷住了心智的风九幽就清醒了过来。死死的抓住画影的胳膊,眼中满是惊慌失措的说:“画影,回去,我们回去,不要让他知道我来过。” 声音虚弱,心口生疼,风九幽一口气没有上来就昏了过去。 “主子,郡主……”玄殇和骆子书异口同声的喊出。 伸手一抹脸画影把她抱了起来,探了下鼻息,确定她只是昏了过去心下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说:“主子只是暂时晕了过去,应该并无大碍。骆将军,这儿就拜托给你了,我先带主子回去。另外,刚刚你也听到了,主子不想让太子殿下知道她来过,还望诸位保密。” 语毕,画影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的脸,然后弯腰向其行礼。 大概猜到风九幽是怎么想的,骆子书忍不住摇头叹息。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陌离,他深深的又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了,你们赶紧送她回去,太子殿下这儿不必担心,我会护送他回去的。” 情思豆虽然出自西岚国,他却是听说过的,也知道吃了以后有什么后果。所以,心疼风九幽的同时也不免为陌离感到难过,不禁感叹他们二人一路走来真是好事多磨。 “多谢,告辞!”点头行礼将风九幽背到背上,画影纵身一跃就直直的落了下去。 大手一挥玄殇招呼神乐谷的兄弟们离开,临走前也向骆子书拱手行礼。随后,他们原路返回以轻功落到了半山腰上。 解下挂在马匹上的水袋,画影小心翼翼的把风九幽放到地上。先是给她喂了两口水再是看着玄殇道:“主辱臣死,玄殇,我思来想去都咽不下这口恶气。玉无双固然可恶,但那个叫凌风的却最该死。当年他命悬一线,若不是主子出手相救他坟头上的草都不知道长多高了。知恩不报,在明知道主子和殿下恩爱不已且已经成婚的情况下还勾结外人给殿下下药,这种行为已经不止是背主,不止是忘恩负义,他,该杀!” 越想越生气,越生气就越回想他说的那些话。不止该杀,该千刀万剐,而这样的人不死继续留在陌离身边,只怕会后患无穷。 玄殇也十分生气,可是风九幽没有发话,他不敢妄动。更何况凌氏兄弟是自小就跟在陌离身边的,情份终究与旁人不同,若是杀了,他会不会介意。 犹豫不决间玄殇说出了自己的担忧,画影冷哼一声咬牙切齿的说道:“主子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我还管他介意不介意。他若介意那主子真是瞎了眼了看上他,行了,你护送主子回去,我去杀了他。不,不止是杀了他,我要让他魂飞魄散彻底的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打定主意下定决心画影把风九幽轻轻的放到了玄殇的手里,然后二话不说拿着玄殇的佩剑就飞了上去。 玄殇想叫住她,但又知道她的脾气,觉得她说的对,主子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他们做属下的不能就这么算了。况且,雪老在信中一再的对他嘱咐,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风九幽,今日之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思及此,玄殇让两个同伴跟上去助画影一臂之力。随后不久,他就翻身上马带着其余的兄弟原路返回,朝着猎宫而去了。 山顶上陌离回了神,一把揪住身后的玉无双再次掐住她的脖子说:“你该死!” 松手,抬腿对着她的膝盖一踢,玉无双跪下的同时他的手就扣住了她的头顶。五指用力,运功提气,陌离一掌就打在了她的天灵盖上。 天灵盖乃是玉无双的灵根所在,也是修行灵术万万碰不得的地方。故,只是一瞬间,灵气四溢顷刻间消失,灵根被废的同时她也失去了一身的修为,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子。 突如其来,玉无双根本就来不及反应,而等玉无言看到时已经晚了。惊呼出声,身子瞬间就软了下去,她抱着自己的头像是疯了一样的怒吼道:“尚-陌-离……” 第2436章 一剑穿心 气愤激动之下玉无双口不择言了,而此时此刻的她也无疑是露出了真面目。 看着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的玉无双,陌离怒火丛生,不过,他却是另外一种反应。怒极反笑,低下头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姓莫,字,陌离。你给我听清楚了,记住了,纵使这天下间的女人都死绝了,我也绝不会娶你,更不会爱上你。像你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我不是第一次见,想来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见,但我会让你知道算计我是什么下场。” 话音未落挥剑而起,眨眼之间,陌离手中的剑就从玉无双的前胸刺到了后背。一剑而过,整个都刺穿了,鲜血如注,疼的她几乎要晕过去。 犹嫌不足,陌离握住剑柄的手来回的转了两下,像绞肉一般血流的更快了,而下一刻玉无双疼的冷汗直冒嗷嗷大叫。 须臾,蹲下身,陌离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说:“不就是我们两个人的性命绑在一起吗,有什么要紧。折磨你,我有一千一万种法子,这一剑刺下去我算准的,不偏不倚刚好三寸,死不了。你放心,我会治好你,绝对不会让你死掉的。哦,东宫的地牢里还有一百多种刑具,一件件试过……” “你敢,你敢对我用刑,我父王……我父王一定会杀了你!”颤抖的声音昭示着玉无双心中的恐惧,第一次,她发现温润如玉的陌离是个道貌岸然的魔鬼,披着人皮的狼。 微微一笑将刺进玉无双心口的剑拔出来,陌离拿出随身携带的绢帕擦拭剑身上的血迹。一边擦,一边出奇的冷静说:“我们的命绑在一起,杀了我,岂不是也等于杀了你。你父王疼你,怎么可能舍得你死,必然是下不了手的。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尝遍东凉国的刑具。不,还有隐灵一族,隐灵一族的刑罚堂天下闻名,想来你一定会特别喜欢。我听圣一说那些老鼠和蛇都是经过调教的,你那么喜欢男人,不如让它们好好的伺候伺候你。” 扔掉手中带血的绢帕陌离倾身向前,接着又道:“我不怕死,但我怕我的九儿伤心。你既然敢对我下蛊那就应该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玉无双,这一剑只是个开始。以后的每一天、每一刻我都会让你生不如死,后悔今天这么做。” “疯了,疯了,你疯了,你是个疯子。”哆哆嗦嗦颤颤巍巍玉无双害怕到了极点,她觉得陌离就是一个魔鬼,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侩子手。 瞬间,她,后悔了,后悔刚刚没有忍住说了出来,后悔逞一时之快坏了计划,将自己置于险境当中。还有哥哥玉无言也被她连累,倘若他不在或者是跑了,那么他一定会想办法救她。 现在怎么办?看陌离的样子肯定是不会放过她,而正如他所言,他们的命绑在一起,她也不可能杀了他。 冷哼一声收剑入鞘,陌离瞅了一眼赶来的圣一和凌月道:“看好她,要是死了,跑了,你们也都不用活了。” 言罢,陌离冷着一张脸朝趴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的凌风走去。 突然,玉无双大笑出声,然后盯着陌离的背影怒吼道:“明天的这个时候情思豆就会发作,到时你必将会毫无保留的爱上我。刑具,刑罚堂,你舍不得,你会亲自来救我。陌离,你是我的,你永远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会像狗一样跪着求着,摇尾乞怜,求我爱你。” 一想到那幅情景玉无双心中的恐惧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痛快,是得意,是高兴。 闻声、驻足、回头,陌离道:“你提醒了我,凌月,给她喂软筋散,打昏她,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她醒来。” 那一剑虽未伤及心脉要不了她的命,但却伤的极重,尤其是她被废了灵力,十天半个月也好不了。所以,为防她逃走,为防她再施诡计,直接让她一直睡觉好了。 匆匆赶来看到血流如注的玉无双,凌月就愣住了,再听到情思豆他肝胆俱裂。不知为何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凌风,也下意识的寻找他的身影。当看到他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凌月的脑袋轰的一声就像是着了火。 正要冲过去,突然被点名,凌月脑袋轰轰的看着陌离,怔怔的说:“是,是,殿下!” 伸手往怀里摸直打哆嗦,苏奇看他不对劲拿出随身携带的软筋散就低声说:“我这儿有,我去吧。” “好,好,你看着她,我去那边看看。”愣愣的点头之后,凌月飞快的向凌风跑去了。他们是亲兄弟,打断骨头都还连着筋更何况只是在玄女的问题上意见相左而已。所以,他忍不住,也没有办法视而不见,不去管他。 由于苏奇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看凌月跑过去也未多说。几步走到玉无双面前强行掰开她的嘴给她喂药,然后又拿出止血散给她止了血。太子殿下说了,不能让她死了,那他就只有给她包扎伤口了。 没了灵力,一身修为尽失,又被刺了一剑,玉无双就像是毡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任人像木偶般摆弄拿捏。她恨,她恼,她气,可无济于事,尤其是服了软筋散之后她就像一滩烂泥瘫倒在地上。 玉无言想救她,但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又怎么救她呢? 很快,骆子书带着百里等人赶了过来,向陌离行礼之后就把玉无言给捆了起来。玉无言是玉家大公子,其身份地位在玉家都举足轻重,骆子书提议拿他换解药,换解除情思豆以及血蛊的办法。 陌离正有此意,随即就把此事交给了隐灵十二圣士去办。圣一深知自己有错,没有尽全力保护陌离,以致于让玉无双钻了空子,答应的异常爽快。尽管他清楚的知道情思豆根本就没有解药,血蛊也没有办法解除,他还是决定全力以赴,尽可能的找方法、想办法解决此事。 处置完玉氏兄妹陌离来到了凌风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中一片冰寒。 第2437章 逆耳忠言 此时凌风已经被凌月扶起,半坐在地上,半靠在他的怀里。目不敢视垂头无语,虽清楚的感受到了陌离的怒意却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相反,他后悔刚刚自己不该多言以致于拖了时间,要不然赶在陌离醒来之前让他和玉无双生米煮成熟饭,那么也就没有现在的事了。 跟在陌离身边多年,凌月对他十分了解,知道他现在已经怒到了极点,双膝跪地磕头就道:“少爷息怒,哥哥他知道错了,他再也不敢了。” 背主,不管是在昌隆还是在东凉都是大罪,严重者施以绞刑。凌月不想哥哥死,想救他,一张口就换了称呼。 曾经陌离在昌隆时被贬出京外出游历三年,他们兄弟都是这么称呼他的。而今,他不求免于责罚,只求保住哥哥的性命。 一句久违了的“少爷”成功的唤起了陌离的回忆。那三年,他们三个人相依为命,四处漂泊,每一次遇上皇后派来的刺客或者是遇上什么危险之事,他们二人都拼死相护。那三年,如果没有他们,他或许早就不在了。 悉心照护,舍命相护,一直陪伴走到今天,说没有感情,说不伤心,说不难过,那统统都是假的。可是他真的太过分了,也太让他失望了。 抬头望天,痛苦的不忍直视,陌离用极其冷漠的声音说:“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风九幽对他有救命之恩,自己平日里也待他不薄,就是若兰也对他不错,说实话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而这么做又对他有什么好处? 闻声抬头看到玉无双被五花大绑,凌风急了,脱口而出急急言道:“殿下,你不能这么对玉姑娘,她是转世的九天玄女,得玄女者可得天下。你是真命天子,你应该娶她,只有娶她为妻,你的宏图大业才能成。” 由坐改跪屈膝上前,凌风一把抓住陌离的衣角苦口婆心的又说道:“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天下间那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殿下以后是要登基为帝拥有六宫粉黛的啊。是,风九幽是绝代芳华,是倾国倾城,可再美,再好看,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而已啊。女子善妒乃是七出之条,她如此这般霸占着殿下,本就是大错特错,本就是该休去。况且,她不能生养,凭什么还让殿下为她守着,难不成殿下为了她还要绝了子嗣不成。” 一激动,凌风就再次靠近陌离,然后扯着他的衣角苦苦劝告道:“殿下,我的好殿下,你一向聪明可千万不能被她迷惑了啊。东方先生已经起卦,也向白马寺的主持讯问过,你二人有缘无分,她杀业太重实非良配。殿下,休了她吧,休了她娶玉姑娘,她是九天玄女,她一定能助你……助你……呜呜……” 话未说完凌月就率先听不下去了,肝胆俱裂,扑上去就死死的捂住他的嘴,然后将他摁倒在地上说:“凌风,你是疯了吗?郡主对我们有救命之恩,你怎么能如此说她?” 一拳头挥下打的凌风鼻青脸肿,凌月猛然间俯下身揪住他的衣襟压低声音道:“不想死就给我闭嘴,再敢胡言乱语我打死你。” 风九幽是陌离不可触摸的底线,是他的命门,是他身上的逆鳞,碰者皆没有好下场,而玉氏兄妹就是最好的证明。凌月只有一个哥哥,他不想让他死,也不能让他死。所以,一个字都不能再说,否则不等他开口求情,陌离现在就会要了他的命。 一记老拳打的凌风头晕目眩,正准备呵斥凌月就听他说:“少爷,千错万错都是我哥哥的错,是他忘恩负义,恩将仇报。是他猪油蒙了心听信小人之言,少爷……” “不是,不是这样的。”不顾脸上的疼痛,凌风挣扎着爬起来,义正言辞的又说道:“殿下,这是两码事。风九幽救我,我感激不尽,可也不能因为她救我我就说违心之言,我就眼睁睁的看着她害死你吧。殿下,东方先生常说忠言逆耳利于行,你不能因为她连真话、连忠言都不听了吧?” 曾经的豪言壮语言犹在耳,一转眼凌风都觉得自己快不认得陌离了。什么时候开始,他心目中那个只有家国天下的男子成了这个样子,被风九幽勾的五迷三道,心中装的全是儿女私情。 扭头看着近乎疯狂又执拗的哥哥,凌月觉得自己要疯了,也快不认识他了。他心急火燎的为他找补,为他求情,他倒好,不但没有清楚的意识到陌离动了杀心还在一个劲的添乱,火上浇油。今天他不把自己架在火上烧死,不甘心是吧。 欲哭无泪凌月下意识的抬腿向他移去,抬手正准备将他直接打晕,那想到陌离发了话,只听他道:“你到一边去,让他说,正好我也听听这逆耳的忠言都有那些。” 东方先生,他一直善待并且奉为上宾的军师,关键时刻竟然给他来了这么一手。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又是什么时候暗中鼓动、煽动凌风这么做的? 以为自己终于说动了陌离,凌风喜不自胜,马上就把东方先生跟他一二再再二三说的那些话说了出来。竹筒倒豆子一句都没有落下,而越听陌离的脸色越难看。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自己御下不严,这方面既不如骆子书也不如风九幽,他已经在改了,可还是太晚了。东方先生就像个传教的僧、道,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遍遍的给凌风说教,注入他的思想,让他认为风九幽是绊脚石,阻挡了他们的宏图大业。 欲要得天下必须得玄女,这话虽没有直接而明确的告诉凌风除掉风九幽却也等于是要了她的命。平妻,在凌风以及很多人看来都无伤大雅,甚至还是一个美谈,一个佳话,但在风九幽这儿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悬崖勒马,休妻再娶,大业可成,听上去还真是为了他着想,也难怪凌风会这么坚持,这么信以为真了。 第2438章 杀无赦! 沉思间,一心为陌离着想的凌风再次开了口,只听他道:“殿下,你快醒醒吧,风九幽她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不是九天玄女,你娶她毫无助益。反倒是玉姑娘,她背后不但站着整个西岚玉家还……” 话未说完就听啪的一声响,凌月受不了的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怒吼出声无奈又无助又急切的说道:“你自己昏了头还让殿下快醒醒,哥,你真的是疯了么?你被杖责之后是怎么向我保证的,你是怎么说的?你这么做,你说这些话,有没有……有没想过我,有没有想过我,呜呜……” 哭声刚起就泪如雨下,凌月恨铁不成钢的抓住凌风的双肩,不停的用力摇晃:“殿下待我二人如兄如弟,郡主待我兄弟二人也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做?爹娘已死,世上只剩下你我,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哥,你醒醒吧,你快向少爷磕头认错,只要你不再犯,只要你改,少爷一定会原谅你的!” 伸手用力一拽,兄弟二人并排给陌离跪下。先是嘭嘭嘭的磕头不止,凌月再是求陌离放过,饶他这一回,以后再也不敢了。 由于打从心底里认为自己没有错,也是在为陌离好,凌风不领情。非但不领情还一把就甩开了凌月的手,言辞凿凿的说:“正是因为殿下待我兄弟二人不薄我才会这么做。弟弟,你不要为了几口吃的就被风九幽给收买了,她是天煞孤星,这一辈子都注定不会有好结果,殿下若不休了她,那才真是大错特错。” 说到这儿凌风抬头看向陌离,像只鹅一样拧着脖子斩钉截铁的说:“殿下,我没错,今日之事就是重新来过我也依然会这么做。我不怕殿下责罚,我怕殿下被风九幽那个妖女迷惑。” 定京城内流言四起,风九幽妖女之名早已传遍天下。从前不说是因为不敢,如今话说到这个份上凌风觉得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 原本陌离还想饶他一命,毕竟多年的情份在那儿搁着,但谁承想他竟死不认错,死不悔改。到现在都还嚷嚷着风九幽是妖女,是他的错,既如此,那他还等什么。 低头垂眸看着他,陌离眼中一片冷漠,杀心起,眼底皆是冰冷的寒意:“你说的对,你没有错,是我错了。我错在不该对你犯的错误一再包容,错在到了此时此刻仍然对你抱有希望,仍然心中不忍。凌风,你口口声声说是九儿迷惑了我,我再最后告诉你一遍。是我,是我陌离死乞白咧的赖上她,是我死活要娶她为妻。” “休妻,绝无可能,即便是我死了,也不可能。平妻,更不用想,至于我登基为帝,你更是想多了。别说是三宫六院,就是这天下间我陌离也独她一人。即使她一生不孕,即使我陌离断子绝孙,我的妻,只有她,天上地下独她一人。”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是千百斤那么重狠狠的砸在众人的耳朵里,心里。 表面上这些话陌离是在对凌风说,实则也是在警告在场的众人,也是在告诉他们。他陌离的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风九幽。 自古以来皇家之人就没有那个不是凉薄的,以致于在场的众人都被陌离的话深深的震撼了。尤其是隐灵十二圣士,他们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陌离对风九幽用情如此之深。天上地下独她一个,那么隐灵一族的灵女呢? 不愿再多说,陌离扭头看了一眼磕头不止的凌月,然后狠心的收回视线对百里吩咐说:“凌风背主,杀一儆百,日后谁敢再对太子妃有异议,杀无赦!” 声落抬腿迈步,陌离不顾自己尚在流血的伤口离开了。 凌风大惊满目错愕,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温厚的陌离竟然会杀他,而且还是为了风九幽。不敢置信,难以接受,愣了一会儿后他大喊道:“殿下,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咳咳……” 敞开嗓门牵动内伤,被陌离踢断的肋骨轻轻一扯,他就不由自主的吐出了一口血。 这要是之前凌月肯定早就扶住了他,可如今他性命不保,他什么都不想再说了。常言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他自己非要找死,他身为弟弟也只剩下伤心的份了。 咳嗽未止,隐在暗处的画影见陌离已经走远就出现了。手持玄铁匕首直接抵在凌风的喉咙上说:“殿下不会后悔,我家主子却后悔了。当初你奄奄一息命不久矣,要不是我家主子出手相救,你以为你这条狗命能活到今天。救命之恩大似天,你不报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往我家主子身上泼脏水。凌风,你这条命是时候归还了,去死吧!” 一剑割喉觉得太便宜他了,画影临时改主意刺穿了他的肩胛骨,然后快速拔出再次挥动匕首,直刺了五六下方才住了手。 由于画影身如鬼魅速度极快,凌月直听到惨叫声才反应过来。见她下手狠辣毫不留情,心中大惊,本能的伸手阻挡,奈何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心中惊慌,跪下就磕头:“画姐姐息怒,我哥……” “他恩将仇报猪狗不如,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家主子三番五次的救你们,你们就是这样报答她的。凌月,我告诉你,不想死就给我滚远点,否则我今日一并送你们兄弟俩下地狱。”说完,画影直接就把痛的昏死过去的凌风提了起来,转身回头欲要离去。 凌月虽知今天哥哥逃不过一死,但却想给他留个全尸,于是说:“姐姐骂的对,我们兄弟畜牲不如,对不起郡主。但请姐姐替我想想,他再有错也是我的哥哥,能不能请姐姐……” 知道他要说什么,画影未加思索就拒绝了,并且道:“我家主子就是替你们想太多了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凌月,你给我听着,冤有头债有主,你哥哥是我杀的,要报仇尽管找我。犯下如此大错竟然还想留个全尸,真是笑话,我没有活剐了他已经不错了。” 第2439章 诛心 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画影提着毫无声息的凌风纵身一跃就从山顶上跳了下去。她不是若兰心肠软,也不是风九幽会顾忌陌离,更不会替别人着想。她是巫术师,素来以阴险毒辣而闻名于世的巫术师。所以,别说是全尸了,就是做鬼的机会她都不会留给他。 大叫一声凌月就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但画影有心为之又岂是他能追得上的。况且,他也不懂巫术,一团黑雾飞来立时就晕了过去。 百里不放心,苏奇更是吓了一跳,二人彼此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就快速的落了下去。幸好他追上去了,要不然昏过去的凌月肯定摔死在了地上。 半山腰上萧杀已经带人来接应,尽管他早就料到了陌离这一趟有可能会受伤,可还是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尤其是看到他腰间的衣衫已经被鲜血浸透,吓的脸都白了。 疾步上前拿出止血散,萧杀道:“殿下……” “死不了,到车上收拾。”面目清寒冷若冰霜,陌离直接越过萧杀就跳到了车辕上。三下五除二迅速的脱去最外面的血衣,扔在地上之后他就钻进了马车里。 萧杀不敢耽搁,未看到凌月就赶紧取下佩剑上了马车。打水洗脸,倒酒擦拭伤口,等上完药给陌离重新换上干净的衣服后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知道他肯定饿了,萧杀拿出放在一旁的食盒说:“殿下这几日必是累了,吃完饭就在马车上歇一歇吧。” 提起酒袋猛灌了两口,陌离痛苦的闭上眼睛靠在车厢上说:“凌风死了,备口薄棺葬了吧。” 心里堵得慌,陌离说完以后又仰起头猛喝了两大口酒。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萧杀能明显的感觉到他心情不好,很不好。不敢多问,应了一声好就把手中拿着的筷子递过去说:“空腹喝酒不好,殿下先用些饭菜吧。” 睁开眼睛放下酒袋,陌离闷闷的嗯了一声说:“东方先生呢?” 接过筷子想到始作俑者,陌离心中的怒寒之意更胜,一张脸也瞬间成了铁青色。他与东方先生相交多年,一直觉得他是一个光明磊落坦荡荡的君子,不曾想会做出如此下作的事。 明知自己的底线在那里还撺掇着凌风这么做,居心叵测。与此同时他也料定了自己心慈手软不会拿凌风怎么样,不会拿他怎么样。所以,才敢这般的肆无忌惮有恃无恐。 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起东方先生,萧杀明显一愣,想了一下说:“一大早皇上的旨意就进了东宫,命太子妃随行。东方先生说他担心殿下,也想到皇家猎场来见识见识,属下就带着他一起来了。这会儿应该在猎宫,估摸着已经歇下了。” 眼下时辰不早了又赶了一天的路,以东方先生的身子骨,这个时候必定是已经睡下了。 点头未语陌离夹了些菜放到饭上说:“除了凌风,他最近还跟谁接触的最多?” 眉头微皱仔细回想,萧杀有些不确定的说:“接触的最多,殿下指的是?” “他妖言惑众说九儿是天煞孤星,让凌风勾结外人给我下蛊……”想起血蛊,陌离气的攥紧了拳头。 满脸惊愕,萧杀不敢置信的说:“血蛊,这……这怎么可能?凌风他,他可是跟着殿下一起长大的,怎么可能……” 突然想起凌风前不久跟他说过的话,萧杀住了口。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凌风对风九幽意见颇大,且,不止一次的在他面前提起过。 提起凌风,陌离心中五味杂陈,打开酒袋又喝了几口,闷闷的吩咐道:“派人暗中盯着他,看他都和那些人接触。另外,把我们的人滤一遍,但凡对九儿不满的人全部派回昌隆。东宫之内有和凌风一样的,杀!” 语毕,陌离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多事之秋正是用人之际,萧杀觉得不妥,有些草木皆兵了,立刻道:“殿下三思,现在盯着的人太多,调来的人本就不够用,若再派往别处,只怕会耽误事。” 心中一怔,拿着筷子的手立时停住,陌离咽下口中的饭菜毫不犹豫的说:“人不够就从别处调,一时半会儿调不过来就跟九儿去借。总之,像凌风这样的人一个不留,全部杀了。” 蓝贵妃只教了他仁慈、宽厚,殊不知现在竟成了妇人之仁。今天是情思豆,是血蛊,那明天呢?倘若再来个凌风,再来个东方先生,那么他只怕要彻底的失去风九幽了。 跟随陌离多年,萧杀还是第一次见陌离对身边人毫不留情。隐约之间他感觉到陌离正在改变,从一个温文尔雅待人宽厚的翩翩公子,变成一个狠辣无情的太子,帝王。 看他心意已决萧杀没有多言,恭敬的说了一声“是”就下车去办了。 夜色茫茫幽幽山涧寂静一片,等陌离用完饭,骆子书等人追上来,他们一行人就朝着猎宫而去了。 与此同时皇家猎场的主宫内,原本该休息的东方先生跪在地上,对着端坐在榻上满脸怒容的莫言道:“皇上,草民所言句句属实,字字肺腑,还请皇上早做决断。太子被风九幽迷惑,已经听不进逆耳忠言,倘若不趁这个时候把她杀了,那等太子殿下回来为时晚矣。” 言辞诚恳,句句忠心,东方先生此时此刻不像是一个谋士,反倒像是一个刚正不阿担忧江山社稷被风九幽夺去的耿直老臣。 眉头深锁莫言没有说话,不过,东方先生有一句话他却是听进去了。风九幽如此强势,连他这个皇上、长辈都不放在眼中,时不时的就威胁他。陌离如此深爱着她,宠着她,什么事都由着她,言听计从,一旦他驾鹤西去,那这东凉国的天下岂不是成她的了。 纵往古今,女帝也不是没有,倘若她真的有心参与朝政,那么以陌离的性子定然不会拒绝。再加上后宫她一人独大,她又聪颖过人,最主要的是她有金山银海,有神乐谷那些人,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第2440章 秘密杀害风九幽 思及此莫言忧心忡忡,从前觉得风九幽对陌离有助益的地方顷刻间都成了隐患,都成了威胁。不过,他并没有马上表现出来,而是抚着额头略作思考说:“太子妃体弱,平日里连走路都成问题,那有精力参与朝政。再说陌儿又不是无知孩童,怎会对她言听计从?你,多虑了!” 抬手示意跪在地上的东方先生起身,莫言端起一旁的参茶就慢慢的品了起来。 虽然他清楚的知道东方先生的底细,也知儿子对他颇为倚重,但还是心存提防。毕竟眼下的情势并非一片大好,尤其是对陌离夫妇来说,还有许多坎要过,还有许多事情需要面对。所以,他并不是完全相信他的话,也不会轻易的被他的话所左右。 东方先生是谋士,善于察言观色揣摩心理。确定莫言已经听进去了自己的进言,他马上又道:“草民与殿下相识于江湖,那三年殿下过的甚是辛苦。皇上有所不知……” 由于莫言的反应出乎意料,东方先生不敢再干巴巴的相劝下去。怕惹怒他,怕舍得其反,他换了计策,直接替陌离诉起了苦,说起了当年他在昌隆被追杀、被迫害、被驱赶之事。 在见到陌离之前莫言就把他查了个遍,以致于对他在昌隆的生活状况十分清楚,也知道他曾被人一路追杀。可怜天下父母心,东方先生无疑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儿子苦了二十年,整日里提心吊胆,往后说什么都不能再那般辛苦了,更不能成为别人手中的提线木偶,傀儡皇帝。所以,他决定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向风九幽下黑手。 趁着儿子还没有赶回来,对风九幽下手,反正她身体不好,血骨尚未完全融合,突然暴毙也属正常。 杀心起,莫言命夏无为去准备,暗中召唤皇家隐卫的同时想办法把风九幽身边的人都引开。尤其是画影,她是巫术师,为防出意外,把陌离留下来保护他的灵术师也给派了去。 风九幽与陌离刚刚成婚,正是情浓之时,倘若一击不中,再想杀她就难了。而且,儿子也会从中阻挠,若一气之下带着她离开,那就更麻烦了。 因为夏无为已经知道了墨香就是白灵嫣,而风九幽正是她心爱的徒弟,亲手养大的孩子。知道此事不妥,绝对不能做,出了主宫以后他就赶紧吩咐小李子去请白相,并且低声吩咐道:“不管白相在做什么,马上请他过来,一刻也不得耽搁。若白相问起,你就说要死人了,请他赶紧过来。” 小李子刚刚站在门外什么也没有听到,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师父一脸郑重就知道肯定是出大事了。点头答应,二话不说,一溜烟的他就带着个小太监跑了。 心中急切,夏无为有些不安,待小李子走远以后他又赶紧派人去打听陌离的消息。不过,只是打听却不敢跟他报信,非但不敢跟他报信,他甚至都不敢让他知道。 他那么喜欢太子妃,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若是知道皇上要杀她,那父子之间好不容易建立的感情顷刻间就会成为泡沫,化为乌有,必会决裂。 思索间东方先生来到了夏无为的身边,面带笑容,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说:“夏公公站在这儿想什么呢?皇上……” 闻声扭头冷哼一声,夏无为不待他把话说完就摆手叫来了一队正在巡逻的禁卫军,厉声吩咐道:“敢诬陷太子妃,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挑拨离间,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关进牢房听后太子发落。” 禁卫军听令,马上就把东方先生给五花大绑了。 东方先生大吃一惊,一边挣扎一边恍然大悟说:“我知道了,你被风九幽收买了,你……” “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敢妖言惑众,把他嘴给堵上。”扭头看向领队的禁卫军,夏无为接着说:“此乃重犯,你们都给我看紧了,要是跑了或者是死了,不用我说你们也应该知道后果。” 禁卫军虽然只听皇上调令,但却不敢贸然得罪他面前的红人夏公公。故,那领队的禁卫军马上行礼道:“人交给我们,公公尽管放心,绝不会让他跑了或者是死了。” “那就好,你们去吧!”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禁卫军就把东方先生带走了。 不久,白相来了,得知莫言竟然要杀风九幽,又惊又骇又气的脑门疼,觉得他真是想太多了。风九幽是什么人,她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况且,她那样深爱着陌离,又怎么会将他变成一个傀儡皇帝,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相爷,您倒是说句话啊,皇上可正在里面等着我呢。相爷,您无论如何都要想个法子,嫣妃娘娘临走之前曾经特意嘱咐我照看太子妃,这要是被皇上杀了,我……我……怎么向她交代啊?”给白灵嫣交代都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太子啊,他要是知道是自己带人杀了太子妃,那回来头一件事就是杀他报仇啊。 闻声回身,白相愁眉不展,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果真是应了那句话,凡事都有两面,都是一把双刃剑,皇上这般铤而走险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太子殿下吗。罢了,罢了,你我都劝不住他,还是让嫣妃娘娘劝劝他吧。” 语毕,白相扶了扶头上带着的官帽,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就赶紧进去了。 夏无为大惊,听的云里雾里满头雾水。不明其意转身就跟上去,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道:“相爷,等等,等等!您此话何意,娘娘她不是已经离开东凉去隐灵一族了吗,怎么让她劝皇上?相爷,您不会是急糊涂了吧?” 伸手一把拽住白相的胳膊,将他拉退回来两步,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大有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让你进去的架势。 张口,拿开夏无为的手,白相想告诉他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微微一笑又再次叹了口气说:“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这事妥啦。” 第2441章 白相发威 “妥啦?”心中一怔登时一愣,夏无为一脸懵懂,快步上前追着他道:“你都还没有告诉我,怎么就妥啦?相爷,你等等,你说清楚再进去,哎,哎……相爷……” 急的直跺脚却不敢大声叫住他,万般无奈之下夏无为只有先跟着他进去了。 虽然莫言已经把刺杀之事全权交给夏无为去办,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风九幽身边高手如云,想要杀她,不说难如登天也非易事。再加上她此时又在猎宫之中,稍有不慎就会惊动其他人,到时闹起来只怕不好收场。 公公要杀儿媳,这不管是在天家还是在贫民百姓家里都是大逆不道天打雷劈的事情。一旦被传扬出去,那么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理由这么做,史书上都会重重的留下一笔。 对于自己的名声他已经不在乎了,后人如何评说也不重要了。反正好坏他都听不到,眼下只要儿子好好的,东凉国这万里江山无事,那么他便心满意足死而无憾了。 思及此,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莫言坐了起来,披上外衣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从私心上讲他是不愿意对风九幽下手的,尽管她脾气不好,也不止一次的威胁他,可不得不承认她对他们父子都有救命之恩。至于平日里的关心那就更不用说了,无疑,身为儿媳妇她是合格的。 只是造化弄人天意如此,他为了儿子,为了祖祖辈辈守护的东凉国也只有这么做,只能对不起她了。 再次叹息之间,白相匆忙的脚步声传进了耳中,莫言以为是夏无为便道:“准备的怎么样了,可有把她身边的人都引走?” 因为把风九幽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看待,白相一听这话就怒了,脱口而出道:“之前我还怪娘娘心狠,即使出现在这宫里,站在你的面前也不与你相认。如今看来娘娘是对的,相交于这万里江山,二十年前,二十年后,你的选择都是一样的。” 气愤之余连君臣之礼都不顾了,白相恍然发现白灵嫣把他看的透透的,也早就认清楚了他的无情。 大惊失色如遭雷击,莫言手上刚刚端起的茶盏瞬间落地。啪嗒一声响,五彩的茶盏摔成了几瓣,他瞪大了眼珠子满目不敢置信的看着白相说:“你……你说什么,嫣儿,嫣儿她……她回来了?” 踉跄起身一阵头晕,莫言扶住一旁的书桌摸索着下榻。颤颤巍巍浑身发抖,又惊又喜的问道:“在……在哪儿,她在哪儿……” 脚下不稳眼见着就要摔到,夏无为一个箭步冲过去就扶着他道:“皇上,您别着急,千万别着急,坐下先听白相把话说完。” 曾经一度以为心爱的女人死了,此生再无相见之期,突然听到她还活着,莫言此时已经不单单只是着急了,而是震惊了。所以,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白相面前,直接揪住他的前襟说:“嫣儿呢,她在哪儿,快,快带我去。” 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说着话,说着话他就拉着白相往外走。 当年之事白相本就对他心存怨气,如今再加上风九幽,他更加的恼了。一气之下推开他,言辞犀利毫不客气的说:“娘娘已经走了,此生再也不会回来,再也不会见你,你……” 话未说完就听噗的一声,莫言倒地的同时喷出一口血来。 夏无为大惊,即刻就朝着白相吼道:“相爷,你莫不是疯了,这就是你说的妥啦,你……你……放肆!” 气的头痛,夏无为赶紧把风九幽配的药拿过来给莫言服下。 兴许是气极了,白相看着那血也毫无顾忌,张口就讽刺道:“不是我疯了,是他疯了。莫言,无忧为了救你,不惜在体弱的情况下放血,你倒好,不心存感激竟还要杀她。嫣妃娘娘说的没错,像你这种无情无义忘恩负义的人就不该活着,就该妻离子散做一辈子的孤家寡人。” 一想到白灵嫣为他舍弃的那些东西,二十年间所受的苦,白相的心里就如针扎一样疼。 与白相虽是君臣却私下相交多年,再加上二人投契,莫言把他当成挚友。从不知他会这样看自己,服下药好了许多的莫言愣住了。 很委屈,也很难过,尤其是听到白相说这是白灵嫣说的话,他的眼眶立时就湿润了。二十年了,她不愿意听他一句解释,甚至连面都不愿意见,他到底做了什么,到底做了什么? 抬头,望着一脸怒意的白相,莫言泪眼朦胧的喃喃自语:“不是我无情无义忘恩负义,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不愿意这样,我真的不愿意。” 喉头哽咽泪如雨下,这一刻莫言真的像个孤家寡人一样无助极了,也伤心极了。 面对他的解释白相不以为意,冷嗤一声又道:“人生在世谁没有不得已,但要看是什么事。当年,你若据理力争相护到底,就算是没有成功,嫣妃也绝不会抱着孩子离你而去。说到底,是你懦弱,是你无能,是你薄情寡义,是你把这江山看的比他们母子的性命还要重要。所以,别再说什么不得已,更不要说什么苦衷。” 伸手指他,忍不住向前两步走,白相气极了说:“莫言,你自私自利也就罢了,为什么要以己度人?无忧对太子那是什么情意,还要我与你一一说吗?我今天不妨实话告诉你,无忧郡主是嫣妃娘娘亲手养大的孩子,也是她认定的唯一儿媳。临走之前我曾答应过娘娘要好好照顾她,会看护她,绝不让任何人欺负她。你要是决意杀她,那就先杀了我吧。” 二十年前他没有保护好白灵嫣,二十年后他绝不能再辜负她的嘱托。 字字犀利说的莫言哑口无言,但一听到白灵嫣走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嫣儿去哪儿了,她现在在哪儿?白相,你告诉我,你快告诉我,只要你告诉我,我……我就不杀她了。” 倾身向前,莫言再次抓住了白相的衣服,眼中期盼,言语之间尽是哀求。 第2442章 白相发威二 料到他一定会答应,但没有料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而且还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的。出乎意料,白相有些不敢相信,怕他出尔反尔直接问道:“此话当真,你确定?” 急于知道白灵嫣的下落,莫言点头如捣蒜一样的回答说:“自然,自然当真,你快说,嫣儿呢,嫣儿在哪儿?” 不由自主的收紧抓住他衣服的手,莫言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刚刚他说嫣儿站在他的面前都不愿意与他相认,那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面前? 二十年,这二十年来自己都没有怎么保养,容貌上都未发生什么巨大的改变。她那么美,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变化啊,可是自己为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尽管白相依旧十分生气,但目的达到了也就没有必要再揪着不放了。更何况莫言再有错,再薄情寡义也是他的主上,是东凉国的一国之主,掌握着整个白府的生杀大全。他就是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自己的女儿以及快要出生的外孙想。所以,略作沉吟便告诉了他真相。 因为完全没有想到墨香就是白灵嫣假扮的,更没有想到二十年后他竟然完全认不出心爱的女子,莫言愣神良久伤心不已。与此同时他的肠子也悔青了,心想自己真是昏了头了,竟然没有认出她来,竟然就那样轻轻松松的放她走了。 找了她二十年,想了她二十年,盼了她二十年,那些天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竟然没有认出她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怪不得,怪不得自己觉得墨香性情大变,与二十年前完全不一样。原来竟是她,竟是她假扮的。嫣儿,我的嫣儿,你到底是有多恨我才编出那样的谎话,到底是有多怨我才不肯与我相认,更不愿意真面目示人。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既认出了她为什么不告诉我?”泪如泉涌一发不可收拾,满心后悔的莫言死死的揪住白相的衣襟。来回摇晃,恨不得直接勒死他。 满心气恼的白相彻底怒了,一把推开他道:“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二十年,才不过过了二十年而已你就完全认不出她了。莫言,皇上,你还敢说自己对她深情相许永世不忘吗?” 想起他们曾经的誓言以及这些年莫言在他面前说过的那些话,白相就一阵阵的恶心。正如白灵嫣说的那样,他口中所谓的深情真是可笑之极。 四皇子到十一公主,那一个不是她走后莫言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若真是深情必定会守身如玉,除了她,再世间再无第二人入他的眼,他的心。所以,他自以为的深情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一句话让莫言如坠冰窟掉入万丈深渊,他先是一愣再是放声哭泣,然后抬起手猛打自己的头说:“是,都是我,都是我的错。我是薄情寡义的混蛋,我不是人,我不配活着。嫣儿,嫣儿,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不杀了我?呜呜……呜呜……” 拳头如雨点落下,惊的夏无为目瞪口呆。从来没有见莫言这样过,他下意识的抓住他的两只手说:“皇上,您这是做什么?娘娘她怎么会杀了您呢,您是她孩子的亲生父亲啊。” 各为其主,伺候莫言不下二十年的夏无为知道他心中有多苦,有多懊恼和后悔。所以,他像白相最开始一样觉得白灵嫣的心太狠了。 “杀你,哼,她嫌脏了手。”心有怨气,白相忍不住讥讽,而白灵嫣的想法他其实也多多少少的能猜到一些。 爱你才会怨,才会恨,不爱你了,自然成了无关紧要的人。既然是无关紧要的人,那杀与不杀又有什么区别呢。 白相一声讥讽令莫言哭的更伤心了,老泪纵横,抱头痛哭。夏无为觉得白相今天太过分了,张口就呵斥道:“相爷,您可以了,皇上都这样了,您不劝着还火上浇油,您……” 摆手示意他闭嘴,白相稍稍的整理了一下被莫言拉开的衣服说:“皇上可曾记得娘娘手上戴着一只白纱做的纱套?” 不等他回答白相就紧接着说:“那虽不是被火烧伤的却比火烧伤的还要严重,还要惨烈。皇上还记得吗,你们曾经戴着一对金丝流光镯,那镯子乃是隐灵一族的至宝。有灵性,一旦戴上,除非一方死了才会自动脱落。当年娘娘离宫之时留下了这对镯子,皇上应该没有想过娘娘是怎么取下来的吧?” 莫言没有想过,因为他当时被巨大的悲伤围绕、淹没,以致于根本就不敢再见到那对镯子。所以,不久之后那对镯子就被锁了起来,而他因为害怕也未曾再拿出来过。 经白相提醒,久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白灵嫣给他镯子时的确说过,那是隐灵一族的至宝,非死取不下来。既然取不下来,他们二人都没有死,那镯子是怎么离身的? 难道这跟她手上戴着的纱套有关? 心中一震,猛然间想到了什么,莫言止住眼泪抬起头说:“你……你知道?嫣儿她……她对你说了什么?” 淡然一笑满眼悲伤,白相站起来说:“这种事她怎么会对我说,更何况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依她的性子不但不会说,就连我开口问也是一笑而过。” “那你怎么知道?”急于知道答案,莫言几乎是脱口而出。 低头再次扯了扯衣角,白相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扯皱的衣服说:“是我看到纱套下的伤口猜到的。皇上一定想不到吧,就这样,就像这样,生生的割去皮肉摘下来的,而她的手也是这样废的。” 摘下手上的玉扳指,白相对着自己的手腕一阵比划。 莫言惊呆了,目如铜铃,胆战心惊,这一刻简直就要疯了。他知道白灵嫣怨他,恨他,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是这么的怨,这么的恨。那双手,那双柔若无骨被他牵了无数次的手,被他握在掌心的手,竟然……竟然……废了! 第2443章 白相发威三 无法接受这残忍的事实,莫言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样惊慌失措的说:“不,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嫣儿不会的,她不会的,她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她说了,两只镯子原本就是一对,心意相通,是专门为有情人打造的。她一个,我一个,只要戴在手上就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了,而就算是分开了,我们也能通过镯子找到彼此。” 通过镯子找到彼此,当时他怎么就全然不记得了呢。那镯子上有血迹,但并不明显,再加上她生产完不久,房间中也有未散完的血气,以致于他忽略了。此时想起痛彻心扉,莫言嚎啕大哭,像个与家人走散的孩子惊恐无助到了极点。 低头不屑的看了一眼还在做梦的莫言,白相认为白灵嫣不见他是对的,是明智的。就他现在这个样子,要是当时就知道了她的身份,那么别说是不会放她走了,估计还会把她当成犯人一样囚禁起来。 说到底,他还是自私的,而相较于爱白灵嫣,他其实更爱他自己。 整理好衣服,白相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微微仰头看着宫顶有些悲伤的说:“娘娘已经走了,会与不会早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皇上只需记住太子妃是娘娘唯一认可的儿媳妇,是她亲手养大的孩子,是她视为亲生女儿一样的人就可以了。至于其它,全都交给太子殿下吧。” 不管是人还是动物,离不开父母就永远长不大。莫言既然已经决定把这万里江山交给他,那么就应该相信他。而身为莫家子孙,陌离守的住固然是好,守不住那也是天数,天命如此。 如果说白相的主子一直是白灵嫣的话,那无疑从现在起就是陌离了。不,不能说是从现在起,而是应该说从白灵嫣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是了。 灵卫认主至死不悔,即便没有莫言相托,白相也会支持陌离并且扶他上位,登基以后也自当尽心竭力的辅佐他。 “夜深了,皇上龙体不适微臣就先退下了。”一改之前猖狂气恼的模样,白相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文尔雅。不卑不亢的向其行礼,然后往后退了两步就转身往外走。 事情尚未完全弄清楚,也想多知道一些关于白灵嫣的事情,莫言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叫住了他,并且道:“世人皆知风九幽在雪山之巅长大,是她师傅师娘将她养育成人。你怎么说她是嫣儿养大的,莫不是她离开东凉以后去了雪山之巅?” 打从心底里就没有想过白灵嫣会再嫁,莫言估摸着她为了逃命,为了躲避隐灵一族的人,阴差阳错的逃到了雪山之巅。并且好巧不巧的到了风九幽的身边,看着她长大的,以致于将她视如己出。 驻足停步,闻声回头,白相答非所问的说道:“皇上应该听说过妙音仙子的名号吧?娘娘就是她,她就是娘娘。” “什……什么,她,她嫁给了雪老?”本能的莫言不相信,因为白灵嫣曾经说过她这一辈子非他不嫁:“不,不可能,这肯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心中大骇莫言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如果说白灵嫣废掉的手让他吃惊,那此时此刻无疑就是震惊了,也令他无法接受。 白相不愿意与他多说,再说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无疑是浪费唇舌。所以,斩钉截铁的就道:“娘娘亲口所说绝不会有假,只是太子妃尚不知道娘娘的身份,皇上在她面前千万不要说漏嘴了。还有太子殿下,娘娘此去隐灵一族十分凶险,生死不知。娘娘不希望他再伤心,故,不愿意告诉他,请皇上保密也不要说漏了嘴。” 知道白灵嫣为什么回去,也知道她极有可能再也出不来了,白相打从心底里不希望陌离知道。丧母之痛他已经经历了一次,绝不能再经历第二次了。 当然,还有风九幽,她身子骨差现在又是急需静养的时候,万不能为此事伤神忧心。 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十分凶险四个字就犹如晴天一声霹雳当头劈下。莫言一着急便挣扎着站了起来,三步并做两步的冲到白相面前,挡住他的去路说:“嫣儿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逃出隐灵一族离开她父亲的掌控,她怎么会回去?发生了什么,是不是隐灵一族发生了什么事?” 说到这儿莫言再次猛地摇头,自问自答说:“不对,不对,就算是发生了什么事也和她无关,她已经走了二十几年,对族中的事肯定不清楚。既然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那她……她该不会是被白震天抓回去了吧?” 面对莫言的一惊一乍白相甚是无语,第一次觉得他其实并不聪明,相反,还很傻:“她是自己走的,而且,族主已经死了,是被太子殿下给杀死的。” “什么,陌儿……陌儿他……”一再受惊,莫言的心脏有些受不了了。尽管白震天很可恶,也该死,可到底是陌离的亲外公,他怎么能杀他呢,这不是胡闹吗? 估摸着今天不一次性跟他说清楚了,他绝不会罢休,更不会放自己走,白相索性不再隐瞒:“娘娘前往隐灵一族是因为太子殿下,皇上不要忘了,殿下是神之子,是隐灵一族下一任族主,迟早他都是要接手隐灵一族的事务。而关于隐灵一族,表面上是避世多年,暗地里却从来没有放弃进入西岚朝堂。隐灵一族虽小却断断不能丢,更不能不要,所以,娘娘现在必须回去帮殿下处理一些棘手的事务。等理顺了,该清理的也都清理干净了,娘娘就会把隐灵一族完完全全完完整整的交到殿下手中。” “曾经娘娘最大的心愿或许是离开隐灵一族,但今时今日娘娘最大的心愿就是殿下。同为父母,娘娘的想法其实是和皇上一样的,都希望殿下好,都希望他接手的顺利一些,未来能走的更稳一些。”可怜天下父母心,纵然二十年不在身边,疼爱儿子的心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第2444章 莫言退位 由于莫言也是真心的疼爱陌离的,他特别能理解白灵嫣的想法和心情,当然,对于她的做法也十分理解。故,当即就决定说:“我要去找她,我现在就要去隐灵一族找她。夏无为,备车,备马,我们现在就出发去西岚。” 寻寻觅觅找了她二十年,他一刻都不能再等下去了。况且,他中了毒,身体每况愈下时日无多了,要是现在再不去找她,那么此生他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 都说人有来世,他不知道,也不确定。所以,下辈子再见的话他根本就不相信。这一生他对不起她,欠她一个解释,他必须当面跟她说清楚。 纵使得不到她的原谅,纵使她仍旧怨恨自己,那他也认了。总之一句话,死之前,他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她,否则,他死不瞑目。 突然被点名的夏无为愣了一下,心下大骇,马上行礼道:“请皇上三思,西岚国远在千里之外,隐灵一族又不与外人往来,娘娘身在隐灵山中,只怕……” 担忧的话尚未说完就被莫言打断,只听他斩钉截铁的说:“陌儿是神之子,他又给了我两个灵术师,只要我们到了隐灵山就一定能想到办法进去。” 语毕,扭头看向站在门口候着的小李子,吩咐道:“小李子,去,去把子书给朕叫来,还有皇叔,还有六部尚书,统统都给朕叫来。朕要退位,朕要马上退位传位于陌儿,然后启程去西岚,去隐灵山。” 说话间莫言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平复了一些激动的心情,与此同时也下定了决心。正如白相所言,二十年前是他太窝囊,是他太自私,是他舍不得这个皇帝的位置,也不敢与母后对抗。所以,他活该,活该失去了心爱的女子,活该和儿子分开二十载,活该后宫三千却活的像个孤家寡人。 相较于白灵嫣为他所做的一切,对他的爱,他所承受的这些真的微不足道,甚至不值一提。他欠她的这辈子是还不完了,但能还一些是一些,只希望来世能与她做夫妻,一生一世一双人! 尽管夏无为早就见过了传位的圣旨,但莫言决定提前退位的决定还是令他大吃一惊。再加上他清楚朝局也知道二皇子莫宏的野心,不免有些担忧的劝慰道:“皇上,奴才知道您急着去见嫣妃娘娘,可您还病着,朝中的事太子也还没有完全接手,太子妃送来的药也只够吃一个月。您现在就退位离开只怕是有些不妥,更何况眼下刚刚到猎宫,明儿还有祭礼呢,您要是不在,一走了之,只怕太子殿下要为难了。” 扭头看向白相夏无为朝他打了个眼色,然后求助似的问道:“相爷,您说呢?” 由于清楚的知道白灵嫣对他已经死了心,再无任何的想法,白相打从心底里不希望他去。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再次向莫言行礼并且语重心长的说道:“娘娘之所以以身犯险赶去隐灵山,目的就是想为太子殿下分担,不希望他跟那些长老纠缠,更不想看到他被人为难,刁难。所以,皇上若真的心疼娘娘,不如留下来让太子殿下顺利登基,等朝局稳定下来以后皇上再去也不迟。” 虽然最近诸位皇子都没有什么动作,安安静静的准备去封地,但他收到消息说云家军最近动作频频,大有离开驻地举兵入竟之势。故,莫言不能走,再怎么样也要先让陌离登基为帝才行。 因为时日无多命不久矣,莫言一刻也等不及,更何况隐灵一族内部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他如果不现在去,真怕再也见不到白灵嫣了。 眉头上挑哐当一声,一想到天人永隔莫言的心里就抑制不住的难过。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盏怒喝一声道:“不迟,你怎么知道不迟?这二十年来我虽再未踏入过西岚,但这并不表示我不知道隐灵山是什么地方。况且,白震天死了,嫣儿当年算是犯了族规,此番回去如何服众,又如何主持大局?还有十大长老若合起伙来欺负她,那还不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不行,绝对绝对不行,不能再等了,我已经等了二十年,不能再等了。”摇头晃脑一口决绝,莫言看到小李子竟然还在门口杵着,张口就责骂道:“你还愣在那儿干什么,还不赶紧去。” 小李子吓的一哆嗦,二话不说就赶紧跑了。 看莫言生气了,怒火高涨,夏无为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然后想了一会儿又上前说:“传位乃是大事,不光要各位大人在场,太子殿下也要在。眼下太子殿下尚未回来,皇上不如再等等吧。正好老奴也趁机去找太子妃,求她把余下两个月的药一次性配出来。有了药,路上也放心,见到了娘娘也不至于没有力气说话。” 劝不住唯有先用缓兵之计,而夏无为相信只要陌离回来,必然会相劝到底。 心急火燎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刻也等不了的莫言失了耐心。旁的话一句也没有听进去,那句“见到了娘娘也不至于没有力气说话”入了他的心。他现在日渐衰弱,一天不比一天,倘若去的路上病了或者是到隐灵山病了,没有药,那可不没有力气说话嘛。 觉得夏无为的担心很有道理,他马上摆手示意道:“去,去,去,赶紧去,把路上用的东西都带上,另外再找太子妃要些护心丸,还有雪山之巅的一些其它伤药。嫣儿生孩子时亏了身子,这些年又肯定受了不少苦,多带些药去。哦,对了,还有她喜欢的那些布料,都带上,再让太子妃开几个调养身体的方子,一并带过去。” 满心满意满脑子想的都是白灵嫣,想的都是怎么补偿她,莫言完全忘记了白相说的话,也完全不记得她嫁给了雪老。 面对这样的莫言,夏无为有些无语,也有些难过,但他并不打算提醒他。爽快的答应,麻溜儿的出去,急急忙忙的就朝风九幽临时所暂住的东苑而去了。 第2445章 相劝无语 东苑里,被玄殇抱回来的风九幽已经醒来,双肘抱膝缩在床角里,双目无神呆呆的坐着。整个人仿佛灵魂出窍又好似被父母遗弃在路边的小孩儿,可怜、无助、迷茫、悲伤! 若兰吓坏了,尤其是从玄殇那儿知道整个事情的的经过以后,更是肝胆俱裂心惊肉跳。白沧海亦是,担心的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该如何安慰风九幽。 西岚国有名的情思豆她是知道的,红拂着了魔的喜欢着紫炎的样子,她到现在都清楚的记得。当然,还有她惨死的模样,至今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记忆犹新。所以,她真的担心极了,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惶惶不安焦心似火,房间中静的可怕,针落有声。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打破沉默,白沧海下意识的扭头看向若兰。见她默默垂泪满眼担忧,轻轻的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压低声音说:“玄殇说小姐之前有入魔之象,我们不能让她这么干坐着。说点什么吧,只要小姐能听进去,随便说点什么都行。” 她自幼随父亲学习灵术,知道走火入魔是怎么回事,入魔之象已现,其实也不远了。而且武功愈高的人愈厉害,反倒是那些只会三脚猫功夫的人不容易走火入魔,更不容易发疯。因此,她非常的担心,也怕风九幽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变故而疯魔。 若兰何尝不知,又何尝不想说些什么转移风九幽的注意力呢? 可是,说什么呢? 情思豆陌离已经服下,唯一的解法便是杀了玉无双。可偏偏玉无双又杀不得,而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说些什么呢?所有的言语,所有的一切,都在此时此刻变的苍白无力不说还毫无意义。 泪如雨下似断了线的珠子,若兰轻轻的吸了吸鼻子拂去脸上的泪水说:“夜深了,你还怀着身子,先回去休息吧。” 转身扭头朝站在门口的胭脂招了招手,若兰紧接着就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来,直接递给白沧海说:“新做的安胎药,别忘记吃了。小姐这儿有我守着,你不用担心,好好休息,明天再过来吧。” 说着,直接把药瓶塞进了白沧海的手里。 白沧海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一头雾水又着急的说:“我不走,小姐都这样了,我回去睡觉那还是人吗?若兰……” 话未说完若兰就朝胭脂打了个眼色,然后二人一左一右的扶住她的胳膊架着她就往外走去。 白沧海大惊也打从心底里不肯,可是她又挣脱不了二人的手,以致于到最后不得不跟她们来到了门口。珠儿已经在外等候,见她们出来忙给白沧海披上披风说:“夜里凉,姑娘可千万别冻着了。” 有身孕的人最容易着凉,饮食上都诸多忌讳,更不要说是在用药上面了。所以,许多药都不能吃,一旦病了那可就麻烦了。 白沧海不愿意走,推开珠儿的手就看向若兰说:“我的命是小姐救的,我现在所拥有的幸福也都是小姐给的。小姐现在遇到事了,我岂能就这样走了。况且,情思豆……” 由于此事不宜声张宣扬,若兰连忙捂住了她的嘴,轻轻的摇了摇头下意识的张望。见四周都有人守着并无闲杂人等靠近,低声言道:“你的心意我都知道,小姐也清楚,但你身子重,夜又深了,今天又坐了一天的马车。你撑得住,孩子受不了,万一有个好歹,你让小姐心里怎么过意的去。你听我的赶紧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再过来,小姐这儿有我,我会寸步不离的守着她的。” 语毕,若兰三下五除二的帮她系好颈间的披风带子,直接将她轻推到珠儿的怀里说:“珠儿,胭脂,你们赶紧扶她回去、把药吃了,再把安神香点上,明儿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再过来,务必照顾好她。” 珠儿是神乐谷的人,对若兰的话可谓是言听计从。再加上风九幽把她放到白沧海身边原本就是为了照顾她,二话不说就点头答应了。 胭脂一直是白沧海的贴身婢女,对她甚是关心,觉得若兰说的对马上就跟着道:“二小姐,你就听若兰姑娘的话吧。你身子重,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还得给她们添乱,不如就先回去吧。今儿上午我听太子妃说想吃珍珠丸子,二小姐做这个最拿手,不如明天一早做了送来,说不定太子妃就好了。” “好什么好,这又不是病,这……”意识到此事不宜在外面谈起,白沧海及时住了口。 哀怨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高高鼓起的肚子,白沧海一脸无奈,与此同时也觉得自己挺没用的,似乎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添乱的。唉…… 肩膀一耸,脑袋一垂,白沧海就像是个霜打的茄子有气无力的说:“好吧,我听你的,我回去。但咱们可说好了,小姐这边有什么事你可不能瞒着我,更不能不让我过来。” 未加思索,若兰想都没想就爽快的答应了,并且保证似的说道:“放心吧,有什么事肯定第一个通知你,赶紧回去睡吧。” 松开握住若兰的手,白沧海似鸡啄米一样的点了点头:“嗯,那我走了,难得小姐有想吃的东西,明儿我就做些珍珠丸子。胭脂,你一会儿赶紧去准备,另外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好吃的,明儿一早都做了给小姐送来。” 转身回头,白沧海在胭脂和珠儿一左一右的搀扶下不紧不慢的离开了,与此同时若兰也转身进了房间。 房间内,风九幽依旧缩在角落里悄无声息的坐着,没有眼泪,没有表情,双眼空洞,完全让人猜不出她此时此刻在想什么。而那面无表情的容颜就像是庙里供奉的神佛,木木的,呆呆的,怔怔的,无神的! 鼻子发酸,喉头哽咽,进来的若兰又忍不住落下泪来。不过,她并没有哭多久,拂去泪水就上前端起已经放凉的药说:“小姐,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再难过也得喝药……” 第2446章 烈火灼心忘了他 不知想到了什么,若兰突然间住了口。发脾气似的猛地一下收回手,碗里的药立时就溅了出来,勺子和碗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她忍不住声泪俱下的说:“小姐,你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过去了。” 眼泪虽是这世上最没有用的东西,但却能发泄情绪。尤其是像风九幽现在这个样子,只要能哭出来她就能松一口气。 风九幽没有说话,更没有动一下,甚至是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无动于衷就像是压根没有听到似的。 兴许是早就料到了,若兰一点也不意外,相反,她继续自言自语的哭着道:“不就是情思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小姐,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用烈火灼心吧。正好,上次还留了一瓶,足够了,不如……不如小姐就喝了,忘了他吧。” 想到烈火灼心的第一时间若兰是打算给陌离喝的,但仔细一想还是不行。烈火灼心或许能解情思豆,但同时也会忘记所有。 失去了所有的记忆,陌离即便是不会再爱上玉无双,那日后也会爱上别的女人。而与其让他忘了风九幽,倒不如让风九幽忘了他。要不然一直记着他,一直记着从前的种种,再看着他和别的女人恩恩爱爱相守白头,那她迟早都会被折磨疯的。 自出生风九幽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先是饱受烈火之毒的折磨,再是风青山这个偏心偏到死的父亲以及从来没有见过的母亲。她这十六年真的太苦了,而那些记忆也太痛太沉重了。所以,倒不如喝下烈火灼心抹去一切,然后重新开始生活。 忘记所有她就不再是昌隆国的无忧郡主,不再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更不再是东凉国的太子妃。没有了放不下的陌离,没有了扶他上位的心,她就可以做一个江湖人。以雪山之巅、神阁以及神乐谷的实力,不管是那个身份都足以令她纵横江湖。 当然,也可以只做风家九幽,一个无拘无束的商人,一个富可敌国的商人,来去自由了无牵挂,岂不快哉! 烈火灼心一出口就触动了风九幽的心,那句“忘了他吧”更是让她立刻回了神,喃喃自语眼中一片迷茫道:“忘……了……他?” 话音未落一颗豆大的泪珠就从眼角滑落,紧接着扑簌簌,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着一颗往下落。 忘了陌离,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而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生他都走进了她的心里。他对她的感情就像是一粒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然后慢慢长大。长成一棵百年老树,无数的根与血肉相连,若要忘记必需连整个心拔起。 人靠心活着,如果将心连根拔起,那无疑是在要她的命。她不怕死,也不怕痛,但她却怕把陌离忘了。就像上一世临死前一样,她害怕,害怕忘了他。 “对,忘了他,忘了他吧!”知道这对于风九幽来说非常残忍,对陌离也不公平,若兰忍不住又哭了起来。说实话,她真的不想提这个建议,可是她没有办法,她既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疯,更不能看着她饱受折磨。雪老已经死了,夫人也不在了,那就由她来做这个坏人吧。 只要她好好的,只要她能幸福快乐,那就让她来做这个棒打鸳鸯的坏人吧。 如果说从前若兰不明白妙音仙子为何极力反对这桩婚事的话,那么现在她知道了。不是陌离这个男人不好,不值得依靠,而是嫁给他太累了。他是良配,但却不是风九幽的良配。 埋首于膝间风九幽觉得冷,浑身发抖,从头顶到脚底彻骨冰寒。心如刀绞痛的几乎不能呼吸,但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流个不停。 忘了吗,真的要忘了吗? 那曾经的山盟海誓,两世为人唯一的温暖,用生命深爱着自己的男人,为了自己可以舍弃所有的男人,真的要彻彻底底的忘记吗? 不,不,不可以,绝对绝对不可以,那些早已印在脑子里刻在心里的记忆绝对绝对不可以忘记。如果忘记了,那她还是她吗? 扪心自问之间画影回来了,带着一身冰冷的寒意直接走到床前,厉声问道:“忘记他以后呢,主子怎么办?离开这里回雪山之巅还是去昌隆国,那神乐谷的兄弟们呢?五万精兵倾巢而出,金子银子不知道填了多少进去,还有之前所做的一切,难道就全部都这么算了,拱手让人狼狈退出?” 画影不赞同,因为她恨极了罪魁祸首玉无双,她还没有死,她们怎能不战而逃。 自相识以来还从来没有见过画影这个样子,疾言厉色毫不留情,以致于若兰愣住了。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就马上解释道:“怎么能算拱手让人,我……” 扑通一声跪下,画影直接截断若兰的话看着风九幽说:“主子,你可以忘了殿下,也可以忘了从前发生的一切,但我们已无路可退。神乐谷的兄弟们已经按照原来的计划陆陆续续的进入各个军营,倘若现在撤出后果不堪设想。还有动作频频的云家军,一旦揭竿而起逼宫造反,那不等我们的人撤出来就会跟他们遇上,而且……” 话未说完若兰就先急了,义愤填膺振振有词:“五万精兵原本就是为了殿下而养,既然撤出有危险,那就暂时蛰伏待在军中。至于金银,不过是身外之物,小姐又不是没有。只要小姐好好的,这些都不重要。” 闻声,画影看向若兰,觉得她真是想的太好、太天真了,马上道:“是,金银可以舍,那五万兵马也可以不要,但你有没有想过北国之都,有没有想过雪山之巅和神乐谷?不管是紫炎还是大祭司,我们都已经跟他们结下了仇,倘若主子不再是东凉国的太子妃,失忆了,你以为他们就会就此罢手吗?” “不会,非但不会还会变本加厉,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抓住主子。雪山之巅有天险,有机关,有阵法,他们或许上不去,可神乐谷呢?神阁和分布在各地的雪阁暗哨呢,他们怎么办?还有风家的那些生意,全都不要了吗,全都舍弃吗?他们要是抓了人威胁主子呢,主子到时怎么办?” 第2447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吗? 不可能,风九幽要是贪生怕死之辈,当初白沧海和曹碧云被抓,她就不会乖乖的跟着紫炎走了。而她要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也不会被她们这些人所累了。 既然做不到,那就肯定会妥协,会被逼就范。次数不用多,一次就足够了,而且只要被抓住,想要再逃脱可就难了。那些尸人,那些邪神,那些巫术师,还有紫炎和大祭司,没有一个善茬,更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 若兰只是想让风九幽从痛苦中走出来,并没有想那么多,而以她的心计其实也想不了那么多。所以,一句句,一声声,很快就将她给问住了,哑口无言满脸惊愕。 看若兰明白了画影没有再多说,目不转睛的盯着风九幽等待着她的选择。 风九幽没有回答,也没有说话,静默良久之后门外传来了飞雪的声音,只听她道:“启禀主子夏公公来了,说是有要事相求,请主子无论如何见他一面。” 闻声,若兰回了神,秀眉紧锁满是不悦和疑惑的自言自语道:“都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莫不是皇上那边出了什么事?小姐,我出去看看。” 话落,不待风九幽答应若兰就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第一道门外夏公公等的是焦心似火,一向稳重的他不但来回的走动两只手也像是无处安放似的惴惴不安,心里更像是打翻了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的。这么晚了,按规矩他是不该来打扰的,再者风九幽身子不好一直病着,不宜见客。可他没有办法,莫言不听劝,陌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来求她了。 好在平日里他对风九幽还算是恭敬,也从不曾故意刁难过她身边的丫头,这么晚求见想必不会被斥责。但皇上死活要现在退位以及前往隐灵山的事要怎么跟她说呢,又怎么求她相劝和阻拦呢? 她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太子殿下前往后山入五行阵的事她又发了大火,这会儿求她,真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 唉…… 皇上也是的,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行事还如此冲动,那隐灵山就是狼窝,岂是那么好进的。要是那么好进,这些年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想进去了。 再次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夏无为万般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在莫言身边当差数十载,从来没有像今年发生这么多大事过。一桩接着一桩,一波接着一波,就跟安排好的似的令人应接不暇。 思索意,若兰犹如一阵风似的来到了夏无为的面前,屈膝福礼张口就道:“太子妃已经就寝,不知公公深夜来此所为何事?公公也知道太子妃身体不好,需要静养,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就明天再说吧。” 每一次看到夏公公若兰心里就一阵阵的惋惜,这么漂亮的脸蛋,精致的眉眼,当太监真是可惜了。如果他不是太监再年轻个二十年,那真是能迷倒万千少女。 病人需早睡夏公公是知道的,而在来之前他其实也已经料到了,毕竟已经这个时辰了。只不过他已经跟莫言说了,没有个准话肯定回去不好交差。所以,微微一笑道:“是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但我真的有急事求见太子妃,还烦请姑娘进去禀报一声。” “什么急事,是不是皇上那儿不舒服?如果是,那就不用惊动太子妃了,我跟你过去看看就是了。”莫言的药都是她和风九幽一起制的,对他的病情若兰很了解。 提了提药箱抬步就要走,夏无为赶忙拦住她说:“姑娘,且慢!不是皇上身体不舒服,是我有其他事求见太子妃。此事事关皇上和太子以及太子的生母嫣妃娘娘……” “太子生母,她不是死了吗?”满心疑惑,若兰几乎是脱口而出。 人多口杂,夏无为不愿意在门口多说,只说要求见风九幽,请她进去禀报,其他只字不提。若兰看他好像真挺着急的,想了想就进去了。 没多久飞雪出来了,说是风九幽请他进去说话。夏无为甚是紧张,一听这话立时就松了一口气,理了理衣服,然后就进去了。 夏无为虽然是太监,无根之人,但到底也算是半个男人,也是外人。因此,风九幽净了面洗了手,重新换了一套衣服在外间见他。 不知画影又对她说了什么,风九幽悲伤痛苦的情绪平复了很多。见他进来恭恭敬敬的行礼,抬手示意说:“公公客气了,坐下说话吧。” 弯着腰垂着头,夏无为却并不敢坐下,直起身道:“扰了太子妃的好梦是奴才的不是,但奴才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前不久皇上意外得知嫣妃娘娘没有死,已经前往隐灵山……” 话未说完陌离就冲了进来,惊喜交加张口就问道:“什么,我母妃还活着,这是真的?” 完全没有料到陌离这个时候回来,夏无为愣住了。回头看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愣了一会儿还是风九幽站起来说:“你受伤了?” 语毕,扭头吩咐,风九幽紧接着又道:“若兰,去打水,把药箱提来。” “不用,不用忙,我回来之前已经处理过了,不要紧。”说话间陌离走到了风九幽的面前,大手一揽直接将她圈进怀里,搂住她的腰身低头看着她柔情似水的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才几天不见我就感觉像是过了好几年。九儿,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告诉你,但你能不能不生我的气,我知道错了,下回再也不敢了。” 下巴贴着她的额头,旁若无人的将她搂紧怀中,双手圈住,惶惶不安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处。 闻到他身上独有的天山雪莲香,风九幽鼻子发酸忍不住想哭。可这个时候她却是哭不得,也不能哭。第一次情不自禁毫不顾忌的回搂住他的腰身,她用脸颊蹭了蹭他的下巴,闭上眼睛强颜欢笑:“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怎么怪罪?只是以后再也不许有下回了,知道吗?” 第2448章 如果有一天 吃准了风九幽的脾气,陌离毫不意外的笑了,松开手,搂着她坐回到椅子上说:“知道了,以后再不会这样了。你这几天怎么样,过的好不好,身上有没有好点?” 话落,陌离握住她的手抬头看向若兰说:“晚膳用了多少,今天的药可喝完了?还有羊乳,可用过了?” 知道风九幽每天早晚都要喝一碗羊乳,陌离来猎宫之前带了几头母羊,拴在东苑的院子里,并且安排了专人喂养。 若兰正吃惊于白灵嫣死而复生的消息,以致于完全没有注意到陌离在说什么。故,胡乱的点了一下头就说:“是,我这就去拿。” “拿什么,回来。”察觉到若兰的异样,风九幽连忙叫住了她,浅浅一笑吩咐道:“夏公公有事要禀报,你们都先退下。若兰,你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一会儿送过来,最好是有补血的。” 虽然陌离已经把身上的衣服全都换了一遍,但他身上的血腥气却压不住,也掩盖不了。再加上风九幽是大夫,她一闻就知道他身上不只有一处伤口。 被点名,若兰立时回了神,这回听清楚了,忙道:“是,小姐,那我先去厨房了。药浴差不多快准备好了,一会儿小姐泡泡吧?” 为了加快血骨融合,风九幽这些日子以来药浴是一天都没有落下过,而若兰也雷打不动的天天准备着。故,不是差不多快准备好了,而是早就准备好了。只是她刚才没有任何动静,她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泡。所以,趁着陌离在她就赶紧说了,以防她今日说不泡了。 因为还不知道要怎么做,不知道该如何选择,风九幽此时此刻并不打算让陌离知道她已经知道了。所以,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并且也说让陌离跟着泡一泡。 都是上好的温补之药,陌离自然是泡得,只是他身上有伤也只能泡泡脚而已。若兰准备药浴一向准备的多,未加思索就说知道了,然后转身就出去了。 若兰前脚刚走画影也跟着离开了,夏公公等她们把门关上以后就把白相所说的那些话娓娓道来,一字不落的说给他们听。当然,其中还有莫言即刻传位于他的事情以及马上要离宫的消息。 陌离很吃惊,因为刚刚他一回来就去了主宫,朝中重臣皆在,莫言却并没有提及此事。只让他先回来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急着回来见风九幽也没有多说,更没有多作停留,行礼之后就告退了。至于诸位重臣这个时候为什么会面见父皇,他也没有功夫去想,以致于什么也不知道,这会儿大惊失色。 风九幽和他的反应差不多,但身为过来人她却是能理解的。莫言命不久矣又自觉对白灵嫣亏欠许多,如今得知她还活着,自然是不惜一切代价去找她的。 眉头微拧即刻又松开,风九幽将泡有太岁的水递给陌离说:“余下两个月的药我倒是可以提前做出来,可你也看到了,我身子虚弱,频繁放血可以说对我极其不利。再加上制药需要时间,明天肯定是不行的。你回去告诉皇上,最短也需半月,他要是等不及那我也没有办法。” 钟离子骞已经对云家军出手,不出半月肯定会有结果。而在此期间莫宏和云家都绝不会坐以待毙,必定会有一番厮杀和争夺。莫言是一国之主也是莫宏的亲爹,不管他做什么都最好是都由他亲自处置,如此一来陌离登基以后也不会落下残害手足的恶名。 尽管夏无为早就料到了,也做了心理准备,但真的听到还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感激涕零:“太子妃英明,奴才这就回去禀报皇上,奴才告退!” 言罢,不待风九幽发话他就赶紧走了。白相说了,嫣妃不希望风九幽知道她是妙音仙子,是她的师娘,他不能多说,也不想说谎话骗她,以致于瞅准时机就赶紧溜之大吉了。 有关白灵嫣的事情风九幽完全没有心情问,倒是陌离憋了一肚子的问题,但可惜他回过神来时夏公公已经走远了,也只能明天问了。 心情不佳,心中有事,风九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催促他喝下太岁泡的水后便道:“虽然伤口你已经处理过了,但我还是不放心,你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伸手去脱他的衣服,陌离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握在掌心用力一带,直接将她抱到腿上坐着说:“只是伤口崩开了,不碍事的。让我看看你,好几天不见了,想念的紧,你有没有想我?” 距离情思豆发作还有十一个时辰,陌离想好好的跟风九幽待着,好好的看看她,好好的抱抱她,好好的跟她在一起。 两人、一屋、三餐、四季,简单而快乐! 望着他温柔而又多情的目光,风九幽心如刀割,轻轻的点了点头直接搂住他的脖子说:“度日如年!” “我也是,度日如年。九儿,我想你了,特别想,想的心都痛了,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你去哪儿都带着我,我去哪儿都陪着你,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抱住她,一再地收紧手臂,陌离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髓里,血液里。 明天,明天的这个时候该怎么办? 他的九儿是否会似此时这般坐在他的怀里,又是否会一直思念着他? 知道实情的风九幽忍不住哭了,眼泪一滴滴滑落,紧紧的抱住他说:“嗯,嗯,再也不分开了。” 仰起头,深呼吸,风九幽死死的憋着,然后将眼中的泪水一点点的逼回去。 抱的紧,风九幽也掩饰的很好,因此陌离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埋头在她的怀中钻了钻说:“九儿,我听说人老了会糊涂,会忘记很多事情,也会忘记很多人,糊涂的厉害的时候甚至是连自己的老伴、儿女都不记得了,也不认得了。九儿,我老了要是这样该怎么办?如果有一天我忘记了我们曾经相爱过,忘记了你,你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怪我,会不会离开我?” 第2449章 红烛高燃 “不会,永远都不会!”一语双关,风九幽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探口而出。 尽管心中早就清楚她的回答,她的心意,陌离听了以后还是十分感动。抱着她,近似撒娇般的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以后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不会离开我。不会生我的气,不会怪我,永远陪着我,爱着我,守着我,永远!” 眼泪夺眶而出,风九幽再一次哭了。点头如捣蒜的说:“嗯,永远!” 话音未落风九幽就决定了,陌离如此爱她,她不能一走了之,更不能忘了他,忘记和他在一起时那美好的时光。 上一世她欠他太多,皇位、江山她是一定要帮他的得到的。不但要帮他上位还要帮他坐稳这个皇帝宝座,至于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大局定了他身上的情思豆依旧无解,那么她也认了。 能再世为人,能报仇雪恨,能和他在一起,能嫁给他,她已经知足了,这辈子即使不能与他相守白头那也够了。 想到这儿风九幽豁然开朗,一瞬间也似乎明白了了缘大师说的那些话。莫强求,不是你的终究是留不住,显然,他真的窥得天机早就算出来了,因此也特意来提醒她,点化她。 情到浓时方恨少,二人独处的时间总是过的那么快。不久,画影送来了晚膳,二人一起用过之后就各自去梳洗泡药浴。 由于风九幽身体不好,新婚之夜他们二人早早的就睡了。不知以后会怎么样,陌离命人又重新燃起了龙风烛,准备补一个难忘的洞房火烛夜。 正值新婚,风九幽的寝衣依旧是大红色,陌离见她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迎上去说:“夜里凉,即使在房间里也要多穿点,尤其是沐浴之后更容易着凉。若兰,以后在浴间放件披风,洗完出来就给你家小姐披上。”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床边,陌离扶着她坐下,接过若兰递来的软帕就给风九幽擦头发。 若兰领命,把重新熬好的一碗药送到风九幽面前说:“小姐,喝药吧,喝了正好睡。” “嗯!”伸手接过一饮而尽,风九幽擦了擦嘴说:“你们也都累了一天了,早点下去休息吧。” 接过碗,陌离道:“我安排了人守夜,你们都下去好好休息吧。明天祭礼过后要围猎,你们也都跟进去看看吧。” 身为太子妃,风九幽就算是身体不好也要象征性的进去走走,更何况这是她第一次来,明儿还要代替皇后接见那些随行前来拜见的命妇,事情繁多。 人多事多礼数也多,再加上一个挺着大肚子的白沧海,明天若兰她们这些伺候的人肯定很忙。所以,陌离即是想和风九幽独处,也是真的想让她们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以应付明天之事。 若兰看到高燃的红烛就明白了什么,微微一笑和画影彼此对视一眼后端着空碗就转身离开了。 门关上,风九幽的头发也全部都干了,陌离拿过玉梳帮她梳了梳然后蹲下身就帮她脱鞋说:“不早了,我们睡吧。” 下意识的躲开,风九幽有些不好意思的阻止道:“我自己来,你先上去吧。” “不要,我帮你脱。”说话间一把抓住她的脚,不管三七二十一陌离就给她脱了。 抬脚上床直接到了最里面,风九幽拉过被子就躺下说:“你晚上睡觉不许乱动,以免……” 话未说完一层层床幔就骤然落下,挡住烛光的同时陌离突然低头,以吻封缄,顷刻间尚未说完的话全部消失在唇齿之间。 月色正好,春色无边,陌离的一腔爱意全部化作涓涓细流滋润着风九幽的心田。爱正浓,意绵绵,道不尽的相思,诉不尽的衷肠,说不完的情话。这一夜他们忘记了所有,抵死缠绵,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陌离享受着他的洞房花烛夜时,莫言和一众朝臣们吵了起来。说是吵架其实也就是他一个人在发火,而那些大臣们则只是各抒己见不鄙不亢的说着。 莫言提议明天祭礼过后就即刻退位,当众宣读陌离登基为帝的圣旨,诸位朝臣们觉得太匆忙,太子之礼都未行,怎么能马上登基呢?况且,皇帝登基可不是小事,绝不能如此草率且简单的就让位了,而且,这也太儿戏了。 莫言气极张嘴就开骂,几个老臣再加上管着皇室宗亲以及族谱的皇叔坚持己见,死不松口,以致于夏无为一进门就看到剑拔弩张的情景。 心中叹息弯腰低头悄无声息的走过去,夏无为似往常那般立在一旁。等莫言的怒火发泄的差不多了,一个个朝臣们也都缩着脖子跟个鹌鹑似的,他小声的提醒道:“皇上,夜深了,您该休息了,明儿一早还要上山呢。” 骂的口干舌燥莫言也烦了,大手一挥就命朝臣们退下了。夏无为在他身边伺候多年极其有眼色,倒了一杯茶赶紧送过去说:“皇上,您消消气,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扭头瞟了他一眼,莫言接过他递来的茶问道:“太子妃怎么说,什么时候能把药送过来?” 揭开茶盖一饮而尽,莫言觉得干燥的喉咙舒服了许多。不由自主的长舒了一口气,他放下茶盏就靠在了软枕上闭目休息。主持朝政多年,他今天也不是第一次跟这些老臣们发生争执了,但那么多次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累过,简直可以说是心力交瘁。 看来不服老是不行了,他这身体也像风九幽说的那样一天不如一天了。不立刻走,再等下去,只怕还没有见到白灵嫣他就驾鹤西去了。 看他一脸疲惫,夏无为赶紧伸手给他按摩太阳穴,一边不轻不重的按着,一边小心翼翼的回答说:“皇上也知道太子妃身体不好,皇上吃的药也必需用她的血……” 抬手打断夏无为的话,莫言不耐烦的说:“直接说重点。” “是,太子妃说了,短时间内不能频繁放血,皇上后面两个月的药量也比较大,一时间制不了,最少都要半个月。” 第2450章 什么人? 猛然间坐起身,莫言像是被人踩到了脚似的惊呼道:“什么,半个月?半个月,你没听错吧,上次不是两天就制出来了吗,这次为什么要半个月?” 急着离开,急着去见白灵嫣,莫言是一刻也等不得了,也完全顾不上风九幽的死活,以致于急火攻心再次怒了。不假思索冲口而出紧接着又道:“不行,半个月太久了。你去,你现在就去跟她说,御药房里的药随便她挑。需要什么也只管说,只要能补血,只要能尽快的把药制出来,她要什么给她什么,把御药房的药全部搬走都行。” “还有太医,随便他调用。总之你记住只要她能尽快的把药吃出来,满足她提出的所有条件。”上次若兰在御药房拿药的事情他听说了,知道风九幽很喜欢那些名贵且稀有的药材,他不惜拿这个当诱饵。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对付风九幽这种人就要投其所好,不下血本肯定是不行的。 整个御药房里有成千上万种药,足足装了不下五间大房子,要是全部都搬走,那岂不是都搬空了。夏无为觉得不妥,也实在是为风九幽的身体着想,忙道:“御药房的药虽好却也不是灵丹妙药,纵然补血那也需要时日。再说,太子伤的不轻,太子妃还要照料他。皇上,奴才斗胆,您就看在太子的面子上体谅体谅太子妃吧。她都瘦成那样了,要是再放血只怕会伤了根本啊。” 想到风九幽最近才稍微好看了些的脸色,夏无为心里叫苦不迭。平常莫言虽也不会体贴心疼人,但也没有这么过分过,更何况这中间还站着太子呢。 太子一向视风九幽如命,别说是放个血了就是扎破手指都能心疼半天。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那太子还活不活了。 其实,太子活不活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太子会杀了他们这些奴才啊。所以,拼着被呵斥、被斥责他也要把这些话全部说出来。 想起风九幽弱不经风清瘦的样子,莫言也意识到这样不妥,可他真的是太想见白灵嫣了。而且半个月的时间也真的太长了,他剩下两个半月的命,半个月都耗在这儿,路上再一耽搁,那见到白灵嫣时也差不多快死了。 思来想去沉吟片刻,莫言十分纠结的说:“那就三天……不,还是五天吧,对,就五天,五天之内让她把药准备好。在此期间你也把该带的东西都准备好,带上,禁卫军中让安阳去挑,人不要多,但功夫要一等一的好。再加上皇家隐卫应该足够了,五天之后出发前往西岚直奔隐灵山。” 考虑到人多容易暴露,也容易引人注意,莫言准备扮作商队前往西岚国去找白灵嫣。 眉头紧皱夏无为觉得莫言肯定是在跟他开玩笑,五天,五天之内就是一刻不停的吃补药,风九幽也不可能长出两碗血来。更何况时间也太紧了,单单只是制药也要时间,五天那可能做出两个月的药量来。 弯腰再次向莫言行礼,夏无为一脸为难的说:“启禀皇上,临走前太子妃说了,必需得半个月。如果皇上等不了那她也没有办法……” 眼皮子上翻夏无为住了口,偷偷看着莫言他心里暗暗叫苦。风九幽是什么脾气,那素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主。她既然说了要半个月那就肯定是半个月,早一天都不可能,更不要说是早十天了。 莫言一听又要发火,可转念一想风九幽那个倔脾气他忍住了。探身向前看着夏无为不敢置信的说:“她真是这么说的,当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噗通一声跪下,夏无为据实以禀道:“皇上明察,奴才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欺瞒皇上,太子妃的的确确是这么说的。” 抬手扶额再次靠到软枕上,莫言想了想说:“这样,那行吧,半个月就半个月吧。你安排个稳妥的人留下,等半个月后太子妃做好了药,让他带着去追我们。反正现在还有大半个月的药,走到隐灵山足够了。” 说到这儿莫言起身直接把传位的圣旨丢给夏无为,闭上眼睛吩咐道:“明天出去的时候带着,祭礼一过就当众宣读。你们不是说太匆忙了吗,太儿戏了吗,那就好好的办一办。让礼部尚书不必为朕省银子,越隆重越好,也不用顾忌国丧,陌儿高兴就行。另外让他即刻回去,小李子随行,龙袍也做好了吧?三天后行登基大礼接受百官朝拜,五日后一早我们就走。” “还有母后哪儿,病了这么久也该有个结果了。你亲自去办,别出了茬子,等登基大典一过,朕就移居清黎院。对外宣称朕得了不治之症需要静养。把替身留下,以防有什么事陌儿不好下旨意,等朕死了……罢了,此事以后再说吧。你下去吧,朕累了,要睡了。”侧身朝里,莫言未再言语,夏无为想开口再劝却对着他的背影说不出口。 静默良久深深的叹息,起身帮他盖好薄被以后他就退了出去。 软榻上,莫言只是闭着眼睛并没有沉沉睡去,他很累,但忆起往昔想到白灵嫣,他就辗转难眠无法入睡,而不久之后豆大的泪水就悄无声息的从眼角滑落滴入枕头里。 第二天一早天灰蒙蒙亮若兰就起身梳洗,准备早早的去厨房熬药以及为风九幽准备可口的早饭。由于昨夜里没有人守夜,与她同住一个房间的画影和飞雪听到动静也都跟着一起起了身。 三人梳洗的速度都很快,不多时就一起出门了。画影和玄殇现在主要负责风九幽的安全,玄殇昨夜在院子里守了一夜,这会儿她要去替他。所以,与若兰二人告辞之后她就急匆匆的先走了。 飞雪不是多话之人,但因在一起时间久了也跟若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走着,走着,迎面扑来一个黑影,飞雪打了个机灵想都不想就把若兰给拉开了。与此同时大喝一声道:“什么人?” 第2451章 痛斥若兰 扑通一声响,骨头和青石板相撞发出的声音,满身泥泞的凌月狼狈不堪的模样立时映入眼帘。若兰大惊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惊诧的看着他说:“凌月,你……你这是怎么了,你……” “求求你,求求你跟画影说说,把我哥哥的尸身还给我。我知道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他罪该万死,他死有余辜,可人死为大,她不能不把尸身还给我。”说话间跪着上前,凌月一把抓住若兰的衣服又急切的说:“求求你,若兰姐姐,我求求你。我只有这么一个哥哥,我不能让他死了都没有全尸,都无藏身之地。我给你磕头,我求求你,求求你让画影把哥哥还给我。” 追了一个晚上,找了一个晚上,从山顶到山下,从山下到山顶,整座后山他都翻遍了,可就是找不到凌风的身影。别说是他的尸身了,就是连个影子他都没有看到。 他去求画影,画影理都不理他,他想动手可根本就打不过她。非但打不过他连她的身都近不了,无奈之下就只有来求若兰了。若兰心软,心地善良,平日里对他也不错,他觉得她会答应的。而只要她开口,画影即便是不把尸身还给他也会告诉他在哪里的。 如意算盘打的是好,但画影早就料到了,以致于若兰尚未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她就已经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来。厉声道:“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求谁都没有用,我是绝不会把他的尸身还给你的。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别想了!” 闻声回神若兰抬头看了一眼画影,觉得凌月太可怜了,画影也太不近人情了,于心不忍的说:“画影,他已经死了,此事也与凌月无关,不如……不如你就把尸身还给他吧。” 人死万事休,她既已杀了凌风那就没必要再折磨他的尸体。况且,凌氏兄弟到底是陌离的人,且跟随他多年,做的太过,到时闹到风九幽面前只怕是不好说。当然,最主要的她还是怕他们二人因此生分了,伤了感情。 对于若兰的烂好心画影不满已久,再加上昨天她对风九幽说的那番话,怒火高涨冲口而出:“还给他?可以啊,你让他把殿下的情思豆解了,把血蛊也解了,再把玉无双给杀了。别说是把尸身还给他,就是让他死而复生还个活人给他都行。” 回头看向画影,凌月满脸泪水又气又恼的说道:“你……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你明知道不可能,你……” 不待他将话说完,画影就冷声一笑讥讽道:“你也知道这是强人所难,那你为什么要为难我呢?之前我还想着你与你哥哥不同,有情有义明辨是非,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你哥哥是死了,全尸也不会留下,但你可曾想过他做的事情对我家主子以及殿下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我家主子深爱着殿下,为了他几次差点丢了性命,伤痕累累,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倘若情思豆真的无解,殿下爱上了玉无双,你可曾想过她会如何?”不用想,风九幽一定是生不如死。 说到这儿画影蹲下身,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说:“当初你们兄弟二人说救命之恩定当涌泉相报,只要我家主子一声令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你们是怎么做的,又是怎么报答她的?九天玄女,得之可得天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凌月,我今日不妨实话告诉你,我不但会让他死无全尸还让他连做鬼的机会都没有,我会让他魂飞魄散彻彻底底的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冷哼一声站起身画影扭头看向若兰,怒目而视,毫不客气的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本性纯良我不怪你,但许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人心险恶,当初若不是你求着主子救他们,他们早就死了,死了也就不会出今天这样的事了。若兰,你真的该好好反省,好好想想,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主子念你心善,跟着她多年,平日里不忍斥责,更不愿意驳了你的面子,但你不该拿着主子的仁慈来一味的施舍。” “今天你开口求我把尸身还给她,依着我们姐妹间的情份我不应该拒绝。可我不是主子,同理,我都已经如此为难,可以想象往日里你为别人所求有多么难为主子。主子她不计较,宠着你,惯着你,依着你,但再继续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主子会被你的烂好心害死的。” 言辞犀利,句句戳心打脸,画影说的毫不留情。然而这并没有结束,她紧接着又把若兰之前为别人求情的事狠狠的说了一遍。 面红耳赤无地自容,若兰被画影骂哭了。与此同时也恍然发现自己无形中真的给风九幽惹了许多麻烦,也因为她的烂好心办了许多坏事。 呜呜声起,画影住了口,不是不忍心再说而是她没有时间了。今天要去围猎,玄殇他们肯定是要跟着进去的。所以,为了让他们能去睡一会儿,她必需赶紧过去。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要报仇尽管来,我随时恭候!”冷冷的扫了一眼凌月,画影头也不回的走了。 须臾,飞雪扶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若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她这是气恨了,你别往心里去。时辰不早了,主子一会儿该起了,我们去厨房熬药做饭吧。” “不,不是,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主子救他们兄弟的。如果当初没有救他们,凌风也可能这么做了。是我,都是我,都是我……呜呜呜呜……”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若兰追悔莫及,要是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当初她说什么都不会这么做。 没有想到她会自己打自己,且还是一巴掌打在脸上,飞雪吓了一跳。微微皱了皱眉头,她再次开口劝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不再犯就是了。主子昨天晚上就没有吃什么,早上起来肯定很饿,我们赶紧过去吧。” 第2452章 凌月自尽 语毕,连拉带抱直接给拖走了,凌月怔怔的望着她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想开口叫住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画影虽不近人情但却说的一点儿也没有错,是他们兄弟二人对不起风九幽,对不起陌离。是他们忘恩负义猪狗不如造成了今日的局面,造成了对他们无法挽回的伤害,都是他们的错。 当初离开昌隆时他们就该死了,多活了这么久还奢望什么。情思豆无解,陌离注定要爱上玉无双,而风九幽注定是被伤害被抛弃的。 对不起她,救命之恩也无以为报,那不如就把这条命还给她吧。反正哥哥也死了,这世上他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而或许只有把命还给她了,只有死了,自己心里的内疚和负罪感才会少一些。对于陌离也是一种解脱和交代,他也不会为难了。 想到死,凌月从怀中拿出了一把匕首,打开,对准自己的胸口喃喃自语说:“少爷,是我们兄弟对不住你,辜负了你的信任,我们先走一步,若有来世必定衔草结环相报。” 声落,手起,凌月痛苦而伤心的闭上了眼睛,而与此同时锋利的匕首也对着他有心脏狠狠的刺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着匕首就要扎进他的心里,一粒石子横空出世。叮的一声打在匕首上,震的凌月手一软,匕首就应声落了地。 “说好的同生共死,你这是想让我跟你们一起死?”人影闪过,一尘不染的陌离站到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眉头微拧再次问道:“还是说你想让我违背誓言天打雷劈?” 自打他们兄弟二人被蓝贵妃挑中送到他身边,他们就一直生死与共。多年来,许多次,他二人都舍身相护,对他可谓是忠心耿耿。而正是因为如此他当初才将凌风送走,要不然以他说的那些话,换个人早就打死或者是发卖了。 由于天色尚早凌月没有想到陌离会出现在这里,登时一愣,泪如雨下,满心的内疚的委屈齐齐涌上心头。惶惶不安又特别伤心的他叩首在地说:“少爷,你就让我死吧,我……我实在是不想活了。” 抬头望天目眺远方,陌离眼中尽是疲惫。对于凌风他虽失望气愤,但多年的主仆之谊不是顷刻间就能淡去的。相反,他心中五味杂陈也很伤心难过。只是他做了这样的事情,即便画影没有要了他的命,他也不会让他继续活着。 他这一生想守护的人不多,风九幽算是一个。凌风如果单纯的背叛他,他或许没有那么生气,但他千不该万不该这么做。情思豆,不会要了他的命却会让他心爱的女人痛不欲生,而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因为凌风?”声音很淡却带着肯定,凌月心思单纯,不用细想他就猜到了。 “是,哥哥做出此等事来,我实在是无颜再见郡主,更没有脸在少爷身边服侍。”这是其一,其二则是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风九幽痛苦,尤其是陌离跟玉无双在一起了之后,他更是受不了。所以,与其日日看到她伤心难过,因为他们的过错而倍受折磨,他还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相处多年,陌离果然一点也没有猜错,微微叹气语重心长的说:“你和凌风虽是兄弟,但你是你,他是他,他的错不能算到你头上。况且,他已经为自己做的错事付出了代价,此事到此为止,我不会再追究。九儿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的,她再生气也不会把这事怪到你头上,更不会株连,你大可不必担心。至于画影以及其他人,你也看到了,他们若是把错归咎到你头上,肯定早就对你出手了。所以,以后不要再提了,凌风的尸首我会让九儿跟画影说,等拿到以后会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葬了。你别哭了,起来吧!” 抬步上前弯腰将他扶起,陌离万般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胳膊:“若论错,我也有错。是我失察,识人不明,以致于让东方先生钻了空子。我之前只以为他对九儿有成见,以后接触多了就知道了,谁承想到他竟居心叵测酿成今日之祸。” 或许是没有想到哥哥捅了这么大的篓子陌离还不怪罪他,凌月嚎啕大哭,再次叩首在地痛心疾首捶足顿胸的说:“不,不是少爷的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哥哥他之前就跟我说过对郡主不满的话,且,还不止一次,是我没有当回事,是我觉得他只是一时偏激。那想到竟然酿成大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要是平常多关心他一些,多和他说说话,他也不会被人利用了。” 想起罪魁祸首东方先生,凌月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撕吃了他。他们兄弟如此信任他,陌离也对他委以重任,他竟然,竟然教唆哥哥做出这等事来。 闹腾了风九幽一夜,陌离身上又有伤,站久了伤口疼,他坐下道:“人死不能复生,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不过,我们要记住这个教训,以后万不能谁都相信。地上凉,你起来吧,凌风的事到此结束,以后都不要再提了。我有些事要吩咐你去办,你过来坐吧。” 估摸着画影也是气极了才会那么说,陌离准备跟风九幽说一说把凌风的尸体要回来。只是他一想到画影刚刚骂若兰的话,他就一个头两个大。 画影的脾气其实并不差,相反,江湖儿女十分爽利,但此事真的太过分了,她生气也是应该。毕竟她也是心疼风九幽,为她鸣不平。 想到风九幽不免想到她昨夜里异于往日的热情表现以及迎合,陌离心中突然涌出一阵难过。听画影的话音她显然昨夜里就知道了此事,但她却忍住没有说,甚至自始至终连一个字都没有问过他。 昨夜她肯定很伤心吧,也一定非常非常的难过吧。其实,不是凌风对不起她,也不是凌月对不起她,而是他对不起她,是他辜负了她! 第2453章 陌离的决定 辰时初风九幽起身梳洗,待和陌离一起安静而美好的用过早膳之后,他们夫妻二人就携手向主宫走去。一夜无眠,莫言的脸色十分难看,眼下乌青不说,不常出来的眼袋也大的厉害。 满面愁容行动迟缓,因心里有事他时不时的就会走神,一言不发以致于看上去有些痴呆,老态龙钟。 夏公公看他这个样子心中不免再次叹息,也很担心。一夜之间,不过短短的一夜之间,莫言整个人就像是老了几十岁,似一棵枝叶茂盛的常青树突然间萎缩了,枯黄了,倒下了。 若是平时夏无为定不会多言,甚至是不管,可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皇家祭礼,多少人看着呢。而身为皇上,一国之主,莫言肯定不能这个样子出现在人前,尤其是颓废毫无精神的样子更是会引来大臣们无端的猜忌。 太监之首,一直以来又是莫言的心腹,夏无为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稍稍遮掩,怎么样都要收拾一下。心动行动向站在门口的宫女招了招手,低声吩咐道:“悄悄的别惊动人去小厨房拿两个热鸡蛋,然后再去寻些上等的脂粉过来。” 从前莫言脸色不好时也会拿脂粉稍稍遮掩,只是他所用的脂粉和后宫娘娘们用的不一样,颜色极淡,抹上去根本就看不出来。 能在御前伺候的宫女不说万里挑一那也是百里挑一。所以,特别机灵,也很懂事,二话不说就赶紧退了出去。 这时,守在门外的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低声向夏无为禀报说:“大总管,太子携太子妃到了。” 闻声扭头看了一眼莫言,见他的衣服已经穿好了,夏无为上前说道:“启禀皇上,太子、太子妃到了!” 瞬间回神,莫言放下因为要穿衣服而抬起的两条胳膊一脸疲惫的说:“让他们进来吧,早上没胃口,都撤了吧。” 一身疲惫满心悲伤再加上一夜未眠,那有心思吃饭。其实,别说是吃饭了,就是连口水他现在都不想喝。 夏无为有些为难,因为昨天晚膳莫言都没有怎么用,早上要是再不吃点,那一会儿的祭礼恐怕会撑不下来。开口相劝,莫言心烦,才不过说了一句他就开始发脾气:“夏无为,你多大了?人都还没有老了就开始唠唠叨叨啰啰嗦嗦了。拿下去,统统都拿下去,赶紧拿走。” 回头走到椅子前,坐下摆了摆手,示意伺候他穿衣的两个宫女也退出去。 小太监得令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很快,陌离和风九幽就肩并肩手牵手的走了进来。 郎才女貌一对璧人,金童玉女才子佳人,莫言看着携手并进朝他走过来的儿子、儿媳有霎那间的恍惚,依稀之间他仿佛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自己。 那时他和白灵嫣已经在一起,她初有孕,他欢喜激动不已,小心不已。生怕她走路磕了、碰了、摔了,他不管走到哪儿都会牵着她的手,而她也十分喜欢。她爱他,他也爱她,眼中的深情就如此时此刻的儿子儿媳一般。 “儿臣、臣媳给父皇请安,父皇万岁金安!”夫妻二人携手行礼,异口同声煞是整齐。 忆往事心悲痛,泪眼朦胧之间莫言命二人起身,然后若无其事的看着风九幽说:“早上小厨房炖了乳鸽汤,你一会儿喝点。还有枣泥山药糕,养胃好克化,特意做的很小,你带点到猎场,饿了吃。” 抛开昨夜东方先生说的那些话,他其实对风九幽这个儿媳妇特别满意。有勇有谋,有手段也果敢坚毅,某些方面是一点也不输男儿。而决定不杀她之后,他又想起她是白灵嫣一手养大的孩子,像她的亲生女儿一样,心中不免多了几分心疼和怜惜。 面对莫言的突然关心风九幽面无表情,淡淡的应了一声“是”她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昨夜里陌离闹的凶,她到现在两条腿都是软的,身上也是,就跟被马车碾了好几个来回似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挨着风九幽坐下,陌离关心起了莫言的身体,知道他是因为自己的母妃而伤心内疚不免出言安慰道:“母妃既已前往隐灵山又打算为儿臣分忧,想来短时间内肯定不会离开。儿臣知道父皇牵挂母妃,急着相见,但您的身体……” “朕意已决不必再言,祭礼过后朕会让夏无为当众宣旨退位,三日后回京举行登基大典。陌儿,父皇将祖宗基业交给你,将你的这些兄弟也都交给你,你要帮父皇守好了。”一语双关终究还是放不下其他孩子们,莫言真心的希望他们能兄友弟恭好好相处。 身为一个过来人,也有心爱的女人,陌离理解他的迫不及待,更何况他们之间已经二十年未见。微微一笑略作沉吟道:“父皇,儿臣也想见母妃,有一肚子的话想对她说,父皇能不能等等我?等我安排好朝中诸事,我亲自送父皇去隐灵山。” 时日无多,此一别只怕就是永远。身为儿子,身为莫言最疼爱、最信赖的儿子,他不可能不给他送终,更不可能不陪他走完这人生中的最后一程。 尽管理解陌离的心情却仍然很吃惊,要知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他刚登基皇位都没有做稳,又怎么能陪他去隐灵山呢。 不假思索本能的拒绝,莫言冲口而出道:“胡闹,你走了谁来主持朝中大事?况且,为父也没有时间等,别说了,此事就这么决定了。五天后为父出发前往隐灵一族,你和你媳妇老老实实的在宫里待着。你想见你母妃,为父会跟她说,她这一辈子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日后必定会回来看你的。” 起身招手示意夏无为过来,莫言起身就道:“时辰不早了,出发吧。” 语毕,不待陌离夫妇二人吭声,他就在夏无为的搀扶下离开了。 陌离无语,风九幽则蹙紧了眉头:“怎么突然间决定要去隐灵山,你……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事情瞒着我?” 第2454章 退位让贤 早膳时他因为想要回凌风的尸体不得不主动坦白了情思豆的事。所以,风九幽直觉的认为他肯定还有什么事没有说,要不然像去隐灵一族这么大的事他也不会不提前跟她说。 未语先摇头,陌离习惯性的握住她的手说:“没有,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不就是想着父皇身体不好,时日无多,怕他回不来了。还有母妃,我确实很想见她,你也知道我虽然不是一出生就离开了她,可那时还小,记不住。这次她假扮墨香也没有以真面目示人,我真的很想看看她和她说说话。” 思母情切是真,有事瞒着她也是真。情思豆无解,玉无双又杀不得,他要想继续跟风九幽在一起那就只有另想办法。而圣一说隐灵一族有许多禁术,隐灵山中也有一处圣泉,再加上情思豆本就出自隐灵一族,他要想解开情思豆那就必须去隐灵山,隐灵一族。 不知道此去能不能解开身上的血蛊和情思豆,也不知道自己的母妃白灵嫣有没有办法。陌离怕风九幽失望,怕她担心,决定先暂时不说。如果可以他希望归来之时能给她一个大惊喜,能再亲口对她说:九儿,我爱你! 同是天涯沦落人,同样是自幼就离开了母亲,风九幽特别理解他此时此刻的思母之情。不过,莫言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而她的身体根本经不起长途跋涉。所以,一脸担忧的说:“身为儿子,父皇现在这个样子你的确是应该亲自护送,再加上你与母妃分开多年,也应该去探望,去见她一面。可你刚刚登基,许多事情都还没有理顺,你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将这东凉国的江山拱手相让?” 云家军蠢蠢欲动,各方势力也有许多人在观望。倘若他走了,二皇子莫宏定会有大动作,到时莫言再死了,那么他能不能回来都是个问题,更不要说是继续当皇帝了。 不以为意,陌离扶着她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淡淡的说:“怕什么,不是还有你在吗。我想好了,文有白相,武有子书,禁卫军再交给百里暂代统领之职,京畿卫提木易上来……” 驻足停步扭头看向陌离,风九幽表情肃穆的脱口而出:“你不是临时决定,是早就想好了对吧?”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陌离浅笑着搂住她的腰继续往前走,柔声道:“怎么可能呢,父皇昨夜里才得到母妃还活着的消息,也是临时决定去隐灵山的,我那可能早就想好了。再说,我又不是神仙,那能未卜先知。我要是能掐会算,十几年前就跟着你一起去雪山之巅了。” 说来一大憾事,当年他若不是皇子,只是乐平公主朋友的一个儿子,说不定就能跟着她一起去了。若是陪着她去了,不但能照顾她还能看着她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单单只是想想都觉得特别幸福。 仔细想想他说的倒也是,莫言是昨夜里突然得到的消息,他当时都还没有回来,那可能未卜先知。可为什么一定要去呢,且,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沉默未语细细思量,陌离怕她多想,也怕她猜出来,故做沉吟语重心长的又说道:“父皇先前的样子你也瞧见了,非去不可,身体也很不好,我真是不放心。之前他曾对我说,他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到母妃和我,一家团聚。此次我若不随他去,那我们这一家三口想要团聚只怕此生是无望了。” 说到这儿陌离停了下来,驻足停步与风九幽面对面,直直的看着她说:“九儿,他或许称不上是一个好父亲,但对我而言却极其重要。还有母妃,我真的很想见她,所以,请你体谅他也请你答应我。” 注视着他近似哀求的目光,风九幽心中五味杂陈。她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见过母亲,没有一家团聚过,所以,她清楚的知道那种渴望,甚至是感同身受。无法不体谅,更没有办法拒绝,思来想去她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说:“行吧,你都已经决定了,我再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了。只是我能力有限,许多事只怕有心无力。” 朝中有白相、骆子书、三省六部的大臣们,她倒是不担心。只是几位皇子狼子野心蠢蠢欲动,她怕自己做不到。而很多时候名不正则言不顺,她入主中宫也只是皇后,后宫是不得干政的。所以,真的出了事,她怕是也难以应付。 知道她的能力,陌离一点也不担心:“你放心,我会尽快赶回来的。为了方便你行事,走之前我也会安排好替身。九儿,你记住了,你是我的皇后,是东凉国最尊贵的女人,一国之母。谁敢给你气受直接砍了,不行就抄家灭族……” 眉头上挑,扑哧一声风九幽就笑了,娇嗔的瞪了他一眼,直接打断他的话说:“抄家灭族,你以为是切豆腐呢。行了,知道了,我也记住了。我夫君可是皇上,谁不听话就打板子。” 许久不曾看到她可爱俏皮的一面,陌离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头,然后搂着她继续往前走:“打板子太轻了,吓不住他们,你要是下不去手就直接发配从军吧。” “嗯,这个好,发配从军抵御外敌……”细语声远去,二人渐行渐远。 巳时三刻吉时到,一年一度的祭礼开始。莫言携诸位亲贵大臣上香,跪拜,祈求东凉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祭礼繁琐,每一位大臣都要随皇上上前敬香,以致于一套礼走下来风九幽的后背都湿透了。体虚盗汗,风九幽脸色苍白,陌离发现她很不舒服连忙叫若兰扶她下去休息。 由于知道一会儿要当众宣旨风九幽不敢走远,找了个地方换了衣衫,重新梳洗过后她歇息了一会儿。用了几块糕点,喝了杯参茶,感觉缓过来了一些就赶紧去找陌离。 退位圣旨一下众朝臣都惊呆了,知道莫言极其疼爱这位三皇子却怎么也没有料到会这么快。而他这太子都没有当几天,转眼间就成新皇了。 第2455章 联名上书 圣旨下了不久新皇即将登基的消息就像是插上了翅膀飞遍了大江南北,举国沸腾天下哗然。任谁都没有想到无权无势,背后更无强大母族支持的三皇子陌离竟当真是坐上了皇帝宝座,成了最后的赢家。而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无数人口中的妖女风九幽则成了皇后。且,整个后宫只她一人,一时间可谓荣宠至极。 改朝换代,新旧更替,东凉国的百姓们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新皇登基必定大赦天下减免赋税,忧的是皇后风九幽并非东凉人。 其实,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不祥。自幼克死母亲不说还亲手逼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而她一进入东凉就给赤木城带来了令人谈之色变极其可怕的瘟疫。 尽管到最后瘟疫是她治好的,药方子也是她想出来的,可瘟疫终究还是因她而起,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她命中带煞克人克己。 皇后,虽不涉朝政却也位居中宫,乃是整个东凉国女子的表率、楷模。她若不祥极有可能影响国运给东凉带来灾祸,甚至是极有可能会克死他们的国主。所以,圣旨下了没有多久就有学子联名上书,请求莫言收回封后的圣旨,改封她人。 自打知道风九幽是白灵嫣一手养大的孩子,爱屋及乌的莫言就对她心生怜惜。因此,一看到联名书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先是把呈上联名书的鲁阁老给狠狠的骂了一顿,再是亲自下旨申斥那些学子们。并且说他们寒窗苦读不思报效国家,不思有所作为,竟然和那些无知百姓一样不分是非,以讹传讹。 怒斥之下很快就有明事理的学子们站了出来,不但将风九幽在东凉国的所作所为大肆宣扬还赞其菩萨心肠。不但帮穷困潦倒的贾秀才还给他母亲医病,并且分文不取还拿银子相赠。 事关恩人之名,一向默默无闻的贾秀才站了出来,并且在知名的茶馆里亲口讲述了风九幽对他的种种帮助。当然,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他住的那条巷子里的其他人。他们都是亲眼见过风九幽的,没有一点架子,更没有看不起他们这些穷人。所以,耿直而善良的人们个个都出来为她打抱不平,据理力争。 真人真事对上扑风捉影恶意揣测,两相比较立见高下。故,这场口水仗并没有持续很久就很快平息了,而京城中的百姓们也没有再闹腾,更没有再传出什么不利于她的言论。当然,这都是后话了,主要也是陌离在背后操纵平息了民怨,安了民心。 话说两头,祭礼过后众人用膳休息,未时过半所有要进入猎场的人纷纷都换上了方便简单的骑装,女子亦是。莫言一夜未眠,最重要的祭礼已经完成,他没有精力参加狩猎,更没有半点心思。再加上传位圣旨已下,陌离自然而然的就代他出席,并且以后国事全部交给他处理。 身为新皇自然是不能缺席,非但不能缺席还要鼓舞士气与臣同乐。当然了,顺便还要再展示一下自己的骑射之术,能射到大而凶猛的猎物那就再好不过了。所以,陌离嘱咐风九幽小心之后就率先带着男人们进入了猎场。 身为太子妃,不久之后的皇后,风九幽同样是没有理由缺席,更不能不去。尽管她体力不济,此时此刻精神也不太好,那也必须去走个过场,象征性的打些东西。 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犹如行云流水,风九幽接过玄殇递来的弓箭就看向一众女眷说:“诸位许多都不是第一次来,肯定比我还熟悉。老调重弹,不要往深处去,不要单独一个人走,一个时辰为限,看谁打的猎物最多。胜出者,陛下有重赏!” 语毕,诸位女眷纷纷附和,一阵客气之后众人接二连三的打马离去。 “看娘娘面色不好,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宣太医?”一身青色骑装的女子牵着马走了过来,直直的看着风九幽,眼中尽是担心之色。 闻声回头风九幽发现自己不认识她,尚未离开的曹碧云忙道:“启禀娘娘,这是武宣侯府的七小姐靳美玉。” “武宣侯府?”眉头微拧仔细回想,风九幽完全没有印象。 曹碧云见她真的忘了,连忙道:“武宣侯靳战曾迎娘娘入城,娘娘……” 一提醒,风九幽就记起来了,眼前也立时浮现出靳战的模样,恍然大悟道:“想起来了,武宣侯老来得女,取名美玉,小字珍珠,应该就是你了吧?” 没想到风九幽连她的小字都知道,靳美玉吃惊之余不免有些不好意思,上前行礼道:“正是臣女,臣女略懂医术,看娘娘面色不佳,以为……是臣女卖弄了,还请娘娘见谅!” 看她眸光清澈举止落落大方,似邻家的小女孩一样,风九幽道:“你不过是担心我,说了句请太医,何来卖弄之说?多谢你,我还好,就是有些累了,不妨事。第一次参加狩猎吗?如果你不嫌弃,不妨跟着我们一起进去吧?” 看她身边只跟了个丫头,风九幽诚心邀请。只不过她纯属到里面走个过场,想要打猎就只有另派人跟着她去了。 风九幽的和颜悦色立时让靳美玉生出亲近之意,马上就道:“娘娘此话真是折煞臣女了,娘娘若不嫌弃,那臣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梨涡浅笑亭亭玉立,阳光洒在她的身上让风九幽觉得温暖和美好,立时答应说:“那就别耽搁了,走吧!” 言罢,风九幽低头看向曹碧云吩咐说:“你不擅骑射早点回去休息,对了,好好看住沧海,不准她乱跑。更不准偷偷的进入猎场,里面乱箭横飞,万一被射伤了可是不得了。” 想起一大早起来就要死活跟去狩猎的白沧海,风九幽一阵阵的头痛。早知道她这般好奇,这般不听话,她半道上就该把她送回去。骆子书也是,人一丢给她就真的不管了,听说她要进去看看也不知道劝一下,骑马就跑了。 第2456章 在后的黄雀 身为木易的母亲,即便是养母,曹碧云现在也是官夫人。且,随着养子不断的往上走,她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今日皇家狩猎她也在名单之内,而且,不仅是她来了,梅青以及改名为红拂的平儿也跟着来了。 上了年纪,不善骑射,原本她是绝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可由于她们一家子都担心风九幽,担心她的身体,她还是带着女儿来了。 因为奉风九幽为主,曹碧云在她面前依然是奴婢。自然而然的听她吩咐,习惯性的就说:“是,奴……这就回去,娘娘请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听若兰说娘娘这两天有些头痛,我炖了天麻乳鸽汤,娘娘回来以后记得喝。” 压低声音不让靳美玉听到,曹碧云说完以后就赶紧行礼告退了。 由于正是最贪玩的年纪,红拂想跟着进去看看,以致于不想走。眼巴巴的望着风九幽可怜兮兮的说:“娘娘,我也想去,可不可以带上我?” 私下里跟随母亲见过风九幽几面,知道她为人和气还拿东西给她吃,红拂说话时一点也不害怕。相反,她觉得很亲切,就像邻家的大姐姐一样。 不管是对死去的红拂还是对失去了记忆的平儿,风九幽都很抱歉,觉得亏欠了她们许多。所以,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并且吩咐道:“你还小,不能单独骑马,若兰,你带着她,千万别摔了。” 语毕,不待曹碧云同意她就打马离开了。玄殇等人紧随其后,若兰则弯腰把手递给红拂说:“云姨别担心,有我在,保证不会有事的。” 大手一捞用力一带,不胖不瘦的平儿就稳稳的落在了若兰的身前。 双手相握异常开心,红拂低头看向自己的母亲说:“娘,我会乖乖听话的,也会一直跟着若兰姐姐的。您快回去吧,玩一会儿我就回来。” 一声“娘”叫的曹碧云心都要化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真的觉得自己的红拂回来了。微微一笑满脸慈爱的说:“你既喜欢就不着急回来,但不能给若兰添麻烦,要是你这次听话,下回还可以再出来玩。” 尽管风九幽已经明确的表示不让平儿到身边伺候,曹碧云还是给她请了先生读书习字,外加女红厨艺。当然,还有规矩礼仪,就像小时候她一点点的交红拂一样。所以,一天到晚都挺忙的,时间上也安排的满满当当,平常几乎都没有什么时间玩。 难得有机会出来玩,主要她也喜欢,曹碧云身为母亲自然不会阻拦。不放心的又嘱咐了两句,若兰就带着红拂离开了。 靳美玉不知道曹碧云和风九幽的关系,但见她对红拂都十分和气,随即就招呼自己的丫头翻身上马跟了上去。 皇后位居中宫身份尊贵,雪山之巅的医术也令她心驰神往。今日若能与皇后攀上关系或者是留下个好印象,那么日后必定能常来常往。如果能像从前的兰蕙郡主那样时常入宫并且伴其左右,那无疑就更好了。 思及此不免加快速度,不多时她就带着丫头追上了。 阳春三月花红柳绿,山中的空气也格外的清新。风九幽打马前行慢悠悠的走着,一边欣赏山中的美景一边若无其事的跟随侍一旁的玄殇说:“刀剑无眼,今天是难得的好机会,也是最后一次机会。再加上皇上又下了传位圣旨,狗急跳墙,一定会有人忍不住出手。你盯紧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跑了。” 云家军蠢蠢欲动,二皇子莫宏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风九幽认为他一定会举兵造反,而且就在今天一定会向陌离出手。 玄殇早有安排,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靳美玉,低声言道:“主子放心,一切皆在掌握之中!混入禁军的独孤会盯死他们,绝不会让他们跑了。”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风九幽淡然一笑点头道:“嗯,皇上心软,父子之情难以割舍,关键时候还得加把火。安分守己自然放他们去封地。有异心者,不必留情,直接杀了。” 皇家猎场虽然守卫森严,但到底是狩猎,刀箭无眼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会不会被误杀。所以,莫宏想伏击陌离,风九幽也想螳螂捕蝉做那在后的黄雀。 注意到靳美玉过来了,玄殇道:“明白,属下这就去看着。” 行礼告退,纵马狂奔,玄殇前脚刚刚离开,一身黑骑装的离落就跟了上来。不前不后与歌冽形成保护之势,然后他说:“主子不是说想吃烤鱼吗?前面有条小河,不如抓两条鱼来烤吧?” 陌离临走前说过让风九幽不要过那条小河,离落记在心里,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这么说。 风九幽尚未说话若兰就开了口,只听她欢天喜地的说:“好啊,好啊,我带了盐巴、紫苏、辣椒还有几个大鸡腿,我们去河边烤鱼吧。” 话音未落,一直在风九幽怀里睡觉的小雪貂醒了。后爪一立,前爪相拍,吱吱的叫了几声仿佛在欢快的回答说:好啊,好啊,快去吧,我最喜欢吃烤鱼了。 自打在清灵殿换了血之后小雪貂就一直萎靡不振整天蔫蔫的,看上去和风九幽一样似乎很虚弱、很累、很辛苦。所以,一天的时间里它有大半天都是在睡觉的。 若兰一直都特别喜欢它,也素来心疼它,想着它极有可能是和风九幽一样缺血,她不敢再给它吃烤肉。怕它有个三长两短,她变着法子给它做其他吃的。不过,大多都是以补血为主,好吃为辅,故,它已经很久没有吃到喜欢的烤鱼、烤肉了。 看着它馋极了的样子,风九幽有些好笑的摸了摸它的头说:“东西都带齐了,怎么能不去呢。歌冽,你带人在这附近看看有没有野鸡、野兔什么的,打几只回来一并烤了。” 难得出来放松,也许久没有这样的心情了,索性停下来休息休息,反正她也不能再往前走了。更何况时辰尚早,这个时候就回去只怕要被人说,还是老老实实的吃顿烤鱼吧。 第2457章 木已成舟 在雪山之巅时若兰就最喜欢跟着雪老去打猎,每一次都满载而归。所以,一听到风九幽的话她就马上说:“我去,我去,我的飞镖最厉害了,不说百步……” “你不能去,你去了谁给我们烤鱼?飞雪,我们走,争取多打几只山鸡,回去给主子炖汤喝!”掉转马头,歌冽一扬马鞭就走了。 飞雪无奈的朝若兰笑了笑,然后跟风九幽打了声招呼就走了。其他人也很想去打猎,可他们今天的任务是保护风九幽的安全。以致于望着渐渐远去的歌冽三人,他们也只有羡慕的份了。 不能去,若兰心情很不好,嘟着嘴,一脸不悦的说道:“看你嘚瑟,一会儿不给你烤鱼吃,哼!” “红拂,一会儿姐姐教你烤鱼,姐姐的手艺全天下最好。”说起自己最拿手的手艺,若兰转眼间就笑了起来,洋洋得意甚是欢喜。 风九幽看她并不是真的生气了,微微笑道:“好了,我们过去吧,一会儿你要是实在想打猎就去吧。” 难得出来玩,风九幽不想扫了她的兴,最主要的是她希望大家出来玩都能高兴。 闻声扭头若兰拉住马缰,提了提自己的箭筒十分豪气的说:“不就是山鸡和兔子吗,我才不稀罕呢。小姐,我今天带了好多好多吃的,一会儿我们全烤了,酸鱼汤也不错,好久没喝了,一会儿我做给大家喝。” 朝大家再次扬了扬手中提着的箭筒,若兰双腿一夹马腹就率先向小河边冲去了。 出来前风九幽就听画影说了,说人家的箭筒都是拿来装箭的,若兰倒好塞满了吃的。特别是还在马背上挂了一口不小的铁锅,那样子就好似生怕猎场里啥也没有再把大家给饿着了似的。 笑而不语忍不住摇头,看着策马狂奔的若兰,风九幽道:“走吧,我们也过去。” 话落,打马离去。 须臾,一行人到了小河边。小河不大却清澈见底,里面不但有鱼有虾还有小乌龟。因为不能去打猎,若兰自告奋勇脱了鞋袜二话不说就冲进水里抓鱼了,画影拦不住她就只能留下生火了。 红拂也想下去,可转念一想自己不会游水,是个旱鸭子,万一下水以后出了什么事岂不是给若兰添麻烦。想想还是算了,乖乖的走到画影面前蹲下说:“姐姐,我会生火,我帮你一起生火吧?” 