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说无言》 引子 现已是初夏时节,天气却已是盛夏般的炎热,让人好不舒服。只有晚上的时候才有一丝凉爽之意。蝉儿在树上止不住叫唤,好似在抱怨这天气。 开封府衙内的官员,各个神情散漫,无精打采,但是只有知府大人一人,埋头查书文。他眉头紧锁,两鬓的依稀可见几丝白发。大人只有四十出头,他神情紧张,不知是什么何事令他为难? 天渐渐的黑了下了。那一轮新月宛如一块碧玉,价值连城。这夜色十分宁静,唯独缺少了欣赏者。 知府大人还在忙碌着,忘却了时间,也忘却了休息。府衙门口静悄悄的,看门的官兵扶着长矛,百般无聊的站着,时不时踱步,最终忍不住的打起瞌睡。此事的小巷子里不时传出几声犬吠,跟着走过了一个打更者。一切都很正常。 渐渐的,夜深了。 突然,看门的官兵惊醒了。他看见一个黑影闪现,他惊呆了,颤颤的动了动身体,手里紧握着长矛,手心里不由而出的汗水。 “什么人?……”官兵底气不足的说道。 黑影没有说话。 “你……是人……还是……鬼?”官兵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心中恐惧感大增。 黑影顿了一顿,说:“这里是府衙吗?”那声音很沙哑很低沉,让人听的很不舒服。 “是…是的……” 听到了肯定回答,他便上前推门。另一个官兵看着这个不速之客,不禁大喊:“你要干什么?若是报案,请明早前来击鼓明示!若不是,请这位公子回去,夜已经深了,知府大人已经休息了。”便手举长矛横在了黑影面前。 “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见知府大人。你们耽误不起。” 黑影丢下这么一句便消失在这两个官兵面前。官兵根本没看到这黑影是何时行动的,不紧感觉到一丝紧张。一个官兵突然觉得背后的寒意,他立刻反应过来,只见府衙的大门被打开了半边,半遮半掩着,正发出“咯咯”的木门摩擦的声音。这时官兵大吃一惊,这人恐怕已经进去了?便叫更多的人手在附近四处搜查。 知府大人看着手中的卷宗,突然房间外“哐哐”一阵敲门声音,“老爷,我是小荟。这是夫人命人给您做的绿豆粥和少许点心,夫人还传话过来说,熬夜伤身体,请老爷注意身体。” “进来吧。”知府大人一声话落。接着门被推开了,缓缓的进来一个人。 “放这吧,跟夫人说我等下便回来。”知府大人说着,没有抬头看进来的人一眼。可是进来的人却没有动静,这使得知府大人赶到一丝奇怪。 “恐怕要耽误大人一些时间了。”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使得知府大人心中一紧,他抬头一看,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站在他的面前,手里正端着精致的糕点。小荟呢?刚才不是小荟说话吗?怎么进来是个少年。 “你是何人?”知府大人感到疑惑,但是他并不害怕,因为这是他的地盘。 “在下名为雅挚,今找大人是有事需要您帮助。”这少年便是出现在府衙门口的黑影,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份信件放在张大人面前:“深夜打扰,在下实在抱歉。白天人多眼杂,为避免风头,只好出此下策。这是当今梁王爷的亲笔信。请大人过目,您看了自会明白。” 知府大人接过,便打开了信件。他若有所思着,手头上有个棘手的案子没有解决方法,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带来的信息也是重磅级。他的目光移到这个少年身上,他乌黑的长发被簪子束了起来,脸色苍白略微苍白,五官精致和谐,一身黑白相间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恰到好处,腰上别了把黑色的唐刀,一块如同月亮一样的玉佩以及一把做工细致的竹笛,手里握了把合起来的白色折扇。那眼中放出的是那人难以琢磨的神色。他生的干净秀气,身材虽然不高大,却有着咄咄逼人的气势,突显英气。一看便不是中原人。他看见了雅挚腰间的一块白玉上刻字“纳兰”二字,脱口而出:“你是纳兰家族的人?” “是的,我从小在纳兰家族长大。”雅致看着知府大人。 “可你却不姓纳兰。”知府大人反问他,似乎在考察他。 雅挚见知府大人的试探,便取下腰间那块白玉以及那只竹笛:“我是现纳兰家族宗族长纳兰荣阙的义子,依照宗族对义子的规定,男子年满二十方可获姓,我义父告诉我他和您有几面之缘。将原有的名字改为字。这是纳兰家独有的物品,你也曾见过。若大人不相信,您可派人去户籍处查证。” 知府大人停顿了一会,他思索着。“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大人,我想知道一事。两年前,纳兰家族遭到过一次浩劫,因为梁王与我义父是世交,得以平复。您曾在余杭的府衙担任知府,接管过这个案子。可是并未查明真凶却因您调离到开封所以草草结案。这其中有何原因?” 知府大人听见雅挚开门见山抖了一堆话出来,感到一丝惊讶。他心中暗自思索着,此人来头不小,梁王爷的书信也的确是本人的。关于纳兰家族的事情,恐怕……真相或许是眼前的这个少年难以想象的,一时间也难以知晓,不如就……这样做吧。 “我可以帮你,但是目前我手中有一件棘手的案子需要处理,正是衙门用人之际,不知你能否……” “大人,只要您肯帮我,您经管吩咐我便是。我定会为大人效力……”雅挚说完便向知府作揖,突然这时候不知道从那里飞来两把飞刀,闪过两刀寒光奔向雅致,雅挚一个手疾眼快,一个转身接过这两把飞刀,他看了一眼这暗器,嘴角向上抿了起来,他将一把飞刀放在了知府大人面前,“这样要是伤到了大人可不好了。”他抛下了这句话之后便一个动作从离他最近的窗户翻身而去。 接着房间外一篇嘈杂声响起。知府大人连忙来到房门口,他看见原本来送夜宵的小荟此时还坐在房门口昏迷不醒,他想去叫醒小荟,小荟感受了动静渐渐的苏醒了起来,她看见知府大人扶着她,吓的她连忙往后退,连忙说道:“对不起知府大人,我刚才是……” 知府大人安慰着这丫头:“你刚才被人点了穴道,现在没事了,不用紧张。” “是刺客么?是我不小心。大人您没事么?”小荟看上去像是受了惊,夫人吩咐她的事情她并没有完成,也许是害怕夫人的指责,她心生胆怯。 “放心,我没事。不是刺客,你看,是我新招的一名捕快。”小荟顺着知府大人手指的方向望去,是一个白衣的男子。他正站在园中,轻轻的摇着手中的折扇。 “徐大人,正是这个人,刚才在府衙门口,一眨眼的功夫,他便消失了。”之前守门的官兵躲在一个壮汉身后畏畏缩缩说着。“我们在外面找了很久都没有他的身影,还好徐大人发现了此人。” “我也只是正好看见这人,鬼鬼祟祟的晃进了知府大人的房间。”那个壮汉发话,声调极低带着严肃的语气。 雅挚眼前这个被官兵称为“徐大人”的壮汉,身高八尺,身材高大,剑眉星目,他的头发简单的梳在脑后,一身淡蓝色布衣,像已经睡下却又起来随意的打扮一番。这个人便是开封府衙中最强的捕快之一,今年已是二十二,功夫世家,从小习武,十岁时家乡里无人能敌,不愿意接手家中镖局行当,便出来闯荡江湖,承蒙知府大人恩惠来到这里。他为人善良,胆大,却又心细如发。人称“小许诸”——徐溯。 “是么?堂堂这么大一个开封府衙,我一个小角色轻易的混进来,你们这么久才发现我,感觉传说中徐大捕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雅挚的余光扫到了一旁观战的知府大人,他并没有叫他的手下停下来,恐怕是想看看他的身手。那恭敬不如从命,既然知府大人想看,那他也奉陪到底。 徐溯看到眼前这个人十六、七岁的模样,穿着得体,举手投足之间带着温文尔雅的气质,想必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他瞟了一眼知府大人,发现知府大人并没有发话,可以肯定的是,这人应该并不是刺客,不会对大人不利。对于他刚才说的话,徐溯并没有在意,反之却以礼相待。 “在下是开封府衙捕头徐溯,府衙的安全由我负责,随便让人潜入进来,是我的失职。我会和知府大人请罪。不知道这位公子深夜来到府衙是为何事?”徐溯对他作揖,平静的说着。 雅挚一听他这话,感到一丝惊讶,心中暗道不亏名不虚传。眼前这个壮汉,行事光明磊若,这把暗器绝不是他的,恐怕在暗中还有其他人。他摇摇折扇,手里把玩着那把小飞刀。依稀的感觉到暗处还有人在窥视他两人。他一笑,带着少许嘲讽的语气:“在下名为雅挚,以梁王爷之名,找知府大人有事。至于是什么事情,你一捕快,没有权利知道。” 徐溯听闻他这争锋相对的话,看着知府大人还没有说话。他心里突然感到疑惑,这家伙是梁王爷的人?怎么以前没有见过,而知府大人迟迟没有发话,难道是在等什么? 雅挚看徐溯没有说话,转身便说:“不过我的事情已经完成了,那么,各位后会有期。”接着他大步向门口走去,忽然又飞来两把飞刀,从徐溯面前掠过,寒光反射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他想接住那两飞刀可是为时已晚。雅挚心里一喜,终于出现了,他定耳一听,接着他一转身子向那两把飞刀的方向一甩手,忽然间只听见金属撞击的声音,然后又归于了平静。徐溯向飞刀的方向寻去,发现一把飞刀正串这两把飞刀正插在不远处的二楼的朱红色的柱子上,那柱子边正呆坐这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这位少女眼里充满了惊讶之色,她是这府衙中唯一的女捕头——蒲伊。她身形瘦弱,但不失气质,擅用飞刀暗器,诺非要说特色,那就是她出手的时候从不现身,轻功非常了得。她的手速是无人可比,刚才雅挚投出的那只飞刀正是在知府大人房间内留着一把,她没有看清楚雅致投出了什么,便发现雅致已经将她的飞刀还给了她。她凝望着楼下这个少年,而雅致依旧不改面色,他摇着折扇抬头望着蒲伊,温柔的对着她一笑,说道:“姑娘你的刀还给你了。”蒲伊感觉如沐春风,将那柱子上的飞刀取下时,那把被雅挚把玩过的飞刀还带着他的体温。她的心跳不禁加快跳动,她没有见过如此好看的男人。 一柄唐刀闪现,雅挚一个反应,向后退了一步。出现在他面前是一个少年,他是开封府的捕快之一,他名为蒲程,是捕快中年龄最小。他是蒲伊的亲身弟弟。他从小和徐溯一起长大,心思细致喜好文学,却生性多疑,擅长使用长刀,并一身二职,还是知府大人的师爷。这个年纪能当上师爷也的确少见。 “你以为是这开封府衙是想闯就闯的吗?竟然和我们的总捕头徐大人这么说话,你是认为你有梁王爷这么一个靠山就能为所欲为?”蒲程略带着怒气说着。在以前办案中,总有些人仗势欺人,他早就看不惯雅挚这咄咄逼人的语气。 “我并不是因为我有靠山,我实在有急事,你们的门卫不放我通行,我也是没有办法。”雅挚笑着说道。这更加让蒲程不爽,他二话不说挥手便是一刀,雅致突然收起他的扇子来,只是一味躲闪蒲程的攻击。 “你只会躲闪么?刚才不是挺会说的?难道你只会嘴上功夫。”蒲程对他抛去一句不屑的话。 雅挚听罢之后,回答道:“我怕我出手会伤到你。” “你!”蒲程听到他这话,激起了他内心的愤怒。若说一开始的攻击是玩玩的态度,那么他现在便开始认真了。 蒲伊一个轻功跃下,落在徐溯身边。她看了一眼徐溯,便想上去帮蒲程。但是她便被徐溯一把拉住,他向蒲伊摇了摇头。徐溯看向知府大人,知府大人等待的便是一场较量,他读懂了知府大人的意思,恐怕大人是想收这个人当捕快。眼前的这个少年不断的挑衅也是为了又一场比试。知府大人看着眼前这场面,神色透入出一种惊讶。 蒲程的舞刀弄枪对雅致并没有多少作用,雅致觉得差不多了,绕过蒲程一击,出手一掌打在蒲程胸口上,蒲程一个跌呛接着被雅挚一手扶着。蒲伊看着自己弟弟心痛不已,甩开了徐溯的手冲了过去。 “我刚才并没有使用内力,放心吧。”雅挚将蒲程交给蒲伊,转身对知府大人说:“大人,刚才多有得罪,我对您的手下多有冒犯处请您原谅。您看了我的身手是否有资格留在府衙内?” “雅挚你不必谦虚,既然你是梁王爷介绍的我也不必再怀疑,那我收你为本开封府捕头,接下来的事徐溯你来安排吧。”知府大人眼里带着少许欣赏的神色。 “是。大人。我立刻便办。雅公子这边请。”徐溯上去和雅致搭话,雅挚回头看了蒲程一眼,便和徐溯走了。 蒲程心里一惊,他才意识到这个少年刚才都是演戏,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己功夫很平常。他不由得一个哆嗦,直觉告诉他,这个叫雅挚的少年对于他来说是个极度危险的人,他会在不久的未来顶替掉自己。三大总捕头,徐溯、蒲伊、蒲程,恐怕过不了多久,这蒲程的名字就会变成雅挚。只是雅挚不知道,从这事之后蒲程对他心生芥蒂。 一、开封府的案件 一、开封府的案件 这一夜,稍许会有一些不平静。不知道有多少人睡的安稳,蒲程的房间内,他坐在床头,目光有些出神,似乎有什么心事,久久的才熄灭了灯。蒲伊的房间位于蒲程的房间正对面,她偷偷透过窗户看见蒲程房内的灯灭了,她才放下心来,她十分关心这个弟弟,因为蒲程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亲人。这两个姐弟原本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原本可过的安稳,但是因为家道中落父母接连去世,只剩下他们俩相依为命,几次生死离别,徐溯的父亲徐长风心生怜悯收留了他们。他们跟着徐溯来到府衙之后,虽蒲伊靠自己能力破例当上总捕头,但自开封府存在之时便没有女子成为过捕头,而府内总有人闲言碎语。对于她而言,只是不去理会这些风言风语,她只想保护她的弟弟,有个安身之地就足够了。 徐溯带着雅挚去布置房间,他内心有些疑惑,却避而不言,随意的和雅挚介绍了开封府顺便闲聊了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也就离去了。徐溯知道,开封府内的捕快都是知府张大人做主,既然张大人说话了,那这个人便不用怀疑。徐溯并不像蒲程一样对一件事情耿耿于怀,他信任张大人,这一夜他睡的最为安稳。 转眼到知府张大人那,夫人还在担心张大人有没有危险,而张大人没有理会夫人的关心,独自思考起了雅挚的事情。他并不像让知道雅挚那件事情之后的真相,或许是因为他担心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知晓之后对于他来说是个沉痛的打击,张大人自己心中也清楚这是个缓兵之计,总之他早晚会明白这个事情,或许换个方式知晓会更好? 雅挚熄灭了灯,顺手脱去了外衣将它放在了衣架上,躺在床上不自觉的回忆了前段在梁王府的日子。纳兰家受袭之前,年满十五岁的雅挚受养父纳兰荣阙之命离家闯荡,这是纳兰家族中每个年满十五岁男子的“必修课”,直到十九、二十岁左右之时方可回家受弱冠之礼。雅挚虽然是养子,但他也不例外。只是他多了一个特别的任务,便是亲自送妹妹纳兰芷水到梁王府,当他们刚离家不久,纳兰家便受袭,他总觉得养父纳兰荣阙好像知道会有一场厮杀一样,得知这个消息的他,又折返回去想调查这事,可没却想到这一路都有人追杀,他们可谓是逃难到梁王府,接着到了王府便又恢复了平静,很多蹊跷的事情,他想知道这件事情,梁王表面上没有表示,却推荐他到了开封府,这使得雅挚更加确认了其中的必有文章。 这一夜这些人个怀着心思度过了一夜,清晨时分,一些鸟儿飞落在院内,蹦蹦跳跳的又飞走了。雅挚早早的吃过早饭,在走廊处碰见了徐溯,便与他一同前往慎思堂。不一会儿张大人和蒲氏姐弟也来了。 “大人,是何事让你烦恼?”徐溯问道。 “最近有一群强盗搞的鸡犬不宁。”张大人扶了扶额。 “强盗?”蒲程也皱了皱眉头。 “是的,因为他们不是人。” “不是人?此话怎么说?”蒲程开口。 “‘不是人’是指东西在那突然就消失了,你看不见是什么人偷走。一连十二案全是这种手段。” “可是,这很普通。如果看见那盗贼了,那算偷吗?”蒲程正经的说着。 “他偷了什么东西?”雅挚突然发问:“恐怕是偷的东西非同寻常。” “对,他偷了十五岁左右的小姑娘。”张大人端起了茶杯。“其实也就是失踪案,没有一个目击人。十二个姑娘失踪,这个数字是开封府接受的案件最多的一次了,这个数字惊人。甚至有些老百姓认为这不是人为,是得罪了什么鬼神受到的天谴。” “一个人平白无故消失了,或许有自身原因。可是十二个人接连失踪,这就有些问题了。”蒲程说道。 “对。如果我们没有行动恐怕还有还会有姑娘失踪。”张大人说着说着突然叹了一口气,“可这防范起来很困难啊,开封这么大,多少户人家有这十五岁左右的姑娘。人数过大,有些无从下手。” 雅挚端坐在那,听了张大人这么一番话。他轻轻的摇了摇扇子:“也有办法,可以先从失踪的人家里调查,失踪时间地点女孩的外貌特征家庭可以得出一些结论。” “雅挚你说的可行。”徐溯点了点道。 “我们目前能做的只是调查和等待。这可能会影响到结案的速度。”雅挚平静的说着。 “也罢,这也只能这样了。”张大人无奈的说着,他看了一眼蒲伊:“蒲伊,你岁数相仿。再说你也不适合这次案件吧,这次你就做后勤任务。” “张大人,我可以的。”蒲伊的神情有些失落。 “张大人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不要想太多。”徐溯连忙安慰她。雅挚看在眼里,似乎徐溯有些在意蒲伊。蒲伊全程没有说话,神情恍惚,好似有些不舒服。 “我也觉得张大人说的有理。这样吧,只是出开府衙的时候我来代替你,你依旧可以参与案件。这样既不违背张大人的意思,你也能参加。”雅挚起身,来到她面前,轻轻的说着,“不知道蒲姑娘意下如何。” 蒲伊看着雅挚,昨天夜里光线太暗,当他来到她的面前时,这是第一次将他看的清楚。蒲伊看见他腰间的刻着“纳兰”二字的汉白玉玉佩,突然眼睛中有了神采。接着蒲伊转眼看见了雅挚腰间的佩刀,竟发起呆来,也没有回答雅挚的话。 雅挚见状,他感到一丝尴尬便再说了一遍:“蒲姑娘?” “啊…好吧,就按照你说的这样。”蒲伊反应了过来,急忙回答了雅挚的话,转过了头去不再看着他。 “好,那就这样了。”张大人见蒲伊答应了,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这时候一个官兵进来在张大人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他大喊一句:“进来吧。”闻声而来的是一个个头矮小的老头。 “这是裁缝店的老板,帮我们的新捕头量身定做一套新的官服。”知府说完便向书架走了过去,从下面掏一个长方形的锦布盒子,笑呵呵的对雅挚说:“这里面是捕头特有的腰牌,收好吧。” “谢过大人。”雅挚接过了盒子,轻轻地打开了,只见盒内安稳的躺一块牌子,那是一块银子打造的腰牌,上面雕了四个大字,隶书字体,那字是黑色的上了颜色——惊世名捕。在灯光的照耀下什么耀眼,霸气十足。雅挚一看这腰牌心中一惊,张大人竟然给了他这么一个身份,或许是因为是梁王爷的缘故。 接着那个个头矮小的老头,窜了进来,拿着长尺在身上雅挚随意比画了一下,张口问到:“你多高了?” “七尺半。” “就是你昨夜闯开封府?”矮老头打了个哈欠说着。 “是啊,正是在下”雅挚笑了一笑。 矮老头眼光一闪,也笑了笑,貌似知道了什么,想说什么话,可又没说,接着他突然得意的说:“你真是瘦,要补一补。” “谢谢,您的心意我领了。”雅挚向那矮老头斜了一眼,带着浓重的杀机。“您也要关心关心自己,是吧。” “你!……哼!” 二、琼羽阁 二、琼羽阁 众人纷纷看着张大人,张大人拿着这具有分量的腰牌交给了雅挚。连徐溯有些惊讶,这“惊世名捕”的称号是非常出名的捕头才能拥有的,例如破案无数经验丰富,对这行业有巨大的贡献和影响的老捕头,或者是对朝廷效力立功的捕头。全衙门最高地位的捕头徐溯也只是“总捕头”的腰牌。可张大人却把这么地位这么重的腰牌给了眼前这个少年,再怎么有背景也只是个新人。这一幕使得徐溯有些不解。 “张大人,这……”雅挚看了一眼,合上了锦盒,待到那裁缝老头离开,才说道:“大人给我这腰牌十分的贵重,在下何德何能可以拥有此物。” “你看,你有了这腰牌便能拥有更多的特权,会使得你办案时候方便很多。并且你能随时调动府内其他捕快,甚至不用总捕头徐溯的应许,你的意思就是代表了开封府的意思。许多捕快非常向往,并以此为目标。而你现在不用做任何事,我便将它赐予你。这样不好吗?你既然拒绝我的好意,你很不给我面子啊。”张大人有些生气的说道,他心里却另有所思。 “大人谢谢您的好意。可是权利越大责任也就越大,您将这腰牌给我,我无法承受。我功夫虽高,对于捕快这个职业来说,就如新生婴孩一般,很多东西需要向这面前三位捕头和大人您请教。而大人您这么做恐怕会对府内其他捕快的不满,破坏大人您在人们面前的威信。张大人受百姓爱戴,原因便是您是个公私分明爱护百姓的清官,所以请大人将这腰牌收回,赐予真正能名副其实的捕快。”雅挚将锦盒放在张大人面前。张大人眼神中透露出赏识的神情,一句话没说到从书柜前拿出了另一块腰牌递给了他。 雅挚接过了那腰牌,这是一块普通的木质牌子,上面只有简单的“捕快”二字,反面写着“开封府衙”的字样,和刚才那块“重量级”腰牌有着天壤之别。雅挚看着一笑,向张大人作揖:“多谢大人。” 张大人见状,突然笑呵呵的说着:“看来纳兰先生把你教的很好。其实我与你有一面之缘,是你四岁左右时,我当时还不是知府的时候。那时候的你不爱说话,也不爱见生人,见到我就躲着,如今已经长这么大了,能独当一面了。” “张大人说的是。”雅挚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笑了笑。 出了房门之后,徐溯追上雅挚。张大人这一举动是对雅挚人品的试探,他开始有些不解,但是听见接下来张大人说的话他瞬间的明白了。雅挚的行为举止使得徐溯产生了好奇,他认为雅挚这个人相当不错,成为朋友是个不错的选择。所以徐溯出了门便连忙叫住了雅挚。 “雅公子,我有事要与你说。”徐溯先发话。 “徐大人,你不用客气,叫我雅挚就行了。”雅挚停下脚步回答了他的话。 “好的,你也不用叫大人。除了正式场合,府内捕快都叫我徐大哥,你也这么称呼吧,这样有些亲切感。” “好,徐大哥你有什么事情?” “你不是中原人吧?对于开封城还不熟,我带你去转一转?” “好啊。可是案子比较急。徐大哥带我去转一转不会耽搁时间么?” “没有关系,我也正想和你商量下案子的事情。我带你去一个可以打探到情报的地方。” “噢?有这种地方?” “对,有的。” 蒲伊还在和张大人说话,出房门的蒲程看见徐溯搭上了雅挚说话,一句话没有说便走了。他原本想与徐溯探讨案子的事情。可看眼前这种情况,他眼里充满了不屑看雅挚,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不知道是雅挚感觉到了有目光的注释,他突然眼神看向徐溯身后的蒲程。蒲程没有反应过来和雅挚四目相对,雅挚流露出一个另他难以理解的目光,使得蒲程心中一惊,立刻移开目光。 接着徐溯转身离开了,雅挚也转移了视线,他跟着徐溯出了府衙。这时蒲程看着这二人离开的背影,心中有些失落,以前每次徐溯讨论案件时候都会第一个找蒲程,现在这个名为雅挚的人,却成为了徐溯第一个找的人。当他心里默默想着,雅挚在踏出门的那一刻回头看了一眼蒲程。蒲程看到这一幕,想起了昨晚雅挚将他击倒时回头看他的眼神。他的心中有些东西有蠢蠢欲动。 晚上的街道,更是美丽。犹如一位艳装姑娘。这是夜市里的另一种美。 “哎哟~欢迎两位公子的光临。” “嘿,那位公子好帅啊,可是,就是有点矮了。”传来女子们好听的声音。 雅挚手玩着扇子停住了脚步,好像听到女子们议论的声音。斜眼看着那些女子。 “公子要不来喝一杯呢?”原来那些女子,个个花枝招展着,笑如桃花,街上经过的男人们无不回头看这她们。 徐溯推了一把雅挚,并说道:“就是这里——琼羽阁。” 雅挚心中一惊,这……他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所以他并不特别习惯这种场合,他感到一丝不知所措。徐溯看着雅挚的表情,立马读懂了他的心思。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冲他笑嘻嘻的说:“没事,有大哥在。” 琼羽阁内灯红酒绿,胭脂混着酒气的味道还真叫雅挚不舒服,他重来不来这种风月场所,应该说他根本就不喜欢这种地方。舞魁在舞池中灵动,随着音乐,伴着阴阳怪气的男人女人们声音。这里是全国最具人气,拥有高手聚集光临之地——琼羽阁。这里每天都灯火通明着,白银肆意大量流动,各地江湖人士黑帮交易。出于朝廷与江湖的互相制衡,谁也不敢在这里出头,或是声张正义。这是开封城内最大的“毒瘤”,只要不出大乱子,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黑白两道在这里集结,这成了一个“黑三角”样的存在,的确是个收集信息的好地方,可又是及其危险的地方。这是个糜烂、堕落的“桃花园”。 三、黄衣姑娘 三、黄衣姑娘 宁静的知府衙里,蒲程正在阅读告状,他迟迟未睡想从这几起案子里寻找到一些线索。他在这里坐了多时腰肩有些麻木,便想站起活动之时,他的房门外传来了“哐哐”二声。紧接着一名官差走了进来。 “徐大人和雅公子去了琼羽阁。”这名官差来到蒲程面前,拱了拱手说道。 蒲程不紧不慢的看了他一眼,走到他身边:“那人现在在哪?他们回来了吗?” 官差摇了摇头。 “出去一天了,还没有回来。”蒲程喃喃道,但一切他心中有数。不得不承认的是雅挚的功夫比蒲程高,他们两人一起非常的安全。这样也好,自己也能抽出身来再去走访一下现场。 “你下去吧。”蒲程轻声说道。 “知府大人让你去一趟他书房。” “好。去禀报大人我稍后便到。” 徐溯带着雅挚在琼羽阁中转了一圈,最后选择了一个离舞台靠后的位子坐着,并叫了些酒菜。这舞台在建筑的正中间,四面都可观看。琼羽阁一共有五层,舞台位置是中庭,二层以上成回字形,包房分布在四周,可以观看到舞台。中有两道通上二层的楼梯相连。这是里不仅有歌舞琴瑟,还有戏曲说书拍案,运气好的还能看到江湖人士比画拳脚。娱乐形式非常丰富,所以琼羽阁有着自己的独有的乐师舞姬戏子等,有时候也会聘请。其技术仅次于宫廷水平,虽然传闻混乱,但是风雅之事却不落后。 徐溯端起酒壶便给雅挚倒了一杯酒:“你今天新来,就当给你接风洗尘。今夜你可以玩一玩,顺便熟悉一下这场面,以后经常要来。” 雅挚看着眼前这杯酒,接过便与徐溯碰杯,但是他没有喝:“徐大哥,谢谢你的好意,我从不饮酒。” “这样啊,在这地方不会喝酒可是交不到朋友的。”徐溯笑呵呵的说着。 “可徐溯大哥已经和我是朋友了,不是么。”雅挚这样反问道。 他这一句话让徐溯突然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啊。对了,这里有……”徐溯说道一半之时,突然有几个人从他们面前经过,走在第一个人看见了徐溯,便停了下来向徐溯打起了招呼,也就打断了徐溯的话。 “这不是徐溯大人么?今天有空来琼羽阁玩?”说话的这人,向徐溯作揖。他五官清秀,身着整洁大方,看上去与雅挚年纪相仿,从衣服质地来看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他看见徐溯身边还有一个人,按照以往的惯例,徐溯的身边应该是蒲程。徐溯来琼羽阁必是为了调查案件。这个面生的人引起了他的兴趣:“这位公子是?” “是何公子。这是我朋友雅挚,他刚到中原,我便带他来转转。”徐溯看见面前这个少年,急忙回答道。 “恩?难得徐大人因为私情来此地。引得在下好奇。”何公子回答他:“我们在靠近左侧的那桌,徐大人你们有空来我这里坐坐。” “一定一定。”徐溯说完,何梓钰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徐大哥,你们认识?”雅挚轻声问道。 “恩,我方才想说府衙的线人便是他,他名叫何梓钰,是个左右逢源的人。” “那他也是府衙的人?” “是也不是。” “此话怎讲?” “这个人不愿意当个总要被呼来喝去的小捕头,捕头的工作也挺没意思的,大户人家的公子多少有些傲气,也不愿意子承父业,所以他干起了最危险的一行那就是当个线人。当时可没把他爹气死。所以想要什么情报,便能找他。但是他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给,他也有自己的原则。你看他身后那些人,都是他的同伴,个个都是身手不凡的。”徐溯慢慢的说着。 雅挚听得觉得有些意思,何梓钰这个名字他记在心里,日后必要会之一会,或许他能给雅挚一些关于那案件他想要的线索。 “你在等我一会。”徐溯说完想便想起身,雅挚突然一只按在徐溯肩膀上,他没有说话。 “我去何公子那里,若是等久了,可以叫个姑娘来聊天天。”徐溯笑嘻嘻的移开了雅挚的手。雅挚见他要去,原本想和徐溯一起去。但是徐溯现在的表现好像并不想让何梓钰知道雅挚更多的事情。雅挚只好看着徐溯走了过去,坐在何梓钰那一桌。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接着他们两人起身进了离了他们最近的厢房。 徐溯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他的视线中,雅挚低头看着这一桌酒菜若有所思。来到中原已经快两年了,自己还是无法习惯这异乡的生活。在纳兰家的时候雅挚从小被养父纳兰荣阙禁止荤腥和酒,就算连放了猪油等动物油的素菜也不行。尤其是酒,要做到滴酒不沾。雅挚有些不理解,因为全家只有他一人吃素,纳兰荣阙却对他说这样对身体好。习惯一直养成,就算离开了养父,也不会再改变。每换一个地方他都会让跟店家说斋菜,经常被人误认为是虔诚的佛教信徒,但是这样也挺好。徐溯并不知道他吃素,所以这一桌子美好佳肴,在雅挚眼里也只能看看而已。正在雅挚想着出神的时候一个清澈好听的声音打断了他,随之嗅到了淡淡沉香的味道。 “这位公子,看你坐在这里很久了。是在等人么?” 雅挚闻声音抬头,一双桃花眼映入他的视野中,微翘的眼角吸引了他的目光,使得他微微一怔。眼前是位姑娘十六岁左右的样子,身形匀称。她一身淡黄色其胸襦裙,高耸的双峰没入衣中。上半身的丝绸罩衫,圆滑的双肩在中若隐若现,透出那白皙的皮肤。 “是啊,我正在等待我朋友。”雅挚起身扶了一把身边的椅子,示意黄衣姑娘坐下。黄衣姑娘看到桌上酒菜并没有吃多少,便轻声问他:“这桌上的酒菜,没有吃多少。想必是不符合公子口味。我去给您换些酒菜如何?” “的确,这菜是我朋友点,我和他刚认识他并不知道我的口味。”雅挚感到一丝紧张,除了家中的姊妹,他从没有和其他年纪相仿的女子坐这么近说话,尤其是被姑娘搭讪。 “那麻烦姑娘,一壶茶,两碟斋菜即可。”坐在这里等了一会时间的雅挚的确是有些饿了。 “好,公子你稍等。”说着黄衣姑娘便起身离开了,不一会儿便有伙计把桌子上撤走重新换了雅挚点的菜,只不过多了一盘花生果脯蜜饯。 四、白衣书生 雅挚看了眼前这一盘瓜子蜜饯,并没有对送菜的伙计说什么,便让那伙计走了。这时候黄衣姑娘正端着一壶茶走到了雅挚的身旁,便坐了下来。她见雅挚没有动作连忙说道:“菜已经送来多时,公子为何不动筷子?” 雅挚一听声音,向她拱了拱手。“感谢姑娘,在下在等姑娘你来。” 黄衣姑娘在他面前轻手轻脚的放下了个茶杯,并为他倒了一杯茶:“你太客气。”她将杯子递给雅挚,轻声笑了笑:“若我不来,那公子岂不是要等上许久?” 雅挚接过杯子,茶水的温热透过白釉茶杯传达到他的手指上,他看了看手中的这一杯茶,便笑着说:“不然。在琼羽阁你是主,我是客。这盘瓜子蜜饯我并没有点,想必是姑娘为我点的。这盘菜一上桌,你必定会来招待我。” 黄衣姑娘听了对这少年感到一丝好奇,又接着说:“那么公子这么肯定是我?难道你没有考虑过是伙计上错了菜么?” “瓜子蜜饯时最为常见的零食,在我家中常来招待客人。你们这里每桌不都有一盘吗?”雅挚心里想着,他定睛扫了一眼周围的客桌,几乎都有,其实不然,早在之前他和徐溯坐下之时就送过一盘,只是那一盘在徐溯点菜之时就被他吃光了,上菜的时候便被撤走了。 “的确,按照这里的规矩,每一桌都会赠送。”黄衣姑娘笑着说着:“小女子冷安,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看公子你面生的很,想必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在下雅挚,初到此地,还望冷姑娘照顾。” “公子你实在是太客气了。你叫我名字就行了。”这黄衣姑娘看着雅挚的侧脸,雅挚礼貌的言语,让她心生一丝好感。 雅挚的目光望着舞台假装没看她,他感受到了冷安的目光,使得他心里奇怪的感觉。此时此刻的他,真点希望徐溯现在能出现,然后把他带走。然而事情并不是如他所想,雅挚深知自己不爱说话的性格,他和徐溯这种擅长交际的人无法相比。为了破除这种尴尬气氛,他想了一会,便说了一句:“冷姑娘你很特别。” 冷安一听这话,感到有些惊讶:“公子这话怎么说?” 雅挚看着眼前走过两个舞姬,端着茶壶倒了一杯茶,便说:“这里的姑娘都浓妆艳抹,唯有你着淡妆。这阁内这么重的脂粉混着酒气味,却还能闻到姑娘身上的味道。” “是吗?公子认为我身上是什么气味?” “沉香。” “公子说中了,的确是沉香。这是我房内的熏香。” 雅挚一听,竟然把沉香作为熏香用。“莫非姑娘你身体有恙……”雅挚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 “多谢公子关心,我只是常常晚睡,有些心绪不宁罢了,只是小事。”冷安轻轻的说道。 “这样啊。我看姑娘你并不像下等人,敢问你在阁内是做职位?”雅挚只是好奇一问,眼前这位黄衣姑娘,论衣着还是谈吐,都不是普通的艺伎。若是她在阁内的地位高的话,这能帮雅挚一把。 “想知道我是什么职位,请公子明日戌时来此。”冷安笑了一笑,突然略带娇气的说着:“只要明日你来了,自会知晓。” 雅挚听着这话,并不对她的语气反感,只是他内心在想这姑娘却留了个悬念给他,或许是她的惯用手段。雅挚思索着,看着眼前得冷安正用她那双灵动的桃花眼看着自己,想必她也非常期待自己的回答,或许这姑娘能成为雅挚在开封的为数不多的人脉线。 “那好,姑娘可要信守承若。明日我定会前来。”雅挚看着冷安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冷安看到他这个表情便呆住了。他的笑,真是让人难以抗拒。 这时,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雅挚的目光从黄衣姑娘的移开,可黄衣姑娘还在看着他,同如那日在知府里蒲伊看着他的神情一般。雅挚看在眼里,心里却在思索着。他的目光在阁内搜索着,好似要寻找什么。突然他看见了不远处有两个正在争吵,或是因为在靠近角落中,他二人并没有受到人们关注,但是声音却传入了雅挚的耳朵。 “你着臭小子,没钱还来。快滚!”这是一个很尖利的女声,听着让人耳膜都像要被刺穿。话毕,一个青年连滚带爬摔到雅挚面前,他见状想去扶住了那个少年。这时候冷安拉住了他的袖口,雅挚不解的回头看着冷安,只见冷安对他摇摇头。雅挚看了看摔地上的这个人,他一副书生模样,骨瘦如柴。可以说,比雅挚还要瘦,犹如一副骨架,一阵风都可以吹倒了他。 他坐了起来,扶着右手,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声音颤抖着:“翠娘……求你了……我只想进来找……何梓钰……公子,我不是来玩的……咳咳……” 那尖利的女声的主人,正站在那书生的面前。她看上去是个快三十岁的女人,但是实际她已经有三十多岁。她是一身红白相间的衣服,手中拿着一支烟斗。她的头发束起其余垂落的头发到腰间。双手还胸的姿势靠在红柱子上。一双有些熟悉的桃花眼,眼角略微下垂,涂着正红色眼影。又是一双桃花眼,只是这双眼和冷安相比,带着些成熟感。从眼神中透射的冷漠又带着幽怨的神情。她正是这琼羽阁的老板娘——冷翠,人称“翠娘”。 “我求你了……翠娘……我的未婚妻失踪了,我只想找个人打探打探……”白衣书生有些力不从心,伸手抓了抓雅挚身旁的椅子,这椅子是刚才徐溯坐的那把。雅挚不由得回头看去。冷安见他好像很有兴趣,连忙拉了拉雅挚手臂,便凑到他身边,雅挚见她想说什么便也凑了过去。 “公子你最好别在这里行侠仗义,会得罪人,那女人是我们这的老板娘,我们都不敢得罪她。”冷安轻声说道。 接着雅挚笑着向她点点头。 “你不是没给你机会,还有你欠我的钱,何时才能还上?”冷翠感到不耐烦。 “我会还上钱的……我……可是我的未婚妻……还没有音讯……这正是用钱的时候,求你再给我一些时间……”白衣书生快要急哭了。 “快走!快走!不要影响老娘的生意,吵到其他客人,有你好果子吃。”冷翠招了几个伙计来,看样子是想把这个书生赶出去。 “翠娘……求你……不要……”白衣书生见几个伙计上前来,吓的向后退,他气喘吁吁的话都说不清。在老板娘面前,垂死挣扎着。一个伙计抓上了白衣书生的胳膊,白衣书生连忙晃动胳膊想脱离伙计,另一个伙计大步上前想拽着他。只见白衣书生一个闪躲,突然他失去重心,正在这混乱中,他不知道怎么的抓着了桌布,接着他重重的摔在地上,随之而来的是一桌好菜连着盘子一同噼里啪啦的砸在了他头上了,砸着他眼冒晶星。 五、明日相会 雅挚看着冷安为他点的瓜子蜜饯散落一地,心中不禁感到一丝可惜了。他心里思索着,方才听见书生说他的未婚妻失踪,莫非是与案件有关?既然冷安拦住他,恐怕是有原因,但是这书生却无意间打翻了这桌好菜。突然他有了一个主意。 他握住杯子突然用力,只见那杯子瞬间化为碎渣,里面少许茶水溅在了他的手上,突然他故作生气的说:“何人在此闹事?”冷安看到雅挚的表情一变,感到一丝惊恐。她连忙拿出自己的手帕,轻轻的擦去雅挚手上的茶水。 冷翠看到这书生竟然影响到了其他的客人,她心里清楚,来这里的人宜结友,不宜结仇,没准不意之间得罪了人,连忙向雅挚说道:“这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是我招待不周。请公子不要介意。您不要介意,我叫人来,在给你上一桌。”说完冷翠便给身边的伙计使眼色让他们去把书生搬走。伙计见机行事迅速的拽起了书生便走。 “到底是什么事情,要让老板娘您如何生气?”雅挚严肃的说,他并没有面对冷翠。 “哎呀,还不是这家伙欠钱不还,哎有脸回来。”冷翠一脸嫌弃的说着,瞪着那书生说道。 “他欠你多少钱?” 冷翠看着雅挚的背影,心底嘀咕了起来。 “他啊,整整十两白银。你看他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就算把他卖了,他也换不起。” “……”雅挚看着眼前这个书生,皱了皱眉。书生被两个伙计扛着。当书生看见雅挚之时,这个端坐在那桌前儒雅的少年,他不敢正视雅挚,流入出一种歉疚之情。书生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神中透出绝望,或许他已经放弃了希望。雅挚看着这书生心生恻隐,突然他从衣袖中掏出十两白银捏在手中。 “老板娘,这书生的钱我替他还上。在下今日饶有雅兴,便不追究此事。”雅挚严肃的说完,一挥手将手中的十两白银丢给了冷翠。冷翠一惊,顺手一接。她一看果真是十两,她心想着,既然客人没生他的气,那便这么算了。 “这……那好吧,这位公子,我现在就亲自为你上菜来。”冷翠收了钱,感到一丝愉快,想招待雅挚,可是被雅挚拒绝。 “老板娘,你的心意我领了。今日为时为时已晚,留到下次吧。” “这么位公子,您这么客气,我翠娘实在不好意思。那您下次再来的时候,我定当好好招待。”冷翠说完,给冷安使了一个眼色,便吩咐伙计把这收拾好。伙计应声之后便先把白衣书生抬走。白衣书生看到了雅挚为他还了钱,他心中不胜感激,一个劲的挣扎,连忙向他大喊道:“恩人,在下白生……不知道恩人……唔……” “你老实一点,不要打扰到客人!”一个伙计捂住他嘴,强行将他拽走。 雅挚轻轻对他说了一句:“清汇医馆,雅挚。” 接着那书生终于被伙计带走。雅挚看了看桌子上,只是剩下个茶壶。方才他是故意让书生把桌布扯下去,这样他便可以有理由的介入。雅挚感到手心温暖,他看着冷安正握住他的手有些出神,她早已将他手中茶杯的碎渣取出,并且搽干净了他手中的茶水,笑着说着:“姑娘这么喜欢我的手?” 冷安一听,回过了神来。她立刻把手缩了回来,忘记了拿回自己的手帕,轻轻的说道:“公子,我方才看你生气捏碎了茶杯,我怕这碎渣会伤到你所以我只是看看。” 雅挚见她转过去没看着他说话,冷安那微微泛红的耳朵出卖了他。这被雅挚看在眼中,突然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忧愁的神情,可是瞬间就消失了。雅挚抬头望望了远处,只见徐溯站在远处,他倚着红柱向雅挚招了招手。雅挚回应了一下,便与冷安说道:“冷姑娘,我要等的朋友已经来了,那么今日就此别过。谢谢姑娘的招待,明日我还会再来。” “公子你……好,公子你慢走,明日我等你。”冷安看着他轻声说道。 雅挚听闻便起身,他看见桌子上弄脏的手帕,便顺势拿了起来。“冷姑娘,你的手帕刚才因为我而弄脏,我先收着,待改日还你一块干净的手帕。那么后会有期了。”雅挚说完便走,还没有等到冷安回答,雅挚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琼羽阁内。 出了琼羽阁,徐溯呵呵一笑,意味深长。雅挚感到徐溯的心思便轻轻说道:“风月场合,只是为了各自的利益罢了。” “我看那姑娘不错,手都牵上了。”徐溯笑着说着。 雅挚听后笑了一会,便没有解释这件事。“徐大哥,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徐溯收起了笑容,变得有些严肃:“此事有些麻烦,回府衙后我要先禀报张大人之后再和你说。” 夜晚的知府衙门里宁静的,只听的见蝉鸣。月光衬着池子中的荷花,一种幽静清净顿然而生。徐溯一人在知府大人的书房内,不让一个人进去。雅挚也没有在意,并在这院子内闲逛了起来。他很喜欢这种安静的地方,他厌倦了那种灯红酒绿的生活。雅挚坐在院中亭子之中,拨弄着狗尾巴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此时此刻,他的头发并没有束起,只是随意而下,散落在肩膀上。他的配刀和扇子都不在身边,看到的他的确和平时不一样,月光照在水面上,反射出奇异光,投入那带着忧郁的神情。闷热的天气在这里显不出它的威力,时而却吹来了凉爽的风。 雅挚眼光斜着水面,轻闭上了眼睛:“你要在上面坐一个晚上么?” 他在对谁说话?只见一个黑影献身,从亭顶上一个三百六十度度翻转,直接落地,整个身影在黑暗之中,干脆简洁,毫无声响。 雅挚睁开了眼,斜了他一眼:“好轻功,不愧是知名捕头啊。”黑影默不作声,直奔他而来,突然拔出的短匕首,在月光之下,闪过一道寒冷的银光。银光划过雅挚的身上,照亮了他忧郁的脸庞。雅挚迈出一脚稳住,转身一个飞踢。这个飞踢一脚踏在黑影的拿短匕上,动作虽大,但力度却小。理由很简单,他不想伤到人。这时雅挚一脚落在扶栏上,黑影往后一退,但是却是向前一跃,出脚冲着他而去。然后雅挚却突然笑了,站在扶栏上没有任何的动作,接着他双手交叉在胸前,似乎是防御动作,故意受黑影一脚。黑影一看他没有躲,有些惊慌,想收脚的时候已经踢中雅挚。雅挚失去重心,任由惯性的作用从扶栏上摔下去。黑影一个转身,一手抓住护栏,一手想抓住雅挚,身子悬在扶栏之外,以为扶栏下面是个荷花池。但是雅挚没有理会黑影这个动作,反而出手用内力一震,笑着闭上了眼睛。黑影来不及反应,被这股力量推回了亭子里,重重的摔到了木质的地板上。 “噗通!”雅挚淹没在水中。黑影急忙爬起来伏在扶栏上看着水池中。“雅挚!雅挚!”黑影着急着喊着。当涟漪平复,还是未见雅挚的身影。就在黑影一脚踏上扶栏想要下水找他之时。“嘭”的一声,水面上炸开了,飞溅出来的水四散而开,强大的爆发力均匀的作用于水珠上,脱离重力向上而去。突然从中飞身出一个少年,当他一脚落在水池里的假山上,飞溅出去的水珠全部落下,如降雨一般,水珠重新回到重力牵引。少年背对黑影,他的衣服已经湿透,贴在身体上。 “有时候,我真想这样死了。这便是解脱。”他没有转过身。这句话冷冷的,像喃喃自语,又像对黑影说。 他不知道,其实黑影早就惊呆了。 “开封的唯一的女捕快,果然名不虚传。我雅挚领会了。”雅挚丢下了这毫无感情的话,一跃消失在黑色里。 留蒲伊一个人呆坐在地上。她想她至今都不会忘记雅挚在这月光下的清瘦背影,忧郁而又强大,这越发使人想了解他。 不仅是她被雅挚惊吓到了,在荷花池的不远处的树林中,同样的被惊到了还有徐溯。他从知府大人书房出来便听见了动静。他自发现蒲伊使用轻功从他屋前飞过时,便好奇的跟了过去悄悄的伏在一颗参天古树上接着这一切发生的皆在他漆黑的双瞳中。 六、无功而返 四人齐聚张大人的书房内,关于此案,好似有了新的线索。 “张大人。”徐溯最开了个头。 “我明白,昨日我命蒲程记录了失踪的地点和失踪人口的家庭情况。”张大人拿着一份卷轴,打开平铺在书桌上。 “失踪的少女她们没有结婚,并且家中不是十分富裕。”蒲程说着,接着他打开了另一份卷轴,放在了桌上。“这是我记录的所有城中符合这情况的家庭,虽然数量众多,但已经缩小一部分人数。我已经派人贴出告示,目前这个阶段,也只能这样做了。” “大人,我昨日去会见了何梓钰,他却什么消息都不肯透露。似乎有什么难处?”徐溯不解的说。 “他是我们的人,他既然不肯说,那恐怕……”张大人突然停住,雅挚看到他们俩这对话感到了困惑。昨晚徐溯单独会见何梓钰,商量许久,出来时候并未对他说此事。待他们回府时,徐溯一人去找张大人,现在目前这探花依旧没有任何进展,雅挚心中有两种猜测:一是徐溯真的未从何梓钰口中探得任何情报,二是已经探得了情报,可这势力凌驾于张大人之上,迫使张大人进退两难。或许真相都并不是他的两种猜测,关于白衣书生的事情雅挚还是暂时保密,那书生是唯一的线索。若是告知他们,恐怕他们要请书生来府上,诺是真有势力岂不是打草惊蛇。 出了张大人的书房,雅挚想到一个地方,便急匆匆的要出去了。徐溯见他要出去,便一同出去。蒲程看见他们接二连三的出去了,他也想出府,但是这时府上却来了人。 雅挚在路上走着,他试探的问徐溯道:“徐大哥,昨日你真的没有从何公子那得到消息?” 徐溯看了他一眼,说着:“真的,那小子不肯透露一句话,我跟他喝了那么多杯都没套出来。” “那,徐大哥你为什么这么确定何公子知道这件事?”雅挚听到他话中有漏洞。 “因为他的表情出卖了他,你想一个傲气的大公子,怎么可能露出那种表情。恐怕这幕后黑手是连张大人都不能得罪的人吧。”徐溯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的说着。 “哦?那有这种人吗?”雅挚不解的问着,他还是真不知道这有多少势力。 “有。把你介绍来的梁王爷,便有这样的势力。”徐溯说着,好似在暗示什么。 “除了他还有么?” “接下来便是忠王温世远。”徐溯严肃的说着:“以及琼羽阁的各方势力,这个还好办。” “梁王爷绝对不会做这种掳走民女的事情。可这忠王温世远是何人?” “你不知道?温世远乃将才出身,十三岁便能与替他病重的父亲出战,而正是这一战使朕开始关注他,十五岁被封为王爷,并且掌管着一方兵权。因为对朝廷的忠心,封为忠王。”徐溯眼中充满崇拜之情,看来这忠王在他的心里有着不一样的地位。“所以忠王爷也不会做这种事情。” “或许会有第三方势力?”雅挚轻轻的说着。 “对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雅挚对他指了指对面的清汇医馆,便跟他说:“你跟我来。” 徐溯看见竟是一间医馆,有些不解,莫非是昨晚他和蒲伊切磋受了伤?进去他才明白,原来是找个人。 清汇医馆,是南宫晓先生建立并且召集志和道同的医者一起经营,是南宫家族的标志。全国各地却有他的分馆。南宫家族一直以擅音律用来帮助病者康复,当然医术更卓越。说通晓音律那就是能与纳兰家族齐名,南宫家族擅古琴,而纳兰家族擅长萧。但是南宫家族似乎并不喜欢江湖之事,一心只在救死扶伤上。可是,既然这样还是逃不出江湖。南宫晓是个白头老翁,为人古怪。没人知道他有几个子女,人们最常见的就是他带着他的孙女南宫雨鹭游走全国行医治病。 “雅挚哥哥,你来了。”女子正坐在桌子前,手里一边记入着什么,另一只手拿捏着药草,头也没有抬。这个女子,额上的头发从中间分成两缕分别进过耳后编成小股三段的发丝在脑后束起,一支发簪干净的站立在那里。其余的黑色的发丝散落在她肩膀上。她一身白衣,披着一件白色与黄色相见的斗篷,上面清晰的绣着菊花的样式,那每一根花瓣上都用金丝镶边。看似朴实,却又透着着华贵。她就是南宫雨鹭。南宫晓的孙女南宫雨鹭。 “雨鹭,我有问题要问你。”雅挚说着,便走到她的面前,突然伸出了左手,放在桌子上。南宫雨鹭看着他这个动作,便伸手过去按住了他的脉门,说着:“是什么问题?” 徐溯站在一旁,颇为一惊。原来雅挚认识这医馆的人,方才南宫姑娘喊了他一声“哥哥”,这勾起了徐溯的好奇,他认为眼前这个人来历惊人。 “这近几日有没有一个喜好穿白衣的书生来过医馆?”雅挚轻轻说着。 “白衣书生,这很多,我面前不就站了一个吗?”南宫雨鹭调皮的回复他。 雅挚一笑,说道:“我没开玩笑,那人骨瘦如柴,名字叫白生。” 南宫雨鹭停顿了一会,便松开了他的手腕:“你的身体并无大碍了。至于你说的那个人,还当真在面前。”说完,她指了指雅挚身后。昨日琼羽阁的白衣书生提着包好的中药正经过他们身后。 雅挚转身便和那白衣书生四目相对。白衣书生突然晃悠了一下,停在那里,接着刷的一下跪在了雅挚面前:“恩人……恩人……是你。昨日多谢你……钱我日后会还你……” 雅挚看到他这动作连忙扶起他:“你先照顾好自己,钱不用还了。” “这怎么可以,我和恩人你没有关系,你却帮助了我,这钱说什么也要还上。”白生吃力的说着,徐溯看着这场面,也扶了白生一把。白生看见了雅挚身边的徐溯,眼里闪着光,顿时有千百般委屈的表情,抓着徐溯的手腕:“你是……开封府的徐溯大人……求你……求你一定要帮我找回我的……妻子……她现在不见踪影,我也没办法活……” 徐溯感到一惊,这户人也有少女失踪。徐溯让他坐上椅子上,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他。 “是……我的未婚妻……她突然失踪。她名叫苏沐,住在我家照顾我,只是还未过门。那日她向往常一样出门去帮我买药,可是过了两个时辰她还没有回家,我便出来找她。我来到医馆询问南宫姑娘,她说未曾看见苏沐姑娘。从那之后她便在没有出现……咳咳……”说到这里,白生情绪明显得有些激动:“之后我去开封府,一直没有结果。我心中着急,于是我听说何梓钰消息灵通,去了琼羽阁几次,可琼羽阁的消费对于我来说根本支付不起。所以不仅无功而返还欠下了老板娘债钱。辛亏昨日雅挚公子为我解围……可能我早已被那几个伙计打死。” 徐溯一听,心中不禁感慨,不止是你,连我也是无功而返。 七、只是猜想 雅挚双手还胸靠在前台药柜上,他看着白生有气无力的样子,便转身对南宫雨鹭说道:“这书生是什么病?他之前也来这看过病?” “恩,他之前也来过。他给人奇怪的感觉。他……”南宫雨鹭的眼神黯淡下去,貌似有什么隐情,“原本按照规定,是不能告诉你关于病人的的详细信息。你也知道,既然这对你的案件有关,那只有破例一次了,真心你能帮助到他。” “此话怎讲?” “他只有七天的寿命。”南宫雨鹭小声的说道:“而且爷爷给他看过了,说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雅挚心中明白,她爷爷南宫晓的医术,说你二更死绝不会活到五更。恐怕这书生再也见不到自己的未婚妻。提到未婚妻这个词雅挚似乎有些感慨。 “最近有少女陆续失踪,你要小心点。”雅挚对着南宫雨鹭说着。 “你放心。这个给你,药浴的药材。爷爷说过你不能间断。”说完南宫雨鹭拿出了包好的药材递给了雅挚。 徐溯感觉很不妙,出门就失踪了。“那么白公子,你的未婚妻失踪的那几天有什么异样么?” “没有任何的异样,就像平常一样。” “以我们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认为这是人为。一定是有人劫走了人,自己离家出走的情况可以说是不可能。放心吧,我们会尽快的吧人找回来。”徐溯向白生承诺。 “你这样的身体状况还是留在医馆。”雅挚想留住这个白衣书生,毕竟是一条微弱的线索。 “这不好吧……我没有钱在……”还没等白生说完,雅挚便打断了。 “你现在有难处,也是知情人。你的费用就不用担心,等找到回你的未婚妻之后再报答吧。”雅挚这说为了打消白生的顾虑,也让他安心养病。 “恩人……你真是……好人。”白生有些泣不成声。 徐溯有些惊讶的看着雅挚,他不是雅挚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能这么慷慨,不知道是怜悯还是有什么意图。 他们离开了医馆,徐溯诺有所思说着:“现在这个情况根本就没有进展,好似人都是凭空消失,哎。看来刚才那个书生,并没有发现你是新来的捕快。” 雅挚听到徐溯无奈的语气,说道:“以前有这样的情况吗?” “这里毕竟是京都,犯罪率比较少,但也不是没有。只是可能有琼羽阁的缘故,所有消息都能打听到,可这次实在是束手无策。”徐溯皱了皱眉,严肃的说着。 “这幕后黑手做事干净,蛛丝马迹也不曾有,可见是位高人。”雅挚想了一会:“恐怕是个*烦。对了,敢问徐大哥一件事情。张大人为何不让蒲姑娘参与案件?蒲姑娘有些本事,她也是府衙的人,我想谁也不敢打她的主意。” “这……因为曾经发生过事情……”徐溯说道一半便停顿了一会,接着他看着雅挚小声说道:“既然你现在是府衙的人,我便告诉你,你不要和其他人提及。” 雅挚听到他这么说,心中另有所想。“好,我答应你。” “她曾经被人劫走过,像这种案件中的少女一样。张大人不希望这会影响她,便不让她参与其中。” “这……”雅挚听了这话,原来蒲伊竟经历过这种事情,其实有当事人在某种程度上在对于相似这种案件来说,有着借鉴作用。可是这对当事人本人来说,或许是一种伤害。张大人在不伤害蒲伊的情况下,选择了另一种几乎走不动的路。 “劫走她的人,是一群拐卖女童的恶徒。辛亏她并无大碍,能够脱险。”徐溯说着,雅挚能够从他的语言中感受到一丝关心之情,毕竟他与蒲氏姐弟生活了数年。 “你说……这是不是也是一场拐卖女童的案件?”雅挚反问徐溯,徐溯好像知道了什么突然激动的说着:“拐卖女童,拐卖,可是这……年纪是不是大了点。” “重点是拐卖,及笄之年的女子……笄……”雅挚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提到了及笄之年的女子,他想到自己的妹妹纳兰芷水,等她到了及笄之年,便要嫁给梁王府的小王爷。他心中感到有些惆怅,使他分了神。 徐溯却没有理会雅挚分神,他独自想着,喃喃之语着:“这样的话,失踪的人家是以贫穷家庭为主,想要向他们勒索钱财恐怕不是这个目的。那么买卖少女,这才不过七日,卖到外地即有可能。那么买主又会是谁呢?”徐溯看雅挚有些出神,一只胳膊搭在他肩上,对于徐溯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雅挚吓的缩一下,才回过神来。 “或许,那幕后黑手需要这些少女做某种不可告人的事不是么?” “比如……床笫之事……”徐溯轻轻一笑,靠在雅挚耳旁说道。 “这又不是不可能。”雅挚诺开了他的胳膊,“现在回去和张大人说说我们的猜想,或许会有新的线索。” “我决定在去找何公子。”徐溯突然说着,眼神中有些飘忽不定。 “好,我和你一同。” 琼雨楼总是通宵达旦,从来不失人气,每天人流量大,而人又杂这对正在暗中调查的雅挚来说,是艰巨又紧迫。他一个人悠闲的坐在原来的位子,只是不见徐溯。雅挚正在欣赏丝竹妙音,目光一直注视着舞台,这时冷翠正来到了他的身边。 冷翠离雅挚很近,这使得她看清楚了雅挚的面容,雅挚见到她来,便对她轻轻一笑。冷翠感到一丝眩晕,他的笑容不由得冷翠想起了一个人,一个熟悉的人,让她曾经夜夜思念的人。她不由自主的掐了自己一把,疼痛使得她感到真实,她认为自己想太多了,因为雅挚的和她思念的人年纪不符合。 “翠娘,你从哪里找到像冷姑娘这样的女子?”雅挚突然问道。 “她啊?笨手笨脚的傻丫头,却是个美人胚,乐理学的不错,虽然刚来没几天,招来不少客人。怎么了?难道她昨天得罪了雅公子?看我待会收拾她。哼!”冷翠是个话匣子,打开了关不上。 “没有得罪我,我很喜欢。方才你说她刚来这里?”雅挚心中瞬间又了一个猜测。 “诺,她是我一个远房表亲的侄女,破了产,她爹也不知道在哪里鬼混。她娘也跟着有钱男人跑了,留下她一个,跑来投靠我。现在的人可真是坏,跟着有钱人跑了可真不要脸呢……”冷翠滔滔不绝却不会让人厌烦,也许这就是琼雨阁成为第一的秘密。 雅挚放在桌上的手向翠娘移去,“翠娘,我想请你帮个忙。” 翠娘一眼看到雅挚手下露出的一节纸质的东西时,笑成了一朵花。因为在雅挚手下的,是一叠银票。“雅公子这么客气,翠娘都不好意思了,有什么事情你经管张嘴,我能办到的一定会办到。” “你们这里的姑娘,是从哪里来的?”雅挚端起茶水,轻轻的说着。 “公子你怀疑我?我这里的姑娘都是进过户部登记的,没有一个黑户,我从来都不逼良为娼。有些小有名气的乐师歌姬都是我花了不少钱请来的。”冷翠急了,她最怕别人说她又黑交易。 八、纳兰家族 雅挚看到她着急,笑着说:“翠娘你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这里的姑娘很有趣,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挑选来的。听你这么一说,感觉你的才是厉害的人,能够请到这么多有才华的人。” 冷翠一听,情绪明显有了好转:“唉,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公子高估我了,我也没什么本事。” “以后我就是冷安姑娘的熟客,不知道翠娘你意下如何?”雅挚看向翠娘,微微一笑。 “这……好吧。”翠娘被这笑蛊惑。她从年轻时候就开起了这琼雨阁,豪情侠客不在话下,达官贵人甚是多见,什么老江湖她没有见过。只是这个少年,表面看似年轻,可是眼神里透露的不如常人,这少年到底什么来头?当然翠娘也不是心思单纯的女人,她深知江湖危险,虽然她一介女流之辈,可却让江湖上有名的侠客栽在自己手里。道义,有时候并不是那么靠谱的事情,若江湖不讲道义那就白谈。她心里盘算着,少一个朋友不如多以个朋友。 “翠娘真是豪爽!在下谢过了。”雅挚对她一笑,他的心里知道冷翠也来头不小,全靠她一个人,支撑起琼羽阁并玩的风生水起。毕竟,琼雨阁能称得上是“小江湖”。 雅挚的言行举止却又让冷翠想起了另一个人,这感觉实在是太相似,她不经意间看见了雅挚腰间的竹笛,与那人身上所配既是一个风格。面前这个少年勾起了冷翠的好奇,使得她安奈不住的试探着:“公子,我看你面生的很,是从外地来的吗?” “是啊,刚当此地请翠娘你多多包涵。” “客气了,见你佩有竹笛,可否借我看看。”冷翠小心翼翼的说着。 “怎么?你也爱好竹笛?”雅挚并没有在意,递给了她。 冷翠接过了雅挚的竹笛,她捧在手里,内心中起了一阵涟漪,这竹笛的做工,属于纳兰家族风格。雅挚见到她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感到了一丝不解。 “你的竹笛看上去好像是出自于纳兰家族的做工。你是纳兰家的人?”冷翠把笛子还给了雅挚,雅挚听她这么说,好像她很了解纳兰家族,使得他心中有些防备,他将笛子放回腰间并且趁着冷翠不注意时候,掀起了衣襟的一角遮住了垂落在他腿上的玉佩。 “你看我像吗?我可不姓纳兰。这只笛子是我父亲给我的,至于从哪里来的,我也不曾知晓”雅挚笑着说道。 “他们家中也有不姓纳兰的人。纳兰家族的人会为自己家的女儿在年幼的时期,挑选一位与之年纪相仿的男童作为养子收入纳兰家,等男童长至弱冠之年便改姓纳兰,并与纳兰家的女子成婚。” 雅挚心中一紧,纳兰家族是个隐世的家族,由于家族人数较少,为了维系人数。家族中几乎从来不嫁女儿。此人既然对纳兰家族的族规如此熟悉,想必是有认识的家族中的人,并且关系非常好。雅挚的养父纳兰荣阙便是族长,并且管理家中各种事物。可是这个名叫冷翠的人并没有听养父提过,也并没有来过他们家拜访。 “这家族的规矩好奇怪啊,我只听说过女人出嫁,并不曾听过有男子上门之说。不知道翠娘你是如何知道纳兰家族?”雅挚对冷翠心生防备,此时他只是装作不知,想打探出眼前这人。 “你是最近才来到此地,不知道也很正常。全城的人都知道梁王爷与纳兰家族现任族长关系要好。也正因如此,族长的小女儿和梁王府的小王爷定了亲事。”冷翠试探着,只不过她早已被识破。 “原来如此。可是,翠娘,你方才说他们家族不是男子上门的吗?可这……。” “是啊,纳兰家的家规就这样破了。对方可是梁王爷,当今圣上的‘左右手’,地位可不得了了。” “是吗?这真有意思啊。” “那是……” “翠娘!翠娘!”一个粗制的声音在叫唤翠娘,及其没有修养。 “公子慢用,有事叫我。”冷翠见雅挚没什么反应,一定是认为自己多心了。她感到一丝安心,便跑了起来,边跑边用她那尖利的声音喊:“来了!来了!” 她这么一跑,雅挚觉得十分滑稽。待冷翠离开时,雅挚的笑脸瞬间收了起来,他的心中有些隐隐作痛,梁王府的小王爷,那个曾经称兄道弟从小玩到大的小王爷,三年前他只说了一句话,便向养父要走了雅挚最心爱的人。雅挚只是呆滞的看着舞台上的那个姑娘,那正是冷安,今天他身着一身淡粉衣裳。她今日妆淑与昨日不同,或许是因为要登台所以精心打扮了一般。她有着精致的眉,一双桃花眼,长长的睫毛不主闪动着,高挺的鼻子下面是一张粉色的樱嘴。让人看一眼就着迷。谁都想不到她却是乐师,像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她坐在台阶上的一个台子上,一展黑色的古琴横躺在她面前,乖乖的让她奏出让人舒服的音符。 雅挚放下茶杯,他俨然没有心情再去欣赏此曲。他闭着眼睛,脑海中却出现了心爱之人的身影。悬崖勒马,他不敢想下去,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于是他迅速换了另一个心态。他将身上写着“纳兰”二字的玉佩解了下来,放进衣袖中,便起身来到了舞台边。 “姑娘,可否借你的萧给我一用。”雅挚对着那后台的伴奏着姑娘小声说这。 “恩,公子你可要快一点,再有几个节目之后就是我了。”那姑娘给了他。 “谢谢了。”雅挚拿着萧消失在人海中。 古琴的琴声,悠扬而又婉转,在着大厅中不短回旋着。突然,一个萧声闯了进来。冷安心中一惊,心想:楚儿怎么就吹上了?这曲子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丫头不会紧张乱吹吧,呆会要好好再教下她了。 萧声毫不逊色,不段的追赶的琴声。冷安一听,便知道这是一为高人,不由得使节奏变快,便活跃。而萧声并没有跟着琴声变化,反而越来越稳。此时,琴声突然停住,萧声也消失了,在听见琴声时,以是平稳,而萧声还是平稳着。突然萧声又起,温婉而下,像是在邀请,此时冷安望着台下却不见楚儿手中没有萧。她意识到了什么,手一扶琴,答应了这萧声的邀请,急性的来了一曲。 这一曲却将屋内的何梓钰和徐溯吸引了出来。冷翠回过神来,她每天呆在楼内,什么时候弹什么样的曲子,谁来弹她倒背如流。今日突然听到不一样的曲子,颇为好奇。 两种声音在此时同时结束,台下经常来的观众早对丝竹没了兴趣。今天突然有一曲新的曲子。感觉新鲜,都欢呼了起来。真是一曲扣人心玄的曲子。伴奏的姑娘走了上去。 “楚儿,你的萧哪里去了?”冷安问她,带着些责备。 “我借给一位公子去了。待会会换来的。”楚儿低着头说。 “公子?” “你是在问我吗?”雅挚从二楼上,一脚踩上护栏往下一飞,飘飞的白衣的衣角,落在她们面前。 “现在完碧归赵。”他把萧递给了楚儿,楚儿呆呆的站在那里,眼神里早已泛出倾慕之色。 一位少年伏在二层的木质栏杆上,他看了看远处闻声而来的徐溯,再看了看了舞台前的雅挚,接着他露出了笑容。 “看来张大人找来了一个有趣的人,也是时候放出点风声了。”他手一吆喝,身边便多出来一个人。他小声的对这个人说:“告诉何梓钰,少女失踪的事情都是忠王温世远的意思,让府衙的人不要管太多。” “是!吴枭大人。” 九、逢场做戏 白生在医馆按耐不住,他这几夜辗转反侧。他感到心中不踏实,想再次去琼羽阁寻找何梓钰打探消息,曾着出去买东西为由,离开了医馆。 何梓钰待到徐溯走后,便在大堂内欣赏歌舞,说是欣赏,他也没有那个雅兴。他回想起徐溯方才的语气,恐怕徐溯对自己起了怀疑,认为他知晓事情,却不肯告诉他。实则徐溯并不是这么样,他只是简单用了一个激将法,却让何梓钰面露难色。 何梓钰思考着,从他知道的情报来看,的确是难以启齿。他用手摸了摸胸口,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时候一个人走了过来,他弯着腰说着:“公子,有人找你。” “何人?” “他没有说,只是让我跟你说老地方这三个字,您自会知道。” 何梓钰心中一紧,居然是他。 在街边晃荡的白生,看见了远处的琼羽阁灯火通明,便加快了步伐。街上繁华喧闹,车水马龙着使得这书生不被人注意,而他急匆匆的步伐,正与刚才离开的徐溯和雅挚二人插肩而过,他殊不知更大的危险这在他面前。雅挚貌似察觉了什么,回过头去好像在看什么。 “怎么了?” “我刚才好像……没事,我们走吧。” 白生刚拐进一条小巷子,他想抄小道快点到达琼羽阁。正在这时,他好像看见巷子深处有几个人影,他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伏在墙边,窥探着。突然他眼睛一亮,这几个人影中便有他苦寻久已的人,那便是何梓钰。 “你……你们是吴枭派来的?”何梓钰冷冷说着。 “是,吴枭大人让我告诉你,你可以向开封府的人如实禀报。”说话这人,便是在琼羽阁内接受吴枭命令的人。 “哦?你们费尽心机做到滴水不漏可终究是被我发现了,并且封住了我的口。你们自己透露风声难道不是多此一举?”何梓钰挑衅的说着。 “你中了我的灵陨针,好像还活的很自在吗?何梓钰,你不怕我现在就要你死?”一个身影从屋顶上落下,他来到何梓钰的面前。白生看不清楚这说话之人是谁,只有待在原地。 “吴枭,你……别得意。我尽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身为忠王手下,敢劫走民女。”何梓钰看见吴枭出现,心中生出一种恐惧,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少年才不过十五,却如何心狠手辣。 “我说过,这件事都是忠王爷的意思,我只不过是奉命办案。”吴枭冷冷的说道,斜着看了一眼何梓钰:“看你的样子,你体内的灵陨针还没有拔出来吧,过不多久那针上的毒便会渗入骨髓,虽不致死,可过不了多久不是变成傻子就是瘫子。” “你……” “你虽然是位傲气的大少爷,却是贪生怕死之徒。”吴枭慢慢向何梓钰逼近,轻轻的说:“只要你帮我,我便不会让你死,还会放你自由。” “你骗谁?那针无人可解。” “你不信?那可就随便你了。”吴枭抬头看着何梓钰,他年纪小,个头也不高。可他站在比他高大的何梓钰面前却气势夺人。正当何梓钰在思考时候,吴枭突然一转头,反手拔出了他身后的弯刀,“刷”的一声朝着何梓钰的方向甩了出去,那弯刀从何梓钰的耳旁飞了出去,寒光从他脸上闪过,几根碎发飘落下来,吓得他坐到了地上。突然这时候,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 “要是被传出去了可不好,所以要处理掉这偷听的老鼠。”吴枭笑着说道。他的弯刀飞了出去转了一圈后回到了手里之时,上面多了一抹血迹。吴枭上前一步甩去了刀上的血迹,将刀重新放回了原处。 何梓钰瘫坐在地上,他看着眼前这个人。从阁楼中透出一缕缕的光,照在吴枭的身上,照射在他脸上,那只金色瞳孔的左眼,闪着耀眼的光芒。他一头咖色卷发,黑色与金色的异色瞳孔,立体的五官,从他的面容上是个俊美的异族少年。他一脸玩味的表情,仿佛像个置身事外的看戏者。这个少年出手不听人的惨叫便死了,这让何梓钰恐惧,如果他想自己死,可能自己是什么死法都不知道。 吴枭向哪句尸体走了过去,他仔细一看,原来是那白衣书生,已经被割破了喉咙,脸上恐怖的表情,停留在了死亡的那一刻。他跨过白生的尸体走到了巷子口,突然在人群中看见了两个人,他的心里突然有个想法,吴枭在琼羽阁曾经见过这书生,他亲眼目睹了雅挚为这书生解围,便派人监视了这书生,等到哪日便能为自己所用,没想到就派上了用场。 雅挚感到有些不安,感觉白生好似从身旁经过,他回到医馆时不见人踪迹,便折返来寻找。依据白生的性格,他最有可能去琼羽阁找何梓钰。 夜已经变地深黑,瘦弱的书生跌跌撞撞的跑出了一条巷子,白色衣服上鲜红的血迹引得路人一顿喧闹,喊叫的喊叫,逃跑的逃跑。这书生正好摔进了雅挚的视野之中,他连忙跑上前,扶起来他,忽然一个黑影向他袭来。 这时候跟在后面的徐溯赶上来,大喊了一声:“雅挚,小心!”那黑影二话没说上来就是一剑,徐溯起身凌空一脚,打到那黑影退了几步。书生被吓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徐溯定睛看着面前这个黑影,此人正是何梓钰。徐溯内心感到疑惑,这又是哪一出?他一下也不知所措。 “何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位白公子为了家人,一直在寻找你。”徐溯解释了起来。 “……”何梓钰想说什么话却又咽了回去,只是说了一句:“他必须死。”突然从何梓钰身后出现了几个黑衣人,徐溯连忙拖住黑衣人,向何梓钰大喊道:“公子,你想杀他想必是有原因,我们何不坐下来谈话?” “你不要白费心思了,我和他无法坐下来谈话。”何梓钰慢慢的走到了雅挚面前,徐溯被黑衣人缠住,脱不了身。这给了何梓钰机会。 方才在巷子内,吴枭使用易容术变成了白生的样貌,并让何梓钰来“杀”自己。他不知道,吴枭的这一步,到底在计划什么。 “他……他……和忠王爷勾结,我的未婚妻也是被他们抢走……方才我听见……他们的对话……他便要杀我……”吴枭使劲拉着雅挚的手臂。他瘫坐在地上,任何雅挚怎么扶他他也不起来。 什么?雅挚心中一紧,这白衣书生竟然知道这种事情,他现在处境十分危险,恐怕要带他回开封府,医馆已经无法保护他的安全。 何梓钰对吴枭这可怜的样子,心生怒火。自从他得知了情报之后便落入吴枭的手中,被他玩弄至今。如今他这副装无辜好人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倒胃口。何梓钰挥动他手中剑,狠狠的向吴枭刺去。此时雅挚瞬间拉起吴枭向一旁闪躲,这一剑有惊无险。接着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一些黑衣人,徐溯有些不敌,他悄悄的从衣袖中摸出一只鸣竹。 雅挚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人数过多。他看了一眼吴枭手臂上的伤,伤口太大不宜拖久。雅挚将吴枭放在一旁,对着何梓钰说着:“你们人数众多,欺负我们只有三人。何公子,你身为正派人士,是不是应该公平点。若有人传你闲话,说你以多欺少可会丢了你的脸面。” “那你说,你想怎么样?”何梓钰现在怒火中天,一听见雅挚说“正派人士”,想起他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逼不得已,使得他心情复杂了起来。 “既然你想要这个书生,你有你自己的理由,可是,我也有我的理由。”雅挚轻轻的说着:“可是你想他的命,先过我这关。” 突然天空中传来“轰隆”一声,闪开的烟火五颜六色。这是徐溯拉响了救援的鸣竹,他朝着何梓钰大喊道:“嘿嘿,何公子,我现在给你面子,自己来府衙自首,可以从轻对待。” 何梓钰咬牙切齿,这虽然是一场戏,可是却是杀吴枭的大好机会。府衙的增援速度他是了解的,只有放弃,接着他便会被全称通缉,压进大牢,而他全家都会因他而蒙羞。 “你……我们走。”何梓钰心有不甘,只好把下命叫黑衣人撤退。雅挚见黑衣人退走,他转身向吴枭走去。何梓钰看着雅挚,就是他,如果没有他为徐溯争取时间,何梓钰便能成功,心中顿生邪念,他大步上前挥起一掌。那一瞬间雅挚感到后方袭来一片杀气,他一转身掏出了折扇,可是为时已晚,何梓钰一掌打在了雅挚右肩上,接着扇子摔在了地上。雅挚一个吃痛,忽然感到了一阵眩晕,栽倒在地没有了意识。 徐溯看到这一幕连忙跑过来,吴枭心中感到一丝惊讶,原本按照计划那一掌中暗藏灵陨针,应该是打在吴枭身上,可是何梓钰却改变了攻击对象。他这种正派人士,竟然攻击了无辜的人。 何梓钰面带笑意看了吴枭一眼,他那眼神中的得意:“既然我杀不了你,那就拉个垫背。”接着他轻功一跃,便逃之夭夭。 十、灵陨针 吴枭独自在房间内思索着,他的确是奉忠王爷之命劫走少女,而这些少女都是王爷亲自点名,并不是随机的选择。而在吴枭的心中,他有着自己的一个计划,他只是想利用何梓钰,完全没有想过何梓钰会突然对雅挚出手,或许是自己手段太过分,狗急了也跳墙。这伤及到了无辜的人,吴枭心中生有愧疚之情。当下之急,便是为雅挚解了这灵陨针之毒,自增援来了之后,他被当做白生一同回到了府衙内,徐溯将昏迷的雅挚背了回来,便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因为他是重要的人证,徐溯便让他留在府衙内,大夫为吴枭包扎了伤口,便让他早些休息。吴枭自己制作的灵陨针,是一支细小的银针。在针尾的地方有一个如芝麻大的毒囊,可以藏于指缝之中,又内力推动,刺入皮肤内,里面的毒药是他特制的,这毒药并不是很毒,但是却能够让人痛不欲生。进入后可由内力震碎毒囊,接着毒液渗入人体。解药是有的但是如果针不拔出,依旧没用。何梓钰不知道灵陨针的奥秘,他不知道如何使用,恐怕是模仿当时吴枭的手法。他现在成功进了开封府,以现在的身份他要小心行事,中毒的前期是查不出个所以然,刚才他曾徐溯不注意的时候,喂给雅挚一颗解药,至于拔针之事,他只有找个机会,心中也暗暗担心雅挚能够没事。 听大夫确定了雅挚并无大碍。徐溯放心的离开了,退出雅挚房间的众人,纷纷来到张大人的书房内。张大人听闻了此事,面露难色,他一句话不发。蒲程得知雅挚昏迷,并没有那么关心,只是向徐溯说明了今日来府上的人是那些失踪人口的家属,他们是来撤销诉状,并让知府大人不用在查此事,好似不愿意惹什么麻烦。这让蒲程怀疑,如果真是徐溯之前猜想拐卖之说,那这或许是有人给了钱做打发。 吴枭还是不放心,灵陨针的毒因人而异。他看到徐溯等人离开了雅挚的房间,便悄悄的摸了进去。他看见雅挚穿着一件里衣躺在床上,轻轻皱眉头,似乎有些气喘。吴枭二话没说,将雅挚扶起,自己坐了上去,便调息给雅挚运功。吴枭试探一会,发现他体内的微量的毒被之前的解药克制住,只要逼出这针便会没事。他将雅挚的里衣解开,为了防止他着凉,只是露出他的右肩,靠近锁骨的地方,有个芝麻大的红点,那便是针刺进去的地方。吴枭使用了三层的功力,在雅挚的筋脉中游走,突然他心中一惊:他有两个穴道竟然是封住的。吴枭便增加一层功力,他依旧无法突破这两个封住的穴道,他感到一丝奇怪。莫非是刻意封住?如果要绕行,恐怕取针是件难事,这要内力深厚的人才能达成。吴枭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刻意封住的穴道,只是如果强行打通,恐怕是会是伤及雅挚。凭借吴枭的内力,取出是没问题,可是要消耗一些时间。接着吴枭加至六层功力,决定绕行。 “我还是感觉这事情有些蹊跷,为什么何梓钰会攻击他曾未见面的白衣书生?即使是知道他和忠王爷勾结,可是何梓钰是我们的人,至于人品我是相信的。至于徐大哥说何梓钰那时候面目狰狞,恐怕这其中另有玄机。”蒲程简单的说着,雅挚不在的时候,他表现的机会也来了。 “事实证明,可是……”徐溯想起了前日他伏在树上,亲眼看见雅挚和蒲伊的比试,而他深刻了解何梓钰,雅挚的身手完全在何梓钰之上。如果是何梓钰那一掌从正面袭来,凭借雅挚的实力是可以躲掉,而谁都没有想到何梓钰会突然偷袭,这和他的行事方法不符。至于大夫说雅挚没事,可是单凭他那一掌,能把雅挚打到晕厥是不可能,恐怕是有问题。徐溯想到这里,正想说着,却被蒲伊抢先一步。 “我认为何梓钰根本就不是雅挚的对手,能把他打到晕厥,却又没有伤口。这很奇怪,无缘无故的晕倒?我觉得雅挚的身体情况还需要观察。”蒲伊说着,心中有些担心雅挚。 “明日,发出通缉令,追捕何梓钰。”张大人感到无奈,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只有先把他抓回来,再做打算。蒲程这件事情交给你把。” “是。”蒲程听见张大人派自己出动,心中开心不少。 徐溯心中忐忑不安,他提早离开了张大人的书房,想去再去雅挚房间。只是他这一去,看到雅挚房门敞开着,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画面时而模糊时而清晰,记忆也是这样的。 “姐姐,你等等下我!我跑不动了。”白茫茫的画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奔跑的孩子。手里抱着从集市上买的东西。这个孩子是我。 “哈哈,雅挚老弟你要是跑不过我,我就叫爹爹不给你绿豆糕吃。”那个孩子在追逐着。 “哈,爹爹来了,看来我赢了。” 我记忆的源头,总是这个画面。也许是小时候,我和姐姐总是喜欢比赛跑步。谁先到终点就能吃到爹爹亲手做的绿豆糕,虽然在大人眼里这个游戏非常无聊,但是我们却玩的不亦乐乎。姐姐很活泼好动,擅长马术。然而我却很安静,甚至笨的连基本的功夫招数都学不会。所以姐姐总是赢我,经常吃到爹爹的绿豆糕。在我失落的时候,每次都是娘亲说服爹爹,让爹爹偷偷的从姐姐那里分一份给我。虽然姐姐每次都说不公平,但是她却不在意这些。 “你看你又欺负弟弟了。”爹爹摸摸姐姐的头,温和的说道。 “爹爹每次都偏袒弟弟,哼!明明就是我赢了。”姐姐笑了笑。 “要是我们不在了,你可要照顾弟弟。”娘亲蹲下了下来,对着姐姐说着。“快把绿豆糕分给弟弟一点吧。” 我跑到了他们面前,姐姐伸出手,笑着把绿豆糕递给了我。 “拿去吧,笨蛋老弟。” 然而等我伸手去接的时候,绿豆糕却散了一地。鲜红的液体从我的脚边流过,火光淹没了我的眼帘,我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空气被火焰烤的炙热,吹在我的脸上。突然身上一沉,摔倒到了地上,血从头上划过。染红了我的白衣。 当世界只有猩红的时候,我那记得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他一手就挪开了压着我的被燃烧掉的断裂的房梁,只看清楚了他腰间的玉佩,是“纳兰”两个字。 再次醒来的时候,坐在床头的是那个救我的人。他是纳兰荣阙,纳兰家族的长子。也是我的养父——纳兰先生。我脑袋的伤以及背后的烧伤是南宫晓医治的,南宫晓是纳兰荣阙的岳父,是我养父的岳父。而我称呼南宫先生爷爷。我不记得从前的事情,被纳兰家族收留,我的所有功夫,都是纳兰先生教会我的,因为我的愚笨。纳兰先生总是一遍一遍的教我,细心而又耐心。他是我的第二个父亲,及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他却如亲生孩子对待。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的过去,我是谁,我的家人。也许对我来说是有好处吧。之后到现在的。这是我关于我自己家人的所有的记忆。 可是,现在又做这样的梦了。 十一、局中人 清汇医馆的的房间里,安静着。桌子上放着一个白瓷小香炉,正燃起一缕青烟。南宫雨鹭坐在床边,心急的看着躺在他床上的雅挚:已经服用药物和运功疗伤,希望他能好过来。然而雅挚眉头紧锁。看到这样的雅挚,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画面越来越深,直到成了凝重的黑色。雅挚闻到了淡淡熏香的味道,他已经意识到自己醒了,但是他并没有睁开眼睛。他想起了梦中那怎么都看不清楚面容的家人,不知不觉眼角的泪水无法控制,他不想让身边的人看到这个样子的他,为了避免尴尬,他只好这个样子。 正当他感到一丝心酸时,一只嫩手扶上他的脸,抹去了那快要滑落到耳根的泪水。他心里一惊,打乱了他所有的思路。当南宫雨鹭的手正离开的时候,突然停住了,就是这么一停,把她吓到了,并非是她要停下的。是因为雅挚一手抓住了她的那莲藕般的手臂。南宫雨鹭感受到他强劲有力的手,就知道他已经没有事情了。她悬着的心平静了下来。雅挚终于睁开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南宫雨鹭。她的双眼中透着疲倦,红色的血丝,眼角下泛着淡淡的青色。看到这样的她,雅挚突然感到一丝心疼。 他们就是这样对望了一会,直到南宫雨鹭开口才打破这宁静。 “你终于醒来了。”南宫雨鹭说着,接着收回了手。 “我……好像有个姐姐。”雅挚眼神放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了一句这话。 “是啊,你是有个姐姐,叫纳兰逸,你不记得了?”南宫雨鹭觉得奇怪,不知道他为何说这么一句。 “不是纳兰家的姐姐……是亲姐姐……”雅挚扶着头,接着叹了一口气,说着:“你当我没说。为什么我在这里?我记得我好像被何梓钰打一掌。” “谁知道,有人把你交给了刘叔,是刘叔把你背进来的。爷爷给你看你病,说你中了毒针,并且和我爹一起,帮你把针逼出来了。”南宫雨鹭担心的说着。 “是么?”雅挚感到疑惑。 “爷爷还说,有人尝试给你运功,强行冲击到了你封住的穴道,还好及时送来医馆了,不然你就没救了。” “有人给我运功?” “对啊,那人功力还不小。只是推了一半,未能全部取出你的毒针。” “我睡了多久?” “大概六个时辰,你昨晚送来的,现在已经到第二天了。” “你还是休息一下,你体内的毒没有完全解,需要调理身体。”说完便退出了房间。 雅挚听着感到疑惑,因为头痛的缘故也没有多想。可是当他闭着眼睛,眼前却冒出了何梓钰的身影。接着他听见房门有人正和南宫雨鹭说话,接着房门再次被打开,进来的人竟是徐溯和南宫晓。 “雅挚原来你在这里,终于找到你了。”徐溯见到雅挚的身影,着急的跑了过来。 “我没事,老爷子你来了。”雅挚想坐起身来,给南宫晓作揖,可是却被南宫晓阻止了。 “你体内的毒针,老朽已经帮你取出,便是这个。”南宫晓来到了雅挚面前,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只银针,递给雅挚便坐在了一旁。 “这是……”雅挚轻轻握起这只有大拇指指甲盖那么长的银针,银针的尾部已经变黑,只剩下针头还保留着原始的颜色。 “这针小巧玲珑,表面十分光泽,针尾具有毒囊,毒液虽不致死,但会慢慢渗入骨髓,直到某天突然,这种潜行的毒最为狠毒。老朽行走江湖久已,可却从来没有见过。只是从配毒的手法上来说,可以确认的是,中原并没有这种配毒方案。”南宫晓独自说着:“听闻开封府的徐大人说雅挚是被人暗算,不知道徐大人你可知道这暗算之人的本事。” “雅挚被何梓钰暗算,据我的了解要说使用毒针,何梓钰连偷袭都不曾用过。”徐溯说着,他心中坚持着什么好像又在动摇:“他这么做可能另有目的。”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目的使他放下道义去出手打伤一个根本就没见过几面的人。”南宫晓起身站了起来,向着屋外走去,说道:“嘴上说的道义,到底是何人的道义?徐大人,是人都有善与恶的一面,做一件善事很容易,但是做一辈子善事却很难。你在府衙做事,应该知道这个道理。” 南宫晓给徐溯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便出去了。徐溯沉默,他怎么不知道这南宫晓话中奥妙,他来到开封府不过三、四年,这些年里,他从这些案子中看到的,听到的,足矣改变了他,也萌生了离开开封府的念头。 徐溯不愿意在去想这些事情,便看了看雅挚:“雅挚你没事了吧。” “徐大哥,我没事了。谢谢你把我送到医馆来。” “你说我送你来医馆了?” “对啊,昨日我昏迷时,不是你及时为我运功疗伤么?”雅挚轻轻的说着,他看徐溯差诧异的表情,心中顿生疑心。 “雅挚你是不是记错了,昨日我背你回了府衙,但我并未为你运功疗伤,你不知道什么原因昏迷,大夫却说你没事,我们才离开。之后我们便去了张大人的房间,等我再出来时,看见你的房门大开,不见踪影。我昨日得知你认识清汇医馆的南宫姑娘,所以我认为你已经醒来感到身体不适便来了医馆,我今日一大早来到此地,你竟然真的在这里。”徐溯说的有声有色,言语中充满了对雅挚的关心:“我没有想到是何梓钰向你使用了毒针,不然凭借你的功夫,十个何梓钰都不是你的对手。” 雅挚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嘀咕了起来。他一直昏迷不醒,不可能是他自己前往清汇医馆,南宫雨鹭说他是刘叔背进来的,听徐溯的意思便是说雅挚昨晚失踪,而并没有给雅挚运功疗伤。那是谁给他运功疗伤的人是谁? 徐溯说谎?不,不可能,徐溯为人直快,一就一,二就是二,并不会将一说成二。那个人熟悉开封府衙,莫非是何梓钰?何梓钰那么想杀白衣书生,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竟然连他的江湖脸面都不要。他伤雅挚又救雅挚是什么意思?那日何梓钰的眼神中充满杀气,非常真实,人面部的表情能够暴露人内心的心情,并不像演戏。就算让人知道了他与忠王的人勾结,凭他和知府的关系,大可将事情说清楚。而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雅挚突然眼前一亮,徐溯看他的样子,是想到一些什么。 “徐大哥,你当真没有为我运功疗伤?”雅挚起身,慢条斯理的穿起衣服。 “这……”徐溯突犹豫了一会:“没有。” “那白衣书生没事了吧?”雅挚突然说了一句。 “白生除了一些皮外伤,并无大碍。对了今日张大人发布了何梓钰的追查领,因为你受伤了便派了蒲程去抓捕。” 雅挚打理好了一切,转身对徐溯说:“我们好似忽略了什么,受害者通常不会被人怀疑,如果伪装成受害者,那就迷乱了我们的视线。” 徐溯一惊,说道:“你是说……” “心照不宣,徐大哥,关于我受伤的事情,不要告诉府内其他人,包括张大人。”雅挚拍了拍他肩膀。 “可是这都只是猜测。” “我们现在就去验证。” 十二、关心则乱 其实徐溯发现雅挚失踪,并没有告诉大家,反而是劝大家不要再打扰雅挚,并邀着蒲氏两姐弟去院内聊了一会。 庭院里三个大人正在闲游,他们在向辰溪亭走来,隐约可以听见他们的谈话。 “那天你姐姐与雅挚在亭子里的打斗,实在是惊险。最后他那一招足够可以夺走她的命。只是我有一点不懂,雅挚在水里迸发出一招花费他大部分气力,将功力注入水中,水的柔软变成刚劲用内力震动射出。可是他却用了一掌又将飞溅的水打散,形成了那阵雨。”徐溯边走边与蒲程讨论着雅挚的功夫。毫不在意走在前面一言不发的蒲伊。 “很明显他不想伤害到姐姐,或者说这是一种暗示。”蒲程接过了徐溯的话,“但是对于他的身世我表示怀疑,来历不明的家伙,他有梁王这座靠山,却还来府衙工作,这不觉得奇怪?还是说他另有目的?” “张大人只说过他是梁王推荐来,由于身世并没有提到。我比较好奇的是他是梁王的什么人。至于他是哪里来的我到是没有兴趣知道,我只知道进了府衙当了捕快那就是兄弟,过去就随风而去。”徐溯顿了顿,自言自语了起来:“总觉得这个招式在哪里见过。” “纳兰家族的招式。”突然走在前面的蒲伊轻轻的说了一句。 “纳兰家族?”蒲程一惊。 “程儿,你还记得流浪的日子么?那时候我被人贩子卖到浔阳,走的是水路。有二个青年救下了我,其中一个轻功了得,能在水面上来去自如,另一个则剑法如闪电。他们出现的时候总是伴随着悠扬的笛声。当时人多,数条船将那个轻功不错的青年包围。我不幸落水,而当时他见我跌入水中,他也跃进水中,一把拉着我。那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拉出水面之后见到的就是雅挚使用的那一招,但是那个青年却比雅挚运用的自如。”蒲伊回头看着他们继续说道:“我看到了他身上的玉佩,上面写着‘纳兰’二字。” “我记得,那一夜简直记忆犹新。”蒲程望着天空,眼中的神采闪动,“就是因为他们,我们才能活到今天。” “纳兰家族是个隐世的家族,且不在中原。我也是打探了多年,才知道恩人身世。但是不久,纳兰家族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遭受了一场杀戮,接着纳兰家族的人就像人间蒸发,江湖上再也没有消息了。再一次听说纳兰家族,便是与梁王府定亲之事。这个消息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蒲伊停下了脚步,低着头:“突然出现的少年,既然会纳兰家族的功夫,那他与纳兰家族有着什么关系。” “话可不能这么说,万一他是偷学的呢。”即使是知道了雅挚与纳兰家族的关系,而蒲程却已经不肯对雅挚放下戒心。 “谁知道呢,就算是与世无争,终究还是与人结了梁子。这个世道总是黑白颠倒。我想有一天我们也被打上‘道义’二字被屠宰。” “蒲伊,你不要想太多。有我在呢,你们都不会有事的。”徐溯发话句句关心着蒲伊。 他们这对话,说着某人心中不屑。待回到了房间的蒲程,却叫来一个官差,说了几句便打发走了。蒲程走到门前,仰望一眼月光,他不由的想起了初见雅挚之时对他的略带轻视的一笑:哼!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我一定会调查到! 第二天一早,蒲伊一个人在院子内散步,似乎有什么心思。她想到昨日雅挚受伤的事情,心中有一丝担心,接着她回忆起昨晚徐溯对她蒲程的话,使得她出神。 每当她不自觉的走到了辰溪亭的时候,立刻掉头就走,接着就会回到这里,鬼打墙似得。她心里一顿抱怨,因为这次她回到了辰溪亭,亭子内有个白衣人,笔直的站在那里,好像在凝视着辰溪湖面。这正是那日蒲伊与雅挚打斗时故意跌入的湖。蒲伊一惊,突然叫了一句:“雅挚?”迫不及待的跑了过去。那白衣人听到了声音,转过身子来,然而待蒲伊看清此人,她的充满惊喜的眼神又暗淡了下去。 “原来是白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我认错了人。”蒲伊走了过去,坐在了亭子内。 “没有关系,我只是觉得这里的风景很好。”吴枭向她作揖,也坐了下来,“蒲姑娘也是来着看风景的吗?” “恩,只是想出来走走。正好走到这里来了,没想到白公子也在这里。真是巧了。”蒲伊迎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我喜欢安静的地方,只是没有想到这里还有这么美丽的地方,从前都是在屋内读书很少出来,好不容易出来,却如此……”吴枭说着说着就小声了起来。 “出来?难道公子不出门吗?”蒲伊疑惑道。 “恩。我从小体弱多病,而家里我是独子。家人对我保护的好,就是害怕我出事了。家道中落,父亲抑郁成疾,便撒手人寰。母亲也跟着走了,留我一个在人家。可是人总要活着。我只是感觉日子不如一天了,我已经没有遗憾。要说遗憾,恐怕只有一个。” “公子,请不要放弃。我们都会为你想办法。公子你的遗憾……不会有遗憾的。” “哎,蒲姑娘,我实话跟你说,我寿命也将至,连清汇医馆的南宫大夫说我只有七日的生命。我最放不下一个人,她却失踪了。自我双亲离世,每次发病都是她照顾我,欠人人情一定要还,而且她是我的未婚妻,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去何梓钰那打听消息。” “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吴枭苦笑,带着抑郁的感觉。 “那……那你未婚妻有消息么?” “没有,音讯全无。”吴枭神情暗淡:“那日我在琼雨阁内跌跌撞撞的引起雅公子的注意。多亏他出手相救,我才能苟且活到现在。他和徐大人走的很近,是新捕头吗?不知道你们是否了解雅公子?” “实不相瞒,雅公子也是前几日才来这里,对于他了解不是很多。只知道他是梁王推荐来府衙,其余的事情,还真是不知道。” “这……该如何是好。”吴枭心中一紧,雅挚竟然是梁王爷推荐来的,梁王几乎拥有半江山,他具有皇室血脉,虽然忠王爷手中有一小只军队,他和忠王爷这种功臣封王差距甚远。不知道为何,吴枭心中有些恍惚,他知道得罪梁王爷的人是什么下场,或者他从第一步便走错了。吴枭原本并不为忠王做事,因为某种原因他不得不这样,除非能找到更大的势力与之抗衡。他没想到老天竟然如此帮他,他的计划就要实现了。 “昨日我害的恩人受伤,实在是我的不是……”吴枭叹了一口气。 “没事的,这种意外,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今天已经发布了何梓钰的追查令,等蒲程把他带回来了,便能水落石出。”蒲伊安慰道他。 “谢谢姑娘。”吴枭想了一想,根据他作夜偷听院内他们三人的谈话,好似蒲程对雅挚并不信任,反倒是徐溯和蒲伊更加相信雅挚。他常在中原,知道这三位捕头的底细与关系,不如…… “蒲姑娘,我有些担心。昨日恩人中了何梓钰的暗算。恩人功夫之高,想必你们都知道。”吴枭忧心匆匆的说着。 “什么?你是说蒲程也会有危险?”蒲伊顿时有些担心。 “恩,我怕蒲公子也会……” “我知道了,谢谢白公子的提醒。”蒲伊打断了吴枭想说的话,“那么我立刻去找蒲程,公子告辞。” 吴枭看着蒲伊急匆匆的背影,他不由得笑了一笑。蒲伊啊蒲伊,你的弱点就是蒲程。 关心则乱,一提到弟弟的安危,蒲伊忘记了她答应了张大人不出府的约定,她管不了那么多,不一会儿就出去了。 十三、生死一线 徐溯和雅挚回到府衙内,不见张大人和蒲伊,之后便从官差那得知,张大人去拜访梁王。而蒲伊缺不知道去向。他们在院内遇见了吴枭,吴枭却说蒲伊去帮蒲程的忙。雅挚顿时感到一丝奇怪,徐溯听见了蒲伊出府,他也连忙出了门。结果一出门便被雅挚拦住。 “关心则乱,徐大哥,你不觉得可疑?”雅挚拉着徐溯。 “管不了那么多,要是蒲伊有危险怎么办?” “你想想看,张大人不在府衙内,只有白衣书生和蒲伊在府内。或许是白衣书生说了什么话才使得蒲姑娘不守承诺。” “蒲伊一直很在意蒲程,这很正常。那书生恐怕是说了担心蒲程的话,才使得蒲伊……难道真的是这书生在捣鬼?”徐溯瞬间反应过来。 “他把我们都引出去有何用意?” “不是都引,只是引了蒲伊一个。既然你担心,那我们分头去找吧。” “可是那书生……” 雅挚突然笑了一声,徐溯感到有些诧异,他不明白为什么雅挚会突然笑。可雅挚心中有数,如果他猜的没错,把他从府衙背到医馆的人便是这个白衣书生。 “好,那我们分头行事。” 吴枭看见二人离去之后,回到房间内从另一扇窗轻功一跃便消失了。 蒲伊一脚落在屋顶上,她停住了。她一路沿着蒲程的方向寻去,她感到一丝怪异,一路向城东而来,却没有见到任何奇怪的地方,大街上来往的人们,若无其事,就算到了城东范围,也没有任何骚动。她看着脚下,突然愣着了,她看着这一人家的院子,没有人!接着她轻功一起,连着看了好几家,都没有人。 人都去哪里了?这诡异的感觉油然而生,她感到一丝害怕,此时是她一个人,她从来都没有单独一个人出来办案,因为她一直有徐溯大哥陪伴,然而这一次,一个人都没有,连她朝思暮想的雅挚也不在。突然此时,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块瓦片,正巧击中了蒲伊的脚踝,划出一道口子,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血已经溅了出来。她一个吃痛,踹倒在屋顶上。接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向她逼近,她慌了,疼痛在身上蔓延,她一看脚踝处已经再也无法施展轻功,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危险也在逼近。 “哈哈,谁都知道你蒲伊轻功了得,只要废了你的脚,让你再也站不起来,你也就没有威胁了。”领头那个的人说着:“不过,看到这么漂亮的姑娘,我都下不了手,我还是很可怜香惜玉的,没有伤到你的脚筋,反正你也命不久矣。哼哼哼……” “真是卑鄙!”蒲伊皱着眉头,瞟了他们一眼,掩藏在手上的暗器已经到位,只要他们动手她会誓死相搏。 “哼,兄弟们上!别客气!放心你会死的很痛快。”一声令下,黑衣人掏出了武器,以包围的阵型冲击。蒲伊见状,一手甩出早已准备的毒镖。那镖上喂了她亲自调制的毒药,以用量来说可分分钟多人性命,平时她使用的只是唯毒,能令人麻痹瘫痪,为了抓捕犯人而不伤人的作用。但是这次,不一样,因为喂了剧毒的救命镖只有那么几把,她一定要想到办法,在用完之前,逃离这里。然而怎么逃? 四射而出的毒镖在空中飞舞,以追风的速度朝着敌人而去,只看到了一道光的反射,对人应声倒下。蒲伊靠着另一只脚勉强转动身子,她一脚踢在屋顶的瓦面上,而这一脚的借力,她付下身子甩出了另外的毒镖,顺势从屋顶滚了下去。她目测这个高度并不会致死,只有咬牙,毕竟屋顶上的情况难逃一死。突然那领头的黑衣人一跨一个大步向她袭来,他挥动手中的长刀,这动作就想定格住了,长刀的寒光倒影在她那害怕又惊恐的眼里,在空中的她已经无力还手,死亡的气息悄然逼近。 “难道我要死在这里了吗?”她闭上眼睛,似无力挣扎的羔羊,等着任人宰割,带着绝望,此时她最后的脑海里闪过了她这生挚爱的人:她的师父徐长风、张大人、徐溯大哥、弟弟以及认识没几天的雅挚。她已经做好了接受疼痛的准备,然而她听见“哐当”一声,接着那黑衣人的惨叫,她突然睁开眼睛,那黑衣人被一个不知道哪里飞来盆景击中头部,血就那么绽开着,依稀几点溅在她白皙的脸上,她被人一把接住,平安的落地,只是她并没看清是谁,便被抱进漆黑的屋内。 而那个黑衣人可没有那么幸运,重重的摔在地上,鲜血直流,没两分钟便没有了动静。敌人见状,纷纷下来看看他们头领已经一命呜呼,不仅大声喊道:“该死的!快抓住她!一个废物,进屋找,找不到就烧了这屋子!” 屋外一片喧嚣,而她刚才从鬼门关走了一圈,还没有回过神来。她伏在在那人胸前听到跳动有力的心跳,黑暗里看不清是谁,她想挣脱这人,但是却被揉的更紧。 “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蒲伊又惊又喜,她也安心了,激动的感情使她紧紧拽着那人的衣服,早在眼里转悠的泪水也滑了出来。 “是我,雅挚。”他呼出来的气扫在蒲伊的脸上。听到这么说因害怕而不停颤抖的蒲伊稍微安了点心,但是这是不够的。外面的黑衣刺客喧闹着,因为刚才的打斗,使得一个黑衣人惨死,不得不气的咬牙切齿的,非把蒲伊找出来碎尸万段。 他们躲在拔步床斜后侧,但是也不够隐藏多久,因为光的投射容易透出两个人的人影。雅挚此时心里估摸着,自蒲伊和徐溯和蒲程走散后,便一路暗中跟踪这蒲伊,直到进入城东之后蒲伊被黑衣刺客盯上并一路尾随,看这样子,他们终于要对知府的人动手。看过刚才他们的打斗,那些刺客并没有使用出全力,或许是因为是对手是个女流之辈,被小看了。然而,他们人多势众,双拳难敌四手,最重要的是蒲伊,还有受伤的蒲伊。看来不流血的撤退是做不到了。 蒲伊看到一话不说的雅挚,突然说:“没有办法了…你走吧…” “不要说丧气话。”雅挚一语打断了蒲伊的话,带着坚决的语气,嘴角突然向上:“多少人想活着都没有机会呢,比如外面那群人。”蒲伊听到这句话微微一震,接着轻轻笑了。 “你还有多少只镖了?” “三……” “这……那我们就这样吧……” “快来人,这里还没有搜查!”黑衣刺客在外面大喊一句。而屋内雅挚正背着蒲伊,雅挚脚一滑,勾过一个红木小圆凳转身一踢,直勾勾的冲着刚才门口喊话的黑衣刺客飞去,那刺客没有反应过来,打在他在身上“哎呦”狂叫。雅挚向前大迈一步,见正中目标,心里大叫:好机会!接着轻功一起,一脚踏在黑衣刺客头上,借力向屋顶飞去。正当雅挚安心之时,以为突破了包围,却发现屋顶上早全是埋伏的人,数量比刚才更多,好像会知道他使用这一招。而那些刺客正等着雅挚落在屋顶上,因为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刀,张牙舞爪的。 此时此刻,两道闪光从雅挚身后迸出,在他正前方的两个刺客应声倒地,蒲伊为雅挚打开了一道口子。接着雅挚落在屋顶上,重心不稳向一边一个跌呛,而他借步一滑,却把蒲伊吓的不轻。但是这带起屋顶的瓦片,向着刺客们踢去。对于雅挚来说这是不容易的,他的汗水从额头滑到脸庞,鬓角的碎发随意的贴在他脸上。正当他想竟然突围赶快逃离时,却不料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一柄短刀,他下意识的向右边一闪,反应敌不过大脑思维,雅挚左臂一个吃痛,鲜血四溅。而这一闪,他一脚踩在已经被动过手脚的屋顶瓦片上,雅挚心里一惊:糟了!一脚陷了下去,“轰隆”一声,房顶倒塌,烟尘四起。 十四、风旋青花 “哼哼,同一个招数,竟能让知府最看好的捕头栽倒在这里,还是两个。看来我高估他们了。是吧,玉儿姑娘。”吴枭站在离坍塌的房子数米之远,他手里转着玩弄着短刃,笑嘻嘻的看着这一切。 “这就是你的计划?试探这几个捕快?真是无聊。你想怎么样那都是你的事情,不要玩过火了。不然王爷要生气了。”玉儿冷冷的说着,不带任何感情。她也看着这一切,和自己无关这一切。 “王爷不会怪我的,我只是尽力而为。”他到手中的短刃放在唇边,邪魅的笑了。 “请便。”玉儿丢下一句话就消失了。 “这就走了?算了,也没有什么好戏看了。” 烟尘散去,黑衣刺客进去四处搜查,因为他们收到命令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黑衣刺客的另个首领第一个进去。这个房间是个卧房,已经坍塌的不成样子了,只有几件家具还能看出原来的样子。只见到雅挚一个人,躺在血泊里,猩红早就染红了他的衣角。他的头发散开了,遮住了他的半脸。 ‘就这样了么?’ ‘就这样结束了么?’ 刺客首领在他身边转了一转,然后用脚踢了踢他,想看他到底死了没有。 ‘不行!不能就结束了!’ 他看见雅挚没有反应,突然放下心来,一屁股坐在他身边,一副如释重负的感觉。 ‘人还没有救出去。呵,自己都救不了还救别人。’ 刺客首领看着这剧“死尸”,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只有一个人的尸首,另一人呢? ‘蒲伊,躲好了,千万不要出来。’ 这是陷阱?刺客首领站了起来,拿起手中的大刀,正准备给眼前的“死尸”再来一刀,却发现这“死尸”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看着他,露出诡异的笑容。 而雅挚的这个表情,彻底把刺客首领吓得惨叫,这一声惨叫,使得白般无趣的吴枭又来了兴趣。 “就这一点素质还当刺客?还是首领?”雅挚抛下一句话,转身而起。没有负担的限制,他的速度快了起来。 “妈的!你这臭小子,吓死老子了!老子要宰了你!”冲上去便想砍,雅挚并没有躲,他只是得意的笑了。于是刺客首领突然血光四射,倒地抽搐了两下就没有了动静。周围的刺客都没有看清楚这到底怎么一会事。 “你们两个首领都被我杀了,还有什么本事,全都使出。”雅挚背对着他们,一手把挡在眼前的头发往后一弄。接着,他一手扶上他腰间的修长的唐刀,慢慢的抽出了刀鞘,那刀刃视乎感觉很愉快,与刀鞘摩擦出悦耳的声音。雅挚手一甩,一把淡绿色刀刃上一面刻有藤纠结一起的十二片花瓣,另一面刻满了篆体文字,一直延续到刀刃上,在空气中散发着寒气。 躲在床下的蒲伊看着雅挚在自己面前使用了他平时根本不会用的武器,他一直玩弄的扇子却没有带在身边。在蒲伊眼里,雅挚经常空手或者拿扇子,她一直以为那把刀鞘上镶嵌了玉石的唐刀是装饰品,或者是一件信物。左臂被割伤了无法在背着她的雅挚,接着烟尘飞扬能迷惑众人之眼,将蒲伊藏在床下,并用床帘给她做掩护,只是跌下去的时候蒲伊的脚收到了二次伤害,已经不能动弹。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温和性格表面之下的,雅挚没有躲却躺在那里。难道他要装死?迷惑他们?然而看情形并不是,他的目的是要血洗城东。 雅挚转过身来,面带笑容,手里的唐刀一闪寒光,渗出恐怖诡异的感觉。吴枭发现雅挚没死,惊讶的上前一看。突然他愣在那里,发愣的原因并不是雅挚有多命大,而是他手里的唐刀。 “风旋青花刀!?” “难道那是风旋青花刀?不可能,十二年前就有伪造者,肯定是仿冒的。”吴枭心里打鼓,之后却又笑了笑:“玉儿姑娘走的太早了,都没有看到精彩的地方。” 雅挚挥舞的手中唐刀,他并不知道这把刀具体叫什么,也不知道这刀鞘上镶嵌的玉石,只要一块就能让他过上天伦之乐的日子。因为这是他师父纳兰荣阙亲手交给给他,并嘱咐道只有生命陷入危机的时候才能冒险使用,这也是他爹唯一的遗物。然而师父却不说任何关于他爹以及他家族的事情,每当他问师父的时候,师父总是笑而不语。从师父那里得到这把刀,他便一直带着身边,从来不离开身边。虽然是把冰冷的武器,然而它在雅挚手里却是有温度的,对失去记忆和亲人的他来说,就像爹爹在身边。他优雅的转身恰到好处,空中飞扬的血色的之花,溅在他白色的衣服上。一开始雅挚的刀出手极快,招招避开要害,只叫人失去战斗力,随着血腥味越来越浓厚,他的眼里也失去了神采。面对着毫不退缩并喧哗的刺客们毫不留手。惨叫、恐惧、血腥的画面刺激他的五官五感,突然却给他一丝快乐的情绪,来自心底的愉快的感情,像是把藏于心底的压抑全都发泄出来,他开始哈哈笑起来,刺客依稀剩下不到二十多人,都不敢在上前,畏畏缩缩的,有个刺客害怕的逃走,他提起满是鲜血的刀,顺流而下的血,倒影出他的侧脸,突然甩出手中的刀一把插中那个逃兵脖子,而惯性使他被钉在墙上,逃兵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不断挣扎着。雅挚慢慢的走了过去,在那一手抽回刀的时候,血为墨,在洁白的墙上划出个人形。 “你们想逃?”雅挚转身,漆黑的头发遮挡着他的脸,谁都不敢看他的眼。他的世界早已背血洗为红。吴枭彻底看呆了。他现在摸不透眼前这个家伙是人还是鬼。看来他要考虑撤退了,不过看了一场精彩的戏,只是太过于血腥。 徐溯不一会便遇见了蒲程,他已经将何梓钰抓回,正在放回的路上。蒲程看见徐溯,他非常的高兴,可是看见徐溯的表情,他却有收回了笑容。 “你可见到你的姐姐?她来找你了。”徐溯严肃的说着。 “没有,这一路我都没有见到。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蒲程一听姐姐有事,便着急了起来。 “风中有一股很浓烈的血腥味。怕是有危险,程儿,我们去找你姐姐!找到了再和你详细说来。”徐溯对着蒲程说道,他心中忐忑不安,好像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当他和蒲程看到刺客的尸首,他们顺着尸首找到了修罗一般的雅挚,眼前的场景震撼了他们,横尸便野,内脏滚出身体,堆积如山,不知道这是属于哪个身体里的,血流成河,染红了石缝间的青青小草。 十五、记忆之中 徐溯来到雅挚身边,他头发散开着,很难辨别这个人是谁,从他身上的的装饰,让徐溯明白他就是雅挚,他向雅挚走去,却被蒲程一把抓住。 雅挚抓起了最后的一个刺客,那刺客已经吓的不轻,说话都不利索:“大侠……大侠饶命啊!再给我……一千个胆……我也不敢了啊!” “幕后是谁?” “这小的真……不知道啊,我只是个……”还没等他说完,雅挚一刀刺进他左眼,“说不说。” “真的……不知道!绕了……我吧……哎呀!”雅挚持刀的手一用力,刺客的整个左眼脱离眼窝,露出了个血窟窿,眼球直直的掉在了地上,瞬间痛的他惨叫:“我说……我说!是王爷!是温……啊。”一把弯刀直直的飞了过去,只插在刺客脑袋上,这溅了雅挚一脸的红色,刺客话没有说完,就断了气。而发出这把弯刀的正是吴枭,他站在屋顶上藐视的这一切。 然而这血像一个巴掌扇在雅挚脸上,彻底激怒了他,他拽起那刺客的尸体在脖子上一咬,不屑的吐了一口血。便往吴枭的方向一扔。吴枭也不是吃素的,他双手迅速的抽出腰间的两把短刃,双手不一,却划做了一条线,那可怜的尸体被分尸成两半。此时,雅挚突然出现在那尸首的后面,一刀向吴枭挥去。吴枭一惊急忙双手交叉,架住了他的刀,硬生生的接住了他一招。吴枭感觉自己抵不过他,便想着法子开溜。当他看到雅挚漆黑没有神采深邃的眼时,他突然一个分心,谁知雅挚看出他在分心,一脚冲他腹部踢了过去。吴枭一个吃痛,滚出好几米远,而他突然发现这是逃跑的好机会,便起脚一跃。 “雅挚……是你么?”正当雅挚要追去的时候。徐溯叫住了他,他停住了脚,“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雅挚没有说话,他转身从屋顶上下来,来到了盖着已经浸透了鲜血滴着血的床帘的床榻前,一把推开了床榻,抱起了惊魂未定的蒲伊。 “……” “医馆已经打烊了,如不是重患请……”女子原本想说一样的话,但是浓重的血腥味使她起抬头来,只见一个头发散乱,浑身是血的家伙抱着脚部重伤的姑娘。身后跟着两个身穿黑色官服的男人也一同进来。 “这姑娘交给你了。”雅挚把蒲伊放在凳子上,南宫雨鹭感到不解,她蹲下看着蒲伊的伤,不禁皱了皱眉。蒲程这担心姐姐,不断问长问短。而徐溯站在靠着中庭的门上一言不发。 雅挚便直直进了医馆中庭。突然传来一声怪叫:“臭小子又弄脏老夫的医馆!” 他的刀一直没有收起来,此时南宫晓出现,看到一身狼狈的他,刚才怪声就是来自于他:“你拿着你那破刀想干嘛,拆了医馆是吧?”雅挚还是一句话没有说。 “把刀收回去,医馆不是屠宰场。不收是吧?”话毕,南宫晓不知道从哪里拿出银针,一道闪光而过正中雅挚的手臂上面的穴道。雅挚一个吃痛,握着刀的手在颤抖,就是不肯松开。 “你是不听老夫的话吧。给我跪下!”见到雅挚没有反应,南宫晓不屑的“哼”了一声。突然“哐当”一声,唐刀摔在地上,发出不满的声音。接着雅挚就直直的跪了下去,站在一旁的徐溯看着这发生的一切,他心里一惊,定神一看,雅挚手上两只银针,双腿各两只,这是什么时候发出去的?针针扎准穴道,不亏是清仁医馆的创始人。 “隐儿,拿三桶水来。” 南宫晓拿起一桶水就往雅挚身上一倒,水从雅挚头发上划过,将要被快风干粘稠的血粘连的头发洗净,雅挚突然一个反射动作往后一缩,却被南宫晓一把拽了回来,在他身上戳了几个穴位,接着拿起了第二个桶,第三个桶。雅挚接受这三桶水的“洗礼”晃晃悠悠的要倒了下去,被南宫隐一把扶住,他拔去了雅挚身上的六只针,雅挚在他身上昏睡过去。血水顺着雅挚的身体流淌而下,在中庭的院子里留下一个血影。 “哎,荣阙那家伙就是不应该把这刀交给你。”南宫晓叹了一口气,接着一个转身,“把他弄干净,扛进来,准备好针灸。” “好的,爹。” 徐溯想上前去找南宫晓,却被南宫雨鹭叫住:“放心吧,雅挚没有事,那是老爷子的治疗方式。” “好的,谢谢了。蒲伊的伤势如何?” “原本没有伤到脚筋,而恐怕是二次受伤,伤到脚筋。伤口并不大,但是在要害上,康复的话,需要三个月。请蒲伊姑娘在清仁医馆修养,不然会落下病根。别说轻功,连走路都会有影响。”南宫雨鹭边帮蒲伊包扎边说道。 “那这样的话,那麻烦南宫姑娘了。” “不谢,应该的。只是容许我好奇一问,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日犹如修罗场,有时候雅挚希望自己在梦中,永远都不想醒来。 “为父今日教你的,是应对特殊情况时候的团队合作。要知道就算再强大的人也敌不过的人多。如果你们都受伤了,该怎么办?”纳兰荣阙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手里把玩着一个巴掌大小般的白瓷茶壶,他旁边的石桌上放着是一盘围棋,是他与他的长子纳兰旭懿的一盘残棋。“就如同这盘棋一样,我被旭懿包围了。” “那我会想办法突围的。”少年用天真的眼神看着他养父,但是,他说出这话却有些后悔。连忙说着,“这要看情况而定。” “好,假设敌人使用特殊烟雾,你的眼睛看不到了。你该如何?” “这……爹不是教过么?” “那我就来考验你,考验你练习的怎么样了。” 等到纳兰荣阙说完,少年二话不说的将双眼蒙上,正当他拿起了竹棍时候,一个白色旗子朝他飞去,没等他反应过来,那旗子已经击中了目标,但是这个目标并不是少年,而是打在他的脚边,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少年一个机警往后一个闪躲。 “雅挚哥哥肯定会通过考核的!旭懿哥哥你觉得怎么样?”站在一旁的纳兰荣阙的小女儿纳兰芷水跑到纳兰旭懿身边说着。看似只有十几岁,却是拥有精细的五官,凸显英气,是纳兰荣阙三个儿女中最为像他的一个。 “这可不一定哦。”纳兰旭懿意味深长的笑了。 “哼,旭懿哥哥就是不相信人家!”纳兰芷水拽着他的衣角,不服的说着。纳兰旭懿看着他的小妹撒娇,不禁反手摸了摸她的头。 接着的三四发棋子,少年挥动手中的竹棍,一一将他们击中。“不错,很好,值得鼓励。”纳兰荣阙感到很满意,他经常看到少年习武到很晚,这个小子的付出没有浪费。“芷水,过来!” “爹爹~好哒~”纳兰芷水蹦蹦跳跳的跑来,噗呲一下爬到纳兰荣阙的腿上。 “都怪我太宠你了,你看看你是怎么走路的。”纳兰荣阙假装很生气,吓得她立马规规矩矩的站好。看到她这个反应,荣阙压制笑意,故作严肃的说:“假设你现在脚受伤而不能行,雅挚眼不能看。敌人来袭怎么办?” “不是有爹爹么……”她很小声音说道:“好吧…”她向雅挚走去,拉起了他手。少年心里一惊,他感触到了温暖而又揉暖的小手,不由得脸红了起来。黑暗中一个声音轻轻对他说:“背起我。”接着少年感到背后一暖,他蹲下身去,将女孩背起。这是少年第一次背着一个女孩子,心里除了有些尴尬,还有一丝害羞。 “我当你的双手,你当我的双脚。”女孩靠在少年耳边一说。 ‘我这不宽阔的肩膀能够承载的住你么?’少年心里这样想着。 “爹,出招吧。”纳兰芷水向纳兰荣阙大胆一喊。 “那爹我就不客气了。” 少年感受到了前方的攻击,突然他移动脚步,不知道踏在什么东西,失去重心的他一摔。他听到了纳兰芷水的一声喊叫。他连忙扯开蒙眼的布条,爹和旭懿哥哥消失了。只看见女孩长大的模样,袭一身白衣,站在山崖之上。 “别,芷水,你别这样。” 白衣少女转身看着跌倒的他,眼里的神情让少年心疼不已,流水从她略微上翘的眼角的双眼中滑落,转身便跃入山崖。 “芷水!” 十六、受恩于人 雅挚躺在干净的床榻上,他紧闭的双眼却不停的唤这个名字。他的手紧握着床沿。 坐在床边的南宫雨鹭不断为他擦去脸上的汗水,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了。雅挚一直是清仁医馆的长住客。初来医馆的他是被纳兰荣阙带来的,那时只有几岁,背后有小面积烧伤。他几乎每晚都会有噩梦相伴。随着时间的变化,他随之长大,身上的创伤早已康复,但是心里的呢?南宫晓一直使用舒缓深情的药材治疗,但是终究是心病还需要心药医。 初次见到雅挚的南宫雨鹭的时候,失忆的他一言不发,但是半夜经常被他的哭喊声惊醒,偷偷一个人跑到他房间里只看到了一个蜷缩着的躲在被子里哭泣的他。那时候年纪尚小的她却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痛苦的人,甚至会去南宫晓,为什么他会这么痛苦。渐渐的纳兰芷水会来医馆看望他,她的开朗灵巧好似能打开他的心,他愿意与人说话。不久三人便玩到了一起。雅挚痊愈之后便回了纳兰先生的家。白天里听了蒲伊叙事的全过程,加上她一直都关注雅挚的事情,渐渐的也能明白了。 突然一手抓住南宫雨鹭的芊芊玉手,她愣了一愣。那只手突然松开了之后伴随而来的一句:“对不起,冒犯了,雨鹭。” “你睡的挺浅。”她放下了手中的手帕。“你的衣物我给带来了,放在桌上了。” “我也不想这样,旧伤新伤一起来。”雅挚转身,背对着她。语气不强不弱,但是却带着点疲倦。 “过几日,我会去看望芷水姐姐。你会去么?” “……”雅挚没有说话,屋内突然横生一股奇怪的气氛。 “你带我看望她便好了,我还有案子在身。”突然雅挚转身面向南宫雨鹭,直勾勾的看着门口。 “你还是不愿意去。” “恩。公事繁忙。” “骗子,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难道我还不了解你么?口是心非的,刚才还叫谁名字来着?” “……” “我可不管了。但我最后还是要说一句,她挺想念你的,蒲姑娘让我转告你,徐溯他们已经回府了,姑娘正在门口等着我,我走了。”南宫雨鹭拿起了给他擦汗的手帕,转身便要离去。 “你说的是……真的么?”雅挚望着她的背影,轻声说道。 “恩,毕竟你是她一起长大的哥哥啊,虽然你是养子,但也是兄长。”南宫雨鹭说完便推开了门,“抱歉蒲姑娘久等了。” 雅挚看着空旷的房间,发起呆来。许久他才坐起身,来到桌旁翻弄自己的衣物,掏出个被一段上好锦缎包裹的东西,他把布料打开,是一把折扇,就是这把折扇,几乎是他不离手的。 他的手一甩,“噗嗤”一声,折扇在空中带起一道微风,扇面上是一幅山水画,配以文字,行云流水般。他的目光落在文字最后的落款上,是一个红色的章,上面印着:纳兰芷水。 雅挚一收扇子,放在桌子上,缓缓的换起了衣服。“哐哐”两声传来了敲门声,雅挚连忙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南宫隐,他看似已过而立的年纪,炯炯有神的双眼看着毫无血气脸色的雅挚,若仔细可看到他眼角细细的小皱纹,留有髭,一身简单又不失大气的祥云刺绣锦缎披褂,手托着汤药的托盘。南宫隐,南宫雨鹭是他的独生女,同时也是南宫晓的长子。他站在雅挚面前,凸显雅挚像个孩子。 “是隐叔叔,我正整备去药房,您怎么送过来了,真实麻烦您,晚辈实在过意不去。”雅挚赶紧接过他手里的汤药。 “没事,我送过来,正好看看你。省得你再走一趟。” “谢谢叔叔。赶快进屋吧。”雅挚把他请进屋。 “你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好了,休息几日便可恢复了,这碗汤药里的中药是你晓爷爷给你特意挑选的,可舒缓心神,稳定心智,喝过它早点休息吧。”南宫晓一眼看到桌上了那把折扇和风旋青花刀。 “叔叔,我想问您,我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甚至没有血缘关系,你们为何待我如亲人一样?”雅挚没有看着南宫隐,他也没有脸面能支持他看,此时的他和平时出入知府时那种潇洒自在成了鲜明对比。 “傻孩子,还‘你们’的称呼,简直是把我们当外人。你是我妹妹的丈夫纳兰荣阙的徒弟,他这一生就收了你这么一个养子。你知道么?纳兰家族的功夫从来都是父子相传。你师父都把你当家人了,所以我们对你照顾是自然的。”南宫隐笑着摸摸着雅挚的头,“更何况你是我家宝贝从小的玩伴。” 听到南宫隐这么一说,他呆呆的看着手里的汤药,心里有种从未感到的感受,那种相似父爱的感觉,南宫隐的温暖的手使他想起他的师父,以及梦里那个模糊的父亲。 “叔叔,您告诉我吧,两年前纳兰家族被江湖各人士攻陷,到底是因为什么?为什么好端端的就成这样了?”雅挚突然拉着南宫隐的衣角,着急的问着。 南宫隐没有改变表情,笑笑对着雅挚说:“你还小,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叔叔我都不小了,我都是舞象之年了。” “哈哈哈。快喝了药吧,不然就要凉了。”南宫隐看着桌子上静静躺着的风旋青花刀,眼里突然流露出一丝忧伤,“早点休息,叔叔回去了。” “好吧。”雅挚只好端起汤药一口气喝下去,他早就习惯了这苦涩的汤药。 “哦,对了,之前开给你睡前一次药浴效果如何?” “挺好的,基本能安心入睡了。” “那就成,我走了。”南宫隐拿着碗直径出了门。 “叔叔……” “没事,你休息。”南宫隐合上了门,走了两步。停了下来,回头望着紧闭着的房门。表情突然凝重了起来。 “爹,雅挚他……要不要告诉他?” “隐儿,还是算了吧,既然荣阙那小子把刀交给他了,那就这样吧。”南宫晓弯折腰慢慢的挑着药草。 “爹,你不担心么?” “担心有何用处?” “这……雅挚还是个孩子啊,是非都不是很明,何况心智。” “这孩子应该早就死去了。老夫最在意的是荣阙这个臭小子,桀骜不羁的个性,一心想改天命,结果呢,强行留下了这个孩子,把自己家给毁了。害老夫丧了我的爱女。这也罢了,却丢着儿女不管,搞起了失踪,要是被老夫找到了,非剥了他皮不可。” “爹,这或许不是改命,而是命运里的一部分呢。” “你啊,还向着那臭小子说话!把这药给煎了,给那孩子送去。哎,这是造孽啊。” 南宫隐回忆这刚才他和他爹的对话,心里却为这个尚未成熟的少年捏一把汗,但是人终归要成长,这少年未来的道路到底怎么样呢?谁也不知道。 十七、妒能害贤 屋内的雅挚,坐于桌前,静静的抚摸着风旋青花刀,这把在前不久夺人性命于无影的凶器,却在雅挚心里具有那么高的地位。 爹爹以前也用过这把刀么? 为什么刚才我…… 刚才叔叔看到这刀时候有一种忧伤的感情…… 他一定是知道的…… 算了,不乱想了…… 雅挚起身爬上了床榻,盘腿坐好,轻闭眼睛,运起功来。对于刚才南宫隐为什么没有告诉雅挚当年发生的,因为雅挚知道,在整个事情发生之前纳兰荣阙把纳兰芷水托付给雅挚,带她离开家族,之后纳兰荣阙和纳兰旭懿失踪,而荣阙的妻子南宫艺儿却不幸去世,整个纳兰家族散去了。当南宫晓得知了这个消息后,沉默很久,之后却像没有事一样,家里人决口不提,传出爱女病逝,接着南宫晓便闭关了一年多。 雅挚知道南宫家族在隐瞒什么,既然他们不说就不在问了。只是觉得自己受恩于纳兰家族和南宫家族,然而当恩人有困难时候却没有办法相助。今生受的恩,不知道何时能还上,如果自己再强大一些,也就不会是这样的吧。 知府内一片安静,大厅内张大人正坐中央一脸严肃,而徐溯和蒲程相视一望,却一言不发。 “这事,越来越复杂了。我只是去拜访了梁王,怎么回来就变成这样了?”张大人突然发话。 “大人,我倒觉得一事很奇怪。”蒲程迎上大人的话。 “直说无妨。” “我一路去追何梓钰,一切顺利。”蒲程慢慢说道:“张大人今天不在府内,徐大哥一早便出去了。那么只有雅挚和姐姐在府内。这就奇怪了,为什么我姐姐便跑出来了。她答应的事情,绝不会失言。我认为或许是有人对我姐姐说了什么,才导致我姐姐这么做。” “这事情……”徐溯答应了雅挚不说他受伤的事情,便连他被人送到医馆也没有说,但是面对蒲程的怀疑,他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事情,绝对不会是雅挚做的。” “是么?徐大哥?我没说是谁,你却直接点名说了雅挚啊。莫非真的是他。”蒲程找到了徐溯的言语间的漏洞,反驳道。 “你……总之的确不会是他。你说话要有证据。”徐溯有些气愤,这小子竟然一直都对雅挚有怀疑。 “要说证据?今日你我都不在府内,只有他嫌疑最大。” “他昨夜醒来便去了清汇医馆,今日一早我便去找他,得知了你姐姐的事情我们才分开。他有何嫌疑?” “大半夜的去医馆?大人,请您以休息身体为理由让雅挚不再管理这件事情。我认为这个家伙更加的诡异。先不说他是怎么出现在蒲伊面前的,他将敌人一共八十七全部灭口,场面血腥残酷,也许他就是内奸杀那些人灭口也不是没有可能。” “蒲程,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他是为了救蒲伊才会出此下策。”徐溯看着蒲程依旧不相信雅挚,急着发话了。 “是吗?自导自演,来个英雄救美?这样我姐姐就能完全相信他了,你又重视我姐姐,也会把他当恩人对待了吧。不是我危言耸听,这一些都有可能的。对于这种来历不明的人,还是小心为妙。”蒲程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蒲程,你别这么片面的看人。今天诺不是他带着蒲伊去医馆,恐怕你姐姐就要残废了吧。雅挚认识南宫晓先生,这点能证明了他是个正经人士了。这终能证明了吧?”徐溯却有些生气。 “认识又怎么样?能证明什么?清仁医馆连乞丐都知道那是出名的医馆,何况他……” “你们两兄弟吵什么?有话好好说,哎,你们诺不团结,那我们可没法子继续办案了。”张大人看着这种情况,突然也觉得懵了,因为蒲程一直很尊敬徐溯大哥,向来都是客气说话,这次却吵起来了。 “今日我去见了梁王爷,雅挚的确是他的人。这下蒲程你放心了吗?” “切。”蒲程丢下一句不屑。起身就走了,头也不回。 “哎。”张大人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声。 “这小子。”徐溯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却有点心寒。是他哪里做错了么? 然而,迫在眉睫的案子还在手里。 一只秀脚踏在上好的汉白玉铺造的地面上,宫殿内飘着香薰的烟雾,而飞檐上雕刻好的凤凰正盯着这只脚的主人,她一席黑衣行走在期间,速度不快不慢,带起身后的黑纱飘带,她那好看的桃花眼里看不到任何感情,似寒冰一样冷漠。她蒙着黑色的面纱,好似一个人却又不似那人。走过留下淡淡的沉香,接着被宫殿内的香味覆盖。宫殿内雕廊画柱并没有引起少女多大的兴趣,在经过一段长廊后,她终于来了目的地,只见殿内袅袅青烟,让一些造型离奇的陈设似有似无,更加的诡异,正中央有一个四折落地木质大屏风,屏风后面隐约透着一张六尺宽的紫檀木雕花床榻。要是说这体的布局诡异,不如说那屏风更吸引人眼球,因为那屏风上画的并不是什么给人意境的山水画,而是颇有情趣的春宫图。 少女在屏风前面停了下来,并跪下行了一礼,好似她早已经习惯这里。 “玉儿,找到了没有。”那屏风后面居然有人。 “禀告王爷,吴枭的动作太大,惹来了开封府的注意。为了避邪风头,需要等待几日。”少女声音略带沙哑。 “哦?是么?”屏风后面那个声音阴阳怪气,叫人听了好不舒服。“听说开封府来了个新捕头,本王饶有兴趣,将他带回来。不,要将他客客气气的请来。” “是,请王爷给我一些时间,一定将他请来。” “王爷~玉儿姐姐正和那少年处的好呢,还邀请那少年来听她弹奏古琴……”这时屏风后来走出一人,这人一身淡粉色的裙褥,来到那名为玉儿的姑娘面前,冲她一笑。 “哦?是吗?”屏风那边发出了声响。 “不过,王爷,你放心。我相信玉儿姐姐定能完成任务。”粉衣姑娘微笑的说着,而她的话语间像在示好却又有挑衅的味道。 “既然黔浅你怎么说了,那本王就放心了……” 玉儿起身没有看黔浅一眼,一句话不说,然而当她转身要离去的时候,突然回头瞟了黔浅一眼,这一眼好似一把利刃带着寒光深深的刺进黔浅的心里,她心里萌生苦涩的感觉,曾经的是如亲姐妹一样的好朋友,如今却没有一句话可以说,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就是因为多年前那件事情。 她看着玉儿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消失在视野里,心里的矛盾之情再次泛起,她的眼里出神。玉儿面无表情的走在回廊里,此时一个身影闯入她的视野,那人身形不算高大,从相貌上看不过弱冠的年纪。走路姿势温文尔雅,但是最为突出的是头上绑了的发带,只露出了一直眼睛。他就是那个威胁何梓钰,并且易容成白衣书生模样的人,这人便是吴枭平时的打扮。他向玉儿打招呼,而玉儿却当没有这个人一样,没有做出反应的从他身边进过。 “你还像原来那样的冷。”这是她从他身边经过时,他留下的话。她没有回应,他也没有在意,直径向里走去,知道她走到门口时,貌似想起什么突然停住脚,回头看了身后,只是空荡荡的走廊。 十八、幕后黑手 “吴枭参见王爷,计划已经按照步骤顺利的进行。府衙的那几个笑捕头恐怕已经大吵一架了。”那独眼的少年,名为吴枭。正是忠王爷手下第一红人,以清秀的样貌和机智的头脑身受王爷喜爱。忠王爷办事,必会与他同行,亲密的关系有时甚至惹来王府中下人的议论,有的人看到晚上他进入忠王爷的房间就没有出来过,听说王妃私自找过吴枭谈话,然而这微妙的关系一直存在的。 “好,你说来听听。” “我认为要对付知府的人很简单,以我方实力其实不在对方之下,但是唯独那三个名捕比较难缠,毕竟是都是来自江湖前五的镖局‘长风镖局’,并且是创始人徐长风的亲传弟子。而他们的大哥徐溯,正是徐长风的长子,自然是不能小视。而另外的两人,姑娘名为蒲伊,擅长暗器,轻功了得。少年名为蒲程,是‘小军师’,但毕竟年纪小,容易被琐事分心。他们是姐弟关系。通过我的观察,徐溯非常关心蒲伊,这点我突然有了些想法,再强大的东西都会有弱点。我的计划是从这个姑娘入手,正当此时,却出现了一个人物,他便是知府的新捕头,他们都叫他雅挚,他无意识的看穿了我的计划,当我去调查他的时候,却毫无进展,只是知道他经常进出南宫先生的医馆以及琼雨阁。我怀疑这个少年有问题,但是,他却又出现的更是时机,因为他改变了那三人的关系格局,徐溯信任他,而蒲程怀疑他,蒲伊很在意他,甚至连张大人都帮他说话。这让这盘游戏变得有意思,看来已经得到成效了。” “你使用离间计?” “是的,如果能从内部瓦解他们,那么知府就形同虚设了,而忠王爷的势力也能得到扩大。” “说的再多也没有用,听说你动静搞的挺大?” “这您是听谁说的?” “本王最大的心头刺便是梁王,如果能把他……呵呵。”屏风那边发出一阵媚笑,“听说那开封府新来的小捕快是梁王的人,你去帮我的宝贝玉儿把他请来。” “是。那我先行告退。” “还有,你再找去找几个姑娘来,哎呀,我的玉儿不肯帮我,这事就交给你了。”屏风那头便是忠王温世远。 吴枭作揖便转身离开了宫殿,他的手握着紧紧的,指甲戳着掌心他也不觉得痛,狠狠的撇了一眼屏风,充满了仇恨。 夏季夜晚的微风轻轻的从雅挚脸上拂过,像个慈爱的母亲安慰一个失落的孩子。雅挚的的表情并不是那么开朗,他着一身白衣,头发随意的束着,却不给人散漫的感觉。他扶折扇,游走在开封热闹的集市内,忽然他晃进了一家首饰店。 “刘掌柜,数月前我向你定做的簪子可完工了?”雅挚找到了店内的掌柜,看上去大约三十左右,个子不高,相貌普通,但却拥有一双巧手。 “雅公子你来了,等你很久了,已经做好了。”掌柜的弯腰打开了面前的柜门,从里面取出一个红木雕刻的小盒子,盒子表面被打磨的光滑,可见到晃动它时光线的反射。雅挚看到这个盒子,不由得赞叹了一声。只是一个木盒,看似简单却不失精美。 “公子请看。”掌柜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支发簪,静静的躺在盒子内,前端刻有纹饰,雕刻的是植物花草。全身是白玉打造。雅挚看着这只簪子,眼里透出了温柔的神情,而这神情被掌柜捕捉到,他笑着说:“雅公子,这只簪子是送给心爱之人的么?” “不是啊,家里妹妹即将到十五,这是送她的成人礼。”雅挚接过了木盒,轻轻关上了。 “刘掌柜果然是巧手,在下十分感谢。这是给你的剩余工钱。日后如有需要,会来找你的。在下告辞了。” “好的,其实是你的想法比较好,我只是按照你的想法做出来了而已。小事一件何足挂齿。公子慢走。”刘掌柜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心里默默的一笑,这小子,口头上说不是,然而他的心思早就被掌柜看穿。 从刘掌柜那里出来,雅挚心里既开心却又失落,开心当然是因为这发簪,自从离开纳兰家,和纳兰芷水相依为命,虽然有南宫世家的帮忙,但是大多数都是靠雅挚一个人在外工作。巧手刘仁手工的确厉害,可是价格不菲,这一只簪子几乎耗去了他之前所积攒的大部分银子。在还没有在张大人手下工作之前,他一天六份工作,对于当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已经是非常辛苦的事情,所以经常被送进南宫家的医馆也是正常的事情。或许是因为这样他才能明白生活不意。然而失落也因为她即将要出嫁了,他对她的感情只能埋在心里。在离开纳兰家时纳兰荣阙交给他的任务便是保护纳兰芷水的安全,那任务完成了,她便不在需要我了吧。虽然他们对他非常好,但是他一个外人,能有多少说话权利。雅挚心里是这么想着,他欠纳兰家和南宫家的人情,一辈子都还不了。 他在街上慢慢的走着,繁华的街道依旧喧闹,然而死了多少人,发生了多少件冤案,这个世界依旧这样,人们依旧吃喝工作,好像和他们无关,好像和世界无关。 突然一个人影冲人群中窜出,雅挚回神一看,这人冲他而来,他极力想躲开,可是还是被那个人撞到他怀里,雅挚失去平衡栽倒了下去,他下意识的保护那个木盒。回头一看撞到他的是个俊美的少年,少年一回头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抱歉。”便起身跑了。接着一群身穿捕快官服的人随之而来。 “雅挚快拦住那人!”忽然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 雅挚二话没说,转身一跃便追逐的那个少年,那少年见雅挚乘风而来,他也使用了真功夫,只见他一脚踏上了面馆在路边摆放的一张没人使用的桌椅,飞升上了屋顶,接着雅挚也跟上了去。方才说话那个人便是蒲程,他一路追击那个少年到此,和这两个人想比,他的功夫稍微欠佳,一时间便落后于他们两人一段距离。 少年见雅挚穷追不舍,他感到身体吃力,落在了琼羽阁上,便转身对雅挚喊道:“我说这位朋友,你为什么一直追我?” 雅挚见他听了下来,他也落在少年面前。只是蒲程那么一说,他也不知道具体原因,只有笑道:“恐怕是你做了一些偷鸡摸狗之事,不然那些捕快为何追你?” “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少年听了他的话,他便坐了下来,坐在屋顶上,接着他调侃道:“听说开封府新来的捕快功夫了得,那人便是你吧?你等会在追我,我累死了,让我休息一下。” 雅挚见他不紧不慢,有些诧异,这少年到底想干什么,接着他上前了一步,却被那少年连连说道。 “你被靠近我,不然你这盒东西我就不还给你了。”少年掏出一个锦盒,在雅挚面前晃了一晃。 雅挚看见那个锦盒,心中一紧,连忙摸了摸身上,他小心翼翼保护的锦盒却在对方手里,莫非是刚才的一撞,好一个身手,竟然使得敏锐的的雅挚没有察觉。怪不得蒲程要追他,果然是有原因。 少年见雅挚没说话,便直径的打开了那个锦盒,接着他赞叹道:“好精美的发簪,你是要送人?” 雅挚见他一脸稚气,古灵精怪,这少年也就差不多十五岁左右。雅挚也并没有生气,和他聊了起来:“你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拿了我的东西,还打开来是不是很没有礼貌。” “啊,抱歉。”接着少年合上了锦盒便起身:“我只是想欣赏一下,没有恶意。现在便还给你。” 少年走到了雅挚身边,将锦盒递给了雅挚。这时候蒲程追了上来,冲那少年大喊道:“可恶,你这家伙,你别跑!” 雅挚接过锦盒连忙打开看了一眼,这支白玉簪子安然的躺在锦盒内,只不过,盒内多了一张小纸条。 “哎呀~讨厌的家伙出现了,我也休息够了。那么这位朋友,有空我们下次再聊。后会有期。”少年说完便一跃,等雅挚抬头看那少年时候已经不见踪影,他暗暗的想着这人有些意思。 当蒲程落在雅挚身边时,他一个反手抓着了雅挚的衣服:“我叫你拦住他你怎么放他走了?他便是劫走姑娘的人!” 雅挚一听显得有些懵,不仅是因为他是劫走姑娘的人,还有方才少年走近他身边时候的双目对视,少年的右眼并没有不同,而是他另一只眼是金色的。他怀疑是自己的错觉,但离着这么近怎么会看错呢。这期间,总有些不对。 十九、开堂审理 府衙大堂内,张大人正襟危坐。蒲程随之进来,两边的衙役规规矩矩的站好。这次开堂审理何梓钰,由徐溯来记入记录。因关系到忠王一事,这此升堂并没有公开,蒲伊听说这一事,说什么也要从医馆回来,张大人拗不过她便同意了。蒲伊沉思一句话也没有说,她只是安静的坐在徐溯身边。随着张大人喊出一声:“升堂。”便开始了。接着第一个人被带上的是何梓钰,他却不紧不慢的跪在张大人面前。蒲程反复踱步,显得有些焦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张大人最先发话:“何梓钰,你身为开封府的人线人,你被人误会也是很正常,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何梓钰一听张大人心平气和的语气,他感到一丝为难。此时他的心里正在谋划着什么,想了片刻便说了一句:“大人,我知道全部实情,请你把那白衣书生也宣进来,想必他是最想知道。” “好,传那书生进来。”张大人立刻便答应了他的话。 雅挚带着那白衣书生进来,何梓钰一见这两人心中一股怒火险些燃起。他见到雅挚中了吴枭的灵陨针竟然安然无恙,他便斜眼瞪着那假扮成白生的吴枭。吴枭看着何梓钰这一身囚服,铁青的脸,一副狼狈样,想必他待在大牢中想着把体内的针排出。 “大人,事情起因忠王温世远。他身旁有个名为吴枭的面首,他一头深褐色卷发,长着异色的双眼,天生俊美,便是他蛊惑忠王,劫走少女不知道用来修行什么样的秘术。” “此时果真与忠王有关?”张大人问道。 “是。之前徐溯来找我时候,我并没有说出是因为牵扯权力,我怕引祸上身。所以才……请大人恕罪。”何梓钰说着看了一眼身旁的吴枭。 “那你与这白衣书生有何过节?为何要杀了他。”蒲程接着问他。 “因为眼前这个书生,便是吴枭。我中了他的灵陨针,如果不听从他的话,针上的奇毒一般人无法解,他便以此为威胁。他还故意透入消息说这是忠王的意思不让张大人你插手。”何梓钰说着眼中出现了一丝杀机,听到他说这句话的众人们都大吃一惊。 吴枭听到他将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心中有些慌张,何梓钰不仅将吴枭的存在全盘脱出,还添油加醋的说是他的阴谋,不过他立刻正定了下来,接着他对何梓钰说:“你说我是吴枭?拿出证据来!你为了逃脱干系,竟敢胡说。那日我心系我未婚妻苏沐,便从医馆来带了琼羽阁找你,不料谁知道,在那巷子中,我发现了你和吴枭的勾当。你为了等到他的信任,还借用了吴枭的灵陨针打伤了雅挚,难道不是吗?” 何梓钰一听,他的确是目前没有任何证据,张大人也不一定听他的一面之词,吴枭扮演的白生是弱者,众人定会偏向于吴枭的话语,这让他感到一丝无力。 “哼,我现在没有证据,不过以后就会有。”何梓钰瞪了一眼吴枭,接着他喃喃道:“一个异族的野种,也想贪图荣华富贵?你到底做了什么能够迷惑忠王?” “你……咳咳……”吴枭听着何梓钰这一句嘲讽,心中怒气疯狂增长,但是他和何梓钰不一样,他能够隐忍。 听了他们两个人一番话之后,蒲程想起了昨日的那个追捕少年:“你方才说深褐色的卷发,异色瞳孔,昨日那个人便是吴枭?禀告大人,昨日我见到此人,他正想掳走一个少女,却被一个官差发现了,我连忙追上了去正好遇见了雅挚。那少年功夫了得,我只好叫雅挚帮忙,没想到他却放跑了那人。” “是吧,蒲程,我说的没有错。”何梓钰见蒲程说道吴枭本人,他感觉有那么一丝希望。 “你不要在妖言惑众了,雅挚是我的恩人,他要是知道那人是幕后黑手,他为什么还会让那人走?” “哼,听说他无缘无故的帮助你,世界上会有这种人?没准你们两个就是一伙的,都是潜伏在开封府里的卧底。”何梓钰被吴枭说的气急败坏。 在一旁专心记入的徐溯,并没有说任何一句话,他心中也在打鼓,这到底相信谁的话呢?“禀告大人,我觉得这事情还应该从长计议。”这时候雅挚说话了。 “是么?被我说中了,你是没有想好说辞,然后找个借口结束这场审理?”何梓钰突然为难雅挚,雅挚听着话,心中感到不悦。 “我实话实说,目前何公子有很大的情绪,他说的话不利于案件的进展。望张大人您同意。”雅挚轻轻的说着。 “雅挚说的是啊,那便这么定了,退堂。” 何梓钰被人压走了,他出门的时候狠狠的瞪着吴枭,吴枭也露出不屑的表情。这一幕被雅挚暗暗看在眼里。这是大堂内,只剩下四位捕头和张大人。 “你们还想说什么便说吧,哎。”张大人叹了一口气。 “大人,我认为您应该停雅挚职,昨日我看见吴枭坐在他面前,还递给了雅挚一盒东西。我认为雅挚极为怀疑。对于何梓钰,他效力这么多年,若没有他这个线人,我们恐怕无法顺利破案。张大人这您是知道的,我相信何梓钰说的是真话。”蒲程娓娓道来,句句有理。 “昨日,蒲程并没有告诉我那人是谁。他给我盒子是因为他偷了我的东西……”雅挚感到一丝无语,就算他解释蒲程依旧不会相信自己。 “他偷了你东西?什么时候的事情?那你能否把他偷你的东西给我们看看。”蒲程咄咄逼人。 雅挚并不想让人知道他那盒子里的东西,对于蒲程的逼问他也并不想回答。他一心为开封府做事,却被自己人怀疑,他心情十分不好,只是简单的回答了一句:“那是我的私人物品,我并不想给你看。” “恐怕是有什么见不了人的东西吧。”蒲程笑嘻嘻的说着,他看了一眼张大人,转身面对雅挚。 张大人见蒲程这么说话,便急忙的救场:“蒲程,我知道你怀疑雅挚,可是我认为雅挚绝不会做这种事情。” “张大人您不要再维护他了。” “如果你要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我还有些事情,那么张大人我先告辞了。”雅挚作了一揖,还没有等到张大人回答便走出了大堂,他不想再听蒲程说话,因为那些话只会让他陷入自己的情绪之中。 二十、揭穿身份 关于何梓钰和白生的话,雅挚觉得有些疑惑,这其中必有什么问题,不如与之直接说明白。方才徐溯和蒲伊都没有表达意见,而蒲程更相信何梓钰的话。他仔细一想,这二人中有一个人说谎,或者说是半真半假。对于白生的行为,雅挚早有怀疑,如果昨日遇见那人是吴枭,那么在开封府里的这个白生是谁?这使得雅挚来到了白生的房间,他想探知一二。吴枭正从房间内出来,在走廊里他们两人相遇。雅挚一想,想到个试探的方法,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笑着对吴枭说着:“白公子,你看这个锦盒怎么样?” 吴枭见到雅挚和他说话,他心中很是满意,因为在何梓钰眼中,他和雅挚是一条船上的人。他片刻都没有迟疑,随口脱出一句:“这里面的簪子很好看。” 雅挚一听,果然是他。接着他一收锦盒,拔出扇子向吴枭挥过去。吴枭说出这话之后便后悔,他见雅挚向他袭来,本能一个反应转身一躲,这个书生并没有武器,吴枭只好一手抗了过去,从侧身迎上了这雅挚的一击。“哐当”一声,房间的门被吴枭撞开了,他实在是无法抗住雅挚这突如其来的一招。 “果然是你。”雅挚一脚跨进了门槛。 吴枭趴在地上,苦笑的说着:“恩人,你这是……” “我只是问你这锦盒,并没有说是簪子。”雅挚走到他面前,一把拉起了吴枭的手腕:“你步履轻盈,手腕健硕,脉搏跳动有力,一看便是习武之人。方才你和何梓钰对话之时,却有力气与之抗衡。你这样子,一点都不想将死之人。真正的白生在哪里?” “我只是想向你传达消息而已,昨日的纸条你看了么?”吴枭站了起来,一脸严肃的向他说道:“那书生已经死了。” “你杀的?” “他只能活几天了,我只不过是提早为他解脱而已。”吴枭甩开了他的手。 “你真是忠王爷的人?”雅挚疑惑的问他。 “对。何梓钰说的都是真的。但是有一点不对,忠王并不是受我蛊惑,这一些都是忠王那个狗家伙的想法,我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权利,雅挚你……”吴枭说着,他好似有些气愤。但是被突如起来的徐溯打断了。 “雅挚……”徐溯的声音传进入了房间,他听见了这边有打斗声音便闻声而来。 “你是忠王爷的人,告诉我这么多,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不怕你的主人责罚你?你到底是敌还是友?”雅挚没有理会徐溯的呼喊。 “是敌是友,你日后便会知晓。”吴枭说完,便转身从离得最近的窗户一跃而出,便消失了身影。 雅挚连忙跑到窗户处,见他没有人影,使得他中不悦,这家伙又跑了,下次非让吴枭一口气说完不可。徐溯进了房间,看见房门在地上,便说着:“雅挚,这是什么情况?” “那个白衣书生是吴枭。” 徐溯一听,感到诧异。他没有想到和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天的白衣书生竟是忠王爷的人。徐溯惊讶的说着:“那何梓钰说的是真话?” “半真半假。”雅挚平静的说着:“徐溯你把这件事情禀告张大人。我要去找何梓钰。” “好。” 被揭穿的吴枭一路轻功,从一个窗户翻进了琼羽阁。他进了房间之后,十分失落。吴枭一手抓起了头上的假发,与此同时他的深褐色的卷发散了下来,他将身上的衣服换去。这时候一位姑娘出现在吴枭的房内。 “你回来了?看你的样子好像并不顺利。”姑娘一说话,把吴枭吓坏了,他赶紧穿上了衣服。 “你要的温水我给你准备好了,要抬进来么?”姑娘再次发话,吴枭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行,谢谢你。玉儿姑娘。”吴枭慢慢的说着,充斥着失落。 “我说了多少遍了,这里不是忠王府,在琼玉阁要叫我冷安。”说话的姑娘正是冷安。 “哎,叫什么都一样吧。” “不一样。你更衣吧,我出去了。” 几个伙计将装满了温水的木桶搬了进去,冷安转身便走,却被吴枭叫住。 “怎么,有什么话不能等你泡完了再说?”冷安见他情绪不高,便想安慰他。 “雅挚,知道了我的身份。”吴枭的声音从隔断屏风那边传来:“我现在没办法再潜入开封府了。” “是吗?你就这么想接触雅挚?莫非你喜欢他?”冷安调侃着。 “难道你不觉得他有些与众不同?” “是有些。说实话我也有些喜欢。”冷安笑着说,像是开玩笑一般。 “说正经的,忠王爷那我无法交代了。他让我再找姑娘,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出手了。恐怕要被他训斥了。”吴枭语气非常低落,他此生最害怕的事情便是被忠王爷折磨,生不如死。 “没事,那老变态活不了多久了,到时候你我的仇都能报。”冷安坚定的说着。 “哎,但愿如此。为什么在王府内要叫你玉儿,而且还那么冷,现在的你性格挺好。”吴枭对冷安的两个身份感到不解。 “你还是别问的好……” 不一会吴枭起身穿戴打扮好,便将他的一直眼睛用缎带绑上了,出门前对冷安说:“今晚行动。” 开封府的大牢距离府衙有些距离,雅挚一刻不停,在去找何梓钰之前,他去了一趟清汇医馆。他进了大牢后,找到了正在睡觉的何梓钰。官差为雅挚打开了门,便离开了。 雅挚见何梓钰在睡觉,有些诧异。他猜测何梓钰在装睡,果不其然,何梓钰突然睁开眼睛,抬手便向雅挚袭来。雅挚见状,他早有准备,提早一步抢在了何梓钰出手前便在他身上一戳,何梓钰立刻不能动弹。雅挚将他扶起,摆成一个盘腿坐姿,接着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雅挚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支指甲盖长度的灵陨针,对何梓钰说道:“这便是你说的灵陨针?” 何梓钰原本不想见他,但是见到他手中的针,他竟然取出了这灵陨针,何梓钰连忙点头。雅挚见他点头,也不愿意跟他多说什么,他便一手抓了何梓钰的手腕,三指按在他脉门上。 “所以这针是吴枭对你使用的,你说的都是真的?”雅挚问他。 何梓钰有些不解,看雅挚的样子,是要给自己解毒:“恩,你不要白费力气了。这毒一般人解不了。” 雅挚没搭理他,一手松开了他的脉门,接着雅挚把他衣服解开,那一只针的位置为他心口下方。伤口由一个芝麻大的红点,已经发展为一枚铜钱大小的窟窿,竟然这么如此严重。雅挚心里一紧,他不知道今日带的草药够不够用。 “你要干什么,我跟你说啊,我可爹可是朝廷重臣,你一个小小的捕快……啊……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雅挚见他还能说这么多废话,看来还有些体力便迅速的喂了一颗药。接着雅挚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从里面掏出了银针,顺势插了何梓钰身上,接着他双臂一划便给何梓钰运功疗伤。 二十一、正式登场 一溜溜的汗从雅挚脸上滑下,打在他的衣摆上。他一刻也没有休息,把灵陨针取出,并将他身体里的毒血逼至手指尖,并用银针刺破手指,让毒血能够一滴滴的流出。雅挚简单的给他身上的窟窿上了些药草,一句话没有说,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便一个人运功调息,等完成这一系列动作,整整花了两个时辰。雅挚耗费了大量内力为他祛毒,他感觉有些疲惫。何梓钰见他为自己解毒结束,他立刻运功调息,感到周身有一丝舒服之意。他感到惭愧,前几日何梓钰将自己的愤怒发泄到了雅挚身上,使他受伤,而且几个时辰之前,何梓钰还因吴枭的事情对雅挚冷嘲热讽。但是雅挚现在却不计前嫌来大牢中救助自己,何梓钰听说他无偿救助白衣书生看来是真有此事,这一刻雅挚的地位在何梓钰心中顿时升高了不少。 雅挚调息结束后,没有任何感*彩的向何梓钰说道:“你明日出狱之后去清汇医馆找南宫姑娘,她若是问起你就说我的名字。你的伤口还要处理,你不可大意。” “谢谢你,我向你道歉。那日我被吴枭讥讽,又受他摆布,心中一股怒火牵扯到了公子你,望你不要见怪。”何梓钰红着脸说着,声音越说越小。 “没事,吴枭已经被我揭穿,你明日就能出去了。”雅挚淡淡的说着。这时候几个衙役来给牢中何梓钰送来晚饭,雅挚一看时间也不早,便想离开。 “吴枭经常出没于琼羽阁,你去能够找到他。”何梓钰说着,他还想说什么却被屋外一声巨响打断了,雅挚一惊,从那牢房顶部的小小窗户看到了深蓝色的天空中炸出火光。 “是鸣竹!这是蒲程的鸣竹。”何梓钰紧张的说着:“恐怕出了什么事情。” 雅挚看着何梓钰一脸紧张的神情,他心中暗暗一叹,接着他便出了牢房。 只见一群黑衣人挟持了一个人,一路追到城外。蒲程手提长剑,以一人之力奋力追击。“徐大哥,怎么回事?”雅挚在前往鸣竹的路上碰上了徐溯, “蒲程知道了吴枭就是白生,便独自去追查了。”徐溯无奈的说着:“蒲程不敌那人,我们要赶快了。” 见到蒲程之时,已是在城外,突然黑衣人散开,从人群中间出现了一个人。 “各位大人,别来无恙。”他一把抓着白生,身边的黑衣人们向他们袭来。 一场厮杀不可难免,雅挚心里有一丝不爽快,眼里的杀气凝结。不知怎么的,他越发的想用风旋青花刀迅速解决这场,正当他手握手刀的时候,突然手被徐溯压住,他回头对雅挚说:“兄弟,这案子结了我会让张大人放你几天假,你太累了。” 雅挚对着突如其来的手有些无措,但是他明白徐溯这句话的意思。他松开了握刀的手,轻轻摇扇飞奔而出。徐溯不甘落后,顿时三人便杀进黑衣人群中。 三人功力都不弱,不一会功夫就解决这群人,剩下的一星半点,也因士气不足,不战而败。 “不愧是张大人的手下。都这么厉害啊。”这是从黑影出了出来,这人看似是一个少年,头上的发带缠绕着遮住了一只眼睛,他双手背后,慢悠悠的走出来。 “你是谁?你是昨日那个家伙!”蒲程看这个人阴阳怪气,想起了昨日被雅挚放走的那人。 “你不认识我?我现在就让你认识我。”那独眼少年背在身后的手一出,一轮弧形的闪光划过,雅挚大喊不好,是弯刀!他以风的速度拉住蒲程往一边扯,可是速度已经慢了一拍,雅挚眼见弯刀从脸上而来,他的心跳突然加速。这时只听见“哐当”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弯刀改变轨道,从雅挚发边划过之后迅速回来了独眼少年手里。雅挚和蒲程应声倒地,他们并没有受伤。刚才出手的是蒲伊,她和张大人一起过来带了人马过来,她的脚伤未好,不顾南宫雨鹭的阻止,她十分担心自己的弟弟,因为她及时飞出一只镖,弯刀只是划断了雅挚束发的那根发带。 “哟,真有意思。居然有人能让我的弯刀改变轨迹。看来真是遇到对手了。”独眼少年抿嘴一笑。 “这个人是温王府的人。恐怕就是温王爷的红人吴枭。”雅挚站了起来,扶起了蒲程。他的头发散开着,在月光下看着有柔弱。 “什么!那人就是他?”蒲程一惊,白闻不如一见,昨日并没有认真看他。他仔细打量着吴枭,心里暗道的确是个及美的人,明明是个男人,却像女人一样。他知道这人是温王爷的面首,没想到是这种口味,就连猜对了答案的徐溯也是一惊。吴枭之前扮作白生,从来没有以真面目示人,他们没有见过不足为奇。 “说对了,还是雅挚有见识。我对你感兴趣,要不要来我这边,毕竟王爷叫我请你去他府上一趟。”吴枭戏谑看着雅挚。 “请?这是请的行为么?”雅挚皱起来了眉头。 “啊,也对,都惊动了张大人。但是这样才有意思。张大人可以见证我这句话,并非儿戏。” “恕在下无法和你去王府。还有请把白生给放了,不然我不客气了。”雅挚的语气变强硬了。 “哦,是么?那我也要……动手了。”吴枭举起了他的弯刀。 “你这阴阳怪气的家伙,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还轮不到告诉你。你一个瘸子。”吴枭举着刀指向蒲伊,“一个傻子。”随后指向徐溯,“最后你这个小孩子。”目标回到了蒲程身上。“如果刚才雅挚不救你你恐怕已经过鬼门关了。我略施小计,你们就窝里斗,都不用我出手。是吧,蒲程,你的徐大哥和姐姐包括张大人都在意雅挚,你便嫉妒。” “……你胡说八道!”蒲程听到他这么说,听到眼前这个家伙几乎和他差不多大,却叫他小孩子,心里感到一丝不爽又害怕,毕竟,他的确是嫉妒。吴枭说的是实话,可是人心的软弱,被当面说穿了,难免面子挂不住。 “徐大哥,你相信雅挚,其实却默许了蒲程背地里调查他,对吧?自从他救了蒲伊之后,你更加相信雅挚,并且为此与蒲程吵起来。你爱慕蒲伊,可是蒲伊却倾心于雅挚,你难道没有一些小心思么?自叹自己已经没有雅挚这个年纪了吧。” 蒲程头上的汉如黄豆一般,徐溯狠狠的盯着他,而蒲伊不敢看他们。吴枭句句戳中他们的心里。雅挚站在那里,回头看着他们三个人一眼。眼里尽是无奈,其实他心里早就明白,自己奇怪的出场,带给来的效应。 “而雅挚为这个案子尽心尽力,命都差点搭进去了。你们就这样对他?雅挚我还是那句话,来我这里,看清楚谁是你的同伴?给你几天时间考虑,如何?到时候我再来找你。”吴枭笑着说着。 雅挚皱着眉头,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二十二、离开府衙 整个府衙的三大总捕头都被吴枭轮番挑拨了一边,接着吴枭一挥手,将他手中一直抓着的人形似的东西甩在了雅挚的面前,雅挚仔细一看,是真正的白衣书生躺在他们面前。白生的尸体已经轻微腐烂,可是脖子上那道刀痕却异常清晰,他的脸色苍白,恐惧的表情凝聚在死亡那一刻。这恐怕是已经死了有好些日子了。 “这是你们要的白生,现在还给你们。既然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便不与你们多说了。”接着他说话,在一阵笑声中消失不见,留着众人在原地,他们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 雅挚向白生走了过去,蹲下身下去,查看白衣书生的情况。众人看着他走上前去,气氛紧张,仿佛空气都要凝固施,雅挚突然开口:“你们都先回去吧,蒲程,送你姐姐和张大人回去吧。夜已经深了。这里我来收场吧。” “雅挚要不我和你一起吧。”徐溯不好意思的说,对于他来说这样做着实不好。 “不用了,你也累了,回去吧。我去安葬他。”雅挚心里失落到极点,可他不想表现出来,正极力掩饰着。 “不,你也累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徐溯帮雅挚背起来白生。“操办后世,我还是可以的。” 天亮之后,二人迅速解决了此事,便返回府中,一路上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气氛十分尴尬。徐溯想打破这个气氛,可却怎么也找不到话题。终于在即将到官府的时候,徐溯喊着了雅挚,雅挚停了下来,并没有回过身来。 “那个……之前吴枭说的话,我的确是做了,但是我有我的原因,你要相信……”徐溯回想起那日夜里他们三人在院内讨论着雅挚,之后便发现蒲程的专门打探消息的官差从房间里出来,徐溯心中明白蒲程暗地里调查雅挚,可是他却没有阻止,这事情让雅挚知道了,不知道雅挚会怎么想。 “徐大哥,我知道你,刚才你阻止了我使用青花刀,是怕我再迷失吧,谢谢你了。”接着,雅挚一个人走进了官府。看着雅挚一个人的背影,以及他文不对题的话。徐溯心里不禁有些懊恼,平时都是他与雅挚走的近,并且身为大哥没有处理他和蒲程的矛盾关系。如今却成这样了。 雅挚对今天发生的一切感到一丝无力,疲惫和失落,他没有想到连关系最好的徐溯也没有完全信任他。他对待身边的每个人都很友善,朋友有难都会尽力为之,可是他没有想过有时候人家并不看在眼中,或许是因为他初涉江湖,经验甚浅的缘故吧,然而他累了,也无力再想任何事,刚躺上床遍睡着了。 徐溯回去小睡了一会,便起了身。徐溯想着来到了大厅,大厅内三人都在。他早饭时刻没有看见雅挚,心中有些失落,便想急忙找到他,希望他能对这件事情不要在意。他们经过这一番,每个人心里都有心思,可是却不想让别人知道。这才是吴枭的目的,他的目的就是让他们不攻而破。武功再厉害的人如若心中信念不强,恐怕很难敌这手,何况这四人是十几岁的孩子。在张大人眼中他们就是孩子。张大人感到失望,开口问蒲程:“你真是这样做的?” “……”蒲程支支吾吾的,坐在那里没有回答。 “程儿,你老实回答吧。”蒲伊说着,她内心是几人之中波动最大的,她真如吴枭说的那样,自己倾心于雅挚,只是自己都并没有发现。自己在意雅挚的原因,或许是因为他和救命恩人是一个家族的人罢了。当徐溯出现时,她无法面对着徐溯,因为徐溯只是她仰慕的大哥哥罢了。 “对,我就是这样做了。没有他的时候我们三人一起断案,何等的默契,他一来便搅和的一团乱。现在大哥和姐姐、张大人都袒护他,连那阴阳怪气的人也要他,他的魅力真的那么大?” “程儿你不要耍性子,现在不是时候。你这么说要是雅挚听到了,你知道后果吗?那么我们整个知府就完蛋了。”徐溯感到无力,平时太迁就蒲程,现在如此任性,让人担忧。 “那又怎么样,就因为他认识梁王爷我们就要怕他?他要是想离开,随时走,走了更好。”蒲程完全不顾周围人的感受。只顾发泄那心中那团火,说火也不对,而是因心里的那份自卑。 他们谈话时,殊不知雅挚站在门外多时。他已经重新束好了头发,穿着他第一夜来到知府的一身白衣,手里始终握着那把桃木折扇。一夜没有睡好的他显得十分的憔悴,眼里的血色暴露了他的想法,他只有无奈,看着刚亮起来的天空。 无论谁的离去,太阳依旧东升西落,也不会因你而停止,或许这有无奈。但是事实如此,又何必在意呢?人心也如此罢了。人生本就短暂,不如逍遥快活。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此时雅挚走了进来,去下了身上捕头的腰牌,放在了桌子上,接着双手作揖:“你们为了我一个外人争吵实在是不好,如果我的消失能够让你们重归于好,那我只有离去。腰牌归还,官服在我房内,已经收拾好。这些日子承蒙张大人和几位同行关照,后会有期。” 说完雅挚转身就走,丝毫没有给任何人挽留他的机会。当徐溯要拦着他时,他已经出了门,起身一跃。消失在众人眼前。 蒲程没想到他还是离开了,有些懵然,他坐在那里看着门口。 “现在你开心了吧,蒲程?”张大人无奈的说,“现在雅挚让你气走了。任务的重担在你和徐溯身上了,这可不是你发发脾气就能解决的。” “我……我只是……”蒲程开始慌了,他万万没有想到,雅挚会因为他的气话离开了。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过分了。 “这样吧,蒲程,你被小情绪冲昏头脑,做事判断也意气用事,此乃大忌。‘军师’的职务,你也不用再操心,我会找其他合适的人接手。我给你几天假,好好照顾好你姐姐。”张大人说很严肃的说着:“已经牺牲了一人了,现在大家应该重视。希望不要在有无辜的人出事了。” 徐溯和蒲伊一听这话,都看着蒲程。张大人这一句话像一道巨雷,击在他身上。蒲程愣住了,他脑袋嗡嗡想着,这就意味着,蒲程被张大人停职了。他是没有想到会这样,这是张大人第一次停他职,张大人个性温和,非情况不得以他不会这么做,蒲程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错事,然后挽回已经没有机会了。 “大人,这是我有责任,我没有及时阻止程儿。才让他……”徐溯开口想维护蒲程。但是却被张大人打断了。 “徐溯,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还想和他一样受罚?你可没有时间受罚,你去找几个不错的捕头来接管这个案子吧。” “可是……哎。是的,大人。” 二十三、医馆重逢 “雨鹭姐,我们来换药了。”蒲程扶着蒲伊走进了清汇医馆。蒲伊正吃力的挪动着她的身子,虽然有乘马车来的,但从门口到店内的这几步路甚是困难。蒲程不敢怠慢,他小心翼翼的,不希望他的姐姐再次受伤。他慢慢悠悠的才坐下。而正在整理中药柜的南宫雨鹭见到他们行动如此困难,心里难免有一些心疼,虽然她见识过哀嚎的病人,早已习惯这些,但是依旧有着怜悯之心。拿着药材走了过去。 “蒲姑娘你的伤势有些严重,昨日怎么擅自离开了?强行走路了吧?”南宫雨鹭不由得皱起眉头来。 “这个……昨天出了紧急情况……”蒲伊眼神暗淡了,越说越小声。 “昨天是我发了信号,因为案子的事情。我姐姐担心我,就去了……都是因为我……”蒲程突然说话解释道。“要不是因为我的话,姐姐也不会这样。” 蒲伊看着蒲程,眼里带着惊讶,因为从小都是姐姐为他说话,保护他。这次蒲程却自己能承认,这都少也有点让她欣慰。 “这样的话,建议你们留在医馆吧,我能为你们安排房间。好好的养伤,不然落下什么病根可是会影响你们工作。” “好的,既然雨鹭姐说了,只要姐姐能够康复,就这样定了吧。”蒲程温和的说道,他的心理对姐姐的歉意。这愧疚之情压在心底,怎么也无法释怀。自己正好也没有事情做,那就照顾蒲伊。 “好的,我等下给你安排。”南宫雨鹭轻抚蒲伊的玉脚,涂上药膏后,她起身将带血的绷带换去,并端起了脸盆:“请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去拿下新的细布。” “要我帮忙么?”蒲程想跟着过去帮她拿脸盆,但是被拒绝了。 “我来就好了,照顾好你姐姐,让病人帮忙我可不会同意的。”南宫雨鹭一笑。蒲程点了点头,看着她走了出去。不由得像蒲伊道:“雨鹭姐真好,又温和又好心。” “是啊。”蒲伊也同意这看法。 这在此时,门外响起来一个声音:“郑叔!郑叔!”在中药柜前打点的一位中年大叔突然转过身来看着门外。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窜了进来,这身影一席白衣,腰封上随便着步伐摇摆的白玉玉佩,那把黑檀木折扇和一支木笛子一并插在腰带上,那把十二朵玉石镶嵌的唐刀别在腰后。他的头发简单的束在脑后,手里搬着篮筐,径直的走了进来,并放在了柜台上。 “郑叔,这是南宫老爷子需要的药材,他说这些都是常用药材需求比较大。”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一并交给了郑叔,“这是药材的单子,价格也在上面,您过目。”熟悉的声音划过蒲伊的耳旁,他正背对着蒲伊正和郑叔说话。她以为他离开了,恐怕不会再见面了。没又想到在这里又见到了,而同样看到了他的蒲程却另有所想。 “恩,就是这些了。”郑叔对他笑了,“雅挚有你在真是帮了我这个大忙。原本难说话的供应商居然被你说动了。” “这没什么,我应该做的。等我找到了事情做之前,我总不能在这里白吃白喝吧。”雅挚谦虚的说道。他说着擦了擦头上的汗。 南宫雨鹭拿着新的细布走了进来。一抬眼看到了雅挚,便说道:“雅挚哥哥你回来了。怎么样了?” “谈好了哟。”雅挚转过头看着她说。“老爷子和叔叔都这么看好我,我怎么会让他们失望?”他看着南宫雨鹭手里的细布,“不打扰你了工作,那几个小家伙还等着我呢。” 他说完目光就离开了南宫雨鹭,脸色瞬间就变了。接着他大步向院子里走去。他的余光看见了他们,为了避免尴尬他只有选择没有看到。 南宫雨鹭异味深长的看了雅挚一眼,便走过来底下身子:“不好意思,让你们就等了。刚才在院子内遇到了小孩子,所以耽搁了一下。” “没关系,我倒是觉得很麻烦你了。”蒲伊对她笑了笑。 “蒲姑娘太客气了。” “对了,方才你叫雅挚为‘哥哥’,他是你哥哥么?”蒲程不解。 “这个啊,不是亲哥哥,他是我姑父的养子。所以也算我哥哥。” “姑父……” “我姑父是纳兰荣阙。纳兰世家的长子。” “那他身上的刻着‘纳兰’字样的玉佩,他真的是纳兰世家的人?” “对的,我敢保证。” “为什么他是养子,那他的父母呢?” “他父亲和我姑父十分要好,时常一起出行。应该是碰到了什么困难了吧,我也不清楚。他父把他托给了我姑父照顾。” “这样啊,哎……”蒲程突然叹了一口气。 “等下,你说他们经常一起行动,那他父亲是不是拿刀的?”蒲伊打断了蒲程的叹气。“那刀的样子我从来没有见过,是那种细长的,并不宽,像剑又不像剑。就像雅挚腰上那把。” “这……不是很清楚的,但是听爹爹说,雅挚的配刀是他父亲的。” “恩。我明白了。”蒲伊仔细回想起以前那件事,但是时隔太久了,那刻着‘纳兰’二字的玉佩尤为清楚。 “姑娘怎么这么问?”南宫雨鹭突然觉得有意思。 “小时候,我曾被人贩子贩卖。最后被两个人救下,其中有个人就挂着那个玉佩。原来他真是恩人的养子。” “你们不要告诉他是我告诉你的。他极少和外人说他自己的事情。我方才看他假装没到你们,你们之间是有误会吧。” “这……的确。因为我不信任他。”蒲程听了这些,满脑子都是悔恨。他想起了自己和姐姐,寄人篱下的日子,被人收为义子,和他同样的年纪。自己也不会向其他人提及自己的过去。想起他一次又一次的救他们,被自己误解也不解释。就算雅挚解释,自己也不会相信吧。何况他是自己恩人的义子。蒲程在心里自嘲着,自己也许真的不如他。就像张大人说的像孩子一样。 蒲伊看到了蒲程快哭了的表情,“程儿,我们去安排的房间吧。等下你回衙门和张大人说下,再拿一些衣服来吧。” “好的,姐姐。”蒲程收起了情绪,但是他的内心依旧难过。“你走不了路,我来背你吧。” “跟我来。” 他们经过了院子,蒲程看了雅挚一眼,他正在和两个小男孩说话。便跟着南宫雨鹭进了房间。 “雅挚哥哥!都怪胡遇!把你给我们买的画册撕坏了。”一个看似六、七岁的小男孩哭着说。 “不是的,雅挚哥哥,是胡樨哥哥不给我看,还推到我,我的手都摔伤了。”这个说话的小男孩名为胡遇,而那个哭着的小男孩名为胡樨,是他的亲哥哥。 “你的手我看看。”雅挚看过他的手,只是一点擦伤和淤血。伤口的血已经凝固了。 “为什么不让雨鹭姐姐给你上药?非要等我回来?” “想找你凭凭理,姐姐的话,肯定会……” “好好好,你们说的都有理由,看到了刚才那位哥哥背着一位姐姐进屋没?” “看到了。我知道他们和雅挚哥哥一样,是衙门的,行侠道义除暴安良的。我也要像你们一样!”胡樨擦去了眼泪。 “跟你们说哦,那是一对姐弟,那个姐姐为了保护弟弟受伤,弟弟为了姐姐一直在身旁照顾她。那是很危险的事情,时刻不小心就会送命的。所以他们是在用生命守护着对方。你这小家伙,连本书都不借弟弟看,是不是有点‘不道义’呢?借书是件小事,何况这种付出生命的大事情呢?”雅挚温和的说着,此时蒲程正从屋内走出,进过院子里正好听到了雅挚的这段话。他转身看着他半蹲着的背影,停在原地。想上去说点什么,可又说不出。 “雅挚哥哥,我错了,当时我是不想借的,弟弟一点也不爱惜书。我怕他弄坏了。还有弄伤他我不是故意的。看到他受伤我才哭的。” “不要哭了,男孩子要坚强!你是哥哥,要给弟弟一个榜样啊。”雅挚摸着胡樨的头,帮他擦去眼泪。 “雅挚哥哥,其实我有错,你不要怪哥哥了,是我想去抢那本书的。如果我好好的和哥哥说的话,他也不会弄伤我。” “恩,我知道,但是不要跟我道歉。你们又没有伤到我。你们应该彼此道歉。” “我们知道了,对不起。”他们手拉着手,互相道歉。雅挚看了很欣慰,他见过更多的熊孩子,医馆内就他们两个算听话的。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那本画册被你们弄坏了,可就没有了。我不会再给你们买一样的原来那本,以后要珍惜知道了么?” “恩。我们知道了。” 雅挚看着他们两个丧着个脸,突然笑了,他从怀里摸出两本书:“哈哈,原来那本是没有了。不过我给你们买了《千字文》,喜欢么?” “雅挚哥哥给我们的,我们都很喜欢!要是没有哥哥的话,我们恐怕都不识字了。谢谢雅挚哥哥!” “记住啊,好好珍惜!不懂得字问我和雨鹭姐姐。”雅挚把书给了他们。 看到这里的蒲程,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他已经说不出来。愧疚之情让他无法再待下去,他转身就走了。 雅挚站起来了身子,看着这两兄弟的背影,沉默了一会。此时南宫雨鹭走到他身边:“你应该去和他们解释一下。” “不,现在不是机会。我解释他们也不会听的。”雅挚平静的说。 “你刚才跟他们说了关于我的事情吧。不然蒲程不会那样看我。我很讨厌那样的眼神。” “没说多少。你想的太多。蒲公子只是愧疚罢了。” “知道了我的事情才愧疚?如果你不说,恐怕他对我一直都回是怀疑吧。”雅挚看着南宫雨鹭,眼里透出一股无奈之情。 “是你在意他们的看法了。他其实和你一样啊。同命之人更好理解。” “算了,你说了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我也不干了。等他们病好了就会离开这里……” “我觉得恐怕没这么简单吧……你明明很在意……” “怪不得那两个小鬼找我了,你也太直接了。”雅挚笑了起来。 “哟,臭小子,刚才的说教可以啊。让我想起了我的混账女婿啊!”南宫晓慢慢悠悠的走进了院子。 “老爷子,你回来了。” “对啊,雅挚哥哥,你是不是也该去看看你的妹妹了呢?你这样的话,那两个小鬼知道你光会说,恐怕他们很难再信任了你了吧。” 雅挚一惊,他无语的看了南宫雨鹭一眼,眼里透出了一幅要吃人的表情,仿佛在说:“你居然叫老爷子出马。” 南宫雨鹭没看他,好一幅和自己没有关系的表情。 二十四、回复知府 白天还是一片温和的夏风,太阳的光芒完全消失。天空昏黄的,在这期间,像一副画卷滴落一滴星点的墨水,慢慢晕开,染成深蓝色的,直到完全暗去。风不再那么炙热,但依旧令人满头大汗。而雅挚却不这么认为。他一个人坐在院内,支起一只腿半倚着在椅子上,闭着眼轻着他的那把爱不释手的折扇,神态悠闲,看来他毫无在意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此时蒲程穿过前厅进入院内,他看见了悠闲的雅挚,便停住了脚。蒲程上下打量着他,诺有所思着。突然间蒲程的扫视了周围了一眼,接着手正要从怀里掏出什么,却停止了。蒲程凝视了一会雅挚,眼神里投入出一股严肃,然后他什么话也没有说,他加快的脚步想快点从雅挚身旁经过。突然间雅挚一晃手,“噗!”的一声,他摇开了他的扇子,拦在蒲程面前。最后他睁开眼对受惊的蒲程抛出了四个字:“有话就说。” 蒲程被他这么一个动作愣住,原本以为他会生气短时间不会搭理他们。但是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拦着他。他这是在挑衅么?不,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他,怎么会知道他的想法呢?而吴枭就是利用了这个漏洞。蒲程心里这么想的,但是他心里却不认为自己有不妥,因为他有他的原因。他的心开始摇摆,却又不想承认。于是他露出了一副不痛快的表情,从怀里掏出了原本要给雅挚的东西。 这是一封书信,上面端正的写着雅挚,雅挚接过后,毫无犹豫的打开了,抽出了薄薄的一张纸。雅挚看着认真,蒲程心生好奇,他想看看这个信上写了什么,她并不想让雅挚发现,便小心翼翼的挪挪了身子,眼神斜了斜那张薄纸,却只看到了落款那处张大人的官印,接着当他想探得更近的时候,雅挚的目光突然看着蒲程,蒲程一惊,本能的后退了一步,刚才他们的这四目相对,使得他不敢看着雅挚,站在一旁,不说话。 雅挚站了起来,顺手把那信撕成了四份捻成团丢入了纸篓之中。接着像个没事人一样坐了回去完全无视站在一旁的蒲程。蒲程不解,他甚至有些发火。这家伙居然敢撕张大人的信,就算我得罪了你,你也不能把气发在张大人的身上吧,你这也太过分了。蒲程皱紧了眉头:“你这家伙,不要不识好歹。你怎么能撕张大人给你的信!” “回去告诉张大人,这就是我的答复。”雅挚坐在那闭着双眼,摇着扇,冷冷的说出一句,没有任何感情。而这一句,却让蒲程感到万分委屈,他想到了张大人给他信时对他说的话:你去帮我把这信给雅挚,然后把他看信后的反应告诉我。这次我出面,希望他能再次回来,你不要把此时放在心上了。 而看到雅挚是这种反应,他心里的情绪再也不能压制。蒲程转身就跑了出去,他一刻都不想在雅挚面前呆着。我明明就没有错,为什么大家都认为是我的错。我当了这么多年开封府的小师爷,却敌不过他一个新来的。而就是这样,蒲程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自己的能力,他由生一种自卑感,同样的经历,然后他却能过的这么好,好像自己的确是比不过他。他居然把张大人的信撕了,他怎么能这样,不顾自己的面子,连张大人的面子也不顾么?大人好心好意劝他回来,却是这个答复。蒲程十分想回来衙门里,不管泪水却散了一地。 雅挚看着他跑出去,静静的,叹了一口气。 翌日,狂风暴雨,混天暗地。雷鸣大作,惊醒了在睡梦中的蒲伊,她起身之后把窗户开了一道缝,当她正要感叹着突降而又罕见的阵雨时,她看到了雅挚,那个清瘦的身影轻手轻脚的走过长廊,当他正要经过南宫雨鹭房间时,他看到了蒲伊正看着他,雅挚停在那里,对蒲伊一笑,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正当蒲伊疑惑的时候,雅挚迈出一步,突然“哐当”一声,南宫雨鹭的房门突然打开了,雅挚一惊,愣在那里,他咽了一口唾沫,回头看了南宫雨鹭一眼,尴尬一笑。而南宫雨鹭一句没说,一伸手飞出三只银针,正中雅挚,他突然哀嚎了一身失去重心了一头栽倒下去。 南宫雨鹭把他扶回了雅挚房里,笑盈盈的对他说:“你答应了爷爷去看姐姐的,不能食言哦~下雨也要去哦~”雅挚只好认栽,因为穴道被南宫雨鹭封住,他不能动弹,只有顺着她。 出发时雨已经停止,空气中混合着泥土的香味,那是一种来自大地母亲独特的味道。一路上坐在马车里的雅挚浑身不自在,他正默默的运功,趁着南宫雨鹭正打理着看望用的东西。雅挚尝试着将银针从身体里逼出。正当雅挚大喜快将银针逼出时,他已经想好用什么姿态站在南宫雨鹭面前耀武扬威了,这事马车一停,银针落地,雅挚心里大喊痛快,以最快的速度出了马车,他轻踏在马车木边上,一个旋转安稳的落地,并得意的向马车里的南宫雨鹭说道:“雨鹭妹妹,你的银针也奈何不了我,我这就走,你也拦不住我。” 听到这话的南宫雨鹭拉开马车的门帘,她没有一丝慌张,反而更加自信,对雅挚一笑,仿佛再说:“我赢了。” 正当雅挚正当疑惑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身后向响起,使得雅挚呆在那儿,这是他夜思梦想的声音,是那么的近在咫尺,也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雅挚哥哥,你不想见到我么?” 雅挚慢慢的转过身去,应入眼帘的是她。是她真的是她,朝思暮想的,日夜盼望的。独有英气的眉宇,干净清爽的五官,少了胭脂粉黛,透出一张苍白的脸却让人心生怜惜,她的头发简单的束在脑后,这习惯像雅挚一样。身上一件单薄的黑白相间的衣裳包裹着那较小的身躯,这个身影却让他心疼不已。 雅挚出神的看着纳兰芷水,她的眉头轻皱着,眼神里有少许难过。他伸手想去触及她那苍白的脸庞,可是他却将手一移,摸着她头说着:“没有,我和雨鹭妹妹是开玩笑的。” 听到这句话,纳兰芷水瞬间眼里得难过一扫而空。她开心的朝着雅挚扑过去:“真的么?雅挚哥哥和雨鹭妹妹能来看我很开心!” 这样的肢体接触,雅挚心里彻底乱了,他心跳不知道怎么的跳的飞快。他勉强的说:“恩。开心就好。带雨鹭妹妹进去吧。”便松开了她。 此时从大门内走出一些人,期间有个身着黑衣看似二十出头的少年,他俊俏的眉宇,头戴冠,身披祥云的图案,简单却不失大气。笔直的站着,不失威严。他看了雅挚一眼,笑道:“原来是义兄和表妹来了,在下来迟,望你们见谅。” 雅挚一看这人,便恭敬了起来,接着他立马附下身去向这个黑衣少年行礼:“小人参见梁王,您这么说,实在是不敢当。” “我不是说你们不用行礼,怎么不听我的呢?”而这个黑衣少年,便是梁王爷谢韫悉,是上一任梁王爷谢语的独生子,百姓口中的小王爷,也是和纳兰芷水定了亲的人。 二十五、梁王府的小王爷 梁王府的小王爷谢楚意,字韫悉。他虚岁二十,是所有王爷之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他的母亲梁王妃徐氏由于大出血,在生下他后一眼也没有来的急看便撒手人寰。而出生的他并没有像平常的婴儿那样哭泣,他只是转着圆圆的眼睛看着这些围着他的人,直到他的父亲谢语抱入怀中时他突然露出甜甜的笑容,这一笑,在谢语眼中仿佛见到了去世的梁王妃,心生怜爱,取名“意”。谢语用这一个字纪念他与他唯一的爱人美好的一切。每当皇兄要他在纳王妃或妾时,他总能用各种理由推脱,而他也因专情闻名。 谢韫悉是梁王爷的独生子,整个王府的上至王爷下至打杂下人,将他视为宝贝对待。他自小由乳娘照顾,直到他五岁时乳娘染上伤寒去世,他的言语渐渐变少,而王爷事务繁忙经常不在王府内。谢韫悉每天面对的是千篇一律的教学,因为他深知他是独子,王府的未来就是自己的未来,他的父亲已经给他安排好了一切,他也顺着父亲,过着按部就班的日子。他也更加努力,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得到王爷和皇上的认可和赏识。成为谢语得力的助手,接替了他大部分的事物。养在王府的里的小王爷,除去王宫便是王府。王府中下人对他百般客气,他的言语却日渐减少,对人也冷淡了许多。每日会独子坐在院内仰望着天空,偶尔飞过依稀几只飞鸟他会露出羡慕的神情。而他的这个举动被谢语看在眼里,谢语默默的看着他的身影,心里心疼不已,自责自己疏于照顾,没能陪伴他,便带他去拜访了他新的教书先生——纳兰荣阙,从此他的世界也就变了。 谢韫悉看了一眼雅挚,他那高冷的神情里还闪烁的不知道是什么。而雅挚也看着谢韫悉,这两个人的眼神碰撞时,气氛突然沉重了。“进来吧,我已经备好宴席等待许久了。”谢韫悉有些不自在,说话转身便走。 王府内,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模仿苏州园林清幽秀丽的池塘水廊,已经那从吴地运送过来的太湖石,耸立其中。池塘内莲花盛开,清透的池水可见到池底的游动的红鲤鱼,生机盎然。线条古典开朗的明快,飞起屋檐,红柱子顶梁画满了精美的纹案。他们穿梭在之中,南宫雨鹭牵着纳兰芷水一路上有说有笑,或许是太久没有见面,总有说不完的话,甚是开心。 谢韫悉和雅挚走在她们身后,他两人的目光从未离开过纳兰芷水,可他们各怀心思。当纳兰芷水回头对他们两人一笑时,谢韫悉眼里的温和瓦解了之前的高冷,看到她如此开心谢韫悉的心里也就舒坦了。雅挚看了一眼谢韫悉,他的表情没那么僵硬,突然笑了笑。谢韫悉看到雅挚笑了,感到不解,便一脚踏快一步,挡在雅挚面前,眼里透着凌厉。他双手在背后站着笔直,他的鼻翼的高度在雅挚眼睛处,雅挚看到他这个举动,突然转身想从边上过去,而谢韫悉可不会让他得逞,接着他也动了身子。 雅挚感到一丝无奈,抬头看着谢韫悉,轻声说道:“韫悉,你至于要这么做么?” 谢韫悉看到雅挚的表情,突然笑了,接着从他身前让开:“雅挚你太久未来,我都想你了。” 雅挚一听这话,浑身不自在,一拳轻打在谢韫悉胸膛上:“你这人……” “我说的是实话,她都比平时开心了。”谢韫悉望着纳兰芷水,慢慢说着。“王府太过于无聊,她的身子还没有完全康复。” “还没有康复么?”雅挚皱起了眉头,他心里一紧:“这都一个月左右了吧。” “恩,所以我派人请了你们来。”而谢韫悉观察他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难怪了。”雅挚心里思索着,怪不得南宫雨鹭一直要求他来,原来是小王爷的意思。 “听闻你在张大人手下做事?” “这你都知道?不过,那已经是过往了。”雅挚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停下脚步,细声向谢韫悉道:“我想打听一个人,那人是温世远。” “你说的可是忠王温世远?” “对,正是。” 谢韫悉思索了一伙,说道:“这我知道,可我这里正有一事,正和这忠王有关。可此事非常危险,怕你无法负担,但是报酬丰厚。” “你说吧,我尽力而为。” “那我们一言为定!”谢韫悉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看着雅挚心里万分后悔,他不仅打了个寒颤,要选择么,然而他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一言为定!” “既然雅挚如此痛快,那我们就不要耽误了,明日随我进宫,你想知道的自然会明白。”谢韫悉拍了拍雅挚的肩。 “什么?进宫?”雅挚一惊,这小王爷到底是有多大的事情,竟然要进宫? “对,去面圣。你若是反悔,可是会人头落地哦~”谢韫悉这得意的语气,说的雅挚心里十分的不爽,可他没法子。谢韫悉既是尊贵的王爷,又是妹妹的未婚夫,只要他一开口,雅挚无法拒绝。他只能无奈的一句:“行行行。” “今晚就和雨鹭留在府中。好好陪陪芷水。”谢韫悉对雅挚说着,他把“好好陪陪芷水”这六个字说的特别的重,在常人眼里这句话并没有什么不妥。而在雅挚听来,这六个字带着谢韫悉的不满。 夜色迷茫在亭台楼阁里,多了一份清净。王府仿照苏杭风景和其他的皇家建筑不同的是它像大家闺秀一般,给人优雅,恬静。或许是厌弃了繁华奢丽,在自然中寻找安逸。雅挚步行在长廊上,他轻轻摇着折扇,看着这风景,感到万分的熟悉,不由得想起在纳兰家的日子。他从小在这种园子之中长大,接着因为纳兰荣阙的事情离开了浙江一路向西北而行来到中原,而这种建筑已经极少看见。而这一景,却让他勾起来对家的思念。 他走到楼内,眼尖的发现桌上有些糕点。雅挚走过去,,记忆里这是他最喜欢的事物,自从他离家就再没有吃过了,这儿竟然有。他不禁感叹,这王爷真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当他伸手想去拿那块绿豆糕的时候,突然收回了手。 “怎么了,那就是给你吃的。雅挚哥哥你不喜欢么?”这时纳兰芷水从他身边出现,雅挚察觉到了她,但是他并没有看她。 “没有,我怎么会不喜欢呢?只有你还记得我喜欢的事物。”雅挚温和的说,他摇着折扇这时他才肯转身看着她。 “你心事重重,诺有不顺心事情能和我说么?”她走到他面前。雅挚看到她离自己那么近,居然慌张了起来,眼神看向别处。 “我没有不顺心的事情,只是看到这景色想起家了。”雅挚望着外面湖面倒影着的月亮,眼神失落的出神。 突然间纳兰芷水靠的更近,拉着他的衣角靠着他身上。“我每日都在这里看着这景色,就越想家,想念爹爹,想念娘亲……”她越说越小声,声音微微颤抖着她的。手紧紧的抓着雅挚的衣角,“还有旭懿哥哥、逸姐姐和雅挚哥哥……” 雅挚听到这里他的视线早就模糊,他无法在压抑这种感情,一转身反手将纳兰芷水拉近搂在怀里,她撞入他的怀中,开始低声哭泣着:“哥哥……能不能带我离开……我不想出嫁,我们去找爹爹…行么………” 雅挚没有说任何话,他只希望时间能够停在这刻。他伸手抹去纳兰芷水的泪水,他低着头看着她,那怜惜的眼神,不是他说不出,而是他不想说。雅挚心里十分痛苦,因为他知道他所想要的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他低着头离纳兰芷水越来越近,而纳兰芷水发现今天雅挚看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他的鼻息扫在她脸上,她不由得心跳加快了起来,他突然用鼻子撞了她鼻子上,如此亲昵的动作她没有反应过来,只见雅挚对她一笑:“没事的,有哥哥在呢,我会帮你找回爹爹。但是你答应哥哥,你要听爹爹的话,和谢韫悉成婚。不然爹爹回来了看到你没有听他的可是会生气的。” “可是我还不想那么早……我还想哥哥带我去游历呢……”纳兰芷水已经不在哭泣,只是皱着眉头,一脸委屈的模样。 雅挚抚平她皱着眉头,轻声说:“你还想着玩,听话。” “好吧……” 雅挚看着失落的纳兰芷水,他从怀里摸出那个雕工精美的木盒,打开并递给纳兰芷水。 “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你生日那天我可能因为事情不能及时来。这是我为你特意找人做的,你喜欢么?” “谢谢哥哥,我喜欢。”纳兰芷水看着静静躺在盒子里那把簪,表情少许变明快了。 “我给你带上吧,以后哥哥不在的时候,就让它陪着你。”雅挚伸手拂过她的长发,在帮她重新束发的时间里,他眼前闪过很多曾经,是的,美好的往事都化作了曾经。 看着纳兰芷水进入房间的那刻,雅挚才松了一口气,又像了却了一桩心事。方才好险,他不仅感叹。她带着簪子模样,雅挚看的入神,他只恨自己不是谢韫悉,心里唏嘘不已。雅挚心里早已明白,若再不离开,恐怕对她的情感要超越兄妹之情。 这夜里浸透了雅挚心灵深处的惆怅,除了离别,还有其他办法么? 二十六、戏谑 东方的天际划过了白线之时,早早准备好的小王爷谢韫悉坐在屋内,手里正把玩着金线勾边陶瓷茶杯,他的身前站着几个婢女,她们手中各自捧着精致的服饰。其中一个婢女上前向谢韫悉轻声说道:“王爷,给雅公子准备的东西已经备好。这就给公子送去。” 谢韫悉听后朝她们一挥手,婢女们便出了门,留着他一人在房内,他抿了一口茶,便放了下来,起身出了房间。 “咚咚咚……”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使得雅挚一惊。他这一晚上并没有休息好,太多的事情等待他去解决,而事实却不理想。愁啊,可是愁有什么办法?那时候的他正坐在床上发愣,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一把把他拉了回来。接着传来一阵女声:“雅公子,奴婢们奉小王爷之命,前来伺候雅公子更衣。请公子开门。” 雅挚一听这话,不仅有些惊讶,他一把拉上了原本露出他胸膛的里衣,随手抓起了衣服一披便开了门。当他看到门口这几个长相清秀侍女时,他正要开口时,远处传来一声直击他的耳朵。 “站在门口作甚?还不快点帮雅公子洗漱更衣?要是耽误了时辰,你们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谢韫悉慢慢走来,带着霸道的话语。而听到这里,侍女们二话不说的进来屋,雅挚见状已无法拒绝,只好任由侍女伺候着。 谢韫悉直径走进了雅挚的房间,坐在那里打量着雅挚。雅挚看到谢韫悉端坐在那,眼神里透入出一丝别样的眼神,侧过身去不再看他。 “怎么了,雅公子,在纳兰家待这么久了,还没习惯有人伺候着?”谢韫悉对他抛出一句话。 “只有病重时候才有,我和义父说了,我不用侍女。”雅挚轻轻的说。 “哦。是这样啊。” 雅挚瞟了一眼那侍女手中折起的衣裳,只见面上的那一小部分白色的布料上亮堂堂的清晰可见内部的自然曲线式的灰色暗纹,黑色压边的一条手工编织的收边线,上面陪着金色的细线,隐隐约约简单却大气。 “王爷实在是太客气。还给我准备了衣饰。我觉得……” “别说这话,我知道你平时随意潇洒惯了,但是你今天跟我去办正事。所以正式一点比较好。”谢韫悉跟他解释着。 雅挚任由着侍女们伺候着,尤其是在梳理头发时,每当侍女手碰到他脸和耳朵时,雅挚都本能的闪躲,使得侍女不停的靠近他,让雅挚十分的尴尬,而这样耗费了不少时间。半天才帮他将头发束起。而这些都被谢韫悉看在眼里,雅挚尴尬和害羞的神情使得谢韫悉严肃的脸庞渐渐的露出了微笑,这时,一个中年大叔快步赶来,见到一贯不苟言笑的谢韫悉这种表情,不仅有些惊讶,他看了一眼在穿衣服的雅挚,立刻就明白了,他也欣慰的笑了,接着便弯腰进来说道:“早餐已经备好,小王妃和南宫大小姐正等着,小王爷,何时用膳?” “恩,知道了,何叔叔,您去和她们说声,我们稍后就来。”谢韫悉温和的对何叔说着。何叔是王府的总管家,也是看着谢韫悉长大的人,他自是知道雅挚是谢韫悉第一个好兄弟,也是唯一的信赖的朋友。 “好的。”说完何叔就出了门。他是个直接的人,做事干净利落,他凭借着能力,坐稳了总管的位置,并且带着几个管家。 谢韫悉估摸着时辰,突然起身对几个侍女说道:“你们下去吧。” 侍女应声,纷纷退开,便收拾了洗漱的东西。雅挚有些疑惑,但下一秒他就内心一个爆炸。 谢韫悉一个快步上前并伸出二指正中雅挚背后,雅挚身形一晃,他感觉无法动弹才意识到被谢韫悉点穴。接着谢韫悉拿过侍女手中的腰封,一手环过雅挚腰间,亲自给他系上流苏饰带,并且给他整理衣物,侍女们看到她们的小王爷亲自动手已经习以为常,但是会惹得小侍女们偷偷窃笑。 “王爷你……别……我自己来。”雅挚心中万分的尴尬,他真希望地上有条缝能立马转进去。 “别废话,扭扭捏捏的,能不能爽快一点。”谢韫悉用一副戏谑的表情看着他,“怎么?莫非你还害羞啊?” 雅挚听这话,不再理会谢韫悉。眼神看向别处。他已无话可说,心里只有认栽了。 “好了不开玩笑了,她们正等着呢。” 谢韫悉将他的那块刻着“纳兰”二字的汉白玉玉佩系上,并且将他的黑檀木折扇和笛子以及他的佩刀都放在他习惯放的位置上,犹如他自己穿戴的一样。这使得雅挚感到一丝惊讶,谢韫悉竟然如此了解他的习惯。 穿戴好的雅挚跟着谢韫悉去用膳,此时的他和平时的他判若两人,他随意散乱的发被收拾的干净,中分的长长的刘海和两鬓的留编成两股一起束在脑后,在发髻上被一个金色的精致的镂空雕花环着,在每一个雕花中心镶嵌着一颗闪亮的白珍珠。环中间有一只金色的细簪穿过他的发髻,并且两端各有个细孔,而那细孔中穿了一对白色长绳流苏,和他脑后的长发一齐过肩。 他依旧是一席白衣,只是这白衣却多了细节,白色中穿插着暗纹,立领并且绣着古韵的中式古典排扣,外披单面绣花伴着丝绸广口袖外套,一并被黑白相间的腰封收着,配着一条利于佩戴佩刀的不宽不窄的皮带,袖子里面是方便行动的染色收口鹿皮护手,系着黑绳。下摆一直到脚跟,具有两个长短层次,轻盈又而具有动感。 “果然,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是啊,润下姐姐……”南宫雨鹭看着雅挚的变化,不由得惊叹一句。 纳兰芷水抬头看着雅挚,雅挚走到那也看了她一眼,但是他瞬间眼神就转开了。 谢韫悉坐下看着雅挚,“别说了,雅挚他不好意思。” 雅挚斜眼瞪了谢韫悉,接着谢韫悉笑了起来。看到他们还是小打小闹的纳兰芷水,心里也开朗了起来。 “好久没有一起这样了,是吧。” “是啊。还不是因为某人的缺席。” “……” 二十七、商议 离开王府已经是五更之时,从王府到王宫确实有数里地,到达目的地需要一定时辰。谢韫悉坐在轿子内,而雅挚则在轿子一路步行,好似王爷的护卫。这队伍并没有太多的人,只是几个侍卫侍女,跟在其后,显得十分低调。 突然那轿子的窗帘一拉,低沉又有力气的透出了一句话,雅挚便应声上了轿子内。 “你就便在轿子内吧,不用和他们一样跟随着。”谢韫悉端正的坐在那,看到雅挚进来,轻轻的说了一句。 “这,有些不太好吧。”雅挚极力想推脱,“出了王府就不用对我这般,不然会显得王爷没有威信。” “哦?是么?那么本王非要你坐这里,你还是要拒绝本王?”谢韫悉皱了皱眉,他内心及其不舒坦,他并不想对他的兄弟摆出高人一等的架子。他不知道雅挚从何时起和他说话带着酸酸的感觉。他搞不懂雅挚为何总是像他暗示他的小王爷身份。他也从未想到过,那个一直叫他“韫悉老哥”的傻憨憨的男孩已经消失在时光的长河里。 “不,不敢。”雅挚听到谢韫悉自称变了,他对于刚才的话有一些懊恼。谢韫悉出于好心,但是他总是莫名的抗拒,或许他是在意身份差异的鸿沟吧。“小王爷,我……等回来了我会将这衣服还你。” “不用了,本王说了这是给你定做的。” “这……” “这是雨鹭和芷水给你选的纹案,本王亲自去取的。”谢韫悉无奈的说,他知道如果不搬出这两人的名字,雅挚是不会接受的。 雅挚一听这话,顿时并没有再拒绝,而他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 “你昨日送给芷水的东西,看那做工,应该花光了你所有的积蓄吧。王府内正调动了护卫要不你来……”谢韫悉意味深长的看了雅挚一眼,这句话里处处是试探。 “王爷的好意我已经心领了。我不能……我已经习惯了四处漂泊的日子。”雅挚心里知道谢韫悉想要留住他在府内,一个是因为纳兰芷水的原因,另一个便是给他一个安稳的工作。而仰赖王爷的关系,的确是能够在开封风生水起。可是,就是这个原因,越是对他好,他越是过意不去。他们俩算是玩到大的死党,可是毕竟这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并无任何本事,欠人情便要还,这本是他的道义,自己欠了两个家族的情谊,而现在却要靠谢韫悉。长辈的帮助也是算了,可是和他同一辈的谢韫悉,在雅挚眼里他越是给予,而雅挚越会认为这是一种施舍、一种可怜。 “过几日是她的生日,及笄之年了。到时候南宫老爷子会来,王爷也要对她改称呼了。可能她目前会有些不情愿,因为她最喜欢的父亲还没有找到。她和你一样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她父母,哥哥姐姐也是对她百般宠爱。她跟着我两年了,已经受尽苦了,估计她已经讨厌我了吧。爹爹交代我的事情,我已经完成了。我也应该要……”谢韫悉看着雅挚,每次雅挚提及纳兰芷水的时候,那神情中不经意会透出的都是温和以及那淡淡的悲伤。这些都被谢韫悉看在眼里,在他的心里有一种难以表达的情感,他们俩个人,都是他在意的人。孩童时期他便向父王说了此事,从那时候起,这兄弟俩见面,总是有莫名的尴尬,虽然雅挚并没有说什么,而谢韫悉并没有什么办法。 “本王明白了。还有诺你完成了本王这个任务,你便能得到你想要的,虽然不是很多,能使你在开封中站稳脚。强调一点,这不是本王给你的,是要靠你自己本事得到的。说正事吧,这个事情之前便说过,关于忠王温世远。据说他已经多年没有参加早朝,就算是皇帝召见他,也是以病敷衍之。最近听闻他暗中在计划些什么,或许……” “他竟然敢无视皇帝召见?胆子挺肥,为何他能这么做?这皇帝也没让他人头落地?”雅挚不解。 “他并非皇室血脉,而是功臣封位。皇帝前期对他盯着挺紧,因为在他的手里,掌握着少部分军队,所以他是被要求必须来早朝的王爷。因这些年来,他并没有什么动静,只是从渝州来到开封,这才是令人奇怪的。忠王温世远,为人直率坦诚,一向是热衷朝廷。小时候进宫时,曾见过他。而如今他如此平静,实在是有些蹊跷。” “是么?为人直率坦诚?听说好像并非如此。”接着,雅挚将他这几日的所见所闻告诉了谢韫悉。 “原来你们有难处。张大人前些日子前来拜访我的时候跟我提及此事,这次本王去面圣,就是能够获得调查权,毕竟在本王的地盘里,本王就要管。”谢韫悉很严肃的说着。 “王爷你可知道吴枭是什么人?”雅挚轻轻问着。 “吴枭这个人,本王并没有听说温世远身边有这人。前日我看了张大人的书信,按照你们这么说,温世远性情大变,或许是因为和他有关?他靠着温世远同样可以飞黄腾达。可是他为什么非要拉拢你呢?他这么处心积虑的离间你们,肯定是有目的。这些人,攀附权贵,不是为了钱便是权。恕本王直言,区区一个张大人,一个知府,温世远大可不必在意这些小角色,可是他却安排吴枭从中作梗,可能他的目的就是奔着知府而来的,也有可能是知府对他接下来要干的事情是个障碍。” “所以,我才想问王爷温世远的事情。”雅挚听过这些话,大概心中有了个眉目,但是想要弄清楚,还是要…… “对了,敢问王爷‘面首’是什么意思?”雅挚的声音渐渐变小。 “这是男宠的意思。” “这……”雅挚有些迟疑,谢韫悉见雅挚的反应在自己预料之中:“这在王侯将相中非常常见,你不必惊讶。” “那……‘采补’又是什么?一种功夫?” “这功夫是有,采阴补阳或是采阳补阴,依据阴阳交合,直到对方耗尽元气而亡。”谢韫悉感到一起奇怪,“为何你会问这个?” 雅挚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这纸条便是那日追逐吴枭时,他放进锦盒里的纸条。雅挚将这纸条递给了谢韫悉,纸条上简单的写着一句话:忠王抓人为练采补之术,不知知府如何应对。 谢韫悉看见这一行字,心中有些火气。他抬头看了一眼似懂非懂的雅挚,突然笑出声:“貌似你没有听懂?” “我……” “你真的不懂?”谢韫悉笑着说道,接着一只手轻轻搭在雅挚肩膀上,凑到雅挚耳边:“就是……” 雅挚听着谢韫悉说着,突然之间耳根刷的红了。 “我去看下,我们到了没。”等谢韫悉说完他便慌张的起身拉开了马车的帘子。而谢韫悉却露出个戏谑的眼神,他没有想到雅挚竟然如此单纯,使得他笑了。 “等下将你知道,都禀告给皇上吧。” “好的。” 到达皇宫之时,早朝早已退去。二人漫步宫廷之内,这对于谢韫悉来说早已习惯了阔气的宫廷建筑,并没有太多的感觉,而对于雅挚这种普通人来说,这确实是令人震撼。这是他第一次进宫,也是第一次去面圣。经过他们身边的宫女太监,见到了谢韫悉纷纷行礼,当他们看到身后的雅挚,也同样行礼。谢韫悉从来带过任何人进宫,有些惊奇,总是偷偷的回头看,而雅挚衣着并不像随从,便以为来头不小。雅挚感到这窥探的眼神不仅打了个寒颤,心生一种怪异感。谢韫悉看到这里,拍了拍雅挚的肩膀,“没事吧,他们没有见过你。不用在意。”雅挚摇摇头,他只能接受。说到底,比起那怪异感,他心里反到是有一丝紧张。 荷园内,远远望去。可见到三人的身影,正站在木质平台上欣赏池内娇艳的荷花。前面那个人一身白衣,手持一支竹质长笛,最突出的是,他看上去三十多岁却有一头微卷的白色长发。而他身后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谢韫悉的父亲老王爷谢语,另一个便是当今皇上谢亦辕。 而这白衣人,就是托付给雅挚任务之后一年多再无露面的人,他的养父纳兰荣阙。 二十八、面圣 突然远处传来悠扬的笛声,而这笛声使得雅挚突然停下来,这旋律,熟悉而又陌生,若即若离,忽远忽近。看到他突然停下来,谢韫悉不解:“怎么了?” “难道王爷没有听到笛声么?”雅挚心里一紧,并且谋生了一种猜测。 “笛声?好像是有。但是这乐声在这宫中很是常见,这里离乐府很近,能听到实属正常。”谢韫悉解释道。 “是这样啊。”雅挚口头说着,可是他心里却不这么认为。他从小到大,对笛声很熟悉,此刻的他着急了起来,因为他像确认这是不是他心里的想法。 “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纳兰家族的笛声果然是奇妙。经常听你说起,要不是身处皇宫,不然朕也要出去闯荡一番。”谢亦辕端起茶杯,一脸欣喜的说道。 “皇上,本王这朋友如何?”谢语说道:“他还有更厉害的本事的呢。” “多谢皇上夸奖,我和这宫中乐师可不能比。”纳兰容阙行礼便坐了下来。 “不,你太过谦虚了,朕还想请你来给这宫中乐师指点一二呢。” “的确不错,王爷你到底还认识多少这样的人?果然高手在民间。”谢亦辕听闻过纳兰荣阙,对他甚是好奇。今天能见到一面,兴趣大开。“我那皇侄儿今年也到说亲事的年纪了吧,朕听闻他和纳兰家的三小姐玩的要好……” “是的。世子已经定了亲。” “哦?是么,看来朕说的晚了,你们都决定了。王爷,你自徐氏王妃去世就再也没有纳妃了,不如朕给你操办一下,你看意下如何。”谢亦辕看着谢语,乐呵呵的说着。 “承蒙皇上厚爱了,本王就不用了吧。都这么多年了早已经习惯了。”谢语连忙推脱。 “哈哈,那朕就不开你玩笑了。” “皇上,本王先带纳兰兄去宫中转转,他也是第一次来。”谢语朝着纳兰荣阙使了个眼色,然后看着谢亦辕。 “也好,宫中莲花盛开,你们去吧。”谢亦辕冲他们挥手。 “还有一事,等一下世子来了……” “放心吧,朕不会告诉他你来过了。”听罢谢和纳兰二人便行礼离去,谢亦辕轻轻一笑。正当他端起茶杯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想起。 “皇叔,皇叔。”谢韫悉加快步伐走了前去。 “贤侄,你来了。听说你带了个美少年进宫了,宫中都正在传呢。”谢亦辕说着,望着谢韫悉方向,而他的目光却落在谢韫悉身后那个白衣少年身上。 “皇叔消息真灵,我正要给您介绍呢。”谢韫悉的话语突然变得活跃了起来,一改之前王爷的气质,他在谢亦辕面前就是孩子模样,在雅挚眼前呈现的画面,哪是王爷与皇帝的对话,而是普通人家叔侄之间的家常对话。 雅挚的目光对上了谢亦辕的目光,眼前的这个人是万人之上的人,他已过不惑之年,清晰的五官菱角,眼角隐约的细纹,眼神中透出一股让人臣服的感觉,一身黑黄相间,金色的发冠上镶嵌着数颗红宝石,在光照下闪耀着。 雅挚感到有些惊讶,谢亦辕的形象和蔼可亲,和他心里想的有一样,而这使得他心中那七分紧张减少了三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跟上了谢韫悉,向皇上行礼。 “是吗?果然是个美少年。”谢亦辕打量着雅挚,清秀的眉目,给人好感,他看到了雅挚腰间写着“纳兰”的玉佩和他腰间的长笛,而他长相并不像纳兰荣阙,谢亦辕不禁感到疑惑,“你是纳兰世家的人?” “回皇上,鄙人正是纳兰世家的人。” “纳兰荣阙和你是什么关系?” “鄙人名叫雅挚,纳兰荣阙是鄙人的养父。皇上认识鄙人的养父?” “恩,见过。原来是这样啊,真是有趣了。那你也会吹笛子么?”谢亦辕突然对他感兴趣。谢韫悉在一旁看着,心里思索着等下应该如何和皇上说明,没想到皇上对雅挚很有兴趣,正好能让他有时间思考一番。 雅挚听闻,一手抚上了腰间的桃木长笛:“会的,纳兰家的人都会的。皇上想听鄙人催奏一曲?” “今日真是有耳福。” 一缕悠远、清晰的笛声想起,只是一种和纳兰荣阙完全不同的风格笛声。这笛声宁静致远,安宁舒服的感觉,时而欢悦的节奏打破了这平淡无奇调子,变化之中却不乱,稳重着但又隐约着一丝忧郁的感情,听着使人感情被这笛声所牵引。 纳兰荣阙听着这笛声,突然停住了脚步,向着刚离开的方向看去,他呆在那里,久久都没有说话,而谢语站在他身边,他看着纳兰荣阙,眼前这个男人眼里流入的是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挂念,虽然不是亲身。同样身为父亲的谢语十分理解,他静静的听着这笛声。 直到这笛声停止,纳兰荣阙才轻轻说道:“挚儿……他…的笛声变了。” “恩?” “他长大了,这两年一定经历了不少吧。”纳兰荣阙转身看着谢语说道,他露出了十分后悔的表情:“十五岁就离家了,还带着尚不懂事的芷水。” “你应该去看下他,对于他来说他在明,你在暗。他也担心你。”谢语回答他。 “现在不是机会,我还没有找到他的姐姐。” “我明白,哪怕告诉下他也好。” “哎……” “真是妙音,朕赏命人给你制作一支笛如何?”谢亦辕甚是喜欢纳兰家族的笛声,连忙说着赏赐的事情。 “鄙人惶恐,鄙人只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而已,皇上赏赐太重,请皇上收回成命。”雅挚扶手,他没想到皇上竟会有如此赏赐。 “那,朕赏赐给纳兰家如何?朕非常喜欢,也是一份心意。” “雅挚老弟,你就收下吧,我皇叔说赏赐就没人敢让他收回过。” “那……鄙人谢过皇上。” “贤侄,你说吧,这次单独找朕,是有什么事情吧?” “是的,侄儿正有事情想禀报,而这事情正由雅挚老弟处理,是关于温世远。” 二十九、描述不符 待到雅挚将其原有说来,皇上的脸上显得一丝凝重,而见到他这表情的谢韫悉,从怀中掏出了一份奏折,呈给皇上。 皇上接过并放在了一旁,没有在意这份奏折。谢韫悉生平最讨厌的那便是上早朝,他的心并不在意朝政或是江山社稷之上,皇上却有心培养他,更希望他能出谋划策。相比之下,听着循规蹈矩的老臣们讨论些乏味的事情,他更喜欢去游历山野。虽然他现在是有所小成,但是这都迫于父亲的期望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有时候想做的事情几乎都败于现实。每次他都来这套,越过早朝,直接递给皇上奏折。 “此事重大,贤侄这事,朕记下了,待明日早朝与众臣商议,这奏折你也明日再报。”皇上欲将奏折退回,却被谢韫悉阻拦。 “皇叔,这事贤侄认为如果明日早朝再议,必将打草惊蛇。他温世远唐唐一个王爷,宫中既有可能有他的细作,贤侄这私下告知皇叔可避免风头,再说一来是这事情出现在贤侄的封地之内,应当由我负责。第二开封连续的案件可能都与他有关,而张大人正在追查此事,他也更加的可疑。恳请皇叔将此事交给贤侄处理。”谢韫悉将话说完,起身跪在皇上面前。 皇上看他的言辞坚决,便不再说什么。“贤侄请起来吧,真是拗不过你。这事就交于贤侄处理,但是朕有要求,如果此事没有办妥,你就不再是小王爷了,连同你爹也会跟着你受罚,下一次早朝之上递交奏折,这次就免了。” “谢谢皇叔,贤侄一定会办妥,定不会令皇叔失望。” “好,朕等着。你诺是办成,朕有重赏,连同你的朋友。”皇上扶起了谢韫悉,“方才朕听雅挚说关于温世远的事情,从中感到一丝奇怪。” “皇上有何见解?”雅挚说罢。 “温世远乃将才出身,十三岁便能与替他病重的父亲出战,而正是这一战使朕开始关注他,十五岁被封为王爷,并且掌管着一方兵权。论才能与贤侄差不多。只是近半年来,他好似变了个人似得,时常因病而推脱了早朝……” “敢问皇上,温世远可有子嗣?或是身边可有什么亲近之人?” “子嗣?朕未曾听说过他娶妻……”皇上说着,想起来了什么:“他纳过妾。” “居然先找了小妾。”谢韫悉不禁笑了笑。 “那女人并不是中原人,她来自于波斯,曾是敌方那边抢来的一个女子,是个营妓。后因温世远所救,跟随了他。后来不知是何原因,这女子离开了温府。这一晃都十六、七年了,而她也被人淡忘。至于有没有子嗣,这就无从得知。就算有……”皇上看了一眼雅挚,“朕估计也跟雅挚的年级差不多,或是更小。” “哦?看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雅挚喃喃道。 谢韫悉看了他一眼,看来他已经有办法了。 离开了荷园,雅挚边走边思索着什么,“将才之后”、“营妓”、“为人正直”这些词汇完全与看到的这个温世远格格不入,这分明就是两个人。这其中必有蹊跷。而谢韫悉在他身旁,见他在思索,什么话也没有说过。正在此时突然一段悠扬的笛声传入雅挚的大脑,他心中一惊,转身望着笛声的方向,直到笛声结束。片刻雅挚才从腰间掏出笛子,回应了一段了。当他唇离开笛子之时,露出了笑容,眼中带着喜悦。方才他注意到桌上的三只杯子,一个杯子是养父纳兰荣阙,能带他进宫的,只有一人,那边是谢韫悉的父亲谢语,另一只杯子正式他的。心中的疑惑也得到解决。雅挚真是等不急告诉纳兰荣阙交给他的事情已经完成,心中暗暗的窃喜,可是突然他却有些失落,养父出现了,一定会和谢语商讨纳兰润下婚约一事。心中一喜一悲,使得雅挚有些不知所措。 而谢韫悉在一旁看到雅挚,他笑了笑。他知道,方才这笛声,便是纳兰家族的一门功夫,这功夫只有纳兰家族的人才会,从不穿给外人。以笛声传话,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笛声,而对于纳兰家的人说,却能知晓其中内容。谢韫悉注意到那三只杯子,父亲因为特殊原因常住皇宫,而另一个人,便是岳父纳兰荣阙。他和爹在一起,想必定会商讨婚约一事,想到终于能娶到润下,他心中泛起涟漪,可他一想到身旁的雅挚,却又多了一分愧疚,而正是这一件事情,使得他们俩的关系也蒙了一层纱。 雅挚转身,一把拍在谢韫悉肩膀上,推着他走。这一举动把谢韫悉吓了一跳。“走吧,王爷。还有事情要办呢。要是耽搁了,你的王爷之位就没有了。” 午后,雅挚和南宫雨鹭回到了医馆,雅挚停在了医馆的门口,一把拉住了南宫雨鹭,却没有说话。 “你真的要离开知府吗?”南宫雨鹭见他不说话,便先说话。 “对,我现在并不想见到蒲氏姐弟。虽然他们正在医馆内。此外,请给我配一副针。上次那副用于救助何梓钰已经没用了。”雅挚一脸严肃的对她说,在南宫雨鹭的眼里,从未有过这等表情。 “你要一副针做什么。”南宫雨鹭感到疑惑:“你又不会……难道老爷子教你的?” “总之,接下的事情,请你相信我。”雅挚突然一改之前的严肃语气,伸出手去轻轻摸南宫雨鹭的头发,温和的说道:“相信我,雨鹭妹妹。” 南宫雨鹭对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楞了一愣,脸一刷的红了。接着她一手打开雅挚的手,可是她用力过猛,反而把自己手打疼,“你这个家伙从谢王府那回来就不正常。哼!”他丢下一句话,还没等雅挚回答,便跑进了医馆。 雅挚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想起了从前摸着纳兰芷水的头时……她那带着淡淡泪痕,却要假装挤出笑脸,令人心疼的脸庞。 “你要相信哥哥,我会帮你找回爹爹的。” “恩,我相信雅挚哥哥。”想到这里,雅挚不禁笑了笑。 “爹爹马上就会看你的,再等一等。” 三十、挟持人质 “呼呼……呼……”少年喘着粗气,晃晃悠悠的走在青石板的巷道内,血打在地上,断断续续。夕阳将他佝偻的背板拉这瘦长,接着他一个跌呛,重重的摔了下去,没有再动弹了。偏僻的巷内没有一个人经过,短短的时间内,光悄悄的逃出了巷子,天已经暗下,只有少年躺倒在原地,连血迹也渐渐的干涸。巷子里突然晃悠出一个人,从黑暗的的夹缝中出来了一个人,这个岣嵝的身体,慢慢悠悠的来到少年面前。 “哥哥!哥哥,那个巷子里好像有个人!”胡遇不停的拉扯着他的哥哥胡樨,一脸紧张的说着。 “哪个巷子没有人?这有什么好奇。快走吧,回去晚了雨鹭姐姐又要责怪我了。”胡樨拉着胡遇加快步伐,并没有在意他的话。 “不是的,哥哥。那个巷子里好像有个人躺在地上。你快看,地上有血迹。可能是受伤昏倒的人。”胡遇拉着胡樨回来,胡樨被他这么一拉,重心不稳的摔倒在地上,将身后小竹篮的草药弄了一地。 “哎哟,每次都是你惹事情!”他赶快起来重新捡起了药草,“不要管了,我们走吧。”当他收拾草药时,看到地上褐色的血迹,心里一紧。他缓缓的看向那胡遇说的巷子时,有一个黑影的伏在地上。 “你看啊,哥哥。”胡遇大喊大叫着。 “我们走吧,万一是什么坏人……”胡樨心里打起了鼓。 “要走你走吧,哥哥你这个胆小鬼!” “谁说我是胆小鬼!”胡樨向那个黑影挪过去,两只手中紧紧的抓着割药草的镰刀。黑暗的巷子充满着未知,这对于七八岁的孩子来说,的确隐藏着危机。胡遇在胡樨身后,胡樨每往前迈一步,心中的恐惧就大了一些。可是当他答应了雅挚哥哥要保护弟弟绝对不能退缩,他鼓足了勇气,抓着镰刀的手手心中冒出了冷汗,一股作息的冲了过去。 这时候,从那黑暗的巷子里冒出一个人,他暴露在最后一抹夕阳之中。胡樨看到突然冒出个人,这个人把他吓的不轻,他本能的后退,撞在将来不及反应的胡遇身上,两个人应声倒地,把镰刀甩了出去。 这个人蓬头垢面,看上去四十左右。胡樨瞪着这人,原来是个乞丐,他的心才放下。这个乞丐没有说一句话,盯着这胡家两兄弟看。突然他走向胡樨,向他伸出手,胡樨见状赶紧爬过去想捡起镰刀。可是还没能他拿到手,镰刀就被那蓬头乞丐拾起。胡樨感到十分害怕,眼泪冲他脸上滑落,他将胡遇死死护在怀里。 “你这个家伙好大胆子!我们是清仁医馆的人!杀了我们对你没好处!哼!你要是敢杀了我们,雅挚哥哥是不会放过你的!臭乞丐!唔……哥哥……你干嘛……”胡遇大喊大叫的,胡樨用手捂住他的嘴巴。 蓬头乞丐听到胡遇这段话,突然愣了一会。 “哈哈。臭乞丐,你害怕了吧!给你说雅挚哥哥可厉害了……一百个你都……敌不上他……唔……哥哥放开我……” 接着蓬头乞丐来他们面前,向胡樨伸出手,胡樨紧紧闭着眼睛,等待着那致命一击。然而,半响没有动静,胡樨并没有感到疼痛,他偷偷睁开眼睛,蓬头乞丐走到了那少年身边。胡樨放开了胡遇,胡遇立即向胡樨使了眼色,转身就逃跑了。而等到胡樨仔细一看,原来那乞丐只是拿了一些止血草,用镰刀随意弄碎,端起一个破瓷碗便捣腾了起来,最后他将药草敷在少年受伤的手臂上,顺便扯开了他的衣袖,得以包扎。躺在地上的少年“哼哼……”了两声,迷糊中睁开了眼睛。蓬头乞丐的动作没有一丝多余,就像个经验丰富的大夫,这让胡樨心里一紧。他顿时感觉这个乞丐并不简单,他走了过去。地上的确躺着一个貌似十四、五岁的少年,他头上的缠着发带,并遮住了另一只眼睛。胡樨上前查看这个昏倒的少年,而那蓬头乞丐处理了少年的伤口后起身便离开。 胡樨看着那蓬头乞丐,欲要留住这人。“大叔……你等下!” 然而蓬头乞丐好似没有听见一样,杵着根短木棒,一摇一晃的消失在黑暗巷道的那一头。 “哥哥!哥哥!我带刘叔来了。”这时候胡遇回来了,并带着医馆的几个人。刘叔看到了地上受伤的少年,赶紧命人查看。 胡樨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呆呆的看着黑暗的巷道。 天,也完全的暗了,留下了一抹橙色也被深蓝吞没。 雅挚静静的坐在书房内,他手里正拿着一本医书。当他的目光离开了书,他放下了书。突然之间,房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接着一个少女款步姗姗的来到他面前。 “这是你要的针。”南宫雨鹭将一捆针灸给了雅挚。雅挚接过针包,没有说一句。他没有看着南宫雨鹭,眼睑下垂着,感觉到一丝疲惫。 “谢谢。”雅挚许久才回应她一句,“对了,那两个小家伙,从路上救个人回来,是么?” “是的。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命是救回来了,可是要完全康复需要一段时间。”南宫雨鹭坐了下来:“全是内伤,内脏也受到了损伤。伤势十分严重,但是……” 雅挚抬头看着她:“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好似有人运功为他治疗过。不然,送到医馆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南宫雨鹭静静的说着。 “是么?我去看看吧。”雅挚说完便起身。突然外面一阵嘈杂之声传入他的耳朵。他连忙夺门而出,只是这一出门,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无奈。 院子内,胡樨护着那个受伤的少年,而另一面是手拿长剑的蒲程。 “吴枭,你今天别想走出这医馆。”蒲程一字一顿的说,充满了严肃,伴随着仇恨的意味。 “这位大哥哥,你怎么能这样,这里是救人的地方,请把你的武器收起来。”胡樨充满幼稚的话语,听着那受伤的少年发笑。 “怎么?你想来报仇么?”受伤的少年并没有感到畏惧,反而笑了起来。这少年便是独眼的吴枭。“看我受伤了,你又机会可乘是么?可我一刀你们都会人头落地。” “哼,不要说废话吧,要打就打!”蒲程被吴枭惹怒,不想再说什么,他只想让面前这个人消失。 “收起你的武器,我不是来打架的。”吴枭说着,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不荣乐观,见蒲程并没有退去的意思,在他的计划中,并没有算到蒲程的出现,他心里正盘算着要快点解决。接着吴枭一手抓着胡樨的肩膀,偷偷的从身后摸出了弯刀,轻轻的架在胡樨的颈部。胡樨吓的不敢动弹,嘴里颤抖着念到着:“雅挚哥哥……救……我……”,他的泪水流下,打落在弯刀上,倒影这他稚气的面庞。 此时,胡遇从房间里出来,看到这一幕。胡樨是他唯一的哥哥,他一股脑的冲了来过去,边哭边喊着:“你这个混蛋!我们救了你!你居然恩将仇报!你是大坏蛋!”雅挚见状,脚下一起,抱住了哭闹的胡遇。 “吴枭,你这是什么意思?”雅挚冷冷的说道。 三十一、妥协 吴枭心里打着鼓,凭借他现在的身体,诺是蒲程来硬的,自己根本不敌。然而现在身处南宫家的医馆里,他精细计划着,算准了南宫老爷子他们今日不在医馆。他本以为自己今日重伤无法来找雅挚,没想到阴差阳错被医馆的人救了,也许是天在帮助他。现在这哥冒出来的蒲程打坏了计划,吴枭心里苦笑着,本想以温和的方式解决,没想到原本计划就被打坏了,不如就更坏点吧。面对面前三个人,如果雅挚想将他拿下,根本就不在话下。而他身后的南宫雨鹭,不知功夫深浅很难对付,他快速的思考一般,胡樨是他手中的唯一筹码,人心难预料,他想成功脱身,就只有赌一把了。 “我没有什么意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请让你的朋友把武器放下。”吴枭装作轻松的说着。 “胡遇,你去雨鹭姐姐那。”雅挚放下胡遇。“我会救你哥哥的。” “你这家伙……”蒲程向前进了几步,“你以为你的胜算很大么?” 吴枭见蒲程走进了,他心里惊心肉跳。他看着胡樨,小家伙,对不起,再坚持一伙就好了。 此时雅挚拦住了蒲程,对他轻轻说着:“收起武器吧。他现在这个样子对我们没有威胁。”蒲程见他这么说,思索了一会,只好先收起长剑。 “这就是你邀请我的方式?挟持一个小孩算什么好汉。”雅挚冷冷的说。 “我这不是没有办法么,我也要保命,是吧。跟我走,我就放人。”吴枭笑了笑,他的要求的也变本加厉。 “你!出尔反尔,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蒲程大喊道。 雅挚沉默了一会,他好像看透了吴枭,突然说了一句:“好啊,反正知府也不留我。既然你说你欢迎我,那我就给你面子。” 什么?蒲程一惊,难道雅挚真的要投靠温王爷?这?怎么可能?蒲程看着雅挚,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或许是自己一直怀疑他,因为偏见而根本没有了解过他。 “好,兄弟你果然爽快,那么这个小家伙就还给你。”吴枭说罢就松开了胡樨,胡樨跑向胡遇,两个人抱在一起。这事情实在是吓坏了这两个笑家伙。 “那么,请带路吧。”雅挚笑着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南宫雨鹭。这一眼有着异样的神情。 “好。”说完两人轻功一起,化为两阵风便消失在众人面前。南宫雨鹭心中担心着,可是刚才雅挚的那一眼,却让她安心起来。这时,蒲伊才慢慢的从门后出来。蒲程呆呆的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下次见面的时候就是敌人了吧,他没有想到,原本是一个战线上的人,现在却……或者是他感到惋惜吧。 突然雅挚落在屋脊上对吴枭说了一声:“你别在装了,在坚持你就没命了。” 吴枭强忍着痛处,直到他实在是忍不住,再无力气脚上一软从屋顶上翻到下去,一声咳咳血溅了一墙,雅挚一看情况不妙,立即拽住他并平稳的落在地上。吴枭半昏迷着,雅挚背起他进了一家客栈。 “我需要一间上好的客房。另外……”雅挚对着那掌柜说着。 那掌柜看着雅挚,上下打量了他和他身后背着的人,打断了他:“对不起,这位客官,我们已经打烊了。” “打烊?店内灯火通明,这么多客人。这就是你说的打烊了么?”雅挚心里有些无奈,他感觉肩膀上温热在蔓延,吴枭的血渗入了他的衣服。这掌柜是看着雅挚身后的这个伤员,恐怕是不愿意。万一这个伤员死在客栈里,恐怕这客栈会无人问津。 “实在是不好意思,刚才说错了,是我们已经没房间了。”那掌柜说完便自己做自己的事情,没在搭理他。 雅挚皱了皱眉,想伸手去掏怀里那块谢韫悉给他的玉佩。只要亮出这块玉佩,所有的困难都不是困难,谢韫悉在他临走时对他这么说着。但是他停下了手,如果用了玉佩,他的身份就会暴露。王爷的玉佩过于张扬,雅挚从来没有戴在腰上,他腰上的依旧是纳兰家族的玉佩。既然是王爷的,那么吴枭身上一定也有这种证明身份的东西,雅挚低头看了一眼吴枭,锁定到他腰上的玉佩,不出所料,还真的有。他偷偷解下吴枭的玉佩,并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连同玉佩放在那掌柜面前,以一种不可一世的语气说着:“在下是温王爷温世远的手下吴枭,我说过了我需要了一件了上房。我背着的这个人可是王爷要召见的,只有我能救他。如果因为你的怠慢他死了,王爷追究起来,别说你的客栈,连你的性命也堪忧。” 客栈掌柜一看这个金闪闪的玉佩和这一锭银子,他心里突然谋生了一丝害怕,是温王爷的人,不是谁都能随便出手就是一锭银子,而他再次打量雅挚时,他身上的穿着的衣服饰品都不像普通百姓。而他知道温王爷改了性格,现在喜欢男风,这就更加让他相信了面前这个人不能得罪。 掌柜立刻改了笑脸迎了上去,一改之前冷漠态度:“大人,你怎么不早说啊,我这就去给你准备。” 雅挚拿回玉佩,透出这鄙视的神情:“赶快的,叫小二打桶热水上来。” “是的是的,我现在就去吩咐。”掌柜笑嘻嘻的说着。 雅挚背着吴枭进了房间,突然吴枭发出咯咯的笑声:“没想到你挺能演。”雅挚并没有搭理他,直径把他放在床上。原来刚才吴枭还有意识,他看着雅挚和掌柜的对话。 “你不怕我杀了你?你现在就像块鱼肉。”雅挚洗了一块毛巾。转身走到吴枭面前。 “不怕,我死了,你没有办法破案了。是吧,雅挚。”吴枭躺在床上,虽然很虚弱,但是却十分的得意。 雅挚没有回答他,一只手摸上他身,另一只手解开了他的腰带。这举动吓的吴枭想躲开,他只能往边上挪动身子,他极力反抗着,却惹得雅挚一声:“别动。我才没有温世远那种爱好。” “不是,我只是……不想……算了……”吴枭不再反抗。一言不发的躺在那里,任由雅挚解开他的衣服。 当吴枭的身体暴露在雅挚面前的时候,雅挚惊讶的停下了手。吴枭不再看着他,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他闭上了眼,他自己也不愿意接受这样身体。他那洁白的皮肤上爬着一道的发靑的鞭痕,皮下出血的血色斑点清晰可见,看来是刚受不久。雅挚抓起吴枭受伤的那只手,看了一会,突然说了一句:“这是被你的弯刀所伤吧?”吴枭的双手有捆绑的痕迹,雅挚猜测是他为了割断绳子时,把自己的手割伤了。 “……”吴枭没有说话,他被雅挚扶起。雅挚运功查看他的内伤,情况不容乐观,但又有希望,他只有大胆一试。 雅挚再次拿起毛巾,突然对他一笑:“我会轻点的,你忍着点。” 三十二、真实目的 待到雅挚为吴枭擦拭过身子之后,雅挚掏出南宫雨鹭给他的银针,并对吴枭说着:“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到了这个针,我第一次使用这针,是活是死看你昭化了。” “恩。”吴枭轻声回答。此时的吴枭,雅挚看在眼里和第一次见他时落差很大。在雅挚面前的这个人就像个弟弟一样的人。 “好了,我不说话了。我要专心点了,不然扎错一针你都不好受。”雅挚严肃的说着。便开始在吴枭身上施针。吴枭看着雅挚,心里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想要做的事情阴差阳错的都做成了,为此他感到一丝梦幻,做梦一般。面对眼前这个人,没有杀了他,反而救他。吴枭捡回了一条命,他庆幸上天还没有放弃他,等这事结束了,他一定会报答雅挚。只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雅挚给他运功疗伤,一股强大的内力进入他身体,让他体内的疼痛缓解了不少,也使他渐渐睡去。 一个时辰过后,雅挚拔去了吴枭身上的银针,吴枭迷糊之间失去平衡,一头栽进了雅挚怀里。雅挚环抱着他,仔细一看这并不像中原人,精致的而又突出的五官,俊美的脸庞,使得雅挚突然想起了什么,惊讶了一声:“原来是他。” 雅挚看到他的发带绑住了另一只眼睛,他伸手想解开,却又缩回了手。雅挚将他的衣服重新穿上,放在床上。他看了一眼谢韫悉赠与他的衣服上染上一块血迹,心疼不已。他叹了一口气,这一天雅挚也累了。他没有再想什么,将外套脱去,和衣而睡躺在吴枭身边。 一夜过去,蒲程将所见所闻告诉了张大人和徐溯。然而他们俩个的反应没有蒲程那么大。徐溯听罢之后便一直沉默。张大人只是坐在那里,摸着手上端着的茶杯。 吴枭微微的睁开了眼睛,他感到身上的痛处缓解了一些。他原本想身起来,却发现了雅挚躺在他身边,吴枭静静的看着雅挚,他的睫毛微微闪着,伴随着有规律的呼吸声,他睡的沉。雅挚给吴枭的感觉,使得吴枭不由的回忆起记忆之中的一个人,一个最为珍视的人。 吴枭不愿意在陷入回忆,他挣扎着起身,将身上的被褥盖在雅挚身上,便独自运功。吴枭对自己的状况无言,他起身去洗漱,看着那脸盆中倒影,缓缓的解下了那绑着另一只眼睛的发带,他的发全部散了下来,同时也遮住了脸。吴枭呆呆的看着水中的自己,那一抹金色的反光,印着他的金色眸子。他弯下腰,颤抖的手,捧起了水轻轻的打在脸上,鬓角少许发丝被打湿了他也并没有在意。 吴枭的这一系列动作都被雅挚看到眼里,他在吴枭为他盖被子时便背惊醒了。这个瘦小带着稚气的背影,让雅挚说不话来,他只是在想,吴枭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与温王爷的关系如何,以及他在从人面前的姿态和单独对雅挚有些不同。尽管雅挚跟着他,却没有放下戒心。吴枭并没有说错,雅挚对待知府的人也存在戒心,谁叫他就是这样的人呢。 “你醒了。”吴枭淡淡的说了一句,拿起毛巾擦了擦脸。“你为什么要救我?我离间了你们,你应该仇视我才对。” “为什么就不能救你?你要是死了,我会感到很困惑。”雅挚一看被发现了便坐了起来,轻轻说着。 “是么?”吴枭背对着他。 “是的。我从来不乘人之危,等你伤好了再算账。他们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已。就像你,在温王爷身边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吧。”雅挚说着,他想直击。 “利益?的确是,我为了我的利益,被他暴打也不能还手……你也看到了吧。我身上的伤便是他造成的。”吴枭说着声音也颤抖了起来。 雅挚心里一紧,在他看来,吴枭身手敏捷,不可能受这么重的内伤。除非是他被限制住或是自愿的,雅挚昨日查看他的伤时,姑且分析是认为他被限制住,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他自愿挨打。另一方面,能打他并不能还手的人恐怕只有温王爷了吧。从伤势来看,这温王爷功夫不低,这有些难办了。雅挚心中默默着笑了,堂堂将才之后,怎么不会武功呢? “恐怕是能为此献出生命的‘利益’吧?”雅挚轻笑着一声。“凭相貌而论你不是中原人吧?那么来中原投靠温王爷,是为了你的‘利益’?看来你不大,野心挺不小。” “……”吴枭手中紧紧的握着毛巾,突然松开:“雅公子,凭你的相貌,你也不是中原人。身为纳兰家族的人,虽不比王爷的地位,但说出这个名号,也受人敬仰。而你千里迢迢的来到开封,难道就是为了当个不起眼的捕快?或许你也是为了什么而走到这一步。” “原来如此,既然都是为了利益,不妨说说你的目的,或许我们能够互利互助。”雅挚看着他。 “雅公子不愧是直爽的人……也好……拿我也开门见山,我的目的很简单,只是请你帮忙。” “帮你什么事情?” “帮我报仇。” “报仇?” “……”吴枭转过身来,一手把毛巾丢入脸盆内,瞬间水将毛巾浸透。“只要你帮了我,张大人手中这个案子就能结束。你们可以高高兴兴的过中秋节。” “你是温王爷的人,他不能帮你?至于张大人他们,与我何干?你的这个条件我并不是很满意。”雅挚突然戏谑了一句。 “抱歉,我忘了。你那日帮何梓钰祛毒可有私心?他有意加害你,你却救他是因为他对你还有用?他唯一的价值便是情报。我不仅在开封琼羽阁有多处人脉,作为消息通我比何梓钰对你更加有用。我找你是因为你身手不凡,同时你又有小梁王这个靠山,若是失败你足以脱身。现在温世远已经知道了圣上对他怀疑……”吴枭低着头走到桌前,一手扶上雅挚的佩刀,仔细观摩了一番。雅挚见他没有说话,他双臂环胸的动作站在原地,而他的双手已经深入袖子里,正紧握着银针。他对这面前这个见过一次面的少年感到困扰,吴枭对他的情报掌握的很多,他的眼线应该多如牛毛,恐怕连他进宫之事也略知一二,这个看似十五岁的少年,既天真又危险。 突然“咔嚓”一声金属摩擦声,吴枭拔出刀,但却没有全部拔出,他对这刀身上的篆文感兴趣。 “风旋青花刀………难道你不想知道这刀的来历?那日你在城东斩杀了百人,我亲眼所见不知道你可有印象了呢,恐怕这也令你感到困惑吧。”他抬起了头,直直的看着雅挚。吴枭的俊美的面孔倒影在冰冷的刀面上,以及那一只金色的瞳孔。 雅挚看到了他湿润的刘海下闪着金色,面前这个少年正是他那日街上冲撞他的少年,双瞳异色,并向他传达内鬼的人。此时,在雅挚心里,天真的外表下,隐藏着危险,还多了一份神秘。 “我与温世远有不共戴天之仇,雅公子你若是能帮我,事成之后,我吴枭任由你处置,要杀要剐都悉听尊便。你救我一命,那便是我恩人。虽然为了利益行使,你定是认为我使诈,若是如此,凭我现在的身子,恐怕连着门都未能走出便丧命于此。我知道雅公子防备心很高,我又有什么好欺瞒的?”吴枭收回了他的刀,轻轻的放在桌子上。 雅挚见他放了刀,他却并没有松开握着银针的手。他心里思索着,或许是被吴枭说中,在知府的时候,如不是心里对他们存有戒心,或许不会被吴枭挑拨,可是人心很难把握,而眼前之人并不好对付,吴枭说的这番话,没理由不让人不相信。客观的来说,此人年纪尚轻却有如此本事,他日之后必不是等闲之辈。诺能与他化敌为友岂不是一件好事呢? 三十三、徐徐道来 “你的仇敌是温世远?那你与他有何仇?”雅挚渐渐的松开了捏着银针的手,他也想听听吴枭的说法。 吴枭坐在雅挚面前想了一会,才说道:“他害死了我娘。” 雅挚见他神色暗淡,不想是在说谎,便没有说些什么,任由吴枭一个人独自说下去。 “我娘是……琼羽阁的……艺…乐师,名叫吴玥。”吴枭说着这,有些犹犹豫豫。“数月前,温王爷突然派人前来请我娘去府上表演,说是因为王爷想听丝竹之声,并且留我娘在府上暂住。我娘一听是温世远的意思,一开始并不愿意,原本想拒绝,可是由于王府天天派人前来,赠予十方名贵的珠宝首饰,我娘不愿意接受这些馈赠,带着礼物去了温王府。接着,从王府传来了我娘即日住入王府的消息。” 雅挚听到这,轻轻的说了一句:“这种请乐师来家中是十分常见的事情。看来令堂十分受欢迎。” “是的,因为我娘是波斯人,并且拥有一手出众的琴艺,所以在中洲这十分受欢迎。”吴枭接着雅挚的话说着。 “波斯人?”雅挚看到面前这个少年,他黑色的发色中透露中一股咖色,并非纯黑。立体的五官以及金色的眼睛这是最好的标志。 “那你也是波斯人?”雅挚想从他的话中套出更多的信息,好奇的一问。 “我并不是,但也不是中原人。我娘曾经提起过我的父亲,他是一个中原人。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父亲,我娘除了那次之后便不再与我说起,即使我询问也没有用。” “哦?是这样?那么令堂是一直住在在琼羽阁?”雅挚说着,他的脑中闪过皇上的话。 “是的,老板娘冷翠见我娘有手艺,便收留了我们母子二人,我是在琼羽阁长大。” 雅挚听罢,感到一丝惊讶,原来吴枭这不符合他年纪的性格是琼羽阁造就的,便不再打断他,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娘一听到温世远的名字反应有些愕然,似乎他们两人曾经认识。起初我娘坚定回绝的态度,当听到消息之后我有些不信,便亲自来到王府中,看到常年不颜欢笑的母亲脸上露出了喜悦之情,我心中感到一丝惊奇,想必这王爷和我娘有着某种关系。既然我娘能开心,那我也没有什么说的,便让我娘留在府中。可是,谁想料到便收到了我娘的死讯,才不过一个月。” 吴枭说着说着头越来越低,他前额的头发渐渐的挡着他的眼睛,雅挚感到一丝揪心。 “突然有一天府中派人招我去,我娘因为偷窃温王爷的虎符,被人认为是乱党的残余,潜入王府是为了刺杀王爷,在逃跑的时候失足落水而亡。我觉得不可思议,我娘这十几年投入琴艺之中,对这种事情全然无心,何况她一介女流之辈,偷那控制兵权的虎符有什么用?我向温王爷解释,他却说因为我母亲的做法,连带我也要赐死。我被此话吓的说不出话,接着王爷又说,只要我留在王府他就免我不死。恐怕你会笑我贪生怕死,可我那一刻没有选择,我娘死因不明,唯有活着才能调查清楚,便答应了他。” “这……其中是有疑点。” “温王爷和人说话喜欢隔个屏风,但是那次他从那屏风后面出来,我看清楚他的面貌,一种怪异的感觉而然生。他抓着我手,接着摸上了我的肩,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我便离开了。” “怪异?怎么说?”雅挚从他的话中感受到这其中疑点重重。 “温王爷的五官,像是拼凑而成。我前些年偶然机会从一个师傅那学习到易容术,对面部颇有了解。”吴枭说着说着突然感觉到雅挚的眼神有些变化,才知道自己将毕生绝学说了出来。 “易容术?”雅挚突然一笑,他突然对眼前的这个少年有兴趣了起来。易容术他小时候曾在纳兰家族的藏书阁中有所耳闻,如今面前就有个会施展此术的人真是运气十足。 “你不要告诉其他人,世界上除了我娘亲和教我的人知道此事之外,只有你了。”吴枭激动的说着。 “好,我不会说出去。” “我娘死后我没有找到她的尸体,王爷不告诉我。后来我在柴房看见了我娘在琼羽阁的小丫鬟阿玦。她随同我娘一起来到了王府,她看见我时露出了惊悚的神色,便吱吱呀呀的跑了起来,我见她有些疯癫有些疑惑就追上了她,只见她看见我眼中惊恐万分,嘴中不停的说着归伶坡。我拉着她想问关于母亲的事情,可她却一直挣扎的甩脱我的手,无意间伸手打了我一巴掌,我一吃疼松手放了她,而他重重的摔在地上,我想上前去扶她,她立马就逃走了。阿玦疯癫的样子,让我心中更加的怀疑。这事情在我脑海想了数日,再当我去柴房找阿玦的时候,管事的仆人却说她已经辞去归家了。可是我回到琼羽阁时,冷翠却说阿玦没有回来。对于阿玦说提到的归伶坡,是在离城中不远处的郊外,我寻人而去,却发现人们不愿意提那里,黄昏时候我找到一家驿站,从老板的口中得知,那里是一片墓地。我心中感觉不妙,立刻起身。” “你娘就被安葬在那里?或者说是被……”雅挚心中已经知道了结果,直接说出来太过于残忍。 吴枭许久才说出一句话,简单却有分量:“卷着草席,死不瞑目。” 雅挚听闻起身来到吴枭的面前,他伸出手一只手,轻轻搭在吴枭的肩膀上。吴枭低着头,突然他手一动,紧紧地抓着雅挚的手腕,突然换了一副语气,说道:“当我看见我娘颈部的伤口时,温王爷的谎言不搓而破。她一定是知道了某些事然后被抹杀了。” 雅挚感到手腕吃痛,皱了皱眉,对他说道:“这事情你有证据么?你可找过张大人?” 吴枭瞬间抬着头,直直的看着雅挚:“你有所不知,那时候张大人还未来开封。原本的知府大人答应我会调查此事,却反手甩给大理寺。明眼人都知道,碍于权贵,都不愿意得罪温王爷这样的人物,无论申述多少次都没有不结果,不如靠自己,我最坏的打算无非就是要了我的这一条贱命罢了。” 吴枭说罢,松开了雅挚被他掐红的手腕,接着喃喃道:“恐怕你是唯一能与温王爷抗衡的普通人,因为你与谢老王爷或是小王爷都是非同一般的关系,即使我的复仇失败,他们也可保你周全。我再也不想牵扯到无辜的人。” 雅挚听到这里,一时说语塞,接着他抬起手拿起了桌子上的茶壶,给吴枭倒了一杯茶。杯中浅褐色的茶水倒影着目光出神的吴枭。 “所以说,城内失踪的少女都是被你掳走?”雅挚瞟了一眼他。 “是……”吴枭轻轻的说着:“这都是温王爷的意思。” “那些女孩还活着吗?” “……”吴枭支支吾吾的说着:“温王爷最近不怎么的对你十分感兴趣,他说如果能请你去府中便不再命我带少女而来,所以我想办法找你来。” “看来我不去是不可能的了。”雅挚暗暗的想到,城内少女的失踪,波斯艺伎吴玥惨死,以及皇上口中的反差如此大的温世远,恐怕这其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三十四、十二春魅图 缈缈烟雾在宫内扬起,穿着黑纱的少女轻轻弯着身子,焚了一支香。她的眼中没有任何感*彩,虽然动作轻盈优雅,但是透出着冷漠。 “玉儿啊,你来这忠王府已经数月,有没有打算留在本王的身边?”声音从那四折落地木质大屏风的后面传出,说话的人带着一丝恳求。 那黑纱少女并没有理会温世远,只是吩咐宫内其他的侍女离开。 “玉儿,你回答我。” 黑纱少女踱步到屏风面前来,轻声说道:“王爷的说的话,我还有选择的权利么?” “呵呵呵,你的意思是同意了?”温世远呵呵呵的笑了起来,此时像个孩子得到一个玩具一样的满足。 “请王爷能履行答应我的事情,放过我娘,王爷你想如何都可以。”黑纱少女说着。 “哎呀~不是本王不愿意,是你娘知道的太多的事情了,别以为一个琼羽阁就能吓到本王哦~”温世远露出一种戏谑的神情。 “……”黑纱少女听着这话心中万分气愤,她那毫无表情的面容上,不禁皱起来了眉头。 “你看你啊,不要皱眉,那可就不好看了。”温世远笑着说:“看在你的面子上,那本王就考虑一下吧,玉儿别生气了。” 黑纱少女不得不忍下这口气,她看着门外远处的两个人影,对于吴枭这个熟悉的身影,她再熟悉不过,然而,对于吴枭身边的那位少年,她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当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近时,黑纱少女心中越显得惊慌,吴枭率先进入了宫中,他看了一眼少女,冲她使了个眼色,少女才恢复了平静的表情。 “禀告王爷,我替玉儿将雅挚请来了。”吴枭说着,并向着那打屏风行礼,雅挚跟着在他身后,一进门他的目光便被这画满了春宫图的屏风所吸引。 “好啊,吴枭你终于没让我失望。”温世远感到很满意:“玉儿果然说的对,让你请人来是正确的。” “王爷过奖了,我也是应该做的。” “好了,吴枭你下去吧。本王要和这位雅公子好好聊聊。” 吴枭听后感到有一丝不安,这温世远让他下去,是有什么事情不能让他知道,或者是对他有着戒心。吴枭回答了温世远,转身看向雅挚,便离开了。 出门后的吴枭停在走廊内,他的内心不能平静:不让我知道,那我偏要知道你们说了什么。突然身形一闪,失去踪影。 在殿内的雅挚,依旧是那件小梁王赠予他的白衣,只不过上面的血迹早已清除了,他看着吴枭离去,便直直的站在原地。他并有没有行礼,一直注视这屏风,也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黑纱少女。 “雅公子,请你来真是费了本王不少功夫。”温世远一改与黑纱少女对话时的暧昧语调。 “忠王爷请我这个平凡百姓实在是我的荣幸,我有何德何能?”雅挚轻轻的回答,只是几句寒暄的话。 “雅公子你看本王的屏风,可有何见解?”温世远虽在屏风后,但是殿内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这让雅挚感到一丝不舒服,他的动作都在温世远眼里,包括他一直在注视这屏风。 雅挚听他这么一说,心中没有多想,便上前细看那屏风。一旁的黑纱少女看到雅挚去细看这屏风,她紧张了起来,雅挚不知道这屏风中的玄机,她想提醒雅挚,可是在殿内她不敢做小动作,她所能做的便是为雅挚捏把汗。 雅挚没有思索,索性把它与其他他所见过的皇家室内的大理石屏风相比,可是这重点并不是在屏风上,而是在画上。这屏风是由十二张春宫图组成,在远处无法看清楚画上是什么。当他走进才能看清楚一张画,这画好似能在自行变化,在雅挚眼里形成了一男一女,这男女均没有画面容,他移动了视角,看着其他的十一张画时候,都与这张相似。可当他再看向原来这画时,画中的女人出现了一张脸,一张雅挚万分熟悉的脸,那是他义妹纳兰芷水的面孔,而男子的正脸是他自己,这二人在画中缠绵着。看到这一幕的雅挚,心中大惊,他的心猛然跳动,今雅挚忽然转身,背对这屏风,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之后他抬眼看见了一旁的黑纱少女。 黑纱少女虽蒙着面纱,但是她与雅挚四目相对之时,她看到雅挚眼神中的疑惑,让她感到惊讶,这少年竟然没有被这屏风的蛊惑。雅挚看见这少女眼中的惊讶神情,并没有在意她,而是转头看向那屏风,那屏风上却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雅挚皱起来眉头,喃喃说道:“十二春魅图……”这东西在义父纳兰荣阙的《中洲遇事》中有所记载,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真实的物件,难道义父也见过这个东西。 “对,雅公子有些见识。这正是十二春魅图,你刚才看到的可是你心里最渴望的事情。”温世远说着,慢慢的从屏风后走出来。 雅挚看着面前这个人,形体健硕,身上一席淡紫色的锦缎,绣着金色的花边,他头上只是简单的梳着着个冠,最为特别的是,他面上带着一个金色的面具。 “最渴望的事情?恐怕是一种蛊惑吧。”雅挚并不赞同他的说话。这让温世远有了一点兴趣。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也,雅公子不必排斥。”温世远踱步来到雅挚面前,他细细打量着雅挚,轻笑着说:“你竟然没有被吸引,果然不是一般人。” “那多谢王爷夸奖,今王爷请我来府中必有重事,不妨请王爷直说。”雅挚开门见山。 “本王也没有别的事情,听闻纳兰家的擅音律,本王正好爱好,想留你在王府坐坐。如果你愿意,你可以留下来,张大人没有更大的权利能给你,只有本王才可以。”温世远向黑纱少女摇了摇手,不一会少女拿着一卷画。 “这里有一副画,是本王以前的故人,你与本王这故人长相颇为相似,不知道你是否知道这人。玉儿,打开画轴给雅公子瞧一瞧。” 黑纱少女轻轻的打开了画卷,这是一幅竖版的人物画,画中的是一名少女坐在椅上。雅挚静静的看着,黑纱少女举着画感受到了雅挚的目光,心中发起虚来,她的目光一直看向别处,她害怕和雅挚的目光接触。 雅挚假装在看画,实际上却在看黑纱少女,这少女的一双桃花眼,让他觉得有一丝熟悉。他察觉出少女目光的躲避,便移动了视线,当他看着画时,他竟然第二次心房的颤动,这画中少女,是他记忆深处曾与他争抢爹爹做的绿豆糕的女孩。而她双臂环绕着,正是雅挚腰间的那把风旋青花刀。 三十五、弃子一枚 雅挚轻轻拿着卷成卷轴的画像,缓缓的走在忠王府的廊檐之下,心中默默思索着什么。吴枭一直在暗中观察这一切,对于这种场面,他感到十分愕然。他远远的在另一侧的廊檐观望着。 方才温世远将这幅画赠于他,对他说:“本王现招贤纳士,若你能来忠王府,名利、荣耀、美人皆有,虽身为纳兰家长大的你或许不在意这些,但是……” 温世远轻轻走过来,一手扶上雅挚的肩膀,脸上透出一种诡异的笑容。这笑容让雅挚心中感到极其不舒服,这幅说辞他感到太熟悉,忠王也想收纳他必定有所目的。 雅挚轻抬起了温世远的手腕,放下去,说道:“谢王爷厚爱,的确如王爷所说,名利荣誉皆不为我所求。何况,我纳兰家与梁王爷谢家为亲家,我想要什么便能信手拈来,王爷您能以什么条件留下我呢?” 温世远似乎知道雅挚要说些什么,他呵呵一声笑:“雅挚你是个直爽之人,这里也没有外人,那本王爷也直爽一回。你能应邀来忠王府走一趟,想必吴枭给了你好处,他没多大的本事,他以个琼羽阁长大的孩子,花言巧语也不足为奇。论诚信还是本王能帮你解决,虽你表面上离开了开封府,实际上还是为了案子。” 雅挚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心中一紧,温世远看透了他的想法,但是没有完全看透。 “城东人口失踪案,这一切都是吴枭的计划,其实是为了给府中后勤添置人员而已。每户人家都有相应的补偿。只不过是一些人家觉得补偿不够,反而成了一种勒索闹到官府,其实是一些小事。如果你真的为结案而来王府,你大可放心,本王会给开封府一个交代。若是因为其他事而来,那本王……”温世远话中有话,他说道这里,忽然严肃了起来。 雅挚站在那一句话也没有吭气,他并不害怕,他已经离开了开封府,本应也不用在管案子的事情。他的确是另有目的,这个目的存在着一定的危险性。 “呵呵呵呵……”突然间温世远呵呵的笑出了声:“本王只是开个玩笑~雅公子不必在意,只要你跟着本王,本王必不会亏待你,知道你喜欢字画,这幅便赠与你。雅挚,本王给你一些时日考虑,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可以在府中留宿到你不愿为止。” 黑纱少女将画卷收起,递给了雅挚,雅挚接过,看了一眼这黑纱少女,他心中有些疑惑,这女孩好似在哪里见过。雅挚并不为所动,只是拿了画,谢过了温世远,便离开了。 雅挚走在廊檐下,看到远处的吴枭。不禁有些诺有所思,温世远到底有什么目的,恐怕连身边最红人吴枭也不知道,吴枭只不过是忠王爷的一枚棋子,地位看似很高实际并不信任,假设吴枭的话是真话,恐怕温世远早已知道吴枭早有异心。 吴枭见他“平安无事”的从忠王那出来,心里的担忧也渐渐淡了。他疾步到雅挚身边,还没等到他开口,雅挚抢在他先前说道:“刚才我们的对话,你听见了吗?” 吴枭见他先开口,表情略微有些难看的说道:“我只是隐约听见了一些,我对温世远而言,迟早是一个隐患。” 雅挚看他神情难堪,默默的说道:“你刚才是在担心我?” “是啊,我担心你受到他的蛊惑,那东西,邪门的很。”吴枭慌忙的说道。 “我对此有所耳闻,如今一见,却感到惊奇。”雅挚说着,将手中的画卷递给吴枭:“温世远希望我留在府中,并赠予我这书画,你能帮我一个忙?” 吴枭接过书画,轻轻打开一阅,他见画中少女与雅挚有几分神似,顺口说道:“你想打听画中人?” “对。” “可……这画我从来没有见过,难道是近期……也不太可能,温世远几乎不出府,所有事都是我等下人来办。这最近也没有听闻他请了名师作画。以我之觉,公子你还是小心一些,恐怕是温世远另有诡计。” “或许吧,温世远不只是你一个人为他办事,他或许在你不在之时另找他人。他身边的那个侍女,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可知道这个人?” “你说的是身着黑纱的少女?” “对。她蒙着面纱,我看着她的眼睛有些慌张,我与她在哪里见过?” “这个啊,公子日后便会知晓。”吴枭笑了笑。 “你竟然还给我卖关子。”雅挚看了他一眼,轻轻的笑了。“对了,你娘的死诸多的疑点,如你不介意能否让我看看遗体,只是也已有数月了,不知道你……” “如果能查出原因,我倒是不介意。我并未将母亲下葬,我……舍不得……”吴枭说着越来越小,“你能不能借些银两给我……我……需要……” “你娘在哪里?”雅挚感到一丝异样。 “在琼羽阁的……冰窖里” “冰窖?” “也并不是,是靠近那,我向琼羽阁的老板娘冷翠借了一件房间。她对我表示同情,所以……我才能保护我娘的遗体。