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回头草》 5、除夕烟火 最近春节的那几天,他们院子外的那条接到特别繁忙,李一北早上经常被喇叭声吵醒,伸头看窗外,能看到车子队伍一样进入那个楼高树密的老旧大院里。他妈习惯了早起,这个时候已经在厨房里做早点,厨房的光线漏进他房间里,在地上横成橘色的一条。 他以前从来不是怀旧的人,或者说因为记忆里有太多李越格的影子,总是刻意回避过去。现在忽然重回曾经的日子,除了在生活细节上会不太适应,并没有太多的违和感,成年之后繁忙工作积累下的疲倦,在这个月的悠闲生活里消散了干净,从骨子里散出来的都是惬意的感觉。 这两天天气不错,李一北陪他妈妈逛街,在商场里姚婉然看上了一件白色的羊绒大衣,试穿的时候在镜子前照了许久。她是个美丽且喜欢打扮的女人,衣服香水名牌奢侈品都是她的最爱,这些东西都是浮夸的物质,但是很能衬托一个女人。远离了茶米油盐的琐碎,穿上锦衣华服,她能比很多贵妇人看上去高贵优雅。 他爸曾经最喜欢用天生丽质来形容姚婉然,即使并没有赚很多钱,也喜欢看她挥霍一样地打扮自己。他一直觉得她应该嫁一个有钱人,而不是父亲那种一身斯文气质的小知识分子。至于年轻时的浪漫爱情,谁又知道有没有被无情的生活消磨殆尽,那些或深或淡的感情从来只存在于姚婉然那里,他们母子不可能就这个问题讨论什么。 他记得姚婉然是在他大二的时候改嫁的,趁着最后的美丽,嫁给了一个他连名字都没记住的老男人,移居美国后连国籍都一并改了,之后都没有再回来。 李一北觉得自己就是从这件事开始连亲情都不太相信,他们的母子关系一直都有点疏离,但是她生养他,教育他,相依为命。他以为这种血浓于水的牵绊是自己最后的依托,却没料到会迎来这样一场决绝分离。 那年的冬天大多异于往年地温暖,中午的阳光几乎会给人明媚的感觉,他在学校食堂的嘈杂里听那边说要结婚的事。这是个轻快的消息,他甚至有些开心地笑起来,只是结局并非他想的那样。 直到上飞机的时候姚婉然依然说,“妈妈爱你。” 他从李越格那里已经知道爱是多么廉价的一种东西,所以他只是笑了一下。 “等在那边安定下去了,我就接你去那边留学。”这个承诺彼此都很快忘掉了,因为他们都在忙着经营自己的生活,她养他到十八岁考上大学,并不觉得亏欠什么。 “好看么?”姚婉然转过身来问他,打断了他的回忆。 “很好。”他说的是实话,而且很有耐心看她一件一件地试过去。不管过去的事情怎样,放在现在都没有任何意义,他们还未发生或者根本不会发生,他觉得自己只是一觉醒来后脑子里多了另一个自己的记忆而已。 这是新的一生,属于过去的爱恨他都希望能一笔勾销。 “哪件你都说好看,这不是为难我么!”姚婉然微微抱怨,又试了一件毛衣。 李一北笑笑,随手翻了一本文学杂志拿在手里。 最后姚婉然买了那件让她爱不释手的白色大衣,虽然花了她将近一个月的工资,但是脸上的表情比平时明亮得多。 街上很拥挤,入眼都是商场促销的红色,音乐吵得说话都听不太清。姚婉然穿了双高跟鞋,逛了半天走路脚疼,把钱包和购物清单给李一北,让他去买,临走的时候又叮嘱了好几遍要讲价,不要被人蒙了。 “公车来了,赶紧上车吧。”李一北把手里拎着的袋子递给她,催她上车。 清单上列的东西不多,几乎为春节几天准备的肉类和蔬菜。菜市场人满为患,地上都是扔掉不要的蔬菜,堆在一起,发酵出难闻气味掺杂在一起。 他一直都不喜欢做家务,偶尔心血来潮地给自己做顿饭也是去超市买菜,这样忽然踏进嘈杂的市场,有点找不到北的感觉,绕了半天才把菜买齐了,沉甸甸地坠在手上,白球鞋上也多了几个脏脚印。 挤了超市回到家,上楼的时候遇到一个满手拎着东西的青年,他看着有点眼熟,等对方和他打招呼了才想起这个人是李越格家的司机,叫卢修,长得不错,人也实诚,在李家专门负责接送李越格。 “拎这么多东西重吧?我帮你拎一些。”卢修腾出一只手要帮他拎东西。 “不用,几步路就到了,你这是要去我家?”这栋楼里和李家有来往的就只有他们家。 “哦,今天我和小吴去买年货,李少交代我顺便送一份到你家。” 李一北瞥眼他手里提着的东西,挺礼貌地笑了笑,“不用了,我家里刚买,多了也吃不掉,好意我谢了,东西都拿回去吧。” 卢修有点为难,“送都送门口了你就收下吧,拿回去我也不好说。” “那当我转送给你了,不然也是浪费了。” 李一北一直都给人温润和气的感觉,说话总是笑笑的,即使被开过分的玩笑表情也淡淡的,但是那双眼睛认真看人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会变得很不一样,有点慑人的犀利,似乎下一秒就会翻脸变色。卢修被他看得无法拒绝,只好讪讪地答应了,又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过去,“这个是李少单独送的,这个我是不敢收的。” 李一北把东西接了过来了,点点头,和卢修说了声再见就转身上了楼。 虽然李一北说东西送给他了,卢修也不敢这么稀里糊涂地接受了,回去的路上又打电话把这个事和李越格说了。 李越格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玩呢,旁边有女生叫喳喳地在喊李越格该你喝酒了。李越格完全没放在心上,“没要就没要了,你也别给我再弄回家了,我妈看见了又得问,隆!彼低昃透伊恕 除夕那天,还没到傍晚就开始在厨房忙了,虽然只有两个人,也准备了很多的菜,一样一样洗干净切好,排骨炖上,鸡肉和鱼腌了作料准备下锅油炸。 姚婉然奉行君子远庖厨的古训,从来不要他进厨房,李一北无所事事,拿了浆糊去贴春联,左看右看好几遍发现没哪里歪了才满意。 两个人的年夜饭显得有点冷清,但是比起他一个人度过的那些春节,心里甚至生出一些珍惜的感觉,吃饭的时候难得主动地给他妈夹了菜。 他们的母子关系不坏,只是表现的从来都没有多温情,这样的小动作会让他觉得矫情。 “明天我去寺里拜佛,你去看看爷爷去。”姚婉然和他说话。 李一北嘴里还含着饭,就没有接话,只是点点头。 一桌的菜迟到最后只看得出被动过的痕迹,全都放到了冰箱里。 李一北吃的有点撑,喝了一碗汤就躺到了沙发上,电视开着没人看。 姚婉然不喜欢他这种没正经的姿态,收拾着桌子还没忘说他,“才吃了饭别躺着,这样也不好看。” 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李一北不想去接,这个时候谁会打电话来?姚婉然催他去接,“快点接去,可能是你朋友打的。” 接起来就听到了李越格的声音,“吃饭了没有?” “嗯。” “那下来吧,我在你家楼下。” “干什么?”虽然身体是个十七岁的躯壳,实质上早就过了轻狂的年少岁月,这样的除夕夜他只想吃饱喝足守岁放完鞭炮就去睡觉,而不是好和一帮小年轻用扰民的形式狂欢。 “下来吧,只有我们两个。”李越格声音放低了一点,混在呼啸而过的夜风里,莫名其妙地有了温柔的意思。 语气并不暧昧,但总有点别样感觉在里面。 李一北勾了勾唇角,没说话,他在想以前的自己是不是在这样的细节里画地为牢把自己圈进去的。 “我等你下来。”李越格没再询问,直接下了断语。 “妈,我出去一下。”李一北放下电话,穿了一件长外套出门。 李越格果然等在楼下,路灯在他头顶打下一束橘色的光,拉了很长的一条影子在地上。夜风很大,他把衣领立起来才走过去,“半夜三更的这是干吗呢?” “你坐家里不无聊?”李越格笑着反驳,他只穿了一件高领的毛衣,底下是牛仔裤,挺直地站在那儿,一点不怕冷的样子。 “出来不一样无聊。”李一北看着他都觉得冷,戏弄似的抬手摸摸他的脸,“不觉得冷?” 他刚从家里出来,手很暖,摸了一下刚准备收回去就被李越格抓在了手里,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淡淡地说,“别乱摸。” 他忘记了李越格不喜欢别人随便碰他这个习惯。 两个人找了一片空地放烟花,这个城市还没有以后的繁华,霓虹灯之下依旧看得见黑色的苍穹和闪烁的繁星,烟花炸开的声音比绚丽的颜色来的更震撼一点。 李越格负责点火,李一北靠着墙在一边看,背着身拦住风,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他站的位置太暗了,整个人被吞没在黑暗里,只有红色的烟头一闪一闪地映出脸的轮廓。 李越格也问他要了一根烟,打了几火都被风吹灭了,于是倾身凑近他,就着他的烟点着了。 两个人的脸凑的很近,李越格在微弱的火光里看着李一北冷淡的清秀的脸,忽然有点想吻他。 7、阳台秘密 躲掉初一一天,剩下的两天李越格还是如同往年一样跟随父母去走亲戚拜年,被狐朋狗友招待玩了几天之后开学的日子也很快到了。 再次踏进母校的时候李一北站在门口驻足了一下,看着里面红砖白瓷的教学楼,忽然有点戚戚然的感觉,好像不管时隔多久,高三那种兵荒马乱的生活都能清晰地回想起来。 三年一班,北教403。 按照记忆里的位置走进教室,看到几张感觉熟悉的脸时李一北才有点放松下来。他的位置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那里可以直接看到操场和实验楼下面大片的茂盛植物,是个上课走神的好位置,他曾经花很大的功夫让老师同意他搞特殊地在那儿立地生根。 班上的人来的还不多,许多脸孔多看几眼之后差不多还是能想起名字,别人和他打招呼说话的时候也不至于牛头不对马嘴。 在这个满地高干子弟富二代的学校,李一北并不是很特别的一个人,出身一般,家境也一般,但是也没人能忽视他,因为他有着女生爱慕的俊美外表和干净气质。不管时代怎么前进,价值观怎么变化,在中学里被女生暗恋的男生其实永远只有两种类型——清秀的优等生和痞气的问题少年。 李一北是前者,而且不会给人遥不可及的感觉,至少那些家世出众总带着一股优越感的女生,和他来往的时候会自信从容得多。而和李一北同类型的蓝抒,即使笑起来迷惑人心也给人一种无企及的感觉。 如果说蓝抒是高不可攀只存在于幻想里的王,李一北就是倒映在现实里的真实存在,可以满足这个躁动年纪少女们的浪漫情怀。 李一北对女生没感觉,但是因为性格涵养好,对女生都很温柔。 女生对这样的李一北基本上没什么免疫力,追求之后没得到什么结果也依旧迷恋得厉害,而且他也没喜欢上别的女生是不是? 李一北一时有些不适应小女生的热情,微笑着应付到上课时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僵了。 班主任是个有着演讲家口才的中年男人,每次开学的班会总能把学生鼓动得激情澎湃。他还没什么高三学生的觉悟,都感受到了那种血液在身体里激荡的紧张感。 李一北撑着下巴看讲台上口若悬河的老师,勾着唇角无奈地笑了一下。 虽然大多学生都是非富即贵家庭的孩子,但是学习上并不比别人轻松,这些人的父母在意的更多,高考依旧是他们面前的一道坎。 李一北哗啦啦翻着课本,看着上面那些陌生得好像完全没学过的东西,有点怀疑自己到底念没念过高中。他记得自己高中时学习不错的,虽然考大学考的有点狼狈,肯定也比现在强多了。 果然,高中知识就是用来忘记的。 第一天上课的问题不只是看着课本陌生,还有就是坐不住,每隔几分钟就会不自觉地看表,有种成年人坐进教室回炉重炼的煎熬感。以前上学他就很喜欢走神,常常回过神来北都找不着,好几次被老师点名起来一问三不知,下面的女生帮忙才应付过去。 他在想自己要怎么把这几个月熬过去,现在大学还没扩招,考不上或者考的学校还不如以前,就太好笑了。 这个问题有点严峻,完全影响他的未来安排。 李一北忧愁地看着窗外,心想这一世的重生其实是来折磨他的吧,要死不活的卡在这么个时候。 “李一北,你的作业呢?”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神思。 李一北转过头,看到站在身边的是一个瘦高的男生,校服穿得一丝不苟,衬着那张十足冷漠的精致脸孔,铺面一股冰冷气息,只是眼神之中藏都藏不住的清高让人有种被睥睨的感觉,不是特别的舒服。 这个男生叫班长邵颐,是寒门贵子的典型代表,孤儿出身,成绩出类拔萃却一身傲骨,冷冰冰的样子加上俊秀的脸孔很是招人挑逗,在学校里没少受排斥。 “什么作业?”李一北条件反射地反问一句。 他对待学习的态度一向不怎么样,偶尔还有些吊儿郎当,邵颐理所当然地理解为挑衅,蹙着眉声音变得更冷,“寒假作业,物理,数学,英语,你什么都还没交。” “那个,我忘记了,能再宽限几天么?”李一北按了按眉梢,感觉很头疼。 “这种话你还是留给老师去说吧。”邵颐面无表情地转身,挺直的冷漠背影让人误会他们之间有仇。 身后的女生长嘘一声,手指戳戳李一北的背,安慰他,“别理这种人,作业而已,又不是多了不起的事,就他拿着鸡毛当令箭,跟老师面前像个传旨的太监似的。” 放早课的时间拿了本子写所谓的寒假作业,抄了题目之后就发现根本无法下手,索性丢了笔出去吃午饭。 学校外面很多的小饭店,他去了以前常和李越格去的那家。 李越格在那儿包了一个包厢,常年随到随有座。虽然学校食堂也很不错,但是这些有钱小孩都喜欢折腾,都喜欢把自己弄的很特别。李越格目的似乎更简单一点,就是满足口腹之欲的同时能方便抱他而已。 老板对他也很熟,一看到他就要引他上楼,“哟,今天怎么是一个人,李少呢?” “我不在这里吃,帮我打包就好了。”李一北满脑子曾经和李越格在这里乱来的场景,一点都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就一份么?”老板还是不确定地问。 “嗯。” 三月初的风还有点冷,但是暖洋洋的光线照在身上很舒服,扫掉了一个早上的阴霾,心情不错。他带着盒饭去了以前常去的4教阳台。 这是一栋几乎已经废弃了的教学楼,以前似乎是用作美术和音乐课教室用的,后来里面死了个人,一阵沸沸扬扬的传言过后就直接废弃不用了。搁置几年被藤蔓青苔包围之后就更没有人再来造访。 李一北讨厌阴冷潮湿的事物,但是喜欢那个建造得很有风格的阳台,植物茂盛,温暖朝阳,还有几张舒适的木椅,夏天的时候是个绝佳的享受之地,以前他常常来这儿睡午觉或者假装文艺地忧郁伤心。他一直把这儿当自己的秘密花园,连李越格都没告诉,因为很怕他把这里当成身体交流的好地方。 不过刚上到顶楼就发现好像还有其他人光临了这里,低沉的喘息和类似身体碰撞的声音在空旷的环境里随风钻进耳朵里,让他这个误入者有种头发丝儿都要炸起来的感觉。 看来会把这个地方用来交流身体的,还真是大有人在。 李一北挑了下眉,正想悄无声息地离开就听到了一个有点嘶哑的磁性男声,“下次自己弄好了等着我,不然受罪的还是你自己,记住了没?” 没有回答声。 他发现从一开始似乎就只有男生的声音。 他刚停顿了几秒钟就发现脚步声往这边过来了,赶紧闪身躲到了旁边的灌木书下。 他在枝叶缝里看见从拐角走出来的人,那是个有着一头茶色头发的高挑少年,侧脸的线条阴柔冶艳,凌乱发丝下的白皙脸颊还有些微微的潮红,如果不是那双狼一样凶狠的眼睛太过慑人,他几乎要以为误以为他是个女生。 李一北看着少年从容离开的背影,脑海里蹦出一个清晰的名字——曹琛。 他和这个阴狠的少年并不熟悉,但是名字绝对印象深刻,因为他是学校另一个□□的头儿,进校的时候和李越格打过一架,后来虽然没再有过冲突却互相对峙。 李一北从灌木丛后走出来,目光却遇上紧跟着曹琛一瘸一拐走出来的人。 对方看到他的出现显然很惊讶,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近乎泛青色,抿着唇微微地颤抖,极力压抑的表情好像下一秒就会崩溃。 李一北本来以为会是个女生,却没想到走出来的是个清秀的男生,而且还是他完全没想到的一个人——邵颐。 “没事吧你?”他发誓自己不是故意这么问的,而且真心诚意。但是他的表情太淡定了,语气也没多惊讶,于是这句话听在对方耳里不可避免地有了幸灾乐祸的味道。 邵颐没理他,眼神依旧冰冷无情,甚至刻意把身子挺得更直一些,好像这样才能维持自己的自尊和骄傲一样。 但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并没维持多久,少年僵着身子走到他旁时脚下一软直接摔了下去。 李一北不知道他是真的受伤严重还是被自己的出现刺激到了,弯腰去扶他却被推开,“滚开!” “奇怪,又不是我上的你,冲我发什么火?”李一北没心没肺地调侃,唇角甚至微微勾起。 邵颐因为这句话抖的更厉害,挣扎着爬起来,倔强冰冷的表情因为眼眶中的泪水肢解成脆弱和愤怒,和早上那个高高在上的冷漠优等生判若两人。 李一北蹲下去,托着下巴和少年平视,“不用这么激动,我对别的秘密没兴趣,你可以当做今天根本没看见我,我也会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邵颐还是冷漠地看着他,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明明很恐惧却依然倔强,“谁怕你说出去!” 李一北做出一脸老气横秋的表情,“亲爱的少年,当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时候,自尊其实什么都不是。”说完这句话就起身走了。 曹琛和邵颐,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居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李一北摇摇头,继续吃自己冷掉的饭菜。 下午上课时他特意看了一眼邵颐的位置,人没在的,但是也没人在意的样子,只是物理课上没人回答问题老师才想起他来,然后有人说他请假了。 云里雾里地上完下午的课,出教室时看到李越格在楼梯口的地方等他,背靠着栏杆站在人流里,突兀醒目得周围的人都变成了背景。 李一北觉得不管用什么挑剔的目光来审视,时隔多年,李越格的外表还是很对他的胃口,眉眼,轮廓,眼神,还有那身不太正经的痞气都是也是他曾经迷恋的。 少年的李越格好像也很勾人,他很不正经地想。 李一北看他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差点犯瘾地调戏几句。 两个人一起下楼,中间隔着毫不暧昧的安全距离,李越格递过一块巧克力给他,“晚上去我家吃饭?” 李一北剥了巧克力含在嘴里,享受地微微眯起眼睛,没看李越格地说,“要写作业。” 李越格笑出声来,“这是改过自新了?开学第一天居然念着做作业。” 他知道李一北有多懒,大多时候都是装模作样地在学习,只是脑子聪明,偶尔认真,也能把成绩混的不错。 李一北点点头,赞同他的话,“确实是改过自新,你别妨碍我重新做人。” 李越格知道他又开始胡扯,问他还要不要巧克力。 “不要了,吃多了腻人。” 校门口的风有点大,李一北拉了下衣领,却在人群里看到一抹高挑纤瘦的身影,是他中午在阳台上看到的曹琛,雌雄莫辨的妖孽脸孔依旧和阴沉的眼神格格不入,连带着那身危险的气息也如影相随得诡异。 在他旁边还走着一个身高相仿的少年,是他们学校的名人,被称作王子的蓝抒。 李一北只是远远看着,在他的印象里蓝抒是个长相出挑很有才华的男生,如果不看他的眼睛,你会觉得他只是个如月光一样冷淡温柔的人,吸引着人别人去靠近。 李一北形容不出那双眼睛给人的感觉,冷冽,寂寞,深邃,还有直抵人心热烈。 这两个毫不相似却总是走在一起的人一直是学校的一道风景,没有人敢过分靠近,于是变成神秘的遥不可及。 李一北觉得他们其实是一类人,至少都表里不一。 8、调戏邵颐 每到放学时间学校外门口都会变得格外拥挤,各种牌子的车停了一路,看上去像个奢侈的车展。