知道平儿的身世,也见她十分乖巧懂事,画影把手中的细树枝掰断说:“好啊,只是你这衣服是新做的吧?生火只怕是会弄脏呢,不如你帮我把箭筒里装的洋芋拿出来洗了。对了,你喜欢吃洋芋吗?若兰烤洋芋全都会放辣子,你能吃辣子吗?” 挽起衣袖拉过箭筒,红拂一边把里面的东西往外拿一边说:“能,我爱吃辣子,无辣不欢。姐姐你看,我这脸上都冒小痘痘了,都是吃辣子吃的。不过没关系,过几天就好了。” 尽管二人在年纪上相差了十几岁,但还是聊的来,再加上红拂对巫术师也挺好奇的,二人相谈甚欢。 除去百里带的禁卫军都是神乐谷的人,他们分工合作配合默契,各司其职丝毫不乱。若兰抓鱼,画影生火,红拂则帮着刷锅,至于其他人则拣柴火的拣柴火,插鱼的插鱼。 昨夜里折腾了一夜,风九幽腰酸背痛双腿发软。哪儿都不想去,什么也不想做,下马之后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垫上一整块虎皮她就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 画影说情思豆会在今天夜里发作,陌离心中对她的爱顷刻间都会化成泡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不会忘记她,但却不会再爱她,甚至极有可能都不会拿正眼瞧她,更不会让她近身。说实话,她很害怕,自重生之日起就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比死还要可怕。 尤其是想到一直深爱着自己的他会爱上别的女人,会不再爱她,她的心就疼的一抽一抽的。而且,她还不能怪他,不能怨他,不能靠近他,不能逼他。否则,他们有可能连相敬如宾的夫妻都做不成了,说不定还会因为玉无双而反目成仇。 画影说让她最好有个心理准备,可怎么准备呢? 事实摆在眼前,无力更改,更没有一点办法。而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是远远的望着他,孤独的陪着他,默默的爱着他,守着他。不离不弃直到情思豆解开,或者是直到死亡来临的那一刻。 或许这就是债吧! 仔细想想,上一世得不到自己喜欢的他何尝不是这般默默的爱着、远远的相望、孤独的陪伴、不离不弃的守护呢。前世债,今生偿,老天如此安排或许就是想让她尝一尝那求而不得的滋味吧。 如此也好,也让她知道上一世他爱的有多苦,守的有多痛,等的有多累。 “主子,喝点水吧!”离落上前打断风九幽的沉思,将随身携带的参茶奉上。 闻声,回神,泪光闪闪,风九幽硬挤出一丝微笑低下头说:“多谢!” 松开手,离落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随手掐了根青草拿在手上把玩道:“木已成舟,多思无益,主子即便不为殿下保重身体,也应该多想想雪老和夫人。他们素来疼爱主子,半点委屈都不愿意主子受,主子应该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本不是多言多语之人,更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提起雪老夫妇,可风九幽泪眼涟涟真是令他担心。所以,不得不说,不得不劝。 将眼中的泪水尽数逼回去,风九幽轻轻的点了点头。喝了两口参茶,她放下道:“我知道,我不会再胡思乱想了,你们都别担心。师父和师娘唯一的愿望就是让我好好的活下去,我会活下去。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自轻自贱,更不会委屈自己,我会活的很好的。” 这是保证,也是她自己要对自己说的话。从一出生她活的就不容易,雪老为了让她活着不知愁白了多少头发,费了多少心机,用了多少好药。所以,她不能死,她要好好的活着。 第2458章 少年慕艾 知道风九幽说一不二重承诺的性子,离落心下松了一口气说:“有主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去洗鱼,主子休息一会儿吧。” 扔掉手中的草起身离去,离落想让风九幽好好的静一静,顺便缓和一下心中悲伤的情绪。很多事,很多话,说出来容易,做起来很难,特别是她真的很爱很爱陌离。所以,他和画影一样希望她有个心理准备。 再多的准备也不堪一击,风九幽笑而不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目眺远方。山峦起伏山林茂密,不管是狩猎还是伏击,都无疑是最佳地点,最佳时机。 一炷香后烤鱼的香味更加浓郁,不禁引的众人食指大动就连河那边的人也惊动了。一个个都像是长了狗鼻子顺着香味跑来不说还纷纷将自己的猎物拿出来,准备宰杀清洗以后交到若兰手里,让她帮他们烤着吃。 若兰热情好客,得到风九幽的允准之后没有拒绝任何一个人。不是帮这个烤鸡腿就是帮那个烤兔子,忙的不亦乐乎,大家也都吃的开心,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风九幽胃不好,不敢贪吃,喝了碗酸鱼汤就坐到一旁休息。不多时,靳美玉就带着两个男子走了过来。先是一起给风九幽行礼,再是逐一介绍道:“这是臣女的六哥靳明睿,这位是护国公的堂弟骆宇。” “臣靳明睿、骆天宇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异口同声,二人再次向风九幽行礼。 上上下下打量二人,见他们一个个唇红齿白长的甚是俊秀,风九幽抬手示意道:“免礼,坐吧!” “谢娘娘!”二人起身分别在软垫上坐下,有些拘谨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久仰娘娘医术,我……臣……我……” 一紧张靳明睿就说错话了,怕风九幽生气,连忙又要行礼。 风九幽看他年纪不大又特别紧张,一张脸眨眼间就红的能滴出血来,再次摆手示意说:“不是在宫里,无需紧张,更无需多礼。你有什么话慢慢说,时辰尚早并不急着回去。” 估摸着是想问医术上的事,风九幽比往常要和气。 尽管过来之前妹妹就已经说了风九幽很客气,跟传言一点也不相符,让他不必害怕。可真的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他还是非常惊奇。这般温柔,和颜悦色,也没有一点皇后的架子,那里跟杀人如麻扯得上关系。果然,三人成虎,传言误人。 微微一笑喘口气,靳明睿道:“是,是,多谢娘娘!” 说话间再次行礼,与此同时他从袖子中摸出一本十分破旧的书来,直接翻开其中一页朝风九幽递过去说:“久仰娘娘大名,今日得见三生荣幸。我……不,不,臣与家妹自幼习医,前些日子得了本孤本,有几处看不懂,想请娘娘……想请娘娘给看看。” 四目相对马上就垂下眼皮,靳明睿心跳如擂鼓,嘭嘭嘭的似小鹿乱撞。无忧郡主入城那一日他去看过,知道她长的漂亮,倾国倾城,但那只是远观,现在近看,何止是美丽。简直就是仙子下凡,美的让人移不开双眼,而只仔细的瞧上一眼他就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相较于她绝世无双的美貌,他更惊叹于她的眼睛。漆黑如墨灵气四溢,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的他心驰荡漾羞怯不已。 心中只有陌离,世间再好的男子也入不了风九幽的眼。所以,她波澜不惊的接过医书就看了起来,未过多久就跟他们三人讲解了起来。 多亏了雪老爱收藏医书,雪山之巅也有一本一模一样的,恰好她看过,雪老也曾一一讲解过。故,说的十分细致,也一直讲到了他们听懂为止。 由于全副的心思都在风九幽的身上,靳明睿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一直不由自主的盯着她看。见她不止人长的漂亮还很有耐心,说话也温柔,他动了心,觉得她就是自己寻寻觅觅苦苦寻找的心爱的姑娘。 面对与传闻中判若两人的风九幽,骆宇的心中也掀起了惊涛骇浪。只是他记得自己的身份,也记得风九幽的身份,以致于不敢胡思乱想,更不敢盯着她看。 当然,他的吃惊并非是喜欢,而是恐惧。觉得堂哥骆子书说的对,风九幽多面,令人捉摸不透,杀人如麻冷血无情是她,现在这般和颜悦色也是她。 欣赏风九幽的为人,靳美玉觉得哥哥的眼神过分,而这样肆无忌惮的盯着皇后看也无疑是犯了大忌。怕惹事,她不着痕迹的拉了拉他的袖子,待风九幽讲解完之后就赶紧起身告退。 靳明睿不想走,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风九幽,但无奈他挣脱不了骆宇的钳制,也甩不开妹妹的手。十分气恼,待走了很远之后他站住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不过是想请教几个问题,再说了,难得皇后有空……” 话未说完靳美玉就重重的甩开了他的手,白眼一翻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知道她是皇后啊,就你刚刚那个样子,别说是新皇看到了,就是皇后身边的人看到了都会揍你一顿,你还想问什么问题?” 冷哼一声满心懊脑,靳美玉接着又道:“早知道你存了这样的心思,我说什么都不会带你去。幸好新皇不在,皇后娘娘也没注意你,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娘娘她还会杀了我不成?”扭头看向骆宇,靳明睿兴奋极了:“骆宇,你看到没有,娘娘她和传闻中说的一点也不一样,和你堂哥说的也不一样。我觉得吧,大家都可能误会了,娘娘她其实……” “其实就是一个随时会要人命的人,是你一叶障目看不清楚,别做梦了。”抬手打掉他伸来的胳膊,骆宇十分严肃的又说道:“殿下自回京就接连不断的遭遇刺杀,从北国之都回来亦是如此。如果皇后娘娘真是如你看到的这般,那她早就死了。而且,我堂哥也说了,殿下能活到今天,能一次次的逃过刺杀,全都是娘娘的功劳。” 第2459章 着了道 对于骆子书说的话,骆宇素来是深信不疑,再加上他有幸在酒楼里看到风九幽教训兰蕙郡主,他相信她绝非良善之辈,更不可能是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 其实,养在深闺里的姑娘他见的多了,温婉可人长的漂亮的也不是没有见过,但都了无生趣,没什么令人惊喜的地方。反倒是像风九幽这样的女子令他心生敬佩,巾帼不让须眉,若为男儿必然是和他堂哥骆子书一样征战四方。 先入为主靳明睿根本就不相信,而因着喜欢她就一味的按照自己的想象去想风九幽。所以,他认为她就是自己心中喜欢的模样,就是自己寻寻觅觅找了多年的姑娘。 骆宇知他死心眼,什么事一旦认定了就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故,不再与其争执浪费口舌,压低声悄声道:“不管皇后娘娘如何,我骆宇肯定是跟着堂哥的。我堂哥誓死效忠新皇,我也是一样。明睿,你呢?还有你们靳家,都怎么想的?” 受骆子书指派他负责打听靳家的消息以及他们的动向,骆宇表面上问的随意,心里却特别在意。皇上虽然已经下了传位圣旨,可土生土长的皇子们却并没有因此而打算就此放弃。尤其是曾经最有可能成为皇帝的二皇子莫宏更是磨刀霍霍摩拳擦掌,私底下小动作不断。 靳明睿虽然心思单纯不谙世事却到底也是世家公子,事关朝堂,事关家族,他不敢贸然回答。想了想说:“靳家蒙先皇之恩,自然是谨遵先皇之意。你我在京畿卫当值也该多多尽力,周五他们几个频频跟木统领对着干,我们必须想个法子挫挫他们的锐气,最好是能让他们离开京畿卫。” 京畿九卫在蓝相宇的统领下十分松散,再加上有好些个世家公子哥,更是难以管理。所以,木易一入京畿卫就升了副统领大家都是一肚子的怨气,因此隔三差五的就会找他麻烦。 骆宇知道木易和他一样支持陌离,托腮思索想了一会儿说:“都是靠祖上入的京畿卫,想要让他们离开谈何容易。而且我思来想去觉得周五那小子还行,若能把他拉到我们的阵营里来,岂不是皆大欢喜?” 双手一拍,靳明睿拍手叫好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快,快说,你是不是有主意了?” 低头耳语,靳美玉也颇为好奇,看他二人神神秘秘的样子她也忍不住凑了上去。 三个年轻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着他们所谓的大事,风九幽这时则收到了陌离被猛兽围攻的消息。心中担忧,眉头不由自主的皱起,她问道:“恪亲王也被困住了,消息可靠吗?” 站在一旁目视前方,离落一边回答一边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低声道:“可靠,玄殇亲眼所见,殿下被围不久他就被一只熊瞎子追进了狼群里。” 大吃一惊,本能的就抬头看他,风九幽探口而出道:“熊瞎子?这怎么可能,一两头狼熊不会怕,但一群狼,熊肯定会掉头就跑,怎么会追进了狼群里?” 熊的个头非常大,但狼却十分狡猾,再加上狼群是非常团结的,一旦遇上必然是会退避三舍,按照常理来说它是绝对不会靠近狼群的。显然,这不符合常理,也非常的稀奇,甚至是不可思议。 “属下不知,玄殇是这么说的。”因为雪山之巅上有两头狼,离落也很奇怪,但事实上的确如此。那熊瞎子非但冲进了狼群里还死追着莫宏不放,就像是认准了他似的。 抿唇思考惴惴不安,风九幽把两条眉毛皱的直打结。左思右想愈发觉得蹊跷,莫宏的突然出现也略显诡异:“画影,你过来!” 闻声,画影将手中刚刚烤好的鱼递给红拂,擦了擦手赶紧上前说:“主子,怎么了?” 凭退左右,风九幽说:“莫宏生性狡诈我有些不放心,你现在带两个人过去,不用救殿下,他身边的人足以应付整个狼群。你远远的看着,看看莫宏到底想干什么?” 今日对于莫宏而言是千载难逢除去陌离的机会,只要他死了,那整个东凉国将再无人与他相争。所以,他一定会出手,而以他的性子也绝对不会错过。 冲进狼群之中等于是把自己置于险地,而近身刺杀对他无利,他得手的机会几近于零。他这般堂而皇之的冲进去,要说没有后招风九幽不相信。 画影领命转身就要离开,可还未等她走远玄殇就突然间回来了。神情肃穆透着焦急,步履匆匆的走到风九幽身后就马上低声禀报道:“主子,出事了,殿下把恪亲王给杀了。当时睿亲王,英亲王以及御史台的两位大人恰巧经过,这会儿已经传扬开了。” 晴天一声霹雳风九幽面如土色,眉头皱的更紧,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她说莫宏怎么会无端端的闯进狼群里,原来,原来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显然,这是阴谋,早就计划好的阴谋。要不然两位御史大人不会那么巧的经过,更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传扬开来,甚至是连补救掩盖的时间都不给他们。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是不知道这只黄雀是英亲王还是睿亲王,亦或者是莫宏本人。 如果,如果真的是莫宏本人的话,那这个人就真的太可怕了。死都要败坏陌离的名声,让他背上杀兄之名。 真的死了还好,要是另有内情,必定是后患无穷。思及此,风九幽脱口而出道:“死透了,当真是他?” 玄殇一怔,明显没有料到她会这么问。不过,他聪明,转念一想就明白了风九幽是什么意思:“一剑穿心死的透透的,但是不是他……我没有验身,殿下也没有机会,当时太乱了。英亲王和睿亲王带着人把尸体抬走了,现下已经去了猎场主宫。” “主宫,这是要面圣?”低头思索风九幽喃喃自语,脑子飞快的转着,她一边摩挲着茶盏的边缘,一边又说:“面圣倒不要紧,怕就怕云家……云家?” 第2460章 被算计了 眼前一亮猛然起身,风九幽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云家军师出无名,这是要找个理由名正言顺的造反。” 话音未落眸光黯淡,风九幽转念一想似乎又觉得好像不对。如果只是给云家军找个由头,那莫宏为什么要死呢?他要是死了,云家军造反之后要拥立谁,要拥护谁上位? 难不成他们放弃了云妃和莫宏,转投英亲王和睿亲王了? 不,不可能,云家虽然不是兄友弟恭,内里也乱七八糟一团污秽,可莫宏是他们正经的外甥。亲外甥,他的身体里流着云家人的血,不管睿亲王和英亲王如何许以重诺,他们都不应该会抛弃他。 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再加上云妃这些年回报云家不少,他们可谓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既然不可能抛弃那就有可能是自己想歪了,莫宏仅仅只是想败坏陌离的名声,想让他难堪,想在史书上留下重重的一笔。而真正策划这场阴谋的则是英亲王或者是睿亲王,亦或者同时是他们两个人。 想到六皇子英亲王风九幽面色沉重,即刻吩咐道:“莫宏府上的人不要撤,继续盯着他们。还有四个城门出入也都给我盯紧了,一旦发现有莫宏的身影立刻抓起来。要是反抗,直接杀了。另外,立刻派人回去告诉钟离子骞,就说计划提前让他不要再等了。” 说到这儿风九幽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走回来的画影吩咐道:“此事既然是有意为之,那瞒肯定是瞒不住的。既然瞒不住那就索性把这水搅浑,趁这消息还没有出猎宫你赶紧派人回城散播谣言。就说莫宏以下犯上刺杀新皇,新皇仁慈有意饶他性命,那承想他为了泼脏水以怨报德直接撞到了新皇的剑上。” 点头示意画影马上就道:“奴婢明白,这就去办。” “要快,一定要赶在消息传出去之前,要不然百口莫辩,到时就会引来更大的麻烦。”忧心忡忡,风九幽瞬间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画影知道此事重大不敢再有片刻的耽搁,再次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后,她就急匆匆的离开了。与此同时玄殇也走了,而风九幽看了看天色,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带着若兰一行人也就去找陌离了。 主宫内,一夜未眠的莫言正在补觉休息,睡的正沉突然间就听到夏无为着急的声音:“王爷,王爷,您不能进去,圣上刚睡没多久……” 话未说完义愤填膺的英亲王就一把将他推开,怒斥一声道:“滚开,本王要见父皇,你个狗东西竟然敢阻拦。你信不信本王现在就砍了你的脑袋?” 夏无为武功高强,但却不能和他计较,稳住身形强压怒意伏低做小,苦口婆心的说道:“王爷息怒,不是奴才要阻拦,实在是昨天皇上没有睡好。祭礼过后头痛的厉害,刚刚喝了药才睡下,这会儿还没有醒呢。” 声音未落,一门之隔的莫言坐了起来,头晕目眩心情不佳,厉声问道:“出了何事,谁在外面喧哗?” 冷声一笑,英亲王狠狠的剜了夏无为一眼,张口大叫冲进去就跪下道:“父皇……父皇,您快看看吧,太子,太子他杀了二皇兄啊。父皇……呜呜……” 叩首在地掩面而泣,但因为并不伤心只一味的干嚎。觉得不妥又怕莫言看出来,趁着掩面之时英亲王赶紧点了点口水到眼下。 英亲王一嚎,睿亲王就抱着莫宏的尸体走了进来。跪下,直接将尸体恒陈在莫言面前,声泪俱下感天动地的哭诉道:“父皇……父皇,您可要为二皇兄做主啊,他舍身相救,那想到太子……太子……呜呜……” 由于心中不甘,不服,他们二人无视传位圣旨,更不愿意称呼陌离为皇上。所以,一口一个太子,一句一个太子。 孩子们就像莫言的十根手指头,没有那个是不疼的,只是疼爱的多少而已。况且,他一直以来只是不喜云妃和云家军,对于莫宏这个有真才实学又一向沉稳的儿子还是非常满意的。故,惊呆了,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刚刚还好好的儿子,生龙活虎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子,突然间就死了。 不敢置信面如土色,他哆嗦着一双手指着塌下的尸体说:“这……这是怎么回事,宏儿,宏儿怎么会……怎么会……” 喉头腥甜,胸口刺痛,话未说完莫言就口吐鲜血。 夏无为大惊,不假思索就赶紧爬起来去拿药,然后强行给他塞了两粒护心丸到嘴中说:“皇上冷静,先把药咽下去。” 抬手置于他的后背,以内力帮他顺气,顺便催化药效。 莫言也想冷静,可看着那刺目的鲜红、狰狞的伤口以及躺在地上毫无声息的儿子,他如何冷静的下来。此时此刻他觉得气血上涌头痛欲裂,整个人都快要疯了。 人生最痛苦的三件事莫过于少年丧父、中年丧偶、老年丧子,他儿子虽多却也不愿意失去任何一个。就像大皇子一样,他再生气,再恼火,也只是幽禁,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他。 兴许是没有想到莫言会吐血,会悲痛成这样,英亲王和睿亲王都愣住了。但那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瞬间之后他二人就跪着向前道:“父皇,您别激动,您听儿臣慢慢说。都是太子,都是他……” 断断续续的将猎场中发生的事娓娓道来,英亲王义愤填膺,怕莫言不信,说完之后他还特意叫了两位御史大人进来。 两位御史,其中一位便是秦御史,也就是袁姑娘的表哥,风九幽曾为其治病,画影曾为其子驱鬼。他跟英亲王等人并不是一伙的,相反,他到现在才明白自己被人算计了,准备拿他当枪使了。 风九幽对他们一家子有恩,他不愿意乱说,更不屑与英亲王等人为伍,更不想参与党政。所以,他一个字都没有欺瞒,更没有随着英亲王的话乱说,只是把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第2461章 第二千四百六十一 另立他人 由于秦御史刚正不阿铁面无私之名早就传开,莫言对他的话还是比较相信的。再加上他言辞诚恳毫无偏袒任何一方之意,所言所语更令人信服。 丧子之痛犹如钝刀子割肉,每一下都鲜血淋漓痛的几乎要窒息。故,莫言听后没有说话,而是推开两个儿子伸来的手在夏无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皇权,兄弟相争父子反目,历史上比比皆是,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儿子身上,他的心就特别痛。他原以为十根手指头虽然长短不一但总能保全,总能让他们每一个人都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可现在却成了他的一厢情愿,也是他想的太好、太简单了。 功名利禄至尊之位,那有不流血的,死人常见,不死人却反倒是稀奇了,而登上那帝王之位的台阶原本就是鲜血铸就白骨皑皑。终究是他自己看不破,奢望了。 下榻,上前,头晕目眩,双腿一弯莫言无力的瘫软在地。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摸儿子的脸,老泪纵横心如刀割。 起初,他因莫宏是云妃之子不得不加以疼爱,表面上比着诸位皇儿都要亲近几分。但那只是最初的时候,后来他教他读书习字骑马射箭,心中的喜欢也由假变真。再加上他聪明伶俐进退有度,他愈发的喜欢。而在陌离没有被找回来之前,皇位,他也是曾经属意于过他的。 云家令他忌惮,厌恶,云家军的军权也迟早要收回来。想着莫宏以后上位想要对付外戚会比自己艰难,他甚至想过要在自己当政时把外戚给解决掉。所以,莫宏这个儿子他是打从心底里疼爱着的。 父子天性血浓于水,莫言想最后摸摸儿子的脸。可谁知他的手尚未碰到莫宏的脸,陌离就冲了进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说:“父皇,不可!” 语毕,直接将他扶起,萧杀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刺入莫宏的面皮。 银针发黑,面上有毒,萧杀举起送到莫言的面前说:“果然不出娘娘所料,这尸体上有毒。” 话音未落风九幽就带着若兰走了进来,先是向莫言屈膝行礼再是查验尸体。 不久之后她道:“是一种毒草的汁液,巨毒无比沾之即死。只有脸上有,其他地方没有,下毒之人像是料准了父皇悲痛之下会摸恪亲王的脸。” 站起身,接过若兰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风九幽下意识的看向英亲王和睿亲王说:“刚刚幸好阻止的及时,要不然这会儿父皇只怕已经龙驭归天了。” 眼神犀利仿佛能看透人心似的,英亲王、睿亲王乍听之下俱是一愣。 登时,醍醐灌顶赫然明白风九幽意有所指,英亲王连滚带爬的跪到莫言脚边,磕头不止声泪俱下:“父皇,冤枉啊,儿臣见三哥杀了二哥……” 飞起一脚抬腿就踢,莫言怒极:“逆子,混账,混账东西!” 悲愤交加气血上涌,一个趔趄莫言再次倒下去。浑身颤抖,怒到极点,陌离极时扶住他的同时道:“父皇息怒,四弟六弟也是……” 话未说完就被怒火攻心的莫言打断,只听他道:“任何人不准为他们求情,来人,把这两个逆子关到宗人府去,无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事情尚未查清,原本不该急着惩治,但莫宏的死让他倍受打击。他已经死了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他们了。 守在门外的禁卫军领命,进来行礼之后就要把他二人带走。英亲王不服张口就大喊冤枉,睿亲王则失魂落魄心如死灰的看着莫言说:“父皇偏心至此,儿臣不敢不从。但儿臣有一句话想问父皇,嫣妃生的儿子就是您的儿子,我们这些在您跟前长大的就不是您的亲生儿子了吗?”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父母有喜欢的,自然也有不喜欢的,睿亲王早就知道。可在陌离没有被找回来之前,莫言对他们都是一视同仁,相差从来没有这么大。所以,他伤心,更寒了心,与此同时也下定了决心。 莫言自认除了陌离以外从来没有亏欠任何一个儿子,个个都是悉心教导,个个都是他亲自指的名师。娶媳妇也是,家世门第都是挑了再挑,比了再比。倘若是他们自己喜欢的,他也都乐意成全,而无论是他们其中那一个,他都尽力一视同仁。 身为一个父亲,一个皇帝,做到这种地步,听到这样的话无疑是伤心的,也是委屈的。莫言含泪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你们不是朕的亲生儿子,你们以为自己现在还能活着出这道门吗?弑兄杀父,你们……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 眸光冷冽如刀如剑,莫言袖袍下的手也紧握成全。 “不是他们好大的胆子,是你好大的胆子。”阴沉如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本该待在宫里的皇太后拄着龙头拐杖走了进来。怒目而视双眼通红,死死的盯着莫言的同时她又道:“哀家养你数十载,悉心教导扶你上位,扪心自问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你。可你呢?你为了一个女人不惜与哀家作对,她走以后,更是数十年心生怨怼。哀家不怪你,可你身为东凉国的皇帝万万不该感情用事将江山社稷交于外人之手。” 不认同白灵嫣,自然也就不认同陌离。再加上从来没有喜欢过她,她自然而然的也就讨厌她的儿子,尤其是那一双像极了她的眉眼,更是令她心生厌恶极其不喜。 看到皇太后的那一霎那莫言惊呆了,几乎是本能的看向夏无为。夏无为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忙张口解释道:“奴……” 一个字刚刚出口就被皇太后的喝斥声打断,只听她咬牙切齿的骂道:“不过是几个狗奴才,你当真以为能关的住哀家。莫言,哀家告诉你,当年哀家能扶你上位,今日一样也能扶别人上位。老四才是哀家的亲孙子,哀家要立他为皇帝。” 自发现每日送的吃食里有问题,皇太后就窥探出了莫言的心思。知道今日不撕破脸皮是不可能的了,她索性露出了伪装了几十年的真面目。 第2462章 就地正法,杀! 争权夺利水火不容,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自打皇太后踏出宫门的那一步,她和莫言就站到了对立面。而她此时此刻也清楚的知道要想继续活着那就只有杀了莫言,只有他死了,她才能继续做她的皇太后,才能继续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母子多年,莫言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了解皇太后。估摸着多半是她在背后撺掇着四儿子,他扭头看向睿亲王。居高临下的审视他,突然嗤笑一声。收回视线的同时他满目不屑的看向皇太后,然后异常冷静的说道:“二十年过去了,母后这咄咄逼人的架势仍旧未变。只可惜,母后忘了,儿臣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你拿捏愚孝的孩子。至于这皇帝之位,该传给谁,不该传个谁,儿臣心里十分清楚就不劳母后操心了。” “再者,圣旨已下无可更改,母后年纪大了,还是回后宫恩养吧。”语毕,转头,莫言冷着一张脸看向夏无为,吩咐道:“太后身体不适,你立刻代朕送她回宫。” 冰冷的话语昭示着莫言的怒气,夏无为一听就知道他动了杀心。心领神会即刻就道:“奴才遵命!” 话音未落几步走到皇太后跟前,夏无为行礼十分客气的说道:“太后一路奔波辛苦了,不如先随奴才……” “既是奴才就该知道自己的本分,你一个无根的东西也敢在哀家面前指手画脚。来人,掌嘴!”龙头手杖一挥就重重的落在地面上,嘭的一声甚是响亮。 立时,跟在皇太后身边的嬷嬷得令就站了出来,抬手就照着夏无为的脸打了下去。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若是往常夏无为必然是受了。可今天不一样,莫言想要皇太后的命,并且一刻也不愿意再让她多活。 抬手直接扣住那嬷嬷挥下的手,夏无为一用力便将其踢飞了出去。他练的是童子功,内力深厚,就连安阳这个禁卫军大统领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不要提一个老嬷嬷了。所以,这一踢不要紧,直接就把人给踹死了。 二话不说旋身而起,一把抓住皇太后的同时夏无为的另一只手砍向了她的后勃颈。眨眼间,她嘤咛一声就晕了过去。 无视众人震惊的面孔,稳稳接住皇太后的夏无为面无表情的把她交给小李子和另外一个太监。再次向莫言行礼,他波澜不惊的说道:“启禀皇上,太后旧疾发作只怕是一时半会的不能挪动。再加上一路奔波病情颇重,不如先挪到偏殿里静养吧。” 撺掇皇子,煽动朝臣,皇太后必然是有备而来。夏无为想着此时这样送出去只怕会生变,落人口舌,倒不如直接挪进偏殿。如此一来他反倒是好下手,别说是让她一病不起,就是让她现在立时暴毙也不会有人查出来。 莫言显然是明白了夏无为的用意和打算,点头就道:“宣太医给母后诊治,把朕私库里的那条三百年的人参取出来给母后补养身体。” 言罢,加重语气,莫言看着随太后一起来的宫女太监说:“太后病糊涂了,你们一个个也都糊涂了。宫里到猎宫有多远你们不是不清楚,竟然不知道劝阻,更不在太后出宫时禀报于朕。一个个这么不上心,活着还有什么用。来人,全部杀了,就地正法。” 今日之事绝不能传出去,而这些人敢跟着皇太后到这里,并且知情不报,已是死罪。整个东凉国都是皇帝的,不忠心,自然是没有活着的必要。 帝王一怒伏尸千里,安阳大手一挥,守在边上的禁卫军就立刻动了手。一人一刀干净利索,不多时三个太监两个嬷嬷以及三个宫女就全部都被杀死了。 由于禁卫军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也不是头一回杀人,血并没有流多少,相反,地上一滴都未落下。所以,赶紧利索的将尸体拖出去以后,夏无为就带着皇太后去了偏殿。 主宫内,死一般的沉寂,睿亲王看着一向慈爱的父亲突然间害怕了起来。连皇太后都不放在眼里,连她身边的人都敢杀,那么他呢? 他今日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父皇会放过他吗? 惊恐之间,刚刚出去的安阳又回来了,跪下行礼禀报道:“启禀皇上,是蓝相宇,他率领京畿卫……” “杀,胆敢犯上作乱者一个不留,全部杀了!”怒上心头,莫言气的脸色铁青。皇太后勾结蓝相宇以及他的四皇子欲要置他于死地,他刚刚竟然还想保全他。 真是天大的笑话,也太讽刺了。果然,这都是他一厢情愿! 安阳领命转身就离开了,随后不久禁卫军就和京畿卫交上了手。因为早有安排也严防有人作乱,莫言在来猎宫之前就做了非常周密的安排。所以,由蓝相宇带领的一千京畿卫尽数被杀,这一场厮杀并没有翻起任何的浪花,甚至女眷那边连动静都没有听到。 动静虽小,白相等人还是收到了消息,而骆子书早就奉命调兵遣将入猎宫。故,他其实和安阳一样一直守在门外,寸步未离。 解决了皇太后,处置了英亲王,莫言看着面如死灰的四儿子睿亲王说:“父子一场,你虽不仁朕却不能不义。你既敢犯上杀父想来也不是准备一天两天了。为绝后患,你且去吧,有你二哥给你做伴,为父也放心了。” “听说你府上的通房丫头已经有了身孕,你放心,朕会饶她不死。待她产下孩子,朕会亲赐封号,不管男女都享亲王俸禄,清明寒食自有人为你上香。”贫民百姓家尚且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皇家,更是如此。因此,莫言在赐死睿亲王的同时也想好了说辞,恪亲王、睿亲王狩猎受伤不治身亡。 或许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莫言会杀他,睿亲王整个人都惊呆了。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他凄然一笑怔怔的看着莫言说:“父皇,儿臣是您看着长大的啊,儿臣也是您的亲生儿子啊。您怎么能……怎么能如此狠心?” 第2463章 父知子,子不知父 徒然爬起跪着向前抓住莫言的衣摆,睿亲王恍过神来满面惊恐声泪俱下道:“父皇,儿臣错了,儿臣错了,儿臣也是受皇祖母蛊惑。不,不,不光是皇祖母,还有二哥,还有六弟,还有蓝相宇。是他们,是他们蛊惑儿臣这么做的。父皇,儿臣知错了,您就饶了儿臣这一回吧。” 呜呜声起泪如泉涌,怕死的睿亲王看着莫言冰冷如刀锋一样的眼神,恐惧到了极点。他还年轻,怎么能死呢?况且再过不久孩子就要出世了,他还没有做过父亲,尚不知什么是天伦之乐。他还没有活够呢,怎么能死呢? 看着毫无担当贪生怕死的儿子,莫言心中除了伤心更多的还是失望。常言道成王败寇,即便是像现在这般败了,那也不能失了风骨,更何况他自小就教他们大丈夫立世要敢作敢当。 连自己做下的事情都不敢承认,现在还把所有的责任推到别人身上。这样没有血性的男儿别说是做一国之主就是到了战场上也毫无建树,甚至还有可能当逃兵。而要是放到一般的世家子弟中,像他这样的怂包软蛋无疑连继承家业的资格都没有。 满眼失望心中悲凉,一瞬间莫言像是被人抽空了力气似的歪倒在椅子上,背对着睿亲王挺直脊背,冷漠无情幽幽言道:“你以为朕为何急急封王命你们去封地?你们认为朕偏心,朕被你们三哥所蒙骗。殊不知这皇位是朕非要传给他的,是朕求他留下来的。” “你们几个都是在朕跟前长大的,品行学问朕心中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你大哥有勇无谋,做一员大将倒是合适,但让他主政却不行。耳根子太软了,也太轻信于人,倘若他做了皇帝也不过是被人牵着鼻子走做一个傀儡罢了。” “是,你二哥学问是好,也善隐忍,可他心术不正。百姓家里尚有兄弟相争又更何况是皇家子嗣,你们争,你们抢,朕理解,耍些手段朕也可以接受,也无妨。但他太歹毒了,为了杀死你三哥不惜让整个赤木城的百姓来陪葬,还有军中的将士们,这一点是朕绝对不能容忍的。百姓也好,将士也罢,那都是国之根本。动摇国本还用此等残忍而下作的手段,别说是一国之主,他连人都不配做。” 顿声,停住,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气,莫言盯着香炉中袅袅升起青烟又接着道:“你聪明,一直学问都好,为人称不上厚道却也不是尖酸刻薄之辈。进退有度趋避利害,从前选择依附你二哥也是明智之举。原本像你这样的人也是适合做国君的,可你只有小聪明却无大智慧,最重要的是你没有担当。一个连担当都没有的男人,别说是做国君,连夫君都做不好。所以,就算没有你三哥朕也绝不会立你为帝。” 语毕,转身看向被五花大绑堵住嘴的英亲王,莫言笑道:“小六,你自以为聪明掩藏的很好,装老狐狸,殊不知众兄弟中你最无知。鼓动老四,呵呵,你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本事?你要是真有这样的本事,朕也不会给你选那么富庶的封地了。说白了,就你那墙头草的性子,呵呵,不说也罢。” 一句话提醒了英亲王,他现在才发现事实真的像莫言说的那样。众兄弟中除了年纪小的小八,他的封地是最最最好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朕和这天下间的父亲其实没有什么两样。但朕却没有他们幸运,子不知父,父知子又有何用?终究我们父子还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兵戎相见,父子相残。”泪湿衣襟心如刀割,喉头哽咽,莫言扶着椅子的扶手站起来,痛苦的闭了闭眼睛:“你们……你们要怪朕……就怪吧,要恨朕就恨吧,只盼着来世再也不要托生到皇家,再也不要做朕的儿子。” 语毕,抬起胳膊,夏无为赶紧扶住了他。 迈步踉跄前行,莫言一边朝偏殿走去一边道:“朕已退位,诸事交由新帝处置!” “父皇……儿臣……儿臣知道错了。”望着不知何时弯了脊背的父亲,睿亲王大喊一声之后就叩首在地。泪流不止嚎啕大哭,像极了被父母遗弃的孩子。 此时此刻他是真的知道错了,追悔莫及,只可惜太晚了,而莫言身为父亲的一片苦心也被他们给白白糟蹋了。 被塞住嘴巴的英亲王也哭了,自小到大他都觉得莫言不关心他,对他也不像对其他几个哥哥那样寄予厚望。所以,他其实是怨他的,恨他的。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莫言是如此的了解他,关注他,并且给了他最富庶、最好的封地。他一定是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做一个开心快乐无忧无虑的富贵闲人。 “父皇,我也错了,我也知道错了。”嘴巴被塞住,说的不是很清楚,英亲王不由自主的跪着向前挪动了几步。他想追过去,他想告诉莫言,他真的知道错了。 撕心裂肺的一声“父皇”叫的莫言心肝打颤,眼泪也似决了堤的黄河水,怎么止也止不住。他知道错了,可他却不能再给他机会,父子缘尽到此为止。 没有回头,没有停步,心却疼的快要窒息。因此,眼前一黑,伤心欲绝又气又累的莫言昏了过去。 夏无为抱住他,惊呼道:“皇上,皇上,您怎么了,皇上……” “父皇!”听到惊呼声陌离第一时间冲了过去,风九幽紧随其后,一边帮他把脉,一边拿出药来说:“放平,头垫高。” 说完,静心把脉! 陌离和夏无为赶紧照做,等了一会儿风九幽说:“伤心过度一时昏厥没什么大碍,把他移到床上去吧。” 收回手叫住夏无为,风九幽随即又吩咐道:“你立刻去泡碗太岁水来,另外,我再开个安神的方子,煎好以后赶紧给父皇喝下。他太累了,情绪也不稳定,现在最好就是休息,如果这两天没有什么事的话就不要让旁人打扰了。让他安安稳稳的好好睡一觉吧。” 第2464章 金蝉脱壳 大喜大悲之下健健康康的人尚且承受不住,又更何况是中了毒且命不久矣的莫言呢。说实话风九幽很担心,怕他真的会撑不住,而儿子们的相继离去也肯定会给他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抛开利弊得失,抛开一国之君的身份,莫言无疑是一个好父亲。而相较于风青山,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一片慈父之心拳拳爱子之意,得不到回应也就罢了竟还被误会,甚至是心生怨怼,置其于死地,真是可惜。与此同时也令人叹息惋惜,这就好比是一对男女,郎有情妾无意,襄王有情神女无梦,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夏无为也很担心莫言,怕他有个三长两短,他连忙应道:“是,是,奴才这就去,这就去准备,奴才告退。” 言罢,转身他就按照风九幽的吩咐去做了。 须臾,担心陌离会心软并且会放过睿亲王的风九幽又开了口,一边朝禁卫军安阳看去,一边冷若冰霜的说道:“父皇已经下了旨意,大统领还在等什么?” 弑兄杀父乃是死罪,睿亲王肯定是活不成了,至于英亲王那就要看他自己了。 若是幡然醒悟安分守己,她看在莫言这一片慈父之心下倒是可以留他一命,但想回封地是肯定不可能的了。一辈子囚禁或者是贬为庶民,这些都要尘埃落定之后才能决定。所以,正好趁着这期间看看他的表现,也看看他到底明不明白今天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父母子女原本就是几世修来的缘分,只是有些孩子是来报恩的,而有些孩子则是来讨债的。 安阳没有说话只是向风九幽行礼,然后转过身去说:“来人,立刻把英亲王送去宗人府看押,睿亲王带去牢房,赐死!” 大手一挥,几个禁卫军就把两位皇子给架了起来,像是提两只小鸡仔似的毫不费力,毫不客气。英亲王只是关进宗人府倒没有再似之前那样大喊大叫。睿亲王兴许是接受了今天难逃一死的事实,不复之前泪流满面。推开其中一个禁军的手厉声道:“本王会走,不用你们这些狗东西。” 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朝着门口的方向他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风九幽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说:“加强防卫,任何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尤其是英亲王,送回去的路上多加小心。” 估摸着这只是一个开始,肯定还有后招,风九幽不得不提前防备。说起来现在东凉国的任何一个皇子都威胁不到陌离的地位,也改变不了莫言的决心,她大可不怕如此担心。但考虑到人言可畏,以后陌离当政总要顾忌名声,她不得不多为他想想。 安阳领命再次行礼,稍后他便带着人离开了。 片刻后,风九幽凭退左右再次查验莫宏的尸体,左右翻看,上下仔细查验。觉得尸体可疑,似乎并不是他本人,她道:“在他身边伺候的随从呢?叫进来,我有话问他。” 不管是皇子还是世家公子身边都有长随,莫宏自然也不例外。而据她调查所知,莫宏身边的长随跟了他多年,对他颇为熟悉。 玄殇一直候在一旁,乍听之下忙回禀道:“属下已经去问过了,他身边的两个随从四个侍卫全部都死了。而且其中有两个都被熊抓花了脸……” “抓花了脸,那可真是巧了。”收起匕首站起身,风九幽嘴角上扬似笑非笑的接着道:“最初听到死讯的时候我就有所怀疑,现在看来果真如此。易容术不错,人皮面具也薄如蝉翼,只可惜他们忘了我是谁的徒弟。立刻传信给兰芝,让她今夜去探二皇子府,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今夜必然出城。” 之前就非常确定云家军不可能放弃他令拥立他人,现在看来这招金蝉脱壳玩的极好。不但把野心勃勃的睿亲王给害死了还把英亲王给关了起来。看来,莫宏是摸准了莫言的脾气,并且知道他一定会雷霆大怒。 心中一怔玄殇大惊,见莫宏脸上的易容术没有丝毫的破绽,脱口而出道:“他这是想死遁逃跑?” 眉眼上挑风九幽微微一笑,收起匕首的同时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死遁是真,逃跑是假。刚刚接到消息云家军已经动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想跟云家军汇合。然后打着陌离并非正统的旗号造反,拨乱反正。” “其实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定要在尸体上下毒的原因,皇上不死,这天下谁也不敢质疑陌离的身世,谁也没有资格说他不是皇室血脉。所以,他是算准了。”抛开帝位之争个人感情,风九幽觉得莫宏很聪明,也很胆大。在明知道自己是用毒高手的情况下还敢挺而走险,冒着随时会被自己发现人皮面具的风险下还要下毒,果真是在皇宫里长大的。 只是就像莫言说的,他终究还是太歹毒了。而一个皇帝若无仁心又如何以德服人,又如何治理天下呢? 霎时间,玄殇想明白了,即刻道:“既然他今夜必走那不如还是由我去吧,兰芝的武艺主子也是知道的,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风九幽想想倒也是,但她并不打算让玄殇去,扭头看向离落说:“莫宏不死我心难安,还是由你去吧。”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为了给兰芝创造机会,风九幽也是煞费苦心。当然了,离落的武功要比玄殇好太多了,由他去她也能放心。 离落本就放心不下兰芝,听此提议想都不想就答应了。随后,他从独孤那儿要了两个杀手,然后就放马狂奔离开了。 考虑到莫言的身体状况风九幽没有将人皮面具揭下,也未将此事告诉他。怕他受不住,也怕他再经历一次丧子之痛,她直接命人将假扮莫宏的尸体给装进了棺材里。 睿亲王服毒自尽,尸体已经收敛好,两副棺材并排放在一处偏殿里,派人严加看守。不久,他二人死亡的消息也不胫而走传了出去。 第2465章 假死遁走 同一时间恪亲王府中的一个地下密室里,风芊芊正在卖力的表演。身上的薄纱鲜红如血,曼妙的舞姿也令人血脉膨胀,而当她的水蛇腰不停的来回扭动时,大祭司尚君墨坐不住了。 大手一捞直接将她带进怀里,上下其手又掐又捏的说道:“爱妃舞技见长,可见是本都主调教的好。” 低头咬住她的脖子,尚君墨像个吸血鬼似的狠狠的嘬了一口。 原本他们此时应该在北国之都的,但清灵殿中的那些尸人实在是太厉害了。尚君墨倾尽大祭司生前留下的所有力量与之对抗,还是让紫炎给得逞了。因此,他现在不但失去了都主之位就连大祭司也做不成了,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还犹如丧家之犬一样东多西藏,悄悄的逃到了东凉。 所幸东凉国的恪亲王与真的大祭司有几分交情,再加上他现在正需要人帮忙的时候,他便带着风芊芊以及剩下为数不多的巫术师和邪神来了。他们是十天前的夜里住进来的,而由于恪亲王府内有别人的眼线,他们只能住到地下的密室里。 密室不大但好在奢华,再加上十分隐秘,他和风芊芊二人在此夜夜笙歌颠鸾倒凤,过的身世逍遥。 不过,尚君墨并没有被风芊芊的美色所迷惑,因此,这几天他也没有闲着。假死、造反、操控云家军以及陌离被群兽围攻全部都是他的手笔。而恪亲王莫宏也因此对他深信不疑,非但深信不疑还言听计从,甚至是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他的身上。 不知是魂魄和大祭司的身体太契合还是本身尚君墨就不是一个好东西,他借尸还魂之后变本加厉。尤其是在女人身上,更是像极了变态的南越国太子。 脖子被咬痛风芊芊却不敢惊呼出声,相反,她就像是早就习惯了一样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献媚迎合曲意奉承:“都主肯迁尊降贵的与我双修,奴家那能不使出浑身解数伺候。都主,你说恪亲王今日能成事吗?风九幽那个贱人眼睛可是毒的很,而且我听说她在雪山之巅可是医毒双修,要是识破了可怎么办?” 柔嫩的双手轻轻抚过他的胸膛,扯开衣服的同时带起异样的涟漪。尚君墨很受用也被撩拨的不行,发狠似的将她按在床上说:“要是平常她肯定能识破,可你忘记了,陌离中了情思豆呢。她现在那有心思管这个,指不定躲在那个角落里默默哭泣呢。” 一想到风九幽上一世默默垂泪的样子,尚君墨就特别的烦躁。哭,哭,就知道哭,上一世是这样,这一生仍旧是这样,除了哭估计也没有别的本事了。 说起情思豆风芊芊突然抓住了他的手,一把将他推开拉了拉滑下肩膀的衣服坐起来说:“都主答应奴家要救玉无双的,怎么一直没有动静?莫不是都主反悔了,不想要风九幽的命了?” 陌离是风九幽唯一的死穴,也是她的命门,欲要她生不如死那就只有捏住陌离的性命。唯有将他的生死牢牢抓在手中风九幽才会乖乖听话,而只有这样她才能报仇。 她要风九幽求她,跪下求她! 尚君墨以为她要在上面,以致于顺势就躺下了,可谁知竟然问起了这个。兴致全无猛然间坐起,拉了个软枕置于背后,端起一旁的酒盏就道:“死有什么好,死了就不好玩了。” 冷冷一笑将酒饮下,斜了一眼风芊芊他随即阴沉沉的又道:“她和陌离都不在东宫,东宫今日的守卫必定不比之前。等天黑吧,天黑了我派人把她救出来。她也真是没用,不就是下个情思豆吗,连这都能办砸,活该被抓。幸好有血蛊,要不然陌离肯定早就把她杀了。” 想起自己送给玉无双的血蛊,尚君墨心里一阵快慰。果然,钻到这大祭司的身体里就是有好处,血蛊那么好的东西他都有。只可惜发现的太晚了,要不然他直接给紫炎用下,北国之都也不会丢了。 对于玉无双这个人风芊芊没有什么好感,要不是她现在是他们手中的一把刀,不露面就能折磨的风九幽生不如死,她是绝不会开口让大祭司救她的。 说起来那女人长的不错,看那说话的样子也很讨男人欢心,要是让她入了大祭司的眼,那双修之事可就没她什么事了。 媚眼一抛,风芊芊柔如无骨的身子又贴到了尚君墨的身上。一边有意无意拨弄他下巴的胡须,一边温温柔柔的说道:“玉无双是蠢了些,但她不是还有用嘛,都主就暂且忍一忍吧。等把她救出来,养好了伤,直接送到陌离的床上。有情思豆,还怕他不乖乖就范吗。到时引了风九幽去,让她好好的看一看他心爱的男人是如何在别的女人身上驰骋纵横的。” 单单只是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场面,风芊芊就激动了,也迫不及待。风九幽不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嘛,那她偏偏就要破坏,等陌离睡了别的女人,而且是她亲眼看到,看她到时怎么办。 “驰骋纵横,哈哈哈,你以为那女人是疆场呢。”大笑出声甚是高兴,尚君墨觉得她可爱,再次翻身一滚将其压下:“纵横疆场那可是老子的本事,老子现在就收拾了你,把你就地正法。” 衣服一丢,床幔落下,不多时就传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守在门外的两个巫术师听的面红耳赤,不自觉的拉了拉身上的黑袍,彼此对视一眼后就不约而同的往外走去了。 像今天这种情形他们不是第一次碰到了,那令人尴尬的声音也不是头一回听到了。但不得不说大祭司真是老当益壮,都一把老骨头了还如此能折腾,也不怕那天被风芊芊给榨干了。 夕阳西下转眼天黑,猎宫里忙了一个下午的风九幽终于能休息了,而那些前来拜见她的命妇也都相继离开了。 沐浴更衣散开头发,风九幽整个人都卷缩在美人榻里。目光无神满脸疲惫,无力的将下巴放在双膝上她心中计算着距离情思豆发作还有多长时间。 第2466章 情思豆发作 昨夜里她去到后山的时候已经快子时了,陌离在她赶到之前就已经服下了情思豆,现在戌时尚未过半,距离发作应该还有一个时辰左右。 一个时辰,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对于此时此刻的她来说无疑是争分夺秒。上一世陌离爱了她许多年,这一生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年多但却经历了生死,经历了种种苦难,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长。所以,她真的舍不得,也很难过。 其实,相较于难过和不舍风九幽还很恐惧,而服下情思豆之后的红拂她一直是记得的。红拂在曹碧云的教导之下一直进退有度,清楚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从不会僭越。可服下情思豆之后她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顾一切的要跟紫炎在一起,死活要去找他,谁说也不听,甚至为了跟他在一起连养育她父母都不要了。 不,不止是父母,应该是抛弃所有什么都不要了,只要能跟紫炎在一起,她愿意做任何事,愿意舍弃所有,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那样一个孝顺、从小到大都不曾忤逆过父母的乖孩子,那种近似固执的执着真是令人惊叹,也很不可思议,而这就是情思豆的威力。 一直循规蹈矩的红拂尚且如此,那么陌离呢? 他会如何? 他会不会像红拂那样疯狂的爱上玉无双,甚至是不惜抛弃一切也要跟她在一起? 如果,如果有一天他要废后、要休妻、要自己给玉无双腾地方,或者是像上一世的风芊芊和尚君墨一样,那她又该怎么办呢? 杀了他么? 不,她怎么能杀了他呢,他又不是尚君墨,玉无双也不是风芊芊。看她势在必得又恨自己的样子,只怕不会那么简单那吧。 胡思乱想之际沐浴更衣过后的陌离走了进来,脚步很轻近似无声。原本他是想紧紧的抱住她的,可谁知方才走近就看到她眼角滑下的泪水。 眉头微蹙十分心疼,陌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蹲下身看着她说:“怎么哭了?” 说话间不由自主的伸手拂去她眼角的泪水,大手一捞陌离将她整个人都抱进了怀里。 起身在美人榻上坐下,抱紧她,轻抚风九幽的后背紧接着又说道:“别怕,我在呢!” 不用猜就知道她为什么垂泪,但身为当事人他此时此刻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甚至是无可奈何。情思豆,血蛊,他一个都解不了,也阻止不了它们发作。而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她,在情思豆还没有发作之前,一心一意的陪着她。 想到这有可能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唯一最后的相处时光,陌离情不自禁的收紧了手。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离开她,时时刻刻的跟她在一起,永生永世永不分离! 风九幽没有说话,也没有吭声,只是一味地紧紧的搂住他,窝在他的怀里静静的感受着他的心跳。 上一世,这一生,她都觉得陌离的怀抱很温暖,很安全,很踏实也让她眷恋,而在一起以后她也一度认为自己可以独占这个怀抱,且,自始至终都只属于她。但现在或者是以后似乎不能了,或许……或许有一天这温暖的怀抱不止会不属于她,也极有可能会属于别的女人。 不敢想象他抱着别的女人的样子,也不敢想象自己看到以后会怎么样。风九幽埋头在他怀里,眼泪扑簌簌的止不住的往下落。 “九儿,明天开始我可能会很忙,可能……可能忙到会没有空来看你,你不要生气。你记住,不管我有多忙,不管我在哪儿,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那都不是我的本意。我爱你,此生此世我只爱人一个人,我的心里只有你。九儿,你要乖乖的,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不要担心我,我会照顾自己。”想到分离在即,陌离的声音渐渐变的沙哑,喉头哽咽无语凝噎。 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陌离摸着风九幽如锦缎般的长发说:“三天后要举行登基大典,我可能会先回去。父皇身体不适,你也需要休息,后天一早你们再出发。子书会留下,他会保护你和父皇的安全,路上你不必担心。” 莫言退位身心俱疲,为了他的身体着想,陌离不管是身为儿子还是东凉国的新皇都必须扛下所有的担子。所幸白相鼎力相助,其他朝臣也还算是尽心,再加上他听政多日也不是两眼一抹黑,目前倒也没有出什么茬子。只是每天要看的折子太多了,每天要做的事情也太多了,内忧外患天灾人祸无一不是需要时间处理。 当然,避而不见不是因为不想,而是不忍相见。情思豆发作,他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伤害她,更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让她伤心。既然暂时解不了,那两个人还是最好不要见面的好,免得伤心,徒增烦恼。 上一世当过皇后也领过兵当过将,知道一国皇帝有多忙,况且他现在又是刚刚当政,正是手忙脚乱的时候。风九幽拂去眼角的泪水说:“我知道,我明白的,你且去忙你的。我身边有若兰和画影她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说到这儿风九幽抬起头,直起身,与其平视道:“睿亲王已经伏法,英亲王最好是先关着。为防落人口舌,也怕再生变,不如把顺王先接进宫中住着吧。正好后宫无妃,父皇的那些嫔妃也都先不用挪动,就让他跟他母妃一起住着。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放他去封地或者留在京中也可,到时看父皇怎么说怎么决定吧。” 虽说八皇子目前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他与他母妃也一直安分守己,但人言可畏也架不住有心人的撺掇。为防节外生枝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的好。别他真的生出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一并关入宗人府或者是杀了,那到头来陌离肯定还是会被人说弑兄杀父,最主要的是连尚未成年的小弟都容不下。 第2467章 情思豆发作二 陌离也正有此想法,微微一笑勾起她耳边散落的一缕长发说:“知道了,等尘埃落定之后我会讯问父皇的意思。至于后宫那些嫔妃,还是由你这个后宫之主处置吧。” 毕竟是父亲的女人,他又是新主,为防闲言碎语还是应该避讳。再加上他除了风九幽一个女人外又无其他妃嫔,出入后宫实在不便。 新皇即位,后宫的一干嫔妃全部成了太妃,膝下有孩子的还好,别宫而居就是。那些没有孩子的没有被宠幸过的也还好,可以下旨特赦放出去。而那些既无孩子又被宠幸过的就比较惨了,青灯古佛寺庙修行,得帝王欢心者还极有可能陪葬。 上一世风九幽是皇后,曾经为昌隆国的先帝处理过此事,倒不陌生,只是感叹后宫女人们的命运。昨日还是尊贵的妃嫔,转眼间连命都活不成了,真是可叹,可怜! 考虑到陌离要避嫌,也不太好出面处置,风九幽答应了。再次俯身埋头在他怀里,她幽幽言道:“后宫诸事你皆放心,我自会应对。隐灵山虽有母妃,但你自己还是要当心,尤其是路上,一定要严防紫炎偷袭、刺杀。那些尸人非常厉害,你千万千万不要让他们近身。他们怕火,你走的时候多带些火油在身上,无论如何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相较于情思豆的发作她此时此刻其实更担心他的安危。原本是想陪着他一起去的,奈何她身体不争气,不能长途跋涉。而且最近因为泡药浴加快了血骨融合,太岁也起了作用,按照目前的速度,最快一个月她换的血就能和她的骨头完全融合。 血骨融合已经到了最后时期,她不能前功尽弃。所以,近一个月内她非但不能出远门还不能太过劳累,要不然时间就会延长,她的武功短时间内也恢复不到最好的时候。 察觉到风九幽的紧张和担忧,陌离不由自主的收紧臂膀。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的同时他保证似的说道:“放心吧,我还要跟你生儿育女,还要陪着你慢慢变老,不会死的。九儿,等着我,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我也一定能找到解除情思豆的方法,九儿,等着我,一定一定等着我! 生儿育女,多么美好又幸福的词语,可是她这辈子真的会有孩子吗?她上一世死去的孩子真的会再回来吗? 想起惨死的孩子,风九幽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故作轻松的说道:“这可是你说的,你答应的,你要是做不到我可不止是会生气。到时我就把你抓起来,剥光了衣服拴到床上,直到我有身孕为止。” 扑哧一声陌离被她的话给逗笑了,压抑而沉闷又悲伤的气氛瞬间就变了。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轻啄了一口说:“不用到时,为夫现在就自荐枕席和娘子生儿育女。娘子放心,一个月后的今天孩子肯定在你的肚子里。” 语毕,猛然起身将风九幽打横抱在怀里,不容她拒绝,他就将她直接抱到了床上。 看着他特别肯定的表情,风九幽有些无语,怀孩子要是那么容易,说有就有了,庙里的香火也不会那么旺了。再者,她的身体是比着从前好了很多,驱寒化瘀的药最近也停了。在进补,里面也有助孕的药物,但能怀上的几率实在是太低太低了。所以,她并不抱什么希望,至于一个月后就有孩子的话那就更不能当真了。 只有不到一个时辰的相处时间了,风九幽不想扫了他的兴,也知道他这是太不舍了,也太难过了。因此主动勾住他的脖子说:“那你可要努力了,我可是贪心的很,想要儿女双全呢。” 既然希望渺茫风九幽也无所顾忌了。当然,若能真的生一对龙凤胎儿女双全,那她今夜就是累死也值得了。 “娘子都发话了,为夫岂敢不卖力。娘子放心,为夫定叫你如愿以偿。”芙蓉帐暖一室春意,两个相爱又分离在即的人用自己的行动来表达着心中的不舍以及深深的眷恋。 如果时间能停止多好,如果他们就停在这一刻该多好。只可惜命运的轮盘生生不息,匆匆流逝的时光也不会为任何人停止,而他们终将分离。 室内浓情蜜意春光正盛,守在门口的画影却忍不住心疼。第一次,情不自禁的,她流下了泪水。不单单只是为了风九幽,也为了陌离。 “啧啧,今天这月亮从北边出来了,你这样的女人也会哭,真是不可思议。”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出现,一团黑雾也随即凭空出现。 画影见是鬼王,抬手拂去眼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我什么样的女人,少冷嘲热讽的。快说,尸体呢?你藏哪儿去了?” 昨天抢了凌风的尸体以后她就准备将其千刀万剐,可谁知还没有动刀子他就跑出来了。跑出来也就算了,竟然说他看上了,他看上了那具尸体,真是气死她了。 斜靠在廊下的柱子上,鬼王依旧是桀骜不驯高高在上的样子,像个大爷漫不经心的说道:“既然是藏起来那就肯定不能告诉你,我问你,你到底帮不帮我?你要是不帮我,我可去找别人了。” 好不容易找到合适的尸体,他也想借尸还魂,最主要的是他做鬼做的太烦了。没完没了,也没个时间,就这样天天在黑夜中晃荡,真是无趣极了。 画影一向和他不对付,双臂相交置于胸前,冷哼一声道:“不是我不帮你,是他不行。他把我家主子害成这个样子,我绝不可能放过他,更不可能让他活过来。所以,除了他,别的尸体都行,我都可以帮你,而且是尽全力。” 话音未落鬼王就怒了,一下飘到她身边,挨着她靠在墙上一脸郁闷的说:“什么叫他活过来?是我,是我活过来。蠢!” 看着他鄙视的眼神,画影也怒了,低吼道:“你说谁蠢呢?你不蠢,你倒是活过来我看看啊。你也真是的,好好的鬼不做,偏偏要做人,你以为做人比做鬼开心啊。” 第2468章 两个冤家 眉头上挑高深莫测,鬼王摸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说:“不是我以为,而是事实。行了,别浪费唇舌了。说吧,你到底肯不肯帮我?你要是真的不肯,那我可就去找别的巫术师了。” 要不是移魂这事只有巫术师会,他又不相信别人,他才懒得跟她废话呢。女人就是麻烦又啰嗦,一件事翻来复去的问她好几遍了,死活不松口,真是够了! 闻声扭头画影觉的不对,面对面的盯着他审视打量,然后一字一句意味深长的问道:“别的巫术师?听你这话音是知道这城中除了我以外哪儿还有巫术师了?” 一直知道这城中混进了巫术师和邪神,画影暗中到处找他们。可巫术师善于隐藏,一般的人根本就找不到他们。她原本是想亲自去找的,但风九幽这儿着实走不开。最主要的是她也不放心,她怕自己不在她身边会给巫术师或者是邪神机会,像上次那样勾她的魂。所以,此事一再耽搁,独孤和兰芝那边也无半点有关巫术师和邪神的消息。 鬼王自傲,下巴微抬张口就道:“自然,本王是谁,那可是……” 话未说完一张由黄符制成的细鞭就勒住了他的脖子。 金光大盛,脖子处立时就传来烧灼感,鬼王大惊探口而出:“你干什么,赶紧拿开。” 想用手去扯,但又觉得不对。普通的黄符根本奈何不了他,更别说是烧灼之感了。如果他猜的没错这道黄符上面一定是有风九幽的血,要不然他不会感觉到痛,更不会被困住。 怕他避而不答又像上次那样跑了,画影收紧手中的黄符细鞭说:“我不想伤你,但这需要你配合。快说,哪儿有巫术师,他们有多少人,领头的是谁,他们又想做什么?” “我那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嘶……你轻点,疯女人……你别动,别动,哎……”痛呼出声,鬼王无处下手,想扯开又不敢碰,以致于不得不把手伸向了画影。准备抓住她,然后让她松开手,趁机钻出去。 画影早有防备,闪身躲开之际出其不意的来到了他的背后。手往上提,黄符细鞭登时收紧,鬼王昂头就像是上吊似的:“不想受伤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实话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把他们的藏身之处告诉我,我就把你吊起来。柳条知道吧?打一下矮一寸,你要是不想变成个大头娃娃鬼,尽管不说。” 再次收紧手画影又在他脖子上缠了一圈,然后纵身一跳将鞭子扔到廊下的横柱上。缠紧,系好两端,走到他面前拿出一直藏在袖筒中的柳条说:“我知道你本事大,鬼力无边,但你别忘了,鬼就是鬼,任你再厉害也怕这小小的柳条枝。” 扬手一挥吓的鬼王赶紧往后退,可他忘记了,自己的脖子还吊在横梁上呢。因此,退无可退还来回的晃荡了两下。郁闷、气愤又无可奈何,鬼王恼羞成怒的说:“我只知道他们在那儿,多少人不清楚,要做什么更不清楚。疯女人,识相的你赶紧给我松开,要不然别想我带你去,下回你有难也别想我帮忙。” 死了那么多年,做鬼做了那么久,他今天还是头一回被人吊起来,头一回被人威胁。最主要的还是个女人,啊……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原本就没有打算伤他,画影自不会真的对他怎么样,见他答应了,收起柳条就上前给他松开说:“早说嘛,害的我天天跑去折柳条。” 因为鬼王行踪不定,上次跑了之后就一直没有现身。不知道他啥时候回来,她也只能每天折根新柳条揣在身上了。不过还好她聪明,也不嫌麻烦,要不然今天可对付不了他。 眼睛微眯鬼王气的半死,冲口而出道:“你这意思还怪我了?” 小心翼翼的取下黄符细鞭,画影毫不客气的说道:“当然,不怪你怪谁,你要是早告诉我能有今天这事吗,我会这样对你……” 话未说完嘴上就感觉一片冰冷,鬼王的脸瞬间在眼前放大。 霎时间,画影像是被点了穴道似的定住了,人鬼殊途,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鬼王竟然……竟然敢欺负她。 这时,手上端着饭菜的若兰走了过来。她是见过鬼王的,也知道他的身份,因此看到他二人四目相对唇瓣相贴,她惊呆了:“你……你们……” 流氓,登徒子,反应过来的画影抬脚踹他,抽出柳条就准备要打他。可谁知鬼王跑的快,也像是早就料到了画影的反应一样,虚影一晃眨眼间就不见了踪迹。 面色微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亦或者是急的,画影朝着他消失的方向骂道:“你有种就别回来,敢吃老娘豆腐,老娘我打死你。” 重重的挥了一下手中的柳条,画影气急败坏的又道:“出尔反尔戏弄我,你还没有告诉我他们在那儿呢。” 估摸着他肯定没有走,画影拿出随身携带的纸人。正准备注入巫力,漆黑如墨的夜中就传来鬼王的声音:“大丈夫一言九鼎驷马难追,谁出尔反尔了。他们没在这儿,在城中的恪亲王府呢。领头的是北国之都的大祭司,你一个人对付不了,要想去,还是拉上那几个圣灵士吧。” 不知为何欺负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但他并不后悔。如果重来一次,鬼王觉得自己一定还会那么做。情不自禁,或许这就是别人口中所谓的喜欢和爱慕吧。 其实,关于巫术师的事并不是鬼王不想告诉她,也不是刻意隐瞒,实在是她势单力薄。再加上来的又是北国之都的大祭司,身边又有那么多的巫术师和邪神,一旦对上,她肯定讨不着半点好处。非但如此还有可能丧命,所以,怕她吃亏,更怕她会死,他才急着借凌风的尸体还魂。 只要他借尸还魂成功,那么他就能帮她。不但能帮她还能把自己生前所学的那些巫术展现出来,如果能跟她来个双剑合璧那无疑就更好了。 第2469章 情思豆发作四 早就知道混入城中的巫术师不是紫炎派来的就是大祭司派来的,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大祭司竟然亲自来了。他最近不是忙着在跟紫炎争地盘打擂台吗,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难不成他败了,落荒而逃? 藏身于恪亲王府,难道说此事与二皇子莫宏有关,亦或者是他二人勾结狼狈为奸? 思及此,画影脸色大变,尤其是想到那尸体上的毒后,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能确定吗,领头的果真是北国之都的大祭司?” 不确定鬼王是否见过大祭司,画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北国内乱尚未平息,现如今正打的不可开交,巫术师内部也分化的厉害。按照道理来说大祭司此时此刻不应该会出现在这里,而是应该待在北国之都与紫炎一决胜负,决一死战。 没想到画影竟然敢质疑他的话,鬼王生气了,冷哼一声道:“我可是死了不下百年的鬼王,我会不认识北国之都的大祭司。你开什么玩笑呢,我告诉你别说是大祭司,就是其他九位长老我也都认得。还有隐灵一族的十大长老,我也都见过。” “哦,对了,还有一个女的,像是大祭司的姘头,叫什么来着……”拍拍头仔细回想,鬼王紧接着又道:“风芊芊,对,风芊芊,就是南太子身边的那个宠妾。” 如果说先前画影还不相信的话,还心存疑虑的话,那无疑在听到风芊芊三个字的时候她相信了。雪阁在北国之都有人,一直也在不间断的往这边递消息,其中就有关于风芊芊的。 说她不但成了大祭司的女人还深得其欢心,最主要的是他二人双修拿孩子做鼎炉,丧心病狂,变态至极。 鬼王是认得风芊芊的,应该不会认错,她既然来了,那大祭司肯定也来了。恪亲王莫宏假死遁走,想必背后一定隐藏着更大的阴谋。风芊芊那么恨风九幽,她来此必然是为了报仇。还有大祭司,他一向睚眦必报,来到东凉并且藏身于恪亲王府,必然沆瀣一气同仇敌忾强强联手。 不行,不能再等下去,更不能让他们两个联手:“若兰,此事重大我必须马上赶回去。离落和兰芝今夜要夜探恪亲王府,我担心他们会出事,必须马上就走。你留在这儿守好主子,明天天一亮就把此事告诉主子,让她务必小心。若我能侥幸杀了大祭司……” 话未说完若兰就将手中端着的托盘放到一边,然后一把抓住画影的胳膊说:“不,你别去,你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身边还有那么多巫术师和邪神,你千万不要去送死。” 虽然之前被画影骂的狗血淋头,若兰还是很担心她,更在意她的生死。所以,一脸急切,扭头就想叫风九幽。 画影不想破坏他们最后相处的时光,不假思索就赶忙捂住若兰的嘴,轻轻的摇了一下头说:“时间不多,不要打扰主子。你放心,我不会蛮干,更不会将兰芝他们置于危险之中。我会伺机而动,如果不能一击即中,我绝不会贸然出手。你和飞雪留下好好照顾主子,房间内外以及出行的马车内外我都布下了巫阵,等闲巫术师绝对近不了主子的身。要是邪神来了,你就把我之前给你的血符拿出来。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与之硬碰硬。” 语毕,画影松开手扭头看向飞雪说:“回京还是老样子,独孤带人暗中随行,你们近身守护。一旦发现邪神能避则避,实在避不开就用我教你的巫咒。机会只有一次,你一定要看准时机再出手。” 由于飞雪不是北国之都的人,身上的阳气很重,再加上没有跟鬼打过交道,强行修习并且使用,很伤身。所以,她教她的巫咒只能使用一次,一次击不中对方,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飞雪十分冷静,走上前挽住若兰的胳膊说:“你且放心去,这里有我们,我们会誓死保护主子。你自己多加小心,能杀则杀,杀不了就算了,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只要人不死总还是有机会的。” 这是雪老最常跟她们说的话,万事都没有命要紧。只有保住命才能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而无论何时何地保命才是上上之策。 想起死去的雪老,画影的心情更加沉重。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她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男女有别,此处又是风九幽住的地方,隐灵十二圣士不好靠近。因此,他们住在不远处的偏殿里。画影找到他们,表明来意说明情况,圣一仅仅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将十二人一分为三,分别由他和圣二以及圣九统领。一队留下来保护风九幽,一队则留下明天早上护送陌离回城,而另外一队则跟着画影离开,即刻回程前往恪亲王府。 鬼王只是那么随口一说,没想到隐灵十二圣士真的答应了。翻身上马朝画影撇了撇嘴说:“嘴皮子挺利落,连本王都快被你给感动了。” “感动个屁,滚下去!”伸手直接将他从马上拽下来,画影一个利落的旋身就稳稳的坐到马背上说:“你是鬼,不是人,骑什么马,装模作样,自己跑吧。” 一提缰绳调转马头,鞭子一挥,坐下的马儿就似那离弦的箭冲了出去。圣一等人紧随其后,个个翻身上马之后就开始纵马狂奔。 尘土飞扬,鬼王感觉自己吃了一嘴的泥,溅了一脸水。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跳脚说:“没良心的,不就是共乘一骑吗,有什么好害羞的。哼,跑就跑,你以为我还跑不过畜生啊。” 飞身而起化作一团黑雾,乘着风鬼王就呼呼的追去了。 斗转星移,转眼间一个时辰就过去了。情思豆发作陌离心痛的厉害,就好像有人拿刀子生生的割开了他的心,然后将属于风九幽的爱全部都拿走了,撕心裂肺痛入骨髓。 不想让风九幽担心,更怕她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陌离趁着她累极了,睡着了,悄悄的下了床。 第2470章 生离 强忍疼痛蹑手蹑脚的穿好衣服,陌离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撩起床幔看向风九幽。见她睡的正熟,他依依不舍满心眷恋。真的真的不想走,难舍难分,离不开她,可是他又不能不走。终究,他还是怕会伤害她。 “九儿,等我!”最后一眼,不舍的放下床幔,疼的呼吸都变的艰难,陌离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的离开了。而就在床幔落下的那一刻,熟睡的风九幽睁开了眼睛。泪水不由自主的滑落,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拉起被子蒙住头,侧身朝里无声垂泪。 她不想哭的,她想跟他道别的,可是她没有勇气,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嚎啕大哭,她怕自己会说出什么伤心的话来。所以,她只能装睡,只能沉默,只能默默的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离别之苦。 门外,若兰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见陌离出来忙迎上前道:“姑爷……” 抬手打断她的话,陌离轻轻的关上房门低声道:“九儿累坏了,让她睡吧。明天早上记得准备药浴,她泡了会舒服一些。” 烛光下看到他脸色不好,额头上也出了汗,若兰有些焦急不安的说道:“姑爷放心,这些我都知道,我会照顾好小姐的。姑爷,你……你是不是不舒服,是不是……是不是情思豆发作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现在这个样子,若兰有些害怕,有些手足无措。明明知道情思豆就要发作,下一刻他就会爱上别的女人,她却无计可施,更没有办法阻止。 心如刀割,陌离自然而然的抬手捂住胸口。向前走了几步,扶着廊下的柱子苦笑一声说:“我知道你会照顾好她,即使我不在,她也一定会好好的。可是我就是不放心,我想陪着她,我想时时刻刻的跟她在一起。我答应过她的,我答应过她的。” 双手用力,青筋突起,陌离恨的咬牙切齿。一拳打在柱子上,手背瞬间就有血流出。 若兰大惊,连忙拿出伤药和绢帕帮他包扎:“姑爷,你别这样,小姐她都是知道的,她不会怪你的。” 从前觉得陌离并非风九幽的良人,也不适合做她口中的姑爷。现如今看他这般痛苦,这般不舍,她才发现这世上再没有比陌离更适合她的了。 躲开若兰伸过来的手,陌离看着她说:“小伤,不碍事,不用管。若兰,我有话跟你说,但你绝不能告诉九儿。” 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陌离不放心的下了台阶,拉着若兰走到院子中间,他压低声音又说道:“过几天我会随父皇去隐灵山,我会尽一切力量寻找解开情思豆的办法。如果,我是说如果……” 不忍往下说陌离顿住了,眉头深锁愁容满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会儿说:“如果我没有找到办法,我回来了,我让九儿痛苦难过生不如死,你……你把烈火灼心拿出来吧。她最相信的人就是你,你也一直负责她的饮食。你到时把烈火灼心混进她的饮食里,她是绝对不会怀疑的。” 如果自己不能再给她带来快乐,只有无尽的痛苦和泪水,那就让她忘了吧。或许这对于她而言并不公平,也非她所愿,但只要她能幸福,他愿意消失在她的记忆里。 霎时间,若兰哭了,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声泪俱下的说:“不,不能这么做。万一,万一以后情思豆解了呢,那你怎么办?小姐她把你忘了,你……” 话未说完就被陌离打断,只听他说:“我没关系,只要我记得她就可以了。你放心,只要情思豆解了,我一定会再让她爱上我。你忘了,当初九儿也是不喜欢我的,是我死缠烂打非要跟她在一起,她才爱上我的。” 对于这一点陌离很有信心,并且深信不疑。他相信即便是重来一次,他仍旧能和风九幽在一起,仍旧能让她爱上自己。 若兰不这么想,非但不这么想她还觉得陌离想的太简单了。当初死缠烂打差点没有被风九幽给杀了,她要是忘记了所有,别说是死缠烂打,他估计连见都见不到她。 摇头摆手,若兰很着急:“不,不……” “别说了,就按照我说的办吧。只要九儿好好的,幸福快乐,那怕是不会再爱上我也没有关系。只要她能幸福,在不在一起都没有关系,只要她好好的,我……嘶……我就知足了。”心痛再次来袭陌离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了,怕吓着若兰,也怕惊动风九幽,他朝站在院子外的萧杀招了招手。 萧杀看到立时就走了过来,伸手扶住他说:“东西已经准备好,殿下过去看看吧。” 为了不让自己忘记风九幽,不会忘记接下来要做什么,陌离亲手将她和风九幽之间发生的事写了下来。从在青州城中相遇,再到相识、相知、相爱,每一件事都没有落下,并且让人做成了书,准备时时刻刻的带在身上每天翻阅。 还有一些事情要安排,要嘱咐萧杀,陌离点了一下头再次看向若兰说:“九儿就拜托给你们了,谢谢!” 看他痛的冷汗直流,若兰忍不住又哭了。点头如捣蒜又似鸡啄米一样的说:“姑爷放心,我们……我们会保护好小姐,你也保重。即便……即便找不到办法也赶紧回来,你希望小姐好好的,小姐又何尝……何尝不希望你好好的呢。” 泪如雨下喉头哽咽,若兰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陌离笑了,轻轻的拍了一下若兰的肩头,他在萧杀的搀扶下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一夜无眠直到天亮,风九幽盯着青色的床幔头痛欲裂。她想睡的,可是一闭上眼睛就看到陌离抱着玉无双,一闭上眼睛就开始做噩梦。她不敢睡,更不敢闭眼,想着一直这样睁着眼睛或许一切都不会改变了。 飞雪不放心,天亮以后进来看看。见风九幽双眼红肿大腿下又垫了个枕头,不免上前问道:“主子,你怎么了,是腿不舒服吗?” 第2471章 生离二 说着,飞雪就伸手去摸她的腿,准备把软枕拿掉帮她看看或者是揉一揉。 怔怔的看着床顶风九幽双眼无神,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说:“陌离说他想要个孩子,这样有助于受孕。” 悬空的手一顿,飞雪愣住了。心里百般不是滋味,轻轻的抬起她的腿然后慢慢的将腰枕抽出来,再轻轻的放下说:“我听莲心说过,这样是有助于受孕,但时间长了腰会痛。主子已经垫了这么久,可以了,我先帮主子抽出来吧。” 估摸着从昨天夜里开始她就一直这么垫着,飞雪不免有些担心。她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再加上这两天车马劳顿浑身无力,酸软的厉害。怕她真的会腰痛,轻轻放下之后就赶紧帮她不轻不重的揉捏。 她有专门跟若兰学过,知道穴位在哪里。所以,一边揉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风九幽。见她双眼空洞仿佛没了魂魄一样,飞雪的心里像是打翻了十五只吊桶一样七上八下的:“主子,饿了吧?若兰一大早起来就熬了小米红枣粥……” “陌离说下个月的今天孩子就会在我的肚子里,你说,会是真的吗?”声音绵软透着无力,此时此刻风九幽整个人看上去奄奄一息,仿佛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快要死了。 来回揉捏的手再次停住,飞雪不知该如何回答。虽然风九幽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想要孩子,但每一次见到白沧海她都会不由自主的盯着她的肚子看。眼中的渴望,眼底的悲伤,显露无余。还有最近她总是会翻来复去的看一本医书,而且只翻看那几页,她曾偷偷的瞧过,那几页都是关于女子有孕的。 不忍看她伤心、失望、难过,飞雪想回答会,想告诉她一定能怀上孩子的。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继续手上的动作,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说:“昔年,我曾听夫人说女子受孕,身体好的时候更容易怀。主子才换血不久,为了孩子的健康,还是等以后吧。再说,主子还年轻,日子还长着呢。” 突然间,风九幽笑了。笑声不大,但听在飞雪耳里却比哭还要悲伤,还要难过。紧接着她幽幽言道:“你也知道不会成真吗?” 扭头看她,泪眼朦胧,风九幽又道:“飞雪,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重活一世已是万幸,能跟陌离在一起已是天大的恩赐,她怎么还能再奢望有孩子呢。 四目相对,飞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贪心吗?世人皆如此,但平常夫妻不都是这样吗,成了婚自然是想要孩子的。 轻轻的摇了摇头,飞雪正准备说些什么安慰她,这时,若兰进来了。一边走一边道:“小姐,你醒了,药浴准备好了,我扶你过去泡吧。” 说话间若兰来到了床前,见飞雪在帮风九幽揉腿,她紧接着又道:“泡完澡再揉吧,效果更好。” 因为不擅长安慰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风九幽的问题,飞雪一听这话马上就站了起来:“也好,那我去拿要换的衣服。” 说着她就转身朝柜子处走去了。 兴许是考虑到若兰爱哭又十分心疼她,风九幽扭头朝里就把眼泪给逼了回去,与此同时道:“我渴了!” 伸手弯腰将风九幽慢慢扶起,坐好,若兰拉过一个大腰枕塞在她的身后说:“好,我去倒水。” 淡淡的应了一声风九幽不再说话,若兰去倒水的同时她活动了一下手脚。一个姿势维持久了,身体变的僵硬,稍微动一下就感觉酸软胀痛,筋疲力乏。 须臾,风九幽去泡药浴,若兰去拿吃的,飞雪则一直在门口守着。她们极有默契,就像是商量好的似的一天都没有提起陌离。而风九幽更是不曾主动开口问过,她们就像是全部一起忘记了他似的。 由于昨天一夜无眠,若兰也实在是担心风九幽受不住。不但在她泡澡的药浴里加了安神的药就连她喝的药里也加了,并且加的量是平常的两倍。所以,简单的用过早膳之后她就睡着了。 喝了安神药,房间里又点了安神香,风九幽不禁很快就睡着了还睡的很熟,很沉。 白沧海担心她,一大早就赶紧过来看她,见她即便是睡着了都还皱着眉头,不免擦眼抹泪道:“这都叫什么事,好端端的杀出个玉无双。她不是西灵瑞的堂姐吗,她不是陌离的师妹吗?怎么能这么对待小姐,怎么敢这么做?” 昨天骆子书就劝她,可是她实在是太生气了。风九幽和陌离经历了那么多磨难坎坷,经历了那么多生死,如今好不容易在一起了竟然又出了这样的事。那个玉无双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陌离。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该认西灵瑞这个弟弟。倘若没有与他结拜,说不定玉无双根本就不会到东凉国来。 不,不止是西灵瑞,陌离也不该跟她做师兄妹。那么不要脸上赶着的女人真是恶心,人神共愤! 或许是最近哭多了,若兰有些见不得眼泪,再加上白沧海怀了身孕更是不能流泪,她扶着她站起来说:“那样的女人有什么敢不敢的,你也别生气了。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多安慰小姐,期盼着皇上能找到解开情思豆的办法。至于瑞少爷,唉……” “幸好他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指不定会怎么闹呢。小姐现在这个样子,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这事先放着,过段时间再说吧。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玉无双好过的。”扶着她来到外间,若兰把内室的门给关上了。 胭脂端着茶点进来,跟着劝慰道:“若兰姑娘说的是,皇后娘娘身子不好,这事还是先放一放,小姐以后也别提了。” 将托盘上的茶水点心一一摆好,胭脂收起托盘压低声音道:“刚刚将军派人过来了,说皇上那边没什么事,看着还好,叫小姐不要担心。因为两天后要举行登基大典,政务繁忙,皇上半个时辰前已经带着老爷和一众朝臣先出发回京了。” 第2472章 君梓玉的消息 “老爷?你是说我爹也回去了,那我娘呢,还有我哥哥嫂嫂,他们都走了?”由于一大早起来就跑风九幽这儿来了,白沧海今天还没有来得及去看她爹娘,更没有来得及去见她哥哥嫂嫂。故,乍听之下甚是惊讶。 骆子书派来的人说的很清楚,胭脂也特意问了,据实以禀道:“是,一起走的,夫人说小姐过几天就要出嫁了,要赶着回去准备嫁妆。少奶奶不放心要跟着回去帮忙,小少爷好像也有点不习惯这里,昨夜里一直哭。所以,大少爷就跟着他们一起回去了。哦,大少爷还留了话,说小姐跟着皇后娘娘他再放心不过,让小姐不要乱走,有事就去找将军。” 如果这世上连风九幽都信不过,那么这世上就再无可信之人了。更何况骆子书还跟着呢,白大公子和白相夫妇都放心的离开了。 心中一怔登时无语,白沧海哭笑不得的说:“找将军,他们不是不让我见他吗,怎么突然间又让我去找他了?” 果然是老话说的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这都还没有嫁呢,他们就不管了。等过几天出嫁了,估计更不会管了。 唉,不管也好,省得她现在回去也是担心风九幽,担心子书哥哥。留下跟他们一块回去也好,路上有个照应不说好歹还能劝劝她,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听的进去。 见白沧海噘着一张嘴还跟小时候生气似的,扑哧一声胭脂就笑了,探口而出道:“夫人说了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是忧愁。再过几天小姐就要出嫁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总之以后小姐就是人家的媳妇了,早些放手也好。” 语毕,倾身向前,胭脂神秘兮兮的又道:“其实,还是托皇后娘娘的福,要不然老爷可是不松口。夫人说了,小姐在皇后娘娘身边待着,比待在她身边还让人放心呢。所以,等回了京城小姐要是不愿意回府,还想在外面多住两天,只管去东宫。” 从女婿那儿听说了情思豆的事情,白夫人特别担心风九幽。原本她是要来看看她再走的,可又怕她伤心。再加上白相说此事隐秘知道的人不多,也不宜宣扬,她就没有来。但考虑到风九幽对白家有恩,对女儿有大恩,她在这边又没有什么亲戚朋友的情况下,她想让女儿陪着她。 尽管什么也不能改变,或许压根也没有什么用,但她还是希望女儿能在这个时候陪在风九幽身边,陪她度过这最最难熬的几天。 她是过来人,也深爱着白相,知道情之一字有多么厉害,也知道有多么的折磨人。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男人不再爱自己,爱上别的女人,单单只是想象一下她都受不了又更何况是亲身经历呢。 知女莫若母,知母莫若女,白沧海一听就领会了母亲的意思,点头说道:“既如此那你就赶紧回去收拾东西,用不上的全送回家,等到了京城我们就跟着皇后娘娘去东宫。” “哦,好像不行哦,两天后皇上登基为帝,小姐为后,她回去肯定不会再住在东宫,她肯定是要进宫的。”眉头微拧,白沧海有些为难,要知道后宫可不是别的地方,更不是谁想住就能住的。再说,她现在挺着个大肚子,后宫里还有太上皇一大堆的女人,她跟着过去,住那儿合适? 好像那儿都不合适! 瞬间,若兰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在白沧海对边坐下说:“这有何难,皇后位居中宫,总不可能只有一间屋子。到时实在不行你就跟我一起睡呗,反正我们从前也不是没有在一起睡过。” 说起来还真是怀念那段日子,虽然也不怎么顺心,但却没有像现在这样糟心。 白沧海觉得这个提议特别好,未加思索就答应道:“好啊,好啊,我正好有东西要给你。对了,扶苏什么时候回来,你们两个的婚期重新定了没有?” 提起此事若兰就一个头两个大,拿起小萝筐里的针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别提了,日子是挑了好几个,可谁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啊。你也知道君帮主下落不明,现在正到处找呢。哎,说起来上官姑娘也是可怜,肚子里怀着孩子还天天担惊受怕,还要被那些人威胁,也不知道……” 话未说完飞雪就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喜气盈盈:“若兰,扶苏有消息了。” 猛然起身,心中大喜,若兰不可思议的回头说:“真的?” “真的,你看,这是他写给主子的信。”说着直接将信展开,飞雪又道:“上面说君梓玉找到了,受了重伤昏迷不醒。信上面写了脉案,还要让主子赶紧斟酌个方子才行。” 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终于有了君梓玉的消息。这下,主子总算是可以安心了,也可以不再为他担忧了。 一目十行若兰将信从头到尾快速的看了一遍,果真是扶苏的亲笔信,她欢天喜地的说:“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主子天天担心他,这回总算是可以放心了。” 因为是风九幽在乎的人,白沧海也见过君梓玉,以致于嘴上虽然没说却还是一直牵挂着这件事的。起身,伸手拿过信,仔细的看了一遍,笑眯眯的说:“扶苏走时身上必定带了保命的药,只要找到他就不会有性命之忧。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保佑,上官姑娘这会儿总算是能松口气了。” 同是女子,又是前后差不多的时间怀孕,白沧海也为她担心。如今君梓玉得救,没有性命之忧,他们一家三口总算是又团聚了。 若兰连连点头,但却没有把信立时给风九幽送进去。折好,把信收起来,她道:“主子好不容易睡熟,等她醒来再看不迟。脉案我看了,暂时没有性命之忧,等主子醒了斟酌个方子再回信不迟。” 若兰的医术是风九幽手把手教的,飞雪自是信得过,答应说:“如此也好,你们赶紧收拾东西吧。夏公公刚刚过来说皇上明天一大早启程回京,让我们今天务必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免得耽误行程。” 第2473章 白灵嫣发威 “嗯,好,知道了,我这就开始收拾!”若兰答应以后就把小萝筐里尚未缝好的婴儿肚兜给收了起来,然后和白沧海以及她的两个丫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明天一大早和莫言一起离开。 同一时间,千里之外隐灵山中,隐灵一族神女的住处,白灵嫣正对着一幅画发呆。那副画上画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和她的妹妹白灵然,也就是昌隆国的蓝贵妃。 二十几年前的画了,那时她和妹妹还小,常常在一起玩耍,是她二人一起扑蝶时的样子。白灵然笑的灿烂,她那天也特别开心,但当时她们谁都没有想到长大以后会是这个样子。 二十年前她亲手把陌离交给了她,分别之时她以为还能再见,不曾想却是最后一面。多少次,她都想去看她们,可又怕被发现,知道她们过的还好,她一等再等。总以为日子还长,未来总是有机会的,但殊不知此生是再也见不到了。 生离死别她自以为早就看破了红尘,谁承想一直以来不过是自欺欺人。雪老也好,妹妹也罢,他们每一个人的离去都令她痛不欲生,痛彻心扉。 心中若不是一直还放心不下儿子,放心不下风九幽,她早就随她们而去了。可以说这世上除了儿子和一手养大的徒弟,她再无任何眷恋、留恋。 “大小姐,柴蒙来了,说是有事求见!”渐渐飘远的思绪被打断,素梅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白灵嫣回神将墙上挂着的画像取下来,轻声道:“请他进来!” 声落门开,最近瘦了一大圈的柴蒙走了进来,先是向白灵嫣行礼,再是道:“金长老已经选好了地方,算好了吉时,后天一早下葬。” 头未抬,白灵嫣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副画来,径自打开说:“族主过世乃是大事,皇室一定会派人前来吊唁,你到时亲自接待。你既已接替了水长老那就放开手脚去做,万事有我在后面给你撑着,谁也不敢拿你怎么样。只是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凡事不可操之过急,尤其是对其他几位长老,必须徐徐图之攻心为上。” 身为隐灵一族现在的领头人,白灵嫣知道不能贪功冒进。再加上这是她给儿子的,更不能像在雪山之巅时那样任性,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所以,必须考虑全局,考虑到隐灵一族的族人们,以便儿子接手时能轻松一点。 柴蒙明白,随即从袖子中抽出一封信来递给白灵嫣说:“一大早收到的消息,莫言传位于少主,两日后举行登基大典,风九幽为后。” 闻声抬头眉心微拧,白灵嫣接过信的同时问道:“东凉国内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为何突然禅位?” 莫言中毒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也知道他命不久矣。但依照她对他的了解以及对儿子的了解,不到死的那一天他是绝对不会禅位的。当然,并不是莫言舍不得,而是东凉国朝中局势复杂,现在并不是让儿子登基为帝的好时候。所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而且还极有可能是会动摇国本的大事。 柴蒙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问题,特意去调查了一下。确定不是莫言的身体又出了状况,他据实以禀道:“三月春猎死了两位皇子,另外还有一位皇子被关进了宗人府。据说是弑父杀兄,莫言动了大怒,当天就下了旨意,礼部那边也定了日期。两天后午时举行登基大典,封后仪式。” 仔细而快速的看完手上的消息,白灵嫣嗤笑一声,放下信的同时她坐下说:“弑父杀兄,帝王之路素来如此,他的儿子们为此相争也不奇怪。可知死的都是谁?” “二皇子和四皇子,六皇子被关进了宗人府。”柴蒙调查的很清楚,回答的也很清楚。 前不久才从东凉国的京城离开,白灵嫣自然知道二皇子和四皇子是谁,也见过他们的生母。所以说:“云妃跋扈,云家势大,这个时候死了,只怕有一场闹呢。罢了,陌儿身边有圣士保护,安全上不是问题,闹就闹吧。现在登基虽然不是最佳时机,但好歹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说到这儿白灵嫣停顿了一下,疲惫的靠在椅背上想了想又说:“一会儿我给白相去封信,嘱咐他保护九儿。她才换血解毒不久,眼下正是急需要休息的时候,后宫选妃……” 话未说完守在门口的素梅就推门而入。 疾步上前,行礼,低声禀报说:“禀族主,沫楹姑娘求见。” 眉头深锁一脸不悦,白灵嫣冷冷的扫了一眼素梅十分严肃的说:“你没有看到我正在跟柴蒙商议事情吗?” 素梅是白灵然身边的奴婢,在昌隆宫中也曾做过教引嬷嬷,甚是知礼也极懂的察言观色。见白灵嫣怒了,忙解释道:“沫楹姑娘昨天无意中听说族主想喝参汤,一大早就炖好了特意送过来。她说参汤要趁热喝,让我进来禀报一声,我……” 察觉到白灵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素梅说着说着没了声音。与此同时也恍然发现这不是昌隆后宫,自己面对的也不是一向宽仁待下温柔的白灵然,而是白灵嫣。后知后觉马上跪下,诚惶诚恐的请罪道:“奴婢知错,请都主责罚!” 白灵嫣自小就是隐灵一族的神之女,身居高位气势逼人,不怒自威。 兴许是想起素梅是妹妹的奴婢,白灵嫣收了怒意,淡淡的说:“你在小然身边多年,宫里的规矩应该比我清楚。此处虽不能与昌隆后宫相比,但其中凶险你应该知道。沫楹身为灵女与我并不住在一处,饭食也不在一处,她怎么会知道我想喝参汤?而且是昨天就知道了。还有,你的主子是我,不是她,我叫你守在门外不准任何人打扰,你为何听其命令贸然闯入?” 声声质问问的素梅哑口无言,叩首在地一脸懊恼的说:“奴婢一时情急还请族主责罚!” 第2474章 心思太多 “错,你并非一时情急,你是因为她的身份才这么做的。你知道她是隐灵一族的灵女,以后必然是要嫁给神子的。所以,你为她大开方便之门,以便她讨好我这个未来婆婆。”言辞犀利字字诛心,白灵嫣见她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意识到自己错在那里,甚是生气,大加斥责。 心中所想被一语道出,素梅是又急又恼又满脸羞愧。的确,她是知道隐灵一族的规矩,灵女也是一定要嫁给神之子的,但是她并没有恶意。非但没有恶意还希望她们婆媳能够提前相处相处,然后磨合磨合,以便日后能相处的更为和睦。 她是出于一片好意,可怎么也没有料到白灵嫣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会这么生气。心中惊慌立时告罪:“奴婢……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族主,大小姐……” 话未说完等候在外的沫楹就一脸慌张的走了进来,正准备替素梅求情,白灵嫣就怒了。 一个两个都擅闯,简直就是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既如此,她何须客气。 一挥衣袖灵气四溢,随即一股大力就将沫楹推了出去。嘭的一声响,打开的房门立时就关上了,与此同时白灵嫣拍案而起,怒斥道:“我这一生最恨男人三妻四妾,我白灵嫣的儿媳妇只有一个,那就是风家嫡女风九幽。素梅,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你给我听清楚了。守好本份,把你在昌隆宫里学的那一套统统忘记,这儿是隐灵山,我才是你的主子。今日之事倘若再有下次,你休怪我翻脸无情。” 刚刚回到隐灵山不久,族主之位也是她使了手段才勉强坐上的。眼下表面上大家都还算是客气,倘若她连身边的婢女都管不好,都不敬她,那她这个族主也当到头了。所以,为了坐稳族主之位,也为了儿子,她完全不介意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不介意杀鸡儆猴敲山震虎。 一句“我才是你的主子”让素梅当头棒喝豁然清醒,而沫楹被打飞出去也让她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哪里。心中不由在问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当真是鬼迷了心窍了。 当初在昌隆的时候陌离就非风九幽不娶,为了她连别的女子都不愿意看一眼,沫楹虽为灵女只怕也难如愿。自己好好的怎么就想着帮她了呢,真是该死! 心中懊恼追悔莫及,素梅稳了稳心声郑重其事的说道:“奴婢谨记族主教诲,以后绝不敢再犯,还请族主饶恕奴婢这一回,奴婢以后再不敢逾矩。” 念着她照顾陌离多年,白灵嫣本就没有打算惩罚她。因此,见她明白了,也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便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出去吧。” 如蒙大赦,素梅应了声“是”,然后就赶紧站起来毕恭毕敬的退出去了。 门再次关上,白灵嫣重新在椅子上坐下说:“这个沫楹心思也太多了些,不过两天的功夫就把素梅收为己用,并且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你一会儿出去治她的罪,敢擅闯我的书房真是胆大包天。” 因为在东凉国为妃时不止一次的被沫楹这种表里不一心机深沉的女子陷害过,白灵嫣深恶痛绝,看到就烦。当然,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曾经被莫言伤害过,而她不希望这种事情再发生在风九幽的身上。所以,她不能忍,也从来没有打算让陌离娶灵女,而这也是她为什么一定要回隐灵山的其中一个原因。 一生一世一双人,她这辈子是不可能了,但是她希望自己的儿子,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可以得到这样的幸福。 其实,相较于陌离这个亲生儿子,白灵嫣还是打从心底里更疼爱风九幽。毕竟,她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日夜相对朝夕相处十五年,日积月累的感情可以说不是母女胜似母女。 柴蒙虽不知白灵嫣心中的想法却也知道此风不可长,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候,一旦开了头,那长老们就更不把白灵嫣放在眼里了。 行礼告退,他道:“族中有明文规定,就是长老们都要遵守,更何况是灵女呢。族主放心,我会按照族规责罚她的。” 白灵嫣点了点头,十分满意,拿起先前展开的画卷递给柴蒙说:“小然自幼就喜欢杜鹃花,我打算把她葬在你们小时候经常去后山上玩的那个地方。杜鹃花开,她一定会喜欢的,你有空去看看吧。” 人死讲究落叶归根,再加上柴蒙的一片痴心,白灵嫣没有按照原来的打算把妹妹葬到隐灵山以外的地方去。 只一眼就认出了画中的人是白灵然,柴蒙宝贝似的接过看了又看,感激涕零:“谢谢,谢谢大小姐!是我,是我对不起她,我也对不起您,我……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她。” 喉头哽咽,铁骨铮铮的汉子无语凝噎,紧紧的抱着画像,心痛的犹如刀割。那天若不是他发现了她们,若不是他去追她们,白灵然不会死,而他也不会永远的失去了她。 二十年,他一直未娶,她一直未真正的嫁人。好不容易再次相遇、相见,没想到却是天人永隔。她说,你听,杜鹃花开了。 杜鹃花真的开了,可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呜呜声起跪倒在地,白灵嫣看柴蒙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起身绕过桌子走到他面前说:“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你,是我,是我对不起小然,对不起你。如果不是因为陌儿,小然不会待在昌隆皇宫里,更不会一待就是二十年。她是喜欢你的,只是命运弄人,造化弄人。柴蒙,忘了她吧,忘了她成个家吧。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个家了。” 实在不忍,也真的不想看着他继续一个人。人生短暂,白灵然是再也活不过来了,有情有义的人不该伤心,更不该孤独的活在这个世上。他应该成个家,找个知冷知热关心他的女人,然后生一堆孩子。白头偕老,儿孙满堂,幸福快乐的过完下半辈子。 第2475章 他,还好吗? 猛的摇头,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柴蒙泪眼朦胧斩钉截铁的说:“不,我不会成亲,我要为她守一辈子。” 说完,柴蒙站起来抱着白灵然的画像就走了。 尽管他从来都没有对白灵然说过什么像样的情话,她也一别多年,但是他清楚的知道她心里有他,而他的心里也装满了她。所以,他要为她守着,就像过去的二十年她一直未嫁一样。 她是清白之身,他也是,死了以后肯定能到一处,也肯定会再见面。那时,他会告诉她,他一生未娶从未负她。 看着铁骨铮铮的汉子佝偻着身体,失魂落魄踉踉跄跄的走出去,白灵嫣的眼眶湿润了。走回到桌子前坐下,拿出之前看的那副扑蝶图,情不自禁轻轻的抚摸白灵然的脸颊喃喃自语道:“小然,你看到了吗?二十多年过去了,柴蒙始终未变对你始终如一,我们姐妹二人寻寻觅觅说要嫁给这世间最深情的男子,殊不知他就在我们身边。当年我若没有离开,现在你们一定是幸福的在一起。小然,对不起,都是姐姐的错,姐姐害了你。” 襟然泪下追悔莫及,当初如果她没有离开,妹妹白灵然也不会受她的影响逃出去。倘若时光可以倒流,过往之事可以从来一次,她绝不会选择跟莫言离开。 什么山盟海誓,什么死也要在一起,统统都是狗屁,都是谎言,都是骗她的。 两天后,东凉京城,皇宫内! 吉时至,新皇登基大典正式开始。陌离身着龙袍,头戴金冠,在莫言的带领下一步步登上了祭台。先祭祖再迎皇后,然后入文华殿接受百官朝拜。 新皇登基举国欢庆,再加上国丧已过,整个皇城都挂满了红绸,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城中百姓沸腾,人头涌动,大街小巷车水马龙。 风翔宫内,一大早就被拉起来的风九幽已经沐浴焚香完毕,梳妆打扮也接近尾声。今日皇上登基,皇后也要接受百官朝拜。因此,静语等人不但给她换上了华丽的风袍还给她梳了一个极其繁复的发髻,并且珠翠满头。 看着铜镜中金光闪闪的自己,风九幽感觉脖子都要断掉了。伸手扶了扶头上戴着的凤钗,她道:“你们真的确定吗?我今天是必须要戴这么多,而且还不能戴其它轻一些的凤钗?” 风九幽很怀疑,因为她上一世当皇后的时候没有戴过这么多的头饰,只是一个比较华美精致的凤钗。最主要的是风袍也没有这么重,尾摆那么长,她看着就费力更别说是穿上走路了。 由于在昌隆后宫伺候了皇太后多年,静语丝毫不觉得戴了很多。相反,她认为这都还是少的,要按照她的意思,那耳环都要换上宝石的,长长的,方显大气。 屈膝低头透过铜镜看了看,甚是满意,静语拿开风九幽的手道:“皇后服饰历来都是有规制的,再说今天又是接受百官朝拜,自然是不能随意换减的。皇后娘娘是平常戴的太少了,一时不习惯,等以后习惯了也就好了。” “是啊,小姐,你就暂且忍一忍吧。反正时间也不会太长,等回来我就赶紧给你拿下来,再揉一揉脖子松快松快。”看着贵气十足比往日更加漂亮的风九幽,若兰特别高兴。 上一世当过皇后,风九幽自然知道宫中规矩多。但知道是一回事,戴这么多且这么重的头饰又是另外一回事,忍不住去拿头上的凤钗,有些郁闷的说:“谁也不可能总盯着我的头,拿……” 话未说完静语就按住了她的手,拿开,重新把风钗带好:“皇上和太上皇是不会盯着,可礼部有人盯着呢。再说下面还有那么多朝臣呢,万一被人瞧出来,那可不得了,说不定明天早上御史就会弹劾。” “御史?静语姑姑你也太夸张了吧,御史都是干什么的,那是监察百官,那可能因为皇后少戴一根凤钗就弹劾。”霎时间风九幽就乐了,觉得静语姑姑估计是怕了,有点草木皆兵了。 由于风九幽的名声不太好,跟御史也犯冲,最近可是没有少被人弹劾。所以,静语不是夸张,而是真的怕了。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静语压低声音语重心长的说:“宫里不比外面,小心驶得万年船。郡主,你要记住,你现在已经不是太子妃,也不是无忧郡主了。你是东凉国的皇后,一国之母,言行举止整个皇宫的人都看着呢,东凉国的百姓们也都看着呢,万不能行差踏错让人挑出错来。” 沉闷的语气令笑声戛然而止,风九幽想想倒也是。情思豆已经发作,陌离现在根本就不见她,她虽然是中宫皇后,可帝后不合,他也不爱她,真的被人挑出错来或者是出了什么事,没有人会护着她,更不会有人帮她。就像上一世一样,所以,她要小心谨慎,要尽快的将整个后宫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唯有如此她才能保护好身边的人,才能跟陌离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回头,握住静语的手,风九幽十分感激的说道:“静语姑姑,谢谢你!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话,绝不会行差踏错给别人挑错的机会。” 见她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静语十分欣慰,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说:“有郡主这句话奴婢就放心了,太后派奴婢来就是为了提点郡主,日后若有什么言语冲撞之处还请郡主见谅。”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更何况对方又是她伺候了一辈子的太后,她理应尽心尽力。 风九幽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正准备说些什么,飞雪就带着小李子进来了。 行礼问安小李子说:“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吉时已到,皇上请皇后娘娘移驾文华殿。” 三天了,自那夜陌离离开之后她就再未见过他,前天从东宫搬入后宫他也一直没有出现。故,骤然听到皇上二字风九幽不免有些恍惚。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过后她就问道:“皇上……他还好吗?” 第2476章 陌离的变化 由于小李子是夏无为的徒弟,心腹,他从他师父哪儿听说了情思豆。猜到风九幽想知道什么,他据实以禀道:“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还好,就是最近比较忙。白天不是在批折子就是在跟大臣们议事,晚上也会忙到深夜。” 知道风九幽搬进来以后陌离从来没有进过后宫,小李子特意解释。不是他不来,实在是忙的不可开交,希望她不要胡思乱想。 早就料到他会很忙,那夜分别之前陌离也曾特意知会,风九幽心中还是忍不住失落。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微微一笑起身道:“吉时到了,走吧,别让皇上等久了。” 语毕,自然而然的把手放到静语的手背上,然后带着若兰以及十几个宫女太监浩浩荡荡的朝文华殿而去了。 三天未见度日如年,但此时此刻却是相见又怕见。情思豆已经发作,风九幽不禁在想陌离会如何对待她。 是冷漠,还是无视,亦或者是像对待陌生人一样? 风翔宫与文华殿之间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因此,风九幽出门之后就上了凤辇。风辇奢华,据说是莫言专门为她这个儿媳妇重新做的。当然,并不完全是为了讨好她,主要是他太嫌弃甚至是恨死他的皇后了。以致于不但重新换了风辇就连风翔宫也重新布置了一遍。 掐着时辰走,风九幽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文华殿。兴许是身体不适,莫言已经离开,而台阶前,陌离正在等她。 下风辇,风九幽不疾不徐的走到他身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忽然间觉得很陌生,尤其是陌离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不善,带着冰冷,她心里更是咯噔一声。 眉头微皱,陌离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见她站在哪儿丝毫没有要行礼的意思,低声训斥道:“皇后姗姗来迟已是逾矩,见了朕为何不行礼?”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般在风九幽的脑海中炸开,当头棒喝。尽管来时她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没想到才不过一句话就溃不成军。而三日来所有的思念也烟消云散,见面的期待也瞬间荡然无存。 为何不行礼? 他果然已经不是那个深爱着她,疼爱着她,一心宠爱呵护着他的陌离。他是皇上,而她仅仅只是他的皇后,仅此而已。 苦涩一笑,风九幽扭头看向一边,恰好骆子书站在那边。四目相对,尽是担忧,但身为臣子,身为护国公,他此时此刻却半步也不能上前。 没有想到风九幽会笑,且,还是在如此严肃的时候,陌离觉得是嘲讽,是不屑,张口怒道:“皇后笑什么,莫不是朕说错了?皇后虽是商女出身又在雪山之巅长大,但身为昌隆国的郡主总归是学过礼仪规矩的吧。即便是没有学过,你身边的嬷嬷……”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屈膝行礼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息怒!” 明知道他中了情思豆,她不能跟他计较,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出自本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听了以后还是很难过。 她的陌离,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生都将她捧在手心里的陌离,没想到有一天也会嫌弃她的出身,说她没规矩。商女出身,雪山之巅长大,呵呵…… 真是字字诛心啊! 看她行礼行的不错,陌离没有再说什么。最主要是考虑到现在不是说教的时候,地方也不对。所以,他冷着一张脸说:“行了,时辰到了,走吧!” 伸手牵起她的手,二人并肩而立双手相携,一步一步踏着台阶走到最高处。 这一刻原本是应该快乐的,高兴的,可风九幽的脸上却无半丝笑意。陌离也是,非但没有半点笑意眼中还尽是冰冷之色,浑身上下更是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若兰很担心,也很憋屈,想冲过去跟陌离理论,静语和飞雪及时拉住了她,并且压低声音道:“今儿是登基大典,人多嘴杂,万不能留下什么话柄。而且按照规矩皇后本来就应该向皇上行礼,你别冲动,坏了娘娘的大事。” “又不是小姐登基,坏也不是坏小姐的大事。你们看到没有,这才登基呢就这样,以后小姐还怎么过?”若兰委屈,更替风九幽打抱不平。尽管她清楚的知道这并不是陌离的本意,但她还是忍不住生气,忍不住想揍他。 静语没有回答,飞雪也没有说话,但二人就像是商量好的似的将若兰拉走了。 须臾,帝后二人站到最高处,众臣山呼万岁、千岁,目视前方的陌离大手一挥命百官起身,立刻就开始封赏。 金印宝册风九幽接下,可是她很不高兴,而直到结束陌离也再未看她一眼。 明明他们是这世上最熟悉的人,最亲近的人,最恩爱的夫妻,此时此刻却特别陌生,陌生的就像是今天第一次见面一样。 上一世陌离也曾握过她的手,风九幽一直都觉得他的掌心特别温暖,也让她踏实。可今天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他的掌心依旧暖和却不再是温暖,而像是炙烤的烈火。不禁灼伤了她的皮肤,更灼伤了她的心,她的眼,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厌恶甚至是敷衍。 说实话她想哭,百爪挠心,可又不知哭给谁看。情思豆发作了,陌离果真不再爱她。非但不再爱她,甚至是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很无助,也很伤心,但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因此,登基大典一完她就带着若兰等人逃荒似的离开了。 步履匆匆直奔风翔宫,中间不停,飞快的跑进自己的房间以后风九幽就猛的关上了门。泪如雨下,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似的,无力的顺着门滑下,她瘫软的坐到了地上。 重生之后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她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可万万没有想到今天才不过是情思豆发作后第一次见面,不过是刚刚开始,她就垮了,受不了了。 这三天里她其实想象过各种各样的场景,各种各样和陌离的对话,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个样子。 第2477章 陌离的变化二 若兰等人紧随其后,突然被关至门外她不免有些担忧,着急的拍门并脱口而出道:“小姐……” 话才出口就被静语打断,只见她一把拽住若兰的胳膊将她拉至一旁,然后看着随后跟上来的宫女太监说:“皇后娘娘累了,任何人不得打扰,你们都退下吧。” 身为凤翔宫的掌事姑姑,在昌隆国皇太后身边伺候了数十载的大宫女,静语不怒自威甚有气势。而宫女和太监们也都知道她的身份,不敢造次,更不敢多嘴多舌,行礼之后就相继离开有条不紊的退了出去。 由于后宫除了侍卫和太医以外不准外男进入,尤其是在无任何召见的时候,更是不得擅入。因此,玄殇等人并没有跟着进来。不过,考虑到风九幽的安全问题,北宫前不久派了六个婢女过来。 六个婢女皆是从雪阁暗卫中挑选出来的,而她们每一个人都经过严格的训练,武功都是一等一的好。当然,对于宫中礼仪也熟悉,也知道自己真正的职责。故,静语姑姑这边才发了话,她们就自觉的分散开来守住整个主殿。 人都走了,外面也有自己人守着,静语松开抓住若兰的手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微微皱眉,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说:“娘娘累了,让她一个人先静静吧。下午太妃们还要过来,我要去看看茶点准备的怎么样了。库房清点的差不多了,里面有好几箱子名贵药材,你去看看吧。用的上的都挑出来,用不上的另外放,以后拿来赏人。还有之前打的金银裸子,一大堆事呢,赶紧去忙吧。” 因为是过来人,静语知道风九幽现在需要独处,需要安静,需要好好的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面对陌离。情思豆一时半会的解不开,她身为皇后也不可能离开后宫,更不可能不见陌离。所以,她必须调整心态,而身为后宫之主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她做决定,她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振作起来。 若兰懂,可她太在乎太在乎风九幽了,再加上她之前有入魔之象,她真的怕她会想不开,钻牛角尖:“库房的药材我待会儿去看。姑姑,我不放心,我要进去,你不知道,小姐她自小就要强……” 站在门口巍然不动,静语再次打断若兰的话说:“事实摆在眼前,无可更改,你进去也没有用。相反,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兴许就想通了。” 话音未落,风九幽沙哑的声音就从门内传了出来。异常冷静,声音也没有半分温度,冷冰冰的说:“我没事了,你们都去忙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若兰,你去看看沧海,该把脉了。” 不想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心,也觉得自己没用,风九幽抬手拂去眼角的泪水就站了起来。打开门,二话不说,她扭头就朝里面走去了。 若兰想进去看看,谁知被静语又拦住了,只见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明天就是白姑娘大婚的日子,你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添妆的礼单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一并送过去。另外你再告诉白姑娘,皇后娘娘明天就不过去白府了,直接随太上皇去骆府等她。” 因为骆子书为东凉国立下了汗马功劳,也是莫言一手提拔上来的,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不知道此去隐灵山是否还能活着回来,莫言想看到他成婚,因此不但把婚期提前了还准备给二人主婚。当然,也是为了给白相脸面,毕竟他辅佐他多年,现如今她的女儿未婚有孕,为防有人再议论,他主动提出亲自主婚。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白相和骆子书都非常感激,骆府上下也都脸上有光。知道太上皇主婚,帝后二人也要驾临,原本在护国公举行的婚礼被骆子书的祖母改到了骆府。并且义正言辞的说他是骆家的孙子,一日未分家,一日就应该在骆府完婚。 骆子书不愿,更不想委屈了白沧海,未加思索就一口回绝了。可老太太不肯,并且以死想逼,还说他要是不听话,不愿意,那么她就让白沧海还没有嫁进来就背上克夫不祥之名。 由于是庶子,骆子书在没有一战成名之前根本就不足轻重,在骆家可以说是一点点的地位都没有,甚至连他爹跟前的小厮都不如。所以,他根本就不在乎所谓的祖母。 见她不仅以死相要挟还敢给心爱的女人扣帽子,当即就怒了。指着一旁的柱子就说:你今天要是真的敢撞死在这里,我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骆老太太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他,那肯就死,当即就舍了老脸坐到地上嚎啕大哭。到最后闹的无法收场,还是骆家的五小姐偷偷的去找了白沧海。 白沧海知道骆子书小时候过的是什么日子,因此不为所动。后来还是白相听说了此事,劝她为以后着想劝劝骆子书。怎么着上面都压着个孝字,她要是真的死了,且还是在这个时候,那倒真的成了他们夫妻二人的错了。所以,退一步海阔天空,也算是对骆家有个交代了。 思来想去白沧海觉得也是,先不说骆老太太死不死,就是这事传出去脸面上也无光,以后别人说起来也总归是他们做晚辈的不对。故,反复斟酌之后她去见了骆子书,并且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将明天的婚礼改到了骆府。 由于事先没有半点准备,骆府忙的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但因着明天帝后以及好多朝臣要来,骆府中的人没有一个人敢懈怠,更不敢偷工减料随意敷衍。 想到白沧海明天就要出嫁,怀着身子又血亏,若兰点头了,张口道:“那好吧,那我不进去了。时辰也不早了,我现在就去白府走一趟,等回来再看小姐。静语姑姑,你准备些吃的送进去吧,人是铁饭是钢,天塌下来也要吃饭啊。” 见她终于答应了,静语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道:“行,我知道了,你且去吧,早去早回!” 第2478章 十年修正果 点头答应之后若兰又忍不住探头朝殿中看了看,并没有发现风九幽的身影,她惴惴不安的离开了。 白府,因为白二小姐白沧海再次出嫁而热闹了起来,红绸满院迎风飘扬,贴着喜字的灯笼高高的挂了起来。府门口人头涌动车水马龙,恭贺声不断。迎来送往的丫鬟小厮跑的飞快,添妆的人更是送走了一波又一波。 几个月前白府还是京中之人茶余饭后的笑柄,白沧海还是一个待字闺中的老姑娘,傻女人。而京城中人个个都对白家以及白相避之不及,甚至就连旁边的邻居都不屑与之往来。 现在白沧海虽然挺着个大肚子,未婚先孕,但却因着与皇后交好,嫁的又是护国公,水涨船高。白相自一跃成为帝师之后更是众人讨好巴结的对象。故,原先被耻笑的深情一夜间变成了佳话广为流传,更有人说他们是金童玉女一对璧人。 十年痴心不悔,青梅竹马终成眷侣,天造地设的姻缘。半天,真的不过半天的时间就被编成了话本子。不但大大小小的戏班子唱就连茶馆的说书先生都说了起来。人人称赞不绝于口,那些想嫁给骆子书的女人更是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听着胭脂从外面打听回来的消息,白沧海笑意盈盈,打断她绘声绘色的讲述,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就我这其貌不扬的长相顶多也就是清秀,跟美人那可差的远呢。珠儿,别听胭脂胡说了,去把我的安胎药拿过来,今天还没有吃药呢。” 忙着试嫁衣,忙着见那些前来添妆的夫人小姐,白沧海把吃药的事给忘了。猛然记起马上就想到了若兰的嘱咐,随即又道:“把血燕也端来我也一并喝了,今天来添妆的人也太多了,见的没完没了的。春杏,你去告诉母亲和嫂嫂一声就说我累了,不见客了,让她们看着招待吧。” 行礼答应,春杏转身就离开了。白府上下忙碌不停,她们这些要陪嫁过去的丫鬟却是难得清闲。所以,出了门以后她就不紧不慢的去前院了。 扶着高高凸起的肚子躺下,白沧海拉了拉背后的软枕,舒服的叹了口气靠在软枕上自言自语的说道:“人啊,果然是拜高踩低的多。你看看半年前我嫁给小姐是什么样子,如今又是什么光景,真是虚伪至极。要不是娘和大嫂一再嘱咐,我真是一个字也不想跟她们多说。” 半年前她出嫁虽然没有大办却也请了亲朋好友,有的来了,有的没来,但没有请的是一个也没有突然冒昧登门。完全不像今天,不但莫名其妙的来了很多人还莫名其妙的跟她套近乎,给她添妆,且送的都是十分贵重的东西。所以,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没有利益就没有往来。 怕白沧海坐久了腿肿,胭脂又拿了个垫子,一边给她垫在双脚下面,一边道:“锦瑟公子乃是江湖之人,身份地位自然是不能和姑爷比。再说了,护国公可是世袭,小姐肚子里要是怀的是男孩儿,那一出生可就是世子了,身份尊贵着呢。” 说话间胭脂搬了个凳子到床边,然后坐下帮她揉腿。 或许是应酬累了,白沧海苦涩一笑抚摸自己的肚子说:“世子,我可不稀罕。如果嫁的不是子书哥哥,我情愿嫁给神乐谷的谷主。江湖远,远离朝堂,远离争斗,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能在神乐谷里待一辈子。你没去过神乐谷,不知道哪儿有多美。那里与世隔绝,与世无争,岁月静好,平凡而恬淡,单单只是想想都觉得特别美好。可惜小姐不是男儿身,若这孩子是她的,我今天也不用说那么多的违心之言了。” 离开家方知天高海阔,方知在神乐谷的日子有多么逍遥快乐。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只可惜她这辈子怕是再也过不上那样的日子了。 “你应该庆幸小姐不是男儿身,要不然这会儿你可有得哭了。”说话间若兰提着药箱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又道:“你啊,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这话在我们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可千万不能让护国公听见了,要不然他得多伤心啊。” 十年痴心不悔,不是每一个男人都能做到的,而无疑骆子书是值得托付之人,白沧海也是最幸运的女人。 见若兰过来胭脂连忙起身让位,她也不客气,坐下就道:“怎么样,今天还好吗?孩子乖不乖,有没有踢你?” 嘴巴一撅白沧海一脸不悦,又不由自主的摸了摸高高隆起的肚子说:“你怎么也跟他一样了,见面就问孩子,也不问问我怎么样?” 若兰一听就笑了,放下药箱拿出脉枕抬起白沧海的手说:“你可别冤枉我,我要是不关心你也不会跑过来给你诊脉了。话说,你这小性子,真不像是要当娘的人。怪不得最近护国公愁眉苦脸的,再这么下去他肯定要哭了。” 甜甜一笑静心把脉,觉得还不错,还算是稳定,若兰收回手又说:“等了十年,盼了十年,明天就要得偿所愿,心情如何?” 收起脉枕放回药箱,若兰把随身携带的一个长匣子拿了出来。 提起明天的婚礼白沧海心中忐忑,稍微往上坐了一点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跟子书哥哥认识十几年了,孩子都有了,还是很紧张。尤其是想到明天太上皇主婚,我这心里就跟小兔子乱撞似的怦怦直跳。” 眉头上挑不以为意,若兰笑眯眯的将手中的长匣子放到她的腿上说:“正常,据说新娘子都这样。喏,这是小姐让我给你的,说是给你的私房钱,让你好好收着。” “私房钱,小姐上次不是给了我吗,怎么又给?”伸手扶住长匣子,打开,白沧海又惊奇又意外。尤其是看到里面一叠厚厚的银票时,更是惊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由于上回的银子也是若兰拿给她的,一点也不意外:“上回给的是嫁妆,这回是私房钱,你好好收着吧。” 第2479章 十年修正果二 厚厚的一沓银票几乎占满了整个匣子,白沧海随手拿出一张银票惊呼道:“这……这也太多了吧,这……不,不,我不能要,小姐已经给了我那么多嫁妆,我怎么还能拿她的银子呢。” 将手中的银票放回去,啪的一声合上匣子,白沧海像是丢烫手的山芋一样直接递还给若兰说:“不行,绝对不行,你把它拿回去。你转告小姐我爹娘给了我私房钱,我有银子花。还有子书哥哥,他也给了我压箱子的银子,我有银子傍身。” 怕若兰不相信,白沧海说完以后就让胭脂抱来了一个大红描金匣子,直接打开说:“你看,不止是有银票,还有子书哥哥这些年给我攒的各色宝石、东珠。还有几间铺面的地契,还有两个庄子,都在京郊附近,我有银子用的。” 为了让心爱的女人安心,骆子书早就把家底送过来了。不过,不止这么多,他这些年剿匪、打仗可是没少积攒家业。当然了,还有很大一笔钱用在士兵们的身上,而这也是骆家军为什么对他死忠的原因之一。 若兰虽没有打过仗却在军营中待过,当然也听说过一些传闻。尤其是剿匪,一般都是见者有份。所以,并不惊奇,只是有些为难的说:“你父母给的是你父母给的,骆将军给的是骆将军给的,和小姐给你的私房钱无关。再说,这也是小姐的一片心意,你若拒绝,小姐知道了必定会伤心的。” 说着,再次将手中抱着的匣子放到白沧海腿上,若兰不容她拒绝的按了按匣子说:“骆府人多,你虽只在那里住一个月,但逢年过节孝敬长辈总是需要银子的。还有各府的人情来往,还有孩子出生以后洗三、满月,一大堆要用钱的地方呢。拿着吧,别再推辞了,要不然我回去真是没有办法给小姐交代了。” “哦,对了,添妆的礼单还在我这儿,你看看,喜不喜欢?”话落,若兰从袖筒中拿出了一张红筏子,递给白沧海说:“都是小姐亲自选的,头面的样式都是眼下最时兴的。还有那两匣子东珠是怕骆府人多,你准备的认亲礼不够,你找些荷包装着,后天一早让珠儿她们带些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望着几乎写满了整个筏子的礼单,白沧海哭了,感动的无以言表。 人人都说她是幸运的,殊不知她的幸运并不是爱上了骆子书,也不是等对了人,而是碰上了风九幽。如果没有她,她现在不可能活着,不可能有孩子,更不可能风风光光的嫁到骆府。 风九幽虽然嘴上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什么,但是她知道,她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和若兰无二区别。她怕别人说她未婚生子,一定要骆子书八抬大轿将她明媒正娶迎回去。她怕她在骆府受委屈,受人欺负,不但派了珠儿等人跟着她还拿了许多金银玉石给她。 怕嫁妆少了面子上不好看,怕她被人说三道四议论纷纷,她不但让人置办了丰厚的嫁妆,现在又送来了几万两的银票。说实话,就是亲生的姐妹也未必能做到她这个地步,而风九幽对她可以说是挖心掏肺尽足了心。 何德何能,何其幸运,她入了风九幽的眼又得她垂怜。 自打有了身孕以后白沧海就特别爱哭,情绪起伏也很大,常常说掉眼泪就马上掉眼泪,若兰见多了都习以为常了。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若兰语重心长的说:“知道你高兴,可也不能哭啊。这明儿就要做新娘子了,眼睛哭肿了可不行。珠儿,赶紧去打水给沧海洗脸。” 珠儿领命马上就去打水,白沧海拿出绢帕擦了擦眼泪说:“那儿是我想哭,还不是你们招惹我。小姐也是,对我这么好干什么?我从来没有帮过她,还总是拖累她给她添麻烦,她现在遇到事了我也……我也帮不上忙,我……呜呜……” 想起今儿登基大典上的事,陌离对风九幽说的那些话,白沧海为她委屈,为她伤心难过。 若兰没有想到消息会传的那么快,以致于愣住了。不过,想到今日登基大典白相也在,估摸着不是他说的就是骆子书说的,或者是前来添妆的那些人说的,她再次笑了。安慰白沧海说:“你都知道了?” “我怎么能不知道,我爹还想瞒我。小姐为了他受尽磨难九死一生,他怎么能这样?”