我托人租用了冰棺,这一笔费用巨大,我只有易容成我娘在琼羽阁里演出才能够勉强维持,也是因为这一点,温世远才不肯放我。” “我明白了,我会给你解决这个问题。对于验尸你可有熟悉的仵作?” “这,我没有打算过,因为我并不想让其他的人碰我娘,不过,公子是另当别论了,你这么说可有合适人选。” “有啊,这个人虽然不是仵作,但是很适合。”雅挚说着,轻轻的拍了怕他:“今晚我们就行动。” 吴枭被雅挚的这一番话,内心不停的翻腾着,他没有想过眼前这个人,正将带他走出困境。 梁王府内小王爷的书房内,谢韫悉正练字,忽然房前传来了“哐哐”敲门的声音。随后进来一个人,屈膝行礼。 “这么快就有动静了?”谢韫悉静静的说着,他并没有停下手中的笔。 “是的,雅挚少爷他今天下午去城中定了一口冰棺。”这个人一身穿着虽然简单,但是却不和下人穿着那么低端,他梳着发髻,脸上带着青铜面具,不知道什么模样,听声音好似少年一般。 “冰棺?” “是的,这原本是吴枭的,雅挚少爷给他付清拖欠的银两,并买了下来。” “几日前还是敌人,现在就成朋友了。不错,很符合他的性子。”谢韫悉微微一笑。“皇宫我爹那边有消息么?” “老王爷目前没有任何消息。” “我爹,不知道为何搬到皇叔那里住,他不知道又在盘算什么。算了,随他吧。”谢韫悉说罢,放下笔。抬头看着面前这个带着青铜面具的少年。 “你跟着我一起长大,虽然我们是主仆关系,但是在王府内,我最信你。我与你的关系其实不低于我和雅挚的关系。”谢韫悉慢慢的走到少年面前。 “小王爷,我只是一介下等人,您与雅挚少爷关系甚好,我不敢比拟。”带着青铜面具的少年听到谢韫悉这么一说,心中一惊,连忙跪下。 “你起来,没让你跪。”谢韫悉一把他拉起来:“我已经找到了人来医治你的脸,我会还你本来面目,你也不用在戴着这面具。你的脸是因我而受伤留下疤痕,我便要负责。你不用推辞。” “其实我不在意我的容貌,我并非女子。倒是小王爷不要嫌弃我可好。”少年心中感到一丝暖意。 “我是不会因为我的原因,让你一直承受着这些。你与我年纪相仿,天生的这么俊俏,你也会有喜欢的姑娘,你应该去体验属于你自己的生活。” “谢谢小王爷你赏识我,我真是感到很荣幸……我……”少年哽咽:“我会记得小王爷对我的恩德,我青铜会誓死追随小王爷!” 三十六、验尸 三十六、 琼羽阁的冰窖内,幽幽的闪过两个人的身影。吴枭站在冰棺前,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安静的仿佛没有人存在一样,直到走廊中传来淅淅索索脚步声,他才转过身来。 吴枭抬眼看见雅挚,从他身后出现另一个人,这个人披着头蓬,身形娇小。吴枭并不以为然,大概是雅挚从别处寻得经验丰富的稳婆吧。当这个人上前来,卸去斗篷,吴枭才真正看清楚了这人的模样。 “姑娘……是你……”吴枭有些吃惊,他不敢直视那人便转移了目光:“那两个小家伙还好吗?” 这个由雅挚领进门的人正是清汇医馆的主人的小孙女南宫雨鹭。她理了理衣服,面无表情的答道:“好?你说的好是指哪里好?” 吴枭听她这么一说,连忙接着她的话:“姑娘……待我完成手中之事,我必会登门谢罪…姑娘不计前嫌……” “哎呀不必了。我只是来帮我表哥,并不是来帮你。”南宫雨鹭说罢便看了看冰棺里的尸首。 吴枭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抬眼撇了一眼雅挚,雅挚安静的站在一旁,面带笑意望着他,让他放心。 “尸首腐烂的已经有一阵子了,或许找不到有用的线索。可能会取出肢体查看,你确定要继续吗?”南宫雨鹭说着。 “恩。你继续吧。”吴枭淡然说着:“姑娘你不害怕吗?” “不害怕,我与爷爷游历时,早就习惯了。” 南宫雨鹭仔细的检查着,接着她取出了尸首身上的衣物首饰在地上摆放了起来。吴枭在一旁帮忙,而雅挚只是静静的站在冰棺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尸首身上除了胸前刀伤之外,没有其他伤口及骨折。接着南宫雨鹭取出了尸体上的一片指甲,衣物内的两三根发霉的植物。除了这些东西并没有其他可疑的地方。 “吴枭大人,你来看看吧,有没有觉得反常的地方?”南宫雨鹭忙活了好一阵子,终于坐了下来。 吴枭蹲在地上仔细的看了两边,忽然紧张的说:“少了一个荷包,我娘有一个绣有梨花的荷包,贴身佩戴,从未离身。” “你确定吗?”南宫雨鹭说着。 吴枭又看了一边:“我确定。”接着他转头看向一言不发的雅挚。雅挚正蹲着仔细研究那一枚指甲和衣物中携带的植物。 “看来忠王的确没骗你。”雅挚起身幽幽的说出这句话。 “你说什么?”吴枭有些不解,他的内心无法再平静,情绪充满了他的全部身体。 “这指甲上有泥,而这几根植物成细长状,味腥,可以确定是水草。你娘的确如忠王所说的是落水,但是真正的死因却是胸口的伤。从伤口的样子来看,非常像你的弯刀所至。”雅挚走到吴枭身前。 “这……不太可能。” 雅挚继续说道:“这些穿戴首饰中,还少了一支发簪。”他伸手指了指地面上三支一模一样的发簪:“琼羽阁的艺人的首饰品均来自于巧手刘之手。早些日子我在他那求手艺,据我获悉,刘掌柜信奉好事成双的道理,所以他的发簪都是算数出售。这只发簪因为造型相同,很容易误认为是三支一套,其实你仔细看,这发簪是分左右方向。而少的是右边方向的那一支。” 吴枭仔细一看正如雅挚所说:“可……温世远那会用弯刀的只有我一个人……” “如果忠王说的是有一半可信之处,那么整个事情就是你娘偷了忠王的虎符,接着逃难落水,在这期间她的荷包丢失,待她上岸后以为自己逃出生天但却没能逃出忠王的手掌心,被杀抛尸。”雅挚慢慢的走到南宫雨鹭身边也坐了下来。 “或者是荷包根本就没丢失,而是死后被抢走。”南宫雨鹭补充道。 “看来这个荷包是个重点,那又与这个失踪的发簪有什么联系的呢?”雅挚有些困惑。 “可以用来防御啊。”南宫雨鹭顺手拔出她的发簪轻轻戳在吴枭手臂上:“就像这样。” 雅挚不仅皱起眉,他对此陷入深思。如果是忠王拿走了荷包,忠王根本毫无必要强行留住吴枭。恐怕是虎符失踪,扣住吴枭办事,吴枭与这事有牵连。他这之后再也没有利用价值。忠王便把吴枭交于官府交差,那他一定会寻找一个新的为他办事之人。忠王利用吴枭把自己请的去,恐怕是作为他的第二个棋子吧。 “所以绕了一圈是死于我的刀之下?”吴枭并没有理会南宫雨鹭的动作,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雅挚。这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认真,神情中坚毅带着愤怒,雅挚也用认真的眼神看向他,雅挚心中明白这种情绪,他不得不听停下思考,一句一顿的跟他说:“这是借刀杀人,你难道不明白吗?” 南宫雨鹭在一旁也不敢动吴枭,她或许是被吴枭的情绪影响,静静的坐在一边,她搓了搓手后一声不吭。 雅挚见到南宫雨鹭搓手的动作,对吴枭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情,这里太冷了,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处理好了吴玥的尸首,他们来到了吴枭的房间内。房间内布置的非常简单,物品摆放的非常整齐,吴枭率先进去为大家煮起茶来。雅挚静静的坐着,反倒是南宫雨鹭对琼羽阁比较好奇,便在屋内游走了起来。屋内放置了一把质地古朴的古琴,琴身上是用漆画,绘着一支梨花。琴头绑有流苏,流苏上串着一块圆形的羊脂玉。 “那是我娘身前最爱的琴,名曰‘古梨琴’。它岁数比我还大,是当年温世远赠予我娘的琴。”吴枭看着南宫雨鹭正好奇那把琴,便说与她听:“我知道南宫姑娘喜爱音律,你可以试一试此琴的音色。” “这……”南宫雨鹭有些犹豫。 “我欠姑娘的太多,你不用客气。”吴枭轻轻的说着。 经过吴枭的允许,南宫雨鹭小心翼翼的摸起来琴。随之乐声幽幽的响起。 吴枭再无其他的心思,慢慢的解下遮眼的丝带,在此处他终于可以不用在做任何掩饰,心里一下轻松了起来。 雅挚拿起一杯茶水喝着:“你的复仇计划,还有几个人知道?” “除今天你和南宫姑娘,无人知道。”吴枭眼里出神。 “你确定吗?你娘去世那日,你在哪里?” “我确定……等下……还有一人知道此事,我感觉不可能是他。”吴枭彻底迷茫。 “看来你很信任这个人,人又不是只有一面性,你能在知府假装成白衣书生,那他就为什么在你面前假装你信任的人呢?” “不可能,他没有理由……而且时间线也对不上!”吴枭目光移向了南宫雨鹭,他不愿意再说什么,不禁的发起呆。 “或许吧,我只是怎么一个猜测。”雅挚见他不愿意说那个人,没与他说任何话,只是静静的品茶听着曲。 听屋内没有了说话的声音,一个身影悄悄的移动了两下,忽闻屋内传来一声“外面的朋友诺是寻曲而来,不妨进来听上一听。”身影好似受到惊吓,慌慌张张的逃走了。 雅挚见人跑了,也没有追出,只是冷哼了一声。看来这琼羽阁内有着某人的眼线,时时刻刻的盯着自己。 吴枭早已愣在原处,南宫雨鹭抚琴的模样倒影在他金色的眸子里,忽然流出的一滴泪,打落在他的手指上。 三十七、决裂 琴声婉转而下,调子渐渐降低,忽然一声高调子顿起,所有的声音便停止了。南宫雨鹭将手离开了琴,随声说道:“这琴可称为极品。我学疏浅薄,无法和琼羽阁内的乐师想必,见笑了。” 吴枭并没有回答南宫雨鹭的话,只是发愣。南宫雨鹭看着他的神情忽然感觉到一丝心疼,回想起之前他胁迫胡氏兄弟,必定是因为这事情。他投身于忠王府,为温世远做尽坏事,只是为了寻找到心中的那个答案。南宫雨鹭接着抚琴一曲,只是这一曲略有特殊。 南宫雨鹭抚琴,好似有感。他摸出腰间的竹笛,随着这古琴声轻轻吹起。这悠扬的笛声把吴枭的思绪渐渐的收回,他饶有兴趣的听着面前二人的和鸣,心情也恢复了许多。 只是他没能明白这琴笛之声中的对话。 ‘方才屋外那人,中了我的音蛊。’ ‘吓唬一下就行了。’ ‘表哥,你帮吴枭是因为他的经历和你很相似吧?’ ‘不,我与他不同。’ ‘可是你们都是为了寻找那个答案,不是吗?’ ‘或许吧,他已经找到了答案,而我却没有。’ ‘我想和你一起寻找……’ ‘不行,我感觉此事并没有那么顺利,我爹和舅舅都瞒着我一些事情,可能很危险,如果让你陷入危险,你家老爷子不会放过我。’ ‘我也想知道当年发什么,我姑姑绝不是因为重病而死……’ ‘娘亲她……是真的病逝的。’ ‘你多了一个帮手不好吗?’ ‘此事无商量。’ 忽然,笛声戛然而止,雅挚提早结束让吴枭感到奇怪。南宫雨鹭却不为然,她仍然继续着。 过了一个时辰,三人才离开。雅挚将南宫雨鹭送回医馆后,他从怀中掏出一份纸信封递给了南宫雨鹭。而吴枭在琼羽阁内等候着。 刚才在琼羽阁吴枭屋外的那个身影,正跌跌撞撞的进到了一个房间,她起点了熏香,顿时袅袅青烟飘起。这个人正是冷安。她经过听见吴枭屋内有琴声传出,却不似熟人的琴声。她便偷偷的靠过去仔细听,却被雅挚发现,那一刻她感到心率急速,慌慌张张的逃走了。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要逃走,屋内都是熟人,只是那个弹琴之人不知道是何等人物。当她一想那琴声之时,心口顿时感到一丝疼痛。她并没有在意,只是点了沉香安神。 待她心绪平复下来,想起了那日忠王府内雅挚竟然没有被那屏风蛊惑。自她在忠王府内的这一段时间内,雅挚是第一个未被那屏风迷惑的人,她心里开心却又有一丝忧虑。忠王温世远对吴枭的失望已经是无可挽回,如果雅挚来到忠王府内,吴枭一定会有事,如有一日雅挚再无利用之时,就会如吴枭一样下场。 冷安与吴枭有着不同的目的,但是有个共同的目标。如果吴枭失败了,自己是最后扳倒温世远的办法,但也是最坏的。现在吴枭找到了雅挚,他们正在谋划着计划也背着她。这也让冷安有些生气。 忽然“哐哐”一声,冷安的房门被人敲响了。吴枭在门口说了一句:“冷安,是我。” 说曹操曹操就到,冷安平静的说了一声:“你进来吧。” 吴枭进了屋看着冷安,犹豫了一伙,才说出了一句:“冷安,我有话更你说。” “你现在才想起要跟我说什么了?”冷安没有看他,拨弄着香炉。 “我把雅挚带去王府,不是为了抢你任务。这些事情还是我来做吧,你少一些作为,你脱身的几率就大。如果官府查到了你,你还能活着。这件事情是我把你扯进来的……” “温世远的手想要伸到琼羽阁来,他以我来牵制我娘,我娘她一个人打理琼羽阁这么年,不是因为你,是我自己要卷进来,我不想这样可我没有办法。”冷安打断他的话。 “我知道,翠娘就你一个女儿,她不能失去你。正是因为翠娘给我和我娘一个容身之地,我不能让你与虎同行。你找准机会离开忠王府,剩下的我来做就好了。”吴枭踱步到冷安面前,非常认真的说着。 “我能离开吗?你确定温世远不会向琼羽阁发难?”冷安感到他的话中有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好吧,暂且答应你,近期我不会有所行动。到时候具体该怎么做再看情况。” 吴枭听了冷安的话,感到一丝宽慰,不禁微微一笑。 冷安看着他的面容,心中有些不安:“可是,你现在是个弃子,你还能怎么做?” “你不必再担心我……” “你把雅挚牵扯进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吧?”冷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打断了吴枭的话,一手抓住吴枭的手,情绪激动的质问了起来:“你不要再牵扯无辜的人进来了,他怎么敌得过温世远?你这样会把他害死的!” 吴枭一愣,他没有想到过冷安一提起雅挚会如此激动,这几日来他没有一刻是冷静的,母亲死亡的原因一直折磨着他。而面前这个他一心想要保护的人却对自己的视而不见,对他的做法不解,心里压抑的愤怒在顷刻间爆发。 “你喜欢他?”吴枭一把掐着冷安方才抓着他的手,把冷安逼退一步。他皱起眉头,认真的盯着冷安,冷冰冰的说道:“这个你认识不到十日的男人,你竟然这么在意?而我这个你认识十五年,知根知底的人,你却对我的好意视而不见。” 冷安支支吾吾没有回答他的话,也不敢看他,不断挣脱吴枭的手。 “他在翠娘那长期包下你,你难道不怀疑他接近你是为了什么目的吗?”吴枭不断的说着,手中捏着更紧了。 “他跟你不一样……你放开我。”冷安被他捏疼了,挣扎的手腕处出现了红色抓痕。 “是啊,的确不一样。我在这琼羽阁就是一个杂役,我也没有他读过那么多书,能够出口成章。他文武双全,几日就便能查出我娘的死因。是啊,我算个什么东西?”吴枭说着说着,露出苦笑。他的眼内金光闪烁着。“还是说,因为他像你的苍大哥?你只是将雅挚当为替身。” “你!吴枭你!你不准提苍大哥!”冷安看挣脱无戏,另一只手一把甩起想给吴枭一个耳光,可惜这一掌被吴枭另一只手挟制住。冷安双手都在他手里,气急败坏喊道:“你还敢提苍大哥,他的死都是因为你和黔浅!我恨你们!” “你恨我?” “对,我好恨你。”冷安放弃挣扎,眼泪在她那好看的桃花眼中转了一转最终顺着脸庞而下:“你明知道我喜欢他,而你却对他见死不救。你以为他死了,就能轮到你吗?我告诉你,吴枭,你这辈子都不可能!” 这句话就如同一把匕首,深深扎进了吴枭心中,留下一个无法治愈的伤口。吴枭的手轻轻颤抖着,松开了冷安。他微微的退了几步,转过身去,不再面对冷安。而冷安一松手便跌坐在地上。 “苍哥哥对我而言亦兄亦父,他教我易容,教我武功。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他伤的太重,我拼劲全力都没有救下他。”吴枭声音颤抖着,一步一喘,一句一顿说着:“从今往后……我吴枭,不会再喜欢你……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望冷姑娘你多加保重……” 说话吴枭便踱步出门去了。只留冷安一人在屋内。 三十八、谈心 吴枭失魂落魄的走出琼羽阁,自顾自的走在大街上,毫无察觉到雅挚在他身边,他倚在房柱上已经等吴枭了好一会了。 天空已经泛起深蓝色,大街上灯火通明,繁华街道的夜市渐渐的开张好不热闹。而这在吴枭眼里都是不在乎,他心如乱麻,不明目地的在街上走动。他好似忘记自己在何处,也忘记了与雅挚一同去忠王府的事情。 雅挚看吴枭面色凝重,眼底无神,好似比之前知道母亲去世原因更加伤心,他心生疑惑。方才南宫雨鹭以琴安抚吴枭,在他去医馆的这一段时间里,不知道吴枭发生了什么事情。雅挚不明白其中缘由,但是无论说些什么也无济于事。话语在这一刻变得苍白无力。雅挚想让我吴枭一个人静静,他只是默默跟着吴枭身后。 吴枭走的不算快,雅挚与他保持着五步的距离。吴枭走着走着,忽然想起了什么,环顾了四周便急忙转身,接着雅挚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吴枭停下步伐。雅挚见吴枭停下来,他也停住脚。两人拄着对视了一眼。 吴枭看到他一直在身后,突然感到愧疚,他转头去不在看雅挚。但接着下一秒他心中一丝温暖,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眼前这个少年还在。这个少年温文儒雅,吴枭忽然明白为何冷安倾心这种人。他的情绪再也并不能控制,他又转回头去看着雅挚,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 雅挚见状走上前去,抬起手一把搭在吴枭肩上对他说道:“饿了吧?我们去前面的天禧酒楼吧。”吴枭二话没说便跟着雅挚。 一走进酒楼,一股暖暖的酒气扑面而来,雅挚晃了晃了手,选择了一个楼顶的角落的位置。虽然在酒楼内是个不起眼的位置,但是坐在这里不仅没人打扰,还能鸟瞰看到街道,包括远处的琼羽阁。雅挚为他点了酒和一些下酒菜,给自己却点了两个素菜和一壶茶。不一会儿伙计便送了上来。 吴枭见一桌子好菜,心里没什么胃口,但是他的身体却饿坏了,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雅挚为了他倒了一杯酒,而自己却端起了茶来,。雅挚见他不动筷子,便说道:“我自幼不饮酒不吃荤,这一桌好菜你不吃就浪费了。”说完雅挚悠悠的品了一口茶。 吴枭缓缓的拿起筷子,随意的吃了一口。这一口食物下肚,让已经饿的没有感觉的吴枭顿时有了胃口。接着他又吃了几口。雅挚见他肯吃了,把饭端到他面前。 吴枭接过之后狼吞虎咽起来,不一会碗便空了。吴枭抬眼看着雅挚,他正手拿筷子,轻轻夹起一段青菜放在碗内,拨弄着一团饭团之后送入口中。他慢条斯理的样子让吴枭脸上一红。雅挚吃饭都如此优雅,相比自己刚才扒饭的样子,吴枭觉得自己粗鲁。 雅挚察觉到吴枭的眼神,轻轻说道:“怎么了?若是不够的话,叫人加一些就是了。” 吴枭连忙说道:“没事,我够了。”他目光看向那杯酒:“你……不问我?你应该察觉到我的异样了。” 雅挚听他这句话,没有急事回他话,一个人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就是在你们离开琼羽阁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吴枭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雅挚吃完了饭,将筷子放在碗上。吴枭见他碗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粒饭。雅挚看到吴枭的杯中已空,顺手给他倒了第二杯。 “我是有一些好奇,不过,我会等你到你愿意告诉我的时候。”雅挚说完,看着他。 “我、冷安和黔浅是从小一起的玩伴,黔浅你或许见过,她也是琼羽阁的艺伎,她擅歌舞,通晓器乐,在琼羽阁内场次数量较多。”吴枭的心情平静了下来,对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 “冷安是你认识的,她没有爹,只有娘。她娘名为冷翠,也就是琼羽阁的主人翠娘。她原本与黔浅如同姐妹,无话不说。这种关系维持了很久,却有一个人打破了这种关系。他是琼玉阁的一个乐师,他是汉人和大食所生,没有姓氏,单名一个字叫做苍。” 雅挚静静听着,那个黔浅姑娘,见是见过一面,只不过那一次见面就对雅挚下毒。来者真是不善,雅挚有些疑问,但是他没有打断吴枭。 “我们都叫他为苍大哥,他年纪比我娘小一些。他教我武功,教会我易容术,教我如何在琼羽阁这个‘危险’的地方生存,对冷安与黔浅也是关系甚好。他对我来说如兄长,又如父亲一样。但是数年前,他走了。”吴枭说道这里,突然停住了。 “走了?”雅挚接了他一句话。 “对,他去世了。”吴枭只是抿了一口酒:“因为得罪了温世远。” 雅挚心中顿生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些人都与温世远有关。 “他被温世远的手下打成重伤,强行撑着过了几日便去世了,等我发现他带着伤时已经无力回天。一直喜欢苍大哥的冷安,把他去世的罪责归于我,我百口莫辩,她根本也不听我说话,黔浅帮我说话换来的她们彻底决裂。”吴枭紧紧握着杯子:“今日轮到我,我们三人的关系再也回不到原来。” “原来如此,我懂了。”雅挚这一句说的轻松,却让吴枭心中一紧。 “我……”吴枭不知道该说什么,方才他说‘我懂了’是懂了什么。 雅挚好似看出他的心思,说道:“你方才是和冷姑娘吵架了吧。其实……” “我放弃了…”吴枭说着:“既然你懂了,我就不细说了。这种事情也说不清楚对错。” “你放弃的了吗?”雅挚好奇的问他:“不会只是一时气话吧?” 吴枭没有从正面回答他,却说起了另一件事:“还有一事我想拜托你,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温世远边上那个穿黑纱的姑娘请你一定保护她。” 雅挚端起凉透了的茶水,笑了笑:“看来你还没放弃。” “你已经知道那姑娘是谁了?”吴枭有些惊讶。 “我又不是盲人,她那双桃花眼看着相似,我一开始不能确定,只是听你这么一说,现在可以确定了。”雅挚笑了起来:“吵架不能避免的,等事情过去了之后便会和好。” “她心里没有我的一点位置,这是我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吴枭坚定的说着:“我想开心的活着。” 雅挚心中思索着什么,喝了一口茶后说道:“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虽然这些使人痛苦,但你要知道当自己最痛苦的时候,还有人在你身边,不至于陷入孤独,那是一种幸福的事情。”说罢,他站起来身来,看向这开封城的繁华街道,说着:“现在你心里可由好过一点呢?” 吴枭心中感觉温暖,他知道自己并非孤独一个人,这便好了。 三十九、吴枭之死 天际破晓之时,吴雅二人便去了温王府。温王府早已经点起了香炉,轻烟渺渺。吴枭带雅挚来到温世远面前,行礼之后便没有说话。黑纱少女依旧在温世远身边,她看着这二人,眼中带着一丝冷漠。 这时候温世远说道:“雅挚,你可想好了吗?” “既然忠王怎么说,那我岂敢推脱。”雅挚经过一晚的思索,这个吴枭口中“十恶不赦”的温世远到底是个什么人,他与皇家的描述极为不同,仿佛就是两个人。 正因为是两种人,让雅挚灵光一闪。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动,即使一个人所以改变,也不会判若两人。或许吴枭口中说的这个人与皇家说的并不是同一个人。如果皇家说的是真相,那么温世远的妻儿,按照时间推算与十五年前离家到琼羽阁的吴枭母子正好符合,而温世远与他母亲吴玥有某种牵连。这件事情温世远一定是知道的,可实际上温世远与吴枭的关系并非父子,如果所有推断成立,那么有两个结论,一是温世远并非真正的忠王。二是吴枭并非温世远之子。至于是何种结论,只有亲自来温世远身边才能知晓。 雅挚拱了拱手说道:“我决定留在王府。” 黑纱少女听见他这么说,那冷漠的眼神中微微一闪。 “哎呀,好啊,好啊。中午便在王府用膳吧,本王要好好为你接风洗尘。”温世远笑嘻嘻的说着。 “不过,我斗胆有一事请求王爷。如你所知,我的确是为案子而来,知府张大人有恩于我,王爷能不能给我一个交代,好让我能够将案子结束了?我想将人情还尽。如今愿意追随王爷您,我是有始有终的人,希望王爷成全。”雅挚说完,瞟了一眼吴枭。 “你想要本王怎么做?” “我想将吴枭带回衙门交差。之后我能保证衙门再也不来找王爷的麻烦。”雅挚说完后。吴枭抬头看了雅挚一眼。雅挚这么做一定是想让他脱身。 温世远想了一会,非常愉快的答应了雅挚:“允,不过本王这没有活人能够走的了。死人却可以哦。” 雅挚也没有跟温世远太多,一声好便同意了。 这一声“好”,让吴枭心中一颤。他有些不理解,雅挚这是演的哪一出,事先没有跟他商量。吴枭不知所措的愣在这里。 雅挚见他没什么反应,便缓步上前:“你也听到了王爷说的了吧,兄弟,对不住了。” 吴枭听他这么一说:他不会真的要致我于死地吧,昨日才诉说心事。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吴枭见他有所行动,他不愿意对雅挚出手,只是起身一跃逃出了屋外。 雅挚二话没说,起身追了出去。 吴枭在这一刻,他想尽了逃生的办法,因为他都没有胜算。他的武功在在雅挚之下。上次能威胁的到雅挚是因为自己使用了不耻手段,这次他根本就是希望渺茫。 吴枭感到身后传来的腾腾杀气,只见他额头冒汗。他根本没有时间愤怒却产生一丝绝望的心情。他就像鱼,从一开始便在温世远手中的渔网中,虽有挣扎,但无济于事。这一天终会到来,他没有想到来的会如此之快。鱼死网破是吴枭最后的选择。 吴枭毫无选择的从腰间拔出了弯刀,反手便是一刀。雅挚躲开他的攻势,一手抓着吴枭持刀的手,瞬时从他的手臂上一路点穴而去。吴枭顿时感到手臂酸痛,没了手劲,再无力握着刀,只听“哐当”一声,他的弯刀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吴枭一个吃惊,另一手指缝中连忙朝雅挚甩出四支灵陨针,雅挚不慌不忙直径向前,从腰间摸出他的折扇,甩开折扇遮面。三支灵陨针正中折扇的扇脊,剩余一支穿透了扇子卡在了扇面上,雅挚一个晃手收回折扇,使用扇柄猛地在吴枭身上一戳。 吴枭一个吃痛,向后退去,他还想拔另一把弯刀,只是这回没等到他完全拔出,雅挚接着一掌打在他肩头上,正握着刀柄还没来得出鞘的弯刀受力直接飞了出去直插在红柱子上。吴枭现在双手都无法发出任何攻击,他恐惧的看着面前这个白衣少年,仅仅三招就叫他无法再出手。他用尽力气,脚下一跃想逃走。 没想到雅挚对他这动作有预判,雅挚的身手快的令吴枭眼中绝望,在拦截吴枭之后顺手打出三十二招,招招击中吴枭身上。招毕他便收手,手里捏着折扇,悄悄的把灵陨针收好,接着他停在那里手里轻轻摇了摇手中折扇。 而吴枭站远处,他的金色瞳孔的眼里透出惊恐。他感到血气翻涌,天昏地暗,用力的挤出一句话:“你为……什么要……这样?”他怒视这雅挚,可他眼冒金星,根本看不清楚雅挚在哪里。这时候血从他喉头涌上,滴落上在前襟衣摆上,接着他便跌倒在地。 雅挚没有说话,只是在矗立在原地。 黑纱少女在屋内看不清楚,便移步在屋外。她见吴枭倒了下去,心中震惊无比,她怎么都不会相信雅挚会杀了吴枭。 吴枭倒在地上,眼神中又愤怒变为惧怕。他已经看不清东西,只能看到黑纱少女模糊的身影晃动,他奋力支起胳膊,向黑纱少女的方向爬去。事宜愿为,吴枭以再无力气,他的眼神由惧怕变为忧伤最终成了绝望,渐渐的那一抹金色消散了。吴枭知道自己已经快要离开人世,忽然有种前所未有的觉得轻松,这回他能去陪他母亲,家人团圆。他想到此处,心里却开心起来,他现在终于能睡个好觉,接着缓缓的闭上眼。 黑纱少女快步来到吴枭面前,她心痛看着吴枭,伸出手探了一探吴枭的鼻息。随后便愣在那里。 吴枭没有呼吸了。 雅挚摇摇扇子向屋内走去,这时,温世远也走了出来。 “我方才出招击中了吴枭周身数个重要穴道,震伤五章六腑,现在已经气绝身亡。王爷您请看。”雅挚拱了拱手。 “玉儿,如何?”温世远这一句询问,将黑纱姑娘拉回现实。接着黑纱姑娘起身说道:“回王爷的话,吴枭已经是尸体一具了。” “好啊,雅挚接下来,本王就不管了。”温世远饶有兴趣的看完这场打斗,他丝毫不在意吴枭的死活,竟然都没有亲自检查,转身便进了屋。 黑纱少女也跟着进去,在经过雅挚身边之时。雅挚可以清晰可见那微微红肿的桃花眼中有着惊讶与愤怒的神情。 雅挚并不未然,他根本没有在意这些。然后他以一个微笑回敬那黑纱少女。 黑纱少女见他这般神情,心中不由想起了昨日吴枭的那句:他接近你到底是什么目的。她不知道,在她心中雅挚根本就不会伤害人,更别说杀人。黑纱少女心中生疑或者自己根本就没有看清楚他这个人,在杀了一个人之后已经面不改色,这人这是恐怖。 黑纱少女想着想着,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个念头在她心中油然而生,这一定是他们商量的计划。但是她看到吴枭临死前的眼神,她忍不住眼睛湿了,想不到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多么伤人。连解释的机会不曾留给他。 四十、顺蔓摸瓜 清汇医馆内像往常一样,南宫雨鹭帮助刘叔一同整理药材,这时候徐溯带着蒲氏姐弟进了门。蒲伊这几日能够勉强站起,走路虽是吃力,但经过大家的精心照顾已经并无大碍,只等伤口愈合便可。南宫雨鹭看过之后,递给了徐溯一些药材。徐溯谢过她,原本还想说什么,他瞟了一眼身后的蒲氏姐弟,却想要转身离去。南宫雨鹭看在眼里,便对徐溯说了一句:“徐公子,对于蒲姑娘的伤势还有一些事情要重点交代。请借一步说话。” 徐溯听她这么说,好似听懂话中意思,跟着南宫雨鹭出了会诊室。 一出门徐溯便问了起来:“雅挚他……最近怎么样了?” 南宫雨鹭回答道:“徐公子莫着急。”她见周边没人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了徐溯。 “这是雅挚交代我交给你的,你想知道的都这里。” 徐溯收下书信,摸这份信感觉有些厚度,他怕蒲氏姐弟等急了,没有立刻打开,只是说声谢谢便离开了。 吴枭的尸体被温世远的几个手下丢到了城外的归伶坡。他们随意的将吴枭丢地上,接着开始挖起土来。 “真是累死了,妈的,比上次那个女的还麻烦,直接丢这里不就好了。”其中一个手下嘟囔着。 “哎呀你不要废话了,干活吧。”另一个手下抄起铲:“这都是王爷的意思,王爷信不过那个新来的。王爷怕他诈尸,埋了才能确保他真的死了。要怪就怪这小子命不好。” “不说了不说了,真是晦气。”这些手下三下两下就刨出个坑洞,他们一并抬起吴枭往里一摔,便匆匆盖上了土。一铲一铲的泥土落在吴枭的身上,打在他毫无生气苍白的脸上,不一会便看不见他了。在一阵折腾之后,他们埋好了吴枭,累的一屁股坐地上。 “我们走吧,喝点酒去去晦气。”一个手下提出这个想法。 “不太好吧,王爷不是吩咐我们守着这里吗?” “得了吧,反正王爷也不知道,这人都死了,埋了埋了,还怕他诈尸不成?走吧走吧。”其他手下听他这么一说,都有些动摇了。 “走吧走吧。我们几个兄弟还久没有出来喝酒了。” 这几个人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把的打闹着向前走着,慢慢的他们走出了归伶坡的范围。这荒凉之地,再次没有了人声,静谧的可怕。 雅挚看着吴枭的尸体被人移走,他早就猜到了温世远对自己也是不信任,如果不尽快的结束这件事情,那么自己也是吴枭的下场。 此刻的他坐在席间,思索着下一步。那么突破口是什么呢? 正在雅挚思考的时候,温世远一句话打断了:“雅挚,你在想些什么呢?桌上这么美味佳肴你为何不享用?这顿便是为了你而准备,你这不是不给本王面子?” 雅挚听他的话带有不悦,解释道:“王爷你有所不知道,我自幼不食荤,也不沾酒。”接着他扶着酒杯,小拇指的指甲轻轻点了一下酒杯中的酒。 随后他说道:“虽这美酒好菜要浪费,但是王爷的心意我领了。” 雅挚说完,他撇了一眼坐在他边上的黑纱姑娘,她桌上有一盏茶壶。接着雅挚起身拿起了黑纱姑娘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举向温世远,缓缓说道:“我听闻中原都以酒会友,但在我的家中,使用名贵的茶会友。王爷,您这一壶洞庭碧螺春便赏赐给我吧,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望您海涵。” “哦?是吗?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强人所难。玉儿,重新沏壶茶来,上些斋菜来,雅挚就由你服侍了。”温世远与雅挚互饮用一杯,之后雅挚偷偷看了看小拇指甲,他的指甲内横着藏了一支灵陨针,只见这银针微微泛着灰黑色,雅挚庆幸自己方才逃过一劫。 温世远发现他不喝酒便作罢,反正他在府中时间还长,不急这一时半刻。接着他欣赏歌舞起来。 忽来一群舞女,在舞池中摇曳。期间领舞之人,是个另雅挚眼熟的姑娘,雅挚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名姑娘是黔浅。她一身红白相间的羽衣,身材婀娜,蹁跹而舞,让温世远连连叫好。黔浅一个弯腰动作,向雅挚看去,他们四目相对。 雅挚心中生起异动,这黔浅姑娘也是温世远的人? 这时黑纱少女将菜奉上,便为雅挚倒起茶来,温世远便吩咐她伺候着。雅挚原本想要拒绝但是温世远的命令刚才他已经违背一次了,再一次恐怕是真的不给他面子,索性依他吧。这一些都太熟悉了,音律的调子的风格,雅挚仿佛自己身处琼羽阁一般。一个人的生活,反应了这个人的喜好,像这样的环境,在一个骁勇善战的将才的家中会有这种吗?想到如此,自己便有一个王爷朋友,他虽有宴会,但是几乎都是来自宫廷乐师,像眼前这种来自民间的歌姬,根本看不上。 拨开雨雾,雅挚有些确定自己的猜想,他觉得眼前这个温世远并不是真正的温世远。从此人习惯可以看出,恐怕这人也来自于琼羽阁。这必定与吴枭、冷安和黔浅有关系的人,既然针对吴枭,不,不是针对吴枭,而是针对吴玥,莫非真正的温世远与吴玥有着关系。那一瞬间,雅挚恍然大悟,可又有疑惑,他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黑纱少女看着雅挚诺有所思一句话没有说,她自己心绪不宁。只是默默的给雅挚倒茶水,她的袖口牵扯了一下,在倒茶的时候无意间露出了手腕,她皙白的手腕上透出青紫色的痕迹。 雅挚看到眼里,还有一个指印的痕迹,他没有直接问黑纱少女,而是在自己的手腕比划了一个指痕,看来是一个人抓伤的,雅挚好似明白了什么,没有在意这件事情。 黑纱少女心中越来越乱,她感到身体发热,头晕脑胀,呼吸也重了起来。厅内丝竹与弦乐之声,像一把把的刀子刺穿她的心脏。她脸色发白,捂着茶壶的手颤抖了起来。 雅挚察觉了身边人的异样,左胳膊放在桌上,手掌躲在右臂后面,他趁着温世远不注意,摸上了黑纱少女脉门,轻声说道:“姑娘得罪了。” 黑纱少女不以为然,反而向雅挚靠近了些,或许是因为她身体不适,她顺势靠在了雅挚身上。 雅挚心中一惊,她中了南宫雨鹭的音蛊。原来昨日在吴枭房外偷听的人尽然是她。她就是冷安。 黑纱少女紧闭着眼睛,眉头皱在一起,额头上冒着小汗珠。雅挚偏过头看着她,那一双有些红肿的桃花眼近在咫尺,从她的蒙面的黑纱中,雅挚隐约能看见她的面目。 “玉儿,不得无礼。”温世远一声训斥。 黑纱少女没有回应温世远,雅挚看她脸色,向温世远说道:“玉儿姑娘看上去身体不适。王爷我送她回去休息一下。” “好吧,好吧。你去吧。”温世远有些无奈,说罢雅挚反手将黑纱姑娘抱起,走出了厅堂。 四十一、真名 黑纱少女轻轻的靠在雅挚怀里,让她感到好受一些,不知道是雅致身上有种淡淡的药草味,还是在难受的时候有慰藉的胸膛。她只是指了指方向,之后便默不作声。 好在黑纱少女的卧房并不远,雅挚抱着她走了三分钟左右便到了。雅挚看了一眼怀里的少女,她正闭着眼睛,接着便将她小心的放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转身欲走。这时候,黑纱少女紧紧的抓着雅挚胸口衣领,任凭雅挚把她的手扒开,她仍然死不放手。 雅挚看到衣服抓出皱纹,心中生烦,便猛地抓着她的手腕,寻了一个穴位用力一捏。黑纱姑娘一个吃痛,立刻收回了手,她死死的盯着雅挚,另一只手轻轻的揉这方才被雅挚弄痛的地方。 雅挚整理了衣服,站直身体对她说:“方才我无意冒犯。请姑娘自重。” 黑纱少女无视他的这句,有气无力的将身子靠在床头,小声的说:“吴枭真的死了?” 雅挚见她反应,搬了一张椅子放在离床边一段距离,坐下说着:“姑娘你方才不是看见了吗?” 黑纱少女眼神忽然涣散,听了雅挚的话,她独自发起楞来,许久才张了张嘴:“我不信。你是个温柔的人,你不会这么做。” “正因如此,我才这么做。我原本可以一刀了结,但那样太痛苦,我与吴枭好歹认识几日,有一些交情,对于忠王命令我没办法抗拒。不管姑娘信否,事实如此。” “我才不信你这鬼话,你这个家伙……”黑纱少女说着说着她的手偷偷没入衣服内,想拿什么东西,说着:“你今日休想离开这屋。” 雅挚看到她的动作,没有放在心上。他将手摸上了竹笛,把玩了一会。 “听闻你与吴枭是青梅竹马,我知道你现在可想杀了我。但是我劝你放弃。”雅挚对她温柔一笑,接着他说道:“姑娘是否感到头痛心悸,恶心干呕?听到乐声便反应加剧?” 黑纱少女没有理会他,手上也没有动作。她心中一惊,的确如雅挚所说。 雅挚见她不回话,举起竹笛放在唇边,随之悠扬的笛声奏起。 丝竹声入耳,黑纱少女感到心口剧烈的疼痛了起来,痛的她喘起气来。雅挚把握着分寸,见她痛苦的表情后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 “你中了南宫家的音蛊,这音蛊名为蛊但是确实一种毒。轻者只叫人心烦意乱,重者可夺人性命,昨日吴枭屋外的正是你吧?” “你……”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冷安是你的真名?” “……”黑纱少女倔强,并不想说什么。 “吴枭昨日都和我说了,包括你和苍的事情。”雅挚见她不说话,提到苍只是一个激将法。 “你知道了?我们和苍大哥的事情……”黑纱少女听见苍,她心中有所动容:“我叫冷玉儿。在琼羽阁我叫冷安,那是艺名。” 雅挚看在心中,当他提到苍的时候,少女的反应从一开始认为自己杀了吴枭的愤怒,转变为了一种悲凉的感情。那一刻的倔强正在瓦解。 “你是忠王爷的人?你在他府上做什么?” “忠王想要得到琼羽阁,我为了我娘,不得已来到这里。”冷玉儿低声说着。 雅挚心中有一丝诧异,这个套路与吴枭一模一样。 只是初到琼羽阁的他,觉得冷玉儿与老板娘翠娘长的相似。平日里她们并无交集,翠娘对待冷玉儿的态度也只是普通艺伎那样。在外人看人,她们除了一个姓氏之外,谁也不会联想到这上面来。起初他是怀疑,但是去那里的人,人数众多,只管自己的事情,根本不会想到这事。而这个温世远,从渝州搬到开封来便对这里了如指掌,不仅如此,还知道吴枭三人关系。这个人恐怕是真的是来自于琼羽阁,可是琼羽阁这么多人,追查起来困难重重。可是话又说回来,为什么温世远迟迟不肯动手。 京城之地,皇城之外,只有梁王一家。温世远举动明显引起了皇家的注意,他手中有少部分兵力,莫非他是想针对梁王?梁王权利之大,虽他不过问、也不关心政事。成亲之后搬出宫中,但仍然可以自由出入宫中,并且宫内还留有他的府宅。他看似很清闲,实则是他将这一些交给了他的儿子。 如果是这样,温世远想要针对梁王谢语,一旦失败这忠王府上上下下都会受到牵连。包括这眼前这个无辜的姑娘,虽然自己与王爷家关系要好,单凭自己去求情也没有多大胜算。既然答应吴枭会保护她,早些让她离开这个地方为妙。 “你身上的毒,除了南宫家的人,只有我能解。但是,我有一个条件。”雅挚在心中思索了一会。 “你说吧。” “你必须离开忠王府。” “什么?那我娘怎么办?”冷玉儿好似对这个条件感到无力,她现在两边纠结。 “你只管走人就可以了,剩下的我来办。” “你是斗不过温世远,你不要……”冷玉儿着急了。 “你只不过认识我不到十天,你怎么会知道我斗不过温世远。”这时候雅挚站了起来,背对着冷玉儿说道:“现在你没资格拒绝,你的毒会日益加深,诺你还是这样的话,可就没命了。” 冷玉儿感到十分无奈,只好答应他:“那你要怎么做。” “你日后自会知晓。”雅挚留下这句话便走了。 冷玉儿一个人在屋内,雅挚处处对她留手,这让她确信一点便是雅挚并不会伤害她。雅挚让她离开这里,也是为了她不要在搅合进来。至于吴枭,冷玉儿坚信着他还活着。 半夜里的归伶坡,寂静无声,林子内笼罩着一股水雾。忽然一个火点晃晃悠悠,渐渐变清晰。来者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他身材健硕,步伐稳健,原来是徐溯,他举着火把,时不时弯下腰去,貌似在找着什么。 当他弯腰时,露出了另一个人。这人身材娇小,像是一位姑娘。 “南宫姑娘,天色渐晚,你可会感到害怕?”徐溯小声询问这位姑娘。 “徐公子,我没事,我们继续吧。找不到人会耽误你们的进度。”南宫雨鹭并没有在意这些。 “好。”徐溯见她找人心切,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陆续在走了一段路后,徐溯好似发现了什么,用火把照了好一会。接着他叫来了南宫雨鹭:“你看这里的土壤,好似被人翻动过。” “我们试试看吧。”待南宫雨鹭说完,徐溯便从身后拿出挖土工具,一铲一铲小心翼翼的挖开。像这种无名孤坟,归伶坡到处都是,他们为了找到吴枭的尸体,已经找了六个时辰了。 徐溯看了雅挚的信后,虽心中有一丝不情愿,但他是选择相信雅挚。或许这就如同他所说的,吴枭只是个可怜人。徐溯不敢妄加猜测,他只想知道真相。 一只手出现在土壤中,这只手让徐溯感到一丝激动,不由得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儿一个人形出现他们面前。从他的身形看好似是一个少年,他满脸泥土,无法分辨。南宫雨鹭俯身看着这少年,她掏出怀里手帕,他搽脸。南宫雨鹭的指尖碰到他的脸上,为吴枭的面上没有任何温度,竟让她心中有一丝心疼。接着她轻轻的动了动少年的眼皮,看到他金色的瞳孔,她才确认,这个人是吴枭。 徐溯二话不说便将他里刨出,在处理好了现场后,他立刻背上了吴枭往清汇医馆方向而去。 四十二、梨园偷袭 雅挚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这一切,怎么都无法入睡。他估摸这个时间点,徐溯应该把吴枭救回了。正如冷玉儿所说的,他没并没有致吴枭于死地,只是悄悄的动了点手脚。他使用了普通的点穴法,十二个时辰内方可救回。雅挚认为吴枭以死脱身,才是最为妥当。吴枭在温世远这里失去了价值,迟早都是死路一条,何况他对温世远的仇恨,会蒙蔽他的眼,他的情绪会干扰到真相。 雅挚闭着眼,休息了片刻,忽然他感觉到了。于是他起了身,耳朵贴这地面听了一会了,他从小对声音敏感,这微小的声音他也能捕捉的到。 是水声,雅挚感到奇怪,莫非这件宅子建在水道之上? 雅挚披上衣服便出了门,他去寻找忠王府内有水的地方,寻了一会,他发现一件宅子前方,有一片梨花树,雅挚慢慢的走着,当靠近梨花树林之时,他才发现这林中有一片小池子。这池子内,没有山石叠水,水面幽幽,倒影着空中明月。这幽静的地方,使得雅挚内心平静。他看着这个梨花树,虽过了花期,枝头上却还残留着一些花朵。 如此宁静的地方,是从哪里来的水声?这梨花林,还记得吴枭母亲最喜欢这花,难道这里是之前吴玥的在王府的住处? 晚风轻轻吹过,将那枝头残花卷了起来,雅挚看着那朵花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最后它落在地上。忽然他转手一擒,一柄匕首寒光投在他脸上,雅挚抓着这人持刀的手腕,他感觉此人并不会功夫,只是用力夺过刀,转身看着那人。 雅挚看到这个人感到有些惊讶,他看了一眼手中匕首。这是一把象牙打造的匕首,上面镶嵌了各式宝石,刀身微微向上有一个弧度。这并非中原的制造水平。 雅挚看着眼前这个人,这人一身中原人的装扮,她是黔浅。黔浅发现自己偷袭失败,刀也被收缴,她心中不甘,接着便向雅挚打出一套功夫套路。 雅挚感到莫名其妙,他并不想和女生过招,只是躲过数招,伸手一指,黔浅便停在那里。 黔浅感到身体无法动弹,她向雅挚大喊道:“你这个混蛋,点穴算什么?有种接招啊?” 雅挚将匕首插会黔浅腰间刀鞘内,轻声说道:“姑娘你不会功夫,还有我不打女人。我与姑娘素无恩怨,你为何要偷袭?” 黔浅听他这么说,心中一阵恶心:“你不要再装伪善了,你今早杀了吴枭!还威胁玉儿帮你做事!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没想到内心却是这种人!” 雅挚一听,忽然感到一丝好笑,学着坏人模样对她说:“对,我的确是个伪善的人。那又如何,你现在的命可在我手里。” 黔浅听到他承认,心里慌张了起来:“你!你想怎么样?我告诉你,你要是伤我,我就告诉忠王爷!” “是吗?”雅挚靠近到她面前,一只手放在黔浅肩膀上,笑呵呵说道:“我现在才是忠王爷器重之人,你方才不说我温文尔雅嘛,就算我对你做什么,你一个琼羽阁的艺伎,你觉得王爷会相信谁?” “你走开!你别碰我!”黔浅心里十分恐惧,面前这个人表里不一的动作,真是让她害怕。黔浅好不容易找到雅挚独处的机会,为了给吴枭报仇,她才潜入靠近刺杀他。没想到她失败了,还被人控制,她悔于自己的鲁莽。她的眼泪随之划过嘴角。 “你要知道想要杀吴枭性命的不是我,而是温世远。”雅挚方才只是吓唬黔浅,他收回手,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说道:“如果你要报仇,应该要找温世远。” 黔浅看他手了手,心里好过一些,但是提及吴枭,她的反应明显比冷玉儿反应大。可是她自己又不会功夫,根本便无法和温世远抗衡。 “你好像很关心吴枭,他暗中谋划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吧。”雅挚试探她。 “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你肯定是温世远派来的细作!” “看来你真的知道。”雅挚听到她开始直呼忠王名讳,便知道了她是吴枭那一边:“简单的说吧,吴枭交代了一些事情让我来办。不管姑娘你信不信,我并不会伤害到你们。” “我不信,吴枭都已经被你杀死了,我和谁对证?” 雅挚没有搭理她这句话,直接问道:“你可知道这间屋子以前住的是什么人?” “不知道!” “这附近除了这片池子通向外面的水道么?” “不知道!” “吴枭、冷玉儿和那个苍大哥你更在乎谁?” “不知道……等下,你怎么苍大哥?” 雅挚感到有一丝无语,他看了一眼梨花林边上的那件屋子。“你不说是吧。那我就……”说完雅挚一把抱起黔浅向那屋子走去。 黔浅看到他将自己抱向那屋子,心中一个着急,连忙恳求雅挚,全盘脱出,说道:“那个……我说我说……这屋子原本是吴枭他娘的房间,还有这个池子可能联通,因为是活水,但是不知道联到哪里去。那个……我……更在……意……吴……” 雅挚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接着他一手推开门,将黔浅放在椅子上,笑道:“这就对了嘛。姑娘你的穴道,半个时辰自然会解。现在我要去办事了,你就先在这里坐一会吧。” “你……你别走啊!你!你骗我!”黔浅发现自己被骗,十分懊恼。 雅挚没有回复她,只是轻轻关上门。他来到了水池边上,仔细观察了片刻,发现这的确是活水,至于通那何处,恐怕要亲自去验证一番,他抬头看了看空中明月,转身便一跃入池,没了踪迹。 黔浅在屋内透过窗格看到雅挚纵身一跃入水池中,她感到惊讶。他怎么……待她穴道解开,赶紧来到他跳池的地方,的确没有踪迹了,在这半个时辰中,也不见他出来。黔浅心中暗道不妙,他不会死了吧…… 四十三、地牢 雅挚并不知道走后黔浅还在池边担心自己。他借着月光下水,却发现了不远处有微微的亮光,雅挚顺着这个微亮的光游去。待他靠近才看的清楚,有一双腿站在那里。 雅挚的瞳孔忽然收紧了,明显这一双腿吓到了他,他不到此人是生是死,只是慢慢的潜了过去。他感到水原来越浅,便偷偷的在一处石头后,探出了脑袋。 这里竟然是个地宫! 他擦了擦脸,仔细观察了周围。三面石头的墙壁上,有着烛火,微微摇动着。另一面上石缝中,有水流出,上面湿润着,布满了青苔。这是一个矩形浅池,左右一边各自有个门洞,一条青石板路连接着两个门洞,而其余地面均为浅池。池中没有那么清澈见底,大小不一的石头,肆意生长的水草,被冲刷进来的树叶,偶尔闯入的小鲤鱼。 而那双腿,是一个人。他被铁链束缚着悬在那石缝小瀑布前面,头散乱着,身上插满了限制他的长钉。 雅挚慢慢的摸了过去,他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水流声是从这里发出的。而这个人,他是谁?雅挚见四周无人,便起身来向那人走过去。那个人紧闭双目,眉头紧锁十分痛苦的样子。雅挚轻轻的伸手探探他鼻间,他还有着轻微的呼吸。 他还活着。接着雅挚更加大胆,他抬起这人的下巴。借着微光看清这人的样貌,雅挚惊讶不已,这人差不多将近不惑之年,星目剑眉,虽然胡子拉碴,仍可以看出他的脸庞像极了吴枭。 雅挚连忙一边捏上了他的脉门,一边唤醒他:“叔,你还好吗?” 雅挚只觉得他脉象微弱,功力涣散,雅挚看到他的手掌上有着练舞之人常有的老茧,心中打起鼓来,不应该啊。接着雅挚瞅了瞅他身上的长钉,伸手想去碰,忽然这人开口说话,将雅挚吓了一跳。 “你……不要碰……这针针头带沟,不可强行……”这人说话的气息微弱,他微微抬了头,看到这个浑身湿透的少年,轻轻的说:“叶兄?不……你是……” 雅挚看到他叫自己叶兄有些疑惑,他应该是认错了人了,便向他介绍自己:“晚辈名为雅挚,初到温王府,不知道前辈是……” “温…世远……外面那个是……假的……” 他的这一句话,让雅挚作揖的手僵在那里。 “你将我……带出去……我自会证明……” “你不怕我是……” 温世远呵呵一笑:“你是那家伙的人不会从那望梨池偷摸进来……你是哪边的人?” 雅挚默默的从怀里掏出了谢韫悉给他的玉佩,说道:“你可认识这个?” “认识……小梁王的玉佩。看来……他们起疑心了……让你来调查吗?” “恩。”这人认识这玉佩,看来他真的是。这么一来雅挚的猜想都能论证了。 “吴玥……她…他们母子可还好?” 雅挚对这个问题他没有及时回答,这时候突然从右侧门洞处出现一个提灯的老者,雅挚意识到这个人,忽然一个转身跃进了池子中消失了。 这个老者看到了雅挚逃走了,连忙跑到温世远面前查看,温世远对他摇摇头,这老者才放心下来。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假冒的温世远踱步而来,而那老者俯首便退了出去。 冒牌温世远依旧带着那个金色面具,他好似心情不错,双手放在身后,来到了温世远面前,顺手一束头发扔到地上,笑道:“世上再无你温家血脉。” 温世远看到地上那一束深咖色微微卷曲的头发,心中震惊不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真是希望这都是假的。 假温世远看着他没有说话,便拿下了他的黄金面具:“你看,是不是已经跟你很像了啊?” 温世远根本不想看这个冒牌货,十分愤怒的说:“你别高兴的太早。” 假温世远放声大笑起来:“是啊,等我找到虎符的时候,你也可以从世界上消失了。” 温世远却对他不屑:“哼,我是不怕死,我本就死人。那你只是用我的名字活着,何况你是找不到虎符。若是皇上知道‘忠王’丢失虎符,呵,恐怕你这个冒牌货脑袋搬家,而且你是替死鬼。” 这个冒牌货看着他还能态度强硬,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怒火,反手一耳光甩在温世远脸上,温世远吃痛,但是他没发声音。 “呵,真是一条硬汉,总有一天要你求饶。”假温世远重新戴上了面具,转身便离开。 雅挚听见脚步声,可惜他行动的有些晚,赫然又躲进池子中,潜走了。他一个慌张,迷失了原有的方向,他凭借着水流方向,游了一会便发现,自己误打误撞的游到了城中水道中,水没有完全灌满水道,他探出头去,四面漆黑一片。雅挚感到一丝惊慌,一时间他站在那,面对未知方向与黑暗,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这种情绪难以平复,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在耳畔回响,他闭着眼,莫名回想起了往事。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微微的风,从他的湿润的脸上划过,留下凉凉的感觉。 有风!他心中一喜,低头看了齐腰的水。逆风顺水有出口,他的心跳不减反而加速,抱着这一线希望,他尝试着寻找出口。大约两炷香的时间,风由似有似无变得频繁起来,雅挚心中才放下心来,突然前方有光,月光照在水面上投射在水道的石头内壁上,照亮了这一条黑暗的水路,雅挚看到了出口,难言的欢喜,他加快了脚步,走出去他才发现,周围没有一栋房子,这是城外? 他回身看了一眼这个出口,周围布满了大小灌木,在一个树林中,在树的背后,隐约能看到城墙,由于被植物的掩盖,这个出口是个不起眼的地方,而里面的水汇如小溪一般汇集到不远处的护城河中。 雅挚走了几步坐在溪边喘气,看着这个出口发起呆来。他轻叹几口气,正在感叹自己运气爆表的时候,小溪内一个东西在月光下照耀的闪闪发光。雅挚并未在意,以为是什么石子,但是那耀眼的光还是让雅挚感到好奇,他走了过去,俯身而看,竟然是一把簪子。 雅挚刚想将它拿起,却发现簪子上的流苏绳卡在石缝中,怎么都拿不出来,接着他轻轻将周边石头搬开,将簪子拿出。雅挚不知道,这个流苏绳下竟然还绑着一个荷包。雅挚发现异常,一起取出来。 在月亮的帮助下,他自己看了这把簪子,是一个把黄金的祥云发簪。这熟悉的款式让雅挚心跳再次加速了起来。这个不就是吴玥的十二把发簪中丢失的那一把,而这个荷包,上面绣着一只梨花,摸着里面还有个硬硬的小玩意。雅挚小心翼翼的将流苏绳和荷包解开,掏出里面的小物件细细一看,这是一只金属物件,一只老虎的造型,且只有一半。 看到这个物件之时,雅挚脑子爆炸,所有细节在他脑子过了一边,逐步串联了起来。这个东西被人藏在这里,他的内心亦是波澜不断,他急忙收好这些东西,甩了甩身上的水,便立刻动身,前往梁王府。虽然已经过了子时,城内的宵禁已经无法阻止到他的行动。 四十四、交待 雅挚连夜赶到梁王府,王府静悄悄的,只有青铜没有休息,今天他值夜班。青铜发现雅挚浑身湿透的出现在门口,赶紧让他进来,雅挚没有顾自己形象,连忙让他通知谢韫悉。 青铜从未见雅挚这幅着急模样,他怕耽误事情,不敢怠慢,立刻前去通知小王爷。小王爷谢韫悉方才睡下,青铜便来禀报,谢韫悉听闻是雅挚,起身披上了外套。 谢韫悉却看到雅挚站在他的书房门口徘徊,一直没有进屋。他感到十分诧异,说道:“为何不进书房等?” 雅挚没说话,他有些犹豫。 青铜首先进门点起了灯,谢韫悉才发现雅挚还在门口,他见雅挚没有回答他,还想问第二句,转身看到雅挚的模样,他愣住了。 借着灯他才看清楚面前这人,他身上的白衣已经被池塘内的泥沙染成灰色,鞋上带着少许青苔,身上湿透的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他的湿漉漉的头发在来的路上风干不少,一缕一缕的搭在肩膀上。他的脸上还蹭上了那塘中淤泥,正站在书房门口。 谢韫悉看到雅挚这幅模样,伸手将缠着他发冠上的水草取下,惹不住笑出了声:“你这是半夜里去摸鱼?” 雅挚看到了谢韫悉手中的水草,喃喃自语着:“就是这根水草。” 谢韫悉看着雅挚反常的样子,他对身边的青铜说道:“何叔他们应该睡了,不用打扰他们,你去准备一些热水和衣物来吧。” 说罢青铜便扶手而去。 雅挚见青铜退下,才缓缓的说道:“我要跟你说三件事情。” “关于温世远的吗?”谢韫悉将雅挚拉进来。 “是的。第一件这个温世远是假冒的,至于这人冒充者,我还不确定是谁。” “原来如此……” “第二件事,吴枭是温世远之子。” “你确定?” “我确定,数月前,琼羽阁的波斯艺伎吴玥死于忠王府中,吴枭为了调查此事留在温世远身边。时间和年岁能够对的上,而且,我见到了真正的温世远,他们样貌相似。” “他人在何处?” “他被困于王府的地牢内,还活着。” “地牢?你去了地牢?” “恩,那王府内的地牢内,有一条水道,它联通至城外护城河内。我探访了那水道,所以你才能看到我这幅模样,差一点你便见不到我了。” “你果然去摸鱼了。” “这第三件事情很重要。”雅挚从怀里摸出那一枚虎符,呈现在手中:“假忠王的目的可能便是这个。” 谢韫悉接过虎符,看到雅挚的手指甲缝的泥沙,心中生出一丝心疼。但是他的表情也同时严肃了起来。 “他需要这个恐怕是……”雅挚说道一半,这时候房门被敲响了,是青铜。谢韫悉收好虎符,便让雅挚先跟着青铜去梳洗。 浴池内热气腾腾,只有青铜一个人,这是王府内唯一一个能服侍雅挚的人。青铜并不会主动行动,他只是静静的等待这命令,这正和雅挚意思,不仅如此,青铜是谢韫悉乳娘的孩子,也是一同长大,自然关系甚好。雅挚顺然是纳兰家的养子,但依旧是家中二少爷。谢韫悉便让青铜唤他为少爷。雅挚接下身上的衣物,交给青铜,他递给了雅挚一件浴衣。 “你是什么时候回府?”雅挚关心起来。 “前些日子。” “还好你回来了,上次那家伙给我弄了几个婢女戏弄我,真是服了他。”雅挚缓缓的走进池子内。 青铜笑了笑:“小王爷性格便是如此,少爷您见谅。” “你在宫中的时候,是不是见到我爹?” “是的。他和谢王爷一起。” “青铜,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 “少爷您问。” “你这一段时间跟着谢叔办事,是不是在调查两年纳兰家遇袭一事,或者说正在处理。” 青铜看着雅挚,迟迟不肯说话。雅挚看到他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便得到了他的答案。 “那你回府了,是不是已经有了结果?” 青铜见瞒不过他便说道:“我回府的确是因为中途结束了。” “为什么结束?” “因为这里面有个疑点,关系到少爷您,所以终止了。” “我?” “对的,王爷告诉我只有您才能得到真正的答案。” “所以谢叔叫我去张大人那寻找线索?可是凭他的能力,只要一句话便能做到。为什么还要我去绕这么多圈子?”雅挚感到一丝疑惑。 看到雅挚有所困惑,青铜接着说道:“王爷权利是很大,但是他无法插手江湖之事。在江湖中,王爷这个名字又算个什么呢?” 雅挚愣在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难道少爷您不想知道亲身父母是谁吗?这个与王爷和纳兰先生是生死之交的人,少爷您想过吗?” 这句熟悉的话,吴枭也曾对他说过。当时的他并没有在意这么多,但是这次青铜问了他与吴枭一样的问题,让他心中慌张起来。雅挚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一件事,只是眼前的事情阻碍了他。他不先放一下这件事情,一开始雅挚有寄希望于梁王爷谢语,而谢语让他自己去寻找,雅挚并没有在意,反而心存感激。青铜的一番话,让雅挚明白了一些事情,看来纳兰家遇袭与自己的身世相关,诺要解开这谜,只有自己最有说话权,他们皆为局外人。 雅挚叹了一口气,轻轻说着:“我有想过,不过很奇怪的事情是,无论是我爹还是南宫老爷子他们都在隐藏,而谢叔却让我帮助,可以说是一种引导。” “因为王爷认为您不能在一直在纳兰家的保护下生活,孩童时期太弱小无意承受这些事情,但是终有一日长大便要面对一切的时候。青铜虽不知道少爷您真正是谁,但是从他们的神情中可以体会到,此事非同一般。”青铜俯身坐在雅挚身边说道。 雅挚听后再无回话,只是默默的将身子完全水中,包括头。水慢慢的包围着他,他将他心里的烦恼、忧愁与一切特殊的感情也埋在水中。 四十五、营救 雅挚没于水中,他没有想到,他还没能来的急因这案子快水落石出感到喜悦,马上便能获得关于纳兰家的线索,却被告知这一些都是由于自己的身世相关。那素未谋面的亲身的父母煽动起他心中所有的好奇心,但是他不敢想太远,太长远的事情,会让他无比牵挂,而影响眼前的事情,一切的一切都等这个案子结束在做打算。 雅挚认为真相已经明朗,而手中的证据太少,在物证上,吴玥的尸首时间有些太长了,线索已经丢失太多。至于虎符,诺是让皇上知道温世远丢失虎符,估计都要全家人头落地。那么人证,温世远本人被锁在地牢里,暗中救出他恐怕可行度不大。吴枭不考虑了,唯独那两位姑娘能够证明,现在的目的是怎么跟她们交涉。如若不成,只能动权了。 雅挚在水中归整了他的呼吸,在肺活量到达限制之时,他吐两口气泡,便冒出水面。雅挚没有察觉到谢韫悉的存在,他正蹲在池子边,一声白色浴衣,身边放了一个茶杯与一个茶盘。而青铜却已经不在了。雅挚睁眼便看到谢韫悉,他们四目相对,近在咫尺。那一秒雅挚的瞳孔剧烈收缩一下,而谢韫悉却笑了,接着他轻轻说:“这到底是什么功夫?你为什么能在水中呆这么久?” 谢韫悉的鼻息散在雅挚脸上,使他感到凉凉的。雅挚眉头微皱,没有回复他,他一出手抓住谢韫悉的衣领一把扯进了水池中。谢韫悉没有想道雅挚会出这一手,他还在惊讶之时已经跌入水中。而雅挚没有管他,起身坐在池子边缘上,他端起了那一个茶杯,幽幽的说了一句:“既然你来了,那也下来涣洗吧,不要浪费了这一池子清水。” 雅挚一开盖,一股暖暖姜味扑面而来,这是一杯姜茶。 谢韫悉擦擦脸上的水,看了一眼他,便向走了过去靠坐在池子边上,而池中水处于他胸口位置。 “这姜茶如何?”谢韫悉瞟了一眼他。 “甚好。” “就这评价?” “煮了这么多年了,没一点长进。” “妄言!” “诶,姜味浓而不辣,茶则香中带甜,温暖人心。这样说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韫悉,我有一事要跟你说。”雅挚放下了姜茶,认真的说。 “你终于肯叫我名字了,何事?”谢韫悉听到雅挚叫他名字心中有开心,雅挚一直都以小王爷称呼他实则让他感到不爽。 “如果皇上知道了虎符丢失一事,温家上下都人头落地。虎符先放我这里,它没有离开温家便不算丢失,到时候请你一定要保全温家性命。” “为何?” “他们太无辜了。” “这什么理由?”谢韫悉不屑的说了一句:“虎符交于他,便是他的责任,无论是什么原因都是不丢失的理由。你可知道诺有人冒名使用虎符是什么后果吗?” “我知道。” “你要为了这温家几个人而牺牲更多无辜的人?” “温世远说是丢失,其实是保护。他只是交给他的妻子,而他的妻子只是将他藏了起来罢了,何况这虎符现在在我手里。我只是这么说,如诺皇上要怪罪他丢失虎符之罪,你帮了他他便欠你人情,可以收拢人心。”雅挚看着他说着。 谢韫悉看着雅挚,他能明白雅挚的意思。可朝中势力变化瞬息变化,可没有雅挚想的这么简单,有可能今天这么一个帮忙,日后是福还是祸都不明。 “这件事吧,你顺其自然便好,尽量不要提起这事,亦或者是换个说法,我视情况而定。”谢韫悉对此事还需要考虑。 “听说,你杀了吴枭?”谢韫悉忽然想到。 “你消息真灵。我的目的是让他以死脱离忠王府,他可是这个案子的关键怎么能死呢?”雅挚向他解释道:“这一会应该躺在清仁医馆里了。” 一个时辰之前,徐溯将吴枭的“尸首”背了回来,这时候已经将近子时,城内开始宵禁了。为了过关检查,徐溯掏出了他的捕头的腰牌,宣称这是官府要的人,才能一路畅通无阻回城里。来到清仁医馆内,人们都已经睡下,徐溯见南宫雨鹭一个人照看吴枭有些吃力,而且她是女性,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徐溯就留下来帮忙。南宫雨鹭原本想给吴枭涣洗,但是她看到吴枭身上的一道一道的伤痕才刚刚结疤,不能下水的他,只能够简单擦身。而这身伤,让南宫雨鹭触目惊心。 二人花费了一个多时辰才将吴枭收拾干净。接着南宫雨鹭让徐溯扶起吴枭,她准备施针,她的针与雅挚的针是一种类型,但是她的这些针尾部带着长长的丝线,她出手干净利落,每一支都在各自的位置上,于是她双手用功,牵起一部分的丝线绕在手指上,她的功力分化作细细的一丝,通过这丝线透过针到穴道中,每过一炷香时间她便收回少数针,直至所有的她感到每个穴道都能走通为止。这种微弱的功力不会太伤害患者,但是耗费的时间太长。 徐溯从未见过这种功法,今日一见感到颇为好奇,他渐渐的感受到了吴枭的体温有所回升。忽然间南宫雨鹭左右手一起收手,插在吴枭身上的针尽数回到了南宫雨鹭手中,她把针放入一个盛水的木盆中,拿起另一个小铜盆,放在吴枭面前,只见吴枭面容上有所微动,他眉头皱了起来,突然一口血吐了出来。 南宫雨鹭赶紧用那小铜盆接住,便为吴枭擦了嘴。她探了探吴枭的鼻息把了把脉,吴枭的呼吸与脉象重新恢复,她才放下了心。 徐溯轻轻将吴枭放下,盖好了被子。这一夜他也感到累了,见吴枭没有危险了,便与南宫雨鹭说明日再来看看便告辞了。 待徐溯走后,她看一眼这铜盆里的血,是黑血。南宫雨鹭感到一丝疑惑,她立刻取出一支银针,在血中蘸取了一些,仔细一看针尖已经发黑。南宫雨鹭走到房间内的柜门前找出一个小匣子,这个小匣子里装着的是上次南宫晓从雅挚体内取出的灵陨针。她将这两种毒研究了一番,已经忘乎了现在是丑时。 在椅子上坐久了的她起身在房间内踱步,不禁走了过去坐在床头,她看着熟睡的吴枭。吴枭的头发被洗干净,那深咖色的卷发微湿,散开着参差不齐,有一撮头发断口齐平,好似被人一刀截断。他长长的睫毛带着小水珠,南宫雨鹭忍不住用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又摸了摸他高耸的鼻梁,她的心跳加快,心中生出这人生的真好看的想法。南宫雨鹭从来没近距离看过汉人与波斯人的混血,一时间竟沉迷于这颜之中。 雅挚心系吴枭,从梁王府那里出来便一路向清汇医馆而来。原本的他想换一身衣服再来看望吴枭,当他出现在自己房间门口的时候,竟然发现房间内亮着灯。他有一丝好奇的轻轻推开门,只见这惊到屋内的南宫雨鹭,她原本摸着吴枭的手立刻收了回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看着雅挚,雅挚看到了她的动作,也没说一句话,两人愣在那里。 忽然雅挚好似明白了什么,说了一句:“哎呀,打扰了。”然后他便关上了门,消失在南宫雨鹭的视线里。 四十六、此王非王 雅挚退出房间走了两步,忽然停住脚步。他感到一丝莫名其妙,这是他的房间,他除了这里还能去哪里? 于是他转身又回去,突然门自己开了起来,南宫雨鹭出现在他面前。雅挚见她还帮自己开门,立马走了进去,轻轻的说了句:谢谢。 南宫雨鹭好气又好笑的说道:“你为什么不敲门啊,真是吓死我了。” 雅挚进门后,来到了衣柜前,打开寻了一寻:“我进我自己房间还需要敲门?”说完从里面拿出了一套衣服。 南宫雨鹭脸上有些微红,她看到雅挚身上衣服做工非凡,而散发一股淡淡的香味,便问他:“你这是从哪里来?你去韫悉哥哥那里了?” “是啊,说来话长。他那里衣物不是绣金线就是高级绣花,太高调会暴露我,我等下还要去温世远那里。”雅挚将他身上的配饰全部都取下,今日他出来实属于偶然。 雅挚顺手解开了他的腰封,南宫雨鹭却吓的躲的在屏风之后,支支吾吾的说道:“你这家伙……” 雅挚见她跑开了,轻声一笑:“我不露身子,再说了你又不是没看过,不用这么大惊小怪。” 南宫雨鹭听身后屏风里传来这么一句话,瞬间脸红了起来:“你!你跟韫悉哥哥学坏了!” “声音小一点,对面还有一个病人呢。”雅挚见她气急败坏的样子,觉得有一丝好笑:“既然你都看过了,我可是个很好的人,不需要你负责。”说罢,他便从屏风后走出来,雅挚已经换好了衣服。 “方才我可看到了,你们肌肤之亲,可是要负责的哦。”雅挚走到南宫雨鹭身边在她耳边小声说了这一句。 “我要叫爷爷来教训你!”南宫雨鹭听后,耳根红了,伸手就是打在雅挚身上。 而这一拳打在雅挚身上不痛不痒,雅挚第一次这么开玩笑,他现在体会到谢韫悉开自己玩笑时的心情,实在是蛮有趣。 他走到桌前看了一眼小铜盆里的黑血,以及被拿出来的灵陨针。雅挚小声的说道:“好了,不开玩笑了。看来吴枭已经没事了。” “他身上有针孔,是你前几日所施?你可知道他中毒了?” “是的。我前几日救过他一命。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是什么毒,但是我可以确定一件事情,这是一种慢性毒,平日里根本查不出。” “这种毒,好似灵陨针上的毒一个性质。” “没准就事一样东西。”雅挚从他小拇指指甲里挑出那一支灵陨针,这支灵陨针已经完全变为黑色。他把这一支也放在盒子内,说道:“这毒不是中原,制毒有一味主毒,待他醒来你便问他那毒是什么。” “所以你才用这一招给他解毒。” “他已经是温世远的弃子,迟早一日便会被除掉,不如早点动手。这一招三十二式驱灵指确实是能够将他体内的毒聚集,呼吸降至人不可察觉,达到跟死人没什么区别,再经过你的针法疏通排血即可。经络相通,在此之后,他在武学上会进步非凡。”雅挚走到吴枭面前看了一看他。 看来温王府的饮食的确是有问题,幸好他今日只是饮茶,而冷玉儿不会害他。雅挚看看时间,将近寅时才离开医馆回到了温王府。 而这个夜晚,注定是不平静的夜晚。 在雅挚还在屋内休息没有听到水声,去寻声音之前的忠王府内,这个假冒的温世远便把冷玉儿邀约至自己屋内。 屋内香炉升起徐徐的青烟,温世远在屋子内,没有带着他的黄金面具,冷玉儿来到他面前,轻轻的扣手,这时候温世远背对着她。 “玉儿,前日我说的话,你可有考虑?”温世远平静的问着她。 “既然王爷您有了雅挚,也便不需要我等无能者,求您放小女子离去。”冷玉儿中午听闻了雅挚的话,有所思考。 “玉儿可是吃醋了?需要他是因为他为本王寻得虎符。”温世远语气有些急。 “小女子怎么敢,今日看吴枭惨死,我只想为自己求个全尸。”冷玉儿口气冰冷。 温世远听她这么说,便转身过来,冷玉儿跪在那处,低着头说话根本没有看见他,他感到很失落:“你抬头看我。” 冷玉儿听了他的话,随之抬头看向他,随即愣住了。 “你看如果我长这样,你还会想走吗?”温世远蹲了下来,让冷玉儿近距离看看他。 眼前的这个温世远一副波斯人模样,这模样在冷玉儿心中是多么熟悉,熟悉到心疼。 “你……到底是谁?”冷玉儿有些难以相信。 “我是苍,你的苍大哥。” “你不是去世了……” “温世远没能弄死我,而我反而取代了他。”苍义正言辞的说着。 “这一些都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杀了吴枭他们母子?”冷玉儿说话都在颤抖着。 “以后在告诉你。”苍拉起跪在地上的冷玉儿,轻轻的搂在怀里:“你哪里不舒服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冷玉儿靠在苍怀里,这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事情,而如今,她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白天看见雅挚将你抱走,我都有些嫉妒了。”苍温和的说着:“留下来吧,玉儿。” 冷玉儿一听他说雅挚,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苍,说着:“王爷自重。” 苍看见她拒绝自己,有些恼怒:“你不是喜欢我吗?” “你根本不是苍大哥!苍大哥已经死了,他不是你这样的……”冷玉儿情绪无法控制的喊道:“你!残害无辜少女,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亲手杀死吴玥姨,我娘唯一一个交心的朋友,指使手下打伤蒲伊,利用吴枭离间他们,现在吴枭利用完了便寻来新的对象。你真是肮脏又恶心!你现在还从别人那夺来不属于你的权利,逼迫无辜的人与你为伍。” 苍被冷玉儿这一些话彻底激怒了,他一把抓住冷玉儿,怒道:“我就是这种人,你还能怎么样?我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你也一样。” 冷玉儿一掌向他而去,苍一个甩手将冷玉儿甩到地上,冷玉儿从身后一摸便甩出一支长皮鞭。 苍冷哼一声:“雕虫小技。”他一手根本不怕她的长鞭,反而是徒手一接,在手腕上缠上几圈,用力一扯。冷玉儿力气没他大,被他一把扯了过来,接着苍反手一掌打在冷玉儿腹部。冷玉儿一个吃疼,瘫倒在地。 苍走过去,掰过冷玉儿的脸来,用鄙视的神情看着她:“本王问你最后一次,你留是不留?” 冷玉儿痛的说话都不出来,可她用尽力气,不卑不亢的说出三个字:“我不留!” 苍见她如此不从,便不想再多做什么,抛下了一句话:“我说过,能离开王府的只有死人。” 说完苍一手横抗起冷玉儿,在书柜前不知道摸了个什么东西,书柜便移动开,一个暗道出现在他眼前,他将冷玉儿带了进去。 四十七、投运虎符 而这一切,都被偷偷躲在屋外的黔浅看到。她在院子里散步,看到了被温世远召见的冷玉儿,她如同陌生人一般经过黔浅身边,招呼也没有。黔浅习以为常,不过她想看看温世远找冷玉儿何事。于是她悄悄的在附近,没听到动静,忽然看到远处有一片梨花林,黔浅心中新生玩心,在那里她遇到了寻水声而来的雅挚,所有便有了她刺杀雅挚一幕。雅挚为了从她口中得到些什么,点穴威胁她,说是半个时辰,其实只有两盏茶的时间她的穴道便解开了。她见雅挚跳池没有上来,这是个找冷玉儿说话的好话题。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等她来到温世远房间的时候,却听到这一出。 她害怕极了,她知道所有的真相,黔浅不知所措的逃走了。 苍扛着冷玉儿来到地牢里,这里是地牢里的第一个空间,里面还关押着两个少女。她们见苍又带着一个女孩来了,纷纷抱在一起,缩在角落。这个地牢中,不仅有关押着姑娘,还有苍培养的专门为自己办事的死侍。 苍将冷玉儿丢上地上,招呼几个死侍过来:“将她捆起来,每日十鞭,打到她求饶为止,哼。” 死侍们听到命令后一句话也没有说便把冷玉儿捆在刑柱上,冷玉儿腹部中创疼的她小破了嘴唇。苍说罢,便向关押着失踪少女的牢房方向而去,冷玉儿见他要伤害无辜的人,憋出了一句:“你这混蛋……你有种冲我来。” 苍听到她还有力气憋出话来,顿时恼怒不已,遂对她说道:“你别急,迟早会到你。你们还不给本王动手?” 死侍应声出手,苍被她嘲讽依然失去了兴趣,他向着里面的地牢走去,影子划过那两个失踪少女身上,身后响起了悲惨的呼喊声,苍消失在那门洞的黑暗处。 苍来到中间这件偏小的石室中,这是一间密室中,放满了人皮面具。这些面具都是他的收藏品,他从这些面具中,挑选了一个最像温世远的面具戴了上来,而他正易容的时候,他可不知道雅挚正巧顺着水流游了进来看到了真实的温世远。当他易容成温世远之后,他才缓缓走进了更深的地牢内,那些正关押着正真的温世远。 他看到走廊那,站着一个老者。这个老者名为吕戚,他是温世远的家仆,从温世远父亲那辈便在温家做事。他已经老了无力能够救温世远,但是不愿离开主人,便恳求苍将他一同关押在此。苍见到他如此愚忠,反正他一个老头也干不了什么事情,索性一同囚禁与此。 吕戚听闻温世远那里传来对话声便好奇的从侧室出来,悄悄摸摸的靠近还是被雅挚发现了,雅挚一闪便消失了。这让吕戚感到惊讶,他原本以为是夫人吴玥回来了,却发现并不是,而温世远却告诉他,马上他们就能出去了。 虎符一直藏于吕戚这,苍对他这个不起眼的老头并不在意。他却不知道,吕戚正是负责过这个忠王府的建造,地形结构他已经是烂熟于心,这个地牢原本是个地下酒窖,联通着放酒的屋子,同样也是一条密道,而这条密道便是水中那条。而苍发现之后将它另一个头堵上,变成了一个密室,从自己房间修了一条道下来,改成地牢,因年久失修,水渐渐的渗入,日渐被水冲刷,积水渐渐形成了一个浅池,将这条原本被石门掩盖的密道,打开了口子。 吕戚心中原本担心吴玥,数月前吴玥发现了苍的这个地牢,好奇心驱使她下来一探究竟。她根本不知道忠王府有个这样一个地方。在这牢中他们夫妻二人在十五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也是成为了最后一面。吕戚将自己私藏的虎符交给吴玥让她出去以后去找梁王谢语,请皇家的人救救自己的主人。而这一趟,使得她在也没有活着再踏进忠王府。而在吴玥回出地牢时候她无意惊醒了门口的死侍,她转身往里面逃,吕戚非常熟悉地牢内,他告诉吴玥这个水道的秘密,偷偷的放走了吴玥。 死侍发现人不见了,便询问着这老头那女人去哪里了。吕戚颤颤巍巍,假装可怜的说那女人跳进这水里跑了,去哪里便不知道了。得知了此事的苍对这老头起了疑心,只是他没有行动,他想看这个老头到底在搞些什么。苍命令死侍们全城寻找,一有消息便来回报,几天后他们在城外的驿站中有了吴玥的消息,她那咖色的发色以及暗金色的眸子实在是很有特色。吴玥心中早已明白这一些,她知道自己自踏入那地牢便是死路一条,她被水带到城外,为了不让苍发现这块虎符,她便将此藏在那溪水的石缝中,既然得不到,那大家都得不到吧。 如诺有一天自己去世了,吴枭一定会来寻自己,而她取下这个从未离身荷包,大家都说母子同心,她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察觉到这些。吴玥虽然眼中绝望,可是她心中却留有一丝希望。吴玥在这个人群往来的驿站讨来纸墨,留下了一份书信给驿站的老板,告诉他如见到梁王府的官人请将这份信带给他们,并将自己的首饰做为报酬。老板见她可怜,在看她的信写着不是汉文,心生怜悯便同意了。 苍最终还是抓到吴玥,只不过吴玥身上并没有他要找的东西,既然她知道了自己是个假的王爷,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之后才有了吴枭这些事情。 苍没有找到虎符,而对吕戚这个老头的怀疑没有降低,他看到他站在那里看着温世远,不知道又在计划什么。 而吕戚看到有新的人闯进这地牢,他的心中依然明白,吴玥将这么希望从这不见天日的地牢中,带了出去。他只能祈祷这个白衣少年,能够平平安安。 苍对着温世远嘲讽两句便离开了,接下来就有了雅挚探寻水道的事情。 回到了忠王府的雅挚,心中有些莫名忐忑,他想起了什么,便去寻冷玉儿,结果这府中怎么都寻不到她,会不会去琼羽阁了?明早便回来了。雅挚想着,又躺回了床上,这一夜他终于能够闭眼休息一会,虽然只能休息几个时辰。 四十八、如梦如幻 寂寥的夜晚显得冷清,这一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谁也不知道接下会发生什么。雅挚思绪万千,吴玥是否如他一样从这水系中逃出,她到底是被谁杀死?她身上的刀伤,两端切口浅,而中间段伤口较深。这是一把有弧度的武器,雅挚有对比过吴枭的弯刀,但他的刀只是比短匕稍长些,弧度的位置与伤口不同,吴枭的弯刀与伤口的大小不吻合。 他将所知道的线索联系了起来,真相浮出水面,使得他无法再入眠,只是小憩了一会儿便又起了身,他摊开一张纸,将所到之处绘成一张图。雅挚看着这张图,他惊讶的发现在出城点与归伶坡如此之近,如果吴玥从这水系中逃脱,第一时间便会去寻一处安身之处,他仔细回想着,在那附近貌似有一家驿站,或许这驿站的人应该见过吴玥,会有什么线索。雅挚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立刻起身一跃而去。 当雅挚到达驿站之时,天色朦胧,有了一些颜色。驿站升起了青烟,早有一些路人在这里驻足。一夜折腾,雅挚腹中早已空空如也,他坐下来点了碗清汤面条。雅挚仰头看了一眼这个驿站规模还挺庞大,看来要打听一个人需要费点功夫了。店小二送来了面条,雅挚顺手掏银子,不经意的将谢韫悉的玉佩放在桌子,才能掏出银子,递给了店小二。雅挚一个人单独出行的时候他一般习惯先付账再吃饭,这是他的一个习惯。这个小二看到了这块玉佩,接过了钱便走了,不过他时不时的回头看着雅挚。雅挚感觉到目光的注视,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店小二,便留心这个小伙计。只见这店小二去柜台转了一圈便又回到了雅挚身边,他轻轻的弯下身来向雅挚小声说道:“公子可是梁王府的官人?” 雅挚一听,这小二认出这块玉佩,心生好奇:“是的。” “我家掌柜的想请您……”小二说道一半便被身后一人打断了。 “小冯,你先去忙吧,这儿我来。”说话的人是这驿站的掌柜,小二答应一声便离开了。 “鄙人是这驿站的掌柜,名为周舫。方才小冯看见公子的玉佩便跑来告诉我,不知道公子名号。”周舫彬彬有礼。 “在下雅挚。”雅挚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 “实不相瞒,我最近在找梁王府的官人。”周舫看了一眼桌上的玉佩,便从怀中拿出一份信件放在玉佩的边上,小声说道:“数月前,一个异族女子来到驿站内,她向往来的人要来纸笔,留这信让我交与王爷。” 雅挚听闻这信是来自于异族女子,心中一紧:“周掌柜可还记得那女子长相,可是栗色发色,金色瞳孔?” “正是!公子你认识她?我见她不会写汉文,心生怜悯便答应了她送信,但是生意忙碌一时间便搁置了。” 雅挚扫了一眼这份信,信封上赫然写着波斯文。这轻薄的几张纸成了这个案子的最为关键的东西。 “她是什么时候来到驿站?”雅挚拿起这份信。 “我记不清楚了,离现在有一些日子了,但是她来的时候浑身湿透了,正遇到驿站内有其他异族人便对她出手相援。不过她写完这信便离去了。” 雅挚听完,看来吴玥是的确是来过这里,如果她是这么样经历的一遭,那么她应该是知道了地牢的事情,在她离开后被假冒的温世远找到便灭口,这整件事情就完整了。现在立刻通知张大人了,所有的事情已经明确了。 雅挚将信收了起来,吃完了面条,在桌上多放了些碎银子便离开了。 清汇医馆内雅挚的房间里,熟睡的吴枭睫毛微微地煽动,一旁椅子上的徐溯正撑着头打着小瞌睡。徐溯心系吴枭,只是躺了几个时辰便赶过来。 吴枭轻轻睁开眼睛,他看这个陌生的环境感到一丝茫然。吴枭没有发出一声声响,他看着窗户外的天色渐渐暖了起来,缕缕阳光透过窗格栏栅投影在他的身上,随着时间的流动,这光影渐渐的从他的腰部爬到了他的脸庞上,照耀的他的金色眼睛。吴枭沐浴在这早晨初阳中,他看着光影中,慢慢幻化出一个人。这个人头戴十二支金钗,身上披着丝绸羽衣,她轻轻的走过来,坐在吴枭身边,伸出手轻抚吴枭的脸,她脸上带着笑容,轻唤一声:“骁。” 吴枭看到她的时候眼中闪烁着泪花,为了不让泪水流下来,他疯狂的眨眼睛。吴枭想叫一声娘,可惜他没有力气,只能在心中唤一声。接着吴枭用尽力气抬起了他的手,想触碰吴玥,可是非真非实,他又如何能触碰到的呢? 南宫雨鹭端着早餐正走到门口时候,不经意看到了吴枭已经醒来。他的发色在光下呈栗色,而在阴处的头发则显黑色。他的双眼,在阳光下泛着异色的光芒,仔细一看,他的另一只黑瞳中却透着金色,像一丝丝金线一般。吴枭的双眼中闪烁着异样的温和,像个小孩子祈求母亲的关爱一般。当吴枭伸手的时候,那颤抖的手忽然僵在空中,阳光从他的双目中移走,他闭上眼睛,他不再控制泪水,让它肆意而下。 吴枭的这般模样让南宫雨鹭内心泛起波澜,她立在门口,迟迟不肯进来。当他再睁眼的时候,他握紧了那只抬起的手,一拳打在床沿上,惊醒了一旁打瞌睡的徐溯。 徐溯见他醒来,立马想出门通知南宫雨鹭,而这时,她却推门进来。 “徐公子,你一早便来了一定没有吃过早饭吧,这里有医馆特制的养生粥,给你尝一尝。”南宫雨鹭将粥放在桌子上之后,接着她坐在吴枭的身边,为他把脉了。 吴枭看到了眼前的这两个人,立刻从恍惚中回了神,用力说着:“我不是死了吗?” “雅挚为了让你脱离温世远,所以让你假死了。”徐溯的声音从后来传了过来。 吴枭感到一丝恍然,看着南宫雨鹭,问道:“是吗?”因为雅挚的这个计划并没有告诉他。 南宫雨鹭对他点了点头:“是的,他还特意交代的徐公子去把你挖出来。” 吴枭依旧感到恍然,便不坑声。 “你不信?”徐溯放下碗筷,来到吴枭的面前,从怀里拿出一份信,打开给了吴枭:“你可以自己看看。” 吴枭接过信,这单薄的白纸上写这整整齐齐的瘦金体字,这字虽瘦却具有张力,俗话说的好见字如见人,雅挚的这一手好字让吴枭感到敬佩,不过可惜的是,吴枭看不懂写的是什么,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不识汉文……” 徐溯见吴枭不懂汉字,感到有些诧异,他收回了信,稍微整理了一下,说着:“既然你看不懂,那我读给你听吧。” “谢谢你……”吴枭喃喃道。 四十九、院内开导 “致徐溯:徐大哥,首先我要先解释之前的误会,我来府衙办事是为另一件案子。我确是梁王爷推荐而来。蒲程对我的误解,我没有往心里去。那日他来送张大人信,他在信中叫我不要责怪蒲程,并且如果我还能办案便撕毁那份信。大人的意思是让我转为地下。其次小梁王爷谢韫悉让我调查忠王,朝廷已经对他有所察觉。这两件事情并成了一件事情,我索性跟着吴枭去忠王府,我是为了办案。最后,我要说一件事情,吴枭是整个案件的关键,他做了不道义的事情,但是事出有因,请你不要为难他。他不容有任何闪失,我让吴枭假死,温世远一定会做二次处理,按照他的性子,他定会派人丢到城外归伶坡,所以请大哥帮我个忙,下午去寻找吴枭尸体,将其带到清仁医馆交给南宫雨鹭即可。我在此先多谢大哥照顾了,这案子快将近尾声,是否行动等我消息。匆匆写下这信,礼数不周望你能谅解。” 徐溯将这信读完,只是徐溯私自隐藏了一些内容。吴枭才有一些反应。 “徐公子,之前的事情我对不起你们,我被温世远威胁,城内的失踪少女是我做的,你们还会抓我走吗?”吴枭呆呆的说。 “等案子水落石出看张大人怎么判。”徐溯叹了一口气。 雅挚离开驿站后,偷偷的打开了这一份信,这信中,却有两份,一份用汉文小楷字体书写的信,而另一份却是波斯文。雅挚看了看信中所写,他嘴角微微上扬而在下一秒,他的表情凝固了。 他趁着时间尚早去了一趟琼羽阁,任然未见冷玉儿的身影,她这是去哪里了?雅挚心中顿生一股不祥之感,立即回到了忠王府。雅挚再一次来到冷玉儿房间内,所有物件如同昨晚一般,她一夜未归? 雅挚答应了吴枭保护好冷玉儿,而她现在不知所踪,他竟一时间有些束手无策。接着雅挚前往温世远的房间向他请安,待他到了才发现温世远未在房里。雅挚心中一惊,这个假温世远也不在?雅挚下意识想到了黔浅,她或许知道。雅挚在院内走着走着,发现地上时不时有血点,这血点还是新鲜的。他皱起了眉头,寻找这个血迹的方向去,终于在一处假山石处,发现了浑身是血的黔浅。她的头上被一钝器所伤,血不停的往下淌。她在石头上,不知是死是活。 雅挚见状,心中大惊,原本这两个姑娘可以做为证人,结果一个失踪,一个重伤。雅挚从衣角上扯下一条布料,给她头上缠上。忽然间黔浅抓着雅挚的手,微弱着说着:“你……能不能带我去……见吴枭……” 雅挚没有搭理她,只是抱起她,身法一跃消失在院内。远处的山石后面,苍从中走出来,他看着带走黔浅的雅挚,一挥手让一名死侍追了上去。雅挚感觉身后有人跟踪,随机加快了速度向城外归伶坡方向过去,不一会甩开了那名死侍,但是雅挚却为此绕行消耗了不少时间,他感觉心口温热的血浸透了白衣。 “求你了……我想见见……吴枭的墓碑……”黔浅再一次发出恳求。 雅挚心生着急:“你这是怎么了?” “我被……温世远打……他……”黔浅见他着急关心自己,觉得他并不是坏人。 “好了,我现在带你去。” “他……的书房里有个暗室……玉儿……玉儿……她被温世远……不……不是温世远……”黔浅的说话越来越小了。 “你先休息一下,到了你再说好吗?”雅挚安慰着她。 “不行……温世远是假的……那个人是苍……苍……他把玉儿关进暗室了……” “什么?你说那个假冒的人是苍?”雅挚心中无法在平静,他真想立刻出现在清汇医馆。 清汇医馆的院子内有一个小亭子,里面有一桌一琴,这是南宫世家“以音愈心”的地方,名为“心愈亭”。南宫晓老爷子主张身上的伤莫大于心中的伤,音有抚慰人灵魂的作用,可治愈心中的伤。平日里南宫晓有空时候会亲自弹奏几曲,而医馆内的病人经常由人驻足而听。 吴枭这时候已经用过早饭,他的身子可以缓慢动弹,不愿意待在房间内,便坐在院子内。早上看到吴玥的幻影,他以为自己死了能与母亲相逢,结果发现自己还活着。 听了徐溯说的那些话,他心中有些感慨,自己还能活着都亏了雅挚,而他不计前嫌帮助他,他的心中有愧疚。吴枭内心暗自计划着,等这件事情结束了,便离开琼羽阁,他想活着有意义,活出自己的模样。 南宫雨鹭见他坐那一言不发,便走了过去,坐在他身边,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早上在那片初阳里我看见了我娘,我以为我死了。”吴枭平静的说着:“她是个温柔的人,可惜世界不善待她,我也没能力保护她。” “其实也没那么差,我挺羡慕你,你还有关于你娘的记忆。”南宫雨鹭有些失落。 “南宫姑娘你为何这么说?”吴枭见她有些失落,他的心牵动了。 “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和其他的男人走了。她不愿意和我爹一起生活,嫌弃他是一介普通医者,没钱也没权。而且医馆里的活又多又累,她不愿意做这些。”南宫雨鹭说着,便起身背对着吴枭。 吴枭听着这话,心中被揪住。 “小时候医馆里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我便会被送到纳兰家寄养,所以我几乎是我姑姑带大,她是雅挚哥哥的养母。虽然姑姑嫁到纳兰家了,有了自己的家庭,但是她待我如母亲一般。我与纳兰家的人要好。后来长大了便在医馆里做事。” “原来是这样啊。”吴枭还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不过,我的童年也算开心的。”南宫雨鹭偷偷抹掉眼角的泪珠,转身看着吴枭,换了一副轻松的语气说着:“我也想象过,我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已经走的人,始终是留在回忆里,活在人们口中。” “谢谢姑娘你开导我。”吴枭心中有种奇异的情绪,他说不出这种感受。他看着院子内晒的一块小手帕,上面沾着浅浅的污渍痕迹。 接着吴枭起身走过去,问道:“姑娘这帕子是粘到了什么吗?” “那是昨日给你搽脸的手帕,当时你脸上全是泥。” “你昨日和徐溯一起去的吗?” “是的。” “那这块帕子能给我吗?” “你要这帕子?可是洗不干净了……”南宫雨鹭犹豫了一下。 “没关系,弄脏了姑娘的手帕是我的不是。”吴枭轻轻的取下这块带有浅浅印子的手帕,对南宫雨鹭温柔一笑:“下次,我赠 五十、往事不复 南宫雨鹭看到雅挚怀里的伤者,立刻带着他去找爹爹南宫隐,院内独留下了呆在原地的吴枭。 “你……我要见吴枭的…坟墓…你为何带我来这……”黔浅小声说着。 雅挚将她放在医馆内的空置躺椅上,查看了她的伤势,根本管不上自己身上的血迹。 “等一会你就见到了。”雅挚说完这话,南宫隐随之进门。 吴枭看到黔浅出事了,用尽力气的慢慢走到门口。他最不想发生的事情,便是再也不想有人受到了牵连。对于不会武功的黔浅来说,她在温世远那也就是个普通艺伎,只要她不要做出过分的举动,且温世远对冷玉儿比较上心,她是相对安全的。吴枭万万没有想到,他交代了雅挚要保护冷玉儿,而忽略了她。 在南宫隐看过伤情之后,对雅挚看了一眼,便让南宫雨鹭上来处理伤口。雅挚看到南宫隐有话要说,随后立刻出了门,南宫隐也跟了出去,他们并没有在意身旁经过的吴枭。 “舅舅,这个姑娘她……” “她失血太多,恐怕再难回天。” “可是我一发现她便做了处理,立刻赶了过来,怎么会……” “她的伤口位置是一处致命伤,按照常理一般是立刻死亡,而她还能撑这么久。如果是受到攻击,那这个出手的人没有用全力。”南宫隐顿了顿,接着叹了一口气:“你从哪里遇上这姑娘的?” “此事说来话长。这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雅挚着急的说着。 “恩。” 雅挚再听到南宫隐如此肯定的回答,眉头皱到一起。在来的路上,他感觉到有人跟踪,莫非是假冒的温世远发现了自己一晚上不在忠王府?故意打伤黔浅试探自己?雅挚进了门,却发现吴枭背对这他站在那里。 雅挚对南宫雨鹭摇了摇头,而南宫雨鹭却不放弃,依旧帮黔浅包扎了起来。 “阿浅……你这是怎么了?”吴枭看着她重伤模样,声音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黔浅看到吴枭出现在她的身边,忽然开心的说道:“我这么快就死了……我能看到你呢……” 吴枭感到她在说胡话,他立刻抓起黔浅的手:“我还活着,雅挚没有杀死我,是他救了我。你不要说死不死的不吉利的话好吗?” “你还活着……我…错怪了……雅挚公子了……我还想刺杀他……” “你到底是怎么了?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吴枭的情绪激动了起来,他内心的愧疚越来越多,用力的抓起黔浅的手。 “我…自己摔伤的……你抓疼我了……好疼啊…” 吴枭听到她的话立刻松了手:“你不要骗我,是温世远打伤你的吧?” “我……我感觉有些累了……能不能听你再……弹琴…好怀念小时候你们弹琴……我为之而舞……”黔浅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阿浅……你别……”吴枭正说着,一直手搭在他肩膀上打断了他的话。他回头一看是雅挚,他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院内的心愈亭。 吴枭低头对黔浅温和的说:“好,你等我一下。” 南宫雨鹭扶起黔浅,她心中早已经明白,黔浅已经没有办法救治,但是她看着吴枭不知所措的样子,心中竟生出一种想要救活她的倔强情绪。 雅挚见她有些吃力,对南宫雨鹭说:“还是我来吧。”说罢抱起黔浅来到了院子内。 吴枭抚琴,他看了一眼,这琴为桐木所制,是一把伏羲式古琴样式,上面拉有七弦,每一根琴弦拉至背面的琴轸上,又挂于流苏垂直而下。吴枭看着有几分熟悉,因为这琴的样式与做工都与吴玥的古梨琴几乎相同。吴枭稍微收拾了一下心中的思绪,缓缓的弹奏了起来。医馆内飘扬起了琴声,引的人们纷纷停足相望。 南宫雨鹭走出门来,倚在廊架柱上,专心听着。她没有想到吴枭竟然会弹奏古琴,不一会儿心中的惊讶随之而散,因为他母亲会弹琴,他也应该会一些吧。但是当她仔细听到这琴声时候,她的震惊随之而来。 吴枭专注于手中古琴,刚开始的曲乐并没有什么不同。忽然间,吴枭抬头看到着雅挚怀里的黔浅,乐声急转而下,听的人内心惊心动魄之感,而随之变化了一种温暖的感觉。黔浅看到吴枭弹琴的模样,她已经心满意足了,她心中已经接受了小时候那种天真美好的日子再也回不来的事实,心中也再无牵挂,她静静的靠在雅挚怀里,用自己能听的见的声音,喃喃了一句,接着她看了吴枭一眼后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雅挚毫无心思放在这琴音声上,他渐渐的感觉怀里这个生命的逝去,对于他而言是多么大的触动。所有的计划都安排的妥当,人与事情都一步一步的进行着,而唯独没有计划到这些事情中的还存在的以外。昨夜的奔波使得雅挚感觉心力憔悴,原本以为马上便能结束这个案子,却平白无故出现这一场事情,他的内心告诉自己要立刻结束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冷玉儿被这个冒牌货关押了起来,再拖下去,恐怕会多一具尸体。吴枭的琴声并没有因黔浅的离世而停下,他听着心中竟生一丝悲鸣。 吴枭的嘴角有些许上扬,但是他的眼泪早已经淌了下来。谁都不知道在他的眼里,黔浅若无其事的站稳着身子,一个转身她的身上披上了淡蓝色的羽衣,在院子内翩翩起舞。没有血迹,也没有伤痕,有的只是欢笑一片。越是这种无限的美好,吴枭却想抓住,可是这终究是一场梦。吴枭还记得,小时候的他们。每次琼羽阁打烊趁着没人之时,黔浅都会在舞台上练舞,这时候冷玉儿便会为黔浅弹奏,而吴枭看到了也会加入,久而久之他们便玩到一起,冷玉儿也教黔浅古琴,而黔浅教她学舞。童年时期这段美好的记忆,也随之消散。而这让吴枭心中生出无限的悲凉,母亲的去世,喜欢的人决裂,现在剩下玩伴也阴阳相隔。他将这所有的情感倾泻在琴声上,或许是因为这把琴承受不了他的情感,忽然之间一只弦断裂开打在打在吴枭的手指上,琴声顿停。 吴枭吃痛的摸了摸手,而这一弦将他打回现实,他看到了早已离去的黔浅,只是轻轻的问了一句:“她……走之前说了什么话吗?” 雅挚因他琴声心生难受之情,他犹豫了一会,才说道:“诺没有玉儿,你会考虑我吗?我困了,下次再告诉我。” 吴枭闻言,他好似有些恍然,没有再说一句话。 南宫晓站在二楼廊内,方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对于这个金色眼的少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吸了吸鼻子喃喃道:“好久没有听到这么忧伤的曲子了。” 五十一、医馆留缘 雅挚放下黔浅渐渐冰凉的身体,心中无限悲伤,他看着身上这今天早刚换的白衣染上了血,这鲜艳的红色刺痛着雅挚的眼睛,他起身来没有管吴枭便向外走去。 徐溯愣在走廊内,他并没有离开医馆,早晨他看到吴枭身体没有大碍便在医馆内休息了一会,直到他被琴声惊醒,寻声而来接着便看到刚才的一幕。这首曲子徐溯听在心中,感到一丝莫名的难过之情,这其中带着压抑,他是个与此事无关的人,却在这琴声中有所体悟。徐溯见到雅挚转身离开,他眨了眨湿润的眼,追了上去。 雅挚见到徐溯叫住自己,他停下来在徐溯耳边说了些什么,徐溯立马走出了医馆。雅挚回身看了一眼吴枭,立刻上了二楼,换了一身衣服便消失在医馆内。 吴枭慢慢的走过来,俯身看着黔浅的尸体,他眼里的金色渐渐的黯淡了。南宫雨鹭在一旁早已经泪流满面,她被吴枭这一曲所打动,不仅仅的是揭起了她心中那片封存的忧伤,夹杂着惊讶,因为这一曲是他有感而发创作,而这曲调的风格源自于南宫家的治愈之音。 忽然之间吴枭发现身前站了一人,这人正是南宫晓,他俯身看了看了黔浅头上的伤,说道:“这是钝器所伤,本可一击毙命,但是出手者却手下留情。她失血过多已经是神仙难救,就算救活不能保证她是否能醒来。” 吴枭看着面前这个老者,一时哑语,他知道黔浅是不可能回来了。 南宫晓双手背在身后,手中捏了一本卷起的薄册,他看着吴枭双眼心中顿生一种熟悉之感:“你娘可是吴玥?” 吴枭听见眼前老者认识自己娘,便急忙回答他:“您认识我娘?” “你方才弹奏的曲子颇有一股我南宫家的味道,吴玥原本是老朽的小徒弟,所以想问问你。” 南宫雨鹭听到她的爷爷这么说,感到好奇,这南宫家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小徒弟”,她却不知道,赶忙问道:“爷爷,您可不要乱讲话。” 南宫晓见小孙女质疑他,他可受不了,转身对她说道:“鹭鹭啊,爷爷可没有说谎,那个时候啊,你还在你娘肚子里呢。” “前辈,我娘真的是您的徒儿吗?”吴枭对南宫晓的话更加的关心了。 “大约在十四、五年前吧,医馆内来了一女子,她栗发金瞳,怀里抱一男婴。她正是吴玥,而这男婴发着高烧,她四处求医寻至此处。她从渝州城到这已经耗尽了盘缠,老朽见她没有去处便收留了她几日,她也在医馆内做事情。那时候你娘正好临盆,你姑姑你已经嫁人,而这女子便在医馆内照顾你娘。老朽见她对这古琴有些天赋,便教了她一些,没想到她在这院内弹一曲,第二天就便琼羽阁的人请去了。随后她说不愿再给医馆添麻烦,医馆微薄的收入无法抚养起这个孩子,待这孩子的病好了,她将一枚金戒子赠给老朽便去了琼羽阁。” “是这样吗?爷爷没听你说过。”南宫雨鹭心情依旧低落。 “没跟你说是怕你伤心。你娘见她追求‘荣华富贵’去了,她也学了起来,一走没有了音讯。可是你们都不知道,吴玥每月都会给医馆五十两银子,这十五年来从来间断,这医馆能发展起来,有她一半功劳。”南宫晓心中无奈。 “可是我娘数月前就已经去世了,她怎么能……” “的确,直到两月前,老朽没有收到银子,当时并没有在意,她已经做了很多了。”南宫晓想起了一些事情说道:“有一件事情起初是好奇,她是异族却有个汉人名字,老朽问她夫家可姓吴?她说她逃难到中原被夫家所救,那是她还不会说汉文。在夫家受其母亲甚是喜爱,便让她跟自己姓,取名吴玥,后来才成婚。当老朽想问她夫家是谁的时候,她却不说话了。后来看到那枚金戒子,老朽才反应过来。”南宫隐从怀中摸出一枚金戒指,交给吴枭:“数月前听闻她去忠王府,也并无奇怪了。” 吴枭接过这枚金戒子,琢磨了起来。这是一枚环形戒指,其宽度为吴枭拇指盖长度四分之一,没有一点花纹,极为简单。环的外侧呈现半弧形,上面有些细细的小划痕,而指环的内侧是平面是为了贴合手指,吴枭摸着这戒子内部有细微的凹凸感,定睛一看,这凹凸的地方,上面刻着“世远”二字。 他大惊失色,回忆起吴玥手指上有一个带戒子的痕迹,小时候不明白为什么这手指上为何有一块皮肤颜色浅,而手上其他皮肤均为一个较深的色。现在他看到这枚戒指立刻明白,他没能来的急感慨自己与南宫家有如此缘分,却被戒指上的这二字,惊的说不出话来,这是一件他根本无法相信的事情。 “之前听犬子说你数日前大闹医馆,威胁雅挚。老朽才想起你娘来,只是觉得从中有些古怪。刚才听你说才得知你娘已经去世……” “前辈,您是说我爹是温世远?”吴枭的关注点在这上面,直接打断了南宫隐的话。 “你娘虽然没有明说,可是这诺大的渝州城叫这个名字的都知道是谁。温世远的母亲的确是姓吴,她是朝中武将吴常瞿之长女。雅挚不是再查忠王的案子吗?你过几天便知道了吧。” 这个消息如同重磅*在吴枭脑子里炸开,他最为痛恨的人尽然是他爹?他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这不可能……” “小子,你把琴弄坏了。你打算怎么赔啊?这琴可是精品,跟随着老朽数十年了,可比你年纪还大。”南宫晓看着吴枭这样子,他心中明白吴枭在想些什么。 “……”吴枭内心里充斥着疑惑。 “喏,老朽方才听了你的曲子,便记录下来,有些地方任然有问题,现在你将这曲子改完吧,不然都对不起老朽的琴。今日起七日时间内,你诺是改的令人满意,否者你可离不开这清汇医馆半步。”南宫晓将手中的那份书卷放在吴枭面前便离开了。他知道吴枭现在一事无法接受这些,因为无处可躲,不如便沉浸与琴乐中。 吴枭看了一眼被伙计搬走的黔浅,他的心口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这一种感觉使他无力,尽管他想大喊,却没有那个力气。他面如死灰,颤抖的手拿起南宫晓留下的书卷,晃晃悠悠的走进了心愈亭内。任凭南宫雨鹭一直唤他,他也没有搭理,好似这世界只有他与这面前这把琴。 五十二、揭穿 雅挚迅速的回到了温府,发现苍早已经在庭院内等着他,他心中一惊,迟早都要面对的事情,他无法逃避这一局。不过他也不想逃避,想与苍开门见山谈此事,只是没想到苍早他一步开口说道:“黔浅处理的怎么样了?” 雅挚也并不想跟他废话,直白的说她已经归天。但是话一出口,雅挚感到有些后悔。 苍好似感到很满意一般,没有如雅挚内心所想的那样为难自己,但是他接着说了一句话让雅挚揪心起来。 “哎呀,这姑娘啊,一大早便来囔囔着取我狗命,而且昨夜还偷听本王与玉儿的对话,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苍嬉皮笑脸的说道。 雅挚一听他提到了冷玉儿,才想起这个人来,一夜未眠的他多少有些迟钝起来。他看了四周依然没有冷玉儿的踪迹,看来黔浅说的是真的,知道了那个地牢,她的死是面前这个冒牌货一手造成。 “看来你都知道了吧?”苍忽然严肃起来,话语中带着杀机。 “王爷,在下不明白你的意思。”雅挚见这情况,装起傻来。 苍看了他一眼,严厉的说着:“有些人啊便是这样,不要在本王眼皮下搞小动作,不然黔浅便是下场。” 雅挚听他这么一说,立马回复他:“在下哪有这个胆子……” 苍见他想阿谀奉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哦?你的确这个胆子,昨夜你去了哪里?听闻下人说你可一夜未归。” “我只是去了医……”雅挚说道一半再次被人打断了。 来者是驻门守卫前来向苍通报,在他的耳边轻轻耳语,苍眉头一紧,随口对他说一句:“他怎么来了?” 雅挚看着苍,他脸上有一丝慌张的神情,眼神里看着雅挚一副想秋后算账意味。 “怎么了,皇叔是不想见我?”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来,雅挚心中得意起来,因为苍没有秋后算账的机会。 这说话之人是谢韫悉,青铜跟在他身后,缓缓的走了过来。雅挚转身看到谢韫悉,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来了。他与雅挚对视了一秒,便从雅挚身边的走过。 原来是方才,徐溯先一步离开了医馆,他一脸严肃,回到了府衙内与张大人叙说此事,接着他换取了一张书信便立即骑马离去。他急匆匆的是去为了敢去梁王府,方才医馆内雅挚交给了徐溯自己腰间的折扇以及一句话:‘温世远对我起疑,我自次回温王府凶多吉少。你去告诉小梁王,只有他有办法。’ “您身体抱恙,数月未上朝了,最近皇上可是念叨您了,我便想来看看您。皇叔竟然不待见我,您可伤我的心啊。”谢韫悉幸幸地说着,手中却把玩着雅挚的折扇。 “皇叔可没这个意思,小王爷您不要见怪。”苍见到谢韫悉单独闯了进来,立马起身对他相迎接。 谢韫悉还上了一副戏谑的态度,调侃道:“皇叔,平日里您都唤我名字,怎么今日却唤我小王爷?几月不见我们都生疏了。” 苍尴尬的笑了笑,随叫雅挚去屋内搬把椅子过来,结果被谢韫悉制止。 “皇叔,看来我们真的生疏了。您不记得了,雅挚可与我亲如兄弟,现在您对我的人感兴趣?”谢韫悉斜眼瞟了一眼苍,他将“我的人”说的特别的重。 “哎呀……这……”苍对于这些事情,他根本不了解。面对谢韫悉这些话他明显慌张了起来。 青铜立马便搬来椅子煮起茶来,他们便坐在院内聊了起来。 “算了,这不怪皇叔。皇叔身体有恙记不得也是能够理解,对了有一事,皇上要我向您交代呢。”谢韫悉坐下来,严肃的说道。 “你说吧,何事。”苍额头上开始冒汗。 “近日北部异族势力崛起,皇上希望您去处理这个事情,但是您身体有恙,看来无法完成这个事情,所以皇上希望您交还虎符,重新任命朝中大臣去做此事。”谢韫悉端起一杯茶轻轻说着。 雅挚静静的在一盘看着,嘴角有些上扬。 “这事我能够做……希望皇上能给我几日时间,我以大病初愈……”苍心中想着,这北方势力不是十五年前已经被真正的温世远平复了吗?怎么他又会问此事,难道有新的势力?不能让他知道虎符丢失的事情,只能将这事拦下来。 谢韫悉听到他回答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品茶而已。苍见他这动作有些不解,他了解温世远,可是他并不了谢韫悉,虽然他有着一张温世远相同的脸,终究是无法代替真实的人。 “你觉得如何?”苍见他没有说话,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谢韫悉喝完这杯茶,他将杯往桌上一放,不屑的说出一句:“哼,假王爷。”说完他对青铜使了一个眼神。青铜会意,手抚上腰间长剑,直接向苍而去。 苍见有人袭来,颇为不解,本能的用左臂竟然直接一挡,只见听见兵器相交的声音,苍的衣袖之下藏有武器。 他起身向后一闪,辩解道:“我可是温世远,不是假王爷。” “是真是假您心里不明白吗?北方异族势力乃是十五年的事情,您如果是温世远,您会忘记此事?不仅如此您还从战场那还带回异族女子呢。”谢韫悉平静的说着。 苍还想辩解什么,看到一旁的雅挚,对他放出狠话:“雅挚如果你不帮我,你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冷玉儿。” 雅挚听他这话,不仅眉头紧皱,他没有说话,心里在盘算着什么。而谢韫悉听到这话有些怒火:“无名小辈,竟也想命令本王的人。” 苍见到雅挚没有动静,只能放手一搏。苍抬起左手,袖子落下,藏在里面的是一把兵器,这兵器造型奇特,如蛇一般盘旋在手臂上,苍晃了晃手臂,这蛇如活了一般渐渐挪动到苍的手上,环上的每一节都带一个刀片,成了一把闭合的环形,苍将它握在手中。 雅挚见到这把武器从一条变成一个环形的样子,这个环形的弧度,他想到了吴玥身上的刀痕,他惊讶不已,杀死吴玥的正是这把兵器,并非吴枭的弯刀。 谢韫悉对此一点都不惊讶,他一甩手将雅挚的扇子还了过去,雅挚一接扇子,看着眼前这个局面,青铜恐怕不是他的对手。他刚想帮忙,只见谢韫悉对他张了张嘴,好似对他说什么话。他们之间隔着一段距离,雅挚看着他的唇语,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身便向温世远的书房跑去。 而谢韫悉依旧坐在那里,不慌不忙低喝着茶,像个没事人一般。 五十三、英雄救美 雅挚刚迈进温世远的书房,身后便传来了徐溯的声音,他方才与谢韫悉一同来到,只不过他在门外守候着,待雅挚去寻真正的温世远时,谢韫悉便让徐溯跟着过来帮忙。 而来的不止是徐溯,他身后还跟着梁王府的御医以及府衙的其他普通捕快们。雅挚见他来了,心中感到一丝放心。雅挚按照黔浅说着在书架前面摸索了起来。 地牢凉凉的湿润的空气,让冷玉儿感到好不舒服。从昨日开始,每日十鞭打在她身,疼的她的脸上冒出汗来,耳旁边垂发贴在面颊上。渐渐的她感受不到伤口的疼,取而代之的是痒。冷玉儿好想抚摸身上的伤口,只是她的手被捆在身后,手臂早就麻木,这种感觉折磨着她。 几个死侍刚对她对实刑,累了便坐在一边。至上次吴玥的无意闯入,苍为了惩罚他们,将舌头都割掉。他们成日待在这地牢中待命,早已经无聊至极。死侍看了一边熟睡的两个姑娘,轻轻的走过去,忽然抓起一名少女的长发,拖拽出了牢房外。少女被疼的惊醒,在地上挣扎着,哭喊了起来。 冷玉儿见状,心中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对着那个死侍嘲讽道:“你们这些畜生都会不得好死。” 另一个死侍走到了冷玉儿的面前,抓起了她的下巴,看着她却露出猥琐的笑容。随后死侍拔出武器,一刀下去断了冷玉儿身上的束缚,她身子没了支撑力,正要摔下去却被那死侍一把抱住,接着他转身对身后那几个死侍支支吾吾了一顿,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抓着少女头发的死侍听到这声支支吾吾便松开了手,急忙的松了手,他们四个死侍围了过来,一人一手将冷玉儿抱起搬到了一张竹床上,重新将她的手绑上,嘴里还发出悉悉索索各种声音,这种声音听的冷玉儿心里惊悚无比,她使劲挣扎都抵不过他们四个人,稍微恢复的手感到针刺一般,依旧使不出劲来,她的眼神涣散了起来,眼泪如雨而下。 雅挚一顿搜索并没有找到任何机关,这就奇怪了。接着雅挚轻敲墙面,发现有异样,这个书柜后面的确是个地牢入口,可机关在哪里呢?正当他还在纠结机关的时候,只听见徐溯对他说了一句:雅挚你让开。接着徐溯双臂一动,凝神朝着书柜打出一掌,只觉天地一摇,轰然一声烟灰四起,一个密道呈现在众人面前。 雅挚见他使用暴力拆除法会惊动下面的人,却从这密道中传来一声尖叫声,这熟悉的声音让雅挚没法想接下来的步骤,他直接身形一闪进了密道中,徐溯见他面色惊恐,不仅眉头一皱也跟了进去。 地牢内那个最先捏着冷玉儿脸的死侍,见她死到临头还这么蛮,出手甩给冷玉儿一个巴掌,另一手扯开她的衣袖,白皙的手臂上盘踞着一道一道鞭横,他用,指甲扣进冷玉儿的伤口内,渐渐的渗出血来,滴在石板上。冷玉儿吃疼的喊的出来:“你们不要碰我!”剩余的人撕扯起冷玉儿黑纱外衣。 正在此刻,地牢大门处传来巨响,这几个死侍一惊,他们不在管冷玉儿,纷纷看着入口处肆起的烟尘。 “咻”地一声,一把扇子飞了进来,将烟尘带起。带头的死侍见状连忙闪躲,可他身后两个的死侍便没有这么好运,扇子从他们的脖子处划过,留下了两条线,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上便染了血。随后带头的死侍回头看着身后的二人,他们面色惊恐,双手捂住颈部,血溅了他一脸。他紧张的想拔出腰间佩刀,他一回头,雅挚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抬起一手还了他一巴掌。带头死侍没有料到这人的出现,顺便被雅挚出手的气力击飞撞在地牢的石壁上,摔在地上鲜血直流。剩下最后一名死侍了,他吓的拿起刀,退后几步抓起那名之前被拽出牢中的少女。 “呜呜呜呜呜……恩恩……”他极力的想说什么,可是他却说不出来。 雅挚随手接过扇子,在手中一转,上面没有沾到一滴血。他没有说话,边扇边向他们走去,浑身散发着逼人杀气。 死侍见他没有后退的意思,将刀架上了那少女的颈部,再次哼唧了起来。 雅挚收起扇子,接下来他的手抚上了腰间的风旋青花刀笑道:“你说不出话来,听着就好,你觉得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刀快?” 死侍看着他腰间那边闪着寒光的佩刀,想起刚才他那招数,他根本不敌,唯有保命要紧。吓得他一把抓起那姑娘向雅挚甩去,自己蹭着机会跑进了地牢的深处。 雅挚见他跑了没有及时去追,他上前一手接住了这个素未见面的少女,站稳便放开了她。他心里更加担心冷玉儿。雅挚连忙来到竹床前,解开了冷玉儿手脚的限制。 冷玉儿在经历刚才的事情缩在一团,她惊魂未定。雅挚心系冷玉儿,他看着她的伤痕,与吴枭身上的伤痕如出一辙,看来这个冒牌货喜欢这般教训人。冷玉儿这娇小的身子上的数十条伤痕,伤口处的淤血颜色深浅不一,惹得雅挚心中怜惜。雅挚想从怀中摸出药膏给她,他却忽然停住了手,他一心关注于她身上的伤势,却没发现冷玉儿身上只着薄薄的亵衣,她的衣服早已经被死侍们撕毁了。 身后传来了徐溯的声音,这地牢内于房间内的密室有些许距离,诺不是方才徐溯直接毁门进来,恐怕再晚一步会发生无法想象的事情。雅挚赶紧将自己外套脱下,披在了冷玉儿身上,他直觉耳根发热,连忙说道:“抱歉,刚才冒犯了。” 徐溯进来看到地上的尸体,发现事情已经结束了,感叹了一句:“雅挚,你的速度也太快了。看来我来晚了,你都搞定了。” 雅挚指了指地上那个领头的死侍:“那里还有个活的可惜活不了多久。不过还有一个跑进去了,真正的忠王还在里面,大哥你多带些人。” 冷玉儿见雅挚要离去,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雅挚有些不放心她,便对徐溯说道:“徐大哥你先去救忠王,我稍后就来。” 徐溯也不多说话,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姑娘,答应了一声便带人进去了。 雅挚看了看冷玉儿,她缩成一团,一只手抓着雅挚的衣袖,手有些颤抖。雅挚见她这般模样,没有黑沙覆脸,雅挚还是第一次见,虽然说在琼羽阁见过她的样貌,但是和这里所见却是两般气质。雅挚叹了一口气,坐在竹床上,他伸手一直手,轻轻抚摸冷玉儿额头边的长发,像安慰自家弟弟妹妹一般温柔的说道:“玉儿,没事了,有我在,已经没事了。” 这句话如冰雪中的那一块温暖的火苗,让冷玉儿心中的痛楚好了不少,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忽然想身抱着雅挚,接着便是泪雨滂沱。 雅挚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了,他长这么大除了纳兰芷水在他怀里哭过以外没有其他人了,这一时间他有些不知所措。一旁还有两个姑娘看着场面,雅挚心中难免有些尴尬,但看到冷玉儿梨花带雨的模样,多少惹人心疼。他只好一只手将她揽在怀里,另只手轻轻的抚摸着她头发。初夏时节的天气,雅挚里面只是一件簿的里衬,冷玉儿的脸颊靠在他的怀里,这份似有似无的温度感使得雅挚心不在焉,连冷玉儿哭累了沉沉睡去他都没有发觉,他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悦动。他见她没有动静了,才低头查看。 雅挚轻轻的将她放下,转身问一直照看冷玉儿的少女芳名,少女将这一系列事情告诉了他,原来这少女便是白衣书生的未婚妻苏沐,雅挚向她交代了一些事情后,走进了地牢的深处。 五十四、 龙螫相争 苍见雅挚离去,他并没有感到惊慌,反而有些得意,向着谢韫悉说:“哼,别以为靠他便能救出人来,我的死侍们早已经准备好了。” 谢韫悉没搭理苍,他向青铜使了一个眼色,青铜会意,把刀而去。这苍也没有闪躲,直接接下这一击,这一把兵器在苍的手中收放自如,在空中舞出各种姿态。 “哎呀,皇叔您什么时候喜欢上了异族的武器了,您的天忍战戟不用了吗?”谢韫悉见这状态,嘲讽道。 “哼。你竟然揭穿了我,那便不要在惺惺作态太了。”苍抛出一句。虽然没有找到虎符,但是他原本的目的便是为了先取代温世远,再借他之名,除去梁王谢语。面前之人是谢语独子,他也将其纳入了目标之内。苍心中盘算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这结束了吧,听闻谢语没有政权,只要他儿子死了,他也不攻自破。 苍手上的这把兵器分为了两把,他只是使用了一把,而另一把藏在右手的袖子里。这两把兵器并非中原所造,这兵器全身分为十六节,其中由环扣相接,每一节上朝外各种有斜面刀片,在没有攻击状态下可是闭合着,发动则是张开状态。兵器的头部是小锤,如蛇头一般,嘴部微开,内含机关首尾咬和,身上刀片立起,此可变为鞭,可为剑,亦可环起成刀,其形如蛇如蝎,名为“双螫”。 青铜见他使用不为灵活的左手,心中不禁有些轻敌,他一刀挥去竟然被苍的右手一掌竟数卸去,青铜闪过他的掌风,刚想出手却被苍洞察了攻击招式,一个吃紧,却能反手以防。在经历了几个回合中,青铜为能伤及一丝毫毛。 苍见他有些吃力,哈哈狂笑起来:“黄毛小儿,刚才只是热身而已。”话闭他左手一动,将双螫缠上了他的刀脊。青铜发现他锁死了兵器,正当他松手时他的刀已经被双螫碾碎。青铜趁机一跃骑上了苍肩膀,左右手从腰间抽出短匕,寒光从苍的面上划过,眼看要接近苍的脖子,苍没有跟他机会,瞬间拽着青铜的腿,左手双螫卷起向他袭来。青铜无招,反身子双手接住双螫一刀,他功力不敌,被这一击震飞老远,卷起了一阵烟尘。 青铜只感身上肌肉剧痛,他蹲在地上喘着气,不小心吸入灰尘咳嗽了起来。“哐当”一声,他面上的青铜面具被刚才双螫刀气削下半块,露出了他带着伤疤的下半张脸上。 苍看到他的面容,感到得意:“我那地牢里,还有许多人皮面具,你喜欢哪张我可以送给你。” 青铜听见他的话,支撑在地上手掌抓紧了起来,指甲陷入了土地里。苍见他没有力气,起身一跃,甩出双螫给他致命一击。这时,谢韫悉忽然闪致青铜面前,只见他双手一挥,卯足了内力,打出一掌。苍并未料到谢韫悉会出手,他这掌劲对峙竟然使得双螫关节处“咯咯”直响,苍一挥双螫,将这掌劲向四周卸去,顿时周围的建筑被哄的散架,瓦片碎木横飞。 青铜更是被震的向后翻滚数圈,尘土随后盖了上来,他趴在地上,看着不远处站在烟尘中的人,嘴里喃喃道:“小王……爷……” 这一击下来,谢韫悉却安然无恙,他拍拍头上的灰尘,扯下了身上的披肩。 苍看着谢韫悉没有受伤,心头一惊。没想到这小子这怎么耐打,苍不禁小心谨慎了起来,这家伙不好对付,当他正在考虑要不要使用另一把双螫的时候,谢韫悉一手抄起身上佩刀,直奔苍而去。 谢韫悉气势如虹,眉宇间闪过凛然正气。手扬起佩刀便是朝苍脑门一击,苍被他的气势惊到,丝毫没有反应过来谢韫悉依然出手。苍立刻将双螫一扯化为剑形抗下了谢韫悉的这一击,他撇过眼瞟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刀,心中再次流出一份惊讶,因为谢韫悉的刀并未出鞘。这刀鞘黑色为主,上面盘了一只金色的龙,龙有四爪,周围伴有祥云,龙身上闪着异色金光。谢韫悉稍微转了刀的角度,阳光在这金龙上反射着苍睁不开眼睛,他一甩双螫向后退了数十步。 “你知道伤了我的人是什么代价吗?”谢韫悉收手对他说出一句话来:“你现在弃暗投明,或许还能从长计议。” “哼!不需要!”苍对他的话充满这不屑。 “你假扮忠王,是为了得到虎符?你的目的是什么?”谢韫悉向他走来。 “我的目的就是亲手埋葬你谢家!”苍对他嚣张的喊到,他早已将生死抛出脑后,苍心里明白,他有能够走到今天,这背后还有其他的势力推动这他。 “一介莽夫,你也配?” 这次苍见谢韫悉再次袭来,他眉头一皱,左手的双螫立马散开变化为链状,卷上了谢韫悉的刀,两人顿时拼气力来。苍加大了手中力道想折断这把刀,右手却背在身后,正释放另一把双螫,偷偷的向谢韫悉袭来。谢韫悉似察觉苍身后杀气,转变招式不在与他拼劲,他向后一仰,用劲将手中佩刀拔出到刀鞘。 谢韫悉翻身使出一击“盘龙出沼”扛下右双螫的攻击,这兵器相抗发出巨大的声响,犹如龙鸣。他左手夺回刀鞘,冲苍临空一脚踹在他胸膛上。苍反应迟钝中了他这一脚,他一心都在那把佩刀上,却没有料到他这一招,直接甩进了房屋碎片中。 谢韫悉手中的刀,形是唐刀样式,刀身上没有护手,刀柄上有金龙的头部,它张着嘴从它的嘴里吐出刀刃,而刀刃上阳面刻上龙鳞的图案,而阴面刻着篆体的“龙卷残云”字体,这便是这把刀的名字。这把刀曾经是梁王谢语的佩刀,名为“龙吟”。说起这把刀的历史可比谢韫悉还要大上许多。这把刀原本是皇家锻造,谢语的父亲赠给他,象征着他太子身份物件。后因为其母家族牵扯进政治阴谋中,他为了逃难,流落中原,在江湖中结实了纳兰家族的纳兰荣阙与悟界山庄的叶笑天。在参考各门派武学后独创出一套功法后,收集各地势力,回到京城救出同母年幼的弟弟谢亦辕。在这场政权中,最终还是谢家胜,谢语因左手断了一指而被称残疾,便传位于第胞弟谢亦辕。而这把刀因某种原因被谢语折断了,后被叶笑天重铸,取名“龙卷祥云”,谢语自嘲,断了刀鞘了金龙一指,将“祥”改为“残”来纪念这场经历。 五十五、共同进退 雅挚将温世远从地牢救出,先让徐溯转移。可温世远抓住雅挚,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雅挚的表情变得有些惊讶,让徐溯带人先去找张大人。而自己去找谢韫悉。 分头行动后,雅挚看着地面上一片狼藉,心中颇为担心谢韫悉。雅挚越向战斗中心移动,腰间的风旋青花刀好似有感应一般,忽然颤抖了起来。雅挚心生异感,这时候,他看到了远处坐在地上调息的青铜。 雅挚见到青铜受伤了,赶忙为他查看。雅挚心中感不妙,从青铜的伤势来说,这个冒牌货的功力不浅,甚至在自己功力之上。雅挚正要掏出银针,却被青铜拦住了。 “少爷,你快去帮小王爷吧,别在我身上耗费内力了。他们已经交手数个回合,一直没有分出胜负。”青铜小声说着。 雅挚没有回复青铜的话,只是简单的给他施了几针,便给了他一个药丸。青铜顿时感到身体好了些。 “韫悉的功力在我之上,如果他都不能……我更加……”雅挚看着眼前这个局面,他心中有些后悔,按照他的性子,一定会摸清楚对方实力在出手。他体内被封住的两个穴道,限制了他的功法,他除了身形如风,对于高于自己的敌人都会属于智取。而这次因冷玉儿的失踪和黔浅的死,让他心中乱了形,他只想早些结束才请来谢韫悉。 这时候从雅挚身后不远处爆出一声鸣竹声音,雅挚回头看到天空四散的红色烟火,他心中着急:“这是府衙的鸣竹,他们莫非是遇到了危险?” 青铜见雅挚陷入两难,面前打的不可开交,后方恐怕还有埋伏,他立刻起身向雅挚说道:“这家伙定是做了计划,那边交给我吧,我现在好了些,这边我无力插手。” 雅挚犹豫了一会,忽然间面前一声巨响,谢韫悉被苍的双螫轰飞数丈远,横飞的瓦楞瞬间将其掩埋。苍出现在雅挚面前,脸上人皮面具被谢韫悉的刀气削开了一块,挂在脸上,而在人皮面具下面才是他真实的面目。他浑身伤口蹦血,但是他好似感受不到疼一般,双方交手一段时间,均以耗费了相当的内力。 “你们不要着急,我说过只有死人可以离开忠王府。”苍有些得意。 雅挚向青铜点了头,青铜立刻轻功一跃,消失在烟尘中。苍看到青铜溜走,扫起地上木梁碎片向青铜追去。雅挚见状一张手中扇子接下这招,接连几块碎片反手打在扇脊上,震的雅挚手骨剧痛,他不禁皱眉,只能将使用较劲向四周卸去,而在最后一块碎片飞来打在雅挚手腕上,顿时间他手中的扇子脱手而出,摔在了地上。 “如何?”苍对雅挚说着。雅挚捏了捏手腕,脑中在飞快思考如此对付苍的对策。 苍的身后爆出一声响声,只见一丝金色刀气卷着碎片像苍袭来,苍的注意力在身前的雅挚身上,情急之下他双手举起双螫。这气如长虹的刀气并不是直奔向苍,而是冲着双螫,双螫的强大除了在与变换,它能够将使用者的内力直接转为招式,在与其变化兵器组成上百种招式,换句话说,只要你的内力足够的多,便能催动这把兵器。双螫上的刀片能够将刀气分成两股尽数卸去,所以以是攻便是守。 谢韫悉在交手之中感觉到他的攻势全靠手中双螫,他也想过夺过来,但是双螫太过于狡黠,他如何怎么都无法近身,各种攻势都会被化解,看来需要另想办法。而他这打出的刀气,想以柔化刚,看似凌厉刀气,其实不然。 谢韫悉见雅挚被他打到扇子脱手,迅速飞身在他身边来。雅挚见到谢韫悉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心,他原本束的整整的发,现在有几缕垂下,尘土混着血迹贴在脸上。他们对视了一眼各自都没有说话。 刀气打在双螫上,依旧被散去,但是这次却不同,刀气在散开时候从双螫的缝隙中划过,而双螫的震动感变大了,谢韫悉看到双螫松动,心中更加确认了这种办法,唯有破解了他的武器放可胜。 而雅挚心中却有别的方法,在这几场交手中,雅挚也明白双螫才是重点,而他并没有那么多功力能够硬拼,所以他想到的阻隔起内力,让他无法使用双螫。他扶上腰间风旋青花刀,想到上次的后果他还是放弃了。 苍看到谢韫悉白费力气,心中的猖狂又增添了许多,向他们囔囔着:“你们撑不多久了,乖乖的投降吧。” 雅挚却一笑,还他一句:“你诺是真的厉害,便来追上我们。”说完一把抓着谢韫悉的手身形化风,从苍的面前闪过。 “想逃跑?没门!”苍立刻追了上来。 谢韫悉心中一惊:追风捕影?这是雅挚最为擅长的,身手极快,如同风吹过一般。哪是一般人能追的上的,而这为了他们商量争取了时间。 “之前听闻吴枭说过他抓少女是为了采阴补阳,我估摸他的内功是这么来的,方才我看了你们的打斗,他根骨平平,一定有破绽。”雅挚侧脸对谢韫悉说道。 “所以你想阻其内力?”谢韫悉挑眉。 “是,其实是有穴位可以散去他内力,至于是哪个我不知道……对这个功法我没研究过。”雅挚有些害羞的挠了挠头:“或许是阴跷穴……” “你打不到那,他根本无法近身,你的追风捕影或许可以,但是你要用什么?银针吗?”谢韫悉这次格外的严肃,一改他平日里玩笑连天的模样。 “哎呀,再看吧。我见机行事,你还是按照你的想法吧。”雅挚说完,他们停在了吴玥的房间上。 身后的苍虽然没有立刻追上,但是他却没有跟丢。苍随手甩动双螫,谢韫悉一把将雅挚推了下去,自己则闪过他的这一招。苍见他们不攻改守,内心嘀咕不知道他要搞什么计划。他也变的小心起来。 这时候雅挚一跃而上,一招追风捕影,闪现在苍的身手,他的手缝中藏着银针。雅挚想过,既然无法攻其阴跷,那就改攻百会。他双手一出,一击在苍两边额骨上,随将银针从百会刺穿。苍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出现,他一剂吃疼,内功一吐,一拥而上,使得的银针渐渐的向外面逼出,雅挚见状,他双脚缠上苍的脖子,瞬间骑在他身上,在头部,脸部其他部位插上了几针,雅挚催动内力,控制着银针的深浅。苍感到头内巨疼,体内的稳定的内力,被雅挚这些针扰乱,手中的双螫失去控制,在空中乱晃着。 苍疼的有些难受,看到下面的假石山叠水便一身撞过去,想把雅挚撞下去。雅挚见状想立刻脱身,他感觉差不多了,放下了戒心。他没有想到这时候苍还有一口气,苍甩动双螫一击将雅挚打进了梨花树内的水池中,溅起了巨大的水浪。 五十六、落水无情 苍在甩脱雅挚之后连忙将头顶银针逼出,谢韫悉抓到机会,破浪而出,举起龙卷残云使出一击“蛟龙戏水”,苍见到他气势将近,旋起双螫想卸去他的攻势。谢韫悉一跃踏上双螫头上,一刀插进双螫相接的接缝中,随着一声巨响,苍右手的双螫应声爆碎。 方才雅挚出现之时,他为了得到更多的力量,他将双螫尾端嵌入手臂中的经络中,双螫碎裂的这一股劲,让苍右手巨疼,仿佛要折断一般,苍不甘示弱将这股横生拦断的内劲,聚为一掌朝谢韫悉攻去,谢韫悉虽向后撤去,可以来不及。 雅挚感到谢韫悉有难,忽从水中跃出,使用了他曾经在府衙中,面对蒲伊的试探那一招。雅挚运气,这招要耗尽了他所有的功力,只见他身上的水分纷纷脱离,无数悬浮在空中的水珠,凝成针状,他双手一合,喊出一句:“落水无情”。在刹那间围绕这他身边的水珠如暴雨狂风般向苍攻去。 雅挚的攻势纷纷避开谢韫悉,有一些水珠护在他的身前,而其他的直接奔着苍而去,每一颗水珠如同一针,每针便是一个穴道,密密麻麻打在苍身上,立刻血肉横飞。 雅挚的“落水无情”只抵消掉了苍攻向谢韫悉的那一掌大部分的功力,但是那一掌还有些功力,那些水珠一遇到比它强的功力时会顿时化为没有攻击力的水。雅挚见状一跃而上,原本想用“追风捕影”将谢韫悉带回,可他内力所剩无几,速度在没先前那么快。谢韫悉不想他受伤,抬手抚上了雅挚肩膀,抢在他身前抗下这招,接着二人被振飞老远,龙卷残云刀脱手插在地上。 苍被雅挚这一击打的体内翻涌,一口血滴滴答答咳了一地。他感觉自己亦是断垣残壁,坚持不了多久,要赶快速度解决。苍看着躺地的二人,都是不是省油的灯。谢韫悉受他一掌,浑身肌肉骨骼都感到疼痛,方才他传了雅挚一些内力,对这一掌没有任何防御。谢韫悉趴在地上看了一眼被震的更远没了动静雅挚,眼中闪烁着什么。 苍颤颤巍巍的向谢韫悉走来,他想要一个了断。谢韫悉看了一眼远处的龙卷残云,他努力立起身子,吃力的爬了起来。苍见到他竟然还有力气,赶忙用左手双螫向他袭去。谢韫悉没有力气躲过,只能乖乖的任凭苍发落。双螫缠上了谢韫悉的腰,将他吊起双脚离地。谢韫悉被这冰冷的兵器束缚着,心中生不舒服之感。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吗?”苍对着他说。 “你的目的……是为了除去我爹吧……”谢韫悉心里有了其他的计划。 “除去的人多着呢,不仅是你爹,包括你。”苍将脸上打坏的人皮面具完全撤下来:“我要你谢家天下。” 谢韫悉看着面前这个人真实面目,一副异族模样,不仅有些不屑。苍见他一脸看不起自己的态度心生恼怒,不由得拉紧了手中双螫。谢韫悉感到身子压迫力,但是他依旧没有改变表情。 “就凭你这点脑子,恐怕幕后还有人吧。”谢韫悉对他一顿嘲讽,不过嘲讽归嘲讽,他的心底其实也有这么顾虑,毕竟梁王的势力在京中是除了皇帝之外最大的,这地位难免会招人惦记着。 “哼,我就算有幕后你也不看不到了。”苍的双螫渐渐挪了上来,它的头部对着谢韫悉,忽然间头部裂开了三条缝,张大了它的“嘴”,从中藏有一把刀。 “结束了。”苍轻轻的说着,将刀移到了谢韫悉脖子处。这时间忽传了一阵笛声,这笛声扰乱了苍的心神。 刀停在谢韫悉面前,他喉结上下一动,说道:“对啊,结束了。” 这笛声原本还是很悠扬,突然间笛声往上提高了一个调的音,尖锐的音调像一把刀,让苍头皮发麻,他松开了谢韫悉,抱着头像后退了几步。 落地的谢韫悉赶忙调息起来,防御这笛声。这是雅挚的“笛语魑魅”,这笛声除了纳兰家的人,对任何人都有影响,包括谢韫悉。苍听到这笛声,就如同发疯了一般,疯狂的用右手捶着头,嘴里咿咿呀呀的,口水直流。这笛声没有停下来,曲风越发的诡异,散发一股子毛骨悚蓝的感觉。 苍受不了这种折磨,右手一用力,将左手的双螫硬生生的拔了出来,那血溅数尺。苍双手抱着头,而他的眼前出现了幻觉,忽见眼前一个人,他惊恐的叫喊着令人不懂的语言。苍害怕极了面前这个人,忽然间他双手一举,震断了体内的筋脉,一声哭喊之后,苍自废武功,晕倒在地。 谢韫悉看着面前这一场,三分钟不到就结束,心中不禁产生一种敬畏。在听到身后竹笛落地的清脆声音,他赶忙来到雅挚身边。只见雅挚的竹笛在地上滚动了几周才停下,他紧闭的双眼让谢韫悉感到紧张,他赶紧扶起雅挚靠在怀里,手指抚上他的脉门,因为雅挚的特殊体质,谢韫悉不敢随便给他运功治疗。 谢韫悉轻轻的唤他的名字,雅挚好似如同熟睡一般,会有回应,折让谢韫悉更加的担心,他眉头拧在了一起,再次唤了他一声:“雅挚……” “啧,我昨天一晚上都没睡觉,你让我躺一会。”雅挚没有睁开眼,忽然调侃了谢韫悉一句。 谢韫悉没功夫跟他调侃,见他逗自己竟有一丝生气:“你这小子,没事早说。” “谁叫你平时总是开我玩笑。”雅挚笑了笑,睁开眼看着谢韫悉。 方才谢韫悉扶他肩膀,正给他一些功力,他才能使用“笛语魑魅”这招,他体内再无功力,用残力发出的这招,对自己的损耗极大,但是谢韫悉面临危险,雅挚不得不使出这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一招。现在的他强行压下体内不适。 “这个玩笑也是分情况……”谢韫悉说道一半,雅挚再也压制不了,侧头呕血,白眼一翻便晕在谢韫悉怀里。谢韫悉的手托着雅挚的脸,只见他的血流了他一手。 “喂,玩笑开一次就够了。”谢韫悉摇了摇雅挚,见他没有反应,让刚放下心的谢韫悉再一次紧张起来。 “雅挚!” 五十七、刀中之魂 雅挚让徐溯送走温世远之后,徐溯他们一行人在返途中,渐渐被苍培养的死侍们包围,他没有想到除了地牢内的死侍,在府内还隐藏着许多,原以为是几只“老鼠”,可是出现的人越来越多,徐溯心中想着这人多如蝗虫,自己身边的几十个捕快根本抗不多久,随行的御医也没有战力。徐溯只好拉响鸣竹,请求府衙的支援。这红色的鸣竹是府衙最为紧急时刻才会使用,上次城东那一战正是使用同样的鸣竹。在府衙内无所事事的蒲程,虽然心系此事但是他已经被停职,也是无奈之举。当他看到了鸣竹之时,立刻带着人前来支援,丝毫没有在乎他是否没有被停职。鸣竹刚响,青铜便到此,他与徐溯二人一直支持到蒲程的支援,救温世远的计划才算是成功。剩余的残局便移交了开封府。 梁王府内,谢韫悉与知府张大人在厅堂内商议这件事情的后续。这次大战中,相关人员均受到大小不同程度的伤,谢韫悉虽然也受伤,但他自认为是轻伤,可雅挚却没他这么好运了,自从战场上回来便一直昏迷着。 “雅挚现在怎么样了?”张大人有些担心的询问。 “他现在仍然在昏迷,并不过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张大人您放心。”谢韫悉说着。 “哎……”张大人拧着眉头叹了一口气。 “雅挚今日为了这案子过于劳累,请大人给些时间吧。” “我不是担心案子,而是这案子的难度实在太大,对于他来说太难了,原本只是想让他放弃,没想到他竟然还是完成了。” “大人此话怎讲?”谢韫悉觉得这其中有一丝疑惑。 “他来府中来找我,是因为想知道两年前纳兰家受袭事件。他拿着你爹的手信,我不敢不接,但是这件事情的真相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我并不想让他知道,所以便答应他如果他能解决这个案子,便告诉他真相。没想到他不仅解决了,还把你请的来。” “我也算是和他一同长大的吧,所以有事他必会找我。”谢韫悉心里琢磨着,自己竟然推波助澜,他没有把面圣的事情告诉张大人,接着他轻轻的说着:“我很了解他,他想做的事情,可是会坚持到底。张大人您可要兑现你与他的承诺啊。” “哎…好吧,我会的。” “这事情与王爷有关系,我向皇上禀报需要有个说法,七日后开封府能否开堂审理此案?” “好。” 两人一拍即合,在商定了时间后,知府张净来看望了雅挚便离开了。 雅挚的房间内,香薰缈缈,纳兰芷水一直守在床边,而雅挚则双目紧闭,沉沉地昏睡着。纳兰芷水听闻了谢韫悉说他使用了“笛声魑魅”,心中极为忧心,这门功夫雅挚只学致七层,在没有学成之前,使用此招需要一定内力与之抗衡,而他用尽力气的最后的杀招只会带来反噬:看到心中最害怕的事情。 雅挚不知道在哪里神游着,他感觉自己好似羽毛般轻,在太虚缥缈中飘荡。他睁开眼发现自己面前的是风旋青花刀。这刀直直的插在地上,立于他面前,他向这刀靠近的时候,忽然刀上幻化出一个人来,一脚轻踏在刀柄上,随后落于地面,背对着雅挚。 “胆小鬼…叶家也会有你这种胆小鬼……” 雅挚见到面前这个人,是一老者,他白发苍苍,声音沙哑。雅挚心中竟有一分熟悉感。 “前辈,你是谁?” 老者没有回答他,他向前走了一步便化烟消失了。雅挚感到惊讶,想追上去,忽然间眼前烟雾散开,雅挚机警的向后退,这个老者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你兄弟不敌那个异族,你为不拔刀?”老者上前逼问雅挚。 雅挚见面前这个人高深莫测,心中怀有一丝警戒,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我不会使刀。” 老者听这个答案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不会使刀?你上次在城东杀了那么多人,你现在告诉我不会使刀?” 雅挚心中一惊,回忆起上次那事情他有些恐惧:“您知道这事情?” 老者听闻后,忽然飘到风旋青花刀旁边,坐了下来,才答道:“是啊,我可是被那血腥味唤醒。” “您是风旋青花刀?” 老者沉默了一会,才回答道:“不是。” “那您是……” 老者看了他一眼:“你的确是叶家的人……看来你忘记了许多事情,自己看看吧。”他一声话说完,从风旋青花刀下,窜出数到火蛇向着雅挚脚边爬去,雅挚看到这火,心中一个吃紧,瞬间数十条火蛇将他包围,而火蛇爬行轨迹上燃起大火。老者和风旋青花刀渐渐消失在熊熊大火中。雅挚看着面前这火势,他不禁心口绞痛,炙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刺激的他神经,让他感觉无力喘气。 纳兰芷水一直在照顾躺在床上的雅挚,这时候她见雅挚额头开始冒汗,她意识到了什么,便叫青铜去打了一盆冷水来。这时候的雅挚浑身滚烫,眉头拧在了一起,嘴里喃喃着不知道是什么。纳兰芷水把了把脉,发现雅挚只是轻微的火邪之症,其他的并没有 雅挚越来越恐惧,因为他最害怕的东西就是火。这火是存于雅挚记忆之初的东西,也是最为害怕的,他不知道为何害怕,或许是与自己之前的记忆有关。他瑟瑟发抖蹲下身去,而这时候火中幻化出了一个人来,是一个男人,他的怀里还揉着一个小女孩。这个男人手中的刀在火光中显得十分刺眼。 这是,风旋青花刀?雅挚抬眼看了一眼,瞬间眼眶湿润了,他发出颤颤一句:“爹……” 男人好似听到了他这句话,带着小女孩向他过来:“诚儿,你没有事吧。” 雅挚怎么都看不清楚这个男人的脸,身边的小女孩拉起他的手,想将他带走什么地方去。雅挚回头看到身后这个男人,男人看着他们渐渐离开,忽然间他身后飞扬的鞭子刺穿了他的胸前,雅挚看到这一幕,想挣脱这个小女孩的手,他使劲的向男人跑去,他想使用“追风捕影”却发现怎么也使不出来,忽然间他被烧毁的房梁绊倒了,重重的摔在地上,眼泪顺着他的脸庞漱然而下,他在这个世界里,没有武功。 小女孩追上了雅挚,她蹲在他的身边,轻轻给他搽去泪水便扶起雅挚。这时候小女孩身后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一把将小女孩抄起。雅挚心中一震,他反手想拉回小女孩胳膊,取失手撤住了她左耳的流苏耳环,这一扯流苏耳环从小女孩耳朵上直接扯了下来,血纷纷掉落下来,打落在雅挚的脸上。雅挚愣在远处,只见黑衣人抢走了小女孩,手一挥无数着火的房梁一倾而下,将雅挚掩盖。 梁王府内忽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正在厨房里部署药材的谢韫悉听到这声熟悉的声音,他心中为之一震,立刻放下手中事情赶往了雅挚的房间。 雅挚抓着手中的流苏耳饰,一声悲凉的吼声从胸腔中发出,竟驱散了这火光。而火光渐渐的消失,从中间出现一个人来。雅挚依旧趴在地方,双臂环抱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只有悉悉索索的哭泣声。 一只脚出现他面前,这人正是之前的老者,他毫不在意方才发生了什么,自顾自地的说着:“你……记起来了吗?” 雅挚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出了一句:“我是谁?” 老者“啧”了一声,抱怨道:“看来你还不记得,那来一遍……” 刹那间,一声笛音如同长剑呼啸而来,将周围耀耀大火瞬间凝固住,这笛声悠扬而又欢快,从中带着似少女的般天真无邪之音,只是这音中却藏有森森寒气。 老者感觉自己的双脚被这寒冰冻住,他好似并没有对这个笛音有敌意,只是喃喃了一句:“哎呀,孙媳妇来了……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便化烟消失了,世界也随着崩塌。 纳兰芷水双手执笛,吹出一首“洛神寒水”,只见雅挚的状态渐渐的好转,她才停了下来,起身给雅挚打水擦脸。谢韫悉在路上便听到了这首笛音,想必发生了什么,立刻赶来看到雅挚没事他才放心下来。 谢韫悉在经过风旋青花刀边上之时,忽然间刀“咔嚓”一声,出了鞘露出了一小节刀刃,谢韫悉颇为好奇,之前在大战冒牌温世远的时候,他使用的龙卷残云的时候能够感受到这两把刀的共振。 谢韫悉一手拿起风旋青花刀,在触碰刀柄的那一刻,一股炙热向谢韫悉传来,他的耳边竟然传来一句话:抢走我孙媳妇的小子,别碰我! 谢韫悉被烫的手一回缩,“哐当”一声风旋青花刀脱离刀鞘摔在了地上。青铜看到他这举动,感到一丝疑惑,于是他俯身拾起风旋青花刀。谢韫悉刚想叫他小心,可是青铜拿着完全没有什么反应,谢韫悉惊愕不已,莫非这就是刀魂? 五十八、阴阳相生 青铜将风旋青花刀拾起放回了桌上,好奇的看着谢韫悉,说道:“小王爷,您怎么了?”谢韫悉见青铜拿着没有什么不良反应,他再次碰了桌上的风旋青花刀,而这次并无异常,这是一把很普通的武器。谢韫悉以为自己多心了,没有在意此事。桌上不仅放着雅挚的佩刀,还有他的随身物品,只是非常简单的物品,银针九件,纳兰家的玉佩和竹笛是完好无损的,只有折扇断了一只扇骨,整齐合拢的扇骨掉出一根。吴玥的书信被谢韫悉拿来,他读过那份汉字信,并交给了知府张大人作为凭证,而那份波斯文的书信他暂时收了下来。桌上还有一物,忽然吸引了谢韫悉的注意,这是一个方形黑色漆器小盒子,上面没有一点花纹,看上去像个首饰盒。他从来没见过这个东西,这里面会装着什么呢?谢韫悉拿起这个小盒子仔细观察了起来,他发现这个盒子没有开关,接着倒腾了一会。竟然是个机关盒,谢韫悉熟知雅挚从小喜欢机关术,而且具有匠人之心,这也是让他无比羡慕。而这越得不到的答案却越想知道,这个盒子里的东西激起了谢韫悉的所有兴趣。 在纳兰芷水一曲之下,雅挚好似有些恢复。他有了一些意识,而刚才发生的如梦一般,他极度想逃离这梦,迫使自己醒过来。心跳声在耳旁,接着雅挚微微的睁眼,第一个出现在他眼中的人是纳兰芷水,随即他的眼中有些湿润,因为每次他这幅状态的时候在他床边第一人永远是纳兰芷水。 这时候纳兰芷水刚为他搽完脸,正清洗着脏手帕,并没有注意到雅挚微微的睁眼。而雅挚偷偷瞟了一眼身边的谢韫悉,却发现他在研究自己的盒子,他心中一惊,使出浑身力气才唤出一句:“韫悉……” 谢韫悉察觉到雅挚微弱的声音,他抬头一看雅挚已经醒了,再也顾不得手中把玩的盒子,立刻上前来,着急的说着:“你怎么样了,有没有感觉好些?” 雅挚见他放下盒子,才放心的轻声答道:“恩。” 纳兰芷水看到雅挚醒来,也凑了过来,十分生气的说着:“爹爹不是告诉过你,你怎么还胡来啊?” “当时情况紧急,我真的没到那家伙武功那么高,是我考虑不全吧,就把韫悉请来了。哥哥错了,下次我不会再这样了。”雅挚轻轻的说着,他想安慰纳兰芷水,便摸摸了她的手,哪想知当雅挚碰到纳兰芷水的手,那如冰的温度,让雅挚心中着急,眉头一皱:“你刚才用了‘洛神寒水’?” “你火邪攻心,除了这招还有……何办法?”纳兰芷水说道一半,忽然颤抖了起来,她感到冷,不由得挪了挪靠在谢韫悉身旁。 寒颤!谢韫悉立马抬起臂弯,让纳兰芷水缩在他怀里,靠自己的身体温度才让她好过一些。谢韫悉见她又开始寒颤,心疼起来。这病已经调理了一个月了都没有康复,看到她这副样子,好似还加重了。 雅挚心中不仅心疼还混着内疚,若不是因为自己,她也不会用这极寒的一招。纳兰芷水本就是寒性体质,之前的病还没有完全康复,这次为了救自己还让病情加重了,这不是雅挚所希望的,他宁愿自己独自承受这些。 谢韫悉脸上的担忧之色雅挚看在眼里,他心中可不是滋味,轻声向谢韫悉说道:“我有办法能让她完全康复,可是……” “你说。” “可是我与她会有身体接触,我怕你误会。”雅挚面不改色的说着。 “你先告诉我,你有什么办法?” “用我体内的火邪中和。” “你现在身体行吗?只要不伤害到你自己你就做吧。” 雅挚听到他说行也没有再想什么,挣扎了起身靠在床头:“你把芷水给我吧。” 谢韫悉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纳兰芷水,她的唇色变成苍白,难受的说不出话,连忙交给了雅挚。 雅挚握着纳兰芷水的手,他还是有所担心:“韫悉,你能否回避一会。” 谢韫悉听到他这么说,心中对雅挚不放心,现在他也是半条命:“你放心,我不会误会,况且你现在状态不佳万一,有我照应。” 雅挚见他言之有理,只是抬眼看了一眼谢韫悉身后的青铜,青铜明白了便出来房门。 “那你坐到刚才的位置上去,不要来帮忙,太近了你会被我的极阳的内功会伤到你。”雅挚说完,将纳兰芷水头靠在他肩头,一直手环抱着人,另一只手掌心向下靠在纳兰芷水的手心上,接着他轻闭眼,缓缓的运起功来。 一盏茶的功夫,雅挚身上开始冒出汗来,他身体内的火邪没有完全去除,再次运功将这激活,身体再次滚烫。这种如火灼心的痛苦让雅挚身心都不好受,他不由得哼哼了几声。 谢韫悉见他再次有不良反应,心中着急立刻起身。只听雅挚一声:“别过来……” 他只好再次坐下,看着这一切。 纳兰芷水的意识有些模糊,她感觉有人抱着自己,那熟悉的淡淡的中药味感到一丝安心,更加的往雅挚的怀里凑,身子完全贴着他。那一股极阳的内力从纳兰芷水手中游走全身,在遇到那股寒劲顿时化解,雅挚的衣衫都汗水打浸湿,而纳兰芷水的脸色好了一些,便跟着这雅挚的内力催动自己内力与之相协,这股气场竟然在室内旋起微微的风。 谢韫悉看着他们,这二人一阴一阳,这两股内力交合产生一种奇异的气场。他感到这“微风”如同四月春风,给人一种身心愉快的感觉,他知晓纳兰家奇妙功法无数,这或许也是其中一种,谢韫悉双目轻闭,顺着这股气场他静静调息了起来。 大约半个时辰,谢韫悉渐渐从调息中醒过来,他发现他的内伤全部愈合,恢复到了最佳状态,甚至还涨了一些内力。他无意间看到桌边盆水仙花,原本含苞待放的花朵,每一朵都开花。谢韫悉心中有一丝惊讶,他阴阳平衡,靠着这股力量快速恢复了,没想到连着周边环境也为止改变。 谢韫悉看着面前二人,他们还未结束。雅挚在纳兰芷水的内力下不在冒汗,身上的汗早已蒸发掉了,他的脸色比刚才要好了一些,可依旧是苍白。 谢韫悉不仅纳闷了,他体内是有什么东西,要靠封住穴道活命。这因如此,对他的功法和身体成长都有影响,无数次他都想帮雅挚,可是都无能为力。 相对纳兰芷水,她一改平时病态的苍白面色,脸上红润了不少,好似年轻了一些,看样子她的病逝彻底好了。谢韫悉心中感到开心,可是看到她紧紧依偎在雅挚怀里,他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从来都没有如此这般对待自己。 雅挚睁眼见怀里的纳兰芷水已经恢复,渐渐散去了内力停了下来,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已经熟睡的她,眼神中柔情似水。 谢韫悉在一刻终于知道了答案,自从他那一年去纳兰家提亲的之后,雅挚见他时候的不自在,包括自己对雅挚的无数次试探,虽然雅挚从未说过。谢韫悉太了解这种眼神了,这种眼神早已超越了兄长之爱的范畴。 雅挚忽然回过神,他感觉到了谢韫悉的目光,雅挚惊慌的看了他一眼,急急忙忙说道:“那个……芷水已经没事了。” 谢韫悉只是看着他,对他的话不闻不问。 “她的病实则怪我,之前爹让我带她来你家的时候,我的身体一直不适,后来因为担心我,所以才在医馆住了两年。她……她为了让我好过一些,长些使用极寒的功法,导致了她的寒症。我体内有我爹的功力,只有靠同样纳兰家的功法才可实行。我爹告诉过我们,我与她命盘相合,彼此都有利,你诺不信可问南宫外公。我们只是简单的互利而已,你千万不要误会。”雅挚见他不说话,着急起来,嘴上不知道说的东西大概都没有过脑子:“原本以为她在你这里能好起来,这都怪我。” 谢韫悉听雅挚解释,心中不由得寒了一些,他们命盘相合,纳兰家思想学识均为道家玄学,最为相信命盘一说。原来他们才是一对,而自己竟是外来者。不对,纳兰家从来不外嫁女儿,无论有没有雅挚,他始终是个外来者。 雅挚见他依旧愣在那里,便对他说道:“韫悉……你送她回房间吧……韫悉……” 谢韫悉心中五味杂陈,他并没有表达出来,只是笑笑说着:“我什么都没说呢,你就解释一堆,我可是那种小气之人?”说罢便起身走了过来,抱起了纳兰芷水。 “你没有误会就好。” “你放心吧,你早些休息。” 雅挚见谢韫悉还对着他笑,好像是个没事人,可是雅挚的心中很清楚,方才他不经意的流露感情,谢韫悉一定是明白了,雅挚只能一个劲的自己说服自己,他不知道将来会与谢韫悉发展什么关系。 青铜见到谢韫悉抱着纳兰芷水出了门,连忙询问伤势,谢韫悉叫他放心。这时候,纳兰芷水轻轻的说了一句梦话,谢韫悉靠过于听她说了些什么,接着他的表情僵在脸上。 待他将纳兰芷水送回屋子,他转身便对青铜说:“立刻备马。” 青铜感到一丝诧异,刚想询问是出了什么事情,见谢韫悉脸色严肃,眼神中有一丝生气:“进宫!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五十九、谈婚论嫁 谢语在殿内点起一支沉香,幽幽的说着:“这皇宫生活如何?”他身边坐着正是纳兰荣阙。 “无聊。”纳兰荣阙一手拿着书,淡淡的说了一句。 “哎呀,真不给我面子。”谢语笑了笑:“反正你也没地方去了,就待我这里吧。” “谁说我没地方可去。” “你在我这里可有一段时日了,你真的不去看看女儿?”谢语摆弄着香炉。 “囡囡都不认我这个爹了,随她吧。”纳兰荣阙翻了一页书。 “你可比我自由,我自从交出政权,没皇帝命令便不能离开皇宫,世人只知道我位高权重,其实我什么都不是,这皇宫虽然是我家,可同样是个牢笼。”谢语不在把玩香炉,走到房门望着门外发呆。 纳兰荣阙听着他这话,放下手中书卷,看了一会谢语的背影,才说道:“我答应了。” 谢语心中一惊,瞬间回过神来,转身对纳兰荣阙说道:“你说什么?” “婚事,我答应了。礼仪按照中原的办,三月后的中秋节可好?” 谢语见他答应了自己儿子的婚事,喜上眉梢。谢语没想到刚想盘算要如何说的事情,还没说出口纳兰荣阙便答应了,显得有些激动:“你终于答应了。” “我只是想确定一下,韫悉是不是一时热情罢了。”纳兰荣阙轻轻对他说:“我虽答应却有三个条件。” “我同意的你的条件。”谢语听到他说条件,是什么条件都还没等纳兰荣阙说出口便答应了。纳兰荣阙感到诧异,谢语为了他儿子能答应各种条件,包括不平等的条件。 “我可是认真的。” “你说吧。” “第一,韫悉娶了小女芷水后不可娶其他妻妾。第二,小女不改姓,不上谢家族谱,若有他们有子嗣归谢家。第三,如有一日厌烦我家小女,请将她归还于我。你若同意,我立刻写细帖。” “就这么办吧。小高,笔墨纸砚拿上来。”谢语对条件未多想,他只是知道这已经是纳兰荣阙最大的让步了。 高公公二话没说,手脚轻快,端上纸墨前来。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有两件事要说明,小女体质属寒,可能无法生育,你可介意?”纳兰荣阙提笔写了起来。 谢语想了一会,才答他:“我不介意。你只是说可能,又没有说一定,何况你是她父亲,这种事情你会袖手旁观?” “你是皇家,我可是普通老百姓,我们门不当户不对,难免会有笑话,落人口舌。”纳兰荣阙写完了手中细帖,放下笔,看着他。 谢语听到他说“普通老百姓”这个词呵呵笑了起来,走到书架前,打开了其中一个抽屉,取出三件物品。 纳兰荣阙见他痞笑,瞪了他一眼。谢语说道:“你别自谦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前朝国师可也是纳兰姓氏吧。” “那都是几百年前的前朝旧事了。”纳兰荣阙并不想提及这件事情了。 “我这聘礼都准备好了。” “你看看这样规矩全乱了。你那聘礼……” “这不能怪我,上次我找媒人去,还不是被你小叔轰出来。”谢语一件一件的将这手中的三个盒子放在纳兰荣阙面前:“我知道世俗之物你是看不上眼,但是这三件东西,你看了会很欢喜。” “是吗?” 谢语打开第一个锦盒,里面是六小块龟甲碎片,上面刻着浅深不一的似篆非篆体的字,呈现到纳兰荣阙眼前:“你看。” 纳兰荣阙看到这似篆体一般的字体,身子微微一怔,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篆纹卜卦,你这是从哪里弄的来?” 这龟甲上的文字,虽说是篆文,却与大篆小篆都不同,这文字是纳兰家祖从篆文中演变而来的一种新的字体,是专门用来记录神奇秘法,这种文字只在纳兰家使用,目的是为了防止外人盗取。纳兰家的人几乎人人都会占卜,家族中自然会有此物。 “等下在告诉你,你可以试一试,帮我儿……” 纳兰荣阙对篆纹卜卦十分有兴趣。他轻轻拿出两块,还没有等到谢语说完就顺手丢在桌上,纳兰荣阙看着桌上卦位,不仅皱起眉头,接着他掐了掐手,这时候眉头才松开。 谢语见他这幅表情,刚想询问,便听到纳兰荣阙说来一句:“我知道你要我算什么,他们生辰八字相合。” 谢语对他这句话不买账,追着他说:“就这样?你又在糊弄我,算生辰你看一眼便知道了,你快告诉我吧。” 纳兰荣阙见谢语恳求他,轻轻笑了笑:“天机不可说。” 谢语白了他一眼,嘟囔道:“你跟神棍一般。” “将来他们会有一子。好了,其余的不能说了。”纳兰荣阙不再逗他,只是说了这话的一半。 “真的?”谢语听到未来他会成为爷爷,不由得心喜:“那么你之前提的丑话可就不成立了。” 纳兰荣阙收起这龟甲碎片,这对他未来要做的事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接着谢语拿出第二个锦盒,这里面放着两本寻常牛皮卷轴以及一颗丹药。 “九鹤灵霄图?我只是见过抄本而已,这件原本已经遗失了好几百年了。”纳兰荣阙感到惊讶,他心里思索着谢语是怎么弄来的。 “先不急,我知道这两本牛皮书卷可是记载着你家炼药配方,由于我看不懂你们家的文字,只有这开篇第一种丹药是用大篆书写,所以我按照配方,配置了一颗凝芷丸。” “开篇都是基础强身健体的丹药,对于普通习武之人来说,这第一篇里的第一个便可以达到效果。这是为了防止外人习得配方,给点好处让人收手的做法。在凝芷丸的配方之后应该还写着警告。”纳兰荣阙拿起这枚丹药,这丹药只有珍珠大小,色偏深红,散发这淡淡中药味。看上去和其他的丹药没什么区别,但是在纳兰荣阙眼中可是重要非凡。他用手指甲掐下一半,里面与外面色泽相同,而药味比刚才重了,便将这一半送入口中,轻轻嚼了起来。 “为了找齐药材,我可是花了不好功夫,只是没想到炼出来这么小一粒。我还想……你竟然……”谢语看到纳兰荣阙自顾自的服用了半颗,一时失语。 “我当然要看是否货真价实,味道挺不错。”纳兰荣阙将另一半颗凝芷丸收好,拿起着小牛皮书卷看了看:“这第三件估计也是我家早些年遗失的宝贝吧?你寻的我家的东西再做为聘礼,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是我过分,还是说你们家的人保管不当?”谢语反击他一句:“你这就伤我心了。这第三件东西,听说是纳兰家至高之上的宝贝,而这宝贝的遗失,导致了家族人丁稀少的原因。” 纳兰荣阙听到“至高之上”这四个字,忽然心中一惊,还没有等谢语将第三件宝物的锦盒打开,他顺手一挥,锦盒的盖子立刻弹开,只见这矩形锦盒内安然放置着七颗透明的玉珠,中间的珠子比鸽子蛋大小,左右各三颗较小,珠子的材质不知是什么,在谢语看来好似玉一般,但感觉像某种矿石,看上去并不昂贵,他不知道其中缘由,所以很不能理解为什么这是纳兰家的“生命之石”,便向纳兰荣阙问道:“这里面有什么玄机?” 六十、解除误解 纳兰荣阙看着这七颗珠子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亲人一般,他的眸子中闪烁着光,随后他一甩衣袖,缓缓的抬起右手,掌心将内力聚起。锦盒内的珠子仿佛感受到了主人一般,跟着纳兰荣阙的手纷纷升起,渐渐的排布成北斗七星样式,珠子内经过了纳兰荣阙的内力之后,似玉的材质化开变为透明清澈,其中星光闪动,好一副苍穹的模样,这微光照耀在纳兰荣阙的身上,他的白衣染上了这浩渺星辰,谢语见此场景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竟有如此功法能做到如此,难怪会让人觊觎。 只见纳兰荣阙手势一变,他和指做出兰花指指向谢语,接着一个小珠子脱离七星排布,从谢语颈部环绕一周后归位,接着纳兰荣阙收起功力,将这七颗珠子如数归置于锦盒中,亲自盖上,向谢语说道:“你感觉喉咙还疼吗?说话应该不吃力了吧。” 谢语每日都要读书给皇上听,最近休息未妥,喉咙总是痒痒的一直想咳嗽,虽然为在纳兰荣阙面前表现出来,但是竟然被他发觉。方才纳兰荣阙运用这个珠子的时候,谢语没敢动弹,心思都在珠子上,待纳兰荣阙问他,他的确感觉喉咙好了很多。 “这就是玄机?”谢语对这些宝贝兴趣盎然,越发想问下去。 “这名为‘七星避尘珠’,原本是我家天玑楼的镇楼之物,这珠子在楼顶吸收日月精华,照应楼下一口泉水,族人因知天意劫数横多,只有靠这个泉水才能生生不息。这七颗珠子遗失后,家族人数大不如从前,包括寿命和天赋。在有避尘珠的时期中,家族中一个辈分几乎有七层人能控制篆纹卜卦,但是现在恐怕只有一两个人吧。我是族长,所以我知道怎么控制,但因没有见过真实的避尘珠,也只能驱使一个。虽说是遗失,其实都是被纳兰篱钰带走,他身为族长,不顾家族条规追求世俗权贵当前朝国师,导致如今结果,他早就被家族除名。”纳兰荣阙说着捏着手指。 “他不是追求世俗权贵。”谢语认真说着:“他是喜欢上了韩皇后。所以才进宫当国师,不过,也正因为他的帮助,我谢家才能得这天下,怎么说纳兰家都是开国功臣。” “你找来这三样物品应该让你费尽功夫了吧。”纳兰荣阙叹了一口气。 “前朝国师将这三件物品献给了我谢家便消失了。从此都是妥善保管着,因为除了他之外,没人会驱使,祖辈们曾经寻找过纳兰家,都没有结果。而我,正好遇见你。”谢语严肃的说着:“我可是向皇帝讨要了许久才肯给我。” “看来你是认真的,细贴给我吧。” “我一直很认真。”他们交换了细贴之后,谢语开心的还想说什么,接着高公公敲响了房门。谢语每次和纳兰荣阙聊天时,高公公都会在门外守候,因为他知道纳兰荣阙在有外人的地方说重要的事情,在他送来笔墨便在屋外候着。 谢语快步上去,轻轻扶门。当他一开门便看见了屋外站着的谢韫悉,谢语见他来了,露出了一丝笑容,连忙对他说:“你来的正好,快来见你的岳父。” 谢韫悉以为他爹说笑,抢在高公公面前进了屋。纳兰荣阙将这件聘礼收好,坐与桌前,见到谢韫悉进来,对他笑了笑。 “见过先生。”谢韫悉见纳兰荣阙在屋内,心中有一丝慌张,对他行礼。 谢语听他还叫纳兰荣阙为“先生”有一些失礼:“你要改口了。” 谢韫悉没搭理谢语,向纳兰荣阙说道:“先生,徒儿有些事情要和我爹说,耽误您一些时间。” “你们去吧。” 谢语感到一丝疑惑,吩咐高公公给纳兰荣阙沏茶。随后便和谢韫悉出了屋子,屋子外还站着青铜。他们走到院内,谢韫悉才说道:“那个谎称身体有恙的温世远是个冒充的人,真正的温世远已经救出了。我怀疑这后面还有势力,是针对你来的。一星期后知府那审理案子,你会来吗?” “你没有事吧,可有地方伤到了吗?让府中下人顿些补品,你看你都瘦了。皇上知道了你的事情,我跟他说了给你放几天假,早朝就不用上了,好好休息。”谢语见到他儿子,句句关心,接着他满心欢喜:“我还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你。” “我也还有一事要与你说。”谢韫悉淡淡的说着。 “你先说吧。何事?” “如果纳兰先生没有答应,我与芷水的婚事作罢吧。”谢韫悉目光转移开了。 “为何?理由告诉我。”谢语轻皱眉头。 “……”谢韫悉没有说话。 “当初我便告诉你这纳兰家的女孩是可遇不可求,那时候你是吵着要吗?现在这是怎么了,吵了这么多年你要放弃了?”谢语不出好气。 “她的心里……曾未有过我。”谢韫悉小声的说着。 “就这事情?我还以为你们出什么大事呢。你这点还真没有像到我,我年轻的时候可受姑娘欢迎了。”谢语在他面前踱起了步,靠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只要你喜欢就够了,我告诉你,女人嘛先得到身体,心也迟早是你的。” 谢韫悉心生厌恶一把推开谢语,背对着他:“好卑鄙。” 谢语看着他笑出了声音:“我方才开个玩笑。” “你是不是对芷水说了什么……” “我承认我的确是个爱用手段的卑鄙之人,不到目的会不择手段,但我在这事情上,我没有干预,你不是也亲自听到了芷水答应你吗?”谢语很无辜,轻轻叹了一口气:“不信你问问高公公。” 谢韫悉听到他说,才转身看了他一眼。 这时候,远处传来一句话:“韫悉你错怪你爹了。” 谢韫悉听见纳兰荣阙的声音,他心中一惊,向屋子内看去。纳兰荣阙方才还在门前,忽然间出现在身前一丈的地方,他的身影如幻影一般。 “她说了要嫁你,我不允,她便离家出走。我以为她只是跟我赌气,一儿便会回来,没想她三日未回家,我担心她的安危,便让雅挚去寻她。这一走便是两年从未归家,她连母亲去世都没有看到最后一面。既然她为了你能够离家,不想念父母,不管哥哥姐姐,我又何好阻拦的。”纳兰荣阙叹了一口气。 谢韫悉惊讶无比,原来她离家正是因为自己? “韫悉不要误会,是我让雅挚陪着她,她从小爱依赖人,不仅依赖哥哥姐姐还依赖我。她从小没有独自离开家,在外雅挚是她的全部依靠,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难免有些亲近。待她与你有些时日,也会对你有所亲近。她不善礼数,被我宠惯了,若有伤你心之事,为父替小女赔不是。”纳兰荣阙说罢,便要行礼,却被谢韫悉一把拦下。 “不,先生您不要这样,是徒儿冒昧了。”谢韫悉有些内疚。 “我方才与你爹定了你们的婚事,细贴交与你爹了,你可以拿去看看,明日我会去王府见见芷水。你身为皇亲国戚,能够娶到自己喜爱的人是件幸运的事情,希望你能好好珍惜。”纳兰荣阙温和的说着。 “谢谢先生。”谢韫悉听到纳兰荣阙这么说,心里好过了一些。 “还有什么事情要和你爹说吗?或者跟我说也行。”纳兰荣阙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你要对我改称呼了。” 谢语在一旁看着谢韫悉,心里嘀咕着:这小子还是要纳兰荣阙来收拾。 六十一、争执 雅挚在屋内运功调息,无论花多少时间都无法运行一周天,他感到一丝疲惫,便停了下来。雅挚的身上还残存着纳兰芷水的发香,时不时能闻到这股香味,弄的他无法专心运功。雅挚虽然身体稍微好些,但五脏依旧隐隐作痛,也没有多少胃口。这一日在屋内待着有些闷,随即推开了门,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一轮月亮挂在天空中。他有些发呆,上次来时是圆月,而现在已经玄月了,再等到圆月之时,自己应该不在此地,当想到一些事情,他的眼神带有忧伤之色。雅挚紧紧的捏这手中竹笛,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这时候青铜端着汤药出现,他的身后还跟着个小婢女。 “二少爷,小王爷让我端着这药让你服下。”青铜看见站在门口的雅挚:“这是你的衣服。” “药放房里,我等一会喝。衣物就不用,我去医馆拿些过来便好。还有你不要叫我少爷,听着很奇怪。”雅挚看了一眼青铜端来的药。这中药的颜色和味道,对于雅挚再也熟悉不过了。 “小王爷吩咐我一定要看着你喝完,少爷你不要为难我。”青铜有些为难。 雅挚知道都是谢韫悉的意思,他只好接过瓷碗,一口气饮尽。这中药又苦又涩,虽然雅挚早就习惯了,但任然是让他难以忍受。雅挚皱了皱眉头,把瓷碗放回。 青铜见他喝完,想递给他一个小瓷碗,这个碗里装着是蜂蜜水,雅挚回绝了他,便向外面走去。青铜察觉了雅挚心事重重,不好再说什么,命人将衣服放进他房间内,打扫了一番。 谢韫悉自从宫中回来,一直待在后厨,他亲自督促着下人煎药也有一段时间,而这时候,屋内传来清亮笛声,忽远忽近,谢韫悉看着外面的玄月,支开了后厨内的下人,一人坐在小桌前对月独酌。 纳兰芷水听闻熟悉的笛声,便在这园中寻这声音,可是怎么都没有找到雅挚的人影。这吹奏的曲目也不是什么曲名,都是纳兰家每个人都会的基础曲目,这忽远忽近的笛声,好似故意躲着纳兰芷水。 纳兰芷水走累了便在院内坐着一会儿,遇见了正要去后厨交差的青铜,他们寒暄几句,纳兰芷水便起身要走,青铜看着她起身,连忙说了一句:“纳兰小姐,今日下午小王爷在宫中见到了纳兰先生。你又没有想说的要跟小王爷说,他在……” “他在后厨?”纳兰芷水转身问他,说的有些急,打算了青铜的话。 “是的,你随我来。” 雅挚一个人坐在树上,吹完一曲后,侧过头看了一眼纳兰芷水的背影,待她经过他在的这棵树之后,他开始了新的一曲。 这一晚他们三人都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谢韫悉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蘸着这水酒在小桌上写下了这曲乐的谱,之后便闭着眼,手在桌上轻轻的敲了起来。或许是他太投入,并没有发现有人到来,当他一睁眼,只见纳兰芷水双手托腮正看着自己。青铜与他对视一眼,放下手中的空碗便离开了。 “你身体好些吗?”谢韫悉关心问她。 “我感觉好了,我都没有再寒颤了。” “那便好。” “你下午见到爹爹了,他还好吗?你们说了什么啊。” “先生还跟以前一样,只是他的头发全白了。”谢韫悉顿了顿说,没说下去。 纳兰芷水听到她爹头发全白了,不禁有些难受,已经有两年没有见过爹,这两年家里发生了很多变故。 “我去跟我爹说这个案子的事情,纳兰先生正好也在。”谢韫悉解释道。 纳兰芷水低下头,扣着自己的指甲,小声说:“你们说了些什么吗?我爹有没有提我?” “我还跟我爹说了撤回提亲的事情。”谢韫悉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韫悉哥哥……你说什么……” “你们家族中有着女儿不外嫁的规定,我不想再为难先生了,何况你也不喜欢我,何必呢。我年岁渐长,如今都过弱冠都没有成亲,皇叔对我这事有了意见。”谢韫悉没有看着她,只是自顾自的小酌。 “你也不要我了……我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喜欢……” 未等到纳兰芷水说完话,谢韫悉听到“也”字,心中微微一颤,看来某人在他之前,他不想听到她说的话便打断了她:“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因为先生不同意我们的婚事而离家?你是一时赌气,还是说你又其他的原因?” 纳兰芷水听到他提起这事情,眼泪不禁在眼眶中打起转来,唯唯诺诺的挤出几个字:“我离家……真的是因为你……” 谢韫悉听到这里,心中认为她又再说违心的话,笑了起来:“我不知道你以前在别处是不是这样,就这数月你在我府上,每夜都唤雅挚的名字。你生病的时候,是我照顾你。我这二十年来,亲自照顾的人除了我爹就是你。你的雅挚哥哥呢?他在哪里?两个月不来,我求他他都不来,为了能他来一下,我亲自去医馆找南宫前辈说服他。只是没想到雅挚来的时候,竟然是你这数月来最为开心的时候。我无论怎么做都无法让你开心,所以你不要说这些违心的话,不仅伤害我也伤害你自己。” “既然韫悉哥哥这么说了,就按你认为的吧。”纳兰芷水的眼泪偷偷的划过了脸庞,带着一丝怨气说着:“你每次都自以为是,也不让我说完话,即使我说完你也会认为我在骗你。你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未来的王妃是谁只要你一句话便可,我只是一介平民百姓怕是没这个资格,这些时日承蒙您的照顾……” 谢韫悉听出这话中带着离别之意,心中颇为震惊,接着他的惊讶的情绪被愤怒取代。他紧紧的握着陶瓷小杯,一顿一字的说:“我有今日之地位是为了谁?” 纳兰芷水咬了咬嘴说:“为了你自己……” “哐当”一声,谢韫悉听到这话心中所有的情绪在也无法克制,将手中的小酒杯摔了出去,只是这一摔,吓到了面前这个少女。接着他站起身,像纳兰芷水走去,眼神直直地看着她,一副冷漠又严肃的表情,迫使的她向后退去。纳兰芷水从未见他这幅表情对着自己,心中害怕急了。谢韫悉见她哭花了的小脸,再多的愤怒与难受都化为心疼,他抬起手想要擦去纳兰芷水脸上的泪花,但是这个举动在纳兰芷水眼中,却充满了危险,她一个仓促在谢韫悉身上一戳,立刻转身就逃。 谢韫悉没有料到她会使出用点穴这个动作,他惊慌的愣在原处,看着纳兰芷水逐渐消失在夜色中,他那坚毅的颜色才流露出一丝平常未见的寂寞神情。这时候青铜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解开了谢韫悉的穴道便想去纳兰芷水那解释一番,却背谢韫悉叫住了。 纳兰芷水一边哭,嘴上还叨叨着谢韫悉是个坏蛋,她没有注意笛声是什么时候停止了,雅挚见到她哭泣再也没有心情吹曲了,一路悄悄的跟着她,直到她进了房间内。 雅挚不知道该怎么办,方才定是谢韫悉欺负她。他转身想去找谢韫悉,可是又挪不开步,自己始终在他们二人之间,就算是他们之间矛盾,让他们自己解决,自己又做什么样的角色呢?当大舅子嘛,内心又十分的抗拒。既然下定决心要离开这里,就要做到,再不抽身对我们三人都不好。 雅挚回头看了一眼房间,屋内灭了灯,看来是休息了。他安下心来,一个健步消失在了房门外,这可不是心里的理智战胜了情欲,而是因为他听见了谢韫悉的脚步声。 六十二、相拥 谢韫悉轻轻推开了房门,屋内灯光昏暗,只有窗前一盏灯轻轻闪动着,纳兰芷水双手环膝坐上床头小声啜泣。而这微微的光将她瘦小的身子投影在屏风上。纳兰芷水听到有人进来以为是小婢女阿莱,刚想询问她怎么不敲门便进来,突然间谢韫悉咳嗽一声,先问她一句:“饿了吗?我拿了一些你爱吃的甜点。” 纳兰芷水听到了谢韫悉的声音,向床铺内挪了挪,她抓起被子,身子缩起一团:“我已经休息了,谢谢你,请回吧。” 谢韫悉望这半透明的屏风之后的纳兰芷水,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里衣,头发散下垂在肩上,她时不时抬起手抹去泪痕。谢韫悉心中心疼她,将手中的甜点放在桌上,轻轻的走了过去。 纳兰芷水见他没有听自己的话,反而走到了床前,她将被子裹在身上,直直的看着他说道:“你……你要做什么……” 谢韫悉心中有种不可言喻的难受,小心翼翼的坐在床床沿上,背对着纳兰芷水,许久才说出一句话:“你有这么害怕我?” “……”纳兰芷水缩在角落里,没有回答他。 “看来我在你眼里一直都是坏人……”谢韫悉从怀里摸出一支木质发簪,这发簪非常古朴素雅,没有任何的造型作为装饰,只有一种奇妙的弧度让这只簪子显得十分优雅,在经过了谢韫悉数年的护理,发簪上裹着亮晶晶的包浆。 “这一支发簪,我一直留着。十岁那年来先生家之时,我受歹人刺杀与我爹走散了,在树林里遇见了雅挚。他为了救我,将我背到你们家采药的小屋,让你照看我便去找大人了。结果他们还是追到这里。我转身从你头上抽出这只簪子将他们都杀了,那时候你害怕的躲在角落里。后来我偷偷藏起这只发簪,可惜上面染了血,也无法再还给你了。你怪我弄坏你的东西,我不言,你便叫我‘大石头’。我知道这只是雅挚送你的生辰礼物,以前还嘲笑着这么简单的东西,他能做到我也能做到,后来我发现我怎么也做不到一模一样。”说道这里,谢韫悉笑了,想了一会说道:“我从小没有母亲,也没有兄弟姐妹,乳娘在我五岁病逝了,随有青铜陪我,但他一直下人自居总是离我很远。我爹每日为朝廷奔波,只是有我一个人在这个地方长大。我不知道该怎么爱一个人,即使表达爱意也会显得笨拙。我爹对我很严厉,他的责骂多过鼓励。或许我不是一个温柔的人……” 谢韫悉捏着这个簪子,说道这里他感受身后的人悉悉索索的动静,他以为纳兰芷水躺下睡了,可是他心里话可不止这么一点。 “刚才我在后厨问你‘我有今日之地位是为了谁’,我的确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有能力保护我喜欢的人。十年前我假装不会说话像是个废物,是为了示弱而能让宫中的人放过我爹,我选择逃避现实,而我的弱小成为了我爹的软肋。我虽然身为小王爷,可我生活一点都不快乐。我身边只有纳兰家的人把我当普通人对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跟你在一起很快乐,也不知道时候喜欢上你了。我明明知道先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心中就是不愿意放弃。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我万分羡慕雅挚,能够陪在你身边一起长大,他个性温文尔雅,对待朋友真挚热忱,六艺皆会,不仅会医术还会擅机关术,诺不是他身体原因,他的功夫会在我之上。他可是我追赶的对象,而我始终……追不上……夜深了,你不愿意吃东西我也不会强求你了。” 谢韫悉说完了这段话,身后没有任何动静,他心中感到丝丝凉意,便将簪子放在床边上的椅子上,淡淡的说出一句:“我只希望你能在我身边罢了,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求。” 说罢,谢韫悉站起身来,忽然间他被纳兰芷水从身后抱住,他愣在原地。纳兰芷水双腿跪在床沿上,双臂抱着在谢韫悉腰间,双手紧紧抓着他胸口的衣服,轻轻的将头靠在他背后。 “韫悉哥哥不用羡慕他人,你是你,你不会成为他人,他人也不会成为你……我最喜欢吃你做的菜了,好好吃。”纳兰芷水小声说着,“我知道,你每年来我家的时候,每次见你你都变的不一样。” “是吗?我变得何样?”谢韫悉好奇的问她。 “变成熟了。” 听到这个答案,谢韫悉的心跳动的速度加快了。 “我曾经是喜欢雅挚哥哥,即使我对他表白心意,他从来没有我回应,再之后你的提亲他也没有任何看法,或许他是把我当妹妹吧。我一点也不想接受这种义务式的爱。我离家是因为我现在喜欢上你了。你还记得两年前那一次,我和姐姐到医馆来,你找我去庙会观灯,你问我:如果你可以外嫁会不会嫁你,我回答你:我会。” 谢韫悉听到她说这话,想起那件事情,嘴角微微笑了,说道:“我记得,你这句话给我提亲的勇气。” 纳兰芷水的脸泛起轻微的红晕,语气突然变温柔:“一个人睡好冷,韫悉你能不能陪我……”说完便伸手摸到谢韫悉胸前摸索了一番,她找到了他披肩的细绳,轻轻的解开,将他的披肩卸下,搭在床边的桁上,接着她的手向下摸上了谢韫悉的腰封。谢韫悉对她的这一系列动作感到十分惊讶,他可受不了纳兰芷水的小手在身上摸索,连忙抓住了她的手。可纳兰芷水才不想被他限制,一个劲的想挣脱,谢韫悉捏着她的手转过身来,纳兰芷水脸上带着浅浅的泪痕,她身上的单衣微微皱起裹着那娇小的身子,她双膝一前一后的跪在床上,腿藏在衣服内若隐若现。纳兰芷水并没有发觉自己衣衫不整,她另一只手帮着扣动谢韫悉的手,全然没有在意谢韫悉正看着自己。 谢韫悉见她这幅样子,身体的反应先于大脑,在一刻大脑空白的之后,谢韫悉才缓过神来,他喉结动了动,咽了一口唾沫。接着一手环上纳兰芷水的腰,将她揉在怀里,另一手不在牵制她,反而摸上她的脸颊。纳兰芷水见谢韫悉松开了自己的手,当她抬头之时,他的一吻落在她的唇瓣上。纳兰芷水像只受惊的小鹿一般,连忙推开想逃开他的怀抱,而他抱着更紧了。谢韫悉抚摸她脸颊的手顺着脖子,抚上她瘦白的肩。纳兰芷水的肩膀感受到他的手温度才发觉自己衣服没穿好,“哼唧”一声躲开了谢韫悉的亲吻,羞红了脸埋在谢韫悉怀里。 被揉在怀里的纳兰芷水感觉到他手臂上有个什么的东西,由于谢韫悉的力气勒在她身上感到疼痛,她声音颤抖地小声问他:“韫悉………” 谢韫悉抬起一只手在她背后一戳,便松开了她,笑着说道:“刚才我被你点穴了,这是还你的。”他说完退后了几步,自己解开了衣裳。他右手伸进左手衣袖内,解下一个皮质护具,这个皮质护具上,插着各种暗器。这是雅挚依据他的手臂,量身定制的一个防身用具,包括里面的暗器,多为刀片式,薄而锋利,通常在要交出武器的大型宴会上可有所防备,贴身而不易发现。他将这个皮具小心翼翼地放在发簪边上,他不想因为这个伤到纳兰芷水。 他将身上的脱下来的衣服随意的堆在桁上,有一些滑了下来掉在了地上谢韫悉都没有心情管,剩了一件里衣向纳兰芷水走去。他腿跨了上去,抱起芷水将她平放在床上。她屈起的膝盖跪在穿上有些泛红,谢韫悉心疼地用手掌心揉了揉她的膝盖。 纳兰芷水动弹不得,害羞的不敢看他,只得闭上眼睛不与他对视。谢韫悉见她不视自己,轻轻笑了笑,吻了下去。他顺着唇瓣轻轻试探,芷水“哼哼”两声,谢韫悉蹭着这个机会探进了她微张的小嘴,温暖而湿润,卷上了她软软的舌头。 纳兰芷水被谢韫悉亲吻着快喘不过气来,发出微微声音求他停下来,他好似发现新世界一般,才不想停止,如他最爱的喝的酒只想一杯接着一杯。纳兰芷水看着谢韫悉,嘴里苦苦哀求他说:“不要…求你了……” 谢韫悉并没有回答,只是抬起身子看着她。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过于贪婪不想放过任何一处。 “你不是说一个人觉得冷吗?”谢韫悉有些玩味的说着。 “我说的不是你这个意思……”纳兰芷水看着他,眼里亮晶晶的。 “你方才从后面抱着我,如此挑逗,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那我说我现在就要呢?” “你……韫悉求你了……” “今日先生已经答应了我们的婚事,我有先生亲手写的细贴为证,你想看看嘛?”谢韫悉露出浅浅的笑容。 纳兰芷水听后为之一怔,她眼里闪过一丝不可言语的神情,眼里打转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那……那你……对我温柔点可好……” 谢韫悉捕捉到芷水眼中的那一丝神情,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伸手为她抹去泪水,转为温柔的话语:“我会的。” 他说罢,左手一挥,床头的那一只蜡烛随之熄灭,屋内瞬间一片黑暗再无任何的光。 雅挚待在离纳兰芷水房间不远处的树上,他见屋内完全熄灭了灯,谢韫悉还没有从屋内出来,随后他又等待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才落地回了房间。 六十三、袒露 雅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似睡的并不舒服。他卷起被子揉在怀里,一只脚架上上去,接着他弓着背没有了动静。 睡梦中他正抱着纳兰芷水,时不时能闻到她身上甜甜的奶香味。芷水正摸着雅挚的脸颊,她的一只手指触碰到了雅挚下巴的胡子,奶声奶气说道:“哇,你和旭懿大哥一样长胡子啦,好扎啊~”雅挚任凭她玩着自己的胡子,芷水将手指从他的下巴,滑到喉结处。雅挚温和的看着她,随后咽了咽口水,使得他的喉结处随之上下移动了,这让芷水很惊奇:“这个还会动。” 接着芷水用手戳了戳了他胸前,“你这次进天权楼好久啊,许久没有见你了,好像身体也变结实了些。”她原本还想掐他腰玩,却被他一把抓住手。 “这以下都不可。”雅挚将她的手拿开。 纳兰芷水脸上噘了噘嘴,脸上很不开心的推开了雅挚的拥抱,转身背对着他。雅挚见她耍起脾气来,偷偷向芷水挪了过去,悄悄的将下巴蹭蹭芷水的耳根部附近的脖子。他的胡子蹭地她哈哈大笑起来:“你……不要……好痒啊……” 纳兰芷水赶忙躲开他,转过身一手捂着雅挚的下巴把他推开,可雅挚才不想让她得逞,抓着她的手压在身下,得意的笑了笑轻轻地吻在了她的柔软的唇瓣上。 忽然心口处传来一阵刺疼,不一会传遍了雅挚的全身,将他的这一场梦打断,纳兰芷水消失了,只剩下无尽的黑暗环报着他。他的身体逐渐冒出无数细细的汗,聚少成多化为汗珠从他身上留下。胸口有大石压迫使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不由得呼吸急促。这种疼痛感只觉如同火烧炙热,全身骨缝崩开,身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不停的窜动,但是被无形的力量一直压迫着,这迫使的他皱起了眉头。他的手抓在被单上,疼的发生出“哼哼”的声音。雅挚疼的醒了过来,才发觉是梦一场,心里的难过之情又加了几许。他伸手摸进自己的下腹衣衫之中,感到湿漉而滑腻立刻将手抽了回来。雅挚的眼神黯淡,他回忆方才梦中之事,而实际中,记起儿时的打闹,他只是拉住纳兰芷水的手罢了,后面的举动是他心中所想,一直是他无法行动的事情。他缩着身子,任由痛苦在身上发作。他心中的痛苦可比身体上痛苦更加的痛。 青铜之前奉命看护雅挚,一起床便去了雅挚房间方向。平日里他要伺候谢韫悉早朝,四更之前便会醒。今日谢韫悉不用早朝所以青铜比平日里多休息了一些时间,现在已经是四更之后了。到门口便听到了雅挚的低吟声,青铜轻轻的推门进去,只听见雅挚说话:“你别过来。” 青铜停住脚,小声对他说:“二少爷,你没有事吧。” “我说过了你别叫我少爷。”雅挚好似有些脾气对他说:“我没事。” “那…你需要什么就跟我说。”青铜没有办法,只好顺着他。 “打冷水,药浴。” “好,用药还是原来的配方吗?” “对。”雅挚心情低沉,多一个字都不想说。青铜发觉他说话有气无力,立刻去办,他不敢怠慢,不一会便备好各种东西,命人把木桶搬了进来。雅挚不愿意青铜帮自己更衣,让他在门外等待,见到他出去后才吃力的坐起了身子,疼痛感比刚才消减了许多。他脱去被汗湿的薄衫,他晃悠地坐进了这冷水之中。接着他运起功来,将身上炙热散去,水中淡淡中药的味道让他好过一些,原本无法平复的心绪也平静不少,只是他依旧如昨天一般,体内功力无法运行一周天。忽然间,他觉得鼻子有些痒,血顺着人中流了下来,滴落在药水中。雅挚一手抹掉这鼻血,毫不在意的继续运功,只不过这血越流越多,弄得他不得停了下来,看着手上这鲜血,心中更加的悲凉了许多。 在一切都结束后,他才唤青铜进屋,青铜拿来了雅挚新的衣服,雅挚原本想拒绝,可是想了一会便接受了。他拿起这衣服看了一眼,和平日里谢韫悉给他定制的衣服不同,虽做工为上品,但及其简单,类似纳兰家的服装样式,相对之前各种华丽的刺绣图案和金线相间的衣衫要低调好多。雅挚换好了衣服便出门了,他留下青铜收拾房间,青铜见他面色依旧苍白,甚至比昨日还要差,心里嘀咕的要不要告诉谢韫悉,他的指尖轻触药水,发现这一桶水原本冰凉现在却变得温热。青铜心中一惊,不由得对雅挚产生了好奇之心,立刻出门跟上了他。 雅挚一脚迈进了王府内的佛堂,谢家信佛,每日起来都要念诵佛经,所以设立了一个小型佛堂,佛堂内的案板上*的立着一尊五尺高的小佛像,佛像前为有一卷挂起来的画像,画中是为一女子全身坐像,她看上去年有二七,身形娇小,是典型的江南人模样。她面对带笑容,手中执一面苏式绣花团扇,显得十分俏皮可爱。 雅挚从案板边的的香盒内取出三支檀香,用案板上的火折子点燃。接着他的目光落在画像前面的灵位上,上面用隶书刻着:先室谢母徐氏闺名莹嘉生西之莲位。雅挚捏着这三支香,在这个灵位前拜了拜之后插了香,随后跪在软垫上。 “伯母,前几日我为救人将韫悉陷入危机之中,我并非有意,请您不要责怪我。”雅挚盯着这灵位说着。这画中女子名为徐莹嘉,是谢韫悉的生母。这个房间不仅是个佛堂,同时也是个灵堂。谢语非常重视她,在她去世后在家中设立她的灵位,并让谢韫悉每日来祭拜。在谢韫悉的心中这个佛堂成了最重要的地方。 “曾经在您这里许下要保护韫悉的约定我还记得,之前为了救他,我使用了超出我能承受范围的功夫,我不知道未来我还能活多久,或许我要失言了。”雅挚想起从前的往事,不由得鼻子一酸:“您儿子他……抢走了我最喜欢的人……” 悄悄站在门外的青铜听到这句话心中一惊,之前谢韫悉对他数次试探就是为了这句话,如今他却在佛堂说出了这句话。 “我从记忆之处便存在的人,她一直照顾我,我们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离开过。直到我一次上山采药之时救了韫悉,我在心中想过无数次,若我当初没有救谢韫悉,是不是就没有这场事情了。可是我做不到见死不救,如果有重来,我还是会这么选择。韫悉从小离开了您,他没有笑过,在认识芷水之后才有了笑容。我那时候便知道芷水如光一样,照耀我的世界,也照耀了他的世界。我因身体原因无法表达我的爱慕之情,只等到年纪后家族安排,只是没有想到韫悉先我一步,竟然芷水选择了他,也挺好的,这样我才能放心……”他说道此处一滴眼泪打在了手指上:“……的离开。哎,我好不甘心,伯母您若在天有灵,帮我教训一下韫悉。” 雅挚抬眼看了一眼画中女子,心里不仅嘀咕谢韫悉与他爹是一个喜好,忽然间他笑了笑:“我开个玩笑罢了。”说完他便起身。 青铜靠在门外,听了雅挚的诉说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他的内心如一块玉一般洁白无瑕,心思如此单纯。雅挚慢慢的走出了佛堂,在出门的时候竟然没有察觉青铜,青铜原本想躲但来不及了,索性待在原地。青铜见雅挚没有看到自己,有一些惊讶,便上前叫住了他。 雅挚转身见他,只是轻轻地说:“青铜你来了,用过早饭你能帮我跟何叔说一声,能否送我去一趟清汇医馆。” 青铜见他反应与平常有些不同,可是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六十四、撞见 雅挚站在纳兰芷水的房门前左右徘徊着,他惦记着芷水的寒症,想起昨日谢韫悉并没离开她的房间,不知道他走后是否离去,冒然进去若谢韫悉在里面这就显得有些尴尬。正在雅挚不知所措之时,小婢女阿莱出现并向他请安。 雅挚见到府内服侍芷水的小婢女来了,赶忙向她说道:“阿莱,你进屋看看芷水醒了吗?我担心她的寒症,我不便进去。” 阿莱应声便进了屋,她如同往常一般轻声唤到:“小姐,要起床了。”便向屏风后走去,忽然间她听见了谢韫悉的一声轻咳,瞬间吓得跪在地上,连忙说:“奴婢不知道小王爷在此,否则……” 雅挚听到了谢韫悉的咳嗽声,他心中一惊,悄悄的伸头进来瞧了瞧,这一瞧让他大脑炸的嗡嗡响,阿莱跪在地方不敢抬头。只见她面前是一处屏风,屏风后是凌乱散落一地的衣裳,桁上搭着那件玄色银丝鹭纹披肩,边上一把普通的椅子,放着一只簪子与护具。只是唯独没有见到咳嗽的人。这让雅挚大脑一片空白,他退了几步走到院内,转身背对着房门。这簪子是芷水当年遗失的一把,自己找了数年都没有找到,原来是在谢韫悉这里,以及这套护具谢韫悉很少解下,甚至睡觉都会带着,这若非亲近之人无人能够让他卸下防备。 “让小王妃多睡一会,半个时辰后再来,你先下去吧。”谢韫悉温和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让阿莱好生奇怪,她以为谢韫悉会骂她打扰芷水休息,没想到竟然如此温柔。她答应一声,起身看到地上凌乱的衣服好似明白了什么,便想弯腰去收拾,却被谢韫悉叫停。 谢韫悉四更之时便自然醒来,他看到芷水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头倚在他身上沉沉睡去的模样,不由得多看了一些时间。虽然他腹中有些饿,也不想打扰到她休息,所以便一直没有起来。 阿莱听后只好离开,轻轻的关上了门,转身便对身后的雅挚说:“小姐她还在休息呢。” 雅挚并不想表现出他的情绪只是“嗯”了一声回应她。他回头看了一眼阿莱,见她脸上面带一丝笑意的离开了,雅挚才皱起了眉头。 方才他听见了谢韫悉说的话,那一句“小王妃”听得心口剧痛,他已经分不清楚这是身体上的痛还是心理上痛。雅挚心中万分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他只是单纯的以为谢韫悉只是安慰芷水,不会做过多的事情。他只想等着谢韫悉出来,问个彻底。 在阿莱走后大约一炷香的时候,雅挚听见身后房门打开的声音,谢韫悉穿戴整齐之后拉门抬眼一看就看见了雅挚的背影,他的手愣在那里,心中不禁有些心虚。接着谢韫悉关了门走了出来。 “雅挚……你什么时候来的?”谢韫悉问他。 “比阿莱要早。”雅挚没回身子,依旧背对着他。 “你听见了?” “我本打算看望一下芷水的寒症,既然你一直在陪着她,那我没什么好担心的了。”雅挚听见身后正是谢韫悉的声音,不想接受也要接受这件事情。 谢韫悉见他一身白衣,正是自己为他挑选的衣裳,今日他不同与往日,不再与他拌嘴,也接受他的馈赠,他想岔开话题,道:“你终于肯穿我给的衣服了,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 雅挚不想接下他的话,开口便说:“你们两个昨日……” 谢韫悉见他开门见山就如实回答了他:“如你所见,就是这样。” 雅挚吸了一口气,他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藏在大袖衫下,抛下一句“饿了”便走了。 谢韫悉上前走了几步,他感觉到了雅挚不对劲还想说些什么,回廊柱子后的青铜向谢韫悉挥了挥手,他才没有拦住雅挚。 雅挚一人坐在桌前,眼看碗中枸杞小白粥冒着热气,他久久都不动筷子好像在等主人来一般,他眼神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阿莱伴着洗漱好的纳兰芷水来厅内用餐。纳兰芷水见雅挚一个人坐那,忽然加快的步伐走过去坐在了雅挚身边,一同往常语气说道:“哥哥你怎么不吃啊?” 雅挚抬头看了面前所想之人,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太烫了。” 纳兰芷水不以为然,她打了个哈欠,没有睡醒似的,接着她一只手撑着头,衣袖顺着凝脂白玉般的手臂上滑下。雅挚瞄了一眼她这动作,忽然间目光落在她手臂上鲜红的“守宫砂”。 他眨了眨眼睛,往事立刻出现在眼前,纳兰家每一辈中选男性为族长,管理家中各事物,选女性为守楼人,看管家中最重要的天权楼。天权楼在家族宅院最深处,明面上是个书楼,收入重要文献,包括农、医、商、艺、武、天文地理、佛道宗教等各类书籍。塔顶原本放置避尘珠可观天象,楼下为一石室,中有泉水。这楼与垂直山体相接,里面修建了大量石室,是纳兰家的宗主祠堂。守塔人一旦踏入天权楼,此生便再无机会走出这楼半步,所以这与族长不相,需一世独身。也因如此,守塔人为家族贡献,其地位是最高的。如有合适的人选会在其十岁的时候在其手臂用朱砂画上花纹,作为记号提醒自己守护家族的职责。这与外界点守宫砂相似,但又不同。纳兰家所有功法都基于医学之上,对于守宫砂的作用都持否定态度,家中女性与男性同样重要。纳兰芷水的姐姐纳兰逸是作为下一任守塔继承人,在纳兰逸十岁之时便由姑姑给她画了朱砂印记。纳兰家喜好朱砂,无论男女常用朱砂作为面部妆容。芷水年纪尚小不知这为何意,以为是妆饰觉得十分好玩,偷偷地学着姐姐也在自己手臂上戳了戳。结果被姑姑发现了罚她两个月在天权楼里思过,而这两月,竟改去她玩心重的毛病。纳兰荣阙看到她手臂上的这个去不掉的朱砂点,叹了口气便告诉她,就当这个是个守宫砂吧。 雅挚看这个“守宫砂”还在她手臂上,明明知道它毫无作用,但心中却找了这个理由让自己心中好过一些。他刚想转移开,却看到了她手臂上还有其他的“痕迹”。 她的小臂中间位置,有一块皮肤泛红,近似椭圆状,雅挚可以清晰看到皮肤下一个个的红色小血点。他不仅皱了眉,因为这种伤口他从来没有见过。接着他摸上了离她最近的放在桌上的手腕。 “你那一只手臂上泛红了,是怎么弄的?昨日都没有。”雅挚见她寒症基本没事,才开口问她:“这才初夏,也没什么蚊虫吧。” 纳兰芷水听到雅挚这么问她,立刻将手放下来,拉了拉衣袖藏在桌子下,耳根有些微微泛红。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便将话题转到他身上:“这个我也不知道……哥哥你昨天帮我运功,你身体怎么样了,让我看看吧。” 雅挚见她回避了这个问题,她不愿意雅挚也不逼迫,只是当纳兰芷水想给他把脉之时,他立刻端起碗拿起了筷子,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而伤到眼前人,所以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的吃着早饭,不一会他便放下碗筷,撇下了一句:“我去清汇医馆了。”头也不会的回的走了。 雅挚快步走在回廊之中,他只想再快点逃离这个地方。而对面,迎来了礼佛结束的谢韫悉,他向雅挚招招手,雅挚没有任何表情,直径走了过去,好似没看到谢韫悉。谢韫悉停下脚步,他想等他们靠近之后对他说些什么,雅挚并不在意,在经过谢韫悉之时左肩狠狠的撞了谢韫悉身子。谢韫悉无比惊讶的向后退了一步,回身看着雅挚的背影,随后眼里意味深长的神色。 “啧,这个小子竟然这么生气。” 六十五、服毒 清汇医馆内,南宫雨鹭正为冷玉儿换药,她的情况好了一些,苏沐在一直在旁边陪伴着。南宫雨鹭将白衣书生白生的事情告诉了她之后,她决定留在医馆做事,以报答救命之恩,南宫晓看她为人和善,在加上医馆人手不够,便答应了下来。而冷玉儿来此只是为了打探雅挚的消息,在这场大战之后雅挚便失去了消息,她的心中有所担心。 屋内房门微开,吴枭站在门口默默看着屋内的三人,他手里紧紧拿着南宫晓记录的曲谱,前些日医馆送来了真正的温世远,在楼上的雅间内,闲人无法上去。吴枭得知了此事,心有疑惑却不敢上去见见。他心中一团乱麻,这件事情的冲击,让他无心在改曲子上。南宫雨鹭感受到了门外吴枭的目光,不由得显得有些害羞,她不知道吴枭与冷玉儿的关系,以为吴枭一直在偷看自己。 雅挚失魂落魄地进了医馆,悄悄的走到了自己的房间内,见没有其他人便从一个书架柜中取出一个只有大拇指长的黑色漆艺小瓶,迅速揣进兜里。他走在院内,发现了矗立在房门口的吴枭。 雅挚走了过去,从那门缝中看到南宫雨鹭,吴枭见到雅挚出现在面前,刚想说什么就看到雅挚一只手指放在唇边,接着直接在房门敲了四下,两长两短的频率引起了南宫雨鹭的注意。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因为里面为女子房间,他在不便的时候就会使用这种手法敲门。南宫雨鹭见冷玉儿已经处理完了,便立刻起身。 她一推门便看到了雅挚苍白的脸,立刻拉着手走到一旁,完全没有注意边上的吴枭,吴枭还依旧注视着屋内的人。她无意间看到吴枭目光没有移动,原来他看的人不是自己。 “你怎么脸色这么差?你这是怎么了。”南宫雨鹭紧张的将手移到了他的手腕处,忽然间表情凝固了:“你……我现在就去找爷爷来……爷爷就在楼上……” 雅挚赶忙拉住南宫雨鹭,轻声说:“你不要着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可是你都这幅样子了,在等下去就神仙难救了。”南宫雨鹭十分着急,雅挚病情可不是一时间能说的清楚的。 雅挚反而很淡定:“你听我说,那种皮肤下发红有很多血点的情况是怎么弄成的你知道吗?那个是伤口吗?还是蚊虫叮咬?” 南宫雨鹭听了他的描述,思索一会,才道:“这种……我也不知道…不过如果是蚊虫类也不会出现在王府内吧。” “那是吻痕。”他们身后的吴枭说出了这句惊人的话。雅挚回头疑惑看着他,南宫雨鹭被惊的愣在原地。吴枭靠在房门柱上,抬起拿着拿书的手,拉起了袖子一口咬在手臂上,随后呈现给雅挚看,道:“你说的是这个吧?” 雅挚看到吴枭手上的痕迹与纳兰芷水的如出一辙,他的心瞬间凝固了。 “我在琼羽阁长大,这种事情看的太多了,所以我知道,你们不知道是很正常。”吴枭摊了摊手。 雅挚没有说话,而一旁的南宫雨鹭惊恐万分,雅挚因上次救援温世远之后便在梁王府堂了三天,吴枭不知道雅挚与梁王府内的人关系,这么直接说出来戳在雅挚心脏之上。吴枭见面前两人面色凝重,才感觉到自己说错话,他瞄了一眼南宫雨鹭,有点不知所措。 南宫雨鹭立刻转移话题:“你…你还记得上次吴枭弹的那一曲吗?爷爷记录了下来,任然有问题,并让他七日完成。不然不让他离开医馆,这会不会妨碍到你们办案?” 雅挚见吴枭手上拿着薄册,吴枭向他伸手,雅挚接过后看了一看:“你竟然有南宫家的曲风,看来你娘与南宫家很有渊源,不然老爷子也不会教你作曲。” 雅挚话一出,反而把吴枭给惊到了。 “我长这么大没有见过老爷子教人弹琴,你可要好好珍惜。我看过你的曲子,略有感受我们去院内,我弹一曲给你听,让你做个参考。”雅挚说完便走。 南宫雨鹭想说什么,结果被出房门的苏沐叫住。雅挚对她说道:“你放心,我待会结束了会去找老爷子。” 南宫雨鹭见他这么说,也只好不再说话,跟着苏沐进屋了。 心愈亭内,雅挚轻轻坐在琴前面,那一支被吴枭弹断了琴弦早已经被修好,他从怀里掏出了吴玥用波斯语写的书信,递给了吴枭:“你心里疑惑的事情,真相都在这里。” 吴枭见到这熟悉的字体,不禁眼眶有泪水打转。 雅挚抬头见他,不知道为何笑了一笑:“你可挺好,这曲我可能会弹一遍。”吴枭答应他,今日的雅挚好生奇怪,首先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其次是平日里他都是温和的模样,而今天虽说关心人的话却感觉有一种距离感和冷漠感。 雅挚抚琴开始弹奏着吴枭的这首曲子,前面大致与原版相似,从中期开始雅挚加快了手中弹指速度,右手指尖弹动与左手来回按弦。那一声声琴弦与手弹到了琴声上爆发出来的声音,让吴枭吃惊不已。 这琴声吸引屋内冷玉儿,她不禁好奇这是谁在弹琴,曲终透出一种不可言喻的难受,她轻推窗户,寻着音看去,雅挚清瘦的身影进入了她的桃花眼中,她心中一颤,原来他除了会吹笛子之外,还会弹古琴。 要说雅挚弹曲与吴枭不同的是,吴枭的琴声是无尽的悲伤,雅挚的琴声在这个无尽的悲伤上有着压抑的情绪,那种可念而不可求的感觉,在时间的长河中自我明灭,随时随刻都可以爆发。此时雅挚的琴声正处于这种爆发状态,忽然间他转弹一段清脆的泛音。这声音好像是一丝希望,但是虽然后戛然而止,从希望到绝望这是一种什么体验呢?雅挚一手按着所有琴弦,用欲哭无泪的眼神看了身旁的吴枭一眼。 吴枭见他这个眼神,曾经在他娘的眼中见过,他一时间忽然间愣住。雅挚收回目光,他看着这琴,突然间鼻子湿润。吴枭见他流鼻血,心中一个紧张,说道:“你没事吧?” 雅挚不紧不慢从怀里拿出帕子,轻轻擦去,他说道:“我儿时也有两个青梅竹马,一个是鹭鹭,你认识。另一个是我纳兰家的妹妹,她叫芷水。纳兰家的女孩不外嫁,家族中会在外选择合适的男童入赘纳兰家,作为配偶。这在你们中原叫‘上门女婿’对吧,只要能和芷水在一起,多难听的话我都能接受。可惜的是她喜欢别人,违背家规离家出走闹得就是为了嫁给他。你看现在,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不是吗?” 吴枭一时之间言辞尽失,他知道雅挚这人正在用亲身经历安慰他。吴枭看着雅挚的沾血的帕子,看到上面的这出血量,让他坐立难安。 “我们去找南宫前辈看看你的病吧。”吴枭关心的说着。 雅挚本来想拒绝,可是在吴枭炙热的眼神下,不得不移步。吴枭不敢走太快,他刚才想起南宫雨鹭方才的表情,脸上的担忧之色加剧了。雅挚是因为自己才变成这样子,自己有很大的责任。 雅挚抬脚踏上楼梯之时,只觉得心口疼,他扶着栏缓缓坐在了楼梯之上。他身上开始冒出细汗,全身血液开始加速,体内除了心脏其余脏器开始产生联动疼痛感,疼的他大口喘气。雅挚的不舒适的反应引起了吴枭重视,吴枭让他坐在这里等自己一会,转身便向上去。可雅挚偏偏不听他的,挣扎的站起了身之后,他的眼前黑色一片,失去了意识像前倾倒。吴枭见状,瞬间扯下头上遮住眼睛的绷带腾空一甩缠上了雅挚的腰间,可是他没那么大力气稳住脚,于是他脚下一腾,抱着雅挚护住他的头,两人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南宫雨鹭被这大动静吸引,她和苏沐正欲将冷玉儿送出医馆,没想到他们二人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吴枭护着雅挚,在楼梯上磕磕碰碰,最终他摔在了地上,疼的嗷嗷叫。所幸的是雅挚压在他身上好似没有大碍。 雅挚睁眼,好像若无其事,他好似不知道自己刚才失去了意识一般。他看到面前吴枭,却脱口而出“韫悉”两字。他吃力的挣扎起身,对着吴枭温和一笑。吴枭坐起身来看着雅挚怪异的行为,心里估摸着他这是出现了幻觉吗,才轻声说:“我不是谢韫悉,我是吴枭啊,你到底怎么了?” 雅挚笑着摇摇头,用吴枭能听见的声音说着:“谢韫悉,如果下辈子我还认识你,我也要抢走你喜欢的人。”说完他从怀里掏出那个在柜中取出的黑色漆艺小药瓶放在唇边,他仰头一饮,泪从他的眼角划下来,留下了来不及反应的吴枭。 远处南宫雨鹭看见了雅挚手中的药瓶,冲吴枭大喊:“吴枭!你快阻止他,那个是毒药!” 忽然间,一凉风带起,吴枭视线中一闪而过一个人,他只看清楚那人一头白发。这人身手极快,反手一巴掌打在雅挚脸上。这一巴掌过去,雅挚向后退去数步,药瓶摔在了地上。还没等雅挚稳住步伐,他一手抓住雅挚肩膀将他拉过来,另一只手一掌打在雅挚腹部,接着连按他腹部、胸部数个穴位,接着他单手拦着雅挚的腰,靠在自己肩膀上。雅挚难受的一偏头将刚才喝的毒药一口气吐了出来,期间夹杂着大量血迹,看着这人,轻声喊出一句:“爹……” 吴枭这才看清楚来者是个什么人,来者是纳兰家家主纳兰荣阙。他一身白衣,仔细看上面绣着花草暗纹,做工及其讲究,并非普通白色布衣那种简陋。他面容清秀,樱木剑眉,眉间有朱砂一撇,眼角下泛着浅浅红色,不知是天生还是画有胭脂色。他一席白色微卷的长发有着到股间的长度,两鬓各有不同形式的编发盘在头上,而头上只是简单束冠,同一方向插了两支檀木长发簪。他腰间挂着一块汉白玉玉佩,插有一笛一萧便没有其他的装饰。他比雅挚高一个头,身形也比他大一些,他脸上一副不食烟火的表情,如同神仙一般气质。 吴枭听到雅挚叫他“爹”,这人看上去二十七、八岁左右,不由得在心中嘀咕这爹好年轻,看着他心中一愣。 纳兰荣阙心疼的看着雅挚,另一只手把了他的脉门。他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便转为了担忧,这打破了他平时一贯淡定至若的态度。南宫雨鹭立刻跑了过来,叫了他一声:“姑爷,还好你来了,雅挚这病怎么办啊。” “他在极限状态下用了‘笛声魑魅’,被反噬之后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你先查看面前这个少年,方才我看到他们从楼梯上滚下来,雅挚就交给我。”纳兰荣阙对南宫雨鹭说道。 南宫雨鹭答应,纳兰荣阙将雅挚抱走,他看了一眼怀里的雅挚。 “爹……对不起……我刚才……” “别说了,休息一会吧。” 六十六、父子对话 纳兰荣阙将雅挚放在床上,从衣袖里掏出了那半颗凝止丸,让雅挚嚼服,接着他摊开了雅挚的手掌,一指戳在上面。雅挚瞬间感觉体内涌进源源不断的雄厚内力,顺着他的奇经八脉蔓延,纳兰荣阙正在查看他的情况,不禁皱了皱眉头。 “脏器出血,经脉淤血阻碍,靠你自己的能力功力无法运行一周天吧,可是你这毒是哪来的?”纳兰荣阙问他。 “这毒…是我萃取的。”雅挚艰难地说出一句。 “这毒不是药物萃取的,这是一种蛇毒,并非中原产物。”纳兰荣阙说罢,另一手解开雅挚的衣裳,看到他胸前有个针孔的伤痕。 雅挚想了一会,原来他说的是灵陨针上的毒:“那是误伤,可是毒已经被老爷子……不,是被外公逼出来了吗?” “仍有残留,量不以为惧。可是你用被‘笛声魑魅’反噬,这就不好说了。”纳兰荣阙的语气忽然变得严厉:“你还延误治疗。” 雅挚心虚的不敢看纳兰荣阙,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毒是温子骁的吧。”纳兰荣阙看着他说道:“方才那个救你的少年,异色瞳。” 温子骁?这是吴枭原本的名字?雅挚有些惊讶的说道:“爹,你认识他?” “我第一次见的时候他还是在襁褓之中,正因为他的异色瞳惹起了不少是非。只是见过几面。他娘吴玥是外公的最后一个徒弟。” 雅挚听后心中有些涟漪,吴枭果然与南宫家有渊源。 “你方才吃的凝止丸,能够治你脏器受损,世界上目前只有一颗。现在我要给你祛毒通经脉,可能会很疼,不过一会就好。”说罢,他将指头收起,掌心向下靠在雅挚掌心。 雅挚顿时感到体内如火焚烧,疼的他本能催生出内力,与纳兰荣阙的内力与之相抗。纳兰荣阙见状,挥动手指隔空点了雅挚身上数个穴道才将他的内力散去,最后将手抬于胸前,收起做了一个手势。纳兰荣阙轻轻闭眼,那一支靠在雅挚掌心的手渐渐变的冰冷,他使用“寒水洛神”的功法。这功法极寒,整个纳兰家只有纳兰荣阙能够操控自如,而纳兰芷水以笛声发此功法只是其中一式。他想用此招化内雅挚体内火邪,再催动内力,将毒逼出。 南宫雨鹭看过吴枭的伤势,老伤未好新伤,不过都是些皮肉伤,养两天便好,吴枭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向南宫雨鹭问起刚才雅挚对他说的事情,雨鹭便将整个事情完整的告诉了他。 “原来是这样。”吴枭听后有所感慨但他放在心里没有表达。 “真羡慕芷水姐姐啊,我也想要像韫悉哥或者雅挚这种人喜欢我……他们两个性格都不好,一个傲一个闷,应该中和一下。”南宫雨鹭双手托腮,想到方才与雅挚对话,无意间看到吴枭看着屋内的人,不是再自己,心中失落了许多:“我要二七了,都没有人上门提亲。” 吴枭坐在她身边,默默将她这句话记下,悄悄对他说一句:“这可麻烦了。” 南宫雨鹭听后一怔,她以为吴枭在嘲笑她嫁不出去,心里更加难受,可怜怜巴巴的看着他。 吴枭见她快哭了一本正经的说道:“等我成为像他们这样的人之后,你可能会被人娶走,这可麻烦了,所以我要赶快……唉你别走啊。” 南宫雨鹭脸刷的红了,红到耳根,丢下一句起身便跑开了:“你好好改曲吧。” 吴枭见她害羞的跑远了,不禁微微一笑,他走到心愈亭内,打开了簿册,一点点的回忆方才雅挚的曲谱。他坐了一段时间,这时候有一人出现在他面前。此人身高八尺多,身形健硕,他身上一件简洁的单衣,双手别后矗立在吴枭面前。 “方才是你在弹曲?”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 吴枭头也没有抬的说:“不是我。方才弹琴之人是我朋友。”他手中还在翻着谱子。 “南宫前辈告诉我,这曲是你编作。”他走了过来,坐在了亭内石凳上:“我在房内听见词曲,颇有兴趣,可否再弹一曲?” 吴枭抬眼与他四目相对,今日为了救雅挚取下额间蒙眼束带便没有再绑回去,他的异色瞳中倒映出这人身影,面前这人正是被困于地牢之下的温世远。苍使用了易容术与温世远一模一样,吴枭再见这同样的面孔,心中不由的抵触。温世远眉宇间透露出一副凛然正气,这是苍不能比拟的,这种气质是不可复制的。 “这不是我娘创作的曲子,我只是改了一些地方罢了。”吴枭本能的躲开温世远的目光。温世远淡然的看着面前吴枭,他看到了面前少年眼里的对自己的一丝畏惧,心中生出无限心疼之情。 “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温世远温和的说着:“你做你的事情吧,我想在这里坐坐,屋内闷。” 吴枭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面对面前这人,他低着头摸了摸琴,两人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之中。可是这一曲是吴玥倾心之作,无论如何吴枭也不想让娘的心血浪费,于是他轻轻弹指,将这一曲中的感情传达给温世远。 纳兰荣阙在雅挚体内发现了纳兰芷水的内力,这一丝丝的内力护在他的心脉上,才让雅挚能够维持了这么久。纳兰荣阙心中有一担忧芷水的身体,不过他不能分心,内力一动,雅挚疼的发出阵阵*声,鼻血再度从他的下巴流下,只不过这次是黑色的血。 纳兰荣阙感到有些吃力,为雅挚疏通经脉是一件耗费大量功力的事情,他从身后布袋中摸出装着避尘珠的锦盒,打开之后运行起这珠子。这一次他单手操作这七颗避尘珠,珠子与上次在谢语面前又呈现出不一样的样子。中间最大的珠子内浮现出一闪闪的火焰,在这火焰中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笑天?纳兰荣阙心中一怔,耳边竟然响起了他的声音。他轻闭双眼,再睁眼之时,身边的环境不再是医馆房内。周边混沌一片,只有一人站在他面前。 纳兰荣阙上前去说着:“你是谁?”那人没有说话,只是周边忽然变成了天姥山下天权楼,两个身影闪过,天权楼坍塌下来,纳兰荣阙正站在下面,他没有躲只是看着这一切发生,忽然坍塌的残片中走出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他一身白衣冲着纳兰荣阙喊了一句弟弟,寒光一起,他便身首异处,那首级滚到纳兰荣阙脚边,眼睛看着他。接着火光四起,他看到面前只有四岁的雅挚不省人事地趴在地上,他依旧没有任何动作。火光退下,再次出现了纳兰宅院的残檐,一个少女从身后抱着纳兰荣阙,一阵熟悉无比的笑声传入了他的耳朵里,他伸出手将少女的手松开,那少女顿时化为烟尘消散。 纳兰荣阙向那人走去,再次说了一句:“你是谁?” “啧啧……不亏是族长,你竟然不为所动。”那个人露出一副赞许的语气。 “你以为这些就能迷惑我,都是过眼云烟罢了。”纳兰荣阙轻轻说着。 “族长大人,你是不是太没有礼貌了,明明是你闯进了我的世界,我还没来的急赶你走,你竟然质问我。” “这里是雅挚的意识世界,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世界?”纳兰荣阙语气犀利。 “他接纳了我,所以我在这里。”他显得有些得意:“族长大人,你不要这么凶嘛,好歹我也是在天权楼里待过一段时间,多亏了这风水宝地,让我有了灵。” “你是……风旋青花刀?” “族长大人,你终于猜对了,不过我还有其他的名字,你想听吗?”那人上前来,露出了他的真面容。纳兰荣阙见到他的面容,露出了惊讶神色。 屋内纳兰荣阙依旧保持原本的姿势,忽然间雅挚一口黑血吐了出来。纳兰荣阙睁眼瞬间收回自己的内力,双手运行起七颗避尘珠,这珠子恢复了原本的颜色,在雅挚身边运行过一周便回到了锦盒内。 纳兰荣阙把了雅挚的脉门,察觉到他没事了才放心得将他放平,让他躺下。而这一次疗伤,雅挚竟然没有晕倒过,他一直都保持着意识。纳兰荣阙稍作调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风旋青花刀竟然在他意识深处,而这灵竟是这刀的创造人叶谨言,是雅挚的亲爷爷。这道行不同见他也是不同的模样,纳兰荣阙方才见的是他年轻时的模样,而雅挚那日所见却是老年时期的他。 雅挚有了凝止丸的辅助下,脸色有了些许好转,身体畅然舒服了不少,手中也渐渐有了些力气,心中原本抑郁的情绪也开朗了许多。纳兰荣阙调息结束后,一个收式的手势之后,看着雅挚,轻声道:“昨日韫悉找他爹谈取消提亲的事情。现在我们来说说,这离家的两年你与囡囡发生的事情吧。” 六十七、妄自菲薄 雅挚心中一怔,脱口而出:“韫悉亲口说的吗?”他的眼神流露出慌张的神色,不敢正视纳兰荣阙的目光:“那……之后呢……” “是。不过他来晚了,我已经和谢语谈成了此事,成婚之日定在三月后中秋。”纳兰荣阙向他说道。 雅挚听到了纳兰荣阙同意了此件婚事,他震惊不已,抬眼看着纳兰荣阙,眼泪不争气在眼眶里打着转,声音微微颤抖:“昨日芷水为我使用了‘寒水洛神’导致了她的寒症加剧,逼不得已我才……” “你强行运功也加剧了你的病情。”纳兰荣阙向他解释道:“她遗传了我的寒性体质,‘寒水洛神’是我按纳兰家基础功法上自创的一系列功法,如诺过度使用是会有寒颤,我也不例外。她只是会这一式罢了,其伤害微乎及微,能积成疾看来你们使用了很多次。” “我……我经常……我经常会发作……我不想她再这样医治我。”雅挚心中的难受难以言喻。 “每年都带你来医馆,你的身体情况都很好,按照常理你并不会经常发作。你是不是有一些不舒服的情况隐瞒了?”纳兰荣阙仔细问他。 “我……我……不知道改怎么说……”雅挚貌似很难开口。 纳兰荣阙见他难以开口,便向他说道:“我问你一些问题,你回答我便可。你从何时起火邪之症会频发发生?” “十岁之后。最频繁是这最两年。” “你是不是会感觉心口隐痛浑身会有炙热,体内好似有什么向头部汇集,头痛欲裂。有时候会疼的短暂失去意识,严重会晕厥。但是过一时片刻会恢复正常?” “是。” “你们从小便一起玩,她非常黏你,你们之间难免有肢体接触,所以每次基本上都是因为这样……” 雅挚听到纳兰荣阙说着事情,忽然感到害羞便抢在他之前给了他肯定答案。纳兰荣阙听后,叹了一口气,接着他提起了另一件事情:“你心中明明喜欢他会何不说出来?” 雅挚对他的这个问题却避而不谈。 “我拖了数年没有答应她与韫悉的婚事,一是因为规矩,二是我想知道她的想法,也想知道你的想法。”纳兰荣阙有些无奈:“只有囡囡告诉我她的想法。家里哥哥姐姐都知道你的心意,每次见我都要说这个事情,最后你却没有一点表示。” “她喜欢谢韫悉,纵使我有想法那有何用呢?”雅挚绝望地说着。 “所以你就放弃了?”纳兰荣阙眉头微皱。 “我怎么比的过谢韫悉,他从一个不会说话的废物成为皇上身边的人,他的武功能力都在我之上。无论我怎么努力,我的功力还在这种水平,我筋脉未通,每次都要靠女孩子帮我,我觉得我才像个废人。我所擅长的都是手工艺活木雕针线罢了。我胆小又懦弱,连自己喜欢的心意都不敢表达,也承受不了身体这种病痛,受够了中药的苦涩,我甚至都不够男人,连生命也可以放弃。”雅挚一个人缩着身子坐在床上,他完全不敢看纳兰荣阙。他这幅哭腔,一堆语无伦次的话,让纳兰荣阙内心无比心疼。 “我十四就离家了,你知道为什么吗?”纳兰荣阙思考后说道。 雅挚几乎没有心思听他说话,对他这话不语。 “我有个哥哥,他长我两岁。他与我爹在对于家规上思想相左,在一次争斗中他杀了我爹,不仅如此他还毁坏了天权楼。这楼与山体相接,坍塌的碎石将我妹夫掩埋,他和我妹妹是都是守楼人,至于为什么会有两个之后再与你说。我妹妹当时在楼下石室,所以没有大碍。哥哥在当时是下一任族长人选,但他选择了的出逃,将这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了我。家中一日不可无家主,加上旁系亲人想要争这一家之主的位置,年少的我说出了很狂妄的话:谁能将我哥人带回来,谁能解决这件事情谁来当族长。”纳兰荣阙说到这里不禁笑了:“所以这是我提早离家的原因。” 雅挚听了他的话,微微地抬头看了看他,好似有些兴趣,因为从未听家中长辈提及他们儿时的事情。 “我爹对我们要求非常高,虽然我当时不是家主人选,他也依旧让我参与家中各种活动。他平日里很严肃,可内心他是个温和的人,是我最崇拜的人。我哥哥他思维活跃是个很有想法的人,行动力也很强,他对于我与妹妹来说似朝阳,可是一日之间,这两人都消失在我的世界里,我犹如步行黑夜。家中长辈可不看好我,认为我说大话。我遗传我娘的寒性体质,从小身子弱,我喝过的药可远比你喝的要多,家中同辈的兄弟姐妹中我功夫属最差。”纳兰荣阙也看了一眼雅挚。 “即使这样,您也将大伯带回来了?”雅挚轻轻的说着。 “对啊,只不过我带回来的是他的首级。”纳兰荣阙很平淡的说着。 雅挚倒吸了一口凉气,对于弑父来说这可是重罪。纳兰荣阙嘴上轻描淡写,但是实际如何,内心需要忍受多少事情,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 “我只是丢下了一句话,可是实际却要承担很多东西。我在迷茫的时候遇上了你亲爹,他是悟界山庄大弟子叶笑天,同时也是魔刀之主。他在武学和武器锻造上有着极高的天赋,侠义心肠,生性乐观。因他的家世与求学门派相反,从小受人嘲笑,他却从来不去计较这些,他说他想改变这把魔刀,告诉世人魔刀也可行正义之事,刀没有对错只在于使用的人。他竟然为了一把武器而正名。后来因他执意要救人,结果救下了一个落难皇子,这人便是太子谢亦承,如今的老梁王爷谢语。因为某些原因,整个皇室都想要他的命,他是一个前途未卜的人,真是不知道死亡与第二天的朝阳哪一个先到来。这是多亏了他,我才有如今功夫。起初我自认为只有我一个人有迈不过去的坎,后来发现熟悉的身边人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迷茫失落的时候,只有迎面才能解决,才会发现原来没那么困难。”纳兰荣阙说着起身坐在了雅挚身边。 “满世界的找我哥哥,也无瑕考虑个人问题,对于我喜欢的人,我也是藏于心里。直到我到了成婚的年纪我还没有找到人,只能被家里人招回去,我是家中长大说媒,起初因为没有完成当年的承诺,对此事极为反感,为此我还和家里长辈大吵一架打算逃婚来着,结果被逼的去成婚。”纳兰荣阙笑了笑,不知道是笑自己年少幼稚还是笑自己的运气好:“不过我运气比较好,那姑娘正是我所喜爱之人。” 雅挚心中咯噔一下,在面对纳兰荣阙这段话,他心中羞愧无比,看着养父的白发,他明白这一切。 “你因为保护囡囡的缘故,也没有娘最后一面吧。等手头事情结束了与我回一趟家吧。”纳兰荣阙对他笑了笑。 雅挚看到这笑容,想起之前养父母在一起的时光,不由得再一次湿润了眼睛。 “那一天我与你谢叔叔去救你亲爹娘,始终是来晚了一步,你亲姐姐下落不明,只有你还好好活着。我这件事情一直在我心里,只想让你好好活着,才让我心中愧疚感好一些。我将你养大,一起生活的时光我早就将你视如己出,我与谢叔叔一起为寻你姐姐从未间断。也因你身体的原因,我一直在寻找解决办法,如今你却想放弃自己的生命实则让我心如刀绞。”纳兰荣阙换了一副严肃的语气。 雅挚愧疚的低着头,这个犯错的孩子,的确是犯了一个大错。 “有些事情应当两年前便告诉你,你的身体不是身体本身的问题,而是因为你体内拥有你亲爹的两层功力,这功力至阳至刚。当时的你只有四岁,根本无法承受这个力量,经过岳父的意见便是将其穴道封住,不食荤抑制了你的身体成长。这股力量随你成长渐渐外泄,导致体内阴阳失调,每当你产生情欲的时候,会激发这阳刚之气在体内乱窜,疼痛是因为经络未通导致。你正是因为如此才躲着囡囡吧。” “我原本的计划是待你成婚之后,在为你解开两穴。这两穴一个在头部,一个在下腹,解头部穴位会带动体内功力会先向你头部向脚步运转,你失忆便是这个原因。之后你会在无意识出招将这股功力散去,需要一个与你同一功法的人帮你,其他人都没办法。随后浑身功法会向脚步运转,途径阴跷穴会让你情欲到达顶峰,你会克制不了这种感觉,需要一体质属寒的女子,所以这需要你成婚之后才可做。所以解穴需要二为姑娘,一是你亲姐姐,另一个是囡囡。之前因为时机未到才并未对你透露,如今囡囡要嫁人了,只能寻另外女子。这两关你要没有通过任何一个,你都会死,所以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雅挚正经不已,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纳兰荣阙见他惊讶的神色,无奈的对他说:“人生本就苦短,你不必在意这些事情。只有经历痛苦才会成长。你不用羡慕韫悉,你继承了你爹娘所有的优点,你开这二穴后功力会远胜他。韫悉他也是我看着长大,他的家庭环境导致他心中戾气极重,你比他单纯善良多了,而且你擅长的不是人人都会的。还有一件事情你要知道,无论你身体如何,你从人格上都是一个健全的人,希望你不要再妄自菲薄。” 六十八、遗憾 雅挚愣了一会,忽然脸上露出前所未有认真的神情,低头在衣服内摸了摸掏出了那个谢韫悉倒腾了许久未开的墨色漆器小方盒,在旁人眼里他只是五指轻轻碰了方盒四周,忽然间“咔擦”一声盒子盖缓缓抬起,露出里面的东西。他抬头将手中东西递到身前,用坚定的眼神看着纳兰荣阙,说道:“这是芷水十一岁那年给我的婚镯,比韫悉提亲要早上一年。早些年不懂她的用意,在旭懿大哥的言语间我才明白,只不过可惜的是当我下定决心之时,谢韫悉却抢在我前面。如果我以此婚镯为筹码,爹会不会重新考虑此事?” 纳兰荣阙看见他手中的盒子内的刻有山茶花的银镯,眼中露出困难的神色,纳兰家族有着女孩送男孩刻着自己名字的山茶花银镯作为可婚配对象的传统。它形如环,但是中间刻字地方是镯的样式。银环上面雕有浅浅花草的纹案,而在最中间的是一支山茶花的图案,在花的正中间刻着篆体的名字。这镯子是纳兰家独有的物件,名为“婚镯”。纳兰家每一个小孩自出生后都会定制一只这样的镯子,在上面刻着自己的名字,待到孩子长大便将此镯送与心爱之人,诺是收镯人有意图与纳兰家族长交待,便定制一只对方的镯子,当镯子成对之时,意味着婚约已定。镯子扣上有个机关,除外力破坏之外,一旦带上便再与取不下来。 纳兰荣阙曾经询问过纳兰芷水婚镯的事情,她只是敷衍的说自己不小心掉了。他深知女儿小时候性子爱玩也并未多想,这次来中原还特意给她带了一个新的婚镯,原来这只婚镯是送给了雅挚。他的心里似有动摇,对昨日与谢语商定的亲事有些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仅违背了家规,受家中长辈职责无数,还让心爱的女儿离家,心中的不舍全是因为纳兰芷水说她喜爱谢韫悉。这几年纳兰荣阙一心放在家宅重建以及追查雅挚亲姐姐的下落,本来以为自己女儿与雅挚在一起是必然,在此事上并未多心。只是没想到变数说来就来,而且超出了他的预想,诺能早日发现并即使沟通可能都不是今天之局面。 雅挚见纳兰荣阙面露难色,也只是赌一把而已,这最后的挣扎也只如飞蛾扑火吧,他收起这只婚镯,失落地说道:“方才我只是假设了,我知道你与谢叔叔谈好的事情,如诺食言对大家都不好。” 他说完顿了一会,才接着小声的说了一句:“这只婚镯请爹收回去吧。” “你若早一日拿出这只婚镯,那不就是考虑的事情,因为这东西是回绝谢语的最好理由。”纳兰荣阙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只镯子你收着吧,你与芷水缘分未尽。” 雅挚不解,既然都已经要成婚了,那还哪来的缘分之谈呢? “你刚出家门未久,家中你也只接触过逸姐姐、芷水和雨鹭罢了。你以后闯荡会遇见更多不同的女孩,到时候你们一起经历,你心里还会有芷水吗?有些人在一些事情早就忘记了原本心中喜欢的那个人,你会是这种人吗?” 雅挚无言,他好似没有理解纳兰荣阙的意思,只是将他这些话当做是安慰自己罢了。接着他反问纳兰荣阙:“爹,娘去世之后,你为什么没有再娶?” “纳兰家族中的人一生只会喜欢一个人,你毕竟与我没有血缘,所以你不会被这个限制。我有一事要对你说,大千世界人许许多多,你需要多见识见识,唯独那个名为冷玉儿的姑娘,你切莫对她有过多的感情,你们之间没有果,而且她会伤你,对你带来的痛苦远比这件你错过的痛苦更大,你要记住。但是感情这个事情没有定数,如果你真动心,那便顺其自然就好,没准会有新的契机,这些都是说不准的。虽然我能算到未来,未知让人恐惧也让人有闯劲不是吗?”纳兰荣阙看了雅挚一眼,这个少年眼里的疑惑神色在他的预想之中。 “说远了,方才我说你与芷水缘分未尽,如果有一日她重回纳兰家了,她不再是曾经的她,你也不是曾经的你,你可还会喜欢她?” 雅挚不理解他的意思,纳兰荣阙的话有些前后矛盾,听的他云里雾里的,不过他在听到关于纳兰芷水的话题上什么也没有想直接说道:“我会。” 纳兰荣阙被他没有一丝犹豫怔住,想了一会再说道:“即使岁月在她面容上留下痕迹,即使她为其他人生了孩子……” 雅挚听着心中忽然一丝痛,但是他依旧坚定的说:“如果她能回到纳兰家,无论她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会向现在这般或是比现在更喜欢她。之前年少因为很多原因而错过了,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再错过。” 纳兰荣阙看着他,他这般单纯天真想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不禁笑了笑:“你可要对今天说的话负责哦。” 雅挚对他点了点头,在说出这些话后,他的心情好了许多。这种畅快的感觉,让他一时间竟接受了这个他之前难以接受的事实。 “来,之后要靠你自己了。我今日将‘寒水洛神’教与你。我方才为你体内输入了我的功力,它会与你体内的外泄的纯阳气相融合之后你的功力会得到提升。” 雅挚二话没说,与纳兰荣阙操练起来。 而屋外这对父子,可就没屋内这对父子相处融洽了。 吴枭弹完一曲,心中所有的情绪完全爆发,冲着这个不了解的亲生父亲发泄所有的情绪。直接挪开琴起身直径向温世远走去,一把拽住了听得入神的温世远衣领,俯视瞪着他,没有好气地对他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来和我相认?你认不认我无所谓,但是你这么多年都不来找我娘,你心里可有她?她这么多年来在琼羽阁怎么过的你知道吗?” 温世远皱着眉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种场面。 “你知道这一曲里藏了我娘多少对你的情感?多少个泪水沾湿枕头的夜晚,为了救你她都不吝啬自己的性命,也不心疼自己的儿子……”说道这里吴枭松开了温世远的衣领,从怀里掏出那份雅挚给他的用波斯文写的信,举在温世远面前说道:“你看,在最后的遗书里都在给你洗罪,让我不要责怪你,说你身不由己。” 吴枭气的将这一份信甩了出去,随手打在温世远胸口的伤口处,上面还有苍为了锁住限制温世远行动的钩钉,瞬间吴枭的手掌上见了红,可是他完全没有在意。 温世远一个吃痛,不禁皱了皱眉。他见吴枭心切,一共六把钩钉因为他的身体吃不消只取出了四把。本应该躺下休息的温世远,听见琴声便按耐不住,他心里早有准备,事到如此他不想做任何解释,也只是藏在心中。 他慢慢的弯腰捡起散落地上微微溅了些星点的书信,胸前的血渗出与他薄衫上沾染到吴枭的血液渐渐的融为一体。 六十九、难言的误会 温世远拿着信读了起来,丝毫没有在意身上伤口蹦血,直到看完之后他才抬眼看了一眼背对着矗立的吴枭。吴枭双手紧紧握成拳,血从他关节下滴落。 这时候吕戚在院内寻着温世远,忽见他们在亭内,他在这次救援中也受了轻微的伤,托着年老的身子喊了一句:“主人,您在这里,让我好找。哎哟,您怎么又流血了,赶紧让大夫瞧瞧。” 温世远见到吴枭手上滴血,心中不忍赶紧对吕戚:“先别管我,快带这孩子去,他手被钩针伤到,这上有毒。” 吴枭听见身后这人正关心自己,心中不由的抵触,只是觉得温世远惺惺作态,抛下一句:“恶心”便走了。 吕戚追着吴枭而去,一路上不停地为温世远解释什么,但他一个老人家可追不上少年,无奈之间,只得叫人帮忙将温世远扶回房间内。 屋内的南宫晓有些脾气正“教训”温世远,方才他为温世远取出四支钩针耗费了他不少体内和内力,便让他休息一个时辰,没想到温世远竟跑到了院内,因为吴枭无意间的举动导致伤势恶化。吴枭只是悄悄的站在屋外,就像之前站在冷玉儿屋外一样,他偷偷看着屋内的动静,之前他看到了他与温世远的血融为一体心头一震,他表面上生气极了可内心却又关心这个从未谋面的亲身父亲。 这时候,纳兰荣阙从他边经过,看到了他手上的血迹,说道:“在不处理伤口,你这手就没法在弹琴了,进来吧。”说完他便进了温世远的屋子。 吴枭见这个“神仙爹”让他进屋,心中依旧在纠结,他不知道要以什么心态面对温世远。这时候,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肩膀,他转头便看到了“大病初愈”的雅挚。 雅挚在这里的这些时间一直忙于案子,对于脸上妆容并没有太在意,眉心的三瓣朱砂印记淡去也没时间重新画上。而这时的他,恢复了纳兰家的妆容。他的眼睛看向吴枭,清澈透明,脸上神态平静温和,好似恢复平常时候的他,这与之前冷漠绝望的态度判若两人。吴枭见他这幅模样心中有些感叹,雅挚的恢复之快让人感到诧异,好奇的问他一句:“你好些了么?” “我没事了。你进去吧,你的伤口也要处理。”雅挚对他说着。 这两人都让他进去,吴枭不好再推迟,跟着雅挚进屋。一进屋便听见了纳兰荣阙对南宫晓说了一句:“这钩针上的蛇毒和雅挚体内的相同,恐怕是同一人所为。” 吴枭的瞳孔无意间收缩了一次,他看着纳兰荣阙那个方向,只见温世远躺在医馆特制的躺椅上,他身上缠绕着绷带透着血,胸前两把钩针如指头一般粗细,针头在外而针尖还在肉体中,伤口溃烂严重化脓泛着乌青色,看着他心惊原来这个伤口已经严重到这个程度。吴枭心中明白,这蛇毒用在了灵陨针上,而雅挚中毒是无意间中了灵陨针。这钩针上同样的毒,除了那个“死去”的苍大哥,没有人知道配方。吴枭心中动然,那个原本死去的人擅长的毒药,如今却莫名出现在这里。他完全不能接受这一件事情,看了一眼身边的雅挚:“那个假冒的人是……” “是你的一位故人。”雅挚也不掩藏,直白的告诉了他。 吴枭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不可能,我看到他断气。” “我可以在他面前将你假死救出,为什么他不能呢?”雅挚这次终于恢复到了平常状态,他为吴枭包扎着伤口,索性的是这钩针的外围没有毒。他想了一会说道:“这个冒牌货若是被人发现,他能够立刻能够拉你当顶罪,因为只有你会使用这种蛇毒,何况众人都知道你才是冒牌王爷的得力手下,他表面是针对梁王,但是实际却是为了顶替温世远得到虎符,到时候肯定会背负着乌有罪名。这件事情我觉得是针对你爹娘,将冷玉儿和黔浅两位姑娘牵扯进来只不过是限制你罢了。你在琼羽阁长大,早应该知道人心为何物。而这个人,在你心性未定之时便存在,恐怕他这是早有预谋,包括对你的好也有可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吴枭听了雅挚的话好似有些恍然。 “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罢了,再过几日府衙会开庭审理,到时候你便能明白事情真相。”雅挚安慰他。 吴枭听后只能放在心中,他看着那边的温世远,眼中带着一丝担忧。雅挚见他这般神情,便没有再说话安静的给他处理伤口。 一旁的众人并没有心思关心吴雅二人,南宫晓见纳兰荣阙说道这钩针的事情,顺着他的话说道:“这下手之人可是残忍,老朽尽全力也只是取出四把,辛亏你来了,你可有什么办法。” 纳兰荣阙看了一眼这钩针和温世远身上的伤口。温世远为了避免钩针上毒入侵,他不敢有大的动作,自封身上穴道数处,并且催动少许功力与之抗衡,在地牢中的这一年左右他慢慢的将毒和针逼出,虽功效甚微但却保护了他的性命。钩针针头带着一个弯钩勾在血肉上,硬是拔出会有二次伤害,之前南宫晓是用温和的方式慢慢将钩针摇出来,而这一支插的更深,一时间大家竟然都没有办法。 纳兰荣阙摇了摇头,轻轻说道:“恐怕要去请小叔来才有办法,他擅长外伤。” 温世远与纳兰荣阙是老相识,听闻要去寻他小叔,小叔远在江浙。温世远心中不想再麻烦他,当即提出要硬性取钩针的想法,结果让大家心中一惊。 “我这伤口也都这样了,那便用没办法的办法吧。”温世远说着,他看了一眼身边的纳兰荣阙:“多谢你的好意了,我不想再麻烦人了。” 南宫晓见他执意如此也没有什么办法,他的功力之前耗费大半再无力取针,只是吩咐纳兰荣阙来做。他将温世远扶正,解开另一处伤口的绷带。 纳兰荣阙走到他身后,轻轻对他说:“取完针会很痛,我怕你承受不了。” 温世远却微微一笑:“先生你忘记了,上战场的人从来不会计较这些,我受过许多比这严重的伤,早已经习惯了。先生只管来便可,不用担心我。” 纳兰荣阙不再推迟,只见他单手一晃,轻轻放在温世远肩膀上,接着他用拇指和中指划到背后之时,这两把钩针“噗嗤”一声从温世远胸前蹦出,撞在了房门上跌落在地上。温世远还没有反应过来,忽然觉得特疼万分,胸前横生出现两个窟窿,顷刻间脓血涌出,他皱起了眉头,没有喊一声疼。 纳兰荣阙手上功力没有收起,他将手掌贴合在温世远背上。南宫晓见状立刻为温世远涣洗伤口。创口不大,可这新生的皮肉与这钩针长在一起,这钩针拔除再次感觉到皮肉被撕开的这种疼痛感让温世远大脑无法思考,仿佛要没了意识,他紧紧抓着身上披着的毯子,额间冒着汗,他的眼神依旧坚毅。 待到南宫晓为他搭理好伤口,纳兰荣阙才换了手势,他在温世远背后轻触几下解开了穴位。温世远感到体内有股温和内力循环,不由得让自身功力跟随这股力量游走,在运行一周天之后,纳兰荣阙收回了他的所有功力,只见温世远向前一仰,一口黑血呕了出来,正当温世远感到舒服的时候,又接连咳几口。他本能地捂了捂胸口,却发现胸前有一种淡淡的凉意,南宫晓为他被清理污血之后鲜血直流,这血水被纳兰荣阙的功力凝结起来了,接着他上了药便重新包扎了起来,胸前疼痛感不减。 吴枭见到这似曾相似的黑血,他完全想不到这个幕后黑手竟然是自己最崇拜的大哥。他起身到温世远身旁查看了一眼伤情,没想到真实的温世远如此铁骨铮铮,面对这种疼痛他一声不吭。这与冒牌货不男不女的气质完全不同。 南宫晓将温世远放平,再次警告他不可乱来,才叫雅挚过来帮忙收拾东西,纳兰荣阙一日为两人治病内力耗费极大,也正要出门寻个地方调息一会,他们一同出了门。屋内留下了吴枭与温世远二人。 温世远躺在椅上,手里还握着那份吴玥的信,看着窗外的天空一句没说。吴枭只是站在他面前,想要回这信。 “当年我出征,途径边境处发现她正被敌国士兵欺负便出手相救,军中有将士告诉我这可能是敌国细作,我只觉得她是普通豆蔻少女,对此并以为然,她无依无靠也不会说汉语,我便让她在军中救治伤员。直到凯旋而归,她也没有做对我们不利的事情,将士们也都没有话说。我在长安找了一支波斯商队让她回到自己的家乡,看着商队走后我的心里空落落的,独自回来寻她,没想到她离开了商队单独留在长安未走。再次相逢,我心中无比喜悦,我将她带回家中,教她说汉语和中原的文化礼仪。我娘发现了她对弦乐的天赋,聪明伶俐的她很快受到了我娘的喜爱,给她取了汉人名字,名叫吴玥。”温世远看了一眼手中的信,他捋捋平。 “我娘见我们二人情投意合,便找我爹谈这事,没想到我爹对她的身世很是在意,始终是认为来历不明之人。在他眼里要门当户对,明媒正娶才对得起自己的身份,她只能当个妾,并且告诉我若想娶她必须娶韩泫将军之女韩箬为妻。韩泫将军与我爹为世交好友,后来他战沙场,将这个女儿托付给我爹。吴玥她并不想让大家难堪,愿意接受这些。婚后我经常不再家中,无论是去驻守边江还是出征,她都会跟着我。将士们对她的评价很高,偶而会与皇上提及。之后她有了身孕我便没让她再跟我出远门。” 吴枭好似有点耐心听,但是仍然是刀子嘴:“然后就是你的正房妻子使劲刁难我娘,导致了我娘待不下去了离家出走吧。看来这天下没有一处无是非之地。” 温世远听见他没好气的说出一句这话,忽然间他愣了一会,才缓缓说道:“是我将她赶走的。” 吴枭惊讶的神色里闪过一丝怒火:“为什么!她到底做错了。” “我不在家中的这一年里,她在与那个叫苍的男人走的很近,他们关系好到我一时认为她腹中孩子是那个男人的。”温世远说道此处,不禁有些难过:“我只是说了一些气话,便随队伍从发了,等我回家之时她已经走了。但是如今看到你这模样,我才发现我大错特错。” 吴枭再次听到了苍的名字,神色慌张起来,曾温世远不在意忽然间抢走信,跑出了房门。屋内的温世远叹了一口气,再次看向了窗外的天空。 七十、赌气 谢韫悉在接待完大理寺的官员之后,独自坐在书房内,他拿起那份没有完成的奏折看看了没有动笔。这件案子涉及到了王爷这等身份之人,自然要移交给大理寺卿去。这几日大理寺的官员协同捕快们一起整理着案情,但是至于开庭审理,谢韫悉一人将他揽下,待到几日后开封府审理之后再做全部移交。 这时候阿莱端着一碗补品来到了谢韫悉书房外:“小王爷,这是小王……小姐让给您的补品,她说……”阿莱神色有些紧张。 青铜立刻接过她手中碗筷,呈现给谢韫悉面前。谢韫悉看她紧张,温和说道:“阿莱,我有那么可怕吗?她还有何话说来听听。” 阿莱捏着手说道:“纳兰小姐说全府上下都知道您在她屋内过夜,并改口称呼她‘小王妃’,对此她感到很困扰,还有请您吩咐后厨不要再炖补品,数量太多她喝不下。” 谢韫悉听后笑出了声:“后厨那些下人都是看着我长大,对我的事情也十分上心,他们只是出于关心罢了。你新来府中不明白这些事情,你放心我会和他们交代。” 阿莱发现这个小王爷没有表面上的严肃,才放下心来,说道:“我会向纳兰小姐交代,奴婢退下了。” 纳兰芷水悄悄站在门口,她不好意思送补汤进屋,便让阿莱去送。待阿莱出了门,松了一口气,却被纳兰芷水一把拉住,她们相视一笑便打打闹闹的跑开了。 谢韫悉在屋内早便察觉屋外的纳兰芷水,他伸手端过这补汤独自吃了起来。青铜在一旁看着他,神色不自然地模样让谢韫悉不仅问叨了一句:“你这表情,可有心事?” “您真的在纳兰小姐房间过夜?” 谢韫悉听他也来打听自己,抬头看着青铜,直白说道:“是的,而且我们该做的都做了。” 青铜一个“咯噔”,愣在原地。他想到了早上雅挚在佛堂的说的话,心中不知所措。 谢韫悉笑眼一眯,拽了拽青铜的衣袖,一副戏谑的语气:“怎么,你吃醋了?不如我今夜就去你房间如何?” 青铜向后退了一步,向谢韫悉说道:“小王爷您莫开玩笑了……我觉得您做的有些过分了。” “哎呀,我昨日惹她生气,去她屋是为了解开一些误会,我们什么都没做呢。”谢韫悉向他解释道,他想起昨夜之时,脸上不经意间流露的笑意,让青铜看到眼里。昨夜谢韫悉在熄灭灯之后,便放开了纳兰芷水,既然她不愿意,自己也不逼迫她。他为纳兰芷水穿好衣服,她躲进了床的最里面,没有再搭理他。谢韫悉不愿意离开她太远,索性也躺了下来,只不过他睡在床铺的最外围与纳兰芷水保持着一段距离。 纳兰芷水像受惊的小猫一般,躲在被子里面,她有些害怕面前这个人也无心睡觉。谢韫悉也专心洞悉她的情况,两个人在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沉默,终于由谢韫悉发话才打破了这安静的气氛。他们从一开始的你一言我一语的简单对话中,聊到互相抢答,最后以纳兰芷水睡去才停止,谢韫悉见她安心睡觉才合上了眼,等第二天醒来之时却发现纳兰芷水抱着他的手臂依靠在他身上。谢韫悉从没这么近看着这少女,他微微转身抱着纳兰芷水,闻着她的发香,感受到她软软的身体心中即开心却又是一种煎熬。谢韫悉保持这个动作直到阿莱无意闯进。 “我说的‘过分’是指您一直试探雅挚少爷的事情。”青铜皱起了眉头:“虽然您是我的主子,我理应应当站在您这边,可是我要为他说一句话。” 谢韫悉只是吃着东西完全没有搭理青铜这句话。 “您心中比任何人都明白纳兰家的规矩,既然您已经得手那便不要在逼迫雅挚少爷说他不想说的话。” 谢韫悉淡淡的说着一句:“如果我与你都喜欢一个姑娘你会怎么做?” “我会选择退出。” “你可以不用考虑我们的身份。” “我依旧会退出,人活着不可能脱离其周边关系。” “为什么?与我公平竞争不好?” 青铜听到这话,突然沉默了一会才答道:“不是谁都敢与你竞争,这个世界也不是绝对的公平。您身来就是高贵,而我只是普通人,若不是我娘入府做您的乳娘,恐怕我和我娘早已饿死了。我自幼便服侍您,王府也养着我,我哪有心与您公平竞争?” 谢韫悉听后,笑着说道:“你是没有遇到一个真正让你不顾一切的人。” “您只是没发现罢了。”青铜小声的说了一句。 “是吗?是府内的人吗?告诉我,我帮你说媒。” 青铜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谢韫悉。他收起了空置的碗筷,轻轻说一句:“您总是以自己的想法行事,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您对我这般就算了,对雅挚少爷和小姐也是这般。” 青铜撇下一句话便离开了书房,谢韫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得不承认他内心其实早就明白,若是雅挚有所行动,无论自己如何作为这场婚事都不会成功。这好似雅挚让给自己一般,要怪就要怪自尊心吧,挑起他想与雅挚竞争的想法,但是雅挚并不想这样。他叹了一口气,动了动笔开始完成奏折。 青铜收拾好东西之后没有及时回到书房,只是在院内湖中回廊里散散步,接着他坐在廊的沿部,双脚悬于湖面上。他接下面上那个青铜面具,放在身旁,低头看着湖中自己的倒影。他长得干净清秀,柳叶眉下一双狭长的眼眸,精致的五官像他的母亲,一副江南人的柔美样貌。而他的右脸上,从眼下沿至嘴旁有一块深浅不一红褐色的烫伤疤痕。童年时候便有,谢语好久才回府一趟,谢韫悉想一番表现,亲自为他爹端菜。青铜劝他交给下人来做,可他执意而为,无意间打翻了滚烫的茶树乌鸡汤,青铜赶忙护住谢韫悉,自己脸上与身上数处烫伤。 他拿起了这个青铜面具,那之后虽然得到奖赏,成为了谢韫悉的贴身护卫,有机会读书写字和习武,从此以后这个面具也便跟随着自己,以这面具为名,他忘记了自己原本的名字。谢韫悉所有的习惯喜好,包括谢韫悉屈指可数的朋友们,青铜都烂熟于心。他比雅挚更加了解谢韫悉的人。 “都要成家还一副这个鬼样子。”青铜喃喃了一句,他立刻带上了面具。他看到了远处纳兰芷水与阿莱在院内扑蝶玩,心中思索着有些后悔说刚才的话,难得他们两个人今天如此开心。自从纳兰芷水入住府中,青铜就没有见到她如现在一般开心。阿莱全名方郁莱,谢韫悉听闻纳兰芷水要来府中,便亲自去选了一个年纪与她相仿的小丫鬟,教她读书学琴。让她与纳兰芷水有些话题,不至于在府中感到无聊。 原本开心的纳兰芷水,忽然间脸色突变,转身便想跑路,让阿莱感到很诧异。因为她看见了纳兰荣阙的身影。 “囡囡。”纳兰荣阙解决完了医馆的事情,立刻来到了王府,他要解决这两年来都没有解决的问题。 纳兰芷水没有回答她爹的呼唤,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面对,想拔腿便跑。 “芷水!”纳兰荣阙又唤了一遍,纳兰芷水慌张的没有回头。 “纳兰芷水,你是不打算要我这个爹了是吧?”纳兰荣阙皱着眉头,严厉的说出这么一句话。纳兰芷水从未见过爹爹如此生气,害怕的矗立在原地。 “你两年未曾回家,你不想念家吗?”纳兰荣阙踱步来到她面前。 青铜见纳兰荣阙来了,立刻迎上去,与他寒暄了起来,他想为纳兰芷水解围。这时候纳兰芷水才有机会溜回房间。纳兰荣阙早读出他的用意,也没有为难他,交代了他一些事情便走了。 纳兰芷水对她爹忽然出现在府中感到慌张不已,上一次见爹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她在离家之前说了负气的话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她爹,而这么毫无准备她竟不知道如何应对,竟忘记了房门未关。 “你在这里好似很快乐嘛。”一声熟悉的声音想起,惊的纳兰芷水站起身来。 “爹……我没有……爹,你喝茶……” 纳兰荣阙进了屋,淡定的坐下来,轻轻的说:“伸出手来。” 纳兰芷水只好伸出手去,她以为爹要罚她,没想到只是为她把脉而已。纳兰荣阙仔细查看了她的寒症,许久才说出一句话:“你的寒症没事了,以后不要过度使用‘寒水洛神’,对你身体有损伤。” “爹怎么知道我用了此招?”纳兰芷水想转移换题。 “我今日听雅挚说的,我看过了他的病,他已经没事了。”纳兰荣阙看着芷水,她的心思可逃不出爹的眼睛。 “他没事太好了。” “你的婚镯呢?”纳兰荣阙开门见山地问她。 她支支吾吾的憋出一句话:“不是告诉过爹爹了嘛……我掉了……” “撒谎!”纳兰荣阙严肃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生气:“你给了阿挚对吗?这种大事你为何不告诉我?” 纳兰芷水的谎言被爹戳破了,心虚的说不出话来。 “你送了婚镯给阿挚,又为何要吵着嫁给韫悉?”纳兰荣阙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平静面孔,现在流出一丝丝生气。 “我……那是……雅挚哥哥不给我回答……”纳兰芷水捏捏手指说道。 纳兰荣阙表情变得愤怒:“所以你就赌气说你要非谢韫悉不嫁?” “我只是…一时气话…我在镇上待了三日爹爹都不来找我……”纳兰芷水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纳兰荣阙听到心里,他拳头紧捏,生气的说道:“一时气话?” 纳兰芷水走了过去拉着爹爹的衣角,她想撒娇却又说不出:“爹爹,对不起……” “你诺告诉我你赠了婚镯,根本就不用他答复,你们一到年纪便会成婚。你与雅挚之间全家都看在眼里,你可知道你才是这一辈的守塔人,你的学识天赋要高于你姐姐,守塔人是不成婚的你知道吗?你姐姐为了你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她自愿提出才顶替了你。可你不仅偷玩那守塔朱砂,随意对待自己的终身大事,任性赌气离家,现在在两个男人之间纠缠,你到底是想要如何?”纳兰荣阙站起来,甩开她的手,无奈的说道:“我早便告诉你,你长大了,不能在和小时候一般与哥哥们打闹以及有过于亲密的接触,男女有别你还记得吗?” “爹爹说的话我都记得……” “放才我一进府便听见下人们说闲话,昨夜发生了你解释了一下吧。” 纳兰芷水一听见纳兰荣阙询问昨夜的事情,不经意之间脸红了起来,唯唯诺诺地样子让纳兰荣阙心中一团怒火无法压抑,反手一巴掌打了过去,冷冷得说道:“我怎么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 纳兰芷水顿感觉脸上火辣,她摔倒在地上,长这么大纳兰荣阙第一次打女儿,恍惚片刻她后哭着说道:“爹爹……你打我……” 纳兰荣阙看着坐地上哭泣的女儿,心中的怒火转而心疼。从小便宠溺着她,保护她从来没有让她受到过伤害,这一巴掌打下去,深深的刺疼了纳兰荣阙的心。他蹲下身扶起纳兰芷水,另一只手轻轻摸着被打的微肿的左脸,接着将她的泪水抹去。纳兰芷水忽然间抱着纳兰荣阙,嚎啕大哭起来:“爹爹……不要打我……是我做错了,再也不会这样了……” 纳兰荣阙将她揉在怀里,轻轻摸摸她的头,无奈的说道:“告诉爹爹吧,你到底喜欢谁?他们一个求着退婚,一个想寻死。” 纳兰芷水听着他说的话身体微颤,她抬眼看着纳兰荣阙:“雅挚哥哥他……我……我现在喜欢韫悉。” “他没事了。你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我已经答应你与谢韫悉的婚事,希望你能对今天的话负责。” “爹……我知道。” “你会后悔吗?” “不会” “你娘死前一直念叨你,你与阿挚这么久没有回家了,待他完成这个案子一同回家看望一下你娘吧。”纳兰荣阙对昨日与谢语谈成这两人的婚事懊悔不已,他心中深知纳兰家的人一生只会喜欢一个人,她将那份情转移到了谢韫悉身上,离家也是不愿意在见到雅挚了,可是心中仍是不舍,只是她这离家也真的是离开了所有家人。纳兰荣阙算到未来她会重新回到纳兰家来,但是至于是什么原因那便无从得知,他心中有些担忧,默默祈求莫要伤害到女儿。这婚事木已成舟,也当做是对自己的惩罚吧。 