两个高挑的少年坐进一辆银白色的车里,很快地离开了。 李越格已经坐进了车里,视线盯着窗外的光秃秃的树枝,等他上车了才问,“刚看什么呢?” “看蓝抒和曹琛。” “又不是第一次认识,有什么好看的?” “以前好像都没发现他们走的挺近。” 李越格轻声哼了一下,意义不明。 车里的暖气开的很足,他把制服的扣子解开两个,枕着手臂闲适地靠着背后,不知道怎么又想起中午邵颐的狼狈模样,于是笑了一下。 李越格看着少年扬着眉毛一个人笑,就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事或者在打坏主意了。 李一北的摸样和小时候没多大变化,是容易讨人喜欢的长相和气质,白净,秀气,一双漂亮的眼睛,微笑时密长的睫毛垂下一点,样子像是有点羞涩腼腆,永远给人乖巧优雅的印象。 只有李越格知道他其实具备坏孩子的所有能力,而且破坏力超强。 不会被那张漂亮的无辜脸孔欺骗的,也只有他这只一起长大的竹马。 不管是谁,只要再单纯一点,他们的关系都不会是这种似是而非的的状况。 李越格虽然有这样的觉悟,却也只是这样想一想而已。 吃了晚饭,李一北把高一高二的资料书又翻了出来,好在工作多年,花时间投入进一件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也不是特别的难,这是这种好像完全没上过高中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明明许多同学许多事情都还记得,怎么有关课本知识的都是一片空白。 其实也很简单了,上课的时候他就没专心过,凭着脑子聪明学来的东西,注定要败给时间。 再次确定自己已经把所有知识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后,不得不认真给自己制定一个复习计划,三个多月的时间,熬一熬应该就过去了。 姚婉然都奇怪于他的努力,睡前还撬开他的门提醒他早点睡觉。姚婉然和很多女人不太一样,喜欢享受生活,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很辛苦,不会催他做作业也太在意成绩,而且很怕读书读多了变成书呆子。 第二天进教室看到邵颐的时候,李一北又露出了昨天在车上那种笑容,不坏,甚至是迷倒少女的温柔明亮,但是邵颐一对上他的目光一张本来就没多少血色的脸就白到了底,嘴唇紧张地抿在一起。 在他不多的中学记忆里,邵颐给他的印象实在不深,虽然人长得冷峻漂亮,成绩好得一塌糊涂,但是存在感实在弱得可怜,那身貌似与生俱来的高傲冰冷和他寒酸外形结合在一起,让他变成大家课余饭后的一个笑话。 李一北在做人方面总是表现得无可挑剔,实际上心性凉薄,很少认真地与人交往,于是三年同班时间,和邵颐也仅仅只是因为长相漂亮而记得名字的关系。 不过现在他发现邵颐并没有表面那么高傲,那身根本刺不伤别人的冷漠倒像是自己的一个保护壳,缩在里面就能把自己软弱的部分包裹起来。 越是骄傲,就越是自卑。偶尔,这句话是成立的。 李一北恶劣地觉得,逗弄这样的邵颐很好玩。 于是每次和身边的人说话他都会侧目去看少年一样,刚好,邵颐也在紧张地看他,明显是怕他把那件事情说出去,强装镇定无所谓,却白着一张好像低血糖的脸,冷漠中透着挣扎恐慌的眼神也只会让然觉得他很适合虐待。 发展到后来,只要他稍微偏过头,邵颐就会紧张地朝他这边看过来,上课也明显魂不守舍,被老师痛心疾首地点名批评了几次。 这样过了两天之后,他也觉得有些无聊了,并且发现邵颐只是智商上的聪明,如果换了自己,即使做着那种事情被撞破,也能找到一百个理由给自己开脱。 再一次收作业的时候,他依旧没交,邵颐来个他要作业的时候他就杵着下巴由下而上地看着少年,看得对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了才微微笑起来,“那个,我不会说出去的,你不用这么紧张。” 邵颐看着他,拳头在桌子边紧紧握着,身体有微微的颤抖,眼神出卖了情绪。 李一北还是笑笑的,俊俏青涩的脸孔,秀气的眉毛挑开,就是纯真温柔的模样。 邵颐看着面前和自己完全没什么交集的少年,因为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能任人鱼肉地这样对峙着。 “作为交换条件,你帮我补课怎么样?”李一北换只手撑着下巴,偏着头有些可爱的样子,说出来的话也不是让人吓一跳的内容。 “就这样?”邵颐觉得疑惑地问。李一北成绩不是顶尖,平常也一副漫不经心总是很无聊的样子,但是一直保持在七八名,人也聪明,就算补课也不是请他这种半吊子的备考生。 “难道你还能考虑?”李一北又是那种看着迷人实际上有些坏的笑容。 邵颐并不迟钝,这个时候也知道对方是在故意捉弄他了,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冷着脸离开。 李一北一半真心,一半是忍不住恶作剧。即使十年之后同性恋这种身份也能毁人,何况是现在,早恋都有可能被班主任拎到办公室去□□。 刚上高中的时候他也纠结了很长时间自己的性向,困惑,迷茫,无处诉说,及至后来遇到同类,都产生了一种即便堕落也没关系的自暴自弃感。 现在他想补偿那那种感觉,哪怕这只是一件穷极无聊类似游戏的事情。 邵颐对李一北没恶感,但也没什么好感,自从认识曹琛之后他的价值观几乎被颠覆重建了一遍,对那些纨绔子弟厌恶到了一定的境界。李一北和李越格混在一起,有着一般的家境却穿满身的名牌,优雅矜持得像个王子一样,不管笑起来多迷人都让他觉得有点假。 人无完人,如果谁表现得完美,只能说明虚假。 这样的一个人男孩子,他喜欢不起来。 周六下午放假,因为不赶时间,他不打算和李越格坐车回去,准备去买几本书。到门口的时候李越格拉住他的胳膊,“晚上有个聚会。” 用陈述句,没有询问的意思。因为他以前似乎蛮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聚会活动,他喜欢李越格,也不介意他那些朋友是什么性格,每次和李越格在一起都开心。 “晚上我要看书。”李一北解释,李越格那些朋友很离谱,年纪小小却都是人精,打起交道来很费神。与其喝酒抽烟放浪形骸,还不如多看几页荒废掉的课本。 他说出要看书的话,和借口没什么两样。 李越格直接把他拉进车里,很自然地把手搭在他大腿上摩挲,“晚上是庄少于的生日。” 9、限制游戏 李越格朋友多不胜数,但当做兄弟的就那么几个,许肖廷是一个,庄少于是一个,而且关系似乎更加亲近一点。 车子在他们以前常去的一家娱乐会所门口停下,穿着整齐的清秀门童恭敬地开门。 外币看似清雅的会所越往里走越有繁华市区夜店的感觉,橘黄色的灯光和大气奢靡的装一下子把现实隔的很远,引诱着融进另一种氛围里。 两个人还穿着四中标志性的黑色制服,一看就知道还是未成年,轻车熟路目不斜视的样子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时间还早,包厢里几乎没多少人,音乐是舒缓的小提琴,一点群魔乱舞的聒噪气氛都没有。这当然不是常态,只是最能闹腾的几个人都还没来。 “哟,难得你今天来的比别人都早。”说话的是靠门口这边坐着的少年,伸长了腿慵懒靠着沙发,语气是与说话内容相反的微微嘲讽。 这个人就是庄少于,性格和李越格很像,属于小小年纪就让人觉得很难捉摸的那种人,话不多,笑起来眼底也是冷然一片,天生有股上位者压人一筹的气势。 李越格挑挑眉,“因为我还要早点回去。” “哎,可怜的高中生!”旁边有人笑,让开靠庄少于的位置给他。 里面坐的几乎都是一个圈子的朋友,小时候住一个大院,凑一起玩得肆无忌惮,但是逐渐长大,这层关系就会变得微妙,家世地位都变成了首要考虑的东西,然后才是朋友。所以即使李一北完全不属于这个圈子,他们也会看李越格的面子客气地喊他一声北少,平常交情还不错。 李越格在他这帮发小里年纪最小,其他人大多在上大学或者游手好闲继续当公子哥。庄少于和许肖廷比他们大一岁,去年九月份刚考上大学,没事凑一起的时间很多。说起来这帮人虽然很不务正业,但是该做的事一直做得漂亮,比如李越格,成绩一直比他好。 李一北惯常地坐在李越格旁边,一一打完招呼后就没说话,以前他很会和李越格的朋友表现热络,今天没太多心情,于是垂下眼睫毛,闲散地靠着沙发,任谁看着都是不适合打扰的忧郁模样。 许肖廷来的时候身后带了一帮的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包厢里一下子热闹得沸腾起来。李一北坐在那里喝着酒看他们笑闹,内心无聊,外在却表现得优雅斯文,脸上晕染着一点心情愉悦的温柔笑意,不管谁敬酒都喝得干脆。 李越格在这种也不在保持学校里低调优等生的面具,抽着烟和庄少于说笑的样子肆意又桀骜,俊美的脸孔被熏染成朦胧的颜色,一身雅痞的气质和禁欲式的制服完全不相称。 他很适合黑夜的气息,让人觉得引诱。 喝了两圈酒时领班带了几个陪酒的小姐进来,大概在场的大多是二十左右的年轻人,穿着时尚的女孩子都被衬得很是妖娆成熟,化了妆的脸孔在暗淡的光线下看不太清容颜。 今天的主角是庄少于,谁都知道他什么家世,老板不敢太造次,挑的人都很规矩,察言观色之后只是聊天唱歌,没有过多的肢体暧昧。 李一北想,不管现在多么纯良和谐,最后上演的都是十八禁。 小舞台上女孩子唱着不知名的小众音乐,沙发上的人喝酒玩游戏,到后来男男女女不知道怎么就混到了一起。 李一北忘了这个身体是十七岁而不是百炼成钢对酒精绝缘的三十岁了,尤其还喝了几种混搭的酒,头晕的厉害,脸上也是一片潮红。旁边一直陪着吃蛋糕的乖巧女孩靠过来问,“醉了?” 声音甜得腻人。 李一北闻着她身上浓重的香水味,皱着眉往边上挪了点,他不讨厌女人,但是讨厌和女人身体接触。 大腿碰到李越格的腿,李越格转过脸来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看了着那个倾身往这边靠的女孩,只淡淡的一眼,女孩就识趣地坐正了。 李一北干脆往李越格那边再靠过去一些,半个身体倚在对方身上,嘴唇碰着李越格耳朵地说话,“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他只是身体被酒精支配,脑子清醒得很。 李越格看一下时间,“还早呢,怎么今晚喝这么多酒?” 我怎么知道自己这么不能喝。下巴放在李越格肩上,干脆闭着眼睛装睡,以免被继续灌酒。 李越格挑着一块蛋糕吃,喂了一口巧克力奶油给他。李一北闭着眼睛在他怀里舔唇上的奶油,粉色的舌尖勾人和形状漂亮的唇让人很有亲吻的欲望。 李越格在转头的间隙在他唇上很快地吻了一下,转过脸没什么异样地继续吃蛋糕,好像刚才两个人只是凑很近地说话。 李一北睁开眼睛,看了眼少年英俊的侧脸,有点怪异的感觉。在他的记忆里,李越格不会在有第三个人的地方和他有任何暧昧,干净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这个时候有人提议玩游戏,收到一半的不屑“切”声和一半起哄的笑声,脚趾头都知道会是恶俗的整人游戏。 李一北脑子里回忆以前被整蛊的经历,从李越格身上爬起来,要去洗手间。还没走出几步就被逮了回来,塞在李越格和庄少于之间,“呐,你们俩把人看好了。” 这群人里他和李越格年纪最小,李越格他们最多只敢开开玩笑,真正拿来动刀子的当然是他。 庄少于心情不错,揽着他的肩膀不松手,“你怕什么,又不会把你吃了。” 李越格嘲笑,“吃了恐怕也消化不了。” 李一北耸肩,一脸倒霉样地笑,“我皮厚,没办法。” 然后就听见有人清着喉咙问,“咱们今天要玩限制级一点的,先问下有没有还是处的,别到时候给吓着就不好玩了。” 下面一阵不言而喻的笑声。 “呐,还是处的请举手!要诚实啊,不然直接拉去破处!” 结果底下还真有三三两两的人举起手来,有的是坏笑着冒充的,有的红着脸,为自己鹤立鸡群的“处男”身份有些羞耻地脸红。 笑完了几个意外纯情的处男,众人的眼光就集中在李越格和李一北身上了,笑容变得格外有内容,“未成年的两位小朋友,你们是忘了举手还是怎么的?” 10、限制游戏2 李一北笑而不语,脸上的表情含蓄得近乎有点羞涩。 他的外表很有欺骗性,故作无知的表情有几分天真的味道,让人不太好往大尺度的猥琐方向整他,何况李一北不是能吃亏的人,每次火还没烧到他这边可能就早早躲开了。 每次这个时候李越格都会变成冷眼旁观等着看笑话的那个,他见太多李一北在人前装正经的样子了,偶尔看他被整,会觉得很有意思。 接下来的游戏一如往常的没营养,惩罚手段也可以预见,刚开始只是喝酒,然后是细述自己的初夜,脱衣服,逐级递升到kiss,互摸,最后的保留节项是现场sex秀。 李一北脑子聪明,即使已经喝了个半醉,那种简单的数字游戏也不会出什么错,于是几轮下来都是看醉眼朦胧的看输掉的人群魔乱舞,舒缓音乐,嘈杂笑声,还有酒精香水下偶尔几声淫|靡入骨的呻|吟声。 这是一个离现实很远的另一个小世界,忘掉几个小时前的课本就能很容易地融入,因为规则不一样,三观和道德都变成和虚无的一种存在,只要high起来,连犯罪都只是刺激的快|感。没有人会和你讨论羞耻感和年纪这种问题。 李一北玩到后面算是彻底醉了,风魔的厉害,目光都没什么焦点,唇上沾着红色的酒液,被灯光照成水亮的靡|色,脱衣服脱得一点犹豫都没有。 少年柔韧漂亮的腰线和青涩胸膛一露出来,包厢里就一阵口哨声。 “哟,真人不露相啊!北少果然是能玩的人!”有人夸张地喊。 气氛热烈得几乎掀翻屋顶,鼓噪而刺激神经,不需要肢体语言,单纯赤|裸在眼前的皮肤就已经充满了欲望的色彩。 许多人从没见过李一北露出妖精的一面,叫嚣kiss的声音一浪盖过一浪,“吻这里的人估计明天北少酒一醒就要回来算账了,就吻外面第一个经过的人得了!” 李一北连笑声里都是酒醉的音调,姿势不太稳地从沙发上爬起来。 包厢外是一条有着暖色光线和走廊,这个时间经过的人很多,李一北醉得几乎站不住,迎面走来几个高挑的年轻人,看都没看,勾着一个人的脖子就吻了上去。 理智已经被酒精麻痹,但是嘴唇相触的感觉异常清晰,他嘴里都全是酒的味道,感觉不出其他味道,却在触到对方清凉柔软的唇时鬼使神差地舔了一下,舌尖紧跟着探进对方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口腔里,近乎霸道地舔吻了一遍。 很干净温暖,他隐隐有这样的感觉,但是还没再品尝一遍,被他挑逗的安静舌尖忽然动如脱兔地卷了过来,变被动为主动地吮住他的舌尖,双手跟着搂住细瘦光裸的腰。 包厢里跟出来看热闹的人看着两个吻在一起的少年,大跌眼镜之后就是一阵起哄的疯笑,他们以为这是一场计划中的恶搞。 李一北被这个侵略性的吻拉回一些理智,唇分开的时候听到耳边一句带笑的悦耳声音,“我的初吻,便宜你了。” 被他吻的人不是别人,是李一北和李越格都认识的蓝抒,旁边还有曹琛,秀丽的眉毛微微挑着,满脸都是莫名其妙和不可思议,好像被吻的人是他一样。 大家都在笑的时候只有庄少于回头看了李越格一眼。 李越格隐匿在光线里,看不清表情,唇角扬起一个像是笑的弧度,却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意味。 散场时天已经很晚,李一北醉的一塌糊涂,在车上差点被晃得恶心想吐,皱着眉毛还记得发脾气,“能不能别这么晃,我难受。” 李越格理都没理他,神情莫测地看着窗外。 卢修感觉到气氛不太对,谨慎地往后视镜里看了两个人一眼就回过头去专心开车了。 李越格把人半搂半抱地弄回房间,丢在浴室里就开了水。 李一北站不稳,搂着他的脖子不松手,两个人淋了一身湿。 (中间河蟹几百字,你们懂的~) 剧烈的欢|爱过后两个人筋疲力尽,躺在一片狼藉的床单里,四肢叠在一起,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李越格凭着最后的意志抱了怀里的人清理了身体,没时间叫保姆来换床单,直接睡到了客房。 李越格有早起的习惯,晚上折腾到半夜,早上还是在六点半醒了过来。怀里的人睡姿睡的很熟,四肢八爪鱼一样地缠在他身上,宁静的表情很衬那张俊秀的脸孔,看上去很乖顺,和昨晚放|荡不羁的妩媚模样判若两人。 李越格凑上去亲了下唇,起床穿衣服。 李一北被床头的灯光刺醒,眯着眼睛看李越格背对着他在穿衣服。李越格已经长很高大,但身形依旧是少年的轮廓,挺直的背上没有多余的肉,紧实光滑,肌肉都是漂亮的青涩纹理,让人很想摸两把。李一北欣赏着少年漂亮的背影,动了动身体,除了觉得腰酸和宿醉头疼之外也没哪里特别难受,不得不感慨年轻就是好,怎么折腾都行。 李越格穿好了衣服才转过头来,看到人醒了,就直接把李一北从被子里拖出来,“快七点了,起来穿衣服吧。” 李一北顺势靠在他身上,被子落到下去,腰和屁股都露出来了也不管,哼哼着念叨,“头疼,让我再睡一会儿。” 李越格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声音响亮,“昨晚不是喝的很痛快么,现在和我念什么?” 李一北倒回床上,感觉有点冷,身体缩了缩埋进柔软的床里,马上就又要睡过去。 李越格没理他,洗漱了下楼,保姆刚起床进厨房给他做早点,他交代了做两人份的。 过了十多分钟李一北才精神萎靡地下楼,在李越格身边坐下,招呼都没打地吃起早点来。昨晚耗费了太多力气,饿的厉害,吃完了自己的份又把李越格盘子里的煎蛋吃掉才觉得胃舒服了,脸上一点餍足的表情,却依旧不拿正眼看人。 这种时候的李一北很讨人厌,而且是故意讨人厌的那种。 李越格懒得和他闹脾气,去学校的路上也没人说话,各自闭着眼睛浅眠。 李一北早上四节课上的浑浑噩噩,困得火柴棍都撑不开眼皮,抓住一秒时间都能睡过去。邵颐受他威胁,每个中午抽一个小时给他补课,虽然冷着脸不情不愿,但是尽责的讲的认真无比。李一北连听基础知识都一脸懵懂无知,在他看来完全是故意和他作对,但是想发火又发不出来,因为那双温润漂亮的眼睛里总是虚心诚恳满眼求知的欲望。 “喂,你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忍受不了对方困倦不堪眯着眼睛要睡着的样子,邵颐第一次主动说和学习无关的话。 面前的少年睁开眼睛,无辜地眨了两下,唇角勾着笑,说出来的内容却完全不一样,“滚床单去了。” 邵颐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莫名奇妙的反而自己耳根发热。 李一北在他的印象里是个很受女孩子欢迎的男生,长相出挑,笑起来淡淡的温柔,一点都不造作招摇,但是这几天接触下来,所有认知都颠覆了一遍。 李一北看邵颐耳朵发红睫毛垂下来假装没听到他说什么的样子,偏着脑袋笑了一下,舒展身体活动酸涩的腰身,忽然凑近了在他耳边小声道,“我和你一样哦!” 嘴唇碰到耳朵,邵颐吓一跳,反应很大地倏然站起来,抿着唇看着笑眯眯的少年,这一次连脸都涨红了。 11、讳莫难言 过了一会儿邵颐才垂下睫毛,很认真地说了句,“我和你不一样。” 声音很小没,但是李一北还是听到了,扬了下眉毛,询问的意思。 “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同性恋。”这一次声音大了很多,有种笃定坚韧的感觉。 “他对你用强?”李一北这个时候还是完全把对方当小孩子看待,假装出的认真语气和令人信任的纯真表情并不能掩盖调弄的本质。 但是已经足够骗过邵颐。 “也不全是。”少年皱了皱眉,显然,这个问题让他感觉痛苦和羞耻,脸上又蒙上了那天在阳台上被他撞破时苍白,连睫毛都在微微地颤抖。 