抬手抹去眼泪,白沧海义愤填膺的又道:“今儿才登基呢,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这是想干什么?不就是没有行礼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小姐见了太上皇都不用行礼,他算什么。说是中了情思豆,叫我说他这就是拿情思豆当借口广纳后宫选美……” 话未说完门外就传来一声厉喝,只听道:“住口,不许胡说!” 声落人现,一脸威严的白夫人走了进来。先是狠狠的瞪了白沧海一眼再是走向前跟若兰说:“她这是被我给惯坏了,口无遮拦,若兰姑娘可别听她胡说,这话更不敢让皇后娘娘知道。” 若兰起身让座,扶着白夫人坐下说:“我知道了,夫人别动怒,沧海她也是心疼皇后娘娘,这才口不择言的。” 白夫人坐下,握住若兰的手也让她在床边上坐下。无奈的看了一眼白沧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都是我不好,把她教的心思单纯、心直口快。这今儿幸好是你来了,要是换了旁人我只怕是要到皇后娘娘面前请罪了。娘娘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登基大典上的事白相一回来就跟她说了,同样怒不可遏,但又不能说什么,更无能为力。只是担心风九幽,心疼她,想进宫去看看她。 由于出宫前静语特意嘱咐了若兰几句,她没有似从前那般实话实说。淡淡一笑道:“还好,就是体力跟不上,今天忙了一天累坏了,我出宫前就睡下了。夫人,这是皇后娘娘给沧海添妆的礼单,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缺的?要是有,只管告诉我。” 第2480章 偶遇 接过筏子粗略的看了一眼,白夫人大惊,和白沧海一样觉得太多了也太贵重了,马上就道:“添妆添的是个喜气那用的了这么多,我只留一匣子东珠,其它的你全部带回去。娘娘在宫里不容易,以后这些东西都用的上,你千万千万不要跟我客气。沧海能有今天全都是娘娘的恩德,我……” 话未说完若兰就忍不住笑了,将她递来的筏子直接推回去说:“早就知道您会这么说,但我不能带回去。这些东西都是娘娘昨天亲自挑选的,都是送给沧海的,您啊,就收着吧。” 说到这儿若兰停顿了一下,收回手看向白沧海说:“你们是不知道,先皇后的库房里全是布料、头面,多的数都数不清。昨儿清点库房皇后娘娘还发愁呢,说这么多戴也戴不过来,索性大家分了都戴戴,还算是帮她分担了呢。所以啊,你们就别客气了,拿着吧。另外,还有一箱子是给大嫂的,大嫂喜欢云锦,皇后娘娘特意挑了几匹鲜艳的颜色。大嫂肤色白,做成衣服穿在身上肯定好看。” 爱屋及乌,也是看重白相的意思,风九幽不但挑了云锦还挑了些好茶送给白相。当然,还有白大公子和白夫人,送的都是他们喜欢的东西。 头一回见面就知道风九幽是一个既体贴又细心的人,但没有想到会这么贴心。白夫人很感动,与此同时也更加的心疼她。放下手中拿着的筏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世人都传风家九幽冷漠无情嗜血如命,叫我说,她才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不但救人于水火还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我们白府,沧海,能跟娘娘相识,那真是天大的荣幸。若兰,劳烦你回去告诉娘娘,不管何时何地,也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相爷和整个白府都是向着她的,都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今天登基大典举行完以后,朝中就有大臣提出选秀,陌离不知为何拒绝了,但日后只怕还会被提起。皇家重子嗣,好歹赶紧让风九幽怀上吧,要不然下面那些大臣们叫的就更厉害了,也更有理由了。 想到子嗣就不免想到风九幽的身子,那么虚弱,又解毒不久,只怕是难啊! 若兰明白白夫人的意思,十分欢喜,感激不尽:“夫人放心,我必一字不落的向皇后娘娘转达。” 有白相的支持,骆子书的维护,若兰相信陌离就是再不喜欢风九幽,一时半会儿的也不敢拿她这个中宫皇后怎么样。 “好,好,那你们说话,前面还有客人呢,我去看看。”将手中的礼单收好,白夫人站了起来,扭头瞧了一眼白沧海,忍不住又叮嘱她:“从明天起你就是真正的大人了,祸从口出,你要时时谨记,切莫胡言乱语。尤其是在骆府,更是要时时牢记,万不能给女婿招惹是非。” 今日当着众臣的面陌离都敢给风九幽脸色看,完全不将她这个皇后放在眼中,更不要说护国公夫人了。万一出了事惹怒了帝王,那别说是白相就是皇后都救不了她。 白沧海不服气,认为自己说的没有错,但当着母亲的面她却是不敢再说什么。不悦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白夫人就带着丫鬟离开了。 心中挂念着风九幽,若兰没有多留,嘱咐她明天上花轿前一家要吃安胎药后,她就背着药箱急匆匆的离开了。 路上转去了百草堂,原本是想向兰芝打听打听扶苏的消息,那想到竟然碰上了贾秀才。一番行礼问候,贾秀才问起了风九幽,得知她还好,他厚颜相问道:“姑娘乃是皇后娘娘身边第一得用之人,敢问姑娘最近可有听说提前开恩科的事?”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若兰探口而出反问道:“提前?” 看若兰的反应似乎并不知道,贾秀才眼中略有失望,小声道:“是,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我等寒门学子也等着恩科取士,不知道姑娘可有听说过此事?” 今年秋天他原本就是要参加秋试的,最近听几位学子说皇上有意将日期提前,他不免有些兴奋和期待。倘若现在能考,那以他的才华必定不出一二。所以,他急着确定也好早做准备。 若兰素来不关心风九幽以外的事情,轻轻的摇了摇说:“新皇今日才登基,我并未听说过此事。不过,你若想知道我倒是可以去打听打听。只是可能没有那么快,需要一到两天才会有消息。” 明天白沧海要出嫁,她必须寸步不离的守着风九幽。所以,没空,也没有机会问。如果在去相府之前遇到他,她倒是可以问问白相。他是帝师又是百官之首,若科举提前他必然清楚。 没想到她会答应,贾秀才十分高兴,作揖行礼道:“那就有劳姑娘了,三天后的这个时候我还会来抓药,到时烦请姑娘相告。” “相告什么?”一声质问令二人齐齐回头,只见木易穿着一身京畿卫独有的飞鱼服走了过来。 数日不见仍旧十分尴尬,若兰微微一笑道:“没什么,这位是贾秀才。贾秀才,这位是京畿卫副统领木易,木大人。” 贾秀才虽穷却并不是自卑之人,相反,他落落大方十分有度。上前行礼,不卑不亢的叫了一句木大人。 木易从不是自傲之人,再加上他素来敬重读书人,马上就客气的还礼。贾秀才估摸着他二人肯定有事要谈,有话要说,谎称家中有事就赶紧离开了。 若兰见到木易本就十分尴尬,贾秀才一走,她就更不知所措了。低头不语默默的攥紧手里拿着的药,然后盯着地面发起了呆,心中也不禁在想他来干什么。 见惯了若兰大大咧咧活泼开朗的样子,骤然见她这般拘谨,木易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原本他是想放弃的,不再提的,可是他不甘心,尤其是看到风九幽和陌离今天在一起像陌生人的样子。 “姐……”习惯性的要喊她姐姐,但一张口又觉得不合适。 第2481章 纠缠不清 暗暗的攥了攥拳头,木易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子说:“若兰,旁边有个小酒馆,我能请你喝杯酒吗?” “喝酒?”满脸错愕猛的抬头,若兰本能的以为自己听错了。要知道木易酒量并不好,而且他很少喝酒,平常基本上可以说是滴酒不沾。 四目相对深情一片,木易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说:“是,我有话对你说。” 酒壮怂人胆,他想借着酒把想对她说的话全部都告诉她,统统告诉她。 看到他眼中的深情若兰连忙又低下了头,觉得刺眼也太过炙热,她有些心慌的说:“该说的,不该说的,那天我都已经全部都跟你说了。我没有什么要跟你说的,小姐身子不适,我必须马上回去,先走了!” 提起药箱挎在肩膀上,若兰拎着手中的药就急匆匆的往外走。 或许知道再过不久扶苏就要回来了,又或许是知道错过了今天这个机会他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木易毫不犹豫的抓住她的胳膊,二话不说就扯着她出去了。 若兰大惊,本能就要甩掉他的胳膊,可木易抓的太紧了,以致于被拉着跑进了小酒馆她都没能挣脱。 很生气,也十分恼火,若兰一怒便用内力将他震开了。疾言厉色的喝斥道:“我再说一遍,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我和你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木易,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成亲弟弟,我教你杀人,教你武功,关心你,给你买衣服,并不是因为喜欢你,而是因为把你当成弟弟,因为你是云姨的儿子。” “当然,我也把你当成谷里的兄弟。你若不信大可去问问,我对玄殇、歌冽他们都是一样的。木易,有些话我不想说是因为我不想伤害你,但你一再纠缠真的令我苦恼。今日我不妨实话告诉你,我喜欢扶苏,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了。我想嫁给他,我想成为他的妻子,我想跟他成婚生子、举案齐眉、携手白头。而即便没有他我也不会喜欢你,因为你在我心中只是弟弟。” 木易不相信,心里也难受的厉害,轻轻的摇头喃喃自语:“只是弟弟?” 若兰不忍,可又不能再这样逃避下去,也不能再跟他纠缠下去,今天必须做个彻底的了断:“是,只是弟弟!木易,如果以后你还愿意叫我一声若兰姐姐,我还会像从前那样对你。如果你不愿意,那除了公事以外你我私下里不必再见。你是个好孩子,你的前途也一片光明。以后,你一定会遇见心爱的姑娘,你会发现你对我其实并不是爱,只是有一些好感,只是亲人间的喜欢,只是想要更亲近,仅此而已。” 少年慕艾人之常情,若兰也是从懵懵懂懂中的好感中过来的,因此她知道木易这样只是暂时的。只要他放下不再执着于自己,那么很快他就会发现他心中的喜欢并不是他自己想象中的那个样子。所谓情深也不过是一时而已,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深陷其中木易并不这样想,相反,他觉得自己这一生非她不可。所以,张口就道:“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心中的感受?若兰,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了。你活泼开朗笑容灿烂,就像是一抹阳光照进了我的心里。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姑娘,好像每天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笑眯眯的,无忧无虑。若兰……” 抬手一挥示意他打住,若兰忙道:“那是我哭的时候你没有看到,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小姐或者是雪山之巅的任何一个人,我是最爱哭的。而且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小姐有时候都受不了,雪老也是,看到我哭就想跑。所以,我跟别的姑娘没有什么不同,你看错人了。” “行了,我赶着给小姐送药,没功夫在这儿跟你废话。你不听劝我也没有办法,以后我们还是不见为妙。另外,我要成婚了,你如果不能祝福我那就离远点,我不希望云姨和梅叔跟在你后面担心。”语毕,趁其不备,若兰就一溜烟的跑了。 望着她逃跑的样子,木易心如刀割,想追上去可又无济于事。想了想,终究还是坐下了,随后命小二上酒他自己独饮了起来。 另一边,若兰跳上马车就赶紧道:“走,走,走,赶紧走,赶紧回去!” 早知道会在这儿碰见木易,若兰说什么都不会转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怕什么来什么,躲都躲不掉。 赶车的是歌冽,刚刚也瞧见木易进去了,一扬手中的鞭子就打趣道:“看来我要赶紧给扶苏写信了,再这么下去……” 话未说完钻进马车的若兰一拉帘子就探出头来怒喝道:“不准写,不许告诉他。” 虽说扶苏是个大冰块,一点也不知趣的大木头,但难保他去一趟青龙帮就开窍了。再者,以后肯定还要和木易碰面,知道了难免尴尬,而且成婚之前发生这样的事情似乎也不太好。 歌冽知道轻重那可能会真的写,不过,见她这么紧张还是觉得有趣。丝毫不惧的说:“为什么,你该不会是怕他吃醋吧?或者说是你心虚了,你移情别恋了?” 本来就被木易气的不轻,若兰一听这话就更怒了。抬手一巴掌打在歌冽的肩膀上,脱口而出道:“移情别恋个屁啊,别胡说,我都烦死了。你说他喜欢谁不好,干嘛喜欢我啊。我一不漂亮,二不温柔,三嘛,动不动就哭,你说他干嘛喜欢我啊,真是愁死我了。” 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心里一团乱麻。想到扶苏有可能会吃醋,会生气,她心里更是百爪挠心。 翘起二郎腿稳稳的架着马车朝前走,歌冽瞅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说:“有人喜欢是好事,发什么愁。你看我就没有人喜欢,说来也奇怪了,我长的也不差,性格也好,怎么就没有人看上我呢?哎,我身边的姑娘们啊,真是都瞎了眼了!” 第2482章 我嫁的不是皇帝 “瞎了眼?哈哈哈,你可真够厚脸皮的。”瞬间,若兰就被歌冽给逗乐了。笑了一会儿接着又道:“这也就是我,换了画影和兰芝姐姐听到,指不定怎么说你呢。” 画影嘴毒,一般情况下不吭声,但一旦吭了声,那必定是一针见血,耿直的不能再耿直了。兰芝会委婉一些,可那也要分人,要是听到歌冽这么不要脸,自负,铁定是要笑话他、打击他的。 歌冽知道她说的都是实话也不反驳,继续出言打趣。若兰性子活泼,不多时两个人就聊开了,而木易带给她的那点不愉快也转眼间消失了。 戌时,凤翔宫内开始掌灯,睡了一个下午的风九幽也已经醒来了。呆呆的坐着,盯着桌子上放着的百合花出神。 百合花有养心安神之效,静语刚刚拿进来的。据说是她下午特意跑到花房一支支挑的,拿回来修剪、插瓶、洒水,鲜艳欲滴开的正好,香气扑鼻生机勃勃非常漂亮。 对于花,风九幽倒不似别的姑娘那样喜欢,但也并不反感。所以,看着开的正好的百合花心情平复了许多,心中也不禁开始思索血蛊和情思豆的事。 关于血蛊她已经翻阅了清灵圣女留下来的手札,上面虽然没有详细的记载血蛊却有说圣女曾以自己的血喂养过蛊虫。只是圣女养的血蛊只能治病救人,并不能将两个人的性命系在一起。至于情思豆,圣女手札上也有,但除了杀死对方这一个办法外也并没有记载其它的办法。 很郁闷很恼火却又无计可施,尤其是情思豆,折磨的她痛彻心扉,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陌生而又熟悉的陌离。 “娘娘,时辰不早了,传膳吧?”思索间,静语来到了风九幽的面前,见她一动也不动的盯着百合花看,忙又道:“奴婢离开花房的时候交代了,每隔三天送一回来,娘娘要是喜欢,奴婢再让人拿些其它花来。” 春天,百花盛开,花房也有培育的新品种,姹紫嫣红五彩缤纷,花团锦簇香气扑鼻。 闻声回神风九幽愣了愣,盯着百合花又看了两眼说:“此花很好不用再拿其它的了。太上皇最近也睡不好,你明天亲自去挑几支,插好瓶送过去。若兰呢,还没有回来吗?” 一醒来静语就跟她说若兰出宫去白府了,这么久还不见她回来,风九幽不免有些担心。京中不太平,巫术师、邪神也一直隐在暗处,她怕她会出事。 静语尚未来得及回答,小李子的声音就响彻凤翔宫,只听道:“皇上驾到!” 心中一怔咯噔一声,完全没想到陌离会在这个时候过来的风九幽有些发蒙。静语也是,但她到底在宫中待过多年,很快就反应过来说:“皇上来了,奴婢伺候您接驾吧。” 发现风九幽身上穿的是半旧不新的常衣静语有些着急,一边开柜子拿衣服,一边焦急的说道:“皇上不比从前,娘娘千万别使性子。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和睦,娘娘千万不要硬碰硬。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娘娘只有坐稳了这皇后之位才能……”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推开静语递过来的衣服淡淡的说:“我若要的是后位,不用兜这么大的圈子,只要我开口,不,不用我开口,只要我稍微表现出一点意思,小五子就会娶我。紫炎也是,只要我愿意,我早就是北国之都的王后了。” “姑姑,你忘了,我风九幽嫁的不是东凉国的皇帝,而是深爱着我的陌离。”如果要像上一世那样卑躬屈膝低到尘埃里,那么她情愿放弃,情愿离开这里。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生,皇后之位对于她而言其实根本就不重要。相反,比着长居后宫的皇后她更愿意做一个侠女,更想待在雪山之巅。她想自由自在的活着,无拘无束随心所欲的生活,而不是成为一个怨妇跟无数个女人争夺一个男人。 静语不是忘记了,而是压根就从来没有这么认为过,待在深宫近二十年的她也不敢这么认为。后宫的女人,单看昌隆国的皇太后就知道了。她不是没有期盼过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是没有像风九幽这样想过,认为过。可事实呢?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不可能,既然注定是要失望的,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抱希望呢。后宫的女人想要活,想要立于不败之地,首先就要看清楚事实,其次便是断情绝爱。只有心够狠才能活,才能长久,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替风九幽难过,也觉得她太执着,太执拗,但心中的这些话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说实话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太残忍了,断情绝爱,无疑是要她的命啊。 起身将手中的衣服放置一旁,静语没有再说什么。很快,陌离带着小李子就走了进来。 身上无力风九幽没有起身,也没有打算给他行礼,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静语吩咐道:“我饿了,传膳吧!” 不知道陌离又会说些什么令人伤心的话,风九幽不想让静语站在这儿担惊受怕,也不想她多想。索性将她支走,免得战战兢兢的站在这里。 静语不想走,可又碍于陌离在这儿,以致于惴惴不安的看了一眼小李子,朝他打了个眼色说:“是,奴婢告退!” 小李子一向机灵,虽然跟静语不熟却也很快领会了她的意思,忙道:“皇上批了一下午折子,这会儿也还没有用饭,不如就跟皇后娘娘一块用膳吧。” 身为夏无为的徒弟,今天才升的首领太监,小李子原本是不敢说这样的话的。毕竟他只是个奴才,不能帮皇帝决定什么,而他这么说其实也犯了大忌。不过,风九幽曾施恩于他,他自是要投桃报李。 面对冷漠如冰的陌离,风九幽毫无食欲,这种情况下她也不想跟他待在一起。故,张口就拒绝道:“我病着,吃的清淡,皇上政务繁忙十分劳累,吃不好肯定不行,还是回去吃吧。” 第2483章 废后休妻 语毕,风九幽朝静语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出去。 看风九幽使起了性子,静语是无奈又着急。正想开口说些什么,那想到陌离说话了,只听他道:“朕是夫,皇后是妻,夫妻本为一体,为何不在一起用膳?小李子,传话下去,自今日起朕的一日三餐都在凤翔宫跟皇后一起用。养心殿的床榻撤了,朕以后不但要与皇后同食还要同寝。” 言罢转身看向静语,陌离再道:“你,立刻去传膳,就摆在这儿,省得皇后挪地方了。” 静语欣喜若狂立刻行礼领命,然后不顾风九幽的意愿就急匆匆的退了出去。帝后失和乃是大事,况且前朝后宫的人都看着呢,若能今日留宿那就再好不过了。 由于最近几天陌离忙的脚不沾地,难得二人有机会独处,小李子识趣乖觉的退下。不久之后整个偏殿之中就只剩下他二人了。 无力与他争吵也不想说话,风九幽索性拿起先前未看完的巫书继续翻阅。这本巫书是画影给她的,里面不光有巫术的由来还记载了许多巫术中的禁术。 她想修炼,但因身体状况不允许不得不先看看。所以,闲暇之时大多都在翻阅这本书,也想从中找出解血蛊的办法。 陌离只是中了情思豆不再爱她,并没有忘记从前发生过的事情。没想到风九幽会如此冷待他,一时间不免有些不适,有些尴尬。 自顾自的在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陌离斜了一眼风九幽说:“你生气了?” 闻声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风九幽随即收回视线继续看书。一边看,一边波澜不惊的问道:“什么?” 冷淡疏离的表情完全跟记忆中不符,冷若冰霜的声音也令陌离为之一震。他扭头看向一边高高在上的说道:“今日乃是登基大典,朝中大臣文武百官全都看着呢。你身为皇后不能失礼,更不能……” 猛地放下手中的书,风九幽眼中一片冰冷,直接打断他的话说:“我知道错了,也已经向皇上行礼。皇上若是为了此事而来那你可以回去了,皇上放心,下次人前我必向你行礼。” 心中一怔,登时陌离就愣住了。不过,并未持续很久。怒目而视忽的站起,指着风九幽就脱口而出道:“你……不可理喻,无可救药!” 不知那句话刺痛了风九幽,她放下手中的书就站了起来。一步步的走到陌离面前,死死的盯着他道:“你说对了,我就是无可救药,不可理喻,皇上若是不喜大可休妻废后。” 明明是冰冷的目光却包含着深情厚谊,霎时间刺痛了陌离的眼和心。想起往事,忆起往昔,他看着她忽然间有些害怕。步步后退落荒而逃,临走前丢下一句话说:“胡搅蛮缠,朕不跟你说了。” 望着拂袖而去的陌离,风九幽满腔怒意,无助与无力的感觉涌上心头将其包裹,她一挥衣袖乒呤乓啷的声音就顷刻间响起。立时间,偏殿中的东西倒了一地,摔了一地,碎了一地。 这时,正巧若兰从外面进来,看到风九幽竟然动了怒,动了武,大惊失色。来不及提起掉下的药箱她就匆匆忙忙的跑了过去,惊呼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能运功的,你……” 一把甩开若兰的手,风九幽怒不可遏仿佛要吃人似的吼道:“滚,滚出去,统统都给我滚出去。” 额间的烈火之印不知何时又亮了起来,风九幽眼底泛起红光,忽明忽暗。如果此时能看到她皮肤下的血,若兰会发现血中聚集了黑气,且,愈发的浓郁,愈来愈多。 猝不及防,若兰摔到在地,当看到风九幽的眼睛再次泛红时,她吓的倒抽一口凉气。知道这是入魔之兆她不敢有半分的迟疑,踉跄起身夺门而出,找到前不久了缘大师送来的一把古琴就发狂似的跑回来。气未喘匀席地而坐,直接把琴放到腿上她就立刻弹奏了起来。 清心咒,了缘大师自己谱的曲,也是这几天她才学的曲。练习不久,弹的并不流畅,也不是很好,但对处于暴怒中的风九幽却起了作用。 清韵悠长的琴声落进耳中似涓涓细流淌进了心里,顷刻间将满腔怒火浇熄。风九幽无力的坐下,看着满地狼藉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自己为何突然间发火,她有些懊恼,也有些奇怪,但更多的还是无奈和无助。而当怒火退去取而代之的便是疲惫和委屈以及伤心。 卷缩身体,双膝并拢,风九幽紧紧的抱住自己,心中不禁想问这是怎么了? 自己明明知道他中了情思豆,说的那些话言不由衷,并非他的本意。甚至他现在根本就不是那个深爱着自己的陌离,他根本就不爱自己,为什么还会生气,还会在意,还会计较? 计较也就罢了,竟然还在明知道不能催动内力的情况下催动内力,自己这是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泪水无声滑落,风九幽埋头在膝。若兰看她似乎恢复了清明,放下手中的琴就赶紧跑了过去:“小姐,你好点没有,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头痛不痛?” 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伤心无助的样子,风九幽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若兰不放心,抓住她的手腕就给她把脉。确定她真的没事后,她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还好,还好,没有血脉逆流,没事,没事!” 趁着把脉的时间风九幽在双膝的衣服上蹭了蹭,抹去眼泪抬起头道:“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语毕,不待若兰反应过来她就站起来走了。 若兰一愣二话不说就赶紧追上去,跑到门口的时候抱起古琴说:“你们两个赶紧进去收拾,把东西归位,烂了的、碎了的报给静语姑姑,明天补上。” 整个凤翔宫都是按照风九幽的喜好布置的,而这偏殿也是她最喜欢的地方。所以,一应物事皆要如常。 守在门外的两个宫女应“是”,若兰抱着古琴就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道:“小姐,等等我,我也饿了。” 第2484章 离开这里 回头看她风九幽笑了笑,驻足停步招了招手说:“快点,再晚静语姑姑都要把饭菜端到这儿来了。” 言罢,再次转身往前走。 须臾,加快了步伐的若兰追上了她,原本想问问她刚刚怎么了,转念一想还是说起了白沧海。风九幽不想提陌离,正中下怀,二人一边走一边就朝着小厨房而去了。 另一边落荒而逃的陌离匆匆忙忙的出了凤翔宫,未走多远就捂住自己的心口吐出血来。萧杀大惊连忙扶住他,惊呼一声道:“皇上……” 摆手示意他别说话,陌离扶着墙慢慢的坐下。仰头望天漆黑如墨,跟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一样:“萧叔,我心疼,我只要一见到她,一想她,一想起过去那些回忆,我这心就像是被火烧似的。太疼了,我要疼死了,啊……” 低头弯腰直接躺到地上,陌离按住自己心脏的位置痛呼不止。风九幽,他曾经最爱的女人,他曾经想要携手白头的人,现在无疑成了他的催命符。 “萧叔,药,快拿药给我,太疼了,我……啊……疼死我了。”撕心裂肺的疼痛再次传来,陌离忍不住躺在地上左右翻滚。自情思豆发作以后他的心口处就开了一朵花,平常不见到风九幽还好,不会想她。可一见到她那些回忆就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只要想起往事就心痛,那朵花所到之处就犹如烈火烹煮,身上的皮肉也像是在油锅里煎炸。 萧杀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给他服下,仍不见好,忙道:“皇上,不要想,不要想皇后,更不要想过去的事情。只要不想,你就不会疼了。” 陌离也不想想,可他刚刚见过风九幽,眼前全都是她冰冷的神色。 闭上眼睛,痛苦的缩成一团,陌离紧紧的抱住自己说:“回去,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啊……啊……” 闷哼出声,心口处像是有千万只手探进去将他的心撕扯抓挠。 萧杀看他疼的冷汗直流,二话不说抱起来就跑,一边跑一边道:“皇上忍一忍,属下这就带你去找圣一。” 由于这并不是第一次痛,圣一早就给他配了药,但情思豆太厉害了,血蛊也十分强势。因此,别说是见到风九幽,就是偶尔想起她,他也会心痛。 昏暗的宫道上人人回避,提着灯笼的百里飞奔跟上去。因此时他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陌离身上,并没有发现爬在房顶上的风芊芊和变成大祭司的尚君墨。 收回视线冷声一笑,风芊芊直接躺在瓦片上说:“西岚国的情思豆当真厉害,他那么喜欢风九幽,还曾发誓非她不娶,如今这才几天的功夫,哼哼……” 男人的心娃娃的脸,说变就变。陌离是这样,大祭司也是这样,她心爱的鬼王更是这样。这么久了,她不相信鬼王不知道她的消息,不来接她回去,不联络她,显然是已经将她抛弃。 过河拆轿,利用完了就扔掉,南越国的鬼王和南太子果然是兄弟。一样的无情,一样的视女人为玩物,说弃就弃! 闻声扭头大祭司也跟着她躺下来,望着被云层遮住忽明忽暗的月光,他道:“玉无双已经被安置在兰蕙郡主的府邸,你当真不杀她了?” 血蛊将玉无双的命和陌离的命绑在了一起,现如今只要杀了她陌离就必死无疑。 许久不曾抬头看过天空数过星星,风芊芊心情颇佳。翘起二郎腿,双手枕在脑后淡淡的说:“原本想着陌离死了,风九幽必然会痛不欲生,说不定还会追随他而去。可那都只是一时的,时间总会淡忘一切,她只是死了也实难消我心头之恨。你看看刚才,不过是一句话而已风九幽就开始抓狂发疯了,要是继续一直这么折磨下去,不等她死,她就先被她自己心爱的男人给折磨疯了。” 侧身朝里,单手枕于头下,风芊芊看着大祭司又说道:“都主不是想要这东凉国的万里江山吗?不如就拿玉无双跟西岚国师做个交易,请他们助都主一臂之力。等成了东凉国的主人,要杀要剐还不是奴家一句话的事儿。” 要陌离的命倒是容易,可要风九幽死就不那么简单了。更何况她自幼就修习玄女心经,手中还有清灵弦,连大祭司都未必是她的对手。没有绝对的把握,若不能一击即中,她不想贸然出手。而一旦打草惊蛇,那么风九幽就会紧咬住她不放,不死不休,到时她别说是杀她了,天天就想着怎么逃亡吧。 没有如上一世成为昌隆国的皇帝,尚君墨就已经恨死了风九幽。再加上她杀了他,前不久又失了北国之都,尚君墨更是恨不得吃她的肉饮她的血。所以,一听这提议就觉得甚好,张口道:“西岚国师是个老狐狸,和他联手无疑于与虎谋皮。不过,这是最快的办法。” “先控制住莫宏吧,等他拿到了云家军的军权,我们就有了五分把握。以莫宏之名造反再联合西岚国师,东凉国……呵呵,囊中之物!” 风芊芊笑了,但忽然间又想起骆子书来,不免担忧的问道:“骆家军呢?我听说骆子书素有鬼才之名,领兵打仗特别厉害,几乎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向披靡。” 南太子死了,嫁给鬼王为妻的梦也终于醒了。风芊芊想找个靠山,稳当又绝不会不管她的靠山。所以,大祭司做不成东凉国的皇帝其实也没有关系,只要能挟天子以令诸侯那就够了。 还是昌隆国的二皇子尚君墨时,大祭司就曾与骆子书交过手,深知其厉害,言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骆子书是厉害不假,可他有致命的死穴。不过,光是一个白家二小姐还不够,必须要拿到他的孩子。只要将他的孩子和女人死死的捏在手里,那任他再厉害也要听我摆布。” “前几天骆府为了办好明天的婚宴临时买了二十几个奴仆,我的人已经混进去。只要能得到白沧海的信任,那等她生下孩子就能立刻动手。” 第2485章 织网 骆子书与骆府的人关系都不怎么样,他们的死活他压根就不在乎。所以,想要拿捏住他就必须控制住白沧海母子。只要将她们母子的命牢牢的攥在手里,别说是骆子书了,就是白相一家都会乖乖就范。 自古联姻就是如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牵一发而动全身! 风芊芊虽然看透了男人,觉得男人都不可靠,却也听说了关于他们两个的爱情故事。再加上男人都重子嗣,白沧海生的要是儿子,那就更有把握了,她觉得此法甚好、甚妙。 扭动身体主动攀上尚君墨的脖子,风芊芊献媚似的称赞道:“都主英明,打蛇打七寸,对付骆子书这种人就应该用这样的办法。我可听说了,十里红妆,十年深情,青梅竹马,一对璧人!” 言罢,翻身上跃直接压在尚君墨的身上,风芊芊躺在他的怀里。 说起来还真是有些羡慕白沧海,真是走了狗屎运了。长的其貌不扬也无什么长处,最主要的还傻呆呆的,等一个男人十年,这世上估计没有几个女人能傻到她这个地步。 当然,也没有几个女人有她幸运,不但等的骆子书回心转意还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而明天她不光是这京城中最幸福的女人,最风光的新娘子,还是护国公府的女主人,骆府的当家主母。 其实,这些都还不是最重要的,最最最重要的是她还没有进门就怀上了孩子。不久之后若真的一举得男,那真是母凭子贵,贵不可言。 从来不是儿女情长之人,尚君墨嗤之以鼻道:“一对璧人,我看是一对蠢货还差不多。如此高调,如此盛大,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死穴似的。” “现在孩子没生出来,暂且不要动她。等布好了局和西岚国师那边也谈妥了再双管齐下。风九幽不是厉害吗,那就让我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还有那个若兰,想个计策诱她出宫,把她抓起来,关键时刻用的上。上一世她没能护住她,这一生,我倒要看看她是否真的能护住她。” 冷哼一声黑袍一挥,遮住风芊芊的同时他化成了一团黑雾,然后二人就如来时那般消失不见了。 凤翔宫内的小厨房里,风九幽正拿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吃的香甜:“好久没有吃肉包子了,味道真好,静语姑姑的手艺真不错。” 咽下口中咀嚼的包子,若兰跟着称赞道:“是啊,是啊,这灌汤包可难做了,我试了好几回都不行。呼……呼呼,好烫啊,小姐小心点,汤汁会烫到舌头。” 话音未落若兰就被烫到了,不停的吐舌头,然后向静语要了个小勺子在底下托着。 静语看她们两个着实喜欢,风九幽也一连吃了三个,端了碗羊乳递过去笑眯眯的说:“娘娘若是爱吃,奴婢以后天天早上都做。” “不用,不用,太麻烦了。那天我馋了,那天再跟你说,你再做,省得累。”伸手接过羊乳喝了两口,甜滋滋的,风九幽放下又说:“姑姑别一句一个娘娘称呼我,怪别扭的,我也不爱听。姑姑还是叫我九儿或者是郡主吧,听着亲切,就像是皇祖母在身边似的。” 提起两生两世都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皇太后,这世上唯一对自己好的亲人,风九幽心里五味杂陈。原本想着能承欢膝下一直陪着她,不曾想重生一世还是不能和她长长久久的待在一起。 非但不能待在一起就连见上一面都难,昌隆距离此处千里之远,想要回去看她也是难上加难。 看风九幽变了脸色,吃包子的动作也慢了下来,静语将手中刚盛的另一碗羊乳递给若兰说:“奴婢不敢逾越还是叫郡主吧。郡主不必担心太后,太后身边有琴湘呢,还有兴帝。兴帝从小就会讨太后欢心,最会逗她笑,只要有兴帝在,皇太后一定是乐呵呵的。” “之前没派奴婢来时,皇太后最担心的就是郡主。怕郡主在这边受委屈,吃不好,睡不好,也不习惯。日夜担心,如今奴婢来了,她也就不担心了。郡主放心吧,只要你好好的,皇太后就再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想起临别时自己在皇太后面前做的保证,静语心里十分自责。她答应皇太后无论如何都会照顾好郡主,悉心教导,没想到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说到底还是她没有教好,以后恐怕是要多说说了。 上一世皇太后临死前都不放心她,怕她受委屈,怕别人欺负她,风九幽都是知道的。因此,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强压住想哭的冲动说:“我知道,我会好好的。姑姑,等秋天我们回去吧,我想皇祖母了。” “回去?”登时静语就愣住了,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之后她就忙道:“好,好,只要郡主想回去,奴婢就陪着郡主回去。等过两天奴婢给皇太后写信就告诉她,让她高兴高兴,她要是知道郡主回去,肯定会日日欢喜。” 对于这一点静语深信不疑,皇太后这一生最疼爱的就是小女儿乐平公主,爱屋及乌,风九幽也成了她的掌上明珠,心头肉。而不管距离多远,多久未见,那份疼爱是永远永远都不会变的,就如同乐平公主死去了十七年,直到今日她仍旧想念,仍旧力所能及的疼爱着她唯一的孩子风九幽。 想到皇祖母风九幽心中欢喜,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说:“嗯,明儿我也写信告诉她,也告诉小五子,让他亲自到城门口迎接我。对了,姑姑,你和舅舅,你们……你们……” 噗通一声跪下,静语想都不想就打断风九幽的话说:“请郡主赎罪,奴婢与王爷并没有什么关系,以后也绝不会有任何的关系,请郡主以后不要再提。” 叩首在地诚心相求把风九幽吓了一跳,放下手中的包子连忙将她扶起说:“不提就不提,姑姑何苦要行如此大礼?我只不过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其它什么意思。姑姑若不喜欢,我以后不提就是,千万不要这样。” 第2486章 重伤 说话间连同若兰将静语扶起,风九幽松开手重新在小马扎上坐下,佯装生气的样子说:“姑姑这样,我以后都不敢随便说话了。动不动就跪下,我年纪小,可是要折寿的,姑姑以后千万别这样了。” 生在皇族,长于江湖,无拘无束的长大,风九幽真的不喜欢这些俗礼。而且静语的年纪都跟她奶奶一样大了,她身为晚辈怎么能受她的礼,再说,她对她极好,她理应敬她。 静语知道风九幽的脾气也未推辞,点头就笑了笑说:“奴婢遵命,郡主赶紧吃吧,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话落,重新拿了几个包子放到碟子中,递到风九幽面前。 风九幽伸手接过,思来想去又忍不住又说:“姑姑别嫌我啰嗦,也别生气,我再多说一句,就一句!” “人海茫茫,能再遇见不容易,如果可以,我希望姑姑能幸福。”见静语未恼,风九幽停顿了一下又道:“当然,也并不一定是舅舅,只要姑姑喜欢,我们都支持,也都乐见其成。” 语毕,用胳膊肘顶了一下若兰。 若兰会意马上就咽下口中的包子说:“是,是,只要姑姑喜欢,只要姑姑愿意,我和小姐还有其他人都举双手双脚赞成。” 自从知道了他们的过往以及他们二人之间的爱情故事后,若兰就一心想帮,可无奈风九幽不让她插手,更不让她多打听。怕她越帮越乱,也怕静语多想,更怕她一关注,他二人就紧张、尴尬。所以,她一直是在观望,偷偷的关注着二人的动向。 纵然知道她们是一片好心好意,静语还是不愿意多谈,更不愿意多说。尤其是想到乐平公主的死,皇太后心中的恨,她更是只字不想提。 硬挤出一丝丝微笑,静语伸手拿了个包子语气诚恳的说道:“奴婢记住了,郡主放心吧,若日后真有这样的缘分,奴婢一定请郡主做主。” 一句话间接的拒绝了乐安王爷也打消了风九幽的念头。 看静语没有丝毫的犹豫,眼中更无一丝丝的留恋,风九幽替舅舅惋惜。当然,也很心疼静语,虽然她并不知道她的苦衷是什么,又在担心害怕什么,但她可以看的出来她是喜欢舅舅的。 两个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无疑是令人难过的,失望的,可惜的,但许多事不能强求,也强求不来。风九幽微微一笑道:“好,那我就……” 话未说完就被嘭的一声响打断,随即面无血色的画影就突然间出现了。 尚未开口扶住门框的她就整个倒下,风九幽眼疾手快的接住她,大惊失色道:“画影,你怎么了?” 问话间若兰已经拔出剑冲了出去,见守在门外的青樱和苏杏已经和人交上了手,她大喝一声道:“有刺客,保护小姐!” 声落人至,守在另外几处的清秋、雨桐、金香、梅子不约而同的动了,并且齐齐朝此处飞来。 厨房内画影一张口就吐血不止,风九幽点穴止血将她放平,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护心丸塞到她嘴里说:“姑姑,快拿水来。” “画影,别说话,别急着说话,把药咽下去,咽下去。”心急如焚表情凝重,看着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画影,一向稳重冷静的风九幽慌了神。 由于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静语吓傻了。听到风九幽叫她,呆呆的回神,然后手忙脚乱的倒水,哆哆嗦嗦的递过去说:“郡……郡主……” 闻声抬头直接接过,风九幽稍微将画影的头抬起来给她喝下。 止了血,喝了点水,画影觉得嘴巴里好多了,舌头也利索了。感觉到风九幽的手指正搭在自己的手腕上,画影反手就握住了,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用了,主子不要为我白费力气了。我全身筋脉俱断,五脏六腑皆被震伤,活不成了。” 把脉的时间虽然不久,风九幽却已经摸出来了。但是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拼命的摇头说:“不,没事的,你相信我,你会没事的。清灵圣女的血可以活死人,生白骨,别说是……别说是筋脉俱断,就是你死了我也能将你救活。画影,你相信我,你相信我。” 眼泪不争气的落下来,风九幽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对着掌心毫不犹豫的一划,鲜血就滋滋的冒了出来。 不容画影拒绝,风九幽捏住了她的嘴,然后不顾她的意愿就将自己的血送进了她的口中。 画影不要,也不愿意,可她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既躲不开也挣脱不掉。 瞬间,她哭了。众所周知风九幽自换血解毒之后身体就一直非常虚弱,最开始甚至连路都走不了。她气血两亏,可以说是极度缺血,而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要放血给莫言制药,已经到了极限。现在再为她放血,无疑是雪上加霜连她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可画影并不愿意看到她这么做。相反,她命贱如蝼蚁,死活都不重要,倒是风九幽不能有任何的闪失,更何况她还曾答应过雪老会誓死保护她。 挣脱不开又无法阻止风九幽,画影只有求助于静语。好在她这会儿已经回过神了,很快就看到了她眼中的请求,领悟了她的意思。 未加思索一把将风九幽推开,静语拿出随身携带的绢帕就包住了她的手,与此同时道:“够了,够了。若兰,进来,快进来,快进来啊……” 惊吓着急之下静语也哭了,她知道风九幽脾气倔,自己根本就拦不住她,也阻止不了她,赶紧叫帮手。 站在门外的若兰听到呼唤提着剑就跑了进来,当看到风九幽受了伤,画影快不行了了时,她脸色大变,惊呼道:“这……小姐……” “别管我,快把画影扶起来。”扯开静语的手风九幽在伤口上洒了些止血散,不等血止住她就站了起来。 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画影背后风九幽盘膝而坐,扭头看向若兰吩咐道:“灵力与巫力虽然一正一邪,但从根本是相通的。我现在以灵力为画影疗伤,你为我护法。” 第2487章 画影重伤二 言毕,风九幽抬起双手催动内力。 若兰觉得自己要疯了,扔掉手中拿着的剑就一把抱住风九幽说:“不行,绝对绝对不行。小姐,你听我说,真的不可以,不可以。” 血脉逆流前功尽弃不说,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发狂而死。她不能让风九幽这么做,那怕这么做画影会死,她也绝不会改变主意。 风九幽何尝不知现在强行运功的后果,可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画影在自己面前就这样死去。她做不到,也不可能不管她。所以,她要试试,万一成功了呢,万一没事呢。 用力掰开若兰的手,风九幽死死的抓住她的胳膊,正打算说服她,那想到靠在静语怀里的画影开了口,只听她极其艰难的说:“别……别浪费力气了,主子,你……你听……听我说。大祭司,大祭司是……是……是尚……尚君墨。你……你……要小心……” 话,尚未说完,画影就闭上了眼睛。双手无力的垂落,头也靠在了静语的肩膀上。 心惊肉跳肝胆俱裂,若兰大叫一声的同时猛扑了过去:“画影,画影……” 风九幽呆住了,也本能的以为自己听错了。尚君墨死了半年有余,坟头上都长草了,怎么可能还活着?况且还成了北国之都的大祭司。 大祭司? 眉头深锁立时回神,眼下没有功夫想这个,风九幽二话不说再次抬起了自己的胳膊。运气催动内力,正要拼死救画影时,陌离出现了。 从天而降一把将她捞起,带离原地的同时一团黑雾也紧随而至。不是旁人,也不是什么其他东西,而是鬼王和一个陌生的巫术师。 情况紧急来不及解释,鬼王看向风九幽说:“灵力救不了她,只有鬼气和巫力可以。这是我的朋友,我们现在要带画影离开这里。巫术师属于北国之都,要想救她只有回到那里。所以,不管你是否同意我都要带她离开。另外,北国之都真正的大祭司已死,现在这个是尚君墨。他用了移魂之法禁忌之术,你要小心。还有那个风芊芊,她修的是邪术,今非昔比,切莫轻敌。” 说话间和他一起来的巫术师收回了给画影输送巫力的手,然后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风九幽没有阻拦,相反,认识鬼王的她完全赞同,并且非常支持说:“我相信你们,请你们无论如何救她,不管到了那里都请给我消息。这是我的令牌,不管是风家还是雪阁或者是神阁,有需要你们尽管拿着令牌去。” 相较于灵术,风九幽其实更不了解巫术和鬼气,但是她知道万变不离其宗,想要救画影还需巫术师。他们同根,北国之都又是巫术师横行的地方,回到那里肯定比在她身边要好。 况且,她现在麻烦缠身,待在她身边反倒是不安全,还不如送她离开。如此一来不但能救她的命,也能避开尚君墨等人。 鬼王想到她不会阻拦,但却没有想到她会答应的这么爽快。感激不尽,伸手就接过了令牌说:“我喜欢画影,若能借尸还魂必定娶她为妻。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她的安危,只要有我在,我就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更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借尸还魂已是匪夷所思,再听到他竟然喜欢画影,风九幽以及在此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鬼王,并非南越国的鬼王,而是真正的阴间之鬼。自古以来人鬼相恋只是传说,风九幽等人也从来没有见过,今日得见,得闻,震惊之情溢于言表,心中也大为吃惊。 不过,相较于再世重生,人鬼相恋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故,风九幽的吃惊并没有持续很久。回过神来后她就马上向鬼王以及那素未谋面的巫术师说:“有劳二位了,他日,等你和画影携手归来,我必定亲自为你们主婚。多谢!” 语毕,风九幽离开陌离的怀抱上前一步对二人行礼。 兴许是对风九幽的话特别满意,一向狂妄的鬼王即刻还礼,而那位抱着画影的巫术师也开了口。只见他掀开头上的黑帽,直直的盯着风九幽道:“圣女最近是否经常心烦气躁,时时暴怒?” 上下移动视线,看不出年纪的巫术师将风九幽打量了个遍,到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她额间的烈火之印上。 不问还好,一问之下风九幽还真是觉得自己这两天特别容易生气,尤其是今天突然间对陌离发火,毫无预兆:“是有那么一些,不知老先生……” “乌云盖顶,邪气侵体,黑气弥漫。按照道理来说圣女此时非傻即疯,怎么会……”突然间注意到风九幽的手腕,那巫术师瞬间明了,不住的点头又道:“我说呢,原来是有佛家圣物。” 抬起风九幽的手,陌离脱口而出道:“老先生此话何意,莫不是皇后有危险?” 随着衣袖被拉起,那巫术师看的更清楚了。见是星月菩提子,笑道:“圣女与佛有缘,有贵人相助,想来能逢凶化吉,老朽就不多说了。圣女切记心浮气躁,如果可以最好是日日抄写经书,念经为这菩提子增加佛力。告辞!” 声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原地,下一秒鬼王也不见了。 风九幽追出去,但黑夜茫茫再寻不到任何踪迹:“画影,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会的,鬼王不是说了吗,他会竭尽全力,你放心吧。”走上前,自然而然的搂住风九幽的肩膀,陌离好像又变回了从前那温柔如水的模样。 风九幽看向他,觉得陌生又熟悉。而要不是他的语气太过生硬,搂住她肩膀的手也有些僵硬,她会以为她的陌离真的回来了。 院子里的打斗不知何时已经停止,风九幽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尸体说:“夜深了,我还有事要处理,皇上回去休息吧。” 淡漠疏离转身离去,若兰有些不忍的看了看陌离。不过,她什么也没有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觉得他其实也挺可怜的。 第2488章 重伤三 收回视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若兰指了一下梅子等人吩咐道:“你们几个赶紧把尸体抬走。姑姑,你要是害怕今晚就跟我一起到小姐房里守夜。” 虽然画影没有死在风九幽的面前,但难保她不会胡思乱想,再加上尚君墨未死并且还变成了大祭司的消息,若兰根本不放心她一个人睡。所以,她临时决定今晚守夜,而静语要是因为害怕想跟她一起睡的话,那就只有跟她一起守夜了。 吓的魂飞魄散的静语想都未想就马上答应了,若兰朝她挥挥手连忙去追风九幽。一边跑一边低声道:“小姐,问清楚了,是画影在恪亲王府发现了大祭司。一直暗中监视跟踪他,谁承想被发现了。两方动手,画影不敌,离落和兰芝都受伤了。” 由于离落并非普通的暗卫而是雪老的贴身护卫,他的武功非常高强。就连扶苏和北宫也不是他的对手,他会受伤,且看若兰的样子还伤的不轻,风九幽颇为吃惊。眉头深锁表情凝重,脱口而出道:“伤的可重?他们现在在哪儿?” 之前还以为隐藏在暗处的是紫炎,没想到竟然是大祭司。尚君墨,借尸还魂,当真是匪思所思。新仇旧恨,这下有得算了,好,好得很! 紧跑几步和风九幽并肩而行,若兰回禀道:“皇上来得急,我怕被禁卫军看到,刚刚让雨桐把他们挪到西暖阁去了。兰芝还好,被离落护住只是受了些皮肉伤,离落不太好,他被巫术师打了一掌伤及心肺,必须马上医治。” 眼下兰芝在外行走,加之又易了容,实在不便在宫中露面。离落也是,不便在人前露面,尤其是在这后宫之中。 驻足停步回头看了一眼尚未离开的陌离,风九幽立即收回视线说:“人多嘴杂,你先提着药箱过去,我一会儿就到。” 语毕,风九幽就朝自己住的主殿而去了。 若兰领命紧跟上她的步伐,等所有人都看到她们主仆二人回去之后,她悄悄的打开药箱装了几瓶子药,然后趁人不备就偷偷的溜了过去。 望着风九幽消失的方向陌离久久未语,他想追上去,跟进去,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他似乎对她已经无话可说。 考虑到现在最主要的就是防卫和抓刺客,陌离叫来了禁卫军统领安阳。不但命他彻查此事还另外又调了两队禁卫军过来。凤翔宫内住着皇后,重中之重,因此,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凤翔宫外就足足多了两倍的侍卫。 看着个个都精神抖擞的侍卫陌离仍旧是有些不放心,吩咐萧杀再派一批暗卫来后他就准备离开。刚走两步,跟在他身后的小李子就开了口,只听他小心翼翼的说道:“启禀皇上,今天乃是皇上登基第一天,按照祖宗规矩应该在皇后宫中留宿。” 后宫除了皇后之外没有其他妃子,小李子倒不是担心风九幽失宠。只是怕陌离今夜要是走了,明天一早风九幽脸上挂不住,宫内宫外的人也会议论纷纷。况且,帝后大婚不久,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今晚要是不留宿于凤翔宫,那底下的人就会开始猜测。 帝后失和是小,要是朝臣们因此事而再提选妃之事,那风九幽这个皇后可就要倒霉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受了人家的恩情自然是要还。所以,小李子冒着被训斥、被新帝厌弃的危险出言提醒。 新帝登基,对于祖宗规矩陌离怎会不知,只是眼下他和风九幽这个样子,同处一室只怕不太好。再者,他现在几乎都不能看到她,只要一看到她就心痛,就难受。睡在一张床上,且还是整整一夜,只怕会雪上加霜。 眉头深锁皱成一个川子,陌离想了想说:“宫中有刺客,朕不放心父皇,先去养居殿看看。” 声落人动,陌离毫不犹豫的就离开了。 东凉国以孝治天下,特别重孝道,小李子不敢再言。想着实在不行一会儿就让师父在太上皇面前提提,好歹陌离十分敬重他,他的话想来还是听的。 打定主意马上跟上去,陌离带着一众宫女太监外加侍卫就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凤翔宫。 须臾,风九幽到了西暖阁。见离落伤的极重胸前还有一团黑气萦绕,拿出之前画影给她的血符就贴了上去,与此同时道:“拿刀来!” 特别订制的小刀和匕首不同,薄如蝉翼也长短不已,大小不等有十几个之多。 闻言,若兰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布包,一字摆开看了一下,取出常用的尖刀递过去说:“要怎么做,我来……” “我来,你用杯子接着,千万别碰到了。”说完,将离落胸前的衣服完全撕开,风九幽拿起尖刀就在他的胸前划了个口子。 黑气弥漫似烟似雾,不等风九幽收回手,黑色的血就流了出来。速度不快,随着血符的靠近慢慢后退,等血变回鲜红色后风九幽对着伤口就撒上了止血散。 雪山之巅的止血散药效极佳,不过转眼间的功夫血就止住了。风九幽收回手放下手中的刀子,一边熟练的帮离落上药包扎,一边对默默垂泪的兰芝说:“黑气尽出已无大碍,内伤虽有些严重但于性命无碍,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你别太担心了。” 兰芝不似若兰乃是爱哭之人,平常几乎不怎么哭,现在泪流满面一定是担心极了。 离落虽受了重伤却并没有昏迷,扭头看向兰芝说:“一点小伤,别哭了,快问问画影吧,她伤的比我重。” 心肺受伤,一开口说话就扯着疼。因此,离落不便多言,但又实在担心画影,以致于只能让兰芝问了。 光顾着哭了,兰芝经提醒才猛然间想起受伤的画影。抬手抹去眼泪,急急的探口而出道:“对,对,画影呢,她怎么样?她是为了给我们争取逃跑的机会,是为了救我们才受伤的,她怎么样了?” 风九幽没有回答,若兰似竹筒倒豆子全部都说了。 第2489章 被动挨打 听到画影竟然被一个鬼和一个巫术师带走了,兰芝面如土色惴惴不安的问道:“主子,可信吗?他们会不会是大祭司的同伙?我和画影认识那么久,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她在北国之都有什么朋友啊。” 或许是在北国之都的生活太不堪,太痛苦,太难过,画影很少提起过往,也很少说。但这并不代表兰芝不知道,相反,一次醉酒之后她成了为数不多的知情者。所以,她非常肯定画影在北国之都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说连很相熟的人都没有几个。 熟练而快速的帮离落包扎好伤口,风九幽又抬起他的手腕开始把脉:“鬼王我见过,画影也曾跟我提过,是个可信并且守信的鬼。至于那位老先生,他并不是画影的朋友,而是鬼王的朋友。我不敢说他们一定能救活画影,但我可以保证他们绝不是大祭司的同伙。” 依她对尚君墨两生两世的了解,若是同伙,他们一进厨房就会动手,并且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她。刚刚,他们非但没有动手还对她做了保证,而看鬼王的样子,那句“我喜欢她”也并不是说说而已。 低头放好脉枕,风九幽想了想又说:“跟你们说实话吧,画影伤的很重、很重,就算是以灵力疗伤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救活她。筋脉俱断,若是武者当场就死了,画影能撑着回来已是极限。既然我没有把握倒不如把画影交给他们,回到北国之都,有巫术师、有鬼王还有我们不知道的那些禁术,说不定能救她。而且我相信即便画影不能恢复到从前也一定能保住性命。换句话说,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死,有机会、有希望,为什么不让他们把画影带走呢?” 画影为她伤重至此,她断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样死去。别说鬼王做了保证,就是只有一点点的希望她也不会阻拦,更不会放弃。 觉得风九幽的话被质疑了,若兰马上就道:“小姐说的对,左右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死,万一他们真的有办法让画影活下来呢。” 因为不是一个有主见的人,也习惯了事事以风九幽为主,在若兰的心里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全部都是对的。即便是错了,那也是对的! 兰芝不傻只是太紧张太担心了,以至于忧心忡忡。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话,她看着面无表情的风九幽跪下道:“主子,对不起,我错了!主子待我们亲如姐妹,又岂会随意将画影交给他人。是我……” “想多了。”眉头微皱,风九幽抬手示意她起身。说实话,她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去想。兰芝和画影是好朋友,好姐妹,有此担心,有此一问也属正常。 见风九幽没有生气,兰芝心下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吸了吸鼻子又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说:“主子,是大祭司,是他发现了我们,他控制住了恪亲王。” “什么,莫宏真的没有死?”若兰惊呼一声本能的看向风九幽,见她沉默不言静心诊脉,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尽管之前发现尸体有毒的时候她就有此疑惑,风九幽也觉得那里不对劲,可到底没有真凭实据,也没有亲眼所见,不能确定。现如今骤然听闻,心中大骇吃惊不已,与此同时也确定了莫宏的确是想要金蝉脱壳。 兰芝点头却并没有再说话,一直等风九幽把完脉开完方子以后她才又说道:“是控心术,画影亲眼看到的。还有大祭司,他借尸还魂似有不稳,画影无意中看到了尚君墨的脸,这才知道原来他竟然没有死。非但没有死还变成了北国之都的大祭司。” 跪着向前挪动了两步,兰芝有些激动:“主子,主子,风芊芊和尚君墨二人在双修,画影说是邪术。她……她原本是……是想……先回来禀报主子的,是我,是我不小心撞到东西惊动了大祭司,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画影。主子,要为画影报仇,无论如何都要为她报仇啊。”泪如泉涌呜呜声起,一向不怎么哭的兰芝追悔莫及也恨死了自己。 当时,当时要是她再小心一些,她的武功再高一些,大祭司就不会发现他们了。没有发现他们自然就不会向他们出手,不向他们出手画影就不会为了救他们而受伤。 示意若兰和飞雪把离落扶到榻上,风九幽开始帮兰芝处理伤口,一边拿药一边说:“我与尚君墨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即便没有今日之事也是不死不休。所以,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他为画影报仇。别哭了,离落会担心,哭肿了眼睛也不好看了。” 低头,拿起剪刀帮她剪开腿上的裤子,风九幽接着又道:“恪亲王府哪儿先不管,你们不是大祭司的对手,把人都撤回来吧。等太上皇出了京,再来收拾恪亲王以及云妃。” 再怎么说也是亲生儿子,又养在身边多年,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再加上猎场上人人都知道莫宏已经死了,捅出金蝉脱壳的事只怕也无济于事,莫言也不会因为控心术而放弃或者是杀死自己的儿子。相反,要是因此而激怒了尚君墨,只怕会死更多的人。 巫术,大祭司,看来她必须要想办法尽快的恢复功力,加快血骨融合的速度。否则一直处于这种被动、挨打的状态会很麻烦,也会让对方觉得她毫无还手之力。 风九幽说话素来是一言九鼎,一个唾沫一个钉。因此,兰芝深信不疑只是有些担心:“我和离落数过,里里外外加起来整个恪亲王府有近二十个巫术师。个个都很厉害,巫术皆在画影之上。若要报仇杀大祭司,只怕还是要先想办法解决了他们。”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她们之中唯一懂巫术的画影还不在了。所以,要想杀尚君墨就必须先杀了这些巫术师,没有了他们做帮手,对付起尚君墨一人来胜算也会大很多,也更有把握。 第2490章 一生同心世世合欢 尚未想到应对之法、万全之策,风九幽抬头看向兰芝说:“我知道,我会想办法,此事你和离落暂时就不要管了。离落伤的重,你好好照顾他,外面的事玄殇会接手,最近一段时间你们就别再挪动了,待在宫里吧。另外,等我想到了办法再告诉你,巫术师太多必须智取,逐一杀之,你们绝不可轻举妄动。” 仇恨会蒙蔽人的双眼,也会令人冲动。风九幽不想看到无谓的牺牲,更不想再失去身边的任何人,特意嘱咐。当然,她也并不是特别的担心,要知道兰芝等人还是服从命令的。 提起离落的伤兰芝甚是心疼,想到他之所以会伤的这么重完全是因为保护自己,心下内疚连忙答应说:“奴婢遵命,谢谢主子!” 微微一笑风九幽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淡淡的说:“我们之间说谢谢太客气了,以后我不想再听到这两个字。离落伤的重需要休息,一会儿你们用完饭后就早点睡吧。外面有禁卫军把守,宫内有梅子他们,你们不用担心,尚君墨再猖狂也不敢这个时候到宫里来撒野。你们安心修养,有什么需要的就直接告诉若兰或者是飞雪。画影,也不需要太担心,我会给北宫去信暗中打听她的消息。” 话音未落若兰和飞雪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自然而然的蹲下接过风九幽手中的棉布,若兰张口言道:“小姐说的是,想吃什么喝什么只管对我说,保证色香味俱全。吃了一回想两回,吃了两回想三回,总之一句话,赞不绝口,口水直流。” 气氛沉闷而压抑,若兰想逗大家乐乐。 瞬间,兰芝就被她夸张的表情给逗乐了,抬手忍不住点了一下她的头说:“你啊,就知道吃。” “吃怎么了,知道吃证明我不傻……”见她二人开始斗嘴风九幽站了起来,接过飞雪递来的湿锦帕擦了擦手,然后指了一下门口她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飞雪不放心,朝兰芝打了个眼色就赶紧跟了出去。雨桐已经在门外等候,见到风九幽出来连忙行礼叫了声主子。 心情不好,风九幽想一个人走走,示意雨桐不用跟着,她就慢慢的朝着主殿而去了。 凤翔宫很大,不但种了桃树、枣树还种了合欢树。合欢树一直是陌离最喜欢的,寓意好,也能入药,以致于时间久了她也开始喜欢了。 看到满树的合欢花风九幽不禁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那时她初回昌隆,尚未回府就被他带回了家。他抱着她,站在合欢树下,风一吹,满树的合欢花就洋洋洒洒的往下落。 很美,很好,他的怀抱也一如记忆中那样温暖,可谁知不过一年的时间,他们两个人就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九死一生,分分合合,原以为成婚之后终于可以幸福了,不成想才刚刚开始。 情思豆现在就像是一座桥、一条河横在他二人中间,遥遥相望,咫尺天涯。表面上相守一生,实际上同床异梦! 这不是她跟他在一起的初衷,也不是她想要的生活,更不是她想看到的结局,可她却无力改变,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很糟糕,就像是被绳索困住了手脚,堵住了嘴巴,想要逃逃不掉,想挣脱也挣脱不了。 “相思树合欢,恩爱两不疑,你也喜欢合欢花?”温柔而熟悉的声音带着丝丝清冷从背后传来,风九幽没有回头看就知道是陌离。 没有想到他会去而复返,风九幽目不转睛的望着枝头的合欢花说:“一生同心,世世合欢,这世间只怕没有不喜欢合欢花的女子。只是朝开暮合,终究太短暂了!” 一语双关深深叹息道不尽的凄凉冷意,风九幽忽然间发现这就是她和陌离的爱情。 感受到悲凉之意,陌离的心突然间痛了起来。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强忍着痛走上前,并肩而立,似风九幽一样望着那枝头上的合欢花说:“九儿,你后悔了吗?” 一句“九儿”听的风九幽心头发颤,似久违了一般。 不敢看他,怕见到陌生而又冷漠的眼神,风九幽苦涩一笑道:“我不知道,或许吧,或许当初我坚持到底,我们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陌离,我好像累了!” 奄奄一息的画影让风九幽清楚的意识到了危险,尚君墨的借尸还魂也令她心生恐惧。这种恐惧并不是贪生怕死而是担心陌离,她怕她会再次连累他。 心痛骤然加剧几乎要了陌离的命,他忍不住的转过身去强撑着说:“登基第一天朕必须要留宿在凤翔宫,明天还要去骆府贺喜,早些安寝吧。” 语毕,他捂住心口大步流星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李子等人连忙跟上,临走之前对风九幽说:“更深露重,娘娘身子弱不宜久站,还是早些回去休息。” 风九幽没有说话,也没有吭声,怔怔的望着进入主殿的陌离,心如刀割。留宿凤翔宫,这种情况之下她真的不知道要怎样和他相处。 想见又怕见,见了又无言,明明满腹深情,明明离别在即,她却除了担心就是伤心。 一盏茶后,跟着风九幽前来的飞雪看她一动也不动,丝毫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上前道:“主子,夜深了,要是不想回主殿,不如到偏殿休息吧。” 闻声回神风九幽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帝后大婚不久,满宫的人都看着呢,我若今夜避居偏殿,只怕明天就会有流言传出。罢了,是我任性了,回去吧!” 强敌环饲还是先想想怎么对付尚君墨吧,还要帮着陌离坐稳皇位,那有空伤心。暂且放到一边,以后再说吧! 再次叹息风九幽不由自主的摇头了摇头,满心疲惫步履阑珊的往前走,说实话她真的累了! 须臾,主殿内陌离已经梳洗完毕换上了寝衣,风九幽进去时他正拿着一本巫书在看。听到脚步声抬头,见她精神不济满脸疲惫,他放下手中的书道:“水和衣服都放好了,你去洗吧。” 第2491章 第二千四百九十一 同榻而眠 温柔贴心一如从前,只可惜陌离眼中毫无爱意,而那刻意的伪装也令风九幽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夫妻相处无需刻意,舒适、舒服为主,这样放下身段刻意迎合真的很别扭,也很尴尬,甚至是让她想逃,想立刻退出去。 脚随心动风九幽抬脚就要收回迈出的腿,小李子眼尖机灵看她要走,即刻就快步走到她面前说:“娘娘请!” 抬手一挥挡住风九幽的去路,侧身一转小李子卑躬屈膝的做出请的姿势,整个人堵在了门口。 想想不能任性,也不该这样对陌离。今天这样的局面也不是他造成的,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也并非他的本心,真心,她不该逃避。 背过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风九幽压下心中的郁闷和难受。知道小李子一片好心她没有拂他的意,抬腿迈步直接朝一旁的澡间走去。 由于不喜人靠近或者是碰触,风九幽沐浴素来不用人伺候。因此,飞雪和雨桐都没有跟进去,至于小李子他则是不敢跟进去。 他虽很小的时候就被去了根,但到底不是女子。所以,他非但不能跟进去,就连皇后的衣服也不敢碰,平日里也不敢和妃子以及宫女们走的太近。 对食乃是宫中大忌,他从小听夏无为教导时刻记在心里,并且不敢越雷池半步,更不敢对那个宫女特别好。特别是在现在这个时候,他刚刚升了首领太监,正是遭人妒忌的时候。况且后宫处处是陷井,佛口蛇心之人比比皆是,一不小心他就会跌下去。故,他要比平常更小心,更谨慎。 想着帝后需要独处,也要给皇后多制造机会,小李子机灵鬼儿似的摆手让一众宫女全部退了出去。他自己也不例外,等伺候的人全部退出去以后他关上门就离开了。 身为皇上的近身太监小李子自是不敢走远,因此坐到廊下和飞雪等人说起了话。飞雪寡言沉默不语,倒是雨桐和他聊的颇为投机。 后宫诸事尚不熟悉,小李子在宫里呆的久,雨桐自是有许多事情打听,许多规矩需要学习。 小半个时辰后风九幽沐浴完毕,穿着寝衣走了出来。洗了头发湿湿的,寻了块锦帕她就旁若无人的坐到妆台前开始擦拭头发上的水。 平常擦头发这种事都是若兰在帮她,前一段时间陌离做的多。因此,她亲手擦拭头发的机会其实并不多。头发多又长,洗了之后特别难干,再加上她身体尚未恢复,今日也疲倦的厉害,不过才擦湿了两三条锦帕,她的手和胳膊就酸了,也很累。 手发酸,擦拭头发的动作自然而然的就慢了下来,透过铜镜看向陌离。见他捧着巫书看的津津有味,风九幽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感情的事就是这样,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再怎么刻意迎合伪装终究还是不喜欢。而不喜欢一个人自然就不会关注她的一举一动,更不用谈什么体贴细心。就像现在的陌离一样,若是从前他早就过来了,可现在他完全看不到,也完全没有要过来帮她的意思。 心中苦涩自嘲一笑,风九幽觉得自己真的不能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了。收回视线放下手中的锦帕,想了想道:“飞雪,进来!” 守在门外的飞雪一直注意着里面的动静,听到风九幽叫自己,马上就推门进去了。快步上前直接无视陌离,飞雪行礼叫了一声:“主子!” 透过铜镜看着飞雪,风九幽笑的十分勉强,指了指自己的头发说:“头发太湿了,擦的很累,你帮我弄干。” 登时,飞雪愣住了,下意识的看向陌离,真的觉得他变了。 陌离也意识到了不对,放下手中的巫书就下床道:“我来吧!” “不用,飞雪可以,谢谢!”面对一个此时此刻根本就不喜欢自己的男人,风九幽本能的拒绝,而与此同时她也完全无法忍受他的靠近。 飞雪回神即刻就抓起风九幽的长发,然后另一只手去拿玉梳。等将长发全部梳顺以后,她一只手握住运功以内力将头发弄干了。 因为记忆中风九幽是一个非常非常敏感的人,陌离没有强求。收回脚重新坐到床上他不免想到了去年的这个时候,也就是他们刚刚相识不久的时候。 冰冷的眼神令人不敢靠近,淡漠疏离的态度仿佛压根就不想搭理他似的。似乎从昨天开始她就这样了,又变回了那个生人勿近的风家九幽。 她,讨厌自己了吗?不爱自己了吗? 思索间飞雪收回了手,行礼告退说:“奴婢就在外面,主子有事就唤奴婢。” 透过铜镜风九幽轻轻的点了点头:“知道了,下去吧!” 宫里不太平,她尚不能动武,只能让她们轮流守夜了。还好北宫送来的这六个婢女不错,要不然飞雪也不放心跟她们轮换着休息了。 飞雪走后房间内再次安静了下来,针落有声。风九幽见陌离又拿起书来看,完全没有要跟她说话的意思,她起身走到了床前。 低头垂眸不想看他,脱去鞋袜直接坐到最里面。拉好薄被盖在身上,侧身朝里她直接躺下闭上了眼睛。登基大典虽然不用她做什么,但一大早被拉起来沐浴更衣真的好累。还有梳妆打扮穿厚厚的九层衣服,简直累到瘫软,脖子也酸。现在,她困了,想睡觉。 同处一室,同榻而眠,陌离以为她多多少少都会跟自己说些话的,可谁承想直接睡了,看都不看他一眼。心中气恼觉得自己被忽视了,他放下手中的书道:“明天去骆府的贺礼准备好了吗?” 没话找话想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闭目养神风九幽毫无情绪的“嗯”了一声,然后陌离又道:“明天我没空跟你们一起同行,你陪父皇先过去,我忙完了就过去。” “嗯!”风九幽淡淡的应了一声,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冷淡的态度令陌离更加生气,郁闷,他接着又道:“后天我就要和父皇一起去隐灵山了,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第2492章 十年痴等终成婚 风九幽本就又累又困,一躺下更是昏昏欲睡。什么也不想说,而跟一个不爱自己男人也说不清楚,说什么都是浪费唇舌,都是徒劳。因此,她探口而出道:“一路顺风!”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说一路顺风敷衍自己,陌离气的不行。衣袖翻飞一拳打在床上,他怒气冲冲的盯着风九幽的后背咬牙切齿的说:“一路顺风,你……你,放肆!” 或许是料到了他会生气,又或许是真的累了,风九幽无动于衷,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轻轻的“嗯”了一声说:“困了,睡吧!” 无力争吵,更不想似之前那般对他发火或者是恶言相向。风九幽拉过一旁的软枕直接抱在怀里,脸颊在枕头上来回的蹭了两下,然后就没声了,睡觉了。 重重的一拳挥出仿佛打在了棉花上,一点力道也没有。陌离气的吹胡子瞪眼却又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尤其是想到萧杀对他说的那些话,他就更郁闷了。 不能发火只能憋着,可这样硬憋着实在是太难受了。因此,陌离拉过另一床薄被用力的抖了抖,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须臾,跟风九幽背对背侧身躺下,陌离冷哼一声气呼呼的说:“睡觉就睡觉,过了今夜你休想我再留宿凤翔宫。” 语毕,也不知是习惯还是气糊涂了,他也似风九幽那般拉了个枕头抱于胸前。 面对陌离直接又狠绝的威胁,风九幽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无动于衷的样子就像是压根没有听到似的。继续躺着,一动也不动,不管怎么看都像是睡熟了一样。 记忆中风九幽虽然高冷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感情,但却不会不理他,尤其是他生气的时候,更是会无条件的退让。所以,陌离想着这回总该说话了吧,可谁承想等了好一会儿竟然等来的是她均匀的呼吸声。 知道她这是睡着了,陌离一口老血哽在喉咙气的满脸通红。腾的一下坐起身扭头看向风九幽,见她长长的睫毛像是盛开的合欢花一样,低声道:“过分,今天先不跟你计较,等明天,等明天醒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哼!” 转身躺下气的直哼哼,陌离一边觉得自己太纵容风九幽了,一边觉得萧杀说那些话是蓄意为之。要不然他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自己过来之前说,这不是诚心给他添堵吗? 罢了,罢了,好男不跟女斗,她又是自己亲封的皇后,让让她算了,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朝政繁忙,登基大典又累了一天,气愤郁闷之间陌离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会辗转反侧失眠的,那想到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他就沉沉睡去了。 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不久风九幽睁开了眼睛,翻身靠近陌离,小心翼翼的伸手从后面抱住了他。情不自禁的将脸贴在他的背上,她没有说话,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她痛苦的闭上眼睛喃喃自语道:“我说的是真的,一路顺风,只要你好好的,怎么都可以,怎么都可以……” 一生所求不过是你平安喜乐,一生所愿不过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只要你能好好的活着,健健康康快快乐乐,那我便是此刻死了也无憾了。 翌日,风九幽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而陌离早已经离开了凤翔宫。起身,呆坐了一会儿,玉香进来伺候她梳洗。不久,静语端着早膳走了进来,笑意盈盈的问道:“主子昨夜睡的可好?” 帝后已经大婚,再叫郡主似乎不合适。再加上风九幽不喜欢她称呼她为娘娘,静语便自作主张跟着飞雪她们一起称呼她为主子。 梳好头发风九幽起身,一边朝桌子旁走一边道:“还好,他什么时候走的,太上皇那边可有派人来,准备妥当了吗,几时出发?”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风九幽在凳子上坐了下来。看今天早上的早膳有水晶饺和南瓜糕便又道:“长乐爱吃这个,今天你随我出宫给她送去些。几天没见她,也不知道她在新家过的怎么样,是不是住得惯?” 上一世就特别喜欢孩子,这一生更是,再者长乐姐弟二人也的确是可爱聪明乖巧懂事,以致于风九幽就更喜欢了。当然了,她也打从心底里希望静语能够跟她舅舅在一起,退一步说,就算是不能在一起也希望他们能解开心结友好的相处。 提起长乐静语也着实喜欢,毫不犹豫的答应说:“不瞒主子,正是因为主子今天要出宫奴婢才特意做了这两样。想着长乐和长生都爱吃,一会儿装好给他们送去。” 江湖规矩尚祸不及家人,又更何况是大人们之意的恩怨呢。所以,静语和风九幽一样喜欢长乐姐弟,也觉得两个孩子真是太可怜了,她们的母亲也太狠心了。 夹了个饺子送进口中,来回咀嚼唇齿留香,风九幽道:“搬家不久也不知道两个孩子怎么样,有没有哭闹。别人去看我也不放心,不如姑姑今天就替我走一趟吧。另外再看看他们有什么需要,姑姑也知道表哥和舅舅都客气,一向不跟我开口。姑姑心细替我去看看,要是有缺的或者是婆子丫头有不好的,直接发卖了。长乐和长生都是好孩子,也是我的亲人,从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遇见了,我定是要看护他们到底的。” 说完,风九幽又夹了一块南瓜糕,香甜软糯不粘牙,甚是好吃。 静语很矛盾,因为她心里真是挂念两个孩子,可去了又怕碰见不想见的人。思来想去深深叹息,考虑到以后总会要见面,她点头答应道:“是,奴婢遵命!” 将盛好的粥放到风九幽面前,静语接着又道:“天不亮皇上就走了,要上早朝。太上皇那边奴婢已经派人去问过了,说是半个时辰后出发,让娘娘准备着。骆将军是皇上一手提拔起来的,也为东凉国立下汗马功劳,他成婚,太上皇很高兴,今儿一早听说还为此多喝了一碗粥呢。” 第2493章 十年痴等终成婚二 眉头上挑颇为惊讶,风九幽放下手中的筷子说:“能吃就好,一会儿你帮我准备个食盒,给沧海也带些点心过去。今天她出嫁,新娘子基本要到晚上才能吃上饭,她怀着身孕容易饿,也饿不得,你多准备点。” 说到这儿突然间想起离落来,风九幽又道:“若兰呢,离落那边怎么样,昨天晚上发热了吧?” “沧海姑娘爱吃的点心一早就准备好了,已经派人送了一个食盒过去给她,另外一个准备提去骆府。”拿着托盘站到一旁,静语轻轻的摇了摇头又说:“离落倒是没有发热,兰芝高热不退。不过黎明时分退下去了,今儿早上还喝了一碗粥,主子不必担心。若兰没想到主子会睡这么晚,刚刚热药去了。” 相较于内伤严重的离落,外伤多的兰芝更容易发高热。尤其是在伤口没有处理好很容易感染的情况下,她更会反复高热。所以,昨天风九幽就想到了,也开了退热的方子,以致于若兰没有手忙脚乱,天未亮兰芝就退了热。 提起的心瞬间落下,风九幽拿起勺子微微一笑说:“那就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晚点我们一起出宫。” 言罢,风九幽不再说话开始安静的用早膳,静语则躬身退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风九幽随莫言前往骆府,正准备上马车,说好晚点过去的陌离出现了。一身青衫儒雅俊逸,衬得肤色雪白不说还更加英武不凡。 上一世风九幽就知道他长的好看,是天下闻名的倾华公子,但却不知道他穿青衫这么好看。那份儒雅,那份温润,与生俱来,不像是威武严肃的帝王,倒像是有底蕴的世家大族里出来的公子哥。 微微一笑仿佛融化了冰雪的暖阳,陌离看着风九幽调侃道:“朕知道自己生的好看,但皇后也不用看痴……”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收回了视线,二话不说上马车,放下车帘子就隔绝了陌离的视线。 没想到当着众人的面风九幽都敢不给他脸,陌离瞬间又黑了脸。不过,他并没有似昨夜那般发火,而是硬挤出一丝微笑对莫言说:“风大,儿臣扶父皇上车吧。” 莫言知道儿子中了情思豆,也知道他们两个人感情很不好。不,应该说儿子对儿媳妇已经完全没有了感情,儿媳妇现在估计也是伤透了心。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拒绝道:“不用你扶,去看看你媳妇吧。唉……”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莫言在夏无为的搀扶下坐上了前面的那辆马车。心想中什么毒不好,偏偏中了情思豆,这不是拿刀子往风九幽的心上捅吗。 “儿孙自有儿孙福,太上皇就别多想了。后天就要出发去隐灵山,太上皇要多保重身体才是。”说话间,夏无为扶着莫言坐下了。 此距隐灵山千里之遥,路途遥远,以莫言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适合远行。可他时日无多,再不去见白灵嫣,他这一生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爱了她半辈子,他不想在死前留下什么遗憾,而一家三口相聚本就是他此生之心愿,现如今有机会自然是全力以赴。 歪靠在软枕上莫言点了一下头,单手扶额甚是无奈的说:“你说的对,儿孙自有儿孙福,管不了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去见嫣儿,其他的,随便吧!” 为东凉国操劳半生,为江山社稷放下儿女私情,他失去的太多了,付出的也够了。现在他已退位,不再是东凉之主,祖宗基业就让儿子去守护吧,他要去找他心爱的女人了。 拿起一张薄被给莫言盖上,夏无为没有再接话。等了一会儿,莫言又道:“辛苦你了,跟了我大半辈子,提心吊胆,现在还要去隐灵山。等我死了,你就出宫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吧。我已经跟陌儿说了,你想去那儿,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只管跟他说,他会安排的。夏无为,来生不要再遇见我了,投身到普通人家,过平凡安稳的日子吧。几亩薄田,娶个媳妇,再生两三个孩子……” 扑通一声夏无为跪下了,热泪盈眶重重的叫了一声:“太上皇!” 莫言笑了,抬手示意他起身,然后又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生死离别,这些都是常事。夏无为,你要好好活着,活到白发苍苍腰都直不起来了,活到一百岁,活成一个老寿星。这是朕给你下的圣旨,你要好好活着!” 一席话道出了莫言对夏无为的亏欠,道出了他对活下去的渴望,也道出了他满心的无奈和不甘。 夏无为伺候他多年,深知他的脾性,老泪纵横磕头就道:“奴才……奴才遵旨!” “大老爷们哭什么,走了,骆小子要成婚,朕要去主婚,万不能耽误了吉时。”能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莫言无疑是高兴的,只可惜他看不到骆子书的孩子出生了。 从来没有听莫言说过这些话,夏无为感动了,同时,也很难过。但他到底是首领太监,收放自如,擦去眼泪就道:“是!” 语毕,夏无为退了出去,高喊一声“起驾”马车就动了起来。 还在因为昨晚的事情生气,陌离不想看到风九幽,但如果跟着莫言上马车的话又怕被赶下来。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单独坐一辆马车好,他对小李子招了招手说:“去,再去准备一辆马车。” 小李子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风九幽的马车,觉得帝后应该坐在一起,大着胆子说:“启禀皇上,护国公大婚,京城中凡是有品阶的官员都会去贺喜。一会儿到了骆府,百官迎驾……您与皇后……只怕……” 抬头看了一眼陌离,后面的话不言而喻。登基大典上皇上才给皇后脸色,今儿又不同乘一辆马车,那众人看到不用想就知道风九幽失宠了,这也证实了帝后真的不合。 心领神会陌离气的想发脾气,怒火中烧抬起手中的扇子就敲了一下小李子的头,然后极其郁闷的说道:“就你话多!” 第2494章 十年痴等终成婚三 冷哼一声拂袖而去,陌离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百里面前抢了他的马儿说:“你坐车!” 话落,翻身上马,动作利落犹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威风凌凌。 轻夹马腹摆手就走,小李子摸了摸自己的头高声喊道:“起驾!” 看着打马离去的陌离,百里抽了抽嘴角。果然,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这是招谁惹谁了,明明可以帅气的骑马游街,现在倒好了,只能跟车夫去挤了。 骆子书虽然只是护国公,但他与白二小姐的婚事举国轰动,再加上太上皇亲自主婚,更是万众瞩目。所以,一大早全京城的人都动了。 收到请帖的带着一家老小前往骆府参加婚礼,没收到请帖的以及平头百姓纷纷走出家门到主街上等。而那些仰慕骆子书的大姑娘小媳妇也纷纷夹道欢迎,故,百里觉得骑马很威风。 腹语之间苏奇打马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百里说:“上来吧,你我共乘一骑。” 闻声抬头一记白眼飞过去,百里没好气的说道:“你又不是女的,谁要跟你共乘一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想让我出丑,门都没有。” 光天化日众目癸癸之下,两个大男人共骑一匹马,单单只是想象了一下百里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不得不说太诡异了,也有伤风化。 鬼主意被识破,苏奇立时就笑了。不过,他可不会承认,非但不承认还倒打一耙说:“你这人真是不识好歹,我好心好意载你一程,你还说我没安好心。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好人不能做啊。” “少来,就你……切!”眼见着陌离已经走远,百里不跟他说了。跳上风九幽的马车,讨好似的对飞雪说:“江湖救急,载我一程,多谢!” 懒得理他,飞雪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一扬手中的马鞭用力挥下,拉车的两匹马就走了起来。 知道飞雪这是同意了,百里安心坐下。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拿鞭子,他又道:“我驾车还可以,我来吧!” 坐过他驾的马车,十分稳当,飞雪没有拒绝。将手中的马缰直接扔给他,她拿起自己的佩剑就到马车后面去了。 抱住马缰回头看了一眼飞雪,百里仔细想想似乎并没有那儿得罪过她,但她这态度也太冷漠了吧。自己只是想搭个车跟她客气一下,她倒好,直接甩手不管了。 这时,不合时宜的笑声传来,苏奇又打趣他:“叫你跟我共乘一骑你不愿意,这下好了,真成车夫了。” “车夫怎么了,管……”话未说完若兰就挑开了马车帘子,见是百里,便道:“我要先去白府,到第三个路口时你停一下。” 看到若兰,骤然想起这是皇后乘坐的马车,百里正襟危坐即刻就道:“好,一会儿到了叫你。” 若兰笑笑未再说什么,放下挑起的车帘子就安静的坐了回去。 同一时间,骆府门前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人来人往恭贺声不断。骆子书的父亲骆斐身着墨绿色锦袍站在门口迎客,今日他儿子大婚,宾客云集,他身为护国公的父亲脸上甚是有光。 尽管他和骆子书这个庶子的关系并不好,甚至他都不愿意搭理他,但依旧改变不了他是他父亲的事实。而因为是骆子书的父亲,这些年他在人前也是扬眉吐气,天天在家过的很滋润不说,在京城的朋友圈里那也是混的如鱼得水。他的朋友个个都羡慕他,说他生了个好儿子。 “海棠兄,恭喜,恭喜啊!”御史中丞黄大人一下马车就朝骆斐扬声恭贺。 骆斐与其算不上好友,但平日里也有一起喝过酒。所以,连下三个台阶忙热情的迎上去说:“黄大人,快请进,快请进。家父等候多时了,之前还派人来问黄大人来了没有。咦,怎么只有黄大人一人,黄夫人和黄小姐呢,怎么没来?” 四下环视未见其影,骆斐心中不免更加的疑惑了。 拱手还礼,黄大人道:“不是没来,是我先到一步,她们的马车还在后面堵着呢。” 早上有急事要处理,黄大人先出的门,以致于并没有跟夫人一起来。而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先到了骆府,走到了前头,没有被堵住。 骆斐闻言朝后面看了看,果真是停了好些辆马车,抱歉的说:“是我考虑不周,黄大人先进去喝茶,我这就派人去接黄夫人和黄小姐过来。” 语毕,不待黄大人答应,骆斐就唤来了两个家丁,一边命他们引马车通行,一边让他们去接黄夫人。 两个家丁领命很快就离开了,黄大人笑呵呵的说道:“那就有劳海棠兄了,吉时将至,估摸着太上皇也该到了,我先进去陪老大人说说话,海棠兄忙吧。” 拱手再次行礼,黄大人就随着引客的婢女走了进去。 一句太上皇要到了提醒了骆斐,二话不说他就叫来了自己的长子,吩咐道:“眼看着吉时就要到了,你还在那儿吹什么牛。我告诉你,今天是大日子,来的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你别想给我偷奸耍滑、躲懒。去,赶紧去,把马车全部拉去后院,铺上红毯,一会儿太上皇、皇上、皇后都要驾临,你弟弟也该接新娘子回来了,赶紧清出一条道来。” 说到这儿瞅见一个劲翻白眼撇嘴的儿媳妇,骆斐立时就怒了,劈头盖脸的就骂道:“还有你,一天天的正事不干,蛋都不下一个,还敢对我翻白眼,谁教你的礼数。你……” 话未说完骆子书名义上的母亲出来了,听见丈夫又在训斥儿子,还当着众人的面,气的脸都绿了。不过,今天是什么场合,岂容的她撒野胡闹,以致于忍住满腔怒意就上前说:“大喜的日子多少人看着呢,老爷这是做什么呢。庆儿和他媳妇有那里做的不对的,老爷关起门来教训就是。门口这么多人呢,听着看着多不好看。” 狠狠的掐了一下骆斐的胳膊,骆夫人笑眯眯的压低声音又道:“娘可是说了,谁敢坏了今天的喜宴给骆府脸上抹黑就把他直接赶出去。” 第2495章 羡慕嫉妒恨 老太太可不是开玩笑的,为了让骆子书答应在骆府举办婚宴,一哭二闹三上吊连最后一点脸面都不要了,招数都用尽了。今天这婚宴要是办砸了,让人看了笑话,那么她铁定不会善罢甘休。 骆府尚未分家,骆斐也不是长房长子,再加上他前不久丢了官职一直闲赋在家,骆夫人就不相信他不怕被赶出家门。 说起来把他赶出家门也好,他不是有本事吗?她倒要看看离了骆府,离了他这个当将军的儿子,他拿什么养活满院子的莺莺燕燕,拿什么在外面吹牛打肿脸充胖子。 想起后院里的那些小妾以及十几个庶子庶女们,骆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越想越怒,越想越火,上前挽住骆斐胳膊的手又是用力一拧,倾身向前笑颜如花的故意问道:“夫君,你该不会是忘了吧?老太太现在可就在……” 腰上一痛,骆斐本能的将她推开。丝毫不顾妻子的威胁,更不顾此时大门口有多少人在下马车,多少人看着,他恶狠狠的骂道:“怪不得他们一个二个都敢给老子脸色看,完全不将老子放在眼里,原来都是你这个贱人在作祟。好,好得很,看老子明天不把你休了,贱妇。” 冷哼一声重重的挥了下衣袖,骆斐气冲冲的离开了。他倒不怕嫡母,只是今天儿子大婚,宾客云集皇上也会来,他不想在此闹开。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怕惹怒儿子。 骆子书已经不是十几年前那个任人欺凌的小杂种了,一旦坏了他的婚宴,他肯定会翻脸不认人。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等儿媳妇进了门他再好好的跟她算账。 猝不及防,骆夫人完全没有想到他敢当着众人的面推自己,脸上有些挂不住,心里也怒火中烧。不过,由于骆斐说话的声音不大,她估摸着众人也没有听清楚。因此,压下心中的恼羞成怒强颜欢笑的与人寒暄,过了一会儿将儿子媳妇拉到一边说:“你们两个还傻愣着干什么,没看到吉时就要到了,皇上就要来了,还不赶紧按照你们爹说的做。” 儿子蠢,心高气傲眼高手低的儿媳妇也聪明不到那里去。骆夫人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再想到儿媳妇进门几年都没有怀上孩子,噼里啪啦的就将怒火全部发泄到了她的身上。 骆少夫人出身将门,父亲的官职虽然不大却骄纵成性。由于家中只有她一个女儿,更是被宠上了天,以致于她性子耿直口无遮拦。就像之前当众对自己的公爹骆斐翻白眼一样,她丝毫没有觉得那里不妥。 自小在家中就没有受过气,嫁到骆府多年丈夫又没出息,婆婆三五不时的还给她小鞋穿,骆少夫人也满肚子的火。嗤笑一声,噘着嘴就道:“皇上来又不是看我成婚,这么大的排场又不是为了迎娶我,谁爱忙谁忙去。我小日子来了,身上不舒服的紧,先回房休息了。” 说完,白眼一翻挥了下手中的帕子就不耐烦的走了。 骆庆窝囊,夫纲不振,一看妻子生气了马上就道:“娘也知道明月一来小日子就难受的紧,必须我给她揉肚子才行。娘,您先忙着,儿子走了。” 媳妇儿说的对,这么大的排场,这么喜庆,又不是自己成婚,谁爱忙忙去。他骆子书不是能耐吗,那就让他自己去忙活好了。 嘿嘿一笑转身就跑,骆夫人气的个仰倒。瞬间,她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是白生了,白养了,白对他好了。果然,老话说的好,有了媳妇忘了娘,他可不就是忘了娘吗。 丈夫混蛋,儿子不孝,骆夫人一时间悲从心上来。她嫁到骆府多年,为了拿到管家之权一直与大房的人斗来斗去,为了笼络住丈夫的心,她伏低做小用尽心思。可委曲求全换来了什么? 丈夫的恶言相向,一房房小妾抬进门。儿子儿子不体谅他,女儿女儿不听她的话,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样惩罚她? 难道真的是因为当年她逼死了骆子书的亲娘吗? “夫人,御史中丞黄大人家的女眷过来。”跟在她身后的婆子见她热泪盈眶不禁上前提醒。 骆夫人回神,抛开那遥远的回忆,压下心中的悲痛笑颜如花的迎接诸府女眷。 人多热闹,交谈声恭贺声不绝于耳,以致于谁也没有注意到骆夫人一时的失态。 骆府内,翠景园中,崔明月一进门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砸了两个鼻烟壶不说还踢了骆庆两脚。兴许是习惯了,骆庆也不恼,反倒是一把抓住她的脚说:“娘老糊涂了,你别跟她计较。” 眼睛一斜,明月跟个母老虎似的冷哼一声道:“我跟她计较,我跟她计较我能活到今天,早气死了。你这弟妹还真是有本事,门都还没有进呢,家里这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要围着她转。她是谁啊?” 啧啧两声满心嫉妒,崔明月又道:“瞧瞧,瞧瞧,瞧瞧你娘那德行,不就是一个庶子嘛,值得她如此讨好。之前不还针锋相对的要把骆子书赶出去吗,怎么?人家飞黄腾达了,她就变了,舔着脸上前讨好啊。” “还我下不出蛋来,老娘又不是鸡,下那门子的蛋。他下的蛋倒是多,可有几个有出息的。这是人家骆子书给他脸,不给他脸呢,就他那个样子,早被扔进河里当王八了。” 越说越气,越想越恼,崔明月一下打翻婢女递来的茶说:“你弟妹算什么东西,一不是黄花大姑娘,二还成过婚,和离过的女人,还当宝似的。太上皇亲自主婚,真是瞎了眼了。我告诉你,你以后离她远点,就她那肚子里的野种,哼,指不定是谁的呢。” 想到当初自己嫁进骆家的情形,崔明月嫉妒的发疯。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一个破鞋,竟然摆这么大的场面,给谁看呢,恶心谁呢。 由于崔明月脾气暴躁自小习武,成婚之后骆庆经常挨打。不敢反驳,更不敢发表自己的意思,以致于连连点头道:“是,是,娘子放心,我一定离她远点。” 第2496章 羡慕嫉妒恨二 他倒是想近,可近的了吗,先不说骆子书会怎么样,就是白沧海身边那成群的婆子丫环也不可能让他近身啊。 冷哼一声眉头上吊,崔明月拿起果盘中放的一把尖刀阴狠狠的说:“不就是大了肚子吗,不就是会下蛋吗,有什么了不起的。骆家有后了,哼,我让你有后,我让你有后……” 眼神突然变的凶狠,崔明月像是疯了似的猛扎果盘中的水果。骆庆吓的直往后躲,不一会儿的功夫那水果就被扎成了筛子,七零八落。 怕崔明月会伤到手,崔家陪嫁过来的陪家丫鬟小翠说:“小姐别生气,不过才五个多月的身孕,尚未瓜熟蒂落,能不能顺顺当当的生下来还两说。” 泄了气,心中的怒火和不甘消了大半,崔明月笑的阴恻恻的说:“你说的对,尚未瓜熟蒂落,我们还有的是机会。来,给本夫人重新梳妆,弟妹第一天嫁过来肯定很不习惯,我身为大嫂理当去陪陪,去看看。” 一语双关话里有话,骆庆一听就不对,探口而出急急言道:“夫人,你想干什么,你该不会是想……是想……” 情急之下猛跑上前,骆庆一把抓住崔明月的胳膊说:“别的事我都可以依你,这件事万万不可。骆子书不是人,他是个没心没肺无情无义的杀神,他现在最在意的就是白二小姐肚子里的孩子,你要是出手,有个三长两短,那他铁定会杀了我的。” 别人的死活他不管,可是他还没有活够呢。更何况他现在还指望着骆子书能在军中或者是其他地方给他谋个肥缺呢。 出身将门,崔明月一看丈夫贪生怕死的样子就恼了,抬脚踹中他的胸口,怒斥道:“像你这样的怂包软蛋,活着浪费粮食,杀了正好。你死了老娘正好改嫁,窝囊废,没用的废物,呸!” 唾沫星子满天飞喷了骆庆一脸,要是换了别的男人,但凡是有点血性的,肯定暴起当即就还手。可他窝囊久了,也被打怕了,打惯了,以致于屁都没敢放一个,更不要说是还手了。 动手打人占据上风的崔明月丝毫没有感觉到高兴,相反,她看着丈夫唯唯诺诺的样子气的想杀人。与此同时也替自己感到悲哀,想她崔明月在家里何等风光,如珠如宝,样样都比别人强,可怎么就嫁了这样一个男人。 有时候她在想,他要是敢还手,敢跟她叫板或者是反抗,或者是直接暴打她一顿,她还能高看他一眼。现在这个样子真的令她很不舒服也恨铁不成钢。 同是骆家男儿,同是骆斐生的,为什么他就不能像骆子书那样。不说统领千军万马,振振夫纲也好啊。就像骆斐明明一无是处还理直气壮,最主要的是人家敢休妻。每一次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她真是烦透了,受够了,也真的过不下去了。 身为奴婢小翠也非常看不起骆庆,觉得他真是太窝囊,太没用了。一个大男人,七尺男儿,被打被骂都不吭声,这天下间估计也就只有他了。所以,懒得理他,张口就道:“小姐,吉时快到了,先梳妆吧!” 语毕,小翠扶着崔明月的手就要走。 骆庆不甘心,最主要的是贪生怕死,以致于想都不想就拽住了崔明月的裙子说:“夫人,骆子书真的不能招惹,你是没有见过他杀人,那可是……” 话未说完崔明月就又怒了,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像是提小鸡似的把他提起来说:“你以为姑奶奶我跟你一样蠢,借刀杀人懂不懂?看你这胆小鬼的样,哼,懒得跟你说,等着吧,就算我不出手也自会有人出手。护国公的妻子,多少人眼馋心热盯着呢,她要不是怀了孩子,你以为能进的了这骆府的大门。” 冷哼一声直接松手,崔明月搭着小翠的手走了,一边走一边道:“去,把偏院里住着的两位表小姐叫来,就说本夫人得了两支样式新颖的珠花要送给她们,让她过来挑挑。” 小翠领命,一想就明白了崔明月想做什么。微微一笑道:“今日大喜,两位表小姐被拘了那么久也是时候该出来走动走动了。奴婢这就去,夫人先洗脸净手。” 说完,小翠步履匆匆的离开了。 吉时到,新娘子下轿入门被骆子书牵着拜堂成亲。为防出意外,也主要是白沧海紧张,若兰代替喜娘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跨过火盆从正门而入,到了正厅夏公公扬身道:“吉时到,新人行礼!” 察觉到白沧海很紧张,骆子书自然而然的向她伸出了手,稍稍用力握了握,轻声道:“别怕,跟着我做。” 低沉醇厚的声音透着难掩的温柔,似火一般的手一触到指尖,白沧海的心跳就骤然加速。而离的近的,有武功在身的人听到以后都心生羡慕。与此同时也突然意识到骆子书并非因为孩子才不得不娶白家二小姐,也不是因为她的痴等想要成全。娶她,乃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她,爱她,所以,才会求取赐婚圣旨,求娶她。 “唉,这白二小姐的命还真是好,待字闺中都成老姑娘了,还怀了孩子,没想到还能嫁给护国公。”人群中一女眷跟身旁的人嘀咕了起来。 另外一个听到马上就说:“谁说不是呢,护国公啊,那可是超一品的大员啊。早知道护国公喜欢老姑娘,我就不让我家姑娘嫁那么早了。别说是等十年,就是等二十年我也愿意啊。” “谁说不是呢,护国公英俊潇洒统领千军万马。最主要的是这腿也好了,以后指不定还得往上升呢。唉,唉,真是可惜啊,可惜我没女儿,要不然送进护国公府给他做妾也好啊。” 手中有兵权,有实权,又深得新帝喜欢,别说是做妾就是做个通房丫鬟,那也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还有,白二姑娘那可是出了名的性子好,温柔贤惠,要是能讨的骆子书的欢心,那指不定就跟协理六宫的云妃一样了。 第2497章 礼成 云妃是妾,手中却握着皇后的实权,而有时候位分并不代表什么,也不重要,实打实的好处才是最最最要紧的。 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就在一众女眷羡慕、嫉妒、后悔的肠子都青了的时候,骆子书和白沧海这一对新人开始拜堂成亲。 作为主婚人莫言坐在主位上,骆斐身为新人的父亲原本是要一起坐的,可那没那个胆子,以致于骆子书的祖父则代劳坐在了莫言的右下首。 身为骆子书的嫡母,庶子成婚理当给骆夫人磕头,可谁知那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骆老太太死皮赖脸的坐在了莫言的右下首。 厅中总共就三张椅子,骆老太太一坐下就没了骆夫人的位置。骆夫人很生气,可生气也不能怎么样。上面坐着太上皇,两边站着帝后,她就是再猖狂也不敢当着这三个人的面撒野啊。气的吐血,气的内伤,气的想开口骂娘,可再气她也只能憋着,半分都不敢在脸上表现出来。 难得有机会在人前露脸,且还是这么大的场面,骆老太太心花怒放。乍一笑,满脸的褶子像起伏的山峦,层层叠叠连绵不断。 须臾,夏公公高喊: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礼成! 原本下一步是送新娘子入洞房的,但因莫言摆了下手夏无为就住了口。起身,莫言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圣旨说:“子书是朕看着长大的,今天也是朕头一回、最后一回给人主婚。金银玉帛都太轻,不足以表达朕的心意,昨夜里想了许久,决定给你夫妇二人一份大礼,祝贺你们新婚大喜!” 语毕,将手中的圣旨递给夏无为,示意他当众宣读。 夏无为心领神会,上前恭恭敬敬的接过圣旨高声宣读了起来。内容并不复杂,真正说起来也并不是给骆子书和白沧海的,而是给他们两个未出生的孩子。 念骆子书劳苦功高为东凉国立下汗马功劳,特封白沧海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子为郡王。当然,若是女子则为郡主,另赐封号为“顺”。 顺,两重意思,第一重意思是一生顺遂,顺顺当当,孩子能够平安顺利的出生乃至长大。第二个则有敲打骆子书的意思,希望他能一直这样顺君、顺从、听话,带领骆家军守护疆土保家卫国。 在场的人都不傻,骆子书也很快就明白了莫言的意思,但他却并没有半分的不高兴或者是不开心。相反,顺郡王,顺郡主,不管白沧海腹中之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这都是天大的恩赐,也是对他多年忠心最好的奖励。再加上东凉开过几百年来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他更是感激不尽。 未婚先孕挺着大肚子进门,他做的再好,今天的排场再大,也总有人说三道四议论纷纷。尤其是骆府的人,但现在不同了,有了这道圣旨,白沧海就是郡王、郡主之母,任何人都不敢再轻贱她半分。所以,相较于金银财帛的赏赐,这无疑是他最想要的。 神情激动,内心欢喜,骆子书立刻叩首行礼道:“微臣……谢主隆恩!” 语毕,回过神来的白沧海以及骆府众人皆跪下叩谢皇恩。 莫言知道这道圣旨下进了骆子书的心坎里,颇为得意,摆手就命他起身。 随后,婚礼继续,新娘子白沧海被众人簇拥着进了新房。骆子书怕她累,凤冠霞披也着实重,故,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挑盖头行剩下未完的礼。 喜娘高高喊,婚房中祝福声、吉祥话不断,待饮过合卺酒吃过生饺子,骆子书牵起白沧海的手说:“太上皇高兴,说什么都要喝两杯,我要过去看看。你累了就先歇会儿,吃点东西,我一会儿就回来。” 言罢,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胭脂和珠儿吩咐道:“照顾好夫人,尤其是沐浴的时候,千万别摔到了。” 由于一年四季都待在军营里,偶尔回来也会住到将军府,骆子书在骆府住的日子并不多。不过,这次成婚骆老太太还是下了血本,不但给他换了地方住还特意挑了一处大的院落。这不,他一个卑微的庶子不但有了专用的浴房,门口还铺了许多防滑的鹅卵石。 珠儿和胭脂以及胭脂的丈夫都作为白沧海的陪嫁到了骆府,来之前白夫人特意嘱咐,骆府不是护国公府,必须处处提防小心行事。既不能让人挑出错来更不能让人欺负,尤其是白沧海的衣食住行,更是要特别谨慎。因此,二人即刻就道:“奴婢遵命!” 拿些金叶子打发了喜娘,若兰走过来说:“刚刚夏公公已经派人来催了,护国公赶紧过去吧。太上皇不舒服,待久了只怕不好。出来前我家小姐已经吩咐了,让我天黑以后再回去,护国公且去吧,我会在你回来之前一直陪着沧海的。”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她来都已经跟着来了,自然不差这一会儿的功夫。 有若兰陪着,骆子书自然是再放心不过。松开抓住白沧海的手,起身向其行礼道:“有劳了,请代我转告皇后娘娘,感激不尽,铭记在心,永世不忘!” 风九幽为他夫妻二人做的一切早已经不是谢谢两个字能表达的了,他真的感激,也恨不得倾尽所有来感谢她。 甜甜一笑挨着白沧海坐下,若兰自然而然的挽住她的胳膊说:“说的好像我家小姐是为了让你感激才特意做这些的,行了,赶紧走吧,我还有悄悄话跟沧海说呢。” 一句话说的骆子书不好意思了,点点头,再次看向白沧海,微微一笑示意自己走了,他转身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深情的眼眸,柔情似水的话语,无不令白沧海娇羞。担心若兰又像之前在家时那样笑话自己,打趣自己,她马上收回了视线低下了头。 若兰知道她面薄,可看到骆子书那依依不舍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打趣说:“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你看看骆将军那双眼睛,恨不得长在你身上,这以后,你只怕是有得忙了。” 第2498章 对视 听出了玄外之音白沧海的脸更红了,轻轻的捏了下若兰的胳膊说:“你才有得忙呢,等扶苏回来,等你出嫁,看我怎么收拾你。” “胭脂,快来帮我,这一身嫁衣实在是太重了,赶紧帮我脱了。”说完,白沧海扶着床站了起来,若兰担心她摔着,未加思索站起来就扶住她说:“你这性子怎么越来越急了,说风就是雨,一会儿都坐不住,吓死人了。” 语毕,若兰佯装恼怒的瞪了她一眼,然后帮着胭脂帮她拿掉头上的凤冠。 白沧海冤枉,无辜的伸开两条胳膊说:“真不能怪我,都是肚子里的这个小崽子闹的。而且,这嫁衣真的太麻烦了,我之前自己绣的和上一次嫁给小姐时穿的根本就没有这么繁琐。一二三四五,足足五层,还不算里衣,我都不知道子书哥哥从那里买来的,简直就是坑我。” 仰起头烦躁的扯了扯脖子处的里衣,白沧海直接拉开给若兰看,接着又说道:“你是不知道,这两天把我热坏了,特别是晚上,热醒不说还大汗淋漓的。你瞧,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我这衣服潮乎乎的像是根本就没有晒干似的。黏在身上难受的紧,赶紧给我脱了,换了。” 随着凤冠整个被取下,白沧海舒服的呼出声来。从前她也没有觉得头饰是累赘,成个婚让她发现风九幽是对的。这凤冠霞披往身上一穿,整个人都快动不了了。刚刚拜堂的时候要不是若兰一直搀着她,她估计一头就栽到地上去了。 心中一紧,若兰帮她脱衣服的手瞬间顿住,脸色大变张口问道:“你夜里盗汗了,你怎么没跟我说?” 觉得若兰大惊小怪,白沧海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说:“这有什么好说的。我娘说了,怀了身子以后是怕热,当年她怀我的时候就是这样,正常。” 脱去最外面一层衣服白沧海觉得轻快多了,低头对胭脂说:“肚子好像又变大了,这才做的裤子就有点紧,一会儿你再帮我松点。” 闻言胭脂笑了笑,即刻蹲下身摸了摸裤子上的带子,是感觉有点紧,她马上解开说:“出门的时候小姐怎么不说,下回可不能这样了,万一勒坏了孩子可是不得了。” “知道,知道,早上不是着急嘛……再说,我娘事多……”主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谁也没有察觉到若兰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妇人有孕是会比平常人热,偶尔体虚者也会盗汗,但白沧海与她人不同。她已经开始血亏,若再盗汗,且还是大汗淋漓,那气虚就会更厉害。 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气虚血则更亏,周而复始恶性循环,后果可想而知。白沧海现下不过五个半月的身孕,若一直这么亏损下去,不出两月她必早产。 雪老曾说过不足月的孩子难以成活,即便是用药养着,勉强活下来身体也会十分赢弱。且,经常生病长年喝药,寿数上也不会长久。 七个半月,以小姐的医术也未必能保证孩子一定能活,再加上母体亏损严重,到时若难产,必定是母子俱亡。 不,不行,怎么都不能一尸两命,更不能让骆子书今天的幸福变成两个月后的绝望。必须告诉小姐,必须尽快的将此事告诉她。 须臾,抬起头来的白沧海终于注意到了若兰的不对劲,见她眼睛都直了,忙伸手拽了拽她的胳膊说:“若兰,你想什么呢,魂都不见了。” 闻声回神,若兰立时就笑了,压下心中的惊慌淡淡的说:“没想什么,就是看你的肚子越来越大肯定很难穿衣服吧?” 说起肚子越来越大这事,白沧海是有一肚子的牢骚要发:“可不嘛,不止是衣服,我都快看不到自己的脚尖了。而且,弯个腰都很辛苦,更别说是穿衣服了。不过,幸好有胭脂和珠儿她们一直跟着我,还好。对了,你以后有了身孕可别像我这样,整天吃了睡,睡了吃,我都快成猪了。我哥还笑话我,说我生出来的孩子肯定特别懒。唉,愁死我了!” 一打开话匣子白沧海刹不住了,把自己最近苦恼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全说了出来。 若兰笑而不语,实际上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心中光想着怎么办了,以致于白沧海都去沐浴了她还傻呆呆的站在原地。 婚房里若兰正因为白沧海血亏的事而烦恼,前院中风九幽已经用完了饭,并且移坐至偏厅用茶。骆府的人不敢怠慢,骆老太太更是亲自相陪。 由于性格原因,也十分喜静,再加上今天是第一次见到骆老太太,风九幽并没有什么话要跟她说。不过,坐下不久静语提醒了她,那就是前不久她诋毁白沧海的话。 端坐主位静默不语,直直的盯着骆老太太,风九幽不怒自威。 眸光犀利似能穿透人心,看的骆老太太心惊胆战如坐针毡。她出身不高,并非世家大族名门闺秀,活了半辈子从来没有见过皇后,更未曾独处,以致于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怎么办。 不敢与其对视,素来窝里横的骆老太太收回了视线。战战兢兢的端起桌上的茶盏,她偷偷的瞄了一眼自己的心腹丫鬟。 若是平时那婆子自会上前提醒,可在皇后的威压之下她更是心惊胆寒动都不敢动一下。故,别说是上前提醒了,头都不敢抬。 一室寂静,针落有声,风九幽也不着急,一口口品着清茶的时候正经的打量起了骆老太太。听说她命好,也是个不要脸的泼皮无赖,年轻的时候要不是死缠着骆老爷把生米煮成了熟饭还进不了骆家的门。按照兰芝的话说那就是一市井老太太,撒起泼来谁都没辙,神仙小鬼都要绕着走。 这样的泼妇,难怪骆子书答应了,也难怪骆府会乱成这个样子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地处流,使些手段在所难免,她并不鄙视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明明自己很不堪还要说别人,这就不太好了。 第2499章 莫非 从不愿多管闲事,也不是多事、多话之人,但白沧海到底是她的人。况且,骆子书已经答应了要在骆府住满一个月。身为骆府的老太太,府中的长辈,风九幽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趁着今天这个独处的机会好好的跟她说道说道。 收回打量的视线,风九幽不轻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盏,漫不经心的说道:“老夫人好福气,不但儿孙满堂还能个个承欢膝下,享天伦之乐。” 不知风九幽此言何意,骆老太太忙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行礼言道:“托娘娘的福,老身膝下这些儿孙个个都不成器,也就是护国公聪明伶俐些。只是可惜他姨娘死的早,他对老身也诸多怨言。当然,也是老身自己做的不好,昔年让他受了些委屈,以致于他心生怨怼。” “唉……娘娘是有所不知,这一大家子,子子孙孙,想要一碗水端平,个个都顾着,实在是太难了。老身老了,不中用了,这两天也愈发的糊涂……”说着说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还是故意为之,骆老太太哭了。泪打衣衫忙用袖拂,椎心顿足悔不当初。 出乎意料甚是突然的哭泣令风九幽始料不及,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才说了一句话就招来了骆老太太的眼泪以及她的艰难和委屈。 果然,传言不假,这老太太不但是个泼皮无赖还惯会演戏,唱念做打样样极佳,倒打一耙更是信手拈来。 看着骆老太太因为哭泣而挤在一起的满脸褶子风九幽没有说话。她从来不以貌取人,也不认为人老了就难看了,鸡皮鹤发定是丑陋无比。可眼下看着她虚伪的样子,她觉得丑陋至极不堪入目。与此同时心中也不由想问,人老了不应该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吗? 风九幽没吭声,站在她身后的静语忍不住了。眉头紧皱一脸严肃,嫌恶的同时扬声呵斥道:“大胆,娘娘面前哭哭啼啼成何体统?知道的你是老糊涂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娘娘以权相压欺负你呢。” 像骆老太太这种人静语在宫里见的多了,尤其是皇太后还是妃子时,更是数不胜数。所以,看不惯也觉得恶心,更认为她是在欺负风九幽。 一声厉喝当头劈下吓的骆老太太浑身一颤,殿前失仪非同小可,若是再被认为是构陷皇后,那这事就更大了。 双腿发软,骆老太太浑身上下抖如筛糠。见风九幽不言,面无表情,她马上跪下道:“老身绝无此意还请娘娘明察,娘娘息怒!” 轻轻的端起茶盏有意无意的放下,茶盏与桌面碰撞发出的声音虽小却一下下的打在骆老太太的心上。如临大敌,冷汗直冒,随后风九幽似笑非笑的说道:“老夫人是聪明人,聪明人自是无需多言。” 说到这儿风九幽站了起来,上前几步走来到骆老太太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又道:“本宫与沧海相识已久,性情相投,早已视她为亲姐妹。骆老夫人聪慧,想来应该知道怎么做。本宫乏了,走吧!” 语毕,风九幽扭头看了一眼静语,然后搭着玉香的手就离开了。 静语会意主动留了下来,待风九幽走后她跟骆老太太好好的说道了起来。 骆老太太原本还想仗着一个孝字压一压白沧海,毕竟今天的场面实在是太大了,她怕她不敬她,也怕其她人跟着有样学样。可谁知她都还没有开始风九幽这皇后之权就重重的压了下来。心中恼怒不敢吭声,暗暗咒骂骆子书的同时还把白相一家给问候了个遍。觉得自己这不是娶孙媳妇而是请了个姑奶奶回来,不但要好好的供着,养着,有个三长两短骆家人都要跟着掉脑袋。 早知如此她还闹个屁啊,还舍下老脸求骆子书在骆府住一个月,这不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吗。不行,她肚子里的孩子虽然已经坐稳了胎,但谁知道会不会有个三长两短啊,万一真出了事,她可不想给她陪葬。 思及此骆老夫人又开始哭了起来,一语三停抽抽噎噎,看的静语直皱眉头不说还又想呵斥她。不过,她忍住了,毕竟跟她这样的人犯不着,也要办好风九幽交给她的差使。因此,无视骆老夫人的眼泪任她哭泣,等她自己哭不下去以后她则是继续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的敲打她,警告她。 骆老夫人摸不清静语是什么路数,也不敢做的太过,以致于不得不答应,不得不保证。 话说两头,就在静语对骆老夫人恩威并施之时,风九幽碰到了小李子。不知出了何事小李子非常着急,尚未走到她面前就行礼道:“娘娘,奴才可算是找着您了,皇上不见您都快急死了,您快随奴才到正厅去吧。” 眉头微拧驻足停步,风九幽道:“出了何事,他不是说宫里有事先回去了吗,怎么还在这儿?” 起身,小李子上前两步走,据实以禀道:“宫里是有事,皇上也的确是走了,但走到半道上皇上担心娘娘的安危,转头又回来了。” “我的安危?”风九幽一听更疑惑了,先前也不知道是谁说的,留下禁卫军给她,他先回去了。走到半路上又折回来,真是够折腾的,不过,陌离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像个孩子似的耍起了性子,莫非…… 一个大胆充满惊喜的念头闪过脑海,风九幽轻轻的摇了摇,觉得自己想多了,她又道:“我要回去了,走吧!” 后天莫言他们就要走了,她今天必须把药给制出来。不多,但需要时间,而且放了血后她几天都缓不过来,期间还需要若兰和飞雪她们帮忙。 波澜不惊的反应令小李子费解,也有些失望,要知道风九幽从前对陌离可不是这样的:“是,奴才给娘娘带路!” 身为奴才少说多做,主子之间的事也由不得他们这些人置喙。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伺候着吧。 抬腿迈步目视前方,迎着和熙的风温暖的太阳,风九幽来到了前院的入门处。 第2500章 莫非二 陌离已经在门口等候,长身玉立背对着她。阳光穿过郁郁葱葱的树枝洒在他的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金光,让他整个人都变的很温暖,很阳光,很美好。 不由自主的驻足停步,风九幽凝视着他,一瞬间她又想起了上一世。记得那也是一个艳阳天,春天的风也是这样徐徐的吹着,他站在梧桐树下等她,说是有话要跟她说。 那时她已出嫁,叔嫂之间不便独处,也不该有过多的接触。因此,她并没有见他,只是推了以后去看了看,而那天他就如现在这般背对着她,等着她。 他走以后她未多想,也不知他当时想对自己说什么,如今想来或许他是来告别的,来告诉她他要走了,要回东凉去了。 小李子不知道风九幽为什么突然间呆住了,不走了,马上就一阵风似的跑到陌离面前说:“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到了!” 闻声,立刻回头看风九幽,见她真的到了,陌离笑的像朵花似的走上前道:“九儿,你去哪儿了,叫我好找。” 不再是冷冰冰的皇后,也没有以朕自称,再加上那温柔亲切的笑容,陌离好似摆脱了情思豆的控制,清醒了。霎时间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那个深爱着风九幽,眼里心里都只有她的男人。 望着他柔情似水的目光,风九幽有一瞬间的恍惚,脱口而出道:“你……好了?” 满腹质疑不敢相信,风九幽觉得自己现在一定是在做梦,痴心妄想。 陌离没有回答,也没有说话,只是自然而然的执起她的右手,然后拿下她头上戴着的簪子说:“九儿,无论我做什么你都相信我对不对?” 未加思索风九幽就点了头,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亦或者是以后,她都对他深信不疑。 痴痴的凝望,毫不犹豫的回答令陌离顷刻间就笑了。笑颜如花,如冬日暖阳,如三月春风,好看极了。 下一刻陌离抬起戴着金丝鎏光手镯的手紧紧的握住风九幽戴着手镯的手,相握,相连,紧紧的贴在一起,然后手持簪子分别在二人的手腕上一划。 鲜血如注立刻浸湿金丝流光手镯,但不知为何血却没有一滴落下。非但没有落下那镯子还仿佛会饮人血似的,也仿佛有灵魂似的飞快的流着。不久之后二人的血相汇相聚,合二为一,形成一条有生命的血线围着镯子转了起来。 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三圈之后陌离胸前的情花开始变的灼热刺痛,一颗心也不由自主的疼了起来。 风九幽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也不知道陌离想做什么,但她通过金丝鎏光手镯清楚的感觉到了他的心痛。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她猜测这一定和情思豆有关,立刻就道:“是禁术,你想用禁术来强行解开情思豆?” 心中颤抖,风九幽忽然间害怕了起来,尤其是看到那血转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她惊慌失措的摇头道:“不,不可以,但凡禁术都有反噬,你这样……陌离,停下来,快停下来。” 伸手阻止马上就要把陌离推开,但谁知话音未落陌离就埋头下来。以吻封缄,所有的惊慌顷刻间都消失在唇齿之间。 这是情思豆发作以后二人第一次亲近,可风九幽并没有半点开心。相反,她愈发的害怕,愈发的惊慌,强烈的恐惧之感也瞬间将她包围,吞噬殆尽。 她挣扎,甚至是打他,可怎么样都没有用,怎么都摆脱不了他的钳制。陌离一只手死死的扣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则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让她动弹不得。 很快,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无法阻止他的风九幽哭了,泪如雨下,心如刀割,后悔不迭。她不该任性的,更不该凭着心情远离他,甚至是远远的躲着他,避而不见。也不该跟他争执,吵架,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个样子,他定是急了,似在昌隆时那样,急了。 帝后二人突然相拥并且毫无顾忌的在众目睽睽之下亲热,看的众人皆是一愣。小李子更是目瞪口呆,不过,他反应快,也为风九幽感到高兴,挥手示意所有人都低头转过身去后,他赶紧命人守住了四周,严防有人过来再看到。 小李子吃惊高兴,飞雪等人亦是完全没有料到,但由于陌离在没有中情思豆之前非常爱风九幽,偶尔也会这样,片刻之后她们也就见怪不怪了。 自觉的退到一旁并且转过身去,飞雪警惕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一盏茶后金丝鎏光手镯上的血液停止了转动,风九幽和陌离相贴的手分开了。而就在分开的那一瞬间,各自手腕上的伤口不见了,那些血也像是被手镯给喝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心如针扎刺痛不已,风九幽趁机挣脱的同时陌离吐了口血出来。大惊失色,刚刚离开他的怀抱又马上冲过去,伸手扶住他道:“陌离,你怎么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想让我死吗,你是想要我的命吗?” 陌离于她而言就是她的命,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无异于是杀了她,不想让她活了。 无力的倒下,陌离伸手抱住她,稳住身形挤出一丝丝微笑说:“我,我怎么舍得你死呢,我怎么舍得要你的命呢。九儿,别害怕,我不会死,这是骆一他们寻了很久才寻到的办法。虽然只能暂时压制情思豆,但你相信我,终有一天,终有一天我会解开它。” 吐血而出情思豆被压制,下一刻剧痛也跟着不见了踪影。陌离很高兴,因为他知道这个办法有用,真的成了。 望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陌离,看着他眼底的深情,风九幽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按道理来说她此时此刻应该高兴的,因为她的陌离回来了,她深爱着的男人回来了。可看着他现在这个样子,她的心里真的没有半分开心,相反,她担忧极了。 刚刚那样无疑是血祭,此等禁术必会折损身体,而他强行压制情思豆改变自己的心意,一旦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第2501章 舍不得 “为什么这么傻,这一生你为什么还是这么傻?我说过会等你的,我会等你的,为什么这么着急,为什么要这么做?”泪流满面浑身颤抖,此时此刻满心恐惧的风九幽不知所措。无力的瘫坐在地,她痴痴的望着他,声泪俱下像控诉似的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我会有多担心。我都说了会等你,我会等你,为什么……为什么……” 随着声音越来越小,风九幽多日来压在心底的各种情绪跟着爆发,并且一发不可收拾。她委屈极了,也无助到了极点,深深的自责和后悔也包围着她。 她将陌离的所作所为归咎到了自己的头上,认为他是似从前在昌隆时那样没有安全感,怕她会走,会不要他,会离开他,他才这么着急挺而走险的。 已经完全不受情思豆控制的陌离看着她,傻了眼,似乎怎么也没有想到风九幽会是这个反应,他以为她会开心的,会高兴的。谁承想竟然…… 抬手拂去唇角的血渍,陌离看着痛哭流涕的风九幽有些无措。深深的自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主动的靠近并且握住她的手低低的说:“我知道,我知道错了。九儿,你别哭,我真的没事,我就是急火攻心吐了口血,不碍事的。” 表面上是只吐了口血,但真正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陌离心中是清楚的,而在决定用这个法子之前圣一就跟他说了。所以,他是绝对不会跟风九幽说实话的,他不想她害怕,更不想她每天担惊受怕。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风九幽怒了,张口就怒吼道:“什么叫就吐了一口血,一口血还不多吗?你还想吐多少,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你……你……” 喉头哽咽抽泣不止,风九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心头血不比旁的血,吐一口已经很严重了,且,情思豆那是那么好解的,必定损伤严重。 相识以来陌离还从来没有见过风九幽这么生气,并且哭的如此委屈。因此,忍不住上前紧紧的抱住她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娘子,你别生气,我下回,下回再也不敢了。” 面对风九幽的盛怒,陌离无条件的认错,无条件的伏低做小,而只要她能消气,他任打任骂绝不还口、还手。 多日来的委屈伤心令风九幽情绪失控,一向冷静的她真的怕了,也真的累了。推开陌离低头垂泪,哭的无所顾忌。 一个推开的动作令陌离十分紧张,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他再次将她拉进了怀里并且牢牢的抱住。 不管不顾,泪如泉涌,这一次风九幽没有再挣扎,挣脱。将头埋在陌离的怀中,抬手就捶他:“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欺负我……” “是,是,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欺负你。好了,乖,不哭了,我们上马车再说。”耳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陌离知道有人来了。估摸着是骆府的人或者是其他宾客得了信,他打横抱起风九幽就对小李子吩咐说:“派人去跟太上皇报个信儿,就说皇后朕带走了。” 语毕,抱紧风九幽他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马车早就在门口等候,百里一见陌离出来就赶紧撩起帘子行礼说:“皇上,可是现在回宫?” “嗯!”抬脚上车钻进车厢,陌离尚未把风九幽放下又轻声哄劝了起来。 风九幽泪流不止并非真的生气,大部分的原因还是想发泄心中的情绪。故,马车走了不远她就停止了哭泣。 倒水,伺候风九幽重新梳洗,陌离眉眼间全是笑意的看着她说:“娘子真漂亮,九凤钗也好看,我亲自画图命人打的,娘子可还喜欢?” 没好脸色的斜了他一眼,风九幽收回视线继续整理自己的头发,一边梳一边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能不喜欢吗,不过,相比九凤钗我还是更喜欢那朵合欢花。粉纱轻巧,春日里戴着颜色正好,最主要的是不重还特别好看。” 知道那朵合欢花是他最喜欢的,也是他亲手所制,风九幽投其所好。当然,她也是真的喜欢,觉得轻便小巧又不失雅致。 陌离一听合欢花就乐了,笑的傻呵呵的说:“我就知道你会喜欢,但合欢花还是不能跟牡丹比,你是皇后,牡丹更好些。前几天我让人打了一支玫瑰簪子、牡丹步摇,还有木兰簪子以及其它首饰,都是平日里你没戴过的。都试试看,好看、喜欢,到时再打些其它的样式看看。” 不愿意她用别人用过的东西,陌离不但打了许多首饰还做了好些衣服。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光是风袍一季就三四套更不要说是常服了。所以,宫里的绣女最近都特别忙,整个绣宫都在为皇后一个人做衣裳。 风九幽倒不在意戴牡丹还是合欢亦或者是其它花簪,只要是陌离喜欢的她都愿意尝试。最主要的是这也算是一种夫妻情趣吧。天下间的男子能为妻子做到这个份上的不多,一国之主就更难得了。所以,她格外珍惜,也从不认为男子不应该这么做。 相反,如果天下间的丈夫都能够如此体贴并且关心自己的妻子,那么她相信这世间很多家庭都会幸福。 将最后一支梅花簪插进发间,风九幽道:“皇上盛情,臣妾领旨谢恩。但咱们丑话说到前头,有一天要是让我发现你还给我以外的女人送头面或者是其它什么女人家用的东西,我就把你送给我的这些通通扔掉。不,扔掉还不够,直接丢到熔炉里去。” 拈酸吃醋的模样实在撩人,陌离放下铜镜忍不住又将风九幽搂进了怀中。下巴抵在她的额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我这样的人也就是你当个宝贝,换了别人……” “各花入各眼,有人喜欢牡丹自然就有人喜欢合欢。对了,圣一是怎么说的,他怎么会想到利用金丝鎏光手镯,这样对你真的没有伤害吗?”说到这儿风九幽坐直了身体,撩开他的衣袖就要给他把脉。 陌离不肯,反手抓住她的手顺势一推,直接从背后抱住她说:“没有什么伤害,只是压制不了多久,可能就一两天的时间。后天我要走了,九儿,我舍不得你。” 第2502章 兵符 分离在即满心不舍,风九幽乖乖的依偎在他的怀里有些伤感落寞的说:“我也舍不得你,要不然我跟你一起去吧。反正我……” 摇头拒绝,陌离不假思索的探口而出道:“不行,你刚刚好一点,脸上才有点血色,不能长途跋涉,更不能劳累。” 低头用下巴在她的额头上蹭了蹭,陌离情不自禁的握紧她的双手又说:“等着我,就在宫里等着我。朝中之事我已经安排妥当,父皇今天早上也召见了几位心腹大臣,还有木易已经上任,骆家军也暗中调动了一部分入京。云妃、云家军都不足为惧,他们不动便罢,若是真的犯上作乱,我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关于莫宏诈死之事他已经知道了,但仅仅只是知道他想金蝉脱壳而已,并不清楚他被施了控心术被大祭司给控制住了。以致于十分放心风九幽的安危,也认为宫里很安全。 当然,他也的确是安排好了人手,而升任木易为京畿卫大统领,也等于说是把守在京中的五万人马全部给了风九幽。 由于前往隐灵山一事势在必行,陌离也必须陪着命不久矣的莫言去,风九幽没有告诉他大祭司就是尚君墨的事。不愿意他出门在外都还提心吊胆的牵挂她,她道:“我相信你,你放心去吧。朝中有白相、有几位阁老,京中还有骆子书坐镇,不会有事的。路上要用的东西我让若兰和静语姑姑都准备好了,尤其是药,带了许多,你千万别省着。” 语毕,叹息,风九幽仰头看着他又道:“父皇的药我今天回去先做半个月的出来,半个月之后我会派人送过去,你不必担心。但有一点必须要谨记,那就是情绪上不能起伏太大,尤其是大悲最耗费心神,一定切记!” 尽管这话已经说了很多遍,但风九幽还是很不心。