夜幕快要降临之时,谢韫悉一脚踏入繁忙的后厨,便开始对他们后厨的下人吩咐,今日晚餐他要亲自掌勺,并且不要再谈论昨夜的事情。纳兰荣阙对青铜吩咐了今晚的餐点,对雅挚的晚饭有特别的叮嘱,谢韫悉听后决定来后厨,打点一切他才放心。 直到饭点,谢韫悉才从后厨回来。一个清瘦的背影闯进了他的视线,他正要向大厅而去。谢韫悉连忙叫住了他:“雅挚,你回来了。” 雅挚转身看着谢韫悉,轻声答他一句:“是的。” 谢韫悉看到他恢复了纳兰家的妆容,双目中如往常一般温和,看上去好像气色不错。但不知道怎么的,举手投足之间有一丝冰冷的感觉和他的神色有着鲜明的反差。与早晨出门的他,大相径庭。而最吸引他眼球的是雅挚的左脸上有个浅浅的巴掌印。 谢韫悉还想凑上前去看看,却被雅挚躲开,他说道:“韫悉你快点吧,我饿了。” 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让谢韫悉感到诧异,雅挚从今日起再也没有拒绝过他,而且还回来吃饭,像这种讨要吃的话可从来没从雅挚嘴中说出来过,不过他这般话,却让谢韫悉感觉彼此的距离近了一些。谢韫悉也没在说什么,领着雅挚去了大厅。 大厅内纳兰荣阙和纳兰芷水在等候他们,雅挚走在前面,率先看到纳兰芷水,心中不由得一惊,转眼看了纳兰荣阙一眼,眼里充满了担心的神色。等待谢韫悉坐下,吩咐下人上菜之后,抬眼看到纳兰芷水微肿的脸上与雅挚一般,心里不仅嘀咕着。 这时候纳兰荣阙严肃地说着:“韫悉,虽然你们婚事已经定,但还没成婚,希望你们都莫要再做逾越之事,我知道你们年轻气旺,有时候难以控制,可还是要规规矩矩的。” 谢韫悉一听这话,赶忙解释道:“先生,昨日我是怕她身子再出问题,才在芷水的房间留宿,我们没做过分的事。” “是吗?”纳兰荣阙问他。雅挚看了一眼谢韫悉,因为他想知道答案。 “先生,我可骗不过你。”谢韫悉炽热的神色看着纳兰荣阙,笑着说道。 “好吧,姑且相信你,你可不要欺负我女儿。”纳兰荣阙见芷水扯了扯自己衣角,便给他台阶下,遂对雅挚说道:“阿挚,你也要记住我说的话。” 雅挚立马回答了他。 七十一、案件审理 七十一、 纳兰荣阙与他们说了些家常话,因白天救助了这二人身感疲惫,用过晚饭之后便提早离开了,纳兰芷水很久没有见到爹爹了,想陪陪纳兰荣阙说说话,也跟着一同离开了。而桌上便剩下谢韫悉与雅挚。 谢韫悉看着还在吃饭的雅挚,一句话没说。雅挚瞟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吃饭,他好似康复了一般,自他进中原以来,谢韫悉就没有见他吃过这么东西。雅挚平日里吃的很少,被谢韫悉经常戏称为“吃鸟食”。可是今日雅挚胃口挺好,看来他是真的没事了。 “你看什么?”雅挚被他定在好不自在,抛出一句话。 谢韫悉没说话,只是笑着用手轻轻地拍了两下脸颊。 雅挚见他想问脸上巴掌印的事情,便提起案子来:“我方才去了狱中,无论受什么刑法他都不肯说一句话。我还看见了大理寺的官员,这案子要移交了吗?” “对啊,不过我延期了一些时日,等张大人开堂之后吧。”谢韫悉轻轻说道。 雅挚听后,不禁皱了皱眉:“直接移交了就没有这么麻烦了。” “不行,我可不想大理寺捡个便宜。这样的话你的功劳就没有了,我还想看你断案呢。”谢韫悉笑了笑。 雅挚放下筷子,看向一旁:“我来此为了向张大人问清两年前纳兰家的案件,我想知道我养母死亡的真相。至于功劳我……没想过。” “我知道,所以更要你来不是吗?”谢韫悉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雅挚的折扇,递给了他:“你忙的扇子没有带走,我看到了帮你修理好了。” 雅挚接过扇子反手一甩,张开的扇子在他手指上转了一圈被他紧紧的捏着,随后他收了起来,说道:“谢谢你。看来要让苍开口认罪,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到时到你便知。”雅挚脸上挂着微笑,看着谢韫悉。 谢韫悉见他卖关子,只能由他而去。 数日后开封府门口围满了人,将路都堵得水泄不通。听说今日开堂审理,这案子不仅涉及到了忠王,连小梁王爷会亲自来听审理,讲案的师爷不再是蒲程,而是一个新人,光这些事情便吊足了大家的胃口,纷纷好奇。 开堂一开始,雅挚拿着卷宗走到了大堂内,他一身正装,整齐严肃,一心专注于手中,这是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讲案,难免有些紧张,捏着卷宗的手心一直冒汗。雅挚将手中卷宗递给了蒲程,今日由他来做记录。而谢韫悉从屋外走进来,身边跟着大理寺的邱大人,他们一同坐在一旁。 张大人正要发话,府门外围观的百姓忽然让出一条道出来,人群中好似有停下了轿子,从轿中走出一人,这人是忠王温世远。他这几日情况好了一些,心系这件案子,与南宫晓苦口婆心的才出来了医馆。 大堂内看到了他走了进来纷纷行礼,谢韫悉站起身来迎接他,虽他们同为王爷,但辈分不同,他行的可是辈分礼。雅挚的重点不是在温世远身上,他在意的是,方才没有察觉竟然有这么多百姓在看着他们,这让原本紧张的心情,加剧了许多。 谢韫悉见僵在远处的雅挚,遂对身边温世远说道:“王叔,这件案子涉及您的私事,不如关门暗审吧。” 温世远沉默了一会,才道:“无妨,就这样吧。” 张大人一发话,整个开堂才正式开始。之前因为温世远带伤所以才没有让他出庭,没有想到他还是来了。雅挚看了谢韫悉一眼,说道:“本案最早为调查城中失踪少女一案,但由案子的深入,发现这个案子没有想象的简单。失踪少女大多数是被忠王手下吴枭买走,在搜查中,我们找到了这个花名册。” 徐溯呈上了一本花名册在张大人面前,接着他论着给了其他大人们看了一眼。 “在这名册上的姑娘都是他的目标,愿意接受钱财的都不说话,不愿意的便找个机会掳走。即使大家知道是忠王,也不敢得罪。就算报官也被撤去,在我们的追查中,有一个人愿意说出实情,那便是白衣书生白生。”雅挚看了一眼徐溯,小声说道:“传苏沐上堂。” 徐溯大声地重申了一遍他的话,不一会苏沐便被官员带来进来。,她方才听见雅挚提到了白生的名字,她跪了下去不敢抬头。 “苏沐姑娘是被捋去的姑娘之一……”雅挚说道此停顿了一下。 “恩人,我不是被捋去的。”苏沐这时候才抬头说道:“我与白生是父辈们定的娃娃亲,他身患重疾。我们家境贫穷,没有办法再支付药费了。当日吴枭大人说忠王府招丫鬟,有很多工钱,我才愿意去。” “等你进府了之后呢?”雅挚顺着她问道。 “我没有想到的是,这都是骗人的话。去了之后我便关进了一个地窖之中,里面还有其他少女,她们是吴枭以不同借口骗进来的。后来间隔一两天就会少一个姑娘,我也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 雅挚听后,挥挥手让她退出,说道:“白生为了找这个未婚妻,在琼羽阁寻何梓钰帮忙。何梓钰身为府内眼线,是发现了什么……” 站在徐溯身边的何梓钰忽然上前跪在张大人面前,打断了雅挚的话:“大人,我在暗中调查中发现了吴枭拐卖少女之事,他让我不要介入,我无意中了他的灵陨针,只能听命于他,没有向张大人禀告真实情况。上次案审之时,白生已经被吴枭杀害了,而庭上的那个是吴枭易容的。我之前以为雅挚与吴枭是一伙的,才说了诋毁雅挚的话。吴枭假扮成白生混进知府是有所图谋,,他抓住了蒲程大人擅嫉的性格,由于与徐溯大人和蒲伊大人关系极好,而雅挚大人在府中作为新人没有自己的势力,将其排挤。” 雅挚被何梓钰一打断,原本因为紧张而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话,再加上这事情也涉及到了自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话。 谢韫悉看到雅挚状态反常,他没有想到,雅挚为人善良温和,在府中却受如此态度。于是他起身来到雅挚身边,向张大人说道:“张大人,雅挚之前来府中是我的爹的意思。皇上问我为何忠王数月来不上朝,便委托我来看看他近日再干嘛,没有想到忠王牵扯进了案件之中,雅挚正好在府中调查此事,我便交给了他。这是当时我拟的奏折,皇上批准了,大人你要过目吗?” 张大人难敢看他的手里的奏折。何梓钰低着头,额头上不禁冒出汗来。他心里打着鼓,好似得罪了一个不得了的人。 “雅挚靠近吴枭是为了打入忠王府而已。”谢韫悉又补了一句,他肩膀微微靠了一下雅挚,便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谢韫悉手上捏着奏折,这份奏折只是一个空的,面前这个名为何梓钰的少年所作所为让他生气,拿出来吓唬吓唬他。 雅挚被谢韫悉靠过来这动作,没反应过来,他本能向后退了一步,向身后的微转身子,看了一眼外面的人。忽然无意间,南宫雨鹭的身子钻出了人群,她拍了拍衣袖,把纳兰芷水拉了进来,两个姑娘互相扶着,站在人群最前面。纳兰芷水还没有来及的整理衣服,便看到了雅挚,他们四目相对,有片刻的出神。 “小梁王……我只是……”何梓钰还想解释什么。只见谢韫悉挥挥手,说道:“说完了吗?没说完说重点。” 何梓钰有些害怕的点头,立刻起身,将全场交给了雅挚。只闻他说道:“小王爷说的好,说重点。徐大哥传苍。” 徐溯见他直接宣苍上来,眼神有些惊讶,蒲程也惊讶的看着他。他们在没有开堂之前早已经对好了词,徐溯对雅挚的突然改变有些措手不及,但是他还是按照雅挚的意思来。 苍被四个官员带上来,只见他身上夹着各种锁链,虽然他的功夫已经被雅挚的“笛声魑魅”所废,因为属于重犯,戒心仍不能减。谢韫悉怕他咬牙自尽了,命人把他的牙齿全部拔掉。他的嘴角依稀可见血迹。 “你先使用了某种手段,让真正的温世远束手就擒,囚禁他于地牢中,自己使用易容术变成他的模样,对朝廷宣称身体有恙。后又协吴枭母亲,逼迫吴枭给你做事。你捋走少女是为了修炼功法,少女失踪案只是其中的一件,对吗?”雅挚轻轻的说道,手一扬,折扇悠闲的挥动了起来,好似与之间紧张的他有所不同。 谢韫悉看了一眼身旁的温世远,温世远手中紧紧握着一块玉佩,手上的青筋凸起,可是他面上平静如水。 苍低着头,不发一声。 “你还是不说话?听说你们互相认识,不如让你们来说吧。”雅挚走动了几步,说道:“传吴玥。” 苍一听到吴玥的名字,眼睛中充满了惊恐之情,她不是被自己手刃了吗? 七十二、谁是爸爸 温世远听到了吴玥的名字身子微微震,正当他在疑惑的时候,一只绣着梨花翘头履出现在了他的眼中,忽然间一位白衣姑娘走进了大堂,她头上只是简单束发,脸上略施粉黛。身上披着淡蓝色的袖衫,银色的线绣着云朵里一株梨花。与吴玥在琼羽阁时候华丽的装束不同,这般简单素雅的衣着,是平日里吴玥最喜欢的也是最常穿的。 她偏头看到一旁坐着的温世远,忽然充满怨念的神色冲他一撇。温世远对这一撇,眼眶中微微湿润了。 吴玥来到雅挚身旁,便俯身跪下后垂眸,她没有看苍。而苍看见她神色大变,他惊恐的眸子颤抖起来。 “接下来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来说?”雅挚又问了苍一句。 苍自言自语了一会又没有了声音,雅挚才说道:“吴枭不愿意在捋少女,将我排挤出府是为了拉拢我为了报仇,只有他一个人相信我与梁王的关系。他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我,包括了他还有一个早些年去世的如兄如父的人,而这个人就是你吧?你之前与他关系如此只好,为何现在缺想杀人灭口。吴枭是知道了你的计划不支持你?还是说他与忠王有某种关系,你不得不杀?”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吴玥开口,微颤的声音问苍。 雅挚看了一眼跪着的吴玥,心中有一丝担心。 “还不是因为你……你骗我……”苍终于肯说一句话。 “我何事骗了你?” “你说吴枭是我儿子。”苍默然的说出这句话,让全场的人震惊不已,唯有雅挚悠闲的摇摇的折扇,看着面前发生的。 吴玥沉默了一会。 苍见她不说话,说道:“十八年前,温世远将你交给了去波斯的商队,你走了一段了路程想要折返回来,是我带你去长安。同你赶路的几日我便倾心于你,只是没想到你等的人尽然是温世远,你跟着他走了,还对他毫无保留。我对你不舍便也来到中原,你在王府过的也并不好,直到温世远那个明媒正娶的妻子韩箬告诉我,她有办法让我带走你,我没有想到她竟然出的是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她将我迷晕了才有了那么一晚。被温世远撞见也是因为她的计划,我根本是无心的。后来你生下孩子……被韩箬说是异瞳不吉利,被赶出王府……” 温世远听后再与坐不住了,他向前靠起身却被谢韫悉一把拦住,并先他摇头,温世远才不情愿的坐下。 “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到琼羽阁,对吴枭百般照顾?”吴玥梨花带雨着。苍见到她哭有些悔意:“对不起……之后我想报复温世远才设计了这些……” 雅挚拍了拍手,说道:“真是演的一副好戏,没想到你在爱慕之人面前也能将谎话说的如此真实。” 雅挚手拍了一下吴玥肩膀,吴玥起身解下缠颈白纱,脱去了淡蓝色大袖衫。她解下头发上所有配饰,从发际线的地方,摘下了假发后重新将自己的头发束好,徐溯见她有所动静,立刻搬过来水盆,递给她一块帕子,当她卸去脸上妆容之时,她抬眼看了一眼苍,冷哼了一声。 这个吴玥其实是吴枭易容的,专门让苍开口说话而准备。他走到了雅挚身旁,向张大人和一旁两位王爷行礼,才缓缓说道:“我原本是琼羽阁一个普通杂役,我娘为乐师,数月前被忠王请去了,便一直未归。后来我去忠王府去寻我娘,已经发现她死了,死于他的双螫之下。我留在忠王府是为了查明我娘的事情,他见我长相与我娘相似便留我,外人传我是个面首,其实却有此事,我逼不得已做了很多坏事。包括让府内孤立雅挚一事,后雅挚不计前嫌帮我查到了真相。让我假死脱离忠王府,而苍是为了得到温世远的虎符,我娘无意间发现了他是假冒的事实,为了保护虎符而被杀害了。他对我娘的情义只是借口罢了。” 苍看见吴枭好好的出现在他面前,他亲眼看见雅挚将他弄死,手下们已经妥善埋了吴枭,他可不知道吴枭是徐溯花了大力气从坟堆里挖出来,就是为了今天。 “我在忠王府内的地牢里发现一支水系,我顺着摸索,发现它通向城外护城河,我在周边仔细搜查,发现了这个。”雅挚从怀中掏出一支簪子,系着一个荷包,他从里面掏出一枚半块虎形铜器:“吴玥怕苍找来,便将它埋在隐蔽地方。” 雅挚举出这个东西,在苍面前晃了一晃,便交给了温世远:“现在物归原主。” 苍有些恍然,一直找了数月的东西,原来是被这个女人偷偷带走了。温世远将它紧紧捏在手心里,这是他心爱之人用生命换来的。 “你假扮忠王是为了得到权利,你背后是不是还仍有势力?总所周知,朝中只要除去忠王势力……”雅挚一直想问那个心中疑惑,说道此处只听见谢韫悉咳嗽一声,他看了一眼谢韫悉,谢韫悉正在喝茶,他嘴唇微张,对他说了一句唇语:不要在这个场合说政治。 “我背后的势力可是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毛孩不能想象的。没错,方才你扮吴玥我只是试探你罢了。我不仅招吴玥入府,还招了冷玉儿和黔浅,都是为了限制你。这两个姑娘与你关系要好,只要你不听话,随便掐死一个都能让你老老实实听我的。”苍忽然之间换了一副态度,一改之前苦情郎的画风:“这三个女人都可蠢,一个为了自保,竟然说吴枭是我儿子。你随年纪增长,越来越像温世远那家伙,当我是傻子?冷玉儿嘛,比较聪明还想留下她来,可惜她看到了雅挚就不听我的了。黔浅更加的蠢,来我面前找死。” 吴枭听后,眼里充满了血丝,说道:“你早有图谋?” “对啊,既然雅挚大人想让我说,那我就说吧……你娘啊,当娘的确是被我奸污的。只是可惜,你不是我儿子。你要是我儿子温世远估计气的脸色发绿。”苍说完有些痴颠的狂笑起来:“那边的蒲程大人,快把罪状拿过来,我签了。” 吴枭恼怒抓着苍的衣服,力气大的将苍身上的锁链甩的叮当作响。 苍看着生气的吴枭:“你看你,易容术也是我教的,功夫也是我教的,还学我假死,我看着你长大,怎么说也是你养父吧,你下的了手吗?” 张大人看着情况,立刻敲起了惊堂木,雅挚立刻把吴枭拉了回来。吴枭晃悠向后退去,右手一晃在身上点了数穴,内劲一阵,忽然间嘴角咳出一丝血,慢慢说道:“今日我便将这功夫还给你。” 雅挚见他旧伤带着新伤,这回又自废武功,担心的扶着他。 吴枭指着苍说:“自有生我者,你无须多管……你没资格。伤我爹,辱我母,欺我爱慕之人,杀我唯一挚友……” 徐溯从蒲程那里递过罪状,交给了苍。他没有话说,老老实实的签字画押,然后他看着吴枭失落的样子露出一丝笑容,这家伙好似一副大义凛然一般。 七十三、终了 这时候徐溯问他:“你名字里的枭是哪个枭?” 吴枭发愣,他也不知道。 “枭雄的枭。”苍笑着说道,向一旁的温世远炫耀:“你看,你儿子名字可是我取的。” “你胡说!”吴枭白了他一眼:“我的名字是我娘取的!” 徐溯有些为难,这时候温世远发话了:“骁勇善战的骁。徐溯你按我说的写。” 谢韫悉见苍动不动就给自己加戏,命官员将他带走。 接着徐溯又递给了一份证词书给吴枭,他不识汉字,不知道面前的是什么,只是默然的提起笔。他只写下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吴”字,之后便无法下笔。 温世远再次起身,这次谢韫悉没有拦住他,他走到吴枭身边,握起了吴枭执笔的手,在证词书上写下“骁”字。 温世远心中打翻了五味瓶一番,他想起往昔,吴玥刚有身孕的时候,便来问他取名的事情,温世远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个“骁”字。这他的下一辈属“子”字辈,全名温子骁。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叫这个名字。为此他还拿着这个名字悄悄的找纳兰先生算过。 字一签,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雅挚见此情况将吴枭交于温世远手中,他被谢韫悉叫去。吴枭为之一怔,刚才温世远教他写字。温世远热诚的眼神看着他,方才吴枭的那一句“伤我爹”让他心中动容。 “我会不会拉出去斩了?”吴枭轻轻对着温世远说道。 “不会的。”温世远手放在他背后。 “如果我不是你儿子你会怎么办?” “我忠王的人可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温世远温和的说着:“我会杀了你。” 吴枭一怔,忽然间泪水从脸上划过,嚎啕大哭起来。温世远心疼的将他抱在怀里,只听见吴枭哭腔说道:“我真幸运,逃过一劫。” 温世远摸摸他的头,心里嘀咕着:傻孩子。 “爹。”吴枭微弱的声音,喊出了一句十几年来从没说过的话。 温世远眼睛一红,将他松开,他擦擦吴枭脸上的眼泪:“男子汉可不能流泪。” 他说完立刻一颗泪不识趣的落下,吴枭看到眼里,面前这个男人,在面对钩针的痛苦都没有啃一声,而现在却肃然泪下。 “爹……我想学写字……” “好。” “我还想学武功……” “爹会的都教你可好?” “我……我想请爹答应我一件事情,她同我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吧,她被卷入了这个案子,在帮我的时候被加害了。我心里很愧疚,恳请爹能够……”吴枭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听说了,是黔浅姑娘吗?也算是救我有功,我收为义女入我温家家谱,你带她骨灰回家吧。”温世远看着吴枭说着。 谢韫悉与张大人交代完之后,转身看到这对父子,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凝望了他们一会。一旁的邱大人喊了他一句,他才回过神来。这时候何梓钰冲到谢韫悉面前来,哗地一声跪下:“小王爷,小人有人不识泰山,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陷害雅挚大人的,求你原谅我。” 谢韫悉瞟了他一眼,完全不想搭理他,从他身旁绕过。何梓钰见谢韫悉没搭理自己,立刻起身又跪倒谢韫悉面前。 谢韫悉见他如此纠缠,张嘴便说:“梓钰啊,我看你爹这么大岁数了还在大理寺里当值,太辛苦了,不如让他回家歇歇身子,邱大人你到时候安排一下吧。” 何梓钰一听谢韫悉这话里的意思,赶忙一个劲的磕头,头撞到地上发出砰砰响声:“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雅挚和蒲程在整理刚才记录的卷宗,听到了谢韫悉那边动静立刻便过去。他一把拉起何梓钰,只见他额头上已经磕出伤口,雅挚无奈的说道:“韫悉,你不要再为难他了。” 谢韫悉脸上明显不开心,听雅挚这么说,才给何梓钰台阶下:“看在雅挚的面子上原谅你,你去忙你的吧。” 一旁邱大人对雅挚感到一丝惊讶,一向公事公办不讲私情的小王爷如今因为何梓钰误解雅挚而如此生气,原本因心中情绪便要惩罚人被雅挚一句话平息。 雅挚还没来的急给何梓钰递了一张帕子,忽然他们面前又出现了一个人,原来是苏沐姑娘,她跪在谢韫悉面前说道:“王爷请您为我做主。” 谢韫悉见又来一个,心中不由得无奈,面前是个姑娘:“你先站起来再说话。” 苏沐一听,赶忙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急忙说道:“我未婚夫惨死于吴枭之手,求您治他重罪。” “姑娘,我只管负责案子而已,而吴枭最后的定罪大理寺会给出答复。不过姑娘你放心,坏人都会绳之以法。”谢韫悉笑嘻嘻的开始打太极。 “可是,他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我怕……”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你要知道吴枭在苍手下做事,下人的命都是主人的。主人的命令若是完不成死可是自己,他这么做都并不是自己的意思。”谢韫悉看了一眼身边雅挚,开始他的歪理:“再说这白衣书生当时也只有几日时光,不卷入这件意外事件也会因病而去世。世上每个人活着都是有不同意义。你为他治病而去忠王府,他因你失踪而来寻你,按照原理,你们应该在黄泉相见,只不过你运气好还活着。带着这份情义好好的生活下去,不要想些要报仇之类的事情,很不值得。” 苏沐听进谢韫悉的话,心中有些感慨,她谢过谢韫悉之后便离开了。雅挚见她离开的身影有些发呆,谢韫悉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我所寻真相也如这般,我该怎么办。”雅挚淡然的说道。 “当然要报仇啊,必须十倍偿还。”谢韫悉严肃说道。 雅挚听到他这么说,看了他一眼:“你刚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 “你们情况不一样,要就事论事。放心吧,你还有我。” 七十四、赌约 七十四、 数日后,忠王府只是打坏数间宅子,在处理完了重建的事情之后。忠王温世远带人来到了琼羽阁将吴玥的遗体与物品全部带走,在拜别了老板冷翠之后。吴枭想起什么,又上了楼进了自己倒腾了一下,出了门之后转身便碰见了冷玉儿。 雅挚担心她并没有让她出庭与苍对峙,也算是心存温柔。冷玉儿这几日都待在琼羽阁内未出门,阁内其他姐妹们纷纷向她打听吴枭的事情,有些则羡慕黔浅竟被忠王收为义女,在她们眼里好似名誉比生命重要,冷玉儿也并没有向她们说太多的事情,也没有听她们谈论审案的过程,自然也不知道吴枭只是假死。她前些日子去医馆,吴枭看到都有意避开她。 吴枭看见她惊讶的神情,接着他采用了一种默然的态度招呼也不打一个从她身边走过。冷玉儿看到他身上背着包袱,腰间两把小弯刀好似一走便不回的样子,顿时心中情绪万千,转身唤了一声他。 吴枭并不想跟她说太多的话,他知道这种话说出口,就再也不能成为朋友,更何况父亲还在等着自己。 冷玉儿见他不回答自己,头脑一热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吴枭的腰,整个身子都靠在他怀中,楚楚可怜地说道:“吴枭,你别走,你走了就剩我一个人了。” 吴枭为之一怔,心竟为之所动。他偏过头,没有低头看她。 “你忍心让我孤独一个人吗?”冷玉儿的话就如同糖衣毒药一般,吴枭伸手想抱着她,忽然间他看到手中南宫雨鹭亲自为他包扎的纱布,将他从这诱惑中解救出来。 “冷姑娘,吴枭上次在忠王府内便死了,你不是亲眼所见吗?我现在是温子骁,与你没什么关系。”吴枭松开了她的手,想要下楼去。 “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这几日我想了很多,我的心里对你……” 吴枭对她的话感到厌烦,随打断了她:“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何必呢,姑娘你沉鱼落雁,自然会有男人喜欢,少我一个并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可是之前在忠王府那我帮了你做了很多事情……”冷玉儿哭腔说道。 吴枭走到她面说着:“我有一事不明白,你说苍用你娘的性命来威胁你,在我看来,冷翠阿姨之所以能成为琼羽阁的老板,区区一个王爷她还是有办法应对的。或者说其实你自己想攀附权贵,又不想让人知道便找了这个借口?” 冷玉儿好似被说中了心间秘密一般,心虚的看着他。 “我们一起长大,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一清二楚。不过,我只会记住你美好的一面。”吴枭并不想再对她恶言相向,他伸出手来取出了冷玉儿发间一直银簪,转身背对着她摇了摇了这银簪:“留个纪念吧。” 冷玉儿看他的背影,模糊的视线中再也看不清楚吴枭。她的心里千万遍呐喊,根本不是吴枭所想的这般。可她也再也说不出话来,曾经的待她最好的人离去了,最好的玩伴也离世了,这回是真的与母亲相依为命。她蹲下身子,嚎啕大哭起来。 吴枭出了琼羽阁头也不会的上了门前的轿子,一言不发。温世远见他神色不自然,手中捏着一支银簪,身上的包袱都没有放下。温世远刚想问他是发生了什么,吴枭却抢先发问:“爹,你之前是认识冷翠阿姨吗?” 温世远放下手中吴玥的东西,平静的说道:“我一位故人的朋友。” “那为什么爹的神情好似不对。”吴枭低头说着。 “我不爱与这种人打交道,若不是收留了你娘与你,有恩情于我,我大概这辈子都不会与她说话。”温世远还想说的委婉些,说道这里便停下了。 吴枭望着窗外,轻轻说道:“我明白爹的意思。只不过她们没有恩情,我娘只是谋生才去了琼羽阁。真正想收留的我们是清汇医馆,这才是恩情。” 温世远看着吴枭,冷翠并非纯良之人,他只是希望自己儿子没有被其感染,但是听吴枭这么说,心中放心了不少,笑道:“是啊,我看雨鹭姑娘对你很关心。医馆内活挺多的,她还抽空来看你。我打听了一下,她今年二七还未有人来提亲,你意下如何?” 吴枭听见温世远说提亲之事,事情太突然让他没有准备,脱口而出一句:“我是因为雅挚特别交代她才多关照罢了。” “我看未必。”温世远见吴枭推脱,用调侃的语气说道:“不知道是琼羽阁哪位姑娘让你如此惦记。” 吴枭心头一震,温世*日里十分严肃,没想到也会调侃自己,心中的不可言喻的难受之情有了一些好转。 谢韫悉今日一早便拉上雅挚去皇宫面圣,好讨要封赏。出了宫之后他们来到了开封府,皇上不仅仅赏赐了开封府,还对雅挚有单独的赏赐,而为了避嫌划拨到了谢韫悉名下,由他的名义来论赏。大堂内张大人在接过谢韫悉带来的圣旨之后,他们在路上对苍的处决讨论了起来。 “忠离箭?这是什么刑法?”雅挚不解地问着谢韫悉。 “当年温世远被封为王爷的时候,皇上赐给了他的一把弓箭,名曰忠离,意为对皇家的忠心永不离。因温家家风有一种凛然正气,所以忠离箭后期成为了忠心正义的象征,专杀不仁不义不孝之徒。而这箭一旦射出,就表示了这是皇上的意思,谁也不能收回。这个判决还是挺有意思的。”谢韫悉饶有兴趣:“这箭难得用一次,这回你能见识到。” “那行刑之人……非忠王莫属?” “这就是有意思的地方了,忠王带伤可能无法行刑,有可能是吴枭顶替他父亲吧。”谢韫悉瞟了一眼:“你看他要处决他的‘养父’。” 雅挚见谢韫悉幸灾乐祸的模样,心生无奈:“毕竟也有养育之恩,我猜他……” “打住,打住。”谢韫悉用手背敲了敲雅挚胳膊:“他肯定巴不得呢。你了解他吗?就说这种话,琼羽阁那种环境里,个个跟个人精似的。” “我只是猜测,他可能会下不了手。” “不是每个人都有纳兰家那种道德最高标准的家教,更何况这忠离箭不是谁都能用的了的。不如我们打个赌吧。”谢韫悉笑嘻嘻的说道。 “不赌。”雅挚一口回绝了他。 “你这就没意思了,忠离箭可是皇上的意思,至于执行者是谁,我赌吴枭。”谢韫悉看着他说。 “我没资本跟你赌。” “这没有关系,我听闻你众多特长中,最为主擅长机关术,这个我见识过。”谢韫悉说道此笑意越来越浓:“除此之外,你还会布艺女红。你以前帮你小叔管理置办过整个家族中的衣物,只是没有想到你还能当裁缝,你这个手艺,我好像从来没见过。” 雅挚心中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我最喜欢的云霄白鹤斗篷那日与那冒牌王爷打坏了,你就送我件新的吧。” “说的好像你就赢定了似的。” “你赢了你想要什么都给你。怎么样,我王府内的都是好东西。” “……”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一盒沉香。” 谢韫悉脸上的坏笑,让雅挚极为不爽。 七十五、赏赐 七十五、 第二天温世远的事情在大臣们之间都传开了,这两个月未见的忠王,今日再次出现在朝堂上,众人们不免说起了闲话。 谢韫悉看了他一眼,昨日他告诉温世远皇上已经知道了他的事情,让他身体康复了再回朝堂,没想到他第二天便来了,他的身后跟着吴枭。他一改之前杂役打扮,穿着像个公子有模有样,第一次见这种场面竟然毫不胆怯,笔直地站在温世远身后,一声不吭,直到皇帝退朝。 谢韫悉将吴枭看在眼里,他现在认了亲爹,应该换为本名温子骁。他心里思索着之前温子骁的作为,此人心机颇深,能够让捕快们排挤雅挚,也是能有一定本事。他答应了雅挚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温子骁性命的请求,在大理寺的判决中,他有所干预。他想到自己第一次站在朝堂上表面虽淡定,但是心中仍然慌张,而温子骁却神情淡定,日后他若是跟在雅挚身边,不知道是好是坏,有机会定要试探一番。 退朝之后,皇上谢亦辕回到了大殿之中,殿中只有正在整理书桌的谢语一人。谢亦辕坐在桌前,翻开了一本奏折,他低头看了一眼,迟迟没有动笔。谢语见他开始批改奏折,为他磨起了墨。 “哥哥,我有一事想问你,关于储君一事,你有何看法?”许久谢亦辕开口问道,私下里他们都是用寻常人的称呼。 “皇上,莫要这么说,等下被左丞相那老家伙听见了又要说臣的不是。”谢语不屑地说道。 “这里没有人,你可以放心。”谢亦辕歪头看着他。 “您在为难臣,我的王爷之位都交出去了,我也没权利再摄政尤其是关系到储君之事。”谢语赶紧甩脱关系,若被人知晓十个脑袋都掉不起。 “只要有我的一天在,谁也敢要你的脑袋。”谢亦辕笑了笑。 谢语见他在自己面前一副孩子心性,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与谢亦辕年纪相差整整十岁。 “我对此事也考虑了许久,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罢了。你也是看着这些皇子们长大,且哥哥你比我年长,定于我所想不同吧。” 谢语沉默了一会,无奈的说道:“好吧,依我看……” 这时候一个公公进大殿中宣报,谢语瞬间停下口,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谢亦辕听闻是忠王温世远求见便宣他进来,对谢语小声道:“下次再说。”接着他一改慵懒之态,看着温世远踱步进来。 温世远行礼之后,跪在谢亦辕面前不起。身后的温子骁同他一起。 “爱卿,朕不是说过了吗等你身体好了再来,真不听话。”谢亦辕一副严肃面孔对他说着。 “臣两月未上朝,心系朝政,固身体好些便来拜见。”温世远说着,不禁轻咳了一会,从怀中摸出雅挚交回给他的虎符,说道:“数月前臣招恶人暗算,我被囚于地牢内,他的目的是我手里的虎符,今日我想将这归还于您。” 温世远起身递给了谢语,谢语见状立刻迎上交给了谢亦辕。温世远现在胆战心惊,好在这兵权重新归于皇上手中,不知道皇上是否是怪罪自己。 “你的事情朕已经知晓,幸亏你守住了,不愧是朕的左膀右臂,说吧要什么奖赏。”谢亦辕心觉这数多年的老臣忠心耿耿,为了保护虎符耗费大半条命,并没有对他计算过失。 温世远听到皇上的不责反而封赏,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了,他抬头缓缓向谢亦辕介绍了温子骁,并向他说了吴玥的事情,他的奖赏只是想让皇上封吴玥为王妃。 谢亦辕颇为大惊,说道:“朕都不知道你已经有妻了,每次出席活动你都是一个人,从未带过韩箬进宫。早些时候听闻将士们说过你身边有个波斯艺伎,没想到真的是你的妾。可是话又说回来,你也知道这妾怎么能当妻呢?” “正因如此,所以才想请皇上册封。她为了守护虎符而牺牲也是有功劳,我只有一个请求。”温世远坚定的说道。 温子骁在一旁,他听闻温世远想给他娘一个地位,心中不由得有些感触。是啊,妾怎么能够当妻呢,即使妻死了也无法让妾上位。 “爱卿,朕明白你的意思,若是让温子骁入朝有个一官半职是可允的,但是你这请求是为难朕了。”谢亦辕十分为难,温世远已有妻且在世,怎么也没法答应。 谢语看着温子骁,听高公公说谢韫悉每日坐在大理寺为温子骁说情,自己儿子很少有这种私心,看来这个少年似乎有些不同,面对皇上也很从容。方才忠王的到来打断了他们的聊天,算是解救了他。现在看着两边要陷入僵局,他走了下去,对面谢亦辕说了一句:“臣有一句想要说。” “温子骁虽生于忠王府,但是他成长于琼羽阁。他身处江湖之中,恐怕对从政没有多大兴趣,我想忠王也是因为此所以才没有提这个请求。”谢语与温世远对视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温子骁,笑了起来:“看到这个场面我想起了当年我与莺莺。当年身处权位旋涡中,身边红颜散去,只剩她一人愿意一同。那时候无法举办婚礼,她在生下我儿韫悉便去世了。后为了给她的地位而举行冥婚,再次之后我便再未娶过妻。” “皇上您看,忠王为此愿意打破世俗,他自己没办法做到,只有请求您,而我觉得可行。” “你说看,怎么可行?” “第一吴玥已经去世了,忠王现在还是只有一个妻,这不冲突。第二吴玥为了保护虎符而牺牲算功臣,何况她与忠王情义深厚,曾经共赴战场。若有百姓议论也只是会说忠王重情,请求破格加封也是情理之中。”谢语说的头头是道。 温世远见谢语帮他解围,眼神中闪着光芒。温子骁见这老梁王几句话便把这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便为可能,心中竟然有些敬佩。这个传说中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没有了政权依旧能够对结果有影响,他今日是见识到了。 谢亦辕无奈的看着谢语说道:“方才朕问你问题你都推脱,现在竟然有如此多的话。” “皇上,这可不是政事。只是我一个老鳏夫的感慨罢了。”谢语自嘲。 “好吧好吧,大理寺的判决其实是朕的意思,忠王你带伤就交给温子骁去办吧。”谢亦辕一句话再次让温世远心中一惊。 “子骁他现在没有功力,恐怕很难拉开忠离箭。”温世远急忙向谢亦辕解释。 “无妨无妨,你当年不也是不会功夫嘛。” 温子骁一听皇上竟然答应了,立刻上前跪谢,并说道:“鄙人领旨,定会完成使命。” 温世远见他答应了下来,看着这少年的背影,不仅有些恍然。 谢亦辕笑着说道:“你当年代重病的父亲出征不也是如此,一个人跪在大殿外一夜。你放心,这不是上战场,此事办好了朕立刻加封吴玥为忠王妃。” 温世远听见皇上话已经至此,也再无话只好领旨。而谢语看着温子骁异色瞳中坚定的神色,仿佛看见到了温世远的影子,不禁觉得有趣了起来。 七十六、真心 温子骁从宫中回来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温世远也没有责怪他的鲁莽,反而充满了笑意。他们回到了府中,温世远便带他看了这传说中的忠离箭,这弓箭原本安静的盛放在温世远的书房内,因苍无法使用这把弓箭但又宝贝此物而移到了藏书楼内。在架上只见到其中弓那一部分,而箭是由皇上亲自交给温子骁,无论弓与箭,都统称为忠离箭。 这把弓长五尺四,干材为柘木,上下各有牛角作为薄片护于弓臂的内侧,圆均润泽的牛筋贴于弓臂的背部,各部件之间相接处可以看见光泽的丝线。弓弦为生牛皮切割成坚韧的长条,弓臂上漆有透明清漆,透着温润的质感。而箭身长大约为三尺,箭头上是一只鹰头造型,整体为圆柱,尾部羽毛如叶状。弓箭身上都刻着篆体的“忠离”二字,意味“忠不离”。 温子骁看见这把比自己身高还长的弓箭不仅有些震惊,他上前一只手拿起忠离箭,忽然间他手一晃,弓背撞在了桌子上。温子骁马上用另一只手扶起,没有想到这弓如此之沉,需要双手才能抓稳。身后的温世远看着他笑了起来,一手递过弓,搭上箭,拇指扣着弓弦,教温子骁拉这弓。 温子骁练了一日,他怎么都无法单手持稳忠离,或许是因手臂力量不够,拉弓弦只能拉开一些,更别说精准度了。明日便是行刑之日,他现在依旧拉不开忠离,而温世远却不以为然,似乎很相信他儿子,带着温子骁去请汇医馆复查身子。 温子骁捏着冷玉儿的银簪,不由得出神。南宫雨鹭看他伤势已经恢复了,忽见他手上银簪是那日冷玉儿佩戴的那一把,心中不知道为何有一丝失落。他们两人没有想平日一样聊天,各自都心有所想。 她起身便想要走,温子骁才开口打破这尴尬的局面:“明日就要行刑,我还没准备好……” “我早就知道了,你要用忠离箭。”南宫雨鹭背对他说道。 “我虽恨他入骨,但是曾救过我性命数次,也有过美好的记忆,说实话有些下不了手,我心中不想充满仇恨,我答应了皇上的条件,现在有些许后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温子骁抬头看着她:“杀了他,那么‘吴枭’也就不存在了。” 南宫雨鹭转身看着他,心中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想了一会才说道:“苍对于吴枭来说,的确是如父如兄,但对于温子骁来说就是仇人。你已经作为忠王的儿子接受了皇上的命令了,皇命不可违。不过无论你是什么身份,琼羽阁的杂役也好,王爷的长子也好,无论你做什么,只是不要伤天害理我都会理解你。” 温子骁听着南宫雨鹭的话,心中一暖,他垂眸。 南宫雨鹭见他低头,又补充说道:“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很困难,我也没有碰过这种事情,可能说的有些轻松,你不要介意。” 温子骁见她心思纯良,与琼羽阁的那些烈似砒霜甜如蜜糖的姑娘们不同。虽然她平静如水,与她一起却让人感到祥和温暖。温子骁想着脸上露出了笑容:“我知道了。姑娘你不仅治好我的身体,还治好我的心。” 南宫雨鹭感到脸上发热,便随意找了一个借口跑了出去。一出门她便发现了靠在门上偷听的雅挚,忽然间脸上绯红一片,从雅挚大喊道:“表哥你竟然学会偷听了!你这个坏蛋!” “不坏不坏,最坏莫过于谢韫悉。”雅挚嬉皮笑脸了起来。 “你们两个真是!气死我了!我要跟芷水姐姐告状!”南宫雨鹭抛下一句话便兴冲冲的跑开了。 雅挚没有上去追她,只是看着她逃跑。温子骁听闻了门口的动静也跟出了门,与雅挚对视了一眼。 “你这小子花言巧语到是不少。”雅挚严肃地对温子骁说道:“她可是心思单纯之人,你莫要伤害她。你最早是冲我而来,不要牵扯到其他人。” “雅挚,我是认真的。之前为了拉拢你做了些不太好的事情,算我对不起你,可是之后我对你们也从来没说过谎话。何况现在是我恩人,我又岂敢伤害你们。”温子骁急忙解释。 “认真?”雅挚看着他手中银簪,很直白的说到:“你手中的这一支银簪,若我没记错应该是冷姑娘常戴的那一支。你放手放的真快,现在对我表妹感兴趣了?现在拿出这银簪是何意思?你不要用这个试探她。这种被试探的滋味可不还受。” 温子骁见雅挚有些误会,也不急于解释了,只是慢慢说来:“我的确是放手了,而且我对南宫姑娘有好感。至于这一支簪子我另有用途,明日你便会知晓。从请你帮我,我便对你坦诚相待。” 雅挚见他这么说,只是没有及时会话,一时之间双方陷入了沉默。 温子骁有些无奈地反问他:“我真的是温世远儿子吗?” “你娘的信里不是写地清楚吗?为何这么问。”雅挚恢复以往温和的语气好似刚才的对话没有发生过。 “我拉不开忠离箭。”温子骁小声说着。 雅挚却笑出了声:“你就因这个而怀疑自己?” “嗯,也许吧。” “你今日面圣应该见到了老梁王谢语吧,你觉得如何?”雅挚反问到他。 “他好厉害,凭几句话就能让皇上答应了我爹的事情。”温子骁说着眼里充满着崇拜之情。 “你再看他儿子谢韫悉,你觉得如何?” “我听闻你们一起擒住了苍,那日开封内他为你解围。今日他在朝堂上和皇上议事,能力很强。” “你不知谢韫悉从小寡言,在他五岁那年乳母去世之后便没有再说过话。终日不出王府,周边的邻户小孩都不怕他,特意跑到王府门前嘲笑他。所以梁王府周边被收购,拆掉建了园林,也就基本没人住了。那大臣都私下议论老梁王生了一个傻子。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谢韫悉到十岁之后才开口说话,而且十二岁能够帮父亲办事,十五岁继承了他父亲,站在朝堂上。”雅挚看了他一眼,说到:“今日拉不开弓箭,不代表明日也不行。” “真的吗?”温子骁感到哗然,他很难想象一个人在五年内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心中不禁感慨,这是经历了什么才能人的变化之大。 “你不是有关系网吗?你调查一番就知道了。”雅挚嘴上说着,心中却在想其他事情。他想起儿时的谢韫悉一个人躲在佛堂内,拽着自己被他哭湿的衣袖,用唇语告诉他:我真的是他亲生儿子吗?他为什么这么对待我。 雅挚现在想来,简直如现在是两个人,不由得出神。方才他听见温子骁说不忍下手,也应征了他与谢韫悉的赌约,他没有想到温子骁代替温世远使用忠离箭是皇上的意思,而这场赌约也就没有了胜负一说。 七十七、忠离箭 苍被五花大绑装进牢中拖出来在大街上巡游,领头是大理寺的邱大人,开封府的张大人陪同一起。他身边是谢韫悉,青铜紧跟其后,随后跟着大理寺一队官员,最后是徐溯、蒲程以及开封府的队伍。雅挚并不像抛头露面,便藏在了开封府的捕快们之中。大街上人流密集,大家纷纷来看这个假扮忠王的人是何许人也。 他们一行队伍快要到刑场之时,大理寺的官员们散开之后组成了一堵人墙,不让百姓们再靠近。谢韫悉看到远处的刑场上高立的刑柱,而这柱前赫然站着温子骁,他身后背着沉甸甸的忠离箭,显得他的身子越发的渺小。 忽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群黑衣人,像极了苍之前培养的死侍,他们从天而降。落在了苍的牢架上,一些冲上去便与大理寺的官员来了一刀。苍一看救兵到来,大声嚷嚷着:“这里,快放我出来!” 一道寒光闪过去,关押苍的牢笼被批的四分五裂,而苍有些得意没有在意,无意中被这牢笼碎木击中摔到了地上,疼地他嗷嗷直呼。温子骁见苍越狱,想上前去阻止,却被温世远一把拉住。 苍虽然没有了内功,但是武功套路还在,他抢过一个黑衣人的兵器,嘴上骂骂咧咧:“妈的!什么手下,这么不会做事,现在才来救我,我要向王公公讨你的命。”说罢看着马上淡定自若的谢韫悉,他的身后一片厮杀。青铜一直守着谢韫悉身边,生怕他有一丝危险。 “之前听说你十岁才会说话,我觉得王公公说的很对,你就是个傻子,现在连逃跑也不会了。”苍洋洋得意,嘴上开始怼了起来。 “王公公?王戎公公?”谢韫悉对他的嘲讽并不在意。他身后的大理寺官员快被全员歼灭,纷纷围上了来,这更加助长了苍的嚣张气息。远处的雅挚处在暗中,徐溯一行人急忙疏散身后的围观百姓。 “不错,告诉你也无妨。我为了向温世远报复,多次不成功直到一日,宫内的王公公来找我,他告诉我只要得到了虎符,我就能替代温世远。他给了我钩钉用于困住温世远,还告诉我替代温世远之后就能除去你,朝中少了你必会大乱。到时候我就能复国……”苍有些自恋的说着,却被谢韫悉的笑声打断。 “原来你是为了复国,我还以为你是个为了一个女人。”谢韫悉面对苍的说辞,觉得荒谬无比:“王戎是这么跟你说的?看来你是没有一点政治觉悟,这朝中少了我也不会轮到你。你觉得你现在有复国的资本吗?” “我没有,不代表他们没有。”苍向死侍们打手势。 “你说的是这些黑衣人?”谢韫悉有些好笑。 苍又对死侍们打了一个手势,而这些死侍并没有回应他,他心中顿感不妙。 谢韫悉晃了晃手,对身后的人说到:“幸苦了,陪我演了一出。”说完身后的死侍们纷纷摘掉面上黑布,跪在谢韫悉身边。而“被杀”的大理寺官员们,全部起身完好无损的站回来了他们原来的位置。 徐溯见状立刻围堵了苍身后的退路,只能将他往刑场方向逼去。雅挚从人群中走出来,他取掉捕快的头饰,走到苍面前说着:“为了让你说出幕后黑手真是费尽我们的心思。” 苍见这一场劫狱竟然是谢韫悉的骗局,心中不由得又惊又气。他没有办法,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随举起手中的刀对着官员瞎挥了一下,转身向刑场方向逃去。 谢韫悉见他逃跑,嘴角轻微上扬,慢慢地骑着马跟进了刑场。一场好戏还等着苍呢。 苍慌忙跑进刑场,四周高耸的城墙将他围成死局。他看见温子骁,这个熟悉的人心中开始盘算着好好打一场感情牌。忽然之间他一个跌呛重重摔在了地上,将手中的刀摔的老远嘴里喊着:“吴枭,我对不起你,我真的错了。我好歹看着你长大,我还教你功夫,我最擅长的易容术,你能不能原谅我?” 温子骁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从腰间拔出他的弯刀,手一晃这刀瞬间飞了出去插在了苍的面前。这个场面一如当年,温子骁与琼羽阁内其他孩子打架,他因为个子瘦小总是占下风。直到有一日苍向他丢出了这把弯刀:“想学双手刃吗,我可以教你,这样你就不会被欺负了。” 从此他们之间对练,都是以这种扔刀的形式。 苍见温子骁邀请他切磋,眼框有些湿润:“你还记得,这刀还是我赠你,你如视珍宝一般。” 这时候谢韫悉经过他身边,抛下了一句就走了:“他对你的好都是为了今天,莫要被他的鬼话感动了。他就是你的仇敌,该杀。” 温子骁拔出来另一把弯刀,大步上前与苍正面一击。苍一个反应即使扛了过去。这两个人都没有功力,都是凭体力在抗争。他们就像如同练刀法交手数个回合没有胜负,苍不忘嘴上叨叨着,为了削弱温子骁的斗志。 雅挚在一旁看着有些不安,温子骁因为背负忠离箭的缘故,大大影响了他的行动速度。他有些指责谢韫悉挑说温子骁,而谢韫悉不以为然。 “你看,你练了这么久的刀法还是胜不了我。为什么不用忠离箭呢?是不是拉不开弓啊?我也拉不开忠离箭,我们才是同类呢。”苍开始了新的一轮嘴炮战术。 一听到苍提到忠离箭,温子骁心中生气极了,他知道苍在嘲讽自己,随向后退一步,举起了身后的弓,苍一看他露出了破绽是个好机会,抄上弯刀便想了解他。温子骁握弓的手一转,弓脊瞬间重重的甩在了苍的脸上,弓重新背在了温子骁身上,接着他抽出弯刀一举刺进了苍的胸口,一口气连捅了他六刀。苍一声惨叫应声倒地。 “这是替我爹还给你的。”温子骁看着地上挣扎着苍,苍的鼻子被这弓撞的血肉模糊,胸前六个血窟窿疯狂涌出血来,他疯狂的向远处爬,地上拖出一道血的痕迹,嘴里还大喊道:“吴枭,对不起!” 温子骁没有罢休,一脚踹翻了他,重重的踩在他的跨上,手上摇了摇刀,随后让刀自由落体,说道:“这是你还我娘的。” 整个刑场传来苍的惨叫声,谢韫悉看的正在起劲,而雅挚背过身去,他不愿意看这么场面。而温世远却云淡风轻。 苍痛的缩起了身子,他双手抱着温子骁的腿,不停的求饶。温子骁蹲下身子,一把抓住了苍的衣领,将他拉起。 “吴枭,求你饶过我把……” “对了,你这鼻子就算是还阿浅的。还有你这张骗人的嘴。”忽然之间温子骁从袖中甩出一支银簪,从下巴向上一刺,刺穿了苍的舌头。 “听说冷玉儿喜欢你,你也喜欢冷玉儿,这个簪子,留个纪念吧。”温子骁将他扔回地上,起身向后走了几步,整理好了他的衣服来。 忽然间他双手作揖,笔直地跪在苍面前,非常严肃的说到:“我这个人恩就是恩,仇就是仇。曾经的教导我在此谢过,而今我们是仇敌,恩过不能相抵,但现在我们什么也不相欠。吴枭早就死了,我现在是温子骁,我受皇命取你性命,无法改变的事实。” 说罢温子骁向苍恭恭敬敬的行三个磕头,苍见状他颤颤地拔掉了下巴的银簪,他吱吱呜呜地不知道说什么,竟然还能站立身子来。温子骁没有管他的动静,磕头之后他起身向温世远的方向走去,低着头看不见他的眼神。 苍捡起弯刀,嘴里发出“咯咯咯咯”的诡异声音。温世远察觉到温子骁身后的危险,急忙喊了:“子骁!” 温子骁闻声忽然转身再次举起了弓,他一手搭起了忠离箭,事实如此他仍然拉不开忠离。苍用尽力气从他掷出弯刀。温子骁眼里闪过这把弯刀,只见他抬起了一支腿,踏在那弓上,双手拉动这弓弦,将忠离拉至满弓状态。这一瞬间温子骁的脑海里闪过很多思绪,他的拇指被弓弦拉出创口,他都没有反应,眼神不同于方才仇恨的杀戮,竟有一丝凌然正义。 温子骁松开了弓弦,一声巨响震响苍穹,忠离箭一出卷起周边狂气,风驰电掣般朝苍袭去,将那柄弯刀击为纯碎,四散而出。苍只觉心头一热,便失去了所有意识。待四周风尘散尽,众人才发现,面前的苍已经被忠离箭刺中胸口稳稳的被钉在刑柱上,整支箭身穿过刑柱一半有多。 而温子骁则恍然的坐在地上,温世远赶紧上前查看他的情况,而在场的人除了温世远之外,只有雅挚清楚的看见那箭的轨迹,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七十八、人生转折 面对温子骁这种行为,谢韫悉对他有了一丝兴趣,他与雅挚都没有说什么话,因为他们的赌局已经没有输赢,只是戏侃道:“雅挚,我府上的沉香你就任选吧。” 而雅挚这时候完全没有说话的兴致,只是简单回应了他一句:“没有输赢这些没有了意义。” “不不不,还有意义。”谢韫悉靠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我就是想见识一下你的手艺而已。” 雅挚一闪而过,转身直径走了,没有再搭理谢韫悉,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楚他说的话。 谢韫悉在他身后轻声嘟哝:“你要是觉得沉香不够还有其他的东西,别搞跟小媳妇似的。”雅挚听到这话忽然停下了一步,他手中紧紧握着折扇,好似有话要与他说,这时候徐溯跑过来叫走了他。谢韫悉眼中看少年离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子骁自下了刑场之后便一直心不在焉,他拿着明黄色的圣旨,随着温世远回到了家中,他没有想到刚进府中,身后传来了一声:“阿远。”接着一个女子从温子骁身边跑过,她身上的淡蓝色的大袖衫,让温子骁心头一震,他愣在原地,想起娘在梦中无数句阿远。 温世远转身,这蓝衣女子一把抱住了他,便在他怀里岂不成声:“阿远你没事吧,我和娘知道了消息立刻就从渝州赶了过来。” 温世远一听,眼神颇为惊讶只是淡定的说了一句:“小伤而已,不足挂齿。”他与温子骁对视一眼,气氛颇为尴尬。 随后两个稚嫩的声音叫起爹来,这一声唤醒了发呆的温子骁,这个女子正是温世远的正妻韩箬,他回头看了身后,两个小家伙活泼的蹦着,十岁左右,这是韩箬的一双儿女。男孩看到了温子骁,忽然间抓着他的衣服,奶声奶气地说着:“大哥哥,你的眼睛真好看。”而女孩一把拉住男孩将他带到温世远面前。 “阿玥,是你吗?”一个苍老的声音传进了温子骁的耳中。他抬头一看,面前是一位老妇人,她一身朴素打扮,脸上气色不是很好,松弛的皮肤快要塌在眼睛上,但是从五官轮廓上看,年轻之时是个美人。她身边有一丫鬟扶着她,原本缓慢的步伐在见到温子骁之时,立刻加快了。 她走了过来,才看清楚了温子骁的面容,激动地抓着他的手臂,眼睛也睁大了不少,说道:“你是子骁,你是子骁……太好了你们还活着,孩子你娘呢?怎么没有看到你娘啊?” 温子骁感到面前老妇人的关心,真实的感情让他不忍心告诉她,她应该便是温世远的母亲,喜爱吴玥并收为义女的吴奶奶,他不敢直说,只是指了指手中圣旨,说道:“我娘在这里面。”说罢他刚要打开圣旨,结果被韩箬一把抢去。 温子骁心中恼怒,这圣旨是谁都可以抢的?但是碍于大家面子,他只能忍在心中。吴奶奶再看过圣旨之后,神色难过,嘴里叨着:“阿玥……是我温家对不起她……这算是对她的补偿吧……” 韩箬看完圣旨,面色惊慌看着温世远说道:“你……她是王妃,那我是什么?” 温子骁实在是无法面对这种场面,转身便去藏书阁放下忠离箭。温世远见温子骁一句话没说便走了,抓起韩箬的手,非常严厉得说道:“当初是你串通苍让我撞见他们不苟之事?” “我……我……没有……”韩箬心虚不已,眼神都不看他。 温世远皱起眉头,转身对吴奶奶说道:“娘,你先照看一下子桐与子媛。我与韩箬有话要说。”说罢便将她拽进了屋子内。 温世远极为生气,不禁轻咳了起来:“你不要在狡辩了,苍都认罪了。那些年我感到有人在监视我,我才独自一人长年住在京城,他潜伏这么多年,不仅想要阿玥,还要我的命。没想你竟然是帮凶,我的正妻是敌人的帮凶。他利用你分化我温家,你这不懂吗?你身为韩将军的女儿,你会这么轻易相信他的话?” 韩箬听到他说的话难以置信,想起当年的事情,眼中闪过泪花:“我……我做错了什么…这么多年你对我的冷落,够了吧。我就是不甘心,我和你一同长大,对你了解会不如一个异族少女。” “你这般妒忌甚至不思过,败坏家风。我温家不需要你这种人。”温世远气急败坏,一把抓住韩箬的手将她扯了过来。 韩箬也不挣扎,反而淡定的说道:“从前我生性直率与我爹一同上战场,虽不是男子,但是我爹依旧引以为豪。我在嫁给你之后,便再也没有随你出征过,老老实实地扮演着妻子的角色,收敛性格,给你生儿育女,照顾公婆。这么多年来换来你的冷落,我也受够了,我的心很小,只能容的下你一人罢了。既然你认为我是不忠义之人,那便杀了我吧,死在你手下的人太多了,多我一个也没什么。” 温世远听着这话让他心头一颤,不再让她上战场是她的父亲的遗言,何况自己也不想再让她受伤,没想到却被她理解为“冷淡”。温世远与韩箬一同长大,原本是最为信任、了解的人,是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变得如此疏远了。韩箬个性要强,性格泼辣在嫁给温世远的这些年的确是改变了不少,或许是自己的问题,才导致这样。 他松开手,坐在一旁的椅上,轻轻说道:“看来我们之间有条不可逾越的鸿沟。你与阿玥对我来说意有不同。你与我而言早就是我的家人,曾经陪伴过我很多日子,对待你也不分你我,你也是我很重要的人。” “你娶我只不过是你爹的遗愿,若按你自己的意思,根本不会娶我。我不想要你这种兄长之爱,你就不能待我如阿玥姐姐一般吗?即使你知道她肚子里不一定是你的孩子,你还依旧给孩子取名,我真是好羡慕。” “现在她为救我死了,你现在只能看到我的一具尸体,你还要计较吗?”温世远感到疲惫,这种事情可要比上战场难的多。 “……”韩箬说不出话来,因为这是事实。 “以前你做的事情,我都原谅你。现在子骁回到我身边,你不要再刁难他了。”温世远头痛,他只是希望大家能够好好的。 温子骁放下了忠离箭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屋内的动静,他眼神黯淡好似灵魂出窍一般没了神采。他没有再听下去,轻轻走开了。 雅挚被徐溯叫去是因张大人的命令,因他帮张大人解决了这个棘手的案子,因履行之前的承诺。不过张大人没有明确的说,只是因开封府扩建而需要人手,命雅挚整理卷宗室。而他现在白天在开封府内整理卷宗,而晚上在医馆内配置那日纳兰荣阙给他服用的凝芷丸。雅挚只是凭气味与味道根据他的经验,推出了几个主要药材,正在药柜里倒腾着。在经过了一些时间的尝试,只是做出了最接近的那一颗。在他有所感叹之时,温子骁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雅挚看他面上表情便知道了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温子骁看见雅挚,张口就问:“大夫,我觉得很不舒服。” “手伸出来,让我看看。”雅挚见他如此说道,便对上他的话。 温子骁立刻伸出手来,雅挚看到他手指上的被忠离割伤的手,早已经凝住了血,雅挚按着他的脉门,一切平安,遂对他说:“外伤,小病。不过我只看内伤,进院子右转第二件屋子,找我表妹雨鹭。” 温子骁不肯走,依旧站在雅挚面前,说道:“我看内伤,我找的就是你。” 雅挚给他制造机会他都不珍惜,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便为他处理伤口,轻轻说道:“说吧,哪里疼。” 温子骁扶了扶心口。雅挚见他这动作,不禁笑了起来,说道:“一日之间从琼羽阁伙计变成忠王的嫡长子,亲自手刃仇人,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嫡长子真的好吗?我觉得我没那么开心。”温子骁的脸上有一丝难过。 “我真是希望我也是个什么王爷失落于民间的儿子,回家之后宠着,要什么有什么。到时候我看到心爱的姑娘我也要这么一指,她就能归我。”雅挚开玩笑的对着温子骁伸出手指。 “他还有妻子,一儿一女,他们站在一起,仿佛我是多余的。”温子骁推开雅挚的手,叹了一口气:“而且他妻子对我很有意见。” 雅挚安慰他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这时候医馆内进来了病人,雅挚让他等一会,便问诊了起来。温子骁见雅挚竟然真的是个大夫,不禁有些敬佩。雅挚对行医太过于熟悉,病人有认出他是开封府内的那个新的师爷,客道地聊了起来,待抓了药后便离开了。 温子骁好奇的问他:“你真是个大夫?” 雅挚说道:“大夫算不上,懂医而已。以前来京都会在医馆帮忙,久了以后老爷子便让我单独问诊,之前在医馆白吃白住,总要做事吧。” “原来如此,之前徐溯还说你是近月才来此地……”温子骁说道。 “那是因为之前有些事情没处理。”雅挚说着说着,又有人来问诊,温子骁便在一旁看着,渐渐地他撑着头倚在椅子上睡着了。 雅挚闲下来,看到温子骁睡的正香,脱下袖衫轻轻盖在他身上便回去做自己的事情,南宫雨鹭端着装满白布铜盆走了进来,嘴里嘟囔了一句:“累死了。”她抬眼看见温子骁坐在那里,忽然间停下了嘴,赶紧轻放下手中的东西。跑到雅挚身边拽了拽他的衣服说道:“睡着了?” “是啊。”雅挚轻声说:“你竟然这么关心他?我也好困,你也关心一下我吧。” “哎呀,你还好意思说。你和韫悉哥竟然拿他来打赌,人家本来就很难受,真是气死我了。”南宫雨鹭皱眉,一把捏住了雅挚手臂上一小节肉。 “你放手,你先放手……我也不想跟他赌,是他非要赌。他的性格你还不知道?”雅挚急了,赶紧解释道。 “算了算了……”南宫雨鹭抱怨了一句。 雅挚看到南宫雨鹭的神情,不由得认真地问了一句:“从来没见过你这样,你是喜欢上他了。” 南宫雨鹭被他这么一问,有些不知所措,她小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受。” “你就是喜欢上了他,这种东西都是后知后觉。”雅挚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她。 “那你……喜欢芷水姐姐是什么感受?”南宫雨鹭悄悄地问雅挚。 雅挚沉默了一会,南宫雨鹭以后他不会回答,正想说些其他的,忽然雅挚说道:“我的目光永远在她身上,默默记着她的所有喜好,穷尽所有给她最好的,想要陪伴在她身边,包容她所有缺点。她的所有喜怒哀乐都会牵动我的心,她说‘最喜欢雅挚哥哥’我会很开心,她说‘我非谢韫悉不嫁’我会很难受,心如死灰一般。” “这样吗?” “是啊,最为可怕的事情,是当你喜欢一个人之后,会失去自我,而活成她所向往的那种人。可自己依旧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他会让你有这种感觉吗?” “……”南宫雨鹭想了一会,才说道:“那日冷姑娘来医馆,他的目光都在冷姑娘身上,而且昨天他手上还捏着冷姑娘的银簪。” “冷姑娘是他的青梅竹马,也是他爱慕的人。”雅挚说的轻巧,他观察着南宫雨鹭。南宫雨鹭听后,便心不在焉的,她的情绪有所波动。 “你看你看,你这个样子,就是喜欢。”雅挚一语道破她后像他解释道:“不过他现在已经放弃了,而那支簪子是他离开琼羽阁拿走的,今天早上他用这簪子当住武器,算是替冷姑娘报了仇了,他也没有拿回来。” 南宫雨鹭听到雅挚这么说,心情明显恢复了。她有些不好意思,赶忙转移换题:“你应该告诉韫悉哥和芷水姐姐,你的身体情况这么瞒着他们不太好,而且你也错过了芷水姐姐。” 雅挚听见之后,轻微低头说道:“就这样吧……”他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候一个壮汉跑了进来,动静不小,打断了雅挚的话,惊醒了一旁的温子骁。 他气喘吁吁的说道:“我是忠王府的新任管家吕亦,南宫晓大夫在吗?忠王他出事了。” 温子骁听闻,立刻抓着他问道:“你说我爹怎么了?” 吕亦一看温子骁正好在医馆内,赶忙说道:“少爷你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夫人她带着子桐小少爷跳井了,老爷为了他救他们结果昏迷不醒,他身上的伤口再度渗血。” 温子骁听闻后立刻跑出了医馆,任凭雅挚呼唤他,他也不理最后消失在夜色里。 七十九、忍耐 温子骁听到之后想都没有想,跑出了门。南宫雨鹭上楼告诉了自己爷爷南宫晓,之后一同上了忠王府的马车。雅挚坐在马车上,看到前方温子骁,二话没说一把将他揽上车。虽然他们到达了王府内,传来阵阵哭声。 温子骁一进屋,他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只见温世远躺在床上,他胸前的白布泛着血色。韩箬在他身边大喊他的名字,温世远没有一点动静。韩箬全身湿透了,狼狈不堪,她的手臂露出一截,紧紧拉着温世远的衣袖,手臂上有着不知道在哪里摩擦时的条条伤口。一旁的吴奶奶,抱着小男孩温子桐,他的脸色煞白,全身颤抖着。女孩温子媛躲在奶奶身边,她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爹与弟弟都病了。 南宫晓与南宫雨鹭随他之后进入,南宫晓赶紧查看了温世远的伤势,脸上非常不悦,大声说道:“怎么会变成这样?这到底发生了什么!老夫曾告诫过了不要再有大动静,不然性命难保。” 一旁的吕戚将这事情娓娓道来,原来是之前温世远与韩箬的单独对话中,温世远语言过重,事后又觉得不妥,便去韩箬房中找她。结果未果,只见韩箬留下遗书。温世远感到不妙,立刻去院内寻人,发现了韩箬抱着温子桐正跳入院内水井中。温世远为了救人也下去了,伤口遇水,又因韩箬挣扎迫使他的伤口二次伤害。 南宫晓摸了摸温世远额头,无奈地说着:“我也只能是重新处理伤口,其他的我也无能为力。他这额头之烫,只能靠他自己挺过来。阿挚,把我的药箱搬过来。” 雅挚走在最后一个,他端着南宫晓的药箱,放在了温世远的身边之后,吩咐南宫雨鹭来打下手,他刚要起身,却看到一旁吴奶奶怀里的温子桐有些异样。忽然之间他感到有人在盯着他,他没有在意,只是向吴奶奶走去。 吴奶奶见到雅挚第一眼,急忙对他说:“小叶,你来了……你快看看这孩子……”雅挚听见吴奶奶叫自己小叶感到一丝疑惑,她好像认识自己。他仔细看了看温子桐,他眼中惊恐 ,脸色发白,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发出“斯哈”怪声,好似溺水一般。雅挚让吴奶奶将他扶着站起,随后在他胸腹点了数穴,随后温子桐俯身一吐,将腹中积水全数吐出,接着他躺会奶奶怀里,脸色好了一些,嘴里微微发声喊了一声:“奶奶,子桐好害怕,娘要杀我……” 雅挚摸了摸他的头,对他笑了笑,安慰了他几句。韩箬看到他救了温子桐,忽然间抓着自己的衣服,哭着说着:“叶大哥,你是叶大哥……求你救救阿远……” 方才那个盯着自己的人便是她,她们都叫错自己名字,雅挚赶紧说道:“在下雅挚。不是你所说的叶大哥。” 韩箬听到他报名号,眼神黯淡下去,面前这个人只是长得与“叶大哥”相似,但是忽然间又充满了惊讶:“你是开封府新来的师爷?你与小梁王一起救出了阿远。” 雅挚听后回了一句:“正是在下。” 韩箬激动地说着:“你都救出了阿远,那你一定有办法救活他,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雅挚心中一愣,好一个道德绑架:“夫人,你方才也听见了我外公说的话了,忠王是否能活下要靠他自己了。他可是医馆内最好的大夫了。” “我才不管!你们救不活人就不要想离开王府……”韩箬现在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自己已然失言。 “箬箬,你怎么能这么对恩人说话!”吴奶奶严厉地批评了她。 “我知道你的心情,你先放开我,医者本会全力医治。”雅挚敌不过她,从怀里掏出自行制作的凝芷丸:“我这里有一颗凝芷丸,或许对忠王有用。” 这时候韩箬才放开他,雅挚向南宫晓说了几句,南宫晓点了点头。雅挚将其掰碎了,喂给温世远,轻声说道:“只要他抗过今夜,明日便可醒来。” 南宫晓帮温世远重新处理好了伤口,再次叮嘱不可大动静。韩箬还是不依不饶,大放厥词:“你们今夜不能离开,诺是明日阿远醒不来怎么办?” 南宫晓哈哈大笑:“夫人你这是为难老夫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忠王明日能醒来那便是大富大贵,不能醒来只能说是命数如此。老夫又不是阎王爷,能够定生死。更何况,之前我取出了他身上六支勾钉,已经付出很多心血,而且说了丑话。那么这情况是谁造成的,想必夫人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你这么说只是想骗走人钱财,说了这么多都治不好病,你就是个庸医。”韩箬感觉心虚,那一股自尊心就是不愿让自己认错,反而变成刺猬一般。 “你去城里打听一下,我清汇医馆问诊什么时候收过钱财?大多数情况下老夫不给权贵问诊,若不是这是我小徒弟命换来的,我才不管这事情。”南宫晓满不在乎的说道:“我会等忠王醒来,但是我留下不是因为你的面子。” 韩箬还想说什么,吴奶奶一把将她住,两个小家伙连忙跑到温世远身边,他们从未见过娘亲如此不讲道理的样子,害怕极了。温子骁独自坐在温世远身边,看着他爹一句话也没有说。温子桐抱住温子骁的手臂,轻声问:“大哥哥,我娘说你是爹爹的儿子,是真的吗?” “恩。”温子骁点了点头。 “那大哥哥是我们的家人了,我叫温子桐,梧桐的桐,这是我姐姐温子媛……哎呀姐姐你拉我做什么。”温子桐说道一半被姐姐拉到一旁。 “弟弟,你没有发现自从这个大哥哥出现之后,娘就很反常吗?她说他是爹与另一个女人生的孩子。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女人,突然间还被皇上封为王妃了,这不就是抢了娘的位置吗?是不是坏人就难说了,或许有什么企图也说不定,你还是不要说太多为妙。”温子媛小声地说着,但是还是被温子骁听见,他心中有些失落,但看这个女孩确实比男孩要成熟些。 “可是大哥哥长的好好看啊,根本不像是坏人,而且他对爹好关心,刚才他进屋的时候他都流泪了,我可看看清楚。” “真的吗?”温子媛有些放下戒心。 南宫雨鹭收拾好东西之后,转身看了一眼温子骁坐着的背影,心中有些担心。但是最后她还是同南宫晓留在府中,他们跟着吕亦管家走了。吴奶奶带着闹腾的韩箬离开,雅挚心有疑问,随问了身旁的老管家吕戚:“老管家,我想问您一件事情。” 吕戚向他寒暄了两句。 “方才夫人口中的‘叶大哥’是谁?” “她说的是渝州悟界山庄庄主叶笑天,王爷曾经与他有些往来。只是数十年未见了,最后一次相间之事,正如你这么大。老夫人她患有眼疾,将你认成他了。夫人她有些心急希望你们不要介意。”吕戚向他道歉。 “我们可有这么相似?” “是啊,你第一次出现在地牢里,我也以为你是叶庄主,但是你们年纪相差有些远。” “他可有一把刀名曰风旋青花?并且与纳兰家族长和老梁王是是死挚交。”雅挚想知道更多的事情便问了下去,这时候温子骁听见了之后,抬头看了雅挚一眼。 “正是,这把刀在当年掀起了一阵风潮,后来我只是听闻叶庄主离开了渝州,在这之后的事情便不清楚了。”雅挚谢过了他,吕戚便带着两个小家伙走了。 温子骁轻声问了问他:“凝芷丸真的有效吗?” “上次我那么重的伤,便是吃了这个,你也看到了我的恢复力。我这是凭我经验做的,可能药力减半,但也能恢复个五六层,命是可以捡过来。”雅挚说着把了一下温世远的脉门。接着他转头看着温子骁的眼睛说道:“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面对近在咫尺的雅挚,温子骁看到雅挚的眸子,忽然发现他的瞳孔虽都是褐色,但一只是黄褐色,另一只是红褐色,平日里没有细看,原来他两只眼睛瞳色也有偏差。 雅挚见他没有回答,便说了一句:“你爹目前脉象没有很大问题,但是也说不准……” “我愿意。”温子骁坚定的一句,打断了雅挚的话:“之前我便说过,若是你能帮我报仇,我便追随你,什么时候走?” 雅挚听到他的话笑了笑:“追随不必了,我又不需要仆人。我需要的是同患难的兄弟。现在还不急,张大人命我整理卷宗潜在意思是让我要找的纳兰家一案在那里能获得答案。那个卷宗室很大,需要一些时间。你目前自废了功夫,也需要学习,大约两个月之后吧,你看如何?” “好,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温子骁对他露出笑容:“我会抓紧学习。” 雅挚拍了拍温子骁的肩膀,起身说道:“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办,我先回梁王府。老爷子和鹭鹭拜托你了。” 温子骁看着雅挚离去,心中原本失落的感觉顿时消散,的确人要向前看,雅挚的一席话将他的心带向了未知的未来,而且,现在他有了第一个好兄弟。 回到梁王府的雅挚一推自己房门,便发现了纳兰荣阙坐在自己屋内等着自己。纳兰荣阙见他回来了,温和的跟他说:“阿挚,我有一事要拜托你,关于囡囡婚事,这件事情对你来说有些困难,你可以拒绝。” “既然爹你都说了,我尽力做到。” “关于囡囡的嫁妆我都置办了差不多了,唯有一件事情没办成。你小爷爷他始终不肯接受这件事情,并告诉了坊间的下人拒绝给囡囡置办嫁衣。你是继小爷爷之后下一任坊间的管理人,而且你也懂这些,所以我想将这件事情交给你。”纳兰荣阙小心说着。 “行,爹爹放心,这事就交于我来办吧。”雅挚听后立刻便答应下来。 纳兰荣阙见他想都没想便答应了,心中颇为一惊,但看他的脸色好似与平常毫无变化,才说道:“你需要多少费用,到时候告诉我,我来给你。” “爹爹你不用出钱。我自己存有一些银子,我想送给她。”雅挚简单的一句话,说出口时,心中早已痛的没有感觉了。 纳兰荣阙担心的看着他,摸摸了他的头,轻轻地说:“好,按你的想法去做吧。” 待纳兰荣阙走后,雅挚原本淡定的神色露出一丝忧伤,他一个人坐在桌前,发了许久的呆。忽然间房门被敲响了,雅挚没答。接着房门推开了一条缝,雅挚抬头一看,那只戴着三支金色戒指的大手扶在门上,无意间闪到了雅挚的眼睛。 “你怎么了?”谢韫悉见雅挚魂不守舍,关心的问道。 “累啊,我一天奔走三地。”雅挚看向别处,轻声说道。 谢韫悉走到他面前,将手中的一个画工细致的白瓷盒放在他的桌上。之后双手撑在桌上说道:“这是你要的沉香,我们的赌约可没有结束,你什么时候兑现你的东西啊。” 雅挚没有回答他,只是看了一眼这个白瓷盒,极具儒雅之风。 “不过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沉香了,你不是一直都喜欢龙麝香吗?难道说你要送人?送谁啊?”谢韫悉见他不回答自己又问了一句。 “你把我叫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事情?”雅挚反问他。 “不止,还有一件事情是上次你的赏赐。” “我都说了不用了,根本就没有考虑奖赏什么的,韫悉你还是你自己留着。”雅挚有些无奈。眼前这个人实在让自己感到心烦。 “我留着没用。”说罢谢韫悉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契,拿在他面前:“你看,你被赏赐了一间宅院,不错吧。我特意向皇上要来的,这宅院可是四品官员的宅院,普通百姓都住不起,这可值很多银两。而且距离上离我挺近的。” 雅挚接过这一纸地契,仔细地看了一眼:“我要这宅院有何用?” “你在京中有宅院,便有落脚的地方。省得总是待在医馆内,医馆虽好,但是鱼目混杂,人多嘈杂,且没有自己的屋子自由安静,你性子好静,这宅院很适合你。”谢韫悉细细解释道。 “我这只是出来历练短暂的停留罢了,到了时间我会回到纳兰家去。到时候依旧会空置。”雅挚淡淡地说着。 “你不会真的要在纳兰家呆一辈子吧,当个上门女婿?既然你想去寻求身世,待你得到答案后还能回到纳兰家吗?”谢韫悉看着他说道:“你应该做原本的自己。” 那一句“上门女婿”深深扎在雅挚心里,他再也不想搭理谢韫悉,直接闭上了眼睛。谢韫悉看到他是真的累了,只好离开。他站在门口处转身对雅挚说了一句:“你可能现在不懂这句话,以后你便会知道。” 室内终于又安静下来,这种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教唆让雅挚心中十分不悦,早上嘲笑自己像个“小媳妇”,晚上又说自己是“上门女婿”,原来自己在他心中既然如此没出息。使出各种诡计调侃自己,还让自己为他制衣。如此嘲笑人伤害了雅挚的心,以及身在高位如此对自己的这般施舍,如同将雅挚的自尊踩在脚下,自己的多番容忍只是不愿意与谢韫悉吵架罢了。他拿起桌上的地契,随手捏做一团,扔在了桌上,撞在了白瓷盒上。雅挚看了一眼,伸手一甩将这白瓷盒摔在了地上,随之里面的一支支沉香散落了一地。 站在门口的青铜赶快把门房关上了,立刻拉着谢韫悉轻轻说道:“小王爷您方才说的太过分了,雅挚本就是纳兰先生养大的,纳兰家对于他来说就是他的家。你怎么能说他是上门女婿呢,而且您还抢走了他……” 忽然间屋内传来了一声摔东西的声音,随后屋内的烛火灭了。 青铜心中一惊:“你看,生气了。您认识他这么些年,何时见过他生气?” 谢韫悉凝视着屋子,一句话也没有回答。 八十、紫云纺 谢韫悉自下了早朝便回来之后,他轻轻地走到了雅挚屋前,雅挚已经出去了。他独自推门,进去一眼便看到摔碎一地的白瓷碎片。谢韫悉站在原地看着了地上狼藉许久,他抬头看见桌上香炉内有香灰的残留,这才弯下腰亲自收拾残局。接着他坐在桌前,看见桌上书内夹着一张皱皱巴巴的纸,谢韫悉翻开一看竟是那张地契,对折夹在书中,他的手指收回,书页也自然回归了原本的样子。 他起身环顾四周,这件屋子内所有的文玩摆件都是依据雅挚喜好放置,儿时他还趴在这张桌子上看雅挚刨了一支木质手指,只是雅挚为谢语做的义肢,配合着二指手套,谢语对这做工之精致而感到非常满意,直到现在谢语的左手上仍然戴着这只义肢。 谢韫悉想起儿时不由感叹,自他说出要娶纳兰芷水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雅挚会跟他决裂的准备。 温子骁撑着头在温世远身旁打着瞌睡,并未发觉温世远已经醒来,正安静的看着他。温子骁的一举一动包括神态都与吴玥相似,这让温世远心中感慨无限,便动了动,摸着温子骁的手。温子骁感觉到动静,睁开了眼睛之时与温世远四目相对。 “爹,你感觉怎么样了?”温子骁皱起眉头来。 “我命比较硬,死不了。”温世远温和的说:“昨天韩箬一定刁难你们了吧。” “可不是吗?”温子骁有些生气。 温世远看到他身边的清汇医馆的药箱,说道:“我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来了,原本我还想过些时日与你说。韩箬她与我是青梅竹马,他爹战死沙场临终前交代我爹照顾她,后我爹病逝的遗言便是让我娶她。我虽是王爷,但很多事情都并非随我心。” “我明白,韩箬于爹而言也是重要的人。其实我并非要什么名分,只是爹心中有我娘便好。”温子骁低着头说:“她昨夜带着温子桐跳井,是认为我的出现后悔抢走温子桐的嫡子地位吧。” “我知道你也不想入朝为官,但这个嫡长子身份总有一天会有用的。这事情我会跟她解释的。”温世远说道此,南宫晓与韩箬进来了屋子。 离开了房间的温子骁第一眼便见到雅挚站在自己跟前,今天他从开封府内出来便直接来到了忠王府,温子骁见他眼睛微肿,身上有股若隐若无的沉香味。刚开口想问他怎么没有去开封府,看到天色渐暗,才发现他竟然在屋内待了一整天。 “我是来看看忠王,方才看见老爷子进去了,我就不去了。”雅挚说罢便想转身离开。 温子骁立刻叫住他:“你要去哪里?我与你一同去。” 雅挚犹豫了一会,对他笑了一笑,没说去什么地方,只是让他来。他们一路闲聊,不一会到了目的地。 “到了,正是这里。” “紫云纺?你要买衣服?” 雅挚没有回答他,率先进去了。紫云坊是京最大的制衣绣纺,店中产品样式繁多,日常生活用品以及衣帽服装。深受达官贵人与平民百姓的欢迎,而梁王府的制衣都是来自紫云纺的工艺,包括雅挚身上这件谢韫悉赠的白衣。纺中拥有自己的裁缝与绣娘,绣工以“汴绣”与“洛绣”最为出名,每年会招十二三岁绣娘入坊学习,均是师徒相传。 雅挚一进屋内,店内伙计立刻招呼他。雅挚只是轻轻对他说想召见掌柜,伙计立刻去办。 “原来这里面这么大的啊,虽只是听说过。你认识这里掌柜吗?”温子骁见这伙计对雅挚点头哈腰的,感到一丝好奇。 “不仅认识,还是熟人。”雅挚看了他一眼。 “这样啊。” 伙计再次出来,他招呼他们进内室。只见内室中一个大约四十岁的妇人,一身简约衣着,她正沏茶的手上戴着一支铜色顶针戒指,好似在干活中途被叫出来。这位妇人便是掌柜张紫云。雅挚见她立刻行礼,喊了一声:“云姨,好久不见。” “雅挚你来了,竟然都长这么大了,快坐下,快坐下。”张紫云见雅挚,脸上笑开了花:“我听说你破了开封府的案子,现在想当捕快?不继承你小爷爷的凌云间纺了?” 雅挚见张紫云家长式问候不禁笑了笑:“我只是暂时帮张净大人办案而已。对了,这是我朋友温子骁。” 张紫云看见熟人开心聊起来,并为他们倒了一杯茶:“忠王的长子?我听闻了你们的故事。既然是雅挚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店内虽多女子孩童的用品,但也有男子的用品,你可以看看。” 温子骁连忙点点头,他喝起茶来,便起身在一旁看店内绣娘的半成品。 “云姨你又开始做生意了。”雅挚笑着说:“这次来,我想请云姨帮我一个忙。你也知道谢家与我纳兰家的婚事,至于我妹芷水的嫁衣还需要制作,想借您的六个苏绣的绣娘。” “这个事情简单,我待会去调动。”张紫云答应的爽快:“不过纳兰先生真的同意女儿外嫁?我没有听你小爷爷提起。” “小爷爷他不同意这事情,所以也不然凌云间纺制作嫁衣。我爹让我来办这事情,我目前在此地还有些事情要办,一时间里也不开,所以想到云姨。”雅挚慢慢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原本也是觉得奇怪,你小爷爷脾气也是犟。不过这几个苏绣的绣娘只是刚入门二三月,绣工会有些许糙。” “无妨,我会亲自教他们。”雅挚轻轻说着,在一旁的温子骁听见,他心中有一丝惊讶。 “哎呀,这最好不过了,店内也缺苏绣的师傅。”张紫云喜出望外,接着他们谈论了一些工费与时间,最后敲定费用。 “云姨,费用不要和我爹或是小爷爷说,我明日会给你。”雅挚特别嘱咐了她一句:“这算我的。” “可是,这银子有些多,对你来说有些……” “没事。我能支付的起。对了,这事情也不要让梁王府的人知道。”雅挚又叮嘱一句。 张紫云记在心里,她拗不过这孩子,只好答应:“好,不过这个钱等你完工了再给吧。” 温子骁在一旁看到一块帕子,这帕子还在支架上,上面绣了半只白鹭,针还在上面未曾取下。他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忽然身旁传来了雅挚的声音:“白鹭。” “这是之前纺内一位绣娘的作品,后因她要出阁便改做嫁衣了,她走后这帕子便留了下来。只是未完工,温公子您看中这种款式,店中也有类似的成品。”张紫云走了过来说道。 温子骁凑近雅挚说道:“方才你说你要教绣娘,不如也教教我吧。上次南宫姑娘跟着徐溯去救我,我弄脏了她的帕子,我想亲手……” 雅挚的瞳孔微微收缩一下,没等到温子骁说完,雅挚变向张紫云要过这个帕子,张紫云见温子骁如此有心,便送与他。他们从紫云纺出来之后接着去了巧手刘的饰品铺子。 巧手刘一见雅挚再次出现,客客气气的。全城的人都知道他是破解了忠王府案子事,对雅挚非常热情,雅挚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在巧手刘面前摊开,然后将做法详细的说了一遍,且只要求他做出主体,细节等他亲自来。巧手刘频频点头,温子骁凑过去看了一眼,这张上画的不仅有凤冠,还有耳坠、胸前璎珞、镯子戒指全套。温子骁看着这纸上所有,首饰让他有清新之感眼前一亮,他在琼羽阁内见过各种精美的饰品,只不过那些很艳俗。他看了雅挚一眼,好似还想在看其他的。 接着雅挚从怀里拿出另一张纸,他打开看了一眼,愣了一愣,他想合上之时,他看见了身旁温子骁期待的神情,顺手放在了桌上了。然后又从怀里掏了一张纸,打开给温子骁看:“你看这两个,你喜欢哪一个?” 温子骁看过之后,这两副画着是男士发冠,指这前一张说着:“这一张精致秀气,气质内敛,给人温和谦虚之感。而后面这一张很特别,气质张扬,有一种王者气度。相比之下,我还是喜欢第一张。” 雅挚微微一笑,收起了第一张向他说道:“这张送你了,等你成婚的时候。”说罢将后一张给了巧手刘。 八十一、乘风破浪 温子骁听到雅挚说要赠予自己,心中感到欣喜。雅挚在交代了所有事情之后,忽然叫住了巧手刘,从怀里第四次拿出一张纸:“刘掌柜还有一件。” 温子骁看在眼里,他不知道面前之人怀里到底有多少张纸。 “这只是普通的对簪,按照上次那要求便可。”雅挚交给了他,刘掌柜看了看,好似如同找到知音一般,将他所设计图都让雅挚看了一遍,还拿出丹青给他修改,雅挚原本谦虚的拒绝他,温子骁对他饶有兴趣,便说服他。雅挚见他们两个连番说服自己,只好执笔为巧手刘画了起来,没想到巧手刘看后大开笑颜,免了雅挚这三套发饰的钱,让温子骁颇为惊讶。 雅挚眼看天色不早,他想在夜市开启之前回去,便加快步伐。温子骁见他懂手工艺,还想邀他去夜市,那里有许多好玩的东西。哪想到雅挚却拒绝了他,让他感到一丝奇怪,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一路跟着雅挚。这时候雅挚路过京扇铁铺,转身对温子骁道:“想要行走江湖需要兵器护身,你的弯刀已经断了需要新的了。” 温子骁被他拉进了铁铺,便坐在店内。温子骁看了一眼,哪有什么武器,全是农具类。他在怀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只见雅挚不知道对伙计说了些什么,伙计便带领他们进了屋子。温子骁没有想到,在这店里面还有一个房子,里面放满了不少兵器。温子骁试过所有武器,最后还是选择了弯刀,只是没有一把适合他的。而一旁的雅挚看在眼里,叫伙计拿来笔纸,在纸上画了一个同等大小的弯刀,他只是勾了一个外轮廓,便给了伙计。伙计一看好似看到宝一般,立刻给了老铁匠。老铁匠看到这图,急忙给了铺中最有名气的铁匠王琼,曾经是个铸剑师。他正在淬火,看到这图纸一愣,顾不上擦汗便从后院出来。 雅挚见他满头大汗身后跟着一群人,温和的对他说:“这刀形可做?”王琼一见雅挚颇为激动,上前便说:“可做可做,你是叶……” 雅挚看着这个三十岁左右的大汉,也念叨着这名字,马上打断了他:“叶笑天?” “对对对,他可是我崇拜的铸剑师。你与他长的相似,我曾经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王师傅你认错人了,在下雅挚。” “你是开封府破了案的师爷?这位公子可是温公子?”王琼说着眼里放光。 “正是。”雅挚见他如此激动,笑了笑:“我身边的温公子需要置办两把弯刀,你看我画的刀如何。” “这刀吸纳了波斯弯刀与中原汉刀的优点,造型比例非常完美,角度精准。”王琼看着他的这张画说道。 “是呀,你能做到这么精准吗?”雅挚再次问了他一遍。 温子骁看着画中刀的轮廓,完全不懂其中奥义,这两个人简直在神仙对话。 “可以。” “那我画完了。”雅挚听他可以做,再次拿着笔补完了画。直到雅挚完成了这刀的设计,温子骁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雅挚抬头问了温子骁一句:“取个名字吧。” 温子骁想了一会,对雅挚说道:“我读的书比较少,还是你来取名吧。” 雅挚看着画中弯刀,嘴里喃喃道:“望你之后,能乘长风破千里浪。”随后在纸上写下“乘风破浪”四个字。 温子骁激动地说着:“这名字真好听。” “什么时候可以拿到?”雅挚将图纸交给了王琼。 王琼接过了图纸,立刻吩咐徒弟们,对雅挚说道:“现在立刻开工,两个时辰左右。今夜就能完成,公子可否急。” “急,我能在这里等吗?” “可以,只不过这里有些无聊。公子也可以去夜市逛一逛。现在刚好开始。”王琼给雅挚建议。 “没事,店内可有玄铁?”雅挚心里盘算着,来这不仅是为温子骁造武器。 “有,只不过已经所剩无几了,公子你请看。”王琼在屋子里倒腾了一下,拿着一块玄铁。雅挚看到这如王琼三个巴掌大小的玄铁,心中估摸着这料足够了,向他说道:“打铁炉可否借我一用。” “难得有人懂这种,公子请用便是。” 雅挚转身对温子骁:“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一事要办。” “没事,我也在这等着。”温子骁见雅挚要大展身手,怎么能错过,立刻便对他说:“我还能帮你打下手呢。” 雅挚见他想留下也没有强行赶走他,要了一张新的纸,他只见雅挚从怀里掏出一把竹片,放在纸上拼出一把扇子的形状,不禁感叹雅挚怀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与平日里雅挚把玩的文玩扇子不同,这扇子扇骨与扇面一体,是一把功夫伞,开合角度为一百八十度,而这一把竹片便是这扇子的样品。确定了样式,首先是开模具,雅挚借来蜡,“古有失蜡法铸青铜器,我也只是尝试罢了。”雅挚对他说道。 温子骁平日没有接触过这些,感到很是新奇,他不禁想到蜡也能做这么个? 天色渐渐深了,王琼与数几个徒弟叮叮当当的做着,热火朝天。而雅挚一句话没说,他的速度明显比王琼要慢上许多。温子骁见雅挚如此专心也不打扰他,没想到他爱好如此宽广,而且好似每个都很懂。从兵器到女红,还懂行医,还能破案,雅挚是个神奇的人,让人去挖掘。大概是他的才华让温子骁如此着迷。 一轮下弦月已然挂在空中许久,夜市已经不在有喧嚣声,此时雅挚站起身来,他手里捏着扇子擦了擦脸上的汗。他与温子骁四目相对,忽然间他执扇子的手一甩,这把玄铁扇瞬间顷刻展开,整体由十八根扇骨而成,取代了纸质扇面。而每一片扇骨最上方都有一个月亮的形状,连起来便是月亮从上弦月变为圆月再变为下弦月,他将一个月的月亮的盈亏融入扇中,竟然具有一丝禅意,最外面的扇骨上刻着“六弦”,在月光下泛着淡淡虹光。 雅挚一指抽动扇轴,向温子骁扔去,突然之间这原本合一的玄铁扇顷刻间散开,在雅挚内劲催动下如十八柄刀向他袭来。 这时候一旁的王琼向温子骁喊道:“温公子接好!”便掷出弯刀,温子骁见刀,迅速接过转身挥刀,急速躲过雅挚的攻击。雅挚见他的身手变的比之前要快,立刻收回了手中内力,这十八支扇骨立马回到了雅挚手中,重新合为了扇,笑呵呵的说了一句:“如何?” 温子骁双手握着弯刀,独自在院内练起了之前所学刀法,忽然间他感到比从前轻松许多,手感极佳心中甚是欣喜。他停下身,看着手中弯刀,这样式源自于波斯弯刀,且融入汉元素,刀形优美且轻盈,比原本的弯刀更加秀气,而刀身上刻有“乘风”“破浪”。这是一把属于自己的武器,温子骁爱惜不已。 八十二、九鹤环月 不知道那日温世远与韩箬单独在屋内说了些什么,韩箬出了屋子便向南宫家的人道歉,也再没有刁难温子骁,甚至对他没使过一个不好的脸色。温子骁心中感到一丝难言的感觉,而他的两个弟弟妹妹自上次看到母亲如此暴戾,心生害怕与韩箬有些疏远,反而却与温子骁玩到一起。吴奶奶见他们能够和谐相处也再也没有说过什么。 南宫晓心中生怕温世远再有些事情,便一直留宿在温王府内,直到温世远再无大碍再会离开,而在府内中的这段时间他便教温子骁乐理。南宫雨鹭经常会来府内看望爷爷,她与温王府内的人关系也熟了起来。温世远目前在养身子,没办法教与温子骁任何,只是待身子好些之时,亲自去请纳兰荣阙当温子骁的老师,他早便听说谢韫悉十岁不会说话,自纳兰先生来了梁王府教书后,这小王爷便会开口说话。全府上下心都在温子骁身上,温世远怕韩箬有意见,将分多的心在温子桐与温子媛上,让他们也跟着温子骁一同听纳兰荣阙的话。 纳兰荣阙不仅教他六艺,也教他些功法,平日里与他和温子桐一起练习,温子桐虽年纪尚小,但是学着也没有坏处。温子骁见到自己的老师竟然是纳兰荣阙,这个如神仙一般的人。而且南宫晓又收了他为徒弟,心中兴奋不已,整日沉迷于六艺中。这要是放在之前他在琼羽阁之时,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在玩乐中,若是黔浅姑娘还活着,看到他这幅模样,恐怕会感到惊讶。 雅挚谈好了这几笔生意之后,白天坐在开封府的卷宗室内,将每一份卷宗拿出在院内晒书,并整理过后重新放回室内。这卷宗室在府内一处偏僻处,带有一个独立的院子,平日里虽然只有他一个人,但一星期总有那么几日蒲氏姐弟会交替出现帮雅挚整理卷宗。雅挚每次整理卷宗之时都会悄悄打开,他几乎快阅读过过半的卷宗,始终没有找到关于纳兰家的那一份,不由得有些焦虑。蒲氏姐弟发现雅挚最近总是分心出神,整理之时便与他聊起来天。一天下来,结束了开封府的工作,晚上他在紫云坊教绣娘们手工活。这坊中绣娘们听说来了一个很厉害的苏绣手艺师傅,纷纷来打听,她们见到这师傅是一位长相俊美的翩翩公子,不仅有些奇怪,最开始对他有些嘲讽,雅挚对她们也不说些什么,只是独自做起自己的事情,绣娘们也抵不过张紫云的命令,但在经过一些时日的相处,再见识到了这公子的手艺,却发现雅挚他温和细心教导她们,有些芥蒂也便悄悄地放下,渐渐的坊内的绣娘们都会看雅挚亲自绣花,从全坊抵触的人成为了最受欢迎的人。 温子骁对着未完成的白鹭手帕,来医馆寻雅挚,结果不见人。他灵光一闪,奔着紫云坊去了。他一进绣房,雅挚被绣娘们里三层外层围着,温子骁不仅有些惊讶,好奇的挤了进去。这雅挚在教绣娘们制作披肩,所有的样板已经完成,剩下的便是刺绣了。 雅挚见温子骁来了停下了讲解,让绣娘休息片刻,温子骁从怀里掏出手帕,他无意间看到雅挚手上,一圈一圈缠上了纱布只露出了前面两个指节。 雅挚看后指点了一些,教他一针一针走线方法,温子骁听着认真,拿回之后自己便试了试,他感到有一丝难度,开口问雅挚有没有其他的方法。 雅挚开了口:“我还有一种绣法你想知道吗?”温子骁发现他的手上绷带一事,他也发现了温子骁手上大小茧,看来他日夜学琴和练功,挺用功的。 “想啊。”温子骁想都没有想,立刻回答他。 雅挚见他一脸期待,搬来线盒,这上面的线一卷一卷的卷在筒芯上,随后命这两个绣娘拉着刚才的披,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堆大小不一的金指环,轻轻地待在每一个手指上。雅挚完成了这套工作之后,一拍线盒,立面的线团立刻打翻了出来,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数针,随手一晃,一阵掌风而过,线团乖乖的落回了原处,温子骁还在担心这线团,转头一看,这雅挚手中已经捏着数支线,线经过了他手中指环,直到拇指中捏着五根针上。 温子骁大惊,心中不禁感慨:他是什么时候穿针的? 雅挚没有给温子骁反应地时间,他看了一眼面前的玄色披肩,披肩上面连底图都没有画上去,只是一块普通的素面。雅挚一甩手臂,针顷刻而出,立刻穿过披风,他一边控制手中线并不断换动位置,他步伐如燕,出手刚柔并济,手中的线从未脱离出他的手,他扯着线好似在武,有似在舞。原本散去的绣娘见他使出一手,又纷纷靠过来看。 雅挚忽然在温子骁面前闪过,他飞扬的发丝轻轻甩在温子骁脸上,落下了一种淡淡草药的香味,温子骁看了一眼线盒,线盒中的各色的线团以一种均匀的速度滚动,竟然丝毫没有让线团滚出线盒而落在地上。温子骁一直在关注雅挚,没有察觉此时披肩上赫然出现了两支仙鹤,雅挚加快了脚下步伐,一针一针地准确落在该在的地方,不过两盏茶的时间,雅挚停下了脚步,双手一卷线掌劲一出,线立刻断开,接着他双手向线盒一甩,所有针全部插在了其中一个线团上面,而他的手中只剩下多余的残线。 绣娘们立刻围上去看了这披风,这件披肩上有九只仙鹤,被祥云围绕,前有四只,成对称图案,后有五只,围绕着一轮圆月。这针线整齐,绣面没有一处凹凸不平,且活灵活现。且这苏式双面绣最后的收线也是十分完美,诺不是这披肩有里外,否者完全看不出正反。让绣娘们赞叹不已。雅挚收拾着手中线头,他没有第一时间看自己的作品,反而是走到温子骁面前:“如何?想学吗?” 温子骁见他如此身法感到惊叹,不由得说:“我觉得我还是一针一针比较好,你这般身法我学不来。” 雅挚听他这么说笑了笑:“是吧。其实一针针满满绣会减少错误,更细心。我是没有时间了,才不得这般。” “你是要送人的吗?” “上次韫悉强行和我打赌,结果我们都输了。他不肯放过我,非要给我赌注。这次轮到我给他的了。”雅挚轻轻的说着。 “打赌?”温子骁听到赌博,激起了他的兴趣:“下次要赌的时候,记得叫上我,我打赌可从来没有输过。” “是吗?你可知道我们赌了什么?” “你们赌了什么?” “他要与我赌你会代替你父亲执行处决。我赌你不忍下手,苍毕竟与你有一段时间的相处,我觉得你并非绝情的人。只是没有想到,你不仅杀了他,还跪谢他的‘抚养’恩情。导致这个赌局没有意义了。” “所以你给他的赌注是披肩一件?” “我隐藏了很久,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打听到了我会这个手艺,说要见识见识。到时候他又要取笑我。”雅挚突然沉默了一会,接着他说道:“子骁你可能不太明白,纳兰家虽然隐世,但是在城中仍有家族商铺,族长管家中所有的事情,但是他一人之力很难管理到细节部分。所以家中的管理权会拆分出来,又其他纳兰家的男子管理。而选定人看其天赋或是擅长的东西而定,比如你若擅医,那么便会去管理医馆,虽说是管理,但是任然要对这样事物很懂才行。如果没有合适的人,便会找个相近要求的人。那日你也听到云姨提及的纳兰家的凌云间坊,这坊主要是纺织,但是它下面还有家具木饰等等其他用品,只不过都统称叫凌云间而已。待我弱冠之年回家便会继承这一部分。” “原来如此,这很厉害啊。你看我什么都不会也不懂的,以后你要多教教我啊。”温子骁眼中充满了崇拜之情。这却让雅挚心中一惊,他看了一眼温子骁,没有说更多的话,直径去看他的披肩了。 八十三、尘封卷宗 晃眼间一个半月过去,天气越加的热起来了,雅挚几乎翻越了所有的卷宗,依旧是没有查到任何消息,闷热的天气让他的心中焦虑了起来。雅挚打开了卷宗室的门窗,让风对流。 ,他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一副草席铺在房间内石板上,稍微拉开衣领躺下休息一会儿。这个时候蒲伊走到了卷宗室,发现门敞开,书架后露出一双脚。蒲伊以为雅挚出了什么事,立刻走了过来,原来他只是睡着了,她才放下心来,随后她帮忙找着。 原本雅挚睡的浅,任何风吹草动他都会被惊醒,而这次蒲伊到来他都没有察觉,看来是十分困倦。这月中他每天都在做重复的事情,自从上次他在紫云坊用功法绣了九鹤环月披肩之后,坊内绣娘纷纷都找他问问题,送他自己的绣品,甚至打听起雅挚家是何地,家有兄弟姐妹,但是最关心的他是否成亲。每日他不仅要教她们手艺,自己也要做事,还要应对这些姑娘,待回到梁王府他已经身心疲惫,粘枕便睡去了。 张紫云帮雅挚解围,告诉绣娘们他是纳兰家的人,让她们不要高攀,整个京城都知道纳兰家与梁王谢家是亲家,没想到这些绣娘听到他是纳兰家,更加的追着雅挚。她们还打听到了纳兰先生住在梁王府,白天回去温王府教书,便请了媒人每日在梁王府门口拦截他,纳兰荣阙乘坐轿子,由青铜亲自护送。一路上能够遇上很几个媒人,而每次纳兰荣阙都让媒人进轿子内谈话,只见那某人都是开心的进轿子,丧脸出来。青铜心中感到奇怪。自温子骁回渝州老家,纳兰荣阙的课程便停了十二日,这些日子里,竟然有媒人敢上梁王府。 纳兰荣阙感到一丝奇怪,这些人媒人竟都是为了雅挚而来,以自己对雅挚的了解,雅挚可不是这样的人,他掐指一算便明白了一切,不仅嘴边一笑。他蹭着雅挚白日在开封府内,亲自去了一趟紫云坊。 谢韫悉看到每日都有人找纳兰荣阙说媒,心有疑惑便叫来了青铜:“最近整么这么多说媒人,都敢上王府来。纳兰家旭懿大哥不在中原,且早有婚约。阿逸妹妹她要守楼不成亲的,芷水是我的,还有为谁说媒……” 忽然间谢韫悉执笔的手停了下来,心中一惊:“雅挚?” “正是。” 谢韫悉眉头一皱:“岳父他答应了?” “尚未。” “雅挚,他也是我的。下次见有媒人立刻打发走,我这王府又不是说媒的地方。”谢韫悉语气极为不爽:“给雅挚的沉香他收下了吗?” “没有。感觉他连碰都没碰。”青铜感到一丝无奈。 “自从上次惹他生气这一个半月来他都没有跟我说一句话,他怎么生这么久气啊。”谢韫悉放下手中笔,合上了折子。 “若我是他,我也会生气。小王爷您应该主动找他,道歉或者把话说清楚,总比现在冷战好。”青铜给谢韫悉提出了一个建议。 “再说吧。他恐怕现在还不想搭理我呢。”谢韫悉挣着头,他看着青铜又回到了说媒的话题上:“他怎么最近这月这么受人欢迎啊,他白天去开封府整理卷宗,晚上去做自己爱好或是待在医馆,哪有机会接触姑娘。他之前在琼羽阁都没有这么受欢迎,真是奇怪了,青铜你去调查下吧。” “是。” 蒲伊抱着一堆卷宗正准备搬到院内晒晒,她没有注意到雅挚脚边地上堆放的一摞卷宗,便想跨过雅挚的脚,没想到却被地上的卷宗绊倒,她慌张中想抓着身边的书架,四散的卷宗率先落地,惊醒了雅挚,他见蒲伊摔倒,带倒了身旁书架,在即将压倒蒲伊的瞬间,雅挚立刻起身以身体抗下这书柜,书柜上的卷宗全部撞在雅挚身上,摔在地上。雅挚吃痛,半柜在地上,却不忘对身下蒲伊的说道:“你没事吧?” 蒲伊双手抱着头,她闻到雅挚身上淡淡的药草味,抬起头看着雅挚,眼里充满着惊恐的神情。雅挚看到她这般神情,忽然间他眼神涣散,这一幕好似曾经发生过,他努力回想,大脑却传来一阵疼痛。蒲伊见雅挚为自己扛下了书架,心中懊悔不已,立刻起身扶起这书架。 雅挚扶着头,让蒲伊以为他被书架伤到了,她让雅挚在屋内坐一会,便立刻去找府内的大夫。雅挚看着室内狼藉一片,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心中却感到一丝恐惧,他又躺回了草席上,盯着这散落一地的卷宗,出了神。 忽然间他看到一份装订方式与其他卷宗不同的卷宗,他的眼中又恢复了神色,立刻起身捡起了这份卷宗细看,的确是不一样,连封面都不一样。卷宗上并没有太多的信息,只是标有代号,他轻轻翻开,只见第一页写着年号,这是两年前的卷宗。而左下角折了一个角,露出了第二页的内容,上面写着“纳兰”二字。终于找到了,这一份原本不属于开封府的卷宗,雅挚心中激动了起来,这是他找了两年的东西,他想要知道的东西。忽然间他的欲翻书的手停了下来,他心中又害怕,他害怕的是这真相他不能接受,一时间竟犹豫起来。最终他还是翻开了卷宗,突然间一滴泪水打落在这卷宗上,渗进了纸张中。 半个月前,温子骁随温世远一家回了一趟渝州,走的时候去医馆拿回来了黔浅的骨灰,遇见南宫雨鹭之时,心中竟有些不舍。之后他们书信相通,只是仅仅数时日,他们的信件多达十几件。吴奶奶不愿离开渝州老家,她想陪着丈夫的灵位,温世远回到了京城,只是这次他带上了韩箬与男女,温子骁也自然跟着回来了。这次温子骁回渝州,一是为了认祖,二是去打探了这个父亲与大娘口中的“叶兄”,没想到这几日回家收获颇丰。他一回京城已经是晚上了,第一件事情给南宫雨鹭送信之外,便去找雅挚。只是没想到他不在紫云坊,也不再医馆,竟然连梁王府内也不在,温子骁心中一惊,他想起上次雅挚在医馆内的行为,心中颇为担心,为了找到雅挚,温子骁进了琼羽阁,找到了他之前的眼线全城找雅挚。最后在天禧酒楼发现了雅挚的身影。温子骁立刻赶来,发现他竟然在他们谈心的老位置上。 雅挚只是点了一壶茶,桌上没有一盘菜。温子骁见他神情悲伤,便已经知晓了他心中所想:“看来你是查到了卷宗。” “恩。”雅挚只是轻声答应了他。 “我回渝州也查到了一些事情,你想不想听?” “你说。” “不过,说之前,你先看看我这手帕,我完工了。”温子骁俏皮地说完便从怀里掏出帕子,他想先转移雅挚的心情。 雅挚接过细细看了起来:“白鹭形制比例合理,这字绣的很好。虽然有些线绣的间距大小不齐,绣面有些凹凸不平。你这绣的很不错,第一次绣便能如此水平。还有三日便是七夕了,你想那日送给鹭鹭吗?” “这都被你发现了。我是有这种想法,总觉得还缺什么。”温子骁话里有话。 雅挚听后心情总算有些好转,他不仅笑了一下:“你在琼羽阁内长大,还不知道姑娘的心思?竟然还要问我?” “哎呀,你也知道琼羽阁里的都是‘妖魔鬼怪’,像鹭鹭这般姑娘我还是有些……” “她最近也在学琴,而且还要干活。听说波斯有种膏药,奶白色并带有花香,涂在手上能够滋润,很多达官贵人都喜欢这膏药,你看……”雅挚正说着,忽然间身后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我怎么说鹭鹭怎么最近不来梁王府了,原来是去了温王府了。”谢韫悉向他走过来,坐在他身边,而青铜站在他的身后。 雅挚并不想回答他,温子骁站起来刚要行礼,却被谢韫悉叫住:“你我同等身份,且你是雅挚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没什么好行礼的。” 谢韫悉见雅挚还是不想搭理自己,便向他说道:“你看这鹭鹭都不来府中陪芷水玩了,虽然岳父住在府上,她好似比以前开心些,但是始终感觉她没有再纳兰家开心。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她开心点。” “问我作甚,我又不是她肚子蛔虫。”雅挚说着,话中带着一种怨气。 “哎呀,你别生我气了,上次是我不好,说了太多过分的话了。”谢韫悉无奈地说道。 雅挚很严肃的看着他:“你这小王爷也会道歉,真是太阳西边出来了。” “你也太公平了,你都告诉了温子骁,也教教我呗。” “求我啊,求我就告诉我。”雅挚的眼咪成一条缝,有些得意。 谢韫悉见雅挚在整自己,心中虽然窝火,但是没有办法,谁怪平日里总是开他玩笑,便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我求你了。” “说大点声音。”雅挚很是不满意。 “我求你了,雅挚!”谢韫悉大声的嚷了一句。 “啧……”雅挚更加不满意:“你小时候的时候可温和了,这么现在长大了这么凶,我不满意重来。” 谢韫悉沉默了一会,一旁的温子骁看在眼里,他刚想劝雅挚“放过”谢韫悉。忽然间谢韫悉抓着雅挚的衣袖,学着小时候那般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句:“阿挚,我求你了~” 雅挚心中一惊,下一秒他便捂嘴偷偷笑,最终忍不住笑出声。谢韫悉脸上微微笑,心里却在盘算着下次要让他还回来。温子骁微怔,这个传说中几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小王爷实际上也只是个普通人。谢韫悉这一声,连身后的青铜的为之一怔。 “既然你都放下面子求我,那我便告诉你方法,你随我来,子骁你也来。”雅挚收起笑容对他们说道。 “去哪里?”谢韫悉问他。 “当然是夜市啊。”雅挚说的云淡风轻。 夜市?谢韫悉听后脸色一沉,“你要去夜市?不要吧,我怕你出事。” “是啊,雅挚你……”连青铜也语气变急了。 温子骁听到他去夜市,上次让他去夜市,他都不去。再看面前这二人神色担忧,难道有什么隐情? “你看你都求我了,你这一声让人难以拒绝。我没事,你放心。”雅挚反手拉起谢韫悉便下了楼。 八十四、夜市 这天禧酒楼位于夜市最东的入口,而另一端西入口便是靠近琼羽阁附近。这东西走向的夜市,又有无数支路,商铺星罗棋布,每到晚上整条夜市所有的商铺都会开业,甚至会有商铺之外的生意者,就地摆出摊子来。这条街不仅有各式各样商铺,还有汇集而来的卖艺者。灯火通明,好不热闹。 这天色还未完全暗,夜市便已经开始了。雅挚手里转着折扇,悠哉的走在前面,他的目光一直注视这周边街铺。 谢韫悉见他好似没事人一般,便没在说什么,只是跟在身后。他看到了雅挚手上缠绕的纱布,且每一个手指都戴着指环,他回想起小时候在纳兰家也曾经见雅挚这幅奇怪的打扮,不由得好奇问雅挚。雅挚只是简单的告诉他练一种指法,把手指扭了,那时候谢韫悉没有多想。如今细想,他好似从来没有见过雅挚用过指法,对于雅挚有漏洞的说辞也有些怀疑,不过谢韫悉也没有直白问他。 最近青铜打听得到他平日离开开封府之后便会去紫云坊,待到子夜才回离开。青铜借着取王府衣物之由对坊内上上下下的人打听了起来,没想到张紫云却有意无意的阻碍他,看来雅挚的确是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青铜立刻告诉了谢韫悉,谢韫悉听后只是一笑,没有说再多的话,便动身来找雅挚。 他们逛了大概半个时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道内的灯火渐渐点亮。温子骁路过一家店铺之时,忽然停住了脚,唤了一声雅挚。 雅挚注意到了他,看了看店名“奇珍馆”,忽然间从里面传出轻微微的猫叫声。温子骁对这家店很好奇,还未等雅挚说话立刻窜了进去。 谢韫悉见温子骁进去了,走到雅挚身边来说道:“他好像对这家很有兴趣。” “正是这里了。” “你来过?”谢韫悉撇了他一眼。 “只是听闻过。”说罢雅挚进了屋内:“芷水她喜欢小动物。” 店内竟然如此之大,里面摆放满了大小不一的笼子,花鸟虫鱼奇珍异兽应有尽有,店内时常有来自各地的珍惜异兽,这些是中原是看不见的,当然价格也是不菲。所以店名为“奇珍馆”。说是馆,的确有所名气,是京内最大最全的售卖动植物的店铺。 说实话,谢韫悉也是一次来此店,店内风貌也有些让他震惊,只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这温子骁一进店内便失去了踪迹,雅挚暗自惊叹,这夜市真是什么都有。 店内掌柜看到来者谢韫悉,立刻接待他们,开始慢慢介绍起他的商品。掌柜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看上去很精神,性子比较温和:“小王爷光临本店真是蓬荜生辉,在下是这店的掌柜王与,请问您需要什么,我这里什么都有。” 谢韫悉见他说自己这什么都有,勾起一丝兴趣,便他足一介绍介绍。王掌柜也是很热情,带着谢韫悉逛了起来。 “您看这是西南之物,毒蜘、蝎、蟾蜍、蛇……” “这是来自西域的蜥蜴,而这蜥蜴又分很几种。您看这种变色、或是这种土色……” 谢韫悉偏头小声对雅挚说了一声:“我觉得女孩子应该不会喜欢这种吧……” 雅挚看到一会,感到一声神奇:“对啊。” “当然一些中原常见的比如这种兔子……一般这种兔也要看情况,垂耳最为珍贵。这都是商队从外带进来。”王掌柜从笼中抓过一只白兔。 谢韫悉看着他手中的红眼的白兔,这兔好似好怕的身子一抖,腿一蹬一蹬地竟蹦出了王掌柜的掌控。雅挚眼疾手快接过了从王掌柜手里逃跑的小白兔,他直起身将白兔环与臂弯之间,另一只手轻轻抚摸这白兔的头。 “这兔子如何?”谢韫悉见他雅挚有些喜欢,便问了他一句。 “兔子虽好养,但与人互动极少,不太适合。”雅挚将怀里白兔立刻交给王掌柜,原本安静的兔子立刻挣扎了起来,掌柜便将兔子放回了笼内。 谢韫悉走到雅挚面前:“其实,王府内想这样的兔还是挺多的。” “那都是后厨养的肉兔,跟这个不一样。”雅挚白了他一眼。 谢韫悉听后笑了一声:“你就跟这兔一样,一身白色,还都吃素食,连性子都一样。” 雅挚没有理会他,只是看到一旁一个四面缝起的箱子,这箱子里放着一些碎木屑,有三只银色毛的小动物在打滚。雅挚细细一看,这小动物长得像老鼠,浑身银灰色,背部有一条银灰的线状。 “掌柜,这是什么东西?”雅挚对这小东西有些好奇。 “这是仓鼠。这与老鼠不同,比老鼠要好看,且习**干净。”王掌柜耐心的解释道。 雅挚他从没有见过这种东西,盯着这箱内的仓鼠。一只仓鼠忽然窜窜地跑了过去将另一只仓鼠手中的谷子塞入嘴里便跑了,两只仓鼠抱在一起纽打了起来,打着打着祸及到了无辜的仓鼠,结果都打在了一起。它们没记忆似的根本不知道在打什么,最终那只抢食的仓鼠悄悄的爬出了“战场”,独自一只鼠顿在箱内角落中偷吃谷子。 雅挚指了一指这抢食物的仓鼠,对这谢韫悉说道:“这鼠称霸一方啊。你便如这鼠一样,是不是啊,江北小霸王。” 谢韫悉看了看箱内的打架的仓鼠,听到了雅挚提及自己的外号,有些生气的说道:“你既然敢说我是小小一只鼠。” “也没有说你是,只是借喻罢了。”雅挚说的很轻巧。 “若是我定会买那只白兔,给它取名阿挚,会让它天天在我的手里,离不开我的掌控。”谢韫悉严肃的说。 “你要是买了白兔,那我也定会买下这只鼠,取名阿悉。我还会亲自铸铁为它修筑铁笼,致死都在笼子,我喂他吃什么便吃什么。让它永远没有自由。”雅挚却温和地说出这句话。 谢韫悉心中微怔,他这般温和地说出这么狠毒的话竟有了一丝琢磨不透的感觉。青铜见这两位开始拌嘴,强忍着笑意想要打圆场之时。温子骁提着空笼子出现在他们面前。雅挚见他肩膀上趴了一小只白色与栗色相间的狮子猫,它的双目异瞳,一只为金色另一只为蓝色。 “我方才听见了猫叫便忍不住进来,一眼便看到了异瞳猫。”温子骁开心得说道:“里面还有很多猫呢,你们要不来过来看看。” “好。”雅挚接过他的话,便立刻过去。虽然有王掌柜介绍,但是雅挚仍然也是仍有不满意,谢韫悉虽坐下等着并没有参与,他的目光却没有离开过雅挚。一旁的温子骁看着谢韫悉的神色好似明白了什么。 忽然雅挚亲自打开了笼子,从里面抱出一只小奶猫,这只猫惺忪的眼睛,是一只梨花猫,背上为黑色的花色,白色的肚皮,头上的黑色成中分,穿过眼睛到两边脸颊,嘴里不停的叫唤,伸出白色小爪子扶在雅挚胸前。 “原来是只母猫,王掌柜我便要这只了,它可有名字?” “这猫尚不足两月,还没来的急取名。” “待回去让芷水取个名字吧。”谢韫悉看着雅挚说着。 出了奇珍馆后,街道上人多了许多,街头卖艺的人纷纷的出摊。青铜领着这只小奶猫小心翼翼的,方才他在结算的时候,原本想将温子骁那一只也一并付了,却没想到温子骁早便结算了银子。 雅挚看到这街上人流以及喧闹,不竟有些不适,他额上开始冒着汗,与他们走的原来越远,落在了最后。谢韫悉回身发现了雅挚的不自然,皱起眉头来。 温子骁本就喜欢逛这夜市,见有街头卖艺,立刻跑去前面围观。雅挚本想叫住他,无奈距离太远,温子骁没有听见他的叫唤。这街上一排排通红的灯笼,照亮黑色的天际,让这天也印上了淡淡红色。这种红色在雅挚的脑海里忽隐忽现,他害怕极了,不由得呼吸急促。突然之间,头部一阵眩晕,接着传来一阵疼痛感,这感觉如今日在开封府中那一般。 谢韫悉每走几步便会回头看他一眼,当他再次回头之时,雅挚已经没有了踪影,立刻追上青铜,说道:“雅挚不见了,我去寻他。你保护温子骁,我们天禧酒楼老位置会面。”说罢他抽走了青铜手中自己的披肩,瞬间没有影子。 谢韫悉连续找了好几个巷子,都没有找到人,心中顿生悔意,方才便不应该由他的性子让他来夜市。还好他没有走远,一盏茶的时间谢韫悉便发现雅挚的身影。 他躲在一条没有任何灯光的窄巷子内,侧着身子蹲在依靠在墙壁上,双手环膝,脸埋在手臂之中,背对着夜市。谢韫悉看见他瑟瑟发抖,不由得心疼,这么多年了,他还是那么害怕。谢韫悉轻轻蹲下,一只手搭在雅挚肩膀上,温和的说了一句:“阿挚,有我在呢。” 雅挚被谢韫悉这一碰肩膀吓的不轻,他先前躲闪了几步,完全没有会意。谢韫悉心头一怔,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寂寥的神情,忽然间又变的坚毅:“看来你是要来硬的。” 谢韫悉将手中的披肩斗篷蒙在雅挚头上,雅挚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谢韫悉抓着手拎起扛在肩膀上。 “你……你干嘛……放我下来……”雅挚挣扎着。 谢韫悉见他不老实,拍了一巴掌他的屁股,笑道:“当然是带你离开夜市啊。”接着他轻功一起,扛着雅挚向天禧楼而去。 八十五、心有畏惧 八十五、 温子骁在街口的卖艺摊子前停下来,以前一直听说有异域的人演出,今日运气好能够一睹,一个人跑到最前面。当他想让雅挚看看,结果当他回头之时,只有青铜跟在他的身后,谢韫悉和雅挚没有了人影。温子骁有些疑问,他想起之前他们关心雅挚的事情,便问了问身边的青铜。 青铜先反问了他一句:“雅挚他从来就没有逛过夜市,你知道吗?” 温子骁想起那日去王琼的铁铺之时,雅挚并没有对夜市有兴趣,说道:“我不知道,雅挚他兴趣爱好广泛,而夜市有更多好玩的东西,他不可能没有兴趣,只是这其中是有什么原因吗?” 青铜沉默了一会,才说道:“他讨厌人多的地方,越喧闹的地方越会让他感到不安。” 温子骁心里思索了一番,好似的确如青铜所说一般,之前雅挚在琼羽阁都会显得不自在。但是他觉得这不是真正的原因:“我明白他喜静,除了这个还有其他原因?” “他怕火。”青铜看了温子骁一眼,说道:“你看这夜市街道上灯火通明,从远处看亦是繁华,但是照应的光如同着火一般,还有这卖艺人手中的玩耍的火。” “原来如此。”温子骁恍然大悟。 “他四岁被纳兰先生带回家,之前的记忆没有了,只记得他的家是被火烧了。因此连带的与火有关的,他都不喜欢,最为讨厌红色。”青铜说道,他的眼神透出一种认真盯着温子骁。 温子骁没有看他,只是心中一惊:他最讨厌红色,还亲自制嫁衣。在见识过雅挚制作那件披肩的技术之后,他心中还有疑问,既然能这样何须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现在看来他是明白了原因。 “他自小就没有逛过夜市,包括逢年过节、元宵灯会他重来没参加过。之前你与他有接触,有没有发现他平时在屋内不点灯,他夜间除了要读书写字才点灯,其他时候都不会点。或许因为这个原因,他喜欢清冷的东西,不过好在他性格温和。” 温子骁没有想到雅挚也竟然会如此害怕的东西,正因为谢韫悉一句话逛夜市,这雅挚与谢韫悉的关系真是非同一般。 谢韫悉将雅挚带回了天禧酒楼,他轻轻放下肩膀上的雅挚,挑起了蒙着雅挚头的披肩。雅挚被这披肩捂着额头上冒汗,他脸泛红,不禁甩动折扇伞来了起来。谢韫悉见他脸红嘴上笑了一笑,坐下之后拿起茶壶给雅挚倒了一杯茶。 “听闻你这月都在紫云坊,你是不是在为赌注的事情真的在制披风吧?”谢韫悉给自己也到了一杯,说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带指环了,每个手指都带一个着实有些浮夸。” “你这种天气还穿披肩不热吗?”雅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说了些别的。 “我心若止水,一点不热。”谢韫悉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瞟了一眼雅挚:“你看你手上还裹着纱布呢,小心起痱子。” 雅挚听见谢韫悉提及“心若止水”好似话中有话一般,皱了一皱眉头,下一秒便说出一句:“不用你管。” 谢韫悉感到一丝不妙,面前这人好似又要生气,他好不容易才让雅挚消气,只好岔开话题:“你在府衙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今后可有打算?之前与你提过来我府上当值,御灵卫管事你可有兴趣?” “这不是由青铜负责吗?” “青铜是隐灵卫,隐灵卫都是隐姓埋名的,如我的影子一般有我才有它。御灵卫虽也是防御,但大多数为谋略。地位要比隐灵卫要高,不过现在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暂时也归青铜管理了。”谢韫悉向他解释道。 “先祖有规定,纳兰家的男子都不从政。”雅挚看着手中茶水,果断的拒绝了他。 “你放心,不会摄政。” “再说我就一介草民,平日里读书写字的,说到底在这方面还没有青铜强,何况我还是我一个药罐子,功夫也是稀松平常,若是被人知道了,又要笑话你了。”雅挚自嘲了起来:“子骁查到了一些我的身世,我过些日子便会离开。” “他能查到的我也能查到,而且不用你亲自去。”谢韫悉又倒了一杯茶。 雅挚心中生起一种讨厌的感觉:“真的不用劳心,我自己便可以了。” “哎……我只是好心帮你罢了。有了新朋友就不要我了,也罢,随便你吧。”谢韫悉有些无奈说着。 “你为何总是要将我掌控在手里?”雅挚抬眼直视谢韫悉双眸。 “小时候没有能力,现在有能力了当然要争取,人与事一样,不争取就没机会了。”谢韫悉也不回避他。 “是吗?你明明知道纳兰家的女子都不外嫁,你都说我是‘上门女婿’,难道你不知道我会谁成婚吗?”雅挚停了一会说道:“你不仅抢走我的未婚妻,对我不停试探,现在还想一句话让我留下来?我用什么理由留下?” 谢韫悉听到此处,他拿杯的手微微一抖。 “你总是说青铜对你毕恭毕敬的,你想让他如朋友一般待你。而我如同兄弟般待你,那你呢?想让我都听你的话?你都对我做了什么。”雅挚说罢,随后补上一句:“谢谢你带我来此。” 青铜带着温子骁来到了天禧酒楼,只见到谢韫悉一人,他一手托腮,看着外面繁华的夜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青铜领着猫笼子,向前询问雅挚去向,谢韫悉只是轻轻的说一句:“被我气走了。” 雅挚离开天禧酒楼,他极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没地方可去的雅挚只好提前回到了梁王府,在知道了纳兰家两年前的事情之后,原本心情就不太好,再加上谢韫悉的不请自来,不仅打断了温子骁带来的消息,还让自己再次陷入心情低谷。他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也不想去找纳兰芷水说今日的案件,一个人来到院子内,一跃而起踏上了平时练习笛子的树上,只是这次他有些惊讶,刚站稳脚却发现纳兰荣阙倚靠在这树上,好似早就知道了他会在这里。 “爹……这么凉,要是休息还是进屋吧。”雅挚轻轻唤纳兰荣阙。纳兰荣阙却是对他笑了笑,拿出腰间笛子吹奏了起来。音律一起,雅挚心中的难受之情一扫而空,变的轻松了起来,他静静地听着直到结束。 “我今日去紫云坊看过你做的东西了,我很满意。”纳兰荣阙唇离开了笛子后说道,他拉起雅挚的手搓了搓:“听闻绣房的姑娘对你有意思,你可有心悦之人?” “爹,您别说笑了。”雅挚有些害羞。 “这可不是说笑,每日都会有说媒之人来找我谈亲事呢。”纳兰荣阙轻轻笑道。 “我……我目前都没有考虑……”雅挚心中哪有心情考虑此事。 “我今日得到了家中传书,有急事需要我回家一趟,明日我便要启程。我料到你过些日子要离开,原本商定的回家看望娘的事情恐怕要搁置了。日后有时间再回来吧,不过在走之前我要跟你说一些事情。”纳兰荣阙将此事说的很轻松。 “爹……您说吧……” “家中藏书阁中的书你都看过,你除了家中这些同辈和韫悉之外没有其他的朋友。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的确是应该去外面走走,多交些朋友。纳兰家的家规都是站在道德至高点的角度而言,很多时候你会发现这些东西很难做到,这个时候你要靠自己衡量了。你心思单纯,就算吃亏都不会说什么,时常为他人着想,这是难人可贵,但是凡事都有一个多,有时候应该为自己考虑。子骁会和你一起去吧?” “恩,他会我一起。” “和我相处这两个月,他的性格和你互补,之后会成为你的好帮手。凡事你不要一个人扛着,你会需要朋友的依靠。你第一次离家的时候,我未对你说这些,现在补上。” “爹,你不反对我去寻找我的身世吗?” “小时候你没有能力承担这些,现在你长大了迟早会知道这些事情。何况这风旋青花刀本就是你的东西,你也想去寻找真正的自己,那便去吧。两年前家中之事,今后你无论成为了什么人,纳兰家的家门永远会为你敞开。”纳兰荣阙摸摸了雅挚的头。 雅挚心中感到温暖,竟然发现自己如此幸运,有如此温和的养父,不禁鼻子一酸。 “记住唯有冷玉儿姑娘不可与她有过多接触,更不可产生男女情爱,这件事我上次便说过,你要谨记。” 雅挚点了点头,他没有过多询问什么,因为爹说的话一定没有错。 “或许你面临的道路举步维艰,会经历一些令你痛苦的事情,只愿世间俗世不要磨灭你心中那一抹单纯善良。” 八十七、七夕 七夕如期而至,大街上早就张灯结彩。雅挚这一天都待在清汇医馆,明日他就要离开,现在正配一些药材好在路上使用,这节日对他而言根本没有关系,只不过每年他都会陪南宫雨鹭过生辰罢了。 温子骁如他所料出现在了医馆内,今日的他一改平日里的随意,他将头发束的很正式,身上的衣着也是经过精心挑选。雅挚见他如此有备而来,只是笑而不语。温子骁和他打了招呼便去寻南宫雨鹭。 温子骁在南宫雨鹭房门前面徘徊了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最终他敲响了房门。屋内南宫雨鹭轻轻拉开门让他稍等自己一会。温子骁这一等便等了半个时辰,他从前厅晃到了院内,又从院内晃到了前厅,越是等待他的心越有一丝慌,手心竟冒出微微汗珠。终于,他等不了,从前厅出了门便不知道去向。 南宫雨鹭换好了衣服后,一直对脸上的妆容不满,平日很少打扮让她的对化妆之事有些生疏,而心中却心系温子骁等的着急。在她思绪万分之时,这时候她背后的窗户突然被风吹开了,一阵暖风吹起了南宫雨鹭的缕缕青丝。 南宫雨鹭起来一转身便看见了温子骁坐在窗上,忽然间她害羞的背过身子去说道:“你……不是让你等一会吗?怎么上来了?” 温子骁跳下窗户说道:“我等了许久,我怕你出事所以上来看看。” “你……我在自己家里能有什么事情……” 温子骁慢慢地向南宫雨鹭走去,而她却躲着不敢看着温子骁。他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胭脂,便知道她的困难,温和地说道:“让我来吧。” “你……会吗?” “以前我娘经常会有临时性的演出,每次都是我帮她化妆,技术可靠,你要不要试试?”温子骁开始嬉皮了起来。 “是吗?”南宫雨鹭将手中东西交给了温子骁不好意思地说道:“那请你帮我吧,我很久都没有化过了,生疏了。” 温子骁的手碰到了她,不由地一怔。他看一眼手中东西,感觉心中心脏跳动的声音就在耳旁。接着他抬起手,认真的化了起来。 “你还给其他艺伎化妆吗?”南宫雨鹭悄悄问他。 “有,不过都是与我娘同辈。一般人我可不化呢。” “那冷姑娘呢?” 温子骁没有说话,忽然间一只手托着南宫雨鹭的下巴,将她头抬高了一些便拿开了手,温子骁的双色异瞳对上她的黑色眸子,小声的回复了她一句:“如果你愿意,今后我只帮你一人。” 南宫雨鹭看着他的眼中倒影的自己,温子骁的鼻息轻轻洒在她的脸上,她感觉到脸上微烫,接着她没有说一句话,直到温子骁完成之后,她以换衣服为由,让温子骁在外面等着自己。温子骁和窗户出去,重新回到了前厅,坐在雅挚一旁,看着手指上沾染的胭脂发起呆来。 青铜来医馆请雅挚和南宫雨鹭一起去谢韫悉的游船。谢韫悉的游船走城内较为偏的水道,一般会有人来放河灯。雅挚听后原本不愿意,但是听闻有绿豆糕一时间有些犹豫。 这时候南宫雨鹭从院内进了前厅,她一身淡粉色齐胸襦裙,头上束有团子,团子上带着发冠,图案为卷草向两侧展开,中间为六瓣花镶嵌粉色珍珠,其次左右各一朵小花同样镶嵌着粉白色珍珠,额中间挂有玉珠,发冠两侧流苏有四串,垂在她的耳旁,随着她走路而晃动,玉珠撞在一起叮当作响。她面上只是清新的妆容,从中带着一丝俏皮。南宫雨鹭慢悠悠的走过来,有些害羞的用团扇挡着半张脸。 温子骁见到她打扮完的样子,竟一时间哑语,坐在那一动不动。雅挚的脚轻踹他的椅子,温子骁瞬间便回了神,他看见她发间的发冠是那日雅挚单独让刘掌柜打造的东西,原来是送她的。他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青铜看到了盛装打扮的南宫雨鹭,原本在劝说雅挚,忽然间停了下来。南宫雨鹭从小便经常来王府玩,他从未看过她如今的模样,简直挪不开眼。雅挚透过青铜的面具看着他的眼睛,那种看见爱慕之人的神色,在转到温子骁身上之时变为一种羡慕。这如此熟悉的神情,让雅挚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青铜的肩膀。 青铜身子微微一怔,他回头与雅挚四目相对,摸了摸发烫的耳根,接着说道:“抱歉,失礼了。” 南宫雨鹭来到雅挚面前说道:“表哥今日苏沐回家去了,我想出去逛逛……你能不能也一起……” 雅挚抬眼看了她身后温子骁,随口说道:“好吧。你与子骁先去,我与青铜还有话要说,等下就来。” 青铜走到门口处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只是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谢韫悉交代他的要请南宫雨鹭来游船赴宴。雅挚收拾好手中药材,涣洗完了手之后,走到青铜身旁说道:“原来你喜欢鹭鹭,放心,我会给你保密的。” 青铜心中为之一怔,立刻解释道:“我……我是小王爷的影子……我所做的都是替王爷而行,我的命是小王爷给的,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全部,我从来都没有为自己想过,何况未曾妄想过什么。” 雅挚见他如此拙劣的解释笑了笑:“是吗?韫悉可不是这个意思,他希望你成为他的朋友。走吧路上说。” “是真的。我懂小王爷的意思,可我已经失去成为他朋友的机会。”青铜跟着雅挚身边。 “现在他重新给你机会,你又何必拒绝呢?”雅挚瞟了他一眼,轻轻地说道:“没有人能够为一个人命令而活着,你应该做你自己。” “我……我不敢……” “谢韫悉这个家伙会把他想要的紧紧抓在手里,无论是人还是物。他对你放手,想让你恢复你原本的名字,说明你在他心中地位极高。对了谢韫悉应该知道我把地契转让的事情吧。” “昨夜便知道了,小王爷可生气了。” 雅挚听到谢韫悉很生气,不禁露出一丝笑容,非常轻松地说:“我明早卯时便启程了,换些银子路上盘缠。” “可是路上盘缠也不要这么多啊,你有困难可以找我帮忙。” “我不想再让你们掺和我的事情了。谢韫悉他一边又一边试探我,看来今天要做个了断了。”雅挚看到不远处两人的身影,正停在紫云坊的摊位前,原来是紫云坊联动了其他绣房举办了穿针刺绣大赛,这南宫雨鹭每年都找雅挚偷偷帮忙,今年也不例外。 八十八、赠绣画 南宫雨鹭回身发现了雅挚和青铜,她立刻跑来过来说着:“表哥你看,这是我的绣品,你觉得如何?”温子骁也凑上去看了看。 雅挚接过她的帕子,说道:“往年都要我帮你,今年竟然自己完成了?” “哎呀,你先看看嘛。”南宫雨鹭拉着雅挚胳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比之前有进步,不过你要参赛的话还是不够火候,尤其是那紫云坊的绣娘,我在那指导了她们两个月,个个都很厉害……”雅挚话说出口便后悔,身旁的青铜听到这些话会不会觉得他很奇怪。 “按照紫云坊的规则,你可能会获得那个平安符。”雅挚立刻转移话题,他指了指远处摊位边上挂各种巧物。 “真的吗?我的要求可不高,有护身符便可以了,往年都没有呢。”南宫雨鹭开心的跑进了屋。整个店内放置了参赛的绣品,围观的人将店内堵得水泄不通,雅挚刚踏入紫云坊内,便有绣娘围上来请他看作品,竟一时间将雅挚与南宫雨鹭他们三人挤散了。 青铜很是惊讶,原来雅挚这么受人欢迎,想到之前那些来梁王府找纳兰先生提亲的人都是这里的绣娘。这两个月晚上他都呆在这里?转身问起身边温子骁来。 温子骁回答他,只不过隐瞒了雅挚缝制嫁衣的事情。青铜仍然觉得有些逻辑不通,但是他也不好再问,张紫云从店内走出来,评赛即将开始,几个伙计将人们请至院内,关上门来。大家都在等待结果。他们仍然不见雅挚的身影,只好在比赛结束之后人散了在找找。 评选差不多持续了两柱香的时间,张紫云走出来宣告结果,没想到南宫雨鹭的绣品真如雅挚所说获得了一个小平安符的奖励。他们随伙计们去后厅取奖品,大家们对第一名作品解围好奇,再次进入了店内,店内放置了大小不一的绣画,其最为有人气的是一副长约五尺的山河图,大家们围着在那纷纷赞誉。 而雅挚对那副绣画并没有兴趣,他一人停留在一副绣品面前,方才他被张紫云叫来参评,只一眼便留意,这件绣品同样是一副绣画,画幅只有一尺左右,方方正正。与其他绣品花草虫鱼来比较不同的是,画面上绣有八位仙女,每一位仙女手中持有一乐器,且姿态各异,名为“飞天”。雅挚轻轻拿起了这件绣品,上面走线好似有些熟悉一般,他仔细研究之后,便判此为第一。 围观的群众都以为那副五尺的山河图是第一,而张紫云却告诉大家那山河图是第二,而第一在雅挚手中,大家一片哗然。南宫雨鹭看到雅挚在人群中,赶忙挤了进去,她也想看看这个第一的厉害之处。 这时候一个看似丫鬟的姑娘,抱着一卷绣画出现在雅挚面前,她自称是要替自家小姐收回这幅绣品。前来围观的百姓还想多看一眼,一时间与这姑娘商议了起来。正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一个看似与雅挚同岁的少年叫住了她:“昕儿,不急。让他们看看吧。” 雅挚抬眼看到面前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岁数的少年,他一身红黑相间长衫,头发高高梳起,插有一冠,衣袖上绣着红色的曼陀沙华,腰间挂着佩剑,给人干净利落之感。而少年与雅挚对视之时,眼中微微闪动,但是立刻恢复起来。 “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雅挚对他饶有兴趣。 “在下叶雨遥,这是我家小姐历时半月绣制的作品,听闻京中紫云坊每年七夕会举办这等活动,特意命我来参加。”叶雨遥平静的说着,他打量了一番雅挚,发现了他腰间的配刀与刻有“纳兰”二字的汉白玉玉佩。 “叶公子,我觉得这幅绣品虽为西北风情甚是独特,但是论技术和工作量,那副山河图才是称的上第一的。”一个姑娘看了之后向他说道。 叶雨遥见有人说自家小姐作品不如人也没有生气,只是轻轻一笑:“看来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出其中奥妙。” “这幅绣品工作量其实不比山河图要小,重点是在于巧。”雅挚轻轻的将绣画拉直,在有光的地方,晃动了幅面在他调节了观看角度之时,绣面上瞬间呈现出另一幅画面,仔细一看竟是无规则的沙山中,矗立一楼,下有庭院楼房数间,院外有一片湖,画面由曼陀沙华环绕的构图,他轻声说道:“这才是独到之处。” 在雅挚的演示之后,大家恍然大悟,他将这幅绣画递给身旁南宫雨鹭,温子骁也挤了过来,正如雅挚所说,他们围在一起研究了起来。 叶雨遥见雅挚能够洞察到这幅绣画的玄机,眼中充满了惊讶之情。雅挚向他作揖简单的介绍自己:“在下江浙纳兰家雅挚,不知道可否告诉我你家小姐芳名。” “我家小姐为人低调,她告诉我若是有人问她名字之时,万万不可说。” “是吗?可是我见那绣画上最左下角绣有‘雅竹’两个字。” 叶雨遥听他这么说,不禁笑了出来:“我家小姐名为叶雅竹,这么多年来都没人能够发现其中玄机,公子心思细致,连芝麻大的小都看的清楚。看来公子你与我家小姐有缘。” 张紫云将这幅“飞天”收好,交到了叶雨遥手中,他正与叶昕准备离开,雅挚心中还有诸多疑问,上前询问了一番:“请问她年方几许,属何方人士?” “小姐她年有二九,老家属江浙。” “既然与我同乡,可否上门一叙。我想亲自拜见,不知可否。” “小姐她家中已无亲人,现长居西北边域,恐怕无法如公子所愿。”叶雨遥向他解释道。 “原来如此,多谢你了。”雅挚嘴上说着,心中却有一丝遗憾。 叶雨遥见雅挚如此对自家小姐有兴趣,便将收好的“飞天”交给了他:“公子这幅绣品赠予你,以后有缘自会相见。” 雅挚接过了这幅绣画,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他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南宫雨鹭见他出神,便对一旁的温子骁和青铜说道:“他是不是凭这幅绣品喜欢上人家小姐了,问东问西的很可疑。” 温子骁却说了一句毫无关系的话:“方才那个少年是个姑娘。” “他身形瘦小,手指纤细。且对雅挚的话都一一回答,换做是我,我根本不会说那么多。”青铜接下了温子骁的话。 “你竟然和我想的一样。”温子骁冲他笑了笑。 南宫雨鹭见他们两聊起来,突然举起双手在他们胸口一人捶了一下:“你们两个家伙竟然不搭理我。” “我只是觉得这绣法很熟悉,问问罢了。鹭鹭你可不要瞎想。”雅挚拽过她来,让她别闹。 “她叫雅竹诶,与你有一个字相同看来真的是缘分。”温子骁嬉皮一笑。 “但愿吧。”雅挚看了一眼天色,转头说道:“我与青铜先去谢韫悉那,你们等下一定要来哦。” 八十九、约定 待雅挚与青铜走后,温子骁与南宫雨鹭之间又恢复到了两个人,幸好之前雅挚在这里让他们之间没那么尴尬。他们去夜市逛了一逛,有说有笑。不一会走到了河边,走累了便坐了下来。 南宫雨鹭从怀里拿出了方才获得的小平安符在手里捏了捏,温子骁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的举动,随后说道:“在想什么呢?” “还是紫云坊的绣娘的手巧,自己没这种技术。我想把这个送给青铜小哥哥,以前他总是帮我,还陪我聊天。”南宫雨鹭平静地说道。 “他那么闷的人,你们还有话题聊?”温子骁有些好奇。 “你别这么说哦,以前我与芷水姐姐贪玩跑出来后来走散是他找到我。”南宫雨鹭看着他继续说道:“虽然他总是带着可怕的青铜面具,但他内心是个温和的人。” “对了,他为何要带面具?” “他是小王爷隐灵卫,隐去姓名与自我,一身之为小王爷的命令为生,也是说是小王爷的影子。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而且他的右半边脸上有烫伤的痕迹,这个面具正好遮盖了。”南宫雨鹭叹了一口气:“他在小王爷身边办事也是比较危险的,这个正好送他了。” “好啊,你亲自去送还是让我代劳?” “我还是自己去给他吧,还要感谢他呢。”南宫雨鹭将这枚平安符放好之后,悄悄的从怀里掏出了两条流苏绳,小声说道:“我……我不知道你适合什么,所以只是简单的编了两条流苏绳,这是挂在佩刀上的……你若是不嫌弃……” 温子骁看到她手中的流苏绳上穿的猫眼石,在月光下闪着奇异的光,立刻拿了过来:“这很好看,我收下了。我今日没带佩刀,待我回去立刻穿上。” 南宫雨鹭碰到了温子骁温暖的手,瞬间抽回了手,害羞的没有说一句话。 “对了,我也有东西要给你。”温子骁满心欢喜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条准备许久的白鹭手帕:“你看,上次弄脏你的手帕这个补偿给你,可还喜欢?” 南宫雨鹭接过手帕,面上笑意浓浓:“这只白鹭是苏绣,绣的正好看,你在哪里寻得这块帕子?” “我那日在紫云坊内寻到,只可惜是个半成品,我便让雅挚教我,花了不少功夫。你喜欢便好。今日可是你的生辰,接下来才是送你的东西。”温子骁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之后递给了她。 一股花香扑面而来,让南宫雨鹭感到一丝舒心,里面为乳白色的膏体,混着粉红的花瓣碎片。她的指尖粘了一点在自己的手背上推开:“玫瑰花的香味。” “这是从波斯而来的护手膏药,我娘常年抚琴,平日经常用这个护手。我猜你或许也会喜欢所以弄了一些来。” “谢谢你,我很喜欢。” “明日我便与雅挚一同离开这里了,我……”温子骁说道此处,忽然间便说不出口:“我之前答应了雅挚,他诺帮我查出我娘死因,我也帮他寻他的身世。这一走我不知道何时还会回来,我会给你写信的……你可会等我……我回来……” 温子骁只觉心脏狂跳,以前在琼羽阁还嘲笑别人不敢表露心意,轮到自己的时候竟然也如此扭扭捏捏的,他的内心一顿烦躁。 “我会等你。”南宫雨鹭这一句话,打断了温子骁内心的独白,他没有说什么话轻轻握着她的手。 南宫雨鹭也不抗拒他,她的手摸到温子骁掌心,发现他手上练功时磨出的厚茧,心中不由的心疼。谁都不知道温子骁这个时候在想什么,包括他自己。南宫雨鹭软软的手在他手心中,他轻轻捏着,顺着她的手指慢慢分开,紧紧的扣在了一起。 小王爷的游船缓缓的驶于湖面,温子骁感觉到有光向他们而来,南宫雨鹭也感到了光,瞬间害羞的松开了温子骁的手,急忙站了起来。温子骁定睛一看原来是谢韫悉的船从这经过。 “我……我要去找韫悉哥哥和芷水姐姐了……”南宫雨鹭还没说完话,便害羞的逃跑了。 温子骁见她害羞的模样,浅浅一笑,轻功一起揽起了南宫雨鹭在水上划过,最后落到了船上。 雅挚正躺在船顶,他枕在一只手上,架着一只腿,而另一只手拿起一块绿豆糕吃,姿势甚是潇洒。对温子骁和南宫雨鹭的到来也只是晃了晃手。他们进了船后与谢韫悉和纳兰芷水聊了起来,期间他们喝了一些酒,而纳兰芷水不胜酒力靠在谢韫悉身上睡着了。 雅挚待盘中绿豆糕吃尽一个翻身落在夹板上将盘交给了青铜。 “你不进去吗?”青铜接过顺手递给了其他下人。 “就里面这个情况,我不想找虐。”雅挚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琼羽阁,说道:“我先走了,帮我和谢韫悉说一声。” 青铜噗嗤一笑,随后答应了他。雅挚刚要施展轻功,这时候谢韫悉从船内走出,对雅挚说道一句:“雅挚你要去哪里?怎么不进来坐。” “我去哪里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雅挚张嘴便呛了他一句。 “听鹭鹭说你今日看中别家小姐的绣品都想上门呢,可有此事?”谢韫悉走到他身边,又带着一副玩味的语气。 “是啊,反正我是‘上门女婿’,去哪不都是‘上门’吗?”雅挚坐在船沿上,满不在乎地说着。 “你真是大胆,皇上御赐你的宅子你都卖了。”谢韫悉的语气开始有所转变。 “难道不是你给的吗?反正地契上写着我的名字就是我的,我怎么使用都是我的自由。”雅挚有些得意的看着谢韫悉。 “你……” “反正我不是在你眼里是‘上门’的,那还需要宅子干嘛?”雅挚说完这些话,他心中一怔,忽然感觉自己竟然如此无赖。 “看来你自己也接受了这个事情了,那我也无话可说。”谢韫悉压制着怒气。 “是你最开始一个劲的挂在嘴边说我,现在我承认了你又生气了?什么道理?你这个人正是矛盾,不可理喻。” 谢韫悉看着雅挚,他这时才发现雅挚竟然如此伶牙俐齿。 “怎么了,我的反应不符你的预期?所以你说不出话来?那好,我就说符合你的预期的话。”雅挚白了他一眼。 一旁的青铜从未见过雅挚如此状态,像一只炸了的猫一般。 九十、相争 “我不是‘上门女婿’,我是纳兰荣阙养子,他待我视如己出,让我识字,传我武功,教我做人,而纳兰家是我的家。我的命盘与芷水正好相符,所以我们才是一对,你才是多余的。”雅挚从怀里摸出了那个谢韫悉怎么也打不开的正方形黑漆首饰盒,只见他晃了晃手这个盒子“咔嚓”一声开了。雅挚从里面拿出一只银镯,举在谢韫悉面前,谢韫悉看到这一只茶花环绕的镯子上刻着“纳兰芷水”的名字,他的眼神有些恍惚。 “她亲自送我的婚镯,你应该纳兰家这个婚镯的意义。”雅挚将它收好。 “所以我们之间的隔阂是从我去纳兰家提亲便开始了?”谢韫悉平静的说道。 “不是。我们之间的隔阂是从你试探我开始,你在逼我说出我喜欢芷水这句话,你在逼我与你决裂。”雅挚心中难受万分:“是啊,我现在承认,我喜欢芷水,很喜欢很喜欢。你开心了吗?” “我只想知道你的想法罢了。”谢韫悉回答他。 “我的想法?难道我的行为你看不来?”雅挚反问他:“你总是按照你的想法做事,根本不会考虑别人的心情。” “你看你说出心中想法之后,心中可有一丝畅快?”谢韫悉一改之前神态,笑道。 雅挚诧异,他看到自己的情绪都受谢韫悉把控,心中顿生不爽,他最讨厌自己被人把控着,然后居高临下,给予他万分施舍。 “那么言归正传,其实我心里都明白,我明知道你们是家族中默认的婚配对象,还要介入,我也喜欢芷水,凭什么你能我就不能?我从来都无法选择我未来成为什么样的人,如今的一切只不过是我爹交代我的,按部就班。我只有在我的婚事上做了我唯一的选择,我有错吗?”谢韫悉一句一句说道,青铜见他说话如此过分便想拉着他,没有想到谢韫悉起手一指,戳中了青铜的穴位。 “这是我和雅挚之间的私事,青铜你莫要多管。”谢韫悉严厉的说道:“既然你也喜欢她,为何不与共争?原先我还羡慕你,但看你这般唯唯诺诺,躲躲闪闪地什么都不做,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这一句话压倒了雅挚心中所有的理智,他抬起头瞪着谢韫悉,眼神透出一丝杀意。谢韫悉也不躲开他的眼神,直白看着他,眼中不知道是什么情绪。青铜见他们两个人气氛尴尬,想从中调和,但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从船内大喊了一句:“温公子……”没想到他刚说出名字的时候便被雅挚点了哑穴。 谢韫悉只是眨了一下眼,原本只是坐在船边的雅挚竟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一手抓着谢韫悉胸前衣领,谢韫悉不禁往后退了一步才稳住身子。 “我今日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男人。”雅挚一个字一个字说出口,以一种鄙夷的神情看着谢韫悉的双眼。 谢韫悉心头微怔,忽然间哈哈大笑了起来:“原来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他说罢一只手抓着雅挚,用力将他的抓着自己衣服的手强行掰开,用一副嘲笑的口吻说道:“就凭你功夫,你以为你能胜过我?” 雅挚没有跟他再说更多的废话,反手一扣,锁住了谢韫悉的手腕,另一只手捏成拳头冲他袭来。谢韫悉早就熟悉雅挚的出手套路,顺手一推送开了雅挚的手,轻松的躲过了他的攻击。二人各退一步,各种向右走了两步,而青铜正好夹在他们中间。雅挚面对他,而谢韫悉在他身后。 或许是因为考虑到了青铜无法行动的原因,他们两人都未出手,雅挚先说一句:“你有种别躲在人家身后,我们去边上较量较量。” 然后谢韫悉毫不在乎说道:“青铜本来就是保护我,我站他身后有何不妥呢?” 雅挚听到谢韫悉如此无赖,心中怒火上升好几个度,既然如此,他快步上前一掌冲着青铜而来,谢韫悉没想到雅挚竟然如此出手,挺手而出护在青铜面前。之后他们数个近身交手的回合中,雅挚招招对准青铜,向他而发难,他想以此来牵制谢韫悉。谢韫悉心中颇为惊讶,他竟然会想无辜的人出手,雅挚因练习了“追风捕影”的功法,他的步伐轻盈,出手极快。 谢韫悉不能在为保护青铜而应付迎接雅挚的拳脚。 雅挚抓住机会,以一掌灌注了内力直奔谢韫悉,谢韫悉竟一个吃紧,见他招式到面前不得已一出手迎上了他的这一掌,瞬间湖面一个波澜之后炸的水花四溅。 温子骁在船内一直感到一丝隐约的杀气,而船外迟迟没有动静,他以为是自己多心了,没想到他听到外面炸起的水花的声音才感到事情的不对。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南宫雨鹭,她的怀里睡着纳兰芷水,这声音竟没有惊醒到她,看来她是真的喝醉了。温子骁向南宫雨鹭打了个招呼便出了船舱,船甲上只有青铜一个人矗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温子骁立刻感觉到事情的不对,船甲上被水打湿了,而青铜身上的却是干的。青铜发出“哼哼”地声音,温子骁明白他的意思,解开青铜的穴位。温子骁正感到疑惑,一旁争斗之声吸引了他的目光。这雅挚与谢韫悉竟大打出手?他正想上去帮雅挚,青铜却拉住了他:“没用的。他们迟早要打一架。” “可是,他们这样……没问题吧?”温子骁一脸担忧。 “我方才劝过了,根本没有用。”青铜想到刚才,雅挚每出一招都能要了自己的性命,而谢韫悉出手招招护住自己,处于被动位置。他在争斗中看着这两个人交手,心跳极快,额头上早就冒汗。雅挚知晓谢韫悉定会保护自己,诺是谢韫悉失手自己可能会命丧雅挚手中。看来谢韫悉把雅挚彻底激怒了,这就不好办了,恐怕谁也劝不了这两个人。 南宫雨鹭有些担心外面的情况,她将纳兰芷水抱在小躺椅内,便出来看到情况,一出来便听见他们的谈话,她走到了温子骁身边说道:“青铜说的没错,谁叫他们都喜欢芷水姐姐呢。”温子骁偏头看了一眼她,他想起上次雅挚在医馆内对自己说的话。原来他们是因为这个事情而打起来。 在方才湖水被炸瞬间,两人同时一跃,立刻离开了夹板。雅挚踏着小水珠使出一击“落水无情”,谢韫悉还没站稳脚感到四面八方水中杀意。他立刻拔出龙卷残云刀护住自己,卯足了内劲运于刀锋之上,当这水珠打在他的刀刃之时上,立刻爆发绽开无数水珠与雅挚的攻势相撞,这种招式是谢韫悉在小时候见雅挚使用过之后悟出的招式,虽是同样的原理,但是重在以少胜多,第一次使用是在一次贪玩逃家被谢语教训之时,谢韫悉的一滴眼泪打落在刀刃上之后迸发无数水珠如针一般,后被谢韫悉取名“落泪无义”。雅挚看到谢韫悉学会了自己唯一的杀招后,心中难受万分,从此经常闭关,只不过雅挚怎么努力都没有再有进步,他看着谢韫悉的功夫一步步的超过自己,或许是从这开始他的心里认为自己越来越不如人。 雅挚一个翻身落在水面上,看到被谢韫悉打的四溅的水花,他毫不甘心,催动体内纳兰荣阙传他的内力。他现在的他只想战胜谢韫悉,忘记了纳兰荣阙告诫他的不到万不得已,不可用身体中他的内力,纳兰荣阙的内力是为了平衡体内的泄出强横罡气的存在,如果打破体内平衡,需要花费更多功夫恢复。接着“落水无情”感到了一股森森寒气,忽然间空中的水珠凝为冰珠,雅挚迈开脚来,他的脚下立刻凝水为冰。雅挚身后不断凝结的冰珠,他的的内劲吐纳卷起了水浪直接向谢韫悉涌去。 九十一、胜负 谢韫悉方才心中还在盘算着雅挚应该没辙了,没想到他竟然会纳兰荣阙“寒水洛神”中的第二式“冰心一片”,心中颇为大惊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谢韫悉见他突如起来的一招,只能随机应变打出一击“蛟龙戏水”。没想到雅挚的这一击竟穿过了他的刀气,谢韫悉瞬间感到透体寒意,便被水浪包裹住立刻被冰封在里面。 这一股大浪波及到了游船,南宫雨鹭一个不稳向船边摔去,青铜一个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南宫雨鹭的手臂,身子一转将她甩向温子骁,接着她撞入温子骁怀里,而青铜因惯性摔下了船。他们一惊,立刻跑到船边查看情况,却发现青铜一个跟头稳稳落在冰面上。温子骁心中感到惊奇,雅挚竟然将船也冰封住了。 雅挚一击而去,感觉身体内劲用的差不多了,这谢韫悉也消停了一会。他直径坐在冰面上调息了一会。谁知道随着一声冰裂的声音,冰封着谢韫悉的破冰而出,随机轻功落在雅挚面前,拍了拍身上的冰屑,竟有些赞许的说道:“你功力渐长啊,可惜还是被我破了。” 雅挚全力调息自己的内力,没有答复谢韫悉,忽然间他感到体内的罡气上涌,让他心口、头部微微刺痛。 这时候一个声音在雅挚耳边响起:‘傻孙子,你快用风旋青花刀,我保证把这小子揍的叫爷爷。’竟是刀魂与他对话。 ‘非我之力,胜之不武。’雅挚在心中默默念叨。 ‘你竟然说我是不正当手段,过分了啊。’ ‘是我实力不如人,看来要败了。’雅挚感叹道。 ‘非也,自古就有以弱胜强之方法。’ ‘前辈可有招?’ ‘有,我叶家所学基础为追风捕影,你可知道为何?’ ‘天下武功为快不破。’ ‘你随练至顶峰可你不会用,即使是顶级功法不会用也是多余的,这龟孙比你有实战经验,你当然打不赢。’ ‘我……’ ‘你体内罡气属极阳,出招会极为霸道,其实这罡气是可以利用的,只不过不是单独使用。纳兰家的功法大部分属阴,且能够与任何武功相融合,这龟孙都能将落水无情融会贯通,今日我便教你如何控制罡气。’ 谢韫悉见雅挚没有说话,认为他要认输,谁知道雅挚睁眼起身一跃,立刻收回了“冰心一片”的功力,冰封的湖面瞬间化水,谢韫悉立刻起身立于一片荷花之上。 雅挚在空中一甩右手,忽然间他的“六弦”玄铁扇出现在手中,他顺势一扇,扇面立刻铺开挡在了他的脸前。谢韫悉见到扇子后面雅挚沉着的双眼,对他这新的招式也不懈怠。随后雅挚一手将“六弦”向上掷出,全本完整的扇子瞬间散开,顿生化为十八道剑气,遮挡了月亮,众人只听得雅挚一声“天狗食月”,原本遮挡了月光的十八根扇骨,顷刻而下以一种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向谢韫悉攻去。 谢韫悉见这十八道剑气快的让人窒息,他立刻提刀为守。雅挚起步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谢韫悉面前,扇骨在他的刀刃上撞得叮当作响,接着又立刻环绕过来再次寻找攻击机会。谢韫悉感到吃紧,在扇骨的强劲的攻势下,竟然打的他无法使用任何功法,只得以防御为主。而扇骨上带着强劲的罡气,这绝对不是雅挚的内力,自己熟悉雅挚所有功夫套路,原以为战胜他很轻松,没想到他还有新的招式。平日里没有见过他练功,他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新功法。 一个想法在谢韫悉脑海里闪过,而这个时候,雅挚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手中捏着一根扇骨正向他袭来,谢韫悉立刻反手接过一击,雅挚的身影立刻散去,只留下兵器撞击的一声。谢韫悉心中大惊,这是他的虚影。他立刻环顾周围,四周都是环绕着扇骨,忽然又有身影出现但都皆为虚影,谢韫悉立即看着脚边荷叶位置,他想凭借周边环境判断雅挚的落脚位置,然而雅挚早就想到了,他可没那么傻,他使用“追风捕影”每一步都落在自己的扇骨上。雅挚感到自己所剩内力无几,想要速战速决。 周边扇骨的速度越来越快,谢韫悉已经感到无法再接下去,这时候的他停下身子,收回了他的佩刀,面对向他袭来的扇骨,他像以往一般淡定神情双手别在身后。 在他收刀的瞬间周边立刻安静了起来,忽然谢韫悉感一阵风,一道寒光投射在他脸上。谢韫悉抬眼一看,雅挚出现在面前手指捏着扇骨正抵在他的咽喉处。 “我现在可以走了吗?”雅挚淡淡地对谢韫悉说了一句,他的眼神里却很平静。 谢韫悉一笑,回答他道:“悉听尊便。” 雅挚听见他这般回答,转身轻踏扇骨,在空中翻越扇骨立刻回到他的手里,随后便踏风而去,没有留下一句话。 谢韫悉回到船上,青铜立刻查看他有没有受伤。他没有进到船舱内,只是看到雅挚消失的方向,小声地说了一声:“他是谁?” 青铜有些不懂,回答了一句话:“他是雅挚啊。” “熟悉且陌生。”谢韫悉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这时候他左手上的一串黄虎眼佛珠,忽然间落在船甲上,摔的叮啷响。青铜本想去捡这佛珠,没想到的是,他刚蹲下之时。谢韫悉的发冠从他发间滑下,那原本束着发冠的簪子断成两节,簪上镶有一颗白玉石摔成了碎片。冠上穿着小大不一的玉珠顷刻散了一地,欢快的在船甲上蹦了蹦,滚到一旁。束发的发绳跟着断开,没有约束的头发也就瞬间散了下来。接着他腰封上绑着多件玉佩的彩绳随之断开,所有的环扣玉佩无征兆地碎裂,落地之时摔的粉碎,只有那一枚曾经借给雅挚办事的玉佩幸免遇难。 九十二、倾心 雅挚落在岸边,方才释放了体内罡气,他好似从来没这么轻松过,他看着远处芝麻大的游船的灯火,不由得待在远处凝望远处。他不知道此时徐溯正坐在湖边草地上,而蒲氏姐弟来此岸边点灯。 徐溯从湖面传来的不正常的波动,感知到了一场大战在远处,他寻着这动静而去,没有想到的是这场大战的制造者竟是雅挚与谢韫悉,之前在府中,只见过蒲伊和雅挚打斗过,那个便对雅挚的“神奇”功法感到一丝好奇,而徐溯待在远处目睹了全过程,之后他回到了蒲氏姐弟这边,便坐下回想方才的打斗。 他见雅挚从那个方向而来,心中颇有疑惑,徐溯想上前与他交谈,却看他一副心事重重模样便也不打扰。 雅挚不知道盯着那船看了多久,等他回过神之后湖面上已经不见其船的影子,却而代之的是零零散散的一些河灯,从他脚边划过。雅挚看着河灯那星星点点的微光,在两条河水交汇之处,汇集了大量的河灯,将周围树木照的明亮。 雅挚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小片莲花样的半圆形凸起的小东西,他拉动中间的细绳,瞬间这个小东西被拉开,一片片花瓣打开呈现一朵莲花形态,小小一朵,只有他的手掌那么大。 “哥哥,你看那个睡莲好好看,今年七夕节能不能做个莲花的河灯给我啊?”幼年的纳兰芷水抱着雅挚胳膊撒起娇来。 “你想去放河灯吗?” “对啊,我还想跟你去。”纳兰芷水拉起雅挚的手说道:“不要太大哦,我知道哥哥不喜欢火,就要你的手掌怎么大就好了。” 雅挚看着手中这个小河灯,往事涌上心头。 “哥哥,哥哥,你做的这个灯像真的一样,好看的我都忘记许愿了。你也许个愿吧。” “女孩家的节日,我许愿不适合。” 纳兰芷水对他努了努嘴,不过她也没有生气,直接说道:“那我帮你许愿吧。” “哈哈,我许完了。今后哥哥都要陪我放河灯哦。” 雅挚从怀里掏出一支火折子,将手中河灯地亮,蹲下身子将这河灯放入河中,轻轻说道:“愿你许的愿望都能实现。”说罢雅挚的目光充满着温和,目送着这小莲花离去。只是这小莲花刚飘过去不远便沉入水中。雅挚愕然,立刻从怀里套出另一朵,仔细查看起来。他以为是自己做的河灯出了问题,可自己十几年来做的河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问题,倒腾了半响,他才反应过来,长叹一口气。 “程儿,程儿,你在干什么?”不远处传来一声招呼声,打破了雅挚的低迷,他感觉好似叫自己一般,本能地立刻环顾四周来寻找这个声音源头。 “我在许愿,求织女仙女赐给姐姐姻缘呢。”说话的人正是蒲程,他们也在河边放河灯。 徐溯见雅挚看见自己,立刻晃了晃手,雅挚也回应他们。 “程儿,你又淘气了。”蒲伊害羞跟她弟弟打闹了起来。 雅挚看到远处这对姐弟关系真好,不由得喃喃道:“程儿……诚…诚……我叫叶儒诚?” 接着他从衣袖拿出“飞天”刺绣仔细看了起来:“这小姐姓叶,年岁二九。一个原属江浙的姑娘为何带着家仆去遥远的西北边域?这叶雨遥公子,不,这姑娘……看到我之时为之一愣是什么意思。旭懿大哥一直找不到姐姐,是因为姐姐不在中原地区。叶雅竹……年岁与我姐姐相近,会不会有可能……” 雅挚就此打住,将这幅“飞天”收好,天下之大相似的人那么多,怎么就能凭想象而定呢?或许只是巧合。他一人看着静静湖面,一人却悄悄地来到了他的身后。 “雅……雅挚公子……是你吗?”这个女子的声音在雅挚耳中非常熟悉,他回身看了身后之人。原来是冷玉儿,她手里提着灯笼,另一手拿着一盏河灯。雅挚看到她身后不远处的琼羽阁,又将实现移回了她的身上。今日的她穿着淡粉色齐胸襦裙,脸上只是淡妆粉黛,少了几分在琼羽阁内的脂粉味,反倒是如同普通人家的姑娘。自开庭审理案子到现在已经快有两个月时光,她都没有见到雅挚,如今在河边巧遇,冷玉儿有些欣喜。 “恩。”雅挚说太多的话,只是轻轻一句回答了她。 “公子你为何一个人在这里?”冷玉儿关心的问他。 雅挚一指不远处徐溯所在处,轻轻笑道:“谁说我是一个人。” 冷玉儿看着他的手指方向:“原来你和他们一起来的,说道此处,上次的事情谢谢你……你救了我一条命,我知道我就算没被苍杀了也难逃牢狱之灾……” “苍以你娘威胁你,你本就是受害者,再则你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没让你出庭也是考虑到你当时情绪问题。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了,不必再纠结之前的事情,你也应该回到了原来的生活。”雅挚向她解释道。 “公子救我两次,若你不介意……我愿意跟随你……当丫鬟也行……”冷玉儿说着越来越小,说到最后一个字之时,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我明日便离开京城,我自己都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你若跟着我,这背井离乡之苦你可愿意承受?” 冷玉儿对他的问题,仔细思索一会回答道:“恩人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雅挚轻轻一笑:“你的恩人不是我,而是吴枭。他自认识我起便求了我一件事,第一件帮他母亲报仇,这第二件便是关于你,他让我在没有他的时候保护好你,就在那日你们决裂的那一天晚上。” 冷玉儿心中恍然,她以为雅挚对她所做,都是出于自己意识,不由得问道:“如果他没有求你呢?你会怎么做?” “按照我自己的意图,我也会对你出手相救,只是没有这么上心罢了。”雅挚说的很淡然。 “你答应了他?”冷玉儿语气变得急切。 “对。” 冷玉儿对他如此爽快的回答心中很失落,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雅挚感觉自己把话说死了,心中也不由得感叹一句,他铭记着纳兰荣阙对自己的告诫。 “我有一事不明,想请问冷姑娘。”雅挚见她不说话,只好先开口:“你与吴枭青梅竹马,他对你如此有意,外人都能明白,可是你却未对他有过半分心思。我对你而言只是匆匆过客罢了,你可对我了解多少呢?” “正因为不了解,所以才吸引人。”冷玉儿眼中闪烁着星点泪光,雅挚看在眼里不禁皱起眉头。 “或许是因为对吴枭知根知底,从小一同长大就像个家人一般。且我比他大一岁,年岁也不适应,他在我心里如同弟弟一般。他的确对我是很好,我很感谢他。” “原来姑娘都是这般想的?” “我不知道其他姑娘是如何想,对于我是这样的。在我娘还没有为我指婚之前,就算指婚了也管不了我。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没有谁规定了青梅竹马就要互相喜欢,也没有规定青梅竹马就要成婚。” 冷玉儿这一番话,雅挚听在耳里,心里颇有想法。冷玉儿可不知道纳兰家还真有这种规定,不知者无罪,雅挚也没有生气,只觉得她是性情之人。 “听闻你之前喜欢苍,现在对我感兴趣,日后你若是见到比我更厉害的人,怕是还会动心……” “虽然你是答应吴枭的请求,但是任然是救我之人,还是我的恩人。恩人待我温柔,我可不会随意动心。”冷玉儿打断了他的话,她对于自己的喜欢的人会勇敢的说出来。 “可我对每个人都很温柔,不是吗?”雅挚反问道她一句。 冷玉儿愣在原地,没有再说过一句话,许久她从怀里摸出一个扇套:“我知道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这些日子特意为你绣了一个扇套,我知道你喜欢扇子,这个就作为答谢你的,没有其他意思。” “抱歉,恕我无法收下。”雅挚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绣品,立刻说道。 冷玉儿一副快哭了的样子,赶忙解释道:“我只是想感谢你,没别的意思……” “我只是觉得你绣的不是很好……”雅挚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转个借口:“你看此处走线很不均,且缝制的包边宽度也是宽窄不一。” “公子是嫌弃我的手艺了……我……的确……我确实是很少绣东西了……”冷玉儿支支吾吾起来:“那我重新再绣过吧……到时候你再收下好吗?” “我的眼光很高,不知道你能否达到这个技术。” “那公子给个你看得上眼的绣品让我看看,我好心中有数。”冷玉儿也想见见雅挚心中“好”是什么程度。 雅挚只是为了拒绝她,一时说了她的绣品不够好的话,没想到她竟然进入了这个话题,演戏演到地,他掏出了那副“飞天”绣品给冷玉儿看了一眼。 冷玉儿看到这幅绣品,一时之间竟被此精美吸引住了,半响才回复他:“这的确是精品,我会努力的,到时候公子可不能再拒绝我了。” 雅挚见她答应的爽快,可是要达到这种幅“飞天”的程度,就连雅挚自己也需要再练个半年,而冷玉儿这种初级水平,怕她此生都达不到。 “好,我们一言为定,如果你能到达这个水平,我就收下。”雅挚也答应了她。 “虽然公子对我没意,我也明白。但是我欠公子两条命,日后我定会还上。”冷玉儿说完,她眼里含着泪,转身想逃跑。 雅挚从怀里拿出一盒长方形漆器木盒,叫住了她:“吴枭已经不再是吴枭了,他现在是温子骁也有了新的生活,愿你也能摆脱之前的事,开始你的新生活,这盒沉香是给你的。” 冷玉儿看着他没有说话,忽然间一滴泪从她好看的桃花眼眼角边滑下。她看着雅挚手里的木盒,又难受又惊喜。 雅挚学着温子骁说话:“留个纪念吧。” 一旁的蒲程看到了冷玉儿离开,立刻跑了过来,一脸嬉笑的对雅挚说:“方才你这样说话,会伤姑娘心的。其实我觉得冷姑娘还可以,你不考虑一下?” 雅挚与蒲程之间的误会,在一起轮班整理卷宗之时便渐渐的解开,如今蒲程对雅挚心中充满了欣赏之情,对他也是如兄弟般看待。 雅挚方才为了躲避冷玉儿的心意,说出了他十六年来令姑娘最为尴尬的话。即使对紫云坊的绣娘绣的再不如意,也不会直接指责。雅挚说出口之时便后悔万分,但转念一想,如此这般也会另冷玉儿觉得自己如此不解人意而转念喜欢其他人吧。 “你还好意思说我?不解风情的人是你,快跟我走,别在夹在徐大哥和你姐姐之间。”雅挚一手搭在蒲程肩上说完便把他拉走了。 九十三、交心 雅挚拉着蒲程去天禧酒楼小酌以后,便将他送回来了开封府内。雅挚一出门便撞见了徐溯与蒲伊,他们两个牵着手回来,见到雅挚也没有松开。雅挚向他们打了个招呼便一个人回到了梁王府。 行走在院内之时,他赫然发现院内池中飘满河灯,大小不一,样式各异,只是没有熟悉的那盏,雅挚蹲下身去将另一盏莲花小河灯点亮放在水面上,这一回他没有许任何愿望,而这一盏灯缓缓地飘入池中央,安安稳稳,孤孤单单,格格不入。 雅挚看着这个灯,好似觉得这与自己一般。原本两盏莲花小灯应该是同时使用,随着水流相随相伴,如今另一盏沉于城中河中,而剩下的这一盏在梁王府的池中安稳,这好似在暗示着什么,雅挚不敢在多想,他看这水面上泛起的淡淡灯光,竟然觉得火光如此好看。 风中带着一丝淡淡的酒气,雅挚回头却发现谢韫悉站在不远处,无声无息。谢韫悉提早了回府的计划,他身上只是简简单单一件薄衫,头发未束起来,好似睡觉之时忽然起来一般。雅挚见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谢韫悉只是矗立在那里,没有说一句话。他们对视了半响,忽然间他们同时开口,唤了一句对方名字。 “韫悉。” “阿挚。” 雅挚看着面前之人,心中愁然万分。但是回想起自己在京的这些日子,衣食住行都是依靠谢韫悉,就算是办案,也因他的关系而变得顺利。论朋友他也是尽心尽力,在喜欢纳兰芷水这件事情上,他也有自己的自由,自己又有什么可说的呢,一句“对不起”脱口而出。 “对不起。”谢韫悉没有想到,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句话。 雅挚身形微微一震,转眼不再看着谢韫悉。他没有想到这个要强的家伙竟然会道歉。谢韫悉慢慢地走到了他的身旁,十分温和地说道:“我的确试探你,可是我想知道你心中想法,你知道我这个人不怎么会表达……所以才……哎……变成这样的确是我的错。” 雅挚没有回答他,他的心中也很慌张,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对面谢韫悉这般。 “不过有一件事情,你可误会我了。不是我用权利抢走了芷水,而是你自己选择了放弃……而她选择我是她无奈的选择,有些事情我其实心里都明白,只是我在装傻罢了。她心里可喜欢你了,因为你总是拒绝她而很难受,离开家出走只是再也不想看到你而这么做。你知道吗?”谢韫悉带着无奈的语气。 “我……”雅挚其实心知肚明,如果他与爹说了这件事情,也就不会发展成如今模样。 “我觉得你不会这么放弃这么简单,一定是有个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你那未知的身世牵扯到纳兰家才放弃的吗?”谢韫悉皱了皱眉,说道:“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我……我体内有我亲爹的二层功力,就是方才的罡气,你应该感觉到了。初来纳兰家之时,因为我无法控制它所以爹与南宫外公将封住我的穴位,也是如此导致了我的武功只有六成,无论怎么练都无法再所有提高。为了克制我体内属极阳的罡气,我不食五荤,也不饮酒,对事都很淡然,无欲无求。只是当我随之长大之后,我的心中对一些事情再也无法放下。早先芷水送我婚镯的时候,我不明白她的意思,直到旭懿大哥给我看了他的婚镯我才明白。当我鼓起勇气想找我爹说的时候,你便来提亲了。我怎么比的过你,我看着你一步步的超越我,且出身皇家,而我一直止步不前……你说我畏畏缩缩,或许是吧,我的确是没有你大胆,也不敢说。” “原来是这样,那你为何不敢说呢?”谢韫悉说罢,今夜他好不一样,让雅挚感到有些奇怪,要是平日里他才没有这么多耐心听这事情。 “芷水她本就受家里人宠爱,任性也是不敢大声呵斥,她与我走的太近,总是会弄的我……我……动情欲,每当如此罡气会变的炙热,而在身体里乱窜,体现出来为呼吸急促,浑身冒汗,灼心之感血气上涌,头疼而流鼻血是很常见的事情。每当这个时候我只有将她推开,我才能好过一些,而她会误认为我病发,使用‘寒水洛神’与我体内罡气中和,久而久之,这便是她的寒症来源。两年前当她说出了非你不嫁还离家出走之时,加上爹让我带她来找你,这种家长默认,我的心便死了,没想到她还如同以往一般靠近我,我真的是忍受不了,才让她留在你这里。我原本想让这事情烂在心里,现在你对我越发过分的试探还不让我离开。” 谢韫悉原本看着池中河灯,在听到雅挚说完这些话之后,沉默了片刻。接着他转头看着雅挚,却发现他泪水满面。谢韫悉不忍微微皱起眉头,说道:“原来我们之间竟然如此疏远,我连你身体有变化都为发觉。”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那日我没救你命,你会死。你要是死了就没人要走了芷水了。这种自私的想法。” “但是见死不救不是你的为人。”谢韫悉笑道。 “是啊。你从那日起见芷水便留意了,为了让她喜欢你,你才不断努力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看来她不仅是我的朝阳,也是你的朝阳。”雅挚低着头喃喃道。 “你错了,她是我的月光,你才是我的朝阳。”谢韫悉说完悄悄的瞟了他一眼。他看到雅挚眼里的疑惑,解释道:“我从小没有娘,我爹常年忙于政事,没有时间管我。后来是我乳娘照顾我。她去世了之后,留下一个儿子。他叫柳深白,比你大一岁,我唤他小白,全府上下唯一一个把我当朋友的人。那时候我并不是不会说话,只是说的很少。后来他被坏人教唆,相信了他娘的死是因为我的一句话导致,在我的甜汤里下了毒,之后我便再也发不出声音。我对他的行为感到很生气,便将那一碗汤打翻到他身上,他的脸上自此留下伤痕。我爹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想取他性命,我求了我爹三天三夜才保住了他的性命,只不过他后来被我爹带走了,等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有了新的名字,只是他已经不再是朋友了。无论我怎么做,他只当我是主人。但此事情之后我再无信任之人,凡想杀我的我必诛之。” 雅挚见他说的很轻松,实则不然,说出这话的谢韫悉心口绞疼。 “我爹到处求医,对我的毒都没有办法,即使是问过南宫晓爷爷也没有用。渐渐地我爹便理解我为是我自己不想说话,他责怪自己平日没时间关心我,自己实在是没有办法,请了纳兰先生来府上。旭懿大哥比我早几个月却能为纳兰先生分担劳务,我的心里十分羡慕,他的父母都在身边陪着他,教导他。可我话都不会说,还能做什么呢?渐渐的大家便对我冠上了‘废物’的外号,连邻近年纪相仿的孩子都会爬上王府的围墙,只是为了嘲讽我一句‘废物’。在他们欺负我的时候,你便出现了。” 九十四、畅心 “你从那些熊孩子手中抢回了我心爱的东西,为了保护我和他们打架……我真的没有想过,你这种性格的人也会与打架。”谢韫悉说着说着他的左肩靠上了雅挚:“我爹责备我竟然输给比我年岁小的孩子手中,罚我跪在佛堂内。结果你也与我一同跪了一夜,我还记得你在我娘的灵位之前发誓会永远保护我。” 雅挚听到他说这事情,往事历历在目,竟然没有察觉到谢韫悉的话语间一丝异样。 “我原以为废物一般的我能够让那些小人不再觊觎我爹。你看梁王家的这个儿子是个废物,真可怜,算了吧,反正他也倒腾不出什么。但是论实际人心而言可是意想不到,我以为退一步便能海阔天空,只是没有想到他们更加赶尽杀绝。当时你对我而言是属于很厉害的人,你不仅找到解我毒的关键,而且让我意识到了我的弱小成为了我爹的拖累。曾经有无数无辜的人都因我的弱小的而失去性命,我再也不想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才变成现在这般。”谢韫悉小声说道,他好似有一些有气无力。 雅挚笑了笑,轻声说道:“是吗?我都不知道我随意一句话却成为你最为重要的话。想起儿时你其实很可爱,怎么长大了就变成这样的性格了……你……” 谢韫悉没有听雅挚说的话,慢慢的挪了挪脚,他的胸前靠着雅挚的后肩,将身前的雅挚揽了起来。雅挚被他这个举动吓的不轻,赶忙掰开谢韫悉环在自己腰间的手。 “韫悉你放手……喂……你这人又开始戏弄我……”雅挚有些生气责骂他。 谢韫悉没有放手,反而拽着跟紧了,他靠在雅挚耳边说道:“现在轮到我了……现在让我来保护你好吗?你的身世我来帮你查吧……只希望你……别走……” 雅挚浑身鸡皮疙瘩,心中一种奇异的感觉:“谢韫悉,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好吗?” 谢韫悉将脸靠在雅挚肩上,他身上的头发顺着肩膀滑下,落在雅挚身上,十分任性的说:“我不放。” 雅挚记忆里谢韫悉从来都没有喝断片过,原来他撒酒疯是如此模样。他不禁对谢韫悉的话感到无语,说道:“芷水在你府上,我若留下我都不知道会对她做什么。” “我不介意。”谢韫悉平静的说道。 雅挚心头一震,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出一句:“谢楚意,你真是个不负责的家伙……就算你不介意,可我介意,我话以如此快放开我吧。” 谢韫悉听到雅挚直接叫他大名,想必是真的生气了,可是谢韫悉越是想压制,嘴中越会说出他的真心想法。忽然间,谢韫悉松开一只手,摸到自己脖子处,掏出一支细小编织绳,从脖子上取下自己的玉龙项链,一只手帮雅挚带上。 “这是我爹当初送我娘的定情信物,自我娘死后一直都是我带在身上,二十年来我从未离开过我,对我而言是最为重要的东西。既然你不想留下来,这个赠予你,希望能够保佑你。我现在只是……有些难受,借我靠一下都不行吗?” 雅挚见他说难受,是啊,提及这种话题谁又不难受呢?雅挚见谢韫悉喝断片了,心生无奈也只好随他去吧。 “好似我不难受一样。”雅挚叹了一口,小声说道:“你我这样等下被人看到了又要解释不清楚了……” 雅挚说道一半,只感觉肩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下,伴随着一股酒气。雅挚他低头一看,为之一怔:谢韫悉……他……竟然吐了…… 对于雅挚有着轻微洁癖的人来说,看到自己衣袖弄脏心中对身后之人感到万分嫌弃。他压着怒火,他刚想平复心情。这时候的谢韫悉挪了挪手,他没有管自己的沾满了污物的发丝与衣袖,将雅挚拽的更紧。 “你……你怎么这么暖和……”谢韫悉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发出声。 暖和?雅挚抬头看这空中明月,又看了一眼池中莲花盛开,这盛夏时节怎么会用暖和这个词?他不禁有些奇怪,转念问谢韫悉:“暖和?这么热的天气你觉得冷?” “恩,好冷……”谢韫悉说罢,身子开始微微打着颤:“难怪她喜欢抱着你,竟连我也……不肯松手……” 雅挚感觉到了谢韫悉的异常,抬手把上了他的脉门,说道:“脉象大乱,这是……恶寒?酒气消退,寒劲上涌。韫悉,你还好吗?” 谢韫悉只是冷吭着,说不出一句话。 “谢韫悉,谢韫悉!谢楚意!回我一句话啊,谢楚意!靠!”雅挚着急了起来,这家伙限制了自己的自由,根本无法动身:“谢楚意!你昏之前能不能放开我!吗,的!” 此时候谢韫悉忽然轻轻笑了笑:“你……原来也会说……粗鄙之语。” 雅挚感到一丝无力,他还想破口大骂,只是眼前这个家伙恐怕是中了之前自己那招“冰心一片”的寒毒,这一丝恶寒方才被体内暖暖酒气暂时压制住了。雅挚没有想过原来纳兰荣阙的内功如此之强,竟然能够透体进入体内,虽然谢韫悉破解了这一招,但是他还是中了招。雅挚忽然晃了一下肩膀,这身后的谢韫悉都没有再回话,看来是抗不了多久。雅挚叹了一口,看了一眼过于安静的四周,轻声唤了一句:“青铜,我需要你。” 他说完这句话,一个身影立刻从一旁的树上落下,毫无犹豫立刻出现了雅挚面前。 “他今日喝了多少酒?”雅挚觉得谢韫悉变得有些奇怪,有一点有些想不通。 “三斤左右。”青铜想了一会说道。 “才三斤?这酒是王府筹备的吗?”雅挚有些惊讶,才区区三斤就能让谢韫悉喝成这个样子?他可是千杯不倒的家伙,怎么今日这幅德行。 “是。”青铜见雅挚身上的弄脏了,赶紧帮忙抱起了昏迷的谢韫:“雅挚你随我去换身衣服。” 雅挚见谢韫悉终于不用再靠着自己,心中竟生一丝愉快。在与青铜一起去以最快的速度涣洗之后,查看了一眼谢韫悉的情况。他体内的内力与这恶寒相搏,斗的难分上下。谢韫悉这般寒颤与纳兰芷水所出同招,看来要引动体内罡气才可解他恶寒。雅挚心中感到变扭万分,这解法对女孩使用,如今要对一个男人使用,颇有一丝奇异之感。且方才的对决之中雅挚已经耗尽了原先漏出的罡气,现在要重新引动新的罡气。 说是很简单,而这重新引动罡气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对雅挚来说进退两难。一旁的青铜细心的照顾他的主人,在经过雅挚内心的一阵挣扎,如今只能破例一次,便让青铜在门外等候。 雅挚扶起被安放在床上的谢韫悉,他也坐上了床在谢韫悉的床上一顿摸索,结果摸出一本书,大致有雅挚指甲盖那么厚度,封面是很普通的藏青色,装帧形式也是最为普通的绳穿式,封面上只有简单四个字:御花全图。雅挚找到之后便翻阅了起来,忽然之间顺手扔在地上。 雅挚将谢韫悉的情况的告知了青铜,青铜也知晓雅挚的意思,心中有些担心但也没有办法,只有在门外默默等待。他一个人坐在房门的石阶上,悄悄从怀里掏出一个护身符仔细欣赏起来了。这是他第一次收到姑娘送他的礼物,心中十分珍惜。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忽然之间谢韫悉的房门打开,青铜立刻起身转身便看见了雅挚,他脸上的汗让两侧的头发贴在脸上,他轻轻说道:“他没事了。” 青铜进屋之后,看到地上的《御花全图》心中一惊,他看了一眼身后雅挚,原来他是这样的办法,连忙询问雅挚:“雅挚你身体还好吗?” 雅挚捡起了地上这本《御花全图》举在桌前烛火前,点燃了之后扔进了谢韫悉平日常用的焚炉之中,接着雅挚趁真火势还小之时,立刻端起焚炉放在房门外。最后她坐下后平静的沏了一壶茶。 青铜心中诧异,雅挚知道这本书藏在何处,竟然毫不迟疑的将它烧了。 这时候雅挚开口解释问他:“方才我们的对话你都听见了,我之前对决中耗光了我的罡气,所以不得已要借助《御花全图》你可不要告诉这家伙,不然他又要笑话我说我找借口。” 青铜听他的话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见谢韫悉没事了,便坐在雅挚身边说道:“可是这本《御花全图》是小王爷费尽功夫收集来的,你这么就烧了,待他醒了之后肯定要对你有意见。” “这本书我知道,以前他还给我看过。我原先以为这是花卉图鉴,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喜欢植物,还一直藏在床上。没想到内容竟然如此污秽不堪,他还告诉我男人都喜欢看这个,当时快气死我了,今日一见这书竟比之前变厚了。这种东西看多了迷失心智,烧了最好。你就说是我烧的。”雅挚无奈的说道。 青铜听到雅挚抱怨谢韫悉,竟然露出一丝笑意。他解下了面前青铜面具,轻轻放在桌上。 雅挚见他脱面具说道:“是你在韫悉的酒里放了些东西?不然就凭这三斤酒是喝不倒他。” “我知道躲不过你,所以我现在直接坦白。”青铜看着雅挚说道:“你明日便要走了,小王爷心中其实颇为不舍,只是他说不出来。所以我在他的酒里放了些药。” “是南宫家的‘畅心丸’,服下会如同醉酒一般,越是压制心中就会越发说实话。”雅挚独自喝了一口茶,他用谢韫悉的东西真是十分顺手。 “是,我劝过他与你谈谈心,可是他都不肯,只有用这个办法。”青铜有些无奈。 雅挚看着窗外,喃喃道:“你……为何当时要背叛他?” 青铜身子一愣,半天才说出一句:“年少无知。” “是吗?”雅挚忽然换了一丝冷漠的神情看着青铜,他的眼神中冷漠之极,从中带隐约杀气,让青铜浑身汗毛竖起。 “是……是真的。” 雅挚的冷漠忽然之前转为随意的神情:“谢韫悉很信任你,即使他发现你给他喂了‘畅心丸’,他还是会照样的吃下去。” 青铜听后一惊,他想起了当年那件事情,谢韫悉是不是也发现了是他下的药。一时之间青铜陷入思考,当他想问下去的时候。青铜发现了雅挚闭着眼竟然坐着睡着了。这一天闹腾,对雅挚来说已经很累了,青铜带好了面具,正打算将雅挚背回房之时,忽然间一只手搭在青铜肩膀上,他一回身满眼都是惊恐,这人正是谢韫悉。 九十五、决心 雅挚缓缓睁开了眼睛,昨夜被谢韫悉一番折腾,他只躺了一个时辰左右,伴随着一阵头疼他又闭上了眼睛,忽然他意识到了这不是他的房间。雅挚立刻看了一眼四周,这一看他也再无睡意。谢韫悉正躺在他的身边,原来自己还在他的房间里,雅挚坐起身子努力回想起昨夜的事情,好似只记得自己与青铜聊天之时睡着了。 谢韫悉感觉到了周边动静,只是向雅挚的方向蜷着被子继续睡着。雅挚看到谢韫悉脸色渐好,轻轻再为他把脉。 “我只是调查一些事情,还会回来的。”雅挚看着谢韫悉这个从儿时就没有变过的睡姿喃喃而言。接着他起身越过谢韫悉的身子落在地上,站起身的雅挚看到了桌上青铜放置的新的衣物。 雅挚换上新衣服后,发现了身上的谢韫悉送他的玉龙项链。原本他想取下还给谢韫悉,转念一想又缩回了手。最后他坐在桌前,磨起砚来。 接近四更之时,青铜前来为谢韫悉去早朝而准备着,他见谢韫悉房间内有灯亮,以为谢韫悉醒来。当他推门而入,却看见了提笔而书的雅挚。接着青铜带放下手中洗漱用品,轻唤谢韫悉,然而却没有什么作用。 雅挚放下笔,称这是“畅心丸”的副作用,服用者会嗜睡,这需要他自己醒来。青铜没有办法,只好随谢韫悉睡着。雅挚说完便出了房门,他的心中任有不舍,走之前他还忍不住再看一眼。不一会儿他走到了纳兰芷水房前,昨夜他们聚会喝了好些酒,酒力不胜的她会不会有事。他的手扶在门上,却又犹豫一会,当他的手离开门之时,屋内传来一声:“雅挚哥哥……是你吗?” 雅挚听见纳兰芷水发现了自己,也不说什么直接推门。纳兰芷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衫,她的头发散在肩膀上未来得及束起,正坐在梳妆台之前面。微微的烛光将她清瘦的身影投在屏风之上。雅挚走到了屏风处便停下脚步,他明白面前这人已是别人的妻子,他们之间的关系再也回不到原来的亲密。 “哥哥你还会回来吗?”纳兰芷水隔着屏风看着外面的雅挚。 “我会回来。你不用担心我。”雅挚温和的说道。 “那……你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纳兰芷水关心的说,昨日她便想问,只是没有机会。 “有了一些消息,我在张大人那找到了两年前纳兰家案件的卷宗,娘不是爹所说的是病逝,而是被人杀死的……”雅挚不想将这个消息告诉她,可是这是关于她娘的事情,她有权利知道。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家隐世,从来不结仇更没有仇人……”纳兰芷水急忙站起了身,走出了屏风,停在雅挚面前,紧紧盯着雅挚。 雅挚对她这目光感到心虚,连忙看向别处:“他们是为了我手中的这把风旋青花刀。” 纳兰芷水看了看雅挚腰间的佩刀,她明白自己爹纳兰荣阙武功超群,有爹在怎么能有人伤到娘,从他的这一句话中纳兰芷水已经明白了其中所隐含的东西。她立刻拉着雅挚的手,着急的说道:“诡计,哥哥这是陷阱。你不能去!” 雅挚心中一愣,这小姑娘真是聪明。她娘亲南宫艺霖受伤之时是为了守护天玑楼,这把风旋青花正藏于楼中,那日纳兰荣阙正巧不再家中。南宫艺霖在死前让纳兰荣阙答应不要为她复仇。纳兰家规有规定生死有命,禁止无谓的报仇。 能够如此了解纳兰家的人恐怕是个熟人,且与南宫艺霖也认识。全家上下只有雅挚一个未改姓名,也未上族谱的人,现在的他还不完全属于纳兰家,只有他能够在纳兰家生活且不受条条框框拘束。 “我明白。这事情因我的身世有关,我不想再拖累纳兰家。”雅挚轻轻握着纳兰芷水的小手:“南宫艺霖对我而言也如同亲娘一般,必须讨个说法。” “哥哥你不要去,这也很危险。韫悉哥不是找你做御灵卫吗?或者在医馆开诊也可以……你别走……我…也不希望你离开……”纳兰芷水松开了雅挚的手向他走进了一步,从前面环抱着他,将头靠在雅挚胸前。 雅挚嗅到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只感觉心跳越来越快,他的双手简直是无处安放,心中一丝躁动油然而生。 “如果没有谢韫悉,你知不知道与你成婚的人是我。我心意已决,而且也没有理由留下来。”雅挚心中慌张无比,他害怕纳兰芷水一句话就能打破自己的伪装。 “是谁规定的嫁给他就不能与你在一起?”她抬起头对雅挚轻声说出这一句话,雅挚脑中一片空白,他心中多么希望能与她在一起。这一刻雅挚的理智被他心中那渴求压制,他渐渐伸出手揉着纳兰芷水。 “你跟我……”雅挚想要说什么,忽然之间心口传来剧痛,这一阵疼痛让这被情欲控制的他悬崖勒马,雅挚立刻换了一句话:“切莫……玩弄纲常伦理……” 雅挚感觉体内罡气蠢蠢欲动,赶忙默念起“寒水洛神”第一式心法“寒天绝”来压制,他不想被纳兰芷水察觉出异样。 纳兰芷水见雅挚忽然改口,神情也有些许失望。她不能明白雅挚为何对她忽近忽远,或许真的是不够喜欢自己。而面对自己的试探,他还是选择了道义,却又让人有些开心。 雅挚见她神情有些难受,拍了拍的背后,松开她说道:“走之前再为你梳发吧。”纳兰芷水没有拒绝他,她走到梳妆台之前,任由雅挚摆动青丝。 纳兰芷水看着镜中的雅挚,想起儿时他们一起嬉戏打闹的时候,如今他们两人各怀心思。纳兰芷水轻轻说道:“哥哥,你食言了……” “何事食言了?” “你还记得小叔小婶成亲之时,他们的嫁衣是小爷爷承办的。我可羡慕了,后来你答应过我的嫁衣你会亲自置办,现在看来……是没有机会了。”纳兰芷水无奈的说道,她瞟了一眼镜中的他。 雅挚没有立刻回复她,在帮她束好头发之时,才说道:“我说的话从来就没有食言过。你的嫁衣在我的心里画过千万遍,只不过换了一个颜色罢了。” 纳兰芷水听到他说的话以为他在安慰自己,于是从一旁的柜子的里取出一条黑白渐变的发带,上面绣着随风而动的秀竹,交给了雅挚:“这根发带是我绣的,原本昨天就应该给你……我怕你拒收所以才没……” 雅挚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发带,立刻拿了过来,还没有等纳兰芷水说完话,立刻绑在了自己的马尾上,最后对她微微一笑:“你可要等我回来。” 纳兰芷水见他如此爽快,心中不由得惊讶。雅挚对这事情如此执着,纳兰芷水知道自己与谢韫悉无论说什么都无法留住他,她心中也早已做下决断,面前这个陪伴了她十二年的少年也终于要离开自己,所有不舍化为她眼中泪水,轻轻答应了他:“你可要回来,你要活着回来。” 九十六、离心 纳兰芷水坐在谢韫悉床前,在送走雅挚之后她便待在这里了,她问了身边青铜:“为什么韫悉还没有醒来,这已经正午了。今日他未去早朝,皇上会不会责怪他?” “小姐您放心,我已经吩咐人去了一趟皇宫,何况老王爷在宫中他会给皇上说辞。”青铜轻声说道。 “昨日竟然发生了这些事情……这畅心丸是鹭鹭妹妹塞给你的吗?要是让韫悉知道你又给他吃这些东西,你可要有罪受了。”纳兰芷水看了一眼身边的青铜。 “是她给我的,为了他们之间能够坦诚相待,我受点罪又无妨。”青铜温和地说着。 纳兰芷水意味深长的看着青铜,好似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本是因我而起,但是如今一切都结束了。” 青铜听闻她所说一切都结束了,的确一切都结束了,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也再也无法在说了,苍白的言语已经再也无法挽回这已经敲定的事实。青铜为了不让纳兰芷水陷入其中,便转移话题:“对了,温公子还在厅堂内等着,他有要事找小王爷。” “他有说是什么事情吗?”纳兰芷水轻轻摸上了谢韫悉的手腕。 “没有,早晨雅挚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他便留在府上等到现在。” “他原本是要与雅挚一同离去,可能是因为事情而留下了。他们一定在某一地方约定会面,现在耽误了他们半日的行程,你能帮我去阿莱那取来我的银针吗?”纳兰芷水想让谢韫悉早些醒来。 青铜应声便去办次事。他一出房门便看到远处的温子骁正在与其他隐灵卫打的不可开交,温子骁在王府等待了半天,青铜见他实在是无聊,便吩咐自己的手下与他活动活动筋骨,温子骁也不推脱,这谢韫悉的隐灵卫也不是普通人,想到有实战机会之后爽快的答应了。这两个月在温世远与纳兰荣阙的指导下,他的功夫进步飞快,赶超废功之前,青铜对他的进步很到很是惊讶。在这几个人之间,好似有一只猫窜进窜出,青铜定睛一看原来是那日温子骁买的异色瞳的小猫,原来这只猫是他的同伴。 在纳兰芷水为谢韫悉施过针之后,发现了他的玉龙项链不见了,在一炷香之后,谢韫悉才缓缓睁开了眼,他第一眼看到了身旁的纳兰芷水,今日她的发型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式,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说什么,但他却脱口而出一句:“他走了?” 纳兰芷水见他盯着自己看,有些害羞的躲过了他的目光,轻轻说道:“恩,你身体好些了吗?” 谢韫悉听到她关心自己,这时候才摸了摸头回答道:“我没事。” 简短的两句话将他们想问想知表达的很清楚明了,谢韫悉眼神有些出神,纳兰芷水见他恍然,明知答案却又问他:“你娘的玉龙项链去哪了?” 谢韫悉坐起身来,没有犹豫地回答她:“给他了。” 纳兰芷水听后有些惊讶,她感到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打趣说着:“这么重要的东西,我还以为你会赠予我呢。原来给雅挚哥哥了,你是不是喜欢他了?” 谢韫悉皱了眉,纳兰芷水的一番话让他也不仅也怀疑起自己了。纳兰芷水见谢韫悉透出一种迷茫之色,这与平日的他相差甚远,心中在担心他是否还受畅心丸的影响,起身想去医馆问问南宫晓。 正当她起身之时,谢韫悉立即拉着她的手,他的眼神炙热,赶忙说道:“我没有……你别走……你比那块玉更重要。不过那是我娘的东西,你想要我可以命人打一块属于我的,再赠你好吗?可以做成你喜欢的形状,独一无二。” 纳兰芷水愣在原地,她只是一句玩笑话,没有想到谢韫悉竟然对此当真了,她又坐下身子,笑着对他说:“我只是玩笑话罢了。言归正传,温子骁说他有事找我们,他已经等了你半天了。” 谢韫悉忽然间才意识到了自己忽略的时辰,昨夜到底是什么情况竟然能睡到现在才醒来,他赶忙洗漱用膳。温子骁见谢韫悉终于出现了,带着他们去了一趟紫云坊,路上没有一刻耽误。 谢韫悉看到紫云坊的门牌之时有些不解,温子骁没有透入半分,只是让纳兰芷水带上小婢女阿莱一同前往。温子骁一进店内与张紫云交谈了几句,张紫云便请纳兰芷水进来内院,阿莱也跟了过去。 谢韫悉一听原来是为了给纳兰芷水试穿嫁衣,他也想跟过去,结果却被张紫云请了出来。温子骁向他解释道:“雅挚交代了张掌柜纳兰姑娘的嫁衣未到成亲之时,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看到,包括师兄你。” 温子骁竟叫了谢韫悉一句“师兄”,他们都曾从师于纳兰荣阙,这么叫也没有什么不妥。谢韫悉笑了笑:“好吧好吧。” “不过,师兄你也有份。你随我来。”温子骁领着谢韫悉进了另一个屋子。接着他打开了一个箱子,这箱子里放置了不少衣物,包括身上饰物。 “我怎么不记得我定了婚服?”谢韫悉对温子骁说道。 “这是雅挚定制的,本来是为了纳兰姑娘。但是后来他转念了,连同你的也定了。”温子骁拿出衣物来整理了一番,说道:“这个有些繁琐,青铜请你来帮我。” 谢韫悉起初觉得有些惊讶,原来雅挚这两个月经常出入紫云坊,竟然是因为这个,追问了下去:“他这两个月来紫云坊便是因为这个?” “正是。” 谢韫悉见了这婚服做工,一时间竟惊叹不已,说道:“这紫云坊的手艺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厉害了。” 王府的置办的衣物都是来源于紫云坊,所以他们对紫云坊手艺了如指掌。青铜仔细看了看,好似这风格并不是紫云坊,但又感觉像。 温子骁却轻声笑了:“师兄上次不是与雅挚打赌,心里一直惦记着想看他的手艺。” 谢韫悉颇为震惊:“我当时只是调侃他一句,也没有别的意思。” 温子骁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专心与青铜一起帮他换上这套衣服,从发冠到身上所有装饰,穿戴完了都用了半个时辰。温子骁推出铜镜,放在他面前,说道:“可有哪里不合身的地方?” 谢韫悉看着镜中自己,陷入震惊之中,他没有想过这套衣服竟然如此合身,简直没有一点偏差。从设计而言华丽却没有一丝累赘,也符合他的身份。谢韫悉所有的衣服都没有这一套竟能让自己舍不得换下,只想多看几眼。这是他第一次穿红色,原来竟是这般样子。 “这是雅挚带着绣娘们花费了两个月时间制成的,连同纳兰姑娘那一套。”温子骁看着他说道。 青铜在一旁看到自己的主人竟然如此好看,惊讶的忘记了说话。 “你是说这是他做的?”谢韫悉惊讶地看着温子骁。 “样式打板都是他亲自做的,上面刺绣的主要图案是他亲自绣的。其余一些边角刺绣裁剪缝线是绣娘们代做。”温子骁走到门口处,轻声说道:“师兄如果你不介意,外面这些绣娘想看看她们和老师的作品,可以吗?” “原来如此……既然如此,那便给她们看看也无妨。”谢韫悉笑道。 温子骁见他同意,轻轻推开了门。哪想到门外竟然挤了许多绣娘,她们都是听闻小梁王要来,纷纷上前围观。当她们看到谢韫悉之时,竟忘记向他行礼,反而发出了一阵惊呼。谢韫悉并没有在意这些,反而走到在她们面前展示了一番。 “竟然这么帅啊,原来小梁王这么温柔的吗?” “好羡慕啊!我也想嫁人了……” “师父的手艺好厉害,好想再学一些,可惜他走了……”绣娘们纷纷议论着,忽然之间张紫云出现在她们身后,只听一声咳嗽声,这些绣娘立刻跑没有了影子。 张紫云笑嘻嘻的进了屋,向谢韫悉行了礼:“绣房这些孩子无礼,请您不要介意。” “无妨。这衣服真如子骁所说是雅挚所做?”谢韫悉再次问了一遍。 “正是。他还在我这里教了一段时间苏绣手艺,弄得这些绣娘纷纷找媒人上您府上与纳兰先生说媒。张紫云在这里给您赔不是,给你们带来了麻烦了。”张紫云说完便想下跪,却被谢韫悉一把抓住。 “云姨你见外了,你我都是朋友没什么麻烦的。”谢韫悉温和地说道。 “身为上位者竟如此亲和人,实在是难得。”张紫云扶了扶自己衣服,接着说道:“看来小王爷您很喜欢这套婚服,小王妃那边恐怕还需要您等待一会,姑娘一般会比公子时间长一些。” 谢韫悉答应了她,张紫云也便退了出去。谢韫悉换上原来的衣服,温子骁却叫住了他,因为还有一件“九鹤环月”的披肩斗篷。这是当初与雅挚打赌之时,他随口一句要件斗篷,结果雅挚真的给了他。 谢韫悉在换过所有衣服之后,坐在店内,他看着下人扛着箱子搬进自己马车。不由得出神,他想到了雅挚手上的指环与纱布。 温子骁坐在他身边,见他亲自拿着斗篷,心生羡慕之情说道:“等我成婚的时候也要找雅挚定制一套,太羡慕你们了。” 谢韫悉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这两套衣服看做工便是价格不菲,他把宅子当了是为了付上这银子吧?” “差不多吧,还有首饰等等一系列。”温子骁想了一会,好似有些纠结,说道:“我曾见过他制作这披风,速度极快不出一个时辰便能完工。可是在这套婚服上他却选择了最慢的方法,一针一针缝制。我问他为何不用快捷的方法,他告诉我……” “他讨厌红色。”谢韫悉接着说道:“因为他怕火,连带着与火有关的东西他都讨厌,尤其是红色。他……” “我听闻一些绣娘说,雅挚会绣着绣着便会把手中的布料撕毁,特别是在绣全红的面料的时候出错率会变高,有时候会针会扎在手上,为了不让血粘在衣服上,他手上绑了纱布。虽然在绣娘眼中雅挚的确是有些怪异的举动,但谁也不知道他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他的内心到底受了什么煎熬。”温子骁说着说着,心中竟有一丝心疼。 原来是这样吗?谢韫悉听到他说关于雅挚的事情,心中不由生愧,想起自己之前试探他,才发现自己做的愚蠢至极。 谢韫悉叹了一口气:“他……昨夜还与他掏心窝,原来这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 温子骁看着他:“让他走吧。走是他的唯一选择。” 谢韫悉目光闪过一丝忧伤,许久才说出一句:“今后雅挚暂时交你照顾了,只是暂时的,我谢韫悉可是不会轻易放手的。知道了吗,小师弟。” 温子骁听闻嘴角向上扬了扬。 九十七、典当 谢韫悉见温子骁脸上挂着笑容,不禁自己也笑了起来,正当温子骁想回复他之时,忽然院内传来了一阵惊呼声,青铜机警的第一个进了院子,结果看到一群绣娘们挤在纳兰芷水的房间门口。 谢韫悉好似心中有一只小猫在挠他,原是遮掩就越想知道。他看到青铜又从院内回来,看来只是惊叹之声而已。谢韫悉瞟了一眼院内的绣娘,她们一脸羡慕之色,这加重了他心中的好奇心。谢韫悉只是在内心告诉自己沉住气,这么多年都等了,还怕这最后一个月? “师兄,我有一事想问你,你与雅挚的相处模式很奇特,我感觉你对他……”温子骁说道一半,谢韫悉便猜到他要说什么,直接一句“我也不是很清楚。”强行打断了他。 “其实,这种人是真实有的,我在琼羽阁见过许多。”温子骁说道此处停顿了片刻,青铜有些惊奇的看着他,转眼看了一眼谢韫悉。 “他自己不知道以什么身份来办此事,却又不信任其他人,所以交给了我。”温子骁叹了一口。 谢韫悉表现反而不慌不忙,他没有说话。 纳兰芷水与阿莱从院内进了店内,温子骁轻声说道:“这个话题还没有结束,我们下次再说。”便起了身。温子骁看着纳兰芷水,她的面上好似有些茫然,和他所见的要出阁的姑娘好不一样。 “好了,雅挚交代我的事情我也完成了。耽误了半天行程,我现在要赶快出发追上他们。师兄后会有期。”温子骁笑着说道,便与谢韫悉他们行礼。 “你快些去吧,一路顺风。”谢韫悉交代了温子骁。 纳兰芷水看着温子骁消失的身影,连忙问向谢韫悉:“这是你命雅挚哥哥准备的吗?” 谢韫悉听到她这番询问,如实说道:“原本是我想为你定制,后来我爹告诉我纳兰先生已经备好了,让我别插手。我也没有想到这竟然是阿挚筹备的。这也挺好,他知道你喜好,也亲自动手,你应该会……很喜欢吧。” “小王爷,您可是没有看见,小姐穿着嫁衣可美了……”阿莱非常激动地凑上前去。 “哎呀,阿莱你莫要说笑。”纳兰芷水有些尴尬地将阿莱拉了过来。 谢韫悉眼弯着,脸上是笑意。他们拿上了东西之后便打算回府,谢韫悉在车内看到了当铺的招牌之后,好像想起了什么,便让纳兰芷水先回府。 这叫名为“卢乐当铺”的店面极大,实力是相当可以。青铜在谢韫悉耳边小声低语,谢韫悉恢复了他以往少言的模样,坐在店内招掌柜前来。这当铺的掌柜便是卢乐,他坐在大柜台前时不时的拿着雅挚的那张地契悄悄看一眼,看完后收起来,脸上笑嘻嘻不知道是在盘算什么,他已经持续了这个状态有三天之久,店内伙计们在瞎猜卢掌柜不知道是得了什么宝贝,开心到有些疯癫。 “王爷,您怎么来了。您光临我这小店可是幸运至极……”卢掌柜开始各种寒暄。 谢韫悉一见这家伙便没有说好话:“客气话不要说了。有人很大胆要卖本王的宅子,有些人有着更大的胆子,竟然敢买。” 卢掌柜一听心中直呼大事不好:“王爷……王爷……您指的是谁……谁敢卖您的宅子?” “内兄,雅挚。”谢韫悉直勾勾盯着卢掌柜,冷冷地说道。 卢掌柜心感到一凉,立刻跪在谢韫悉面前,连忙解释:“王爷,王爷,您错怪我了。那日雅挚公子强行要给我,我都不敢收……这现在整个京都知道他和你的关系,我真的是被迫的。” 谢韫悉冷笑道:“掌柜,你别说笑了。那宅子处于风水宝地,且够您一家老小生活,像您这种商人而言,难道不具有吸引力?” 谢韫悉简单的一句话便说中卢掌柜心中的所求,卢掌柜从少年时期便跟着商队出走,其中干过各种商业交易,有了些财力之后一心想求稳定,不愿在四处奔走,便开起当铺来。虽自己也有财力但是都没有理想的宅院,而雅挚这一套风水极佳的豪宅对他而言是莫大的吸引,卢掌柜抓着他的下襦,带着哭腔说道:“王爷,小人错了,小人错了……是小人鬼迷心窍,觊觎了那套宅子。” 谢韫悉见他要开始哭喊,心中生厌:“他是当了换钱还是直接卖给了你?” “回王爷,他……他说是当了……但他又说他不会再赎回,让我自己处理。”卢掌柜说道此处声音越小。 “多少钱?”谢韫悉耐着性子问他。 “九千贯……” 谢韫悉握紧了手,他有些怒火,堂堂皇上御赐杂院竟然才抵到九千贯:“才九千贯?我看你是这当铺要关门了。” “啊!王爷,这九千贯是我最大的财力了,我再也拿不出更多的钱了……”卢掌柜赶忙给他磕头,不敢再直视。 谢韫悉松开了紧握着拳头:“两倍价钱,本王要收回!” 卢掌柜很惊讶的抬起头:“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本王不说重复的话。”谢韫悉坚决的说道,一旁的青铜说道:“小王爷的意思是说,给你两倍的赎金收回这套宅子。王爷并非不讲道理之人,只是觉得你们这么做太过分了,卢掌柜这回你听懂了吗?” 卢掌柜听到两倍赎金十分诧异,他感觉如同过山车一样,好似刚才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一般,他心中不舍这套宅院,但是如有一万八千贯也能淘到上等宅院。他与谢韫悉这种生来就不差钱的主不同,随后立刻跪谢谢韫悉,交出了地契。 谢韫悉拿着地契离开了当铺,这地契它又重新回到了自己手中,不由的叹了一口气:“青铜,我有这么可怕吗?为什么这些人感觉很怕我似的,他们动不动就要哭天喊地的,好像我下一秒就要了他们命。” 青铜想了一会回答他:“他们不了解您,评判你都是靠市井流言。且您位高权重,惹不起所以不敢怠慢。” “那你也是这么想的吗?”谢韫悉话中有话。 “属下不敢……”青铜有些不敢回答他。 “其实我刚才只要施压,完全可以不用两倍赎金便能要回来,知道我为何这么做吗?”谢韫悉再一次问他。 “您想得民心。”青铜轻轻说道:“雅挚将这宅子当了是为了筹钱置办你们的婚服,我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用这种方式又还给了您。纳兰家这两年来一直在修复损坏的宅院,雅挚定会为家中分担一些。”青铜慢慢的说道。 “啧……”谢韫悉发出一声感叹:“我看那婚服做工非常精美,所有面料都非常昂贵。我猜雅挚是把最好的给了你们。而且他既然已经花了这些钱,若是强行让卢掌柜还回来,他定会有一大损失。这卢掌柜也老大不了,传言就听到他四处打听宅院出售的消息。他是看中了雅挚这套宅院,如果原价赎回可能他不会放手,如果用双倍价格,按照他的性子他一定会被钱财吸引,不赔反赚。” 谢韫悉听后微微一笑:“知我者,青铜也。” 青铜听后一怔,谢韫悉已经很久没有对自己说过这种话了,如今再次听见,心中多有感慨。 九十八、羽毛 “过了一个七夕,你好像有些变化啊,青铜。”谢韫悉换了一丝戏谑的口吻。 “我……有吗?”青铜抓了抓头发。 “你以前只跟在我身后,从来不说一句话,除了我的命令你说意见,不然你是不会主动表示自己的看法。” “我……或许是雅挚的话吧,让我有些感触,他和我单独聊过我们之间的事情。”青铜低着头。 “原来如此,希你以后继续努力,至于你给我的酒里放畅心丸的事情我就原谅你了。”谢韫悉一手拍上了青铜肩膀。青铜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啊,刚说什么来着?我说了送雅挚就是雅挚的东西,谁也不能反驳。不过还有一个原因,我赎回来了宅院就等于我买下了我们的婚服的费用。方才芷水见到嫁衣的之后并不是很开心,而且她问我不该问的问题。恐怕她回到府中可能会偷偷躲在房内哭。”谢韫悉嘴上说着,心中有些担心,他有些后悔方才过于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谢韫悉说罢已经回到了王府,他正下马。这时候阿莱一阵小跑向他而来,慌慌张张、气喘吁吁的,话都说不清楚。 “先缓口气再说。”谢韫悉扶了她一把,看到阿莱如此着急,他估摸着他自己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 “小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小姐她自回来之后便待在屋内哭泣。成婚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为什么小姐一直哭,奴婢劝了好久都不听我。”阿莱担心极了。 谢韫悉听闻这种情况,立刻将手中马缰绳交给了青铜,说道:“阿莱你先去,我等一会过去看看她的情况。” 阿莱应声而去,谢韫悉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接着他动身去了一个地方:后厨。前些日子谢韫悉买了一只小奶猫,他并没有立即给纳兰芷水。谢韫悉知道狸花猫性质顽劣,且不爱亲人,所以委托了刘四娘。听说她是个养猫能手,进过她之手训练的小猫会比较听话。 “四娘。”谢韫悉一进后厨之时,这只小狸猫忽然从他扑了过来,在他脚边打起滚来。 “王爷,您来了。这小狸猫甚是聪明,竟然如此粘人。看来它的性格也是比较温和,不知道王爷可取了名字?”刘四娘围上前来。 “还未取名,这些时日麻烦你了。”谢韫悉弯下身去摸摸了这小狸猫,小狸猫举起前脚爬在了谢韫悉腿上。 “没事,不碍事。”刘四娘交代了一些关于小猫的事情便让谢韫悉抱走了,他看着怀里这个正好奇四周的小狸猫,竟一直无法从它身上移开视线。直到来到了纳兰芷水的房门前,谢韫悉轻轻推开了一道门缝,舍不得将小狸猫放了进去。 小狸猫看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不仅伸头看了看。它好似有些胆小,但是却又好奇,轻手轻脚的向房间深处而去。而谢韫悉只是在屋外看着,没有进屋。屋内的阿莱看到有一只小猫闯了进来,便想抓住它:“小姐,你看,有一只小猫。” 小狸猫看到了陌生的人,害怕地向后退了退,张开小嘴“喵喵”叫出声。这一猫叫让阿莱心里欢喜起来,这一只小奶猫真是可爱。小狸猫没给阿莱抓住它的机会,撒开腿一溜烟往房间里跑着,当它出现在纳兰芷水面前忽然之间起脚一蹦,立刻跳上了床,躲在了纳兰芷水的身后。 “啊,真是太调皮了,不给我机会。”阿莱笑着说道。 纳兰芷水坐在床沿上,原本挂在眼角的泪珠在见到小狸猫之后便消散了,她伸手挠了挠了身后小猫的脑袋。小狸猫立刻舒服的在床上打起滚来。 “小姐,原来你懂得养猫啊。” “小时候养过,也是一只狸花猫。”纳兰芷水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她的脸上的表情有些好转:“那时候雅挚哥哥从山上回来便带回了一只受伤的小狸猫,它误入了捕兽夹而断了一只左后腿,后来我与雅挚哥哥一起养着,直到寿终。”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它怎么喜欢你呢。”阿莱见她面色好些也算是放下心来。 “阿莱谢谢你……想到之后便要以此为家,有些想念我的亲人而已。阿莱我没事的,谢谢你,还带了一只小猫来逗我开心。”纳兰芷水感动的看着她。 “小姐你误会了,这只小猫不是我带来的。它方才自己它推开了门进了屋子,刚才看到它都忘记了房门还开着,我去关门。”阿莱她说完便走了过去,许久没有发出声音来。 小狸花猫趴在纳兰芷水的大腿上,一直在拨弄她腰间铜制圆形镂空香囊,纳兰芷水看着这只小可爱,心情好了很多。她见阿莱去关门便没有声音了,担心的喊了一句她:“阿莱……” 她见阿莱没有回话,抬起头便看到了屏风之后站着一个人。他的身影投在屏风上,让纳兰芷水感到惊讶。 纳兰芷水看着这个人慢慢的走了过来,他经过了屏风,雅挚的清秀面孔出现她的眼底。 他轻轻的说道:“阿莱没事,这只小狸花猫你可还喜欢?” 纳兰芷水眨了眨眼,原来说这话的是谢韫悉,她将谢韫悉看成其他人有些心虚地移开是视线,说道:“恩。” “对不起……”还没有等谢韫悉说话,纳兰芷水接着说道:“我骗了你……我离家是因为……” “我明白。”谢韫悉简短一句话,让纳兰芷水眼中重新聚集了泪水。“不只是我,你骗了所有人。他们都不知情,只有我甘心被你骗。”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大概这就是喜欢一个人能为她做一切吧。”谢韫悉扶起衣摆坐在了她的身旁:“我想要的很简单,只要你在我身边就……” 纳兰芷水听到他说的话,伸出食指轻轻靠在谢韫悉的唇边,看着他的双目说道:“我已经明白你的心意,以后我会陪在你身边……当好你的妻子。” 谢韫悉看着她眼中浅浅的绝望,心中好似有什么压着。谢韫悉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轻轻将纳兰芷水揽入怀里。纳兰芷水轻轻抚摸着腿上的小狸猫,温和的说道:“谢谢你送我这只小猫,我很喜欢。它有名字吗?” “还未成取名。我特意带它来,想让你为它取名呢。”谢韫悉摸了摸小狸猫的脑袋。 “这只小狸猫背上有花纹,肚子和腿都是白色。你看它的前腿上单独有一块黑色花纹,这个形状像个羽毛,就叫小羽毛吧。”纳兰芷水抱起腿上的小猫,小狸猫立刻抬起前腿靠在她的胸前,喵喵叫个不停,好似很喜欢这个名字。 谢韫悉见这只猫爪子放在纳兰芷水胸前,竟心生不爽,连忙感叹道:还好只是一只母猫。忽然之间小羽毛靠在纳兰芷水的脸颊上,看得谢韫悉皱起眉头来。 “小羽毛,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快让你爹也抱抱。”纳兰芷水说罢将小羽毛抱给了谢韫悉。谢韫悉微怔,自己在她的眼里成了猫爹,看着纳兰芷水脸上有了些笑容,最终他也笑了笑。这只小猫是他们一同照顾,如同他们的孩子一般,也是这一只猫让他与纳兰芷水之间有了微妙联系。 九十九、江湖再见 “雅挚哥哥,雅挚哥哥……你怀里的是抱了个什么东西啊……给我看看嘛。”年幼的纳兰芷水拉着雅挚的衣袖。 “这是一只狸花猫,小声一点,它的腿受伤了。”雅挚蹲下身子给她看。 “哇,这个白猫背上好多一块一块花纹,像羽毛一样,好多羽毛。”纳兰芷水说着眼里充满了喜欢之情:“哥哥,我也想一起照顾好不好。” ………… “小羽毛的伤好了,只不过后腿还是残疾了。它也没有父母,好可怜。不如我们来当它的爹娘吧,雅挚哥哥你当爹吧,我来当娘……这样小羽毛便有了亲人了……” ………… “哥哥,哥哥……小羽毛不见了……它不见了……我怎么都找不到它。”年幼的纳兰芷水一直蹲着哭泣。 “没事的,它还会回来的。”雅挚安慰她。 “可是,我听大人们说小猫离家出走,是因为它觉得自己生病了或是快死了便会独自藏起来……小羽毛是不是也是觉得自己要死了所以才离家出走?已经好几个月了,都不见它回来……它是我们一起养的……” 雅挚轻轻揉着她冻红的小手,在她耳边说道:“以后我们再养小猫好吗?你想要多少只就养多少只。” “那……哥哥你不能骗我……” “我何事骗过你呢?” “可是……我不想养了…我怕下次找不见了会伤心……我,我想和雅挚哥哥你养属于我们自己的……就像……就像我爹娘那样的……”纳兰芷水的声音越说越小。 雅挚想了想,他的养父母也没有养什么动物,除了天权楼周边的花园。若非说要养,便是养了他们这几个孩童。但是他转念一想,寿命长的动物大概只有龟类了,难道她想要这个吗?可是她一个女孩会喜欢这个吗? “爹爹在天权楼周边的院子里种了珍奇的植物,他还每日都去观看。植物的寿命也算是长的,不如我们去帮爹爹打理好吗?”雅挚轻轻搽去她眼角的泪水。 纳兰芷水只是看着他,过了半响才轻声答应。 徐溯坐在雅挚对面,他看着雅挚魂不守舍的模样,想起昨夜他与谢韫悉的对决。徐溯心里不听猜测,但是始终也没有答案。他们两现在身处城外不远的驿站中,打算在此处与温子骁汇合。这个驿站建立在山丘上,这个地方可以鸟瞰整个城。 忽然之间雅挚从回忆之中醒来,他一脸惊慌的站起身,向外走了几步,城中景色映入了他的眼帘,顿时模糊了一片。 原来纳兰芷水当初的话竟是这个意思,直到这时候雅挚才反应过来。他不由得握紧了拳头,而如今已经说什么都无法挽回。 徐溯见他一惊一乍,也起身走到他身边,赶忙问了他一句:“雅挚,你没事吧。你要是有心事,不妨与大哥我说一说。” 雅挚看了一眼身边的徐溯,叹了一口气:“谢谢徐大哥,只是我所烦心的事情已没有在补救的办法了。” “我昨日看到……”徐溯想说什么却被雅挚打断。 “我知道,你看到了我对谢韫悉出手。我们只是对于他的婚事有些不同意见而已。”雅挚轻轻地说道,接着他转身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我妹要出嫁了,只是有些舍不得。” 徐溯心念,在这些时日与他相处,加上之前蒲程对雅挚有过调查,以及包括纳兰家的一些事情。徐溯也知道了其中一些原由,原本不会外嫁的姑娘如今要出阁了。他看着雅挚这副状态哪是舍不得,恐怕这小王爷所娶之人便是雅挚心上人。 “徐大哥,‘上门女婿’在你们中原人眼中是什么意思?”雅挚抬头看着徐溯问出了这一句话。 “这个啊,就是指无法挣钱养家,温饱都是问题而入赘女方家的男人,要依靠女方生活。多指没骨气吃软饭的人,一般而言在家中地位也是很低的。不过你为何会问这个问题?”徐溯试探了他。 “那徐大哥觉得我可是这种人?”雅挚默然地说道。 “不会啊。你自小在纳兰家长大,而且按照你们家规,应该你也会被安排婚事。你又不是因为没法生活而被迫入赘。你被纳兰先生收养,上次我在医馆内也见到了,他待你就同亲生儿一般,你的情况不一样,我从来就没有这样想过。是不是有谁这么说你。”徐溯看着他说道。 雅挚挪开了他的视线,原来徐溯根笨没有在意他的身份,他轻微颔首:“是啊,小王爷就经常以这话来嘲笑我。” “他经常开玩笑,你就当这句话是个玩笑吧,也不要太在意。”徐溯心中暗道,原来他们昨天是因为这个事情才动手的,接着他立刻转移话题:“此次这番去渝州,是为了继续调查纳兰家的案件?” “恩,我认为这件事与我亲身父母有关,所以想去调查。”雅挚脸上轻描淡写。他的内心却有一种莫名的焦虑。 “也好,我爹现在正在渝州分舵,他是镖头对江湖的事应该知晓很多,你有需要我们会帮助你。”徐溯拍拍胸脯说道。 雅挚见徐溯义气云天,看着他会心一笑。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声马蹄,徐溯寻声望去,竟然是温子骁与南宫雨鹭骑着一匹马而来,徐溯立刻起身向他们挥了挥手。雅挚回头看到了温子骁前来,也起身迎了过去。 温子骁扶着南宫雨鹭下马,随后自己也下马。这时候南宫雨鹭看见雅挚走了过来心中心虚了起来,她以为雅挚会因为自己偷跑出来而责骂,竟不自主的躲在了温子骁的身后。 “办妥了?”雅挚一开口便问一早交代温子骁的事情。 “恩。”温子骁说道。 “他们有何反应?” “一个很震惊,一个很……感动。”温子骁说的很简短。 感动?这个词让雅挚感到难言的痛苦,他原本还想说什么,却看到了温子骁身后背着的天慕琴还有偷偷看着他的南宫雨鹭,心中不由得生气:“是谁让你来了,我说过了这一程很危险。” 南宫雨鹭从未见过雅挚生气,最多也是嘴上语气严肃一些,说了那么两句就没事了,更加的不敢说话,她的声音颤颤抖抖地:“表哥,我只是想出一份力……” “老爷子同意了吗?你肯定是偷跑出来,还偷偷带老爷子最宝贵的天慕琴出来!” 温子骁见雅挚忽然之间生气,赶忙解释道:“我走了之后便去医馆找鹭鹭,原本是道别的。结果南宫爷爷告诉我鹭鹭已经走了,他让我带上天慕琴追上她,后来我在城门处遇见了鹭鹭,她说想我们一同我便带她过来了,雅挚你错怪她了,这也算是南宫爷爷答应了……” “鹭鹭这个名字是你能叫的?你和她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她是你的妹妹还是妻子?”雅挚一把推开温子骁,温子骁肩上原本闭眼睡觉的异瞳狮子猫忽然睁开眼睛,弓起身子看着雅挚,温子骁意识它的敌意,连忙摸了摸了它。 温子骁听到雅挚这莫名其妙的话,心中感到诧异,他这是怎么回事,与平时截然不同。这让他说不出话来。 “子骁只是和你解释而已,你怎么能说他?你有气冲我来,我承认我是偷跑出来的。”南宫雨鹭说道。 雅挚好似意识到自己的情绪,突然走进驿站中买了一匹马遂对南宫雨鹭说道:“你自己骑马,不要和你不熟的男人骑一匹马。” 南宫雨鹭看着雅挚说话如此过分,昨日还一同过七夕有说有笑,怎么今天便成了不熟的人?她心中也一气不知道从何处而来,一把抢过缰绳:“表哥你今日是发什么神经,我……我喜欢子骁,所以我愿意和他呆在一起。你都不敢向你爱慕之人表达,你凭什么说我!” 雅挚听见她顶撞自己,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你说什么?” 徐溯见他们快要吵的不可开交,一把拉住了雅挚,胳膊搭在他的肩上,转身将他拉走。雅挚回身看了一眼南宫雨鹭,只是这个回身,他一改方才怒气,流露出一丝难受的神情,轻声留下了一句:“你不要哥哥了吗?”便与徐溯一同向马棚走去,留下了惊慌的二人。 他们两个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温子骁心中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有些开心,他说道:“方才你说的可是真的?” 南宫雨鹭这才反应到她刚才说的话,有些害羞的说着:“我……才没有……” 温子骁笑着扶她上马,南宫雨鹭有些担心,却对他说道:“方才表哥那句话,不是对我说我的。看来他还是放不下,你能不能也帮忙开导他。” 温子骁一声“好”,忽然之间雅挚骑着马经过了他的身边,徐溯跟在他身后赶忙叫了温子骁一句,温子骁立刻上马。他们四人正式踏上了路程,雅挚一个劲趋马加快速度,赶在了队伍的第一个,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前方,忽然间有那么一瞬,他瞟了一眼山下城中景色。接着他的目光又看回前方,他以最快的速度,好似要逃离这里一般,丝毫不敢怠慢,渐渐地他脱离了队伍,在身后三人面前消失了身影。 谢韫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看到书桌上放着一支折扇,折扇上压着一份信件。谢韫悉摸起了这把熟悉的鸡翅木的折扇,还记得曾经雅挚新换这把扇子的时候还说他不适合鸡翅木。他手一扬这把扇立刻展开在他的面前,这把扇子的做工真是精巧到令人羡慕,扇骨的造型是最为简单的扇形没有一点装饰,只有在光下透出一丝丝的润泽感,扇面上是一副山水国画,清爽不拖泥,素雅的色调,让人觉得养眼,他看了一眼画边上的纳兰芷水的落款,不由得笑了笑。扇面的反面是雅挚亲自写的书法,枯瘦有力,字中带着坚毅,让谢韫悉百看不腻。他小心翼翼地收好折扇,打开了信阅读了起来。 青铜看了一眼外面天色已经完全变暗了,见谢韫悉回到了书房,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悄悄的来到了书房。一进门便看见谢韫悉手中拿着信,嘴角上挂着笑容。他一见青铜进来了便问出一句:“怎么,阿挚把我的御花全图给烧了?” “是的,他说这本书迷惑人心智,对你百弊无利,然后便烧了。”青铜如实回答他。 谢韫悉不以为然,只是饶有兴趣的说道:“他翻开看了?” “恩。” “偷看我的书不说,竟然还找借口说为了救我,看完之后还烧了,这小子真是好笑。”谢韫悉调侃到:“不过他以后要是成亲了,那可要谢谢我。” 青铜听到谢韫悉说道这话,好奇的问道:“您费劲心思的寻来的书现在没有,您不怪他吗?” 谢韫悉得意说道,顺手拉开了桌下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书来:“当然怪啊。不过也无所谓,因为我还有一本。” 青铜见到他手中的御花全图,竟忍不住笑出了声。谢韫悉见到青铜笑了有些诧异,这是青铜回到王府中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向谢韫悉表达他自己的情绪。谢韫悉收起书来,心情好似舒坦了一些,看来青铜自从这七夕之后变得不一样了。 青铜从怀里摸出一份信件,交给了谢韫悉:“这是今日温公子走之前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说是关于雅挚的身世的事情。他还说他认为这其中有蹊跷,需要您的支持。” 谢韫悉感到惊讶,正接过信的时候,这时候一个灵隐卫带来大理寺的邱大人前来,唤了一声谢韫悉,谢韫悉见邱大人急急忙忙来找自己,心中略有不安,赶忙询问他何时。 “王爷,请宽恕下官办事不利。忠王一案中苍所用的武器双螫被人盗走了。”邱大人扑通跪在谢韫悉面前。 谢韫悉心中一惊,虽然他知道仍然有幕后黑手,竟然这么快就动手了。与这件事情有关的三个人今日正好离开京城,看来这幕后之人知晓了他们的一举一动。谢韫悉只好收起温子骁给他的信,立刻动身去现场。 一个黑影摸进了琼羽阁,他悄悄的进入了老板娘冷翠的房间。冷翠的房间内没有一个人,黑影卸去了夜行服丢在一旁,这人正是冷翠。她拿起了双螫,捏住了刀柄后不知道按了什么地方,她用力一甩。双螫外的刀片立刻掉落在地上,露出了中间了主干。这武器的主干竟是一条鞭子,这鞭子并不是皮质,而是一把铁器,表面如图动物的脊骨一般,一节扣着一节有一种异样的美感,极为秀气。鞭子的前端便是如蝎子尾巴上的坚刃,这就是双螫前端展开时露出的刀刺,这刀刺曾对准过谢韫悉。 冷翠将双螫收好,坐在桌前倒了一杯茶喝,嘴上叨叨起来:“这个苍真是没用,我都让人介绍到了王戎公公那,结果还是办遭了。就凭他的本事,原本还想考验一下他能不能为自己所用,最后命都搭进去了。” “哎,可怜了我的吴玥妹妹……今后这楼中少了一个与我说真心话之人。”冷翠说着将手中茶水一字倒到了地上:“死了也好,再也不用在人间受苦。” 冷翠放下茶杯,站起身来换起了衣服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哼起小曲来,一改放在哀思之情。忽然间她好似想起了什么,疯言疯语道:“那小子果然是他的儿子,纳兰家的养子,带着风旋青花刀,凭他长相错不了。竟然想去渝州,哼……我要赶紧通知那边,把我的玉儿也带去,你想摆脱我女儿,没门。” 八十六、辞呈 第二天一早雅挚为纳兰荣阙送行之后,青铜将一份信交给了雅挚,这是温子骁回老家渝州后查到了一些关于“叶大哥”的消息,作夜雅挚不告而别,温子骁只好将这份信件交给了青铜。雅挚回到了房间内,打开了信件,里面只有薄薄地一页纸,上面用隶书写满了纸。这字体大小均匀,行距同意,字里行间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雅挚看了一眼落款“子骁”,看来他这两个月来在学习上花费了不少功夫。 “自回渝州,我想到一些事情。关于家姨母与祖母都误认你为‘叶大哥’,为此我去调查一番,发现了他们口中‘叶大哥’名为叶黎穹,字笑天,从小师从悟界山庄前庄主陆悟界,为下一任庄主之位人选。其亲妹名为叶黎枫,也拜于庄主门下。叶笑天十六岁在‘中原问剑’大会上以‘风旋青花刀’击败西域最为强势的‘第六天教’少主单蕤而声明大造。但也因此‘风旋青花刀’重回人们视线,他受到不小压力。他与江浙纳兰家纳兰荣阙最为要好,其次为皇家梁王谢语。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最后放弃了庄主之位,离开了悟界山庄,回到了老家浙江一带干起了铸铁老本行为生。他与庄主陆悟界长女陆胤雪结为夫妻,育有一双儿女,长女名为叶儒英,次子名为叶儒诚。十二年前叶家因不明原因被一场大火吞噬,是否有生者便无从得知,从此江湖再没有听闻叶笑天的消息。之前我看过你的风旋青花刀,我大概能确认你是叶笑天之子,这是我查到的消息,不知道对你是否有用。” 雅挚看完这信件,久久而不能平复,信中所提叶笑天长女叶儒英,正是纳兰旭懿手上婚镯上所刻名字。雅挚叹了一口气,他将这信收好,自己的事情他之前在纳兰荣阙那也是有所耳闻,只是没有这么详细吧。他瞟了一眼桌前书中的地契,将它抽了出来之后便离开了王府。 青铜见他离去,如往常一般收拾屋子,抬眼却发现桌上书中地契不见了,看来他是拿走了。他并未将此事告诉谢韫悉,只是默默关注着。之前说好不需要的雅挚,现在拿地契走了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雅挚在收拾完了卷宗室,提笔写下一份辞呈,随后便去找张大人说道此事。张大人见他却很平静,只是简单的询问了几句便答应了他。正当雅挚感谢张大人之时,徐溯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而他也是来提辞呈的。 “张大人,我刚收到了家中传书让我近些日子招我回家,我要暂时离开开封府,望张大人批准。”徐溯气喘吁吁的说着。 “令尊可说是什么事情?”张大人询问他一句。 “未详细说起,也不知道是不是急事,只是让我去渝州分舵。”徐溯说道。 提及渝州,雅挚抬眼看了一眼身旁的徐溯。 “行,你去吧。雅挚他正好也要去渝州,不如你们结伴而行,路上有个照应。”张大人温和的说道。 “雅挚兄弟你要离开开封府了?你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徐溯直白的问他。 “是的。我七夕后一天早上出发,你要同我一起吗?”雅挚也不拒绝,多一个人更好。 “那这么说定了,何时出发?” “我们两日后卯时开封府门见。” 雅挚那开封府内的官员告别之后,他仍有事情要处理,未做过多的停留。从巧手刘那里取了首饰便去了清汇医馆,这一留便是一日。雅挚将这些事情告诉了南宫雨鹭,南宫雨鹭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 雅挚见她眼中失神,便从怀里掏出了首饰盒,放在她面前说道:“明日七夕是你的生辰,子骁肯定回来找你。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平日里你忙于做事,都没有空打扮自己也没几件首饰。” 南宫雨鹭看到雅挚手上的纱布,他已经将手上的指环卸下,只是纱布还在。南宫雨鹭看到盒内是一支发冠,配有两支发簪,不由得心动,赞叹道:“好好看,表哥这是你做的吗?” “我给巧手刘了图纸,他帮我打造的。”雅挚见她把玩了起来,神色也变得开心了些,他刚放下心来,南宫雨鹭随即一句话,让他担心了起来。 “我也要去。姑姑对我来说也是重要的人。”她的言语中充满着坚定。 “我知道,我怕的是纳兰家遭劫只是表面,而这幕后原因可能是针对我亲生父母。爹昨日对我说了一些话以及大家对此的反应,我隐约能够感觉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前路没有那么好走,对你来说可能会有危险。你要是出事了,老爷子肯定不会放过我。”雅挚向她解释道。 “你之前带着芷水姐姐来京城,她不也没事吗?何况我也会武功啊,且不弱。”南宫雨鹭自信的说道。 雅挚看着她没有再劝她,笑了笑说道:“你是想跟我去,还是想和子骁去啊?” “是我自己想去,和你们都无关!”南宫雨鹭有些害羞的嘟囔了一句。 “那好,只要老爷子同意了这件事我就带你去。”雅挚笑着摇了摇头。 “一言为定!” 梁王府内谢韫悉的书房外,青铜一溜烟溜了进去。 “东西他收下了?”谢韫悉有些不可思议。 “是的……他一早就拿走了,我之前有些好奇,后来去调查了一番之后我发现……发现……”青铜说道此时,支支吾吾的。 “说吧。” “他将这宅子……当了……”青铜不敢抬头看谢韫悉。 “?!”谢韫悉合上手中书,重重甩在桌上:“他竟然当了?他竟敢当我给他的东西。” 青铜见谢韫悉生气,想说些调节的话:“您先别生气,他可能有些难言之隐。” “他才没有,他就是存心想气我。那盒沉香呢?”谢韫悉起身。 “他拿走了,还没有到他使用。” 谢韫悉又坐了下来,平息了一下怒气说道:“他需要这么多钱做什么?这些日子他也没有做什么吧。就算在紫云坊做一件披风要这么贵?” 谢韫悉扶额轻闭,又补充了一句:“他定是在紫云坊内做了其他的东西。青铜明日你去趟紫云坊问问吧。” “我已经问过了,张紫云掌柜不肯对我透露半分雅挚的动态,而且她让我转告您切莫着急,到时候您自然会知道。”青铜急忙解释道。 谢韫悉移开了手,抬眼看着青铜,无奈的说道:“罢了罢了。”他想起了昨日雅挚的态度,看来这个朋友,怕是要失去了,他这一夜完全没有心思休息。 八十七、七夕 七夕如期而至,大街上早就张灯结彩。雅挚这一天都待在清汇医馆,明日他就要离开,现在正配一些药材好在路上使用,这节日对他而言根本没有关系,只不过每年他都会陪南宫雨鹭过生辰罢了。 温子骁如他所料出现在了医馆内,今日的他一改平日里的随意,他将头发束的很正式,身上的衣着也是经过精心挑选。雅挚见他如此有备而来,只是笑而不语。温子骁和他打了招呼便去寻南宫雨鹭。 温子骁在南宫雨鹭房门前面徘徊了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最终他敲响了房门。屋内南宫雨鹭轻轻拉开门让他稍等自己一会。温子骁这一等便等了半个时辰,他从前厅晃到了院内,又从院内晃到了前厅,越是等待他的心越有一丝慌,手心竟冒出微微汗珠。终于,他等不了,从前厅出了门便不知道去向。 南宫雨鹭换好了衣服后,一直对脸上的妆容不满,平日很少打扮让她的对化妆之事有些生疏,而心中却心系温子骁等的着急。在她思绪万分之时,这时候她背后的窗户突然被风吹开了,一阵暖风吹起了南宫雨鹭的缕缕青丝。 南宫雨鹭起来一转身便看见了温子骁坐在窗上,忽然间她害羞的背过身子去说道:“你……不是让你等一会吗?怎么上来了?” 温子骁跳下窗户说道:“我等了许久,我怕你出事所以上来看看。” “你……我在自己家里能有什么事情……” 温子骁慢慢地向南宫雨鹭走去,而她却躲着不敢看着温子骁。他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胭脂,便知道她的困难,温和地说道:“让我来吧。” “你……会吗?” “以前我娘经常会有临时性的演出,每次都是我帮她化妆,技术可靠,你要不要试试?”温子骁开始嬉皮了起来。 “是吗?”南宫雨鹭将手中东西交给了温子骁不好意思地说道:“那请你帮我吧,我很久都没有化过了,生疏了。” 温子骁的手碰到了她,不由地一怔。他看一眼手中东西,感觉心中心脏跳动的声音就在耳旁。接着他抬起手,认真的化了起来。 “你还给其他艺伎化妆吗?”南宫雨鹭悄悄问他。 “有,不过都是与我娘同辈。一般人我可不化呢。” “那冷姑娘呢?” 温子骁没有说话,忽然间一只手托着南宫雨鹭的下巴,将她头抬高了一些便拿开了手,温子骁的双色异瞳对上她的黑色眸子,小声的回复了她一句:“如果你愿意,今后我只帮你一人。” 南宫雨鹭看着他的眼中倒影的自己,温子骁的鼻息轻轻洒在她的脸上,她感觉到脸上微烫,接着她没有说一句话,直到温子骁完成之后,她以换衣服为由,让温子骁在外面等着自己。温子骁和窗户出去,重新回到了前厅,坐在雅挚一旁,看着手指上沾染的胭脂发起呆来。 青铜来医馆请雅挚和南宫雨鹭一起去谢韫悉的游船。谢韫悉的游船走城内较为偏的水道,一般会有人来放河灯。雅挚听后原本不愿意,但是听闻有绿豆糕一时间有些犹豫。 这时候南宫雨鹭从院内进了前厅,她一身淡粉色齐胸襦裙,头上束有团子,团子上带着发冠,图案为卷草向两侧展开,中间为六瓣花镶嵌粉色珍珠,其次左右各一朵小花同样镶嵌着粉白色珍珠,额中间挂有玉珠,发冠两侧流苏有四串,垂在她的耳旁,随着她走路而晃动,玉珠撞在一起叮当作响。她面上只是清新的妆容,从中带着一丝俏皮。南宫雨鹭慢悠悠的走过来,有些害羞的用团扇挡着半张脸。 温子骁见到她打扮完的样子,竟一时间哑语,坐在那一动不动。雅挚的脚轻踹他的椅子,温子骁瞬间便回了神,他看见她发间的发冠是那日雅挚单独让刘掌柜打造的东西,原来是送她的。他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青铜看到了盛装打扮的南宫雨鹭,原本在劝说雅挚,忽然间停了下来。南宫雨鹭从小便经常来王府玩,他从未看过她如今的模样,简直挪不开眼。雅挚透过青铜的面具看着他的眼睛,那种看见爱慕之人的神色,在转到温子骁身上之时变为一种羡慕。这如此熟悉的神情,让雅挚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青铜的肩膀。 青铜身子微微一怔,他回头与雅挚四目相对,摸了摸发烫的耳根,接着说道:“抱歉,失礼了。” 南宫雨鹭来到雅挚面前说道:“表哥今日苏沐回家去了,我想出去逛逛……你能不能也一起……” 雅挚抬眼看了她身后温子骁,随口说道:“好吧。你与子骁先去,我与青铜还有话要说,等下就来。” 青铜走到门口处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只是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谢韫悉交代他的要请南宫雨鹭来游船赴宴。雅挚收拾好手中药材,涣洗完了手之后,走到青铜身旁说道:“原来你喜欢鹭鹭,放心,我会给你保密的。” 青铜心中为之一怔,立刻解释道:“我……我是小王爷的影子……我所做的都是替王爷而行,我的命是小王爷给的,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全部,我从来都没有为自己想过,何况未曾妄想过什么。” 雅挚见他如此拙劣的解释笑了笑:“是吗?韫悉可不是这个意思,他希望你成为他的朋友。走吧路上说。” “是真的。我懂小王爷的意思,可我已经失去成为他朋友的机会。”青铜跟着雅挚身边。 “现在他重新给你机会,你又何必拒绝呢?”雅挚瞟了他一眼,轻轻地说道:“没有人能够为一个人命令而活着,你应该做你自己。” “我……我不敢……” “谢韫悉这个家伙会把他想要的紧紧抓在手里,无论是人还是物。他对你放手,想让你恢复你原本的名字,说明你在他心中地位极高。对了谢韫悉应该知道我把地契转让的事情吧。” “昨夜便知道了,小王爷可生气了。” 雅挚听到谢韫悉很生气,不禁露出一丝笑容,非常轻松地说:“我明早卯时便启程了,换些银子路上盘缠。” “可是路上盘缠也不要这么多啊,你有困难可以找我帮忙。” “我不想再让你们掺和我的事情了。谢韫悉他一边又一边试探我,看来今天要做个了断了。”雅挚看到不远处两人的身影,正停在紫云坊的摊位前,原来是紫云坊联动了其他绣房举办了穿针刺绣大赛,这南宫雨鹭每年都找雅挚偷偷帮忙,今年也不例外。 八十八、赠绣画 南宫雨鹭回身发现了雅挚和青铜,她立刻跑来过来说着:“表哥你看,这是我的绣品,你觉得如何?”温子骁也凑上去看了看。 雅挚接过她的帕子,说道:“往年都要我帮你,今年竟然自己完成了?” “哎呀,你先看看嘛。”南宫雨鹭拉着雅挚胳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比之前有进步,不过你要参赛的话还是不够火候,尤其是那紫云坊的绣娘,我在那指导了她们两个月,个个都很厉害……”雅挚话说出口便后悔,身旁的青铜听到这些话会不会觉得他很奇怪。 “按照紫云坊的规则,你可能会获得那个平安符。”雅挚立刻转移话题,他指了指远处摊位边上挂各种巧物。 “真的吗?我的要求可不高,有护身符便可以了,往年都没有呢。”南宫雨鹭开心的跑进了屋。整个店内放置了参赛的绣品,围观的人将店内堵得水泄不通,雅挚刚踏入紫云坊内,便有绣娘围上来请他看作品,竟一时间将雅挚与南宫雨鹭他们三人挤散了。 青铜很是惊讶,原来雅挚这么受人欢迎,想到之前那些来梁王府找纳兰先生提亲的人都是这里的绣娘。这两个月晚上他都呆在这里?转身问起身边温子骁来。 温子骁回答他,只不过隐瞒了雅挚缝制嫁衣的事情。青铜仍然觉得有些逻辑不通,但是他也不好再问,张紫云从店内走出来,评赛即将开始,几个伙计将人们请至院内,关上门来。大家都在等待结果。他们仍然不见雅挚的身影,只好在比赛结束之后人散了在找找。 评选差不多持续了两柱香的时间,张紫云走出来宣告结果,没想到南宫雨鹭的绣品真如雅挚所说获得了一个小平安符的奖励。他们随伙计们去后厅取奖品,大家们对第一名作品解围好奇,再次进入了店内,店内放置了大小不一的绣画,其最为有人气的是一副长约五尺的山河图,大家们围着在那纷纷赞誉。 而雅挚对那副绣画并没有兴趣,他一人停留在一副绣品面前,方才他被张紫云叫来参评,只一眼便留意,这件绣品同样是一副绣画,画幅只有一尺左右,方方正正。与其他绣品花草虫鱼来比较不同的是,画面上绣有八位仙女,每一位仙女手中持有一乐器,且姿态各异,名为“飞天”。雅挚轻轻拿起了这件绣品,上面走线好似有些熟悉一般,他仔细研究之后,便判此为第一。 围观的群众都以为那副五尺的山河图是第一,而张紫云却告诉大家那山河图是第二,而第一在雅挚手中,大家一片哗然。南宫雨鹭看到雅挚在人群中,赶忙挤了进去,她也想看看这个第一的厉害之处。 这时候一个看似丫鬟的姑娘,抱着一卷绣画出现在雅挚面前,她自称是要替自家小姐收回这幅绣品。前来围观的百姓还想多看一眼,一时间与这姑娘商议了起来。正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一个看似与雅挚同岁的少年叫住了她:“昕儿,不急。让他们看看吧。” 雅挚抬眼看到面前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岁数的少年,他一身红黑相间长衫,头发高高梳起,插有一冠,衣袖上绣着红色的曼陀沙华,腰间挂着佩剑,给人干净利落之感。而少年与雅挚对视之时,眼中微微闪动,但是立刻恢复起来。 “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雅挚对他饶有兴趣。 “在下叶雨遥,这是我家小姐历时半月绣制的作品,听闻京中紫云坊每年七夕会举办这等活动,特意命我来参加。”叶雨遥平静的说着,他打量了一番雅挚,发现了他腰间的配刀与刻有“纳兰”二字的汉白玉玉佩。 “叶公子,我觉得这幅绣品虽为西北风情甚是独特,但是论技术和工作量,那副山河图才是称的上第一的。”一个姑娘看了之后向他说道。 叶雨遥见有人说自家小姐作品不如人也没有生气,只是轻轻一笑:“看来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出其中奥妙。” “这幅绣品工作量其实不比山河图要小,重点是在于巧。”雅挚轻轻的将绣画拉直,在有光的地方,晃动了幅面在他调节了观看角度之时,绣面上瞬间呈现出另一幅画面,仔细一看竟是无规则的沙山中,矗立一楼,下有庭院楼房数间,院外有一片湖,画面由曼陀沙华环绕的构图,他轻声说道:“这才是独到之处。” 在雅挚的演示之后,大家恍然大悟,他将这幅绣画递给身旁南宫雨鹭,温子骁也挤了过来,正如雅挚所说,他们围在一起研究了起来。 叶雨遥见雅挚能够洞察到这幅绣画的玄机,眼中充满了惊讶之情。雅挚向他作揖简单的介绍自己:“在下江浙纳兰家雅挚,不知道可否告诉我你家小姐芳名。” “我家小姐为人低调,她告诉我若是有人问她名字之时,万万不可说。” “是吗?可是我见那绣画上最左下角绣有‘雅竹’两个字。” 叶雨遥听他这么说,不禁笑了出来:“我家小姐名为叶雅竹,这么多年来都没人能够发现其中玄机,公子心思细致,连芝麻大的小都看的清楚。看来公子你与我家小姐有缘。” 张紫云将这幅“飞天”收好,交到了叶雨遥手中,他正与叶昕准备离开,雅挚心中还有诸多疑问,上前询问了一番:“请问她年方几许,属何方人士?” “小姐她年有二九,老家属江浙。” “既然与我同乡,可否上门一叙。我想亲自拜见,不知可否。” “小姐她家中已无亲人,现长居西北边域,恐怕无法如公子所愿。”叶雨遥向他解释道。 “原来如此,多谢你了。”雅挚嘴上说着,心中却有一丝遗憾。 叶雨遥见雅挚如此对自家小姐有兴趣,便将收好的“飞天”交给了他:“公子这幅绣品赠予你,以后有缘自会相见。” 雅挚接过了这幅绣画,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他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南宫雨鹭见他出神,便对一旁的温子骁和青铜说道:“他是不是凭这幅绣品喜欢上人家小姐了,问东问西的很可疑。” 温子骁却说了一句毫无关系的话:“方才那个少年是个姑娘。” “他身形瘦小,手指纤细。且对雅挚的话都一一回答,换做是我,我根本不会说那么多。”青铜接下了温子骁的话。 “你竟然和我想的一样。”温子骁冲他笑了笑。 南宫雨鹭见他们两聊起来,突然举起双手在他们胸口一人捶了一下:“你们两个家伙竟然不搭理我。” “我只是觉得这绣法很熟悉,问问罢了。鹭鹭你可不要瞎想。”雅挚拽过她来,让她别闹。 “她叫雅竹诶,与你有一个字相同看来真的是缘分。”温子骁嬉皮一笑。 “但愿吧。”雅挚看了一眼天色,转头说道:“我与青铜先去谢韫悉那,你们等下一定要来哦。” 八十九、约定 待雅挚与青铜走后,温子骁与南宫雨鹭之间又恢复到了两个人,幸好之前雅挚在这里让他们之间没那么尴尬。他们去夜市逛了一逛,有说有笑。不一会走到了河边,走累了便坐了下来。 南宫雨鹭从怀里拿出了方才获得的小平安符在手里捏了捏,温子骁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的举动,随后说道:“在想什么呢?” “还是紫云坊的绣娘的手巧,自己没这种技术。我想把这个送给青铜小哥哥,以前他总是帮我,还陪我聊天。”南宫雨鹭平静地说道。 “他那么闷的人,你们还有话题聊?”温子骁有些好奇。 “你别这么说哦,以前我与芷水姐姐贪玩跑出来后来走散是他找到我。”南宫雨鹭看着他继续说道:“虽然他总是带着可怕的青铜面具,但他内心是个温和的人。” “对了,他为何要带面具?” “他是小王爷隐灵卫,隐去姓名与自我,一身之为小王爷的命令为生,也是说是小王爷的影子。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而且他的右半边脸上有烫伤的痕迹,这个面具正好遮盖了。”南宫雨鹭叹了一口气:“他在小王爷身边办事也是比较危险的,这个正好送他了。” “好啊,你亲自去送还是让我代劳?” “我还是自己去给他吧,还要感谢他呢。”南宫雨鹭将这枚平安符放好之后,悄悄的从怀里掏出了两条流苏绳,小声说道:“我……我不知道你适合什么,所以只是简单的编了两条流苏绳,这是挂在佩刀上的……你若是不嫌弃……” 温子骁看到她手中的流苏绳上穿的猫眼石,在月光下闪着奇异的光,立刻拿了过来:“这很好看,我收下了。我今日没带佩刀,待我回去立刻穿上。” 南宫雨鹭碰到了温子骁温暖的手,瞬间抽回了手,害羞的没有说一句话。 “对了,我也有东西要给你。”温子骁满心欢喜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条准备许久的白鹭手帕:“你看,上次弄脏你的手帕这个补偿给你,可还喜欢?” 南宫雨鹭接过手帕,面上笑意浓浓:“这只白鹭是苏绣,绣的正好看,你在哪里寻得这块帕子?” “我那日在紫云坊内寻到,只可惜是个半成品,我便让雅挚教我,花了不少功夫。你喜欢便好。今日可是你的生辰,接下来才是送你的东西。”温子骁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之后递给了她。 一股花香扑面而来,让南宫雨鹭感到一丝舒心,里面为乳白色的膏体,混着粉红的花瓣碎片。她的指尖粘了一点在自己的手背上推开:“玫瑰花的香味。” “这是从波斯而来的护手膏药,我娘常年抚琴,平日经常用这个护手。我猜你或许也会喜欢所以弄了一些来。” “谢谢你,我很喜欢。” “明日我便与雅挚一同离开这里了,我……”温子骁说道此处,忽然间便说不出口:“我之前答应了雅挚,他诺帮我查出我娘死因,我也帮他寻他的身世。这一走我不知道何时还会回来,我会给你写信的……你可会等我……我回来……” 温子骁只觉心脏狂跳,以前在琼羽阁还嘲笑别人不敢表露心意,轮到自己的时候竟然也如此扭扭捏捏的,他的内心一顿烦躁。 “我会等你。”南宫雨鹭这一句话,打断了温子骁内心的独白,他没有说什么话轻轻握着她的手。 南宫雨鹭也不抗拒他,她的手摸到温子骁掌心,发现他手上练功时磨出的厚茧,心中不由的心疼。谁都不知道温子骁这个时候在想什么,包括他自己。南宫雨鹭软软的手在他手心中,他轻轻捏着,顺着她的手指慢慢分开,紧紧的扣在了一起。 小王爷的游船缓缓的驶于湖面,温子骁感觉到有光向他们而来,南宫雨鹭也感到了光,瞬间害羞的松开了温子骁的手,急忙站了起来。温子骁定睛一看原来是谢韫悉的船从这经过。 “我……我要去找韫悉哥哥和芷水姐姐了……”南宫雨鹭还没说完话,便害羞的逃跑了。 温子骁见她害羞的模样,浅浅一笑,轻功一起揽起了南宫雨鹭在水上划过,最后落到了船上。 雅挚正躺在船顶,他枕在一只手上,架着一只腿,而另一只手拿起一块绿豆糕吃,姿势甚是潇洒。对温子骁和南宫雨鹭的到来也只是晃了晃手。他们进了船后与谢韫悉和纳兰芷水聊了起来,期间他们喝了一些酒,而纳兰芷水不胜酒力靠在谢韫悉身上睡着了。 雅挚待盘中绿豆糕吃尽一个翻身落在夹板上将盘交给了青铜。 “你不进去吗?”青铜接过顺手递给了其他下人。 “就里面这个情况,我不想找虐。”雅挚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琼羽阁,说道:“我先走了,帮我和谢韫悉说一声。” 青铜噗嗤一笑,随后答应了他。雅挚刚要施展轻功,这时候谢韫悉从船内走出,对雅挚说道一句:“雅挚你要去哪里?怎么不进来坐。” “我去哪里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雅挚张嘴便呛了他一句。 “听鹭鹭说你今日看中别家小姐的绣品都想上门呢,可有此事?”谢韫悉走到他身边,又带着一副玩味的语气。 “是啊,反正我是‘上门女婿’,去哪不都是‘上门’吗?”雅挚坐在船沿上,满不在乎地说着。 “你真是大胆,皇上御赐你的宅子你都卖了。”谢韫悉的语气开始有所转变。 “难道不是你给的吗?反正地契上写着我的名字就是我的,我怎么使用都是我的自由。”雅挚有些得意的看着谢韫悉。 “你……” “反正我不是在你眼里是‘上门’的,那还需要宅子干嘛?”雅挚说完这些话,他心中一怔,忽然感觉自己竟然如此无赖。 “看来你自己也接受了这个事情了,那我也无话可说。”谢韫悉压制着怒气。 “是你最开始一个劲的挂在嘴边说我,现在我承认了你又生气了?什么道理?你这个人正是矛盾,不可理喻。” 谢韫悉看着雅挚,他这时才发现雅挚竟然如此伶牙俐齿。 “怎么了,我的反应不符你的预期?所以你说不出话来?那好,我就说符合你的预期的话。”雅挚白了他一眼。 一旁的青铜从未见过雅挚如此状态,像一只炸了的猫一般。 九十、相争 “我不是‘上门女婿’,我是纳兰荣阙养子,他待我视如己出,让我识字,传我武功,教我做人,而纳兰家是我的家。我的命盘与芷水正好相符,所以我们才是一对,你才是多余的。”雅挚从怀里摸出了那个谢韫悉怎么也打不开的正方形黑漆首饰盒,只见他晃了晃手这个盒子“咔嚓”一声开了。雅挚从里面拿出一只银镯,举在谢韫悉面前,谢韫悉看到这一只茶花环绕的镯子上刻着“纳兰芷水”的名字,他的眼神有些恍惚。 “她亲自送我的婚镯,你应该纳兰家这个婚镯的意义。”雅挚将它收好。 “所以我们之间的隔阂是从我去纳兰家提亲便开始了?”谢韫悉平静的说道。 “不是。我们之间的隔阂是从你试探我开始,你在逼我说出我喜欢芷水这句话,你在逼我与你决裂。”雅挚心中难受万分:“是啊,我现在承认,我喜欢芷水,很喜欢很喜欢。你开心了吗?” “我只想知道你的想法罢了。”谢韫悉回答他。 “我的想法?难道我的行为你看不来?”雅挚反问他:“你总是按照你的想法做事,根本不会考虑别人的心情。” “你看你说出心中想法之后,心中可有一丝畅快?”谢韫悉一改之前神态,笑道。 雅挚诧异,他看到自己的情绪都受谢韫悉把控,心中顿生不爽,他最讨厌自己被人把控着,然后居高临下,给予他万分施舍。 “那么言归正传,其实我心里都明白,我明知道你们是家族中默认的婚配对象,还要介入,我也喜欢芷水,凭什么你能我就不能?我从来都无法选择我未来成为什么样的人,如今的一切只不过是我爹交代我的,按部就班。我只有在我的婚事上做了我唯一的选择,我有错吗?”