但是很快他又笑了一下,这个秘密在心底压抑了很久,这样的安全曝光让他有一瞬间的解脱,不管以后会怎么样,至少这一刻他觉得轻松。 邵颐平常总是拒人千里的冷漠表情,这样乍然微笑,脸上的表情勃然生动得判若两人,瞳仁黑亮耀眼,很干净也很温暖,像一束冬日暖阳,直直地照进心底,熨帖得浑身都是舒适的感觉。 李一北盯着少年俊秀漂亮的脸孔,微微的愣怔之后也笑了,他不知道这个外表冷漠男孩居然有着这样柔软的内心。 他想起十七岁时候的自己,似乎是个挺善良的好孩子,但内心肯定不是纯白无瑕。 这个话题就此结束,谁也没有再提,邵颐和曹琛确实像是完全没什么联系的样子,只是每周总会有两个中午会消失,回来的时候脸色差的厉害,上课都僵直着背。 李一北看课时偶尔会回过头去看他几眼,放学收书时等教室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完了才过去碰了碰他的手臂,“怎么了?” 邵颐额头上都是冷汗,咬着唇脖颈上一层羞耻的红色,好一会儿才低声道,“那……还留在身体里……” 李一北心领神会,“这么恶劣?” 看他虚脱的样子,忍不住又问,“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看你脸色很差的样子。” 邵颐立即摇头,任何可能曝光的行为在他看来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事情。 “没事,是我认识的医生。” 邵颐还是很坚决地拒绝,“没有受伤。”他只是心理上接受不了一直接受不了同性行为,每次反应都很大。 李一北耸耸肩,把袖口上开着的扣子扣成规矩的样子,背着书包出了教室。 两人之间多了一个秘密后,关系一下子拉近了很多。 李一北求教的态度很认真,邵颐也不再当成是捉弄,全心全意地帮他补课。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抓住空闲时间就热情洋溢探讨学习的样子让周围的人十分诧异,顺带着对邵颐的看法也变了一些,偶尔会凑热闹地和他说几句话。 虽然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但是模拟考的成绩出来,李一北还是无力得想揉脸。班主任破天荒的请了他去办公室,话说的比较委婉,问他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发挥失常得厉害。 压力确实很大,但考试也没有失常。 从办公室出来,下楼梯时遇到两个高挑清瘦的少年。 其中一个穿着与大家迥异的浅灰色外套和低腰的牛仔裤,阴柔艳丽的脸孔上是一双凶狠狭长的漂亮眼睛,左耳边细碎的茶色发丝下是一颗红色的宝石耳钉,浑身笼罩着一层兀立张扬的色彩,黑色的眼眸黑得暗沉,红色的耳钉红得耀眼,只有苍白的脸孔如一张宣纸,再也容不下别的颜色涂抹。 没人能漠视存在感如此强烈的曹琛。 而有曹琛的地方,必然有蓝抒的存在。 可能因为有曹琛凌厉的冶艳映衬,蓝抒的五官显得柔和许多,俊美的五官天然一种温柔的感觉,如果不是那双眼睛的内容过于深重浓烈,第一眼就会让人坠进那种引人堕落的温柔里。 两个人身上都没有这个年纪的男孩该有的气质,一个太锋利,一个过于深沉,除了脸上还有明显的青涩痕迹,没人会把他们当少年看。 和他们擦肩而过才发现这两个人比他还要高一些,曹琛打量似的看了他一眼,眼神给人一种不是很善的感觉。 李一北他打量回去,目光和蓝抒遇到一起。 蓝抒勾了一下唇角,微笑了一下,没有任何深意。 他当然还记得那天晚上喝醉自己做过些什么,那个吻的感觉似乎也鲜明如初,但是他绝不会承认自己还记得,于是回一个淡漠的微笑,神态自若地下楼。 教室里邵颐正在很认真负责地帮他分析试卷,李一北撑着下巴看窗外四月初绿意盎然的春景,心不在焉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邵颐用笔尖戳他,“容易错的地方我都勾出来了,回去你再看看吧。” 李一北看一下手上的表,“今天这么早就要走了?” 邵颐抿了一下唇,没说话,只是收书。 每次这个时候,李一北就知道肯定是和曹琛有关。 不对自己的那点事都看的很得很淡,何况是别人不愿提及的,管闲事不是他的性格。 教室的人都走光时他从包里找了一根烟点上,靠着窗子,双腿伸长了搭在旁边的椅子上,清秀的脸庞在染着橘色夕阳的烟雾里若隐若现,油然而生一股忧郁的颓废气息。最近一直埋头学习,偶尔放松下来,身心都觉得很疲惫。 李越格进来的时候他只转着眸子瞥了一眼,然后继续眼神游离地抽烟。 不是刻意暧昧的姿态,但有光影的重叠和睫毛微垂在脸上制造的模糊阴影,每个细节组在一起,就是纯粹的撩人心弦。 这种表情的李一北他很熟悉,只不过通常只会在上床或者刻意要引诱他的时候。阳光底下的李一北,永远都是温和斯文,有着美好笑容的俊秀少年。 至于是哪种样子的李一北引诱了他,似乎也说不上来,从第一次被他勾引上床到习以为常地发生关系,他都分不清那种似乎永远不会有真实面目的关系是靠什么维持的,身体吗?总会有更加契合漂亮的身体;感情的话,除了色彩明亮的几年初中时光,还能在友情之外发掘出什么来? 李越格摸了摸少年光滑的脸颊,顺着滑到下巴上摩挲,有点情|色的感觉,也许只有一种感情他无比确定,就是和这个人身体纠缠时的快感真实无比。 不管温情的接吻还是激烈的做|爱,都是一种致命吸引的体验,至少现在,他不想换一个人来尝试。哪怕他从头到尾都很清楚自己不是同性恋。 李一北读懂冰凉指尖传递的信息,偏了一下脸躲开他的手指,顺手把嘴里的烟头捻灭丢到窗外,淡淡道,“今天没时间。”也没需要。 李越格收回手,笑了一下。 李越格其实挺喜欢笑,他有一张俊朗精致的脸,笑起来迷惑人心,只是掩了太多的心思在眼底,笑起来总有种阴沉莫测,讳莫如深的感觉。 “怎么这个学期忽然发奋了?”李越格翻了几下他桌子上的书,聊天的轻松语气。 “本来就已经差你很多了,不发奋的话不是要被甩得更远。” “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奋斗目标了?真够耸人听闻的。”李越格笑着嘲讽。 李一北白他一眼,似乎是不满这种夸张的说法。 两个人生活环境不一样,成长轨迹也大相径庭,李一北是稳稳重重地从小学一直成绩优异过来的,其实内心厌学没放太多的心思在上面,做足了勤勉优等生的摸样欺骗老师和家长,而李越格上初三后忽然洗心革面当起了好学生,他人聪明,努力起来当然卓有成效,成绩斐然。 现在虽然骨子里洗不掉小时候那身街霸的匪气,面上俨然已是榜样人物。 努力学习,谦和做人,低调地为非作歹,这就是李越格的现状。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似乎无迹可寻。谁知道哪一层是更为虚假的壳。 “要不要出去放松一下?”李越格换个话题问。 “怎么放松,游戏?泡吧?还是飙车?我都没兴趣。”李一北一连串地否定,脸上是相衬的兴趣缺缺的表情,但是很快挑了下眉,“不过你可以请我吃饭。” “那你想吃什么。” “暂时没想到,到了饭店在说吧。”李一北从书桌上跳下来,拎着书包甩到肩上。 坐在车上时李越格给姚婉然打了电话,说他和李一北在外面吃饭,晚上可能也不回去。 李一北听闻,转过连来看了一眼,然后继续看窗外,超过一辆缓慢行驶的车时,忽然瞥到一眼车后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影。 他看了一眼车牌,回过头来了问李越格,“刚才那辆那是曹琛的车的么?” “嗯?”李越格似乎并没注意到那辆车,但却说,“你最近好像和邵颐走的太近了点。” “有问题?” “最好还是和别人一样,离他远一点好。” 12、意兴阑珊 李一北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何况面对的是完全不需要客气的李越格,服务生拿来菜单后点了一堆自己喜欢的菜,也不管是不是吃得完。 他前生感情不顺,学业和事业却一直都很顺,没经历过的大的挫折,生活也很安逸,如果不是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他会顺利参加完所谓前男友的婚礼,然后等待邂逅下一场感情,总而言之,不会有大的波澜和悲喜。 但是现在的状况和他习惯了的生活方式差距太大,灰色的建筑,不算纸醉金迷却一样欣欣向荣的灰色城市,还有每天超过十个小时的紧张学习,这一切都有悖他享受生活的原则,每天压抑苦闷却要表现得云淡风轻,继续伪装十七岁的明朗少年。 这种时候他不太想看到李越格,现实和回忆交织的感觉并不太好受,每次都要重新说服自己这是新的人生,过往的一切都是浮云。 有着而立之年的灵魂,却无法经营好十七岁的生活,这才是真正让人身心疲惫的所在。 不管内心是否足够强大,总是抵不过被现实无孔不入摧毁的感觉。 这个时候他倒很希望有曾经高三时候的心态,逍遥随意,假摸假样地认真学习,最喜欢的是做一切能引起李越格注意的事情,冷漠不甩人也好,故意发|骚勾引也好,总之生活五彩斑斓,哭或笑都很真实,没有关于前途的忧虑,也没有自怨自艾的忧伤,嚣张肆无忌惮得像是在玩一场冒险游戏。 分手的时候也很平静,他在电脑前听歌玩游戏,李越格收拾东西,出门时提醒他晚上记得吃饭。如果不是一直耿耿于怀,他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爱过那个人。 感情就是在拉锯战里一点一点消耗干净的,不管年少的时候你爱得有多惨烈。 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变太多,淡漠,没心没肺,知道自己哪些地方恶劣,却死活都不想改。 李一北撑着下巴,陷入了回忆中。最近他经常陷在这样的情绪里,每次做题做得想摔笔或者走神时那些片段就会钻进脑子里,像是外力强塞给于他,避让不及,于是被迫重温。 李越格百无聊赖地靠着椅背,眼睛看着对面明显走神的少年。 他很少把视线留在李一北脸上,很多人都说他好看,但是相同的一张脸从童年看到少年,过于熟悉和了解,闭着眼睛都能描摹清楚,别人眼中的惊艳都是熟悉的风景。 但是最近李一北给他的感觉有点不一样,虽然谦逊外表下还是嚣张乖戾的本性,喜怒无常的时候也很难招架,但是那双明亮的眼睛显然掩了心思在里面,大声说笑时不会再飞扬跋扈,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灰色的阴郁气质。 找不到缘由,他只能把这一切归结到高三的压力里。 服务生上端菜上来时李一北才回过神来,发现李越格正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笑了一下,“你的眼睛太厉了,别这么盯着我看,浑身发毛。” “有吗?”李越格也笑,视线收敛了一下。 “当然。”李一北拿了筷子,视线转移到刚上桌的菜上面。 他自己做菜一般,但是很会吃,味蕾也被调|教的很敏感,正经吃饭时从来抱着享受美食的态度,表情很丰富。 和他坐一桌吃饭会很有食欲,顺便欣赏他的表情变换也很舒心。 李越格吃的不多,喝了一点酒,忽然问了句,“最近怎么忽然和邵颐走那么近?” “忽然么,”李一北抬眼看他,“一个班的同学亲近一点有什么奇怪的?” 李越格抓住“亲近”这个字眼,有点反讽地问,“你也会和人亲近?” “当然。”李一北理所当然地回答,低着头夹了个鸡翅放在碗里啃。 “离他远一点,最后和你说一次。” 李一北不爽他这种霸道的语气,筷子丢在桌上,“你会不会管太多了,我什么时候交朋友也要你过问了?” “我是为你好,而且……他和你不是一类人。” 李一北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他知道李越格说的一类人是指什么,他们频繁地发生关系,但是在李越格看来不管他们之间什么感情都无所谓,因为他是同性恋,需要这样的性|爱,而他只不过是施与的那个,可以随时抽身。 手指捏紧了杯子几乎要砸过去,最后还是泄气地松了,有点想揉压一下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自己这是怎么了,就因为回忆太多,又开始把记忆深处的感情带入了吗?李越格现在对自己来说什么也不是,有什么好为他说的话生气的。 这件事情似乎只是个小插曲,气氛很快恢复正常。 吃完的时候李一北要求服务生把没吃过的几样东西打包。这是一家会员制的高级餐厅,接待的都是有钱有势的人,见多了挥霍奢侈的的顾客,忽然听到一个要将剩菜打包的,不自觉的眼神就带了点轻视,拿眼神去瞥结账的正主。 李越格没工夫注意服务生的眼色,只是问,“要把喜欢的再点一份带回去么?” “够了,多了也吃不掉,热过一遍原味也没剩多少了。” 服务生赶紧利索地拿饭盒一一打包装好了递过去。 回去的路上李一北一直看着窗外没理人,陷在沙发上的姿势慵懒安逸,像一直蜷缩骄傲的猫,让人很想抱抱他。 事实上李越格也这么做了。 李一北冷不防被拉过去抱住,满脸厌烦,“干什么?” 和任何人亲近都要看他的心情,上一秒能温情做|爱,下一秒也能翻脸无情。李越格捏他的下巴,这个轻佻的动作他做的很自然,似乎他们原本就很亲昵,眼睛里的笑意不知道是真是假,“我说我要操.你呢?” “你可以试试看?”李一北挑衅,掰开他的手,脸色平静地坐到一边。 开门进去时家里有人在打麻将,李一北礼貌地一一打过招呼,把拎回来的菜放到冰箱就回了房间,拿出书来看了好一会儿没看进去,听着外面搓麻将的声音,吵得心慌慌的,找了耳麦戴着听音乐,强迫自己做题。 差不多十一点的时候外面才散了,姚婉然做了面膜,敲开门来催他睡觉,“不要太辛苦了,早点睡觉吧。” 李一北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想申请住学校,晚上可以上晚自习,也能节省了回学校的时间。” 隔着面膜,看不出来姚婉然什么表情,声音倒是很温婉,“你觉得方便学习就好。” 第二天和老师协商了一下,隔天就收拾了东西搬到了安排的寝室。学校的住宿条件很不错,但大多住校的是没有豪车接送的普通孩子,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也不能指望卫生条件多好,李一北刚进宿舍就有点后悔。他没有洁癖,但是很爱干净,享受了十几年明亮干净的居室,忽然踏进青春期少年的窝棚,忍了又忍才没表露在脸上。 他在学校里算是个名人,女生喜欢他,男生也不讨厌,同寝室的男生帮他搬了东西进来,郑重其事地表示欢迎。 四人间的寝室,有床有书桌,还有宽敞的阳台、卫生间和浴室,比起一般学校的中学生寝室已经算豪华了。 房间里有一张书桌格外整洁干净,一尘不染得突兀,有人不屑地撇撇嘴,说是邵颐的。 邵颐端着饭盒进来,看见他在铺床就很惊讶,“李一北你怎么住校了?” 李一北懒洋洋的地笑,“为了方便你给我辅导!” 因为家教的关系,他身上有股书香门第的书卷气,坐在简陋的宿舍床上,格格不入得厉害。邵颐皱了下眉,“住校又不是多好的事。” “我看你不是住的好好的么。”李一北耸耸肩,从床上起来勾着邵颐的肩膀,“好了,先陪我去吃饭吧,我饿了。” “我刚吃过。” “没听见是陪我吃饭么。” 邵颐不着痕迹地他搭在肩上的手让他,似乎不太习惯和人亲密接触。 经过操场的时候有些意外地遇到刚结束一场篮球比赛的曹琛。 李一北是第一次看到那个阴鸷妖冶的少年笑容灿烂的样子,汗水染着茶色的发梢,在太阳底下颜色鲜亮明艳,和那身极致的黑色气息一样吸引人,只不过是两个极端而已。 曹琛只是往这边看了一眼就回过了头,邵颐似乎根本就没看见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但他还是敏感地觉得邵颐的身形有过一瞬间的僵硬。 李一北看着众星捧月走远了的高挑少年,忽然笑了一下,觉得这两个人很有意思。 邵颐陪李一北吃饭,掏出一个小本子低着头记单词。他不刻意表现冰冷的时候其实挺讨人喜欢,眉眼线条也不凌厉,白净漂亮,是受女孩子追捧的那种长相。 李一北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就好奇心很重地问了句,“你和曹琛到底什么关系?” 邵颐的眼皮狠狠跳了两下,沉默着没抬头,就在李一北觉得自己问的无趣时听他不带情绪地说了四个字,“交易关系。” “嗯?”李一北没太反应过来。 “我陪他上床,他提供我学费,就这样。”邵颐低着头说完这句话就起身走掉了,李一北一直都没看到他究竟什么表情。 14、少年曹琛 随着高考倒计时数字从三位数变成两位数,四周弥漫的都是一股紧张的气息,课余开始变得安静,刻苦的更加刻苦,无心学习的也被这样的气氛逼得焦躁起来。 李越格在这样的气氛下依旧表现轻松,他一直就不爱学习,肆无忌惮地混完小学,升入初中时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了学校里,玩的时间变少,大部分时间就花在了学习上,他又不像李一北喜欢上课发呆走神,学习效率很高,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中午偶尔他会去操场上打篮球,打到一半的时候有人加入,是和他同班的曹琛。 李越格瞥了他一眼,照样运球过人,起跳投篮。 学校里的人都知道这两个人是相看相厌的死敌,偏偏那么多操场,曹琛还就喜欢和李越格一个操场,剑拔弩张,火药味重得好像随时能打起来。 事实上李越格和曹琛只在高中入学的时候打过一架,起因也不是互相看不顺眼。两人认识的时间能够追溯到童年,孜遥这个,富贾名流说多也不多,几个圈子就能圈完了。两家是世交,偶尔会有来往,只是李越格和曹琛一直看不太对眼,小时候的李越格恶劣,凶悍异常,而曹琛长了一张小女孩一样的漂亮脸蛋,没少被李越格掐着脸欺负。 曹琛性格也很坏,而且记仇,渐渐长大后就不再来往,高中入学的时候在学校里见到,互相盯着看了半分钟才认出彼此来,左看右看还是不顺眼,李越格还很夸张地笑了一声,“比小时候还漂亮了!” 曹琛从小就常被认做女孩子,很厌烦自己阴柔的长相,更恨别人明目张胆地嘲笑,当即怒不可遏,想都没想就动了手。 两人都是多年打架练出来的,谁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分到一个班后也不再说话。 李越格长大之后收敛了很多,穿戴整齐,偶尔微笑的样子有几分谦谦君子的感觉。 只有一双黑亮狡猾的眼睛和小时如出一辙,像只随时准备暴动的野兽。 曹琛无聊的时候就会挑衅这样的李越格,他喜欢针锋相对的暴力感觉。 李越格似乎猜透他的心思,对他的挑衅来者不拒,只是度把握的很好,四两拨千斤,就是不和他打架。 今天也是这样,曹琛还没进场三分钟,就开始动作很大地撞李越格。少年看上去体格纤细,力量却很惊人,在球场上一直无往不利。 李越格不理他,暗地用力抵抗他的撞击,一分亏都不吃。 带球过人的时候曹琛挡在前面,一时很难突破,李越格忽然看着他身后低声喊了句,“哎,邵颐!” 曹琛条件反射地回头。 李越格过人投篮,篮球应声箩筐。 操场边女生很多,但是绝对没有邵颐。 曹琛转过头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阴冷和被戏耍的耻辱,一双本来就冷酷的眼睛几乎要射出寒芒,一个拳头就招呼上去了。 以前的挑衅还是抱着玩的心思,这一次真的暴怒,拳头都带着风声。 李越格灵活地避让,曹琛更多的拳头落下来。 