尤其是到了隐灵山后,见不到白灵嫣还好,要是见到了,那只怕他的死期都会提前。 陌离知道也有此担心,可身为儿子他不可能阻止莫言,更不可能让他一个人去。所以,大喜也好,大悲也罢,他们一家人是无论如何都要见上一面的。 找了白灵嫣母子二十年,一家三口相聚无疑是莫言最大的心愿。而身为过来人,身为有情有义并且痴心的男人,陌离特别能理解自己的父亲,而这也是他支持他去的原因。 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陌离询问起了青龙帮以及君梓玉的事情。风九幽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他,随后不久他二人就回到了凤翔宫。 屏退左右一番温存,陌离把东凉国调兵的虎符放进风九幽的掌心说:“这个你拿着,以防万一!” 上一世不但是皇后还领过兵当过将军,风九幽自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因此,心下大惊,只看了一眼就猛地抬起头道:“万一什么,你是不是……” 话才出口就被陌离打断,只见他斩钉截铁的说:“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不放心你。你也知道我们成婚很多人反对,百姓愚昧信奉鬼神,我怕我走了以后会有人为难你。” “九儿,要是有人对你不利,不听你的,你拿着虎符不但能调动禁卫军、京畿卫,就是骆子书带领的骆家军也要听从命令。九儿,把你一个人留在京城我着实不放心,可你的身体又真的不好。思来想去我觉得还是把虎符给你,万一有什么事,在我未回来之前你也足以自保。” 京中之事瞬息万变,隐灵山又距离此处千里之遥。说白了,他还是不放心,也怕有人趁他不在故意刁难。所以,他不仅调来了骆家军,留下了骆子书,还要把虎符给她,他才能安心。 看着他万般担忧的样子以及冷冰冰的虎符,风九幽笑了。心中感动却不能要,觉得他想太多了,也太紧张了,她把虎符还给他说:“多虑了,我身居后宫,中宫皇后,谁敢故意刁难我。虎符我不要,你自己个拿着吧,再说,凭借我和沧海的关系,即便没有虎符骆子书也不会袖手旁观,你带在身上吧。” 虎符关乎江山社稷,她又不领兵打仗要兵符做什么。况且,后宫不得干政,这事要是被人知道了,传扬起来又不知道要掀起怎样的风波。 出乎意料的陌离很坚持,再次把虎符置于风九幽的掌心,强行握成拳头说:“我出远门带在身上多有不便,你暂时替我保管,等我回来再找你要。行了,此事就这么定了,不许你再推脱。” 紧紧的握了一下风九幽的手陌离马上松开,然后不等她再次拒绝他就站了起来。微微一笑张口言道:“时辰尚早,勤政殿哪儿还有许多折子没有看,我先去看折子。你累了一天睡会儿吧,晚上我们一起用晚膳。” 抬手摸了摸风九幽光滑如锦缎的头发,陌离转身离开了。出远门在即,一时半会儿的肯定回不来,许多事还需要他提前安排。所以,勤政殿内不光有堆积如山的折子还有许多从各国各处送来的密信,他在走之前必须看完。 话说到这个份上风九幽知道他意已决,不再推辞,握了握手中的虎符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轻轻的摇了摇头。 一个时辰后前去探望尚平等人的静语回来了,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而是带着长生和长乐一起回来的。风九幽在歇息却并没有睡觉,听说长乐来了高兴的起了身。 “姑姑!”人未至声先到,长乐像只小蝴蝶似的飞奔着跑向风九幽。 风九幽喜欢孩子,更喜欢长乐,蹲下身稳稳的接住她并且抱在怀里说:“刚刚姑姑还想你呢,你就来了,长乐……” 骤然看到长乐红肿的眼睛风九幽愣了一下,眉头微拧,拉开长乐温柔而耐心的说:“怎么了,怎么了这是,长乐,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不问还好,一问长乐就忍不住了,豆大的泪水扑簌簌的往下落,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第2503章 恶妇 不问还好,一问长乐就忍不住了,豆大的泪水扑簌簌的往下落,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这时,静语抱着长生走了进来,估摸着是看到姐姐哭了,哇的一声划破长空他也跟着哭了起来。风九幽最怕听到哭声,尤其还是两个可怜的孩子,焦心似火心疼不已,抱起长乐就坐到椅子上说:“长乐,你和弟弟怎么了,为什么眼睛都又红又肿的,是不是谁欺负你们了?” 低头怜爱的摸了摸长乐的头发,风九幽接着又道:“长乐,你别怕,告诉姑姑到底怎么回事?姑姑不是告诉过你吗,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害怕,姑姑会保护你们的。” 闻声抬头泪如泉涌,长乐哭的可怜兮兮的说:“姑姑,我害怕,我害怕,呜呜……” 一头扑进风九幽的怀里,长乐闭上眼睛嚎啕大哭了起来。 赶紧再次抱住她,风九幽心疼的一边轻拍她的后背,一边哄道:“不害怕,不害怕,姑姑在这儿谁也不敢把你们怎么样。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长乐乖啊。” 看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完全没有办法说话,风九幽索性不问了,想着先哄她,等她和长生都安静下来以后再说。 静语来的晚,和她姐弟二人相处的并不久,以致于没哄一会儿长生就不干了,拳打脚踢的要下去,要到风九幽的怀里去。 无奈,怕摔着他,也怕不让他去他会哭的更厉害,静语赶紧走到了风九幽的面前。轻轻的放到地上,松开手,长生就似长乐那般冲了过去。 不等风九幽伸手抱住他,长生就自己爬到了她的腿上,似长乐那样抱着她,姐弟二人埋头在她的怀里哇哇大哭。 一个本就哭的她心痛,再来一个更是要她的命。风九幽左手抱一个,右手抱一个,不停的哄着、劝着、拍着、摸着。 孩子小,心思单纯,谁对他们好,他们就无条件的信任谁。因此,他们一见到疼爱他们的姑姑就哭的更厉害,更委屈,更伤心了。 上一世也不曾正正经经的哄过孩子,风九幽有些手足无措。原本想让静语抱一个到偏殿去哄,那想到两个人就像是商量好的似的死死的抓住她的衣服,怎么都不肯放手。 没办法,风九幽只有耐着性子慢慢哄。好在一直跟着她们的玉树不久之后进来了,轻声安慰了几句,然后就噗通一声跪下禀明了缘由。 原来并不是别人欺负了他们,而是他们的亲娘,也就是当初那个嫌贫爱富抛夫弃子的女人回来了。 不知是真的舍不下孩子,思念孩子,还是听到了尚平有银子的风声,亦或者是知道长乐他们多了个当皇后的姑姑,她昨天一大早回来了。 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一见面就给他们四人跪下不说还打自己的脸,一边打一边道歉,看上去是追悔莫及,实则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贫贱夫妻百事哀,尚平不怪她偷偷跑掉,更不怪她嫌贫爱富,但是当初她不该想把长乐卖掉,更不该丢下孩子不管。人都说爹不如娘,畜生也是一样,再难,再苦,母亲都不会抛下自己的孩子独自活命,而她显然是连畜生都不如。所以,他没办法原谅她,也不愿意原谅她,更不想再看到她。 一日夫妻百日恩,心软、耳根子也软的尚平不忍心看着她流落街头,拿了些银子给她让她离开。可谁知她不愿,非但不愿还将照顾长乐姐弟的玉树给打了。并且骂她是狐狸精,说她不但勾引尚平还教唆她的孩子们不认亲娘,只认她这个后娘。 玉树虽是奴婢却也不是小门小户家里出来的姑娘,相反,她是官家小姐,只是父亲下狱,她在去流放的路上被扶苏所救。因此,她不止是识礼还知道这事不能乱说,更不能让孩子们误会。故,马上就跟她解释了起来。 怒不可遏,长乐的母亲什么也不听,非但不听还说玉树不安好心,不是良善人家的姑娘,而是花满楼里出来的脏东西,贱货。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又更何况是玉树的,更何况她又不是她的主子,她凭什么辱骂往她身上扣屎盆子。怒火中烧,当场就开骂,长乐的母亲说不过就开始动手。 尚平感念玉树对孩子们的照顾,再加上又是风九幽身边的贴身丫环,即刻冲上去就阻止长乐的母亲。可是她太厉害了,也简直就是一个泼妇,连抓带挠拳打脚踢打的尚平是抱头鼠窜嗷嗷乱叫。 玉树看不下去就要上去帮忙,可谁承想她还没有动,长乐的母亲就把长乐给抢了过去。啪啪啪三声响打的长乐惊呼大叫,然后就开始骂她是下贱坯子。不但认贱货做娘还不认她这个娘,后悔当初没有卖了她,要是卖了她也就没有今天的事了。 玉树虽未成家却极喜欢长乐姐弟,觉得两个孩子可怜,平日里照顾的非常好,再加上风九幽特意嘱咐,她更是视如己出。一看长乐挨了打,并且还要打的情况下,她彻底的怒了,抄起一根木棒对着长乐的母亲就打。静语去时左邻右舍都在围观,才搬的新家里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幸好风九幽怕她一个人去不安全,给她安排了侍卫同行,要不然静语一个人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想起长乐母亲疯婆子似的样子,打长乐时的狠劲,静语一阵阵的头痛:“皇后娘娘,您是没有看到,那根本就不是个女人,心也忒狠了。这是玉树把长乐从她手上抢了下来,奴婢去的及时,要不然指不定把孩子打成什么样呢。王爷也气昏了过去,舅爷的脸根本没办法见人,她太歹毒了。” 一番声泪俱下的哭诉听的风九幽火冒三丈,脱下长乐的裤子检查了一遍,发现有好几处淤青,且十分严重,她气的脱口而出道:“人呢,抓起来没有?” 如冰似雪的声音听的静语浑身一机灵,立刻就回禀道:“抓起来了,但嘴巴脏的很,皇后娘娘还是别见了,免得脏了眼睛和耳朵。” 第2504章 恶妇二 “奴婢已经将她五花大绑扔进了柴房,等她冷静下来还是奴婢去跟她说说吧。”怕风九幽见了生气,静语自告奋勇。虽然她根本就不想跟那个浑不吝的女人说话,但考虑到长乐姐弟的未来还是要去费些唇舌。 虎毒不食子,看到长乐身上的淤青风九幽想到了风青山,想起了自己孤苦无助的小时候。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就道:“见,为什么不见,本宫倒要看看她是什么东西,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下如此重的狠手。嘴巴不干净是吧,那就给本宫掌嘴,掌到她干净为止。” “飞雪,你去,先拖到院子里杖二十,打完了冷静了,脑子清醒了再带进来回话。”对两三岁的孩子都下手,在风九幽看来根本就不是人,更何况还是自己的亲生孩子,更是不能容忍。 其实,何止是不能容忍,要不是怕长乐和长生害怕,要不是她是他们的亲娘,会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风九幽真想将她直接杖毙。 对于这种连畜生都不如的女人根本没必要留情,更不配称之为母亲,叫她一声娘都侮辱了“娘”这个字。显然,一种米养百样人,天底下的人以及天底下的父母并非都是一样的。 飞雪冷情却到底也是女人,见长乐被打的严重,长生的半边脸也肿了,玉树脸上、手上更是没有一块好地方,即刻领命就走了。 感受到风九幽的怒意,长乐和长生愈发的害怕,从来没有见过姑姑发脾气的她们又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歇斯底里的喊着:姑姑……姑姑…… 紧张害怕又十分恐惧的叫声听的风九幽心都要碎了,起身把长生交给玉树哄,然后转头对静语吩咐说:“姑姑,劳烦你去打两盆水来,找两套小衣服,再给他们两个弄些吃的来。两个孩子吓成这样,再去熬点安神汤来给他们服下。” 抱着长乐轻轻晃动,风九幽不停的轻拍她的背,希望这样能让她安静下来,有一些安全感。 静语点头答应很快就离开了,不多时,她和雨桐一起端着水拿着衣服走了进来。玉树帮长生洗脸换衣服,静语则上前道:“娘娘,把长乐给奴婢吧,奴婢帮她洗。” 语毕,静语绕到长乐的面前一脸慈爱的说:“长乐乖,姑姑大病未愈身上没什么力气,抱你这么久已经累了,我帮你洗脸换衣服好不好?” 嘤嘤缀泣的长乐本能的就要拒绝,可转念一想风九幽身体不好,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就没有人护着她们了,她马上懂事乖巧的向静语伸出了手。 静语稳稳的接过长乐对风九幽道:“婚宴上娘娘也没有用多少饭,吃碗燕窝羹吧。还有点心,是碧云之前派人送进来的栗子酥,红糖糕、白皮酥,味道极好。” 木易升了京畿卫大统领曹碧云高兴坏了,知道这一准儿是风九幽的命令,托她的福,她高兴的一下送了三四个食盒进来。满满当当的装了许多点心,还有风九幽平日里惯喝的参鸡汤,据说熬了好几个时辰。 长乐虽轻到底也有些重量,再者风九幽身上本就绵软无力,这没抱多大会儿胳膊就酸了。甩了甩胳膊她道了句好,然后情不自禁的摸了摸长乐的头柔声道:“长乐爱吃红糖糕,姑姑等着长乐一起吃好不好?” “我……我也要……吃。”一语三抽泣,流着鼻涕的长生拉了拉风九幽的衣服,示意自己也要。 闻声回头看他,见他那半边脸越肿越高,风九幽蹲下身道:“好啊,那先让玉树姐姐给你洗脸,再把衣服换了,然后脸上抹点药,等抹完了药我们就一起吃好不好?” “好!”泪眼巴巴的小长生未加思索就答应了,而为了能尽快的吃上点心,他还催着玉树快点给他洗脸换衣服。 玉树笑笑起身将他抱至一旁,换了衣服,洗了脸,风九幽从药箱中拿出了消肿的药。孩子的皮肤嫩,被打的地方又红又肿,鼓得老高。风九幽看的心疼,一边不停的吹气一边帮他抹药。 这是她自己做的清凉膏,原本是用来治蚊虫叮咬的,那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清凉膏如其名,一抹上火辣辣的脸瞬间就不烧了,非但不烧了还清清凉凉的很舒服。 长生很喜欢,味道也好,伸出小手沾了一点说:“姐姐,给姐姐。” 风九幽怕他会吃到嘴里去,拿起湿帕子就帮他擦掉,一边擦一边道:“姐姐已经抹好了,就剩下你了。饿了吧?你别动,姑姑快点给你抹好药,抹好了药我们就去和姐姐一起吃点心,好不好?” 长生点头,乖乖的不动,风九幽把药抹匀之后对玉树说:“你去若兰的房间收拾一下,让雨桐帮你上点药,一会儿玉香会送饭过去,你累了就睡吧。静语姑姑她们都在,会照顾长乐和长生,你不用害怕,事情没有处理好之前,我是不会让你们出宫的。” 说完,风九幽将坐在椅子上的长生抱进了怀里。 纵然家道中落玉树也没有似今日这般被人打过,且,脸上身上都是伤。因此,说心里不委屈,不难过,那是假的,而一听风九幽的话她就哭了。 不过她可不敢大哭,只是默默垂泪行礼说:“奴婢遵命,多谢娘娘关怀,还请娘娘给两个孩子作主。” 对于她的表现风九幽甚是满意,尤其是她护住两个孩子的行径,更是觉得当初留下她照顾两个孩子没有错。微微一笑道:“放心吧,他二人与我血脉相连,我是绝对不会不管的。你好好去歇着,等晚上休息估计两个孩子还会找你呢。” 孩子单纯,谁带的多,对她们好,他们自是喜欢谁就找谁的。 这时,雨桐走了过来,拿起药上前扶住玉树说:“走吧,若兰姐姐才做了几套春衫正嫌太俏丽了,你肤色白,穿着正好。” 雨桐开朗不失稳重与若兰性子极投,再加上她二人身材都差不多,衣服都是换来换去穿的。平日里感情好,拿着她的衣服自然而然的借花献佛。 第2505章 恶妇三 微微一笑玉树跟着雨桐走了。随后风九幽把长生抱到桌子前,放到椅子上坐好,然后拿了个碟子装了一块红糖糕切成指甲盖大小,放到他面前说:“不烫了,吃吧,一次吃一块,不要吃多噎着了。” 言罢,换好衣服收拾妥当的长乐也过来了。 挨着风九幽坐下,拉了拉她的衣服长乐仰着稚嫩的小脸,小心翼翼可怜兮兮的说:“姑姑,娘……娘从前不是这样的,她肯定是着急了,误会了。能不能……能不能不打她?” 伸手摸了摸被打过的地方,长乐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说:“姑姑,我不疼了,我上了药很快就好了,你能不能……能不能饶了她?” 或许是想到了打她时狰狞的面孔,咬牙切齿的恨意,长乐欲言又止泪眼涟涟。想求风九幽答应却又怕会再挨打,以致于心中挣扎矛盾极了。 到底是她的亲生母亲,到底只是个三岁的娃娃,长乐不记仇,更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娘因自己挨打。 看着满眼泪光近似哀求的长乐,风九幽心中颇不是滋味。她身上都被打肿了,小腿上还掉了一块皮,她还想着为她母亲求情,果真是赤子之心难能可贵。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风九幽无奈又心疼的把长乐搂进怀里,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做错了事情就要受到惩罚。就像你不想写字装病不舒服,就像长生发脾气故意打翻饭碗浪费粮食,这都不对。所以,你们的祖父和父亲都会惩罚你们。你们的母亲也一样,你们虽然是她的孩子,但你们并没有做错什么,况且,你们还小,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打坏了。而且,她还是故意迁怒,故意打你们,这是不对的。因此,姑姑赏她几棍子也是希望她能牢牢记住今天的教训,让她以后再不敢打你们。” 扭头看向长生见他似懂非懂,风九幽也将他搂进怀中说:“你们还小,或许还听不懂姑姑在说什么,但是你们要记住,姑姑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让她以后再不敢打你们。姑姑不是故意为难她,也没有想要她的命,至于她何去何从姑姑不会参与、左右,一切都听你们爹爹的。” 夫妻之间的事还是要自己解决,能不能过还要看尚平的意思。他如果坚持要休妻、和离或者是继续过下去,那她也没有办法,毕竟要和她过一辈子的是尚平,而不是她。 当然了,长乐和长生还这么小,自然还是亲娘更好。如果她能悔过自新好好教养两个孩子,说不定尚平能原谅她。 “长乐,姑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宫中用的不是军棍,十几二十棍打在屁股上根本就不会要人命,而她虽然生气却的确是没有想过要她的命。 长乐别的不清楚却从祖父和父亲那儿听说风九幽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所以,她无条件的相信她,点头就道:“明白了,姑姑是想小惩大诫让娘改正错误,娘改好了就不会再打我们了,就会像从前一样了。姑姑,谢谢你!” 一头扑进风九幽的怀里,长乐满心感激。不管是今天之事还是之前,如果没有风九幽他们一家早就饿死了,不饿死也会病死或者是被人打死。所以,她真的很感激,很感谢,与此同时也希望她能保护他们姐弟一辈子。 甚感欣慰,风九幽忍不住亲了亲他们二人的额头,然后松开抱住长生的手给长乐也拿了一块红糖糕。同样切成指甲盖大小,把碟子放到她面前说:“你们都是姑姑的亲人,亲人之间是不用说谢谢的。好孩子,吃吧,吃饱了把安神汤喝了,喝了睡觉。姑姑几天没有见你们,可想了,你们陪姑姑在宫里住几天行吗?” 拿起一块最爱吃的红糖糕,长乐高兴极了,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道:“我在家也想姑姑,可爷爷说姑姑很忙没空跟我们玩,让我们不要打扰姑姑。姑姑,我要跟你谁,我要躺在你怀里睡。” “我,我,还有我,我也要一起睡。”小孩儿跟风,一见姐姐要跟姑姑睡,小长生也忍不住了,说什么都要凑热闹。 风九幽特别喜欢他们两个,一手搂住一个说:“好,好,我们三个一起睡,姑姑的床可大了,一会儿我们吃饱了就去睡觉。” 举手欢呼,长生和长乐高兴坏了,而先前的伤心、难过也一扫而光。 看着孩子们重展笑颜风九幽心下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说实话,父母吵架真的对孩子影响挺大的。尤其是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一旦留下了阴影,这一辈子只怕都不能释怀。 怕风九幽累着,照顾不过来,静语索性拿起筷子开始给长生喂饭。风九幽乐得清闲,随后就和长乐一起吃起了饭。 殿中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不断,殿外的院子里却是响起了杀猪一般的声音。长乐的母亲王氏叫的凄厉,鬼哭狼嚎不像是用棍子在打她,倒像是拿刀子活剥了她似的。 双手抱于胸前飞雪冷冷的看着,等打完以后她摆手示意两个小太监松开王氏,然后走到她面前说:“皇后娘娘喜静,你要是不想死一会儿就最好乖乖的闭上嘴。要是再敢鬼叫,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了拿去喂狗。” 棍棒加身打的臀部全是血,王氏泼辣却也不曾见过这等架势。尤其是飞雪把匕首拿出来在她的面前比划时,她更是吓的魂都飞了。 本能的往后躲,王氏浑身颤抖面如土色的摇头说:“不,不要,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我吧。呜呜……” 生在普通人家,又是女儿身,王氏是挨打长大的。所以,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打自己的孩子有什么错,也不清楚风九幽为什么如此生气,甚至是震怒。 无视她的眼泪,飞雪将匕首收了起来:“放了你,你打长乐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放了她。她可是你的亲骨肉,还有长生,半边脸肿的都认不出来了。孩子那么小,你往死里打,你是人吗?” 第2506章 心生怨怼 气愤之下猛地起身飞雪转身就要离开,王氏疼痛难忍嚎啕大哭,声泪俱下哆哆嗦嗦的说:“是,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吧,求求你……我再也不敢了,放了我吧,呜呜……” 凄惨的哭声再起王氏后悔不已,长乐和长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骨肉,她又何尝想打他们呢。只是她太恨了,她才走了多久家里就多了个狐狸精,尚平护着她也就罢了,公公以及孩子们竟然全都护着她。 她想回家,她想过好日子,她想富贵荣华,这有什么错。更何况不就是打了两下吧,又没有少块肉,又没有打死,又有什么关系,她们至于这样打她吗? 狐狸精,风九幽的奴婢,她这是想干什么,难不成还想登堂入室给孩子们换个后娘吗? 不,不行,绝对绝对不行,从前尚平没有发达也就算了,如今他有宅子有银子,还买了好些个丫鬟小厮,她怎么能让人取而代之。 孩子是她的,丈夫是她的,银子、宅子以及他所有的一切自然而然也全部是她的。皇后怎么了,了不起啊,再了不起也是个嫁出去的姑奶奶,还想把手伸到哥嫂房里不成。再说了,她也不是正经的姑奶奶,中间还隔着个表字呢,她管的着吗。 越想越气愤,越想越委屈,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不久,王氏停止哭泣开始盘算了起来,在想一会儿见了风九幽要怎么说话。怎么做才能让她送她回家,怎么做才能带着孩子们回去做她的尚夫人。 充耳不闻飞雪回去复命,而此时风九幽和两个孩子已经吃完了点心。哄着他们两个喝了些安神汤,一大两小的三个人就在宽大的床上躺了下来。 一大早被吵醒又经历了不小的惊吓,两个孩子一躺下就窝进了风九幽的怀里。长生小,靠的最近,长乐则贴着他抱紧风九幽的胳膊。 风九幽看他们两个小人像八爪鱼似的黏住自己,无奈的笑了笑说:“不用抱的这么紧,姑姑不走,姑姑跟你们一起睡。长乐,把手松开,你这样会挤着长生的。” 说话间静语拿了个长的腰枕过来,放在长乐背后说:“小孩子睡觉没有安全感,总是喜欢抱着什么。奴婢把腰枕放这儿,一会儿长乐抱着睡。” “不要,我要抱着姑姑睡。”未加思索长乐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然后站起来跳到风九幽的另一边,示意她平躺,她躺进她的臂弯里说:“这样就不会挤着弟弟了。” 语毕,不由自主的又往里拱了拱,像个小猪崽子似的。 大字平躺,一手抱着一个,风九幽左右看了他姐弟二人一眼说:“幸好只有你们两个,要是再来一个,姑姑都不知道要怎么抱了。好了,我们现在睡觉,闭上眼睛不许说话,看看谁先睡着。” 说完,风九幽弯曲手腕轻轻的拍打她二人的后背。 闻着风九幽身上淡淡的清香,长乐安心极了。习惯性的抓住长生的手说:“弟弟,睡吧,姐姐抓住你的手,这样我们就不会分开了。” 母亲的突然离开以及弟弟差一点的丢失令长乐如惊弓之鸟,害怕弟弟会被坏人抓走,会突然不见,她睡觉一直抓住长生的手。长生虽小却也有自己的感受,因此,不被姐姐抓住手他睡不好,甚至夜里会猛然惊醒放声大哭。 这些事风九幽早就听玉树和玉香说过,故而将他二人抱的更紧说:“姑姑在,没有人可以将你们分开。别担心,也别害怕,乖乖睡吧,睡醒了姑姑带你们去院子里玩。” “好,觉觉!”软糯的声音传出,长生抬起自己的一只脚放到了风九幽的身上。 风九幽看看没有说话,更没有将他的腿拿下来。想着小孩子睡觉不老实,大多都如此,她率先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有样学样,长乐和长生嘻嘻一笑也跟着闭上了眼睛。双手有节奏的拍一下,拍两下,不多时两个孩子就被拍睡着了。 静语一直在一旁守着,看她二人睡熟了便上前低声道:“娘娘,您睡了吗?” 睁开眼睛风九幽轻轻的摇了摇头,左右看了看两个熟睡的孩子,她慢慢的抽出一只手说:“不用挪动了,就让他们在这儿睡吧。姑姑,劳烦你一直在这儿守着,我怕他们睡醒了见不到人害怕。” 静语正有此意,未加思索就马上答应了。伸手帮风九幽把另一只手抽出来,她扶着她下床,然后给两个孩子盖好毯子说:“娘娘累了一天也歇会儿吧,那样的泼皮无赖不见也罢。” 想起两个孩子的母亲王氏,静语心中颇为担忧,觉得还是不见的好,免得生一肚子气。 事关两个孩子,事关舅舅,风九幽有自己的打算,笑了笑说:“表哥心软,也没有什么主见,此事若要不管,只怕舅舅的病还没有好又要气病了。姑姑放心吧,我心中有数,不会跟她置气的。姑姑也睡会儿吧,我去看看就回来。” 说完,风九幽穿好鞋袜离开了。 望着风九幽渐渐远去十分清瘦的背影,静语无奈的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喃喃自语道:“都是债,都是债啊。” 这时,玉香端了盆水从外面走进来,低声问道:“姑姑,您说什么呢,什么都是债啊?” 闻声抬头静语再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有说,脱去鞋袜径自躺到床上挨着两个孩子睡下了。 须臾,风九幽见到了前来禀报的飞雪,并不急着处置王氏,她坐下思索片刻道:“先等等,等……” 话才出口雨桐就进来禀报说:“启禀主子,舅老爷递牌子进来说要接两个孩子回去。” 微微一笑风九幽起身道:“说曹操曹操到,我这正想着他呢,他就来了。去吧,请他入宫,本宫在御花园里见他。” 说完,风九幽就往外走。 御花园很大,又是百花盛开的季节,姹紫嫣红香气扑鼻。她一直说去看看去看看,一直也没有心情,正好今天趁着这个机会去瞧瞧。 第2507章 短暂的温馨 半柱香后风九幽在御花园里见到了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尚平,有些无语,随即询问起了伤情。得知除了脸上小腿上还有两处伤,她赶紧让人拿来了伤药。 接过药尚平感激不尽,与此同时又满心愧疚。觉得丢脸很不好意思,他低下头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说:“表妹,又给你添麻烦了,都是我……我……我没用,我没想到她会打孩子,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抱头屈膝满心疲惫,尚平突然间觉得好累好累,而一回想起两个孩子被打的一幕,他的心就跟针扎似的。身为父亲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无疑是失败的,身为丈夫,他没有让妻子过上好日子,也是无用。所以,真正说起来这一切都怪他,怪他无用,怪他懦弱,怪他无能。 清官难断家务事,风九幽看他这个样子心里也颇不是滋味,可是身为外人她实在是不好插手,也不能帮他做决定。因此,接过飞雪递来的茶她就放到尚平面前说:“不管怎么说打孩子总是不对的,我已经命人杖责她,这会儿正在凤翔宫趴着呢。两个孩子吓坏了,哭了许久,在你没有做出决定,没有解决此事之前就让他们一直住在宫里吧。” 稚子无辜,大人之间的事不该扯上孩子,而孩子也不应该成为他们任何一方的筹码。 “舅舅怎么样,气坏了吧?”将送来的点心一并放到他面前,风九幽又道:“还没有吃饭吧,吃些点心垫垫吧。两个孩子都吃了,这会儿正睡的香呢,一会儿醒了你看看再好好跟他们解释解释。我虽是他们的姑姑,但到底比不上父母,你一会儿多宽慰宽慰孩子,免得孩子胡猜乱想自己吓自己。” 担心孩子尚平抬起了头,喝了两口热茶觉得舒服多了,他拿起一块点心说:“多谢表妹,我会和孩子们说清楚的。表妹既已经惩罚了她,不如先让我把她带出宫吧。” 一日夫妻百日恩,要说和王氏没有感情那是假的。只是她太过分了,也太无赖太贪婪了。 宫中不比宫外,人多眼杂是非多,因此,风九幽也正有此意。点点头说:“也好,但我必须提醒你,感情的事最好还是快刀斩乱麻,拖拖拉拉到最后还是孩子受苦。你自己想清楚了捎个口信进来,两个孩子你不用担心,玉树和玉香会照顾他们的。” 提起玉树非常抱歉,尚平有些担心的问道:“玉树还好吗?今天这事连累她了,回头我一定给她道歉。” 自从玉树被指派到两个孩子身边照顾就从来没有逾矩僭越,更不要说勾引他了。所以,他今天听着妻子骂那些话真是又羞又愧又无地自容。 风九幽也认为他该道歉,张口言道:“玉树无辜,差点被毁了脸,你自然是该道歉。不过,你也不用有心理负担,玉树明事理,知道对错,不会怪你的。” 点头未语埋头思索,尚平想了一会儿说:“表妹,能不能让父亲到百草堂住几天,我怕他……” 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他的担忧,风九幽道:“不必去百草堂,我在你现在住的那条巷子里另外买了一处宅院,里面已经收拾妥当,也安排了人打扫,你直接送舅舅过去吧。舅舅的病刚刚有点气色,不宜劳神动怒,你一会儿先出宫把舅舅送走再来把她带走吧。” 起身对风九幽行礼,尚平感动的无以复加:“孩子们睡着,我在这儿等着也是等着,不如现在就先出宫吧。把父亲安顿好了我再过来,表妹,大恩不言谢,你真是救了为兄一家子人的性命啊。” 看他特别着急风九幽也没有挽留,把地契直接拿给他以后尚平就急匆匆的出宫了。 一个时辰后他去而复返,察觉到他对王氏还有感情,风九幽没有见王氏。吩咐玉树把两个孩子带过去跟尚平见面,稍后她就去处理从各国各地送来的消息了。 酉时,尚平留下来和她们一起用晚膳,吃过饭以后他就带着王氏出宫了。不知道他和两个孩子说了什么,长乐和长生的心情明显比之前好多了,有说有笑打打闹闹,玩的甚是开心。 戌时过半天色已晚,哄两个孩子睡着以后风九幽也没有起身,直接搂着他们睡了。陌离回来就看到她被两个孩子拥着,睡的十分香甜。 静语跟在陌离的身后进来,怕他不高兴觉得风九幽没有等他,忙低声解释道:“不知皇上晚上会过来,娘娘就先睡了。要不要奴婢……” “不用,我饿了,你帮我拿点吃的来。”说话间褪去外衫,陌离自己找了套寝衣拿在手上说:“饭就摆在外面,我先去沐浴。” 因为是昌隆皇太后身边的姑姑,风九幽敬重的人,陌离没有托大,更没有以朕自称。 静语很感激却并不逾矩,规规矩矩的行礼之后就退了出去。不多时,饭菜端了上来,陌离也洗完了澡,匆匆吃饱以后就蹑手蹑脚的躺到了床上。 尽管从前他也幻想过以后有了孩子一家三口或者四口睡在一起的画面,但没有想到比想象中的还要温馨,还要幸福。就像是现在,两个孩子紧紧的贴着风九幽,而他则躺在床的最外面。为了防止他们掉床,他像座山一样挡在床边,而因为他手长,他一伸手就把她们三个人全部搂进了怀中。 风九幽睡觉一向很浅,再加上心中有事,很快就醒了。看到陌离微微一笑,低声问道:“你回来了?” “嗯,有些事要跟白相商议,耽搁了。睡吧,我守着你们。”情不自禁的摸了摸风九幽的脸颊,陌离起身又忍不住吻了一下。 两个孩子在,即使睡着了也觉得不好意思。因此,风九幽轻轻的抽出自己的一只手说:“太挤了,让他们两个在这儿好好睡吧,我们去偏殿睡。” 后天他就要走了,独处的时间所剩无几。风九幽舍不得他离开,更加珍惜现在在一起的时刻,也想时时刻刻的跟他在一起。 第2508章 出发前往隐灵山 陌离看她好似有话要说,起身就把长乐给抱起放到了床里面,让她挨着长生睡。 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胳膊,风九幽抬腿下床,尚未来得及把鞋穿上,陌离就将她打横抱进了怀里。相视一笑,二人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静语守夜,没想到他们会起身并且出来了,马上拿了件披风给风九幽盖上说:“夜深露重,娘娘起来怎么连袜子都不穿,这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办?” 说话间复又转身去拿袜子,风九幽笑笑说:“不用那么麻烦,我们现在就去睡了。姑姑,你陪两个孩子睡吧,我们去偏殿休息。” 轻轻的拍了一下陌离的胳膊,二人转身就离开了。 静语原本是要追上去的,可转念一想有陌离呢。他素来体贴细心,定然会照顾好风九幽的。 月朗星稀夜色迷人,风九幽将头靠在陌离的肩膀上说:“许久不曾赏月了,今夜月色极佳,不如我们晚点再睡吧。” 离别在即满腹不舍之语想要说,可千头万绪又不知从何说起。不想睡,想多陪陪他,想要跟他在一起,那怕是安静的坐着什么也不说,她也心满意足了。 陌离心中比她更不舍,因此想也不想就答应了。抱着她先去偏殿把衣服穿好,然后命人搬了个摇椅二人相拥就躺下了。 月如环穿云而出,银光洒了一地,风九幽望着皎洁的明月说:“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不知世间多少有情人能似我们现在这般。” 相爱容易相守难,多少有情人能挣脱世俗的枷锁,克服种种困难,相守白头?大多,都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这样那样的误会无疾而终吧。 微微一笑陌离摸了摸她的头,柔声答:“有情人终成眷属,痴心者大多执着,此时此刻一定有许多人和我们一样。只要坚守心中的爱,任何困难都会迎刃而解。九儿,你不要担心,更不要害怕,也不准胡思乱想。情思豆一定能解,即便是解不了我也会找到办法压制它。我说过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一辈子,差一天,差一个时辰都不是一辈子。所以,你要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一直一直都相信。”收紧抱住他的手,风九幽往他的怀里又钻了钻。不管怎么样她都应该相信他,那怕以后情思豆都解不开了,她也要相信他。 流星划过如梦如幻,随后二人谁都没有再说话。静静的相依相偎欣赏着这难得的月色以及享受着这难得的安静时刻。 第三天夜里城外十里亭,乔装打扮成富商的莫言等人准备上路前往隐灵山。风九幽最后一次帮莫言把脉,然后开了三张方子,一张调养,一张路上吃,另一张则用来应急救命。 放下笔,风九幽将连夜赶制出来的两瓶药递给莫言说:“白色瓶子里装的是你每天要吃的药,黑色瓶子里是救命的药也是催命的药。服下之后会一瞬间提升你所有的功力、体力,但维持不到两个时辰。也就是说你只要服下,两个时辰后必死无疑,大罗神仙也回天无力。所以,你要切记,千万不要将两种药弄混了,不到生死关头,最后一刻,千万千万不要吃。” 前途茫茫,隐灵山危机四伏,风九幽不知道他会遇见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否能见到心心念念了二十年的白灵嫣,但她知道有备无患。而她也不想他在死前留下任何的遗憾,如果可以,她希望他能如愿以偿,了无牵挂的死亡。 伸手接过两个瓷瓶,拿在手中莫言感激不尽,尤其是看到风九幽莹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他更是感动的无以复加:“记住了,多谢你!陌离和这东凉国的万里江山为父就托付给你了,希望你能不忘初心,不忘誓言,和他相互扶持一路走下去。另外,为父女儿不多,她们的婚事以后就拜托你了。不求青年才俊,也无需考虑门第,只要她们喜欢并且对方也真心喜欢她们的就行。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没有得到的,希望她们能得到吧。” 长嫂如母,尽管风九幽不是,但她是皇后。公主们年纪尚小,以后婚事上也只有她多操心。当然了,他主要还是相信风九幽的为人,相信她的眼光,相信她心地纯良。 在风九幽的心里莫言一直是个好父亲,这一番托付也充分证明了他的心意。所以,她没有拒绝,起身就郑重其事的行礼说:“父皇放心,臣媳一定不负所望。” 愿意听她的,她自是竭尽全力,不愿意听她的,那就只有随她去。至于幸福不幸福那就看各人的造化了,嫁妆上她肯定是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公主的。 甚是欣慰,莫言笑道:“风家九幽言出必行,有你这句话为父就放心了。去吧,陌儿还在外面等着呢。” 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风九幽起身告退。若兰将干了字迹的药方子递给夏公公,行礼告退。 马车外,十里亭中,陌离静静的站着。夜风萧萧吹起他的长发,清冷孤寂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平添了许多悲伤。 由于昨天给莫言制药放了一碗血,风九幽到现在都没有缓过劲来。脸色不好看不说,下马车时双腿也无力。因此,她一出来飞雪就赶紧扶住了她。 脚下虚浮头有些晕,风九幽下了马车以后站了一会儿说:“出门的时候我让姑姑煮了一碗很浓的参茶,你现在去端过来,我要喝。” 怕陌离还没有走自己就会晕过去,风九幽特意煮了碗参茶。想着不管怎么样都先好好的把他们送走再说,至于她自己的身体则需要慢慢调理。 飞雪领命却不敢马上离开,一直等若兰出来以后方才松手去拿。参茶温热正好喝,风九幽咕嘟咕嘟的灌下去以后在若兰的搀扶下来到了陌离的身边。 站不住,直接在亭子里坐下,若兰帮她整理了一下披风就赶紧退下了。陌离看她脸色很不好,挨着她坐下握住她的双手说:“是不是很冷?” 第2509章 开始吧 依偎在陌离的怀里,靠在他的肩头,风九幽道:“还好,不是很冷。药已经给父皇了,若兰她们也会把每天要煎的药分开另装,熬药的时候一定要寸步不离的守着,以免出什么差错。虽然当年之事也不全然是父皇的错,可有情人的眼里是揉不得沙子的,背叛了就是背叛了,再多的解释也改变不了事实。母妃性子烈只怕不太容易原谅他,你到时多劝着点吧。” 当年一怒之下能抱着刚刚出生的孩子离开,被人追杀也不曾回头,更不曾相求,可见白灵嫣的性子有多烈。而这么烈性子的女子是绝不会轻易原谅伤害她的人的,更何况她受了那么多的苦还和儿子分开了二十年,岂是一句对不起能够抹平的。 莫言此去注定是伤心的,坎坷的,只希望不管是什么结果他都能够承受住吧。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二十年前莫言既然选择了江山伤害了她,那么今天也活该他不被原谅。 提起此事陌离也一直很担心,可有什么用呢,父皇要去,作为儿子他只能陪着他去。当然了,并不是他不想见自己的亲生母亲,而是怕他们见了面会吵架,会起冲突,甚至是大打出手。 他是他们两个的儿子,同样没有生活在一起,说父子、母子之间的感情谁比谁更深,他觉得不存在。一旦动手,他肯定是夹在中间难做的,不过,他是绝不会让他们打起来的。 二十年的爱恨情仇恩恩怨怨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完的,也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握手言合的。所以,陌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搂住风九幽的肩膀说:“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动手的。你在家要好好的,我会每隔三天让人送一封信回来,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情思豆只是短暂的压制,过了今天或者是明天他就会再成为不爱她的男人。不过信他却是已经写好了几封,只要给百里让他按时往回送就行了。 松开手,直起身,风九幽仰头看着他说:“不用担心我,若兰跟着呢,她可是出了名的管家婆,我可不想被她碎碎念。你是不知道她,嘴皮子愈发的利索了,我现在都有些发愁她成婚以后会不会更唠叨了。” 说到这儿风九幽朝若兰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时间紧迫来不及绣荷包我给你做了个香囊,里面放了解百毒的药丸和一些药粉。你戴着片刻不要离身,不但能防止人下迷药之类的还能驱蛇虫鼠蚁。” 伸手接过若兰递来的香囊,风九幽直接给陌离系在了腰意。拿起来又闻了闻,确定里面的药没错,她又道:“各种伤药若兰都备了一些,分开装的,你让百里他们也都分开带一些在身上,免得掉了或者是丢了。” 虽然整个商队都乔装打扮,暗中也有隐卫相护,可谁也不知道路上会发生什么。更何况隐灵山云山雾罩,瘴气肆溢,为防万一还是谨慎些好。每个人身上都带些药,即便是马车上的药丢了也不要紧,也不会一时间无药可用。 看她一再嘱咐,准备了这又准备了那,陌离心里酸酸的。情不自禁的抱住她,紧紧的搂住她说:“九儿,只此一次,我们再不分离。” 新婚燕尔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再加上她身体不好正是需要他关心关怀的时候,陌离真的觉得很抱歉,很舍不得她。 双手环上他的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他身上的气味刻在脑子里,风九幽有些悲伤的说:“早点回来,我等着你!” 紧紧相拥万般不舍但又不能不走,陌离静静的抱了她一会儿松开手说:“好,等着我!” 话音未落披风帽子骤然被拉起,陌离低头,以吻封缄,千言万语化作绵绵情意全部消失在唇齿之间。 须臾,陌离松开手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疾步如飞,翻身上马,大手一挥由几十人组成的队伍就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风九幽看着他,满眼不舍,情不自禁的上前想要追上去,可走了两步就不得不停下来。头晕目眩,连忙抓住若兰的胳膊,然后她朝陌离摆了摆手说:“我等你回来!” 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陌离掉转马头挥动马鞭狠狠的抽了一下,坐下的马儿就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风九幽哭了,一颗心也像是被掏空了一般跟着他走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此一别便是永远,再也见不到了。 “陌离……陌离……”轻唤出声心中刺痛,风九幽紧紧的握住若兰的胳膊浑身发抖。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看着泪如雨下的风九幽,若兰也红了眼眶,扶住她道:“小姐,你别担心,姑爷带了灵术师,他又是隐灵一族的神之子,不会有事的。” 风九幽没有说话,因为她最担心的根本就不是他的安危,而是被人救走的玉无双以及他体内的情思豆。此一别山高水远,再见面不知是何时,隐灵山,隐灵一族,灵术,当真能解开他身上的情思豆吗? 一盏茶后,随着马蹄声渐渐远去,随着陌离消失不见,风九幽慢慢的收回了视线。泪眼朦胧心如刀绞,抓着若兰的胳膊在石凳上坐下,她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绪说:“太上皇已走,朝中也没有什么可顾忌的,明天开始行动吧。云妃也好,被控制住的莫宏也罢,该死的都送他们去死吧。” 一个时辰前钟离子骞命人送来了云家军的最新消息,他们按耐不住终于动了,并且已经离开驻地直奔京城的方向而来。 还有南越,不知是勾结了大祭司还是莫宏,在边境忽然屯兵二十万,虎视眈眈,大有趁机攻入东凉的势头。 计划已久等的就是太上皇离京,若兰道:“是,钟离世子已经出发,三日后必定能赶到水云关阻截云家军。” 第2510章 言如雪有孕,风青山有子 提到水云关风九幽一脸凝重心事重重,抬手拂去眼角的泪水说:“他的腿刚刚有起色,药浴不能停,双腿更不能用力。昨儿我又新琢磨了个方子,你一会儿飞鸽传书送出去。此次云家军有十万兵马,光是阻截是不够的,让他想办法取而代之,领兵入京。” 心里堵的慌有些喘不上气来,风九幽挺直脊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领兵入京?”心头一禀,若兰满心疑惑,不知风九幽何意她脱口而出就问了出来。 还是觉得不舒服风九幽站了起来,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胃,再次深呼吸说:“嗯,领兵入京,我另有安排。” 上前两步赶紧扶住风九幽的胳膊,若兰掐了掐对应胃部的穴位说:“是,只是南越呢?屯兵二十万非同小可,即使没有暗中勾结只怕也想打秋风。” 南越虽然是五国中相对而言最小的国家,但实力却不容小觑,再加上那神乎其神的鬼族传说,若兰愈发担忧。 仰头望天再次深呼吸,风九幽难受的闭了闭眼睛,随即再次睁开眼睛说:“骆子书已经调了骆家军去,不足为惧。现在最要紧的是尚君墨,给紫炎的信可已送出?” 扶着石桌的手有些发抖,风九幽松开靠在若兰身上慢慢向马车走去。 若兰怕她摔到,一手扶着她一手搂住她的腰边走边道:“已经送出去了,只是紫炎因爱生恨只怕不会真心相助。若引狼入室……” 扑哧一声风九幽笑了,忍不住打断道:“什么叫因爱生恨,你觉得他爱过我吗?他那样的人心中只有江山,只有祖宗基业,那有什么爱情。况且,即便是有那也肯定不是对我,而是对清灵圣女。放心吧,北国之都还没有强大到敢与东凉、昌隆、西岚三国同时为敌。当初他之所以会答应不就是因为百万大军吗,他惹不起就必须退。而且,大祭司不死仍然是他的劲敌,一旦他在东凉国真的闹出什么动静或者是做大,那倒霉的一定是他。所以,他是绝对不会错过这次机会的。” 想到大祭司风九幽冷哼一声,凉凉说道:“尚君墨,风芊芊,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狗男***魂不散,天堂有路不走非要往地狱里去,能杀他一次我就能杀他两次,画影的仇我要连本带利的还给他。” 眸光如刀锋利无比,风九幽只要一想到画影全身上下筋脉俱断,心里就有把火在烧。她原本并没有打算杀了风芊芊的,由着她自生自灭好了。她倒好,非要找死,那么她索性就成全她好了。 放下马凳,飞雪和若兰一起扶着风九幽上马车,等躺进去以后若兰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说:“小姐,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福伯……” “福伯怎么了?”靠在软枕上打开药箱,风九幽找了粒治胃药的药丸吞下。不知是不是刚刚那碗参茶太浓了,晚上她也没有吃什么,胃空空的,骤然喝下激出了,难受的紧。 轻敲车厢示意飞雪赶车,若兰坐下犹犹豫豫的说道:“不是,不是福伯,是……是老爷,老爷他……他……他好像有孩子了。” 话音未落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若兰连忙摇头摆手的解释道:“不是,不是老爷,是言姑娘,她……她有身孕了。” 目不敢视若兰慌忙低下了头,心中惴惴不安有些懊恼。福伯只是一时高兴忍不住告诉了她,让她不要告诉风九幽,可是她气不过,所以,所以…… 因为完全没有想过这事风九幽愣住了,不过,愣神只是一瞬间,瞬间之后她若无其事的说:“老蚌都能生珠又更何况她年纪尚轻。况且,她一直守身如玉乃是云英未嫁的姑娘,有身孕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伸手拿起暖手炉风九幽直接放到了胃上,暖暖的,感觉舒服了一些。 若兰以为她会生气的,没想到脸色都没有变一下。心中好奇忍不住问道:“老蚌生珠的确是不稀奇,可她不同啊,她可是老爷的……” “小姐,你难道真的就不生气、不难受吗?”当年得知风芊芊的存在风九幽偷偷的哭了一场,还说风青山不要她了。现在言如雪有了身孕,按照道理来说她即便是不生气也会伤心的啊。 眉头上扬不以为意,风九幽半躺在软枕上懒懒的回答说:“你以为当初在北国之都城门口我对他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吗,都只是一时气话说着玩的吗?若兰,你错了,我的父亲风青山已经死了,在他选择替风芊芊死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且,葬在昌隆京城,他的墓就在风家的祖坟里。所以,我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会伤心?说白了,言如雪有没有身孕跟我有什么关系,对我而言她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 心被伤透了也就不会痛了,她对风青山为数不多的父女之情也在一次次的不信任中烟消云散了。现在的她父母双亡无兄弟姐妹,唯一对她最好,最亲,她最牵挂的就是昌隆国的皇太后,她的外祖母。所以,别说是言如雪怀孕了,就是她生了一堆孩子也与她无关,她也不在乎。 气不过也替风九幽感到委屈,若兰义愤填膺的言道:“是,她是个陌生人,可老爷呢?他……” 话未说完就听暴喝一声,风九幽猛然间坐起怒斥一声道:“够了,我不想听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以后不准再提。如果你觉得应该恭喜或者什么,我可以直接把你送到中州言家去。” 突如其来的暴怒吓了若兰一跳,见风九幽脸色铁青丝毫不像是在跟她开玩笑。由坐改跪马上就道:“小姐息怒,奴婢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骤然而出的怒火不止吓到了若兰还惊到了风九幽自己,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下子就火了。就像是烟花炮竹遇到了火,一下子就点着,爆了。有些烦躁,重新躺下,摆了摆手说:“我累了,想睡会儿,你出去吧。” 第2511章 言如雪有孕,风青山有子二 语毕,风九幽一脸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若兰不敢再多说,起身展开披风给她盖好以后就准备默默退出去,可谁知还未等她将车帘撩起就被叫住了。只听风九幽说:“那边的人早已经撤回来,你是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消息?” 声音低沉隐隐约约间透着怒意,强大的威压以及威严的气势令若兰心中一顿,回头看她,吞吞吐吐有些害怕的回答说:“没……没谁告诉我,是……是昨天我看到福伯在喝酒,挺……挺高兴的,上前问了两句。是他……他说老爷终于……终于有儿子了,我……我……” 手足无措特别紧张,若兰噗通一声跪下道:“小姐,我错了,我不该问的。福伯他没有别的意思,他就是纯属为老爷高兴。小姐也知道,老爷膝下无子,风家……风家……风家一直……” 一紧张,一着急,若兰发现自己又说错话了。张惶无措恨不得咬掉舌头,看风九幽睁开了眼睛,眼底的怒意更盛,她立刻低头闭上了嘴。 起身挺直脊背风九幽面无表情,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淡淡的说道:“膝下无子,你是不是想说风家终于有后了,他风青山终于有儿子了?” 厉声出口风九幽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 未答先摇头,若兰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急切而后悔的说:“不是,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只是……” 想解释,想否认,想极力的掩饰过去,可一时情急她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心中懊恼死死的咬住嘴唇,若兰不自觉的抓住自己的衣袖然后来回的揉搓,急的眼泪都出来了。 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风九幽没有说话,眉头深锁一脸阴沉。等了一会儿她重新躺下在软枕上靠着,思来想去疲惫的闭上眼睛说:“告诉福伯,如果他人在曹营心在汉,我不介意现在送他去中州言家。风青山已死,风家只有我风九幽一个,你如果还记不住就不用在我身边待着了,去神乐谷吧。” 不想一二再再二三的跟她废话,也不愿意再听到有关风青山的任何消息,风九幽怒了,也累了。 这大概是有史以来风九幽对若兰说的最严重的一句话吧,瞬间她就忍不住哭了。叩首在地脱口而出道:“对不起小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 “我累了,出去吧!”哭的心烦,胃又开始隐隐作痛,风九幽不愿意再跟她多说一句话,翻身朝里抱着手炉就睡觉了。 若兰知道风九幽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不敢再哭,也不敢再说半个字,起身撩开马车帘子蹑手蹑脚的就下了马车。 飞雪一直守在马车旁边,她二人所言她听的一字不落。觉得若兰是没事找事,话太多了,她收起马凳放好说:“皇上刚走,主子心里难受,你别放在心上。不过,以后关于他的事情不要再提了。主子不喜欢,你说出来没得给主子添堵,主子已经很辛苦了,若连你都不能体谅她,她这日子就太难熬了。” 言至此飞雪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有些郁闷有些烦躁又有些不明的说道:“福伯也是,没事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明知道你是一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还……” “不对,中州距离此处千里之遥,他们成婚都没有多久怎么就怀孕了。最重要的是还诊出是儿子,他这明显就是话里有话啊。”冷冷一笑豁然间明白了什么,飞雪朝驾车的歌冽打了个眼色,然后拉着若兰到一边牵马说:“除了这些福伯还跟你说了什么?” 一年四季极少被风九幽斥责且还非常严厉,若兰正伤心呢,那还记得福伯说什么。抬手抹泪无语凝噎,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有了,就说言姑娘有了身孕,诊出来是儿子,他替老爷高兴。还嘱咐我不要告诉小姐,以免小姐知道了不舒服,横生枝节。” 解开马缰的手一顿,飞雪无语到了极点,甚不理解的问道:“他都说了不让你告诉主子,你为什么还要说,该不是你真的认为主子……” 话未说完若兰就急了,摆手摇头万般委屈的说:“不是,不是,我就是气不过。老爷明明说他这一生最爱的就是公主,就是夫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姐。可他怎么能在纳了花柳儿为妾以后还跟别的女人生孩子呢。再有,他从前没有儿子,风家的家产自然都是小姐的,可现在他有儿子了,那他和言如雪会不会……会不会打金玉楼的主意,会不会以后合起伙来欺负小姐?” 被一个风芊芊吓怕了,若兰甚是担忧,而不管是昌隆国还是东凉国,家产都是留给儿子的。风青山是失忆了,什么也不记得了,但言如雪没有失忆啊。她要是想要风家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金玉楼,必然会跟风九幽争夺家产。 从前飞雪只是觉得若兰单纯天真毫无心机,但没有想到她这么笨,这么傻。脑子一根筋转不过弯来,且,杞人忧天。 估摸着今天要不跟她说明白,她会担心的睡不着觉,飞雪耐着性子道:“不是我说你,你想多了,也太高看中州言家了。别说她言如雪在东凉没有半点根基,就是在昌隆那也是皇太后的天下。再说了,还有兴帝呢,她敢跟主子叫板,敢来争家产,她活的不耐烦了吧。”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众之滨莫非王臣。言家在中州是大,可再大那也归尚宇浩管。别说自古民不与官斗,就是随便找点茬也能让整个言家吃不了兜着走。换句话说,即便没有尚宇浩这棵大树,单单只动用雪山之巅的力量也足够言家喝一壶的了。 她还敢来争家产,反了天了。 醍醐灌顶豁然开朗,若兰忽然间发现自己真是多虑了。由忧转喜探口而出道:“是啊,还有皇太后呢,我把她怎么忘了。飞雪,还是你聪明,我都没有想到。不过,我还是很生气,老爷他……真的真的太过分了。” 第2512章 怒火中烧,起疑 “主子都不生气,你气什么?更何况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风青山已经死了,主子没有父亲了,有什么可生气的。”不太理解若兰的想法,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飞雪将手中的缰绳交给她,然后去解自己的马缰。一边解一边苦口婆心的又道:“若兰,你要记住,在老爷选择风芊芊抛弃主子的时候,他们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主子的脾气,你跟在她身边那么多年又不是不清楚,她是绝不可能原谅他的。所以,你要牢牢记住主子的话,风青山已经死了,已经死了,明白吗?” 抑制不住的提高声音,飞雪一再的加重语气。希望若兰明白的同时能时时刻刻的谨记,不再惹风九幽生气,更不要再提起。 若兰明白,可她心里委屈更替风九幽感到不值,也认为背信弃义的风青山不该得到幸福,更不该再有孩子。因此,她有些不服气,甚至是不甘心。 拉着马缰不停的在手上绞来绞去,若兰扭头看向一边。原本想再说些什么,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没有风九幽的命令她什么都不能做,更不可能违背她的意思。所以,气归气,抬手抹了把鼻子点点头说:“明白了,以后我不会再说了,也不会再惹小姐生气了。走吧,我们回去!” 语落人动翻身上马若兰没有再说话,想着回去以后自己还是要找福伯好好说道说道。正如飞雪所言,自己根本就是个藏不住事的人,他特意告之,或许并不是因为高兴而是另有目的。 金玉楼,金玉满楼,这世上恐怕就没有一个人不想要的。而风家富可敌国,金山银海更是早已传遍了大江南北,若兰不相信言如雪没有想过,没有打过主意。 飞雪看她沉默不语像是真的明白了,心下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说:“主子心宽和善绝不会与你计较,你别多想了,走吧!” 轻夹马腹跟上马车若兰与其并驾齐驱,二人默契,随后一左一右的保护着马车就原路返回了。 子时过半风九幽回到了凤翔宫,很累,也很辛苦很疲惫,可她躺在床上却是孤枕难眠。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儿想陌离,一会儿又担心画影,一会儿又在想君梓玉。辗转反侧心里就像是有团火在烧,胃里也难受的厉害,翻来复去睡不着她索性坐了起来:“掌灯!” 今天守夜的是青樱,她听到动静后马上走了进来。一边掌灯一边道:“主子,怎么了,是不是口渴了?” 掀开床幔径自下床,风九幽鞋都不穿光着脚走到桌子前道:“天气闷热有些睡不着,你去把窗户打开。另外,把之前在佛寺里拿的香点上,我要抄经。” 不知是因为陌离走了还是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心里静不下来,乱糟糟的,空落落的。很难受,也堵的慌,甚至有时候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上一世听说抄经能静心,了缘大师也特意送了她本清心咒,既然睡不着不如抄一抄,说不定有用呢。 心头一禀登时一愣,从来没有见过她抄经的青樱猛然回头道:“抄经?这么晚了,夜里更深露重,不如……”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怒了,也不知那里来的邪火,嘭的一声放下手中刚刚端起的茶盏,厉声言道:“看来我对若兰是太放纵了,以致于你们一个个有样学样,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 青樱大骇马上跪下,诚惶诚恐的说:“主子息怒,奴婢只是……” “还敢狡辩,退下!”心烦气躁犹如猫抓,风九幽一扫面前的茶盏,嘭的一声就落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响惊动了守在门口的清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赶紧从外面走了进来。恰好听到那句退下,她忙朝青樱打了个眼色,自己则上前毕恭毕敬的行礼道:“奴婢这就去准备笔墨纸砚还请主子稍等。” 看着被摔碎的茶盏风九幽拧紧眉头,不由自主的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她满心疑惑。为什么又发火,今天这已经是第几次了,而且还摔东西,这不是她会做的事啊? 怎么了,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暴躁,整个人就像是不受控制一样。 不受控制? 莫非自己中了邪或者是中了控心术? 不,不,控心术固然厉害,但也不是轻易就能成功的。且,自己现在意识清楚,除了莫名其妙突然发火之外并没有其它症状,应该不是控心术。 可如果不是控心术,也不是中邪,那自己这是怎么了? 莫不是自己要来小日子了,心烦意乱脾气渐长? 百思不得其解间清秋再次开了口,见她表情变幻不定,眼中尽是疑惑,不禁大着胆子问道:“主子,你怎么了,是不是那儿不舒服?” 闻声回神风九幽放下了自己的手,若无其事的回答说:“没事,笔墨纸砚伺候。青樱,把地上收拾一下你出去吧,以后我的话我不希望再说第二遍。” 说完,风九幽披上衣服转身去书房了。 前脚刚走,后脚青樱就松了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骤然落下,她起身道:“都怪我多嘴,飞雪今天已经嘱咐过我了,我还往枪口上撞,活该被骂。” 说着,打了下自己的嘴巴。 清秋起身微微一笑上前道:“不过是一声喝斥那算的上是挨骂,再说了,主子心情不好,我们做下人的也该多体谅。” 蹲下身捡地上的茶盏碎片,青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但主子不是身体不好吗。这天儿虽说是一天天的热了起来,可夜里还是凉,又是开窗又是抄经的,主子这身体受的了吗?” 昨天才放了一碗血,正是身体虚弱的时候,不赶紧睡觉恢复元气抄什么经啊。再说,抄经能有什么用,佛祖也不可能保佑每一个人,与其抄经求菩萨还不如求自己呢。 心中这样想却不敢这想说,不过清秋还是了解她的:“皇上今夜才走,主子不习惯也是正常的。你就别这么多话了,赶紧收拾吧。” 第2513章 疑心二 “哦”了一声青樱没有再说话,小心翼翼的把茶盏碎片捡起来后她就去找要焚的香了,而清秋则去拿笔墨纸砚。 书房里,风九幽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手上各拿着一本名家字帖。翻过来看过去,不知要选那个她放下了。起身拿起了缘大师送给她的清心咒,心中默念慢慢的翻看了起来。 清秋进来时她正看的入迷,以致于都没有发现有人进来了。轻手轻脚将笔墨纸砚一一摆好,然后打开香炉将香点燃。 佛寺里的香与平常若兰燃的香不同,味道虽然称不上好却能清心提神。风九幽闻着不错,放下手中的经书说:“以后我房里就点这个香吧,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也下去吧。” 清秋原本是想帮她磨好墨再出去的,可见她自己磨了起来,她不敢多言,俯身行礼转身告退了。 宫中寂寞,上一世风九幽为了打发时间基本上都是自己磨墨。因此,她磨的很好,也磨的很快。墨磨好以后她铺好宣纸,拿镇纸压着,然后提笔沾墨开始抄写清心咒。 她不信佛也极少抄经,突然间焚香抄写不免觉得新奇。一笔一划写的仔细,写的认真,写的她躁动不安的心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一室清香甚是安静,而随着不停的抄写她似乎明白了了缘大师的用意。而那句不可强求正是要告诉她万事随缘强求不得,就像她现在抄写经书一样,随心,随缘! 心无杂念抄写的更好,而当第一遍清心咒抄写完毕后风九幽放下笔伸了个懒腰。唤清秋进来,她道:“我饿了,厨房里应该有吃的,你去看看有什么吃的,拿点容易克化的来。” 因为一向吃得少,饿得快,若兰无论白天晚上锅里都会留饭,不管什么时候都有吃的。所以,风九幽特别肯定,而且,肯定都是她平日里常吃的,能吃的。 清秋领命马上就吩咐青樱去厨房拿吃的。 抄经的兴致被挑起一发不可收拾,风九幽活动活动手腕接着又下笔开始写。清秋看时间不早了,上前道:“奴婢斗胆,主子身子不好今天就到这儿吧,一会儿吃些东西就睡吧。这都四更天儿了,铁打的人也受不了,不如明天再写吧。” 抄了经书心绪平静了下来,风九幽不似先前觉得她呱噪。抬头看了一眼清秋微微一笑说:“我还不困,你们要是困了就先去睡吧。不用管我,我再抄会儿。” 了无睡意躺在床上也是胡思乱想,与其翻来复去还不如抄经呢,抄困了再去睡就不会乱想了。 察觉到风九幽的变化,清秋松了一口气,大着胆子上前看了看说:“主子的字写的真好,不像奴婢写的歪歪扭扭像狗啃鸡爬似的。” 写好一个字提笔沾墨,风九幽淡淡的说:“写字就想练武功,勤能补拙,多练练就好了。你要不要写,要写……” 话未说完清秋就猛地摇头,一边说一边往后退了一步说:“不,不,奴婢最怕写字了,让奴婢写字还不如让奴婢去杀人呢,太难了。” 没读过书,要不是在暗卫里雪老要求她们每个人都要识字,她这辈子也不想学写字。真是太难了,也太枯燥乏味了,完全没有练功或者是杀人有意思。 风九幽看她避之不及脸色都变了,也不勉强,浅浅一笑道:“若兰也是,写字跟要她的命似的,当初要不是我逼着她学写字,估计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术业有专攻,每个人的喜好也不同,无伤大雅,认识就行了。对了,最近可有师父和师娘的消息?许久不曾收到他们的信,我这心里甚是不安,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那儿呢。” 早就想回雪山之巅看看雪老,无奈一直抽不出时间。不是这事就是那事缠的她走不开,眼下更是那儿都不能去。觉得自己不孝,也真的想念师父,风九幽的心情瞬间不好了。 眉头深皱,看的清秋大气也不敢喘,知道雪老夫妇已经过世,她道:“奴婢不清楚,此事只怕还是要问离落或者是若兰。” 不知他们之前都是怎么跟风九幽说的,清秋不敢随便回答。怕说错,怕对不上,她赶紧又道:“主子先写着,奴婢去看看青樱回来了没有。” 语毕,不待风九幽答应她就转身离开了。 清秋一向有规矩,比若兰还像这凤翔宫里的宫女。风九幽见她步履匆匆仿佛有些逃避的意思,心下不禁起了疑惑。仔细想想真的已经许久许久没有收到师父的信了,她放下笔喃喃自语说:“一个个都怎么了,上次问若兰也是含含糊糊的,莫非师父出事了?” 直觉的认为不可能,要知道雪老医毒双修,武功更是登峰造极。放眼江湖,放眼五国,能与他一较高下的屈指可数。 可如果不是师父出事了,那她们一个两个的为什么都是这种反应。尤其是若兰,吞吞吐吐的,眼神也闪闪躲躲,莫非不是师父出事了,而是雪阁出了什么事? 不对,雪阁的事务她已经全部接手,每隔三天就有专人将要处理的重要信件送过来。她一一翻看并且回复,并没有发现那儿有问题。况且,北宫已经回雪山之巅,若真的出了事他不可能不说,更不可能瞒着自己。 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心里埋下就会生根发芽,而且越长越大。等清秋和青樱端着吃的进来以后,风九幽放下笔走过去说:“今天太晚了,明天你们两个记得提醒我去看离落。上次他说师父派他来保护我也没有具体说,这么久了依旧没有师父的消息,肯定是有事瞒着我。” 话音未落就听啪嗒一声响,青樱端着的托盘掉了。 惊慌失措即刻跪下,青樱低垂着头说:“奴婢一时手滑还请主子责罚。” 站在一旁的清秋知道她吓着了,怕她露馅,更不能让风九幽知道雪老夫妇的死,清秋跟着跪下道:“主子息怒,青樱她没睡好,一时犯困手滑,请主子息怒!” 第2514章 疑心三 心中本就起了疑,这会儿再看到她们两个异于往常特别紧张,风九幽确定了。她们一定是知道什么事并且隐瞒不报故意不说。 面沉如水不怒自威,风九幽在凳子上坐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二人道:“一时手滑我自是不会怪罪,打翻了东西也不要紧,但要是刻意隐瞒……你们应该知道我的脾气。” 犀利的目光一一扫过二人的脸,风九幽故意停顿了一会不紧不慢的又道:“只有一次机会,胆敢有半句隐瞒你们清楚后果。说吧,雪山之巅是不是出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师父现在到底在那儿?” 声音温和没有一点起伏,更听不出一丝丝不悦的情绪来,可就是这样的声音、话语听在青樱和清秋的耳中却是如临大敌。 雪山之巅的人都知道风九幽看似温和宽厚,好像什么都不在意,都不计较似的,但一旦发起脾气来却是十分吓人,就是雪老都扛不住,更何况她们了。所以,青樱心中忐忑惴惴不安,袖子下的双手也不由自主的开始瑟瑟发抖。 面如土色沉不住气,清秋见她要坏事,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道:“没有,没有出什么事,主子多虑了。奴婢在被派来之前一直在暗卫营并没有去雪山之巅,也未曾见到过雪老,因此并不清楚他老人家此时此刻身在何处。主子也知道雪老素来行踪不定,喜游山玩水,奴婢想多半……多半是在那个风景秀丽的地方玩呢。” 雪山之巅的惩罚固然严厉,风九幽生气固然可怕,但相交于她的身体清秋万万不敢说实话,更不敢冒险。血骨融合这两天已经到了最后时期,绝对不能因为此事而前功尽弃。更何况雪老生前最在乎的人就是她这个徒弟,她们绝不能让她有事。 听完清秋所言,胆战心惊的青樱回了神,也瞬间找到了方向,即刻跟着附和道:“是,是,雪老定是被美景绊住了脚。主子,奴婢粗手笨脚实在不宜在主子面前伺候,请主子让奴婢跟着飞雪,奴婢……” 说曹操,曹操到,闻风而来的飞雪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面带喜色,脚步轻快,一边走一边道:“主子,昌隆的信,是雪老,雪老给主子来信了。” 闻声抬头心中一顿,风九幽起身接过飞雪递来的信道:“这么晚谁送进来的?” 心中虽然欢喜可疑虑并未打消,相反,她觉得这封信来的太巧了。 面不改色心不跳飞雪朝清秋打了个眼色,示意她二人起身,她道:“是沐晨,他知道主子担心雪老,一拿到信就赶紧从密道入了宫。原本我以为主子睡了,准备明天早上给主子个惊喜,不曾想主子到现在还没有睡呢。” 说完,飞雪扭头看向青樱示意她赶紧出去,以免沉不住气让风九幽有所察觉。 青樱怕了,不敢在这儿多待一刻,弯腰屈膝蹑手蹑脚的就退了出去。 门口廊下若兰等的焦急,可是她又不敢进去。她和青樱一样是心里藏不住事的人,再加上风九幽对她很熟悉,稍露心意她便会知晓,她更是一步也不敢往前走。 青樱一出门口就看到在廊下徘徊的若兰,知道她很担心,她疾步上前低声道:“若兰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闻声抬头答非所问,若兰有些焦急的探口而出道:“怎么样,小姐信了吗?” 青樱猜不准,不敢随便回答,想了想说:“应该没事,飞雪在里面呢,那信没问题吧?” 忍不住探头朝里望,若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拉着她往院子里走,边走边说道:“信是北宫命人送来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青樱,这几天你不要在小姐面前伺候了,我怕她再多想。” 不知是师徒连心还是风九幽太想念雪老了,风九幽最近时不时的就会问雪老的踪迹。而且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问的也越发详细、仔细。她瞒的很辛苦,因本身也不太会撒谎,心里特别着急。青樱和她性格差不多,只怕再多问几句就露馅了。 青樱也正有此意,马上就答应说:“我跟着飞雪姐姐吧,不,不行,我去厨房,我去给静语姑姑打下手。若兰姐姐,你刚刚是没有看到,我真是要吓死了。主子就好像知道了一样,飞雪姐姐要是不来,我都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守住秘密。” 此刻说起依然心有余悸,青樱觉得要是再来一次她肯定是竹筒倒豆子把什么都说了。 忧心忡忡的在石凳上坐下,若兰有些烦心的说道:“快了,等这几天血骨完全融合,小姐恢复了功力就不怕了。扶苏为什么还不回来,要是君梓玉在就好了。他一向有办法,鬼主意也多,这个时候若是有他在小姐身边就好了。” 提起君梓玉优点还是有的,虽然他看上去根本就不是一个靠谱的人,但对风九幽还是有办法的。雪老的死她迟早都会知道,若兰希望风九幽知道时君梓玉能在。当然,陌离在就更好了,只可惜他中了情思豆,那时又不知是何情形。 话说两头,就在若兰念叨着扶苏和君梓玉的时候,书房里风九幽已经看完了信。她看的特别仔细,一笔一划,一字一句,都是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语气、字体。确定这是师父的字,也是他写的信,她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风九幽淡淡的说:“看来真是我多虑了,师父他挺好的,还说西岚风景好,有个朋友邀请他前去品尝三十年的佳酿,他这几天就准备出发了。” 将手中展开的信折好装回信封里,风九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接着又道:“说起来我这个徒弟还没有三十年的佳酿重要呢。我成婚他来不了,现如今有空了也不说来找我,来看我,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跑去找人家喝酒。哼,看我不告诉师娘,竟然敢偷偷跑去喝酒,师娘要是知道了保准不让他去。” 想起雪老馋酒的模样,风九幽笑了。 第2515章 第二千五百一十五 宫门大闹倒打一耙 飞雪见她并未起疑,心下也松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清秋笑着说:“雪老就这么一个爱好,主子就成全他吧。再说,三十年的佳酿难得,夫人要是不让他去,他指不定又怎么闹呢。” 雪老是出了名的老顽童,且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愈发的小孩子心性。要是不让他喝酒,他可不止是会想尽一切办法偷跑,还会生出别的事来。 身为雪老唯一的徒弟风九幽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无奈的摇了摇头说:“算了,师娘知道了肯定又要跟他生气,还是别告诉她了。你去叫沐晨进来我有话跟他说,另外,去封信给北宫告诉他离落的情况,让他另外安排人暗中保护师父。师父年纪大了,别的事都可以由着他的性子,唯独安全上面不能听他的。还有师娘,不在雪山之巅的时候多派些人跟着,以免出什么事。” 树敌良多,尚君墨肯定会找她报仇,若以武功单打独斗她一点都不担心,但若用巫术只怕师父不是他的对手。当然,师父也不是好欺负的,当年他能独闯清灵殿盗取玄女心经,足以说明他根本就没有将北国之都的巫术师放在眼中。 飞雪领命转身就走,不多时沐晨进来了。上一世她生产时沐晨一直守在门口,为了阻拦风芊芊他断了双腿丢了性命,这一生再见她心中五味杂全。 行礼问安一番寒暄,屏退左右之后风九幽问起了青龙帮的消息。君梓玉虽然并无性命之忧但却伤的很重,再加上他不甘心就这么走,扶苏一时半刻的也回不来。 兄弟有难自是倾尽全力相帮,因此,风九幽不但又派了人过去还又送了许多药过去。眼下,青龙帮内部闹的厉害,四分五裂,大部分的生意都停了下来,可谓是损失严重。 风家也有做水上生意,只是没有青龙帮大,仅仅只有十几条船而已。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君梓玉顾此失彼,风九幽吩咐沐晨带人去接收那些停下来的生意,顺便帮她收集消息。 沐晨领命拿了风家的令牌就走了,不久之后风九幽用了碗粥就去歇息了。 第二天上午宫门口不知为何聚集了一大群百姓,新上任的京畿卫大统领木易得知消息后带人火速赶去。以为是有人闹事他脚下飞快,尚未走进人群就听见歇斯底里的哭声,只听道:“皇后娘娘,您是一国之母,您爱民如子,可那是草民的孩子啊。你自己生不出孩子,你也不能霸占我的孩子啊。皇后娘娘,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和女儿吧,他们可是我十月怀胎拼了性命生下来的啊。皇后娘娘,求求你,求求你把孩子还给我,把孩子还给我……” 呜呜声起哭的凄厉,木易一听就喑叫不妙。欺身上前拨开一条道路,他走近一看果真是尚平的妻子,也就是长乐的母亲,被风九幽杖责二十的王氏。 眉头深锁下意识的环视四周,并未看到尚平的身影木易大声呵斥道:“皇宫门口谁敢喧哗,来人,抓起来。” 一声令下跟着他而来的属下立时就动了,即刻上前就欲要将王氏给抓起来。 王氏害怕本能的后退,一边左闪右躲一边大声的嚎叫:“救命啊,杀人啦,禁卫军杀人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不是转世而归的活菩萨吗,为什么要抢走我的孩子?你不会生,不能生,你可以说啊,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天下间那么多女人都可以为皇上生孩子,你为什么偏偏要抢走我的孩子啊?” “皇后娘娘,风九幽,你不让皇上选妃,不准皇上纳妾,自己又生不出来,你安的什么心,你是想让莫家断子绝孙吗?”大吼一声爬起来就跑,王氏像个疯婆子似的躲到人群中,然后又开始喊道:“风九幽,把孩子还给我,把孩子还给我……” 诬陷的话木易是一句也听不下去,觉得王氏早有预谋,他抬手一挥又道:“你们几个也去,堵上她的嘴,胆敢诬陷皇后娘娘,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抓起来。” 其他四个手下听令,拿出随身携带的帕子就围了上去。 六个人,前后左右将王氏团团围住,本以为这次可以抓住了,安静了,那想到他们突然间不能动了。 不知是要子心切还是看出了端倪,王氏叫的更大声了。不但一遍遍的说风九幽抢了她的孩子,霸占着不给,还说她指派木易等人要杀她灭口。 木易心焦知道不能再让她说下去,亲自上前道:“那里来的疯子胡言乱语,你……” 话未说完木易也不知怎么的定住了,站在原地,保持先前的姿势,一动也不动就像是被人给点住了穴道一样。 知道有人在暗中捣鬼木易焦心似火,但因不能动他又无可奈何。这时,人群中开始有人窃窃私语,对王氏指指点点的同时也议论起了风九幽。 天下皆知风家九幽未出生就中了毒,当年更是有人断言她活不过十五岁。所以,王氏说她不能生,甚至是根本就生不出来的话他们相信。至于霸占孩子他们还是心存质疑,中宫皇后,地位尊贵,真想要个孩子大可以去偷偷的抱养,或者到偏远的地方偷一个回来,再不济可以让宫女生啊,根本没必要这样明目张胆的霸占着。 况且,即便是明目张胆的霸占也不会留下王氏,早就在抱走孩子之前灭了满门。故,王氏动机不纯,说不定真是故意诬陷。 七嘴八舌百姓们讨论的热火朝天,见大多人都还是不相信王氏的话,其中一个长相富态的女人站了出来。明着听上去是在帮风九幽说话,细细一品就不是那个味了,而很快这件事就在京城中传扬开来了。 凤翔宫内,风九幽已经起身,抄了一遍清心咒后长生和长乐来了。喜欢笔墨,更喜欢在上面乱画,因此,雨桐得到消息进来禀报时两小一大正画的开心,玩的高兴。 当着两个孩子的面雨桐不好禀报,走上前附耳道:“主子,出事了,被舅爷带回家的王氏在宫门口闹了起来。哭着喊着说您抢了她的孩子,说您不能生,霸着她的孩子……” 话未说完长乐就把自己的小脑袋凑了过来,雨桐住口,长乐压低声音睁着一双好奇又无辜的大眼睛说:“姑姑,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我也要听。” 情不自禁的摸了摸长乐的头发,风九幽抱着她坐下说:“雨桐姐姐说那只小花猫醒了,你们两个要不要现在过去看看,跟它玩?” 第2516章 第二千五百一十六 早有预谟 长乐一听就兴奋了,脱口而出高兴的问道:“小花猫?是昨天在御花园里捡到的那只小花猫吗?” 风九幽尚未回答她就自己拍起了手,然后看向长生喜滋滋的说:“弟弟,弟弟,小花猫,小花猫没有死。” 放下手中的笔长生一摇一晃的走到风九幽的面前,扒着她的胳膊,扯了扯她的衣服说:“看,去看。” 早就料到他二人会喜欢,会去,风九幽摸了摸长生的头答应说:“好,姑姑让玉树和玉香带你们去,记住,不准乱跑,一定要听她们的话。小花猫还小,别的东西吃不了,还像昨天一样给它喂奶喝,知道吗?” 稚子无辜,王氏再闹,再混账,也不能怪到两个孩子身上。更何况他们还叫她一声姑姑,是她的亲人,她更是不能连坐对他们发火。 望着风九幽脸上温和的笑容二人十分乖巧的点头,郑重其事奶声奶气异口同声的说道:“知道!” 语毕,长乐从风九幽的腿上滑下来,伸手去牵长生的小手。 风九幽起身,玉树玉香上前,一人牵起长乐的手,一人牵起长生的手,四人齐齐行礼告退。 看不过几天的功夫长生和长乐就学会了行礼,且小小的人儿做的有摸有样,风九幽十分欣慰。与此同时也觉得给他们请教养嬷嬷是对的,给长乐请先生教她读书写字也是对的。 孩子生下来就是一张白纸,你教他们什么,他们就会变成什么样。风九幽不求他们聪明绝顶,不求他们才华卓绝满腹经纶,只求他们健健康康无忧无虑的长大,做一个开心快乐知书明理的人。 真的喜爱,风九幽蹲下身忍不住又摸了摸他二人的小脸,微微一笑说:“去吧,姑姑让人给你们做了糖糕,看完小花猫回来就能吃了。” 喜吃甜食,一听糖糕二人的眼睛就亮了。乖乖的点头,糯糯的说道:“是,谢谢姑姑!” 姐弟二人相视一笑,默契十足的同时上前在风九幽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尽管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风九幽还是十分喜欢,也很感动。觉得赤子之心真的难得,孩子们也很单纯,单纯的你对他们好,他们就报以真心的对你好。 情不自禁的又摸了摸她们的小脑袋,风九幽笑意盈盈的摆了摆手说:“去吧,别让小花猫等急了。” 言罢,长生和长乐学着风九幽那样摆了摆手,然后就跟着玉树和玉香去看小花猫了。 须臾,随着二人的离开风九幽渐渐的变了脸色,笑意尽褪眸光锋利,似千尺寒潭,似万年冰霜:“昨天不还说王氏高热不退伤口感染连床都下不了,怎么一夜的功夫就能走能闹了?表哥呢,也在宫门口吗?” 声音冰冷透着无尽的寒意,雨桐一听心尖打颤抖了个激灵。抬步跟着上前,她据实以禀道:“回主子的话并没有看到舅老爷,只有王氏一人。奴婢仔细的询问了,那王氏不止能走能闹还能跑。木大统领带人要把她抓起来,她跑的比兔子还快。不过,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木大统领他们动不了了。” 转身回头满眼惊讶,风九幽探口而出道:“动不了了?” 快步上前扶着风九幽重新在椅子上坐下,雨桐毕恭毕敬的回答说:“是,走着走着突然间就动不了了,也说不了话,甚至眼睛都不能眨。” 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她就派金香前去查看,想到她刚刚说的话,雨桐紧接着又道:“飞雪和金香都已经去看过了,不是被点了穴道,像是中了巫术。” 不止是派了金香飞雪前去查看,宫门口一直有他们的眼线在。王氏闹的蹊跷,木易他们突然间动弹不得更是匪夷所思。 眉头深锁抬手扶额,风九幽想了一会儿,嗤笑一声说:“我都还没有找他们算账,他们自己倒先送上门来了。也好,你去把圣五和圣九进来,再去让若兰把画影留下的血符拿出来。抢孩子,不能生,流言杀人,都过了一辈子,竟然还没有长进,还是只会用这些上不了台面的老把戏,无耻!” 陌离昨夜才走,今天一早王氏就开始闹了,看来这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预谋已久。只是他们的消息也太灵通了些,尚君墨和风芊芊也太着急了。 “是,主子,奴婢告退!”转身离开,雨桐准备去请陌离特意为风九幽留下的两位圣灵士。 这时,闻讯而来的若兰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大声道:“小姐,不可,万万不可。你服了加量的药再有两天血骨就能完全融合,若是现在动武引发血脉逆流,那之前在清灵殿内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还有,还有画影不在,画影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若你此时出去岂不是等于送死?”跑的急,若兰气喘吁吁满头是汗。别人不知道尚君墨她是知道的,那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混蛋,而且,他睚疵必报,风九幽将他千刀万剐,他必百倍报之。 将面前已经温了的茶推给若兰,风九幽靠在椅背上淡淡的说:“你以为我躲着不出去他们就不会进来了吗?若兰,别天真了,他们是算准了陌离不在,画影不在,才特意挑了这个时候。要不然以王氏贪生怕死的性格她怎么敢在宫门口闹,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舅舅和表哥恐怕已经遭了毒手被他们抓走了。” 尚平的耳根子固然软,但再软也没有软到任由王氏胡闹的地步。尤其此事还和她有关,和他的孩子们有关,他是绝对不会不管的,更不会任由王氏诬陷她,毁她的名声。可是他并没有跟王氏一起出现,闹了这么久也没有后脚赶来。所以,他要么是被抓了,要么就是已经死了。 心中一怔满脸错愕,若兰完全没有想到,有些吃惊的说:“什么,这……这怎么可能,舅老爷他……他……” 不知想到了什么若兰猛地转头,看向雨桐道:“小六呢,小六有没有在宫门口?” 第2517章 宫门口对决 小六是神乐谷的人,是兰芝安排在尚府保护他们一家的人。尚平即便是拦不住王氏,小六肯定是会看住她的。他若是没有跟来,没有出现,那尚平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雨桐早就把宫门口发生的一切探查清楚,未加思索就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金香看了,没有我们的人,也没有小六。” “这,这……”难以置信,若兰瞠目结舌。 情况紧急不容耽搁,风九幽朝雨桐摆了下手示意她赶紧去办,去叫人,然后看向若兰说:“尚君墨已经控制住了莫宏,如果我所猜不错,他原本是想跟云家军来个里应外合,趁着陌离不在打着拨乱反正的旗号谋朝篡位。钟离世子断了他们的联系,陌离今日也准时出现在朝堂时,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所以,他此时让王氏闹的目的很明显,一是败坏我的名誉,二则是探探这宫里的虚实,也试探一下我风九幽的实力,好为日后杀我做打算。” 上一世是夫妻,风九幽对尚君墨这个敌人并非一无所知,也不是一点也不了解。只是他现在成了大祭司,不知他巫术如何,功力有多深。 原本就大惊失色,此时一听更是惊心不已。若兰道:“那你就更不能出去了。小姐,画影不在,你身体又没好,灵力也尚未恢复,即便强行运功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不如,不如由我带着圣灵士去……” 话未说完就被风九幽打断,只见她站起身道:“你武功在我之下,我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你就更不是了。好了,我又不是嫌命长,岂会出去白白送死。你且听我的去拿画影留下来的血符,然后启动凤翔宫的阵法,把长乐和长生都叫回来,我不在,任何人不得踏出凤翔宫半步。” “哦,还有那个皇上的替身也一并叫进来,我怕他们趁机打他的主意。”千面郎君的易容术极佳,不熟悉陌离的人根本就看不出来。担心尚君墨会在他身上做文章,风九幽有些不放心。 打从心底里不愿意风九幽涉险,若兰不同意,张口又道:“小姐,尚君墨移魂重生今非昔比,再加上大祭司乃是北国之都十大长老之首,连紫炎都杀不了他,你……” “我可以,我不但可以杀了他还会让他魂飞魄散。若兰,你记住,我风九幽绝不会做缩头乌龟,更何况他都已经杀上门了,难道我就一直躲着吗?”突然提高的声音昭示着风九幽的怒意,她忽然间觉得若兰真的太啰嗦了,啰嗦的她心烦气躁,火气甚大。 一句话问的若兰哑口无言襟然泪下,但是她真的害怕,真的不愿意风九幽出去。 看到她担忧而着急的眼泪风九幽压下心中的怒火,耐着性子说:“若兰,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杀了他,我们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只要他活着一日,他就一定会来找我报仇。换句话说,我躲得了今天,躲不了明天,躲得了明天,躲不了后天。我和他迟早有一天要对上,既然是迟早那么你认为我躲得过去吗?” 深吸一口气,风九幽走到若兰面前,苦口婆心的再道:“是,两天后我是可以恢复功力,血骨得以完全融合,但你不要忘了,我不是画影,我不是自小就开始学习巫术。如果我用巫术对付他,杀他,那我不能在这儿待了,我现在马上马上就要离开然后躲到雪山之巅去。等我学好了巫术,十年八年或者是更久的时间再出来对付他。但你觉得这现实吗,他会给我时间吗?” “木易在宫门口被施了巫术,还有京畿卫禁卫军的其他人。他们都是无辜的,我若不出去尚君墨必然会以为我害怕。知道我害怕他就会肆无忌惮起来,肆无忌惮起来他就会杀人。巫术杀人于无形,别说是禁卫军就是木易也挡不住,我是他们的主子,我身为中宫皇后,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吗?” 声声质问一句比一句戳心,言词锋利一字比一字令若兰害怕。她捂脸蹲下,抱头痛哭,无助极了。 本就怒火高涨,一听到哭声风九幽就更烦了。不想对若兰发火,也有些忍不住,她转身离开了,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你守在宫里那儿也不准去,好好看住长生和长乐。” 抬脚跨过门坎风九幽看到了迎面而来的飞雪,示意她先不要说话,她带着她离开了。 若兰想追上去,可追上去又能怎么样呢。风九幽心意已决绝不会因为她而改变,最主要的是她说的对,尚君墨绝不会因为她不出去而收手。他会更加疯狂,更加嚣张,说不定还会从宫外杀进来。 一柱香后风九幽出现在了宫门口,只见她身着黑色风袍,头戴赤金凤冠,唇如烈焰,明眸皓齿,肤色白皙宛如上等白玉。 “皇后娘娘到,所有人,跪!”凤翔宫的周公公一声高喊打断了所有的声音,窃窃私语的百姓,议论纷纷的人们,哭喊不止的王氏,不约而同的齐齐闭嘴跪下给风九幽行礼。 噤若寒蝉,风九幽端坐在凤撵上,目如寒潭深不见底,居高临下的望着众人不怒自威。 高高在上环视四周见木易等人果真还在那儿站着,她轻挥衣袖手腕上戴着的星月菩提子就似长了腿一样飞了出去。先是打在木易的身上,再是打在其他几个京畿卫的身上,眨眼之间,他们能动了。而就在星月菩提子往回转的时候,木易跪下道:“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话音未落星月菩提子就稳稳的回到了风九幽的手上。 重新带好捏在手中把玩,风九幽目不斜视不紧不慢的说道:“起来吧,说说怎么回事,谁说本宫抢了她的孩子?” 木易起身据实以禀,将前前后后都说了一遍后他把王氏抓到了风九幽的面前。这一次,他没有再不能动弹,非常顺利的就制住了王氏。 估摸着身上的伤还没有好,看到风九幽也害怕,一抓之下王氏又尖叫了起来。 第2518章 宫门口对决二 尖叫声震耳欲聋,刺的木易耳朵生疼,怒火丛生抬腿就是一脚,厉声喝斥道:“闭嘴,再叫就拔了你的舌头。” 王氏一贯欺善怕恶,因此马上就住了口。跪倒在地磕头不止,一边磕一边哆哆嗦嗦的颤声道:“娘娘,皇后娘娘,草民自知罪大恶极但孩子是无辜的。求你,求你大慈大悲把孩子还给我,还给我吧。乐儿和生儿还小,他们离不开我,你要打要骂直管冲着草民来,求您不要为难他们,不要为难他们啊。” 哭不出来一味干嚎,想着这样不是办法,一会儿再被拆穿了,王氏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腿,然后放声大哭道:“呜呜……我命苦的孩子啊,是娘的错,是娘害了你们啊。娘娘,皇后娘娘,您大慈大悲大好人,求求你发发慈悲把孩子还给我吧。” 嚎啕大哭悲切不已,声泪俱下感天动地,不知道的、围观的百姓们还以为风九幽真的把她的孩子怎么样了呢。 苦情戏演的不错,只可惜风九幽已经洞察了一切。故而,低头斜了一眼王氏,她目如寒霜的问道:“为难他们,你那只眼睛看到本宫为难他们了。本宫是他们的亲姑姑,疼爱他们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为难他们呢。” “倒是你,为了口腹之欲不禁要偷偷卖掉长乐还将长生弃之不顾,临走前还卷走了家里仅剩的银子。孩子那么小,表哥当时又无事可做,舅舅一身病痛,你拿走银子的时候可曾想过两个孩子会不会因此而饿死?”想起初见时两个孩子面黄肌瘦的样子,风九幽心中怒火更盛,接着又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这么做无疑是要两个孩子的命。不,你不止是想要两个孩子的命,你还想让我表哥和我舅舅死。王氏,自你嫁到尚家我表哥可曾有亏待过你,我舅舅可曾对你要求严厉。你身为女人、妻子、儿媳、母亲不尽其责,反倒是要置他们于死地,你这副心肠也未变太狠毒了些。” 三纲五常,人伦道理,风九幽不相信围观的百姓们没有一个不知道,不明白的。 兴许是没有想到风九幽会全部给她抖出来,王氏显得十分慌乱。眼珠子乱转,张口就否认道:“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抛弃两个孩子,我没有抛夫弃子。我是去找吃的了,对,我是去找吃的,找活干,但因为出了些事情没能及时回来。所以,所以……” “我没有错,我没有错。错的是你,是尚平,是他趁我不在养那个狐狸精,是他背信弃义欲要抛弃我,不让我进家门。”给她金子的人说了,无论如何都要让风九幽臭名远扬,即便是不闹的她身败名裂也要撒泼打滚的让她不好过。 终于找到了个理由,王氏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又吼道:“皇后娘娘,你是一国之母,掌管后宫就可以了,为什么要管草民的家事?你的手也未免伸的太长了些,更何况你也不过是个表姑,又不是尚平家正经的姑奶奶,你凭什么管我家的事?又为何让身边的婢女勾引尚平,你这么做难道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并且还理直气壮反咬一口的。风九幽宠辱不惊嗤笑一声道:“天打雷劈?你满嘴胡言信口胡说都不怕,本宫怕什么。王氏,我且问你,你既不是抛夫弃子为何离家如此之久?出了点事,出了什么事,是三十里外的王秃子绑了你死皮赖脸的要跟你生孩子还是舍不得二十里外张老头许给你的一百两银子?” 心中一顿登时愣住,王氏没想到风九幽连这个都知道,即可装聋作哑道:“什么,什么王秃子,什么张老头,我不知道,你别乱说。” 看着她脸上的惊慌失措,风九幽再次笑了,朝雨桐挥了下手便道:“原本本宫念着两个孩子不愿与你计较,也不想把你的丑事说出来。但你也太不识好歹了,不但说本宫抢了你的孩子还害的你有家不能回,那本宫今天就当着大家伙的面与你好好说道说道。正好也让大家伙评评理,看看是我风九幽仗势欺人还是你枉为人。来人,把柳香院的刘婆子请上来,让她跟大家伙说一说王氏离开尚家以后都去了哪儿,干了些什么好事。” 话落,头戴一支大红花的刘婆子走了过来。 先是毕恭毕敬的给风九幽行礼再是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娓娓道来。原来王氏离开尚平以后就去了柳香院,在刘婆子的介绍下先是跟了王秃子。王秃子难看也没有多少家底,待了不过两天卷走了所有的银子她就跑了。 一个女人又有几次姿色待在外面十分不安全,因此她走以后思来想去又找上了刘婆子。想找个有钱人家,那怕是做妾也行。 刘婆子出了名的爱财,也觉得她不是个东西,答应之后就把她介绍给了张老头。张老头年过五旬是个大胖子,一眼就瞧中了她,看她挺贼怕她拿了银子会跑掉,他把她养在了外面。买了个婆子和丫鬟,平常除了给点碎银子她几乎不给大钱。不过,他许了一个月给她一百两银子,以此来吊住她,不让她跑。 刘婆子的话刚刚说完,人群中就一片哗然,窃窃私语议论声不绝于耳。但风向大变,原先指责风九幽的人将矛头纷纷指向了王氏,并且骂她死不要脸。 王氏没想到风九幽会知道这么多,并且还找来了刘婆子,脸色大变嚷嚷道:“你……你胡说,我都根本不认识你,你少编排我,你少诬陷我。皇后娘娘,我跟你有什么冤有什么仇,你竟然找人过来陷害我。我告诉你,赶紧把孩子还给我,你要是不还给我,不还给我,我就撞死在这宫门口,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风九幽是佛口蛇心的贱人,是抢别人孩子的毒妇。” 站在凤辇旁边的静语姑姑怒喝一声道:“放肆,胆敢侮辱皇后娘娘以下犯上,来人,掌嘴!” 第2519章 驭鬼之术 令出人动,两个老嬷嬷和一个宫女立刻上前,两个老嬷嬷先是一左一右的按住王氏,宫女则左右开工啪啪掌嘴打王氏的脸。 王氏何曾被人如此打过,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羞又怒张口就骂:“风九幽,你个贱人,你仗势欺人,你不得好死……啊,你……” 没想到挨打之下她还能说话,那宫女的手越动越快,越动越快,打的王氏到最后只剩下尖叫不说,嘴肿的都张不开了。 对于王氏这个市井泼妇风九幽大概了解了一下,觉得贱人、毒妇、不得好死的话不像是她能说出来的,她下意识的环视四周。 在人群中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人,风九幽淡淡的说道:“本宫心慈却也不会被人欺凌而不还手,那天杖责于你本就是小惩大诫希望你能改邪归正,回家以后守着孩子们好好过日子。不曾想,你不思悔过心生怨怼,不但当众殴打两个孩子还打伤本宫的婢女和表哥。你抛夫弃子,两个孩子无人照顾,表哥要做事挣银子自然要有人照顾孩子。本宫可怜两个孩子,特意派心细如发的玉树前去照顾,你不感激也就罢了竟然还倒打一耙诬陷她。” “王氏,本宫看在两个孩子的面上对你一再容忍,没想到你完全不思悔改。既如此,本宫也无话可说,也不愿与你再费唇舌。你贪慕虚荣一心想荣华富贵,我表哥只想把孩子养大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为了你们彼此,也为了两个孩子,今日本宫代表哥给你一封和离书和一千两银子,你且去吧,以后山高水远再不相干。” “至于两个孩子你大可不必放心,更不必牵挂,本宫会让人好好的照顾他们长大。眼下两个孩子还小,因你打他们,他们害怕的晚上都睡不着觉。所以,最好不见,等两个孩子大点懂事了,你要想见他们尽管到尚府去。我替表哥答应你,不管以后如何,只要他们愿意见你,你随时都可以到尚府找他们。” 血脉亲情打断骨头连着筋,考虑到长乐和长生,风九幽终究是不忍心要她的命。当然了,她主要还是为尚平考虑,她不希望有一天两个孩子因为王氏的死而责怪他,埋怨他,甚至是恨他。 和离书与休书不同,围观的百姓们一听就知道风九幽是个讲理的人,并且心地善良。要不然以王氏的德行,别说是一千两银子,一封休书直接就打发了,还想要钱,门都没有。 这时,围观的百姓中不知谁喊了一声,他们纷纷跪下道:“皇后娘娘圣明,皇后娘娘圣明!” 望着山呼不止的百姓,风九幽会心一笑,让雨桐把一千两银票以及和离书当众交给王氏以后她就走了,打道回宫。 几十个嘴巴子打的王氏头昏眼花脸发蒙,没想到风九幽会给她这么多银子,她拿着和离书愣在了原地。她今日来并不是为了和离,更不是为了银子,她是来要孩子的。 而且,她自打知道尚平买了宅院就没有想过和离,她是赖也要赖在家里的,更何况长生和长乐是她的孩子,她要她的孩子。 “你个见钱眼开的蠢货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冲上去要孩子。我告诉你,你拿了我的金子,今天要是办不成事,我让你死的难看。”耳边突然传来阴狠之声,王氏豁然清醒。 烫手山芋似的扔掉手中的银票以及和离书,她从地上爬起来就大叫道:“不,不要,我不要和离,我要我的孩子。风九幽,你是皇后不假,可你不是尚平,你不是我丈夫,你凭什么给我和离书。我告诉你,今天你必须把孩子还给我,否则……否则我就死给你看。” 语毕,一阵劲风刮过,王氏像被人推着似的撞向了风九幽的风辇。 闻声回头风九幽在人群中看到了戴着面纱的风芊芊,冷声一笑旋身而起道:“风芊芊,果然是你。” 清灵弦出双手抱住,五指成钩轻轻拨动,只一弦,一音,控制不住自己撞向风辇的王氏就停了下来,并且改了方向直扑风芊芊而去。 易了容,全身上下几乎都被遮住,没想到还是被风九幽给认了出来。风芊芊索性也不躲了,抛出一节人骨杖就挥出一团黑雾说:“许久不见姐姐还真是想我,我都易容成这样了,竟然一眼就认出来了。不过,我可不是来找你叙旧的,我是来找你拿命的。” 黑雾弥漫化作一道长鞭,狠狠打向风九幽的同时雨桐迎了上去。 知道雨桐不是她的对手,风九幽拨动琴弦的同时大喝一声道:“这是我和她的私人恩怨,所有人退下。” 明知不敌还要上前,那不是勇猛,那是傻,而且她有办法对付风芊芊。 木易知道清灵弦的厉害,立刻疏散百姓退到一旁。怕风九幽吃亏,他目不转睛的望着,当发现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个黑袍人后,他惊呼道:“主子,后面!” 这时,圣五和圣九出现了,身着一袭白袍,一左一右将风九幽护在了中间:“夫人小心,那是驭鬼杖,千万不能让它近身,否则鬼气侵体魂魄不稳,不出几日便会丧命。” “驭鬼杖?看来她和大祭司果然在双修,并且修的是鬼道,巫术中的禁术。”早前听画影说起风九幽还没有什么感触,也没有什么概念,如今看风芊芊面上黑纱色下有一朵若隐若现有些妖异的大红花,她明白了。 驭鬼之术并不是人人都能习,相反,要恰好是阴年阴月阴时生人。女子为阴,本就阴气十足,再加上风芊芊正好是阴年阴月阴时生人,她修习鬼术是再合适不过了。只是这鬼术可不是好学的,一不小心就会被鬼反噬,随时都有可能被鬼吞噬的可能。 其实,这还不是最吓人的地方,最可怕的地方是她会随着修习者鬼术的加深而改变自身的容貌。那朵妖艳的红花只是个开始,以后她会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第2520章 调虎离山抓若兰 随着四个黑袍巫术师的到来风芊芊愈发的嚣张,一飞而起再次挥出一团黑雾打向风九幽说:“杀母之仇不共戴天,风九幽,拿命来。” 五指成爪微微弯曲,刚刚还莹白如玉的纤纤十指突然间变了模样。骤然萎缩像失了水分的枯枝,修剪的恰到好处的指甲紧跟着也变了颜色。漆黑如墨,骤然暴长,似锋利的铁钩,又似那削尖的竹子,异常锐利。 天地变色狂风骤起,飞沙走石之间风芊芊脸上的红花亮了起来,一闪一闪分外妖艳。 圣五大惊,随手抛出自己的圣器说:“不好,是鬼爪,看来她学有所成已经修炼到半人半鬼之境。九弟,你保护好夫人,我来会会她。” 说话间圣五已经拔出了随身携带的佩剑,然后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 天色骤暗乌云齐聚,刚刚还是太阳当空照的艳阳天顷刻间变成了黑漆漆的夜晚。仰头望天心中大骇,风九幽再次拨动琴弦的同时命令道:“所有人退下,紧闭宫门,无本宫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动。木易,带人守住各个宫门,不准任何人出入,违令者,斩!” 话落,音急,一曲十面埋伏倾泻而出。 风九幽不敢运功只能让圣九带着自己,见风芊芊与圣五过招游刃有余,她道:“此处人多,容易伤及无辜,带我去城外的竹林。” 有备而来,大祭司必然就在这附近,风九幽不想伤人,更不想无辜的百姓因她而枉死,心急如焚。 拨动琴弦的手指加速,清灵弦所发出的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急,似催命一般。圣九有些受不住,揽住风九幽的腰就道:“好,走!” 拿出灵器随手一挥,一道由灵术织就的光圈瞬间就出现在眼前。将他们从头到脚罩住,风九幽大喊:“风芊芊,你母亲花柳儿水性杨花与裴管家珠胎暗结生下你这个野种,滴血验亲也已经证明。你不是风家人,更不是我妹妹,更不配姓风。你姓裴,你的亲生父亲是个太监,你的亲生母亲不守妇道,婚前不洁,婚后不贞……” 话未说完风芊芊就听不下去了,勃然大怒,厉声吼道:“你闭嘴,你才是不守妇道的***、荡、妇,你才是野种。风九幽,你抢走了我父亲,你毁了我的一切,你害死了我娘,我要你死,我要杀了你。” 面目狰狞犹如恶鬼,红花散光愈发妖异,再次抛出手中的鬼杖风芊芊摆脱了圣五的纠缠,然后身形一晃就不见了。 圣九大惊,揽住风九幽盈盈一握的腰身转头就跑,催动灵术火速向城外的竹林飞去。 风芊芊追的紧,圣九跑的快,风九幽全神贯注的拨动琴弦,无数道犹如利刃的音刀连续不断的打向风芊芊。 身如鬼魅,快如闪电,风芊芊惧怕清灵弦转瞬间就又化成了一道黑雾,融入夜色穷追不舍。 夜色漆黑,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声,风九幽看不见她索性闭上了眼睛。然后聚精会神的去听,去感受风芊芊所在的方位。 不久,一身黑袍的大祭司尚君墨出现了,看风九幽出了城,他冷笑一声道:“还真是把自己当皇后了,为了这些贱民的性命,竟然又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风九幽,你不蠢,也不傻,可就是太心慈手软了。上一世你若直接把风芊芊杀了,朕岂会要了你的命。” 语落,大手一挥,跟随他一起来的巫术师上前行礼,他吩咐道:“风九幽身边有一婢女,名叫若兰,你去将她抓来。” “是,主人!”声音沙哑像是嗓子被烈火烤过一样,尚君墨想了想又道:“除了陌离以外风九幽最在意的人就是她,一直将她视为亲姐妹。你下手的时候别把她弄死了,日后留着她有大用,明白吗?” 如果单单只是杀死风九幽他早就动手了,根本不必等到今日。所以,若兰一时半会儿的还不能死,非但不能死还有大用,尤其是西岚国国师特别交代,他必须要拿若兰的命来控制风九幽。 “明白!”音落人动,那一直低着头的巫术师离开了。 凤翔宫内若兰按照风九幽的吩咐启动了所有的机关,长生长乐不知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听说了什么,有些紧张和害怕。拿着最喜欢的糖糕吃的心不在焉,两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门口,眨也不眨一下。 噤若寒蝉,寂静无声,气氛有些沉闷和压抑,若兰怕再这样下去会吓到两个孩子。上前在凳子上坐下把长生直接抱在怀里说:“长乐,怎么了,是不是姨姨做的糖糕不好吃,不够甜,你们不喜欢吃?” 闻声扭头收回视线,长乐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的放下手中的糖糕,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不是,不是糖糕不好吃,是我……是我有些担心姑姑。姨姨,我娘是不是又来了,她是不是又骂姑姑了?姑姑会不会打她,她之前的伤还没有好呢,要是再挨了板子,我怕……我怕……” 意识到这么说有些对不起风九幽,长乐说着说着低下了头。泪水打湿眼眶说不出的委屈和无助,不过,她是真的很担心王氏,也怕她会再被杖责。 姐姐一哭长生就难过了,同样将手中的糖糕放到碟子里说:“我也怕,姨姨,不要姑姑打娘亲,我要娘,我要娘……呜呜……我要回家,我要娘……” 由于孩子还小,暂且还不能明辨是非,若兰没有怪他们。当然,身为人子人女担心自己的父母这很正常。况且,王氏再不好,再离谱,也终究是他们的母亲,他们心疼担忧都是应该的。 不能苛责,也不能讲什么大道理,主要讲了孩子们也听不懂,若兰将长乐也搂进了怀中。一条腿上坐一个,温柔小声的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说:“姑姑上次不是跟你们说了吗,你们的娘亲做错了事,小惩大诫。既然已经惩罚过了那就绝不会再打她,而且,你们觉得姑姑是不讲道理特别凶狠随意打骂别人的人吗?” 第2521章 调虎离山抓若兰二 “不是!”头一仰,长乐不假思索就回答了。斩钉截铁掷地有声接着又道:“姑姑从来没有打骂过我,更没有打骂过弟弟。姑姑是好人,不是坏人。” 年纪小,尚不能分辨善恶以及是非黑白,但长乐知道风九幽对她和弟弟好,对她的父亲以及爷爷也好。所以,她是好人,她不是坏人,更不会随便欺负人,打骂别人。 若兰很欣慰,也很高兴,不由自主的又摸了摸长乐的脸颊说:“既如此那你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姑姑不是坏人,绝不会随意欺辱你们的母亲。相反,真的出了什么事或者是你们的娘生病了,她还会派大夫前去给她看病。姑姑心疼你们,爱屋及乌自然也就会对你们的母亲好。当然了,两好合一好,你们的娘亲要是还不能改邪归正好好的过日子或者是再次打你们,姑姑为了保护你们还会打她板子。” 对于这一点若兰十分肯定,风九幽的为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而以她对两个孩子的喜欢,她绝对会再次插手尚平的家事。必要的时候她甚至还有可能为了两个孩子替尚平做决定,做选择。 想起那天挨打时的情景,长乐心有余悸,有些害怕的抱住若兰,她怯怯的说道:“不会的,有姑姑在娘不会再打我们了。姨姨,一会儿你跟姑姑说吧,我想跟弟弟回家。爷爷的病还没有好,我们想回去看爷爷。” 知道两个孩子孝顺一向和爷爷也亲,若兰没有再说什么,答应他们之后她就紧紧的搂住他们,哄他们继续吃糖糕。 不久,青樱急匆匆的跑进来说:“不好了,主子出城了,巫术师和京畿卫交上了手,打起来了。” 心中一震若兰猛然间就站了起来,把手中抱着的两个孩子放到地上交给玉香和玉树,上前道:“巫术师有多少,是要打进宫吗?” 本就担心风九幽的安危,本就不愿意让她出宫去,若兰一听到巫术师就紧张极了。 青樱焦心似火,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又不好多说。拉着若兰走到一边她压低声音说:“我算了一下有十几个巫术师,人是不多,可你也知道巫术师的厉害。况且,京畿卫那些公子哥那是他们的对手,这会儿只怕已经冲进宫门一路杀进来了。” “什么,杀进宫来了,这……”话未说完月太妃惊慌失措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只听她道:“皇后,皇后呢?这都什么时候了,贼人都杀进来了,你们竟然还敢拦着,皇后,皇后娘娘……” 叫喊不止心急如焚,若兰对青樱说:“月太妃来了,其他太妃收到消息肯定也会到凤翔宫来。你出去,先把她们领到偏殿,一会儿我来跟她们说。另外,看看公主们都来没来,若是没有来的赶紧去请过来。凤翔宫内有机关,有离落他们守着,即便是闯进来也能保护她们的安危,你派人去把她们都叫过来吧。” 风九幽不在,她必须要守好凤翔宫。况且,这些太妃和公主都是陌离的亲人,倘若有个三长两短,传出去只怕会说他容不了。更何况几位皇子囚禁的囚禁,死的死,公主们不能再有事了。 青樱领命转身就走,若兰回头走到长乐和长生面前,蹲下身看着他们俩说:“姑姑差人来说要跟你们玩捉迷藏的游戏,我让玉香和玉树带着你们去藏好,等姑姑来找好不好?” 因为这不是风九幽第一次跟他们俩玩捉迷藏的游戏,长乐和长生信以为真,听后就拍手叫好道:“好,好,我和弟弟藏起来,不让姑姑找到。姨姨,你不能告诉姑姑我们在哪儿,要不然姑姑很快就能找到我们了。” 点头答应若兰说了声“好”,情不自禁的又抱了抱他们俩才起身看着玉树和玉香说:“情况不太好,你们现在带着两个孩子去密道。带上吃的和水,另外再拿床被子,密道里阴冷,时间久了两个孩子怕是受不住。记住,我不去找你们,你们不准出来。密道的出口通向城外,天黑之前等不到我你们就赶紧走。不要去尚府,更不要去百草堂,去贫民巷找贾秀才,主子对他有大恩,以他的才华心智定能护送你们出城。” 语毕,若兰从荷包里拿出一个信物,递给玉树说:“这个你拿着,这是风家的信物,但凡是风家的生意,只要有这个信物就能拿到银子并且得到帮助。你们两个不要害怕,带些银票在身上,无论怎么样,发生什么事,照顾好两个孩子。” 兴许是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玉树一瞬间就红了眼眶。伸手接过若兰递来的信物,紧紧的捏住说:“我们走了你怎么办?还有主子……她会不会有危险?” “是啊,主子怎么办?还有云姨,还有其他人,他们怎么办?”一时没忍住玉香哭了,不过,仅仅只是掉了两滴眼泪她就赶紧止住了。 长乐虽小却十分敏感,要是让她看到她们哭,必会追问不止。 不知外面什么情形,若兰也不清楚该怎么办,但有一点她非常清楚,那就是稚子无辜,无论如何要先给两个孩子安排好退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她们有个三长两短,两个孩子还有一条活路。 心里虽然很不好受,但若兰这一次却并没有哭。相反,她挤出一丝微笑说:“安排你们入密道只是以防万一,并不代表我和主子一定有事。所以,你们不要慌,我也是以防万一才把信物给你们,免得到时你们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都别担心,京畿卫五万人马,禁卫军少说也有上千人,诺大的宫城还怕几个巫术师不成。行了,赶紧去吧,我要去见月太妃了。” 弯腰低头再次摸了摸长乐和长生的头,若兰依依不舍的说:“你们两个要乖乖听玉香和玉树的话,姑姑一会儿就要来找你们了,你们可一定千万藏好了,绝不能被人发现知道吗?” 第2522章 密道 听的懵懵懂懂,两个孩子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后若兰离开了。 望着若兰离开时孤寂的背影,霎时间玉树和玉香难过了起来。不过,她们两个却并不敢表现出来,因此,强装镇定的装了些吃的、喝的,再拿了张薄被子就带着两个孩子匆匆忙忙的藏进了密道中。 床下的密道并非最近才建的,而是十年前就有了,而陌离当初之所以选择让风九幽住凤翔宫,其中一小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个密道。 密道宽大,四通八达九曲十八弯,不但通向城外还通向东宫。所以,一旦宫中有什么异动她就可以直接出城。 拿出火折子点亮密道中的油灯,玉树和玉香紧紧的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往里走。不远处有两个密室,专门用来议事的,因此,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什么都有。 随便选了一间密室玉树触碰机关,等门打开之后她们一行四人走了进去。陌生之地,密道里又弥漫着腥土之气,长生有些害怕。缩在玉香怀里看着长乐悄悄的说:“姐姐,快过来,我怕,我怕!” 到底只是几岁的孩子长乐也有些害怕,但因她是姐姐,她忍住了。微微一笑上前抱住长生,她低声道:“别怕,姑姑一会儿就来找我们啦。” 提起让自己非常有安全感的风九幽,长生心中的害怕消散了一些,再加上玉香的哄劝,姐弟俩就安静的开始画画。 偏殿内如若兰所预料的那般所有的太妃以及公主都陆陆续续的来了,嚷嚷着见皇后,见风九幽,让她拿个主意,歙拿个章程出来。 不慌不忙,不疾不徐,若兰简单的解释了几句,未见到八皇子,也就是顺王爷,她道:“顺王爷不是住在宫里吗,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没有,没有住在宫里。太上皇说他大了,前两天特意赐了府邸,并且破例恩准其母妃与其到宫外住。所以,他昨天就搬出去了,今儿并没有进宫。”与八皇子母妃住同一个宫的柔嫔轻声回答。 由于这两天都在忙着为白沧海配药,若兰并没有去留意宫中诸事。因此,十分惊奇,脱口而出道:“搬出宫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有禀明皇后娘娘吗?” 妃子离宫非同小可,再加上又是莫言的妃子那就更不得了了。不过,风九幽身为这六宫之主,八皇子之母若真是奉旨出宫的话,那么她一定是知道的。 同住一宫,一直也交好,柔嫔再道:“知道,昨天还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清秋把他们送出去的,还赏赐了许多东西。” 大包小包拉了一马车,别提柔嫔有多羡慕了。她膝下只有一女,要是有儿子她也去求太上皇了。说起来这也是命,是她没有福气,注定这一辈子要老死在宫中了。 清秋不在,青樱点头,示意自己知道这件事后,若兰又道:“既如此那大家就先待在凤翔宫吧,凤翔宫很安全,皇后娘娘设下了几道机关和阵法,也挖了陷井,大家在贼人没有被擒拿或者退出去前不要离开。禁卫军守在外面,一会儿皇上也有可能会过来,大家安心待着就是。我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婢女,保护她的安全乃是我的职责。所以,不能在此陪各位太妃了,告辞!” 语毕,回头,若兰对青樱以及金香吩咐道:“你们留下保护各位太妃、公主,有什么事去外面找禁卫军,他们会帮助你们。” 同样担心风九幽,金香不肯待在宫里,上前一步道:“有禁卫军和青樱够了,我随你一起去。” 宫中的妃嫔以及公主固然重要,但再重要也没有风九幽重要。况且,北宫派她们来是保护风九幽的,也不是保护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她完全没有必要留下。 阵法和机关皆已启动,有青樱一人足够,若兰想了想说:“好,我们走!” “不许走,你们是宫女,保护我们才是你们的职责,都给我留下。”莫卿卿突然大喝一声冲了出来,挡住若兰的去路便又道:“本公主命令你们……”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只听若兰嗤笑一声道:“你是公主不假,但若不是皇后娘娘吩咐要保护你们,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留下。我们是风家的家仆,不是这东凉宫中的宫女,我奉劝公主一句,大敌当前还是不要惹事生非的好,否则被丢出这凤翔宫那可就不妙了。” 看不惯她嚣张跋扈的样子,金香跟着道:“听闻北国之都的巫术师最喜欢妙龄女子,像你这个年纪刚刚好。你要是……” 月太妃冲出来一把抱住莫卿卿连忙道:“别,别,两位姑娘别生气,卿卿不懂事,她还小,她还小。” 自从骆府回来以后太上皇就闭门不出,这两日更是病了谁也不见。她们是太妃,并不是新皇的宠妃,纵然养育公主有功那也与皇后没有什么干系。最重要的是后宫现在是皇后的,不是她们的,若得罪了皇后身边的人,那她们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所以,月太妃不敢冒险,更不敢由着女儿的性子胡来,万一她们恼了把她真丢出去,真出了事,悔时晚矣。 没功夫跟她们磨嘴皮子,若兰与金香彼此对视一眼后就离开了。 骆府,骆子书正在给白沧海揉腿,最近两天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还是没有休息好,她双腿浮肿胀的厉害。由于不是第一次揉,力道拿捏的特别好,没多久白沧海就昏昏欲睡。 随着肚子越来越大血亏也越来越严重,白沧海也越来越疲惫。因此,她晚上睡的并不好,最近两天白天都需要补觉。看她闭上了眼睛,骆子书减轻了手中的力道,正准备找个东西给她盖上肚子,珠儿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惊慌失措扬声就道:“将军,不……” 话才出口就被隔空点住了穴道,骆子书起身帮白沧海盖好肚子。看她真的睡熟了,他起身朝珠儿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就解开了她的穴道。 第2523章 对决 随后,二人一前一后的出了房间来到了廊下,骆子书面如沉水有些不悦的问道:“出了什么事为何如此慌张?” 珠儿虽然是风九幽的人,出自神乐谷,但并不是不懂规矩没有规矩的下人。相反,经过曹碧云的调教,她比整个骆府的丫鬟都机灵。知进退识眼色,也很会哄白沧海开心,而且遇事从来都宠辱不惊,处变不惊。 未语先急,珠儿探口而出道:“先前半空中升起红色焰火,那是神乐谷独有的联络方式,红色代表主位,皇后娘娘肯定是出事了。将军……” 话未说完就被急声打断,只见骆十八飞奔而来道:“将军,将军,不好了,北国之都的大祭司不知何时潜入了京城,这会儿在宫门口和京畿卫的人打起来了。还有那些巫术师,天地变色乌鸦满天,食人血肉,顷刻间血流成河咬的京畿卫抱头鼠窜。” 气喘吁吁的跑来,骆十八急的脸都红了。 面上一怔,心中大惊,骆子书微微皱了下眉头说:“夫人睡下了,你在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准打扰。夫人醒来要是问我,就说朝中有急报需要我处理,不定什么时候回来。晚膳前让张嬷嬷到老夫人哪儿去一趟,就说夫人肚子不舒服,不过去用饭了。” “罢了,你只告诉张嬷嬷我的意思,她从宫里出来的自是知道怎么说。”成婚不久正是给新媳妇立规矩的时候,骆子书在,骆老夫人不敢怎么样,他现在要出去,他怕她们趁机欺负白沧海。 略作沉吟仍旧是有些不放心,骆子书想了想又道:“你们的职责是保护夫人,其他的不用管。谁要是敢对夫人不利或者是惹夫人生气,直接绑了,胆敢反抗者无论是谁直接杀了。” 昨天诊完脉若兰单独跟他聊了聊,把白沧海目前的情况都跟他说了。他很担心,也很害怕,可孩子已经这么大了,他不敢冒险,更不敢强行让白沧海落胎。所以,他现在必须倾尽全力保护她,让她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熬到足月把孩子生下来。 只要足月,只要孩子能活下来,风九幽说就一定有办法保住白沧海。当然,他不知道她有多少把握,但是他相信她,而他目前唯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她,不让她受任何委屈和伤害。 珠儿急匆匆的来找他就是希望他能赶去救风九幽,因此,一听这话便道:“将军放心,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夫人。皇后娘娘大病未愈,一切就有劳将军了。” 陌离不在,现在唯一能指望上的就是骆子书了。故而,说完以后珠儿郑重其事的向其行礼。 一直以来骆子书都知道风九幽手下的人十分忠心,就像他带出来的骆家军一样。但是他没有想到珠儿都已经离开了神乐谷,现在完全是白沧海的人,竟然还会如此忠心牵挂前主人的安危。 很欣慰,也欣赏爱惜这样的忠勇之人,骆子书道:“皇后娘娘对我夫妻二人有救命之恩,即便没有皇上的命令,没有你今日所求,本将军也会倾尽全力。行了,你好好照顾夫人,十八,我们走了。” 抬腿迈步即刻就走,骆十八连忙跟上道:“将军,那乌鸦甚是厉害,专吃人眼珠咬人面皮,十分吓人。” 健步如飞面色阴沉,骆子书一边朝门口走一边道:“那不是真的乌鸦,而是由巫术幻化而成。之前我记得画影给过你们每人一张血符,可曾带在身上?” 拐过九曲回廊迎面就碰上了急急而来的骆七,见他满头大汗衣服上似乎还有血,骆子书脚下的步子迈的更大更快了。 心中一怔陡然一愣,骆十八伸手入怀拿出一张折叠的非常好的纸来。低头看了一眼,即刻展开道:“有,有,一直带着呢。画影姐姐说这符上的血是圣女之血,一般的鬼魂巫术都近不了身。将军,你是想让我们都带着然后去把巫术师杀了?” 骆子书没有回答,骆七道:“将军,弓箭手集合完毕,可要带上火油?” “带上,一会儿放箭的时候看着点,瞄准了,千万不要把皇宫给烧了。”继续往前走,骆子书眉头紧皱。昔年他和北国之都的人交手都会带上火油,因为不管是什么鬼魂邪祟只要见到火就退避三舍,无一不怕。可眼下是宫中,是宫门口,还不知道这会儿冲进去没有。箭头无眼,生死关头谁还管别的,所以,他不是说说,是真的怕把皇宫给烧了。 骆七早就想到了,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道:“将军放心,他们都是神箭手,不会烧着的。倒是皇后娘娘已经出城了,这会儿只怕凶多吉少。” 眉头紧皱,一刻也不再伸展,骆子书突然间驻足停步说:“娘娘心慈,定是不愿意伤及无辜。十八,立刻集合骑兵,火速赶往城外。另外,派人通知岳父,命他大门紧闭不要外出。巫术师,我自有办法对付。” 骆十八领命,当即就道:“是,将军!” “圣女之血贵不可言,那血符不但能救命关键时候还能杀人。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离身。”骆十八年纪小,一般情况下骆子书都会特别关照他。当然了,不止是他,其他骆家十七骑也一样把他当弟弟,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很少派他出去。所以,特意嘱咐,希望他能谨记。 由于当年和北国之都打过仗,也知道巫术师的厉害,骆十八心中并没有多少惧怕。相反,他此时此刻真的比较担心风九幽和若兰的安危。 他是孤儿,长这么大除了将军和骆家十七骑外就没有那个人对他那么好过,但凡是有好事,有好吃的,从来没有忘记过他。非但没有忘记过很多时候还特意给他做了送来,他很感激,也很珍惜,他现在恨不得插上翅膀去救她们:“末将遵命!” 对于骆十八的表现骆子书十分满意,嗯了一声就带着骆七以及集合在府外的弓箭手离开了,直奔皇宫而去。 第2524章 生死较量 宫门口惨声阵阵,血流成河,成群成群的乌鸦漫天飞舞。不停的袭击京畿卫,不停的撕咬先前围观的百姓们并且疯了似的往宫内冲。 身为禁卫军统领以及莫言的心腹之人,安阳原本是应该跟他一起前往隐灵山的。可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守卫皇城,他没有走。 非但没有走,陌离也没有将其换掉。因此,禁卫军由安阳亲自带队守在正阳门门口,弓箭手就位,一字排开,个个表情严肃,严阵以待。 打斗中木易被乌鸦给狠狠的咬了一口,硬生生的撕掉了一块肉,整条胳膊都变成了乌黑色。黑雾弥漫钻心的疼,他提着滴血的剑一边往后退,一边焦急而低声的问道:“刘峰,火把准备好了没有?” 前不久突然记起画影说对付巫术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火攻,木易匆匆忙忙间让人准备了火把和火油。只是这儿是皇宫,火油和火把都有限,他也不敢敞开了烧。 一脸警惕的望着眼前欲要冲过来的乌鸦,刘峰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脸色煞白心惊肉跳差点连剑都握不稳。他是世家子弟,从来没有上过战场,也没有杀过人,更没有见过这等场面。所以,不由自主的握了握手中的剑,他下意识的吞咽口水,然后慌慌张张的往后退说:“准备好了,也沾了火油,但这乌鸦真的太多了。即便是人手一个火把,一时半会儿的也烧不死这些乌鸦。大统领,光靠火把不行,必须再另想个办法。” 看着不远处站在城墙上的巫术师不停的操纵着手中的巫器,口中振振有词念着咒语,刘峰急了。常言道,擒贼先擒王,想要摆脱这些乌鸦就必须把巫术师给杀了。要不然杀了一只乌鸦马上又会生出另一只,杀死另一只又会幻化出一只乌鸦。如此反复循环下去,他们就是不被乌鸦给咬死也把自己给活活累死了。 木易虽未领过兵打过仗却跟巫术师交过手,知道此法乃是缓兵之计,不能彻底的杀死它们,他道:“我知道不行,可眼下除了硬拼那有什么办法。画影生死不知,皇后娘娘又不在,我们对巫术师又不了解,那有什么别的法子。倒是你……” 话未说完成群的乌鸦就再次朝他二人飞来,木易大骇,扯开嗓子就大声喊:“乌鸦来了,点火,快点火!” 声音尖锐有些刺耳,刘峰一听腿就软了。 挥剑而起横扫一片,但乌鸦实在是太多了,也太大了,怎么杀都杀不完。不久,钻心的疼痛消失,随即而来的便是手麻。握不住剑,双手打颤,木易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高墙上的安阳怒吼道:“安阳,你还在等什么,放箭,放箭啊。马三,扔火把,扔!” 令行禁止,站在不远处的一队京畿卫马上把手中的火把给点燃了,然后直奔而下朝木易等人冲来。 看木易等人顶不住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乌鸦铺天盖地而来,黑压压乌沉沉的一片,安阳大手一挥便道:“放!” 说话间伸手接过属下递来的弓箭,安阳将前不久画影给他的血符插在了箭尖上。 满弓,对准其中一个巫术师,松手,带着血符的利箭嗖的一声就冲出去了。 呼啸的风声,腾腾的杀气,因着血符上清灵圣女的血,所过之处乌鸦瞬间就消失了,所向披靡。 血符犹如利刃划破长空,穿过黑雾,杀出一条路直击先前瞄准的巫术师。嘭的一声响,利箭直接从面门直穿而过。猝不及防的巫术师倒下了,至死也没想到自己会死。 一箭正中靶心,第二箭很快就杀到,只可惜哪些巫术师有了准备,以至于不停的移动,变换方位。 这时,浇了火油的火把起了作用,将飞扑在最前面的乌鸦给烧没的同时也震慑住了后面的乌鸦。当然,也因一位巫术师的倒下而消失了大片的乌鸦。 巫术师阴险自私那在各国都是出了名的,再加上大祭司其身不正乃是奸佞小人,依附他的也大多是自私自利之人。所以,同伴的死去并没有让他们伤心或者是愤怒以及疯狂的反击。相反,他们在看到同伴死后第一反应就是躲避,快走。因此,未过多久所有的乌鸦都被熊熊燃烧的火把给逼退了,停住了。 虎视眈眈的对峙,不管是京畿卫还是禁卫军又或者是那些乌鸦以及巫术师,再无一人一物敢上前,敢乱动。 正阳门外血流成河触目惊心,安阳望着不远处的巫术师厉声道:“北国与东凉乃是盟国,乃是好友,尔等……” 话才出口一支穿云箭划破长空直击而来,杀死一个巫术师的同时,只见骆子书纵马而来:“犯我东凉者,杀!” 鼓声起,鼓点密如雨,由骆子书带领的骆家军似猛虎下山一般冲了进来。 这时,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杀啊”,由木易带领的京畿卫就开始反击。 气势如虹一发不可收拾,先前的害怕以及节节败退瞬间变了。在场的男儿血性被激发,杀气四溢,刘峰在看到骆子书后壮了胆子,然后提着剑就冲了上去,跑的比木易还快。 挥刀如雨又密又急,旁边的人一看刘峰不要命的打发立时就受了刺激。一个比一个叫的响,一个比一个杀的狠。 骆子书本就是一军之将,杀伐果断,骆家军南征北战更是毫不畏惧。再加上画影给他们的血符,不久,巫术师露了败迹,一行十几人转眼间就死伤了大半。 尚君墨一直藏在人群里默默的关注着这场大战。原本他以为就算是不赢也能杀一杀陌离的锐气,让他知道他的厉害。可谁承想陌离自始至终都没有现身,好似压根就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从北国之都逃出来跟随他的巫术师和邪神本就所剩无几,眼见着死伤大半,尚君墨急了。一跃而起扬声暴喝,命令所有人撤退的同时他一刀朝骆子书砍去。 骆子书知道他是谁,也知道大祭司这具皮囊里住的是尚君墨。早有准备,不退反进,直接迎了上去。 第2525章 五仙驱魔 鉴于曾经二人在战场上有过较量,对于尚君墨的武功路数骆子书还是比较清楚的。但那仅仅只针对尚君墨这个昌隆国的二皇子而已,对于北国之都的大祭司、对于他深不可测的巫术,他其实并不是特别的清楚。 因为不清楚对方的实力,骆子书十分谨慎,而这也是他一贯的行事作风。因此,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也时刻提防着尚君墨近身。 由于画影曾不止一次的警告过他,让他不管是平常还是跟巫术师打架的时候都千万不要近巫术师的身,更不能和他们靠的很近,他一直与他们保持一剑远的距离。刀剑相击,你来我往,生死较量,电光火石之间二人已经过了不下五十招。 招招狠辣密集如雨,刀剑相击火花四射,强劲的剑气混合着杀气不但让任何人不敢靠近就连庞大的乌鸦也退避三舍。 狂风起,飞沙走石,天地间再次变色,浓郁如墨的黑雾像张牙舞爪的怪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饿虎扑食,排山倒海般的黑雾从头顶上直接笼罩下来。骆子书大骇转身就要离开,但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着马上就要躲开黑雾的袭击,尚君墨反手一剑化作无影就深深的刺进了他的胳膊里。 巨痛袭来像无边无尽的海水,像头顶上那怎么也挥不去、杀不死的乌鸦。骆子书又痛又惊本能的还手,衣袖翻飞,掌心的暗器便离了手。 不知是早就领教过还是猜到了,北国之都的大祭司再次躲过,尚君墨浑身一抖,黑袍就陡然变大将骆子书给围在了中间。 巫术、幻影,本就是他的强项,这黑袍一抖骆子书眼前的景象全部都变了。尽管同样是昏天黑地,可他的面前却是血腥气十足。猎猎作响的风就像毒蛇吐出的信子,不断的逼近骆子书,欲要将他吞噬殆尽。 因为曾经是骆子书的手下败将,尚君墨此时大为嚣张,收紧扼住他喉咙的手,他阴森森的笑道:“一战成名的鬼才骆子书,你也有今天,你竟也有今天。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 正发愁怎么对付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骆家军,骆子书就自己送了上来。他现在的身份可远远不止是一军之将还是东凉国的护国公,而在东凉国的百姓们心中以及眼中他都是战神一般的存在。他们对他寄予厚望,无条件的信任他,相信他。若今天当着百姓的面把他杀了,那么骆家军会如何,皇城又会如何,他们是否会再相信他? 答案不想自明,打定主意要杀了骆子书,尚君墨不再那么着急。挥手示意那些受了伤的巫术师以及邪神到自己的身后后,他提着骆子书转身道:“鬼才骆子书,也不过如此……” 话才出口,两道白光就划破黑雾从天而降,一道劈向尚君墨的头,一道则劈向他的手。 尚君墨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头,可他明显的感觉到灵术。以为是隐灵一族的灵术士,他提着骆子书躲开的同时呵斥道:“何方鼠辈,竟然背后捅刀子?隐灵一族……” 冷哼一声,突然而至的白相落在了他的面前,伸手锁喉,灵剑直刺,张口骂道:“隐灵一族再无耻也是你祖宗,祖宗面前还容不得你这样的卑鄙小人放肆。欺师灭祖偷练禁术,今天老夫就代紫炎好好的教训教训你这个胆大包天的无耻之徒,让你知道什么是国,什么是家,什么是祖宗家法。” 啪、啪、啪三声响,一条不知道用什么做成的黑鞭子狠狠的抽在了尚君墨的身上。