谢韫悉一句一句说道,青铜见他说话如此过分便想拉着他,没有想到谢韫悉起手一指,戳中了青铜的穴位。 “这是我和雅挚之间的私事,青铜你莫要多管。”谢韫悉严厉的说道:“既然你也喜欢她,为何不与共争?原先我还羡慕你,但看你这般唯唯诺诺,躲躲闪闪地什么都不做,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这一句话压倒了雅挚心中所有的理智,他抬起头瞪着谢韫悉,眼神透出一丝杀意。谢韫悉也不躲开他的眼神,直白看着他,眼中不知道是什么情绪。青铜见他们两个人气氛尴尬,想从中调和,但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从船内大喊了一句:“温公子……”没想到他刚说出名字的时候便被雅挚点了哑穴。 谢韫悉只是眨了一下眼,原本只是坐在船边的雅挚竟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一手抓着谢韫悉胸前衣领,谢韫悉不禁往后退了一步才稳住身子。 “我今日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男人。”雅挚一个字一个字说出口,以一种鄙夷的神情看着谢韫悉的双眼。 谢韫悉心头微怔,忽然间哈哈大笑了起来:“原来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他说罢一只手抓着雅挚,用力将他的抓着自己衣服的手强行掰开,用一副嘲笑的口吻说道:“就凭你功夫,你以为你能胜过我?” 雅挚没有跟他再说更多的废话,反手一扣,锁住了谢韫悉的手腕,另一只手捏成拳头冲他袭来。谢韫悉早就熟悉雅挚的出手套路,顺手一推送开了雅挚的手,轻松的躲过了他的攻击。二人各退一步,各种向右走了两步,而青铜正好夹在他们中间。雅挚面对他,而谢韫悉在他身后。 或许是因为考虑到了青铜无法行动的原因,他们两人都未出手,雅挚先说一句:“你有种别躲在人家身后,我们去边上较量较量。” 然后谢韫悉毫不在乎说道:“青铜本来就是保护我,我站他身后有何不妥呢?” 雅挚听到谢韫悉如此无赖,心中怒火上升好几个度,既然如此,他快步上前一掌冲着青铜而来,谢韫悉没想到雅挚竟然如此出手,挺手而出护在青铜面前。之后他们数个近身交手的回合中,雅挚招招对准青铜,向他而发难,他想以此来牵制谢韫悉。谢韫悉心中颇为惊讶,他竟然会想无辜的人出手,雅挚因练习了“追风捕影”的功法,他的步伐轻盈,出手极快。 谢韫悉不能在为保护青铜而应付迎接雅挚的拳脚。 雅挚抓住机会,以一掌灌注了内力直奔谢韫悉,谢韫悉竟一个吃紧,见他招式到面前不得已一出手迎上了他的这一掌,瞬间湖面一个波澜之后炸的水花四溅。 温子骁在船内一直感到一丝隐约的杀气,而船外迟迟没有动静,他以为是自己多心了,没想到他听到外面炸起的水花的声音才感到事情的不对。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南宫雨鹭,她的怀里睡着纳兰芷水,这声音竟没有惊醒到她,看来她是真的喝醉了。温子骁向南宫雨鹭打了个招呼便出了船舱,船甲上只有青铜一个人矗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温子骁立刻感觉到事情的不对,船甲上被水打湿了,而青铜身上的却是干的。青铜发出“哼哼”地声音,温子骁明白他的意思,解开青铜的穴位。温子骁正感到疑惑,一旁争斗之声吸引了他的目光。这雅挚与谢韫悉竟大打出手?他正想上去帮雅挚,青铜却拉住了他:“没用的。他们迟早要打一架。” “可是,他们这样……没问题吧?”温子骁一脸担忧。 “我方才劝过了,根本没有用。”青铜想到刚才,雅挚每出一招都能要了自己的性命,而谢韫悉出手招招护住自己,处于被动位置。他在争斗中看着这两个人交手,心跳极快,额头上早就冒汗。雅挚知晓谢韫悉定会保护自己,诺是谢韫悉失手自己可能会命丧雅挚手中。看来谢韫悉把雅挚彻底激怒了,这就不好办了,恐怕谁也劝不了这两个人。 南宫雨鹭有些担心外面的情况,她将纳兰芷水抱在小躺椅内,便出来看到情况,一出来便听见他们的谈话,她走到了温子骁身边说道:“青铜说的没错,谁叫他们都喜欢芷水姐姐呢。”温子骁偏头看了一眼她,他想起上次雅挚在医馆内对自己说的话。原来他们是因为这个事情而打起来。 在方才湖水被炸瞬间,两人同时一跃,立刻离开了夹板。雅挚踏着小水珠使出一击“落水无情”,谢韫悉还没站稳脚感到四面八方水中杀意。他立刻拔出龙卷残云刀护住自己,卯足了内劲运于刀锋之上,当这水珠打在他的刀刃之时上,立刻爆发绽开无数水珠与雅挚的攻势相撞,这种招式是谢韫悉在小时候见雅挚使用过之后悟出的招式,虽是同样的原理,但是重在以少胜多,第一次使用是在一次贪玩逃家被谢语教训之时,谢韫悉的一滴眼泪打落在刀刃上之后迸发无数水珠如针一般,后被谢韫悉取名“落泪无义”。雅挚看到谢韫悉学会了自己唯一的杀招后,心中难受万分,从此经常闭关,只不过雅挚怎么努力都没有再有进步,他看着谢韫悉的功夫一步步的超过自己,或许是从这开始他的心里认为自己越来越不如人。 雅挚一个翻身落在水面上,看到被谢韫悉打的四溅的水花,他毫不甘心,催动体内纳兰荣阙传他的内力。他现在的他只想战胜谢韫悉,忘记了纳兰荣阙告诫他的不到万不得已,不可用身体中他的内力,纳兰荣阙的内力是为了平衡体内的泄出强横罡气的存在,如果打破体内平衡,需要花费更多功夫恢复。接着“落水无情”感到了一股森森寒气,忽然间空中的水珠凝为冰珠,雅挚迈开脚来,他的脚下立刻凝水为冰。雅挚身后不断凝结的冰珠,他的的内劲吐纳卷起了水浪直接向谢韫悉涌去。 九十一、胜负 谢韫悉方才心中还在盘算着雅挚应该没辙了,没想到他竟然会纳兰荣阙“寒水洛神”中的第二式“冰心一片”,心中颇为大惊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谢韫悉见他突如起来的一招,只能随机应变打出一击“蛟龙戏水”。没想到雅挚的这一击竟穿过了他的刀气,谢韫悉瞬间感到透体寒意,便被水浪包裹住立刻被冰封在里面。 这一股大浪波及到了游船,南宫雨鹭一个不稳向船边摔去,青铜一个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南宫雨鹭的手臂,身子一转将她甩向温子骁,接着她撞入温子骁怀里,而青铜因惯性摔下了船。他们一惊,立刻跑到船边查看情况,却发现青铜一个跟头稳稳落在冰面上。温子骁心中感到惊奇,雅挚竟然将船也冰封住了。 雅挚一击而去,感觉身体内劲用的差不多了,这谢韫悉也消停了一会。他直径坐在冰面上调息了一会。谁知道随着一声冰裂的声音,冰封着谢韫悉的破冰而出,随机轻功落在雅挚面前,拍了拍身上的冰屑,竟有些赞许的说道:“你功力渐长啊,可惜还是被我破了。” 雅挚全力调息自己的内力,没有答复谢韫悉,忽然间他感到体内的罡气上涌,让他心口、头部微微刺痛。 这时候一个声音在雅挚耳边响起:‘傻孙子,你快用风旋青花刀,我保证把这小子揍的叫爷爷。’竟是刀魂与他对话。 ‘非我之力,胜之不武。’雅挚在心中默默念叨。 ‘你竟然说我是不正当手段,过分了啊。’ ‘是我实力不如人,看来要败了。’雅挚感叹道。 ‘非也,自古就有以弱胜强之方法。’ ‘前辈可有招?’ ‘有,我叶家所学基础为追风捕影,你可知道为何?’ ‘天下武功为快不破。’ ‘你随练至顶峰可你不会用,即使是顶级功法不会用也是多余的,这龟孙比你有实战经验,你当然打不赢。’ ‘我……’ ‘你体内罡气属极阳,出招会极为霸道,其实这罡气是可以利用的,只不过不是单独使用。纳兰家的功法大部分属阴,且能够与任何武功相融合,这龟孙都能将落水无情融会贯通,今日我便教你如何控制罡气。’ 谢韫悉见雅挚没有说话,认为他要认输,谁知道雅挚睁眼起身一跃,立刻收回了“冰心一片”的功力,冰封的湖面瞬间化水,谢韫悉立刻起身立于一片荷花之上。 雅挚在空中一甩右手,忽然间他的“六弦”玄铁扇出现在手中,他顺势一扇,扇面立刻铺开挡在了他的脸前。谢韫悉见到扇子后面雅挚沉着的双眼,对他这新的招式也不懈怠。随后雅挚一手将“六弦”向上掷出,全本完整的扇子瞬间散开,顿生化为十八道剑气,遮挡了月亮,众人只听得雅挚一声“天狗食月”,原本遮挡了月光的十八根扇骨,顷刻而下以一种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向谢韫悉攻去。 谢韫悉见这十八道剑气快的让人窒息,他立刻提刀为守。雅挚起步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谢韫悉面前,扇骨在他的刀刃上撞得叮当作响,接着又立刻环绕过来再次寻找攻击机会。谢韫悉感到吃紧,在扇骨的强劲的攻势下,竟然打的他无法使用任何功法,只得以防御为主。而扇骨上带着强劲的罡气,这绝对不是雅挚的内力,自己熟悉雅挚所有功夫套路,原以为战胜他很轻松,没想到他还有新的招式。平日里没有见过他练功,他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新功法。 一个想法在谢韫悉脑海里闪过,而这个时候,雅挚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手中捏着一根扇骨正向他袭来,谢韫悉立刻反手接过一击,雅挚的身影立刻散去,只留下兵器撞击的一声。谢韫悉心中大惊,这是他的虚影。他立刻环顾周围,四周都是环绕着扇骨,忽然又有身影出现但都皆为虚影,谢韫悉立即看着脚边荷叶位置,他想凭借周边环境判断雅挚的落脚位置,然而雅挚早就想到了,他可没那么傻,他使用“追风捕影”每一步都落在自己的扇骨上。雅挚感到自己所剩内力无几,想要速战速决。 周边扇骨的速度越来越快,谢韫悉已经感到无法再接下去,这时候的他停下身子,收回了他的佩刀,面对向他袭来的扇骨,他像以往一般淡定神情双手别在身后。 在他收刀的瞬间周边立刻安静了起来,忽然谢韫悉感一阵风,一道寒光投射在他脸上。谢韫悉抬眼一看,雅挚出现在面前手指捏着扇骨正抵在他的咽喉处。 “我现在可以走了吗?”雅挚淡淡地对谢韫悉说了一句,他的眼神里却很平静。 谢韫悉一笑,回答他道:“悉听尊便。” 雅挚听见他这般回答,转身轻踏扇骨,在空中翻越扇骨立刻回到他的手里,随后便踏风而去,没有留下一句话。 谢韫悉回到船上,青铜立刻查看他有没有受伤。他没有进到船舱内,只是看到雅挚消失的方向,小声地说了一声:“他是谁?” 青铜有些不懂,回答了一句话:“他是雅挚啊。” “熟悉且陌生。”谢韫悉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这时候他左手上的一串黄虎眼佛珠,忽然间落在船甲上,摔的叮啷响。青铜本想去捡这佛珠,没想到的是,他刚蹲下之时。谢韫悉的发冠从他发间滑下,那原本束着发冠的簪子断成两节,簪上镶有一颗白玉石摔成了碎片。冠上穿着小大不一的玉珠顷刻散了一地,欢快的在船甲上蹦了蹦,滚到一旁。束发的发绳跟着断开,没有约束的头发也就瞬间散了下来。接着他腰封上绑着多件玉佩的彩绳随之断开,所有的环扣玉佩无征兆地碎裂,落地之时摔的粉碎,只有那一枚曾经借给雅挚办事的玉佩幸免遇难。 九十二、倾心 雅挚落在岸边,方才释放了体内罡气,他好似从来没这么轻松过,他看着远处芝麻大的游船的灯火,不由得待在远处凝望远处。他不知道此时徐溯正坐在湖边草地上,而蒲氏姐弟来此岸边点灯。 徐溯从湖面传来的不正常的波动,感知到了一场大战在远处,他寻着这动静而去,没有想到的是这场大战的制造者竟是雅挚与谢韫悉,之前在府中,只见过蒲伊和雅挚打斗过,那个便对雅挚的“神奇”功法感到一丝好奇,而徐溯待在远处目睹了全过程,之后他回到了蒲氏姐弟这边,便坐下回想方才的打斗。 他见雅挚从那个方向而来,心中颇有疑惑,徐溯想上前与他交谈,却看他一副心事重重模样便也不打扰。 雅挚不知道盯着那船看了多久,等他回过神之后湖面上已经不见其船的影子,却而代之的是零零散散的一些河灯,从他脚边划过。雅挚看着河灯那星星点点的微光,在两条河水交汇之处,汇集了大量的河灯,将周围树木照的明亮。 雅挚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小片莲花样的半圆形凸起的小东西,他拉动中间的细绳,瞬间这个小东西被拉开,一片片花瓣打开呈现一朵莲花形态,小小一朵,只有他的手掌那么大。 “哥哥,你看那个睡莲好好看,今年七夕节能不能做个莲花的河灯给我啊?”幼年的纳兰芷水抱着雅挚胳膊撒起娇来。 “你想去放河灯吗?” “对啊,我还想跟你去。”纳兰芷水拉起雅挚的手说道:“不要太大哦,我知道哥哥不喜欢火,就要你的手掌怎么大就好了。” 雅挚看着手中这个小河灯,往事涌上心头。 “哥哥,哥哥,你做的这个灯像真的一样,好看的我都忘记许愿了。你也许个愿吧。” “女孩家的节日,我许愿不适合。” 纳兰芷水对他努了努嘴,不过她也没有生气,直接说道:“那我帮你许愿吧。” “哈哈,我许完了。今后哥哥都要陪我放河灯哦。” 雅挚从怀里掏出一支火折子,将手中河灯地亮,蹲下身子将这河灯放入河中,轻轻说道:“愿你许的愿望都能实现。”说罢雅挚的目光充满着温和,目送着这小莲花离去。只是这小莲花刚飘过去不远便沉入水中。雅挚愕然,立刻从怀里套出另一朵,仔细查看起来。他以为是自己做的河灯出了问题,可自己十几年来做的河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问题,倒腾了半响,他才反应过来,长叹一口气。 “程儿,程儿,你在干什么?”不远处传来一声招呼声,打破了雅挚的低迷,他感觉好似叫自己一般,本能地立刻环顾四周来寻找这个声音源头。 “我在许愿,求织女仙女赐给姐姐姻缘呢。”说话的人正是蒲程,他们也在河边放河灯。 徐溯见雅挚看见自己,立刻晃了晃手,雅挚也回应他们。 “程儿,你又淘气了。”蒲伊害羞跟她弟弟打闹了起来。 雅挚看到远处这对姐弟关系真好,不由得喃喃道:“程儿……诚…诚……我叫叶儒诚?” 接着他从衣袖拿出“飞天”刺绣仔细看了起来:“这小姐姓叶,年岁二九。一个原属江浙的姑娘为何带着家仆去遥远的西北边域?这叶雨遥公子,不,这姑娘……看到我之时为之一愣是什么意思。旭懿大哥一直找不到姐姐,是因为姐姐不在中原地区。叶雅竹……年岁与我姐姐相近,会不会有可能……” 雅挚就此打住,将这幅“飞天”收好,天下之大相似的人那么多,怎么就能凭想象而定呢?或许只是巧合。他一人看着静静湖面,一人却悄悄地来到了他的身后。 “雅……雅挚公子……是你吗?”这个女子的声音在雅挚耳中非常熟悉,他回身看了身后之人。原来是冷玉儿,她手里提着灯笼,另一手拿着一盏河灯。雅挚看到她身后不远处的琼羽阁,又将实现移回了她的身上。今日的她穿着淡粉色齐胸襦裙,脸上只是淡妆粉黛,少了几分在琼羽阁内的脂粉味,反倒是如同普通人家的姑娘。自开庭审理案子到现在已经快有两个月时光,她都没有见到雅挚,如今在河边巧遇,冷玉儿有些欣喜。 “恩。”雅挚说太多的话,只是轻轻一句回答了她。 “公子你为何一个人在这里?”冷玉儿关心的问他。 雅挚一指不远处徐溯所在处,轻轻笑道:“谁说我是一个人。” 冷玉儿看着他的手指方向:“原来你和他们一起来的,说道此处,上次的事情谢谢你……你救了我一条命,我知道我就算没被苍杀了也难逃牢狱之灾……” “苍以你娘威胁你,你本就是受害者,再则你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没让你出庭也是考虑到你当时情绪问题。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了,不必再纠结之前的事情,你也应该回到了原来的生活。”雅挚向她解释道。 “公子救我两次,若你不介意……我愿意跟随你……当丫鬟也行……”冷玉儿说着越来越小,说到最后一个字之时,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我明日便离开京城,我自己都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你若跟着我,这背井离乡之苦你可愿意承受?” 冷玉儿对他的问题,仔细思索一会回答道:“恩人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雅挚轻轻一笑:“你的恩人不是我,而是吴枭。他自认识我起便求了我一件事,第一件帮他母亲报仇,这第二件便是关于你,他让我在没有他的时候保护好你,就在那日你们决裂的那一天晚上。” 冷玉儿心中恍然,她以为雅挚对她所做,都是出于自己意识,不由得问道:“如果他没有求你呢?你会怎么做?” “按照我自己的意图,我也会对你出手相救,只是没有这么上心罢了。”雅挚说的很淡然。 “你答应了他?”冷玉儿语气变得急切。 “对。” 冷玉儿对他如此爽快的回答心中很失落,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雅挚感觉自己把话说死了,心中也不由得感叹一句,他铭记着纳兰荣阙对自己的告诫。 “我有一事不明,想请问冷姑娘。”雅挚见她不说话,只好先开口:“你与吴枭青梅竹马,他对你如此有意,外人都能明白,可是你却未对他有过半分心思。我对你而言只是匆匆过客罢了,你可对我了解多少呢?” “正因为不了解,所以才吸引人。”冷玉儿眼中闪烁着星点泪光,雅挚看在眼里不禁皱起眉头。 “或许是因为对吴枭知根知底,从小一同长大就像个家人一般。且我比他大一岁,年岁也不适应,他在我心里如同弟弟一般。他的确对我是很好,我很感谢他。” “原来姑娘都是这般想的?” “我不知道其他姑娘是如何想,对于我是这样的。在我娘还没有为我指婚之前,就算指婚了也管不了我。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没有谁规定了青梅竹马就要互相喜欢,也没有规定青梅竹马就要成婚。” 冷玉儿这一番话,雅挚听在耳里,心里颇有想法。冷玉儿可不知道纳兰家还真有这种规定,不知者无罪,雅挚也没有生气,只觉得她是性情之人。 “听闻你之前喜欢苍,现在对我感兴趣,日后你若是见到比我更厉害的人,怕是还会动心……” “虽然你是答应吴枭的请求,但是任然是救我之人,还是我的恩人。恩人待我温柔,我可不会随意动心。”冷玉儿打断了他的话,她对于自己的喜欢的人会勇敢的说出来。 “可我对每个人都很温柔,不是吗?”雅挚反问道她一句。 冷玉儿愣在原地,没有再说过一句话,许久她从怀里摸出一个扇套:“我知道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这些日子特意为你绣了一个扇套,我知道你喜欢扇子,这个就作为答谢你的,没有其他意思。” “抱歉,恕我无法收下。”雅挚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绣品,立刻说道。 冷玉儿一副快哭了的样子,赶忙解释道:“我只是想感谢你,没别的意思……” “我只是觉得你绣的不是很好……”雅挚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转个借口:“你看此处走线很不均,且缝制的包边宽度也是宽窄不一。” “公子是嫌弃我的手艺了……我……的确……我确实是很少绣东西了……”冷玉儿支支吾吾起来:“那我重新再绣过吧……到时候你再收下好吗?” “我的眼光很高,不知道你能否达到这个技术。” “那公子给个你看得上眼的绣品让我看看,我好心中有数。”冷玉儿也想见见雅挚心中“好”是什么程度。 雅挚只是为了拒绝她,一时说了她的绣品不够好的话,没想到她竟然进入了这个话题,演戏演到地,他掏出了那副“飞天”绣品给冷玉儿看了一眼。 冷玉儿看到这幅绣品,一时之间竟被此精美吸引住了,半响才回复他:“这的确是精品,我会努力的,到时候公子可不能再拒绝我了。” 雅挚见她答应的爽快,可是要达到这种幅“飞天”的程度,就连雅挚自己也需要再练个半年,而冷玉儿这种初级水平,怕她此生都达不到。 “好,我们一言为定,如果你能到达这个水平,我就收下。”雅挚也答应了她。 “虽然公子对我没意,我也明白。但是我欠公子两条命,日后我定会还上。”冷玉儿说完,她眼里含着泪,转身想逃跑。 雅挚从怀里拿出一盒长方形漆器木盒,叫住了她:“吴枭已经不再是吴枭了,他现在是温子骁也有了新的生活,愿你也能摆脱之前的事,开始你的新生活,这盒沉香是给你的。” 冷玉儿看着他没有说话,忽然间一滴泪从她好看的桃花眼眼角边滑下。她看着雅挚手里的木盒,又难受又惊喜。 雅挚学着温子骁说话:“留个纪念吧。” 一旁的蒲程看到了冷玉儿离开,立刻跑了过来,一脸嬉笑的对雅挚说:“方才你这样说话,会伤姑娘心的。其实我觉得冷姑娘还可以,你不考虑一下?” 雅挚与蒲程之间的误会,在一起轮班整理卷宗之时便渐渐的解开,如今蒲程对雅挚心中充满了欣赏之情,对他也是如兄弟般看待。 雅挚方才为了躲避冷玉儿的心意,说出了他十六年来令姑娘最为尴尬的话。即使对紫云坊的绣娘绣的再不如意,也不会直接指责。雅挚说出口之时便后悔万分,但转念一想,如此这般也会另冷玉儿觉得自己如此不解人意而转念喜欢其他人吧。 “你还好意思说我?不解风情的人是你,快跟我走,别在夹在徐大哥和你姐姐之间。”雅挚一手搭在蒲程肩上说完便把他拉走了。 九十三、交心 雅挚拉着蒲程去天禧酒楼小酌以后,便将他送回来了开封府内。雅挚一出门便撞见了徐溯与蒲伊,他们两个牵着手回来,见到雅挚也没有松开。雅挚向他们打了个招呼便一个人回到了梁王府。 行走在院内之时,他赫然发现院内池中飘满河灯,大小不一,样式各异,只是没有熟悉的那盏,雅挚蹲下身去将另一盏莲花小河灯点亮放在水面上,这一回他没有许任何愿望,而这一盏灯缓缓地飘入池中央,安安稳稳,孤孤单单,格格不入。 雅挚看着这个灯,好似觉得这与自己一般。原本两盏莲花小灯应该是同时使用,随着水流相随相伴,如今另一盏沉于城中河中,而剩下的这一盏在梁王府的池中安稳,这好似在暗示着什么,雅挚不敢在多想,他看这水面上泛起的淡淡灯光,竟然觉得火光如此好看。 风中带着一丝淡淡的酒气,雅挚回头却发现谢韫悉站在不远处,无声无息。谢韫悉提早了回府的计划,他身上只是简简单单一件薄衫,头发未束起来,好似睡觉之时忽然起来一般。雅挚见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谢韫悉只是矗立在那里,没有说一句话。他们对视了半响,忽然间他们同时开口,唤了一句对方名字。 “韫悉。” “阿挚。” 雅挚看着面前之人,心中愁然万分。但是回想起自己在京的这些日子,衣食住行都是依靠谢韫悉,就算是办案,也因他的关系而变得顺利。论朋友他也是尽心尽力,在喜欢纳兰芷水这件事情上,他也有自己的自由,自己又有什么可说的呢,一句“对不起”脱口而出。 “对不起。”谢韫悉没有想到,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句话。 雅挚身形微微一震,转眼不再看着谢韫悉。他没有想到这个要强的家伙竟然会道歉。谢韫悉慢慢地走到了他的身旁,十分温和地说道:“我的确试探你,可是我想知道你心中想法,你知道我这个人不怎么会表达……所以才……哎……变成这样的确是我的错。” 雅挚没有回答他,他的心中也很慌张,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对面谢韫悉这般。 “不过有一件事情,你可误会我了。不是我用权利抢走了芷水,而是你自己选择了放弃……而她选择我是她无奈的选择,有些事情我其实心里都明白,只是我在装傻罢了。她心里可喜欢你了,因为你总是拒绝她而很难受,离开家出走只是再也不想看到你而这么做。你知道吗?”谢韫悉带着无奈的语气。 “我……”雅挚其实心知肚明,如果他与爹说了这件事情,也就不会发展成如今模样。 “我觉得你不会这么放弃这么简单,一定是有个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你那未知的身世牵扯到纳兰家才放弃的吗?”谢韫悉皱了皱眉,说道:“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我……我体内有我亲爹的二层功力,就是方才的罡气,你应该感觉到了。初来纳兰家之时,因为我无法控制它所以爹与南宫外公将封住我的穴位,也是如此导致了我的武功只有六成,无论怎么练都无法再所有提高。为了克制我体内属极阳的罡气,我不食五荤,也不饮酒,对事都很淡然,无欲无求。只是当我随之长大之后,我的心中对一些事情再也无法放下。早先芷水送我婚镯的时候,我不明白她的意思,直到旭懿大哥给我看了他的婚镯我才明白。当我鼓起勇气想找我爹说的时候,你便来提亲了。我怎么比的过你,我看着你一步步的超越我,且出身皇家,而我一直止步不前……你说我畏畏缩缩,或许是吧,我的确是没有你大胆,也不敢说。” “原来是这样,那你为何不敢说呢?”谢韫悉说罢,今夜他好不一样,让雅挚感到有些奇怪,要是平日里他才没有这么多耐心听这事情。 “芷水她本就受家里人宠爱,任性也是不敢大声呵斥,她与我走的太近,总是会弄的我……我……动情欲,每当如此罡气会变的炙热,而在身体里乱窜,体现出来为呼吸急促,浑身冒汗,灼心之感血气上涌,头疼而流鼻血是很常见的事情。每当这个时候我只有将她推开,我才能好过一些,而她会误认为我病发,使用‘寒水洛神’与我体内罡气中和,久而久之,这便是她的寒症来源。两年前当她说出了非你不嫁还离家出走之时,加上爹让我带她来找你,这种家长默认,我的心便死了,没想到她还如同以往一般靠近我,我真的是忍受不了,才让她留在你这里。我原本想让这事情烂在心里,现在你对我越发过分的试探还不让我离开。” 谢韫悉原本看着池中河灯,在听到雅挚说完这些话之后,沉默了片刻。接着他转头看着雅挚,却发现他泪水满面。谢韫悉不忍微微皱起眉头,说道:“原来我们之间竟然如此疏远,我连你身体有变化都为发觉。”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那日我没救你命,你会死。你要是死了就没人要走了芷水了。这种自私的想法。” “但是见死不救不是你的为人。”谢韫悉笑道。 “是啊。你从那日起见芷水便留意了,为了让她喜欢你,你才不断努力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看来她不仅是我的朝阳,也是你的朝阳。”雅挚低着头喃喃道。 “你错了,她是我的月光,你才是我的朝阳。”谢韫悉说完悄悄的瞟了他一眼。他看到雅挚眼里的疑惑,解释道:“我从小没有娘,我爹常年忙于政事,没有时间管我。后来是我乳娘照顾我。她去世了之后,留下一个儿子。他叫柳深白,比你大一岁,我唤他小白,全府上下唯一一个把我当朋友的人。那时候我并不是不会说话,只是说的很少。后来他被坏人教唆,相信了他娘的死是因为我的一句话导致,在我的甜汤里下了毒,之后我便再也发不出声音。我对他的行为感到很生气,便将那一碗汤打翻到他身上,他的脸上自此留下伤痕。我爹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想取他性命,我求了我爹三天三夜才保住了他的性命,只不过他后来被我爹带走了,等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有了新的名字,只是他已经不再是朋友了。无论我怎么做,他只当我是主人。但此事情之后我再无信任之人,凡想杀我的我必诛之。” 雅挚见他说的很轻松,实则不然,说出这话的谢韫悉心口绞疼。 “我爹到处求医,对我的毒都没有办法,即使是问过南宫晓爷爷也没有用。渐渐地我爹便理解我为是我自己不想说话,他责怪自己平日没时间关心我,自己实在是没有办法,请了纳兰先生来府上。旭懿大哥比我早几个月却能为纳兰先生分担劳务,我的心里十分羡慕,他的父母都在身边陪着他,教导他。可我话都不会说,还能做什么呢?渐渐的大家便对我冠上了‘废物’的外号,连邻近年纪相仿的孩子都会爬上王府的围墙,只是为了嘲讽我一句‘废物’。在他们欺负我的时候,你便出现了。” 九十四、畅心 “你从那些熊孩子手中抢回了我心爱的东西,为了保护我和他们打架……我真的没有想过,你这种性格的人也会与打架。”谢韫悉说着说着他的左肩靠上了雅挚:“我爹责备我竟然输给比我年岁小的孩子手中,罚我跪在佛堂内。结果你也与我一同跪了一夜,我还记得你在我娘的灵位之前发誓会永远保护我。” 雅挚听到他说这事情,往事历历在目,竟然没有察觉到谢韫悉的话语间一丝异样。 “我原以为废物一般的我能够让那些小人不再觊觎我爹。你看梁王家的这个儿子是个废物,真可怜,算了吧,反正他也倒腾不出什么。但是论实际人心而言可是意想不到,我以为退一步便能海阔天空,只是没有想到他们更加赶尽杀绝。当时你对我而言是属于很厉害的人,你不仅找到解我毒的关键,而且让我意识到了我的弱小成为了我爹的拖累。曾经有无数无辜的人都因我的弱小的而失去性命,我再也不想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才变成现在这般。”谢韫悉小声说道,他好似有一些有气无力。 雅挚笑了笑,轻声说道:“是吗?我都不知道我随意一句话却成为你最为重要的话。想起儿时你其实很可爱,怎么长大了就变成这样的性格了……你……” 谢韫悉没有听雅挚说的话,慢慢的挪了挪脚,他的胸前靠着雅挚的后肩,将身前的雅挚揽了起来。雅挚被他这个举动吓的不轻,赶忙掰开谢韫悉环在自己腰间的手。 “韫悉你放手……喂……你这人又开始戏弄我……”雅挚有些生气责骂他。 谢韫悉没有放手,反而拽着跟紧了,他靠在雅挚耳边说道:“现在轮到我了……现在让我来保护你好吗?你的身世我来帮你查吧……只希望你……别走……” 雅挚浑身鸡皮疙瘩,心中一种奇异的感觉:“谢韫悉,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好吗?” 谢韫悉将脸靠在雅挚肩上,他身上的头发顺着肩膀滑下,落在雅挚身上,十分任性的说:“我不放。” 雅挚记忆里谢韫悉从来都没有喝断片过,原来他撒酒疯是如此模样。他不禁对谢韫悉的话感到无语,说道:“芷水在你府上,我若留下我都不知道会对她做什么。” “我不介意。”谢韫悉平静的说道。 雅挚心头一震,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出一句:“谢楚意,你真是个不负责的家伙……就算你不介意,可我介意,我话以如此快放开我吧。” 谢韫悉听到雅挚直接叫他大名,想必是真的生气了,可是谢韫悉越是想压制,嘴中越会说出他的真心想法。忽然间,谢韫悉松开一只手,摸到自己脖子处,掏出一支细小编织绳,从脖子上取下自己的玉龙项链,一只手帮雅挚带上。 “这是我爹当初送我娘的定情信物,自我娘死后一直都是我带在身上,二十年来我从未离开过我,对我而言是最为重要的东西。既然你不想留下来,这个赠予你,希望能够保佑你。我现在只是……有些难受,借我靠一下都不行吗?” 雅挚见他说难受,是啊,提及这种话题谁又不难受呢?雅挚见谢韫悉喝断片了,心生无奈也只好随他去吧。 “好似我不难受一样。”雅挚叹了一口,小声说道:“你我这样等下被人看到了又要解释不清楚了……” 雅挚说道一半,只感觉肩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下,伴随着一股酒气。雅挚他低头一看,为之一怔:谢韫悉……他……竟然吐了…… 对于雅挚有着轻微洁癖的人来说,看到自己衣袖弄脏心中对身后之人感到万分嫌弃。他压着怒火,他刚想平复心情。这时候的谢韫悉挪了挪手,他没有管自己的沾满了污物的发丝与衣袖,将雅挚拽的更紧。 “你……你怎么这么暖和……”谢韫悉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发出声。 暖和?雅挚抬头看这空中明月,又看了一眼池中莲花盛开,这盛夏时节怎么会用暖和这个词?他不禁有些奇怪,转念问谢韫悉:“暖和?这么热的天气你觉得冷?” “恩,好冷……”谢韫悉说罢,身子开始微微打着颤:“难怪她喜欢抱着你,竟连我也……不肯松手……” 雅挚感觉到了谢韫悉的异常,抬手把上了他的脉门,说道:“脉象大乱,这是……恶寒?酒气消退,寒劲上涌。韫悉,你还好吗?” 谢韫悉只是冷吭着,说不出一句话。 “谢韫悉,谢韫悉!谢楚意!回我一句话啊,谢楚意!靠!”雅挚着急了起来,这家伙限制了自己的自由,根本无法动身:“谢楚意!你昏之前能不能放开我!吗,的!” 此时候谢韫悉忽然轻轻笑了笑:“你……原来也会说……粗鄙之语。” 雅挚感到一丝无力,他还想破口大骂,只是眼前这个家伙恐怕是中了之前自己那招“冰心一片”的寒毒,这一丝恶寒方才被体内暖暖酒气暂时压制住了。雅挚没有想过原来纳兰荣阙的内功如此之强,竟然能够透体进入体内,虽然谢韫悉破解了这一招,但是他还是中了招。雅挚忽然晃了一下肩膀,这身后的谢韫悉都没有再回话,看来是抗不了多久。雅挚叹了一口,看了一眼过于安静的四周,轻声唤了一句:“青铜,我需要你。” 他说完这句话,一个身影立刻从一旁的树上落下,毫无犹豫立刻出现了雅挚面前。 “他今日喝了多少酒?”雅挚觉得谢韫悉变得有些奇怪,有一点有些想不通。 “三斤左右。”青铜想了一会说道。 “才三斤?这酒是王府筹备的吗?”雅挚有些惊讶,才区区三斤就能让谢韫悉喝成这个样子?他可是千杯不倒的家伙,怎么今日这幅德行。 “是。”青铜见雅挚身上的弄脏了,赶紧帮忙抱起了昏迷的谢韫:“雅挚你随我去换身衣服。” 雅挚见谢韫悉终于不用再靠着自己,心中竟生一丝愉快。在与青铜一起去以最快的速度涣洗之后,查看了一眼谢韫悉的情况。他体内的内力与这恶寒相搏,斗的难分上下。谢韫悉这般寒颤与纳兰芷水所出同招,看来要引动体内罡气才可解他恶寒。雅挚心中感到变扭万分,这解法对女孩使用,如今要对一个男人使用,颇有一丝奇异之感。且方才的对决之中雅挚已经耗尽了原先漏出的罡气,现在要重新引动新的罡气。 说是很简单,而这重新引动罡气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对雅挚来说进退两难。一旁的青铜细心的照顾他的主人,在经过雅挚内心的一阵挣扎,如今只能破例一次,便让青铜在门外等候。 雅挚扶起被安放在床上的谢韫悉,他也坐上了床在谢韫悉的床上一顿摸索,结果摸出一本书,大致有雅挚指甲盖那么厚度,封面是很普通的藏青色,装帧形式也是最为普通的绳穿式,封面上只有简单四个字:御花全图。雅挚找到之后便翻阅了起来,忽然之间顺手扔在地上。 雅挚将谢韫悉的情况的告知了青铜,青铜也知晓雅挚的意思,心中有些担心但也没有办法,只有在门外默默等待。他一个人坐在房门的石阶上,悄悄从怀里掏出一个护身符仔细欣赏起来了。这是他第一次收到姑娘送他的礼物,心中十分珍惜。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忽然之间谢韫悉的房门打开,青铜立刻起身转身便看见了雅挚,他脸上的汗让两侧的头发贴在脸上,他轻轻说道:“他没事了。” 青铜进屋之后,看到地上的《御花全图》心中一惊,他看了一眼身后雅挚,原来他是这样的办法,连忙询问雅挚:“雅挚你身体还好吗?” 雅挚捡起了地上这本《御花全图》举在桌前烛火前,点燃了之后扔进了谢韫悉平日常用的焚炉之中,接着雅挚趁真火势还小之时,立刻端起焚炉放在房门外。最后她坐下后平静的沏了一壶茶。 青铜心中诧异,雅挚知道这本书藏在何处,竟然毫不迟疑的将它烧了。 这时候雅挚开口解释问他:“方才我们的对话你都听见了,我之前对决中耗光了我的罡气,所以不得已要借助《御花全图》你可不要告诉这家伙,不然他又要笑话我说我找借口。” 青铜听他的话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见谢韫悉没事了,便坐在雅挚身边说道:“可是这本《御花全图》是小王爷费尽功夫收集来的,你这么就烧了,待他醒了之后肯定要对你有意见。” “这本书我知道,以前他还给我看过。我原先以为这是花卉图鉴,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喜欢植物,还一直藏在床上。没想到内容竟然如此污秽不堪,他还告诉我男人都喜欢看这个,当时快气死我了,今日一见这书竟比之前变厚了。这种东西看多了迷失心智,烧了最好。你就说是我烧的。”雅挚无奈的说道。 青铜听到雅挚抱怨谢韫悉,竟然露出一丝笑意。他解下了面前青铜面具,轻轻放在桌上。 雅挚见他脱面具说道:“是你在韫悉的酒里放了些东西?不然就凭这三斤酒是喝不倒他。” “我知道躲不过你,所以我现在直接坦白。”青铜看着雅挚说道:“你明日便要走了,小王爷心中其实颇为不舍,只是他说不出来。所以我在他的酒里放了些药。” “是南宫家的‘畅心丸’,服下会如同醉酒一般,越是压制心中就会越发说实话。”雅挚独自喝了一口茶,他用谢韫悉的东西真是十分顺手。 “是,我劝过他与你谈谈心,可是他都不肯,只有用这个办法。”青铜有些无奈。 雅挚看着窗外,喃喃道:“你……为何当时要背叛他?” 青铜身子一愣,半天才说出一句:“年少无知。” “是吗?”雅挚忽然换了一丝冷漠的神情看着青铜,他的眼神中冷漠之极,从中带隐约杀气,让青铜浑身汗毛竖起。 “是……是真的。” 雅挚的冷漠忽然之前转为随意的神情:“谢韫悉很信任你,即使他发现你给他喂了‘畅心丸’,他还是会照样的吃下去。” 青铜听后一惊,他想起了当年那件事情,谢韫悉是不是也发现了是他下的药。一时之间青铜陷入思考,当他想问下去的时候。青铜发现了雅挚闭着眼竟然坐着睡着了。这一天闹腾,对雅挚来说已经很累了,青铜带好了面具,正打算将雅挚背回房之时,忽然间一只手搭在青铜肩膀上,他一回身满眼都是惊恐,这人正是谢韫悉。 九十五、决心 雅挚缓缓睁开了眼睛,昨夜被谢韫悉一番折腾,他只躺了一个时辰左右,伴随着一阵头疼他又闭上了眼睛,忽然他意识到了这不是他的房间。雅挚立刻看了一眼四周,这一看他也再无睡意。谢韫悉正躺在他的身边,原来自己还在他的房间里,雅挚坐起身子努力回想起昨夜的事情,好似只记得自己与青铜聊天之时睡着了。 谢韫悉感觉到了周边动静,只是向雅挚的方向蜷着被子继续睡着。雅挚看到谢韫悉脸色渐好,轻轻再为他把脉。 “我只是调查一些事情,还会回来的。”雅挚看着谢韫悉这个从儿时就没有变过的睡姿喃喃而言。接着他起身越过谢韫悉的身子落在地上,站起身的雅挚看到了桌上青铜放置的新的衣物。 雅挚换上新衣服后,发现了身上的谢韫悉送他的玉龙项链。原本他想取下还给谢韫悉,转念一想又缩回了手。最后他坐在桌前,磨起砚来。 接近四更之时,青铜前来为谢韫悉去早朝而准备着,他见谢韫悉房间内有灯亮,以为谢韫悉醒来。当他推门而入,却看见了提笔而书的雅挚。接着青铜带放下手中洗漱用品,轻唤谢韫悉,然而却没有什么作用。 雅挚放下笔,称这是“畅心丸”的副作用,服用者会嗜睡,这需要他自己醒来。青铜没有办法,只好随谢韫悉睡着。雅挚说完便出了房门,他的心中任有不舍,走之前他还忍不住再看一眼。不一会儿他走到了纳兰芷水房前,昨夜他们聚会喝了好些酒,酒力不胜的她会不会有事。他的手扶在门上,却又犹豫一会,当他的手离开门之时,屋内传来一声:“雅挚哥哥……是你吗?” 雅挚听见纳兰芷水发现了自己,也不说什么直接推门。纳兰芷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衫,她的头发散在肩膀上未来得及束起,正坐在梳妆台之前面。微微的烛光将她清瘦的身影投在屏风之上。雅挚走到了屏风处便停下脚步,他明白面前这人已是别人的妻子,他们之间的关系再也回不到原来的亲密。 “哥哥你还会回来吗?”纳兰芷水隔着屏风看着外面的雅挚。 “我会回来。你不用担心我。”雅挚温和的说道。 “那……你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纳兰芷水关心的说,昨日她便想问,只是没有机会。 “有了一些消息,我在张大人那找到了两年前纳兰家案件的卷宗,娘不是爹所说的是病逝,而是被人杀死的……”雅挚不想将这个消息告诉她,可是这是关于她娘的事情,她有权利知道。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家隐世,从来不结仇更没有仇人……”纳兰芷水急忙站起了身,走出了屏风,停在雅挚面前,紧紧盯着雅挚。 雅挚对她这目光感到心虚,连忙看向别处:“他们是为了我手中的这把风旋青花刀。” 纳兰芷水看了看雅挚腰间的佩刀,她明白自己爹纳兰荣阙武功超群,有爹在怎么能有人伤到娘,从他的这一句话中纳兰芷水已经明白了其中所隐含的东西。她立刻拉着雅挚的手,着急的说道:“诡计,哥哥这是陷阱。你不能去!” 雅挚心中一愣,这小姑娘真是聪明。她娘亲南宫艺霖受伤之时是为了守护天玑楼,这把风旋青花正藏于楼中,那日纳兰荣阙正巧不再家中。南宫艺霖在死前让纳兰荣阙答应不要为她复仇。纳兰家规有规定生死有命,禁止无谓的报仇。 能够如此了解纳兰家的人恐怕是个熟人,且与南宫艺霖也认识。全家上下只有雅挚一个未改姓名,也未上族谱的人,现在的他还不完全属于纳兰家,只有他能够在纳兰家生活且不受条条框框拘束。 “我明白。这事情因我的身世有关,我不想再拖累纳兰家。”雅挚轻轻握着纳兰芷水的小手:“南宫艺霖对我而言也如同亲娘一般,必须讨个说法。” “哥哥你不要去,这也很危险。韫悉哥不是找你做御灵卫吗?或者在医馆开诊也可以……你别走……我…也不希望你离开……”纳兰芷水松开了雅挚的手向他走进了一步,从前面环抱着他,将头靠在雅挚胸前。 雅挚嗅到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只感觉心跳越来越快,他的双手简直是无处安放,心中一丝躁动油然而生。 “如果没有谢韫悉,你知不知道与你成婚的人是我。我心意已决,而且也没有理由留下来。”雅挚心中慌张无比,他害怕纳兰芷水一句话就能打破自己的伪装。 “是谁规定的嫁给他就不能与你在一起?”她抬起头对雅挚轻声说出这一句话,雅挚脑中一片空白,他心中多么希望能与她在一起。这一刻雅挚的理智被他心中那渴求压制,他渐渐伸出手揉着纳兰芷水。 “你跟我……”雅挚想要说什么,忽然之间心口传来剧痛,这一阵疼痛让这被情欲控制的他悬崖勒马,雅挚立刻换了一句话:“切莫……玩弄纲常伦理……” 雅挚感觉体内罡气蠢蠢欲动,赶忙默念起“寒水洛神”第一式心法“寒天绝”来压制,他不想被纳兰芷水察觉出异样。 纳兰芷水见雅挚忽然改口,神情也有些许失望。她不能明白雅挚为何对她忽近忽远,或许真的是不够喜欢自己。而面对自己的试探,他还是选择了道义,却又让人有些开心。 雅挚见她神情有些难受,拍了拍的背后,松开她说道:“走之前再为你梳发吧。”纳兰芷水没有拒绝他,她走到梳妆台之前,任由雅挚摆动青丝。 纳兰芷水看着镜中的雅挚,想起儿时他们一起嬉戏打闹的时候,如今他们两人各怀心思。纳兰芷水轻轻说道:“哥哥,你食言了……” “何事食言了?” “你还记得小叔小婶成亲之时,他们的嫁衣是小爷爷承办的。我可羡慕了,后来你答应过我的嫁衣你会亲自置办,现在看来……是没有机会了。”纳兰芷水无奈的说道,她瞟了一眼镜中的他。 雅挚没有立刻回复她,在帮她束好头发之时,才说道:“我说的话从来就没有食言过。你的嫁衣在我的心里画过千万遍,只不过换了一个颜色罢了。” 纳兰芷水听到他说的话以为他在安慰自己,于是从一旁的柜子的里取出一条黑白渐变的发带,上面绣着随风而动的秀竹,交给了雅挚:“这根发带是我绣的,原本昨天就应该给你……我怕你拒收所以才没……” 雅挚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发带,立刻拿了过来,还没有等纳兰芷水说完话,立刻绑在了自己的马尾上,最后对她微微一笑:“你可要等我回来。” 纳兰芷水见他如此爽快,心中不由得惊讶。雅挚对这事情如此执着,纳兰芷水知道自己与谢韫悉无论说什么都无法留住他,她心中也早已做下决断,面前这个陪伴了她十二年的少年也终于要离开自己,所有不舍化为她眼中泪水,轻轻答应了他:“你可要回来,你要活着回来。” 九十六、离心 纳兰芷水坐在谢韫悉床前,在送走雅挚之后她便待在这里了,她问了身边青铜:“为什么韫悉还没有醒来,这已经正午了。今日他未去早朝,皇上会不会责怪他?” “小姐您放心,我已经吩咐人去了一趟皇宫,何况老王爷在宫中他会给皇上说辞。”青铜轻声说道。 “昨日竟然发生了这些事情……这畅心丸是鹭鹭妹妹塞给你的吗?要是让韫悉知道你又给他吃这些东西,你可要有罪受了。”纳兰芷水看了一眼身边的青铜。 “是她给我的,为了他们之间能够坦诚相待,我受点罪又无妨。”青铜温和地说着。 纳兰芷水意味深长的看着青铜,好似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本是因我而起,但是如今一切都结束了。” 青铜听闻她所说一切都结束了,的确一切都结束了,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也再也无法在说了,苍白的言语已经再也无法挽回这已经敲定的事实。青铜为了不让纳兰芷水陷入其中,便转移话题:“对了,温公子还在厅堂内等着,他有要事找小王爷。” “他有说是什么事情吗?”纳兰芷水轻轻摸上了谢韫悉的手腕。 “没有,早晨雅挚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他便留在府上等到现在。” “他原本是要与雅挚一同离去,可能是因为事情而留下了。他们一定在某一地方约定会面,现在耽误了他们半日的行程,你能帮我去阿莱那取来我的银针吗?”纳兰芷水想让谢韫悉早些醒来。 青铜应声便去办次事。他一出房门便看到远处的温子骁正在与其他隐灵卫打的不可开交,温子骁在王府等待了半天,青铜见他实在是无聊,便吩咐自己的手下与他活动活动筋骨,温子骁也不推脱,这谢韫悉的隐灵卫也不是普通人,想到有实战机会之后爽快的答应了。这两个月在温世远与纳兰荣阙的指导下,他的功夫进步飞快,赶超废功之前,青铜对他的进步很到很是惊讶。在这几个人之间,好似有一只猫窜进窜出,青铜定睛一看原来是那日温子骁买的异色瞳的小猫,原来这只猫是他的同伴。 在纳兰芷水为谢韫悉施过针之后,发现了他的玉龙项链不见了,在一炷香之后,谢韫悉才缓缓睁开了眼,他第一眼看到了身旁的纳兰芷水,今日她的发型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式,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说什么,但他却脱口而出一句:“他走了?” 纳兰芷水见他盯着自己看,有些害羞的躲过了他的目光,轻轻说道:“恩,你身体好些了吗?” 谢韫悉听到她关心自己,这时候才摸了摸头回答道:“我没事。” 简短的两句话将他们想问想知表达的很清楚明了,谢韫悉眼神有些出神,纳兰芷水见他恍然,明知答案却又问他:“你娘的玉龙项链去哪了?” 谢韫悉坐起身来,没有犹豫地回答她:“给他了。” 纳兰芷水听后有些惊讶,她感到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打趣说着:“这么重要的东西,我还以为你会赠予我呢。原来给雅挚哥哥了,你是不是喜欢他了?” 谢韫悉皱了眉,纳兰芷水的一番话让他也不仅也怀疑起自己了。纳兰芷水见谢韫悉透出一种迷茫之色,这与平日的他相差甚远,心中在担心他是否还受畅心丸的影响,起身想去医馆问问南宫晓。 正当她起身之时,谢韫悉立即拉着她的手,他的眼神炙热,赶忙说道:“我没有……你别走……你比那块玉更重要。不过那是我娘的东西,你想要我可以命人打一块属于我的,再赠你好吗?可以做成你喜欢的形状,独一无二。” 纳兰芷水愣在原地,她只是一句玩笑话,没有想到谢韫悉竟然对此当真了,她又坐下身子,笑着对他说:“我只是玩笑话罢了。言归正传,温子骁说他有事找我们,他已经等了你半天了。” 谢韫悉忽然间才意识到了自己忽略的时辰,昨夜到底是什么情况竟然能睡到现在才醒来,他赶忙洗漱用膳。温子骁见谢韫悉终于出现了,带着他们去了一趟紫云坊,路上没有一刻耽误。 谢韫悉看到紫云坊的门牌之时有些不解,温子骁没有透入半分,只是让纳兰芷水带上小婢女阿莱一同前往。温子骁一进店内与张紫云交谈了几句,张紫云便请纳兰芷水进来内院,阿莱也跟了过去。 谢韫悉一听原来是为了给纳兰芷水试穿嫁衣,他也想跟过去,结果却被张紫云请了出来。温子骁向他解释道:“雅挚交代了张掌柜纳兰姑娘的嫁衣未到成亲之时,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看到,包括师兄你。” 温子骁竟叫了谢韫悉一句“师兄”,他们都曾从师于纳兰荣阙,这么叫也没有什么不妥。谢韫悉笑了笑:“好吧好吧。” “不过,师兄你也有份。你随我来。”温子骁领着谢韫悉进了另一个屋子。接着他打开了一个箱子,这箱子里放置了不少衣物,包括身上饰物。 “我怎么不记得我定了婚服?”谢韫悉对温子骁说道。 “这是雅挚定制的,本来是为了纳兰姑娘。但是后来他转念了,连同你的也定了。”温子骁拿出衣物来整理了一番,说道:“这个有些繁琐,青铜请你来帮我。” 谢韫悉起初觉得有些惊讶,原来雅挚这两个月经常出入紫云坊,竟然是因为这个,追问了下去:“他这两个月来紫云坊便是因为这个?” “正是。” 谢韫悉见了这婚服做工,一时间竟惊叹不已,说道:“这紫云坊的手艺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厉害了。” 王府的置办的衣物都是来源于紫云坊,所以他们对紫云坊手艺了如指掌。青铜仔细看了看,好似这风格并不是紫云坊,但又感觉像。 温子骁却轻声笑了:“师兄上次不是与雅挚打赌,心里一直惦记着想看他的手艺。” 谢韫悉颇为震惊:“我当时只是调侃他一句,也没有别的意思。” 温子骁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专心与青铜一起帮他换上这套衣服,从发冠到身上所有装饰,穿戴完了都用了半个时辰。温子骁推出铜镜,放在他面前,说道:“可有哪里不合身的地方?” 谢韫悉看着镜中自己,陷入震惊之中,他没有想过这套衣服竟然如此合身,简直没有一点偏差。从设计而言华丽却没有一丝累赘,也符合他的身份。谢韫悉所有的衣服都没有这一套竟能让自己舍不得换下,只想多看几眼。这是他第一次穿红色,原来竟是这般样子。 “这是雅挚带着绣娘们花费了两个月时间制成的,连同纳兰姑娘那一套。”温子骁看着他说道。 青铜在一旁看到自己的主人竟然如此好看,惊讶的忘记了说话。 “你是说这是他做的?”谢韫悉惊讶地看着温子骁。 “样式打板都是他亲自做的,上面刺绣的主要图案是他亲自绣的。其余一些边角刺绣裁剪缝线是绣娘们代做。”温子骁走到门口处,轻声说道:“师兄如果你不介意,外面这些绣娘想看看她们和老师的作品,可以吗?” “原来如此……既然如此,那便给她们看看也无妨。”谢韫悉笑道。 温子骁见他同意,轻轻推开了门。哪想到门外竟然挤了许多绣娘,她们都是听闻小梁王要来,纷纷上前围观。当她们看到谢韫悉之时,竟忘记向他行礼,反而发出了一阵惊呼。谢韫悉并没有在意这些,反而走到在她们面前展示了一番。 “竟然这么帅啊,原来小梁王这么温柔的吗?” “好羡慕啊!我也想嫁人了……” “师父的手艺好厉害,好想再学一些,可惜他走了……”绣娘们纷纷议论着,忽然之间张紫云出现在她们身后,只听一声咳嗽声,这些绣娘立刻跑没有了影子。 张紫云笑嘻嘻的进了屋,向谢韫悉行了礼:“绣房这些孩子无礼,请您不要介意。” “无妨。这衣服真如子骁所说是雅挚所做?”谢韫悉再次问了一遍。 “正是。他还在我这里教了一段时间苏绣手艺,弄得这些绣娘纷纷找媒人上您府上与纳兰先生说媒。张紫云在这里给您赔不是,给你们带来了麻烦了。”张紫云说完便想下跪,却被谢韫悉一把抓住。 “云姨你见外了,你我都是朋友没什么麻烦的。”谢韫悉温和地说道。 “身为上位者竟如此亲和人,实在是难得。”张紫云扶了扶自己衣服,接着说道:“看来小王爷您很喜欢这套婚服,小王妃那边恐怕还需要您等待一会,姑娘一般会比公子时间长一些。” 谢韫悉答应了她,张紫云也便退了出去。谢韫悉换上原来的衣服,温子骁却叫住了他,因为还有一件“九鹤环月”的披肩斗篷。这是当初与雅挚打赌之时,他随口一句要件斗篷,结果雅挚真的给了他。 谢韫悉在换过所有衣服之后,坐在店内,他看着下人扛着箱子搬进自己马车。不由得出神,他想到了雅挚手上的指环与纱布。 温子骁坐在他身边,见他亲自拿着斗篷,心生羡慕之情说道:“等我成婚的时候也要找雅挚定制一套,太羡慕你们了。” 谢韫悉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这两套衣服看做工便是价格不菲,他把宅子当了是为了付上这银子吧?” “差不多吧,还有首饰等等一系列。”温子骁想了一会,好似有些纠结,说道:“我曾见过他制作这披风,速度极快不出一个时辰便能完工。可是在这套婚服上他却选择了最慢的方法,一针一针缝制。我问他为何不用快捷的方法,他告诉我……” “他讨厌红色。”谢韫悉接着说道:“因为他怕火,连带着与火有关的东西他都讨厌,尤其是红色。他……” “我听闻一些绣娘说,雅挚会绣着绣着便会把手中的布料撕毁,特别是在绣全红的面料的时候出错率会变高,有时候会针会扎在手上,为了不让血粘在衣服上,他手上绑了纱布。虽然在绣娘眼中雅挚的确是有些怪异的举动,但谁也不知道他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他的内心到底受了什么煎熬。”温子骁说着说着,心中竟有一丝心疼。 原来是这样吗?谢韫悉听到他说关于雅挚的事情,心中不由生愧,想起自己之前试探他,才发现自己做的愚蠢至极。 谢韫悉叹了一口气:“他……昨夜还与他掏心窝,原来这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 温子骁看着他:“让他走吧。走是他的唯一选择。” 谢韫悉目光闪过一丝忧伤,许久才说出一句:“今后雅挚暂时交你照顾了,只是暂时的,我谢韫悉可是不会轻易放手的。知道了吗,小师弟。” 温子骁听闻嘴角向上扬了扬。 九十七、典当 谢韫悉见温子骁脸上挂着笑容,不禁自己也笑了起来,正当温子骁想回复他之时,忽然院内传来了一阵惊呼声,青铜机警的第一个进了院子,结果看到一群绣娘们挤在纳兰芷水的房间门口。 谢韫悉好似心中有一只小猫在挠他,原是遮掩就越想知道。他看到青铜又从院内回来,看来只是惊叹之声而已。谢韫悉瞟了一眼院内的绣娘,她们一脸羡慕之色,这加重了他心中的好奇心。谢韫悉只是在内心告诉自己沉住气,这么多年都等了,还怕这最后一个月? “师兄,我有一事想问你,你与雅挚的相处模式很奇特,我感觉你对他……”温子骁说道一半,谢韫悉便猜到他要说什么,直接一句“我也不是很清楚。”强行打断了他。 “其实,这种人是真实有的,我在琼羽阁见过许多。”温子骁说道此处停顿了片刻,青铜有些惊奇的看着他,转眼看了一眼谢韫悉。 “他自己不知道以什么身份来办此事,却又不信任其他人,所以交给了我。”温子骁叹了一口。 谢韫悉表现反而不慌不忙,他没有说话。 纳兰芷水与阿莱从院内进了店内,温子骁轻声说道:“这个话题还没有结束,我们下次再说。”便起了身。温子骁看着纳兰芷水,她的面上好似有些茫然,和他所见的要出阁的姑娘好不一样。 “好了,雅挚交代我的事情我也完成了。耽误了半天行程,我现在要赶快出发追上他们。师兄后会有期。”温子骁笑着说道,便与谢韫悉他们行礼。 “你快些去吧,一路顺风。”谢韫悉交代了温子骁。 纳兰芷水看着温子骁消失的身影,连忙问向谢韫悉:“这是你命雅挚哥哥准备的吗?” 谢韫悉听到她这番询问,如实说道:“原本是我想为你定制,后来我爹告诉我纳兰先生已经备好了,让我别插手。我也没有想到这竟然是阿挚筹备的。这也挺好,他知道你喜好,也亲自动手,你应该会……很喜欢吧。” “小王爷,您可是没有看见,小姐穿着嫁衣可美了……”阿莱非常激动地凑上前去。 “哎呀,阿莱你莫要说笑。”纳兰芷水有些尴尬地将阿莱拉了过来。 谢韫悉眼弯着,脸上是笑意。他们拿上了东西之后便打算回府,谢韫悉在车内看到了当铺的招牌之后,好像想起了什么,便让纳兰芷水先回府。 这叫名为“卢乐当铺”的店面极大,实力是相当可以。青铜在谢韫悉耳边小声低语,谢韫悉恢复了他以往少言的模样,坐在店内招掌柜前来。这当铺的掌柜便是卢乐,他坐在大柜台前时不时的拿着雅挚的那张地契悄悄看一眼,看完后收起来,脸上笑嘻嘻不知道是在盘算什么,他已经持续了这个状态有三天之久,店内伙计们在瞎猜卢掌柜不知道是得了什么宝贝,开心到有些疯癫。 “王爷,您怎么来了。您光临我这小店可是幸运至极……”卢掌柜开始各种寒暄。 谢韫悉一见这家伙便没有说好话:“客气话不要说了。有人很大胆要卖本王的宅子,有些人有着更大的胆子,竟然敢买。” 卢掌柜一听心中直呼大事不好:“王爷……王爷……您指的是谁……谁敢卖您的宅子?” “内兄,雅挚。”谢韫悉直勾勾盯着卢掌柜,冷冷地说道。 卢掌柜心感到一凉,立刻跪在谢韫悉面前,连忙解释:“王爷,王爷,您错怪我了。那日雅挚公子强行要给我,我都不敢收……这现在整个京都知道他和你的关系,我真的是被迫的。” 谢韫悉冷笑道:“掌柜,你别说笑了。那宅子处于风水宝地,且够您一家老小生活,像您这种商人而言,难道不具有吸引力?” 谢韫悉简单的一句话便说中卢掌柜心中的所求,卢掌柜从少年时期便跟着商队出走,其中干过各种商业交易,有了些财力之后一心想求稳定,不愿在四处奔走,便开起当铺来。虽自己也有财力但是都没有理想的宅院,而雅挚这一套风水极佳的豪宅对他而言是莫大的吸引,卢掌柜抓着他的下襦,带着哭腔说道:“王爷,小人错了,小人错了……是小人鬼迷心窍,觊觎了那套宅子。” 谢韫悉见他要开始哭喊,心中生厌:“他是当了换钱还是直接卖给了你?” “回王爷,他……他说是当了……但他又说他不会再赎回,让我自己处理。”卢掌柜说道此处声音越小。 “多少钱?”谢韫悉耐着性子问他。 “九千贯……” 谢韫悉握紧了手,他有些怒火,堂堂皇上御赐杂院竟然才抵到九千贯:“才九千贯?我看你是这当铺要关门了。” “啊!王爷,这九千贯是我最大的财力了,我再也拿不出更多的钱了……”卢掌柜赶忙给他磕头,不敢再直视。 谢韫悉松开了紧握着拳头:“两倍价钱,本王要收回!” 卢掌柜很惊讶的抬起头:“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本王不说重复的话。”谢韫悉坚决的说道,一旁的青铜说道:“小王爷的意思是说,给你两倍的赎金收回这套宅子。王爷并非不讲道理之人,只是觉得你们这么做太过分了,卢掌柜这回你听懂了吗?” 卢掌柜听到两倍赎金十分诧异,他感觉如同过山车一样,好似刚才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一般,他心中不舍这套宅院,但是如有一万八千贯也能淘到上等宅院。他与谢韫悉这种生来就不差钱的主不同,随后立刻跪谢谢韫悉,交出了地契。 谢韫悉拿着地契离开了当铺,这地契它又重新回到了自己手中,不由的叹了一口气:“青铜,我有这么可怕吗?为什么这些人感觉很怕我似的,他们动不动就要哭天喊地的,好像我下一秒就要了他们命。” 青铜想了一会回答他:“他们不了解您,评判你都是靠市井流言。且您位高权重,惹不起所以不敢怠慢。” “那你也是这么想的吗?”谢韫悉话中有话。 “属下不敢……”青铜有些不敢回答他。 “其实我刚才只要施压,完全可以不用两倍赎金便能要回来,知道我为何这么做吗?”谢韫悉再一次问他。 “您想得民心。”青铜轻轻说道:“雅挚将这宅子当了是为了筹钱置办你们的婚服,我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用这种方式又还给了您。纳兰家这两年来一直在修复损坏的宅院,雅挚定会为家中分担一些。”青铜慢慢的说道。 “啧……”谢韫悉发出一声感叹:“我看那婚服做工非常精美,所有面料都非常昂贵。我猜雅挚是把最好的给了你们。而且他既然已经花了这些钱,若是强行让卢掌柜还回来,他定会有一大损失。这卢掌柜也老大不了,传言就听到他四处打听宅院出售的消息。他是看中了雅挚这套宅院,如果原价赎回可能他不会放手,如果用双倍价格,按照他的性子他一定会被钱财吸引,不赔反赚。” 谢韫悉听后微微一笑:“知我者,青铜也。” 青铜听后一怔,谢韫悉已经很久没有对自己说过这种话了,如今再次听见,心中多有感慨。 九十八、羽毛 “过了一个七夕,你好像有些变化啊,青铜。”谢韫悉换了一丝戏谑的口吻。 “我……有吗?”青铜抓了抓头发。 “你以前只跟在我身后,从来不说一句话,除了我的命令你说意见,不然你是不会主动表示自己的看法。” “我……或许是雅挚的话吧,让我有些感触,他和我单独聊过我们之间的事情。”青铜低着头。 “原来如此,希你以后继续努力,至于你给我的酒里放畅心丸的事情我就原谅你了。”谢韫悉一手拍上了青铜肩膀。青铜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啊,刚说什么来着?我说了送雅挚就是雅挚的东西,谁也不能反驳。不过还有一个原因,我赎回来了宅院就等于我买下了我们的婚服的费用。方才芷水见到嫁衣的之后并不是很开心,而且她问我不该问的问题。恐怕她回到府中可能会偷偷躲在房内哭。”谢韫悉嘴上说着,心中有些担心,他有些后悔方才过于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谢韫悉说罢已经回到了王府,他正下马。这时候阿莱一阵小跑向他而来,慌慌张张、气喘吁吁的,话都说不清楚。 “先缓口气再说。”谢韫悉扶了她一把,看到阿莱如此着急,他估摸着他自己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 “小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小姐她自回来之后便待在屋内哭泣。成婚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为什么小姐一直哭,奴婢劝了好久都不听我。”阿莱担心极了。 谢韫悉听闻这种情况,立刻将手中马缰绳交给了青铜,说道:“阿莱你先去,我等一会过去看看她的情况。” 阿莱应声而去,谢韫悉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接着他动身去了一个地方:后厨。前些日子谢韫悉买了一只小奶猫,他并没有立即给纳兰芷水。谢韫悉知道狸花猫性质顽劣,且不爱亲人,所以委托了刘四娘。听说她是个养猫能手,进过她之手训练的小猫会比较听话。 “四娘。”谢韫悉一进后厨之时,这只小狸猫忽然从他扑了过来,在他脚边打起滚来。 “王爷,您来了。这小狸猫甚是聪明,竟然如此粘人。看来它的性格也是比较温和,不知道王爷可取了名字?”刘四娘围上前来。 “还未取名,这些时日麻烦你了。”谢韫悉弯下身去摸摸了这小狸猫,小狸猫举起前脚爬在了谢韫悉腿上。 “没事,不碍事。”刘四娘交代了一些关于小猫的事情便让谢韫悉抱走了,他看着怀里这个正好奇四周的小狸猫,竟一直无法从它身上移开视线。直到来到了纳兰芷水的房门前,谢韫悉轻轻推开了一道门缝,舍不得将小狸猫放了进去。 小狸猫看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不仅伸头看了看。它好似有些胆小,但是却又好奇,轻手轻脚的向房间深处而去。而谢韫悉只是在屋外看着,没有进屋。屋内的阿莱看到有一只小猫闯了进来,便想抓住它:“小姐,你看,有一只小猫。” 小狸猫看到了陌生的人,害怕地向后退了退,张开小嘴“喵喵”叫出声。这一猫叫让阿莱心里欢喜起来,这一只小奶猫真是可爱。小狸猫没给阿莱抓住它的机会,撒开腿一溜烟往房间里跑着,当它出现在纳兰芷水面前忽然之间起脚一蹦,立刻跳上了床,躲在了纳兰芷水的身后。 “啊,真是太调皮了,不给我机会。”阿莱笑着说道。 纳兰芷水坐在床沿上,原本挂在眼角的泪珠在见到小狸猫之后便消散了,她伸手挠了挠了身后小猫的脑袋。小狸猫立刻舒服的在床上打起滚来。 “小姐,原来你懂得养猫啊。” “小时候养过,也是一只狸花猫。”纳兰芷水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她的脸上的表情有些好转:“那时候雅挚哥哥从山上回来便带回了一只受伤的小狸猫,它误入了捕兽夹而断了一只左后腿,后来我与雅挚哥哥一起养着,直到寿终。”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它怎么喜欢你呢。”阿莱见她面色好些也算是放下心来。 “阿莱谢谢你……想到之后便要以此为家,有些想念我的亲人而已。阿莱我没事的,谢谢你,还带了一只小猫来逗我开心。”纳兰芷水感动的看着她。 “小姐你误会了,这只小猫不是我带来的。它方才自己它推开了门进了屋子,刚才看到它都忘记了房门还开着,我去关门。”阿莱她说完便走了过去,许久没有发出声音来。 小狸花猫趴在纳兰芷水的大腿上,一直在拨弄她腰间铜制圆形镂空香囊,纳兰芷水看着这只小可爱,心情好了很多。她见阿莱去关门便没有声音了,担心的喊了一句她:“阿莱……” 她见阿莱没有回话,抬起头便看到了屏风之后站着一个人。他的身影投在屏风上,让纳兰芷水感到惊讶。 纳兰芷水看着这个人慢慢的走了过来,他经过了屏风,雅挚的清秀面孔出现她的眼底。 他轻轻的说道:“阿莱没事,这只小狸花猫你可还喜欢?” 纳兰芷水眨了眨眼,原来说这话的是谢韫悉,她将谢韫悉看成其他人有些心虚地移开是视线,说道:“恩。” “对不起……”还没有等谢韫悉说话,纳兰芷水接着说道:“我骗了你……我离家是因为……” “我明白。”谢韫悉简短一句话,让纳兰芷水眼中重新聚集了泪水。“不只是我,你骗了所有人。他们都不知情,只有我甘心被你骗。”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大概这就是喜欢一个人能为她做一切吧。”谢韫悉扶起衣摆坐在了她的身旁:“我想要的很简单,只要你在我身边就……” 纳兰芷水听到他说的话,伸出食指轻轻靠在谢韫悉的唇边,看着他的双目说道:“我已经明白你的心意,以后我会陪在你身边……当好你的妻子。” 谢韫悉看着她眼中浅浅的绝望,心中好似有什么压着。谢韫悉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轻轻将纳兰芷水揽入怀里。纳兰芷水轻轻抚摸着腿上的小狸猫,温和的说道:“谢谢你送我这只小猫,我很喜欢。它有名字吗?” “还未成取名。我特意带它来,想让你为它取名呢。”谢韫悉摸了摸小狸猫的脑袋。 “这只小狸猫背上有花纹,肚子和腿都是白色。你看它的前腿上单独有一块黑色花纹,这个形状像个羽毛,就叫小羽毛吧。”纳兰芷水抱起腿上的小猫,小狸猫立刻抬起前腿靠在她的胸前,喵喵叫个不停,好似很喜欢这个名字。 谢韫悉见这只猫爪子放在纳兰芷水胸前,竟心生不爽,连忙感叹道:还好只是一只母猫。忽然之间小羽毛靠在纳兰芷水的脸颊上,看得谢韫悉皱起眉头来。 “小羽毛,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快让你爹也抱抱。”纳兰芷水说罢将小羽毛抱给了谢韫悉。谢韫悉微怔,自己在她的眼里成了猫爹,看着纳兰芷水脸上有了些笑容,最终他也笑了笑。这只小猫是他们一同照顾,如同他们的孩子一般,也是这一只猫让他与纳兰芷水之间有了微妙联系。 九十九、江湖再见 “雅挚哥哥,雅挚哥哥……你怀里的是抱了个什么东西啊……给我看看嘛。”年幼的纳兰芷水拉着雅挚的衣袖。 “这是一只狸花猫,小声一点,它的腿受伤了。”雅挚蹲下身子给她看。 “哇,这个白猫背上好多一块一块花纹,像羽毛一样,好多羽毛。”纳兰芷水说着眼里充满了喜欢之情:“哥哥,我也想一起照顾好不好。” ………… “小羽毛的伤好了,只不过后腿还是残疾了。它也没有父母,好可怜。不如我们来当它的爹娘吧,雅挚哥哥你当爹吧,我来当娘……这样小羽毛便有了亲人了……” ………… “哥哥,哥哥……小羽毛不见了……它不见了……我怎么都找不到它。”年幼的纳兰芷水一直蹲着哭泣。 “没事的,它还会回来的。”雅挚安慰她。 “可是,我听大人们说小猫离家出走,是因为它觉得自己生病了或是快死了便会独自藏起来……小羽毛是不是也是觉得自己要死了所以才离家出走?已经好几个月了,都不见它回来……它是我们一起养的……” 雅挚轻轻揉着她冻红的小手,在她耳边说道:“以后我们再养小猫好吗?你想要多少只就养多少只。” “那……哥哥你不能骗我……” “我何事骗过你呢?” “可是……我不想养了…我怕下次找不见了会伤心……我,我想和雅挚哥哥你养属于我们自己的……就像……就像我爹娘那样的……”纳兰芷水的声音越说越小。 雅挚想了想,他的养父母也没有养什么动物,除了天权楼周边的花园。若非说要养,便是养了他们这几个孩童。但是他转念一想,寿命长的动物大概只有龟类了,难道她想要这个吗?可是她一个女孩会喜欢这个吗? “爹爹在天权楼周边的院子里种了珍奇的植物,他还每日都去观看。植物的寿命也算是长的,不如我们去帮爹爹打理好吗?”雅挚轻轻搽去她眼角的泪水。 纳兰芷水只是看着他,过了半响才轻声答应。 徐溯坐在雅挚对面,他看着雅挚魂不守舍的模样,想起昨夜他与谢韫悉的对决。徐溯心里不听猜测,但是始终也没有答案。他们两现在身处城外不远的驿站中,打算在此处与温子骁汇合。这个驿站建立在山丘上,这个地方可以鸟瞰整个城。 忽然之间雅挚从回忆之中醒来,他一脸惊慌的站起身,向外走了几步,城中景色映入了他的眼帘,顿时模糊了一片。 原来纳兰芷水当初的话竟是这个意思,直到这时候雅挚才反应过来。他不由得握紧了拳头,而如今已经说什么都无法挽回。 徐溯见他一惊一乍,也起身走到他身边,赶忙问了他一句:“雅挚,你没事吧。你要是有心事,不妨与大哥我说一说。” 雅挚看了一眼身边的徐溯,叹了一口气:“谢谢徐大哥,只是我所烦心的事情已没有在补救的办法了。” “我昨日看到……”徐溯想说什么却被雅挚打断。 “我知道,你看到了我对谢韫悉出手。我们只是对于他的婚事有些不同意见而已。”雅挚轻轻地说道,接着他转身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我妹要出嫁了,只是有些舍不得。” 徐溯心念,在这些时日与他相处,加上之前蒲程对雅挚有过调查,以及包括纳兰家的一些事情。徐溯也知道了其中一些原由,原本不会外嫁的姑娘如今要出阁了。他看着雅挚这副状态哪是舍不得,恐怕这小王爷所娶之人便是雅挚心上人。 “徐大哥,‘上门女婿’在你们中原人眼中是什么意思?”雅挚抬头看着徐溯问出了这一句话。 “这个啊,就是指无法挣钱养家,温饱都是问题而入赘女方家的男人,要依靠女方生活。多指没骨气吃软饭的人,一般而言在家中地位也是很低的。不过你为何会问这个问题?”徐溯试探了他。 “那徐大哥觉得我可是这种人?”雅挚默然地说道。 “不会啊。你自小在纳兰家长大,而且按照你们家规,应该你也会被安排婚事。你又不是因为没法生活而被迫入赘。你被纳兰先生收养,上次我在医馆内也见到了,他待你就同亲生儿一般,你的情况不一样,我从来就没有这样想过。是不是有谁这么说你。”徐溯看着他说道。 雅挚挪开了他的视线,原来徐溯根笨没有在意他的身份,他轻微颔首:“是啊,小王爷就经常以这话来嘲笑我。” “他经常开玩笑,你就当这句话是个玩笑吧,也不要太在意。”徐溯心中暗道,原来他们昨天是因为这个事情才动手的,接着他立刻转移话题:“此次这番去渝州,是为了继续调查纳兰家的案件?” “恩,我认为这件事与我亲身父母有关,所以想去调查。”雅挚脸上轻描淡写。他的内心却有一种莫名的焦虑。 “也好,我爹现在正在渝州分舵,他是镖头对江湖的事应该知晓很多,你有需要我们会帮助你。”徐溯拍拍胸脯说道。 雅挚见徐溯义气云天,看着他会心一笑。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声马蹄,徐溯寻声望去,竟然是温子骁与南宫雨鹭骑着一匹马而来,徐溯立刻起身向他们挥了挥手。雅挚回头看到了温子骁前来,也起身迎了过去。 温子骁扶着南宫雨鹭下马,随后自己也下马。这时候南宫雨鹭看见雅挚走了过来心中心虚了起来,她以为雅挚会因为自己偷跑出来而责骂,竟不自主的躲在了温子骁的身后。 “办妥了?”雅挚一开口便问一早交代温子骁的事情。 “恩。”温子骁说道。 “他们有何反应?” “一个很震惊,一个很……感动。”温子骁说的很简短。 感动?这个词让雅挚感到难言的痛苦,他原本还想说什么,却看到了温子骁身后背着的天慕琴还有偷偷看着他的南宫雨鹭,心中不由得生气:“是谁让你来了,我说过了这一程很危险。” 南宫雨鹭从未见过雅挚生气,最多也是嘴上语气严肃一些,说了那么两句就没事了,更加的不敢说话,她的声音颤颤抖抖地:“表哥,我只是想出一份力……” “老爷子同意了吗?你肯定是偷跑出来,还偷偷带老爷子最宝贵的天慕琴出来!” 温子骁见雅挚忽然之间生气,赶忙解释道:“我走了之后便去医馆找鹭鹭,原本是道别的。结果南宫爷爷告诉我鹭鹭已经走了,他让我带上天慕琴追上她,后来我在城门处遇见了鹭鹭,她说想我们一同我便带她过来了,雅挚你错怪她了,这也算是南宫爷爷答应了……” “鹭鹭这个名字是你能叫的?你和她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她是你的妹妹还是妻子?”雅挚一把推开温子骁,温子骁肩上原本闭眼睡觉的异瞳狮子猫忽然睁开眼睛,弓起身子看着雅挚,温子骁意识它的敌意,连忙摸了摸了它。 温子骁听到雅挚这莫名其妙的话,心中感到诧异,他这是怎么回事,与平时截然不同。这让他说不出话来。 “子骁只是和你解释而已,你怎么能说他?你有气冲我来,我承认我是偷跑出来的。”南宫雨鹭说道。 雅挚好似意识到自己的情绪,突然走进驿站中买了一匹马遂对南宫雨鹭说道:“你自己骑马,不要和你不熟的男人骑一匹马。” 南宫雨鹭看着雅挚说话如此过分,昨日还一同过七夕有说有笑,怎么今天便成了不熟的人?她心中也一气不知道从何处而来,一把抢过缰绳:“表哥你今日是发什么神经,我……我喜欢子骁,所以我愿意和他呆在一起。你都不敢向你爱慕之人表达,你凭什么说我!” 雅挚听见她顶撞自己,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你说什么?” 徐溯见他们快要吵的不可开交,一把拉住了雅挚,胳膊搭在他的肩上,转身将他拉走。雅挚回身看了一眼南宫雨鹭,只是这个回身,他一改方才怒气,流露出一丝难受的神情,轻声留下了一句:“你不要哥哥了吗?”便与徐溯一同向马棚走去,留下了惊慌的二人。 他们两个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温子骁心中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有些开心,他说道:“方才你说的可是真的?” 南宫雨鹭这才反应到她刚才说的话,有些害羞的说着:“我……才没有……” 温子骁笑着扶她上马,南宫雨鹭有些担心,却对他说道:“方才表哥那句话,不是对我说我的。看来他还是放不下,你能不能也帮忙开导他。” 温子骁一声“好”,忽然之间雅挚骑着马经过了他的身边,徐溯跟在他身后赶忙叫了温子骁一句,温子骁立刻上马。他们四人正式踏上了路程,雅挚一个劲趋马加快速度,赶在了队伍的第一个,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前方,忽然间有那么一瞬,他瞟了一眼山下城中景色。接着他的目光又看回前方,他以最快的速度,好似要逃离这里一般,丝毫不敢怠慢,渐渐地他脱离了队伍,在身后三人面前消失了身影。 谢韫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看到书桌上放着一支折扇,折扇上压着一份信件。谢韫悉摸起了这把熟悉的鸡翅木的折扇,还记得曾经雅挚新换这把扇子的时候还说他不适合鸡翅木。他手一扬这把扇立刻展开在他的面前,这把扇子的做工真是精巧到令人羡慕,扇骨的造型是最为简单的扇形没有一点装饰,只有在光下透出一丝丝的润泽感,扇面上是一副山水国画,清爽不拖泥,素雅的色调,让人觉得养眼,他看了一眼画边上的纳兰芷水的落款,不由得笑了笑。扇面的反面是雅挚亲自写的书法,枯瘦有力,字中带着坚毅,让谢韫悉百看不腻。他小心翼翼地收好折扇,打开了信阅读了起来。 青铜看了一眼外面天色已经完全变暗了,见谢韫悉回到了书房,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悄悄的来到了书房。一进门便看见谢韫悉手中拿着信,嘴角上挂着笑容。他一见青铜进来了便问出一句:“怎么,阿挚把我的御花全图给烧了?” “是的,他说这本书迷惑人心智,对你百弊无利,然后便烧了。”青铜如实回答他。 谢韫悉不以为然,只是饶有兴趣的说道:“他翻开看了?” “恩。” “偷看我的书不说,竟然还找借口说为了救我,看完之后还烧了,这小子真是好笑。”谢韫悉调侃到:“不过他以后要是成亲了,那可要谢谢我。” 青铜听到谢韫悉说道这话,好奇的问道:“您费劲心思的寻来的书现在没有,您不怪他吗?” 谢韫悉得意说道,顺手拉开了桌下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书来:“当然怪啊。不过也无所谓,因为我还有一本。” 青铜见到他手中的御花全图,竟忍不住笑出了声。谢韫悉见到青铜笑了有些诧异,这是青铜回到王府中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向谢韫悉表达他自己的情绪。谢韫悉收起书来,心情好似舒坦了一些,看来青铜自从这七夕之后变得不一样了。 青铜从怀里摸出一份信件,交给了谢韫悉:“这是今日温公子走之前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说是关于雅挚的身世的事情。他还说他认为这其中有蹊跷,需要您的支持。” 谢韫悉感到惊讶,正接过信的时候,这时候一个灵隐卫带来大理寺的邱大人前来,唤了一声谢韫悉,谢韫悉见邱大人急急忙忙来找自己,心中略有不安,赶忙询问他何时。 “王爷,请宽恕下官办事不利。忠王一案中苍所用的武器双螫被人盗走了。”邱大人扑通跪在谢韫悉面前。 谢韫悉心中一惊,虽然他知道仍然有幕后黑手,竟然这么快就动手了。与这件事情有关的三个人今日正好离开京城,看来这幕后之人知晓了他们的一举一动。谢韫悉只好收起温子骁给他的信,立刻动身去现场。 一个黑影摸进了琼羽阁,他悄悄的进入了老板娘冷翠的房间。冷翠的房间内没有一个人,黑影卸去了夜行服丢在一旁,这人正是冷翠。她拿起了双螫,捏住了刀柄后不知道按了什么地方,她用力一甩。双螫外的刀片立刻掉落在地上,露出了中间了主干。这武器的主干竟是一条鞭子,这鞭子并不是皮质,而是一把铁器,表面如图动物的脊骨一般,一节扣着一节有一种异样的美感,极为秀气。鞭子的前端便是如蝎子尾巴上的坚刃,这就是双螫前端展开时露出的刀刺,这刀刺曾对准过谢韫悉。 冷翠将双螫收好,坐在桌前倒了一杯茶喝,嘴上叨叨起来:“这个苍真是没用,我都让人介绍到了王戎公公那,结果还是办遭了。就凭他的本事,原本还想考验一下他能不能为自己所用,最后命都搭进去了。” “哎,可怜了我的吴玥妹妹……今后这楼中少了一个与我说真心话之人。”冷翠说着将手中茶水一字倒到了地上:“死了也好,再也不用在人间受苦。” 冷翠放下茶杯,站起身来换起了衣服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哼起小曲来,一改放在哀思之情。忽然间她好似想起了什么,疯言疯语道:“那小子果然是他的儿子,纳兰家的养子,带着风旋青花刀,凭他长相错不了。竟然想去渝州,哼……我要赶紧通知那边,把我的玉儿也带去,你想摆脱我女儿,没门。” 一百、罪魁祸首 琼羽阁里少了吴枭依旧热闹非凡,他在琼羽阁内没什么好朋友,除了青梅竹马的冷玉儿和黔浅,就剩几个赌友。不过赌友并不会在意他的生死,没有吴枭他们依旧生活的有滋有味。而世界上也再无吴枭,他也会随时光而消失在人的记忆中。 被卷入这件事情中的人还留在琼羽阁的只剩下冷玉儿,她除了平日里练琴之外,所有的时间都花在练习绣工之上,她的心里早明白雅挚的话是一种推脱的借口,可是却又不想放弃,哪怕是有一点希望她都要尝试。冷玉儿绣累了便出屋去楼下寻些甜点零食,当她打开门之时,她望了一眼对面冷翠的房门,想起方才有一男子进了屋,一个时辰都未出来。母亲从来从来没有带过男人去卧房,即使是接待也是去专门的包房。看来这个男人与冷翠关系非同一般,不过在冷玉儿的记忆里,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个男人。 冷翠的房间内充满着暧昧的气氛,男人整理了衣衫,他坐在床头背对着冷翠冷冷地说道:“你找我来就是为了做这种事?” “庄主你不要这么冷漠,你觉得你家里那位傻傻的庄夫人能够给你这些?这个世上只有我最了解你。”冷翠从身后抱住了男人。 这个男人看上去将近四十,而实际上他只有三十四岁,面容上可以看到细细皱纹。他的身形较为强壮,坐姿笔挺。身上为简洁大气的便装,淡蓝色衣衫上反影着浅浅的银色暗。青丝全部束在脑后银色发冠上,没有一丝垂下,赶紧利落。腰间配有一块墨色阴阳鱼挂饰以及一把银剑。他神情严肃,不苟言笑。男人名为樊延钦,字天睿,悟界山庄的代庄主,也是叶笑天的师弟。 “你既然知道我在京城附近,看来我的身边也有你的眼线。自上次那件事情已经两年了,我们也早已经断绝关系。”樊天睿没有推开她依旧冷漠说道:“我听闻纳兰家与皇家定亲……且纳兰家的人最近在京城活动,还帮开封府解决了忠王一案。这是不是与你有关系?” “我们要是真的断绝关系,你就不会坐在这里了。”冷翠笑着说:“你的消息挺灵通,不过这事与我无关,却与我们的女儿有关。” 樊天睿听后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反倒是冷嘲了她一句:“我们什么时候有个女儿?当年你不是拒不承认这是我的孩子吗?” 冷翠的表情有些失落,她看了一眼远处,才缓缓说道:“当年若不是你不是负我,为了庄主之位娶了老庄主的女儿,结果她与人跑了。最后你还是与老庄主的侄女成亲。你为了那个位置宁愿娶个疯癫之人也不愿意与我一同离开。那时候我怀了你的孩子,我对你的行为伤心至极,流落至此若不是受琼羽阁东家恩惠,我恐怕早就死了。” “是啊,东家能够将这庞大的琼羽阁交到你的手上,你也是花费了不少功夫,其实我们都是同一种人。”樊天睿听了她的话后,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脸上露出失落的神情。 “纳兰家的人来京是为了调查两年前纳兰家受袭的案子,现在他与皇家结亲,皇家不会对此坐视不理,我怕我……”冷翠慌张的说道。 樊天睿转头看了她一眼:“若不是你贪恋纳兰家的功法,根本不会有这件事件发生。那天机楼外人根本无法踏进半步,为了救你我不得不得放出风旋青花刀在纳兰家的消息,引得大家哄抢。我堂堂一门之主,各门派以悟界为引,正道之首竟然为了你做出如此卑鄙之事。” 冷翠扶了扶身上衣服,好生穿戴了起来,小声地说道:“正道之首?江湖觉得你是正道之首,当你举起剑指向你最要好的叶师兄说他是魔之时,你已经再也没有回头之路了。一个谎言说出口就要用一百个谎言圆第一个慌。你方才说我们是同类人,的确如此。你的私心只有我知道,我的心也只有你懂。”冷翠说着说着竟然笑了起来。 樊天睿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不禁想起了从前的往事,他想不通为什么如今变成了这样,他想成为悟界山庄庄主,为山庄出力兴复门派这有错吗?比起家中疯癫的正妻,面前这个女人的私心才是更加的疯狂。他站起身来,不想再与冷翠再多说什么话,他直白的丢下一句:“玉儿我带走了。” “你把这个也带走吧。”冷翠从床底摸出了一支细长的小木匣子,大约有八寸长,好似盛放香薰的盒子。冷翠丢给了樊天睿,说道:“你走吧,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樊天睿冷哼了一句:“放心,等你死了我会给你收尸。” 冷玉儿看到这个男人出了屋子,他只是下了楼坐在一张桌前,好似在等什么一般。边上的人都带着行囊纷纷给他打招呼,好似他们并不是本地人。樊天睿感觉到楼上有目光,忽然抬头望了一眼,他的目光带着凛冽,当冷玉儿的一双桃花眼撞他的视线中,樊天睿为之一怔。冷玉儿好奇的眸子,明亮却单纯,不由得让樊天睿想起了他与冷翠初见之时,豆蔻的年纪,他也是这么一个抬眸,看到了楼上抱着古琴的冷翠。 冷玉儿这双桃花眼像她母亲,眉毛口鼻都长得自己,樊天睿原本还以为这是冷翠的计谋,在看到冷玉儿之时,才发现她并没有骗自己。樊天睿挪开了目光,与身边的徒弟们说了一些什么。冷翠唤了一句冷玉儿,她才反应过来,冷翠见她发现这个男人,便将一些事情全部告诉了她。 樊天睿对身边的同行人轻声说了一句“你们就等了”便端起一杯茶来,他身旁只有二男一女皆为少年的模样。这三位皆为樊天睿的徒弟,身上亦是风尘仆仆。坐在樊天睿右手边的两位少年们正吃着菜肴,而他左边坐着的一位姑娘却只是安静地喝茶。 “师父,弟子有一事不解。这次我们秘密去西北只是为了买一把伞?”这说话的姑娘名为罗素,看上去年约二七,长相清秀,素面朝天。 “素素师姐,这你就不懂了。那西北邻阁拍卖的东西都是好东西,这把伞看上去做工精巧,依我之见可能暗含着什么机关,一旦触发便能横扫万里。”正在吃饭的其中一个少年放下碗筷,饶有兴趣地说着。 樊天睿笑了笑,说道:“小林雨说的不错,这把伞的确暗含机关。” 林雨听到师父对自己的肯定,不禁对他的罗素师姐耸了耸眉毛,得意的说道:“这中洲的菜真是寡淡无味,还是我渝州的菜肴好吃……” “这菜肴的确是淡了些,不过这茶竟然是渝中地区名茶苦丁,也是师父您最喜欢的茶,向来听闻琼羽阁在中洲京周边具有极高人气,且个个深藏不露。虽林雨师弟所点都是中洲名菜,看来上茶之人早察觉来我们来自何地。”说话的少年看上去是这三人中最为年长的一位,他名曰王亦情,但年岁也未过弱冠。 “可……师父,我们明明可以亲自带回来,为什么还要拜托给‘常风镖局’?让他们千里迢迢送到渝州来?”罗素没有搭理得意的林雨。 “是啊,这样不是跟麻烦了吗?”林雨心中也有这种疑惑。而王亦情却担忧地看着樊天睿。 “你们有所不知,这把伞是你们已故的叶笑天师叔所打造的武器,名为‘九面玲珑’。”樊天睿向叹解释道。 林雨年纪最轻,难免心直口快:“他不是受魔刀诱惑堕入魔道了吗?我才不想承认他是我师叔。” “当年他被江湖各大门派围剿之时,‘九面玲珑’遗失。现在有人将此物在西北邻阁拍卖,必定有所图谋。我乃悟界山庄代庄主在江湖上也是有些威望,这背后主使必然不会与我们正面冲突,所以我退一步,交给了常风镖局,如果有背后之人定会劫镖,我倒想看看谁在捣鬼。”樊天睿说着将手中茶一饮而尽:“小林雨,你可不能这么说话。我与叶师兄一同长大,亲如兄弟,虽背离师门误入歧途,但我们仍有情义。这把伞是他的心爱之物,我只是想替他收回来。” “师父,您果然是我崇拜之人。”林雨站起身来,他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样,天真单纯的他相信樊天睿所说的话。 樊天睿这一生只收了三个徒弟,大徒弟王亦情,年约十八,巴蜀人士。家无亲人七岁上悟界山庄求道,他这人少言,心情寡断,好似对身边事物无欲无求,但他却对功法有着异样执着,为三人功法最高年纪最长之人。二徒弟罗素,年十四,渝州人士家长皆为悟界道家门派学生。性情温和温婉,虽在武学天赋上略逊王亦情,但她的才能在打理山庄各大事情,平日照顾庄夫人起居,是山庄的二把手。 而这三徒弟林雨,年有十三与罗素同为渝州人,两年前因无意间救过樊天睿性命,之后拜入樊天睿门下,他天赋异禀,经过两年的学习快赶超大徒弟王亦情。林雨性情天真直率,未经世事嫉恶如仇。他是樊天睿最喜欢的徒弟,对待他如同亲儿子一般。正因如此师哥师姐都很照顾他,在山庄内也是百般宠爱,也有其他师兄弟谣传说他会是下一届庄主。在林雨的心中难免有些骄傲。 冷玉儿慢慢的走了过来,她身上背着行囊,双手捏在胸前包袱的细绳上,她十分的紧张,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爹。樊天睿看到冷玉儿十分紧张,便站起身来招呼她来到自己的身边,接着他纷纷向冷玉儿介绍了自己的这三个徒弟。冷玉儿这才有些放松。 当樊天睿向徒弟们介绍冷玉儿之时,王亦情与罗素皆颇为震惊,只有林雨习以为常。樊天睿的正妻是老庄主的侄女陆秋研。他们年纪相差整整十二年,樊天睿十七岁订婚之时陆秋研才五岁,为此他也等待了十年才正式成婚,在他们皆为夫妻的七年里,因陆秋研心智为六岁孩童,而樊天睿一直忙于打理山庄各大事务,所以他们并没有一儿半女。 樊天睿见徒儿们十分惊讶才解释道:“我与阿研成婚是老庄主的意思,在此之前我有一妾室,后她怀有一女离开山庄。这事只有你们师长知道,我心系这事,如今已经女儿长大,我与师长们商量后决定带回山庄。事情久远所以你们这些小辈并不知情。” 冷玉儿听到樊天睿所说,他与冷翠理由相同,且回忆冷翠的话好像要让自己与樊天睿走,再也不要回来一般。冷玉儿的心中惊喜又难受,惊喜的是她也有爹,之前知晓了温世远原来是温子骁的亲爹,内心难免羡慕。虽樊天睿不及王爷身份,但是也是江湖正道之首。难受是因为她要离开这个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离开冷翠。 原来冷玉儿并不想离开琼羽阁,在冷翠语重心长的言语下,她还是听从了娘的意思。这琼羽阁生活必须依附其他人,而离开这里去寻自己的一片天空,何况雅挚他们也去了渝州,或许哪天就能相见也说不定。 樊天睿忽然间多出了一个女儿,或许之后会危机到这三个徒弟的地位。罗素心生一丝不悦,自己帮忙打理山庄,其余时间一直帮忙照顾庄主夫人,在庄内罗素就如同是樊天睿干女儿一般。王亦情看上去好似无所谓,可他的心里却开始思索,眼前他的师父到底是个什么人。早先他听闻师叔们说过此事闲话,只是没有想过那是真的。小时候只知道对与错,就像现在的林雨,且师父为人正直一定是他们嫉妒师父所以杜撰这种偏见,这是他第一次对樊天睿起疑心。王亦情与罗素对视了一眼,他们一同看向毫无反应的林雨。而林雨却一直看着冷玉儿,忽然之间说出了一句话:“玉儿姐姐,你长的真好看。” 王亦情见林雨毫无礼数,连忙向冷玉儿说道:“师弟年幼,如有得罪请多多包涵。” “无妨无妨。”冷玉儿笑着对他说道。 随后他们一行人起身离开,冷翠在楼上看到冷玉儿离去的背影,失落写在了她的脸上,从她那双桃花眼中竟可以看到微微泪光,接着她抹了抹眼角,换了一副高傲冷漠的神色,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一般:“樊天睿,你妄想给我收尸。从你抛弃我的那一刻起,你欠我的都给我还回来。” 樊天睿牵过一匹马来,转身问冷玉儿:“你会骑马吗?” 冷玉儿摇了摇头,樊天睿看了一眼身后三个徒弟,随后说道:“你跟我骑我一匹,正好我教教你。” 林雨刚想说让冷玉儿和他一匹,没想到樊天睿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他只能辛辛地跟在身后。罗素靠了过来,对林雨做了一个怪脸,小声地说道:“你也有今天……你以后要乖乖听话,不知道师父还会不会宠你了……风水轮流转……” “师姐,你竟然看我笑话,回山庄了我要告诉罗叔叔。” 一百零一、 重新梳理 谢韫悉从大理寺的案发现场回来,他从邱大人那里了解到了一些基本的事情。他进了王府书房,夏日蝉鸣让他心中有一丝烦躁,炎热的天气让他轻轻拉开了衣襟。谢韫悉坐在桌前思索了一会,现场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那改从何处可查?现在只有从两方面调查,苍的人脉。苍来自于琼羽阁,而琼羽阁藏龙卧虎,谢语曾告诫他不要染指与琼羽阁有关的事情。而另一个方面便是苍口中所说的王戎公公,这王公公是皇太后身边人,也是个不好惹的角色。若是王公公在琼羽阁中踩一脚浑水,拟奏禀告皇上又觉不妥,全凭一个死囚一句话还难以治罪,不仅打草惊蛇,最重要的是万一落人口舌,到处树敌才叫人头痛。 谢韫悉早朝之后他将这事情写为书信命高公公交给谢语,接着便等回话来即可。谢韫悉想着这些心中顿感疲惫。 “青铜,帮我去医馆请雅……”谢韫悉说到一半停住,改口说道:“请鹭鹭……哎,算了,算了。” 青铜看着谢韫悉,他心中明白小王爷心中所烦之事,忘记了雅挚和南宫雨鹭他们已经走了。青铜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时候谢韫悉再次说道:“你去开封府请何梓钰来,他应该知道些事情。” 青铜应声而去,剩下谢韫悉在书房内,他靠在椅子上合上眼休息了一会。谢韫悉所面对的这些人个个都是**湖,而他身处这个位置,有着无法逃避的责任,每一言每一行都有着无数的眼睛看着。有些人处心积虑经营,有些人虎视眈眈,尔虞我诈,总有一天等着能够风水轮转。谁都可以离开这个地方追求自己想要的,只有谢韫悉不可,久而久之也就忘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谢韫悉内心十分向往雅挚能够过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日子,他也想随雅挚一起走出这座王府,看遍千山万水,体悟人生百态。 这时候狸花猫小羽毛悄悄跑到谢韫悉的书房门口,它轻轻探头对着谢韫悉轻声“喵喵”了两句之后便蹦跶了进来。谢韫悉睁眼看了一眼它,弯腰抱起了它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抚摸着它的毛发。小羽毛好似对谢韫悉的桌子很感兴趣,它抬了抬了头,从谢韫悉的腿上用力一蹦轻轻地落在桌上,它的尾巴一扫将笔架撞到在地上,围着砚台转悠了起来。谢韫悉身边的小侍女见他的笔散落在地,便想起身去捡,没想到却被谢韫悉叫住了。 谢韫悉看着桌上的小羽毛,想看它到底能有多调皮。小羽毛自顾自的围着砚台转了转,在砚台边上嗅了嗅之后它将两支前爪子伸了进了墨中,它感觉到了水忽然之间蹦了起来,在桌上的奏折印上了一连串的小爪印,它舔舔了爪子,接着又在空白的宣纸上刨起毛来。谢韫悉心中一惊下一秒想去擒住它,小羽毛好像早就知道他要动手,忽然之间它起身一跃,再次跳进了砚台之中墨汁溅到桌上星星点点。小羽毛迅速的躲过了谢韫悉的手,向他一迈在空中伸出了爪子,扑进了谢韫悉的怀里。 谢韫悉见它冲自己来,伸手一接,只见小羽毛的爪子抓在他胸前的衣服上,一个劲的冲自己喵喵叫,他低头看着怀里这个调皮鬼,它松开了爪子落在谢韫悉怀里,胸前毫无意外的被它蹭了两个爪印,正翻着肚皮舔着脚撒娇。再看看桌上一片狼藉,谢韫悉只想扶额。接着小羽毛站了起来,伸出爪子轻靠在谢韫悉胸前。 “你这小家伙既可爱又捣蛋,你该不会是雅挚买来报复我的吧?”谢韫悉与它四目相对,小声对它说出了这一句话。 没想到小羽毛看着他回复了一句:“喵~”然后伸出了一只爪子靠在了谢韫悉的脸上。谢韫悉感到脸上不同的触感愣在那里,小羽毛对他交换了两声便又躺了下去,倒持了一下谢韫悉的衣服,好像是想在他怀里做窝睡觉。 “韫悉,你有没有看到小……啊,小羽毛在你这里。”忽然从门外传来了纳兰芷水的声音,她进了屋第一眼便看到了谢韫悉怀里的小羽毛。 “韫悉哥哥你怎么可以让它在你桌上玩呢,你都不管管。”纳兰芷水抱起了小羽毛。 谢韫悉感到一丝委屈,他向纳兰芷水转头,悻悻道:“管教了就没有野性了。” 这时候阿莱进了书房,她抬眼看到书房内一片狼藉以及谢韫悉脸上的墨迹,连忙跪下说道:“王爷都是我不好,没有看管好小羽毛……才让它跑到您这……” “无妨,阿莱你起来。”谢韫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阿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你现在带小羽毛去洗干净,我与王妃还有要事说。” 阿莱不敢怠慢他的命令从纳兰芷水怀里抱走了小羽毛,纳兰芷水悄悄的瞄了一眼谢韫悉说道:“我也去帮阿莱……阿莱她一个人做不成……” “你看小羽毛把我这里弄的一团乱,我写好的奏折上面全是小羽毛的脚印,而且我也弄脏了。我可比小羽毛听话多了,不如帮我洗干净吧。”谢韫悉说完,示意身边的侍女们收拾桌子。 纳兰芷水听到他如此说,心中也有一丝愧疚,若不适自己看管不住小羽毛让它跑到这里捣蛋而耽误了谢韫悉工作。她转身看到桌上被印上了小羽毛脚印的奏折,便拾了起来,当她看到内容是关于苍一案之时便认真阅读了起来。谢韫悉见她认真看自己写的奏折,虽沾到污迹但仍可辨认。他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头,轻声说道:“王妃对此事有何高见?” 纳兰芷水之前便听闻了谢韫悉与雅挚在悄悄查案,且开封府开堂审理此案她与南宫雨鹭一起去听审,自然明白这件事情的全部缘由。她抬头看着一些桌子,这些侍女手脚真快,在她看奏折的时间就已经把书桌收拾的干干净净。 “事关政事我不敢妄言……”纳兰芷水将手上的奏折放在烛火之前点燃放进了焚炉之中,目光一直看着炉中之火。 谢韫悉看到她这一举动有一丝惊讶,他们两个除了吃饭会说些话之外的几乎没有什么交流。平日里谢韫悉一早便出门直到下午才会回来,自纳兰芷水来府中之后他中午便会回来,只有熟悉并信赖的官员他才会邀请到他的书房议事。而纳兰芷水这些月身体因素也无法外出,读书是她最大的爱好,谢韫悉怕她会感觉无聊就让她在书房内看书。若是有人来议事,谢韫悉也不避讳她,她有时候会悄悄偷听他们的讨论。虽然他们交流很少,但实则是互相关心对方,纳兰芷水早就对谢韫悉的习惯了如指掌。这种写废了重要的东西,谢韫悉是从来不会经过其他人只手,必定会亲自处理,焚烧殆尽。 “我在局中,你在局外,应该会有不同的见解,我只是想听听而已,或许能够帮到我。”谢韫悉笑着说道。 纳兰芷水思索了一会,抬眼看着谢韫悉刚想说什么,当看到他脸上小羽毛留下的淡淡的墨色脚印,不由得将话憋回去,轻声笑了。这时候侍女们从外面端着水和干净的衣服进了屋,纳兰芷水将自己手帕放进清水中打湿,轻轻搽去谢韫悉身上的墨迹。 谢韫悉看到她眼角弯弯,笑起来像只小狐狸,这是她这几月为数不多的笑容。凉凉的手帕搽在谢韫悉皮肤上有一丝凉意,他不再说话了安静的享受着。纳兰芷水弓着腰感觉有些累,在涣洗了一次帕之后,直径跨坐在谢韫悉的腿上,惹的他心跳加速。一旁的小侍女见到这场景偷偷的抿嘴笑,接着她们纷纷退出书房,走的时候竟把一边垂帘放了下来。 谢韫悉的心跳越来越快,她近在咫尺身上的奶香味诺有诺无,纳兰芷水搽干净了他的脸便想起身,谢韫悉一把搂紧了她的腰,让她完全坐在自己的腿上,接着他将头靠在她的胸前。 纳兰芷水这才意识到自己骑坐在谢韫悉身上,在感受到了他的温度瞬间羞红了脸,她手里紧紧捏着手帕,不敢动身子:“韫悉……你快放……” 她的声音在谢韫悉耳边响起,谢韫悉才不管她说什么,松开了她的腰之后,双手抱起了她的腿想要站起来。纳兰芷水顿感身体失去重心,本能的抱住了谢韫悉。 谢韫悉将她抱起,让她坐在了书桌上,缓缓地将她放平:“你这样挑逗我,可是要我……”他说道一半,望着她惊慌的眸子,忍不住俯身下去亲吻了她。 青铜走的急匆匆正出现在谢韫悉的书房外,他看到书桌前的垂帘放下来,一时之间犹豫了起来,当他话欲出口之时,垂帘里传来了谢韫悉的声音:“让那小子给我等着。” 青铜听到之后,却像垂帘作揖,说道:“开封府捕快蒲程求见,他与何梓钰同来,说是之前苍这一案他也有参与,想继续跟进这事,或许能够帮助到王爷您。” 谢韫悉摸了摸纳兰芷水白里透红的脸颊,与之对视了一会十分不情愿的抱起了她,在她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获得了自由的纳兰芷水立刻害羞地背过他来。 谢韫悉抬手拉起帘子走了出来,青铜看到他身上的衣服上印着小羽毛的脚印就明白了,立刻说了一句“我先让他们在大堂等候,青铜先告退了。”之后赶紧溜之大吉。 谢韫悉看着青铜搅合了自己的“好事”,不仅心中暗骂道:跑的可真快。接着他换下这一身衣服,对一旁帮他整理衣物的纳兰芷水说道:“我看你方才对此案很感兴趣,不如一起随我来。纳兰家规只是说男子不能参政却未对女子有所限制。” “可是之前宫里来教礼仪的姑姑告诉我要按照规矩,不然又要罚我抄《女诫了》……”纳兰芷水小声的说道。 谢韫悉看着她,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是太后身边的刘芹刘姑姑吧?你不用听她的话,做最真实的你即可,你若是觉得她很烦我今日便可将她请走。” “这样可以吗?” “你放心,来吧。”谢韫悉拉起了她的手离开了书房。 在大堂内等候的何梓钰心中十分紧张,不知道小王爷找他是所谓何事,他时不时会询问青铜,而青铜却让安静等待。蒲程却一直站在大堂门内,他的目光一直凝视远处府中校场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青铜意识到他的行为便招呼他喝茶。 谢韫悉牵着纳兰芷水的手从后侧门进来,何梓钰一见他立刻起身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反而蒲程只是普通向他作揖,他的态度与何梓钰截然不同。谢韫悉与蒲程四目相对,蒲程的眼神带着莫名的坚毅,在看到谢韫悉身后的纳兰芷水之时,他的眼神才有一丝呆滞。谢韫悉察觉他在自己身后的人,心中顿生不爽,不禁咳嗽了一声,说道:“你们坐下吧。” 蒲程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立刻移开了目光。谢韫悉将厅内的人互相介绍了一番,便开始说正事:“何梓钰,本王命你前来是有件要交代你做,不知道你可有意愿。” “王爷您请说,小人定当全力以赴。” “苍的‘双螫’在大理寺中无声无息的消失,你长居琼羽阁中打探给开封府打探消息,应该知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你不妨说来听听。”谢韫悉端起一杯茶,轻声说道。 “苍来自西北边境,传言是他母亲被大食人欺辱才有了他。从前一直混迹市井,经常与波斯艺伎厮混,后来他混入商队来到了中原。之后一直便长期居于琼羽阁张达数十年,因外貌俊美所以受人倾爱,在阁内也算是小有人气。刚来中原的第一年他被忠王请去府上做门客,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只去过一次就被赶出来,之后他们再无交流。随后是在几年前,他不知道干了什么,被忠王打成重伤后,他便再也没有在琼羽阁出现。当再见到他之时,便是这个案子,他成了假冒的忠王。”何梓钰仔细回忆他所知道的事情,不敢有一丝怠慢。 “皇叔前些年都一直在西北边疆,极少次数回家。且家风极好,几乎没有得罪之人。他会被忠王打成重伤?看来他那个时候惹到了皇叔,且他还不会武功。”谢韫悉思索了起来,这些陈年往事,他都不曾听过:“本王上次与他交手就觉得奇怪,他出招没有计划完全仗着一身强劲内力,说白了就是莽。” “他的功力时靠年轻姑娘的性命提升,城东失踪的姑娘都是他所为。”何梓钰挠了挠头:“上次我向雅挚……不是不是……我向纳兰公子……出手真的不是被迫的。” 谢韫悉听见何梓钰又提及到了这件事情,他看了一眼一旁蒲程。蒲程没有任何的神情变化,只是认真听着何梓钰说话。 “因为掳走姑娘的人正是吴枭。在发现忠王是冒牌的之后我便被吴枭挟持了,他不让将这个事情说出去。而且吴枭与苍私交甚好,亲如父子一般,他没有告诉我原因,我只有自己乱想了。后来纳兰公子来了府衙当值,吴枭为了拉拢纳兰公子,易容成白衣书生的样子威胁我与他演一出戏……” “因为吴枭出言诋毁你,所以你才狗急跳墙把火撒别人身上是吧。”谢韫悉话语中带着一丝严厉:“后面他和吴枭去了忠王府是我的意思,整个开封府只有张大人知道本王的计划,为了不让你碍事,只能将你先收入大牢。到案子的最后还是雅挚提醒本王将你放出来。本来你知道这么多事情,应该是功臣,开封的捕快只顾得上内斗了,结果这案子全程都靠雅挚一个人完成。” 谢韫悉的这一句话中带话,听得蒲程心中一惊,他来王府其实另有目的,此时的他还并不想得罪谢韫悉只得垂首。 一百零二、默默守护 “请王爷恕罪……小人真是无辜的。我之前真的不明白吴枭揽下这个事情是为了给他娘报仇。我以为他和苍串通一气要对您不利……之后当得知了吴枭才是忠王的亲生儿,为此我还去调查了一番,才发现苍离开西北来到中原是因为他喜欢上了忠王的小妾吴玥。在苍第一次去忠王府被赶出来之后,吴玥也离开了忠王府,后来她被琼羽阁老板娘冷翠收留,冷翠还曾为她与苍说过缘,但都被吴玥推脱掉了,然而苍依旧对吴玥母子很好,且苍在琼羽阁内虽受欢迎,但是在其他乐师眼里都对他抱有意见,他也就冷翠一个朋友。所以这就有了闲话,有些事情并非空穴来风。” 纳兰芷水听到他说到冷翠,她立刻掐了掐手指节。谢韫悉见她这个手势,好像提醒了他一样,随后问他:“冷翠?就是二十多年前祸乱宫中的那个宫廷乐师?” 何梓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这件事情更加的久远,他也只是听说具体的细节他也不明白,不过他想起了一件事情:“对了,苍虽然来自西北,但是他所属武器‘双螫’,形状样式都取之于蜈蚣或者毒蝎尾,而在西南地区常见这种,能打造这种精妙武器的工匠定是对此有深刻了解,我想这工匠也是来自于巴蜀川渝地区,或者更远的苗疆地区。” 谢韫悉心中一惊,这个结果再次指向了西南,指向了雅挚所要去的地方。有些事情太过于巧合,如果是冷翠暗中帮助苍,前身为宫廷乐师的她的确是可以与王戎公公有点关系,但是正要论阴谋,苍也就是那一枚棋子,也不够格。那冷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她好似坐着观戏一般。 “我所知道的冷翠只是离开了皇宫去了民间,之后过了些年才投靠琼羽阁东家,还产下女儿名为冷安,字玉儿。至于中间这些年她去了哪里,我还真的不清楚。”何梓钰皱了皱眉头。 “苍的这件案子涉及到了冷玉儿。作为一个母亲,她应该不会让自己女儿冒险。原本冷玉儿是要作为人证开审,冷翠特意为此事来府中说事,雅挚说不过她,好在证据确凿,少了一个证人依旧可以治罪。那么有个问题就在这里,那日我看冷翠描述,我认为她知晓发生的一些,这个案子中冷玉儿并不是一个重要的人,她的存在可有可无……”一旁安静细听的蒲程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这也是他所在意的。 “冷玉儿与吴枭是青梅竹马,苍想用这个关系挟制吴枭。”何梓钰看了一眼蒲程,说道。 “话虽如此,可是冷玉儿当初的供词是苍以冷翠的性命威胁她,你想想以他这种速成的功夫就会将冷翠拿下?她能够成为琼羽阁掌柜这说明有不小的实力。我虽只做了最后整理工作唯独有她没有理清,依旧成为疑点。”蒲程他捏着腰间一块翠玉佩,起身向谢韫悉说道:“王爷,在下有一猜想,我认为冷翠或是冷玉儿她们之中至少有一个是站在苍那边,既然之前何梓钰有说过冷翠曾为苍与吴玥讲过缘,凡事讲因果,那么这里面一定有原由,或者是苍能够给冷翠带来什么好处,否则不会平白无故的帮忙。而她把冷玉儿安插在苍那里,也许是冷翠纵观全局的‘眼睛’也说不定。” “蒲公子有所不知,这其中还真的有一些因果。冷翠曾经在我外公南宫晓门下学琴,也是我娘最好的朋友。”纳兰芷水向,她看了一眼身旁谢韫悉继续说道:“我小时候经常听我娘提及她。早先外公与爷爷有琴音治愈的想法,便现在南宫家实行,教给我娘与冷翠,后来冷翠离开了南宫家,入宫当乐师。曾让外公很难过,之后他也再未受过徒弟。直到看到了吴玥的天赋,才破例而之。或许是冷翠感觉吴玥如她当年一样,心生怜悯而为。” “王妃说的是,可江湖人未如您一般未经世事心思单纯,很多事情并非表面上这般。”蒲程向纳兰芷水说道。 谢韫悉看着蒲程,笑着说道:“的确是凡事有因果,那你来本王府上又是所因何事呢?” 蒲程向谢韫悉行至一礼换一种严肃的神色说道:“我在之前也怀疑过雅挚的身份,且被温子骁挑唆,生了很多事端。现在我以复了职,与之相关的徐溯已经离开了,故我想与何梓钰一起继续追查此事,以好将功赎罪。希望王爷您能给我这个机会。” 谢韫悉听完他说的话,并没有回复他。谢韫悉盯着蒲程腰间的翠绿色玉佩看了一会,才起身来到蒲程面前,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你好眼熟,本王以前见过你吗?” 蒲程心房一颤,下意识抓起了玉佩。他心中顿生紧张:“王爷您说笑了,我们上次不是在开封府见过吗?” 谢韫悉看到他这个小动作,缓缓走过他的身边轻声说道:“本王说的是更远之前。” 蒲程僵直了身子不敢答复谢韫悉,何梓钰看到眼里感到一丝奇怪,他随口便说:“王爷,他有时候会代张大人进出大理寺传话,所以您应该见过几次吧。” 谢韫悉伸出手拍了拍蒲程肩膀笑道:“本王只是跟你开开玩笑,你不要紧张。”接着他回到座位上。 “你应该不止要说这一件事情吧。”谢韫悉抬眼看着蒲程。 蒲程对这神情变化多端的谢韫悉感到一丝不好相处,他的心中有着无论如何也要做到的事情,一直驱使他站在这里。 “是的,我心知道王爷您心系雅挚公子。这一次他与徐溯一同去了渝州,恐怕会有危险。”蒲程不敢与谢韫悉对视。 “说下去。” “王爷您应该知道‘华北第一镖’常风镖局,而徐溯是我养父徐常风的长子,徐常风手下有十二总镖头,每一个都武功高强,非重要之事不会召徐溯回家。我那日偶然看到家书说总镖头伤亡过半,怕是他们正在走的这一镖遇到极为难缠的家伙。按雅挚的性格,若是知道徐溯有难他肯定会帮忙。” “你养父竟然是‘华北第一镖’徐常风。本王忽然觉得这开封府也是卧虎藏龙。”谢韫悉玩味的笑了笑:“不用担心他,他可有能耐了。既然你想参与那边给予这个机会,你去何梓钰一同前去调查琼羽阁冷翠,本王给你们七日时间,务必查清楚。” 两人作揖便又青铜送他们离去,谢韫悉却坐在大堂内。纳兰芷水见他心事重重,不由得拉起了他的手。 走出厅堂的何梓钰瞟了一眼蒲程,从他说了一句:“这块玉佩很精美啊,你从何处得来的?之前怎么没见你戴过?” 蒲程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径直走出了王府。青铜却将这话悄悄记住,在蒲程出门时候,看了一眼这块玉佩。 “这一切都太巧合,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那一个地方。冷翠与太多人都有关系,或者是想以此混淆视线。”谢韫悉小声对她说道。 “我听鹭鹭说冷姑娘好像心悦雅挚哥哥…每次都来医馆找他……” “是吗?”谢韫悉心中默默思索着,一会才说道:“方才蒲程说的并不无道理,只有冷玉儿作为冷翠的眼线才能将这一切解释的通。但是她目的是什么,如果她的目的是我不用等到现在才出手。且梁王府素来与琼羽阁并没有任何瓜葛,都是安分很。” “如果冷姑娘是眼线的话,她一定也会听她娘的命令去渝州,那么等下让何公子去查查便可知,只是有些担心。”纳兰芷水看着谢韫悉的眼睛,想起了方才谢韫悉一直在看蒲程的玉佩,且那块玉佩她也觉得有些眼熟,不仅问他:“你刚才好像对蒲程身上的玉佩很有兴趣,那块碧绿色的翡翠好似并不是他这种身份能拥有的……我觉得有些熟悉……” “那当然了,这块玉佩叫‘翡翠玉竹’本就不是他的东西。”谢韫悉说道此青铜拿着高公公从宫中的书信前来,遂对纳兰芷水说道:“你先去书房等我,我要和高公公说些事情。” 谢韫悉打开了书信,上面只有一句简单的话却让他为之一愣,他追上了正要离开的高公公。高公公正上回宫的马车,见到了谢韫悉还要去他说便下了车。 “高公公,我爹给纳兰家的三件聘礼到底是什么?我问青铜他怎么都肯都告诉我,以及我的婚事为什么不让我来操办?”谢韫悉与高公公走出一段距离,避开了所有下人。 “小王爷,这不是不交给您办,而是您办不了。”高公公语重心长的跟谢韫悉解释道:“奴婢跟随老王爷二十多年,也是看着您长大,奴婢深知您的性格,您既然依然已经问了便会得到答案。奴婢可以告诉您,但请您不要当面与老王爷说这事情。” “好,你说吧。” “这三样聘礼分别是篆纹卜卦、九霄灵鹤图、七星避尘珠。” 谢韫悉听到这三样东西之时脑子瞬间炸开锅了,十分震惊:“这是前朝国师纳兰篱钰的遗物,献给开国皇帝之后视为国宝级别物件,为此还特意重建了当年纳兰篱钰的在宫内的宅院‘玄乐’来盛放他的东西。自我有记忆以来玄乐宫重来没有开放过,而且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被我爹做为我的聘礼?” 谢韫悉在心中早有猜想,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三件东西,而且谢语竟然能够说服皇上将国宝以这种形式还回去。 高公公见他反应如此剧烈,其实早在意料之中:“只有这样才能在纳兰家不再对皇家的人有意见,以及为您与小王妃定亲而增加了机会。” “条件呢?我爹向皇上许诺了什么?”谢韫悉皱着眉头着急的问他。 “撤销王爷身份,从此不参与朝政,移居皇城中玄乐宫除皇上命令不得出宫半步。”高公公平淡的说着。 谢韫悉难以置信,原来谢语离家中是一种交换,长久以来谢语都是以皇上命令为由向他解释。谢韫悉回想起当年谢语进宫之时他才十四岁,随之半年之后谢韫悉便被皇上招进宫中册封为王爷。 “但是您也不用担心,老王爷能在逆境中也能站得住脚。想想这么多年来,您的仕途能这么顺利都靠老王爷为您遮挡风雨。您已是弱冠之年,仍未娶妻。皇上、太后都为您指婚,且说过很多次了。大臣们纷纷说事,与您政见相同的大臣常常向皇上上书求赐婚,那政见不同的大臣们经常弹劾您无视天子之命具有反骨,在私下里说您是断袖之好。这一切都被老王爷拦住,才没有传入您的耳中,这些年来老王爷虽不管朝政但对你有指导,如今您即将成家他再也不能护您周全,以后的道路要靠您自己。那日您来宫中说退婚之事,是真的伤到了老王爷的心了,他在背后付出了很多。奴婢身为下人,有些话该说,有一些话不该说,您若还有事情可询问您的岳父纳兰先生,他会给您更好的答案。奴婢还需及时回去复命,便不做逗留,小王爷您请回吧。”说罢高公公向谢韫悉行礼。 谢韫悉心中仍是风起云涌,久久而不能平静。他目送高公公的马车离去,从怀里摸出了高公公带来的书信。他小心的打开,上面是句简单的话语:“随心而行,切勿任马由缰。” 这一句话正印证着谢语的放手,谢韫悉默默的将它印在心灵深处。 一百零三、飞来横祸 雅挚看到前方有一处驿站,便加快的马速。这三天中他没有和同行的温子骁他们三人说一句话,好似赌气一般。他一直是处于队伍的最前面,每走一段雅挚便会掏出地图查看道路。温子骁见他不说话,也只好让着。而这一次,雅挚与他们之前先到了渝州城外的驿站。 雅挚系好马绳,找了驿站内一处空位坐下点了一些酒菜,正等待他们三人到来。这驿站外挂着“常风镖局”的棋子,且人满为患。雅挚抬眼看了周边,身旁坐着数十位壮汉,他们身着统一的衣服,带着铁质护具,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大家伙。他们是常风镖局的镖师,好似也是刚到驿站,风尘仆仆,带着不少伤员。 雅挚感到一丝怪异,只他坐下以来身旁的这些常风镖局的镖师们都纷纷盯着他看,雅挚倒了一杯茶,借着杯中的茶水看了看自己的模样,他觉得自己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有几个交头接耳,还有几个人站起身来跑到靠外边桌子说起话来。 雅挚假装没有看见一般继续喝着茶,这时候周边镖师们站起身向雅挚靠近,他们的手按在腰间配刀之上。雅挚察觉到了一丝杀气,心中颇有一丝莫名其妙,遂抬头瞪了他们一眼。镖师们被他这么一瞪唬到了,竟犹豫不决。雅挚更加感到奇怪,他看到这些镖师们好似很怕自己一样,就这样僵持了三四秒之后,从他们身后传出一声:“让开!”镖师们闻声而散,还未等雅挚放下手中的茶,一把大刀便横在了雅挚身前,雅挚心中颇为一惊,顺手伸出左手接下一刀。 一声金属碰撞的巨响,这一刀击在雅挚藏在左手臂盛放“六弦”玄铁扇的护腕上,雅挚顿感手骨折断般巨疼。他还未看清楚对手是谁便吃了一击,此人功夫高强是自己无法比拟的,雅挚什么也没有想,迅速离身想要逃出屋子。但对手却不给他逃跑的机会,一个接一个出刀,刀气极盛,好似要夺他性命一般,不留一丝余地。 雅挚发觉此人出手致命,立刻施展出“追风捕影”躲开他的招式。雅挚在与之交手数个回合才看清楚对手,竟是一个看似十岁的小童,他扎着双髻,面上带着半块赤红老虎的涂鸦纸面具,露出了下半张稚气的脸,项上带着银质平安锁。腰间一块刻有“常风镖局”的腰牌,只不过这一块腰牌的样式与其他镖师有些不同。他的身高不及雅挚,身形却很结实,且力拔千斤,毫不费力地挥动大型刀具。他是徐常风的第三个儿子徐凛,人送外号“虎面童”。 左手的疼痛分散了雅挚不少注意力,他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感到一丝无力,开口问他:“我只是路过此地歇歇脚罢了,不知我是做了何事惹得你们这般……” 徐凛稚气的声音未等到雅挚说完便响了:“哼,你好意思问我?魔教妖人,夺我走镖之物,伤我镖局镖师,杀我二哥叔父。这个仇我常风镖局与你结下了,你竟还有脸问我?” 雅挚对他这一般话很诧异,心中笃定这个小童怕是认错了人,想他解释道:“在下乃江南纳兰家,名雅挚。小兄弟你是不是将我认作其他人了。” 徐凛见雅挚依旧辩解,从腰上包袱上掏出一个一卷轴,拉住了顶端,抬手一举,卷轴尾部瞬间在地上滚开:“这画上之人不就是你吗?” 雅挚看着这一副比徐凛还长的画卷,为之一愣。这画上的是一位少年,他束发有冠,一身竹叶印在肩上。眉间画着六瓣红莲,五官清秀与雅挚长像极为相似,嘴角边的脸颊上有一颗小痣。尤其是右耳上挂着一支莲形流苏耳坠,莲瓣欲张,环抱一颗琥珀珠,这只耳饰与雅挚左耳朵上的耳饰几乎一模一样。画上之人透出一种英气,有一种道不明霸气,这与雅挚的儒雅之气截然不同,但他们长相太相似了,如果不仔细对比,这就是一个人。 徐凛见他看着这幅画神情惊讶,冲他喊道:“你不要以为换一身白衣我就不认识你了,扮作文弱书生模样也休想骗过我。”话闭将手中画卷扔了地上,随后他提刀向前一迈,踏在了画中人头上,那雅挚袭去。 雅挚左手放置六弦铁扇的护腕机关被徐凛方才的一刀的刀劲捶的变形,将扇子死死卡在其中。且有一节插进了他的皮肉里,血滴了一地。他的左手已经没有知觉了,一只手也无法吹响竹笛,也无法使用纳兰家的功夫。在见对方的攻势,雅挚内心慌张了起来,只好使用了一招“二仪万象”,这是一套基于太极拳法而衍生的拳法,能以弱胜强,以柔化刚。雅挚这单手太极拳在配合“追风捕影”与徐凛交手数个回合。 徐凛见他只守不攻且招招化解他的刀气,使用之功法充满一股天地正气,急的恼羞成怒,出言挑衅他而道:“魔教右护法叶儒英你就这点本事?装什么正义之士,你有种的快出真功夫!我徐凛一点也不会怕你。” 叶儒英?!这个熟悉的名字在雅挚的心中炸开了锅,一时间的恍惚给了徐凛机会。徐凛见机会来了立刻弃刀出拳击在雅挚胸前,雅挚瞬间失去了战力,重重摔在地上。徐凛一个跟头拾起了他的虎头刀,所有的功力聚齐在刀上,跃至雅挚之上,挥刀而下。 一声兵刃巨响刮起了四周的土尘,只见徐凛重重地摔倒在地,摔得他嗷嗷直叫,连虎头刀都脱手了,顿在地上入土三分。镖师们十分心疼徐凛,纷纷想要上去抱起他。忽然之间尘土四散,从中飞出一把刀,冷森森的寒光闪得镖师们睁不开,带着腾腾杀气直奔徐凛而来。徐凛颤颤爬坐在地上,他知道自己无法阻挡便也不逃,竟有一丝大义凛然感觉。 雅挚晃晃悠悠向前了几步,左眼瞳孔变得深红,他颤抖地挥动了手做了一个手势。飞跃而出的刀立刻停在了徐凛鼻前,调转刀头“咔擦”一下飞回了雅挚腰间的刀鞘中。随后雅挚扶了扶胸便坐下调息起来。 徐凛看到他瞳色变色,心中害怕了起来。胜券在握的他,以为一刀下去就能结束,没有想到雅挚在最后关头仍留有还手余地,雅挚竟拔出了腰间风旋青花刀运起罡气将他震开。徐凛虽功夫高深,但身体是孩童之躯,在和霸道的罡气抗衡他还是会吃亏,好在雅挚的罡气并不是所有的实力,只是将对方伤到无法还手的程度罢了,不然徐凛已经命丧黄泉。他颤颤地像身边的镖师说道:“就是他,他会‘玄天罡气’,而且还有魔刀‘风旋青花’。他终于露出马脚了,你们都给我上,不要给他机会喘息!” 雅挚闭眼赶快调息,听见这个十岁的小童不仅武功了得,而眼界不凡,竟然知道自己最危急时刻爆发的罡气,且也知道‘风旋青花’。面对一拥而上的镖师们,雅挚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听见马蹄声。 接着一个人影落在雅挚与徐凛之间,他捶地一声吼,震的镖师们站不住脚:“常风镖局的镖师们全部都给我住手。” 镖师们全部收起武器纷纷向这人行礼,徐凛看到他出现眼睛里闪起了泪光。雅挚悄悄睁开一只眼,面前人正是他熟悉的徐大哥,常风镖局徐常风长子徐溯,人送外号‘小许诸’。 一百零四、不平等的约言 温子骁见前面的镖师包围着雅挚,他眉头一皱,连马的未顾的上绑绳便一个轻功而去,落在了雅挚身边。南宫雨鹭见到雅挚的左手不断的躺血,扯开了袖子看到了他的手,立刻处理。她唤了一句温子骁,温子骁见徐溯压住了场面便放松的警戒,他掏出了腰上弯刀,轻轻晃了晃,接着雅挚手上的护具断裂开,那原本插入皮肉的断口处受重力向下垂去,翻起了伤口惹的雅挚疼的睁开了眼,他以无法再调息。 南宫雨鹭见他吃痛,将取下的六弦扇交给了温子骁,赶紧为他止痛。 徐凛坐在地上哭着大喊道:“大哥……你终于来了!这个可恶的家伙……他杀了二哥和五叔还劫镖……我敌不过他……大哥你快救我……” 徐溯离家许久未归,看到这个年仅十岁的弟弟提着刀便跟着镖师们走镖,心中多有愧疚。他连忙抱起徐凛,徐凛一见大哥立刻抱上了他,死死的挂在了徐溯身上,徐溯念他还是个孩子便随着他。 “小凛,你误会了,这是我的在京中开封府的同伴。这两个月他都跟我在一起办案呢,哥哥头疼的案子多亏了这位公子帮忙,怎么会是会是劫镖之人?”徐溯摸了摸他的头。 温子骁感到甚是奇怪,他看到地上被徐凛扔在地上的画像,好奇的捡了起来,仔细瞧了瞧,说道:“这画中人虽与雅挚相似,但又有不同之处。例如耳饰的位置,嘴角痣都与雅挚不同。” 徐溯凑过来看了看这幅画,说道:“的确,恐怕是有别有用之人安排了这一出……” 这时候有一个叫小林的镖师说道:“温公子您不知道实情,这是罗叔画的,他原本是属于二公子队伍,幸存下来的人,他亲眼见识过叶儒英这不会有错。” 温子骁感到一丝惊奇,立刻问这名镖师:“你认识我?” “对啊,渝州城乃忠王温王爷的故乡。那日你们回渝州城,大街上都纷纷望之皆对忠王爷的失散的亲子很感兴趣。” 温子骁眼球转了转:“你们消息挺灵通的嘛,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你们不知道他是谁?”他说着指了指正在包扎的雅挚,说道:“当今身份显赫梁王都要叫他一句大舅子……” “子骁你给我住口,他们现在认定了我就是凶手,说太多了已经无意思了。走吧,请前方带路。”雅挚一句话打断了温子骁的嬉皮。 总镖头在听了温子骁的话纷纷交头接耳起来,这时候人群中走出一个年岁四十左右的大叔,拉了拉正要说话的小林。大叔头上绑着绷带,好似受了极重的伤。他走出来向雅挚行礼,动作慢慢腾腾地,吃力地说着:“在下是罗叔,这画的确是我所画。方才我见公子身手,虽使用同种招数但却留有余地,且你与我所看到的人确实不一样。不知道公子可听过‘千针渡魔’魔公子叶儒英的名号,他是西北第六天魔教右护法,时而扮男时而扮女所不知道性别。那日我们受了悟界山庄庄主樊天睿之命,将他从‘灵舞飞天阁’竞拍到的武器‘九面玲珑’送回渝州。但未曾想到这东西刚到手上便招到了追杀,我们一路赶回中原,却因人手不足被劫走。二公子重新集结了队伍,还招揽了他的四叔一同前往西北截回东西,只是没想到这是一场地狱之路。” “等一下!我打断一下,西北乃我父亲掌管之域且我奶奶娘家也在那边驻守军,你们可以找他们求援。西北动荡,他们会出手的。”温子骁无意打断他的话,只是觉得这从中有些问题。 “我们也有求援,正因这件武器出了库,整个西北都动荡了起来,不止是第六天魔教的追逐。忠王进京了之后将西北的管制交给了母家吴家吴疆昊将军这边,他们有人帮我们,但没有中央的命令无法出正规军。吴疆昊将军几次派人到中原给忠王报信都没有音讯,最后没办法通报给小梁王,之后才知道忠王这边出事了。三公子他年岁尚小刚失去了亲人,还想请公子你不要介意方才。我们打听到了破解了真假忠王一案的人没想到就是公子你,你又与大公子有情义,求你帮帮我们吧。”罗叔向雅挚行礼道歉。 雅挚听到他说这一番话,想到什么立刻问他:“这场可是两个月前开始的?” “正是。” 温子骁听到这个时间点,之前他就觉得有一丝不妥,父亲已经交回了虎符,他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前些日子却急匆匆的离开了京城去了西北,原来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温子骁算了一算这个时间节点竟如此的偶然,看来这幕后是有人操作。将所有人都能算计进去,他的心里暗暗嘀咕,这真是好大一盘棋局。 温子骁察觉到这个大叔嘴上说着道歉,实则是想道德捆绑将雅挚带走。先说一顿这委托之物弄得西北动荡,在说我西北军无能为力,不知道他所说的“帮忙”是帮什么忙,是真要他帮忙,还是说另有其他目的,看他们的样子是不想再有其他的人无辜的牺牲,东西是要不回来了,好拿雅挚当替死鬼。 温子骁与雅挚对视了一眼,他与雅挚的不同之处在于,他在琼羽阁长大早就明白不是所有人都是怀有善意,所以对人保持防线。而雅挚心思纯良,会真的以为对方需要自己帮忙而帮忙。 这时候徐溯向罗叔说:“现在雅挚受伤且不知道具体事情,这件事情我们先回说渝州分舵再从长计议……” “我答应了。”雅挚爽快的一句话打断了徐溯的话。徐溯惊讶的回头看着他,自从离京之后,雅挚就一反常态。 “公子是个明白人,那请公子带上这个。”罗叔从怀里掏出个精巧的匣子,忽然之间张开在雅挚的眼前,说道:“我们都抵不过‘玄天罡气’,所以做了这个名为‘绝’机关匣,这里面是藏有我们特制的**,遇见极阳的功力便会自爆,威力不小。既然我们相信公子是无辜的,那你带着想必也没什么问题。至于限制了你的功夫,我们镖局会重点保护你,保障你的人生安全。” “罗叔,您竟然要这样……这个东西带上就解不……”徐溯不解,面前的罗叔好似不是他认识的那个罗叔一样。 “大公子,我这是保证您们的安全,这‘玄天罡气’的强罕,连您父亲都敌不起,既然雅挚公子是无辜的,那便不怕这个东西。到时候让您父亲亲自为他解开。” 南宫雨鹭听到对方如此得寸进尺,方想上去大闹便被雅挚拉住,小声对她:“鹭鹭,不用担心我。” 随后雅挚笑道:“无妨,我左手受伤了带不了,这‘绝’便锁在右手上,罗叔叔你意下如何?” “可以,公子你果然比我想象的好说话。”罗叔对雅挚好似挺有好感,“咔擦”一声便扣在了雅挚手上,一旁的徐凛看到雅挚带着这机关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我这把‘魔刀’你不没收吗?”雅挚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句罗叔。 “只要公子无法使用‘罡气’,这把刀就是一把普通的刀。”罗叔向他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罗叔叔你知晓的事情可真多,那就要麻烦总镖师保护我了。”雅挚笑着说道。 徐溯对雅挚露出歉意的神情,他多年出门在外如今在家中依然没有说话的地位,而这次徐常风招他回家,决定让徐溯回家继承家业。因自己年岁已高,老年丧之痛,让他无比想念长子徐溯。这次走镖几乎让镖局大伤元气,被迫让十岁的徐凛做最后的防线,而镖局的未来落在了他的儿子们身上。 温子骁见罗叔给雅挚带上了“镣铐”,看来镖局这一方的人并不完全雅挚,即使这个人是大公子的同伴。看来徐溯在家的地位可能都不及他三弟徐凛。雅挚这么快的答应了罗叔,恐怕是已经有了计划,但是他现在没有还手之力,不知道有什么对策。这件事情牵扯到了悟界山庄和叶儒英,这两个关键点都与雅挚亲身父亲叶笑天相关。温子骁看了一眼身后的雅挚,他正拿着那副画仔细的看着。雅挚神情自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吧。 西北酒泉这一带有一片沙漠,忠王温世远一队人穿过漫天的黄沙,在万千沙丘中忽然出现一片绿洲,这片绿洲树木环绕,拔地而起一片楼宇,边上的清澈潭水倒影这最高的楼。这里是商队的必经之路,是中原商路的要塞,这个关口名曰‘月芽鸣沙’。站在远处可见远赴的骆驼商队,远处最高的楼宇名叫“鸣月楼”,上面挂着忠王的旗帜。这个商业中转站是属于忠王旗下,也是经济来源之一。 温世远下了骆驼,只有他一个人走进了鸣月楼,楼内空旷音律绕梁,皆为佛教神乐,庄重而严肃。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可是无法与中原的民乐相比,令人心生敬畏之心。这对温世远而言,他早已习惯这里的曲风。迎接他的是一位五十岁的妇人,她穿戴整齐,妆容得体,神态和蔼,看上去和普通老妪,而她是第六天魔教的左护法“万纸归魂”纸婆子宋琦。 “小叶在吗?”温世远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 “回王爷的话,她目前不在‘月芽鸣沙’。预计今日回来。”宋琦向温世远拱了拱手。 “你应该知道本王因何来,现在西北动荡需要做些动作了。”温世远严肃的说道:“本王这次被奸人所害,恐怕也是有人捣鬼。” “王爷您这次一进京便失去了消息,这两个月之中,不知道是谁在灵舞飞天阁内出售了‘九面玲珑’,最后通过竞价,由悟界山庄庄主获得此物。而这物品一出飞天阁便引得各种势力哄抢。这也是动荡的原因,这把武器是小叶父亲送给她母亲的东西,怕是对此有情,且出手帮助吴将军收拾这局面,东西也就自然落到了小叶的手上,我这鸣月楼的势力不可小觑,白道黑道都吃的开,自然也有些威慑力,才将西北稳定下来。不知道小叶后续打算如何,恐怕常风镖局的人不会放手的。”宋琦向温世远解释道。 “如果不能在断时间找到幕后,长期被受敌,这样的话你们的压力很大,这月芽鸣沙在灰色地带之中……”温世远说着说着感到一丝凉风而来。忽然之间一个人闪现在他的面前,这人一身中原装束,身披银色竹叶所绣的袖衫,发束一冠,她于沙漠上行走身上不占一颗尘沙,干净利落。温世远看到她身后背着一与之等高的长木匣,心中早已猜到里面装的便是各方势力争抢之物——“九面玲珑”。她转身向温世远行礼:“原来是温叔叔来了。” “小叶,许久未见你都长这么大了,连胆子也大了不少。”温世远笑着说道。 “温叔叔放心,这西北动荡已经与我吴将军整治妥当。我这鸣月楼四周沙漠,属于边境相接壤的灰色地带,若是有人还求此物一场沙尘就能将其掩盖,这样比在城中厮杀,影响百姓生活来的更好。”叶儒英看着身后的匣子,轻轻说道:“我会查出幕后之人,何况原本就属于我家的东西,我不想让它落入其他人手中。” “看来你已经有计划应对了。” “是的,还有一件事情请叔叔您不要插手我的个人问题。纳兰家的人来找我了,是您将我的行踪了告诉了梁王。”叶儒英说道这里,背过身去。 “梁王拜托过我在西北寻过你,后来我才得知纳兰家一直在找你已有十二年了。你是我朋友叶笑天的孩子,我当然有义务照顾你。你一个姑娘家不应该背负这些不属于你,将这大好的青春耗在这里。如果有机会我希望你能离开第六天,离开这里回你原本的地方。”温世远话语有力,他谈到此事非常的认真。 “我从入第六天教的时候就回不去了。”叶儒英也不予退让。 “你是为了逃避纳兰家的人所以才打扮成男子的吗?”温世远打量了一下叶儒英的衣着。 “温叔叔您不要在管我的事情了,我现在可不是当年无能的小姑娘了。这些年您已经做的够多的了。有些事情我有自知之明,怕是温叔叔再涉及会牵扯到您。”叶儒英的坚决,听着温世远心中有些难受。 “好,既然你心中早就有答案了,那我不会再劝你。但我要告诉你,你有你坚持的事情,我也会做我坚持的事情。”温世远叹了一口气。 “温叔叔的意思是要与我为敌?” “为敌,没那么夸张。你知道我被皇帝招进京城失去联系是谁拯救我?”温世远走到她身边,轻轻说道。 “梁王谢语。”叶儒英简单的回答。 “是,现在的梁王是谢语的儿子谢韫悉,不过还有一个人。”温世远说道这里,便转身向大门而出。他笑着说道:“他不仅救我性命,还救了我与吴玥的儿子温子骁。这对我也是恩重如山,那我还他一个亲姐姐,又有什么不对的呢?” 叶儒英听到温世远所说,她的心房剧烈的颤动起来,转身上前了几步:“他……还活着吗?”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还有人关心着你,并不是只有你孤独一人。我们只不过各自在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情罢了,你若有困难再来找我。”温世远停住了脚,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叶儒英,说道:“他与我儿去了渝州调查事情,同行的人还有徐常风的长子徐溯,我想你们很快就会见面。” 叶儒英看着温世远离去的背影,怎么都无法平复内心,她与弟弟在那一场大火中分离,当知道弟弟还活着她的心中开朗了不少,不知道他还对这个姐姐记忆多少,忽然之间却又害怕相见,宋琦一直在边上看着她,也只是无奈地深深叹了一口气。 一百零五、眉间六瓣莲 谢韫悉回到书房内,走到了最里面的书架上,拉开了架子下的抽屉。他从里面拿出一叠地契,放在桌上翻找了一会,最后他将目光放在其中一张地契上。他捏在手上,面无表情。这是一张梁王府内校场位置的及周边的地契,今天蒲程一直遥望校场的举动谢韫悉看在眼里,他好似察觉了什么。梁王府一直在扩建,而校场这片区域是谢语置办的,而这张地契上,写着“蒲源”,这是屋子的原主人的名字。谢韫悉看着这个名字,眼中露出鄙夷。他冷哼了一声,收起了这张地契向一旁的青铜说道:“青铜,立刻去户部查人。就查这地契上的名字。” “小王爷,您是怀疑……”青铜有些好奇。 “不是怀疑,我很肯定。他身为‘华北第一镖’的养子,怎么会来京当个地位低下的捕快。且现在镖局出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回家却出现在我这里,说的云淡风轻。这开封府的这三个总捕头是从全国选拔出来的,可以说功夫都是上层。他们与雅挚过手不超过三个回合便他制服,我之前都有所怀疑,原来是均出自常风镖局,怕是在他面前隐藏了实力。只有查清楚这个人才能将一些事情的解释的清楚。”谢韫悉语气坚毅,他皱着眉头说道:“这是我的私事,且不要与旁人发现,切记。” 青铜看了一眼不远处书架后的纳兰芷水,说道:“奴婢有些不明白,之前你说蒲程眼熟是指什么?” “很久远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你不在王府所以你不知道。你去查了我在告诉你,还有在我面前不要自称‘奴婢’,称‘我’即可。你快去吧,我等你回来。”谢韫悉向他解释道。 青铜明白他的意思,立即离去。谢韫悉坐在桌前,陷入了沉思。纳兰芷水端着茶台来到了他的桌前,为他煮水煎茶。 “怎么了,你好似有什么心事。”纳兰芷水看到谢韫悉不说话,心中关心道:“方才高公公与你说了些什么?还有为什么你知道那块玉佩不是蒲公子的物件。” “高公公与我说了一些关于我爹的事情,就是瞎侃了几句。至于那块玉佩啊”谢韫悉说道这里,他想了一会才说道:“说来话长。” “小时候不明白为何爹这么忙,总是留我一个人在府上。直到我完全接管了他的所有事情才能理解。我这府中虽有百亩,但可游玩之地甚少。我知你喜爱读书所以让你来我的书房,生怕让你感到无聊。”谢韫悉温和的与她说道。 “我明白,这里很多书也很安静,我很喜欢这里。”纳兰芷水抬头看了一眼,悬空的顶楼。 谢韫悉的这个书房,说是书房实则是一栋单独的宅子,门上牌匾写着是“文山书海”,由皇帝亲赐名。建筑高达三层。其收入各个方面的书籍都有涉及,书有百万册之多。室内大面积是用来是藏书,还配有抄书室、茶室、以及谢韫悉私人的书房以及卧房。这栋楼有不少谢韫悉亲自选的挑选官员在这里整理书籍,也有修复一些古籍的匠人。这里时常会有书商来抄写古书,那作为交换每次一有新书会经过官员的挑选而被收入这书房之中,这也是梁王府的一大产业之一。 “小时候我爹不让我出门,我就只有在这‘书海’中认知外面的世界。直到认识雅挚,他经常偷偷带我出去玩。我儿时因不开口说话而时常被人嘲笑,那偶有一次碰到了邻里孩子嘲笑我,他为了保护我便与那些孩子打起架来,之后他遗失了一块玉佩,我今日见蒲程那腰间的玉佩与他丢失的那块一模一样,所以我便让青铜去查一下。”谢韫悉端起了她泡的茶。“我一直都惦记这件事情,一直想替他找回来但一直都有消息。他却告诉我找不到就算了,他没放在心上。他好像什么都不怕似的,没什么烦恼。” “原来如此,雅挚哥哥会将心事一直放在心里,不像任何透露他的情绪。即使他心中很难受却还能对你露出笑容。久而久了你便不知道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顿生一种陌生感。”纳兰芷水看着他说道。 “这样就不会让人发现自己的弱点了。他不想在你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谢韫悉说道此时,他的眼中露出一丝难受的情绪,他对这桌上茶杯看着出神。 “可是人又不是完美的,且人心非木石,总有失意难受的时候。一个人是无法承受,所以才需要朋友。”纳兰芷水走到了他身边,拉起了他的手。 谢韫悉听闻她说的话,心中为之一颤,那曾经也有个少年也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想起往事重重,他看着手里的茶杯视线不由得模糊了起来。 纳兰芷水见他发愣,双手抱起谢韫悉的脸颊,将他面对自己轻轻说道:“你可不要学他,这样可不好。我喜欢你表达自己的想法,包括对我的感情,你可要比他勇敢……” 谢韫悉感觉到她手的温度,惊的立刻回过神来,迅速地眨眨了眼,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其实雅挚他并不是……” 如果说雅挚的出现对于谢韫悉来说是一道朝阳,那么纳兰芷水对于他来说便是黑夜的月光,没有阳光那么刺眼,却能够照耀黑暗中的人。 “我知道。”纳兰芷水看着他,神色暗淡了下来:“我都知道……他是因为身体原因。可是,小时候你不也是身体原因,当时不会说话的你并没有停滞不前,最后你被医治好了。我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他这样……根本就没那么喜欢我……” 谢韫悉见她情绪波动,摸着她的小手,站起身来将她揉在怀里。自上次七夕之夜他们说的话,谢韫悉心中明白雅挚的心意,他再也不愿意看到纳兰芷水再为他受伤。谢韫悉摸摸她的头,在她耳边说道:“以后有我在你身边,方才高公公带来我爹的回信,想知道吗?” 纳兰芷水靠在他的胸前,谢韫悉宽大的肩膀能将她的身体完全包裹住,他身上淡淡的龙麝香让纳兰芷水感到心安,随后她轻声答应了谢韫悉。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忽有一少年进了屋,他抬眼看到这场面,立刻低下了头一直保持行礼的姿势,说出口的话卡在原处:“启禀……” 这名十五岁的少年名为听雨,隶属于青铜手下。他是一名灵隐卫,腰间挂着一面相同的青铜面具。灵隐卫只有在出勤的时候才会带上面具,而在府中戴面具的只有青铜一人。他撞见小王爷“办事”,心中不免有些不安起来。 “你继续说下去。”谢韫悉好没事人一般,松开了纳兰芷水,从怀里掏出了信件打开放在了桌上,而纳兰芷水看着这张纸微笑了起来。 “启禀王爷,传忠王消息西北动荡已经平复。忠王需在西北待一阵子,待完全平静再回京向皇上亲自禀报。”听雨认真的说着。 “可有说原因?” 听雨见谢韫悉这么问,感到一丝奇怪,“小王爷,您不是不过问其他封地的事情吗?怎么这会却问起详细。” 谢韫悉见他有疑惑,耐心地解释道:“忠王这个意思是让我向皇上转达,且他的封地出事他处理便可,西北还有他母亲娘家人吴家,为何还有派人来通知我?我在这里可管不上西北,也管不了。他向我说了他的事情,一定是有所目的。” 听雨细想谢韫悉的话,恍然大悟:“难怪了!忠王还说有人在西北‘灵舞飞天阁’竞拍了一件武器名曰‘九面玲珑’,惹得各方势力齐聚西北哄抢,最后落入了第六天魔教右护法魔公子叶儒英之手。辛亏有他出手帮助吴将军,不然现在依旧动荡。” 谢韫悉听到“叶儒英”这个名字为之一怔,连纳兰芷水也抬起头惊讶的看着他。听雨见这二人十分震惊,一时间竟忘记要说的话。 “你再说一遍,落入谁的手中?”谢韫悉感到惊讶,因为这个名字,他曾经在纳兰荣阙长子纳兰旭懿手上的银镯上看到过。 “第六天魔教右护法魔公子叶儒英。”听雨再次说了一遍。这是他第一次与谢韫悉说话,平日里都是他将消息告诉青铜,青铜才去转述。若不是这次青铜外出,外加情况紧急,他或许都没有机会与谢韫悉面对面说话,所以他紧张急了,深怕自己说错什么或者漏掉什么重要消息。 谢韫悉看了一眼身旁的纳兰芷水,她眉头轻轻皱起。看来这个纳兰家找了十二年的人出现了。 “听雨,你过来站那么远干嘛。”谢韫悉叫他走过来:“你不要紧张,忠王还说了什么?” 听雨不仅感到惊讶,灵隐卫百号人他竟然记得自己的名字。听雨感觉这个小王爷和平日真不一样,往常的谢韫悉严肃看着让人生好许距离感,而真实的他却这么温和。听雨想了一会,从怀里掏出了一件东西:“忠王并无再说什么了,但是忠王世子从渝州传信而来。” “小师弟?这么快的吗?这才几日就有消息?”谢韫悉反问他。 “是的。他们一行人在渝州外的驿站遇到了常风镖局的人。听闻买下这‘九面玲珑’的客人是悟界山庄庄主樊天睿。他将这件东西委托给了常风镖局,让他们送至渝州。而在路上常风镖局被魔教所伤人数大半,其中包括徐常风五弟徐渊和二儿子徐煜为此而牺牲。因雅挚公子他长的与叶儒英相似,而被镖局的人限制住了,已经三天了。随有长子徐溯辩解,但是镖局的人依旧不肯放手,怕是想要找个替死鬼。” “长相相似?可有证据?”谢韫悉感到一丝奇怪。 听雨将手中卷轴拉开呈现在谢韫悉的面前,说道:“这是忠王世子拓画的,听说镖局用这幅画像寻人。” 谢韫悉看到这位画像中之人:“就凭这个?这分明与雅挚是两个人。” 听雨瞅了瞅这幅画,单纯地他询问起来:“除了脸上的装束不同,这看上去没什么不同啊,而且雅挚公子也喜欢竹子。” “雅挚的耳饰在左耳,且他嘴角边没有痣。”谢韫悉指了指画。他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未经世事的少年不禁微微一笑。 纳兰芷水盯着画中人眉心的六瓣红莲图案看了很久,才缓缓说道:“旭懿哥哥最喜欢莲花了,这六瓣红莲的样式是他的朱砂盒上的图案。看来这就是哥哥惦记了十二年的人了。” 谢韫悉听见纳兰芷水确认这件事,看来忠王是知道画中人的身世,不然也不会告诉他。那么就有了一个疑问,忠王与常风镖局的都牵扯到了叶儒英,且双方话语完全不一样,那谁会说的是真相。谢韫悉心中有些感叹,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个蒲程还竟有心思待在这里继续查一桩未曾参与的案子,他又有什么目的? “听雨,忠王说叶儒英助人,而镖局说他杀人。你觉得谁说的是真相?”谢韫悉看了一眼听雨。 听雨想了一会才答道:“回王爷的话,我觉得他们说的都对。站在忠王角度上而言,他的目的是平复这场纷争,叶儒英的确是做到了。而对于常风镖局的镖师来说,他们的目的只是保护‘九面玲珑’回到悟界山庄,对于各方势力他们当然会出重手,而这时候叶儒英无论是出于某种原因都会被镖师们判定为劫镖歹人。” 谢韫悉对他的回答很满意,收起了画卷说道:“以后你便负责与忠王世子温子骁的消息传递,不用再向青铜禀报直接告诉我即可。” 听雨领命,他却还有一丝不解,赶忙问道:“我有一丝不解,如果说这都是事实,那这对叶儒英又有什么好处?他沦为背锅……” 一百零六、无谓的解释 “千里乘风旋青花,花飘叶落玲珑伞。”谢韫悉看着他说道:“你听过这句话吗?这是我爹告诉我的是说他的一位结拜兄弟。如果我没猜错,这把‘九面玲珑’是叶儒英父母的东西。而雅挚身上带着的正是‘风旋青花’,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他的亲生姐姐。” “姐姐?”听雨感到一丝惊讶。 雅挚拿着画卷,他自来到常风镖局渝州分舵之后便三日都没有离开这个别院,饭菜均有人送过来,而温子骁与南宫雨鹭被管事的分到其他地方,看来这个镖局的人还是不相信自己。这时候屋外传来了温子骁的声音。他轻易打发了门口的小仆从,大摇大摆的进了屋,南宫雨鹭跟在他身后。 温子骁见雅挚还对这画发愣,开玩笑说道:“我方才和鹭鹭打赌,我说我能进来。她还相信我。我们都担心死你了,没想你这傻小子在到这屋内偷偷看人家画像,看来你现在对男的也不放过了。” “她是我姐姐,亲姐姐。”雅挚没有搭理温子骁的玩笑,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温子骁收起不正经的表情,认真说道:“你怎么能确定?上次苍仿你的容貌画了一位女子来限制你,你不记得了?万一这又是什么骗局。” “我姐姐与纳兰家的大哥纳兰旭懿有婚约。而且哥哥的手上有个婚镯,上面刻着姐姐的名字。” “然后呢?名字是名字,人是人,那么这个名字就是那个人了?”温子骁追着说道。 “旭懿哥哥喜欢莲花,而这人眉心上是一个六瓣莲,这个图案是他画在他的朱砂盒上,几乎一模一样,极为私人。”雅挚说着。 “可是总有人画莲花啊,琼羽阁内就有很多乐师歌姬使用这个…不过她们都挺俗的……”温子骁看了一眼身旁的认真听的南宫雨鹭,又看向雅挚眉间的朱砂印记:“你额头前也有啊!” 雅挚见温子骁一脸惊讶,便向他解释道:“纳兰家的都有,你不用这么惊讶,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你想知道我这个印记的来历吗?” “快说说,快说说。”温子骁一副听好戏的样子,好似即有兴趣。 “小时候我记不清楚了,但依稀有些片段。很小的时候,我姐姐有一次从纳兰家回来,她的眉间多了一个六瓣莲,一个劲的向我炫耀,她说是旭懿哥哥给她画的。后来我家出事之后,我被纳兰家收养,见到了姐姐口中所说的旭懿哥哥,我便问他为什么是六瓣莲,他说姐姐六月所生,所以画了六瓣。”雅挚说着说着,露出一丝笑容,这是他这七日以来第一次笑。 温子骁看在眼里:“所以你三月生,就画了三瓣莲?” “是啊,我便让旭懿哥哥给我画了一个和姐姐相同的。只不过我的莲瓣是朝下的。”雅挚想到了什么又说一句:“我耳朵上这个流苏耳饰是我娘的,我娘给了姐姐。那一夜姐姐被人抓走了,我本想抓住她的手,但是没有想到抓住了她的耳饰,所以她的左耳上一定会有个伤痕,虽然画中被头发挡住了,当见到真人是可以辨认。” “原来如此。”温子骁细细想着:“看来这画并不是有人针对你。” “听他们说你姐姐也会用玄天罡气,可能她也有叶叔叔的二层功力,且她用的比你要好。”南宫雨鹭也思索着:“她可能知道怎么化解你体内强大的罡气,能找到她就你就不用受苦,也不用忌口。” “的确。我爹说过这个事情。”雅挚看着南宫雨鹭,他的眼神再次黯淡了下来,南宫雨鹭并不知道找到亲生姐姐只是第一步,而重要的那个人快要出嫁了,这两个人对雅挚缺一不可,解不解开已经对他无所谓了。 “不过,现在有件棘手的事情,就是赶快摆脱嫌疑。”温子骁一句话提醒了大家。 “徐溯大哥已经跟他们谈了三天了,看来已是没有消息。”南宫雨鹭看了一眼窗外,说曹操曹操到,徐溯的身影在外面晃动:“有人来了。” 雅挚被徐常风请去厅堂,这一路上见到他的镖师们都剑拔弩张,神情恐惧。而在雅挚眼里,这些镖师们亦有不少伤者,整个镖局都充斥着哀嚎。徐溯走在最前,他神情严肃,雅挚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表情,看来事情并非想象中的简单。一入厅堂,这里面摆满了棺材。而徐常风站在其中一具棺材的跟前,他一身衣物整齐,但是发丝略乱,脸上皱纹深深,苍白的肤色透着深浅不一的斑,他的目光空洞,久久盯着棺材之内的人。 “爹,我将雅挚带来了。”徐溯向这老头说了一句便站在一旁。 “雅公子好雅兴,这三日在我这除了吹笛便是吹笛,丝毫不怕镖局的人。”徐常风张口便带着刀锋。 雅挚听后,先向他作揖,随有不慌不忙地回答他:“徐前辈您见笑了,我受伤了,带着‘绝’,又被你们囚禁与别院,我还能做什么呢?不就是吹吹笛子,解解闷罢了。” “公子是认为我招待不周?”徐常风转身看着他,一旁的徐溯忧心忡忡。 “晚辈不敢,镖局的招待相当的好,竟然知道我有忌口,天天都送斋菜来,我还要感谢您。”雅挚看着徐常风,目前这个人只不过是个失去兄弟儿子的伤心人而已。 “油嘴滑舌。”徐常风走到了雅挚的跟前,雅挚目光直视他,徐常风看着他目光灼灼,竟有一丝坦荡,心中颇生一股佩服,这种少年无畏,是他这种**湖再也做不到的。 “你不是叶儒英。”徐常风看着他说道:“但是听说你会玄天罡气,镖局里的镖师都害怕你,所以锁住你我也并非情愿,我要保证大家的安全,希望你能谅解。” 徐溯看到父亲没有针对雅挚,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来了。 “晚辈明白。”雅挚也没有与他争辩什么。他身后的温子骁一直在观察。 “你也看到了,这里都是我的镖师们遗体。而我身前这位正是我的次子徐煜,左边这位是我的五弟徐渊。他们都是死与玄天罡气之手,哎……”徐常风说着说着,不禁有些哽咽。 雅挚看了一眼棺材里躺着的徐煜,伸手想去触碰,却被身边其他镖师阻拦。徐常风招招手,他们立刻安安静静。 “我身后这位姑娘是清汇医馆医师南宫雨鹭,她除了擅长医术而擅验尸。前辈您应该听说了京城真假忠王一案,她便是负责忠王妃验尸,而从中查出了重要的证物。”雅挚看了一眼身后的南宫雨鹭,笑着说道:“我虽懂医术,但与我有关,我还是避嫌为妙。” “是吗?竟然是位姑娘。”徐常风眼神惊讶,他看了一旁的徐溯,徐溯向他点头。 南宫雨鹭向他行礼:“正是小女子。” 温子骁瞅了雅挚一样,心中颇有一丝不爽,但是还是为南宫雨鹭说了好话。徐常风让她过来,徐溯赶紧上前帮忙,当她摸了摸徐凛身体之时,感到一丝诧异。接着她查看了一眼徐渊的尸体,又走到了徐凛的身边,拉起了他的手腕把脉。 “他们已经去世多久了?”南宫雨鹭问道。 “大概已有十日左右,姑娘可看出什么原因了吗?”徐常风关心异常。 “人死后身体便会呈现不同程度僵硬,但是徐二公子的身体并未有一丝异常,与活人无意,他的脉搏非常微弱,时有时无或许而活着。徐渊前辈其实也是这样症状,但是他身上有数条致命创伤,是失血过多而亡。他的身体上都已经出现尸斑,伤口腐烂比其他的受难镖师状况要好一些,所以我推断凶手并非想要他们的命。”南宫雨鹭认真说道:“如果是死于玄天罡气,应该筋脉寸断而亡,他们都是完好的。” “你的意思是说煜儿还活着?”徐常风神情紧张,他看着南宫雨鹭,这样的他依然没有方才的霸气。 “我不确定是否还活着,他的体内有罡气……”南宫雨鹭边说边看着雅挚。 雅挚看到她渴求的眼神,环视了四周,最后他的目光定在厅内一盆睡莲上,随后他抬起右手来,瞬间盆里的水面波动了起来,最后凝成一颗冰珠向雅挚而来。身旁的镖师们立刻拔刀而向,雅挚毫不理会,继续运功他将这颗冰珠打落在徐煜的额头上,瞬间这冰珠消失殆尽。 “他不是带着‘绝’吗?为什么还能够运功?” “他方才是使用什么妖法?”镖师们纷纷议论起来。这时候徐凛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抬手就是对这雅挚一掌。雅挚瞬间拉起南宫雨鹭向后一撤,温子骁见着情况立刻上前接下了徐凛一掌,说道:“徐前辈你怎么能够不守信用?” “谁知道他要对二哥做什么事情!大哥也不防备着,怕是被这人洗脑了。”徐凛无理取闹了起来。 “凛儿,你不要胡闹!”徐常风叱喝他,徐溯转身看着父亲,三弟原本是他最宠爱的儿子,他从来没有这么生气地骂过三弟。也从来没有让他单独出镖。这么多年没有回家,他发现他的父亲变了,徐溯这三日向他解释,求着父亲放了雅挚。现在父亲连自己最信任的儿子也不再相信,一时间心中难受无比。徐溯看着怀中的二弟,他苍白的脸色忽然出现了一丝血色,让徐溯惊讶不已。 “看来唯一能让大家信服的方法就是夺回‘九面玲珑’。那这个小东西,我也不用遵守了。”雅挚抬起手,晃了晃手腕上的机关‘绝’,将一组细小的发丝绳窜进机关匣子的锁缝中捣了捣,瞬间这个盒子“咔嚓”一声弹开,雅挚拿着这个机关,在手中玩了起来:“我已经给足了前辈您面子了,在机关术面前,我敢说中原机关术还没有能够难倒我的。” 说罢雅挚将这个盒子扔给了徐凛。徐凛气急败坏,在没有限制的雅挚他也不敢上前。 “那你是想要在我的底盘上动手咯?”徐常风看了雅挚。雅挚感到一丝强烈杀气,他使用“追风捕影”在经过温子骁身后瞬间拔出了一把他的一把弯刀,雅挚刀一横,横在了徐溯的脖子前,下一秒徐常风的一抓移到了雅挚的面前。 徐溯看了一眼父亲那冷漠的神情,他轻轻放下徐煜的身体。 “徐前辈,你猜我的刀快还是您的拳快?”雅挚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徐凛看到雅挚挟持了大哥,气的立刻囔起来:“他终于露出了正面目了,你们还不快救人?” “你们不怕我这罡气可以上来一试。”雅挚依旧面不改色。 “我觉得你不会下手。”徐常风冷漠地说道。 “你也是。”雅挚一只手搭在徐溯肩膀上,用一种威胁的口吻说道:“徐前辈,你们不要派人再去西北,我会把‘九面玲珑’带回来的。但是我要借你大儿子一用,十五日时间,到时候一定奉还。” “我凭什么相信你?别以为你身前身后都是王爷的人我就会怕你?”徐常风也不客气。 雅挚压低声音说道:“前辈,你想让徐大哥接任镖局,可他数年不归家毅然缺少威信。这镖现在没有人能够接管,只要徐大哥办这件事情成了,闲言碎语也就不攻自破。这魔公子是我认识的人,你不信我还能信谁?” 其余人没有听见雅挚说了些什么,但是在他身边的徐溯却听的一清二楚,他僵在原地,心中惊讶:雅挚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 徐常风收回了手,笑着说道:“雅挚,是我小看你了。你们散开吧,让他们走。” 雅挚见徐常风同意了,便向温子骁扔刀而去,温子骁也不接刀,只是转一个身,弯刀自动回到刀鞘内。 徐凛跑到徐常风身前,抱住他的父亲,满脸委屈。四周的镖师们只好让出一条路,雅挚一行人向徐常风行礼之后拉着徐溯就走。徐常风抬头看了徐溯一眼,一改之前的冷漠,神情中透露出一丝不舍。 徐常风摸了摸徐凛的头,这时候一旁的徐煜伸出了一支手搭再棺材边缘。 一百零七、新的赌局 樊天睿带着四个人匆匆从渝州城外的驿站路过,他看了一眼这个由常风镖局驻点驿站竟没有一个镖师在此,感到一丝异常。镖师们都撤回了镖局,他环顾四周发现花草被刀气划断的痕迹,看来这里不久之前有一场大战。 王亦情发现了樊天睿的异样,向他说道:“师父,怎么了?可有异常?” 樊天睿却不在乎对他笑道:“无事,我们回山庄。” 王亦情见他反应不大,心中有种疑惑,他顺着樊天睿的目光看去,身为武痴的他怎么回看不出战斗的痕迹。而这是常风镖局的驿站,他的师父竟然毫不在意。王亦情并没有表现出怀疑,他只是跟着师父身后不再说话了。 温子骁带着雅挚他们回到了自己在渝州的老家,由吴奶奶在此,他们还算过的舒服。他们坐在院内重新商量这件事情。 “你方才可真是帅诶,没想到你还会说这种话。”温子骁一脸崇拜的看着雅挚。 雅挚没有搭理他,他看着一旁一句话不言的徐溯。平日里看习惯他着捕快的服装,如今他换上了原本属于自己身份的服饰,从内由外散发出其余非凡的气度。这让雅挚有些不能理解,开口问道:“请徐大哥见谅,方才迫不得已才拿刀相向。” “我明白,应该是大哥想你道歉的,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徐溯甚是直接,他并没有怪雅挚。 “徐大哥,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你与蒲氏姐弟都是在镖局长大,那功夫非凡。那一夜我第一次闯入开封府内之时,与你们交手,你们都保存了实力对吧?” 徐溯转头看着他,他的眼神意味深长:“是啊。” “那华北第一镖的长子,为何不在家中而去京当个小小捕快呢?如果是你不愿意接手家业,出门讨生计。那为何蒲氏姐弟也会在这里?还是说是他们姐弟两来京另有目的?以前听蒲程说来京是因为想多历练,那走镖更历练人,徐大哥你说呢?”雅挚看着徐溯的眼睛,毫不在意的说道。 徐溯见他察觉了这一些,也不在隐瞒他:“是程儿他想来京,他姐姐放心不下他。所以我们一起过来。” “果然如此,看来这个蒲程要做的事情很大嘛,要两个人跟着。”雅挚笑着说道:“其实我也向你们隐藏了,我并不是第一次来京,也没有你们相信的那么单纯。” 徐溯见他话中有话,沉默了再无说话。 “我觉得蒲程很眼熟,好像小时候就见过。他是京城人士吧,而且家离梁王府挺近的……以前在开封府内蒲程看着我就跟我有仇似的,你们还调查过我,结果被温子骁发现了给了他可乘之机。”雅挚看了一眼被看似是侍卫的人叫去一旁说话的温子骁。 “现在镖局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却不回家。而你在这里,如果他要做什么你觉得蒲伊能拦住他吗?”雅挚小声说道。 “实不相瞒,的确是如此。他是为了他生父而去的。我和蒲伊都是怕他去寻仇才一直跟着他。”徐溯叹了一口气。 雅挚听到此时,笑道:“寻仇?他恐怕是找错了人。你能保护他一时,却保护不了一辈子。我告诉你,我这个兄弟和以前不一样了,狠起来连最好兄弟喜爱的人都抢走了。希望蒲程是个聪明人,早点收手微妙。” 南宫雨鹭撑着头看着他们两个,她听的云里雾里的,不了解他们其中的原有。 徐溯对面前这个少年,他心思缜密,不仅察觉了蒲程的计划,之前他能够说动父亲让他们走,看来这三天雅挚也没有闲着,他们定是旁敲测听打探到了镖局现在的状况。徐溯要重新看待他了:“哎,希望如此。” “诶,你们乘着有人找我聊了些什么?”温子骁见那侍卫走了之后,便向他们走了过来。 “你猜啊。”雅挚开起他玩笑来。 “话说你对徐前辈许诺的话到底有几成把握啊?”温子骁皱了皱眉。 “没有把握。”雅挚直爽的说道。他这话一出三人惊讶的看着他,忽然气氛紧张了起来。 “你没有把握便放话说会夺回来,还许诺十五天?”温子骁给他白眼。 “我不这么说的话,我们应该怎么脱身?你说说看?难道要把你爹请来?所以我们还是找个地方躲着,好好活这最后的十五天……” 温子骁看雅挚一副玩世不恭的状态,自离开京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虽说恋爱能让一个人性情改变,这么看来失恋也有同等效果。 雅挚还并未说完,南宫雨鹭一拳打在他脸上,雅挚反应不及时,只觉得脸上吃痛身体失去重心,摔了一个屁股墩。温子骁和徐溯看着这一幕,竟都有些惊讶。 “鹭鹭你竟然打你表哥……”雅挚疼的爬起身,他的左手因骨折打着竹片行动很不方便,只有靠右手扶地,他干脆坐在地上。 南宫雨鹭气嘟嘟的站起来:“你真是跟韫悉哥哥学坏了,竟开些这种玩笑!你还是别去了,我和他们去就可以了,找个地方当缩头乌龟吧。” 雅挚一听南宫雨鹭要撇下他,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行!你不能和其他男子一起,你要是有事,老爷子要杀了我的。” 南宫雨鹭拼命挣扎地脱离雅挚的手:“方才你知道徐家二公子还活着,还故意让我来‘验尸’,只有我求你你才肯救人!玄天罡气只有用纳兰家的内功才能化解。” “哎呀,鹭鹭,你听我说,我其实是有计划,我也只是赌一把而已。”雅挚有些无奈,只好说好话。 徐溯听见南宫雨鹭的话,心情竟有些波动:“南宫姑娘说的是真的?我二弟还活着。” “是的,二公子只是被罡气封锁了经络尚留有微微的气息,是陷于沉睡而已,后来雅挚哥哥使用了‘寒水洛神’中的‘冰心一片’化解了他体能的罡气。二公子会醒来,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南宫雨鹭向他解释道。 “鹭鹭,你揭穿了我我就不厉害了……我不要面子的吗?”雅挚扶额欲哭无泪。 温子骁看着他们在一旁偷偷笑,他起身将雅挚抱起:“方才我爹西北来消息了,说‘九面玲珑’在‘月芽鸣沙’。你答应的事情,我才不想被锅呢,你不去我都要把你绑的去。来说说你的赌局吧” “赌局?我也不确定,她是否还记得有我这么一个弟弟。”雅挚认真的思索起来:“说起来,子骁,听说你以前在琼羽阁豪赌从来没输过,是真的吗?” “当然了。”温子骁说的有些自豪。 “那你可有用你的命当过赌注?”雅挚异常认真的看着他。 “有,很多次。” “哦?” “上个案件,我找你帮忙之时,我便赌你会帮助我。”温子骁看着他,笑着说道。 “你怎么确定?当时又跟你不熟。” “你啊,可是个不会拿人性命开玩笑的家伙。”温子骁摊了摊手:“再说我已经赌了很多次了,也不是没死过,所以根本不差这一次。” 雅挚笑了起来:“有意思,那徐大哥呢?” 徐溯看着雅挚认真了起来,想起了那个在开封府一丝不苟的他,心中有些感触:“我虽然不爱赌,但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镖局必须有人要将这件事情完成,哪怕一死也要完成,索性就一起吧。” “别说些死不死的,有我在你们便会没事的。”南宫雨鹭看着大家一鼓作气,心底也默默暗下决心。 雅挚从怀里掏出那副绣画,放在石桌上:“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她……” “我说,你是真的看上人家了?”温子骁凑过去说道到。 “她家小姐叫叶雅竹,年岁二九,真是好巧……”雅挚喃喃道。 徐溯也看了一这绣画:“这是?” “哦,这个啊,这是七夕那夜,一个姑娘替她家小姐送给雅挚的绣画。所以说,雅挚可真受人欢迎。”温子骁开始戏言。 这时候吴奶奶带着下人给他们端来瓜子蜜饯,平日里只有她一人在这里,今日见孙子带朋友来家中做客,这屋内也热闹了起来。她非常客气,听说明天他们要出走了,所以准备了很多东西招待。 雅挚谢过吴奶奶,忽然灵光一闪,说道:“吴奶奶,您去过西北吗?” “年轻的时候随父亲一同去过,怎么了?”吴奶奶可和蔼。 “那您知道这是何地?”雅挚将绣画递给了吴奶奶。吴奶奶看了看,发出惊讶之色,随后笑嘻嘻的向他解释道:“这幅绣画是西北的‘月芽鸣沙’,这是丝路的关口,所有的商队都要通过这里。而且你们来看这里。” “形状似塔非塔,似楼非楼。这就是‘鸣月楼’,这里盛产织品工艺巧夺天工,这幅绣画的手艺便是出自这里。不过这里的放置绣品精而少,几乎只供宫廷皇室使用。以前阿远被封为王爷之时,皇帝赐过一件。你是怎么得到的?” “机缘巧合之下。”雅挚听到了“月芽鸣沙”惊讶的看了一眼温子骁。 “看来公子您的运气可真是不错。” “奶奶,您知道这里面的主人是谁吗?”温子骁赶忙问道。 “我自嫁到了温家之后便没有远行了,不知道有没有易主。这里曾经是西域佛教‘飞仙教’,原本是一个大教派,但是被后崛起的‘第六天’给吞并,变成了它的一个分支。主人是原‘飞仙’的教主小女儿宋琦。这么多年过去,她也应该有六十来岁了。虽然这个地区在你父亲的封地相接壤,但是好在这‘月芽鸣沙’是归顺于朝廷的,自然也归于你父亲管辖了。你们此行西北,可以去这里看看,开开眼界。听闻这楼皆为样貌美丽的西域女子,可有中原看不到的风景。” “竟然全都是女子……那上次送绣画的公子还真是个姑娘啊……”南宫雨鹭想起了上次那个公子。 “奶奶,您可真是提供了不错的西北游玩攻略。”温子骁看着身边的雅挚与徐溯,眼中充满了光。 谢韫悉拿着笔,一直在纸上画着什么,画纸多达小脚踝处。纳兰芷水一直在他身边为他研磨墨条,他的书桌上打开了众多本佛书,这些佛书都是研究图腾和石碑壁画上的梵文。 谢韫悉画完了一副画,便拿给了纳兰芷水。纳兰芷水仔细看了看,对这他摇了摇头。接着谢韫悉拿出新的一张纸,正打算重新画。 纳兰芷水看着他刚才这副画,说画也不是画,是又不同的梵文组成的一个近似于圆形的图案。她总觉得这幅熟悉却又奇怪,便开口让谢韫悉停下来:“韫悉,我觉得就是这个了,但是还是有一点不同。” 谢韫悉看了一眼刚才他自己画的这幅画:“上次七夕夜,雅挚在我房间里过夜的,我悄悄地看了他背后的印记,我虽受畅心丸影响,但还记得大概。我确定是梵文没错。在我熟读的佛书里可译的梵文就记载了这么些,只是找了半天却找不到梵文出处。” “他身后的印记也不完整,你不要着急,尽力而为。”纳兰芷水看着谢韫悉温柔的说道。 “他从前就很在意身后这个东西,连沐浴都穿着里衣,绝不让人看见。你与他一起生活这么久,应该记得清楚。纳兰家自古都是学道家,他身上这个印记应该是与他的身世有关。”谢韫悉停下笔,窗外一抹暖风吹了进了屋,撩动了纳兰芷水放在桌上的画,这画随着风落在了地上。 纳兰芷水看着这画正面落在了地上,她正要去捡,当她看到了渗透到反面的星星点点墨迹之时,她有了重大的发现。她立刻捡起了画纸,举在了烛火之前,将反面朝向了谢韫悉:“雅挚身后就是这个图案。” 谢韫悉透过烛火的微光,看到了这幅画,神情有些惊讶:怪不得不认识了,没有想到这个梵文竟然是镜像。随后他抓起桌上其中一本书,他叫了一句:“千古,你去帮我拿本书。三楼第九号书架上第一层《密宗》第三卷。原竹简版本和手抄注释一起拿下来。” 纳兰芷水看了看四周,只有他们两个人:“你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那当然,这里的书我全都看过。且佛乃国教,所以通晓很多。”谢韫悉得意的看着她。 接着门外传来脚步声,开门的是一位年仅十六岁的少年,他手中抱着一大卷竹简,小心翼翼的进来。他名为刘千古,是负责掌管“书海”的文书官。纳兰芷水之前经常要找书,都是他帮忙。 “王爷您请看。”千古将注释放在了桌子上,将竹简举在手里。 “放下吧,这比较重,你拿着很吃力。”谢韫悉让他放在书桌上,他仔细查看了一遍,竟然没有找到其中梵文记载。接着他又查阅了注释,依然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这就奇怪了。”谢韫悉坐下感叹道:难道这些梵文是杜撰的? 谢韫悉盯着那本《密宗注释》,上面写着“释妙良”,接着他喃喃起来:“原来是妙良大师,我明白了,总算有点收获,千古这里麻烦你了。” “这书是妙良大师所著,可是他已经圆寂了。恐怕要去他圆寂之前的寺庙找些线索了。”纳兰芷水有些不解。 “这大师以前是律宗,后来他改了密宗才等以有名望。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谢韫悉帮千古收拾起了书桌。 “不知道,只是知道他好像灭了一个魔头就很有声望。”纳兰芷水挠挠了头。 “妙良大师改了宗之后学习了密法,他出家之前与西北‘第六天’的教主要好,后帮他拿下了当时西北第一‘飞仙’。叶家的‘风旋青花刀’问世之后在江湖上名声大噪,而‘魔刀’之名也是他定义的。各大势力疯抢,打的不可开交。因大师出手将铸剑师叶谨言击败,并为他种下了‘法子’法印。给了他一条生路便是要废弃武功。” “那不废武功呢?” “会时不时的血气的内功逆流,痛苦不堪。随着武功的强弱,暴发的时间和周期随着加强。只有废弃武功才不会发作,解法尚不可知,可能是只有死了才能解。听说此法印会延续受印者三代,只是不知道真假。” “这也太可怕了,可是叶家不就是雅挚哥哥家嘛,他目前还没有这种症状过。” “如果这是真的,那雅挚的确是叶家第三代了。”谢韫悉说道:“所以大师不禁击败了‘魔刀’,还我佛慈悲饶了叶家一命,名利双收真是好计策。后来他所修炼功法之地为归心寺,也是在那里圆寂的,现在香火不断。” “你从哪里打听到的啊?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哎呀,这天禧酒楼里说书人常有的剧本,我经常去听呢,还打算听后续呢,下次你与我一起嘛?” “江湖说书人的话你都相信?” “那当然,这比这些朝政要好玩多了。”谢韫悉一副戏谑的口吻,惹得纳兰芷水掐了掐他的手。 青铜站在门外,轻声喊了一句“王爷,我回来了。” 谢韫悉不与纳兰芷水打闹了,非常严肃的说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青铜随后进屋站在谢韫悉面前,他紧张的说道:“路上……碰到了邱大人,耽误点了时间。” “哦?” “正如您所料,我去查了户部,这地契上的所写之人正是蒲程亲生父亲,而且他除了蒲伊之外还有一个哥哥名为蒲昊。只不过蒲昊于十岁自杀身亡。随后蒲家成年男子全部被发配从军,家宅被老梁王征用了,也就是如今灵隐卫的校场……” “你知道为什么我爹要抄他家吗?” “知道……” “那我就不说了,邱大人有消息了?”谢韫悉说道此处,他心情有些低落。 “在琼羽阁发现了‘双螫’碎片,邱大人带来了正在厅堂等你,蒲程也来了。何梓钰知道消息后隐藏在琼羽阁内,说是要打探些可靠消息在来。” “既然他也来了,那青铜陪我演一场戏吧。”谢韫悉眯起眼睛看着青铜。 一百零八、结案的契机 邱大人看着“双螫”的残片,心中感到很不安。一旁的蒲程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忽然屋外传了一声青铜的声音:“灵隐听命!抓住前面黑衣刺客!” 蒲程警戒起来,忽然一个黑影闪过了屋内,他直奔邱大人抬手便是一刀,蒲程看到邱大人有危险,立刻举到大步上前抗下了这一刀。这黑衣人下手真狠,他眼神犀利,并没有放弃目标。他看着邱大人赶紧抱着“双螫”想要跑路,立刻追上了他,蒲程见他不依不挠,瞬间拦在了邱大人面前。 “你是谁?苍的同伙?休想从我这里抢走双螫!”蒲程不甘示弱与这黑衣人交手了数招,刀光剑影,声响如雷。这时候整个大厅内只有他们两人,邱大人赶紧带着东西刚走出门便碰见了青铜,他看青铜没有作为,对他小声说道:“那是……王爷?” 青铜只是对他伸出一只手指放在他嘴边,邱大人才安心下来,原来这就是他和谢韫悉演的戏。 在数个回合之后黑衣抓着了蒲程的破绽,一刀将他的武器打飞。蒲程见刀脱手了,他也不躲,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慌张,接着他抬手打了一招拳法,刚出一招半式,黑衣人的刀已经横在了他的脖子上,蒲程有些惊讶,他是怎么破自己招的。随后黑衣人收回来了刀,直接坐了下来,端起了茶。 蒲程被他的行为感到一丝懵,这时候青铜与邱大人才进屋,蒲程看到了邱大人向他行礼,心中顿时炸开了锅,这个黑衣人竟然是小王爷。 黑衣人拉开了面罩和头套,他的面目赫然暴露在大家面前,呵呵笑的说道:“你的武功挺不错的,能够跟本王坚持数个来回。” “王爷……我不知道是您,多有得罪。”蒲程十分慌张。 “不过功夫归功夫,就是没有什么对战经验,要不来我灵隐校场练练,本王可看好你了。”谢韫悉说得非常轻松。青铜在一旁看着这个场面,试探,这是谢韫悉对蒲程的试探。 “在下受宠诺惊,恐怕无法如您所愿,开封府内有训练场,且也有人,不敢麻烦……”蒲程说出口的话,自己都觉得说的不好,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王的灵隐卫个个都是高手,你的意思就是看不上我这里?”谢韫悉毫不给他台阶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 “也罢,本王给你时间考虑考虑。邱大人我们来谈正事。”谢韫悉没有再搭理蒲程,他起身脱去了黑色的外衣,交给了青铜,便蹲下身查看了一下残片。 “这‘双螫’少了中间的连接的轴绳,顶端有个如蝎子一般的剑头也不见了。看来是有人有意为止。”谢韫悉说道。 “是的,我们在琼羽阁附近发现,那周边都是轻织商铺,而铁铺离那相距甚远。”邱大人解释道。 “别想了,这一定是琼羽阁的人干的。”谢韫悉站起身来比划了一下:“如果我没猜错,这个轴绳应该是一把链刀,另一把呢?” “另一把上次你们大战之时就已经被击碎了,无法完全复原,只有还原个大概,其中的轴承只是普通的铁器。”邱大人认真的回忆。 “何梓钰现有什么消息吗?”谢韫悉皱了眉。 “他说前些日子渝州悟界山庄庄主曾在琼羽阁内出现,而且带走了一个女子。”蒲程回答了他。 “这算什么消息,怕不是是看上了哪个艺伎便把人买走了。”谢韫悉见蒲程说话,便向他抬杠。 “王爷您有所不知,这悟界山庄乃正派之首,他们从来都不沾染胭脂之地,更别说是与琼羽阁人的来往,且在雅挚走后便出现恐怕是有什么行动。而且庄主也是委托了镖局做事的雇主,他可能早就知道这一路会不太平。”蒲程向谢韫悉解释道。 谢韫悉看着他,他说的这一点倒是提醒了自己:“你认为这是与庄主有关?” “我也只是猜测,要调查清楚带走的是何人。以我这些年调查案件的经验推断,如果真的有关,那他肯定将这‘双螫’中链刀带走了。琼羽阁内不是藏的不了东西,但是它在您的权威之下,只要您一句话便可以封楼彻查。冷翠一定会将此物藏到琼羽阁之外去,庄主的出现正好在盗窃的这个时间点上,这有极大的可能。”蒲程按理说道:“我知道您在没有一定的证据之前,是不会大张旗鼓的去琼羽阁查楼,这样打草金蛇。现在只有等何梓钰的消息才能证实我的猜想。” 谢韫悉听了他的话思索了一会,他理了理所有的线索,的确如此。随后他笑了笑,看来只要等何梓钰的线报,这件案子就可以结案了。 屋外一位婢女匆匆跑进屋内,向谢韫悉禀报:“王爷,何梓钰公子来了。” 随后何梓钰连跑带蹦的进了屋,他还喘着气,别提了有多滑稽了:“王爷……王爷……我查到了……唉……让我缓一下。” 青铜见他如此之狼狈,倒了杯茶递给了他。何梓钰接过一口喝完,惹得谢韫悉在一旁笑出声:“都这么晚了,明日来禀不一样嘛。” “王爷,不行啊,明日您还要上朝,等跟你说上的时候都要晌午了,正好邱大人和蒲程都在这里。我查到了悟界山庄庄主樊天睿四天前到过琼羽阁,他只与阁内冷翠过话,而且是进了她的卧房,看来关系不浅。之后他没有逗留,带走了冷翠的女儿冷玉儿。冷玉儿腰间有一柄链条转的武器,其箭头像极了‘双螫’上的刺尖。”何梓钰调整了一下呼吸:“他们之后往渝州方向过去了,现在估计已经到了渝州了。” “看来我的猜想没有错。”蒲程惊讶的说道:“果然是冷翠,她竟然和樊天睿也有关系。王爷您怎么看?” 谢韫悉皱起了眉头,他很严肃的问何梓钰:“你可有证据?” 何梓钰立刻点头:“我有,我以前常常在琼羽阁门口附近经常看到一个乞丐,后来我才发现清汇医馆的胡遇两个小家伙和他熟,而且还经常带他们去摘药。我注意到了他,向他询问了一些事情,关于冷玉儿腰上的武器,是这位乞丐所提供。” “人在何处?”谢韫悉感到惊讶,他的地盘何时有过乞丐? “他在屋外,他说他不敢进来,怕弄脏了王府。”何梓钰指了指大厅之外:“不过他真的挺脏的。” 谢韫悉二话没说走到了屋外,一个高瘦的乞丐真的站在屋外,他手里拿了个棍,头发蓬松耷拉着,露出了一只眼睛,脸上蓄着胡渣,身上衣衫褴褛,但是可见他原本的是一件上好衣物,可谓是蓬头垢面。他正是那日救下温子骁那个乞丐,让胡氏兄弟带回医馆内,才有了温子骁挟持胡氏兄弟让雅挚跟自己走的那一幕。 “前辈,竟然已经来了,请您进屋详谈。”谢韫悉亲自出门请他,皆让何梓钰与蒲程感到震惊,这高高在上的王爷竟会放下身段请一个乞丐进屋。 乞丐见谢韫悉这么说了,只好进了屋,进屋之后伸手向谢韫悉行礼,当他的手露出了衣袖,谢韫悉看到他的手上有一片如树叶形状的浅浅的痕迹,好像是个胎记。而这个胎记只有一半,那一半好似是烧伤的痕迹,藏于衣物中,无法清除的辨认。这个胎记,好像在哪里见过。乞丐不敢抬头,只是盯着地面。 “前辈,您真的看到了一个桃花眼的姑娘跟着山庄的人走了?”谢韫悉轻声问他。 乞丐听后点点头。 “大叔,你不是会说话吗?怎么不说了?”何梓钰走到他身边有些生气的说道。 “何梓钰你注意礼数!”谢韫悉凶了他一句,何梓钰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前辈,您还记得那个姑娘身上带着东西?”谢韫悉再次问道。 乞丐再次点点头。 “您不说是不方便吗?请问你会写字吗?不会写画画也行。” 乞丐依旧是点了头。 青铜见这情况立刻命人端纸而来。这时候蒲程上前接过纸,还帮下人搬了张桌子来,整理好后:“前辈,您请。” 乞丐抬头看到蒲程腰间的翡翠玉佩,一时间愣在原地,他抬头看了一眼蒲程,眼神有一丝恍惚。谢韫悉察觉到了这乞丐在看那块“翡翠玉竹”,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前辈,您还需要什么吗?”蒲程见他不动笔,继续问了他一句。 乞丐摇了摇头,他看了一眼面前的纸,左手本能扶了扶桌,他提起了笔,沾了沾了墨在纸上画了起来。 谢韫悉看着他的这个扶桌的小动作,心中咯噔一下,这个小动作雅挚也会。他看着这个乞丐的拿笔姿势,几乎与雅挚画画时一模一样。谢韫悉走了过去,站在他的身边,乞丐丝毫没有紧张,只是专心的画画。 反倒是他的画让谢韫悉大吃一惊,乞丐先画了一张那个姑娘,谢韫悉拿起来展示给大家看。何梓钰一见这画,惊讶的说道:“这不是冷玉儿姑娘吗?大叔你原来画画这么好看啊。” 随后乞丐将樊天睿和他的三个徒弟都画了一遍,惟妙惟肖引得众人惊叹。最后他画下来了冷玉儿腰上那一条链子刀。他灵动的笔触,不得不让谢韫悉怀疑,他想到了小时候在纳兰家中,雅挚趴在桌上画赠给谢语的一支假肢的图,谢韫悉便是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从画到做成。他看着这乞丐,乞丐的手上有不少烧伤,忽然之间谢韫悉好似想到了什么。 乞丐所画的是一把如同人类脊骨一般的东西,而在端头有一只如蝎尾一般的剑头,随后他在纸上写下“蝎脊”二个字,便停下了笔。这乞丐画这图时轻松自如,仿佛就是自己设计一般。谢韫悉看着这枯瘦有力的二字,更加确信了心中的事情。 “大叔,方才冒犯了,没想到你画画这么厉害,怎么就当了乞丐。”何梓钰一直拉着乞丐道歉,乞丐只是对他摇摇了头。 谢韫悉将这图与地上“双螫”碎片结合,果然是完美契合,接着他对一旁早已经看呆了的邱大人说道:“可以结案了。且不要对外公布结果,本王想看看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你们这几日辛苦了。何梓钰你继续盯着琼羽阁的动静,本王会派灵隐暗中保护你。” 大家向等到了结果,也都松了一口气。随后谢韫悉对蒲程说:“蒲程,你聪明过人要不要到我府上办事?加上本王之前说的,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哇,蒲程你可要抓住机会哦。”何梓钰在一旁起哄。蒲程只是平静的向谢韫悉行礼便走了。青铜送他们离府,而乞丐看着蒲程走出了屋,他也想出屋去,却被谢韫悉叫住了。 “前辈,多谢您出手相助。”谢韫悉有礼貌说着:“现在屋内只有我们两人,您有什么话要说吗?” 乞丐背对着谢韫悉,他看着屋外早就黑了的天空,一句话没有说。 谢韫悉见他没有说话,接着他伸出手来,向他作揖,且说道:“晚辈谢楚意,见过叶叔叔。” 乞丐见他叫自己“叶叔叔”,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道,这是一种沙哑的声音:“希望王爷不再调查琼羽阁,龙潭虎穴。” “并不是我想调查,而是我不得不调查。这关系到雅挚的安危,我与他在我娘灵位前结拜,我可不会袖手旁观的。”谢韫悉坚决的说道。 “你会失去性命的。” “同生共死,称为义也。”谢韫悉看着他,说了一句:“如果结局是这样,那也很好,我认为过程比结局重要。” 乞丐听后笑了起来:“有你这句话便好,不愧是谢语的儿子,纳兰荣阙的徒弟。我记住你这句话了。” 忽然之间身后飞来一只刀插在地面上,这是谢韫悉放在自己卧房的“龙卷残云刀”,竟被这个乞丐召唤飞至身前,发出“咯咯”响声。 谢韫悉正疑惑的看着这把刀,他一抬头便对上了乞丐的眼睛,瞬间他前闪现一套刀法。谢韫悉被这刀法吸引,真是精彩绝伦。 “这是‘风旋青花’的秘密,我将他藏在‘龙卷残云’之中,日后你定会用的上。”乞丐说完便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等到谢韫悉回神,他眼前只有刀一把,而刀柄上旋一落叶。 一百零九、忆那初见 鸣月楼内浴房中热气腾腾,叶儒英的卸去手上的皮手套,露出了白皙的手臂,而这手臂上带着一只银镯,上面刻着山茶花的图案,而花下刻着“纳兰旭懿”的字样。她换去了一生中原的衣衫,她的后颈之处有一团未张开的莲花尤为显目,而顺着她的颈椎而下有一条梵文直到尾椎。她解下发冠之时她的头发如瀑而下,散落在身后瞬间将这道印记挡住。她一脚踏入了池中,将自己浸没于水中。水中有细碎的花瓣,使她姣好的身材若隐若现。叶儒英抬着手看了这枚银镯,她轻轻的摸这上面的字,仿佛往事在眼前。 六岁的叶儒英随着父亲叶笑天一同去天姥山脚下的纳兰家,让叶儒英感到奇怪的是,今日父亲来纳兰家只带了她一人,平日都是和弟弟在家打闹惯了,她在里规规矩矩让她感到无聊。纳兰荣阙深知她的性子,便让她去后山北苑。听闻纳兰家有个后山北苑,离天玑楼很近,但这别苑依山而建,攀登上去很艰险,纳兰家的人从来都不让外人上去。叶儒英一听便蹦蹦跳跳跟着小仆人去了。叶笑天起初还有些担心,但是纳兰荣阙却很放心。 叶儒英慢慢走在这纳兰家的宅院中,原来这里景色竟然如此好看,看着有些入迷。带到了目的地之时,一座险峻的山峰矗立在面前,而山上挂着条小瀑布。她发出一声惊叹,忽然心生干劲,一直以来她就想挑战这座山,如今真的有这种机会。她可和其他的小姑娘有些不同,对姑娘玩的东西都没有兴趣,天生爱舞刀弄枪,在家时常托着弟弟叶儒诚练武,而弟弟年幼时常不是她的对手,便与父亲一同习武,在武功上要比同龄人要强上许多。 叶儒英将头上的发簪取下,从怀里掏出一根发带将她原本披肩的长发束成马尾,随后她嘴角一弯,小脚一沓飞身而起展开了轻功“追风捕影”。 山崖之上站在池中闭门的纳兰旭懿察觉到了有人到来,他手指一掐,睁开了眼睛,竟是个陌生人。他感到诧异,除了纳兰家的人会过来,还会有谁来访?好奇心让他无法在静下心来。他立刻起身,置身消失在了云雾之中。 原本这山高耸入云雾之中,叶儒英起初非常轻松,但当她没入云雾之中才看清楚这山高达数十丈,原比她想象的要高出许多。山崖上都是陡峭,没有一处可以站人的位置,也没有可以依靠的洞穴,只有几颗悬崖高松。若有一步失足便会纷纷碎骨,叶儒英心中感到一丝慌张,她停在一支松上,看了一眼脚下,又抬头看了一眼山顶,越往上越陡峭,也没有可以落脚树木。但她看山顶的方向想到快要到山顶却又不愿意放弃,接着她重新调整呼吸,身影一闪,向上而去。 叶儒英看着这么高的山崖,上面便是后山北苑,听闻纳兰叔叔说上面别有洞天,她心中生疑,这上面有什么东西?会有人居住吗?正在她心中思索之时,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忽然之间她脚下落空,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下坠去。叶儒英内心大喊一句糟糕,她看到方才落脚的松树,这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立刻解开发带,随风飞扬的发丝成了她视线的阻碍,发带与树枝“插肩而过”之时,她的眼睛失了神。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忽然一个身影闪过,一手接着叶儒英,扣上了她的腰。叶儒英惊讶的看着面前之人,第一眼映入她眼帘的是他眉心的朱砂印。这竟是个男孩,好似看上比她要年长几岁。他一身白衣一尘不染,微卷曲的青丝编织在一起束在脑后,他的五官看似与纳兰荣阙相似,神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叶儒英看着他发愣,竟忘记了自己已是心死一线。 纳兰旭懿见她一副惊慌失色,顾不了说一句,只见他另一手放在身前做了一个手势,只见小瀑布上的水向他而聚起,纳兰旭懿抱着她一脚踏在这凝聚的水上,随后一路踏水而上。原本聚成圆形的大水珠瞬间绽开成一朵莲花后化为普通的水下落到山下。 纳兰旭懿带着她一路向上,不费吹灰之力,直到超过山崖之上。叶儒英看到“步步生莲”这一幕惊叹不已,只觉自己身处云间。她鸟瞰这山崖上,竟然有一处庭院,如世外仙境一般,这就是后山北苑。叶儒英感觉好高,不自觉地缩在了纳兰旭懿的怀里。纳兰旭懿察觉了她的异样,一步一步走了下去,将她放在了地面上。叶儒英沉迷于山水风光之中,忘记了身后这个男孩。 这是院子不小也不大,屋子前面有一处池塘,这个池塘连接一旁溪水,是那瀑布的源头,池内种满了莲花。而屋子边上种满了各种花草植物,还有瓜果蔬菜,好似有滋有味。站在山崖边可以鸟瞰到整个纳兰家的宅院以及远处在山体中的天玑楼。 “你是……是神仙吗?”叶儒英转身对纳兰旭懿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我只是一介凡人而已。”纳兰旭懿向她走进,轻轻说道:“姑娘你的头发乱了。” 叶儒英看着他的温和的眼神,听他说道自己头发乱了,竟生尴尬之情,她立刻别过身子来,赶忙用手指撸了撸头发,只不过越弄越乱。 纳兰旭懿看着面前这个不知所措的女孩,竟心生一丝可爱,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矩形的漆器的小盒子,盖面上画着一朵六瓣莲花。他打开了这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把精巧的小木梳子:“如果姑娘不介意,我来帮你吧。” “好……好吧……那拜托你了。”叶儒英憋红了脸,她快步上前侧坐在了院内的木头小板凳上。 纳兰旭懿见她如此爽快的答应,微微一笑。他小心翼翼地为她梳发,把节住的头发梳顺,生怕弄疼了她。 “你……你一个人住在这里?这里就是后山北苑?”她小声地问他。 “正是,我只是暂住而已。这是我修行的小屋。山式险峻,非一定能耐是上不来的,所以无人打扰。”纳兰旭懿捏着她的一缕头发,编起头发来。 “这里这么陡峭,那你是怎么上来的啊?” “走上来的。” “走?用水?就像刚才一样?” “是的。你看远处那座楼吗?我能从这里走到那里。”纳兰旭懿指了指远处的天玑楼。 叶儒英听到他所说,一时间惊呼不已,好似明白了什么:“我听闻有些仙人,隐居在山野中修行,饿了饮些晨露山果,累了便睡在树上沐浴月光,好像就是如同你这般。” 纳兰旭懿笑了笑,他将她手腕上缠着发带解下,束在她的发尾之上,说道:“也许吧。” “那你也是吗?你一个人在这里吃什么?用什么?你看上也就比我大几岁,不会想爹娘吗?”叶儒英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人,纳兰旭懿激起了她的好奇。 纳兰旭懿见她问了一长串的问题,耐心的回答她:“吃穿一般会从家中带一些来。有些蔬菜会自己在院内耕种。当然想家,但我父母每日会上来看我,不过都是趁我睡觉的时候偷偷来看我。你的头发我弄好了。” 叶儒英心中顿生一种崇拜之情,她起身蹲在了池子前,伸手拨开了莲花,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纳兰旭懿见她如此,他手指动了动,一粒粒水珠瞬间浮在了叶儒英的面前,渐渐的聚成一面圆镜,在光下耀眼夺目。 叶儒英看着自己的模样,转头看着纳兰旭懿,不禁说出一句:“小哥哥你好厉害啊……” “平日里爹娘们忙碌之时,我要照顾妹妹们,所以这点事情不在话下。”纳兰旭懿向他解释道。 “哥哥你就是个小大人……” “小大人?” “就是表面看是个小孩,而内心却很成熟像个大人。”叶儒英看着他说道,眼中闪耀着。 纳兰旭懿听后感到一丝有趣,随口便说道:“你觉得这样好吗?” “这好啊,我可喜欢了。”叶儒英笑着对他说道。 “要做到这样需要放弃很多喜欢的事情,从小学习为人处世,心智早熟,缺失了孩子般的童真。”纳兰旭懿垂眸说道,他还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了肚子中。 “我不觉得啊,我可喜欢哥哥这种人了,不仅武功高,而且温和体贴。”叶儒英拉着他的手说道:“啊~好羡慕啊,要是我有一个像你一般的哥哥就好了……家里只有个傻弟弟,每次一同练功,他都不是我的对手。” 纳兰旭懿看着她如此天真开朗,从方才便毫无在意男女之间应该保持距离,心里竟心生一丝喜爱之情,随口便说道:“那你希望你以后的丈夫像我这一般吗?” 叶儒英听到他这么说,好像想起了什么,纳兰旭懿见到她表情有一丝疑虑而感到了莫名的紧张。随后她说道:“当然希望啊!但是我好像已经有婚约了,就是你们纳兰家的,他名叫纳兰旭懿。你知道这个人吗?他长什么样子啊?” 纳兰旭懿在方才便发现她的身份,因为她在上山的时候使用了叶家的轻功“追风捕影”。他曾经见过叶笑天使用过此招数。在听到她的话之后,纳兰旭懿假装不知道接下了他的话:“原来如此。” 他想了一会,说道:“我不仅认识他,还与他很熟。” “这是我爹与纳兰叔叔在早些年定的,我也没有见过这个哥哥,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希望他武功不要太差,不然就和我弟弟一样被我揍。”叶儒英笑着说道,好似完全不知道“丈夫”是什么个意思。 纳兰旭懿心中一愣,面前这个女孩,童言无忌。她好像对武功有着某种执着的追求,他看了一眼她,随后说道:“这么喜欢武功吗?” “当然啦,学会了就可以保护爹娘还有傻弟弟,也不用躲着人。” “既然如此,我们来练练如何?我除了方才的招数,还会很多种武功,你想不想见识一下?”纳兰旭懿这句话激起了叶儒英的武学兴趣,叶儒英立马答应他。 纳兰旭懿一伸手从身后掏出了一把折扇,手指一拨随后扇面立即展开,叶儒英看了看四周,大步跑到了远处的树下拾起了一支木枝,一场对练就此拉开了帷幕。 一百一十、忆那初见(二) 叶笑天拿着刚写的婚书完整地看了一边,抬头看着纳兰荣阙说道:“阿英去后山北苑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纳兰荣阙笑着说道:“放心吧,吾儿在上面闭关。” “啧,原来你竟然存这心思。”叶笑天一只手撑着看着他,心情愉快地说道:“他们的婚事就这么定了,等下老谢知道了他肯定不甘示弱,也要上门提亲……” “他休想。”纳兰荣阙非常坚决的说道:“他皇亲国戚,我纳兰家可高攀不起。” “是吗?”叶笑天看着他在书架上翻找东西,饶有兴趣的说道:“以他那厚脸皮的性子,要赖在你这里,你肯定会让着他。” “我家族几百年就没有女儿外嫁过,即有外嫁也不会嫁于皇室之人。你也知道几百年前他谢家迫害我纳兰家,才导致了我们栖居隐世。当初出手救他也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纳兰荣阙拿出一个漆器小匣子端到了他面前。 叶笑天眯着眼看了一眼他,随后说道:“你可真是嘴硬,不提他了。你拿的这是什么?” “这是阿英的婚镯,特意给你看看。”纳兰荣阙打开了盒子,这里面安稳地放着一只银镯。 “你竟然就准备好了。” “恩,尽然已经谈好,那便一起做了。你交给阿英,等成婚之时再为旭懿带上吧。”纳兰荣阙将这个匣子交给了叶笑天。 叶笑天看了一眼这精美的匣子,轻轻说道:“阿英性格可直了,恐怕都等不到成婚之时就会给旭懿带上。” 后山北苑之上,在经过数伦过招之后,两个小家伙躺在树影之下休息。 “没想到你竟然还会文玩扇子做为武器,而且你吹笛子好好听啊……”叶儒英躺在草地上,看着一旁坐在地上的纳兰旭懿,眼神中充满了钦佩之情。 “吹笛子是每个纳兰家的人都会的。而功夫扇嘛,听我爹说是我爷爷的功法。他最喜欢扇子了,从文玩扇到功夫扇,从木质扇骨到金属扇骨他都会自己做。他的屋内盛放的都是他自己的收藏。只是可惜的是我爷爷不在这个世上了,我也想见见他亲自使用。”纳兰旭懿看着远处的天玑楼慢慢说道。 “我也没有爷爷……是没有见过,你们家可真大,而且有好多亲人。我只有我爹娘和弟弟,听说我还有一个姑姑,只是重来没有见过。”叶儒英说着,她也坐了起来,双手抱膝,好似情绪有些失落。 “你以后嫁到纳兰家了,这就是你的家,你会有多的亲人。”纳兰旭懿赶忙安慰她,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将粘在她头上的草芯轻轻拨掉。 叶儒英心中感到暖暖地,她将脸埋在双臂之中,感觉很轻松:“成亲是什么啊?像爹娘那样吗?” “是啊。两个独立的人合二为一,一起生活就有了新的家。” “两个人怎么会变成一个人啊?”叶儒英感到奇怪。 纳兰旭懿偏头看着她疑惑的神情:“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爹未曾告诉过我。” “你真的和旭懿哥哥熟悉吗?” “恩,非常熟悉。”纳兰旭懿说着笑了。 “你还没告诉我他长的什么样子呢?”叶儒英丝毫没有发现她面前这个人正是本人。 “他啊,长得和我一样。” “哇,你们是同胞兄弟吗?什么时候能见到他,我还没有见过长的一样的人。”叶儒英囔了起来,纳兰家对她而言真是有趣极了。 “你已经见到了。”纳兰旭懿说完便起了身:“天色不早了,你饿了吗?我去拿点点心给你吃,稍等一会。” 叶儒英被他这句搞的彻底疑惑了,她见纳兰旭懿起身之时,身上不带一片草叶,鞋上不染一丝尘泥。他永远都是正经形体,笔直的腰身,虽然是个小孩,却有着成人一般的气质,好似如阳光一般,炫目耀眼,惹得人不得不一直注意他。叶儒英看着他不由得脸红红的,直到看着他走进了屋子内,才感觉到一丝难为情,将脸完全埋入双膝之间。 随后纳兰旭懿端了一盘点心出来,见她一个人窝在原处,赶紧跑到她的身前,着急的问她:“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这山上比下面冷很多,你方才出了很多汗,会不是着凉了,要不要进屋休息一会,我背你进去。” 叶儒英听到他关心自己,小脸更加的红了。她悄悄地抬起头来,小声说道:“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纳兰旭懿见她脸色绯红,样子怪怪地,立刻摸上了她的手腕,三支手指按上了她脉门上。叶儒英低着头不敢看他,心却跳的很快。片刻后纳兰旭懿未见她身体有异样,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接着他与叶儒英越靠越近,将眼睛轻靠在她的额头上。 叶儒英的心快要跳出胸口了,除了家中父亲和弟弟,没有任何一个男子靠的她如此之近。纳兰旭懿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让叶儒英无法辨别,她的身子僵在远处,有些不知所措。 “还好没有发热,这是我做的绿豆糕,吃些吧。”纳兰旭懿见她没事就放下心来,丝毫没有在意叶儒英心中所想。 “你还会医术?”叶儒英赶忙转一个话题来缓解她的害羞之情,她拿起一块绿豆糕小尝了一口:“这个……好好吃……” “医术是笛子一般是必修课。你喜欢吃便好。”纳兰旭懿也拿了一块,慢条斯理地吃着。 “我爹也会做这绿豆糕,他可好吃了,我最喜欢这个了。好像你做的有些奶香味,都好好吃。”叶儒英又拿起了一块。 “那剩下的都给你吃吧。”纳兰旭懿将碟子挪到了叶儒英面前。 “可是我要是都吃完了,你就没有得吃了。我们还是一人一般好吗?” “好。”纳兰旭懿见她恳求的神情,便不再客气。就这样,他两一人一块,将这盘糕点一扫而光。叶儒英每次看他都会注意到他眉间的朱砂印记。 “你眉心的红点是什么啊,伤口吗?” “这是朱砂画的,不是伤口。” “为什么要画这个啊?”叶儒英托着自己的脸说道:“好像纳兰家的人眉心都有图案,每个人都不一样。” “孩童都是点痣是‘朱砂开智’的含义。随着长大之后,这个朱砂印也会改变。这个印记会随着性格变成代表自己的一个符号,成为一种装饰。不仅仅是画在眉心,眼角、额旁、两颊上都可以装扮。而眉间是人重要的位置,朱砂印也会成为一种代表追求自我的象征。这个很多寓意,一时半伙说不完。”纳兰旭懿从怀里掏出了那个他的朱砂盒:“所以纳兰家每个人无论男女,都有一盘朱砂盒。” “好厉害的样子……”叶儒英看着他手中的朱砂盒,眼神中带着一丝羡慕。 纳兰旭懿看到她似乎很想要的感觉,笑着对她说着:“你也想要在眉心上点上朱砂吗?” “我可以吗?听说朱砂是你们家很重要的东西……”叶儒英有些不好意思,她在这里占了人家好多便宜。 “你可是第一个登上这北苑的外人,虽然有所失误,但也是很厉害了。做为奖励,我可以为你画一个哦。”纳兰旭懿看着她清透的眼睛,心中不由得喜欢。 “谢谢哥哥……” “你喜欢什么图案?”纳兰旭懿打开了朱砂盒,里面暗藏了一面铜镜,反射着光从他的脸上扫过。 叶儒英想了一会,她看了一眼朱砂盒上的六瓣莲,张口说道:“我是六月初六所生,是莲花盛开的季节,这盒子上的六瓣莲花好好看,能画这个吗?” “好的。可能会有点痒,你可不要动哦。”纳兰旭懿答应了她。 叶儒英扶着她额前的刘海,她虽是中分的发型,但是仍有小碎发挡在眉心处。纳兰旭懿小心翼翼的,他可一笔都不敢怠慢,像是个在雕琢一个艺术品一般,不一会儿他便画好了。接着他转过朱砂盒,将有铜镜的那一面对着她。 叶儒英扶着刘发,看着她眉间一小朵六瓣莲,心中满是欢喜,她拉着纳兰旭懿开心地说道:“长这么大,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是吗?你开心就好。”纳兰旭懿看到山下纳兰家的宅院升起了袅袅青烟:“天色要暗了,你该回去了。” “下次我还能来找你玩吗?”叶儒英眨了眨眼睛。 “当然可以。” “今日谢谢哥哥你了……啊……抱歉,还没有问过哥哥你的名字……”叶儒英越说声音越小。 纳兰旭懿毫不在意,并没有直接回答了她。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只银镯,递到了叶儒英的面前,说道:“其实,我也忘记了一件事情。这是旭懿让我转交给你的东西,他跟我说他很喜欢你,请你手下这一支镯子。” 叶儒英接过这个银镯,仔细看了看,这银镯上刻着一朵山茶花,而在花下的叶子上刻着“纳兰旭懿”的字样:“这只镯子好别致,这么贵重的东西要送给我?” “这是纳兰家的婚镯,是送给心爱之人的东西。银镯成一对即为夫妻,双方皆有此镯,互刻对方姓名。且一旦带上了拿不下来的,除非外力破坏它。” 叶儒英听后沉默了一会,她把玩了一会这个银镯,随后看着他:“你说旭懿与你一样?” “对。” “那样貌、性格、功夫这些都一样……” “对。” 叶儒英听后,毫不犹豫的将这个银镯扣在了自己的右手上,她晃了晃手,这银镯带在她的手腕显得有些大,而她却毫不在意,开心地说道:“那我收下了。” 纳兰旭懿见她如此行为,心中颇为大惊:“你可知道你带上这镯子是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我爹这次来就是来谈我的婚事的。虽然没有见过本人,但是你说他与你一样啊,如果他与你一样,我还蛮喜欢的……”叶儒英说着说着竟甜甜地笑了。 纳兰旭懿见她这幅傻傻地笑容,心中有所动容:“这镯子拿不下来,可意味着此生永不离弃,祸福相依,生死与共。这样你可愿意?” “愿意,那他呢?” 纳兰旭懿对她这个傻气的问题逗笑了:“他当然愿意了。” “那要是又有人来找我爹抢他的兵器,找他麻烦闹腾我们家……到时候可不要遗弃我……”叶儒英说着声音有些颤抖。 “你放心,纳兰家会保护你的。就算你跑出去逃难了,天涯海角都会找到你的。”纳兰旭懿坚决地说道。 叶儒英看着他的眼睛,心中颇有感动,她看着手上的银镯,忽然间拔了自己一丢头发,疼的她嗷嗷叫。 纳兰旭懿见她忽然异样,顿生心疼:“你这是做什么?” 叶儒英巡视了四周,终于在草地上拔了几株野草,便坐在地上倒腾了起来。纳兰旭懿走过去看了看她在干嘛。原来她将自己的发色夹在了细草之中,编制成了一股发绳。纳兰旭懿看在眼中,心中颇有感慨,虽表面上性子看着像个男孩,但心内却如此细致,在手工上很精巧,竟能编这么细的发丝。 叶儒英将她编制的发绳交给了纳兰旭懿,赶忙说道:“我身上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是对他的回礼,他送我这个银镯好贵重,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听母亲说头发是女孩子最宝贵的东西,所以我编了一跟发绳,匆匆忙忙地有些粗糙了。下次哥哥你要亲自带我去见他,我会带我的礼物,亲自送给他。” 纳兰旭懿看着手中发绳,三分股均匀整齐,没有一丝的毛躁,他心中一惊:这也叫粗糙? “这个礼物很珍贵,他肯定会喜欢。”纳兰旭懿抬头看她:“天暗了,我带你下去。” “好,谢谢你哥哥。” 纳兰旭懿说罢,将这小小发绳放好之后便抱起了叶儒英,踏水而下,只不过这次他们并不是原路返回,而是往宅院的方向前去。 叶儒英看到父亲站在院内,赶忙挥了挥手,纳兰旭懿立刻落了下去,松开她的身体,叶儒英抱着叶笑天手臂,开心的说道:“爹爹爹!我爬上了后山北苑,是这个小哥哥帮了我。” 纳兰旭懿向叶笑天行一礼说道:“叶叔叔您来了。” 叶笑天看着面前这个小女婿很是喜悦:“小旭懿,半月未见你的‘寒水洛神’就已经突破第五层了,真是少年可谓。” “谢谢叶叔叔的夸奖了。” 叶儒英听见父亲叫他“小旭懿”,想起他方才说的话,原来他在说他自己。叶儒英惊讶的说道:“原来旭懿哥哥就是你。”说完,她便拍了拍脑袋,不好意思的躲在叶笑天的身后,偷偷的看他。 叶笑天从未看到自己女儿如此害羞,心中竟有一丝好奇,他看到她眉心的六瓣莲花朱砂印记,便说道:“阿英你又贪玩,这朱砂可是重要的东西。” 叶儒英有些委屈说道:“爹爹,这是旭懿哥哥给我画的,他说我是第一个登上北苑的人,所以这是奖励。我觉得好好看便同意了。” 纳兰旭懿赶忙说道:“叶叔叔,您不要误会,是我给她画的。” 叶笑天听后他举着手中一份卷轴,笑着说道:“小旭懿,你还叫我叶叔叔,你可要改口了。” 纳兰旭懿看着他手中的卷轴,这一份双开的卷轴背后隐约有山茶花的图案,中间有一跟细绳捆住,扣带上有一颗白玉,且垂有流苏。这是纳兰家独有的婚书形式,一式两份,婚书与婚镯成对这就意味着婚事一成,婚礼也就是一种形式。 一百一十一、被消磨的耐心 纳兰旭懿从梦里醒来,外面天色未亮,他坐在榻上想起从前的事情,心中不禁失落。他再也无心入眠,只好梳洗起床,出了屋子。这数月以来他都待在吴疆昊将军的营中,因为忠王温世远在回京之前招呼吴将军若是有纳兰姓氏的人前来,一定要好好招待。纳兰旭懿走在护城墙上,他看着关外连天的沙漠之中,有着一些星光。这星光倒影在他的眼睛里,这十二年来他一直惦记的人就在那星光之中。为了寻她在这离家五年的中,纳兰旭懿错过了妹妹们成长,错过了母亲去世的最后一面,以及在家中出事之后未尽到的职责。虽结识了不错的朋友,但是身在异乡终究是异客。 他在西北受恩于忠王,而西北动荡他与吴将军一同去平复,遇上了他心念之人。她一身竹叶衣衫,眉心还画着当年纳兰旭懿为她所画的图案。正当他以为这场艰苦的旅行到头了,而叶儒英却给了他否定的回答:“你要找的人在十二年已经死在了叶家了。”之后再未与他说过一句话。 一阵风在他的身边而过,忽有一个少年坐在城墙上,他轻轻说道:“沐夏兄,你这是要放弃了?” 十二年岁月流逝,纳兰旭懿不再是那个八岁孩童,如今他已过弱冠之年,也拥有了字,曰沐夏。除了长辈会叫他纳兰旭懿这个名,其他的朋友都唤他纳兰沐夏。 “阿杰,你还没有走吗?”纳兰旭懿看着他,面前这个少年长相俊美,好似有异族血统,名曰宋郁杰,他一身当地人的装束,身上不少金饰品,一动身子便会发出定铃铛啦的声响,看上去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 “我还能去哪里啊?这西北就是我的家啊。”宋郁杰扶额无奈地说道。 “当然是回‘月芽鸣沙’。”纳兰旭懿低着头说道:“我前几日收到了家书,我要在中秋节之前回家……” “我靠,我也想回啊……但是那个楼里都是女孩子。没有共同语言谈不来话,而且嫂子还在那里,我不敢我不敢……”宋郁杰挠了挠头:“我一回去我外婆要把我抓着我去成亲,我不容易跑出来,女孩子是很复杂的东西你知道吗?动不动就会莫名其妙生气的,这就可麻烦了。” 纳兰旭懿对他这话里的“嫂子”这个词极为敏感,这小子早就把叶儒英定义为他的嫂子了。这宋郁杰的身份很特殊,他是“第六天”魔教的教主单蕤(sha , ui第四声)的长子,也是左护法宋琦的外孙。年幼的时候因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他与他生父单蕤决裂,他的生母已经不再世上,便投奔了外婆宋琦,随外婆姓。后因外婆天天催他成婚,逃离到中原与纳兰旭懿相识。 “你这个小子可真会贫嘴……”纳兰旭懿竟觉得他说的话有些好笑,心情竟有一丝轻松。 宋郁杰见他表情轻松了些,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道:“我要是早知道那叶姑娘是你的妻子,我定会让外婆先给她催婚……” 纳兰旭懿偏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们两兄弟可真不一样,问我为了妻子而来,你却因逃婚而出走。” 宋郁杰摊了摊手,他垂眸没有说话。纳兰旭懿见他这幅表情叹了一口气:“你逃婚是因为受了你父亲的影响吧。等你遇上了喜欢的姑娘就会时时刻刻都挂念着。” “哎~等遇到了再说吧~”宋郁杰浅咖色的眼睛看着远处星点,认真的问了一句他:“沐夏大哥,你真的喜欢叶姑娘吗?那么小的事情你还记得?就算记得,这么多年未见了,她早已经不是你心中想像的那个人了。而且正因为这么多年未见,你不怕最后你找到的人已经和其他人成家了吗?” 纳兰旭懿听到他说这段话,丝毫不犹豫的说道:“阿杰,我父亲是家族族长,他为了家族付出了很多,包括‘牺牲’了自己的个性。小时候见他一个人承担这个家,便想快点长大才能帮助他。所以我比寻常孩童心智开悟的要早,也就失去了孩子的天真。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她的天真单纯,和她待在一起很开心。我曾向她许过承若,男人说话总要说话算数吧。” 宋郁杰看着纳兰旭懿的眼睛,没有说到一句话。 “这个婚镯成一对即婚事已成,任何原因都不能分开,一旦带上便无法取下。其实我也做过最坏的打算,她若是嫁人了我便安心了。但是,我后面改了主意。她若没嫁人,那最好了。她若是嫁人了,我也要抢过来。” 宋郁杰听到他这句话,不禁笑出了声音:“看你平日里循规蹈矩的,竟然也会说这种话。大哥,是什么让你改变主意的?” “人的一生其实很短暂,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喜爱的人拱手相让?”纳兰旭懿看着宋郁杰笑着说道:“上次她拒绝我之后,我的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难受的感觉,以至于我好多日都未曾睡好过觉,那时候我便知道我还是很喜欢的,所以我并不想相让。” “正如你所说,你可千万不要放弃。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帮助支持你。”宋郁杰站起身蹦到了纳兰旭懿身边,一支胳膊挂在他的脖子上:“哎呀,我真是瞎了。中原武林都说悟界山庄庄主樊天睿是正道之首,而这山庄作风正直。亏我还闻名去求学,结果他就一个伪君子,重点是世人还追捧,真是井底之蛙。我当初就应该拜入你家门下,我只想问一问令尊纳兰先生还收徒弟吗?” 纳兰旭懿听他这么不正经的话语,心中的失落早已经消失殆尽,他目光温和看着身旁这个十八岁的少年,这一路上与他相知相伴,殊不知他在不知不觉中鼓励着自己,有朋友相伴纳兰旭懿觉得这漫长而寂寞的旅行才有了快乐。 “哦,对了,这几日太无聊了,我便去灵舞飞天阁打探了一下。搞出一大堆事情的罪魁祸首竟然是第六天魔教的人渣少主单惊狄。”宋郁杰再次扶额。 “你就这么说你弟弟?” “我连爹都不认,也不会认这个弟弟,我早就和那老家伙划清界限。我和单惊狄又不是一个娘生的,小时候看他可怜还会与他说几句话。后来掰了没什么交集了,也没有感情。现在他可真是彻底跟那老家伙一样人渣了。” 纳兰旭懿见他一脸不屑,说道:“看来你们第六天教内也有很多恩怨未解。” “呵,恩怨多着呢。”宋郁杰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家伙是个登徒子,他祸害过的姑娘不计其数。他绝对不是个正人君子,之前他在闭关才消停一会,这会他不仅提早出关,一出关就搞这么大的事情。我觉着这里面恐怕是有什么原因,这‘九面玲珑’一直就在第六天的手里,他自导自演恐怕是为了引出当年迫害叶姑娘家人的凶手……这小子从小就和叶姑娘走的比较近,我怕……” 宋郁杰说道此处忽然停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纳兰旭懿:“看来我不得不回‘月芽鸣沙’了。” “你怕他……”纳兰旭懿轻声说道,其实他心里早就明白宋郁杰的意思。 “哎,他的名声可是差的很。这西北人见他都跟见瘟神似的,都要躲着……他可有‘混世魔王’的称号,你是不知道即便是在第六天魔教之中大家背地里都叫他‘小魔王’。他要是喜欢上了叶姑娘,谁知道他会使用什么手段……” 宋郁杰说到一半之时,纳兰旭懿一只手拉着他,语气中有一丝着急:“你说的可当真?” 一百一十二、魔教少主 叶儒英轻轻摸着手腕上的银镯,热腾腾的水汽扶过她的脸庞,她垂眸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旭懿哥哥……对不起……” 她心中无限爱欲都克制在心里,因为她在纳兰旭懿与复仇两者之中,选择了后者。叶儒英不想再去想这些事情,她抬眼看了一眼正在为她准备衣裳的小丫头叶昕,她正是七夕那日在紫云坊中那个收拾绣画的姑娘。 “昕儿,阿遥去哪里了?”叶儒英问她。 “她在绣房里。主人你可要管管她了,她替你去了一趟中原京城紫云坊之后,遇上了一个公子,还将你的‘飞天’送给人家了,还逗留了几日才回来。”叶昕感到无力,老实的跟叶儒英交代。 “这副本‘飞天’本就是送于紫云坊。我有些好奇的是哪家公子。”叶儒英感到一丝惊讶,按照叶雨遥的性格,交代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为何这次却又偏差。 “他说他是江南纳兰家的人,可是他却不姓纳兰…他叫雅挚……而且他和主人你长的好像啊……你们耳朵上都带着这个‘莲花抱泪’流苏耳饰。他好像很受欢迎,听闻他是与小梁王爷一同解决了京城姑娘失踪的案子,还识破了假的忠王,为忠王找到失散的儿子。听说那公子前些日子是在紫云坊当先生,当时是作为紫云坊的绣品评判人。他一眼就看中了你的绣品,而且还说出了绣品中的玄机。”叶昕挠了挠头说道:“纳兰……不就是主人手中银簪上刻着名字吗……” 叶儒英回想起白天忠王对她说的话,原来她的弟弟还活着,这么多年是在纳兰家长大的。她一直以为这世上早已没有一个亲人,在听到了叶昕小丫头说她们在中原的经历,她的心中竟有一丝开心,不由得嘴角微微笑起。 叶昕见到叶儒英笑了,她很少见过主人如此笑容,察觉到了主人的意思。随口说道“主人,我去找阿遥姐姐,让她到大殿等你……” 叶儒英散落湿润的头发贴在她的脸颊上,搭在了白皙的肩膀上,她温和的眼神倒影这池中水中涟漪,仿佛她的眼中有星光。她看着叶昕小丫头跑了出去,眼中满是宠爱。接着她扶了扶手腕银镯,的确如纳兰旭懿所说,纳兰家在叶家遭难的时候是第一个去救援,自己欠纳兰家的再也还不清楚了。 十二年前,她被第六天魔教的人手下掳走,留她的命只是作为威胁叶笑天的筹码。后得知叶家几乎没人活着,她被卖到了灵舞飞天阁,后来她出逃,当时在西北引起了不小的波动,引得忠王介入。第六天魔教找忠王要人,忠王见她是自己朋友遗孤,便想收留她,为此调动了十万大军。叶儒英不想牵扯到忠王,自愿跟第六天魔教走了。这些的颠沛流离,她的内心早就变了,尤其是她现在“魔公子”的称号,在她认为今以配不上她喜欢的旭懿哥哥。她只是希望纳兰旭懿能早些回去,不要再趟她这浑水,一心向复仇而靠近,心中无法再放下任何人。 叶儒英忽然拿起了一旁的浴衣,反手裹在了身上,她看着水慢慢湿透了这件浴衣,一改方才温和的神态,张口说道:“身为第六天的少主,竟然干着偷窥这种不苟之事。” 一直站在柱子之后的人,正把玩着一把镶着珠宝的小弯刀,他看着屏风之后的叶儒英。他们之间隔着很远,其中有数个屏风相隔。他见叶儒英发现了自己,便从柱子那边走到了屏风之前。 他是第六天魔教少主单惊狄,一头卷曲的头发,在脑后束成马尾,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出一种奇异的暗红色。他有着一副异族人样貌,高鼻梁,小麦肤色以及璀璨的眼睛。浅栗色的瞳色中点缀中一丝丝幽幽的蓝色。一身红与黑相间简单的装束,身形健硕。项上、胸前和腰间却挂满了繁复的金子配饰,他每次把玩小弯刀,身上的金色配饰便会晃过小弯刀匕首的影子。他身上这饰品可比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宋郁杰要夸张,气质也更加狂气。他比宋郁杰晚几个月出生,他们岁数相差无几。 “你想他了?”单惊狄双手环胸轻松的说道:“看来你还是很喜欢他,我在这里站了这么久你都没有察觉。” “你来这里干什么?”叶儒英完全不想搭理他。 “教主传话来说,让你好好收着‘九面玲珑’,等事情平静了再交回来。”单惊狄向一旁走了几步,他寻找屏风的缝隙。 “交回来?这么说这个卖家是教主自导自演?”叶儒英背对着屏风。 单惊狄透过屏风的缝隙看到后面竟然还有屏风,不由得越过这一层屏风,他脚步很轻并不想被她发现:“你猜错了,这个自导自演的人是我。” 叶儒英听到他说的话中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心中顿生火气,她压抑着:“是你?我楼中有一名曰刁箐箐的绣娘,前日她自尽,也与你有关?” “这可不能怪我,是她自己要缠着我还把身子交付于我。那我闭关两年,现在自由了当然要找些乐子,所幸就成全了她吧。”单惊狄一本正经说句极为不负责的话,他已经走到了最后一层屏风之前。 “单惊狄,我告诉你这楼中绣娘大多数都是忠王召进来了,她们不会武功且心思比较单纯。她们都是朝廷的人,不是教内人士。你不仅玩弄人家感情还害人殒命,这笔账我记下来了。我警告你,你再敢打我这鸣月楼姑娘的主意,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叶儒英语气坚决,丝毫不给他这个少主面子。 单惊狄见她生气了,丝毫没有在意,他轻轻推开最后一扇屏风却发现叶儒英并未在池中。他看到一地水迹,一直延续到帘幔之后,随后笑着说道:“好吧好吧,下次不再这样了。” 叶儒英站在那帘幔,她没有在回复他说的话。一时间周围处于奇异的安静之中。叶儒英悄悄看了一眼身后,并未发现单惊狄的身影,周围也察觉不到人。她的心中顿生惊讶,这臭无赖闭关两年功力竟然增长了怎么多,他的“迷踪鬼步”竟然让人无法察觉。而且他原本要闭关五年,为何现在提早出关。而且一出关便搞了这么多祸事。 叶儒英一边思考一边走到池边,她只穿了一件浴衣,刚想蹲下去拿起衣服,忽然之间单惊狄出现在她身后:“你有这么讨厌我?每次都躲着我?” 叶儒英被他这突然出现毫无防备,她本能向后一退,一脚踏空在水池边缘之处。单惊狄眼疾手快一手揽了她的腰,将她护在怀里,一同摔入了水中。叶儒英立刻挣脱他的怀抱,单惊狄就是不放手,他将她扶起站在水中。 “我跟她们只是玩玩的,只有你才让我不敢轻易触碰。”单惊狄轻轻撩开遮住了她脸上的湿漉漉的头发,在她耳边说道。 “你这个无赖……空有一副好皮囊,装着一个肮脏的灵魂。”叶儒英听到他这话胃里一阵恶心。 叶儒英反手便是一巴掌向他袭去,谁知单惊狄抢先一步抓住她的手臂。 “那本少主倒是要看看什么是高尚的灵魂。”而那手臂上的银镯映入了单惊狄的眼中,他看了一眼之后说道:“纳兰旭懿。哼,本少主记住了这个名字。” 说完他便甩开了她的手,纵身一跃,甩了甩身上的水,边向外面走着边说道:“现在你要报仇,看看你身边的人,宋琦那死老太婆和忠王都不支持你,而整个第六天也只有我有能力帮你完成。当年围攻叶家并非一家一派所为,虽然第六天也参加了但只是旁观而已。凭你一个人很难能够找到所有的。所以我放出‘九面玲珑’只是为了引出鱼群而已。没想到就有一条大鱼上钩。” 叶儒英揉了揉手,她的低着头强忍着泪水:“你休想让我……” “我只要你而已,就这么简单。第六天魔教少主的妻子,在这西北还是关外都没人敢招惹你,你想怎么为所欲为都可以。哼,别着急,你迟早你会答应我的。”单惊狄说完之后便消失在了这个地方。 唯留叶儒英一个人,她拿了一块帕子,使劲的在水中搽手上方才单惊狄接触过的地方。 一百一十三、迫切的心 屋内弥漫着脂粉酒气之味,单惊狄身边环绕着姑娘,可以说是花枝招展,群芳争艳。而单惊狄并不在意,只是独自喝酒而已。 他身旁坐了一身着黑色的少年,少年衣衫不整,发丝散落在肩上,他饶有趣的看着单惊狄,说道:“少主你这是怎么了?失魂落魄似的。” “方才我好像有点过分。”单惊狄看着碗中酒。 “啧,少主大人,你竟然还会歉意?”这少年立刻靠了过来,用一种惊奇的眼神看着他。“其实那箐箐姑娘挺好的,你竟然让给我。” “昙佛连刹,你还好意思说这件事情。”单惊狄瞪了他一眼,说道:“本少主说过玩玩就可以了,你还弄出人命。不仅仅是害我被骂,何况她是忠王的人,若是怪罪下来我才不想保你。” 昙佛连刹见他如此语气说话,凑了脑袋过去:“少主你真是见色忘义。你还怕忠王?现在忠王上交兵权,他没有十万大军了,都要归我的功劳。我这么帮助少主你,你都不给我一个姑娘玩玩,也太小气了……” 单惊狄听他说道,他盯着昙佛连刹心中恍然:“你利用了那个大食人?” “当然了,少主你闭关两年还记得这个人,厉害啊。只有他和忠王有恩怨,所以我略施小计,他就相信我的。”昙佛连刹得意的说道,这大食人灭他国家导致了他的叔父们不得不向中原逃亡,在此地投靠了第六天魔教。而他是坦多罗堂堂主,其实力能够与飞仙堂相提并论,原本他才是被晋升为右护法,结果却被叶儒英抢去。 “我传了他一些密宗秘法,告诉他双修能够增进功力,不然凭他那点三脚猫功夫,能打的过忠王?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真是朽木。不过效果还是达到了。”昙佛连刹摊了摊手。 单惊狄听后笑了一声:“你这两年总算是有点长进,再帮我找个人。” “谁啊?” “纳兰旭懿。” “哦?这谁啊?西北可没这个姓氏的,莫非是……” “你别废话。你找到他,以后我的‘猎物’都归你。” “哦,我明白了。看你这表情我都能猜到,恐怕是情敌……”昙佛连刹还没有说完话,便被单惊狄掐住脖子按到在地上。桌上的酒被他这动作带到,打碎在地上,慢慢的湿了昙佛连刹的衣衫。 单惊狄横跨坐在他身上,以一副无比冷漠的表情,俯身对着他一个一个字说道:“给、我、找!” 昙佛连刹咳嗽了两声,面对这个喜怒无常的魔教少主心中一丝反抗,但却又迫于压力,只得表现得无奈:“好吧好吧,我不多话了,这就去跟你找。” 叶儒英涣洗之后来到大殿之后,站在殿内的叶雨遥早就等候,她还是那一身黑红相间的衣衫,她一见叶儒英便立刻下跪头也抬地说道:“主人,‘飞天’未能送到紫云坊,是我的失职,恳请主人惩罚……” 叶雨遥一副认罪的模样,却未说出实情,叶儒英盯着她看了一会才说道:“你可知道这副绣品是作为与紫云坊合作的样本,这是为做平民化让中洲了解我‘月芽鸣沙’的方式,吸引更多的富甲商而来。你走之前我再三叮嘱你,你现在回来跟我说你失职。” 一旁的叶昕听后感觉有些奇怪,她不解为什么这其实是没有损失的事情,却被主人说的如此严重。叶雨遥察觉到她主人这番话,心中慌张了起来:“主人,是我的错。” “我这鸣沙楼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男人。你若是想去外面的世界,我也不会拦着你。”叶儒英看着窗外月亮说道。这时候,门外出现了一个小婢女,她手中拿着一份信件,急急忙忙地跑到了她面前。 叶雨遥闻后大惊,她抬起头一副哭腔看着叶儒英:“主人,你不要我了……主人……阿遥知道错了,那公子跟主人长的十分相似……所以…所以我……主人救我性命,赐予我姓名,这个恩情我一直记在心中……” 叶儒英瞟了她一眼之后,拿起了信件。这是来自飞仙堂在中原的探子回报,常风镖局有了新的行动,但是他们只有四人。由常风镖局为首的是徐常风长子徐溯,忠王嫡子温子骁,京清汇医馆南宫雨鹭,最后一个是为江南纳兰氏雅挚。他们从渝州出发,正途径华山,不就就会到达西北。 当南宫的和纳兰的姓名同时出现之时,南宫氏是纳兰旭懿的母亲那方,叶儒英的内心不竟有些害怕。当她看完最后一行之时,立刻递给了叶雨遥。 “因雅挚公子长像与右护法极为相似,且会‘玄天罡气’被常风镖局抓去以假乱真……”叶雨遥念出了这一段话之后,她着急的看着主人。 “你在京城看到公子是信中所说的这个吗?”叶儒英扶起她来。 “他的确是叫雅挚。” “看来我还要再去一趟中原了。”叶儒英看着她,眼神之中有一种深意,她想起了不久前忠王说的话,在经过线人消息,真正地证实了这个消息。如果是真有这么一个人,自己再不出现恐怕会害了他。 “主人,还是我去吧。” “他们见过你,还是不行。他身上可带有什么东西,怎么辨别他。” “他额上有朱砂印是倒着的三朵莲,衣着素雅。腰间有一把文玩扇一把竹笛,还有……他身上……” 这一些都是纳兰家常有的,没什么稀奇的,叶儒英让她继续说下去。 “他腰间有把佩刀,好像是‘风旋青花’。” 听到这里,叶家一切恩怨的开端,正是因这把刀而起,到叶儒英已经是第三代了。十二年前叶家再次遭到洗劫,这把刀便下落不明,如今再次出现,她已经不能再坐以待毙,她转身便向房内走去。虽有仿品无数,但是无论是真是假,她都想一试。 一百一十四、请你吃一块绿豆糕 他们四人一路从渝州而来,这一路上途径常风镖局的驿站,大家都对雅挚客客气气的,简直是态度大变,听说是自上次面见徐常风之后,雅挚救活了徐二公子徐煜。但是雅挚心中仍是不安,虽然镖局不在刁难自己。可这一路上感觉太平静了,没有一个第六天魔教的人出现。如今已经到了镐京,马上便要到目的地。他们现在坐在镐京城外的驿站之中,稍作休息。 “小二,上些斋菜就好。”这家驿站也是常风镖局名下,只要徐溯在,他们都不敢怠慢。 “我单独吃些就好了,徐大哥你们不用和我一起。这一路比较辛苦,你们应当多吃一些。”雅挚看着徐溯坐下。 “没关系,子骁不是也有忌口。干脆就直接大家吃一样的。对了,南宫姑娘你想吃什么我帮你点些。”徐溯笑着说着。 “多谢了徐大哥,我还是和大家一样,不添麻烦了。”南宫雨鹭客气说道。 “我就只是不吃猪肉而已,什么鸡鸭鱼牛羊头都吃好吗。渝州有那么多好吃的你们都不吃,等下进了镐京我要大吃一顿。”温子骁无奈的说道。 “渝州的菜太辣了,表哥吃不了,你放过他吧,上次一盘小菜青菜都把他辣死了。”南宫雨鹭想起上次雅挚被辣的喝了一壶茶,笑出了声。 雅挚面对他们对自己调侃毫不在意,只是自顾自的吃着东西。这时候一位少年从他身后经过,他一席黑色衣服,衣摆上绣着各种形态的曼陀沙华,头上戴着斗笠,遮着面前看不清长什么模样。最让人瞩目的是,他身后斜背着一个长方形的木盒。他在殿内点了几个菜,便招呼驿站外乞讨者进屋。掌柜原本想拒绝,一旁的徐溯看到之后向他示意之后,给了掌柜一些费用。 雅挚偏头看了一眼这个救济的少年,他没有与这些乞讨之人一同吃饭。他从怀里掏出个精致的小长匣子,打开之后,他拿出了一块绿豆糕,吃了一口。他注意到了雅挚的目光,抬头看了雅挚一眼,真是这一抬头,雅挚从斗笠之下看到少年的嘴角,有一颗小黑痣。 随后少年顺手拿起了一块绿豆糕以极快的速度丢向雅挚,雅挚意识到这个少年,顺手执筷子一接。雅挚手中只有轻重,这块绿豆糕被他夹在筷子上,没有掉一块碎渣。他看着绿豆糕,竟不自觉想到了自己的家。 雅挚看了一眼少年,少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雅挚才轻轻尝了一口,瞬间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一滴眼泪不自觉地落了下来,雅挚没有察觉。随后他的目光没有了神采,一板一眼的将这块绿豆糕吃完。 一旁的温子骁见他失魂一般,拿胳膊捅了一下,打趣地说道:“我说你这表情也太夸张了,你是太久没吃到绿豆糕了,所以好吃到感动哭了吗?等下进了镐京去买啊。” “你不知道,这绿豆糕里有奶香味,是旭懿哥独有的配方。”雅挚小声说道。他轻轻拭去眼泪,这个少年是谁?他怎么会知道这种配方?他放下筷子,正想起身询问少年。忽然之间驿站外面车马声响了起来,原来是常风镖局的镖师们个个带着大家伙将这驿站包围。 “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了不会刁难我们了?”温子骁生气的站起身来。徐溯拉住他摇了摇头。 “你这魔教妖人,快交出‘九面玲珑’,我告诉你,我们镖局大公子就在这驿站里。你已经被我们包围,逃不了的。”说话的人正是徐溯的二叔徐常宇。 少年身边的乞讨者吓的跑出了驿站。而少年却不为所动,他喝了一口茶之后起身背起来了匣子像外面走去。 雅挚感觉一丝无力,他起身向外走去,他经过了少年面前。这个黑衣少年停下脚步,饶有兴趣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幕。雅挚抬手向徐常宇说道:“这位前辈,我说了会帮你们找回东西。徐常风前辈也答应我并不会再来找我麻烦,望镖局的人不要食言。” “不是我想找麻烦,你可知道这几日有人搅的在镐京的镖局分局部安宁……我也只收到消息来接应徐大公子,正好见到了魔教的人。”徐常宇看着雅挚说着,他虽嘴上这么说,但是实际上他还是不相信雅挚,仔细打探起来他。 “你们想要怎么样?”雅挚无奈的说着。 少年听见他们的对话竟“噗嗤”一笑,随后他解开了自己的斗笠,露出了他的脸。只见他笑着,并没有开口说话,竟不知道传来低沉地声音说道:“你们要找的东西在我这里。不要为难这个小兄弟。” 徐常宇一见雅挚身后的人模样,顿时大惊失色:“传音,这是他的传音。是他!就是他!他就是叶儒英!” 温子骁一听,他惊讶的看着冷静的徐溯,徐溯发现这一路上都有人暗中跟随,而这个少年一出现,徐溯就对他有所怀疑,尤其身后的箱子,立刻向掌柜使了个眼色。镖局的消息非常通,且行动非常快。 雅挚一回头看着面前的人,一身男生的装扮。她额间的六瓣莲让他心中一颤,右耳朵上戴着与自己相同的饰品。而她的左耳上,什么都没有,但是仔细一看有细小的伤痕。这个人和画像上的人一模一样,这般看来他的确是与自己极为相似。 叶儒英温和的看着雅挚,他们上一次这样的对视,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情。随后她向前走去,慢慢经过了雅挚身边。用一种极为自负的语气说道:“你们连本护法长什么样子都认不清,还妄想拿回东西?我与这个小兄弟这么像吗?” 徐常宇拿刀的手开始抖动,叶儒英每走一步,徐常宇和镖师们的就会退一步。他们都不敢动手,因为根本没人能够打的赢她。 “看清楚了吗?”叶儒英一步步在镖师们面前,在雅挚眼里,明明她才是被包围的人,但却感觉她包围了大家。 她话一说完,两把弯刀从雅挚身旁划过直奔叶儒英而去。雅挚看了一眼温子骁,他已经出现在了他面前,这个小子竟然不怕死,第一个冲在前面。叶儒英轻易躲过他的刀,而徐溯紧跟其后。徐常宇见他们都动手,也加入进去。而雅挚却看着这个场面,悄悄地退了出来,以他现在左手骨折的状态,根本没有办法使出任何招数。 一百一十五、极力地说服 先别说叶儒英是否能够以一敌三,未说一句话便开始战斗,让她感到一丝烦躁。她取下身后的匣子,向后一扔。温子骁见状,立刻追了上去,可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黑影,抢在他之前接过了匣子。温子骁定睛一看,竟然是那个在紫云坊赠绣画的“叶公子”。 “原来是你……那么你家小姐就是她?”温子骁没管那么多,直接抛出一句。 “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叶雨遥神情冷漠,好似不认识他一样。 “其实我早就看穿了你们假扮男装……叶儒英就是你家雅竹小姐。”温子骁见匣子没得手,竟耍起嘴皮子来。 叶雨遥并不卖他的帐,立刻站在叶儒英身后。雅挚听到温子骁说着,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子骁并不想放过她,追着她说道:“上次七夕夜,你在紫云坊送了雅挚一副‘飞天’绣画,我怎么会忘记你呢……那副‘飞天’可是技术精湛。尤其是绣画中的曼陀沙华,和你们衣服上的手艺几乎一样。” 他们三人将叶儒英和叶雨遥包围在中间,叶儒英看了一眼开始耍嘴皮的温子骁,低声向叶雨遥说道:“别分神。” “温子骁,你竟然向我出手,我可是帮你爹平复西北动乱的人。你这样报答我?” 温子骁心情忽然变好:“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字,既然我们都认识。这样,我们就别打打杀杀的,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如何?” “你们有什么资格跟我坐下谈谈?”叶儒英眼中尽是轻蔑。 “右护法,你所处的月芽鸣沙可是我爹的额外管辖范围。我爹对你们应该多有恩惠。这样你看在我的爹面子上,可否给我温某一个面子。”温子骁边说边向徐溯使眼神:“还有,你与我兄弟雅挚长的很相似,而且他有个失散多年的姐姐,你不想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叶儒英看着这个异色瞳的少年与那些只会以暴力取胜的人有些不同。她了一眼他身后的雅挚,雅挚的左手上打着竹片。叶儒英看到他的伤如此之新,心中竟有一丝心疼。他因为自己的原因,受到镖局的人攻击,她不想再有任何牵扯。 “我可不记得我有个亲弟,我爹娘就我一个。他只不过是与我长的相似罢了,这天下相似的人可很多。” 温子骁眉头一皱,她竟然不想承认,不由得心里有些慌张:“那我们先让无关人士离开再谈好吗?” “好,你先把镖局的人撤走。” 徐溯让人先走,自己而留下来。温子骁见无法谈下去了,他接着这个小空挡重新调整了想法:“我们这里一个伤员,一个医师。他们都对你没有威胁,徐大哥是镖局的代表人。其他人都走了,你可以说你的真是想法。” “想法?你们千里迢迢的来找我就是为了谈判?” “当然了,能动口解决的事情还要动手干嘛?”温子骁极力地拖延着她,他已经快没话可以说了。 叶儒英走到他面前走了一圈,打量了他们四个。当她看到雅挚腰间的风旋青花刀之时,她张开了口说道:“千里乘风旋青花,花飘叶落玲珑伞。” 温子骁见到她第一次发出了自己的真实的声音,竟是如此清新透彻的灵动的声音。雅挚听到她的声音,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但是他无论怎么想都记不起这个声音,只要他试图想起原来的事情他的头会疼痛无比。记忆里的确是有个姐姐,为什么就是记不起样貌,他的头再次痛了起来,疼的他弯着身子。南宫雨鹭悄悄的观察的这一切,她看见雅挚身有异样,赶忙去查看。 叶儒英见雅挚早就不记得了原来的事情,眼神流露出一副忧伤,不记得了那便更好。“看来你们是都没有听过这句话了。你说他有个失散的姐姐,那你有什么证据?” “他的身上带着风旋青花刀,而且你们的父亲是叶笑天。”温子骁尽力托着她,脑子又有了新的想法。 “我爹的确是叶笑天,听说他也会‘玄天罡气’。这罡气可是叶家功法独有的,有它便可以控制风旋青花刀。这些年冒充者无数,多一个越无妨。”叶儒英看着雅挚说道。 “既然如此,你可以试试他的刀是真是假。”温子骁笑着说道。叶儒英看了一眼温子骁,忽然之间,只见她的手腕一动,雅挚腰间的佩刀“咔嚓”一声出鞘,在空中飞驰一段路程被才被叶儒英接住,她一接触风旋青花刀之时,瞬间她的世界化为一片黑暗。而黑暗之中蹲着一个人。 “你是谁?”叶儒英看到这个人说道。 这个人站起身,懒散地说道:“哦,原来是小孙女啊。” “小孙女?那你是谁?” “我啊,就是风旋青花刀。”这刀魂伸了一个懒腰。 叶儒英感到一丝诧异,小时候从来没有感觉到这刀有刀魂,紧张、惊讶多于她的心中。 “你不要害怕。”刀魂露出了自己模样:“你可比这个傻小子厉害,第一次使用就能察觉我。” “你……让我出去。” “这么不想见你爷爷我?哎,那好吧,那好吧。”刀魂一个响指,叶儒英才回过神来。方才她与刀魂对话在实际世界,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接着叶儒英在他们面前耍了一套刀法,她乘风而行,刀锋不带一丝杀气。被她刀气所指,卷起了树木落叶,在空中飞舞。她的动作极为干净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这潇洒地动作让倒影在雅挚的眸子中,他依稀仿佛父亲正在面前。 这就是传说中的“魔刀”,温子骁看在眼里,她的刀法中暗含四季变化,温和而又玄妙。这与传说中的“血腥”有着天壤之别,难道叶家真的是诬陷的?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脑中诞生。当人想要做一件没那么光明磊若的事情时候,又怕被旁人职责,通常会给自己一个合理理由,说服自己,说服大家。从而将自己的行为变成一件义事。 徐溯看着她的刀法未曾有一丝杀气,此刻的“玄天罡气”再也没有霸道,竟被她化为春风。今传闻第六天魔教右护法魔公子是第六天的一把刀,帮教内收复不少大门小派,可以说是杀人不眨眼,残酷无比。魔公子叶儒英身为护法,她并没有一个手下,是因为她一个人就能敌一个军队。徐溯觉得她若不是纯良之辈,根本不会使用这种功法,看到她与镖局说辞有些出入,徐溯也不辩真相,二弟和五叔是不是惨遭她毒手也有蹊跷。 忽然之间,叶儒英将刀扔向雅挚,只见刀入土三分,离雅挚五尺之远。雅挚看了一眼这把刀,竟笑了笑。 一百一十六、戳中心中要害 温子骁心中一惊,他向雅挚使眼色,不由的在心中骂起来,这个小子又在干什么,好不容易说服叶儒英,他竟然还不赶快证明自己。 雅挚看了一眼着急的温子骁,接下去说道:“我姐姐与我养父的长子纳兰旭懿有婚约,他们的手腕上有一个刻着对方名字的银镯。你的手上戴着手套,所以请你摘下给我们看一眼便可。我们不会在为难你,也不会在找你要回‘九面玲珑’。你觉得如何?” “我为何要听你的?”叶儒英双手背在身后,手套之下她的左手紧紧握着右手腕上的银镯。 “我觉得魔教护法没必要跟我们说这么废话,若是对我们不敢兴趣,你早就可以杀了我们一走了之。”雅挚对南宫雨鹭耳边说了些什么,接着他站了起来。 温子骁扶额,这小子竟然潜台词里说自己说的是废话。 雅挚走到风旋青花刀之前将它拔起来,收回刀鞘之中:“实不相瞒我不会刀法。而且,只要给我看看你手上是否有银镯而已,就可以不用交手,如此简单就能到达双方目的,你会拒绝?” “戴不戴银镯都是个人的选择,西北流行金银首饰。我若是随便戴了一个银镯不就被你说中了。”叶儒英紧紧的捏着手,她心中有些慌张。 “你觉得有失公平?那这个呢?你看看这个镯子。”雅挚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匣子,从里面拿出那个刻着“纳兰芷水”的名字的银镯:“这是纳兰家独有的婚镯,上面是山茶花的图案。” 叶儒英看到他手上银镯,不由得心中一颤。她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便不再看着他。雅挚看到她这个反应,她在逃避。雅挚的心中有了答案,继续说道:“右护法请你听我一言。我是江南纳兰家的养子。我四岁入纳兰家,之前的记忆便再也记不起了,的确是不会使用叶家功法。但是我养父告诉我,这把刀是我爹的遗物。既然你会使用,那我们的确是有关系。那你可知道纳兰家在两年前受到人指使,天玑楼被纵火,损坏了好几本藏书。而在次洗劫之中,纳兰家伤员无数,他们是为了风旋青花刀而来。” 叶儒英听到他说这句,赶忙说道:“这不可能。妙良大师说过只要叶家人放弃这把刀,就不会有再有争斗。” “你还真的相信?不知道是谁得知了这把刀十二年来都藏于纳兰家天玑楼中,放消息出来才导致了这件事情。为此我养母在这件事情之中去世了。你应该知道……我养母名为南宫艺霖,是我旭懿哥哥的母亲。母亲去世了他都未曾回过家,你觉得像旭懿哥哥这般懂事的人未回过家是什么意思吗?”雅挚苦笑道。 温子骁看到叶儒英的神色黯淡,不得不佩服雅挚,原来他嘴炮技术这么强,方才自己说话都没有这么效果。 “我身旁这位姑娘她是南宫雨鹭称我养母为姑姑。我们为了查清楚这件事情离家,正好与徐溯大哥同路去渝州,却碰到了这件事情,我因为长的与你相似,所以被镖局的人误会。我为了解除误会答应镖局会拿回东西。”雅挚向她走过来。 叶儒英不想看着他,转身背对着他,没有说一句话。 雅挚见到她这反应没有停下脚步,摸了摸衣袖里的医用银针,捏在了手上,继续说道:“有人放出‘九面玲珑’,被悟界山庄买走,其实他们也想知道这背后之人是谁。为了避免麻烦,请了常风镖局走镖,导致了现在这个局面……” 叶儒英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今晚戌时一刻,镐京城内天子佑酒楼二楼仁字间再续。”说完她与叶雨遥轻功一起,立刻消失得无影。 雅挚叹了一口气,看着这熟悉的功法,这不就是“追风捕影”嘛。他拿出了手中那针说道:“就差一点。” 温子骁白了他一眼:“你竟然说我说的是废话,你这小子。” “你们都没有办法说动她,现在只有我可以。其实按照路程,她原本已经回到月芽鸣沙,不可能出现在这里。”雅挚看着温子骁说道。 “你怎么知道?” “你看她眼睛有些浮肿,脸色有些憔悴。应该是连夜赶过来的,来的时候还招惹了镖局的人,引得一些小乱子。不过,徐大哥是怎么知道她一路上跟着我们?”雅挚一直有些疑惑。 “我是觉得这个人轻功上程,她背着东西都能够走路无声。而且她身上的箱子的图案我爹给我见过。现在你受伤了,我怕你有危险所以才暗地里通知镖局。”徐溯解释说道。 雅挚再次叹来了一口气:“鹭鹭,你现在还觉得出来是好玩吗?要是她不开心,我们都会直接升天。” 南宫雨鹭不服气的说道:“我还没出手呢。” “你还想出手?不要命了。等这件事结束你就回家。”雅挚说完,南宫雨鹭瞪了他一眼。 一旁的温子骁抖了眉毛,说道:“为什么我说话就对她没效果?你几句话就搞定了。” “你啊,没说在重点上。”雅挚走进了驿站坐了下来。 “啊?” “她武功再厉害,也只是个女孩子。”雅挚倒了一壶茶,喝上一口。 “所以你才会用婚镯作为诱饵。”温子骁一拳击在手心上,哗然大悟:“她心里在意,因叶家的关系牵扯到了纳兰家,她一定会有所反应。” “如果她在无反应,我就会让鹭鹭说更严重点,连南宫家都受牵连。” “真是妙啊。” “徐大哥你不要让镖局的人来,这件事情镖局的人无法处理。少一些无谓的牺牲,子骁抛出忠王也没有用,这也不能用无力解决。晚上就交给我吧。”雅挚看着徐溯说道,徐溯点了点头。 叶儒英轻踏树叶,忽然之间落在了树下,她向前走了两步,走到一颗合欢树下,靠在树下,她极力地忍着泪水,最终还是打落在她黑色的衣衫上。叶雨遥见她如此难受,赶紧扶着她安慰道:“主人……” 叶儒英转过身来,一把抱住叶雨遥的手臂,靠在她的怀里,泣不成声:“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他了……虽然他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但我……还是好开心……” 叶雨遥从未看到主人如此哭泣,这于平日里她不一样。叶儒英将所有的心绪都藏在心中,也不愿意麻烦人,这些年来她为了报仇承受非同寻找的折磨,外人只知道她强大的一面,却不知道她也会难受哭泣。叶雨遥心疼的紧紧抱住她,因为她的身边只有叶雨遥一个人。 八十六、辞呈 第二天一早雅挚为纳兰荣阙送行之后,青铜将一份信交给了雅挚,这是温子骁回老家渝州后查到了一些关于“叶大哥”的消息,作夜雅挚不告而别,温子骁只好将这份信件交给了青铜。雅挚回到了房间内,打开了信件,里面只有薄薄地一页纸,上面用隶书写满了纸。这字体大小均匀,行距同意,字里行间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雅挚看了一眼落款“子骁”,看来他这两个月来在学习上花费了不少功夫。 “自回渝州,我想到一些事情。关于家姨母与祖母都误认你为‘叶大哥’,为此我去调查一番,发现了他们口中‘叶大哥’名为叶黎穹,字笑天,从小师从悟界山庄前庄主陆悟界,为下一任庄主之位人选。其亲妹名为叶黎枫,也拜于庄主门下。叶笑天十六岁在‘中原问剑’大会上以‘风旋青花刀’击败西域最为强势的‘第六天教’少主单惊狄而声明大造。但也因此‘风旋青花刀’重回人们视线,他受到不小压力。他与江浙纳兰家纳兰荣阙最为要好,其次为皇家梁王谢语。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最后放弃了庄主之位,离开了悟界山庄,回到了老家浙江一带干起了铸铁老本行为生。他与庄主陆悟界长女陆胤雪结为夫妻,育有一双儿女,长女名为叶儒英,次子名为叶儒诚。十二年前叶家因不明原因被一场大火吞噬,是否有生者便无从得知,从此江湖再没有听闻叶笑天的消息。之前我看过你的风旋青花刀,我大概能确认你是叶笑天之子,这是我查到的消息,不知道对你是否有用。” 雅挚看完这信件,久久而不能平复,信中所提叶笑天长女叶儒英,正是纳兰旭懿手上婚镯上所刻名字。雅挚叹了一口气,他将这信收好,自己的事情他之前在纳兰荣阙那也是有所耳闻,只是没有这么详细吧。他瞟了一眼桌前书中的地契,将它抽了出来之后便离开了王府。 青铜见他离去,如往常一般收拾屋子,抬眼却发现桌上书中地契不见了,看来他是拿走了。他并未将此事告诉谢韫悉,只是默默关注着。之前说好不需要的雅挚,现在拿地契走了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雅挚在收拾完了卷宗室,提笔写下一份辞呈,随后便去找张大人说道此事。张大人见他却很平静,只是简单的询问了几句便答应了他。正当雅挚感谢张大人之时,徐溯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而他也是来提辞呈的。 “张大人,我刚收到了家中传书让我近些日子招我回家,我要暂时离开开封府,望张大人批准。”徐溯气喘吁吁的说着。 “令尊可说是什么事情?”张大人询问他一句。 “未详细说起,也不知道是不是急事,只是让我去渝州分舵。”徐溯说道。 提及渝州,雅挚抬眼看了一眼身旁的徐溯。 “行,你去吧。雅挚他正好也要去渝州,不如你们结伴而行,路上有个照应。”张大人温和的说道。 “雅挚兄弟你要离开开封府了?你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徐溯直白的问他。 “是的。我七夕后一天早上出发,你要同我一起吗?”雅挚也不拒绝,多一个人更好。 “那这么说定了,何时出发?” “我们两日后卯时开封府门见。” 雅挚那开封府内的官员告别之后,他仍有事情要处理,未做过多的停留。从巧手刘那里取了首饰便去了清汇医馆,这一留便是一日。雅挚将这些事情告诉了南宫雨鹭,南宫雨鹭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 雅挚见她眼中失神,便从怀里掏出了首饰盒,放在她面前说道:“明日七夕是你的生辰,子骁肯定回来找你。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平日里你忙于做事,都没有空打扮自己也没几件首饰。” 南宫雨鹭看到雅挚手上的纱布,他已经将手上的指环卸下,只是纱布还在。南宫雨鹭看到盒内是一支发冠,配有两支发簪,不由得心动,赞叹道:“好好看,表哥这是你做的吗?” “我给巧手刘了图纸,他帮我打造的。”雅挚见她把玩了起来,神色也变得开心了些,他刚放下心来,南宫雨鹭随即一句话,让他担心了起来。 “我也要去。姑姑对我来说也是重要的人。”她的言语中充满着坚定。 “我知道,我怕的是纳兰家遭劫只是表面,而这幕后原因可能是针对我亲生父母。爹昨日对我说了一些话以及大家对此的反应,我隐约能够感觉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前路没有那么好走,对你来说可能会有危险。你要是出事了,老爷子肯定不会放过我。”雅挚向她解释道。 “你之前带着芷水姐姐来京城,她不也没事吗?何况我也会武功啊,且不弱。”南宫雨鹭自信的说道。 雅挚看着她没有再劝她,笑了笑说道:“你是想跟我去,还是想和子骁去啊?” “是我自己想去,和你们都无关!”南宫雨鹭有些害羞的嘟囔了一句。 “那好,只要老爷子同意了这件事我就带你去。”雅挚笑着摇了摇头。 “一言为定!” 梁王府内谢韫悉的书房外,青铜一溜烟溜了进去。 “东西他收下了?”谢韫悉有些不可思议。 “是的……他一早就拿走了,我之前有些好奇,后来去调查了一番之后我发现……发现……”青铜说道此时,支支吾吾的。 “说吧。” “他将这宅子……当了……”青铜不敢抬头看谢韫悉。 “?!”谢韫悉合上手中书,重重甩在桌上:“他竟然当了?他竟敢当我给他的东西。” 青铜见谢韫悉生气,想说些调节的话:“您先别生气,他可能有些难言之隐。” “他才没有,他就是存心想气我。那盒沉香呢?”谢韫悉起身。 “他拿走了,还没有到他使用。” 谢韫悉又坐了下来,平息了一下怒气说道:“他需要这么多钱做什么?这些日子他也没有做什么吧。就算在紫云坊做一件披风要这么贵?” 谢韫悉扶额轻闭,又补充了一句:“他定是在紫云坊内做了其他的东西。青铜明日你去趟紫云坊问问吧。” “我已经问过了,张紫云掌柜不肯对我透露半分雅挚的动态,而且她让我转告您切莫着急,到时候您自然会知道。”青铜急忙解释道。 谢韫悉移开了手,抬眼看着青铜,无奈的说道:“罢了罢了。”他想起了昨日雅挚的态度,看来这个朋友,怕是要失去了,他这一夜完全没有心思休息。 八十八、赠绣画 南宫雨鹭回身发现了雅挚和青铜,她立刻跑来过来说着:“表哥你看,这是我的绣品,你觉得如何?”温子骁也凑上去看了看。 雅挚接过她的帕子,说道:“往年都要我帮你,今年竟然自己完成了?” “哎呀,你先看看嘛。”南宫雨鹭拉着雅挚胳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比之前有进步,不过你要参赛的话还是不够火候,尤其是那紫云坊的绣娘,我在那指导了她们两个月,个个都很厉害……”雅挚话说出口便后悔,身旁的青铜听到这些话会不会觉得他很奇怪。 “按照紫云坊的规则,你可能会获得那个平安符。”雅挚立刻转移话题,他指了指远处摊位边上挂各种巧物。 “真的吗?我的要求可不高,有护身符便可以了,往年都没有呢。”