你这么想要打架我陪你好了,顺便当活动筋骨了。李越格心想,手上也没留情。 他打架从来就不会留情,不往死里下手就不错了。 他们一打起来,周围的女生立即叫做一团,男生的短暂的愣怔之后也上来劝架。 两个当事人没受伤,劝架的男生脸上反而挂了点彩,哭笑不得地扯着受伤的唇角笑笑,赶紧退离主战场,避免再遭城池之殃。 曹琛躺在操场边的草坪上平复怒火,炽热的阳光从枝叶间落了他一脸的光斑。 李越格在他边上坐下,拿着一罐冰冷的可乐碰了碰少年的胳膊。 曹琛也不别扭,坐直身子,结果可乐打开来猛灌了几口。 冰凉的饮料顺着唇角流淌了一些在脖子里,豪放的动作和红唇尖颌的妩媚长相一点都不相衬。 “你是很无聊么?老是没事找事的。”李越格刻薄地笑,冰凉的易拉罐放在手里上下抛玩。 曹琛转过头来眼神恶毒地看他一眼,把手里空掉的易拉罐扔出很远,路过差点被砸到的女生吓得叫了一声,看见这边两个少年是谁,马上闭嘴快速走远了。 曹琛恶作剧得逞似的笑了一下,眼神重新转到李越格脸上,“我又不是第一天看你不顺眼,天真什么呢?” “我还是觉得你更幼稚,屁大的事,还能记上十年了。 “谁他妈记着你啊,要不是一个学校,谁记得你姓李姓张。”曹琛不屑地笑笑,胸口的白衬衣上了一片可乐的水迹,茶色的头发上还沾着杂草,漫不经心瞄着校道的眼睛却忽然眯了一下,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李越格比曹琛更先看到并肩闯入视野的两个人,是李一北和邵颐。 他好几天没见到李一北了,偏着头用种欣赏的目光看着少年纤瘦挺拔的优雅身影,远远的只看得见侧脸,似乎在说笑,嘴角勾着一个很生动的弧度。 这个细节其实是他的想象,这个距离根本看不清表情,但是看他和别人说笑的样子,脑子里就会跳入这样的画面。 走在他旁边的男孩和他身形差不多,只是两个人气质完全不一样,很好分辨。 两个人很快就折进了教学楼。 李越格转过脸去看曹琛阴晴不定的表情,若有所思地勾唇笑了下。 曹琛忽然从地上爬起来,离开的时候警告地看了李越格一眼,“看好你的人。” “你好像误会了。” 曹琛冷笑,“李一北什么人,我想我还不至于看错。” 下午放学,李越格去了李一北的寝室,里面之后他班上的两个男生在,看到他进来,表情不太自然地噤了声,尴尬地坐了几分钟,反倒讪讪地端着饭盒吃饭去了。李越格口碑不算坏,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有他在的地方,总是高高在上王一样的存在,很擅鸠占鹊巢,而且理所当然。 李一北回寝室的时候就看到了躺在自己床上的李越格,手里翻着他的生物笔记。 “你来干什么?”李一北奇怪问,觉得自己这个语气有点不好,又换了句,“找我有事?” “那你在学校好像住的挺开心。”李越格朝他笑。 李一北倒挺愿看他冷着脸没表情的样子,至少证明他没在动花花肠子。 “还好,不用花时间在路上跑。” 李越格放下手中的书,拉着他的手摩挲指尖,“好像瘦了,是不是学校食堂吃的不好?” 李越格躺着,他居高临下地站着,却感觉自己才是被挑逗的那个,尤其那一脸勾引似的微笑,让人很想抽他巴掌。 李一北俯身用手背轻拍他的脸颊一下,动作介于羞辱和玩笑之间,“眼瞎了吧,哪里瘦了。还有,这句话真恶俗。” 李越格用力拉了一下,李一北失去重心直接摔到李越格身上。 李越格搂着他的腰在唇上亲一下,低声喊,“北北……” 李一北被他喊得差点没腰软,暗骂自己是不是欠操,还没受什么刺激呢,就被声音蛊惑了。 李越格舔他的耳朵,感觉到他的挣扎,换了个正经的语气,“明天周末,出去吃饭怎么样?” 李一北掰开腰上的手坐起来,扒拉了几下弄乱的头发,看也没看李越格,“没时间,我很忙。” “忙着考清华还是北大?忽然变成拼命三郎了。”李越格抱不到人,枕着手臂调侃。 李一北转过脸来瞅他,“怎么,我就考不上?” “你当然考得上,”李越格地轻声细语,“你想报哪个学校?” “还没想好。” “x大怎么样?” 李一北认真地看他一眼,“现在考虑会不会早了点?” “早一点定下目标不是更好,我查了资料,x大我们都有把握。” “你要我和你报一个学校?” 李一北不可思议地问。 前世他和李越格报的都是北京的学校,李越格x大,他是k大。 这一世要他们一个大学,开什么玩笑。 李越格理所当然,“你不喜欢x大?” “过段时间再考虑吧。” 李一北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看了一下手上的表,“我要去教室了。” “不睡午觉?”李越格又来说把他往身上拉。 李一北低下头在他脖子里狠狠咬一口,疼得李越格倒抽一口气,“这里不是我一个人住,你别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李越格骂了一声,报复地在他耳垂上咬一口。 耳垂的皮肤比脖子敏感得多,李一北□□似的叫了声,又想甩李越格耳光了。 17、医院生活 李一北从醒来就只关心自己伤到什么程度,这个时候才转过脸来仔细看床边的少年,动了下干涩的喉咙声音虚哑地问,“怎么是你?” “碰巧路过那里,没想到会是你。”蓝抒笑一下,他没想到少年开口的第一句话会是这样的质问。 很多人的眼睛都是深棕色,而蓝抒是婴孩那种纯粹的黑色,与人对视时天然有种迷惑人心力量,即使是说玩笑都显得真诚。 “那谢谢了。”李一北闭上眼睛没再说话,疼痛的感觉渐渐习惯后只觉得疲累。 蓝抒安静地坐在边上,直到姚婉然来了才离开。 李一北的妈妈看上去还很年轻,气质温婉优雅,脸上的表情焦急关切,但还是让人觉得冷淡凉薄,因为那身漂亮得体纹丝不乱的妆扮和医院素白的氛围很不搭。 他和女人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才离开。 医院外面时夜晚带着热气的夜风,灯火照耀,整个城市笼罩在层灰色的朦胧光线里。 曹琛面无表情地坐在栏杆上,旁边站着一个黄头发的年轻人,表情惶惑不安,额上一层冷汗,看看着蓝抒出来,绷紧了身体地去看曹琛。 曹琛微微皱眉看着径直他他面前走过的蓝抒,冷哼一声,“你为一个陌生人和我翻脸?” 蓝抒停下来,表情还是波澜不惊的淡然,“我不会为任何人和你翻脸,你对邵颐太偏执了,这个我以前就说过了,现在也不想多说,你好自为之,别再做过激的事情了。” “我是看李一北很不顺眼,但不会用这么下作的方法。”曹琛说完话掉头就走,两片薄唇紧紧地抿在一起,徒留一个桀骜冷漠的背影。 被曹琛丢下来的年轻人没勇气跟着走开,接触到蓝抒平静的眼神,只觉得浑身发冷,双腿都有些站不住,“蓝……蓝少,我们就是想教训一下那个家伙而已,也没想把他往死里弄的,都是意外,是意外……” 他们打了人,本来是准备去曹琛那里邀功的,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比起斯文无害的蓝抒,他们宁愿得罪乖戾暴虐的曹琛。 “以后做事最好先想清楚后果,为非作歹也要有资本,以后要是有人找你麻烦,最好不要说认识我。”蓝抒看着比自己大很多却做出卑微恐惧姿态的年轻人,眼神里有轻微的鄙弃,他一直搞不懂曹琛和这些人混在一起做什么。 李越格事晚自习后回家才知道的这件事,姚婉然急着去医院,叫了卢修开车送他。 卢修想到李一北和李越格的关系,虽然不知道李一北伤到什么程度,还是打了电话给李越格。 李越格到医院时李一北已经睡着了,姚婉然坐在床边,表情凝重。 李越格看着床上那张没什么生气的苍白脸孔,只觉得心脏被狠狠地拉扯了几下,揉捏得手心都出了冷汗。 李一北从小一帆风顺,从没让姚婉然操心过,这次忽然出事,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一走进医院,满脑子就是丈夫车祸死去时的样子,以至于脸色白的厉害,脑袋昏沉沉的。 李越格看姚婉然脸色不好,劝她先回家休息,这里有他看着。 姚婉然看了儿子一眼,点点头,“等他睡醒了你给我打个电话。” 李一北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微亮了,这一觉睡的并不舒服,神经疲惫,身体疼痛,拉锯战一样睡梦里都是折磨,醒来后疼痛减缓却感觉肌肉酸软,难受得不知道要怎么发泄。 “醒了感觉好点没有?”李越格轻柔地摸摸他的脸,靠很近地询问。 “疼……”李一北只说了一个字,然后才反应过来身边的人是李越格而不是睡着之前看到的蓝抒。 “我让医生过来看看。” 这个时间只有值班医生,医生护士见多了各种伤痛病死,李一北这样的皮外伤还要随时叫医生查看,实在是大惊小怪,只能感叹别人太过娇贵,平时估计没怎么疼过。但知道病人是蓝家幼子送来的,就不能表现在脸上。 医生来看了下,无可奈何,建议坚持不下去的话就打镇痛药。 镇痛药一般都有副作用,对神经有伤害,李一北拒绝打针,身上难受,精神萎靡,不太想理人地转过了脸。 李越格问他还有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李一北喃喃,“你别吵我。” 医生护士被两个少年来回折腾,幸而天明之后终于下班,不用再受虐。 除了右手受伤严重,其他地方地方确实是皮肉伤,痛过之后其实复原的很快,李一北对感觉太过敏感,平时又很注重感官上的享受,才会无法忍受这种疼痛。 李越格对这一点深有体会,有时候在床上稍微弄疼了他,一个耳光就甩了过来。 这种时候李一北会走两个极端,神经脆弱或者脾气暴躁。 不过这一次他的情绪平和很多,过了精神萎靡不想开口说话的两天后就恢复正常了。 李越格每天中午都会来医院一趟,拎了保姆做的各种粥和补汤,比姚婉然还跑的勤快。 “不用天天这样喝粥吧,我现在已经不是重症患者了。”李一北看着李越格喂到唇边的粥,表情恹恹的。味道再好的粥连续喝上几天都会厌,何况是杂七杂八不知道加了多少药的药膳,味道非藏古怪。 “那也要过了明天,太刺激食欲的,你的胃也受不了。”李越格头一回伺候人,还是难伺候的李一北,很多时候都要格外有耐心。 “这些我知道,我不是小孩子,”李一北完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种把他当不懂事小孩对待的李越格,只好张嘴喝粥,吃了半碗,还是烦了,“你放桌上吧,我用左手自己喝。” 李越格把碗放桌上,又从书包里拿了他死活坚持要看的书出来,“你不用这样拼命,最后这段时间本来就学不进太多的东西,养足精神应考才最重要。” 李一北看看自己还缠满纱布的右手,翘着嘴角凄然一笑,“这只手能在这么快好么?” “北北,就算错过这次高考,也还有下次机会的。”李越格安慰,他发现李一北对这这场高考的期冀比他想象的还要高,有点把未来完全赌进去的感觉。 以前李一北从来不这样,虽然维持着好学生上进的形象,实际上玩世不恭,对现实抱着游戏的心态,也不担心未来的境遇。 李越格喜欢他的潇洒,但也厌恶那种随心所欲的放任姿态。就像一只飘在空中的风筝,只要那根线没握在手里,就会失去信任,不知道下一秒它会飘到哪里去。 不会固守原地,却在年少岁月里充斥了自己所有的时光,有着超越友情的肉体关系,不知如何安放这种矛盾的关系。 等到盖棺定论弄清楚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 李越格最近总是频繁地想到这个问题,他希望李一北能和他考上一个学校,不管什么理由,他觉得这样的时光应该继续下去。 “你最近还是别来看我了,东西我自己会吃,你自己也要复习,就不要浪费时间了。”李一北用左手笨拙地翻着书,头也不抬地说。 “我考试不会有什么问题,中午这点时间也不算多。” 李一北很讨厌这种差距,以前是,现在也是,右手受伤后尤其觉得自己是不是求太多了,越是心急越是状况百出。如果这一世的高考就这么毁掉了,他还没想过还有什么捷径改变生活。上一世的学历和工作经验,脱离了合理的外部环境,比一张废纸还不如。 重生一次,除了给予一次生命和公平的机会,并没有得到改变命运的超能力。 他的人生,还是要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走上去,中间会有什么变数和艰辛,谁又知道呢。 李一北翻着手里薄薄的纸,像是命运在指缝穿过一样,抓不住的感觉。 这个时候他会想起从前的自己,想很少的东西,总觉得人生太长,漫长无聊,高考和大学都是简单的事情,至于更远的未来,还不在忧愁的范围里。 “我会去参加高考的,就算是左手写字也会去。”李一北固执地自言自语,密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神,神态宁静。 破釜沉舟而已,不到最后,没人能保证结果。 李越格摸摸他的头顶,换了话题,“听说是蓝抒送你来医院的?” “嗯,他说是碰巧路过,我在想我是不是被扔到大街上去的,不然谁会经过那种背街。”李一北自嘲地笑笑,完全没把这个事放在心上,如果李越格不提,他都忘了。 “还记不记得那天打你的人长什么样子?” 李一北这个时候才警觉地抬头看他一眼,“干吗?要给我报仇呢?这个时候出事,你爸那边也不好交代。” “那你说要怎么样?” “反正我自己会解决。” 19、一个结束 高考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一场深刻的回忆,闷热,紧张,颜色微黄的卷子散发着淡淡的铅味,好像呼吸重一点,都能把身上的能量带走。每张脸庞都重叠成相似的表情,五官淡化,在半米之外坐了六场考试,也没记住谁的长相。 李一北感觉最深的是右手的疼痛,没写一个字都要加倍用力,指骨断裂的小指不能弯曲,只能以一个奇怪的角度翘在一边,每次等到收卷,身上都出了一身的汗,黏腻地粘在身上,和窗外的炽热阳光一样考验人的意志。 第三天的下午整个城市被暴雨侵袭,雨声掩盖了写字的沙沙声,以至于后来每次联想起高考,脑子里印象最深的都是雨水的声音。 李一北在最后出考场,站在走廊上隔着雨帘看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警戒线之外是撑着伞望眼欲穿的家长,雨声,喧嚣声,嘈杂地交织在一起。 这个场面有点探监的感觉。 他没能在走廊上站很久就没被一个监考老师表情严肃地赶走了,要他远离考场区。于是他也变成了人群里等待离开的一份子。他没带伞,旁边的一个女生帮他撑了一下。 李一北偏头看女生一眼,说谢谢。 女生没看他,脸上是考完试后的疲惫,一点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到校门口时女生把伞塞给他,自己挤上了一辆公交车,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李一北撑着伞慢慢往回走,雨水带走了高温,浸到身体里的是一种秋季才有的凉薄气息。这样的感觉缓释了右手的一些疼痛,这两天一直紧张沉郁的神经也轻松了不少。 回到家里时姚婉然正在做晚饭,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味。 姚婉然听到他开门的声音,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拉着他的右手仔细地看了看,“写字的时候是不是很疼?” “还好,就是比较慢。” “晚上再去医院看看。” “嗯,我先回房间睡一会儿,饭做好你先吃。” 姚婉然一直只关心他的身体健康和性格修养,成绩都是其次,其他家长看得很重的高考,她也觉得随意就好,甚至最开始都不赞同他参见。 李一北回房间冲了个热水澡,只套了一条内裤就躺到了床上,这一次他是真的累了,身心俱疲,前所未有。 他睡着的很快,期间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旁边躺下也没醒过来。 醒过来时房间里只有微弱的光线,李一北在身后的怀里翻一个身,头发刷过李越格的脸庞。 “不睡了?”李越格摸他的脸,“感觉好点没有?” 说话间温热的气息吹在脸上,李一北讨厌这种突兀的温情,从床上坐起来,不小心挤到右手,疼得眉心直抽,深深地吸了口气。 李越格下床去衣柜里找了一身衣服给他。 李一北感觉右手木的厉害,没动,等着李越格给他穿衣服。 “这是被伺候的上瘾了?”李越格抱怨,还是帮他把衣服扣上。 又没求你。李一北在心里回他一句,他现在心平气和,不想和李越格抬杠找不痛快。 “考的怎么样?”最后李越格问了姚婉然该问的问题。 “不知道,我现在连下午考考的什么都忘记了。”李一北自己心里也没底,回忆起考场上的感觉只觉得太阳穴痛的厉害。 两个人热了冷掉的菜吃晚饭,李一北动了动这三天试用过度半残废的右手,连筷子都不想捏,拿了个勺子吃饭。只能说英雄都是逼出来的,换一个情境,任何小事都会放大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接下来的几天李一北都在出入医院,不再着急恢复速度之后反而感觉恢复的很快,本来医生建议静养不要乱动,高考完了去医院复查,差点没被戳着脑门痛骂,没被打残,差点被他自己废掉了。 李一北点着头态度谦逊地听医生训诫,不管结果怎么样,他不想因为一些外因造成遗憾。 每天除了长时间的睡觉,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估分,查询学校准备报志愿。 这一世从他重生那一刻就是崭新的,除了原有的人和景,每件事都在按新的轨迹发展,也就是说,就算他记得98年很多高校的录取线也没用。 那些影响深远的大事会不会发生他不知道,但是这种在一个固定范围内游移变化,影响每个人切身利益的事,充满了太多的变因。即使重生,也很公平,不会让谁凌驾于命运之上。 他有这样的认知,从一开始就没抱侥幸之心,不过现在的问题似乎比高考用一只半残的手还要叫人郁闷——他忘记了许多题目的答案,而且是死活回忆不起来那种。 最后没办法,大胆地估了一个高分,再估一个保守分,取平均值。 结果出来了,还是觉得高了很多,而且如他最初做的最坏打算一样,可能连上一世所上的大学都进不去。 纠结几天后,第一志愿填了一本院校的c大,第二志愿填了沿海的二本院校,中间落差挺大,看上去明显的搞不成低不就。 虽然从一开始就对这场高考寄予了很高的期望,但真正尘埃落定了,内心反而很平静。 用一句简单的话来开解就是,人生才刚开始而已。 李越格打电话问他要报哪个学校,李一北想了一下才说,“没确定呢,可能会填x大。” “那过两天到学校里到学校里再说。” 李越格不必在志愿上花费时间,他考的很好,而且一早就有人给他当顾问参考,把分数学校专业都分析了个透彻。不过还没等他计划怎么挥霍这个轻松的假期,他父亲李名岑就从北京回来了。 李名岑位高权重,常年居住在北京,忙碌的生活里很少想起独居异地的小儿子,教育李越格最多的是怎么聪明处事低调做人,即使想起来,印象里也是很久之前那个在他面前沉默少语却有着乖戾眼神的俊秀少年。所以偶尔的惹是生非传到他耳朵里,他也只当是年幼无知的反叛,从来没有太当回事。 如果这一次打的不是曹复兴的小儿子,消息传到他耳朵里肯定又只是寻常的打架。 曹复兴和他多年朋友,在官场上是孜遥一派中流砥柱的人物,精明圆滑,为人处事无可挑剔,却出名的溺爱幼子曹琛,捧在手心都怕被风吹到。 他对曹家的小儿子还有点印象,苍白瘦小,长了一张比女孩子还要精致柔美的脸孔,也不太开口说话,似乎有轻微的自闭症。 有这个印象先入为主,不管原因经过如何,李越格的罪行都会放大十倍。 李名岑亲自去道了歉,回来把儿子叫到了自己书房里。 也许是相处时间很少的缘故,李越格和他并不亲近,尊敬之外,带着一点生疏。 