猝不及防,完全不记得任何反映,被打中,皮开肉绽,转眼间鼓起的黑袍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蔫了下去。 痛袭全身犹如骨裂,借尸还魂那么久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疼痛,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慢慢的、慢慢的在变小。 从头到脚像是被什么东西挤压过了一样,堂堂七尺男儿转瞬间就只剩下七八岁孩子的身高。一寸一寸,缩胳膊,缩腿,就像是鬼被柳条打中,一寸寸的矮了下去变成了土行孙。 瞠目结舌面如土色,惊恐的看着自己短了一截的胳膊和腿,尚君墨道:“这……这是怎么回事,老匹夫,老不死的,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为什么我会变矮,变小了?” 随着胳膊变短,力气变小,骆子书挣脱了他的钳制,摆脱了他的双手。白大公子,也就是白沧海的哥哥趁机将他带至一旁关心的问道:“怎么样,还好吗?” 说话间取出一粒莹白如玉的药丸,送到骆子书面前再道:“吃下去,再把这个放到伤口上,巫气一会儿就能尽消。” 拿出一张灵符直接贴到骆子书的伤口上,等黑色的雾气消散以后白大公子给他撒上了止血散。 从不知大舅哥会灵术,且,手中还有灵符,骆子书愣住了,心生疑惑。 这时,为救女婿前来的白相再一次挥动了手中的黑辫,一边打一边恶狠狠的说:“连这个都不知道,你做的什么大祭司?北国之都,巫术师,终究是被舍弃的。” 或许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又或许是想到了别的事,舍弃二字一出口就犹如利剑割喉。尚君墨恼了,拿出大祭司的权杖便道:“大言不惭,依本祭祀看你才是被隐灵一族舍弃的那一个。堂堂东凉国的丞相,百官之首,竟然不是东凉人,而是隐灵一族的灵术师,我看你就是个叛徒,细作。” 双手合十催动巫力,念出咒语的同时白相又再一次对他挥出了鞭子:“本相是什么轮不到你来置喙,倒是你,不在北国之都好好的待着,带着这些个下作的东西跑到这里来为非作歹……” “废话少数,看打!”权杖高飞泛起通天的绿光,尚君墨盘膝而坐抛出五道巫符说:“五仙驱魔,以血为介,出!” 话音未落,被高高抛起的五道符就自燃成火。白相一看不妙,挥鞭就打散道:“鬼就是鬼,再乔装打扮也成不了仙。五仙驱魔,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五仙驱魔。” 第2526章 五仙驱魔二 白纸出,隐灵现,银光闪闪一片柔软,像黑夜中散落的星星,似传说中飘渺虚无的神仙。五仙驱魔,顾名思义也就是五位天上的神仙下凡驱除魔鬼。 一直以来隐灵一族都自视正道,自视天上仙,因此,五道金光骤然出现,跃然白纸之上。白符燃,似有了生命,跳跃的火花令风云变幻,天地变色。 很快,因为巫术而汇聚的乌云渐渐消散,漆黑如墨的夜悄然过去,乌沉沉的天,亮了! 艳阳高照令所有隐藏在黑夜下的魑魅魍魉现了形,乌鸦满天顷刻间消散。巫术师们被反噬一个个吐血不止,来不及藏于黑袍之下的手就像是被溅上了滚烫的油,滋啦啦的被灼伤,被烫伤。 隐灵一族自视为仙,北国之都的巫术师自视为魔,魔出地狱永远藏在黑夜之中,见光死,见仙更是势不两立。所以,尚君墨大惊,扬手就再次将手中的权杖抛了出去。 黑与白,日与夜,正义与邪恶,殊死较量。尚君墨不停的念着咒语,高悬的权杖也散发出浓郁的黑雾。黑雾笼罩,天又变了色,渐灰渐暗,乌云密布。 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之后白相就开始反击。阳光强行驱散乌云,渐渐变黑的天儿又渐渐的明朗了起来。两两相对,看上去是势均力敌,但尚君墨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轻了敌。并且,他发现不知何时开始他的功力似身高一样缩减了,最近才练成的驭鬼术也无法施展。 咒语不停,心下大骇,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其他所致,尚君墨浑身开始冒冷汗。越用功,越用力,就越感觉自己被人捆住了手脚动弹不得,力不从心。 显然,他轻敌了,而他在来之前也压根就没有料到白相会出现,更没有想到他竟然不是东凉人,而是来自隐灵一族。 其实,单单只是来自隐灵一族也就罢了,偏偏他还灵力高深,修为深不可测,比他见过的高级灵术师还要厉害。 功力大减,权杖的威力连平常的一半都施展不出来,尚君墨焦心似火。知道不能再这么与其对抗下去,他掏出一把巫符便朝着骆子书等人扔去。 这时,遭到反噬的巫术师以及邪神缓过来了神,见他竟然变成了小孩子,立刻就地盘膝操纵巫器,倾力相帮。 他们是邪神,是巫术师,是一个个都依附大祭司的人。倘若他有个三长两短,那么他们也活不成了。再加上北国之都现在是紫炎的天下,他们也已经被通缉,家也回不了了。所以,眼下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不,应该说在他们选择谋逆的时候就只剩下两条路。 一条是誓死追随大祭司,成,则做人上人,败,则是死路一条。第二条则是死,被大祭司选中的人,要么归附于他,要么成为他的刀下亡魂。总之,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倾尽全力的去帮他,去助他。 随着巫术师的加入,情况有所改变,但因有白大公子在,他父子二人对大祭司以及受了伤的巫术师倒也未露败迹。 骆子书虽然受了伤,但因白家父子及时赶到并无大碍。见他们斗法斗的如火如荼,他命所有弓箭手准备。箭头用布包住,淋上火油,一并射出。 百箭齐发呼啸如风,箭雨急速犹如倾盆大雨瓢泼而至。快而急,急而利,尚君墨和巫术师齐齐大惊失色。想腾出手挥开箭雨,可谁知白家父子咬的死紧,根本不给他们一丝丝喘息的时间。 此次骆子书带回京的都是骆家军数一数二的神箭手,百发百中。因此,转眼之间就有人中了箭,噗噗几声巫术师倒下了,中箭了,其中一个邪神更是为了救尚君墨而丧了命。 临咽气之前他说:“主人,快走,快走!” 尚君墨大怒,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挥手一击将邪神的尸体高高抛弃,为他挡下所有射来的箭羽,纵身一跃间他道:“撤!” 兵法云,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打不过自然是跑。而且,曾经带过兵的他深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所以,这次不成还有下次,下次不成还有下下次。只要留的命在,他就不会放弃,更不会放过风九幽。 身形一晃顷刻间化成一团黑雾,飘然而去,收到命令的巫术师以及邪神也随之跟着遁去。白相不想让他们跑,也知道此时不杀了他们,下一回就更难了。可是随着灵力的消耗他有心无力,再加上白大公子灵力尚浅导致他不敢冒险。因此,汇聚全身的力量朝尚君墨打了最后一掌,挥出了最后一击。 由于已经化成了黑雾飘去,白相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打中。待所有乌云散去,他收了灵力,在儿子的搀扶下起了身。眼疾手快,骆子书跳下宫墙立刻跑了过来,献殷情似的扶住他道:“爹,您怎么样,还好吗?” 尽管已经将女儿嫁给了他,但心里始终还是有气,再加上他们成婚不久,这口气还没有随着时间慢慢淡去。特别是想到十年间女儿几乎为他哭瞎了眼,夫人也差点因此郁郁而终,整个相府被人瞧不起,他抽回自己的手冷哼一声道:“叫谁爹呢,滚一边去。连个大祭司都对付不了还敢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常胜将军,依我看……” 原本是要借此机会贬一贬他,拿岳父的身份压一压他,日后也让他有所害怕,不敢随意欺负自己的女儿。可谁承想一转头就看到骆家十八骑,一个个支着耳朵听。 属下面前多少还是要给他留些面子,因此,说着说着白相住了口,冷哼一声就朝其中一具巫术师的尸体走去。 家中复杂,以至于骆子书从小就会察言观色,再加上他心思颇深又特别爱白沧海,马上就讨好似的跟上去,扶着他的胳膊说:“爹说的对,我那是什么常胜将军,我就是您老的女婿。爹,您别生气,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都是儿子做的不好,您别跟儿子一般见识。” 第2527章 若兰被控制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天大地大岳父最大,尤其岳父还是当朝丞相百官之首,骆子书更是不敢轻易得罪。要不然在朝堂上、在政事上为难自己还算是轻的,万一在妻子面前说点什么,那他就完了。 最主要的是白沧海十分孝顺,也一向很听父母的话。这要是他和岳父不和,明里暗里的较劲,闹起来,到最后受伤害、夹在中间难做的还是他心爱的女人白沧海。平常时候也就罢了,现在她正怀着孩子又十分危险,他不可能让她受委屈,也不想让她为此劳心伤神。所以,从来不会油嘴滑舌的他拍上了马屁,死皮赖脸的说起了好听的。 骆白两家乃是世交,骆子书自小就和白家来往。因此,不管是白相还是白大公子都知道他是什么人,也知道他的品行以及素日里的言行举止。 一个从来都不会阿谀奉承的人突然献起了殷情,突兀又尴尬,又十分生硬。因此,白大公子一听就毫不客气的笑出了声。 不过,仅仅只有一声,只笑了一声就赶紧捂住了嘴,然后忍不住的咳嗽了两声看向一边。 闻声扭头嫌弃似的瞪了儿子一眼,见他憋的脸通红,想笑又不敢笑,白相再一次甩开骆子书的手说:“少在这给我插科打诨油嘴滑舌,皇上把皇后娘娘的安危交给你,你倒好,连大祭司什么时候入京的都不知道。” 说起皇后娘娘风九幽,白相突然想到她出了城。脸上一怔,随即又道:“不好,娘娘有难,你们两个留下,我去找娘娘。” 答应过白灵嫣无论如何都会保护风九幽,白相不免有些着急。正准备催动灵力飞身而起,骆子书又一次抓住了他的胳膊,探口而出道:“父亲不必担心,我已经派人前去襄助娘娘。爹,您受了伤,留下来休息吧,我去,我去……” “不行,你没有灵力更不懂巫术,根本不是那些巫术师的对手。你们两个留下全城搜捕,务必将大祭司以及其党羽全部抓起来。”女儿有了身孕正是多思多虑多想的时候,他不想女婿有个三长两短。故而,嘴上虽然不松口,一脸的嫌弃,心里对骆子书还是比较关心,比较满意的。 白大公子是孝子,因跟父亲感情很好,实在是担心他,要不然他也不会跟他一道来。所以,不待骆子书说什么他就直接道:“爹说的对,无论如何都要把大祭司给揪出来。妹夫,你领着人搜吧,我跟爹去。” 语毕,不容骆子书反对,他接着又道:“爹,出来时你忘记娘是怎么说的了,儿子陪您去,要不然就儿子自己去。” 身为人子,有了危险,大敌当前,自是不能后退半步。非但不能后退还要挺身而出站在家人的前面替他们遮风挡雨。 提起自己的夫人,白相同意了。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他道:“打虎亲兄弟,上战父子兵,我们一起去。” 言毕,白相催动灵力带着儿子就如同来时那般离开了。 骆子书无语但又心生羡慕,想着自己要是能跟白相或者是自己的亲爹这样该多好。父慈子孝相处融洽其乐融融,每天不说有说不完的话,但在最需要彼此的时候,彼此都无条件的陪伴,毫无保留的付出,生死与共。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以他目前和父亲的关系,终其一生也不会如此亲密。不过,对于自己的亲爹他早已不再奢求,倒是白相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近,希望有一天他能像对待大舅哥那样对待他。 当然,女婿和儿子终究是不一样的,他也不奢求一样,只一半,不,三分之一,三分之一就好。只要他不再生气,像小时候那样对他就好。 思绪翻飞之间骆一走了过来,行礼道:“启禀将军,巫术师的尸体已经全部查验过,皆有毒,和恪亲王死后差不多。” 闻声回身浓眉深锁,骆子书说:“恪亲王,看来皇后娘娘所料不错,他和大祭司果然是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走,去恪亲王府,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对于恪亲王莫宏勾结大祭司的做法骆子书特别不赞同,他认为不管是一国皇子还是一国储君都不能勾结外敌引狼入室。况且,大祭司心思歹毒根本就不是能与之为伍的人,他这么做无疑是与虎谋皮。风九幽说他极有可能已经被控制了,那么,自他死遁的那一刻起恪亲王就真的死了。 骆一领命,即刻吩咐人带上火油和火把以及包了布头裹了火油的弓箭。恪亲王如果真的和莫宏勾结,那么他们逃走以后首先要去的地方就是恪亲王府。 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是他们绝不会想到风九幽早就知道了,而他们趁胜追击欲将他们一网打尽。 话说两头,就在骆子书火速赶往恪亲王府的同时,若兰带着雨桐等人离开了宫。不久,她们出了城,只是还没有找到风九幽就被尚君墨派来的巫术师给挡住了去路。 并不是意外遇见而是有意尾随,因此,二话不说他们就交上了手。不知道是急着回去复命还是尚君墨的逃走让他没有安全感,觉得此处不能久留。出手狠辣,数张巫符齐齐而动从四面八方朝若兰飞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若兰即将被巫符包围的前一刻,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影冲到了她的面前。尚未打照面,那黑影直接钻入了她的身体,然后划破自己的食指拿出若兰装在荷包里的血符就开始反击。 意识清醒,双手双脚却不听使唤,若兰惊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和那巫术师打了起来。并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竟然还会念咒语,还会让花影留给她的血符威力大增,并且很快就把那巫术师给打趴下了。 兴许是若兰的目光太过凌厉阴森,出手太过狠辣怪异,雨桐在查看过巫术师的尸体以后警惕的看着她道:“若兰,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第2528章 若兰被控制二 闻声回头若兰的目光令雨桐更加的陌生,唰的一声抽出随身携带的佩剑,退后两步的同时指着她又道:“你不是若兰,你是谁?” 凭感觉,雨桐知道若兰肯定是出事了,要不然温柔开朗的她绝不会笑的如此诡异。而且,此时此刻她眼中尽是寒意,阴森森的,一望之下令她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若兰没有回答,也没有说话,似笑非笑的望着雨桐,欺身向前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剑。双手用力直接将剑掰弯,随手一丢就十分嫌弃的说道:“破玩意,不好玩,还有没有,一并拿出来。” 双手环于胸前挑了挑眉,上上下下打量雨桐的同时若兰发现她的袖子鼓囊囊的,像是藏着什么东西。眼疾手快十分好奇,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了一会儿,她毫不犹豫的又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 这一次雨桐有了准备,闪身躲开的同时大喝一声道:“别动,再动我就杀了你。我问你,你到底是谁,你把若兰怎么了?” 虽然和若兰相处不久,曾经在雪山之巅也仅仅只是打过几次照面,但她今天是和若兰一起离宫的,而且这一路上都未曾跟她分开半刻。她异于往常的言行举止太过突兀,以致于她相信面前的若兰绝不是别人假扮的,也不是她故意为之的恶作剧。 凉凉一笑嗤之以鼻,若兰不屑一顾的说道:“就你这样,杀我?你脑子没问题吧。” 如果说先前只是怀疑的话,那无疑现在肯定了。雨桐看着邪气十足的若兰,心中忐忑惊慌失措。与此同时也不仅在想她怎么了,是中了什么邪术还是被鬼附了身,亦或者是疯了。 惊慌不已,可又不得不故作镇定,单手弯曲摘下系在腰间的荷包,雨桐摸出临出宫前若兰给她的驱鬼符道:“我不管你是谁,又是什么东西,识相的就赶紧离开她,否则……” “我又不是鬼,驱鬼符对我没用。你袖子里藏的什么,是不是好吃的?快拿出来,要不然我就去抢了。”说到抢,若兰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有些为难的噘着嘴说:“大哥哥和小哥哥都说了,抢东西是不对的,我不能抢。这样吧,你把好吃的给我,我拿这个给你换。” 语落,若兰在自己身上一通乱摸。 走的急,若兰身上除了大大小小的瓷瓶以及五颜六色的药丸外再无其他东西。把身上的荷包翻过来,抖抖底,空无一物,她十分奇怪的喃喃自语道:“不对啊,小哥哥一进城就给我买了一大包糖莲子,我全部放到荷包里了,怎么一颗都不见了。” 说起软糯香甜自己又特别喜欢的糖莲子,若兰直流口水,一边仔细回想一边抬起头看向雨桐说:“是不是你,你偷了我的糖莲子,你快还给我,把糖莲子还给我。” 一连串莫名其妙的话语听的雨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特别是糖莲子,那不是小孩子才喜欢吃的东西吗,而且她从来没有听说若兰喜欢吃糖莲子啊。 有点懵,但更多的还是无语,雨桐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说:“我没见过你的糖莲子,但如果你想吃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买。不,我可以给你买,买多少都可以,只要你离开她,你要多少我就给你买多少。” 估摸着是个小孩子,要么就是脑子有问题,雨桐顺着他的话说,想要把他哄骗出来。 “真的,多少都行?”果不其然若兰一听就高兴了,但并不完全相信,眼中带着质疑她想了想又说:“不,不对,你在骗我,大哥哥说不可以相信陌生人的话,我不认识你,不能相信你。” 脑子混乱,若兰不自觉的抬手挠了挠头,左顾右盼思来想去说:“我的糖莲子,一定是你,你在撒谎,你偷了我的糖莲子。” 言罢,探手而出对着雨桐就是一招黑虎掏心,猛扑过去。 雨桐大骇闪身躲开,可若兰的身形实在是太过诡异,太过快速,以致于她躲过了第一招却没有躲过第二招。一掌打在肩膀上,整条胳膊马上就脱臼了。痛入骨髓,扬手反击,可还未等她抬起手,第三掌又到了。 避无可避,只有硬生生的接下这一掌。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着若兰的手就要打中她的心口,一声急呵横空出世,只听道:“住手,土豆,快住手。” 闻声一怔猛地抬头,看到来人他不紧不慢的收回了手。嘴巴一撅,张口就指控告状说:“小哥哥,你来的正好,她偷我的糖莲子,你快让她交出来。” 这时,雨桐也回了头,见来人竟然是西岚国的小王爷西灵瑞,大喜过望脱口而出道:“少爷,你怎么在这儿?你是不是知道主子有难……” 话未说完西灵瑞就到了二人面前,一听风九幽有难立时变了脸色,张口就打断她的话说:“姐姐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她现在在哪儿?” 担心风九幽,自从回到西岚国以后就一直牵挂她,日夜难安,生怕她会受人欺负。所以,在收到陌离要纳侧妃的消息之后他就偷偷的跑了出来。因此,并不清楚今天京城内发生的事,更不知道风九幽有难。 一连串的问题让雨桐不知从何说起,见若兰还是一副别人欠她糖莲子的样子,急急言道:“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一句话两句话奴婢也说不清楚。但主子现在有危险,我和若兰正要去找主子。少爷,你快救救若兰,她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附了身,奇怪的很。” “你才是东西,你才奇怪的很。”双手叉腰,若兰怒了,指着雨桐的鼻子就骂道:“坏女人,偷我的糖莲子,你是坏人,活该你嫁不出去。” 话音未落一个仙风道骨的人出现了,胡须发白,长相俊朗,笑的像弥勒佛似的说道:“土豆,休得无礼!” “大哥哥,你快来,她偷我的糖莲子,快让她吐出来。”满脸喜色,若兰上前拉住了来人的衣袖。 第2529章 西岚国师至 扯着来人的衣袖来回摇晃,一脸天真满脸无辜的若兰像极了三岁稚童。雨桐看的目瞪口呆,西灵瑞则是万般无奈,而那一身道袍的老者则见怪不怪的说:“叫你赶来救人,你倒好,上了别人的身。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害死人。” 抬手用马鞭轻轻碰了一下若兰的额头,那老者责怪的说道:“还不赶紧出来,莫非你想当姑娘不成。” “我才不要当姑娘,扭扭捏捏麻烦死了。哼!”双眼一瞪,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然后身形一晃黑影就出来了,与此同时若兰也恢复了清明。 看着本该在千里之外的西灵瑞,若兰有些糊里糊涂,但见雨桐受了伤,她马上稳住身形道:“雨桐,我……我这是怎么了,刚刚我看到……我好像看到一个黑影。然后,然后我就动不了了,对,我动不了了。” 想起刚刚仿佛被捆住了手脚的感觉,若兰下意识的低头。先是甩了甩手,再是抬了抬脚,见自己又能动了她特别欢喜的说道:“好了,好了,我又能动了,雨桐,我又能动了。” 这时,一个貌似七八岁的小男孩出现了,满眼鄙夷恶狠狠的对着若兰说了声白痴。 闻声抬头若兰见到了西灵瑞口中的小土豆,见他双眼通红目如赤火吓了一跳说:“你,你的眼睛……” 本能的后退,雨桐也被惊到了,冲口而出道:“妖瞳,这是妖瞳。” 虽然之前就猜到若兰有可能中了邪术或者是被鬼附了身,但雨桐怎么也没有想到会看到妖怪。而且,还是一个小妖怪,浑身冰冷,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却火红如血。 兴许是怕小土豆会不高兴,西灵瑞立刻解释道:“不是,不是,小土豆不是妖怪,他只是天生异眸与旁人不同,你们不必害怕,更不要大惊小怪。而且,他是刚刚用了巫术才会这样,过一会儿就会恢复如常,不必惊慌。” 熟悉的声音安抚了二人的惊慌,若兰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小土豆说:“少爷,你不是在西岚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还有,他们是谁,为什么伙同巫术师害我?” 想起刚刚惊恐的一幕若兰到现在都心有余悸。要不是西灵瑞,估计她这会儿不是死了,而是被巫术师给抓走或者是被眼前的小豆丁给永久的控制住了。 “害你,我那是救你好不好,要不是我刚刚及时赶到,你这会儿早死了。”抬手再次拉住白须老者的衣袖,小土豆撒娇似的说道:“糖莲子,糖莲子,我要吃糖莲子。” 白须老者面带微笑,伸手入怀拿出一个荷包说:“你冤枉这两位姑娘了,你的糖莲子一直在我这里,她们没有偷,也没有拿。土豆,你刚刚做的很好,只是有些欠妥当,下次哥哥希望你能听话,照哥哥说的做,不要直接冲到人家姑娘身上。这样不礼貌也没有教养,更会害了这位姑娘。” 说完,直接打开荷包,里面的糖莲子露了出来。 小土豆一看到糖莲子就笑了,懒得再计较,拿起一颗丢到嘴中就答应说:“知道了,她那么笨跟白痴一样,身体又不灵活,反应慢的要死,下回叫我附身我也不附了。” 白眼飘过又冷哼一声,小土豆拿起整个荷包就到一边去了。 若兰无语却又不能跟一个小屁孩计较,因此,极其郁闷的说道:“少爷,你还没有说呢,他们是什么人?” 如果是西灵瑞的奴仆,她必要好好的手势他们一顿,太过分了,竟然骂她白痴,还嫌弃她不够灵活。她的身手,很灵活好不好。 恍然发现自己还没有来得及给他们介绍,西灵瑞郑重其事的说道:“这是我的授业恩师,也是西岚国的国师。那位是小土豆,是国师的徒弟。他小时候发热留下了病根,这儿不是太清楚,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不过,小土豆很乖,绝不会主动伤人,刚刚是国师命他救你,他才一时情急附了身。” 语落,西灵瑞又对国师介绍说:“国师,这是若兰,是我姐姐的贴身丫鬟。习得一身好武功,做的一手好饭菜,等见了我姐姐,我让她好好给你做些吃的,保证比王胖子的手艺还好。哦,对了,这位姑娘是……” 雨桐见过西灵瑞,西灵瑞却并没有见过她,也不知她姓名。因此马上就福身行礼道:“奴婢雨桐见过少爷,见过国师,奴婢和若兰一样是主子身边的丫鬟。” 国师点头回礼,西灵瑞道:“好了,都认识了,你们赶紧告诉我姐姐在哪儿,我要去找她。” 千里迢迢的偷跑出来就是为了见风九幽,如今她有难,他更是不能袖手旁观。 提起风九幽,若兰才想起自己误了大事,脱口而出道:“我不知道,但我在主子的衣服上放了特制的药粉,只要寻着味道就能找到。少爷,赶紧走吧,风芊芊不知道练了什么邪术,竟然让天地变色乌鸦满天。” 说话间若兰在空中仔细的嗅了嗅,确定药粉传来的方向,拉着雨桐就走。 西灵瑞跟上,国师和小土豆抬步就走,而此次跟随他一起来的十个灵术师也马上追了上去。 由于药粉是特制的,味道不重却经久不散。若兰一边细嗅,一边追踪,一边跟西灵瑞说起了最近发生的事情。 城外的竹林中风芊芊和圣五已经打了起来,不知她施了什么巫术,整个竹林漆黑如墨恶鬼横行。圣九知道风九幽不能动武,一直在旁保护她,但见风芊芊手中的骨杖绿光更盛,诡异森森,低声道:“夫人,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尽快的解决她。你不能动武留在这儿不要动,只要不出这道白光圈,那些恶鬼就近不了你的身。我去帮五哥,速战速决,早点离开这儿。” 风九幽虽然没有学过巫术却看过清灵圣女留下的手札,画影在的时候也跟她说了许多。见绿光幽幽她知道风芊芊在召唤亡魂,点头答应说:“我能自保,你去吧,小心点!” 第2530章 安魂曲 话落人动圣九走了,而随着他的离开围在白光圈外的恶鬼虎视眈眈,张牙舞爪的就朝着风九幽扑了过去。 风九幽没有动,更没有丝毫的害怕,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光圈会在圣九离开之后倒重新闭合,把这些魑魅魍魉全部阻挡在外。 圣九是圣灵士,灵术纯正武功高强,比一般的高级灵术师还要厉害。因此,他结下的光圈别说是恶鬼了就是一般的灵术师也解不开。所以,风九幽面目冷清异常镇定,手抱清灵弦仔细观战上上下下的打量风芊芊。 相较于一年前初次在风家门口见面,风芊芊不但长高了许多整个人也愈发的妖娆。尤其是那纤细不盈一握的水蛇腰,颇有上一世的味道。还有那双眼,褪去了稚嫩取而代之的则是妩媚和恶毒,就像她脸上那朵盛开的大红花一样,妖艳十足魅不可挡。 南太子,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好师傅,调教女人也颇有一手。风芊芊跟着他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整个人从上到下从头到脚全都变了样。一夜之间,仿佛一夜之间她就成了上一世她死前的那个样子。 “风九幽,你出来,我要和你决一死战。你一向不是自视甚高瞧不起我吗,怎么今儿做起了缩头乌龟,你怕了对不对?”双手相交不停的挥舞,操纵驭鬼杖的同时风芊芊使出了激将法:“你怕了就赶紧说,只要你跪下给我磕头并且说你错了,你是贱人,你是野种,我就给你留具全尸。” 自打跟了大祭司,风芊芊的功力就一天天的不断增长,再加上她又修炼了巫术以及鬼术,整个人自信心十足。故而,她不再似从前那般怕风九幽,而这也是她为什么敢独自追着风九幽而来的原因。她要杀了她,她要报仇,她要亲手杀了她! 面无表情波澜不惊,风九幽收回渐渐飘远的思绪再次拨动了手上的青灵弦。这一次不再是杀气腾腾的十面埋伏,而是幽怨悠长的北国长调。 清灵圣女手札中记载的曲子,没有名字却异常哀怨。琴弦一动,心中悲痛,风芊芊和圣九等人一听就莫名的想哭,与此同时那些狂躁的恶鬼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双眸无情有些发怔,一个个听着哀怨的琴声像是着了迷,摄了魂,不由自主、不约而同的向风九幽靠拢。 圣五大惊,抬手催动灵力就将白色的光圈移动,但不管移动到何处,是竹子上还是半空中,那些被风芊芊召唤而来的恶鬼以及亡灵都会随着光圈移动而移动。他们就像是吃定了风九幽,就像是认了她为主一样,一直跟着她,望着她。 看到自己辛辛苦苦费尽心思召唤的亡灵被风九幽所控,风芊芊大怒,随即又挥动手中的驭鬼杖说:“风九幽,你还真是好本事,竟然会弹安魂曲,看我不打死你。” 纵身一跃拔剑而出,抛出大把巫符的同时风芊芊一剑刺向了白色的光圈。她觉得风九幽生来就是跟她作对的,她是风家大小姐,原本在风府过的好好的,荣华富贵,她一回来就什么都没有了。这还罢了,如今她刚学会驭鬼术不久,她就会弹安魂曲,这不明摆着在克她吗。 随着手起剑落浓郁的黑雾像是浸了墨的画笔,一挥而下四散开来,像一副水墨画,立时就将白色的光圈包围。这时,面无表情的风九幽动了,不知哪儿来的匕首,透过光圈就狠狠的刺向了风芊芊的心。 杀心重,已经被完全激怒的风芊芊靠的很近,也压根就没有想到她会还手。毕竟,血骨融合已经到了最后之期,而她之所以敢猖狂的在宫门口闹事,也是想趁她不能动武功的时候杀了她。 显然,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也算错了。风九幽不但敢还手还一刀捅向她的死穴,她的心脏。 速度很快避之不及,电光火石之间风芊芊向左移了两寸,而就是这两寸让她没有马上毙命。不过,也受了重伤,口吐鲜血,黑雾四溢,像是一个装着黑雾的麻袋漏了气,那些藏在黑袍之下的黑雾连续不断的往外冒,往外跑。 目如铜铃痛彻心扉,风芊芊低头看了一眼心口处的匕首,挥动衣袖就抛出了五条蛇。蛇很小,只有巴掌大小,不过,长相怪异,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蛇。 通体如墨嘴巴通红,猩红的蛇信子更是令人惊恐。无需任何的操纵指引,五条蛇弓起身子就对着风九幽发起了进攻。 白光圈因为匕首而划开了一条口子,五条蛇立时就要顺着匕首进去。风九幽眼疾手快收回了匕首,瞬间,如同铜墙铁壁的光圈再次闭合,将五条毒蛇挡在了外面。 随着匕首被抽回,风芊芊从半空中坠落,圣五回神,手持灵剑就杀了过去。 风芊芊虽不是北国之都的人,也不是隐灵一族的人,但她修炼的乃是邪术,不容于世。所以,他必须杀了她永绝后患。 或许是认得那五条蛇,也知道它们有剧毒,圣九急了,持剑而上斩杀蛇的同时将风九幽给移开了。 哀怨之声再起,风九幽又开始弹奏青灵弦。不久,圣五把风芊芊避到了角落里,正欲要杀她,那想到大祭司突然间到了。一掌打在他身上,圣五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出了很远很远。 没有想到尚君墨会来救她,更没有想到他会变成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风芊芊又惊又慌道:“都主,你……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 话未说完就被尚君墨打断,只听他急急说道:“西灵瑞到了,我们走!” 数十张巫符抛出整个竹林都被黑雾弥漫,霎时间什么都看不清楚了。风九幽听到西灵瑞的名字知道不能放他们走,一步跃出白光圈道:“想走,没那么容易,尚君墨,你死定了。” 五指成钩拨动琴弦,琴声大变。无谱无曲无任何章法,每一个音都是杀弦。 身为夺魄之后的大祭司尚君墨知道青灵弦的厉害,二话不说掉头就跑,连风芊芊都不管了。 第2531章 西岚封地 上一世就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风九幽早就料到了。因此,移形换位琴音大作,一道道杀弦就似长了眼睛一样打向他,并且穷追不舍。 关于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以及她所留下的那些宝贝,风芊芊有所耳闻,也曾听尚君墨说起过。并不陌生,也知道它们有多厉害,故,一看尚君墨溜之大吉,她也趁机拿出巫符幻化成了一团黑雾,跑了。 由于此时此刻整个竹林中都弥漫着黑色的雾气,圣五和圣九完全分辨不出那些黑雾是风芊芊,那些又是单纯的巫气。 辨不出她的方位自然无法追上去,再加上不放心风九幽,他二人止了步,转头就去对付大祭司尚君墨。 尚君墨跑的快,但无奈风九幽的琴音比他更快,知道这么跑下去不是办法,在挨了两道杀弦之后他转身后退就开始操控那些亡灵恶鬼。 亡魂众多,随着琴音的转变也狂躁了起来,但到底是北国之都的大祭司,夺魄之后的尚君墨不像风芊芊半道出家是个半吊子,以致于那些亡魂似最初时一样开始攻击风九幽。 与被风芊芊操控时不一样,那些恶鬼亡灵变的十分凶狠,速度上也更快。风九幽不敢大意,更不敢硬来,退后交给圣五和圣九,她再次拨动琴弦。 不久,寻着声音找来的西灵瑞等人到了,看到站在竹尖上的风九幽,他摇手大呼道:“姐姐,姐姐!” 小土豆在西岚时见过鬼,恶鬼也见过,但只有一两个。眼前上百个恶鬼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因此,十分兴奋,觉得新奇有意思。抬手,抬手扯住国师的衣袖,他道:“玩,去玩!” 望着眼前多不胜数的恶鬼,国师不似小土豆那样新奇。相反,他面色铁青十分不悦,觉得召唤这些亡灵的人太过阴毒了。 眉头微拧,扯下装鬼的黑袋子递给小土豆,国师说:“他们虽然是鬼却并非自愿伤人,罪不在他们,错也不在他们。你去把他们都抓到这袋子里,别伤着了。” 似懂非懂的嗯了一声小土豆有些不情愿,他原想着跟这些鬼玩玩的。毕竟,这么多,玩死几个也不要紧,可谁知国师就像是早就看透了他的心思一样,发了话,不让他伤着他们。 没意思,不好玩,瞬间不想去抓鬼了。 从小土豆的表情中看出了他的不悦和不情愿,国师再道:“去吧,抓完了给你糖莲子吃。以后每天都给你吃十粒,不能再多了。” 糖莲子虽好却容易伤牙,尤其是小土豆的牙齿本来就不好,时不时的就会痛,更不宜吃甜食了。 西岚国有许多糖果,各种各样的,五颜六色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小土豆就独独对糖莲子情有独钟。而且,从最开始喜欢就一直没有变过,许多年过去了仍旧如此,百吃不厌。 一听到以后天天都可以吃到糖莲子,小土豆笑了,接过递来的黑袋子,纵身一跃就跳到了一棵最高的竹子上。双手合十开始念咒,振振有词之间西灵瑞回头说:“你们一个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去帮忙。” 出来的急,也因是偷跑出来的,西灵瑞并没有带多少人,而这十个灵术师内有一半以上都是国师的徒弟。西岚国上下对国师都非常尊敬,西岚王上更是对他委以重任,因此,西灵瑞也特别敬重他。但仅仅只是对他而已,他的徒弟可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 骤然被吼浑身一激灵,二话不说十个灵术师就动了。 尚君墨在跟白相交手时就受了伤,身体也骤然缩小,巫术大减。加之刚刚又被风九幽的琴弦重伤,根本无力再与灵术师相抗。故而,见西灵瑞带来的十个灵术师蜂拥而至,他抛出手中的权杖就似风芊芊那样化作了一团黑雾,然后溜之大吉。 风九幽想去追的,但圣五阻止了她,吩咐圣九带着人去追以后,他就带着她落到了地上,来到了西灵瑞等人的面前。 许久不见甚是想念,西灵瑞直接张开双臂扑上去抱住风九幽说:“姐姐,我终于见到你了,你不知道路上都跑死我了。还好赶得及,还好我来了,姐姐,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给了风九幽一个大大的拥抱之后西灵瑞松开了手,上上下下的打量她,未发现有伤口便又道:“姐姐,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国师房先生,也是我的授业恩师。” 语毕,直接挽住风九幽的胳膊,西灵瑞引以为傲的介绍道:“国师,这就是我姐姐风家九幽,东凉国的皇后,昌隆国的无忧郡主。怎么样,我姐姐是不是很漂亮,就像天上下凡的仙子一样,我说的一点都不夸张吧。” 想起第一次跟国师说起自己的姐姐,西灵瑞忍不住问了一句。其实,在他的心里风九幽比仙子还要美丽,她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最好的姐姐。 纵然早就见过风九幽的画像,国师还是露出了惊艳的表情。微微一笑和蔼可亲的说道:“乐平公主的女儿自是名不虚传,在下房陈参见公主殿下。” 西岚王上下了明旨封风九幽为西岚国的公主,天下皆知。他虽是国师也一直受王上敬重,但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所以,说完以后就马上毕恭毕敬的对其行礼。 看到他花白的胡须和雪老有些像,风九幽顿生好感,再加上他又是西灵瑞的师傅,即刻执晚辈礼道:“国师既然是小瑞的恩师那就不必多礼,想来国师也知道我这个公主也不过是挂名而已。” “什么挂名而已,姐姐有封地,而且就跟我的封地挨着,我们在一起。”一着急西灵瑞就脱口而出,而这封地并不是当初随圣旨给的,是他此次回去求的。当然了,封地也是他自己选的,给风九幽选的是最好的。 从来都不在意西岚公主这个身份,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封地,但见西灵瑞很介意,似乎很着急,还有点不高兴,风九幽道:“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以后我去西岚就可以回自己的封地,到时离的近我还可以去找你。” 第2532章 替身被控 “什么叫去找我?姐姐要去西岚,我肯定是要亲自来接的。姐姐,你怎么样,那老巫头可有伤到你?”看风九幽脸色不好,似乎比他离开时还要糟糕,西灵瑞甚是担心的问道。 老巫头,他给大祭司起的外号,如果他不是个男的,他就直接称呼他为老巫婆了。 望着西灵瑞诚而挚关切的目光,风九幽觉得被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收起青灵弦,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没有,他们两个一直在旁保护我,我没事。你怎么会在这儿,不是说被拘起来哪儿都……” 言至此风九幽突然间住了口,扭头看了看国师,再看了看跟着西灵瑞一起回来的陈扬,特别肯定的说:“你偷跑出来的。” 心虚不敢回答,更不敢与风九幽对视,西灵瑞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陈扬是神乐谷的人,是风九幽的属下,是她在墨染死后送给西灵瑞的随从。积威已久,深知她的脾气,以致于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行礼道:“大小姐息怒,小王爷他是收到消息说莫言要为姑爷纳妾并且同时还选两位侧妃。少爷生气,担心大小姐被欺负,吃不下睡不着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所以……所以……” 轻抬眼皮偷偷的瞟了一眼西灵瑞,陈扬给他打眼色,示意他不要再抱侥幸心理,赶紧认错方是上策。 心领神会,也清楚的知道风九幽是吃软不吃硬的主,西灵瑞拉着她的手,厚着脸皮说:“姐姐别生气,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再偷跑了。其实,说起来我这一回也不算是我偷跑,要不然国师也不会跟着我来。” 弯曲手指对着国师勾了勾,西灵瑞又是挤眉又是弄眼。 由于西灵瑞在西岚国是出了名的小霸王,国师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怕风九幽,并且只是一个眼神就怂了。有些好笑又有些无语,伸手捋了捋胡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小王爷说的是,要不是他逼着我骗王后,我也不会跟着他到这儿来。” 原想着国师会帮他说话,那想到倒打一耙。立时,西灵瑞急了,脱口而出道:“那有,那根本就称不上是欺骗,顶多也就是误导或者说是善意的谎言。” “姐姐,你别听他说,我已经给母后留信了,她会支持我的。而且,她肯定不会生气。”只要自己没事,别说是偷跑了,就是杀人放火也顶多是骂两句。所以,他偷跑的时候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只是回去的时候要伤脑筋,因为要好好的想想准备点什么礼物才能哄母后高兴。 因为担心牵挂自己,千里迢迢的来看自己,风九幽又怎么忍心责怪他呢。只是眼下东凉动荡不安,她身边危机四伏,随时都会有敌人、仇家偷袭刺杀,他这个时候真的不应该来。 看他一脸疲惫风尘仆仆的样子,风九幽知道这一路上他们肯定赶的很急。万般无奈又十分心疼的叹了一口气,随后道:“来都来了,说你你也不听,怪你,你也不会回去,我还能说什么呢。行了,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城吧。” 语毕,风九幽吩咐若兰先去驿馆安排。 若兰领命带着人就离开了,不久,白相父子到了。风九幽与西灵瑞有话说,索性直接把国师交给了白相,命其好生招待。 晚膳时分,风九幽在凤翔宫内为西灵瑞接风洗尘。十菜一汤皆是其所爱,大饱口福吃完了以后二人开始闲话家常。聊的不是风九幽的事而是西灵瑞以及其母后的事情。 原来之前西岚王后并不止是被人陷害,与西岚王上也闹了别扭,并且为了西灵瑞封地的事争执吵闹了许久。 清官难断家务事风九幽不予置评,询问了一下王后的身体状况之后她没有再说什么。 须臾,下面的宫人来报说是皇上过来了,让风九幽准备着接驾。由于西灵瑞不知道皇宫中的陌离是别人假扮的,怒气冲冲的要找他麻烦,说是要为姐姐出气、报仇。 尽管早已知其真心,真的看到他为自己出头,像是亲弟弟一样要找姐夫麻烦,风九幽还是很欣慰,很感动。不过,他是替身,又不是真的陌离,说再多也是多余,也是浪费口水。因此,哄劝一番,解释一番之后就让若兰送他出宫了。 替身来的很快,一见面就直冲风九幽而去。二话不说,伸手就抱,察觉到他似有不对,风九幽本能的向后退。 飞雪一直站在风九幽的身后,看她后退,替身的眼神也不对,马上抽出随身携带的佩剑就抵在了替身的胸前,并且厉声呵斥道:“站住,别动!” 驻足停步,替身低头看了一眼飞雪的剑,咧嘴一笑挥掌上前,一掌就狠狠的打在了飞雪的身上。 事发突然猝不及防,以致于飞雪根本就来不及做任何反应。飞身而起猛地后退,撞倒风九幽的同时金香大叫:“来人,有刺客,保护娘娘!” 九节鞭一甩缠上替身的脖子,用力一拉那替身就轰然倒下。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之后他就旋身而起站了起来。 守在门口的圣九听到叫声即刻就冲了进来,当看到那替身眼底的黑雾时他知道他被人控制了。大惊失色抱起风九幽就跑,与此同时扬声道:“他中了控心术,所有人后退。” 将风九幽带到门口交给冲进来的玄殇,圣九转头就又冲了进去。 没想到严查严防之下宫中还有尚君墨的爪牙,风九幽回头看向禁卫军大统领安阳说:“立刻封锁各个宫门,挨个查对花名册,但凡有异者,杀!” 形势严峻容不得她再仁慈,眼下首先要做的就是肃清整个皇宫。让这里变成一个铁桶,别说是巫术,就是连苍蝇都飞不进来的铁桶。 宫中一二再再二三的出事令安阳十分气愤,加之陌离走时对他委以重任,更是羞愧万分。因此,即刻领命而去,先是封锁各个宫门,再是挨个清查宫人,但凡有异者格杀勿论。 第2533章 两个月后 须臾,替身被抓,风九幽亲自审问,发觉最近新提上来的一个小太监不对劲,当场就开始用刑。为了震慑宫人用的不是一般的刑法,而是梳洗。 不是女子梳妆的梳洗,而是用尖锐的铁刷子在身上刷。从上到下每一下都特别用力,骨肉分离惨不忍睹,惨痛异常。 被梳洗的小太监受不住,只一下就开始招供,而围观的宫人中有胆小者当场就吓昏了过去。 震慑的目的达到也成功的揪出了隐藏在这宫中眼线,风九幽没有再让人继续施刑,而是给了那小太监一个痛快,斩首示众。 原本只是不苟言笑的皇后突然间变的杀伐果断凶狠异常,宫中人人自危风声鹤唳。就连那些太妃以及公主们听到也是吓的睡不着觉,一想到那残酷的刑法就心惊胆战汗毛直立。 替身中了控心术万万是留不得了,但因着陌离不在京中的消息不能走漏,风九幽在亲手解决了他之后连夜易容变成了陌离。 一年的相处已经让风九幽非常的了解陌离,言行举止无一不像。只是她的眼神太过冰冷,怎么都无法似他那般温润如玉。想着初登基又是多事之秋,多少有些变化也不碍事,风九幽摇身一变成了陌离,临朝听政了。 文武百官除了白相和骆子书无一人知晓陌离不在京中,加之风九幽又封锁了替身被控的消息,朝堂上下无一人怀疑,更无一人知晓那坐在龙椅上的是皇后,是本该在后宫中养病的风九幽。 新皇登基事务繁忙,加之天气渐渐的热了起来,血骨完全融合了的风九幽还是浑身上下不舒服。每天卯时起床的她甚是疲惫,不但要处理政务还要应付某些大臣的故意刁难。因此,不过短短半月的时间就身心俱疲,每晚一回到凤翔宫就躺在美人榻上不想动,手指头都不想抬一下。 若兰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时不时的就会嘟囔发一番牢骚。不过,发牢骚归发牢骚,她比平时伺候的更尽心,更用心,每天变着法子换着花样的给风九幽补养身体。 岁月如梭转眼即逝,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看着刚刚还是大太阳的天顷刻间就乌云密布,若兰拿着油纸伞出宫了。今天是她到护国公府给白沧海诊脉的日子,也是和兰芝见面的日子。 一个半月前兰芝和离落成了婚,洞房花烛夜那天就怀了孩子。眼下已经有了身孕,今儿约定见面不是为了旁的事,正是专门给她送安胎药去的。 因为一直没有抓到尚君墨和风芊芊,风九幽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不但派了玄殇同行保护还从西灵瑞那儿借了个灵术师,五六个人随她一起出宫前去护国公府。 护国公府坐落在幽静宽敞的巷子里,马车可以直接从侧门进去。所以,若兰一下车就看到挺着个大肚子的白沧海。 知道她要来,白沧海早早的就在这儿等,见她下车迎上前道:“我刚刚还跟胭脂她们念叨,说要下雨了,你铁定来不了了。” 直接跳下马车,若兰把药箱递给了珠儿,伸手扶住白沧海责怪道:“知道要下雨还站在这里,你是成心想让我担心是吧?” 说话间扶着她往回走,玄殇等人则在二门外等候。 骆子书公务繁忙,最近都是早出晚归,好几天她甚至都没有看到他了。所以,一个人在府里怪闷的,总盼着有人来陪她说话。 若兰是三天来一次,加之二人又聊的来,每回来还给她带好吃的,自然而然白沧海就天天等着,盼着了。 面对若兰的责怪白沧海习以为常,依旧我行我素的说:“真是个没良心的,我好心好意的来接你,你倒好,还责怪起我了。对了,扶苏是不是要回来了,昨天云姨来看我,说是要给你们重新布置婚房呢。” 说起此事白沧海十分高兴,认识若兰那么久,真希望她有个好归宿。像她一样,幸福、平安、快乐,与相爱的人长相厮守。 提起日夜牵挂的扶苏,若兰有些不好意思,红霞满脸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说:“嗯,前两天来信说青龙帮的事理的差不多了,君梓玉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再过半个月他就能启程回来了。” 昌隆距离此出不近,半个月后启程,路上怎么都要走十天半个月,多多少少怎么的也还要等一个月。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对,但对现在思念成疾的她来说却是度日如年。 还好,还好宫里事多,她又要操心白沧海以及帮舅爷调理身体,要不然闲下来的日子更是没有办法过了。 难得看到若兰害羞的样子,白沧海立时打趣道:“那我可要提前恭喜你了,孩子的衣服鞋子准备了没有,要是没有准备得赶紧准备起来,要不然像兰芝这样,岂不是手忙脚乱。胭脂,你去,去把装孩子衣服的箱子搬过来,给若兰挑几套……” 话未说完若兰就听不下去了,伸手轻轻的打了一下白沧海的胳膊,面红如血的说道:“什么孩子的衣服,你傻了,我这婚都没成呢,那来的孩子。别闹了,赶紧躺下我给你诊脉。” 不同意她说的,白沧海乖乖的躺下说:“怎么能是闹呢,我这还不是为了你着想。你看兰芝,这才多久啊就有了孩子,说不定你跟她一样快呢。” 眼睛一瞪,若兰拿出脉枕道:“胡说什么呢,小姐都还没有孩子,我要什么孩子。我跟你说,我已经想好了,等小姐有了孩子,等孩子过了三岁我再生。” 小孩难养更容易病,尤其是风九幽本身就体弱,若兰想着三岁以后能好点。所以,上次去信就跟扶苏说了此事,扶苏也答应了。 大吃一惊,白沧海目瞪口呆惊呼道:“三岁,你没糊涂吧。小姐的身子别人不知道你自己还不知道,少说也要调养个一年半载才能要孩子。你等到孩子三岁再要,岂不是四五年都过去了,扶苏能同意吗?” 第2534章 两个月后二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扶苏再怎么开明豁达也不可能等这么久吧。更何况女人出嫁了不生孩子,时间久了肯定会遭人非议的。 晚几年生孩子不是若兰临时起意,而是早就想好了,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也跟扶苏商量过了。所以,微微一笑道:“他同意的,并且非常支持。你或许不知道,其实女人生孩子晚点好,十几岁都还没有完全长开呢,生孩子容易难产,对自身也不好。我今年虽说也不小了,但晚个四五年还是可以的。再说,小姐现在天天喝着血灵芝,吃着人参燕窝,又每天连续不断的泡药浴,用不了一年半载。如果现在想怀孩子也是怀的上的,只是怀上以后会很辛苦罢了。” 说起此事若兰还有些头痛,自打换血之后风九幽就一直没有来月事。好几个月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她都有些着急了。不过,她因为身体不好这两年断断续续的也没有准过,时而来,时而不来,最长的时候大半年都没有。 眼下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估摸着也快了,也该来了。 听到好消息白沧海很高兴,一边让若兰把脉一边道:“是嘛,那可真是太好了。小姐虽说是皇后,后宫干净没有一个嫔妃,但难保日子长了那些朝臣们不会以皇上无后为由选妃。都说母凭子贵,小姐要是能早点怀上孩子,再生个皇子,那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天下女人的命运大多如此,而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想要在夫家站稳脚跟必定是要生孩子的。而且生女儿还没用,一举得男才是最好。所以,白沧海希望风九幽能早点怀上孩子,最好是多生几个皇子。膝下有了儿子,看谁还敢再说三道四。 说起孩子的事儿若兰就想到了长乐和长生,收回把脉的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你说的对,上次王氏在宫门口大闹,满城风雨,传的沸沸扬扬的,对小姐多少也有些影响。眼下虽说王氏已经死了,可宫外还是流言纷纷。说小姐在娘胎里就中了毒,必是生不出孩子的。唉……” “幸好小姐现在一天天忙的脚不沾地,也无暇管这些小事,要是知道了,指不定怎么闹心呢。”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跟兰芝她们商量个计策,要不然一直这样传下去,假的也传成真的了。 王氏也是,早不死,晚不死,偏偏闹的满城风雨之后死。说来也奇怪,她那样的人怎么舍得死呢,又那来的勇气自尽呢? 难不成真的如云姨说的那样是怕死了,怕风九幽会再找她的麻烦,怕尚平会一怒之下打死她,她自己悬梁自尽了。 关于风九幽临朝听政的事若兰没有瞒白沧海,因此她知道坐在龙椅上的人不是陌离的替身,而是风九幽本人。 不想给风九幽惹事,更不想给她找麻烦,白沧海知道以后既没有告诉白相也没有告诉骆子书。当然,他们也不是没有怀疑过,猜测过,只是都被她给说过去了。 想起朝中最近发生的几件大事以及没有剿灭的叛军,白沧海跟着叹息道:“三人成虎,流言如刀,光看我就知道了。这是托小姐的福嫁给了子书哥哥,要是没嫁又挺着个大肚子,指不定被传成什么样子呢。对了,还是没有姑爷的消息吗?这么久了,也该回来了吧。” 隔墙有耳白沧海不敢直唤皇上,更不敢提陌离之名,因此,跟着若兰她们称呼他为姑爷。 提起走了两个多月的陌离,若兰心里忐忑不安乱的没有头绪。刚开始走后不久还能一天天的接到他的信,可自打一个月前他们入了隐灵山后就再无消息,渺无音讯。神阁以及雪阁都派了人去,并且还不是派了一拨,而是好几拨,可是仍旧没有半点消息。 隐灵一族避世而居一向不与外人来往,导致外面的人根本就混不进去。隐灵一族有自己的规矩,无事是不允许任何人出山的,这就导致了里面的人想出也不一定能出来。 进不去,出不来,消息也无法传递,以致于一个月了他们都没有半点消息。不过还好,还好风九幽当初及时把药送了过去,要不然莫言这会儿根本就没有药吃了。 收起脉枕放回箱子里,若兰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小姐说眼下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不过,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三月之期将至,姑爷身为人子必定是要将他的尸首带回来的。等吧,最迟不过两个月,就算是没有回来也一定会有消息。” 人死归故里,更何况莫言还是一代帝王,死后自是要葬入帝陵,要昭告天下的。 仔细想想倒也是,不管生死,总是要回来的。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沉重,气氛也有些压抑,白沧海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怎么样,还好吗?” 闻声抬头若兰笑了笑,但她却不敢实言相告,似往常那般不紧不慢的说:“还不错,就是你这腿肿的太厉害了,我开个利水的药膳方子你让珠儿她们做好给你吃。别贪多,一天一碗够了。哦,忘了一件事跟你说,天儿太热了,你又贪凉,她们一个个的又管不住你,小姐说这两天让我搬过来看着你。你随便给我安排个住的地方,打后个起我就天天陪着你了。” 说的轻巧,心里却特别着急。眼下白沧海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从脉象上来看隐隐有早产之迹。凭她估算,早则十天半个月,迟则一月,她必定会生。 惊喜来的太过突然让人有些始料不及,但不等白沧海高兴完她就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张口拒绝道:“不行,你一直照顾小姐,小姐也习惯了你照顾,倘若你搬到我这儿来,那小姐怎么办?” 虽说血骨已经融合,风九幽的功力也恢复如初,但她身体不好还需要静养,还需要每天喝药以及泡药浴。因此,一直在做这些并且一直照顾她的若兰肯定是走不开的。 第2535章 仇三娘 早就料到她会担心这个问题,若兰起身把药箱放到一旁说:“有静语姑姑呢,你很久没有入宫了,不知道,静语姑姑现在把我的活儿全抢了。还有青樱她们,一个个把差事全分了,压根就用不上我。我现在要不是替小姐照看你,照看老舅爷,估计一天天就跟小雪貂似的呼呼大睡了。” “实话告诉你,不用有心理负担,更不用忐忑,搬过来陪你到生产是小姐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所以,你就别拒绝了,要不然小姐不让我回宫,你不让我入府,我岂不是只能去睡大街了。”扶苏没有回来,她基本上没有到婚房那边住过。 不是不想去,也不是不喜欢,就想着既然是婚房,是她和扶苏两个人的家,那就应该两个人同时住进去,这样才算是婚房。 淡淡一笑直接坐起来,白沧海抬腿下床,一边让珠儿帮她穿鞋一边说:“那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小姐那么疼你,怎么会忍心让你睡大街。其实吧,你来陪我我自是求之不得,可我实在是不放心小姐。你也知道,我自从有了孩子也没有伺候过她一天,也从来没有在她身边尽过力,我……” 话未说完就被若兰打断,只见她握住白沧海的手说:“小姐身边现在连我都用不上,那能用的上你。再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好好养胎才是正经,别整天胡思乱想的。我实话跟你说吧,让我住进来陪着你不全然是小姐的意思,骆将军也去凤翔宫求了。还有白相,还有你娘,都跟小姐开口了。小姐原本就有此打算,二话不说就应了。这么多人关心你,你要是拒绝岂不是让他们担心吗?” 风九幽答应的爽快,若兰却是不太愿意的。因为在她的心里任何人都没有风九幽重要,而她这一辈子的职责就是照顾她。所以,她当时就说让白沧海搬到宫中去住,生完了,做完月子再回府。 陌离不在,后宫又没有妃嫔,风九幽自然是乐意的。只是骆子书不愿意了,要知道他再战功赫赫,再功高,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妻子去宫里生产。况且皇后都还没有怀孕呢,他一个臣子的夫人住进后宫算怎么回事。万一再冲撞了或者是御史台弹劾,再传出去,岂不是又生事端。 说白了,知道其中原由的说皇后宅心仁厚爱民如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白沧海肚子里怀的是皇上的孩子呢。 思来想去怎么都觉得不妥,若兰在静语的劝说下没有再坚持己见。就这样,一边担心着风九幽,一边牵挂着白沧海的她来了。 没想到从来没有求过人的父母会背着自己去凤翔宫,会去求风九幽,白沧海心中说不出的感动。当然,骆子书暖心的举动也令她动容,她想了一会儿答应了。 虽然每次若兰诊完脉都没有说过什么,但其实她是有感觉的。只是她不想让身边的人担心,一直都没有说,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最近子书哥哥都忙的不见人影,我一个人闷得厉害,你就住在我这院子吧。正好那小套院也清净,里面也有个小厨房,你肯定喜欢,我现在就让人赶紧收拾出来。” 说做就做,不一会儿的功夫胭脂就带着人去收拾打扫了。 若兰看她说风就是雨,哭笑不得,扶着她重新坐下说:“我又不是今天就要住进来,你急什么。这是新做的安胎药,你且吃着,我跟长乐说好了今天陪她玩,我先走了。” 松开手,提起药箱,若兰扭头看向珠儿吩咐说:“屋里闷热,放点冰不要紧,但切记离远点。还有,一定一定不能让她吃冷的东西,千万记住了。” 眨了下眼睛,若兰没有明说。 珠儿清楚,即刻就道:“姐姐放心,我和胭脂现在每天都寸步不离的守着,绝不会让夫人贪凉的。” 微微一笑十分满意,若兰朝白沧海摆了下手就走了。 须臾,二门外,若兰碰上了前来看望女儿的白夫人,一番寒暄,白夫人凑近她耳朵说:“若兰姑娘,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上回皇后娘娘说让我不必操心稳婆之事,不知眼下……” 欲言又止,白夫人却知道若兰明白的。 果不其然,若兰笑了,拉着她站到树荫下说:“夫人不必担心,稳婆已经在来的路上。请的是滑城的仇三娘,她接生大家都知道的,十分了得。” 语未落,白夫人就激动了,有些不敢相信的说:“果真?我听说那仇三娘已经改嫁,夫婿乃是书香门第的大家公子,早已不再做接生的活计,她怎肯来?” 仇家世代行医,仇三娘更是妇科圣手。而且,据说但凡是她接生的妇人和孩子就从来没有有什么问题的。当年,宫中有贵人难产,先生脚,就是她给转的胎,母子平安,为此太后还赏了许多金银财宝。 她若是能来,再加上皇后娘娘,那么她的女儿和外孙就必定平安无事了。 思及此,白夫人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张口再道:“皇后娘娘大恩,皇后娘娘是我白家的大恩人呐。” 满心激动热烈盈眶,想起风九幽为白家所做的一切,为女儿所做的一切,白夫人就道不尽的感激、感谢。 知道白夫人有心疾,不能激动,若兰忙拍了拍她的手道:“说起来也是巧了,雪老跟仇三娘的父亲认识,昔年曾在一块儿喝过酒,二人也算是忘年交吧。前段日子娘娘偶然记起这么个人来,听说仇三娘接生好,特意修书一封派人去接她了。夫人放心,去接的人已经传回信来,这几天就会到了。” 血亏必定难产,风九幽不敢冒一点点的风险。怕京中的稳婆不好,她前段日子就开始找了。 大喜过望,白夫人双手合十就道:“那可真是太好了,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这回我总算是可以放心了。若兰姑娘,谢谢你,谢谢你愿意搬过来陪沧海。” “娘娘视沧海为亲姐妹,我亦如此,陪自家姐妹就不必说谢谢了。沧海还等着呢,夫人赶紧进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告辞!”行礼,告退,若兰提着药箱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2536章 苦苦相逼 同一时间隐灵山中族主所居住的院子里,已经和风九幽失去联系的陌离正在为自己的父亲求情。双膝跪地面朝门口,望着紧闭的房门他言辞恳切的说:“娘,儿子求您了,求您出来见他一面吧。儿子知道这些年您受委屈了,您受苦了,当年之事也是父皇不对,可……可是,可是他已经知道错了,并且受到了惩罚。娘,儿子求您了,父皇就要去了,求求您看在儿子的份上出来见他最后一面吧。娘,儿子给您磕头了,求求您出来吧,出来见他最后一面吧。” 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父亲,陌离心如刀割。自打他们入了隐灵山之后他就天天到这儿来,想尽一切办法求见,可母亲就是不见。非但不见,为了避开他甚至都不回来住了,索性换了地方眼不见心不烦。 今天是幸运遇上了她,等到了她,也见了面,可谁知二话没说白灵嫣一掌就把他给打飞了。身为儿子,他谁都不能怪,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死,更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带着遗憾离开。更何况他是那么迫切的想要见到她,亲口对她说一声对不起。所以,万般不忍又十分心疼的收回视线后他就嘭嘭嘭的磕头。 莫言对于他而言或许并不是这世上最好的父亲,但是他纵有千般错,万般错,二十年的骨肉分离,二十年的日夜忏悔也够了。况且,真正说起来当年之事也不全然是他的错,他也是受害者,怎么能将所有的错都怪到他头上呢。 还有,还有他将自己找回来以后悉心照顾,处处维护,不但答应了他和风九幽的婚事还把东凉国的皇位传给了他。身为一个父亲,身为一个皇上,身为一国之主,他能做的都做了,不能做的也全都为他做了。身为儿子,亲生儿子,他觉得足够了。 人死如灯灭,生前恩怨情仇万事皆休,再加上陌离和他相处以后有了很深的父子感情,以致于对白灵嫣避而不见的做法有些不理解。当然,仅仅只是不理解、不明白而已,并没有心生怨恨责怪于她。 房间中,白灵嫣靠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由于她面无表情毫无动静,站在一旁的素梅不知道她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 由于陌离是她和幽兰以及白灵然三个人合力带大的,她特别心疼。双手相搓,不停的向外张望,实在忍不住素梅就上前道:“大小姐,殿下在门外已经跪了两三个时辰了,虽说下的是毛毛细雨,可……可……” “你觉得我应该出去见他?”阴郁的声音不怒自威,白灵嫣睁开眼睛的同时打断了素梅的话。 坐直身体端起桌子上的茶,白灵嫣冷冷的看了素梅一眼,然后接着又道:“你在小然身边多年,你说今天若是小然还在,她会怎么办?” 语落,喝茶,静静的等待着素梅的回答。 因为白灵嫣是高高在上的神女,一句话就能决定她的生死,素梅自打被挑到白灵然身边伺候就一直怕她,平日里更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此刻又事关陌离,她不能袖手旁观闭口不言。更何况此时此刻外面还下着雨呢,要是淋病了,他又要似小时候那般遭罪了。 敢说却不敢妄言,素梅死死的揪住手中的帕子抬头看了看白灵嫣,思来想去小心翼翼的回答说:“二小姐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就是大小姐,最敬佩的人也是大小姐。如果今天她还活着,绝不会让莫言进隐灵山,更不会让他出现在大小姐的面前。大小姐或许不知,二小姐生前最恨的就是莫言。当初若不是他始乱终弃伤透了大小姐的心,殿下也不会一出生就离开父母,离开家,更不会跟大小姐一别就是二十年。” 莫言的死活她不在乎,是否会带着遗憾离世也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她关心的只有陌离,只在乎他是否康健。 见她回答的还算是中肯,不偏不向,白灵嫣放下手中的茶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是啊,若小然还在那会让他入隐灵山,别说是他现在就要死了,就是已经死了也会把他的尸体给抛出隐灵山。” 说着白灵嫣站了起来,扭头就走,边走边道:“去吧,告诉陌儿,我和他父亲的恩怨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与他无关,让他回去吧。” 二十多年过去了,她想说的,该说的,早就在离开东凉国之前跟他说清楚了。现在,她对莫言不但无话可说还不想见他,而他是死是活,是带着遗憾离世还是毫无遗憾的死云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也不在乎,不关注。 素梅领命却不知道怎么说,尤其是看到她心意已决的样子,更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唉声叹气频频摇头,嘟嘟囔囔的说了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后她就开门出去了。 门外,陌离一直跪在青石板上,额头都磕破了,但却并没有停止,磕头不止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天乌沉沉的,细雨绵绵,不久,素梅撑着一把油纸伞走了过来。看他衣服都湿了,额头上也有血,她忙拿出随身携带的绢帕蹲下说:“殿下,您这又是何苦呢?莫言是你的父亲不假,他对你好也不假,可你这不是在逼族主吗?” “族主当年受了多少苦,命都快没了。还有二小姐,要不是因为他始乱终弃移情别恋,你怎么会在昌隆过那样的日子,又怎么会在那种环境下长大。殿下,想想大小姐的手,那是何等的伤心绝望才会将金丝镯生生取下,那是何等的决绝才会带着刚刚出生的你离开东凉。” 偶然的一次机会看到了白灵嫣的手,触目惊心满目疮痍,直到现在想起来素梅都头皮发麻。很可怕,但更多的还是心疼,因此,她抹去滴落的泪水苦口婆心的再道:“殿下,你可知二小姐在昌隆从来没有跟皇上在一起,至死未嫁。这一切都是因为谁,都是因为他啊。” 第2537章 红尘陌路沧海已尽 说起已经过世了的白灵然,素梅襟然泪下,继而又道:“当年若不是他对大小姐许下承诺,若不是他要跟大小姐成婚,死活要带大小姐走,大小姐又怎么会跟他去东凉?” “如果大小姐没有跟他去东凉,又怎么会把刚刚出生的你给二小姐?殿下,你一定认得柴蒙吧,他和二小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当年若不是因为莫言抛弃了大小姐,二小姐怎么会带着你躲到昌隆后宫中,又怎么会一躲就是二十几年。” “二十几年,二十几年啊。二小姐所有的青春,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全都浪费在了昌隆后宫中。尔虞我诈,阴谋诡计,为了让你平安长大她耗尽心血九死一生。这些全都是因为他,统统都是因为他违背誓言,要不然大小姐肯定会守着你长大,会像全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疼爱你。而那样的话,二小姐就不会在昌隆后宫中而是跟柴蒙在一起。二小姐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走遍天下,可她至死也没有出昌隆,至死也没有出啊。” 越说越激动,越想越替白灵然难过、委屈,与此同时也愈发的憎恨莫言。 素梅所言陌离全都清楚,可那是他的父亲啊。况且,他已经知道自己错了,这二十年来也一直不断的在找他们。最主要的是他命不久矣,眼看着就要死了。他想见她一面,就一面而已,所以,他身为儿子真的想成全他,真的想让他们话说分明把当年的误会解开。 不求重归于好,最起码让他了无牵挂的离世,至于他对白灵嫣的亏欠,他身为儿子会弥补她,以后也会好好的孝顺她。 泪水打湿眼眶,陌离心中就像有千百只手在挠在抓一样,百感交集十分不是滋味,他强忍着眼泪不让它落下来说:“这是母亲的意思吗,不见吗?” 身为人子他岂不知这么做是在为难母亲,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唯有先帮父亲实现愿望,让他安心的走,然后再向母亲认错忏悔了。 泪如泉涌素梅不知如何回答,想起白灵然的惨死以及白灵嫣所付出的代价,她忽然间有些生气的抓住陌离的双肩哭喊道:“殿下,我的殿下,你好糊涂啊。他把生你的母亲害的那么惨,把养你的小姨都害死了,你为什么还要帮他?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伤了大小姐的心,会让她痛苦啊。” 陌离知道,不但知道还十分清楚,但是他必须要这么做,那怕因此白灵嫣会怪他,甚至是怨他。 泪流满面目视前方,陌离望着依旧紧闭的房门高声喊道:“娘,儿子求您了,儿子求您了,您出来吧,您快出来吧。” 父子天性血脉至亲,别说是已经相处了好几个月,就是只相处那么一两天,陌离也要成全他。 意外的,紧闭的房门从里面被人给打开了。 走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陌离苦苦哀求的白灵嫣,她没有看他,就像压根没有听到他的呼唤似的去到了莫言的面前。 目视前方,同样也看都不看他一眼,然后白灵嫣目如寒霜一字一句的说道:“曾经心悦你、非你不嫁以及为你生儿育女的白灵嫣已经死了,早在二十年前生生取下金丝鎏光手镯的那一刻就死了。往事不堪回首,从前的我和现在的我都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当年之事如何于我而言早已不再重要,但是你给我听好了,我绝不会原谅你,永远!” 如果所有的错都能被原谅,那还要衙门捕快干什么。 时隔二十年再次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奄奄一息的莫言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夏无为和另个一个随伺的侍卫一左一右的扶着他,他颤颤巍巍摇摇晃晃的问道:“为……为什么?嫣儿,你知道我……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你去哪儿了,你为什么不听我解释,你为什么……” 话未说完就听一声呵斥,白灵嫣转头看着他道:“够了,不要再叫嫣儿,她已经死了,你亲手杀死的,你忘记了吗?解释,你要解释什么,你能解释什么?” 抬步上前怒极反笑,白灵嫣死死的盯着他道:“为什么,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你竟然问我为什么?原谅你,我为什么要原谅你,难道仅仅是因为你快死了吗?” “不,你死了与我何干,与我有什么关系?莫言,我不会原谅你。如果我原谅了你,那那些年我日夜受煎熬的心怎么办,我儿子所受的那些苦,我妹妹终身未嫁死在昌隆,还有我的手,我手上的这些伤疤,它们该怎么办?全部消失吗,重新来过吗,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一把扯下手上的白纱狠狠的摔在地上,那些狰狞而丑陋的伤疤立时就露了出来。 关于白灵嫣的手,莫言想了很多很多遍,但没有一遍是如此吓人,触目惊心。瞠目结舌,面如白纸,满眼不可思议的说:“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嫣儿……” 伸出手想要去摸一摸那些伤疤,但谁知白灵嫣一下子就把手收到了背后,并且道:“你未免把我想的太可笑了,太天真了。我,我白灵嫣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为你忍下一切的傻女人。红尘陌路沧海已尽,你走吧,今生今世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若有来生我宁愿下十八层地狱也绝不再愿与你相遇。”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白灵嫣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而下一秒,她转身离开了。 曾经相爱,至今都念念不忘,狠辣绝决的话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的刺进了莫言的心。他不敢相信白灵嫣这么恨他,几乎是本能的伸手去拉她:“等等,嫣儿,我……” 话才出口白灵嫣就猛地回头,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不知何时拿在手中的簪子就狠狠的刺进了他的肩头。 噗嗤一声,莫言惊呼,白灵嫣极其冷漠的说道:“当初没有杀你是因为陌儿,我怕如果我死了,他连爹都没有了。现在他长大了,已经不再需要父亲了。莫言,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挑战我的耐心,否则我不介意现在立刻让你一命呜呼。” 不是随便说说,更不是为了吓唬他,而是真的会杀了他。二十年,那些年曾经的深情早已经在无情的岁月中消失,他现在对她来说不过是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怎么也没有想到白灵嫣会动手,陌离疯了似的冲过来。一把抓住白灵嫣的手,他拼命的摇头:“不要,不要这样,娘,娘,您冷静点。爹已经知道错了,当年的事是太后,是太后从中作梗……” 第2538章 红尘陌路二 死死的盯着莫言,白灵嫣张口打断了陌离的话,只听她道:“当年之事是太后从中作梗不假,但我抱着你离开他却并不是因为此事。我嫁给他,随他入宫,堂堂隐灵一族的神女给他做妾,我都忍了。他母后不喜欢我,处处刁难,言语刻薄。还有他的皇后,他的姐姐妹妹,他数不尽的妃嫔,屡屡陷害,这些,我统统都忍了。” “当初是我心悦他,是我心甘情愿要跟他走,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那怕是跪着也要走完。我跟她们斗,我跟她们争,我与她们周旋。我想着只要能和他长相厮守,我费些心思又何妨。可显然我错了,他变了,他的妥协,他既想当女、表子又想立贞节牌坊的心思让我无法忍受。他口口声声说只爱我一个人,转头就去跟别的女人生孩子去了。一个,两个,出生的,没有出生的,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接着一个,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 想起在东凉宫中的日子,白灵嫣激动了。时至今日她想起来依旧委屈、恶心:“我白灵嫣生来尊贵,满心骄傲,我绝不允许他如此践踏我的爱情。所以,在我决定取下金丝鎏光手镯的那一刻,他在我的心里就死了,彻彻底底的死了。” 尽管二十多年过去了,但取下金丝鎏光手镯的情景以及心情她直到今天都还记得。痛,特别痛,但身体上的痛远远不及她心中的痛和失望。 曾经她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找到了白首不相离的人,飞蛾扑火不顾一切。可结果是什么,飞蛾扑火注定是要被火给烧死的,而不被祝福的感情终究是要以悲剧收场。或许一开始他们就错了,她与他本就不该有交集,偏偏在一起,逆命而行,分开是最好的结局。 听着听着莫言哭了,泪流满面拼命的摇头说:“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嫣儿,我爱你一如从前,二十年来从没有变过,从来没有一刻变过。” 平复心绪嗤笑一声,白灵嫣像是在听笑话,满眼嫌恶的鄙视道:“是与不是你心中自明,我也十分清楚。莫言,你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就是戏文里唱的负心汉。你负了我,你背叛了我们的誓言,你不得好死也是应该。今天的一切也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收回视线扭头看向陌离,白灵嫣冷若冰霜的说道:“你是我十月怀胎拼着性命生下来的孩子,你做什么、说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相反,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情,只要你好好的,我都愿意。可原谅他,我做不到,而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与你无关。你小姨辛辛苦苦的把你养大,教你做人做事的道理,我希望你不要辜负她的期望。” 语落,转身,不再废话的白灵嫣毫不犹豫的走了。 日盼夜盼盼了整整二十年,想说的话还没有说完,莫言怎么能让她就这样走呢。再一次追上去,他一边追一边痛彻心扉的喊道:“嫣儿,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打、要骂、要杀、要剐,都随你,求你听我把话说完。嫣儿……嫣儿……” 未回头,眼泪流,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他,亦或者是为了那早就逝去的爱情。白灵嫣苦涩一笑朗朗念道:“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二十年前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抬腿迈步重回房间,白灵嫣一挥衣袖便关上了房门。情已逝,爱已绝,她和他早已是红尘陌路。 驻足停步,眼前浮现出她离开宫时留下的那封信: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与君长诀,不,不,他不要,他不要。 “嫣儿!”歇斯底里的大喊一声,莫言望着紧闭的房门嚎啕大哭。是他错了,是他一直在自欺欺人,白灵嫣说的没错,当年若不是他舍不得江山又舍不得她,想要左右逢源,想要她为他一直忍下去,他们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都是他,都是他贪得无厌,都是他贪心不足! 哭声起,抓心挠肺听的人难过,陌离上前扶住他,泪眼连连的劝慰道:“父皇,您别这样,母亲她……母亲她……” 话未说完就听噗的一声,莫言呕出血来。紧接着无力的倒下,陌离眼疾手快的抱住了他。 心惊肉跳面色惨白,陌离抱着他慢慢坐下说:“夏公公,快,快把药拿出来。” 夏无为领命即刻就拿出了两个荷包,一个是他每天要吃的,一个则是风九幽给他用来续命的最后一粒药。不知道现在要吃那个,夏无为手足无措的问道:“皇上,这……吃那个?” 由于长途跋涉舟车劳顿莫言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再加上他进入隐灵山后情绪激动大喜大悲,昨天就开始不间断的吐血。虽然每次吐的血不多,但他却特别难过,脸色莹白如纸不说,整个人也愈发的消瘦起来。所以,吃每天都要吃的药已经没有什么用了,眼下想要再多活几个时辰就只有吃那最后一粒药了。 纵然清楚的知道父亲时日无多,但真的这一刻来临了,陌离还是有些无法接受。不过,他没有想多久,拿起那最后一粒药就送到莫言的唇边说:“父皇,张嘴,把药吃了。” 风九幽把药给他时说的很清楚,因此,莫言也很清楚服下这粒药后意味着什么。痛苦的闭上眼睛,泪如泉涌,想了一会儿,莫言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不用了,我已经见到了嫣儿,她对我无话可说,多活几个时辰少活几个时辰对于我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陌儿,不要怪你母亲,也不要恨我,为父知道错了,二十年前就开始后悔了。如果能重来,如果能回到从前,我绝不会再那样做。我会陪着你长大,教你读书,教你写字,教你骑马射箭,教你武功。陌儿,好好孝顺你母亲,若有来生我一定倾尽所有弥补她。” 第2539章 莫言离世 在白灵嫣初有孕时他也曾幻想过这样的情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他教孩子读书习字,她则洗手作羹汤,挑选合适的布料给他们父子做衣裳。 可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思变了,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憧憬甚至是有些害怕见到白灵嫣。似乎是从为了平衡各方势力而宠幸不同的妃嫔不同的女人以后。他和白灵嫣之间有了误会,有了隔阂。只是当时他看不到而已,而等到他发现时已经迟了。她带着孩子走了,不管他如何后悔,日夜难安,他们都没有再回来,他们母子不要他了。 没想到父亲一刻也不想再多活,陌离心里难受极了。泪眼汪汪泣不成声,趁他说话之际他强行把药丢进了莫言的嘴里。 猝不及防,已经到了喉咙口的药莫言不得不吞下去。不过,他并没有责怪陌离,而是万般无奈的看着他说:“傻孩子,你这又是何必呢。人都有一死,或早或晚,多活几个时辰少活几个时辰又有什么关系呢?” 抬手拂去眼泪,陌离接过夏无为递来的帕子说:“有,有关系,父皇多活几个时辰就能多陪我几个时辰,父皇若是现在就去了,那我……那我就没有父皇了。” 虽然这并不是陌离第一次面对生死离别,可心里还是非常非常的难过。莫言对他真的好,也是打从心底里疼爱他。所以,他想跟他在一起多待一会儿,再多待一会儿。 他在昌隆时也是皇子,可昌隆皇帝并没有给他应有的父爱。相反,他对他几乎是不闻不问,一直到后面,到他长大,他才注意到他这个默默无闻的儿子。 父爱的缺失令陌离倍加珍惜和莫言相处的时光。不自觉的总希望时光慢一点,再慢一点,不要带走他的父亲,更不要他们父子再分离。 一句“我就没有父皇了”又触动莫言的心,勾起了他的伤心事。情不自禁的坐直身体,郑重其事的将儿子搂进怀里,张口道:“陌儿,父皇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你,若有来生,若有下辈子……” 话未说完陌离就开了口,只听他斩钉截铁的说:“若真有下辈子,下下辈子,我还要做您的儿子。父皇,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你啊。” 这句话憋在陌离心里已经很久很久了,他一直都想跟他说,但羞于启口,他一直都没有说。 一句舍不得听的莫言的心都在撕扯,一时间他更后悔了。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时光也一去不复返,父子之情只能等到下辈子再续了。 门外,父子二人抱头痛哭,门内,白灵嫣也在默默垂泪。不是为了莫言,也不是为了儿子,而是为了被她拖累一生的妹妹。 柴蒙立志终生不娶,她怎么劝都没有用,要是白灵然地下有知,不知是会高兴还是会难过。 一盏茶后药效发作,莫言突然间有种痊愈的感觉,就像是要死的人回光返照一样,似乎一身的病痛顷刻间全部都好了。或许是不甘,又或许是有一肚子话想要跟白灵嫣说。暂时恢复了康健以及功力的他又去找她了,契而不舍,直到再一次堵到她为止。 白灵嫣的态度很坚决,也并没有因为他要死了而改变什么。不过,完全恢复功力的莫言就没有之前那么客气了,他先是趁其不备耍诈点了她的穴道,再是把她带到了屋顶上。就像二十多年前他们两个人经常做的事一样,望着月亮发呆,数星星,诉说着心中的爱,等着看太阳缓缓升起又徐徐落下。 日出日落,云卷云舒,刚刚在房顶上并排躺好,莫言一个人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由于被点了穴道白灵嫣不得不听,但不管他说什么,她都始终未原谅他。 几个时辰后,莫言躺在她的怀里看着刚刚升起的太阳离世了。白灵嫣什么都没有说,但她却落下了一滴眼泪,不知为她自己还是为莫言,总之她哭了。 莫言死后不久陌离就跳上了房顶,先是把尸体交给夏无为再是给白灵嫣解开穴道说:“娘,谢谢你!” 以白灵嫣的武功灵力,想要冲开穴道并不难,非但不难也不会有多大的损伤。但是她没有,不但没有还安安静静的陪着莫言走完了最后的时光。陌离发自内心的感激,感谢! 沉默未语静静的望着陌离,白灵嫣忽然间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他,而他也根本就不明白她。关于莫言她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活动了一下手腕站起身面无表情的说:“灵女外出已经归来,有功夫在这管别人的闲事,不妨多想想这件事该怎么妥善的解决。” 隐灵一族有祖训,族主历代都要迎娶灵女,不一定是妻,但必须在一起。而这也是她当初为何阻止风九幽和他在一起的原因。 原本以为她会生气,即便不生气也一定会不理自己,但没承想她半句责怪也没有。心如暖阳不自觉的挽住她的胳膊,陌离像个小孩子一样说:“有娘在,那需要儿子操心。娘,爹已经走了,人死如灯灭,你不要再恨他了好不好?” 儿子的亲近让白灵嫣十分受用,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我不原谅他并不代表我恨他,而我如果真的还恨他的话就不会待在屋顶上了。走吧,落叶归根,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爹,披麻戴孝都是你应该做的。你们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过几天就回去吧。至于灵女,娘也没有办法,还是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到这儿白灵嫣停顿了一下,扭头,直直的看着陌离,想了想道:“虽然你是我生的,是我的亲生儿子,但九儿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受我的影响,她在感情上很像我。敢爱敢恨,君若无情我便休,即便有一天放不下她也会逼着自己放下。所以,我不准你欺负她,即便是你现在中了情思豆,身不由己,心不由己,也不能负了她。如果……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负了她,伤了她,我是绝不会原谅你的。” 第2540章 不复相见 生与养终究不同,尽管白灵嫣也同样疼爱陌离,但十几年的朝夕相处,一点点的养大,那种感情自是不一样的。所以,在白灵嫣的心里始终还是更偏向风九幽一些,也更心疼她一些。 并非刻意,本心使然! 情思豆暂时压制的日子已经过去,陌离此时此刻对风九幽无感,更没有一丝丝的喜欢。不过,他已经娶了她,也已经封她为后,自然会给她应有的尊重和待遇。再者,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想过休妻或者是废后,自然谈不上什么辜负。因此,他未加思索探口而出的答应说:“您都发话了,儿子那里敢。只是灵女之事儿子实在是无计可施,娘要是真的心疼儿媳妇,不如早点给儿子指条明路。不然,这灵女真的跟着回去了,您儿媳妇见了铁定会不高兴的。” 从古到今但凡是女人就没有几个是不善妒的,风九幽既然那么喜欢自己,非自己不嫁,自然是不愿意与人共侍一夫。而他如果真的想要找女人的话大可不必跑到隐灵山来,一道选妃圣旨下去自有无数的美人入宫投怀送抱。且,等着、盼着、求着让他临幸。所以,灵女的归来不管是对风九幽还是对他来说都是麻烦。 他讨厌麻烦,更不喜欢解决麻烦。故,将计就计顺势又把烫手的山芋给丢了回去。 身为隐灵一族的神之女,雪山之巅的女主人,白灵嫣早已打定了主意,而她不愿意干涉的事谁又能强迫的了她呢。面无表情的瞟了儿子一眼,白灵嫣收回视线冷哼一声道:“身为隐灵一族的神子,未来的族主,东凉国的皇帝,灵女只是个开始,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女人对你前赴后继,投怀送抱。难不成你还想为娘一大把年纪了天天给你善后,帮你想办法赶苍蝇?” 她可没有那个闲工夫,隐灵一族的事就够她烦的了,那还有多余的心思和精力去管这些事。更何况她还要去找雪老呢,他虽然素来爱闹却最怕孤单寂寞,她不想让他一个人在那边等太久。 如果说白灵嫣和莫言之间的感情是青涩的爱,那无疑对雪老就是一片深情。当然,除了似海的深情以外还有感激和感谢。 感谢他当年救了她,感激他几十年如一日的对待。她爱他,而雪老至死也没有辜负她的深情厚意。 虽是母子却并没有怎么相处过,如果能时时相见,最好是天天在一起,陌离自是求之不得。故而,他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娘要是愿意跟我回去,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宫中寂寞,朝中事多,若能和母亲在一起共享天伦之乐,把错过的全部都补回来,那再好不过了。 身为母亲,母子分离多年的亲娘,白灵嫣又何尝不想天天跟儿在一起呢。只是她再也回不去了,而不管是她现在族主的身份还是隐灵一族内部的矛盾,都让她不能离开。 儿子尚小,东凉国的皇位尚未做稳,她不能再把隐灵一族这个烂摊子丢给他。所以,临死之前她必须要处理好隐灵一族内部的矛盾以及和西岚王族的纠缠。 回想起这些年对儿子的亏欠,白灵嫣回头叹息。五味杂陈颇不是滋味,伸手拍了拍陌离的肩膀,她语重心长的说道:“虽然娘没有养过你几天,但的确是一直为你担心。不过,娘会死,会再次离开你,这些事情你要自己处理。你已成家娶妻不再是小孩子,娘相信你一定会处理的很好,也一定有办法妥善的解决此事。” 说到这儿白灵嫣情不自禁的摸了摸陌离的头,像天下间所有的慈母一样说:“陌儿,娘希望你勇敢,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你都不要逃避,勇敢的面对,坚强的走下去。” 人的一生有顺境自然就会有逆境,不可能永远春风得意。所以,困难面前不能退缩,更不能自暴自弃,要勇敢,勇敢的走下去。 陌离原本还指望着母亲能帮自己,见她这般,他没有再说什么。第一次郑重其事的拥抱她,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头说:“娘放心吧,儿子会坚强,会勇敢,会毫不犹豫的继续往前走。娘,以后不要再说什么死不死的话了,不吉利,儿子好不容易和您团聚,您一定要长命百岁才行。” 沉得伤感,不想引的儿子难过,白灵嫣抬手指了一下他的头说:“我又不是妖怪,活那么长做什么。行了,灵女归来今儿个要拜见,你赶紧去处理你爹的后事吧。” 人死为大不想再跟莫言计较,主要是计较也计较不着了。不过,她不会原谅他,今生今世都不会。 一句“你爹”算是认可了莫言,陌离大喜,点头就道:“是,儿子这就去,娘,我带您下去吧。” 在屋顶上待久了,又被点了穴道保持一个姿势,白灵嫣的手脚到现在都还不是特别利索,感觉没有缓过来似的。故,未加思索就答应了,不久,母子二人旋身而落。 随后母子二人各自去忙,族主所居住的院子又回复了往日的宁静。 由于天气炎热尸体不好保存,陌离特意命人打造了一具冰棺。为了回到东凉以后让他看上去像刚刚过世,他又找白灵嫣要了一粒冰珠,放进了莫言的嘴里。 拿出事先准备的龙袍亲自给莫言换上,陌离又命人设下灵堂。白布飞扬,披麻戴孝,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后他就默默的开始守灵。 因为不是在东凉,他只守了三天三夜,三天三夜过去以后他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期间,白灵嫣并没有来祭拜,不过,她却命人送来了莫言生前爱吃的饭菜。 看在儿子的面子上她聊表心意,一直到二十天后他们离开,她也未再看莫言一眼。曾经他们是这世上最相爱的情人,二十年过去了,他们阴阳相隔成了永不复见的陌生人。 爱情令人茫然,令人唏嘘,但更令人难以忘怀。白灵嫣虽然自始至终都没有原谅莫言,但行动上其实已经有所松软,只是天涯陌路黄泉鬼道,永生永世再不复相见。 第2541章 抢男人 六月过半,天气愈发的炎热,御花园内蝉鸣不止,叫的人心烦气躁不说还愈发的感觉闷热。烈日炎炎酷暑难耐,若兰下了马车以后就快速朝凤翔宫而去了。 昨天下午飞雪让人给她传话,说风九幽最近不知道怎么了,食欲特别的不好。不但食欲不好整个人也清减的厉害,而每天除了喝些清粥以外几乎什么都吃不下。 飞雪很担心,静语和青樱二人也变着法子给她做好吃的。还有宫中的御厨以及云姨也每隔一天就送两个食盒进去,可仍然是没有一点效果。风九幽就像是得了什么病,厌食厌的厉害,整个人也蔫蔫的,一点精神也没有。 血骨融合不久,身体尚未调养好,日复一日这么熬着不是个办法,飞雪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思来想去只有请她入宫回来看看了。 六月中,白沧海的肚子已经开始往下走,尚未足月已有早产之象,以至于她现在都不敢下床走动了。数日前仇家三娘已经住进了白府,按照眼下白沧海随时都有可能生的情形若兰是不能离开的,可是她真的太担心了。 风九幽一向身体不好,而她伺候了她那么多年,不在她身边的日子屈指可数。所以,她特别特别担心,担心的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原本一大早她就准备入宫的,可又怕吓到白沧海。再加上风九幽每天都要上早朝,去早了也见不到人,若兰直到白沧海完午饭要休息了,她才急急忙忙慌慌张张的出门。 焦心似火脚下走的飞快,步履匆匆之间若兰没看清楚路,拐弯处迎头就撞上了人。扑通一声肩膀传来痛楚,尚未看清楚是谁,一巴掌就狠狠的落在了她的脸上。 啪的一声甚是响亮,随即一声娇喝传进耳中,只听道:“狗奴才,没长眼吗,连本公主也敢撞,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语落,抬腿又是一脚。 闻声抬头若兰看到了九公主莫雪莹,下意识的避开她踢来的脚,若兰不卑不亢的叫了一声:“九公主!” 天家公主本就跋扈,一见若兰竟然敢躲开,莫雪莹当即就道:“大胆奴才竟然敢躲开,来人,给本公主掌嘴。” 令行禁止,跟在九公主身后的宫女立刻就走了过来。不过,若兰是皇后宫里的人,且,还是皇后面前的红人,她可不敢打。 非但不敢打还小心翼翼的提醒九公主说:“启禀公主,这是凤翔宫第一大宫女若兰,她……” 话未说完九公主就怒了,抬手一指张嘴就道:“打的就是她,狐媚贱人,一个小小的奴婢竟然敢跟本公主抢男人,反了天了。给我打,狠狠的打,撕烂她的嘴,抓烂她的脸,看她以后还拿什么去勾引男人。” 又是勾引,又是抢男人,又是贱人,听的若兰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九公主在说什么,又在发什么疯。 自上了雪山之巅,自去到风九幽身边伺候,若兰就没有被人怎么打过。尤其还是打脸,所以,她挺生气的,也不管对方是谁,抬手就一巴掌还回去说:“九公主想必是认错人了,奴婢早有心爱之人,皇上以及皇后娘娘也赐了婚,不日等他回来我二人便要完婚。不知九公主口中所说的男人是谁?” 九公主本不是骄纵跋扈之人,也是被爱冲昏了头,以致于若兰这一巴掌下去把她给打醒了。 不过,她从小到大都没有挨过打,更没有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被人当众扇脸,恼羞成怒捂住脸,九公主泫然欲泣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你反了天了,我是公主,你是贱婢,你竟然敢打我。来人,给我打,狠狠的打。” 说着,抬手就冲上前要打若兰。 若兰看她蛮不讲理一点都不冷静,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厉声道:“公主乃是天之娇女,你一句一个贱婢,一句一个勾引,一句一个抢男人,似乎有些不妥吧。还有,我是奴婢也是皇后娘娘的奴婢,而非你的奴婢,我劝九公主最好冷静点,否则我不介意现在教教你规矩礼仪。” 天气炎热焦心似火,若兰不复往日那般有耐心。所以,言辞犀利毫不留情,用力甩开九公主的胳膊之后她又道:“我自幼跟随皇后娘娘习武,手重也粗。九公主动手之前最好是想清楚了,要不然我一不小心卸了你的胳膊砍了你的腿那可就不好了。” 如今风九幽当政,整个东凉国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别说是后宫,更别说一个公主,就是皇子、王爷若兰也不放在眼中。当然,即便风九幽没有大权在握,她也不会将这些人放在眼中。她的心里、眼里除了扶苏以外就只有风九幽一个人,她唯她马首是瞻。 心中一怔九公主愣住了,贴身宫女上前拉住她压低声音道:“九公主她说的对,您还是先冷静冷静吧。她可不是一般的宫女,她武功高强杀人如麻,卸个胳膊砍条腿那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您犯不着……” 不知想到了什么九公主满眼怒火,伸手推开拉住她的宫女,探口而出说:“风九幽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中宫之主,她再大、再厉害能越的过我皇兄吗?我父皇还活着呢,怎么,仗着凤翔宫你这条恶犬就开始咬人了。我告诉你,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胆敢勾引木易跟本公主抢男人,今天不好好的教训你一顿……” 语未尽,话未完,身着一身黑色风袍的风九幽就出现了。 满脸疲惫,身形消瘦,但丝毫不减皇后之威严。不知是不是临朝听政的原因,风九幽整个人都气势十足,王者之气尽现。 缓步走来,目光如炬,盯着若兰肿起来的半面脸,她的神色更加清冷:“本宫的人,不知九公主要怎么好好教训?” 言毕,所有人跪下磕头请安。 若兰也不例外,只不过她行礼之后就马上站了起来,二话不说走到风九幽身边,微微一笑扶住她的胳膊道:“大热的天儿小姐怎么出来了?” 第2542章 抢男人二 看风九幽果然如飞雪说的那样消瘦,脸色也十分难看,面容憔悴,若兰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风九幽没有说话,仔细的瞧了瞧若兰的脸。见肿的厉害,五指印尽现,她在飞雪搬来的凳子上坐下说:“幸好我出来了,要不然你这脸只怕是没法要了。谁打的,站出来,本宫饶她不死。” 虽然若兰出了宫,最近半个月都待在白府,但她是风九幽这辈子最重要最在乎的人之一。故,谁敢打她,她就敢要谁的命。 顿时,鸦雀无声,上前行礼的九公主愣住了。知道风九幽素来护短,但却怎么也没有料到会护短成这样。不过是一巴掌而已,不过是一个贱婢而已,她敢把她怎么样。 她是东凉国最尊贵的公主,所有公主中父皇最喜欢的女儿,谁敢把她怎么样。 看到九公主同样高高肿起的脸变幻莫测,站在风九幽身后的静语大喝一声道:“皇后娘娘问话竟敢不答,你们一个个都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一语惊四座,所有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都诚惶诚恐如临大敌瑟瑟发抖。下一秒先前劝九公主的那位宫女站了出来,跪着上前唯唯诺诺颤抖不止的说:“是,是奴婢,求皇后娘娘开恩,求皇后娘娘息怒!” 早就说了若兰是凤翔宫内的第一大宫女,打不得,骂不得。九公主不听,这下好了,皇后来了,还被抓了个正着,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上了。 不论在哪儿,不论出了什么事,奴才的首要任务就是保护主子。所以,顶罪也是其中一项,而这位宫女深知九公主的脾气,不愿、不想也不得不站出来。 风九幽不是傻子,而明显九公主脸上那一巴掌是若兰打的。众所周知若兰心地善良,从来不会欺负人,更不会主动出手伤手。所以,她脸上必然是九公主打的,而九公主脸上必然是她的反击。 打的不错,风九幽对于若兰的反击甚是满意,继而朝静语打了个手势,她接着又道:“欺上瞒下可是掉脑袋的大罪,你确定是自己打的吗?” 一句话立时把那宫女给问住了,吓懵了。 下意识的扭头去看九公主,见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完全没有要帮她求情的意思。那宫女收回视线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说:“奴婢,奴婢不敢期满皇后娘娘,只是,只是……” 支支吾吾意有所指,听的九公主面皮一红勃然大怒。想着自己再怎么样也是公主,风九幽只是她的皇嫂,父皇母妃皆在世,即便是她做错了什么事情要受到惩罚,也轮不到她这个做嫂子的说话。更何况还有陌离呢,她可是他的亲皇兄,断不可能为了一个婢女对她喊打喊杀。 有此想法心下稍安,九公主就像是找到了靠山一样抬头道:“是我打的,这贱婢以下犯上在宫中与侍卫私通,按照宫规应该立刻就地正法。” 突然间想起宫中有此规矩九公主甚是特意,挑衅似的瞪了若兰一眼,她紧接着又道:“父皇在位时常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嫂处事公允刚正不阿想来不会偏袒她吧。” 话锋一转,满眼讥讽,九公主厉喝一声道:“来人,把这贱婢拖下去,杖毙!” 想到木易说起她时眼中的深情以及满腔的爱意,九公主起了杀心,欲要置若兰于死地。 对于陌离的几个妹妹风九幽并非一无所知,相反,因为答应莫言要给她们找一个好归宿,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她命静语暗中调查了一番。当然,在今天之前也都一一见过也打过照面。只是眼前的九公主和她印象中的九公主有出入,甚至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后宫之中皇后为大,若风九幽此刻没有坐在这里,底下的人自然是听九公主的命令。可如今她就坐在这儿,皇后面前谁敢放肆。故,无人敢动,更无人有一丝丝的动静。 微微一笑如沐春风,风九幽饶有所思的看着九公主道:“贱婢,私通,杖毙,九公主还真是三日不见令本宫刮目相看。只是不知道九公主的礼仪规矩是跟谁学的,一个女儿家张口闭口全是污言秽语,视人命为儿戏……” 话未尽,语未完,九公主的母妃纯贵太妃就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哭天喊地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都是嫔妾的错,都是嫔妾教子无方,还请皇后娘娘念她年纪小,不懂事,不要跟她计较。” 说完就跪,跪下就开始磕头。 风九幽虽是皇后,但在这些太妃面前到底是晚辈。因此,她起身躲开不受她的礼,然后搭着若兰的手居高临下的说:“本宫不过才与九公主说了两句话贵太妃就来了,可见贵太妃在这宫中消息灵通。” 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肃清整个后宫,为此还放了一批宫女出去。本以为后宫干净了,那想到又故态重生。 纯贵太妃十分聪明,虽然莫言当政时她不是最受宠的,也不是伺候最久的,膝下也无子,但只有她笑到了最后。所以,只一句话她就听出了几个意思,脸色大变,忙道:“皇后娘娘……” “日头毒,地上热,还不赶紧扶纯贵太妃起来。”静语怕落人口舌,直接打断了纯贵太妃的话,然后低声对风九幽说:“烈日炎炎,暑气逼人,娘娘身子尚未痊愈受不得暑气,不如移步凉亭说话吧。” 头顶烈日风九幽是有些热,不过她并没有打算和纯贵太妃多说。因此,直接道:“若兰伺候本宫多年,不是本宫的亲妹妹却胜似本宫的亲妹妹。若兰良善从不与人交恶,今天九公主无凭无据说她与侍卫私通,说她是贱婢,本宫特别生气。九公主,本宫不妨实话告诉你,别说是没有这事,就是有,本宫也绝不会惩罚她。相反,她喜欢那个侍卫大可直接带回去,只要她喜欢,本宫一律成全。即便是那侍卫不肯,不愿,只要若兰喜欢,本宫也有的是法子让他乖乖就范。” 第2543章 勾结外臣 身为目前东凉国的掌权人,风九幽说这话一点也不夸张,而若兰如果真的喜欢的话,她也绝对会这么做。只可惜这十几年来她只喜欢扶苏一个人,要不然她也会像嫁女儿那样为她慢慢挑选夫婿。 当然,不是说扶苏不好,而是想挑这天下间最好的。不,即便是最好的也总觉得配不上如此好的若兰。 面色一白九公主犹如当头棒喝,不过,她不服气,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和骄傲也让她觉得风九幽太猖狂,口气太大,太放肆了。 面皮薄,脸上挂不住,九公主讥笑出声怒目而视死死的揪住手中的帕子,年轻气盛似咬牙切齿的说道:“皇嫂说的还真轻巧,你以为这是哪儿,容得你们胡来。我父皇尚在,我皇兄正在紫宸殿,本公主的家里还轮不到你们做主。” 不管是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还是昌隆国的无忧郡主,对于九公主而言都是外人。所以,要不是纯贵妃一再嘱咐,她早就对风九幽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纯贵妃就被女儿吓的面如土色,踉跄起身跑过去捂住她的嘴,连连对风九幽说:“皇后息怒,雪莹病糊涂了才会一时胡言乱语,嫔妾这就带她回去,这就带她回去。” 别人或许不知道莫言怎么了,纯贵太妃却是猜出了一些。再加上自新皇登基以后太上皇就再未露面,她对自己眼下的处境十分了解。 她从前是尊贵无比的纯贵妃不假,可一朝天子一朝臣,眼下,她们母女也不过是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过活罢了。所以,风九幽这个后宫之主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看纯贵妃护女心切风九幽微微一笑,继而走上前淡淡的说道:“贵太妃无需惊慌,我风九幽还没有心胸狭隘到和一个尚未及笄的孩子计较。而若是计较我刚刚就计较了,不可能等到现在。不过,有句话我要提醒太妃。父皇将所有公主的终生大事都托付于我,九公主如此无礼并且没有半点天家公主的样子,实在有伤皇室脸面。而九公主若是觉得待在东凉不舒服,不妨换个地方。南越国人杰地灵,南越鬼王丰神俊朗,近日他送来国书说想要迎娶东凉公主为妻……” “不,不可以,皇后娘娘雪莹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求你宽宏大量不要跟她计较。”说到这儿纯贵太妃彻底的急了,拉着女儿向若兰道歉说:“若兰姑娘对不起,真对不起,雪莹她被我给惯坏了,求求你向皇后娘娘求求情,千万千万不要送雪莹去和亲。南越乃是虎狼之地,鬼王更是阴狠毒辣神秘莫测,倘若让她去和亲,我们母女都活不成了。” 南越虽没有北国之都那么可怕却到底也是五国中最小的国家。而鬼王之名天下皆知,见过他的人却是屈指可数。据闻南太子死后他大杀四方,不但把持了朝政还软禁了自己的父亲。如此狠毒之人,送女儿去就等于是羊入虎口啊。她膝下只有一女,女儿若有个三长两短也等于是要了她的命。 若兰心善原也没有打算跟九公主计较,毕竟喜欢一个人太深了就会失去理智。况且,只是打了一巴掌也没有掉块肉,最主要的是她打回去了,扯平了。所以,经不住纯贵妃的哀求她又心软了。 扭头打算跟风九幽求情,可谁知尚未等她开口,风九幽就道:“贵太妃既然有一颗爱女之心,那就应该时刻记得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信该写,什么事要三缄其口烂死在肚子里也不能说。皇上心慈顾念亲情,一次两次或许不会计较,但三次四次那就怪不得别人心狠了。” 言毕,风九幽回头看了一眼清秋带来的一位老嬷嬷,扬声道:“父皇即将尔等托付于本宫,本宫就对你有教导之责。九公主生性顽劣需要严加管教,周嬷嬷,你是宫里的老嬷嬷了,就连父皇都夸赞你规矩好。自此刻起你就跟在九公主身边教导她礼仪规矩,一直到她出嫁为止。” 没功夫理会她,但纯贵太妃最近又太活跃了,上蹿下跳的勾结外臣,不趁机敲打她一番只怕又会闹出乱子。所以,周嬷嬷也算是她安插在九公主以及纯贵太妃身边的眼线。 周嬷嬷领命,九公主义愤填膺又万般委屈的道谢。纯贵太妃脸色煞白心中惊慌,忐忑不安的同时又不禁在想风九幽都知道些什么,又是否清楚信中的内容。 她膝下无子原本不应该参与斗争,可最近六皇子在暗中联络她,希望她能写封信回家,让自己的父亲以及整个家族都支持他,并且帮他做事。 刚开始她是不肯的,可一直见不到莫言的面让她感到惊慌。再加上风九幽对后宫诸位太妃的态度十分冷淡,她愈发的感到无助,也看不见女儿的未来,她们母女就像是漂浮在水上的落花,无枝可依。 思来想去,权衡利弊,她心一横就写了。想着陌离与女儿到底没有什么兄妹之情,倒不如六皇子登基,六皇子为人和善,素来与女儿亲近,若他为帝必定会善待她们母女。 想的很好,信也写的精妙,送出去的时候也特别谨慎。本以为天衣无缝雁过无痕,那想到昨天才送出去今天风九幽就知道了。 心下害怕,纯贵妃站了一会儿故作镇定拉着怒火冲天的女儿就赶紧回宫了。 话说两头,风九幽带着若兰等人离开以后就回了凤翔宫。一路上若兰像是多年不见一样问这问那,关心这关心那,叽叽喳喳听的风九幽心情都好了。 难得热闹,也难得今天没什么事,风九幽索性在若兰的服侍下提前泡了药浴。擦干头发换上舒服宽松的衣衫,她靠在美人榻上说:“皇祖母知道我喜欢吃蜜瓜,千里迢迢的用冰冰着,日夜兼程从昌隆国送过来。早上刚到的,可甜了,原想着让飞雪出宫一趟给你送去,没承想你今天就回来了。对了,沧海如何,从脉象上可能推算出生产的时间?” 第2544章 骆子书出征 钟离世子窝在家中多年,虽是将才却也一时间拿云家军不下。再加上他身体未愈埋在云家军中的暗钉也有限,其中有那么一两个日子长了还生了异心,以致于在接管的时候出了岔子让云坤给逃脱了。 到底是老谋深算的云大将军,在外领兵数十年,安然逃脱不说还领走了一部分兵马。然而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狡兔三窟他早就在出发前将兵力给分散了,并且还趁机突袭了好几座城占山为王。故,风九幽派人一再剿杀却怎么也除不尽,云家军就像是会打洞的老鼠,东一榔头西一斧子的到处乱窜。 似莫言之前一直担心的那样,云家军打着拨乱反正的旗号四处拉拢游说。其中,有动心的,也有不动心的,但不管是动心还是不动心都在当地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和动乱。因此,今天一早她下旨命骆子书领兵前去剿灭云家军。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不知这场仗会打多久,风九幽让兵部做了充分准备。另外,不放心,她又命独孤暗中调集了粮草以备不时之需。 身为东凉国第一将军,莫言亲封的护国公,剿灭叛军保护百姓骆子书义不容辞。所以,他二话没说就上前领旨谢恩。 小小年纪就入了经营,早些年也南征北讨,骆子书并不害怕去打仗,去剿灭叛军。但是他担心家中有孕的妻子,更何况白沧海还一定会难产,他更是心下难安。 不放心妻儿,三天之后大军又要出发,骆子书散朝之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到凤翔宫求见了风九幽。而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御花园的原因。 不知端坐在朝堂之上的陌离是风九幽假扮的,骆子书一见面就跪地相求,希望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风九幽能保白沧海母子平安。 风九幽自然是答应的,而就算是他不开口,她也会拼尽全力保白沧海母子平安。 白沧海现在虽然嫁了人,却到底是她的人,而她也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成了护国公的夫人就忘了自己的身份,自己曾经的诺言。因此,一向护短的风九幽几乎是想都没有想就爽快的答应。 风九幽虽是女子却和君子一样重诺,而且一诺千金。所以,骆子书很高兴,也放心的准备离开京城。 不放心白沧海,也怕她会因为骆子书这个时候离开而胡思乱想,风九幽原本打算这两天夜里抽空去一趟护国公府的。可没承想若兰今天回来了,趁机又问道:“血亏是不是又严重了?” 若兰看她很是担心,忙回答说:“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血亏越来越严重是必然的。只是比预期的要好,沧海的心情也还不错。出来前我给她把脉,估摸着倾尽全力最多也只能拖到下个月初。” 拼尽一身医术,查阅了许多古方,能用上的全都用了,但收效甚微。仇三娘的到来虽然也缓解了沧海的水肿,可仅仅只是有所缓解而已。眼下,合她二人之力保胎保到月初已是极限。 尽管若兰三五不时的就会送消息进来,可再次提到血亏风九幽还是面色凝重。眉头微拧,放下手中的蜜瓜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说:“娘胎是个好地方,在里面多待一天能顶生下来养半个月。尽力而为吧,多保一天是一天,实在保不住提前生了,也是命。生产的房间可都准备好了,除了仇三娘以外的婆子以及帮忙的丫鬟可都挑好了?” 生孩子不是小事,需要的人也不少,而除了产婆以外肯定还是要助手的。经历了上一世生产的凶险,风九幽格外的注意,再加上骆府的人对白沧海颇有微词,她怕有人暗地里使坏。 最近若兰一直都待在白沧海身边,对她的事情非常清楚,事无巨细的据实以禀道:“我跟仇三娘不止一次的聊过,她说产婆就不必了,她一个人足以。她来的时候身边带了两个丫鬟,据说是她的心腹,会帮她打下手。到时我会寸步不离的守着沧海,绝不会让她有事。不过,仇三娘担心血崩,提议还是从宫中请两个老太医过去坐镇。当然了,小姐要是能去那就再好不过了。” 由于活动的少,孩子胎位不正,仇三娘虽然已经在想办法扭转,但等到生的时候到底能不能转过来就全看运气了。其实还是时间太短了,如果是足月生产,那么现在开始转胎一定是能转回来的。所以,她怕生的时候难产又血崩,然后要了大人和孩子的命。 政务繁忙加之又不确定白沧海那天生风九幽没有马上答应,而是想了想说:“去,肯定是要去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作,难免不能第一时间赶到。这样吧,你出宫以后先去趟百草堂,周老大夫在,提前跟他说一声,你感觉差不多就要发动了,提前请他过府候着。” 略作沉吟,托腮思索,风九幽想了一会儿继而又接着道:“沧海是头胎,从发动到生没有那么快,她那边一疼确定是要生了,你立刻派人通知我。到时我早点过去,还有参丸以及止血散,一定要提前备好,备足了,别到用的时候没有或者是不够。” 对于自己的医术风九幽很有信心,但女人生孩子就像是过鬼门关,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结果是什么。所以,为保白沧海母子平安,她必须做足万全的准备。 她风九幽重诺,且言出必行,答应骆子书保她们母子平安,她就一定会做到。 生产时需要用到的一应药材、药丸若兰和仇三娘早就准备好了,蹲下身一边给风九幽松骨按摩,一边道:“小姐放心,这些我都心里有数也都会安排妥当。小姐,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就瘦成了这样,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我给我把把脉吧。” 医者不能自医,若兰说着伸手就要给风九幽把脉。 风九幽知道自己最近是太劳累了,以致于面色十分难看。不想若兰担心,更不想听她念叨,她不着痕迹的缩回手道:“你好不容易回来把什么脉,来,坐下,多陪我说话话。” 第2545章 尚公主 说话间风九幽也不管若兰是否愿意,抓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拉就让她挨着自己坐下了。 若兰无奈只得先坐下,不过,她并没有放弃,而是趁着风九幽不注意又把手伸了过去。 风九幽打定主意不让她把脉,手腕一转再次脱离。为防她再伸手,拿起一个尚未削皮的蜜瓜就直接塞进了她的怀里。微微一笑道:“盘子里的蜜瓜是被冰冰过的,我吃不了,你且重新削个给我,切好了我们一块吃。正好尝一尝这冰过的和没冰过的有什么区别。” 曾经为了压制体内的火合欢雪老为她引了千年寒冰之气入体。尽管眼下已经解了毒,换了血,可寒气尚未完全驱散。因此,她非但不能吃冰过的瓜果,炎炎夏日房间里还不能用冰。 不过,还好凤翔宫内特别阴凉,绿树成荫倒也不觉得有多热。所以,若兰拿起刀就开始给蜜瓜削皮,一边削一边道:“小姐,你不思饮食是不是因为担心姑爷?” 说起已经许久没有消息的陌离,若兰就一肚子的火气。东凉国的皇帝明明是他,那些推积如山的折子也该他看,一件件棘手而糟心的事也该他去处理。还有那些因为新帝初登基故意刁难的老臣,也全部都应该他面对,他承受,他对付。 可结果,倒好,他刚刚登基就跑了不说还音信全无,扔下这个烂摊子逼得风九幽不得不拖着病体上朝临政,为他大杀四方收服众臣。 其实,忙还是其次,跟朝臣们玩心眼子才叫累。一个个老谋深算成了精似的,虽说有莫言的托付以及白相的支持,风九幽还是筋疲力尽。 打从心底里希望陌离赶紧回来,然后把东凉国这个烂摊子还给他。如此一来风九幽就能休息了,休息得好,胃口自然就会好,胃口好了身体也就回复的快。所以,若兰虽然对他十分不满却还是日夜期盼着陌离归来。 提起许久不见的爱人风九幽心中五味杂陈,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甜苦辣咸齐齐涌上心头。 说实话,说不担心陌离那是假的,可担心又有什么用呢? 寻找以及打探消息的人她都已经派了出去,并且不止一批,可找了这么久仍然是一点消息也没有。隐灵山外也是如此,陌离和他的父亲莫言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无影无踪。那天若不是她亲自将他们送出城,她都怀疑陌离是不是压根就没有去隐灵山。 心烦意乱,脸上的笑容苦涩而落寞,风九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若无其事的说:“有那么一点吧,但不是全部。主要还是天气太热了,没什么胃口,没什么想吃的。之前在雪山之巅的时候师娘不是说了吗,苦夏,苦夏,夏天就是受苦的时候,过去就好了。” 言至此风九幽伸手抬起若兰的下巴,左瞧瞧右看看说:“我看你这圆圆的脸蛋也变尖了许多,是不是也吃不下饭?” 事情多,思虑多,心思重,再加上无尽的相思,风九幽那还有心情吃饭,每天几乎都是靠各种汤汤水水吊着。 若兰接了兰芝的活,最近在白府也是忙的团团转。知道自己是瘦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云姨不是说我胖了么,之前不是做了嫁衣么,扶苏……然后……然后……” 扭头瞥了一眼风九幽,给了个“你懂的”的眼神,若兰收回视线继续给手上的蜜瓜削皮。 恍然大悟风九幽忍不住的点头,抬手托腮笑眯眯的歪着头看着若兰自言自语道:“我以为跟我一样是胃口不好,那想到是有人想嫁人了。嫁衣,嗯,是不能胖,要不然穿不上了,还有圆圆的脸蛋远不如尖尖的瓜子脸好上妆。” 若兰脸皮薄,一听这话脸就红了。恼羞成怒的瞪了风九幽一眼,重重的叫了一声小姐后就道:“我去拿盘子不跟你说了。” 语落起身准备走,那想到风九幽一把就抓住了她的胳膊。再次往回拉,直接抱住她的胳膊说:“早晚的事害羞什么,我还盼着你和扶苏成了婚能像离落和兰芝那样早点生孩子呢。你还不知道吧,扶苏今天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估摸着用不了十天就该到了。” 一大早收到消息她心里宽慰了许多,扶苏能回来说明青龙帮已经重新掌握在了君梓玉的手中,而她也终于能放心了。只是青龙帮受此重创,想要恢复如初还需要时间。 幸好君梓玉不爱财,也不追逐名利,青龙帮趁此机会重整旗鼓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都说树大招风,他也该好好的整治整治了。 消息是一大早传回来直接递进了宫,若兰还不知道。因此,乍听之下无比欢喜,探口而出惊呼道:“十天,这么快,他真的要回来了?” 尚未表明心迹之前也不觉得分离有多难熬,有多痛苦,毕竟扶苏是经常要外出的,且,有时候一走就是大半年。但也不知道怎么了,这次分开让她着实想念,每天都度日如年。 看着她眼中的惊喜和欣喜,风九幽笑着点了点头,十分肯定的回答说:“真的,已经启程了,现在都在回来的路上了。我让钦天监看了日子,等扶苏到了你们就尽快完婚吧。正好,婚房也重新布置好了,只等新郎官回来拜天地了。” 现如今风九幽最高兴的事就莫过于此了,想着等若兰成了婚就赶紧让他们要孩子,有了孩子她就不会天天盯着自己,天天担心挂念自己了。 一句新郎官把若兰逗笑了,脸也不红了,欢天喜地的说道:“那我一会儿回去就试嫁衣,看看是否还合身,要是不合身我赶紧拿去给云姨帮我改改。” 提起曹碧云恍然就想到了木易,笑意尽失面上一沉,若兰接着又道:“小姐,九公主喜欢木易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木易他是不是不愿意尚公主?” 仕途一帆风顺,前途无可限量,再加上长的不错,活脱脱的青年才俊,眼下已是京畿卫大统领的木易在整个京城都炙手可热。 第2546章 诡异的态度 据若兰听说现在想要嫁给他的女子都排队排到城门口了,九公主少年慕艾喜欢他也属正常。只是她是怎么知道木易喜欢自己的呢,是木易跟她说的吗? 细细思量觉得不太可能,要知道木易可不是一个大嘴巴的人,更何况此事对于他而言还有些丢人,一个男人的自尊也绝不允许他将此事宣之于口。 既不是他,那么会是谁呢? 他喜欢自己并且坦露心声的事情拢共就那么几个人知道,而他们是绝对不会说的。再者九公主深居后宫平日里几乎都不出宫,怎么会认得木易并且喜欢上了他呢? 难不成并非自己看到以及想到的郎无情妾有意? 思索间风九幽开了口,只听她道:“前不久听清秋提过一回,说是看到九公主去找木易,但也仅仅是提过一回而已。当时事多,我也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派人去查,不成想九公主对他竟动了这样的心思。说起来也真是奇怪,木易那样一个不善言辞,平日里对陌生女子都退避三舍的人,竟然招惹了那么多的桃花。” 不知想到了什么风九幽低低的笑了,靠近若兰神秘兮兮的又道:“你不知道,今天下了早朝国子祭酒温大人的夫人入了宫,特意求见我,说想将嫡次女温玉婉嫁给木易。”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若兰惊呼一声道:“温玉婉,她不是之前云妃给姑爷挑的第一侧妃人选吗?” 说起年方十五的温玉婉不得不说说她的才名了,据说这位姑娘生的花容月貌,弹的一手好琴,写的一手好字,棋艺也不错,大有其母当年京城第一才女之风范。 提起当初莫言给陌离选侧妃一事,风九幽浅浅一笑道:“嗯,就是她!” 仔细回想似乎并没有见过其人,要么见过就是忘了,若兰一脸疑惑的又道:“自古以来都是低头娶媳,抬头嫁女,就是温姑娘心仪木易,也不可能让温夫人直接进宫请旨吧。再说,这事怎么也得云姨和梅叔先点头,然后由她入宫请旨才算妥当吧。” 其实,就算是温家姑娘恨嫁,心急火燎的想要进门,那也应该是由温大人出面向皇上求赐婚的圣旨,而非让自己的夫人直接进宫求皇后。所以,此事诡异也着实令人生疑。 没想到简单的一句话能让若兰在心里绕这么多道弯子,还能怀疑温夫人动机不纯,风九幽着实欣慰。觉得这后宫还真是个能锻炼人的地方,不过两三个月若兰就成长了。眼下凤翔宫的第一大宫女她当得起,也能在静语姑姑不在时主持大局。 拿了一块曹碧云新做的酥皮点心递给若兰,风九幽点了点头说:“为了女儿家的脸面自是这么做最妥当,可云姨说梅叔不同意,当场就婉拒了这门婚事。为此,温夫人还当着我的面抹起了眼泪,说自家的女儿多好多好,打着灯笼都难找,求娶的人门槛都踏破了。要不是真的喜欢木易,她是绝不会厚着脸皮来求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女儿在温家也是掌中宝心头肉。所以,温夫人瞒着温大人偷偷的进了宫,直接求到了风九幽的面前。 温大人为官勤勤恳恳,说不上多大贡献却也一直没有出过什么差错。再加上温家乃是书香门第,以木易是她手下的身份也不用靠着裙带关系往上爬。因此,风九幽当时一听就觉得是门好亲事,以曹碧云的眼光定然十分欢喜,可没承想梅青竟然不同意。 不,不是不同意,是非常非常的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 说来也怪,梅青对曹碧云二十年如一日的百依百顺,家中之事全是她做主,按照往常他应该是不管的,顶多也就是问问儿子,儿子要是觉得可以,那他直接就去下订,绝不会如此。可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听曹碧云说他就特别恼火,并且十分反对。 因为清楚的知道梅青的脾气,也知道木府是谁在当家做主,若兰十分惊奇,大吃一惊的言道:“温姑娘年方十五,知书达理,温婉贤淑,梅叔怎么会不同意?他该不会是已经帮木易看好了人家吧?” 木易虽是养子却是朋友之后,而梅青又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养了这么多年,早已是视如己出。身为父亲或许考虑的更多,更为儿子着想一些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风九幽觉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思索片刻,拿起一块雪梨说:“蜜瓜香甜,云姨肯定爱吃,一会儿我让静语出宫给他们送去,顺便再探探梅大叔的口风。不过,以我的推测应该不是,估摸着八九不离十还是木易自己不愿意。” “尚公主,当驸马,或许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好事,但对于木易这样的人来说其实是不屑的。他在梅青身边长大,身边皆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在他们心中建功立业才是正道,靠着裙带关系那是天大的耻辱。” 若没有来东凉,没有去过骆家军的军营,若兰不会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感受,但她去了,也从骆子书等人身上看到了什么是军人铁血的精神。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什么都是靠自己,那怕是入绝境也绝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木易,或许和他们一样,不屑、不想、不愿! “娘娘,鸽子汤来了,你多少喝一点吧。”说话间静语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笑眯眯的看着若兰道:“今儿你来的巧,青樱琢磨出了一种乌梅汤,味道不错,我端来你尝尝。” 一听说有好吃的若兰顿时两眼放光,三下五除二的把酥皮点心扔进嘴里,起身端过那紫黑色的液体闻了闻说:“闻着就觉得凉,解暑,这里面可是放了薄荷叶了?” 说完,若兰忍不住喝了一口。 静语知道她贪吃也不笑话她,挨着风九幽坐下,把托盘中的鸽子汤放到小长几上说:“放了,还有一种青色的果子,叫什么我忘了,不过酸的厉害。哦,还加了冰,又酸又甜又冰,现在这个天儿喝正好。” 第2547章 胃坏了? 炎炎夏日酷暑难耐,若兰就喜欢喝这些凉果子之类的东西消暑解暑。因此,喝一口还不够,连喝了三大口才恋恋不舍的放下咂巴咂巴嘴儿说:“味道真不错,放点桂花蜜估计会更好。沧海最近胃口不好,这酸酸甜甜的不错,一会儿让青樱给我装点,我带回去给她们尝尝。” 兴许是志同道合,若兰跟仇家三娘十分聊的来。加上她本身就是一个自来熟的人,又活泼开朗,仇三娘也十分喜欢她。没事就跟白沧海三个人坐在一起打叶子牌不说还经常在一起闲话家常,说说这聊聊那,日子过的好不快活。 静语早就让青樱准备好了,将桌子上的托盘放到一旁说:“那还用得着你说,早装好了,还用冰冰着呢。不过,护国公夫人怀着身孕,冷的还是少吃。” 说到这儿静语将鸽子汤往风九幽面前推了推,见她眉头紧锁似乎不舒服,忙道:“郡主,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 话未说完胃里翻滚,风九幽头一撇就控制不住的呕了起来。 瞬间,静语慌了,吩咐金香拿痰盂的同时轻拍风九幽的后背说:“这都多长时间了,郡主怎么还吐呢?唉,都怪我,非要做什么糯米团子,把郡主的胃都给吃坏了。” 若兰不知道什么糯米团子,但一听糯米二字就知道坏了。风九幽出生不久就开始喝药,一喝就是十几年,脾胃早就喝伤了,喝坏了。所以,饮食上要特别注意,不但辛辣刺激冷的烫的不能吃,就是不好克化的糯米也不能吃。 非但不能吃,很多时候沾都不能沾,因此,若兰平日里特别注意,基本上不会给她吃这些东西。 天气热吃不下东西,一点胃口也没有,风九幽想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一个劲的干呕。若兰看她难受的厉害,一张脸都吐红了,眼泪也因为呕的太厉害而往外流,忙去拿药。 由于风九幽脾胃虚弱,若兰一直都在她身边备了药,以致于很快就拿了个青玉瓶子回来。打开,熟练的往掌心内扣,一边倒药一边说:“走的时候我不是都跟您说了吗,小姐是万万不能吃糯米这些不好克化的食物,您怎么给忘了?” 说话间,一粒淡青色的药丸被倒了出来,若兰直接递给风九幽说:“赶紧吃了,要不然一会儿就该疼了。” 在伺候风九幽的这些年里,若兰最怕的就是火合欢发作,其次就是胃痛。那一痛简直就是要老命,痛的死去活来满床打滚不说,还非要拿滚烫的热水袋用布包住,置于胃上才能稍稍缓解。 这要是别人,一剂对症的药下去也就好了,可风九幽的胃伤的太厉害了。别说是一剂药,就是一两天也缓不过来。所以,若兰真是被她给疼怕了,平日里里也格外的注意。 看风九幽吐的上气不接下气,静语早就悔的肠子都青了。可吃都吃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满心愧疚即刻去端水,风九幽服下药以后缓了缓说:“跟姑姑没关系,是我自己闹着要吃。端午节的时候我不舒服,你不让我吃,眼下我都好了,肯定是要大饱口福的。” “姑姑,您别介意,若兰心直口快没有责怪之意,就是她太紧张,太担心我了。”人家一片好意,自己执意要吃,现在报应来了怎么怪都不能怪到人家头上。况且,静语姑姑一直照顾自己都特别尽心,那能让她受委屈。 一时情急口无遮拦若兰也觉得不妥,不过,她生风九幽的气,觉得她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眼睛一瞥尽是怒意,冷哼一声若兰就气冲冲的说道:“知道我担心还乱吃东西,知道自己不能吃还任性,大饱口福。这下好了,口福是饱了,一会儿疼起来看不疼死你。” 死字一出口若兰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但话都收回来了也没有收回的余地,到最后索性药瓶一放脸子一摆转身就出去了。 望着大步流星离开的若兰,风九幽顿时无语。知道她肯定是真的生气了,要不然不会发脾气,马上就张口道:“你去哪儿,乌梅汤不喝了,飞雪,快拦住她。” 守在门口的飞雪领命,伸手就挡住了若兰的去路,低声解释道:“主子没多吃,就吃了一个,你快别生气了。难得你今天来主子高兴,陪她多说会儿话吧。” 若兰不在,飞雪几乎是一天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的守着风九幽,即使是她扮作陌离去上早朝,她也会在屏风后面站着。所以,她将她的一切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也是她为什么偷偷送信给若兰让她无论如何入宫一趟的原因。 若兰是很生气,可生气并不比心疼多。因此,一听这话就回头说:“我去熬点红枣小米粥,乌梅汤一会儿回来喝。” 语落,静语姑姑追出来说:“不用你去,你陪郡主说话吧,我去熬,很快的。” 面对若兰的职责静语姑姑十分坦然,因为错了就是错了,是她辜负了她的嘱托。故,也不扭捏,拉着若兰的胳膊又说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放心,我会看好她的,以后说什么都不让她吃了。” 原本就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过了,静语这么一说若兰就更不是滋味了。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我口无遮拦并无他意,姑姑切莫跟我计较,我……” “傻孩子,你是什么样的性情姑姑岂会不知,好了,我先去熬粥,你陪郡主好好说会儿话。晚膳备了水晶肘子,你吃了再出宫。”一脸笑意的拍了拍若兰的胳膊,示意她安心,随后静语姑姑就走了。 这时,闻到鸽子汤中腥味的风九幽又干呕了起来,觉得口鼻之中全是腥臊之味,恶心得厉害。若兰大惊,复又转头跑回去,一边扶住风九幽一边给她拍背说:“不是吃了药嘛,怎么还吐?” 药是雪老亲手开的方子,十分好用,效果极佳,每一次服下基本不会再吐,但疼还是会疼一些时候。 第2548章 十里亭相送 眉头深锁掩住口鼻,风九幽强压下那股恶心之感走到一旁指着那鸽子汤说:“快,快把这个端走,太腥了。” 言罢,嫌恶的背过身去,深呼吸。 顺着风九幽的手望去若兰看到了色香味俱全的鸽子汤,不由自主的端起来闻了闻。香气扑鼻无一点腥气,满心疑惑的回头问道:“腥?没有吧,这里面放了草药,没一点腥味。” 说完又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太香了,若兰忍不住夸赞道:“静语姑姑这炖鸽子的手艺真是越发精湛了,比云姨做的都好喝,实在是太香了。” 看着汤中红彤彤的大枣,若兰垂涎欲滴。在护国公府虽然也不少她吃的,鸡汤鱼汤餐餐没有断过,但这么香的鸽子汤她却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喝过了。 风九幽不信,因为她站到三尺开外还能闻见那肉腥味,感觉那不断冒着的热气不停的往她鼻子里钻,实在是太难闻了。她摆手,不自觉的又往后退了一步说:“你觉得不错就拿去吃吧,我不要,我去里面洗把脸。” 退避三舍像避瘟神似的,风九幽转身调头马上就离开了。 若兰本想跟上去,可无奈手中端着的鸽子汤实在是太香太香了,勾的她食欲大振。不管三七二十一,想来风九幽闻不到这味就不会呕了,若兰往凳子上一坐,毫不客气的就开始大快朵颐。 鸽子肉嫩,加了草药的汤异常鲜美,若兰吃着吃着连骨头都没有放过。 这边吃的欢快,风九幽那边则是气喘吁吁,吐的满脸绯红,她不得已拿了个药包放到了鼻子下面。