南宫雨鹭开心的跑进了屋。整个店内放置了参赛的绣品,围观的人将店内堵得水泄不通,雅挚刚踏入紫云坊内,便有绣娘围上来请他看作品,竟一时间将雅挚与南宫雨鹭他们三人挤散了。 青铜很是惊讶,原来雅挚这么受人欢迎,想到之前那些来梁王府找纳兰先生提亲的人都是这里的绣娘。这两个月晚上他都呆在这里?转身问起身边温子骁来。 温子骁回答他,只不过隐瞒了雅挚缝制嫁衣的事情。青铜仍然觉得有些逻辑不通,但是他也不好再问,张紫云从店内走出来,评赛即将开始,几个伙计将人们请至院内,关上门来。大家都在等待结果。他们仍然不见雅挚的身影,只好在比赛结束之后人散了在找找。 评选差不多持续了两柱香的时间,张紫云走出来宣告结果,没想到南宫雨鹭的绣品真如雅挚所说获得了一个小平安符的奖励。他们随伙计们去后厅取奖品,大家们对第一名作品解围好奇,再次进入了店内,店内放置了大小不一的绣画,其最为有人气的是一副长约五尺的山河图,大家们围着在那纷纷赞誉。 而雅挚对那副绣画并没有兴趣,他一人停留在一副绣品面前,方才他被张紫云叫来参评,只一眼便留意,这件绣品同样是一副绣画,画幅只有一尺左右,方方正正。与其他绣品花草虫鱼来比较不同的是,画面上绣有八位仙女,每一位仙女手中持有一乐器,且姿态各异,名为“飞天”。雅挚轻轻拿起了这件绣品,上面走线好似有些熟悉一般,他仔细研究之后,便判此为第一。 围观的群众都以为那副五尺的山河图是第一,而张紫云却告诉大家那山河图是第二,而第一在雅挚手中,大家一片哗然。南宫雨鹭看到雅挚在人群中,赶忙挤了进去,她也想看看这个第一的厉害之处。 这时候一个看似丫鬟的姑娘,抱着一卷绣画出现在雅挚面前,她自称是要替自家小姐收回这幅绣品。前来围观的百姓还想多看一眼,一时间与这姑娘商议了起来。正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一个看似与雅挚同岁的少年叫住了她:“昕儿,不急。让他们看看吧。” 雅挚抬眼看到面前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岁数的少年,他一身红黑相间长衫,头发高高梳起,插有一冠,衣袖上绣着红色的曼陀沙华,腰间挂着佩剑,给人干净利落之感。而少年与雅挚对视之时,眼中微微闪动,但是立刻恢复起来。 “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雅挚对他饶有兴趣。 “在下叶雨遥,这是我家小姐历时半月绣制的作品,听闻京中紫云坊每年七夕会举办这等活动,特意命我来参加。”叶雨遥平静的说着,他打量了一番雅挚,发现了他腰间的配刀与刻有“纳兰”二字的汉白玉玉佩。 “叶公子,我觉得这幅绣品虽为西北风情甚是独特,但是论技术和工作量,那副山河图才是称的上第一的。”一个姑娘看了之后向他说道。 叶雨遥见有人说自家小姐作品不如人也没有生气,只是轻轻一笑:“看来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出其中奥妙。” “这幅绣品工作量其实不比山河图要小,重点是在于巧。”雅挚轻轻的将绣画拉直,在有光的地方,晃动了幅面在他调节了观看角度之时,绣面上瞬间呈现出另一幅画面,仔细一看竟是无规则的沙山中,矗立一楼,下有庭院楼房数间,院外有一片湖,画面由曼陀沙华环绕的构图,他轻声说道:“这才是独到之处。” 在雅挚的演示之后,大家恍然大悟,他将这幅绣画递给身旁南宫雨鹭,温子骁也挤了过来,正如雅挚所说,他们围在一起研究了起来。 叶雨遥见雅挚能够洞察到这幅绣画的玄机,眼中充满了惊讶之情。雅挚向他作揖简单的介绍自己:“在下江浙纳兰家雅挚,不知道可否告诉我你家小姐芳名。” “我家小姐为人低调,她告诉我若是有人问她名字之时,万万不可说。” “是吗?可是我见那绣画上最左下角绣有‘雅竹’两个字。” 叶雨遥听他这么说,不禁笑了出来:“我家小姐名为叶雅竹,这么多年来都没人能够发现其中玄机,公子心思细致,连芝麻大的小都看的清楚。看来公子你与我家小姐有缘。” 张紫云将这幅“飞天”收好,交到了叶雨遥手中,他正与叶昕准备离开,雅挚心中还有诸多疑问,上前询问了一番:“请问她年方几许,属何方人士?” “小姐她年有二九,老家属江浙。” “既然与我同乡,可否上门一叙。我想亲自拜见,不知可否。” “小姐她家中已无亲人,现长居西北边域,恐怕无法如公子所愿。”叶雨遥向他解释道。 “原来如此,多谢你了。”雅挚嘴上说着,心中却有一丝遗憾。 叶雨遥见雅挚如此对自家小姐有兴趣,便将收好的“飞天”交给了他:“公子这幅绣品赠予你,以后有缘自会相见。” 雅挚接过了这幅绣画,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他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南宫雨鹭见他出神,便对一旁的温子骁和青铜说道:“他是不是凭这幅绣品喜欢上人家小姐了,问东问西的很可疑。” 温子骁却说了一句毫无关系的话:“方才那个少年是个姑娘。” “他身形瘦小,手指纤细。且对雅挚的话都一一回答,换做是我,我根本不会说那么多。”青铜接下了温子骁的话。 “你竟然和我想的一样。”温子骁冲他笑了笑。 南宫雨鹭见他们两聊起来,突然举起双手在他们胸口一人捶了一下:“你们两个家伙竟然不搭理我。” “我只是觉得这绣法很熟悉,问问罢了。鹭鹭你可不要瞎想。”雅挚拽过她来,让她别闹。 “她叫雅竹诶,与你有一个字相同看来真的是缘分。”温子骁嬉皮一笑。 “但愿吧。”雅挚看了一眼天色,转头说道:“我与青铜先去谢韫悉那,你们等下一定要来哦。” 八十九、约定 待雅挚与青铜走后,温子骁与南宫雨鹭之间又恢复到了两个人,幸好之前雅挚在这里让他们之间没那么尴尬。他们去夜市逛了一逛,有说有笑。不一会走到了河边,走累了便坐了下来。 南宫雨鹭从怀里拿出了方才获得的小平安符在手里捏了捏,温子骁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的举动,随后说道:“在想什么呢?” “还是紫云坊的绣娘的手巧,自己没这种技术。我想把这个送给青铜小哥哥,以前他总是帮我,还陪我聊天。”南宫雨鹭平静地说道。 “他那么闷的人,你们还有话题聊?”温子骁有些好奇。 “你别这么说哦,以前我与芷水姐姐贪玩跑出来后来走散是他找到我。”南宫雨鹭看着他继续说道:“虽然他总是带着可怕的青铜面具,但他内心是个温和的人。” “对了,他为何要带面具?” “他是小王爷隐灵卫,隐去姓名与自我,一身之为小王爷的命令为生,也是说是小王爷的影子。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而且他的右半边脸上有烫伤的痕迹,这个面具正好遮盖了。”南宫雨鹭叹了一口气:“他在小王爷身边办事也是比较危险的,这个正好送他了。” “好啊,你亲自去送还是让我代劳?” “我还是自己去给他吧,还要感谢他呢。”南宫雨鹭将这枚平安符放好之后,悄悄的从怀里掏出了两条流苏绳,小声说道:“我……我不知道你适合什么,所以只是简单的编了两条流苏绳,这是挂在佩刀上的……你若是不嫌弃……” 温子骁看到她手中的流苏绳上穿的猫眼石,在月光下闪着奇异的光,立刻拿了过来:“这很好看,我收下了。我今日没带佩刀,待我回去立刻穿上。” 南宫雨鹭碰到了温子骁温暖的手,瞬间抽回了手,害羞的没有说一句话。 “对了,我也有东西要给你。”温子骁满心欢喜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条准备许久的白鹭手帕:“你看,上次弄脏你的手帕这个补偿给你,可还喜欢?” 南宫雨鹭接过手帕,面上笑意浓浓:“这只白鹭是苏绣,绣的正好看,你在哪里寻得这块帕子?” “我那日在紫云坊内寻到,只可惜是个半成品,我便让雅挚教我,花了不少功夫。你喜欢便好。今日可是你的生辰,接下来才是送你的东西。”温子骁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之后递给了她。 一股花香扑面而来,让南宫雨鹭感到一丝舒心,里面为乳白色的膏体,混着粉红的花瓣碎片。她的指尖粘了一点在自己的手背上推开:“玫瑰花的香味。” “这是从波斯而来的护手膏药,我娘常年抚琴,平日经常用这个护手。我猜你或许也会喜欢所以弄了一些来。” “谢谢你,我很喜欢。” “明日我便与雅挚一同离开这里了,我……”温子骁说道此处,忽然间便说不出口:“我之前答应了雅挚,他诺帮我查出我娘死因,我也帮他寻他的身世。这一走我不知道何时还会回来,我会给你写信的……你可会等我……我回来……” 温子骁只觉心脏狂跳,以前在琼羽阁还嘲笑别人不敢表露心意,轮到自己的时候竟然也如此扭扭捏捏的,他的内心一顿烦躁。 “我会等你。”南宫雨鹭这一句话,打断了温子骁内心的独白,他没有说什么话轻轻握着她的手。 南宫雨鹭也不抗拒他,她的手摸到温子骁掌心,发现他手上练功时磨出的厚茧,心中不由的心疼。谁都不知道温子骁这个时候在想什么,包括他自己。南宫雨鹭软软的手在他手心中,他轻轻捏着,顺着她的手指慢慢分开,紧紧的扣在了一起。 小王爷的游船缓缓的驶于湖面,温子骁感觉到有光向他们而来,南宫雨鹭也感到了光,瞬间害羞的松开了温子骁的手,急忙站了起来。温子骁定睛一看原来是谢韫悉的船从这经过。 “我……我要去找韫悉哥哥和芷水姐姐了……”南宫雨鹭还没说完话,便害羞的逃跑了。 温子骁见她害羞的模样,浅浅一笑,轻功一起揽起了南宫雨鹭在水上划过,最后落到了船上。 雅挚正躺在船顶,他枕在一只手上,架着一只腿,而另一只手拿起一块绿豆糕吃,姿势甚是潇洒。对温子骁和南宫雨鹭的到来也只是晃了晃手。他们进了船后与谢韫悉和纳兰芷水聊了起来,期间他们喝了一些酒,而纳兰芷水不胜酒力靠在谢韫悉身上睡着了。 雅挚待盘中绿豆糕吃尽一个翻身落在夹板上将盘交给了青铜。 “你不进去吗?”青铜接过顺手递给了其他下人。 “就里面这个情况,我不想找虐。”雅挚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琼羽阁,说道:“我先走了,帮我和谢韫悉说一声。” 青铜噗嗤一笑,随后答应了他。雅挚刚要施展轻功,这时候谢韫悉从船内走出,对雅挚说道一句:“雅挚你要去哪里?怎么不进来坐。” “我去哪里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雅挚张嘴便呛了他一句。 “听鹭鹭说你今日看中别家小姐的绣品都想上门呢,可有此事?”谢韫悉走到他身边,又带着一副玩味的语气。 “是啊,反正我是‘上门女婿’,去哪不都是‘上门’吗?”雅挚坐在船沿上,满不在乎地说着。 “你真是大胆,皇上御赐你的宅子你都卖了。”谢韫悉的语气开始有所转变。 “难道不是你给的吗?反正地契上写着我的名字就是我的,我怎么使用都是我的自由。”雅挚有些得意的看着谢韫悉。 “你……” “反正我不是在你眼里是‘上门’的,那还需要宅子干嘛?”雅挚说完这些话,他心中一怔,忽然感觉自己竟然如此无赖。 “看来你自己也接受了这个事情了,那我也无话可说。”谢韫悉压制着怒气。 “是你最开始一个劲的挂在嘴边说我,现在我承认了你又生气了?什么道理?你这个人正是矛盾,不可理喻。” 谢韫悉看着雅挚,他这时才发现雅挚竟然如此伶牙俐齿。 “怎么了,我的反应不符你的预期?所以你说不出话来?那好,我就说符合你的预期的话。”雅挚白了他一眼。 一旁的青铜从未见过雅挚如此状态,像一只炸了的猫一般。 九十一、胜负 谢韫悉方才心中还在盘算着雅挚应该没辙了,没想到他竟然会纳兰荣阙“寒水洛神”中的第二式“冰心一片”,心中颇为大惊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谢韫悉见他突如起来的一招,只能随机应变打出一击“蛟龙戏水”。没想到雅挚的这一击竟穿过了他的刀气,谢韫悉瞬间感到透体寒意,便被水浪包裹住立刻被冰封在里面。 这一股大浪波及到了游船,南宫雨鹭一个不稳向船边摔去,青铜一个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南宫雨鹭的手臂,身子一转将她甩向温子骁,接着她撞入温子骁怀里,而青铜因惯性摔下了船。他们一惊,立刻跑到船边查看情况,却发现青铜一个跟头稳稳落在冰面上。温子骁心中感到惊奇,雅挚竟然将船也冰封住了。 雅挚一击而去,感觉身体内劲用的差不多了,这谢韫悉也消停了一会。他直径坐在冰面上调息了一会。谁知道随着一声冰裂的声音,冰封着谢韫悉的破冰而出,随机轻功落在雅挚面前,拍了拍身上的冰屑,竟有些赞许的说道:“你功力渐长啊,可惜还是被我破了。” 雅挚全力调息自己的内力,没有答复谢韫悉,忽然间他感到体内的罡气上涌,让他心口、头部微微刺痛。 这时候一个声音在雅挚耳边响起:‘傻孙子,你快用风旋青花刀,我保证把这小子揍的叫爷爷。’竟是刀魂与他对话。 ‘非我之力,胜之不武。’雅挚在心中默默念叨。 ‘你竟然说我是不正当手段,过分了啊。’ ‘是我实力不如人,看来要败了。’雅挚感叹道。 ‘非也,自古就有以弱胜强之方法。’ ‘前辈可有招?’ ‘有,我叶家所学基础为追风捕影,你可知道为何?’ ‘天下武功为快不破。’ ‘你随练至顶峰可你不会用,即使是顶级功法不会用也是多余的,这龟孙比你有实战经验,你当然打不赢。’ ‘我……’ ‘你体内罡气属极阳,出招会极为霸道,其实这罡气是可以利用的,只不过不是单独使用。纳兰家的功法大部分属阴,且能够与任何武功相融合,这龟孙都能将落水无情融会贯通,今日我便教你如何控制罡气。’ 谢韫悉见雅挚没有说话,认为他要认输,谁知道雅挚睁眼起身一跃,立刻收回了“冰心一片”的功力,冰封的湖面瞬间化水,谢韫悉立刻起身立于一片荷花之上。 雅挚在空中一甩右手,忽然间他的“六弦”玄铁扇出现在手中,他顺势一扇,扇面立刻铺开挡在了他的脸前。谢韫悉见到扇子后面雅挚沉着的双眼,对他这新的招式也不懈怠。随后雅挚一手将“六弦”向上掷出,全本完整的扇子瞬间散开,顿生化为十八道剑气,遮挡了月亮,众人只听得雅挚一声“天狗食月”,原本遮挡了月光的十八根扇骨,顷刻而下以一种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向谢韫悉攻去。 谢韫悉见这十八道剑气快的让人窒息,他立刻提刀为守。雅挚起步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谢韫悉面前,扇骨在他的刀刃上撞得叮当作响,接着又立刻环绕过来再次寻找攻击机会。谢韫悉感到吃紧,在扇骨的强劲的攻势下,竟然打的他无法使用任何功法,只得以防御为主。而扇骨上带着强劲的罡气,这绝对不是雅挚的内力,自己熟悉雅挚所有功夫套路,原以为战胜他很轻松,没想到他还有新的招式。平日里没有见过他练功,他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新功法。 一个想法在谢韫悉脑海里闪过,而这个时候,雅挚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手中捏着一根扇骨正向他袭来,谢韫悉立刻反手接过一击,雅挚的身影立刻散去,只留下兵器撞击的一声。谢韫悉心中大惊,这是他的虚影。他立刻环顾周围,四周都是环绕着扇骨,忽然又有身影出现但都皆为虚影,谢韫悉立即看着脚边荷叶位置,他想凭借周边环境判断雅挚的落脚位置,然而雅挚早就想到了,他可没那么傻,他使用“追风捕影”每一步都落在自己的扇骨上。雅挚感到自己所剩内力无几,想要速战速决。 周边扇骨的速度越来越快,谢韫悉已经感到无法再接下去,这时候的他停下身子,收回了他的佩刀,面对向他袭来的扇骨,他像以往一般淡定神情双手别在身后。 在他收刀的瞬间周边立刻安静了起来,忽然谢韫悉感一阵风,一道寒光投射在他脸上。谢韫悉抬眼一看,雅挚出现在面前手指捏着扇骨正抵在他的咽喉处。 “我现在可以走了吗?”雅挚淡淡地对谢韫悉说了一句,他的眼神里却很平静。 谢韫悉一笑,回答他道:“悉听尊便。” 雅挚听见他这般回答,转身轻踏扇骨,在空中翻越扇骨立刻回到他的手里,随后便踏风而去,没有留下一句话。 谢韫悉回到船上,青铜立刻查看他有没有受伤。他没有进到船舱内,只是看到雅挚消失的方向,小声地说了一声:“他是谁?” 青铜有些不懂,回答了一句话:“他是雅挚啊。” “熟悉且陌生。”谢韫悉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这时候他左手上的一串黄虎眼佛珠,忽然间落在船甲上,摔的叮啷响。青铜本想去捡这佛珠,没想到的是,他刚蹲下之时。谢韫悉的发冠从他发间滑下,那原本束着发冠的簪子断成两节,簪上镶有一颗白玉石摔成了碎片。冠上穿着小大不一的玉珠顷刻散了一地,欢快的在船甲上蹦了蹦,滚到一旁。束发的发绳跟着断开,没有约束的头发也就瞬间散了下来。接着他腰封上绑着多件玉佩的彩绳随之断开,所有的环扣玉佩无征兆地碎裂,落地之时摔的粉碎,只有那一枚曾经借给雅挚办事的玉佩幸免遇难。 一百一十七、达成共识 镐京城内天子佑酒楼二楼仁字间内传来袅袅琴声,叶雨遥一直跟在叶儒英身后,叶儒英坐在雅挚的正对面,而徐溯和温子骁各坐在雅挚的一左一右。南宫雨鹭坐在一旁弹奏起天慕琴,她正好在雅挚身后。 叶儒英被她的琴声吸引,一直看着南宫雨鹭,这熟悉的曲调,不禁让让她想起了一个人。雅挚看着叶儒英的眼神在南宫雨鹭之上,这是他的计谋,很显然她的注意力依然分散。 这个天子佑酒楼是飞仙堂在镐京的产业,这是一家高级酒店,不仅提供餐食,还有客房。而这件仁字间的客房,是一间豪华套间。不仅拥有厅堂,有带有两个卧房和一个耳室,可供他们四个人在这里休息。这天子佑酒楼是学习了京城梁王旗下的天禧酒楼,连名字开头都带一个“天”字。 桌子上盛放了一堆美味佳肴,看的温子骁疯狂流口水。之前他在城外驿站就说要多吃些好吃,可是桌上没人动筷子,他只好看着:“喂,我说……能开吃了吗?我快饿死了。” 叶儒英看他受不住食物的诱惑,开口说道:“你们在这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就当我请你们……” “哇,魔教护法请我吃饭,我一定要多吃点。”温子骁早就迫不及待了。 “对啊,吃饱了好上路。”叶儒英冷漠对他说了一句,吓的温子骁立刻放下了筷子,看着雅挚。 雅挚轻笑,拿起筷子夹了一撮土豆丝,一个人饶有兴趣地吃了起来。 温子骁见他一个人先吃了起来,立刻说道:“你竟然先吃了,太不厚道了。”赶忙又拿起了筷子吃了起来。徐溯见他们吃的正常,也拿起了筷子。 叶儒英看到雅挚,他只是吃了些蔬菜,放在雅挚面前的是一盘羊肉,这是他最喜欢吃的食物,小时候叶儒英总是把羊肉放弟弟碗里,因为羊肉的味道她实在不能接受,反而弟弟却很喜欢吃。如今他都不动这些菜,看来是改变了,熟悉而又陌生的人。一旁的温子骁却吃的很开心,头都不抬。 “终究还是连累了纳兰家。”叶儒英看着雅挚轻声说道。 “护法,话虽这么说,但根本不是你的问题。”温子骁忽然插一句嘴。 “向你们正式介绍一下,第六天魔教右护法魔公子叶儒英,字雅竹。你们叫我雅竹吧。” “所以嘛,这雨遥姑娘还不承认她家小姐就是你……”温子骁看了一眼叶雨遥。 “我们一件一件事情说,第一件便是你杀了常风镖局的徐煜和徐渊?”雅挚放下了筷子,他已经吃好了。 “没有,我只是以‘罡气’封闭了他们的经络,只要有人为他们运气就可以化解。”叶儒英想了一会说道:“我并未对常风镖局的人真正下死手。” “但是镖师们死伤惨重你有何解释?”徐溯追问她。 “其实来争抢的人不止是我一个罢了,而且走到哪里都会有为了利益而做些手脚的人,包括我第六天魔教内部也有。这期间很多原因,而正巧是我风评极差,所以背了所有的黑锅。”叶儒英毫不在意,她话中暗示着镖局里“不太平”,举起酒杯倒了二杯酒,一杯给徐溯,一杯给自己。 “第二件事情,关于这把‘九面玲珑’。白天我说道,常风镖局恐怕是被利用,镖师们也算是无辜……” “只要收了悟界山庄的钱就是他的‘帮凶’。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大家都身处利益的漩涡之中。”叶儒英说话一针见血:“如果说,有人让镖局的人杀某个人,你们会收着钱财吗?” “那肯定不会。”徐溯喝了一口酒,坚决的说道。 “正因为你们都觉得悟界山庄庄主是好人,所以根本不会思考他的本意是否出于道义,他要是有什么私心,你们都不知道。”叶儒英看着雅挚说道:“这把武器,其实是一把伞。是我爹特制送给我娘的东西,和他庄主有什么关系。” “我怎么听闻他们好似是师兄弟。”温子骁插了一句嘴。 “哼,师兄弟又如何。叶家受劫,我娘死在我面前之时,手中就是拿着‘九面玲珑’,这把武器是被我带出叶家的。这个师弟在哪里?现在又装有情有义说什么是自己师兄的东西,想要回却不亲自来取。”叶儒英皱起眉头,有些生气说道。 “我还听闻你娘原本是要嫁给庄主樊天睿,结果被你爹给截胡了……所以他当时肯定很生气吧……现在后悔了说不定了……”温子骁在说些有的没的。 “温子骁,你这个人打听事情能不能不要打听一半。我爹娘从小青梅竹马,早就互相喜欢,只是因为我爹家世才受到了我娘家的拒绝。”叶儒英很生气的说道:“如果你是我爹你要怎么选择?” “莫生气,我就是这么一说。”温子骁有些心虚。 “如果你有一个从小互相喜欢的人,忽然有一天她要和你兄弟成婚,你会怎么做?” 忽然之间琴声骤停,南宫雨鹭听到她说的这句话,有些担忧的看着雅挚。温子骁一脸严肃的看了雅挚一眼,眼神瞟向其他地方。 雅挚直视叶儒英的眼睛,眼神中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叶儒英见到他这种如此熟悉的眼神,心中不由的伤感了起来,渐渐的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房间里安静的出奇,气氛极为尴尬。徐溯见这两个人长久的对视,心中不由得担心起雅挚。 “抱歉,我说远了……” “我放弃了……” 雅挚和叶儒英同时开口。叶儒英听到他的话,心头一怔。 “你看到了,婚镯都送我了,而我却没有回应她。所以她选择了我最好的兄弟,中秋就成婚了。”雅挚神情淡漠,仿佛心已经麻木,他一直看着叶儒英,她的神情中有一丝疑惑,接着雅挚又说道:“两个原因,一是我自己的身体原因,我经络未通,只有这么一点功法。二是我这兄弟是太优秀了,他是梁王谢韫悉。我比不过他,而且带着一身‘家族债’,不想连累纳兰家。” 温子骁内心颇为大惊,他一脸严肃地看着雅挚。这小子竟然神情淡漠,之前可不是这个样子。 “旭懿哥哥来找你了。而你还出现在这里,应该是拒绝了他吧。”雅挚垂眸笑着说道:“其实我们都一样。其实姐姐一直都很喜欢他,那一次一回家便向我炫耀眉间的朱砂印,后来生辰那日,他送了你一盒绿豆糕,结果被我偷吃掉了,你还被我气哭了。你到现在都保持着这几个喜好,这就足以证明了。” 这时候徐溯向温子骁使了一个眼色,温子骁立刻捂上了雅挚的嘴,立刻说道:“啊……那个……雅竹姐姐……我们还是继续第二件事情,方才你说这把伞是你带出来的,那为什么还要挂出来拍卖?” 叶儒英眨了眨眼睛,立刻恢复了情绪随后说道:“虽是我带出,但是后来流入了第六天魔教教主手中。这一场闹剧其实是魔教少主单惊狄的主导的。他想利用‘九面玲珑’引出当年迫害叶家的人,结果是悟界山庄的人收的去了,不得不说他的消息很灵通。” 雅挚掰开温子骁的手,不禁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再想什么,随后他笑道:“他们都在互相等鱼上钩,只是没想到,布局者已经是在局中。” 叶儒英看着雅挚有些头脑,便对他说:“‘九面玲珑’可以给你们,这个匣子只有叶家的人才能开的了,放在魔教这边和放在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三个人一脸惊讶,没想到这么叶儒英竟会自动给他。 “可是,你要是没有了这个匣子怎么跟教主交代?”雅挚有些疑惑。 “你们放心,那边我只有说辞。看你与徐溯是朋友,你们是不拿到东西不会罢休,我也不在为难常风镖局,但是这回去的路上,你们会很困难。” “怎么说?” “我将这东西带离了西北,我只保证在忠王的地盘上不会再有杀戮,其他地区我管不了。你们一路南下去渝州的消息一定会在中原散开,到时候抢夺的人会更多。所以你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在消息散出去之前。”叶儒英看着一旁盛放武器的匣子,继续说道:“我无法保证,这其中还会不会有第六天的人出现。你们有没有这个能力安全送到悟界山庄?” “我们能够说服你交出东西,就已经是很有能力了,不是我自夸。”温子骁笑着说道。 叶儒英看着他笑了一声:“你与我一朋友很像,你们要是遇到了恐怕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话。” “谁啊?说来听听。”温子骁好奇地凑到她面前。 “第六天魔教飞仙堂堂主宋郁杰。” “竟然是他!我记下了……” “雅挚你觉得可行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叶儒英其实也想看看悟界山庄得到了东西之后会有什么动作。凭借她对樊天睿的了解,他绝不会只是用来收藏这么简单。这“九面玲珑”之中藏着叶家的秘密,她没有告诉雅挚。如果樊天睿想要解开秘密必会有求于雅挚,叶家受劫那日,她清楚地看到了樊天睿在现场,只不过他穿着一身黑衣,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对了,南宫姑娘跟我走吧,我家小丫头把我的事情搞砸了,我要亲自去一趟京城紫云坊。他们都是男子,路途遥远且危险,你跟着不太方便。”叶儒英轻声说道,她看一眼雅挚身后的南宫雨鹭。 还未等南宫雨鹭回话,雅挚便抢在她之前回答道:“好,鹭鹭麻烦你了,请你安全的送回京城。” “表哥,你竟然这样对待我……你就是想抛下我。”南宫雨鹭极不情愿说道。温子骁回头看了一眼她,眼神中有一丝不舍,但是前路危险他也不得不这般抉择。 一百一十八、断而不断的线索 青铜看着远处灵隐卫的校场内,兵器声交织在一起的声音叮当作响。今日的校场竟然如此热闹,让他这个灵隐之首矗立在原地,观看着校场内的一举一动。 在校场内,有一位人与墨色灵隐卫格格不入,她一身白色圆领长袍到脚,发束马尾,眉间有一颗水珠朱砂印,上面绣着银色花草花纹。腰间系有一根镶有金饰的黑色腰带,除此之外,还有一块刻着“纳兰”的汉白玉玉佩。而腰后有一把竹笛。她手持一把八寸文玩扇,正和数位灵隐卫们打的不亦乐乎。 纳兰芷水所使用的功法乃她是爷爷纳兰无尘的所创功法“摇风移影”,纳兰无尘年轻之时对扇子有执着的热爱,他与南宫晓为挚交,且一同提出“以音治愈”的思想,不幸的是他早逝,只有南宫晓创立了清汇医馆,独自践行。纳兰荣阙为纪念父亲,便把这套功法交给自己的儿女。而纳兰家只有纳兰荣阙一脉才会使用扇子。 这时候谢韫悉不知道什么走到了青铜的身后,他见青铜看的如此入神竟未发现自己,才开口戏谑道:“青铜是看上小王妃了?看的这么入神。” 青铜听到谢韫悉的声音,立刻转身向他行礼:“我…不敢……” “上次那位前辈找到了嘛?”谢韫悉见他慌张,那前一步,他的目光移到了纳兰芷水身上。她脸上的汗打湿了头发,两侧的头发贴在她的脸颊旁。 “没有,我去医馆找胡氏小兄弟打听,他们说前辈大叔跟他们告别了,不知去向。”青铜抬头看着谢韫悉说道。 谢韫悉想了想,自练习了上次他教自己的刀法,谢韫悉的内心感到一丝奇怪,这刀法竟连一颗草都斩不断,但是却使自己原本的刀法越来越精进,心也能完全沉浸在其中。前辈也没有告诉这功法的名字,只是单纯的说是风旋青花刀的秘密。 到底是什么秘密? “王爷,还有一件事情。何梓钰来消息说自上次冷翠送走女儿,琼羽阁便再无动静。我们是否要安排探子到悟界山庄?” “雅挚那边消息呢?” “听说他们在镐京遇上了叶儒英,后面怎么样了,还需要等听雨回来。” 谢韫悉心中颇有感叹,这线索到这里再断开。他双手还胸,一直凝视着校场,没有说一句话。 “王爷……”青铜唤了一句他。 “你去安排吧,莫要被悟界山庄的人发现了。”谢韫悉转身看着他,他心中仍有盘算:“这个庄主说他要回自己兄弟的东西却不自己亲自拿,怕是早就知道这个‘钓鱼’计划。如果‘九面玲珑’到了雅挚手上,那么一定会成诱饵。最为安全的办法是从让忠王派自己的精锐部队数人,让他们伪装其中,走南向官道,对外声称是忠王送到老家渝州的家物。而且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渝州,在消息散步之前就要交到悟界山庄手中。” “王爷已经猜到了叶儒英会交出‘九面玲珑’?”青铜有些好奇。 “子骁一定会以忠王对月芽鸣沙的恩惠牵制他,在外人看来这镖局的确是无辜的,而雅挚与徐溯要好,这叶儒英又是他姐姐,肯定不会为难镖局……”谢韫悉说着,他将手习惯性放在唇边,继续说道:“按我的了解,雅挚一定会抛出两年前的家难,报纳兰旭懿的名字。再加上牵扯到了南宫家的亲人亡故。鹭鹭也在他身边,也一定会添油加醋。只要叶儒英心中还有点良知,就会进他们的‘圈套’。他们从一开始就会避开武力对决,以感情之事将她套牢。身上的受了伤过些时日就能好,可是心上的伤可就难说了。就算武功上天入地,无人能及,也终究是个姑娘,再坚强也会有软弱的时候。” 青铜笑着说道:“原来王爷您早就知道了。” “我现在不能明确的是,不知道叶儒英会不会保护他们安全到渝州,按照她的身份可能不会这么做。若是如此我方才所说的方式才是最妥当的。其实,悟界山庄要是与第六天魔教正面对决的话,这悟界山庄未必是对手……”谢韫悉说道一半,他立刻轻功一起消失在了青铜面前。 纳兰芷水手速稍慢,被一少年踢上,疼的她的手中扇子脱手而出,身子瞬间了平衡。这名少年叫做奕风,是青铜手下比较有实力的灵隐卫。他见纳兰芷水要摔倒立刻转身伸手想揽住她,忽然之间一个人影闪到身前,向奕风出拳。奕风立刻反应,他连忙改变手势接下此人一招,接着他向后一步,跪下身去。在场的所有的灵隐卫都跪下身去,青铜也赶了过来。 出手之人便是谢韫悉,他一手抱住纳兰芷水,让她安稳地靠在自己怀里,在她的耳边温和地说道:“你怎么不带护具?你看现在伤到了吧。” 纳兰芷水见到忽然出现的谢韫悉,而且周边很多人看着,害羞了起来:“你快放开我,这里好多人。” 谢韫悉笑了一声,背对着奕风说道:“这几日不见你的功力渐长。” 纳兰芷水以为他在对自己说话,刚想说却听见对面传来男子的声音:“王爷您过奖了,我还是老样子……” “那好从今日起换你来跟我对练。青铜,你重新安排一下他们。”谢韫悉轻轻说道,一把将纳兰芷水横抱在怀里,走出了校场。 奕风起身擦了擦了头上的汗,他身边的少年赶忙“啧啧啧”一声,然后一把搭在他的肩膀上说道:“风哥,你完了。王爷可严厉了,跟他对战的人几乎都要在床上躺上一个月。我们都不敢对小王妃动真格,她身体刚恢复,体力还跟不上。就算她完全恢复,我们也不敢动啊,你竟然不让着她。现在王爷处罚了吧……” 这说话的少年名为千思,他与听雨同期入王府,他们两个功夫皆为奕风所教。 “其实只要与小王妃交手,动不动真格都会被骂。所以我还不如动真格,而且王爷心中有数,你怕什么。”奕风毫不在意自己的行为:“能和王爷实战,求之不得。” 千思看着他,无奈的摊了摊手:“算了算了,我还是给你准备好药材,你要是躺下了我还能照顾一下你。” 谢韫悉抱着纳兰芷水来到了书房,其实奕风早就算到纳兰芷水反应不及,立刻收回了所有内劲。 “只是红了而已,没有受伤……韫悉你太夸张了……”纳兰芷水看着谢韫悉揉自己的手,温和的说道。 “我可不想你受一点伤。”谢韫悉嘴上说说,其实刚才要不是他及时赶到,他心爱之人就要落入其他男子的怀抱,他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即使是被称为自己“影子”的灵隐卫也不行。 “你一直在关注我吗?” “恩。你第一天去校场,我便偷偷关注着。”谢韫悉轻声回答她,他抬起头看着纳兰芷水。 他发现纳兰芷水自从七夕过后,她与自己说话的次数也变多了,再也不会一个人在屋内不踏出门半步。时常会来“书海”,好似连平日里少言,不食人家烟火的书官千古,也会与她畅谈。其次是想练功,谢韫悉便让她去了校场,让灵隐卫陪她。在这之后,她精气神好很多,脸色也红润起来,看来她的恢复很好。 谢韫悉心中颇有感慨,一个青铜,一个她,这两个人在雅挚走后才敞开心接纳自己。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有所得失。 何叔手拿一份信件进了书房,他向谢韫悉行礼后便说道:“王爷,这是紫云坊张掌柜让我交给你。她说五日后‘月芽鸣沙’的人会来京城与她商议合作的事情,这是一件重要的事情。您可是这紫云坊大东家,所以想请您一同去商议,详细的她写在信中请您过目。” 谢韫悉一听“月芽鸣沙”的人会过来,立刻打开了信件。谢韫悉看着份信,忽然笑了起来,正愁消息断了,结果运气就有这么好。 “王爷,您忙的话我派小余去办这事情。”何叔询问。 “无妨,我立刻回信,你让小余送过去即可。” 这时候青铜领着一个人进了屋,他们经过何叔身边,这人正是蒲程。 青铜并没有立刻跟谢韫悉说道蒲程的事情,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地契,看了一眼才说道:“王爷,上次皇帝赏赐雅挚西街宅院地契已经办妥。” 谢韫悉头也不抬,他手中执笔,正在写给紫云坊的回信:“你放到老位置就好了。” 青铜立即照做,蒲程看着他走那桌边后第二个书架,书架下面有一个小抽屉。青铜拉开了这个小抽屉,里面竟然放满了一叠地契,看得蒲程一脸惊讶。 谢韫悉写完了手下信,抬眼瞟了一眼蒲程,封好了递给了何叔。 “你来了?”谢韫悉轻轻说了一句,好似在与认识几十年的朋友说话。 “王爷,您让我上次考虑的事情,我有所想法。”蒲程向他作揖。一旁的青铜走到了纳兰芷水身边,接过了她手里的沉重的茶水。 “说下去。” “我想在梁王府做事,可否有合适的职位……”蒲程抬头看着他。 “灵隐卫。”谢韫悉一句打断了他说的话。 蒲程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道:“王爷,还有其他的……” “没有。”谢韫悉干净利落的话,顿时让屋内气氛变得无比尴尬。 青铜见状,赶紧补话到:“灵隐也叫隐灵,随说是王爷的影子,虽隐藏姓名面貌,但食住工钱待遇是非常好。隐灵的职责是保护王爷生命第一性,也有包括了参政议政的权利。王爷从上个月中开始就开始在隐灵中挑选人才,提拔为御灵,也就是专门帮助处理政务的人。若是蒲程有所介意,方才从这里出去的何叔是掌管王府内生活事务以及对外商业贸易,你也可以考虑。” 谢韫悉坐在桌前表情平静的看着蒲程,没有说一句话。 蒲程听后又陷入一阵沉默,随后他开口说道:“那王爷觉得我……” “本王方才已经说了。”谢韫悉丝毫不给他台阶下,这个小子来王府做事,竟然还在跟自己提意见。 蒲程看自己逃不过谢韫悉,在心中挣扎了一番,但是想想自己要做的事情也只好答应:“那就如王爷所说。” “好,青铜你去安排一下,先让他待三日熟悉熟悉一下灵隐的生活。”谢韫悉看着蒲程妥协,嘴角微微一笑,不知道他又再计划着什么。 一百一十九、渝州城之外的争斗 雅挚一行人骑着马以飞速前行,他们在镐京待了一夜,叶儒英将这件事情告知了忠王,一大早忠王竟派遣了自己的精锐部队数十人,他们换上便装,以一种护送忠王宝物之由一同上路。这一路上不缺少劫镖之人,但是还是比不过忠王特配的精兵,为了让雅挚他们迅速到达渝州,一直是由精兵出手应对,而这一路不断走散。这时候刚过成都,这二天他们一路都没有合眼,马匹都换了三次,只为了尽快的赶回渝州。 当然也有一个难缠的家伙,一直跟着他们死咬着不放,他一个人几乎耗光了所有精兵护卫,却又是很奇怪的是,对于其他的势力,他也同样出手,好似不愿意让其他人得到一般。给雅挚一种“保护”的感觉,雅挚心中也早有猜疑,不知道这人是敌是友。 而正在离渝州城外不到半日路程的距离之时,这个人终于现身了。雅挚将背着“九面玲珑”交给了温子骁,他刚想出手。徐溯唰的一声,跃马而起,抗下了敌人对雅挚的一击。 徐溯轻功一起,落在地上,他的马却并未等待他,一路向前而奔去失去了影子。雅挚本想也留下来,但徐溯一声大喊让他们先走。温子骁一脚揣在雅挚的马屁股上,马受到刺激,立刻发疯似的向前面乱跑,雅挚赶紧扯住缰绳,回头瞪了一眼温子骁,温子骁假装没有看见。 这一路最后只剩下这两个人,在即将看到渝州城外的那个熟悉的驿站之时。一个黑影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他一手托着重伤的徐溯,出现在了他们几尺之外。 雅挚看到徐溯受伤,立刻拉进缰绳,停了下来。温子骁见徐溯他手上,怕是以此威胁,瞬间也停了下来。 面前这个人,他虽然穿着中原人的服饰,高大的体格一头暗红色的发色,引起了温子骁的注意。他转过身子,一甩手将徐溯扔进了驿站,瞬间将桌椅板凳摔的粉碎。徐溯疼的趴在地上,血迹从他的额上留下,一旁的伙计看这种情况赶忙扶起徐溯,查看他的情况。 这个人正是魔教少主单惊狄,他拍了拍手,抬眼看了一眼温子骁。温子骁的异色瞳撞见他的栗中带蓝的眸子,瞬间神色凝重了起来,不由得拔出了腰间的弯刀。 单惊狄看到他手中的弯刀,竟露出一丝笑容,用波斯语与温子骁说了一句话:“你还以为你是那个大食人的私生子,原来你是忠王的儿子。”温子骁听后表情瞬间凝固。雅挚看到这个人的样貌,在看着温子骁的神情,便知道这个人不简单。 雅挚见温子骁手的打抖,赶忙低声对他说:“此人不善,你可不要听他胡说,分神了。” “阿诚弟弟,你这就冤枉我了,我可说的都是实话。”单惊狄悠闲的笑着说道。 雅挚听到他这般叫自己,心中不由的生出一股厌恶感。他单手控制功夫扇,“六弦”立刻化为十八柄刀劲向单惊狄而去,雅挚身形一闪,出现在他的跟前,说了一句:“谁是你弟弟?” 单惊狄看到雅挚的面容,竟心所有动容,不过他立刻出拳接过雅挚一掌,雅挚因一手受伤缘故,只能单手出招,他不由得加快了刀劲速度。单惊狄见眼前不断有刀片而来,他也不害怕,瞬间打出一套拳法,看似很轻松的接下。温子骁见状,立刻上前将雅挚拉到身后,转起了弯刀便向单惊狄。 单惊狄见他弯刀而至,立刻转身拔出了腰间的白色骨刀,名为“白杵”。这是一把用骨头做成的一体式刀具,刀柄与刀刃连成一体,上面什么花纹都没有,只有刀刃上斑斑褐色痕迹,深浅不一。这都是人的血迹,这把刀单惊从来都不搽去,任由刀吸收,所以戾气极为重,这刀一出让雅挚感到好不舒服。 单惊狄反手执刀,他的体格要比温子骁强,正面迎接上他双刀压的温子骁一腿跪在地上,温子骁侧身一转,背手一刀朝单惊狄颈部而去,单惊狄才不会给他机会,聚齐内劲于掌间,他看准了温子骁功夫里的漏洞,随即出手。温子骁见后躲都不躲,忽然之间,六弦扇骨飞身至他的面前立刻聚成了扇子的模样。单惊狄的一掌打在这扇骨之上,他的内劲将这把扇子震得四散而开,飞舞的扇骨遮挡了单惊狄的大部分视线,就在这时,温子骁破锋而来,一部分扇骨从他的身边划开未伤到一丝一毫。单惊狄躲闪不及,温子骁的刀刃从他胸前划过,划破了单惊狄的衣衫。 单惊狄连忙撤步,低头看了自己衣衫竟然轻微渗血,他皱了皱眉头,用波斯语说道:“看来我是小看你们了,本来还想随意玩玩。” 温子骁根本不回复,只是向他大喊道:“身在中原,你就要说官话。” 单惊狄看着这个异瞳色少年,感到一丝有趣。温子骁善攻,而他身后的雅挚善守,他们组合一起在数个回合就伤到了自己,这和独来独往的单惊狄很不同。单惊狄的功力在他们之上,自然没有在意他们,只是没有想到他们以合作取胜。 单惊狄瞟了一眼雅挚,但是相比温子骁而言,他身后的这个少年更加吸引人。单惊狄竟有一丝想带走他,他细细思索了一会,有了新的计划,才开口用汉语说道:“听说你之前在那大食人手底下做事,截了不少姑娘吧。你知道他的这门功夫是从哪里来的吗?” 温子骁见他开始提及自己的旧事,心中极力平复这一种奇妙的情绪。 单惊狄见他没有说话,笑着说着:“当然是来自我第六天魔教。而你,是他的帮凶。” 雅挚颇为大惊,他是魔教的人,一路到这里才出手,到底是什么意思。雅挚心中不由得担心起来,温子骁自那件事情之后自废武功,虽有两月习武时间,去过梁王府校场训练,但与面前这人比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雅挚看了一眼周围,他想要速战速决,自己能使用的只有“寒水洛神”,但是这附近都没有水。他摸了摸自己的左手,打着竹片支架也没办吹笛子。单惊狄对温子骁使用心理战术,以他对温子骁的了解。温子骁虽是放下了这件事情,但是任然在心中留个砍。 “说完了吗?”温子骁斜眼看着他。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不仅要你身后的匣子,我还要他。”单惊狄眯着眼说道。他未等温子骁反应,身形疾走如蛇,连续对温子骁使出了数招拳法。他的速度比刚才快了许多,根本不给温子骁喘息,雅挚见状,立刻驱动起六弦保护他。单惊狄每一招都击打在雅挚的六弦扇骨之上,虽然将扇骨打散,但是立刻会集合,这需要消耗雅挚大量的内力。 在这般消耗下去,雅挚心中感到不妙,单惊狄动真格,温子骁跟不上他的速度,一直会处于劣势,一旦自己内力耗尽,就没有一个能走的。随及向温子骁传音道:“你先走,我拖住他。” 温子骁见他也会传音,感到一丝惊奇,但是这个传音,只有温子骁能听见。而正是一刻的分神,温子骁腹中一拳,将他击飞数十米。他的腰身撞在匣子上翻滚了数圈,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接着他干呕几声,躺在地上。 单惊狄向他走过去,想抢过“九面玲珑”,雅挚一技“追风捕影”抢在了他的面前,先一步拿到手。 “这个下可没有其他人了,你和匣子都是我的。”单惊狄说道,忽然他气势强盛了起来,将骨刀白杵换了一只手,刀气森森让雅挚不由自主冒出鸡皮疙瘩。他单手执扇,扇骨太过于小巧,对上他的白杵刀相当吃力。单惊狄步步紧逼,却又有所不同,上次在这里是与镖局三公子徐凛对战,徐凛下手及其重,仿佛要他性命一般。单惊狄出手虽强盛,好似却又留有余地,这让雅挚感到一丝奇怪。 一百二十、时隔五年的相见 雅挚轻功一起,将他引到一旁茂密的竹林内,单惊狄见他躲进了竹林,也毫不在意,他刀劲一挥,顷刻之间竹林被移为平地。雅挚正站在远处,他看着单惊狄,尽管面前竹叶飞腾,竹子喜阴,有阴必有水,依靠着竹叶上露珠或是土壤中的水汽,他在手心凝聚起水珠,这是他最后的杀招。 这时候常风镖局的人马赶到了驿站外,徐常风亲自前来,他抱起了昏迷的徐溯,赶忙查看他的伤情,眉头紧蹙。温子骁挣扎爬起身,瞬间吐了一地血,镖师们赶忙将他抬进了残破的驿站。 “他们在竹林里……你们…为什么不出手……”温子骁现在体内五脏翻腾,话都没有力气说。他身边围满了镖师,正为他疗伤。 “我答应雅挚所说的,这件事镖局不会再出手。”徐常风平静地说道。 “什么?这……那你们为何还……带人来?”温子骁心生怒火。 “救人而已。” 温子骁恍然大悟,他们其实心中对雅挚仍是不信任。徐溯是他的儿子,他救人无可厚非。而自己是忠王失散的儿子,好不容易才回到家来,要是因为这件事情自己丧命了,他们可得罪不起忠王。唯有雅挚,没有一点背景。想起自己在琼羽阁内当个杂役,也是受到冷眼。温子骁最讨厌这种人。徐常风钻了雅挚言语中的空子。 “他可是……当今小梁王的结拜兄弟,现在他家与梁王结亲……他要是有所闪失,恐怕……你们镖局就要……关门……”温子骁尽力的说着,他看着眼前的人都不帮忙,心中急切万分。 徐常风听着他的话沉默起来。 竹林里单惊狄看着雅挚眼中的倔强的眼神,与叶儒英一模一样。他只觉得心中越发喜欢面前这个小兄弟,甚至有了就此放过他的想法。 在单惊狄内心盘算的时候雅挚踏风而来,这次他什么过渡招都没有用,掷出手中的水滴,只见这滴水珠打在叶片上,瞬间绽开无数的水珠向单惊狄而去,在空中皆为坚硬的冰针。单惊狄不以为然,他只是单纯的以为水是伤害不了自己,见他使用这种从未见过的功法,竟待在原地等待着。单惊狄只觉得寒气而来,遂之催动内力,这时候有不少冰针打在他的身上,全部掉在地上化为水,而有一些打湿了他的衣衫。单惊狄见他这一招好似儿戏一般,笑着说道:“这是什么?抓痒痒吗?” 雅挚露出了一丝笑容,轻轻说道:“落水无情。”他话语刚说完,单惊狄心中绞痛,只觉得浑身经络大乱,他刚想调节自身,刚才被化成水的冰针打湿的地方忽然结起冰来。将单惊狄完完全全地包裹了起来。 雅挚对他使用“冰心一片”撑不过一时半刻,他赶紧拿着东西出了竹林,在见到外面常风镖局的人才放下心来。温子骁见他没有事,立刻招他向驿站过去。 雅挚看到温子骁没事,心中彻底放心了。哪知道这时候温子骁吵他大喊大叫,一股腾腾杀气从背后而来,雅挚意识到了单惊狄,他一个转身想躲,白杵舔上了他的腰腹,瞬间染上了他的血。 雅挚瞬间倒地,他的右腰的血慢慢晕开,沾染到了装着“九面玲珑”的匣子。单惊狄慢慢悠悠地走到了雅挚面前,他的大部分经络都被雅挚打的无法施展功法,但是他还有刀法:“真没有想到,你看似这么文弱,真实实力竟如此之强,我还真是大意了。” 雅挚靠在这箱子上,右手捂着伤口,这么长的伤口疼的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由得摸到袖子里的医用银针,待到单惊狄靠近之时再找机会弄晕他。谁知道这单惊狄还没有靠近,雅挚沾染了血迹的手碰到了身后匣子,只听后匣子“咔擦”一声响。 温子骁见这情况,想立刻上去帮忙。没想到这时候徐常风立刻大叫一声:“不好!”掌风一起,将这驿站外的搭建的羊皮棚子拽下,反手打断了门口的柱梁,这个驿站休息吃饭这一部分瞬间坍塌,挡在了温子骁的面前,温子骁立刻趴在地上。 温子骁看着这一幕,他恼火的转身对徐常风说道:“徐前辈,我还叫你一声长辈,是对你的尊敬。你要是不想救,就不要阻止我!” 徐常风皱着眉头轻声对他说道:“你看你身后。” 温子骁抬眼看着一旁残梁断柱,上面插满了密密麻麻们金色的细小的针。有的已经完全插进木头之中,留下个个深洞,而有一些针却插入一半。它们透过了羊皮棚子顶,射了进来,而这块棚顶,已经打的破西破烂,在风吹之下,掉了一块碎料飘在温子骁的脚边。 “这是‘九面玲珑’的匣子发出来的。”徐常风像他解释道:“快离开,这个驿站不久就会完全坍塌。”温子骁极为诧异,这是什么?刚才好似见到匣子有些变化之后便没有了动静,他极为担心雅挚,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而外面,单惊狄看着自己左手上插满了金色的针,说道:“哎呀,一不小心变成刺猬。” 不仅如此,他的左肩上、胳膊、胸前皆有金针无数。方才他以白杵抵挡大半,谁知还是金针更快。单惊狄一挥手,身上的金针立刻四散而出,只是在他身上留下密密麻麻的血点而已。 正是因为雅挚方才误触了这个匣子的机关,而这千百万根金针从匣子表面下的夹层所发。雅挚离这匣子最近,在针发之时,所有的针皆绕过了他,所以他毫发无伤。而这个匣子竟然有机关,这让雅挚很异常的诧异。 单惊狄移动了目光看着他身前的有着惊讶神情雅挚,他蹲下身来说着:“你知道你姐姐为什么在第六天叫‘千针渡魔’吗?” 雅挚平视他,未回答他。 “她的名号取自她最强的杀招之名,这个针加上了她的‘玄天罡气’能够将敌手毫无防备的打的面目全非。不过,没有罡气的针是难不到我的。”单惊狄拔起地上一支金针:“看来她改动了这个匣子机关,触发条件就是与之相同的血脉。” “你是谁……”雅挚张嘴问他。 “我嘛,当然是你姐夫啊。”单惊狄笑嘻嘻的说道。 雅挚听到这句,也以笑回敬他:“我听我姐说,这年头有人冒充叶家人,有人仿照风旋青花刀……竟然也有人冒充‘姐夫’,真是好笑。” 单惊狄见他受这么重的伤依旧还是倔强的样子,心中越发的想将他这股倔强折断。他一只手抓住雅挚的脸,说道:“那边的小弟,你要是再过来。我就将他的脖子折断。” 躲在树后的温子骁被他发现了,嘴中不由得发出“切。” “阿英一个人在月芽鸣沙很孤独,你跟我一起去第六天,本少主保你们一世……”单惊狄说道一半,忽然之间竹林里传出了一阵悠扬的笛声,笛声急转及上,以一种尖利急促的生意传了过来。这笛声让单惊狄脑子炸疼,他赶忙催动内力抵御。 雅挚听到这个笛声,眼睛框内竟有泪水在打转,对着单惊狄说道:“抱歉,我不会和你走的。这才是我真正的姐夫。” 忽然之间两个人落在了雅挚身前,其中一个一身白衣,他双手持长笛,一头黑色卷发编成两股梳在脑后,他樱木剑眉,眉心有着一颗圆形朱砂印。他的腰挂一个小球形香囊,挂着铃铛流苏绳,与边上汉白玉的玉佩撞在一起发出悦耳的声音。 温子骁看到他与纳兰荣阙相似,看来他就是纳兰家的大哥传说中的纳兰旭懿。有了他在身前,温子骁立刻跑了过去,将雅挚放平。 单惊狄看着面前这个白衣人,方才他受了“落水无情”,打乱的经络气脉还没有完全的恢复,他越是想防御越是感到头痛。纳兰旭懿见雅挚重伤,不得已停下了笛音,立刻查看起他的伤势。 纳兰旭懿身边之人,也是一身中原人打扮,但他长相五官皆一副异域长相,他有着与单惊狄有三分相似长像,与之相比更加俊美。他的浅栗色的瞳色看着单惊狄用吐火罗语说道:“你走不走?” 单惊狄一脸不屑地回答他:“你这孬种,被父亲扫地出门的人也敢来干预我?” 宋郁杰见他讥讽自己也毫不示弱:“哼,谁扫谁出门?什么样的老子生什么样的儿子,大魔生小魔,说的就是你。你现在连男人都不放过了?” 单惊狄听后笑出声:“呵,你说我不放过男人,你不也是跟在男人身边。你骂我就等于骂你自己。” 宋郁杰被他这句话气的眼中都是火气,恨不得将他立刻就地正法。单惊狄与宋郁杰可是死对头,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想想是时候要走了,遂举起手中白杵刀对着纳兰旭懿作揖说道:“第六天魔教少主单惊狄领教了,不知道你是纳兰家的哪一位?” “叶儒英的丈夫,纳兰旭懿。”纳兰旭懿说着这句话,带着高冷的模样。他没有看着单惊狄,补充了一句:“你要是再敢对我弟弟出手,我保证把你变成腐土一具。” 宋郁杰被纳兰旭懿这句惊呆了,这个家伙竟然也会这么介绍自己,他看着纳兰旭懿,真的是他看上去中规中矩的人,而到做事的时候却是另一个模样。 单惊狄愣在原地,这气氛几乎降到零点了,许久他才“啧啧”两声:“好,本少主记下来了。”说完立刻轻功一起,消失的无影踪。 纳兰旭懿抱起重伤的雅挚,温子骁立刻拿起了“九面玲珑”,邀请他们去渝州城内自己的家中。纳兰旭懿心中有些着急,他看着雅挚失血而苍白的脸色,向温子骁说道:“你也受伤了,让阿杰背你。” 温子骁应声答应,他将“九面玲珑”交到徐常风面前,不耐烦的对他作揖:“徐前辈,我们现在正式将这东西交到您手中,这一趟任务我们已经如约完成。希望您不要找我们麻烦,我们就此别过,后悔有期。”说完便带着纳兰旭懿他们走了。 单惊狄一个人坐在湖边,看着这涟漪湖面,他只是调息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救完全恢复了。他此行的目的可不是真的来抢“九面玲珑”,他只不过演一场戏而已。单惊狄发现叶儒英连夜赶去镐京,在得知了她亲自交出了武器,那就要演的像一些,而第六天旗下其他的堂主肯定会惦记着,忠王的精兵是抗不住的,他这一路可都是当“坏人”。 “少主,不知道您这么做,不知道右护法会不会领情。”昙佛连刹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你怎么来中原了?”单惊狄对于他的出现十分不悦。 “不是少主您让我调查纳兰旭懿的吗?他这下回中原我当然要跟着啊。”昙佛连刹一脸委屈的说道。 “你别在我面前装,谁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来中原到底是做什么我最清楚,你给我注意一点。”单惊狄瞪了一眼他。至于方才受的奇耻大辱,他将纳兰旭懿这个名字记着心里。 “纳兰旭懿,我们来日方长。” 一百二十一、翡翠玉竹的秘密 渝州城内的忠王府中,温子骁的房间几乎是站满了下人,他们都在对雅挚腰腹上长达数尺的刀伤以及如何治疗产生了歧义。最后温子骁还是留下了两个退伍老精兵,他们虽不再上前线战场,但是对于处理伤情还有颇有经验,温子骁将其他闲杂人的全部清了出去,他无力的关上门,忽然眼前一黑跌坐了地上,他靠着门闭上了眼睛。 屋内包括他自己只有六人,纳兰旭懿抱着雅挚,剩下的退伍老将士正帮他处理伤口。一旁的宋郁杰,看到温子骁状态极为不好,立刻将他抱起放在一旁的躺椅上。 “你中了单惊狄的‘獠牙’,虽然看似未受伤,但是他的内劲先会撕碎的肝胃,在是心肺,直到你的全部脏器。我现在帮你驱散。”宋郁杰扶着温子骁说道。 “你……你是?” “第……”宋郁杰说道一半,又停下改口说道:“飞……啧……我是宋郁杰,你叫我阿杰就行了。” “第六天魔教…飞仙堂堂主宋郁杰……”温子骁慢慢地说出了他的全部底细。 “我说……小兄弟,是谁告诉你我的底细的,完了完了,等下你们又要逮我……”宋郁杰一脸无奈的神情。 温子骁笑道:“叶姐姐说的,她还说……我们很像呢。还有我逮你干嘛,方才莫没有你,恐怕我要升天了……”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先给你治疗。”宋郁杰赶忙说着。 纳兰旭懿一直抱着雅挚,雅挚痛的浑身冒汗,他的右手不自觉的死死抓着纳兰旭懿的手臂上。纳兰旭懿看了一眼边上的火炉,接着他捂上了雅挚的眼睛在他耳边说道:“阿挚,一会就好了,你再忍一下。” 接着一声惨叫传遍了忠王府,惊动了吴奶奶。随后房门被打开,纳兰旭懿对着两位老将士说道:“多谢前辈们帮忙,剩下的还是让我来吧。” 他们对视一眼,互相觉得妥当才出了屋子。一旁的宋郁杰与温子骁正在调息,丝毫没有感觉外界发生了什么。 纳兰旭懿看着雅挚疼的昏了过去心疼极了。听那老将士说,将铁器烧红,在于伤口之上可快速止血,直接结痂伤会好的快一些,如此简单而粗暴的方式放在身经百战勇猛的战士身上不足为奇,而面前这个瘦弱少年怎么承受过这种痛苦。纳兰旭懿拿过帕子,将他身上的汗搽去。 宋郁杰在经过三个周天的调息才让温子骁恢复到最初的状态,他点了温子骁的睡穴,将一颗药丸给他服下,才把他放平。宋郁杰转身便去帮纳兰旭懿。 “沐夏,温子骁的体内竟有纳兰家的功法……”宋郁杰看了一眼他。 “他是我爹最近收的徒弟,懂纳兰家的心法很正常。这心法可以在危机时刻保护心肺五脏不受损,所以他才可以坚持这么久。”纳兰旭懿抱起雅挚,正想为他换衣服。宋玉杰连忙接过,看到了雅挚身后的印记。 “他背上这是‘法子印’,可是很神奇的是,为何只有半块。”宋郁杰仔细看了起来,雅挚身后的这个法子印,是由不同的梵文组成的圆形图案,远观像一朵莲。位于雅挚的后颈下面。“我记得嫂子身后的是一个完整的,而且从这图案一直延续到尾椎部位有一条梵文。” 宋郁杰这话一出,屋内陷入了一片安静。他还在思索这个图案之时,他感觉到了纳兰旭懿的目光,宋郁杰看了他一眼瞬间察觉到了他刚才说话的不妥:“不是,我可没有看过,我是听我外婆说的,你不要误会我……” “那是因为阿挚的穴道未通,如果完全连通,他背后的法子印便会恢复。”纳兰旭懿没有在意他刚才说的话:“妙良大师不是说过,只要自废武功这个印记就会消失。” “我就是不能理解,那个邪和尚在西北根本没人搭理他,反而在中原被称为大师,他还与教内坦多罗堂颇有渊源。”宋郁杰摸了摸脑袋:“他所用这招是密法,随着功力的增加,逆行筋脉的时间和次数就会增加,而每一次发作之后,会沿着脊椎在皮肤上多出一个梵文字。终有一天会无法承受逆行而亡。” “我想去一趟镐京归心寺。”纳兰旭懿为雅挚换了衣物将他平放下来。 宋郁杰听到他说这话,一把拉住他的手:“我知道你想解开‘法子印’之谜,妙良那家伙已经归西,唯一的办法就是去他当年修行的地方。但如今的归心寺早就荒废,归心塔也成了危楼一座,而且这些年来陆续有人挑战进了归心寺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的。我可不会让你去的,最不济不就是不要武功,你还是赶快说服嫂子跟你回家。” 纳兰旭懿看着眼前着急的宋郁杰,这不是第一次与他说这件事了,每次宋郁杰都是神情激动,但是却没有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看来这个归心寺中还藏着其他的秘密,而宋郁杰并不想告诉自己。 纳兰旭懿知道他有难言之隐也不追问。他看着床上的人,雅挚睡着了仍是皱着眉头,随后纳兰旭懿吹响了他的竹笛。雅挚的眉头渐渐舒展,他脸上的神情也慢慢变的柔和,忽然之间一颗眼泪从他的眼角划过,正当它要滑到耳朵上的时候,泪水瞬间向上凝聚,慢慢地变成了一颗水珠,悬浮于纳兰旭懿面前。纳兰旭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玻璃小瓶子,打开了盖子,将这颗泪珠收了起来。 这个瓶子是宋郁杰偶然一次从中亚商队手中淘来的,只有拇指大小极为精致,在中原地区罕见,遂送给了来自中原的朋友纳兰旭懿,如今他用这个瓶子收集这泪珠,让宋郁杰感到一丝惊讶。 而这三日纳兰旭懿一直照顾雅挚,京城这边,梁王府内却有个人暗含心思。蒲程已经在王府待满了三天,他已经洞悉了所有的谢韫悉的行程安排。只是他不知道他的计划,一切都在谢韫悉的计划之中。 夜幕降临,一个黑影悄悄摸进了“书海”,他找到了书房的位置,在书架上一阵摸索。住在“书海”的书官刘千古最后一次提着灯夜巡,他发现了谢韫悉的书房有着悉悉索索的声音,瞬间熄灭了灯,悄悄地靠了过去。 竟然有人在翻找书桌前的第二个书柜下的抽屉,那是个盛放王爷所有地契的地方。千古刚想动手之时,一只手将他揽进怀里,另一只手捂上了他的嘴。千古惊恐的立刻用想挣脱他腰间的手,当他低头看到这手上谢韫悉的戒指,他才意识到身后这个人是谢韫悉。千古回头看着他,谢韫悉一边松开他,对他轻轻摇头。 这个黑影完全没有察觉到不远处站了两个人,他好似找到了他找的东西,凑到面前才能仔细看清楚。正在此时,谢韫悉一伸手,不知道掷出了个什么东西,烛台上立刻窜起了火苗。瞬间书房立刻亮堂了起来。 只见谢韫悉靠在一个书架上,神态自若的说道:“这么黑你看的清楚吗?” 黑衣人吓的撞在了书架上,他慌张极了。一看自己暴露立刻一个翻腾出了屋子。千古立即想追上,却被谢韫悉拦住,反而是让他切一壶茶来,自己坐在了桌子前。 黑衣人一路逃跑,最后他落在了灵隐卫的住处。他拉下脸上蒙面黑布,打开了那份偷来的地契,借着月光看着。正要摸进自己的屋子之时,一个人出现在他的面前。这人正是奕风,他看着面前这个人是来这不到三日的蒲程,又转移到了他的手中的地契,一句话没有说见他便是凌空一脚。 蒲程见他方才还在远处,瞬间便跃制面前,心中颇为紧张。奕风虽看很年轻,但是他是带了好几届灵隐卫训练的人,可以说是相当于教头一般的角色。而他的作风是能用最少的招数制服敌人却对不会多出一部,也不会少出一部。 蒲程对突然出现的人毫无防备,胸口正中奕风一脚,他的心神早就被刚才谢韫悉打乱。奕风自有分寸,见蒲程摔倒在地立刻伸手点住了他的穴位,接着他拿起了蒲程一开始看着地契,慢慢的收入怀中,轻轻说道:“王爷的东西,是你能觊觎的?” 蒲程听到他这句话,心中隐藏的怒火爆发:“这本来就是我的,凭什么王爷就能拿走?” 奕风一把抓住他扛在身上,说道:“就算是你的东西,被王爷拿走了就没有人能够要回来。” 书房内谢韫悉正坐在那里不知道在等什么,青铜闻声而来。只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奕风便扛着蒲程来到了书房。 “王爷,您的地契。”奕风将蒲程丢在地上,将怀里的地契交给谢韫悉。 谢韫悉接过以后看都未看,直接抛出一句话:“我们果然在之前就见过,你想要这个份地契应该找我爹,而不是我。” 蒲程被奕风一只手紧紧的锁死了肩膀,他跪在书桌前看不到谢韫悉面容:“若不是当时因为你,我哥怎么会寻死,我家的宅院怎么会被老梁王征用,变成如今的校场。如果没有你,我爹不会被征军,我娘不会重病,我与姐姐不会流落街头,姐姐也不会被歹人骗去……” 谢韫悉没有说话起身来到了蒲程面前,一把取下了他腰间的那块“翡翠玉竹”玉佩,捏在手中看着,丝毫没有搭理蒲程的话。 “你还给我……那是我哥哥留给我的遗物……”蒲程大声囔囔起来,语气有些着急。 谢韫悉双手背后,背对着他说道:“这是你哥哥的东西吗?你家就市井屠夫,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 “不是他的难道是你的吗?”蒲程的一句叫嚣,惹得谢韫悉极为生气。 青铜见谢韫悉拿着“翡翠玉竹”的手微微打颤,而他面上却无更多的表情,不由的在脑海里回想,谢韫悉何事与蒲家有恩怨。 “既然你这么想家,那么你就待在这里待到死吧。”谢韫悉转身对他说道,以一副不可一世的态度,连语速都变慢了:“开封府捕快蒲程在这次大理寺双螫失窃案中表现出众,本王特别喜欢,特批次编入我隐灵卫,赐名叛离。为了让你能有所历练,你便从最低七级隐灵卫开始,即可生效。张大人本王会亲自去说,奕风带他下去,让千思看着他。” 奕风看到谢韫悉这语气汗毛发森,立刻就将蒲程带走,因为他明白谢韫悉生起气来天王老子来了都没有用。 青铜见谢韫悉安排人了,并未叫他去做,反而是叫奕风去处理,心中有些奇怪,他刚想开口,谢韫悉却抢在他的前面。 “这块玉佩是属于雅挚,小时候和蒲程哥哥蒲豪打架时候遗失了。”谢韫悉看了一眼青铜,欲言又止随后他走了门去。 一百二十二、儿时的恩怨 蒲伊听闻昨夜蒲程在梁王府的事情,立刻赶到了王府,谁知谢韫悉一句“不见”,而她在王府门口长跪了一夜。天破晓之时,王府外的不远处出现了一座轿子,渐渐的向门口走来,随后轿子停在了王府门前。 蒲伊不敢抬头看这轿子里的是谁,她只知道王府来往的人都不能得罪。蒲伊没有想到的是,她的余光察觉到从轿子内下来一人,他走到了自己身边来,轻声说了一句:“蒲姑娘几年不见,已是亭亭玉立。” 蒲伊听到这熟悉声音,她的目光向上看去,一眼便看见了腰间的刻着篆体的“纳兰”的汉白玉玉佩,他身上一尘不染,一笛一萧显得悠然自得。而他面前这人正是刚从江南回京的纳兰荣阙。 “你是恩人……我不会忘记的。”蒲伊看到纳兰荣阙,言语中带着几丝激动,这么多年未见他的面容还是这一副模样,除了他的头发全都白了,好似未曾老过。 “你先进来吧。”纳兰荣阙扶起她。 “可是……”蒲伊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辰韫悉不在府上。” 蒲伊感到很疑惑,她一夜都在此,没见到谢韫悉出了门,恐怕是为了躲避自己而走其他的门。跪了一夜的的蒲伊腿早就麻木没有知觉,纳兰荣阙招呼来了轿子外的小侍女扶着蒲伊,随后他看了一眼轿子,笑着说道:“小叔,你再不下来,就要被抬到其他地方去了。这王府这么大,你迷路可不好。” “切。”轿子内的人发出一声不屑,接着帘子拉起,走出来一个人来。他一身纳兰家的装束,头束长冠,额前有一戳长刘海与左边脑后的黑色长发编在一起,其中穿插着羽毛与小铃铛的挂饰,而他的眉心是一个类似于菱形的朱砂印。腰间除了一把竹笛之外,还身上挂有一颗金铃铛。他有着一副剑眉,狭长的眼睛看着,带着一丝高冷看了一眼这房檐上的“梁王府”牌匾。他捏了捏手,在他的手上每一只手指上都戴着一只细指环。 他是纳兰归岳,字凌云,原名为金岚。他从婴儿时期就被纳兰家收养,长大了与纳兰家的女子成婚。虽然是养子,但是纳兰家对他视如己出,他与纳兰家的关系极为的好。后继承接过了即将要关门纳兰家的手织坊,在他的经营之下才起死回生,在壮大的同时,收纳了其他的手制作坊,重新取名为“凌云间坊”。江南凌云间坊能够与京城紫云坊相提并论,且有一定的地位。而他从外貌看他只不过三十来岁,他与纳兰荣阙相比,就像纳兰荣阙的兄长。要是不说出来,谁都不知道他是纳兰荣阙的小叔,雅挚口中提的小爷爷。 纳兰凌云极为不情愿的跟着他进了屋,他一直跟在纳兰荣阙身后,一句话没说。纳兰荣阙带着蒲伊想去厅堂,但是在经过了院内,她听见校场方向传来的声音后停住了脚步。 这个校场,曾经几何也是她的家。蒲伊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道路,这十年来都没有在走过,心中恍惚不自觉地向校场方向走去。 纳兰荣阙看了她一眼,推脱掉了下人的跟随,也跟着过去。一旁的纳兰凌云看到这情况,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我说荣阙,你又要开始多管闲事了。” “囡囡在校场练功,我方才听到了她的声音。”纳兰荣阙简单的一句话,竟然令纳兰凌云激动地说道:“你不早说,我小孙女怎么能和一堆大男人练习,哎呀这谢楚意这小子这么搞的……小孙女我来了,小爷爷陪你玩。” 纳兰凌云抛下这句话,一个轻功便失去了踪影。纳兰荣阙笑了一声,他没有追过去,只是慢慢的跟了过去。 隐灵卫的校场边上便是他们的休息的卧房,蒲程一直呆在屋内,他的穴道被奕风点住,他根本没有办法逃跑,他根本就逃不出去。屋内只有他与千思两个人。千思为他讲解了全部与隐灵卫的相关事宜,丢了一套制服他。 “你自己穿,还是我给你穿?”千思无奈地说道。本来今日是他与小王妃对练,结果昨夜忽然得到消息需要带新人,今日的对练只能换烟洛上了,千思心中有一丝遗憾,但他心中也有一丝疑惑,自己只是仅仅四级隐灵卫而已,带新人这种任务只有身为二级的奕风才可以,怎么会落到自己身上。 蒲程瞪着他,一句话没说。 千思见他这副态度,听说他昨夜顶撞了小王爷,小王爷竟然没有生气,还将他收入隐灵,看来这家伙是有点本事能为小王爷所用。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你是要我来帮你穿了。”千思说罢向他走了过去。忽然之间,他感到了什么不妥,下意识拔起腰后的短刀,身影一晃。 只听闻蒲程着急对他喊出一句:“你住手!” 一柄寒光扫在蒲伊的脸上,她不敢向前走一步,因为千思的刀已经放在了她的脖子上。蒲伊看着千思冷漠的神情,吓的不敢出声。 “你是谁?竟然能一声不响的找到这里?你对这里很熟悉。”千思一改方才懒散的神情。 “你快放开她!她是我姐姐……”蒲程神情激动。 千思心里在盘算着,忽然他看到了远处的纳兰荣阙对他摇了摇头。他这才收刀来,蒲伊看到蒲程坐在榻上一动不动,着急的立刻向他跑了过去,抱起了他。 纳兰荣阙来到了千思面前,千思立刻向他行礼,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他听。纳兰荣阙不知道向他说了些什么,他有些为难,随后离开了屋子。 蒲伊为蒲程解开穴位,获得自由的身体的蒲程感到一丝舒服,他这一夜都待在这里,几乎没有合上眼过。他看着他的姐姐来到了这里,心中不由得感到愧疚。 “你来此为何不与我说一声。”蒲伊心疼地说道,她赶忙整理好蒲程身上的衣服,说道:“你太小可能不记得了。这位是纳兰先生,当年救下我的人便是他,纳兰家算是我们的恩人。” 蒲程看了一眼纳兰荣阙,赶忙的向他行礼,而这时候纳兰荣阙开口说道:“当年你姐姐被牵扯进去的拐卖女孩的案子,其实是老梁王谢语告诉我的。当时他忙于宫中政事无法抽身出来解决这事情,所以才交给了我与叶笑天去办。后来我们将这些孩子交给了大理寺的邱裘大人便走了。” 蒲程心中一紧,他回忆起这件事情,脑海中浮现的是大理寺的邱大人将她的姐姐带回来,原来之前的事情是这样的吗? “其实身为王爷的谢语根本不会管你们的死活,但是为何却又出手相救。”纳兰荣阙来到他的面前,坐在椅上后说道:“那时候谢韫悉正接管了谢语的大部分事情,而谢语问他这里面有一个与他有过节的人是救还是不救。谢韫悉回答他救人,所以你姐姐还能站在你身边。” 蒲伊听了之后垂眸,她的神色忧伤扶着蒲程的肩膀。蒲程听后看向别处,心中极为不舒坦,他轻轻说道:“不要以为你是我姐姐的救命恩人,我就会相信你……就算他救了命业改不变不了他抄了我家的事实……” 纳兰荣阙听后,他摇头一笑:“这些孩子中,只有你们没有亲人,叶笑天见你们无家可归,心有所担心又折返过来,正好遇到了在京走镖结束的徐常风。叶笑天与他要好,在与他说了你们的事情,徐常风很爽快的答应了叶笑天的请求。” 蒲程惊讶的抬头看着蒲伊,她的神情沉浸,好似早就明白这些事情。 “我听闻之前你与雅挚有些不和,不过后来和好了。雅挚虽然是我的养子,但是他的亲生父亲正是叶笑天。”纳兰荣阙看了一眼窗外的校场上的纳兰芷水,继续说道:“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是你的姐姐没有告诉你真相。” 真相?蒲程大脑一片空白,开口说话都未过脑子:“谢韫悉抄了我家,将我的家改成了校场,还把我‘囚禁’于此,怎么说我都是受害者,为什么身边的人都觉得是我的错?他没错?” “那今日就说明白如何?”纳兰荣阙看着蒲程说道,他的眼眸中星光点点,好似有浩瀚星河。 “好,看看我们谁有理。”蒲程毫不示弱,他不知道为何还坚持着一股倔强。 “你有个哥哥叫蒲豪,当时他是这一带的‘孩子王’。只要他一发话,其他的孩子不敢说忤逆他的话。而对于不听话的人,都是用武力解决。在他听说了梁王府有一个不会说话的‘废物’之后,经常爬上王府的围墙,向坐在里面的孩子扔石子,在见到他真的不会说话之时,便开始对他言语上的嘲讽。” 蒲程低着头,他的确是有一个哥哥经常在外面打架惹事,连爹娘都没有办法管他,但是他却对姐姐与自己非常好,每次回家都会给蒲伊和蒲程带好玩的东西。而这“翡翠玉竹”玉佩正是蒲豪带回家的东西之一。 “小时候的谢韫悉并不是现在你们所看到这副模样,他那时候不会说话。有一天谢韫悉放走了一只金丝雀,结果被蒲豪看见,一弹弓将它打死,接着他带头翻上王府的围墙,对谢韫悉一番冷嘲热讽。正去王府的雅挚看到这一幕,出手制止却换来了一架,雅挚才抢回了金丝雀。这就是你哥哥与谢韫悉结下的梁子。后来蒲豪蹭着谢韫悉与雅挚出门时的一次落单,将他打的头破血流,用利石在他耳后留下一个永恒的疤痕。不仅如此,他还解开腰带,撒了他一身尿水。你觉得,只是一个不会说话、没有任何交际的孩子,只在王府内活动。他会与蒲豪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他就要受人如此羞辱?” 纳兰荣阙平静的一席话中,蒲程好似感到慌张,他途中好几次看向蒲伊想得到她的否定,蒲伊内疚的看着蒲程,她的神情已经告诉了蒲程答案,但是他仍然不想相信。 “这件事情被谢语知道之后,他把所有参与了这场打架的孩子全部找到,将他们的父辈全部充军,收购宅院用来扩充王府的范围,所以这王府也就变成了城中城。”纳兰荣阙这时候站起身来:“蒲豪觉得自己的原因而连累了家中,想已死谢罪,但是这些都是徒劳。而那块玉佩是雅挚与蒲豪打架时遗失的,被他捡到。或许是蒲豪觉得很珍贵,一直是自己带着。直到东窗事发才留给你。你一直爱护有佳,但你可知道,这块玉佩是雅挚亲爹的遗物。” 蒲程这些年来都带着这块玉佩,直到雅挚在开封府中的出现,他才暗暗地将这块玉佩藏了起来。他的心中始终无法相信这件事情,而拿回地契成为了执念。长大后的蒲程离开镖局,蒲伊放心不下他也一同离开。原本想去找大理寺,可大理寺并非那么好进的,邱大人与他们有一面之缘,就将他们托给了开封府。过些了时日,徐溯找到他们,也留在了开封府。他们从最低层干起,直到从江南调任而来的新的的知府张净大人,才对他们有所提拔。 那么地契在谢韫悉手中,蒲程要如何拿回?他的家宅已经并入了梁王府,即使他拿到了,也没有办法要回来。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个不可能的想法,或者是因为那份执念,让他选择了这种方式,飞蛾扑火一般。 “姐姐,你早就知道这事情了吧?”蒲程失魂了一般。 “恩。”蒲伊看着蒲程,轻声的回应他一句。 纳兰荣阙话已至此,看来他们姐弟之间有些话要说,他也不打扰,转身出了门。千思一直站在门外,他奉命不能离开蒲程半步,所以只能站在门外。纳兰荣阙见他惊讶的神情,笑着对他说道:“切勿声张。” 千思立刻向他作揖,心中仍是风起云涌,原来他的主人曾经有过这种遭遇。 一百二十三、那遥远的故事 谢韫悉退朝之后,立刻便出了宫,回到了马车之上。整个早朝他都捏着手中的“翡翠玉竹”,青铜见他上车之后,没有说目的地。便问了他一句:“王爷,您接下去何地?” 马车内没有回应。 青铜见谢韫悉如此反常,怕他出了什么事情,立刻拉开了帘子上了车。谢韫悉闭着眼靠在车上。青铜蹲在他身前,轻声喊了一声:“王爷?您怎么了?” 谢韫悉依旧没有反应。 “王爷?” 青铜伸出一只手,放在他紧握着玉佩的手上,轻声说道:“韫悉?” 谢韫悉睁开眼睛,带着一丝害怕的神情,而下一秒便回到了平时的表情,他看着青铜,说道:“你……方才叫我什么?” 青铜笑着说道:“王爷,我方才问您接下去要去什么地方。” “啊,这样啊。回王府吧。”谢韫悉摸了摸前额,他感到很疲倦,这一夜没休息好的不止是蒲程还有他。 青铜应声回答,他刚要起身出去,谢韫悉赶忙叫住了他:“青铜留在这里吧。” 青铜拉起门帘向外的手下说了几句话便坐在了谢韫悉对面,他刚坐下却听到对面的声音:“有些事情过了这么多年,本来应该云淡风轻,可是在我的心里任然是过不去坎。” “我知道您心中所想。” “不是,你不知道,这是你走了的事情。”谢韫悉垂眸看着手中的翡翠玉竹。他一副想说又不想说的模样,青铜很少见他这种样子。 “王爷,您告诉我这个事情,我也告诉您一件事情。”青铜温和地说道。 谢韫悉抬眼看着青铜,那面具下的清澈眼睛,让他想起了早已去世的乳娘。谢韫悉笑了一声:“你现在也会跟我谈条件了?” “也不是谈条件,这叫交换。王爷您不也将玉龙项链交换了雅挚一把文玩扇吗?” “你走了以后,我把我们一起照顾的金丝雀放走了。一只笼中鸟就像我,所以像让它自由。它不愿意飞走,停在院内围墙边的树上,刚起飞便被蒲程的哥哥蒲豪用弹弓打了下去。随后蒲豪抓着那只鸟翻上了墙对我冷嘲热讽。这时候雅挚正巧便帮我抢了回来。只不过这只金丝雀回到我手中已经死了。”谢韫悉看着青铜说道,他的目光平静柔和:“这是我与他第一次有所交集。之前只在医馆看过他,那时候他生病了。后来才知道他来王府找纳兰先生正好路过。” “那之后呢?” “之后他便经常会来王府玩。他不知道我不能离开王府,有一次他偷偷带我出去玩,他走的太快一下就没有了踪迹,后来我被蒲豪和他的人围攻。”谢韫悉撩起右耳后的头发,露出一块淡淡的疤痕,青铜知道他这块疤痕,但是却不知道怎么来。 “这是跟他们打架的时候,弄伤的……”谢韫悉的声音很小,他的眼神中有着方才的那般害怕:“他还当我面撒尿,溅在我身上。” 青铜静静地看着他,谢韫悉说完这句之后,车内陷入一阵安静。 “雅挚看我半天都没有来,他便折返找我。蒲豪见他想起了上次自己输给他,心中记恨。就因为我的原因,牵扯到了他。”谢韫悉举着手中这个块玉佩,说道:“这块玉佩是雅挚亲爹的遗物,正是因为这场打架而遗失了。我没有想到是蒲豪偷走了。玉佩的遗失雅挚未曾跟我说过,我知道是因为那一天晚上,他在纳兰先生面前哭泣。雅挚每天都是笑嘻嘻的,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哭的如此伤心。” “所以当年老王爷问您救不救一个与您有过节的人,其实就是蒲氏姐弟,您是为了找回雅挚的玉佩才出手相救?”青铜开口问道。 “是也不完全是。”谢韫悉长叹了一口气,笑着说道:“之后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我爹抄他家。也正如此,从那之后我打架可就没有输过。” “也正应如此您多了一个朋友,不是吗?”青铜嘴角笑了笑,在面具之下谁都看不见他的表情。 “是啊。我说完了,该你了。” “您不是一直好奇,我为什么不与其他隐灵卫一起睡通铺,为什么一个人涣洗沐浴。还有我已经年岁十八,为何声音未变,也不长胡须,帮您穿钉《御花全图》之时我对这书毫无反应。我除了是您的隐灵卫,我还有另一个身份是……” 谢韫悉的瞳孔剧烈地收缩,青铜说的话竟然是他所猜想。他不由得躲避青铜的目光,而看向车外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时候有三人骑着马从谢韫悉的马车飞驰而过,车外马匹上的铃铛作响,遮盖了青铜的这句话。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车窗外的人,刚才过去的最后是一位姑娘,她面上蒙着面纱,身后背着一把古琴,隐约能看到上面刻着“天慕”二字。 “我还记得您说过会还我原本面貌,还我原本的名字,让我像普通的人一般,找个喜欢的姑娘成家。我知道您请了纳兰凌云前辈来看我脸上的疤痕,即使还我面貌,我也仍然是残疾。王爷上次说我没有遇见喜欢的姑娘,所以不能理解你。其实我的确有心爱之人,只不过成家对我来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我的心里梁王府早就是我的家了。”青铜看着方才姑娘离去的背影,十分坦然地说着。 “你与我保持距离就是因为这个?”谢韫悉有些激动地说道:“为什么?是我爹逼你的吗?” “不完全是,如果您知道了我的身份肯定会去找老王爷吵架。老王爷说我会成为你的软肋,若是被人利用,怕会对你不利……” “软肋?我所在意的人都是我的软肋,只要他们够强就不会影响到我。”谢韫悉心中万分难受说道:“心肺木石,人怎么可能做到没有感情?” “不是老王爷逼我的,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给你下毒,于情理我都是个将死之人。您在老王爷面前求了三天,老王爷开恩才让我在死与宦官之间选择。虽然当时不知道宦官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这样就能回到你身边。之前犯过的错当然有代价,到现在我也不曾后悔。” 青铜看了窗外快要到王府了,忽然转移话题:“王爷快要到家了。” 今日的青铜竟用了“到家了”这个词,谢韫悉心有一丝暖意,开口问他:“为什么你不会后悔,你知道你的这个身份地位有多低吗?就算你以后不干了这职,也没有人……” “身体康复之后我跟着高公公学武,建立隐灵我也算是第一人,我是王爷的影子,可不是那么就轻易离开的,只要王爷您不觉得我地位低就行了。我觉得现在的日子过的也挺开心,没什么好后悔的。”青铜话闭,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口。 谢韫悉看向别处,他的嘴角渐渐上扬露出笑意,他没有回答,起身离开了车。当他走到门口之时,蒲伊与纳兰荣阙向大门走来。谢韫悉停在门口处看着他们两个人,蒲伊发现谢韫悉回来了,立即向他行礼下跪。 “多谢王爷成全。让我见了我弟弟一面。”蒲伊小声说道:“程儿盗窃地契,犯下重罪王爷您留他性命,对我来说已是大恩大德。王爷屡次救我们性命,小女子想来府上做工,丫鬟杂役都可以,请您……” 谢韫悉见她这副态度,看来纳兰荣阙帮他解决了这件事情,他突然笑了一声,蒲伊听到谢韫悉笑声,心中害怕极了,一时间忘记了要说的话。 “他犯的错与你无关,你不能帮他偿还。真是因为这般袒护他,才导致他这般与自我为中心的性子。”谢韫悉看着她说道。 蒲伊低头看着地面,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打落在尘埃之中。 “我昨日收到渝州的消息,镖局将东西安全送到了,而镖师们损失惨重,且徐溯也重伤不省人事,已经有数日了。你看你还有事情要做。蒲程本王就收下了,会好生照顾,他的工钱能够养活你们两个人。所以你走吧,回去吧,回家做你原本的事情,蒲程不在的开封府,你留着没有意义。” 谢韫悉拒绝了她的请求,蒲伊心中早就明白,她舍不得离开这个弟弟,但是如今听谢韫悉一言徐溯有难心中思绪亦是不能平静,一边是亲生弟弟,一边是爱慕之人,她一时间竟然无法选择。 “青铜,送客。”谢韫悉看了一眼没有自己回答的蒲伊,抬眼看了一眼纳兰荣阙,对他笑了一笑。 “多谢王爷……”蒲伊只好跟着青铜出了门,谢韫悉的这一番话对她而言还需要仔细考虑。 谢韫悉向纳兰荣阙作揖,纳兰荣阙立刻伸出手打断了他:“韫悉,并非我要出手管,他们与我有些关系,所以才让她进来。” “无妨。”谢韫悉轻松地说道:“爹今天来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好去迎接您。” 纳兰荣阙听见他对自己的称呼改口,笑道:“你平日太忙怕打扰你。索性便自己来了,你上次说的那件事情,我把小叔一同请来了。”谢韫悉听到那个一直反对他与纳兰芷水婚事的小爷爷竟然肯来帮他,心中着实惊讶。 纳兰荣阙再次来到校场,谢韫悉跟在他身后,一眼便看见了校场内的纳兰凌云,心中竟感慨起来,原来这小爷爷这么年轻。在他的脑海里,一直以为一个白发老头,没想到这小爷爷看上去纳兰荣阙老一些,其头发都没有白。 这时候千思来到了谢韫悉身边,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千思对他点了点便走了。纳兰凌云看到谢韫悉出现,便停下了对练:“小孙女累了吧,休息一会哦。” 纳兰芷水看到爹也来了,立刻擦了一把汗,凑到身边来。 “我与你小爷爷有些事情要办,你快去涣洗,一会再来。”纳兰荣阙摸摸芷水的头发。芷水爽快地答应了,立刻拉着阿莱像个孩子般跑出去了。阿莱是唯一的能够踏入校场的侍女,隐灵卫全是男性,校场禁止任何女性在里面长时间逗留,对于纳兰芷水而言她是个特例,她的侍女阿莱也一同获得了王爷的特许。 纳兰凌云看了一眼谢韫悉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小孙女的背影消失在他的面前。谢韫悉见他刚想开口。纳兰凌云抢在了他之前:“人在哪?直接带我去。” “小爷爷请您与爹先去大厅等候。”谢韫悉有礼貌地说道。 “啧,爷爷这个称呼我可当不起,小王爷你可不要瞎叫人。”纳兰凌云抛下这句话便自顾自的走了。纳兰荣阙转身对谢韫悉说道:“莫要管他,你去找青铜来吧。” 谢韫悉点头,看着他们离去。这时候烟洛悄悄摸摸地走了过来,谢韫悉转头看着瞟了他一眼,烟洛下意识的笔直地站着,他被人揍的鼻青脸肿:“小王爷……” “平日里叫你好好练武,你看你现在竟给我丢脸。”谢韫悉看着他面前这个少年红肿地脸。 “王爷您不能怪我,连奕风大哥都被制服了。这个人好厉害啊,那我把,我还没出手救被放倒了……”烟洛委屈地说道:“我还不容易才或者这次机会……结果被他抢了。” “你再偷懒本王就将你丢出王府。”谢韫悉心中极为不爽,撂下了一句话走了。 大堂内的纳兰凌云在荣阙面前一个劲的踱步,他看着荣阙喝茶一副悠闲模样,说出了那心里一直想说的话:“同意了他们这桩婚事,你是真的心甘情愿还只是为了和皇室攀亲而给纳兰家安全保障?” 纳兰荣阙看了一眼手中茶水,轻轻说道:“都不是,但也都是。” 纳兰凌云轻视一笑:“我们虽然不是一个辈分但年纪相仿,表面上随然叫着小侄子,我待你也和兄弟一般,以前你想什么我都知道,自从你认识了那个谢语,我就越来越不能理解你了。” 纳兰荣阙放下茶杯,说道:“为什么家里的长辈都这么讨厌皇家的人?” “因为有仇。” “何来仇?” 纳兰凌云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不知道?亏你还是族长呢,家史你忘记了?” “书上只是说开国皇帝为了长生之术而迫害我们家,那具体细节呢?书中都没有记载。而家规说不的寻仇,这其中前后矛盾。”纳兰荣阙一句一字地说道:“若不是家中变故,我能当族长吗?” “那你是真的不知道。”纳兰凌云一脸严肃的看着他:“这不得不提起一个人,前朝国师纳兰篱钰。” 纳兰荣阙心中有些惊讶,这个在家谱上被朱砂划去的名字,正因为他爹的缘故,被再次书写进了家谱之中,因为纳兰荣阙的本名真是“纳兰篱钰”,纳兰家中人都不知道为何他爹会给他取这个名字,而为了避嫌,才有了“荣阙”这个称呼。而“荣阙”这个名字是他的小名,在他成年之后,大家都叫习惯了,而这个称呼变成了他的字。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快忘了他的本名。 “纳兰篱钰可以说是家族中这几百年最有天赋的人,家族早些年人才辈出,而他就是其一,天玑楼内收藏的大部分功法都是源自于那个时代。纳兰篱钰原本是个可以将家族带向兴盛,但是事实家族因他的所作所为差点从这世界上消失。这一切的开端是因为他喜欢上了一个姑娘,且两情相悦,本来一些都美好不是吗,谁知这姑娘因父亲的缘故进宫,后来成为了皇后。纳兰篱钰为了她也去了宫中当国师,就是如此。后他与当时的以功获赏被封为王爷的昶宁王谢倾云结识之后,答应帮他争夺皇位,相约皇位归他,皇后归自己。可是谁又知道最后谢倾云真的上位,成为了本朝的开国皇帝。但是谢倾云却反悔将皇后杀死。他将纳兰篱钰囚禁于宫中,成为了他的禁脔,保留了纳兰篱钰的国师位置,最后他死于皇宫内玄乐宫内。”纳兰凌云说罢叹了一口气。 “他是怎么死的?”纳兰荣阙听后心中思绪万千。 “自裁。” “然后呢?谁收拾的烂摊子?” “他的非亲生弟弟纳兰篱雪。”纳兰凌云看着他说道:“其实,除了名字一样,你们还真的很像。有趣的是国师把他的三样宝物献出去,而你却将他们收了回来……” “篱雪……”这个名字,在纳兰荣阙的心中萦绕,好似一个亲人般熟悉,而下意识地说了一句:“四百年了,他在哪里……” 纳兰凌云看到他的话中有异样,不由得担心地看着他。这一趟回家,纳兰荣阙将三样宝物拿回来家之时,便时常把避尘珠带着身边,而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话。这避尘珠在经过了纳兰篱钰的炼化,从一颗变成了七颗之后,只有纳兰篱钰一人可以驱使,他当时并未留下任何驱使的方法。当纳兰荣阙在天玑楼使用这避尘珠的时候,他感到十分诧异。纳兰凌云想起当年大哥不顾长辈们的反对,强行给荣阙取篱钰的名字,看来大哥早就明白这其中的玄机。 忽然之间,他们陷入了一丝安静,纳兰荣阙不知道在想什么想的出神。 这时候谢韫悉带着青铜进屋来,青铜听闻这事,和谢韫悉推脱了一会,但是还是被谢韫悉带了过来。青铜怕是带面具习惯了,当谢韫悉要解开他的面具之时,他明显一副不自在的感觉,竟有一些害怕,害怕在陌生人的面前露出自己的面容。 纳兰凌云走到他面前,自己瞧了瞧后说道:“这个伤痕已经很久了,治疗起来需要一些时日,且治疗的时期你不能带面具,不过我可以保证,你可以恢复如初。” “还是算了……王爷还有事情要我去办,我怕会影响……”青铜低着头说道。 纳兰凌云轻蔑一声笑:“看在我小孙女和鹭鹭的面子上,我才肯帮忙。之前她们轮番传信来‘炮轰’我。现在我都到了,小子你没得选择,不想治也得治。” “就这么办,不管需要几日能够治好就行。还望小爷爷费心了。”谢韫悉没有青铜的话,他直接对纳兰凌云说道。 一百二十四、徐常风的劝告 “雅挚……雅挚……你快走……”徐溯趴在地上用最后的力气想雅挚喊道。而雅挚好似并未听见,站在他面前的单惊狄这时候回头看着地上的徐溯,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徐溯只感觉眼前一黑,他猛地惊醒,发现自己躺在房间内,方才的原来噩梦。 一旁的罗叔看到了徐溯醒来,立刻惊呼跑了出去。徐溯吃力的坐起身来,他身上缠满了绷带,绷带之下渐渐渗出斑斑血迹。 不一会徐常风第一个冲进了屋内,他立刻将徐溯放平,徐溯也只好躺了回去。徐溯只是见周边都是熟悉的镖局之人,他想起温子骁和雅挚,抓着徐常风的手着急的说道:“他们人呢?子骁和雅挚呢?” “他们回到渝州城内的忠王府了,你不用担心。”徐常风温和地说道。 徐溯看了一眼周围,这是自己的房间,他诧异无比:“不是,这里是哪里?” “这是你的房间,你的家。”徐常风担忧的看着他。 “我在家里?这里是邯郸?”徐溯语气着急。 “嗯。你已经昏迷好几日了。我们将‘九面玲珑’送到悟界山庄便立刻出发了。” “这就已经结束了?”徐溯感到一丝混乱,他只记得自己与单惊狄过招之后不敌,醒来之后便在自己家中:“你们去悟界山庄带上了雅挚吗?” “……”徐常风见他如此询问,心中不忍。 徐溯见爹眼神中有所隐瞒,他有不好的预感:“他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们……都敌不过那个魔教的人……” “我们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跟单惊狄打了起来,后来温公子交给我们东西便走了,我们也没有多问。”徐常风看着窗外说道。 徐溯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徐常风两鬓的发丝已经有些白色,他的脸上不再是曾经的意气风发,只有岁月的痕迹。连那天不怕地不怕的眼神也变得平静如水,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徐溯当然懂他爹这句话中的意思,自己离开家这么久,父亲竟变的如此模样。 “我要去找他们。”徐溯难受的说着。 “你现在全身都是伤,我是不会让你离开这个房间半步。”徐常风话语虽强硬,但是却说地很平静。 “为什么?”徐溯死死地盯着徐常风说道。 “恩?” “为什么爹会袖手旁观?我记忆里的爹可不会这么不道义。” “道义?你长这么大了,应该明白这世间没有对错之分,只有立场不同。如果我出手,必会波及到镖局,镖局已经损失惨重,镖师也是人,我只能将这种损失降到最低。” “雅挚……是叶笑天前辈的儿子,爹你以前不是和叶前辈很熟吗?他说一句话你便收下了蒲氏姐弟……可是为什么呢……的确是他和叶儒英手中拿到了东西,不然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法完成……”徐溯说道此处,他的眼睛内闪烁着。 徐常风听后他叹了一口气,转移了话题:“爹老了,越来越害怕失去。你弟弟煜儿捡回一条命,再也不能习武了,我心中很是幸运了。那日你重伤,我心里很焦急,你这么久都不回来,万一你也有事我该怎么办,你们三个都是我心头上肉。” “这次你回来,就别走了。镖局现在特别需要你,把他们姐弟两叫回来,你们在外面玩了那么多年也该回家了。”徐常风说着眉宇间透露出一股无奈的神情,转头看着徐溯说道:“有的时候是真的身不由己,身为镖师之长,便要为整个镖局而着想,有的时候不得不放弃自我。你这是年轻,等你以后便会知道爹这番话的意思……” 罗叔这时候又急切的跑了进来向他们说道:“小姐回来了……” 徐常风听后,眼中有一丝喜悦,遂对徐溯说道:“你与伊儿两情相悦,爹看在眼里。你的婚事我早就准备妥当,这次你们不要再推脱了。” 徐溯听到此时,他目光呆滞地看向了其他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间女子一声:“徐大哥……”徐溯的眼神中立刻有了光彩。徐常风见蒲伊进了屋子,与她说了几句就出去了,留些他们说话的机会。蒲伊从王府回去之后便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最终她还是选择回家来。 出了屋子的徐常风停在了院内,他看着远处天际的飞鸟,陷入了回忆之中。 在他们离开渝州之前,徐常风独自一人拜访了忠王府,他只见了温子骁一人。两人坐在屋内,温子骁虽不愿意再看到他,但是仍是耐着性子招待他。 “我来这里是有一些话想说。”徐常风看着面前这个异色瞳的少年,从他的衣衫之下,可以看到他身上还缠着绷带。 “感谢你们帮我们拿回了走镖之物,我与镖局都会记得这个恩情。”徐常风向他行礼,他的话中略带歉意。 温子骁叹了一口气,没有回复他。 “我听溯儿说你们想去悟界山庄调查一些事情。如果你当我是长辈,定要你听我一言,你们万万不可去那里,尤其是雅挚。” 温子骁听到他说这话,眉头一皱:“此话怎讲?” “其中缘由,我不可多说。希望你能理解。”徐常风一脸无奈。 “我听闻您与叶笑天前辈交情不错,现在这么着急划清关系?”温子骁话中带着讥讽。 徐常风看向地面,他的神情平静,并未被温子骁的话激怒:“百年前第六天魔教崛起,吞并了周边的小门小派,野心扩大想染指中原。中原各大门派集合与镐京,这其中就包括了叶家。你也知道叶家为铸剑世家,以各大门派修建武器为主。由叶谨言担任家主,闭关耗时五年而诞生出的武器,就为了‘除魔’,这把武器便是‘风旋青花’。刀一出,那么由谁除魔呢?他们还没有对上第六天的人,便已经开始了自己窝里斗了起来。人人都想争抢这个位置,渐渐的人心难测,这般除魔刀在人言之中越说越玄乎,最终成为了‘魔刀’。中原江湖一片杀戮,魔教隔岸观火,哪一天要是攻打进来,可以说是不战而胜。皇家考虑百姓安危,派了温家驻守。这时候出来了一个名曰妙良的和尚,他是一个黑白官道都有交际的人,靠他一人便平息了这件事情。叶家也因这事情子孙散尽,走向覆灭。” “那这与悟界山庄有什么关系?”温子骁有些惊讶,原来自己家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长期呆在西北。 “叶谨言有一儿一女,儿子叶笑天后来流落,被悟界山庄收养。女儿叶黎枫下落不明。悟界山庄分为阳派与阴派。而叶笑天的师父便是阳派掌门陆田奇,虽然说是大师兄,但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做,无论是正是还是杂事。在一次‘十峰问鼎’之中,当时的对手正是第六天魔教少主单蕤,整个门派都选举他,以他‘大师兄’的名号去参与这一战。听闻单蕤向他下药,导致到他不敌。也正是一场战他找到了他的失散的妹妹,叶黎枫用他得风旋青花刀斩断了单蕤的一条腿。” “所以这就是旧仇加新恨了。”温子骁听得饶有兴趣。 “虽说魔教在中原名声极差,下药这种手段也很正常。但是谁又想的到,叶笑天身边之人全是同门师弟,吃喝住宿基本在一起。他与单蕤没有一点交集,可谓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单蕤有机会向他下手吗?”徐常风好似话中有话:“当时说出这件事情的人是他最好阴派的师弟,也是现在悟界山庄庄主樊天睿。” “你这么一说好像很有道理。”温子骁陷入思考,依据徐常风的意思这个庄主很有问题。 “他找我走这镖,我一开始便拒绝了他。后来他找到我二儿子说服了他。徐煜不知道这其中复杂的关系,年轻气盛想有所作为答应了他,我担心他所以让五弟陪同,没想到还是变成这样。”徐常风向他解释这一些的来龙去脉。 温子骁看着徐常风的眼神,好似并不像胡言,但在没理顺脉络之前,他将雅挚作为借口:“前辈,不是我不听您的,而是因为雅挚决定的事情,除非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放弃的,一定会坚持到底。但是前辈的话我记住了,我会尽量说服他。” “叶笑天离开了悟界山庄之后,阴阳两派正式割裂,内斗至今都从未停下。那你们可要小心了。樊天睿是正道之首,你们千万小看他的地位,一句话便可招到中原门派追杀。”徐常风抬头了看了一眼门外,说道:“这宋公子可深有体会。” 宋郁杰见自己被他发现了便晃悠了进来了。 “我碍于镖局与悟界山庄的关系,所以并不想把话说直。我也并不是怕他,而是怕牵扯到我身边的人。温世子,你应该明白这为人处世之道。话以至此,我也要启程回邯郸了。” 徐常风回想起这些事情,而方才对他的儿子说一堆违心的话心中万分感慨。他不仅捏紧了拳头,暗自下了决定,镖局的损失定要樊天睿来偿还。 这几日雅挚在纳兰旭懿和温子骁的连番细心照顾下,身上的伤已经无大碍,只是骨折的左手,仍需要时间恢复。纳兰旭懿将他收到家书说给雅挚听后,雅挚沉默了好几天都没有给纳兰旭懿一个答复。纳兰旭懿也并没有着急他的答复,他端着一些点心进了屋子,结果却发现不见踪影。 纳兰旭懿四处寻找他,发现雅挚站在王府后院里一片竹林面前,只是呆呆看着而已。纳兰旭懿轻轻走到他的身边,便听闻雅挚说道:“哥,你中秋会带姐姐回家吗?” 雅挚这个问题让纳兰旭懿心中一颤。雅挚转身便看到了他手中的绿豆糕,顺手拿了一块:“好久没有吃到你做的绿豆糕,我还记得小时候你送了姐姐一盒绿豆糕,被我偷吃了大半,惹怒了姐姐,她一晚上没有跟我说话。” “你还记得以前的事情?”纳兰旭懿与他一同坐到边上石凳上。 “只记得一些。”雅挚边吃边说:“在镐京,我见到了我姐姐,她与我记忆里变化了很多,但是唯独额前的六瓣莲未变。渝州城外与单惊狄一战,我无意间触发了盒子机关,那个机关源自于姐姐的绝招‘千针渡魔’,但是实质上是与‘落水无情’同一个原理。她一直都很要强,子骁说了那么多都没有说动她,直到我搬出你的名字,她才有所动容。看来她心中还是很在意你……” 纳兰旭懿温和地看着他说道:“她连见都不愿意见我,是不会跟我回来的。” “她是怕再连累纳兰家了……毕竟……”雅挚说道此处并未在说下去了。 “你们姐弟两性格还真的很相似。”纳兰旭懿摸了摸了雅挚的头发:“说是不想连累,可是却忘记了早就是一家人了。如此就这般斩断关系反而是对我的不信任,无论她变成了什么身份都是我的妻子,纳兰家也并没有因为她的身份而不接纳。过几日我便与阿杰去西北,如果不争取,那就什么结果都不会有。中秋我一定要回去,芷水的婚事我这个哥哥可不能少,至于你姐姐,尽量吧。” 雅挚看着纳兰旭懿,心中的失落感有些好转:“为什么哥哥没有放弃?” 纳兰旭懿会心一笑:“放弃过了,放弃了无数次。但每当想起她一个姑娘在外面飘荡,不知道生死,心中便会无限牵挂。尽人事听天命,至少对于我而言没什么遗憾。” “如果真要说遗憾,一是离家数年,未在爹娘身边行孝道,二是小妹出嫁了。站长一个兄长的角度而言,我一点都不想她出嫁。且我认为你比韫悉更合适芷水。如果我早些告诉你这婚镯的含义,可能就不会发展成这样。” 雅挚的眼中闪烁了起来,他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将绿豆糕全部吃完了。纳兰旭懿看着他这副样子,也没有说话。 “我……会回去的……中秋的时候……”雅挚说着说着他忽然起身,背对着纳兰旭懿:“离开了京……已有二十来天,我的心里还是很…难受,根本就无法平复这个情绪……我与你应该是同一个心情,为什么你就能云淡风轻地说出来?” 纳兰旭懿见他话语哽咽,时不时还吸着鼻子,轻叹了一口气:“我自小学‘无情道’,对心中的情欲有所把控,不过也有把控失败的时候,不信你可以去问阿杰。” “……”雅挚听后紧紧咬着嘴唇。 纳兰旭懿走到雅挚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递给了他说道:“有些事情不必勉强自己。” 雅挚接过他手中的帕子,这块帕子上干净洁白,上面一点花纹都没有,只是在一个角上绣着“雅竹”二字。 “我……我也想学,可以吗?”雅挚盯着这块帕子。 “好啊。”纳兰旭懿爽快的答应了他。 一百二十五、紫云坊的碰面 蒲程在府内这几日一直抵触这一切,千思一直跟着他,只有训练之时才会换人去守着。他坐在校场内,与千思最为要好的奕风也被小王爷叫去接任了青铜的所有事务,听说那个纳兰家的前辈能够治好青铜脸上伤痕。纳兰家的喜欢独来独往,其他仆人不太了解纳兰家的风格。所以而这些时日,青铜被派去服侍纳兰荣阙以及凌云的起居。 千思有些不明白,像蒲程这般做人早就被人扒几层皮了,可是王爷竟对他如此之好,恐怕是王爷对他另有所需?这时候蒲程从屋内走出来,他已经换好了隐灵卫的衣服,烟洛跟在他身边一同向千思走来,千思看着这个场面颇为惊讶,心中暗自感叹这小子终于开悟了。 谢韫悉拉开了车帘从马车中下来,站在他身边的是奕风,他带着与青铜一样的面具。隐灵卫只有出勤的时候会带面具。奕风抬眼看了身前的店铺,这是紫云坊。谢韫悉比约定的时间来的要早,他想在谈事情之间为新成立的御灵卫准备新的衣裳,只是当他一进屋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处。 这个背影身着墨色衣裳,上面绣着随风飘落的竹叶,发束一冠,冠上垂下的绳带贴在她的耳后。她身形与雅挚相似,笔直矗立在店内柜台之前,而张紫云正在他边上介绍这店内的产品。 店内的伙计看到了谢韫悉来了,立刻上前迎接:“小王爷您来了。”谢韫悉原本想阻止他,当张紫云听见了身后这句话,她立刻转身来,向身边之人介绍谢韫悉。 她一转身,额前的六瓣莲先入了谢韫悉的眼帘。除了额头,眼尾处同样画着朱砂印。谢韫悉看到她与雅挚相似的外貌,心中惊讶无比,这个清瘦的人正是听雨从渝州拿来的画像之上的人,原来她除了魔教右护法的身份之外,竟还是“月芽鸣沙”的主人。这让他有所感叹,正是身处黑白两道之间的人。叶儒英同样看到了谢韫悉,她的眼神平静,随后便向他行礼。 张紫云招呼他们,关于合作之事,张紫云不好定夺,所以特意请紫云坊的合作的东家谢韫悉一起商谈,谢韫悉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叶儒英,整个商谈竟持续到正午。他们一同去天禧酒楼用过餐之后折返到紫云坊,最终敲定了提案已经是快到傍晚时分。 叶儒英第一个踏出了紫云坊,她看了一眼渐黑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谁知谢韫悉从她身后走过,看她停在门口处,随口说道:“中洲的昼时要比西北短,所以这时候天便会渐暗。叶姑娘可安排了住宿,若是没有本王可以帮你安排妥当。” 叶儒英转身向抬头看向谢韫悉,他身材高大,目测将近九尺之高,在西北生活习惯了的叶儒英时常能见到,但是在中洲地区像他这种个子的男子还是少数。 “不饶王爷费心,我稍等便要动身回西北了,我在等待我的小丫头,她喜爱这街市我便让她去玩了一会。”叶儒英正说着,远处的南宫雨鹭看到紫云坊门口叶儒英正与谢韫悉说话,立刻跑拉着叶雨遥跑了过来:“雅竹姐姐,雅竹姐姐……我们回来了。咦,韫悉哥哥也在,好巧啊……” “恩,我和雨遥要回去了,下次再带去玩。”叶儒英这些日子都带着南宫雨鹭,对待就同自己的妹妹一般,她们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关系变的非常的好。 “你现在就要走吗?”南宫雨鹭不舍得看着叶儒英。 “是啊。” 听到她的答案的南宫雨鹭露出了难受的神情,她可怜巴巴地看了一眼谢韫悉。谢韫悉看她这副模样,立刻开口说道:“鹭鹭,你怎么在这里?” “这都要怪韫悉哥哥,自从上次七夕之后雅挚表哥从你自己离开就变的超级奇怪,去渝州路上都没有说一句话,还不让我一起去……这次本打算去西北帮镖局要回东西,结果表哥认了姐姐就把我彻底抛弃了……让雅竹姐姐将我带回来……哎呀,细节要说很久。”南宫雨鹭对着谢韫悉边说边眨了眨眼睛,话语之间说的叫人云里雾里的。 谢韫悉意会南宫雨鹭的意思,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那件事情的确是我的过失,要不这样,鹭鹭你今天来我府上玩,晚膳便由你决定如何?叶姑娘也来吧,今夜你们可以住在我府上,一晚不会耽误行程。这鹭鹭也算是我的妹妹,你这一路上照顾她,我便是答谢了。” 叶儒英看出了南宫雨鹭的小心思,遂想推掉谢韫悉的邀请,但是她的心却有好奇,对雅挚的事情。没想到南宫雨鹭拉着叶儒英的手说道:“姐姐能不能明天再走……” 叶儒英见他们极力挽留自己,便只好妥协答应了他们。叶雨遥看着主人答应了心中有些惊讶,叶儒英从不在外人家里留宿,尤其是男人的屋子。她看着叶儒英与南宫雨鹭上了马车,便去迁回了自己的马,跟在他们回府的队伍之中,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奕风,上次七夕雅挚身边的确有个如此装扮的人。虽然奕风与青铜同样的装扮,但是行动气质完全不同。 叶儒英一脚踏入王府,王府内的一草一木映入她的眼帘,瞬间让她有一种儿时的感觉。王府虽然是中原地区,但是院内造景皆是仿照江南水乡设计,院内的鹅卵石小径,是四瓣花与铜钱的图案拼接,假山盆景皆为雅挚亲自动手造景。这叶儒英本身便是江南人士,当她看到这不禁借景生情。 “我这府上的院内景色皆为雅挚所做,每次翻新我都会请他来,他对花草虫鱼甚是喜爱。”谢韫悉说着,领着她来到大厅堂内。随后他对奕风说了些什么,奕风立即消失了身影。南宫雨鹭拉着叶雨遥去了后厨。堂内就剩下谢韫悉与叶儒英两个人,叶儒英一直与他保持一定距离,谢韫悉看在眼里,心里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一百二十六、画像识凶 随后青铜出现在门口处,他的面目上缠着绷带,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他的手中端着茶水和一些点心。他走到谢韫悉面前小声说道:“先生和前辈都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叶儒英看着青铜,她感觉这个人好似有一丝熟悉。青铜说完便想将手中的茶水放下,谁知叶儒英抬手一击向他,青铜机警地一个转身躲避,顺手将茶杯放在了谢韫悉面前。青铜这一个动作,让叶儒英更加确定,两个月前有一个人悄悄摸进过鸣月楼。这个人他什么都没有做,没有人员伤亡也没有财物损失。而过了半月后,纳兰旭懿便出现了。 叶儒英见青铜躲过她的这一招,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原来潜入鸣月楼的人就是你。” 青铜向她行礼,他也爽快直接便承认了是自己所为:“请楼主恕罪,非不得已。” 谢韫悉瞟了一眼青铜,他是什么时候去了西北? “你是听命与谁?”叶儒英皱起眉头来,她看到谢韫悉疑惑的神情:“是小梁王?还是说老梁王?” “奉老王爷之命,他收到忠王的消之后,只是想确定这鸣月楼的主人是不是纳兰家要找的人,并无他意。”青铜看着她说道,他完全不敢看谢韫悉的眼神,有些事情他的确是隐瞒了。 谢韫悉寻思着,雅挚未来京之前,青铜被谢语叫去办事原来是办这件事情,而且,他竟然能够从魔教右护法手中轻松逃走,看来青铜的功夫远比谢韫悉所看到的要高,而上次他与苍交手的时候,青铜故意隐瞒实力是为何?莫非是因为他去过西北,怕被发现? “哼,果然因为这事情。”叶儒英看向谢韫悉,严肃地说道:“恐怕王爷让我来,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吧?” 谢韫悉拿起茶杯很坦然地说道:“我请你来的目的是想告诉你另一件事情。” “我与王爷除了商业合作,没有其他话可说。”叶儒英话语中坚决,毫无可商谈的余地。 “你的父亲尚在人间。”谢韫悉说完喝了一口茶。 叶儒英听后并未很惊讶,反而很淡定地说着:“王爷你说话可要讲究证据。” “我光一句话你肯定会不信,你爹的笔迹应该认识吧。青铜把上次结案的图给她看看。”谢韫悉说着站起了身子来。青铜从衣袖之中拿出叶笑天那日留个谢韫悉的画。在桌子完整的展开。 叶儒英看着这几张画像,原本坚毅的眼神逐渐变得恍惚,在看到蝎脊链剑之时,叶儒英拿起了这一张纸,她眉头紧皱。 谢韫悉见她拿纸的手微微颤抖,看了一眼她里的画说道:“你认识这把武器?” “我娘死于这把剑之下。”叶儒英默默说道,她的眼中星光点点:“这把蝎脊链剑是我爹做铸造的赠予了他的一个朋友,只是没有想到我爹的剑成为了杀死了娘的凶器。” 谢韫悉注意到她的左耳朵耳垂上有个淡淡的疤痕,另一只耳朵上带着与雅挚一模一样的耳饰,他想知道那日更多的细节,却又不好开口,毕竟这件事情毕竟是人家伤心之事。 “那日下午我爹在铁铺帮老王爷谢语修补龙卷残云刀,之后到晚上事发之时,我都未见到我爹。而这期间只有……纳兰旭懿来过我家……夜晚之时,我娘让我和阿诚躲在房间内不要出来,他们便放火烧了整个宅子。我带着阿诚悄悄的逃出去,结果被的人发现,这时候烧毁的房屋倒了下来,将阿诚掩埋,我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第六天魔教的人便将我抓走了。娘发现了我便一路追着我……”叶儒英放下手中的纸,翻开了下一张,忽然之间她的手停在了空中,像时间冻结了一般。 “这……她……”叶儒英有些哽咽。 谢韫悉看着画面上的冷玉儿,不禁眉头微皱:“你认识她?” 叶儒英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快速的翻看了下面几张,从中抽出了一张画像,青铜在一旁帮她整理画纸,青铜见她抽出的那张是樊天睿,而对其余他的徒弟们没有多大的兴趣,看来她是知道些什么。 “这个女人用蝎脊链剑杀了我娘。”她慢慢地说道:“我娘从魔教手下久下我,我们想去找阿诚的时候,这个女人出现了。” 谢韫悉为之一怔,他看了一眼画面上的少女:“你确定吗?” “仇人是不会记错的。” 谢韫悉见她如此肯定,说道:“我见过她,她名为冷玉儿,年岁也才二八。如此推算,出事那日她才三、四岁左右。” 叶儒英摇摇头说道:“这女人一见我娘便说些无耻的话,一言一行就像个出入风尘场所的人,这双桃花眼我记得清楚。” 谢韫悉听到她这番描述与青铜对视了一眼,随后他指着樊天睿的画像说道:“他就是这‘九面玲珑’的买方,悟界山庄庄主樊天睿。那些都是他的徒弟,你唯独抽出这张,可也是认识的人?” “不认识,我娘死后我再次落入魔教之手,我见过他。站在远处的屋脊上,俯瞰叶家的家宅燃烧殆尽,始终都未出手。” 谢韫悉冷哼道:“还说什么想念师兄了,想把师兄的创作的武器带回山庄都是表面上的说辞。这放出‘九面玲珑’来拍卖的人必定是第六天的人,而且还是重要人物,这除了你们两个护法之外,便是这魔教少主单惊狄,我说的对吗?” 叶儒英转身看向他:“你为何怀疑是他?教主和左护法其实都有可能,我也可以自导自演。” “我认为教主没必要这么做,站在他的立场上,他已经得到了为什么还要惹是非呢?至于左护法,我听闻你们都住在鸣月楼,而你们是一派的,她要出手也只是会帮你而已。至于你自己这么做,要做早就做了,何必等到现在呢?”在谢韫悉的心中,他的这个想法也只是猜测:“我听闻雅挚他们已经把东西交给了镖局,这路上魔教少主单惊狄出现过了,凭他的实力想要拿回来可谓是轻轻松松,但是他却放过了他们,这就有意思了。” 叶儒英心中早有预料,但是没有想到单惊狄竟然亲自来中原,以前他从来都不踏出西北半步。 “看来他是帮你的。你能安心地站在这里,说明你知道你弟弟他们不会出事。”谢韫悉让青铜收起这些画像,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我大概知道你说的仇人是谁,但我能确定,的确不是这个姑娘所为。雅挚去渝州之时,也被镖局的人认为是你了。这一个道理,这冷姑娘已经不在京了,但是她娘还在,我可以带你去认一认,不过你要换成雅挚的身份去。” 一百二十七、小王爷的相助 叶儒英看着他,沉默了许久。小羽毛蹦跶蹦跶地跑进了屋子,当它看到叶儒英之时,非常开心的“喵”叫一声,立刻跑到她的脚边打起滚来。 叶儒英看着脚下的小狸花猫甚是可爱,便一把将它抱在怀里,小羽毛乖乖地趴着十分享受。谢韫悉见这场景,心中嘀咕着,这只臭猫只想靠近姑娘,自己想去抱它结果换来一爪子。 这时候屋外传来一声响:“雅挚哥哥回来了吗?” “好像是,我看到王爷身边跟着人。”说话的人是阿莱,方才她在院内看到了谢韫悉和叶儒英的身影,便将此事告诉正在向王府总管何叔讨教如何制作账本和算账的纳兰芷水。 纳兰芷水一进屋,叶儒英抬眼与她目光接触。纳兰芷水看着面前这个人一身男装,她的怀里抱着小羽毛,这一举一动都与雅挚相似。她只在画像中见过这个人,现在真人即在眼前。 “嫂嫂……” 叶儒英看着她,清秀可爱,看到她额前水滴样式的朱砂印,想起了纳兰旭懿经常提及的妹妹,在听到了她说的话之时立刻目光有所躲闪,回答了她:“我不是你嫂子。” “这是我未婚妻,纳兰芷水。”谢韫悉向叶儒英解释道。 叶儒英听到了她的名字心房有些微微颤动:她就是那个送给雅挚婚镯的人。遂再次抬眼,向她走去轻轻将小羽毛交还。纳兰芷水伸手,她的手上什么装饰物都没有带,叶儒英看在心里不禁感叹了一句:真是傻弟弟。 纳兰芷水见叶儒英眼神恍惚,立即抓住她的右手腕,手落之处捏在了银镯之上,扯开了叶儒英的手套露出了银镯的一角。小羽毛跳落在地上,绕着她们叫唤了起来。 纳兰芷水看着这银镯,松开了她的手,她的眼里泪水打着转转:“你就是嫂嫂,你为什么不承认,哥哥为了找你已经有五年未回过家了……” “我是第六天右护法叶儒英,并不是你的嫂嫂……”叶儒英立刻拉起了她的手套,她向后退了一步,她意识到背后的谢韫悉,立即向边上走了一步。 谢韫悉看到叶儒英总是与自己保持一定距离,而对纳兰芷水就没有这种距离。他觉得很奇怪,自己并不会威胁到她,她为何要这么做。一个猜测在谢韫悉脑海中诞生,这鸣月楼全是姑娘,难道她讨厌男人? “那为什么还戴着这个婚镯,你知道这个婚镯意味着什么。既然你不承认,你可以直接外力破坏它。而且你还在意哥哥,你额前朱砂画着哥哥最喜欢的莲花。”纳兰芷水并没有放过她,她对叶儒英的说辞并没有认可。 “他喜欢的东西,我就不能喜欢?莲花又不是他独有的。这是我的事情,我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没人能看到叶儒英的表情,她嘴上虽然说的硬气,可她的心里满是愧疚之情。 谢韫悉见她们两个快要吵起来,连忙上前拉着纳兰芷水走到门口处,招呼阿莱将她带去找南宫雨鹭,在谢韫悉安慰她的话下,阿莱赶紧带着纳兰芷水离开。 “她性子就是这般直,请你不要介意。”谢韫悉向她道歉。 “无妨,率真可爱我也很喜欢,站在她的角度而言,的确是会对我有怨言。”叶儒英转身看着谢韫悉:“那你也站在她的立场上吗?” 谢韫悉想了一会,才说道:“是。” “所以你告诉我爹未死,也是为了劝我‘回头是岸’?” “我不是劝你,而是真实的告诉你。你应该知道两年前纳兰家的事件,我岳母因这件事情去世,我的目的很简单,我只想知道凶手是谁。追根溯源来说,还是叶家牵扯到了纳兰家,想要调查清楚这件事情,必须要知道十二年前叶家发生了什么,甚至更远或许要追溯到你的爷爷那一辈。我说句真心话,如果这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一定会和你一样的选择。” “你自愿加入第六天魔教,其实就是为了找出所有的仇家。世人将叶家‘妖魔化’,甚至为了自己的利益能够将黑白颠倒,魔教之内的人只是觉得你还有利用价值,而纳兰家只会说你是纳兰旭懿的妻子,你不能去寻仇你要回家来,沐夏哥他找了你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回来呢?话虽这么说,叶家祖上是出名的铸剑师,除去这些名声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家。而你也只是很普通的姑娘,他们为了各自的利益而伤害到叶家,这自始至终都有没人站在过你的立场说过话。” 叶儒英听道谢韫悉说的话,心中有些暖意,的确这么多年来她都是孤身一人。 “只不过选择报仇要放下心中所有念头,包括亲情爱情友情,没有一丝感情才能做到报仇。否则其中的一个人或者是物都会牵绊你的报仇的脚步。但心非木石,现在的你根本做不到这样,与其一个人背负着,不如放交于信任的人一同分担。”谢韫悉莫名地引导她。 “没人能够分担我的这份,即使纳兰家不也没有办法吗?”叶儒英想了想他的这番话。 “纳兰家隐世,且有不能报仇的家规在那里,不然凭借他们个个神仙功夫,根本就不会有伤亡。你忘记了你还有弟弟,他就是为了这个事情,离开了纳兰家。” “不行,不能让他卷进来。他是我爹唯一的儿子……要是他有事我该怎么办?” “可你也是叶叔叔唯一的女儿,你要有事可想过雅挚的心情?”谢韫悉的眼神坚定的看着叶儒英,她的面上神情与之前的高冷变的有些伤感,青铜一直看旁边他们两个,这是一场内心的博弈。他不仅暗自感叹,谢韫悉在这种谈判的行为习惯简直就是完全继承谢语。 “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不想连累纳兰家,想让雅挚乖乖地躲起来,你忽视了一点,雅挚现在长大了有权利选择自己的道路,且他武功是真的不怎么样,但他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我原本想留下他来,可他还是走了。而现在纳兰家与我皇家结亲,没人敢再动纳兰家的人,你可以放心。”谢韫悉说道此处停了下来,他的眼神看向了其余地方。 “我们目的都是一样的,我不仅能保护纳兰家,还能够帮你找到仇人。至于如何处理,我就管不上了。你所在的鸣月楼是我国与西亚商路要塞且归忠王管辖,你是那里的主人,我只要拟奏上书皇上说说此事,皇上定会派兵给忠王让他在你那里守着。我虽管不上西北,但我可以找人管。而忠王是以功绩分封的王爷,我与他不同,我生来就流着皇家的血,且在宫中有一定地位。”谢韫悉说出这些话,他的内心不竟有些感叹,平时他都以实力说话的人,如今才觉得身份地位可真是好用,既然自己有别人没有的条件为何不利用呢? “你不会有……” “你放心,我能从一个不会说话的废物到现在这般地位,还是有点能耐的。”谢韫悉笑着说道。 叶儒英仔细思考了他的话,才缓缓说出一句:“你的条件呢?” “怎么说我们其实都是家人说条件见外了。叶叔叔对我爹有恩情,早就说不清楚了。”谢韫悉走大厅屋外,他看到远处饭厅的小仆人向这边跑来。 “可我还是不想你无故帮忙。” “既然你执意,我还真有个条件。”谢韫悉向屋外的小仆人晃了一下手,他便原路返回,最后他转身说道:“我要你的性命。” 叶儒英没有迟疑一句“好”,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 一百二十八、玄天罡气 谢韫悉见她这么爽快补充说道:“从现在开始你的性命可是我的,至于你做什么我不会限制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不要做过分伤害自己的事情,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里的。好好活着才能笑道最后。还有就是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你觉得如何?你觉得行我便让青铜拿纸笔来,我们以丹青为证。” 叶儒英心中感到轻松,谢韫悉在说条件的时候竟然还询问了一下她,他可要比单惊狄尊重人,且能力更强也更好说话。她向谢韫悉点了点头。 谢韫悉见她同意,立刻让青铜拿着纸笔过来写下一份“交易合约”。叶儒英看着他写的东西,这一刻叶儒英与谢韫悉之间保持的距离也不存在了。她直径走到了谢韫悉身边,在上面写下来了自己的名字。 “王爷你说的那个姑娘在哪里?”叶儒英轻声询问他。 “她娘在琼羽阁内,你想去吗?等下用过晚膳之后我再带你去。”谢韫悉认真看着这份合约,顺手交给了青铜。青铜小心收起了这张纸,和他们一起出了屋子。 这一顿晚膳,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各自都在想自己的事情。叶儒英看着这一桌江南风味菜式,让她感觉像回家了一样。不禁盯着其中一盘羊脚汤,小声问道:“阿诚……雅挚他小时候他最喜欢吃羊肉,他从我这里拿走‘九面玲珑’之时,我们在镐京吃过一顿饭,他为何只是吃些蔬菜?” 南宫雨鹭坐在她的身边听到才拍脑袋说道:“哎呀,我都忘记给你说了,表哥他不能吃五荤,因为他体内二穴被封住是为了不让‘玄天罡气’不吞噬他,所有属阳的东西他都没法吃。” 谢韫悉见她说了这个事情,立刻说道:“他体内有叶叔叔给他的二层‘玄天罡气’,当时他年纪太小了,实在是没办法驾驭这股力量,后来在我岳父纳兰荣阙和鹭鹭的爷爷南宫晓决定封住他的穴道,以镇住这股力量。你体内应该也有吧?” “我的确是有,但我的是更早的时候,我登上了纳兰家的后山北苑,我爹为了奖励我才传给了我。他体内也有?看来是那日爹爹救到了雅挚。”叶儒英感到了一丝奇怪。 “你登上了后山北苑?”纳兰芷水惊讶地看着叶儒英:“那座山那么凶险,爹爹都不让我们单独上去……上面是旭懿哥哥闭关修炼的地方。” “恩。”叶儒英点点头,继续说道:“雅挚他那时候除了追风捕影什么功夫都不会,会也只是花拳绣腿。” “那姐姐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够控制‘玄天罡气’?表哥他受这限制始终都无法提升功力。而且就算他解开穴道,若是无法控制也是会危机性命。在这样下去,我感觉他好像要到极限了。”南宫雨鹭着急地说道:“他在开封府办事的时候,每次都是受着重伤才会出现在医馆。再加上这次去渝州他连十岁的徐凛都抵不过。” 叶儒英听到她这番话,不禁皱起了眉头,许久没有说话。一旁的纳兰芷水见她没有说话,心中有种不可言语的心情,开口说道:“姐姐,你是不是有很难开口的话……” 叶儒英看着她,叹了一口气:“‘玄天罡气’乃叶家家传武学,只有催动此内功,才能发挥出风旋青花刀真正威力。这门内功家中分别传给兄弟姐妹,且从成婚之后才会有所精进。这是一门纯阳的内功,威力强悍,一定要有比自己自身更强的人一同练习。儿时弟弟他的功夫未到,我只有跟着我爹一起修炼。罡气也会变强,但随着年纪增长,罡气顺着全身经脉而走,一入海底轮脉,也就是阴跷,便会催动情欲。所以要增长功力只有成婚之后才可以。” “所以这才是鸣月楼都是姑娘的原因?”谢韫悉好奇地问她一句。 “算是吧。正因如此,我就只有两层。我有叶家功法基本功,这两层罡气对我的影响并不大。这门功法要两个同样会罡气的人一同修炼才行,我只有一个人所以练习了这么久,也只是基本掌握,还不能够完全掌握。我现在的功力并不只有罡气,除了这个之外,我还学习了其他的功法。”叶儒英转移目光,看着纳兰芷水说道:“这罡气发作起来,浑身滚烫,呼吸急喘,过不了多久身上会不停冒汗,这个时候最好是一个人独处等待着罡气平复,若是有人触碰,无论是同性还是异性都会激起情欲,罡气向上直刺心脏,疼的让人无法思考。有时候也会变得冷漠无情,我在帮魔教收复周边小帮派的时候便会杀错人,有时候会大脑忽然一片空白,再等回神之后地上全是尸体。雅挚他怎么多年都没有使用过‘玄天罡气’,会不会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纳兰芷水听到了叶儒英的话,回想起为什么每次雅挚会忽然身体发热,却又决绝她的帮助,雅挚对她的若即若离,这才是原因。她难过的垂下眸子,心脏跳的很快:“恩,不仅如此,还很频繁。我用“洛神寒水”可以帮他缓解,他都拒绝我。原来是这样。” 南宫雨鹭担忧地看着纳兰芷水,她赶紧接着她的话说道:“不仅如此,表哥上次和徐溯一起出勤去城东查案,进入了敌方的陷阱。最后他被徐溯背到医馆来,听徐大哥说他使用了风旋青花刀,跟走火入魔似,叫他也不答应,只能敲昏了带回来。后来是爷爷治好了他,很严重还说罡气差点撞开他的穴位。” 叶儒英心疼极了,她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没有想到雅挚竟然承受了这么多痛苦:“我也许只能控制他的体内的罡气,但是罡气入阴跷脉,我真的没有办法。”她说完话,抬眼了一旁的叶雨遥,眼中不知道是什么神情。 谢韫悉看着她们两个对视了一眼,立即看穿了她的想法:“你和岳父说的一样,但是岳父的意思是要寒性体质的姑娘才行。先别着急,既然岳父知道这件事情,必会有所准备。” “寒性体质的姑娘是为理想型,如果没有怎么办?这种事情,还需要看姑娘愿不愿呢。就算我们着急也没有用,还是着手与眼下吧。”叶儒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长叹了一口气。 “还有一事,你的身后也有‘法子印’?你有何症状?”谢韫悉忽然想起了一件关键的事情。 “有。症状就是经脉倒流,那个只是痛而已习惯了就好,目前我也不知道解法。”叶儒英说的很轻松。 “现在你们要去琼羽阁?我也想去……”纳兰芷水小声说道,她看大家吃的差不多了。 “芷水妹妹和鹭鹭还是留在府中,我与王爷一同快去快回,不是去玩的。你不用担心。”叶儒英温和地看着她:“我身上的法子印会与雅挚有些不同,他的穴道封住,应该还没有出现经脉倒流的症状。等下我扮成雅挚,换衣服的时候你将我背后的法子印记录下来吧。” 纳兰芷水轻声答应了她。 谢韫悉离开饭堂之后,回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衣服。随后他独自坐在屋内,回忆方才纳兰芷水的神情,她好像极为难过。她现在知道了雅挚对她若即若离的原因会不会离自己而去,谢韫悉越是离婚期近,心中越是害怕,他最为害怕的是纳兰芷水的反悔。原本不同意的纳兰荣阙为何又同意了这桩婚事,顶着全纳兰家的反对。站在他纳兰家族长的立场上,将女儿嫁给一个能够保他全家安全的王爷,的确是经过衡量过利弊之后的最佳选择。谢韫悉不敢想这些事情,他只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罢了。 青铜换了一身衣服,他重新戴上了面具,但是他脑袋后外露的绷带还是会暴露他,他走到谢韫悉身边:“王爷,马车已经备好。” 谢韫悉见他来,遂问道:“奕风呢?不是说了他顶替你几日吗?你老老实实的带着家里。” “王爷能知道您心里所想的人只有我,就这一次,明日我叫奕风来。” 谢韫悉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跟着他走出了门。 一百二十九、探访琼羽阁 谢韫悉沿着回廊走着,看到门口处有一名白衣少年矗立在那里。叶儒英换上了雅挚的白衣,上面是墨迹挥舞的图案,与她自己原本的竹叶纷飞的衣衫有些相似。她束着马尾,双手别在身后,身子站着笔挺,目视前方。叶雨遥在她的身边,她想一同去。 “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叶儒英对她轻声说道。 谢韫悉走到她的身边,从腰间抽出了雅挚的文玩扇递给了她。见她穿的雅挚的衣服没有一丝多余,长度宽度几乎都很和她身。叶儒英脸上的装容变了,她抬眼看着谢韫悉说道:“如何?” 谢韫悉笑着说道:“除了声音之外,七八分像。” 叶儒英听后咳嗽了两下,她改变了自己的说话的声音:“那现在呢?” 谢韫悉惊讶,她竟然连声音都能办到与雅挚一样,他让青铜牵过马车,说道:“雅挚可没有你这么霸气。他很腼腆内向也爱笑,说话语气都是软软的,每次我开他玩笑他都说不赢我。”话闭,谢韫悉向马车走去。 叶儒英听后嘴角浅笑,她甩动手中的扇子,扇了起来。一旁的小侍女正拉起车帘子,谢韫悉正要上车,只听到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韫悉,我回来了。” 谢韫悉瞬间凝住,他的瞳孔微微收缩随后他转身看着身后的叶儒英,连青铜都回头看着她。叶儒英看着谢韫悉眼神中的惊讶,再看身边人的反应,她带着笑容摇摇扇子说道:“王爷,这回是十分像了吧?” 谢韫悉没有说话,只是笑了一声上了车。 这是谢韫悉第一次来琼羽阁,他在京这么久都没有踏进去过一步,因为谢语告诉过他不要管琼羽阁的事情,最好离得远远的,反倒是他爹谢语以前经常会去。谢韫悉心中估摸着这时候去琼羽阁会不会打草惊蛇,但是他又一想,不打草怎么知道会知道这草中会不会蛇。这冷翠与悟界山庄的人有关系,若是他们真的有些什么,自己安排在悟界山庄的眼线就会探查到消息。他们在雅挚走后行动,那有大概率知道了雅挚就是叶笑天的儿子,他看了一眼面前的叶儒英,这就正好去试探他们一下。谢韫悉不由得在心中感叹,他们姐弟两个真是太像了,简直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也难怪纳兰旭懿会一直惦记着她。 王府的车子停在琼羽阁之时,这琼羽阁的老板娘冷翠便在门口处守着,谢韫悉对身旁叶儒英小声说道:“等下她无论是不是你的仇人,你都不要暴露你的情绪,记住,一切事情回来再说。” 叶儒英冲他点了点头。这时候青铜下马,在车窗前向谢韫悉说道:“我让奕风去定了位置,这老板娘亲自迎接,王爷您要不要……” “不用,她来的正好。”谢韫悉抢断了他的这句话,说罢他们立刻下了车。 这冷翠得知了谢韫悉要来的消息,早就做好了迎接的准备,她一见他们下车,立刻跑到了谢韫悉面前:“小王爷要来怎么不早点通知我,我好准备准备。” 叶儒英跟着他下车,第一眼便看到了冷翠,她恍然愣在了原地,这个女人和画像上的姑娘看似很像,但她那神态和声音,还有那一双桃花眼,都是叶儒英的记忆那个人,就是她!叶儒英心中顿生一股愤怒,却又有恐惧。她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青铜见她异常的反应,赶紧上前与她说话。 谢韫悉张嘴便说道:“本王想来自然就会来,不用特意准备。本王的兄弟昨日从渝州回来,当然要接风洗尘。这天禧酒楼的说书听的够多的了,所以今日来听些新鲜的。” “小王爷您要是喜欢,琼羽阁特别欢迎您。我这里别的可没有,要是找乐子,唯独我这琼羽阁最能满足您的需要。”冷翠说着这话话中有话。 谢韫悉根本不想听她自卖自夸:“我们先进去吧。” 冷翠一路都跟着谢韫悉说话,压根没有在意身后的他们。叶儒英见她这种势利眼早就习惯了,在西北的时候因为她即是魔教的护法,又是鸣月楼的主人,黑白两道想巴结她的人不可计数。在他们进了包间之后,这件包间内位于琼羽阁三层,屋内有一面打开的门,门外对着阁内中庭的舞台三面围有扶栏,是观看赏月地最佳的位置。叶儒英一进屋便走到了这里,看着楼下舞台上的歌姬。 “雅挚公子还是第一次上来了,上次你来的时候是坐在一楼大厅那,这上面的风景可要比下面要好。”冷翠看到叶儒英站在扶栏之前,亲自给谢韫悉沏茶之后便上来去她说话。 “是啊。对了,怎么没见到冷姑娘?”叶儒英心中抵触,但是她仍是装作轻松的说道。 “上次案件之后她回到了这里就一直未出门,为了报答你的恩情,她特意赶在乞巧节的时候为你绣了一个扇套,后来公子你决绝了她的心意。玉儿她伤了心,便离开了这里。公子你是真不明白这姑娘的心思吗?”冷翠向她解释道。 谢韫悉喝了一杯茶,不禁抬头看着她们对话。 叶儒英从纳兰润下和南宫雨鹭那打听了一些关于雅挚的事情,所以她基本弄明白了这些事情:“是这样的吗?我还真的不明白……那她去了哪里?” “实不相瞒玉儿她是我的女儿,这孩子长大了所有的心事都藏在心里,直到她要走了才告诉我,她说她在琼羽阁内的身份配不上你,所以她去了渝州想拜入悟界山庄。”冷翠叹了口气说道,她低头看到了叶儒英腰间的竹笛和纳兰家的玉佩,唯独没有看到风旋青花刀。 “原来如此。”叶儒英说的很遗憾。她们这般对话,在谢韫悉眼里就跟听故事一般。 冷翠心中有些疑惑,雅挚的风旋青花刀几乎从来不离身,她仔细地看着叶儒英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叶儒英见她在打量自己,如此近距离的观察,叶儒英也看清楚了她的脸。她在衣袖里的手掏出了一支细细长长的金针,她的心中百分百可以肯定的是,面前这个人正是她的杀母仇人。这种无声无息的杀气,是她所独有的。 谢韫悉见冷翠正在打量叶儒英,立即发话到:“阿挚,过来过来吃些东西吧。” 叶儒英立刻收起了金针,向冷翠说道:“老板娘,我先过去了。”她说完向谢韫悉走过去,坐在了他的身边。 冷翠没有看出个所以然,便打消了心中的疑虑,随后她向谢韫悉行礼,说道:“我让一些姑娘来服侍您,我便不打扰你们了。” “劳烦您了,这姑娘就不用了。”叶儒英有礼貌地说着。 谢韫悉一听便开她的玩笑:“你看你要的冷姑娘都为了你去拜师了,她都不再这里了,不如换个姑娘吧。” 叶儒英见谢韫悉在这贫嘴,心中竟又气又好笑:“我要把这件事情告诉芷水。” “你和鹭鹭呆久了都学会她告状了。”谢韫悉笑着说道:“就这一次,你可别出卖你兄弟。” 等待屋外没了声音,谢韫悉才收起了脸上的嬉皮,叶儒英心中明白方才他的话都是表演,他们要像平日里那样相处才没有破绽。叶儒英的装束是纳兰芷水为她画的,还特意将她嘴角边的痣都遮盖掉了。 “你好像很讨厌来这种地方。你一进这地方就很拘束。”谢韫悉给她倒了一杯茶,轻声说道。青铜在周边巡视了一遍,并未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 “小时候被魔教的人劫走,被其他门派的人争抢,后被卖入过灵舞飞天阁。”叶儒英喝了一口茶,她见桌上有绿豆糕伸手便去拿。 谢韫悉见她故作轻松随口说道:“所以这就是你拒绝沐夏原因?雅竹这个称呼也是他给你取的吧。” “我以前曾经来过中原一趟,在蜀地的时候我偶然遇见他一次。他一个人坐在驿站里,我坐他正对面。他看到了我便上来与我说话,他说家里有弟弟长得跟我很相似,而我未做声。他便以为我不会说话。”叶儒英回忆起当时。 纳兰旭懿见她不回话,看了一眼外面的纷飞的竹叶,对她说道:“在下名为纳兰旭懿,你也可以叫我沐夏,这位兄台既然不告诉我名字,那我便给你取个名字了。” 叶儒英依旧没有搭理他,自顾自的吃着饭。她心里想着这纳兰旭懿没有认出她来,她以为只要不做声便能让他离开,只是没有想到纳兰旭懿笑着说道:“笛乐诵风雅,随君风伴竹。小兄弟你就叫雅竹了。” 叶儒英见面前这个人强行给她按一个名字,便用内功传音说道:“这哪里有笛乐?” 纳兰旭懿耳边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可未见她未张口,他没有感到很惊讶,只是从腰间摸出了他的竹笛,举在她的面前说道:“在这里呢,我没有其他的特长只有这一个,想听吗?” 叶儒英没有回复他,他说完便吹奏了一曲,这曲一响,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只金色的蝴蝶出现在叶儒英面前,她瞩目到这只蝴蝶,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她起身跟着这一只蝴蝶而去,走了许久她看到树后出现了叶家的宅院。 “纳兰家的笛音‘庄周梦蝶’可以让人在不知不觉睡着,且能够看到心中最渴望的人或事物。你所看到的他也看的到。看来他早就认出你了,只是装作不认识罢了,他没有说什么吗?”谢韫悉好奇地说道。 叶儒英说道:“我要去蜀地办事,他看我一个人想结伴而行,我说不方便。我们便约定了一个时辰,而我没有赴约,就是这样。” 谢韫悉听后笑道:“你没有赴约他肯定伤心坏了,沐夏他从小学习无情道,能对自己情欲控制的非常好,所以他与同岁的我心智要成熟。即使是非常难受他都不会体现在脸上。他的脾气极为好,若是有一天他要是生气,那可是一件大事了。他没有逼迫你回来,看来是有些想法。” 叶儒英转眼看着楼下歌姬们的表演,并没有及时回复谢韫悉,对于他的话,叶儒英在心中有所沉淀之后,她转头想些什么,却发现谢韫悉双手还胸靠在椅上睡着了。 青铜见这个情况立刻解释道:“小王爷平时从早到晚都在外面忙事情,所以他要借着空闲时间休息一会。” “这里这么吵王爷都能睡着?”叶儒英对他颇有好奇。 “是的,无论何地环境多恶劣。” “王爷除了做了紫云坊东家,他名下还有其他的商铺吗?” “这紫云坊只是王府出了钱而已,老王爷看中了张掌柜的手艺,便出钱帮她办起了店铺。除此之外还有很有一时间说不完,包括天禧酒楼,甚至说王府的藏书楼书海将书商请了进来。” “这些事情都是王爷一个人处理吗?” “会分给其他人搭理,若是都让王爷亲自来他可能要五六个分身。” 叶儒英看着谢韫悉,心中生有敬佩之情。想起自己也同他相似,有一种感同身受。 谢韫悉看似睡着,其实他在探查这琼羽阁的一举一动,他能够通过精神冥想看到不一样的东西,比如他虽然闭眼,却能够通过内功游离其他地方且不让人察觉,他天生就有这种好似超乎寻常的能力,例如小时候他时常感觉房间里站满了人,而肉眼却看不到。谢韫悉给他这种能力取了一个名字,叫“万象神游”。在这叶儒英与青铜聊天之时,谢韫悉已经记下琼羽阁内的布局,人与事情。 一百三十、相邀比武 在回府的路上,叶儒英坐在谢韫悉对面,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想起刚才的事情。谢韫悉见她无言,他也没有话可以说。两个人一路沉默,直到到了梁王府门前,叶儒英才开口说道:“即使在我面前,我也没有勇气……报……仇……” 谢韫悉听到她这句话,想起了方才的事情,平静地回答了她:“你没有勇气动手是因为你的心里依旧认为在她的面前你是弱者,不用沉迷于曾经,那都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你很强。” 叶儒英转移了目光,她看着地上再度沉默。谢韫悉见她心事重重的模样,想起了雅挚,他们姐弟两人都喜欢将心事藏着,而且会一直惦记着,随后他开口道:“以前我爹跟我讲过叶家有个小姑娘性子似男子,喜欢舞刀弄剑的,见人便想比试。曾经挑战过纳兰家的后山北苑,为此我爹还想借此来教育我,说我还不如一个姑娘,所以今日我特别想向你讨教。” 叶儒英听后她嘴角微微一笑,不知道怎么的和他们相处要比在魔教之时轻松,甚至好似找回了从前的自己。 “何地?”叶儒英说道。 “王府东南部,隐灵校场。” “王爷您先追上我,再谈吧。”叶儒英抛下一句话,瞬间化风而出。 谢韫悉心中一惊,他以为雅挚的“追风捕影”是最快的,如今竟有人他面前消失。他也不甘示弱,跟上了上去。 青铜见车上的帘子摇晃了两下,便没了人影。他意识到了什么,连手中的点心都未交待下人拿走便身影一闪,消失了踪影。 谢韫悉见叶儒英身形快的如风,他奋力在她身后追赶感到一丝吃力,从门口到校场这段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谢韫悉脑子里快速思考了起来,这一瞬间青铜从他一跃而过,轻松地超过了谢韫悉。 谢韫悉瞪了青铜一眼,这小子竟然真的在保存实力。青铜这个时候顾不上照顾谢韫悉面子问题,立刻追着叶儒英而去。谢韫悉看这个情况忽然停在了屋顶上,看着他们两个人身影远去,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叶儒英见身后而来的是待面具的青铜心中不禁暗叹,看来谢韫悉没跟他说他们正在比试,她不想与青铜交手,她看到周边有树木遂转身而下,窜进了树之中。 青铜见她以树为掩饰,立刻跟着她一同下去跟了进去。叶儒英见他穷追不舍,便与最快的速度绕了几圈,她并不恋战,不管身后的人是否跟上,她的目标只要第一个到达校场。她的身影好似乘风在空中飞翔一般,姿态轻松优雅。她看到了不远处的校场空地,心中有些松懈,或许是太过于自信,而或者是她有意让着他们。而这个时候,青铜执刀一击冲她而来,叶儒英反应急速,向一旁闪躲立刻落在了校场空地上。 “王爷您没跟上……”叶儒英得意地说。 谁知道她身后传来一声:“本王在这里呢。”打断了她的话。 叶儒英惊讶的转身,她看到身后黑暗之处中,谢韫悉的身影,他一个人坐在隐灵卫休息的长凳上,身边还多了一副茶具。 “看来您早就坐在这里。”叶儒英笑着说道。 “自愧跟不上你的脚步,但这王府可是我的地盘,我只是利用了先天优势而已。”谢韫悉向青铜说道:“我与右护法只是比试而已,青铜你不用再出手。” 青铜看了一眼谢韫悉之后,一句话没有说便退到了一旁。奕风听到了校场有别样的动静,走出了屋子站在了回廊之上,随后奕风的身边站满了隐灵卫,他们都是同样的感知。隐灵卫的住处正在校场周边,正连屋内读书写字的蒲程都好奇地走出了出来。他扑在栏杆上,看到了校场内的雅挚打扮的叶儒英,心跳的速率渐快。 “雅挚少爷?” “是纳兰家的二少爷回来了吗?” 隐灵卫纷纷交头接耳,奕风看了一眼身旁的听雨,听雨见叶儒英的模样眼神中充满了惊讶:“这不可能,据温世子提供的情报,雅挚少爷现在还在渝州。” 奕风听见了他这么说,眼神再度转移。他看到了青铜的手势,看来谢韫悉又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个对手回来。 叶儒英心中早就习惯了,之前在鸣月楼未能发现单惊狄,如今在这里也是一样。她的察觉能力之所以下降,是因为临近了法子印的发作的周期。她抬头了一眼楼上的隐灵卫,他们在议论自己,毫不在意。 蒲程看到叶儒英看到了自己好似看着陌生人一般,他感到一丝好奇,他们相识不至于这中眼神:“他不是雅挚。我与他相识。” “啧,我们都和雅挚少爷相识。”一旁的千思玩味地说道。 听雨听到蒲程也这么说,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瞬间他恍然大悟,抬眼看了一眼奕风:“他是那个……” “他是第六天魔教的右护法,魔公子叶儒英。”奕风平静地说道证实了听雨的想法。 谢韫悉喝完手中这茶水,顺手拎起了这个茶杯向叶儒英飞去,叶儒英见他先动手瞬间张开了手中扇子,她的扇子一开,原本无风的校场立即起了微风,使得周边的树影晃动。她反手挡过他的杯子,摔碎在了地上。叶儒英瞟了一眼,这杯子里还有茶水。 谢韫悉的见她这动作,她竟然会纳兰家的功法扇影摇曳。但是仔细瞧瞧她的身法和雅挚有所不同。场面上好似所有的气旋都向着叶儒英,谢韫悉轻功一起,拔出了他腰间未脱刀鞘的龙卷残云刀,他借着刀鞘之上的金龙的月光反射在叶儒英的眼睛,叶儒英下意识抬手扬扇一挡。 谢韫悉见她露出如此大的破绽不敢大意,谁知道叶儒英下一秒将这扇子掷出,抬手便是一套近身拳法,她的身形快的让谢韫悉看不清身影。他只能凭借周边的气旋感觉她的出招动作。 一百三十一、以弱胜强 “啧啧啧……王爷好似被压制住了……不如我们来下注如何?”千思挠了挠头,他嘟囔了一句。谁知道他的周边人都没有人回复他,他感觉身边很安静,下意识看了一眼周边人,结果发现周边的人都盯着千思:“你们……我说的可是实话,风哥你觉得呢。” “这是王府禁止的事情,你老实些。”奕风没有搭理千思的话。 “那你猜猜谁会赢嘛……那就不谈条件吧,就是猜猜而已。”千思无奈地说道,这奕风对什么事情都是很认真,是个耿直的家伙。 “无需质疑。”奕风简单的四个字便表明了他的立场。 “这就说不定了,他竟然会雅挚的扇影摇曳,说不定还会其他的功夫……” 奕风没有再回答他说的话。只是看着眼前这场局。谢韫悉靠着龙卷残云挡下叶儒英的招式,她的每一拳每一掌都打在谢韫悉的刀鞘之上,带着玄天罡气将这刀具变得滚烫。叶儒英收回了扇子,一把插会了腰后。她明白这把雅挚的文玩扇可承受不住她的玄天罡气。 叶儒英见谢韫悉一直防御没有出刀,怕是想摸清楚她的出手套路,接下来她的一转手指,从衣袖中窜出几只又细又长的金针,向谢韫悉而去,她知道玄天罡气的威力,所以她的手下有所分寸。 谢韫悉见她改变了功夫,立刻拔出了佩刀一招“盘龙出海”抵御叶儒英的金针。但是这金针,可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它们就像有自由意识一般,对谢韫悉所发出的黄金刀气能够自动规避,在他的身边飞驰一会再找到机会攻击。谢韫悉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功法,他在闪躲的空隙,瞟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叶儒英,她轻松地挥挥手,金针就便由她控制,这么一招有些熟悉,谢韫悉看了一眼地上的被叶儒英打碎的茶杯,还留有茶水的痕迹,在她的身后,离的并不是很远。 谢韫悉分出一些神来,表面上在迎接金针的攻击,他的心里盘算着,若再不反击待自己体力消耗殆尽,便真是输了。在谢韫悉的世界里,可没有输这个字。 忽然之间,叶儒英身后不远处的茶迹上渐渐地凝起了一颗黄豆大的水珠,自击叶儒英而去。叶儒英感到身后异样,她控制一支金针而去,结果水珠并没有停下它穿过了金针,向叶儒英的头部直击,叶儒英也不躲,她转身便是一掌迎上,只是当她看到攻击她的是一颗水珠,她的心中“咯噔”一声,而这一分神让她错过了最佳的攻击时机,水珠自击她而去在她的眼底闪过。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水珠立刻改变了轨迹,从她的头发上而过。 谢韫悉见她未能反映过来,立刻控制着这颗水珠改变了方向,他趁着这个机会,刀气而去将缠着他的金针悉数折断。谢韫悉这一招是从雅挚那里学着来的,他小时候见过雅挚施展过一次便学会了,唯一不同的是他没有纳兰荣阙亲传的功法,靠自己的内力无法凝水成冰,只是单纯的控制水而已。谢韫悉第一次使用这一招之时是以他的一颗泪水,便取名“落泪无情”。 叶儒英的头发散落了下来,所幸的是人没有事,空中飘散着她的一些被水珠切断的断发。谢韫悉可真是不容小嘘,按照实力而言他的确不是自己的对手,他与魔教那些只讲武力的蛮子真是不同,攻人不如攻心,他竟然使用了纳兰家的功法,让自己想起了纳兰旭懿而乱了自己的心。 谢韫悉见他的计划得逞,叶儒英也没有动作。他收起了龙卷残云刀。隐灵卫们见他收刀,以为精彩已经完结都纷纷进了屋子,楼上只留了奕风、听雨、千思以及蒲程还在观看。 谢韫悉想了一些中庸的话结束这场,刚想说些什么便看到了叶儒英下一个动作。方才她使用的招数只是一些基础招式,那么接下来她使用的招式光报名字出来就能让人胆战心惊。既然谢韫悉攻心,那便要还回去叶儒英心里想着,随后她抬起双手,踏出一步。她的脚步轻盈,动作并不是任何攻击状态,反而是像在跳舞。 谢韫悉见她随风而舞神情严肃认真,姿态曼妙,竟有一丝佛教中飞天仙女模样。谢韫悉自幼学佛,对她的舞步忽感兴趣,竟认真的欣赏了起来。只是下一秒他眨了眼,叶儒英转身背对着他走向了远处,谢韫悉跟上去,可是他怎么走都跟不上,最后叶儒英消失在了他的面前。四周一片白茫茫,方才不是在校场内吗?怎么现在这里? 一声清脆的声音叫向了谢韫悉的名字,他一回身子,一个身影撞进了他的怀里。谢韫悉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纳兰芷水,她正抱着自己露出甜甜的笑容。自从小羽毛进了梁王府,谢韫悉便发现纳兰芷水的性格像极了小奶猫。他抱着纳兰芷水说道:“你这只小奶猫,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雅挚哥哥回来了,我也要回家了,这段时间谢谢韫悉哥哥的照顾了。”纳兰芷水笑嘻嘻地说道。 “你要走了?那我们的婚事呢?”谢韫悉紧张了起来。这时候雅挚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表情平静。 “韫悉你记错了,纳兰家的女孩都不外嫁,而且我与雅挚哥哥两情相悦,爹爹给我们定了婚期了。”纳兰芷水说完便松开了谢韫悉。 谢韫悉见她要走,死死将她抱在怀里,根本就不想放开她。忽然之间纳兰芷水化为烟尘散去,谢韫悉扑了空。 “谢谢你了……”纳兰芷水的影子重新在他的面前凝聚,这次雅挚牵着纳兰芷水的小手转身走了。 不……不要……你们回来…… 一百三十二、迷踪魅步 叶儒英停下来了舞步,面前的谢韫悉面无表情,神情黯淡。她抬眼看了一眼楼上的奕风四人,他们和谢韫悉同一个反应。她慢慢地走到了谢韫悉面前想见见一下父亲最后摸过的刀,忽然寒光一闪,青铜闪致谢韫悉面前,他执刀对着叶儒英。 叶儒英见到青铜还能动,感到非常诧异:“你总是令人感到惊喜,看来谢叔叔将你培养的很成功。你既是小王爷的影子,也是他的刀。” “你对他们使用了什么招数?”青铜话语中带着冷漠。 “没有一个男人能够躲过我的‘迷踪魅步’,你却无动无衷,可真有意思。”叶儒英见他未中自己的招数,对他充满好奇。 “这是什么招数?” “简单来说就是陷入自己的情欲心结的幻境之中,沉迷其中直到死亡。你放心,我只有分寸。”叶儒英说道这里,谢韫悉再次掏出了龙卷残云刀。青铜立刻查看他,谢韫悉并没有从中清醒。 叶儒英心中盘算着差不多了,她一个伸出手打了一个响指。奕风他们四人立即回了神,千思立刻抓着扶栏,生气极了,他立即甩手走进了屋子。而蒲程脸上皆为歉意,他看一眼生气的千思。听雨回神之后心情之复杂,都没有察觉到他的脸上的浅浅泪痕,只有奕风最为淡定,之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迷踪魅步”是叶儒英常用的招数,这是她在飞仙堂内学会的第一门武功,看似如飞天仙女一般,甚至是佛光普照,但是佛是魔接在一念之间。人之注意力为之吸引,会想起自己的情欲心结,为此陷入其中,慢慢消耗人的精气神以夺取性命。若是有人能够克服这种幻境,那这种情况会反噬到施术者身上,虽不会夺人命,但也不好受。儿时的叶儒英弱小,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她可抵不过这些吐蕃男人,便常用此术,屡试不爽。 青铜瞟了一眼楼上四人的反应,再看了一眼谢韫悉,他心中一惊。谢韫悉依旧是方才的表情。 幻境之中,谢韫悉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二人的血迹,他的衣服上,脸上沾满了飞溅的血。接着他抬起手将龙卷残云刀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之上,他闭上了眼睛。 叶儒英看到谢韫悉没有反应,再打了一个响指,谢韫悉依旧没有反应,这时候她才慢慢说道:“为什么没……”忽然之间叶儒英心脉一痛,喉头一甜咳出一地的血。 叶儒英捂住心口蹲了下去,她离谢韫悉很近,这一口血溅在了龙卷残云之上,顺着刀上的龙鳞花纹一路向下流着。她立刻点了点胸前数个穴位,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搽了搽嘴,神情有些恍惚。 谢韫悉眨了眨言,恢复过神来。出了叶儒英没人知道他在幻境中做了什么,他看着叶儒英呕血,看来是成功了,而谁又知道他的心绪早就乱了。 叶儒英惊讶看着他破了自己的“迷踪魅步”才垂眸讽刺他说道:“你可真是狠心。” “反正这又不是真实的。”谢韫悉再次开始耍赖。 叶儒英听了他的话,竟笑了起来:“王爷,看来是我输了。” 谢韫悉的内心早就混乱,他的嘴角渗出血来:“别那么早下定论,方才那一回合是我赢了,这一回合我虽破了你的功法,但是这只是强行攻破,你我都受伤了。这样的话就打成平手,还有最后一个回合呢。” 叶儒英听着他的话,站起身来。她的血流满了龙卷残云刀身上的鳞片的凹槽,她想说什么话,忽然之间谢韫悉手中的龙卷残云刀瞬间颤抖了起来,它脱离了谢韫悉的控制,矗立在叶儒英的面前。 叶儒英下意识地握住了残云刀的刀柄,她看了这把刀,好似如同久别重逢的亲人一般,接着她催动体内的玄天罡气贯彻了这把刀,丝丝红色汇聚于她眼中,将她的瞳色变得猩红。 谢韫悉感到不对劲,眼前这个人浑身充满了不祥杀气,抬脚向谢韫悉而来。谢韫悉反应极快,一挥手拔出青铜腰间的朝云刀,反手将青铜送出几米之远,打出一技游龙九式第一式盘龙出海。 这一刀谢韫悉与叶儒英对上,谢韫悉心中吃紧,他再次被叶儒英压制住。谢韫悉不自然地皱起眉头,这叶儒英的手劲竟如此之大,他不得不向后撤半步,而手中的朝云刀发出一种无法形容的金属撞击声音,好似很害怕。 谢韫悉见她脸上全然一副杀气,立刻唤了她一声:“雅竹。” 叶儒英好似没有听见了一般,她双手握着龙卷残云转身卸去他们这股对拼的力道,反手向谢韫悉面部而去,谢韫悉脚步一直向后退闪,他是真的没有想到龙卷残云在叶儒英的手中带起来的招招刀气让周边的温度变得滚烫,那炙热的空气从谢韫悉的脸上拂过都让他喘不过气来。 这就是她的真实实力?谢韫悉在心中嘀咕起来,平时他专心于朝政,虽每天都在校场和隐灵对练,但是与叶儒英这种身处江湖的人相比,功夫自然不在她之上。谢韫悉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强的对手,他快速思索了对策来。 叶儒英却不想给他任何机会,她强攻而上。谢韫悉听说过玄天罡气的杀伤力,他心中有些退缩,但却又想挑战。随后他再次喊了一句:“雅竹。” 叶儒英依旧没有回答他,谢韫悉感到嘲讽是对她看来没多大的效果,依旧试探她:“叶儒英!你这是怎么了?” 而这次叶儒英好似有点反应,她的动作微微卡顿。谢韫悉察觉到了这是一个机会,他近身伸出手去在她上点了数穴,这一招点穴制动,也是雅挚的惯用手法。雅挚的功夫也就是个初级水平,想要以弱胜强就要想一些策略。 然而叶儒英并不卖账,点穴对她而言毫无作用,叶儒英见谢韫悉近身没有给他退回去的机会,提起了龙卷残云刀使出了一招叶家家传刀法“风雷惊变”中第一式“暴雨疾风”。谢韫悉自感觉面门刮起风,一种压迫感扑面而来,他慌忙之中将手按在了朝云刀身之上,用尽半数内力使出一招“蛟龙戏水”。 谢韫悉脸上寒光一扫,一击下去,校场发出一声巨响,打的尘烟四起。他只觉得手骨头疼痛欲裂,手中的朝云刀应声碎裂,谢韫悉见状立刻转身躲避四射而出的朝云碎片,他再也没有力气控制刀柄,朝云刀的刀柄脱手而出,飞射在了青铜面前。 一百三十三、恍然失控 原本进屋的隐灵卫听到了大动静,再次出了屋,而这次奕风命令他们不用插手这件事情,该干嘛干嘛,他们心系谢韫悉安危,但还是散去人群。奕风轻功一起,落在了青铜旁边,他想上前去查看看谢韫悉的情况,结果青铜伸出手拦住了他。 青铜看到自己的朝云刀碎裂,心中一片惊愕。这把刀是来自于皇宫中,从材料到铸造师都是精良的,是谢语特意为他配置的武器,虽然比不上龙卷残云,可也算是上等。如今竟然扛不住叶儒英二招,便瓦解破碎了。 看来叶儒英是认真的,烟尘散去,谢韫悉心中这么想着,还好他躲得的及时,不然早就皮开肉绽了。他看着烟尘之后叶儒英朦胧的影子,这个时候他身后的贯通隐灵住宿与课堂书屋的回廊轰然倒塌,连同书屋的的屋顶都被削去半截,只留着梁柱耸立在那里。 叶雨遥这时候坐在雅挚的屋内,把玩着他的鲁班锁,而一旁的南宫雨鹭睡着了,这校场的巨响,惊动到了她。叶雨遥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身边熟睡的南宫雨鹭,她好似没有感知。 纳兰芷水正在账房算账,今日何叔教她很多东西,她要立即完成何叔的任务。她累了便扶在桌上休息一会,账房离校场最远,她迷糊之间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她抬起头问了问身旁的帮忙核对数目的阿莱:“方才是什么声音?” “恩?阿莱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啊。”阿莱一直专心手中账本,根本没有管外面的情况。 烟洛一个人在课堂书屋里练字,这是他唯一的爱好,纵使外面谢韫悉和叶儒英打的不可开交。就连屋顶掉下了残梁断瓦,烛台摔在了地上都不能阻止他,终于在他写好这一张纸后,他才开心地站起身来,这一刻他才察觉到书屋已经没了顶。 谢韫悉转身看到这一幕,心中打起鼓来。他看了一眼腰间的龙卷残云的刀鞘,想起了谢语跟他说过的话:“这把刀是攻,鞘是守,攻守合一才成了这把刀的全部威力。” 接着风烟而散,叶儒英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她再次改变了手中动作,她伸出二手在空中画了一圆,瞬间龙卷残云刀悬于她的跟前接着她双手收回胸前,做了一个手势。 谢韫悉见叶儒英这一个招式异常的熟悉,这一招与上次叶叔叔教他的刀法开头的起始动作一模一样。叶儒英所使用的刀法原本是要配合风旋青花刀的,但是她却拿了自己的残云刀,而这风旋青花的秘密到底是什么?谢韫悉想到这个问题,默默举起了手中刀鞘,与她施展了相同的动作。 青铜见她又有动作心中有些担心,叶儒英的功夫已然在谢韫悉之上。他正想上前,这回换成了奕风按住了他的肩膀,说道:“开始了。” 青铜有一丝不解,他看了一眼奕风。奕风盯着谢韫悉,眼神坚定,他的嘴角便露出一丝笑容。 新的回合再次开始,这次谢韫悉再也没有闪躲上前便是一招半式。而他所用招数,皆为叶叔叔亲传。青铜见谢韫悉使出一套从来未见过的招式,且与叶儒英不相上下,他连忙问了身边奕风:“这是?” “这几日我与小王爷练习的新招式。”奕风神情淡漠说道。 叶儒英出招又快又狠,而谢韫悉打了的几乎是基础招式,看不出什么特色,但却又与叶儒英相比要动作都要温和很多。或许是因为他们使用的是一套功法的原因,他们二人看上去根本不像是攻击,更像是一同练刀法。 叶儒英看到她的招式竟然稀疏瓦解,不由得加大了手中力度。谢韫悉并不为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改方才的紧张的心情,在使出了数招之后他的心越加的平稳。叶儒英见他如此轻松便接下自己的招数,遂聚起了玄天罡气与手心之中,找准机会想以掌偷袭。不料她的招式被谢韫悉看穿,他一转刀削,以尾部打在叶儒英手中,她手中所聚罡气立即散尽。 谢韫悉万万没有想到叶叔叔教他的这一式刀法,是一门可以化解玄天罡气功法,他特意叫奕风来与他对练,正是为了练熟这招。当这一招对上普通人没有一点杀伤力,竟连一根草都斩不断。谢韫悉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会这个样子,现在的他终于能够明白。 那目的是什么?又有一个新的问题在谢韫悉的脑海之中诞生。忽然他灵光一闪,好似明白了什么,他立即以刀鞘为主,凝刀气为刃,一击打在了叶儒英执刀的手上,瞬间她手中的龙卷残云刀脱手。 叶儒英也不甘示弱,她双手变化了手势,忽然之间空中不知道什么出现了无数中金针,密密麻麻。她的手一挥,这千根金针化为金雨一涌而下,这是她的绝招“千针渡魔”。她的名号也是因此而来。金雨所到之处什么都会变为粉碎,化为一摊烂泥。谢韫悉眼中倒影着这金色,他根本没有时间反应,心中大喊一句糟糕,他根本没有办法躲本能性抬手一挡。 “主人!”一声呼唤让叶儒英的手停在了那里。叶雨遥听见了校场的巨响之声,她闻声而来,便看到这一幕。 谢韫悉听到叶雨遥的呼唤之声,他的耳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之声,他见金针为未落,随收手看了一眼。没想到青铜这时候站在他的身前,张开手护着他。而针正悬于青铜的面前,只距离他一寸。青铜不敢喘大气。奕风看到青铜这个身手,方才他还在自己身边怎么一下子就去那里了,他的身手竟然比叶儒英的金针还要快。 “主人,你快醒醒,我是阿遥……”叶雨遥见这种危机情况,立即喊着叶儒英。 叶儒英眨了眨眼,立即将金针全部收回。随后她摸了摸头,原地坐了下来。叶雨遥赶忙上前看看自己主人,叶儒英的双目中的红色,退下去了一只眼睛。她看着地上的龙卷残云,带着一种非常低迷的神情。 一百三十四、抃风舞润 叶雨遥见她没什么事情,立刻起了身向谢韫悉道歉:“小王爷,我家主人经常会失去理智,如有伤到您的请你见谅,那边损坏的房屋,我们会如数赔偿。” 谢韫悉见叶儒英眼里的猩红色的渐渐瞳色退去:“是我邀请她切磋武艺,早就做好了准备。不用赔偿,你不用放在心上。你方才说她失去理智是什么意思?” “主人她未能完全控制住玄天罡气,所以经常会失控,不杀死敌人便不会停下。”叶雨遥担心极了,这一次竟然在谢韫悉面前失控,还好她的来的急事,不然要伤及无辜。 谢韫悉走到叶儒英的身边,蹲下身来查看她的另一只眼睛,依旧是猩红色。他想起上次雅挚在办案的时候听人说也是这幅样子,随后他喊了一句:“叛离。” 瞬间一个身影出现在谢韫悉的身边,他便是蒲程。他双手抬起向王爷行礼:“王爷,您叫我。” 谢韫悉瞟了他一眼,这个家伙在这里呆了几日还算有模有样:“上次你们去城东查案,雅挚可是这幅状态?” “回王爷的话,的确如此。据蒲捕头说,当时雅挚也是双目赤红,浑身杀气,一句未说。他用腰间的佩刀杀了所有假忠王的死侍,之后才恢复点意志,背着蒲捕头去了请汇医馆。”蒲程很客观地说道。 谢韫悉摇了摇手,他便离去。叶儒英听到了雅挚也会这般,心中有一种难言的情感,她再次看到了龙卷残云刀:“你……竟然会用我家家传刀法‘风雷惊变’最后一式‘抃风舞润’。” “原来这一招的名字叫‘抃风舞润’。”谢韫悉恍然大悟。 “王爷您虽然用的生疏,但是已经很不错了。这是一招不用玄天罡气的刀法,也正因如此,是专门化解罡气的招式。”叶儒英笑着说道:“若是哪一日雅挚再度因罡气而失控,我正巧不再中原之时,就要靠你了。” “雅挚若是解开两穴,这一招便可以化解吗?”谢韫悉感到一丝好奇,被纳兰荣阙说的如此严重的玄天罡气,竟然真的可以化解,而且真的需要找到他的姐姐来。这一回自己习得此术,那可帮雅挚的人便多一个人了。 “可以,但是自己没法给自己使用。”叶儒英抬手一晃,地上的龙卷残云刀立刻回到了谢韫悉手中的刀鞘之内,随后叶雨遥将她扶起:“我没有想到这竟然在你这里……九面玲珑在不在我手中已经无所谓了……” “你是指我的刀?我的刀原名“龙吟”是开国皇帝谢倾云所造,后只传于历任皇帝,在传给我爹之时曾经断碎过,由叶叔叔重新锻造,也改名为‘龙卷残云’。这与九面玲珑有种关系吗?” “您知道为什么要改名字吗?” “我爹原为太子,龙吟刀在手就意味着皇帝之位。后来我爹只是变为了王爷,所以改了名字。” “这是其一,还有其二,因为我爹在重新锻造的时候加入了其他的东西。龙吟刀便不纯正了。”叶儒英说着说着她停顿了一下,在接着说道:“你的刀为刃,鞘为盾。风旋青花为刃,九面玲珑为盾。当年风旋青花制作之时只有一把,为了抵御第六天的入侵中原的势力。各大势力的争抢为了成为那个垂名青史的机会,屠戮了叶家众人,长久而往这把残刀沾满了无法祛除的戾气,就算是使用者也会沾染这把刀的邪气。后来我爷爷再造了一把风旋青花刀,以自身鲜血与玄天罡气为其开封。世人都说某人的仿造,但是其实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我爹后找到了两把风旋青花,将那把满是戾气的残刀封入了九面玲珑之中,自己却带着那把后面造的那把。因为后者要想发挥威力只能够靠玄天罡气。在曾经的争夺之中,世人见这把风旋青花刀如同普通的刀没有什么不同,便认定为赝品。这是一种叶家自我欺骗行为。” “原来如此,那为何我没有被这把刀的邪气受影响?但我也确实发挥不了它的威力。”谢韫悉豁然开朗。 “多少都有一点,只是王爷您自己未察觉出。或许是因为只有半截魔刀与龙吟融合了,它上面的戾气与晃荡皇恩向抵了吧。方才我只想看看,可恍惚之间就成了这样。”叶儒英说道此处,笑了笑。 “他们争抢九面玲珑正是因为此事,想要等到另一半残刀也是一件难事。九面玲珑之上有叶家特有的机关,要想打开除了叶家的人和剑仆李雪爷爷没人能打开。叶家人寥寥无几,而李雪爷爷,在第一次争夺风旋青花之时便下落不明了,如今现在估计已经离世了吧。” 谢韫悉与叶儒英对视了一眼,只觉耳边有声音传来,但是未见叶儒英开口:‘你身边的小侍卫与你关系不菲。’ 谢韫悉感觉到了她的传音,看来她是不想当他们面说,立即以同样的方式回复了她:‘你身边的小丫头不也是吗?’ 叶儒英听到了他的话笑了一声:‘没想到世上有与我相同的人。’ ‘那我们是什么人?’ ‘既喜欢男人又喜欢女人的人。’ 叶儒英说的直白,这一句话直击谢韫悉心脏,他呆在那里,许久才回复她:‘胡说,本王只喜欢纳兰芷水一人。’ 叶儒英没有再与他探讨这个问题,她笑着开口说道:“这一回合我赢了,最终还是与王爷打成平手……之后的事情,我弟弟拜托你了。” 谢韫悉答应了她,随后他门一同离去。青铜端着从琼羽阁带回来的点心,放在了谢韫悉的房间内,只听见谢韫悉说道:“这个时辰她们已经睡下了,你去请小王妃来吧,她或许没睡。” 青铜应声答应立即出了门,谢韫悉见他出门之后,打开了精致的方盒,看了一眼里面做工精良的点心。 一百三十五、心的磨练 纳兰芷水跟在青铜的身后,而阿莱并没有跟来。她打听了谢韫悉今晚的行踪,心中不由得有一种不可言语的心情。不就他们走到了谢韫悉的房间门口处,青铜轻轻推开门:“小王妃,我就不进去了,小王爷在屋内等你呢。” 纳兰芷水向青铜点了点头,她迈开步子进屋之后立刻关上了房门。她停驻在了门口,想了一会儿才轻启嘴唇说道:“韫悉,你这么晚了叫我来有何事?” 屋内没有人回应,纳兰芷水抬眼在屋内寻找谢韫悉的身影,谢韫悉撑着脑袋坐在榻前的凳上,他的身影投影在屏风之上,一动不动。 纳兰芷水见他的影子,怕是以为他睡着了,才放下心来悠悠地说道:“韫悉,你竟然这么在意叶姑娘。她可是我哥哥的妻子,你可不能打她的主意。你已经……有我了……” 纳兰芷水的声音越说越小,说着说着她陷入了一种沉思之中。忽然之间谢韫悉咳嗽了起来,他刚站起身来便栽倒了下去。纳兰芷水见谢韫悉的异样,立即跑上前来。只见谢韫悉趴在了地上,他眉头紧皱剧烈地喘气。纳兰芷水赶忙抱起了他的身子着急起来:“你怎么了?” 谢韫悉靠在她的怀里,他好似有些满足笑着,气都喘不过来硬是说出了一句:“你……刚才是……吃我……的醋了……” 纳兰芷水靠在他唇边才听的清他这般话语,瞬间脸颊通红。她没有搭理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点心,心里更加紧张了起来,这个点心并不是王府内下人做的,看上去是外面带进来的。每次谢韫悉在外面吃饭都有青铜试吃,难道是因为点心的问题? 她仔细看了看了谢韫悉的反应,之后便抚上了谢韫悉的手腕,他并没有任何中毒的症状。谢韫悉的呼吸越发沉重,锁骨和颈部渐渐起了淡淡的粉色疹子。纳兰芷水看着他的这个情况,好似下一口气就要喘不上来一般。 “我去找爹来。”纳兰芷水从来没有见过谢韫悉如此模样,强而高大的他也有脆弱的时候。 谢韫悉好似不想她走,紧紧地抱着她:“你别走……我的这……病……治治不好……” 纳兰芷水见他的这唇语心中着急看了一眼的双手,手上全是斑斑墨迹。她大声唤了一句青铜,青铜原本就在门外,这她一唤就是随叫随到。 他一进门便发现了谢韫悉的状况,青铜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点心,他的眼神变的紧张了起来。随后他立即端过一个铜盆,铜盆里有些清水。纳兰芷水将手放进去粗略地洗了洗手,接着她将两根手指伸进谢韫悉嘴里,试图让他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一阵倒腾之后,他们两个人帮谢韫悉收拾完将他抬到床上,他睡了过去,但是依旧拉着纳兰芷水的手。他的情况只是有点轻微的好转。 “有两盒盒点心是从琼羽阁带来,一盒为红豆馅是给小王妃您的,而另一盒为花生馅是给南宫姑娘。王爷他拿的这一盒碰巧是花生馅。”青铜边收拾边说道。 “他不是讨厌花生吗?”纳兰芷水有些疑问。 “并非是讨厌,而是根本无法进食。所以这王府中都没有,南宫晓前辈说过花生对王爷来说如同毒药,哪怕吃一点都会有反应,目前还没有药物能治此症状。只有就身边亲近之人知道此事。小王爷掌管一方势力,所以对外也只是说讨厌罢了。为了保护了他的安全,在外面用膳我都要尝尝,但是再仔细也会有纰漏。”青铜走到了桌前,拿起了那一块谢韫悉尝过的糕点,这一块只是缺个一个角而已,就像是个尝味而已。 纳兰芷水看着青铜的这个动作,轻声说道:“如果他自己选择要吃,你再小心也没有办法。” 青铜心中“咯噔”,谢韫悉的故意行为竟然被她发现了。按照谢韫悉的习惯,这一块糕点早就没了,根本不会只吃一小口,谢韫悉的心里其实早就明白自己不能吃这个东西。他在试探,平白无故让他和纳兰芷水担心。青铜早就习惯了谢韫悉的无聊的试探,但是他对雅挚和纳兰芷水的试探,雅挚就已经忍无可忍,而对于纳兰芷水,她迟早也会爆发的。 纳兰芷水看着青铜愣在原地,看来自己是说对了话,谢韫悉这么晚还叫她来屋里吃宵夜,恐怕也是演给自己看。按照自己对他的了解,谢韫悉做事处处小心,心思缜密。又有青铜照料,他会弄错基本都是故意的,她的心中有些失落。 “方才他与叶姑娘对决之时,中了她的迷踪魅步。他在幻境中不知道看见什么,或许是受此影响,请小王妃不要生他的气。”青铜心中有些怨气,但是他依旧为谢韫悉说话,他不希望他们吵架。纳兰家的人都心细如丝,这一点小伎俩一下便看破了。 “无妨,是我让他缺乏安全感了。”纳兰芷水说着,她看向别处:“以自己的身体健康来换得一丝同情,可真是傻子。” 青铜被她这句话愣住了,纳兰芷水与平时充满少女的天真的她截然不同,她此时说话的感觉像极了纳兰荣阙。 “方才小王爷与叶姑娘比武之时,中了叶姑娘的奇招‘迷踪魅步’,不知道他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或许是因为这个,小王妃不必职责。”青铜想了方才发生的事情。 “迷踪魅步?”纳兰芷水思索了一会:“可是一种舞蹈?” “正是。” 纳兰芷水抬头看着青铜说道:“我有所听闻过,源自于西北飞仙教。这一招会让观舞的男子陷入自己的心事之中,会不知不觉的死于这幻境之中。你应该也领教了这招,威力如何?” “我……我并未中招。”青铜底首说道。 纳兰芷水眉头微皱,“迷踪魅步”只对男子有用,她在自己父亲所著的《中州遇事》中看到了对这招式的解读,连精修无情道的父亲面对“迷踪幻步”也会出现幻象。而青铜却为什么没什么反应。 纳兰芷水回忆起青铜初见,他从她的记忆之处便在谢韫悉身边,带着面具不辩真容。无论谢韫悉说些什么难听的话,要办什么危险的事情都是由青铜来操办。她对青铜的认知,也只是知道他的母亲是谢韫悉的乳娘。他与谢韫悉几乎是形影不离,名副其实地“隐灵卫”。在纳兰芷水眼中,她在这府上数月便发现他们两个关系非凡,青铜虽然是谢韫悉身边小小的一个侍卫,掌管整个隐灵卫,甚至府上所有的人都对他恭敬三分。青铜的确是梁王府内除谢韫悉之外府上权利最大之人。 纳兰芷水对他的话,好似明白了什么,避而不谈青铜的事情,遂改口:“你想知道韫悉方才看到了什么吗?我有办法。” “小王妃请讲。”她的一席话,让青铜睁大了眼睛。 “我家有一种功法,名曰‘庄周梦蝶’。它的功力可救人可杀人,也可洞悉人心中所念,也可脱离人心,移升苍穹之间,参悟世间人事,看尽人间百态。”纳兰芷水说道此处之中,她的目光看向谢韫悉,他紧闭着双眼,脸颊上清浅地红疹子好似比刚才要好了些。 “我的功力只能支持一个人。我引你去看看如何?”纳兰芷水轻轻说道。 青铜看着谢韫悉的状态,他不敢放心。但是他的心中却又是好奇,方才谢韫悉破解叶儒英这招到底是看见了什么,一时间却又犹犹豫豫。 纳兰芷水好似看出了他的心底的纠结,开口说道:“你放心,这里还有我呢。而且不需要很久的时间。” 青铜听到了她的确认,便答应了下来。只见纳兰芷水从腰间拿出她的竹笛,轻放于唇边,音响之,青铜垂眸看着她的吹笛动作,忽然一只金色的蝴蝶映入了青铜的眼前,他感到异样跟着蝴蝶转身,忽然之间,周边一片白茫茫,只剩青铜一人。 忽然之间有大面积的血迹留到了他的脚边,他抬头一看,只见谢韫悉背对他,手中紧握着龙卷残云刀。躺在地上血泊之中的是谢韫悉视为朝阳与月光的两人。青铜为之一怔,他不仅看到了这一幕,还看见了谢韫悉的身边被一条类似黑色的烟雾的东西缠绕。 谢韫悉举起刀来,横架在自己的脖子之前,这个动作好似是要自裁一般,但是接下来谢韫悉甩手一挥斩断了他身边的黑色烟雾。瞬间,地上的人消失不见了。 青铜走了上前,无论他怎么靠近,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很疑惑,是自己总是与谢韫悉保持着距离,才使得自己无法靠近他。 黑色的烟雾好似并不想放过谢韫悉,它慢慢化为一条黑色蛟龙,居高临下地看着谢韫悉:“你做的很好。既然自己得不到,就毁灭它吧。” 谢韫悉冷“哼”了一声。 “我就是喜欢你这种狠心。” “你说完了吗?说完了我要出去。”谢韫悉根本不想跟它说话,他只是感觉自己中了叶儒英的计了。 “虽然你嘴上这么说,你心里还是这么想的,只要你是这般思想,你就出不去。”这条黑蛟龙嘲讽着他。 谢韫悉轻佻眉头,不耐烦地说道:“你就这点本事……?”谢韫悉说道一半,忽然一个身影撞进了他的怀里,谢韫悉低头一看,这人竟是儿时的青铜,他哭着抓着他的衣服乞求道:“求……求求你……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 谢韫悉黑着脸,没有给他说完话的机会,起手一刀横斩,将面前的这个人斩成两段,血迹溅到他谢韫悉的脸上,他看到这个幻像倒地后,对着那条黑色蛟龙再次大声喝道:“你就这点本事?” 忽然之间,一个看似将近三十岁的少妇从谢韫悉身边跑过,她抱起了地上的青铜,哭喊道:“小王爷您……您怎么能这样……伍娘从来没有对不起您,您怎么能杀害我的儿子……” 谢韫悉见到这个少妇,拿刀的手微微颤抖,这个人是他的乳娘也是青铜的娘。谢韫悉没有多说什么,手起刀落之后地上又添加了一具尸体。谢韫悉低头看着他们,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他的眼神有些害怕了起来。 一旁的青铜看到谢韫悉这幅模样,扯起嗓子大喊他的名字,可是这都是无用的。还没有等谢韫悉反应过来,一记耳光迎面而来,谢韫悉下意识摔倒在地。而他手中的风卷残云刀被这人夺过,他是谢韫悉的父亲谢语。 “当初若不是你,你娘就不会死!”谢语这一句严厉的话,将所有的责任都怪罪到了他的身上。 “你这个废物!没有用的废物!竟给我丢脸。你怎么不去死!你死了你娘就能活下来。”谢语提着分卷残云刀指着他。 谢韫悉眼神发愣,他抬头看着生气的父亲。谢语眼神中的那种失望,让谢韫悉感到喘不过气,他最害怕的是他父亲对自己的失望。 “对啊,梁王府内养着一个废物。” “这么大的人了话都不会说。” “他不会说话!打他他也说不出,哈哈哈哈哈!” “真好玩!” “他总是跟那个长的像女孩的男孩一起,不会是有龙阳之好吧。” “哈哈哈,他喜欢男人,要断后了。” “是啊,他都弱冠之年都没有娶妻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没娘的可怜虫,他爹没空管他。” “你看他是个胆小鬼,还躲在女孩身后!” “揍他!可真恶心!” 谢韫悉坐起身来,他看着周边越来越多人的嘲讽,他吐了一口血之后笑了起来,对着那条黑色蛟龙说道:“你就只有这一招?我在我岳父的‘庄周梦蝶’里,可经历过上百次这样的炼心,区区一些口舌你以为就能难为到我?妖魔鬼怪,我也不怕。” 说罢,谢韫悉取下左手上的佛珠,默默地念起心经来。 青铜看着谢韫悉不再受他的影响,心中放下心来,在这之时,金色的蝴蝶朝他的眼睛扑来,他下意识闭眼向后一退,再睁开眼之时,他已经回到了现实之中。 一百三十六、不计后果的执念 纳兰荣阙在清汇医馆之内,他与纳兰凌云正在研究南宫晓的“以音愈病”的功法。纳兰荣阙正坐在桌前写着什么,忽然之间他感到眼前的模糊一片,心绞隐疼喉头奇痒,他用力的咳嗽引得正在看医书的纳兰凌云的目光。接下来纳兰荣阙咳出血,溅在了他正所写的白纸上,吓得纳兰凌云赶紧跑过来查看他的情况。 纳兰荣阙却对这面前的血迹,他目光呆滞靠在椅背上,有些发蒙。 “小荣阙,太晚了,你快休息吧……”纳兰凌云一把握住了纳兰荣阙的脉门,下一秒他的神情凝重了起来:“你……你……” 纳兰荣阙的眼神空洞,没有回复纳兰凌云的话,喃喃道:“小叔,我没事,只是小病而已……” 纳兰凌云听到他仍在逞强心中很生气,刚想说些话,这时候门外响起了说话的声音,正是南宫晓与他的长子南宫隐的对话,随后推开门进了屋的只有南宫晓。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了?你们是仗着年轻有资……”南宫晓看到他们的屋内还有灯光,便让南宫隐去做些养生汤药,没想到他一进屋便看到了纳兰荣阙身前的血迹话都忘记说。 “哎,晓大哥你可要好好说说小荣阙了,他现在都不听小叔的话了。”纳兰凌云压着一股脾气说道。 南宫晓看着纳兰荣阙的苍白的脸色没说什么,再度为他把了脉。他的神情与纳兰凌云差不了多少,他看了一下指头下的苍老的皮肤皱纹,二话不说将纳兰荣阙右手上的衣袖拉起。 一只苍老的手臂暴露在了南宫晓的面前,他心中感叹,看着这手臂上的浮现的深浅不一的老年斑,扯下了纳兰荣阙的单只黑色手套。纳兰荣阙的这支右手如七八十岁老叟一般,手背上有一个黑色的图案,细看是图案分为左右部分,却又称为一个整体。一黑一白,类似于太极图那般,只不过这两个图案是成长条弧形,好似如两条蛇交缠在一起。这是纳兰家族秘术“颠倒乾坤”所留下的印记。 南宫晓松开了纳兰荣阙的手,独自坐在一旁,叹了一口气:“放弃吧,人重要向前面看。” “我不想放弃。”纳兰荣阙带回了手套,坚定不移地说道。 “你若是再不放弃,你连你女儿成婚那日都活不到。你要她在大喜的日子给你送终?”南宫晓看这纳兰荣阙,眼神担忧地说道。 “还可以再坚持一下。” “你拿什么坚持?这一回又要用谁的命?” “避尘珠。” “可是,小荣阙你明白就知道,这避尘珠除了四百年前的那个国师没人会完全操控。”纳兰凌云看了南宫晓一眼,他希望南宫晓能够说服纳兰荣阙。 南宫晓意会他的意思,语重心长地说道:“是啊。荣阙,我知道你对艺霖的感情,她已经死了,不会再醒来,也救不回来了,你不要再白白耗费自己的寿命托着她。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我不想再失去一个女婿了……” “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岳父无须担心我……”纳兰荣阙擦去了血迹,他的妻子南宫艺霖在两年的纳兰家受袭之时,被人杀害了。她的身体一直保存在天玑楼的地下密室之中,纳兰荣阙使用了家族秘术“颠倒乾坤”以自己的寿命作为代价,让南宫艺霖还有一丝呼吸。但是以他的功力,只能够将就维持,他没办法找回南宫艺霖的魂魄。 “看来我怎么说都无法阻止你了?”南宫晓严肃地看着纳兰荣阙。 “她还活着,有一丝呼吸我就不会放弃。”纳兰荣阙低着头轻声地说着句话。 南宫晓听到他的这句话恼羞成怒,他“啪”的一声手拍在桌上:“那是她的命吗?我问你!她早就断气了!是你在用自己的命才让她有了一丝呼吸,你这般自欺欺人!你不仅不放过你自己,还不放过艺霖!甚至连我们大家你都不放过!” 南宫晓的这一段话,让端着药膳的南宫隐在房门外愣住,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如此生气地教训人。他心中惊讶不已,他原本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弟弟南宫茕因儿时染病不治去世,而妹妹这南宫艺霖。他想起了原先纳兰荣阙对他说“还活着”竟是这个意思。南宫隐这时却有些不知所措。 这一席话如雷贯耳,撞进了纳兰荣阙的脑子里,他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南宫晓的话揭开了他心中的伤口。 “与道相驳,逆天而行。你比我更明白天道之惩罚,从小你就是这般,七脉少一而无法有武功修为,出门找寻自己的贵人。修改纳兰家家规等那些都是你自己家事情。但是你先有决定人家妻儿生死,强行剖宫诞下小王爷。又插足叶家复辟,收藏风旋青花刀。现在又放消息出来,引得江湖暗流涌动。锁住艺霖的身体,不放她早日往生……这些的这些……你比我更懂,忤逆道法的最后的下场……竟然你这般坚持,我也没法说些什么。”南宫晓生气的甩下一席话,他走到门口处才缓缓说道:“你好自为之。”随后一推门,看了一眼门外的南宫隐,眼神带着难受。 如果可以,南宫晓也希望自己的乖女儿能够活过来,可是若是以牺牲人命的代价他宁可不做这件事情。私心与道义困扰着他,他也只好这般。 纳兰凌云看着走远的南宫晓,他见南宫隐走了进来,接过他手中的药膳,心里仍是不安。纳兰荣阙自觉心头隐隐痛,再也压抑不住,连声咳血。南宫隐见他这幅状态连忙扶住他,纳兰荣阙靠在他肩头上,轻轻说道:“你可信我……?”说完纳兰荣阙便失去了意识,昏了过去。 南宫隐看到了他的血渗透了白衣,忽然胸前有所东西正发着光,随后从纳兰荣阙的衣服中滑落了两颗出来。原来是七星避尘珠?这珠子里倒影着万物星河,悬浮在了纳兰荣阙的周边。 纳兰凌云见到这个情况,惊讶不已:这个珠子竟然知道他有事,这是在救他吗?凌云不能理解,这一套珠子是由纳兰篱钰炼化,在当时除了他没人能够操作。想起大哥在他出生之时为他取的“篱钰”名字,难道说大哥知道些什么。荣阙真的是篱钰吗?可是荣阙从小七脉八魂少一,从天赋上来说是最差的。这与当年的国师篱钰的天资差距甚远。但是他们都为心爱的人痴狂是非常吻合的,一个疑团在他的心中诞生。 南宫隐见这个小珠子环绕在周围,产生了令人安心的气旋。这时候第三颗珠子出现,悬于纳兰荣阙身前,将他身前衣服上的血迹尽数吸纳。不到一盏菜的时间纳兰荣阙胸前的衣物竟干净如初。随后这颗珠子变得通红,在他们的身边悬浮环绕七个周天,在经过其他两颗珠子的时候,将它们一同染成了红色。到了最后,它悬于纳兰荣阙右手之上,随着珠子的颜色渐渐减退,他的苍老干枯的手臂渐渐变的健硕有力。 这三颗珠子神奇的运转,让南宫隐和纳兰凌云看的入迷。传说中纳兰家的圣物真的有另人起死回生的效果吗?南宫晓怕是错过了这一幕,他要是看见这个场面,恐怕会推翻要他的一切医术认知。 纳兰荣阙睁开了眼睛,他周边一片星河万象无边无际,好似置身于世界之外。他默然看着身边这些移动的形象图,忽然之间他好似看到远处有一个人悬空而坐。纳兰荣阙心生好奇,自从他从谢语那里得到了这七星避尘珠,他每夜都能梦见这个场景和这个悬空而坐的人。 这个人一袭白衣,满头银发束在脑后,头上有一长冠,冠后扣有一个长至肩膀的流苏。他的模样总是记不住,每次在纳兰荣阙醒来都会没有印象,但也有记得的是那人的眼睛是碧绿色的,装扮是纳兰家独有的。 纳兰荣阙走到了他的面前,对上他的碧绿的眸子。纳兰荣阙开口询问他:“你是谁?是纳兰家的哪一位前辈?” 悬空而坐的那人没有回答他只是浅浅一笑。 纳兰荣阙见到他的笑容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他疑惑地再问了一句:“前辈是避尘珠吗?” 他没有答应,只是他一伸手,在胸前做了一个手势。悬于他身后的北斗七星,忽然化为七颗珠子环绕在他的身边。接着他换了几个手势,这七颗珠子成不同的位置。 他是在教自己使用避尘珠?纳兰荣阙心中念着,谁知面前的人向他点头,好似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随后纳兰荣阙跟着他学了起来。 他忽然停下手来,看着身边的漂浮的星象只中,忽然拉过了一个星象摆在纳兰荣阙面前。纳兰荣阙不解,他看了一眼,喃喃道:“紫微星?” 面前之人再次对他点头,接着他双手一挥,面前的星象立刻散开,在空中转悠了几圈,聚集成了新的图案,这是一副皇宫的平面图。 皇宫?他这是什么意思?纳兰荣阙仍是不懂。 他抬手一指,纳兰荣阙见他所指的位置,心中一愣。随后星辰再次变动,出现了方才他所指的那个地方——玄乐宫。这是当年纳兰篱钰所住的地方,避尘珠曾经的放置之地。现在却是谢语“囚禁”宫殿。 他见纳兰荣阙愣住,右手一动,瞬间四散的明亮的星辰投影出玄乐宫内的藏书阁,这清冷的宫殿,只有谢语一人坐在书桌前挑灯夜读,他的身边没有一个侍卫宫女。 纳兰荣阙仔细看着谢语手上那本书之时,谢语好似感觉到了什么,忽然抬头看了一眼纳兰荣阙。在他们四目相对之时,星辰散去,连那悬坐之人也一同消失,一切皆变为了原本的样子。而留纳兰荣阙一人在这个无边星河之境里面。 玄乐宫内的谢语,看着一旁空落落的藏书房内,刚才不知道为什么,他好似感觉纳兰荣阙站在他的身边。他依旧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等来的却是高公公。 “王爷,夜深了。您该休息了。”高公公招呼着谢语。 “无妨,我想再看看。你先退下吧。”谢语不以为然,或者是太晚了看书看的眼花了吧。 这整个藏书楼里的书,大部分都是纳兰篱钰所著,有大半部分是用纳兰家的专用字体书写,这于外人而言的谢语,自然是看不懂。而剩下那些大多说的是医术、建筑、园林、兴趣琴棋书画、以及游记等一些记录吃喝玩乐什么的书籍。这让谢语这几年在宫中的生活,变得有趣了起来。他依照纳兰篱钰书中所记载,将这萧条破败的院落搭理的生机勃勃,虽缺少了人气,但也是别有洞天。谢语并不知道原来这个被纳兰家除名的家伙,竟然如此有才华。自己都深陷其作品之中。 谢语简直是不能放下手上这本书,这本书籍与皇家书库的书相比之下,装帧简洁,普通到不起眼。这本书非常地厚,是纳兰篱钰记载了他的一生。 而封面上写着四个字“中洲遇事”,正是因为这四个字才吸引了谢语。因为数年前,他见过纳兰荣阙也有一本同名的书,他知道纳兰家男子有十五岁时离家二十岁再归家后,对外面世界的所见所闻都会记载成册,最后收入天玑楼而为后代者一个参考。而这纳兰篱钰还没回家便被家族唾弃,这一本书也没有机会回到纳兰家。 谢语的读书习惯是先回通读一遍,觉得有价值他才会细看。而在这本书中,他才发现纳兰家那几条奇怪的家规来历。也让他不由得揪心,因为这纳兰篱钰的字迹简直是与纳兰荣阙的一模一样,他们的用词的习惯,想法非常相似,阅读之时总是会莫名地带入,仿佛就是一个人。 谢语合上了他手中的书,看了一眼这个小藏书楼,不禁心中有个疑惑:叫了他这么多年荣阙,他的大名是什么?好似他从来都没有说过。 还有十日便是中秋节,谢语好不容易从皇上那里争取到了半月回梁王府的时日,明日他就可以回家去了。到时候他可要好好问问纳兰荣阙一些问题,可是他的心中又生出一丝内疚,当年的事情,的确是谢家的过错。纳兰荣阙如今首肯了女儿出嫁,怕是真的有困难需要自己帮助。 一百三十七、于情于理的圈套 回到雅挚屋内的叶儒英,见南宫雨鹭在躺椅上睡着了,将她抱起放在床上轻轻地为她盖好了被子。自己只是坐在椅上调息了两个时辰。随后他们在屋内留下了二张银票以及一份书信,在三更之时悄悄的离去了。 叶儒英骑着马一句话未说,直到出城了后才轻声笑了起来。 “主人,这样不辞而别会不会不太好?”叶雨遥对她说道。 “再不走,天亮之后便走不成了。你看纳兰家的三小姐在王府内,那纳兰先生一定会这附近。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对面他。”叶儒英看似悠闲,但是她心中只想躲一步是一步。 “主人,你其实不应该躲避,这一点都不像你的作风。你把话说清楚不就好了吗?”叶雨遥疑惑地说。 叶儒英见叶雨遥这般说话,心中不由得感慨,嘴上说道:“你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系,有些事情很难说的清楚。” 叶雨遥不以为然,她继续说道:“看来主人很害怕。” 叶儒英听到她这句话,立刻拉紧了缰绳,一声马啼叫便停了下来。冲出去的叶雨遥见她停下马来,立刻御马转身回到她的身边。 “我的心中只有报仇雪恨,其余的感情对我来说都是累赘。”叶儒英对她严肃地说道。 “主人只是嘴上这么说,其实这次来你就是想看看雅挚身边的朋友们和他心悦之人。不然也不会放下整个鸣月楼,带着南宫姑娘游玩数日。尤其是冒着会撞见纳兰家长辈的风险。你觉得我说的对吗?”叶雨遥俏皮地说道。 叶儒英斜眼看着叶雨遥,心中叨咕着这死丫头竟然知道自己的目的:“但是这次,却有以外的收获。” “可是,如果有一天雅挚公子要加入你的愿望,那该如何?”叶雨遥忽然转变了说话的态度说的也有些急切。 “我是不会让他同我一起,哪怕是以他为敌。”叶儒英坚定地说着:“现在纳兰家与皇家联姻,也没人敢打纳兰家的主意。这小梁王表面看上去威严的很,但实际上是个温柔的人。有他在雅挚应该要安全些。” “你真的能放下其他的感情吗?”叶雨遥轻声问道:“你这么做,都考虑过雅挚公子心中的想法。” “啧。”叶儒英轻声啧啧,她的眼神盯着叶雨遥,玩味地说道:“昨日见你在雅挚的房间把玩他的东西,看来你是真的喜欢上他了?你随我这么多年,还不如一面的少年,竟一个劲地为他说话。” 叶雨遥下意识愣住,一时间竟没有说出话来。 “还是说我们长的相似……” “不是……主人明知道我的心意……”叶雨遥低着头小声地说道。 “我当然明白。我再怎么样也不是男儿身,也给你不了你想要的。”叶儒英说出此话,心中已有千种思绪。 “我不要!我只想在主人身边而已。”叶雨遥感到她的话中其他的含义,她认为叶儒英为了选择复仇会放下自己。曾经她被人遗弃,在她的心里叶儒英是她要跟随一辈子的人。 “我问你,如果条件允许你愿意当他的妻子吗?” 叶雨遥心中炸开了锅,她眼神中闪烁着惊讶的神情:“谁?” “我弟弟。”叶儒英冷漠地说了一句,她没有说雅挚的名字,只是说了她与此人的关系。 “他……”叶雨遥欲言又止,随后她回答了叶儒英一个官方的答案:“雨遥的命是属于主人,且我也是叶家仆人,愿意听从主人的安排。” 叶儒英摇了摇头,轻声地说道:“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我方才问你话,你没有反对,就是喜欢,这不是命令,我要听你的想法。” “你为什么要我当他的妻子?”叶雨遥心中有些抵触。 “雅挚身上的限制解开,需要人帮忙。你懂得‘玄天罡气’的功法是最佳人选。我不希望被其他心怀歹念的人利用,而令他受到牵制。你也知道,心悦我弟弟的人不止你一人。谁知道某些人去渝州打的什么算盘。”叶儒英告诉她原因。 “可是他若是不愿意……” “我有办法能让他愿意,我只想知道你的看法,愿不愿意都随你。”叶儒英说着话,自己都想扇自己耳光。叶雨遥是自己最喜好的人,如今对她如此道德绑架,叶儒英的心中也不好受。雅挚原本是与纳兰家的三小姐成婚,现在情况有变。叶儒英心中难免有些着急起来,她见着叶雨遥对雅挚有好感,若是他们两个成了,自己也再无牵挂了。叶雨遥是叶儒英唯一担心的人,这样也算是了去了自己的心愿。 “我给你十天时间,你要是有什么想法,便告诉我,我好做其他的打算……”叶儒英话还未说完,便对叶雨遥打断了:“当了他的妻子还能回到主人身边吗?” 叶儒英心中为之一颤,这丫头可真是傻,她笑着说道:“他会成为你的‘新主人’。” 叶雨遥待在原处,她没有说一句话,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过四更谢韫悉便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靠在纳兰芷水怀里,女孩柔软的身体让谢韫悉心跳渐速,他伸手将她抱着更紧,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味让谢韫悉沉醉,竟生出了不想去早朝的心思。 青铜站在谢韫悉房门处左右为难,昨夜谢韫悉有所好转,纳兰芷水便留下照顾他。看现在屋内没有动静,应该是没事了。但是从“庄周梦蝶”里所看到的东西,仍是历历在目,不由得让他多想:原来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他是这般度过的。 人言似把刀,刀刀都能戳在谢韫悉心上,他真的会不在意吗? 时间在青铜纠结之中悄悄流逝,他见屋内仍无动静,又介于纳兰芷水在屋内,他的处境尴尬,他思索了一会,自己独自一人进宫去了。 今日谢语是起的早,一早便在院内喂鸟。他见青铜一个人前来,便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开口问道:“马上就要早朝了,怎么不见韫悉人影?” 青铜不敢说太多只是称谢韫悉身体不适无法参加早朝。这谢韫悉平日抱恙都会参议,怎么今日却没来。谢语也没有细问,他放下手中的鸟食,这时候正在收拾东西的高公公想跟着,可谢语让他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反而让青铜跟着他。 这一路上谢语什么话都没有说,当他一脚踏入朝堂之时。大殿内等待的文武百官皆看着他纷纷议论起来,谢语毫不在意,直径走到了最前的一把椅子之前,静静地等待。 这一把椅子是谢韫悉的专属的,全臣上下能坐议事的只有谢韫悉一人,可见谢韫悉的地位在皇上的心中之高。不仅如此,虽谢语没有参政的权利,但是在谢韫悉无法上朝的时候可以让他父亲谢语代理,一月最多三次。 皇上谢亦辕走了进来,群臣跪拜之时,他一眼便看到了谢语,眼中还有惊讶之色。他见谢韫悉的位置没人,便知道谢语是顶替他来的,随后便对他说:“老梁王赐座。” 这时候公公搬了一把椅子在谢语面前,谢语才坐下来。一旁的大臣们看在眼里,他们根本没话可说。谢语对此也很随意的姿态,他抱着手看着远处站在皇帝身后不远处的王戎公公。这小厮,是太后的身边人竟然也有办法站在朝堂之上,虽不是议政,但也在这里听着。他看了一眼目前朝堂上的势力,还算是平均。 这一场早朝他并没有说一句话,他也没有代替谢韫悉汇报什么。他的行为虽在某些看他不爽的大臣眼中还算是安分,但是谢语的算盘悄悄的打响。 退朝之后皇上谢亦辕对谢语说道:“谢语你留下来朕有事要说。”这一句话,让正在散场的大臣们,心中紧张了起来。他们不知道这个谢语又要打什么主意,好不容易群臣觐见罢免了他王爷的身份。原本以为他儿子谢韫悉废物一个不足为奇,没想到谢韫悉竟然有能够让皇帝给他赐座的本事,连兢兢业业数年的老丞相,以及显赫战功的忠王温世远,也只是站在一旁。如果他们父子联手,那真是一股可怕的力量。 谢语跟着谢亦辕回到了书房,他在经过王戎公公之时,冲他莫名笑了一声。王戎公公表面笑嘻嘻的回应了谢语,实则是口是心非。 谢亦辕回到书房内,支走了所有侍女,独留谢语一人在屋内。谢亦辕坐下第一句话便是:“你说说吧,纳兰家的姑娘有什么资格当梁王府的正王妃?” 谢语笑了起来,一点都不慌张地说道:“原来是这个事情啊,我上次也带了纳兰先生进宫来见您,至于原因皇上您心中早就知道。” “朕知道你对太后的安排有意见,但是你对朕之前安排也有意见?”谢亦辕不解地问。 “微臣不敢有意见。我只不过站在了一个父亲角度而言,我希望我儿能够和他心悦之人在一起罢了。”谢语不紧不慢地说道。 “朕明白,这种江湖儿女当个侧妃就可以。”谢亦辕对此事感到头痛,一方面来自于太后的压力。以太后的心思谢韫悉的权利之大,必须有个太后的人能够牵制他。而谢语偏偏不肯让她得逞。 “微臣不以为然,纳兰家并非江湖势力。”谢语走到了谢亦辕的身边说道:“第一、纳兰芷水生父乃纳兰荣阙,他是我妻子的师父,同样是我儿的师父。第二、纳兰家不涉政,也很纯粹,没有各种势力,这对皇家没什么好威胁的。” “第三点最为重要,纳兰家中出过一名天才纳兰篱钰,他为前朝国师,后助始皇谢倾云夺得皇位,在我谢家为天下之时,纳兰家两代族长当过我朝国师。就凭这点他纳兰家就可以当正妃。就算后来始皇改宗信佛,而依旧保留了国师的‘玄乐宫’。还放出规矩,好好打理玄乐宫。”谢语看着谢亦辕的眼睛说道。 “那你是不是也想靠纳兰家得到些什么,比如和始皇这般。”谢亦辕这一番话,让谢语心中一惊,谢语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一副难受的模样。 “皇上总是不信微臣,微臣也没有办法。纳兰家现在不涉政。我只是想让我儿过的开心一些,有些人总以为我要打什么算盘,还向您弹劾我。我到底有什么好弹劾的?我每日在玄乐宫读书写字修院种花惬意的很,虽然幽静也很自在。”谢语的话中说出一种无奈,他不知道有何种魔力,能不自主的让谢亦辕感到一丝心疼。 “朕不是相信你,虽然说现在不涉政,万一要是哪天他要是涉政,你要怎么办?你自由将国宝还给纳兰家值得吗?”谢亦辕不依不饶地说着这个事情。 “皇上竟然您答应了这件事,不正是说明您同意了吗?”谢语绕了一周又回到了他身上。 “韫悉如今的地位可不容小嘘,朕当然要做些打算了。” “纳兰家与韫悉同辈的男子只有纳兰荣阙长子旭懿一人,他的心思我是能明白。”谢语见谢亦辕对他发难,这与之前谈的时候判若两人,让他觉得异常难道是在试探他?还是太后对他说了些什么话,迫使谢亦辕进退两难。 “现在纳兰姑娘在你府上?” “正是。” 谢亦辕听见他肯定回答,从一堆奏折拿出其中一份,丢给到谢语面前:“这是韫悉的奏折,你看看吧。” 谢语好奇,他没有从谢亦辕表面上读到任何表情。他伸手拿起打开阅读,瞬间他就笑了:“这内容写的很严谨,且文字行云流水,皇上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是瞎了吗?”谢亦辕严肃地对他说着。 谢语打开奏折,转个面,将有文字的那一面对着谢亦辕:“皇上可是说落款边上这个猫脚印?” “这么严肃的事情,还这么嬉皮的,看来是日子过的不错嘛。”谢亦辕话中有责怪之情。 “正因为严肃,所以会让人疲倦。这猫脚印有些俏皮,正好能为皇上您解乏难道不是吗?且韫悉字里行间并未耽误正事,所以我觉得妥。”谢语这说话的本事,恐怕是死人都能说活来。 “花言巧语。”谢亦辕丝毫不给谢语面子。 谢语反而露出了一抹笑意,他将手中的已经被谢亦辕批改好了的奏折收好,轻声说道:“母后很喜欢小猫咪,父皇平日里事务繁忙便送了一只小狸花猫给母后解闷。在我十岁那年,母后深夜探望正在批改奏折的父皇,小狸花猫也跟了过来。你也知道这猫性天生野性难驯,调皮的很将父皇的朱砂砚台打翻了。数十份奏折被波及,甚至是封面上沾上了猫脚印。为此,这些奏折也无法在发回大臣手中,只好命人重新抄写再批改。父皇对母后非常喜爱,一句责怪都未曾提过,母后心中有歉意留下来帮他重写抄写。父皇不忍,那时候母后已有身孕,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皇上您。父皇便叫我和弟弟亦轩前来帮忙,我们连夜赶制。也是因为如此,我才有了体会到了少有的一家五口为同一件事而努力的感觉。” 谢语大名谢亦承,与弟弟谢亦轩为双生子,他们拥有相同的相貌,但他们的性格和政治抱负截然不同。谢语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他在抄写奏折的时候向先皇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获得了先皇的赏识。再加上始皇托梦让他立徐皇后的长子为诸君,让先皇更加对他着重培养。 谢亦辕认真的看着他,谢语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羡慕神情。他们的生母徐皇后因病去世之后,谢亦辕还是小婴儿,后因太后的关系,便由王贵妃寄养。 之后朝野动荡,谢亦轩被杀,而谢语落难流入江湖。王贵妃成了继后一段时间之后先帝驾崩,在王继后和林丞相的计划之下,以谢语左手断指的身体残疾唯由废了太子之位,改立谢亦辕为皇帝。而对于皇上的年幼,这两股势力都不肯放手。谢语为了他弟弟谢亦辕安全,去请能与他父皇相提并论,且不问世事守皇陵二十年的四皇叔谢涟。谢涟重回朝堂待谢亦辕涉政十年,这才能抗衡王继后与林丞相的势力,成为了第三股制衡的权利。由此谢语也能重新回宫,安安稳稳地当个王爷,有人说他韬光养晦,其确实不假。 谢亦辕在这其中一直是处于被动状态,他在谢涟的培养之下壮大了起来,如今谢涟已经与世长辞,而他如今能够能和这些人匹敌。他最在意的人除了谢涟便是他哥哥谢语,只有他哥哥谢语是真心待他,父母对他而言已经没有记忆了。当年谢语也是因为他而被迫自断一指交出皇位,如今他也要保护谢语。 这一种从出身就是被安排的人生,他早就明白谢语为谢韫悉所做的一切。接着他起身从位置上起来,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卷圣旨。 “拿去吧,有了这个,他们便不会再说些什么。”谢亦辕将手中黄色的绢物,举在谢语面前:“王太后那里,朕会去说服她。” 谢语见到这圣旨,眼中充满了惊讶之色。随后他立即跪地接旨。 “你让朕答应了纳兰家的条件,对于这一道可以封住口的皇令,朕也有条件。”谢亦辕并没有直接递给他。 “皇上请说。” “自从上次见过纳兰先生,朕觉得他很有趣。朕希望他能当我朝国师。这玄乐宫为他而开放,朕一句话便可以让那些和尚滚蛋,腾出地方来让‘天工司’重新组织起来。”谢亦辕笑着说道。 谢语跪在地上未起身,他听到皇上的这个要求,心中一怔。好不容易让纳兰荣阙同意了谢韫悉和纳兰芷水的婚事,自己筹划了八年外加牺牲了自己的自由,最主要的是,他就明白谢韫悉和雅挚之间的矛盾,这真的是个偶然的机会。但是想要让纳兰荣阙来当国师,这可比登天还难。 “你巧舌如簧不仅能说服朕归还纳兰家圣物,还能让不外嫁的父亲妥协,朕十分看好你,朕明白这对你非常有难度,不过不着急,给你二十年时间完成这件事情如何?” 谢语心中暗道:别说二十年,就算一百年,恐怕纳兰荣阙都不会同意。不过谢语虽抱怨,但是他转念一想,片刻之后。他答应了。 “如此甚好,若是你做不到,朕是不会放过你的。”谢亦辕笑着将圣旨递给了谢语。 一直在屋外等待的青铜见谢语出来了,立刻迎了上去。他看到了谢语手中的圣旨,不仅有些好奇。谢语叫上他立刻回宫,准备妥当了之后才出宫。 一百三十八、暴风前奏 谢韫悉再次醒来之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他看着眼前熟睡的纳兰芷水,一看便是半晌。他的心中纠结起来,还有十日才能成婚竟然如此难以难熬。纳兰芷水好似感觉到一只温热的大手放在她的肩膀之上,她迷迷糊糊之间睁开了眼睛,嘴上念叨着:“韫悉……你好些了吗?” 谢韫悉没有回答她,他看到芷水微微浮肿的眼睛,不仅有些心疼。一晚上都是纳兰芷水在担心他、照顾他,他心中有一股暖意,轻轻地吻上了她的脸颊。纳兰芷水害羞地窝进了被子里一句话都没有说。 谢韫悉抱起纳兰芷水将她靠在床头说道:“你照顾了我整个晚上了,很累了吧。我让阿莱打些热水来换洗一下,然后在舒舒服服地睡一伙吧。” 纳兰芷水见他这副温柔的模样,再次害羞地拉起被子将脸埋了进去,躺在床上卷的跟个粽子似的,这整个被子都是谢韫悉的味道,好似被他抱在怀里,想到这点她竟纠结起来,丝毫没管正在穿衣服的谢韫悉,在床上左右翻腾。 谢韫悉见她将自己裹得跟毛毛虫一样,“噗嗤”一声笑,随后他说道:“芷水你等我一下哦,马上我就回来。”说完他便出了屋。 谢韫悉只是穿了一件单衣,他想去去就回来。他得到了心中的答案,心情变得极好。他微笑着将手放在门上,一推门一个身影映入他的眼中,让他脸上的表情立刻变的惊讶万分。谢韫悉矗立在原地,竟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话了。 谢语的背影出现在了屋门前,他身边还站着奕风和阿莱。谢语听见开门声,他转身看着谢韫悉这幅惊讶地神情,顺口说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才刚起床。” “爹……你怎么来了?”谢韫悉向他走了过来。 “你今天未上早朝,我担心你,所以来看看。”谢语嘴上说着,他一回府就来到了谢韫悉的房前,发现奕风和阿莱都在外面守着,他便明白了什么,只不过他想让谢韫悉亲自说,所以也在这门口等了一会儿。说完谢语便想进屋去坐一会,谁知谢韫悉挡在了他身前。 谢语玩味地看着谢韫悉,悠闲地说道:“你爹等了你这么久,还不容我进屋坐一会?” “爹想休息请移步书海,我命人砌上你最喜爱的茶。”谢韫悉对他毫不礼让。 “不了。你在这里睡懒觉,府上前殿还有一堆官员等着你办事呢。你赶紧去吧,我还不着急,等你处理完了事情,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谢语看到他一身单衣,脖子上那个他二十年没有离身的玉勾龙项链不见了,心中竟有些想法,他心里早就明白纳兰芷水在谢韫悉的屋内,看到谢韫悉这幅反应恐怕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谢语感慨这小子是开悟了还是怎么的,刚想调侃他几句,抬眼却发现了谢韫悉锁骨附近还未消退的红色疹子,突然之间谢语的神情严肃了起来。 谢语伸手向抓谢韫悉的衣领,谢韫悉下意识向后一退,拉起了自己的衣领向他说道:“我明白了。阿莱你过来伺候我更衣,奕风你带我爹去书海。”他说完还没等谢语回话,立刻进了屋去。 谢语看到他这奇怪反应,转身对奕风说道:“跟我说说小王爷昨日的行踪。” 奕风见谢语提到这事情,想起了今天早上青铜留给他的话,任何人问起都不能告诉。在面对谢语之时,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谢语见他支支吾吾的,遂对他说道:“青铜下的封口令是吧?你随我去校场。” 奕风哗然,他们这种级别的隐灵卫是服从谢韫悉和青铜的安排。任何人不能越权,这也包括了谢语,这是为了能让谢韫悉能够自己管理手下人,谢语亲自设下的命令。在这其中也只有隐灵之首青铜听从谢语的命令。 谢韫悉靠在门口从门缝中看着谢语离去,他才松了一口气。 “老王爷是什么时候来的?”谢韫悉问着身边的小仆人阿莱。 “早上您未上朝,青铜大人担心您身体,所以独自进宫去见老王爷。其实他没有等很久,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阿莱帮他整理好了衣服递给了他。 “你现在快去打些水来,就在我房里,伺候小王妃沐浴。”谢韫悉拉起衣服,独自收拾自己,阿莱应声而去。穿戴好整齐的谢韫悉悄悄走过屏风之后,看着熟睡的纳兰芷水:“跟只小奶猫似的,这么喜爱睡觉。” 谢韫悉不知道的是,纳兰芷水看守了他一夜,生怕他气息不正常,直到邻近天亮,看到谢韫悉的稳定的气息才安心合眼,而青铜站在屋外守了一夜。 青铜从宫中回来,南宫雨鹭找到了他。她今早一醒便发现叶儒英他们走了,而且在桌上看到她留下来的赔偿校场内课室宅院的两张银票。南宫雨鹭想这交给青铜,后听说他进宫去了。便在王府门口等待,这一等竟然把谢语等来了。 青铜一回来立即处理这件事情,南宫雨鹭不知道这其中发生的事情,也一同在校场内帮忙。白天比夜晚看的更清楚,这栋宅子彻底是不能修复了,虽然柱梁结构还在,但只要轻轻触碰立即便会倒塌,只能推平了重新建造。青铜只好让其他的灵隐们先暂时搬去去书海学习。其实他对叶儒英赔不赔偿都无所谓,他将银票留着至于动不动用要询问谢韫悉,他瞟了一眼银票之上的数字,竟忍不出发出一声惊叹,不得不说这鸣月楼可真得是有钱。南宫雨鹭见他称叹,也凑了过去看看。 这个时候谢语进了校场,他看着残败的楼屋颇为一愣。随后他叫了一句青铜,青铜立即转身,南宫雨鹭立刻与他保持距离地站在一旁,这校场内就他们两个人,其余的人都去书海学习去了,所以她才能偷偷溜进来。 “青铜你说说吧,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谢语神情严肃。 青铜见谢语终于问到了这个问题,他也不敢回闪,向谢语如实禀报。谢语听后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情,他看着眼前这种景象,竟然是叶儒英所作为。这个谢语找了十二年的人,终于拖忠王找到了,看来谢韫悉是为了将她留下有所作为,只不过他太了解叶家人的性格了,如果纳兰荣阙在府上,一定能将她留下。对于谢韫悉带她去琼羽阁,谢语另有想法。他认为纳兰荣阙其实一直就知道杀害叶家的人凶手是谁,不知道是碍于他族长的身份还是什么的,始终是没有作为,或许他肯答应谢韫悉的婚事是为了借自己的手帮他执行什么计划。回想起了最初认识叶笑天之时,若不是他侠义心肠,出手救过自己,谢语或许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她指认了吗?那个杀害她娘亲的人就是琼羽阁的老板娘冷翠?”谢语想获得肯定答案,这个冷翠,曾经他在宫中看到过她,从看到第一眼起就让谢语生厌。只是没想到后来还能见到她,且她还能够搭上叶笑天与樊天睿。经过高公公的调查,这王戎公公的确是最近与琼羽阁有过一段交集后又断了,或许是参与过真假忠王的案子。 “正是。”青铜肯定了他的答案。 “雅挚呢,他现在何处?”谢语询问起他来,数月前雅挚曾找过他问过一些事情,而谢语却将他介绍去开封府内,而如今他的行踪脱离了他的掌控。 “渝州忠王老宅内,与温世子温子骁一起。” 谢语心中微怔,果然被他找到渝州去了。雅挚肯定会冲着悟界山庄而去,谢语心中有所担心,这庄主樊天睿心里不知道会对雅挚这个轻敌之子按什么心:“你派人去联系他,传我的话莫要与悟界山庄庄主樊天睿有接触,这事情需要等他回来从头再议。他诺是不回来,你命人带上中秋节的请帖,一定要把他请回来。” “是。”青铜爽快的回答了他。 “对了,韫悉身上的红疹,是怎么回事?”谢语严厉地看着青铜。 青铜头也不敢抬,只是小声说道:“昨日从琼羽阁回来之时,带回两盒点心是给小王妃和南宫姑娘。因为南宫姑娘休息了,便叫了小王妃来屋内,王爷误拿了那盒给南宫姑娘的花生馅的云糕。所以……” “我府上是没有这种点心吗?琼羽阁的东西也稀罕?”谢语一句斥责打断了青铜的话。 “小王爷听闻是琼羽阁的特色点心,所以才带些回来给她们尝尝。”青铜依旧解释道。一旁的南宫雨鹭见到如此状态,她才明白几日为何谢韫悉没去早朝。 而奕风感到疑惑,他只是知道谢韫悉讨厌吃花生而已,可看到谢语如此生气,这其中是有何道理? “青铜你自己说说吧。” “第一、不离小王爷左右。第二、他再外面所用餐食需要我验明特别是花生。第三、若小王爷误事花生,出事因第一时间派人通报您。”青铜说着,他的眼神中的神情没有一丝改变。 “惩罚呢?” “诺有违背,应当罚五十鞭。” “好,奕风你去拿鞭子来。”谢语说的坚决。 五、五十鞭?奕风愣在原地,谢语的手劲奕风是见识过,上次他惩罚一个隐灵卫只是区区十鞭便将人打的站不起来,当晚便去世了。 “奕风你是没带耳朵吗?”谢语见奕风没有反应,转头瞪了他一眼。 奕风大惑不解,竟有提起勇气向谢语说道:“老王爷,奴才不解为何要处置青铜大人?” “奕风你身为青铜的副官,今天也要让你知道。谢韫悉不是讨厌吃花生,是他吃不得。只要一小口便会要他的性命,中毒还有解药,而这种病无解,所以我的王府从来都没有花生这种东西。他在外面活动,那些看的见还好说,那些剁碎了的看不见便要青铜分辨。这事情并未让其他人知道。如今他地位今非昔比,多少数眼睛盯着他看啊,这要倍加小心了。”谢语向他说道:“身为隐灵之首的他,自然要比其他的要求高,你还不快去?” 奕风得到了这番解释,他不得不去。南宫雨鹭早就明白这件事情,凭她对青铜的了解,这谢韫悉可比他自己还要重要。让谢韫悉错拿是不可能的事情,她着急地询问青铜:“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快向谢叔叔解释。” “没有。是我拿错的,错就是错了,没有什么可解释的青铜甘愿受罚。”青铜说完,跪在了谢语面前,他在胸前衣服内取下护身符连同他的面具交给了离他最近的南宫雨鹭。 谢语接过了奕风手中的牛皮鞭子,抬眼看到青铜脸上的纱布,对他说道:“我今天心情很好,只罚你三十鞭,不会伤到你的脸。” “谢叔叔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您能别下重手吗?”南宫雨鹭挡在了青铜身前,她还想为青铜争取。 “鹭鹭你也知道谢叔叔我是按理说话,这是他应受的,事后允许你好好照顾他,给他安心休养的时间。”谢语看了一眼奕风,奕风心中百般不愿意,他只好上前拉开了南宫雨鹭。 青铜一句话都没有为自己辩解,他早就明白这些,谢语的规矩是谁都没法改变,而他只用受三十鞭已经是法外开恩。他一句:“谢老王爷开恩。” 谢语一鞭下去,惊起树上的鸟儿四散。谢韫悉正在看邱大人递来的案子,忽然之间他见窗外的远处的鸟儿乱飞,心中不禁担心起来,今天站在他身边的是千思。从起床就没有看到青铜,竟有些心绪不宁。忽然之间谢韫悉这觉得这些文字在眼前跳舞,瞬间闭上了眼睛,一丝恶心之感。上午他没有一点胃口而只吃了青粥一碗,现在的他毫无心思再看进这些文字。 邱大人见谢韫悉脸色苍白,他扶额的这个动作,不禁说道:“小王爷要不我们明日在看吧。” 谢韫悉再次抚上册子,深吸一口气:“无妨无妨,本王只是觉得眼有些涩了。” 千思见谢韫悉这副状态也有些担心,他低声想劝谢韫悉回去休息。这时候门外一声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小女子有一想法不知道各位大人可否愿意听?” 谢韫悉露出惊讶的神色,他抬头看了一眼从门外走进来的人,正是梳洗打扮之后的纳兰芷水。这大理寺的官员看到她进了屋子,纷纷站起来向她行礼,不仅称她为“小王妃”,还让请她赶快坐下。 这让纳兰芷水有些感觉奇怪,她知道谢韫悉的身体可能无法工作,所以只是大胆地尝试,没想到她竟然成功了。以往邱大人见她只是极为普通的礼貌态度,怎么如今却如此恭敬。她虽然不知道,但是今天早上皇上的圣旨一下,早就在文武百官之间传开了。纳兰芷水是皇上认定的梁王府的小王妃,他们的态度当然有所改变。 谢韫悉将手中的卷宗地给她轻声道:“看完了再议。”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纳兰芷水在书海内的书房内“旁听”了谢韫悉三个月的工作内容,从大理寺的判案到国家政事再到商业的各项事宜,纳兰芷水早就了如于心。谢韫悉也很好奇她旁听了自己三个月的工作之后会有什么想法。 一百三十九、苦心与叛逆 青铜躺在血泊之中,他是硬生生地接受了谢语三十鞭,他的全身,除了脸没事,其他部位几乎都有伤口,且伤口皮开肉绽滴着血。这些伤口疼的他再也站不起来。 谢语将带着血的鞭子一甩,地面上立即出现了一条血痕,最后他交给奕风,也对他说了一句话:“青铜现在需要安心养伤,命后厨炖些补品。你向药堂刘太医传我口谕,他当主医。好好医治他,给我用特等药材,要像对待谢韫悉同等待遇。如果青铜要是残了死了,他这个老家伙也别活了。鹭鹭想要照顾青铜,从今起不受校场的规章限制,给予特权可以随意出入。” “您是想要南宫姑娘照顾青铜大人的起居吗?可是她是个姑娘,会不会有些……”奕风看着地上的青铜说道。 “没关系。鹭鹭和他本就是朋友,从小就认识。”谢语说的轻巧,他看着青铜的眼睛,依旧是那一副坚毅。这让谢语感到一丝不爽,好像一种大义凛然的感觉。 “可这也……还是让下人来做吧……”奕风心中知照顾人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他不希望南宫雨鹭累着了,她是小王妃的表妹,若是被谢韫悉知道了,他肯定又要找谢语说事了。 谢语笑了一声:“又不是白干活,给工钱的,到时候直接给清汇医馆。我说了没关系就是没关系……青铜他啊……” 青铜见谢语要说什么,忽然之间他的眼神中顿生畏惧,他张开嘴想说话却没力气说不出一句,他极力想起身,手抓在地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血手印。南宫雨鹭蹲下身子查看他的情况,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要怎么办。 “青铜他是个宦官,所以没什么不方便的。反而方便极了。”谢语这一句话,让青铜彻底失了魂,这原本就是他的秘密,现在又多了两个人知道。 谢语看到青铜终于屈服,满意极力。他转身经过奕风抛下一句:“直到青铜康复之前,他的事情由你来办,如果你也跟他一样,让小王爷有所闪失。下次躺到地上的就是你。” 一旁的奕风愣在原地,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跟他生活了五、六年的兄弟竟然还有另一个身份。奕风第一次进府,就是青铜带着他,他只知道这个人面具不离身,一个人独居,离开谢韫悉之时一个人独行。在隐灵卫中没有听到过关于他的故事,不知道他的真名,只知道他是谢语带来的人,创建隐灵的人,神秘而又强大。 南宫雨鹭放在他身上的手微微呆住,谢语的这句话好似没有对她有多大的震撼。她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从奕风说道:“奕风大哥,求你来帮帮忙……” 谢韫悉漫步走到门口,看着离去的大理寺的官员们的背影,他们纷纷议论着纳兰芷水。他有些发愣。 “韫悉,你需要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你旁听就好了。”纳兰芷水方才获得一众官员们的认可,便得意了起来。 “才获得大家一次的认可而已就得意忘形了。还叫我旁听。”谢韫悉笑话她:“没想到你还的能解决问题。但是我还是不希望你太过于抛头露面。” “哼!你是怕我比你更受欢迎吧。” “等到以后就会有人来巴结你,然后让你在我耳边说枕边风。有的时候树大招风,你知道吗?自古有词命曰红颜祸水……” “哎呀,我知道了。我也就是在你生病的时候帮帮忙而已,要是这样就能背负‘红颜祸水’的骂名,那就随意吧。” “你不在意吗?可能会祸及到纳兰家。”谢韫悉见她活泼的样子与方才在屋内议事时严肃的样子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不禁好奇起来。 “我爹还是你的老师呢,要是这样的话即使不是我,基本上横竖都是死,所以无所谓啊。我一点都不在意呢。” “什么死不死的少说这些话。”谢韫悉表面说的严肃,可他的心里却开心极了:“我去书海了,我爹好像要单独找我说些事情。” 一旁的千思见他们的相处的模式,简直甜的要让他窒息。他的心中不禁对青铜生出一种强烈的敬畏感,不过千思到是觉得有趣。离开了纳兰芷水,千思跟着谢韫悉一起去了书海。 谢语一进谢韫悉的书房,立即“啧”一声。他的桌上各种书籍堆着一摞摞的,有些摊开了便没有合上。 “这么乱,这小子到底在干嘛。”谢语嘟囔了一句。然后凑过去看了一眼,竟然全是关于佛教密宗的书。他拿起了桌上的谢韫悉画的雅挚身后的法子印,边上还有一张完整的图,这是纳兰芷水从叶儒英背后记录下来的,还未来的急给谢韫悉看,便被其他事情推迟了。 法子印?这小子在研究法子印……谢语微微皱眉正要仔细查看之时。谢韫悉进了屋,他看到谢语在看他的东西,随后开口说道:“爹,您有什么事情找我?怎么不叫千古上茶?” “上茶不用了,他在给隐灵卫上课。千思你也去上课吧,这里不用伺候。”谢语看着谢韫悉说道。 千思一听刘千古开课了眼睛一亮,这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立刻退了出去。他本命刘思是刘千古的堂兄,入府之前他们便是关系要好。又因事故爹娘去世了,后投靠了叔叔托关系了进王府当书官,和刘千古一样的职位,后来他更相当隐灵卫便被调了过去。谢韫悉见有人自愿当隐灵卫而感到惊讶,在得知了缘由之后,他保留了刘思名字里一个字,取名千思。念上去好似与千古像亲兄弟一般。 谢韫悉见千思走了以后才坐在谢语身边:“今日高公公未来?” “你还有十日便要成婚,我向皇帝求了半月自由,回来捯饬捯饬。高公公留在宫中帮我‘看着’某些人,所以没回来。”谢语笑着说道:“今天早上青铜来找我,我就知道你有事了。着急回来,竟然发现你在睡懒觉。” “我……昨夜睡的晚,早上青铜未来唤我起来……”谢韫悉吞吞吐吐的。 “哦?我听下人说,青铜昨夜在你房门外站了一夜,你知道吗?”谢语看着他说道。 谢韫悉不敢看他的爹,他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 “今天早上芷水在你的屋里吧。”谢语笑着说道:“你是开悟了?” “我不懂爹是什么意思。”谢韫悉心中竟有一种做坏事被抓着的感觉,完全不想回答他的话。 “以前给你安排的通房丫头,你死活都不要,现在该后悔了吧。” 谢韫悉心中“咯噔”,他以为谢语会责怪他怠慢政事,原来是在跟他说这个事情。他的心中顿生一股排斥,他认为这是他自己的事情,谁也干涉不了。 “爹当年也是这样?”谢韫悉随意找了一个问题,他只想敷衍过去。 “对啊。你可没有真没有像到我,我十五、六岁就可以,还跟你这般,二十岁了才牵牵姑娘的手。”谢语开了一个玩笑,让谢韫悉气愤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娘去世之后,爹为什么不再娶妻纳妾?这么多年可不寂寞吗?”谢韫悉一句反击回敬谢语。 谢语笑嘻嘻地架起了腿说道:“为什么不娶妻你心里知道。你看看大理寺那些鸡毛事情,你还不明白?我就你一个儿子,按照你的性格要被人欺负死。” “那可多谢爹了,为了我让您孤独这么多年。” 谢语读出谢韫悉这说的反话,随后回应他一句:“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侍妾,何况这种事情又一定要成婚之后才能做的。” 谢韫悉的心中暗道他爸这只老狐狸又开始胡扯,不知道什么事情起,他们两一见面就是冷嘲热讽的,谁先生气谁就输了,所以谢语的玩笑话根本就不能往心去:“是啊,爹做这事我从来都没有干预过,所以希望爹也不要干预我。” “哦,这样啊。你脖子上的玉龙去哪里了?那可是我送我娘的定婚之物,她去世之后我便给你了。”谢语看似不跟他僵了。 “送人了。”谢韫悉说的很简单。 “谁这么有能耐能够让你将这个二十年不离身的东西送给他?”谢语感到一丝惊讶:“是芷水吗?还是青铜啊?” “都不是。”谢韫悉说完看向窗外:“送给雅挚了,我们两个互换了一个彼此心爱之物。” 谢语抬眼看了一下谢韫悉,只见他腰后有一把文玩扇。随后谢语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他们谣传你喜欢男……” “我没有,别信他们。”谢韫悉干脆的一句话,打断了谢语的话。 谢语见他如此急于解释,不禁皱紧了眉头。忽然沉默的环境,让谢韫悉感到压抑。 “我看你桌上的是在研究雅挚身上的‘法子印’,其实这么一看你的确……”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谢韫悉生气地一句低声怒吼,再次打断了谢语的话。 谢语见谢韫悉这反应,看来是证实了他的猜想,谢语心中思索着换了一副温和的态度说道:“韫悉,你喜欢芷水是因为雅挚喜欢她,所以你也喜欢对吗?” 谢韫悉不敢回答,他害怕极了,他害怕父亲的责怪和失望的神情。这十年来,他都是要求自己做到父亲所希望的那样,无论是否超过了自己的能力范围。他除去这些名望又是谁呢? “你其实早就知道雅挚喜欢芷水,你害怕他们一起了之后便没有你的位置了。所以那一年从纳兰家回来,告诉我你喜欢上了纳兰家的姑娘,还放狠话说非纳兰芷水不娶。”谢语慢慢将这其中道理说给谢韫悉听:“你知道你爹会拼劲一切为你争取到。看如今的你是在雅挚和纳兰芷水中选择了后者。那你这一抉择,就要背负上抢走兄弟心爱上的罪名。” “爹既然知道,为何不阻止我?”谢韫悉淡淡说着。 “感情这种很难说,只要你不要做过分的事情,大家都是同等竞争而已。”谢语担心地看着他,依旧眉头紧锁:“何况你的脾气,我阻拦有用吗?” “我好不容才能选择这一样自己喜欢的。”谢韫悉情绪低落,谢语的话说对了大部分。 谢语听到这里不禁笑了起来:“我有说过吗?不是你选择了芷水,而是她选择了你。” “那也是我的努力,让她选择我的。” 谢语叹了一口气,他没有说话,犹豫了一会。 谢韫悉见他父亲这个表情,立刻向他问道:“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原因?” “我看现在的她也挺喜欢你的,现在你们两情相悦,至于初衷的目的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谢语轻声说道,他摸了摸谢韫悉肩膀。 “她的初衷是什么?”谢韫悉忽然之间抓住了谢语的手,神情有些激动起来。 谢韫悉这双求真的双眼,谢语看在眼中不忍心疼起来:“我说了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后。” “是什么?爹快告诉我!” “她来单独找过我,她答应这门婚事条件是希望我能保护纳兰家不要再受到侵害,以雅挚的一世周全。”谢语慢慢地说着这句话。 “那其他的呢?还有其他的吗?”谢韫悉不想相信这个答案,原来这才是纳兰芷水和家里人闹腾,为了能和自己成婚而离家出走的真实原因。 “没有了。” “是你……这是你的计谋对不对?你为了骗她同意这门婚事,都是你……”谢韫悉心中早就明白这个答案,可他就是不想相信。他只想要那份不讲条件的,出于喜欢而简简单单的爱。而将这实际一些不美好的东西,都一股脑的推到了谢语身上。 谢语心中不是滋味,又不是第一次背黑锅了,干脆就黑脸当到底了,开口便说:“对,就是我。想要纳兰荣阙同意这门婚事,必须要芷水心甘情愿。我不这么做,你还能有十日后的婚礼?你这小子长这么大了,难道还不知道人与人交往要的就是互利对方。你现在的地位和人脉就已经注定了与那份纯粹无缘。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够接受?” 谢韫悉恍然,他坐在椅子上一句话没有说。 “不要总是试探周边的人,尤其是雅挚。他是个心地纯良的人,他还能跟你当朋友已经很不错了。这要是其他人早就反目,世仇你知道吗?放过人家,也放过自己。”谢语说到此处,心中甚是难过:“你昨天为什么要吃花生馅的云豆糕?你要是出事了,你想过你爹吗?” “我……我只是……”谢韫悉听到了谢语提起这事情,原本就是心绪大乱,现在更加的不知所措。 “你是想试探青铜,还是试探芷水?”谢语看着他,视线竟模糊了起来。 谢韫悉低着头没有说话,谢语看了一眼别处,悠悠地说了一句:“你长大了,即将要成家了,你要为你的行为负责,没有人能够再会你的任性而买帐。你身边真正爱护你、信任的人会离你而去。你应该知道你误食了花生的后果,不仅是你自己身体不舒服,还有你身边的人。就是因为你的某种目的,这么多年来,青铜唯一的失职,我赏了他三十鞭。” “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他无关你为什么要惩罚他?”谢韫悉吃惊地站起身来。 “我交代的事情,你出事了。他没做到,不管什么理由都要罚。所以你这下明白了吗?你的一个不经意行为,会牵扯到其他人,甚至上升到人命。”谢语这一套理论出来,谢韫悉根本无心听进去,他立即转身出了书房,头也不回留下谢语一个人。 青铜的屋内坐满了太医,奕风与南宫雨鹭都帮不上手,因为谢语的一句话,要有王爷的待遇,这些常年不动手的太医们都亲自为青铜清洗血污,个个小心翼翼的。青铜身上的伤口附上药包裹的纱布,被血渗透了好多次。刘太医看着他身上的创口,不禁皱起了起来:“青铜大人,你若是痛就要说出来,你一声不吭的。下官不好辨别。” 青铜被他们摆弄着,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喊一句疼。他一直看着窗外的天空,额上的汗都被纱布吸收。这时候一个小仆人进来招呼了南宫雨鹭出去,他才抬头看了一眼她原本的方向。奕风见青铜眼中的空洞,看了一眼门外正在和小仆人说话的南宫雨鹭,好似明白了什么。 忽然之间,谢韫悉的身影闯进了奕风的视线中,他喘着气进了屋来,坐在了青铜面前。青铜见到谢韫悉,眼神立刻闪躲了起来:“小王爷,这件事情是我的失职……才让您……今后再也不会了,青铜知道错了……” 谢韫悉皱起眉头,他没有想到过青铜见他的第一句话便是道歉? “昨夜……小王妃照顾了你一夜……没合眼过……您应该去看看她……青铜的命可不值钱……” 这句话奕风心中感到异常难受,隐灵卫原本就是为谢韫悉卖命的,但他们的工钱都是全府上最高的,若是有人殉职,王府会处理后事以及对他们家人的补偿。剥去自己原有的名字和身份,今后的一辈子都是围绕小王爷而活着。一般人根本不会选择当这份职,尽管如此,也依旧吸引人来。比如奕风,他家境贫寒,为了照顾两个妹妹,为了这份高额的工钱将自己卖给谢韫悉。 一百四十、永远的朋友 直到太医们将青铜照顾好,谢韫悉都一直在边上陪着,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他这一坐便是一下午,天色黑了起来。南宫雨鹭拿着一盒圆形盒子进来,下午的时候,这是纳兰凌云让清汇医馆的小伙计过来给青铜送药,他因纳兰荣阙的身体因素必须要在医馆内无法抽身,只好将治疗青铜脸上的疤痕的膏药转交给了南宫雨鹭。 现在青铜这么一折腾,原本脸上的膏药不知道被汗水稀释了多少。南宫雨鹭见这药膏普普通通,这真的能只好青铜脸上这么多年的疤痕?她不知道多大的把握,她见太医们都忙活完了,她才打些水来,想为青铜换上药。 谁知道青铜见她过来,赶忙想躲,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谢韫悉见青铜如此反应,心中生起一丝疑惑。 “你不要动,太医好不容易才止住血……你可不能乱动。”南宫雨鹭见他这般躲闪,一手摸上他的脸想把他的头掰过来。青铜隔着纱布感受到了她柔暖的手,一时间愣在那里。 谢韫悉见他这副失神,心中颇为自责。青铜虽表面上说他不在意自己的脸,但是实际上并非如此,他不愿意让大家看到自己的伤痕。谢韫悉叹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来,丢下一句:“鹭鹭,辛苦你了,好好照顾他。”便出门去。奕风见谢韫悉出了门,立刻跟了上前。 南宫雨鹭见他们都出门去了,这屋内便剩下他们两个人,她才轻轻安慰青铜:“你别害怕,他们走了,没人能看到……” “我也不想让你看见……你放下药膏吧,我自己可以。”青铜没有看着她说道。 南宫雨鹭见他这么说,忽然轻轻笑了起来:“你自己一个人办不到,交给我吧。我可是医师,你不相信我?” 青铜沉默一会,他没有再说话,看来是默认了。南宫雨鹭无比小心地抱起了青铜,慢慢解开了青铜脸上的纱布,她认真的神态,吸引地青铜悄悄地看着她。这一副姣好的面容,让青铜心跳渐渐地快了起来。南宫雨鹭好似感觉他在看着自己,下意识地看着他的眼睛。他们四目相对之时,青铜立刻垂下了眸子。 纱布除去,露在南宫雨鹭面前的是一副清秀干净的少年面孔,他随他母亲一样柳叶如眉,他漆黑的眼里暗含有秋水,白皙的肤色竟然让南宫雨鹭感到一丝羡慕。青铜长的柔美,他的脸上干净的很,可以说是连个胡渣都没有。他的另一半脸附着了药膏。 “我现在给你洗去,小爷爷说这样可能会有点疼。”南宫雨鹭向他解释道。 青铜还是有些闪躲她,他的心里一直在抗拒面前这个人,他一点都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模样。 “小哥哥,你为什么这么抗拒我?我们从小不就是好朋友吗?”南宫雨鹭伸手在青铜身上戳了两下。 青铜感觉身体不能动了,她对自己点穴,他极力运功想解开穴道,忽然南宫雨鹭的一句话让他愣了。 “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青铜的目光终于在注视她了,南宫雨鹭见到他惊讶的神情,才解释道:“你都十八岁了,你的面容与声音都比从前没有变化。我从小学医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缘由。” “你都知道了……?” “恩。”南宫雨鹭打湿了毛巾,轻轻敷在了青铜的脸上。 “那你……还愿意与我做朋友吗……”青铜喃喃地念叨着。 “愿意啊,我又不会因为你的身份变了就讨厌你了。”南宫雨鹭说道,不仅想起了小时候。清汇医馆除了有琼羽阁的吴玥的每月的资助除外。或许是因为纳兰家的缘故,又或许是因刘太医是南宫晓的同门师弟。南宫隐经常来梁王府内打理过药堂,而南宫雨鹭也有了经常来梁王府的机会。那时候谢韫悉身边也有一个小仆人,他名叫柳深白。在一次为谢韫悉取药的时候发现了这个陌生的小女孩,一来二去他们也熟了。后来好似是因为谋害谢韫悉而被谢语带走了,从此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可我已经不是你认识的朋友了,现在的我是青铜而已……” “你只是换了一个名字而已,在我的心中其实都一样。”南宫雨鹭将帕子放入水中洗净,这一股中药味道,让她感到一丝好闻。 青铜看着她,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能够丝毫不在意,正当他想说什么的时候,她抢在前面:“小白,还好你活着回来了,我还能见到你……” 青铜心头一怔,她唤起了他原来的名字,连青铜自己都快忘记了名字,他就是柳深白,下一秒钟他无奈地笑出声:“南宫姑娘,我是青铜。我就是王爷的工具而已,小白是谁啊?现在你可是小王妃的母家,对我而言就是主子。就算是老王爷开口,我也不想让你麻烦了。你回去吧,这里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南宫雨鹭听到青铜这般话,她万万没有想到,原本那个开朗的少年如今变得“忠心”的护卫,心中失落的情绪涌了上来。 “那我更不能离开了,谢叔叔的意思。还有这盒药膏可是韫悉哥哥求了小爷爷好久,他才肯同意,我可要看着你好起来才行。”南宫雨鹭一句话坚持到底,青铜的话可没有让她退却。 “我的命不值钱……” “这种话不要对医生说,在我的眼里才没有这些高贵尊卑。我只知道人命都是相同的。” 青铜见她如此倔强,心中竟有一些开心。若不是自己受伤,平日里恐怕会有很少的机会能与她这般说话。 “这世上可没有一直都听人话且无怨无悔的人,你要是心中有什么难受的事情,一定要说出来哦。” “好。” 青铜不在抵触她,反而让她感到惊讶:“说给韫悉哥哥听,他肯定会帮助你的。还有还有……也可以说给我听,我们可是好朋友哦。” 南宫雨鹭想了一想,补了一句:“好朋友,永远的哦。” “是吗?” 南宫雨鹭帮他重新包扎好了以后,抓起了青铜的手,掰起了他的一根手指。在这一瞬间她摸着这粗糙地手,下意识地想起来了温子骁。随后她才说道:“真的,拉钩为誓。” 屋外的小侍女快步过来,她抬眼看见谢韫悉站在门外,借着门缝不知道在看什么,小侍女上前刚想行礼,便被谢韫悉拦住了,他将一只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小侍女不要说话。 青铜摸着她的手心中感到开心。这时候门外传来一声:“南宫姑娘,小王妃有命想你陪她用膳,请您跟我来。” 南宫雨鹭见纳兰芷水找自己,她正要起身之时,青铜反手牵住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等一下。” “怎么了?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南宫雨鹭见他如此主动,担心他的身体。 “没……没有。是其他的事情,那个……你上次七夕节的时候送了我一个护身符,作为回礼,我听阿莱说姑娘都喜欢这个……所以送给你的。”青铜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个盒子。拿在身前。这是一个画着小雏菊的漆器盒子,在烛火下闪着高光。 南宫雨鹭接过这个做工精良的盒子,看着做工价格不菲。她将盒子周身都看了一边,最后在盒子底部发现了儒指甲盖般一样大的三个篆体文字:“珍宝馆”。 南宫雨鹭颇为大惊,这珍宝馆的东西都是世间孤品,而且价钱并非一般的人能够接受的,大多数都是供应皇亲贵族或是一方富甲财主。且这个盒子上的图案并非大众所喜欢的花类,应该是定制的。她越发的好奇这里面是个什么东西。她轻轻地打开了盖子,里面是一条项链。 这条项链是一个赤小豆,通体雕的圆,中间镂空处有悬空镶嵌一块小的金饼,金饼下挂着一个金色的水滴坠子,随着人的运动而闪烁。整体组合在一起是一把团扇的形状,只有拇指指甲盖那般大小,非常的精巧。 青铜见她看的入迷的眼神,对她说道:“它的名字叫赤扇,看你的样子是很喜欢了。” “这个也太贵重了……我没法……” “收下吧,给你留做纪念吧。” 南宫雨鹭对他这句毫无逻辑的话感到一丝奇怪,什么叫留做纪念? “我在这王府内工钱是最高的,存了很多钱没地方可以花。我没有娘了,也没有其他的亲人。将来也娶不了妻子……反正闲钱很多,第一次有姑娘送我东西,我很珍惜,所以我也想给你一份。这个盒子上的花是按我的画做的,我没有雅挚公子那种手艺,只是找人代做了。我们认识这么多年都没有送你一个像样的东西,一份心意而已,你便收下吧。”青铜看着她说道。 青铜虽然脸上重新缠上了纱布而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的那副炙热的眼神与温子骁看着南宫雨鹭之时如出一辙。这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是喃喃而言:“怎么就不能娶妻了?” 青铜苦笑道:“我这样还有哪个姑娘看的上我啊?” “你都没有问过哪些姑娘你怎么就知道答案……”南宫雨鹭低着头说这,她好像很失落。 “我害怕得到答案……” “没有答案,那永远都不会改变。你怎么跟雅挚表哥一样,你们都是这种性格。” “我与雅挚不同。他还有其他的选择,而我没有……” “我先走了,等一下再来看你。芷水姐姐要等急了,这个礼物我先还给你……”南宫雨鹭起身之时青铜再次拉住了她的手,这一拉吓的南宫雨鹭拿着漆盒子的手没有拿稳而摔在了地上。 一百四十一、无法压抑的情绪 “鹭鹭。”青铜这一声让南宫雨鹭瞬间好似回到了儿时,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唤她。她抬眼对上了那双充满了期待的眼神。 “我喜欢你。”青铜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说出了这句话,但是也是这句话,他再也收不回来了。他的心里有一丝后悔。 南宫雨鹭听到他的话惊讶地愣在了原地。门外的谢韫悉听到青铜口中话,他的神色十分震惊,这个小子一直都在伪装,想起从前他还叫小白的时候,经常与南宫雨鹭一起出去为王府采购,原来是这样。 “你说什么……我也挺喜欢你的……你人好好啊……”南宫雨鹭心里知道他的意思,但是她嘴上还在推脱着,她的心跳快的很感觉下一秒就会能从胸口蹦出来。 “你方才说我只是换了一个名字而已,在你眼里我还是从前的自己。”青铜感觉这句话再也无法收拾,干脆是问到底了:“我说的喜欢是男女之间的喜爱,我现在这副样子,你愿意接纳我吗?” 南宫雨鹭看见青铜那副炙热的眼神,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这般看着自己,这种心跳快让人喘不过气来。她心里想起了温子骁,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青铜见她许许没有回答,那炙热的神情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他根本就害怕答案,面前之人没有回答他便觉得这是最好的回答。青铜松开了他的手说到:“走吧,小王妃等急了。” “我,我若是小哥哥早些问我,我会答应……我…我以前也很喜欢你……你从那次事情之后,我担心了你好久,后来你重新出现在王府中时候就变得好冷漠。我知道你暗中照顾了我很多次,我不知道这是出自你内心的感情还是韫悉哥哥的命令。”南宫雨鹭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哽咽了起来。 青铜的眼神再次有神了起来,他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好像感觉自己有活着状态。 “现在,我…我有喜欢的人了。那个护身符是送给你的离别的礼物,因为我要离开了,和他约定好了一起去调查我姑姑的死因。我现在这只是暂时地回来……以后还是要走的……” 她的眼中的泪水再也留不住,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不用你幸苦劳累。你坐在医馆内,我便能帮你查到原因。” “我…我只想……站在他身边…”南宫雨鹭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直戳青铜的心口,这比身上的皮外伤要痛的多。青铜心里明白,南宫雨鹭口中说的“心悦之人”指的是温子骁。忠王温世远的嫡子,自己怎么能跟他相比,心中已经是唏嘘一片。 “但是青铜还是我的朋友,在我的心里也仍然有很大的地位。刚才我们拉过勾的,我不会忘记的。” 青铜不以为然,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说下去,只是轻声说着,好似恢复到平时状态的他:“我不是十八岁,我娘是小王爷的乳娘,我与小王爷同岁今年已经二十了。我没长胡子也没变声显的年纪小而已。” 南宫雨鹭听到他指出了自己的错误,有些惭愧。 “快去吧。快去吃饭吧。”青铜对她无奈地说到。 门口的谢韫悉一个闪躲,避开了打开的门善。南宫雨鹭心事重重地跟着小侍女走了,丝毫没有门外的谢韫悉。他看到这南宫雨鹭离开的背影,脸上全是担忧之色。 这时候忽然屋内传来了声音:“王爷也学会了偷听的本领?” 青铜早就发现了他,只是一直没有揭穿他。谢韫悉听到声音,立刻进了屋。 青铜看了一眼地上的漆器首饰盒,也没有去捡起来。他慢慢地将自己躺下去,窝进了被子里。在回想方才的话,不禁泪水夺眶如江河潮涌般,滑落到了耳根。 一辈子的朋友,谁要做一辈子的朋友?他不想做一辈子的朋友,这一份痛苦在他的胸腔里蔓延开了。 谢韫悉坐在他的床边上,见他泪水打湿了枕头,心中悔恨、惭愧的心情弥漫着。他看到地上的首饰盒,弯腰捡起直接放入了自己的衣服中,随后向青铜说到:“这个礼物,我帮你送吧。” 青铜看到这个首饰盒,眼中失了神。这原本是送于南宫雨鹭的生日礼物,如今害怕失去她,只能将其说成是回礼。而且这姑娘拒绝了这份礼物,这让他无比的绝望。 “你凭什么管我的事情?”一句不耐烦在唯命是从的青铜口中说出,显得十分不恰当。 谢韫悉听到这句话,抬头看着他:“我当你这是气话,都说出来吧。” “你又在这里装什么装?谢楚意,我最恨的人就是你!”青铜直呼王爷的大名,他好似抓到了谢韫悉当他的出气口。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才变成了这样。” “小时候你见我跟我鹭鹭十分要好,你便嫉妒还将这一些发泄到我娘身上!那天我娘重病,恶寒之怔咳得厉害。你还是不依不饶地让她出门去为你买书。后来昏倒到街边被马车撞伤不治生亡……” “我真的是很后悔,只是放下无法说话的药,那个时候就应该毒死你……我也就是一刀人头落地,不必像现在一样如此痛苦。” 青铜说着断断续续的,但是在谢韫悉眼里,他说这些话。每一句都会伤人的。 “你知道吗,我被老王爷带走以后,在蚕室躺了两个月,这是我最痛苦的日子……这是你这种皇族贵子体验不到的……” “人人都说你喜欢男人,难道不是吗?我回来之后做什么都是围着你,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的情绪就是我的情绪,我的心里可都是你了,你还要怎么样?要我变回曾经的我?我不愿意,你便要逼我!还说请纳兰家的前辈来,医治我的脸。我根本就不需要你这样对待我,你自己很感动吗?是啊,王爷可是非常爱臣爱民……”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和鹭鹭早就能够在一起,不仅如此,你还对雅挚也是这样……人家本是一对,现在被你娶到手,还要每天要求人家待在你的面前。我告诉你,谢楚意,这个世界上没那么多这么好的事情。雅挚与你吵架,我也与你吵架,下次小王妃也会与你吵……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家伙,总有一天你身边信任的爱护的人会离你远去,雅挚会与你刀刃相对,你现在最心疼的小王妃会与你决裂……” 谢韫悉明知道他说的都是气话,却很难不在意,有些话竟往心中去了,他难受藏在心底,脸上却为表现出来。“说完了吗?有没有心情好些?” “你别装了,表面一副平静,心中还是很难受的吧?我就是要让你难受……” 谢韫悉不知道平日这么和气温柔的人,为什么发起火会变化这么大之时心中却有些无法接受,或许是因为反差,也或者是自己真的不了解他。他只能放下一句:“抱歉。”走出了屋子。越是在意,听在耳里也是更加的难受。他抬眼看了屋外深蓝色的夜空,星光点点。从小到大谢韫悉感到孤独之时,便会抬眼看这无边无际的天空,偶然感慨与天比的渺小,在这苍穹之下有无数像自己这般的人。 谢韫悉的母亲徐莺在生下他之后便与世长辞,谢语不知道从哪里带来一位美妇,这妇人名为伍青俪,她还带着一个孩子。谢语待她极好,这让府上的人都不禁说起了闲话,还以为是个侍妾,谁知道这妇人只是当了谢韫悉的乳娘,人称伍娘。 伍娘本是原来只是普通平民百姓,曾经在紫云坊的一位绣娘,与张紫云掌柜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她的手艺后被衢州布商柳于的长子柳之羡看中,他代替父亲来京经商,这么一来二去,两人互生情愫。后在谈婚论嫁之时柳之羡来京将其接回去家去,在路上遇见了山匪。那山匪看上了伍娘,对整个接亲的队伍下了狠手。在这种为难时候,伍娘正巧遇上了经过了此地的徐常风,他和几个手下正要去京城接任务,在这条路上听说歹徒众多,所以他特意来这里探探路,果然不出他所料。最后只有伍娘一个人回到了衢州,柳家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从喜事变成了丧事,在这之后的一个月里伍娘发现自己怀了身孕,但在长辈的眼里认为她是被山贼侮辱。而柳之羡去世了,伍娘的解释根本没有愿意听信。家中祖母念她可怜,便命她放弃这个孩子,这样她还能待在柳家。可是伍娘很确定这是柳之羡的孩子,她不愿意放弃这个孩子,后来她又重新回到了紫云坊,而诞下了柳生白,他的名字是寓意生来便是清白的。 重回京城的谢语交出了太子之位,还好有皇叔谢涟的主持,还能保全性命得一个王爷的身份。他重新要发展自己的势力,那第一步便要有钱,首先他便先去发展商业。 逛了一天,几乎没有店家愿意与他合作。谢语的身份另他们感到害怕,诺是有一天他倒了,恐怕自己也会受到牵连。黄昏之时,他在街边的普通摊位看中了紫云坊的手艺,便想去店里瞧瞧。他结果发现“紫云坊”只是一个摊位而已,还未有店铺。摊主是一位名为张紫云的姑娘,她才不管顾客是什么身份,只要是到她摊位上来的人她都很认真的介绍的。谢语很喜欢她们的手艺,也觉得这很有潜力,她们也缺少一个机会。谢语抬眼便发现了张紫云身后的抱着孩子的伍娘,而动了恻隐之心。 在谢语成为紫云坊东家之后,她们也有了像样规模的店铺。在梁王府的庇护之下,紫云坊便得以跟其他的手工坊竞争,成为如今京城内最大的手工坊。 伍娘心系孩子选择去了梁王府工作,作为谢韫悉的乳娘。她的儿子柳生白也很幸运的得以在梁王府长大。谢语觉得他名字不太合适便将“生”改为了“深”。柳生白一直与谢韫悉是很好的朋友,后来因南宫隐经常来府内药堂做事,柳深白才交上了新的朋友——南宫雨鹭。 柳深白虽年纪小,因他母亲的原因,所以他在府内地位极高。但是在他八岁那年受人唆使向谢韫悉的饭菜里投毒,就此改变了他的一生。王府内再也没有柳深白这个人,谢韫悉的身边也是孤独一个人,在三年之后谢语带了一个带着面具的小侍卫回来,名曰青铜。 青铜躺在床上,心中的委屈只有自己才能明白,他拔出发髻中的金簪,这一支金簪细长如刀片一般,一头尖而细,另一头顿而粗。外边看似精细,但暗含玄机。这是谢语交代他的,诺是万不得已切勿使用这只金簪。上面喂有剧毒,只要一个小创口不出半个时辰便能毙命,每个隐灵卫都有一把,而每个人的都是不一样的形状。有时候若是落入敌手,也是靠这个自裁而免遭牢狱刑罚。 青铜举着这把金簪认真地看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娘…对不起……我未能按你的心意……没有能力保护小王爷……所有的事情都要我来扛,我真的是承受不起……如有来生,来生再报……老梁王的恩情……”说罢,他用力握着金簪在脖子处用力一刺,瞬间他的脖子上出现了一个血点,渐渐地流了下去。 谢韫悉站在门口处,他不知道改怎么办。这个时候奕风提着灯笼出现在他的面前:“小王爷,您原来在这里啊。何管家找了您好久呢,好似有什么事情。” “他……何叔的事情先不急,我只想先来看看青铜。”谢韫悉轻轻地说着。 青铜眼睛轻轻地合上,他拿着金簪的手滑落到床沿边上,随后金簪随着重力,脱开了青铜的手,跌落在了地上。 谢韫悉还想说什么,他听到屋内有声音,速对奕风说:“你听见了吗?” 奕风脸上起了惊讶之色:“遭了,好像是临簪……”说完,他好着急地上前推开了门。 “临簪?”谢韫悉诧异,这隐灵卫什么时候有这个东西了?他见奕风着急的模样,立刻跟了进去。 一进屋的奕风,看见了地上的金簪,他的瞳孔微微的颤动,立刻跑到青铜身前抱起了他。只见青铜脸色惨白,他的脖子上有个小孔,脖子上布满了若隐若现的黑色血管纹路。