李名岑看着已经长得和自己一样高的儿子,声音温和,像和朋友聊天一样,“不管怎么样打人总要有个理由吧,还是你平常就这样,遇到什么问题都用暴力解决?那我哪天是不是就要去警.察局的人打电话来了?” “没您想的那么严重,只是一点矛盾而已。”李越格避重就轻,想要快点把这个话题结束,他不认为这些玩转政治和人心的家长能理解年轻人的想法。他也不喜欢暴力,甚至觉得无聊,但是作为报复,这种简单的方法似乎最直接有效,至少比阴险的算计更光明磊落。 “别滥用权力,何况你还没有权力。”这是李名岑最后告诫的话。 天色很晚的时候邵颐才抱着几本书回家,拐进巷口时才看到门边靠墙站着的颓废身影,少年穿一件白色t恤却靠在满是灰尘的砖墙上,鲜红的耳钉在晕染的光线里若隐若现,像即将复燃的一簇火星,跳跃着微弱的温度。 邵颐都不知道自己给曹琛的定义为什么都是鲜亮而冷漠的色彩,像一把颜色漂亮的刀子,锋利张扬,随便碰一下就能被伤到。 “邵颐……”曹琛开口叫他,从阴影里露出脸来。 邵颐这个时候才看到他脸上有伤,不算很严重,但是有几块明显的淤青。他的肤色很白,五官又妖冶,一点小伤都会显得很突兀。 曹琛意识到邵颐的目光在自己脸上,别扭地撇过了脸,小声地嘟囔,“别盯着看了,我知道很难看。” 他不露出残暴的一面时会有小孩子的一面,能给人深重的错觉。 从高考前那次曹琛就没再来找过他,邵颐过了一段轻松的日子,再次见到曹琛,也不像以前应敌似的绷紧神经了,只当没看见曹琛的脸红,径自转身开门。他更习惯应付喜怒无常、暴躁的曹琛,而不是收敛了爪子像猫一样在身边取暖温存的曹琛,这种需要动感情费脑子的相处会让他手足无措,因为他也需要温暖。 曹琛跟着他进去。 邵颐开了灯,橘色的光线充斥每个角落,连带着曹琛的脸也变成了柔和的颜色。 “有吃的吗?我一天没吃东西了。”曹琛也不指望邵颐搭他的话,自己去老旧的冰箱里翻东西。准备了几天的话,在见到邵颐的时候完全消散不见,我等了你一天这种示弱一样的话更说不出来。 厨房很小,好几次转身曹琛都撞在桌角上,疼得龇牙咧嘴。 “你要吃什么?我帮你做。”邵颐沉默了半天,还是开口。 曹琛受宠若惊,却装模作样地冷着一张高傲的脸,“随便什么都行。” 于是邵颐随便给他弄了一个炒饭。 曹琛吃的很慢,邵颐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看电视,每个台停留四五秒,然后换台,眼睛一直盯着电视。 “邵颐……”曹琛第二次喊他。 “嗯?” 曹琛咬着勺子,红色的唇上沾着一层晶亮的油脂,“如果我说我要出国了,你会不会很开心?” 邵颐看着他,神色平静,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 “别这样看着我,不然我会反悔。”曹琛很突然地凑过来吻他的唇,动作轻柔,唇齿上还残留着蛋黄的香味。 邵颐第一次没有抗拒这种亲吻,甚至还回吻了一下,因为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20、蓝抒的蛊 填报志愿那天李一北去的很早,老师都知道他是这次带伤参加的考试,看他的目光俨然是在看一个身残志坚的榜样少年,热情地帮他做信息分析,指导他填志愿。 意见不统一,他还是固执地填了之前就决定的学校,头疼地逃离了老师的包围圈。 远离教学楼的操场空旷一片,旁边没有修理的草坪长满了高草,在盛夏的空气里摇曳着野生的张扬。李一北手里捏着志愿的草稿表,看了几眼顺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坐在水泥台阶上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感觉有人走到身边时,他下意识地收起自己放在外面的右手,却忘了把嘴里的烟拿掉。 于是蓝抒看到的就是少年咬着烟偏过来看他的脸,炽热的光线在黑色的头发上微微反光。 他们在学校有过很多次的擦肩而过,但是一直都没有交集,彼此熟知姓名,却好像不是生活在一个世界的人,点头之交都不算。李一北给他的印象全部来自李越格,看上去是个文静淡漠的漂亮男生,眼神偶尔嚣张,笑起来有着欺骗人心的温柔。 不够真实,就不会让人产生想要接近的欲望,李一北就属于这一类,充斥着一种天然的虚假,猜不透的感觉。 如果不是他招惹在先,蓝抒觉得自己不会主动接近这类人。 “是你呐。”李一北笑一下,说话的时候嘴里的烟跟颤巍巍的,掉了一身的灰烬在衬衣上。 “看你好像心情不好?” 蓝抒在他身边坐下,李一北闻到一股清淡的薄荷味,有点像夏天的味道,不张扬但是很无所不在地弥散在空气里,有种懒洋洋的舒服感。 “还好了,过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而已。”李一北把抽了一半的烟捻灭,随口问,“你考的怎么样?” “一般吧,所以随便填报了一个学校。” 李一北扬扬眉毛,没说话。蓝抒口吻淡然地说这种话时和李越格给他的感觉一模一样,好像任何事都很简单无所谓,失败和成功之间都没有明显的界限。 不是一个世界,无法理解时,这个原因总是通用。 “你的手怎么样了?”蓝抒看着他一直放在腿边的右手问。 “恢复的不错,最后可能只会留点疤,上次医院的事谢谢了。”李一北晃晃右手,轻松的表情。 “假期想不想出去散心?” “旅游?” “不算吧,就是出去走一走。” “你是在邀请我么?”李一北看着蓝抒笑,语气调笑。 “似乎你也很乐意。”蓝抒的笑容很干净,一丝让人误会的暧昧都没有,但是措辞用的很微妙,并不吃亏。 李一北耸耸肩,“当然十分乐意。” 第二天一早李一北就收拾了一个包,只是姚婉然说要出去玩几天。 到约定的地点时蓝抒已经在那里了,和他一样只简单地背了一个包,穿一身深色的休闲装,安静地站在那里,风景如画的感觉。他长的斯文俊美,气质却很衬阴郁的颜色,反差愈大,愈加显得特别。 这种矛盾的气质和那双眼睛一样吸引人,李一北喜欢这种神秘又有些危险的人,那种被诱惑着去靠近,抽丝剥茧去了解的过程很有趣,哪怕结果会让人失望。 两人上了一辆客车蓝抒才问他,“你就这么放心什么都不问就跟着我走了?” “你不是也很放心我么。”李一北打开车窗,凉风吹在脸上的感觉很舒服,让他很有心情说笑,嘴角一直挂着愉悦的笑容。 “我一直以为你戒心很重。”蓝抒偏着头看他,探究的笑容。 “只是不熟而已,谈不上有什么戒心,我不太喜欢和陌生人来往。”当然,那种引诱他的陌生感除外。 蓝抒不喜欢说无意义的废话,偶尔会和他聊一些有意思的话题,观念有分歧的时候就会巧妙地引申到别的话题上,一路下来给人的感觉就是什么话题都聊的很开心,两人像是默契十足的朋友。 李一北喜欢和这种聪明的人来往,想要单纯的相处愉快简直再简单不过。 客车开了几个小时候在郊区的一个小镇停下,不是旅游的古镇,只是普通的农村乡镇,红砖白墙,中间有大片的绿色水田,中间一条狭窄的柏油马路通进去,蜿蜒地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 两个人沿着那条路走了很久,又绕了几条小路才在一间普通的房子前停下。 蓝抒像进自己家一样径自推门进去,喊了一声外婆。 房间里光线有点暗,李一北适应了两秒才看到椅子上手里摇着扇子在打盹的老人。 老人听到蓝抒的声音,反应有些迟钝地喊他的小名,说话的语速也很慢,“这次还带朋友来看我了?” 李一北礼貌地打招呼,有保姆样的年轻女人从里屋出来招呼他,对蓝抒的到来有点惶恐的样子。 蓝抒喊保姆孔姐。 房子的装修很普通,但是简洁舒适,很多细节看上去是方便老人行动设计的,看得出很用心。 晚饭都是家常菜,但是意外的丰盛,很多是李一北没吃过的味道,感觉很新奇。 蓝抒给他夹菜,“这些都是我喜欢的菜,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 “味道很好。”李一北真心称赞,顺手给蓝抒夹了他喜欢的菜色,“看来你很会吃。” “还好,口腹之欲而已。” “啧,年轻人,小小年纪不用这样故作老成,什么年纪就该做真么事,太早成熟了,会失掉很多的乐趣。” “听你这么说,倒好像真的很成熟。” “假装而已,和你一样。”李一北没所谓地笑,“装纯真不会,装成熟还是很简单的,记几条普度众生的人生哲理就行。” “每个人的经历不一样,选择的成长方式就不一样。” “那你长成了什么样子?” 蓝抒很委婉地笑了一下,没回答。 他不习惯和人分享秘密,或者说他们还不到可以分享秘密的关系。 晚上李一北和蓝抒睡一张床,月光从窗口泄进来,在地板上划上一块巨大的光斑。 农村的夏夜没有城市那么热,开着窗子,可以盖轻薄的被单。 窗外有聒噪的蝉鸣声和蛙声,院子后面似乎有鱼塘,从窗子吹进来的风有微微水草的味道。不过这种气味更像是他的臆想,因为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比那种味道强烈很多,没理由会问到更微弱的气味。 李一北喜欢这样的氛围,几乎有点不想睡着。 “这地方确实很适合放松心情。”李一北转过脸对蓝抒道。 “嗯,我在这里生活过六年,性格改变了很多。”蓝抒的声调和周围的空气一样清凉舒适,像是讲故事的前奏,让人有听下去的欲望。 但是说完这一句就戛然而止了,蓝抒偏过头给他一个模糊的笑,“我不喜欢回忆。” “我也不喜欢,不过我最近一直在回忆,无法阻止的那种。” “那肯定是因为没能彻底遗忘。” 李一北没再说下去,继续下去,可能会有倾吐的欲望。这种感觉不该产生才对。 早上醒的异常的早,因为外面小孩子玩闹的声音实在穿透力巨大,用被子捂住脑袋都挡不住。 蓝抒的起床气似乎比他还大,烦躁地翻身,和李一北抢被子去堵耳朵。 最后两个人挤在一起,近到呼吸几乎缠在一起。 李一北接触到温热的身体,很自然地伸手搂住,脸埋到脖子里胡乱地蹭。 蓝抒推了两下没推开,捏着他的脸颊掐了两下。 李一北皱着眉睁开眼,盯着蓝抒看两眼,翻过身去继续睡了。 蓝抒在他背后轻笑,“你是把我当成谁了?” 李一北很突然地转过来半压在蓝抒身上,居高临下的调戏表情有点风情妖娆,“别问我这种问题,我会想歪了。” 蓝抒被逗笑,摸了一下他的侧脸,“你好像和喜欢和人玩暧昧。” 他这句直白的话杀伤力很大,一针见血。 李一北觉得自己只是爱玩,但是分析起来,他似乎也没说错。 蓝抒的手指从脸颊摸到唇边,李一北用舌尖舔了一下,脸上依旧带着浅淡的笑容,“你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了解我,所以先别急着下结论。” “你在意这样的评论?”蓝抒把手缩回去,并不太介意两个人暧昧的姿势。 “不算在意,只是你好像误会什么了。”李一北说着低下头去,吻在蓝抒的唇上。这一次没有试探,一开始就是侵略意味十足的进攻,舌尖钻进口腔,舔着齿列缠上对方的舌。 完全是挑逗情|欲的方式,缠绵到极点。 一吻完毕,李一北在被子底下摸了一下两个人贴着的下|身,“你看,不管你是不是同性恋,我们是不是有感情,接吻都是很能让人来感觉是不是?我们接吻,但是并不能代表什么。” 蓝抒的反应很平静,甚至笑了笑,“很精彩的诡辩。” 然后勾着李一北的脖子在他唇上很轻地吻了一下。 22、就此决裂 李一北是被照进房间的光刺醒的。李越格拉开厚重的窗帘,将窗子一并打开,回到床边捏了李一北的脸一下,“起来吧,快十一点了。” 昨晚折腾的厉害,又喝多了酒,这个时候只觉得浑身都难受,睁着眼睛半天都没找到焦距,软着身子靠在李越格身上。 “这是喝醉了还没醒呢?”李越格亲他的耳朵,把人搂在怀里。 “身上酸,你别这么勒着我,难受。” “我给你按摩一下。”李越格在被子底下揉他的腿,下巴搭在赤|裸的肩上,皮肤相贴的地方是一样的温度。 李一北感受了一会儿这种宁静,表情模糊地笑了笑,转过身来抱住李越格,在他鼻尖上亲了一下,“错过了你的生日,还是送上句迟到的祝福吧,十八岁生日快乐!” “我更想知道你这几天哪里去了。”李越格并不买账,眼神很有深意地看着他。 “这是我的私事,我想你无权过问。” “你对我什么时候有秘密了?” 李一北松开他,弯着唇戏谑地浅笑,“我的秘密很多,你可能一个都不知道。” 李越格叠着腿坐在床边,年轻俊美的脸孔在明亮的光线下都显得阴郁莫测,似乎下一秒就能露出尖利的牙齿将人撕碎,但他只是安静地那么坐着,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看着慢条斯理穿衣服的李一北,反应十分冷淡。 “我们就这样了吧,李越格。”李一北扣上最后一个扣子,抬头看着李越格说。 最后一次上床,最后一次明知隔阂深重却又强迫症一样地纠缠在一起。 李越格给过他很多看似平淡却深刻的记忆,因为是从最懵懂的年纪开始,简单的喜欢就变成了执念,等到分开,那种刻骨的激情也跟随着埋葬红尘,想起来都觉得是侮辱。以至于再遇到心动的人,不管怎么努力去爱,妥协迁就之后还是意兴阑珊,无法真正相爱,更无所谓天长地久。 无法完全投入,每一次都做着随时抽身的准备,分手的时候也就无关痛痒。 他甚至不能保证自己这几个月是不是在李越格身上重温那种感情。 爱情对他来说已经太陌生了,眼神,气息,温度,每个带着暧昧因子的东西都会被理解出多重的意思,远离了单纯,能够进到心里的东西就会变得越来越少,最后可能就是相顾无言,防备重重。 走不下去,分开就成了最好的解脱。 李一北一直说服自己不要把前世的恩怨带到这一世来,这里每个生命都是鲜活的唯一,不能预知将来,也不可能沿着前世的轨迹走下去。但是他在单方面发泄感情,并且有点越演越烈的趋势,这对李越格并不公平,而且有点玩火自焚的感觉。 大学毕业后他交往过的几个男人几乎都带着一点李越格的影子,可能性格迥异,但让他心动的那么几点,总是相似得异常。 一个人不应该在相同的地方跌倒两次,哪怕绊倒他的那个人现在非常无辜。 “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李越格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一点蛛丝马迹。 “没怎么,就是不想玩了,而且你也成年了,不要老是做一些幼稚不负责任的事情。”李一北笑一下,眼睛里是与青涩五官不相称的凉薄笑意,淡漠无情掩盖在看似温柔的笑容底下。 周末李一北约了许肖廷出来吃饭。 许肖廷故作惊奇,“哟,北少真实给面子,难道见你主动约谁。” “这不是经常都有见面么,单独约的话倒显得刻意了。”李一北偏着头浅笑。 许肖廷摘掉脸上的墨镜,笑着在对面坐下,“我怎么还是觉得你有事找我?” 他和李一北虽然不太来往,但也知道这个人很难与人交心,除了李越格之外,他对任何人都保持着差不多的距离,不近不远,比熟人关系深一点,却又算不上真正的朋友。 “确实有点是要找你,听说你在炒股,弄的挺热闹的,我现在高考也完了,闲着想凑个热闹。” 李一北开门见山,说出来的话却让许肖廷笑起来,“你才几岁呢,就想着炒股了?” “和年龄没关系吧,你也就比我大两岁。”李一北微笑。不管他现在有着怎样青涩的面容,身体里住着的始终是历练过多年的灵魂,只要不刻意掩饰,眼神和气质总会显得不一样。 “我这次玩的有点大,风险也不是我一个人就能承担的,你确定要搀和进来?”许肖廷换了认真的态度,但脸上还是打发好奇儿童的微笑表情,“再说你难道会缺钱用?” “我确实很缺钱,”李一北大方地承认,“钱总是不会嫌多的,何况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许肖廷狡猾地盯着他的表情,笑得有些揶揄,“一本万利大家都知道,不过你的本在哪里呢?” “头脑算本钱么?你出钱,我出力,彼此合作愉快。” 许肖廷撑着桌子靠过来,扬了扬唇角,“一北,空手套白狼这种事你是和李少学的么?那这种事你完全可以去找他,他在这方面可比我擅长多了。何况你们一向关系亲近,他也不会让你吃亏。” 李一北摩挲着手里的玻璃杯,脸上的表情很含蓄,“我觉得你可以试试接纳我,而且我要的也不多,还是你要防李越格?” 许肖廷和李越格是哥们儿没错,但是在过于相似的环境下长大,被参照,被对比,被家长赋予一些特别的期待在身上,总会在某些方面针尖麦芒一样难以相容,兄弟情义维持的友谊并不能掩盖这种矛盾。 “一北,你最后这句就太诛心了。”许肖廷收起总是挂在嘴边的笑容,“我们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但是建立在李越格的基础上,无论如何,中间隔着的都不会是你。” “那我就找不到其他你拒绝我的理由了,就像你说的,我们是朋友,而我现在确实需要钱。” 许肖廷看着李一北半天,最后忽然了然地一笑,“看来你和李越格真的崩了?不过你这样会不会过了点?李越格对你其实很好,这个大家都有目共睹。” “一点小矛盾而已,你们可能想多了。”李一北垂下眼睫,唇角一点敷衍的微妙笑容。他讨厌把秘密暴露给别人,也不喜欢被人窥探。 “你要真缺钱,我建议你去找庄少于,他最近刚从他舅舅那里弄了一批货,他随便让你跑一单就够了,股票周期长,风险也大,不适合做长期投资,而且我也不想让家里老头知道我在做这些事。”许肖廷很认真地建议。 李一北不属于他们这个圈子,很多东西玩不转就是一个累赘,何况怎么看他都只是个头脑聪明却天真的少年而已。 野心需要资本,抛开那层朋友关系来说,他不觉得李一北有让他接纳的资本。 最后是许肖廷抢着结的帐,“账还是我来结吧,难得和你单独吃顿饭,你留着下次请我好了。” 李一北也只知道自己的行为完全是空手套白狼的性质,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何况许肖廷有理有据说的直接明白。 和许肖廷分别后他顺道去了邵颐家里。 和许肖廷和李越格比起来,邵颐就单纯太多了,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性格和脾气,相处起来也能轻松很多。 邵颐开门看到他,有些惊讶的样子,“你怎么来了?” “我们不是朋友么,不能来?”李一北直接推门进去,在外面出了一身汗,直接就坐到了风扇面前。 “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听说你不能参加高考了,所以以为你还在治疗。”邵颐解释,拿杯子给他倒了一杯冰水。 李一北抬起已经恢复得很好的右手在他面前晃晃,“其实伤的不重,只是那个节骨眼上比较要命,后来也去高考了。” “你被哪所学校录取了?” 李一北差点被水呛到,“已经可以查询录取结果了?” “很多一本学校的通知书都已经下来了。” 李一北扶额,他最近过的有点浑噩,先是和李越格划清界限,然后又天天琢磨着挣钱,连拼了命的高考都给忽略到一边去了。 “你报的清华?收到录取通知书了?” “嗯,昨天才刚到的。”邵颐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脸上现出一些少有的笑容。 “那恭喜你了!”李一北躺倒在沙发上,下一句话是,“赶紧请我吃饭吧。” “得了吧,我最近正愁学费呢,哪来的钱请你吃饭,在家里做的话到可以,你想吃什么?” “你做的东西太难吃了。”李一北忽然想起个事来,“曹琛最近没来找你?” “他出国了。”邵颐并不忌讳这个话题,但是听到这个名字,眼皮还是不安地跳了跳。 “嗯?就这么简答?”李一北笑一下,有的事总能在成为死局时峰会路转地豁然开朗,光亮在前,却还是会生出一些疑虑。 “本来也没什么复杂的。”邵颐不想再回忆以前的事,岔开话题,“你报了哪个学校?” “一本填的c大,不知道今年的取分线怎么样。” “考试正常发挥的话,你报这个学校可能亏了。” 