药包里装的是清凉醒脑的草药,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后她觉得舒服多了。 心中疑惑,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胃,风九幽喃喃自语说:“糯米团子的事都多久了,一个多月前吧,怎么这么久了还会吐?而且,胃里也总是不舒服,近期每天早晚都翻江倒海的,倒是吃些生姜感觉好些。” 想起生姜估摸着是胃受了寒,再加上最近事情又多,思虑过重,反反复复也总是有的。 思来想去觉得肯定是这样,风九幽坐了一会儿就没有再多想,也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不久,静语端来了热热的小米粥,喝了一碗舒服多了,但未过多久她又胃里翻滚吐了起来。反反复复,早晚不定,呕吐就像是赖上了她,在她的身上生根发芽,时不时的就会发作吐的一塌糊涂。 胆汁、酸水一起流,呕的昏天暗地觉得胃都吐出来了。 由于风九幽本身就是大夫,医术又特别高明,除了吐也没有别的症状,再加上又实在是忙,也无人像若兰在风九幽身边唠叨。她一直没有叫太医院的太医来诊脉,自己也没有上心,以致于不久之后整个后宫都知道她吃坏东西伤了胃,一时半会儿的治不好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三天后骆子书领兵出征,皇上携文武百官亲自相送。十里亭中风九幽没有废话,鼓舞一番士气饮下一杯酒,砸了碗,骆子书就单膝跪地行礼道:“请皇上放心,末将定不负所望凯旋而归!” 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十几年,对于这一点骆子书还是非常有信心的。更何况云家军不是北国之都的铁骑,更不是巫术师,根本就不足为惧。 一帮虾兵蟹将因为利益而绑在一起,所谓的结盟本就不牢靠,倘若利益不均必然顷刻间分崩离析。而他要做的就是收拾他们,或杀,或降。 上前,弯腰,亲自将骆子书扶起来,风九幽以陌离的口吻说:“朕若不信你,这天下再无可信之人。去吧,待得胜归来朕下旨犒赏三军。” “家中无需挂念,朕与皇后会照看,不管是何时临盆,朕都会让皇后亲自去盯着,直到你夫人平安生产。”白沧海这一胎怀的凶险,按照常理来说她此时不应该派骆子书出征,可是她也没有办法。朝中文武百官能打仗的,目前又能让她放心并且相信的只有骆子书一人,她只有派他去。 至于白沧海,她自然是言出必行,倾尽全力保她们母子平安。 骆子书已经得到了风九幽的保证,心下稍安,知道她的为人也相信她的为人,听到陌离这样说,愈发的放心。低头抱拳感激不尽:“微臣领命!” 语落起身,翻身上马,一甩缰绳大军开拔。 今日离开,挺着大肚子的白沧海没有来,不是不想来,而是骆子书不准她来。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他实在不忍看她伤心哭泣,再者,她现在双腿浮肿的厉害,也不便出门。 不出门,不能前往十里亭相送,不代表白沧海就不伤心和难过了。这不,自打骆子书出了这道门她就一直呆呆的坐着,泪眼欲滴,手中抓着一件尚未做好的婴儿衣服。 一直在她身旁伺候的胭脂和珠儿都不敢吭声,唯独若兰一进来就开始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原想着讲两件江湖趣事转移她的注意力,逗逗乐,那想到白沧海是越听越伤心,越听越难过。 黔驴技穷口干舌燥,眼看着白沧海就要哭出声来,若兰一脸着急又害怕的样子说:“你别哭,千万别哭,你一哭肚子里的孩子也该伤心了。” 胎盘低,眼下随时都有可能发动,若兰真怕她一悲痛,一伤心,孩子躁动不安提前生产。 仇三娘也担心,忙起身坐到白沧海身边劝慰道:“护国公走时不是说了吗,长则两三月,短则一个月,他必定回来。你……” 低头拂泪,白沧海直接打断她的话说:“我知道,他是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不会有事的。可是我这心里头就是难过,云家军是一盘散沙,不足为惧,但他没回来之前我要是生了该怎么办?” 头一回生孩子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当然,她最主要的还是希望他能在生孩子的时候陪着她。不需要他做什么,只要他在这个家里,她心里头就不害怕了。而孩子一出生就可以抱出去给他看,让他早些体会做父亲的快乐与喜悦。 第2549章 扶苏归来 到底没有生养过,纵然知道孕妇情绪变化大,若兰也不能感同身受。所以,张口就道:“生了就生了啊还需要怎么办。沧海,你别怕,我和三娘都在呢,小姐也在呢,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保胎保到这个月底已是极限,而这个月底之前骆子书肯定是回不来的。与其给她画饼倒不如让她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免得整日惶惶不安更加不思饮食,对孩子也不好。 若兰没有生养过,仇家三娘却是清楚的,伸手握住白沧海的手,轻声细语的安慰她说:“真正说起来这女人生孩子,男人在也帮不上忙,倒是让他们等的心焦又害怕。你们不知道,我家二弟妹生孩子那叫的一个惨啊,我二弟看着一盆盆血水端出去可是吓坏了,这生完孩子头两年,连我二弟妹的房都不敢进,说是吓的都不敢亲近了。” 原本家丑不可外扬,但为了安抚、安慰白沧海,仇三娘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由于最近受仇三娘的影响白沧海爱上了看话本子,一听说天下还有这等奇事立刻就来了精神。就这样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就把骆子书离开这事给抛诸脑后了。 六天后大军首次传来捷报,骆子书带兵十万直取明城,云家军落败仓惶而逃,云坤等人一路南下直奔府城与其子云振汇合。 云振手握六万大军退守府城,与其父汇合之后人数虽有所增加但却不敢妄动。鬼才骆子书并非浪得虚名,他见一向自傲的父亲都被打的溃不成军,心中惊惧的很。 云振发怵,云坤也好不到那里去,尤其是他跟骆子书交手的时候差点被砍断一条胳膊,更是心中忐忑惶惶不可终日。 劳累奔波再加上受了伤,心火旺盛,云坤一入府城就病倒了。因此,云振避而不战暗中联络盟友,准备引外敌入侵以解眼下燃眉之急。 云氏父子退到城中做缩头乌龟,骆子书却并没有打算只围城而不做任何动作。相反,天气炎热,士兵们都非常辛苦,他要速战速决。 担心家中的妻了,急着回京,兵为府城的当天稍做休整,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带大军向府城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云坤高热不退昏迷不醒,云振召集所有兵马奋力守城。双方开战声势浩大,骆家军更是以雷霆万钧之势强破城门。 前方打的如火如荼,朝堂上也不平静,先是有人暗中煽动学子们闹事,再是提前举行的恩科泄题。经查证朝中有人收受贿赂,白相更是牵连其中。 白相身为百官之首,查有实证,首先便是要革职查办。但端坐在朝堂上的人是风九幽,她不相信白相会为了一点银子而做出这样的事来。相反,她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而此事的背后必然有人在操纵。所以,她非但没有革职还将此事全权交由白相以及大理寺一查到底。 风云再起,乌云压顶,暴风雨即将而至。风九幽不放心,怕有人对白相不轨,暗中不但派人保护还派独孤秘密查探此事。 果不其然此事另有隐情,而由于暗中操纵的那人隐藏的太深,独孤一时查不出是谁。不知是胃部不适还是依旧没有陌离等人的消息,风九幽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近日要有大事发生。 六月二十八在路上耽搁了两天的扶苏归来了,风尘仆仆,整个人又黑又瘦,乍一看就跟个长黑了的竹子一样。若兰虽知他快回来了却并清楚是那一天,故而,在护国公府骤然看到他,惊的把手中的水盆都给打翻了。 惊喜交加,欣喜若狂,不顾旁边还有人在场她就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边跑边叫:“扶苏!” 这若是从前以扶苏的性子定然是要避开的,毕竟这是别人家,院子里此时又站了许多人,看着,怪不好意思的。可不知数月的分离他经历了什么,又或者是尝尽了相思之苦,他没有躲开。 非但没有躲还张开了双臂,稳稳的接住了飞奔而来的若兰,然后旁若无人的抱住她。 日盼夜盼终于将他盼了回来,若兰高兴的快疯了,双腿不由自主的夹紧他的腰身,她兴奋地像个孩子有些不敢相信的说:“扶苏,你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早点写信给我,我好出城去接你啊。” 兴奋的小脸红彤彤的,此时此刻若兰倒不像是他的妻子,而像是他被宠坏了的女儿。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让本就不善言辞的扶苏不知如何回答。牢牢的抱住她,想了一下说:“刚回来,本来是要入宫的,听兰芝说你在这儿,我过来看看。” 猛然间发现若兰瘦了,一张小脸尖尖的小巴,扶苏眉头微拧张口问道:“怎么瘦了,是不是最近太辛苦了?” 用手掂量了一下若兰的重量,感觉是比从前轻了许多,扶苏望着她又说:“是不是吃不惯……” 头一回见扶苏如此直接的关心自己,毫不吝啬的表达他心中的情谊,若兰像只快乐的小鸟叽叽喳喳的打断他的话说:“没有,没有,之前做嫁衣的时候我就这么瘦,前段时间太胖了,嫁衣穿不进去了,我故意少吃了。怎么样,是不是比从前更漂亮了?” 话音未落扶苏就愣住了,要知道若兰可是出了名的吃货。而且,她从来不挑食,只要是吃的,那怕是瓜子都能嗑的津津有味的。 明亮的眼睛,眉飞色舞的表情,无一不让扶苏感觉若兰更开朗了,他道:“你什么样都漂亮,不过还是胖点好。嫁衣穿不进去另买就是,没有必要为了这个少吃或者是不吃。” 说到吃扶苏恍然记起自己带了东西来,小心翼翼的把若兰放下来,松开手,示意跟着他一块了的属下把箱子抬进来:“路上走的慢,碰到了许多好吃的,想着你可能喜欢吃就带回来了。” 不是碰到,而是刻意的搜集,而除了吃的还有许多小玩意,都是拿来给她解闷的。 “小吃,这么大一箱?”两眼放光,若兰就像是饿狼看到了肉,欢天喜地的就跑去开箱子了。 第2550章 扶苏归来二 见若兰喜不自禁扶苏满心欢喜,未再说什么,径自站在箱子旁温柔的看着她。许久不见真的想念,无尽的相思就像是疯长的野草种满了心田。 君梓玉,离落,还有当年和他一起入雪山之巅的其他人,一个个都有了孩子,或许,他和若兰也应该生一个孩子。 想到孩子心中泛甜,若能生个女儿似若兰这般,那他无疑就更加的喜欢了。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蛋,学起武来笨笨的,见到好吃的就走不动道,单单只是想一下就觉得特别可爱。 嘴角上扬满脸微笑,想着想着扶苏眼中的柔情就更盛,几乎能溢出水来,而炙热的目光也令若兰的脸颊绯红一片。 这时,闻讯从房间中出来的白沧海挺着个箩筐大的肚子走了过来,看到扶苏满面含笑,一边走一边道:“刚刚听珠儿说扶苏大哥回来了我还不信,不成想还真是回来了。这下好了,若兰这几个月日夜难安,天天都牵肠挂肚担心极了,看到你平安归来总算是可以放心了。” 随着距离的拉近白沧海看到了箱子里琳琅满目的东西,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走到箱子前忍不住惊呼道:“哇,这么多盒子,这里面都装的什么东西,木盒里还放了冰。呀……是妃子笑,竟然是妃子笑。”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看着红彤彤的荔枝,白沧海又惊又喜又下意识的吞咽口水。 东凉国也不是不产荔枝,只是味道相较于昌隆国的妃子笑还是差了许多。而数年前她有幸吃过那么几颗,味道真是好极了,水份也特别足。 扶苏对吃素来不讲究,也不似若兰那般爱吃,但他却是认得荔枝的。因此,上前一步道:“回来的途中遇到荔枝园,摘了几箱子,一路上快马加鞭用冰冰着十分新鲜。进门时已经命人抬了一箱子给夫人,不过,夫人怀着身孕还是不宜多吃。” 礼多人不怪,到别人府上自然是不能空着手,更何况沧海还是若兰的朋友,他自是不能吝啬,不知礼数。 白沧海见他一口一个夫人的叫着,十分别扭,笑呵呵的道:“什么夫人,扶苏大哥这是笑话我呢。我和你们一样都是小姐身边的人,嫁了人也是一样,没有那么多规矩。若兰都叫我沧海,扶苏大哥不如跟她一样也唤我沧海吧。” 江湖人没有那么多规矩,白沧海跟风九幽在一起久了,自然而然的也受了她的影响。 其实,主要还是觉得太客气了,仿佛一下子就把人分了三六九等拉开了距离。 扶苏也不矫情,抱拳一礼就道:“恭敬不如从命,那我以后就托大唤你一声沧海了。” 话音未落若兰就已经剥开吃上了,只见那荔枝果肉莹白如玉,水分特别足,咬一口整个口腔都是甜滋滋的。 来回咀嚼慢慢咽下,那滋味说不出的美味甘甜。若兰吃了一个又拿起一个,吃了一个又拿起一个,一连五个下肚她方停下来说:“不行,这么好吃的东西我怎么能一个人吃呢。扶苏,你赶紧入宫给小姐送去,小姐最近胃不舒服,嘴巴里一点儿味都没有,若是能吃上两口这个,保证食欲大开。” 说完,又忍不住剥了一个送到嘴里。 荔枝不但可以直接吃还可以做成菜,煲汤也不错,也可以做成糕点。反正静语姑姑什么都会做,送进宫,风九幽一定会喜欢。 白沧海本就喜欢吃荔枝,见若兰吃的都不带停的,受不了的拿了两串起来。一串给胭脂和珠儿,一串她和仇三娘分。 兴许是知道扶苏是若兰的夫婿,仇三娘也不客气,伸手接过直接剥开,当着大家伙的面就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白沧海更是,眼疾手快的在若兰来抢的同时赶紧丢进了嘴里。 由于荔枝都是冰过的,若兰不敢让白沧海吃,之前也一再提醒过她不能吃寒凉之物,那想到她根本不听。不过,吃都吃了她总不能让她吐出来,因此,一合箱子盖就说:“你不能吃冰的,一会儿让人拿出来放,等放的不凉了你再吃。” 言罢,将手中剥好的荔枝直接送到扶苏唇边,若兰道:“你肯定没吃,快尝尝。” 扶苏虽然不善言辞,也从来没有对若兰说过一句甜言蜜语,但他却是务实派。所以,若兰猜的一点也不错,他非但没有吃一路上还特别担心,生怕这些荔枝在路上坏了。 此次分离虽让扶苏的性情有所改变,但改变并不是很大。再加上此刻院子里最少站了十几个人,他没有张口吃下,而是伸手轻轻的推开说:“我不喜欢吃甜的,你自己吃吧。” 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扶苏招呼人把另外一个箱子抬进来,而此刻若不是他的脸被晒成了黑炭,大家一定能看出他脸红了,害羞了。 先是一愣再是一惊,尤其是听到白沧海毫不客气的笑声后,若兰才恍然意识到了这里很多人。脸,一下子就红了,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默默的收回手,快速的把剥好的荔枝丢进口中,狠狠的瞪了一眼白沧海说:“笑什么笑,再笑一颗也不给你吃了。” 白沧海知道她是纸老虎,并不怕她,拉着仇家三娘的手说:“果真是老话说的好,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是忧愁。好了,好了,大家都别站着了,散了吧,等若兰姑娘大婚让她请你们吃喜酒。” 话音未落院子里站着的丫鬟们就一个个都笑了,然后齐声应道:“恭喜若兰姑娘,贺喜若兰姑娘!” 脸皮薄,若兰一听这话立时就无地自容了,还是扶苏淡定,抱拳就道:“多谢各位,等日子订了我请大家喝喜酒!” 都是识趣的人,道了声“等着”就各自散去了。 白沧海肚子大,腿也肿,站久了有些受不了,跟扶苏道了声谢就回房去了。 走的走,散的散,一时间院子里就剩下扶苏和若兰两个人。慢悠悠的打开箱子又拿了串荔枝,若兰恼羞成怒赌气似的说:“你都没求婚,谁说要嫁给你了。” 第2551章 扶苏归来三 扭扭捏捏的一瞥头若兰转过身背对扶苏,扶苏想想自己的确是没有说过什么求婚的情话,上前小心翼翼的握住她的手说:“你……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嘴笨,不会说什么好听的。但是你放心,不管以后如何我都会对你好的。” 其实,临走之前君梓玉是教过他的,甚至还长篇大论的写在了纸上让他背诵。他背是背了,也记住了很多,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口,总感觉那肉麻到起鸡皮疙瘩的话不是他能说的。 若兰低着头没有吭声,不过她的嘴角却是咧开的,心里也特别高兴。对于扶苏她是放心的,而她也相信他是自己的良人。所以,她打从心底里也不在意什么求婚不求婚,只要他愿意娶她,她马上可以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 想听听接下来他还会说什么话,若兰迟迟未言,扶苏以为她是真的生气了,忙又道:“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在不知道你喜欢我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成家。像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配……” 猛然转身拿剥好的荔枝堵住扶苏的嘴,若兰道:“不管从前、现在、以后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要跟你在一起。扶苏,我认定你了,这一辈子你休想甩掉我。” 用力一推,趁着扶苏张嘴的时候若兰把荔枝送进了他的口中。随后抽回手,垫起脚尖,不由分说的在他脸上印下一吻,蜻蜓点水,她就飞奔着跑开了。 登时一愣,扶苏的脸更红了。左右看看四下无人他抬手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被若兰亲过的地方,一瞬间心就像是被灌了很多很多的蜜,甜的不能再甜了。 他要成婚,以最快的速度迎娶若兰进门,他要生孩子,他要当爹,他要成为君梓玉口中最幸福的男人,他现在就入宫去找风九幽请婚。 心动,行动,扶苏命人把所有带来的东西放好转身就离开了,然后直奔宫门而去。 凤翔宫内风九幽已经收到了扶苏回来的消息,提前送进宫的妃子笑她也见到了。想着扶苏这回终于是开窍了,立刻就定了黄道吉日给他二人成婚。 挑选吉日时曹碧云恰好也在,满心羡慕又替若兰高兴的说:“这下好了,总算是回来了。明儿我拟个菜谱送到玉食斋去,等他们两个成亲那天直接让玉食斋的厨子过去。食材什么的也让他们全都准备好,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风九幽已经把这些事情全权交给了曹碧云,也十分相信她,不以为意的说道:“你看着办吧,只要若兰高兴,怎么都成。不用为我省银子,怎么热闹怎么办,若兰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希望她能有一个不输于任何人的婚礼。” 说起若兰和扶苏的婚事,风九幽不免又想到了木易。那天九公主被训斥过以后听说就病了,卧床不起,死活闹着要嫁给木易,还扬言此生非他不嫁,他要是不娶她她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风九幽倒不在意她是做姑子还是做和尚,她只想着木易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也该订下来了。 “木易的婚事不知梅叔是怎么打算的,是不是已经有了意中人或者是相中了那家的姑娘?”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曹碧云就变了脸色,唉声叹气一脸疲惫的说:“说出来不怕娘娘笑话,儿大不由娘,更何况我又是个养母。你梅叔的意思原本是想在谷里找一个,知根知底,以后进了门和我们相处也好些,可木易不愿意。一门心思全在若兰身上,还说……还说这辈子不能娶若兰就打一辈子的光棍。” 心疼儿子,最近家里因为此事也闹的鸡飞狗跳的,曹碧云说着说着就掉起了眼泪:“娘娘也知道,他父亲临死前将他托付给我们夫妻二人,我们怎么能让他打光棍呢。天下间就这么一个若兰,非若兰不娶,我到哪儿给他再找个若兰出来。这事儿扶苏还不知道,若是知道了,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担心儿子,愁白了头,想起丈夫最近喝起了酒,曹碧云的心里难受极了。后母难当,养父母又何尝不难做呢,况且这又是人生大事,他们真的不想逼他。 扶苏不是心胸狭窄之人,风九幽倒不担心他会怎么样。只是木易如此这般钻牛角尖着实不是什么好事,略作沉吟,她道:“梅叔的想法也不是不好,只是谷中的姑娘大多都遭逢大难,未必愿意再出谷。俗话说这强扭的瓜不甜,强迫他和不喜欢的姑娘在一起,以后也是后患无穷。不如这样吧,我晚点叫木易过来跟他谈谈,他若愿意你就在府中办个花宴什么的,请各府的夫人以及适龄待字闺中的姑娘们赴宴。到时让木易见见,若有看中的,问了女方的意愿我就给他们下旨赐婚。” “现在也不是在昌隆的时候了,木易领着京畿卫大统领的差使,后起新秀,前途不可限量,娶个高门大户的女儿为妻也是理所当然。你回去告诉梅叔不要有心理负担,世家女子有世家女子的好,知书达理,一定会孝顺公婆的。” 官大一级压死人,娶个名门望族的女子的确是有心理负担。不过,他们也是想太多了,以致于忘了木易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是她的人。只要有她在东凉国一天,谁都不敢小瞧了他去。 一语惊醒梦中人,曹碧云猛然间回过神来。自惭形秽抬手抹泪:“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娘娘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这就回……这就回去跟梅青说,让他赶紧打起精神来。” 心结打开,风九幽笑了笑说:“去吧,带些荔枝和蜜瓜回去,我记得梅叔喜欢吃,还有一些药材你一并带回去。” 当年相护之恩铭记于心,风九幽待梅青等人总是与旁人不同,而木易的婚事她之所以会如此上心也是希望梅青夫妇能过的好。能娶一个贤良淑德孝顺他们的好媳妇,不至于以后让他们夹在中间难过,老了老了还要看儿媳妇的脸色。 第2552章 狗咬狗 感激不尽,曹碧云千恩万谢退了出去。静语装好了蜜瓜和荔枝正在门口等着,见她出来立刻就命两个小太监提着东西送她出宫去。 同一时间被查封了的恪亲王府的地下密道中,西岚国师和北国之都的大祭司尚君墨见面了。二人分坐两旁,尚未养好伤的风芊芊则侧卧在美人榻上。 不知是故意还是热的厉害,亦或者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着装,她穿的非常少,一袭若隐若现的红色纱裙更是道不尽的妩媚妖娆。媚眼如丝勾人魂魄,一双眼睛仿佛会放电似的直勾勾的盯着西岚国师。 上下打量,觉得他长的还不错,虽称不上玉树临风却比大祭司好看多了。风芊芊勾起一缕头发在手中把玩,趁尚君墨不察对着他媚眼频频。 西岚国师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进来不久就注意到了,但是他并没有理会,也无任何的回应。一本正经的端坐在太师椅上,他用打量的目光盯着尚君墨说:“玉无双呢?” 以被逼、被拐、被胁迫之名随西灵瑞来到东凉,国师一直都没有联系上尚君墨等人。直到两天前他们主动现了身并且给他送了信,他们才约到此处见面。 虽然今天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但通信已久,并不陌生。故而,也不客气,张口就开门见山直奔正题。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尚君墨慢慢的习惯了大祭司这具身体。不再似从前什么颜色的衣服都穿,现在从脖子到脚一水儿的黑袍。 黑袍宽大,两只衣袖就跟水桶似的,尚君墨一挥,一卷,翘起二郎腿满目不屑的说:“玉姑娘伤势严重不在此处养伤,国师不必担心,玉姑娘身边自有人照料。” 语毕,抬手剔牙,尚君墨斜了国师一眼再道:“昨夜里国师是何意?西灵瑞可是风九幽的弟弟,以我的了解她可是非常的信任他,若能控制住他,一切岂不是都好办了。” 西岚国师自随西灵瑞入京之后就一直住在驿馆里,昨夜尚君墨去送信时正好碰到西灵瑞也在。原本想抓了他绑起来,再施以控心术控制住他,那想到西岚国师竟然不肯。 单单只是不肯也就罢了,大不了他不当着他的面抓,可谁知大祭司就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直接开口威胁起了他。 百思不得其解也直觉的认为这老匹夫另有打算,且,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瞒着他。因此,直言相问也没有打算对他客气。 面对尚君墨毫不客气的质问国师冷冷一笑,抬脚一弹衣摆,他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以为我说的够清楚了,不成想大祭司还是没有明白。罢了,我索性再浪费一次唇舌,告诉你。” “你我合作各取所需,我也会倾尽全力,至于西灵瑞,你最好不要打他的主意,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再重申一遍,我不是要风九幽死,而是要逼她疯,只有她疯了才能打破禁锢,才能完成我的计划。所以,在没有得到我的首肯之前你最好什么都不要做。还有,陌离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玉无双的伤不管好没有好都该出现了。” 若不是暗中派出去的人怎么都找不到玉无双,他今天不会冒险到这里来。恪亲王府虽已被查封,但并不代表这里就安全了。相反,大祭司尚君墨这手灯下黑玩的并不怎么高明,甚至是有些掩耳盗铃了。 身为昌隆国的二皇子尚君墨一向自傲,再加上北国之都的大祭司也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他更是觉得西岚国师的话刺耳,态度也太放肆。因此,冷哼一声道:“国师此言差矣,你我合作虽然是各取所需,但我可没有答应你不杀风九幽。我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她,必须死!” 重重的挥了下衣袖,门口拿着刀剑的巫术师就齐齐的拔剑而出,剑尖直指西岚国师。 箭拔弩张气氛急转直下,西岚国师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张口言道:“早在合作之初我就已经说过了,我的计划成了,要杀要剐随便你。那怕是你一刀刀把她给剁碎了,片成条,我也不会反对,可那是在我的计划成了之后。没成之前任何人都不得动她,谁要是敢杀她,那我就敢要谁的命,大祭司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 历经两世筹谋已久,谁要是敢坏了他的计划,他百分百敢砍了谁的头。 话音未落西岚国师带来的人立刻就把巫术师以及尚君墨给团团围住了。气势汹汹,凶神恶煞,仿佛只要他敢动一下,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扑向他,撕咬他,杀了他。 两相对峙一触即发,这时,风情万种妖娆妩媚的风芊芊从美人榻上站了起来。一边朝西岚国师暗送秋波,一边扭动自己的杨柳腰万般风情的走到了国师面前。先是伸手搭上他的肩,再是上半身往前一松用软的能滴出水来的声音说:“国师这是做什么,一言不合就要开打么?” 见他未动,风芊芊再次上前,柔若无骨的贴着他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说:“奴家好怕怕啊,国师大人,你……” 探手入怀一把抓住风芊芊乱动的手,国师捏住她的手腕将她提至一旁说:“知道怕就好,知道怕就知道该怎么做。你可以报仇,也可以杀风九幽,但不是现在。只要她疯了,我的计划成了,你喜欢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情,本国师绝不干预。” 不好美色,对风芊芊这种女人更是无感,西岚国师松开手,站起身有些不耐烦的接着道:“我很忙,没有时间跟你们在这儿废话,闲扯。陌离入城之前我要见到玉无双,接下来该怎么办一切听我命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鬼主意,要是敢伤西灵瑞一根汗毛,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与此同时尚君墨看着他的背影嗤笑一声,凉凉说道:“国师如此袒护他,莫不是传言是真的?西灵瑞不是西岚王上的儿子,而是你和西岚王后苟且生下的野种?” 第2553章 若兰成婚 大笑出声满眼鄙视,一向猖狂的大祭司尚君墨丝毫没有将西岚国师的威胁放在心上。相反,他根本就不吃这一套,死过一回的他更谈不上惧怕了。 心中一顿驻足停步,西岚国师回头看了他一眼,阴恻恻的笑了两声,意味不明的就转身离开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瞬间觉得索然无味。虽说此处是灯下黑也怕被风九幽的人给盯上。因此,没过多久尚君墨等人也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当天夜里西岚国师不知是受了尚君墨的刺激还是另有打算,他趁西灵瑞不备直接打昏了他,然后留下一封书信给风九幽,一行人似来时那般突然悄悄的出城了。 由于西灵瑞不是第一次偷跑出来,也不是第一次被抓回去,风九幽习以为常。确定她送给西灵瑞的人都跟着,并且也没有出什么事,直奔西岚而去了,她没有说什么,命雪阁的暗桩一路护送之后她就没有再管此事了。 五天后若兰和扶苏大婚,风九幽下旨昭告天下收若兰为义妹,并且以陌离的名义下旨封其为柔嘉郡主。赐郡主府,享俸禄,有封地。 若兰欢喜,曹碧云等人更是为她高兴,因此,她的婚礼特别隆重。而她现在因是皇后的义妹,破例在宫中出嫁,为了锦上添花,也为了让婚礼更隆重,风九幽特意让花轿在城中转了一圈儿。 高头大马、新郎官胸前的红花、凤冠霞披、颠簸的花轿、随风飞舞的红绸以及一句句吉祥话,无不让若兰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出嫁了。 嫁给了扶苏,她偷偷喜欢了多年的男人,这世间在她心中最好看、最英俊、最潇洒、最美好的男子。 喜不自禁心里乐开了花,紧了紧抱着苹果的手,若兰的嘴角再一次咧开了。她想笑,想大笑,想告诉所有人她出嫁了,嫁给了她爱的并且也爱她的男人。 花轿中若兰心里美的不行,马背上黑的像炭一样的扶苏也难得的露出笑容。而风九幽不放心,怕出事,乔装打扮一直不近不远的跟在花轿后面。 飞雪等人与其同行,一边走一边道:“你们一个个年纪也都不小了,也该成家了。若是有喜欢的意中人,不妨都说出来……” 话未说完清秋就第一个笑了,扶着风九幽的胳膊说:“主子还真是牵线拉媒上瘾了,这若兰今儿才出嫁呢就打上奴婢们的主意了。我先声明,我不嫁人,我就陪着主子。” “我也是,我也不嫁人,一辈子就陪着主子。”金香未加思索脱口而出,跟着附和道。 知道她们每一个人都遭遇过各种不同的灾难以及受过惨痛的教训,像清秋还被人骗过,早已经绝了成家之心。但看到若兰这么幸福,这么开心,她还是打从心底里希望她们能够嫁人,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一家三口或者是四口过着其乐融融的生活。 不过,这种事也不能勉强,更不能逼迫她们,浅浅一笑道:“嫁人和陪着我一辈子并不矛盾,相反,嫁了人继续可以待在我身边,我不会让你们走的,你们大可放心的去找意中人,去嫁人生子。” “话是这么说,可您看兰芝,现如今有了身孕什么都做不了了。离落更是一天到晚的紧张,我看他那个样子活像个孩儿奴。”说完清秋扭头看了一眼飞雪,接着又说:“还有若兰,今儿成婚嫁人这才只是个开头呢。以后有了孩子,全副心思都到孩子身上去了,那还能尽心尽力的为主子做事。再说主子现在身体不好,身边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奴婢们要是都嫁人去了,谁来照顾主子,谁为主子做事?” “主子,您就别管这事了,以后奴婢们要是想嫁人了一定跟您说,但奴婢们要是不想嫁,还请主子不要赶我们走。北宫将奴婢们调到主子身边是来保护主子的,可不是来享福的。” 这边话音未落,金香那边就开始附和:“清秋所言极是,奴婢们是来保护以及照顾主子的,可不是来嫁人享福的。” 见她们一个个态度坚定,风九幽立时又笑了,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惹来她们这么多的话,她道:“好,好,好,嫁人的事暂时不说,我且等着你们一个个来求我。” “走吧,花轿快到门口了,我们从这里绕过去。”身为若兰的姐姐、主子,风九幽自是要给他们主婚的。所以,要先找个地方把这一身装扮给换了,然后再到她们的婚房去。 婚礼隆重而热闹,在城中绕了一圈所有人都知道了。因此,不请自来的宾客很多,可是把操办婚事的曹碧云和梅青给忙坏了。 身为梅青的儿子,现任京畿卫的大统领木易也来了。很伤心,也很难过,尤其是看到扶苏抱着一身嫁衣的若兰进门时,更是心如刀绞,而那如血的红色也灼伤了他的眼睛,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若兰不是他见到的第一个女孩子,却是他这一辈子喜欢的第一个女孩子。想忘忘不掉,想躲着又躲不开,整个人就像掉进了沼泽地,越想把腿拔出来就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一拜天地!”不久,一声高喊惊醒了沉醉在痛苦中的木易,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的玄殇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道:“走吧,别看了,我们喝酒去。” 受曹碧云之托今天要看住木易,玄殇进门不久就一直盯着他。见他十分沮丧几乎要落下泪来,他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就往外扯。 木易知道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可两条腿就像是灌了铅似的走不动。他想看一眼,再看一眼,再多看一眼,他甚至想冲上云告诉若兰他真的舍不得她,他真的喜欢她,真的想要娶她为妻。 拖着、拽着,用力将木易拉到无人处,玄殇郑重其事的看着他说:“别再傻了,若兰不喜欢你,她喜欢的是扶苏大哥。朋友妻不可戏,兄弟的媳妇更是不能惦记。从现在起若兰就是你的嫂子了,木易,你忘了吧。” 第2554章 若兰成婚二 “忘了?呵呵,你说的轻巧,谈何容易。”苦涩一笑心如刀绞,木易随手摘下腰间系着的酒葫芦坐在长廊上猛灌了几大口酒。自答应风九幽入东凉,入军营,从一个小小的士兵做起,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酒更是不敢多喝一口,再加上他本身就不会喝酒,这辛辣的酒一入肚就开始剧烈的咳嗽。 玄殇看他这样真的难受,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酒说:“酒入愁肠愁更愁,你这又是何必呢?扶苏虽比若兰大,可他二人相识已久,最主要的是若兰心悦他,暗暗的喜欢了他很多很多年。你没有去过雪山之巅,恐怕还不知道他们二人没有在一起之前是怎么相处的吧。” 回忆当年在雪山之巅看到的情景,玄殇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将酒壶置于背后,仰头望天,他继而又道:“若兰一入雪山之巅就跟在主子身边,既是玩伴又是丫鬟。雪老看她资质不错让扶苏教她武功,或许是缘分天注定,扶苏没有推辞。非但没有推辞这些年还尽心尽力的教她,将他一身剑术毫无保留的全部传授给了她。” “只可惜若兰贪玩,志不在此,因此,剑术学了个半吊子,武功跟扶苏相比更是平平无奇。原本以扶苏的性子多半是不会再用心教的,但谁知直到今天他依旧不厌其烦的演练那些招式。纵然清楚的知道若兰不上心,他还是十年如一日。不知你有没有仔细留意过他身上穿的戴的,从头到脚皆是出自若兰之手。这样的感情,说他二人是青梅竹马一点都不为过。他们如此相爱,若兰又一直把你当成弟弟一样对待,你即便心如刀割也该祝福他们。” 与扶苏相识多年也曾一起出生入死,在玄殇看来这世上再没有比若兰更适合做他妻子的人了。所以,玄殇打从心底里希望木易能祝福他们,也希望他能早早的放下,如此一来皆大欢喜。 不说,木易还没有注意到,如今回头去看,去想,才发现若兰对扶苏早就与众不同。尽管她也给自己做过衣服,买过被褥,但那是不一样的。 心痛难耐,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的木易抢走了酒壶,仰头再灌,咕嘟咕嘟的喝了两口说:“我不会再纠缠她,更不会再单独见她。你放心吧,只要她过的好,我……不重要了。” 起身,抬起酒壶再灌,脚下踉跄,玄殇忙上前扶住他说:“酒有的是,别喝那么急。开席了,我们入席吧,今天我有空索性陪你喝个够,喝个痛快。” “好,一醉方休,不醉不归!”扬手一抬酒葫芦,木易就似喝醉了一样豪气的言道。随后,二人肩并肩的离开了长廊,入席了。 皇后义妹大喜,不请自来的宾客数不胜数,好在曹碧云早有准备,玉食斋也离的近,要不然席开三十六桌还连番了两次桌,可是不够吃的。 身为若兰的好友,近一年来又承蒙她照顾,不便出门的白沧海今天也到了。不过,不是若兰请她来的,也不是风九幽叫她来的,而是她自己执意要过来的。 身子重,双腿浮肿,看新人拜完堂仇三娘和胭脂就劝她回去。自骆子书走后就几乎没有出过门,今天好不容易出来那能就这么算了。因此,白沧海死活要在若兰的新家逛逛,到处看看。 仇三娘看她实在不愿就这样离开,一直待在府中也着实憋闷,想着只是散散步四处看看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再说皇后娘娘都在这儿,安全上肯定没有问题,故而,反复斟酌,细细思量之后答应了。不久,她们一行四人在若兰的新家慢悠悠的闲逛了起来。 若兰的新家是曹碧云精挑细选的,为了让他夫妇二人住的舒服特意买的精致的宅子。三进三出,不是很大,院中的景致却特别好。 六月,小荷才露尖尖角,蜻蜓在莲池上环绕,飞来飞去,好不热闹。绿意盎然,假山流水,白沧海走累了在石凳上坐下来指着不远处的一小片紫色花朵说:“那是什么花,我怎么没有见过,好漂亮。” 乍一看像是喇叭花,但凑近一瞧却发现根本不同,且颜色上也不相同。 仇三娘跟着坐下,顺着她的手望去说:“是白芨,一味中药,治咳嗽的。若兰估计是觉得种花只能观赏没什么用处,倒不如种些药材好些。既能赏花又能结果儿,最主要的还能入药治病。” “这倒是像若兰的风格,不过,那假山上的是什么,我看着倒不像是爬山虎。”之前进来就觉得若兰这园子不错,细细一看才发现与她所见过的园子大有不同。 仇三娘尚未来得及回答,珠儿就率先说了话,只听她道:“那不是爬山虎,是地瓜叶。” “地瓜叶?”五谷不分的白沧海瞬间就愣住了,心中不由在想什么是地瓜叶。 珠儿像是早就看出了她不知道什么是地瓜叶,马上就解释道:“就是番薯,前儿夫人不还吃了吗,还说味道好极了过几天再吃呢。” 一经提醒恍然大悟,只是那天番薯叶切的太碎以致于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她刚刚真没有瞧出来。微微一笑觉得若兰真是可爱,这满园的绿意也是别出心裁,赞赏道:“这法子好,既能观赏又能吃,回头我们也在园子里种点,等老爷回来了让他也瞧瞧。” 提起自己的丈夫骆子书,白沧海满心思念,眼中尽是相思。已经好些天了,也不知他此时在何处,又在做些什么,是否想着她们母子。 “是,奴婢这就去那边看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好看的,一并在园子里种上。”说话间珠儿一溜烟的跑了,胭脂和仇三娘相视一笑,将婢女端上来的点心茶水一一摆上。 身怀有孕白沧海不能喝茶水,胭脂马上拿出随身携带的太岁粉末说:“夫人先在这儿坐着,我去那边倒些温水来。正好今天的太岁水还没有来得及喝,搭着这些点心一块吃了。” 第2555章 沧海被抓 “逛了一会儿还真是有些渴了,你且去吧,三娘在这儿陪着我呢。还有珠儿,一会儿就回来了,快去吧。等会小姐该回宫了,我们也该回府了。”原本是想跟风九幽聊聊天的,但拜见她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而她又怕她责怪,以致于干脆走了,等着下回见了再说。 胭脂领命即刻就离开了,须臾,刚刚吃了两块点心饮了一口茶的仇三娘毫无预兆的倒下了。 扑通一声响吓坏了白沧海,大惊失色张口就叫。可谁知还未等她完全张开口骆府的大少奶奶就出现了。眉眼上挑一脸阴狠,皮笑肉不笑的鄙视道:“想见弟妹一面还真是难,老夫人竟连这法子都用上了。请吧,尊贵的护国公夫人,老夫人还在家里等着呢。” 朝身后的两个健壮仆妇打了个眼色,骆大少奶奶阴阳怪气的又道:“你们都轻着点,可别伤了骆家的种,哼!” 冷眼一斜骆家大少奶奶走了,两个健壮的仆妇上前一左一右的架住白沧海说:“夫人,得罪了!” 伸手一点封住白沧海的哑穴,那会些功夫的黑脸仆妇道:“奴婢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夫人见谅,夫人若不想伤及腹中骨肉还请配合。奴才手脚粗笨,手下没个分寸,一会夫人若挣扎起来手上没有个轻重,那可就不太好了。” 毫不掩饰的威胁令白沧海瞳孔一缩,心中骤紧,而欲要挣扎的手也不动了。孩子虽然已经快八个月,但老话说七活八不活,她怎么样都要熬足了月。所以,不能与之硬碰硬,只能另想它法。 下意识的扭头往假山处看完全不见珠儿的踪影,不知她去了何处,白沧海心焦似火。这时,黑脸仆妇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说:“夫人放心,珠儿姑娘只是睡着了,不碍事的。老夫人想您想的紧,一直念叨着,一直在家里等,奴婢就先扶您上马车吧。” 语毕,朝同伴打了个眼色,二人一左一右的直接将白沧海架起来,抄小路,走后门,把白沧海给带走了。 因为是骆府的马车,白沧海又是骆府的儿媳妇,守在后门的人并没有阻拦。因此,白沧海很快就被带回了骆府,见到了日暮西山满面怒容的骆老太太。 未婚有孕本就令人不喜,再加上又是不肖子孙骆子书的媳妇,骆老太太更是刻薄。爬满褶子的脸一抖,眼中皆是厌恶之色,厉声呵斥道:“见了长辈不行礼问安,你还有没有规矩,来人,让她跪下。” 黑脸仆妇抬脚一踢白沧海就跪下了,不过,已经解开哑穴的她并没有马上说话,更没有向骆老太太行礼。环顾四周见各房的妇人都在,她艰难的站起身道:“孙媳身子重怕是不能给老夫人见礼了,还请老夫人见谅。” 她虽无能却也不能任人欺凌,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她更是要保全自己,保全肚子里的孩子。 没想到她竟然敢站起来,当着众人的面挑衅权威,骆夫人大喝一声道:“放肆,怎么跟你祖母说话呢,还不跪下。” 眼睛一扫,那黑脸的仆妇就再次抬起了脚,可这一次还没有等她踢到白沧海,白沧海就动了。 身子笨重却并不代表她的武功废了,相反,自幼就开始修习灵力的她十分灵活。只转了一个圈就将头上戴着的簪子插进了那仆妇的脖子中。 一击命中咽喉,眨眼间那仆妇就死了,白沧海弯不下腰,随即又从头上拔下一支簪子说:“尚未嫁进来时子书哥哥就嘱咐我小心你们这些牛鬼蛇神,今日若兰大婚,皇后娘娘也在,你们竟然敢胆大包天的把我绑来。你们就不怕皇后娘娘知道了摘了你们的脑袋吗?” 一语惊四座,一簪子杀人更是令在座的所有人沸腾了。下一秒尖叫的尖叫,捂着耳朵往外跑的捂着耳朵往外跑。 骆老夫人也被吓到了,因为在她看来白沧海就是个普通妇人,根本就不敢违背她的意思,更别说是杀人了。所以,看那黑脸仆妇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死不瞑目,她浑身抖如筛糠的指着白沧海道:“你,你杀人……你……” 一口气没上来骆老夫人晕了过去,白沧海看她就这点能耐凉凉一笑握紧手中的簪子,淡淡的说:“孙媳身子不适就先告辞了,老夫人再见!” 言罢,转身,白沧海强忍着不适往外走。 不知珠儿怎么样了,看仇三娘的样子应该是中了迷药。胭脂呢,是不是被她们给绊住了? “站住,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竟然杀人,来人,抓住这个杀人凶手。”眼睛微眯,骆夫人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因此,大吼出声的同时她一马当先的朝白沧海撞了过去。 肚大如箩下盘不稳,眼见骆夫人就要一头撞上来,不知何时赶来的珠儿拉了一下白沧海。侧身而过,肚子撞到桌角上,虽不重,但对于一直保胎的白沧海说却是致命一击。 不知骆夫人要干什么,一下没撞到她马上就叫了人来。骆府中有府兵也养了暗卫,而随着骆夫人一声令下,两个黑衣人出现了。 察觉不对,珠儿将带在身上的烟火点着,从窗户处扔出去立刻就在半空中炸开了。那是神乐谷独有的烟花,只要神乐谷的人看到,立刻就会火速赶来。 将白沧海护在身后,珠儿抽出腰间软剑,指着两个黑衣人说:“你们想干什么,都不想活了吗?护国公虽征战在外,但是你们不要忘了,夫人可是皇后娘娘的人。你们若是敢造次,敢伤她一分,皇后娘娘定斩不饶。” 感觉对面的两个黑衣人似乎有些不对劲,不像是一般的暗卫,珠儿捏了捏白沧海的手心。 腹痛如绞冷汗直冒,白沧海知道自己要生了,但是她一声都没有叫。死死的抓住桌角不让自己倒下去,然后心领神会的往旁边站了站。 背后就是窗户,珠儿知道自己必须一下撞开,然后将白沧海送出去。只有先送她出去,她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拖住这两个黑衣人。 第2556章 沧海产子 见两个黑衣人迟迟不动,骆夫人急了,怒斥一声道:“你们两个废物还等什么,还不赶紧把她杀了。” 好不容易说动老夫人把白沧海绑来,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逃脱。再有一两个月她就要生了,错失了这次机会以后想要再杀她、杀她肚子里的孽障可就不容易了。再者,到那时骆子书也该回来了,新账旧账一起算,她们母子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难逃出生天了。 当年,是她亲手把骆子书的生母给活活勒死的,他要是知道了,第一个要杀的就是她。她不想死,更不能让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被杀。所以,白沧海和她腹中之子今日必须死,而只有她们死了,儿子的世子之位才能保住,自己这个当家主母地位才不会变。 尽管骆子书早就表明不会要骆府的爵位,骆夫人还是不相信,觉得那只是他的说辞。他身为骆家的家主,那么恨他们,甚至对亲生父亲都不屑一顾,她不相信他不觊觎世子之位。 纵然他真的不要那还有他的孩子呢,更何况长房长孙都还没有出世,她的儿媳妇都还没有怀上孩子,他怎么可以率先生下孩子呢。所以,她早就盯上了白沧海,只是珠儿等人看的太紧了,一直没有机会,要不然她早就下手了。 咆哮之声尚未落下那黑衣人就动了,杀的不是白沧海,而是朝骆夫人动了手。估计是嫌她太呱噪了或者是太碍事了,他挥动衣袖就把她给杀了。 没有伤痕应声倒地,珠儿一看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两个黑衣人根本不是什么暗卫,而是杀人不眨眼的巫术师。 一句“还不赶紧把她杀了”惊的白沧海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骆夫人竟然想要她的命,她瞠目结舌好一会儿都没有说出话来。 满目震惊尚未过去,骆夫人就死在了她的面前,白沧海心下大骇本能的看向两个黑衣人说:“你们是什么人,竟……” “夫人,不要跟他们废话,他们是杀人如麻的巫术师,快跑。”大喊出声,挥剑而上,珠儿不要命的扑了上去。如果面前的黑衣人只是骆家的暗卫,不足为惧,她只要拖住他们,一定能等到来救她们的人。可他们不是,他们是巫术师,以她的身手只能自保,想要带白沧海出去基本上不可能。 快刀斩乱麻她不能再犹豫,而为了给白沧海争取逃跑的时间她必须先发制人。蝶翼双剑一分为二,抛出随身携带的药粉的同时,珠儿同时和两个巫术师交上了手。 白沧海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一抬腿就强忍着腹痛从窗户上翻了出去。肚子大,下盘不稳,跳下去的时候有点卡住,她顺势滑到在地。 这时,被惊动的府兵冲了进来,骆少夫人看到白沧海出来立刻尖叫道:“抓住她,快抓住她,她杀人啦,杀人啦。” 腹内如针刺一般隐隐下坠,白沧海扶着墙挣扎着站起来说:“有刺客,快,快进去救老夫人,快进去帮珠儿。” 以一对一珠儿尚且不是对手,更何况是以一敌二呢。怕她有个三长两短,白沧海故意误导冲进来的府兵,希望他们能冲进去帮帮珠儿。 领头的府兵在骆府多年,深知骆子书的手段。因此,不顾骆少夫人的尖叫,二话不说就冲进了房间。这时,看到神乐谷烟花的独孤以及离落都冲了进来。当看到白沧海站都站不稳时,马上就来到了她身旁。 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独孤一把抱住她说:“怎么回事……” 腹内如绞愈发痛的厉害,白沧海满头是汗紧紧的抓住独孤的衣服,打断他的话说:“我不行了,我要生了,去……去找小姐,快送我去找小姐。” “离……离落,有巫术师,珠儿在里面,救她,快救她。”生死之刻白沧海现在能想的起的只有风九幽,而她深深的相信只要有风九幽在,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就一定不会有事。 离落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看向独孤说:“若兰的房子距离此处不远,小姐尚未回宫,肯定能看到。护国公府内有准备好的产房,东西也全,你赶紧送她过去。” 风九幽护短,绝不会坐视不管,而她要是知道白沧海要生了,必然会火速赶往护国公府。 独孤点头抱起白沧海就走,与此同时离落也提着剑从窗户处杀了进去。 双拳难敌四手,离落冲进去时珠儿已经昏死了过去。离落担心独孤那边会有人阻拦,也不恋战,一把捞起珠儿就溜之大吉。 两个巫术师是冲着白沧海来的,因此,离落一走他们就立刻追了出去。 将轻功催到极致,离落再次放出了神乐谷的烟花。不久,风九幽收到了消息,先是命圣九带人增援,再是马不停蹄的赶往护国公府。 仇三娘中了迷药尚未醒来,风九幽对穿着一身嫁衣的若兰说:“没人会接生,行针把她弄行。” 若兰领命,顾不上脱去繁重的嫁衣,直接提着仇三娘就进了偏房。青樱想着她一个人肯定需要帮忙,不等吩咐就跟着去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走着走着的风九幽突然间驻足停步,回头看向跟着进来的木易说:“全城戒严,许进不许出,你带圣五去搜。找了两个月都不见踪影,既然现了身一个都别想跑掉,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给我揪出来。” 被动的局面令她很烦躁,也很恼火,对巫术师的讨厌也到了极点。她要杀了尚君墨,把巫术师彻底的赶出东凉国。 喝的脸红的木易抱拳行礼,张口就道:“娘娘放心,来的路上微臣已经命人围住了骆府,这就带人去搜。” 行礼告辞转身就要离开,可谁知刚走了两步就被风九幽给叫住了,只听她又吩咐道:“调两千京畿卫守住护国公府,再调一百强弩手埋伏,但凡有擅闯者,杀!” 巫术师出现在骆府,那么明显就是冲着白沧海来的。现如今骆子书不在京中,她又要生了,她必须派人保护她。 第2557章 白沧海产子二 “是,微臣领命!”语毕,木易转身离开了。 风九幽不放心,想了想又随即吩咐道:“飞雪,你现在去找管家和骆十八,立刻把府中的人叫到一处,清点人数对花名册,但凡有异者,杀!” 不知道巫术师想干什么,风九幽不敢冒险,秉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态度,她要肃清护国公府。 飞雪领命转身而去,清秋提着药箱随风九幽进了产房。 产房是若兰和仇三娘两个人单独收拾出来的,除了宽敞以外所需之物一应俱全,再加上合她二人之力只能保胎保到这个月底,要用的药早早的就放了进来。 风九幽一进门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痛苦万分的白沧海,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说:“别怕,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出事。” 白沧海摇头,泪眼涟涟,死死的抓住风九幽的手说:“不,保孩子,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一定保住孩子!” 一路走来,为了腹中骨肉她承受了太多太多,眼见瓜熟蒂落,她绝不能失去孩子,绝不能。 身为女人,身为一个失去过孩子的母亲,风九幽清楚的知道白沧海在想什么。用力的点了一下头,她郑重其事的说:“孩子已经八个月了,没事的,沧海,你要信我,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放弃。只要你不放弃,我必保你们母子平安。对了,骆将军又来信了,大捷,大军不日便要班师回朝了。” 说话间将白沧海的手放平,风九幽开始为她把脉。 除了父母,除了子书哥哥,这世上白沧海最相信的人就是风九幽了。因此,她心中去了几分惧意,全身放松挤出一丝微笑说:“小姐放心,从前那么难熬我都熬过来了,不差这一回。我要把孩子生出来,子书哥哥盼了那么久,我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 收回手,拉过白沧海的另一只手继续给她把脉,风九幽道:“好,那我们一起努力把孩子生下来!” 白沧海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静下心来示意清秋帮她擦脸、净手、换衣服。 清秋虽然是黄花大姑娘,也不曾见过妇人生产,但却通过跟若兰聊天知道生孩子是怎么回事。叫上金香麻利的找出产衣,打了温水给白沧海洗脸净手之后又帮她梳了头。 钗环全取,头发拿柔软的缎带绑住,待一切收拾妥当风九幽也开好了药方。直接递给金香道:“大火煮开,文火煎熬,一炷香即可,熬好了立刻送过来。还有参汤一并煎上,再让云姨做碗鸡丝面来。生孩子耗力气,沧海平常喜欢吃的全部备上。” “是,奴婢这就去!”上前接过药方金香就去抓药,这时,被若兰强行用针弄醒的仇三娘被人搀着走了进来。 虽然这不是她第一次与风九幽见面,仇三娘还是紧张的厉害。尤其是她被人下了药,导致白沧海被人绑走,她更是心惊胆战。 走上前噗通一声跪下,战战兢兢的对着风九幽行大礼说:“草民参见皇后娘娘,皇……” 话未说完就被风九幽打断,只听她道:“不必那么多虚礼,先去看看沧海,这是我开的药方,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添的。” 医术无边,术业有专攻,对于自己不太懂的地方风九幽丝毫不吝啬向别人讨教。而且雪老也说了,医术一门当真是活到老,学到老,无边无际,无穷无尽。 从她的声音中没有听出怪罪之意,仇三娘心下稍安。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走到床前,先是安慰了白沧海一番,再是例行查看。 解开衣带露出圆滚滚的肚皮,仇三娘左左右右上上下下仔细的摸了两遍。察觉胎位不正,孩子一条腿朝下蜷缩在里面,她回头对风九幽道:“启禀皇后娘娘,夫人胎位不正,只怕要转胎。” 眉头深锁一脸凝重,风九幽上前伸手摸了摸说:“是不是很痛?” 仇三娘点头,扭头看向已经疼的满头大汗的白沧海说:“夫人力气有限,若不能尽把把孩子的头转过来,只怕会……” 难产二字在此时最忌讳,仇三娘轻易不敢宣之于口,但这并不代表风九幽听不明白,相反,她一清二楚。 低头思量,风九幽看着手中的银针想了一会儿说:“需要多久?” “快则一盏茶,慢则一炷香,如果转不过来草民不会硬来。”事关身家性命,仇三娘不敢胡说,更不敢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所以,转胎不在时间长短,而在于她的手法。 听她说完风九幽心中很快有了决定,说了句“准备吧”她就蹲下身握住白沧海的手说:“不用害怕,我以银针暂时封住你的痛穴,虽不能让你完全没有感觉,但多少能减轻些痛楚。你是头胎,生产没有那么快,千万要沉住气明白吗?” 话音未落,一路跑过来的白夫人说:“皇后娘娘说的是,沧海,你要沉住气,不要慌,更不要害怕,娘会在这儿陪着你。” “还有我,沧海,我和娘都会在这儿陪着你,你要加油,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出来!”紧随而至的白少夫人也为白沧海加油打气,希望她心中的恐惧能够少一些,再少一些。 如果说风九幽是白沧海心目中的定海神针,那么白夫人的出现就是一剂定心丸。她用力的点了点头说:“好,女儿知道了,一定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生下来。” 有这么多人陪着自己,关心着自己,牵挂着自己,自己还怕什么呢,没有什么可怕的。 风九幽起身,白夫人马上在凳子上坐了下来,握住女儿的手,眼含泪光满眼心疼的说:“你爹和你哥哥都急坏了,眼下都在外面等着呢。孩子,女人都要走这一遭,娘当年生你的时候也是这样。挺一挺,坚持坚持,会过去的。你爹说了,只要你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吃多少糖人都行,你爹都给你买。” 由于小时候白沧海爱吃糖,把牙齿吃坏了,有很长一段时间白相都不准她吃。因此,特别馋,前几天不知怎么的想吃还吵着闹着要去买呢。 第2558章 难产 想起父亲对自己的疼爱,哥哥对自己的宠爱,白沧海泪如泉涌。紧了紧握住母亲的手,她道:“女儿知道了,女儿一定竭尽全力绝不放弃。” 虽不知自己的身体到底如何,但从若兰一直以来的紧张上还是能看出些端倪。所以,白沧海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今日恐怕还不止转胎那么简单。 “伯母,您先到一旁坐吧,沧海胎位不正必须马上转胎,我现在要用银针给她封住痛穴,希望能将转胎之痛降至最低。”说话间,风九幽接过若兰递来的银针,与此同时曹碧云端着一碗鸡丝面也走了进来。 将手中端着的面交给清秋,曹碧云上前扶起白夫人道:“产房虽然宽敞但还是不宜人多,夫人不如先随我到外间等吧。如此一来皇后娘娘也可静心施针,仇三娘也能安心转胎。” 白夫人不想走,但又怕会打扰她们,思来想去松开握住白沧海的手说:“娘去煮酒酿丸子,等你生了马上就可以吃。” 东凉国有习俗,妇人产子之后必须吃酒酿丸子。而这酒酿丸子不是婆家煮,一般都是娘家做好了送来给产妇吃。 疼痛再一次袭来,白沧海面色惨白,强忍住不叫出声她点了点头,随后曹碧云就把白夫人以及白少夫人给带了出去。 吃了若兰给的药,浑身软绵绵的仇三娘缓过来了。撸起袖子拿带子系牢,她上前道:“皇后娘娘,草民准备好了,下针吧。” 转胎之痛非常人能忍,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将孩子的头调过来。 闻声未回头,风九幽看白沧海将参汤喝下便解开她的衣服说:“沧海,放松,不要害怕,我和三娘都会轻一些的。” 明知是废话却还是不得不安抚她,并且要连续不断的安抚,让她安心,让她不要害怕,让她不要失了勇气和信心。 眨眼示意自己知道了,若兰在床头坐下握住她的手,希望这样能给她力量,减少她心中的恐惧。 扭头见若兰还穿着大红色的嫁衣,白沧海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抱歉又是愧疚。反手握住她的手说:“若兰,对不起,扰了你的婚礼。” 嫁给扶苏是若兰这一生中最大的愿望,今日的婚礼也是她日夜期盼,盼了十几年的结果。虽然他们已经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拜堂成亲,大礼已成,可尚未洞房花烛夜就被她给搅合了,心中难安实在抱歉。 虽多少有些遗憾,但她母子二人的性命要紧,若兰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你我什么关系,说这话就客气了。不过,你……” 趁着她二人聊天之际风九幽开始下针,不久,仇三娘上前双手用力开始为她转胎。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仇三娘来回用力怎么都调不过来,相反,转着转着成了臀位,愈发的难生了。风九幽着急,她自己更是急的满头大汗,但是,她并没有吭声。 稳住心神试最后一次,而由于银针封穴不能封的太久,风九幽不得已将银针拔了出来。撕心裂肺的痛排山倒海般突然袭来,疼的白沧海大叫出声死去活来。 最后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成,仇三娘看她控制不住的浑身抖动,马上就道:“来人,快来人,按住她,不要动。” 清秋和飞雪守在门外,一听这话就赶紧冲了进来。与若兰三人手脚并用死死的按住白沧海,仇三娘再次为她转胎。 疼,像狂风巨浪狠狠的拍打着礁石,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白沧海不能动只有放声大喊。仇三娘心急如焚完全顾不上让她不要喊,一会儿把力气喊完了就没有力气生孩子了。专心致志的转胎,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可是仍然不成,那肚子里的孩子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动一下就又回去了。 感觉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没有了动静,仇三娘吓坏了。收回手噗通一声跪下道:“启禀皇后娘娘,不成了,孩子似乎不行了。” 一语惊四座瞬间炸了锅,风九幽一把扯开她就为白沧海把脉。 白沧海觉得自己要疯了,疼的筋疲力尽的看着风九幽说:“小姐,我在一本野书上看过,妇人产子可切腹。不要管我,把孩子拿出来,把孩子拿出来。” 这时,白夫人冲了进来,一听这话踉跄倒下,惊慌失措的摇头说:“不,不行,不能这么做。沧海,沧海,你是想要娘的命吗,你是想让娘去死吗?” 切腹取子无异于杀鸡取卵,孩子是保住了,那么大人呢,不用想就知道必死无疑。 一句切腹勾起了风九幽心中的往事,上一世她之所以会死也是因为切腹取子。心乱如麻,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药就赶紧给白沧海服下,然后取出银针朝她肚子上扎了两下。 感觉孩子有了动静,风九幽一把揪住仇三娘的衣领就把她给提出去了。若兰不敢离开,一边注意着孩子的动静一边朝清秋打了个眼色,示意她跟出去看看。 心领神会,清秋放下手中的东西就赶紧跟了出去。 看到母亲朝自己爬来白沧海泪如雨下,从前没有怀孕时不知母亲辛苦,等有了身孕她方才真正的体会到什么是含辛茹苦。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她声泪俱下的说:“娘,女儿不孝,但女儿必须把孩子生下来。子书哥哥征战沙场伤了根本,如果我们失去了这个孩子,有可能他就绝后了。娘……” 话未说完就被白夫人打断,只听她道:“他绝后与娘何干,娘这一辈子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爹还怎么活?沧海,你听娘的,现在不是逞强任性的时候,孩子我们不要了,只要你好好的,娘相信子书他绝不会怪你的。” 因为血亏必定会难产,骆子书在临走前特意去了趟白府,见过白相夫妇。并且留下话说,要是白沧海生孩子时他没能赶回来,生的时候不顺利,不必犹豫,保大弃小,纵使他这一生无子也要保住妻子。 第2559章 抢夺孩子 对于自己的丈夫骆子书,这世上恐怕再没有第二个人比她更了解了,但正是因为自己清楚的知道他一定会保自己,生死关头会选自己,她才更要保护他们的孩子。 十年痴心相付,一朝有孕,她怎么能弃之不顾呢?况且,数月以来她是那么的期待这个孩子的出生,为了这个孩子她不知受了多少苦,喝了多少药,现在让她放弃,她做不到。 不,不但她做不到,全天下的母亲都做不到。放弃孩子,等于是亲手杀了他。这是她和子书哥哥的孩子啊,她怎么能杀了他呢。 不,不可以,绝对绝对不可以,她要把孩子生下来,无论如何都要把他生下来,让他活下去,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 思及此,白沧海愈发的坚定,苦口婆心的再道:“娘,女儿不孝,女儿对不起您,但您也是母亲啊。如果今天是您,我或者哥哥在您肚子里,您忍心就这样不要我们吗?” 一句话问的白夫人哑口无言,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之后她道:“娘知道你的心情,可这世上没有如果啊。沧海,娘的好孩子,你就听娘一回吧,娘不能没有你啊。呜呜……” 产房内争执不休哭声震天,产房外风九幽却是格外的冷静。面如寒霜,眸光如锋利的刀剑,吓的仇三娘大气也不敢出,一个劲的跪在地上磕头说:“娘娘,草民无能,草民……” “我不想听废话,说,还有什么办法?”都说仇家三娘接生是一把好手,师父也曾夸赞,她这才把她早早接来,但今日看来她是高估了她,仇家,浪得虚名。 话音未落刀剑相撞的声音就从前院传来,风九幽眼睛微眯,面色凝重,抬起头看向跑进来的玄殇说:“出了什么事?” 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风九幽面前,玄殇行礼据实以禀道:“还是巫术师,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疯了似的往内院冲。圣五以及小王爷留下来的灵术师已经过去了,现在已经和他们交上了手。” 还不止是巫术师,邪神也出现了,但并没有看到北国之都的大祭司和风芊芊。估摸着他二人正在那个角落里憋着坏呢,玄殇又暗中调来了弓弩手,从院子到屋顶把整个产房都给团团围住了。 “娘娘,皇后娘娘!”担心女儿的白相一边喊一边走了过来,听到玄殇所言心中咯噔一声,上前急急言道:“巫术师从骆府一直追到这里,显然不是冲着皇后娘娘来的。子书领兵浴血沙场,眼下正在跟云家军交手,依老臣之见他们应该是冲着孩子来的。” “孩子?”不明所以,玄殇几乎是脱口而出。 眉头深锁细细思量,风九幽觉得白相所猜应该不错。上一世尚君墨就是个卑鄙小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什么都做的出来。眼下云家军将败,或者是已经败了,他就想把孩子抢走,然后用来要挟骆子书。 算盘倒是打得精,只可惜他想的太美了。 身为百官之首,浸淫官场数十载,白相对于自己的猜测和判断深信不疑,他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说:“不错,莫宏勾结北国之都的大祭司犯上作乱,他们一定是看自己要败了,然后剑走偏锋铤而走险。皇后娘娘……” 说着,说着,白相就给风九幽跪下了,再说道:“子书在前方浴血杀敌,沧海命悬一线,老臣斗胆恳求皇后娘娘,救救她们,救救他们母子,求皇后娘娘垂怜!” 自己的女儿,什么脾气品性,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了。今天倘若弃小保大,孩子死了,那么即便是她活下来也会痛不欲生。丧子之痛会一直折磨她,会让她生不如死。 看他磕头不止,风九幽心中五味杂陈,示意清秋把他扶起来的同时道:“我与沧海情同姐妹,我绝不会让她有事,只是孩子……” “娘娘,切腹取子不是不行,草民祖上曾有人用此法为妇人接生。草民知道怎么做,只是只有两三成的把握,草民不敢作主,还请皇后娘娘示下。”来的时候夫君就说了,看着是件好差事,其实一点也不好。母子平安自然是皆大欢喜,倘若有失那必然是满门抄斩的大罪。而且不光是仇家还有她的夫家,一个人都跑不掉。所以,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被赐死她还不如豁出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闻声,白相和风九幽齐齐愣住了,二人心下不由得开始权衡。切腹取子听上去是很吓人,但仇家祖上既然有人接生成功过,那必然是不会有大问题。再者,雪老的医术大家都知道的,风九幽身为他的唯一弟子,白相相信此法可行,值得一试。 爱女心切,也知道这有可能是最后一个办法了,白相未思量多久就道:“别说是两三成的把握,就是只有一成老臣也愿意一试。皇后娘娘,老臣相信您的医术,拜托了!” 对于自己的医术风九幽很有信心,但是切腹取子真的太冒险了。说实话,为了白沧海和骆子书考虑她真的不愿意这么做,风险实在是太大了,稍有不慎便会一尸两命母子俱亡。 没有答应白相,风九幽居高临下的看着仇三娘说:“需要准备什么,期间你可有想过如此止血?” “草民知道,鱼钩针已经备好,止血有雪山之巅的止血散足够了。还有要用到的蒙汗药,草民都有,眼下只需跟夫人说清楚,喂她喝下蒙汗药,再拿一把锋利无比的小刀即可。”下定了决心,背水一战,仇三娘慌乱的心反倒是冷静了下来,而且,她也不再畏畏缩缩。 风九幽一听这话就知道她做了最坏的打算,冷哼一声道:“我师父虽与仇家交好,但想必你知道本宫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母子平安是最好,倘若一方有失,你以及你身后的所有亲人都下去给她们陪葬吧。” “清秋,让若兰跟着她准备。另外,把最后一瓶清灵丸拿出来给沧海服下。” 第2560章 取子 北国之都以及紫炎虽然都令人很讨厌,但不能否认清灵露和清灵草都特别好用。而清灵丸也正是用这两种东西加上其他药材配的。 清灵丸,有病治病,无病强体健身,最主要的是拥有灵力之人吃了可以增加灵力。血骨愈合之后她就没有再吃了,眼下剩这一瓶原本是想着给陌离吃的,但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她只能先拿给白沧海用了。 好在还剩下一瓶,要不然她真的不知道单用人参是否能吊住她的命了。 仇三娘知道风九幽是什么人,也知道她绝不是在吓唬自己,磕头在地张口言道:“草民领命!” 低头看了她一眼,风九幽收起一身杀意道:“去吧,孩子等不了多久,必须尽快拿出来。” 时间不等人,拖得时间越长白沧海母子越危险,而一会儿下刀也必须利索,绝不容许有片刻的犹豫。 起身告退仇三娘重新进了产房,跟白沧海说过之后她就和若兰联手准备。白沧海一心要保孩子,听到风九幽答应了她特别高兴,只是身为母亲的白夫人怎么都不肯。 非但不肯还马上跑出来和白相闹了起来,并且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几次都险些要晕过去。白相无语也不想做任何的辩解,但他越是什么都不说白夫人就越生气。怒吼出声道:“你凭什么答应,你凭什么决定我女儿的生死,那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生的。” 一声声指责和质问令白相哑口无言痛彻心扉,白沧海虽然不是他的亲生孩子,可是他养大的啊,她怎么能这么说呢? 知道她是太伤心了才口不择言,白相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再次伸手将她拉进怀中耐心安抚道:“夫人,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沧海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会害她呢。夫人,你冷静的好好想一想,沧海是什么性子,若弃小保大,你觉得她能独活吗?” “她为了骆子书一句话苦苦等了十年,生生把自己等成了老姑娘。如果失去了这个孩子,你说她会怎么样,她会死的啊。”对于这一点白相十分清楚,女儿看似文弱其实内里刚强。若没有了孩子,别说是她不会独活,就是和骆子书估计也过不下去了。 丧子之痛,锥心刺骨,那怕是以后再有身孕,再生一个,也终究不是这个孩子,也终究弥补不了她心中的痛。 白相一席话犹如当头棒喝五雷轰顶,白夫人听后怔怔的泪如雨下嚎啕大哭。是了,为了年少时的一句话女儿苦等了十年,十年间任她费劲口舌流尽眼泪甚至是苦苦相逼,她都不为所动,说什么都不愿意嫁人。这样倔强,这样认死理,失了孩子她肯定也活不成了。 见她只是一个劲的哭未再言语,白相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接着又道:“皇后娘娘医术高明,仇三娘说切腹取子她祖上有成功过。夫人,眼下这个情形我们只能放手一搏,我们要相信她们,相信沧海,相信她腹中的孩子。夫人,我们成婚多年,我岂会害沧海,我又岂会不疼她啊。” 女儿命悬一刻,说不着急,说不难受,那是假的。所以,白相很冤枉,也很委屈,也被白夫人的话给深深的伤了一把。 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白相的劝慰,白夫人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但是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味地在白相怀中哭泣。 风九幽特别理解白夫人的心情,如果换成是她她也肯定不愿意。老话说的好,谁的孩子谁心疼,白沧海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自是不肯的。 担心她哭久了会引发心疾,趁其不备点了昏睡穴,风九幽道:“这里有我,不必担心,扶伯母到隔壁去休息吧。” 语毕,起身,风九幽一跃跳上了房顶。 见圣五等人和巫术师打的激烈,难舍难分,她盘膝而坐缓缓催动体内的灵力。最近两个月她在西灵瑞以及圣五和圣九的指导下学了很多灵术。结界是最基本的,也是最容易的,所以,她以整个后院为界线布下结界不让任何巫术师靠近。 自幼修习玄女心经,再加上体内没了烈火之毒,她的灵力特别纯正,结界也特别强。因此,放下心来吩咐玄殇说:“命所有弓弩手上火油,不必生擒,全部就地射杀。” 对于尚君墨和风芊芊她已经没了耐心,而巫术师一二再再二三的挑衅也令她非常讨厌。之前找不到他们也就罢了,今天主动送上门自然是叫他们有来无回。 玄殇领命即刻出了结界,不久,圣九以及其他几个灵术师退出战斗圈,弓弩手准备以火箭杀之。 前院打的激烈,惨叫声不止,后院却没了动静,安静的针落有声。白沧海喝下蒙汗药不久就失去了直觉,风九幽持刀按照仇三娘的口述开始切腹取子。 其实,原本是应该仇三娘来的,只是她太紧张了,也太害怕了,拿着刀的手抖个不停,也不敢切。 风九幽看不下去,也实在怕她不成,果断决定由她来说,她来做。自幼在雪老身边学医,刮骨疗伤的事她不知道做了多少。因此,真正切开一条口子后她反倒也不怕了。 专心致志的按照仇三娘说的做,等小心翼翼的拿出孩子以后就开始快速的缝合。 不知是不是在肚子中耽误的太久,憋过去了,孩子拿出来竟没有半点声音,就好像是已经死过去了。若兰吓的魂飞魄散,也顾不上额头流下的汗说:“这是怎么了,这孩子,这孩子怎么不哭啊?” “三娘,你快来,快来看看,她……她是不是……”死这个字最忌讳,若兰不敢说,也生怕白沧海听到了。 不管是那个孩子出生,大部分都是哭的,而且许多人都是从孩子哭声的大小来判断孩子的健康。这孩子一出生就没动静,显然是不成了。 不知是之前见过还是遇到过这种情况,仇三娘并不似若兰那样惊慌。她先是把孩子放平检查了一下,然后就捏开她的嘴说:“把棉棍子拿来。” 第2561章 母女平安 若兰听令赶紧把事先准备好的细棉棍拿过来,然后递给她说:“需要我做什么?” 捏住孩子的嘴仇三娘头也未抬,示意若兰把灯拿近点她开始用细棉棍清理孩子的口腔。呛了羊水堵住了鼻子,快速清理干净之后她俯下身对着孩子的嘴吹气。 由于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也从来没有见过人这样,若兰惊的目瞪口呆。不过,这个时候她可不敢再问,也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这边在抢救孩子,风九幽那边在做最后的缝合。鱼钩针她头一回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特别顺手,就像是这样的动作已经做了千百次了,毫无违和之感。 里三层外三层加起来缝了近三十针,累的风九幽满头大汗。不敢停歇,缝完针之后就开始上药帮助伤口愈合。 很快,风九幽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很微弱,她皱了皱眉头起身说:“若兰,你过来包扎伤口,我来看看孩子。” 最关键的部分已经做完了,只要用干净的布条把伤口包起来就没事了。所以,风九幽很放心,而若兰跟着她多年,收尾的事情做惯了,手脚也都特别利索。 孩子虽然活了过来,但真的太小了。仇三娘一边小心翼翼的帮孩子清洗身体一边忧心忡忡的说:“皇后娘娘,这孩子太小了,跟个小猫似的,哭声也很微弱,只怕是不好养活。” 这样的孩子在普通人家基本上是早夭的,因为即便是她能活下来也需要很多很多的好药供着,精心的养着。先天不足也会让她时常病痛,熬过了幼年也未必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不足月的孩子风九幽听师父说过,的确是很难养活,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因此,一边把脉一边淡淡的说:“我也不是足月出生的,而且胎里带毒,还是天下奇毒,我一出生就有人断定我活不过三天。可你看看,我现在不是也活的好好的嘛。放心吧,既然能活着来到这人世间,必然是无碍的。” 脉细如丝若有若无,一看便是天生不足,和她之前所料几乎分毫不差。早有准备,倒了杯温水把清灵丸化开,喂了两勺给孩子喝后风九幽就道:“前三天是最关键的时候,不管是大人孩子都必须寸步不离人。若兰,今天是你和扶苏的大喜之日,一会儿帮沧海弄好了你就回去,等明天晚上你再过来。” “三娘,我不会照顾孩子,今夜还有劳你辛苦,多多看顾。” 白沧海母子平安,仇三娘算是暂时保住了性命,感激不尽那还敢说辛苦。即刻就道:“皇后娘娘放心,草民膝下有三个孩子,他们都是草民一手带大的,草民定会好生照顾。” 看着婴儿拳头大的小脸,风九幽心生怜爱,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的小额头说:“都说儿子肖母,女儿肖父,这孩子长的还真像骆子书。你们看这眉眼,简直活脱脱的一个美人胚子。” 骆子书虽是征战杀伐之人,但长的却不是五大三粗。相反,他十分英俊,在东凉国可是出了名的俏郎君。 帮白沧海包扎好了伤口,洗了脸擦了手,若兰也跑过来看孩子。喜滋滋的望着她道:“还真是,鼻子也像,就是骆将军太严肃了,还是小宝宝可爱。现在还没有长开,等养上几个月,白白嫩嫩的说不定就更像了。” 打小就喜欢孩子,若兰爱不释手,仇三娘把孩子包好,系上带子,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说:“将军在外征战,喜得千金,真是老天保佑。” 说到这儿仇三娘双手合十打了个佛号,继而又道:“说起来这孩子也是个有大福气的,托生到这样的人家又能得皇后娘娘垂怜,真是天大的运气啊。” “可不是嘛,这孩子一怀上就是我家小姐在留她,要不是我家小姐医术了得保她到现在,她啊,那能吃上手啊。你看这小嘴叭叭的,吸的可可爱了。”回首过去的这八个月,那可真叫一个惊心动魄百折千转。也是这孩子该出生,要不然也不会有惊无险了。 风九幽看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甚是高兴,放下手中的帕子说:“伯父他们都还在外面等着,我出去跟他们说一声,你们两个好好守着,我一会儿让清秋给你们送点吃的来。” 高度紧张耗费了许多体力,不吃点东西风九幽怕她们两个撑不住。孩子生下来只是刚刚开始,后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她们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 产房门口白相和白大公子等的焦心似火,骆十八也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骆子书留下他在家里看着,保护白沧海,他倒好,人被绑走了都不知道了。 母子平安还好,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也不必等骆子书回来他就要以死谢罪了。他倒不怕死,死了也不要紧,可是他怕将军伤心啊。 他和白二小姐历经千辛万苦才走到今天,倘若因他的过失而痛失爱子,那他怎么对得起将军这么多年来的知遇之恩和照顾呢。 急的抓心挠肺,骆子书时不时的往门口看。见风九幽打开房门走出来,他赶紧扶着白相上了台阶。估计是太紧张了,太担心了,一夕之间白相好像老了许多许多。老态龙钟满眼担忧冲口而出道:“皇后娘娘怎么样,沧海……沧海她……” 说是死活都要保住孩子,其实内心深处还是最关心女儿,最疼爱女儿。 微微一笑风九幽也没有卖关子,张口直接道:“母女平安,生的是千金,恭喜伯父有外孙女了。” 心中一怔顿时一愣,霎那间老泪纵横,白相不由自主的连连道:“好,好,千金好,千金好,我女儿有后了。” “绢画,快,快去告诉你娘,告诉她你妹妹生了,生了个千金,让她不要再哭了。”声泪俱下,从来都威仪堂堂的白相什么都顾不上了。 白少夫人素来心疼自己这个唯一的小姑子,喜极而泣道:“是,是,儿媳这就去,这就去。” 行礼告退白少夫人离开了,紧接着风九幽叫来了事先准备好的乳娘。 乳娘是她亲自挑的,不是寻常人家的妇人,而是礼部一位四品官的夫人。因刚刚生了孩子不久,奶水充足,她是带着襁褓中的孩子一起来的。 事先说了要在护国公府住,胭脂已经安排妥当。给风九幽见礼,给白相见礼,一番寒暄客气之后她就抱着孩子进去喂奶了。 第2562章 别处洞房 孩子小,吃的也少,再加上又是刚刚生出来,没吸一会儿就睡着了。仇三娘小心翼翼的接过抱在怀里,拿湿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若兰看着有些担忧的问道:“就吃完了,这才吸了几口,能吃饱吗?” 小小的人儿惹人疼,更惹人怜爱,这还没有多久的功夫若兰的心就被她给俘获了。 噗嗤一声喂奶的张夫人笑了,一边给自己的孩子喂奶,一边笑着说:“一看姑娘就知道没有生养过,这小孩儿,生下来头三天都吃不了什么,我家孩子那会儿喝点水就睡了,根本就没有吃上奶。” “这话怎么说,你生的时候不是很顺利嘛,应该会很快来奶啊。”满心惊奇觉得很不可思议,若兰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听说婴儿喝水能喝饱的。 张夫人也不瞒她,紧了紧搂着孩子的手说:“我生的时候还算是顺利吧,但奶水来的没有那么快,第二天下午才有那么一点。我夫君双亲已故,家里也没有操心的长辈,之前也没想过要找奶娘。所以,一生下来没奶,我就只能喂水。当时我也不知道,只是想着他别哭就行。后来啊,我跟一个婆婆聊天,是她说的,孩子生下来头两天光喝水也行,不碍事的。” 提起家中之事张夫人不免想到了自己的家人,成婚那么久了,孩子也生了,她却因为距家远一直没有回去。爹娘年迈,弟弟妹妹们尚且年幼,父母即便是思念自己也根本不能来探望,太远了。 若兰不信,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仇三娘。仇三娘给别人接生多年,轻轻的把怀里的小宝宝放到摇篮里说:“这事我听说过,说是头天喂水给孩子清清肠子。不过,有奶还是喂奶,尤其是骆小姐,这么小,不喝奶可是不成的。” 因为没有取名字,仇三娘只能称呼新出生的宝宝为骆小姐。 说起稀奇事若兰想到了刚刚仇三娘对孩子吹气的事,走到她旁边低声问道:“三娘,你刚刚为什么那么做,我跟小姐学医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这样起死回生的。” 学海无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山还比一山高,雪老说对于自己不懂的事情还是要不耻下问。因此,她十分好奇。 对于自己这点雕虫小技仇三娘洋洋得意,不过,也没有瞒若兰,直接就把自己祖上留下的传世医书拿给她看。 若兰素来不知客气为何物,接过书就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只见泛黄的医书上不但有字还有图解,画的正是一妇人对着刚刚出生的婴孩儿吹气。 十分稀奇,逐字逐句的轻声念,仇三娘看她喜欢便笑了笑,然后掀开被子看了看白沧海的伤口。缝的严丝合缝,淡淡的药香冲进鼻子瞬间提神醒脑。 雪山之巅的药还真是名不虚传,比她配的药好用太多太多了。今天骆夫人母女平安,不知走时能否求皇后娘娘一些赏赐。金银珠宝她倒不稀罕,救命的药若能给上一粒那就是天大的恩赐了。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仇三娘丝毫没有注意到风九幽进来。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晚,越来越暗,风九幽道:“巫术师虽然已经被全部射杀,但尚君墨和风芊芊却没有现身。我估摸着他们还有什么诡计,不放心你回去,今夜你和扶苏就住在偏院吧。” 不想若兰在今天留下什么遗憾,风九幽临时命曹碧云布置了偏院的房间。虽不似婚房那般浓墨重彩却也不失雅致,红绸一挂,大红的福被一铺,早生贵子洒满床,妥妥地一个婚房。 扶苏不放心风九幽和若兰,早在白沧海生孩子时就过来了。眼下被叫过来,一身新郎服格外的显眼。 张夫人闺名月娘,一看到扶苏身上穿的新郎服就瞬间明了。把睡着了的孩子交给丫鬟,她一边扣衣服口子一边走到若兰面前说:“姑娘快去吧,一会儿新郎官该等急了。” 促狭的眨了下眼睛,月娘向风九幽行礼。 风九幽看若兰红了脸,笑道:“月娘说的是,赶紧去吧,别让扶苏等急了。” 上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看到他们成亲,这一生说什么都不能再有任何的差池了,而这也是她为什么临时改主意的原因。 为了要挟骆子书,尚君墨不惜出动这么多巫术师来抢孩子。那么为了要挟她,他也极有可能会对若兰出手。 若兰本就害羞,起身看到扶苏更是羞的无地自容。不敢再有片刻的逗留,点头抬步一溜烟的就赶紧跑了出去。 见若兰出来,扶苏也有些手足无措。尽管他们已经拜堂成婚了,但不知为何还是觉得别扭。 “你来了?”驻足停步羞答答的抬起头,只看了扶苏一眼,若兰就赶紧低下了头。 君梓玉说身为男子应该主动些,扶苏压下心头的慌张,主动的伸出手道:“嗯,我来接你回去,可以走了吗?” 看着扶苏因为练剑而满是老茧的手,若兰的脸就像晚霞一般夺目。不敢抬头,更不敢与其对视,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就把自己的手放进了他的掌心。 掌心宽大,虽不柔软却格外暖和,烫的她一颗心都暖了。毫不犹豫的握住她的手,扶苏牵着她下了台阶然后往偏院走。 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风九幽笑了。或许清秋他们说的对,早点让若兰生孩子,有了孩子性子能稳重些,他们一家三口也会更幸福。 “扶苏虽是个闷葫芦却是个会疼人的,主子不必替他们担心。”走到风九幽身旁,飞雪把煎好的药递给她。 闻声回头微微一笑,风九幽收回视线接过药碗说:“我不是担心,我是替他们高兴。若兰跟了我那么久,她有个好归宿我这心里头也踏实。一会儿你去偏院看看,别让他们闹的太厉害,这洞房啊,意思一下就行了。” 语毕,喝药,一口饮尽苦不堪言,不过,她早就习惯了,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飞雪见识过他们闹兰芝和离落的洞房,会心一笑道:“云姨心疼若兰,把他们一个个使的团团转,只怕这会儿没有功夫闹洞房了。” 第2563章 陌离归来 漱口,低头,习惯性的拿了个蜜饯丢进口中,风九幽来回的咀嚼咽下说:“尚君墨既是来抢孩子的,在没有抢走孩子之前他定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前方战事已经接近尾声,最迟不会超过三日,他必然会有所行动。一会你去告诉小李子就说皇上病了,明天休朝一日。我今夜不回宫,白相那边你亲自过去说一声,他知道该怎么做。” 仇三娘只会接生,医术并不怎么样,不知白沧海何时醒来,她十分不放心。再者,孩子太弱,夜里怕有什么闪失,因此,她临时决定今夜宿在此处。 由于宫外很不安全飞雪登时一愣,然后建议道:“主子身为中宫皇后,夜不归宫只怕会有人说三道四。况且,这里没有宫中安全,主子若是放心不下沧海,不如直接接她母女二人进宫如何?” 宫里什么都有,药材也齐全,伺候的人也多。如果接她们回去,风九幽也不用这么操心了。 “皇后娘娘万万不可,夫人肚子上挨了一刀,虽然已经用线缝上,可在伤口愈合之前绝不能移动,否则会有性命之忧。”三步并作两步的走来,仇三娘急了。好不容易母女平安,她一家人的性命保住了,她可不想再有变故。 这时,眼睛红肿犹如核桃般的白夫人进来了,风九幽站起身对飞雪吩咐道:“先按照我说的办吧。” 飞雪听令起身告退,不久,骆老夫人带着一众骆家女眷前来探望白沧海。 骆府被围,若不是她们苦苦哀求木易断然不会将她们押至此,因此,风九幽一听禀报就悄悄的出去了。白骆两家是亲家,此时不管是白相还是白夫人都不适合插手。她不同,她是皇后,是白沧海的主子,她的人被欺负,险些命丧黄泉,她自然要找她们算账。 骆老夫人从昏迷中刚刚醒来,完全没有想到风九幽也在。故而,一看到她出现立刻就吓的浑身发抖说:“老身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随她一起来的骆府女眷齐齐跟着跪下,山呼千岁。 在太师椅上坐下,风九幽居高临下的扫了她们一眼,然后看向站在一旁的歌冽说:“都查清楚了?” 声音冷淡如平常一样让人听不出喜怒,但落入骆府一众女眷耳朵里却是如临大敌。个个面色紧绷神情不安,袖子下的双手更是抖个不停。 行礼回禀,歌冽道:“是,皆已查清……” 话才出口就被骆老夫人打断,只见她嚎啕大哭声泪俱下的说:“皇后娘娘,臣妇冤枉,臣妇是受了小人蛊惑这才中了计,这才险些酿成大祸。娘娘,皇后娘娘,臣妇愚昧无知,还请娘娘息怒不要与臣妇计较。” 风九幽护短之名天下皆知,为了活命,骆老夫人毫不犹豫的把骆夫人给推了出来。其她人附和,纷纷将矛头指向了已死的骆夫人。当然,她们也没有冤枉骆夫人,只是在事实上又添油加醋了一番。 哭声震天吵的人头痛,风九幽看骆老夫人哭的直翻白眼要晕过去,频频皱眉。心道,她也太能哭了,而且每一次都是一口气上不来,要晕不晕,一下子又突然间缓了过来。跟唱戏似的,看的人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眉头深锁也不着急,想着她喜欢哭就让她哭吧,等哭完了,哭够了,她再好好的跟她算算账。 心下打定主意风九幽端起茶碗漫不经心的开始品茶,不久,金香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满脸喜色附耳言道:“主子,奴婢刚刚收到消息,皇上回来了,眼下已经从密道入了宫。” 风翔宫内的密道直接通到城外,陌离是秘密出宫,自然是悄悄入宫。 心中一震满眼吃惊,紧接着欢喜涌上心头,风九幽有些不敢相信的脱口而出道:“真的?” 许久不曾有他的消息,骤然回宫又惊又喜,也有些坐不住了,恨不得马上插上双翼回宫去。 身为风九幽的奴婢,金香也日夜盼着陌离回来。因此,也替她高兴,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说:“真的,太上皇的棺材也进了宫,这会儿已经送回到他之前住的宫殿里了。” 尽管早就知道他难逃一死,但真的死了还是有些伤心。此去隐灵山也不知道他是否如愿,临死前又是否留下遗憾。 白灵嫣,一个对自己都特别狠的女人,真的会原谅他吗? 想到莫言离世陌离肯定会特别伤心,风九幽大手一挥站起身道:“都住口,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是非曲直不是你们说了算,也不是本宫说了算。但是沧海因你们而早产,因你们差点命丧黄泉,一尸两命,这是事实。骆将军浴血沙场有功于社稷,他的家事本宫本不便过问,但沧海是本宫的人,你们如此欺辱于她,谋害于她,本宫岂能坐视不理。” “来人,将她们统统拿下打入大牢,择日候审,但凡参与谋害骆护国公子嗣者,依法处置决不轻饶。” 冷哼一声拂袖而去,随即哭声再起。这一次不再是只有骆老夫人,骆家其她女眷也开始哭了起来,并且口中一个劲的喊冤枉。 歌冽已经与木易一样有了官职,大手一挥就命京畿卫把她们押下去,送进大牢等候审问。 陌离回宫风九幽急着回去见他,可谁知她人还没有走孩子就出了事。不知是哭岔了气还是吃奶呛着了,嘴唇泛紫直接就没了呼吸。 风九幽大惊连忙就给她施针过气,一番手忙脚乱的抢救之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筋疲力尽半步也不敢离开,风九幽像是打了场仗一样无力的坐在太师椅上。 金香着急却又十分担心,端了碗燕窝粥递给她说:“主子,不早了,是否现在回宫?” 接过燕窝粥喝了两口,风九幽扭头看了一眼摇篮里的孩子,不放心的说:“罢了,回都回来了,见面也不急在这一时,等明天早上再回宫吧。你们也都累了一天了,轮换着下去休息吧。” 距离得知他回来的消息最少有一个时辰了,陌离如果心中有她,惦记着她,这会儿早该到了。 第2564章 陌离归来二 眼下没到也没有一点消息那就说明他心里没有她,他心里没有她,情思豆必定没解。情思豆未解她回去又能怎么样呢? 剃头挑子一头热,看冷脸的受伤害的终究是她,而她欢天喜地急切的回去也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 想起陌离冰冷的眼神,冷漠的态度,风九幽忽然间觉得有些害怕。一天两天十天半个月的都还好,她都可以忍受,可以后的日子还长呢,如果情思豆一直解不了,那未来她该怎么办呢? 她真的有勇气日日面对毫无温度的陌离吗? 霎时间,曾经坚定不移的风九幽犹豫了,沉默了。 金香见她迟迟不言,表情变幻不定,心中不免有些着急。拉过一旁的凳子面对面的跟她坐下说:“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您不是日夜期盼着皇上回来吗,如今皇上回来了,怎么又不急着见了?主子,您是不是心里不高兴还生皇上的气呢?” 一走近三月,两个月都没有半点消息,换了谁都是会生气的。况且,朝政繁忙,他全部丢给了风九幽,自离开一字一句都不曾过问过。 她的身子虽然日渐好了,但一朝天子一朝臣,朝中那些老臣没少为难她。因为一直没有怀孕的消息传出,选妃的折子就从来没有断过。个个言辞凿凿劝皇上选妃,其中还有御史弹劾皇后善妒。 前朝后宫她一个女人扛着,虽不是陌离本意却也十分辛苦。而这些辛苦风九幽从来不对人说,素来遇到再难、再棘手的事也是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 身为她的奴婢,身边人,金香心疼她,也希望她能和陌离举案齐眉恩爱如初。所以,她想了想又再劝道:“主子,皇上没来想必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您也知道皇上一走那么多日,朝中……”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摆手道:“没有,别乱猜了,眼下宫门已经关了,明儿一早再回去吧。我饿了,告诉静语姑姑传膳吧。” 胃里翻滚有些难受,风九幽揉了揉肚子往太师椅里坐了坐。她这胃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断断续续的也有一两个月了,总也不好,时不时的就想吐,难受的紧。 说曹操,曹操到,得知已经行完针的风九幽在茶水房旁边的花厅休息,静语带着两个宫女端着三个托盘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道:“皇后娘娘累了一天该用饭了,中午流水席全是荤腥,娘娘也没吃多少。晚上奴婢做了玫瑰卷和酸笋鸡丝汤,娘娘快坐过来尝尝。” 由于风九幽没胃口,看见什么都不想吃,静语这一两个月可谓是花了不少心思。天气热,想着吃些酸辣的能开胃,今日她跟曹碧云一起做了这道酸笋鸡丝汤。 酸辣之气入鼻勾起了风九幽的食欲,她起身走到桌子旁坐下,拿起勺子说:“姑姑也辛苦了一天,坐下来一起吃吧。” 从小就害怕一个人吃饭,基本上若兰都会陪着她。静语到她身边伺候以后都习惯了,也不推辞,一边将托盘上的其它菜摆到桌子上一边说:“奴婢可不跟您客气,今儿啊还凉拌了个三丝,外加一道酸黄瓜,若兰姑娘喜欢吃……” 提起若兰静语立时就笑了,将空了的食盒放到地上,在风九幽的旁边坐下说:“若兰成了婚不能叫姑娘了,我听大伙都扶苏扶苏的叫,也不知他姓什么?” 拿起碟子给风九幽布菜,夹的全是她最近喜欢的酸味菜。 喝了口汤又鲜又酸又辣,胃里的恶心立时压了下去,风九幽想了想回答说:“我也不清楚,估摸着他自己都不知道。师父带他回来之后,他好像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应该也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扶苏是师父给他取的名字,姑姑就直接叫他扶苏就是。” 酸笋汤好喝,风九幽说完又拿勺子舀了起来。 看她胃口大开真是喜欢喝,静语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了地。帮她盛了碗米饭说:“不知自己姓什么,那以后有了孩子可怎么办?扶,说起来倒真是有这个姓,以后啊我们索性称呼若兰为扶夫人好了。” 笑而未语继续喝汤,静语姑姑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间感叹道:“当真是岁月催人老,一转眼都过去那么久了。奴婢还记得随太后刚刚入宫那会儿……” 回忆年轻的时候静语姑姑跟风九幽说起了昌隆皇太后的事,当然,还有她的母亲乐平公主。 因为没有见过母亲,风九幽最喜欢听这些陈年旧事。因此,半个时辰下来她也不知不觉的吃了许多,而静语就像是完成了任务一样特别高兴。 亥时,风九幽沐浴完准备睡觉。不敢离孩子太远,也不放心白沧海,思来想去她就命人在白沧海的床边加了张榻,陪着她们母女一起睡。 仇三娘夜里要照顾孩子,用了晚膳早早的就去睡了。清秋和飞雪都在旁边守着,一个目不转睛的盯着孩子,一个帮风九幽放下挽起的头发说:“主子且睡吧,我和飞雪会一直看着孩子的。再有半个时辰仇三娘也该过来了,到时她看着,奴婢们也守着,三个人一起盯着,主子就放心睡吧。” 忙碌了一天风九幽着实也累了,弯腰又给孩子把了把脉,见她睡的很沉便道:“晚上凉,窗子不要开那么大,孩子怕热,不用盖太多。仇三娘一会儿来了你们其中一个下去休息,明儿还要守呢,一直熬着可不行。” 语毕,走到床前又给白沧海把了把脉,见她也还好便又道:“估摸着沧海半夜里会醒,你们多留意着,要是她醒了赶紧叫我。小厨房里也备着米汤,三娘说头三天都不能吃饭,米汤日夜不能短,什么时候喝什么时候都要有。” 说话间胭脂端着盆热水走了进来,眼中泛泪感激不尽,放下盆子就给风九幽磕头:“娘娘大恩无以为报,奴婢代我家夫人给娘娘磕头。” 自小就跟在白沧海身边伺候,若论谁对她最好,除了父母兄嫂那就是风九幽了。而在胭脂的心里风九幽就是白沧海的再生父母,给了她所有的幸福。 第2565章 撞见 而今天若不是有风九幽在,别说是孩子,只怕是白沧海自己也活不成了。 风九幽救白沧海并不是为了让她报恩,而是视她为自己人,就像是若兰一样。所以,谈不上什么报答不报答,浅浅一笑命胭脂起身道:“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下去休息吧。护国公不在,洗三礼还是要照办,你跟管家商量商量拿出个章程出来,明天拿给伯母看看,请她过府操办吧。” 骆家女眷悉数被抓,下了大牢,无人操办此事。白夫人是沧海的母亲,又是办过洗三礼的,因此,由她代劳再好不过了。 其实,就算是骆家女眷没有下大狱,风九幽也不会交给她们操办。骆老夫人重男轻女,根本就不会把重孙女放在眼里,又岂会尽心尽力的操办,不趁机中饱私囊就算是好的了。 胭脂光顾着高兴了倒把此事忘的一干二净,经此提醒醍醐灌顶,张口就道:“是,是,奴婢这就去找王伯,这就跟他商量去。” 护国公府的第一个孩子,不管男女都是宝贝,都是骆子书的心头肉。所以,不管是洗三还是满月都必须大办,而为了庆贺母女平安,也该好好的热闹一番。 “去吧,伯母身子不好,你和管家多操心。”说完,风九幽就在榻上躺了下来。 胭脂恭恭敬敬的退出去,飞雪端起那盆热水给白沧海擦脸、洗手。 夜深人静烛火通明,这边一片静谧,偏院中的婚房中若兰和扶苏也已经歇下了。正如曹碧云所言,扶苏看着是个闷葫芦大木头,心里却特别温柔,而洞房花烛夜他对若兰更是极尽温存。 龙凤烛燃了一夜,温柔缠绵黎明方歇,扶苏看着怀中熟睡的人儿像是做梦一样。他这一生能得雪老相救又到风九幽身边当差,现如今又迎娶若兰,真可谓是三生有幸,幸之又幸。 五更过半风九幽起身,再次为白沧海以及孩子把了脉之后说:“昨夜里沧海虽然只醒了一会儿,但已无性命之忧。孩子的脉象也还算是稳定,一会儿若兰过来让她寸步不离的守着,千万不要大意。飞雪和清秋先随我回宫,其她人留下给若兰帮忙,有什么事不要耽误立刻到宫中禀报。” 说到这儿风九幽又细想了想,沉吟片刻道:“孩子小,喝奶容易呛,喂奶的时候稍微仰着点。喂药的时候也是,别太急了,一点一点的喂。勺子要是不行就找根麦秆,若兰知道的。另外,加紧防卫,一刻也不能懈怠,死了这么多巫术师,大祭司必定会卷土重来。” 到底做过几年夫妻,对于尚君墨她还是了解的。以他的性子,损兵折将绝不会让他放弃。相反,为了转败为胜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抢夺孩子。 金香以及玄殇等人领命,一一嘱咐过后风九幽离开了。 一炷香后,归心似箭的她直奔凤翔宫,原以为陌离宿在她那里,不曾想根本就没来过。清秋提醒她换衣服,她顾不上,急匆匆的从凤翔宫里出来她就直奔上阳殿。 上阳殿是平常皇上临时休息的地方,挨着御书房,距离凤翔宫不远。天亮不久,宫人们已经开始各自忙碌了起来,长街上人来人往不断。 风九幽步履匆匆脚下生风,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到陌离面前。清秋怕她摔着,一边跟上她的步伐一边道:“主子别着急,奴婢刚刚已经派人去查看过了,皇上没去御书房,这会儿在上阳殿还没有起呢。” 怕再扑空,清秋让凤翔宫的小太监在尚阳殿外等,一旦发现皇上出来就赶紧禀报,让他等一等省的风九幽再扑空。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快三个月了,风九幽怎么能不着急呢。况且,她想看看她的陌离是否已经恢复如初,是否爱她如从前。 笑而未语脚下不停,约莫两盏茶的功夫风九幽到了上阳殿外。先派去的小太监说皇上还在里面睡着,风九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了缓说:“走吧,我们进去。” 收回被清秋扶着的胳膊,风九幽不紧不慢的入了上阳殿。 凌月守在门口,见到风九幽进来忙走下台阶行礼道:“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风九幽说:“起来吧,皇上呢,还没有醒吗?” 天色尚早但陌离自登基之后就十分勤勉,今天虽然休朝,按照往常的习惯也该起身了。 凌月起身,抬头,鬼鬼祟祟的往门口瞅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说:“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一路舟车劳顿太累了,尚未起身。娘娘不如先回去休息吧,等皇上……等皇上……咳咳……” 话未说完房间中就传出女子的笑声,清脆悦耳如黄鹂鸣叫,风九幽一听就愣住了。 脸色大变,清秋本能的上前扶住风九幽,厉声问道:“不是说皇上还没有醒吗,谁在里面?” 嘴角上扬,凌月眼中闪过一抹狠戾,故弄玄虚欲盖弥彰的说道:“这,这奴才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您还是先请回吧,等皇上醒来奴才一定马上禀报。” 话音未落,熟悉的嗓音就传入风九幽的耳中。 情人间的调笑,柔情蜜语的呢喃,像一道道闪电,似一阵阵天雷,狠狠的打向风九幽。狂风骤起,飞沙走石,一颗心像落入了海上的狂风巨浪中,卷入几千尺下的海底。 身体的瞬间紧绷令清秋感到害怕,注意到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忙道:“主子,我们回去吧,我们先回去。” 之前风九幽就有入魔之象,这些日子好不容易日日抄经才压下来。如今心神不稳,清秋真怕她进去看到不该看的会走火入魔。 由于若兰曾对她们千叮咛万嘱咐,飞雪也赶紧抓住了风九幽的另一条胳膊,轻声劝着说:“主子,药熬好了,我们先回去喝药吧。” 说完手上稍稍用力拉着风九幽转身准备离开。 “皇上,别咬,别咬啊,啊……啊……”粗重的喘息声夹杂着女子的叫声飘进众人的耳中,风九幽立时回神。 第2566章 捉奸在床 抽回被飞雪和清秋抓住的胳膊,风九幽目如寒霜的盯着紧闭的房门。抬步上前,凌月伸手拦住她,一脸为难的说道:“皇后娘娘,奴才看您还是先回去吧,皇上他现在不方便,您还是先走吧。” 表面上是在规劝,是在为风九幽好,实际上他这是在火上浇油。 闻声扭头恰好看到凌月眼中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风九幽怒了。五指如钩快如闪电的掐住他的脖子,直接提起来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日后若有用得着我兄弟二人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言犹在耳恍如昨日,风九幽收紧手冷冷一笑道:“救你们原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也从来没有想过让你们回报,可你们一个个竟然恩将仇报。看来,还是我太好欺负了,以致于你们一个个都敢来踩上一脚。如此也好,既然你们无以为报,那就拿命还吧。” 喀嚓一声凌月的脖子断了,满眼震惊,至死他也没有想到风九幽竟然会杀了他,且,还是如此的果断决绝,连给他一丝丝反映的机会和时间都没有。 其实,按照凌月的想法,风九幽即便是识破了他的心思也会看在陌离的面子上网开一面。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他是自小就在陌离身边伺候的人,再怎么气愤,再怎么恼怒,也不敢公然杀了他。换言之,除非是风九幽不想和陌离过了,要不然他的死就会横在他二人之间。所以,他肆无忌惮毫不畏惧,而这也是他故意阻拦她的原因。 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低估了风九幽的愤怒,也没有想到她会喜怒无常,更没有料到一下子就触及到了她的底线。死的不冤,死的也不可怜,只是当初压根就不该救他们,要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由于清楚的知道风九幽不是心狠毒辣的嗜杀之人,清秋和飞雪也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到了。不过,这还不是最令她们吃惊的,最令她们吃惊的是风九幽此时此刻就像个杀神似的,随手一挥衣袖凌月的头就和身子分了家。 嘭的一声头落地,凌月的头像个球似的滚了出去。与他一起守在门口的人大惊失色,纷纷拔刀而出指向风九幽:“皇后娘娘这是要做什么,莫非要逼宫造反不成?” 本就怒火滔天,一见到他们竟然拔刀相向,欲要杀她,风九幽心中的怒火犹如熊熊烈火烧到了极点。清秋大骇欲要呵斥,可谁知就在这个时候风九幽动了。 快如闪电移形换位,点住他们穴道的同时她一脚把门给踢开了。不知是她踢的太轻还是里面的人太专注了,太高兴了,以致于完全没有听到门开的声音,更没有惊动他们 娇笑声再起甜得发腻,风九幽不相信陌离会背叛她,会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她忍住满腔的怒意一步步的走了进去。 入眼处不再是淡黄色的纱幔,而是不知何时换成了粉色的轻纱。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散落的衣物,男的,女的,绣着鸳鸯的大红肚兜更是格外的鲜艳、显眼。 粉色的纱随风飘荡传来阵阵香气,银铃般的笑声像是一阵优美的乐曲。一眼,只一眼风九幽就在一片狼藉的地上看到了她亲手给陌离做的衣服。 刺眼生疼仍旧不愿相信,风九幽虽然生气却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相反,她在杀了凌月之后不禁在想这会不会是一个局,一个专门针对她故意设下的局。 屏住呼吸依然不信,风九幽死死的攥住拳头继续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是陌离,里面的人一定不是陌离! 天,不遂人愿,更像是跟她作对似的,而随着她的一步步靠近,陌离那张令她朝思暮想的脸映入了眼帘。四目相对,霎那间,风九幽如遭雷击定住了,直直的望着他,心跳仿佛在一瞬间也停止了。 里衣半敞露出结实的胸膛,大腿上坐着消失已久的玉无双。一袭红纱若隐若现,媚眼如丝以及那猩红的豆蔻让风九幽瞬间想起了上一世的风芊芊。 她生孩子那天,也就是上一世她死的那天,风芊芊也是穿着一身这样的衣裳。吻痕遍布全身,风芊芊转了个圈向她炫耀挑衅道:姐姐,你看,这可都是姐夫的杰作呢。 “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怒吼一声翻手如雨,一个五彩枕头就狠狠的打向了风九幽。 风九幽没有动,就那么怔怔的看着陌离,犹如老僧入定。这时,紧跟上来的飞雪动了,纵身一跃将枕头踢开,持剑就攻向了玉无双。 玉无双笑着不躲转头看向风九幽,矫揉造作的说:“姐姐出身名门,应知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这般火急火燎的冲进来,惊着妹妹是小,扫了皇上的兴致可就是大了。” 眼角上抬满眼挑衅,为了气风九幽,她说完以后故意在陌离的胸口画了个圈。 两相重合,玉无双的脸瞬间变成了风芊芊。下一瞬,风芊芊说的那些话又在风九幽的耳边回荡,一口一个姐姐叫的她发狂。 目如赤火双眼通红,额间留下的烈火之印也渐渐的泛起了红光。身体内,血液在沸腾,怒火在翻滚,无尽的黑色雾气渐渐聚拢直冲头顶,欲要将风九幽吞噬殆尽。 看到烈火之印若隐若现,清秋暗道一声坏了。不顾被陌离打飞的飞雪,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绢帕就蒙住了风九幽的眼睛,并且马上抓住她的手腕说:“主子,平心静气,这不是真的,你看到的全都不是真的。他不是皇上,更不是陌离,他们骗你的。” 情急之下清秋什么都顾不上了,心想着无论如何都先把风九幽的怒火给平息再说:“主子,你想想,仔细想想,玉无双狼子野心,她这是故意激怒你,故意气你,你千万不要中了她的计。皇上中了情思豆,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不是他的本意。主子,你想想,那天皇上离开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快想想。” 第2567章 第二千五百六十七 怒斩负心汉 眼见风九幽额间的烈火之印越来越红,越来越红,隐隐有大绽光芒之意,清秋急了。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就应该留在护国公府让若兰跟着回来了。 若兰懂医,更懂风九幽,倘若她此时此刻在此,必定知道该怎么阻止主子,不让她走火入魔。 青色的绢帕挡住了风九幽的视线,瞬间将她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陌离走时对她说,让她等着他回来,情思豆发作的前一天跟她说,不管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那都不是他的本意。他爱她,今生今世只爱她一个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也希望她能牢牢的记在心里。 是了,陌离那样爱她,上一世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眼睛也瞎了,这一生为了跟她在一起更是九死一生,他怎么可能会背叛她呢。 不,不会,这世间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她,唯独他不会,绝对绝对不会。 这一定是玉无双的诡计,这一定是她设下的局,一定,一定是! 有了这样的信念,烈火之印渐渐的暗了下去,但是并没有消失。而就在这时风九幽一反常态冲到了玉无双的面前,掐住她脖子的同时,另一只手抓住了陌离的手腕。 细如发丝的金丝鎏光手镯戴在他的手腕上,也就是说他是陌离,清秋在骗她,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历史再次重演且惊人的相似,风九幽却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羔羊,懦弱的皇后。她不能忍,也无法忍,死死的捏住陌离的手腕一字一句的说:“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眼中红光大盛犹如杜鹃啼血,风九幽心如刀割犹受凌迟之刑。 情思豆未解,陌离对她毫无一丝爱意,因此,眉头深锁满脸不悦,运功震开她的同时满心厌恶的说:“朕是皇上,三宫六院之内岂能只有你一个皇后。再说,你又不能生,凭什么不准朕宠幸别人?” 伸手一勾将玉无双夺回来,陌离搂住她的腰上下其手道:“风九幽我告诉你,不要再胡搅蛮缠,识相的就赶紧退出去,否则别怪朕对你不客气。” 猝不及防,风九幽似凌月那般完全没有想到陌离会对她动手。毫无防备,一下子就被打倒在地。 大病初愈,身体尚未完全恢复,风九幽那里受的了这一重击。只一下,鲜血就顺着她的唇角流了出来。 如果说捉奸在床是五雷轰顶的话,那现如今就是当头棒喝,陌离的一记重拳就像是一棍子将她打醒了。而好不容易聚集的信心也顷刻间土崩瓦解,顷刻间被愤怒、委屈、伤心取代。 她那么爱他,为了他可以舍弃所有,甚至是连性命都不要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她?为什么要像尚君墨一样欺负她,为什么,为什么? 顷刻间风九幽像是走进了死胡同,钻进了牛角尖。她想不通,想不明白,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她自认上一世这一生从未负过任何人,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个的全都要负她,为什么? “皇后娘娘,做人呐最重要的是识趣。皇上都给了你体面,你这样苦苦相逼又有何意义。这男人的心啊六月的雨,说变就变了,你要习惯。其实啊,你是六宫之主,你是这东凉国的皇后,老老实实做个嫡妻就行了,何必在此自取其辱。”语毕,仿佛觉得不够似的玉无双又往陌离的怀里钻了钻。 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像个猴子似的挂在他身上,玉无双紧接着又做出害怕之状撒娇道:“皇上,你看,皇后娘娘瞪奴家,奴家心里好怕怕。坊间都说皇后娘娘杀人如麻,她该不会一怒之下要杀了奴家吧。” 瑟瑟发抖再次往陌离怀里钻,玉无双的脸贴着他的胸膛再次向风九幽挑衅。 正玩的开心被风九幽打断原本就十分生气,一听这话陌离就更恼了。怒目而视道:“她敢,双儿别怕,师兄疼你,有师兄护着,谁敢动你一根手指头。” 望着他温柔的笑容,熟悉的容颜,温暖的怀抱,柔情似水的声音,风九幽笑了。这一刻她清楚的意识到,陌离变了,和尚君墨一样背叛了她。 不,不是背叛,是玩弄,是玩弄了她的感情,践踏了她的尊严,她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杀气腾腾,体内夹杂着黑气的血再次沸腾了起来,像烧开的水,咕嘟嘟的冒着泡行遍她的全身。不久,风九幽的目光终于变成了赤红色,额间的烈火之印也像是绚烂的烟花绽放了。 既然天下人都负她,那她为什么不负天下人呢。尚君墨该死,风芊芊该死,玉无双该死,陌离更该死,她要杀了他们,统统都杀了! 爱情令人疯,令人狂,令人着迷,更令人着魔。被心魔控制住的风九幽望着深爱的陌离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灵气四溢,衣裙翻飞,披在肩膀上的长发更是无风自动,犹如长蛇乱舞。 雪蚕丝落地注入灵力,顷刻间就变成了一把利剑。剑尖直指陌离,风九幽痛不欲生的说道:“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如此……也好!” 好字未落,脚下生风,犹如鬼魅一般的身影像幽灵一样冲了过去。 陌离大惊,搂着玉无双就躲开,见风九幽灵力浑厚像发了疯似的,即刻就道:“胆敢刺杀朕,圣灵士,拿下!” 闻声而动,隐在暗处的圣一、圣一、圣三马上就现了身,与风九幽交上了手。 由于十二圣灵士清楚的知道风九幽在陌离心中的地位,他们没有下死手。看她心火旺盛怒火滔天有走火入魔之迹象,一边打一边开口劝道:“夫人明知神子中了情思豆为何还这般生气?神子与她并未发生什么事情,刚开始夫人就进来了,夫人,您切消消气,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 圣一说完,圣二就跟着附和道:“是啊,夫人,您对神子一片深情,有目共睹,神子对你亦是如此,您千万不要钻牛角尖啊。” 第2568章 同归于尽 “夫人,收手吧,这是误会,这真的是误会。”剑如风,快如电,强大的灵力带着排山倒海之势横扫而过,圣三有些招架不住觉得风九幽肯定是疯了。这种打法不是在生气,也不是在发泄心中的怒火,而是在找陌离拼命,此时此刻她是真的要杀了他。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女人果真是得罪不得! 眼睛通红冒着怒火,风九幽面如沉水一言不发,但她手中的剑却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玄女心经是雪老从北国之都的清灵殿中偷来的,原就是隐灵一族的至宝,灵力纯正威力不凡,大有横扫千军万马之势。 其实,玄女心经外人是不能修行的,也是断断练不成的。但因她服用过清灵果,洗髓伐骨,自幼就有了灵气。在雪老的指导下一日日练成,而在昌隆时她就已经突破了玄女心经最后一层。 陌离走了近三个月,三个月来她有两个月都在跟着西灵瑞学灵术,还有他带来的灵术师和圣五圣九。所以,她早已经不再是那个病怏怏的风九幽,而今天的她不光灵力惊人,武功也十分高强。更上一层楼,今非昔比。 隐灵十二圣士学的都是灵术,对于江湖门派的武功他们并不怎么熟悉。因此,三对一还是落了下乘,风九幽偷袭成功,三根银针外加头上的簪子顺着风就刺向了陌离。 玉无双闪开,陌离一挥衣袖就将银针全部卷下,一弹袖子,三根银针就原路返回刺向风九幽周身大穴。 风九幽原本就怒火高涨,这一原路返回不要紧,刺激的她发疯。衣袖翻飞收起雪蚕丝,手腕一转清灵弦就拿在了手中。五指成钩直接杀弦,只一音就将三枚银针改了方向,转而刺向围攻她的圣灵士。 北国之都原就出自隐灵一族,清灵弦更是禁术中最厉害的巫器。经过西灵瑞的指点,经过圣五和圣九的讲解,经过圣女之血的洗礼,愈发的厉害。 音杀远胜于任何刀剑,远快过任何招式。故而,风九幽嘴角上扬笑的凄凉,倒提琵琶飞追出殿道:“弦出,血归,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真正的清灵弦。” 以血为祭引凤凰之舞,琴声一点也不激昂,反倒是婉转凄迷断断续续。就好像是一个人哭的太狠了,上气不接下气,气若游丝但又不断,飘飘,慢慢。 一段唱词随之而起飘进圣灵士的耳中,圣一细听之后大骇,脱口而出道:“不好,是还魂,快,快阻止她。” 还魂是西岚国有名的话本子,几十年过去了依旧被人追捧,那些名角更是个个会唱,争相追捧。 话本子圣一没有看过但却听说过,讲的是一个大家闺秀为了爱情奋不顾身到最后被沉塘的故事。她死时怀着孩子,因是被心爱之人陷害,她化成厉鬼前来索命。 那男的与陌离之前的情形差不多,温香软玉在怀,因此,怨气深重,导致那女鬼特别厉害。女鬼恨负心汗,更恨那些将她沉塘的人。以同样的方式杀了男子不说还让鱼虾吃了他的尸身,然后与他全家同归于尽,魂飞魄散。 风九幽用清灵弦弹奏还魂,无疑也是要与陌离同归于尽。故而,圣二和圣三听了之后都脸色大变,未加思索纵身一跃,冲到殿外就开始对她动手,欲要阻止她。 陌离虽然没有看过话本子却无意中听白灵嫣说过,心中亦是一震,松开抓住玉无双的手就化拳为掌打向了风九幽。 风九幽不躲,天地开始变色,随着琴声越发的幽怨,整个天都黑了。阴风阵阵,黑雾弥漫,炎炎夏日瞬间到了寒冬腊月数九寒天,而藏身于黑暗中的恶鬼、幽灵不一会儿全部都出现了。 它们一个个被琴声吸引,无意识的向风九幽靠近。圣一大喊:“夫人,停下,快停下,恶鬼聚灵是会遭天谴的啊。” 说话间抛出自己的灵器,圣一召唤隐灵十二圣士,然后倾尽全力阻止风九幽。 风九幽不管,也仿佛根本就听不见,她沉浸在自己的伤心与愤怒中,渐渐的,渐渐的,拨动了杀弦。 杀弦出,见血归,一道道犹如天雷般的杀音打向陌离。他不敢硬接,只有闪躲,而在闪躲的同时他叫起了:“九儿,九儿……” 充耳不闻,视而不见,风九幽眼前只有陌离的背叛。一颗心被怒火焚烧,整个人失去理智,失去冷静,失去往日的一切。 母亲的惨死,父亲的背叛,风芊芊的挑衅,花柳儿的诬陷。一桩桩,一件件,齐齐涌上心头将她推入万丈深渊。而一直以来都压在心中的不平骤然爆发,将她吞噬而尽。 她仰不愧天,俯不怍地,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任何人,更没有滥杀无辜。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全都要背叛她? 骗子,全都是骗子,他们全都是道貌岸然的骗子。口中说着山盟海誓,转眼间就把心给了别人。风青山,世人口中的痴情人,陌离,一怒为红颜的倾华公子,全都是骗子,全都是大骗子。 他们骗她,他们一个个的都骗她,全都骗她! 唱词念完,凄厉的笑声震彻云霄,响遍京城。哀怨、悲伤、无尽的凄凉的笑声落在每一个人的耳中都特别难受,莫名的落下泪来。 陌离知道风九幽疯了,压根就听不见他的话,低头看向圣一道:“没有别的办法能让她停下来吗?” 隐灵十二圣士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他们小瞧了清灵弦更低估了风九幽的灵力。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别无他法,唯有杀了她。” 单单只是出手阻止有许多顾及,而若是杀了她的话,合他十二人之力不是没有可能。只是陌离愿意吗,而他们又真的可以杀了她吗? 如果,如果今天风九幽死了,陌离有一天醒来了,那他该怎么办,他们又要怎么解释? 彼此对视一眼,隐灵十二圣士犹豫了。而他们这一犹豫不要紧,风九幽的琴声突然间就变了,而那些一直低着头的亡灵猛然间抬起了头,目露凶光开始攻击。 第2569章 传功救命 眼见亡灵越来越多,周围也愈发的阴森,陌离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也不能再犹豫了。确定只有风九幽死才能驱散这些亡灵,他挥手而起使出绝招欲要置她于死地。 他是神之子,天生神力,再加上白灵嫣当年为了封印他的神力给了他近一半的功力,陌离亦是今非昔比。犹如白云一般的灵力从指尖源源不断的挥出,不知为何他的心痛了。胸口处的情花也像是着了火痛的厉害,皮肤更像是被灼伤了一样,火辣辣的。 “停下,停下,快停下。不要伤她,不能伤她,快停下来。”心里有个声音叫嚣着,一直不停的重复着这些话,想要阻止他,拉住他,可是覆水难收,挥出去的掌力又怎么可能收的回来呢。 望着犹如惊涛骇浪般的灵气,风九幽没有坐以待毙,相反,她挥出一掌也用尽了全力。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着两股灵力就要相撞,一道佛音隐隐从天边传来,透过黑夜,穿过人群,木鱼声声紧随而至。 “阿弥陀佛,老衲终究是来迟了一步。罢、罢、罢,都是命,都是劫,都是债,如此,两不相欠了。”长叹一声,了缘大师又打了声佛号,然后看向陌离道:“你等退下,我来阻止她。” 随手一抛传说中的十八颗舍利子现了身,自发的围成圈,将风九幽围在了里面。 舍利子都是得道高僧坐化留下的,佛力无边,法力无边。众星拱月,一经被围,处于疯狂中的风九幽就愣住了。像是黑夜中看到了一丝丝光亮,又好像是黎明前的曙光,一瞬间,她眼中尽是迷茫之色。 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佛力,一直被风九幽戴在手腕上的菩提子也隐隐发光。梵音乍现,洪如钟的声音传入耳中,清灵咒的每一个字就像是放大了百倍围绕着她旋转了起来。 金光闪闪,木鱼声再起,等清灵咒念完,了缘大师又再次打了声佛号,然后移形换位来到风九幽的面前说:“虚幻之境一游,你可还曾记得你师父说过什么,你可还曾记得自己答应过他什么?” 若不是受雪老所托,他不会来,更不会对风九幽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他以为她那么聪明,知道退而求其次,莫强求,可谁知还是被雪老料准了。 性子如此倔强,又如此执着,怎么能想的通呢,终究是他奢望了。 提起自己的师父雪老,风九幽从迷茫中回过神来,而下一瞬她就想到了虚幻之境中的情形。 雪老不知怎么受伤了,靠在她的怀里,死死的抓住她的手说:“九儿,答应师父,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事,无论何时何地何等境遇,都不要放弃。好好活着,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眼中泛泪,双手发抖,风九幽像是突然间明白了什么说:“我师父呢,他去了那儿?” 见她落泪,眼中戾气渐渐消散,了缘大师知道她暂时迷失的心智回来了。打哑谜,不明说,缓缓道:“雪施主与佛有缘,自是去了他该去的地方。风施主,你师父苦心救你,费心养育你十六载,为了让你活下去不惜独闯清灵殿,如今,你要违抗师命自寻死路吗?” 活了两世的风九幽何等聪明,只一句与佛有缘她就知道雪老已经不在了。肝胆俱裂,瞳孔骤缩,心神不宁,而就在这时了缘大师动了。 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往生咒冲口而出。不急不缓像平常念经一样,而他每念一个字,数十年的功力便会一点点的进入到风九幽的体内。 至阳之功像正义之军冲进风九幽的血液中,先是与那些黑色的雾气厮杀,再是将它们一点点的吞噬,到最后彻底的胜利,取而代之。 不知是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还是了缘大师的功力太过霸道,没多久风九幽就昏死了过去。不过,那些金光以及浑厚的功力并没有因此而消失,而终止,相反,它们愈发的快速从风九幽的头顶、四肢进入。 一炷香后,了缘大师收了手,十八颗舍利子先是悬于风九幽的周身各处,再是冲进陌离的心口。 悄无声息又十分突然,但不知为何陌离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掌喷血而出。还有站在不远处的玉无双,她在陌离吐血的同时也像是挨了一掌,痛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眼疾手快的冲过去扶住欲要倒下的陌离,圣一惊恐的看着了缘大师说:“大师,你……” 将一身功力尽数传于风九幽,了缘大师也吐了血。他有些坐不稳的说:“血蛊已解,但情思豆……恕老衲无能为力。风施主体内的邪气已经尽消,有我一身功力相护绝不会再走火入魔。至于她腹中之子……皆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亡灵皆已往生,老衲告辞了!”挣扎着起身,他脖子间的佛珠顷刻间断了,珠子落了一地,他低头看了看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求仁得仁,他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一朝散尽全身功力,圣一清楚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不相留,静静的看着一个小沙弥将他带走了。 三日后,凤翔宫内,骤然昏迷的风九幽醒来了。望着床顶熟悉的雕花,听着若兰悲切的哭声,沉默不言的她像是聋了,哑了。一动也不动犹如老僧入定,又像是魔怔了一般。 师父死了,她又一次被抛弃了,那么师娘呢? 这么久不来信,也不看她,是不是也不要她了? 尽管了缘大师什么也没有说,但她知道师父一定是因她而死。就像惨死的母亲一样,也是为了把她从肚子里拿出来,为了让她活下去,死了。 师娘一定会怪自己吧,自己是天煞孤星,是天生克父克母的命。师父死了,她一定像风青山那样恨死了自己吧,她一定不要自己了吧,她一定再也不想见到自己了吧。 六亲无缘,灾星,扫把星,风芊芊说的对,花柳儿也骂的对,像她这种祸害就不该活在世上克别人,应该一出生就被掐死,被杀死。如果没有她,如果她死了,或许她身边的人都不会死,都会好好的活着,平平安安的活着。 第2570章 孕三月 “小姐,你说句话吧,我求求你说句话吧。你不要吓我,我真的害怕,小姐,小姐,呜呜……”小半个时辰了,风九幽一言不发,眼珠子都没有动一下,像个活死人,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知觉一般怔怔的望着床顶。 若兰哭,若兰喊,若兰甚至尝试着伸手去掐她,可她都无动于衷。眼中无悲无喜,面上更是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澜不惊,像木头一样。看着这样的她,若兰心中惊惧害怕到了极点。 抬手拂去脸上的泪水,若兰不放弃,一边去推风九幽的胳膊,一边又声泪俱下的说道:“小姐,沧海醒了,特别担心你,天气热,她的伤口恶化了。还有她的孩子,一天都没有吃奶了,水也喝不进,完全不张口,若不再想办法,恐怕要夭折了。” “小姐,你答应过骆将军会保她们母女平安的啊,要是她们有个三长两短,骆将军肯定活不成了。还有沧海,她肯定会死的啊。小姐,小姐,你救救她们,救救她们吧。” 眼见风九幽毫无求生之欲若兰急了,拼命的在脑中搜罗着她需要做的事情,拼命的告诉她大家需要她,她需要她。 啰啰嗦嗦唠唠叨叨若兰呱噪的像只鸟,不厌其烦的说个不停,吵的人脑袋瓜子都要炸了。终于,在提到雪老的师父风九幽的眼珠子动了,轻启朱唇声音沙哑的问道:“师父……怎么死的?” 口沫横飞,口干舌燥,骤然听到她开口,若兰心中一顿。怎么死的,她其实到现在也不知道,不止是她不知道,雪山之巅的人都不知道,甚至天下间除了已经坐化的了缘大师没有任何人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师娘呢?”话音未落,两行清泪就从眼角滑落,顺着耳朵直下,瞬间打湿了枕头。 若兰不知如何回答,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求助似的望向跪在床前的其他人。 清秋、玄殇他们也不知道怎么说,也不敢说,齐齐像商量好的似的低下了头。 扶苏扭头看了一眼离落,见他面如沉水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上前道:“半年前雪老和了缘大师下棋,命离落等人不准靠近,闭门三日,了缘大师不见踪影,离奇失踪,雪老死在了庙里。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房间中也无任何打斗的痕迹,死因不明。” 语毕,离落开了口,接着道:“属下等发现雪老无故身亡立刻就将他送回了雪山之巅,临走前查遍了所有前去上香以及去过庙里的人,无一可疑。而在属下守在门外的三天里更是没有听到一点异常的声响,雪老似往常那般与大师谈经论道。回到雪山之巅后夫人悲痛欲绝,命属下出山去寻找了缘大师,无论如何查明雪老的死因。” 叩首在地,离落请罪道:“属下无能一直没能查出雪老的死因,就连了缘大师的踪影也……也寻不到。属下无能请小姐责罚!” 事到如今再多的解释都苍白无力。无能就是无能,没有查出来就是没有查出来,任何的解释都是多余,都是在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 泪流不断犹如涓涓细流,风九幽面无表情的再道:“师娘呢?” 三个字令所有人弯腰叩头在地,想起妙音仙子的死,扶苏眼中很快有了湿意,万般悲痛的回答说:“夫人万念俱灰痛不欲生,没多久……便随着雪老一起去了。” 强忍泪意,握紧袖子下的拳头,扶苏劝道:“人死不能复生,雪老和夫人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姐,还请小姐节哀保重自身。” 平放在被子下的双手不由自主的紧握成拳,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衣服,风九幽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一颗心在不停的颤抖。泪如泉涌,心如刀割,一片一片犹受凌迟之刑。 半年了,师父和师娘已经死了半年了,她却一无所知。身为他们膝下唯一的孩子,近十六年的养育之恩,她竟像个傻子似的被一直蒙在鼓里。 上一世她因为尚君墨而伤透了师父和师娘的心,一天都没有孝顺过他们,一天都没有回报过他们的养育之恩。这一生,她想着时间还长,以后有的是机会,可谁知他们竟先她而去了。 子欲养而亲不在,此时此刻她深深的体会到了。后悔不迭追悔莫及,有那么一瞬间她恨不得杀了自己,心中不禁一遍遍的在问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这一年来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若兰知道雪老夫妇的死对于风九幽意味着什么,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注意着她的反应。当看到她额头上青筋凸起,身上的被子也在微微颤抖,她马上一把握住她的手说:“小姐,你别激动,你千万别激动,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两个多月了,恶心呕吐不止,一直以为是胃疾,那想到竟然是有了孩子。