奕风立刻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瓶子,给青铜喂了下去。 “小王爷,您在这里等着我,我去找刘太医过来。这小子可真是……”奕风抬头对谢韫悉说道。谢韫悉正拾起地上的金簪仔细看这,结果被奕风一句话打断了。他见平日里淡定的奕风如今神色紧张,只好让他出门去。谢韫悉抱起了青铜,仔细看了看他的伤口,心中不由得担心起来。 这奕风的速度可真是快,这药堂离校场很近。不过几分钟便带着刘太医过来。这刘太医一身里衣,正打算休息了,他衣服还没有来的急换便被奕风一个轻功扛了过来。刘太医急忙忙地说道:“只是皮外伤死不了……” “不是,青铜大人他……中了临簪上的毒……”奕风想跟他解释,一时间却改了口。青铜是想自裁,为什么呢……奕风说着说着陷入了沉默。 “什么?我看看……”刘太医震惊无比,立刻跑到了青铜面前查看了起来:“吃了解药吗?” “放才我喂了,不知道……”奕风赶忙对上了他的话。 “你喂晚了。这毒发作起来快的很,都是最后一口气你才喂解药……”刘太医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也完了……这老王爷发话……要是死了就让我一同赔账……” “不对,他还有微弱的气息。”谢韫悉一只手摸在青铜的颈部,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刘太医。 “这临簪是老王爷给他们配的,这上面暗含毒药,可以让人不出一盏茶的时间毒发身亡。而也配有解药,只不过这个解药需要及时服用,且需要六个时辰才能完全解毒……现在这个情况,恐怕只有去清汇医馆找我的师兄南宫晓,可能还有一线生机。青铜大人的身体现在无法搬动,现在从王府过去需要时间,这一来回恐怕青铜大人扛不到那个时候……”刘太医谈着气。 谢韫悉看着怀里的命催一线的青铜,他因为自己才变成这样,无论如何谢韫悉都不希望青铜有事。他轻轻地放下了青铜,立即转身:“刘太医你在这里看着青铜,奕风,我爹呢?” “老王爷傍晚时分便出门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他一个人去的?” “不,他命听雨随他出去了。” “听雨?”谢韫悉好似意识到了什么,但是现在没有时间想这个事情:“奕风,你留在府内,我去清汇医馆。” “王爷,您独自去吗?要不我还是跟着……” “不用,我去去就来……”谢韫悉心里心跳越来越快,他越是焦急表面上越是淡定。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轻功一起便没有了踪迹。 一百四十二、面具的秘密 南宫雨鹭跟着小侍女,来到了纳兰芷水的院落内。她这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在一见到纳兰芷水之时,她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个快步跑了起来,撞进了纳兰芷水的怀里哭了起来。 芷水见她这个样子很是诧异,她摸了摸了雨鹭的背部,轻声说:“鹭鹭怎么了?我准备了好多好吃的,等你来……”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南宫雨鹭靠在她的胸前,说出来的话糊糊的。 纳兰芷水让阿莱和侍女们去热一热菜肴,院落里只有她们两个人。纳兰芷水才说道:“怎么了,说来听听。” “下午的时候青铜小哥哥被谢叔叔体罚了,然后……还让我去照顾他……”南宫雨鹭小声地说着。 “恩,我听说了。” “就在方才,他好像……好像……对我……” “这不是挺好的嘛……你从前不就与他非常要好。每次都要拉着我和雅挚哥哥一起王府玩,不就是为了找他吗。”纳兰芷水一看看穿了南宫雨鹭想说的话,笑了起来:“只不过他和其他的小哥哥有些不同,你是在纠结这个吗?” 南宫雨鹭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纳兰芷水:“姐姐,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啊?” “他天天跟在韫悉身边,我们几乎天天见面,所以早就发现了。”纳兰芷水笑着说道。 “我……可我…已经答应了子骁……” “你们‘私定终身’了?”纳兰芷水靠了过去,用超级的小的声音说道。南宫雨鹭听到她这般说,不由得脸颊红彤彤地,她不好意思的说道:“才没有,只是答应了和他一起去找到姑姑的死因,结果半路给送回来了……” “是这样啊。那你们还都只是朋友咯?” 南宫雨鹭点了点头。这时候阿莱带着菜肴再次放在桌上。纳兰芷水赶忙说道:“先吃点东西吧,听说你在校场一天了,一定饿坏了。” “恩……”南宫雨鹭拿起了筷子:“他还送了我一个很贵重的礼物,我没有收下……还不小心地摔在了地上,他会不会很难受……”说完叹了一口气,放下了筷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来,你很在意他啊,可是又很在乎温公子,所以很难取舍对吗?” “我……以前喜欢他,后来他当了韫悉哥哥的隐灵卫就全都变了……原本的熟悉也变的陌生。后面子骁的出现……让我……他们有着相似的背景,他们的母亲都是被人赶走……” “你便将温公子联系到了青铜是吗?” “恩,我第一次见到子骁,是在琼羽阁的冰窖内,他半跪在他母亲的遗体边上,那个眼神简直如当年青铜的娘去世之时一模一样。后来案情的推进,他有可能是私生子的时候,他一个人坐在医馆的身影,让我担心起来。” “子骁第一次上医馆,是假死的计划让他脱离了忠王府内视线。他被送到我这里来,看到他身上的伤痕,触目惊心。而曾经青铜也受过这般被送进医馆来……我也知道他是韫悉哥哥的侍卫,心中除了命令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了。我觉得或许再无可能,也就放弃了……” “鹭鹭心中早就有答案了。为什么还是放不下呢?” “我……我……” “温公子其实要比青铜更适合你,他娘为外公的徒弟。他爹贵为王爷,现在医馆对忠王有恩情在,所以对你更加重视。温公子上次我见过,没有架子且是个非常有趣的人。我看上去好像更喜欢温公子。”纳兰芷水的话,让南宫雨鹭心中有些坚定了起来。 “我有吗?”南宫雨鹭有些不好意思。 “有啊,你说青铜的时候就是朋友的态度,而且你们相处总是客客气气的。但是你与温公子却不同,每次提及他你便会害羞,扭扭捏捏的。你们相处起来双方都很开心不是吗?”纳兰芷水为她盛了一碗汤。 “这样啊……”南宫雨鹭喝了一口她递来的汤。 “除非有一天青铜能有自由,他不再是隐灵卫了。就算是他自由了也不会向你提出的,他的性格像雅挚哥哥,都是那种有心事只往肚子里憋的人……” “姐姐,那你当时在雅挚表哥和韫悉哥哥之间也是这么纠结吗?”南宫雨鹭一句话,问倒了她。许久纳兰芷水才说出一句话:“也没有,主要是我。” 南宫雨鹭感到好奇,她觉得芷水这句话答非所问:“雅挚表哥非常喜欢你。每次干什么都要来问我把我羡慕死了。还以为你们回成婚呢,没想竟然从中杀出了一只‘黑马’,姐姐最后还是被韫悉哥哥娶走了……啧啧啧……” 纳兰芷水听到她说这句话,心中一愣。南宫雨鹭的心情好似开朗了许多,现在开始不知道在做什么内容的脑洞,随后问道:“旭懿大哥也非常在意我呢……雅挚他……” 南宫雨鹭走到她面前来,打断了她说的话:“不对,不对,旭懿大哥是你兄长。雅挚表哥啊,他对你不一样,他有难言之隐。就是姑父答应你和韫悉哥哥的婚事的那段时间,上次在医馆的时候,你是没有看到他喝了自己做的毒药,想不了了之。还好当时姑父出现了才救了他。” 纳兰芷水眼里闪烁起惊讶的神色,她看向桌上菜肴,心里不禁感叹:他宁愿死也不亲口说出那一句喜欢。随后她说道:“温公子跟你说的吗?” “是啊,当时雅挚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是子骁护着他的。我还以为只是摔伤,后来子骁告诉了我实情。” 纳兰芷水抬眼再次看着南宫雨鹭,她看到了出现在南宫雨鹭身后的谢韫悉,不由得一愣。方才的事情,他都听到了? “哎……可惜了。哎呀,怎么没人喜欢我喜欢到自裁啊~”南宫雨鹭一脸羡慕,要是子骁能为她……嘻嘻嘻嘻嘻……又开始独自脑洞起来,根本没有察觉到身后不远处的谢韫悉。 南宫雨鹭见纳兰芷水眼神长情,没有管她的脑洞,这时候她才回头看了一眼,她立刻大叫了一声,随后用委屈的声音说道:“韫悉哥哥什么时候来的?” “先别说这个,岳父在院内吗?”谢韫悉开口便问纳兰芷水。 “姑父他们现在我家。”南宫雨鹭有些害怕地回答他。 “鹭鹭你去看看青铜吧。他出事了,晚了可就看不到了。”谢韫悉看着南宫雨鹭的眼睛说道。 “什么?”南宫雨鹭换回了一副正经的模样,立刻便出了院子。 “我跟你一起去。”纳兰芷水起身也跟了过去。她在经过谢韫悉身边的时候,抬眼看了一眼他。 谢韫悉任凭她们离去,他没有回应纳兰芷水的目光,直到走后他才回头看看。谢韫悉皱起了眉头。他立即找了一匹马,立刻出了王府,他一路狂奔,只想抢在第一时间找到纳兰荣阙。 “小荣阙啊,你说说……你这是为什么呢?”纳兰凌云又在苦苦哀求。 “小叔,我现在恢复的挺好,没有什么大碍了。”纳兰荣阙端着中药,一口气便喝完了。 “哎…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把芷水嫁出去啊?” “……”纳兰荣阙没有回复他,却说起了别的:“这门‘以音治愈’快成功了,马上我爹的心愿要实现了。” “你这个小子真是……你可要急死我了。你爹的心愿要完成了,那你的心愿呢?你舍得芷水远嫁?你舍得我都不舍得……我可心疼我的小孙女了……” 一旁的南宫晓听到纳兰凌云一直在“哭丧”,嘴上骂骂累累:“凌云你快闭嘴吧,头都吵大了……”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还没有等纳兰荣阙说开门,门便“哐当”一声被人推开了。进来的人是谢韫悉,他的额前的刘海被吹下来散开,根本没时间管它。只见他快步走到纳兰荣阙身前,“刷”的一下便跪了下来,他双手扶地,一副绝望的语气说道:“岳父,求你救救青铜,他出事了。我知道只有你可以救他……” 纳兰凌云一听,有人尽然对他的病人出手,立刻站起身来叨叨:“是谁敢动我的病人,不想活了?” 纳兰荣阙见谢韫悉行此大礼,立刻扶起他。可是谢韫悉怎么也不肯起身:“求求岳父救救他吧,青铜自小跟在我身边,也与我读书学习。与岳父而言他也是您半个学生……” “好,起来吧,现在我们就去看看。”纳兰荣阙答应他,谢韫悉刚起身便感到眩晕,纳兰荣阙眼疾手快,伸手抱住了他。谢韫悉失去意识栽倒在纳兰荣阙的怀里。 纳兰荣阙坐了下去,赶忙把起了脉。 纳兰凌云见这情况,竟然还有一丝幸灾乐祸:“这大个子也会昏倒?这可稀奇了……” “不要乱说,小心掉脑袋。”南宫晓也上前查看了谢韫悉的病情。随后从药柜里拿出了一个赤色小药丸塞进了谢韫悉的嘴里。 谢韫悉的头靠在纳兰荣阙的怀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他轻轻睁开了眼睛,便看到纳兰荣阙的笑颜:“韫悉,你好些了吗?” 纳兰荣阙的温柔让谢韫悉眼里泛起了泪光,他真的好羡慕,若是自己父亲也是这样般温柔这该多好:“我想你应该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而且今天未吃没有东西,对吗?” 谢韫悉点了点头:“早上只吃点粥……” “你这样再强健的身体也没承受。” 谢韫悉抓着纳兰荣阙的衣服,吃力的说道:“先别管我,青铜他……” “别着急,我现在便去。你就暂时留在医馆好吗?”纳兰荣阙温和的态度,让谢韫悉感到心中温暖。 “可我也赶快回去……”谢韫悉不好意思地说道。 “好吧好吧,都依你。”纳兰荣阙笑了起来。 “我也要去看看,是哪个混蛋胡作非为。”纳兰凌云不爽地说道。 南宫晓白了他一眼,背过身去收拾医书:“有你们两个,我就不去了。肯定是我师弟让小王爷来找人的……你走了我这里可就清净了。” 他自觉身后一瞬光亮起,南宫晓立刻转身发现屋内的三个人消失了,屋内就剩他一个人,他不禁喃喃道:“走的还真快。” 谢韫悉只觉得眼前一阵光刺眼,等他睁眼的时候,他们竟然出现在了青铜的屋子前。谢韫悉感到好奇,方才他还在清汇医馆,怎么下一秒便回府了。纳兰荣阙扶起了谢韫悉,他吃了南宫晓的药丹,身体好似有些恢复。 这时候奕风铁着脸打开了门,他抬眼看到谢韫悉带着纳兰荣阙回来了,他立刻迎接他们进了屋。 “这很奇怪……鹭鹭你看看……”刘太医捋了捋胡子脸上全是惊讶之色。南宫雨鹭见他这么说,赶忙上去查看。青铜的脖颈处那黑色的血管纹路渐渐消退,他的惨白的手却渐渐有了血丝。 “按照常理他已经升天了,竟然还有一股微弱的脉搏……”刘太医看着他不能够理解。 这时候纳兰芷水站了起来,激动地说:“爹,你来了!你快看见青铜的状态,好奇怪啊。” 刘太医见纳兰家的人来了赶快让坐,纳兰荣阙立即坐在青铜身边。一进屋的纳兰凌云,见青铜身上的伤势,不禁在众人面前骂出声了:“这是哪个王八下的狠手……” 纳兰荣阙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纳兰凌云才收敛,他强忍着怨气。虽然他不喜欢梁王府的人,但是既然答应了医治这个少年,那么这个少年的全身到脚的安危,他都要负责到底了。现在青铜的身上的外伤,好在没有影响到脸部。纳兰凌云自己参看起了他身上的伤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是牛皮鞭打的,受了这种外伤竟然还活着,这小子也是够厉害的。”纳兰凌云又开始叨了起来,他主修外伤,对跌打损伤骨伤推拿最拿手但看到青铜脖子上还有一处毒伤,这非他之所长。他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奕风,便问他:“致命伤应该是这颈部的针孔,这孩子昨天还是好好的,怎么今天变成这样了?” “青铜他触犯了老王爷定下的规矩,所以才受了些刑罚。这针孔……我也不知……”奕风也不敢相信,这平日里乐观的青铜会自裁。 “是我,我刚才对他说些难听的话,所以导致了他自裁。”谢韫悉坐在一旁,他的脸色稍微恢复了一些。 南宫雨鹭抬头看着谢韫悉,谢韫悉担忧地看着她,她起身对纳兰凌云说:“小爷爷,其实也怪我,我一开始只想安慰青铜,结果说错话了……最后离开他的是我……” 纳兰凌云看他们两个抢着背锅,一时间也摇了摇头。纳兰芷水见谢韫悉的脸色不好,立刻让阿莱拿点甜汤过来,谢韫悉接过纳兰芷水给他的小糖水,全部都吃完了。 纳兰荣阙抬头看了一眼他女儿,随后说道:“青铜没有事了。他体内的毒已经完全退去了。让他休息一阵子,明早便会醒来。” 一旁的刘太医这时候向他提起问题:“纳兰先生,青铜大人到底是什么回事啊?” “有东西在他的体内。”纳兰荣阙轻声说道,他的手摸在青铜的脖子上。 “东西?”大家愕然。 “这东西名为永陵蛊虫,能够让寄宿者百伤而不死。”纳兰荣阙很严肃的说道。 “永陵蛊虫?《虫草实录》里记载的那个?可是这本书距今都四百多年了,没有人见过活体的,你是怎么判断的?”纳兰凌云有些不敢相信。 一百四十三、异样的性格 “我,我想起来了……的确是有。”刘太医摸摸了胡子,他也严肃认真了起来:“我原本在宫中任职,听说过这个东西。当年的国师纳兰篱钰为了救治重病的前朝韩皇后,出游过一段时间,最终找到这个东西。只不过这韩皇后没能坚持到他回来……便去世了。后来这个东西也不知道了去向。传说是能够让人起死回生,且常寄于女子体内,我们没有见过,所以不得得知其中奥妙。但是蛊虫这个东西还是没那么简单。” 纳兰荣阙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如此笃信,甚至他的心中,萌生了一种念头。纳兰凌云见他出神,心中暗道不好,他担心荣阙会生出想要用这个蛊虫救活他妻子的想法。 “没有证据,你不好下定论。放弃你的念头。”纳兰凌云心中忐忑起来,这小子要是撅起来,没人能够阻止他。 “书上如何记载?”纳兰荣阙开始问他。 “书上所言,其一寄主为女性,且在男子体内没法存活。你看这个小子,明明是个男子。你这点不成立。”纳兰凌云的完全的否定。 “这一点,我们先放放。还有呢?” “其二,此虫会吸纳每一届寄主的性情和功法。会在下一届寄主身上体现出来,性情的反复无常,导致功法时强时弱。” “韫悉,你离他最亲近,你觉得如何?”纳兰荣阙问起了谢韫悉,他的目光看着一眼门。 奕风好似察觉了什么,他立刻悄悄过去,忽然之间打开了门。趴在门口偷听的千思和烟洛瞬间失去了重心摔了进来。奕风见他们两如此狼狈,叹了口气。他们担心青铜,便让他们也进来了。 “这……”谢韫悉想了想,在他面前的时候,好似青铜没有什么问题:“好像没什么……” “不,有,而且很奇怪。”奕风说出了一句,让谢韫悉呆在那里,原来自己竟是不是最了解他的人。 “小王爷您是没有看见,我有一次轮班巡夜的时候,看到他很奇怪,青铜大人他会站在院中莲池边上,一站就是一个多时辰,而且嘴里还会念叨。后来我有所留意发现他每天都会出现在那里。”奕风接下去说到:“其实这道没什么,只是他嘴里所说的话很像深闺怨妇。我开始以为他的埋怨是因为在这里当职,后来发现他所说的却不是,当我要深入问的时候,他却不说了,好像无视发生。” “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一旁的千思也说起来了:“我每次偷偷和烟洛小赌游戏都能被他抓到,而且他有时候罚的很重,有的时候会看我们玩。其实按照规章都是禁止的。” 奕风听到他说着话,斜眼瞪了千思一眼。 千思见奕风的眼神,好似要杀了他似的,浑身疯狂起鸡皮疙瘩。于是他开口赶快转移话题:“而且他有时候很亲近,有时候拒人千里之外。他还喜欢姑娘的东西,他有一个漆器首饰盒,里面有条很精美的项链。他还时常拿出来欣赏,被我撞见好几回。还跟我说姑娘都喜欢这个。我仔细一看确实很好看,但是从我认识他起就没有见过他跟过姑娘说过话,除了与南宫姑娘和小王妃多说过几句,对着府内的婢女都是‘好。’‘是’‘明白了’就没有其他的了。他怎么知道姑娘喜欢这个首饰?” 谢韫悉听到千思说到这个事情,从衣服里掏出了那个雏菊漆器小首饰盒:“你说的是这个?” “对啊,上面的花纹竟然还是小雏菊,我靠我真是受不了。难道姑娘不都喜欢什么红牡丹这种……而且,他特别在意自己的面容,会偷偷地买些粉黛,我觉得男子汉脸上有疤痕才帅,更有魅力。”千思得意地说着。竟把一旁的纳兰芷水听的“扑哧”一声笑。 南宫雨鹭听了这个话,完全没有心情笑,她所认识的青铜是真的变了。 “小叔,你看看,他的症状非常符合啊。”纳兰荣阙听后若有所思。 “口说不评,不如让这个虫出来谈谈如何?”纳兰凌云也不甘示弱。 纳兰荣阙叹了一口气,对谢韫悉说到:“解是可以解,但青铜就脱离了不死之身,而且他的伤的需要养上一段时间。而且去除之后功夫还在,但是不能保证的是他的性情会不会恢复到原来,已经好多年了或许对他的性格产生了某种影响。你愿意为他驱除吗?” “现在去除除了这些危害还有其他的吗?” “如果一直留在他的身体,会加重这种情况。他并非女子之身,即使是人为也没法改变他,你也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始终会对他不利。” 谢韫悉担心地看着青铜,原来陪伴他身边的人,竟然有如此故事他都不明白,心中的惭愧又加深了:“请岳父帮我驱除。” 纳兰荣阙抽出了腰间的竹笛“陶冶”,对着纳兰凌云说到:“小叔,你可要看好了。”说罢,他闭眼吹奏起了一曲。纳兰芷水见她父亲使用的“庄周梦蝶”,但又不完全是,这让她感到诧异的是爹又在原有上的功夫上升了一层境界。 纳兰荣阙的身边围绕满了金色的蝴蝶,他挥手散去,眼前赫然出现了五个人,他们围在跌坐在地上的青铜身边,不听地念叨着。纳兰荣阙走了过去,慢慢的看清楚了这人影。一个看似十岁的女童,一位老妪,其余三位都是年纪轻轻的姑娘。纳兰荣阙不禁思考,着或许是这永陵蛊虫所炼的祭品。这五个人每一个人都想要争夺青铜身体控制权,但是又因为他的身体不完全适合她们,所以变成了这般模样。 “不要……不要在说了……”在昏迷之中青铜忽然开口,而纳兰荣阙的笛音未停下来。这五人感受到了一丝害怕,这蛊虫怕男人的阳刚之气,纳兰荣阙催动起这金色的蝴蝶,纷纷落在她们的身体上。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青铜的**声渐起,他的手用力这抓着被子,痛苦极了。纳兰凌云见他开始挣扎会再次受伤,便让奕风和千思二人按着他。 “别在说了,别在说了……快停下……求你了,快停下……”他的叫喊声让谢韫悉感到心疼急了。纳兰凌云见这情况有些焦急,他担心起纳兰荣阙的身体,能否对抗的起这蛊虫。 “韫悉,韫悉,求你了,让他停下……你不是想要我留在你身边吗?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你快让他停下,求你了……” 谢韫悉听见他这句话,他想起身去却被纳兰芷水一把抓着:“蛊虫的谎言,你不要被蛊惑了。”谢韫悉只好看着这一切,他的手紧紧地捏成了拳。 “韫悉,你为什么不救我……你为什么不救我……我可为你命都不要了,你为何不救我……你曾经不是很喜欢我的吗?我们还一起养的那只金丝雀你还记得吗?你后来认识了雅挚便不再关心我了,哼,你这男人可真是喜新厌旧……”青铜这番埋怨简直和姑娘说话一模一样。 纳兰凌云不禁感叹道:“看来小王爷才是你的心结。”他说完,见纳兰荣阙这么久时间还没有结束,不禁担忧的掏出了他的竹笛,正想帮他的时候。 青铜忽然之间拉着奕风附身一呕,顿时溅了一地的黑血。随后青铜才无事地躺了回去,在没有说话了。纳兰荣阙这才放下笛子。 而这滩黑血之中,忽然之间爬出一只约大拇指那么粗的虫,这只虫瘦长,身上好似有一节节的鳞片,像人体的尾椎骨,前额只有两只眼睛突出,而嘴似螳螂,并有长须不停地在空中晃悠,仔细一听还有“悉悉索索”的叫声。这屋子里大部分都是男子,它呆在了那里一动不动,任凭长须飘动。忽然之间它好似找到了目标似的,立刻向离她最近的南宫雨鹭而去,奕风见此立即拔刀一阵刀气冲它而去。只听得纳兰凌云一句:“使不得。”这蛊虫被奕风刀气砍成两段,出人意料的是,断而两节的蛊虫,好似速度更快了,一只继续向南宫雨鹭而去,另一头朝着纳兰芷水而奔。谢韫悉见状立即护着纳兰芷水在身后。 忽然之间银色一闪,“磁卡”一声,这两只蛊虫立刻被银针所订在了地上,南宫雨鹭见正在脚边不断挣扎的蛊虫,吓的手还停在了发针的动作之上。她的心跳极快,整个人都在微微的颤抖。这些跟着叶儒英的日子也没算是瞎玩,从她那里学到了这一手终于排上了用场,只不过她的银针,是医馆内针灸的所用的医疗用针。 “南宫姑娘你没事吧,方才是我鲁莽了。”奕风赶忙询问她。 “我没事……” 纳兰凌云立刻捡起地上银针,这蛊虫跟个肉串一般,他立即将它靠近了烛火,瞬间变化为了灰烬。而另一个被纳兰荣阙拾起,他装进了一个长匣子里,收了起来。纳兰凌云见他这个举动,立即对他说:“这个东西还是烧了最好,你不要起着念头……” “小叔你说什么呢,我要拿这个东西,当面找谢语对峙。”纳兰荣阙好声好气地向他解释:“这孩子想来听从谢语的话,从来都不敢有半点反抗。” “你最好这样。”纳兰凌云随后对奕风说:“小伙子,这个鬼东西是砍不死的,只会越来越多……” “啊,我不懂这些,方才他朝南宫姑娘去了,我怕有危险……”奕风有些惭愧,他赶忙道歉。 “这个要用火,才可以让它彻底死亡。好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你们都回去休息吧。”纳兰凌云见青铜好似没问题了,便让屋内的人散去。 一百四十四、遗失之物 谢韫悉没有起身,他并不想离去。纳兰荣阙看着他未走,轻声对他说:“去休息吧,你现的身体情况没法再为其他人操心了。刘太医您等一下……” “我的病刘太医看不了。”谢韫悉坚定的一句话,让纳兰荣阙一愣。刘太医站在门口处,不知道这该这是什么情况。 “好吧,韫悉你过来。”纳兰荣阙无奈地说道,示意刘太医先走。他抬手将谢韫悉的衣领拉开一小点,随后愣在了原处。纳兰荣阙的眉头轻轻皱起,他一把解开了谢韫悉上衣的系带,轻轻地撩开了他的衣服。纳兰芷水这才看着他身子锁骨向下的胸前依旧还有未有退去的疹子,不仅如此背后还有。昨天一夜他只是褪去了脸颊和颈部的疹子。 “为什么要吃不该吃的东西?”纳兰荣阙担心地说道,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青铜:“你看这孩子因你受到了体罚。” 谢韫悉的眼神看着地面,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在纳兰荣阙的心中很清楚,像失误而拿错这种情况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纳兰荣阙见他没有说话,看了一眼纳兰芷水,随后坐下说道:“你这点像到了你娘。你娘也没有办法吃花生,但她的情况没有你这般严重。” “不仅如此,我连性情都像我娘是吗?我爹每次都以来说我的不是……”谢韫悉看着纳兰荣阙,目光炙热丝毫不畏惧。 纳兰荣阙看着他的神情,轻轻一笑:“你若是像你爹那就完蛋了。还是像娘比较好,这没什么不好的。” “可是我爹为什么总是对我说些难听的话?我……我可有那么差?” “你与你爹的成长环境不一样,他比你见过的更多的人心叵测,所以便会要求你也要做到跟他那样老谋深算,但是他和同龄人相比能做到目前这样已经很强了。你爹说的话,也不完全往心里去了。” “可……我才不管其他的人说什么,我只要他的一句认可……而已……就此而已……”谢韫悉说着,他的额头再次开始冒汗。 “他将王爷的身份给了你,就是对你的认可。你爹只是表面上冷言刻薄,其实心里可喜爱你了。” 纳兰荣阙说罢,从怀里拿出一颗避尘珠。放在手里之中,随后他的右手一指,这一颗珠子渐渐地悬浮于谢韫悉的面前,谢韫悉的目光认真地注视着它,纳兰荣阙手指有了变化,珠子立刻放射出光芒,如冬日阳光,不禁让谢韫悉的身体感到一丝温暖,随后这珠子围绕着谢韫悉转悠了三五周圈而回到了纳兰荣阙手中。他看着谢韫悉身上的疹子已经全部消退了,赶忙帮他拉起了衣服。 这是什么?谢韫悉感到惊奇,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东西,而且他感到身子有了力气,疹子也消失殆尽:“这是……?” “聘礼之一,七星避尘珠。”纳兰荣阙说着将其拖着给他眼前:“它原名为碧晨珠,因为原本的色泽是碧绿色,所以称为‘碧’。但它在皇宫中放了这么久,如今再次变得透明了……” 纳兰芷水见珠子如星辰一般神秘想要来玩玩,可是纳兰荣阙不给她把玩:“囡囡,可别淘气了,这可不是用来玩的。” 纳兰芷水看着她父亲,忽然一声坏笑,她学着方才纳兰荣阙的手势向避尘珠一指,纳兰荣阙见她这个动作只是做着好玩,谁知道避尘好似听她指挥一般,晃悠了两下朝她飞去。纳兰芷水双手接住它,在碰到她手之时珠子瞬间绽放出碧绿色的微光,渐渐地着光而凝聚着,照亮了纳兰芷水漆黑的眼睛。连一旁照看青铜的纳兰凌云,也走了过来看着她。 纳兰荣阙十分震惊,他不禁从他的布袋里拿出了那个放着其他六个避尘珠的盒子,打开了放在桌上说道:“你可以控制几个?” 谢韫悉看着这盒子内的只是普通的六个珠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它们每一个都会像刚才一样发出光嘛?这时间稀奇之物他见的多了,可是这样神奇的东西他可从未见过,原来皇宫之中竟盛放着这样罕见之物。 纳兰芷水晃晃手,盒子上内的六颗珠子顿时微光四射,真的听她的话,个个悬浮于她的身前,她丢出躺在手心的那一颗小的避尘珠,珠子归位后在纳兰芷水面向排列北斗扫的星象图,随后围绕着她的周身缓缓地旋转了起来。 七颗避尘珠同时运转,让屋内的气场产生了变化。谢韫悉惊讶地看着她,竟露出一丝羡慕之情。现在是九月初秋高气爽的天气,他在这个屋内竟有春风拂面之感。一旁的青铜好似感受到这股力量,不仅轻咳了起来。纳兰凌云连忙查看起他的情况,才发现他手上较浅的的伤口开始结痂。而纳兰芷水得意地说道:“爹爹,你看我如何?是不是可以医治韫悉” “芷水,我已经没事了。”谢韫悉向她解释道。 “那青铜小哥哥还……” 纳兰荣阙见她能控制所有的避尘珠,心中没有开心反而越有些担忧:“你先试试治疗你爹。” “爹爹,你又没有伤。”纳兰芷水嘟了嘟嘴。 “小孙女这你就不知道了,昨晚你爹都吐血了,你要劝劝你爹,我和你外公都说不服他……要是你爹离开了,我们怎么办啊?这可愁死了……”纳兰凌云一听,他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他又开始鬼嚎起来,只是希望纳兰芷水能够阻止纳兰荣阙的计划。 纳兰荣阙看着纳兰凌云,没有说话。 “爹爹你怎么了?”纳兰芷水着急了起来。 “爹爹没事,就是最近有些劳累而已。”他说后,教了纳兰芷水几个手势,便让她来。纳兰芷水见她父亲有事,只想赶快治好他,接着这原本围绕的纳兰芷水的避尘珠立即飞出三颗,直到纳兰荣阙面前之时,他一抬头便看到了方才在青铜意识里的那个十岁的女童。 他感到很奇怪,以往他都是见到悬空而坐的银发碧眼的人,这次却不是,难道是和使用者有关?而更加蹊跷的事情是,青铜意识里有五个人,一个女童,一个老妪,剩下三个都是长相美丽的年轻姑娘,这大概便是这条永陵蛊虫的之前的所有寄主,百伤而不死,想要取蛊虫除非寄主自愿的意识,其他只能取其性命才可。而这老妪性情不争不抢非常平和,这是好办的。最主要的是这三个年轻姑娘,她们每一个都想控制青铜的意识,纳兰荣阙跟她们纠缠了一会便发现一旁还有一个女童,她是里面唯一帮助青铜的人。她从这一开始便告诉青铜让他放弃这个蛊虫。她好似很了解蛊虫,方才诺是没有她的相助而成功说服青铜,纳兰荣阙便要使用“以音治愈”强行逼这条蛊虫出来。 纳兰荣阙忽然感觉身体恢复精神,耳后的一缕白发瞬间变为黑色。他抬眼看着纳兰芷水额前的碎发渐渐发白,身形站不稳。 谢韫悉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刚想上前去,而纳兰荣阙的动作更快,他心中一惊立即起身手势一起向空中一挥,打断了由她控制的避尘珠,而上前拉住让她停下来。谁知道在碰到了他女儿的手那一瞬间,他眼前看到的是那个女童牵着他,对他露出开心地笑颜。纳兰芷水再无力控制这七颗避尘珠,她只是感觉有些困了,靠在纳兰荣阙的怀里睡着了。随后七颗避尘珠立刻改变了方才的排列,慢慢地回到了盒子里。 谢韫悉摸了摸她额前变白的一缕头发心疼极了。纳兰荣阙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儿,参看了她的脉门并无什么大碍才放心下来,对谢韫悉说道:“她继承了我的所有的天赋,原本她是要被送进天玑楼,永生守护着纳兰家的秘籍。但在她八岁那年,她的逸姐姐为了能让和自己的人在一起,而代替了她。韫悉,如今她要嫁你了,你可要好好的待她……你也早些去休息吧。” “恩,我会的。”谢韫悉从纳兰荣阙手里接过纳兰芷水将她抱了出去,纳兰荣阙不舍的看着他们出去,随后他轻声叹了一口气。 “哎,既然不愿意,那为何还要同意呢?”纳兰凌云怕他不恢复自己,忽然改口说道:“方才你怎么这么久?是碰上了什么困难?” “青铜的体内有五个人,所以耽误点时间。”纳兰荣阙转身走到了青铜身前,俯身摸了摸他的额头。 “五个?这么多?”纳兰凌云被这数量惊讶:“这么多寄主,难怪这个小子方才……” “他的意识体的外形只有八岁。这么多年都没有成长,看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被寄生了。”纳兰荣阙缩回了手:“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他的意识里有个小女孩,是她说服青铜放弃蛊虫。” “这……看来这孩子知道自己身体里有蛊虫,他是自愿的?可他是个男孩怎么做到让这蛊虫在体内不死的?”纳兰凌云念叨起来,忽然之间他恍然大悟,惊讶地看着纳兰荣阙:“这可真狠啊,这可怎么下的了手?” “不知道谢语对青铜说了些什么……他与韫悉感情要好,或许是谢语不想让他出事,又或是青铜当时对韫悉下毒这事情让他心中愧疚,这蛊虫寄主百伤而不死,而如今他是隐灵卫之首的身份,就很需要这股力量。想要这个力量就要付出点代价,只是不知道是他自愿还是谢语逼迫他的,这很不好说。”纳兰荣阙看着纳兰凌云的眼睛说道。 “看来明天要与谢语这家伙当面对峙……不过,小荣阙,你是怎么知道蛊虫的解法。这书中并没有记载解法……只是记载了它怕阳而已。” “小叔,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跟你说。” “什么?” “天玑楼里其实也有一只永陵蛊虫,只不过这一只蛊虫身形要比这一只很多。配有一个长形盒子,盒子内还有一卷竹简,上面不仅记载了解法还记载了出处。家里的那一只是这只的分身,家中前辈对此有研究,也因如此才有了《虫草实录》上的记录。” 纳兰凌云惊讶地看着他:“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个东西?” “你又不经常出入天玑楼,所以不知。我方才也只是尝试,但没有想到是那个救他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是何人?可有看清楚长像?” “好似并非中原之人,她身上带着银饰,好似是巴蜀以西那边的民族……”纳兰荣阙仔细地思索着:“我怀疑可能是第一任寄主,她好似有控制蛊虫的能力……这么多年来,应该是她在帮助青铜对抗其他的意识。” “这东西真的可以百伤而不死?”纳兰凌云疑惑的说道。 “方才青铜吐出的黑血,你不是见到了吗?那就是蛊虫所吸收的。或许真的有这个能力,所以才遗失了。” “你说遗失?是指天玑楼里那个!当时天机楼被毁坏了你不是说没有东西遗失吗?” “两年那次劫数,我花了三个月清点了天玑楼里所有的东西,我点了三遍。唯有那盒永灵蛊虫遗失了,那也是对家里人的说法。我一开始以为是风旋青花刀,便让雅挚提早带走了。没想到竟是为了这个东西……” 纳兰凌云十分震惊,两年前纳兰家受人袭击,死了不止纳兰荣阙的妻子南宫艺霖。还有他的儿子儿媳妇,以及还未出生的小孙子。纳兰荣阙一直没有对纳兰芷水和雅挚说这件事情,这场只能用灾难来形容,除了站在他面前的纳兰凌云,家中只有纳兰荣阙的母亲、妹妹和二女儿还活着,再无其他的亲属。 “除了你和常住天玑楼的阿伶还有谁知道蛊虫的事情?” “艺霖。” “这……到底是谁?这为了什么?为了这个蛊虫而屠我家?难道是家中有细作?”纳兰凌云气的半句话都说不上来。 “不太可能。他们想至我们于死地。”纳兰荣阙也很纳闷,他在外的这些年并未与人结仇。两年前灾难,是借着风旋青花刀的借口,引得江湖中数个门派争抢。纳兰家原本人数就少,虽功夫惊人但仍然是抵不过多如蝗虫的人数。纳兰姓几乎快要被要从世上消失,经历这一劫数,纳兰家的隐世生活被打破,再也没有了宁静。 “你是不是想用这蛊虫救活艺霖,结果发现它不见了,你就使用了‘颠倒乾坤’的秘术。哎……” “艺霖在死前一直在跟我道歉,我认为是有人利用了她。”纳兰荣阙严肃的告诉他。 “看来你已经有了答案。”纳兰凌云见他这幅神情失神地说着:“我知道你的性子多说无益。今后你要做什么要跟我说,我会全力帮助你,多一个人商量也好。从小你就跟我很亲近,我只是希望你别再出事了。” “恩,谢谢小叔你能理解我。”纳兰荣阙温柔地看着纳兰凌云,如今他的小叔能够帮助他的心里感到暖意。 一百四十五、我是谢亦轩 谢语坐着马车,他正闭着眼睛休息。谢语听谢韫悉去过琼羽阁,他想确定一下是否是有人图谋不轨。对于他们得到了冷翠就是杀害叶儒英的母亲陆胤雪的凶手,他有了一些想法,当年他亲自查看过了陆胤雪的遗体,她的腹部被利器刺穿,且整个右手的整条手臂骨头粉碎,手臂上与身体上都具有一道的如鞭子的痕迹,但又不是普通的鞭子。谢语认为只有拿使用鞭子这类武器才能做到如此,普通的刀剑棍枪可做不到这样。陆胤雪为悟界山庄老庄主独女,她常用佩剑,叶笑天曾经好似送过她一把链剑,但是她却没有用过。后来叶笑天又送了她一把伞,这把伞便是之前引得无数人争抢的“九面玲珑”。 右手执剑,先废其右臂后再取性命,从身体上的痕迹来算,好似招数未过三十个来回便被制服了,看来这凶手对她很了解。十二年前叶家灭门的那一晚,他的确是追击过一个拿鞭子的黑衣人,说鞭子也不像是鞭子,在他的记忆里好像是叶笑天曾经送人的骨链剑,几个来回下来,当时只是将他握鞭子的手部上虎口的位置震伤而已,后急于救人而让其逃走了。这个黑衣人身法极快,在黑夜之中压根就没法分辨,到底是男还是女。 谢语在脑海里模拟了这个画面,随后他便摇摇头,陆胤雪的功夫很高,这凶手的功夫要在她之上,冷翠一介红尘女流应该没办法做到。他的马车渐渐地停了下来,听雨拉开了车帘子轻声说:“老王爷,我们到了。” 谢语一下车便看到了这个名为冷翠的女人,她如同以往一般一袭花哨的打扮,手中拎着一杆长烟杆,好声好气地说道:“哎呀,王爷您来了。昨天小王爷来访小女子我都伺候的妥当,是不是他在您面前美言几句,您就过来玩玩了。” 谢语听到她说话心内感到一丝不爽,可他脸上笑嘻嘻地:“对啊,我儿跟我吹嘘了几句,正好我从宫中回来,很久都没有来这里,当然要出来逛逛。” 冷翠见从来不来琼羽阁的谢韫悉突然造访,她心里早就所有准备。但是如今连谢语也来了,她的警惕心更上了一层。幸好她之前将东西和女儿给了樊天睿,就算谢语来找事情都找不到证物。 “王爷您还是原来的喜好吗?我已经准备好了上等的厢房,立刻找些年轻的姑娘来。”冷翠领着他走进了琼羽阁内,这阁内真是热闹非凡,谢语走过大厅之时。一旁正在欣赏歌舞的何梓钰看到了他,拿酒杯的手顿了一秒。谢语感到目光他回看了一眼何梓钰。 进了屋的谢语站在门口跟听雨打了一个招呼,听雨立即停了下来,他只是守在了屋外。 “这是琼羽阁内最上等的客房了,王爷您先稍等一会……” “不必了,那些姑娘太过于年轻嘴上浮的很,也比较幼稚。我觉得翠娘你便不错,岁月只会催人老,但在你的身上却让你更加明艳动人。就像那地窖内的盛放的酒,就是要比新酒香。”谢语平静地说道,他眼中的神情清冽。谢语要比樊天睿年长几岁,谢语身上的领导气质可要比樊天睿强多了。 冷翠听到他这番话,早就知道谢语花言巧语的技术一流。她曾经还在宫中当宫廷乐师的时候,便见过谢语,只不过那时候没与他说过话。后来她认识叶笑天的时候,曾经与谢语相处过一段时间。但看谢语认真的眼神,她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 “王爷您说笑了,我这边亲自来伺候您。” “这不同,你我许久未见,就当是老友叙叙旧吧。还有你别在叫我王爷,叫名字即可。我现在已经不是王爷了。”谢语平淡的语气,好似真的在跟朋友说话。 “好,冷翠记住了。”冷翠笑着说道,她给谢语倒酒。谢语见她手上戴着一双丝绸手套,质感极好。 “我记得原先父皇最喜欢听你们弹奏的《千裳》,宫中乐师更迭了好几次,这弹这曲子的人也变得稀少。这首乐曲原本就是你所创,我这次而来正是因为这事,听闻翠娘不再弹琴,实在是有些可惜,看来我是没有机会了。”谢语拿着这酒杯,失落地说道。 冷翠心底嘀咕着他竟然是为了来听自己弹曲才拜访琼羽阁?冷翠心里冷笑一声,她要看看这个谢语到底要搞什么鬼,便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您难得来这一次,且如此喜此曲,我便顺了您的意思了,只是许久未弹琴了有些生疏了,请您原谅。” 冷翠说罢起身,将古琴放置在她的身前,随后她脱下了手上的丝绸手套,她看着自己右手上虎口位置上有一块淡淡地疤痕,不禁想到十二年前她就是那个与谢语交手的黑衣人,也正是如此,才伤到了自己的手。她所使用的蝎脊链剑留下的伤痕很特别,她害怕被人发现所以也宣告不再弹琴,而带上了手套。如今十二年过去,这个伤疤见渐渐的淡去,她心里忽生一念,为谢语弹奏一曲也好,正好可以试探他是否还记得。 一曲悠悠古琴声奏起,谢语目光温和地看着冷翠,好似没有看到她的手上的伤,冷翠看到谢语好似没有在意,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一半。 谢语表面上看着悠闲,他可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在手无权柄的时候仍然可以面部改色的对抗群臣。而区区面前女流之辈,对上他还是小巫见大巫了。谢语心中所念,十二年前那个被他伤到了手的黑衣人就是她。看来这叶儒英的确没有看错,这个人的确是杀害陆胤雪的凶手。冷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她好似也不为风旋青花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谢语和纳兰荣阙都知道,冷翠曾经爱慕叶笑天未果,之后跟随了他的师弟樊天睿,不知道她与樊天睿之间发生了什么,后来她到京城投靠了琼羽阁东家,如今成为了这里的主人,拥有一片灰**域。 冷翠师从南宫晓,与南宫艺霖关系要好。纳兰荣阙在结识南宫艺霖的时候也是第一次见冷翠。但在此之前冷翠在宫廷中当过乐师,纳兰荣阙不知道的是谢语早就认识她。大家都知道冷翠最初的爱慕之人是叶笑天,只有谢语知道并非如此。谢语之所以这么讨厌冷翠,是因为她曾经纠缠过自己的亡弟谢亦轩。这一曲琴乐将他带回了曾经年少的时候,他一只手撑着头,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琴音缓缓结束,谢语仍然是保持了这个动作,冷翠看到他没有动静,她没有及时带回手套然而是轻轻地走到了谢语的身边,仔细看着他。谢语与谢亦轩是双生兄弟,他们的长相一模一样,有时候连举止行为都是一样。冷翠看在眼里,总会莫名想起谢亦轩来。时隔这么多年,经历这么事情之后,她自认为她对此事内心再也不会有波澜。 最原本的她只是想赚些钱而已,家中无亲没有一技之长,听闻清汇医馆招人便留下了。南宫晓见她对琴乐天赋才收为徒弟,希望和她一同参与“以音治愈”功法研究。渐渐她的名气盖过了南宫艺霖的人气。这个时候有人说以她的才华去宫廷当个乐师,凭借她如此美丽的样貌,若是被皇宫中某个皇子或者是达官贵人看上了便能够衣食无忧了,在清汇医馆照顾病人又苦又累,一辈子都不可能翻身。一有这种动静起,冷翠也有所心动。她诺要走,南宫晓也留不住她。 而方才的一曲让她自己也回忆起最初的那个自己,那一年先皇四十岁寿辰,她与乐师们献曲一同创作《千裳》,在结束行礼之时,她无意间对上了谢亦轩的双目,宁静明亮。这算是他们的初见,从此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她以为她很幸运,但又知道在这不过两年谢亦轩便去世了。若是说对叶笑天的不接纳而遗憾,对樊天睿的真心遭到了背弃而憎恨,她对谢亦轩更多的是藏在心底的感情以及深深的歉意。 一颗泪珠从谢语的眼角顺着鼻梁流下,冷翠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心中有些难受,她立刻拿出自己的帕子给搽去,谁知道谢语惊讶的躲开,他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冷翠说道:“抱歉,方才一曲让我想起了从前往事。” 冷翠从来没有见过这副神态的谢语,他平时里都是一副波澜不惊,根本看不穿他的想法。而如今面前的他,眼神带着抑郁。他真的是因为这一曲伤神了,看来谢语不是为纳兰家的事情而来的。 “没关系,这么多年过去很多都已经物是人了。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您莫要太伤心,将来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冷翠说道此处她的心里也有所感慨,一向居高位者谢语也需要人安慰他,这激起了冷翠心底的保护欲。 谢语温和地笑了一声,他的目光变得清澈宁静:“你说的对。”说罢,谢语从怀里掏出一个圆形小瓷瓶,递给了身旁的冷翠。 冷翠看着这个小瓷瓶刹那愣住。谢语见她没反应,直接拉起了她的手,将这个小瓷瓶放在了她的手心内:“我知道你喜爱这桂花香膏所以特意从宫中带着的,外面的市场上买不到的。马上天气转凉,你的手到秋冬就会起皮留给你护手。” 冷翠诧异,当年这桂花香膏是谢亦轩送她的第一件礼物,也是说了同样这般话,谢语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谢亦轩告诉他的? 一百四十六、她的一面之词 谢语见她仍未说话,对他的举动也没有反抗。随后谢语拉着她的右手仔细瞧了瞧:“你的手上什么时候多了一块伤痕?好像很久了。” 冷翠感觉他的手掌的温度,想缩回手来,但看谢语认真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疤痕,仿佛谢亦轩在眼前一般,她不由得心跳加速了起来,如同豆蔻般少女看见心悦之人那般。 “多年前修琴之时被琴弦弹伤了手而已,只是后来弹琴有些吃力了,所以我就放弃了。”冷翠向缩回手,但是谢语才不会放过她。 “原来如此。”谢语摸着她的手,笑着对她说:“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知道亦轩送了你什么东西?” “这有什么好奇,定是他告诉你的。”冷翠见手伸不会来,只能任由他,但是她的心里完全不厌烦。 谢语笑了起来:“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你,其实我才是谢亦轩。” 冷翠听见谢语说出这话,惊讶地抬着看着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谢语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担忧之色,随后跟她解释道:“当年他们分不清我和我哥哥,是你指认了我,我才能活着不是吗?我想保护我哥哥,所以才向他们说我是谢亦承……他们不相信我说的话,他们认为谢亦承的性格是不会坦言的。再加上你指认,所以我哥哥还是死了。” “你……你……大家都说是谢亦轩为了救你而成为了替死鬼……我不相信你说的话……”冷翠神情激动了起来,她不再看着谢语,她表面好似很抗拒,实则她的心里却欢喜了起来。 “老丞相送走了你们,我有幸在我母后的帮助下逃离皇宫流落与江湖。正是我与哥哥长相相同他又是太子,所以投靠我的势力让我装成哥哥,对外放话说是他们杀错了人,这样我哥哥的旧部势力便会助我重新夺权。谢亦承,字语,这个名字一用便是二十载……”谢语看着她非常认真的说道。 “你……你真的是……亦轩……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当时情形紧张,我一个人未能过的安全,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而且,我若是来找你会暴露我的身份,对你我都不好,所以一直压抑着这份情义罢了。” “那你……你娶了你哥哥的……” “对啊,谁又能料到离开了皇宫之后的你会喜欢上我的义弟叶笑天呢?还以为再也见不上面了。我的确是娶了哥哥的太子妃,但我与她只是互利对方而已,我们只有一个儿子,按照我哥哥的性格,早就立其他的姑娘为妃了。” 冷翠低头思索,他说的无不道理,谁都知道谢亦承喜欢到处沾花惹草的,而谢亦轩却截然不同,而谢语重回朝堂之后,都没有再立其他的妃子,甚至是娶亲,大家都说谢语变了性格了,变得专情了。按照这么一说,这谢语的真实的身份是谢亦轩还真的能解释的通。 “现在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要我做什么呢?”冷翠起身站着,她走了几步背过身子。 “长倾殿外那棵百年银杏树下,我许过你的诺言你可还记得?”谢语抬眼望着她说道。 “记得,你说过会带我离开皇宫,过普通人的生活,简简单单平平淡淡。”冷翠嘴上说着,她想起当年谢亦轩所言不仅羡慕他,身为皇子一出生便有她这等贫苦的人所没有的东西,但是她终究不是谢亦轩,也不知道他的想法,虽然权利金钱美女都不缺,但是自己与哥哥长的一样,且才能也不相上下,自己无心权威,而对于哥哥却不好说了,他是否会留着这个与他一样的弟弟。谢亦轩担心着,也害怕着,他怕一天哥哥就不要他了。所以他除了帮哥哥之外,最想做的事情便是离开皇宫过平凡的生活。当谢亦轩问她的时候,她只不希望自己与他有不同的想法而被讨厌,便顺着他的话说。 时过境迁,他竟然还记得这句诺言。冷翠心念一转,想好了措辞。 “我在洛阳有座避暑山庄,这琼羽阁内人多眼杂什么样的人都有,那样比这里好。琼羽阁我会找人搭理。不知道你是否还如当年所想,以前没有能力办到‘平淡’二字,但如今却可以。”谢语坐着喝了一口酒,他想要一个答案。 “东家去世之前让我好好搭理琼玉阁,他当年收留我们母子这份恩情不得不报。你还记得这诺言呢,你的心意我领了,很多事情都回不到从前不如就到此结束吧,谢谢你……”冷翠的心里顿生难受,她只要谢亦轩好好活着,心里的歉意就会消散一些。 “你不愿意与我在一起?”谢语也起身走到了冷翠的身边。 “我在老丞相面前指认你是谢亦轩,间接地害死了你最爱的哥哥,你不恨我吗?”冷翠心里深深歉意正是这件事情。 “恨?其实也恨过。但是将一把刀架在一个姑娘身上逼着让她说出来,任何一个姑娘遇上都会选择实话实说,保命是第一位的。认知常情况,这么想也就没什么了。可我哥哥的确是比我优秀,如果可以,我宁愿替他……”冷翠不忍心他在说这句“死不死”的话,她捂上了他的嘴。只要他还能好好活着就够了。 谁知道谢语下一秒握着她那放在他唇上的手,将她往怀里一拽怀抱起了她。谢语看着冷翠的惊讶的眼神,低头在她朱唇上轻轻一啄,随后对着她笑弯眼。 冷翠刹那间好似回到了十五岁那年在宫内长倾殿外的银杏树下,那个温和少年抱着她,那封存于心底的那记忆与感觉瞬间占据了她的心。她下意识地抱着谢语将头靠进他怀里,声音不仅颤抖起来:“对不起……亦轩……对不起……当时林丞相威胁我只要我辨认出你,他就会保证你的平安……我只想让你活下来……” “别说了,都过去了。”谢语流露出一副担忧的神情,可他的心里却有另外的打算。 “我……我不是不愿意,是因为现在受限于樊天睿手中。他……骗了我的感情,我的女儿还在他手里……” 谢语听到了樊天睿的名字,心中冥冥感到一丝不安:“他不是悟界山庄的代庄主嘛,江湖正道之首也会做这种事情?你的女儿……?” “这都是江湖世俗之言,樊天睿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当初答应与我成婚却为了当庄主另娶了老庄主的女儿陆胤雪……但是他没能如愿,叶大哥抢婚之时你也在场,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他与陆姐姐没成之后,他转身便答应了与年仅八岁的老庄主侄女订婚。他为了这份名号,不惜要娶个心智未开的女童。还用谎言骗我留下,后来的几年之中,我一直以为自己能说服他,结果他还是要这样做,我不愿意当小妾,离开他之后来到了琼羽阁,才发现我有了身孕……我心软便生了下来,是个女儿,也让我不是孤独一人。谁知道这个家伙知晓后,一直来找我想要回女儿,我没有如他愿……他便以山庄招徒之由把人弄走了,我这女儿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系,她只是觉得去悟界山庄可以学武读书便闹着要去……”冷翠哭着说道,她觉得面前这个人,可要比樊天睿强多了,如果能借谢语的手除去樊天睿这可多开心的事情,所以她这般添油加醋,且梨花带雨只是为了套路谢语。 “原来是这样,你想要我怎么做?”谢语听在心里,想起了她就是交手的黑衣人,也明白了这其中的一些玄机,冷翠心可小气且记仇,但她杀陆胤雪是为了樊天睿?好像也说不通。 冷翠没有回答他,只是哭泣着,她的手用力抓起了谢语身上的衣服,且微微颤抖着。谢语感觉她的情绪是真实的。 “你想要我杀了他?”谢语轻轻地在她的耳边说着。 冷翠一愣,这句话好似有魔力似的,她抬眼看着谢语的眼睛,谢语神情中的认真让她说出了她一直未敢的说的话:“我知道叶大哥对我只是朋友,我也有自知,但樊天睿并不这么想,他想要得到风旋青花刀,他想成为那个能够除去第六天魔教的‘正义之士’。樊天睿从小便和叶大哥一同长大,叶大哥心善始终是不会怀疑到他师弟身上。可是十二年前叶家那场灭门便是他指示的,他威胁我去帮忙,否则我女儿的性命……在那之后,他的武功就变得无人能敌,不仅如此他还会叶家的‘玄天罡气’。这罡气的威力你也见过,你能杀的了他吗?” “他会玄天罡气?这怎么可能?”谢语很惊讶,这是叶家血脉独有的旁人可学不来,而且风旋青花刀的真实威力是要靠罡气驱使。 “他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秘法,可以将其吸纳并占为己有。”冷翠轻声说道。她只是希望谢语不要怪罪她,毕竟她也是共犯:“玄天罡气想要精进必须要有会的人一同修炼,或者是阴阳双修,所以他每次都……” 冷翠看着他坚毅的神情,心中竟有一丝安心,这么多年来她都是过的十分忐忑,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有人找上她来,就像这次,她以为谢语找她是要说其他的事情,没想到竟有意外的收获。 “以后有我,你不会再受到他的伤害。你放心就算他再厉害,多有江湖势力,我都有办法让他身败名裂,杀了都便宜他了。”谢语没有想到原来冷翠知道“玄天罡气”的秘密,她肯定还知道更多的事情,想往他知道的方面引导。 “你方才说他想要风旋青花刀,自叶家灭门之后,这把刀一直在纳兰家。两年前的纳兰家受袭的事情也是他主使的吗?” 冷翠见谢语终于问道了这个问题,她叹了一口,跟他坦白了一切:“两年前的那个春天,我女儿患了痨病几乎快死了,我没有办法去求樊天睿救人,好歹也是他的孩子。他告诉我天下有一种东西名叫‘永陵蛊虫’可以延续性命,他说天下只有两只,一只在皇宫,另一只在纳兰家。我便托原本的宫内的关系找上了王公公,想花些钱买通弄出来。只是没想到你当时正住在玄乐宫内,我害怕你所以不敢这么做了,我仅仅买通人来买些珍贵的药材来。之后我去纳兰家,纳兰先生说没有这个东西。我不相信他说的,所以苦苦哀求我的师姐南宫艺霖。后来她不忍心,偷偷将这蛊虫给了我,我立刻便赶回来救女儿。我根本不知道……我走了之后纳兰家便招到了人洗劫……我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便去找他对峙,果然是他的意思,他借我的手敲开了纳兰家的门,若是被人发现,我便成了替罪鬼……” 谢语思考着她说的这些话,她好似撇开了所有的关系,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具有母爱的单纯母亲形象。至于这些话是否是对错,他要和纳兰荣阙讨论一下。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我知道现在纳兰家与你是亲家的关系,事因我起希望你不要怪罪我,世事难料,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为了别人的棋子。”冷翠失落地说道。她开始后悔如果当初她攀附上的是谢语而不是樊天睿,会不会现在过的更好。根本就没有这个可能,当时的谢语被人追杀的到处逃亡,冷翠怎么会看的上他呢?但是谁又知道谢语有着改变棋局的能力,他能死里逃生重新回到皇宫,如今虽没有头衔可仍然是不可撼动的地位。最重要的是他竟然是谢亦轩。 谢语心中冷嘲,这种女人他可见多了。她堂堂一个琼羽阁老板,能够坐到这个地位的人会甘心被人利用?还在他面前装单纯,都是**湖难道不知道大家是相互利用。若不是为了知道更多的事情,他才不愿意坐在这里跟她说这么多话:“我说过了,有我在你大可放心,纳兰家我会去解释。你将这些事情交给我,我会帮你的。” “谢谢你……”冷翠抱紧了他,心中心情也轻松了很多:“你今天可否留下吗?我有东西想要给你,在我的……房间里……” 门外的听雨听见这话中之意,不禁打个哆嗦。老王爷可真如传言所说那般真的厉害,竟然见一次面就能够让人姑娘让他去自己屋内。他这次来是奉命而来悄悄听谢语与冷翠的谈话,这一些信息听的他诧异无比,他很专注生怕听错了听漏了什么消息。忽然之间房门被打开,他立即低头行礼,还好他带着面具,不然脸上的惊讶的神情要被别人看到,他才刚刚入职不久,可不像青铜那般沉着。 “听雨,你先回府。我还有些事情要办。”谢语一句话便让他先离去,很显然他还想去冷翠的房间坐坐呢。 “是。”听雨立即下楼去,他要赶快回去将今晚获得的消息写于纸上,传递出去。 一百四十七、老王爷的套路 谢韫悉换上了衣服,这个时候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奕风。他昨夜抱着纳兰芷水送回房去的时候,看到了形色匆匆的听雨,他好似连夜出去了,身上带着小包袱,貌似要出远门。 “奕风,听雨去哪里了?”谢韫悉抬眼问了他一身。 “他奉老王爷的命令出门办事去了。”奕风老实回答了他。 谢韫悉听到这是他爹的意思,感到一丝好奇,听雨只不过来府中两个月时间,谢语便派他去办事了?怎么也应该派奕风或者千思去吧,这听雨现在负责调查雅挚身世的任务,且也是与温子骁传递讯息的人,莫非谢语知道了? “我爹呢?他还没有回来?”谢韫悉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现在纳兰荣阙和纳兰凌云都在府上,他爹一晚上未回来还能去哪里? “老王爷自昨日傍晚离开之后便没有回来。” “他去哪里了?” “琼羽阁。” 谢韫悉的手忽然愣在原处,谢语去了琼羽阁一夜未归,只要听雨回来了,但他又立即出了远门,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立刻让听雨去办,这肯定是与雅挚有关。他和奕风出了屋子,正打算去早朝,谢韫悉边走在边想这件事情,谁知道他看到远处谢语的身影,他单独一个人回到了府中。 谢韫悉立即开口想问他事情,可是看清楚谢语之后他的话又咽了回去:“爹,有个事情……”谢韫悉发现谢语胸前浅色的衣领处有一抹粉红色的胭脂。 谢语看了他很随意地说道:“先进宫去,有事回来说。”说罢便从谢韫悉身边经过。他身上有一股烟草的味道,混着一丝丝甜甜的香气,仔细辨认一下,竟还有一股熟悉的沉香的味道。 谢韫悉对气味十分敏感,不由得对这股烟草的味道感到难受而轻咳了几声。谢语的确有抽烟丝的习惯,但是因为谢韫悉受不了这个味道而早就不抽了。而这熟悉的沉香是上次谢韫悉和雅挚打赌的时候给他的一盒沉香,这盒沉香是谢韫悉收藏许久舍不得使用的东西,所以对这个味道异常的熟悉。 雅挚拿这盒沉香送给了琼羽阁的人?他在琼羽阁内只熟两个人,一个温子骁,但是他就在雅挚身边。而另一个是冷玉儿,这个姑娘不是离开了琼羽阁去悟界山庄吗? 而谢语昨日去见的到底是谁? 谢语见谢韫悉咳嗽的声音,走远几步才停下他转身看着谢韫悉的背影,以平和的语气说道:“韫悉,高公公未跟我回来,而青铜最近要好好调理了,听雨和千思被我征用几日可否?” 谢语提到了青铜这打断了谢韫悉的心中思绪,谢韫悉也是语气平和地回答了他一句便走了:“爹随意,我不敢有意见。” 谢语看着谢韫悉走远,不禁叹了一口气,随后他便去了浴殿。千思一早就被点名跟着谢语,他的事务全部交给了烟洛。昨夜他的手下兼好友听雨奉命出门办事,他好似知道其中一点渊源。 谢语看着这一池子热腾的水,缓缓地脱下身上的衣服,然后询问了他青铜的情况如何。千思也是老实回答,他心中也有担心,提起了勇气问谢语:“老王爷,青铜大人他……您这样对待他……不怕小王爷抱怨您?” “千思你搞错了,这是青铜他自己选择。”谢语将衣物递给了千思,随后跟他说了这件事情全部过程。 千思听后惊讶无比,这个跟他们一同生活了五、六年的自认为很了解的人,而实际上他一点都不了解。原来青铜的娘就是小王爷的乳娘,这小子竟然这么有故事,都可以出本书了。 “你去将这套衣服烧了,在拿新的衣物来。”谢语与千思说道。昨夜他在琼羽阁过的夜,他的衣服沾染到了冷翠的胭脂味道,这让他感到厌烦。但看方才谢韫悉的说话的态度,心中顿生一股难言的情绪。谢语将身子没入水中,这诺大的浴殿之中只有他一人,孤独一个。 “哥哥……哥……我想跟你说个事情,你能否帮帮我?”十五岁的谢亦轩的搬了一个椅子坐在谢亦承的身边。私下的时候他才会称他“哥哥”,平时都是称“皇兄”。 谢亦承手持着毛笔正在拟奏折,见一旁的谢亦轩坐了过来,才停下手:“什么事情?” “今日父皇生辰宴的时候,你可有看到那个最年轻的乐师吗?”谢亦轩笑着说道。 “哦,这个你不说我都忘记了。这《千裳》其实是你所著吧,你帮那个小乐师讨好父皇是不是看上人家了?”谢亦承放下手中的笔,身子靠在椅子靠背上看着他弟弟。 “啧,什么都逃不过哥哥的眼睛。” “说吧,你想要让我跟父皇说让她嫁给你?还是其他的?”谢亦承对他说话直接了断。 “我想,但是不是现在……” “不行,我首先不同意,她可配不上你。”谢亦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们什么时候有交集了?” “偶然听到琴声,寻乐而去仅此而已。” “就这样?”谢亦承听后,笑了起来:“你们连话都没有说过?那你是怎么给她《千裳》?” “我命何公公带过去的。”谢亦轩一只手撑着头。 “她知道是你吗?” “这……”谢亦轩摸了摸脑袋,有些尴尬的说:“我没让何公公说什么或许她可能知道吧。” 谢亦承拿起了笔,继续书写了起来:“她叫什么名字?” “姓冷,单名一个字翠。” 谢亦承看着手中的奏折,忽然换了一副严肃的语气说道:“你们话都没有说过,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了解吗?一双桃花眼的确能让人怜惜,你若是看上了她的样貌,皇兄告诉你,这只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 “哥哥你不也喜欢好看的皮囊吗?”谢亦轩眯着眼睛看着谢亦承:“自从岚珊妹妹去世,你就变得不走心只走肾了。” “她死有余辜。”谢亦承很生气地看着谢亦轩:“我只是想说,你别被人的外表骗了。有些人表面单纯善良,谁知道她内心是否表里如一。尤其是你我这种手握权力的人,是不是奸人给你下的套,你都不知道。你比较单纯,也没什么经验,我担心你仅此而已。” 谢亦轩被他盯着心中有些害怕,谢亦轩与谢亦承才能相当,但是在人际交往上,哥哥要胜他一筹,也一直是谢亦承在保护他。忽然他灵光一闪,对谢亦承说道:“不如哥哥代替我去试探一下吧,你的感情经历丰富,要是我都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不行。这种事情要自己去。我可是代替不了你,若是被发现了姑娘很生气的。”谢亦承无语,他这个弟弟又开始给他出难题。 “没关系,反正我两长的一样。每天你都要处理这么多事情多无聊,你替我处理了。这样你就有些许自由,你觉得如何?”谢亦轩笑着说道。 “不行,这话没的商量。就算是没被发现,她会喜欢上我,到时候就没你什么事情了,你愿意吗?”谢亦承完全不想做这件事情。 谢亦轩听后他抱着谢亦承的手臂,一副快哭了神情看着谢亦承。 “你别这样,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堂堂男子汉一个竟然还撒娇。”谢亦承掰开谢亦轩的手。 谢亦轩眼看这招不行,他松开了谢亦承的手。随后他站起身思索着,无论如何都要让哥哥答应自己。接着他打开了谢亦承的棋盘,凭借记忆摆放了一局棋子。随后对这他说道:“哥哥我们还是老规矩。我这有一局全新的残局,只要你能解的出来,我就不纠缠你了。若是你无解,可要帮我了。” 谢亦承看了一眼他,以棋局为决策是他们分高下的办法。因为他们二人在满月抓周之时,谢亦承抓黑子,而谢亦轩执白子。他们都喜欢且擅长下围棋,于是在他们之间,对于非重大事件的时候若是无法达到统一之时,便会以此之法。 话虽如此,而大多数情况下谢亦承的棋艺要比弟弟高,但他经常故意输给弟弟,因为事物的输赢可没有弟弟重要。 谢亦承见到他又来这招,心里估摸着一定要胜,当他一看谢亦轩摆放的棋局之时,眼神中露出惊讶的神情。 他盯着这个棋局一炷香之后,仍然是没有下一个子,随后他说:“我解不出来,你这是从哪里寻来的残局?” 谢亦轩得意地说道:“这可是我的杀手锏,为了难倒哥哥我可是费了好多时间呢,可不能告诉你呢。” 谢亦承心中叹了一口气,他有备而来,饶了一个这么大的弯子,其实只是想自己代替他去撩姑娘,这个小子表面看上去温尔尔雅的,切开竟然是黑的。而且自己还中套了。 随后他说道:“这是开国皇帝谢倾云与两朝国师纳兰篱钰对局所留下的残局,这四百年都没人能解开。你竟然有这局的详细位置图,是太傅给你的吧?” 谢亦轩笑着说道:“哥哥你可真厉害,这都能猜到。不过你熟了,你可要帮我哦。”谢亦承无奈地扶了扶额,只好答应了他。但是发展始终不如人意,几次下来,这冷翠果然是看中了“谢亦轩”的皇子身份能给她带来好处,这让谢亦轩感到失落,但他也没有付出什么感情,这算扯平了。谢亦承与谢亦轩换回来之后,冷翠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仍是对谢亦轩有所纠缠。 直到那次她被丞相挟持,让她辨认出谁是谢亦轩,她一心想救谢亦轩,对谢亦承只是感到厌烦,他总是三番四次的阻止自己,若是谢亦承死了,就没人在妨碍她。当时她这愚蠢的想法驱使她这么做。只是没有让她想到的是,她拼命想保护的人最后离开了人世,而她讨厌的人在她这一辩护之下竟活了下去,她根本不知道与她相恋的人是谢亦承,到现在仍是不知道,当年的太子谢亦承,如今的老梁王谢语,所以谢语知道所有他们之间的事情,只是简单的一个谎言,便让冷翠相信他是谢亦轩。 谢语撑着头,他早晨起来之时抽了冷翠的烟丝,还是真是垃圾货,导致了他现在头昏昏的。 “你昨夜去哪里了?”一个清冷的声音想起,打破了谢语的思绪。谢语回身看了一眼身后之人,原来是纳兰荣阙,他来到了浴殿,是来找自己的吗? 谢语不慌不忙地说道:“当然是消遣啊,找姑娘玩嘛,我在皇宫可循规蹈矩了。” 纳兰荣阙冷哼了一句,随后说道:“找姑娘?那是姑娘吗?怎么说应该是**,你这是换喜好了?” 谢语听到这句话竟然哈哈大声笑起来了:“你这说这话的语气跟我媳妇似的。你可不愧是她的老师。” “尊贵的太子殿下,你是忘记了当初许诺太子妃的话了?”纳兰荣阙走到他的视线里,认真地说道。 谢语见他说话跟老太傅一样,立即配合他说道:“怎么会忘记呢,本宫的心里却是只有她一人。昨夜本宫为了换点情报,而放下身段把自己给卖了,没想到纳兰太傅不体谅,还挖苦本宫。” “别玩了……”纳兰荣阙说到一半,转过身子去带着笑意说道:“别玩了,说正事。” 谢语见到他笑了,纳兰荣阙自两年前纳兰家受袭之后就很少笑了。他想了一会,不知道等下说的话纳兰荣阙是否还能笑的出来。 “我知道了雅挚现在已经去了渝州,而且阿英那还来了此地。韫悉带着阿英指认了冷翠就是杀死她娘陆胤雪的凶手。我有些担心阿挚,不知道悟界山庄见到他会对他做什么。靠他们这么调查慢死了,还是需要我亲自出马……是吧,你懂得。”谢语看着纳兰荣阙的眼睛说道,他在观察。 “我就假扮成我弟弟呗。你应该知道……” “她反应如何?” “她信了。”谢语得意地炫耀着。 纳兰荣阙再次笑了起来:“这种损招只有你想的到。” “我不管,你不是常说因果循环,恶人者人横恶之嘛……” “但是你要小心些,你和胞弟欺骗她的事情总会暴露的,毕竟纸包不住火。你可不要小看她,厉害的很。”纳兰荣阙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无所谓,我现在还对她有点利用价值。”谢语抬眼看了他一眼:“我还知道不得了的事情,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所以要跟你对一下。” “她说叶家灭族是樊天睿的意思,而且他也逼她出手。我看到了她手上有蝎脊链剑的伤痕,当年那夜我的确是与她交过手。当时还不知道那个武器叫蝎脊。” “蝎脊原本是叶兄送给师妹陆胤雪的武器,后来被他师弟樊天睿抢先了一步,要走了这把武器。后来叶兄重做了一把伞,名为‘九面玲珑’,送给陆胤雪。”纳兰荣阙向他解释道。 “后来冷翠跟着樊天睿,所以她才有了这把蝎脊链剑,陆胤雪死在了她的手下。对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世界可有吸纳人的功力的功夫?”谢语回忆起冷翠所说的话:“她说樊天睿会玄天罡气。” “有,纳兰家的绝学‘朱弦三叹’,你忘记了?你可还见识过。”纳兰荣阙坐在了一旁躺椅之上。 “不是,玄天罡气不是血气驱动吗?非叶家的人根本承受不了这个力量。”谢语皱起了眉头。 “其实叶家人也控制不住。你看阿挚他也是叶家人的血脉,还不是依旧控制不住玄天罡气。” “那是为什么?”谢语听得更加疑惑了。 “世间无数功法之玄妙,最为重要的是看天赋。” “是吗?你不是这一辈纳兰天赋最高的嘛?怎么一开始还是个白斩鸡?”谢语撇了撇眉毛,调侃起了他。 “第二看自己的具体情况。我虽然赋高,但是我七魄三脉缺一,我还遗传我母亲的寒治之体,所以没法修到顶端……” “那你为何现在这么变得这么强了?” “第三就是看机缘了。我一出家门就遇上了我的贵人,这人就是叶笑天。说简单的就是命盘相符,他靠我的寒水洛神能化解他的体内会暴走的罡气,我靠他的极阳罡气治愈我的寒治身体,我两个的功法一个属阳一个属阴,功法互相成就,达到双赢。” “原来如此,我一直你们是……以前你超级怕冷,就缩他怀里呢,是吧……笑天还帮你编发呢……这太让人想歪了……” 纳兰荣阙白了他一眼,说道:“心术不正看什么都是不正的。” “所以这才叫‘阴阳双修’咯?”谢语笑的贼兮兮的。 “对,若是有人对你说‘双修’是男女交合,不用想他一定是骗你的。这个世上没那么便宜的事情,多半是骗人小姑娘的身体,到最后一定会成为别人的奴隶。”纳兰荣阙很正经地对他说道,他的话说的很含蓄,丝毫不搭理谢语开的玩笑。 谢语伸手摸了摸下巴,一句话没有说,好似在沉思什么。 一百四十八、纳兰家的覆灭 纳兰荣阙看他忽然正经起来,对他说道:“她是不是对你说,樊天睿要练玄天罡气所以需要她?她也经常受樊天睿欺负。她将樊天睿形容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啧,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谢语撇了他一句。 “别信她的。站在樊天睿的立场上,他一直想为悟界山庄做出点什么,既然叶兄没法当庄主,那就让他来。起初樊天睿很喜欢冷翠,他还挺支持他的叶笑天和陆胤雪在一起的。谁知道老庄主不同意叶兄的婚事,还为女儿指婚给了樊天睿。你知道有些人宁愿为人言低头,而活成别人所希望的模样,樊天睿他不像你这么厚面皮,能够不在意人的看法。他也不像我处于世外,根本不在世俗的事情。” “所以他就顺成了老庄主的意思了,乖乖听话当个代庄主?” “第六天魔教仍在那里,悟界山庄必须要有人出面。当时最有期望的人除了叶笑天便是樊天睿,他们即使好师兄弟也是对手。对于我们那次抢婚的事情,樊天睿没有认真动手就代表了他默认了,他想让师兄走,离开这里。但是他没有想到,要解决魔教必须要叶家所著武器。而山庄内,一直有声音觉得他不如叶笑天。” “哦?你现在是在为樊天睿说好话咯?” “不,我只是客观的说。你知道人言可畏,可真的会将人逼的不是个人。如果樊天睿真的会玄天罡气,有这种可能性,但是若是说他要练此术需要冷翠,那可就有问题了,樊天睿所属山庄阴派,在师门中找个功法属阴的还不简单吗?为什么还需要她?”纳兰荣阙说着他站起了身说道:“你小心被她的话蛊惑了。” “她还说,她女儿病的快死了,求你要天玑楼里的‘永陵蛊虫’。你没给她,所以她求艺霖了,后来艺霖心软才给了她,之后便走了与纳兰家受袭无关,是这样吗?”谢语抬眼看着他,平静地说道。 纳兰荣阙听到他提及了南宫艺霖,站在原地没有说一句话。谢语见他一言不发,看来是没有结果了,他刚想换个话题说,没想纳兰荣阙开口说道:“根本就没这回事情,她没有找我说过这个事情。但是天玑楼的确是少了这件东西。” 谢语有一丝惊讶,他看着纳兰荣阙平静无波澜的眼睛,心中感慨道:原来他都知道? “其实,纳兰家死的不止是我妻子。”纳兰荣阙将目光挪向其他地方,才轻声说道:“当时我与小叔凌云在衢州商谈布艺之事,谁知道等回来的时候,早就血流趟地。其惨状与叶家灭门相近。我娘在天姥山上守我爹的墓所以未有事情,而天玑楼损坏一半,我妹妹纳兰伶为了守护天玑楼半死,强撑到我回来才倒下。我二女儿纳兰逸被埋在废墟之下,被找到的时候只剩下半口气,她的手骨和腿骨都人折断了,在家躺了两年才康复。其余的人包括我妻子,都没有一个活下来。这些事情没有跟你说过,是因为我不想说。” 谢语惊愕,原来是这样的,他以为只有南宫艺霖一人去世了。他一直在宫中,没法像从前一般自由。在他眼里纳兰家神秘,且每个人的功夫都很强。谢语亲眼见识过院内随便一个扫地的小姑娘都能和他打成平手。而尤其是纳兰荣阙的妹妹纳兰伶,虽然她因眼疾而看不见,但是仍是功夫高强,甚至比一个便是一个军队的叶儒英还要高上很多。这到底是有多恐怖的力量才能将纳兰家打碎。 “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劫?所以才让阿挚带囡囡来找我儿?” “我每年都要家族的未来,但是最近几年却怎么也算不准,我让阿伶帮我算,才算到这一劫。至于是不是为了风旋青花刀而来就无从所知了。囡囡她……她说非韫悉不嫁,还跟我吵架还离家出走,我拗不过她。她正好处在了这个时间点上了,我就顺其自然让阿挚将风旋青花刀带上,去镇上找到囡囡将她带离家中。旭懿在外面历练呢,所以也未来家中也幸免遇难。如果他在家中,恐怕也难着劫数。” “哦?你就不怕真的这些人找到雅挚吗?” “从江南到中原只需要四到五天就可以了,而且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这把风旋青花刀之中有刀魂。以前没有察觉,自从叶家灭门到我手中,我将它放入天玑楼中,它竟吸纳了天地玄力而生的刀魂,我原以为是自生魂,没想到这刀魂有自己的意识。我的能力有限,不知道是谁的魂,或许是叶家哪位前辈的。有了这个他会无形中保护阿挚。” “刀魂?你怎么知道这刀魂就一定会保护他?”谢语越听越带劲了。 “这一门秘术是‘颠倒乾坤’里的一式,名为‘移魂寄物’。将本人或是施术者的血为媒介,将死之人的魂魄寄生与相配的物件之中,从而达到永生。但是也有风险,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寄人的魂魄,而且一旦失败会魂归魄散,没**回。就算成功了也需要有人以血供养,一开始这魂只会在你的意识里,之后会慢慢的化形成为实体。可书中没有记载有成功的例子。”纳兰荣阙向他解释道。 “我在徐溯的话里听到了阿挚某些奇怪的行为,怕是风旋青花刀沾染到了阿挚的血,唤醒了刀中之魂,这刀魂是原本的主人。而且是阿挚的家人,所以我才这么推断。可是这一招只有纳兰家的少数人会使用,而叶家上下三代,除了我再无认识其他纳兰家的人,而每一次使用这个秘术是有记载的,也无从记载。这才是奇怪的地方。” “颠倒乾坤”这一门功法,谢语在玄乐宫中纳兰篱钰的所著里见过,这一门功法是他开创的,为了就是救他死去的爱人。但是他没有记载是否成功过,他还没有来的急尝试,便去寻找“永陵蛊虫”去了。“颠倒乾坤”与这原理为基础,以自己的性命为主,达到共生。但是若是施术者出了事,另一个也活不了。 “或者是有人这么做了没有记载而已……再说这种事情,真的能做到吗?”谢语看着纳兰荣阙沉思。 “做的到,而且我已经做了。”纳兰荣阙眼里闪烁了起来。 谢语再次感到惊愕,这个时候千思进了屋,他发现纳兰荣阙也在浴殿立即向他行礼便赶忙地放下衣物出去了。千思看到这两人长情对视,脑子里竟然幻想了起来,千思笑嘻嘻的站在门外等着谢语唤他。 “你做了什么?‘移魂寄物’还是‘颠倒乾坤’?”谢语认真地问着纳兰荣阙,他的心里明白,要做着这种未必天道之事必有代价。 “都做了。” “什么?你什么时候……” “前者在二十年前,后者在两年前……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可活着好好的。” “二十年前……”谢语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纳兰荣阙看他不相信自己,他扯下了右手上的手套,将自己手背上的“颠倒乾坤”印记给谢语看。此时他的手恢复了壮年时期的模样,随后说道:“二十年前,我还不会用‘颠倒乾坤’,但是如今我会了,我还想完成我二十年前做不到的事情,只是没有想到会发展如此。我便用了‘颠倒乾坤’救了我妻子。” “二十年前……你移了谁的魂?”谢语站起身来,他看见纳兰荣阙的手上印记,与纳兰篱钰所写书中一模一样。他的心快速地跳了起来,他早有答案却是想要纳兰荣阙亲自说出口。 “你媳妇莺莺。” “你……在哪里?” “你的玉勾龙项链里面。” 纳兰荣阙的一句话,让谢语心中所有思绪爆炸,那块玉勾龙是他父皇赠予他的东西,也是谢语最喜欢的东西。当年选定太子妃之时,谢语用此作为定情信物给了徐莺。后来她在生谢韫悉之时难产去世,谢语便将这块玉给了谢韫悉。谢韫悉二十年来都带着这个项链,直到七夕之时,赠给了雅挚。 “我不信。”谢语起身换上了干净的衣物。 “莺莺于你而言很重要,于我而言也很重要。她可是我此生的第一个徒弟,我不想放弃。我以她的血和我的血为媒介,只有我或者她的后代韫悉才能让她化形,你也没资格。所以信不信随你。”纳兰荣阙看着谢语逃避他的神情,自顾自的说道。 “你……真是疯了。按你这么说艺霖其实也还活着?她在共用你的生命?”谢语竟有一些生气。 “不算活着,醒不来。又有呼吸,也不算死了。” “为什么?她们能回来吗?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回来的还是她们吗?”谢语搽了搽头发,他说出心里那句话:“你可有想过活着人会怎么想。” 纳兰荣阙挥动手,谢语头丝的水珠立刻飘浮起来凝结成大的水珠,随后落在了水池之中:“上一世下一世都与我无关,我只要这辈子。” 这一句话一出,谢语摸着自己头发的手停在了原处,他面前这个人和国师纳兰篱钰高度的重合,连说话都是一模一样。以及那份要与天竞争的执着,让谢语不禁感到一丝难受。他不由得放下手,转身用十分严肃的神情问道他:“我知道纳兰家的人知天命,与常人不同。对天灾人祸也视为道。大多数人都活不过三十岁,也有少数人可以活过三十五,但是你确实是个另外。纳兰家几乎都顺应天命,只有你要与天作对。我一直都觉得你很不同,却说不出道理。” “这世上有活了四百多年的人?”谢语忽然问了纳兰荣阙这个问题,因为他怀疑面前这个人。 “的确,我从出生就是异类。从我的名字开始就很有争议,家族同辈属我功法最差,我是次子,所以也没有当族长的资格。但是命运选择了不起眼的人,你以为我这是与天竞争,殊不知其实这正是天意的一部分,天意之大难以揣测。”纳兰荣阙看了他一眼。 “我认识你二十三载,都不知道你大名叫什么。那一年你让我去找我皇叔谢涟,而自己跑到京城威胁老丞相,你称你自己是纳兰篱钰,是真的吗?”谢语忆起当年之事。 “是与不是,你在上个问题里就有了答案。”纳兰荣阙没有直接回复他,那一年谢语带兵杀到皇城,虽然胜了但是也是两败俱伤,而站在谢语身边的太傅去世,只剩他与忠王温世远两人,身边再无一人。林丞相以谢语二弟谢亦辕的性命要挟,让谢语放弃太子之位,推以年幼的谢亦辕上位为傀儡。而谢亦辕的养母王沐贵妃也想分这杯羹而从中作梗。这一路是纳兰荣阙成功让谢语和谢涟安全到达了皇城。 开国之初始皇谢倾云许给纳兰家特权,并赏赐纳兰篱钰自己的金印。只要是纳兰氏的人拿着金印,在不叛国的前提下,可让以将来任何皇帝答应他三件事情。谢倾云还让御林军见此金印就如见他,特意培养了一支部队,并且为此做为担保,若是上位者为谢家且不执行者,可直接听命于纳兰家持金印的人。 但是在这四百年间里,纳兰家的人从来未有向皇家要求过什么。而这一次纳兰荣阙与谢语的相遇,是他第一次站在皇宫外举起了金印。这时候谢语的身边平白出现一支精兵。这让林丞相感到害怕,他看到士兵们看到始皇的金印纷纷倒戈,而皇位上的的确是姓谢的,无论是不是傀儡,迫于形势他不得不收手。 前有纳兰荣阙拿出始皇的金印,后有谢涟为谢语说话。先皇之下能与之抗衡的便是他弟弟谢涟。谢涟的地位可是这些老臣能撼动的?也正是如此,谢语才能重新回到皇宫,后世都说是谢涟让士兵倒戈,而实际却是纳兰荣阙,他不想让人议论便将功劳给了谢涟。 “遮遮掩掩的才奇怪。”谢语白了他一眼。 “在下名纳兰篱钰,字荣阙。” “同音吧?” “并不,我与国师同名,一个字不差。” 谢语看着纳兰荣阙平静的面庞,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一百四十九、心甘情愿 谢语一个人站在青铜的房间门外,他从纳兰荣阙口中知道昨晚的事情。他的心情复杂,不自主地长叹了一口气。这时候纳兰荣阙打开了房门,对着谢语的背影说道:“青铜是没事了,他现在想见你。” 谢语听后立即转身进了屋,他坐在了青铜床沿上,青铜见他来了想起身来,却被谢语按住了肩膀:“不必行礼。” “老王爷,抱歉,我没法……再……”青铜说的断断续续的。 “该抱歉的是,我没照顾好你才对。”谢语叹了一口气,温和地看着青铜。 青铜眼里闪烁着光芒,听见谢语的话感到一丝难受,他垂下了双眸。 “二十年前我重回朝堂之时,去找商人求合作之时,没人愿意给我机会。遇到张掌柜和你娘,只有她们两个看的起我。后来你娘带着你来我府上做事,所以你也在我府上长大。于我而言,也算是恩情吧。你娘病逝时我也安排的很好,你与韫悉关系要好,算是让他稍微过的没那么孤独。自那次你被人蛊惑给韫悉下毒之时,我完全可以杀了你,但是看在你娘的份上,才留住你的性命。我本打算将你留在我的身边当差,而你选择了另一条路。” “我当时提及‘永陵蛊虫’的事情,告诉你这个东西能够让人百伤而不死,韫悉身边就需要这种人,你想回去只能成为这种人。只是想试探你而已。后来你一直想要如此尝试。我便让你打消这个念头,才说蛊虫在男子的身体里没法存活,没想到你趁我不在宫中的时候,找其他的公公带你去蚕室。当时你年纪太小,怎么能扛得起这等痛苦,为了你活下来,我只有用蛊虫尝试,竟然成了。我没有办法只好让你回到府内来当隐灵卫。这样的选择你可后悔吗?” 谢语轻声问青铜,青铜当初知道自己做错事,一直都想尽量弥补,或许是因为年纪小而选择了一个如此极端的办法。 “这都是我的选择,我也不会后悔。只是心里有时候会受不了……”青铜向他小声说道。 “我知道,你受了蛊虫的影响,既然纳兰先生为你取出来了,我就不再对你要求了。你脱离了不死之身,今后可要更加小心了,好好练武保护好自己。”谢语摸摸青铜的头说道。 青铜眼神中闪过惊讶的神情,谢语很少做这等动作,在青铜的记忆里,他只对小时候的谢韫悉做过。 “老王爷您……我没有关系的,我还可以……” “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心中实在是不忍。你也知道要做真实的自己是很难的事情,我要恢复你的原本的名字。‘青铜’只作为你在隐灵卫里的名字……” 青铜听后立刻抓着谢语的手,颤颤地说道:“老王爷,我以后再也不会让小王爷出事了,求你……求你别不要我……我还能做很多事情……” 谢语听到他这话愣了一秒,随后笑着说道:“傻孩子。我没这个意思。” “那……那您……” “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我谢语的义子柳深白。你还是照样负责的隐灵卫的事情,此外你想做什么也不用向我汇报,凭你的意愿行事。你与韫悉从小就是好友,这小子也没有个兄弟姐妹的,我到是希望你能以兄弟之名站在他的身边,而不是一个下人。这个王府早就是你的家不是吗?”谢语摸了摸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 青铜瞪大眼睛看着谢语,许久才说出一句:“老王爷,我……目光短浅,只适合当个下人,且我也不敢高攀,恐怕没法做到……” “你在谢韫悉身边十年,他做什么你应该都知道。我认为你可以。如果你愿意,你能让你与韫悉同一个师长,让纳兰先生教你无论是功夫还是学识眼界,或是经商思路。” “这……真的可以吗?”青铜抬眼看着谢语:“小王爷他不会说什么吗?” “他不会有意见,反而他知道了应该会很开心。” “老王爷您有所不知,十二年前你与纳兰先生带着受伤的雅挚少爷去医馆的时候。你说要收养雅挚少爷的时候,小王爷在门口听见你说的话。他在家里等着你回家盼了好几天,听到你回来的消息便让何管家带他去找你。后来他回府在佛堂哭了一夜。他说你不喜欢他,而且要收养其他的孩子……” 谢语想起了这件事情,其实他知道,谢韫悉没听到他后一句,他想收养雅挚是能为了谢韫悉有个伴而已,没想到这个小子听话听一半。他遂对青铜说道:“你放心,没事的,我会跟他说的。” 青铜见谢语的话,才放心一些。谢语安慰一会他,便出了门去。纳兰荣阙见他神情失落,才开口说道:“你又要给我招揽徒弟?” “这孩子跟着韫悉,你教韫悉的时候他也在边上旁听过,也算是你半个徒弟吧。”谢语语言淡漠,从中带着无奈。 “他现在这个情况需要很长的时间心里疏导。他性格坚韧,往后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学习无情道。” 谢语抬眼看着纳兰荣阙,以往他一般会推脱,而这次他却没有拒绝。这纳兰荣阙的对他的态度变了。从刚相遇之时的势不两立到现在如好友般,谢语不禁有所感叹。 “荣阙,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也有。” “那你先说吧。” “青铜体内的‘永陵蛊虫’昨夜被奕风一分为二,一半被我小叔烧毁了,另一半在我这里。我在青铜的意识里看到了五个姑娘,你是不是拿姑娘来练蛊了?”纳兰荣阙严肃地说道。 谢语见他想说的事情,竟然是这个,心中心虚了起来:“啊,这个啊……我可没有,是她们自愿的。” “是吗?尤其是那三个年轻的姑娘,明显就是你的喜好,你是骗了人家的感情而帮你练蛊吧,你老实交代。” “这……我们其实只是各求所需罢了。”谢语没有看着纳兰荣阙,他头上冒起汗来。 “看来你这二十年来并未有遵守你与莺莺的承诺咯?” “都是交易而已,我都没有过心,不过我都处理的很好。”谢语心虚无比,二十年来让他不找姑娘比死了还痛苦:“正因为她们三个,青铜才有如今功力。这蛊虫还有叠加功法的能力。就算取出来,也不会散去。” “那老妇人和小女孩是怎么回事,难道你老少通吃?”纳兰荣阙斜眼看着他。 “老妇人是我府上的佣人,身患风寒已经无病可医了,我只是做了个实验。至于那个小女孩就很有来头了。”谢语双手还胸,他要赶紧把话题转移。 “此话怎讲?” “她是‘永陵蛊虫’的第一任寄主,名为?林琭水。(?:suo第四声)巴蜀以南苗疆族人。而这蛊虫不仅是她的性命,也是她的小宠物。她可以任意控制。在四百年前国师纳兰篱钰为了寻找蛊虫之时找到她。她自愿献出蛊虫,但纳兰篱钰回宫的时候,他的心爱之人早就去世了一个多月了。所以这只蛊虫没有再回到苗疆,带回宫中之后有人研究,发现了它被斩断而不死,分为两个,一只留在宫中,另一只被纳兰家的人带走了。”谢语看了他一眼,发现了他严肃的神情:“我之前在玄乐宫内发现。后又在纳兰篱钰的书籍中参阅到,但是详细的节点是用纳兰家独有的文字记载的,恐怕要你才能看的懂。” “那这个小女孩呢?”纳兰荣阙有些莫名的关心。 “没有记载,我的猜测应该是去世了,不然蛊虫不会不会苗疆。”谢语从怀里摸出一个盒子,纳兰荣阙看着他这个动作,他是什么时候藏了一个盒子? “这是那个小姑娘的银镯,摇动上面的这个银铃铛就可以控制蛊虫。如今我不再打算让它重回青铜身体里,这个便给你。”谢语将盒子递给了纳兰荣阙。 纳兰荣阙打开这个盒子,盒子里平静地躺着一只儿童银镯,这只银镯颇具民族装饰感。银镯的弧度非常大,成一个椭圆形的环,小巧的铃铛挂满了一周。他看着这件首饰,心中莫名生出难言的难受之情,以及悔意。 谢语见他没说话自顾自己的说了起来:“这只银镯不仅可以控制,还能感应到寄生的蛊虫的位置。冷翠说她用这蛊虫救女儿,我昨夜里在琼羽阁内这银铃铛并未响。她女儿不在京城,是不是真的也无从得知。” “谢语,她既然已经蛊虫到手了,为什么还要灭我家?我纳兰家并非不讲到底之辈,这里面应该还有其他的……”纳兰荣阙说到了一半忽然停了下来。他向前了两步轻声唤了一句:“鹭鹭。” 随后从院墙边上走出一个姑娘,她端着汤药的手微微颤抖,震的碗盖轻微有些声响。南宫雨鹭目光失神地看着她的纳兰荣阙:“原来是这样的吗?” 纳兰荣阙见她,心中担忧了起来了。 一百五十、想站在你的身旁 谢韫悉回到府上,他想到昨夜何叔好似找他有事,他立刻去了账房,一进屋便发现了何叔与纳兰芷水在对账。 “何叔,你昨夜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对账的事情吗?”谢韫悉看了一眼纳兰芷水,随后他问道何总管。 “是的,昨天早晨青铜大人给了我两份银票,他说这是叶姑娘留下来的为了补偿校场损坏的宅院,还有就是昨夜你未核对账单。不过今天一早,小王妃已经帮您对过了,小王爷您还要过目吗?”何叔笑着对谢韫悉说道。 谢韫悉心中好奇,这纳兰芷水还会干这些事情。他接过何叔手里的账本,安静地看了起来,他翻动了账本,随后报了一个数字。 纳兰芷水听到这个数字,正对今天早上算的总数。她看着谢韫悉竟然不用算盘对数,转头对何叔小声地说:“他对账都不用算盘的吗?看一眼就知道了?” “您有所不知道,小王爷对账都靠心算,从来都没有用过算盘。” 纳兰芷水凑了过去说道:“没想到你竟然算的这么快,这么多数字你都能算准。我还想帮你做些事情呢。” 谢韫悉笑着说道:“小王妃不用做事,府上人多的是。” “可是白天你除了吃饭的时候在,其余的时候都看不到人,好无聊……只有我和小羽毛一起玩。虽然可以自由进出校场和书海,但是总是让人陪着的……好像不太好……哥哥不在家,我要帮爹爹打理家中事务,能不能给我一些事情做……我真的只想帮你分担点……”纳兰芷水抱着谢韫悉的手略带撒娇的说道。 谢韫悉听到她这番话,自己平日里可忙碌了,的确是没时间顾及她。虽让隐灵卫陪她练武,在书海之时命千古陪同她。看来她还是想做些事情,谢韫悉思索了一会笑着说:“那好,我主要管四项,法、政、商,你想做哪一块?” 纳兰芷水仔细想了一会,谢韫悉所说的“法”指的是他负责大理寺之事,这里面人的关系复杂极了。若不圆滑恐怕会很容易得罪人,可不是一个好差事。昨日她帮谢韫悉解决了问题,其实大部分还是谢韫悉自己解决的,她只不过是水到渠成点播了一下。 而“政”就是他的本职了,他的事情直接来源于皇上。纳兰芷水深知自己不是这块的料。而“商”是指他在京城的商业产业,这就太多了,而最为主要的还是天禧酒楼、紫云坊以及王府内驻点的卷帙书局(书海)和清汇医馆(药堂)。这每一个产业都有相应的负责人接管,而能管理所有商业负责人的便是何叔。 纳兰芷水站起身来,她抓了抓头发,这三个她好像都不怎么擅长,一时间竟陷入了尴尬之中,不由得脸红了起来。 谢韫悉一只手撑着下巴,笑嘻嘻地看着她这般纠结,之后才说道:“我刚才只说了三个,还有第四个没说。我觉得前三个都不适合你,只有第四个适合。” “第四个是什么啊?”纳兰芷水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家。”谢韫悉温和地看着她,轻声说出了这一个字。纳兰芷水害羞地转过身去,没有看着他。 而谢韫悉继续说到:“府上占地这么多亩地,还有外面的的宅院。从外墙到内院哪一处要置办些什么,修缮些什么,院内四季花草如此布置,节日庆典的布置,下人怎么安排……要管理这些,也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虽然没有前三项能出人头地,但是确实是一个特殊的人才能担当,梁王府从建立起现在二十年来,都没有一个女主人。所有的事务都是交于何叔叔管理,他现在年事渐长可能没法掌管两个了。凡是王府内的你都有权力说话,包括账房、吏属、后厨、护院、书海、药堂,还有隐灵卫,我这样说你愿意吗?” 纳兰芷水听后调整了情绪,转身对谢韫悉说到:“那就是与何叔这样的管家咯。”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你可以管我。”谢韫悉笑着说着:“何叔可管不了我,然而我要管他。这全府上下百号人只有我爹能管我,除了他之外,就是你了。何如?” 何叔一旁看在眼里,不由得感慨这小王爷跟老王爷似的,一本正经的撩人好似要比不正经的撩要更有杀伤力。只不过谢韫悉和谢语不同的是,他只对自己喜欢的人说这种话。 纳兰芷水为之一愣,随后说到:“就算是青铜,我也可以……” “可以。”谢韫悉没等到她说完,便回答了她。 “好。”纳兰芷水爽快地答应了他:“你可不能食言!” “嗯,你可放心吧。但我府上至今除了后厨之外没有动用过女官,所以你需要从最基本的学起你可介意?” “没问题。我可不介意。” 谢韫悉见她一身干劲,竟有一丝吃惊。无数人找他推荐都是为了寻份舒服的职位,或是越过初级阶段来少吃点苦头。而面前这个人确实有些与众不同:“好,现在交给何叔安排你。我让阿莱同你一起,若要其他的人让何叔给你调遣。” “小王爷,我先安排我的下手虚录带小王妃学习十日熟悉大致的情况,再由我亲自带她做具体的事情。您看可否?”何叔低头向谢韫悉说道。 “可以,何叔你安排就好了。”谢韫悉回答他。随后何叔带着纳兰芷水出了屋子,谢韫悉一个人呆在屋内,他顺手翻了账本的下一页,上面赫然写着一行“新入宅院:三万九十一贯。”他下意识的看来一眼时间,竟是今天早上的一笔支出。谢韫悉不仅皱起了眉头。 何叔安排好了一切,回到账房发现谢韫悉还在这。遂对他说到:“这几日小王妃在这学习,我发现她在商道更有天赋,聪明伶俐的很。您这么安排会不会有些不妥……” “她原先在家里就是帮着岳父管家,然后其余时间都是自己去玩。我不想让他做那么多事情,轻松点好。而且你知道我现在身居皇帝右侧,巴结的、找关系的、想把我弄下去的人太多了,有些事情并非实施论事,其中复杂的人际关系可是盘根错节,她若是抛头露面会她不利。所以不让她参与是为了保护她。她也并非传统家庭出身的人,这样最好了。”谢韫悉看着账本上这个数字说道。 “看来您早有自己的想法。听了您的这番话,您还真像老王爷。”何叔笑了起来。 “是吗?我爹可从来没说我像他。”谢韫悉合上了账本:“说到我爹,这账上的三万贯钱是我爹花的?” “正是,他说是置办新的宅院。” 谢韫悉听后感觉一丝疑惑,所有的地契全在他的手里:“那地契呢?” “老王爷未交给我,或许是想亲自交给您。” 冷翠窝在被子里,等她醒来已经是晌午。她醒来便在屋内寻找谢语的身影,昨夜谢语确实是在她的屋内过夜。未见人她的心里不禁有些失落。冷翠坐起身子,她发现自己身上穿了一件里衣,这件衣服质感如绸缎,上面隐约泛着金丝,其长度到她的小腿肚。这是谢语留给她的,昨夜的慰藉,让她的心里顿生一种情感,驱使她想放弃这一些,从而简简单单的生活。 她看到桌上放了一个锦盒与一张纸样的东西,她立刻起身去查看,原来是谢语留下的一盒烟草以及一套宅院的地契。回想起昨夜,她只是随意试探谢语,说了一声想要城外不远处的商贾正要转手的宅院,她托人问了好几次都不卖与她,没想到谢语竟然真的弄到手了。 冷翠点燃了烟丝,抽了一口烟。闻到这个烟味之时,她顿时感觉心情愉悦了不少。谢语拿来的东西没有一个是低级货,跟自己经常所抽的烟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她两个手指转了一转烟杆,又吸了一口。 没有对比就没有杀害。从各方面,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谢语可要比樊天睿强的多了,樊天睿可不会这么温和地对待她,而且他们之间总是恶言相向。冷翠真的把谢语当做了谢亦轩,而且她也不知道当初的谢亦轩就是谢语。 她自生下了冷玉儿,让她吃了不少苦头,她再也不想怀上任何一个男子的孩子,所以长期喝凉药导致她无法在生育。她将这一切也归在了樊天睿的头上。在谢语坦白之后,她心里竟有些遗憾,甚至有了一个妄想。而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谢韫悉行色匆匆,随声问了一句奕风:“我爹呢?” “老王爷在您的屋内。” 谢韫悉一手拍在门上,大步走了进去。谢语手中拿着一本不知道什么书,他见谢韫悉进了屋子,转身对他说:“韫悉,如果我说给你个弟弟…啊…或者是妹妹什么的,你觉得……” 谢语心里一直想着今早青铜的话,所以对于他收青铜当义子这件事情还是与谢韫悉商讨一下。只是他抬眼看到谢韫悉的十分惊讶的神情,下一秒转为生气。谢语便知道了他的想法,随后说到:“看来你不愿意,不过我也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吗?让他们安排到其他地方去住?”谢韫悉这一句话压着愤怒。 谢语感到莫名其妙,他将手中的书一和扔在桌上,开玩笑的跟他说:“你少看这些书,光看书是没用的,这种东西一个人可练不会。” 谢韫悉瞟了一眼桌上的书是他藏起来的《御花全图》,上一本已经被雅挚给烧了,所以这一本他可藏的小心,没想到竟然被谢语找到了。昨夜他爹一夜为归,谢韫悉猜测他去了冷翠那,而且还为她买了一套宅院,而他刚才这个“弟弟妹妹”的问题,恐怕也是……他爹这要接纳她们? “就像你昨夜那样是吗?”谢韫悉可不退让,立即怼了回去。 谢语听到他**十足,立即回复了一句:“你说什么?” “爹你昨夜不就是在琼羽阁吗?在谁的房间内,翻云覆地的。”谢韫悉盯着谢语的眼睛,丝毫不放过他。 “哦,你说这个啊。”谢语转过身去,没有再看着谢韫悉:“各求所需罢了,又不过心。” “是吗?不过心?要我的意见,我要知道这‘弟妹’的来历。你现在要接个人来?他是你的私生子?” 私生子?原来他儿子竟然是这么想他?谢语不禁皱起了眉头:“不是我的私生子。” “原来不是你的,所以你要当个老好人,帮其他男人养孩子。”谢韫悉这句话说的戳中了谢语的心,他太了解他父亲了,他知道他父亲最好面子了。 谢语心里感到难受,平日里最能用话搬到人的他,在这一刻他竟然无话可说。 “看爹不说话了,我就当默认是了。你昨儿去了琼羽阁,今日便对我说这些话看来是爹是帮冷翠接盘了咯?”谢韫悉心里的火气可是憋着。 “你这么跟爹说话?”谢语换了一副严肃的语气。 “是爹未遵守我娘的诺言在先!”谢韫悉吼了这句话:“你曾答应我娘接下去的此生的只有她一个。” 一百五十一、天大的误会 “这二十年来,你可见过我娶过其他的妻子?”谢语仍是背对他。 “没有。” “那你可曾见过我带过姑娘回府?” “没有。” “王府可有姑娘上门来纠缠?” “没有。” “我年少的时候住在东宫可最喜欢让宫女来伺候了。现在我住玄乐宫,只有守门通传的两个小太监,以及我贴身的下手高公公,就没有其他人了,这你也知道。” 谢语叹了一口气:“你看着我这二十年来怎么过的,前些年依靠皇叔谢涟才能够回到京城来,为了能重新站住脚而四处奔波,没有时间照看你所以你也讨厌起我。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姑娘。到了后来几年才稳定,你也长大了所以才将这些事物慢慢交给你。为了你的婚事,我也最出了最大努力,为了和皇上要到纳兰家的三件圣物,我卸了王爷身份,也没有了自由,从此进宫守在皇帝身边。你知道我干什么,坐在皇帝身边研墨,给他读书,知道吗?皇上的书童就是我。其余时间,我都在玄乐宫内看当初国师留下的书打发寂寞罢了。” 谢语见身后的谢韫悉没有说话,他才缓缓地转过身去,说实话他也不敢面对谢韫悉的质问,他一抬眼便看到谢韫悉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谢语的心疼极了。他走了过去,伸出手想抹去谢韫悉的忍不住滑落的泪。 谢韫悉下意识地躲开了他,谢语的手便僵在远处:“你这么害怕我吗?” “嗯,以前落泪你都会打我耳光。”谢韫悉没有看着他说话,他什么都不害怕,他最为害怕他谢语的说的话,一句话都能让他不好受。 “傻瓜。”谢语摸了摸他的脸,将他把眼泪抹去:“你眼睛下有个泪痣,跟你母亲长在同一个位置上,而且你们两个都爱哭。” 谢韫悉非常惊讶,这次谢语见他哭没有打他。正因为如此他都忍着,他再也没有在谢语和外人面前哭过,难受的时候都坐在佛堂内。 “我知道爹的辛苦,我能理解这份孤独。若是爹找其他其他年轻美貌的姑娘也就算了,为什么偏偏要找冷翠,你知道她是杀害雅挚娘的凶手吗?”谢韫悉不解。 “我知道。” 谢韫悉听到谢语的这个肯定回答,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他将泪水擦干立刻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那为什么?难道爹要找她母女来王府吗?” “我只是怀疑她与叶家和纳兰家有关,她以前在宫中当过乐师,与我有缘,所以我就顺势套路了她一下。现在雅挚在渝州我有些担心。这冷翠与樊天睿有关系,我怕到时候樊天睿找到雅挚与他说了些什么话,你也知道雅挚他性格单纯,且涉世未深。我便立即派听雨亲自去一趟渝州,让他将雅挚带回来在从长计议。” “是这样吗?”谢韫悉仍是对他有些疑问。 “你是以为我要给你找个弟弟妹妹是指冷翠的女儿吗?”谢语笑着说到。 “难道不是吗?”谢韫悉抬眼看着谢语,眼里闪烁着不想接受却想接受的情绪。 “不是。我是指我收了青铜当义子。你不是一直想要恢复他原本的姓名和样貌吗?所以我就帮你了。曾经你因我要收养雅挚而认为我不喜欢你,你还躲着哭。所以我这次便问问你了,哪知道你误会了。”谢语向他解释。 谢韫悉心中惊愕,原来是收养青铜当义子了,却有疑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 “并不是我,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蛊虫可以令人不死,而你身边正是需要这种人。但是他是在男人的身体里无法存活。他背着我找了其他公公带他去,当时年纪太小他无法承受,伤口恶化不得已我才用了蛊虫。活过的他不再是他了,他这样是对你的歉意吧,也不愿意以真面目面对你,所以我才给了他面具,从此以这个面具为名字。他想成为你手中最厉害的剑与盾。” 谢韫悉想起了青铜昨夜对他说的话,真是让人难受。他只是将这个事情归于蛊虫的性格影响。 谢语见他不说话,一看时辰也到了吃饭的时间,他将谢韫悉支走,随后他才出门。谢韫悉出门走了一会便发现了纳兰荣阙与南宫雨鹭坐在池子边上说些话。 谢韫悉便叫上他们去用膳,他看到南宫雨鹭眼中带泪水,心中竟有些遗憾。他想起青铜的话,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赤扇”项链送给她。谢韫悉不知道的是她伤心事因为纳兰荣阙与她说了全部的事情。冷翠这个罪魁祸首,她曾经收留过吴玥和温子骁,不知道温子骁知道了这个事情会怎么想,而且他曾经暗恋冷玉儿。 谢语不知道从那里找出了一个长盒子,他拿了之后直径去了饭厅。正好大家竟然都在,他没管那些人的行礼,拿出盒子大喊了一句:“谢楚意领旨!” 谢韫悉下意识愣了一秒,他爹是要说这个事情?立即起身走上前来跪下。谢语从这个盒子里拿出一份金灿灿的圣旨,全场唯有纳兰凌云未跪。 “小叔,您给我点面子好吗?”谢语对纳兰凌云打趣地说道。 “事关纳兰家吗?” “当然了。我知道您上跪天地下跪父母,求您了给小辈点面子,我保准这个内容让您大吃一惊。”谢语非常恳求的语气,他知道纳兰家长辈对皇家一直都是此番态度,所以他要使用另一种办法。 “好,洗耳恭听。”纳兰凌云也没有为难他。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小梁王谢楚意满弱冠之年而未娶亲,今特允他与纳兰家三小姐纳兰芷水于十日后中秋节成婚。为化解皇家与纳兰家百年恩怨,尊重纳兰家习惯。特命小梁王谢楚意不再迎娶其他侧妃及妻妾,封纳兰芷水为一品小梁王正妃。特赐篆纹卜卦、九鹤灵霄图、七星碧晨珠为聘礼归还纳兰家。为请纳兰家族长能够回宫,重新设置国师之位,且重启玄乐宫,凡是纳兰家家人可以自由出入。不得有人议论此事,反抗者当斩。钦此。” 谢语读完这份圣旨,长舒一口气。这下可好了,自己总归是让皇上认可了这件事情,谢韫悉也再也不会太后追着赐婚了。那些大臣再也不用哔哔他儿子了,也没人回觉得这婚事门不当户不对。 谢韫悉如梦初醒般,这怎么就让皇上同意了,还特意发了个圣旨……他抬眼看了一眼父亲,露出一副敬仰之情。再接过了圣旨又瞧了一遍,纳兰芷水和南宫雨鹭也凑了过来看了一眼。 谢语低头看了一眼抱着他腿的狸花猫小羽毛,方才读圣旨的时候,它突然跑了出来,一直在自己的脚边转悠。他抱起了这只小猫,好似小猫很喜欢他似的,疯狂对他“喵喵”叫。 “谢语,你是怎么做到的?”纳兰荣阙走过来,很直接得跟他说:“条件呢?” 谢语将小羽毛包在怀里,轻声道:“皇上给我二十年的期限,让我说服你进宫当国师。” “啧,这是不可能的。谁要当国师啊,这就是你说的惊喜?这明明就是惊吓好吧。”纳兰凌云在一旁说风凉话。 “小叔,这个事情你已经没有办法反抗了,反抗者当斩。”谢语得意地对着他说,纳兰凌云气的不想再跟他说话,直接坐下吃起东西来。 “让我去当国师?” “是啊,只要你愿意,马上就能让秃驴和尚滚蛋,重启‘天工司’。皇上的原话。”谢语看着纳兰荣阙说道。 纳兰荣阙听后没有说话,他只是思索。 “没用的,还二十年。他现在最多一、两年寿命,要不是昨日小孙女靠避尘珠给了他一些寿命,他可能都撑不到女儿成婚的日子。”纳兰凌云对着谢语大喊,他这一句,将纳兰荣阙公开于众,大家紧张了起来。 一百五十二、悟界山庄的邀请 “雅挚哥哥,你快点回来啊,小羽毛要饿死了……”纳兰芷水的声音在雅挚的耳边响起,雅挚只能听见她的声音,却见不到人。他焦急地念叨了起来:“芷水,你在哪了……芷水……” 坐在一旁的温子骁见他念叨了起来,站起身来走到床铺前担心地看着雅挚。 雅挚只觉得气血翻涌而上,撞得他的心绞痛。他被疼的睁开眼,他见床边上有人。雅挚下意识地叨了一句:“芷水,你别走……”,伸手抱住了温子骁。 温子骁还有反应过来,他发现雅挚靠在他肩膀上的额头滚烫。温子骁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伸手去摸雅挚的额头,随后想掰开他的手,结果雅挚将他揉着紧紧的。 温子骁不仅有些无奈地对他说道:“哥们,是我,我是温子骁,我是骁骁,可不是你的心上人。” 雅挚好似听见他的话,微微地睁开眼,仍是不肯放手,他边喘边问:“我……哥……哥呢?” “昨天纳兰大哥他们就启程去月芽鸣沙了。他们还想带你去,你都不去。你忘记了?你额头很烫,是发烧了。”温子骁的话里着急。 “我没事……”说完雅挚松开了温子骁,他往外挪了挪。一只手摸了摸头,随后他双手起式,在体内运行了十三个周天的寒水洛神的心法,才将体内要爆发的玄天罡气给压制下去。随后他躺了回去,他身上的衣服都汗水浸透湿了。 雅挚眼神涣散地看着温子骁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只要运行三周田寒水决就能平复下去,如今要十三周天……” “你这样不是办法。我都说了现在找到了你姐姐,一切都好办了。你为什么还是这么倔强?”温子骁白了他一眼。 “我真的好想……好想要……”雅挚说道了一半,立刻被气急败坏的温子骁打断了:“你想要?你想要你早去哪里了?现在婚事都定了你还怎么样?昨天姐姐来消息了可以为你解开这两个穴道,而且连媳妇都给你找好了。你竟然不愿意去,我真是服了。” 温子骁在收到了叶儒英传来的消息之后,立刻与宋郁杰商讨了一会。他们讨论决定先解开雅挚身上的限制,再上悟界山庄。雅挚现在武力不高,且难以控制玄天罡气,最好的方法便是如此。谁知道雅挚知道了之后他不愿意去月芽鸣沙,温子骁与宋郁杰计划点穴强制将雅挚绑的过去。但在纳兰旭懿的话之下,他还是尊重雅挚的选择,所以只有他们两个人动身。 “可是,这要牺牲叶雨遥姑娘,我不想……这样……”雅挚皱着眉头说道。 “哎哟。”温子骁站起身来挠头:“人家姑娘都同意了。姑娘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死脑筋一个。” “她是我姐姐的丫鬟,她同意了肯定是在我姐姐的命令下,这的是处于她的内心吗?随便就要嫁人了。为了解除身上的限制,而随意找个姑娘……换做是你,你愿意吗?”雅挚难受地说道。 “你这个人真是固执!这是两回事!姐姐说了是她自愿的,你怎么就是不信?我才不会跟你这样!”温子骁对面这个难以说服的家伙,可真是头痛,就连头发都被自己抓乱了。 “哼,我看难说。你以为鹭鹭就你一个人追求?我告诉你,谢韫悉身边的青铜从三岁就认识鹭鹭,他们两玩的比较好,你也看见了。” “你说什么?那个家伙这么闷也有朋友?”温子骁心中暗惊。 “你大概只知道清汇医馆清贫,除了每月你娘的贡献,大概没有其他大笔收入。但是它真正的东家是梁王府,所以它能够有资本救济贫穷的人,就算没有病人也不会关门。王府内的药堂正是医馆的分馆,表舅南宫隐就是里面负责这个。鹭鹭也经常去,他们一来二去,可比你要熟。” “他们是朋友而已,你别转移话题。现在在说你的事情,少扯我的皮。”温子骁心中在意,他表面上没有体现出来。上次七夕节南宫雨鹭送了青铜一个护身符他还记忆犹新。 “是吗?” “果然有些人没有媳妇是自找的,凭本事单身恐怕就是说的是你。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温子骁重新坐回来了床边。 “那就我孤独一辈子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雅挚这一句丧气话,让温子骁灵光一闪:“不如……你就学你爹当年那样吧,怎么样?抢婚啊!我觉得可酷了。” 雅挚躺着那里半响没有回复他。 “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那我们要计划了一下了,可不能被我爹发现了,不然我被他打断腿……” 雅挚看温子骁这副样子估计又在出什么鬼点子。他在脑子里还原这个画面,抢婚,如果能这样就好了。不仅谢韫悉没面子,连爹也会感到尴尬,而她若是不愿意跟自己,连自己都会很尴尬。综合所述,还是算了吧。 “你别出这种馊主意,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雅挚叹了口气。他看着门外的小仆人走了进来与温子骁说了些什么便离开了。 “我陪奶奶去一趟镇上买东西,你就在这里呆着,一会回来。”温子骁说完就走了。 雅挚在他走后查看了自己的伤势。手上还需要十几日,身上的伤口开始结痂了。这些日子他恢复的不错。沐浴更衣之后,他独自一个人来到院内,他看着这片竹林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候一个仆人领着一个身着青灰色的少年走了进来,雅挚听见脚步声音,转身看了一眼他,这个人正是悟界山庄代庄主樊天睿的大徒弟王亦情。 “吾乃悟界山庄代庄主樊天睿的大弟子王亦情,吾师听闻你们能从第六天魔教手中夺回走镖之物,甚是感激,所以特请您和温世子一同去悟界山庄一续。此事非常重要,他命我务必要办到,还请您不要拒绝。” 好一个不要决绝的邀请,这分明就是让人一定要去一趟嘛,雅挚可不傻,他还知道这话中的意思,随后他说道:“温世子外出办事,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请您先回去与尊师通传一声,等温世子回来了我们立刻动身。” “家师之命不敢违,请雅挚公子先与我同去。我会留人在这里等温世子回来,他一来我立刻便接他来。”王亦情言语情绪淡薄,冷冰冰的。 “不必如此兴师动众,这么客气小辈接受不起。” “请雅挚公子不要为难我,马车就在门口,请您跟我来。”王亦情再次邀请。雅挚心里寻思着逃不掉了只好妥协。 他跟着王亦情上了车,这一路上的风景他都是那么陌生,他的心里却有些感触,虽然对他陌生,这对他父亲而言一些还是那么的熟悉。车到山脚下,王亦情拉开车帘对他说道:“雅公子,这接下去是山路了,车不好上去。还麻烦请您跟我们走上去。” 雅挚应声下了马车,他抬眼便能看见高耸的门头上赫然写着“悟界”二字,竟有些霸气的感觉,他环顾四周,这山脚下竟是他们的驻扎点,没有其他平民百姓。前面的路全是石阶,面对高耸的山峰,雅挚丝毫没有被吓退。他跟在王亦情身后,他们一句话没有说。 雅挚没有想过这个陌生的山路,是他亲爹早就踏烂的道路,不仅如此,这悟界山庄还是叶笑天的家,他长大的地方。雅挚一步一步地走在了这个石阶上,想到这些竟有一种想快点了解这个地方的心态,他抛下了一句话:“王道长请您开路。”脚尖轻起来,一套“追风捕影”轻功功法随之而来,立刻消失在了王亦情面前。 王亦情来不及惊叹还有这么快的身法,他立即轻功而起,想追上雅挚。王亦情使出最大的劲,依旧只能和雅挚保持一段距离,怎么也无法超越他。他看见雅挚好似很轻松似的,像乘风飞翔一般,王亦情有些羡慕,遂对他问道:“雅挚公子,你的轻功是什么功法?” “追风捕影。”雅挚抛下一句话。王亦情不明白雅挚,以为雅挚是个身手不凡的厉害家伙,从一个轻功上就与常人不同,怪不得他能从第六天手中抢夺东西。而这“追风捕影”是雅挚唯一一个练到了顶峰的功法。 “听说公子的父亲是我师父是师兄,果然你很厉害。”王亦情在见识到了雅挚的身手,立刻对他态度都缓和了些。 雅挚听到王亦情提及了自己的父亲,想放慢脚步,不过他看到了山门便直接停了下来等待了一会王亦情:“你知道我父亲?” “我听师父说你父亲名为叶笑天,是他阳派的师兄,也是最好的兄弟。”王亦情追上了他。 “阳派?”雅挚顿生一个疑惑。 “雅公子随我来。”王亦情带他进了正大门,这段山路也结束了。雅挚没有想到,这山上竟然有一座城。而山的四周,依旧围满了山,可以用万重山来形容此地。这上的城市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您所看到的这些都是悟界山庄的一部分。但是我们修炼学习是在那里地方。”王亦情指了一指远方还要再高些的山。 “这座山的名字就叫悟界山。而这里的是山庄的产业,居民都是留下来为山庄贡献的师兄弟姐妹。主要是做来自个各方拜师和门派交流这一方面的。不过在山脚下也有悟界山庄的产业。我们现在去悟界山,我师父便在那里。” 雅挚见到这些依山而建的房屋,有些像纳兰家的天玑楼。这在中原可没有见过这番景象。他放慢了脚步,让王亦情在前面带路。他越过房屋,向山脊之上而去。 王亦情落在了光滑的石壁面前,这个地方并不是很高。雅挚看了一眼山下城市,站在这个位置上可以鸟瞰整个山中之城。 出现在雅挚面前的是一座巨石。面前空旷的场地有一道木门,这个门成关闭状态。这扇木门是渝州街头非常常见的样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雅挚对这个木门感到很奇怪,木门离垂直的石壁还有一段相当远的距离,单独一个门立在这里毫无意义。 雅挚还带着疑惑,只见王亦情走到这个门前,立即跪拜了下去,对着门行礼:“师父,温世子外出有事,只请到了雅挚公子,请您定夺。” 王亦情话闭之后的三秒时间之后,“哗”地一声这扇门打开了。雅挚看着这无风自动的门背后,竟然有一处石缝。悟界山的真正入口,竟是一条石缝?雅挚移动步伐,他将视线挪出门外,仍然是有一条石缝。他有些不解这个门的意义是什么。 “是。”王亦情好似答应了什么。他立即起身对雅挚说道:“这扇门是庄主的旨意,只有他同意的人才能进去,必须跨过这扇门。若是不经过这扇门,您会被判定为闯入者,城中的人便会追击您。所以您还是听我说的行动,公子里面请。” 雅挚见他说道此,竟然还有这种规矩,这让他感到新奇。雅挚跟着王亦情经过了木门,他身后的门立即关上了。 一百五十三、悟界山上的人 悟界山庄最早由道长段忻所创,他原本是皇城中“天工司”的一员,曾经在玄乐宫中做事,后来因为开国皇帝谢倾云皇帝的驾崩而解散了。最初他寻得此地只为他自己修习,但后来得到高人的指点,他汲取道家传统功法与民间常见的道法而声名大作,求道者众多也便发展如此。段忻五十岁收两徒弟:陆志卓与江余。从此将自己的一门分为阴阳两派,阳派由陆志卓为首,而阴派由江余为首。在山庄的事物之上都是共同管理,两派相生相克。山庄至今已经有三百六十七年历史,而前两百年间都是如此和谐运转。 两派的继承方式不同,陆家阳派的所有功法皆属阳,以自己的家族为发展,虽然也是广纳学生,但每一任掌门都是陆姓。相反江家阴派功法属阴,关于继任则是以能力说话,只要你有本事这阴派掌门便由你来,对异姓没有限制。江家阴派更受人欢迎,虽这么说,但是也有很残酷的淘汰机制,若是跟不上师长布置的进度很容易被请下山去,学生的流动性也很大,或是因为如此,阴派的实力总体上要比阳派强上许多。 有的人喜欢陆家阳派的稳定性,与世无争的态度。而也有人喜欢轮动质强竞争力的江家阴派。这两派经过时间的长河,逐渐演变为阳派主管内而阴派对外。 直到了某天的陆家觉得江家这般强势,一庄两主非要分个高低。而江家心觉得不甘,为了悟界山庄名扬,一些做得与做不得的事情都是自己负责,他陆家坐在山庄内动动嘴,而施行者,死的人都是江家的人。江家就是陆家的一把执行之剑,他凭什么罢免我呢?从此一向和谐的山庄暗流涌动。而在近一百年来分分合合,终于争出了一个主人,终究还是陆家胜了,这就是庄主的来历。为了让江家的人安稳,未来的庄主选人两派都可推荐,并按照江家掌门制,论能力者胜任。期间候选人由两派掌门联合培养,这才让这百年纷争消停些。 人们原先还称呼他们为阴阳两派,而现在却变成了陆派和江派,性质自然是改变了。包括这些生活在渝州的百姓都这么称呼。但是山庄内对不知情得人仍是按就旧称呼介绍着。就像王亦情,对雅挚解释是使用“阴阳两派”这个词语。 王亦情向他讲解这悟界山庄的来历,现在的庄主樊天睿只是代庄主,除此之外他还是阴派的掌门的双重身份。他原本师从阴派上一任掌门江冉,后被推为了庄主的候选人之后,多了老庄主陆阳这个新的老师。当然他也有竞争对手,只是这个对手,正是老庄主陆阳大弟子叶笑天。在最终的对决仍旧是叶笑天更胜他一筹,但是他放弃了庄主的位置,致使等樊天睿才有机会。 雅挚跟着他走进了这个只能容一个人进过的石缝,王亦情的话含糊不清,这与温子骁得到的消息有些不同,雅挚不得不留了个心眼,王亦情并未提及叶笑天抢亲之事,或许是为他师父保留颜面。雅挚也并没有再问他。 他们走了数十步,忽然之间视野开阔,在这山臂之后竟然有如此天地。在这云雾缭绕的万重山之中竟是一座座宅院错落有致,亭台楼塔相互穿插。且面前最高的山上建立着高挺的建筑,这山好似从上而下水天相接。仔细看这建筑竟立在瀑布之上,名为“水瀑天河”。 雅挚看到这场景,震惊之余竟然感到熟悉,这些建筑风格融入本地的建筑常有的吊脚楼,但是及形式像极了纳兰家在天姥山内部深处的隐宅。 他从小在纳兰家长大,自然知道纳兰家的房产有多少,镇上三处宅院是易于家中走商,天姥山山下一套,才是雅挚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天玑楼也正是在这个地方。以天玑楼为中轴,右边为后山别苑,在往山的深处而去才是纳兰家的隐宅。这里很少有人进去,只有纳兰荣阙的母亲金妤楠会经常去打理,雅挚跟着去打理过一次,他也不知道这个宅子是做什么用的。 王亦情带着雅挚走上了这“水瀑天河”,这一行有遇见的年轻弟子皆与王亦情打招呼,他们对雅挚并不好奇。相反一些年长的山庄弟子,却纷纷打量着雅挚起来,有些甚至小声议论,这让雅挚感到好不自在。 忽然这时候,一位看似年近五十岁的大叔从庄主的屋内走出,他身着白蓝色相间的长衫,高瘦的身子披着一件藏蓝色的道袍,大叔两鬓发白,头上只是简单束了一个发髻,发髻上插着一支长木簪,而这簪上镶嵌着一朵山茶花,下有流苏垂着两片叶子。他关上了门后驻足站在门外望着这山下风景,许久才叹了一口气,他摇了摇头想转身离开。他正是老庄主陆阳的亲弟弟陆叙,樊天睿的阳派师叔。 只是这他这一转身,正巧遇见了带着雅挚来见庄主的王亦情,他见到这个大叔,立即双手行礼:“王亦情见过师叔祖。” 陆叙轻声“嗯”了一声,随后他抬眼看了王亦情身后之人。雅挚的一双明清的眼睛,带着一丝不知所措,竟然使陆叙愣在原地。雅挚看到他看着自己,礼貌地向他行礼。只不过陆叙没有回应他。 陆叙看到他的模样,只能用惊愕来形容。转眼看到他腰间的一把竹笛,一块汉白玉玉佩,以及熟悉地风旋青花刀。他上前仔细打量起了雅挚的容貌,面前这个小子,七分像叶笑天,三分像陆胤雪。这句话在陆叙心中暗道。 “小兄弟你是纳兰家的人?”随后陆叙开口说道。 “在下雅挚,正是纳兰家的人。”雅挚轻声说道。 “纳兰荣阙是你什么人?”陆叙继续问道,他竟有些想知道这个小子的身世。 “他是我的养父,前辈您认识他吗?”雅挚感到一丝疑惑。 “何止认识。当年他硬闯我悟界山,幸好没人伤亡,不然就是仇了。”陆叙笑着说道:“你是他的养子?原来如此。纳兰家自古就有收养别人儿子的习惯。” 他的这后半句让雅挚感到奇怪,他好似想说什么又不想说破。他所提及纳兰荣阙硬闯悟界山是指帮爹抢亲的事情吗?原来他也参与了。 “对了,与他一同还有当今梁王谢语,使劲折腾了一番。”陆叙再次提及这件事情。 “前辈,如今梁王之位由他的儿子谢韫悉接任了。谢语不再是梁王了。敢问他们两是做了什么事情吗?” “他们两个啊,把我哥哥的大徒弟和女儿带走了。这一走,他们再也没有回来。”陆叙盯着雅挚说道:“小兄弟,我见你长的与他们相似,所以问一问而已。你腰间的这把刀也是你的吗?” 雅挚心中暗道,谢叔叔也参与了?面前这个前辈绕了一圈,原来是想问这个问题。周边的弟子听见陆叙这番话,他们好似也很有兴趣,就连王亦情这个心里只有武功的人,都产生了一丝想八卦的好奇之心。他早就听闻叶笑天抢了他的师母,但是他不知道细节是什么。 雅挚低头看了一眼这把风旋青花刀,纳兰荣阙在离开他之时也告诉他爹正是悟界山庄叶笑天。随后雅挚说道,但是他也没有说的直白,而是换了一种说法:“这把刀是我养父告诉我这把刀名为‘风旋青花’,是我亲生父亲生前从未离身的刀。” 雅挚的话一出,周边的弟子一片哗然:“是他回来了。陆派的大师兄回来了……” “他儿子回来了,我陆派终于不用在低头……” “这代庄主的地位即将要归还了。” “你难道不知道代庄主前些时辰带了个‘女儿’回来吗?没准他心里就是这么打算……” “你说什么呢!当心被代庄主听见……” 陆叙听到他的回答后,嘴角竟微微一笑。王亦情看到四周聚集的弟子,他连忙将他们赶走。这时候,只听见雅挚询问陆叙:“不知道前辈是谁?” “在下陆知恒,字叙。老庄主陆阳的弟弟,代庄主樊天睿的师叔。也是你的叔外祖父。”陆叙笑着说道。 雅挚为之一愣。这时候陆叙的身后的房门忽然“哐当”一声被打开,未见到人却听到了一个低沉的声音:“陆叙师叔,您这么迫不及待地跟我请来的客人认亲,是不是有些唐突了?您要是把我的客人吓跑了可就不好了。” “哼,你不也一样?去了一躺中原迫不及待地就认了一个‘干女儿’回来了?你将你的二徒弟罗素放在眼里吗?你将我女儿阿研放在眼里吗?”陆叙对他的话丝毫地不屑,他根本不想听到屋内的人回话,立即起步便要走。 “总所周知阿研的心智永远都不会开化,这庄内的男子谁都不会愿意娶她,只有我不嫌弃娶了她做正室,她才能有个庄夫人的名号,您应该感谢我,现在反倒怪我发展其他的……”屋内的声音没有停下,立即地回复了他一句。 陆叙听见这句话,气的额头暴起青筋起来,他紧紧的握住手,或许是因为有外人在,他不好说些其他的事情,毕竟这是他的家事,与山庄事务不同。陆叙只好忍在心里,他恳求地看了一眼雅挚便立即走了。 一百五十四、至情至信的代庄主 雅挚听到这句话,这陆叙还是代庄主的岳父?但是他刚才只是说是师叔,难道是他不想承认?按照其他弟子的评价,这樊天睿好似在庄内名声并不好。 正当雅挚思考这般,一个人从屋内走了出来。他身着玄色,身上印着这满山的茶花,皆为银色丝线相织。连头上的银冠都印着茶花的叶子纹案,他的个头很高,大概有九尺。雅挚目测他与谢韫悉差不多高,往那一站着,站着笔直就如一堵墙似的。长相俊朗,菱角分明,眉宇之间透露出凛然正气,他的下巴蓄了一点胡子,显得年纪却不邋遢。他就是代庄主樊天睿。他的目光触及雅挚流露出一丝惊讶,而下一秒他便恢复了常态。 “你来了,一些家事吵嘴而已,让你见笑了。”樊天睿笑着说道,他的语气好似与朋友说话一样,丝毫没有方才的霸气威严:“在下是悟界山庄代庄主樊延钦,字天睿。是我请你们来的,进屋来说。” “代庄主,我是雅挚。不知道您请我来是为何事?”雅挚跟着他进了屋子内。接着他环视四周,这屋内干净整洁,唯有书桌边堆放了许多的书籍,书简散地而放。他领着雅挚坐在一旁的茶几边,随后拿出茶台来,亲自煮茶来。王亦情帮完他师父之后站在了他身边。 “听常风镖局的镖师说是你和温世子一行三人夺回了‘九面玲珑’,我对于你们十分感激。我听闻你可能是我师兄叶笑天的儿子,所以特邀你来山庄来聊聊。今看到你的容貌,看来你就是了,连我岳父都承认了。”樊天睿端起茶给雅挚倒了一杯。 “这‘九面玲珑’是我师兄叶笑天生前最喜爱的物件,竟有人拿出来拍卖,正巧遇上了就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代庄主,小辈有一事不明。既然您都在拍卖之地了,为什么要委托给常风镖局?”雅挚认真地问他。 “你有所不知道。听闻叶家十二年前被灭门之后,这把伞便被魔教的人收的去了。十二年都没有音讯,而现在却忽然拿出来拍卖,恐怕这个幕后是有人倒持。这江湖能接下,我敢说只有我悟界山庄可以做到。有人若是想要移平我悟界山的,这天下还没有人。”樊天睿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我知道魔教的人也会在中布局,他们一定会派出魔教右护法叶儒英,她是我师兄的女儿,虽然她投奔了魔教,可我不想与她交手。而正巧庄内有急事,所以我才没有亲自拿回。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一路连第一镖都不敌,害的他们损失了大批镖师,我也只能对他们金钱补偿罢了。” “原来如此。”雅挚对樊天睿这副内疚的话,没有感觉到异常:“您怎么知道魔教必会派叶儒英?而不是其他的人。” “看你这么问,一定是出入江湖吧。”樊天睿笑着说道:“江湖无人不知道无人不晓,这叶儒英是魔教的屠刀,拓展势力,收复土地全靠叶儒英。虽未染指中原,但是不知道哪一天魔教便会入住中原。” 是这样吗?如果是这样,谢语委托忠王在西北寻人,就算是忠王帮她隐藏了一阵子,但是纳兰旭懿寻了她十二年都没有音讯,而且,是在她刚当上了右护法才有了动静。宋郁杰前些日子还对他说过,这悟界山不接受他这种“改邪归正的‘魔教’之人”,看来是对出声异常的重视。樊天睿似乎对魔教很熟悉。也正是因为他初涉江湖,所以他才得小心人言。 “怎么样?你与她交手了吗?”樊天睿竟然反问他。 “交手了,她异常的厉害。或许是运气,她念我们两手足情深,便放过我们,自愿交出了。”雅挚认识地说着,他观察着樊天睿的动作。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们能够拿回。”樊天睿听后,陷入一阵沉思,随后他开口问道:“师兄的背后有妙良大师的‘法子印’,会遗传后代,你的身上应该也有,可否让我看看?” 雅挚对他的话微微一愣。樊天睿见他呆住了,赶紧解释道:“我只是想确认你是否真的是师兄的儿子,没有其他的意思。” “您见过吗?我爹身后的印记。”雅挚抬眼看着他。 “我见过。你相信我吗?”樊天睿的肯定的答案,雅挚犹豫了一会,随后掏出了风旋青花刀放在了茶几上,樊天睿下意识地瞟了一眼,这一眼被雅挚捕捉到了。他装作没看见的脱下了外衣,撩起了自己的头发,将背后的只有半块“法子印”露了出来。 樊天睿看着这个熟悉的图案,心中颇为惊愕,虽然只有半块,但是他记得清楚,他与叶笑天从小一起长大,这个图案真是闭着眼睛都能画。十二年前他接到的消息,只有叶儒英一人失踪,其他的人都死了。如今十二年后,竟还有叶家人安安稳稳地站在他的面前。 “你真的是叶笑天的儿子,谢天谢地你还活着。快穿好,这山里冷,可别着凉了。”樊天睿赶紧将他的衣服穿好。 雅挚见他又惊又喜竟有一丝不知所措。樊天睿真实的情感流露,完全不像是假的。他顺着樊天睿的话说:“我真的是叶笑天的儿子?那你就是我师叔咯?” “是啊。”樊天睿欣喜地拿起了茶几上的风旋青花刀,看了一会:“方才你说你是纳兰家的养子,师兄与纳兰荣阙挚友,而且你还带着这把刀。” 王亦情见到自己师父如此喜出望外,竟心生一股疑惑,在他的记忆里,樊天睿从来没这么开心过。他在听见雅挚说他们没有花力气要回东西,心中竟是更加的佩服,因为在魔教之中,他们从来不讲人情,只讲实力。 “我也听闻您与我爹感情要好,可是为什么你们两个不属于同派,且两派之间教学不同,根本没什么时间有交集吧。”雅挚问了一个他最为疑惑的问题。 “起初是我师父江冉将奄奄一息的他从外面带了回来,师父照顾他一阵子。我与他也是这个时候成为朋友,他正在拜师之际却被老庄主的父亲陆汐蓝要走了,因为他体内的玄天罡气属于极阳的功法,所以更应该入陆家阳派。而我师父坚决不肯,说他的罡气难以控制,需要学习属阴的功法达到平衡。结果最终是结合了老庄主和几个师叔的意见,师兄还是去了阳派。虽然如此,他在阳派过的不是很好,且阳派过的比较叫安稳,他不是很习惯,晚上回来找我一起练习,亲密无间无话不谈。” “我爹他抢亲……您……”雅挚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面前的人却显得十分从容。 “你是指你爹在我成婚的时候抢走我的妻子?”樊天睿毫不在意提及这件事情。 “嗯。您不会觉得……” “不,这件事情要从我和师兄一同被推荐为庄主候选人说起。你娘陆胤雪是老庄主陆阳的女儿,她也是属于阳派的弟子。我在阳派中只跟师兄关系要好。师兄他向她提过亲,而老庄主却不同意。因为他是魔刀只主,而这陆家异常的看身世。他见自己女儿如此喜爱师兄,便向师兄开了一个条件,那就是放弃叶家的所有,包括交出风旋青花刀,做陆家的上门女婿,留在悟界山甚至还用庄主的位置引诱他。师兄没有同意,也放弃了庄主的位置,就按照规矩,上任的庄主是阳派,下一任的庄主若是阴派,则上任的庄主的女儿或是侄女要嫁给下任庄主,达到所谓的平衡。正是如此,师兄的放弃候选人只有我一人,按规矩陆师妹就要嫁给我。” “我与陆师妹没说过几句话,平时也没什么交集。而抢亲之事,我也没有动手对付师兄,算是我的默许吧。我倒是希望师兄能和喜爱的人在一起,离开这里四海为家,而这里还有我打理着,他应该也很放心着。陆师妹走后,规矩就乱了,我只能与老庄主的侄女成婚。当时她太小了,只有七岁,所以我等了她八年。她天生就只有三岁智力,心智也未开化,很难成为夫妻,而我也一直照顾她,忙的时候是我二徒弟帮忙照看。”樊天睿说到这里竟有些失落。 “现在的悟界山和原来不同了,可能千人中才出那一个人才,师兄走了以后。老庄主便来劝我,山庄的未来就靠我了。这个地方生我养我,我的父母都是阴派,出勤任务都去世了。大家对我都很好,若我也离开了,这就没有人能够管理。因为我当庄主的事情,辜负了我心爱的人,我也跟她解释我的难处,但是她不愿接受就离开了这里。她认为名誉地位比她重要,也记恨上我了。我与她有个女儿,好不容意要了过来,也不能公布与众,只能说是认的干女儿罢了。” 说道此处,樊天睿叹了一口气,他的目光涣散,望着手中茶杯:“有的时候人言真的会逼死人。很多时候真的是身不由己,命运捉人。” 雅挚看到他至情至信,并不像他们所说的那般。樊天睿所言,雅挚都能够理解,原来父亲抢亲未对他造成怨念,他可以松了一口气。樊天睿的语气忧郁,雅挚想起了什么,立即改变了话题:“我见这里与纳兰家颇为相似,方才师叔祖也提及了我养父的名字,是不是有什么渊源?” 樊天睿见他问这个问题,抬眼看着他的明亮的眼睛:“有,关系还非常大的呢。” 一百五十五、他的请求 “因前朝国师纳兰篱钰的相助,前朝宣国昶宁王谢倾云夺权之后,以国师的名字命内涵做了国号,建立了现在的东篱国。并且让他继续担任国师,因为为他建立了‘天工司’,保留了玄乐宫。这悟界山庄的祖师爷段忻道长师承于曾经就在‘天工司’做事,他师承国师的弟弟纳兰篱雪。后来开国皇帝向他求长生丹,还没练成他便驾崩了,我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天工司’也解散了,世上再无纳兰世家如人间蒸发似的,百年没有了消息。”樊天睿向他娓娓道来。 纳兰篱钰?这不是他养父纳兰荣阙的大名吗?竟然和国师同名,可是纳兰荣阙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个名字,雅挚知道仅此是因为他亲眼见过纳兰家的族谱,纳兰荣阙在他十岁的时候,单独带他进了天玑楼。将他的名字写进过了家谱之中。只不过这一本是次谱,里面全是纳兰家的养大的男子的名字。雅挚看着这么多不同姓的名字,其中有一些被朱砂抹去的名字,他有些不明白。 纳兰荣阙看着他不懂,便告诉他等到弱冠之年便会有一个纳兰家的名字,才会写进正谱之中。随后纳兰荣阙指着他名字上两行的名字“金岚”,接着他打开了正谱指在了“纳兰归岳”的名字之上,告诉他这是小爷爷纳兰凌云。而用朱砂划去的名字,是指他们离开了纳兰家的人,是否愿意和纳兰家的姑娘成婚,都是他们的自由选择。雅挚明白之后,他又看了一眼他和小爷爷中间这个名字“王骆琼”想了一会,这是和养父一辈的人,除了姑姑就没有其他姑娘了。雅挚有些不解地问纳兰荣阙。 纳兰荣阙他指了家谱上“纳兰遗尘”的名字。雅挚凑过来看,他发现这个名字在姑姑纳兰怜的边上,她不是终身守楼嘛,原来姑姑也有丈夫。荣阙笑着告诉了他这是个例外,百年间来唯一一次有二个守楼人,只不过这个人已经去世了。 雅挚好奇地问起他来,一看却没有发现纳兰荣阙的名字,而且很奇怪的是,纳兰旭懿和纳兰芷水的名字写在了一个陌生的名字之下,这个名字为“纳兰篱钰”。而这个名字下面有个红点,这是说明他是族长的身份,而“纳兰篱钰”名字之前,还有一个名字为“纳兰希宇”,他的名字下面也有一个红点,二姐纳兰逸的名字却记在了这个名字的下面,成为了左边的第一个,在纳兰旭懿的名字之前。 雅挚这才明白,原来纳兰荣阙的大名叫“篱钰”,而且还有个哥哥。二姐原来是大伯的孩子。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大伯,遂好奇地问纳兰荣阙,荣阙并没有告诉他什么,只是沉默了一会便说了一句去世了。 雅挚也没有感觉到纳兰荣阙眼中的阴霾,他的目光落在了家谱中纳兰芷水的名字之上,不知道十年之后等到他弱冠之年,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写在她的边上。如今六年过去,他所期待的事情已经如梦泡影。 樊天睿见雅挚想事情出神,他的心里也在思索,随后他轻声唤了一句。雅挚并未回答,随后他起身走到雅挚身前,伸出了一只手放在了雅挚肩膀之上:“雅挚,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雅挚被他的这一触碰立即回过了神,他感受到了樊天睿手掌的力道,体内的寒水决立即与之共鸣。雅挚不禁暗道:好强。他看着面前这个人随后开口便说道:“没有想到这还有这么大的渊源,我没见过这种世面,一时未反应过来让您见笑了。” 樊天睿的手收了回来笑着说道:“没有关系,看着你会想起刚当年的我,怎么说都是过来人。这次请你来是想要留你在我这里小住几日,一来带你看看你爹成长的地方,二来是我想请你能帮我一个忙。” “庄主请讲,晚辈尽力而为。” “你们送来的‘九面玲珑’上被人设计的机关阀,这庄内没有人会偃术。没法打开便没有办法辨别真伪,未知的东西没准是个圈套。叶家人擅长这类东西,所以想请你来破解这个机关。”樊天睿小声地说道。 雅挚想了一会说道:“的确,这上面是被姐姐布置了‘千针渡魔’的机关。我不知道我能不能……” “我同意!”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来,打断了雅挚的话。雅挚下意识一愣,温子骁的身影立即出现在了门内,他快步走了上来向樊天睿行了一礼:“庄主见谅,我有些事情耽搁了。” 樊天睿客气了几句让他坐下,雅挚看着温子骁出现了,心中竟多了一丝安心。 “庄主,我听闻您方才想让雅挚帮忙,我代替他同意了。”温子骁一句话让原本安心的雅挚有些不知所措,他立即拉着温子骁的衣服示意他别说了,谁知道温子骁看了一眼之后说道:“庄主您是不知道这个机关差点没把我们给了解了,我也想赶快把它给拆了。我兄弟他的能力可强了,尤其是对偃术方面。只不过他比较内向为人谦虚低调,也不争不抢。这样容易遗失机会。” 雅挚见温子骁说这种话无奈地扶额,心中不禁想,还等着这个小子救场,没想到立即将他卖了,小声对他说道:“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解机关术?” 温子骁也小声回他一句:“你上次解常风镖局套在你手上的机关锁,你还用头发丝呢……你是失忆了?” 樊天睿听了温子骁的话,雅挚解开了常风镖局的“绝”,遂笑着说道:“温世子可颇有江湖儿女气质。雅挚,你看温世子替你说话了,你怎么打算?” 雅挚见樊天睿非常想要留他,只好答应了下来。他希望温子骁也能留下帮他的忙。樊天睿答应了他们,随后他好似想起了什么:“温世子,是谁带你上来的?” “冷姑娘。”温子骁简短的一句话,让雅挚心中一怔,心中竟有一丝不祥的感觉。他偷看了一眼温子骁,发现温子骁跟个没事人一样,雅挚心中才想只不过同姓的人罢了。 这时候樊天睿才说道:“你们留下的这几日,便由我女儿来照料吧。”樊天睿抬眼看了一眼王亦情,王亦情立刻走出去了。 “庄主这样是不是太客气了。”雅挚听到樊天睿要他女儿照顾,他不想麻烦他人。 “没关系。”樊天睿好声好气。王亦情领着一个姑娘进来,她一声:“爹,您找我什么事情。” 雅挚听后惊讶地看着温子骁,温子骁好似个局外人一般淡定。雅挚坐在那里浑身僵硬,他没有看着这姑娘,这个就是樊天睿所说的他没法对外承认的“干女儿”。 “玉儿,你过来。”樊天睿向她招了招手,脸上竟是慈父的神情。 雅挚听到这个名字,诧异无比,他不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情,接着他转身看了一眼这个姑娘。 姑娘身上穿着是山庄阴派的统一的道服,有一些不一样的是她的外衫是白色的。她头上戴着山茶花的木质发簪,她的一双灵动地桃花眼在看到雅挚之时微微地颤动了。 这个人正是跟着樊天睿来到悟界山庄的冷玉儿,温子骁回到家中发现雅挚别人请上山了,随后他立即赶了过来,上了山中城之后遇到了冷玉儿而一同随行,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的话,冷玉儿跟温子骁说了一下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的缘由之后,温子骁只是说了一句“恭喜”之后再无话可说。此刻,温子骁看着这两人对视,他的表情仍是平静。 “这是爹请来的客人……你们认识?”樊天睿看冷玉儿,转眼看了一眼雅挚。 “不仅认识,雅挚还救了她两次。”这时候温子骁发声来。 雅挚看了温子骁一眼,他还觉得事情不够大似的。 一百五十六、庄中折花 樊天睿为他们安排了住宿,且每日会命冷玉儿去给他们送饭。叶儒英给“九面玲珑”的下的机关着实难解,雅挚坐在屋内已有五日都没有外出了,每当他想起“九面玲珑”伞的记忆之时,头都会剧痛,好似不想回忆起从前的事情。 这机关只是一个小匣子,上面雕刻着金色的莲花图案。没有一个孔洞,相当的简单。上次触发这个机关,是雅挚无意间碰到了莲花中间的莲蓬部位,按压进去之后这个莲瓣会打开露出里面的金针。雅挚也有尝试,再按下去就些针就要蓄势待发,他不得不收回手来。这个机关竟吸引王亦情也参与帮忙之中,他向樊天睿申请带着雅挚和温子骁去了悟界山的藏书室,这里面也有关于偃术的书籍,或许能够找到相同的理论。温子骁这几日也没有闲着,他帮雅挚找资料,好似还有些别的目的。 他们这些日子除了吃饭的时候与冷玉儿寒暄两句,也没有说一些别的话题。冷玉儿每日都来他们这里,让原本带着她修炼的樊天睿的三徒弟林雨找了过来,他听说师父请了人来破解“九面玲珑”的机关,数日了他都没有见到人感到好奇。 这谁知林雨问过他的大师兄王亦情之后,得知了雅挚是叶笑天之子,怒气冲冲地拿着剑便找了过来,一进门便对着雅挚嚷嚷着:“魔道之子!”,而雅挚全心在研究这个机关,全然没有在意他。林雨见雅挚无视他,更加的恼火了,好在温子骁在一旁顺利化解了这场矛盾,而在这几天的相处,温子骁将身边的人竟混的如此之熟,这让雅挚有些感慨。 樊天睿和王亦情走在栈道上,樊天睿看了一眼雅挚的住处,随口问了一句王亦情:“雅挚他们的进度如何?” “现在已经知道机关的结构,下一步就是研究解法。”王亦情老实地回答他。 “没关系,慢慢来。他好像已经有五日未出屋子了吧?” “除了去藏书阁之外的确是如此。” “数数日子这周的‘折花’是要找时间准备了。”樊天睿从怀中拿出一份信件交给了王亦情:“你将这份邀请信给雅挚,让他也来参加这‘折花’的活动,天天坐屋子里不活动可闷了。” 王亦情那着这信好生收好。随后樊天睿说道:“阳派的小师弟陆焕出关了,他可能也会参加这次活动。你可是我最得意之弟子,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王亦情听到这话心中倍感压力。陆焕与他同为十八岁,陆叙的唯一的孙子,作为陆家阳派的希望之星,八岁闭关如今已经有十年了。谁都不知道他到底现在如今是个什么水平。 樊天睿看着王亦情凝重的神情,竟哈哈笑了一声:“亦情,你想当庄主吗?” 王亦情对樊天睿突如起来的话,感到诧异。他的心思全然在修为上,对于当庄主这一事,他压根就没有想法。所以他一时间竟答不上了他师父的话。 “你知道师父为什么做着庄主的事情,而名号却是‘代庄主’吗?” “徒儿不知道。”王亦情抬眼看着樊天睿:“可是,为什么?师父明明还很年轻,这还没有到选备选庄主的时候。” “因为曾经庄主就是属于陆家阳派,他们说话更有权威。而在我这一届候选之时,陆家应该派个陆姓的,但是他们却派了我师兄叶笑天。为此还诱骗他做陆家的上门女婿,不仅如此,老庄主想让我帮他们找回陆胤雪师妹,还放出话来说谁娶了陆胤雪师妹谁就是庄主。这个‘代’就是代师兄叶笑天。现在他儿子出现了,这陆家一定会做出动静。所以要提早准备了。” “那……师父希望我成为庄主吗?”王亦情听后反问了一句他。 “素素虽然帮我打理山庄之事,其实是最为合适的,但是她是个姑娘,我颇为不放心。若是嫁于阴派还挺妥当,但是若是嫁于阳派怕是要受欺负。而且有些事情要出面,她一个姑娘可应付不来。小雨林他年纪太小了,性子急也是涉世未深,没法独当一面。其他的弟子我瞧了瞧,还是你最适合。” 王亦情听到了师父说着罗素的事情,心中竟生了此目标,他想了一会说道:“师父,我愿意。” 樊天睿看了一眼他,笑着说道:“如果你想当,就要胜过陆焕。我给你的那本功法,你可研究透了?” “弟子愚笨,实在是不知道‘永陵’为何物?这个功法好似是御蛊,有一部分字我看不懂。我在藏书阁查到这种特殊的文字是属于纳兰家的,难道这本功法是师祖所传吗?”王亦情想起了上次从琼羽阁回来之后,樊天睿便给了他一个木头盒子,这个木头盒子里只有一卷竹简,听说是一卷秘籍,他颇为感兴趣,有空便来研究此物。 “是啊,这是为师给你能扳倒陆家的东西,你可不能告诉任何人。师祖的功法高深不可测,花费些时间是应该的,欲速则不达,你可要好生记住。” 樊天睿说完这句话之后,轻功一起,随后他落在了一座矮山上的一颗山茶花边上,选了一个最大的花骨朵,他的掌心轻轻附上去,随后他挪开了手,这朵花渐渐地绽开了花瓣,热烈的红色混着白色,这朵花竟然是两种颜色。 王亦情走到了雅挚的房间内,雅挚仍在认真画图,这没有道理啊,只有这莲蓬处一个机关口,正好放下他的一个拇指。 “雅挚公子,这是师父让我交给你的东西,他邀请你参加‘折花’。这是山庄内独有的活动,为了鼓励弟子积极向上而创的一个游戏。”王亦情小声地说着。 “折花?这怎么玩?”温子骁听到有游戏玩立即站了起来。 “师父会指定一朵茶花作为目标,且在半个时辰内谁能夺得便归谁,这个游戏只有男子可以参加。每七天会举行一次,公子您们正好遇上了。” “原来真的是折花啊,可是男子要花干嘛?” “正因为是只有男子参加,所以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得到花的弟子可以送给自己的父母、朋友、姊妹和爱慕之人。而在这里茶花就代表爱的东西。我师父选择的花可是很名贵的,这一次他选择了一朵红白相间的茶花,公子可见过一半是红色,一半是白色的花吗?”王亦情向温子骁说道。 他的话让雅挚停下了手中的笔,随后说道:“我知道了,我考虑一下。” 雅挚这一句话正说完,只听见外面一声鸣竹炸响了,随之外面一阵嘈杂之声。 “开始了。半个时辰内就会分出胜负,甚至更快,公子想来就要抓紧时间了。”王亦情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王亦情出门之时他没有立即冲上去,只是看了一眼山崖另一头的罗素的屋子,罗素好似是听见了声响,出了屋内之后她也看着王亦情。 这时候冷玉儿走到了他的身边,她也听闻了这个游戏,而且亲眼见过夺冠者,正是眼前这个人——王亦情。听闻他已经连续胜了一百二十多场,冷玉儿粗略地算了一下,七日一场,一百二十场要二年的时间,这个数字非常惊人,这两年来就算连林雨都没有胜过他。 忽然之间,林雨落在了廊沿上,他双脚挂住廊柱倒挂的身子,双手还胸的姿势出现在了王亦情面前,悠闲地说道:“王师兄又要折花给素素师姐了,真是完全不给我机会。呀!玉儿姐姐也在这里,师兄能不能商量个事,这次就让我赢一下吧。” 罗素看到王亦情身边的冷玉儿,竟有一丝不爽。遂转身向屋内走去,不再看着他们。王亦情见罗素进屋去了,他的目光转向正在争夺茶花的众弟子们,没有寻找那个人身影。 “小林雨别闹了,快下来这个动作太危险。听师父说这次可没有那么轻松。”王亦情一把林雨抱了下来。 “切,不就是一个陆焕师兄吗?你大师兄你怕了?”林雨竟然有些幸灾乐祸。 “他闭关十年,不知道功力是何程度。小林雨你可要小心他了。”王亦情认真地对他说道。 “哇,原来大师兄真的怕了!可我才不怕呢!我会靠我的实力拿到花的,玉儿姐姐你等好了,我要拿到了就送你。”林雨说完,立刻挣脱了王亦情的限制,他一脚踏在了廊的护手上向外一跃便加入这场争斗。 原本坐在陆叙屋内聊天的陆焕,再听到这个声音之后,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随着陆叙一句话:“你也去参加这个游戏吧,目标是代庄主指定的山茶花。这个游戏阳派从来就没有人参加,好好让他们看看你的实力,我阳派再也不要向他们低头。” 陆焕一句话未说,拿起了他身边的剑起身便出了屋子。阳派的弟子看他要抢夺那朵花,竟也聚集了起来,也加入了其中。 “怎么?你没兴趣?庄主邀请你诶。”温子骁坐在雅挚身边。外面的“刀光剑影”好似跟雅挚没有关系似的,但是实则是对他有干扰。 “你想去就去吧。”雅挚一句话带着几丝浮躁。 “庄主又没邀请我。我还想去呢,好久都没有活动筋骨了。”温子骁叹了口气说道。 “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关键点呢?”雅挚皱起来眉头,他拿起了图纸。 “要不,出去活动一下,或许就想明白了呢……”温子骁给他提了一个建议。 谁知道雅挚对他说道:“山茶花已经不属于我了,摘到又能如何?还能送给谁?” “送给我啊~”温子骁知道他所说的“山茶花”指谁,他俏皮的打趣:“就是因为你不争不抢,所以会失去机会。谁也不知道这花最后会属于谁,从开始便放弃了,永远都不要想得到。” 温子骁手放在了樊天睿的邀请函之上:“拿起和放下,这两个都不容易。” 雅挚看了一眼邀请函,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你自从七夕之后就开始封闭你自己。现在投身到这机关研究之中,看似很认真,但是有些事情只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认为这个比常风镖局的‘绝’机关锁要好解的多,这个机关是叶姑娘布置的,你肯定能解出来。其实你早就知道解法,而你却拖了五天。” 雅挚听了他的话,好似如说中了一般,雅挚仍是盯着桌上的邀请函,试图辩解:“我不知道解法。” “你可以再拖五日,这样你就有借口对韫悉师哥说庄主留你帮忙,没空去他的婚礼。我说的对吧?”温子骁认真地说道。 雅挚没有说话,他拿出了新的纸重新开始画。 “我把你当兄弟才跟你实话直接说。”温子骁说完转身便想出去:“我去外面围观一会。” 雅挚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说道一句:“为什么你可以放下冷姑娘,转身就喜欢上了鹭鹭?” 温子骁的脚步停住,他没有转身,只是平淡地说道:“你只是看到表面而已,你可知道我的内心经历了几次反复?” 温子骁开门一眼便看到了门外的冷玉儿,她的目光注视着争夺战中的王亦情。温子骁看在眼里,她的目光永远都不曾注视自己,所以还不如早些放弃,无非都是自扰。 “子骁,雅挚还在屋里吗?他不出来看看?”冷玉儿看到只有温子骁一个人出了屋子,赶忙问起雅挚来。 “他本就不争不抢,自然没有兴趣。”温子骁看着她:“还有冷姑娘,莫要再叫我子骁,我与你没有那么熟。” 温子骁对她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让冷玉儿心中有些难受,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他仍是这样。就算是重新碰面还是这样:“好,我知道了,温世子。” “你真的是代庄主的女儿?”温子骁问出了这句话,这才是他的另外目的。他与雅挚一离开京城,她便出现在了这里。温子骁太了解她了,十六年都未曾听说过她有个爹,实在是太碰巧。以及樊天睿这个人能当上庄主估计也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他知道自己与雅挚参与了常风镖局的走镖,冷玉儿真的是他女儿的话,应该知道之前真假忠王的案子,而那日他竟然不知道冷玉儿与雅挚认识,他请冷玉儿照顾雅挚起居恐怕是有所预谋。 雅挚现在这个状态,他的心思都在五日后的谢韫悉的婚礼上,恐怕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唯有自己能够让他不要陷入其中。这几日他在这里发展人际关系,完全是为了想知道关于雅挚父母所有的消息。雅挚这家伙不善于表达,这可要依赖他了。 屋内的雅挚完全不愿意想这件事情,而温子骁的话说道他的心彻底乱了。温子骁说的没错,雅挚的确是这样想的,他一直在逃避这件事情,即使是把心思放在偃术之上,也没有办法真的全心投入进去。他的心中生出一种急躁之情,他看着地上快要到莫过自己小腿一半的草图,心里顿生焦躁。 这时候他的屋子忽然晃动,随后接连晃动了三四次,雅挚的一笔下去瞬间偏了位置,图也画花了,竟连手中的笔都被折断了。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竹片,他的这只画图的笔是用细竹片削尖之后沾墨使用,这个要比毛笔方便许多,这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 雅挚心中再也没法压抑的怒火,站起身来说了一句:“吵死了!” 随后他的房门立刻毁于一旦,破门而入的是温子骁抱着浑身是血的王亦情,血溅四散,溅的到处都是,地上,墙上,桌上,雅挚的干净白衣之上,他看着桌上染上血的图,好似是明白了什么,他愣在那里,而刮进来的剑气将雅挚屋内地上的图吹的四散。 雅挚最讨厌红色的东西。 他转身看着地上躺在温子骁怀里奄奄一息的王亦情。王亦情的胸前有一道剑伤,深的很。雅挚立即点了他身上数穴,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子,给王亦情喂了一颗药。随后摸了摸他身上的伤,催动了寒水洛神,将他胸前的伤口渗的血凝住,随后焦急地对温子骁说道:“断了三根肋骨,还好没有没有伤到内脏,方才撞到了这山吧?还有这伤口好深。赶紧叫大夫来给他处理。” 王亦情看着雅挚,心中暗道:他还懂医…… 雅挚说完起身之后拿起了樊天睿的邀请信揣在了怀里,他走到了门前,发现不仅是门被破坏了,直接连屋顶都打坏了一半,而整个栈道都断了。他看到了王亦情的这幅样子,哪是同门切磋,简直就是想要他的命。方才温子骁看情况不对,他下意识地推开了冷玉儿,上前只接住了王亦情,一刀剑气直接将他们轰进了雅挚的屋子内,而赶着救王亦情的林雨没救上,林雨见连栈道都哄塌,立即接住了冷玉儿,半伤的他也没办法再上去见王亦情了。 “是谁伤了王师兄?”雅挚冷漠的一句话出口,让温子骁打了一个寒颤。雅挚这是生气了?上次他这番状态还是在七夕之时与谢韫悉切磋的时候。 “那个家伙很强啊,王师兄都抵不过他。你想干什么?你不会是想……你的伤害没有好。你可不能乱来。”温子骁见他想要出去,慌张地吼了起来。 雅挚看着空中的少年,他悬于太阳之前,背着刺眼的阳光。完全看不清是个什么模样,他脚轻踏在剑上,纯白的道袍上印着黑色的茶花与云,连同束发的白色丝带在空中飞舞着。 “你方才不是说我不争不抢失去机会吗?现在让你见见我认真的样子,你就在这里好好看着,等我折花回来给你。”雅挚看着这个少年说着。 “不行,我不要了。我方才玩笑一句你还当真?他会御剑,你会个啥?”温子骁内心火急火燎。 “会御剑又如何?”雅挚转头看了一眼脸上沾满了血迹的温子骁,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冷峻面孔,随后他笑着说道:“我啊,可会御风呢。” 好一个御风,王亦情看着眼前的雅挚,他好似感到了雅挚的不平凡,方才他服用了雅挚所制的凝芷丸,体内四散催的疼的阳劲随后便消散了,虽未有恢复,周身气劲也回到了原始的状态。雅挚能够从魔教手里抢回“九面玲珑”的人到底是什么水平,王亦情的心里竟充满了期待。 一百五十七、不打无准备之仗 “你是何人?”悬于空中的陆焕冷言道。而雅挚却向他礼貌行礼说道:“在下雅挚。” “你不是山庄的人?请你让开。此事与你无关。”陆焕见雅挚一生墨迹晕染的白衣,并非山庄内统一的道服,判断此人并非悟界山的弟子。 “代庄主的字迹你可认识?”雅挚从怀里掏出邀请函,随手扔给了过去。 陆焕一接,立即打开了信看了一眼。随后便对他说道:“在下陆家阳派陆叙之小徒弟陆焕。阴派的王师兄可是佼佼者,你看到他这副状态,我劝你放弃省的受皮肉之苦。这一次‘折花’是我的,谁也夺不走。” 雅挚听到陆焕口中的骄傲之气,不禁笑了随即说出一句:“傲者,目光短浅之辈也。” 陆焕顿感心中怒火,这个小子竟然说他井底之蛙。他趋势剑向雅挚而来,随后他落在了屋子里,剑回到了他的手中,他瞪着雅挚:“无名之辈,也敢教训我?” 温子骁见雅挚一句嘲讽好似激怒了陆焕,他知道雅挚的功夫根本抵不过人,接下来他说了一句:“陆公子,他是叶笑天之子叶儒诚,你们都是阳派的,停手吧别争了。” 温子骁想停止这场纷争,但是谁知道他这一句话出口,就没有收回的机会了。陆焕听闻他是叶笑天之子,眼里闪过了惊讶之色。只见寒光而去,陆焕的剑尖指向了雅挚的喉结处,他的眼神里闪起了杀气:“拔刀。” “我不会刀法。”雅挚反而泰然,他一点都不慌张。 “你装什么装?不会刀法还带着风旋青花刀?”陆焕冷漠的一句话,让雅挚心中感到震惊,他竟然知道自己腰间的佩刀是“风旋青花”。 “难道带着刀就要会使刀?天下也没有这个规定,我想带什么全凭我自己的意愿。”雅挚盯着陆焕的剑,他的剑身上刻着“夏芒至署”四个字。这与王亦情的剑上的“秋分白露”竟都是以二十四节气取名的。 温子骁见雅挚跟陆焕扛上了,不由得扶额,这个家伙真是不要命了。看来一场恶战要开始了。 陆焕不想再跟雅挚废话,一剑而去。雅挚转身闪过了他的这一道剑气,他看了一眼这下面的高度,紧接着陆焕的第二道剑气冲他而来,雅挚不紧不慢向外纵身一跃,温子骁见他这举动,这里的房子都建立在悬崖峭壁之上,雅挚的动作就如同跳崖一般,他不禁急呼一声:“雅挚!” 陆焕见他一跃山崖,也跟着跃下。顿时消失在了温子骁的眼前,温子骁愣在原地,只听王亦情轻声说道:“温世子,没事的……你可要相信他。” “你相信他?” “恩……” “方才你为什么不出剑?”温子骁皱着眉头。 “我……没法向同门弟子出剑……” “可他这哪里是与你切磋?分明是要了你的命。”温子骁说着,罗素御剑而来,她手里带着药箱,见王亦情的伤势竟着急起来。 温子骁见她也会御剑,便询问了一句:“你们这里的弟子都会御剑?” “对的,不会御剑就没法上这悬崖了。而且这里房子建在山上,虽有众多栈道相接但是靠步行要走很多时间。”罗素向温子骁解释道:“温世子,师兄就交给我吧。” “陆焕是谁?以前没有听说过。” “陆焕师兄是陆家阳派的弟子,他是师叔祖陆叙唯一的孙子。他已经闭关十年了,前日才出关,您住在我们阴派的区域内所以对阳派不熟悉。” “闭关十年?完了完了……”温子骁嘴里念叨着,他赶紧跑到屋子边缘看着战况。这个高度非摔成一摊烂泥不可。 雅挚极速的下降,陆焕跟着其后,他出招又狠又猛,这个家伙打扰他研究机关,破坏他的屋子,弄脏他的衣服,打伤了他朋友,可真是另雅挚心生恼怒。一朵花而已世间多的是,有什么好争的。雅挚在空中连翻了几个身子,他看了一边的环境,瞄到了前方的天河瀑布。 接着雅挚一甩手,从他的袖子里立刻飞出他的六弦铁扇,扇子飞至他身下,雅挚瞬间踏在扇子之上,而这把扇子立即散开了,十八根扇骨环绕在他的脚边,雅挚每踏一步都借力在这扇骨上,随后他将扇骨的间距拉大,使用追风捕影的功法向天河瀑布而去。 这是他第一次在山区里使用这招,平常在平原地方还不觉得脚下高度有多少。而现在,只要他一脚踏空便会摔下去可能连尸骨都找不到,所以他更加的小心。 陆焕没有想到他竟然改变了路线,连忙御剑迫使自己不再向下,反而向上朝着雅挚而去。他卯足了功力放在了御剑之上,可是他怎么都追不上雅挚的轻功,他闭关十年竟然追不上普通人的轻功步伐,这让他心中更加不稳定起来。 雅挚随风的身影在空中成弧线般,他步伐轻盈身形自由,远处的人看不见他踏在扇骨之上,这样一看,他的确是好似乘风一般,竟然还有一丝逍遥之感。 陆焕见他如此自在,立即使出了“阳爻(yao二声)四卦掌”之“乾”。只见他的掌风化形,向雅挚而去。雅挚感到身后的陆焕开始对他有了行动,他轻巧地闪过随后落在了天河瀑布之前的山峰上的屋顶上。 陆焕见他停了下来,他赶忙收回剑落在与雅挚对面的山峰上,他见雅挚对他露出一丝笑容,心中却异常不爽。他看了一眼夹在了他们之间矮峰上的那一朵白红半白可爱的茶花,脑海中竟生对雅挚的过分揣测。他可不想这朵花,落入外人之手,即使是他师叔叶笑天的儿子也不行。 陆焕轻点脚步向雅挚而去,他挥动双手使出一招“阳爻四卦掌”之“震”,这是一招是每个阳派弟子都会的掌法,但只有他修到了接近九层。陆焕见雅挚不会御剑,骄傲的他低估了对雅挚的判断,闭关数年他可不知道雅挚是能从魔教手中抢东西的人,更是不知道雅挚从来都不是靠武力值取胜的。 温子骁见他们落了下来,他心中有些着急。雅挚的战术的确不是靠武力值,他几乎都是团队合作。无论是对上了冒牌忠王的苍,还是面对常风镖局的威胁,亦或是从月芽鸣沙拿回镖物这些事情,雅挚的身边都有同伴。虽有上次七夕河边单挑谢韫悉险中求胜,谁知道谢韫悉有没有对他放水,面前这个陌生人,雅挚会怎么打算? 温子骁心中还是有疑问,他认为雅挚并非一气之下的打算,他是不是打算好了。温子骁只能希望他如田忌赛马一般,以弱胜强。 雅挚看着陆焕排山倒海气势而来,丝毫没有动静。这个时候他的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孙子,你想好了对策?’ ‘没有。’雅挚在心里回复了他。 ‘啧啧啧……那完了,孙子要变肉泥了。剩我一个孤寡老人……哎……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刀魂在他脑子里哀嚎着。 而雅挚没有搭理他,脸上一副认真的神情。他看着空中的陆焕,对其预计了攻击判断。雅挚伸手甩出了“六弦铁扇”,四散的扇骨沾染了雅挚的玄天罡气,冲陆焕而去。这一回扇骨要比方才更稳定,也具有攻击性。陆焕见雅挚踏着扇骨而来,正出掌之时,雅挚的身形在他面前消失了。 陆焕大惊,迎面而来十八支扇骨如十八支剑一样,忽然之间在他的身边刮了起风来,将他的衣摆发带吹的飘扬,陆焕惊讶归惊讶,他立即以掌敌这扇骨剑气。 雅挚一招“追风捕影”快的如风,他找准了陆焕的弱势,打出一技“两仪万象”。陆焕见他打出了熟悉的太极拳,对他感到一丝可笑,自己本就是道家的弟子,早就对太极熟的不能再熟悉了。他更加没有将雅挚放在了眼里,他可以同时出四个卦象的掌式,随后催出“乾卦掌”对付这不断攻击的剑气扇骨,以“震卦掌”对付眼前的雅挚的攻势。 雅挚这一招“两仪万象”的招式可不是一般的太极拳。这是他的自创招式,是与四十八式太极拳和纳兰家的独有的功法“天地之正”的结合,出拳时可是能够吸纳天地六气的力量。且四十八式是按照雅挚的习惯而重新编排,而各项组合,能有一百二十八能变化。 雅挚初涉江湖,只和常风镖局的三少爷徐凛对决中使用过这一招,而当时雅挚却只使用了二十四式与之对抗为平手。雅挚对此招隐藏之深,就连对他非常熟悉的谢韫悉,也只是认为这是雅挚强身健体之术,没想到这是一门招式。 雅挚使用这一招是在他的计划之内,他以此看陆焕是个什么样的人,而故意为之。如果陆焕任然是不紧不慢,还可有交手的必要。如果他若是觉得骄傲而怠慢,那就没什么好说的。方才陆焕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与不屑的神情,雅挚看在眼里他的心里感慨道:同为学道之人,竟如此傲慢之心。 雅挚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两仪万象”的招式变化无常让陆焕感觉吃力。陆焕方才还得意,而如今雅挚的步伐快的比风还快,且招式好似不同于普通的太极拳,表招玄妙。将陆焕打的没有没有还手之力,只有不断防御。陆焕见自己被如此压制,遂使出了“坎卦掌”,别以为雅挚会变招,他也不想落于人后。 可这谁知道雅挚晃到了陆焕身前,直接伸手指点在他胸前便立刻消失身影,下一秒便点在了陆焕腰间,陆焕只感觉周身行经瞬间断开,下意识的伸手想解穴。雅挚趁着这个漏洞,身影化风,使出了那一招曾经让温子骁脱离忠王府假死的招数——三十二式点穴手。 纵使陆焕对他有所防御,雅挚出手三十一下,二十一招稳稳地中落在他的身上。而另这个雅挚惊讶的是此时的陆焕还能使出“阳爻四卦掌”的最后一掌“艮卦”,而这第三十二式雅挚举手点在了陆焕出掌的手掌的正中心。 陆焕只感觉整个手臂一疼,“艮卦”的掌劲化为两半,从雅挚身边而过,击在了天河瀑布之上,将这瀑布打的水雾四散。陆焕见雅挚毫发无伤,他也自己的掌劲震得老远。陆焕也不好受,他体内的运行的“九阳振天”的心法,完全被雅挚打断了,现在五内翻腾的他也没有办法在使用“阳爻四卦掌”,他不得不落在山顶上的屋顶上小做调息。 三十二式点穴手也是雅挚自创招式,源自于《黄帝内经》,原本是帮人推拿治病的医术,能救人也能伤人,曾为救温子骁规避气息,也让他开穴之后功夫进步飞快。雅挚并不想伤他,所以用这招想让陆焕失去战斗能力,纵使自己快如风,也没有招招落地,而眼看陆焕的功法也不可小视,雅挚绝不想给陆焕喘息的机会。 一百五十八、冰封三尺剑 雅挚看着身后炸起的水花,催动了体内“寒水绝”的内功,所有的扇骨都合到了一起,雅挚轻踏在“六弦”之上,他双手一挥与胸前做了一个手势,原本飞溅的水花瞬间停了下来,好似时空禁止了一般,只听雅挚说道:“寒水洛神第一式,落水无情。” 所有的水花分为颗颗水珠立刻急速而下,直奔陆焕而去。陆焕刚想调息,可他抬头看到乌泱泱的水珠冲他而来,他立刻轻功起御剑而躲。一部分“落水无情”打落在了屋檐之上,山崖上的屋子瞬间倒塌,而落在地面上的水珠直接将山头削去大半。 陆焕悻悻地看着这个场景,内心不自主道:自己还好躲的快,不然要被肉泥。这个小子动真格的了,方才的招式是他的热身吗?看来不能小视他了。 雅挚并未放过他,他的手势一转,剩下大半部分水珠急转而上,仍是追着陆焕不放。陆焕心底感到压力,他御剑而行速度要比方才慢了许多,眼看身后的水珠要追上了他。而在一旁围观的阴派的弟子对他这番行为引的哈哈大笑,陆焕心中窝火瞬间垂直而下,在这些围观弟子之中穿行,他想靠这些弟子拜托这些水珠。 陆焕的算盘没有成功,水珠相似有灵魂一般,它认定了陆焕,在人群中它们立刻有意识的散开,躲开所有的弟子,直追陆焕。陆焕回头看到这情况,头上竟冒出一丝汗来。他再也没办法阻止雅挚的招式,随后转身强行使出一招“太玄无极剑意”第一式“无己”,剑意还未完全发动,无数水珠已经落在了他的衣服之上瞬间毁坏,他的手上身上溅起了血。陆焕虽然有剑意对抗,但是仍是被这雅挚这一招给拍进了天河瀑布之中。 这还没有结束,雅挚随后又换了一个手势,连着使出了“寒水洛神”第二式“冰心一片。”只见天河瀑布立刻从中间向上下冻成了冰,一块巨大的冰矗立在大家的面前,在太阳之下闪着奇异的光,这让悟界山的弟子纷纷议论了起来。 温子骁见到这般景象竟大吃一惊。雅挚的“寒水洛神”功法什么时候进步了这么多?他竟然坐地就能升级的人?自己竟然没有发现?还是说他为了抵御“玄天罡气”努力修炼“寒水绝”的心法?以及雅挚随便拿来就是一个招数吗?医术也种辅助技能也能作为攻击之用? 温子骁在琼羽阁见过各种奇人,现在雅挚也能在他心中排的上号了。 与温子骁同样担心的还有站在下面围观人群之中的冷玉儿,她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中全是惊愕之情。尽管一旁的林雨拉着她开心的叫喊,冷玉儿的目光还是看着踏在铁扇上的雅挚。 雅挚吸了一口气,他立即驱使扇骨向那朵茶花而去,因为他也不知道“冰心一片”能够坚持多久。而且他卸去了“寒水洛神”的内力,就没法抵御“玄天罡气”。雅挚要赶紧拿到了花之后结束这场游戏,找个地方调息。 当他落在了这朵山茶花跟前,他竟有一丝恍惚。这一株茶花之上全都是花骨朵,唯独他面前这一朵是开放的。说是红色,其实是一朵红偏粉色,一片片的小圆弧花瓣,重重叠叠在一起,一边为粉色,一边为白色,还可以花心丁点的花蕊。随微风摆动着,亦是非常的可爱。就像他心中所爱慕的少女一样可爱。 在纳兰家有一片山头种满了山茶花,各种品种各式各样。花开之时家里人有采集一些做插花,若是碰见有婚嫁的时候,家人会用来和其他植物编制在一起作为新娘子的头上和手上的装饰物。这是纳兰家独有的习俗,随天地之道,与自然同行,所以这从自然之中而来的东西,可要比穿金戴银更有意义。 雅挚长这么大只见过一次纳兰家的婚事,正是小爷爷的纳兰凌云的独子纳兰祈的婚事。而如今他的这个叔叔和婶婶皆在两年前纳兰家受袭事件中去世了。而在准备这一场婚事之时,他答应了纳兰芷水以后成婚之时要为她制作嫁衣,纳兰芷水还拿着一朵山茶花送给了雅挚,她说她最喜欢这个花了,一半红色,一半白色,好奇特啊,以后头上要戴着它。 往事如风散去,“玄天罡气”在雅挚的身体里窜动,迫使他的手不停颤抖。雅挚伸出手去想将他折下来,可是他想了一会,却停住了手。 “他在干嘛什么啊?快点折花啊,马上就要到时间了。可急死我了。”林雨见雅挚在那发呆,着急死了。这是这几日以来,林雨真正认可雅挚的时候。 雅挚看着这朵花,折下来了它的生命就结束了,不如就这样在这树上绽放,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看到它的美丽,再枯萎之时没入土中重新回到这颗树上,得意生命循环。这才是雅挚停手的原因。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身后冰冻的天河一声巨响,结冻的冰面上炸出一个洞,随之从中以急速飞出一道剑气直奔雅挚而去。雅挚心思瞬间回归,谁也想不到他竟然是屈身一挡,他想将这花护在怀里,可是他还是慢了一步。 温子骁看着一幕,嘴上喃喃道:“这是在干嘛?竟然用身子去抗这剑气……” 这道“太玄无极剑意”将雅挚面前整个茶花树削去了三分之一,雅挚受这剑气影响连退数步,而这朵娇弱地花瞬间在雅挚面前被剑气冲的花瓣四散,雅挚冲上去接住了这花,他半跪在在地上,丝毫不管站在冰面上卯尽全力出的一招剑意的陆焕。 他看着双手中这朵散落了花瓣的茶花,他将这朵惨败的茶花连同花瓣放入了他的盛放婚镯的漆器的盒子里。他体内的“玄天罡气”被这纯阳的剑意激活了似的,冲破了“寒水决”的压制,在雅挚的身体里疯狂的涌动。 这一时间,一道鸣竹窜天而过,在空中炸出一声巨响。这场折花游戏结束了。这让看得入迷的樊天睿从中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身后的香还有一寸没有烧完,竟有人放了鸣竹提前结束。樊天睿顺着放鸣竹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是陆叙,他走在栈道上对着樊天睿说道:“你看,这一次折花没有……” 只听闻一句:“争什么!”打断了陆叙的话。 这一声话气势震动山河,樊天睿皱着眉头寻着声音而去,第二声立即响起了。 陆焕的白色道袍浸透了血。陆焕为了破这个“冰心一片”使出了全力的“九阳振天”,以纯阳之力才能与这个冰中的寒毒相抗。他身上冒着水汽,将他的衣物上的水蒸干了。他看着这个拾花的少年心中竟生一种愧疚。 雅挚站起身来,转身看向站在冰面之上的陆焕,他的左眼的瞳孔渐渐变成了红色,吼了一句:“陆焕!你争什么!” 他的这一声,回荡在整个悟界上之中,连冰冻的天河瀑布听了他这般怒吼也瞬间瓦解,陆焕顺势借力落在了方才雅挚停留的山上,冰块顺着山体而下,摔入万丈深渊之中,解封的天河瀑布,仍是流着水。 陆焕看着身后瀑布里的水再慢慢飞向了雅挚,在他的右手上不断凝聚起水珠,心中顿生害怕,现在的他没有力气再跟着雅挚对抗。他不由得畏惧看了一眼站在悟界山上栈道上的陆叙,好似在想他求救似的。而陆叙并只是失望地看着他,陆焕看到他爷爷对他这幅面孔便用劲了全力拔出了身后的剑,准备起了“太玄无极剑意”。 “你为了取胜不惜打伤王师兄,为了不让其他人得到特意毁了它。”雅挚轻轻地说着,他向陆焕的方向走去,眼看他要一脚踏空,谁知飞至而来的水珠立刻凝为了一片冰树叶悬于空中,成阶梯一片一片而上,知道与陆焕平时,雅挚才没有走动。 他见陆焕仍是想对付自己,御起水包围着陆焕,陆焕见雅挚又要出招了,连趋剑的手势都打起颤来,随后轻声说着:“寒水洛神”第三式“冰封三尺·剑”,雅挚手中原本无形体的幽幽水珠,立即凝结成了一把剑的形状,由水化冰。 陆焕见他手中的水成冰,仔细一看这竟然是一把竹剑。听说每个用剑的人都有剑心,这个君子四花之一是他的剑心吗? 雅挚将冰封三尺剑举在自己面前,陆焕身边悬浮的水珠立即变成了冰竹剑,无数把剑对着陆焕,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包围着他。陆焕只觉得寒气逼人,他收起了剑双手作揖向雅挚鞠躬。 雅挚见他这幅态度还算是好,随后轻声对他说道:“你可熟读老子道德经上篇道经第八章?” “恩。我知道。”陆焕抬头看着他。 “背来听听。”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所恶,故几於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你可要记住这些话。”雅挚轻声说道。他再也压制不了体内的“玄天罡气”,接着他双手一挥,将这悬浮于空中的冰竹剑震的粉碎碎,一股暖风席卷了所有的山头,冰而再度化为了水,轻柔地落了下去,如一场轻柔地细雨一样。 随后雅挚一挥“六弦”铁扇,四散的扇骨将他带回了自己的房间内。屋内除了被震惊的说不出话的温子骁,和正在为王亦情治疗的罗素,没有其他人。 桌上的图纸乱七八糟的,雅挚现在毫无心思,直接快步走进了内房对温子骁抛下一句:“现在千万不要打扰我。”之后将内门一关,雅挚立即坐下来调息,因为方才他也不知道怎么地的就使出了第三式。 温子骁刚要走进来屋内,却听见下面的再度嘈杂之声。他转身看着山下,眼神中惊现了华美之色。 陆焕站在原地,他低头思考着方才雅挚的话,随后他抬起头来却看见这天地相接的天河瀑布上挂着彩虹,横跨了整个悟界上。水汽弥漫云雾缭绕的背景中,这些矮山上的所有的山茶花皆纷纷开满了花,就连方才被自己剑气削去了半个枝头摔落在地上的一个花骨朵,也开出了花来。 悟界山的弟子纷纷观赏起些花来,这山庄内能够让花开花的只有习得了阴阳两派功法的代庄主樊天睿,而雅挚也有这种能力,这就颇为人议论了。 陆焕看着这犹如人间仙境一般的地方,听着人们的欢声笑语,他抬眼看着这天空中的太阳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陆叙的转身离去,虽然自己浑身是伤却没有一个人上前给予过自己一丁点关心。他飞身到这支残树边上,拿起了地上这只被他削断的茶花。陆焕小心地将他插在自己的发髻上,随后他上前纵身一跃,跳下了这天河瀑布。 一百五十九、社交边缘人物 陆焕跃下天河瀑布南面,在这个山渊之下,是他闭关修行了十年的地方。他小心地御剑而下,最后落在潭水边席地而坐,调息了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被他逼出的寒毒在身边的石头上结起的霜花,随后化为水流竟潭水之中。随后陆焕躺下身子,他看着这个偌大的天空回想方才的事情。 他的爷爷陆叙从小便告诉他,阴派的人都不是好人,他们不仅是杀了自己的父亲陆元亥,还夺走了原本就属于陆家的庄主之位。而这个叶笑天正是他的师叔,父亲自从与他相识之后,心就向往山外的世界。已经毫无山庄的地位,为此在参与庄主候选之位主动了放弃了资格,导致了陆家不的不派个外姓的叶师叔去与阴派竞争,为此还让他堂姑姑陆胤雪作为筹码。最后仍是带走了姑姑,且背道入魔。 陆焕的存在只是陆家作为争夺权力而存在,陆叙对他说的最多的话便是:“你可是我陆家希望。”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从记事起就一直努力修习。与其他的师兄而言,他并不认为自己比他们聪明,也没有什么天赋加成,太过于普通。 唯一不同的是,陆家这么费心思的栽培他,只是因为他姓陆而已。他十八年来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陆叙带他回山庄的时候只说他是自己的孙子,尽管他询问过陆叙,但是始终没有答案。也是这个原因,一向看中身世的悟界山庄人都认为他是陆元亥在外面的野种。阳派的人也不待见他,阴派的人他不想接近。 他在这万重山中没有一个朋友,或许如此拘束的他也拘束了自己的心,他将这一些都怪在了阴派,也怪在了叶笑天身上。陆焕觉得只要他的够强,大家便可认同他,“骄傲”是他的面具。而对阴派的弟子使用什么手段他都觉得理所当然。对面雅挚也更加激起了他的好战之心,只要击败他便可以向大家证明。 忽然空中飘过一块帕子,随风飞舞。那上面的一抹热烈红色吸引了陆焕的目光,他起身轻功一起,将这个帕子接过。原来是姑娘的手帕,他看着这帕子上的绣花。样式好似茶花,但是细看却又不是,这是一种陆焕没有见过的花。 陆焕摸着这绣花,针线均匀密密实实,看着令人感到一丝舒服,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手艺?这阳派本就没有几个女弟子,他猜测是哪个阴派的女弟子不小心掉落的。陆焕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是阴派的东西,却完全不能讨厌起来。 随后一个少女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她乘着轻功落在了水潭的另一边。她是冷玉儿,这块手帕是她晾晒的物品,在收取之时不小心被吹下了山崖。她看见陆焕正拿着自己的手帕,遂对他行礼:“陆师兄,可否将我的东西还给我。” 陆焕抬头看着了面前这个少女,陌生的面孔让他所有防备:“你是何人?” “小女子是代庄主樊天睿的女儿冷玉儿。陆师兄这块帕子是我的东西……”冷玉儿在见过方几个时辰之前的对决,心中对他感到害怕。 陆焕听闻她竟是樊天睿的女儿,他出关之时也有所听闻。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儿”,让陆焕心生出一丝怜悯之心。在悟界山庄这个地方,先看出身,父母辈是什么样的几乎就决定了大家的态度,没有父母的看从师于谁,成见可不是一般的大。 “这上面又没有写你的名字,你怎么证明这个东西是你的?”陆焕看着她的面容,的确是有六分像樊天睿,遂竟不想放过她。 “这……”冷玉儿被他一句话说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回答不出。”陆焕见她说不出话来,顺手将这块帕子扔进了水潭之中,随后立即坐了回去,恢复了之前的姿势再也没有搭理冷玉儿。 冷玉儿见她的手帕落入这深不见底的水潭之中,她心中着急起来,自七夕被雅挚评价她的手艺太差,她便每天都练习绣工。这是她好不容易才绣到自己满意的手帕,不能就这么弄丢了。 这个天河瀑布这么高,方才她耗尽了体内的功力。这眼看着手帕要被瀑布的水流冲向下游,她赶紧脱去了外衣,纵身一跃跳进了这冰冷的潭水之中。冷玉儿水性并不好,坚持不了很久,在水中翻腾了两下,勉强是够着了帕子,接着冷玉儿奋力向河岸游去。谁知她体力不支,还没到岸边便呛了水,一口气没有喘上来连她的心也慌张了,她想呼救可越是张嘴潭水便越往她嘴里灌,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折腾几下便没有了动静。 陆焕感觉到身后没了声音,他转身看了一眼溺水的少女,立即一个翻身将她从水中拉扯了出来。冷玉儿冰凉的身体靠在陆焕的怀里,她好似是昏了过去。陆焕轻声“啧”了一声,将冷玉儿放平在地上,随后将她的下巴抬起来,伸了一只手指探进了她的嘴里,陆焕感觉她嘴里没有异物,随后他才俯身落在冷玉儿的唇上。 陆焕接着起身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胸前,他正想按压结果发现了她胸前的衣服内有个小长形的盒子,他皱了皱眉头,伸进冷玉儿的衣领里摸索了一番。忽然间他愣住手,下一秒陆焕的耳根泛起红色。他连忙拿出了这个盒子,双手扣在一起在冷玉儿的胸前按压了数下。 这天河瀑布南面之下是陆焕闭关修炼的地方,若是被人发现了阴派的人死在他这里,他可就说不清楚了。所以陆焕才会出手救她,冷玉儿咳了一声将水吐出来,冷的缩成了一团。她见陆焕的手放在她胸前,立即一巴掌打在了他的手上,又咳了一声将身子往后挪了挪,完全缩了起来:“你……你……干什么?”方才她并没有完全意识,只是迷糊的感觉有人伸手摸了她的舌头和嘴唇。 陆焕半蹲在原地,他看着惊慌的冷玉儿没有说一句话。他发现她一双黛玉眉下的闪烁灵动的桃花眼让他挪不开眼,冷玉儿浑身湿漉漉的衣服都贴在她的身体上,显出了她的均匀有致身形。 冷玉儿第一次这么近的看着陆焕,他所有的头发都梳在脑后,几根碎发随意地垂在额前。眉如剑,略微狭长的眼睛专注看着自己,高耸的鼻子,紧闭着的薄唇便可以看到他的胡渣。他身上的白色衣服湿了一大块。冷玉儿看不出陆焕是什么情绪,面前这个眉宇正气的少年在几个时辰之前打伤了她的王亦情师兄。 “想不到你一脸正派,却做这种事情!”冷玉儿见他盯着自己看,心中顿生怒火。 陆焕起身来竟朝一旁吐了一口唾沫,随后他一挥掌他身上的水迹立刻消失,冒气水雾起来,冷漠地说了一句:“我渡气救你,你就这样感谢我?” 冷玉儿听到这句话,想起方才有人动她,原来是这样吗?她极其败坏地对这陆焕嚷嚷起来:“若不是你丢了我的手帕到这水里,我就不会溺水,根本也不需要你救!” 在冷玉儿心里这个陆焕可谓是坏到了极致,不还给她东西还故意折腾她,现在还调戏她。冷玉儿面前站起身子,捡起她的外套赶紧捂了起来,身上的水气遇上了这山上的风,这寒气要入她的骨头里了。 “你还没有证明这个手帕是你的东西,凭什么就要拿走?”陆焕转过身去,随后举起了那块帕子。 冷玉儿惊讶地看着他,他蹭着方才溺水又将这个帕子夺了过去。这个陆焕可真是气人。 “还有,这是什么?”陆焕又拿出了冷玉儿藏在衣物内的小长形盒子,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这是冷玉儿的针线盒,冷玉儿挑选了一些常用线盒针放入其中,可以随身携带,且在一些零散的时间内练练绣工:“你还讲不讲道理了!随便拿我的东西!这个东西与你何干,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陆焕见她生气急了竟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随后他用力捏这这个盒子,木盒子这可承受不了他的掌力,虽出现了一道道裂缝:“你不说,那我就毁掉它好了。” “你!”冷玉儿气的说不出话来。 “你方才也看见了,我这个人可和你的王师兄不一样,像我这样的恶棍,我劝你还是不要反抗我。”陆焕仍是背对着她说道。 “那是我的针线盒。”冷玉儿不再违抗他,她需要想其他的办法赶快离开这里。 陆焕听见她的答案心中诧异。他不相信冷玉儿的答案,立即打开看了一眼。陆焕见这个盒子做工精细,应该放着重要的东西,他还以为会是什么阴派的功法秘籍或是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 而事实证明陆焕想多了,他看着盒子里安放着十二色针线,心中却觉得冷玉儿太普通了,这么普通的人竟是樊天睿的女儿,连基础的御剑都不会,这太可笑了。 冷玉儿见他打开了自己的木盒愣在原地,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遂对他说道:“这个手帕是我自己绣的,一个人的手艺是独有的谁也模仿不了的,我可以再在上面绣一些图案来证明。但是你先把手帕和针线盒都给我。” “你为什么这么想要回这块帕子?” “我与人有约定,我要绣到让他满意的作品。这一块帕子是我绣最好的。” “哼。你上去重新再绣,会比这块要更好。” 冷玉儿见这一招没用,难道她真的要放弃这块手帕吗?她的心里极度不愿意:“这是我花费了不少时间才绣好的,即使再次绣会比这个好,但是我仍然想要回,这是我进步的证明。” 陆焕听到了她这话停顿了一会,他不再为难她,转身将手中的针线盒扔给了她:“我同意了,就这样吧。但是为时防止你说话不算话,这帕子我暂时保管。” “那我重新绣一块给你,既然你这么想要我的东西……” “不必如此,你在我这里绣就可以。”陆焕指了指他的身上的黑银两色线勾勒的茶花的道袍。 “那你将衣服给我,我绣好了再给你。” “你拿走了谁知道会不会找人帮忙,所以你还是在我这里绣吧。不占用你很多时间,每日子时来我这里,绣一朵就可,直到我衣服上的花都绣满,我才会将这个手帕还给你。”陆焕平静地看着她说着。 冷玉儿听到了他的话,拉紧了自己的外衣转身便离开,湿漉地头发冰冷地贴在她的脸上,浑身发冷地她根本没有心思跟陆焕说话,她的头痛起来,只想快点回去换衣服。 “你放弃了?想走了?”陆焕看着她晃悠的身子。 冷玉儿依旧是没有回复他,独自地向栈道走去。陆焕见她未回话,他的脚步一起瞬间出现在了冷玉儿的身前,他拿着手帕说道:“你不答应我,这块帕子就是我的了。” “随便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冷玉儿低着头说道,随后她当没看到陆焕似的,直径从他身边走过。 陆焕见她执意要离去,心中竟有些慌张,立即开口轻声对她说道:“听闻你来到了庄内将近一月,你连御剑这种基础的功法都不会。你若能来每日绣一朵花,我便每日教你一招半式,你觉得这样如何?” 半响身后都没有回话,陆焕心中依然是明白了冷玉儿的意思。他也没有说话,只是直径向前走了几步,他好似好想说什么才转过身去。谁知映入他眼帘的是昏倒在地方的冷玉儿,陆焕立即上前抚上她的脉门,随后双掌一挥,“阳爻四卦”的掌风一过,原本冷玉儿湿漉漉地头发与衣服瞬间风干,陆焕抱起她往树林深处而去。 一百六十、社交边缘人物2 陆焕将她放在自己的竹床上,他运起“九阳振天”灌入冷玉儿的体内去除她体内的寒气,可是尽管陆焕如何运行,冷玉儿体内好似有什么东西一直排斥他的纯阳内力。陆焕面色难看,他凝神探查,只是依稀感觉到好似一只长脚的虫。 这让他感到奇怪,他常年练习“九阳振天”,这山的寒气、湿气都侵害不到他。而屋子都是竹子搭建的,也没有厚实的被褥,陆焕只得在外面生起火来,随后他摸着冷玉儿滚烫的额头,抱起她坐在火堆的前面。 冷玉儿好似感觉到了温暖,随将手无意识地搭在了陆焕身上,迷糊之间她看到了身着白衣的人抱着她,结实而又温暖的怀抱让她感到熟悉,不仅将头靠在他胸前,竟将陆焕当做雅挚,反手将他的抱紧了。 陆焕正专心地运功,他见这天黑了之后山上的温度会更冷,借着火势将这周边空气烧的温热。随后陆焕捂紧了她的外套,希望早些将冷玉儿憋出汗来,让烧退下。 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抵抗陆焕的功法,他仍是执着。接着他运起内功来,发现了那只似千足虫的东西依旧在那里。 冷玉儿的体内有东西?陆焕专心执着,他思考了一会这靠近西北蜀地,难道是蛊虫?他催动强劲内力而去,将这只虫子包围。而千足虫好似很害怕似的,他见这东西好似没有多大威力,加强了内力想将这个东西逼出冷玉儿身体。 谁知道冷玉儿难受地轻声唤:“不要……你别……” 陆焕听见她这声哀嚎,立即停下手散尽了自己的内力,随后紧紧地抱着她。 “你别这样对待我……我只想……留在你身边而已……”冷玉儿在陆焕怀里喃喃着,竟让陆焕心跳加速起来,他轻声在冷玉儿耳边说道:“你想留在我身边?” “恩……你救了我的性命,我只想报答……” “报答?你知道我是谁吗?” 冷玉儿没说话了,她想说“雅挚”二字便睡着了。陆焕见到这个怀里睡去少女,他十八年来没人靠的他如此近,没有一个人愿意跟他说话。当冷玉儿说“要报答”他,陆焕的心中竟当真了。 “你的话当真吗?你要报答的话,能不能当我的朋友……”陆焕脸上竟充满了期待之情。他小小声地说道,小到只有自己能听见。半响冷玉儿都没有再说话,陆焕也没急着要答案,他反倒是心情愉悦地看着怀里的少女。 冷玉儿在他怀里挪了挪身子,随后说了一声:“我喜欢你……”。 陆焕听不清她这么般蚊子大的声音的话,他以为是她想好了答复他,在靠近她的嘴边之时她又说了一边:“我……好喜欢你……” “喜欢……”陆焕听到她这句话心中竟如小鹿乱跳般:“你喜欢我?那你是答应了?那从现在我们就是朋友了。” 陆焕的这一句话充满了激动,他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冷玉儿额头上的汗,扶了额才发现她的烧退去了,冷玉儿迷迷糊糊地醒来,她看到陆焕这张面孔之时,原本沉醉的神情忽然之间变为惊恐,随后她泪眼汪汪,眼泪瞬间打落在陆焕的衣服上,她失魂落魄地说道:“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陆焕见她醒来便哭,和方才截然不同,连忙搽去她的眼泪,皱着眉头说道:“你方才还说喜欢我。你若是不愿意当我的朋友就直接说,何必说这种话?” “方才我的话不是对你说的。”冷玉儿推开了陆焕,站起身来背对着他说道。 “哦?那你是对谁说的?这里除了你我难道还有第三个人?”陆焕见她翻脸不认人,心中顿生失落之情,他原本愉悦的心情也一扫而空,扔下一句:“这手帕我是不会还给你的。你的高烧已经退了,你要回去就回去吧。这山下是我的地盘你莫要再下来招惹我。” 陆焕转身就走,丝毫不管冷玉儿。冷玉儿见他的身影消失了,才蹲在地上注视着这堆跳动的火,抱着膝独自哭泣了起来。她将陆焕当做了雅挚,对他说的那些话,尴尬地想找个地缝躲进去。天黑了,这山也黑了,唯独抬头可见上面的灯火阑珊,四周黑漆漆地另她感到毫无安全感,她一步都不敢离开这个火堆。 未按时吃饭的她肚子饿的咕咕响,她抬头看着火堆前放着两个羊角犁,边上还有一个细木棍,上面串着两只禽类,香气四溢勾着她站起身来,她犹豫了一会,拿了起来吃了一会,原来这是两只鹌鹑,味道好似还不错。 陆焕独自一个人走进了树林深处,这里面有一处孤坟,他先行跪拜之礼,随后将头发上那只茶花取下,放在了墓碑前,轻声说道:“爹,叶师叔的儿子来到了悟界山了。他好厉害我都不敌他,无论是人格还功夫。我……是不是很没用……爹你说句话啊……” 陆焕一直盯着墓碑上简单的“陆元亥之墓”五个字,一个墓碑怎么可能会跟他说话?陆焕无奈地坐在地上,接着他随意地躺在地上,看着这黑暗的天空中山上的点点灯火。 “上面的世界就像天宫,根本就不属于我。”陆焕说道此处心情更加难受:“爹,我娘到底是谁啊?是哪个姑娘能让你放弃生活了一辈子的悟界山……” “听说阴派的王师兄连赢了一百二十场,每一朵都送给了他师妹。我也想得一朵送人……还想正大光明的对局一场,没想到他连剑都不出。他是不是也看不起我……算了,阴派的人本不是什么好东西……” “爹,你看到了吗?”陆焕忽然之间立刻爬了起来,拿起了这朵山茶花,半跪着在墓碑之前:“爹,孩儿给你带来了花,你说一句话吧……” 陆焕眼里的泪珠转悠着,他明明知道他爹死了,再也不会回答他,可心里却期盼着:“爹,一个人在这里……好孤独……到底要怎么样……才能交到朋友……” 一声叹息陆焕又躺了回去,他闭上了眼睛。任凭微风吹着他,他手中紧紧地那朵茶花。片刻之间,他突然坐起,好似想到什么:“爹,这朵花不能送给你了。” 接着他站起来转身向外而去,他将那朵茶花重新插在了发髻上,在经过了竹屋之时,却发现冷玉儿一个人坐在他门前的树下。 陆焕见她开口道:“你怎么还在这里?等下我爷爷过来发现我们孤男寡女的在这里可不好。” “我怕黑,不敢过去。”冷玉儿轻声说着,她的不敢看陆焕。 陆焕见她在这个竹屋找他,结果发现自己不在便在这里等待自己回来。陆焕大步走到了冷玉儿身边,冷玉儿还等着他会说些什么刁难的话,结果陆焕之间拔出身后的长剑,一把揽起了她的腰,直接轻功一起,乘剑而上。 冷玉儿吓的反手抱紧了陆焕,接着陆焕对着她说道:“是梨子好吃还是烤鹌鹑好吃?” 冷玉儿抬眼看着陆焕,这个侧脸看着与雅挚有些相似,她对他这番问题犹豫了一会才说道:“都好吃。” “看来你贪欲不小,我留给你的食物都吃了。”陆焕轻笑了一声。 “我看见你的竹屋外有耕地,你还会种菜?”冷玉儿难为情地转移换题。 “对啊。你所吃的东西都是我照料的。”陆焕飞过山头竟然闻到了烧鱼的味道,这会给他饿的,他的晚饭都给冷玉儿了。 “还有鸡鸭鱼肉我都有,只不过它们晚上太吵了,被我挪到其他地方去了。这就导致了我的师兄们喜欢偷我的野味。”陆焕闻到了那鱼的香味说道:“这个烧鱼用的就是我养的鱼。” 冷玉儿听了他这话竟然“噗嗤”一笑,陆焕却很严肃地看了她一眼:“笑什么?你不相信我?” “其实你这个人如果能好好说话,还是挺有趣的。”冷玉儿向他解释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陆焕对她句感到疑惑。 “没什么。我住那个屋子。”冷玉儿只是指了指那个山上的屋子,陆焕立即御剑带她过去,这上来没有花费一盏茶的时间。 冷玉儿重新回到了栈道上,对陆焕说了一句:“谢谢。”这让原本要去找抓了他的鱼的师兄对峙的陆焕停了下来。 “明天子时我会来。你可要说话算数。” “记得带剑。”陆焕被她这反应有些摸不到头脑,她怎么又变了?陆焕想不通,或许是心里惦记着他的鱼,所以他留下这句话立即寻着味道而去。 陆焕一脚入屋,伸手点了一个壮汉的穴道。接着顺手从壮汉的手上接过一盘红烧鱼,放在了桌子上。接着陆焕直径坐下,自己吃了起来。 “陆师弟你这是干啥子?你别咔我一哈诶。”壮汉定在那里看着陆焕吃了自己做的菜着急起来。 “哦,许师兄啊,有人吃了师弟的晚饭,所以到这里来求助。”陆焕没停筷子,两三口就快把他的鱼要吃完了。 “也,还有哪各敢动师弟你的东西哦……”许师兄一副快哭了的模样。 “你莫在这里冒皮皮哈。”陆焕一句话,然后用筷子指着这个红烧鱼:“你们偷偷钓我养的鱼,还不让我吃一口?” “你不要决我,我晓得错咯……给我留点点好吗?”许师兄看着陆焕,祈求地哀嚎了起来。 “不可能。”陆焕冷漠地说道。他不仅将两条红烧鱼吃完了,还把桌上的菜和汤都喝完了,许师兄看着他把桌上的东西吃的干干净净,都说不出话来。 陆焕放下碗打个饱嗝。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方盒,放在了桌子上,对着许师兄说:“勒个……嗝……勒个灵贤药丹拼给你,算是抵这顿饭了。” “灵贤药丹?”许师兄见到这个东西,两眼放光。陆焕站起身来,又打了一个饱嗝,随后向许师兄告辞,御剑而走。 “干翻儿!给我解开……” 一百六十一、陆焕的道歉 一个下午的时辰里,自他调息完了,来了三波人来找雅挚约谈。先是代庄主樊天睿,他从新地将雅挚和温子骁安排了住处,他观看了整场战斗之后对雅挚颇具有欣赏,便询问了雅挚之后的打算,话语之中希望雅挚能够留在悟界山庄。雅挚被樊天睿的突如其来的邀请不知所措,只是说着暂时在这里,将来还需要考虑。 而第二波人是以陆叙为首的阳派的弟子,他们看见了雅挚的能力,也想需要雅挚留下来并加入陆家阳派,而且话中暗示着他可以成为未来的山庄的管理人。 第三波人只是纯粹的围观的弟子,均被温子骁打发走了。为了躲避再找上门的弟子,他们两个以关心王亦情伤势为由,安静地躲到了王亦情的屋内。 雅挚这才有时间将那朵被陆焕打散的花拿出来,他从医用针针套中取出一支特别细的针,随后取了一更发丝传这针而过。清汇医馆的针都是特制的,有曲有直,且针尾都有孔洞以穿针引线来缝合伤口。他将这朵花重新缝合在一起,这一坐便到天黑,一朵完好花瓣的山茶花呈现在雅挚的眼前。雅挚盯着这朵花看了一会,随后催动体内的“寒水决”将这花瓣上的水汽提取出来。 温子骁见这朵花的花瓣往外卷了些,不仅体积要比刚才小了,就连花瓣上的色彩也由红变粉灰色。但是整体仍是一朵自然花开的模样,随后雅挚将这朵花插在了桌上的茶壶盖子上的冒气的孔洞之上。 “你将这朵花带去梁王府吧。”雅挚默然地说出这句话。 “啧,看来你想明白了?你想留在这里?”温子骁撑着脑袋看着他。 “今天过去了,还有四日便是他们的婚礼了。你作为忠王的儿子肯定要提前到达京城,从这里去京要三天,最快也要两天。你明天诺是不走就要赶不到了。”雅挚没有直接回复他,只是说起了路程的事情。 “是啊。所以你还是想留在这里咯?”温子骁依旧问这个问题。 雅挚看着面前这朵花:“以前答应过了芷水要送她这种花。这是我研究出的新的装裱方式,这要比夹在书里平的更好看,只要不要外力破坏可以做到永远都会凋谢。” “哟。这种礼物还是要亲自去送比较有意义。”温子骁仍是撑着头看着雅挚。 “我不想作为她的哥哥出现,你代我去就好了。”雅挚淡然地说道:“明天一早你便下山去和吴奶奶准备准备启程吧。你可要小心保护好它,可别弄坏了。” 温子骁见他表面没事,言语上仍是关心。温子骁心中后悔极了,早知道就和宋郁杰将他打昏了直接带去西北。到时候让爹和他姐姐一起说服他回来。要不,现在将雅挚打昏了明天带走?温子骁脑子里又开始出馊主意,可是将他带回去了,肯定就不会太平。温子骁叹了一口气,如果是自己的话一定也会选择离开,自己也不希望有人这样对待自己。 正在温子骁左右为难的时候,房门却被敲响了。罗素和林雨已经回去休息了,到底还有谁会来找王亦情?雅挚听到了声音,立刻去开门。陆焕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之前陆焕吃的疯狂打饱嗝,导致了他出去溜了一圈回来。他的手里拿着拿朵茶花,当雅挚开门的时候,他一眼看见了雅挚身后桌上的那朵花,和自己手中是同一颗树上的花,眼里充满了惊讶之色。 陆焕立即跑进了屋子竟然连礼都忘记行。他看这着这朵花,俯身压在桌子上仔细打量了起来。雅挚见他来了,也没说什么,他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坐下。 这一朵花颜色淡雅,且茎干是一片细绿竹,所有的花瓣都“长”在这上面,陆焕轻轻地用手拨开了花瓣根部,原来是用黑色的细线将这些花瓣缝上去的。而这黑线,是发丝。他惊愕地看着个朵花,从身后拿出他那朵真花放一起对比,这花瓣的自然度竟然和真花没什么差别。 随后陆焕站直了身子,看着坐在那把玩针的雅挚,问道:“这不是散了吗?” “现在不是被我还原了吗?”雅挚笑着看陆焕。 “抱歉。”这是陆焕想了好久的见面词:“我没到你有这样的手艺,所以……特意拿了一朵……给王…师兄的。” “王师兄在里面呢,你要不进去看看他吧。”温子骁见陆焕有些变扭,对他说道。 陆焕看着温子骁的双目,一句“好”之后立刻走进了内屋。 “他竟然还会来看王亦情?真是个奇怪的人。”温子骁摇了摇头。 半响之后陆焕出来,脸上竟然带着淡淡地微笑。他抬眼对上了温子骁的双目,忽然之间他伸出了双手,抓住了温子骁的肩膀,凑近了瞧了一会。 “我承认我长的好看,你也不用这样抓着我吧,陆焕师兄。”温子骁见他这幅反应,心中竟觉得他有些好笑。 “为什么你的两个眼睛颜色不一样?而且你长得不似国人。”陆焕非常认真地问着温子骁。 “我爹是渝州人,我娘是波斯人,所以我也不一样。” “你爹是渝州人?” “我爹是忠王温世远,我是他的嫡长子温子骁。” “原来是忠王……”陆焕认真地看着他,他想起方才冷玉儿的话,随后开口说道:“你好特别……我喜欢你,你能不能成为我的朋友?” 温子骁听到了他的话愣了一会之后,他哈哈笑了起来:“可以啊,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陆焕竟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头,他松开了温子骁之后坐在了他们的身边,雅挚见他这幅状态这和白天那个骄傲的少年简直是两个人。陆焕见雅挚手中的针,遂问他:“我见你鬼斧神工的手艺,你可懂针线活吗?” 雅挚见陆焕说话毫无逻辑,都没有办法猜到他下一句是什么,竟有些有趣:“略懂一些吧。” 一旁的温子骁听着话,插了一句嘴:“别谦虚了,我跟你说他可不是略懂,我可亲眼见过他的手艺,而且皇家人成婚都是他做的婚服呢。” “那……”陆焕随即从怀里掏出了冷玉儿的那块手帕:“请问这是什么水平?这是什么花从来也没有见过。” 温子骁看了一眼摊在了桌上绣着的牡丹花手帕,立即抬头看着陆焕说道:“啧啧,看样子她又勾搭上的新的男人……” 陆焕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认识这个手帕主人?” “不仅认识,我还跟她一起长大。” “你不是忠……” “对啊,失落的儿子现在找回来了。她除了弹琴之外,其余的手艺……恕我直言都不行。”温子骁指了指这块帕子。 “那这……”陆焕微微皱了眉头,他转头看着雅挚,他想要雅挚的答案。 “陆师兄,这是牡丹,中洲最为常见的花,也最为名贵。你觉得这手艺好看那就是无价。”雅挚给了他一个中庸的答案。 “我也不知道,我没有见过……阳派其实…没几个姑娘,所以我才会问。你就告诉我这手艺是什么水平就好了。”陆焕目光急切炙热,着让雅挚心里感到一丝微妙。 雅挚拿过了这块帕子仔细看了一会才开口说道:“你可知道姑娘送你物件的心意,可要比这表面的手艺重要。你真的想知道……” “这不是她送的。”陆焕认真的一句话,打断了雅挚。 温子骁好似抓住了机会开口笑道:“那这就是你抢来的。” “也不是。”陆焕才会承认,这的确可以说是“抢”来的:“是我捡到了。值几个钱?” 雅挚听到了他的话,竟轻声笑了起来:“不值钱。这顶多就算是绣房绣娘的习作,都不可为商品。” 陆焕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有这么差?” “也不算是差吧……”雅挚想了一会才说道:“就是刚入门的新手,初级水平而已。” 温子骁憋着笑对雅挚说道:“你看你上次说她的手艺差,吓的她这次都不敢亲自来向你讨教了。她给我们送了这么多日饭都没有提及此事,该怎么说你好……” 雅挚丝毫不想搭理看戏的温子骁,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忽然之间陆焕不甘心地说道:“你别说的那么委婉,差就是差。跟我直接说就行了,绕这么多层意思会头晕的。既然你说这手艺差,那么何为好?” “既然陆师兄是个直爽的人,那我也与你直说。”雅挚从怀里掏出了那卷来自他姐姐叶儒英之手的“飞天”绣画,直接摊开在了陆焕面前。 “这是来自西北地区‘月芽鸣沙’的绣品,我爹虽然是渝州人,但是西北是他的管辖地。而这绣品专供皇室成员使用,平民百姓是用不到这种布料和手工艺。”温子骁向陆焕解释道。 陆焕好似没有听见似的,他盯着这副绣画,一副他从来没有见过景象,没有万重山,也没有水。一望无际的沙漠,陆焕仿佛听见驼铃声响起,远处的楼阁处在了曼陀沙华之中。 他拿起这副绣画,研究之下,他发现了这绣画换个角度竟是另一幅场景。而画中之飞天舞女载歌载舞,毫无风尘之感,却让陆焕心中感到万众敬仰。陆焕不知道怎么地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角度,这两个场景在他的眼里合二为一,让他许久没有说话。 温子骁见陆焕看傻了似的,伸手轻轻碰他:“惊呆了吧。” “这山的外面还有这幅景象?”陆焕轻声说道:“无边黄土,没有树也没有水……” 雅挚低头看了一眼绣画,这常人一些是只能看到“飞仙舞女”,他也是先看到了这一副,然后才是“月芽鸣沙”。雅挚从他的话里察觉到,陆焕好似是先看到了沙漠,然后才是飞仙。 “有,这是沙漠。出了山川,还有平原,草原,大海。天之高,地之大,万水千山,无奇不有。”雅挚平静地说道。 陆焕忽然之间拉着雅挚的手脱口而出:“你可否带我……去……我爹……他…他……”雅挚见他极力地想说什么,说到一半结果画又咽了回去。而感到疑惑。 随后陆焕低着头说道:“抱歉,没事什么。这……雅竹是谁?竟然能够绣出如此精美的东西。” “她是我亲姐姐。我听王师兄你与他同岁今年正好年岁十八,我姐姐雅竹也是十八,她生辰为六月,不知道你是几月?”雅挚感到觉他的奇怪,遂多做了解。 “我生辰?好像是十月二十八。” “那她比你稍长,也算是你的表姐了。我今年才十六比你小。” 陆焕原本黯淡的眼神再度有了神采:“你真的是叶笑天师叔和我表姑陆胤雪的儿子?” “恩。”雅挚轻声点头。方才在陆焕眼中,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眼神。 陆焕忽然之间笑呵呵地站起身来说道:“跟这一比这块帕子的确是黯然失色。谢谢表弟让我看到这么好看的东西,我便不打扰你们了。” 雅挚见陆焕满心欢喜地向门口处走了过去,他感到很疑惑,这好似没什么可以开心的事情。陆焕突然站在门前,好像忘记什么似的,随后转身向雅挚作揖。雅挚和温子骁回敬他,接着陆焕上前一转头“哐叽”一声撞在门上,摸着额头哀嚎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温子骁见他这幅样子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雅挚起身走了过去一把拉起来了他,无意间看到他的后劲处有一道长长地疤痕,没入了陆焕的后脑的头发之间:“你没事吧?” “我没事,一时开心地忘了形而已,见笑了。”陆焕尴尬地笑着说道,赶紧开门走了出去。 一百六十二、细数疑点 “他这是有些奇怪。”雅挚转身对着温子骁说道。 温子骁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我一直以为你已经够不会说话的了,没想你表哥比你更厉害了。” “白天的那个他是伪装的,方才那个才是真实的他。”雅挚走回来坐在了温子骁的身边,将这副绣画收回。 “我怀疑他可能脑子有点问题……非正常人能有这种举动吗?” “并非,他能看清楚这幅绣画,而且还看到了我姐姐的落款,他也是心思细致之人。方才他谈起山外的世界之时,提及到了他爹,而且他的情绪的变动很大,尤其是那个眼神……”雅挚说道此停顿了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才那个眼神让你想起了谁啊?” 雅挚想了一会才说道:“极度渴望人关心的眼神,我猜他这样做是希望得到人的认可。这种人可以为了达到别人眼中的‘第一’而委屈自己,甚至放弃自我。长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可压抑,我猜他的性格或许是受这个影响。” “你觉得他还能变正常吗?” “如能有人正确的引导或许可以吧。” “或许?” “他已经过了性格养成的年纪,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你还没说你方才在想起了谁?”温子骁抓住他不放。 “谢韫悉。”雅挚拗不过他,语速极快地说了一句。 温子骁听后叹了一气:“我说老哥,你是不是喜欢他啊,我发现他在你心里的地位非比寻常啊,他都要跟你……妹结婚了,你怎么一点想法都没有,你难道不应该学学你爹那般……是吧?” “我没有,谁喜欢他啊,自私自利狂妄的家伙。”雅挚白了温子骁一眼。 “也,你看,你解释就是掩饰……”温子骁说道此处,忽然他身后的内门拉开了,王亦情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走了出来。 “不说了,不说了,打扰到了王师兄了,我们先走了。”温子骁立刻变了语气,拉着雅挚要走。 谁知道王亦情向他们说道:“没关系,是我自己睡不着罢了。我…我有事想跟你们说……” 雅挚见王亦情平日里悠闲自得,现在也换一副样子,忽然心生好奇,他拉着温子骁坐下:“王师兄你想说什么?” “今日见你能胜陆焕,又让他来向我道歉还送了花,我心里很佩服。你可不知道这陆焕从来不会向人低头,话都说不超过五句。”王亦情走到了桌前看到了插在茶壶上的这朵重新缝合的花瓣的花,心底的佩服竟又加深了不少。 “他向你道歉是他自己的意思,并非我劝告。” 王亦情听到这话愣住了,随后他坐下才说道:“原来如此。” “我看到他后颈那里有一处伤痕,那伤好独特的,带着曲的。你可知道是他怎么弄的伤到的?”雅挚对陆焕的伤感到兴趣。 “他八岁闭关,我来山庄的时日要比这晚一些日子,只是听大人们说过,他六岁的时候为了救他爹,以身挡剑。他身上那道伤痕是‘乾坤两仪剑’的‘阴仪’所伤,从他的后脑到尾椎都受剑气所伤。他是唯一一个能在二仪剑活下来的人。”王亦情向他解释。 “这两仪剑又是什么?” “‘两仪剑’是悟界山庄师祖所造,流传至今也是至宝。在此之后,这把‘阴仪’剑便断了,两剑相生相克。一剑损坏另一剑也成了普通的剑。原本‘两仪剑’是用来区别新入门弟子适合入何门派,现在无法运转之后,全部是又师叔们商议决定。在没有二仪剑的指引,山庄其实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既然悟界山有‘两仪剑’,且悟界山当年也是属于鼎盛时期,与中原江湖各门派联盟,足以有优势战胜第六天魔教,为何还要请叶家打造除魔刀?”温子骁思路清晰,他这几日可没有白忙活,这才是他的目的。 “这……”王亦情陷入沉思之中。 温子骁见他好似知道些什么,继续说道:“如果说现在两仪剑失效,你们去找他人造剑这还说的过去。还是说悟界山不愿意这么做?” “因为他们想逼当时功法天下第一出手。”王亦情还是向他们说出了实情。 “天下第一?是谁啊?这和叶家有什么关系?”温子骁疑惑了。 “霜降剑出斩落雪,人间无谁胜白衣。这天下第一指的是霜降落雪剑剑主——李白衣。” “李白衣?” “这是他的江湖外号,他姓李名雪,字瑞。你没有想到的是这‘天下第一’是叶家的剑奴,他与叶谨言一见如故,共同创造的风旋青花刀。嘴上说是剑奴其实就跟朋友没什么区别。而且他是个铸剑师也懂偃术。” 叶谨言,雅挚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风旋青花刀,这不是刀魂前辈的名字吗?难道他真的是自己的爷爷? “白衣不会是因为他喜欢穿白衣所以才有了这个名字吧?”温子骁托着下巴。 “是啊。但是他好似对除魔没什么兴趣,所以才有了这个计划。” “可是谁也不知道,造出来的除魔刀‘风旋青花’竟然被认定为了‘魔刀’,还导致了叶家灭门。据我所知,后续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出现过李白衣这个人,所以说他也是跟着叶家灭门而消失不见了。而除魔的重任又压回了悟界山的身上了吧。”温子骁说的很有道理。 “恩,师父也是因为这件而烦恼。正派之首也没有那么好当。”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这冷玉儿真的是你师父的女儿吗?你知道她是何人吗?”温子骁反问他。 “他是师父从京城琼羽阁带回来的,看样貌冷姑娘有些像师父,应该是真的,师父可从来没有骗过我们。”王亦情见他提到了冷玉儿,心里也觉得一丝奇怪:“上次听闻你们之前就认识,是真的吗?” 温子骁想了一会,他看了一眼雅挚,随后将他们之前的事情告诉给王亦情,王亦情听后异常震惊,他若有所思:“原来你们来悟界山是想查叶师叔当年的事情,以及纳兰家的受袭的事情。” “她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就很巧了。” “你说道巧,是真的巧。前日陆焕出关,而今日师父忽然对我说希望我当庄主的事情……我觉得很奇怪,好似有人安排一样。” “此话何讲?” “第一,现在并不是选定庄主候选人的时候。第二,师父希望我当庄主,其实我没有想过这件事情……” “我……我只是喜欢研学而已,心并没有在这个上面。如果要选的话,按照规则阴派必须派个师妹去‘和亲’。师父原先没有女儿,而冷姑娘并非嫡出且她没过师门,这个人选一定会落到二师妹罗素身上。是不相瞒,我心悦于素素师妹,我不希望其他人……我与师父说过这件事情,他的意思是暗示我当庄主……而且还要我胜过陆焕。” “陆焕出关可能也是因为这件事情。”雅挚忽然说道。 “我觉得有些疑问,之前听温世子说的话,我觉得我的对手不是陆焕,而是你,雅挚。”王亦情平静地说着这件事情。 雅挚轻声一笑:“为什么?” “你是叶师叔的儿子,当年老庄主说过,谁娶了陆胤雪谁是庄主,而我师父这个‘代’字,就是代替了叶师叔。今天师父和陆师叔祖都要留下你,看来他们已有各自的打算。”王亦情仍是平静地说道。 雅挚没有说话,他思考了一会说道:“而你师父却让你好好对付陆焕,不疑惑,因为我会离开,呆不久的……” “我不想当庄主,我只想潜心学道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王亦情一句话至情至性。 “我也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无忧无虑的过一生。如果真的这样的话,我就不会坐在这里与你聊天了。有的时候命运的手会推你一把,是推离深渊,还是推进深渊都是看机缘了。”雅挚默然地说道此处便停了,随后便说了一句:“我表哥那副脑子不适合当庄主。而且当庄主不是只靠武功强弱,这里你最适合了。” 王亦情抬眼看着雅挚,雅挚也他目光对视,温子骁看着这两个人对话,竟有其他想法。 “现在雅挚体内阴阳两聚,无论加入阳派和阴派都一样。可你希望雅挚留在阴派,这样的话阴派无论是雅挚还是你当庄主都无所谓了,如果是你当了自然可以和师妹在一起,而雅挚当了庄主,毕竟有这层人脉说话也有分量,然后给你们两安排安排,对吗?要是雅挚去了阳派可就麻烦了……自己要以一敌两。”温子骁开始吃起桌上的果子来。 “温世子果然是聪明人。”王亦情轻声说道。 雅挚看着桌上这朵茶花沉默了一会。王亦情见他不回答,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放在了桌子上:“我知道我这个请求对你来说有些过分了。我也不强求你了,所以要有所准备。师父说这个盒子里有可以胜过陆焕的秘籍,里面有些文字我也看不懂。这与纳兰家有些渊源,你是纳兰家的人应该可以帮忙。这是我第三点疑惑的地方,为什么师父要我一定要练会这个功法,还有文中‘永陵’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雅挚看到他手里拿个如此熟悉的盒子,立即拿了过来。他诧异无比地问王亦情,语气中带着着急:“这是樊天睿师叔给你的?” 王亦情见雅挚神情变化,连忙答道:“是的。” “他什么时候拿给你的?” “从京城的琼羽阁回来的时候。” 雅挚瞪大眼睛看着王亦情:“你说什么?” “怎么了?你这么惊讶干嘛?”温子骁看着他手里的盒子,这就一个普通木头浮雕盒子。 “这个盒子是我做的。八岁的时候我爹急着需要一个盒子,原本这件事情是归小爷爷管,他出去走商了没及时回来。我爹便找我要了一个,正是这个。后放入天玑楼内再也没有拿出来过。”雅挚说道如此,着急起来,这原本在天玑楼里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纳兰家的受袭是为了这个盒子里的东西? 雅挚打开了盒子,里面有一卷竹简,他拿在手里仔细读了起来,随之手愣在了原处。随后他对着温子骁说道:“子骁,两年前,两年前的琼羽阁里可有发生了什么大事?或者说是姑娘有没有发生事情?” “两年前?这……我想想,好像没什么大事。但……唯一一件事情是冷玉儿得了痨病,数月咳嗽未停,我可着急坏了四处求医都没有办法,最后是冷翠阿姨给她吃了什么药不出几日她便才康复如初。”温子骁感到疑惑。 “子骁,痨病可是绝症,能够一下恢复你没有怀疑过?王师兄这‘永陵’是一种蛊虫,百伤而不死,也可以用来医治病。属阴,喜欢女子的身子,在男子体内无法存活。上面记载这世间只有两只,一只在皇宫内,另一只在纳兰家。” “师父的意思是让我练蛊?”王亦情更加的疑惑了。 雅挚放下了手中的竹简,和温子骁对视了一眼,才说道:“王师兄,你可有怀疑过你师父?” “曾未怀疑,师父待我如儿子般。”王亦情摇了摇头。 “可毕竟不是亲儿子,至少都有些差别。没准你师父是骗了你……只是他换了一种说话而已。”温子骁抓了抓脑袋。 “方才一直有一个疑点,我觉得既然悟界山有两仪剑,那为什么还要叶家的武器……而虽然说是两仪剑毁坏,但是作为至宝悟界山应该要派人修好这剑才是第一位,并不是叫人造一把新的剑。纳兰家天玑楼是家族重要之地,曾经被毁坏两次,每次都是立即修复,曾未有过拖延。这里面一定还有其他的什么事情。如今‘风旋青花’被称为‘魔刀’依旧有人想要。而我配这刀,却未见有人识破它,这就更加奇怪了,或许我身上这把并非原来的刀。而是为了平复‘魔刀’而重新铸造的那把。” 温子骁和王亦情立刻看着雅挚,他们三个人面面相觑。 一百六十三、莫名的争吵 从王亦情出来的雅挚,心中仍是心怀重事。他与温子骁回到了自己的新住所内,才轻声说道:“子骁,你觉得冷姑娘的痨病治愈可是蛊虫所为?” “我不懂这些,你比我懂医,你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不是吗?”温子骁没什么表情,独自走进了卧房内,他似乎想洗漱休息了。 而雅挚做在堂内,他看着温子骁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虽然不懂医,但是有一件事情,我还是知道的……这蛊虫出自于纳兰家,看来会与纳兰家受袭案有关,而当时负责案子的张净大人忽然调到了开封来了,就连卷宗也拿走了,这就很有问题了……”温子骁忽然画风一转,竟说道了这件事情之上来了。 雅挚抬眼看着他的这一双异色瞳,温子骁脱去了外衣挂在了架子上,以一副很严肃的神情看着雅挚,只见他嘴唇轻起:“你在京的卷宗室内找到了关于纳兰家的卷宗,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雅挚听到他这句话,好似心虚一般,立刻转移了目光,他神情黯淡地看着地面一句话未说。 “果然。”温子骁说着,坐到了雅挚身边:“说说吧,具体细节。” 雅挚犹豫了一会,慢慢说道:“我养母南宫艺霖的死因她胸腹被利器刺穿,伤口处皮开肉绽。这种武器似剑非剑,我想过很久都没有想到是什么武器,可能是为某人特制的。这是其一……其二是……纳兰家自这次事情之后……” 温子骁见他欲言又止,也没有逼迫他说下去。 “你这次去参加韫悉的婚礼,你看到所有出现在宴席之上纳兰家的人,那些人就是这次事件之后活下来的人……”雅挚说的很委婉,他不想说起这件事情,卷宗上记载的清楚一直放在他的心里。 温子骁听后感到诧异,这……纳兰荣阙是他的老师,他当然知道纳兰家的战力如何,可这也太夸张了,温子骁的心里惊叹道:这是要多高的武力才能将纳兰家打的散。 “其三,这此事情是冲着天玑楼去的。这把风旋青花原本就是存放地,天玑楼损坏大半,只有一件物件失踪,卷宗上记录的是‘云茶长匣’遗失。” “‘云茶长匣’是什么?茶叶罐子?” “王师兄方才不是拿给你看了吗?”雅挚见温子骁好似不在开玩笑,才解释道:“云茶是茶花中的一种,家中种有这个,我只是以这个为花纹而已,听闻巴蜀以西的苗疆之地胜长。”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樊天睿才能大大方方给他的徒弟,丝毫被人有任何的怀疑……温子骁与雅挚想的不同,他的心里觉得矛头越来越指向了樊天睿。 “原来如此。” “方才王师兄在,我不好说。离家了之后我不明白,好似爹知道会有这一难,让我带着风旋青花出门。如果这些人冲着刀而来,凭他们的眼线能得知刀在天玑楼,那也一定知道刀被我带走了。而之后并没有人找我的麻烦……” “你在我师哥的势力范围内啊,他们怎么找你麻烦?”温子骁挣着头吐槽了一句:“而且你还带着人家惦记的姑娘呢……你可不要小看韫悉师哥,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里,只不过他没说而已。” “不一定,他们的目的可能不是刀,而是蛊虫。” “解释不通……费大劲就是为了这个传说中的东西?”温子骁叹了一口气。 雅挚看了一眼温子骁,思索一会才说道:“我也不想跟你绕圈子了。如果蛊虫是用来治冷玉儿的病,那么这个出手的一定是她相关的人,她的母亲冷翠,或者是父亲樊天睿,甚至包括你。” “我确实有可能,但是我可打不赢纳兰家的人……”温子骁竟笑了起来。 “这一个正派之首,一个琼羽阁老板,你觉得凭他们两个的能力,会找不到解决办法吗?甚至说他们只要谋划一番,这想要的东西自然就入手了。”雅挚轻声说着:“如果是这样,这个老板娘曾经有恩于你与你娘,若是真相的如此,你会怎么做?” 温子骁听到了他的话,轻声笑着,随后才说道:“原来你说这么多,就是在担心这个。你忘记了吴枭已经死了。没有你雅挚出现,就没有温子骁这个人了。” “话虽如此,可是你还不是要叫冷翠老板娘一声‘姨娘’?”雅挚非常认真的说道。 “那又怎么样?为救一人性命就搭上了别人家这么多无辜的性命,她就算有理,我也不答应。” “这可不一样,那个姑娘曾经是你心悦之人,你也一定会这么做,无论多困难你都会去做,尝遍所有的可能。”雅挚说道,他好似话里有话。 温子骁一愣,他回想起当年,冷玉儿的病的确是让他束手无策,他一度想去请清汇医馆的南宫晓,可是在听到冷翠说那是她曾经的师父,离开师门不好再去找他,所以便找了其他的办法,再他几乎快放弃的时候,冷翠带来了良药真的治好了冷玉儿的病。 “可是,人除了情爱之事还有其他的要去做的事情,生老病死才属天道,天道非守,只会有更大的代价……” “世间再无两片相同的叶子,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她,你可真的舍得她离开?”雅挚一直在说这个事情,就好似不想放过他。 “雅挚你又开始了,我真的没话可以跟你说了。”温子骁心中竟有些生气。 “你看吧,其实你也回答不上来。” “你……” “所以,你可再也不要说我了,尤其是叫我效仿我爹去抢亲之事。” “你……你这个家伙,这是两件事情,你不能混为一谈。”温子骁听到了他的话,可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从离开京城之后就变得不正常。” “是吗?你可就认识我两个月而已,这么能认定我是个好人?而且我正不正常你说了不算。冷翠老板娘与你们生活了数十年,你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救了我而且还帮我的忙……” “就凭这一点?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救你是因为你是案件的重要人物,缺少了你,没办法办案了。胡氏小兄弟将你从街上背回来,来给你治病。而且你将刀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威胁我让我跟你走,你觉得我还有其他办法?从一开始我就不想接这个破事,若不是想知道纳兰家当初的案子,我答应了张大人的条件。我做这些事情,只是为了帮我自己而已。” “你掳走多少姑娘,还以孩子来要挟。易容成那白衣书生潜入开封府内挑拨离间这几个捕快,你这些本事可真是厉害。你之前在我养伤的时候,还跟宋公子去城里的赌场玩乐,对吧?你现在根本就不缺钱。你,其实就是最低层的平明百姓,只是命好父亲是个王爷而已,就算是恢复了身份也依旧是这幅模样。谁知不知道你以后会不会背后捅一刀呢?” “你……你就这样看待我的……你不相信我……” “对,我就是不相信你。若不是你粘着我,我根本不想跟你这种人成为朋友。”雅挚这一句话一出,屋内立刻安静了片刻。 “你这段时间与韫悉交流密切,你是成为他的眼线来监视我?你可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与他只是想帮你而已……” “不需要,我不需要这种帮助,以后也别做这种事情了。明天你就下山去,跟着吴奶奶去京城吧。再也不要来找我了,我不想跟你成为朋友。” 温子骁听后没有及时回答他的话,他起身拿起了他的行李:“明天申时一刻我在家里等你。” “回去之后,不要在纠缠鹭鹭了。” “为什么?” “因为你不配。” 温子骁拿着行李的手下意识握紧了,一向翘舌的他在这一刻竟然哑语。他都不知道原本讨论事情结果就吵起架来了。雅挚的话像一道道利刃,砍在他的心上。温子骁自母亲去世之后再也没这么难受,难受到他立即想逃离这里,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他打开了房门,屋外的点点灯火像天上的星星一般好看,而他却没有心思欣赏这番风景。 “我先走了。”温子骁抛下这句话,将自己的行礼搭在肩上,消失在了栈道之上。 “好走不送。”这一句话在雅挚的心里,他没有说出口。 屋内是彻底是安静了,雅挚盯着桌上这朵花,喃喃道:“子骁对不起……我的路还是让我独自来走吧,多一个人多一个牵挂,也多一份累赘……” 夜晚的山间迷茫着厚重的水汽,这让习惯了中原生活的温子骁感到一丝不适应,他抬头看了一眼雅挚的屋子,灯火已经灭了。他叹了一口气,不由得吸了吸鼻子,嘴上抱怨道:“可恶,让我走就走吧,还说这么多尖酸刻薄的话……他竟然连拦都不拦我一下……”,继续了脚上了行程。 一百六十四、致命的诱惑 温子骁一个人坐在栈道之上,他的头靠在护栏之上。他在琼羽阁内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朋友,所以对大家说他什么话他几乎从来都不在乎。而温子骁思索起雅挚所说的话,若不想成为朋友,何必向谢韫悉请求保住自己的性命,温子骁心里太清楚,自己所做的事情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而自己能够从大理寺内安稳地出来,这可全要靠雅挚了。再提到最早之前对于医馆挟持之事,他已经是重伤,若要真的动起手来,凭借雅挚这快如风的身手,自己根本抵不过。所到底雅挚说这么话,都是故意的。 虽然心里早就知晓雅挚说这话只是为了自己离开他,可是仍很不是滋味。温子骁揉了揉眼睛,他看着向下的楼梯栈道,将头埋进了双臂之间。雅挚想把他支走,难道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想要做什么……莫非他真的想留下来当悟界山的弟子? 这个时候一个身影悄悄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温子骁有所察觉,心中不知道竟有些开心,可是随后他的神态一变,转身立刻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弯刀,横在了来者的身前。 冷玉儿见这寒光一闪,看见这把弯刀架在了她身前不敢在往前走一步,随后轻声说道:“是我……你们要走了吗?” 温子骁以为来者是雅挚,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来者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人。他收回了弯刀,随后坐了回去:“是啊。” 冷玉儿看见他的弯刀上挂着一条做工精美手工缝制的穗,颇为一愣:“你没有给武器挂装饰物的习惯……这是谁……能否给我仔细看看?” “冷姑娘什么时候对织物如此在意了?我也记得你对这女红一窍不通,也没有兴趣。”温子骁从身后取出了“乘风”,举在了冷玉儿面前,自然下垂的穗在空中微微自动。 这很显然,温子骁并不想让冷玉儿碰到这个东西。冷玉儿看到这个穗子,不由得自愧地低下了头,她连这种简单的东西都编不好,何况刺绣。随后她开口问道:“这是雅挚给你的?” “不是。”温子骁收起刀来,转身便要离去:“你看完了,我要走了。” 冷玉儿待着原处,她脸上的表情慌张了起来,连忙追了上去:“你要去哪里?” “当然是回家啊。”温子骁潇洒地说了一句。 “就……你一个人吗?”冷玉儿拦在了他的身前。 “雅挚明日便会离开,我先回去安排一下,我们要回京有些事要办,再不走要来不及了。”温子骁很着急地说道。 “那……那……”冷玉儿结巴了起来,她好似有些事情想说却说不口。 “冷姑娘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温子骁语气平淡地说道。他见冷玉儿没有想好怎么开口,抬脚便向边上移步,绕过了她向下走去。 冷玉儿见温子骁仍是要走,着急地追赶,谁知道她脚下未站稳瞬间失去重心向下,温子骁见她颠簸立刻伸手出一只手抓稳栈道的扶栏,而另一只手将冷玉儿紧紧地揽在怀里。要是从这里阶梯上滚下去,肯定会撞坏扶栏,这里山崖万丈掉下去可不是开玩笑地。 温子骁急切地说着:“你小心些,总是冒冒失失。”他见冷玉儿没事了才放开了她,可是 冷玉儿却不想放开他,她站在温子骁下面一级台阶之上。 冷玉儿抬眼看着温子骁说道:“你……只是表面对我冷淡,其实上心里仍是对我很在意……” 温子骁听到这句话,心中不由得后悔方才自己说的话:“冷姑娘这伙都不让我走,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上次你在搬离琼羽阁的时候,而当时正是案子刚结束,没有心思听我说话,这次能再次遇见,我有话要与你说。”冷玉儿看着温子骁,眼神里的柔情,让温子骁感到一丝疑惑。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能不能不要与我计较,我们一起长大,很多事情都是一起经历的不是吗?两年前我生病的时候,你为我四处寻药。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那次你被假忠王叫走了,我很担心你,所以才也去忠王府,我并非攀附权贵,我实在不知道那个冒充者是苍……” “是啊,都过去了,所以你将我也一并带过去吧。”温子骁想挣脱她的怀抱,淡漠地说了一句,他表面如此淡定,可内心早就乱成一团。 冷玉儿见温子骁仍是冷漠,然而将他抱着更紧了。她的眼里闪着泪光,在温子骁眼里独具“杀伤力”。温子骁赶紧将目光移向别处,他的心跳的可快了。 “以前我的错,你离开了我才明白这些,我可不可以挽救一下,我的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你……” 温子骁冷漠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忧伤的神情,他慢慢地转头看着冷玉儿的温柔的眼睛,冷玉儿见他没有说话,伸出一只手还上了他的脖子轻轻踮起了脚,在温子骁的嘴角边落下一吻。 温子骁立即一手再次搂上了冷玉儿的细腰,另一只手摸上了她略微冰冷的脸颊,他长情的神情凝视着冷玉儿,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随后他一句话未说,以一吻回敬她,热烈而又绵长。 雅挚在屋内待着怎么也无法入眠,他的心内疚的很,竟有些后悔与温子骁说这些话,随后他起身开门想出去透透气,当他轻推门的时候,却发现了不远处栈道上的温子骁,忽然之间雅挚的手愣在了原处。 “那个,我……我不是很能适应这,你能不能留下来……”冷玉儿看见他深邃的眸子,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松开了温子骁,有些害羞地捏了捏了手。 方才温子骁并没有亲吻冷玉儿,那只是他脑内的幻想罢了,他的心里非常明白一件事情,冷玉儿对他试好,只是为了达到某些目的。 “好,但我留不久,我毕竟不是这里的弟子。而且我最近真的有事要离开一会,中秋之后便会回来。”温子骁借着她的话说下去,他想知道冷玉儿到底有何目的。 “你愿意了?没关系,能待多久都可以……”冷玉儿听见他愿意留下来,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情。 温子骁见她如此开心,心中反而难受:“你就是想跟我说这个事情吗?可还有其他的?” “有……我晾晒的手帕被风吹下了山崖,落入了陆焕师兄之手,他不肯还给我,还欺负我……你能不能帮我要回来……你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冷玉儿委屈地说道。 “一块手帕而已,你换块新的不就好了。” “你知道我手工可不行了,那块是我自己绣的最好的一份作品了,我想留着……” 温子骁听见她说道这话,回想起方才陆焕拿来的手帕,看来果然是他抢来的东西。随后他轻声说道:“你想要回来是因为你想将他给雅挚点评一二是吗?” 冷玉儿有些惊讶地看着温子骁,他的话竟不在她的可控制范围内。 温子骁温和一笑,说道:“你应该去找王师兄或者是林雨师弟,他们比我这个外人更熟悉对方。拿回来我可能帮不了你,但是有件事情可以告诉你,方才陆焕来找过我们,特意拿着你的手帕来给雅挚指点。” “真的吗?雅挚他说了……些什么吗?”冷玉儿感到很奇怪,为什么陆焕要这么做?难道他在帮自己? “雅挚看过了之后说你初级水平,还需要加把劲。” “就这样吗?” “是。你若不信的话,可以直接去问雅挚。” 冷玉儿听到这番评价眼神中写满了失落之情,顿时两人之间的气氛冷静了起来,温子骁看着她这番失落的神情,连同自己的心情也低落了谷点。 “你七夕节之夜在京城外的湖前向雅挚说了你的心事,而且你还赠予他一个扇套。雅挚拒绝了你,并告诉你的手艺不行,等什么时候达到了他的要求他才会接纳你,对吗?”温子骁提起了这件事情:“所以你才这么一门心思地学习女红。” “他救我两次性命……不应该送些什么表示心意吗……”冷玉儿说的好似很有道理,她想不明白,温子骁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温子骁听闻后却轻声笑了。他随后抬起了脚步,向下走了两步:“你方才不是说喜欢我吗?” “我的确是喜欢你……” “别说了,没有我求雅挚保护你,你能活到现在吗?”温子骁内心苦笑,他打断了她的话:“这次我原谅你,下此可别再跟我说这种话。你只是希望有一个可以不断付出不求回报的人再你身边而已。你看到了我这刀上的穗了,这是姑娘七夕送我的,这天下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姑娘。我已经有新的喜欢的姑娘,所以就算你喜欢我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冷玉儿再次看着温子骁的身影,而这次她也没有拦着他,她的心情复杂,却好奇:“是清汇医馆的南宫姑娘送你的吗?” “希望冷姑娘以后能够自尊自爱,不要为了达到目而如此随意,你在我脸上这一吻,我就没有发生过。”温子骁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独自向下走着。冷玉儿想让温子骁留下来,其实是为了留下雅挚而已。 “阿枭,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你不要叫我这个名字!”温子骁转身对她说道:“我劝你放弃雅挚,他的心里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不是你能撼动得了的。” 温子骁说完立刻走了,他真的是不想多待一刻,就算将自己曾经所有的付出告诉她都不可能让她真的正眼看待自己,她竟然让自己帮她的忙而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温子骁可接受不了这些。 温子骁头顶上的山正渐渐的消失在云雾之中,他回头遥望一眼,却发现了站在了屋外的少年,温子骁望着那少年的一席白衣,眼泪终于从他的脸上滑落了下来。 这一夜,雅挚看到了全部的事发过程,他回到了屋内,原本想平静的心更加的无法平静,他不由得练起了“寒水决”,这一练便是一夜。 冷玉儿见自己的计划并未成功,温子骁再也不会再帮她的忙了。她努力的东西并未得到雅挚的认可,心里也不好受。而对于是否拿回手帕已经变的毫无意义了,陆焕的条件也可以不用再允诺了。 温子骁下山之后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了,他没有直接回家,只是去了渝州城内的天府赌场。 一百六十五、乱下赌注 这一夜只有陆焕一个人开心,他出了之后立刻回到了自己在天河瀑布下的住处,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帕子,喃喃道:“表弟说的是,只要自己觉得好看便是无价。” 陆焕将其小心地收好,随后他才开始练功。温子骁这不是第一次来到这天府赌场,之前他就带着宋郁杰来这里玩,常人都是十赌九输,或许是因为温子骁有什么独特的技巧能够十赌十赢。就这半天里时间里胜个满贯,直接让天府赌场中途闭场。且之后几天里都停办了七日,现在七日已经过了重新开始了营业。 这可是温子骁唯一擅长的事情。 天府赌场的总部在巴蜀成都城内,它隶属于西南蜀王谢亦澜的商业范畴内,这是个官营的正规赌场也是重要地财政收入之一,而渝州城的天府赌场是它的一个分部。 温子骁浑身酒气,但是他脑子里却异常的清晰,他一直盯着对面掷骰子的人,非常认真地喝了一小口酒,直到骰子平安落定呈现在了大家面前,温子骁的脸才露出一丝笑容。 在场的人无不惊呼,有的人惊喜,有些人哀嚎。而一旁观望地赌场的掌柜面露难色,他看上去有五、六十岁了,是个老先生,名为罗仁琭,跟他关系好的伙计都叫他琭叔。看见温子骁这小子又来了,心中不禁有些着急,他赶紧找了一个伙计来私聊了一会。 温子骁这一局又胜了,他一只手挣着头,将挪到了他面前的钱推给了一旁的一对年轻地兄妹:“这些钱你们拿去吧……哥哥不差钱,这一壶酒我就收下了。” 这对兄妹衣衫褴褛,看上去好似只有十几岁,妹妹连桌子的高度都够不到,只能拉着哥哥的衣袖,而哥哥勉强能看到赌桌上的一切。这两个兄妹拿着钱,立刻跑出了赌场,竟然连一声感谢之词都没有说。 温子骁叹了一口气,他一只手托着下巴,趁着下局开场的空闲时间对着琭叔说道:“琭叔,这几日闭馆是为了防我?” 琭叔笑的勉强:“温世子,您在我这小小赌场连胜这么多局,小人需要时间周转一下。”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西北蜀王的开的赌场高手如云,原来也不过如此……”温子骁话说道一半,忽然有一个声音打断了他,这个声音清丽可人,让温子骁心头一愣。 “温世子想要挑战高手不应该来我这里,您可以同温叔叔一些去西北抵御第六天魔教,那里卧虎藏龙,可要比我这里有意思多了。”这声音的主人来自于一位姑娘,她从门外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她头上所带的发饰随着她的步伐撞击在一起,这叮当作响的声音竟然让温子骁觉得有些悦耳。 这位姑娘身着华贵,看似年龄已有二八之年。她一进屋便看见了背对她而坐的温子骁,他深栗色的头发吸引了姑娘,听传闻说忠王的长子是个混血,亲眼所见看来的确如此。琭叔见姑娘进屋,见像看见了救星似的,立刻上前向她行礼:“郡主,您终于来了。温世子在这里小人确实是不知道要怎么办……” “琭叔不要慌张,温世子只是来玩一玩而已。”姑娘说道此处,温子骁听见琭叔叫她“郡主”,他的眼里充满了惊讶之情,随即立刻回首,瞬间对上一双清澈的黑色双瞳。 这姑娘名为谢楚婼,字絮楠,西南蜀王谢亦澜小女儿,在她十四岁的时候由皇帝册封为“渝贤郡主”且掌管巴渝中而常住渝州。大家都知道这蜀王没得儿子,倒是有三个女儿。而谢絮楠是三个孩子中最像他的一个孩子,无论是相貌或是才能。蜀王谢亦澜常有遗憾若她是个男孩,定能与梁王谢韫悉抗衡。谢絮楠的两个姐姐早就出嫁了,现在便剩下她,虽有人来提亲,但是没一个人能成功,民间中传说大概是因为她“郡主”的身份,觉得没得人能配得上了吧。西蜀王一点都不着急,但是实际的情况,只有她自己才明白。 谢絮楠坐在了温子骁的对面,轻声说道:“温世子,听闻你从这开局皆赢,不如我来陪你玩一局,你意下如何?” 温子骁看着面前的谢絮楠,她一双小山眉之下也是一双桃花眼,让他的心中不由的一惊,但是她的眼中的神情好似看穿了自己一番,平静祥和,还有几丝严肃。温子骁的对手中,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女子,而面前这位姑娘面容姣好,且声如莺燕。这让他颇有兴趣,随即说了一句:“好啊,赌什么?” 谢絮楠轻笑了一声:“我擅骨牌,我们便玩这个可否?” “好。”温子骁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后谢絮楠看了一眼琭叔,接着琭叔端出了两副骨牌,放在了他们两个面前。 温子骁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两副牌,看样子这推牌九是要推大的。其中一盒牌背面朝上,说是说“骨牌”,但是这副牌光泽如玉,竟是象牙做成,每一块牌面竟一模一样,没有一点划痕或是变色。 温子骁能赢多半是靠着记忆每张牌上的细小痕迹,而在前两局之时,他便会观战,其实就是为了记忆牌面而已,久了之后他能够知道别人手中的是什么牌。这一下他可没办法投机取巧了。 而另一副牌是正面朝上,分布着黑红点数以及细小雕花。黑点数为镶嵌着墨玉,而红点数镶嵌为朱砂,而小雕花穿梭在了这黑红点数之间,做工精美至极。 “这是我专用的骨牌,至于赌注你想要什么我都给的起。”谢絮楠看似平淡的话语却充满了霸道,她的确是有这种实力。 “是吗?”温子骁一只手撑着头,悠闲地说出一句:“那好,我要你。” 琭叔听到温子骁说这话,额头冒汗,紧张地对温子骁说道:“温世子,您可别开玩笑了……郡主她……” 谢絮楠倒是毫不在意,从盒子中取出两个骰子,放在了桌子上,笑着对温子骁说道:“温世子这么说倒是提醒了我,本郡主年有二八却不知男子是何滋味,我见你长的如此好看,若是我赢了,我也要你……” “郡主……”琭叔着急了起来。 “我要你当我的面首,正好我府上缺一个。”谢絮楠笑着说道,这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竟然也能说出这种话来:“无妨,琭叔你下去。你们退出三步外观看,可不要靠过来。” 温子骁好似对“面首”这两个字特别反感,这让他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情。方才他还悠闲神情逐渐凝重起来。 “你放心,我的身体我可以自己做主,谁都管不上我。包括我爹也管不了。你若不说话,我便当你同意这赌注了。” 温子骁的一句无稽玩笑话,竟被谢絮楠活生生地怼了回来,她身为女子说话竟如此不拘小节,看来并不能以普通人对待她了。温子骁其实并不知道“郡主”是什么地位,只是知道她是王爷的女儿而已。他拿起了一块骨牌说道:“就这样,我先做庄,开始吧。” 一百六十六、彻底的决断 166、 温子骁自觉身边温暖,他不由得睁开了眼睛,竟然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被窝里,他下意识开始回忆,昨夜与谢絮楠赌了八局,基本上是四胜四败,而当他们开始第九局的时候,温子骁便再也想不起事情了。 温子骁翻了一个身,他根本不在意自己是怎么回到忠王府内,他更加在意的是第九场的输赢。而这是他这么一个翻身,好似从耳边传来好听的声音:“你醒了。” 温子骁听见这个声音微微一愣,才说道:“昨天第九局是谁赢了?” “果然是个赌徒,心中只有输赢。昨夜你玩到半局便睡着了,我只好暂停,派人将你送回来了。”谢絮楠轻声说道。 “那你现在是在等我醒了之后,继续开始第九局?”温子骁双头枕头,说的极为悠闲。 “不是,这第九局以后再说吧。今日恐怕是没有空了,我可不是在等你,我是在等吴奶奶,原本我们就商定好了一同去京参加梁王的婚事,只是没有想到你正好回来了。” “不必了,第九局算我输了。一场局只有输和赢,即不是赢便是输。至于赌约……等从京城回来,再……”温子骁说道此处停了下来,他看着窗帘幔帐发起呆了。 谢絮楠发出一声笑声:“一时玩笑,不用当真。” 温子骁听到了她这么一说,心中松了一口气。 “我从来没有遇见像你这样的对手,前几日便听闻了你的名字,如今交手一番你的确是挺厉害的。” “郡主你别夸我了,这赌桌上的男人是不会受人喜欢的。”温子骁叹了一口气说道。 “哦?你来赌钱,不是为了救助那两个小家伙吗?”谢絮楠的语气变得有些玩味。 “无论是什么理由都一样。” “是啊,你这样不但没有帮助他们还会害了人。他们年纪尚小,不懂工钱是要做工换来,你这样做只会告诉他们赌钱来钱快。等再长大一些,便会成为赌场的常客了。” “正是因为年纪太小,又能做些什么呢?等不久之后,妹妹或许被卖去当歌姬,幸运的话去当丫鬟,就要跟哥哥分别了。郡主说的有道理,但是郡主出身便是皇室,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穷苦的日子。有的时候没有钱是真的会让人变懦夫。” “我曾经……”曾经的温子骁为了帮冷玉儿治疗痨病,为了筹集钱财换取高等药材,不由得找老板娘冷翠帮忙。两年前因温子骁只有十三岁,长像如母亲吴玥一般美丽。他善古琴,所以在冷翠的隐瞒之下,私自为人演奏。因温子骁男扮女装,邀请他上门着众多,日渐被母亲吴玥发现,知道了这事情之后的吴玥与冷翠大吵一架,至此在琼羽阁内这两个人如陌生人一样,除了一些关于琼羽阁的安排事情,这两个人什么私画也不再说。 温子骁靠着这些钱求来了药之后,也不见冷玉儿好转,随后他又有新的计划——赌场。俗话说十赌九输,但是放在他身上,却是无效的……他发现坐在赌场内玩几把就能轻松赚钱,这样比卖唱轻松多了,于是几乎每天都来。每场的胜利也给他带来了灾难,通常在回去的半道上会被人截胡,那么多来几次便有经验。 吴玥早先还让他去上学堂,但是温子骁完全不想去,一去那地方大家便要嘲笑他,连教书先生也不爱管他。而这些日子,她发现温子骁特别积极去上学,再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时,原来是旷课去赌场玩,温子骁获得一次来自母亲“温和地鞭策”。 几次下来,温子骁仍是不改这个陋习,吴玥让他写几个字来,温子骁怎么也写不出,随后吴玥便不让他去书院,好似不报希望了一样,反而教他波斯文,还叫他别说自己是个汉人,就留在自己身边学琴。 如果说温子骁害怕什么,这要属生病了,因为中药这么苦,他可一口都不想喝。吴玥对他失望极了,自责起自己来,如果当初将温子骁送去清汇医馆做工会不会就不会这样了,温子骁一听要去医馆,那个地方可要比琼羽阁无聊多了,而且有一股中药味道,想起就难受……他不想自己被送走,立刻答应了母亲再也不进赌场。 如今他再想起这件事情,如果自己按照母亲送到清汇医馆,或许就能够早些认识南宫雨鹭,也不会心悦冷玉儿。温子骁的心里竟有一丝后悔,如今再也不觉得药有多苦,甚至想多在医馆内多待一会。 谢絮楠听见他说这此事,一时间她没有回复。谢絮楠的眼神中流露出羡慕的神情,而她抬眼看了一眼她身旁的两个人。这两人一男一女,男子已过弱冠之年,名为戚流云,他身形高大,神情严肃站着笔直,他的腰后别有一把长刀。而女子年纪豆蔻,与谢絮楠岁数相等,她名为风伊年。她面容清秀干净,额前中分的发环过双耳别在脑后,她手上带有一双白色蛇皮手套,在指尖的位置上均有“利爪”,这是她极为锐利的指甲,与她温婉安静的形象成鲜明的反差。他们二人是谢絮楠身边极为得力的助手,因谢絮楠不会武功,所以他们也有侍卫和侍女的身份,常伴谢絮楠身旁,被人称为“戚风流年”。 “这事情她可曾知道?你图她什么?”谢絮楠想了一会才发话。 “她或许知道吧,我也不知道图什么……” 谢絮楠轻声笑了:“真让人羡慕,若是有人这么对我就好了。” “郡主又在说笑了……” “他们只是需要我的地位而已,男人嘛只为两个东西疯狂,一个名利,一个情。”谢絮楠打断了他的客气话:“至于真心嘛,这世上除了我爹之外,恐怕没人吧。” 温子骁坐起身来,他没有说话。 “你昨夜忽然出现在我的赌场,是因为‘情’吗?”谢絮楠这么一问,她其实并不关心温子骁的情事,而她想知道为什么温子骁在悟界山上发生的事情。小小一件事皆可引发大事件,她不想漏掉一个。 “你怎么不认为我是因为名利?”温子骁好似察觉到了什么,这郡主绕了这么大一圈是为了听自己的心思?不对,这里面恐怕还有其他的事情。 “你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叫你‘世子’吗?”