李一北耸肩,“无所谓了,能取到最好,考试下来感觉很糟糕,对题目都没什么印象。” 邵颐做饭的时从隔壁房间出来一只毛色漂亮的狗,安静地蹲在邵颐脚边,眼睛看着客厅里的陌生客人。 这只狗很特别,看上去是名贵品种,但是少了一只前腿,走路一颠一簸的。 李一北吹了声逗弄的口哨,问邵颐,“你捡来养的?” “是曹琛留在这里的,让我帮忙照顾一段时间。” 李一北杵着下巴笑,“哟,这是玩的哪出?看不出曹琛还挺有意思的。” 他平时总是文静内敛的模样,偶尔张扬一点,一分邪恶就能被渲染出十分,非常流氓的感觉,“我看这狗挺值钱的,就是断了条腿也能卖几年学费钱的,邵颐你养不下去的时候可以考虑一下。” 邵颐回过头来古怪地看他李一北一眼,“你这个人真是……”话到嘴边,又想不出具体的形容了。 吃了晚饭回家,李一北正想打电话去邮局查一下有没有自己的快递,结果才进门就看到了茶几上的通知书。 “我刚才帮你签收的,你看看是不是你报的学校?”姚婉然没敢拆,一直等着他回来。 李一北看上去倒没什么兴奋和紧张,有种尘埃落定的安心感,但是看到学校的名字时,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变成了无法置信的惊讶。 23、休止符号 “是不是调到了不喜欢的专业?”姚婉然看他的表情,有些担忧地问。 李一北没说话,拿着通知书转身就出了门。 “你这是要去哪里?”姚婉然皱眉,追在后面问。 “我去找一下李越格,没什么事,妈你别跟来。” 两个大院之间就隔着一条街,李一北从出门到按响李越格家的门铃只用了五分钟。 保姆打开门,李一北鞋都没换就冲到了李越格的房间,门锁着,李一北在外面猛踢了几脚,“李越格,给我滚出来!” 连踢了好几下里面都没反应,保姆忧心忡忡地杵在楼梯口。 “你他妈的出来!”李一北没听到动静,火气更大,踢得门板直颤。 “哟,你这是要破门而入抢劫呢?”李越格从旁边的房间出来,刚洗了澡,穿了一身睡衣懒洋洋地看着气急败坏的少年笑。 李一北直接就把通知书甩到了那张脸上,“李越格,你改我的志愿?” “你生这么大气做什么?x大难道不比c大好,而且专业也没变。”李越格不以为然,纸片的硬角在脸上划了道红痕,他抬手摸了摸,眼睛里依旧是悠游的笑意。 “你凭什么随便改动?你他妈以为这是小事是不是?”李一北从看到通知书上x大的字样就已经怒不可遏,压根就没想冷静,面具撕碎,露出来的是真正尖利的一面。 李越格挡了一下挥到脸上的拳头,“我是知道你的成绩才给你改的志愿,十拿九稳的事,你以为我在拿你冒险?” “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每次都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是谁?” 李越格刚开始还忍着没怎么还手,发现李一北是往死里揍他时也有些怒了,挨了几记张重拳后终于在混乱里掐着李一北的脖子把人摁在了墙上,“我是想问你的意见,但是你能告诉我填完志愿那几天你去哪里了么?” 李一北气急败坏到极点,口不择言,“你以为你是谁?你在我这里就他妈一按.摩.棒,你——”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这一耳光打的很重,脸颊上几乎立即就起了印子,唇角也出了血。 李一北冷静下来,眼睛死死盯着李越格冷得有几分恐怖的脸,抬手擦了下几乎要流进嘴巴里的血,“我没说错,你在我这里也就真那个地位。” 他们动过手很多次,但这么甩他耳光是第二次,第一次大三那年他和一个快要毕业的学长出去吃饭,喝醉酒不知道怎么滚到了床上,那一次李越格打的他很重,表情和现在一模一样,像要吃人一样。 李越格掐着手底下细长的脖子,有好几秒都想着就这么把人掐死算了,但最后还是颓然地把人松开了,脸上的盛怒收敛掉,变成平常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手指随意地在李一北脸颊上划过,声音冷的像冰渣一样,“北北,知道你身上哪个毛病最招人讨厌吗?自私,谁都没你这么自私还理所当然的,而且这个世界上没谁必须无条件地宠着你,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李一北就笑一下,推开半压在他身上的李越格,“我是自私,但没到妨碍别人的份上,你自作主张改了我的志愿,我还得感恩戴德地谢你?你是不是也太把自己的当回事了。” 临走的时候李一北还了李越格一巴掌,“还你的!” 李越格看着那个背影在楼梯口消失,过了好一会儿才发泄压抑怒火地捶了下旁边的墙壁,吐出一句脏话,“真尼玛难伺候!” 晚上一边的脸颊就肿了起来,姚婉然弄了一个冰袋给他敷上,“这是和越格打架了?” “他改了我的志愿。”李一北语气平淡地陈述,他在姚婉然面前很少大声说话,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尽量表现得冷静,慢慢的养成了习惯,就变成了表面岿然不动的淡定,哪怕内心是翻江倒海的情绪涌动。 姚婉然当然觉得是好事,还要再说什么,李一北已经闭上了眼,“我先睡一会儿,先不说这个事了。” 李越格让许绍文找关系给他查的成绩,又到老师那里给改了李一北的志愿,这个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没捅到教育局,先给李名岑知道了这个事。 李名岑没骂也没训,只是让他好好反思一下。 于是李越格认真地反思了,不过所有内容都关于李一北。他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但是李一北的反应让他觉得膈应。他习惯掌控的感觉,但是李一北在朝着愈行愈远的轨迹远离自己,他要逃离自己的掌控,尤其是那句那把他当按.摩.棒的话,让人一想起来就想把那个家伙弄死。 许肖廷听到一点风声,刚好最近刚消停下来,无聊的紧,约了李越格去参加一个发小的生日聚会。 “又准备拿我当挡箭牌呢,没次都玩那些就不嫌无聊?”李越格自己刚过完生日,对这样的聚会腻味的要死,而起每次人一杂,玩的就开始没有下限。 李越格自知不是纯洁白莲花,但也很讨厌那种露骨的下作玩法,一句话说来就是太掉价。 这一点他和庄少于有点像,不喜欢由里而外散发腐朽气息的东西。 李越格算是他们这帮二世祖里比较正派的一个,年纪小上一两岁却比谁都能摆谱,随便端个架子就能唬人,平时有他在大家玩的都比较收敛,而且也不想担一个教唆未成年的名声,出什么事也不好和顶头家长交代。不过十八岁一过,许肖廷就常常刺他,“哎,闷骚可不是什么好事,小心别憋死了!” 许肖廷那些狐朋狗友和他都有点交集,李越格一听过生日的是曹珂,心想那不是曹家的大儿子么,前段时间他刚找人揍了他那个宝贝弟弟曹琛,现在凑上去只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别废话了,趁这个机会我介绍几个北京的的哥们儿给你认识,等九月开学了也有个好混的地方。”许肖廷自作主张地为他决定。李越格太能装,性格又莫测,再过个几年,肯定会长成吃人不吐骨头的一方人物。他已经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要把他拉进自己的另一个圈子了。 曹珂过生日,明面上肯定是各方人物争相祝贺的一个正式宴会,然后才是高级会所的私人聚会。 李越格被人上赶着捧习惯了,年纪又小,无关自己的利益前途,对活络关系一点不上心,要不是李名岑带他去参加一些饭局,他连长辈面前那些笑脸都能省了。 李越格对这样的吃喝玩乐不是很上心,去的有点迟,到了包厢里面已经是群魔乱舞的状况,一堆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孔中间是寿星今晚的曹珂。 曹珂的长相并不像弟弟曹琛那样妖娆,轮廓英俊,鼻子眼睛长的很端正,但品行坏的绝对比曹琛有过之无不及,在这群渣人辈出的纨绔子弟里都是极品。 许肖廷拉着李越格给介绍了一圈,反正都是顶着爹妈吓人头衔的那些个人,剩下的衣着光鲜华丽的,是顶着漂亮脸蛋却没法让人记住的模特和艺人,男男女女的,争着出头秀才艺。 李越格刚坐下,就有一个长腿细腰的女孩子靠过来搂住他的手臂,很懂规矩的没乱说话,坐在边上给他倒了杯酒。 许肖廷不知道听了句什么话,笑得一点正行没有,差点把酒给喷出来了,然后转过脸来发现李越格大爷一样闭目养神呢,用手肘拐了拐他,“人过生日呢,大爷你就不能给个笑脸?” “我又不是来卖笑的,心情不好,少来烦。” “日。”许肖廷送他一个脏字。 那群艺人里有几个是刚出道的歌手,嗓子不错,唱起来很有点歌星的范儿,就是下面喝酒的声音太喧嚣,歌唱的再好感觉都个噪音一样焦心。 李越格心情好的时候和谁都玩嗨了,心情不好就话很少,坐一边生人勿近的气场。 一半人差不多已经喝醉的时候蛋糕给推进来了,层层叠叠很大一个,被灯光照的五颜六色的。 曹珂刚要切蛋糕时不知道谁喊了句,“蓝抒呢?这都切蛋糕了人怎么还没回来。” “估计还在外面吹风呢,我去叫他。” 过了一会儿跟着刚出去的那个人进来一个少年。蓝抒个子挺高,但是偏瘦,看上去斯文优雅,但温和微笑着那双眼睛都能给人一股森然冷意,矛盾得让人迷惑。 李越格和蓝抒不在一个圈子,交集不多,而且明显气场不合,没事压根不会凑一起。 蓝家是香港的一方大佬,在内陆也很有背景,蓝抒是最小的儿子,却因为私生子的身份,众所周知的不受待见,从小被寄养在曹家,一直没被承认过。但是蓝家的生意这几年在北京做的顺风顺水,又赶上香港回归浪潮,在zf那边也是炙手可热。 乘着这股东风,流落在外的蓝抒也成了人人争相追捧的对象。 过分自律和低调行事的人往往野心勃勃,李越格觉得蓝抒应该属于这类人。 蓝抒在人群里感觉到李越格的目光,偏过头来打招呼地朝他笑笑。 午夜散场时在大堂里发生了一点意外,一个年轻男人在楼梯口被忽然窜出来的黑衣人连捅了几刀。一群人正往楼梯下面走,几个酒醉的都被吓醒了,惊呼出声。 李越格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因为发生的太快,都没来得及表示惊讶就被前面慌乱的人群挤到了一边。 蓝抒站在他旁边,一脸清冷的淡漠表情,纯黑的眼眸里是纹丝不动的平和。 李越格很认真地看了一眼这个人。 24、从今以后(修bug) 金燕是市里出了名的销金窟,会员一溜的权贵,见了血光,警车很快就呼啸着到了,现场被围了个圈,倒霉了刚下楼梯准备换地方逍遥的这帮二世祖。 这些人什么世面没见过,惊讶过了就差不多了,就当是在路上看到车祸了,警要他们回去笔录的话也当耳旁风,笑话,他们是来给人过生日找乐子的,大半夜的给拎去警局算哪门子事儿。 不过今天出任务刚好是几个刚上岗没多久的小警.察,很不把这群挥金如土满身浮华气的公子哥儿当回事,正气凛然的,二话不说直接要把人往局里带,于是就这么对峙上了。一大群人堵在大堂门口,浩浩荡荡聚众闹事一样。 李越格骨子里横得要命却很会做表面功夫,遇到这种事从来一副奉公守法的良民样子,和在学校里一样道貌岸然,看热闹一样站在边上看着,一句话都没说。 寿星曹珂喝得半醉,冷着一张俊脸杀神一样站在台阶之上,气势逼人。 一群人里年纪最大的也没过二十五,不管家里怎么牛逼,其实就是些没什么实权,只会作钱的小孩,但是偏偏每个人都很会摆架子,穿一水的奢侈牌子满脸傲气地挺在那儿,比他们打江山的老子还会抖威风,不仇富的人都能看的牙痒痒的,太他妈的嚣张了。 最后小警.察怒了,以妨碍执法的罪名给人直接弄警局去了。 结果人刚到警局,领导就晕了,没事把这群祖宗请来做什么,到时候还得送佛一样一个一个送回去。 孜遥地方不大,却云集了众多的政治大腕,市政府憋屈得孙子一样,不但要伺候着偶尔从北京那边回来的大人物,还要照应着他们留在本地害群之马的二世祖,很多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等上面打招呼就给擦干净屁.股了,这个时候为点小事给自己惹一身骚,怎么算怎么不划算。 领导把今晚办事的小警.察骂了一顿,但是人都弄来了,又不得不做足样子地做一下笔录,一边还龟孙子地陪着笑脸。 李越格第一次进警.察局,当时来玩的了,翘着个腿漫不经心地坐在一边,悠然地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边上的警.察看了见了,欲言又止地皱眉。得,都他妈大爷。 蓝抒偶尔看一下时间,冷淡的气质像夏夜的一缕风,吹得周围的空气都降了好几度,但偏偏冷的让人很舒服,甚至想多吹吹。 “要烟吗?”李越格问他。 蓝抒接过烟给自己点上,在烟雾里看了李越格一眼,他发现李越格抽烟的动作表情和李一北很像,眯着一点眼睛,满不在乎的惬意表情,也不知道是谁传染的谁。 李越格想要玩闹的时候就是个笑模样,不想理谁时就是这种对谁都不上心的无聊表情,和蓝抒说完这句话就抽着烟没了下文。对这个漂亮深沉的男生他一直没多少深层次的好感,表面功夫都懒得去做。 结果笔录还没做完,上边先下来消息了,似乎今晚死的人还挺有背景,牛逼的是凶手还手段不怎么样,操行还很职业的样子,死活不张口说杀人动机,于是这个事就蹊跷了,上头发话说今晚逮着的人一个都不能先放了,也不管这个逻辑不合理。 “哟,这可不合法律规矩啊~”闭着眼睛都快要睡着的许肖廷一听这个话眼睛就睁开了,“我们顶多就算个目击证人,连嫌疑人都算不上呢这就给拘留了?” “哎哟我的许大少,你就给点面子呗,这是死了人的,你就当配合一下吧。”录着笔录的警员愁眉苦脸地打哈哈。 那边几个折腾的不耐烦的已经在破口大骂了。 李越格打电话给许绍文,许绍文半夜三更的接了电话,也没管自己年纪身份,开口就喊了声小祖宗,“我说你就不能消停点,你爸刚让我把你看紧点,你这又给我惹事。” “没惹事,就是吃了个饭,倒霉的遇到捅刀子的事了。”李越格轻描淡写的。 许绍文只能让秘书打电话去处理,这种小事他不适合出面。 这些年李家那小孩什么性格他差不多也摸清了,不算太犯浑,偶尔装起好孩子来也像模像样,但真正坏起来,也是坏的没边没际,而且越来越能藏事,能自己捂住的,绝对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 许绍跟这个小孩打了几年交道,只能感叹天性,身在什么环境就能做出什么事来,坏的一点根基都没有。要不然就李家那个全面高等的教育,怎么也得养出一品学兼优的乖孩子才对。 李越格回家洗了个澡,还没睡上两小时天就亮了,保姆在楼下喊他吃早点。 本来以为这个事就这么完了,他自己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第二天还上了报纸。 也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小编,看到有几个小明星就觉得这个事值得挖掘,就把那天晚上的照片贴了上去,再渲染一下那起凶杀案,最后弄成了一篇惊悚悬疑娱乐新闻,顺便给介绍了一下本市上几出名的风流公子。 照片里的李越格一张俊美冷峻的侧脸,唇角挑着一点放肆,被奢华的灯光衬得一股子邪气,下面有一段关于他的文字不知道是褒是贬,写的挺邪乎的,用词夸张得把李越格自己给看笑了。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李越格不以为然地把报纸丢一边,没过几分钟接到了许肖廷的电话,那边笑的猥琐,“那新闻写的挺有才啊,李少你摇身一变就成吃喝嫖赌五毒新贵了!” “滚你大爷的,你怎么不接着把下面关于你的看完了再打电话。” 许肖廷那边过了么叫秒,爆发出一句惊天动地的,“我□□大爷,老子要把这个编辑弄死!” 没办法,徐大少爷被写一成男公.关了。谁叫他穿的那么骚.包。 李越格觉得这是小事一桩,但是传到要面子的李名岑耳朵里就变了点味,居然还从北京回来了。 李越格觉得老头子最近有点怪,对他苛刻的厉害,一点小事都能琢磨出好几个味来。 “几号开学了?”李名岑没和他提金燕的事,话题扯的有点远。 “三号。” “x大?” 李越格挑一下唇角,“爸,你还能知道的再多一点。” “听说你把一北的志愿改成了x大?” “他考的比预料的好,报别的学校太亏了点,我想帮他。”李越格不慌不忙,脸上的表情从容淡定。 李名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着自己儿子,“以前你不是想当兵么,我想送你去部队里历练几年。” “爸!”李越格眼皮直跳,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些,“我现在不想上军校。” “我希望自己的儿子比别人更有出息一些,这是一条不一样的路,我希望你靠自己的能力走下去。”末了又加一句,“玩了这两年也该收收心了,十八岁不是小孩子了,我希望你早点懂事。” 李越格微微皱眉,这一次没有再反驳,只是暗暗捏紧了拳头。 这是他父亲给他安排好的路,他很清楚,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 李一北在上楼时看到门口阴影里斜靠着强抽烟的李越格,一身黑色的衬衣,鬼魅一样无声无息。 “哟,杵这里吓人呢?”李一北走到门口,掏了钥匙开门。 李越格拽了一下他的手臂把人拉到面前面前,吐了一个烟圈在他脸上,“看你最近好像过的挺舒坦?” “那是。”李一北笑笑,不知道李越格玩的哪出。 李越格摸摸他的脸,“有时候真想操.死你。” 说话转身就走了,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的楼道里。 李一北静默了一会儿,转身进门,很重地摔上门。 24一些回忆 李一北在无聊了一个假期后还是拎着那张被揉的要狗屎一样的通知书去了北京,坐在尚未提速的火车上,摇晃的车厢和杂乱的气味熏得想要反胃。 十几年的时间变了很多东西,也有一些东西一成不变,比如九月份拖着行李箱挤火车的学生,过道里神色疲倦漠然民工,挨蹭着挤在一起,将空气发酵成一种需要努力适应才能忍受的味道。 李一北穿一身白衬衫牛仔裤坐在靠窗的位置,清秀白净,在嘈杂灰色的环境里显得有几分突兀,但是他知道自己和这些人其实没什么分别。 虽然很多次说过重新开始,但只有这一次是抛弃过往的解决姿态。他需要慢慢去改变很多东西,比如散漫,奢侈,还有不切实际的骄傲。 “要吃点东西吗?”邵颐从书本里抬起头来问他。 “吃不下去,你自己吃吧。”李一北看着窗外山峦倒退,想着以后的打算。 “总不能一直这样不吃东西吧,不吃更难受。”邵颐咬着一块面包,神色看上去比李一北还要平和。 两个人坐在一起,比起车厢里的其他活跃的新生显得冷淡得多。邵颐也不是不开心,就是一个理想实现后内心空的厉害,而且高考还有点失眠,偶尔睡着也总是做梦,很多片段都关于曹琛,时常把他惊醒,那些寥落的快乐的时光,几乎要被这种记忆摧毁殆尽。 在最初相识的那段时间,他们确实有过一些开心的记忆。 第一次遇到曹琛是在学校门口,下着雨,一个很瘦男孩子站在马路正中间,车子摁着喇叭从旁边呼啸而过,偶尔还夹杂着几声司机的大骂声。 从门口涌出来的学生唏嘘的看着这一幕,站在边上看热闹。 邵颐看的心惊肉跳,以为男孩是吓呆了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脑子里想的什么,跑过去就把男孩子拉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时候邵颐很惊讶地松了手,他以为自己将女孩子错认成了男孩。 “他妈的谁要你多管闲事?”漂亮男孩竖着两条清秀的眉毛,眼神凶的像狼一样,这回是死也不会让人认错了男孩子模样了。 邵颐莫名的被人凶一顿,一下子有点无措,愣在那儿微微涨红了脸。 “操,你他妈红什么脸?”男孩子恶劣地掐他的脸一下,表情和要吃人一样。 那一年他们刚上初二,恶魔曹琛已经扬名学校,那天会在雨里站路中间招车子撞,就是因为家里司机在路上出了点事故没能准时来接这位小少爷。一个不消停,随时折磨人。这是很多人给曹琛的评价。 邵颐对这个人却只闻其名不知其人,非常无辜的踩中狗屎,给自己埋了个后患无穷的祸根。 曹琛从小最恨别人对他的长相发表看法,长到少年后,总会收到来自同性的一些异样目光。 少年曹琛就在这些目光里无师自通地明白了一些过于早熟的东西,并且非常介意的怀恨在心。 而邵颐居然在自己面前脸红,理所当然被他列入黑名单,至于要怎么整治,那是后话。 邵颐抱着最大的善心去看待身边的人,哪怕是有着一双凶恶眼睛的曹琛,这样的善意没什么错,错的是他把淋湿的少年带回了家。 曹琛走进那个窄小的房子时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瞪大眼睛,天真的样子,“还真有这样的房子呐?!”然后扬着下巴颐指气使对邵颐说,“我要洗澡,给我放洗澡水去。” 邵颐被他支使的一愣一愣的,放了洗澡水,又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给他。过了几分钟,曹琛裸着白嫩的小身板打开门,皱着眉问他沐浴露在哪里。 他长的十分精致漂亮,即使做着惹人讨厌的表情也只是像个被宠坏的骄纵小孩。 “没有沐浴露,只有香皂,你要用么?”邵颐给他找香皂,视线错开曹琛白的有些晃眼的身体。 曹琛眯着个眼睛盯着背对着自己的男孩子,脑子里酝酿着一堆恶毒的念头,最后却在对上男孩回过头来的干净眼神时生生压了下去,撇着唇角有点别扭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邵颐。” 曹琛忽然凑近了盯着他,嘲笑似的,“那个我们老师天天拿来念叨我的年级第一?” 邵颐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撞到浴缸的边沿,直接摔进了浴缸里。 曹琛站在边上幸灾乐祸地大笑。 那天晚上两个刚认识的人睡在一张床上,早上醒来曹琛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睡相很孩子气。 邵颐并不会轻易讨厌一个人,平时也没什么亲近的朋友,和曹琛的相识让他觉得自己也能交一个朋友。 再在学校里相遇时邵颐就会主动和他打招呼,曹琛并不太热情,他身边总是众星捧月的跟着一群人,并不缺谁给他一个笑脸,偶尔无聊才会去逗一下书呆子邵颐。 邵颐很认真地交着这个朋友,就连曹琛第一次恶作剧地吻他,也没觉得他们的关系会朝着不可预期的方向恶化。 对那个吻他一直记得很清晰,舌尖伸进嘴里,含住他的舌就是用力的吮吸,脸上甚至有睫毛扫过的感觉。他被吻得发蒙,忘了反应。曹琛离开他的唇,又凑上来啧啧有声地亲了几下,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回味还是得意,眼睛里尽是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感觉还不坏。” 直到高一的那个暑假被锁在教室里侵犯,那种被朋友背叛的感觉才世界倾覆一样压下来,毁掉了他曾经一直相信的很多东西。 火车第二天到站,北京的空气一如既往的差,吸入鼻腔似乎都能感觉到灰尘。 李一北找了一家银行取钱,那里面除了他带够的学费和生活费,剩下的两万是李越格以前打在里面的。 他把剩下的钱转到了邵颐卡里,“这钱也不是我的,就当是借你的,不用着急还。” 邵颐没立场拒绝,他现在需要钱,和曹琛没有关系的钱。 两人在公交车站分道扬镳,排队报道花去了很长时间,他最后一个到寝室,铺好床铺后一点说话的**都没有,和新室友打完招呼后就洗澡睡觉了。 接下来军训过的不是太舒服,九月的天气依旧闷热干燥,穿着密不透风的衣服,能感觉汗水在身上淌,晚上洗澡了就只想在床上挺尸体。 寝室里另外三室友都是北京人,一口的京片子,能侃能说,每次聊起天来都没人能插上话。 睡李一北床头的男生叫季攸,是个和文雅名字完全不相称的流氓,外表不错,长了一双勾人的凤眼,不开口说话时穿一身迷彩服站在人群里也是光彩夺目的一景。 虽然是在大学,而且是在北京,但是二世祖的密集程度绝对比不上孜遥那个小小的四中,季攸这种做派招摇的人一时间还很难找到组织,每天被异样目光鄙弃的异常现象伤到了季少爷厚比城墙的自尊心,一边不屑周围泥腿子小市民的同学,一边寻找能和自己一起逍遥**的同阶级战友。 于是很快目标锁定在室友李一北身上。 李一北属于那种第一次见面很容易给人深刻印象的人,眉眼俊秀,一身江南烟雨的诗人气质,比起这个年纪不修边幅的男生,精致得有点不食烟火的样子。但是接触下来第一印象似乎并不太可靠,李一北并不是他以为的那种有钱小孩,有时候奢华,有时候又显得穷酸,那双漂亮眼睛里甚至有着成熟的世故。 不过这些并不妨碍他和这个人凑一起,因为在别人看来他们是一类人,而且相处的过程中也没什么不愉快,他那些离经叛道的行为看在李一北眼里似乎也再寻常不过。这种无所顾忌的感觉非常妙,一点伪装都不必要。 季攸在李一北看来就是个被宠坏的小孩,比起李越格许肖廷那种小小年纪就很有心机的**简直要算可爱了,至少那份嚣张肆意天然无害。 军训到一半时季攸借口生病带着李一北逃了一天的训练。季攸换回刚入校时那身招摇的衣服,要带李一北游北京。 十年的时间放在任何一个城市都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北京更是如此。出了校门,入目的街景需要从记忆最深处挖掘才能感觉熟悉。 他在北京待过将近八年的时间,他所在的学校离x大并不远,他曾经频繁出入这里,坐在图书馆前的台阶上听着歌等李越格放学一起去吃饭。 记忆里北京的晴天似乎特别的多,他喜欢逃了课来这边等李越格下课,一个小时或者两个小时都很少觉得漫长,看着秒针一个一个走动,心情都跟着雀跃。 那是他们相处的最愉快的两年,在外秒租了房子住在一起,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腻在一起,悠闲惬意,挥霍激.情,在公寓每个角落不分时间地做|爱。 那种彼此深爱的错觉现在回想起来依旧让人唏嘘,如同一场奢华的梦境,醒来之后只为自己的沉溺觉得羞耻。 25新的开始 车子经过他们曾经租住的那个小区时李一北瞥了一眼熟悉的景色,脑海被凌乱繁杂的画面冲一遍一遍地冲击,那些被时间遗留下的回忆错乱排列,最后定格在分手的那个早晨,李越格说你谁都不爱,你最爱你自己。 李一北忘记自己是用哪句话反驳的了,大概是你不爱我又凭什么要我爱你,也或许是摆出无所谓的姿态直接叫他滚蛋。 他很清楚那个时候的自己有多恶劣,敏感多疑,骄纵乖戾,因为无法完美,只能选择破坏。 彻底摧毁的感觉很痛快,斩草除根,重新开始。 只不过结局比预期出入太多,没有虐磐重生,只是戴上面具重新把自己抛入喧嚣红尘而已,然后一边强迫自己忘记过去一边装出完美的样子准备邂逅爱情。 他总是想用新的感情来证和李越格的分开并没有什么遗憾。 最后寻寻觅觅,虚晃十年却什么都没得到。 从什么时候开始越走越远的呢,如果没有那些乱七八糟干涉和误会,他们是不是能坚持着一直走下去? 没有如果,只有未来。 以前可以用这个借口阻止自己不去回忆,上天却开玩笑似的给了他一个重生的机会。在他去参加婚礼的路上,几年没有联系的李越格却忽然打过电话来,声音里带着一点温柔的笑意,“北北,我在机场,过来接我。” 迎面的货车撞上来时他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要说什么,再醒来,就是和李越格除了上床就不再谈多余感情的十七岁。 李一北拄着下巴看飞掠而过的街景,翘着唇角笑一下,无论如何,这一次是自己先转身离开。 晚上没有回学校,去了季攸家里。 季攸父母都在外做生意,很少有时间在家,家里几乎就变成了季攸开私人派对的最佳场所,新交的朋友也很喜欢往家里带。 即便用十年以后的目光来看季家也装修的十分豪华,北京有权有钱的人太多,李一北想不起有没有听过什么季家。 季攸和喜欢和人炫耀他那些五花八门的奇怪藏品,最多的是cd和满架子的书,上面有着歌手和作者龙飞凤舞的签名。李一北挺有兴趣地翻看,很多都是他以前喜欢的东西,有种把玩古董的感觉。 临睡前李一北忽然问,“你在学校有没有听过李越格这个名字?” 季攸耸肩,“你要问我校花叫什么我倒是知道。” “以前的一个同学,随便问一下。”李一北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因为一再地回忆起大学的那些事,一整个晚上总是想起李越格。 “睡吧睡吧,我很少把刚交的朋友带回家的,你赚到了。”季攸废话说的太多,口干舌燥,打着哈欠回自己房间睡觉。 军训结束后的第二天就开始上课,李一北的性格很适合这种慢节奏的生活,每天踏着铃声进教室,听课做笔记,比从前乖顺不知道多少倍。以前他学的专业是既不感兴趣又无用武之地的历史,四年听过的课估计只有一学期的课时那么多。 而李越格一直都比他上进,头脑聪明,从上大学开始就琢磨着怎么赚钱,只不过很喜欢心里做事。 大学毕业时李越格已经比他成熟许多,人前人后差别很大,唯一没变的可能就是他们留给彼此的永远是最真实的一面。 生活开始稳定下来后李一北在外面找了一份兼职。 他以前就不太会赚钱,性格过于随心所欲,又耽于享受生活,从不勉强自己做枯燥辛苦的工作,毕业后无所事事了一段时间,做过企宣,销售和策划一些职务,都是薪酬不错的外企,却没有一个长久,最后进了朋友的娱乐公司挂了一个总裁助理的职位。 他在那里交了李越格之后的第二个情人,那是个很模特,有一双漂亮专注的眼睛,他们在一起过很多年,四年还是五年,但是一直都没有住在一起。他需要这样的距离,因为不想很快厌倦一个离自己如此之近的人。 这段感觉最后以一种非常平和的方式不了了之,和他以后的几段感情如出一辙,相似得惊人,总是试探地开始,努力地相处,最后平和地结束。 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只是很难激动,要做出悲痛的样子肯定又太难看,他觉得自己所有的热情都耗光给了初恋,不会再为一件小事无理取闹,较劲地冷战一个星期,拼命糟蹋自己的情绪。 不爱而已,所以总是要假装爱情,留给对方的就总是最好的一面。他假装了那么多回完美情人,却把所有的恶劣给了李越格,试探底线一样乐此不疲。 除了那双眼睛,他已经想不起那个男孩叫什么了,之所以记忆深刻是因为这场分手他得到了公司近十分之一的股份,从此衣食无忧,身价倍涨。 前因后果,无非是他在别人的爱情里充当了绊脚石,他被当做被抛弃的一方得到补偿。 非常世俗和无聊的故事,但是结局皆大欢喜。 现在既没有飞来横财的机会,也没有大把炒作的资金,要自食其力,还是要脚踏实地从简单的事情做起。李一北也不知道有这样觉悟是不是来的迟了一点,重生一世,要走的路却好像比前世还要长。 最后敲定的兼职是在一家西餐厅当服务生,他外形好,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穿上制服笔挺端庄,像一株雨后白杨,青葱鲜嫩,看上去文雅漂亮,和低低凑着小提琴调子的餐厅氛围十分契合。 这是一份看上去挺漂亮的工作,待遇也丰厚,但是真正做起来并不轻松,培训只有一个星期,工作却要求完美,每天挺直了身体站在边上伺候别人吃饭,时间像稀释了一样缓慢流逝,晚上回到寝室两条腿酸软得直打颤,爬三楼都觉得是负担。 季攸虽然在寝室一张床铺,但更多的时间是住在家里,或者在外面玩到很晚直接住酒店,偶尔回寝室也只是顺便看一下自己刚建立朋友关系的李一北,他想把这个看上去懒散冷淡的家伙拉进自己的圈子里。 李一北还是那种什么事都无所谓的态度,收到邀约很少拒绝,但也不表现的热忱,冷淡忧郁的气质很吸引女生迷恋。 周末季攸约了外语系的两个女生去唱歌,特意绕路去了李一北打工的餐厅去接他。 到了ktv才发现人很多,都是二十左右的年轻人,灯光和音乐主宰了感官,一时间分不清里面那些笑声放纵的女孩子是学生还是小姐。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不用拘束。”季攸在后面答疑解惑,揽着他的肩膀往里带。 李一北象征性地弯一下唇角,走近沙发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 李岚卿画了一个成熟妖冶的妆,如果不是那双和李越格相像的眼睛,他几乎要认不出来。 两人很随意地打了个招呼,对这样的相遇并不太意外,甚至没有要多说几句话的意思。 季攸坐在李一北旁边,凑到他耳边问,“正点吧?我最近新看上的妞,不过好像有男朋友了。” 李一北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手指都懒得动的样子,“没看出来你还是个重口味。” 李岚卿属于外表讨人喜欢的那种女孩子,有一点娇宠的毛病,但是良好的家境给了她很好的修养气质,盛气凌人起来都有点冷艳的感觉。 “我就喜欢这种难搞的,够脾气。”季攸倒杯酒给他,挤眉弄眼,“有没有看上个哪个?大家都是出来玩的,不怕玩不起。” “我腰酸。”李一北笑一下,忽然觉得会来参加这种聚会的自己实在无聊,好像生活总需要一点原来的色调调和,才能觉得没有什么欠缺,但是他忘记了这里没有他熟悉的人,甚至无法放心喝醉,更谈不上放肆给谁看。 这种端着的感觉不好,像是一出又一出没有落幕的戏,累的慌。 快轮到自己唱歌时他找了个借口去外面抽烟,点火时忽然有人在后面拍了他的肩一下,“哟,这是我们北少?” “差点没害我把烟吃下去了。”李一北把嘴里的烟拿开,看着许肖廷,“还真是哪里都有你。” “没办法,受李大小姐的命来接她,怎么没听说你也在,不然我也圈几个朋友来凑热闹。” “顺便和同学过来的,凑热闹而已,”李一北笑着解释,不太经意地问,“怎么没和李越格一起?” 许肖廷笑得怪模怪样,“他不会没告诉你他被他老子仍军校去了吧?哟,你们都几岁了,还玩过家家,整的挺有意思的。” “我说最近怎么都没什么消息。”李一北笑着掩饰自己的尴尬,手指一用力,捏碎了掌心的烟,说不清道不明自己到底觉得哪里不舒服。 “他爸这个打算挺不错,依李越格那种性格,只看在军校能不能安分点,说不定还是哥几个里出息的最快的。”许肖廷一个人自说自话,末了又把话转到他身上,“最近挺忙,都没顾上来看看你,要有什么要帮忙的记得说一声,别客气。” 李一北顺着回了几句客气话,没放在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章还差字数,但是我要去看一会书,只能晚上再发了。存稿和考试赶在一起的感觉真是太痛苦了。 下一章双李的戏,不是火药就是肉末,我去酝酿一下。 26再次相见 因为第二天有课,散的挺早,季攸看着李岚卿坐上许肖廷的车离开,回过头来问李一北,“你和许肖廷认识?” “熟人。” “那家伙不是什么好菜,刚来北京那会儿就挺招人记恨的,你们孜瑶是不是罡气太盛啊?一个赛一个横,尽出幺蛾子。” “那你可以再横一点。” “得了呗,先把他的妞搞过来是正经。” 风平浪静的日子过的很快,期末的时候李一北在学校外面租了间普通的公寓。大学的寝室对他来说还是太吵嚷了一点,而且他需要舒适些的私人空间。 季攸去他那个小房子里转了一圈,在发现浴室没有太阳能热水器后果断地放弃了过来租一间房子凑热闹的想法。 放假的第二天刚好是他十八岁的生日,姚婉然给他做了一桌子很丰盛的菜,母子两都不喜欢吃甜食,蛋糕只吃了一个角就放到了冰箱里。 李一北半夜做梦醒过来,感觉肚子饿,又把吃剩的蛋糕翻出来填肚子。 冷藏过的蛋糕吃到嘴里,从口腔一直冷到肚子里,刺激得胃都有些微微痉挛的疼痛,然后就觉得自己这种打发的态度实在不应该,好歹这也是重生后的第一个生日,自己不善待自己,还指望谁在意和心疼。 晚上刚反思完早上起来就发烧生病了,一场感冒一直持续到春节,整日昏昏欲睡,吃药打针,折腾的不轻。 春节是用远受期待却从来没什么新意的节日,李一北最喜欢的事情听着别人的烟火睡自己的觉。 不过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他需要代替他父亲的位置去拜访那些常年不走动叫不上名字的亲戚,需要去不讲理的爷爷那里尽孝道,还要依从他母亲的愿望去李家拜年。 他和李越格的事在姚婉然看来就是置孩子气,上不了明面,更无从决裂一说。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沉默地拎着礼物出门,甚至不能利用现有的年龄装佯耍赖,因为他从小就没表现过不懂事的一面。 横过街道,在大院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都没进去,冻得手脚都僵了的时候有人在后面摁了喇叭。 李一北往旁边让了一下,然后才看到车里的是几个月没见的李越格。 李越格的变化挺大,还是那张有些清秀冷峻的脸孔,但是身上那种青涩浮华的气质淡了很多,剃了一个短寸,连带着那双犀利的眼睛也敛尽了桀骜,看上去端正沉稳,像一只剔掉了利爪的狼,有那么点违和的感觉。 李越格从车里探出头来,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好久没见了啊北北。” 只这么一句话,前一秒的印象就瞬间颠覆,李一北听着这个调戏的调子,扯着嘴角回了一个淡漠的笑容,“是挺久没见了。” 李越格把车子开到他身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挑衅地扬一下眉毛,“要上来么?你再站这里犹豫下去,我会以为我你这是要上到山下火海去。” “可不就是刀山火海。”李一北大喇喇地坐进车里,礼物随便地丢在后车坐,搓着冰冷的双手。 李越格冷不防的把他的右手拉过去,在掌心摩挲了几下,“怎么还是留了这么多疤?” “留点疤而已,没废掉已经幸运了。”李越格的掌心很暖,指腹上一层薄茧,摩挲着手背有点粗糙的感觉。李一北把手抽回来,看着他他那一头扎手的短刺,问他,“军校的生活怎么样?” “还不错,挺有挑战性,就是一点自由都没有。” “你就是自由太过了,收敛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两个人很自然地切换话题,好像暑假那次吵架完全不存在一,不过具体怎么样也只有他们自己心知肚明。李越格天生缺乏多愁善感的神经,会把一件事情放在心里太久,但这不代表他会轻易原谅得罪他的人。 他们的相处模式从小就没怎么变过,互相较劲,总要等对方低头才能做出勉强原谅的样子,假如最后不了了之地和好了,那一定是因为矛盾不够激烈。 他们吵过很多的架,却只说过一次分手,因为越过了底线,效果就格外的立竿见影,一点继续纠结的余地都没留下。 只能说他们都是记仇的人,互相信赖的背后是想要掌控对方的野心。 李一北从没觉得自己需要被原谅,对志愿被改的事也依旧耿耿于怀。 地下停车场只亮着几盏有些老旧的灯,灯光似乎也有些发旧,颜色晦暗。李越格横过手臂来帮他打开车门,凑近的时候嘲弄地笑了一下,“我还以为这一次你能做的再绝一点。” 