说起来也怪她,一直忙着照顾白沧海,以致于都没有坚持给她把脉,更没有天天在她身边悉心照顾。 怀了孩子头三个月和最后一个月是最最最重要的,再加上风九幽身体本就不好,更应该小心照顾。可她们谁都不知道,谁都没有往这方面想。 其实,也不能怪若兰她们粗心大意,要知道风九幽一直有胃疾,症状与害死十分相似,而断断续续的吐了那么久就连风九幽都没有多想。所以,孕有三月实在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不过还好,还好这个孩子怀在她的身体恢复期,每天补药不断,活血化瘀的药也早就停了,要不然孩子肯定没有了。 温和的补药加上汤浴,加上血灵芝,孩子还算是健康,只是她并没有重,只是腰上比以往看上去有些丰腴。 三个月,胎基本上算是坐稳了,只要没有大动作,情绪稳定,一般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细心保养,安心养胎,直到顺顺利利的生产。 想到再过几个月风九幽就会诞下麟儿,若兰的心中万般感激。风九幽能有孕,孩子在没有任何人知晓的情况下平平安安的到今天,真是运气,真是老天保佑,菩萨显灵。 第2571章 第二千五百七十一 万念俱灰 孩子二字一入耳风九幽就睁开了眼睛,满眼震惊无法相信,但细细思量便会发现自己这两个月来忽略了什么。是了,胃疾发作也不可能迟迟不愈,况且她一直在服药,按照以往来说早就应该好了,绝不会拖那么久。 孩子,她日盼夜盼曾经那样喜欢,那样渴望,可真的有了,她忽然间发现自己不想要了。她与陌离走到今天,纵然一切都因情思豆而起,但再也回不去了。 她是骨子里就倔强高傲的风家九幽,宁可玉碎不为瓦全,她的眼里容不得沙子,更容不下背叛。所以,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去开一副落胎药,即刻煎好送来。”泪水再次从眼角滑落,风九幽心中果决。她一生凄苦,不想连累孩子,更不想让他来到这世上受苦。 没有父母疼爱的孩子即使长大了也不会快乐,也不会幸福,而她就是最好的例子。她两世为人,两生两世都渴望与风青山亲近,希望他能像全天下的父亲一样疼爱自己。而为了得到他的一点点疼爱,甚至是一个赞赏的目光,她用尽全力一次一次忍耐,一次次放过风芊芊。 从前不知风芊芊是野种,是别人的孩子,她想着都是女儿,怎么都会一视同仁。即便她长年不在,多在一起相处后,一定会有所改变。 显然,她错了。上一世她等啊等,等啊等,从记事的年纪等到了长大,等到了及笄,等到了回家,可是风青山的眼里没有她,从来都没有她。不管出了什么事,只要是与风芊芊有关,永远都是她的错,永远都是她最恶毒。 即便如此她仍旧不甘心,不死心,那天若不是亲眼看到他愿意替风芊芊死,她到现在或许都还心存幻想。父爱,母爱,对于天下间所有的孩子来说都唾手可得,唯有她,遥不可及,求而不得。 太累了,也太苦了,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变成自己这个样子,明明知道得不到还要强求,明明知道永远都不会有,还是一次次的不死心,一次次的被伤害。 够了,真的够了,她再也不愿意这样活着,再也不愿意和陌离有任何的牵扯。了缘大师说两不相欠,她和他,自挥刀相向的那一刻起便再也互不相欠了。 上一世,这一生,再不相干,再不相欠! 由于若兰清楚的知道风九幽有多么渴望给陌离生个孩子,以致于听到落胎药后当场就愣住了。当头棒喝,晴天一声霹雳,怎么都不敢相信的说:“小……小姐,你说……你说什么,落胎药?你……你……” 瞠目结舌,满眼不可思议,有那么一瞬间若兰觉得她肯定是疯了,疯了才会不要孩子。 波澜不惊又恢复了先前的神色,风九幽斩钉截铁的说:“去吧,一副或许不行,再煎一副备着。” 三个月了,胎象已稳,想要落胎定不会像一个月或者两个月时那么简单。所以,先喝一副,过半个时辰再喝一副,两副药下去应该就万无一失了。 看她面不改色果断决绝,若兰觉得自己要疯了。一边摇头一边惊慌失措的说:“不,不行,不能这么做。小姐,你身子不好,难有身孕,现如今好不容易怀上了怎么能不要呢?更何况母子是前世修来的缘分,你怎么能杀了他呢?” “不,不可以,绝对绝对不可以。小姐,你听我说,血蛊已解,晚点找准机会我就去把玉无双给杀了,只要杀了她皇上就会回心转意,你们还会恩爱如初。小姐……小姐……”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笑了,笑声呈阶梯性往上走,由小到大:“恩爱如初,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相信吗?我和他……我和他还能恩爱如初吗?” 明明在笑却比哭还要难看,笑声传入众人耳中皆是万般辛酸。 “可以,只要小姐把那天发生的事全部忘记,只要小姐不计较,一定可以!”若兰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没有一点底气。她很小就陪在风九幽身边,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了解她,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性子。陌离那天要杀她,她怎么可能忘得掉,又怎么可能不计较。 就算是她不计较,那么陌离呢? 眼下他明明已经知道玉无双的诡计却无动于衷,不但将风九幽禁足于凤翔宫还撤了木易的职。还有神乐谷的其他兄弟,但凡是他知道的要么是被远调出京,要么就是下了大狱。他这么做无疑是要赶尽杀绝,欲要断掉风九幽所有的臂膀。 笑累了,眼泪也仿佛流尽了,流干了,风九幽重新闭上眼睛说:“你们都给我听着,自今日起我与他恩断义绝再无瓜葛,以后任何人不得在我面前再提起他。若兰,去开方子抓药……” “小姐三思,此事万万不可!”以扶苏为首,跪在床前的人不约而同异口同声。 挣扎着起身风九幽怒了,望着一干人等道:“看来我是指挥不动你们了,也罢……” 话才出口本该在护国公府待着的白沧海被人抬了进来,面容憔悴毫无血色,她无力的抬起手叫了一声:“小姐!” 珠儿抱着孩子跟进来,一看到风九幽就冲到床前跪下道:“主子,救救孩子,救救孩子吧。” “孩子怎么了,给我看看,快给我看看。”说话间若兰直接打开襁褓,只见孩子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眼看着就不行了。 心中惊慌直接放到风九幽腿上,若兰哭着道:“我知道你伤心,你难过,可日子总得过下去。你看看她,你看看她,如果你不救她,她必死无疑。小姐,她需要你,我们以及神乐谷和雪山之巅的每一个人都需你。小姐,你不要心灰意冷,不要伤心难过,更不要痛不欲生。你还有我们,我们每一个人都会陪着你。小姐,你救救她,救救她吧。” 这时,白沧海被胭脂和仇三娘扶着跪到了床前,一把抓住风九幽的手,眼巴巴的望着她说:“求小姐垂怜救救我的孩子,我不能没有她……” 第2572章 万念俱灰二 泪如雨下喉头哽咽,白沧海缓了口气接着又道:“小姐,我死不足惜,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我面前。小姐,我……我……” 头晕无力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白沧海的身子就软了下去。胭脂大惊马上就跪下给风九幽磕头,声泪俱下的求她,求她想想法子救救白沧海以及她的孩子。 生无可恋谁也不想管,可是不管,她们母女就只能等死。罢、罢、罢,孩子是她留下来的,白沧海的命也是她救的,索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心中有了决定风九幽伸手抱起了孩子,看她气息奄奄似乎已经不行了,张口吩咐道:“把沧海放到那边的榻上,若兰,去拿只空碗过来。扶苏,你们先出去吧,各司其职,有什么事晚点再说吧。” 语毕,掀开被子,风九幽把孩子放到了床上。 解开包着孩子的小薄毯子,风九幽示意清秋把自己的药箱提过来。先是用手按了按孩子的肚子,感觉不是很胀便问道:“这两天可拉了?” 闻声,仇三娘立刻上前回答说:“拉是拉了三四次,可都很少,尿也少。” “不吃不喝那来的屎和尿,量少是正常的。”手下行针扎在孩子身上各处,风九幽又吩咐道:“孩子太小了,喝药也喝不了多少。青樱,我开个方子你去准备药,熬成汤浴给孩子泡澡。另外,取些太岁放到她平日里喝的水中,量不要多,一点点即可。” 胎里不足天生赢弱,不能大补,更忌急躁,只能一点点的来了。好在君梓玉找到了太岁,并且全部给她送来了,她身边有,要不然也没得给她喝。 想起君梓玉,风九幽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嫉恶如仇又素来护着自己,若是知道自己被人欺负,一定会把这东凉京城闹的天翻地覆。 看到风九幽一瞬间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众人心下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各自领命,一一退去,很快,安静的针落有声的凤翔宫内又有了动静,众人又有条不紊的忙碌了起来。 须臾,给孩子行完针后若兰递上了一只空碗,正打算问她要怎么做,风九幽二话不说就划破了自己的胳膊。伤口不大立时有血流出,若兰不敢让她放太多血,马上就拿出止血散说:“小姐有了身孕,不能再……” 估摸着半碗血足够了,风九幽熟练的点穴止血打断她的话说:“我知道,这点血不妨事。你先喂两勺子给孩子喝,剩下的掺上之前开的伤药粉末给沧海抹到伤口上去。切记,抹上去之前先把腐肉给刮了,刮干净点,否则这血和药都白抹了。” 北国之都盛传清灵圣女的血能活死人,生白骨,她希望自己的血对白沧海的伤口有用,能救孩子的命。 快速的在伤口上撒上止血散,若兰一边帮她包扎伤口一边说:“天太热了,伤口不好愈合,我怕这药抹上去好不了多久又烂了。” 真不是她说丧气话,也不是咒白沧海,实在是这天气太热了。而且还是闷热,一点风都没有,整个人就像是待在蒸笼里似的。 或许是心里凉透了,风九幽丝毫感觉不到热。环顾四周想了一下说:“用冰吧,房间四角全放上,日夜不停,有助于伤口愈合。” 话音未落站在一旁的仇三娘就急了,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说:“不行,不行,不能用冰。女人生完孩子做月子,月子里最怕的就是冷和风,万一进了寒气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情。况且月子里得的病那是医不好的,绝不能用冰。” 接生多年,冬日里生孩子都不知道要放多少炭盆保暖,眼下这么热的天儿哪能用冰呢。更何况孩子这么小,那能受的住寒气。 对于女人做月子的各种忌讳风九幽不是不知道,但相较于白沧海的性命,寒气真是微不足道。所以,她道:“伤口感染危及性命,如果不用冰伤口再次腐烂,我也没办法了。而且,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你认为她能扛几天?寒气入体得月子病固然重要,但再重要有她的命重要吗?”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人都死了还管什么寒气不寒气的。 本末倒置,仇三娘被问的哑口无言。这时,风九幽再次开了口,只听她道:“告诉玄殇移冰盆进来,另外,再去护国公府把孩子秋天的衣服拿来。” 屋子里放冰盆,孩子自然要穿的多些,白沧海也是一样。故而,胭脂和珠儿一听就从密道离开了,直奔护国公府而去。 炎炎夏日凤翔宫内本就有冰盆供应,倒也不是很麻烦,但由于不是很多,扶苏不得不带人从外面运进来了一些。 四个冰盆一放,房间里的温度骤然就降了不少。若兰绑住衣袖拿起匕首开始为白沧海清理腐肉,仇三娘主动提出给她打下手。 风九幽知道仇三娘懂些医术也未阻拦,等孩子泡完了澡她又把了把脉,感觉脉象比之前好了一些,她又在孩子的头上扎了两针。 估摸着没有什么大问题,风九幽一边收起银针一边对清秋吩咐道:“听三娘说沧海已经来奶了,等孩子醒了抱过去喂奶。孩子小,必须寸步不离的有人守着,你和金香这两天辛苦多看着些吧,让珠儿和胭脂好好睡一觉。等她们有精神了,你们才轮番换吧。” 照顾人本身就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更不要说还是个胎里不足早产的孩子了。所以,必须是小心小心再小心,谨慎谨慎再谨慎,仔细仔细再仔细。 苦差事,但心甘情愿,清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说:“主子放心,奴婢一定好生照看她。” 直起腰,甩了甩有些发酸的胳膊,风九幽吩咐道:“我饿了,去暖阁吃点东西,一会儿回来,你们忙吧。” 招手向静语示意,风九幽带着她离开了。 其实,并不想让任何人跟着,想一个人静一静,但又怕她们不放心。尤其是若兰,这会儿正动刀呢,万一急了说不定扔下刀就追来了。 第2573章 一别两宽 暖阁里早就备好了茶点,风九幽随便吃了两块点心就斜趴在大迎枕上。看静语姑姑的嘴唇动了又动,张了又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闭目养神说:“姑姑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呢。” 虽然静语一直自称奴婢,也从来不逾矩,但在风九幽的心里她是长辈,是和她皇祖母一样疼爱、真心为她好的长辈。 闻声一怔,快要被话憋死的静语开了口,挨着风九幽坐下苦口婆心的说道:“郡主,恕奴婢多嘴,眼下真不是跟皇上置气的时候。你想想这天下间那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那国的国君不是三宫六院妃妾无数。郡主是中宫,是东凉国的皇后,眼下又有了身孕,别说是一个玉无双,就是十个二十个也威胁不到郡主的皇后之位。他日若是诞下嫡子,那就更是稳如泰山了。” “皇太后曾说后宫的女人就是花,一茬接一茬,这一茬开败了,那一茬起来了,永远都没有个头。她不想做花,她要做常青树,屹立不倒,位居人上。当年皇太后入宫不过是个贵人,靠着自己一步步走到了最后,登上了至尊之位。郡主,最是无情帝王家,你怎么能奢望皇上只爱你一个人呢?” “奴婢知道郡主想要的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可那是梦啊,那是无数女子心中的梦啊。平民百姓无权无势尚且要娶妻纳妾,更何况是坐拥天下的皇上呢。你要他不纳妾,不选妃,那可能吗?郡主,别再做梦了,快醒醒吧。” 身为昌隆国皇太后的贴身婢女,待在后宫数十年,静语比任何一个人都看的清楚。陌离是东凉国的皇上,选妃纳妾都是早晚之事,而即便是没有情思豆,他对风九幽的爱又能走多长呢。 一年、二年、三年,很快就烦了,厌了,就像当年她的主子和昌隆国的先帝一样。刚开始恩爱非常,冠宠六宫,可一年的时间都没有到,他就累了,倦了,烦了,那所谓的爱情也随着时光慢慢的消磨完了,烟消云散了。 皇太后也曾伤心欲绝,也曾迷茫无助,也曾像风九幽这样和先帝置气,但有什么用呢。不过是给别人机会,给先帝爷添堵让他更加讨厌自己而已。所以,她希望风九幽不要为此伤心,为了孩子,为了以后,她该振作起来。 原本就痛彻心扉,一个“梦”字立时就让风九幽撕心裂肺。原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是梦,是她的奢望,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多么可笑,多么讽刺,又多么的伤人,她九死一生百般维护,她那么爱他,到最后竟然只是一场梦,一场只有她自己一厢情愿做的黄粱美梦。 心在滴血,指尖颤抖,风九幽突然间觉得身上好冷。用力抱住怀中的枕头,她缩了再缩,紧了再紧,依旧压不住心痛,她闷闷的说道:“我知道了,姑姑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好的想一想。” 不想多言,更不愿意在静语面前落泪,风九幽将脸埋在枕头里强忍着眼中的泪意。 由于真的心疼风九幽,静语看见她这个样子特别着急,眉头深锁忍不住又道:“想想太后,想想你的母亲乐平公主,再想想你腹中之子,孰轻孰重……” 这时,守在门外的飞雪听不下去了,直接走进来说:“姑姑,太上皇身边的夏公公来了,麻烦您出去一下。” 心中一怔立时住口,静语站起身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张了张嘴无奈的出去了。 静语走后飞雪没有立刻退出去,她走上前蹲下身看着风九幽一字一句的说道:“属下不懂情爱,早些年行走江湖之时曾听过这样一番话。他说,我们在一起的初衷是快乐、是开心、是幸福,眼下我和你在一起毫无幸福可言,也丝毫感受不到一点点的快乐。非但不快乐,我们还让彼此都很痛苦,既然痛苦那我们为什么不分开呢。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主子,不管是雪老还是夫人,亦或者是我们这些人,都希望你开心、快乐、平安。所以,不用那么纠结,也不要听静语姑姑说的那些话,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们都会陪着你,支持你,为你赴汤蹈火,那怕是与天下人为敌也在所不辞。” 因为一些不愉快甚至说是痛苦的经历,飞雪基本上都很少说话,而这大概也是她有史以来说的最多的一次话了。所以,风九幽怔怔的抬起头望着她,忽然间觉得自己都有些不认识她了。 看着风九幽眼中的泪水滴滴落下,飞雪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和着急,继而又道:“主子,你什么都不用怕,更不要担心,神乐谷养兵数万,雪阁遍布五国,风家富可敌国,太后和兴帝更是你最强有力的后盾。他们要是知道你在这儿过的不好,不快乐,他们一定会来接你回去。” 自打皇太后与尚宇浩兵发三十万助陌离,飞雪就对这一点深信不疑。以昌隆皇太后对风九幽的疼爱,她就是拼着与整个东凉国为敌也定然接她回去。 说起这世上最疼爱自己的外祖母,风九幽哭的更厉害了。师父已经死了,师娘也跟着去了,眼下最牵挂她最担心她的人就只剩下皇太后了。 这时,不知何时过来的扶苏站到了门口,听到飞雪的话他推门进来了。启禀道:“小姐,木易从密道中过来了,他说,神阁在京中的暗桩被血洗了。领头的是新上任的京畿卫大统领张礼,有几个兄弟没跑出去被抓了,今天中午在菜市口斩首。” 说到这儿扶苏抬起了头,直直的看着风九幽又接着说道:“独孤他们也遭遇了暗杀,要不是地下有暗道,他们又警觉,这会儿说不定都被烧死了。” 沉浸在伤心中的风九幽慢慢的抬起了头,眼中冷意渐现:“谁的主意?” 她不过昏睡了三天,她的人就接连被杀,看来是有人等不及了要除掉她。 第2574章 相爱相杀 自木易无故被撤了职扶苏就一直明里暗里的注意着朝中的动向以及陌离的动静,据实以禀道:“那天动静闹的太大,以致于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小姐召来了无数亡魂,还差点为此走火入魔。朝中老臣本就对小姐意见大,一听闻此事就说小姐是妖孽,嚷嚷着要废后。京中的百姓们也联名上书说要把小姐赶出东凉,赶回昌隆去。” 言语过激扶苏怕她听了受不了,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见风九幽面不改色,他紧接着又说道:“说到妖孽又旧事重提,北国之都的千年浩劫也因为有心人的散播再次把小姐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还有玉无双吹了枕边风,说小姐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提拔了不少自己人。又在京城各处安插自己的人手,欲要将京畿卫牢牢的掌控在手里。大权在握犯上作乱欲要取而代之。不但杀了皇上之前安排的替身还亲自临朝听政欲要收服那些老臣,让他们俯首称臣。玉无双提议让皇上……让皇上……” 欲言又止,风九幽却很快猜到了,脱口而出非常肯定的说道:“杀了我!” 扶苏没有说话,点了点头之后看着风九幽一言不发。陌离虽然没有同意玉无双的提议,但却将她囚禁在了这里。除了一日三餐送饭的,外面的人根本就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若不是有密道,他们这会儿根本就见不到她。 杀与不杀全在他一念之间,这次枕边风没吹成,不代表下次还不成。再加上前朝那些老臣们嚷嚷,扶苏觉得这是迟早之事,只是他不明白陌离为什么会不同意。 听着听着风九幽笑了,不同以往,特别冷静沉着的说道:“犯上作乱,取而代之,他们都这么说了,且认定了,我要是不这么做岂不是辜负了。立刻传信回昌隆,告诉皇祖母就说这东凉国的天下我要了,请他们相助。” 画影说的对,神乐谷倾巢而出,风家的银子拿了无数,她为陌离做的太多了,以致于退无可退,无路可退。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退不出去就只有勇往无前。披荆斩棘,拼了这条命也要杀出一条血路来。她身后是神乐谷,是雪阁,是雪山之巅,一旦她倒下了,那么站在她身后的人就会死。所以,从她答应和陌离在一起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断了所有的退路。 霎时间,扶苏热血沸腾,而这才是他认识的风家九幽,这才是他要一生追随的主子。困难面前永不退缩,无论何时何地都会保护他们,都会想着身后之人:“属下遵命!” 拿出陌离临走前给自己的虎符,风九幽看了又看。痛苦的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随手一抛就道:“让木易带着这个去找钟离子谦,告诉他皇上病重,让他立刻带兵入京,护驾!”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只是她不是白灵嫣,她不想狼狈退出,更不想犹如丧家之犬般被人追杀,无处可逃。她要振作起来,她要重新站起来为身后的人遮风挡雨。 抬手接住风九幽扔来的虎符,陌离道:“东凉大丧,太上皇和太皇太后相继离世,他以奔丧之名入京定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两天前宫中响起了丧钟,陌离把莫言的死昭告天下。随后不久,已经病了许久的太皇太后也跟着去了。 点头表示同意,风九幽又吩咐道:“暗中联系所有神乐谷的兄弟,另外知会北宫,里应外合控制京城。藩王尚未回封地的,一律杀之。已经回封地的,暗中看牢他们,一有异动立刻杀了。” 原本看在莫言的面子上,考虑到陌离的名声,她一直都没有对那些皇子赶尽杀绝。现如今她欲夺皇位,那么他们便活不成了。 新皇驾崩自然由他的孩子来继承皇位,她眼下已经有孕三月,并且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为防意外,不管腹中之子是男是女,她都要扫清障碍顺利的将整个东凉国握在手里。 心领神会扶苏即刻去办,飞雪跪在一旁道:“主子,皇上呢,你预备怎么办?” 陌离不死,麻烦不断,最主要的是他会影响风九幽的决断。万一她心软了,那么他们就危险了。 眼睛微眯风九幽侧身向里躺了下来,紧紧的抱住怀中的枕头,她万般难受的说道:“容我想想,你先出去吧。”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还请主子早做决定。”行礼告退飞雪起身离开了,而随着她离开后不久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 想到陌离,风九幽的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上一世,这一生,一路走来伤痕累累满目疮痍。她以为只要自己坚持,只要自己不放弃,只要自己在他身边,一切都会好起来,一切都会过去。可显然她错了,大错特错,错的离谱。 相爱是两个人的事,感情也是两个人的事,但在一起却不是两个人的事。他们就像天生注定不能在一起,不管多么努力,不管彼此付出多少,就像一个打不破的魔咒,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白头偕老更是痴心妄想,更是她一厢情愿,一年前,她不该答应和他在一起的。 如果没有答应或许他们不会走到今天,或许他们都好好的过着自己的生活。他是东凉国的王爷,她是风家的大小姐,是兴帝最看重的表姐,是皇太后捧在掌心里的明珠。 或许她会成婚,会嫁给别人,会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会生儿育女,会跟一个不相爱的男人相敬如宾度过余生。而他,也会娶妻生子,登基为帝,六宫芳华左拥右抱,过着幸福的帝王生活。 那样,他们两个人谁都不会纠结,谁都不会这么痛苦的经历这些了。或许她一开始就错了,答应和他在一起本来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郡主,你睡了吗?”说话间静语姑姑来到了榻前,先是看了看她,再是轻轻的推了推风九幽,放下手中的托盘轻声说:“端了碗羊乳,郡主喝了再睡吧。” 第2575章 错了 孕有三月,胎像虽然已稳,但总不能一直这样熬着。一天了,仔细算算她除了喝些参汤,用了两块点心,基本上都没有吃什么。 双眼红肿,泪眼朦胧,闻到羊乳的腥味风九幽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我不饿,端走吧!” 若兰为了给她补身体,养胃,早晚都会准备一碗羊乳。怕腥,特意用杏仁煮过,因此,并没有什么腥味。只是她眼下有了身孕鼻子特别敏感,一点点的腥味都受不了。所以,总感觉那羊乳很腥,甚至是只闻了一下就腥的不能入口。 看她眉头深锁实在是没有一点食欲,静语姑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郡主之前还劝骆夫人,眼下到了自己身上更应该多吃点。孩子小自然是好生,但不好养,还是要在肚子里养的白白胖胖的。奴婢记得当年皇太后送郡主离开的时候,郡主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皇太后哭了三天三夜,眼泪都哭干了。这一转眼郡主都有孩子了,等再过几年孩子大了,见了皇太后都会叫太外祖母了。” 提起当年之事静语心中五味杂陈,太后没了心爱的女儿,小小的外孙又身中剧毒,彻夜痛哭,眼都哭瞎了。现在回头去看,去想,也不知道那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由自主的再次长叹一口气,静语将那碗羊乳端走换来了清汤面,重新放到风九幽面前说:“没放油,放了点生姜,郡主试试看能不能吃得下。” 心如刀割痛不欲生,风九幽真的不想吃,可见她把自己的外祖母都给搬出来了,无奈的试着吃了两口。葱姜味不重,面也很劲道,比刚刚的羊乳好多了。感觉还不错,一边喝汤一边说:“挺好的,辛苦姑姑了!” 大道理她全部都懂,可说给别人听是一回事,放在自己身上又是另外一回事。 “伺候郡主是奴婢的本分,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郡主,刚刚夏无为来拿了封信给奴婢,说是太上皇让他转交给你的。”拿出放在袖子里的信,静语递给了风九幽。 风九幽没料到夏无为来此竟然是为了送信,送的还是已故太上皇的信,迟疑了一下拆开信说:“除了信他还说了什么?” 虽说莫言去了,但夏无为是宫里的老人了。陌离不知是欣赏他的能力还是顾念着往日他伺候莫言的情分,又或者是莫言临死前有什么吩咐,并没有让他给先帝守陵的意思。所以,他现在还是这宫里的首领太监,太监总管。 想了想,静语姑姑将面碗移至一旁,据实以禀道:“别的也没有说什么,只说让郡主小心。还说皇上已经不是从前的皇上,万事还是先保重自身。如果郡主想要离宫的话,他可以来安排。” 手上一顿,心中一怔,风九幽立时就笑了。一边低头看信一边淡淡的说道:“我又不是嫣妃,受了委屈,被人给欺负了,就知道抱着孩子走,我……”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笑不出来了,只见那信上写的清清楚楚,东凉国的嫣妃,陌离的亲生母亲就是她的师娘妙音仙子。 白灵嫣,妙音仙子,二人完全没有相似之处,甚至是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呢? 疑惑不解继续往下看,只见信中还提到了墨香,并且说她就是她已故的师娘。心下大骇,风九幽的眼睛都看直了,满目不可思议的喊道:“飞雪,立刻去叫离落来。” 扶苏和离落皆说师娘已故,那她怎么可能还活着。最重要的是她为什么来了东凉也不告诉自己,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听闻了死讯会伤心欲绝吗? 守在门口的飞雪不知发生了何事,听风九幽的声音中满是急切,应了一声就马上小跑着去找离落了。 看风九幽抓住信纸的手都在颤抖,静语吓了一跳,凑上前看信上的内容说:“郡主,别着急。这……这怎么可能,以一张琴名震武林的妙音仙子竟然……竟然是东凉国的妃子,这……这……这怎么可能?” 瞠目结舌,静语也完全不敢相信。不过,风九幽很快就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墨和她师娘一样都带着手套。当时,她就觉得背影有些相似,但因她说胳膊是大火中烧的,她就没有多想。 如今回头去看,不止是那只手,也不止是背影,眼神以及说话的语气都有几分相似。只是那时她没有往这方面想,也未多思,以至于忽略了。 不过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一手把自己养大成人的师娘竟然会是陌离的亲生母亲,这会不会太巧了些。 思索间风九幽把手中的信放下了,如果信中所说是真的,那么师娘为什么不同意自己和陌离的婚事呢?按照心中所说师娘并没有失忆,相反,她清楚的知道陌离是她的亲生儿子。既然是亲生儿子,为什么还会反对呢,且,还对自己说出了那样一番话。 师娘,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和陌离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想起妙音仙子当时反对的态度,风九幽忍不住又落下泪来。上一世也是如此,师父和师娘反对她嫁给尚君墨,她死活不听,誓死要嫁给她。为此,师父和师娘甚至都不要她了,跟她断了联系。现在又是,现在又是这样。 “姑姑,我错了,大错特错!”泪眼涟涟,风九幽流下了悔恨的泪水。重生之后她说过再不会重蹈覆辙,可谁承想不知不觉中她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再一次辜负了师父和师娘的期望,再一次错信男人,再一次失去了他们。她错了,她错了啊! 静语以为她是因为没有认出妙音仙子而伤心,忙安慰道:“奴婢听说隐灵一族的易容术天下无双,郡主没有认出来也正常。妙音仙子还活着,并且现在还是隐灵一族的族主,郡主该高兴才是。” 不管怎么样她还活着,以后还有相见之日,应该庆幸,应该高兴。 一句惊醒梦中人,风九幽又是哭又是笑的点头道:“是,是,只要师娘还活着,只要她还活着……就够了!” 第2576章 退一步海阔天空 “主子,你找我?”急匆匆的赶来,离落一头雾水,不知道风九幽为什么又哭了,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一直以来雪老夫妇都非常的疼爱风九幽,加上她性格也不是那种柔柔弱弱的,十五年来在雪山之巅离落几乎没有见过她哭。不管是命悬一线还是用五毒以毒攻毒时,即使害怕的瑟瑟发抖,纵然疼的躺在地上打滚,也从来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可最近他总看到她落泪,且,非常的伤心,说实话他心里很难过,也很心疼。 雪老要是还活着,知道她被人如此欺负,定会暴打陌离踏平这东凉国。还有妙音仙子,她捧在手心里的孩子断没有给人欺负的道理。 陌离,一个让他们这些属下伤不得、杀不得、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人。风九幽爱着他,腹中又怀着他的孩子,他们纵然再气愤,再难过,也不敢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伤他半分。 其实,身为雪老的暗卫他有想过要杀陌离的,只是被兰芝发现了,死活劝阻他,让他无论如何都再等等。等风九幽决定,等她的命令。 刚刚,命令已下,东凉国她要了,但却只字未提如何对待陌离。所以,他仍旧不敢妄动,还需再等等。 闻声抬头擦掉脸上的泪水,风九幽直接把桌子上的信递给离落说:“你快看看,这是夏无为送来的信。信上说师娘是白灵嫣,是陌离的亲生母亲。她没有死,非但没有死还回到了隐灵山,眼下是隐灵一族的新任族主。” 事情来的太过突然,也有些匪夷所思,风九幽仔细再想想还是觉得离奇,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心道,这也未免太巧了吧。 一语惊四座,瞬间将思绪飘远的离落拉回了神。同样,他也不相信,但信中写的十分详尽,容不得他不信。因此,疑惑不解满头雾水的将手中的信转给飞雪,他若有所思的言道:“属下虽跟随雪老多年,但毕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关于夫人,属下不敢妄言,也不能确定,不过以夫人的性子的确是会像做出这样事的人。” 说起妙音仙子的性格,风九幽与她十分相似,基本上是受她的影响多。离落想想接着又道:“信中说白灵嫣便是夫人,那不如前去问问陌离或者是跟在他身边的人,只是他们中见过夫人的……” “我有画像,通过画像可以确认。”脱口而出,风九幽将前不久因为想念师父师娘而画的一幅画像拿了出来。直接展开站起身道:“夏无为尚未走远,我拿去给他看看。” 语毕,不待众人反应过来风九幽就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离落和飞雪等人都不放心,下一瞬鱼贯而出追了上去。 急着确认,风九幽疾步如风脚下飞快,尚未走到大门口就被守在外面的士兵呵斥住。剑柄交叉挡住她的去路,二人低头行礼还算恭敬的说道:“请皇后娘娘留步……” “我不想杀人,让开!”面如沉水声音如霜,一股怒火立时从脚底冲至头顶。 守在门外的士兵是禁卫军安阳的人,因见识过风九幽的厉害面上齐齐一震。不敢强留,主要是怕死,齐齐跪下道:“请皇后……” 嘴才张开就被风九幽快如闪电的手点了穴道,然后看也不看他二人就往外走道:“算你们认相,跪着吧!” 不被制住就要拼死阻拦,不拼死阻拦让上峰知道必定要受责罚。所以,二人被点了穴道之后反而对风九幽感激不尽,直觉得认为皇后娘娘并非外面传言的那样。 没功夫跟这些禁卫军纠缠,风九幽脚尖一点就上了城墙。环顾四周,只见三道墙之外夏无为正步履瞒珊的往回走。 运功提气灵气四溢,风九幽如一道疾风飘过城墙落在了夏无为的面前。 夏无为不是一般的太监,净身之前一直练的都是童子功。因此,骤然看到无声无息落在他面前的风九幽吓了一跳,随即行礼道:“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手一抖,手中的画像立时展开,风九幽也不跟他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看看这画上的人可认得?” 夏无为抬头一眼就瞧出了白灵嫣,据实回答说:“男的奴才不认识,女的是皇上生母,嫣妃娘娘。” 纵然心中已经有了准备,真的听到还是大吃一惊。提高画像送上前,风九幽仍然不敢相信的再道:“确定吗?你可别老眼昏花瞧错了。” “不会错,奴才伺候皇上数十年,与嫣妃娘娘也不是一面之缘,奴才不会认错,这上面的女子就是嫣妃娘娘。”猜到她肯定是不信,夏无为停顿了一下又道:“皇后娘娘若不信大可去问皇上,离开隐灵山之前嫣妃曾让皇上发下重誓,此生不得伤娘娘一分一毫,不得为难娘娘。那天要不是动静闹的太大,皇上断断不会对娘娘出手。皇后娘娘,恕老奴多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有些事不必执着……” 话未说完风九幽笑了,原以为陌离不杀她是因为心中尚有几分情意,没想到却是因为对师娘发下重誓。 听来真是可笑,又十分可悲:“我是直肠子,不喜听废话,想说什么你直接说吧。” 心意已决有了方向,风九幽压下心中所有的悲伤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沉着。 身为太监总管,待在后宫几十年,夏无为早已忘了怎么直来直去的说话。故而,笑了笑说:“皇后娘娘爽快,老奴也不绕弯子了。只想跟娘娘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娘娘是重情重义之人,还望娘娘不忘初心。” “不忘初心?”嗤笑一声,风九幽不紧不慢的收起画像说:“夏公公还真是忠心,莫言都死了,还在为他的子孙打算。只是可惜了,我师父从来没有教过我什么是退一步海阔天空。我师父只跟我说,做人高兴最要紧,谁让我不高兴,我就让他全家不高兴。谁伤我一分,我便要千万倍的回报。” 第2577章 断情 冷冷一笑,风九幽把卷好的画像置于身后,上前一步继而又道:“退一步海阔天空,那是君子才会做的事情。我不是君子,我是小人,且,还是睚眦必报的小人。想必公公正是深知这一点才特意将莫言的信送来的,师娘待我不薄,但那是我与师娘的情分,与陌离无关,与莫言更是毫无干系。所以,公公不必白费心思了,我身为雪老的徒弟绝不会任人凌辱,更不会负了师父多年教导。” 退后一步抱拳行礼,风九幽似江湖侠女般对夏无为又道:“不管公公今日出于何种目的,能在此时冒险说可以送我出去,我都感激不尽。但也紧紧只是感激而已,人心险恶,宫中水深,还望公公多多保重!” 微微一笑猛然后退,脚尖一点风九幽就翩然而去了。 她脚下像是踏着云彩,轻的宛若一片树叶。自得了了缘大师一身功力,她的武功更高了,轻功也更好了,穿梭在皇宫中,禁卫军以及隐在暗处的皇家暗卫竟无一察觉。 三天后黄昏十分,天色将暗又未完全暗下来时,风九幽亲手绘制了一张隐身符。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她对若兰说自己困了想睡一会儿,趁人不觉就一个人悄悄的离开了凤翔宫。 兴许是不甘心吧,又或许是心中始终放不下,又或许是真的太想太想陌离了,风九幽隐身之后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上阳殿外。 不知是那天动静闹的太大还是陌离在害怕着什么,上阳殿外比平时多了一倍的兵力不说,圣一和圣二更是亲自值守,保护陌离的安全。 人虽多却并不乱,相反,殿外静的针落有声。知道圣一和圣二灵术不凡,风九幽从后面绕到了房顶上。未揭瓦静静的躺下,闭眼凝神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 果不其然陌离在里面,不止有他还有玉无双,细听了一会儿还有第三个声音。是女子,声音婉约异常动听,绵绵柔柔像春风拂面,又似涓涓细流,悦耳动听。 “皇上,风九幽虽说是昌隆国的郡主,可她是北国之都的转世圣女,是会将千年浩劫带来的清灵圣女,万万是留不得的。”吴侬软语听的人耳朵痒痒的,不用猜风九幽就知道这是玉无双的声音。 面如沉水似在思索,陌离端着酒盏索然无味的喝着。不知为何自从那天被风九幽撞见他和玉无双在一起,他就不敢再见她。 风九幽的眼睛很大,大的好似会说话,而那伤心欲绝的眼神也令他感到害怕。霎时间让他想到了当年在青州城里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那时她的眼神也是这般伤心。 回想从前,胸口的情花又莫名其妙的痛了起来,如烈火焚身,烧的心都是疼的。不知为何害怕,心中像是打翻了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抬手将杯中酒一口饮下,站在旁边的灵女开了口,只听她道:“玉姑娘此言差矣,北国之都原就出自隐灵一族,皇后娘娘既然是转世的清灵圣女,那就是隐灵一族的圣女。圣女有火风护体,百邪不侵怎么会带来厄运……” 噗嗤一声娇笑声起,玉无双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掩嘴笑道:“百邪不侵,你在说笑吗?你别忘了那天她可是召唤了无数亡灵,要不是了缘那老秃驴及时赶到,眼下京城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儿呢。” 伸手勾住陌离的脖子,玉无双像条无骨的蛇缠到他身上,贴着他的耳朵柔声细语的说:“皇上,灵女妹妹的心就是太善良了,太软了,总想着风九幽那毒妇和她一样。皇上,您可不能被她给欺骗了,风九幽一向狡猾,最善蛊惑人心。她……” “闭嘴!”心烦意乱,风九幽那伤心的眼神在脑中挥之不去,扎了根似的令人恼火。 心生不快,陌离索性丢了酒杯,提起酒壶大口大口的喝酒。玉无双面露委屈之色却不敢再吭声,过了一会儿灵女言道:“不管怎么说皇后娘娘有了身孕,为了子嗣皇上也该善待于她。” 提起风九幽腹中之子,陌离愈发的烦躁,一把扯开玉无双,他起身道:“怎么对她朕心中有数,不用你们多言。册封的圣旨已经拟好,待父皇下葬之后行册封礼。朕累了,你们都回去歇着吧。” 语毕,陌离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屋顶上,风九幽无声的笑了,起身离开,向着宫外飞去了。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果然似静语姑姑说的那般,是梦啊。册封礼,呵呵,也罢,如此她便再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 宫墙外,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人们的生活好像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仔细想想来东凉数月还不曾感受京城的繁华,更不曾细细的逛过,无处可去又不想听若兰唠叨,她一个人像幽灵一样在大街上游荡。 东凉国的帝都十分繁华,也十分热闹,尤其是夜市,这个时候刚刚开始。人很多,但却与她无关,她就像是一个过客,无主的魂魄游荡在这人世间。没有归宿,没有来生,亦没有过去。 从东到西,从西到北,从北到南,从南又绕回到东,风九幽花了近两个时辰走遍了全城。繁华落尽,热闹喧嚣过后的京城像是一座空城,悲伤、荒凉。她站在主街上,望着空空的街道,心中茫茫。此时此刻她像极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迷茫,彷徨又无助。 清冷而寂寞的月光打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身影拉长。风九幽走累了,蹲在地上,双手环膝将下巴搁在腿上,不知何时眼泪蓄满了眼眶。 像迷途的羔羊,不知该去那儿,那儿才是她的家。母亲离开了她,父亲不要她了,师父也走了,师娘大约是恨她的吧。至于皇太后,遥遥千里相见无期,她忽然间觉得自己被全世界的人抛弃了。 她害怕,她好冷,她想念陌离温暖的怀抱,可那个怀抱再也不属于她。她失去了他,他不要她了,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第2578章 我看不得 泪如泉涌,风九幽将脸埋在了双膝上。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熟悉的声音穿过黑夜,透过重重迷雾来到了她的头顶,只听道:“小九,你是在哭吗?” 浑身一震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随即一阵欣喜涌上心头,风九幽慢慢的抬起了头。只见面色苍白如纸仍旧掩不住一身邪气的君梓玉出现了。 唇角上扬,脸上仍旧挂着坏坏的笑,容貌不改恣意风流,一双仿佛会勾魂的眼睛不知祸害了多少闺中少女已婚少妇。 泪眼朦胧微微一笑,风九幽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小玉,是你吗?我是不是又眼花了,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自言自语之间风九幽低下了头,拿出绢帕抹去眼泪,没有闻到百花香粉的味道她估计是自己看错了。走久了,太累了,头晕出现了幻觉。 吸了吸鼻子,抬手抹去又落下来的眼泪,风九幽重新抬起头后君梓玉依旧站在她的面前。心中一惊,登时一愣,恍然发现自己不是眼花,不是做梦,更不是出现了幻觉,而是此时此刻君梓玉就站在她的面前,真真实实。 玉骨折扇一开,君梓玉抬手撩了一下自己耳边垂下的长发,风流倜傥的微抬下巴向风九幽抛了个媚眼说:“怎么样,是不是本公子又英俊了,小娘子一时都不敢认了?” 吊儿郎当没正形惯了,怕自己突然间一本正经会让风九幽难过,君梓玉索性避重就轻逗她高兴。 许久不见,仔细看才发现他不止是脸色不好,整个人也瘦了一圈,精气神也没从前足了。故友重逢本该高兴,但不知为何风九幽看着他看着他突然间心更痛了。 鼻子泛酸,眼前再次模糊,她本能的想回他一句谁是小娘子,可谁知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很难过,很伤心,所有的委屈和无助在见到他的那一霎那顷刻间聚集,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泪如雨下,稀里哗啦,所有的隐忍和恐惧也随即而至。 君梓玉认识风九幽近十年,十年间从来没有见她哭成这个样子。万般心疼走到她面前,嘴贱的说:“美人垂泪固然好看,可你哭的也太凶了。梨花带雨要欲哭不哭,要……” 话未说完风九幽就怒了,觉得他没良心,抬腿一踢张嘴就说了个字:“滚!” 骂完扭头就走,风九幽决定暂时不理他了。 不知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君梓玉不怒反笑,见风九幽气冲冲的走了,马上就追上去说:“哎哎哎,还有没有良心了,我千里迢迢的来看你,刚见面,话都还没有说两句就叫我滚。我倒是想滚,可你舍不得啊。行了,别哭了,丑死了。” “知道你难受,特意带了酒,还有我最喜欢吃的卤鸡卤鸭卤猪头,怎么样,小娘子,跟哥哥一块吃点,喝点?”凑头过去,君梓玉撩拨似的又抛了个媚眼。 风九幽看他媚眼乱飞跟不要钱似的,没好气的回答说:“肚子大了,喝不了。” “肚子大了?”刚入京尚不知她有孕之事,君梓玉反问之后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肚子,跟从前似乎并没有什么两样,又心疼的说道:“肚子大了好,肚子里有货人才不空,心里才有底。正好,来的急,提的上官怀孕时常喝的梅子酒。走,咱们找个地方小酌两杯叙叙旧情,也好解解哥哥我这相思之苦。” 说相思之苦一点也不夸张,天知道他受伤的时候有多想念风九幽。尤其是坠落悬崖命悬一线的时候,简直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她面前。 同样是大夫,同样学医术,给他治伤的人跟风九幽相差太远太远了。手重不说药也不行,得亏当时他不能动,要不然他非打死他不可,简直就是个卖狗皮膏药的赤脚郎中。 见他油腔滑调一如从前,风九幽的心里好受了一些。心道总算他没有变,这么多年依旧没心没肺的陪在她身边,一如既往的对她,不管她好还是不好,只要她需要,他都会出现。 心里不痛快,也管不了孕妇能不能喝梅子酒了。抬手拂去就像是流不完的眼泪,风九幽道:“都是快当爹的人了还胡言乱语,看我回头不告诉上官。前面有个小酒馆,听说酿的女儿红特别好,我们去房顶上喝吧。太晚了,别打扰别人休息。” 对于男人来说梅子酒索然无味,看他手中也只有那么一小坛,风九幽想着一会儿去酒馆里拿点。二人饮酒不可能她一个人痛快,他也要喝舒服了才行。 君梓玉正有此意,见前面的小酒馆还有一段路,等不及,搂住风九幽的腰就跃上了屋顶。飞檐走壁,踏雪无痕,不一会儿的功夫二人就落在了小酒馆的屋顶上。 砖瓦硌得慌,君梓玉怕她着凉解开外衣扣子就要铺到砖瓦上。 眼疾手快风九幽阻止,按住他的手说:“烈火之毒解了,我没那么娇气了。坐吧,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在这儿,什么时候到的?” 揭开一旁的砖瓦风九幽朝下看,见一坛坛酒整齐划一,伸手就隔空取了上来。也不用碗,直接打开递给君梓玉说:“玉梨香,润润嗓!” 侧卧在屋顶君梓玉也不跟她客气,伸手接过就喝,逐一回答说:“刚到,听说雪老不在了,担心你,我过来看看。怎么样,想好了吗,是杀是剐还是一把火烧了?” 对于负心汉君梓玉从来不手软,更何况负心汉的对象还是他视为亲妹妹的风九幽,更是不可饶恕。 走累了,腿疼腰也胀,风九幽学着他躺下说:“不知道,想好了,又好像没有想好。小玉,我好像错了,一开始就错了。” 仰头喝酒,两滴泪又顺着眼角淌下。不想哭,但却总是控制不住,就好像眼泪根本不是自己的一样,完全失控。 仰头望天,繁星点点,君梓玉放下酒坛子单手置于背后,翘起二郎腿一副懒汉的模样说:“错与对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怎么做。小九,人活一世不易,不要委屈自己,雪老和夫人会心疼,我也看不得。” 第2579章 忘情绝爱 看不得你受欺负,更看不得你委屈自己。 一句话又引的风九幽泪流,她仰头喝了两口酒压下心中苦楚,忍不住眼泪幽幽言道:“是我害死了师父,是我对不起师娘……是我没用……” 听不得这些话,君梓玉直接打断道:“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至于雪老的死,我相信即使与你有关也一定是他心甘情愿。小九,我认识雪老很多很多年了,因为他爱喝酒,也曾数度把酒言欢。你知道雪老和夫人为什么至今没有孩子吗?” 风九幽知道,上一世就知道,但她并没有回答。心中苦涩拿酒再压,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子欲养而亲不在,雪老永远的离她而去了,这一生她都没有机会再孝顺他了。 君梓玉以为她不知,郑重其事的说:“他怕委屈了你,他和夫人决定永远不要孩子。他还说你自小就离开父母,性格敏感孤僻,若他有了孩子,只怕你更会苦了自己。小九,不管你做什么,不管何时何地,我相信雪老和夫人都希望你能开心,能快乐,能平安,能好好的活下去。” 想起雪老的死,君梓玉和她一样难过。抬头望天,对着漫天星辰说:雪老,救命之恩尚未报,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呢。这世上你最心疼小九,为什么撇下她走了呢,你不怕她被人欺负吗,你不会放心不下她吗? 泪如泉涌肝肠寸断,一再隐忍的哭声渐起,风九幽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哭的不能自抑。九儿,答应我,你会好好的活下去,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到了何种境地,你都会好好的活下去。师父,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我说这些话,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你到底怎么死的?你是不早就预料到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 隐忍压抑的哭声令君梓玉十分揪心,五内俱焚,但他并没有阻止她。非但没有阻止还又喝了一口酒说:“哭吧,哭出来就痛快了。等你哭完了,告诉我你的决定,上刀山下火海,哥哥拼了。” 雪老视她如亲生女儿,临死前肯定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所以,他要守着她,代替他保护她,做她最坚强而有力的后盾。 多日来风九幽虽伤心,但却并没有放声大哭过。因此,君梓玉的话刚刚说完她就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泣不可仰,整个人都抑制不住的发抖。 须臾,发现风九幽不在宫中的扶苏和若兰等人找来了,听着她椎心泣血撕心裂肺的哭声,她也忍不住落下泪来。扶苏心里也难受,但却并没有让若兰上前,相反,他搂着她躲到了一边。 大概知道扶苏的意思,玄殇等人也都默默的在酒馆前后等着。一言不发,心如刀割,握着剑柄的手一紧再紧,一紧再紧。 哭了许久,眼睛都模糊了,肿的都睁不开了,风九幽平躺在屋顶上思付良久后说:“一切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带给他的,是我欠他的。孩子,我会留下,我会抚养他长大。哥,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 扭头看向君梓玉,风九幽拿出了黑龙王令递给他道:“急行军,最迟后天钟离子谦就会到,准备吧。” 随手扔掉空酒坛子,君梓玉接过黑色龙王令说:“大军得胜还朝,骆子书这两天也快到了。有他夫人和孩子在手,相信他不敢不听话。你的心太软,把她们交给我吧。还有陌离,你下不了手,我来吧!” 话音未落风九幽就本能的摇头拒绝,凄然一笑道:“江湖规矩祸不及家人,更何况稚子无辜,沧海更无辜,我不想用她们的命来要挟骆子书。至于他,还是我自己来吧,你放心,我心意已决,绝不会更改,更不会心慈手软。” 牵一发而动全身,眼下她的决定已经不单单只关乎到她自己还关乎所有跟着他的人的性命。她若退缩,临时改变主意,那无疑是将他们置于死地。 看到风九幽眼中的决绝,君梓玉没有再说什么,收好黑龙王令牌起身道:“你意已决,接下来就看哥哥的吧。夜里凉,你又怀着身孕,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夜凉如水繁星点点,周遭安静的什么也听不到。风九幽想一个人静静,想多待一会儿,便道:“一路奔波,你先随兰芝回去休息吧。今日我眼睛都肿了,实在不便和嫂嫂见面,等过两天事成了,我再亲自向嫂嫂赔罪。” 虽自始至终也未往下看一眼,但她听到了马车声。估摸着上官肯定来了,她向兰芝打了个手势。 兰芝有了身孕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可她实在是太担心风九幽了。因此,一看到手势就明白了,二话不说就朝不远处停放的马车而去了。 “你既叫他一声嫂子就没有赔罪之说,她很担心你,一路上听说了此事不知掉了多少金豆子。罢了,今天也晚了,我先带她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难得她能敞开心扉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君梓玉没有再劝。说完以后他跳下屋顶翩然而去了。 一炷香后,丝毫不见风九幽有回去的意思,若兰忍不住了。纵身一跃跳上房顶,小心翼翼的上前道:“小姐,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展开出来时拿着的披风,若兰给她盖上了。 闻声睁开眼睛,风九幽坐起身道:“明天下了早朝你亲自去请陌离过来,就说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说。然后把……把……把上次剩的那瓶烈火灼心拿出来,我要用。” 抓住若兰的胳膊借力站起来,风九幽旋身而下率先离开了。 若兰不知她要干什么,一听烈火灼心就吓到了。愣愣的说:“你……你要用,怎么用,该不会……该不会是你要自己喝吧?” 烈火灼心,灼心忘情,风青山就是喝了烈火灼心忘记了一切,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失忆二字刚刚涌上心头若兰就大惊失色,心下一禀,把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十分紧张的说道:“不行,不行,失去所有记忆那就不记得我了,这肯定不行。” 第2580章 忘情绝爱二 功力已经完全恢复,不过眨眼之间风九幽就没了踪影。若兰心急,将轻功运到极致,等到了凤翔宫内更是拔腿狂奔。 正殿内,灯已熄,若兰见飞雪守在门口,跳上台阶的同时脱口而出道:“小姐呢,回来了没有?” 明明看着她往这个方向来了,追半天没追上。果然,扶苏说的对,自己平时就是太偷懒了,以致于轻功都差了很多。才不过追了这么一段路,她感觉自己的内力都耗完了。 看若兰气喘如牛上气不接下气,飞雪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没想到她武功会退步,她不咸不淡的回答说:“回来了,刚刚已经歇下了。主子说她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虽不知道风九幽去了那里,发生了什么,但见她眼睛肿的像核桃一样,飞雪就知道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什么人都不想见。她需要安静、冷静,好好的想一想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 若兰不放心想进去看看,但被飞雪拦住了,简而言之说明,不久之后跟上来的扶苏把若兰连哄带抱的给带走了。 翌日上午风九幽睡到了日上三竿,估摸着是太累了,孕中嗜睡,她慢慢的坐起来后有些头晕。清秋一直守在门口,听到动静忙进来掀开床幔道:“主子醒了,睡的还好吗?” 挂好床幔,把准备好的衣服放到床上,清秋掐灭了香炉中的安神香。 头晕目眩,太阳穴发胀,胃里一阵泛酸风九幽道:“去拿块生姜来,呕……” 话未说完她就忍不住的吐了起来。 没吃东西,胃里空空如也,干呕了几声后清秋赶紧把若兰准备的香包拿了出来。直接放到风九幽鼻子下面说:“新鲜的橘皮和薄荷叶,主子快深吸两口气。” 之前不知道她是孕吐,一直以为是胃疾,若兰也没想过要拿香包止吐。昨儿知道了,特意去请教了仇三娘,一连做了好几个准备给她轮换着用。 依言照做,风九幽感觉好多了,尤其是新鲜的橘子皮,气味清香比薄荷叶还好闻。忍不住又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她直接捧着香包在鼻子底下说:“这法子好,比生姜还管用呢。” 啃生姜是静语教她的止吐法子,效果也不错,但她实在不喜欢生姜的味道。所以,闻着橘子皮味她如获至宝。 说曹操曹操到,只见静语姑姑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丝梗米粥走了进来,看风九幽吐的厉害,忧心忡忡的上前道:“都三个月了怎么还这么闹腾,依我看八九不离十是个男胎。” 男孩子调皮,女孩子乖巧,一般有孕遭罪的皆是男胎。所以,她直觉的认为风九幽怀的是男孩儿。 男孩儿女孩儿风九幽倒是无所谓,总之都是她的孩子,她都喜欢。不过,看静语姑姑眼中满是希望是男孩,她漱完口说:“眼下不过三个月,那里就能看出男女了。姑姑,你不喜欢女孩儿吗?” 身为女子,风九幽从不自轻自贱,相反,她并不觉得自己比任何一个男子差。 把最近这两天才做好的新绣鞋拿出来,静语给她换上说:“怎么可能,只是母凭子贵,头一胎最好还是生儿子。郡主还年轻,来日方长,生了儿子再生女儿,以后接连不断多生几个。争取一年抱俩,两年抱仨……” 看她越说越来劲,风九幽出言打断道:“姑姑,我是猪吗?” 心中一怔满脸错愕,静语姑姑愣了一下后立时就笑了。一边扶着她站起来一边说:“如果能像猪一样一生生一窝,那反倒是轻松了。不过,郡主貌美如花,怎么能是猪呢,奴婢失言了。” 以为风九幽将她的话听进了心里,静语盼着她和陌离多子多福。 笑而未语不点破,风九幽起身开始梳洗。 得知若兰一大早就去前面等陌离了,静语姑姑以为风九幽想开了,主动上前拿起玉梳说:“虽说夏日炎炎不怎么出去,但身为女子还是该好好打扮。郡主肤色赛雪,这水红色的衣衫一穿,整个人气色都好了许多。奴婢再给郡主梳个新的发髻,正好之前皇上送的那支步摇还没有戴过呢。” 有心让风九幽装扮,静语姑姑说着说着就拿了七八个盒子过来。一一打开,全是陌离之前送给她的,步摇,金钗,珠玉翡翠,一件比一件漂亮,一件比一件耀眼,一件比一件夺目。只不过她从来都没有戴过,不是不喜欢,而是觉得麻烦。 不想坏了静语的兴致,也觉得自己今天该打扮打扮,风九幽透过铜镜点了点头说:“姑姑看着办吧,只是不要太多了,压的脖子疼。” 由于之前也这么做过,劝过风九幽,大多都被她拒绝了。因此,一听她竟然答应了,静语姑姑乐坏了。先是让她挑簪子再是让她选耳环,到最后还非要她选个镯子戴在手腕上。 拗不过她,盛情难却,风九幽一一照做,而等梳好了头静语又给她上了妆。覆了薄薄的一层粉,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的好看了。眉如远黛不画而墨,唇如枫叶,不点而红。 看着比乐平公主还要漂亮的风九幽,静语姑姑忍不住称赞道:“郡主天姿国色,倾城倾国!” 微微一笑透过铜镜看着自己,风九幽忽然间意识到自己还小,才十几岁,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不过,都是表象,这幅皮囊之下她的心早已经是千疮百孔伤痕累累,满目疮痍,垂垂老矣。 “启禀主子,若兰派人来回话说皇上还在与诸位大臣议事,只怕没有这么快过来,她让您先吃饭。”飞雪进来打断了众人的赞美之言,风九幽回神看向她说:“知道了,摆饭吧!” 新帝登基,政事繁忙,她已经领教过了。因此,也未放在心上,等摆上饭后与清秋她们一块用饭。 心中有了决断风九幽不再迷茫,也不再彷徨无助,故而,吃起饭来都比前两天香。想着孩子小了不好养活,她不禁多喝了一碗汤,鸡鸭鱼肉也都各吃了一些。 第2581章 忘情绝爱三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风九幽一直等到了天黑才看到姗姗来迟的陌离。几天不见他似乎又清减了不少,眼下乌青尽现,眼中满是疲惫之色。 正赶上用晚膳,陌离也不客气,坐下洗了手就自顾自的拿起筷子吃饭。他没开口,风九幽也没有说话,命清秋再拿了一副碗筷过来她就在他的对面坐下吃饭。 桌子不长,二人中间却像是隔着十万重大山。昔日浓情蜜意,今日谁都没有抬头看对方一眼,更加没有对视。他们二人就像是事先说好了一样默契十足,沉默无声寂静无言默默的吃着各自碗里的饭。 食不言寝不语,他们二人没说话,旁边伺候的人更是不敢发一言。因此,半个时辰下来整个凤翔宫都静悄悄的,针落有声。 吃完饭,清秋伺候他二人净手,陌离一边用帕子擦手一边面无表情的说道:“皇后宫中的饭菜不错,以后都给朕备着。另外,玉无双是朕的师妹,既然跟了朕那就该有个名分。还有此次跟随朕一起回来的灵女,她也是必须要入宫的。灵女在隐灵一族身份尊贵,位分不能太低了。妃位吧,别委屈了她。你是皇后,是六宫之主,她们住在那个宫,身边伺候的人,你都要好好斟酌,莫要委屈了她们。” “另外,朕已经答应了选秀充实后宫,此事虽交给礼部去办,但你是皇后,这宫中也无太后,你看着办吧。”说到这儿陌离轻抬眼皮瞟了风九幽一眼,目光停留在她的肚子上说:“皇嗣为重,你怀着身孕本不该让你操劳,但你也知道前朝后宫诸事繁杂,朕又是刚刚登基,方方面面都需要顾忌。你是朕的皇后,应当以大局为重。” 语毕,收回视线,陌离放下手中的帕子站起身又道:“朕乏了,先沐浴!” “皇上留宿凤翔宫,准备汤浴。”太监的声音高高吊起,陌离向主殿走去了。 嘴角上扬苦涩一笑,熟悉的话语像是上一辈子尚君墨刚刚跟她说过一样:风九幽,你是朕的皇后,应当以大局为重! 上一世她照做了,为了大局她一忍再忍,忍到把命都丢了。现如今她是东凉国的皇后,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她嫁的人是陌离,而非东凉国的皇上。所以,大局与她何干,她又为什么要以大局为重? 妃位,选秀,玉无双,隐灵一族的灵女,呵呵,还真是享尽齐人之福。罢、罢、罢,终究是她痴心妄想了。 “小姐,你没事吧?”抬步上前来到风九幽身边,若兰十分担忧的握住了她的手。原本她还想再劝劝她呢,可眼下陌离这个样子,劝也无用。或许扶苏说的对,这么做对于风九幽来说是一种解脱。 闻声回神风九幽摇了摇头,轻轻的拍了拍若兰的手背,她道:“皇上留宿凤翔宫,下去准备吧。” 等陌离来的这段时间她又往烈火灼心里加了两味药,万无一失已经备好,只等着陌离沐浴出来了。 若兰看她心意已决决不更改,紧紧的握了一下她的手点了点头,然后带着青樱她们就出去了。 一炷香后风九幽进了主殿,见陌离已经洗完并且坐在床上看书,她道:“听闻皇上旧伤未愈又添了新伤,我特意配了疗伤的圣药,皇上喝了吧。” 说话间风九幽把装着烈火灼心的瓶子拿在了手里,直接递到陌离面前说:“此药不但能疗伤还有助于增长功力,皇上喝了还能解乏,夜里也能睡的更安稳些。” 不敢去看冰蓝色的液体,风九幽心痛的几欲窒息。烈火灼心,灼心忘情,只要这一小瓶子下肚,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就会彻彻底底的忘记她,忘记一切。 不知是心中有愧还是风九幽的反应太过冷静,冷静的根本就不像他认识的那个她,陌离变的多疑。尤其是看到瓶子里的颜色是冰蓝色的,他瞬间就想到了风青山。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当初在北国之都的城门口,风九幽给他喝的就是这东西。 不动声色伸手接过,陌离先是晃了晃瓶子再是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笑着道:“皇后如此关怀朕,该不会是在里面放了毒药吧?”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回来几天了,风九幽从来没有关心过他,突然拿出疗伤圣药实在是可疑。 心如刀割的风九幽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一时间心中好像又添了无数把刀。而那满是怀疑的眼神也像是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刀凌迟着她的心,她的眼。 痛彻心扉,面无波澜,风九幽四两拨千斤淡淡的回答道:“皇上说笑了,皇上若是觉得此药有异大可唤太医来查验,圣灵士也可以。” 思付良久,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而今别说是请太医查验,就是圣一来了也看不出究竟。 晃动手中拿着的瓶子,唇角含笑,陌离饶有所思的盯着风九幽道:“何必如此麻烦,朕怕苦,不如皇后先替朕尝尝。” 说完招手,候在一旁的小李子立刻送了个杯子过来。 伸手接过直接给风九幽倒了一杯,陌离二话不说毫不犹豫的就送到了她的唇边。 始料不及,但相较于吃惊更多的还是伤心,还是难过。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都不认识陌离了,心中也不禁想问,这真的是他吗? 这真的是自己深爱着的男人吗? 心在滴血,眼泪也在汇聚,但她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绝对不能哭。微微一笑,毫不迟疑,风九幽抬手端住杯子的同时道:“我的荣幸!” 话落,抬头,风九幽在若兰的惊呼中将烈火灼心喝进了口。 冰凉的液体像是薄荷滑进了喉咙进入了脏腑,风九幽一口饮尽之后放下杯子道:“皇上请看!” 指尖凝聚灵力,风九幽趁他不备以最快的速度封住了他周身大穴。然后拉出袖中的雪蚕丝直接缠住了他的脖子,与此同时看向隐在暗处正要向她冲过来的圣一说:“不想他身首异处,你最好不要动。” 第2582章 情断 闻声驻足圣一现了身,皱紧眉头,满目诧异,完全不敢相信的盯着风九幽探口而出道:“夫人此话何意,莫不是……” 行礼,像是突然间反应过来一样,圣一再道:“请夫人三思!” 捏紧手中的雪蚕丝,风九幽抬头看向陌离,凉凉一笑道:“三思,我的确是该三思,自他从隐灵一族回来,我就一直在三思。想啊想,想的我头都痛了,心也碎了,而如今这便是我三思后的决定。” 欺身上前,风九幽紧了紧手中的雪蚕丝,望着一动也不动的陌离,她满目凄凉一字一句的再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是梦,是我做的春秋大梦,黄粱美梦。如今梦醒了,你我之间也该做个彻底的了断。上一世你一直守着我,保护我,为我而死,这一生我全部都还给你了。陌离,我不恨你,更不怪你,只希望天涯陌路你我从此再不相见。” 拿过装着烈火灼心的瓶子,风九幽把雪蚕丝缠在了自己的手上,然后捏住陌离的嘴说:“我为了你可以奋不顾身,可以去死,可以留下满身疤痕,可以与全天下为敌。试问,这样的我又怎么会给你下毒呢。说起来你还真是令我伤心失望,竟然会认为这里面有毒。呵呵,也好,这样也好,我们彼此都忘了吧,如此便两不相欠了。” 说完,抬手,风九幽把烈火灼心倒进了陌离的口中。 圣一大惊立刻拔剑而出,与此同时隐在暗处的离落身形一晃便到了他跟前,挡住他的去路说:“那不是毒药,是烈火灼心,饮下可以令人忘记一切。” 或许是有什么不能忘记的,又或许是风九幽的眼神太过冰冷无情。陌离听了离落的话心中一颤,瞳孔骤缩,本能的想要闪躲。但是他被封住了周身大穴,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任风九幽摆布将烈火灼心悉数饮下。 随着冰蓝色的液体消失,风九幽眼中的泪水无声滑落。当年是他强缠着她,黏着她,死活要跟她在一起,现如今是她强行驱散了他所有的记忆。如此,真的各不相欠了! 忘情绝爱,烈火灼心,从此萧郎是路人。坚持了那么久,爱的那么深,即便是飞蛾扑火燃尽了自己,他们还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曲终人散场,天涯各一方,她和他之间的一切都结束了。 九儿,我叫陌离,我是你表哥,跟我走吧。 九儿,我爱你,在你还在姑姑肚子里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要娶你。 九儿,这世上无人疼你,我会疼你,我会爱你,我会一直一直的陪着你! 九儿,我想你,想的心都痛了。你有没有想我,是不是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九儿,我们成婚吧,嫁给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以后不管是上穷碧落下黄泉还是海枯石烂天崩地裂,我们都永不分离,永不分离…… 两生两世,两生两世,他的坚持,她的坚持,都没能让他们坚持到最后,都没能让他们白头偕老永不相离。或许,这就是命,这就是债,这就是情! 烈火入心灼伤之感瞬间而至,风九幽虽然只喝了一小杯可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疼痛。且,爱的越深,时间越长,疼的越厉害,并且越来越痛。 浑身颤抖,撕心裂肺,一时没拿稳指尖的瓶子跌落在地成了碎片。就像他们的爱情,一时没有注意到就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成了捡不起来的碎片。 痛入骨髓,仿佛一根根铁钉扎了进去,风九幽痛的不由自主的往回缩身子,看着满地的碎片跌坐在床放声大笑。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明明知道不该跟陌离在一起,明明知道在一起会害了他,会连累他,她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她贪得无厌,她痴心妄想,她以为重生一世是老天的安排,是上苍的旨意,是弥补陌离的一次机会。可显然她错了,大错特错,会错了意。这是惩罚,是代价,是两败俱伤,是不复相见,是水火不容。 要早知道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她情愿当初狠心的拒绝他,要早知道会有今天,她绝不会跟他在一起。而他们如果没有在一起的话,说不定还能如初见,如和尚宇浩那般。 凄厉的笑声如寒蝉凄切肝肠寸断,听的若兰揪心不已,上前扶住风九幽,收回雪蚕丝,她心如刀锯的说:“小姐,你不要这样,不要为难自己。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就这样吧。忘了他,我们走吧!” 语毕,她伸手搂住风九幽的腰,将她整个人扶起。 风九幽没有挣扎,没有回头,更没有再看陌离一眼,她在若兰的搀扶下一步步的往外走,忍住眼泪失魂落魄的呢喃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一场笑话,天大的笑话。” 痛苦的闭上眼睛,风九幽心痛的几欲要晕过去。而就在这时原本守在门口的萧杀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下道:“一夜夫妻百日恩,求郡主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要伤害皇上。” 身为陌离的随从,从昌隆一直跟到这里来的旧人,萧杀不敢对风九幽动手。不光因为她现在怀着身孕,而他也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还因为她是乐平公主的女儿。 乐平公主死时他就在旁边,当年风九幽体内的烈火之毒发作,陌离自愿以身解毒,也是他把他带走的。 风九幽知道他,更见过他。因此,陡然一愣驻足停步道:“自此刻起东凉国的皇帝死了,而他,是隐灵一族的神之子,以后与东凉国、与我以及腹中的孩子再无瓜葛。我以独门秘法封住了他周身大穴,七日之内都会昏迷不醒犹如死了一般,你们走吧。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更不要告诉他从前的一切。隐灵一族避世隐灵山,相信有师娘陪着他,他会过的很幸福,很快乐。还有隐灵一族的灵女,一起悄无声息的带走,离开这里。否则,我不能保证自己一定会放过她。” 第2583章 去死吧 挺直脊背,将眼泪生生的逼回去,风九幽目视前方一字一句的说道:“圣一,回去转告族主,十五年养育之恩我风九幽铭记于心,至死不忘。来日若有机会必当报答,还请她务必保重身体。” 师娘,母子分离二十年,希望以后有儿子陪伴的日子里你能快乐,能幸福,能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徒儿不孝,不能承欢膝下,不能陪着您,还望您能见谅! 圣一没有说话,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陌离的面前。伸手解穴毫无用处,不管他怎么点,点何处,陌离都还是原来的样子,一动不动的犹如老僧入定。 心下大骇满目惊悚,扭头看向风九幽厉声道:“夫人既还记着十五年的养育之恩,为什么还要这样对神子?难道夫人就不怕族主看了会伤心吗?” 圣一不明,更不理解风九幽的做法,因为在他看来陌离对她所做的一切并非出自本心,都是可以原谅的。 抬腿迈步继续往前走,风九幽面似沉水冷若冰霜的回答说:“同是天涯沦落人,她看了或许会伤心,但却绝不会怪罪于我。而若不是我念着十五年的养育之恩,你以为他能活着离开这儿吗?” 君若无情我便休,但她不是白灵嫣。她是睚眦必报之人,伤了她,背叛她,害她痛不欲生,本就不该再活在这世上。而他若不是妙音仙子之子,是她师娘的亲生儿子,她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实话不妨告诉你,不必白费力气了,这是我独创的点穴法,你解不开的。别说是你,就是族主也不行。所以,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等七日过后穴道自行解开。离落,送他们出城,城中有巫术师,还望你们多加小心,务必保证他的安全。” 说完,加快脚步,风九幽毫不犹豫的走了,头也没有回,再未看陌离一眼。 隐灵十二圣士只负责神子的安全,并不参与任何斗争,再加上他们本身最大的心愿就是神子能够一直待在隐灵一族,权衡利弊之后圣一心动了。召出同伴兵分两路,一路背着陌离从密道出城,另一路则去找灵女,准备偷偷的带她离开。 须臾,刚出主殿不久的风九幽迎头就碰上了前来寻找陌离的玉无双。不知她是否感应到了什么或者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礼都未行,劈头盖脸就来了一句:“皇上呢,你把皇上怎么了?” 四下张望没有任何异常,玉无双小手一挥,禁卫军安阳就带着人冲了进来。 风九幽不知安阳是何意,直接无视玉无双道:“此乃凤翔宫,皇后所居住的地方,安大统领在无任何的旨意之下私闯进来,莫非是想造反不成?”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听说凤翔宫进了刺客,特赶来护驾。”宫中近来事多,尽管他根本不相信风九幽会对皇上怎么样,但玉无双说的有鼻子有眼睛,他又不可能当作不知道。万一出了事,他没来护驾,到最后倒霉的肯定是他。所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大不了得罪皇后到最后被狠狠的斥责一顿。 冷哼一声风九幽的眼睛微微眯起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沉稳,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堂堂禁卫军大统领,在没有查实之前,单凭听说二字就夜闯凤翔宫,你也未免太放肆,太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通过几天的努力,京畿卫已经完全掌握在了她的手中,但对禁卫军她尚未有所行动。因此,不清楚安阳闹这一出儿到底是何意,风九幽朝站在暗处的扶苏打了个眼色。 心领神会扶苏离开了,与此同时玉无双娇喝一声道:“放肆,我看放肆的是你吧。风九幽,少在这儿扯虎皮拉大旗,我问你,皇上呢,你把皇上怎么了?” 欺身上前玉无双怒了,虎视眈眈的瞪着风九幽,仿佛一怒之下要把她给吃了似的。 风九幽对她不满已久,再加上满腔的伤心化作愤怒,瞬间怒火高涨。五指如钩快如闪电,抓住她脖子的同时,她另一只手拿出了藏在袖子中的匕首。 准确无误的将匕首抵在玉无双的心口,风九幽满眼憎恶的看着她道:“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 仗着血蛊,仗着自己的命和陌离的命连在一起,玉无双丝毫不惧。非但不惧还挑衅似的迎视风九幽的目光道:“不是我以为,是你真的不敢。风九幽,我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你有多爱陌离,你舍不得伤他,你……” 话未说完噗嗤一声,锋利的匕首刺穿衣服滑进了玉无双的心脏。 大惊失色,不敢置信,玉无双低头看了一眼扎进去的匕首,满眼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风九幽:“你疯了,我与师兄同命相连,你杀了我就等于杀了他。” 用力推进匕首直接刺穿玉无双的心脏,风九幽松开了掐住她脖子的手。随手一抛雪蚕丝悉数落在她的身上,用力一扯道:“我疯了,我的确是疯了。不过,这不是你们想要看到的吗?说吧,为什么死活要逼疯我,我疯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西灵瑞的突然离开引起了她的注意,暗中查访跟踪之后发现西岚国师与玉无双有来往。但因为他们一直很警觉,跟踪之人不敢靠的太近,因此并不知道他们在密谋什么。 见识过雪蚕丝的厉害,玉无双一动也不敢动,但胸前的匕首刺的真的太痛了。不由自主的后退,雪蚕丝顷刻间就割掉了她几块肉。 痛呼出声瘫坐在地血流不止,玉无双满心惊恐。这一刻她真的怕了,也清楚的意识到风九幽要杀她。惊慌失措,强忍着身上的痛瑟瑟发抖,她大声道:“风芊芊,大祭司,你们两个还等什么,难不成要等这贱人杀了我不成?” 一用力,额头被雪蚕丝给划伤了,掀开的皮肉虽然没有掉下来,但伤口却是触目惊醒。血流之下,满脸都是,玉无双感觉自己要疯了,随即又叫道:“你们两个贱人还想不想要这东凉国的天下了,我要是死了谁来控制陌离,谁来让他听话。” 第2584章 情思豆解 危在旦夕口不择言,原本就不怎么牢靠的关系瞬间降至冰点。风芊芊现了身,慵懒妖娆的半卧在屋顶上,像只野猫似的拨弄自己的爪子说:“还有力气鬼叫,看你一时半会儿的也死不了嘛。” 掩唇轻笑媚眼频抛,风芊芊换了个更妩媚妖娆的姿势看向风九幽道:“姐姐,我们又见面了,妹妹这厢有礼了。” “姐姐也真是的,重生了怎么不告诉妹妹呢。妹妹要是早知道姐姐是重生之人,在风府的时候妹妹就把你给杀死了,那会留你到今天呢。” “姐姐,你变了呢,从前你可是最心疼我的,怎么能狠心那样对我呢?还有父亲,姐姐怎么下的去手呢,那可是姐姐的亲爹啊。父女反目,亲爹因为我这个野种而死,姐姐一定伤心坏了吧。可怎么办呢,父亲就是疼我,心里也只有我,不管姐姐做什么,说什么,在风青山的心里妹妹才是最重要的。” 轻笑出声,掩饰不住的得意,风芊芊换了个姿势接着又道:“姐姐,听说你又怀孕了,真好,你还不知道吧,你上辈子死了,你的孩子也死了,被摔的脑浆四溢血流满地。” 言至此风芊芊的笑声更大了,嘲讽威胁之意十足,犹如毒蛇一般的眼睛盯着风九幽尚未隆起的肚子。 提起上辈子的事风九幽心火更盛,但她知道此时不宜动怒。 直觉的发现风芊芊变了,与上一世一模一样,而不知她练的什么邪功,脸上那朵红花更盛,整个人就像是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一样笼罩在黑暗当中。 面无惧色宠辱不惊,风九幽稍稍用力捏了一下若兰的掌心,示意她稍安勿躁不要怕,淡淡的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看到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还是很高兴的。人贵有自知之明,你既知道自己是野种那就不该再继续姓风。尚君墨呢?钻进一个黄土都埋到脖子上的老头子的身体里,滋味不错吧。其实,说起来大祭司还真是冤的很,好好的北国大祭司,十大长老之首,不曾想被一个黄毛小子给算计了。夺了身体不说还……” “你说什么,他是尚君墨?”一团黑雾闪过,本该在千里之外北国都城的紫炎出现了。 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来,又像是早就看到了他似的,风九幽一点也不惊讶,漫不经心的回答说:“自然,大祭司再无能也不会躲到东凉国,更不会躲在女人的裙摆下苟延残喘。” 语毕,风九幽掐了掐若兰的手,在凳子上坐下来的同时她张口无言的对若兰吩咐道:“护送沧海和孩子从密道离开,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回来。” 虎狼环饲,若兰怎肯离开,张口就拒绝道:“不,我……” “走,一刻也不准多留!”抬手一挥打向玉无双,当尖叫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时,风九幽用力一扯用胳膊肘将若兰顶了出去。 站在廊下的玄殇与风九幽极有默契,接住若兰转身一晃就闪进了主殿内。同一时间飞雪闪身补上,以致于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风九幽身旁换了人。 一推一拉落在玉无双身上的雪蚕丝和她分了家,而在分家之时也将她身上的肉给一一刮下。顷刻之间,玉无双死了,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只剩下骨头架。 凌迟之刑讲究刀法,风九幽的雪蚕丝无疑是省了,不过,异曲同工之妙,皆是极其残忍令人痛不欲生。 玉无双一死,情思豆解了,而趴在圣一背上正在密道中狂奔的陌离醒来了。如梦初醒,泪如雨下,尤其是想到风九幽刚刚跟他说的那些话,他更是心如刀割。 他错了,他对不起她,他背叛了她,他要回去,他要告诉她那不是他的心里话,他不要离开她,他不要离开她。 周身大穴皆被封住,想动不能动,想开口叫住圣一也不行。知道再过不久烈火灼心就会让自己忘记一切,陌离强行运功冲破了穴道。 噗的一声喷血而出吓坏了圣一,连忙停下将他放到了地上。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运功强行冲破穴道,他冲口而出道:“神子,你……” 话才出口就被打断,只听陌离十分艰难的说:“逼出来,把……把烈火灼心逼出来,快点。” 一句话圣一知道情思豆解了,陌离醒来了。只是烈火灼心已经入腹并且有一段时间了,怎么可能逼的出来呢。 眉头深锁,不知如何开口,更没有任何的动作。这时,跟在他们身后的离落开了口,只听他极其冷漠的说道:“没用的,这是主子亲手为你调制的,一旦入腑就是雪老在此也解不了。走吧,再走一会儿就到城外了,你们赶紧离开吧。” 风九幽因为陌离而吃的苦头太多太多了,多的他已经看不下去了。所以,情思豆解与不解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下定了决心,终于选择离开陌离了。 好不容易和风九幽走到今天,陌离说什么都不肯离开。圣一不帮他,他索性自己再次强行运功欲要把烈火灼心给逼出来。 冲开穴道已经受了内伤,再强行运功只怕会伤及经脉。圣一未加思索就赶忙阻止他:“神子,万万不可,你这样……” “滚开,统统给我滚开!”脉无内息,一提便痛的像针扎一样,陌离从地上爬起来,踉跄往回走说:“我要回去,我要九儿,九儿,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不要……” 最后一个字尚未吐出,饮下的烈火灼心就彻底的生效了。眼前一黑,陌离在伤心惧怕中晕了过去。 麻利的再一次将他背到背上,圣一等人离开了,继续往城外跑去。 同一时间,凤翔宫偏殿内听到打斗声的白沧海已经在仇三娘的帮助下穿好了衣服,只不过她的伤口尚未愈合还不能下床走动。因此,抱紧怀里的孩子看向珠儿吩咐道:“一会儿若真的乱起来,不必管我,护着孩子离开。” 形势严峻,珠儿已经到门口打探了好几回,知道紫炎和大祭司他们都来了,她道:“夫人不必担心,歌冽他们都是神乐谷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丢下夫人和小姐不管的。” 第2585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对于这一点珠儿很肯定,而且风九幽交代过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誓死保护白沧海母女二人。 “小姐,小姐,不好了,外面打起来了。”说话间,胭脂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先是看了白沧海一眼,再是惊慌失措的看着珠儿道:“珠儿,歌冽叫你出去,说是有事相商,你赶紧去看看吧。” 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珠儿转身快步离开了。 珠儿前脚刚出门,后脚胭脂就附耳低声道:“小姐,大将军回来了,十八在外面候着,说现在让我们立刻收拾东西跟他走。” 闻声一怔满腹疑云,白沧海扭头看她脱口而出道:“走?去哪儿?” 轻轻的摇了摇头,胭脂警惕的看了一眼门口,见并未有人靠近,她再次压低声音道:“奴婢也不清楚,但听十八的意思说是皇后娘娘要拿您和小小姐的性命威胁大将军,要大将军犯上作乱,助她挟天子以令诸侯。” “犯上作乱,这怎么可能?皇上不是刚刚来了吗,好好的,怎么挟天子以令诸侯?”心下大骇,面上大惊,白沧海直觉的认为不可能。 别人不知道风九幽对陌离的爱有多深,她却是亲眼所见。况且,风九幽从来都不是一个贪权之人,她连神乐谷以及雪阁的事务都懒得打理,怎么会去管那些烦死人的朝政事务呢。 胭脂也觉得不可能,但骆十八就是这么说的。因此,她道:“奴婢不清楚,但皇后娘娘素来要强,皇上那般对她,只怕会玉石俱焚。小姐,先别管这些了,趁着珠儿不在,我们赶紧走吧。十八抬了软轿过来,前面已经打了起来,只要我们走到侧门就可以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语毕,去拿包孩子的小被子。 眉头深锁,细细思量,白沧海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孩子,斩钉截铁的说:“不行,我不能走。小姐对我有恩,我绝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她。胭脂,你去告诉十八,萱儿能来到这个世上多亏了小姐,要是没有她,我们母女二人早死了。请他转告将军,不管皇后娘娘做什么,我们母女二人都会与她共进退,我们都与她生死与共。我知道将军忠心为国绝不会犯上作乱,我不要求他帮皇后娘娘,请他不必管我们,就当我们母女二人已经死了吧。”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白沧海说的特别肯定、坚定。 一直以来风九幽都待她不薄,虽以主仆相称但却比对亲妹妹还亲。骆府的人欺负她,她二话不说就给她出气。她生产时危在旦夕,她不顾一己之身守了她们母女一夜。生产多日,她到现在都清楚的记得醒来的时候风九幽满眼的红血丝,一脸的疲惫之色。 话音未落胭脂就觉得白沧海疯了,回到床前急切的说:“小姐,这个时候你可不能犯傻啊。皇后娘娘大逆不道要造反,我们不能跟着她啊。再说了,你明知道大将军是绝不会犯上作乱的,你这不是把自己和小姐往火坑里推吗?万一……万一皇后娘娘真的拿你去威胁大将军,大将军不理,皇后娘娘真的会杀了你和小小姐的啊。” 人心隔肚皮,权利面前亲情尚且不牢固,父子相残,弑兄杀父,又更何况是她们这种连血缘关系都没有的关系呢。所以,胭脂认为真的到了那个时候,风九幽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们母女。 白沧海犹豫了,但是她依然不肯走,并且道:“一年前我就该死了,活到今天还能生下孩子全都是小姐的恩德,即便到时候她真的杀了我们母女我也认了。我和萱儿的命本就是小姐救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拿命去还也是应该。” 瞬间,胭脂觉得自己要疯了,被白沧海给气疯了,急疯了。张口再道:“那将军呢,你和孩子死了,将军该怎么办?小姐,将军可是跟你一样等了十年啊。十年,你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又有了孩子,怎么能因为别人……” “她不是别人,她于我而言是恩人,是不可割舍的亲人,是我想要用性命去守护的人。行了,别说了,你走吧。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想连累你,你跟十八他们离开吧。出了宫去告诉我爹娘一声,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他们无关,爹也不用顾忌我,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心意已决不再多言,白沧海把怀中睡着的孩子放到床里面,端起放在一旁的鸡汤喝了起来。 洗三当天她来了奶水,虽不多却也想自己喂养。因此,今天一大早她就让乳娘出宫回家了。怕奶水不够孩子吃,她感觉好点就喝汤,好在若兰手艺不错,要不然油油的鸡汤她真是一口也喝不下。 十年前就知道白沧海性子倔,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连孩子的性命也不顾了。有些无语,更多的还是焦急,耐着性子胭脂苦口婆心的又道:“老爷夫人一向最疼的就是小姐,小姐要是……” 不想再听,也不愿意再多说,白沧海直接打断她的话说:“我爹常常教导我们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我爹娘皆是明事理的人,他们会支持我的。好了,什么都别说了,你快收拾收拾走吧。” “小姐!”加重声音万般无奈的叫了一声,胭脂急的直跺脚。 无动于衷,白沧海看向门口道:“走吧,一会儿珠儿该回来了。” 胭脂看她不听,再说下去也是浪费时间,浪费口水。起身道:“好吧,那奴婢这就去告诉十八。奴婢伺候小姐多年,大难临头也断没有独自逃命的道理,奴婢会一直守着你和小小姐的。” 言罢,转身,胭脂如来时那般急匆匆的离开了。 咽下口中的鸡汤白沧海笑了,她就知道胭脂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不会抛下她。 心情大好,连刚刚的那点恐惧也散了,白沧海扭头看了一眼女儿,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的小脸说:“安心睡吧,皇后娘娘不是滥杀无辜之人,绝不会对我们母女动刀的。” 第2586章 白沧海被杀 “她是不会,可是我会啊。你说我要是把你和你的女儿都杀了。砍掉头,直接送到骆子书的面前,他会不会顷刻间就疯了?”笑意吟吟,一直未现身的北国大祭司出现了。 缓步走来,尚君墨皮笑肉不笑,瘦的仿佛只剩下一把骨头的他像骷髅一样。一双眼白居多的眼睛更是似毒蛇一般缠上白沧海的脖子,死死的盯着她又道:“知道骆子书为何被誉为鬼才吗?不全是因为他领兵打仗总是出奇制胜,还因为他似鬼一般无心无肺冷漠无情。很多年了,我一直想知道他的弱点,如今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我给知道了。” 浑身一怔,随着尚君墨的靠近房中的温度骤降,白沧海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本能的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孩子。拿下头上唯一戴着的簪子紧紧的攥在手里,她颤颤巍巍的说:“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别……别胡来,这四周都有人,你……你再过来我喊了。” 心中恐惧肝胆俱裂,想起尚君墨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她下意识的伸手向后摸了摸孩子。 视手无缚鸡之力的白沧海为蝼蚁,尚君墨完全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嗤笑一声在太师椅上坐下,慵懒的拿起一块切好的蜜瓜说:“想喊就喊吧,趁你还活着,要不然一会儿头和身子分了家,想喊也喊不出来了。” “啧啧,那老太婆还真是疼她,不远千里送来昌隆国最好的蜜瓜。给你吃,太可惜啦!”语毕,毫不客气,尚君墨嘎吱一口咬了下去。清香四溢,瓜甜汁多甚是爽口,只是没有冰,少了几分清凉冰爽之意。 来回咀嚼,记忆中的味道溢满口腔,尚君墨突然间有些伤感的说:“我母妃也爱吃甜瓜,每到夏天她就拉着我说,甜瓜要挑皮黄带着一点白的。那样的瓜虽然看着不怎么漂亮,但切开吃着却是最甜的。小时候贪吃,一看到甜瓜就流口水,急的根本就不耐烦听。等长大了,我一直在军营,一年也就见一次面,而最后一次陪我母妃吃甜瓜已经是前年的事了。” 低头看了一眼瓜皮,果然是黄中带点白,尚君墨苦涩一笑又道:“母妃说的对,这样的瓜最甜,汁也多。” 抬手又咬了一大口,尚君墨想起了自己的母妃,想起从前在昌隆国的日子。 面对杀人如麻的大祭司,白沧海心里真的害怕。手心里全是汗,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不知他说这些是何意,她故作镇定的说:“你……你如果想你母妃,你可以回去看她。眼下正是吃甜瓜的季节,相信她见了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摸不准他的性子,白沧海不按常理出牌,见他眼睛似乎红了,估摸着他八九不离十是想家了,想他的母妃了。她忐忑不安的建议,企图拖延时间。 不管是珠儿还是胭脂她们肯定都不会走远,而只要她能拖延到她们回来,她就能拼死一搏把孩子送出去。 说起自己的母妃,尚君墨笑了,一口黄牙胡子拉杂看着甚是恶心和吓人:“是啊,她一定会很开心的,只可惜再也见不到了。” 狠狠的咬下最后一口甜瓜,尚君墨将瓜皮砸向了白沧海。快如鬼魅移形换位,欲要扭断她脖子的同时白沧海出手了。 她自幼跟随父亲学习灵术,虽比不上风九幽却也小有所成。因此,在没有任何防备之下的尚君墨挨了她一掌。 产后无力,灵力也跟着大大减弱,而这一掌她虽然倾尽全力打在尚君墨的身上却犹如挠痒痒,完全没有伤他一分一毫,不过,还是将他逼退了几步。 心中惊惶,本能的抱起孩子,白沧海手持簪子厉声道:“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但为母则强,你想要杀我们母女我绝不会坐以待毙。这儿是凤翔宫,到处都是神乐谷的人,你若不想死在这儿,我劝你还是赶紧悄无声息的退出去。” “风家九幽灵女转世,一把清灵弦更是惊天地泣鬼神,相信你早就领教过了。小姐一向疼我,更视我的孩子如命根子,你若敢动我们母女一根头发,小姐定会为我们母女报仇,将你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估摸着珠儿差不多要回来了,白沧海不着痕迹的紧了紧包被上的带子,准备一会儿直接把孩子丢出去。 死在风九幽刀下,被雪蚕丝千刀万剐,尚君墨一听便怒了。一挥袖袍,黑雾乍起,排山倒海似的打向白沧海的同时,他道:“看来你并不喜欢身首异处,更喜欢千刀万剐。本尊素来有成人之美,索性就成全你吧。” 话音未落狂风骤起,只见鬼渊刀从天而降直直的挡在了白沧海母女面前。 “许久未见,尚二皇子还真是长本事了,连刚出生不久的孩子都不放过,真是畜生不如。”黑光骤现杀机四伏,无数道刀光将黑雾逼退,原路返回打向尚君墨。 始料不及,尚君墨飞身后退,而就在这时一身白衣风流倜傥的君梓玉出现了。不上他一个人,还有消失已久的哑鬼。 数月不见,他还是原来的样子。黑衣裹身杀气逼人,面无表情冷意森森,令人望而生惧。 完全没想到君梓玉会出现在这里,且,还有哑鬼这个武林高手,白沧海也不知那来的力气爬起身躲到他二人身后道:“君公子,救我!” 折扇开,笑脸来,君梓玉瞅了一眼她怀中的孩子说:“算你识趣,否则本公子可没功夫来救你。” 知道风九幽心慈,必不会对她们母女怎么样。因此,他早就派人暗中守在这里看着。果不其然骆子书派人来了,只不过他万万没有料到白沧海会说出那样一番忠心不二的话来。 对待忠心之人君梓玉一向客气,再加上她切腹取子没有几天,他伸手一揽将她带到怀里说:“这儿交给你,我先送她们母女出去。” 论武功他不如哑鬼,论巫术他就更比不得了。所以,甚是识趣,说完就拎着白沧海母女跑了。 第2587章 敌人的敌人 兴许是知道哑鬼的厉害,尚君墨并没有追出去。阴恻恻的盯着他,目光犀利的脱口而出道:“鬼渊刀,你是鬼族后裔?” 死在鬼渊刀下,尚君墨借尸还魂之后特意去查了一下。因此,非常肯定,认为哑鬼即便不是鬼族后裔也一定与鬼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哑鬼少言,更不喜废话,看也不看尚君墨一言,提起鬼渊刀就朝他冲了过去。 大刀横扫黑气弥漫,带着不容人忽视的杀气以及雷霆万钧之势铺天盖地的砍向尚君墨。 在神乐谷就领教过他的厉害,尚君墨不敢轻敌。挥袖而起闪身躲开,然后催动巫力幻化出乌鸦,扑棱棱的全部朝哑鬼飞了过去。 二人交手惊天动地,不一会儿的功夫偏殿内的东西就乱飞了起来,砸的噼里啪啦响。跑出偏殿的君梓玉听到动静也不担心,抬手将白沧海交给珠儿便道:“这儿不安全,你带她们母女入密道。” 珠儿也正有此意,接过白沧海怀中抱着的孩子说:“公子小心!”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狂奔而来的若兰,君梓玉点了一下头说:“嗯,你们走吧,三子,你带几个兄弟护送她们去。” “紫炎来了,你们赶紧……赶紧入密道。”跑的气喘吁吁,若兰十分着急。看君梓玉在此,她接着又着急忙慌的说道:“你怎么在这儿,你在这儿你护送她们去,我先走了。” “珠儿,保护好沧海和萱儿。”语毕,不待所有人反应过来她就一溜烟的如来时那般跑了出去。 顿时无语,君梓玉朝三子打了个眼色,与此同时纵身一跃他就追了出去。 若兰急着去帮风九幽,脚下飞快,正准备提气运功以轻功前往君梓玉就落在了她的面前。伸手阻拦,扇子一开,挡住她的去路说:“你慌里慌张跑什么?九儿呢?” 抬头正好看在悬在半空中的风九幽,若兰抬手一指道:“那不是嘛,跟风芊芊打起来了。也不知道她练的什么功,身法诡异,快如鬼影,邪的厉害。” 说起鬼就自然而然的想到画影,也不知道她眼下在那儿,怎么样了,是不是保住了性命。 顺着若兰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和风芊芊大打出手的风九幽。心一沉,他道:“除了风芊芊和紫炎还有谁?” “还有紫炎带来的巫术师,不过他没有对小姐出手,他是来抓大祭司的。”语毕,若兰下意识的往后看了看,总觉得阴森森的,她紧接着又道:“风芊芊和尚君墨狼狈为奸,她在这儿,他一定在这儿。只是不知道他躲在哪儿,我们必须提防着。” 尚君墨还是昌隆国的二皇子时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眼下通过夺舍上了大祭司的身就更坏了。而到现在他都有出现,必定是在那儿憋着坏呢。所以,她要赶紧回去,回去帮风九幽看着,谨防他在背后使诈。 看若兰十分紧张,君梓玉道:“不用提防了,他刚刚去了偏殿要杀白沧海母女。被我瞧见了,顺手救了她们。喏,哑鬼和他已经打起来了。” 随着话音落下,哑鬼和尚君墨二人从偏殿的屋顶上冲了出来。刀光剑影,飞沙走石,霎间间狂风大作把走廊下的灯笼全部都吹灭了。 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若兰惊呼道:“哑鬼?他怎么会在这儿,他不是走了吗?” 望着犹如恶鬼一般的尚君墨,君梓玉微微皱眉回答说:“走了还不能回来啊,行了,别废话了,赶紧把紫炎引过来。有他对付大祭司,哑鬼就能腾出手去帮小九。” 身形一晃,君梓玉轻的像只燕子飞上了天。与此同时大叫道:“尚君墨,你是人是鬼?你堂堂昌隆国皇子竟然使用阴邪之术霸占北国之都大祭司的身体……” 很快,在主殿观战的紫炎听到了他的声音,当看到瘦骨嶙峋面目狰狞的大祭司时,他大手一挥数十道黑影就冲了过去。 首当其冲率先对大祭司出手,紫炎一边说一边道:“怪不得辅佐本都主多年的大祭司会造反,原来竟然是你在作怪。” 一掌挥出,隐在暗处追随大祭司的邪神现了身,纷纷前去帮他。 收到风九幽的信后不久紫炎就点齐了人马,因此,带来的全是身边的精锐。一看邪神出现,他们丝毫不惊,与之交手的同时紫炎再道:“大祭司已死,在你们面前的这个人不是大祭司,他是昌隆国的二皇子。你们虽然都是邪神,但本都主不是容不下你们。念在你们毫不知情,只要你们不再追随于他,本都主可以既往不咎。” “非但既往不咎还准许你们入宫为殿前护卫,前途无量!”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为了让他们放弃抵抗,紫炎也是拼了。 一路从北国之都追杀至此,跟在大祭司身边的邪神以及巫术师死伤无数。眼下本就所剩不多,一听这话他们犹豫了。 没有人愿意死,而现在北国之都的局势已经非常之明朗了。成王败寇显而易见,大祭司已经山穷水尽再无翻身之能,丧家之犬苟延残喘,紫炎带了这么多的巫术师来,必然不会放过他。所以,他们是时候为自己的以后打算了。 荣华富贵无人不想,因此,只犹豫了一会儿七八个巫术师就齐齐停手。彼此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退到了一边。 早就料到他们会这么选择,紫炎以及他带来的所有巫术师专心对付起了大祭司。 距离北国之都内乱已经好几个月了,大祭司就像是滑不溜秋的泥鳅,狡兔三窟,怎么也抓不住。故而,为了能抓住他,他在来之前演练了一个阵法,而很快他们数十人就把大祭司给困死在了阵中。 好不容易借尸还魂,尚君墨还没有杀了风九幽,还没有杀回昌隆国,岂能轻易赴死,坐以待毙。领兵打仗通晓些阵法,不像无头苍蝇那般乱窜,他再次幻化出无数只黑色的乌鸦。 那些乌鸦不像之前个头非常大,反倒是像鸽子一样,听命于尚君墨,一只只鸽子疯了似的往各个方向钻。 第2588章 国之大丧 有了紫炎以及数十位巫术师的加入,哑鬼得已脱身。看风芊芊脸上的大红花像是被火给点燃了,红光大盛,哑鬼手持鬼渊刀杀了过去。 君梓玉想去帮忙,可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既不会巫术也不会灵术还是不要去添乱的好,旋身而下稳稳的落了地。 若兰心急疾步上前脱口而出道:“风芊芊跟随尚君墨修习巫术,只怕哑鬼不是她的对手。” “巫术鬼气同根同源,你可别小瞧了哑鬼。更何况那不是还有西灵瑞留下的两个灵术师嘛,有他们在,风芊芊讨不到便宜去。倒是你……不对,扶苏呢,我怎么没有看到他?”环顾四周未看到扶苏的身影,君梓玉抬手指了一下密道神秘兮兮的问道:“里面安全吧?” 他不是风九幽,更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因此,来之前就吩咐了三子看住白沧海。尽管她并没有打算跟骆十八离开,他还是安排了人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性格上骆子书几乎没有什么弱点,他眼下唯一在乎的就是白沧海母女,而在风九幽的目的未达成之前,绝不可以让他们一家三口见面。 当然,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的保护她们母女的安全。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别说是要挟骆子书了,反倒会弄巧成拙成敌人。 尚未来得及回答,一个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抱拳行礼气喘吁吁,急急忙忙的说道:“帮主,不……不好了,刚刚收到消息,城门口来了近万人马在攻城,打的是拨乱反正的旗号,眼下……眼下……” “拨乱反正,是莫宏?”已经暗中帮着木易接管了整个京畿卫,将整个京城都牢牢的控制在手里。君梓玉一听首先猜到的就是恪亲王。 不过,莫言膝下也并非只有他一子,别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知跑了多远的路,也不知跑的有多急,那身形魁梧的汉子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天太黑了,乌泱泱的一片,没有看到是谁。不过,领头的却是云家人,那旗子上也写的云字,估摸着是云家军。” “云家军,不可能,钟离子谦……”话才出口若兰就愣住了,不知想到了什么,大惊失色道:“坏了,他该不会是叛变了吧?” 君梓玉知道钟离子谦,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风九幽也只是治好了他的腿,没有其它情分。眉头微拧略作沉吟道:“老六,立刻再探,一定要弄清楚对方是谁。另外,再看看骆子书到那儿了。” 老六听令转身离开,若兰有些不放心的说:“有人攻城,京中必定大乱,你在这儿守着小姐,我去找白相。皇上驾崩,必须有人出来主事,要不然必定落人话柄。” 话音未落丧钟骤然响起,新皇驾崩,国之大丧。 由于整个京城早就戒严,众人一听到丧钟便如临大敌。尤其是那些在朝为官的官员,更是惊诧不已。 太上皇才死不久,悲伤过度的皇太后也跟着而去了。这才不过几天的时间,新皇也跟着驾崩了。再一次,风九幽妖女之名再次被众人提起,并且纷纷传言本该降临在北国之都的千年浩劫降临到了东凉国。 皇帝驾崩百官入宫,扶苏把早就准备好的尸体放到了龙榻上。面容身形与陌离一模一样,不是突然暴毙而是被人所杀。至于是谁那就非北国之都的大祭司莫属了,且,因为是在凤翔宫,他还告诉众人皇上是为了救皇后娘娘而死。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皇后娘娘怀了身孕,帝后二人的感情也异常深厚,官员之中还是有不信之人。非但不信还多有猜疑,甚至于有些人还认为是她克死了陌离。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话说两头,丧钟响起不久尚君墨就死在了紫炎的剑下,怕他变成厉鬼再生事端,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烈火焚身片甲不留,地狱烈火将其燃尽。 因为是双修之人,尚君墨魂飞魄散导致风芊芊也功力大减,而由她召唤的亡灵也顷刻间消散了大半。哑鬼看她吐血而出知道她肯定受了内伤,因此,毫不犹豫的举起鬼渊刀当头劈下。 鬼气森然阴冷犹如冷风一般扑来,风芊芊吓的面如土色仰头就喊:“风九幽,我知道雪老是怎么死的,我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啊……” 看到鬼渊刀近在眼前,风芊芊吓破了胆大叫出声。 已经从君梓玉那儿听说了雪老的死讯,曾经受过他的恩惠,哑鬼不待风九幽吩咐就住了手。不过,他并没有把刀拿走,而是手腕一转将刀横在风芊芊的脖子上道:“假话,死!” 飘身而落琴音未止,等将所有的亡灵送走之后风九幽停下拨动琴弦的手,居高临下的望着风芊芊道:“说吧,机会只有一次,若一个字有假,我定叫你体会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目光清冷无欲无求,风九幽就像是刚刚离开雪山之巅时一样冰冷。 刀横于颈,风芊芊怕了。眼珠子乱转,她稍稍的往后移动说:“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必须放我走。而且,从此以后都不准再对我出手,更不能派人追杀我。” “你放心,我绝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自此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心中恨的要死,但相比于恨命更重要。况且,没了命她怎么东山再起,怎么再卷土重来。她必须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找机会报仇,才能有机会杀了风九幽。 了解风芊芊,也知道她一向都能屈能伸,风九幽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以为自己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机会只有一次,说了,我可以考虑放你走,不说,那你就必死无疑。” 对于风芊芊她真是一点耐心也没有,若不是师父的死太突然,太诡异,太蹊跷,她一定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她真的懒得跟她废话。 身为雪老的徒弟,十五年养育之恩未报,若再不查清楚师父的死因,那她这个徒弟真的就太不孝,太不孝了。 第2589章 九天玄女 成王败寇,风芊芊不得不低头,咬牙切齿满目愤恨的说:“好,算你狠!我不妨实话告诉你,雪老是为你而死。是你害死了自己的师父,让他成了无魂无魄之人。” 纵然心中早就这么想过,但真的听到还是十分惊奇,风九幽脱口而出反问道:“为我而死?” 看风九幽满目错愕,风芊芊嗤笑一声不屑的又道:“自然,若不是因为雪老,你以为你能重活一世,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别开玩笑了。” 说起那匪夷所思的事情,风芊芊眼中尽是鄙视之意。她觉得风九幽真是该死的幸运和幸福,明明爹不疼娘不爱却有一个师父对她死心塌地。不但十五年来精心照料呵护,就连命也给她了。 “什么意思,我重生与师父有什么关系?”一瞬间,风九幽想到了自己临死前说过的话,那也是师父曾经写信来告诉她并且要牢牢记住的几句话。 以魂为祭,献于九州,不入轮回,不进魔口…… 以魂为祭献于九州,师父,师父,难道,难道…… 心中一震猛然间起身,顷刻之间风九幽似乎明白了什么。满眼惊恐的看着风芊芊,她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说:“不,不可能,不可能!” 因为一直以来最讨厌的就是风九幽的沉稳冷静,仿佛万年都不会变色的脸,风芊芊眉头上挑盈盈一笑得意洋洋的说道:“为什么不可能,雪老可是这天下间最疼爱你的人啊。” “说起来你还要感谢了缘那个老秃驴,要不是他算出你的死劫,雪老拿自己的命换取你的重生,你那能活到现在。其实,他在你重生的那一刻就该死了,是了缘那个老秃驴给他续命。你还不知道吧,他死后无魂无魄,不入轮回,不进魔口,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单凭着师徒之谊,养育之恩,雪老就心甘情愿的献出自己的生命,并且还是在清楚的知道没有来生,没有以后以后。 身为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风九幽清楚的知道无魂无魄是什么意思。心往下坠如掉冰窟,她不由自主的踉跄后退说:“不,不会的,你在骗我,你在骗我。” 话音未落哑鬼的刀动了,先是用刀背用力一拍风芊芊的胸口,震的她吐血,再是一刀向她的头砍下去。 心下大骇,风芊芊就地一滚再次大声喊道:“西岚国师,你还躲什么,快出来救我。啊,救我!” 尖叫声划破长空,长身玉立的西岚国师现了身。伸手一挥将风芊芊带离原地,他怒斥一声道:“时辰未到,谁让你先说的?” 衣领被提起勒的有些喘不过气来,风芊芊怒火丛生的吼道:“我都要死了还管什么时辰,你是瞎了吗,竟然不救我,放手。” 五指成钩一再收紧,西岚国师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就你这个样子还想活,简直痴人说梦。” 用力一提,往上一抛,一掌下去风芊芊就毙了命。眼珠子凸起,至死也不敢相信与她狼狈为奸的西岚国师会杀了她。 尸体坠落扑通一声,惊醒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风九幽。她怔怔的抬头看向西岚国师,不知他之前说的那番话是何意,张口问道:“你不是被小瑞逼着来东凉的,你是自己要来,借着小瑞之名接近我。” “还不算蠢,只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抬手指了一下风九幽的长发,他微微一笑道:“你看,变色了!” 闻声扭头下意识的去看,只见不知何时她的头发变了色,像黄昏时分天边的晚霞,又像是殷红殷红的血。触目惊心说不出的妖异,若兰惊的眼珠子都要出来了,惊呼道:“小……小姐,你……你的头发,你的头发……” 风九幽也被惊到了,但是,尚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西岚国师就动了。以灵气为剑狠狠的刺向风九幽的肚子,与此同时说:“千百年了,我等的就是这一刻。九天玄女,去死吧!” 有孕三月尚未显怀,但明显的风九幽肚了一缩。本能的后退闪躲,但西岚国师的速度真的太快太快了,快到她根本没有办法还手。 这时,哑鬼和君梓玉以及若兰齐齐动了,但他们之中无一个会灵术,根本就不是西岚国师的对手。非但不是他的对手,三人一靠近强大的灵气就把他们震飞了出去。 步步紧逼,直击她腹中之子,风九幽见躲不过唯有以死相搏。催动周身所有灵力集于掌心,然后一掌打了出去。 玄女心经她自幼就开始修习,因此,炉火纯青,所挥出的灵力也丝毫不亚于西岚国师。 有备而来,西岚国师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反击。处变不惊从容不迫,一边与她打来的灵力相抗,一边说:“风九幽你真可怜,上一世被尚君墨背叛,这一生又被陌离抛弃。你真心待他,一心为他,可是他呢,和玉无双在床上颠鸾倒凤不说竟然还要选秀。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全都是骗你的。你上一世被骗,这一生还不吸取教训,我真是为你师父叫屈。一命换一家命救你,你倒好……” “闭嘴!”噗的一声风九幽喷血而出,强大的灵力就犹如排山倒海般冲向了她。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着风九幽就被包围,被强大的灵力打中,一抹白影从天而降挡在了她的身前。 闷哼一声,顷刻间白色的灵力就往回去,西岚国师不妨,瞬间就被打飞了出去。同一时间,本已回西岚国的西灵瑞出现了,他挥剑如雨向西岚国师杀去。 无力倒地,单膝下跪,等风九幽看清楚来人以后,她惊慌失措的扶住她道:“师娘,怎么会……怎么会是你?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在隐灵山吗?” 知道那一掌有多重,风九幽心慌意乱莫名的感到害怕。 咧嘴微笑,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来,白灵嫣无力的瘫软在风九幽的怀里说:“傻孩子,你有危险,我岂能坐视不理袖手旁观。你是我亲手养大的孩子,你……“ 第2590章 逆天改命 “你怎么样,受伤了没有?”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查看风九幽的伤势,无奈她心口处疼的厉害。稍稍一动连气都提不上来,痛的咬紧牙关一再忍耐。 风九幽清楚的知道那一掌有多重,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护心丸说:“师娘,药,我这儿有药,快把药吃了。” 师父已经离她而去,她再不能失去师娘了。 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白灵嫣轻轻的摇了摇头,握住风九幽的手说:“不用了,我回到族中不久就跟几位长老动了手,受了内伤。用不上了,收起来吧,九儿,我有话跟你说。” 风九幽不肯,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说:“不,不,师娘,你快吃,快把药吃了。” 将药送到白灵嫣的唇边,风九幽看到了自己的手在流血。恍然想起自己的血有用,她紧接着又道:“我……我是清灵圣女,我的血,我的血可以活死人生白骨。师娘,师娘,你喝,你喝我的血。” 声音颤抖喉头哽咽,风九幽潸然泪下。自重生那一刻起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即便是在虚妄之境中看到师父离去,她也不曾如此的恐惧。 当然了,主要是虚幻之境中她不知道那是真的师父,以为是幻境。所以,更多的是疑惑和不解,而非恐惧。 视风九幽为亲生女儿,白灵嫣看到她落泪心疼不已。抬手为她轻轻的拂去眼泪,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世人皆说你无情无义,冷血无情,殊不知你是这世上最重情重义之人。九儿,师娘在很早的时候就跟你说过,你这样只会苦了自己。” “好了,别哭了,你师父最怕你哭,也最不愿意看到你掉眼泪。你这样,他若看见了必定会伤心的。”提起已经过世的丈夫,白灵嫣的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几个月了,但是她就感觉好像是在昨天,昨天还见过他。 不提雪老还好,一提雪老风九幽哭的更伤心了。泪如泉涌不能自抑,声泪俱下满心自责的说道:“师娘,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师父,是我……” 呜呜声起,风九幽追悔莫及伤心到了极点。如果不是为了让她重生,让她好好的活下去,雪老不会死,更不会无魂无魄消失在天地之间。 挣扎着坐起身将风九幽搂在怀里,就像小时候哄她一样,白灵嫣柔声言道:“在你第一天跟你师父学医时你师父就跟你说了,人一出生就是奔着死去的。这世间上至王侯将相下到贫民百姓,谁都逃不过一死,或早或迟。你师父是自愿的,他的死与你无关,我也从来没有怪过你。你是好孩子,是这天下间最孝顺的孩子,你师父的选择没有错。九儿,只要能换你的命,只要你活着,别说是要你师父的命,就是下十八层地狱他也愿意。” “我和你师父夫妻一体,他的选择就是我的心意。好孩子,别哭了,我有话跟你说,你好好听着。”松开手再次为风九幽擦拭眼泪,白灵嫣屈膝盘腿面对面的跟她坐着,然后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许是怕我伤心,以命换命之事你师父不曾向我透露半句。他死后我也不知,一直到前不久我收到了了缘大师的信。他告诉了我真相,并且说你近期会有大难,他还算出你腹中有双生子……” 心中一顿满脸惊愕,风九幽脱口而出打断说:“这怎么可能,我有孕刚满三月,他怎么知道怀的是双生子。” 太医以及若兰诊脉都尚未诊出,了缘大师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他的修为真的到了知前世晓未来的地步? 知道风九幽一向不信鬼神,白灵嫣微微一笑道:“大师乃得道高僧,法力无边,别说是三个月,就是尚未怀孕也能算出你命中有几子,大概何时出生。所以,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九儿,我日夜不停的赶来是想告诉你,你不是清灵圣女,你是九天玄女。” 眉头深锁,风九幽终于停止了哭泣:“九天玄女,那不是传说吗,我怎么会是?” 得玄女者得天下,这句话在五国上下流传了上千年,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一段神话。 见她不信,白灵嫣郑重其事的回答说:“是传说,但也是真的。九天玄女和清灵圣女的传说都是真的,只是西岚国师和北国之都的大祭司把你们给调换了。” “你也知道北国之都原就出自隐灵一族,当年他们叛出带走了巫术。那一代的大祭司为了稳定人心,利用百名巫术师的性命逆天改命,欲要将九天玄女降临在北国之都。西岚国师与九天玄女有仇,恨毒了她,因此,阴差阳错的促成了此事。本该是九天玄女的你成了风家九幽,成了北国之都的清灵圣女,而玉无双则成了九天玄女。” 骇人听闻,风九幽本能的不信,她张口问道:“怎么会这样,难道说西岚国师早就知道了?” 白灵嫣点头十分肯定的回答道:“是,在你被紫炎找到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而玉无双之所以会跟陌儿是同门师兄妹也并非偶然,而是他刻意安排。九儿,你还记得你在虚幻之境中看到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拿匕首刺死的情景吗?” 那一幕太过诡异,且不止一次的出现,风九幽又怎么可能会忘记呢。点头言道:“记得,莫非那女子就是九天玄女?” 灵机一动,风九幽忽然间想起了有关于九天玄女的传说,再加上清灵圣女的传说,仔细一想有了答案。 再次点头白灵嫣嗯了一声,然后道:“九儿,你和陌离是命中注定,你们有着七世的纠缠,情思是斩不断的。九儿,我知道你伤心,你难过,你觉得不值得,但陌儿他……他……” 言至此白灵嫣撑不住了,再次吐血而出瘫倒在地。 眼疾手快风九幽抱住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说:“师娘,你别说了,别说了。快喝血,喝我的血!” 第2591章 凤凰泣血悲鸣不止 将流血的手递过去,风九幽准备用力挤压,可谁知白灵嫣再一次的阻止了她。并且道:“你师父走了,我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太寂寞了。其实,要不是放心不下陌儿,不是要帮他收服隐灵一族的长老们,要不是怕你多想,怕你心里有负担,我在见到你师父尸体的当天就随他而去了。” “我嫁给你师父多年,他待我一直极好,他走了,我日夜难眠。”翻身、仰头、望天,白灵嫣觉得累极了。雪老虽然性子不着调,越老越顽皮,越老越像个小孩儿,但是他对她却很好很好,有体贴又细心。而平日里的夫妻拌嘴也都是情趣,都是他故意逗她的。所以,她真的孤单,孤枕难眠。 风九幽在他夫妻二人身边长大,怎会不知道他们感情深厚。因此,泪如雨下却不知如何安慰,师父走了,她心如刀绞,瞬间感觉自己成了孤儿。 仰头叹息,白灵嫣缓了一口气,再道:“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你都要做母亲了。记得十几年前你还是个小婴儿,你父亲抱着你跪在雪山之巅下。你师父看着,我也看着,襁褓中的你脸色青中带紫,一点也不像别的小孩儿红彤彤的。” “不知是因为你胎中带毒还是知道自己没了母亲,安静的出奇。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你父亲手中接过你的时候,你却对着我笑了。那一瞬间我想到了陌儿,想到了他刚刚出生的时候。我们母子分离二十年,我思念成疾,若不是因为你在身旁或许我早就疯了。九儿,师娘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你懂事,听话,勤奋,好学,你是师娘见过最乖巧最懂事的孩子。” 懂事的让人心疼,乖巧的让人可怜,而正因如此他们夫妇才愈发的疼爱她,喜欢她。 风吹来,灌了一口冷风,白灵嫣不由自主的咳嗽了两声,然后接着又道:“九儿,缘分真的很奇妙,我完全没有想到你会喜欢陌儿,并且还嫁给了他。九儿,你知道吗,看见你和陌儿大婚我真的高兴,也真的害怕。你受尽苦楚九死一生,陌儿他……他到底是……咳咳……咳咳咳……” “师娘,别说了,什么都别说了,我都知道,我都知道。”看着目光有些涣散奄奄一息的白灵嫣,风九幽的心被狠狠的揪了起来。往日如流水涌上心头,儿时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若是早知道自己的重生是师父拿命换来的,那她情愿不要。 剧烈的咳嗽之后白灵嫣浑身上下的力气仿佛被抽光了一样,伸手入怀摸出一个荷包,十分艰难的递给风九幽说:“你师父听说你以后会有双生子,连夜就把他珍藏的血玉拿了出来。打了一对血玉玲珑,将来孩子出生了你给他们戴上。血玉养人,了缘大师亲自开的光,又辟邪,孩子们戴上一定能保平安。记住,一出生就戴上,戴上之后非死不得取下来。” 喘气如牛,白灵嫣再一次握紧风九幽的手说:“九儿,你师父……你师父为你高兴,我也为你欢喜。我们……我们的孩子长大了。一转眼……一转眼就要做母亲了。九儿……九儿,你一定……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唯有活下去方不辜负……方不辜负你师父的一片心意,方不枉我们养育你、教导你。九儿……” 话未说完白灵嫣强支的身子就倒了下去,不过,她并没有闭眼,而是靠在风九幽的怀里接着又道:“九儿,不要……不要……不要怪……不要怪陌……离……” 离字出口白灵嫣去了,死的安详,仿佛没有一丝丝的遗憾。 风九幽受不了也完全无法接受,惊惶失措的叫了一句:“师娘,师娘……” 轻轻摇晃像是怕弄坏了一样,风九幽满目惊恐的喃喃自语道:“不要,不要离开我,师娘,师娘,啊……” 凄厉而悲痛的叫声由低到高渐渐拔起,带着灵力,带着深深的内力,像清灵弦的杀弦一样传向四面八方。 风,肆虐,飞沙走石,天地变色,靠近她的人首先被波及。震耳欲聋,气血翻涌,七窍流血,不过眨眼之间就倒了一地。内伤严重吐血而出,有些甚至直接就被震晕了过去。 肝胆俱裂痛彻心扉,悲痛欲绝的风九幽狂叫不止,而随着她的叫声,她的头发从根到底全部变成了血红色。 发如血,眉如墨,三千烦恼丝无风自动飘散开来,一时间风九幽就像是个妖怪,刚刚出世的妖怪,动人、可怕却又美丽。 西灵瑞正在和西岚国师决斗,生死一刻被风九幽的叫声震翻在地。哑鬼亦不例外,但他强撑着抛出了自己的鬼渊刀,一刀将西岚国师给杀死了。 西岚国师带来的人已经全部被西灵瑞的人控制,因此,无人相救,更无人管他。 凄厉而悲痛的叫声似海上风浪一样一波波的向外涌,与此同时火风在空中盘旋悲鸣不止。顷刻间,整个京城乃至整个东凉国都被震动了,所有人听到无不纷纷走出家门。 云家军攻城,京畿卫与骆家军内外夹击一举歼灭,钟离子谦领兵入京护驾。这一晚不光宫中血流成河,城门内外亦是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翌日,皇帝驾崩,百官哀伤,举国哀悼,整个皇宫都挂满了白帆。白帆随风飘扬发出呜呜之声,像是在为新皇的骤然暴毙哭泣,又像是在为昏迷不醒的风九幽哀伤。 陌离死的突然,导致百官起疑,觉得此事异常蹊跷。因此,议论纷纷各种猜疑。不过,也仅仅是猜测而已。 风九幽对白相一家有大恩,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绝不相信她会杀陌离。再加上帝后二人感情和睦,玉无双又死了,他丝毫不怀疑陌离是为了救风九幽而亡。 相信风九幽,自然是不负白灵嫣所托要维护她,保护她,更何况她眼下还怀着遗腹子。所以,舌战群臣袒护于她,并且还提出立她腹中之子为新皇。 第2592章 悲鸣不止二 白相虽为百官之首,但此言一出也是天下哗然。虽然太医从脉象上来看风九幽怀的是双生子,但孩子才三个月多点,谁也不能确定生出来的一定是儿子。最主要的是孩子太小了,尚未出生就立新皇也实在是不符祖宗规矩,更无此先例。 国,不可一日无君,很快就有人提议将大皇子放出来继承大统。当然,还有八皇子,他虽未成年但却是正经的皇子,且,再小也比风九幽腹中之子大。所以,朝堂之上议论纷纷,百官一分为三,有支持大皇子的,有支持八皇子的,也有支持白相的。 群臣相互牵制吵的是口沫横飞,有两个暴躁的一时忍不住还大打出手。几番僵持不下,到最后还是骆子书以绝对的军权命众人闭嘴,先等皇后醒来再说。 三天后,凤翔宫内,风九幽在西灵瑞的哭声中醒了过来。她看着他有一瞬间的恍惚,愣神,若兰第一个看到她睁开了眼睛,欣喜若狂的惊呼道:“小姐,你醒了?” 鼻子一酸潸然泪下,天知道她这几天是怎么过的,都快要担心死了。 闻声抬头一抹眼泪,西灵瑞跪在床前红着一双兔子眼睛说:“姐姐,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不知道国师他包藏祸心,我不知道他……呜呜……” 觉得委屈,更觉得对不起风九幽,西灵瑞说着说着就情不自禁的哭了起来。 被哭声吵的头痛,风九幽不由自主的微微皱了皱眉,然后抬眼看向若兰指了指桌子上的水壶。 若兰会意立刻让清秋倒水,自己则上前把她扶起来靠在被子上说:“小姐昏迷了三天三夜,少爷在这儿守了三天三夜,小姐……” 话未说完就被风九幽以眼神制止,然后清秋送来了清水。 连饮三杯,快要冒烟的喉咙终于舒服了一些,风九幽身心俱疲的靠在被子上说:“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从前我不是告诉你了吗,男子汗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这是做什么?” “若兰,扶他起来。清秋,打盆水来给他洗脸净手。我饿了,端碗梗米粥来。”一连串的命令下达,若兰和清秋等人动了起来。端水的端水,端粥的端粥,有条不紊井然有序无一丝丝的杂乱。 抬头看了风九幽一眼,见她面沉如水似乎不悦,西灵瑞不敢再哭。稍稍的冷静了一下稳了稳心神,他怯怯的问道:“姐姐,你,你不怪我吗?” 精疲力尽,整个人都好像被掏空了一样,风九幽面无表情十分冷漠的说:“怪你什么?怪你遇人不淑,不识他的真面目,还是怪你太年轻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他是西岚国师,连你王父都对他十分尊敬,又更何况是你呢。况且,他蓄谋已久又岂是你能窥探出的,你要是因为他而感到内疚,大可不必。你既还叫我一声姐姐,我们姐弟之间就无需说这些废话。”伸手接过清秋递来的梗米粥,风九幽转手递给了西灵瑞,接着又道:“自我认下你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把你当成亲弟弟。亲人之间不需要多言,更不需要这些解释,我知道你,明白你,更相信你!” 西灵瑞虽然出身王族,但他骨子里的纯真、真挚是非常难得的,而他一直真心相待,自始至终风九幽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所以,有些话根本不必说,她都清楚的。 一句更相信你又引的西灵瑞落下泪来,不过,他马上抬手就抹去了眼泪,并且伸手接过碗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时,静语姑姑送来了三碟子小包子,笑眯眯放到小几上说:“不知道郡主什么时候醒来,奴婢包了些清淡的素菜包子,郡主尝尝,味道可好了。” 说话间,拿开提来的食盒她又道:“小王爷,这是你爱吃的马蹄糕和虾饺,还有糯米团子,你快尝尝。” 难得他一心护着风九幽,且身份尊贵不凡,以后必定有所助益。所以,她特意准备了这些吃食,希望他能吃的开心,舒服。 因为担心风九幽,怕她再也醒不过来了,也怕她会怪他,西灵瑞这三天都没有怎么吃过饭,一直靠参汤吊着。眼下风九幽相信他,也没有责怪他,他如释重负食欲大开。 闻着香气扑鼻的马蹄糕,他食指大动喜逐颜开:“好,谢谢姑姑!姐姐,我饿了,我先开动了。” 语毕,拿起马蹄糕丢进嘴里,来回咀嚼清香四溢,他止不住的点头说:“姑姑的手艺很好,虽然和云姨做的口味不一样,但味道极佳,我喜欢吃。” 死气沉沉的凤翔宫令人感到压抑,为了让风九幽能多吃点,西灵瑞故意吃的很香、很甜。 笑而未语静语起身退至一旁,看风九幽也开始喝粥,她心下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三天了,宫中大变,整个凤翔宫更是如临大敌守卫森严。不过,整个凤翔宫内都是风九幽的人,倒不似外面那样人心惶惶。 心事重重再加上又是刚醒,风九幽没有吃多少。勉强喝了一碗粥后她就放下了筷子。若兰觉得太少,剥了个鸡蛋递给她说:“小姐,你现在一张嘴三个人吃,吃这么点可是不行。太医看了,说孩子太小,要多多进补。” “哦,对了,安胎药我做好了,你吃两粒吧。”取出药箱中的玉葫芦,若兰倒了两颗晶莹剔透的药丸出来。 提起腹中怀的双生子风九幽立时想到了死去的白灵嫣,将莹白如玉的鸡蛋放到一旁,她看向候在一旁的扶苏说:“师娘呢?” 迈步上前扶苏行礼,据实以禀道:“天气炎热不宜留在宫中,北宫带走了。夫人与雪老恩爱一生,死后必定是要葬在一起的。所以,属下擅自作主让北宫带着夫人的尸体回雪山之巅了。” 师徒感情深厚,怕风九幽再看到会难受,他索性当天夜里就让北宫带走了。人死不能复生,再伤心亦是无用,况且,风九幽眼下怀着孩子,实在是不能伤心,不能再受任何的刺激了。 第2593章 满头红发 提起为了自己付出生命的师父和师娘,风九幽湿了眼眶。心如刀绞扭头看向一边,强忍着泪水说:“生同衾,死同椁,如此,很好!” 鼻子一酸喉头哽咽,风九幽痛苦的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道:“外面情形如何,钟离子谦可是到了?” 陌离已经喝下烈火灼心并且离开了京城,她带领神乐谷的兄弟们走到这一步,已经不能够停下来了,也没有退路。所以,她必须勇往直前的继续往前走。 前路茫茫荆棘密布,但再难她也不会止步,她已经永远的失去了陌离,不能再失去孩子了,也不能再失去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了。 “到了,人已入城,大军驻扎在外,还有骆家军。”提起骆家军自然要说到骆子书,扶苏轻抬眼眸看了一眼风九幽,有些犹豫的继续回答说:“骆将军喜得麟儿,一回京就来凤翔宫求见,并且还说要接白沧海母女回去。” 风九幽早就下了命令不准为难她们母女,一听这话便道:“没接走吗?” 