谢絮楠的一个问题竟问道了他,温子骁自上次和父亲忠王温世远觐见皇上之时,不仅是册封了他母亲为正妃,实际上还封了他为“世子”。而回到家中的时候正遇上了从渝州赶来的韩箬。回想起上次她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带着温子桐跳井。这么一说他甚是好奇,看大娘韩箬反应如此强烈,难道是因为这个称号有关。 “你会世袭你父亲的忠王身份。如果没有你,这世子之位应该是忠王妃韩箬的长子温子桐。你已经有名利,也不用跟曾经那样担心钱财,而情才会成为你烦恼的原因,不是吗?” 温子骁有些惊讶,随后他:“你觉得我这种人,配得上吗?” “这个问题别人给不了你答案,如果你在自己腰上画个圈,那你这么也走不出去。何况你要成为什么人,是你自己所决定的。” 温子骁见她好似并不是坏人,心中思索了一会,立刻起身换好了衣服,却发现了屋内没有人,那她的声音是怎么听见的? “我在大厅里呢,你能听见我的声音是因为我在你耳朵里放了一只蛊虫。” “你……你会用蛊?” “那当然,我师父可是苗疆最厉害的巫医。” 巫医?温子骁赶紧洗漱了一番,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大厅。丝毫没有在意外面正下着毛毛雨。他一抬眼便看见了谢絮楠,她手持书卷看的认真,而她身边守着两个人。温子骁抬眼观察了戚流云和风伊年,这两个人昨天没有见到,所以颇有兴趣。 谢絮楠见他进了屋子,立即放下了手中的书,她必须扶着风伊年才能站起身:“温世子你来了,我是西北蜀王谢亦澜三女儿渝贤郡主谢楚婼,字絮楠。这两个是我的侍从戚流云和风伊年。这次我是代替父亲给韫悉堂哥送去贺礼,所以我们可以一同……” 这时候门外跑来一个仆从,谢絮楠见着之后便停下口中的话。只见仆从将温子骁叫了出去。许久都没有再进屋。 “郡主,可有得到了什么消息?”戚流云俯身在谢絮楠身边说道。 “暂无。”谢絮楠小声说道:“或许是戒备心强。” “要不我们……” “不可。他和普通的人不同。” 谢絮楠阻止了戚流云的计划,只是在屋内等待着温子骁。 温子骁站在似有似无的飘雨之中,他以为是雅挚回心转意地来找他,没想到来者竟然是林雨,还有冷玉儿。自从雅挚那一战胜了陆焕之后,这林雨便成了他的迷弟一般。听说雅挚要去给温子骁送东西,是他走之前遗落的,林雨立刻便帮他跑腿。而冷玉儿知道是要温子骁的东西,她心里还有些话想与温子骁说。 温子骁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他轻微地打开了一个角,看到了里面的茶花,立刻关上了盒子:“小师弟,雅挚他还说了什么吗?” “啊,没有了。他就只是说这是你昨夜下山忘记拿的东西。”林雨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看到门外的马车,你是要去什么地方吗?记得回来再来悟界山做客。” “恩,我要去京城数日,过几天就回来。这些日子,雅挚拜托你了。”温子骁摸摸林雨的头:“你快回去吧,等下师父要找不到人了。” “好,还有玉儿姐姐想跟你说些话,你等等……”林雨立刻跑进了马车,随后从马车里走下了一个姑娘。 温子骁是真不想见到她,立刻转身就要离去,冷玉儿赶忙叫住了他,还跑到了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好似雨越下越大,冷玉儿打着伞想为温子骁遮雨,而温子骁偏偏不站在她的伞下,这两个人成僵局。温子骁退后一步之时,他的头顶上另一把伞遮住了他,随后传来了谢絮楠的温和的声音:“骁骁,你怎么不打伞?我们要赶快出发了,奶奶可要等急了。” 温子骁心中一惊,“骁骁”这个称呼是南宫雨鹭对他的特别称呼。他转身看着谢絮楠,她掏出手帕轻轻搽了温子骁脸上的雨珠,丝毫没有搭理面前的冷玉儿。 “好,我们现在就去。你腿不方便,怎么不叫流年二人帮我递伞?你拿着这个锦盒,小心了这可是我的心爱之物。”温子骁说罢,一把将谢絮楠横抱了起来,他也没搭理冷玉儿直接经过了她身边走了。 雨中只留下冷玉儿,她看到了温子骁的态度,第一次,温子骁第一次如此对待一个姑娘,按照平时他都会给人台阶下,而如今真是如此尴尬,怕是在与无法回到从前。 谢絮楠抱着锦盒举着伞,缩在温子骁怀里,有些玩味地说道:“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 “谢谢你……帮我解围……” “哦,原来那个姑娘是她啊?啧啧啧……” “你的这声啧特别像韫悉师哥,我看你手上有一串与他一模一样的黄虎眼念珠,你是要刻意模仿他?” “无可奉告。不过,你看这个镯子。”谢絮楠拿伞的那只手上带着一只银镯子,镯子不宽上面吊着四个小铃铛,一直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温子骁走进了屋子才将她放下,这时候谢絮楠才道出一句话:“小时候腿骨折过,阴天的时候会疼,我爹去西北寻到巫医来治病。后来我们投缘,他成为了我师父。我不会功夫,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是我会蛊术几乎没人知道,而这个铃铛是我师父留给我的,可以察觉蛊,方才那个姑娘让我的这四个铃铛全都发出响声。看来她体内有个来头大的蛊虫。” 温子骁思索了一番,听谢絮楠这么一说,他可以认定了,慢慢地说道:“如果没有猜错,她体内有永陵蛊虫。” 谢絮楠听见“永陵蛊虫”这四个字,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她想起了七夕之后收到了谢韫悉寄来的书信,要请她帮忙的内容,看来的确是重要事情。 一百六十七、新任教主 “叶儒英,遗失了‘九面玲珑’你可有其他的话可说?”坐在位置上的单蕤看着站着面前不远处的叶儒英说道。一旁的魔教少主单惊狄也在场。而他们聊天的地方,正是第六天魔教的老巢——于阗国。 叶儒英从京城回到了“月芽鸣沙”的当天,便收到了魔教教主单蕤的召见。接着她立刻启程,来到了这里。她的心里深知将“九面玲珑”交了出去,单蕤一定会找自己说事,所以早就备好了答案。 “回禀教主,我将‘九面玲珑’交待出去,是为了给中原武林掷出重要的引火线。众所周知,我第六天神教迟早要统一中原,长风镖局已经被我击溃,剩下的人也不足以匹敌。而现在东西已经被悟界山庄收去。先得他们蚌鹤相争,最后我们再收网。”叶儒英一句一句地说道。 “你可不要小看了他们,虽说都是一些小角色,但是集合起来的力量不容小嘘。”单蕤是于阗国人,他一副异族模样。他与单惊狄一看便是父子,虽人威严,而从他的眼神中透入了出了一丝疲惫。 “教主不必担心,我心中早已有所计划。” “单郁杰可回到了‘月芽鸣沙’?”单蕤对叶儒英还是挺放心的,随口问了一句他长子的事情。 叶儒英听见教主询问的人是宋郁杰,竟有些惊讶,随后她回答道:“尚未,教主是需要我去找他回来?” 单蕤沉默了一会,接着他扔给了叶儒英一卷羊皮卷轴:“算了,最近于阗周边的势力有些骚动,你尽快去处理一下吧。” 叶儒英拉开了这份羊皮卷轴,冷漠地看了一眼上面地图上的六个名字,应声说好。 “我要闭关数月,这教中事务原本想让单郁杰接管,既然他一心想离开这里便离开吧。”单蕤叹了一口气,他丝毫不在意身旁的单惊狄。 站在一旁的昙佛连刹看了一眼握紧拳一言不发的单惊狄,立刻上前说道:“启禀教主,我认为您应该考虑少主,宋郁杰那个小子根本就不把你放在眼里,甚至都改了姓氏。而少主知道您最近要专心修炼功法,特意提早出关就是帮您尽早一统中原。包括这次‘九面玲珑’的事情,并非右护法一人之想法,而是少主提出来。” “不知道右护法按什么心,或是想独自邀功,只字不提少主参与。而且你私自将‘九面玲珑’交给了你弟弟,谁知道有何目的。若不是这一路都是少主亲自追踪,谁知道你会不会按照计划事实?”昙佛连刹看了一眼叶儒英,叶儒英听到他的这一番话,脸上没有任何风云。 “昙佛连刹,你够了。你别挑拨是非,等下右护法不开心,把你刮了就得不偿失。”这一声说的阴阳怪气,说这话的人是佛洞堂堂主位持,他表面看上去像是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而实际年纪已有二十三了,他的手里提着一盏没有点燃地莲花灯,生的白白净净,而在他的额头上有个描金的眼睛图案。 单惊狄仍是一句话没说,只是光看着他们吵架。 “说的也是,自那事后我就说过没这个儿子。惊狄,剩下的事情便由你来管吧。”单蕤转身对单惊狄说道,却没有看他一眼。 单惊狄赶忙回答道:“是。” “一切都由你负责,没有重大的事情不用通知我,你自行决定。” 单惊狄听见这句话竟有些惊讶,他抬头看着单蕤问道:“这些堂主我可以随意调任?” 这时候单蕤才肯看着他,笑着说道:“是啊,包括左右护法。我要闭关修炼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关,你身为少主,是时候要接替我了。” 叶儒英看着眼前这一幕,她心里感觉不祥,不仅眉头微微一皱。 单蕤取下左手一只红色玛瑙戒指递给了单惊狄,接下说道:“从现在起,你就是第六天神教的教主。到时候右护法清除完了这些余孽之后,直接向惊狄禀告。” 单惊狄看着这枚戒指震惊不已,就这么简单当上了教主? “叶儒英,你回去向左护法宋琦传令,第六天的宏图就交给惊狄了,你们可要好好辅佐。”单蕤说完这句话,起身便消失了踪迹。“恭喜少主掌权,我等愿意效忠于您。”昙佛连刹第一个恭贺起单惊狄,随后在厅内的所有人皆恭贺着。 唯有叶儒英看着这一幕依旧是没有说话。她立即转身离去,羊皮卷上的六个名字可让她惦记着。 “诶~右护法你别走啊,你还没有恭贺少主呢?”昙佛连刹见她离开,不知脸的跟了上去。 “在这里靠实力说话,我知道我抢走了你的护法位置,你可记恨我了。我们都是第六天的‘狗’,没什么好争吵的。这倒是让其他外人看见我们‘狗咬狗’,可就不好了。”叶儒英笑着说道,她越是不在意昙佛连刹就越生气。在这里她的心已经锻炼的很强了,什么言语都伤不到她。 昙佛连刹停下了脚步,他看着毫不在意地叶儒英,还说他是条“狗”,心中恼怒不已。若不是实力不济,他怎么会为第六天卖命?他成天里帮助单惊狄出谋划策,包括方才所说的话,也是与单惊狄计划之后,只为了某天获得自己一份名利地位而已。 位持看见昙佛连刹吃灰竟在一旁讥笑,因为昙佛连刹是教内出了名的势利,得住机会就会使劲为单惊狄说话。这种夸张的阿谀奉承,得罪过很教内很多堂主,名声可差了。 位持看着面前这位新教主,心中抱有一股看戏的态度。第六天现在看似很大,但是实则是内部分裂至极,只是因为现在有叶儒英这把强大的“武器”在这里撑着,若是没了她恐怕教内早就乱成一团。 而至于单蕤退位这件事情,在位持的眼里,单蕤到现在还惦记着他的长子宋郁杰,忽然一下将第六天交给了单惊狄,只是将这个“问题”甩包给了单惊狄。听闻单惊狄心里惦记着叶儒英,位持忍不住八卦了一番,不知道接下来他会有什么打算。 一百六十八、无微不至 纳兰旭懿站在鸣月楼上,看着楼外一片片连天沙漠,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和宋玉杰离开渝州到此处已经有五六天了,都不见叶儒英的身影。 他们比叶儒英晚了两天到达,纳兰旭懿只见到了留在了鸣月楼的叶雨遥,她跟向纳兰旭懿说明了叶儒英的去向,他便留在了此处。而宋郁杰终于回到了鸣月楼,可把他的外婆宋琦开心极了,都要张罗着给他成婚的事情,结果被宋郁杰以再逼他成婚又要离家出走的理由给拦截下来了。 “你每天都在这里看着,没准哪天就要站成了‘望妻石’了。”宋郁杰突然开口,吓到纳兰旭懿往边上挪了一步。 “去于阗要这么多天吗?”纳兰旭懿没有在意他的玩笑话轻声问了一句。 “从这里过去快的很,可能是做其他任务了吧。”宋郁杰说罢便给纳兰旭懿递了一份书信:“你看这京城都给鸣月楼寄来了喜帖了。我们是时候要回京城一趟了。” 纳兰旭懿接过了这份信,打开仔细阅读了一遍:“看来她与韫悉见上面了,还特意发喜帖来让雅竹前去参加,只是不知道她人在何处。” “话说,你还有妹妹啊?以前都没有听你提起过……”宋郁杰好奇了起来。 远处的沙漠上,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个人影。她进入了纳兰旭懿的视线之中,她正是叶儒英,身体的疲倦让她再也支撑不住自己,她看着远处阳光下的安静地鸣月楼,接着她眼前一黑昏倒了过去。 纳兰旭懿看清楚沙漠上那个人,立刻翻过护栏轻功一起着急地从这个人而去:“雅竹,雅竹……你怎么了?” 他赶紧抱起了叶儒英,轻轻搽去了粘在了她脸上的沙子,只见她紧闭着眼睛,干裂地嘴发着白色,她仍是一生男装,头上冠梳着整齐,只不过她的脸上、身上都是血迹,将衣服上翠绿的竹子染成了红褐色。 纳兰旭懿心疼地看着她,赶忙查看了她的伤势,这一探查却发现她并未受伤,看来这一血迹不是她的。纳兰旭懿这才放下心,立刻抱着她进了鸣月楼。叶雨遥见到了纳兰旭懿怀里熟睡的叶儒英,急迫地为她收拾起来。纳兰旭懿只有在房门外安静地等着,宋郁杰看到这一幕也赶了过来。 半响之后,叶雨遥出了房间交给了宋郁杰一份书信,宋郁杰还在奇怪,他这个堂主一直不在教内,第六天竟然还有给他的消息? 谁知道宋郁杰接过一看,原来是给他外婆宋琦的书信。这个时候宋琦正在午觉时候,宋郁杰好奇地打开瞄了一眼,随后他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了。纳兰旭懿从未见过他这种表情,悄悄地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书信,没想到这份书信内容是用梵文所写,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想到啊,这人渣当上教主了。”宋郁杰叹了一口气,将这份书信收好。 纳兰旭懿看着宋郁杰出神的模样说道:“你看上去不甘心的样子。” 半晌,宋郁杰才反应过来,回答了他一句:“我没有,我才不稀罕呢。你快看看嫂子吧,我要找外婆去了。” “纳兰公子,主人她只是太累睡着了,身上并没有伤口也没有受内伤。您想留在这里便在这里坐一伙,我去沏茶来。”叶雨遥说完便出去了。 屋子内的纳兰旭懿一个人呆着,这是他第一次走进叶儒英的房间。他看了一眼屋内的布局,竟和原先家中摆设一模一样。桌上盛放着她的随着物品,纳兰旭懿第一眼便看见了自己送她的朱砂盒,这个盒子上的漆已经脱落了大半,勉勉强强才能看出上面有个莲花图案。十二年过去了她竟还留着。这竟让他感到开心,随后他拿起了这个朱砂盒,轻轻地打开才发现,这个盖子已经从盒子分离了,里面的镜子碎成一道道,甚至有些脱落下来。朱砂和胭脂粉黛早已用完,还有一把小梳子不知所踪。 纳兰旭懿凝视着这个朱砂盒许久才放了下来。桌上还有零星几个金色的莲花,他仔细地琢磨了一番,配合桌上的她所画的图纸,原来这是个暗含金针的暗器。这个习惯跟雅挚如此相似,他的目光落在了书桌边上一台较大的织布机之上,上面绣着一副未完工长卷的飞天绣画,眼里甚至喜爱之情。 接着他站起身来,看见了一件与这个屋子内格格不入的东西,是单蕤给她的羊皮卷轴。纳兰旭懿看见了上面的血手印,立刻拿了起来好奇地打开。随之而来地血腥味扑面来,这是一张于阗国周边的地图,上面不仅有梵文,还有汉文的注释。 接着他将这个地图完全的展开,看到了这羊皮卷上的六个名字,每个名字上都用血迹划去了,血的颜色深浅不一,看来不是一个时间段完成的。不仅如此,每个名字下方有一块染血的指甲盖,被金针穿透钉在了这个羊皮卷上,画面一度残忍。 纳兰旭懿瞟到了羊皮卷上的第六天的标志,心里在思索着难道这就是第六天交代她的任务了,这几日她都在做这事情? “公子请用茶。”这时候叶雨遥推门而入,她端着茶水进来,正碰巧看见了纳兰旭懿拿着这个羊皮卷。 “这个是第六天是派发给她的任务?”纳兰旭懿指着这个羊皮卷说道。 叶雨遥看见他手中的东西微微一愣,随后她才说道:“是的。” “每次都是她一人去办?你不跟在她身边吗?” “主人每当要做这事情的时候不会带上我。我的功力不及她,会成为她的累赘。” “她经常要做这样的事情吗?” “恩,一个月四五次任务,有时候一两天,有时候长达数十日。” 纳兰旭懿听见叶雨遥这番回答心疼了起来,他不想再问了,只是默默将这份卷轴收好,放回原处。 随即他假装不知道的询问这个朱砂盒的事情:“这个是什么东西?” 叶雨遥见他这番问题,感到很疑惑:“这是公子送的朱砂盒啊,你不记得了吗?” 纳兰旭懿听后,对她笑了笑:“你知道我们的事情?” “是,主人经常跟我提起你,还会提起她原先的家人。这个朱砂盒她每天都会带着,尽管里面的东西都用完了。她有时候出勤任务时与人交手的时候被波及到的,所以会变成这样,并不是主人有意为之,请你不要介意。”叶雨遥向他解释。 “没关系,不介意。”纳兰旭懿缓缓坐下,正想喝一口茶的时候,忽然屋里屏风之后叶儒英发出了轻微的声响。他以为只是梦话呓语,而叶雨遥却神色紧张赶忙走了过去,接着她立即跑出来,对纳兰旭懿说道:“公子,主人身后的‘法子印’发作了,你先再这里帮忙看着她一下,我去找宋婆婆来。” 法子印?纳兰旭懿听后有些着急,听说这会令人在一段时间内筋脉逆流,其危险程度能够威胁性命。他立刻站起身来走了过去,随即他轻轻拉来了叶儒英床前的窗幔,只见她穿着一件淡紫色丝绸里衣,她的头发散落在床榻上。一个人抱着被子,蜷缩成了一团。 纳兰旭懿坐在她的床边,轻轻地拉着她的手按上了她的脉门。脉象跳动的如此急,与之前平稳相差甚远,随后他运功一看,叶儒英体内的经络的确是逆流,伴着玄天罡气带给她的痛楚更加的大,纳兰旭懿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只好使用“寒水洛神”的心法,将玄天罡气的威力中和去,虽无法改变逆转的事实,但是温和的功力会让人感到舒服很多。 就这么持续了半个时辰,叶儒英的法子印才平和了下去,直到她的功力开始正转之时,一切都恢复如初了,纳兰旭懿才撤走了自己的内力。他看着怀里的叶儒英,忽然之间想起了她身后的法子印上的梵文会增加吗?接着他偷偷地伸手解开叶儒英衣服上系带。 “你,干什么?”叶儒英好似有了意识。 纳兰旭懿立即从她衣服上取下一根头发,心虚地说道:“有根头发。” “你怎么在这里?”叶儒英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怒气。 “雅挚他们已经将东西送到了渝州,常风镖局的任务也完成了。现在很安全的在渝州城内忠王府内。”纳兰旭懿提起了雅挚的事情,叶儒英回过神来。 “单惊狄为难了他们吗?” “他被我和阿杰赶走了。” 叶儒英听见他说道这话,惊讶地抬头看着他。她发现纳兰旭懿没事,立刻躺进了被子里,没有任何情感地说道:“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鸣月楼的卧房内,不应该有男人出现。” 纳兰旭懿察觉她眼里关心,他没有说一句话,站起身来便出去了。 一百六十九、宋郁杰的心事 宋琦看完书信立刻在边上的烛台上取火,将它燃烧殆尽,随后她看着宋郁杰毫不在意地说道:“当就当呗。” “可……”宋郁杰说出一个字却又闭上嘴。 “怎么?你还想当教主呢?这么多年了,你连这个飞仙堂不管不顾,你还管的了第六天的其余八个堂主?现在的教内局势可不一样了,教主没那么好当。单蕤这个死家伙让我回于阗好好辅佐单惊狄,看样子他把球踢给了我。”宋琦对他翻了一个白眼。 “那家伙现在当主人了,难道不会乱用权?万一他要对叶姑娘……” “那倒未必会。阿英身份特殊,她不仅是第六天的右护法,她还是属于朝廷的人。月芽鸣沙属于商路交汇口上,诺是她出事,鸣月楼交不上东西,朝廷就会派人来干预。” 宋琦看着宋郁杰说道:“你这小子一看就不是真心回来,你是为了成全纳兰公子才回家的吧?” “……算是吧……要是外婆总是逼婚,我才不会……离开……”宋郁杰扭扭捏捏地。 “切!要不是你从于阗跑到月芽鸣沙,这少主的位置就是你的,根本没他单惊狄什么事情。现在因一件婚事躲到了中原,人家姑娘都走了。你走了之后是阿英一直在照料飞仙堂,她不仅要出使教主的任务,还要打理飞仙堂,还需要让鸣月楼的绣娘按时向朝廷交货。你若是真的想成全他们两个,阿英肯定会离开鸣月楼,我能够在这里偷闲是因为借你不在此处做了理由,到时候我要被强制找回于阗,飞仙堂就要交于你了。”宋琦叹了口气说道。 宋郁杰听到这段话,他垂首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迟疑了些许:“她走了?” 宋琦听见宋郁杰提到要与他成婚的姑娘,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是对姑娘过敏吗?所以离这鸣月楼越远越好,人家彦姑娘听到你这理由生气极了,再也没有提及这件事情,并且带着‘天玄六仙’回敦煌去了。走之前还说‘宁愿孤独终老,也不想与懦夫成婚。’” 宋郁杰听后心中多有抵触,他讨厌这个地方,更讨厌于阗,他根本不想回来。但是纵使逃到中原也没有容身之地,他的身体上数道飞天堂的纹身彩绘,也致使他没有朋友,即使有离他而去。一心求道而投奔悟界山庄,没想到这地方更加看重身世来历。在看到现实的情况,与心中所认为的想法无法统一之时,他竟一时间无法接受。随后的流浪,无非是蹉跎岁月而已,在被人无尽的驱逐之时,他遇见了纳兰旭懿,目前为止他的唯一的朋友。 “你……到底是跟那老魔头发生了什么事情?性格大变,你以前可并不是这样。”宋琦担忧地问道,她皱起眉头,这也是她一直搞不懂的事情。 宋郁杰思索了一会,才轻声说道:“我想去中原……”而那下半句“永远也不回来”,他看见叶雨遥走了进来,便没有说出口。 “宋婆婆……主人的‘法子印’发作了,婆婆请您去看看吧。”叶雨遥着急地进了屋,随后跪在了宋郁杰的身边。 宋琦一愣,随后她才问道:“法子印根本就没有治疗办法,你也知道的。纳兰公子是否在照顾阿英?” “是的。” 宋琦笑着说道:“纳兰家懂医术,可我这个老婆子要厉害。而且他们是夫妻,我才不想夹在他们中间。阿遥你留在我这里,我有一件事情跟你说。这个小子这么多年才回来一次,所以我打算摆宴庆祝一下,你帮我去敦煌郡内请‘天玄六仙’回来,你就说飞仙堂堂主回来了,宴会需要她们,而明日申时开始,让她们尽早准备。” “好,那我立即出发。” 宋琦点了点头,叶雨遥转身去办。屋内宋郁杰见宋琦这般话赶紧解释道:“我和纳兰要去一趟京城,估计没时间庆祝了。” “我知道你们接到了梁王的请帖,这还有一日时间,最晚后天出发来的急。”宋琦绝对不会让宋郁杰有理由拒绝。 宋郁杰毕生来最讨厌的就是酒宴了,到场的所有的人皆为女性,一屋子的胭脂香粉定会让他不舒服地打起哆嗦来。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起便会这样,尤其是听见“天玄六弦”要过来,心中更加的慌张了起来。 这一切都在宋琦的计划之中,一是向外界传递宋郁杰回飞仙堂的消息,给于阗那边来点动静。这样也为了让宋郁杰在众人言语的压力下留下来。二是借此机会,让叶儒英与纳兰旭懿有些说话的机会,到时候趁机撮合。 至于于阗那边,单惊狄一定会有所自己的私心,但是好在他可没有单蕤老谋深算,或许老魔头闭关去了,而自己或许能够制衡住单惊狄。他那边一定会有昙佛连刹的势力。宋琦心里想着,这老魔头小魔头都想着看中原内乱,不禁嘲笑一番。不如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中原武林到底能不能乱她可就知道了,但是第六天神教的内乱是肉眼可见。 叶儒英在屋内稍作休息,随后她便起来换了一生衣服,也不关心不知去向的纳兰旭懿,接着她来到了“剑炉”。这件屋子是在鸣月楼边上的矮房里,是飞仙堂锻造武器的地方,叶儒英还没进屋就听见了钉钉作响的打铁的声音。 “右护法大人,您来了,前几日你交代的剑,我们已经按您的图纸做好了样式,您看看。”一个壮汉见到叶儒英,还没有等她开口立刻拿着剑交给了她。 叶儒英仔细看了这把剑,剑身厚度极为薄,只有剑的主体,没有剑柄也没有剑鞘。她轻轻拨动了剑身,剑身立刻呈现成一个弧度。叶儒英眉头微皱,韧性好似未能达到她的要求:“细节仍需改进,这把剑必须要在后天破晓之前全部完工,否则没有时间了。今日我会在这里与大家一起,辛苦了你们。” “大人,这是送到哪的?好似不是堂内所需。” “京城梁王府。” 叶儒英一夜都在这里铸剑,在上百吧之中她选择了最好的一把,为其配置剑柄以及剑鞘,直到她感觉到疲惫才停下手,已经是第二天正午,剩下的事情交给了“剑炉”的伙计。叶雨遥见她一夜没有回到屋内,连忙出去寻她,也未见到人。随后她再次来到了叶儒英的房间,才发现她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一百七十、接风宴 宋郁杰看了一天的歌舞排演,他以鸣月楼都是姑娘,他不自在为理由,拉着纳兰旭懿陪他一起。这宋琦口中的“天玄六仙”,其实是六个姑娘。其中一个姑娘,身着红色绣花坦领半袖衫,搭配着黑色低衫,下裳为黑红相间十八破裙,上面绣着大小不一的团花花纹。项上、腰间皆带有珍珠串珠装饰。她的手上挂着一串紫檀木长串念珠,一只手端着琵琶。这个姑娘便是“天玄六仙”的领头人,年纪与叶儒英相仿,单名“彦”。她便是先前要与宋郁杰成婚的姑娘。而宋郁杰如此态度,她一气之下离开了月芽鸣沙。 而每个姑娘衣衫上略有不同,绣花有着四瓣,有着为八瓣。颜色也不一样,有的为红色,有的为黑色,有的为绿色,有的为橙色。且每个人手中所拿着一门不一样的乐器。纳兰旭懿没有见过这些西域乐器,没想到却颇有兴趣,跟着她们讨教了一二。而宋郁杰更加的紧张,虽他才是这里的主角,但他却跟个外人似的。 “天玄六仙”是叶儒英特意挑选而组建,这一只乐队是飞仙堂最为出名,其名号传遍东至中原,西到西亚,经常会收到邀请而去演出。不仅如此,这虽然是手拿乐器的可爱姑娘,也是飞仙堂最为厉害的杀手。 申时还没有到,宋郁杰立刻拉着纳兰旭懿坐在自己身旁,生怕宋琦跟哪个姑娘说说便坐他身边。纳兰旭懿轻声笑了笑说道:“彦姑娘挺温和,你为什么这么怕她?你这样容易得罪人。” “嗨呀,你不知道。她们表面上是乐妓,其实是我飞仙堂的顶级杀手……”宋郁杰小声对这纳兰旭懿说道。 “那你更不用怕,这样还能保护你,更好了。”纳兰旭懿开了一句他的玩笑。 “嘶,原来我在你眼里功夫这么菜?”宋郁杰挑了眉说道:“我才是这最厉害的,叶姑娘都不如我。” “那你倒是使出来啊,是谁被各大门派追杀,还需要我去救人。” “我……我这不是怕笑话吗?” “有什么好笑话的?你觉得飞仙教的武功要低人一等?就凭你在悟界山偷学的三脚猫功夫能揍谁啊?”纳兰旭懿边说边笑着。 “你……”宋郁杰欲哭无泪:“你见过男的跳舞?太奇怪了。” “见过啊。”纳兰旭懿轻声说道。 “你快气死我了……”宋郁杰抬手掐了一个兰花指,在纳兰旭懿面前晃来晃去:“你不觉得男的做这个手势不娘?” “我早就说过了,你又来问一遍。你太在意人言了,所以才畏手畏脚。”纳兰旭懿一手把他的手轻轻拍开:“你活在人言中会越来越拘束。” 宋郁杰撇撇嘴,他盘膝而坐,手肘放在桌上,一只手撑着脸,失去了活力一般。 纳兰旭懿看着他这幅神态说道:“我明白了。是不是你施展过飞仙堂的功法被人说不男不女不伦不类,所以你就这么排斥飞仙堂,甚至包括这里的姑娘?” 宋郁杰仍是保持这个动作没有答复他。 “看来就是了,你看那些佛像菩萨像不都是中性的吗?何以在意这些。” “话说如此,但是怎么才能做到呢?认识你这么久,都没有见过你难过的样子,好似你永远都是乐观的态度。难道这个世上就没有让你害怕,或是伤心的事情吗?”宋郁杰感到好奇,他的烦恼都没有办法处理。 “有,只是我没有表现出来。”纳兰旭懿看着宋郁杰浅咖色地眼睛:“我母亲去世了,而我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 “啊,抱歉……” “‘无情道’虽然字面上是讲‘无情’,但是实际上是对自己的情绪收控自如,并非完全全部抹去。没有感情的人不是人,不喜不悲那就上升境界了。” 宋郁杰听懂了他的话,随后他想说什么话之时,宋琦进屋看见他们两个坐一起,随后开口说道:“纳兰公子,您这边来。” “看来外婆是要想‘拆散’我俩。”纳兰旭懿笑着起身了,坐在了宋琦指定的位置上。宋郁杰望着远处的纳兰旭懿露出了一脸无奈的神情。 宋琦一来就意味着宴会正式开始了,纳兰旭懿看了看四周,都没有见到叶儒英的身影,难道她是真的要回避自己。他对演出是什么多少兴趣,可能是看了多场排练失去了新鲜感。随后他简单吃了些东西,便想找借口离开。 “天玄六仙”从外走来伴随着配乐而来,纳兰旭懿抬眼这六个姑娘,她们好似乘风而来,如飞天仙女落在了舞台的中央。她们的对仗,好似与排演的时候的不同。排演的时候彦姑娘在中心,而现在她却处于了旁边的位置。 纳兰旭懿思索着,忽然之间一个红色的身影闪了进来,落在了舞台的人群的正中心,这熟悉的“追风捕影”的步伐,让纳兰旭懿挪不开双目。 背对着他的叶儒英,将所有的头发都束了起来,盘在脑后环成两个环状,上面每隔一段距离便带有金饰品。她的肩膀上披着橘色纱质帔帛,轻盈飘动,隐约见可以看见她的手臂。随后一转身,她的面容不喜不悲,严肃庄重。她身着红色的披肩,淡黄色的抹胸上绣着四瓣团花纹样,下身为蓝绿色的破裙,这裙和普通的不同,每一块裙布之间没有完全缝合。她轻盈向前一迈,便可以看见白皙的双腿。她项上带着两层金环项链,精雕细琢,上面吊着圆形小饰品二三个垂于胸前。腰封也有不同,上面绣满了红黄的团花,挂着金链子垂珠。初次之外,她的手臂、手腕和双脚处都带着金饰品,手指上的金戒指连着手镯,脚腕上挂着不少铃铛。 这是叶儒英第一次以女装的模样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就连宋郁杰都发出一声惊叹。叶儒英直到舞蹈结束才看了一眼周围,她正要向自己的位置走去,谁知道她抬眼与纳兰旭懿四目相对。随后她跟没看见这人一样,屈膝而坐。 “你不与堂主一起坐,单独坐在我的位置做什么?”叶儒英中午才休息,一觉睡到了下午才醒来,听闻了宋琦要办宴会所以来匆忙赶来增加了一个节目。一天都没有时间吃东西,随即吃起了桌上的美食。 “本来我是跟他坐一起,宋婆婆安排我坐这里,她可拆散了他们俩。”纳兰旭懿轻巧地说道,他看着叶儒英精致的面容,心渐渐跳的快了起来,他可有很多话想要说,而正是如此却说不出来。他看了一眼叶儒英屈膝而坐着衣裳下隐约露出大腿,这腿上是半透明白色丝制品,上面用金线绣了菱形图案,温柔精美。 “好看吗?”叶儒英一如往常冷漠的语气问纳兰旭懿。 “精妙绝伦。” “我曾经在‘灵舞飞天阁’待过一段时间,给许多男人都跳过呢,他们都是你这幅眼神。”叶儒英觉得渴了,而这个桌上只有一个酒杯,而杯里的酒却是满满的。 “你喝吧,我没有喝过。”纳兰旭懿轻声地说着,他的目光也盯着这酒杯。 叶儒英听见他这么说,立刻拿来一饮而尽,毫不客气。 “你根本就没有看我,怎么知道我的眼神?”纳兰旭懿见她好似饿急了,等她吃了些东西才问她。 “听宋婆婆说你们明天辰时便要走了,走了就不要回来了。这一舞是特意为你而演,就当是送别。”叶儒英倒了一杯酒,递给了纳兰旭懿。 纳兰旭懿心中淡淡的苦涩,他完全不想喝这杯“离别酒”,故作理由:“我不饮酒。” 叶儒英缩回了手,一口饮净之后说道:“那我帮你喝了。” “为什么你要……” “这天下这么多优秀的姑娘,多我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你不必再我身上浪费时间。”叶儒英打断了纳兰旭懿的话。 “话虽如此,但世上只有一个你,独一无二。”纳兰旭懿简单的一句话,让叶儒英一愣。 “我现在是杀人魔头,魔教护法。从灵舞飞天阁出来的姑娘,早就不单纯了,无论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的,我再也配不上你了。所以也没什么多说的了。”叶儒英说完后起了身,扔下了纳兰旭懿,独自回到了房间内。 一百七十一、姑娘过敏 171、 回到房间的叶儒英嚎啕大哭起来,要是再晚一点,她恐怕要当他面流眼泪了。再无心思待在宴席之上的纳兰旭懿,独自站在外面的回廊之上,他看着这里依旧明亮的天空,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十二年来找寻的结果,就是这样结束了。干脆就这么结束了吧,明天就回家去。可是为什么就是不能放下呢?他心里念叨着,随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荷包,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这是一包绿豆。宋郁杰曾经见过到他的这个荷包并且十分好奇:为什么他随身带包豆子,不重吗?而纳兰旭懿只是开玩笑地说道:清凉去火。 纳兰旭懿想着做完这最后一件事情就回家去。宋郁杰抬头不见了纳兰旭懿的身影,他立刻想起身去寻找,这场面真是让他如坐针毡,可谁知彦姑娘出现在了他面前。 宋郁杰脸色一变,“彦姑娘啊……好就不见,听说你们回敦煌了,你……你过的怎么样?” “呵,堂主还记得我?”,彦姑娘脸上的冷漠表情,她眼神犀利盯着宋郁杰,嘴上没有好口其。她想上面来,打算坐在宋郁杰身边。 宋郁杰见她走了过来,心中慌张了起来,额头竟冒出汗来,“彦姑娘……你别…别过来……真的,我……现在没法跟你解释。” 彦姑娘冷漠地看着他,忽然她的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我就不信,你对姑娘过敏。接着她可没有管宋郁杰的“警告”立刻坐下,并且双手抱着他的左手臂,他们两个亲密万分。 “你……你这是要我死……”,宋郁杰还没说完这句话,他右手扶额,并且撑着头没有了动静。 彦姑娘身子靠了过去,附耳说道:“我才不信你的鬼话,死骗子。” 宋郁杰没有再说话,忽然之间他的手上失力,无法再支撑着他,只见他的头重重摔在了桌子上,将桌上的盛放水果的盘子震得跌落在地。 彦姑娘见他这副样子,好似不是装的,立即心疼地抱起了宋郁杰的头部,将他的身子靠在自己怀里。宋郁杰的额头磕红了一片,他紧紧地皱着眉头,嘴里喘着气。 “堂主,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回事……”,还没有等彦姑娘说完,宋郁杰苍白的面色,他微微睁开眼睛,模糊地看见了焦急地彦姑娘,一偏头将方才吃的东西都呕了出来,随后昏死了过去。 彦姑娘毫无心思管自己被他弄脏的裙子,连忙擦干净了他的脸,“阿杰,你这是怎么了?阿杰……” 宋琦见这情况立即站起身子跑了过来,她赶忙查探宋郁杰的情况,原本看戏的她立刻凝重了起来,眼神中竟有一丝惊讶:难道他说自己“姑娘过敏”是真的事情。歌舞声顿停,“天玄六仙”之中无人懂医术,而宋琦实在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情况。从前曾为见宋郁杰出现这个毛病。 正在走上楼梯的纳兰旭懿,方才他去后厨一段时间,他的手里端着一旁点心。忽闻音律戛然而止,心中机敏了起来。他立即轻功一起,跃上楼来。一进屋便发现大家围着一起,而那个位置正是宋郁杰的位置。 纳兰旭懿叹了一口气,他走了过去,将手里的点心放在桌上。 纳兰旭懿轻声对她们说道:“宋婆婆,让我来吧。”接着他从彦姑娘怀里抱起了宋郁杰,只是轻轻点了他胸前三处穴位。随后给他喂了一颗草药,这草药能抚平方才那心胃处一股强劲的恶心之感。 “纳兰公子,这小子是真的……”,宋琦关心起来,她看上去有些紧张。 “是,他的确是不能碰姑娘。他这样就好了,我带他回房间去,你们千万可别碰到他的身体。躺上一晚便没事了。”,纳兰旭懿背起他来,彦姑娘不舍得地看着宋郁杰,她想跟着一起去,谁知纳兰旭懿转身对她说道:“如果想要阿杰快点好起来,你可不能在靠近他了。彦姑娘请留步,我知道你在意他,情义难以控制,我怕再出事。请你相信阿杰从来没有骗过你。” 彦姑娘愣在远处,她想了一会低着头说道:“纳兰公子言之有理,小女子在外等待就好。” 纳兰旭懿对着她笑了一笑,“还请彦姑娘帮我一个忙,请将这盘点心送到你们的右护法房间去。” 彦姑娘点头,端起东西便去。纳兰旭懿背着昏迷不醒的宋郁杰,而宋琦跟在他的身边。 “你将彦姑娘支开,是想单独对我说些什么吗?是关于阿杰这个情况?”宋琦看在眼里,竟猜中了他的心思。 纳兰旭懿嘴角向上,轻松地回答她,说:“宋婆婆可真厉害,被你看穿了。” 宋琦叹了口气,“阿杰从前没有这个情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你能治疗,那你肯定知道这其中道理。” “六年前阿杰可是跟第六天的人发生了什么?比如有什么矛盾……结过仇人?” 宋琦听到他这么问,想起了当年。在六年前,宋郁杰叫单郁杰,十二岁就已经是这飞仙堂的堂主,名号“梵童鹿王”。他的名气可远比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单惊狄高的多,小小年纪便在教内深得人心。他也深受父亲单蕤的偏爱,他才是普遍公认的第六天的少主。 而那一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忽然与单蕤决裂之后回到飞仙堂,甚至是连姓氏也改掉了,从此之后跟着外婆姓宋且在这之后一蹶不振。而宋琦在这事情莫名其妙被单蕤封为了左护法。 宋琦为了让重新振作,试过各种方案都没有用。在宋郁杰十四岁之时,为他选定成婚对象,这次事情另他反应巨大,甚至离开了飞仙堂去了中原。 “看来曾经的阿杰很优秀嘛,但是与现在相比可真是判若两人。”,纳兰旭懿轻声说了一句。 “这个‘病’六年前就存在吗?你认为是教内人士所造成?”,宋琦有些惊奇。面前这个从中原来的纳兰公子竟然对她们没有一丝偏见,站在他的立场上这飞仙堂属于第六天,也属于魔教,而他却使用了优秀这个词。这种人可数少见,看来宋郁杰是遇上了好人。 “我只是猜测……这第六天虽然属于西北地区,但是奇人异士卧虎藏龙,而他的这个‘病’应该是……” 一百七十二、心海澎湃 172、 叶儒英一个人坐在屋内,她支走了叶雨遥。她身上的衣服没有换回来,只是取下了头上的饰品,散下的披肩长发她只是梳顺。随后她从柜中取出了一壶酒,轻轻倒入了杯中,蜜色酒酿伴着几朵桂花漂浮在面上。这是她之前去京城特意买的酒。 她抬眼看着面前的这一盘绿豆糕,这是方才彦姑娘送过来的点心。叶儒英心中却又些失落,她以为纳兰旭懿回亲自前来。 可想了一会,他来了又怎么样呢?还是这样对彼此都好,见面的欲言而止只会让他们两个都尴尬。叶儒英拿起了一块绿豆糕,糕点还是温热。现做的?这一片沙漠去哪里寻绿豆,她好奇地尝了一小口,那熟悉的味道以及唯一的记忆涌上了心间。眼泪随即滴滴答答地落在了桌子上,一切都很平静。 纳兰旭懿处理好了宋郁杰之后才轻轻地走上了楼梯,叶儒英的房间在整个明月楼最高的地方,几乎没人来打扰。纳兰旭懿还想在门外徘徊一会,没想打叶儒英的房门是打开的。他走了过去,发现叶儒英正坐在桌前,她背对着自己,过腰的长发随意地散下,随着微风有所浮动。她身上仍是方才演出的那一套,好像脱去了披肩外套。 纳兰旭懿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酒瓶,和一份空盘子,才说出一句话:“家乡的绿豆所做的糕点好吃吗?” “这是你做的?”,叶儒英没有回头。 “你觉得呢?看你都吃光了,看来你很喜欢。这是我离家的时候,特意带着的。我心想着要是能找到你,就能立刻让你吃上,你喜欢的东西。”纳兰旭懿笑着说着。 “……”,叶儒英没有说话。 纳兰旭懿看见外面的天色渐渐变暗,这里要比京城天黑的时间要晚上一个时辰。而他那句离别之话,仍然是说不出口。他甚至都不想挪动步伐。 “谢谢你,我很喜欢。天色不早了,纳兰公子您应该去休息了,可不能耽误了明日的行程。”,叶儒英强压自己的情绪,喝了酒之后她,只觉得玄天罡气在体内乱闯有些把控不住。 “等一下,我想知道一个事情的答案。”,纳兰旭懿说着他走进了屋内。走到了她的身后。 “你想知道什么?” “十二年前叶家出事之前,你说过还有一件东西要送我,是什么东西?” 叶儒英想了一会,才说:“没有了,烧毁了。” 纳兰旭懿听到她这番答案,心情跌入谷底,随后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漆器盒子对她说道:“你的朱砂盒坏了,我给你带了个新的,放在这里了。我想做的事情,想问的问题都做完了……我走了。” “我……我可否拥抱你?”纳兰旭懿接着说着一句。 “不可以。” 纳兰旭懿听到她的回绝,留下了一句,“抱歉,那我……走了。” 叶儒英没有回答他的话,她飘了一眼桌子上的朱砂盒,虽然一件东西重复出现,但是他们之间却只有这些东西,他们的记忆中也只有这星光一点。 叶儒英不知道坐了多久,听见背后再无声音,她才喃喃自语道:“我不像你,你从小学习‘无情道’,你的脸上除了笑容就没其他情绪了,对不起,对你说了些难受的话。你应该过一会便好了。真羡慕你能逍遥自在……” “我要走的路没有回头的机会,心中不能再有牵挂,不然多一个人都会拖累我……”叶儒英小声说。随后她慢慢地起身,走到了两步到桌子边的矮柜上,这个矮柜上放着一个长椭圆青花瓷花瓶,她伸手从里面拿出了一份卷轴一样的东西,她打开看了看,这份卷轴只有一半,是一份被烧毁的书卷,上面挂着一根流苏绳,流苏上穿着一块圆形的汉白玉石。 “你走了,以后再也不见。这婚书留着也没有用……”,她说话声音小到只有自己才能听见,会后又从里面掏出一个纸折的莲花,但也是一个损坏的东西,“小时候没法做出来,只能用纸折一个,原本是送给你用的小暗器,没想到却成了这样……” 叶儒英的眼泪再次在眼眶中打转,她犹豫了一会才下定决心丢掉,接着她转身向门外去,谁知道纳兰旭懿的身影出现在她模糊的视线之间。 他没有走?他竟然没有走?方才我说的话都听见了?叶儒英大吃一惊,她还来不及思考这些事情,面前的纳兰旭懿的眼泪顺着他的脸打落在他的白衣之上。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落泪,而他的泪彻底乱了叶儒英的心。 “你……你没有走……” 纳兰旭懿上前而来,他眉头紧皱,深吸一口气才说:“你说的话,每一句都如利剑穿透我的心,纵使我武功再强修心稳固,连‘无情道’也没办法抵挡你的招数。世人都说第六天右护法杀人无形,而我傲慢之心不信这些话,如今看来,我已经死了百遍千遍。纵使这样,我也不想放弃。” 叶儒英不敢直视他炙热的眼睛,纳兰旭懿每上一步她便向后推一步,“你为什么还没有走……” “你到现在还在用我送你的东西,这就证明,你的心里也有我。所以你可‘杀’不死我,你一定会对我手下留情……”,纳兰旭懿见她快撞上了身后的矮柜,立即上前一把搂住了她,紧紧地抱着她。 “你……放开我……”,叶儒英见他抱着自己连忙想挣脱他,手中的东西摔在了地上。而这途中她的手肘撞到了方才取物的青花瓷,瞬间四碎开,连同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 纳兰旭懿看着地上散了一地的小莲花暗器,原来这是她放暗器的瓷瓶,而那一卷毁坏的卷轴露出“婚书”两个字。他靠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叶家灭门,人人只想着保命,你却还惦记着这份承载我们婚约的婚书,看来我在你的心里的位置很重要。” “我……我只是……”,叶儒英想辩解却说不出口了。她靠在纳兰旭懿胸前却有一丝安心。 “我知道你的苦衷,你不要独自承担好吗?你想做之事正是我之所想,多一个多一份力量……” “可是,我欠纳兰家的太多了……”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便说过,我的家也是你的家,家人之间何谈什么亏欠……今后我可否与你一起?我除了喜欢莲之外还喜欢很多东西,而我也想了解你,我不想我们的回忆只有这么一点……”,纳兰旭懿的手摸上了她的脸颊,轻轻抚去她的泪水。 叶儒英对上他那剑眉杏眼,双目之中布满了血丝并且湿润,让叶儒英心口处剧烈地疼痛,玄天罡气不受控地在她的身体内乱窜动,带动了她的情绪。那筑起的心海堤坝渐渐崩塌,一块块的落入心海之中,泛起巨大波浪。 “我……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你可否……”,她说到一般,声音颤抖了起来。 纳兰旭懿听到她提及这件事情,还没等她说完话便打断了她,话语间换了一副口气,严肃地说道:“我很在意。” 叶儒英见他的回答,瞬间眼神之中失去了生机。 “我说过我只是俗人一个人,我当然在意。但我知道这情非你愿,方才你说到了亏欠,其实是我亏欠了你,若我能够早些找到你,你就不会受到这些伤害。我只能责怪我自己。”,纳兰旭懿将她揉的更紧,“我会让这些伤害你的人,都付出代价。” 纳兰旭懿严肃的话语,在叶儒英的心海之上犹如狂风暴雨,她立即抱着他的腰,给予了他回应。 一百七十三、水火相融 173、 纳兰旭懿想起在镐京拜见忠王温世远的时侯,忠王向他提及的事情。 “你真的想知道?我觉得这对于你来说太残酷了。”,温世远放下手中的书,给他倒了一杯茶。 “忠王请说,我很想知道。”,纳兰旭懿坐在温世远面前。 “第六天加大了在西北的活动范围,并且一些中原武林门派齐聚在城内的‘灵舞飞天阁’。我对其有所监视,直到十日后才有消息禀报给我。他们在争抢一个六岁的小姑娘,而这个小姑娘正是叶笑天的长女叶儒英。后来我才知道叶家遭难,梁王谢语来书信,帮忙让我留意这个姑娘。我原本想留下她来,但是她不愿意,更不愿意回到中原,并求我不要向你们告诉她的音讯。小姑娘倔强的很,而我也没有留下她。趁着夜色离开了王府。” “她最终的选择去了第六天魔教。当时的飞仙堂主还是宋琦,并且飞仙堂在月牙鸣沙,这个特殊的地理位置,加上飞仙堂的双重身份。我动用关系让她将这个小姑娘留在了我的管辖范围内,这才没有让她去于阗国。” “前些年她在飞仙堂学艺,作为一个绣娘,过的还算安稳。但是她之后不知原由去了灵舞飞天阁。一年时间内,她从那里逃了出来,灵舞飞天阁好似很喜欢她,根本不肯放过她。我利用灵舞飞天阁的把柄,派遣了军队过去,一举收为几用才能将她救出来。全身是伤,没有一块皮肤是完好的,且左后脑有一块伤口,不知道是多大的力气能将头皮扯下来。伤好了之后也不会长头发。在我这里躺了半年,她的伤才能完全康复。” 忠王说到此处,他从柜子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纳兰旭懿,“这是当时飞仙堂给我的求救信,如果不是这份信,我还不知道她偷跑去了灵舞飞天阁。” 纳兰旭懿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心中惊讶无比。虽然没有署名,但是这个字迹,是宋郁杰所写。平日里他去哪里,宋郁杰就要跟去哪里,而这次他来忠王府宋郁杰跑的比兔子还快,死都不来。这么说他们两个应该认识的。 “我……有人告诉我,杀我爹娘的人经常出入灵舞飞天阁,所以我……冲昏了头,从鸣月楼偷跑去了那里。才落入了圈套,他们关着我,断绝了一切与外来的联系……每天教怎么伺候人……就是那种……”,叶儒英哽咽着,连声音越加的小,“我害怕极了……逃跑过……但被抓了回来,为了被他们嫌弃,我自己用工具……加上我背后的法子印,看上去像淤血伤痕不好看,我才逃过一劫……但也有那种毫不在意的人……在他还没碰道我的时候,我便用玄天罡气给了他一掌,他可是生气抓着头发对我拳脚相向……我爹说没人能够在罡气之下活着,最后他死了。在灵舞飞天阁的时候……我这是我第一次杀人……” “之后我回到了飞仙堂,都是男子打扮了……在宋郁杰走后,我接手了飞仙堂,调任了所有的楼内的任职的男子……因为罡气的浮动对我仍会有影响,而我也只有……和阿遥互相慰藉……而已。” 纳兰旭懿听见这泣不成声的话,虽然说的让人听不清楚,而在他却听听的清清楚楚。新的泪水淌了下来,覆盖在早已经风干的泪痕之上。他轻轻地摸着叶儒英的头发,撩起了一点点才看到了她头上的早已经愈合的伤口,心里可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轻轻低下头去,在她唇瓣上落下轻轻一吻。 “你……这次……是想带我回去吗?我早就配不上了你……”,叶儒英被他这以举动愣住,连话都没有说完,心跳的速度竟一时间快了起来。 纳兰旭懿看着她的眼睛,心疼地说道:“不是,我不是带你走的,我是来帮你的。” “可……纳兰家不是有家规是不能复仇吗?” “我的妻子在我面前,我的家都没有了,妹妹也要出阁了,家规已经不存在了……”,纳兰旭懿语气中尽是无奈之情。 “我……我是万人都想诛杀的人,第六天魔教魔公子,你不能和我……唔……” 纳兰旭懿再也不给她机会推辞自己,他再次亲吻住了叶儒英,与刚才温柔般的蜻蜓点水相比,这一次带着些许霸道。 “你不管什么样子都是我的妻子,这是不变的事实。纵使世界都要杀你,我都会站在你的身边,再说了,没人一出生就是要被杀,应该被杀……大家的不同立场,才有了这些事情……” 这一番话将叶儒英的心彻底点燃,她的心海上可是大火一片。她的眼神闪烁,身子出力,双手环住了纳兰旭懿脖颈之间,抬头回应了他一吻。 纳兰旭懿一愣,竟抱着她退后了几步,“哐当”一声撞在桌子边缘,叶儒英可没有停,纳兰旭懿反手撑在桌子上,他的衣袖碰到了空盘子无意间将其带了下去。 又碎了一个瓷器。 叶儒英丝毫不在意这些,她直起身子对着纳兰旭懿说道:“我……喜欢你……”随后她取下了他腰间的玉佩和竹笛,这竹笛有自己的想法,在桌上滚了几圈,摔在了地上。接着她倚在他身上,摸搜他的胸口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 纳兰旭懿见她站在自己身前,上身只穿了白色一件抹胸打底,下身仍是那条隐隐约约见腿的蓝色舞裙。虽然洗尽铅华,可喝了酒之后她的面颊泛着粉红,这种天然的装饰的‘胭脂’配上她方才那句娇声“喜欢你”,加上现在对他这番搜身,如同一种挑拨。 纳兰旭懿趁她不注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起身抱起叶儒英,转了个圈将她放在了桌子上,这让桌子向后平移一点位置。叶儒英坐在了桌子上,她的视线率高于纳兰旭懿,不仅如此,她的腿从裙子的开叉之处露出了一些。 “你在找什么?能送的东西都给你了,剩下的……只有把我自己送给你了,你想要我吗?” 叶儒英见他靠过来害羞地像后躲,结果她躺在了桌子上,只觉得背后冰凉,惊的她看了一眼边上的小酒瓶,紧张地说道:“我想喝……” 纳兰旭懿伏在她身前,他立刻拿起了这装着桂花酒的陶瓷瓶,放在唇边一口饮尽了。随后将着酒瓶一丢,抱起了叶儒英吻了上去。 “你喝光了我的……”叶儒英只觉得口中冰冰凉凉地有股桂花香,纳兰旭懿没有自己喝下去,只是含着这一口,亲自喂她喝。 “还要……” “要酒?还是要我?不能贪心,只能选一个。” 叶儒英抱着他的手臂将她拉近来,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你。” “来,桌子凉。”,纳兰旭懿浅浅一笑,便将她横抱了起来,没等她回话便将她放在了床上,顺手拉下床帘幔帐。 一百七十四、孽缘的起始 174、 “老魔头!我要杀了你!”一声梦话,伴随着楼上瓷器摔碎的声音,宋郁杰立刻从梦中惊醒。他坐直了身子,眼中一片灰色。随即他才察觉出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 “你醒的还挺快的嘛~纳兰公子可真是神医在世。”,一旁的宋琦见他醒来,吐槽了一句。 宋郁杰听见外婆的声音,原来他正在自己的房间里,一个六年都没有回来的房间。而彦姑娘也在房间里安静的看着他。 “不是……奇怪啊……”,宋郁杰立刻起身,他只觉得眼冒金星,立刻又躺了回去。 “你去哪里啊?你现在不能乱跑了。” “他们……他们……方才楼上是摔瓷器的声音?他们不会在吵架吧?我想上去看看……”,宋郁杰紧张了起来,而这一声正是被叶儒英碰倒的装小暗器的青花瓷器的声响。 “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你去搅合什么。吵架是很正常的事情,中原人常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你还是先照顾了一下你自己。”,宋琦白了他一眼,“还想杀老魔头?就你现在的水平,鸣月楼绣房里随便一个丫头碰你一下,你就翻白眼蹬腿的能杀得了谁啊?” “我……我至少可以调解一下……”宋郁杰被外婆这么一骂,心里郁闷极了。 “臭小子你没事我先走了,可怜巴巴的,没点出息,气死我了……哎呀……”,宋琦起身嘴上一边嘟囔一边走出去。 彦姑娘看着宋琦出去了,自己也想出去,谁知道她一动身,宋郁杰却叫住了她,说:“彦姑娘,你别走,我有话想跟你说。” 彦姑娘一愣,这是宋郁杰第一次单独找她说话,她立刻坐在宋郁杰身前,保持着一定距离。 “之前的事情,是我的不是。我知道说出这种话没有人会相信。”,宋郁杰认真了起来。 “阿杰……我知道,我错怪你了。” “这鸣月楼里的人,我都是当家人对待。包括你们‘六仙’。这一次单惊狄接管了第六天,如果他让外婆与于阗国,到时候飞仙堂需要你们。希望你们能够重新回到这里……”,宋郁杰躺在那里,盯着天花板说道:“我与你的婚事,只是我外婆的意思。你也见识到了,我这个样子,你嫁给我只会耽误你……” “你别自作多情,我喜欢的可是从前那个‘梵童鹿王’,现在的你,我拒不承认。”,彦姑娘看向一旁,非常气愤。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便答应了。你想什么时候成婚都可以……”,宋郁杰没有搭理她这一句话,自顾自的说完。 忽然之间,室内安静的起来,彦姑娘听见他这般回答,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正在这个时候,楼上传来一声托桌子的声音。 宋郁杰立刻坐了起来说道:“他们不会要动手打起来了吧……” “你根本就不是为了逃婚而离开飞仙堂,你是因为……”,彦姑娘还未说完话,接着楼上传来了另一个瓷器摔碎的声音。 宋郁杰一惊,立刻恢复了他那满嘴玩笑的西皮模样,“不愧是我兄弟,这你都知道,你太了解我了。” “你从小就很在意英姐姐。” “对啊,没见过中原来的人,所以好奇,而且她的手艺精湛,这鸣月楼绣娘无人能敌。” “是这样吗?你同样很在意纳兰公子……包括现在,连他们吵架都要管……” “对,听说她有个未婚夫很厉害的样子,当然要让认识认识。” 彦姑娘笑了一声,说道:“你竟然连她有未婚夫都知道。” 宋郁杰哑口无言,他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被算计了。 “那一年英姐姐从灵舞飞天阁第一次杀人是你所为。当晚你并不在鸣月楼,不仅如此,你换了中原的夜行服,蒙着面。先去了忠王府送信,然后才去灵舞飞天。你想等着忠王派人来,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忠王异常重视,为此调兵而耽误了解救的时机。英姐姐虽然可以用选玄天罡气杀人,但是仍需要时间反应。在危机关头你就先出手了,后面的事情交给了忠王处理。” 宋郁杰听的正起劲,没想到楼上传来了第三次摔瓷器的声音。 “然后呢,你这个故事说的可真不错啊。我都要相信了。”,宋郁杰没有管这次的声音,只是拍拍手,说道:“没错,如你所说。” 彦姑娘没有想到他竟然承认的如此之快,“ “我喜欢上了一个不同世界的人,第六天屠杀她全家,而我,体内流着她仇人的血。康且,她的心里早就有人了。没什么可做的,她想要报仇,我便将我的所有的东西,包括飞仙都给了她。我去中原,为她找到这个心中的未婚夫之外,我想寻找我自己的道。”,宋郁杰说的很轻松:“没想道她还真的当上了护法。我这般投资没亏。” “果然是这样。你应该让她知道,那日你不应该说不是你。她就不会将那把匕首送给单惊狄。”彦姑娘着急了起来。 “送他东西又如何?她是不会对单惊狄动心。” “傻瓜!正因为你那日蒙面,她只看到你的眼睛。之后她铸造了一把匕首,先来问你是不是救她的人。在你拒绝之后,她送给了单惊狄。” 宋郁杰回想起当年,为了不暴露他堂主的身份,他原本是要说:“飞仙堂的人也是你能欺负的?”最后说出口的时候却变成了“第六天的人也是你能欺负的?”随后他举起刀一刀就了解那个喜欢嫖的大叔。 事后,叶儒英的确是找过他确认,但是他却说自己当时在屋里睡觉,宋郁杰瞪大了眼,他真的没有多想。 而这种特殊的浅咖色的瞳色之中带着丝丝蓝色,整个第六天只有单蕤和他的这两个儿子拥有,看体型不是宋郁杰就是单惊狄。叶儒英在这之后,去于阗国见到了修炼中的单惊狄。 单惊狄真是无心于昙佛连刹安排的酒宴,一个人走出了屋子,看着这天黑的夜空。他的手中一直都在把玩着一把镶嵌满了珠宝的小弯匕首,这把刀可有来历了。 “你是谁?等等,我想起来了,你是我哥哥身边的那个小姑娘……你怎么样了?身体好些好了吗?”,当时十二岁的单惊狄听闻了这件事情之后,对她充满了好奇,包括她体内的玄天罡气。 “我,我没事。”,叶儒英盯着他的眼睛看。 “你怎么过来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突然多了一个人,竟然有些热闹了。” “没,没什么……只是想来看看……” “怎么样,方才你看见我的这一招,可否有我哥哥厉害?” “很厉害。” “真的吗?”,单惊狄一愣,整个第六天唯一一个说他厉害的人,竟是一个他叫不出名字的人。 “嗯,哥哥你要好好加油。这个是我做的,现在送给你,谢谢你。”叶儒英对他笑着说道,接着从身后掏出一把镶满了宝石的西域匕首递给了他,转身便跑了。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单惊狄接过刀之后,看着她跑走的背影,“为什么给我东西要说谢谢?不过这东西很好看啊……竟是姑娘做的……” 叶儒英将宋郁杰误认为了单惊狄,或许是这次莫名其妙的相遇,叶儒英这甜甜的笑容和对他的鼓励好似印进了单惊狄的心中。 单惊狄叹了一口气,突然开口说道:“昙佛连刹,你要是再敢动鸣月楼的姑娘,无论是普通绣娘,还是飞仙堂的姑娘,我绝对让你,包括整个坦多罗堂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昙佛连刹一愣,立马说道:“是,全听教主的安排。” 随后单惊狄轻功一起,落在了骆驼身边。 “教主,你要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 “听闻我哥回鸣月楼了,大摆酒宴都没有请我这个弟弟,所以前去讨杯酒而已,你不用跟着我,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去。” 一百七十五、回到原点 叶儒英缓缓睁开眼,她下意思地拉紧了被子,而另一只手正握着纳兰旭懿的手,回神才发现他从背后抱着自己。后背传来温暖的温度让她一愣,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不由得耳根红了起来。随后她摸了摸纳兰旭懿的修长的手指。 “在想什么呢?”,身后的一句温柔的声音,吓得叶儒英一个哆嗦。 “你早就醒了。” “我是一夜都合眼,更别说入眠了。” 叶儒英听到这个话立刻转过身子来,她与纳兰旭懿对视,而他丝毫没有疲惫的神情。 “你怎么不睡觉?” 纳兰旭懿盯着她看了一会才说道:“我害怕一旦入眠等醒来的时候,你就不在了。” 叶儒英往被子里缩,紧紧地依偎在他的胸前。 纳兰旭懿拨弄起她的长发,随即向她说道:“今天同我一起去京城好吗?就几天的时间,我想让家里人见见你,知道你还安好。然后再回来做你想做的事情,能不能满足我一个小小的要求?” 叶儒英轻声答应了他,纳兰旭懿的心里开心极了,直到听到她答应自己,才肯安心合上眼。 “我去收拾一下屋子,等下阿遥进来了会……”,叶儒英说到了一半,她抬头看见纳兰旭懿睡着了,便不再说话。她笑了笑,低头在他脸上亲吻一下便起身。 忽然之间,她的长发拉起了纳兰旭懿的一丝头发,叶儒英低头一看,上面系了一根极细的红线,将他们两个人的头发绑在一起。 这是她刺绣所用的线,纳兰旭懿趁着她睡着的时候做的事情。叶儒英手起将这一段头发连同红线一起编成一条长的细小的辫子,随后手指尖聚齐罡气将其切断了,捏在手里之后环在了纳兰旭懿的手腕上比划了一番,她才小心翼翼地起床。 一抬头便发现,房间里干净整洁,昨夜打碎的东西残片都已经被收拾过了。就连她的衣服,都是整整齐齐放在凳子上。她放下手中的辫子,待换好了衣服之后她才拿起这个东西,从抽屉里拿出一颗金珠,装在了上面,最终编成一条手链。 叶儒英想亲自给他戴上,但是却又给个出其不意的惊喜,所幸将它放入自己绣的荷包里面,悄摸摸地将它藏进了纳兰旭懿衣裳的内口袋内,随后开心地推开了门。 谁知道这门外不远处的屋檐上坐着一个人。天还未亮走廊上的灯火,将他的深红色的头发照的更加的泛红。 “右护法,我在这里等了你很久了,你不请我进屋坐坐?”他背对着叶儒英开口说道,语气及其的冷漠。 “我丈夫在里面,不方便。”叶儒英冷漠地对他说道,随后她转身想要离开,“少主你若是有事长谈,不如去五楼的飞仙堂大厅去坐坐。” 单惊狄站起了身子,他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他转过身来看见叶儒英身着女装,这让他心中更加生气,说道:“看来你这就是给我的答复?” “呵呵。”叶儒英气势绝不能输给他,轻笑了一声:“我一直都是这个回答。” 单惊狄轻功一起,抬手一掌从她而去,叶儒英立刻伸出双手接引他,在这个狭窄的走廊上打架,她不想惊动纳兰旭懿,只能被一步步逼退。 “你上次未能完成我爹交给你的任务。”,单惊狄手上的功法没停。 “你胡说,名单上的人都划去了。” “让你全部灭口,你却放了一些人,现在他们逃去了天山,我希望你尽快去处理,最好别让我亲自动手。你的速度变慢了。”单惊狄看中她的空当,抬手一掌收回他的所有力量正中她胸下腹部。他见叶儒英连番后退快要踏空楼梯,立即上前拉着她,借力将她抱在怀里。 “凭什么?这么多年都是我陪在你身边,你能有今天都是我的功劳,而你仍然惦记着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人。你有婚约那又怎么样?来到我第六天你还想回去吗?我告诉你,你回不去了,你生是第六天的人,死是第六天的鬼。”,单惊狄生气极了,他真的恨不得想将她铐起来,禁止一切的人来往。 “你做的着这一切只是为了你自己,你一直都在利用我来奠基你的地位。前些日子教主问起‘九面玲珑’的事情,你为什么不作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才是拍卖的人!昙佛连刹在大殿公然说我的不是,怎么不见你帮我?可笑了,你这种人,还会讲情?”叶儒英挣扎地,扯开他的手,“你不是爱找姑娘玩吗?难道就不允许我找公子了?” 单惊狄听见她这番话恼羞成怒,“你真是一点都不明白我的用心!” “你注意你的行为举止,我已经有了丈夫。你的用心跟我有什么关系?”叶儒英冲他怒道。 “你的丈夫只能是我!”单惊狄揽起她的身子往楼下一甩,接着他一股掌劲,将叶儒英从楼上带了下去。 单惊狄一个转身,拔出了腰间的骨刀白杵,冲着鸣月楼就是一刀。“轰隆”一声巨响,刀气贯彻这栋楼,将这整个鸣月楼的屋顶削去了大半。 叶儒英一个翻身安稳着地,她看见她的房间瞬间化为一片废墟,十分慌张。纳兰旭懿还在她的床上睡觉,她想立刻起身,却被刮起的沙尘迷了眼睛。 单惊狄脚下走廊开始崩塌,他轻功一跃,找了个新的立足点满意地看着他的“杰作”。 他刚想收刀,谁知面前忽然出现了以个人影,快的如风。 他吓的立刻避散,而还在半空之时,单惊狄觉得他的脚被什么东西牵扯住,突然失去了重心,硬生生地被扯进了鸣月楼内,“哐当”一声砸穿了地板,摔在了下一层的地面上。 “你们别吵架了……都闹腾了一晚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宋郁杰生气的坐了起来,他原本睡的挺香,结果被巨大的声响吵醒,极为不耐烦。当他睁开的时候,宋郁杰被眼前震惊,已经毫无睡意。 本来完好的鸣月楼,他的房间暖和安静,而现在,他房间内的天花板没了踪迹,而楼上叶儒英的房间的物件砸落了下来,而楼顶坍塌了一半。 “有点意思,我们在渝州城外的帐还没有算清楚呢。”,单惊狄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这个一脸懵逼的哥哥他身后缓缓走出来的人——纳兰旭懿。 “哦?”纳兰旭懿轻声说道。他出现在宋郁杰的身后,全身穿戴整齐,连头上的编发都束好,腰间的玉佩与竹笛一个不落,而他的衣袖里多一样东西,这正是纲铁制成的琴弦。 “少主来此是为了算账,可不要伤了其他无辜的人。” “哼。”单惊狄一声冷哼,他稳住身子挥动了手动的骨刀白杵。刀气直冲他们而来,纳兰旭懿一手拉着宋郁杰,带着他躲过了刀气,随后他一跃,从这八层高的鸣月楼纵身一跃。 单惊狄没有给他机会,立刻跟了上来。 纳兰旭懿立刻拉起了无数跟琴弦,这些软又长的琴弦速度极快,而每一根成弧形在空中飞扬都带着坚韧的剑气,看似软弱却是刚硬无比。这才是纳兰旭懿的武器“千丝琴弦”,从母亲南宫艺霖习得,能用这个解决的事情,他从来都不会用竹笛,只有危机时刻,他才会吹响竹笛。 宋郁杰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便已经交手了数个回合,楼外所有被弦划过的地方,都纷纷掉下碎屑,或是留下深深的口子。不仅如此,连单惊狄握刀的手,都被弦丝震得手骨疼。 单惊狄思索着这个小子功法如此之高,自己真的低估了,这一时之间没法将他击败,看来要换个“方式”。随后他落在了五层的屋檐之上。 而宋郁杰却担忧了起来纳兰旭懿,他看见纳兰旭懿的攻势越来越猛,可仍是托了数个回合,若是按照以往,纳兰旭懿从来不会这样做,只要一击单惊狄的白杵骨刀就被他的千丝琴弦震断。宋郁杰看到他皱褶眉头,抓着他肩膀的手逐渐失去了力气。 “你……怎么了?”宋郁杰着急地问道。 而纳兰旭懿在空中推了一把他,松开了手一句话没说。宋郁杰见自己被他扔下了去,下面是鸣月楼旁的月牙潭,不由得发出了尖叫。 随后纳兰旭懿的手做了一个手势,下面月牙潭中的水立即汇聚了上来,将宋郁杰接了下下,安全地将他放在了沙漠之上,随后他翻了一个身,落在了凝聚成的莲花形状的水珠上。 单惊狄看见了他的这一招,他竟能靠此悬浮于空中,更加确认了此人不是等闲之辈,要想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必须要从长计划。单惊狄看了一旁鸣月楼周边沙漠连天,唯有这潭水,竟然他用水,那便送他满天黄沙。 单惊狄挥动白杵从纳兰旭懿一批,刀气忽然从他身边拐走,瞬间击倒了离鸣月楼最近的沙山。随即他立即跃上了鸣月楼的最高处,面对垮塌的沙山,单惊狄收刀使出了一套掌法,“风魔天煞”。 顷刻间,风向巨变,带着这沙尘如脱缰之野马而来,越来越近越滚越大,最后聚为沙尘巨浪汹涌而来。 纳兰旭懿见眼前袭来的滔天巨浪没有害怕,立刻将手中的水凝聚成了寒剑。宋郁杰见他要使用“冰封三尺剑”,这一柄剑与雅挚的竹剑不同,这是从莲中变化的,具有清晰的剑身和剑柄,甚至剑身上能够看见花纹,剑体晶莹剔透。 忽然之间,这把剑变化了数量,冲着滔天沙尘而去。叶儒英看到鸣月楼即将要被沙漠覆盖,这可不是说的玩的事情。她刚要上前去,一个身影若在了她身前,伸手点住了她身上数个穴位。叶儒英一动不动,她见眼前人不解地说道:“宋婆婆,您怎么能……” “等等我来解决。”宋琦认真地说道。她也想知道这场斗争谁会赢。 楼顶的单惊狄收紧了手掌,心里道:几把冰剑而已,我道要看看你怎么抵挡。 当他得意之时,纳兰旭懿忽然跃上来,他双手放出千丝琴弦,使出一招“星河罗网”。瞬间交错成了一只巨网,从天而降, 单惊狄心头一惊,他没有想到纳兰旭懿会不管眼前的巨浪沙尘,反而是直接奔他而来。眼见这张网扑面而来,覆盖了整个鸣月楼,只见无处可躲,他立即聚齐了掌力从头顶轰出。 瞬间鸣月楼楼顶再次发出一声巨响,烟尘散尽,不见了单惊狄人影,只见方才他站的地方,也就是宋郁杰的房内内的地板上打穿了一个洞,纳兰旭懿看了一眼这好似连同了好几层。单惊狄竟然为了逃命直接遁地跑了。 纳兰旭懿中断了单惊狄的“风魔天煞”。风向渐渐地恢复,随后他扬扬手,再次飞出去了数把冰封三尺剑,瞬间没入了沙城之中。 单惊狄突然从鸣月楼的第五层轻功而出,落在了叶儒英和宋琦面前。 “少主,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收手吧,不然鸣月楼被拆了,忠王会派人来,到时候封锁了对大家都不好。”宋琦对他认真地说道。 “我给你三天时间……”单惊狄还没说完,只见身后穿了宋郁杰的惊呼声,他转身看到了震撼的一幕。 纳兰旭懿双手做手势,他的额头上留下了汗,而眼前滚滚沙尘竟变成了一道冰墙,安静地停再那里。只见他双手一分,瞬间这道冰墙裂开坍塌了下来。所有的水分再度凝聚了起来,渐渐地汇聚回了月牙潭中。 宋郁杰看着地上回流而聚集的水珠如蛇一般纷纷回到了身后的潭中,不由地惊呼道:“我去!厉害啊,不亏是我结拜大哥啊……” 单惊狄看到面前危机竟然被他瓦解,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纳兰旭懿不是等闲之辈,目前自己的“六脉心法”还没有练成。想要他死,必须要这个人。他转身看了一眼叶儒英,心中又有了新的盘算。 突然单惊狄身后传来了纳兰旭懿的声音,“少主可还有其他事情吗?” 纳兰旭懿走了过来,站在了叶儒英身前,挡住了单惊狄看着她的视线。单惊狄见他消耗完了这么多功法,脸上依旧面不改色,接着他笑了一声越过了纳兰旭懿,走到了叶儒英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份羊皮卷轴递给了她。 “上次你因为身体原因,任务执行到一半就回来了。这次我与你一起去,我在关外驿站等你。”单惊狄轻声说道,连语气都放温柔了不少。 “回禀少主,不用您劳烦了。我自己去就可以,请给我些时间……”叶儒英感觉到身上穴位忽然解开,随后接过了羊皮卷轴。 “我再说一遍,我在关外驿站等你。”,单惊狄打断了她说的话,仍下了这句话便走了。 “雅竹,你没事吧?”,纳兰旭懿上前拉着了她。 “我没事,你呢?” “没事放心吧。我跟你一起去。”纳兰旭懿摸摸了她的头发,轻声说道。 “不行!”,叶儒英拒绝了他。 忽然之间,他们之间陷入了寂静。宋琦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她不太好在这里。 “你要是去了,就赶不上了妹妹的婚事了。”叶儒英小声说道:“这是我的事情,我的……工作。” “你要跟单惊狄一起去?” “……”,叶儒英没有回话。 “早上你答应了我的事情……”,纳兰旭懿的眼神暗淡下去。 “对不起。现在没有办法做到,希望你能理解。”叶儒英转过身子去,她不敢看他。 这个时候从远处来了一只队伍,宋郁杰看着来人是忠王府的队伍,早先他们便约好到时候一同回京。 纳兰旭懿心里明明知道这是单惊狄的计划,可是越没法抵抗,他使劲地催动体内的无情道心法,但是怎么也控制不了心中的情绪,方才他使出了这些招数,的确是要比平日的弱了不少,甚至竟然被宋郁杰看出来了。 “你方才还对他说,我是你的丈夫。” “是,我说过。这个……这跟工作无关……你怎么了?”叶儒英好似察觉到了纳兰旭懿的怪异之处。 “我知道!”,纳兰旭懿一声怒吼,让叶儒英身子一愣。正在一旁与来接人的吴将军说话的宋郁杰都回头看他。 “右护法,第六天可还需要人?飞仙堂还收男子吗?”纳兰旭懿说道。 叶儒英皱褶眉头,她着急地转身关心地看着他说:“不可以!你不能加入第六天,你来就是有去无回。单惊狄更加会打压你!” “是吗?你为什么这么听他的话?凭你的实力,完全可以摆脱他。” “只是因为有了实力,才能与他们抗衡,他们才不会对你有一丝尊敬。只有更强,才能有摆脱。只有强者才有资格说话,这个问题你不是明白吗?你为什么问我,我以为你明白。”,叶儒英看着他,眼睛里都是眼泪。 “既然你不愿意让我与你一起。那请你,将我手上的这个婚镯解开吧。这镯上锁扣难不倒你。”,纳兰旭懿眼神暗淡,他伸出了那一只带着镯子的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叶儒英的眼泪从脸上淌下来。 “我知道这镯子上锁扣难不倒你。” “我……我的工具在我的房间里,现在房间被摧毁了,工具找不到,暂时办不到。”叶儒英对他说道,她想靠这个理由推辞一会,一向冷静理智的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便这样吧。”纳兰旭懿轻声说道:“自十五岁离家便为了寻你,今已弱冠之年。长年在外,只有过年才回家。家中受难,从未尽孝也未曾帮我爹管过家中事务。母亲去世未曾见过其最后一面。为了保护纳兰家,连我最顽皮最任性的小妹都愿意嫁给皇家。而我这个哥哥却一事无成。阿挚到了这个年纪,恐怕无法在忍受玄天罡气的封印,唯一能救他的人就在我面前,可惜,我也没有一点办法。” 纳兰旭懿盯着手腕上这个银镯,他的镯子死死地箍在他的手上,想让琴弦缠绕住必须要划伤自己的手。随后说道:“坚守这份爱与责任真是太累了。这镯子勒着我的手腕特别疼,我都不舍得取下,因为这是你为我戴上的。” 他说完之后,他的衣袖中出现了“千丝琴弦”缠上了这只银镯,顷刻间这枚雕着茶花的银镯被划开,变成寸断,从他的手腕处滑下,摔进了沙漠之中。 “原来,醒不醒来,都是梦。”,纳兰旭懿转身快步着。他手腕上的血顺着手指流了下来,而他并没有在意。 叶儒英见他自己划断了镯子,这就代表着他们之间结束了。她冲上前从背后保住了纳兰旭懿,哭着说道:“别……你别走……你不要我……了……夫君……” 纳兰旭懿将她的手掰开,用染血的手指间在叶儒英的手心不知道画个什么图案,而这个图案瞬间消失了。 他留下了一句,“再见。” 纳兰旭懿轻功一起,他不在听叶儒英的话。 上了宋郁杰的房间,找到了他的布包,他往身上一背,接下来他牵过了吴将军的骆驼,对他说道:“吴将军,我先去城中与忠王会合,等一会鸣月楼自会派人来。”说完便走了,走的毅然决然。 在剑炉待了一夜的叶雨遥,今日一早就完成了朝云剑,急忙抱着剑盒去找叶儒英,没想到她一出门便看见了滔天沙尘。接下来的所有她都看在眼里,她见主人哭的伤心,立刻去抱着叶儒英,心里极为难受,她想帮忙说话,可是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宋郁杰看着这个场面,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眼里竟是心疼。 一百七十六、再战心魔 177、 忠王温世远看了一眼手里的银票,一脸诧异地对着眼前人说道:“鸣月楼的修缮不需要这么多钱。你一个人在外这么多年,哪来的这么多钱?” 纳兰旭懿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只是淡漠地说道:“我打坏了鸣月楼,不仅是赔偿,我想借您的关系,命工匠们尽快修缮。剩下的钱财,替叶儒英答谢多年来您对她的照顾。” 温世远听到他这番话,不仅皱起眉头来,“不必跟我客气这些。本来我便没有及时向你们通报她的安全……” 纳兰旭懿立即向温世远行至一礼,随后跪下来,轻声说道:“今后她还需要您照顾,晚辈求您了。” 温世远一愣,这纳兰家跪天跪地跪父母,他知道纳兰家与皇家的历史上的矛盾,而如今这个原本眼里闪耀的少年,竟变得毫无生气。 温世远意会到了他话中的意思,“起来吧,看来你已经有所决定。” “嗯,我打算……”,纳兰旭懿见身后有人进屋,他说到了一半停了下来。这时候宋郁杰进了屋子,他身后跟着的是叶雨遥。 “参见忠王,这次梁王府的送给鸣月楼的请帖,由于小叶她被教内召回,所以她让在下代替,所有东西都以备齐。”,宋郁杰向温世远行礼。 “好,你们都来了,现在就出发吧。” 纳兰旭懿没有说一句话,他独自一个人上了马车。他静坐下来闭上了眼睛,渐渐地他的额头上冒起了虚汗。 “堂主,你的马车不是这个。”马车外传来了叶雨遥的声音。 “没关系,那个马车归你了,我要跟大哥坐一辆。嘻嘻~”,宋郁杰一向都这么随性,他立即跑上了纳兰旭懿的马车。 “哎呀,沐夏你可不能抛下我~”,一上车的宋郁杰见他在调息,马上安静的坐下。 叶雨遥奈何不了他,只好骑上了马,跟在了他们的马车边上。 单惊狄站在关外驿站屋顶之上,他依旧是个那把玩着匕首的动作,远远地看着沙漠之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 她来了?她来了! 单惊狄翻身落地,随后坐在桌前,等着这个身影逐渐的清晰。叶儒英独自一个人骑着骆驼出现在了他的不远处。 叶儒英在纳兰旭懿走后,交代了叶雨遥几句便走了。而让宋郁杰前来是宋琦的意思。纳兰旭懿的话中提醒了她,若是雅挚回去参加婚礼酒宴,他体内的压制一定会瓦解,特此她让叶雨遥前去,如有特殊的情况,叶雨遥便能应付。叶雨遥虽然心中担心主人,但是对于主人的命令她不得不从。只好与宋郁杰一起出发。 “你来了,速度可真快。”单惊狄对她说,将茶水递给了她面前。 叶儒英下了骆驼,交给了驿站的人之后,坐到了她身旁,她看着桌子上的水没有喝,“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喝一口吧,没下药,也没危险。” “这里离天山还很远,少主还是早点出发吧。”,叶儒英冷漠的神情,对单惊狄都是满满地抗拒。 “其实你穿女装很好看,也难怪灵舞飞天的人会盯上你。”,单惊狄无视她的话,换个话题跟她说着。 叶儒英抬手拿起碗,一口喝完,没有回答他的话立刻起身向骆驼走去,她低头拉开了手中卷轴看了一眼。 “我去,这个姑娘竟然如此烈哦,这次少主换口味了?喜欢放辣子。”驿站里正在剁羊肉的两个伙计正在议论着。 “那个婆娘是右护法叶儒英。你小声点撒。” “你佛撒捏?原来他是女的?长滴还行,就是太瘦,胖地才好,嘿嘿~” 单惊狄撑着头看着她的背影,竟然一点都不想生气,他浅浅一笑起身向她走去。 没人陪说话的宋郁杰简直是坐立难安,他看着眼前调息许久的纳兰旭懿,心里好似想起了什么。他坐了过去,成并排的位置。只见纳兰旭懿脸色比方长要差多了,宋郁杰担心了起来,忽然间有水珠打落到地上。 宋郁杰心中紧张了起来,他以为这是纳兰旭懿的汗水,当他抬头看着纳兰旭懿的面庞,呆住了。 这是纳兰旭懿的眼泪顺着脸留了下来,这是宋郁杰认识他的四年来,第一次见他落泪。 “你没事吧?沐夏大哥。”,宋郁杰轻轻地摇了摇他。 纳兰旭懿轻轻挣开了眼睛,但是他的目光没有一丝神采。宋郁杰见他的目光发直,用手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纳兰旭懿好似没有看见一般。 而在纳兰旭懿精神世界之内的,在他眼前的是他的母亲南宫艺霖。母亲摸着他的脸温和地说道:“旭懿,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家?你儿时将山上种的山茶花移植在院内,这些花儿每年都会开花,可是却不见你回来……” “娘,我已经找到了雅竹了,只差最后一步了……” “孩子,放弃吧。你今天还说了伤人的话……她不会同你回来的……” “你为了她,不要娘了?” “旭懿哥哥,哥哥…你在哪里?我和姐姐都好想你……你快回来吧……”,纳兰旭懿耳边传来了纳兰芷水的哭声。 “叔叔婶婶都去世了……现在就剩下我们几个了,哥哥你在哪里?我害怕……” 无数地声音环绕在他的耳旁,压迫着纳兰旭懿,他发出轻微地“哼”声,手颤抖了起来。渐渐地,他的脖子上出现如同淤青一般的图案,吓的宋郁杰赶紧凑上去查看,不一会儿这图案变得清晰了起来,竟然是梵文! 这是法子印?宋郁杰连忙解开了纳兰旭懿身上的衣服,他的胸前,手臂上皆出现了梵文,而背后的梵文成弧形排列,并成一个圆弧状,而所有字样花纹成正像,与叶儒英身上的镜像翻转的法子印相似。 不是法子印!法子印是需要镜子才能看,而这个,是归心塔的“诅咒”。宋郁杰立刻收索了记忆,这些年来自己都跟着纳兰旭懿。 他是什么时候去过归心寺的?这归心寺是妙良大师修炼和圆寂的地方,但归心寺里的归心塔却不与寺庙一样热闹,它在寺的最深处,屹立在山头上。 一座安放灵位的塔以镇压着不知是何人建立的危险的地宫,或许是因为妙良大师在里面修行过,平安地出走来。每年都有一些不要命骄傲自大的人来挑战,能活者走出塔下的地宫的人少之又少。即使有人平安无事,皆以发疯而告终,活得最长的人也只有短短两个月。而在他们的身体上都发现了梵文的类似法子符印的图案。 宋郁杰看见他身上梵文字符如此之多,看来已经有很久了,他拍了拍纳兰旭懿的脸,“你什么时候去了归心塔?” 纳兰旭懿依旧没有搭理宋郁杰,宋郁杰看见他的眼白处布满红色的血丝,渐渐由红转成黑色,心里慌张无比。他亲眼见过这些挑战了归心塔的人最后的死状,立刻坐在纳兰旭懿的对面。 宋郁杰取下了腰间的一个小型撞钟,这钟内挂有一个同材质的实心球,他一手捏着撞钟的端头声,唱起了梵语。 你我虽不同信仰,但是佛道也差不了多少,即使圣的必有共同性,现在只能姑且试试。宋郁杰心中这般想着,他每唱几句梵语,便会摇响这个撞钟。这个虽小,但是却发出的声响毫不逊色大钟。正式如此,惹的队伍里的人员纷纷地回头地看着他们的马车。 叶雨遥听见宋郁杰正唱梵音,竟然有些惊讶。因为她已经多年没有听过堂主开过喉,上一次听还是在孩童时期,那时候宋郁杰的歌声清亮干净,带着孩子气的纯真。他每日都会带着飞仙堂的一众诵经早晚课。 如今的他早就长大,连声音都变的低沉,再唱起梵语,竟更加地庄重肃穆。马车经过之处,一旁化缘的一两个小沙弥听见了这歌声,竟然忘记了手中事情,驻足仔细听着。 宋郁杰所吟唱地是他的最强的功法——梵音弥语。第六天内所有的堂主的名号都是以最强的功法命名,只不过他们的这些都是杀人的。而宋郁杰的梵音弥语却是用来救人的。 “小伙子,听我的话,你快放弃吧,哪有这样的人……等你找到她都嫁人了……” “你竟然找一个失踪了十二年的人五年了?快放弃吧。找到了不是一具尸体,就是**了。” “这个姑娘……没有见过。不过,你是我朋友,我可以给你介绍个新的怎么样?比这个要可爱……” 纳兰荣阙眼前的南宫艺霖好似听见了歌声,她向后退了几步。它让无数痛苦的,失落与失望的记忆涌上纳兰旭懿的心头。 “放弃吧。别再做无用功了……” “找点回家吧,想想你父母…你不照顾了?” “我相信你,你一定要坚持下去!迟早有一天你会成的!”,宋郁杰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他的耳旁。 纳兰旭懿一愣,他看着远处,在这片漆黑深处忽然出现了一只洁白的小鹿。 “下落不明还有或者的希望,若是一句死了,冰冷的尸体,再也活不过来了……下落不明还心怀希望,我是梁王独子谢楚意,特请问朋友叫什么?” “纳兰哥做什么都很坚持,能够出去云游让我羡慕不已,这是我的手谕,你若是有什么困难,就去找我的皇叔们,他们都好说话。至于你外出的盘缠,我会帮你办妥,你就替我游历天下吧。本王可是京城首富,这点钱小意思。” “旭懿,你可要找到她,娘会在家等你们回来。” 她不是我娘,我娘从来没有让我放弃。纳兰旭懿心里念叨着,他看见远处白色的鹿向晨光般,明亮却不耀眼,原本那急躁焦虑的心情渐渐的平复下去,让人感到舒服, 纵使面对失望,绝望,仍有人支持他。他面前这个假扮的母亲渐渐地变成了一团火的样子。 纳兰旭懿看着它说道:“你到底是谁?” “我啊,第六天的主宰。你很厉害啊,被我纠缠了四年了仍是没有被我吞并,竟然能够从中清醒。我越发的想要你了。” “你的目的呢?” “我只想要一个能够在人间行走的身体,为此,我能帮你完成一个愿望作为交换,你死后的身体会被占据,就是这么简单。” “我没有愿望。” “我就在你心里,你心里想什么我还是知道的。不过我一向说话算话。” “你这一句话对多少个人说过?” “挺多的,不过他们都没有你心智坚定。还没帮他们实现愿望就承受不住我的力量便一命呜呼。” 纳兰旭懿听后,觉得没什么好说的,直径向那只鹿走去。 “除非你死了,否则不要想甩不开我的。你所修的‘无情道’对我没用。好言说在前头,作为对你的尊敬我不会再打扰你,你若是想好了可以呼唤我。” 宋郁杰心里祈祷着纳兰旭懿快清醒过来,若是他疯了,阿英要怎么办。以前都是纳兰大哥保护自己,现在轮到自己救他了。 纳兰旭懿身上的梵文字符渐渐地退了下去,直到完全消失了,宋郁杰才停下了吟唱,送了一口气,将他的衣服重新穿好。 他眼里的虽然黑色血丝退了下去,但是方才这样导致的眼里充血。纳兰旭懿的眼底仍是无神。接着他抱着纳兰旭懿的头呼唤了一句,“沐夏,你怎么样了?” 纳兰旭懿依旧没有搭理它,他向这只白色的鹿越走近内心便越宁静。直到伸出手摸摸小鹿的头,他的眼里才真的亮了起来。当眼睛聚焦起来,看到的正是宋郁杰的那俊美地浅咖色眸子,其中带着细细闪闪蓝色的丝线。 “沐夏?沐夏……你好些了吗?”,宋郁杰着急地询问他。 纳兰旭懿却望着他没说话。 “完了,傻了?”,宋郁杰恍了他两下,随后露出一副委屈的神情。 纳兰旭懿一伸手抓住了宋郁杰的手腕,将他拉进了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宋郁杰。宋郁杰见他这副动作,彻底懵圈了。 “我在外游历五年,见过各种人与事,自以为天下朋友皆多。然知音难寻,除去从小便熟悉的小梁王谢韫悉之外,你也能算上一个。”,纳兰旭懿笑了一声,轻轻拍了一下宋郁杰后背,“没想到你唱歌,还挺好听的。” 宋郁杰许多年都被人夸奖过,竟有些不好意思,他不由得脸红了起来,“一般一般,你身上出现梵文,到底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去过归心塔?” “还没有认识你之前。”纳兰旭懿松开了他,小声说道。 “为什么以前没见你这样?” “我现在少了二层功力,没办法再与其对抗了。” 宋郁杰对他的这个回答感到诧异,“你被单惊狄伤到了?不对,你从与他交手之前就怪怪的。这个‘诅咒’会吞噬人的心智,你早上所做所为是受它影响。” “是,我说了让她伤心的话。她一定会认为我是个不负责的家伙。”,纳兰旭懿说着,低下头。 “没关系,下次解释清楚就好了。”,宋郁杰叹了一口气。 纳兰旭懿没有说话,他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你不会真的不回鸣月楼了吧?”,宋郁杰见他不说话,独自叨了起来,“你身上除了符文,还有些抓痕,那是什么?” 纳兰旭懿听见他提及了抓痕,立即睁开眼睛看着他。 “昨夜我听见楼上摔瓷器的声响,你们在吵架吗?这个抓痕是被她抓伤的?”,宋郁杰不明白,很疑惑地盯着他。 “你还听见了什么声音?” “好像是挪动家具的声音,还有‘吱吱嘎嘎’不知道是什么响,一阵一阵地,持续时间还挺长……” “还有呢?” “好像还有她的哭声,很小,可能是吧……”,宋郁杰挠了挠头,“你们有话好好说啊。” 纳兰旭懿轻声笑了起来,“我身上的抓痕的确是她弄的。” “果然,你们真的吵架了!我昨天想去劝劝你们,结果被我外婆拦住了。”,宋郁杰懊恼的摇摇头。 “是啊,我们不仅动口,还动手。” 宋郁杰一愣,“你们还打架?这么严重……” 纳兰旭懿再次笑出了声,“不过你放心,她打赢我。不逗你了,我之前去归心塔,是想找到解开法子印的办法,如今倒是有些眉目。这股力量都来源于第六天……” “我当然知道来源第六天……” “我说的不是门派,而是佛教里的某位神。它说它是第六天之主。” “佛为九天主宰,第六天……”,宋郁杰惊讶地看着他,“世间魔都源于它,魔王……波旬?” 一百七十七、九面玲珑的第九面 在温子骁走后着一天夜晚,雅挚盯着眼前的盛放九面玲珑的箱子许久。这个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 忽然之间,他伸出了手,用拇指按在了盒子上的莲花状的机关上。莲瓣瞬间翻转了过来,根根金针对着他,好似做好了准备。 雅挚没将他门放在眼里,仍是按动了中间的莲蓬位置,他随即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的按了下去。他只觉得指尖轻微的刺痛,随后只听见“咔嚓”一声,这个莲花机关从盒子下脱落了。 雅挚松了一口气,能解开这个机关除了要智商,还需要胆量。这种解法,雅挚拿到手的二天便研究出来,他硬是托了这么天。或许是因为温子骁的担心,不让他如此,或许是因为想拖着留下来,好以此为借口,不回去。 这都不在意了,他轻轻地查看了盒子。藏在机关之下的,是一个凹进去的锁孔,但是这个锁孔长度将近一寸左右,看这个横断面,有些有孰。 雅挚站起来了身子看了周围,柜上放了一把剑,他轻轻拿起了这把剑,取出剑身在锁孔前比划了一番,随后他将尖处对准了孔,这把剑比锁孔宽。 他的心里有了答案,只不过他想试试其他的剑有没有用。这个锁孔真的是特别定制的,雅挚看着这个锁孔上平下尖,鬼使神差地拔出了他的风旋青花刀,刀头还未靠近就“叮当”一声吸了过去,这个大小刚好,完全契合在了一起。 雅挚轻轻握着刀,他朝左右扭了扭,随后向顺时针转动了一百八十度,只见盖子自己弹开。雅挚看见这条缝,他将手中的风旋青花刀收好,接着他推开这个精美的盒子,而他自己也推开了那封存的回忆。 盒子内有一把精致的伞以及一封书信。雅挚拿起了这份信,原来是叶儒英留给他的。他立即打开了瞧了瞧。 “阿诚,我知道你会有诸多疑惑,我今日成就皆为我所选。你是叶家唯一存活的男子,我不愿意让你陷入险境,所有的不公恶言我都愿意承受。你要记住的是,我们的爹叫叶笑天,是江苏叮聆上城城主叶谨言之子,娘叫陆胤雪,她是巴渝悟界山庄的陆阳老庄主独生女。这把玲珑伞是父亲送给母亲的东西,‘千里乘风旋青花,花飘叶落玲珑伞。’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记忆。 你在外面,不要相信任何人。在悟界山庄不要停留太长的时间,在那里你要小心代庄主樊天睿,最近第六天魔教少主单惊狄对他有些交集。 姐姐这边一切安好,你自己小心一些,勿念。” 雅挚放下了书信,将他小心收好。随后他看着盒内平放这一把伞,心中顿生一丝久违的熟悉感……雅挚不解。这把伞做工非常精致,而他的外形与江南油纸伞相似。雅挚拿出了这把伞,竟出奇的轻巧。 他正要伸手撑开这把伞之时,忽然之间从伞中落下一节伞柄,上面每一小段上都有不同的颜色标记。赤橙黄绿蓝青靛紫七色,每个色环上画着一颗芝麻大的黑色圆点。而在色环最上面是一环是雕有花与叶,风与云,上为白底黑线,下为全黑色上面有个白点。这是最为特殊的两节。 好似转动……雅挚心中想着,他将整个伞柄轻轻向左转旋转一下,“哗”一声这把伞立刻打开了。 原来这把伞是这样打开的……整个伞分为八面,伞面为白色带着淡淡地黄色,干净的素面没有一点花纹。雅挚轻轻地摸着伞面,不觉得有些惊讶,这是丝绸吗?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即使熟悉织品的雅挚,一时间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材质。 雅挚转了转伞面,他自己地看着这八块伞面,这把幅面挺大的,可容下两个人在下面。在其中一块之上,发现了小篆的印记。雅挚摸着凹凸不平的面,“叮聆上城?”,他嘴里喃喃道。 这块面料上打着叮聆上城的钢印,父亲不是从小在悟界山庄长大的吗?他回过家?可是从来没有提及过爷爷与叮聆上城的事情…… 雅挚思索着盯着伞的伞骨,尤其是中间支撑伞的伞架,竟有豆蔻少女的手腕那边粗细,这和制伞的原则截然不同,且这张开的伞骨长而厚,中间绷着伞面,而上下都有小凹槽。难道里面外面都有其他的伞面?这有三层? 雅挚再次看了一眼伞柄处多出来的那一节九色环。如果单个转动,会有什么效果?雅挚一阵琢磨,发现了这每一环颜色,向左转动都回让伞变化一种形态,而向右转则没有任何反应。 这颜色两头黑与白加中间的七色,正好是合成阳数九,而伞面却是八。九个环他都有转动,只有顶头上那个白底黑线的花叶风云雕刻环无论往哪一边转都没有反应,这么一算,中间的七色加上底端黑色,一共有八种变化,也正好对面伞面数字“八”。这与它的名字“九面玲珑”有些出入。 雅挚默默地将这八个点对其在一条线上。这些颜色上的八点是什么意思?还有一面玲珑是什么? 而这把伞虽然可以变化八种样子,但是与风旋青花刀有什么关系?大家都觉得与这魔刀有关,可是…… “千里乘风旋青花,花飘叶落玲珑伞。”一个声音出现在他的耳边。 雅挚灵光一现,他抬眼看到雕刻的“花”“叶”“风”“云”四个元素,难道是这个?这个如少女手腕伞架之中,一定蕴含着东西。 “聪明啊,我一说就明白了。”这是青花刀的刀魂,在雅挚地意识里说话。 “前辈你……” “真的没有想到,我能够在三十年后看到出自叮聆上城的东西。这把伞的所用的材料全是出自这座城。特质的材料因为蕴含着特殊的工艺,整个中原也只有这座城有。” “前辈你怎么知道?” “活着的时候,我就是叮聆上城主,叶不语,字谨言。我真的是你爷爷。” 雅挚听后沉默了一会,才说道:“你怎么证明?” “你这孩子,又来了。疑心病啊,真是的……上次不是教你使用过玄天罡气吗?这个东西只有我叶家人会……你翻脸不认我啊?” “叮聆上城我没有听说……” “你当然没听说过,三十年前便被破城了。那时候你爹才十一岁呢,如今应该是荒城一座……” “所以风旋青花刀早在三十年前就被人抢走了对吗?那……我身上这把是模仿?”,雅挚诧异极了,心里也有些激动。 “……”,叶谨言一时间没说话。 “前辈……” “……” “爷爷,您在吗?” “风旋青花刀是我和他一同花费了十年时间铸成的……”,叶谨言一改嬉皮的语气,话语间带着几丝伤感。 他?是谁?雅挚的好奇心越来越浓,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还有对“九面玲珑”不解的地方。 “你面前这个机关,是源自我的给你爹的玩具,它名为‘八面玲珑匣’,上面有八个短柱体是可以滚动的,每个柱体上有一个图案,或者是没有。每转动一个这个匣子会变化一个样子,通过不同的图案的排列组合,观察匣子变化的规律性,直到排列到一定的图案,匣子会恢复原状,便能打开。”叶谨言认真的回答道:“你爹一晚上就解开了,你要不要试试这个?” “向右边转动伞没有动静,这个恐怕要比爷爷你那个匣子要难多了。” “对,因为无规律可行,所以难。不过我已经知道了答案。”,叶谨言笑了一声。 “您给些提示吗?” “当你看到这个机关的时候,你能联想到什么?” “很多,多说吗?” “嗯,所有你想到都可以说。” “这个左右方向,带表左阳右阴。我爹娘都是出自悟界山阳派,加上名字种九个数字。要使用其变形向左转……对吗?”,雅挚说的牵强,他自己怯怯地询问了一句。虽然说天赋,但是和叶谨言相比还是个雏鸟。 “你很具有想象力啊,这样比较好。”叶谨言温和地说道。 “爷爷,您还没回答我。” “你还很较真嘛。有可能,但也不完全是。人右手握着东西的时候,要拨动这个轴的时候拇指习惯由右向左的方向,而习惯左手的人拇指会本能由左向右。” 他这么一说,雅挚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这个不算谜语,这属于人的行为习惯。而作者会为其注入或者创造出一个新的含义,这样会让物件变得有内涵,具有诗情画意的感觉。我觉得色轴上的点,才是真正的谜语。” “这让我想到了星系图,勺子星?”,雅挚说完,随即转动成一个类似北斗七星的位置,然而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可是这个星系只有七颗星星,这里多出了一颗。” “你和我想的一样。” 雅挚看着这个勺柄朝下的北斗七星,总觉得哪里不对。 “勺子星的确只有七颗,但是离它不远处还有一颗星。他曾经告诉我,这颗星永远明亮,勺子勺口第一颗天枢对着它,并且整个勺子围绕它旋转。旋转一周便是一年,这颗星名叫北极星。他还告诉我,在世界的另一头有很多大陆,那边的人称这个八颗星为大熊座。不仅如此,它的周边还有小熊座,狮子座等等。他已经看过这个勺子转动了四百次了。” 他?她?到底是谁?雅挚越加好奇,好似这个人与爷爷关系很好,难道是奶奶?他边想着,边将这个勺子星拨成倒着的。 “他是一个和你奶奶一样重要的人。” 雅挚背一僵,原来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你在纳兰家应该懂看天象吧。纳兰家的人都特别擅长着一门。” “是有,可我还没还到学习的年纪……为什么依旧没有反应?”,雅挚按照爷爷所说的修正之后,仍是未见其动静。 “北极星不是在正中间,你挪到天枢再右边一点。” 雅挚立即照做,当那个白色的点转动到位置。“咔嚓”一声,整个延长的伞柄从白底黑线花叶风云雕纹前面分离了,露出了一节了金属光色。而原本可转动的伞柄立刻锁死了。 “哇,爷爷你好厉害。” “斗柄朝南,是为夏季。”,叶谨言轻声说了一句。 “夏季?姐姐就是夏天出生的。” “夏天的夜晚,天空会出现流星雨。”,叶谨言轻声说了一句。 “爷爷这位朋友非常懂星象,到底是谁啊?” “是啊,天地万物皆在天道之中,生老病死,万物交替,周而复始。植物破芽生长,开花结果枯萎死亡,来年春天它仍会继续发芽。人十月怀胎呱呱落地,在人世间经历几十年后衰老,一代交替一代由此生生不息。以万物变化的速度,相对于天而言,我们是沧海一粟根本不值得一提。然而,相对于我们人而言,这苍穹上的满天星斗可以说是永恒不变的。” 雅挚被这话愣住,这种说话的风格竟然如此熟悉,竟像极了纳兰荣阙。 “这就是他们不惜代价争抢的风旋青花刀。”,叶谨言随后对他说了一句,再也没有说话了。 雅挚被他这一句话回过神来,他轻轻拔出藏在了伞架中心的这把刀,上面的花纹竟然和身上的那把一模一样,只不过这刀的花纹在刀身的左边,而第二把刀的花纹是在右边。当他完全抽出刀的时候,竟是一把残刀,刀身只是三分之一。 “为什么是断的刀?剩下的那三分之二在哪里?” “风旋青花刀,的确是有两把。原本是答应了悟界山庄邀请,为除去第六天魔教所创造的。因为悟界山庄分阴阳,所以刀也就有了两把。由于悟界山庄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只能将铸好的阳刀交了出去。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各门派为了充当这个‘驱魔英雄’厮杀了起来,这把刀沾染无数拥有欲望的人和无辜的人鲜血,极具戾气。” “世人不愿意背着个责任,便将这推脱给了叮聆上城,推给了我。我没有办法给悟界山庄交代,所以交代出了第二把阴刀。可是悟界山庄的人却说叮聆上城毁约,对第二把刀视而不见,还说是仿版。” “但是江湖仍然有人连‘仿版’都想要。我很生气,便在这把属阴的刀上用我的血为其开封,只有会玄天罡气的叶家人才能发挥其真实威力。在其他人眼里只是很普通的一把武器。这个结果让大家大失所望,这刀也就保留下来了。但却激怒了那些利欲熏心的人,给叮聆上城扣的帽子越来越来,也越来越黑。导致了城内杀戮不断。” “最终,悟界山庄的同意了归心寺的妙良大师的办法,让我接纳他的‘好心帮忙’就能停止叮聆上城的灾难,为了让不在牵连无辜的性命,我只好妥协。妙良大师给我叶家的‘法子印’会延续至亲血脉三代。人心难测,我妥协就意味着我默认了自己心术不正,意图诞生魔刀,与第六天魔教密谋。虽然活着但是在城内没有办法在呆下去了,即使有相信我的人,我也让他们赶快离开。我遣散了城内所有人,包括妻儿交给了我这个朋友。面对空城我折断了这把‘魔刀’,用你身上这把刀自裁。后面的事情我便不知道了,为什么这把刀在这里,而我为什么会称为刀魂。” 雅挚听后立即将这把魔刀收了起来,打乱了这八个滚轴。十分气愤的说道:“不对啊,为什么悟界山庄要爷爷制造武器?是谁委托的您?” “你的外公陆阳。” “他们不是有师祖留下的两仪剑吗?三十年前,这剑还没有断!”,雅挚一愣,这个关系让他头上冒汗。 “他们是为了逼迫我朋友出手去打击第六天。” “爷爷您别卖关子了。” “他是我十岁捡回家的道士,他快饿死了,所以给了些饭吃接着他便留下了。过了几个月才发现,他是江湖第一的‘白衣道士’,名李雪,字瑞。他是个用剑奇才,却没有一把合适的剑,可能是太强了普通的剑都会断。我便给他铸造了一把‘霜降落雪’,渐渐的他的称号从‘白衣道士’变成了‘霜降落雪李白衣’。一句‘霜降剑出斩落雪,人间无谁胜白衣。’就是用来形容他。” “他是你的剑奴?”,雅挚一听,这和王亦情说的一模一样。 “对啊,看来你知道。他说他小小隐道士,管不了这些世俗之事。后来陆阳商量才决定铸刀。” “爷爷,您可真厉害,竟然能让天下第一当你的剑奴。” “我将妻儿都托付于他了,自跟你出来之后,江湖上亦是没有听见他的消息。而且你爹不是从小在悟界山长大吗?若不是他出事了,是不会失信于我的嘱托。” “我觉得他不简单。我们去找他吧,没准在哪个山头隐修入定之后把我爹给忘记了,修道的人都这样,一坐能坐好几年。”雅挚一本正经地说。 “这……找的到?” “嗯。” 一百七十八、爷爷的朋友 雅挚这以晚上怎么也睡不着,或许是因为离中秋还剩不足三日,又或者是因为知晓了这刀魂便是自己的爷爷,想起从前遭遇,再加上姐姐的书信中让他有所防备。让雅挚的内心自开对悟界山庄的人保有戒心。 他躺在床上,不由得想起了爷爷口中那个好朋友,怎么感觉都如此熟悉,但是却又说不出原因。 “爷爷,李伯伯他……那个……你又没有见过纳兰家的人,你是怎么知道的纳兰家的人知晓天文?” “你傻啊,我在天机楼里呆过一段时间,我自然知道。” “你从那个时候便有意识了?” “偶尔。离开了天机楼之后我便没有意识,直到沾染到你的血,我才清醒了过来,并且没有中断过。” “爷爷,要不你说说李伯伯的特征吧,这样好找呢”,雅挚的好奇仍没有间断。 “他,令人琢磨不透。”,叶谨言停顿了一会儿,“以前我不知道。后来我在天机楼内断断续续地有神识,看到那个楼内的小姑娘练功,才发现他可能是纳兰家的人……” “你为何会有这种结论?” “我问过那个眼盲的小姑娘,她告诉我,按照辈分来找纳兰家没有这个人。在众多入赘纳兰家的外姓男子中,也没有叫李雪这个名字。并且,父辈也没有收过叫着名字的徒儿。” “眼盲的小姑娘?你说的可是伶姑姑,她是天机楼的守护者。” “原来她叫这个名字,她说过但是我不记得了。她看不见实际的东西,却能看见虚无的我。”,叶谨言轻声笑了一声,“看来是我误会了。” “或许他并不是叫这个名字呢?” “也有可能。我认识他的时候,浑身脏兮兮地,而且很邋遢,因为留着山羊胡子,我还以为他是个大叔,只是没有想到,收拾干净之后他不过十六、七的模样。明明这么年轻却一头白发,不过令人惊讶的是他有着一双碧绿色的眼睛……” 雅挚心里思索着,仔细听着。 “他跟伶姑娘一样喜欢使用朱砂。他对竹笛也很有研究,无论是长笛短笛他都非常擅长。” “又有多擅长?” “自制竹笛放满了他的房间,并且拿到手便会吹,他所吹曲目都是我没有听过的。他说会上万首不重复,他竟然能有这么擅长。” “世上奇人异士也有很多,他一个道士身上肯定会带些朱砂辟邪……至于竹笛,文人墨客都喜欢呢。” “他喜欢穿白色的道袍,浑身一尘不染也如他名字一般。他追寻天道,所学功法为逍遥无情道,对人世间情爱并不在意,所以也没成婚。他对其他人很淡漠,唯独对我却很好。而他却嗜酒,没酒喝会浑身不自在,感觉他又背道而驰。” 雅挚心中一惊,纳兰家有一门心法名为“无情道”,全名为“逍遥无情道”。这是曾经的国师纳兰篱钰所创的心法,其本意并非断情绝爱,而是让人行走于人间不受世俗的牵绊自己的情绪,无情且逍遥的意思,在此基础之上可以研究出更多修身的功法。 “他比我年长,我去世的时候不过二十七,而他估计也有三十三岁,现在三十年过去,还活着他估摸着已经有六十多岁。” “既然如此,这不是更好找了吗?” “不,我与他相识十七载,他仍是当年初见的模样。” 李雪,字瑞,功法天下第一,白发碧眼,冻龄,常年身着白色道袍。习道家,懂天象,擅剑术,画朱砂,爱好笛乐,嗜酒。直觉告诉他的确如此,可是却又说不通。雅挚从叶谨言的形容之中,可以大概率推断他这个名为李雪的人是纳兰家的人。但是却有点奇怪的事情,爷爷那一辈的纳兰家只收养了小爷爷纳兰凌云。 他到底是谁?而为什么来到叶家呢?他一个道士,与叶家本没有任何交集。 “他堂堂一个道士,且天下第一。他为什么回来我们家当个普通的剑奴?”,雅挚抛出了这一个问题,叶谨言没有说话,他就此消失了。 “爷爷?”,雅挚在心里又唤了一遍,“不见了……算了。” 叶谨言其实知道,但是他却不愿意跟雅挚说这一段故事。雅挚并未在意,他还在筹划着找李瑞的计划。等明天向樊天睿交代了这件事情之后,他就要启程。 雅挚思索想将“九面玲珑”带走,但是带走却有不可能,不过只要没人知道北极星的谜语,应该拿不到风旋青花阳刀。 如果能找到李瑞这个人,雅挚父亲叶笑天的故事也会慢慢展开。雅挚想到这里,他起身穿好了衣服。他想起方才听故事入迷,还未见识真实的玲珑伞。 雅挚再次打开了盒子出了门去。 冷玉儿轻轻地走下了栈道,天河瀑布之下黑漆漆一片,没有一点灯火。她小心翼翼地提着烛火沿着溪水走着。不知道为什么,她仍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她竟然敢去招惹陆焕这个奇怪的家伙,连她在不断说服自己赶快回去。 她抬头看到远处放了一叠衣服,月光照在这白色之上在夜晚这种环境中扎眼的很。冷玉儿跑了过去,附身一看,这是陆焕的衣服?他为什么要一个人住在这里? “别看了,你要绣的衣服不是那件。”,陆焕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吓得冷玉儿站起身来,她看着陆焕光着上身出现在溪水之中。 “你……你什么时候在那……”,冷玉儿吓得够呛,连手中拿着竹灯摔在了地上,她不由得向走了几步。 陆焕见她害怕不禁叹了一口气,他将额前湿润得头发撩到脑后,随后从水起身,根本没有管冷玉儿还跟前。 “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冷玉儿见他身上一丝不挂,一屁股坐地上,立即用手捂住了羞红的脸,脸耳根处都是红的。 陆焕拿起了他的衣服立即穿上,他一点也不慌张,仿佛当冷玉儿不在一样。随后他才走到冷玉儿跟前,俯视着说道:“我们扯平了。” 还没有等冷玉儿回答他,陆焕起身向自己的小竹屋方向而去。 扯平?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指前天她掉入水中那件事情。这是什么跟什么啊?这个家伙真是……谁要看他……冷玉儿心里抱怨着。她见陆焕走远,她赶快起身跟上去,没有了烛火她很怕呆在这种黑暗之中。 走了一会,一间竹屋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竹屋的门紧闭,陆焕不见人影。冷玉儿没有直接进屋,在外面等待了一会,只听见门开的声音。 “进来吧。”,陆焕穿戴整齐地出现了她的面前,连头发都束起了,一如往常的模样。 冷玉儿进了他的竹屋,才发现他的屋内极为简单,屋内只有一床,一桌,一凳,两柜,而墙上竖着顿着一把古琴。冷玉儿看了这竹屋,的确是竹片做成。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沐浴……”,冷玉儿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他道歉。 “不用道歉,我没有在沐浴。” “那你光着身子在水里做什么?” “摸鱼。”,陆焕一脸严肃。 冷玉儿被他这番回答愣住了,一时之间她没法接话。 陆焕看了她一眼,随后解释说道:“师兄们喜欢半夜里来山下偷我的鱼。所以我需要防备一下,至于沐浴……是顺便的。没想到你来了,我以为你不会来。这下面我一个人住习惯了,所以很随便。” “是这样啊。我带了针线,你要绣的衣服给我吧。”,冷玉儿想着早些完成,能够早些回去。 “你要绣的是我身上这一件大袖,我就一件。” “拿你脱下来给我吧。” 陆焕沉默了一会,说道:“不行。” “你!穿着怎么绣啊?”,冷玉儿感到生气,他是不是又想到点子来为难自己。 “不若不愿意,可以回去。”,陆焕丝毫不退让一步。 “你不脱下来,走针的时候回扎到你。”,冷玉儿气嘟嘟地看着陆焕,她瞟了一眼他身上这件广袖外套,所有的花都在衣摆和袖口位置,或许可以试试。 “无妨。”,陆焕说着盘腿坐在竹床上。 冷玉儿只好心中抱怨,这是什么人……为了手帕还是忍一忍。她走过去,坐在他的竹床之上,从怀里掏出一个圆形的木头撑子,随手扯起了陆焕的衣角将其绷直。 陆焕看着她开始动手,一句话没有说,安静地坐着练起内功来。冷玉儿见他专心练习心法,心里的紧张感又所消退。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焕回神,他只觉得腿麻睁眼,一看才发现冷玉儿正枕在他腿上,睡着了。他看了一眼衣摆上那多了一朵粉红色的茶花,依稀还能看见黄色的花蕊。乍一眼还不错,接着陆焕皱起了眉头。 随即,他拍了拍冷玉儿的脸,“懒女人,我的腿可不是枕头。” 冷玉儿爬了起来,她揉了揉朦胧睡眼。她自己都没有想过,竟然绣到睡着了。冷玉儿立即不好意思地往一旁挪位置。 “我绣完了,抱歉,我太困了……”,冷玉儿尴尬地说了一声。 “这是你的手艺?”,陆焕的语气冷漠,他拉起了衣角。随后从怀里掏出那一块手帕说道:“你觉得这是一个人的手艺吗?” 冷玉儿仔细看着陆焕衣服上的那朵茶花,绣线极为不整齐,甚至绣花部分将衣服缝的皱起。这跟那块手帕的绣工截然不同。 “我……对不起,对不起……我第一次这样帮人绣花,还是个男子,对不起……我拆去重新给你弄过。”,冷玉儿着急起来。 陆焕见她如此样子,心底竟觉有一丝好笑,遂对她说道:“不用重新绣过,就这样吧。下一朵可要比这个好。” 冷玉儿一愣,他竟然没有生气……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说过你每绣一朵,我便会教你一招。你这次没带剑来,我便教你心法。收拾好你的东西,我们再开始。”,陆焕说的严肃认真。 “……好……好……你等我一下……” 一百七十九、变化无穷的武器 179、 樊天睿躺在床上,他翻身将抱着他的陆秋研穿上了衣服,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如今真正地称为了他的妻子。他起身换上了衣服,独自坐在床头上。 没错,正如冷翠对谢语所说,樊天睿的确会玄天罡气。就在方才他正努力尝试控制玄天罡气之时失控,纯阳罡气进入阴跷穴使得他的情欲达到难忍的地步,差点要断遂经脉才能保命。他甚至还不及以自身属阴功法相冲就已经……这是他不敢轻易尝试的,因为他的妻子心智只是个孩子,他为了悟界山从回原来的巅峰,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当个坏人。他不想伤害陆秋研,这个唯一单纯的人,这是他心里唯一的善良。 或许是因为雅挚和“九面玲珑”的出现,他不得不加快自己的速度。他必须要得到风旋青花刀,必须会掌控罡气,也必须由悟界山击退魔教。 他叹了一口气,为了这个目的他成为了自己最讨厌的人。樊天睿坐在那,忽然之间背后一暖,陆秋研半跪着在床上抱着他,笑嘻嘻的。 “阿研,你可会怪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悟界山。”樊天睿转身对她轻声说道。 “不会……”,陆秋研孩子气的笑着。 “我对你说这么虚伪的话,你也依旧对我笑。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会找到医治你的方法。”,樊天睿反手抱住了她,摸了摸她的头。 窗外忽然晃过一道黑影,樊天睿机警地立刻点了陆秋研睡穴,将她被子盖好之后站在窗口处,轻轻地打来了一条缝。月光照在他身上,停在了他那惊讶的眼睛之上。 少年举着伞乘风飞行在这山间之中,他拿伞的手一松,身形一跃。他的脚尖轻落在了伞上,立于圆月之前。在樊天睿的眼中,亦是一张剪影。他盯着雅挚的行动,雅挚解开了箱子上的机关?那就是师兄口中所说的“九面玲珑”? 雅挚站在伞上,他惊讶地发现这把伞的伞面的确是由三层。而这三层可以随意收起放下,风从这伞面而过,不仅能够借力在山中飞行,并且能够使周边气旋均衡流转,将伞悬于空中。虽然无法承受自己的体重而微微向下降,但坚持一碗茶的时间还可以的。 伞柄上的七个有颜色的转轴,像这般组合起来竟有上千种。他唯独没有将最后的一个黑色的环算进去。如果那一环也加进去,会有什么变化?他思索了一会,立即翻身下去,转动了黑色的那一环。 谁知道,这一转动。整个伞面转动了起来,最外层的金属伞面忽然出现,上面好似有细小的镂空,月光透过那特质的孔洞投射在了如蚕丝的第二层伞面之上,好似在滚动什么图案。雅挚一愣,一幕幕画面印入了他的大脑,让他忘记了身处何处。他鸟瞰整个悟界山,发现了这水瀑布天河之下南北面都由星点微光。这些弟子都住上建立在悬崖峭壁的屋子内,而这个瀑布之下也有人? 雅挚将自己的好奇心收了回来,他对于这把变化无穷的机关玲珑伞十分在意,可不让人看见,随后他控制着伞,一路向天河瀑布南面而去。 樊天睿看着雅挚乘风而去,那少年的身影,让他回想起了曾经。二十年前的樊天睿正在院内练功,他一转身发现一个身影坐在了树上。这个人逆着月亮,看不清楚脸。 樊延钦抬头见他,笑着说道:“叶师兄你来了!” 叶笑天微微一笑,他没有说话取下了环绕着他腰的一节软剑。这一柄剑外形如脊骨一样一节扣着一节,而剑锋成菱形。他一挥动这剑,正如蝎尾一般向樊天睿袭来。 樊延钦一惊,整个悟界山只有叶笑天的武器是刀,他什么时候开始用剑了,而且还是这样的软剑。叶笑天一跃从树上而下,他的轻功到了乘风状态,快的令樊延钦感到慌张,在几个回和之后,叶笑天抓住了他的漏洞,用这柄软剑将他缠着死死的。 “师兄……你快放过我吧……”,樊延钦坐地上向他求饶。 “你觉得这柄剑如何?”,叶笑天走到了他的跟前,“只要我一转这个剑柄,你就会皮开肉绽,骨肉分离。” 樊延钦看着身上这把剑,脊骨上的每一节,周边都锋利无比。他根本不敢动,因为剑尖正对着他的鼻子,他就如同被蛇一样缠着。在听见叶笑天这句话之时,一脸死灰立刻躺在地上。 叶笑天见他这副样子竟笑出了声。这时候屋子内的门拉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小姑娘,她看见他们两个人,她是阴派掌门江冉的独女江依一笑着说道:“叶师兄别在欺负人了。” “就是就是……师兄自从去了阳派,变得特别会欺负人……”,樊天睿随声符合着。 “好了,不玩了。”,叶笑天收起了他的软剑。这一柄剑回到他的手里之时,一节一节缩回,逐渐变成普通剑身那么长。 “原来它还能变成长剑的模样?”,樊延钦看着这把剑,心中生出羡慕之情,“能不能借我用一会?” “拿去,你可要小心了。” 樊延钦接过剑随意随意挥动了一会,这甩出去的修长的剑身以及可随意变动的剑的形态,在战斗中增添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可能。让樊延钦一会便喜欢上了这把剑。 叶笑天在一旁看他练剑,小声地问了一声身旁的江依一,“师妹,你觉得姑娘可会喜欢这柄剑?” 还没有等江依一回答,樊延钦转身将剑缠上了一旁的矮树,随后说道:“原来师兄铸剑是为了送给姑娘啊?刚才你问我如何,还以为你要送给我呢……”,说罢,手一抽便将树木化为寸碎。 “这柄剑挥动之时,使用者动作优美,且剑能屈能伸,变化无穷。不如师兄也借我用用,你可以有所对照。”,江依一明白叶笑天的意思。 樊延钦还在震惊之中,没想到这把剑的威力确实很大。他看着江依一使用却和自己截然不同,她的脚步轻盈,身形曼妙,犹如春日花间蝴蝶。原来这就是为姑娘做的东西,他心里这么想,随后对叶笑天说道:“真羡慕阳派的陆师妹,我跟师兄待了这么久,师兄都未曾送一件东西给我……” “谁告诉你,我要送陆师妹了……” “你不知道?你的那几个阳派师兄欺负你,还把家务活都交给你做。你大半夜洗不完的衣服,都是陆师妹帮你洗的……我们都知道……” “你们都知道?” “对啊,师父知道之后还想办法把你要回来呢,可是陆庄主死都不肯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樊延钦其实很不解。 “你喜欢这把剑吗?” “非常喜欢。”,樊延钦见他转移了话题,也没有说什么。 “这把剑还没有名字,你取一个吧。” “从特性上来说,就叫‘双螫蝎脊’!” “你可知道人的生命有限,而从一个铸剑师手中出一把惊世之剑,往往都不是他一个人的成果,那一定是累计了父辈们的所有成果……你能明白吗?”,叶笑天对他轻声说了这句。 樊延钦有些诧异,他明白这些,但是师兄为何要说这句话。 “樊师弟,这把剑送给你了。”,叶笑天伸手接过了江依一给他的剑。或许是看过江师妹试剑没有达到他的预期。 “真的吗?”,樊延钦喜出望外,“我就知道师兄最好了!” “你看你……那陆师妹怎么办啊?”,江依一幽幽地说了一句。 “那个……是啊,还是不要师兄的……”。 叶笑天见这两人八卦他,赶忙解释一句:“陆师妹委托我做一把能够无穷变化的武器,这把剑才只能变两种呢,或许达不到她的要求。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变化无穷?”他们两个异口同声。 “那……师兄你可有想法?”樊延钦好奇的问道。 “有啊。”,叶笑天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这里面记载了上百种,是我研究出来的。” 樊延钦看见他翻到最后一页,中间还有很多页空白。而随后一页上画的一把伞,边上还写着各种字。 “是一把伞?” “对。” “师兄给这伞取了名字吗?” “玲珑。” 雅挚落在了天河瀑布南面之下的溪水边上,方才玲珑伞转动之时上面呈现的图案,好像是一套剑法,雅挚没有思考太多,他收起伞抬手想拔出腰间的风旋青花刀,谁知道这刀竟然自动出鞘,他依照方才所见,在树林之间耍了起来。 陆焕坐在竹床之上看着冷玉儿练习心法,她入定了且勿有人来打扰。他感觉屋外不远处传来的森森剑气,他立刻一掌将屋内的蜡烛扇灭,随后右手竖两指于胸前,“咔嚓”一声,他的佩剑脱壳而出,顺着陌生剑气的来源而去。 雅挚练习了一论之后,他拿刀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这看着似剑法实际上却是刀法。这熟悉的武功招架,让雅挚的头开始疼了起来。为什么每一次回忆之前的事情头都会剧痛。难道这套刀法自己曾经见过,看来这也是父亲留给自己的。雅挚赶紧分散了自己思绪,不然会痛晕过去。 这时候陆焕的长剑“夏芒至署”逆风而来,将地上的草都削断了。雅挚感到危机,他一伸手打开了“九面玲珑”作为防御,只听见兵器相撞的声音,便没有动静。 雅挚悄悄地挪动伞看了一眼,眼前只有一把剑竖立在地上,周边漆黑一片没有一个人影。陆焕忽然感觉不到了自己的佩剑,连忙换了三个手势,都没有任何反应。他心内感到一丝困惑,这是谁?一击便破解了他的攻击。 冷玉儿睁开眼睛发现屋内没有灯,她还没开口,陆焕一只手放在她肩膀上,“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外面有情况。你若是不想被人发现,就老实地呆在原地。” 冷玉儿感觉到他的鼻息,不由得心跳加速了起来。随后陆焕出了门去,冷玉儿才感觉一丝轻松,她操练了一会心法,发现他的确比林雨师弟教的好,不过也有疑惑在她的心里。陆焕是阳派的弟子,为什么他会懂阴派的功法。 雅挚看着面前这把剑身上刻着“夏芒至署”四个字,这是陆焕的剑,难道他住在这瀑布下面?雅挚拔起了这把剑之时,忽然脑海种闪过片刻回忆。 “叶师弟,你可好偏心……你都到阳派来了,还惦记着阴派的师弟,你看你送樊师弟的剑,把我剑弄得寸碎……叶师弟,你可要负责……”一个少年倚在门上说道,模糊地看不清楚脸。 “陆师兄又来开我玩笑了,樊师弟根本不是你得对手,要不是你放水他可胜不了你。你放心吧,你的‘夏芒至署’我会帮你重铸。” “真的吗?” ………… 雅挚扶了扶额头,陆师兄?他是谁?雅挚拔起了陆焕的剑,朝着剑来的方向走去。不过片刻便看见了林中的一块石碑。雅挚赶紧跑了过去,他仔细一看,原来这不是石碑,这是一个墓碑,上面简单地刻着“陆元亥之墓”。完全看不出是何人、何时所立。 难道方才的陆师兄是指陆元亥,他才是夏芒剑的主人。可是又为什么,他是陆叙的儿子,陆焕的爹,他的墓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墓碑简陋的不太正常。 墓碑之前有一两朵山茶花,花虽然黏了,却还有水分。墓虽然简陋,但是周边却收拾的干净,看来这里一直有人打理。雅挚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长剑,陆焕应该在这里不远。 雅挚静静地盯着墓碑,这个人是母亲的堂哥,这么一算陆元亥是他的表舅。但一想到曾经老庄主陆阳对叶家发难,雅挚的心里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或许父亲跟现在的自己有着一样的困惑。 “表弟……原来是你啊?”,陆焕的一声打散了雅挚的思绪。 雅挚身体一愣,他转身一看,陆焕出现在他身边,“你的剑……还给你”。 “表弟真是厉害,一击便让我的剑失去控制了。”,陆焕口气中有羡慕之情。 “你,一个人住在天河瀑布下面?为什么不住上面啊?”,雅挚对他颇为好奇。 “这里是我闭关修行的地方,但……我的确是没有其他的住处了。” 雅挚感到奇怪,陆焕是阳派得意弟子,却一个人住在这个没人的地方。也怪不得他能够语出惊人。 “我……其实…大家都不愿意跟我交朋友,我只有跟我爹一起生活……”陆焕平静的说道。 雅挚听到他与他爹一起生活,回头看了那个墓碑。他跟着陆焕走了几步便看见了几块耕地,以及鸡棚。雅挚转悠了一圈,看见了不远处的小竹屋,才笑着说道:“田园生活,挺令人向往。” “是吗?” “世外高人都是这样过的,隐于山野,归于田园,悠然自乐。”,雅挚走到了这竹屋外,轻声说道:“这屋内一般都放置着一张桌子,一把凳子,一张窄床,一把琴,一到两个柜子。” “你怎么知道?”,陆焕对他的描述感到疑惑。 雅挚笑了一声,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然而换了一个话题,说:“你不请我进屋坐一会?” 陆焕一愣,作为社交边缘人物的他,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 雅挚见他紧张了起来,看到了他生活的环境,雅挚才明白他的确是没有朋友,所以说一句“我喜欢你,能当我的朋友吗?”如此直白得话,是多么率真得话。联想起之前他们两个对战之时陆焕的暴戾,或许是听从了爷爷陆叙的一面之词,并且深信不疑。 陆焕纠结了一会,才说道:“我的屋内有人,你不介意的话……便来。” 雅挚一愣,有人?这屋子内没有灯火,到底是什么人在里面?他不是一个人住吗?难道是他爹?或许表舅跟自己的爷爷一样存在某样物件之上,按照陆焕这种思维,其实也有这种可能性质。 “你不介意,我还介意什么?”,雅挚竟然也有点好奇心,屋内到底是谁。 陆焕进屋点燃了烛火,雅挚还没进屋,他刚上台阶一抬头便看见睡在竹床上的冷玉儿,他颇为震惊,一时间呆在了屋外。 陆焕才出去了一会,冷玉儿便蜷缩在他的床上睡着了,这个女人真是懒。他拉起了被子给她盖上,雅挚出现在他的身边,将了他拉了出去,然后关上了门。 “金屋藏娇。”,雅挚轻声说了一句。 “什么意思?”,陆焕抓了抓头。 “字面上的意思,没想到你这陋室也能藏娇。”,雅挚说着说着,一时间竟轻声笑了起来,“抱歉,我不知道你们是这种关系,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很奇怪你们为什么总要道歉?我和她这样有问题吗?”陆焕直言道。 “你喜欢她?” “当然喜欢。她也亲口承认喜欢我。” 雅挚一愣,冷玉儿喜欢陆焕?如果是这样这可是件好事,将来冷玉儿便不会再来纠缠他。 陆焕见雅挚不说话,拉起了他的外衣的衣角,说道:“你看,她还特意来这里为我的衣服绣上山茶花。” 雅挚看陆焕手中的绣花,的确是冷玉儿的手艺,随后他才说了一句:“原来如此。” 陆焕见雅挚好似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放心了,“表弟,你觉得我和她能否……” “我觉得你们可能会遇上困难。你应该知道你们是不同派系,恐怕会受到阻碍。”雅挚认真地说道。 “我知道,阳派本就和阴派的弟子不和。”,陆焕皱了皱眉头,他心里当然,若是被爷爷知道了他和阴派的弟子成为朋友这个事情,一定会被骂的半死。 “可是,庄主也会反对吗?”,陆焕忽然问了雅挚这个问题,他想不通,为什么就不能和阴派的人成为朋友。冷玉儿是他这一生第一个朋友。 “当然会反对,冷姑娘是庄主的女儿,肯定会对女儿的交往对象有所要求吧。”,雅挚转身看着陆焕,“不过,我会支持你。” 陆焕纠结地玩起自己的手指,听见雅挚一句认可,眼底瞬间亮了。他说道:“真的?” “虽然你这个人很奇怪,但却很勇敢。像这种‘我喜欢你’这种话,我都说不出口。”雅挚笑着看着他,说:“而且,阴阳两派的确是应该放下成见了。” 陆焕看着眼前这个人,这是他这十八年来第一个鼓励自己的人。虽然是一件小事,这也奠定了雅挚在他心里位置。 然而,陆焕这一套措辞,让雅挚彻底误会。陆焕他只想跟人家成为朋友而已。 一百八十、两仪剑的选择 破晓之时,雅挚便起了床,他只休息了几个时辰,随后他运行起寒水决心法,体内的漏出的玄天罡气时有时无,让雅挚感到无力。 王亦情敲了他的房门,雅挚起身将装着“九面玲珑”的盒子交给了他。随后对王亦情说道:“王师兄,你的伤势好些了没有?” “好了很多,不过还在修养之中。师父想请你去天河楼去一趟。”王亦情拿着箱子小声说道:“你太厉害了,这个机关真的被你给解开了。” “过奖了。这样也好,箱子打开了这事情我也完成了,我还有一些私人的事情要去处理,正好向庄主请辞。”雅挚说着,他收拾好了东西,跟着王亦情出了门。 “你要走了?那……你还回来吗?”王亦情悄悄地问他,这几日相处下来,王亦情发现雅挚的好处。 “看情况吧。王师兄舍不得我走吗?” “是也不是……这山上很少有人留住,他们都住在外面山中之城内。你和温世子在这里添加了点乐趣。”王亦情思考了一会才说道:“你爹在这里长大,他所住的屋子和所用的物品还留着……你难道不想看看……” 雅挚心中一愣,还有这件事情,到要离别王师兄才说这件事情,难道他是樊天睿请来的说客? 王亦情见雅挚不回答,他心里不知道改怎么办,来一之前樊天睿告诉他雅挚可能会走,所以一定要留住他。 “想,但是现在……”雅挚说了一句话想糊弄过去。他说到一半,身后栈道之上传来了林雨的声音。 “哟,陆师兄你衣裳上什么时候有绣了一朵山茶花啊?还是赤色,难道是输了折花之后偷偷绣的?原来陆师兄也会这些女孩家家的东西?”,林雨见身边的陆焕快步走了过来,心直口快。 陆焕看了他一眼,随后轻声说道:“这是你最喜欢的冷师姐给我绣的,你看看将我爹的衣服绣成这样了?我还没嫌弃它难看。” 林雨被他这句话激怒,大声从他的背景说道:“哼!你骗人,我师姐还帮你?凭什么?” 他身后的冷玉儿听到这句话,赶紧拉住了林雨,担心地说道:“林雨,你别招惹他。” “可是他诬陷你呢!” 雅挚转身看着后面快步上来的陆焕,他一身白色的长衫,绣着银色加黑色的线,而那朵填充了绣花山茶花在白色的素面衣服之上显得尤为突围。 陆焕见他们两个,忽然伸出手行礼,“你们早上好。” 王亦情见他的态度微微一愣,随后回答他:“抱歉,小师弟他不服管束……” 谁知道陆焕并不在意,留下了一句“没关系”便进了天河楼。 林雨见这种状况惊讶极了,这陆焕还会跟人打招呼? 雅挚跟着人进了天河楼,没想到的是楼内上下两层坐满了人,在最前面有三个位置,目前是空着。左边的坐着是阳派的弟子,右边坐的是阴派的弟子,总共加起来也有百人。 陆焕独自一个人走到了最前面的靠左的位置边上站着,和他的其余坐着的师兄们相比,他算是个异类。 “喂,你看见没?这小杂种开始绣花了。” “折花输了吧,绣一朵也是花。” “小师弟,帮我也绣一朵吧……哈哈哈哈” 陆焕站在原处,没有搭理这些冷嘲热讽。 “你看,他可清高了,根本不搭理你,没意思。” “这小杂种闭关十年都打不赢叶师叔的儿子,真是没用!” “谁知道他是不是在练功,他养的兔子和鱼味道很好的……” “瓜娃子们,莫要再说了!”,一旁的许师兄开口。这个是人便是之前将陆焕养的鱼变红烧鱼的那位师兄,他名为许知云,是陆叙的长徒,也是这一辈弟子中的大师兄。 许知云一开口,他们互看了一眼,随后聊起了其他的。许知云将自己的位置给了陆焕,陆焕却执意而为,他也拗不过陆焕,便让他一直站着。 雅挚看了一眼对面这些阳派弟子交头接耳。原来陆焕不仅受阴派弟子歧视,竟在阳 派之中,也不受人待见。 他问王亦情,“这是要举行什么活动嘛?“对,今日是悟界山的收徒典礼,所以会有很多人来。”,王亦情向他解释,“你所看到这些所坐的人,都是悟界山的正式弟子。挑选也是很条件也是很苛刻,那些其余不够资质的弟子,会在山外城中学习。至于过程,你且等下慢慢看来。你跟我坐一起。” “之前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雅挚有些好奇。 “原本是定在三天日后,但是碰巧中秋节,所以提前了。你太专注解机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不知道这件事情。” “原来如此。方才阳派的弟子说陆焕为‘小杂种’,这是为什么?” “陆焕只有父亲,没人知道他母亲是谁。所以大家都以为他母亲见不得人,便有了这样的言论。” 这时候,陆叙从一旁走了进来,他已经来便看了一眼坐在王亦情身边的雅挚。随后他走到最前的最左边的位置坐下。他看到了陆焕衣角那朵绣花,冷漠地说了一句,“不学无术。” 陆焕依旧是没有说话,而陆叙这句一出,惹得那些议论他的师兄们偷偷憋笑。谁知陆叙又说了一句:“笑什么,你们也一样。除了老大,你们四个没一个放心的。” 雅挚看着这个场面感到一丝紧张,他真的不太习惯人多的地方,虽然这个楼很宽敞,但是他依旧有些不习惯。 忽然之间楼内顿时安静,原来是樊天睿出现在了门口,他一身穿戴整齐,且衣着华丽,好似对这场活动十分重视。他牵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姑娘,清丽可人,面带笑颜。樊天睿的二徒弟罗素,手中拿着纸笔,跟在他们身后。 陆叙心中一惊,这是樊天睿第一次带他的女儿陆秋研出席活动。这樊天睿到底在想什么? 樊天睿将陆秋研交给了罗素,罗素领着陆秋研坐在了王亦情前面的位置边。樊天睿在最前方的中间那个位置之上,这一场收徒典礼便正式开始了。 雅挚看着前面三个位置上只有最右边的位置是空的,他问王亦情那个空位是谁的,而得到的答案是他师父留给师公的位置。 接着上来十几个人,雅挚仔细算了一算,竟然才有十二个人。从王亦情那里打听,每年悟界山都有成千上万的人求学,先会在山外城中学习半年到一年,一般是学习基础理论和最为平常的生活技能。通常那些一心求成和一些没有足够耐心的人便会离开。虽然如此,但是对于普通的贫苦百姓来说,花费很少的钱便能读书,是一件性价比极高的事情。悟界山的这一项提高了周边城的整体文化水平。这也就是奠定了山外城的人气。 在这之后通过考核之后,按照不同的要求会被分配走,这个偌大的悟界山,需要很多的人力运行。只有少数有天资的人能通过那一扇门,进来这山中。 “你们都是经过这个流程?”,雅挚撑着头看着王亦情。 “对。” 樊天睿手在身前做了一个手势,忽然从外飞进来了一黑一白光球。它们俩个自左向右转,不断交替,好似旋转的太极图案。 “这是就是两仪剑。”,王亦情简单的一句话,让雅挚感到一丝惊愕。 “这剑不是断了嘛?”,雅挚小声地问他。 “这是剑的灵体。你知道嘛?万物有灵,尤其是这样经历了无数师祖以自己的灵魂锻造过的剑。书上说这样的剑如同朋友一样,甚至有的时候会有记忆与智慧。” 雅挚一愣,他瞟了一眼风旋青花刀,难道这也是? ‘我不是,我是被人赋予上的。这种剑灵从最开就是被创造的……’叶谨言好似明白雅挚的意思,在他的心里默然地说着。 ‘爷爷,在场的人也可认识吗?’ ‘陆叙,陆阳的弟弟。我只认识这个,其余的没见过。’ ‘昨晚我触摸陆焕的剑之时,脑海里闪过的片刻记忆,那就是剑的记忆?’ ‘你看见了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感应到。’ ‘你没看到?’ ‘真的没有,说到灵体我倒是发现了你身上有一个和我一样的存在。’ ‘什么?’ ‘你脖子上的玉项链。好似是个姑娘,她没有回答我……好奇怪……’ 雅挚心里思索着,脖子上的项链,是谢韫悉的东西,难道也有什么玄机? ‘爷爷……’ 叶谨言没有了声音。 ‘爷爷,你在吗?’ 雅挚一脸疑惑,王亦情见他不说话,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现在开始了,这剑灵会选择这些弟子适合哪门哪派。” 雅挚心中暗叹,爷爷神出鬼没这回竟然找姑娘去了……他被王亦情的话拉回了思绪。他抬眼看着面前的接受挑选的人,晃眼一炷香之后,这两个剑灵没有一点动静,竟没有一个人符合。 而悟界山的他们早就习以为常,好似知道是这样的决定。 樊天睿唤了一声,“玉儿,上前来。” 让原本看腻了大家立刻来了劲了,因为冷玉儿这个人一直存有争议。而且她来山庄只不过一月,根本就没有达到了资格。 冷玉儿显得有些慌张,因为她并没有告知这件事情。一旁的林雨却向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冷玉儿走上前来,一直盯着地板。 “介于我和阿研没有子嗣,所以我们两商量将你接回来,从此你便是这悟界山的人,阿研便是你的母亲。我让最聪慧的三徒弟林雨教你心法,现在看下你的成果。”,樊天睿一言而出,全场哗然,皆议论纷纷。 陆叙一听心中怒火之上,他张口说道:“庄主你这样不太妥当。” “我知道我这样做陆掌门定会反对。” “你若是收罗素这丫头当女儿,我们都没有意见,唯独她不可行!” “当年陆掌门让我顾全大局,为了这个悟界山我的确是可以抛弃妻女,我不想一辈子都亏欠着她,但是如今我想给她一点补偿都不让我做吗?素素写上玉儿的名字。”樊天睿丝毫不逃避着个话题,“我知道众多弟子会议论,对于我做的事情我敢于承认,而有些人只会藏着,不可告人。” 樊天睿这句一出,引来了不少为他说话的人。 “陆掌门……庄主的确是为了悟界山付出了很多,您别为难他了。” “是啊……” 冷玉儿站在樊天睿面前,她的心为之动容,原来樊天睿他是想让自己回来。突然而来的父爱让她始料不及。 “师父,您不可……”,看着这一切的许知云小声对陆叙说道:“莫要在说了,您会陷入舆论之中……” “阿研真的答应了?她一个心智未开……” “爹爹,我答应了天睿,而且多一个人陪我,我挺开心。”,陆秋研还没等陆叙说完,立刻发话打断了他。 陆叙见女儿帮樊天睿说话,所有的气只有自己忍回去:“你!好,你按照你的想法。” 雅挚看着这一切,他真的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姑娘竟然是大名鼎鼎悟界山庄樊天睿的女儿,早在一个月之前,她还是个琼羽阁的无名乐师。他不由感叹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小了。 一百八十一、混乱尴尬的场面 ‘好一场家庭伦理大戏,真有趣。以退为进,煽动舆论,颠倒黑白。你可要小心这个庄主。’,叶谨言的意识忽然再次出现在了雅挚的心里。 ‘颠倒黑白?’ ‘你小子傻啊,你也被他套进去了。光凭抛妻弃女就是一件不负责任的事情,况且这姑娘的母亲也并非他明媒正娶。’ ‘你连这个都知道?’ ‘真是个蠢孙子,要是明媒正娶这个陆掌门不可能让他娶自己女儿,而且庄主一定会强调他已经成婚的事情。即使要娶陆姑娘也一定会让他休妻,但是他们说的含糊。庄主就是这整个山庄的主人,他的措辞都是要思量的,因为说出去的话都是要负责。’ ‘爷爷以前当城主也是这样思量吗?’ ‘那当然了。’ “师父,冷姑娘她确实没有达到基本的学习时常,破例会不会让其他弟子觉得不公平?”,罗素紧张地问樊天睿。 “素素说的有道理,不过暂且让她先试试吧。当年你林雨师弟也是才学一个月便破格的特殊情况。”,谁都不能阻止樊天睿。 “好的,那这名字……” “跟我姓,名为樊安,字玉儿。” 罗素心中感到一丝不舒服,这个姑娘在这几日内就受到樊天睿关注,并且着对其他弟子的确是不公平。平日里都是林雨教冷玉儿心法,这一个月时间内,罗素也有观察过冷玉儿的学习状态,她认为冷玉儿的资质一般,而正巧遇上了林雨教她,这一个月几乎没有长进。即使连最初级的御剑出鞘都不会。方才被刷去的这些学员中,有不少已经会了御剑飞行,或许两仪剑不会选择她。 罗素非常明白,她的小师弟林雨可是天赋异禀的人,只要提点一两句便能领悟,这也就造就了他的教学方式,他觉得简单的东西对于普通资质平平的而言却不简单。教不会人也是正常的情况。 罗素提笔写下了冷玉儿的名字,她抬眼看着林雨。林雨饶有兴趣对她眨眼,好似在炫耀他的成果一般,让罗素有些担心。 冷玉儿看上去有些紧张,大家的目光都若在她身上。这不是第一次,曾经在琼羽阁她上过台弹奏曲目,只不过那是她所擅长的东西。她自己心里也明白练习了一个月没什么进步。而且,她抬眼看了一眼雅挚,他也看着自己,好似在期待什么,这让她更紧张。 ‘你紧张什么?你的那股倔强呢?’,忽然之间陆焕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耳畔。 冷玉儿心中一惊,她的目光转向陆焕,陆焕只是双手环胸抱着剑站在陆叙的身边,他盯着自己。随后他的声音再次想起,‘昨夜我教你的心法忘记了?你照着做一边就可以了。’ 昨夜?她想了一会,这能行吗?冷玉儿沉下心来专心地驱使起心法。片刻后她伸出手去,大家都看着这两仪剑的剑灵是否会对她有所反应。只有雅挚在意冷玉儿刚才看着自己的目光移动到了陆焕身上。她那原本慌张的神色在见陆焕之后明显淡定了许多,看来,他门两个真的有些故事。 悬于空中的两仪剑一黑一白向她飞去,在她身旁环绕了一番之后,最后那一颗黑色剑灵落在了她的手里,逐渐幻化出一把剑的形状。冷玉儿闭眼全心运行心法,丝毫没有察觉到周边的动静。 陆焕看到两仪剑的阴极选择了她,不禁嘴角微微一笑。雅挚捕捉到了他这个笑容,饶有兴趣地看着。 冷玉儿运行一周天之后,才睁开眼看见手中黑色的剑灵,她心中万分惊喜。除了她之外还有在场的所有人。罗素想不到她竟能让阴极剑化剑形,不由得额头冒汗。樊天睿起身来,他的惊愕之余,眼里竟流露了其他情感。 两仪剑回归原本的运动轨迹。陆叙看着不可思议地一幕感到心中无力,他的目光诺到了一旁的雅挚身上,忽然一个想法悠然而生。 “她……果然是继承了庄主的天赋……” “是啊,上一次能让两仪剑化形还是林语师弟呢,可惜不是我们阳派弟子……” 林雨拍了拍王亦情的肩膀,笑嘻嘻地说:“这么样?王师兄我说了我可以,你和素素师姐总觉得我教不好,现在信了吧。” “庄主既然你破例了一次,不如再破例一次吧。”,陆叙看着这个场面,认真地说着,“我很好奇,我哥哥的首徒叶笑天的儿子雅挚,两仪剑是否会有反应?” 樊天睿看着冷玉儿回到了位置之上,立刻说道:“我正有此意。特此让我徒儿邀请他来。” 雅挚一愣,看来这场戏终究是冲着自己来。 “之前你能胜了折花,能够从魔教的手中拿回东西亦是不一般。这里是你爹成长的地方也是你的家。我和陆掌门都希望你能留下,我们都知道叶家是被枉冤,我们可以一同对付第六天魔教,你可否考虑?” 雅挚一时间没有说话,铺垫了这么多,是想让自己留下,可是雅挚并不想留下来,一时间不知道拒绝,赶忙在心里呼唤叶谨言。 谁知道叶谨言只是说了一句:顺其自然。便不在作答了。 这对于雅挚而言等于没说。 樊天睿见雅挚没有说话,补充道:“你若是能留下共抗魔教,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悟界山的少庄主。庄主这个位置本来就你爹的,我这样做倒是交还了。” 樊天睿这一句话出口,全场惊愕。陆叙这盘棋彻底失算了,樊天睿这番话将无限拉近了雅挚。 王亦情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师父,不是说当庄主要战胜陆焕吗?唯一的办法……陆焕听到这句话,同样震撼无比,这还没开始选庄主,这就被樊天睿直接委任了?自己竟然连资格都没有。 “曾经叶师兄对我如亲人一般,所以我也待如儿一般。你可以任意学习阴阳两派的功法,且接管山庄事物。按照规则,你也可以娶我阴派的女弟子。”,樊天睿开出的条件如此诱人,但是对于雅挚而言没那么大的诱惑力。 王亦情心中紧张,他很想知道雅挚的想法,之前他向雅挚说的这些顾虑。王亦情抬眼着一旁的罗素,他眼底的深情出卖了他。罗素看着王亦情,眼中亦是不知所措。只有林雨饶有兴趣地看着一切。 “这几日你看见玉儿照顾你很周到,我看她心悦与你。我知道你们早就认识,况且你救过我女儿两次性命。你若是愿意,我可以做主将她许配给你。” 冷玉儿听见这爹在这么多面前谈论了她的婚事,不由得脸红了起来。王亦情听到了之后稍微松了口,只要不是罗素谁都可以。 相反,站在王亦情对面的陆焕心中顿感觉不秒,他下意思用功法传音给身边的许知云,‘师兄,庄主这啥子意思?’ ‘庄主要樊师妹和雅挚耍朋友哟,晓得啵?’ ‘不得行!’ ‘人家耍朋友跟你有啥子关系哦?’ ‘我黑么喜欢她。所以不得行!’ ‘仙人板板。’ 许知云见陆焕要迈步,立刻站起来将他按了下去,他两个席地而坐。陆叙看了着他两一眼。许知云连忙说道:“这小子站太久打王逛(走神)。” ‘你逞(压)我做啥子?’ ‘莫恁个(不要这样)……’ 雅挚看了一眼樊天睿身后得陆焕被师兄拽着,想起了昨晚,他仔细想了一会才站起身来说道:“谢谢庄主抬举我,我只是资质平平之辈,我能胜陆师兄只是侥幸而已。这里的确是我爹得家,但也是我爹的家。我从小被纳兰家收养,所学功法皆为纳兰家独有。若让我改宗投其他人门派,恐怕不太妥当。” 樊天睿听后反而没有为难他,却笑了起来,“你像你父亲,当年我师父先收养了他,一直还惦记着师父和我们。他为了平息阴阳两派的矛盾,被老庄主招了过去。你放心,我不强求你。” “晚辈再次感谢庄主的好心,婚事乃人生大事,我现在的养父是纳兰荣阙,须知会家长在做商议定夺。一时之间我自己无法给庄主定论,我与樊姑娘只是之前工作时相识,也只是普通朋友。在这几日里,我发现樊姑娘早有心悦之人,不仅如此还将自己的手帕送给了他。我不想当这个棒打鸳鸯的人。” 手帕?冷玉儿心中一惊,她想起了那日温子骁临走之前跟她说的话,陆焕拿着她的手帕给过雅挚评价。这是让陆焕抢过去的,让雅挚误会了。 “竟然有这事情?”,樊天睿看了一眼冷玉儿,随即看了一眼他的三个徒弟,皆是不知情的表情。 “不是,平日都是我和玉儿姐姐一起学习,她怎么会有机会接触其他人?”林雨小声说道,他拉了拉一旁的王亦情的手臂。 王亦情看着雅挚,偶然觉得自他来了之后,生活都变得有趣了。 “是的。”雅挚再次确认一次。 “玉儿她平时都是林雨陪着她学习,她还接触过其他人?这是人是谁?”,樊天睿竟然异常关心这件事情。 “姑娘总是害羞的,为她保留些面子。我不太好说。请庄主私下询问她吧。” 陆焕听见他们的对话,一把甩开了许知云的限制,大步一迈,上前大喊一声:“是我!” 雅挚一愣,这家伙在干什么啊!他心里着急起来。 樊天睿惊愕,心里有些不敢相信。冷玉儿是他特意从那个女人手中好不容易要来的,他的目的就是为了以冷玉儿牵制雅挚,没想道这中间杀出个意外。 “我喜欢她!”,陆焕再次说了一声。 “你给我回来!不停长辈的话了吗?”,陆叙向陆焕训诫道。 陆焕并没有回来,反而上前去,从怀里拿出了冷玉儿的手帕,“这就是她的东西。”众人一惊。 林雨看见了那块手帕,气不打一处来,他也站起来走到了陆焕面前生气地说道:“你!为什么玉儿师姐的手帕在你的手里?你跟她说过几句话?这肯定是你抢来的!” 樊天睿回头看着他手中的东西,一言不发。 “你没有离开过她?是吗?折花那场竞赛结束之后的那个下午,你在哪里?”,陆焕立即怼上了他。 林雨想了一会,那日他也重伤被罗素抱去医治,然后陪了一伙儿王亦情,到了晚上他就回屋休息了。 “哼!你答不上来。那个时候她跟我在一起。她溺水、发烧都是我照顾她,你呢?小师弟,你在哪里啊?”,陆焕得意地说道。 林雨一脸委屈,樊天睿拉着林雨回到了位置上,接着他问了一句冷玉儿是不是这样。冷玉儿不做所措,她点点头。 顿时全场议论四起,陆叙看着这荒唐的一切。许知云见师父面露难色,他心里大喊了一句妈卖批,接着立刻起身,他还没有站起便听见冷玉儿说道:“我的手帕被风吹下了天河瀑布,我下去找我的手帕之时遇见了陆师兄,我不知道他住在下面。当时我为了捡回手帕便下水去捡,没想到水太深,我不懂水性溺水之后便被陆师兄救下,他照顾了我一下午。他对我的手帕很敢兴趣,作为感谢我将手帕赠给他。雅挚公子是误会了。” 陆焕看着冷玉儿,她将自己欺负她隐去了,真是一套完美的说辞,可是为什么呢?她不是一直都抗拒自己嘛?为什么要隐瞒,看来她的确喜欢自己。 冷玉儿将这个事情全权说出,逻辑非常完整,她不想让这件事情在继续发酵下去,赶紧解释。 许知云一见这个是个好机会,他立即上前,向着樊天睿认真地说道,连口音都收起来,“我当时在周边钓鱼目睹了全过程。正如樊师妹所说那样,当晚陆师弟将樊师妹送了回去,还在我屋子内吃晚饭。陆师弟这个人性格孤僻,性格刚直这几个师弟总是排挤他,他除了我真的没有人跟他说话。再加上十年的闭关时间,与世隔绝。所以总是语出惊人,他说的‘喜欢’只想交朋友而已。请庄主见谅。” 陆焕听后感到一丝疑惑,许师兄撒谎!他刚想说什么,许知云一甩手承认不注意之时隔空点到了陆焕的哑穴。 “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误解了,十分抱歉……”,雅挚抬手向许师兄行礼。他看见许知云隔空点穴手法快的惊人,能够在庄主面前使用却不被发现,看来是深藏不露。 “既然如此,我不予追究。看看你们这些弟子小打小闹耽误正事。”,樊天睿大气的很,许知云见庄主放过了他们,立刻拉着陆焕回来。陆叙看着这孩子耿直,真是令人担忧。 “我来是与庄主提辞呈,我委托我的事情我已经完成了。我有些私人的事情要去做。有些着急所以打算下午便出发。”雅挚轻声说道。 “好,既然你心有所定,我不会逼迫你,下午便让人送你下山去。只是大家都很想知道你的能力,能否展露给我们见识一下?”樊天睿想知道心中的那个答案。 雅挚想了一会,接着他答应了樊天睿的请求。 一百八十二、两仪剑的崩溃 雅挚一个人倚靠在他屋子外的廊柱之上,看着云中的天河楼沉默不语。就在方才,他答应了樊天睿的请求,在大家展示了他的功法之后竟另两仪剑发生了这种情况,前所未有。 雅挚等到樊天睿推开,他挥动双手如同太极掌法起式,左手凝聚着少数的玄天罡气,手指一指吸引着烛台之上点点星火,凝于掌之上。而他的右手催动“寒水洛神”的心法,湿润空气中的水气凝结,聚于右掌之中。随后雅挚双手一摇,这手中的水与火呈现出太极阴阳鱼的形态。或许是雅挚害怕火的缘故,他只是仅仅简单地坚持了五秒之后。他手中的水浇灭了火,而火所带的温度将水再次化为水汽,顷刻之间,这两元素消失殆尽。 在场的所有弟子看见雅挚的这一操作鸦雀无声。随后,还没有等雅挚抬手,两仪剑的黑白剑灵立即上前来,双双停在了雅挚身前。 雅挚抬手,就像在邀请某位朋友一样。两仪剑之中的阴极先落在了他的手里,阳极跟在了它的后面,雅挚接触到这两个虚无灵体,只觉得它两个像孩童一般。 樊天睿看着这一幕,他的惊讶的眼神压低了。 忽然之间,阳极将阴极挤到一边去,它独占了雅挚整个手掌心。阴极不干示弱,它立刻怼了回去,它们这样来回了数个来回之后。好似越演越烈,一同离开了雅挚的掌心,阳极环绕在雅挚身旁,它好似在宣告着雅挚是自己的东西。阴极却悬于雅挚身前,它看着这一切,忽然冲阳极发难,追着它在空中打的不可开交起来。 “什么?这两仪剑竟然在抢他?” “我从来没见过两仪剑会这样,不是说通了灵性吗?” 大家纷纷议论起来。雅挚站在原地不敢动,这剑灵们就在他身边打起来了,而剑气会伤到自己。他也是十分好奇,它们怎么会这样? 樊天睿伸出手想阻止这一切,这时候一旁的陆叙开了口,随后樊天睿收回了手。 阳极好似要更强一般,它反追着阴极将其逼走。阴极晃了晃,好似愤怒到颤抖,接着它化出了剑形,阳极见它化形不甘示弱,也跟着化形,立刻挡在了雅挚身前。 这两柄灵剑一阴一阳,一黑一白,如电光般出击打的昏天暗地。 雅挚额头冒汗,这是什么情况? ‘原来我孙子这么受欢迎?不仅男女通吃,连剑都要抢他。’ ‘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就有意思了,你退开,我也想参一脚……’ 雅挚还没听完叶谨言的话,他腰间的风旋青花刀“咔”一声脱鞘而去,雅挚一惊,赶紧抓着它拉了回来,这时候阳极好似察觉到了叶谨言的存在,它突然转身向雅挚攻击去。 雅挚心中暗道不好,他立刻施展轻功躲过了阳极剑的攻势,可是这刀紧跟着雅挚,雅挚手里紧握着风旋青花刀,这种状况他不得不出手。面对阳极剑,他施展出了昨夜里在玲珑伞上看过的剑法。 在经历了几个回合之后,阳极剑的攻势越来越猛,甩出的剑气竟然将屋内的地板打的翻起,雅挚一闪,这时候阴极剑从他的脸庞划过,直接冲阳极剑而去。 雅挚眼中惊愕,他大喊道:“等等……” 只见阳极剑卯足劲对上了撞上前的阴极剑,一声巨响,水花四溅。雅挚翻身躲开飞起的地板碎屑。这天河楼是建在瀑布上,方才这一击,将天河楼的地板打穿了。雅挚抬眼看了樊天睿,他好似并未在意。 “没有玄天罡气的风青剑诀就如普通剑术无异。”陆叙走到了樊天睿的身边说道:“阴极剑先落在了他的手里,或许他体内没有玄天罡气。” 方才雅挚使出的这套似剑非剑的剑法,正是叶笑天经常使用的剑法,樊天睿太熟悉这套功法,他眉头微皱,“那天他来之时,我便探查过。他体内全是纳兰家的功法。但方才阳极剑选择了他。陆掌门不觉得奇怪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两仪剑本就是你掌控,你若是使用点小手段,谁都看不出来。”,陆续话中有话,他看着场上的雅挚,随后说道:“收手吧,你是想测试这孩子是否会用罡气。他不行让他走吧。留在这里没什么用处,反而会妨碍我们。” “陆掌门你错了,这并非是我演戏,在你方才说话之前,两仪剑就已经失控了。” “你说什么!” “现在是两仪剑的自由意识。” 阳极剑高傲地悬于空中,而阴极剑却分为了两节顿在了地板之中。雅挚看着阴极剑断了,若有所思。阴极剑方才一直在保护自己,这是为什么? 陆焕见此,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再次上前去。许知云看见他又有动静,赶紧拉住他,陆焕经历了一顿挣扎之后,被许知云点了穴,老老实实地站那。 阴极剑两断立刻合并了起来,它好似平复了似的,对阳极剑既往不咎,悬于阳极剑的身边。 雅挚见他们“突然和好”一愣,它们好似停和谐地围着自己环游了一圈,悬于雅挚面前。忽然之间阳极剑指向了王亦情,而阴极剑的剑尖指向了陆焕。 接着阳极剑没有任何征兆地向王亦情攻去,阴极剑立刻追它而去,阳极剑见它跟着自己,剑身一甩撞上了阴极剑,阴极剑立刻被弹飞以闪电般的速度向陆焕而去。 许知云眼见不妙,他立刻伸手将他拉过来,只是为时已晚,阴极剑从陆焕的胸膛只穿而过,瞬间阴极剑的剑灵消失了。 陆焕站不住脚,他目光无神地摔入了许知云的怀里,对于师兄的叫唤,他是一句也没有回话。随后陆焕嘴里呢喃了几句,便昏死了过去。 王亦情见此他立刻伸手做手势御剑,可是他身后的剑没又任何反应,他连忙起来转身双掌运气推开了左右两边的罗素和林雨,当他再次出剑之时,阳极剑已经怀上了他的腰从他的背后划过,将他身后的剑撞出老远。 王亦情只觉得身后炙热如火烧一般,疼的他半跪在地上。“你们两个别过来。”王亦情看着罗素和林雨说道,随后他目光暗淡也昏倒了过去。 阳极剑在王亦情的身后再次焕发出了剑形,感应到了剑的阴极剑也从陆焕的体内溜出来,雅挚见它们尖峰相指,顷刻间,这两把剑再次想争,只不过并没有发出毁天灭地的杀伤力,而是化为了两颗光球,呈现太极的模样。 这一切都和好如初。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来樊天睿来处理,无论是陆焕还是王亦情,两边都挤满了人。雅挚根本挤不进去。他没有办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个上午过去,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雅挚心系着他们,午饭都没吃多少,在走之前还是去看一会他们两个吧。 樊天睿看着王亦情身后的伤口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个伤口跟烫伤一样,从他的后脑延续到尾椎骨,弧形的伤口覆盖了整条尾椎。雅挚进屋之后,看到这个伤口一愣,这不是跟陆焕背后的如出一辙吗? 王亦情还是高烧不止,昏迷不醒。樊天睿将他平躺下来心疼极了,现在王亦情旧伤加新伤,恐怕要修养好长一些时日了。 “两仪剑的伤无药可医。”樊天睿对他的其他徒弟说道。 “王师兄会不会醒不来了!呜……”,林雨在一旁哭了起来。 “十年前陆焕被两仪剑的阴极剑击中,也是靠他自己扛过去的。”樊天睿叹了一口气,“希望亦情也能挺过去。” “那……师兄会不会醒来也变成陆焕这个样子了?”,林雨一副哭腔。 “小雨,这怎么可能呢?王师兄醒来还是老样子呢,并不会变成其他人。”樊天睿安慰道。 “你们让他一个人休息吧,不要打扰他了。素素,你去送雅挚下山,我还有事要处理。”,樊天睿交代完了事情便出去了。 冷玉儿赶忙安慰他,林雨也不再哭了。他们也跟着樊天睿一同离去,只有罗素还看着王亦情,依依不舍。 “我认为这世上没有不可医治的病。”雅挚一句话,让罗素心中动容。 “公子你有办法吗?” “有,但是不知道可不可行。”,雅挚把了把王亦情的脉搏,他的脉搏平和,完全和正常人无异。随后雅挚催动功力,顺着王亦情经络而去。 王亦情体内的属阴的功力正与阳极剑对抗,雅挚摇摇头,这个阳极剑气没有杀伤力,并且顺着想与他原本的功力融合,而王亦情一直在抵触。 这个现状要比雅挚预想的要好,随即他抽出了腰间的笛子,吹了一曲。这是纳兰家的笛音功法,而他施展的是“笛语魑魅”,这一招他曾经在危机时候使苍神经混乱自毁经络,救下谢韫悉。 凡是都有度,一向都是纳兰家功法的特色。这只要使用一丁点,便能让王亦情心智放松,对阳极剑没那么抵触。两盏茶的时间里,罗素在摸摸王亦情的额头,好似没那么烫了。 雅挚收起了笛子,再次察看才松了一口气,“差不多了,今晚或者明天便能醒来。” 罗素对雅挚的笛音感到好奇,他只是看似简单吹吹笛子而已便能治病。一时之间对他的好感有所增加。 “公子,我送你下山去。” “不用罗师妹麻烦了,我还要去看一下陆师兄的情况,就直接走了。真是对不住,给你们添了这么躲麻烦。”,雅挚对她拱拱手道歉。 “陆焕师兄现在在许知云师兄房间里,他的屋子是那一间。” 一百八十三、出其不意的敌人 雅挚顺着罗素的指引来到了阳派弟子的宿舍,几个弟子从他身边而过,看见了雅挚连忙说:“叶师弟来看那小杂种了!他还在里面哭鼻子呢,你还是不要去。” 雅挚听见这几个调皮的阳派弟子称呼自己为“叶师弟”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他们早把自己当师弟了…… “他醒了?”,雅挚全当没听见,只是问了他们一声。 “是啊,挺可怜的。” 雅挚走了上去,发现陆叙与许知云在屋外不远处对话,连雅挚进屋了都没有发现他。陆焕闭着眼睛安静地躺在床上。 他睡着了?雅挚轻轻地走了过去,查看了他的情况,这一查看竟然让雅挚一愣。陆焕体内一阴一阳两种功法相互运转,且非常和谐,他竟然会阴派的功法?折花那场比试他只用了阳派的功法,难道是在刻意隐瞒? 虽然自己也是身有两种,仍是控制不好。这是雅挚没有想到的事情,他回想起上午冷玉儿测试之时看陆焕的神态,难道是他教会的?雅挚才不是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呢。 雅挚起身之时,好似是惊醒了陆焕,陆焕睁眼见人立即扯住了他,随即环抱住了雅挚。 雅挚听见身后的哭腔愣住,“爹,你别走……” 他们就这样僵持了一会。 “原来是……表弟……”,陆焕松开了他,躺回了床上,把头都蒙进了被子里。 雅挚没有说话,他看到了不原处桌子上的白纸,便向那走了过去拿了起来不知道在做什么。 “你是来看我的?”陆焕躲在被子里说道,他的声音糊糊的,让人听不清楚。 “是啊。” “从来没有人来看过我……”,陆焕说出这句话,许久都没有听见雅挚的回答。他悄悄地拉下了被子,只见雅挚坐在床边,手里多了一个纸风车。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它会转?”,陆焕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东西。 “这是风车,你可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存在的,你却看不见它。”,雅挚说道:“这个东西送给你。” “送给我?” “你将它竖立放在窗边,当它转动的时候,就是爹在你身边的时候。” 雅挚看着陆焕惊奇的目光亦是感通深受。他不知道陆焕从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那一副渴求亲情的眼神,却让人忍不住动恻隐之心。 “爹爹……为什么我不姓纳兰啊?”年幼地雅挚拉着纳兰荣阙的衣袖。 “你的亲爹将你暂时拜托给我了。” “我还有亲爹?他去哪里啊?为什么离开我?”小孩总是想法无数,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问题也是一堆。 “你爹,一直在你身边。” “在哪里?”雅挚看了看自己的四周。 纳兰荣阙笑了一声,他抬手从街边摊位上拿给他一个纸风车,随后说道:“当它转动的时候,就是爹在你身边的时候。” 小时候他不明白纳兰荣阙说这话是何意,长大才知道爹他已经随风逝去。送陆焕一个纸风车,也让他有个念想吧。 雅挚穿过了那个狭长的石缝,他想着这十日里发生的事情。去西北走了一趟与十二年未相见的姐姐相认,从第六天魔教手里抢回“九面玲珑”,并且知道了其中的秘密。两仪剑的异常的举动让雅挚很在意,但是一时间却难以解释……找到爷爷的朋友李瑞,好似的确是办法之一,仔细想来他又在何处?他站在那个小山崖上,还没有走过那个单独存在的木门,看着这山城之家大家都在张罗着,雅挚才记起了两日后是中秋节。 ‘既然这么惦记着……就应该回去看看……’,叶谨言察觉了他的心思。 ‘……我打算先去找姐姐,看她有没有李瑞的线索在做打算。’ ‘现在动身,日夜兼程,中秋夜晚还是可以到达。’,叶谨言没有搭理他,独自说自己的。 ‘我出现的话,不乱吗?’ ‘乱?乱才好玩!’ ‘原来爷爷想看戏,上午看的戏不够吗?’ ‘哈哈哈……确实不够。’ ‘爷爷才是添乱的人,每次重要关头你都不出现。’ ‘我怕我总是出现,会影响你的判断,从此你可要依赖我。’ ‘那你还是别不出现了。’ ‘你还别不承认,如果我消失一段时间,你就可要惦记着我了。’ ‘我才不会呢!’ ‘那好!我消失了!’ “雅挚公子,幸好你还没有走……庄主正找你,他有急事跟你说。”雅挚身后的一个声音打断了他和叶谨言的吵嘴。雅挚转身一看是一位面生的弟子,他身穿阴派的服饰。 “是什么事情啊?” “庄主未说,只是让让我带你去天河楼的后院山,好似很着急的样子。” 天河楼被两仪剑打坏了,为了安全起见,樊天睿封锁了天河楼,不得让任何弟子出入。而后院山是位于天河瀑布北面略矮的一座山,是平日里樊天睿休息与修行的地方。雅挚没有多想,他跟着这名弟子又折返了回去。 许知云拎着两筐菜进了厨房,结果他立即又退了出来,他看见雅挚跟着一名阴派弟子御剑向天河楼的方向而去,方才是雅挚陪了陆焕了一段时间之后,是他送雅挚走到那个石缝出口处,随后为了准备晚饭在菜地里摘些来。 这个片刻功法雅挚又折返过来,而且樊天睿这个时候正与其他师叔在阴派的学堂商量修缮天河楼的事情。陆叙也去了,之前他交代自己给陆焕做些好吃晚饭,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事情有些蹊跷,许知云立刻放下东西,悄悄跟了上去。 雅挚到达了后院山之时,这里还真的是一个花园,远处有宅子几座。风景秀丽且与周边不向连,上来必须御剑,真是个清修的宝地。雅挚逛了许久都没有见樊天睿的影子,忽然间竟连那名阴派弟子也不见了。 雅挚盯着这瀑布北面下面的万丈深渊,想起了那日好似依稀有灯火,不知道又是谁住在这下面。 正在雅挚思索之际,起了风沙迷了眼。雅挚下意识赶紧揉了揉眼睛,随后他闻到了一股异香,忽然之间一只冰冷的铁器重击在他的左太阳穴附近,对于突如其来的一击雅挚大脑一片空白,他吃痛重重地摔在地上。耳边竟是嗡鸣声,血从他的头上留下,滴落在地上。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事一个和悟界山没有一点关系的人,第六天魔教的堂主昙佛连刹却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这股香味让雅挚浑身无力,头晕的让他看不清楚行凶的人是谁。雅挚躺在地上,体内的玄天罡气被这一击击得四散,疯狂地在身体里涌动。 顷刻间撞开了那头顶上原本封锁得一个穴位,玄天罡气就像重获自由似得,向他得经络里肆意行动了起来。他只觉得头痛欲裂,胃里一顿恶心。 雅挚眼前金星一片,他害怕极了,昙佛连刹拿起了他腰间得风旋青花刀,只听见刀出鞘得声音,狠狠地向雅挚的胸前刺去。下一秒雅挚只觉得胸口剧痛,连气都喘不过来。 一阵笑声之后,昙佛连刹握着刀左右转了转,好似伤口还不够大。接着他满意了才拔了出去,带出来得血溅在了雅挚的脸上,温热的。 雅挚疼的几乎快昏过去,他的视线恢复了一点点。面前这个人蹲在他身前,雅挚只能看见他的腿。 随后昙佛连刹掏出了一柄貌似金刚杵的东西,两端为灯笼状,上面带着一节节的骨节,好似两只枯手掌捏在一起,中间为如蛋大小的金色的球体,球体上有两块透明宝石,而球的两边为莲花底座,链接着两端灯笼状。 击中雅挚头部的这是这个东西,昙佛连刹不慌不忙地将其举在雅挚身前,朝下的灯笼端头忽然张开,从里面伸出一柄细棍子,随后扯开了雅挚的衣服,再次戳进了他胸口,张开的灯笼端立即扣死周边的皮肉。 雅挚疼的“哼哼”响,他根本就说不出话来。昙佛连刹抓着雅挚的脸仔细瞧了瞧,不的不说长的和叶儒英真像啊。昙佛连刹见他这副委屈的模样,心中真是解气极了。 直到金刚杵中间宝石的颜色渐渐变为红色,昙佛连刹才将着东西收回,幽幽地说了一句:“啧,童子身纯阳血,真是妙啊。” 两次刺穿胸膛的雅挚终于痛的昏过去,昙佛连刹吸走了他一些鲜血,见他没有用处了,便拉起他,扔下了这天河瀑布。 昙佛连刹捡起了风旋青花刀,看着地上的血迹,心疼地说了一句:“浪费这么多,可惜了。” 一百八十四、扯不开关系的凶器 184、 梁王府内正热火朝天的布置的,还有两日便是中秋节,不仅如此,还是小梁王谢韫悉成婚的日子。为了让这一天的礼仪顺利,谢语让高公公从宫中召回负责此事。这其中包括了纳兰芷水的册封仪式。当谢韫悉看见谢语所书写的仪式步骤经常长达两米之时,不由得惊讶,竟然有这么多内容。他们两人这两天都没有停下来。 当纳兰荣阙看过这么长一卷内容,只是说了一句“知道了”,随后他让纳兰凌云回了一趟家之后,除了继续为青铜医治和教学,它完全没有管任何事情。他这几日都一个人坐在王府内的遇园之中下棋而已,就跟个没事人一样。 谢语在府中找了他许久,最终在这清净的遇园内找到了正在独自下棋的纳兰荣阙。他的怀里正抱着熟睡的小狸猫羽毛。 “整个王府就属你最清闲了……”,谢语走到了他的对面坐下。 纳兰荣阙没有搭理谢语,他的手摸起了一个白色棋子,放在了棋盘之上。 “怎么了?又不搭理我。”,谢语从黑色棋子罐子中掏出了一个棋子,接着他也放在了棋盘上面。 纳兰荣阙只觉得心中抑郁,一种难言的感受,他看这局棋盘,许久没有下子。 谢语见他思考的样子,随后自作主张地伸出手去,拉着纳兰荣阙拿着棋子的手,放在了棋盘之上。 “这么简单你竟然要思考这么久……”,谢语嘟囔了一句,“后天皇上会对囡囡举行册封典礼,你可一定要去!” “明日旭懿会回来,让他带我去吧。”纳兰荣阙轻声说道。 谢语吃惊,他怎么知道纳兰旭懿会回来,这个他也能算的到? “不中啊,皇上可是看在纳兰家曾经出国两任国师的面子上,而且他希望你能够进宫呢……是吧……”,谢语厚脸皮起来。 “吾儿出席与我出席是一样。”,纳兰荣阙依旧推脱了起来。 “别推脱了,我知道你不想以纳兰篱钰的名字出现在大众之中,如今要想纳兰家受到皇家的保护,这是唯一的办法。你除了靠我你还能靠谁?”。 纳兰荣阙听见谢语的这一番话,竟笑了起来,“你自身难保。” “若不是为了韫悉这小子,我回变成这样?不过这都是暂时的。如果我想要做一些事情,那可没人能拦我。”,谢语抱怨了一句。 “我女儿要出阁了,这对于一个从来都不出嫁女儿的家族而言。你还要让我每天乐呵呵地对着你吗?我告诉你谢语,我可做不到!”,纳兰荣阙轻言,但是他的内心却忍受很多的事情。 “既然如此不愿意,那为什么还要同意呢?”,谢语问他。 “若不是我女儿亲口说的,你以为我会同意吗?我当然要遵照她的选择。”,纳兰荣阙抬头看着谢语,“你一定是跟她说了些诱骗的话。” “怎么你也这么看待我,我这回真的没有!是她自己……”,谢语说到一半,立即便停了下来。 纳兰荣阙轻哼一声,“她自己什么?她定是说为了保护纳兰家和阿挚便同意嫁给韫悉。像你这种抱着先得到姑娘身体终有一日心也是自己的理论。你们一定会达成共识,并且这件事情,你定会瞒着韫悉。我说的可对?” “你心里挺清楚的嘛。” “囡囡的婚镯早在韫悉提婚之前就送给阿挚了。”,纳兰荣阙紧紧地捏着手中的棋子。 “那可不算数,阿挚他又没有将这事情告诉你。青梅竹马固然羡慕,可每天都呆在一起,早就没有意思,哪天出门遇到了其他的公子,肯定会比青梅竹马有意思多了。”,谢语仍在打哈哈,他丝毫没有察觉到纳兰荣阙生气。 纳兰荣阙轻轻手一带,便将桌上这盘棋摔在了地上,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散落了一地,这动静惊动了纳兰荣阙怀里的小羽毛,它吓得蹦上了桌子。“你说的这些是人话?” “哎呦,别生气,我认错。”,谢语揽过小羽毛,摸摸它得毛。“不过,事以自从,你可不能反悔……” “你真的以为我不能反悔了吗?册封的那日,我会同囡囡一起去面圣。” “现在已经是皇上发话了,你想怎么反悔?”,谢语说后为之一愣,“你想用开国皇帝赏赐的金印……别……我求你了,你不能这样……” 纳兰荣阙听后没有搭理他,只是单手向地上的棋盘招了招手,地上的棋盘竟然回来到了桌子上,连原本散落的棋子纷纷悬浮回落在各自的位置之上,一盘新得棋局再现还原。 “听雨已经去渝州七日仍没有消息了,看来是出事了。这个冷翠并不是很相信你。”,纳兰荣阙没有接谢语的话,独自说起了另一件事情。 谢语心里吓坏了,如果纳兰荣阙去找皇上以金印有底气,将这婚事取消了。谢语这些年所做的事情,可就全部泡汤了。他面前这个人极难容意说服,谢语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怕纳兰荣阙,他自认为谁都能搞定,然而唯独只有纳兰荣阙令他没有办法,或许这就是一个死穴吧。 纳兰荣阙并不想再说这件事情,再继续下去只能是争吵,负面情绪只会影响他自己而已,得不偿失。 “派听雨去,是因为他是个新人。”,谢语铮铮有词。 “应该派个老练点的人。” “若是新人,只会认为是个小事情。老练的人反而更加会引起怀疑。” “恐怕阿挚没有如你所料,他一定会上悟界山。就算他不上去,也会有人请他去。” “你就真的不担心吗?” “当然担心,我之前给了他一层‘寒水洛神’的功力,一来是帮他克制体内溢出的玄天罡气,二来是在他受伤的时候,会被动地运用功力来保护……” 纳兰荣阙正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头忽然往一边偏,随后他一手抚在桌子上。谢语见他异样,好似头部被人击打了一样。忽然间,纳兰荣阙的左边白色的鬓发之中,被血染红了。 谢语大吃一惊,这怎么会忽然有个伤口?他看着血从脸上划落,滴在了石桌之上,赶忙站起身来。 “你这是……” 纳兰荣阙从方才就觉得难受,或许是因为女儿要出阁的不舍之情盖过了这种感受。随后他顿感胸前绞痛,身体里的血液好似一丝被什么东西抽走。 纳兰荣阙意识到了雅挚,“阿挚出事了,都是致命伤……”。 “这就是你说的被动保护?”,谢语有些懵,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只有致命伤,我才能感同身受。”,纳兰荣阙赶紧催动了避尘珠,三颗珠子环绕在他的身旁。他的胸前开始渗血,渐渐地染红了他的白衣。 雅挚急速从瀑布上摔下,他已经痛的昏迷了过去。忽然间,水珠慢慢向他凝聚,拖住了雅挚的身体。随后水珠凝结出了纳兰荣阙的模样,在雅挚即将摔入进的山涧之中,轻轻将雅挚放在了岸边。 纳兰荣阙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山的高度,这高度还没有纳兰家后山北苑高。摔在水中或许会没事,但是这两岸边的山石,亦会让人粉身碎骨。因为纳兰荣阙没有人的身体,只是以水所化,查探不出雅挚的具体伤势,单凭目前状态而言,情况不容乐观。 谢语盯着面前正经危坐的纳兰荣阙,他的出神的眼睛,竟渐渐地由黑转为了墨绿,避尘珠每走一圈,纳兰荣阙的瞳色会变淡,最后成了碧绿色。 谢语不解,他正想开口询问纳兰荣阙之时,纳兰荣阙却开口道:“雅挚已经去了悟界山,他在……悟界山的背面……应该是……” “你……怎么看见的?”,谢语心里思考着这就是他留的底? 忽然一颗避尘珠改变了运动轨迹,行至谢语身前显示出了另一番景象。 纳兰荣阙想以功法暂时保护雅挚,他伤口上的血已经快速凝结,但是雅挚的体内存在着一股力量在与之对抗,甚至将他以水所化的身体瓦解蒸发。 雅挚封闭的穴位解开了一个,浑身乱闯的玄天罡气在对抗自己。纳兰荣阙察觉了这间事情的不妙,一定要让他回来。而自己的功法不足无法使用“星河万象”之中“物换星移”这一门招数。以让雅挚凭空出现在这里。纳兰家上下只有纳兰旭懿能够使出一套完整,这要等他明日回来才能办到。他只好依靠避尘珠的力量,保护好雅挚的心脉不被玄天罡气灼伤。 随后纳兰荣阙在周边的竹子上以水刻下了“物换星移”的传位符号,但是他又觉得有些不妥,遂凝结水为冰,在雅挚的右手掌心上刻下了这个符号。每刻一笔,纳兰荣阙的手上便回多一笔。 这时候一旁的竹林里动了动,纳兰荣阙警觉立刻融水躲了起来。一个小孩从竹林里走了出来,她头发散开乱糟糟地,看不清楚脸,浑身褴褛没有穿鞋。而她手里拿着干净的衣服,是来这里换洗的? 这山涧背阴,一日都不见多少日照,这里竟然还有人在这里生存? 这个孩子好似并没有发现躺在山涧旁的雅挚,直径脱去了身上的脏衣服。纳兰荣阙一看这是个姑娘,立即召回了谢语的面前的避尘珠。 “你干什么呢!关键时候你竟然不给我看……”,谢语气急败坏。 “这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呢,凭什么给你看?你要脸吗?”纳兰荣阙轻声说道。 “你从哪里看出了这是十四岁的姑娘?我怎么没……” “耻骨联合处的断面比较宽。” 谢语听见他这句话,心中颇为震惊,耻骨……联合……而且还是断面,这纳兰荣阙到底在看哪里啊? “原来你竟然是这种人,有小姑娘竟然独自看。” 纳兰荣阙懒得给谢语解释,他躲在水里,在他眼里的确看到的是这孩子的五脏、骨骼与经络。他这样是为了避免不需要的尴尬,随后他悄悄靠近。这孩子不会任何功法且看根底竟有些天赋。极为适合学习纳兰家的功法,只是不知道智力如何。 小姑娘裹上了衣服,纳兰荣阙才恢复了正常视线,他仔细看了一看她的掌纹之后,纳兰荣阙为之一愣,说道:“心中久思难于言表,却有姻缘自天来。” 随后纳兰荣阙闭上了眼睛,安心地控制着避尘珠。避尘珠将他的伤口上的血全部都吸纳,不一会儿的功夫,他的伤口全部愈合了。接着他收起了避尘珠,再次开眼的时候,瞳色恢复了黑色。 “这个小姑娘是陆元亥师兄的女儿,看来小枫离她不远。看来她和陆师兄一家躲到了天河瀑布的北面生活了,十五年过去她可能还不知道叶家遭难的事情。”纳兰荣阙叹了一口气说道。 纳兰荣阙口中的“小枫”是指叶笑天的妹妹叶黎枫,年幼之时在叮聆上城与叶笑天走散,后因为悟界山在渝州城举办各个门派之间的切磋交流大会“十方问道”,再次与叶笑天相遇,并且借风旋青花刀断当时的第六天魔教少主单蕤一条小腿。大会结束后被叶笑天带回悟界山,正因打到魔教之人,叶黎枫在悟界山内受两派弟子宠爱,大家纷纷让着这个小师妹。 几年后,叶笑天为了治愈她经脉寸断的双臂求助于纳兰荣阙,留在纳兰家由纳兰伶医治。十八年前叶笑天抢婚之后向东到江南,陆元亥受他们启发也逃离了悟界山。过了一阵子,陆元亥因故要启程回到悟界山,或许是乡愁,想搬到那附近。叶黎枫知道了此事之后离开了纳兰家,同他一家人去了悟界山。叶笑天也管不住这个长大的妹妹,只好让她去了。之后的日子里她会寄信给叶笑天,正是这样,叶笑天也没什么好说的。陆元亥与悟界山有些过节,叶笑天只希望妹妹能够好好活着,传书信会暴露他们的位置,从此以后断绝便来往。 “你怎么不看下去了?”,谢语撑着头看着他。 “这是极限了。” 谢语看着远处走来的柳深白,他脸上的疤痕消去的七七八八,现在还剩下一些淡淡的印子。谢语不由得佩服纳兰凌云调配得药膏,“小白,你来了。”。 最近这些日子,他没有管理任何府上得事情,只是安心地学习与治疗。因谢语受他为义子得事情,连这府上的人都对他敬而有之,一些年长的家仆都叫他为“柳大人”。隐灵卫们仍与他还是老样子,跟他关系要好的人私下里依旧叫他为青铜。 “义父,师父……我有些事情想跟你们说。”,柳深白走到了他们面前。 “你说来听听。” “关于苍那件案件中,对他那把组合式武器‘双螫’进行了最终,最后得到了一份答案。韫悉最近是太忙了,他忘记跟你们说。”,柳深白从怀里掏出了那些画,“这是当时一个街边乞丐给我们的东西,也正是因为这个,我们才确定这件事情与琼羽阁有关。” “双螫?”,谢语接过画打开一看,神色庄重。 纳兰荣阙见他神态不对,从他手里抢过了一张,这一张画上面画的正是“双螫蝎脊”。 “正是这个……那夜的黑衣人,正是驱使了这把武器。我可以肯定胤雪的手臂正是被这个扯断的。”,谢语惊讶无比,“乞丐……你看清他长得什么样子吗?” “没有,但是他在向小王爷行礼的时候,他的左手手上位置好似有块浅浅的胎记,像一片叶子的模样。我看他下笔非凡,并不像市井无学问的乞丐,所以特意留心。之后再也没有再城内找到他。”,柳深白叙叙说道:“苍所使用的刀具,中间的轴抽出来便是这图上这把链剑。” “笑天他竟然还活着……”,谢语听后感慨无比,他再次翻动了画下,剩下的是画像。当他看见冷玉儿的画像之时,他的手停顿了。这姑娘一副桃花眼和脸型像她母亲冷翠,而眉宇口鼻却与樊天睿相似。谢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之间他嘲笑了一声:“我现在想会一会樊天睿。这小子将私生女带回去了,这就有意思了。” 纳兰荣阙盯着这一张画半天没有反应,他紧紧地抓着画,将画纸的一边捏的皱皱的。他的心里很清楚。 谢语见他的手微微颤抖,以为他身体不舒服,便要送他回去。 哪知道纳兰荣阙开口说道:“当年这把链剑是叶笑天为陆胤雪而铸,他自己并不满意,便将此送给了他的师弟樊天睿。” “竟然还有这个事情?” “樊天睿一直很崇拜叶笑天,对这把独一无二的剑格外的喜爱。后来叶笑天与我们一起在外之时,认识了冷翠。这些你都知道,但是你不知道的是,叶兄请我们去悟界山小住一段时间,而冷翠爱慕他所以找了借口跟着一起去了。后来她的追求无果,便与樊天睿好上了。这樊天睿对她极好,不仅教她剑术,还将这把他视为生命的剑送给了冷翠。 至于你那段时间为什么突然失踪,恐怕是为了躲避冷翠吧。你与她早就认识,她一说便会揭穿你的身份。直到如今我才直到你们有情债。” “竟然还有这个事情?”,谢语装傻躲过了这个话题,“别啊,这里还有孩子在看着呢。” “人家在渝州城,你在京城,你怎么会一会?”,纳兰荣阙悄悄地将这长画收为己用。 “他们不是最近要举办‘十方问道’嘛,让他们来京城举办。” “看来你已经有办法了。” “对,不过说道底。我可以肯定的是那个黑衣人就是冷翠,她的手上有我击伤的伤口。他一见我就跑。看来叶家案子之中,樊天睿一定有关系。” “听雨已经失踪了几日,要不要派人……”,柳深白听后感到一片哗然,这个乞丐竟然正是叶笑天。 “启禀王爷,温世子与渝贤郡主回来了。”,柳深白的身后传来了奕风的声音。 “好,我马上过去。”谢语对他说道。 柳深白看了一眼身后的奕风,奕风随后说道:“柳大人,温世子带回了重伤的听雨,你也去看看吧。” 纳兰荣阙一直没有表示态度,因为他心里太明白了。南宫艺霖胸腹下的伤口,正是这把链剑造成的,但是伤口平整,没有血肉模糊。这把链剑杀伤力极强,这很明显下手的人对南宫艺霖留有余地。而其他的家人没有这么幸运,他们的尸体残肢断臂,血肉模糊,有些身首异处。看着他们的遗体,好似跟本就还手的时间。纳兰怜为全家族内功法最高的人,能将她打昏的人,这世上还没有几个。轻而易举进入天机楼,却只是拿走了“永陵蛊虫”。 纳兰荣阙怀疑,杀害他妻子南宫艺霖的人,与杀还其他家人的人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他仔细一想,如果按照谢语从冷翠口中所得消息,连起来应该是这么一回事。 两年前,冷玉儿身患痨病无药可治,冷翠为其寻医问药无方,寻求过樊天睿的帮助,也寻求过同门师姐南宫艺霖求助,后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永陵蛊虫在纳兰家的消息,所以冷翠为了这个东西,蹭着自己在外走商的空挡,独自来到了纳兰家。 具体的发生了不知道,冷翠出手伤到了南宫艺霖,并非立刻要命。至此被纳兰伶发现。若说樊天睿在这其中有什么作用,假设他对冷翠还留心,一定为她断后。若他只是利用冷翠来打开纳兰家大门,他只要目的到手就可以逃走。 纳兰荣阙认为,冷翠的功夫在纳兰伶之下,这樊天睿一定出手了,只不过他一出手,被人发现导致了家人皆被灭口,打伤了妹妹纳兰伶毁坏天机楼,掩埋了在里闭关的大女儿纳兰逸。 母亲林清筱在山中更深处的隐宅守着父亲的墓地,长子纳兰旭懿在外游历,小女儿纳兰芷水和养子雅挚在京城清汇医馆,而自己正和小叔纳兰凌云在扬州走商。剩下的包括了少数家仆一共三十多人口,皆无一人活着。 这就如同十二年前,叶家一夜败亡。 纳兰荣阙想到这里,他的白发之间原本有一屡被纳兰芷水用避尘珠恢复的黑发,瞬间再次变为了白色。 谢语见他心事从从,起身将小羽毛放到他怀里,一手放在他肩膀之上说道:“你一起来吧。” 一百八十五、北山下的小姑娘 小姑娘换洗完了才发现了躺在岸边的雅挚,她好奇地蹲在雅挚的身边。她的确是陆元亥的女儿名为陆宵惋,她与叶黎枫住在这天河瀑布的北面之下,只她们不住同一间屋子而已。 陆宵惋从来没有见过叶黎枫之外的人,忽然有个陌生人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好奇极了。这个人好似与她不同。陆宵惋站起身来跑到水边看着自己的样子,干净的面庞显得有些稚嫩。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好似很疑惑的样子。接着她再次回到了雅挚身边,伸出了一只手指,摸摸雅挚的胡渣。 这扎扎的手感竟然让她感觉到一丝好玩,随后她背起雅挚往竹林深处走去。 柳深白坐在昏迷不醒的听雨身旁,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听雨只不过是刚入门两月的新手。谢韫悉便让他接管了调查雅挚身世的事情,现在变成这个样子。 温子骁也坐在屋内,他看着青铜的真面目,原来他长得竟然如此好看。他一进梁王府便听新来帮忙得下人说了这府上有个长得好俊的“姑娘”……原来是指他。 “哎呀,还活着……已经很了不起了。”,谢语好似跟个没事人一样。一旁的纳兰荣阙没有说话。 温子骁与谢絮楠一同回来的路上,正襄阳城外驿站不远处,发现了一群地痞在群殴一个少年。温子骁这几日心情都不好,见有这种情况完全坐不住了。他出刀的速度飞快,起初他只是出手吓唬对方,没想到的是换来了一声嘲讽。 “我当是那个多管闲事的人,这不是吴枭嘛……”,领头的人肥头大耳,说话痞里痞气,他转身一看瞪着温子骁。 温子骁看见这群人中,竟有两人是他熟人。面前这个说话的人是琼羽阁的打手刘三流。听名字就觉得三流,但是他的身手确是数一数二的。刘三流身边还有一个人,他坐在少年身上的是他的结拜弟兄刘双醒,这个人骨瘦如柴,与他形成鲜明对比。一胖一瘦二人为搭档,专门帮琼羽阁处理事情,也是冷翠最得力的手下。 温子骁看了一眼刘双醒屁股下的少年,他正坐在人家的腰上。少年一身黑色银边交领衣裳,他的面具缺了一半,摔在地上。这如此熟悉的感觉,他是谢韫悉师哥的隐灵卫。 一个疑惑出现在了温子骁脑子里,为什么他们要对隐灵卫出手。 “那副贼样被我们吓到了。”,刘双醒冷漠地说着,感觉怪怪的。 “你看他身上穿着的繁华,不知道又被谁给包养了……哎,我要是有那么多钱,我也要让吴枭来给我舔鞋……”,刘三流不着调地说着,心中皆是龌龊想法。 “老哥,他现在是忠王的儿子……我们是不是该……”,刘双醒提醒他该干正事。 “你怕什么……他不就是个换了个爹而已,梁王府的人我都不怕,还怕他?”,刘三流完全不想听刘双醒的意见。 温子骁听后心中竟然毫无生气,他双手环胸笑着说道:“你应该拿镜子照照你那猪样,凭你也配啊?你不要说些没用的,你两年前跟我豪赌,欠我的三百万你还没有还清呢!” 刘三流听到之后,心中气不打一处来。正是因为当时迷恋于赌博,而不相信温子骁能够逢场必赢,所以每次与他对立,不知不觉竟欠下了三百万两银两的巨额赌债。为此,他不禁将自身所有家当付出,还向老板娘借钱,两年来勉勉强强地还上了七百两。这对于这种巨款几乎是杯水车薪,为了钱他将自己卖给了冷翠,为她卖命。 “我看你这两年来过的很辛苦,你将这个少年交给我。我就免你五十万两债钱,如何?”,温子骁轻巧地谈论。 刘双醒见有这个机会,立即拉了拉刘三流的衣服,小声地说道:“大哥……你考虑一下……多少钱都是钱……” 刘三流好似也心动了,随后他开口说道:“一百万!” “好,我这回回开封,我便跟钱老板讲这个事情,并且让他们少找你们麻烦。”温子骁说着,他伸手向刘三流要人。 刘双醒立刻从这少年的身上起开,将他扶起来。这时候刘三流挡在他们身前,大声说道:“你说的话可信?” “当然,除了我,没人能帮你还钱。” 刘三流别无他法,只好让刘双醒交人。追击这个少年,是冷翠的意思。比起钱来说,他们更想这样,对于冷翠那边到时候将事情全部推到温子骁身上就可以了。 温子骁一看这个少年是听雨,他赶紧接过来。听雨身上全是伤,脸肿肿的,他看着温子骁眼里转悠起了泪水。随后,他颤抖的手拿着一个小匣子,晃晃悠悠地给温子骁,说道:“温世子……这是……你拜托………小王爷做的小玩具……这是按照图纸所制作……” “我知道了,你快休息一会。”,温子骁看着这个小盒子上有数块积木,嵌在浅槽里,好似可以推动。他收起来了这东西,抬头问刘双醒,说:“他只是奉命给我送个玩具,你们干嘛要这要对待他?” “哼,无可奉告。” 温子骁心中觉得奇怪,他并没有委托谢韫悉做玩具送给他,但听雨这么说,他可以亦会深层的意思,这个盒子里应该是有信报,不然为什么会被人追?特意给自己,恐怕这个是与雅挚有关,这两个人受命于冷翠,联系之前冷玉儿出现在了悟界山,难道这里面有联系? “我可再免你一百万两,但你们要回答我三个问题。”,温子骁再次使用这个办法,他一点都不缺钱,而且,这两个人要还上三百万两是不可能的事情。 “温世子,您请讲。”,刘双醒是个聪明人,立刻态度就不一样。温子骁见他如此“机灵”,心里一惊,看来他们的还钱之路过的很困难。 “第一,你们为什么要追杀他?” “我们两个受老板娘冷翠之命,并非追杀只是为了从他身上找东西,他一直不肯交出。” “第二,你们可知冷翠为何要这样做?”,看来是找他身上的信报这种东西了。 “这我们便不知道,但有点奇怪的是,我看见了稀客老梁王谢语,他来了琼羽阁,他和老板娘进了上等厢房之后直到第二天才出来。在那之后半天,我们便接到了这个任务。” 温子骁听见这个事情,心中“咯噔”。他们两个平日里守在琼羽阁内,对于来了什么人,他们做了什么,都清楚记得。这是温子骁所熟知的,看来这个冷翠真的有点本事。 “第三个问题我还没有想好,等下次再说罢。”,温子骁看了一眼怀里的听雨,他要赶紧带她就医。 刘三流一看他要走,心里压抑的暴戾瞬间爆发,“不中!你说话不算数!别跑!” 温子骁抬眼以恶狠狠地眼神瞪他,刘三流见他在阳光下闪着金光的异色瞳分了神,接着瞬间他的嘴角一痛,刘三流还没有搞清楚什么情况,他立刻捂着嘴,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滴下。 刘双醒一愣,因为他也没有看清楚温子骁何时出刀,他看着自己大哥惊恐眼神。刘三流的脸上一道弧形的刀痕,割开了他的两边嘴角,延至耳根处。 “没点伤口应该不好交差,你们回去告诉冷翠,这都是我温子骁干的。”,温子骁抛下一句,立即抱着听雨走了。 之后温子骁仔细研究了一下那个盒子,在众多数的不同矩形积木之中,有一块染成了黑色,它们在可移动的浅槽边缘之处缺少了一块,而在这边上,有一个和这个黑色方块矩形一样大小的独立式浅槽,并且中间有几个随即分部的小孔,好似要把这个黑色方块推出再放入这个独立浅槽之中。 温子骁仔细想了一会,这应该是给雅挚的东西,被设计成了一个机关盒子。只是可惜雅挚不在身旁,温子骁只有自己解。他第一次接触这个东西,之前在于雅挚破解“九面玲珑”的时候,他大概知道一些基础。而这次,这个机关盒子花了他一日半的时间才解开。盒子被打开,里面的确是一份信,竟然是用波斯文所写。除了机关竟然还有第二道加密。 这一份信是来自老梁王谢语,通读下来温子骁犹如五雷轰顶,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他心中无比的后悔,他想立即启程返回悟界山,但是当他下车之时已经在京城之外了,他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再向雅挚传递消息。进城之后他立即来到了梁王府。 陆宵惋将雅挚的衣服换去,看见他受伤便为他简单地包扎了起来。在这期间里,她对雅挚的身体进行了一番研究。陆宵惋盯着雅挚,不由得脸红起来……她有很多问题例如他们为什么长的不一样,等他醒来再仔细问问吧。 她一个人坐在屋子靠门之处,将雅挚背回来耗费了她好多体力。她所住的屋子也是一间竹屋,而屋内只有一张大竹床与一张桌子。陆宵惋看着外面下起了小雨,她双手抱膝,身体蜷在了一起,靠着竹屋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完全暗了下来,陆宵惋被冷醒不禁,打了个哆嗦。她立刻把门关上,屋内黑漆漆的,她有些害怕点燃了桌上的油灯。 借着这昏暗地光看了看还在昏睡地雅挚,雅挚占用了她的竹床一半面积,她只好道别处睡,但是地上也是竹片所铺,躺着很冷。她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悄悄地趴上了竹床,轻轻地拉了一点雅挚的被子盖在自己肚子上。被子里好暖和,她一点一点地靠了过去,她的手触碰到了雅挚身体,她立即转了身过去。 他好温暖……平时这张床只有她一个人睡,半夜里她都会被冻醒手脚发冷过了这么多年,百天要步行一炷香的时间去照顾师姑叶黎枫,晚上要独自回自己的屋子。很奇怪的是,叶黎枫的脚上有镣铐,她离不开自己的屋子,也不让自己停留过多时间,说是很危险……虽然她不是很理解,但也是照做。 现在身边多了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陆宵惋觉得眼睛湿润,她从出生就在这里了,度过的十四年里,一个人睡这张大床,孤独的情绪涌上她的心头。她从自己宽大的衣服里挪了出来,紧紧地抱着雅挚,枕着他胸前渐渐地睡去,很温暖很安心。 雅挚体内因玄天罡气的暴走,在“洛神寒水”的压制下,被迫外散的玄天罡气,带着一定的温度,这让陆宵惋感到温暖无比。 她生长在这种地方,身体是个极寒之体。而她冰冷的身体靠在雅挚身上,竟让“洛神寒水”不断吸纳阴阳,减少玄天罡气的炙热地灼烧感,这让雅挚稍微觉得好受一些。 只不过陆宵惋虽然趴在雅挚胸前伤口边上,她的体重还是拉着伤口,让雅挚感到一丝疼痛,不由得迷迷糊糊的醒来。 雅挚睁开看见屋顶的竹屋,想到自己不知道被什么人袭击之后扔下了瀑布。在看到竹屋之时,他以为自己被陆焕捡到了。忽然之间顿时感觉身体上靠着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好似是姑娘柔软的身体,他下意识伸手抱紧,这种感觉太过于熟悉使得他轻声唤了一句:“芷水……你怎么在这里……” 雅挚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死了,竟然出现了如此的感觉。她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纳兰芷水继承了纳兰荣阙的极寒之躯,从小到大很怕冷。在外的这两年里,她总是回靠在他身边取暖,这可让雅挚受尽了痛苦。 陆宵惋好似听见了雅挚的话,她揉了揉眼睛,支起手臂看着身下的雅挚,说道:“你醒了?水……你想喝水吗?” 雅挚听见陌生女子温和声音心里一愣。他随后看见趴在他胸前的姑娘起身,她的半边身子没有衣服的遮挡,少女身体的曼妙,完全展示在了雅挚面前。 原本迷糊的雅挚看到此处,立即清醒了起来。现在他的身体僵硬,体内的罡气好像更加猖狂了起来,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下面该说些什么。雅挚看着姑娘清秀可人的面容,渐渐地脸红了起来,连耳根也红了。她长的有些眼熟,好像与陆焕有些相似……不行,他得要说些什么,雅挚立刻瞟了一眼竹屋内,随即说了一句:“陆焕,我不渴。原来你是女孩……你之前跟我称兄道弟……” 天啊,自己到底是在说什么……雅挚的内心慌张极了。 陆宵惋很疑惑,“陆焕?陆焕是谁?我叫陆宵惋,女孩……是什么?”,陆宵惋见雅挚看其他地方,竟抱着他的头帮他移正,雅挚的目光再次对上了她。 雅挚大气都不敢喘,陆宵惋摸着他的脸近在咫尺,这动作亲密极了。 “这是什么啊?还有这个!”,陆宵惋好奇地摸摸了雅挚的胡子,然后是他的喉结。 她没见过男人嘛?雅挚心中一紧,严肃地对她说道:“你快停下,你别碰我。” “你的胸前为什么是平平的……还有这个……好像会变化。”,陆宵惋跟个孩子一样,对新事物充满着好奇。她想伸手向雅挚腰腹摸索,雅挚立即抓住了她的手。 “你是聋了?我叫你别碰我!”雅挚生气地说道。 陆宵惋见他生气也感到疑惑?但是手被他抓的深痛,不由地委屈起来。雅挚见她出神,立刻抬手点了她的穴位,将她抱到一旁,赶紧给她穿上了衣服,连被子都给她裹上。随后雅挚背对着她独自一人坐在床的另一个。他们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雅挚深吸了好几口气,运行了好几遍“寒水诀”,才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了下来。如果再不克制,恐怕会伤害这位姑娘。 “你靠我太近了会对我有些困扰……只能先暂时点你穴,抱歉……这里是哪里?”,雅挚恢复了温和的态度,他对方才自己的莫名发怒做出解释。 陆宵惋感觉身体动不了了,只好这样,她看着竹床不说话了。 “我叫雅挚。”,雅挚心中思索着,她也姓陆,“你方才说你叫陆宵惋。请问你的令尊令堂是谁?” “这里是瀑布北山,令尊……令堂是……谁啊……?” “就是父母。” “父母……我父亲是陆元亥……” 雅挚一惊,她父亲是陆元亥,那她和陆焕是兄妹?可是从陆焕的形容而言,他好像只有爷爷陆叙和庄主夫人姑姑陆秋研这个两个亲人,也从来没听他听过娘是谁。 “母亲呢?” “母亲是江依一……”。 江依一?姓江……阴派的人……可能是阴派掌门的女儿……雅挚皱了皱眉头。 “你见过他们吗?你真的不知道陆焕是谁?” “没有,我从出生就在这里……父母是师姑告诉我的……”,陆宵惋的眼里慢慢气雾,“对我来说,师姑才是我的父母。” “师姑?她是谁?她也生活在这里?” “师姑是叶黎枫,她的确生活在这里,可是她没有办法离开。她的脚上有铁环,一直囚禁在那头靠山的地方,白天我要去照顾她。” 雅挚一愣,“你在说一遍……你师姑叫叶……”。 “她叫叶黎枫。” 雅挚听见这个名字,沉默了许久后说道:“你能不能带我去见她……” “我告诉你这么多,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陆宵惋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雅挚叹了一口气才说向她解释什么是男女,以及其他陆宵惋想知道的事情。他们聊了很多东西,她可认真地听着,雅挚说完之后在问她记得了这么多东西,没想到陆宵惋一字不落的复述了一边,让雅挚感到一丝惊讶。 雅挚全程说话都是背对着她,他只感觉身后的人总是吸鼻子。雅挚才转身看了她一眼,陆宵惋裹了被子还觉得寒冷,她不停颤抖着。雅挚低头看到手心得伤痕,这个伤痕好似是个符咒。 “雅挚哥哥……能不能与你一起睡……” “不能!只有夫妻才可睡一张床。你睡这里吧,我去别处……” “那我就当你的妻子嘛……一个人好害怕,外面黑漆漆的,还会下雨……雅挚哥哥你别走……”,陆宵惋眼泪滴滴答答的,委屈极了。 “你这种话……可不能乱说……”,雅挚看着姑娘哭不知所措。 “我没有乱说,我很喜欢你……你知道好多事情啊,好有趣!”,陆宵惋如同一张白纸一般,单纯可爱,“我想跟你永远在一起……” “是吗?”,雅挚为之动容,他想起从前也曾有人跟他说这句话。面前这个单纯的姑娘,竟如同她哥陆焕一般,直白地表达心里的意思。 “等你见到其他的男人,估计就不会再记得我了。”雅挚看着一旁地油的说道。 “我才不会,我能给你生个像我一样可爱的女儿……”,陆宵惋破涕为笑。这让雅挚头疼不已,方才就不应该跟她说这么多。算了,暂且这样吧,他解开了陆宵惋的穴道,将她放在床头,而自己独自坐在床位。 “我就在这里,你快睡吧,我要疗伤了你别打扰我。”,雅挚心中盘算着,他知道自己冲过了封闭的穴道,现在头任然隐隐发痛,夜晚阴胜于阳,待明日破晓阴阳转换,他体内的玄天罡气也会顺势游动,到时候会一个劲的向冲破第二个穴位,到时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他看着陆宵惋,心中不禁有些担心,要在破晓之前离开这个屋子,不然他可会她做出些过分的事情。 雅挚再也不想这个问题,他转念想起了之前庄主樊天睿召唤他有事要说,结果被不明人袭击,抢走了他的风旋青花刀,并且将他扔下了天河瀑布。那么为什么……这山下有人……而且……难道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陆宵惋见他静坐闭上了眼睛,她也不再打扰雅挚,独自卷起被子睡去。 深夜里,纳兰凌云带着家人来到了梁王府,并且带来了几箱子东西,搬到了纳兰荣阙的房间里。 “小荣阙,你要的我都带来了。哦对了,这个你赶紧试一试吧。”,纳兰凌云从箱子里拿出一份衣裳,递给纳兰荣阙。 “明天再说吧。” 纳兰凌云着急地说道:“不行啊,你得赶紧试穿一下。这和原本的那套礼服不一样啊,是我差坊间里的人加急制作的,要是不合身我现在连夜还能改改。明天一早你就要跟小孙女一同出发去参加册封仪式了。” 纳兰荣阙听后不解地问道:“明早?不是后天早上吗?” “不是吧?我赶紧回去拿东西,你竟然一点不着急!原来是记错日子了。是明天早上啊!我还特意为你的礼服添加了点颜色,只有纳兰家才崇尚无色(白色),你要是穿全白出门恐怕要闹天大的笑话!” 纳兰荣阙才反应过来,他这几日心绪忧愁竟然把日子都算错了。 一百八十六、囚禁的真相 186、 叶黎枫独自一人盘腿坐在屋内,她看似在调息。腿上冰冷的镣铐让她不由得觉得寒冷刺骨,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她听见门外的稳健的脚步声,立刻转过身去。 来者为许知云,他当时追着雅挚而去,来到了后院山亲眼所见雅挚被人扔下了瀑布。他一看对方身上异族的装扮,不敢轻举妄动。随后他便偷偷找了个时机,来到了此处。这也是他第一次来到北山,竟然还隐藏了一间竹屋? 这下面迷雾不断,终年不少日光,且气候湿冷还有人住?许知云在这山涧之中,找了许久都没有见雅挚的身影,他沿着山势随意的搜索了一番,发现了雾中有一件竹屋。好奇心崔他继续而行,当他渐渐靠近,首先出现在他眼里的是一座墓碑。 许知云立即跑过去查看了起来,上然两个名字让他惊讶。“陆元亥江依一之墓”,陆师叔的墓不是在南面陆焕屋边吗?这里还有陆师叔的墓…… “江依一……她不是上一任阴派掌门江冉的女儿吗?代庄主樊天睿的师妹……难道……她才是陆焕的母亲?”,许知云想起陆叙从来提及过他的母亲,每次陆焕问他爷爷都无果。导致了其他的师弟嘲笑他是个没娘的可怜娃娃。 在许知云眼里,他更加担心起陆焕。因为阴阳两派的弟子是不可能在一起,他们吵了百年,除非他们其中一个能当上庄主,拥有权力才能够做到。 忽然竹屋内一股浩荡纯阳内功波动一直逼退许知云,他心里一动,只是感觉威迫而实际上却没有杀伤力,随后他走到了屋门口。只见一个人席地而坐,她身着阳派弟子的白色黑相见的制服,她的头发竖着马尾落在地上。她的两只脚腕上方一寸地方被铁器刺穿,两头链接着一个半弧形的铁器,悬于她的腿后。而锁链的另一口,是一根很长的铁链,一直通向竹屋上一个洞孔,应该是链接于外面的山岩之上。好似如一把锁穿过了她的腿骨,将她牢牢锁住。而皮肉不断愈合,只要她挪动便会拉伤伤口,再次出血。她的脚伤没穿鞋,只是用纱布裹着足弓之处。 许知云对着副镣铐感到残忍,到底是谁?犯了什么错要这样惩罚?随后他开口,连口音都收了起来,问道:“晚辈为陆叙大弟子许知云,我是此是找人……误入此处打扰到您还请您见谅。不知道您是哪位师叔?” 屋外刮起了微风,还未等叶黎枫发话,她立刻转头拉起了身旁竹片地板,这下面竟有个类似地窖的一样的空间,赶紧招手让许知云蹲进去。许知云见她的面容微微一愣,竟然是个姑娘。许知云见她表情急切,没有多想立即躲了进去,随后叶黎枫起身坐在了那快可移动的竹片地板的边缘。 这个下面四周都是竹质,它离地还有一段距离,是架空层。只不过这里空间狭小,蹲一个姑娘还是可以的。对于许知云这个一米八的壮汉而言,是相当拥挤。 随后屋外再次进来了一个人,许知云心中一紧方才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外面来了人。这个人一开口,许知云再次感到惊讶:是庄主! “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年约十六的少年?”,没错,这个进屋的人正是樊天睿。 叶黎枫以为他说的是许知云,莫不作答。 “他被人打伤了,再不找到他会死。”樊天睿轻声说道,语气里没有什么太多得感情。 “与我何干……”,叶黎枫冷漠地回应了他,她得声音带着沙哑。 “当然有关系,他可是你侄子。” 叶黎枫听到他句话觉得不可思议,“哼,你不是说十二年我哥哥家被没门了……没有一个活下来,现在竟然冒出一个侄子……” 樊天睿见她不相信,他从身后拿出了雅挚得风旋青花刀,蹲在叶黎枫的面前,“这把刀你应该很熟悉了。” 叶黎枫看着面前这把刀,这把刀她记得很清楚。在叮聆上城和家人走散之前,她亲眼看见她爹叶谨言用这把刀自裁。在数年之后与哥哥叶笑天重逢之时,她用这把刀斩断过单蕤的一条腿。 风旋青花刀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它在樊天睿手中颤抖了起来,“咔嚓”一声,这刀身弹出了刀鞘一节。 “果然这把刀认主。”,樊天睿在叶黎枫想触碰之时收回了这把刀。“不但如此,我还得到了九面玲珑。” 叶黎枫一笑,“得到了又能怎么样?你找不到李雪!你仍旧不知道这里面的玄机。” “你可以帮我啊。” “痴人说梦。” “不识好歹。” “要杀要刮随便。”,叶黎枫的倔强,彻底激怒了樊天睿。 方才他和其他师兄一同商讨完事情之后,一回后院山便发现了昙佛连刹以及一地的血迹……昙佛莲刹好像是预计好的一样,将风旋青花刀与采集到的雅挚带着玄天罡气的鲜血,对樊天睿一顿诱骗。 昙佛莲刹的目的很简单,他给了樊天睿两个选择,一是第六天想入驻中原答应与大家好好相处,并且也想其他门派一样会受悟界山的指导。 这是单惊狄的原话,这段时间里他同叶儒英去了天山,暂时将这事情交给了昙佛莲刹。樊天睿太明白了第六天魔教的野心,让他们来中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昙佛莲刹对他如此态度,不由得开始了自己的小算盘。他说出了第二个选择。他以风旋青花刀和鲜血为条件,只要樊天睿同意和他合作。昙佛莲刹会用密宗秘法让樊天睿打破血缘限制,正真掌握玄天罡气,并且两人里应外合,一同将第六天魔教消灭。昙佛莲刹给单惊狄做牛做马这么久,只想要获得自由而已。 樊天睿对他的话表示鄙夷,想要自由可以联合其他堂主一同反抗。樊天睿反问他如果真有此法,为什么不自己试用? 昙佛莲刹却毫不在意,他一点也不稀罕风旋青花刀,再表示了自己的功力不够之后,说到了这样做悟界山成为了消灭魔教的英雄,能够达到师父辈他们都没能完成的事情。悟界山也会恢复原来那般鼎盛时期。 错过了他,下次来的人恐怕就是单惊狄了。谁知道他话还未说完,樊天睿便对他动手,昙佛莲刹见他两个选择都不答应,跟他交手数个来回之后,只有丢弃了手中的风旋青花刀逃跑了。 风旋青花刀在樊天睿手里,且雅挚在他的地盘不知下落。没人会想到这是第六天干的事情,昙佛莲刹这般给樊天睿下套。樊天睿虽有自己的说辞能够平复这件事情,但是他心中仍旧不爽。竟然有人能够悄悄潜进来,看来这山庄内一定有第六天的眼线,或许还有其他势力的眼线。 樊天睿仔细地看了一边瀑布下面,也没有找到雅挚。所以他独自来到了叶黎枫的屋子内。他被叶黎枫这句“要杀要剐随便”激怒。他顺手拔出了风旋青花刀,一刀刺穿了叶黎枫的心腹。 叶黎枫吃痛摔倒了地上,樊天睿并不想放过她,他一脚踩在了叶黎枫的身上,反手将刀抽出,疯狂刺穿她的身体。 刀刃带起了血溅在叶黎枫白色棉质的衣服之上,她身上被樊天睿戳了好几个窟窿,血流进了竹片地板的缝中,滴在许知云的衣服上。 樊天睿最后一刀穿透了叶黎枫的身体,直接刺穿地板,再深一些便会让许知云鼻子和脸分离,他看着这悬于鼻梁之上的刀尖,血也打在他的鼻子上。 许知云感到樊天睿的腾腾杀气很害怕,他一点都不敢动。平日里樊天睿都是心平气和的,对调皮的弟子只是训斥几句,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暴戾的庄主。 “这姓陆一家都不是好东西,若不是陆子蓝的诡计,为了让你的李雪大伯出手对抗第六天,也不会逼迫他长子陆阳去叮聆上城找你爹叶谨言,为了驱逐魔教而铸刀。最后没有成功还将叮聆上城牵扯进来。凭什么,我问你这是凭什么啊?明明就是我的师父江冉收留了叶师兄,凭什么被陆阳招走?他的长孙女陆胤雪抢走了我的叶师兄,他的孙子陆元亥抢走了我的江师妹。若不是这次事情,我师父江冉不会与阳派的人拔剑,他就不会死。你原本与陆家就是仇人,然而你却不站我这边固执地帮着陆家。我告诉你……姓陆的和所有帮助他的人都要死。” “我知道你有纳兰家的功法护体死不了,但你也别指望着纳兰家的人来解救你,他们已经没有几个人了,而且自身难保。”樊天睿笑着说道,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银镯,呈现给叶黎枫看。 叶黎枫看到这个银镯,这一支银镯上的山茶花的花纹以及上面刻着的四个字“纳兰荣阙”,让她原本坚毅的眼神里的出现了慌张。 “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我告诉你戴着这个镯子的人已经死了。” “你!你还是人吗?”,叶黎枫气急败坏,她不希望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哼,他怂恿叶师兄抢亲,虽然我不喜爱陆胤雪,但是怎么说也是未婚妻,他们这样做让我失去了面子……所以我让他体验一下丧妻的痛苦,不仅如此还有失去家人的痛苦。” 叶黎枫气极了,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告诉我玄天罡气的控制方法,你还是大家的好师妹,我就放你离开这里,也不伤害你,为你澄清陆阳死亡的真相。”,樊天睿忽然换了一副温和的语气。 “我没杀我师父……”,叶黎枫根本不相信他。当初自己与陆元亥夫妇回到渝州城,自己悄悄看望过师父陆阳,没想到在那之后,陆阳离奇死亡了,查出来的死因令人大跌眼镜,他死于玄天罡气。而当时樊天睿的一句话,这让叶黎枫十五年再也没有离开过悟界山,囚禁于现在。因为没有证据,她始终都没法洗脱罪名。 叶黎枫不傻,她身下这个阳派少年或许能够帮到自己。随后她开口说道:“你又不会罡气,告诉你也没有办法驱使。” “谁告诉你我没有?”,樊天睿抓着她的衣领,将她拉起来。只见他双目又黑转为红,让叶黎枫颇为震惊了起来。 “你休想!”,叶黎枫心里乱成一团,只有叶家血脉才有罡气,为什么樊天睿会有? “你性格是个男子,可从身体上说还是个为出阁的女子,虽然年纪大了点……不过我一点都不介意。”,樊天睿手用力,顿时将她的衣领扯开,“明明就是个姑娘,就只有陆元亥那个傻子才称呼你师弟。” 叶黎枫恍然大悟,她忍者痛将她的衣服拉起来,“陆阳师父是你杀死的!你嫁祸给我,只是为了留着我给你练玄天罡气。” 樊天睿笑笑没有说话。 叶黎枫见他得意,那股倔强油然而生。她也笑到,以一副无赖的语气说道:“那你来啊。” 樊天睿话以至此,这般流氓的话都不肯让她低头,这股气质人间少有,不仅让他有些佩服。接着他起身,“你不告诉我,我也有办法。虽然我杀不死你,但是你侄子雅挚,是会受伤的普通人。你好自为之。” 待樊天睿走后,叶黎枫痛的蜷缩在一起。樊天睿一出门便看见了墓碑上的陆元亥的名字,抬手一道剑气扫过,将墓碑上他的名字切成两半。 许知云不知道待了多久,他才反映过来,赶紧从地板下出来。 “抱歉……把你的衣服弄脏了,我……我是叶黎枫,老庄主陆阳的关门弟子。” “师姑你受伤了,我回去拿点药来,你稍等我一会……”,许知云有些着急,他将叶黎枫抱上竹床。接着他摸了摸身上,只有一颗陆焕给他的丹药。 “我没事,我一会便就会康复了……你照顾我不方便,你快回去,不要被人发现了。”叶黎枫喘着气说。 “可是你身上被捅了数刀,真的没关系?”,许知云感到很奇怪。 “真的,我要是有事撑不到这么久。我身上有治疗的仙术会慢慢治愈我。”,叶黎枫抬起右手,她的手背上忽然出现了一黑一白像两条蛇交织在一起的图案。 “这……”,许知云思索了一会,将雅挚的事情告诉给她听。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你快点回去……” 在叶黎枫的催促之下,许知云还是不放心,将陆焕给他的丹药给了她服下,他看见叶黎枫身上的伤口开始结痂,他才相信这件事情。在走之前,他询问了陆元亥墓碑的事情。当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一直都心事从从。当他一开门,便看见师父陆叙在他屋内等他。 陆叙见他狼狈浑身是血,心里感到非常不妙。 一百八十七、双面性格 从陆叙师父口中得知了陆焕师弟的身世,让许知云大吃一惊。陆叙见目前这个情况,他从许知云口中描述判断,那个打伤了雅挚的人定是第六天的所派来的人。许知云是有些焦急,山下太大了,地势纵深沟壑,要彻底搜寻恐怕要几日的时间。 陆叙告诉他如果在瀑布之下的山涧内没见到人,估计是已经不存于世上了。陆叙表面上说的轻松,而他的内心也迷茫了起来。他让许知云先守口如瓶,假装没事发生,一切等待他去处理。 许知云在厨房里机械地做着月饼,这是为了明日的中秋节做准备,不仅如此,这里还齐聚了阴阳两派的众多前来帮忙的弟子,这庄内弟子共计一百号人,只有在逢年过节之时,才会显得和谐一点。 罗素发现许知云的异样,只是暗中观察着没有说一句话。冷玉儿也在厨房帮忙,她看了看时间,估摸着可以以此为借口推脱掉陆焕的事情,经历白天这么一折腾,她心里怒火不打一处来。她一天都在这里做事,除了和人打招呼外,一句话也没有说。因为她若是在有动静,大家定会说她的闲话。 陆焕见冷玉儿没来找他,心里觉得失落,他躺在床上床上久久不能眠一直思考着问题。为什么她没来?包括今日许师兄为什么如此阻拦他,随后他立即起身,想找许知云问清楚。 陆焕寻了一圈,终于在厨房找到了许知云,他不来还好,他一来便让厨房里的弟子交头接耳了起来。 “哟,小杂种来了…他从来不来这里的,是来找樊师妹?” “哪个晓得……” 冷玉儿一见陆焕走进了屋,立刻走开了,躲在了离他最远的那一桌上。 陆焕见她在这里帮忙,原来是并不是不愿意来找他。冷玉儿躲着自己,难道是害羞了?曾经听许师兄说过类似的事情…… “许师兄……为什么………” “你想七(吃)啥子味道的月饼?”,陆焕的话还没说出来,便被许知云打断了。 “月饼?” “都是(就是)我手上的这个。” 陆焕看了一眼,随后说道:“辣椒味。” 许知云“扑哧”一声笑,“好,满足你。” 随后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了天,陆焕忘记了原本要问许知云的事情。罗素见手工的事情快完成,立刻吩咐边上的女弟子先行离开。她走了过去轻轻用手肘位子碰到了冷玉儿,冷玉儿抬眼看了罗素一眼,立刻会意收拾起东西来,混在了离开的女弟子中出了厨房。 陆焕好似注意到她,抬头看着门外离去的背影。他没管许知云跟他说的话,反而向大门挪动了步子。 这时候罗素喊住了陆焕,“陆焕师兄,你这么晚来厨房想必是饿了,许师兄的月饼完工还需要点时间,我这里有其他的口味的月饼,要不要先尝尝?” 陆焕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罗素手里月饼,没有说话。 “你闭关这么多年了,应该没吃过月饼……这有红豆馅和果馅,你想尝哪个……” 陆焕还没有等她说完,随即说道:“红豆。” 罗素一愣,起先还担心他会无事自己的好意,没想到他竟然答得这么爽快。陆焕接过一块红豆馅月饼咬了一口,随后他盯着这个月饼想起了什么…… “爹,这个月饼甜死了,一点都不好吃。”,七岁得陆焕捏着一小块月饼,干呕了两下。 “确实不好吃。”,陆元亥坐在桌前接过了陆焕手里月饼。 “山椒味的可得劲了……爹爹不是喜欢吃辣吗?为什么要拿甜味月饼?”,小陆焕有些不解。 “你娘喜欢红豆。” “爹还没告诉我,娘是谁啊?而且娘喜欢的东西爹也会喜欢上?”,小陆焕撑着脑袋,气嘟嘟的看着陆元亥。 “你不仅有娘,还有妹妹呢。”,陆元亥拿起了新的月饼吃了起来,他看着竹屋外的天空,眼中闪过一丝忧愁。 “骗子,我从来没见过她们,她们在哪里?”小陆焕皱着眉头说道。 “在这山的另一边。” “爹果然是骗子!这山的另一边可是万丈悬崖!哪里会有人?”,小陆焕生气地站起身来,跑到陆元亥身边,伸手锤他的背。 “你这捶背的手法地道,跟谁的学的?” 小陆焕见他父亲调侃他,急得又坐回了原来得位置,气得不行。 “好了,别生气了……现在还没办法团聚,不过爹答应你,以后我们一家人会在一起。”,陆元亥赶忙安慰他,“你这个急躁得性子可要改改了,以后会没有姑娘喜欢你的。等你长大之后也会因为喜欢一个人,即使是自己讨厌的东西,也会变得喜欢。” 陆焕看着这个月饼,好似阴派的弟子也并非如陆叙说的那般讨厌。至少还有人愿意跟自己说话。 罗素见他愣住,小声地问了他一句:“味道怎么样?” “好甜……”,陆焕一口气吃完了,随后说道:“师妹的手艺是和谁学的?” 罗素见他如此回答,竟然有一丝尴尬之情,以前阴派的弟子都对她做的月饼打抢呢,手慢了就没有了。难道……他不习惯? “小时候吃过一次与这相同味道,我不爱吃甜味,但却有一种家人的感觉……可否帮我打包一块给我?”陆焕语气平和地说道。 罗素心中一惊,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啊……立刻又给包了一块,“这是师父教我的,师父是和师公学的。还有很多呢,要不要多包一些给你?” “不用了,一块就好。多留给王师弟和林师弟他们吧……” 罗素颇为不解,他大家都说陆焕是个傻子,且对阴派的弟子也是见仇人似的,看他今天白天的闹剧确实如此……但是为什么现在的他好似判若两人? 陆焕接过了月饼,轻声说了一句:“团圆饼,我再也没法和家人团圆了……谢谢师妹,这月饼很好吃。” 白天的陆焕锋芒锐利,心高气傲,丝毫不给仍何人讲道理,而晚上的陆焕竟然柔情弱骨,对人都温和礼貌了起来,罗素心里打鼓,这到底哪一面才是他?她转身对许知云询问:“这……是什么情况……” 许知云今日知道了一些陆焕的事情,心中颇有感慨。可是他答应了师父不可透露其他人,他只好摊了摊双手,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晓得。” 陆焕出门之后一路御剑直上穿过云间最终停在明月之前,他看着这一轮圆月轻轻闭上了眼睛,身形向后倒下,他从剑上摔下,随着重力而坠,手里紧紧地捏着红豆月饼。他的剑比他下坠速度要快。 冷玉儿早早回到了屋子内,她紧闭门窗呆了许久,看来罗素师姐帮她拖住了陆焕,这才打开门看看。正当她走出屋之时,一把剑在她面前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是陆焕“唰”一声在她面前坠落,接着有几滴水珠打落在她的脸上。 冷玉儿心中一惊,她看见陆焕闭着眼睛……他的脸上好似有泪痕……她趴在护栏之上向下看了看早就不见影子的陆焕。 陆焕听见瀑布水声渐渐变大,他才猛然睁开眼睛,单手一指,在空中一个翻腾落回了剑上。他来到了陆元亥的墓前才收剑,随后他将那块红豆月饼放在了墓碑之前。 许久他才说道:“娘……是阴派的弟子吗?爹一直不告诉我……是因为在悟界山庄内阴阳两派的矛盾?让他们不接纳你们?如果这样的话,我要当庄主,让阴阳两派再也不要有矛盾了。” 陆焕坐了下来,随后又说道:“爹是个骗子,我是师兄口中的小杂种。我哪有什么娘啊,有娘也不是名门正派,方才我胡说八道呢……” 陆叙这一夜真是如坐针毡,他丝毫没有睡意,他念及多年前哥哥陆阳还在世时候对他说的话:若是叶家的人出现了,一定要好生照顾着。悟界山不仅欠叶家交代,还欠整个叮聆上城一个交代。正因为如此,老庄主陆阳才会默许了叶笑天带走了自己的女儿。 现在他们的儿子在悟界山失踪,陆叙心中忐忑,立刻起身带上了一些急救药亲自来到了北山,他先去看望了叶黎枫。自数年前老庄主死于玄天罡气之手,回来探望师父的叶黎枫就成了“凶手”,在陆叙的眼中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却是没有证据能洗脱她的嫌疑。而当上了庄主的樊天睿却以“人道精神”将她囚禁于这北山山涧之中,这么多年都是陆叙暗中命人给她送生存物品,否则早死在了这山涧之中。 不过有一点樊天睿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山涧中除了囚禁了叶黎枫,还藏着其他人。也是陆叙在照顾。陆叙见到竹屋外的自己儿子的墓碑被人削去,心中充满了气愤之情。他赶紧进了北山下的竹屋,一眼就看见了地上干涸的血迹,他心中颇为震惊,赶紧查看了躺在竹床上的叶黎枫,她昏睡在一旁,衣服上沾染着血迹,而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 这么强的愈合速度……让陆叙大吃一惊,早先听闻她在纳兰家治疗,传说纳兰家有古医术能够接回断裂的经脉,看来是真的。 陆叙将一些衣物、药品和一些食物放下来,看叶黎枫的情况已无问题了,他看着这一片狼藉的室内,没想到樊天睿下手这么狠。随后去了屋外不远处,用功法重新刻了一块二人的墓碑。 陆叙不知作何感想,心中仍是一片心痛,他慢慢悠悠地找到了陆宵惋的竹屋,悄悄地进屋。只见雅挚坐靠在竹屋上睡着了,而陆宵惋卷着被子依偎在他的身边。 陆叙见着这一幕,想起了自己的一双儿女,曾经小时候陆秋研也靠在哥哥陆元亥身边睡觉。如今一个失去剑心而走向覆灭,另一个走火入魔失智受人摆布。陆叙感到很后悔,当初就不应该心软让陆元亥和江依一回来,应该将他们赶走,赶走的话就没这些事情了。 为什么要回来?还带上了叶黎枫,好不容易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为什么要回来?陆叙查看了雅挚的伤势,五味杂陈。雅挚……你可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吗? 世人都认为悟界山为正道,樊天睿为正道之首,可谁又知道真相却让人失望。陆叙从小受哥哥陆阳保护,安心求学从未参于管理山庄的事情,也远离心计……在陆阳去世的这几年间,他靠着自己的能力与樊天睿抗衡,随能够持平但却也没法进一步。 陆叙察觉到了雅挚体内的忽明忽暗的玄天罡气,心中顿生希望,或许这个孩子的多重身份能够扳倒樊天睿。 樊天睿把私生女过继到陆秋研名下,是想以次与雅挚说媒。提及说媒,陆家确实还有一个姑娘适合,一个新的计划再次展开,只不过这个计划应当与纳兰家商量。 雅挚暂时在这里养伤也好,正好培养些感情。陆叙照样留了些食物给他们,之后便安心离去。 雅挚带他走后轻轻睁开眼睛,但又睡了过去…… 一百八十八、瀑布下的密道 ‘雅挚哥哥,你回来了!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外公有没有说什么?’,这是个熟悉的声音……又出现在雅挚的梦里,越是想忘记,却越是记得深刻。 ‘还是跟之前吗?可是最近几个月你犯心悸的次数增多了,也不需要我照顾你,好似在刻意躲着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你什么都没有做错。’ ‘我赠给你……我的银镯已经有半年之久,此后你总是躲着我,马上我就快要十三生辰,如果你……不愿意,我会跟爹爹说,不勉强你……’ ‘我没有躲着你,我只是……一些个人原因,你是惦记着生辰礼吗?其实我都准备好了,不用和爹爹说了吧,一件小事情而已……’ ‘小事情……原来是件小事情……那这次雅挚哥哥去京城一定会见到韫悉哥哥吧,他没有东西要带给我?’ ‘见到了,他,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我亲手给你。’ ‘那东西呢?’ ‘放不了几日,路上我全吃了。’ ‘你!你真是天下最笨的笨蛋!!!那个茶花银镯不是普通的首饰……根本就不是小事!还有你为什么要吃掉人家送我的东西!’ ‘你怎么生气了?’ ‘你就是块木头!我讨厌你!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如今的雅挚再次看待这件事情,才发现为什么纳兰芷水如此生气,现在所有的一切,他源自于他的后知后觉,以及自己的身体状况和心意都未的跟她说清楚。 雅挚翻了一个身,习惯性坐躺下去,下意识抱着他身边的人,他不知道昨夜陆宵惋裹着被子蜷在他身边,经过一夜,陆宵惋薄薄的被子搭在了雅挚的腿上,而陆宵惋一只手紧紧地抱着雅挚的腰。 她被雅挚动静带醒,迷糊之间忘记了雅挚昨夜对自己的话,又将身体靠了过去,嘴里喃喃道:“哥哥……对不起,你太暖和了……从来没有人来过这间小屋,一个人很难受……”。 “有我在呢,你别害怕……”,雅挚翻身搂着陆宵惋,靠在她耳边说话,亲密极了。 “你……以后都会在我身边吗?”,陆宵惋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是,心中竟然有一丝期待之情。 “嗯,倒是你啊,于你而言……我与他你更喜欢谁?”,雅挚轻声说着,梦里的少女对他这句话,没有了答应。 “他……是谁啊?”,陆宵惋不解的问雅挚。 这时候雅挚也没有给她答复,好似又睡了过去一般。谁知道接下来,雅挚捧起她的脸,在陆宵惋的右脸上轻轻一吻,陆宵惋对他的动作,却没有感到多少惊讶,而倒是疑惑这是什么意思……未经世事的她哪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呢。 还未等她想明白,雅挚下一吻落在她的唇上,正当他顺着唇缝舔舐之时,陆宵惋挣扎地躲开了,她脸上露出了害怕的神情,说道:“你别吃我……桌上有吃的……我不是食物,求求你……” 从前叶黎枫为了让陆宵惋安全呆在竹屋内,哄骗她说了好多这林中有妖精专门吃人的故事,而此时她忽然想起了叶黎枫的告诫,将雅挚当作是妖怪。 雅挚并未放开她,他知道这是个梦,却不愿意醒来,顺手摸着陆宵惋的衣裳,轻轻地拉扯了起来。 陆宵惋见自己半身衣服落下,赶紧抓了起来,她用力推开雅挚,可是雅挚转身压在她身上,陆宵惋没法动弹,她嘴里喊着哭出了声,“求求你……不要吃我……呜……” “原来你还是更喜欢他……”,雅挚梦中的少女平静的看着他。 竹屋外的天已经亮了起来,少有一缕阳光照射了下来,屋子还存于迷蒙的雾气之间。稀薄的阳光透过竹屋的缝隙,照在雅挚的身上。忽然之间,雅挚体内的玄天罡气开始运作了起来,一夜过去,他刚调息好的内力再次混乱了起来,而玄天罡气在他身体里,分为上下两路,一路向心,一路向肾而去,而从小学习“寒水洛神”功法的他,那股属于阴的内力与之前纳兰荣阙传授他的内力相融,正抵抗着玄天罡气…… 雅挚胸口一疼,他不禁皱起了眉头,鼻尖再次冒血出来,而这一次远比以往要严重的多,他痛的咬着嘴唇,慢慢睁开眼,那梦里少女的面容逐渐变成了陆宵惋的面貌之时,雅挚心中惊讶无比,一时大脑一片空白,愣在原地。 陆宵惋见雅挚睁开眼,她看着雅挚布满血丝,双目瞳孔发红的双眼,更加害怕了起来。昨天他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对不起……对……不起……”,雅挚支撑的手颤抖了起来,喘着说出了一句道歉,接着他立刻起身跑出了竹屋。 刚才……我……做了什么?雅挚的视线渐渐出现红色,接下来他的脸上划过血泪,落在他已经脏了外衣上,他无暇顾及寻找水流声而去。 我不会……对她……做了坏事吧……雅挚这般想着,根本没有管体内的内力混乱。他勉强的看清有山涧,蹲下去洗去脸上血迹,随后呆呆地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忽只觉得胸闷异常,他起身走动,可没有想到眼前一黑,跌入了这山涧中。 陆焕正坐在瀑布边静坐,忽然他跃入水中,只听闻一声爆炸,从水中炸出数条鱼,在空中摆了摆尾巴,陆焕如风一般出现,以指带剑对准其中一条最大的鱼,接着他却临时收了手。和鱼一同落入水中,陆焕站在水中央,摸了一把脸,轻声说道:“算了算了,放你们一条生路……” 正当他往岸边走的时候,这时候他的身后好似有什么东西掉下,“扑通”一声,溅起了水花,打了陆焕一身。 “好……大一条鱼……我什么时候养了这么大的鱼?”,陆焕心中颇为奇怪,他尝到水中有股浓烈的血腥味,转身往那边查看,嘴上还说道:“我好像没有出手……这鱼怎么就自己炸了……” 水面上渐渐地浮起来一个人影,血也往四周水面散开。 “是个人!”,陆焕看清楚之后赶紧游了过去,这人的头发散开了,被水打湿了贴在脸上,陆焕撩开他的头发才看清楚雅挚苍白的脸。 “表弟?喂……醒醒……”,陆焕皱起了眉头,雅挚不是前些日子离开了山庄吗?他怎么会从上面掉下来? 陆焕见雅挚泛白的唇色和他衣服上的血污,赶紧带他回到了自己的屋内,发现雅挚高烧不止,胸前有一处伤口已经有些化脓,而最为重要的是他体内的一阴一阳的内力相互排斥,陆焕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喂雅挚服下。 “最后一个了,听天由命吧……”,陆焕叹了一口气,随后抱起雅挚,想为他运功梳理内力,当看见雅挚身后的“法子印”之时,陆焕愣了一下,他低头仔细瞧了瞧小声念叨了一句:“梵文……是反正的……奇怪了……这是什么?” 雅挚的身体越来越烫,陆焕怕他高烧烧糊了,运起功来……陆焕皱了皱眉,雅挚体内的一阳一阴十分精纯,且按照道理应该是相辅相成,这令陆焕无比羡慕,可为什么会相冲?他有一个穴位未通……难道是因为这个缘故,陆焕尝试解开他的穴道,却发现了异相…… 无论陆焕怎么用力,他的内力始终会避开那个穴道,这让他感到迷惑不已,闭关十年陆焕独自看了许多医书,炼丹炼药,甚至研究过起死回生,但像这种无法解释的东西,他都归于仙法。对此只好暂时绕开,这便耗费了他大部分内力。全部运行一周,就花费了半日时间。 陆焕饿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他再次查看雅挚的情况,竟然有些好转……看来他的丹药确实有点作用,可是雅挚任然不醒……陆焕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将他衣服穿好。独自走到了屋子后的兔笼之前。 “小兔子,我兄弟受伤了,现在要靠你们了!到底选哪只呢?”陆焕看了笼子里白兔,思索了许久,又有点纠结,竟然直接坐下,仔细考虑了一番,半响都没有得出结果。 “陆师弟,陆师弟……” “别吵我,我在抓兔子……” “陆师弟……你有没有见到雅挚?” 陆焕一抬头便看见了浑身湿透了的许知云站在他身前,神情有些焦急。 “我屋里,你做啥子湿溜溜……” “你屋里我去过了,没见人。” “你说啥子?就在我屋里,他浑身是伤,昏迷不醒他难道还能消失不成?师兄又在开玩笑,我这准备给他烤兔子。”,陆焕极为不信。 “你不信师兄,师兄带去你看……”,许知云说完便拉起陆焕,他们两个人一顿推拽,终于进了屋。 “真的……”,陆焕刚甩开许知云的手,转身一看,竹床上面什么人也没有,只有薄薄毯子,陆焕十分疑惑,他走过去摸了摸竹床,上面还有温度,“刚走不久,可是……人呢?师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许知云心中惊讶不已,他的头发上还在滴水,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一根发带,这一根发带是雅挚离开梁王府,纳兰芷水赠与他的那一条。 “事情变得麻烦了起来。“许知云感叹了一句。 一百八十九、最后一任城主 “王爷,您…今日不是您大喜之日嘛,您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坐坐?”知府张净大人连忙收拾着桌子,吩咐下人沏茶,他抬眼看着面前不速之客。 “张知府不希望我来吗?我特意来请您和夫人去喝喜酒呢。”谢韫悉笑嘻嘻地说道。他一进屋便坐了下来。 “微臣不敢,只是……” “除此之外,我一直有一件事情始终想不通……不知道知府可否能回答上我这个问题?”谢韫悉看着门外轻声说道,他神色淡漠。 “王爷您是想问雅挚接到老王爷的手谕来我这里调查纳兰家的事情?”,看来张净心里很清楚。 “这是你和我爹的计划?两年前,原本是你接管了纳兰家的案件,可是又为什么要草草结案,并且从吴地调到京城来?” “这样处理不是您的意思吗?”,张净这么一句话,让谢韫悉心中愕然。他不仅心里思索起来自己何事有过这样的判处?谢韫悉在知道了纳兰家的案子草草结束了,去找遍了大理寺都没有找到这个案子的报审,好似就跟没有发生一样。这不太可能,所有的案子都要汇集到大理寺来,这不太可能。 “雅挚说他在你这里看到了当年记录了这件案子的拓本,那里记录的是什么?”,谢韫悉发出了质疑,这份连他都没有见过的卷宗到底记录着什么。 张净见他这次特意来提及了这事情,他没有直接回答谢韫悉的问题,却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份了折子,递给了谢韫悉。 谢韫悉给过一看,随后手僵住了。这是一份调离书,上面熟悉的字迹让谢韫悉背后一凉,在看见结尾的盖着官印,确实自己的字迹和印章,可是这是什么时候写的?自己从来就没有记得这样做过。况且关于纳兰家的案子,谢韫悉更想知道答案,而不是草草结束。 “王爷每天都要审阅很多案子,我这点芝麻小事是王爷没有注意到吧。” 谢韫悉陷入沉思,雅挚想查这件案子为什么不找自己办呢。雅挚知道谢韫悉掌管整个刑部,包括大理寺……起先谢韫悉是认为他们之间的隔阂,雅挚也确实是个无法开口的人。可是后来想想雅挚真的要查案子,何必要等到两年之后呢?在出事之前他就已经到了京城。这样说的话,雅挚早就知道找自己没什么作用。 “对于假忠王的事情,你其实早就知晓了。你拖延不通报大理寺就是为了找个机会让雅挚参与进来。一份我都没有见过的我爹的手谕,就这么简单的让雅挚越过了严厉的捕头的考核。像他这种当杂役,你却让他接管真假忠王的案子,激起了蒲程擅嫉的性子,他们背地里调查雅挚,你也没有管……其实是你也想知道雅挚的来历是吗?只是……这其中失控的事情是雅挚涉世未深受不了人言,离开了。我确实不相信,雅挚能够从三个从全国选出来的捕头包围中突围,而且他们均是来自长风镖局。”接着,谢韫悉后来知道这个消息,再加上皇上的压力,这一定会处于情义找雅挚去继续办……顺便安慰一下。这背后之后竟然将自己被算计进去了,联想之前青铜被谢语找去办事的两个月,能够如此算计之人除了他亲爹谢语,还有谁能够做得出来? 张净没有说话,他只是慈祥面孔看着谢韫悉。 谢韫悉见他默认,下意识地联想起雅挚忽然之间便将纳兰芷水交付给自己,才去办这件事情,谢语一定是与雅挚说了什么,导致了他这么执着于纳兰家的事情和自己的身世。其实自己也是一样,谢语知道自己儿子也会对这件事情上心,这其中定是谢语劫走了那卷宗,让谢韫悉无处可查,却又透露给雅挚……这……难道纳兰家的案子是因为雅挚身世导致的?为了什么?风旋青花刀? 谢韫悉心中早就明白,自己根本竞争不赢雅挚。而且纳兰芷水喜欢雅挚,是个人都看的出。公事繁忙的他几乎没有时间陪伴纳兰芷水,也没有共同话题。只有让雅挚自己放弃,才能让纳兰芷水误认为雅挚不喜欢她,按照雅挚的性格,他一定会将纳兰芷水安顿好。谢韫悉想起了之前纳兰芷水对他的态度转变,想起谢语告诉他的事情,不由得捏起了拳头。今日是他成婚的日子,本是一个开心的日子,可是他却无法开心起来。 谢韫悉根本不明白一个被“囚禁”于皇宫中的人到底是怎么消息灵通,并且还能将其掌控,甚至可以远程操控。在人眼皮下,不被人发现,让这件事件看上去的如此自然。他不仅有些感叹,他父亲谢语的城府之深谋划能力之强,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张净见谢韫悉迟迟不说话,他收拾好东西才漫步坐在谢韫悉身旁,他思索了一会才说道:“下官老家为吴地江苏家境贫困,我一家有五个孩子,属我最小,且身体底子差经常会染风寒。我的父亲是个木匠,他腿有残疾不能经常走动,母亲要照顾我们家中全靠父亲生活。我家运气很好,有贵人相助。他看中我爹手艺便招了过去,日子还算过的不错,我也有机会上学堂。事后,这位贵人却因某种原因丢了性命。而我在此之后,我特别想为恩人翻案,更加努力读书,参与科举才有今天。儿时觉得这个世界非黑即白,正义的事情总是会的得到伸张,法使天下平等,如今却觉得并非如此……” 这个“法”只是维系着上位者统治而存在的,张净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他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常年跟这些权贵打交道让他说话变得特别小心,而唯独这个少年不一样。犹如一颗明星,忽然间闪耀起来,给了刑罚一丝生机。 “张知府你若是觉得何事不好办,只要上奏大理寺基本。你办不了的事情,我来办。但你不要故意拖延,多拖延一天便会有人断送无辜性命。”,谢韫悉察觉到了他话中意思。 “雅挚所见的不完整卷宗拓本,确实是真的。至原版于卷宗在哪里,王爷您要询问你身边戴面具的侍卫了。” 果然是他,青铜这小子竟然可以背着我藏着卷宗?谢韫悉心微微一颤。 “王爷您可知道上二任工部尚书叶祉兮?”,张净好似想到了什么。 “这倒是没有听说过……他,好像是负责给皇太爷爷修筑陵墓的官员?” “他亲自参与了。” 谢韫悉感到惊讶,“为什么?这不合理……” “因为是当时的太后点名去的。” “那……后来呢?” “他再也没有回过家,而他的家里有个八岁的儿子一直在等他回来,到临死之前都在等待。”张净平淡地说道:“我猜王爷对这件事情非常感兴趣,因为这个八岁的孩子名叫叶不语,字谨言,伶仃城最后一任城主。” 一百九十、冰释前嫌 纳兰旭懿帮着父亲整理衣裳,今日便是中秋节,早朝过后便是妹妹的册封大典,而这一场仪式,皇帝对纳兰荣阙发出了邀请。纳兰荣阙本想让旭懿代劳的,但是皇帝亲自开口,他也没有推脱。他看了一眼身上这件礼服,上一次穿的时候还是在过年的时候,这件礼服被纳兰凌云做了一些改动,以回天子之礼。 纳兰荣阙一言不发,他看着这件衣服上绣着的山茶纹饰出神,反倒是纳兰凌云没完没了的说着话。纳兰旭懿看着沉默的父亲,心中有些怅然。 这时候纳兰荣阙说道:“这件礼服面见天子会有失礼数。” 正收拾东西的纳兰凌云立即站起来了嚷道:“什么?” “天子开口,纳兰家没法躲。与皇家联姻就要面对他们,曾经的恩怨……经过四百多年,早就该翻篇了。”纳兰荣阙看着纳兰凌云说道:“我让你帮忙带来的东西,拿出来吧。” “那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你也就成年和成婚的时候穿过两次……这么重要的东西你真的要……”,纳兰凌云激动了起来,他心中十万个不愿意。 “是啊,这本来也就是前朝皇帝赏赐的,作为每一任族长继任成人礼时穿戴的,家族最为贵重的礼服。我早就想过,原本是要给旭懿让他代替我去的。如今只有这样了……” “旭懿,你快劝劝你爹吧……哎……怎么能这样……你打算妥协了吗?老祖先的规律也改了……”,纳兰凌云越说越没了底气,他心里明白无论自己再说什么话都不会影响荣阙的决定。 “小爷爷,我明白您的意思。家规是要遵循的,但今与四百年不同,现在家族遭受变故,如何活下去比遵循刻板家规更重要。皇家对我们态度极好,依据家规做出了让步,且韫悉对妹妹怜爱有加,这种专情在皇亲贵胄中是很难得的事情。这是一场好买卖。纳兰从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写完就算有危难,也算是被皇家保护的。我们应该有所表示,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纳兰荣阙听见他言语中的“买卖”一词,心中唏嘘不已。他之所以会答应谢语的提亲,是有过自己的打算,现如今听见自己儿子讲他心中所想全盘拖出,心里藏着事忽然被曝光了,多少有些情绪。 “……”,纳兰凌云听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搬出那个盛放礼服的箱子,才轻声说:“以后家中少了小孙女,热闹要减半了。你舍得你妹妹出嫁吗?” “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而是没有其余的解决办法。如果我是我爹,我也会与他做的相同。时间变了情况也变了,不可能的事情也会变成可能。” “那阿英,你没能带回来?” 忽然之间,屋内又恢复了刚才的安静。纳兰凌云对他的句“不可能变成可能”颇为不适。他将注意力话题转移到了纳兰旭懿身上。 “你见到她了吗?你爹说她在西域。正巧我看你身边那位朋友西域长相,他应该帮了你。”,纳兰凌云见他不说话,再次问了一句。 纳兰旭懿虽然垂眸,但他的眼神中依旧平淡。 “见到了,她不愿意和我回来。” “这次你参加完了小孙女的婚事就回家来,你爹的身体抗不住了。早日继承你爹的活吧。现在家族人数稀少,以后的日子还指望你给家里多加几双筷子。我给你挑选几家闺女,你过几日去凌云间纺自然有人会带你看看……” “我……与她已经是夫妻了……”纳兰旭懿看着地面小声说。 纳兰凌云眉头一皱,说道:“呵?是夫妻吗?我才不信你说的。你又在骗你小爷爷不懂吗?从小修习无情道的哪会有男女之情?就算如此,你会不带她来见见家人?” “小爷爷不相信我……” “那你手腕上的婚镯呢?” 纳兰旭懿下意识拉了拉自己的衣袖试图掩盖手腕上的伤口。 “被我弄断了。” “既然你们是夫妻,为什么要扯断?” “我……给我重新说媒的事情,是爹的意思吗?” “这是我的意思,跟你爹没关系。我也不管这些事情,总之希望你能独当一面,纳兰家不需要一个没有人情并且爱说‘真理’的族长,连爱都不明白,怎么能成呢?” 纳兰凌云说完这段话随即出了门,他没有回头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纳兰荣阙没有说一句话,只见他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划破了手指,随即在空中画了一个符篆,他的血液好似悬浮于空中一般,随着符篆的完成这空中的血迹渐渐消失。 纳兰旭懿心中忽感有千万种情绪涌出一般,他从来没有体验过这么多的情绪,一时间愣在原地。 “无情道从小的确会精进但基本上是出家之人的选择,作为修心,本应该是从离家历练之时开始,因本身仍是生活在世俗红尘中,所以不求精度。你从小就要求学习此心法,我始终是觉得不合适,当初应该坚持自己的选择。如今我暂时阻碍了它的运行,等你自己懂得情义的时候它自然会解开。刚开始可能会不习惯,慢慢就会习惯了。” “爹……我只是……” “相对长年未见的阿英,你更喜欢那个经常来凌云间纺闹腾的小姑娘。” 纳兰旭懿神情惊讶,说道:“原来爹都知道吗?” “当然,只不过她是户部尚书李舒的次女,你便以你有婚约为由,再加上你要出门游历便了断你们的关系。” 纳兰荣阙看着儿子,久久也等不到他的回答,随后说道:“你可知爹爹为何要定这门亲事吗?” “爹与叶叔叔交情很深……以前有过约定吗?” “这是其一,但真正的原因是……”,纳兰荣阙上前抓着他的手,随后带动内功,屋内瞬间春风洋溢。 纳兰旭懿神色惊奇地看着爹的双目从黑色变为了红色,这是玄天罡气?原来爹也有玄天罡气?可是爹的罡气有些不同。还没等到他有时间来思考,他顿感体内一股温热撞进经络,慢慢在全身运作开。 纳兰旭懿感到奇怪,自己何时有这股功法,他瞟到身旁的铜镜上呈现出自己的模样,他的瞳色也变成了红色,只是不同于纳兰荣阙的是他眼底是红棕色。 “你们果然有夫妻之实,你还给了她‘寒水洛神’的二层功力。”,纳兰荣阙松手了之后,一切恢复了平静。 “这……是玄天罡气?竟然如此温和……” “叶家的姑娘成婚之后,阴阳际会之时,体内的玄天罡气会与周遭气旋相容散去……至于去哪里了,你现在应该知道了。笑天他不想让玄天罡气落入他人手中,所以找我商定了你们的婚事。毕竟这罡气与普通招式功法相差甚远,且本来就是男子修习的。我体内的罡气是年轻之时,你叶叔叔为治我这寒体传功给我的,多亏了他我才能活到现在。” 纳兰旭懿听后忽然明白了许多事情,叶家一场大火之后,整个武林从争夺的目标从风旋青花刀变成叶儒英,即使现在雅挚带着青花刀出入江湖,虽然风起云涌,可大环境下竟没有多大的变化。 “那……其他人知道吗?” “知晓也不知晓,世人只是知道得到她就获得了玄天罡气,但是不知晓具体的原因。而这个消息的传出,正是因为她自己。” “她想保护弟弟,才把自己推上了悬崖……那天我不应该生气离开,应该把她带回来的……爹……是不是特别失望,我做了这么多……” “你啊,赶紧脱离族长名号的禁锢,我倒是希望你能做你想做的事情,做真实的自己。这是爹对你期望,不必管纳兰家现在如何,我还活着就不让这个家散了。”纳兰荣阙说着笑了笑。 纳兰旭懿一愣,“我做什么爹都同意吗?” “只要你觉得有意义,不要违背道德,我没什么意见。你都二十岁了,以后的人生是自己的。” “那……我想回到天玑楼,潜心修行可以吗?” “可以。”纳兰荣阙看着他说道,而他的心里却有了另一种担忧:‘就怕你没有心思在修行了。’ 谢语好似有什么事情,大步流星地去找谢韫悉,他一推门发现屋内空空荡荡,随后他立即转身去佛堂,发现贡品案板上三支香燃去大半。这时候屋外的天都微亮,转身对身边的千思说道:“这小子跑到哪里去了?” 千思一脸难言:“小王爷……他……他去……” “看来你也想要罚五十鞭。”,谢语语气冷漠地来了一句。 “小王爷……他昨天在书海过的夜,只是回屋换了衣服,三更就出门了。他没说去哪里……只是说了在早朝之前,他有点事要办。其他的我不知道了……”千思低着头说,一眼都不敢看谢语。 谢语眉头微皱,“这小子竟然先走了。” 这已经到了纳兰家进宫的时候,这谁领他们进宫去呢?谢语心中盘算着,让柳深白(青铜)去,可又有不妥,他的面目还没有彻底的恢复……而他不想出现在大臣面前。 谢语边走边往马车停靠的门走动,忽然之间,他看见纳兰荣阙的身影,立刻停住了脚步。 千思盯着地面,一路跟谢语说着谢韫悉的好话,“小王爷他都成婚了,他应该怎么做的,他肯定是什么事要去办,如果您担心就让小的去办吧……” 谢语停了好一段时间,一直未回答他话,千思这才抬头,看见了纳兰家的人一愣。 谢语的目光落在纳兰荣阙身上,他如往常一样,在今日这种特别隆重的日子里,依旧一身洁白。只不过,今日的白色与以往的白色截然不同。 “老王爷……纳兰家今日穿白色是不是有些不妥当……”,千思轻声问谢语,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感慨如神仙下凡一般。 “你有所不知,纳兰先生身上这件可是前朝皇帝赏赐,在家中有一定重要地位,只有在重大节日和家族仪式才会穿着。今去面圣应该可以说是最高礼节了。”谢语说道,他看见远处的纳兰荣阙转身上了纳兰芷水的马车,在放下帘子的时候,纳兰荣阙与谢语瞬间四目相对。 “千思,我改变主意。我还是一起去吧。”谢语说完立刻转身向后去。 纳兰芷水一身华裳,她一个人笔直坐在轿内,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与平日里的活泼多了几份端庄,她见纳兰荣阙进了轿内,神情有些惊讶。 “爹爹……”,纳兰芷水从来没有见过她爹穿这件衣服,顿生好奇。 “晨间与旭懿聊了一会,现在轮到你了。囡囡,如果你不愿意这门亲事,现在还能与爹爹说。”纳兰荣阙坐在她身边,小声说道。 “现在……木成舟了,也没有必要了。若我说不愿意,爹爹会怎么呢?” 纳兰荣阙想了一会,举起手中他一直把玩的东西,说:“这是开国皇帝谢钦云赏赐给家族的东西,他许诺过只要不要叛国或败坏道德的事情,谢家会答应我们三个意愿。以前救谢语用过一回了,我们还有两个意愿。囡囡若是说不,我便拿出这个此物。” 纳兰芷水看着他手中这一枚金印章,许久才回答出一句:“不了。爹爹不要为了我浪费这个机会。” “不浪费。” “梁王府上上下下早在一月之前就筹备了,请帖已经发出去有些宾客都到京城。婚事是爹爹答应的,在这么大的仪式上说这件事情,皇家颜面难保。爹爹万万不能这么做。” 纳兰荣阙听后叹了一口气,“你啊,竟然不给我一点机会。” “我知道爹爹舍不得我,爹可以经常来京城看到我啊。再说了,韫悉本就是爹爹的徒弟,知根知底的,爹没什么好担忧的。”纳兰芷水笑着抱着纳兰荣阙的手臂说道。 纳兰荣阙想起上次教训女儿,没想到现在竟被女儿安慰,心中情绪波动,他收回手里的东西,若不是万不得已绝对不会用这枚金印。他还想说什么但没有开口。 “我知道很多事情都是不尽人意,如果可以让大家都平平安安这样也很好……” “纳兰不需要用和亲的形式来维护家族的安全。上次训斥你我并不知道谢语找你谈过话……我以为你是真的喜欢韫悉……” “我……爹爹是怎么知道的……” “现在我再问你一遍,嫁到谢家可愿意?” 谢韫悉身处皇城城墙之外,他今天的装饰格外的显眼,独自一个人站在车马外面盯着远方。 “小王爷,您要不进车上等吧。”奕风说道,他们在这里等候多时,今天早上天未亮谢韫悉就去拜访了知府大人,从他府上出来之时,奕风便感觉谢韫悉有些不对劲。 “没事,他们已经来了,很准时。”,谢韫悉第一眼便看见了队伍最前的骑着马的纳兰旭懿,便立即上去迎接。还没等他走到纳兰旭懿身前,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你还知道来接人?早朝结束了吗?” 一百九十一、再入皇宫 谢韫悉牵着纳兰芷水的小手正向大殿走去,他目视阶梯上的建筑,察觉到了纳兰芷水的手有些微微颤抖,轻声说道:“紧张吗?” “我……有些……” “十二岁时第一次跟爹一起上朝,我紧张的一夜都眠,甚至站在这阶梯上不敢前进。我爹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说来领我惊讶,平日里他定要教训我几句,而那次是他第一次鼓励我。” “后来呢?” “多来几趟就习惯了,后来朝堂上出现了一个姑娘,皇上对她甚是喜欢,封其为渝贤郡主。等会你便能见到上她了。她是我的小叔最小的女儿,对我而言,更不能输给堂妹吧。” “可……你做的这些心中并不快乐……大家都对你毕恭毕敬的,而且也不用担心钱用完……”纳兰芷水小声说道,她想到在马车上她的父亲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她似乎没有明白。 纳兰荣阙对她认真的说:“你嫁给韫悉之后便是梁王妃了,再也回不到纳兰家那般单纯的环境了。以后你说的话,做的事情,见的人都要三思而行,你若是做错了事情会牵扯到韫悉,甚至是纳兰家。” 纳兰芷水心中很疑惑,真的有这么严重吗?如她所见,她在梁王府的这些日子里,她都养身子,也并没有感到什么危险。虽然在书海听谢韫悉与官员们议事,但也没什么问题。 谢韫悉听到她这番话,说道:“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我是江湖儿女,虽没什么声名,但也自由自在。” “江湖儿女无家可归……”纳兰芷水小声嘟囔了一句:“还是当王爷好。” 谢韫悉听后笑了一声,“我以为你能理解我。” 纳兰芷水疑惑地抬头看着他,他们进来大殿之后。皇帝正襟危坐在大殿正前方,两边站满文武百臣,除此之外就练皇子皇女也站在大殿上,见他们进来之后都饶有兴趣的小声议论起来。 殿堂上只有丞相林晗泽看着纳兰芷水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变化。他盯着谢韫悉的一举一动,谢韫悉也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个老丞相年过花甲,朝堂上他站在谢韫悉的对面,从太皇帝开始便在朝廷辅佐,在皇家拥有一份特殊的地位,可皇帝却偏偏只给谢韫悉赐了一个位置。老丞相也并没有跟这个年轻的人计较什么,他的目标自有其人。 “这……纳兰家的姑娘真是天仙下凡……” “是啊……确实与梁王般配……” 纳兰芷水感觉大家的目光更加地紧张起来,她抓这谢韫悉手的手心渐渐出了汗。曾经的她假扮成谢韫悉的侍卫混进宫中来玩过几趟,虽早就熟络了宫中场景,可这一次的主角是她,她从未像这样一般,在大家瞩目中行走。 皇上谢亦辕看见纳兰芷水不禁眯起了眼睛,他心有所思。 “诶诶……皇兄~皇兄!这梁王妃不是他的侍从吗?以前我们还一起玩过。”说话的人年仅十二岁的五公主谢楚昕,她拽拽了站在她身旁的皇兄谢楚谦,他们两个同为林贵妃的孩子。 谢楚谦笔直的站在原地,他手轻轻碰了碰谢楚昕的手腕,小声说道:“身着华服,面施脂粉,你也能认的出来?” “皇兄你可真笨!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谢楚昕向后退了几步,忽然蹦了起来。虽然在人群背后,她这么一蹦,吸引了纳兰芷水目光,她看见这个淘气的公主对她露出微笑。 谢楚谦吓的赶紧拉住他妹妹:“大殿之上不是淘气的时候。”幸好人们的目光在纳兰家身上,她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动静。 “你看啊,她笑了,她还记得我!”,谢楚昕乐呵呵的偷笑。 谢楚谦转眼看去,一时间楞着原地。 谢韫悉看到五公主这么一倒腾,他看了一眼纳兰芷水,随后咳嗽了一声。 这时候,跟在他们身后的纳兰荣阙进了大殿,他手握着长杖,形式像佛教僧人手杖但又有不同。从外表来看这是木质的长杖,首部类似战戟,剑角指天,身边绕环。这种形体的东西皇上从来没有见过,一时激发起来他的好奇。 纳兰荣阙头束银质长冠,冠形似云中宫殿一般,挑出的“飞檐”垂下挂着一串白珍珠,细看这珍珠并非全白,表面上的泛着五颜六色光。不仅如此,他的胸前腰间都配有同类饰品,他每走一步,身上银与珍珠碰撞出的声音发出令人悦耳的声音。他身后跟着小叔纳兰凌云,与长子纳兰旭懿,他们三人皆为纳兰家独特的穿戴。这一袭以白色为主的礼服与谢韫悉二人形成鲜明的对比,一时间引起了很大的轰动,群臣开始议论一起来。 而谢语却独自站在大殿外,唯独他没有进去。他转身看着台阶下的站着官员,曾经的他也牵着一个姑娘走进这个大殿,只不过那时候的他与现在打不相同。 纳兰荣阙正想跟着谢韫悉一起行礼,只听闻皇上一声:“纳兰家免跪礼,赐座。” 纳兰荣阙一愣,他抬起头来看着坐上位者,自己并不是第一次来面圣,而这次非比寻常。为了迎接皇家的邀请,纳兰家所有的男子都参与了册封典礼。皇上知道纳兰家跪拜天地父辈的礼节,特意赦免这引发了大臣的惊愕。 林晗泽向皇上拱手说道:“皇上,这样是否……” “无妨。”皇上好似都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立刻打断了他的话。林晗泽看着皇上谢亦辕的目光中那一份震撼,他的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自上次见面还是数月之前,在领略过纳兰家的笛音之后,再次为之震撼。曾经只在玄乐宫中的古画中见过纳兰国师,画中的装扮与纳兰荣阙无不一二,那一种凄厉的白色在他身上丝毫没有贫贱,反而给人一种超然脱俗,不沾尘埃的气质。 遥想百年前开国家主为什么会如此重视纳兰家的人,谢亦辕心中好似有了答案,纳兰家拥有开国皇帝的金印,拥有特批的朱砂,其家族中并没有一人在朝为官,也极少的拥有特权的家族。如果他能入朝为官,是否能够…… 谢亦辕这么盘算着,他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谢语的背影,一时间他竟然有些疑惑,谢语这家伙竟然会为了给他儿子迎娶一个纳兰家的女子,宁愿被削官去爵,成为了庶民。在他重归朝堂再次走向巅峰的时候,提早结束他的仕途。 谢语这么做就是为了换来皇帝的给谢韫悉与纳兰芷水赐婚圣旨。谢亦辕一开始认为他以此为借口,其中暗有目的,便以念及他是自己的亲生哥哥,让他搬入宫中生活,实则是为监视他。虽然无法在回到东宫,另选府邸都无所谓,而谢语偏偏选择了百年没有开放多的玄乐宫。玄乐宫自开国皇帝薨之后在也没有开放过,历任皇帝下令都不得靠近这宫殿,甚至连个打扫卫生的下人都没有进入过。玄乐宫特别清冷……亦或是说凉薄,纳兰国师曾在玄乐宫去世,或者是因为这样,渐渐有了还残留着国师的一缕幽魂的传说。 谢语原本在自己的王府除了陪同他一段时日的高公公之外,再无其他的宦官,梁王府上基本全是从外聘请的仆人,搬到了玄乐宫之后,也只有高公公一人陪伴他。而这些年,他独自将玄乐宫打理的干净,修缮了损坏宫殿,包括布置宫内的园林景观,将宫中成千上万的书目竹简一一收拾的井井有条,事无巨细皆由他亲自完成。 谢语每日如隐士一般生活,读书、练武、修缮、整理书目,甚至在宫中内开辟了一小块田地依四季耕种。谢韫悉偶尔会借着早朝入宫的机会悄悄地与父亲见见面。大家都是说谢语演戏,谢语生性嚣张跋扈骄奢淫逸与他现在的表现判若两人,怎么可能会说变就变? 而谢亦辕对此感到十分好奇,他也亲自去玄乐宫,当看到谢语亲自耕地颇为震惊。谢语的动作很熟练,而且做的很好。他心中感叹曾经的东宫之主,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人竟然能够过的如此平凡。 谢语每日膳食很清淡,除了礼服之外衣着都很普通。连姑娘都不招惹,没有皇帝的旨意他从没有走出玄乐宫。一开始的质疑之声如江水而来,渐渐地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对他的意见也慢慢消失了。 这些年来,谢亦辕对他没少试探,在谢韫悉没空上朝的时候,特意批准谢语顶替他来。谢语每份送出宫的信件或者家书都会由谢亦辕亲自审查一遍。 在批改奏折的时候,让他来书房研磨朱砂,故意透露政事于他,甚至询问他关于储君之位的事情。每当这时候谢语便会避而不答,亦或者是告诉他自己心向往求道,这些他已不再追求。 谢亦辕心中明白,自己的政治能力远不及谢语一半。早年间因为叔父谢涟摄政,才能完全权衡太后与林丞相的势力,而在叔父去世之后,他都依赖谢语,当谢语做出这种选择之时。谢亦辕再无依靠,虽然朝中有自己的势力,但他的优柔寡断无法左右抉择性格仍另他烦恼。 他害怕自己会如他的这两个哥哥一般,一个卷入权力斗争中失去年轻的生命,一个成为庶民失去自由。 就这样放过他?谢亦辕心中这番思索,他对谢语的猜忌不仅源自于林丞相,也来自于自己的不自信,他真的怕哪天谢语会做出些出格的事情,凭借自己的能力根本对谢语没办法,而他的心中确实对谢语不想做任何抗衡。 册封大典进行的很顺利,因当日是婚礼还需要准备,皇上谢亦辕没有久留纳兰荣阙,只是择日再进宫来聊聊。对于纳兰家的事情,他的确是很有兴趣。他遣散身边太监宫女,独自一个人在宫中走走,无意间来到了玄乐宫门口。 一百九十二、画中的人们 整个宫中只有这一处建筑不同,门头看着像个道观,谢亦辕直接走了进去,发现这门内一个人也没有,冷冷清清的,如走入了另一番天地。玄乐宫中只有高公公一人驻留,他没有随谢语一起出去,因为没有宫人传报,正在护理庭院的高公公并没有发现皇上的到来。 谢亦辕看着蹲着地上处理杂草的高公公,轻咳了一声。 “王爷又想吓唬小高……”高公公轻轻一笑小声说道,手上的活还没有停。随即下一秒立刻反应过来,他起身看见身后之人是皇上,神情紧张向其行礼,:“奴才不知道是皇上亲临,有失远迎当最该万死……” 谢亦辕看着跪在面前的高公公,他没有真是没有一丝防备。“朕只是随便逛逛,免礼吧。” 高公公抬眼看着这个与谢语长相相似的人,他心中诧异。 “以前经常听谢语说过殿中有副画,上面画这玄乐宫的主人,年有四百多年了,朕想看看到底是什么画,你带朕去吧。” 高公公应声答应,在他们经过院内之时,谢亦辕提及了今日乃是小王爷大喜之日,为何你还在留在宫中? 高公公只是简单的回答,谢语让他留在宫中照看花草,等晚些时候再去。 谢亦辕听后没有说话,他进入了殿内不禁眯起了眼睛,果不其然有一副画。 这幅画挂在屋内的正中间,前放置了案台,案台上放着一个香炉,炉内的香烧的只剩下木杆,从这个烟灰的量来看,谢语应该每日都为其上香。这是供台?可没有其他供品…… 而面前这幅画,从质感上来看,只是普通的锦帛……谢亦辕围着这幅画绕了一周,他抚摸了一下画卷的背面,心中又产生了疑惑……这并不是锦帛。 画面上一共有三个人,谢亦辕的目光停在画面中间那一个人身上,他正襟危坐,身上穿戴与册封大典上的纳兰荣阙一模一样,一双碧绿色的眼睛相当的吸引人,神态祥和,气质超然脱俗。他好似像个活人,正静静地看着画面外的谢亦辕。谢亦辕心有感慨,这人大概便是国师纳兰篱钰。 这人身后站着一位少年郎,他轻松地倚靠在椅子靠手上,一只手搭在纳兰篱钰肩膀上,他笑着垂眸看着他们身前半蹲着的人。他眉心一点红色朱砂,谢亦辕离近了才发现,这并不是圆点,而是一片雪花形状。 而这个蹲着的人,只有背影看不见他的面容。谢亦辕感觉年岁是画中三人最小的一个,他的手里捧着一颗珍珠,像是在行什么礼仪。 谢亦辕有些出了神,突然感叹了起了画师的技术精湛,当他细看画边上的题字与‘谢倾云’字样的落款的时候,却倒吸一口气。这竟然是开国皇帝在前朝当王爷的时候画的,世人只记得谢倾云战功显赫,淡忘他还有棋圣画王的称号。 高公公见皇上久久凝视这幅画,他便开了口,“这画中坐着的人便是国师纳兰篱钰,这位站在他身后的人,是他的弟弟纳兰篱雪。他们身前的这位是国师的长徒弟名为海珠。这是开国皇帝还是候王的时候,拜访纳兰家正好遇见国师正举行拜师礼。他对这一幕有感而发,回到王府便画了下来。” 这画没有褪色,只有画卷稍微有些泛黄了,可以看出在画的时候便使用了最好的颜料。谢倾云是真的很喜爱纳兰家的人,如果让纳兰家的人再次入朝为官,是否能够打破各方压制的格局呢?谢亦辕思索着,他转眼看着周边一排排书架上的书,他竟也对国师产生了兴趣。 当他转身再次看到画面的时候,画中的纳兰国师竟然起身,敲了一下纳兰篱雪的头,他这个淘气的弟弟立刻收起玩笑。国师扶起地上的徒儿,随后向谢亦辕行礼,之后对他微微一笑。 谢亦辕见到这一幕,吓得连退数步拉起高公公的手,当他再次仔细看画之时,画又恢复如初。高公公见皇帝受到惊吓,赶忙安慰起来。 “这……画会动?”谢亦辕说道,他觉得不可思议。 “老王爷说过这幅画具有灵性,他几次见这画都会动。您与我家主子为亲兄弟,再加上您是天子,能见到这幅画动是自然。奴才从来没有见过任何异样,对此很是羡慕。” “谢语也能看见?” “是的,不仅如此,我家主人还能看见殿内纳兰国师的幽魂。” 谢亦辕迷惑的看着他,心中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他不害怕吗?” “他说这里是宫中风水最好的地方,而放置这幅画的位置是个星位点。奴才不是对风水很明白,只是相信他所说的。” 星位?这是个围棋术语。皇上心知肚明,谢语酷爱棋,会用一些术语来比喻某种东西,如果高公公所说的是真的,好一招韬光养晦。 高公公似看透了谢亦辕的心思,随后他想了一会才说道:“皇上,主人只是喜欢纳兰家的这些修道法术而已,他这些在玄乐宫老实本分,他的心已经对仕途再无想法。”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知道呢?” “皇上您的试探对他是没有用的,他是真的没有……” “高阳,你可记的是谁救你一命,让你重新回到谢语身边?”,谢亦辕貌似并不想听他解释,开口打断了他。 高公公停了一会,才说道:“是皇上您。” “你只要记住你现在真正的主人是朕,不再是谢语了。”,谢亦辕带着命令的口吻。 高公公低着头,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简单的回答了一句:“是。” “你只要好好帮朕看着谢语就好了。”,谢亦辕说完这句,他听见门外传来了动静。 高公公抬头看见门缝中有个人影,看衣着颜色,应该是与他职位相同的下人。 谢亦辕转身走过去了,他一手拉开门,非常严厉地对来者说道:“朕允许你进这玄乐宫了?” “皇……上……上……您传唤的人已经在决意殿内等您多时了……奴才见您迟迟未归,所以才寻您。”,来者是王戎公公,他看上去要比高公公年轻,刚过而立之年,他见皇帝很生气,他立刻跪下,头也不肯抬。 “朕早就说过,此地除了小梁王谢韫悉和高公公可以自由出入,其他宫中任何人没朕的允许不准进入,违令者当斩。”谢亦辕皱起眉头说道:“你好大的胆?” “皇上,皇上……饶命啊……是老梁王谢语,他与忠王等您许久了。是他猜测您在玄乐宫,所以让奴才来请您……奴才不敢违抗圣令,可他却执意让奴才这么做,他还说只要是他说的皇上不会为难奴才……所以……” 高公公平静地看着趴在地上浑身发抖的王公公,一句话也没有说。 谢亦辕叹了一口气,从他身边大步而过:“谢语已经不再是王爷,你还听信他的话?” 王公公从衣缝中见皇上走了出,他才敢抬起头,接着他看着搞公公,眼神中带着异样的神情,对着高公公露出一笑。 高公公不以为然,他伸手行李说道:“恭送皇上。”他话音未落,从门外冲进来羽林卫二话没说将王戎直接绑走,王戎那副震惊的表情倒影在高公公的眸子上,高公公一路送他们出了宫门之后,立即关上了门。随后他走道一个偏僻之处,这一面墙外是皇帝来玄乐宫的必经之路,高公公小心搬开墙前面的小盆景,原来这墙面还有些破损没有修复。 高公公小心取下几块宫墙,靠着宫墙细缝看见外面的王戎跟在皇帝身后,羽林卫跟在他们二人身后,这幅场景就像往常皇帝在宫中散步一般,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 高公公见这一幕反而露出了笑容。 一百九十三、忠王的小秘密 决意殿内二人已经等待皇帝已经有半个时辰了,谢语看着门外轻声说道:“没想到你能回来参加犬子婚宴。” “如果没有皇上招我进京,恐怕没这个机会。”,忠王温世远坐在殿内,看着站在门口的谢语。“不过,王公公他会听你的?” 谢语听到他说到王戎,立即笑了一声说道:“你不信我?” “他背后的势力……难说……” “这不正好,上次他算计你,这回我帮你出了这口恶气。” “独闯玄乐宫虽是死罪,但他可是皇帝身边贴身侍从,侍奉了多年,我怕……” “就是要这样,就是等一场好戏。”,谢语转身往屋内走了几步。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要发生的事情。” “你若是担心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方才那么说就是为了让王戎独闯玄乐宫,他不仅不会死,并且会在小高面前演一出他快死了的戏,这样小高就会告诉我皇上对王公公严惩。这个王戎一定会把责任推我身上,让皇帝对他动恻隐之心,等一下皇上回来的时候也能看一次好戏。” “有这个必要吗?” “有,我目的很简单……我就想看看皇上的态度。不如我们打个赌,皇上一定不会惩罚王公公。你若是输了就把以前叶兄给你打的铜火锅送我。” “你……胆子可大了。”,温世远看着目前这个人,谢语竟然试探皇上,还惦记起了火锅,“叶兄给了我好多火锅,你说的是哪种?” “这么大一个太极。”,谢语像他比划了一番。“上面还有好长一首诗的锅。前面两句是讲阴阳……” “左阳右阴轮转为天下大道,红白双鱼环抱化玄黄为炁。” “对,,这个锅名字叫‘红白双鱼’。”,谢语笑了起来。 “那你的赌注呢?” “我不会输。” 温世远见谢语如此肯定,忍不住也笑出了声,说:“我真的是服了你。” “王戎是杨太后安排的人,杨太后又是皇上养母。如果他若是只听杨太后的话,只要让我这弟弟坐稳帝位即可。而我已经没什么威胁了,你若你说犬子谢韫悉对他来说是个威胁,那完全大可不必,他压根就没心思。他可要替皇帝处理很多无法出面的事情是一个重要的左膀右臂,他可是皇上用来抗衡太后和林丞相的重要棋子。” “这王戎认识第六天的人,他之前这番动静看似是构陷你,但是其实是冲着我来的,世人都知道你跟我关系好,曾经也一同闹腾过。在我的调查中,杨太后没有任何亲信是与西北有关的,甚至是第六天。 所以我猜测这是王戎自己的意思,王戎这个人出自羽林卫,你年轻的时候担任过一段时间羽林卫总管,所以他对你这么了解。而案件中的歹徒苍,在来到琼羽阁就已经归顺了第六天魔教。甚至苍知道子骁是你儿子,陪着他长大这一系列都不是巧合。巧合多了就是预谋,只要搬动你我就失去了最后的庇护。” 温世远听后手握着紧紧着,他默不作声。 “我为什么知道这些,这还多亏了琼羽阁。” “琼羽阁不是不归朝廷与江湖势力任何一方吗?”,温世远有些惊讶。 “琼羽阁上一任东家可是我的人,谁知道后面冒出个婆娘,就失控了。”,谢语轻咳了一声。 “所以你就任由她折腾?你什么时候去了这笔情债。” “是我小看她了,她不是一般能折腾。现在还有些利用价值,以后再说吧。” “你舍不得她?”,温世远说到这里,他皱起眉头说道:“说实话我真的想捏死她。” “她若是消失了,没人能证明小轩曾经存在过。”,谢语默然地说出了这一句话,他的这句话中的意思让温世远感到诧异。随后温世远说道:“不是还有我吗?” “你别动手,让我来。” “懂了,你觉得跟她在一起会有一种回到身为太子时期的感觉吧。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放弃仕途,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 谢语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说:“这件事情很复杂,她可能关系到纳兰家和叶家的恩怨。你别再这里说这话,这里的人没西北人直言豪迈,也不像你这般凛然正气。若是被人听去,又该说我要搞动作了。我只是累了,不想在搞这些了。皇上在我皇叔的指导下已经没什么好担忧。至于犬子就看他自己了。” “那你想做什么?”,温世远发现眼前这个人似乎变了许多。 “如果我能出宫,我想开个棋社,名字我都想好了,就用小轩的名字——亦轩棋社,你觉得怎么样?” 温世远本想安慰他说好,可是他说出口的确实是另一句,“人要向前看。” 谢语一愣,许久没有说话。温世远同谢语一起也生活过数十载,谢语年轻的时候经历的事情他全都知晓,并能感同身受,只是在他认为这些都没有办法回到从前,倒不如不去想它。 温世远感觉有些后悔,他思索了一会,刚想开口,谁知道谢语抢在他前面说道:“天之高远,地之广阔,白昼交替,斗转星移。经岁月流逝,十年,百年,千年,天还是那个天,大地仍然承载万物。人于天地就如同蜉蝣,及时我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数年后也就是一副枯骨,百年变成焦土,千年化为灰烬。那些名誉也就是计入史册,谁知道后人认不认可呢?我从出生就拥有很多东西,别人付出一生努力争取且不一定能得到的东西,而我却可以……” “好一个浮游。”,谢亦辕一句话打断了谢语的话,随后他从门外走进了大殿。 “恭迎皇上。” 谢语与温世远见皇帝进来,立刻行礼。谢亦辕没有派人通报,来的十分突然,而谢语却不慌张。 “免礼,谢语你继续说,你在玄乐宫这么久,悟出了什么道理来了?” 谢语轻松笑了一会,才说道:“都是小道理,不足为挂。”他看了一会只有皇上一个人进了屋,完全不见王戎公公身影。 “是吗?”谢亦辕走到谢语面前说道。 “臣欺欺君?” “说到欺君,朕还正要说此事,给你们两个一个机会,如实招来。”,谢亦辕绕开谢语,走到桌前坐下。 谢语与温世远对视了一眼。谢亦辕见他俩一个笑而不语,一个满脸疑惑,皱起眉头说:“不记得了是吗?” “臣不知道是何事有欺瞒皇上?”温世远问道。 谢亦辕冷笑了一会,一把抓起桌上放置的一叠纸,猛地摔在温世远身上,说道:“你自己看。” 温世远散落一地的纸张,而谢语无意间看见纸中的文字中有着“吴玥”二字,他大概能猜到皇帝特意招忠王进京是为了何事。 温世远深色凝重,看后他紧紧地将纸捏在手里,说道:“皇上是何如知晓?” “群臣都在议论,上书弹劾你,朕自然要去查查,没想到却是如此惊天秘密。”谢亦辕独自说道,他看着温世远的面容。 一旁的谢语见开口说道:“这事情挺难……” “谢语你闭嘴,给朕站边上去。”谢亦辕大喊道,谢语只好靠边站好。 “朕这次特意招你进宫,就是为了这事。上一次你来提给吴玥封正妃的时候,朕还纳闷,现在朕真的明白了。”,谢亦辕再次走到温世远身边。 “臣明白,家母与贱内都不知晓这件事。一切的事情都是我一人所为,全听皇上发落。”温世远跪在地上,头没有抬。 “你知不知当年邻国为何要打过来?”谢亦辕蹲下身来看着跪着的这个人。 “因为唯一的小公主失踪了,有人看到是我国商队带走了她。”,温世远说话的声音变小了。 “结果呢?” “结果?结……果,它国土疆域小无人应战。五年的战乱导致了君民矛盾激化,最终于被波斯吞灭了。” “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被你藏着。” “当我知道她的身份时候,她的家已经亡国了,是我找的太晚了,臣有安排她回去,可是她并没有走。就算她回家去也没有家了。” “哦,你就留着了。”谢亦辕站起了身,叹了一口气说道:“要是你的那些将士知道了会作何感想?你这不就是给你的敌人一个把柄?那么无辜将士的性命于鲜血就这么没了。” “臣愿意以死谢……” “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原来是为了个姑娘。咳,年轻的时候谁不是犯错呢?尤其是血气方刚的少年。皇上不也终是围着陈淑妃天天转?”,谢语这时候插一句嘴,瞬间大殿内气氛变的前所未有的凝重。 谢亦辕没有搭理谢语,他说道:“你不应该隐瞒朕这件事情,若是真的有人发难,朕要一个合理的理由保下你。你应该知道像你这种一身光明的人,只要范一个小错,大家都会对你意见特大,而像谢语这种不安分的人突然‘从良’,大家对他就很宽容。现在朝廷上官官相护,他们的关系网大而复杂,各自都在维护自己的利益,而你是几个少数的忠臣,一时间朕无法给你按大罪。朕这里有个问题,朕知道你直言所以这是找你来的第二个事情。” “臣……谢皇上,您请问……” “你觉得储君之位由哪位皇子担任合适?” 温世远一愣,谢亦辕竟然问他这个问题,说到底他有些害怕,许久未说话。 “那我换一个问题,朕还没有立后,你觉得哪个妃子合适?”,谢亦辕换了一个说法,这个问题对温世远更加有难度,他并不在京城久居。 “微臣不是很了解,因为我长期不在京城,也不经常参加早朝,或许我的看法对皇上并没有很大的作用。” “你说即可,朕会考虑。你说了朕不会治罪于你,今天我们说的吴玥的事情就此作罢。” 温世远见他再三要求下,思索了一会说道:“微臣以为储君之位因立二皇子谢楚谦。” 谢亦辕听后他瞟了一眼谢语,谢语表面非常平静,随后谢亦辕说道:“理由呢?” “二皇子虽不是长子,与其他的皇子相比德行较好,他聪明伶俐,以前有过几次接触,他看似有些胆小,一开始会担心自己,沉下心来做还是不错。皇的大部分事情都被小梁王谢韫悉包揽了,希望皇上能给二皇子一些机会,多给其他几个皇子机会,这样皇上自然就能心中有数。皇子们年岁尚小,唯有大皇子谢楚喆能与他年岁相同,或许是皇上对他母妃陈淑妃非常恩宠,他有些傲慢懒散。”,温世远慢慢说来。 “你也知道二皇子母妃是林贵妃,她可是林丞相的堂侄女……” “皇上如果顾忌林丞相,这是最好的选择。” “此话怎么讲?” “林丞相辅佐两任皇帝地位极重,他原先是对皇家忠心不二。年幼体弱后年长无子,从他亲妹妹那里过继了一个孩子过来,他对养子备受投入了很多心血。但谁知道他儿子林超然对身为太子的谢语政见相左,原本只是对手切磋,后来林超然觊觎太子妃,甚至是谢语的太子之位而走上了歧途,最终丢去性命,为此林丞相伤心过度,心中动摇所以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皇上那时候年幼,可能不知道这么细的事情。年长的人都需要面子,尤其是这种老臣,纵然有大罪也是给他台阶下,在老晋王谢涟摄政的时期,就已经慢慢架空林丞相的权利,任然让他当丞相只是保持了他的面子,也是放他一条生路。” 温世远说完,谢亦辕没有说话。 “他年事已高,其实根本不足为据。若是与他正面对决他一定会急的,他一呼百应,其他的老臣联手会让皇上难堪,所以对待他要使用温和的战术,立林贵妃为后,正是皇上表达对林丞相一家的信任,而二皇子他身体里有一半是流着您的血,他怎么说都是算皇家的人。皇上若是用心栽培,定会成为优秀的人。” 一旁的谢语认真的听着,他看着温世远露出了一副欣赏的神情。谢亦辕再次看着谢语,随后他问:“你的看法呢?” 谢语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谢亦辕见谢语不说话,叹了一口气,左右多起步来。 “皇上,您已经不再是从前需要皇叔摄政的小皇帝了,您需要自己的主见。我也知道皇上您有些难以选择,您喜欢陈淑妃身世干净,她身后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势力。但是皇上您想想,单纯的说,如果您立她为后,难免引得其他妃子嫉妒,且没有家中也没有可靠的背景,应该难以抵挡吧。那从另一面来说,一个背后无靠山的人,能够靠自己拥有淑妃的品级,那她真是心机缜密,或许没有皇上表面看到的那么单纯。如果皇后是林贵妃,那您有困难的时候,林家就能帮助到你。” 听到这里,谢亦辕好似想到了什么,他看着温世远,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温世远为什么会被先帝封为王爷了,当朝唯一的一个外姓的王爷。他表面上看着刚正,内心却能想到细致。绝不是一个只会打战的匹夫。 一百九十四、互相试探 谢亦辕听到温世远的想法,将他拉起来,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举在了他的面前。温世远看清楚皇上手上这个东西,瞳孔微微一颤。 “朕今日将虎符交于你。”,谢亦辕看着温世远慢慢说来。这可把忠王吓一跳,“皇上,臣不敢再……” “以前那是先帝给你的权力,而这一次是朕给你的。”,谢亦辕将这虎符硬塞到温世远手中,说:“朕这次给你军权自有我的目的。” 谢语看着一眼他们两个,随口说道:“啊,这王公公去哪里了?” 谢亦辕见他不合时宜的打个岔,心中纳闷了起来。谢语见自己归还了忠王军权他竟然没有说些什么……他是真的不打算在参与了吗? 这个老狐狸……谢亦辕非要逼得他说几句有用的话。 “你怎么知晓朕在玄乐宫?是你叫他来找朕?” “我就是……刚见过纳兰家的人,皇上您肯定会对此颇感好奇,您必会去玄乐宫看看。犬子今日大婚,谁知忠王也碰巧这时候来到京城,臣还想着早些回去跟兄弟叙叙旧……那个,王公公真的独自进了玄乐宫?”,谢语看着地上,笑嘻嘻的说。 “是啊。” “哦,那可就惨了。他竟然违抗皇令,是要杀头的。” 温世远盘了盘手中的虎符,确认是真的随后他看了一眼谢语,这话说地贱兮兮的。 “那还不是在你的撺掇下,他被朕丢进大牢了,关几个月长长记性吧。”谢亦辕说到此句之时,扬起了头。 “就这?”谢语感到惊讶。 “你觉得朕的做法不妥?” “皇上,您这不是闹着玩吗?我玄乐宫从来没有人进去过……您制定的规则就要实行起来,不然这难以服众啊,皇上您看不是不是呢?” “你很想要王公公性命?他平日都再我身边服侍,对你也是毕恭毕敬,他是哪里得罪了你?”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皇上您别抬杠了中不中?我说的可是制度,那其他的人要是敢靠近玄乐宫怎么办?” “他不是你叫去的吗?玄乐宫这么诡异的地方大家唯恐避而不急,谁敢去?” 温世远一句话没有说,安静看面前着一场大戏,不仅担忧起了自己的火锅。 “你……”,谢语吃瘪,突然之间没话可讲。 这还是谢亦辕第一次说赢了谢语,他心中颇为一惊,为了阻止他再有借口赶紧说:“这还不是因为你,不要再为难一个下人了。打入大牢数月,惩一年工钱就这样吧,你要把人逼急了?” 谢语晃晃手,来了一句恭维的话:“皇上心胸开阔,臣真是敬佩。” 谢亦辕见谢语也不追究了,他心生得意,这不赶紧接上了一进门时那个“欺君”的话题。谢语以看他赌赢了,忠王的火锅的已经到手,被皇上说两句就说两句吧。他这次找皇帝也想说些事情,为此他还拟写了一份文书,正打算从胸口衣领掏出,正迎上了皇上一句:“谢语,你‘欺君’啊……上次为了忠王的事情,还跟我说你跟你妻子冥婚……” 听到这句话的谢语,立刻将靠近胸口的手垂了下来。 “你早就大婚了,那是你纳侧妃。当时朕还记得那几个大臣还议论你讨了个鬼新娘,连死人都放过。那时候朕确实年幼不知道,你真当朕不会查?” “原来是说这个事情,我当时又没说我娶得是谁,何来欺君之罪?”,谢语听到他说这件事情,突然严肃了起来,虽然嘴上还像开玩笑一般。“这世间上的人啊,可比鬼可怕多了。”谢语说罢,轻笑了一声。 “你不是说过不再娶妻?” “皇上,您见过我娶了哪家姑娘?” “让你回梁王府老实呆着,你去琼羽楼做甚?你可真是死性不改……” 谢语一愣,说道:“哦?皇上您监视我?” 谢亦辕笑了笑,“只有你和府上侍卫两人去的,半路上你的侍卫还离开了,你便在琼羽阁待了一夜对吧。” “老板老朋友,叙叙旧呗。”温世远见谢语被皇上逼到此步,还是面不改色。 谢亦辕笑了一声,转身踱步。 “皇上,您有什么想对我的事情可以直接说,没必要这样试探我。”,谢语也轻笑了一声。 “是吗?朕哪敢试探哥哥,那些事情哥都不回答朕,朕还会问吗?” 谢语脸色变的认真了起来,说道:“我有这么大能耐让皇上这么忌惮我?” 谢亦辕停下脚步来,他背对谢语,说:“你知道就不用我再说一遍了吧。” “皇上面对林丞相与太后的实力,可试试科举招募人才,前些时日刚结束不知道皇上愁的是什么?” “大多数招的都是些无用官宦子弟,或是当朝官员花钱买通吏部。朕看过他们的答卷,写的倒是不错,但是殿试再问之时却判若两人,朕怀疑这考题也被买通泄露出去。” 谢语笑了一声,谢亦辕挑了挑眉。 “皇上一直都在防一个根本不会加害您的人。”,谢语轻声说了一句。 “自从皇叔离世之后,所有权利归到朕的手中,却感到没那么顺利。朕留你在身边只是为了吓唬吓唬他们,但是朕没有想过你会选择退出,以前你掌管刑部是对朕帮助很大。御史台那边忌惮着你。”谢亦辕没搭理他这句话。 “我若不退出,有些人莫鬼样,会认为我要越俎代庖,算盘打的劈里啪啦响。” “现在只有左相在朝议事,他所管理的三部都是他的人,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这样的招人还有什么意思?” 谢语感到疑惑,谢亦辕到底要他说什么呢?这么明显的问题,皇上怎么不会不知道呢?还是说,皇上想要自己回来? 谢语想了一会说:“这件事背地里招人检举揭发,让大理寺介入迫使御史台行动。” “还是要交给谢韫悉。”,谢亦辕看了一眼谢语。 谢语心中更加疑惑,“谁让我朝都是些挂名官员,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您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别不信他。” “哦,对了。皇上不是为储君烦恼嘛,御史台办事的时候让大皇子二皇子都参与吧,反正都是皇子,没人敢说什么。” 谢亦辕没有说话,他绕着温世远身边走过。 谢语见他思考,从怀中掏出了那份拟好得文书,递到了谢亦辕面前。 谢亦辕心中一惊,看着这厚厚一本文书,难道这里面记录这他的政治荐书? 谢语笑着解释,“既然我已经回答了皇上的问题,那我这里也有一件事情想要皇上处理。皇上问我这些事情,只是想让我重新回来执政,我已经不再有这个心思,皇上不要再逼迫我了。犬子成婚,我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我想去城中开一家棋社,做点小生意而已,愿皇上能批准我白天可出宫去,不用太长的时间,您想监视也监视,我都无所谓,只是希望皇上能够同意,我的想法都在这份文书中。” 谢亦辕听到他这番话,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他大喊道:“皇叔去世……前曾让你要帮助朕,你当真不再回到朝廷来了……” 谢语叹了一口气,才说道:“是啊。不过皇上不用担心,不久自会有人顶替臣……” 谢亦辕心中有些失落,他走回座位上,大殿内一片安静。 不一会儿,谢语双手环胸,两只手捅在袖子里,正与温世远走在大殿的阶梯上,不经意调侃一句:“哎,面子全没咯,被弟弟狂说一顿。” “看你与圣上斗嘴还是挺有趣。”,温世远笑出声。 “有趣吗?”,谢语摇摇头,说:“现在皇帝都不与我单独见面了,他还是很小心,怕我被人议论……结果把你也拉进来了,说了一些没用的,我都尴尬死了。” “皇上明明知道对策,还让强行让你说……” “他这是习惯了,以前干什么都要问下皇叔。现在皇叔没了就来问我。”,谢语也心知肚明,皇上的这一招就是试探。 “皇上会同意你的请求?”,温世远看着让他,这一些都让人觉得离谱。 谢语走到了最下面的台阶上,说:“哦,对了,你那个火锅可是我的了。不如我们再个打个赌,我记得你还有个井字锅,叫什么‘九宫格’来着?” “区区一个锅至于吗?送你不就行了……” 一百九十五、黑蛟的目的 谢韫悉坐在马车内,这一摇一晃地让他不经意地睡着了,在梦里似乎看到那条熟悉的黑蛟,自上次与叶儒英交手之后,这条黑蛟时不时便出现在他的梦境中。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谢韫悉向它呵斥道,那黑蛟盘旋在他身边不说话,只是盯着他。 ‘你到底是什么?’ ‘天地之间,无处可去的冤魂凝聚而成……’ ‘冤魂……’,谢韫悉心中打起鼓来,他思考了一会这些年在大理寺的决策似乎没什么问题。 ‘不是你害的我们……但是确实是姓谢的人害我们,跟你有些关系……’ 谢韫悉对这句话感到疑惑,‘这天下姓谢多着呢,你怎么确定?’ 黑蛟猛然向谢韫悉甩出了尾巴,谢韫悉没有防备,将他缠绕着死死的。这一瞬间黑蛟的鳞片下幻化出无数人形,他们争吵着伸出手,你推我挤的抓住谢韫悉的衣服,嘴中还大喊着:‘求大人救救我们……’ 谢韫悉挣扎着,突然一只手死死抓在他的手臂上立刻他便感受全身无力。 ‘大人……城主大人……我们跟本没错……他们为什么要诬陷……’ ‘大人…我们不想死……求求您为了我们给他们认错吧……’ ‘若是你听了李道长一句建议,我等也不会这番……这姓谢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吴王答应了我回来解决这件事情,你们先行离开吧……’ ‘您为什么这么相信谢亦欢那斯?您别在自欺欺人了。他只是贪图叶家的东西以及这座城,他这么做根本就是过河拆桥……’ ‘这便也好,都埋葬在此,就再也没人会争个你死我活……’ 谢韫悉看到这,不禁想抓住那人,只可惜他没有多少力气,只见一把熟悉的刀从天而降,去除了所有的幽魂,一切都回归了之前的安静,连黑蛟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谢韫悉见面前的风旋青花刀,上面带着血不断流淌,渐渐染红了他的脚下。正当谢韫悉伸出手去拿着这刀的时候,刀忽然消失,随之黑蛟从地上血水中露出脑袋。 ‘如何?小王爷……’ ‘什么如何……’ “王爷,小王爷……我们到家了。”千思唤了一声谢韫悉,可是他仍是闭眼靠着一旁睡着了。 ‘城主……你是想我重新调查伶仃城的案子?’ 黑蛟停在原处与谢韫悉对视着,它没有说话。 “小王爷,您怎么了……”,千思蹲着他身边,伸出手摇了摇谢韫悉的肩膀。谢韫悉仍是沉睡的模样。 纳兰旭懿下马后,正打算跟家人去参加妹妹的成年礼,他发现了迟迟未下马车的谢韫悉,便让家人先去,他立刻上了谢韫悉的马车。 “纳兰少爷您来了,小王爷这是怎么了,我唤了好久都不见醒。”,千思见纳兰旭懿上来了,他赶紧询问。 纳兰旭懿看来一眼谢韫悉眼下的黑眼圈,随之按住了他的脉门,向千思说:“他入定了,强行唤醒会有危险,交给我吧。” 纳兰旭懿顺势摸着谢韫悉的手,将自己的手和上谢韫悉的掌心上,随后他闭上了眼。 谢韫悉感到一丝害怕,这只黑蛟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你可以唤起小主人的玄天罡气……’ ‘小主人?’ ‘你兄弟呗……’ 谢韫悉十分疑惑,‘他不是……’ ‘我知道,他身体里的是主人的……若是他能激发出罡气,那这世界无能匹敌……再也不用东躲西藏。’ 黑蛟的主人是叶叔叔?谢韫悉不知道它说的话有多少真假……只是雅挚体内的玄天罡气的确是他父亲给他的。 ‘那要如何做?’ ‘你让他痛彻心扉……’ ‘这……’,谢韫悉听后心中感到难受,‘除了这种办法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呵呵呵呵……没有……你是不是觉得很残忍……还是说……你害怕永远失去一个朋友……’ 谢韫悉没有回答他,这黑蛟继续说着,不达到它的目的誓不罢休。 ‘你想啊……小主人若是拥有自己的罡气,再也不用向别人低头了,他想做的事便能做成,也不会拖累人……他能做回真正的自己……你希望你的兄弟做回他自己吗……’ 黑蛟说到此处,突然从天而降一柄冰剑,直接刺穿了它的上下颚,疼的它而后一扭。 谢韫悉看着这把冰封三尺剑,随后纳兰旭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只见他在空中甩动一个手势,最后轻轻落在谢韫悉额头上。 谢韫悉只感觉一阵凉爽,回过来神才发现他正靠在纳兰旭懿肩膀上,他们两手相握着。 我出来了……谢韫悉心内想着。 “不必听它说些什么。”,纳兰旭懿松开了他的手。 “刚才那是什么……”,谢韫悉坐直了身体。 “或许是……心魔。” “这……”,谢韫悉扶额,他从来没有感到如此疲惫。 “来,下车吧。你最近几日没有好好休息。”,纳兰旭懿捏了一把谢韫悉的肩膀。 “你……也会有吗?”,谢韫悉瞬间觉得轻松了许多。 “当然了,只要心有欲望便会有心魔,每个人的程度不同罢了,所以才需要修炼心志。” 谢韫悉同纳兰旭懿去参与纳兰芷水的及笄之礼,他站在门一旁看着纳兰芷水,心中想起那刚才发生的,如果黑蛟说的是真的,那伶仃城的灭亡还与自己的叔父吴王谢亦欢有关,这可就麻烦了,还有那个众人口中提到的“李道长”,他又是扮演什么角色。 至于雅挚的玄天罡气,谢韫悉实在是不忍心这么做。纳兰芷水转身向长辈行礼,谢韫悉看见她发髻上带着银色花草纹样簪子,那正是雅挚前月前送给她的礼物。每次提到雅挚,谢韫悉心中如有块沉重的石头一般。 谢韫悉转身悄悄离开,却被坐在席间的瑜贤郡主谢絮楠看在眼里。 他边想边往书海的方向去,尽快弄清楚思路,好做下一步打算,没想到他一抬头却发现谢语在不远处的凉亭内。而谢语的身边还有紫云坊主张紫云以及青铜两人。 青铜,不,现在应该要叫他原来的名字——柳深白。 一百九十六、那点小心思 温子骁一下马车,立刻跑进了梁王府,就跟进自家门一样,完全没有等待他身后的父亲一行人,温子桐与温子媛也跟着温子晓溜了进去,他们与这新来的哥哥关系十分要好。温世远看在眼里不以为然。 “骁哥哥……你这个是要送给谁啊?” “你真笨,肯定是送给南宫姐姐……” “你们两个小家伙快回爹娘身边去,哥哥有正事要去办。”,温子骁看了一眼身旁的弟弟妹妹,还是真是头疼……对他们好只是为了见到正房时候没那么尴尬,结果每次都粘着自己带他们玩。 “温世子,您来的真早,这边请。”,迎面而来的是奕风,他身后带着准备接待的下人。 温子骁一个回礼,他赶忙说:“我是来找老梁王,我爹说他回府上了,所以早些来。” “老王爷在书海楼边上的庭院内,我带去过去。” “不用麻烦你了,我认识路。你去忙你的,等下还会来很多客人。”,温子骁看上很着急的似的,刚走一步又倒了回来:“风哥,我爹也来了,这两个小家伙帮忙送过去,谢谢你了。” 奕风见他说话便溜了,想起了还躺在床上的听雨,心中微紧。 温子骁手中拎着个盒子,上面用锦布包裹住,这里面装着是雅挚在悟界山庄中折花得到的那一朵。温子骁思索了好几天,他知道山茶花在纳兰家代表什么意思。虽然是雅挚送给纳兰芷水的礼物,可是姑娘都与别人成亲了,还有什么意思。若是给谢韫悉,这更加不妥。谁知道谢韫悉看到了以后会有什么想法。 温子骁陷入了纠结之中,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走着走着,温子骁看到了廊檐下站着的谢韫悉,离他不远处便是奕风说的那个亭子了。 亭子内坐着三个人,一个是谢语,另一个是张紫云掌柜,而他们中间坐着的是……温子骁从来没有在梁王府见过这个人。这人面容白皙,穿着很单薄,他低着头好似是个少年。温子骁向谢韫悉走去。 “师兄……你在看什么呢?”,温子骁也好奇的凑了过去。“那人是谁?从来没见过。” 谢韫悉没移开视线,平静地说道:“你见过。老梁王谢语侧妃的儿子柳深白。” 温子骁惊讶不已,谢语什么时候有侧妃了? 谢语取下手上拇指上的一个翠绿色的扳指,交给了柳深白,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到这一幕的谢韫悉,立刻转身走了。他边走边说:“你找我爹?” “是……那个少年长的很俊啊。”,温子骁连目光都不想挪开一步。 谢韫悉停下脚步,抬头看着温子骁,说:“他们谈了好久了,你先来我书房坐一会。” “啊……好的。师兄,我真的美见过这个少年啊……”,温子骁立刻跟上了谢韫悉,心里还惦记这那个少年。 “青铜。” 温子骁立即被愣住了,自从进了王府就没有看到青铜的身影,原来是在这里。 “以前脸受伤留下了疤痕,所以长期带面具。现在康愈了。” “原来是这样。”,温子骁见感觉今日的谢韫悉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心事重重。 当新郎官不应该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吗? 这一路上温子骁试图搭话,谢韫悉只是简略的回答了。直到书房坐下,谢韫悉才开说:“我爹的消息不一定正确,你想说什么可以跟我说。” 温子骁见四下无人,才理解到为什么谢韫悉在路上不说。温子骁从怀里拿出了听雨给他的机关小木盒。 谢韫悉笑了笑说:“这是我与雅挚小时候玩的玩具,只有我们两个可以解开上面的机关,没想到你也能解开。” “虽然如此,但信件内容还是做了双重保证。”,温子骁掏出盒子内的信件,摊开在放在了谢韫悉面前。 谢韫悉看着信上的外国文字,轻声说到:“这是灵隐卫传信息统一形式,只是正好你能看的懂,所以便直接用了暗语给雅挚。我这里的灵隐卫都懂2种以上的语言。” “你不怕还有人破解?” “破解?这要同时满足两种条件才能破解,一般人都无法打开。里面设置了机关,如果暴力破解会自爆。你可以闻闻,这盒子上有淡淡火、药味哦。” 温子骁见他这么自信,也就不好在说下去。只是换了个话题,说:“这个消息……真的抱歉……我不知道这其中……” “雅挚没跟你一起回来?”,谢韫悉看着温子骁的眼神。 “没有。我只是站在雅挚的角度想了一下,他虽然嘴上说不愿意回来,到时候他一定会中途变卦,所以索性我便用了激将法,让他直接跟我吵了一架,断了这个回来的念头。”,温子骁坐下,他将手中的盒子放在了谢韫悉桌子上。 谢韫悉看了一眼这个盒子,并没有说话。 “他这个人比较优柔寡断,所有的心思都自己藏着。他也不懂如何拒绝别人,所以也总是受伤。还让他回来看你们成婚就如同让他死。” “……”,谢韫悉不禁皱起来了眉头,“所以他这种涉世未深的少年容易被人利用。” 温子骁感觉这句话中有话,继续说:“利用?无利益不成朋友。‘礼尚往来’想必师兄比我更明白。” 谢韫悉听后笑了起来,说:“这才是真实的你,平时装的单纯。上次你挑拨开封府的人,都把雅挚弄哭了。能成为苍身边的得力干将,我猜你还是有点本事。” 温子骁眼神一闪,接着他的话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没必要任人宰割……” “那是你运气好遇到的人是雅挚。他心地善良,只是觉得你也受害者,且本心不坏才求我保下你的性命。不然你干那些事,那刑场上的就是你。”,谢韫悉打断温子骁的话。 温子骁没有立刻回答他,他想了一会才说:“真正救我的是体内流淌着忠王的血,就算雅挚不出现,凭借你的本事,你也会查出来我的身份。这样我爹便会欠你一个人情,只不过,这一笔记我身上。” “不说那么多如果,只谈现在,而事实是雅挚和你救了我。我虽然以往过的苟且,但我也知恩图报,我还有点良知。” 谢韫悉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擦了擦桌上的水迹。 “我与雅挚只是互帮互助,我想知道我娘的死因而他想查案,个求所需罢了。说到这里,你明明知道忠王有问题,为什么还要雅挚加入其中?”,温子骁竟然在跟谢韫悉辩论了起来。 “你有所不知,这个开封府的张大人原先办过纳兰家的灭门案。正好张知府有难案,就是一换一而已。忠王这个事情关系到权贵,这种细节越少的人知道越好。雅挚也只是暂时在那里办案,顺便让他锻炼一下吧。”。 谢韫悉边说又拿出了一茶杯。温子骁望着茶杯里的水,不仅暗叹好香的红茶。 “这是雅挚让你送的东西吧?”,谢韫悉终于问了这个问题。 温子骁喝了一口茶,轻声答道。 “我猜这里面应该是一朵……山茶花……”,谢韫悉低着头又给温子骁倒了一杯茶。 “你为什么不打开看看呢?” “这是他送给芷水的,我看什么……而且你带过来都这么多天了,这花早就蔫了。”,谢韫悉擦了擦一个新的杯子,说了这么一句话,温子骁竟然感到他话语种一丝失落。 “你打开看嘛,的确是惊喜。” 谢韫悉见他说了两遍,便起身亲自打开。解开锦布,看到了一木盒,上面什么花纹都没有,但是这个盒子的四边是一层压着一层,顶布小圆形小缺口。谢韫悉伸手指扣动了这个小缺口,盒子四周立刻一层一层斜躺下去,就像花苞开放一般,最终露出了内部的机械零件,而中间那朵山茶花呈现在谢韫悉面前。 谢韫悉的瞳孔晃动了一下,这朵花一半是粉色,一半是白色。花瓣鲜艳欲滴,细看才能发现每一多花瓣是缝在了茎秆上,茎秆下一段,斜着拼接在了一只木簪上。雅挚将这只茶花做成了步摇的形式,谢韫悉拿起了这只发簪,那花瓣随着力会轻微甩动,若是带着它,每走一步花瓣便会随之而动。 这种精巧的工艺,谢韫悉自然是看的多了。可是这花是怎么做到不枯萎的,他是想不明白。 “这是怎么做到的?这花为什么不枯萎?” “我也不知道,雅挚说这花是永生。” 谢韫悉从来没有见过雅挚做过这类东西。看来雅挚会很多他不知道的手艺。按照纳兰家的习俗,成婚的时候无论男女都会带着茶花。好一个永生,谢韫悉不仅感叹起来,心中满是羡慕。在他眼里,这永生代表着雅挚对纳兰芷水的爱意永远都不败,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说一句喜欢就有这么难吗?只要雅挚对他说一句自己对纳兰芷水的心意,他就会退出,那会弄成现在这般。 温子骁见谢韫悉脸色如此难看,他从来没有见过谢韫悉垂头丧气,皱了皱眉。“你们之间是有什么误会吗?” “我从一开始便没有想过能娶到纳兰家的姑娘,只不过是我独自付出罢了,他们若是真在一起,我便祝福。无论我怎么试探,雅挚他怎么都不肯承认。你看他做这个东西,还跟我推脱说只把芷水当妹妹。可我也喜欢芷水,竟然雅挚不表态,那我可不会放弃机会。如今好不容易能够达成,而我却像个罪人……是我拆散了他们?” 谢韫悉放下了这朵精品,理直气壮的说这句话。 温子骁思索才说道:“师兄,你从小便于雅挚认识,你可知道月落日升之时,体内器官苏醒他体内的玄天罡气就要失控一次……轻微的话他自己能扛下来,严重的时候要我与徐溯大哥两个运功才能帮他化解。我们都是男人,你应该知道原因……具我的观察,雅挚总与纳兰姑娘保持某种距离,但是心中却十分惦记着。可鹭鹭却告诉我纳兰姑娘从小就喜欢跟着雅挚,如果真要保持距离,他们的关系应该没这么好。我认为喜欢一个人会本能的想靠近她,但是这对于雅挚来说,靠近纳兰姑娘会让自己……难受?这个词形容的不够妥当。应该说,他心中的爱恋会激起他体内的玄天罡气……相处这么时日,他与鹭鹭走的也近,与他姐姐相处,或者是与山庄上的女弟子他都没有此等反应。唯独对纳兰姑娘这样,在加上他平日的表现,师兄,你是真的看不出来吗?” 温子骁心里琢磨着,他早就明白雅挚为什么会这样,只是觉得天意弄人。 “他应该是难以启齿,没有对任何人说过。雅挚不就是这种性格的人吗?只会往肚子里咽……” 谢韫悉一愣,这一点他却没有仔细的思考过。他只是知道雅挚有时候层间需要药浴,只是不知道为何……他也有问过雅挚原因,得到的答案只是强身健体而已。他思索起了黑蛟的话。 谢韫悉怎么会不知道呢?他无数次试探雅挚,只是想自我麻痹,他根本不敢直接问雅挚的心意,他抱着侥幸,而心中却有想让兄弟对自己给予认可,结果就这样一直误解下去。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我明白。你很在意雅挚,可也很喜欢纳兰姑娘。你还是幸运的吧,通常这种情况,两兄弟定会决裂,而姑娘会嫁做他人,三个人都没有结果。” “师兄,你和雅挚谁都没有错,感情这东西是说不清楚,你可不要想太多了。至少,我还是会恭喜你的,大喜的日子要开心点。” 谢韫悉抬眼看着温子骁,许久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千古的声音,原来是渝贤郡主谢絮楠过来了,谢韫悉请她进来,说道:“刚才跟你扯远了,现在说正事。子骁,这是谢絮楠,你们认识,这次事情还要她帮忙。” “骁骁,你也在这里。”,谢絮楠嬉皮笑脸地坐在温子骁身边。 “对啊,我来了有些时候了。” 骁骁?谢韫悉看着温子骁,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堂哥,这小子一失恋,快把我家开的赌场搞关门了,你说怎么治他?”,谢絮楠话中有些无奈。 “你真是不讲武德啊,一上来就抖我的秘密。师兄救我!” “我又不会武功,哪来的武德?” 谢韫悉拿出个茶杯,倒满了茶,见他们两个人斗嘴,心情确实要比刚才好。 “小楠,别难为子骁了,说说你上次书信里写的事。” “堂哥,你竟然这么敬业,今天大喜之日还要谈工作上的事情,真不让人好好休息……” 谢韫悉笑了一声,说:“别闹了,墙上那幅《风雪梨藤》你拿走把,送你了。” 谢絮楠吃惊的说道:“真的!你终于送我了!我可求了你好久!我竟然有了你画了。” 温子骁立马看了一眼墙上那幅画,是开花的竹子,画功细致可见其工笔非凡,他来过书海几次,他都没有留意,只是觉得这是哪个有名画家所绘,但是没想到,上面的落款竟然谢韫悉。 “好家伙,贺礼没送一个,竟然还向新郎官讨一个礼物。” 谢絮楠没搭理他,直接从怀里拿出了一份没有写名的信封递给了谢韫悉,说道:“有人托我将此案投到大理寺,是关于悟界山庄上一任庄主陆阳离奇死亡的案子。” 一百九十六、雅挚的贺礼 温子骁一下马车,立刻跑进了梁王府,就跟进自家门一样,完全没有等待他身后的父亲一行人,温子桐与温子媛也跟着温子晓溜了进去,他们与这新来的哥哥关系十分要好。温世远看在眼里不以为然。 “骁哥哥……你这个是要送给谁啊?” “你真笨,肯定是送给南宫姐姐……” “你们两个小家伙快回爹娘身边去,哥哥有正事要去办。”,温子骁看了一眼身旁的弟弟妹妹,还是真是头疼……对他们好只是为了见到正房时候没那么尴尬,结果每次都粘着自己带他们玩。 “温世子,您来的真早,这边请。”,迎面而来的是奕风,他身后带着准备接待的下人。 温子骁一个回礼,他赶忙说:“我是来找老梁王,我爹说他回府上了,所以早些来。” “老王爷在书海楼边上的庭院内,我带去过去。” “不用麻烦你了,我认识路。你去忙你的,等下还会来很多客人。”,温子骁看上很着急的似的,刚走一步又倒了回来:“风哥,我爹也来了,这两个小家伙帮忙送过去,谢谢你了。” 奕风见他说话便溜了,想起了还躺在床上的听雨,心中微紧。 温子骁手中拎着个盒子,上面用锦布包裹住,这里面装着是雅挚在悟界山庄中折花得到的那一朵。温子骁思索了好几天,他知道山茶花在纳兰家代表什么意思。虽然是雅挚送给纳兰芷水的礼物,可是姑娘都与别人成亲了,还有什么意思。若是给谢韫悉,这更加不妥。谁知道谢韫悉看到了以后会有什么想法。 温子骁陷入了纠结之中,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走着走着,温子骁看到了廊檐下站着的谢韫悉,离他不远处便是奕风说的那个亭子了。 亭子内坐着三个人,一个是谢语,另一个是张紫云掌柜,而他们中间坐着的是……温子骁从来没有在梁王府见过这个人。这人面容白皙,穿着很单薄,他低着头好似是个少年。温子骁向谢韫悉走去。 “师兄……你在看什么呢?”,温子骁也好奇的凑了过去。“那人是谁?从来没见过。” 谢韫悉没移开视线,平静地说道:“你见过。老梁王谢语侧妃的儿子柳深白。” 温子骁惊讶不已,谢语什么时候有侧妃了? 谢语取下手上拇指上的一个翠绿色的扳指,交给了柳深白,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到这一幕的谢韫悉,立刻转身走了。他边走边说:“你找我爹?” “是……那个少年长的很俊啊。”,温子骁连目光都不想挪开一步。 谢韫悉停下脚步,抬头看着温子骁,说:“他们谈了好久了,你先来我书房坐一会。” “啊……好的。师兄,我真的美见过这个少年啊……”,温子骁立刻跟上了谢韫悉,心里还惦记这那个少年。 “青铜。” 温子骁立即被愣住了,自从进了王府就没有看到青铜的身影,原来是在这里。 “以前脸受伤留下了疤痕,所以长期带面具。现在康愈了。” “原来是这样。”,温子骁见感觉今日的谢韫悉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心事重重。 当新郎官不应该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吗? 这一路上温子骁试图搭话,谢韫悉只是简略的回答了。直到书房坐下,谢韫悉才开说:“我爹的消息不一定正确,你想说什么可以跟我说。” 温子骁见四下无人,才理解到为什么谢韫悉在路上不说。温子骁从怀里拿出了听雨给他的机关小木盒。 谢韫悉笑了笑说:“这是我与雅挚小时候玩的玩具,只有我们两个可以解开上面的机关,没想到你也能解开。” “虽然如此,但信件内容还是做了双重保证。”,温子骁掏出盒子内的信件,摊开在放在了谢韫悉面前。 谢韫悉看着信上的外国文字,轻声说到:“这是灵隐卫传信息统一形式,只是正好你能看的懂,所以便直接用了暗语给雅挚。我这里的灵隐卫都懂2种以上的语言。” “你不怕还有人破解?” “破解?这要同时满足两种条件才能破解,一般人都无法打开。里面设置了机关,如果暴力破解会自爆。你可以闻闻,这盒子上有淡淡火、、药味哦。” 温子骁见他这么自信,也就不好在说下去。只是换了个话题,说:“这个消息……真的抱歉……我不知道这其中……” “雅挚没跟你一起回来?”,谢韫悉看着温子骁的眼神。 “没有。我只是站在雅挚的角度想了一下,他虽然嘴上说不愿意回来,到时候他一定会中途变卦,所以索性我便用了激将法,让他直接跟我吵了一架,断了这个回来的念头。”,温子骁坐下,他将手中的盒子放在了谢韫悉桌子上。 谢韫悉看了一眼这个盒子,并没有说话。 “他这个人比较优柔寡断,所有的心思都自己藏着。他也不懂如何拒绝别人,所以也总是受伤。还让他回来看你们成婚就如同让他死。” “……”,谢韫悉不禁皱起来了眉头,“所以他这种涉世未深的少年容易被人利用。” 温子骁感觉这句话中有话,继续说:“利用?无利益不成朋友。‘礼尚往来’想必师兄比我更明白。” 谢韫悉听后笑了起来,说:“这才是真实的你,平时装的单纯。上次你挑拨开封府的人,都把雅挚弄哭了。能成为苍身边的得力干将,我猜你还是有点本事。” 温子骁眼神一闪,接着他的话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没必要任人宰割……” “那是你运气好遇到的人是雅挚。他心地善良,只是觉得你也受害者,且本心不坏才求我保下你的性命。不然你干那些事,那刑场上的就是你。”,谢韫悉打断温子骁的话。 温子骁没有立刻回答他,他想了一会才说:“真正救我的是体内流淌着忠王的血,就算雅挚不出现,凭借你的本事,你也会查出来我的身份。这样我爹便会欠你一个人情,只不过,这一笔记我身上。” “不说那么多如果,只谈现在,而事实是雅挚和你救了我。我虽然以往过的苟且,但我也知恩图报,我还有点良知。” 谢韫悉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擦了擦桌上的水迹。 “我与雅挚只是互帮互助,我想知道我娘的死因而他想查案,个求所需罢了。说到这里,你明明知道忠王有问题,为什么还要雅挚加入其中?”,温子骁竟然在跟谢韫悉辩论了起来。 “你有所不知,这个开封府的张大人原先办过纳兰家的灭门案。正好张知府有难案,就是一换一而已。忠王这个事情关系到权贵,这种细节越少的人知道越好。雅挚也只是暂时在那里办案,顺便让他锻炼一下吧。”。 谢韫悉边说又拿出了一茶杯。温子骁望着茶杯里的水,不仅暗叹好香的红茶。 “这是雅挚让你送的东西吧?”,谢韫悉终于问了这个问题。 温子骁喝了一口茶,轻声答道。 “我猜这里面应该是一朵……山茶花……”,谢韫悉低着头又给温子骁倒了一杯茶。 “你为什么不打开看看呢?” “这是他送给芷水的,我看什么……而且你带过来都这么多天了,这花早就蔫了。”,谢韫悉擦了擦一个新的杯子,说了这么一句话,温子骁竟然感到他话语种一丝失落。 “你打开看嘛,的确是惊喜。” 一百九十七、悟界七士 温子骁收起情绪,他问道:“是谁投案……” 谢韫悉拿出了一份卷宗,摊开在大家面前,温子骁对此颇为好奇,立刻凑了上去,他不知道这件事与雅挚什么关系,直到卷宗上出现了一个名字。 “叶黎枫……我在山庄这些时日并没有见过这个人。”温子骁撑着双手低头看着这份卷宗。 “这是我之前调动大理寺获得的最全的消息。你别急,看完再说。”谢韫悉抬头看着温子骁严峻的神情。 天健三十二年,悟界山庄庄主陆阳被弟子发现死在屋内,尸体完整,表面呈现淤青没有其他的外伤,而陆阳神情状态祥和。屋内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再对其他人的盘查,始终无漏洞,府衙第一次将其判为自然死亡。 随后的三天里,陆阳遗体先后慢慢渗出凝血,阴派弟子樊天睿与其他弟子用内力探查,发现陆阳体内经脉寸断,内脏震裂而亡,暂时用寒冰保存,在死亡的第五天的时候,灵堂发出了一声巨响,陆阳的遗体连同冰棺一同炸碎。现场血肉模糊,而在场的守灵均是陆阳的亲传弟子,四人中两个人因为功力不抵当场送命,陆阳的二儿子陆君昊头部被撞伤昏迷不清醒,在床上躺了半年最终去世。而另一个名为陈戚戚,是阳派最强的外姓女弟子失去了双腿,在陆君昊去世之后几日自裁。 后调查这次灵堂爆炸,这一股力量是原至于陆阳的尸体,而这力量与玄天罡气所出一摸一样,大家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在了几年前逃离悟界山的叶笑天身上,他离开时还带走了陆玲珑,不仅如此,连阳派陆元亥与阴派江掌门独女江依依也跟着他们走了。偏偏不巧的是陆元亥与江依依正在这段时间里暗中回来过山庄看望过父辈们,可是如果只是他们回来倒是没什么问题,而这一次,叶笑天的妹妹叶黎枫也回来,并且她与陆阳接触过。 这件事情还未等到官府查清楚便被悟界山先出手。弟子倾巢而出就是抓着叶黎枫回来,到这里为止,悟界山庄便拒不配合知府的,这件事情最后由樊天睿一人揽下来,并于官府和解,官府见这是悟界山,也不想有什么瓜葛,最后将叶黎枫给了樊天睿处置,她杀了自己的师父陆阳,其罪当诛,但樊天睿开恩,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便被求困在悟界山北山下,承受湿寒之苦终生没有自由。 天健三十二年,竟然是十七年前,这是陆焕出生年。温子骁拿起了这份卷宗,离进来看新心中不仅感叹:原来陆焕一直纠结,原来他母亲竟然是阴派的上一任掌门独女。这悟界山庄两派跟仇人似的,除了陆元亥能当上庄主,不然他们结合会让所有人反对。但是就这么私奔……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正是因为他们回来了,因叶黎枫的意外,或许是为了救下她,才彻底的留在了悟界山上,所以陆焕才能出现在悟界山。 跟在雅挚在悟界山上,温子骁没少打听,凭借他的社交能力把悟界山摸了个透。在陆阳担任庄主之时,相比上几任陆家庄主以来,他培养的最为出色的一届弟子,陆阳打破了百年来陆家不重点培养外姓的弟子的传统,除了自己的一双子女除外,其他5人均是外姓,这其中就包含了雅挚的父亲与姑姑叶笑天与叶黎枫。 阴派由江冉为掌门,他性格不好争这些,但是对陆家的态度极好,经常帮忙陆家做事情。但是后来他的师弟刘青岚与养子江舒彦在帮阳派执行任务之后,再也没有回来。江冉长期便闭关,将事务都交给了陆阳。 悟界山每年便会按照内门弟子的年纪与综合实力排名,排名前7名的弟子被成为“悟界七士”,等到需要轮换掌门的时候便会从前10名中挑选。而庄主的挑选,也是按前10名,只不过前7直接进入下一轮的选拔,而8到10名则要选出一个成为第八与前7相比,最后只有2名成为候选人要经过1-2年的考察,才能决出1名成为庄主,而这2人必是阴阳两派中各出一个,虽然第二名落败,但是他可以成为掌门。 其实悟界山的庄主选拔是非常严格的,若是说前7名是综合能力的比拼,获得在山内长辈师兄弟的认可。那么二选一的时候还多了两门,一门为两派功法和一,身为庄主要驾驭这两种的力量,会考验掌握的程度。二为社会关系,需要鉴书至少五份。而这个要求需要有推荐人以自己的信誉为担保,修书一份给悟界山老庄主推荐新人,一个推荐人只能推举一个,先到先得。这对于他们不过20岁的少年,才是罪难办到的。 温子骁默想这“悟界七士”,这前三名便是阴派掌门江冉养子江舒彦,随后是阳派陆叙长子陆元亥,陆阳庄主的次子陆君昊。而第四是派掌门独女江依依,第五为陆阳庄主长徒叶笑天,第六为庄主长女陆胤雪,第七为庄主亲传弟子陈戚戚。除去两派都生活过的叶笑天以外,这六人中,阴派弟子只是占两个。 而如今的代庄主樊天睿只是第十。 温子骁拿着这份卷宗,坐了下来。 谢韫悉见他许久没有说话,开口问他:“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当时只有叶黎枫一个人会玄天罡气,真的想杀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用大家都知道的功法……”温子骁放下了手中卷宗,说道:“这凶手是樊天睿。” 谢韫悉听后笑了一声:“为什么?” “谢叔的这么书信里写了樊天睿会玄天罡气。玄天罡气都是瞬间爆发,能够将人直接炸碎,而这老庄主发作的时间这么长……明显是哪个蹩脚的偷学者……” 温子骁叹了一口气,低下头说道:“你们可知道当时的“悟界七士”都有谁吗?我不知道当年选拔庄主发生了什么,而后面江舒彦出任务意外而亡,最后只有叶笑天与樊天睿争到了最后。而老庄主用上门女婿逼迫叶笑天叔叔,让他带着陆胤雪离开,陆元亥与江依依叶一同离开,即使他们后面回来了,却也走向灭途。陆君昊与陈戚戚都死于叶笑天他们离开之后,只有以第八名进去与“悟界七士”一同竞争的樊天睿却完好无损的活到了现在……这还要想吗?可是他为什么会能习得叶家的玄天罡气……” “那证据呢?”谢韫悉看着温子骁说道。 一百九十八、小王爷的推断 “可是这都十七年了,能有线索都断了……只有询问其他长辈……主要是想办法证明樊天睿也会玄天罡气。”,温子骁接着又叹了一口气。 “天健三十年的时候,悟界山发生了一次巨大变故。我也不知道具体的细节,只是听说阴派掌门江冉使用两仪剑血洗阳派陆家,这次内斗十分惨烈,只有顶头的几十人活了下来。后来悟界山的一切事务皆为樊庄主管理。”,在一旁听着的谢絮楠突然开口。 “我怎么没打听这件事?”,温子骁的眉毛皱了起来。 “这件事情非常严重,悟界山庄一直都是江湖门派之首,传出去影响巨大,谁都不知道再会掀起什么风波,樊庄主在事后来找过我爹,他们不知道谈了什么,总之是我爹压下来的……” “哦,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 “我被皇上册封郡主,在去渝州之前,我爹告诉我要小心悟界山庄樊庄主,还让我派人盯着他的动静。我再三询问他,他才告诉我这些……但是也没有告诉我细节。我后来去户部查人才知道上一代知情人已经没了,樊庄主在之后从新招了弟子,直接将山庄大换血。原本陆庄主与江掌门达成的和谐共存,现在的内斗更加的明显了。若说还有人,现在山庄内只有陆阳老庄主的小叔陆汐泽,以及他的弟弟陆叙。而这份请求我调查老庄主的人正是陆叙。” “想要知道陆阳老庄主是谁杀,那需要搞清楚山庄内部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很可能这其中……关系到伶仃城。毕竟叶城主是在陆阳的请求才锻造风旋青花刀。只是这个樊庄主叶太贪心了,如果真的都是他一人所为,那他还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这案子要出结果,可能需要一段时间。”,谢韫悉说完思考一会,心中不由的感叹,这个人竟然让谢语亲自动手来办,看来樊天睿这个人真的是不简单。 “子骁,我想问你一个事情。你可知道琼羽阁老板娘冷翠的来历?” 温子骁听到谢韫悉询问冷翠这个事情,其实早些时候他也问过,但是再次听见他问,温子骁的内心有不好的预感。 谢韫悉见他不说话,从边上拿来纸,落笔“悟界山”三个字,随后在这三字下面写下:“内斗”、“老庄主去世”。他看了一眼温子骁,接着他在“悟界山”的左边上写下了“伶仃城:铸剑”,而在右边写下了“琼羽阁”。 温子骁看到“琼羽阁”,他的拳头捏着紧紧着。 这时候谢韫悉说道:“子骁你过来看,这悟界山与伶仃城的铸剑等下再说,你说现在的代庄主樊天睿竟然与琼羽阁有关系,他竟然与冷翠有个女儿。” 温子骁看他写下“樊天睿”,不由自主走到了过来。随后谢韫悉拿出了一叠纸递给了温子骁,温子骁看到上面画的东西,手颤抖了起来。 “你还记得大理寺被盗的凶器……” “我记得,这个东西杀死了我娘,我怎么会忘记?”,温子骁扔下这一叠纸,他根本就不想看,目光看向一旁。 “子骁,我们能相信你吗?”谢韫悉望着那一叠纸,说道:“你看的这个凶器,抽出中间的那一截,便是一把链剑,而这把剑正是冷玉儿手中的那把。” 温子骁一惊,“你说什么?” 谢韫悉从那一叠纸抽出一张放在了面上。“这把剑是叶叔叔年轻的时候给樊庄主铸剑。” 温子骁小声道:“是这样吗?” “堂哥,我们还是下次再说吧……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谢絮楠见气氛逐渐凝重,赶紧打圆场。 “郡主,我没关系,让师兄把话说完。”,温子骁强撑露出了个笑容,他挥了挥手。 “子骁,我知道在提到这件事情会让你难受,但是这个案子或许也无意中牵扯到了你。”谢韫悉收起了这叠纸。在他先前那张纸写下了冷翠的名字。 “我明白,师兄你继续说便是了。” “真假忠王的案子里的幕后主使是来自大食的乐师苍,根据调查,他和他的叔父曾在第六天神教坦多罗堂住过一段时间。而他会拥有这把武器,应该是冷翠给他的。苍在死的时候提及过王戎公公……你知道吗,这个王戎公公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 温子骁脑海里灵光闪现说道:“说冷翠帮助我们母子两,是因为她知道我是忠王的儿子,而已故意让苍接近我娘。这样冷翠多了一个可以指挥的人,而且苍迫害我爹的时候,冷翠应该也是知道的……那她还……” 温子骁越说越小声,他突然感到头痛,不由自主的抱着头喃喃道:“不对啊……这苍是冷翠引荐给王戎公公的,难道是皇上默许?苍拿了我爹的虎符,我爹对国家从来没有二心,没必要试探……” “冷翠原先当过宫廷乐师,她在宫中交际甚广,所以认识很多达官贵人。如果真的是皇上默许,皇上是想借此试探忠王来一招杀鸡儆猴。”,谢韫悉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他抬手写下“皇宫:王戎”。 “他的目的是你?”,温子骁越加的感到离谱。 “说是我,应该是针对我爹。”,谢韫悉写完抬头看他,说:“你现在理解了伴君如伴虎的意思吧。” 温子骁转头看了一眼谢絮楠,有一种难以置信的神情。 “确实,你是忠王的儿子,所以你说话也要小心点。” “这个也先不提,回到这把剑上,两年前纳兰偷袭案中,你师母就是死于这把剑下。虽然不清楚细节,但是纳兰丢失了一件东西,那便是‘永陵蛊虫’。我记得听你说过,两年前冷玉儿重病不治,而冷翠外出归来带了神药她女儿也冷玉儿脱离危险,身体也逐渐康复。冷翠曾经游历过巴蜀她或许听说过蛊术。而治百病解百毒,能与阎王抢人的蛊中之王‘永陵蛊虫’在记录中只在四百年前出现过一次,只有皇宫与纳兰家保存着,而纳兰家的隐世之后变成了传说。她那不敢动皇宫里的东西,根据我爹的消息来看。所以我有个猜测,她的消息是从樊庄主那得到的,或许说,这个樊天睿可能懂蛊术。”,谢韫悉写下“蛊术”二字。 “我们在悟界山见到了纳兰家装着永陵蛊虫的木盒,樊天睿给了他的大弟子王亦情,还让他修炼蛊术。雅挚看到那木盒就猜测出来是樊天睿了,现在听你们现在的消息,你的猜测可能是对的。”,温子骁思考着。 “你不明白为什么玄天罡气这种依靠叶家特殊血脉才能修习,樊天睿一个外人也拥有?”谢韫悉看了一眼谢絮楠说道:“你告诉他吧。” “苗疆百蛊,除了百蛊之首永陵,还有一只名为永安。它跟永陵算是‘亲戚’。像这种蛊都是要靠人的血气养成,蛊虫在人小时候投入体内,对宿主没有危害,能够宿主一同成长,取出时蛊虫会带有宿主的血气与功法,可以让一个普通人变成武功高深的大师。”,谢絮楠慢慢说道:“至少也要1至2年时间,蛊虫才会与宿主同步。而这种蛊虫存在的必要性,只是样无数只蛊虫,最后让他们互相吞噬而蜕变成永陵蛊虫。” 谢絮楠的师父是苗疆第一巫医?夜,平日只在大理国活动很少来巴蜀,甚至是从没去过中原地区,而那一次?夜竟然来到渝州城找过她,为的是寻找一本书。 谢絮楠颇有兴趣,对那神秘蛊术也有所研究。400年前纳兰国师正是去苗疆寻找永陵蛊虫,而他结识了苗疆圣女?林琭水,她被国师的诚信打动,便将永陵蛊虫给了他,但是国师回国后并没有成功救助他的爱人。国师伤心第离开了中原,去往苗疆待了很多年,与圣女的亲哥哥万蛊王?林琭予一同生活,在那边疆之地搞出一个国家,这让开国皇帝谢倾云感到压力,之后用各种手段把纳兰国师抓回来,一直“囚禁”于皇宫中。 而这巫医?夜正是万蛊王?林琭予的后代,而他找的书正是蛊王所著,书中记录了上百种蛊虫饲养与蛊术,一共分为上下册,是百年来他们族人的至宝。遗失的正是下卷,在那里面记载了永陵蛊虫的所有内容。 可是有一点感到疑惑的是?夜的态度,他千里迢迢寻到了渝州城,在城内转悠了几日却放弃了。谢絮楠感到很疑惑便询问他,而他只是说知道是谁偷走了书,并没有行动。只是留下了一句“天已至此,谁都没有办法改变。”便离开了。 “你认为是樊天睿对叶叔下蛊了?”温子骁心里有了些眉目。 “这就是我让絮楠当面来谈的原因,她懂巫术。”,谢韫悉将写好的纸推到了温子骁面前。 温子骁看到面前纸上所写的东西,不由感叹这真是一盘大棋。 “我有个想法,需要你们两个帮忙……”谢韫悉说到一半,这时候门外传来了千古的声音。 “小王爷,您要去迎客了,不然老王爷又要责罚你了。” 一百九十九、广寒月仙 奕风站在门外,初有宾客来到来,他看了一眼门内,谢语和宾客聊了小伙便亲自领人进去,甚至不忘介绍他的养子柳深白,奕风心中有些担心,若是被谢韫悉看到了肯定要生气了。这一次他的婚礼,谢语计划了新的计划,好不容易脱离皇宫几日他丝毫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这次来的人异常的多,而来看戏的人多于真心庆祝的人,但是也成就了一番中央官员与江湖势力共存诡异场面。 忠王温世远是计划之中的,只不过跟他坐一起的除了他的家人,竟然还有代替鸣月楼楼主叶儒英的宋郁杰,他没见过中原人的婚礼是什么样的,正好梁王府给过鸣月楼请帖,就跟过玩玩,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目的,那就是拜师。 而宋郁杰身边的温子骁的目光一直在对面那一桌。宋郁杰看他的目光,好似在看姑娘,那一桌是纳兰家和南宫家人,因为他们两家人少所以合并到一起。 宋郁杰学着别人发出“啧啧”一声,温子骁没搭理他。 “别看了,准备吃席了。”,宋郁杰见他一副痴汉模样,开始调侃了一下。 “现在不看多言几眼,等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温子骁偏过头去,在宋郁杰耳旁说。丝毫没有察觉温世远悄悄看了他一眼。 “你介绍一下吧……”,宋郁杰笑着看着面前。 “那就是纳兰家啊,沐夏没给你介绍过?” “还真没有……他认为我话多,都没搭理我。”,宋郁杰白眼。 “那个就是沐夏啊,不用介绍吧,边上那个戴面纱少女是他二妹纳兰逸,在边上依次是姑姑和小爷爷。他们都会养生,所以都可年轻了。” “还有呢,那个姑娘是你……” “剩下是清汇医馆的人,老者是小王妃的外公,我半个师父南宫晓,他身边的是小王妃的表妹和舅舅。” “所以,你在看表妹?”宋郁杰说,温子骁听后没搭理他。 “你怎么不承认啊~”,宋郁杰使劲逗他,“那桌还有一个人,你还没介绍呢。” “那个人,我也不认识……” “她是纳兰荣阙的母亲,人称‘清寒洛仙’,传说她是“白衣道长”李雪的徒弟。具体我也不知道名字,基本不漏面。我也只是听说过。”,一旁的温世远说道。 “白衣道长李雪,就是当年‘十方问道’上一举出名,天下第一的李道长?”,温子骁内心震惊,他真的没有想到,还有这种渊源。而且这名妇人看上去与十八姑娘无异,而且长相惊人,谁都不会想到竟是奶奶这等辈分。 “有一定的可信度吧,李道长他是仙人,怎么能与普通习武人比。不过,我倒是见过他的另一个女徒弟梁可栗,人称‘广寒月仙’。真的是人如其名……她是先帝的德妃,吴王谢亦欢的生母。”,温世远看着纳兰荣阙的母亲说道:“她们二人有些相似……” 温子骁疑惑的皱起眉,梁可栗这个名字竟然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听过……他接着说:“爹你可没有记错?这……先帝是怎么认识……” “先帝去荆州视察,突发其想借住在农户家,那农户家附近有一处道观,先帝便去寻访,一来二去便认识了,走的时候便把人带回宫里。” “就这样吗?完全没有细节……”,宋郁杰一旁听的起劲。 温世远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哪个时候我还没出生,当时先帝的安危交给家父,家父作为这趟出巡的总调度,他一路跟随先帝。甚至一度怀疑这个坤道是某些人安排的,后来才发现是家父想多了。” 温子骁心疑,温世远竟将这事说给宋郁杰听,真不把人家当外人,然后他又转头一想,不对啊,这月牙鸣沙本就是他父亲的,宋郁杰也是温世远势力的人。 “此话怎么说……” “她怀着身孕逃出宫,没几年抓回来。先帝念她为自己诞下皇子,留她一条性命,随后便打入冷宫。在后来的某一天,听说先帝先后去了一趟蜀地,暗访了悟界山庄之后,他们回宫后,先帝便赐死了德妃。你们两个都在悟界山庄呆过,可听说这种事?” “这倒是没有……”,宋郁杰摸了摸头。 “没想到爹还关心这种事情啊?”,温子骁倒了一杯茶给了温世远。 “因为这不太寻常…按我对先帝的了解,他不至于会让人死,尤其是女人。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得不到的人,而且人死了太简单了,他越是越讨厌一个人,就是要那人好好活着,然后慢慢折磨……这都是谢家的‘家族传统’了。”,温世远说道这里,谢语踏门而来,抬眼便看见温世远。 “你们就坐好了……”,谢语边走边说,柳深白跟着他身后,他今日不似以往,他没有在带着面具,且脸上的疤痕消去了大半,剩下些浅浅的印子若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了。 温子骁抬头正对上了柳深白的目光,这个熟悉的眼神,陌生的面孔,他不由得小声说了一句:“这是……青铜小哥哥……”,温子骁原来他不戴面具是长这样,他一直都认为只有异族才能有这么俊美。随后柳深白立即向大家行礼。 谢语一手拍在柳深白肩上,说道:“正式给你们介绍下,我的养子柳深白。” “这是丽妃的儿子吧?”,温世远看着柳深白的样貌。 温子骁内心一惊,听谢韫悉说过这老王爷不是没有侧妃吗?但是以前听纳兰荣阙说过青铜也是门生,一个侍卫的地位竟然在王府地位如此之高,谢韫悉对他态度非凡,温子骁有怀疑过这个人身份不同,最重要的是他还与南宫雨鹭是青梅竹马。 “是啊,让他带去你们去位置上吧,有个老家伙来了。”,谢语抱怨了一句立即便出去了。 柳深白一抬手,温子骁一看位置,竟然在纳兰家边上那一桌,他想着离妹子又进了一步,立刻起身而去。 温世远见他走了,看了一眼身边的宋郁杰,随后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鸣月楼?” 宋郁杰见温世远突然严肃,像个小孩子似的,竟有些不知所措。 “我方才说了千万不要得罪姓谢的。如果第六天的势力要是弄的西北,这中央是真的会派兵打过来的,到时候可不要怪义父狠心了。” “我……实在是不想再回去……” “看来你来中原的这些时日没有找到你想要的答案?”,温世远叹了一口,“苍是第六天的人派来的吧?” “这……” “你跟义父说实话吧。” “是,他是坦多罗堂的人。” “坦多罗可与中原有联系?” “目前没有,能出入中原只有我和阿英。义父为何这么问?” “没什么……现在西北第六天势力都靠着你堂弟单言和你外婆,关外你亲弟弟不在我管辖范围,人我也不了解。只有你和单言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对你们还是了解的。中原出现了叶家人的消息,关外蠢蠢欲动,这样任由第六天发展下去,我可就保不了你们了。”温世远语重心长的说。 “对不起,我……我也是出事了才听闻……牵扯到了义父……” “我还不至于丢性命,有人想要我命,老梁王第一个不同意。只要谢语在,我就不会死。我已经跟单言说让他通知关外的人,我内人的死算他坦多罗头上了。我的身边都是他们的细作,他们听到了我的消息还会继续有动作。只是希望你能够回来重新掌管飞仙堂,只有你才可以与关外碰一碰……” “我……我真的可以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温世远起身向温子骁走去,独留宋郁杰一个人呆坐在那里。这时候只见“叮当”玉佩撞击的声音,一个身影走进来了。他一身红白相见的衣服倒映在宋郁杰眼里,这人就是纳兰荣阙,他一直想要拜师的人。 二百、解围 纳兰荣阙走到了纳兰旭懿身边坐下来,对他小声说:“等会你去照看一下雅挚吧。” 纳兰凌云凑了过去好奇地说了一句:“哟,这小子回来了?” “我带回的,情况有些……还好稳定了下来。” “那……等下还是我去照看他……”,南宫雨鹭听后有些担心。 “他好像吃了某种丹药,性命保下了。”纳兰荣阙看着大家说道,随后他叹了一口气。 纳兰凌云看了一眼另一桌的温子骁,说道:“阿挚不是去悟界山?怎么会受重伤?” 纳兰荣阙低眼看了面前的茶杯没说一句话。 “你这种身体情情况还使用了‘八方阵’?”,纳兰凌云声音突然提高了一个度,他还想说什么,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 纳兰凌云见道沈清晗阻止他,连忙说:“嫂子,你又在袒护他了。” “一家之主,早有决断。”沈清晗看着自己的儿子纳兰荣阙,平静地说了一句。 “我知道我与我哥有些差距……” “你们兄弟二人都是独一无二。” 纳兰荣阙抬眼看着自己母亲,虽年纪已经快接近六旬,她的容貌一如儿时记忆里一般,没有一丝变化。 纳兰凌云见嫂子这么说,也没有再说什么。原本就冷清的气氛,变的更加的难以形容。 宋郁杰见他们没有再说话,立刻上前请安。坐在一旁的纳兰旭懿没看宋郁杰一眼,更没有说一句话。 纳兰荣阙看了一眼旭懿,便让宋郁杰坐下来说话。可宋郁杰见纳兰旭懿没什么反应,他便请纳兰荣阙单独说话,随后他们却去了另一桌。 “他……就是你在信中所写的朋友宋公子?”,纳兰逸看着异族少年,向身边的哥哥问了一句。 “你竟然还有朋友?既然是朋友你怎么不介绍给我们啊?”,纳兰凌云又来开始调侃起来了。 纳兰旭懿仍然没说话,这让纳兰逸疑惑了起来,今日的哥哥变的奇怪。这时候纳兰旭懿才抬眼看着远处的二人,正好碰上了温子骁的目光。温子骁转头看了一眼纳兰荣阙和宋郁杰二人交谈,立刻起身走了过来,顺势坐在了南宫羽鹭身边。 “方才凌云前辈神色凝重地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温子骁终于找到了个机会靠近南宫雨鹭。 “你这小娃子来的正好,雅挚呢?就你一个人回来了?”,纳兰凌云心中有点担心雅挚。 “他在悟界山,前几天我两吵了一架,他把我赶走了,我……就一个人回来。”,温子骁摊了摊手,一脸无奈的神情。 “雅挚他脾气可好了,是不是你做了极其坏的事?”,南宫羽鹭开起玩笑来。 “我……压根没有,你竟然不相信我。” 纳兰旭懿看着温子骁说道:“你走的时候,雅挚可还好?” 温子骁感到一丝疑惑,说道:“他除了心情不是很好,身体没什么问题,他上了悟界山好似连玄天罡气都不会失控了……也是很奇怪……” “悟界山地处渝州城外,高山环绕,常年水汽,潮湿的环境会激发他体内的‘寒水绝’与之相抗,可以勉强达成一个平衡……”,南宫羽鹭解释了起来,“那悟界山庄的人可为难你们了?” “那倒没有,还邀请我们参加了‘折花’赛事……不过,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 温子骁还没有问完。纳兰旭懿接下了下去,“因为他受伤了,我刚才查探了他的伤势,是第六天的人干的。” 温子骁一愣,立刻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什么!我走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一路上我没有停顿,这四天里他也不可能去西北找他姐……是在我走之后动手的?……等等,他现在在梁王府上?他在遇园?” “你冷静点……快坐下……”,南宫雨鹭拉拉温子骁的手。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去找他!”,温子骁感到事情的不对劲,他曾答应谢韫悉要在保护雅挚的安慰,温子骁恢复了身份在渝州城的确是没人会为难他,只要他在基本上雅挚也没有危险。这件事情还是他大意了,自己在悟界山庄生活的这段时间并没有发现异常,进入山里都是门内弟子,有第六天的人他应该菜就察觉到了。 难道是雅挚独自离开了悟界山庄吗? “他已经没事了。你也别自责了,马上宴会开始,晚些时间一起去。”,纳兰旭懿叫住了他。 温子骁皱着眉头,坐了下来。突然间他又站了起来,“我还是去看看下他。” 他一说完就转身去,南宫羽鹭见他神色慌张,也想跟过去,当她没起身便听到身后传来的话。 “哟,这不是吴……”,说话的人是个四五十旬的男子,衣着华丽,他幽幽地挡在温子骁面前,这个人是吏部尚书王简,他身后还跟着家眷。 “爹,他现在可是忠王的儿子,你可要小心说话。”,跟在他身后的是他的儿子王枝陵,说话阴阳怪气。 温子骁的金色瞳孔上倒映这个人,不仅微微颤动起来,露出一副极其害怕的神情,王简上前一步,温子骁便往后退一步。 “怎么,温小公子这数月不见,你就不记得我了?这么急急忙忙是想去哪里?还是说不想见到我?”王简说话客客气气的说着。 南宫羽鹭从来没见过温子骁这副惊慌失措的神情,但是面对这位大人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王简见温子骁退无可退,便一把抓着他的手臂。而平日里机灵变通的温子骁好像换了个人一般,只是任由他摆布。 王简笑了笑,伸手掐了掐温子骁的脸,“你还跟以前一样不听话……” 温子骁见屋外与谢语聊天的父亲,心中无比祈求父亲能来解救他,而这时候竟是另个熟悉的身影。 “王简叔,我好不容易交到一个朋友,您不会要为难他吧?”,谢絮楠走过他们身边,无心说了一句话。 南宫羽鹭看着这个衣着华丽的姑娘从身边慢慢走过去,她浑身散发着自信端庄的气质,但她好似腿有病疾。 “老臣参见渝贤郡主,我只是跟温公子叙旧而已。”王简立刻松开了他的手说道:“原来是郡主的朋友,老夫可是失敬了。可是郡主您在渝州,可不知道京中发生的事情……这温公子来历不明,老夫还听说他还花言巧语招惹未经世事的姑娘,可不是很什么好东西。郡主还是小心些微妙……” “哦,王简叔知道的真多……”,谢絮楠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来,接着她笑了一声:“絮楠腿脚不便,与忠王家长吴老一同过来,这路上全靠温公子陪同。我是不明白他是何种人,如果温公子真如您说的这般不堪,没想到王简叔竟会与之为伍。” “郡主说笑了,老夫并未与之为伍……只是……” “哦,叔掌管吏部,让普通人为止向往,听说您喜欢收留各方门客,府上杂人众多。我看温公子长得如此俊俏,曾经也是您的门客吧?”,谢絮楠倒了一杯茶,递给了王简,随后看了一眼站一旁惊慌失措的温子骁。 “正是正是,方才跟郡主说笑来着……以前没想到他是忠王流落在外的孩子,这次见到老夫正好有个东西送他……枝陵快拿来!”,王简见谢絮楠给他台阶下,他只想调戏一下温子骁,没想到竟然有人给他撑腰。 王枝陵立刻从怀里掏个东西给王简,王简一把塞给在温子骁手里,松开的时候还摸了他的手。“温公子曾在我府上办过事,为老夫取得过功绩,也未曾要过回馈,所以这个是特别给你的……” 温子骁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脸上立刻露出了怒气,抬眼瞪着王简王枝陵离去的背影。 “骁骁,你快坐下吧,马上酒宴就要开始了。”,谢絮楠倒了一杯茶给他。 南宫羽鹭看这一切,渝贤郡主叫他“骁骁”,而且这一路上是他们一同来的,失落的她背过身子去,不在看温子骁。纳兰旭懿看着有些失落的南宫羽鹭,遂找了些话聊了起来。 “我爹也是王爷,为什么他们都不怕?”,温子骁坐在谢絮楠身边,不解地问了她一句。 “你爹是全朝唯一一个破格被封为亲王的异姓王,他们嫉妒吧。这些文官就是这样的,每天站在朝堂上动动嘴皮,边疆战事就要依赖你爹。要是派他们去边疆,他们立刻就吹捧你爹,和平年代的时候就会找机会弹劾他。” “爹、爹……刚才那个是渝贤郡主?这姑娘好飒啊,爹爹求圣上赐婚给我吧?”,王枝陵笑得贼贼地。 王简生气地敲了他头,“你这个小子疯了,他爹可是蜀王谢亦澜,我可不想招惹第二个谢语……” “爹,不是招惹…是说媒啊……她要是来我家当儿媳妇,那蜀王不也是我们这边的吗?那爹您的计划不就成功大半?” “你说的好似有点道理……”,王简琢磨了起来。 温子骁看着手上王简送的东西,眼里多了一份丧气:“这么说的话,我确实是我爹的一个污点。” 谢絮楠发现了温子骁的异样,她看了一眼温子骁手里的东西,这是一块双兔羊脂玉玉佩,玉质通透,表面光滑无瑕疵,玉佩上串着青绿色穗子,顶头上是一个菩提子。这绝对是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但只不过这玉佩图案上,是一只兔子扑到另一只兔子的背上。 原先谢絮楠只是在谢韫悉的信中有所耳闻,她没有想到这个王简竟然这么狂,能够曾忠王不在当众调戏人。想起之前谢韫悉跟她说的事情,她感觉没那么容易……谢絮楠抬头撞上了温子骁的目光。 他眉头微皱,那一金一黑的眼睛微微闪动,一直凝视谢絮楠。谢絮楠是第一次这么近看温子骁,他的眉宇间与举手投足都与温世远相似,谢絮楠心觉得心跳渐快,最后她立刻后座一些,靠在椅背上,向温子骁的方向看去。 谢絮楠才发现温子骁在看纳兰家那桌,应该是在正背对他们的南宫羽鹭。谢絮楠看了一眼,随后盯着茶杯里的茶叶,她的心里竟然有些失落。 “你为什么总是帮我?”,温子骁轻声说一句。 谢絮楠一愣,她没想到温子骁会突然跟她说话,随后答一句:“你跟你爹长的真像。” 温子骁见她这个回答,笑了一声,然后说道:“世人都说我与母亲长的像,只有你说我长的像爹。” 谢絮楠笑道:“有人帮忙不是一件好事吗?” “由于你没有见过我娘,所以……”,温子骁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卷轴,长度有他手掌那么大,随后他拉开接着说道:“这就是我娘。” 谢絮楠见到这张画像,第一眼便看到画中少女金色的双目。她不由得一愣,这是金漆画的?细细看来是金箔,谢絮楠觉有不可思议,这画中姑娘也就十几岁而已,没有过多的粉饰,头带十二支金钗以及项上挂着金项链均贴上金箔。她一副西域面容,脸上带着微笑,目光温和看着画外的人。 谢絮楠看了一眼落款上写着“世远”的字样。这副画特别小,却把人画的如此生动,而且……她不由得感叹,这世界上竟有如此美丽的人……这气质哪里是普通小妾,说是哪个西域国的公主谢絮楠都会相信。这也怪不得现在的忠王妃韩箬想尽办法要将吴玥赶走…… “你看我更像娘是吗?”,温子骁收起画来,等待谢絮楠的反应,在温子骁眼里,这个郡主对他们温家特别的关注。 “我是不会收回我的话的……我之所以帮你是因为……我们的遭遇还挺像的,所以‘触景生情’了呗。”,谢絮楠说笑着毫不在意似的,但是她眼里透露出难受。 温子骁察觉到她不开心,想说什么却被宋郁杰拍了一把肩,“你爹叫你过去呢。” 谢絮楠好似察觉了什么,突然盯着宋郁杰看。宋郁杰察觉到谢絮楠的目光,他们四目相对,可是谁也没有说话,宋郁杰见有姑娘看自己赶紧拉着温子骁走人,他可最怕姑娘了。 谢絮楠见谢语都进来了,看来这个宴会要开始了,一直站在她身边的侍卫风伊年低声说道:“郡主,那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人以前出现在渝州城吗?”,谢絮楠感到紧张。 风伊年想了一会,说:“他是第六天飞仙堂堂主宋郁杰,是属于忠王在西北的势力,前些年在悟界山庄求学呆过半年左右,最终以失败告终……前些天和温世子来过赌坊,郡主您是怎么了?” “他身上有师父的蛊,以前总在渝州城感觉到师父气息,原来是他……”,谢絮楠疑惑了起来,因为苗疆第一大巫医?夜从来不会轻易对人下蛊。 “?夜大人已经好些年没有现身了,他与大人有人什么关系?郡主您找他还是派我去一趟苗疆吧,而且您的药快用尽了。” “这件事再说吧,你和戚流云也去吃席吧,这里梁王府很安全。” “可是郡主,您的腿脚不便……” “我没关系,真的……” 二百零一、小王爷的婚礼 场内宾客满座,只听见高公公一声喊话,热闹的场面立刻安静了许多,在场大多数宾客乃是谢家的朋友,纳兰家从古至今都很节俭,且对于婚事向来都是他们自己家族的事情,在经历两年前的动荡,纳兰家的人口剧减,能出面的人也很少。 “在座宾客,由小梁王的诉求,因岳父乃是他的师父,所以尊重纳兰家的独特礼仪,为此这场婚礼会与各位看到的不同,吉时已到……” 谢韫悉慢慢悠悠的走到了门口,他抬眼便看见了站在对面纳兰芷水,她的举着扇子遮着脸,谢韫悉看到她微微颤抖的手,温和地向她说道:“别担心,礼仪很快就结束了。” 纳兰芷水听到后手一愣,随后上下晃了晃,随后谢韫悉便走进了屋,场内的人多到超乎了他的预料,但是他用余光扫了一眼,这就跟他平日里上朝没什么区别。可是纳兰芷水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难免会紧张。 纳兰荣阙见谢韫悉身上的婚服,对身边的谢语说:“他没穿官服,不是跟你说了用皇家礼吗?” “害,这可是他的主意。皇家礼太长了,他怕你们接受不了,而且担心人多囡囡紧张,所以用了这个。族长大人,你惊喜吗?”,谢语似乎很高兴。 “哪有自己给自己祈福的?等下要闹笑话了。”,纳兰荣阙见高公公手里拿着香,拍了一下谢语,小声说道:“族长和长辈祈福,你还不赶紧去?” “我又不是族长。” “我去的话韫悉就要跟我姓了,我挺乐意的,就怕你不高兴。” 谢语皱了下眉头立刻起身,向高公公的方向走去。谢韫悉见他爹突然起身,顺势看了一眼纳兰荣阙,立刻意识到了问题。谢韫悉走到前台上,接过高公公的手里的香,弯腰行礼递给了谢语,谢语接过了香为其点燃,举过头顶为其祈福。 高公公见这突如其来的形况,改口说道长辈为新人祈福。谢语看了一眼儿子,没说一句话回到了位置上,纳兰荣阙叹了一口气,说道:“下次说一声,惊喜变惊吓。” “反正其他人也不知道礼仪,不如……” “胡扯,礼仪又不是做别人看的!”纳兰荣阙非常严肃的说。 温世远忍不住轻声笑了,“你们两个吵了这么多年了,还真是没个停歇。” 谢韫悉站在台前,高公公继续主持着,纳兰荣阙没说什么话,他看着谢韫悉身上着套婚服,心有所思,雅挚竟真的把自己的婚服给了谢韫悉,虽然改了些图案样式,从整体上看仍然看的出影子。 随后纳兰芷水举着扇子缓缓地走进来,纳兰凌云完全没心情看,独自一个人在吃席。纳兰旭懿看着扇子后面的神色紧张的妹妹,不由得捏紧了手。他不在意纳兰芷水穿的是什么,他只在意妹妹是否开心。 “哇,原来那朵山茶是带新娘头上的……真的好美!”,谢絮楠这么一说,谢语和纳兰荣阙都看到了那朵花。温子骁也立刻抬头看过去,表情凝重的看着这一切。 “这也是纳兰家的传统的,新娘会带山茶花。不过东西我命人准备的,可没这朵花。”,谢语解释道。 纳兰荣阙看这桌上宴席,没说一句话,这还要说吗?纳兰荣阙早就知道这是谁送的。 谢韫悉见纳兰芷水走了过来,他立刻大步下去迎接,交拜之后纳兰芷水放下了羽扇。谢韫悉结果红绸,牵着纳兰芷水走到台前。 众宾客见到新娘面貌交头接耳了起来,好似很有兴趣。 在沃盥礼之后,双人对坐。纳兰芷水从来见过这么多人,虽然告诉自己很多遍,可还是忍不住低头,她看着桌子上碗里的礼仪用具,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韫悉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纳兰芷水握着筷子怎么都夹不起碗里那块肉,谢韫悉见状,直接伸手夹起她碗中的东西,纳兰芷水吓的抬头看着他,随后用袖子一挡,直接喂她吃了一口,随后对他说,“别紧张哦,有我在。其他人不用管,你就当他们全是花草。” 纳兰芷水看着谢韫悉,心里的紧张好似有些减少,她接过合卺酒,轻轻闭上了眼睛与谢韫悉交杯而饮。而谢韫悉边喝边看她,当她睁开眼被谢韫悉的专注害羞地呛了一下。她又不敢大咳,只是轻微的咳嗽了两声。 谢韫悉见她呛到了立刻摸了摸她的背,顺势到她身后想取下头上的红丝绳,当他看见了她头上带着的山茶花之时,手却停下了。这只红丝绳不仅缠绕在她的头发上,而且还缠在了这只发簪上,一时半伙解不开。 谢韫悉小声对边上端着盘子的阿莱说道:“这是你绑的?” “王爷,我怎么敢做这个,这可是纳兰先生绑的。”阿莱在边上小心翼翼。 谢韫悉顿时感到麻烦,竟然是这样,他也只有硬着头皮上。 谢语在一旁看着,拍着纳兰荣阙说道:“你是故意的吧。” 纳兰荣阙没说话,他看着默默低着头的女儿,眼里全是不舍之情。 谢韫悉非常具有耐心,他极力的解下来,为了不弄痛纳兰芷水,也保护了那朵工艺精湛的发簪。虽然耗费的时间久了一些,随后阿莱从他们两头上剪去发来系在一起,放入了小荷包之中。 二百零二、一见倾心 解缨结发,永生相伴,整个婚礼中这是谢韫悉最喜欢的环节。纳兰旭懿见到这礼,从腰间默默摸出一个红绳编发手串,对之后的拜堂的礼没有了兴趣。 他紧紧地捏在手里,从小见过父辈们的执着,为了避免自己也成为他们,早早就学习了“无情道”,从小驱使他行动的都是来自要成为未来家族族长的自责感……至于他自己的感情诉求,从来都没有表达过,甚至有些情感他也未能辨别,虽然学习了至高无上的仙法,却让他更加迷惑了。 坐在他身边的纳兰逸见他神色失落,她见旭懿放腿上的手上紧握着手串,顺手握上了旭懿的手,随后平静地看着婚礼举行。 纳兰旭懿靠在椅子靠背上,偏头看着纳兰逸的侧脸,她的面上和姑姑带着一样的面巾。进了天机楼的女子按理来说此生都不能走出那栋楼,一生守护着纳兰家,她们的面容不是能被其他男子看见。即使是特殊情况,因为婚礼的原因,纳兰荣阙却让她与姑姑出来。 纳兰逸虽然是他的妹妹,长的既不像纳兰荣阙,也不像母亲南宫艺霖,她是大伯的独女,因为一些原因过继给纳兰荣阙,他是偶然在天机楼内翻阅族谱才知道的事情。 “你为什么要自愿去天机楼?”,纳兰旭懿小声问了一句她,大家都在关注婚礼并没有在意他们的对话。 “我喜欢。”,纳兰逸轻快的回答他。 “你喜欢守着一楼的那几摞破书?” “书中自有黄金屋,我看先祖的外出记录实在是有趣,可惜不能亲自体会一次。” “等我当族长便改了这条规则……” 纳兰逸听后笑了一声,摇摇头说道:“哥哥你要当族长啊,还早着呢……” “你为何这么说?” “爹说了族长更换不在按年纪算了,等你什么时候嘴上不再说‘当族长’,他才会考虑考虑。” 纳兰旭懿皱了皱眉头,没有再说话。 纳兰逸见他失落,一改俏皮的话语,摇了摇他的手说道:“你也别在意……我自愿去天机楼还是因为小妹和阿挚,谁知道世事无常,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而妹妹也出嫁了。” “那你呢……” “我……我当然是继续呆在天机楼了?我还能怎么样?”,纳兰逸对他的话有些疑惑。 “家族的人都对……”,纳兰旭懿说道一半却停了下来,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看这婚礼心里可有感触……” “有……不过我是没有机会,但是大哥却还有……” “没有了,我再也没有了。” 纳兰逸见他否仍,从他手里掏出手串,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虽然你的婚镯没有了。可这跟结发绳我还是知道寓意,姑娘可最重视头发了。别说这是你自己做的,我是没见过你有这种手艺。你什么时候把嫂子带回来……” 纳兰旭懿一把抢过手串重新放了起来,“没这回事了。等婚礼过了,我便和你们一起回家了,回来北山后院山上……算了,还是跟奶奶一起去隐宅……我想一心求道……” “你也要避世修行?” “是。” “像奶奶那样结丹修仙,位列仙班?” “是。” “哥哥你就逃避吧,没几天你会去找妹子……”,纳兰逸看到谢韫悉与妹妹正在拜高堂,无奈的说:“真不明白你为何要放弃,你们有什么困难一同克服就好了,可不像我……我这辈子都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纳兰逸一之手撑着头看着远处,她有些后悔说出这句话来。 “为什么呢……” “因为世俗不会容许,而且家里人也不会同意……”,纳兰逸果然猜中了,旭懿定会追问下去。 “既然无法结成世俗的夫妻,那你们还可以结为道侣不是吗?” 纳兰逸听到这句话,为止一愣。随后纳兰旭懿握着她的手,说道:“我的前十五年的人生里,都是你陪着我……我都记得……” “我本来就是一家人……哥哥你到底在说什么……”,纳兰逸察觉了今日的纳兰旭懿与平常不同,但是他的手越握紧,未察觉自己的心跳速率超出平常。 “我回家了,你不应该开心吗?而且爹也同意我回来家来。”,纳兰旭懿边说边分开她的手指,十指相扣。 纳兰逸被他这个动作吓的不敢动弹,全身僵直坐着,“你是何时知道的……” “上次家中出事,回家照顾你的时候。” 纳兰逸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很坦然地说道:“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爹说我对你只是崇拜而已,崇拜是爱吗?” 纳兰旭懿将手放回桌上,默默看着她。 “我知道爹暂时制约住了你的功法,这几天你情绪波动很大,可能会做出些反常的事情……我都能理解,但是还请你少跟我开这样的‘玩笑’。”,纳兰逸恢复往常的淡定,她心里的确很崇拜,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得到什么,若是如愿她反而不自在。 “果然……”,纳兰旭懿看着礼毕的新人,他们执手走出门去。他才明白与叶儒英在一起的感觉与自己妹妹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纳兰逸轻撩一下面巾,悄悄地吃了一块糕点,白了他一眼。 “一年未见你都变得嫌弃我了。”,纳兰旭懿叹了一口气。 “哎,你什么时候才能够长大?”,纳兰逸也叹气来,顺便还摇了摇头。 纳兰旭懿听她竟然这么说自己,心中极度不爽,抬手轻轻敲了一下纳兰逸的头。纳兰逸没反应过来,她手的点心掉到桌上,立刻双手抱头直喊疼。 纳兰旭懿见她吃痛的样子,不禁心疼起来,伸手摸了摸了她的头。哪知纳兰逸突然伸手扭着旭懿耳朵,得意的哼哼了起来。 纳兰旭懿一个吃痛手伏在桌上,嘴上连忙喊道:“阿逸,我错了,我错了……” “快叫天玑圣女!”,纳兰逸笑的贼贼地。 “好,好……天玑圣女饶命啊……” 纳兰逸满意的笑着松开了手,纳兰旭懿摸摸了自己的耳朵,看着她得意洋洋的眼神,不甘心的说了一句:“到底是谁幼稚?” “你看你被夸长大,得意忘形。那些长辈是夸你吗?他们夸的可是学了‘无情逍遥道’的你,还有你那些功法……强大的人都是内心强大,功法都是磨练心,而且家族中十五离家历练也是为了练心…家里人都认为你应该暂停修习无情道,我还特意跟爹爹说了这件事。” “原来是你……你……算了,这样也好……”,纳兰旭懿无话可说,长时间他确实依赖这门功法。 “你还不如你的朋友呢……坐在子骁身边的那个浅褐发色的少年,是叫……宋郁杰?他是西域人?为什么是个汉人的名字……”,纳兰逸一直暗中关注这个少年,因为他从婚礼一开始便一直盯着纳兰旭懿的方向看。 “这一路上都是我保护他,我会不如他?” “他还需要你保护?他的功法远与你差不多,甚至在你之上。他和健康时候的爹爹应该相差无几。他从婚礼一开始就看着你了,这途中没有一次移开,这种专注力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你还看出了其他玄妙吗?”,纳兰旭懿看在其中,这哪是在看他,这明显是在妹妹纳兰逸。 “他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将其压制了,到底是什么呢?”,纳兰逸突然对这个少年兴趣十足,随后她悄悄运功开启天眼。纳兰旭懿见她的眼睛渐渐变成了绿色,安静等待结果。 “他竟然是一只鹿啊,真有趣……” 温子骁一把搭载宋郁杰肩上,说道:“你别看了,一直盯着纳兰大哥看,你礼貌吗?赶紧吃席吧。” 宋郁杰没理会他,只是很有感慨道:“这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纯粹眼神的人……” 温子骁另一只给他夹菜的手挺住了,他疑惑的看了一眼纳兰家的人,接着他看了一眼宋郁杰的眼神,随后他叹了一口气说:“原来你在看二姐,作为兄弟我还是要劝你一遍,他们那桌带了面巾都是避世修行者,你是没机会的……” 这时候宋郁杰身边的叶雨遥在他旁说了些什么,宋郁杰立刻说:“这次她跟单惊狄上昆仑了,恐怕要……对了,顺便把这件事情告诉佛洞堂,你赶快去吧。” 温子骁见叶雨遥起身出去了,不仅挑了挑眉,思考起什么……而宋郁杰下一秒却说:“她的眼睛竟然变翠绿。” 温子骁一看,那可是纳兰家的功法天眼,只有纳兰荣阙和纳兰逸两个人会,可通晓世间事与人,所以修炼起来极为难,纳兰逸修习数十年也只有一层,不过只要一层足够用了。 “她像我一个朋友,儿时一同……” “然后你这朋友就喜欢上你兄弟了吧,他两双宿双飞了,于是你外婆就对你逼婚,接着你就逃婚……流落中原,中原尚修仙,你就上天下第一门派悟界山庄当了个外门弟子。饱受相思之苦的你,要么就是奇遇高人给你类似‘忘情水’的东西,要么就是重新遇到喜欢的人……怎么样?我这个故事编的如何?” “你!你怎么知道?!!”,宋郁杰吃惊地看着温子骁。 温子骁笑的话都说不出来,“市井画本都这么写,我都看腻了。看来我能写书,赚个小钱。” 宋郁杰懵逼摇了摇头,他突然忧伤地皱起眉头。 温子骁喝了一口酒水,见他这副神情,立刻呛了一口,十分震惊地说道:“杰哥,你真的……” 宋郁杰漠然点点头,随后他只觉得心口突然绞痛万分,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那个,温子骁说些别的……” 纳兰逸看后说:“他的心脉受阻,好像是一只小虫子。” “看来我猜的不错,他身体的应该是蛊术。”,纳兰旭懿确定了心中的猜测,他看见纳兰逸依旧目不转睛,连耳根都红了。他不由得拍了下纳兰逸,“你还在看什么……”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见到帅哥当然要多看几眼了,身材真不错。” 纳兰旭懿伸手在她背后点了几个穴道,打断了她的功法。纳兰逸转身白了他一眼,突然之间伸手想揍他,而纳兰旭懿先一步抓着了她的手,“你觉得这种把戏我会中第二遍?” 纳兰逸委屈地看着纳兰旭懿,旭懿叹了一口气立刻松开了她,随后说道:“你想看啊,以后有的是机会。” 纳兰逸疑惑地看他,摸了摸旭懿的头,随后嘟囔了一句:“这也没发烧啊?” 二百零三、遥远的对视 雅挚感到胸口压抑,喘不过气来,他睁开了眼睛,竟然有一只小猫卧在他的胸口上。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哼唧了一声。 小猫听见了雅挚发出了声音,它立即转头,跳到了床上打滚来。雅挚看着床头吊着一个金色四方缠枝纹漏空香囊,想了很久才发现这是梁王府中自己的房间。 “原来是小羽毛……好像变胖了。”,雅挚挣扎起了身,抱起了小狸花猫。“你怎么在这里……不对,我为什么在这里?” 雅挚感到疑惑,他努力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模糊的记忆中,好像被陆焕背进了一间竹屋,之后的事情便没有记忆。他摸了头,又摸了摸胸口,当看到手上的淡淡红色朱砂印图案他有呆滞。 这是纳兰荣阙的传位符箓。 是纳兰荣阙将他从悟界山庄带回来的,雅挚看了胸口的伤势,他不知道自己躺了多少天,胸前被捅的血窟窿竟然已经伤好了大半。 既然自己身处梁王府,那他们应该早就过了中秋了吧……雅挚这般想着,屋子里没有点蜡烛,他放下了小羽毛,盘膝坐了一会,调息了一会。 竟然异常的舒畅……原本那一股无法克制的玄天罡气竟能为自己驱使,虽然还有一穴位被封,但也是相当的轻松。雅挚下意识的在心中呼唤叶谨言,结果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雅挚下了床,只是披了一件衣服。风旋青花刀被人夺走,自己还受了伤,大半夜的也没人,他想出门去走走,他不愿意想那些事情。 没想到的是,当他手碰到门的那一刻,突然听见叶谨言的声音:‘你别出去。’ 爷爷?雅挚十分惊讶,风旋青花不在身边,为什么还能听见剑灵的声音,他再次去开门之时,再次听见一声:你躲在里面,千万别出去。 雅挚感到疑惑,为什么要躲?他在跟谁说话? ‘为什么不让我出门?’ 雅挚再次仍然没有得到回应,他走回了屋内,小羽毛屁股撅着屁颠地跟着他脚边。 “咳,没想到你既然还记得我。”雅挚低头看着这只小狸花猫。 小羽毛冲他喵喵叫唤,感觉十分要好。 “你应该到他们屋去,我这里很冷清。”,雅挚说完,他轻轻推开窗。既然叶谨言不让他出门,那就开窗喘口气,谁知道他的手停了下来。 屋外的月亮已经接近正圆,雅挚感叹如此明亮,黑夜中的指路灯。雅挚低下头,他看见自己坐在火炉前,火炉上吊着一个锅,拂面而来是一股辣椒的香味。 ‘阿英,我跟你定了一门婚事,是纳兰家的……’ ‘我不要!我还小!我不要!我不要!’ ‘所以啊,等你长大……’ ‘我不要!我要跟爹娘在一起!爹偏心!为什么不先给弟弟找个老婆?’ ‘阿英,你别闹了,爹爹跟你说……’ 雅挚没有在乎这个姐姐说什么,记忆里他只是抓起了汤勺,到锅里勺了一口汤,接着吹都没吹凉就喝了一口,那个感觉又烫又辣,瞬间汤勺摔在了地方嚎啕大哭了起来。 那哭声中伴随着姐姐的抱怨:‘爹娘终是偏袒弟弟,若是不喜欢我就早点把我送走!’ 雅挚没有想过,这是他与家人最后一个中秋节,竟然是以吵架的形式度过的。那久远的记忆一点一点汇聚起,清晰到仿佛就在昨日发生一样,也是这一次,他终于在记忆里想起了爹娘与姐姐的面孔。 随后雅挚看着远处的屋子上挂满了红色的罗帐,那红色灯笼上的“囍”字刺痛了他的双眼。 这就是叶谨言叫他不要开门的意思?雅挚推开了门,独自走在遇院内,清冷的风吹在他身上,与前厅的热火朝天截然不同。 谢韫悉与纳兰芷水一同走在廊檐下,他们中间牵着一条红绸,身后跟着数位端着东西的丫鬟,这时候纳兰芷水轻轻晃动了一会红绸,谢韫悉感觉到动静,便回头看了她。 纳兰芷水停在了原地,她的眼神看着手中的红绸。 “你们先过去。”,谢韫悉他轻轻拉起了红绸递给了阿莱,随后支走了身后的丫鬟。 谢韫悉始终不能明白,明明已经想好对话,但是当真实面对这个姑娘的时候,心中早就收拾好的情绪变得难以克制。 “方才……我紧张才……”,纳兰芷水轻轻说出口,带着歉意。 “没关系,第一次成婚难免紧张……下次就不会了……”,谢韫悉背过身去冷静地说。 纳兰芷水感觉他在安慰,可是却有哪里听着怪怪的,说:“下次……是什么意思?” “岳父说过你会重新回到纳兰家……我们的婚事到皇上那里走一遍之后,除了我死了或者是改朝换代,我要让你回家,那就是违抗圣旨……所以我猜我到最后……”,谢韫悉看着夜空中的一轮圆月,他完全不敢看纳兰芷水。 “无常事不可推测,你可不要思虑过多。”,纳兰芷水看着他的背影。 “现在大臣们中有传言林丞相要卸甲归田,如果是真的如此,林丞相没有儿子,他一走,他的学生们应该会蠢蠢欲动。他的每个都各怀鬼胎,没那么好对付。” “林丞相位高权重,他为什么要离开?”,纳兰芷水想了刚才宴会上的那些人。 “林丞相没有儿子却有两个女儿,他的小女儿嫁入宫中,为当今林贵妃。丞相他几次上鉴立后立储的事情被皇上打发了,他这么做估计是为逼皇上立林贵妃为后,立谢楚谦为太子。皇上若是立太子,无论是谁当太子,就会慢慢把我的权力转给太子。” “这不是件好事吗?这样你便有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谢韫悉手伏在栏杆上,听见纳兰芷水一句话,不由得笑了。这哪有这么简单?能活着就算积德了。 谢语年轻之时就把林丞相养子的未婚妻抢来当太子妃,不仅如此还陷害人家背上了谋反的罪名,为此谢语也丢了太子之位。林丞相看到安然无恙的谢语还能放过他吗?谢语恐怕是预感到了朝堂的变化,所以才有了新的举动。 谢韫悉还是有些自知之明,凭他现在的能力和林丞相对上的胜算为零,自己能有今天全靠谢语的背后操作,公开青铜是谢语养子的身份,还是纳兰家的人,或着是拉拢忠王,包括自己,大家都是他棋盘上的棋子而已,只有有能力的人才能成为谢语的棋子,并没那么轻松。 纳兰芷水见谢韫悉没有说话,她有些自责,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 谢韫悉这个人就像个刺猬,要是有人伤害他他可是立刻露出刺去反击。 “我刚才要是说错什么……你别生气……” 谢韫悉笑着说道:“我没生气,你不要紧张。” “人的生命太短暂,短短数十年,所以我倒是希望你可以做你喜欢的事情。每天都看你不不太开心……” 谢韫悉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纳兰芷水说道:“你在我身边,我便开心。” 是啊,面前这个姑娘已经是自己老婆了,至于是什么原因什么手段都不重要了,再去纠结那些不就是要跟自己过不去? “以后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你也不要说些话了,不仅伤害自己还伤害他人。” 坐在廊檐下的纳兰芷水,她抬头看着谢韫悉,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谢韫悉见她眼底的星光。 风浮动池塘里的芦苇,水面上泛着涟漪打破了廊桥的倒影。 谢韫悉伸出手做出发誓的手势,十分严肃的说道:“我发毒誓,以后我不会再说那种话了,若是我再说……” 纳兰芷水“噗嗤”一笑,赶紧拉着谢韫悉的衣袖说道:“不要说这么毒的话……我心疼……” 谢韫悉轻轻撩开纳兰芷水面前的红纱,将它拨到脑后,随后他附身看着纳兰芷水,“你穿红色要比白色好看……” 纳兰芷水见他越靠越近,害羞地看向了其他地方。谢韫悉双手伏在纳兰芷水身后的抚栏上,低头轻吻她的脸颊,随后靠在她耳边说道:“曾经拥有可要比曾未拥有强的多,无论以后如何,你与我在一起的日子我会无比珍惜……” 纳兰芷水听到她这句话,轻声答应了他。 谢韫悉笑地甜甜的,在这一刻他终于选择和自己和解,放下了某种执念。他抬头看了一眼远方,随后他为之一怔。 这廊檐桥下不远处正是纳兰家常住地遇园,离谢韫悉的房间离的非常近,仅间隔着一个池塘。池塘边坐着一个清瘦的少年,他一身白衣在月光下格外显眼,怀里还抱着一只小猫咪。 谢韫悉眨了眨眼睛,他不敢相信远处那个少年会出现在这里,他回想起温子骁说的话雅挚不会回来。 纳兰芷水见谢韫悉动作僵在原地,她抬眼看着谢韫悉的目光,她有些好奇谢韫悉在什么。 当她刚想转头之时,一声巨响在天空炸开,吓的她立刻抱着谢韫悉。 纳兰芷水缩在他怀里,接着又一声巨响绽开,她悄悄地探出头看着天空,原来是烟花。 谢韫悉抱着纳兰芷水,他的目光看着远处的雅挚,轻声说道:“好看吗?这是我向爹讨来送你的,他可心疼了。” “嗯。”,纳兰芷水轻声答应他,天空中的五光十色,印在她的泛起泪水的眼中。在她的心里又某些东西也与这烟花一同消散。她抓起谢韫悉的衣服,微微地颤着。 雅挚抬眼看这空中的烟花,他心里的忧伤与眼中泪水一起倾泻而出,那久远的记忆与眼前重叠在一起。儿时他躲在门后看着父亲叶笑天给了一箱烟花给谢语,他有些不明白这么好看的东西为何要送人,雅挚将这事告诉了姐姐叶儒英,他们两一起一顿哭闹,叶笑天无奈只好跟他们说过节的时候才可以放。这两个小家伙好不容易等到了中秋节,又开始提及这个事。 叶笑天以为这样说说他们会忘记,没想他们记得笔名字还清楚。于是带着他们出城去了,雅挚有很多不能理解的事情,但是在他的认知里出城等于去更远的地方旅行,能出去玩是他最开心的事情。他问父亲为什么要出城,叶笑天只是回答他安全。 城外的山涧边,有一座断桥,天黑之时叶笑天点燃了烟花,雅挚记得他与姐姐都吃惊于烟花,大喊大叫玩闹了一会,当他回头时才发现依偎在一起的父母。这是他们一家四口的快乐时光。 谢韫悉见她情绪波动,松开手之后将她横抱起来。纳兰芷水看着烟花一路没有说一句话。 中秋之后三个月的新年,一个不速之客来到,打破了叶家的平静,这个人每三个月就会来家里单独找父亲。关于姐姐的婚事,父亲原本只是说笑,而年后的春天,他带着姐姐去纳兰家定婚事。 大量记忆清晰呈现,让雅挚感到不舒服,他只觉得头晕脑胀,烟花消逝空中弥漫着烟火的味道,让他的呼吸有困难,他低下头去,怀中的小毛羽竟不怕烟花巨响,机敏地看着他。 雅挚温和地顺顺了它的毛,这真是一只可爱的小猫咪。 二百零四、婚姻的交易 不知道从那里来了一只金色的蝴蝶,雅挚察觉到这是纳兰家的庄周梦蝶,雅挚回头看着来者,金色的蝴蝶从雅挚的眼前闪过,照耀着他的变成了深红色的瞳孔。 此人是纳兰旭懿,金色的蝴蝶落在他的肩膀上便消失了,他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年:“你醒了,你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哥,好久不见。我好很多了。”,雅挚坐在他身边。 “你身上的伤口是第六天神教多罗罗堂堂主昙佛莲刹的武器照成的,他抽了你的心头血怕是要做什么仪式,或是想破解玄天罡气的秘密。”,纳兰旭懿这番话,让雅挚心中一惊。 “那是……什么……” “玄天罡气的传承在血脉里,这是一种适应于男性的秘术。目前只是知道罡气的威力巨大,可以发挥出风旋青花刀的威力之外,没有其他的消息。” 雅挚思索了一会,“我的刀被抢走了。” “没关系,还会在回来的。” 雅挚一愣,纳兰旭懿好似不担心,这让他感到一丝不妙,如果姐姐知道自己的刀被第六天的人夺走了,应该会有所动作。 “重点是你在悟界山庄受伤了,你在哪里有什么发现吗?” “北山下……我见到了陆家表妹……来不及想……” “今日渝贤郡主拿来一封书信,她让韫悉派大理寺的人去悟界山庄查人。”纳兰旭懿说道,他看了一眼雅挚。 “查人?是什么人?” “你姑姑叶黎枫。” 雅挚听到这个名字,紧张了起来。“悟界山庄内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应该也在北山下与陆家表妹住一起。陆家表妹……她名字是叫陆宵婉?” “是啊,哥!你已经算到了?” “没有,我只是简单的推演了一遍,只是不知道人具体在何处。但是今日透过爹的避尘珠看的就更多了。至于后续,要看韫悉的安排了。” 雅挚听后,他心里多有不爽,“能不能别依靠他,我自己就可以……而且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情。” 纳兰旭懿笑了一声,“多一个人帮忙还不好吗?有他在,你会安全一些。” 雅挚不想回复这句,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那边在宴请宾客吗?好热闹啊。” 纳兰旭懿思索了一会,他想转移话题才说道:“你身上的伤是爹用了方术治好的,只愈合到了结痂程度,四个时辰之前爹就把你传位回来……” “我看见了,他们刚才从我面前走过了,还放了我亲爹制作的烟花……”,雅挚低着头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嘟囔了一句:“借花献佛。” 纳兰旭懿没有说话,他这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哥……哥为何不去…”,雅挚说话的声音的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我不太习惯这种宴会,对我来说就是煎熬。与其让自己难受还不如不参与了。”,纳兰旭懿说的爽快,这让雅挚感到一丝奇怪。 纳兰旭懿见他疑惑,才补充道:“如今我爹对我封锁,我没法继续在运转‘无情道’了。’无情心经运作的时候还能抵挡一下。还有就是因为你,你也知道……你未醒来,我怕你有意外。” 雅挚叹了一口气才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哥哥是来看着我的。” “你不要想太多…”,纳兰旭懿心里真是有一百个不愿意都没办法,他也不愿意妹妹外嫁,“我只不过是有点舍不得小妹而已,因为从来都没有想过这种事情,更不会……其实就是换个地方住而已……” 雅挚见纳兰旭懿自己安慰起来,他的心里十分难受,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没把你姐姐带回来。”说道这里,纳兰旭懿表现出一副很急躁的神情。雅挚从来没有见过他除了笑之外的情绪,面前的兄长瞬间变的熟悉又陌生。 “哥,你喜欢她吗?你们好像没有见过几次……”。雅挚的这一问,让纳兰旭懿恢复了平静,他没有作答。 “哥哥心里喜欢的人,那个经常来凌云坊玩的小女孩,她好像是户部侍郎的女儿。” “怎么连你也知道,我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按照你的天赋,‘无情道’早就可以到达第六层,但是你却一直停留在第五层,就是因为她?家族中没有一个能达到到第六层。” “谁知道到了第六层是什么样的,书上也没有记载……就算是修炼了数十年的奶奶,也就是第五层。” “你怕到时候就会向传说中的那样断情绝爱……连父母弟妹都会断绝。” “小时候想成为神仙,长大以后就不向往了,尤其是出了家门之后,我却想当人了,当个有感情的人……” “你为什么要放弃呢?” “放弃?我跟她门不当户不对,若要去配的上,我就需要去考功名。但纳兰家规有约,我没法违抗,索性就放弃了,及时止损而已。” “……” “我与她不是一条路上的人,就算强求后面也会散。再说我早就有婚约,所以我就这个借口说,我还记得她听后可生气了,放狠话说如果我要是走了,她就要下嫁给话枫书院沈先生的那个病恹恹的儿子。”,纳兰旭懿说道此处,竟然笑了一声:“我与她只是普通朋友。我对她没有任何承若。我也跟她说明白过,她还是任性妄为。” 雅挚听后没有回答,因为事实就是如此。雅挚想赶紧转移话题,没想到他问了一句:“这些年她过的如何呢?” “她……真的嫁了,听说还有三个孩子。” “这的确是她的作风。” “你去找我姐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万一我姐姐也嫁人了,你要怎么办?”,雅挚对自己说的话感到后悔,急忙转移话题。 “我从来没有想过能找到她。可是两年前我竟然无意间遇见了她,她一身男装,初次见我没认出来,仔细看才觉得她与你气质相似,越看越像。后来我们聊了几句,便邀约她一起行程。可是最后她没有兑现。” “天下相似之人那么多,你如何断定的呢?” “我在她没注意的时候,使用了‘梦蝶’窥探一番。” “哥,你竟然用这种方法……” “这不情况特殊嘛。她没赴约,我在那里等待了三天,她依旧没有出现。于是我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放弃了。她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要好,就按照她的选择来办吧。那时候如果能回到家里,我还能见到母亲……算了……来的时候说了些难受的话伤害到了她,让我心里也难受。”,纳兰旭懿开始纠结起来。 “你不喜欢我姐为何不跟爹说……”,雅挚感到疑惑。 纳兰旭懿笑了一声,“你不会以为只要互相喜欢就能成婚吗?” “啊……那不然……” “成婚就是一种交易,是两个家族的交好,也是让两家共同生存下去。大多数情况下那都是父辈们的事……爹娘成婚不就是因为小爷爷与外公交好,外公的医术高超其实是学习借鉴了纳兰家的医书。而外公以前为宫廷御医,能为凌云坊间拓宽商道。” “还有这个事吗?” “你不知道?爹当时还逃婚,是被小爷爷和奶奶绑着拜堂的。后来他才发现这个新娘正巧是他喜欢的人……真是幸运的人,初次听闻的时候觉得可怕,想想到时候要被父亲按照头拜堂,我直接放弃选择……” 雅挚吃惊地看着他,纳兰旭懿也看了他一眼,雅挚的眼睛要比刚才更红了。 “我姐姐当时知道她跟你订婚,立刻就跟爹吵架……”雅挚漠然地说道。 “你的记忆……你全都想起来了……” “嗯,我姐还怪爹偏袒儿子,一心想把女儿送走,把我也卷进去吵架……最后只有胖昊哥安慰她说我好话。”,雅挚停顿了一会,随后喃喃道:“胖昊哥,只有他能从姐姐拿到一些点心给我吃。” “胖昊哥?你说的是申昊?” “你认识?成天拿个扫把棍当剑比划的小胖墩,嚷嚷要当大侠,每天跟着姐姐当小弟……其他的小伙伴都笑话他不像大侠像八戒,成天想着嫦娥仙子……” “没有,只是见过一面。” 雅挚说着说着,心中的遗憾却多,“如果他还活着就跟你一样大。” “申家世世代代都是叶家的剑仆,他跟着阿英以及对你好是应该的……” 雅挚瞳孔微震,回想过往,他发现申叔叔一家都跟他们住一起,而且对爹娘都非常好,但也不是主仆,更像是兄弟……雅挚还以为申叔叔是和纳兰荣阙以及谢语这样的关系,原来是主仆关系。 “你……再说说我不知道的……” “玄天罡气不是功夫套路,也不是内功心法,这是一门气,是仙法,藏于血脉的仙法。”,纳兰旭懿盯着雅挚深红的眼睛说道:“发动的时候,眼睛会变为朱砂红。纯阳,更适合男性学习掌控。叶家人会在还是孩子是纯阳之体的时候,由长辈激发他体内的玄天罡气,血脉传承传男不传女。” “可我早过了12岁,但是也有玄天罡气。” “你的是爹传给你的,能传的都能被人‘盗走’。心如刀割,悲痛欲绝,就是激发条件。”纳兰旭懿说到此,他一直在观察雅挚的眼睛颜色。 “那我姐姐……也激发了吗?传男不传女是什么意思……”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需要长辈一同,情绪开放急火攻心,容易走火入魔。传男不传女是指玄天罡气的激发与运作法术只会教给男孩。当然也有意外,女孩也会被激发,姑娘成婚之后玄天罡气会逐渐流失……” 雅挚仍是不能理解,他歪着头看着纳兰旭懿。 “这个流失,其实是转移,会由其丈夫获得,并且叶家的女儿生的孩子也会继承玄天罡气,为了避免让玄天罡气不与外人传承,杜绝一切机会,就是要让其从未出现,所以叶家出生的女儿都会被杀掉,其骸骨会被入家族墓供后人供奉。” 雅挚听到此处心有莫名的情绪涌现,他回忆起十二年前那晚亲眼见姐姐被人劫走,那些歹人明明看到了他们两个,却只把叶儒英带走了,竟是这个原因……姐姐竟然救了自己一命。 “你是不是好奇你还有姑姑和姐姐,那是因为你爷爷改了这条家规。他是伶仃城城主叶谨言,凭借他的能力应该可以保护好自己的女儿,可是谁知道出了那事情……”,纳兰旭懿见雅挚的眼神突然坚毅起来,他的瞳孔已经变成深红。 “我与你姐姐的婚事早就由父辈商量好的,按照原本计划长大才会成婚,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纳兰家隐世,他把女儿嫁过来是保护她的安全,也同时保证了由玄天罡气的传人。如若叶家遇难,也不至于后继无人。且玄天罡气与纳兰家功法相辅相成,能为家族后辈破解天命。叶叔叔带我去过叶家祖墓,我向叶家先祖发誓过会保护阿英,以前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个难事,可是后来叶家出事,阿英失踪了,我才明白这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 纳兰旭懿说着,突然站起身来,他望着面前这片微风池塘,说道:“这世界这么大,要去哪里找人……我的誓言与婚约,让我没法在接受其他姑娘。离家这些年,现实的落差反复折磨着我,我已不再奢求她能跟我成婚,我只是希望能见到她,活着见人,死了见尸。” “韫悉他不明白,他以为我是因为喜欢她,竟然以我为榜样了。我不想当言而无信的人,说道喜欢,以前有那么一点。阿英与普通姑娘完全不同,她很强,强大到不用我保护她,甚至会她还会担心我的安危……”。 雅挚看着纳兰旭懿的背影,声音颤抖着说:“那你现在呢?” “现在啊,我再也忘不了。”纳兰旭懿说着笑了一声,“她并不需要我,我在她那里反而会让她惦记着……不过也好,这样我也有空再去一趟归心寺。” “哥,你不是……” “我给了你姐两成洛神寒水的功力,为了平复她体内的玄天罡气,我需要回家闭关一会。” “那我这个……” “我上次去没有破解‘法子印’的秘密。等你穴道打通,心脉联通之时,‘法子印’的秘术就会发作。” 雅挚看着纳兰旭懿,他紧紧地握着拳头,心中无数声呐喊爷爷,最后无人回应。他想起风旋青花刀在樊天睿居住的山头上,不由得有些紧张。雅挚叹了口气,他好似想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纳兰家为自己做了很多事情,他不知道是否还得起。 “我也知道告诉你这些很残酷,你去寻找总会知道这些事情。” “我不怪哥哥,我还有问题想问你……” “你说……” “我已经过了十二岁,还有机会激发自己的玄天罡气吗?”,雅挚抬眼委屈地看着纳兰旭懿,他的瞳孔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 纳兰旭懿转身看了一眼雅挚,结果被他的瞳色愣住了。 这时候谢韫悉经过方才看烟花的廊桥,他换了一身衣服,看到远处的雅挚和纳兰旭懿,随后他对着二人咳嗽了一声。 纳兰旭懿听见咳嗽,回头看着谢韫悉。这时候谢韫悉才说一句,“沐夏,等下能陪我去敬酒吗?她不适应这个场面,而且家中酒量除了你真没别人了。” 雅挚没搭理谢韫悉的话,他拉起纳兰旭懿的衣服,正等待他的答案。 谢韫悉见雅挚,低头一会说了一句:“阿挚你回来了,也来喝一杯吧?” 纳兰旭懿对雅挚轻声说道:“我不知道,叶叔叔没有说过……” 雅挚松开了纳兰旭懿失落地说:“我知道了,哥哥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纳兰旭懿见雅挚心情低落,一时担心起来。谁知道雅挚起身,拍了拍了他,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谢谢哥告诉我……我回屋了。” 两百零五、烟花下的告白 纳兰旭懿叹了一口气,走在他身旁的谢韫悉十分诧异,因为这是谢韫悉第一次听他叹气,随后抱着疑惑的神情看了一眼纳兰旭懿。 纳兰旭懿的眼神中不知怎么的多了无奈的情绪,谢韫悉都觉得很新奇。 纳兰旭懿是感觉谢韫悉在注视他,随后他说道:“你找我陪你去敬酒等下让旁人误会是我跟你成亲呢……还是叫小白一同去比较好,我也喝不了多少。” 谢韫悉听后一楞,他想了一会说:“我爹在今日宣布小白是他养子,铁定是要拉着他去喝的。我就是不想一个人去敬酒而已。” 纳兰旭懿笑着说:“你叫温子骁来,他酒量好。” “他这么半月才回来一趟,估计现在正坐在心爱的姑娘身边吧,还是不要打扰他。”“心爱的姑娘…谁啊?”,纳兰旭懿下意识的问他,没有想太多。 谢韫悉笑了一声,没有立刻回答他。 “渝贤郡主吗?我只知道他们两走的近。” 谢韫悉摇了摇头,“你真不知道?还是在装?” “我刚才西北回来,人我都没有认熟,这怎么知道?”,纳兰旭懿拜了拜手。 谢韫悉见他说的如此坦然,心中竟然生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你今日是怎么回事,不像平时的你。” 纳兰旭懿皱起了眉头反问他,“平时我都怎么样啊?” 谢韫悉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纳兰旭懿,他才觉得奇怪,“你平时哪有这么多话说?” “我是个话少的人?”,纳兰旭懿也有疑问。 谢韫悉更加疑惑了,他伸手去摸了摸纳兰旭懿的额头,未感到异常。随后他摸上纳兰旭懿的手腕。 “你一个大男人的摸我手干嘛?”纳兰旭懿举起手,谢韫悉正按在他脉门上,也没有异常。 “我就把把脉而已,你还会害羞?”谢韫悉松开了他的手腕,不禁开起玩笑来。 “哎,谁不知道你那点事……” “你说传言吗?那传言是我放出去的,你不以为我真的喜欢男人吧。”,谢韫悉说着说着,竟把自己说笑了。 “那……谁知道呢?” “不说笑了,你是纳兰旭懿本人吗?” “还有谁可以冒充我吗?” “你以前话可少了,一开口就要说教,跟个石头一样冷漠,不知道你今日是怎么了。”,谢韫悉整理了衣冠。 “石头是小妹用来形容你的吧,这怎么能用在我身上?” “那用什么形容你?冰……冰,冰山?”,谢韫悉一脚踏入宴会厅内,他环顾四周说道:“子骁师弟不在啊,那就有劳内兄陪我一下吧。” 纳兰旭懿立刻对他说:“不太行,只能喝一点。” 谢韫悉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坏笑道:“内兄,男人不可以说不行。” 纳兰旭懿好不容易离席,照看体弱的雅挚,结果转了一圈子又回到了这里,他内心感叹上了贼船。 酒席上的温子骁目光从没有离开过南宫雨鹭,直到外面烟花的声音炸响,南宫雨鹭偷偷独自离席,她向烟花的方向走去,看见了廊桥上互相拥抱的一对新人。 烟花的绚丽消逝,她并没有回道酒席上,寻了个石凳坐下,随后趴在石桌上。温子骁见她这样,他悄悄地坐在另一个石凳上,突然一只手向他袭来。温子骁还没坐稳,立刻反手一抓,另一只手在凳子上一撑,谁知道下一秒又是一脚向他胯间而来,温子骁情急之下松开了手向上轻功一起,一个翻身落在了不远处,他赶忙说道:“鹭鹭,是我啊!” 南宫雨鹭见来着是温子骁,才收手说道:“我跟阿英姐姐学了两手,你觉得如何?” “狠…不,厉害啊,差点我要跟我的小兄弟说再见了。”,温子骁坐了下来。 “小兄弟?”,南宫雨鹭假装疑惑的问。 “啊,没什么……士别三日,刮目相待。你的功夫进步了不少。”温子骁笑嘻嘻的说。 南宫雨鹭皱了皱眉头瞧了他一眼,偷笑道:“某人还不知道少了什么东西……这个是什么啊?” 温子骁看着她手中摇晃的玉兔挂件,摸了摸衣袖,不由得心中一惊:她是什么时候取走的玉佩的? “好可爱的小兔子,这是送人的吗?”南宫雨鹭把玩这个小配饰,“还在一起嬉戏打闹着。” 温子骁看着她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有些凝固,只是没有想到王简用来羞辱他的东西,在单纯的姑娘眼里看也是单纯的。这次他来着着急,心里在惦记着雅挚这事,一到京城便马不停蹄的来到了梁王府,一时间也没有为南宫雨鹭准备中秋节礼物。 南宫雨鹭见温子骁看向别处,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心中竟有些失落,随后她思索了一会,才说道:“是……郡主送……” “不是,她可不是个无聊的人。”温子骁看着她,打断了她的猜想。 “我听其他人说你没有同雅挚回来,是和渝贤郡主一起回来,而且……她也叫你……骁骁,我……”,南宫雨鹭还给了他东西,没再说话了。 温子骁将玉佩放在手心,看着她:“我们似乎有点矛盾,他不愿意回来。郡主是因为我们正好顺路,之前机缘巧合再她店里玩了一会认识的,且她与奶奶比较熟路上有个照应。” “至于这块玉佩,是方才一个大人馈赠,与其说馈赠不如说是用来羞辱我。娘还活着的时候这位大人便邀请她去演出,我娘没答应,后来他找了我…这两只兔子可不是在嬉戏,兔在发情的时候是连同性也不会放过的,他送我这东西是在骂我是兔儿爷。”,温子骁说完收了起来。 “抱歉……那你……不生气吗?” “生气?我当然生气了。我会留着这东西,哪天有机会了,便还给他。”,温子骁玩味的说着随后笑了笑,他看见了南宫雨鹭锁骨间精致的红豆项链,“没想到你这么在意我……” 南宫雨鹭不好意思地转身过去。 “你会在意吗?”,温子骁问出了那句一直让他纠结的事情。 南宫雨鹭没有回答他。 “就是我的过往,要比你想象的……不堪许多……我知道人都摆脱不了过去。所以我想问你……”,温子骁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南宫雨鹭低头思考后小声说道:“虽然有韫悉哥帮你解释,可苏沐姑娘一直都记恨着你,因为你杀了她未婚夫……我见她可怜才收留她,她便每天与我说关于你的事情……你会伤害无辜的人……” 温子骁听见“无辜”二字,心中燃起些愤怒,“白生卷入这件事,他一点不无辜……” 南宫雨鹭见他突然变得不可退让,心中却生出害怕。 “以前我奉命要以合理理由带走姑娘,我上门跟白生谈过一会,我刚开口说忠王爷回京,府上找丫鬟两百万银子请苏姑娘去,他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并叫我立刻带人走。后来我去打听才发现才知道,他骗取姑娘芳心和她家钱财,为此悄悄害死姑娘亲人让她无依无靠,只能跟着自己来到京城。又谎称念书压力大,找理由出去玩。他经常上琼羽阁找乐子,在那里花光了钱,最后被老板娘逼的还债,运气好遇上了雅挚帮他还钱。原先我不知道忠王爷是假的,他要找这么多姑娘当佣人?我办成白生的模样混进官府是也是为了打听,有谁能够王爷的能力抗衡。” 南宫雨鹭听后,思索了一会说:“如果白生拒绝你,你会放过他们吗?” “会。我会立刻走人再也不来打扰。” “可是你……你是觉得白公子是……该死吗?” “我明白杀人就是杀人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对于苏姑娘的事情上次也给了她钱。我知道我们总要说到这件事情,以前的我都是尽最大的努力保护……”温子骁说着有些无奈,除了赔钱还有什么办法吗?人命不可以金钱计量,如果他未能完成命令,死的可就是他自己了。 “你别说了。”,南宫雨鹭打断了他这句话。“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你不用在解释这么多。我也知道你行动一定有你的道理。” 温子骁抬了抬眼眸,“我与苏姑娘的说法对你而言只是一面之词,我与她你更愿意相信谁?我在那种境遇下,也不奢求你能完全理解……我们确实有着各自的做事方法,也不是为了说服谁……” 南宫雨鹭一愣,她也抬眼看着温子骁。 “其他人讨厌我我都不在意,唯独你……你若是讨厌我,我会很难受……”温子骁笑着说道。 “哦,对了,我在琼羽阁除了是乐师之外,还有一个身份……我是……” 温子骁说到一半,第二份烟花再次在空中绽开,他的声音被爆炸声淹没。南宫雨鹭流露出惊讶的神情,她看着眼睛里烟花的五光十色,心里越发出一股紧张的感觉。 南宫雨鹭赶紧转移目光,看着远处的烟花,温子骁没管那景色,他认真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姑娘。直到烟花结束,温子骁才说道:“你要帮我保密,可不能告诉其他人哦。” 南宫雨鹭没有回答他,她趴在了桌上,还看着刚才远处空中的青烟。这个完全就是个无解的问题。 温子骁见她没回答只找了另一个问题聊,“你身上那条项链是谁送你的?”,这是他一直好奇的,这枚项链做工精细,质量上乘,虽然是一个红豆,款式也不是中原所有……能送的起人应该有一定身份地位,按照南宫雨鹭的人脉,能送这种高端物品的除了谢韫悉就没有其他人了,但是谢韫悉喜欢纳兰芷水,不可能送鹭鹭红豆吧……如果是纳兰芷水送给表妹,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鹭鹭喜欢红豆。那这还有一个人了,难道是…… 南宫雨鹭抬起了身子,朝他说着:“我有些困了,想回房间去了。你赶紧回去酒席吧……” 温子骁心中一紧,她还是讨厌我了……他不由得紧握着手,随后说道:“我送你回屋吧,我爹他们肯定要聚一伙,这时辰还早着……” 南宫雨鹭没有回答他,只是独自起身。温子骁走在她的左侧后方,两人这般一前一后慢慢走着。温子骁心中觉得抑郁,他自认为很懂男女感情之时,而真实轮到自己却觉得困难无比,竟然连入场券都没有……如果这样的话,倒不如早日退出。 南宫雨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觉得身后的温子骁好像长高了许多。她的心里还在犹豫不定,前些日子里她拒绝了柳深白的心意,再见到他时总感到一丝尴尬……现在柳深白的身体好了,她接下来想离开京城出去游学,不知道爷爷会不会同意……大家都再为了各自的事情努力,只有自己停在原地…… 温子骁根本不想退出,来之前他都跟温世远商量好了,若是温子骁搞不顶,他就要让他爹帮忙……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块锦缎,这展开是个发带,上面五光十色闪着金色的光。 南宫雨鹭纠结着,她突然想到什么立即转身,温子骁还在想怎么开口,对她的转身躲闪不及,南宫雨鹭一脸撞进温子骁身上,摸了摸头跌呛后退几步,温子骁见她要摔倒立刻伸手抱着她。 “你没事吧……”,温子骁可管不上被撞疼的鼻子,他赶忙查看南宫雨鹭有什么差池。 南宫雨鹭靠在他肩膀上,上次见面他与自己平视,这次竟然高出她半个头了……她不再纠结,顺从内心,伸出了双臂回应温子骁的拥抱。 温子骁大为吃惊,她没有讨厌自己……听闻最近她在梁王府帮忙,估计是真的累到了…… “你去冷姑娘这事情过后,还能成为朋友吗?”南宫雨鹭在他耳旁小声说。 朋友?这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温子骁有些疑惑,这是在试探他? “不会。” “可是你们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足马,这些年的情谊怎么办……”,南宫雨鹭见他说的斩钉截铁,接着问他。 “琼羽阁收留我娘和我都是计划之内的,都是棋子而已,有情谊也不存在了……” “可……她是无辜的人…错的只是她娘……” “你是不相信我吗?你希望我怎么做?”温子骁皱了皱眉头。 这话一说出口根本没有办法当朋友,南宫雨鹭感到后悔,她不应该对柳深白说这种话,这就是自欺欺人,不仅如此还特别伤人。 温子骁感觉怀里的南宫雨鹭突然抽泣起来,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虽然她这段时间也在悟界山庄,可我没跟她有多少交流,雅挚可以给我做证……” 南宫雨鹭听到他的话哭的更伤心了,这让温子骁特别慌张,原本准备好说的话在这一刻全都乱了,他松开一只手抚在她肩膀上。 “鹭鹭,我要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要跟我说……我也不是特别的会处理这些……” “我……想离开这里……”,南宫雨鹭打断了他的话。 “是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温子骁抹去她的泪水。 “我想去外面游学……我,我向姑父借了护身法宝,虽然不太会控制……但是没什么性命之忧……” “你一个人去吗?还是跟我一起……我这是因为师兄成婚才回来的,悟界山庄的医术也相当出名,下次我带你去……我帮你去说服老爷子……”,温子骁对她笑着说道。 “真的可以吗?爷爷他有些固执……” “你放心吧,我去说。”温子骁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刚才南宫雨鹭的问题个个都是“送命题”,幸好她不讨厌自己,不由感慨一句姑娘的思维真是跳脱…… 南宫雨鹭见他这番话,好似安心点,她看着温子骁的面容,想起了纳兰芷水上次说的话:“夹在两个人之间没有结果其实很痛苦,遵从你的内心选一个就好了,话要说明白,有些人就是不明白,明白的也会装不明白。选择后不管结局是什么都不要后悔。” 温子骁松开她,整理了手中的叠好的锦缎,正当他要开口的时候,南宫雨鹭抢在他之前便说了一句:“温子骁,我喜欢你……” “好巧,我也是呢。”,温子骁下意识回答了她一句。 随后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这才反应过来说:“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南宫雨鹭再次重复了一遍,好像说的太明白了吧,真难为情。她害羞了起来,“就是……那种…喜欢,哎呀,说些什么啊……” 南宫雨鹭扭扭捏捏地说完立刻转身跑走了,留下温子骁呆在原地,他看着手中这根蜀锦发带,随后笑了一声,追了过去。 两百零六、她的经历 谢韫悉拉着纳兰旭懿敬过一轮之后酒,不由得坐在了谢韫悉的位置上,他只觉得血气翻腾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让他的身体暖暖的。他一只手臂放在桌上,随后头枕在手臂上没有时说一句话。 谢韫悉见他伏在桌上,拍了拍他肩膀说:“我怎么记得你酒量还可以,这一小会你就不行了……” 纳兰旭懿摆了摆手,示意没法继续了。坐在他身旁的柳深白看到这情况,起身对谢韫悉说道:“不要为难他了,换我陪你去吧。” 谢韫悉看了柳深白一眼,犹豫了一会才说:“好啊,正好让大家认识认识你。” 等到他两人离开后,纳兰旭懿从怀里摸出一个漆器盒,他悄悄打开,挪了挪头,看了一眼盒子里的铜镜,脸上未红,眼睛却红了。 他的瞳色像雅挚对玄天罡气失控那般通红,仔细想想,原来叶笑对他说的话是真的。回想起他与叶儒英的那一夜,虽他给了叶儒英2层可以控制玄天罡气的功力,但是当时并未感到内力置换。他想催动体内寒水绝的内力冷静下来,可怎么也无法专心。这里人太多了,他不想暴露拥有玄天罡气的特征,所以只好装醉可以稍微休息一会,然后想办法溜出去。 与他同桌的宋郁杰看见他喝多了,好心地跑过来询问他的情况。纳兰旭懿轻微抬头看了宋郁杰一眼,宋郁杰见到他的赤红瞳色原本嬉皮的神情瞬间失了神。 宋郁杰皱起了眉头,表情严肃地拉起纳兰旭懿,说:“走,你喝多了,赶紧休息去。” 纳兰旭懿没说话,任凭宋郁杰抬他的胳臂把他扶出去,装的就像真醉了一样。不一会儿便走到了遇园内,纳兰旭懿突然站直推开了宋郁杰独自坐在莲花池子边上,他看一眼远处雅挚的屋子,已经没有了亮灯,看来他已经休息了。 他吹着微风,运起“落水无情”,控制这池子的水悬浮来到他身边,没管宋郁杰。 宋郁杰看着他这个动作,半晌没有动静。他走上前去看着异样纳兰旭懿,心里想着:方才看他和谢韫悉一同敬酒,今日的他脸上竟然多了许多表情。 尤其是这赤瞳,让宋郁杰想到了一些事情。 纳兰旭懿紧闭双眼,控制着面前的水珠,无论怎么运功,在玄天罡气的作用下都无法让水珠凝结成冰,随后他挥手水珠瞬间回到了池子里,叹了一口,随后他双腿盘坐在草地上。他一手撑拖着下巴,呈现一种慵懒的感觉。 宋郁杰有些吃惊,随后蹲下来看着他。 “你别看了,‘无情道’的功力‘没了’。现在我在你们眼里应该是个正常人了吧”,纳兰旭懿赶紧告诉他。 “你这还正常吗?”,宋郁杰挠了挠头。 纳兰旭懿看着宋郁杰的眼睛,半晌之后才说道:“你喜欢叶儒英。” 宋郁杰一愣,随后说道:“没有吧。” “你有。” 宋郁杰看向别处,沉默了许久才说一句:“单惊狄才喜欢她。” “那你为什么当时要向忠王求救?” “忠王是我养父,我向他求救的次数太多了,你说的是哪一次?”,宋郁杰装作无所谓的态度。 “忠王收复灵舞飞天阁的那一次。” “哎,我堂弟单言也在阁内,我就是……” “凭你‘梵音圣童’的能力,自己独自去就行了,为什么要借其他人之手?” 宋郁杰见他刨根问底,不由得说出一句:“我自己也去了……” 纳兰旭懿一笑,“终于承认了……” “啊?”,宋郁杰觉得他莫名其妙,承认去救人和喜欢叶儒英有什么关系吗? “单惊狄手里有一把镶满了宝石的小匕首弯刀。” “是啊,他可宝贵了成天把玩,以前还跟我炫耀。” 纳兰旭懿垂眸,上次与他交战之时,“我看见那把小弯刀镶嵌的水平一般,甚至还有缝隙。但是金属刀身部分却很精妙。而刀柄的横面上刻了个“英”字。” “我想着宝石镶嵌是你们那匠人独门手艺,不至于像个练习品。所以我猜这把小弯刀是她制作的,原本是要给她的救命恩人你的,但是没想到她把单惊狄当成你了。” 宋郁杰听后眉头紧锁,他头上开始冒虚寒,貌似有些不太舒服。 “你救人的时候乔装打扮了,你应该告诉她是你救了她。”,纳兰旭懿平静地说着,他一直看着身旁宋郁杰。 “哦,你怎么知道那是她做……” “你还记得你带回的朝云剑吗?作为贺礼送给了谢韫悉了,那把剑的剑柄上也刻了一摸一样的‘英’字。” 宋郁杰身子抖动了起来,他不由得用手抓了抓心口前的衣服,整个人蜷缩在那里。 “几年前,我在蜀地附近遇见过她,她当时候与我相约为伴,可到了约定日她却迟迟未来,我在那里等了三日也没有看见人影。既然她不愿意的话,我就随她心愿。我的目的很简单,只要她还活着就行,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活着。” “这样的话,我便可以回家去跟家人交代。接着你就出现了,不仅招惹悟界山的修士,还找我当你的‘保镖’。随后无论走到了哪里,你一路被刺杀,你有理由拉着我又游历一番。你的出现是你计划好的,这里没有人,你就说说吧。”,纳兰旭懿看着他蹲着的背影,确实是好奇他的目的。 “呵,你骗谁啊……只要她活着就行了…你们不是有婚约吗?你就这番对待她?”,宋郁杰突然冷笑了一番,随后他一屁股坐下向后一趟,肆意地躺在了草地上。 纳兰旭懿叹了一气,说道:“你体内有一股奇怪的力量,不断压制着你的功法,你为什么不医治?” “哼,我这个没的治……” “不是没得治,而是你自愿的。” “自己把自己弄成伤病,这不是脑子有恙?”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体内的应该是个蛊。方才与你同桌的渝贤郡主师从苗疆第一大巫医,明日我找她给你看下吧。” 宋郁杰双手枕着头,许久没有说话。 “过几日后,我便要回家修行些日子,没法在保护你了。我们的约定就到此为止,你离开中原的时候记得给我结算工钱。” 宋郁杰感觉他说的跟在玩一样,心中却突然着急起来说:“你真的不去见她了吗?” 纳兰旭懿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宋郁杰的双眼。虽然他的瞳色红色,可眼神好似恢复平日拥有“无情道”的时候。 宋郁杰从他的神情中看到了答案,他迟疑了一会,随后他叹了一口,才说道:“我对她不知道是什么情感。小时候我心悦昆山青莲掌教的关门弟子,后来她继任掌教之位,掌教独身的规矩让我与她之间成为了不可能。就算没当掌教,我也明白她心中要更喜欢我兄弟持位。我不想跟兄弟争抢,就退出了。” “后来我去了外婆那里,她不知道从哪里捡个丫头来,得知了她是叶儒英和她的过往,我觉得非常惊讶,普通小姑娘早就吓傻了,可她却表现很淡定,好似这种情况习以为常。她在飞仙堂呆了不过几天,就提议要去灵舞飞天阁。” “你也知道灵舞飞天阁的名气,不过当时还是合欢堂的地盘,乱的很。且他们与我外婆关系特别差,这灵舞飞天阁原本是我外婆的居所,因为那老魔头的原因,使我外婆被迫让出来,这才使得飞仙堂退到关外,站在一个比较尴尬的位置上。我便托我堂弟单言的关系,时常溜进去。” “她很聪明,而且对这些关系能处理的好,很快就具有名气。可是因为她的特殊性……”,宋郁杰说道这里,看了一眼纳兰旭懿的赤色瞳,随后说道:“因为她是叶家后人,体内拥有玄天罡气,谁能得到她便能拥有威力齐天的罡气。整个西北都知道这个秘密,越来越多的人觊觎她,来灵舞飞天阁的人越来越杂。镐京几乎每天都死人,这件事情让我养父头痛,直到那次出事,灵舞飞天阁失控,我和单言去找养父,一个晚上合欢堂便不存于世。但是它毕竟是第六天的势力,养父便让单言成为了新的合欢堂堂主,灵舞飞天阁现在属于中间势力,也算是恢复了正常。” “回到了飞仙堂的她,我才真实接触她。她与之前的姐妹成立了‘天玄六仙’,这个表面是歌姬,实则都是高手,且全部效忠于她一人。只是没有想到,她会制作很多东西。收留之前合欢堂的无处可去的人教会了他们手艺,之后她以刺绣手艺去养父那讨了一份差事,之后月芽鸣沙这个小秀坊,成为了供应了皇家织物的秀坊。后来朝廷派了人来,月芽鸣沙成为了一个关口驿站。这给了飞仙堂新的生存机会,不至于被第六天其他派门吞并,成为了第二个中间势力。” “她有一个小漆器盒子,里面装着朱砂,还有一些粉末不知道是什么,已经碎的分不出来,她一直带着。她的手腕上还有一个银镯从来没有取下来过。她经常会看着两件东西发呆,我很好奇问过她,她说是她未婚夫送的。我感到很差异,后来我每次会故意提到你,她眼里都是开心的神情。我说带她去中原找你而她总是却摇摇头。” “我本以为她会安稳地呆在月芽鸣沙,我还想在研究解决她身上‘法子印’的诅咒。她说要去于阗国,她要去第六天总堂谋事,我一听感到很不妙,想起上次她去灵舞飞天阁,这件事外婆很久没有说服她。” “有一天单惊狄亲自来月芽鸣沙来接她去于阗国,那场面就跟你们那天早上吵架一摸一样。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跟单惊狄认识的。成为第六天了铲除异己的利刃,对于教主单蕤来说,他的兄弟、妻子、儿子或是其他人都是棋子罢了。而第六天迟早有一天会毁灭……” “之后我跟那死家伙打了一场,被他偷袭败了。我也没说什么,在家闭关两年。这其中我没有再跟她说过话,她见我回避她便找‘天玄六仙’的彦姑娘跟我传消息,久而久之,外婆看我与彦姑娘走的近,便要商讨婚事。我本无意,平日里通情达理的外婆再这件事情上显得非常决绝。我跟养父要了个身份,才能顺利来刀中州。” “来了中州去归心寺转悠了一会,寻访过妙良老和尚,老和尚没有见我,我便强行进去完全打不过被捻出来,去他原先讲经地方,没有得到有效的办法。偶然看到悟界山庄举办的‘十方问道’的消息,想起原先单蕤年轻的时候也参加过,还丢了条腿,我便寻了过去。” “中原最大场面的武艺仙术切磋大会,没有看见传说中的‘纳兰家’,但是听闻了悟界山庄最早的师尊是来自于纳兰家,所以我也求学去了。半年间才能参加正式招收弟子的考核,按照个人不同等级水平分划分师父,我觉得这也太慢了,便使用了原本的功法,想着应该成为亲传弟子,可是等来的就是对我的追杀。那悟界山庄的庄主樊天睿认识飞仙堂的功法,他不听我解释,说飞仙堂属于第六天魔教,而我是魔教掌教之子,想要潜入悟界山,分化中原。这可莫名其妙了。那庄主带着他们的三个徒弟已经整个山门的高手一直追杀我。” “我一路逃到苗疆,他们才收手回去。那边山清水秀的,我便找了个山洞恢复元气。没想到那个山洞是个仙人洞,里面有修道人在修行。他看我受伤给了点药……” 说道这里,宋郁杰觉得这人也是奇妙的很,不由得回想起细节。 宋郁杰只是依靠在山崖壁上,看着身边的小药瓶没说话,他也没有服用。他看着外面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再不服用,受损的筋脉就保不住了。”,洞内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 “死在这般仙境里也算是值得了……”,宋郁杰勉强说出一句话来。 “你死在我这里,也可以……我可以用你的尸身炼药。这里很少出现佛修,我可要好好研究一下……不知道是什么效果……看来我运气还满好。” 宋郁杰听着这有些稚嫩的声音说出这等狠毒的话竟然浑身起鸡皮疙瘩,他随后拿起小药瓶倒出了两个黑漆漆的小药丸,他刚入口瞬间就化开了,没有感觉到任何味道,正当宋郁杰疑惑的时候,丹田内立刻升起气来,宋郁杰内观心海,接着周边的气息被他所召唤,幻化出实体,一只白鹿散发着五彩圣光。 “啊,竟然是神鹿。”,洞内的少年很诧异。 宋郁杰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当他会过神的时候,只觉得身体恢复如初,不由得心中感到神奇,这仙人的丹药竟有如此效果。他转头看向洞内,却发现面前一张笑脸傩面具对着他,吓的他一抖。 “你就是飞仙堂的梵音圣童单郁杰~”,少年一手半蹲在他面前,手里惦着一个梨。 两百零七、求忘忧蛊 宋郁杰见他带着面具,他的瞳色是碧绿色的,头发呈现银白色,蹲在地上时扎着低马尾的头发落在了地上,他一身苗人打扮,项上挂着银饰,腰间有个小葫芦,身后别了一把笛子。 他肩膀上有一只蝎子,这让宋郁杰僵在原地。少年手里惦着个梨,甩起来又接住,手腕上的银环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叫?夜。你坐了一天一夜了,恢复的还挺快,不枉费我的药。我这里只有这个梨了,你先去垫下肚子。” “你怎么知道我是……我现在叫宋郁杰。” “哦,换了个姓啊,怎么了,跟你爹有仇?” 宋郁杰原本想吃这个梨子,听到他这么一说,手又放了回去。 “你……” “传闻第六天神教教主单蕤的长子单郁杰与他因为道不同没了父子关系,看来是真的……”,?夜对他感兴趣,“跟你爹吵架是什么感觉?” 宋郁杰挑了挑眉,“你没跟你父亲吵架?” “我没父亲。”,?夜说的很果断。 “那你母亲呢?” “也没有。” “你石头里蹦出来的?”,宋郁杰心里有些气,他最讨厌跟别人讨论起他父亲单蕤了。 “不过,我有舅舅。” 宋郁杰咬了一口梨,他听闻中州西南部族存在着以女性为主导的山寨。 “你家是母系为主导啊……” “不,我还有叔叔……只是普通的……爹娘都魂归于天地了。”,?夜直白地说着,好似他完全不悲伤。 宋郁杰见他说的这么轻松,看来他没有父母的记忆,或者是出生后就没了父母,心中可怜他来。 “没想到你知道我……” “中州很多散修都知道你这事。” “你确定?那悟界山庄的人还追杀我,你看到我身上的伤,招招致命。” “悟界山庄是中州最大的仙门,几乎把握了所有舆论。庄主说一句话,其他小宗小派跟着符合。有些没有达到悟界山的认可便失去了修行资格,就连其他没名气的门派都会被拒之门外。但是他们确实有些能耐,能够自学的都成了散仙,于他们而言,像你这种主张为了道而打破血缘桎梏,受他们追捧……” 宋郁杰从来没有想到过他这种人也会受人喜欢,他看了一眼?夜肩膀上的黑蝎,问他:“你也是散修?你是虫师?” ?夜笑了一声,随后说:“我啊,你猜。” “你年纪这么小,却知道这么多事……既然你也是修行之人,那你知道纳兰家族吗?” “知道啊,一个隐世的家族。” “还有呢?” “没了。”?夜说完起身,他身上银饰叮叮铛啷。 宋郁杰叹了一口,随后又反应过来,“我不信,你在骗我。” ?夜哈哈大笑起来,“你是个妙人。” “彼此彼此。” “我不仅知道,还认识人,你找纳兰家所谓何事?我能帮你传达一下。” 宋郁杰听后想说些什么,却又犹豫一下。 ?夜见他不说,便进洞去,不一会拿了两个草埔垫子递给了他。“我这简陋,多多包涵。” 宋郁杰思索了很久才回答了他:“我有一个朋友,她跟现任纳兰家族长长子有婚约……但是我这个朋友儿时家里卷入了江湖纷争,与纳兰家失去了联系。她心里还是挺喜欢人家的,可是就是不愿意回去……所以我想帮她找到纳兰家的人。” ?夜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纸笔,坐那写了起来,“我知道了,我赶紧记下来,这个故事很适合写成书……” 宋郁杰见他这副举动,有些失落,随后改口道:“仙师若是无法……就算了,我再找其他机会。” ?夜抬眼看着宋郁杰,“你喜欢那个朋友?” 宋郁杰一愣。他有些疑惑,他真的表现这么明显吗? “你应该知道,悟界山庄的创世师尊就是出自纳兰家,所以你为了纳兰家的消息去了悟界山庄。”,?夜说完伸出受掐指一算。 “我……也不知道我对她是什么感情。” “你来中原就是为了帮她找到婚约上的那个人?”?夜放下手,随后说道:“原本不用这么麻烦,你去询问你养父便可知道纳兰家的人在何处。” 宋郁杰皱起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走之前去忠王府问过,温世远没有告诉他,只是让他自己去寻。 宋郁杰擦了擦手,“她不想让纳兰家的人知道,早就跟养父打好了招呼。” “她自己都不愿意的事情,你觉得你可以改变她?” “不能,所以我不想再管了。” “那你想要她怎么做?” “我希望她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而不是跟单惊狄那个死家伙……” “可问题是,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那个死家伙?”,?夜边写边说着。 宋郁杰无法可答。 “我是否可以总结为,你那朋友心悦她的未婚夫,但是处于某种原因,她只能选择你那同父异母的弟弟?而你心中不知道在纠结什么,既然有意思,也不对你那朋友不表达心意。你既不表态,也不让别人表态。你不跟她在一起,也不想让她和别人在一起。” ?夜说完,收起了手中的纸笔。 “古有文人说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或许在你心里,你这朋友如这莲一般。说到底我也不明白,从东篱建国之初,到现在四百年间,我都没有遇上喜欢的姑娘,也没有心神合一的道侣。所以你这种情况我不能明白。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认为你应该把你做的这些事情告诉她,你让她自己选择,也别强求……” 宋郁杰一愣,这个少年竟然已经活了四百年多年了…真的是仙师…… “虽然我不懂但我可以测算到。你现在有两条路,如果你现在回去,那些错位的人和事,还能归正。”,?夜起身走到洞口,“如果你还想坚持找纳兰家的人,很快你们就能见到了。” “哦,对了,还是告诉你一下比较稳妥。十几年前,朝廷出了乱党,使得太子谢亦承流落民间,几年后他凭借着你养父的兵从回京城。这期间,最轰动的事情是,纳兰家拿出了当年开国皇帝赐给国师的印章,用开国皇帝的许诺,换谢亦承一条活路,后他在京城内住在梁王府。你若是两月还没有遇上纳兰家的人,就直接去京城梁王府。” “谢谢……仙师您等等……” “行了,不用感谢我了,你赶紧走吧。”?夜摆了摆手。 “听闻苗疆百蛊教的第一大巫医,还请问仙师告知他的位置……我还有一事相求……” ?夜听后感到开心,他的名号只在本土比较大,中州都很少人知道,更别说西北了。终于有人来找自己。 “你找我是想要医治什么?你的伤我已经医好了,若是想要修习丹药,那你要等上数月……”?夜内心窃喜。 他的话再次震惊宋郁杰,他有些尴尬地说:“那个……就是……” ?夜见他扭捏起来,咳嗽了一声,骄傲的说:“那个问题也能医治,你放心没有副作用。” “听闻您有一种蛊,可以忘记世间情感…能不能给我种上……”,宋郁杰说完目光不敢看着他。 “有,但是不是这么用的……”,?夜转身看着他,“我叔叔常说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是联系羁绊,不至于内心孤独而走上歧途。你为何要这样?而且你这番不顺应人心……” “我想变得自由洒脱。” ?夜摇摇头,心念这个傻小子,说道:“要忘去七情六欲的没有,只有忘记男女之情。它的苗语译为‘再见’,我给它取了汉名为‘忘忧’。这是用来医治姑娘的,通常只使用六月就要取出。首先,蛊对于人体是个异类,它的存在会影响的你体内气海,它会吞噬你的功力。其次这蛊会影响你的思想,被迫让你不想那么多事情,久了你会变痴呆。最后一旦种下它会让你排斥异姓,你会无法触碰姑娘,想也不行,它感应到会发狂嗜咬你的心脉,让你难受被迫放弃,搞不好是会死的。” 宋郁杰好似没有犹豫,立刻答应了,“就这个吧……” “这只‘忘忧’跟了我很久了,它有点我的性格,我还舍不得。” “宋郁杰欠您两次人情,仙师要是有需要我的地方要叫上我。”,说完,宋郁杰直接行礼叩拜。 ?夜见这人这么夸张,赶紧扶他起来,“我在此救你是受人所托,这不算你的人情。只是这蛊……既然你想这么做,那你不要后悔。至于人情就算了吧,你手臂上这两个臂环……” “仙师喜欢这个?”宋郁杰取下了其中一个递给了?夜。 “一个就行了。”?夜举在面前仔细看了看,不由得的感叹这东西精妙绝伦。“只是没有金的。” 宋郁杰回想到这里,他离开了苗疆后,整个渝州城都在通缉他,不一会辗转到蜀地,没想到在这里先遇上了叶儒英,她是托外婆宋琦的话来中原找回宋郁杰,却听闻宋郁杰在渝州内被通缉。 他们在城内停留了几日后,叶儒英没能说服他,出城后在驿站遇上了纳兰旭懿。才有了他们的约定,叶儒英虽然没有赴约,却在暗地里看着纳兰旭懿,直到三天后纳兰旭懿准备离开,宋郁杰见他要离开,立刻向悟界山的人透露了自己的行踪,在“逃亡”的路上是有计划的让纳兰旭懿撞见,再以出钱当“保镖”的方法,死缠烂打赖上了他。 宋郁杰说道此,不由得讪笑一番,“我是有目的。只是没想到,她这个传说中的未婚夫,就这番放任她走了……” “她和单惊狄在一起过?”,纳兰旭懿意料之中。只是他言语中?夜是第一次提到。 “是啊。不然谁向单蕤引荐她?她又怎么能成为右护法?” “那后来呢?” “自从成为护法后,他们的矛盾就越发变多了,我也不知道后来,总之跟我没什么关系。”,宋郁杰嘴上说的没关系,但是实际行动出卖了他。 “既然你这么在乎,为什么自己不向她表态……” “她不是有未婚夫吗?” 纳兰旭懿摇了摇头,说:“你又绕回来了。” “我就是这种人,可以了吗?”,宋郁杰带着怒气说出了这句话。 “你应该知道,我跟她的婚约只是父辈之间的约定,并非我的选择。”,纳兰旭懿默默地闭上眼,说:“因为她比较特殊,她家人不希望玄天罡气被其他人……” “说到底你也是为了玄天罡气,现在你得到了,这人你就不管了是吗?”,宋郁杰起身,走到他面前,直勾勾地死瞪着他。 “如果你爹给你安排与其他人成婚,你也会毫无思考的答应对吗?纳兰家未来的族长大人……” “她与我就是儿时见过几面而已,无论是你还是单惊狄都在她身边,她若是喜欢你们两在正常不过了……” “可单惊狄不是良人,而她心里一直惦记着你,如果我有机会还会来找你?”,宋郁杰强压着怒火。 “她惦记着我是因为她和单惊狄之间纠葛,拿我正好当心灵寄托罢了。” 宋郁杰听到他这句话,心中的愤怒再也无法压制,一把抓着他的衣领,“我辈子最后悔选择来寻找你,浪费我的时间。你……你跟你的那些教条想法和虚伪的责任都去见鬼吧。” 纳兰旭懿一愣,他极少看见宋郁杰生气。 宋郁杰见他露出难受的表情,心中又生气又不忍心揍他,便松开了手,转身从衣袖掏弄了一番,接着他掏出个金色臂环,直接扔在纳兰旭懿怀里。 “我这臂环是历代‘梵音圣童’传承之物,纯金质地,价值连城。够付保镖费了吗?从今往后我宋郁杰就没你这个兄弟,你说再也去见她了,我记住了。如果你再去找她,中原人那句话怎么说的?你就是我孙子!”宋郁杰扔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 纳兰旭懿拿起他的那支金闪闪的臂环,内心不是滋味。他与叶家的婚约远没有签一张婚书那么简单。作为叶家历上第一个女婿,儿时的他跟着叶笑天一同去过伶仃城,叩拜过叶家的先人,曾在祠堂答应过要保护叶儒英。 “正如你说,她这么秀外慧中,心灵手巧,自立自强。她…除了短暂的精神安慰,哪里还需要我……她这么多年一直都想着报仇,这仇从她爷爷那辈就存在了,哪是几句话就能让她放下…与她在一起,她反而要担心我和纳兰家,我在她眼里就有这么弱?还想帮她成了她的拖累。” 纳兰旭懿自己嘟囔着,这是他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功法强弱的时候,能跟单惊狄交上数十回合的人,为什么叶儒英会担心自己的安慰,她不希望自己她身边,只需要她难受的时候,当她的倾听人而已…… 早些年来都是他一个人游历,后来认识了宋郁杰,虽然总是风餐露宿,但与宋郁杰相处却很快乐,说实话论在外交到的真心朋友,也就宋郁杰一人。 两百零八、觉醒 随着纳兰荣阙的离席,谢语也跟着去照看他,宴会也逐渐走到向了结束。谢韫悉让人送别这些宾客之后,独自坐在位置下休息一会。 温世远与家人与谢韫悉拜别时,未见温子骁回来,便向谢韫悉打好招呼,将他留在了梁王府。 谢韫悉这才拿起了筷子吃晚宴,柳深白端来了醒酒茶坐在了他身边。 “不必了,给爹和沐夏送去吧。”,谢韫悉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大家都忙于敬酒并未吃多少。 “菜都凉了,我去热……”,柳深白放下醒酒茶,立刻起身之又被谢韫悉叫住。 “你坐下,让其他人去。” “平时都是我在你身边,早就习惯了……” 谢韫悉看着面容恢复的柳深白,总会想起早已去世的乳母。他心中顿生愧疚之情。 “你……我爹…他没给你取新的名字……” “取了。” “那你……” “谢楚白。” 谢韫悉听到他的新名字后,不由得握紧手。他心里感叹,原来谢语真的会给别人的孩子当爹,反之他心里其实很清楚他爹对柳深白生母伍丽娘的喜爱。 谢韫悉左手扶额,顺势挡住了他的眼睛。半响才说出一句话,“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仍然很介意。” 身旁的柳生白突然笑道:“我明白,所以用了原本的名字。” 谢韫悉见他说的洒脱,他也时刚学“无情道”心法没几天,效果这么好? “我…我承认你娘的身份……” 柳深白反而感到吃惊。 “丽娘待我视如己出,是乳母是养母。儿时不董事,我怕我失去爹,所以反对他续弦。很多事是我太自私,从来没在他们的角度想过。甚至还闹腾,让大家一直迁就我……希望现在还能补救……” “上次我说的话严重了,很抱……” “打住,你道歉做什么?你也赶紧吃些吧,被灌一晚上五脏会很难受的。没想到你这小子挺能喝……”,谢韫悉放下了扶额的左手,吃饱后他倒了一杯清酒茶。 这时候还没又离去吏部尚书王简笑嘻嘻地捧着个盒子来到谢韫悉面前,谄媚地笑道:“王爷,这是我们那里的特色糕点,微臣以为与您大婚颇为合适,特意呈给您。” 王简打开盒子,确实是一盒糕点,严格来说是酥糖,用红枣、花生、芝麻以及熬制的红糖混合,切成薄片,是江南地区独有的特色点心。 谢韫悉看到上的花生,心生机敏,随后对他说:“感谢王大人心意,我便收下了。王妃甚是喜欢这点心,等会我带去给她……” “王爷,这是可是小女亲手制作,她不好意思当面送给您,特意让我来请您亲自尝尝……”,王简面露难色。 谢韫悉听后感到有些好笑,“王大人,这恐怕不妥当吧。” “小女没别的意思,在家都是我给她讲故事,我一介‘草莽’,只会讲些朝堂的故事,她听闻了您的事迹,对您甚是敬仰。正好听闻您大婚在即,她在家里闹腾,非要我送至礼,只是这几日路程,可能丢了些风味,不再适合放置还请王爷赶快品尝。” 谢韫悉面对过分热情的王简,心里起了疑心,实际上吏部与他关系是若即若离,他这般示好是何目的,而且是等大部分人都走了以后。 “今日喝的实在是太多了,有些吃不下了。可王大人热情又不能浪费。要不小白,你帮我尝尝吧。” 柳深白看了一眼这糕点,不正经地说道:“人家姑娘送给你的,我哪敢尝啊。” 谢韫悉见他开玩笑,不由得有些为难。他不能吃花生的事情没人知道,这王简是不是在试探。 “柳大人,您也可以尝尝。”,王简还是一副笑嘻嘻的面容。 柳深白听到他也可以吃,立即拿起了一块嚼了起来,“确实好吃,你不来一块?” 谢韫悉看柳深白在这里演,内心一阵无奈。 这时候,突然一只手放在了谢韫悉的肩膀上,他身边的椅子拉开,接着坐下一个人。 “什么姑娘啊?介绍给我呗。”,这个熟悉的声音在谢韫悉耳边响起,让他的瞳孔微微一颤。 柳深白看着来到谢韫悉身边的人,动作也有些迟钝。 “你成婚没我的座位置就算了,总要给口饭吧,实在是饿死我了。”,雅挚坐下后看见了这盘点心,好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你还是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谢韫悉惊讶极了。 雅挚没回答他,不一会就把这盒点心全吃完了。 “抱歉这位大人,谢韫悉已经跟我义妹成婚了,他无法在接受其他姑娘的心意,望您以后再做这种事情……”,雅挚抬眼瞪着王简,他赤红的瞳中满是杀气。 王简见到突然出现雅挚也显得有些惊讶,感觉到他逼人的杀气,心中慌乱随口说:“叶小兄弟,我也觉得小女这样不妥当,我定会回去好好教育她一番……” “你方才叫我什么?”,雅挚听到这个“叶小兄弟”,更加地确认了心中的一件事情。 “王…王爷,天色不早,微臣就此拜别了……”,王简心感不妙,雅挚的出现再他的意料之外,他赶紧脚底抹油开溜。 雅挚见他要跑路,立刻控制起谢韫悉杯中的醒酒茶,想要催动落水无情给这个王大人一点颜色看看。可是这茶水只是在杯子里不断翻滚,原本温的茶这时冒着热气。雅挚只觉得体内玄天罡气感到不舒服,他皱起眉头来,瞬间杯子炸成碎片。 雅挚看着茶水慢慢浸湿暗纹桌布,叹了一口气,放松地靠在椅背上。 “你饿了,给你做几个素菜吧。”,谢韫悉轻声问他。 柳深白见这种情况起身出去弄点吃的,而迎面而来千思,把他叫走了。 “不用,这桌上不是还有很多吗,随便吃点。”,雅挚用袖子擦了额头上的汗。 “这都是荤菜,你身体不能适应,而且你……”,谢韫悉见他面上没什么血色,身上素色单衣,这些都是谢韫悉送他的。但是他的头发梳的整齐,甚至还编了头发。 雅挚一伸手拿起了谢韫悉的筷子,夹起菜来,露出了绑着绷带。 “你方才听到他说什么吗?他竟然说叶小兄弟……呵呵呵呵……”,雅挚说着说着说笑了。 谢韫悉发现了他的布正常,连忙抓着他的手,“你饿了,我去给你做点清淡。” 雅挚甩开他的手,自嘲道:“不劳烦王爷费心,您赏我口剩饭我就能过活……” 又开始了,他又开始了,这个家伙……折磨人还是很本事。谢韫悉担心他,但又没办法阻止他,只能由着他的性子来。 “他是吏部的王大人的吧?那根本不是他小女儿做的点心……”,雅挚不知道从那里拿来一壶剩酒,给谢韫悉的酒杯倒上了。 “你认识他?”,谢韫悉感到他的异常,“你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十几年前……家还在江南的时候。他第一次上我们家,就送了我跟姐姐这盒点心。”,雅挚拿起了谢韫悉的酒杯喝了一口。 谢韫悉楞在原地。 “我与姐姐都喜欢,可是找遍全城求没有发现这个口味的点心。后来这个人,每三个月就会来我家找我爹娘,不知道是在商谈什么……” “这个人出现后,我家也变了。我爹连话渐少,突然给我姐姐安排了婚事。” 说道此处,雅挚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姐姐知道玄天罡气的秘密,以为爹因为她是个女儿而不要她了,往后跟爹经常吵架,与我的关系也疏远。” “这个人出现第三次之后不久。我家就没了,爹没了,娘也没了,胖昊也没了,姐姐也不见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为什么是我?” 雅挚还想倒酒,谢韫悉一个弹指把酒壶打碎了,雅挚见到此,立刻起身去其他桌找酒。谢韫悉心里感到不妙,赶紧把他抓回来。 “你不能在喝了,这两杯都能要你命了!”,谢韫悉强行抓着雅挚的手。 “我没什么事……我跟你一样是个正常人……”,雅挚甩开了他的手,正要拿酒壶,谢韫悉捏着他的肩膀借力将雅挚拽了回来。 雅挚重心不稳赶紧旋转,手边酒壶近在咫尺,他却因为转身错过了,接着他与谢韫悉四目相对。 “我知道你经历了什么,现在你先冷静下来。我这几日对件事情也有了些进展,我看你身上还有伤。今晚好些休息,明天我们再来细聊,你看……” “如果……如果不是我吵着要看我爹送给梁王府的几箱烟花,这王大人恐怕就不会找来了。”,雅挚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纵使我爹……很小心,特意带我们出城去……但是仍被人发现了……” 烟花?是方才放给纳兰芷水看的那个烟花……几日前千思向他禀告仓库里有几箱火药,这东西不是谢韫悉的,所以在询问过谢语之后才知道是礼庆烟火,没问题他才使用。 谢韫悉皱起眉头,他忽略了这东西的来历。方才雅挚也看见了这个烟花,他突然有些慌张,他抓着雅挚胳臂的双手松开了。 “你说这话可有何依据?你又怎么知道是那次烟花?王简只是碰巧……” “呵,没想到,下一次中秋看到这烟花,竟然是在我兄弟的婚宴上……我……我还没有敬酒呢……”,雅挚顺手拿起了方才想拿的酒壶,重新倒了杯酒。 雅挚伸手抓着谢韫悉的右手,强迫他拿着这个酒杯。随后他看着谢韫悉衣袖下的一个茶花花纹的银镯,上面刻着字样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王爷,您这婚镯我也有一个同样的……”,雅挚一改愁容,笑嘻嘻地摸了摸胸口,瞬间他的笑容凝固在此,他放下了手,倒了另一杯酒。 “王爷,今日您大婚。特带亲自做的贺礼‘长寿’,虽然没有亲手送到,想必您已经见过了……您……”,雅挚看着他手腕的婚镯,他轻咬嘴唇,随后半响才从挤出了“恭喜”二字。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爹娘不会死,姐姐不会去魔教……可是自己却活着,活着才是惩罚,因为他和风旋青花刀,就连隐世的纳兰家也遇难,如果不是因为他,纳兰家也不用与皇家联姻,或许如果死于十二年前,谢韫悉与纳兰芷水之间就没有雅挚什么事情…… 谢韫悉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喝了一壶又一壶的酒,轻声说道:“你爹没有去世……” “你为什么不喝?你觉得我的贺词不够好……是吗?”雅挚偏头看着他,他的瞳色越发腥红,就像鲜血一样,眼白的血丝越来越多。 “阿挚,你爹没有去世。你们刚去渝州城的时候,他还来过我这里,我这里还有你爹画的画像,你想……” 雅挚突然摔碎了酒壶,起身一把抓着谢韫悉的衣领,向他吼道:“谢楚意,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到底喝不喝!” 谢韫悉瞟了一眼其他地方。 “你回答我啊!”,雅挚再次对他吼了一句。 谢韫悉感受他的手颤抖,把酒饮尽,这时候雅挚才松开他。 “你现在还跟我这种玩笑,谢楚意!你有意思吗?”,雅挚说着,眼泪已经落下。 谢韫悉不知道这时候要怎么办,纳兰荣阙和纳兰旭懿都喝多了,这伙已经都休息了。雅挚喝了很多酒,他体内的气越来越乱……现在只有小爷爷纳兰凌云,只是希望他没睡下…… 谢韫悉没回答雅挚,上前一把揽住雅挚的腰,直接把他扛着走出了前厅。雅挚见他又来这招,还没到雅挚有所行动,谢韫悉的肩膀撞在他的胸口的旧伤上,疼的雅挚差点昏死过去。 谢韫悉听到雅挚冷哼一声,赶紧放下他来。雅挚疼的没力气便任由谢韫悉在他身上摸索。 原来是胸前,可是伤口表面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还是会感觉到疼吗?谢韫悉思索着,只觉得他的体温越来越烫,手里摸到他身体上细微的汗。 “你……走开……”,雅挚喃喃道,挣扎了起来,蹲在一旁把方才吃的喝的吐了一地。 谢韫悉内心担忧极了,他看了一眼四周没有侍卫过来,距离遇园还有点距离。 “对不起……起……王爷,把您的院子弄脏了……”,雅挚只觉得头开始沉重,说着还带着戏虐。 谢韫悉见状,立即含住了自己的手,吹响了一段哨。 雅挚听着向侍卫的传信息的鸟鸣般哨音,刚想说什么,突然口吐鲜血,失去了所有力气。 “你……你不要叫其他人来……你还当我……” “我们的事情以后再说好不好,现在救你命要紧。”谢韫悉赶紧上前抱着雅挚。 雅挚靠在谢韫悉身上,他只觉得视线渐黑,胸前不知道压的喘不过起来,他用尽力气说道:“你还当我是兄弟……你被叫人来……” 谢韫悉见他目光呆滞,他再次呕了一口血,在他的浅色衣服上晕开。 “我方才就应该阻止你喝酒,雅挚……你听我说,你先把病治好了,把身体养好了。活着才能知道真相啊,活着才能报仇……” “活着才是痛苦的……唯一让我能够感到……快乐的人没……有了……” “那……那你到底要怎么样?”,谢韫悉心中生起内疚。 “我……我想要玄天罡气……气……”,雅挚说完他的眼中开始涌出血泪。 谢韫悉从来没有见过雅挚这个样子,他伤心极了,他不希望这个朋友死去,谢韫悉抱着雅挚,用衣服给他搽去血泪。 “你要我怎么做……”,谢韫悉觉得奇怪,他不是有玄天罡气吗? “哥说过,要激发…自己的玄天罡气要……心神…震荡,这里除了……你……没有……其他人……能做到……” 谢韫悉一愣,下意识就知道他的言外之意。他见雅挚脸上仍是笑容,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前传 引子 宁静的夜里,一轮皓月挂在深靛色的苍穹中,一波静水倒影藏在云雾中的天姥山,这里便是纳兰家族的隐居之地。春风刚至,让不少的枯枝生了芽,虽然春天到来,但是这山林间,还有着一股残冬的寒气。这里山水环绕,风水俱佳,是纳兰家先人寻到此地,便在这新建土木,早期只是一些房屋,随着时光流逝逐渐演变成一座山庄规模。 南宫艺霖在照料着两个女儿,待她们入睡后,独自来到院子内,她望着月亮,好似在等什么人。南宫艺霖是南宫晓的唯一的女儿,早些年因父辈关系嫁进纳兰家,育有一儿两女。 院内的玉兰花早已开花,南宫艺儿不仅有些出神,忽然间身边的脚步声惊动了他。南宫艺儿她连忙回头,只见纳兰旭懿站在园中回廊中,他光着脚,尽量不想让南宫艺霖发现他。旭懿是纳兰荣阙长子,算算今年满六岁,虽然年纪小,但他是小辈中最为听话懂事的孩子。 “娘,我睡不着。”旭懿看到他娘亲发现了他,便说出了他的想法:“我想去找爹。” “你爹正在外面办事呢,这几天便回来了。”南宫艺霖向他走过去,温柔的牵起了旭懿的小手:“阿懿,你睡不着可是有担心的事情吗?” 旭懿想了一会想,说道:“我也不知道,心绪不宁。我方才在屋子内读了好多书,没有一丝睡意。” 南宫艺霖听了他的话,刚想说些什么,只见面前兴冲冲跑来一个小婢女,喘着气向他说道:“族长……族长回来了……还有梁王也来了……” 旭懿听到爹回来了,并没有感到安心,反而升起一丝心慌,赶忙拉着娘到厅堂里来。一进厅堂,便看到纳兰荣阙的身影,他的白衣早已染满了灰尘,只有编扎在一起的黑白相间的头发还算整齐,身后不知道背了什么东西,被白布包裹着,其轮廓好似刀剑模样。他脸上带着难言的表情,正看着怀里被衣袖包裹的小男孩。 这小男孩早已经熟睡,看似只有四、五岁的模样,他的头上还带着包扎好伤口的绷带,脸上的稚气,丝毫不知道他刚才经历了什么。 梁王谢语自一进厅堂内便坐了下来,他身边跟一随从,是服侍他的高公公。他身上的玄色金线勾勒的蟒纹斗篷已经被火焚烧大半。谢语坐下许久才发现不妥之处,便拖下斗篷交给了一旁的高公公。 梁王原名谢亦承,在他还是皇子的之时便沦落江湖,为了逃命他化名谢语,久而久之便习惯了,没有再改回来。在外面他看似是普通书香门第人家的少爷,而高公公年纪略小于他一些,平日里被唤做小高。 纳兰家的长辈们对皇家的人颇有意见,因在家族历史中曾经遭到皇家的迫害,传说纳兰家族有着长生回天的法术,当权者对此颇有兴趣。为了生存纳兰家族的人便躲进这山林间才能延续了下来。而改朝换代这些岁月里,这流传下来的态度,一直保持着。当梁王每次拜访纳兰家,长辈们随有看法,但人依旧是客,也要好生招待着。 旭懿见到谢语也来了,赶忙的从小婢女手中接过茶水,给谢语端了过去,奶声奶气说着:“叔叔,请用茶。” 谢语对旭懿一笑,摸了摸他的头发:“都是同岁,便如此礼貌懂事。我家那小子竟还不会开口说话,真是叫人担忧。荣阙啊,不如你跟我去京城吧。” 纳兰荣阙见南宫艺霖进了门,便将怀里的男孩交给了南宫艺霖:“我们去晚了,只救回了这孩子。”他还想说什么,但是咬了咬唇,又将话咽了了回去。 谢语见纳兰荣阙没搭理他,叹了口气,接着纳兰荣阙的话说了下去:“整个叶府都被火吞没了。这孩子比较幸运,被埋在屋子下,残梁并没有压在他身上,反而支撑起了一些间隙保护了他。我们找到他做了简单的伤口处理。” 南宫艺霖查看了男孩了伤势,只感觉他的脉搏跳动的有一丝冲劲,除体温有些烫和这症状,竟然一时间没有诊断出什么结果。南宫艺霖感到一丝不安,她出身于医学世家,对于其难杂症都有着不少经验,可这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纳兰荣阙看出艺霖眼中的疑惑,对她说:“恐怕要麻烦岳父了,你与我一同去吧。” “那其他人呢?笑天和胤……” “叶家上下二十一口,包括家仆以及铁铺的伙计们均命丧黄泉。”纳兰荣阙说着,他的声音一改平时冷清模样,有些颤抖起来。他打断了艺霖的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从身上去下了他背着的东西,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他的手带起了白布,露出了里面的东西。这是一把刀,上面沾着星点血迹。 “笑天他……被火燃的面目全非,胤雪也是尸体一具。我查过他们的尸体,却没有发现儒英。” 儒英?旭懿听到这个名字,心中才明白他为何无法入眠的原因,他抬起左手偷偷瞧了瞧手腕上的银环,这个银环上面雕有浅浅花草的纹案,而在最中间的是一支山茶花的图案,在花的正中间刻着篆体“叶儒英”三个字。这镯子是纳兰家独有的物件,名为“婚镯”。形如环,但是中间刻字地方是镯的样式。纳兰家每一个小孩自出生后都会定制一只这样的镯子,。在上面刻着自己的名字,待到孩子长大便将此镯送与心爱之人,诺是收镯人有意图与纳兰家族长交待,便定制一只对方的镯子,当镯子成对之时,意味着婚约已定。镯子扣上有个机关,除外力破坏之外,一旦带上便再与取不下来。而纳兰荣阙与叶家主人叶笑天关系要好,早定了长子长女的婚事,这正才有了旭懿手上的这个婚镯,而叶儒英手中也有刻着旭懿名字的银镯。 纳兰荣阙看了一眼他儿子旭懿,轻声说道:“看来是失踪了,这旭懿的婚约恐怕难以兑现了。” 旭懿虽年幼,虽然对婚姻没有多少概念,但是对于生与死他心里可是很清楚,在听到他爹说这话时候,心中颇为大惊。他走到母亲南宫艺霖身边,看着这个小男孩,忽然间叶儒英的笑容映入眼帘,旭懿连忙定了定神,这男孩是叶家叶笑天二子叶儒诚,与长女叶儒英有七分相似。 “可从这去京城需要三天,这孩子能撑的住吗?”南宫艺霖问他。 “不用担心,门外马车我已经准备好了,先救这个孩子吧,他姐姐的事情,我会加派人手去寻找。”谢语回答她。 “囡囡们先让小叔照看,你与我一同来吧。”纳兰荣阙再次询问了一遍艺霖,艺霖听了听了他话便点了头。 “爹爹,我也想去。”旭懿抓着纳兰荣阙的衣角,眼里全是恳求看着他的心中一软,便答应了。 谢语看着纳兰荣阙,眼中有异样的神情,不禁叹了一口气。他起身第一个出门,高公公跟在他身后。艺霖交代了身边婢女一些事情便一同上了车。 马车外坐着谢语,他轻轻闭着眼睛,靠在马车栏上。回忆起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叶家忽然间被人灭门,他感到一丝怪异。谢语借着办公事才离开京城来到吴地,好不容易才到江南之地,当然要找这两个兄弟见见。由于纳兰家并不待见他,他只好先到叶家,下午还在叶家铁铺修补了龙卷残云刀,与叶笑天拉呱唠嗑,原本还想在叶家留宿,但是想起公务在身在打消了这个念头。这次谢语是替皇上来此查看水患问题,在来叶家之前他已经停驻了好几日,他有一些想法,傍晚正和当地官员大人们商议此事之事,他腰间的龙卷残云刀忽然间“咔”的一声自己从刀鞘中冲出一节。谢语一开始并不在意,将它合上而已。接着在他议事的时候,这刀总有些异样,谢语无奈一只手扶在刀柄上,用内劲控制着,这才让刀安静了。直到议事结束,谢语才想到这刀异样,他接下这刀仔细瞧了瞧,忽然间龙卷残云刀震动了起来,刀身冲出刀鞘,谢语转身一躲,这刀飞出了屋外,应声插在了院本廊架下的红柱上。 谢语感到奇怪,连忙去院内取刀。当他迈入院内,远处冲天火光。谢语取下刀,一跃而上屋仍在远处,刀头所指方向,正是叶家府宅方向。他额头冒起汗来,手中刀竟然生出阵阵刀劲,带动他的手打起颤来。这龙卷残云刀是叶笑天用龙吟刀重铸的刀,虽然不是第一作者,但却也是作者,刀器有如此感应,这说明……谢语心中不祥之兆,立刻喊来高公公让他立刻去天姥山请纳兰荣阙,而谢语带了些手下去了叶府。 等他到了叶府已经是为时已晚,尸首遍布,血流成河。数个黑衣人发现了谢语的介入,他们的目的是为叶家的那把魔刀“风旋青花”,竟然已经得手了他们并不恋战,想离开撤退。但是谢语怎么可能让他们离开,他的手下立刻包围了他们,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纳兰荣阙见谢语坐在马车外面也跟了出来,他见谢语闭眼,便坐在他身旁。许久才说出一句话:“他没死。” 纳兰荣阙的这一声,打断了谢语的回忆。 “你不是见了尸体吗?有什么怀疑。”谢语睁开眼看着他。 “烧焦的尸体,本就是一种掩饰。我只是一种感觉罢了。”纳兰荣阙静静的说着,他没有看着谢语。 “希望你的感觉是对的吧。如果他还活着他会去哪里?”谢语叹了一口气:“今天就应该在叶家留宿,有我在就不会发生这事情。” 纳兰荣阙感觉他的一丝懊恼,竟然安慰他:“该发生的定会发生,不会因为你的改变而变化。叶家或许能因你的缘故逃过一劫,也只不过是多活一晚上。” “那些黑衣人是不是因为我……” “他们为了风旋青花刀而来的,你不要妄加猜测。” 谢语无奈的笑了笑:“原本以为我才是我们当中第一个归天的人,命运捉人。我早就习惯了这种变故,可是心中情绪依旧难平。” 纳兰荣阙听了他的话,心中万分难受,不禁眉头微皱,但是下一秒便平复了,他平日里并不在脸上表达他的情绪。他轻微低了头,才说道:“他们家只剩下这个儿子,囡囡不知道去哪里了。” 纳兰荣阙说罢,便伸出双手轻轻闭上眼,他拇指轻轻掐食指。谢语见他这个动作,立刻抓起他的手腕,情绪有些急的说着:“你别算啊,你算了这命会耗费你的阳寿。小侄女我来找,你放心吧,我找回来的。” 纳兰荣阙一愣,他的心跳加剧,一声一声的跃动就如同在他耳边,方才谢语抓着他的那一刻,他的眼前出现一口做工不凡的棺材,在棺材前插着谢语的佩刀“龙卷残云”。这画面一闪而过,让纳兰荣阙有些吃惊。 “荣阙,你怎么了?”谢语见他发愣,唤了他几句。 “我没事,你这么做不怕宫内那些老鬼造谣你培养江湖势力吗?”纳兰荣阙吸了口气,恢复了平静,竟与谢语开起玩笑。 谢语见他没事便放下心来,无奈得说着:“呵,没事。这点难度还难不到我……”忽然间,他停顿了一会,原本黯淡的眸子更加的没有光彩:“大概是因为我儿是个废物,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了。那些老鬼等熬到我死了,也不足畏惧了。说来讽刺,我竟然因我儿无能才获得了一丝自由,宫中盯着我也没有那么紧了,可我保护不了他多久。” 谢语叹了气,纠结的抓起头发来。纳兰荣阙看着他那着急的模样,对他说道:“待这孩子情况稳定,我会去你府上看看。” 谢语一听他答应了,心中大喜:“你终于答应了?” “是啊。”纳兰荣阙说罢,轻轻微笑了一会。他腰间有一支长笛与一支长萧,这长笛是纳兰家的标志。而这只长萧却是故人相赠,纳兰荣阙抽出这只长萧,仔细在手中看了看。 “笑天给你重铸龙卷残云,怕我心中不平,特意把他种的竹子削断了,做成了这长萧赠我。告诉我他不仅会做武器,还会做其他的东西。他说笛子是比不上我家的,但是丝竹类的萧还是比较擅长。”纳兰荣阙说着,往事涌上心头,他轻轻地将长萧靠于唇下,随之扬起一段萧声。 上一次坐马车的时候,还是三人一起踏歌出游。他们正讨论对方名字的含义,这个话题是由谢语提出,结果大家颇有兴趣。谢语抢先开了一个玩笑,他玩世不恭的说道:“我先来,我名字里的语嘛,因为我是话痨,所以叫这个。好了下一个,你们谁来。” “胡说,你根本不叫这个名字。”叶笑天对他的话并不买账。 “哎呀,好了好了。我原名叫谢亦承,亦是辈分字,承是承担之意。我堂堂一当朝太……皇子,王爷之命。是吧,你们懂了吗?下一个,下一个。”谢语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纳兰荣阙看了一看不正经的谢语,微微一笑:“我的名字是天上的宫阙的意思。” “我都能猜的到,你可是‘神仙家族’,名字都是如同神仙一般。那笑天呢?”谢语问了起来。 叶笑天很直白的回了他一句:“没意义。” “你……刚才你还不卖我账,现在你什么意思?”谢语见这人不配合他,更加的好奇了。 “真的没有含义,我没有骗你。”叶笑天笑着说着。 纳兰荣阙见谢语下不了台面,想了想说道:“敢问人生有几许,一声长笑问苍天。” 谢语听见纳兰荣阙念出这一句,竟也接了一句:“辗转离返游子地,恍然心间两声啼。” 叶笑天正控制着马车,他幽幽向身后二人对他们的话:“覆手忘语漱然下,轻歌三句踏歌行。” “还有最后一句,你们谁来写啊?”谢语说着。 “不用了,这最后一句,等我归天了再补写上吧。我现在对我名字的意思可喜欢了。”叶笑天爽朗的笑了起来。 往事如烟散进,谢语与纳兰荣阙他们两人都不愿意补全这首无尾的诗,他们都不敢触觉这心中的忧伤。 纳兰荣阙手中这只长萧,名曰:“长笑问天”,也正是出自他说的那句诗句中。他几乎不离身,仿佛故人在身边一般。 一百二十、激怒 雅挚轻功一起,将他引到一旁茂密的竹林内,单惊狄见他躲进了竹林,也毫不在意,他刀劲一挥,顷刻之间竹林被移为平地。雅挚正站在远处,他看着单惊狄,尽管面前竹叶飞腾,竹子喜阴,有阴必有水,依靠着竹叶上露珠或是土壤中的水汽,他在手心凝聚起水珠,这是他最后的杀招。 这时候常风镖局的人马赶到了驿站外,徐常风亲自前来,他抱起了昏迷的徐溯,赶忙查看他的伤情,眉头紧蹙。温子骁挣扎爬起身,瞬间吐了一地血,镖师们赶忙将他抬进了残破的驿站。 “他们在竹林里……你们…为什么不出手……”温子骁现在体内五脏翻腾,话都没有力气说。他身边围满了镖师,正为他疗伤。 “我答应雅挚所说的,这件事镖局不会再出手。”徐常风平静地说道。 “什么?这……那你们为何还……带人来?”温子骁心生怒火。 “救人而已。” 温子骁恍然大悟,他们其实心中对雅挚仍是不信任。徐溯是他的儿子,他救人无可厚非。而自己是忠王失散的儿子,好不容易才回到家来,要是因为这件事情自己丧命了,他们可得罪不起忠王。唯有雅挚,没有一点背景。想起自己在琼羽阁内当个杂役,也是受到冷眼。温子骁最讨厌这种人。徐常风钻了雅挚言语中的空子。 “他可是……当今小梁王的结拜兄弟,现在他家与梁王结亲……他要是有所闪失,恐怕……你们镖局就要……关门……”温子骁尽力的说着,他看着眼前的人都不帮忙,心中急切万分。 徐常风听着他的话沉默起来。 竹林里单惊狄看着雅挚眼中的倔强的眼神,与叶儒英一模一样。他只觉得心中越发喜欢面前这个小兄弟,甚至有了就此放过他的想法。 在单惊狄内心盘算的时候雅挚踏风而来,这次他什么过渡招都没有用,掷出手中的水滴,只见这滴水珠打在叶片上,瞬间绽开无数的水珠向单惊狄而去,在空中皆为坚硬的冰针。单惊狄不以为然,他只是单纯的以为水是伤害不了自己,见他使用这种从未见过的功法,竟待在原地等待着。单惊狄只觉得寒气而来,遂之催动内力,这时候有不少冰针打在他的身上,全部掉在地上化为水,而有一些打湿了他的衣衫。单惊狄见他这一招好似儿戏一般,笑着说道:“这是什么?抓痒痒吗?” 雅挚露出了一丝笑容,轻轻说道:“落水无情。”他话语刚说完,单惊狄心中绞痛,只觉得浑身经络大乱,他刚想调节自身,刚才被化成水的冰针打湿的地方忽然结起冰来。将单惊狄完完全全地包裹了起来。 雅挚对他使用“冰心一片”撑不过一时半刻,他赶紧拿着东西出了竹林,在见到外面常风镖局的人才放下心来。温子骁见他没有事,立刻招他向驿站过去。 雅挚看到温子骁没事,心中彻底放心了。哪知道这时候温子骁吵他大喊大叫,一股腾腾杀气从背后而来,雅挚意识到了单惊狄,他一个转身想躲,白杵舔上了他的腰腹,瞬间染上了他的血。 雅挚瞬间倒地,他的右腰的血慢慢晕开,沾染到了装着“九面玲珑”的匣子。单惊狄慢慢悠悠地走到了雅挚面前,他的大部分经络都被雅挚打的无法施展功法,但是他还有刀法:“真没有想到,你看似这么文弱,真实实力竟如此之强,我还真是大意了。” 雅挚靠在这箱子上,右手捂着伤口,这么长的伤口疼的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由得摸到袖子里的医用银针,待到单惊狄靠近之时再找机会弄晕他。谁知道这单惊狄还没有靠近,雅挚沾染了血迹的手碰到了身后匣子,只听后匣子“咔擦”一声响。 温子骁见这情况,想立刻上去帮忙。没想到这时候徐常风立刻大叫一声:“不好!”掌风一起,将这驿站外的搭建的羊皮棚子拽下,反手打断了门口的柱梁,这个驿站休息吃饭这一部分瞬间坍塌,挡在了温子骁的面前,温子骁立刻趴在地上。 温子骁看着这一幕,他恼火的转身对徐常风说道:“徐前辈,我还叫你一声长辈,是对你的尊敬。你要是不想救,就不要阻止我!” 徐常风皱着眉头轻声对他说道:“你看你身后。” 温子骁抬眼看着一旁残梁断柱,上面插满了密密麻麻们金色的细小的针。有的已经完全插进木头之中,留下个个深洞,而有一些针却插入一半。它们透过了羊皮棚子顶,射了进来,而这块棚顶,已经打的破西破烂,在风吹之下,掉了一块碎料飘在温子骁的脚边。 “这是‘九面玲珑’的匣子发出来的。”徐常风像他解释道:“快离开,这个驿站不久就会完全坍塌。”温子骁极为诧异,这是什么?刚才好似见到匣子有些变化之后便没有了动静,他极为担心雅挚,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而外面,单惊狄看着自己左手上插满了金色的针,说道:“哎呀,一不小心变成刺猬。” 不仅如此,他的左肩上、胳膊、胸前皆有金针无数。方才他以白杵抵挡大半,谁知还是金针更快。单惊狄一挥手,身上的金针立刻四散而出,只是在他身上留下密密麻麻的血点而已。 正是因为雅挚方才误触了这个匣子的机关,而这千百万根金针从匣子表面下的夹层所发。雅挚离这匣子最近,在针发之时,所有的针皆绕过了他,所以他毫发无伤。而这个匣子竟然有机关,这让雅挚很异常的诧异。 单惊狄移动了目光看着他身前的有着惊讶神情雅挚,他蹲下身来说着:“你知道你姐姐为什么在第六天叫‘千针渡魔’吗?” 雅挚平视他,未回答他。 “她的名号取自她最强的杀招之名,这个针加上了她的‘玄天罡气’能够将敌手毫无防备的打的面目全非。不过,没有罡气的针是难不到我的。”单惊狄拔起地上一支金针:“看来她改动了这个匣子机关,触发条件就是与之相同的血脉。” “你是谁……”雅挚张嘴问他。 “我嘛,当然是你姐夫啊。”单惊狄笑嘻嘻的说道。 雅挚听到这句,也以笑回敬他:“我听我姐说,这年头有人冒充叶家人,有人仿照风旋青花刀……竟然也有人冒充‘姐夫’,真是好笑。” 单惊狄见他受这么重的伤依旧还是倔强的样子,心中越发的想将他这股倔强折断。他一只手抓住雅挚的脸,说道:“那边的小弟,你要是再过来。我就将他的脖子折断。” 躲在树后的温子骁被他发现了,嘴中不由得发出“切。” “阿英一个人在月芽鸣沙很孤独,你跟我一起去第六天,本少主保你们一世……”单惊狄说道一半,忽然之间竹林里传出了一阵悠扬的笛声,笛声急转及上,以一种尖利急促的生意传了过来。这笛声让单惊狄脑子炸疼,他赶忙催动内力抵御。 雅挚听到这个笛声,眼睛框内竟有泪水在打转,对着单惊狄说道:“抱歉,我不会和你走的。这才是我真正的姐夫。” 忽然之间两个人落在了雅挚身前,其中一个一身白衣,他双手持长笛,一头黑色卷发编成两股梳在脑后,他樱木剑眉,眉心有着一颗圆形朱砂印。他的腰挂一个小球形香囊,挂着铃铛流苏绳,与边上汉白玉的玉佩撞在一起发出悦耳的声音。 温子骁看到他与纳兰荣阙相似,看来他就是纳兰家的大哥传说中的纳兰旭懿。有了他在身前,温子骁立刻跑了过去,将雅挚放平。 单惊狄看着面前这个白衣人,方才他受了“落水无情”,打乱的经络气脉还没有完全的恢复,他越是想防御越是感到头痛。纳兰旭懿见雅挚重伤,不得已停下了笛音,立刻查看起他的伤势。 纳兰旭懿身边之人,也是一身中原人打扮,但他长相五官皆一副异域长相,他有着与单惊狄有三分相似长像,与之相比更加俊美。他的浅栗色的瞳色看着单惊狄用吐火罗语说道:“你走不走?” 单惊狄一脸不屑地回答他:“你这孬种,被父亲扫地出门的人也敢来干预我?” 宋玉杰见他讥讽自己也毫不示弱:“哼,谁扫谁出门?什么样的老子生什么样的儿子,大**生小**,说的就是你。你现在连男人都不放过了?” 单惊狄听后笑出声:“呵,你说我不放过男人,你不也是跟在男人身边。你骂我就等于骂你自己。” 宋玉杰被他这句话气的眼中都是火气,恨不得将他立刻就地正法。单惊狄与宋玉杰可是死对头,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想想是时候要走了,遂举起手中白杵对着纳兰旭懿作揖说道:“第六天魔教少主单惊狄领教了,不知道你是纳兰家的哪一位?” “叶儒英的丈夫,纳兰旭懿。”纳兰旭懿说着这句话,带着高冷的模样。他没有看着单惊狄,补充了一句:“你要是再敢对我弟弟出手,我保证把你变成腐土一具。” 宋玉杰被纳兰旭懿这句惊呆了,这个家伙竟然也会这么介绍自己,他看着纳兰旭懿,真的是他看上去中规中矩的人,而到做事的时候却是另一个模样。 单惊狄愣在原地,这气氛几乎降到零点了,许久他才“啧啧”两声:“好,本少主记下来了。”说完立刻轻功一起,消失的无影踪。 纳兰旭懿抱起重伤的雅挚,温子骁立刻拿起了“九面玲珑”,邀请他们去渝州城内自己的家中。纳兰旭懿心中有些着急,他看着雅挚失血而苍白的脸色,向温子骁说道:“你也受伤了,让阿杰背你。” 温子骁应声答应,他将“九面玲珑”交到徐常风面前,不耐烦的对他作揖:“徐前辈,我们现在正式将这东西交到您手中,这一趟任务我们已经如约完成。希望您不要找我们麻烦,我们就此别过,后悔有期。”说完便带着纳兰旭懿他们走了。 单惊狄一个人坐在湖边,看着这涟漪湖面,他只是调息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救完全恢复了。他此行的目的可不是真的来抢“九面玲珑”,他只不过演一场戏而已。单惊狄发现叶儒英连夜赶去镐京,在得知了她亲自交出了武器,那就要演的像一些,而第六天旗下其他的堂主肯定会惦记着,忠王的精兵是抗不住的,他这一路可都是当“坏人”。 “少主,不知道您这么做,不知道右护法会不会领情。”昙佛连刹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你怎么来中原了?”单惊狄对于他的出现十分不悦。 “不是少主您让我调查纳兰旭懿的吗?他这下回中原我当然要跟着啊。”昙佛连刹一脸委屈的说道。 “你别在我面前装,谁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来中原到底是做什么我最清楚,你给我注意一点。”单惊狄瞪了一眼他。至于方才受的奇耻大辱,他将纳兰旭懿这个名字记着心里。 “纳兰旭懿,我们来日方长。” 该章节已被锁定 谢韫悉再次醒来之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他看着眼前熟睡的纳兰芷水,她软糯的身子让他身体立刻便有了反应。他悄悄解开她里衣的系带,靠过身子去探索了起来。这种温暖的触碰,让谢韫悉心中感到愉快,纳兰芷水感觉到一只温热的大手放在她的肩膀之上,她迷迷糊糊之间睁开了眼睛,嘴上念叨着:“韫悉……你好些了吗?” 谢韫悉没有回答她,一晚上都是纳兰芷水在担心他、照顾他,他心中有一股暖意,亲亲吻上了她的朱唇。这一吻纳兰芷水并没有躲避反而任由谢韫悉摆布,她发现自己窝在他的身下,一只手抱住了谢韫悉的脖颈,另只手顺着他的胸膛扶去最后放在了他的背上。谢韫悉见她主动抱着自己,一副醒又未醒的迷离眼神,不由得摸起了她的滑嫩的脸颊,恨不得想要她的全部。 谢韫悉一直僵在这里,他的内心还谨记着纳兰荣阙对他说过的话,理智和情欲在一刻在他的心中开始了激烈的碰撞。还有十日便是中秋节,谢韫悉从来都没有感觉这短短十日竟然如此难熬。 “韫悉,你身体好些了吗?”纳兰芷水好似比刚才要清醒了一些,她见谢韫悉仍在喘气,心中担心了起来。 “芷水,我好喜欢你……”谢韫悉的一句话答非所问。 纳兰芷水听到了他的话笑了起来,以一种撒娇的语气回答他:“我也是,我最喜欢韫悉了。” 她的这一句话压在谢韫悉心头,他的理智再也克制不住情欲,他俯身在她的脸上轻吻,一改之前的霸道,想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予身下之人。谢韫悉的鼻息扫在纳兰芷水的脸上,弄得她脸上痒痒的,但今日的谢韫悉好似换了一个人似的,让自己沉迷于他的爱抚之中。谢韫悉抬头看着她的双目,嘴角露出了浅浅的微笑,这张平日里严肃冷峻的面容,如今却如此温柔随和,不禁让纳兰芷水看的入迷。 忽然之间纳兰芷水只觉得一震刺疼,让她下意识挪动了身子躲开了谢韫悉。双手抓在谢韫悉背上抓起了红痕。谢韫悉惊讶地看着她的眼泪从眼角向下划去,落在她的耳朵上。 “好……疼……”纳兰芷水侧身卷起了被子将自己的脑袋也包了进去。 谢韫悉赶紧将她的蒙着脑袋的被子掀开,不敢再有什么动作,抱紧了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在她耳边说道:“对不起,不动你了,我不动了。” 纳兰芷水害羞地窝在他的怀里,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的这一系列反应,又将谢韫悉的理智重新拉回来了。此时的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懊恼,方才他没做什么大动作,但看她的反应如此剧烈,他有一些不能理解。他以为只要有《御花全图》就够了,对谢语给他安排的通房丫头都是推托和无视态度。 “好些了吗?我让阿莱打些水来,你便我屋内涣洗一下吧。”谢韫悉抱起纳兰芷水将她靠在床头,他的手一撑想下床去,自觉手下湿漉漉的,他下意识地在那周边试探了一会,然后笑嘻嘻地下床去。纳兰芷水见他这副模样,再次害羞地拉起被子将脸埋了进去,躺在床上卷的跟个粽子似的,这整个被子都是谢韫悉的味道,好似被他抱在怀里,想到这点她竟纠结起来,丝毫没管正在穿衣服的谢韫悉,在床上左右翻腾。 谢韫悉见她将自己裹得跟毛毛虫一样,“噗嗤”一声笑,随后他说道:“芷水你等我一下哦,马上我就回来。”说完他便出了屋。 谢韫悉只是穿了一件单衣,方才这么一折腾他浑身是汗,可真得热的要命。此时他的心情极好,他微笑着将手放在门上,一推门一个身影映入他的眼中,让他脸上的表情立刻变的惊讶万分。谢韫悉矗立在原地,竟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话了。 谢语的背影出现在了屋门前,他身边还站着奕风和阿莱。谢语听见开门声,他转身看着谢韫悉这幅惊讶地神情,顺口说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才刚起床。” “爹……你怎么来了?”谢韫悉向他走了过来。 “你今天未上早朝,我担心你,所以来看看。”谢语嘴上说着,他一回府就来到了谢韫悉的房前,发现奕风和阿莱都在外面守着,他便明白了什么,只不过他想让谢韫悉亲自说,所以也在这门口等了一会儿。说完谢语便想进屋去坐一会,谁知谢韫悉挡在了他身前。 谢语玩味地看着谢韫悉,悠闲地说道:“你爹等了你这么久,还不容我进屋坐一会?” “爹想休息请移步书海,我命人砌上你最喜爱的茶。”谢韫悉对他毫不礼让。 “不了。你在这里睡懒觉,府上前殿还有一堆官员等着你办事呢。你赶紧去吧,我还不着急,等你处理完了事情,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谢语看到他一身单衣,脖子上那个他二十年没有离身的玉勾龙项链不见了,心中竟有些想法,他心里早就明白纳兰芷水在谢韫悉的屋内,看到谢韫悉这幅反应恐怕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谢语感慨这小子是开悟了还是怎么的,刚想调侃他几句,抬眼却发现了谢韫悉锁骨附近还未消退的红色疹子,突然之间谢语的神情严肃了起来。 谢语伸手向抓谢韫悉的衣领,谢韫悉下意识向后一退,拉起了自己的衣领向他说道:“我明白了。阿莱你过来伺候我更衣,奕风你带我爹去书海。”他说完还没等谢语回话,立刻进了屋去。 谢语看到他这奇怪反应,转身对奕风说道:“跟我说说小王爷昨日的行踪。” 奕风见谢语提到这事情,想起了今天早上青铜留给他的话,任何人问起都不能告诉。在面对谢语之时,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谢语见他支支吾吾的,遂对他说道:“青铜下的封口令是吧?你随我去校场。” 奕风哗然,他们这种级别的隐灵卫是服从谢韫悉和青铜的安排。任何人不能越权,这也包括了谢语,这是为了能让谢韫悉能够自己管理手下人,谢语亲自设下的命令。在这其中也只有隐灵之首青铜听从谢语的命令。 谢韫悉靠在门口从门缝中看着谢语离去,他才松了一口气。 “老王爷是什么时候来的?”谢韫悉问着身边的小仆人阿莱。 “早上您未上朝,青铜大人担心您身体,所以独自进宫去见老王爷。其实他没有等很久,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阿莱帮他整理好了衣服递给了他。 “你现在快去打些水来,就在我房里,伺候小王妃沐浴。”谢韫悉拉起衣服,独自收拾自己,阿莱应声而去。穿戴好整齐的谢韫悉悄悄走过屏风之后,看着熟睡的纳兰芷水:“跟只小奶猫似的,这么喜爱睡觉。” 谢韫悉不知道的是,纳兰芷水看守了他一夜,生怕他气息不正常,直到邻近天亮,看到谢韫悉的稳定的气息才安心合眼,而青铜站在屋外守了一夜。 青铜从宫中回来,南宫雨鹭找到了他。她今早一醒便发现叶儒英他们走了,而且在桌上看到她留下来的赔偿校场内课室宅院的两张银票。南宫雨鹭想这交给青铜,后听说他进宫去了。便在王府门口等待,这一等竟然把谢语等来了。 青铜一回来立即处理这件事情,南宫雨鹭不知道这其中发生的事情,也一同在校场内帮忙。白天比夜晚看的更清楚,这栋宅子彻底是不能修复了,虽然柱梁结构还在,但只要轻轻触碰立即便会倒塌,只能推平了重新建造。青铜只好让其他的灵隐们先暂时搬去去书海学习。其实他对叶儒英赔不赔偿都无所谓,他将银票留着至于动不动用要询问谢韫悉,他瞟了一眼银票之上的数字,竟忍不出发出一声惊叹,不得不说这鸣月楼可真得是有钱。南宫雨鹭见他称叹,也凑了过去看看。 这个时候谢语进了校场,他看着残败的楼屋颇为一愣。随后他叫了一句青铜,青铜立即转身,南宫雨鹭立刻与他保持距离地站在一旁,这校场内就他们两个人,其余的人都去书海学习去了,所以她才能偷偷溜进来。 “青铜你说说吧,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谢语神情严肃。 青铜见谢语终于问到了这个问题,他也不敢回闪,向谢语如实禀报。谢语听后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情,他看着眼前这种景象,竟然是叶儒英所作为。这个谢语找了十二年的人,终于拖忠王找到了,看来谢韫悉是为了将她留下有所作为,只不过他太了解叶家人的性格了,如果纳兰荣阙在府上,一定能将她留下。对于谢韫悉带她去琼羽阁,谢语另有想法。他认为纳兰荣阙其实一直就知道杀害叶家的人凶手是谁,不知道是碍于他族长的身份还是什么的,始终是没有作为,或许他肯答应谢韫悉的婚事是为了借自己的手帮他执行什么计划。回想起了最初认识叶笑天之时,若不是他侠义心肠,出手救过自己,谢语或许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她指认了吗?那个杀害她娘亲的人就是琼羽阁的老板娘冷翠?”谢语想获得肯定答案,这个冷翠,曾经他在宫中看到过她,从看到第一眼起就让谢语生厌。只是没想到后来还能见到她,且她还能够搭上叶笑天与樊天睿。经过高公公的调查,这王戎公公的确是最近与琼羽阁有过一段交集后又断了,或许是参与过真假忠王的案子。 “正是。”青铜肯定了他的答案。 “雅挚呢,他现在何处?”谢语询问起他来,数月前雅挚曾找过他问过一些事情,而谢语却将他介绍去开封府内,而如今他的行踪脱离了他的掌控。 “渝州忠王老宅内,与温世子温子骁一起。” 谢语心中微怔,果然被他找到渝州去了。雅挚肯定会冲着悟界山庄而去,谢语心中有所担心,这庄主樊天睿心里不知道会对雅挚这个轻敌之子按什么心:“你派人去联系他,传我的话莫要与悟界山庄庄主樊天睿有接触,这事情需要等他回来从头再议。他诺是不回来,你命人带上中秋节的请帖,一定要把他请回来。” “是。”青铜爽快的回答了他。 “对了,韫悉身上的红疹,是怎么回事?”谢语严厉地看着青铜。 青铜头也不敢抬,只是小声说道:“昨日从琼羽阁回来之时,带回两盒点心是给小王妃和南宫姑娘。因为南宫姑娘休息了,便叫了小王妃来屋内,王爷误拿了那盒给南宫姑娘的花生馅的云糕。所以……” “我府上是没有这种点心吗?琼羽阁的东西也稀罕?”谢语一句斥责打断了青铜的话。 “小王爷听闻是琼羽阁的特色点心,所以才带些回来给她们尝尝。”青铜依旧解释道。一旁的南宫雨鹭见到如此状态,她才明白几日为何谢韫悉没去早朝。 而奕风感到疑惑,他只是知道谢韫悉讨厌吃花生而已,可看到谢语如此生气,这其中是有何道理? “青铜你自己说说吧。” “第一、不离小王爷左右。第二、他再外面所用餐食需要我验明特别是花生。第三、若小王爷误事花生,出事因第一时间派人通报您。”青铜说着,他的眼神中的神情没有一丝改变。 “惩罚呢?” “诺有违背,应当罚五十鞭。” “好,奕风你去拿鞭子来。”谢语说的坚决。 五、五十鞭?奕风愣在原地,谢语的手劲奕风是见识过,上次他惩罚一个隐灵卫只是区区十鞭便将人打的站不起来,当晚便去世了。 “奕风你是没带耳朵吗?”谢语见奕风没有反应,转头瞪了他一眼。 奕风大惑不解,竟有提起勇气向谢语说道:“老王爷,奴才不解为何要处置青铜大人?” “奕风你身为青铜的副官,今天也要让你知道。谢韫悉不是讨厌吃花生,是他吃不得。只要一小口便会要他的性命,中毒还有解药,而这种病无解,所以我的王府从来都没有花生这种东西。他在外面活动,那些看的见还好说,那些剁碎了的看不见便要青铜分辨。这事情并未让其他人知道。如今他地位今非昔比,多少数眼睛盯着他看啊,这要倍加小心了。”谢语向他说道:“身为隐灵之首的他,自然要比其他的要求高,你还不快去?” 奕风得到了这番解释,他不得不去。南宫雨鹭早就明白这件事情,凭她对青铜的了解,这谢韫悉可比他自己还要重要。让谢韫悉错拿是不可能的事情,她着急地询问青铜:“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快向谢叔叔解释。” “没有。是我拿错的,错就是错了,没有什么可解释的青铜甘愿受罚。”青铜说完,跪在了谢语面前,他在胸前衣服内取下护身符连同他的面具交给了离他最近的南宫雨鹭。 谢语接过了奕风手中的牛皮鞭子,抬眼看到青铜脸上的纱布,对他说道:“我今天心情很好,只罚你三十鞭,不会伤到你的脸。” “谢叔叔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您能别下重手吗?”南宫雨鹭挡在了青铜身前,她还想为青铜争取。 “鹭鹭你也知道谢叔叔我是按理说话,这是他应受的,事后允许你好好照顾他,给他安心休养的时间。”谢语看了一眼奕风,奕风心中百般不愿意,他只好上前拉开了南宫雨鹭。 青铜一句话都没有为自己辩解,他早就明白这些,谢语的规矩是谁都没法改变,而他只用受三十鞭已经是法外开恩。他一句:“谢老王爷开恩。” 谢语一鞭下去,惊起树上的鸟儿四散。谢韫悉正在看邱大人递来的案子,忽然之间他见窗外的远处的鸟儿乱飞,心中不禁担心起来,今天站在他身边的是千思。从起床就没有看到青铜,竟有些心绪不宁。忽然之间谢韫悉这觉得这些文字在眼前跳舞,瞬间闭上了眼睛,一丝恶心之感。上午他没有一点胃口而只吃了青粥一碗,现在的他毫无心思再看进这些文字。 邱大人见谢韫悉脸色苍白,他扶额的这个动作,不禁说道:“小王爷要不我们明日在看吧。” 谢韫悉再次抚上册子,深吸一口气:“无妨无妨,本王只是觉得眼有些涩了。” 千思见谢韫悉这副状态也有些担心,他低声想劝谢韫悉回去休息。这时候门外一声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小女子有一想法不知道各位大人可否愿意听?” 谢韫悉露出惊讶的神色,他抬头看了一眼从门外走进来的人,正是梳洗打扮之后的纳兰芷水。这大理寺的官员看到她进了屋子,纷纷站起来向她行礼,不仅称她为“小王妃”,还让请她赶快坐下。 这让纳兰芷水有些感觉奇怪,她知道谢韫悉的身体可能无法工作,所以只是大胆地尝试,没想到她竟然成功了。以往邱大人见她只是极为普通的礼貌态度,怎么如今却如此恭敬。她虽然不知道,但是今天早上皇上的圣旨一下,早就在文武百官之间传开了。纳兰芷水是皇上认定的梁王府的小王妃,他们的态度当然有所改变。 谢韫悉将手中的卷宗地给她轻声道:“看完了再议。”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纳兰芷水在书海内的书房内“旁听”了谢韫悉三个月的工作内容,从大理寺的判案到国家政事再到商业的各项事宜,纳兰芷水早就了如于心。谢韫悉也很好奇她旁听了自己三个月的工作之后会有什么想法。 一百三十九、苦心与叛逆 青铜躺在血泊之中,他是硬生生地接受了谢语三十鞭,他的全身,除了脸没事,其他部位几乎都有伤口,且伤口皮开肉绽滴着血。这些伤口疼的他再也站不起来。 谢语将带着血的鞭子一甩,地面上立即出现了一条血痕,最后他交给奕风,也对他说了一句话:“青铜现在需要安心养伤,命后厨炖些补品。你向药堂刘太医传我口谕,他当主医。好好医治他,给我用特等药材,要像对待谢韫悉同等待遇。如果青铜要是残了死了,他这个老家伙也别活了。鹭鹭想要照顾青铜,从今起不受校场的规章限制,给予特权可以随意出入。” “您是想要南宫姑娘照顾青铜大人的起居吗?可是她是个姑娘,会不会有些……”奕风看着地上的青铜说道。 “没关系。鹭鹭和他本就是朋友,从小就认识。”谢语说的轻巧,他看着青铜的眼睛,依旧是那一副坚毅。这让谢语感到一丝不爽,好像一种大义凛然的感觉。 “可这也……还是让下人来做吧……”奕风心中知照顾人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他不希望南宫雨鹭累着了,她是小王妃的表妹,若是被谢韫悉知道了,他肯定又要找谢语说事了。 谢语笑了一声:“又不是白干活,给工钱的,到时候直接给清汇医馆。我说了没关系就是没关系……青铜他啊……” 青铜见谢语要说什么,忽然之间他的眼神中顿生畏惧,他张开嘴想说话却没力气说不出一句,他极力想起身,手抓在地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血手印。南宫雨鹭蹲下身子查看他的情况,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要怎么办。 “青铜他是个宦官,所以没什么不方便的。反而方便极了。”谢语这一句话,让青铜彻底失了魂,这原本就是他的秘密,现在又多了两个人知道。 谢语看到青铜终于屈服,满意极力。他转身经过奕风抛下一句:“直到青铜康复之前,他的事情由你来办,如果你也跟他一样,让小王爷有所闪失。下次躺到地上的就是你。” 一旁的奕风愣在原地,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跟他生活了五、六年的兄弟竟然还有另一个身份。奕风第一次进府,就是青铜带着他,他只知道这个人面具不离身,一个人独居,离开谢韫悉之时一个人独行。在隐灵卫中没有听到过关于他的故事,不知道他的真名,只知道他是谢语带来的人,创建隐灵的人,神秘而又强大。 南宫雨鹭放在他身上的手微微呆住,谢语的这句话好似没有对她有多大的震撼。她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从奕风说道:“奕风大哥,求你来帮帮忙……” 谢韫悉漫步走到门口,看着离去的大理寺的官员们的背影,他们纷纷议论着纳兰芷水。他有些发愣。 “韫悉,你需要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你旁听就好了。”纳兰芷水方才获得一众官员们的认可,便得意了起来。 “才获得大家一次的认可而已就得意忘形了。还叫我旁听。”谢韫悉笑话她:“没想到你还的能解决问题。但是我还是不希望你太过于抛头露面。” “哼!你是怕我比你更受欢迎吧。” “等到以后就会有人来巴结你,然后让你在我耳边说枕边风。有的时候树大招风,你知道吗?自古有词命曰红颜祸水……” “哎呀,我知道了。我也就是在你生病的时候帮帮忙而已,要是这样就能背负‘红颜祸水’的骂名,那就随意吧。” “你不在意吗?可能会祸及到纳兰家。”谢韫悉见她活泼的样子与方才在屋内议事时严肃的样子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不禁好奇起来。 “我爹还是你的老师呢,要是这样的话即使不是我,基本上横竖都是死,所以无所谓啊。我一点都不在意呢。” “什么死不死的少说这些话。”谢韫悉表面说的严肃,可他的心里却开心极了:“我去书海了,我爹好像要单独找我说些事情。” 一旁的千思见他们的相处的模式,简直甜的要让他窒息。他的心中不禁对青铜生出一种强烈的敬畏感,不过千思到是觉得有趣。离开了纳兰芷水,千思跟着谢韫悉一起去了书海。 谢语一进谢韫悉的书房,立即“啧”一声。他的桌上各种书籍堆着一摞摞的,有些摊开了便没有合上。 “这么乱,这小子到底在干嘛。”谢语嘟囔了一句。然后凑过去看了一眼,竟然全是关于佛教密宗的书。他拿起了桌上的谢韫悉画的雅挚身后的法子印,边上还有一张完整的图,这是纳兰芷水从叶儒英背后记录下来的,还未来的急给谢韫悉看,便被其他事情推迟了。 法子印?这小子在研究法子印……谢语微微皱眉正要仔细查看之时。谢韫悉进了屋,他看到谢语在看他的东西,随后开口说道:“爹,您有什么事情找我?怎么不叫千古上茶?” “上茶不用了,他在给隐灵卫上课。千思你也去上课吧,这里不用伺候。”谢语看着谢韫悉说道。 千思一听刘千古开课了眼睛一亮,这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立刻退了出去。他本命刘思是刘千古的堂兄,入府之前他们便是关系要好。又因事故爹娘去世了,后投靠了叔叔托关系了进王府当书官,和刘千古一样的职位,后来他更相当隐灵卫便被调了过去。谢韫悉见有人自愿当隐灵卫而感到惊讶,在得知了缘由之后,他保留了刘思名字里一个字,取名千思。念上去好似与千古像亲兄弟一般。 谢韫悉见千思走了以后才坐在谢语身边:“今日高公公未来?” “你还有十日便要成婚,我向皇帝求了半月自由,回来捯饬捯饬。高公公留在宫中帮我‘看着’某些人,所以没回来。”谢语笑着说道:“今天早上青铜来找我,我就知道你有事了。着急回来,竟然发现你在睡懒觉。” “我……昨夜睡的晚,早上青铜未来唤我起来……”谢韫悉吞吞吐吐的。 “哦?我听下人说,青铜昨夜在你房门外站了一夜,你知道吗?”谢语看着他说道。 谢韫悉不敢看他的爹,他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 “今天早上芷水在你的屋里吧。”谢语笑着说道:“你是开悟了?” “我不懂爹是什么意思。”谢韫悉心中竟有一种做坏事被抓着的感觉,完全不想回答他的话。 “以前给你安排的通房丫头,你死活都不要,现在该后悔了吧。” 谢韫悉心中“咯噔”,他以为谢语会责怪他怠慢政事,原来是在跟他说这个事情。他的心中顿生一股排斥,他认为这是他自己的事情,谁也干涉不了。 “爹当年也是这样?”谢韫悉随意找了一个问题,他只想敷衍过去。 “对啊。你可没有真没有像到我,我十五、六岁就可以,还跟你这般,二十岁了才牵牵姑娘的手。”谢语开了一个玩笑,让谢韫悉气愤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娘去世之后,爹为什么不再娶妻纳妾?这么多年可不寂寞吗?”谢韫悉一句反击回敬谢语。 谢语笑嘻嘻地架起了腿说道:“为什么不娶妻你心里知道。你看看大理寺那些鸡毛事情,你还不明白?我就你一个儿子,按照你的性格要被人欺负死。” “那可多谢爹了,为了我让您孤独这么多年。” 谢语读出谢韫悉这说的反话,随后回应他一句:“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侍妾,何况这种事情又一定要成婚之后才能做的。” 谢韫悉的心中暗道他爸这只老狐狸又开始胡扯,不知道什么事情起,他们两一见面就是冷嘲热讽的,谁先生气谁就输了,所以谢语的玩笑话根本就不能往心去:“是啊,爹做这事我从来都没有干预过,所以希望爹也不要干预我。” “哦,这样啊。你脖子上的玉龙去哪里了?那可是我送我娘的定婚之物,她去世之后我便给你了。”谢语看似不跟他僵了。 “送人了。”谢韫悉说的很简单。 “谁这么有能耐能够让你将这个二十年不离身的东西送给他?”谢语感到一丝惊讶:“是芷水吗?还是青铜啊?” “都不是。”谢韫悉说完看向窗外:“送给雅挚了,我们两个互换了一个彼此心爱之物。” 谢语抬眼看了一下谢韫悉,只见他腰后有一把文玩扇。随后谢语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他们谣传你喜欢男……” “我没有,别信他们。”谢韫悉干脆的一句话,打断了谢语的话。 谢语见他如此急于解释,不禁皱紧了眉头。忽然沉默的环境,让谢韫悉感到压抑。 “我看你桌上的是在研究雅挚身上的‘法子印’,其实这么一看你的确……”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谢韫悉生气地一句低声怒吼,再次打断了谢语的话。 谢语见谢韫悉这反应,看来是证实了他的猜想,谢语心中思索着换了一副温和的态度说道:“韫悉,你喜欢芷水是因为雅挚喜欢她,所以你也喜欢对吗?” 谢韫悉不敢回答,他害怕极了,他害怕父亲的责怪和失望的神情。这十年来,他都是要求自己做到父亲所希望的那样,无论是否超过了自己的能力范围。他除去这些名望又是谁呢? “你其实早就知道雅挚喜欢芷水,你害怕他们一起了之后便没有你的位置了。所以那一年从纳兰家回来,告诉我你喜欢上了纳兰家的姑娘,还放狠话说非纳兰芷水不娶。”谢语慢慢将这其中道理说给谢韫悉听:“你知道你爹会拼劲一切为你争取到。看如今的你是在雅挚和纳兰芷水中选择了后者。那你这一抉择,就要背负上抢走兄弟心爱上的罪名。” “爹既然知道,为何不阻止我?”谢韫悉淡淡说着。 “感情这种很难说,只要你不要做过分的事情,大家都是同等竞争而已。”谢语担心地看着他,依旧眉头紧锁:“何况你的脾气,我阻拦有用吗?” “我好不容才能选择这一样自己喜欢的。”谢韫悉情绪低落,谢语的话说对了大部分。 谢语听到这里不禁笑了起来:“我有说过吗?不是你选择了芷水,而是她选择了你。” “那也是我的努力,让她选择我的。” 谢语叹了一口气,他没有说话,犹豫了一会。 谢韫悉见他父亲这个表情,立刻向他问道:“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原因?” “我看现在的她也挺喜欢你的,现在你们两情相悦,至于初衷的目的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谢语轻声说道,他摸了摸谢韫悉肩膀。 “她的初衷是什么?”谢韫悉忽然之间抓住了谢语的手,神情有些激动起来。 谢韫悉这双求真的双眼,谢语看在眼中不忍心疼起来:“我说了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后。” “是什么?爹快告诉我!” “她来单独找过我,她答应这门婚事条件是希望我能保护纳兰家不要再受到侵害,以雅挚的一世周全。”谢语慢慢地说着这句话。 “那其他的呢?还有其他的吗?”谢韫悉不想相信这个答案,原来这才是纳兰芷水和家里人闹腾,为了能和自己成婚而离家出走的真实原因。 “没有了。” “是你……这是你的计谋对不对?你为了骗她同意这门婚事,都是你……”谢韫悉心中早就明白这个答案,可他就是不想相信。他只想要那份不讲条件的,出于喜欢而简简单单的爱。而将这实际一些不美好的东西,都一股脑的推到了谢语身上。 谢语心中不是滋味,又不是第一次背黑锅了,干脆就黑脸当到底了,开口便说:“对,就是我。想要纳兰荣阙同意这门婚事,必须要芷水心甘情愿。我不这么做,你还能有十日后的婚礼?你这小子长这么大了,难道还不知道人与人交往要的就是互利对方。你现在的地位和人脉就已经注定了与那份纯粹无缘。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够接受?” 谢韫悉恍然,他坐在椅子上一句话没有说。 “不要总是试探周边的人,尤其是雅挚。他是个心地纯良的人,他还能跟你当朋友已经很不错了。这要是其他人早就反目,世仇你知道吗?放过人家,也放过自己。”谢语说到此处,心中甚是难过:“你昨天为什么要吃花生馅的云豆糕?你要是出事了,你想过你爹吗?” “我……我只是……”谢韫悉听到了谢语提起这事情,原本就是心绪大乱,现在更加的不知所措。 “你是想试探青铜,还是试探芷水?”谢语看着他,视线竟模糊了起来。 谢韫悉低着头没有说话,谢语看了一眼别处,悠悠地说了一句:“你长大了,即将要成家了,你要为你的行为负责,没有人能够再会你的任性而买帐。你身边真正爱护你、信任的人会离你而去。你应该知道你误食了花生的后果,不仅是你自己身体不舒服,还有你身边的人。就是因为你的某种目的,这么多年来,青铜唯一的失职,我赏了他三十鞭。” “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他无关你为什么要惩罚他?”谢韫悉吃惊地站起身来。 “我交代的事情,你出事了。他没做到,不管什么理由都要罚。所以你这下明白了吗?你的一个不经意行为,会牵扯到其他人,甚至上升到人命。”谢语这一套理论出来,谢韫悉根本无心听进去,他立即转身出了书房,头也不回留下谢语一个人。 青铜的屋内坐满了太医,奕风与南宫雨鹭都帮不上手,因为谢语的一句话,要有王爷的待遇,这些常年不动手的太医们都亲自为青铜清洗血污,个个小心翼翼的。青铜身上的伤口附上药包裹的纱布,被血渗透了好多次。刘太医看着他身上的创口,不禁皱起了起来:“青铜大人,你若是痛就要说出来,你一声不吭的。下官不好辨别。” 青铜被他们摆弄着,一句话都没有说,也没有喊一句疼。他一直看着窗外的天空,额上的汗都被纱布吸收。这时候一个小仆人进来招呼了南宫雨鹭出去,他才抬头看了一眼她原本的方向。奕风见青铜眼中的空洞,看了一眼门外正在和小仆人说话的南宫雨鹭,好似明白了什么。 忽然之间,谢韫悉的身影闯进了奕风的视线中,他喘着气进了屋来,坐在了青铜面前。青铜见到谢韫悉,眼神立刻闪躲了起来:“小王爷,这件事情是我的失职……才让您……今后再也不会了,青铜知道错了……” 谢韫悉皱起眉头,他没有想到过青铜见他的第一句话便是道歉? “昨夜……小王妃照顾了你一夜……没合眼过……您应该去看看她……青铜的命可不值钱……” 这句话奕风心中感到异常难受,隐灵卫原本就是为谢韫悉卖命的,但他们的工钱都是全府上最高的,若是有人殉职,王府会处理后事以及对他们家人的补偿。剥去自己原有的名字和身份,今后的一辈子都是围绕小王爷而活着。一般人根本不会选择当这份职,尽管如此,也依旧吸引人来。比如奕风,他家境贫寒,为了照顾两个妹妹,为了这份高额的工钱将自己卖给谢韫悉。 前传:一、温文尔雅,热诚真挚,故名雅挚 京城清汇医馆内,南宫晓正查看这个昏迷不醒的小男孩。屋内纳兰荣阙一直站在这孩子面前,而谢语坐在一旁注视这一些,他一言不发。 南宫艺霖和纳兰旭懿正清洗所有需要的东西,在南宫晓使针之后,他才有空与纳兰荣阙说上一句话:“这孩子是小叶的儿子?” “是的,他的情况怎么样了?”纳兰荣阙回答了他。 “这孩子体内有小叶的两层功力,可他尚年幼无法承载这份力量。小叶的罡气属极阳,对于没有功夫的人恐怕会活不过几日。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封住这股力量。我刚才为他疏通了经络,方便操作。只不过封住了他的穴位之后,周生经络便无法在运转,他也无法学武。”南宫晓叹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先救人吧。”纳兰荣阙没有想太多,他只想保住眼前这孩子性命。 南宫晓看了一眼纳兰荣阙,眼中有一丝别有用意,说道:“好吧,艺霖和阿旭先出去吧。” 谢语看到这两人出去,却让没让自出去,恐怕是需要自己,他立刻起身来到了纳兰荣阙身边。 “我一个人无法完成,对抗这股罡气实在是耗费太多功力。荣阙你的功力属阴可化解罡气的霸道,梁王爷这里唯你内力最为深厚。我为引,荣阙为护,王爷你作为主力围堵这股力量,你们若能同意,我们可立即开始。”南宫晓向他们解释道。 纳兰荣阙点头,谢语立刻否绝:“不可,你的内伤还没有好,还是我来吧。” “无妨,那只是一点小伤。再说你一个人可无法对抗。”纳兰荣阙没有看谢语:“开始吧。” 谢语拗不过他,只好让着他。自上次救下叶儒诚后,在叶家便受了伤,一路上为了维持叶儒诚的生命,是耗费不少纳兰荣阙的功力,而现在还要内功,谢语心中不禁有些担心,因为他知道纳兰荣阙会为了救人什么都不顾。 谢语太懂他的执着,一阵内劲送入,他需要经过纳兰荣阙在输入叶儒诚体内抗衡罡气。谢语悄悄探查了纳兰荣阙的内力,果然不出他所料,纳兰荣阙根本没有恢复。 ‘你不用管我,专心一些,否者我们都会受伤。’纳兰荣阙感觉到谢语的试探,透过内力向他无声传话。 ‘算了,我真是拗不过你。’谢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之后他便卯足了内劲,向纳兰荣阙而去。他在感觉到叶儒诚体内的罡气之时,忽有一丝奇怪。大家都说叶笑天所学功夫为天正罡决是属于纯阳的功法,其内力也是极阳罡气,人若遇到这霸道罡气早就会冲断经络而亡。叶笑天却将这两层罡气给了他的儿子叶儒诚,这无疑至这个孩子为死地,可是他体内的罡气却好似在保护他一般,在他体内缓缓而动。在触及到谢语的内力之时才具有攻击性,而这一股攻击还挺强。 在回想叶府受袭之时,谢语太熟悉叶笑天这个结拜兄弟了,凭他的本事这些黑衣人不再话下,而他少了两成功力也是可以应付的,但是如果他分别给了叶儒诚和叶儒英功力……那他根本不敌,叶儒英不知所踪所以是个未知。依据叶笑天的为人,他对这对儿女不曾偏爱任何一方,他的父爱很平均。谢语有一种冥冥感觉,叶笑天好似将叶家的秘密交给了这两个孩子,至于这个秘密是什么,是关于魔刀“风旋青花”?好似没有这么简单。 纳兰荣阙的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他的嘴角微微渗出血来打落在他的洁白衣服上。站在门外的纳兰旭懿悄悄的偷看着房间内一切,在看到父亲受伤他心中害怕了起来,他推开了一条门缝,从里面轻手轻脚地挤了进来。 谢语察觉到了纳兰荣阙的不适,刚想传音给他却听到了他微弱的声音:“专心,现在是关键时候……” 纳兰荣阙说到一半便呕血,接着他喘了几口气,没再说什么。谢语发现他连传音的能力都无法施展,再这样耗下去他会有危险。谢语赶忙加快了速度。 大家没有空管一旁的纳兰旭懿,任凭他进入屋子。旭懿看到父亲呕血,心中着急起来,他想出门找母亲来,可是当他看到纳兰荣阙身上的祖传长笛之时,脑海之中顿生想法。纳兰荣阙腰间有一把长笛和一支长萧,笛为“陶冶”,萧为“长笑问天”。而自两年前,纳兰荣阙抱了一个女婴回家之后,旭懿很少见过父亲吹奏过“陶冶”,连平日里捏在手里把玩的也变成了“长笑问天”。旭懿一直对父亲这个习惯的更改感到很好奇,却始终没有问其缘由。最终,他抽出了纳兰荣阙腰间的“陶冶”,放在唇边吹起了记忆之中的曲子。 笛音一起,纳兰荣阙为之一震,不要看旭懿是在吹笛子,这可是纳兰家最为高深的武学——朱弦三叹,它能将周边的风水物资化为己有,补足自身所缺,通常以医治为主。但是它也能夺取周边的人气血、功力甚至是生命等,所以这一功法也没有好坏之分,只有层度之分。若是心地纯良之人使用此招便是救人之法,若是小人习此用于实施歹念便是杀人之术。纳兰荣阙几年前只教过旭懿一遍,后因为自己无法再使用,也就没有演示过了。没想到旭懿一遍就能记住,随功力不及但用在救人也是足够了。 谢语听到这个熟悉的笛声,心中不敢妄动,只是专注自己手中的事情。他感觉到周围气场渐渐围绕着纳兰荣阙而转,心中担忧也消散了许多。他知道朱弦三叹的威力,随是个孩童吹奏也是不容小觑,因为稍有不慎会被笛声吸引,等回过神来便发现自己一身功力没有了。 医馆内传来的笛声,南宫艺霖闻声感到事情不妙,但是正在替父亲问诊的她没法立刻前去,面对病者她也不可怠慢。一曲过后,纳兰荣阙终有力气将其完成。谢语和南宫晓缓缓收手,调戏内力。 在他们调息的期间,一个小家伙悄悄地混进了医馆。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南宫艺霖抬头看见这个男人,起身说到:“何叔叔,你怎么来了。” 他是梁王府的总管事何棋丰,他收到了消息称谢语在清汇医馆内过来看看。但是实际上,他是被谢语之子谢楚意强拉过来的,谢语已经很多天没有回府了,谢楚意得知了这件事情之后便托着管家何叔过来了。这不,这个八岁的小孩一进医馆便没了影子,害的何叔只能寒暄两句便去寻他。 “老夫只能做到这样了。今后这孩子五荤都无法进食,还有酒这类能催化的东西。万万不可碰了。若是不忌口,恐怕这罡气爆发,神仙难救。他封闭两穴,靠自己的能力周身无法运转,需要人来帮忙,这对他的武学会有很大的影响。至于到什么程度,要看他的造化了。”南宫晓叹了一口气说到:“那么这个孩子,归你们谁管啊?” 谢楚意可不是傻子,他对这个医馆内环境熟悉的很,不一会便听见屋内的声音寻找父亲谢语,悄悄地扒开门缝偷听了起来。 谢语听到此处,也觉得这是最妥当的安排了,他没有丝毫犹豫地说到:“不如便由我来收养吧,他继承了他爹娘的优点,我还满喜欢这个孩子的。” 躲在门口的谢楚意听到他爹这么说意其他的小孩,这种话未曾对自己说过,他的心中感到十分的震惊。爹要收养个义子吗?一种酸意油然而生,谢楚意将门缝推的更开,他想看看到底是谁让爹如此喜欢。 那个被纳兰叔叔抱在怀里的孩子,当他看到叶儒诚之时,一张稚气干净的脸孔让他的心中一愣。纳兰旭懿好似感觉到了有人在窥探,他快速地转身看向屋外,只见他对上了一副明晰地双眼,一时间他也愣住了。 谢楚意看到了纳兰旭懿那透亮的双目,立刻跑开,一路跑到院内一个猛扑撞到何叔,他立刻拉起何叔向门外走去。何叔被他这般坚决的离开感到一丝不解,连忙询问他:“世子,您怎么了?” 谢楚意一句话没说,只是摇摇头,指着医馆的大门表示想离开。何叔有些无奈,也只好带着他离开。 “不行,于情于理这孩子应该由我来抚养。”纳兰荣阙抱着熟睡的叶儒诚,轻轻说到:“纳兰和叶家本就是亲家,你平日里太忙了,根本就没有时间照顾人。” “但是在王府内衣事用度都不用愁,将来长大了也不怕没有一份好差事。我儿谢楚意也没有个兄弟姐妹,所以这正好。他们两个能够相互陪伴,共同进退呢。”谢语说的头头是道。 “纳兰家也不缺财力,谁不知道你会不会护犊子而伤害人家,你能够两碗水都端平?”纳兰荣阙毫不礼让谢语。 南宫晓看着这两个吵嘴的人,不禁在一旁摸摸胡子,看起戏来了。 谢语吞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老规矩。门外取一枚树叶,随意掷出让它自然落地。正面代表你,反面代表我,这样如何?” “你可真是随意。” “别争了,没意思。就事要看天意,怎么你不是能通晓天意吗?这回不敢了?”谢语一句话挑拨了起来。 纳兰荣阙见他咄咄逼人,露出一丝笑意:“好啊,到时候你看到结果,可要服从。” “那肯定,我肯定会服从天意。” “旭懿,你去屋外取一片落叶来。你谢叔叔特别想玩这个游戏,我就陪他玩到底。”纳兰荣阙对旭懿轻声说到。 纳兰旭懿立刻照做,谢语见他手中的落叶,说道:“旭懿你来掷吧,我怕我碰了以后,若是我赢了你爹怀疑我作假。” 纳兰旭懿看了他爹一眼,纳兰荣阙对他点了点头。于是,他将叶子甩过头顶,随后叶子在空中翻飞了几个跟头,最后以正面为上落在了地上。 “如何?”纳兰荣阙笑着说着。谢语捏了捏手腕,丢下一句“切”便出了屋子。 南宫晓见纳兰荣阙赢了,不由得笑出了声:“你们两个可真是活宝一对,不过竟然还有人能够让你变得如此得理不饶人的。” “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而已……”纳兰荣阙说到此处,南宫艺霖探了一个脑袋进来。 “方才梁王气急败坏地走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阿诚好些了吗?”她好奇地问了起来。 “这小家伙没事了。谢语和我争夺这孩子的抚养权以落叶为标准,最后他输了。”纳兰荣阙向她解释方才发生地一切。 南宫艺霖听后感到很惊讶,她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一个家族族长,一个为皇帝的右手,竟然用这么幼稚且随意的方式处理这个问题:“你们两个竟然这么幼稚,爹你怎么不拦住他们?” 南宫晓摊了摊手:“我只是一个提议而已,结果他们俩个杠上了,我阻止不了,可不能怪我。” 纳兰荣阙毫不不在意她说什么,因为他的心明白,只要能赢就可以了:“阿诚不能再用这个名字了,恐怕会给他带来更多的灾难。按照家规要到二十才能改姓纳兰,直接取姓家中未有先例,家族长辈肯定又怪我乱规矩,先取个小名吧,艺霖你觉得如何?” 南宫艺霖冲他点了点头,细细述来:“这孩子性格温文尔雅,对朋友是热诚真挚,这是难能可贵了,不如以此为名……” “雅挚。”纳兰荣阙一句话,让南宫艺霖觉得妥当。 “旭懿,你现在有个弟弟了。你会不会觉得很不爽?”南宫晓在一旁小小声跟他开玩笑。 纳兰旭懿道是不以为然,他反而觉得开心,若是自己往后不再爹娘身边,还有弟弟妹妹的陪伴。何况这还是他未婚妻的弟弟,更加为爱护有加。 前传 二、月下解忧 纳兰旭懿一个人坐在屋外,他抬眼望见对面池子边上只穿了件单衣的谢楚意。在安顿好了雅挚之后,第二天他跟着父亲纳兰荣阙来到了梁王府内,在看见了谢楚意之后,竟发现他就是在医馆外偷看他们之人,纳兰旭懿没有拆穿他。 纳兰荣阙与谢楚意相处了一天,谢楚意一句话也没有与他说上。纳兰旭懿听闻他不会说话,虽有些好奇。但他现在仍是没有心情管其他人,他假装没有看见般,丝毫没有在意。谁知谢楚意慢慢地走了过来,坐在他身边。 院内微风拂过,只有他二人,一同望着这池莲花盛开。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你悄悄地溜出来,要是被谢叔叔发现了,照看你的那些仆人可要遭殃了。”纳兰旭懿劝了他一句。 谢楚意没有回复他,也没有做任何动静。 纳兰旭懿见他没有反应,开口就说道:“你这样欺骗你爹可不好,你明明会说话。” 谢楚意抬眼看了一眼他,眼中充满惊讶之情。 “一般不会说话的人有两种情况。一是听不见,二是听得见说不出。按常规而十聋九哑,白天看你的反应,你是听得懂人说话,而且我爹为你检查并未发现你喉咙有什么问题。我爹从来都没有误诊,所以我判断你是装哑。”纳兰旭懿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谢楚意发现眼前这个与自己同龄的孩子,竟然头脑清晰,说话像个小大人似的,与方才他独自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截然不同。是什么吸引了谢楚意而来呢?谢楚意从怀里掏出一个陶瓷酒壶递给了纳兰旭懿。 纳兰旭懿接过闻了闻,发现这是一壶清酒,递还给了谢楚意:“我未到年纪,家规规定不可饮酒。” 谢楚意接过酒壶,顺手一拉,拔出了酒壶上的盖子。转身背对着纳兰旭懿,他举着酒壶对着天上的圆月,好似敬酒一般,随后仰头一口饮净了。随后他笑着说道:“哥哥,方才你的眼神里有一丝情绪与我相似,所以找你解忧罢了。” “我无忧可解。”纳兰旭懿看着池中的莲花,只是平静的说道。 谢楚意心里明白,这纳兰家的人向来都是高冷的模样,他见自己无法和纳兰旭懿聊下去,留下了那个白瓷酒壶,随后便走了。 纳兰旭懿见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模仿谢语,竟有一丝同命相连之感,立即摸上了这个酒壶。谢楚意为他留下了半瓶,纳兰旭懿愣了一秒,接着他将这个酒壶的清酒彻底饮完了。走到对面去的谢楚意回头看了他一眼,正巧看到这一幕而停下脚来。 纳兰旭懿感觉这酒呛的很,接下去他感觉浑身血液加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底爆发。自他学习无情道两年而来,他没有如今这种难以控制的情绪。他想起前天之时,他带父亲给叶家送些东西,他遇见了叶儒英。 “哥哥……明天是我生辰,你会来吗?我……有东西要给你……”叶儒英拉着他的手说道。 “我会。我也有东西要赠予你。”纳兰旭懿想了一会,放下了手中的绿豆糕。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个漆画朱砂盒,上面有一朵六瓣莲图案。这个盒子要比他的要长一些。 “现在就给你吧,我等不及。”纳兰旭懿耳朵泛起红:“看你这么喜欢我的朱砂盒。所以特意为你做了一个,这是纳兰家的姑娘才有的东西。里面除了朱砂,还有胭脂粉黛。你会喜欢吗?” 叶儒英接过十分惊喜地回复他:“可喜欢了,谢谢。那我也要现在给你!先给你一个,剩下的还有,不过要明天给你。” “这搞的好像跟我过生辰一样。”纳兰旭懿笑着说道。 “你可不能拒绝!你伸出手来吧~”叶儒英故作生气地说道。 纳兰旭懿见她这番可爱,只是听她伸手去,他以为是要给他什么物品,下意识摊开手掌。只听见“咔擦”一声,纳兰旭懿只感觉手腕冰凉。原来是叶儒英为他带上了刻着自己的名字的婚镯。 纳兰旭懿有些惊讶抬手看了一这个银镯,竟是无比熟悉的婚镯,上面刻着面前这个姑娘的名字。两个婚镯都戴在了对方的手上,这就意味这个婚事生效了。 “你可不能忘记你说的话哦~” 纳兰旭懿恍惚之间,酒瓶从他指甲滑落,摔碎到地上。他低着头双手还胸的姿势,手肘放在腿上。整个身子都弯下了。他看着地上碎片,他体内运转的“无情心经”被他的情绪掩盖,瞬间他的眼泪顺着鼻梁漱然而下。 谢楚意看着他这幅模样,不知道什么站在他身边的柳深白小声对他说一句:“你不是去找他解忧吗?怎么人都被你弄哭了?”谢楚意没有回复他,立即快步走了回到了纳兰旭懿的身边。 纳兰旭懿这是为什么,开口问谢楚意:“原本白天还见到的活人,为什么到了晚上就不见了?” 谢楚意以为他所说的是故人去世,再次坐到了他的身边:“生老病死总要有的。” “你知道吗,有一种比死还难受的情况,那就是下落不明,不知生死。”纳兰旭懿说话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可是,这也很好。”谢楚意轻声说着,他的眼中闪烁着:“下落不明还说明还活着的希望,若是一句话死了,那就是死了,冰冷的尸体,再也活不过来。” “我娘亦是如此,乳母伍娘亦是如此。相比之下,下落不明还令人心怀希望……”谢楚意说着,他一只手搭在纳兰旭懿的肩膀之上。 纳兰旭懿偏过脸来看着谢楚意,谢楚意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他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你破了家规喝酒了,你知道我会说话。我会为你保密的,你也要为我保密。”谢楚意对着他笑了。 “好,可你为什么要假装不会说话?” “这个啊……我只是想让我爹多关心我一下而已。没想到他直接请了先生来了……”谢楚意很愧疚:“不过,你也来了,我多了一个新的朋友。”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当你的朋友?”纳兰旭懿擦去眼泪恢复原本的状态。 “刚才啊,你喝了我的酒,还跟我说了心事,这还不算吗?”谢楚意眼睛转了转立即起身,双手行礼非常正式地说道:“在下梁王谢语独子谢楚意,中原人士,今年八岁。特请问朋友名字。” “纳兰旭懿。”他简单的四个字,让谢楚意愣住。 “纳兰家第一百二十六任族长纳兰荣阙长子,家属江浙,同岁。”纳兰旭懿见他呆住,又补充了一句。 谢楚意竟有一丝一脸羡慕的样子看着他:“我们名字里都有一个字读yi,而且都是同岁,你是几月生?我是十月。” “七月。” “你果然比我年长……刚才叫你哥哥果然是叫对了。” 纳兰旭懿抬起头看着谢楚意,他好似并非外面传言的那样是个废物,方才他还安慰自己。若不是家中长辈教导不可与皇家的人往来,导致了他对皇家的人有莫名敌意,纳兰旭懿发现不应该这么对他,他重新审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