轻轻的摇了摇头,若兰抢在扶苏的前头说:“没接走,沧海带着孩子一直避而不见。我跟她说了小姐让她走,她还是不肯离开。骆将军起初不信,我让人放他进来了,隔着一扇门,沧海说不跟他过了。自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也不相欠,他们之间两清了。” 眉头微拧,风九幽一脸疲惫的靠回到被子上说:“她这又是何苦呢,夫妻分离好不容易相聚,为了我,没必要。她恢复的怎么样,孩子现在吃的多吗?”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风九幽虽然很感动,但还是觉得白沧海这么做,不妥。 因为受风九幽的嘱托,若兰那天虽然受了伤还是坚持每天去看她们母女,并且早晚诊脉。故而,十分清楚,张口回答说:“挺好的,房间里一直用冰,伤口没有化脓了,在愈合。兴许乳母和自己的亲娘还是不一样,小家伙比着之前吃的多了,昨天还睁开眼睛醒了好一会儿呢。” 说起孩子,若兰眼中满是柔情和掩饰不住的喜欢。 用了冰,换了药,改了方子,风九幽估摸着也没有什么大事,淡淡的说道:“没事就好,你去告诉骆子书,沧海的伤口短期内不能移动,暂时没有办法跟他回家。他若是想见孩子,这两天等我跟沧海说一说让他过来看吧。还有孩子身体弱,也跟他好好的解释解释,免得他多想伤了夫妻情分。” 相爱不易,痴等十年不悔更是难上加难,而如今他们能修成正果生下孩子,更是经历了许多坎坷和苦难。所以,她不希望他们因为任何事情以及任何人而分开。 若兰明白,但君梓玉却特别的不赞成,只听他道:“不行,在皇位没有定下来之前不能让他们见面,见女儿更是休想。小九,这事你必须听我的,骆子书手握重兵,倘若他不拥立你腹中之子为新皇,那到时候就会很麻烦。” 白相为百官之首,骆子书拥有绝对的军权,他们两个现在意见不统一,若是对上,白相并没有多少胜算。相反,若他二人联手,那此事必成。一文一武把控朝局,别说等风九幽诞下麟儿继承大统,就是风九幽临朝听政也非难事。 风九幽不是不明白,也不是不知道此事的重要性,可对白沧海来说这无疑太残忍了。更何况她一直把自己当姐姐,当亲人,她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利用她们。 思来想去还是不愿,风九幽道:“沧海身上的伤口一时半会儿的愈合不了,也不宜移动,孩子他看了也没办法抱走,抱走他也养不活。所以,见见面而已,如此一来恩威并施,说不定还能收获意想不到的结果。” 怕君梓玉再次阴奉阳违,风九幽想说服他。 细思量君梓玉觉得这法子可行,毕竟把骆子书逼的太急了也不好,点头答应说:“那行,那就让他见见孩子,但是不能再变了。小九,真不是我说你,你的心就是太软了,总是为别人着想,以致于忽略自己。你让她们母女跟着骆子书走,他们一家是皆大欢喜了,可是你呢,你怎么办?” “什么我怎么办,说的好像她在跟我抢骆子书似的。”霎时间风九幽被他给逗笑了,接着又道:“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性子,不都说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这辈子到死怕是都改不了了。其实,我挺羡慕沧海的,十年痴心终不负,她能幸福,能得偿所愿,我为她感到高兴。” 虽然她和陌离分开了,但还是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特别是像白沧海和骆子书这样的有情人,更是希望他们能一辈子长长久久。 怕她观人思己触景伤情,君梓玉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唉,我真是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不说这事了,我找人要了个染发的方子,你看看可有什么不妥。” 一夜白头的人他见过,像风九幽这样一夕之间红了头发的他还真是闻所未闻。而据他的一个朋友说这是血气上涌大悲之下才发生的变化,以后有可能会长出黑头发,也有可能一辈子都是这样了。 风九幽才十几岁,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顶着这头血发他真是不忍,也怕她自己照镜子害怕。所以,这两天问了许多大夫,想了很多办法,都无济于事。 说起染发风九幽才恍然想起自己的头发变了眼色,勾起一缕头发看了看,她无所谓的说道:“不用那么麻烦了,就这样吧。况且染了一时,染不了一世,我也真的没有心思、没有功夫去天天折腾头发。新皇驾崩举国哀悼,我身为中宫皇后也该前去举哀行礼。你们都各自下去忙吧,若兰,帮我更衣!” 语毕,挣扎着起身,但谁知君梓玉一下子就按住了她的手,并且道:“你才刚刚醒来,那儿都不要去。朝堂上有白相,后宫中有静语她们,你就别操心了。好好躺着休息吧!” 第2594章 为什么? 皇后有孕且身体一向孱弱,现如今又怀着遗腹子,前朝后宫无一人敢说三道四。所以,陌离灵前,去肯定是要去上柱香的,但不是现在,怎么的也要等到她好一些了,或者是下葬出殡那天。 “是啊,小姐,你刚刚醒来,粥都没有喝多少,包子也没有吃一个,还是不要出去了。眼下大丧宫中不缺人哭灵,更无需你主持丧仪,你身子不好又怀着身孕,还是好好躺几天再说吧。”暂且不说陌离没死,就是他真的死了也没有必要折腾自己。再说,好不容易有了身孕,万不能因为哭灵或者过度伤心劳累而伤了腹中的孩子。 若兰心疼,不准她去。风九幽心神俱疲悲痛欲绝身上也没有什么力气,细想想,眼下自己有孕,一时因为丧夫而病倒也在情理之中,应该不会引人怀疑。 思及此,收回手,坐回去,风九幽淡淡的说:“即如此便罢了,你们都去忙吧,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事务繁忙,君梓玉没有多留,起身嘱咐她好好休息之后他就离开了。扶苏等人亦是,各司其职,等都退出去之后若兰拿出了新制的烈火灼心说:“兴许是那天只喝了一杯没有见效,这是我重新调制的,水是北宫从雪山之巅带来的。” “小姐,我知道你心里苦,这辈子都不可能忘了他。但与其日日看你饱受折磨,不如把这个喝了吧。喝了就忘了,以后便什么都不会再想了。” 从前害怕风九幽喝烈火灼心,主要是不想她忘了自己。可现在看着她自苦,若兰真的于心不忍,而比起忘记所有,承受这些痛苦太难熬了,不如全都忘了吧。 忘情绝爱斩断与陌离所有的青丝,桥归桥,路归路,无爱亦无恨,此生永不相见! 看着冰蓝色的液体风九幽心如刀割,伸手拿过紧紧握在手中她却并没有喝。那一杯烈火灼心入腹并非没有效果,而是她偷偷的给逼了出来。历经两世伤痕累累,爱过、恨过、哭过、笑过,不管那些记忆有多么不堪,甚至是伤的她体无完肤,她都不想忘记他,忘记过去发生的一切。 怔怔的看着,悲上心头,心如刀绞,风九幽万般痛苦的喃喃自语道:“你知道吗,自始至终……自始至终我都仅仅只是想跟他在一起而已。不求荣华富贵,不求一生顺遂,只求两心如初岁月静好不离不弃。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情凄意切痛彻心扉,因为手握的太用力以致于她手背上的青筋突起。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往前倾,就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风九幽悲不自胜的又道:“可为什么,为什么就这么难,这么难?” 泫然欲泣热泪盈眶,风九幽一再收紧自己的手。冰蓝色的液体随着她身体的颤抖而来回摇晃,漾出无数涟漪。 上一世陌离守了她一辈子,这一生换她来守护他,可是到最后他们依旧没能在一起。她不知该怪谁,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之错,谁之过,但是她真的累了,放弃了。 恍若昨天才说过的誓言言犹在耳,今天他们就各奔东西了。永不相见,一别两宽,希望未来的日子他能欢喜,能幸福到永远! 没有了自己,她想他一定会幸福的! 若兰哭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蹲下身握住风九幽的双手声泪俱下的说:“小姐,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心里难受,呜呜……” 本就爱哭,一看到风九幽悲痛欲绝的样子若兰就更加的受不了了。所以,一发不可收拾,哭的差点背过气去。 泪水打湿眼眶终究是没有忍住,风九幽摸了摸装着烈火灼心的瓶子口,然后又万分悲切的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当任何人的皇后,也从来没有觊觎过这东凉国的万里江山。什么太子、新皇对于我而言根本就不重要,从来都不重要。可为什么,为什么我和他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若兰,我爱他,我爱他啊!我明明只是想跟他在一起,我明明只是想陪着他而已,可为什么,为什么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我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样的惩罚?师父死了,师娘也走了,我彻彻底底的成了一个孤儿,我一生渴望父爱母爱,我一生渴望得到父亲的认可,可到最后我又得到了什么,我都得到了什么?”撕心裂肺痛入心骨,风九幽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强忍着不哭出声来。 生离死别无尽的痛苦,除了这些她什么也没有得到,一无所有,一无所有! 受不住,更怕她伤了自己,若兰张开手臂一把抱住风九幽说:“小姐,不要这样,不要这样。雪老和夫人走了,还有我,还有扶苏,还有北宫以及雪山之巅所有的人。我们会陪着你,会守着你,会不离不弃一直陪伴着你。小姐,你不是孤儿,你还有皇太后,你还有兴帝,还有腹中未出世的孩子,他们都是你的亲人啊。” 泪如雨下嚎啕大哭,若兰哭的像个孩子无助极了。她想安慰风九幽,她想告诉她不是这样子的,可是绞尽脑汁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让她不要这么难过。 主仆二人抱头痛哭,一如小时候每一次解毒之后疼的死去活来一样。从前还有雪老夫妇会守着她,陪着她,现如今她只剩下若兰了。 房门口飞雪和清秋一直守着,听到哭声她们原本是要进来的,可被突然出现的哑鬼叫住了。他不再是藏在暗处默默守护风九幽的暗卫,也不再是那个惜字如金的哑鬼。他是南越国令人闻风丧胆的鬼王,他是现如今南越国的最高掌权者。 向君梓玉表明身份之后他不再是一身黑衣,不过,脸上仍然是没有任何的表情,冷冷的,令人望而生惧:“哭伤身,憋在心里更伤身,难得她想哭,让她哭吧。” 跟在风九幽身边大半年,他很清楚她的性子,刚刚看到她笑,其实他心里很难过,也很担心。 第2595章 图谋江山 历经生死失去至亲至爱,不管对于谁来说这都是毁灭性的打击。所以,她能哭出来是好的,若是像个无事人一样,那说明她伤心的比哭还要严重。 哭能发泄情绪,多多少少能缓和心中的悲伤。再者,哭,需要很多力气,他希望风九幽大哭一场之后能够好好的睡一觉。 许多事或许睡一觉就过去了,而时间也会冲淡一切,也会渐渐的忘记那些我们以为一生一世至死都不会忘记的人和事。 飞雪觉得哑鬼的话有道理,收回去推门的手向清秋摇了摇头,示意她待在原地不要进去。若兰伺候以及照顾风九幽多年,相信有她在身旁不会有事的。 未时刚至,听闻皇后已经醒来的白相匆匆忙忙的来到了凤翔宫外,求见皇后,另外再探望自己的女儿以及外孙女。 由于大丧他这两天白天都待在宫里,因此,知道女儿的选择,也知道她为什么对骆子书避而不见。心疼女儿,担心外孙女,但他并不反对女儿这么做。相反,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风九幽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了她,帮了白家,如今她有困难,他们自是应该鼎力相助。况且,新皇驾崩,风九幽为中宫皇后,她腹中又有两个孩子,他身为丞相扶保中宫嫡子本就是大义。 至于骆子书会如何选择那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了,他若还想要妻女,还想要这个家,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若是一意孤行支持那些另立他人为帝,那么他活该成为孤家寡人,活该失去妻子和女儿。 事关自己以及孩子的未来,风九幽即便是身心俱疲也不得不见。通禀之后她起身梳洗,换上白衣,挽起头发,头上插了朵白花她就命人请白相进来。 很快,等的有些着急的白相被人领了进来,叩首行礼道:“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认为白相是一个好父亲,风九幽对他一向客气,抬手示意他起身,风九幽淡淡的说道:“伯父辛苦了,若兰,赐坐!” 闻声再次行礼,白相起身道:“皇上大丧,微臣略近绵薄之力,当不得辛苦二字。倒是娘娘……受苦了!” 语毕,在凳子上坐下抬头看向风九幽。 尽管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看到满头血发的风九幽,但再一次近距离的看到,他心中还是十分难受。他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因为女儿的关系也把风九幽当成自己的孩子,没想到她受尽苦楚等来的会是这样的结局,他揪心不已。 陌离去了,大小姐(白灵嫣)也走了,如今剩下她们孤儿寡母,他受她之恩,又受大小姐之托,怎么都该倾尽全力帮扶、照顾。 四目相对,风九幽看到了他眼中诚挚的关心。鼻子一酸,热泪盈眶,一瞬间有种看到了亲人的感觉。强忍泪水不让它落下来,她硬挤出一丝微笑说:“劳伯父惦记,多谢!” 本就揪心,一看到她强忍泪水的样子白相心中更是万般不是滋味。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道:“娘娘既唤微臣一声伯父就不该如此见外,沧海和萱儿得娘娘庇佑照顾,微臣全家上下无不感动,无不铭记于心。娘娘,微臣今日来有一事相问,还请娘娘实言相告。” 到底是后宫,不宜久留,更何况一会儿他还想去看女儿和外孙女。因此,白相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娘娘聪慧,能在皇上不在的时候假扮他坐镇朝堂,微臣实在佩服。娘娘虽一介女流却巾帼不让须眉,眼光见识绝不在微臣之下。微臣今日斗胆问一句,娘娘是只想腹中之子继承大统还是想让这东凉国改姓?” 来之前他已经见过太医院的院判,他说风九幽腹中怀的是双生子,十有八九是龙凤胎。所以,两个孩子中总有一个是男孩儿,是男孩就是皇子,有了皇子就可以继承大统。 因为从来没有觊觎过东凉国的皇位以及这万里江山,风九幽一时间被问住了。有些懵,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伯父此言何意,莫非……” 仔细一想大概明白了,风九幽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好一会才不解的问道:“伯父一直辅佐先皇,可谓是忠心耿耿,不知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看风九幽的反应完全没有这种想法,白相即刻起身再次行礼道:“娘娘有所不知,微臣并非东凉国人,微臣也并非是奉先皇为主。” 才知道白灵嫣是自己的师娘不久,风九幽并没有往白相身上去想。故而,张口问道:“不是东凉国人,那你……” “娘娘容禀,微臣乃是隐灵一族神女的隐卫。当年大小姐……”为了让风九幽完全信任自己并且实言相告,白相将自己的过去娓娓道来。 风九幽听后十分惊讶,不免去想师娘当年是何等的绝望。为了离开东凉,离开莫言,她走的时候就连如影随形的隐卫都没有告诉。看来,莫言死前一定没有得到原谅,而师娘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须臾,待全部告知以后白相接着又道:“微臣受大小姐之托帮扶娘娘,娘娘想怎么做直接告诉微臣便是。不管是只让腹中之子继承大统还是要让东凉国改姓,微臣都全力以赴绝不阳奉阴违。” 闻声回神风九幽细细思量,沉吟片刻后道:“称帝,我从来没有想过,不过,现在想也不晚。常言道一口吃不成胖子,还是先一步步来吧。皇上驾崩举国震动,朝野之上人心惶惶,余下几位王爷又蠢蠢欲动。倘若直接称帝只怕是艰难,倒不如先产下麟儿继承大统,待以后徐徐图之。” 言至此风九幽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语重心长的又道:“伯父博通古今,应该知道什么是垂帘听政。” 与自己想的所差无几,白相心下松了一口气,马上道:“娘娘圣明,请娘娘放心,微臣定会全力而为全心辅佐。” 话音未落风九幽起身,向其行礼道:“劳烦伯父了,多谢!” 第2596章 图谋江山二 回礼,白相表示想去看看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风九幽没有多留他,命若兰领着他过去。 若兰领命带着他离开,不久,牵挂以及忧心妻女的骆子书又来了。这一次他不再是专门来看望妻女的,而是来求见风九幽的。 风九幽见了他,大为吃惊,尤其是看到他胡子邋遢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不禁关心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不用想就知道是为了白沧海,但有些话她不能先开口,纵然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在此事上为难他:“金香,去给护国公端碗参汤来。” “是!”行礼告退守在门口的金香离开了。与此同时骆子书在凳子上坐下说:“多谢娘娘关心,只是微臣心绪繁杂忧心忡忡无心饮食,还是不要浪费娘娘的心意了。” 一语双关骆子书看向风九幽,见她一头血发触目惊心,他心中一怔。纵然早就听说,但此时亲眼所见还是令人震惊。 注意到他眼中的吃惊以及震惊,风九幽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淡淡的说:“吓到了吧,一头红发,估摸着又有人要说本宫是妖女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渐渐的习惯了流言蜚语,也觉得无所谓了。人生在世有谁不被人说,又有谁不在背后说人呢,都是常事罢了。 闻声回神骆子书道:“世人大多愚昧,娘娘又何必多想。” 不是恭维,不是劝慰,而是事实。从前他不能站立双腿废了,多少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他从来不多想,也没必要去想。 微微一笑风九幽颇为赞同,点了一下头说:“护国公所言极是,世人大多愚昧无知,本宫要是与他们一般见识那能活到今天。宫中大丧,连日来辛苦护国公了。听闻护国公在朝堂上力压众议要等本宫醒来,不知今日来可是有事相商?” 白相是隐灵族人,是师娘的隐卫,自然与骆子书不同。况且,他是莫言看着长大以及亲手提拔上来的,对于东凉国可谓是忠心不二。所以,与他说话跟跟白相说话不同,除了谨慎提防还要小心试探。 眼下整个京畿卫都捏在风九幽的手里,她知道朝堂之事骆子书一点也不奇怪。相反,她要是不清楚,他反倒是要奇怪了。 不苟言笑十分严肃,骆子书起身行礼不紧不慢的回答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微臣此来是想跟娘娘商议立新皇之事。大皇子……” 话未说完守在外面的人就进来禀报说:“启禀娘娘,顺王爷求见!” 眉头微挑有些惊讶,风九幽疑惑不解的问道:“顺王爷,他来做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吗?” 飞雪摇头毕恭毕敬的回禀道:“不是,还有其母妃伴随左右。” “永贞求见皇嫂,还请皇嫂同意永贞带母妃前往封地。”高声起,八皇子顺王爷与其母妃一起跪倒在地。京中纷乱人心惶惶,陌离死了不过几天就有好几个大臣私下里见他,并且鼓动他做皇帝。 他想做皇帝,但还没有被帝位以及无上的权利冲昏头,尤其是他的母妃更是冷静到了极点。不愿意趟这趟浑水,更不愿意卷入其中,他母子二人想了多日,决定提前离宫回自己的封地去。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是先皇之子陌离的兄弟,陌离死了,眼下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便是他。可风九幽不是好惹的,她腹中又怀了孩子,即便是他无心争权夺利,待在京城也怕被人利用,更怕被皇后猜忌。因此,还是躲得远远的好,免得被波及。 由于他是莫言最小的儿子,很是疼爱,受封王爷之时挑了最好的封地。故而,他回去封地做王挺好的,最起码不用在京城提心吊胆,那天被杀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声音大,仅隔着一道门,风九幽和骆子书都听到了,浅浅一笑说:“看来八皇子懂事也不是没有缘由的,明哲保身这一套他学的很好,也十分精准透彻。” 语毕,风九幽放下手中端着的茶盏道:“病中不宜见客,请顺王爷回去吧。另,告诉他本宫答应了,两日后清晨白相会亲自送他们母子离京,让他们回去收拾东西吧。” 几位王爷的封地中就属八皇子的封地最富庶,最好,风九幽没有另外再赏赐。不过,为防他们母子在路上有个闪失,她会派人一路喑中保护。 飞雪听令行礼之后就退下了,八皇子和其母妃一听白相亲自相送瞬间就明白了风九幽的意思。而这一劫他们母子算是逃过了,只要平安到了封地,那么他们就安全了。 磕了头,谢了恩,八皇子带着其母妃离开了,而不久之后其母妃便带着自己的宫女出了宫,离开了后宫这个大牢笼。 八皇子母子离开以后风九幽收回了视线,盯着骆子书道:“继续说吧,大皇子怎么了?” 四目相对一片冰冷,骆子书极其冷漠的说道:“大皇子死了!” “死了?”眉头深锁心中纳闷,只一瞬间风九幽就明白了他的来意。有些失望,也有些无语,舒展眉头往罗汉榻上移了移淡淡的说:“护国公认为是本宫下的手?” 一直盯着风九幽的眼睛,见她眼中的惊讶是真的,似乎真的不知情。他不卑不亢的言道:“还请娘娘实言相告。” 莫言死前曾经交给他一个任务,那就是保护几位皇子。只要他们安分守己不犯上作乱,一定让他们性命无忧。他是人臣,受恩于先皇,因此,他必须问清楚是不是风九幽做的。 风九幽不屑回答,拿起一串珠串来回的抚摸了两下道:“实言相告,呵呵,你心中已经这样认为,还要本宫实言相告什么?” “骆子书,骆将军,你真是太令本宫失望了。本宫与你相识没有一年也有大半年了吧,你竟不知本宫的为人。难怪沧海不愿跟你回去,原来是本宫太相信你了。实话不妨告诉你,别说大皇子于我以及腹中的孩子没有半点威胁,就是有,我也不会悄悄的杀了他。” 第2597章 你不要我了? 倾身向前风九幽面如沉水,阴沉如雨,一字一句的再道:“朝堂纷乱人心浮动,本宫要杀他大可拉出来杀鸡儆猴,敲山震虎。本宫相信以他为例朝堂上下再无人敢有异议。本宫乃六宫之主中宫皇后,母仪天下。本宫腹中怀的是皇子,是遗腹子,他即位名正言顺。谁若有异议那就是与本宫为敌,等同犯上作乱。” “犯上作乱乃是诛九族的大罪,将军受恩于先皇,也受陌离重用,相信一定不会与那些乱臣贼子为伍。必会像辅佐先皇以及陌离那般尽心辅佐本宫腹中的孩子。”不表态那就逼着他表态,手握几十万骆家军,他想独善其身门都没有。 而若他真的不顾妻女的死活一意孤行,那她也不会跟他客气。骆家军是铁骑,昌隆国的兵马也不差,到时内外夹击那可就不是垂帘听政这么简单了,而是真的要改国姓了。 突如其来的疾言厉色令骆子书始料不及,但他也明白风九幽说的没错。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她腹中之子乃是嫡子。东凉国立储,立嫡、立长、立贵、立贤,陌离膝下有嫡子,自然是嫡子继承大统。 见风九幽丝毫没有自立为帝的意思,骆子书和白相一样松了一口气。他是东凉国的护国公,他是莫言的心腹,必须要为莫家保住这万里河山。所以,起身行礼,诚惶诚恐的言道:“娘娘圣明,微臣受恩于先皇自当尽心竭力辅佐。” 言罢,双膝跪地,骆子书叩头在地向风九幽行大礼道:“蒙娘娘垂怜援手,微臣的妻女才得以平安,微臣感激不尽,还请娘娘受微臣三拜。” 噗通、噗通、噗通三声响,骆子书磕头磕的又重又急。 这要是放在从前风九幽必然不会受他如此大礼,但此刻他真的令人失望。所以,她不但一动也不动的受了礼还嗤笑一声道:“滴水之恩尚且要涌泉相报,护国公该不会是想磕三个头就把这救命之恩给抵了吧?” 真不是她故意找茬,实在是他的态度令人生气。满口说着大恩大德无以相报,需要他站队时他却犹豫了。瞬间,她想到了凌风和凌月,想到了农夫与蛇。 “不是,微臣只是心中感激,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娘娘的大恩大德才想着给娘娘磕几个头。”自认识的第一天起骆子书就知道风九幽不是一般的女子,更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因此,语气诚恳郑重其事,生怕她想歪了。 坐久了有些力不从心,也有些累了,风九幽搭着清秋的手起身道:“不是最好,沧海生孩子遭了大罪,伤口尚未愈合不宜移动,等她稍微好一点你再来接她回去吧。我已经吩咐了若兰把孩子抱出来给你瞧瞧,你现在就去吧。实话告诉你,孩子早产,身子孱弱,即便是给你带回去也养不活。该说的不该说的本宫都说了,言尽于此,该怎么做你自己回去好好思量。本宫乏了,你下去吧。” 抬脚迈步风九幽走了,朝内殿而去了。 骆子书愣住,恍然间明白了妻子为何死活不愿意跟自己回去。原来,并不完全是因为风九幽的大恩大德还因为女儿的身体。 放眼天下能与雪老齐名的大夫几乎没有,而他的医术可谓是天下无双。女儿应该不止早产那么简单,否则怎么可能会离不了风九幽。 想到至今未看到的孩子,骆子书心中有些着急。行礼告退转身离开,步履匆匆的就随青樱朝偏殿走去。 孩子出生好几天了,而他也回来几天了,但因妻子一直避而不见,以致于到现在他都还没有看到过孩子。心急如焚步履匆匆,尚未走到偏殿他就听到白相以及妻子的笑声。 欢声笑语,不用想就知道白相肯定是在逗孩子笑,心里痒痒急不可耐,一个健步跨上台阶他就冲了进去。 偏殿中谁也没有想到骆子书会直接冲进来,以致于看到他时大家都愣住了。率先回神的是若兰,她淡淡的说道:“护国公还真是心急,不等着通报就闯了进来。” 闻声回神白沧海侧身朝里背对着他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 “你不要我了?”情不自禁脱口而出骆子书万般委屈,他只不过是没有表明立场说一定帮风九幽而已,她就直接说桥归桥路归路,孩子也不让他看一眼。说起来,十年真情加起来还抵不上风九幽一句话呢。 白沧海深深的爱着他,那里听得了这样的话。心下一紧鼻头发酸,她强忍着泪意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虽是夫妻,但小姐对我有大恩,我不能忘恩负义,更不想让你为难。你正当年,眼下已是护国公,想要什么女人没有,想生多少孩子没有,何必如此。” “况且,我生的又是女儿,姓什么不重要。”女儿大了始终是要嫁人的,到了夫家姓白或者是姓骆又有什么不同呢。更何况女儿体弱,让他抱走也无疑是死路一条。 骆子书没有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一时间哭笑不得,走上前道:“你有孕之初我就跟你说过,只要是你生的不管女儿还是儿子我都喜欢。沧海,我们不闹了好不好?皇后腹中怀的是嫡子,是正统,我会像辅佐先皇那般辅佐他,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立场不同,选择自然不同,尤其是在忠孝节义上男人和女人的选择更是不同。所以,骆子书也不想这样,可他有什么办法呢。 在没有确定风九幽的心意之前他只能先以小人之心度君之腹了。 完全没有想到骆子书会为了孩子和她而妥协,白沧海有些不敢相信。慢慢的回头看他,她有些不相信的问道:“此话当真,你当真会与我一起站在小姐身边?不管小姐做什么决定都一力支持?” 面前的男人白沧海爱了十几年,对于他,她真的是太了解太了解了。国家大义、儿女私情,不用想她就知道他会选择什么,而这也是当初她为什么跟他说桥归桥路归路的原因。 第2598章 尘埃落定 被心爱的人质疑以及怀疑,这种感觉真的让人很不舒服,尤其还当着岳父的面儿,骆子书更是觉得难受了。不过,他没有马上脱口而出,而是想了片刻才道:“只要她不图谋江山,不觊觎皇位,我自然鼎力相助。但若她想取而代之,想自己登基为帝,那我是万万不肯的。” “不是我固执,而是你也知道太上皇对我有知遇之恩,再造之恩,我不能忘恩负义,更不能对不起跟随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所以,这东凉国只能是莫家的,也只能是她腹中之子的。” 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她安于后宫,他必似从前那般尊敬她,维护她,报答她。可若是别的,他办不到,非但办不到还会倾尽全力阻止。 不知风九幽心里是怎么想的,白沧海对于他的回答并不满意。但是她也不强求,毕竟正如他所说莫言对他有大恩,他理当报答。而身为护国公,他也理应为莫家守住这万里河上。 立场不同,不想多言,更不愿意在女儿面前发生争执。白沧海收回视线低头未语,思来想去正准备开口,那想到白相说话了,只听他道:“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闻声望去骆子书对白相行礼,郑重其事的回答说:“是,明日早朝请皇后娘娘上朝,我会当众同意此事并且拥立皇后娘娘腹中之子为新皇。等皇子落地,即刻继位。” 眼下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最多再过半年孩子就出生了。半年,以眼下的形势还乱不起来,再加上他和白相鼎力相助,孩子落地之前东凉国绝不可能易主。 风九幽对陌离再大的怨,再大的恨,再多的失望,看在孩子的面上总会忍耐,总会放下。况且,他相信她是疼爱孩子的,所以,只要在孩子落地之前阻止她,那么以后就可以放心了。 看着不像是敷衍,白相将孩子抱到了骆子书的面前。先是给他瞧了瞧,再是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放到他怀里说:“等满了月你再来接她们母女回家吧。” 言毕,白相转身离开了。一连几场丧事忙的他脚不沾地,再加上又是百官之首,多事之秋,他更是没有时间多留。 从来没有抱过小孩儿,尤其是这么小的小孩儿,骆子书骤然接住有点害怕。一动也不敢动,浑身紧绷着紧张到了极点,僵着脖子道:“谢谢爹!” 实在是怕他把孩子摔了,若兰忙上前指导,等他终于抱稳了,会抱了,她领着房中的所有人退了出去。 新婚夫妻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再加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以及刚刚出生的孩子,骆子书有很多很多话跟白沧海说。白沧海亦是如此,因此,等门关上以后二人就话起了家常,诉起了离别之苦。 第二天早朝骆子书依言而行,许多人反对,但全部都没有用,御史死谏接连两个都撞死在了大殿上也没能劝住。风九幽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故而,大开杀戒,而为了尽快稳住形势,她以杀止杀。 为了震慑群臣风九幽雷厉风行手段毒辣,再加上她之前搜集了不少大臣们的罪证,但凡是反对者皆满门抄斩,阖府上下鸡犬不留全部拉去午门斩首。 一连三天杀戮不止,光砍的头都数以百计。午门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惨不忍睹,为防炎炎夏日会有瘟疫,风九幽命人架起火堆就地烧掉。因此,围观的百姓们纷纷吓惨了,更有那些胆子小的更是噩梦不止。 秉雷霆万钧之势而下,杀的所有人措手不及,别说是那些想趁机闹事的人了,就是连反对的声音都没有了。风九幽以杀止杀,杀的所有人都害怕了,都老实了。 内有白相,外有骆子书,再加上昌隆、西灵瑞以及鬼王都支持风九幽,人心惶惶的京城不出半个月就稳定了下来。并且,百官各司其职井然有序,神乐谷的那些兄弟们也都更进一步,扶摇直上。 还有紫炎,再与风九幽签订了永不相犯的国书之后,他带着十万担粮草离开了。马上入秋,北国之都已经冷了起来,收成不好,他在收到风九幽的信后提出了这个条件。 风家富可敌国,别说是十万担粮草,就是十万两黄金风九幽也拿的出来。所以,很顺利,紫炎走的也相当干脆。 送走了紫炎迎来了中秋,八月十五这一天哑鬼向风九幽以及君梓玉辞别。因其父病重他不得不回去料理国事,因此,一行人送到了十里亭外。 对于哑鬼,风九幽满心感激,在得知他的身份之后唏嘘不已。不过,仅仅只是唏嘘而已,并没有多想。反倒是君梓玉一直嚷嚷着自己交了个有权有势的好朋友,以后青龙帮可以到南越国横着走了。 若兰笑他是螃蟹横着走,君梓玉则丝毫不在意。一番话别,风九幽示意若兰把药箱交给哑鬼,然后道:“我也不会什么,只会做药,这是各种伤药以及几张药方子,你拿回去,兴许日后用的着。” 雪山之巅的药有多么珍贵和稀有,不用说哑鬼也知道,更何况还有几张药方子呢。铭感五内,感激不尽,他伸手接过道:“多谢,有劳了!” 微微一笑倾城倾国,风九幽道:“你舍身相救数次,说这话客气了。哑鬼,再次谢谢你,谢谢你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不遗余力的帮我。如果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还希望你不要客气,记得第一时间写信告诉我。” 哑鬼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感觉不到,君梓玉也跟她说了,但目前她能给的,能回应的也只有这箱药。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依哑鬼的性子或许能够做到,但她真的累了。再也无力爱人,再也不想和任何人纠缠下去,目前一个人挺好的。所以,他要的她给不了,只能明明白白的拒绝,不给他一点希望,这样才不会耽误他的未来。 抛开少言寡语来说哑鬼其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可惜他们相遇、相识、相知的太晚了。 第2599章 龙凤呈祥 哑鬼只是不爱说话并不代表他傻,一二再再二三的客气足以说明了风九幽的态度。淡淡一笑,他道:“好,你多保重,等你生了记得告诉我,若是有空我来看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住进了他的心里,爱像是一颗种子在心底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想拔去,时间太久,爱的太深,血肉相连,一扯就痛,根本就动不得。 看着他君子风度十足,风九幽心中甚慰,总算她没有看错人:“好,得空了我带着孩子去看你,一路顺风!” 拱手行礼满心祝福,风九幽希望他能幸福,一生顺遂! 抱拳道别,哑鬼没有再说什么,道了句珍重就纵马离开了。望着绝尘而去的好友,君梓玉心里颇不是滋味,明明这不是他第一次跟他分离,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特别难过,就跟以后再也见不着似的。 风九幽理解他的心情,从前不知道哑鬼的真实身份,交往起来舒服自在,以后他是鬼王或者南越国的王,再见终究是不同了。 用胳膊肘轻轻的顶了君梓玉一下,风九幽道:“行了,又不是天涯,以后总有机会再见的。不是说要吃云姨做的饭吗,走吧,估摸着这会儿云姨都准备好了。” 许久不曾出宫风九幽贪恋秋天的风景,虽然天气还没有开始冷,枫叶却红了。如血般夺目,如彩霞般好看,一片一片随风飞舞,多姿多彩绚烂夺目。 提起好吃的君梓玉瞬间化离别的伤心为食欲,嘴角上扬微微一笑又恢复往日的神采说:“早说嘛,早说我都不来送他了。走,赶紧走,我今天要好好大吃一顿,你们谁都别拦我,谁都不准跟我抢。” “歌冽,赶车,快赶车,走了!”翻身上马,一扬马鞭,不等风九幽上马车他就率先跑了。 若兰怕风九幽摔着,上前扶住她道:“真不知道他这性子什么时候改改,说风就是雨,跟小孩儿似的。眼看着都要当爹的人了,真是没有一点正形。得亏上官姑娘受的了,要不然这两口子肯定天天吵架。” “谁说不是呢,你是不知道,昨儿我去给上官姑娘送东西,君公子正在闹腾呢。上官姑娘也真是性子好,随便他闹,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什么事都由着他。”说起原本脾气暴躁为人十分豪爽的上官姑娘,清秋大跌眼镜,觉得他们两个还真是绝配,一刚一柔,互补得很。 风九幽倒是觉得这样挺好,边走边道:“什么上官姑娘,是君夫人,跟你们说多少回了总是记不住。只要君夫人不嫌弃,两口子不吵架,由着他吧……” 絮絮叨叨,你一句我一言,主仆三人聊起了天。等上了马车以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朝着木府而去了。 扶苏归来不久听闻了木易心悦若兰之事,找了个机会请木易喝酒。心中有愧,但又不能否认喜欢若兰,因此二人喝了许多酒之后敞开心扉聊了一夜。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在这世上自己才是最爱若兰的那个男人,殊不知早在许多许多年前若兰就住进了扶苏的心里。并且,他一直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她,心悦着她。 心中释然,也知道强求不来,故而,二人握手言欢心中再无芥蒂。至于若兰则还是把他当成亲弟弟对待。由于年纪也不小了,曹碧云前段时间又看中了几家姑娘,木易的婚事又提上了日程。最后,他娶了一个和若兰性格差不多的姑娘,二人举案齐眉也算幸福。 来年一月风九幽生了,一对龙凤胎,龙凤呈祥。生的那天天降祥瑞金光普照,火风长鸣,不久,百姓们都沸腾了。而自两个孩子出生以后东凉国上下再无人说风九幽是妖怪,纷纷说她是菩萨转世。 新皇出生举国欢庆,风九幽下旨大赦天下,先是减免赋税再是放了一些罪行不重的犯人。百姓夸赞歌功颂德,一时间载歌载舞普天同庆。 同年三月风九幽以皇太后之位垂帘听政,正式参与朝政。政绩卓越,百官佩服,而在她的带领下东凉国越来越好,到处都是一派欣欣向荣繁华之象。 岁月如梭时光飞逝,一转眼五年过去了。又是春天百花盛开的季节,一对龙凤胎入学启蒙,长公主莫汐玥调皮捣蛋,不喜欢老夫子啰啰嗦嗦,没上两天就吵闹了起来。风九幽不惯她,知道她活泼好动根本就坐不住,有意磨磨她的性子,无论她怎么闹腾都必须去上课。 拗不过亲娘,更不敢撒泼打滚拧着来,莫汐玥老老实实的进了课堂以后没多久就给夫子下了迷药,带着弟弟偷偷的溜了出来。无处可去,宫里都玩遍了,实在没意思,他们姐弟二人偷偷的进了风九幽的画房。 兴许是怕弄坏了里面的画,风九幽一直不准他们姐弟进去。因此,越不让进去就愈发的好奇,这不,一溜进去就赶紧四处翻看了起来。 由于晚出来一会儿莫睿做了弟弟,但他的性子像陌离,十分温和,一直像哥哥似的包容着调皮捣蛋什么都敢做的姐姐。 怕被风九幽责骂,他刚刚一直不敢出来,这会儿见姐姐一通乱翻,急急言道:“姐,你的皮是不是又痒痒了,你别乱翻了,娘会生气的。” 说完,赶紧把莫汐玥扔在地上的画捡起来,一一放好。 莫汐玥嫌他啰嗦,是个胆小鬼,一天到晚跟个姑娘似的磨磨唧唧,不耐烦的说:“生气就生气,不就是挨鞭子嘛,我又不是没挨过,随便啦。反正我皮糙肉厚的打两下少不了肉,倒是你,细皮嫩肉的,每回挨鞭子身上都好久才消下去。” “不过你别怕,要是挨打兰姨一准儿会护着咱们的。到时你就说是我逼着你来的,你不来我就揍你,你没办法才进来的。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打不了几下,兰姨要是再哭几声,保证她立刻偃息旗鼓缴械投降。” 提起自小就护着他们疼爱他们姐弟的若兰,莫汐玥非常的有信心,而他们挨打每一次都以若兰泪流不止而结束。所以,她十分有把握也摸准了风九幽的脾气。 第2600章 龙凤呈祥二 “哎,你快来看,这不是咱爹吗?”打开一副画卷立刻看到陌离的脸,莫汐玥献宝似的叫嚷道:“还有娘,还有娘,咿,这是那儿……” 尚未想起这是那儿,莫睿就嚷嚷了起来:“我知道,我知道,这是合欢树。我听兰姨说爹和娘是在昌隆认识的,昌隆的王府里种了合欢树,他们就是在那儿认识的。” 虽然宫人们都很少提起已故的先皇,但他们两个鬼灵精还是知道的。尤其是莫汐玥,她最喜欢缠着若兰从她嘴里套话,知道的比莫睿还多。 “王府里,你说小五子舅舅啊?”推开桌上放着的一堆画,莫汐玥坐到了桌子上,盘着两条小短腿歪着脑袋,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奇怪了,我记得兰姨说爹和娘都喜欢合欢树,那这满宫上下怎么一棵都没有。还有上回娘喝醉了嚎啕大哭,对了,你听到没有,那天娘说了什么?” 说起嚎啕大哭莫汐月想起了一件特别奇怪的事情,那就是每年陌离的忌辰风九幽从来都不去祭拜,都是让若兰领着他们俩去。 学着姐姐一起坐到桌子上,莫睿抬手支着个小脑袋回想说:“太久了,我都记不起来了。不过,兰姨说什么我却是记得的。” 嫌弟弟笨莫汐玥都习惯了,也懒得说他,一边把画卷收起来一边说:“兰姨?她说什么了?” “说烈火灼心,说娘这样太辛苦了,饱受折磨,实在不行就把烈火灼心喝了吧。姐姐,烈火灼心是什么?”年纪小,忘性大,当时莫睿也挺好奇的,但没有过两天就把这事抛诸脑后了。 自三岁开始他们两个就开始跟着风九幽学医,由于她平常比较忙,二人先学认草药,大部分都是若兰教她们。所以,从若兰的口中听说过烈火灼心,莫汐玥知道那是一种可以让人忘记一切的药。 眉头紧皱,两手托腮,莫汐玥像是老僧入定般深沉的说道:“是一种冰蓝色的药,喝了能忘记一切,连亲娘都不认得了。” 满宫里人人都说父皇和母后恩爱,但母后为什么从来不给死去的父皇上香呢?反倒是一年半载就会大哭一场,要么就是喝的酩酊大醉,就像是真的承受不住那些悲伤和思念一样。 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种药,莫睿大惊失色,捂住自己嘴巴的同时他道:“我不要喝,我要认得娘,我要记得娘。” 出生至今他们两个一天也没有离开过风九幽,一直养在她身边。所以,母子以及母女感情特别深厚,莫睿更是一天也舍不得离开亲娘。 鄙视的瞟了一眼弟弟,莫汐玥不屑一顾的说:“你倒是想的美,药都不知道在那儿,谁让你喝了。行了,行了,我出宫找大舅舅问点事,你赶紧回书房。迷药下的不重,估摸着夫子这会儿该睡醒了。” 旋身而起纵身一跃,不待莫睿反应过来莫汐玥就从窗户跳了出去。 因他二人小时候生了两场大病,风九幽从三岁开始便让他姐弟二人泡药浴,为防他们承受不住,她还亲自过了灵力给他们。故而,二人年纪虽小武功却十分高强,一般的高手根本拿他们不下,而莫汐玥之所以一天到晚的闯祸也正是因为如此。 初生牛犊不怕虎,再加上自身武功高强,灵力充沛,除了亲娘她几乎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若兰只知他们两个把宫里能去的地方都去了,殊不知她偷溜出宫已经好几回了。 自小到大莫睿都一直跟着姐姐,是莫汐玥的小跟班,跟屁虫,以致于看她跑了他也想追上去。可谁知两条小腿坐久了,麻了,耽搁了一会儿再追出去人影都不见了。 估摸着姐姐应该很快就会回来,莫睿想想偷偷溜回了书房。不久,夫子醒来了,发现公主不见了立刻就去禀报。 得知女儿又逃课疯玩胡闹,风九幽气的脑仁疼。不过,气归气还是很担心,派人在宫里到处找不说还封了宫门,只准进不准出。 宫里找翻了天,已经溜出宫外的莫汐玥来到了君梓玉的府邸。发现他并没有在家,觉得无趣,她转道就去了护国公府。 护国公官居一品,单是府兵就有六百,可这么多人愣着一个也没有发现莫汐玥入了府。 经常到护国公府玩,莫汐玥熟门熟路,先是随便绕了两圈再是跑到了骆子书女儿的院子里。本以为萱儿姐姐在,找她玩一会儿,那想到她被白夫人接到家里玩去了。 一个人没意思,心里头又藏了事,估摸着白沧海兴许会知道些什么,莫汐玥趁着丫鬟们在打盹的时候偷偷的溜进了白沧海的卧房。 年近三十白沧海又怀上了第三胎,老二是个小子,眼下已经三岁了。初有孕又犯春困,以致于这会儿她还在睡着。不过,没睡多久她就被热醒了。 身上燥的慌,胭脂扶着她坐起来说:“原以为夫人怀大小姐的时候就够辛苦的了,没想到这一胎更不安生。若兰都来看了好几回了,安胎药也一直喝着,可夫人就是热的厉害。” 语毕,倒了杯温水递到她面前。 孕吐厉害也吃不下东西,不过几天的时间白沧海整个人就蔫蔫的,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喝了两口水润了润喉咙,她无力的靠在软枕上说:“不止是热,我这心里也是慌慌的。你一会儿派人去宫里递牌子,明儿一早我们入宫去看看皇后娘娘。” 生完第二胎风九幽就劝她不要再生了,毕竟她的孩子都是切腹取出来的,也给骆子书配了绝育的药,但她不肯。眼下这第三胎刚刚怀上她就觉得异常难受,想去宫里给风九幽看看,看看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如此难受。 胭脂也正有此意,立刻就道:“好,那奴婢一会儿就去安排,明儿一早就入宫。” 头晕目眩,白沧海拿了粒酸枣扔进嘴里,来回的咀嚼道:“快到乐平公主的忌日了,你把我抄的经书带上。这几年兴许是心里太苦了,皇后娘娘愈发的信佛了。” 第2601章 找爹 说起风九幽白沧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心里替她难过却又什么忙也帮不上。之前每隔个三五天她还能带着孩子去宫里看看她,陪她说说话,可自打有孕之后她就浑身无力恶心犯困,那儿都去不了了。 一转眼都半个月没有入宫了,心里有些担忧,隐隐有些不安。前几天见到若兰说风九幽偶感风寒,也不知现在好了没有。 接过水杯放到一边,胭脂把刚端来的梗米粥递给白沧海说:“佛家讲因果,只怕皇太后娘娘心中仍有执念,心有不甘。” 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想喝,白沧海再拿起一粒酸枣说:“她一生所求不过是想和心爱的人白头到老恩爱如初,怎么可能会甘心呢?换了我非但不甘心,只怕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上一世这一生说起来真是匪夷所思,两生两世情难圆。皇太后,唉……一转眼皇上都登基了多年,娘娘也成了皇太后。”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酸枣,白沧海斜靠在软枕上紧接着又道:“当年还是在昌隆时她就为了陌离九死一生,为了扶他上位暗地里做了诸多安排。她为了和他在一起付出的真的太多太多了,也失去了很多,可到最后呢,除了两个孩子就是无尽的伤心和悲痛,还有那些令人心碎的记忆。” “快六年了,全天下的人都以为陌离死了,殊不知他在隐灵一族活的好好的。”有时候想想真是生气,凭什么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忘了,好好的生活,而风九幽却要一直沉浸在从前的回忆中。 听白沧海直呼先皇名讳,胭脂扭头朝门口看了一眼,见无人,忙压低声音提醒道:“虽说是家中但夫人还需注意,陌离乃是先皇名讳,怎能随便提起,隔墙有耳,以后……” 话未说完就被白沧海打断,只听她理直气壮的说道:“他活着怎么能称之为先皇呢,唉,提起他我真是一肚子的火。当年我以为他会和娘娘一样,没想到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是不知道,半年前我曾悄悄的让老爷去隐灵一族探听他的消息,他不但把从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据说再过不久就要迎娶灵女过门了。” 真是为风九幽鸣不平,也为她叫屈,辛辛苦苦没想到到最后却是给别人做了嫁衣。幸好她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不知该有多伤心呢。 胭脂打从心底里心疼风九幽,一听这话就皱紧了眉头说:“隐灵一族有规矩灵女是要嫁给神子的,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他,毕竟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太后娘娘也是太要强了,要不然直接去找他,或者当初……” “当初?当初那种情形你让娘娘怎么做,若不是当时她有了身孕,以她的脾气定然是鱼死网破。”深深的爱着一个人,白沧海特别理解风九幽。心结就像是镜子上的裂痕,再修补也终究不如初,且,爱的越深越会介意那道裂痕。即便是两个人在一起也不会开心,更不会幸福。相反,或许还会背道而驰越走越远,到最后恩断义绝咫尺天涯。 说起风九幽的脾气胭脂想到了五年前的午门口,血流成河,人杀了一批又一批,像切菜似的:“姻缘天注定,或许这就是太后娘娘的命吧。还好,还好她还有长公主和皇上,要不然日子会更难熬。” 仰头叹息白沧海把酸枣丢进嘴里,来回咀嚼咽下以后幽幽言道:“是啊,还好有两个孩子,要不然这一个人的日子可怎么过。娘娘那么年轻就守寡,这一辈子可还长着的啊。” 如果不是皇太后多好,可以选皇夫,可以再找个男人。可如今顶着皇太后这顶大帽子,即便是她愿意,别人恐怕也不愿意吧。 “娘,我回来了,你在那儿?”房门外传来女儿欢快的声音,白沧海主仆二人住了口。起身穿衣的同时,听了一席话的莫汐玥从窗户处跳了出去。 惊世骇闻,匪夷所思,完全不敢相信。而如果之前她不知道母后为什么流泪,为什么从来不拜祭父皇的话,那么无疑此刻她明白了。 由于自幼就开始修炼玄女心经以及学习灵术,莫汐玥对于隐灵一族并不陌生。相反,西灵瑞给她送过来的灵术师就经常跟她提起隐灵一族。 从前父皇、爹爹都在坟墓里,牌位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但如今知道他还活着并且就要给别人做爹了,莫汐月莫名的有些生气,有些愤怒。特别是想起风九幽的眼泪以及若兰心疼的眼神,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思虑着这样不行,她必须得亲自去问问,明明他有家,有妻子,有孩子,为什么还要娶别的女人? 娘做错了什么,自己和弟弟又做错了什么,他为何弃之不顾离开家? 越想越怒,越想越火,越想越委屈,自小她和弟弟就羡慕人家有爹,希望自己也有爹,可娘说爹死了,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最重要的是娘还说爹爹爱他们,想他们,舍不得他们,如果还活着必定十分疼爱他们。 这叫疼爱,这叫欺骗,明明还活着却要给别人当丈夫,迎娶别的女人,给别人做爹。这那是爹,这不就是戏文里唱的负心汉吗? 由于君梓玉爱看戏,时不时的会带她出来玩逛逛戏园子,以致于对负心汉深恶痛绝。想起前不久戏文里才唱了一个侠女专门惩奸除恶杀负心汉,她目如铜铃气鼓鼓的自言自语道:“不行,不能让他逍遥自在,我也要当侠女,惩奸除恶杀负心汉。” 语毕,袖子一捋莫汐玥跑到了主街上,拿出随身携带的银票她走进了一家成衣店。 估摸着这会儿宫里已经乱了起来,风九幽也在找她,她买了两套衣服换了些碎银子,易了容之后就跑到了码头。码头上的货船大部分都是青龙帮的,她拿出君梓玉给她的令牌直接就跳到了一艘准备走的船上。 看到令牌的不是船老大,但却是青龙帮的人,一看这令牌是帮主的,拿着的却是个小娃娃,他马上就去禀报此事了。 第2602章 反了天了 因为风九幽的关系,君梓玉这五年过的可谓是如鱼得水,风生水起。他不但把青龙帮的总舵搬到了这里还把生意做到了东凉国的京城,而眼下京运码头停靠的货船大部分都是他的。 五年得了一子两女,君梓玉和夫人上官更是如胶似漆。因此,他收到消息时正在陪着夫人以及女儿买东西呢。 帮主令牌只有一枚,前不久莫汐玥拿去玩了没有还给他,以致于不用猜他就知道拿着令牌的小男孩儿乃是易了容的莫汐玥。 又急又气,君梓玉一边吩咐人把妻子女儿送回去,一边派人入宫向风九幽禀报此事,而他自己则直接乘船顺水直下追去了。 莫汐玥打小就异于常人的聪明、机灵,在武功上也极有天赋,学什么都快,几乎是过目不忘。可再怎么聪明也只是个小孩儿,真要是跑丢了,找不着了,那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况且,茫茫江湖,坏人多不胜数,她一直待在宫里根本不知道人心险恶,这要是被人给骗着卖了他到哪儿去找啊。 一想到风九幽知道后肯定急死了,君梓玉悔的肠子都青了。心道,那天干嘛不把令牌要回来啊,没有令牌她就是想跑也跑不远啊。 “帮主,您别自责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们追上去就是了。幸好那船上是余老大,他一向细心,要是见到公主必然会心生疑窦,到时肯定会把她拦下来的。”站在一旁的随从马昌明劝慰道。 望着早已经没有了踪影的茫茫水面君梓玉心烦意乱,但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他稳了稳心神说:“眼下也只能这么想了,立刻飞鸽传书给沿途停靠的码头,不惜一切代价拦住公主。小兔崽子,天不怕,地不怕,看见了面我不狠狠的揍她一顿。” 平日里觉得风九幽对她太严厉了,再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应该娇宠着,那有三天两头就责罚,时不时还上鞭子的。但眼下他不这么想了,都管成这样了还胆大包天,要是平日里管的不严,估摸着这京城都装不下她了,早反了天了。 “上船之前已经吩咐了,帮主请放心,一定拦下公主!”底气不足,马昌明心里其实没有多少把握,要知道那姑奶奶的武功全部都是皇太后亲自教的。别说是码头上的兄弟们了,就是他也不是她的对手啊。更何况她还是医毒双修,身上不知道带了多少整人的东西,想想都头皮发麻。 看他说话一点底气也没有,君梓玉也想到了,烦的厉害即刻又吩咐道:“传信给皇太后让她查一查公主为何突然乘船离京,是不是又受了什么责罚?这小屁孩儿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像谁,上蹿下跳没一会儿安生,真是急死人了。” 五年了,风九幽收起眼泪守着这一双儿女活,要是他们谁有个三长两短,那真是没法活了。 “先皇性子温和,皇太后冷静沉着,要说这飞扬跳脱不着调以及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倒是……倒是……”轻抬眼眸马昌明看了他一眼,见他怒火高涨,他懦懦的低下头接着说:“有几分像帮主您。” 本就在气头上,君梓玉一听这话更火了,但又无从反驳,相比于从前的他,莫汐玥这又算什么。张口喝斥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滚出去!” 马昌明早就习惯了,嘿嘿一笑转身就跑了。 船上君梓玉气的暴跳如雷,宫中风九幽却是沉默无声。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她耐着性子沉声道:“睿儿,娘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姐姐何时出的宫,有没有说要去那儿?” 女儿虽然胡闹但却绝不会无故出宫,况且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在这之前也没有责罚她,她真的想不出她要去那儿。 听着母亲冷若冰霜的声音,莫睿有些害怕,但是他是真的不知道姐姐去那儿了。双手紧握成拳紧紧的抓住衣角,他据实以禀道:“一个时辰前姐姐给老夫子下了迷药,带着我进了娘的画房。在画房中我们看到了爹爹的画像,还有合欢树。姐姐好奇说娘和爹既然都喜欢合欢花,为什么满宫上下没有种一棵合欢树?” “睿儿不知道,姐姐突然间就说要出宫找大舅舅。睿儿想跟着去,可姐姐跑的太快了,追出去人都没影了。睿儿想着这也不是姐姐第一次出宫找大舅舅,一会儿指定就回来了,可谁知姐姐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跪着向前走了两步,莫睿语气诚恳的再道:“娘,睿儿没有撒谎,睿儿真的不知道姐姐去了那儿?” 见不得自己带大的孩子跪在地上,可怜见的,若兰在莫睿的一旁跪下道:“小姐息怒,皇上生性纯良从不撒谎,他说不知道就肯定是不知道。公主一时贪玩说不定……” 话未说完飞雪就进来了,急匆匆的启禀道:“主子,国舅爷派人送来消息说公主拿着他的令牌乘船离京了。” 心中一怔,大惊失色,风九幽腾的一下站起来说:“什么,离京了?什么时候的事,可有派人去追?” 女儿顽皮,风九幽严厉,但严厉并不代表不疼爱。相反,比着一向懂事的儿子她更操心女儿,也怕她日后会养成骄横跋扈的性子。 飞雪知道她着急,简而言之道:“国舅爷亲自去了,特意派人告诉主子,请主子放心,他一定把公主安全的带回来。” 相信君梓玉,也知道他办事牢靠,风九幽心下一松皱了皱眉头说:“他去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玥儿性子倔,只怕即使找到了也不会轻易回来。飞雪,你亲自去查,看玥儿出宫以后都去了那里,又是否听说了什么?” 无端端的提起合欢树,提起已故的陌离,这本就不寻常。而她生的女儿她知道,她再怎么胡作非为也绝不会扔下她扔下弟弟独自离开。所以,这中间一定是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情极有可能跟陌离有关系,要么就是跟她有关系。 第2603章 反了天了二 想起陌离,埋藏在心底的那根刺又隐隐作痛,往事如流水般涌上心头,一时间风九幽又有些喘不上气来。本能的捂住胸口,她慢慢的坐了下来,与此同时飞雪道:“奴婢领命,奴婢告退!” 话落,转身,飞雪离开了。 五年前若兰嫁给了扶苏,为了能全心全意的照顾风九幽母子三人她成婚二年都未怀孕。不是不能怀而是一直服用避子汤药,直到三年前风九幽知道了此事,并且将她狠狠的训斥了一顿,两年前她才生下一子。 刚生下孩子的头一年风九幽不准她进宫,让她在家好好带孩子趁机休养并且照顾扶苏。可是她闲不住,也实在是放心不下一对龙凤胎,因此,孩子一满周岁她就带着时不时的进宫。而等孩子满了两周岁以后她就索性带着孩子住进了宫里,短则两三天,长则七八日,以致于她一看到风九幽捂住心口就知道她肯定又犯了心痛之症。 拉着莫睿起身,朝伺候他的嬷嬷打了个眼色,若兰示意他们赶紧退出去后就去倒水,然后快步送到风九幽面前说“小姐,您别着急,公主一向机灵绝不会有事的!” 担心归担心,但不能否认莫汐玥的本事。况且她小小年纪就已经学有所成,一身医术虽不及她但自保肯定够了。还有她身上带着的十几种毒以及大大小小的暗器,她觉得即便是出了事莫汐玥也能保护自己。 风九幽也知道,但毕竟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茫茫江湖更不比家里,谁又知道她会遇到什么人、什么事呢? 伸手接过水喝了两口,风九幽单手支头靠在扶手上,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说:“我现在终于能体会师娘的心情了,师父是老顽童,日日让人不省心。玥儿估摸着就是继承了师父的性子,没有一天不折腾。” 君梓玉要是听到了一定会狂点头,非常赞同,而相较于雪老他那跳脱飞扬的性子根本就不算什么,两相比较之下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所以,莫汐玥根本就不是跟他学的,也不像他,完全就是雪老隔代传的。 若兰深有体会颇为赞同,微微一笑再为她倒水说:“公主是调皮了一些,但好在总算是懂事,也知道趋避利害,不会乱来的。” 对于这一点若兰是非常肯定的,要知道从小到大都是她欺负别人,还没有谁欺负过她呢。而且很多时候君梓玉也被她戏弄,耍的团团转,她相信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抬头再次接过若兰递来的水杯,风九幽端在手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满脸担忧的说道:“旁的我都不担心,我就怕她会引起隐灵一族人的注意。你也知道,她一出生就与睿儿不同,若不是我强行封印了她体内的灵力,只怕她早就不在我身边了。” 神女降临金光普照,若不是从师娘那儿知道了封印之法,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陌离服下了烈火灼心忘记了所有,自不会跟她抢女儿,可隐灵一族有那么多人,他们岂会让神女流落在外。更何况她本就是陌离的女儿,说什么都会来抢的,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她带回隐灵山。 此事若兰是知道的,可她完全没有想到。因此,乍听之下大惊失色,放下的心重新悬起来道:“公主刚刚离京,君梓玉又去追了,想必出不了东凉就能追到。小姐,您别担心了,不会有事的,更不会那么巧。” 玄女心经与旁的不同,只要一出手,一动灵术就会被人看出来。且,西岚国人自幼就开始修习灵术,但凡是灵术师肯定能一眼认出来。 放下手中的茶盏风九幽站了起来,目眺远方望着阴沉沉的天,她喃喃自语道:“但愿如此吧,我去看看睿儿,你传信给北宫和独孤,沿路追寻玥儿的下落。一旦找到立刻将她带回来,她要是不肯直接打晕了或者是喂药,不管用什么方法都给我立刻带回来。” 莫名的心慌,风九幽忽然间感到害怕。就目前而言她真的不想跟隐灵一族扯上任何的关系,更不想女儿时时刻刻的被他们惦记。她很累,也很辛苦,此生此世也不想再见陌离。 知道此事的严重性若兰马上领命,一边跟着风九幽向外走一边道:“要不要给小王爷去封信,让他也留意一下。” 因为那船上的货是运往西岚的,若兰有种不详的预感,但是她不敢说,更不敢往下去想。 感觉非常不好,风九幽点了点头说:“以防万一去封信也好,他上次来信说在选王妃,也不知道选好了没有。要是选好了,大婚的日子也该定了。” 自五年前一别风九幽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不过,信却是从来没有断过。五天十天一封,几乎全都是他的生活,而最近几个月说的全是选妃的事儿。 一转眼他也不小了,到了成婚的年纪,知道风九幽轻易不会离开东凉,他在信中苦苦哀求说让她带着两个孩子前去观礼。而她若是不答应,不去,他就不成婚了。 头一回在信上看到他拿这个威胁自己时风九幽一笑而过,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但不成想前不久西岚王后亲自来了信,说请她务必腾出时间前去观礼。 两国邦交本是大事,按理来说她也应该去,再加上西灵瑞一直挂念两个孩子,她也在考虑此事。 若兰一心照顾几个孩子从来不关心这些事,不知道西灵瑞选妃选的怎么样了,她道:“是该定了,说起来小王爷也不小了,估摸着王后实在是等不得了。” 抬腿跨过门坎风九幽笑了笑,淡淡的说:“他那说风就是雨的性子也不知道会看上什么样的姑娘,且等等吧,要是定了他肯定会马上写信来的。对了,舅舅说想回昌隆看看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长乐这几天都没有进宫,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说起长乐风九幽真是打从心底里喜欢,乖巧可爱又不呆板,心里虽然有些自卑但这两年好多了,落落大方十足十的大家闺秀。 第2604章 去西岚 昨儿回家路过尚府进去坐了坐,若兰说:“事,倒是没有出什么事,就是长乐现在也大了,到了该学习庶务的时候,玉树正教她管家呢。” “管家?也是,长姐如母,她家中没有母亲,以后什么都需要她操持。也好,等她学会了拿两个铺子给她练练手,再过几年大了给她许个好人家。不求豪门富贵前途无量,但求现世安稳举案齐眉。”历经生死风九幽明白这世上求一心人太难了,夫妻同心也不易。所以,举案齐眉就好,最起码不会恶言相向日日落泪,更不会伤心,彼此都能过的去就好。 若兰知道她一生所愿,听见这话不免有些伤感,但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轻轻的“嗯”了一声之后二人就各自离去了。 第二天下午追了一天一夜的君梓玉终于追上了停靠在码头上的船,可不知怎么回事莫汐玥竟然不见了。非但不见了据船上大部分的人说压根就没有看到过什么小孩儿,而除了出去采买的人根本就没有其他人下过船。 如果不是领教过莫汐玥的本事,知道她是什么性子,君梓玉肯定会以为这是撞见鬼了或者是下面的人弄错了。可他知道她有多聪明,所以,未加思索就断定她在中途下了船或者是虚晃一招上了别的船。 气不打一处来,急的君梓玉嘴上都起泡了,即刻吩咐道:“立刻传信回去,派人追查那一时间段所有发出去的船。” 雁过留痕,不管是上了那条船,只要是她乘船离开了京城,那么就一定有迹可循。 马昌明领命即刻就去飞鸽传书,而宫中飞雪也查明了一切。得知莫汐玥曾经去过护国公府,白沧海又说了那样一番话,她步履匆匆的向风九幽禀报。 听后,良久,不怒反笑,风九幽拿起刚刚收到西灵瑞写来的信说:“五月初五端午节,倒是成婚的大好日子。若兰,吩咐下去,五日后出发前往昌隆。等祭拜完了母亲转道去西岚,小瑞成婚是大事,我这个当姐姐的再忙也该前去贺一贺。” 自己生的女儿自己清楚,她不知道就罢了,眼下知道了不到隐灵一族走一趟是必然不会罢休的。既然她最终的目的地是隐灵一族,那还是由西岚王族出面的好。 由于之前一直没有确定去不去,若兰乍然一听就愣住了。不过,她在经历了一些事情后比从前反应快了,马上就道:“是,小姐!” 语毕,起身,风九幽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又吩咐道:“回家不必大张旗鼓,简装上路即刻。另外,你和清秋留下,扶苏……” 话未说完若兰就不干了,直接拦住风九幽的去路说:“别人去不去我不管,我是一定要跟着小姐的。” “我也是,我要跟娘在一起,我要去找姐姐。”迈着两条小短腿莫睿跑了进来,得知姐姐竟然丢下他独自跑去西岚了,他急的汗如雨下。” 看到儿子额前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风九幽弯下腰拿出帕子帮他擦了擦,一边擦一边说:“娘也不想跟你分开,可路途太远了,你还小,受不了马车颠簸。况且……” “姐姐受的了,我也受的了。娘不是常说我是男子汉,不能怕苦,更不能怕累,怎么这个时候变了?娘,我要去,我要去找姐姐。我与姐姐一同出生,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分开过,娘,我担心姐姐。”虽然经常被莫汐玥欺负,也经常替她背黑锅,被她捉弄,可是姐姐对他很好,而不管是得了什么好东西或者是去那儿从来没有把他扔下过。 当然,除了这一次以外,不过,他相信姐姐也是不想这样子的,估计是跟娘一样怕自己太辛苦了,受不了路途颠簸。 最后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听的风九幽心酸不已,伸手将儿子搂进怀里她道:“娘知道你担心姐姐,放心吧,你姐姐武功比你好,医术比你好,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谁敢欺负她。好了,国事重要,等娘跟白相等人商议好了再说。” 再怎么说儿子也是皇上,一国之主要离京朝臣们自然是要知晓的,至于能不能去的成还是要等商议过后才知道。 自小耳提面命莫睿自然知晓轻重,因此,也不着急,向风九幽行礼说:“儿臣明白,儿臣随娘一起去。” 点头同意甚是欣慰,风九幽又帮他擦了擦小脸说:“你看你热的,先去洗把脸吧,洗了脸再过去。” “是,娘,儿臣告退!”跑的急,衣衫也有些乱了,莫睿行完礼就赶紧跟着嬷嬷去洗脸了。 风九幽知道若兰和儿子一样固执,转身回头看向她说:“不是不让你去,实在是朋儿还小。况且路途遥远,也不是一天两天,孩子水土不服会生病的。” “我是大夫,朋儿……”话才出口就被风九幽打断,只见她伸手拍了拍若兰的肩膀说:“这样吧,还有几天时间,容我考虑考虑,正好你回去也和扶苏商量商量。” 先前就召了白相等人议事,风九幽怕去迟了他们一干人等等的着急,再次拍了一下若兰的肩膀就转身离开了。 三天后远在西岚国的西灵瑞收到了风九幽写去的信,得知莫汐玥偷偷溜出了宫极有可能来了西岚国,他坐不住了。不顾自己正在试喜服,随便扯下来一扔就跑了。 伺候他试衣服的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捡起地上的衣服就追了上去,边追边道:“小王爷,王后说不能再耽搁了,除了喜服还有其他十几套衣服要试呢。小王爷,小王爷……” 听见试衣服就头痛,而要不是母后下了死命令叫他今天一定要把所有的衣服试完,他早就跑了。抬手一挥命令他们回去,然后朝孙扬等随从招了招手就喊道:“备马,出城!” 孙扬是神乐谷的人,一向只听西灵瑞的命令,但为了试喜服的事王后发了火,他迎上去拦住他说:“小王爷不是说今天一天都在府里试喜服吗,这怎么突然间要出城了?” 第2605章 父女相见 西灵瑞虽然没有见过风九幽的一双儿女,但看过画像,再加上这两年两个孩子时不时的就会给他写信,童言童语甚是有趣,他打从心底里疼爱他们。 不知道莫汐玥现下何处,他甚是担心,接过下人递来的马鞭就道:“玥儿离家出走来西岚了,我得赶紧去找她。距离大婚还有一个多月呢,喜服大婚前两天再试也不迟。” “大婚前两天?小王爷,你……”话未说完孙扬就反应过来了,知道玥儿是谁他马上紧张的追了上去。 西灵瑞一边往大门口跑,一边吩咐迎面走来的婢女说:“灵翠,母后若是问起我去了那儿,你入宫解释解释,就说我姐姐丢了孩子,我要去帮姐姐找孩子。” 健步如飞一路飞奔到门口,西灵瑞纵身一跃就跳上了马背。马缰一拉,双腿一跨,尚未等灵翠等人反应过来他就扬长而去了。 身为神乐谷的人,孙杨比任何人都着急。因此,翻身上马带着人就跟了上去。 十天后,易容成其貌不扬的小姑娘莫汐玥进入到了西岚境内。偷偷的溜下船她上了岸,可未走多久她就被守株待兔的西灵瑞给逮了个正着。 不认识,但依稀之间似乎在那儿见过,莫汐玥瞪着一双大眼睛,神情戒备的看着他说:“你们是谁,想干什么,为什么挡住我的去路?” 看穿着打扮不像是雪阁或者是神乐谷的人,莫汐玥知道自己遇上麻烦了。 望着面前其貌不扬的小姑娘,西灵瑞看了又看,确认他就是自己的大外甥女,笑眯眯的说:“你说我是谁,玥儿,你在信中不是说以后见了舅舅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吗,怎么还问我是谁?” 看她的小手正在袖子里乱摸,西灵瑞朝其中一个灵术师打了个眼色。知道这小家伙身上带了很多毒和暗器,他决定先趁其不备封住她的穴道,省的她一会儿再跑了。 在这个世上能让她叫一声舅舅的人本身就没有几个,况且这又是西岚境内,不用想莫汐玥就知道他是谁了。不过,她并不想跟他走,更知道他是奉母亲之命来抓自己的。 尚未到隐灵山,尚未惩奸除恶质问负心汉,她不能就这么被抓回去了。而且,她清楚的知道一旦被抓回去了,这一辈子只怕再也出不来了。所以,眼珠一转厉声道:“谁是你大外甥女,你别胡说。我告诉你,我是跟我爹娘一起出来的,你们这些拐子休想拐骗我。” 语毕,大声呼喊,莫汐玥叫道:“救命啊,拐子拐小孩儿了,谁来救救我啊。” 一吼惊四座,码头上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再加上她叫时用了灵力,声音特别大,也特别响,以致于码头上的人纷纷驻足停步望了过来。 西灵瑞早就知道她是个鬼灵精,鬼主意特别多,但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把自己跟拐子扯到一块了。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穿着的华服,西灵瑞感觉遇上了冤家,棋逢对手:“玥儿别闹了,你娘为了找你急的都快要发疯了,跟舅舅回去。” 说话间西灵瑞示意站在她身后的灵术师动手。 心领神会那灵术师马上就对莫汐玥出了手,可他低估了她的反应速度,也完全没有想到她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灵术。 猝不及防被打了一掌,莫汐玥一个闪身就跳出了包围圈。好不容易在这儿守到她,西灵瑞那能就这么放她跑了。因此,二话不说就自己冲了上去,欲要抓她回去。 看西灵瑞腰间的玉佩知道他是自己的舅舅,莫汐玥不敢下狠手,更不敢用毒。故而,二人你跑我追很快就交上了手。 信中得知莫汐玥武功高强灵术更是不一般,西灵瑞出来前特意带了五六个灵术师。想要速战速决赶紧抓到她,一哄而上几个人全部开始围攻她。 莫汐玥年纪小,实战经验不多,很快就露出了破绽。正准备探手而出封住她周身大穴,那想到一把剑突然横在了西灵瑞的面前。 心下大骇猛然间收回手,尚未看清楚拿剑之人的脸,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传进了耳中,只听道:“不知这小姑娘怎么得罪了小王爷,小王爷竟带着这么多高手围攻她。如此这般只怕胜之不武吧。” 心中一震霍然回头,西灵瑞看到了许久不见还一如从前的陌离。一身白衣红梅点点,温柔的眼眸以及那波澜不惊的声音仿佛还是五年前那个深爱着风九幽的男人,还是那个他根本不屑叫姐夫的男人。 “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脱口而出满眼吃惊,语气之中尽是不可思议,而有那么一瞬间西灵瑞觉得自己一定是大白天见鬼了,要不然怎么会在这儿看到他。 他不是一直在隐灵山闭关修炼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难道他是知道了什么或者是想起了什么,专程来接自己的女儿的? 细思极恐,西灵瑞二话不说就朝莫汐玥招了招手,然后极其严肃的警告她说:“你娘不放心别人带你们,五年来日夜须臾不离。你心中但凡是有半点孝心就不该让你娘担心,更不该出现在这里,更不该不跟我回去……” 话未说完陌离就几步走到了莫汐玥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小丫头不必害怕,我……” “你是我爹?”仰头望着长的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陌离,莫汐玥特别肯定。 服下烈火灼心的陌离早已忘记了所有,一听这话立时就愣住了。不过,并未持续很久,很快他就笑了。情不自禁的抬手摸了摸莫汐玥的头,他柔声道:“虽然我也想有一个你这么大的女儿,但无奈我尚未成婚。小丫头,你跟你爹是走散了吗?” “你要成婚了吗?娶的是灵女?”答非所问,不知道为什么莫汐玥忽然间很伤心。而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母亲的伤心以及黑夜中无声的哭泣,也明白了西灵瑞为什么要抓她回去。 西灵瑞感觉自己要疯了,有些抓狂,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呵斥了一句:“玥儿,休得胡言!” 第2606章 父女相见二 不想再看到风九幽伤心,更不想让他们父女之间有什么瓜葛,西灵瑞冲上去说:“孩子年纪小,不懂事,让族主见笑了。” “玥儿,不准再胡说,过来,跟舅舅回家。”如果不是陌离挡着,西灵瑞抱起莫汐玥就走了。 千里迢迢费尽心思跑到西岚为的就是问他这个问题,莫汐玥没有看西灵瑞,也没有听他的话。目不转睛的盯着陌离等待着他的回答。 由于易了容陌离并没有发现面前的小孩与自己有几分相似,但那双眼睛却格外的让人心疼,而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亲近,好像从前在那儿见过似的。不会撒谎,也不想骗她,陌离蹲下身郑重其事的回答说:“是,再过不久我就要成婚了,小丫头,你认识我……” “不认识,舅舅,我们走!”扭头迈步绕过他,莫汐玥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西灵瑞看她转了性,改了主意,不等她把手递给自己就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然后道:“本王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先走一步,告辞!” 语落人动翻身上马,西灵瑞召集人马带着莫汐玥快速的离开了。 马背上莫汐玥把自己的一张小脸绷的紧紧的,牙齿也死死的咬住。怕自己会改变主意,会开口叫他,她转身扑进了西灵瑞的怀里。像只猴子一样挂在他的胸前,她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脖子。 长这么大除了西岚王后以外还没有谁这样抱过他呢,感觉脖子勒的都喘不上气了,西灵瑞一手拉着马缰,一手拖住她的后背说:“不管你听不听的懂,是否又能明白,舅舅想告诉你。你们姐弟不但是你娘的命根子,也是你娘的所有,如果你们两个有个三长两短,那你娘也活不成了。玥儿,舅舅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以后绝对不能再这么任性妄为了。” 不知陌离是否起了疑心,但今日之事他再不想发生,更不想再看到他。 飞扬的尘土挡住了莫汐玥的视线,渐渐拉开的距离也让陌离从她的眼前消失。她仍旧没有说话,不过却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算是答应了。 知道她虽然调皮但性子与风九幽极其相似,西灵瑞悬着的一颗心落下了。微微一笑学着别人那般夸赞道:“玥儿真乖,再过一段时间舅舅就要大婚了,你娘说过来参加舅舅的大婚之礼。算算日子你娘这会儿应该已经启程了,所以,不着急回去,这段时间你就跟着舅舅,舅舅带你好好的四处逛逛。” “听你娘说你跟舅舅一样爱吃,舅舅先带你进城吃好吃的。你不知道这城里可热闹了,还有糖人、年糕……”估摸着小孩儿都喜欢吃甜的,西灵瑞絮絮叨叨的给莫汐玥介绍了起来。 另一边,望着扬长而去的西灵瑞,陌离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明白刚刚还说的好好的小丫头怎么突然间就变脸了。似乎还很生气,可是他并没有说错什么啊,难不成小孩儿本性就是如此? 莫名其妙,可手腕上的金丝鎏光手镯又亮了,金光闪烁像是与之呼应着什么。而就在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时,跟随他一起来的五长老开了口,只听他惊呼道:“族主快看那小丫头,是九转玉玲珑。” 心中一震猛然间抬头,陌离愣住了。只见金丝鎏光手镯所散发出的金光像一道利剑直指莫汐玥,而与此同时她脖子间戴的九转玉玲珑也像是得到了召唤一样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金光闪闪夺目却并不刺眼,反之,特别柔和,就像是一汪清泉,涓涓细流。 “快,拦住她!”五长老大喝一声暴跳而起率先追了上去。九转玉玲珑乃是隐灵至宝,六年前意外丢失,他们一直在暗中寻找。 不知准确的丢失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丢失的,一直都找不到。今天意外得见且还是在一个小娃娃身上,五长老等人说什么都不能让她跑了。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五长老一个猛虎下山就扑了过去,感觉到杀气的西灵瑞大喝一声道:“布阵,拦下他。” 虽不知道九转玉玲珑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处,但西灵瑞知道一定跟风九幽有关系,跟陌离有关系。所以,他不能让莫汐玥多停留,更不能让他们把她带走。 跟随他一起来的灵术师领命,立刻就抛出灵器以及灵符布阵拦劫。这时,陌离回了神,眉头深锁旋身而起,落在西灵瑞的马头上后,他疑惑不解的问道:“小王爷在怕什么?” “小丫头,这东西是你的吗?” 低头握住正在发光的九转玲珑,莫汐玥一脸戒备的看着他回答说:“自然,这是我还没有出生前我奶奶留给我的,我弟弟也有一个,你们这是想要明抢吗?” 摸出藏在袖子中若兰给她打造的玄铁匕首,莫汐玥示意西灵瑞把自己放下来。 “奶奶?这是你的家传之物?”一瞬间陌离更迷糊了,这明明是他隐灵一族的宝贝,怎么成了她奶奶的? 她奶奶是谁? 怕越说越多越引的陌离的注意,西灵瑞一把捂住莫汐玥的嘴说:“族主这是做什么,莫不是想对本王出手?” 隐灵一族的族主再厉害,隐灵山也是西岚国的。西灵瑞再怎么说都是王子,都是小王爷,陌离即便心中不敬表面上也不敢把他怎么样。特别是现在还在码头上,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他要是敢伤他一根寒毛,西岚王上绝再容不下隐灵一族。所以,陌离没有出手,更不可能明抢。 微微一笑从马头上落下,陌离抬头看着马背上的莫汐玥说:“小王爷言重了,九转玲珑乃是隐灵至宝,失窃已久,我心中着急无意冒犯,还请小王爷见谅!” 抬手行礼示意五长老不要乱来,更不要靠近西灵瑞。 五长老等人不傻,马上就跟着行礼请罪。 西灵瑞见他还算是客气,居高临下冷哼一声道:“玥儿已经说了这是她奶奶给她的,她一出生就戴着。想必不是隐灵一族之物,本王还有公事在身就不与族主多说了。告辞!” 第2607章 抵达昌隆 马鞭一挥重重的落下,马儿吃痛扬起四蹄就跑了起来。五长老想去追,但被陌离给拦住了,只听他道:“九转玲珑丢失多年,族人寻找多年都没有下落。如今出现在一个小丫头身上绝非偶然,她既说是她奶奶给她的那就去查。先去查小王爷与她是什么关系,然后顺藤摸瓜查出她的父母,她的奶奶。” 想起刚刚她似乎叫西灵瑞舅舅,陌离不由得在想她是那位公主的孩子。 五长老领命,行礼道:“小王爷是王上和王后最小的儿子,最疼爱以及最宠爱的孩子,族主的确是没有必要因为九转玲珑而得罪他。小王爷的婚期定在一个月后,王室也发来了邀请函,不知族主是否前往?” 皇子成婚都有旧例,族主一般是不会去的。不过,每一次都会派人去送礼,所以,他不知道陌离是怎么想的。 大婚在即陌离原本是没有打算去的,但出了此事,那小丫头又叫他爹爹,他心中疑惑,也不禁在想她是谁。为什么明明头一回见面却倍感亲切,没由来的喜欢。 “身为隐灵一族的族主理应拜见国主,更何况又是小王爷大婚,理当该去贺一贺。”扭头转身收回视线,陌离忽然间觉得心口有些憋闷,而随着莫汐玥的离开,戴在他手腕上的金丝鎏光手镯也恢复了原样。 深呼吸,不由自主的摩挲金丝鎏光手镯,陌离若有所思的又道:“此事干系到王族,长老亲自去查吧。另外,金丝鎏光手镯乃是一对,有关它的故事相信你也听过。一只戴在我的手腕上,那么另外一只呢?” 按照祖宗规矩,按照隐灵十二圣士的说法那一只应该在灵女的手腕上。可是他仔细的瞧过,并没有。从前他有想过会不会是她没有戴,但书中记载金丝鎏光镯是一对,必须同时戴上,非死不会脱落,要不然只有一个是戴不上的。 既然是同时戴上,灵女手腕上又没有,那么另一只镯子会在那儿呢? 五长老是三年前新上任的,对于五年前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晓。再加上隐灵十二圣士以及萧杀等人三缄其口,消息并没有走露。故而,他心中更是惊奇不已。 估摸着这里面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五长老叩首领命,然后就带着人追着西灵瑞而去了。 三月底四月初,风九幽一行人抵达了昌隆国。尚宇浩亲迎,望着多年不见的风九幽他满脸激动的叫了一声:“九表姐!” 情不自禁上前握住她的手,尚宇浩眼含热泪。一别多年他真的想念,也忽然间发现兄弟姐妹之间唯有陌离和风九幽对他是一片赤诚,一片真心。 看着从前张扬跋扈风流倜傥的翩翩少年郎沉稳了不少,长大了,风九幽微微一笑道:“做了皇帝果然是不一样了,气宇轩昂,风姿俊朗,气势十足。” 因为陌离的缘故,对于尚宇浩她总是不一样的,而一路走来相互扶持帮忙,他们之前的姐弟之情更胜从前。 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听到风九幽的夸赞,尚宇浩喜笑颜开乐呵呵的松开手转了一圈说:“姐姐看,我现在是不是一如从前?” 当了皇帝诸多束缚,对于从前十分怀念。怕自己变了,变的连风九幽都不认得了,尚宇浩急着知道答案。 近似孩童的举动令风九幽感同身受也十分心疼,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说:“是,还是和从前一样没个正形。睿儿,给舅舅磕头。” 娘亲舅大,第一次见面自是要行大礼的,来之前也特别教了他。所以,莫睿一听到母亲的命令,即刻跪下行大礼道:“睿儿给舅舅请安,舅舅万福金安!” 小小的人儿白嫩嫩的脸,再加上像极了风九幽,尚宇浩说不出的喜欢。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龙纹玉佩,他弯腰亲自把莫睿抱进了怀中,然后道:“第一回见面也不知道睿儿喜欢什么,舅舅特意命人打造了这个,希望睿儿能喜欢。” 从小就知礼,又是一国之君,莫睿不似其他小孩儿那般马上伸手去接,而是拱手行礼谢过之后才道:“睿儿喜欢,但更喜欢舅舅。” 一句话听的尚宇浩心花怒放,抱在怀里更不撒手了。喜滋滋的道:“果然是外甥似舅,这小嘴蜜一样的甜。姐姐,咱们先回宫吧,皇祖母自接到你的信便日夜盼着,今天一大早更是天没有亮就起来了。” 说起这世上最疼爱她的人,风九幽也迫不及待,伸手去抱莫睿说:“好,走吧。睿儿,下来自己走,你舅舅……” 话未说完尚宇浩就躲开她的手,拒绝道:“不用,睿儿才多重,我抱得动。” “睿儿,会骑马吗?舅舅带你骑马可好?”当年风九幽远嫁和亲是他亲自送出去的,如今她归来,他想似从前走时那般把她接回去。 莫睿三岁习武,过完年开始学的骑射,虽不精但却十分喜欢。故而,点头就道:“好,舅舅带我。” 因为是一国之君,风九幽教导莫睿和教导长乐长生等人不一样。因此,他十分有主见,只是不像莫汐玥那般鬼主意多,胆大包天。 没想到尚宇浩会如此喜欢自己的儿子,风九幽道:“那行,那你们骑马吧。睿儿,听舅舅的话,不许在马背上动来动去。” 女儿调皮,儿子也好动,只是两相比较儿子沉稳多了。 “是,娘,儿子知道了!”将手中的龙纹玉佩递给风九幽保管,莫睿喜滋滋的被尚宇浩抱走了。 这时,已然是大将军的沐槿托着个锦盒上前行礼道:“微臣给郡主请安,郡主万安!” 将手中的玉佩递给若兰收好,风九幽淡淡的说道:“多年不见,侯爷别来无恙!起来吧!” 闻声眼动,托着木盒的手也微微颤动。年少慕艾,至今未曾忘怀,一别数年再见,佳人在前,怎能不动容。 眼眸微抬,掩下心中波动,沐槿打开锦盒毕恭毕敬的说道:“得知龙凤胎降世,皇上就命人打造了这一对龙凤玉佩。知道玥公主已经去了西岚,特意命微尘奉上,希望玥公主能喜欢。” 第2608章 亲人相见 言罢,双手呈上以示恭敬。 原就觉得那玉佩色泽极好,水头极佳,风九幽瞧着盒子里的凤纹玉佩说:“多谢,有劳了!” 朝清秋打了个眼色,她上前双手接过,然后退至一旁。 起身,抬头,沐槿收回手的同时看向风九幽。五年前就听尚宇浩说她一夕之间红了长发,不曾想走近看是如此的触目惊心,而那每一根头发都像是在昭示着那如血般的过往和伤心。 红发多年早已习惯了各种眼神,风九幽迎着他打量的目光毫不在意的说道:“经年不见,侯爷连胡子都蓄起来了,可见时光如流水一去不复返。” 低头,收回视线,沐槿一语双关的说道:“不管时光如何变迁,当年的情意都未曾改变。这些年郡主虽远在东凉,但太皇太后和皇上都十分挂念。郡主,太皇太后已在宫中望眼欲穿,不如您先上马车随微臣入宫吧。” 初相识,被惊艳,一眼便是万年。从此心志不改,情意不变,只是天不遂人愿。 笑而未语点了点头,风九幽转身上了马车。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城里走,往宫里去。 宫中太皇太后等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走来走去,这望望,那看看,总是不见人影,她焦心似火的说:“不是说已经进了城,这怎么还没有到呢?琴湘,快派人出去看看,这都多长时间了,哀家等的头发都白了。” 可不是把头发都等白了嘛,日也盼,夜也盼,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把外孙女给盼回来了。要是风从东凉出发她倒还没有这么着急,眼见着就要见着了,她反倒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琴湘领命立刻派人去看,然后倒了一杯温水送到太皇太后面前说:“这么多年都等了,太后就再等等吧。郡主归来带着孩子自然是走的慢些,但奴婢相信她和太后的心情是一样的,必是急着见您呢。” 提起风九幽膝下一对龙凤胎,太皇太后笑了,高兴的跟什么似的接过水说:“你看看我真是老糊涂了,可不是嘛。她回来带着孩子呢,有孩子那里走的快。唉,哀家真是老了,记性也越来越差了。” 尚宇浩年轻,刚登基那会儿一众老臣全靠她压着,周旋。费尽心思绞尽脑汁和他们斗智斗勇,以致于操心太多老了许多。尤其是近两年,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或许再过不久她就要撒手人寰了。 琴湘伺候她多年,岂不知她身体如何,觉得她就是想太多了,劝慰道:“太后的记性若叫差,那奴婢真是老糊涂了。就前儿看账本,太后一眼就瞧出来了,前年的账都还记着呢,那儿就老了。叫奴婢说您就是太想郡主了,再加上最近后宫又不安宁,思虑太多,累着了。” 将切好的瓜果放到桌子上,琴湘接着又说:“正好郡主回来了,郡主的医术那可是天下无双,有她跟您调理着,您会越来越年轻的。” 说起医术不禁想到皇后的身子骨,太皇太后放下手中的茶盏说:“眼看着皇帝与皇后也大婚几年了,肚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等九儿休息好了,让皇后来请安吧。” 原本有了皇后,这后宫的事她就不再管了,可皇后是个不中用的,她不得不为她打算着。 “是,奴婢记着了,太后,您今儿起的早,不如躺下来休息会儿吧。”话音未落派出去的小太监就急急忙忙的回来了。欢天喜地的嚷嚷着:“太后,太后,皇上把郡主接回来了,眼下,眼下,眼下已经快到宫门口了。” 心中一震满脸一怔,太皇太后站起来激动的说:“到宫门口了,到那个宫门口了?” “到……”话才出口尚宇浩就抱着个孩子走了进来,太皇太后一看那孩子的脸像极了风九幽,扶着琴湘的手连下几个台阶惊喜的说:“这……这是睿儿?” 微微一笑尚宇浩没有回答,放下莫睿让他自己说:“睿儿给太奶奶请安,太奶奶福寿安康长乐无极!” 语毕,跪下,磕头,向太皇太后行大礼。 看着小小的人儿有模有样的行礼,太皇太后热泪盈眶,瞬间就想到了自己早死的女儿。蹲下身,情不自禁的将莫睿搂进怀里,她喜极而泣道:“好,好,好孩子!” “外祖母!”饱含思念的叫了一声,风九幽跪下给太皇太后行大礼。 同样,她的眼眶也湿润了,但一向坚强又倔犟的她到底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纵然早就知道她一夕之间红了头发,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真的看到还是心疼不已。伸手将风九幽揽进怀中,太皇太后声泪俱下的说:“好,好,回来就好!” 女儿早逝只留下这一个孩子,从前在雪山之巅时她尽不上心,帮不上忙,如今在这世上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了。 尚宇浩是个极重情意的人,看她们一个个都哭成了泪水,心里也酸楚的厉害。不过,他是男人,是一国之主,不会轻易掉眼泪。弯腰亲手将太皇太后扶起来,他道:“知道皇祖母欢喜,但也不能这样。姐姐和睿儿刚到,这会儿正饿着呢。” 素来知道怎么哄她老人家开心,尚宇浩朝琴湘姑姑打了个眼色。 琴湘立刻附和说:“是啊,太后,路途遥远,郡主他们都还饿着呢。不如,先摆饭吧,等吃了饭再说。” 太皇太后最是心疼风九幽,也知道她有胃疾饿不得。立时擦去眼泪说:“快,快摆饭,把九儿喜欢吃的全部端上来,还有哀家给睿儿做的点心。睿儿啊,你姐姐呢,怎么没有看到你姐姐呢?” 东张西望没找到小姑娘的身影,太皇太后才恍然想起莫汐玥离家出走跑去西岚国了。 看她记起来了尚宇浩笑了,扶着她的胳膊牵着莫睿的手往用膳的地方走去,而与此同时风九幽也跟她解释了起来。 亲人相逢自是有说不完的话,而等从太皇太后宫里出来天已经黑透了。莫睿困的睁不开眼,尚宇浩憋着满肚子的话离开了。 第2609章 惊天秘闻 “光顾着高兴了竟然忘记给皇祖母诊脉,看皇祖母脸色不好夜里必是难眠,我看看开个方子再回去。若兰,你先带睿儿去偏殿休息,我一会儿就回去。”抬手摸了摸儿子的头,风九幽哄了他两句,然后只带着清秋一人转头往回走了。 卧房里太皇太后已经开始梳洗,累了一天又饮了些酒,她这会子真是乏了。静语想念她,此次跟着风九幽回来了,一边和琴湘姑姑伺候她梳洗,一边轻声细语的说:“几年不见奴婢真是惦念太后,如今看太后一如从前,奴婢这心总算是安了。” 歪靠在大迎枕上,太皇太后满脸倦容的说:“岁月催人老,那里还能一如从前。倒是你,瞧着还是和几年前走的时候一样。哀家听说九儿善待老十一家,你与他……” 噗通一声跪下,静语的脸色立时就变了,惊惶失措的脱口而出道:“太皇太后明察,奴婢与王爷从无往来,只是长乐与长生两个孩子可爱,郡主时不时的会让奴婢送些东西过去,仅此而已。” 当年之事太皇太后虽极少提起,但静语心里清楚她是忌惮乐安王爷的,也怕他会对风九幽胡言乱语。 主仆多年太皇太后相信她的为人,也相信她的话。因此,起身坐直身体伸手扶起静语道:“哀家不过是随口一问看把你吓的。静语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如果还似当初那般倾心于他,不如就随了自己的心意吧。” 乐安虽不是她所出,但到底与乐平是兄妹,二人也一相相处的极好。当初被送去东凉做质子他九死一生,如今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九儿又待他极好,倒不如成全了他们。 不知何出此言又到底是否真心,静语轻轻的摇了摇头说:“奴婢与他早已无任何关系,余生也不想再有改变,请太皇太后成全!” 俯身叩首再次磕头,静语心里更慌了。 没想到她会如此果断决绝,太皇太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你这又是何必呢,说起来当年乐平的死都是哀家的错,与他何干,又与你又何干。你那般倾慕他,一心想着满了年岁出宫嫁给他,可是……” “静语,你可怪哀家?” 二十多年过去了,她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句话。 静语惶恐,但说一点不怪那是假话,可是怪又能怎么样呢。她不过是一个奴婢,又能怎么样呢? 伏身未起心中忐忑,静语一字一句的回答说:“造化弄人,奴婢与他有缘无分,与太后无关,又怎么能怪太后呢?” 起身,迎视太后的目光,静语若无其事的又道:“奴婢知道太后是关心奴婢,但从前之事已然过去,奴婢不想再提,还请太后以后也不要再说了。奴婢只想跟在郡主身边代太后照顾郡主,其他的什么都不想想,也不愿想。” 年纪越大许多事情越看的开,而对于她而言只要乐安王爷好好的就够了。 看她心意已决,太皇太后有感而发道:“是哀家的错,都是哀家的错。当年哀家的心若不是偏向皇帝,若不是为了母家荣耀,乐平也不会死。哀家也不会顾不上她,以致于让她惨死,这一切都是哀家的错,是哀家舍了她。” 想起惨死的女儿太皇太后悲从心上来,可不管她再怎么悲伤,再怎么无奈,她最疼爱的小女儿终究是死了。 常言道,手心手背都是肉,殊不知手背上全都是皮啊。 琴湘看她悲痛不已,忙上前宽慰道:“这怎么能怪太后呢,当初也是先帝狠心,看着风家富可敌国的家产起了歹心,不顾兄妹之情,不顾太后尚在病中,下此狠手。还有风青山,他无能,护不住妻女,保护不了公主才致公主中了毒。” 晴天一声霹雳在风九幽头顶上炸开,站在门外的她一个趔趄差点没有摔倒在地。原本她是回来给太皇太后诊脉的,可谁知走至门口听到了母亲的名字。估摸着这会儿进去又引的太皇太后伤心,以致于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这一等不要紧,竟然听到了骇人听闻的真相。原来乐安王爷的愧疚以及那些意有所指的话并不是随便说说,而是告诉她她母亲的死不止与先帝有关还与太皇太后有关。 太皇太后,母亲的亲生母亲,自己的亲外祖母。口口声声满心疼爱,殊不知也免不了俗,也和这后宫中所有的女人一样关键时候选了儿子,利益面前舍了女儿。 说起来不免觉得可悲,母亲生性温柔,温婉贤良。这一生最信任的人有三个,一个是自己的母妃,一个是自己的哥哥,而另一个就是自己最心爱的男人风青山。 母妃舍弃了她,哥哥害死了她,最心爱的丈夫,曾经以为是一辈子的良人负了她。仔细想想,早死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若还活着看到他们这般嘴脸,不知该是何等的伤心和绝望。 稳稳的扶住风九幽因为惊骇而摇摇欲坠的身体,清秋听到脚步声提醒道:“主子,有人朝这边过来了。” 风九幽回神苦涩一笑,万般悲凉的说道:“夜深了,回去吧!” 转身回头风九幽默默无声的离开了,清秋紧随其后不免有些担心。 须臾,回到偏殿风九幽先去看了看儿子,见他睡的十分香甜,她有些魂不守舍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到妆凳上,任凭若兰给她卸头上戴着的钗环。 看她面无表情,自从进来就一言不发像老僧入定一般,若兰透过铜镜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刚刚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怎么一会儿就不高兴了?是不是太后圣体违和,你担心了?” 将头发全部散开放下来,若兰开始帮风九幽梳头。她有头疾,常梳头能减轻一些,晚上也能睡的好些。 风九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怔怔的看着她说:“若兰,你说人心到底是什么?” “人心?”眉头微皱不明所以,若兰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想了想说:“人心就是人心啊,人心还能是什么?” 第2610章 风青山自尽 放下手中的梳子,若兰上前握住风九幽的手,蹲下身一脸担忧的看着她说:“小姐,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太皇太后说了什么?” 除了五年前若兰从来没有见风九幽这个样子过,仿佛伤透了心,又仿佛一瞬间顿悟了。若近若远令人有些害怕,飘飘渺渺又有些抓不住的感觉。 不知想到了什么风九幽霎那间笑了,但她的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仰头叹息眼眶泛泪幽幽言道:“你说的对,人心就是人心啊,还能是什么呢。若兰,我想玥儿了,等过了母亲的忌日我们就去西岚吧。到了西岚看看小瑞的媳妇儿,等参加完大婚之礼我们就回家,回家吧!” 母亲已经死了二十年,再去查当年之事究其对错又有什么用呢。先帝死了,风青山失忆了,太皇太后也活在深深的愧疚之中,这些大概就是报应了吧。 若兰不知道风九幽怎么了,但看到她这个样子她真的好心疼,好担心:“小姐别担心,玥儿一向机灵定然不会有事的。等过了忌日我们就出发,日夜赶路,肯定能早点见到玥儿的。” 点头微笑风九幽没有再说什么,随后若兰继续伺候她梳洗。 三天后乐平公主的忌日,太皇太后以及尚宇浩都来了。由于陵墓重新修缮过不像当年她从雪山之巅下来时那般荒凉,杂草丛生。 看到陵墓四周种满了兰花,风九幽特别满意,向尚宇浩道了谢之后她就上前敬香。双膝屈地跪下,若兰等人亦跟着齐齐跪下,未语泪先流,风九幽道:“娘,女儿来看您了,几年未见,您好吗?” 望着墓碑上临时放上去的画像,风九幽心中悲动。想起那夜里听到的话,她更是心如刀割。母亲生于皇室,生来尊贵,再加上父母疼爱,可谓是在蜜罐里长大的。 昌隆繁荣富强,极少让公主去联姻。所以,按照她的身份以及太皇太后当时对她的疼爱,她原本是应该招一个文武全才的驸马,全天下最好的儿郎,幸福美满的过一生。不说儿孙满堂也是儿女双全,不说恩爱非常至少也举案齐眉,再怎么样也不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孤零零的一座坟,无人问津,不逢年节从来不会有人来看她,而这世上还记着她的人屈指可数。 风青山,她一生的挚爱啊,为了嫁给她不惜顶撞父母一意孤行,到最后又得到了什么。为他死,临死前拼着命也要为他生下腹中之子,可转眼不过几年他就忘了。忘了当初的誓言,忘了她为他所做的一切,现如今连她是谁也都忘了。 娘,来生不要再托生到帝王家,更不要再爱上风青山那样的男人,更不要遇到像先帝那样的兄长。他们都不值得您付出,更不配得到您的爱。还有女儿,来生也不要遇到女儿这样的孩子,来世为自己活吧! 泪如泉涌无声无息,风九幽心痛到了极点。俯身叩首将香替给若兰插上,她拉着儿子的手说:“睿儿,这是外祖母,给外祖母磕头。” 松开手莫睿行大礼,有模有样的说:“外祖母,我是睿儿,姐姐没能来,我替她给外祖母磕头。外祖母放心,等以后睿儿一定和姐姐再来看外祖母。” 嘭、嘭、嘭三声响,睿儿替自己的姐姐莫汐玥也磕了头。 看到儿子如此懂事风九幽十分欣慰,将带来的纸钱递给儿子,母子二人开始往火盆里丢。一边烧一边道:“娘,女儿不孝,以后会常常来看您的。您别担心,也别牵挂,女儿什么都好,以后也会越来越好的。” 生死离别她全部都经历过了,这一生中最艰难的时候她都熬过来了,她相信以后会越过越好的。 上完香,尚宇浩在风九幽的身边跪下道:“姑姑,您放心,我会照顾好皇祖母,也会和表姐互相扶持,我们都会好的。” 还有三哥陌离,我们都会好好的。 虽然近两年时不时的就会出宫来看女儿,但每一次来太皇太后还是难过的掉下泪来。这不,一听风九幽说的这些话,她心痛难耐老泪纵横。心道:乐平,你别怪母妃,母妃也是身不由己,不得已啊。 这边哭声四起,不远处的大树后面风青山亦是泪流满面。得知风九幽携子归来言如雪终究是不忍,思来想去后将过往的一切都告诉了他。而经过名医诊治,行针几十次,五天前他终于找回了失去的记忆。 追悔莫及,悔恨交加,日夜难安,觉得自己当时一定是疯了,一定是鬼迷心窍失了心智才会那般对待女儿。愧疚难当,更觉对不起死去的乐平,抬手狠狠的打自己的脸,风青山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树上。 言如雪不放心陪着他一起来的,见他竟然抽打自己的脸不禁万分心疼。扑上去抓住他的手,声泪俱下的说道:“师兄,你别这样,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九儿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只要你去认错,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说着连自己也不相信的话,言如雪忽然间有些后悔了。或许她不应该这么做,更不应该让他来这儿。 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纵然并没有怎么相处过,但她的性子和死去的亡妻天差地别。故而,他清楚的知道根本就不可能,风九幽是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抱头痛哭悔不当初,风青山心如刀割的说:“没用的,我把她的心伤透了,她是绝对不会原谅我的。而在我毫不犹豫的喝下她给我的药时,我在她心里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如雪,我错了,我大错特错,我是个罪人。我这样的人,我这样的父亲,不配得到原谅,更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伸手摸出随身携带的匕首,风青山对准自己的心脏刺了下去。不过,言如雪反应快,及时阻止了他,刺的不深:“师兄,你不能死,你死了我和孩子怎么办?你已经对不起一个孩子了,难道还要对不起另外一个孩子吗?” “爹,你不要死,你不要丢下我和娘,呜呜……” 第2611章 到达西岚 看着年幼的儿子风青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悔不当初的喃喃自语道:“作孽,我作孽啊。乐平,乐平,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 仰头不停的往树上撞,后脑勺撞的树嘭嘭直响。 言如雪怕他有个三长两短,受不了的伸手打晕了他,然后朝着乐平公主墓碑的方向磕了三个头说:“师嫂,今生欠你的债只有来生再还了,你不要怪他。” 语毕,起身,言如雪带着儿子和风青山如来时那般悄无声息的走了。 风九幽等人离的远,以致于自始至终都无一人发现,而等祭拜完毕之后她向太皇太后辞行。 太皇太后以及尚宇浩都非常的舍不得她,但再舍不得也终究是要走的。再加上莫汐玥去了西岚,到现在都没有半点消息,他们更是不敢强留。 国富民强,五国上下近些年因为风九幽也互相交好,战火未起,尚宇浩也收到了西灵瑞的请帖。原本是打算派个人去的,但想起陌离在隐灵山,他想去看看。 趁着太皇太后还能坐镇宫中,几国之间尚未有战火,尚宇浩跟风九幽说:“九表姐,等我两天吧,等我这两天把事情都安排妥了,我们一起走。小瑞大婚早早的就给我寄来了请帖,嚷嚷着几年没见了说要聚聚。正好君梓玉也追去了,许久不曾跟他开怀畅饮,我也想去凑个热闹。” 年少轻狂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但与他二人斗嘴的日子还是很欢乐。最主要的还是兴趣相投,一个个都爱吃,坐到一块儿有说不完的话。他想着以后能出宫的日子越来越少了,能出去一回就出去走走吧。 风九幽十分乐意,想也未想就答应了。两天后大队人马整装待发,太皇太后拉着风九幽的手一直送到了城门口,泪眼汪汪的说:“也不知道哀家还能活多久,以后多回来。” “睿儿,记得答应太奶奶的话,要带着姐姐回来看太奶奶,知道吗?”弯腰低头吃力的将他抱进怀里,太皇太后满心不舍紧紧的搂住他。 喜欢和蔼可亲又十分慈祥的太皇太后,莫睿未开口就先红了眼眶。伸出两只小短手搂住她的脖子,依依不舍的说:“太奶奶放心,等我找到了姐姐就带着她回来看您。到时我们就不走了,一直住到太奶奶烦我们为止。” “好,好,好孩子,太奶奶等着,等着你们来。”情不自禁摸了摸莫睿的头,太皇太后把他递给了若兰。 若兰伸手抱过放上马车,风九幽跪下拜别说:“我们走了,您保重!” 不管心中有多么的失望和伤心,风九幽对太皇太后一如往昔。 喉头哽咽,泪如雨下,太皇太后轻轻的拍了拍风九幽的手背说:“东凉不是天涯,只要你和孩子好好的,哀家就放心了。九儿,世事无常,该放下的就放下吧。” 知道她和陌离之间发生的事情,原本想直言相劝,可见她丝毫无意并且压根就不愿意提起,她忍住了。并且把满肚子的话都憋了回去。 心领神会风九幽笑而未语,将写好的两个药方子递给太皇太后说:“平常就吃这个方子,身上不舒服就吃这个方子,都是保养的。皇祖母,你凡是放宽心,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师父师娘死了,这世上真心疼爱她的长辈就只剩下太皇太后一个了。而与她有血缘关系并且跟她亲的人也就只剩下他们几个了,她希望他们都能过的好,都能健康长寿平安快乐。 一瞬间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乐平公主出嫁那日,太皇太后一把抱住风九幽说:“哀家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母亲,但你放心哀家一定会好好的活着。孩子,什么都不用怕,只要哀家还活着,在世一天,哀家就绝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当年没能护住自己的女儿,如今说什么都要为女儿护住她唯一的孩子。这是承诺,也是誓言,也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情。 有这一句话风九幽觉得够了,也庆幸自己那天忍住了,没有冲进去质问她。 依依惜别,不舍之情令人悲痛,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终究是要分离的。所以,他们走了,上万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朝着西岚国进发。 因为有孩子,也因为收到了西灵瑞传来的消息,风九幽等人走的并不快。而到达西岚王城之时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这一日大清早西灵瑞就带着莫汐玥以及礼部的人在城门口等着了。怕挨骂,更怕被责罚,莫汐玥胆怯又迫切的张望道:“舅舅,我们等了多久了,娘和弟弟为什么还不到?” 经过大半个月的相处莫汐玥对西灵瑞已经是完完全全的信任了,再加上他吃喝玩乐样样都会,又宠着她,惯着她,事事都依着她,她就更加的喜欢他了。 多年未见思念成疾,西灵瑞也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踮起脚抬起手往远处看,见连个鬼影都没有,他有些焦急的说:“信上说今天到,什么时候到没有写。不过,我已经派人去迎了,估摸着今天上午肯定能到。” “今天上午?今天上午是什么时候?小舅舅,你也太不靠谱了。还是大舅舅好,大舅舅……” 话未说完姗姗来迟的君梓玉打马前来了,他是十天前追到这儿来的。原本是要带着莫汐玥马上回去的,但听说风九幽要来他就索性在王府住下了。 跟西灵瑞是旧相识,二人也因为风九幽的关系变的十分亲密,像兄弟似的。所以,一听到大舅舅这三个字他马上就道:“我说怎么一起床就不停的打喷嚏,原来是玥儿夸我呢。” 闻声回头莫汐玥笑了,甜甜的叫了一声大舅舅就看到了他手上拿着的油盒子。 闻着像是肉包子的味儿,她一抬腿就从马背上跳过去说:“还是大舅舅好,知道我饿了,给我买了吃的。” 瞬间,西灵瑞郁闷了,一夹马腹靠过去从君梓玉手上抢了个包子说:“你个小没良心的,不就是个包子嘛,舅舅我可是带着你把这城中的店全都吃遍了,你竟然为了一个包子就抛弃我,没天理。” 第2612章 到达西岚二 狠狠的咬了一口包子西灵瑞满眼哀怨,看君梓玉从油纸包里拿出一个包子要吃,他伸手就抢了过去。 登时无语,尤其是看到油纸包里空空如也时更是郁闷的不行:“你几岁了,还跟小孩儿置气?你以为我是小九啊,惯的你臭脾气,拿过来。” 随手将油纸包丢掉,君梓玉把手伸了过去。 肉包子很大,以西灵瑞的饭量根本吃不下两个。可是他就是不给他,扬手一丢扔给孙扬,他道:“偏不给你,看你能把我怎么样,哼!” 抬手扮鬼脸挑衅似的朝君梓玉吐了吐舌头,然后一夹马腹他就走了。 君梓玉觉得自己都够小孩儿心性的了,没想到西灵瑞比自己还厉害。最主要的是他没脸没皮,完全不知道羞耻为何物,以致于他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收回手重重的一挥衣袖,君梓玉从马背上取出另外一个油纸包,一边打开一边说:“幸好我早有准备,哼,跟我斗,你还嫩了点。玥儿,赶紧吃,吃完了大舅舅这儿还有。对了,还买了一包糕点,全都是你最爱吃的……哎……哎……” 话未说完尚未打开的糕点就被西灵瑞的马鞭给勾走了。 君梓玉大怒,可西灵瑞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以致于他抓都抓不住。郁闷的不行,抓进手里的包子,他忍无可忍的说:“知道你是厚脸皮,但你这脸皮也忒厚了点,玥儿吃的东西你都抢,你还要不要脸了?” 等的烦躁,饿的心慌,最主要看君梓玉抓狂他十分高兴。故而,西灵瑞拿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送。故意嚼的很大声,他得意洋洋的说:“你说错了,我不是厚脸皮,我是压根就没有那玩意。行了,不就是一包糕点嘛,看你那小气的样儿。” “玥儿,舅舅问你,为什么他是大舅舅,我是小舅舅,我那一点比他小了?”同样是舅舅,凭什么他做大自己做小,不公平,非常不公平。 习惯了二人天天不斗嘴就嘴疼的相处模式,莫汐玥从最初的目瞪口呆到现在见怪不怪。认认真真的啃着手中比她的脸还要大的包子,她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说:“脸比他小!” “脸比他小?”霎时间西灵瑞乐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瓜子脸,一副我有盛世美颜的样子说:“算你聪明,行了,就冲你这句话小舅舅我认了。” 话音未落纷至沓来的马蹄声清晰的传进耳中,莫汐玥大喜,脱口而出道:“是弟弟,弟弟来了。” 将手中未吃完的包子直接塞到君梓玉的手里,莫汐玥纵身一跃就冲了出去。一边用轻功奔去,一边大声喊道:“弟弟,弟弟!” 急着见莫汐玥,莫睿特意下了马车让尚宇浩骑马带着他走到最前面。一听见熟悉的呼唤,他挥动自己的双手喜不自禁的喊道:“姐姐,姐姐,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舅舅,快点,再快点,我要姐姐,我要姐姐。” 自出生二人就没有分开过,近一个月不见他真的快想死她了。莫汐玥也是,从前在家时总是嫌弃弟弟,觉得他就是个累赘,走那儿都拖累她。但分开以后她发现所谓的嫌弃是另外一种喜爱,而在分开的日子里她也清楚的发现自己离不开弟弟,离不开娘亲。 与陌离相依为命的长大,尚宇浩特别理解这种分离后再见的迫切。所以,挥鞭子打马儿,飞快的奔向莫汐玥。 马车中风九幽听到了女儿的叫声,撩起帘子往外看。见他们姐弟二人抱在一起欢喜的不行,她浅浅一笑道:“从前总觉得他们还小,外面的世界太乱,担心不安全。殊不知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长大,大的已经可以离开我,离开家。” 记得师父曾经说过要想做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就必须拿出母鹰的狠心。一只小鹰出生六七天就会被断食,会被母鹰折断翅骨推下悬崖。要么鲜血淋漓的坠崖而死,要么忍着剧痛学会飞翔。或许她对两个孩子也应该这样,让他们出去历练,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春日里的风还有些寒冷,若兰拿了件披风给风九幽披上,然后满眼心疼的望着莫汐玥有感而发道:“是啊,一转眼五年过去了,时间过的真快。不过,孩子们还小,再等等吧。” 所有人中若兰无疑是最疼爱孩子们的,比白沧海还要厉害,舍不得孩子们受一点苦,遭一点罪。所以,她并不认为孩子们应该吃苦,更不认为应该到江湖上去历练。 笑而未语,片刻后马车在城门口停了下来,莫汐玥上前噗通一声跪下来,请罪道:“玥儿不乖,不该偷偷跑出来,更不该丢下弟弟,丢下娘亲。娘,玥儿错了,甘愿受罚,请娘责罚!” 把风九幽的脾气摸得透透的,也吃准了她,莫汐玥一见面就赶紧认错。 知女莫若母,风九幽早就看穿了一切。不吭声,脸上笑意全无,接下来心中忐忑满心担忧姐姐的莫睿也跪了下来:“娘,姐姐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娘原谅姐姐这一回吧。” 语毕,伸手握住姐姐的手,两人手拉手的跪在地上。 看女儿瘦了许多,风九幽不忍责备,但也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她。面无表情的让他们起身,她看向西灵瑞淡淡一笑道:“多年不见,连我都不认得了吗?” 瞬间,鼻子一酸红了眼眶,西灵瑞上前握住她的手说:“姐姐还知道来,我还以为不要我了呢。” 五年了,多少次想去看她,想陪在她身边,在她最无助最伤心的时候,可是母后不准,甚至为此又把他给关了起来。 担心她,更怕她伤心难过哭瞎了眼睛,以致于现在看到她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西灵瑞忍不住哭了。 拿出绢帕替他擦拭眼泪,一如多年前那般一边擦一边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说哭就哭,也不怕孩子们笑话。好了,先进城吧,有什么话我们进了城再说。” 距离大婚之期还有一段时间,没有那么快走。所以,即使满肚子的话、千言无语也有时间说了。 第2613章 往事不可追忆 依言而行西灵瑞跟着上了马车,莫汐玥撇了撇嘴垂头丧气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说:“看来娘是真的生气了,也是我的错,早知道爹爹是那个样子我……” 一听爹爹二字君梓玉的头都要炸了,情急之下想也不想就捂住她的嘴,然后跟尚宇浩一个人抱一个,压低声音在莫汐玥耳边说:“我的小祖宗,昨天晚上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忘记了。别提你爹,不对,爹这个字都不能说,要不然你娘更不会原谅你了。” 语毕,朝尚宇浩打了个眼色,二人一人带着一个孩子上了马背。 打马前行远离马车,莫汐玥仰着自己的小脑袋一脸不解又伤心的问道:“大舅舅,他为什么跟娘分开,为什么不要我和弟弟?是不是我和弟弟不乖惹的他不喜欢,所以,他走了,找别的女人,打算再生一对龙凤胎?” 尽管比同龄孩子聪明但到底年纪还小,尚不能理解大人之间的爱情,更不明白陌离为什么要走,父母之间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童言无忌君梓玉一时间被问的哑口无言,不过,他很快就笑了。一扬马鞭抱紧莫汐玥道:“再生一对龙凤胎,你以为龙凤胎那么好生啊?行了,别问了,大舅舅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不能告诉你的等以后你长大了问你娘吧。” “玥儿,你爹是扎在你娘心上的刺,好不容易淡化了,这根刺快要消失不见了,你绝不能再提起明白吗?当年生你们俩时你娘几乎把命都丢了,这五年来看似过的还算安稳,其实你娘很辛苦,也很累。你娘眼睛不好,哭的太多了。所以,为了不让她伤心,不让她再流泪,我们谁都不能再提这事,记住了吗?” 从西灵瑞那儿听说了陌离的近况,君梓玉很不高兴,也很失望。但仅仅只是失望而已,并没有想过要怎么样。当年风九幽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他身为朋友、哥哥就应该尊重她的选择。 五年过去了,时光像流水一样冲刷着风九幽的心以及她的记忆,他相信时间会淡化一切,更会抚平风九幽心中的伤痕。 虽然最近西灵瑞也常常跟她说这些话,翻来覆去的,但是莫汐玥仍旧似懂非懂。因此,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说:“记住了,我不会再问了。大舅舅,我长多大娘才会告诉我,以后我还会再见到他吗?” 纵然生气,但对于爹还是渴望的。尤其是自小到大别人都有爹,唯独她和弟弟没有,她就愈发的渴望。 这回轮到君梓玉摇头了,他语重心长的回答说:“舅舅不知道,或许等你及笄吧。玥儿,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孩子。所以,即便再次见到他他已然把你当成陌生人,既然是陌生人见不见又有什么区别呢。” 情不自禁的抬手摸了摸莫汐玥的小脑袋瓜儿,君梓玉有些心疼,紧接着又说道:“好了,别想这些了。想想一会儿回去怎么让你娘原谅你吧。大舅舅跟你说,你娘啊脾气倔着呢,有一回在雪山之巅……” 为了转移莫汐玥的注意力君梓玉故意岔开了话题,说起了当年在雪山之巅时和风九幽之间发生的趣事。 不远处一处茂密的树林里,陌离正在做法窥听他们的谈话,当确定自己就是莫汐玥的亲生父亲后他收了功。五长老立在一旁,将自己所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他听。 确认无虞心中大惊,但更多的还是激动。五年了,要说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那是假话,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上竟然藏着如此惊天动地的秘密。 妻子,女儿,儿子,原来一切都是真的。那个时不时就会入梦的女子,那宛如真的一样的梦境,原来都是真的。 “十二圣士知道此事?”想起有一回无意中听到圣一和圣八的谈话,陌离非常肯定。 轻抬眼眸五长老重重的点了一下头,面色有些凝重的回答说:“虽然东凉太后抹去了有关您的所有痕迹,但那一场大战却是许多人都知道的,而当年带您回来的正是十二圣士。还有萧杀,他是昌隆人,跟在您身边十几年,自您出生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他应该都清楚,您心中若还有疑虑不妨再去问问他。” 起身,陌离恢复了往日神色,眺望远方幽幽言道:“我与她感情深厚形影不离,为什么分开?” 身为东凉国已经登基为帝的皇帝,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更不知道自己的江山到了风九幽的手里。 早就料到了他会问,五长老据实以禀道:“先帝驾崩东凉太后放了一批宫女出来,其中一个是在凤翔宫做洒扫的。据她说帝后大婚不久感情失和,皇帝,不,您移情别恋爱上了自己的师妹玉无双。皇后捉奸在床,不久您就突然暴毙了。” 有些惊讶,但并没有全然相信,陌离收回视线看向五长老说:“她对我呢?” “天下皆知风家九幽为了东凉国的三皇子连命都不要了,九死一生。而且当初您能登上大宝也不全是老爷子的意思,是她鼎力相助。”由于无人知道陌离还活着,更不知道他和风九幽之间发生了什么。昌隆国的无忧郡主和东凉国的三皇子的爱情是一段佳话,广为流传。 不知为何听到九死一生这四个字他的心痛了,而梦中女子的哭声与绝望的眼神也令他心痛:“她一头红发是因为我吗?” 看他似乎不舒服,脸色也有些白了,五长老回答说:“皇帝驾崩,太后伤心欲绝,一夕之间红了头发。这事,不但东凉国的百姓们都知道,天下尽人皆知。所以……所以……” 不言而喻,陌离明白了。仰头望天,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他道:“不必问萧大叔了,他的性子我清楚,要说早就说了,断不会等到我去问他。你现在回去转告灵女,婚期延后以后再议。另外,让隐灵十二圣士火速赶来,我要开启往生镜寻回失去的记忆。” 第2614章 偶遇 噗通一声跪下,五长老双膝着地言辞诚恳的说:“族主三思,灵女与您乃是天定的姻缘,注定的夫妻。既然东凉太后已经退出,何不……” 知道他要说什么,陌离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幽幽问道:“你知道九转玲珑为什么会在两个孩子身上吗?” 想起已故的母亲陌离心中颇不是滋味,当年她决定追随雪老而去,离开隐灵山的时候留下了绝笔信。故而,他没有在死后将遗体拉回来,而是让她去了雪山之巅跟雪老葬在了一起。 他虽不记得父母之间的恩怨,但是他尊重母亲的选择,也忽然间明白了母亲带走九转玲珑的意思。 心中一怔登时一愣,不明白他这话是何意五长老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眯起眼睛仔细思索,大惊失色道:“莫非是老族主她故意为之?” 细思量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九转玲珑丢失的时间正好是在白灵嫣死后没有多久。而莫汐玥说是她奶奶送给她的,一出生便戴上了。那极有可能是白灵嫣前往东凉时就料到了那一天,知道他们父子父女会分离,特意送上了金丝鎏光手镯能感应到的九转玲珑。 恍然大悟醍醐灌顶,五长老满眼不可思议的说:“老族主料事如神但她将灵女置于何地?不,不会的,灵女若不嫁给您,会招祸的啊,老族主她怎么会不顾族人的安危呢?” 不由自主的摇头,五长老觉得白灵嫣当时一定是疯了,要么就是巧合,或者说莫汐玥说的是假话,是她们偷了九转玲珑。 已经另外派人查过母亲的过往,陌离相信她的本意就是如此。而身为母亲她从来都不希望束缚自己的孩子,更不希望他只活在隐灵山内。要不然当年她也不会封印他与生俱来的灵力,更不会九死一生带着他离开东凉国,甚至将他藏到了昌隆后宫中。 “刚刚你也说了她是母亲一手养大的,母亲了解她,知道她一旦决定了就绝不会回头了。所以,特意给两个孩子留下了九转玲珑。你说我与灵女是注定的姻缘,那么我与她呢?”风家九幽,昌隆国的无忧郡主,我与你又是什么样的姻缘。为什么那么做,难道真的是我移情别恋了吗? 想起莫汐玥的态度,陌离感觉自己被抛弃了,心中满是疑惑,而为了解开这些疑惑和谜团,他决定即刻入皇宫去拜见西岚王上。 身为东凉国的皇太后,现如今东凉国的掌权人,她来西岚必然会入宫。若是能与她宫中相见,说不定他能提前解开这些疑团。 想到就去做,陌离吩咐五长老立刻启程回隐灵山后就朝着城中而去了。 由于隐灵山距离皇城并不是特别远,再加上隐灵十二圣士都会灵术可谓是一日千里。故而,第二天夜里隐灵十二圣士就出现在了陌离的面前。 曾经隐灵一族出入朝堂,位享庙堂,在宫中还有教坛。急于知道事情的真相,陌离连夜强行开启了往生镜,看到了上一世,这一生。 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和风九幽还有上一世的纠缠,陌离哭了。尤其是风九幽一夕之间红了头发,他更是心如刀绞泪如雨下。 回忆如洪水般涌上心头,陌离一时间承受不住昏死了过去。隐灵十二圣士吓坏了,但又不敢移动他,以致于他醒来已经是第三天的事情了。 觉得驿馆太小,太简陋,西灵瑞把风九幽等人接进了自己的府中。而等他们休息好了才安排进宫赴宴,拜见他的父母,也就是西岚国的王上和王后。 宫宴设在晚上,下午时分风九幽领着一双儿女就进了宫。先是见了西岚王上说了一些有关朝政的事,再是跟着西灵瑞拜见了西岚王后。 对于风九幽,西岚王后倾慕已久,二人一见如故聊了许久。不过,大多都是有关孩子的事情,在此期间她也见到了西灵瑞的未婚妻,靖安侯的嫡次女慕容婉柔。 人如其名婉约温柔,一看就是养在深闺里教养极好的大家闺秀。兴许是知道西灵瑞十分尊敬风九幽,一见面她就张口唤了声姐姐。 西灵瑞性子跳脱十分活泼,找个温柔贤惠的女子也好。最起码不会吵架,也不会有人管着他,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自己喜欢。所以,爱屋及乌风九幽也觉得婉柔不错,二人站在一起也甚是登对,相配。 见了面,给了见面礼,西灵瑞带着两个孩子玩去了。慕容婉柔兴许是有什么话要跟王后说,风九幽略坐坐就出来了。 春日里百花开的正艳,风九幽带着若兰来到了御花园。见蝴蝶展翅飞舞,花圃旁边还引了一条小溪,日夜不停的流淌,她道:“若不是知道这是西岚,我都以为是回到了雪山之巅。这里的景致不错,尤其是那条小溪,夜里听必是别有一番滋味。” 想念住在雪山之巅的日子,想念和师父师娘在一起的时光。只可惜时光一去不复返,眼下和以后她也只能想念了。 若兰尚未出声,一道似百灵鸟啼叫的声音传进了耳中,带着酸气:“风家九幽还真是与众不同,连赏个花儿都跟别人不一样,怪不得会勾男人,一个个的都想成为入幕之宾,裙下之臣。” 字字诛心,刺耳,将风九幽比作了风尘女子,花满楼里恩客不断的姑娘。 闻声转头若兰怒了,抬手一扬就要一巴掌挥过去打她的嘴。被风九幽制止,只听她波澜不惊的上前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昔日的手下败将。也对,求而不得怨气冲天又打不过我,也只剩下满嘴喷粪这一件事可做了。” 低头看了一眼岳百灵瘸了的腿,风九幽紧接着又道:“高高在上的灵女成了妾,还是最末等的,滋味不错吧。可惜了,一腔痴情真心错付,到头来落得个身子残缺。说起来你爷爷对你还真是不错,为了让你活,为了让你如愿,阖家上下全都死了。岳百灵,其实你应该感到庆幸,庆幸自己还有一个好爷爷。” 第2615章 大结局 提起最疼爱自己的爷爷,提起自己的家人,岳百灵面目扭曲怒火滔天。正欲将心中的一腔怨恨全部发泄到风九幽的身上,谁料到紫炎的正妻出现了。 一开口便是极为严厉的呵斥,然后命人将她带下去以后说:“管教不严口出狂言,还请太后娘娘见谅!” 看着眉眼间与自己有两分相似的扶浓,风九幽淡淡的说:“都主夫人客气了,我与她本就是死敌,自然明白。春日里百花争艳,夫人慢赏,告辞!” 想起紫炎甚觉恶心,说完以后风九幽就带着若兰离开了。 扶浓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头一个劲的泛酸,冒苦水。尽管早就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替代品,但真的去面对这个事实还是令人心酸。 “老天真是厚待她,一头血发不显妖异倒让她更加美丽。”跟在扶浓身后的小丫鬟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语。 苦涩一笑扶浓什么也没有说,收回视线转身就离开了。 话说两头,另一边没了赏花心情的风九幽领着若兰去找西灵瑞和两个孩子。途中遇到前来观礼的哑鬼,她满脸惊喜的迎上去道:“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到的,我也没有听到小玉说,你也不写封信告诉我?” 一连串不歇气的问题再加上那明媚的笑容,三尺之外一向面无表情的哑鬼笑了。没想到她见到自己会这么高兴,他觉得自己来对了。 五年了,纵然知道她不喜欢自己,他还是抑制不住的想她,思念成疾。他刚刚登基,政务繁忙,原本是抽不出时间过来的,可他收到消息得知她回了昌隆,转道西岚,他放下手头上所有的事情急急忙忙的赶来了。 抬步上前满心欢喜,他一一回答说:“小王爷大婚给我递了请帖,我想着许久不见了,特意过来看看。出发晚,今儿早上才到,原本是要去小王爷府上拜会你的,听说你来了宫里,想着晚上赴宴能见的着就没有过去。我不知道小玉来了,没有提前跟他说,五年未见,你还好吗?” 这大概是风九幽认识他以来他说的最长的一段话了,微微一笑道:“多谢你记挂,我挺好的,两个孩子也好。” 提起孩子想起西灵瑞,紧接着风九幽又道:“小瑞领着两个孩子去别处玩了,一会儿让他们给你行礼。小玉今儿也进宫了,我让若兰领你去找他。他整天嚷嚷着想你,想念你们在一起的日子,要是现在看到你准会吓一大跳,必然会十分欢喜。” 语毕回头对若兰说:“我去前面叫玥儿他们,你领着哑鬼先过去,我们一会儿就来。” 晚宴差不多要开始了,他们也该过去了。 若兰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哑鬼有些移不开眼神说:“那我先过去了,今天要是晚了,明天我去小王爷府里看你,顺便把给两个孩子带的两匹小马驹送过去。” 千挑万选的千里马,费尽心思得来的,期间又花费了许多时间去驯服,然后千里迢迢的带来了。不知道一对龙凤胎会不会喜欢,但是他就是想看到风九幽收下。 今生他们无缘做爱人,做夫妻,那就继续做朋友吧。而如果他不是南越国的鬼王,有自己要担负起的责任,他真的想一辈子给她做护卫,做她身后永远的哑鬼。那样他便可守着她一辈子,看着她一辈子,陪着她一辈子了。 许久未见应该好好聚聚,再加上君梓玉也喜欢热闹,风九幽爽快的说:“好,明天无事你便来,我让若兰她们准备你喜欢吃的饭菜。还有梅子酒,云姨做的,我特意从家里带来的。” “早不知道你来,要是知道我说什么都把云姨带来。你最喜欢吃云姨的拿手菜,如今我们又相聚了,该好好的大吃一顿。” 喜上眉梢,眉开眼笑,风九幽忽然间觉得岁月静好,而她在这世间也不是孤身一人。她有孩子,有一群忠心耿耿护着她的人,有这么多的好朋友,有君梓玉和西灵瑞对她好的兄弟,她知足了。 “好,那我明天一早就过去,我先去找小玉了。”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若不是若兰笑话他,他都不知道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风九幽知道他的心意,更清楚的知道他是一位君子,真正的君子。所以,并不往心里去,也没有觉得这有什么。 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听到不远处女儿和儿子高兴的笑声,风九幽不免加快了脚步。 因为功力深厚,笑声听着近其实还很远,而没走多久风九幽就发现了一棵合欢树。春天,天气渐暖,西岚又比其他地方暖的早,故而一树的花苞全部都开了。 伸手摘了一朵拿在手上,仔细的瞧了瞧风九幽想到了几年前的春天。那一天她归家被拒之门外,陌离强行将她抱回了自己的府中。风吹花落落英缤纷美不胜收,更像是一场花雨,和如今的合欢花一样盛开着,绽放着,飘落着。 花依旧,她还在,但是她爱的陌离却已经不在了。没有死,没有病,只是忘记了她,忘记了他们前世今生的纠缠。 九儿,下辈子我一定最先遇见你。 最先遇见了,可事不遂人愿,天更不随人愿,而他和她就像是满树的花注定是要分离的:“陌离,你好吗?” “九儿!”一声熟悉犹如天籁之音的柔声飘进耳中似在回应她,风九幽如遭雷击,但下一秒她恍惚了。 觉得不可能,听岔了,她情不自禁的摇头失笑。这时,戴在手上的金丝鎏光手镯亮了,不是一闪一闪而是佛光普照,像是得到了召唤拉起她的手,让她转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白袍,绿竹斑斑一如当年,一如上一世初见面。 抬步上前,泪盈于睫,眼睛上绑着白布条的陌离满怀深情的又唤了一声:“九儿!” 明明亲手刺瞎了自己的双眼看不见,但陌离还是凭着记忆中的味道一步步的朝风九幽走了过去,一如上一世那般:“九儿,我找到你了!” 不管是天涯还是海角,天堂还是地狱,我找到你了! 看着和上一世死前所见的一模一样的陌离,风九幽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棍。惊诧满目心中大骇,恍惚之间似乎明白了什么,一下子泪如泉涌,痴痴呢喃:“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又更何况是一双眼睛呢! 全书完! 故事结束了,突然间有些伤感落寞,心里有千言万语但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一五年四月开书到今天三年多了。时间很长,途中有许多人离开了,但不要紧,还有陪着我一起走到今天的你们。感谢你们,也感谢我自己,第一回写这么长的篇幅有很多瑕疵和不尽人意,我会努力,会改进,也相信会越来越好! 由于写了很多,似乎也没有什么番外可写。所以,没有番外就到此为止了。另,众口难调,这是我自己最喜欢的结局。 最后推荐自己的新书:(浴火重生:将军归来) 简介:前世她是不懂情爱的铁血将军,他是早逝的翩翩公子。一场阴谋,阴差阳错,她怀了他的孩子。可惜他死的早,来不及说,而她至死不知嫁与他人。 这一生从头来过她仍旧怀了孩子,不一样的是他知道了,而她仍旧不知。蓄意靠近,编织情网,一步步引她入心,诱她入局。 梅家女儿天生傲骨,不入后宫,不为妾室。梅家男儿铁骨铮铮,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金戈铁马草席裹尸。 梅家,忠心为国,一心为民,应该名垂青史千古流芳,而不是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与毒后不同,无异能,欢迎入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