李一北做出一个无辜的表情,“我倒是想老死不相往来,但显然,这不大可能。” “你要是做的再绝一点,我肯定也能更干脆一点,老实说你让我很困惑,这是你要的结果吗,北北?”李越格盯着他,用一种很随意的语气捅着那层薄如透明的窗户纸。 “你这么困惑,难不成是因为爱上我了?”李一北勾着唇角反问,脸上是纹丝不动的镇静表情,眼睛里甚至有戏谑的笑意。 这种胜券在握的笃定姿态很刺激人,好像不管答案如何,他都是完美退场的那一个。 李越格死死盯着他,沉默几秒后笑了一下,“为什么不是你爱上我了?” “那我告诉你,我不爱你。”李一北回答的干脆利落,好像慢一秒这句话就会遭受怀疑一样。 “很好,这也是我的答案。”李越格回他。 李一北在心底笑一下,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他们在恋人一样相处的那几年也没说过爱,又何况是现在。没有期待度,就不会有意外的失望。 李家总是在春节才有点格外热闹的气氛,客厅里拼了两张桌子的人在打麻将,有几个小孩子用稚气的童声喊李越格哥哥。 李一北把带来的礼物直接给了保姆,看白恬专注着打牌的样子,没有过去打扰,直接和李越格上了二楼。姚婉然那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白恬那样的女人根本看不上她送的那些礼物,她这么做与其说是要攀上李家,不如说是想要他和李越格一直保持着亲密的关系。 他甚至不能确定姚婉然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他和李越格的事,不然不会在知道他们的关系后表现的那么淡然。 李岚卿咬着一个苹果从自己房间出来,笑着和李一北打了个招呼,然后才问李越格,“许肖廷呢,不是说要和你一起过来么?” “半路上被庄少于劫走了,说我们家氛围太严肃,要换格地方娱乐去,你要是想去可以让卢修送你过去。” 李岚卿皱着细致的眉毛,“不是说了不玩么,怎么又开始?” “难道你还指望他为你改变?”李越格不以为然,“你和他认真,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么。” 许肖廷是个标准的风流浪子,两个人除了门当户对和青梅竹马,没有任何合适的地方,即便李岚卿是他的姐姐,他也从没看好两人玩笑一样的感情。 “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别说话没大没小的。”李岚卿瞪他一眼,回房间换了衣服准备出门。 李一北其实很讨厌这种时候来李家,人太多,而他是个十足的陌生客人,身份比那些踏破门槛赶来攀附的人还要尴尬。 进了李越格房间他才脱离束缚地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枕着双手靠在沙发上。 李越格直接在他面前换衣服,裸着精瘦的上身在衣柜前找衣服。 李一北看到他背上肩胛骨的地方有道新鲜的疤痕,挺长的一道,斜着拉到脊椎的凹陷处。 “背上怎么受伤了?” “训练的时候不小心北被铁丝挂到的,一点小伤。”李越格找出一件黑色的衬衫套上,“训练里少不了磕磕碰碰,受点伤很正常。” “我怎么看着像刀伤?”李一北坐直身子,“李越格,你上的是军校,小心别玩的太过把前途毁了。” “我自有分寸,而且你怎么就确定我这是在玩?”李越格看都没看他,穿好了衣服喊他,“走吧,可以下去吃饭了,你用这种老气横秋的语气和我说话我会以为你转性了。” “ok,你随意。”李一北习惯地摸着自己右手背上的伤痕,回忆着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 他搞不懂李越格有时候是幼稚还是成熟,做的事那么肆无忌惮,却总是一副什么都能掌控的姿态。 27生日礼物 李越格家每次春节都很热闹,但是并不闹腾,每件事井井有条得好像排演过一样,那些来做客和拜年的人连说笑恭维的声音都透着一点拘谨。也许没人紧张拘谨才值得奇怪,因为李家的人上上下下都给人一种上位者的权贵姿态,在这样的气氛下,会不自觉地谨言慎行。 李名岑和白恬对晚辈的态度很谦和,但是话不多,他们习惯了忙自己的事情,偶尔闲下来也不会想要了解子女在交些什么朋友。 李越格在这样的环境下耳濡目染的长大,为人处世的方式和他们很像,谦逊礼貌,但是非常的冷淡,不管家里来了什么客人都不会热络很热络,打完招呼后就走开。 李一北每次来都是直接和李越格回他房间,以前没觉得怎么样,现在才发现自己这种宾至如归的态度自然的太过了,对李越格的家人来说他只是一个只叫得上名字的陌生人而已。李越格和白恬后来会那么讨厌他,可能一早就有原因。 这顿晚饭吃的时间有点久,饭桌上气氛很好,女人边吃饭边交谈,李越格在海关任职的舅舅在和李名岑聊一些政治圈里或隐晦或明了的新鲜事,很投趣的样子。桌子上的菜已经被热了两遍,但是依旧不影响大家的兴致。他们鲜少有这种坐在一起轻松聊天的机会,又有春节的氛围在,一切变得舒缓轻松,没什么人气的房子也多了些烟火气息。 李一北配合大家的节奏很慢地吃着东西,他的性格其实一直都不好,但是姚宛然一直教养他要有修养和内涵,他父亲也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所以那些讨人喜欢的行为举止他从小就做的很好,不必刻意说讨好的话,就那么安静地坐在那里,俊秀的外表和斯文气质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算不上是伪装,只能说是没能从外表一直蜕变到内里而已。 他安静地坐在那里,和煦的表情下全是无聊和不耐。以前他天真地觉得李越格的父母挺喜欢他,并不厌恶每个春节都过来走这一趟,但是现在看来,自己实在一厢情愿的厉害,他在这些家长眼里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而已,那些姚婉然精挑细选后也依然显得廉价的礼物最后是被扔进哪个角落都没人记得,送礼背后的目的,也不值得研究,因为这种人实在太多了,何况还只是他们儿子的一个朋友。 他想早点离开这里,他觉得因为一些莫名的理由呆在这里有点自取其辱。 李一北低着头喝汤,握着勺子的右手忽然抖了一下,以为桌子下面一只手摸到了他的腿上,摩挲着向前,缓慢地在大腿内侧勾画。 李一北转过脸去看身边同样置身饭桌话题之外的李越格。 深色的桌布流苏很长地垂在桌边,遮在腿上,也挡住了李越格动作的手。 李越格坐的很端正,右手端着酒杯品尝一样缓慢地喝着。 对面李越格那个年轻的小姨有些大奖小怪地叫,“哟,小越怎么也开始学会喝酒了?” “他不是小孩子了,不用管他。”白恬不以为然地把话接过去,她不常陪在李越格身边,但是很宠这个儿子,只要不是杀人、贩毒,大概没什么事能引来她的训斥。 于是没人再注意这边,而李越格似乎觉得无趣地扬了一下唇角,手下却变本加厉地往上爬。 “喝醉了?”李一北并着腿不着痕迹地往边上躲了一下,但没能摆脱黏上来的手指。他知道李越格在逗他玩,故意在这种场合做这种事,他会觉得打发时间会变得有趣很多。 “还好。”李越格回答,没看他,但是手指技巧地在那个地方拨弄,一圈一圈地绕着轮廓描绘。 李一北伸手到下面去剥他的手指,李越格在他那里威胁地用力捏了一下。 李一北倒抽着凉气地弯了一下腰。不是因为疼,而是毫无预兆的被窜上来快、感刺激到了。他对性不太热衷,但是身体敏感,周身被缱绻的温暖气流包围着,这样被李越格熟练地挑逗,**来的轻而易举。 李越格夹一块刚端上桌的鸡肉给他,靠近了几近耳语地和他说话,语气嘲笑,“这样就硬了?” 李一北微微皱眉,呼出来的气息却变得有些灼热,他压低了声音回,“你也就这些恶趣味了。” 他不再看李越格,脸上是隐忍的压抑,李越格手指在下面似有若无地撩拨,隔着两层布料,虚虚实实地摩擦着渐渐发热变硬的地方。 李越格在这方面古怪得有点变态,一方面洁癖一样很讨厌和陌生人身体接触,一方面又很爱玩这种在人前暧昧的下流游戏。 这种偷情一样的行为让他觉得刺激,李一北记得他们最肆无忌惮的时候曾经在公共场合的隐蔽角落里做|爱,一边觉得兴奋一边压抑地笑。 都是一些很淫|靡的记忆,但是因为年轻和单纯地享受性|爱,从来都没觉得这样的放肆有什么不对,不分时宜地赤|裸纠缠也只是亲密。 只能说年少无知是真是格好借口。 李一北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压抑着自己渐渐急促的呼吸,露在发丝外面的耳朵从耳尖一直红到耳根。 这样的忍耐很难受,索性没多久李越格就拿开了手,很无趣似地看了他一眼,脸上是那种冷凉的笑容。 李一北无所谓,他不在乎。 吃完饭坐了一会儿李一北才离开,李越格起身送他。 他们下楼的脚步声不大,楼梯里的声控灯没亮,两人的身影浓重地重叠在一起。李一北想起去年也是自己这样送李越格下楼,他看着走在前面的少年背影,前尘往事第一次席卷而来。那个时候在想什么呢,好像沉没在重生以后第一次见到李越格的凌乱里,连上床都像是新奇体验。 “北北……”到楼梯口时李越格喊他。 李一北回头,李越格的身影向这边靠过来,把他逼到墙角的位置。 “干吗?”李一北背靠着冰冷的墙面,微微仰着脸盯着前方,语气有些不耐烦。感觉到李越格的呼吸靠近,他把脸撇过去。 李越格笑出声来,看不情表情,但是能从他的声调中感觉出那种恶劣,“怎么?以为我要吻你么?你的自我感觉似乎总是特别的好。” “没,我就是嫌弃,你别靠我这么近。”李一北冷淡地反驳。 激怒李越格的后果并不他好,被反剪着双手压在墙上时他感觉到了那种真实的怒气。 李越格的力气很大,轻易就能将他压制得无法动弹。李一北挣扎几下无用后就没再动,胸腔压迫性地贴在墙上,他张开口有些艰难地呼吸。 李越格挤进李一北腿间,腾出一只手在他腿上抚摸。他抚摸的动作很轻柔,和压制着他的力道相去甚远。李一北不想脸颊蹭到粗糙的墙面上,只能把脸拼命后仰,这个动作好像在竭力靠近身后的人一样。 两个人脸颊贴在一起,李越格用湿热的舌尖舔他的脖子和冰凉的耳垂,吹气一样在耳边低声喃喃,“在学校的时候我就想着下次见到你一定要操.死你,这么玩我的,你是第一个……” 寂静的空气里皮带解开的声音被放的很大,感觉到下.身被冰冷的手指侵袭,李一北不得不开口,“李越格,你别乱来!” 这个地方并不偏僻,李一北不敢太大声,在黑暗里皱紧了眉。 “我们不是一直都够乱的么?”李越格用冰冷的手指抚弄手心包裹着的柔软,情.色地舔他的下巴,“北北,你不会以为我们真的是好哥们儿吧?” “你还能是什么关系?”李一北笑问,有气无力的声音像是挑逗又像是挑衅,“这是在要求我负责吗?” 李越格把自己的贴紧他的身体,从后面看上去似乎是把他李一北完全抱在怀里的亲密姿势,“北北,看清楚你自己到底是什么人。 他只说这一句话,后面就只剩下李一北渐渐无法压抑的微弱□和喘息。 李越格一直慢条斯理地舔着怀里少年细嫩的脖子,在一声轻微的尖叫后搂着微微软向自己的身体笑了,“北北,别忘了,是你爬到我床上的,有些话还轮不到你来说。” 他把手里温热的□顺手擦在李一北大腿上,下|身抵着他的臀部动作明显地顶了几下,“我不是非你不可。” 李越格那里没有硬。 他用很简单的方法把李一北自以为是的自尊撕了个粉碎。 李一北额头抵着墙平复呼吸,如果有光线,可以看到他的狼狈——衣衫凌乱,裤子半褪,被揉捏得发红的腿上是他自己的体.液。 一被松开李一北就扬手给了李越格一巴掌,但是李越格反应灵敏地躲开了,他拉开距离,掏出一张纸巾擦着自己的手,声音里依旧有笑意,“北北,我送了你一份迟到的生日礼物,这几天应该寄到家里了,希望你喜欢。” 对别人不够残忍,就只会得到更残忍的对待。 李一北觉得自己又从李越格这里学到了一课。 28无以言说 两个人在黑暗里无声地对峙,楼上不知道谁家开门的声音弄亮了声控灯。李一北条件反射地眯了下眼睛,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那抹漠然的冰冷,因为愤怒,身体有点克制不住的颤抖。 但是看在李越格的眼里完全是另一副脆弱的样子,他审视着面前只穿了很少衣服的少年,心里被痛快和心疼两种矛盾的感觉充斥着,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微妙。 他抬手摸了下李一北有些苍白的脸孔,指尖相触感觉到的是相似的冰冷,他以为李一北会哭。但是手指刚碰上去就被厌恶地挡开,李一北抬眼盯着他的,因为压抑说出来的话都是一字一句,“李越格,别让我恶心你。” 楼上有几个年轻人走下来,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才走出去。 噼里啪啦的脚步声过去之后才是李越格的声音,“我们本来不用闹成这样。” 李越格的声音很淡,和李一北隐忍假装出来的冷淡不一样,他从没觉得李一北会真的消失在他的世界里,那些侮辱的锋利言辞也只能割出浅表的皮外伤,无法伤筋动骨,这样的伤害就像玩闹一样,所以他很淡定。 他们不是恋人也不是情人,但是分开的感觉并不好,闲暇的时候李一北的脸总是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清晰生动的表情,还有说话时喜欢微微扬着给人唇角。 他觉得自己有点想念这个人,想要抱那具柔韧青涩的身体,想听他在自己耳边气息很近的暧昧呻吟了。 但是这种程度的感情他能控制的很好,他不喜欢被人影响和左右的感觉,所以他让自己不要太去想这个人。但是他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了李一北,那些熟悉的撩拨他神经的记忆又很快复苏了。 他不讨厌李一北,也没觉得那张乖张的性格有什么不好,但是超过了度,他会无所适从。 夜风很冷,干燥地吹在已经冻得有些麻木的脸颊上,有丝丝入扣的疼痛感。这是一个不错的晴夜,但是月光暗淡得只剩下一团模糊的阴影,被路灯的光线挤到角落深处。 李一北把冻得泛疼的双手插在口袋里,微微垂直头往回走,姿势有几分颓唐。 走到街上时有人在他背后很响亮地吹了声口哨,杂乱的笑声和远处烟花的声音混在一起,听上去并不那么美妙。 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刚才从楼道里经过的两个年轻男人,年纪不大的样子,咬着烟,声音笑得一颤一颤的。 李一北看了他们一眼,没做声的继续往前走。 “喂,那个操屁股的!”其中一个声音很大地喊。 李一北装没听见,但是很快就听到第二句话,“喜欢被男人上的话也过来给我们玩玩呗……” 他只好停下来,在有些暗淡的路灯下打量这两个流氓。 “小模样长的挺不错,白嫩白嫩的,一看就是个搞同性恋的。”边上头发有些邋遢的青年笑着朝他走过来,研究一样盯着他上看下看,啧啧有声。 还没完全靠近李一北就一脚踹了出去,跟着是挥出去的拳头,压抑许久的怒火找到发泄口一样一发不可收拾,心里澎湃着的全是要见血的冲动,下手狠到极致,身上被对方的拳头砸到也没觉得疼,只是瞄准了对方的要害下手。 “我操,这是遇到吃错药的疯子了!”吃了大亏的两个青年无法招架,拖着同伴狼狈逃开,临走还不忘放狠话,“小子你等着!” 李一北站在原地大口地喘气,大冷天的出了一身汗,衣服裤子上都是脚印,留下后遗症的右手也在隐隐作痛。他转身踢了几脚旁边的路灯,胸腔里一股戾气终于随喘息一起慢慢平复下来。 “真你妈倒霉!”他吐掉嘴里腥咸的血沫,对着空气发狠。 回去时姚婉然被他吓了一跳,焦急地过来摸他身上有脚印的地方,“这是又和小越打架了?” 李一北没说话,他现在才觉得浑身都疼,呼吸都牵扯着胸口一下一下跳着疼。 姚婉然追着问了两遍就不再问,微微皱了眉去浴室给他放洗澡水,然后找了一些涂外伤的药出来。儿子从小和她就不太亲近,越长大越不爱说话,深沉得有点不像个孩子。 过了初三还是被姚婉然逼着去了趟医院,他不太喜欢医院,拿了药甚至没有输液就回来了。他伤的不重,都是浅表看上去有点吓人的皮外伤。 回来的路上他在昨晚遇到那两个流氓的地方等了许久,他记着那句话了,他不介意再打一架。 但是在路边冻了半天也没见到什么人影,清冷的街上只是偶尔有几辆车飞驰而过,留下一团的尾气。 呼吸了半天的尾气后李一北只能扫兴回家。 晚上姚婉然做了他喜欢吃的几个菜,饭后让他试了给他新买的衣服。 姚婉然的品味很好,买给他的衣服都是很有质感的名牌,她一直喜欢把他打扮得惊艳出挑。在很多小孩子还在穿可爱的童装时姚婉然已经把他装扮成小王子的样子,每天接他放学会因为周围人艳羡的目光感觉满足。 “妈,以后别给我买衣服了,我自己会买。”李一北站在镜子面前,把试完的衣服脱下来。 “不喜欢?”姚婉然问,似乎因为自己的眼光被质疑,有点不太高兴。 “不是,这些衣服太贵了,我不需要穿这么好的。” “一年买两三件的钱还是有的,这个你不要操心,你适合穿这些衣服,现在的人谁不是以貌取人,在北京那种地方,穿的寒酸了容易让人看轻。”姚婉然说话语速总是慢而柔和,柔顺的长发松松地盘在脑后,说着这种世俗的说教时也淡然闲逸的模样。 这一刻母子俩变得很像,从外表到神情,还有那股似乎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气质。 李一北就不再反驳,他不想就这个问题和他妈妈讨论钱或者生活的问题,因为不可避免的会提到李越格,姚婉然觉得他的前途需要李越格给他铺石垫路。 “对了,下午收到一个包裹,说是寄给你的,我放你房间里了。”姚婉然起身收拾碗筷。 李一北在自己书桌上看上那个包裹很得很严实的包裹,想起昨天晚上李越格说的生日礼物,没什么表情地拆着包装,李越格总不可能送他一颗炸弹。 拆掉外面的塑料包装纸,里面是一个精致的木盒子,像是装首饰翡翠的那种礼盒,原木的花纹看上去很漂亮,但是外表一点商标文字都没有。 拆到最后,看清里面的东西时李一北脸上红白交加,连东西带盒子的甩出去很远,砸在门上,发出很大的一声响。 “怎么了,小北?”姚婉然在外面问。 “没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李一北冷静地答,走过去把从盒子里滚出来的东西捡起来,丢回盒子里,再把盒子连包装纸一起扔进垃圾袋里。 李越格送他的是一根非常逼真的按.摩.棒。他用这种方式羞辱他。 李越格只在家里待了两天就回了学校,徐肖廷和庄少于玩得脚不沾地,还是抽了时间去机场送他。 许肖廷其实挺惊讶李越格的毅力和耐心,军校那种地方,除了收的都是精英学生外和军队几乎没多少区别,没乐趣就算了,还没自由。 他们这些人都是特权环境长大很会消遣的人,李越格能坚持下来并且毫无怨言,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这个铁哥们儿。 庄少于玩了个通宵,没什么精神,给自己点了一根提神,看到旁边禁止吸引的标志操了一声,把烟给灭了,拍着李越格的肩膀,“有出息,慢慢混,咱哥们儿里头还没有军队里的,过几年咱凑一起玩就更有意思了。” “就你玩的那么大手笔,有几个人耐得住你折腾?我要是你老子,死之前肯定要把你先埋了才能放心。”许肖廷不以为然,他们几个里面庄家最有地位,庄少于也最能玩,不是吃喝嫖赌的玩,而是真正败家那种如履薄冰的玩法。 “行了,没事记得给我打点钱就行。” “生活费不够?那种钱都花不出去的地方你是要钱扑辈子里暖床呢?”许肖廷乐了,李越格开口问他们借钱,怎么听怎么新鲜。 “这句话就错了,那就是个扔了钱都看不见痕迹的地方,平时不打点好了,等到求人的时候可能抱着钱可能都没人理。我爸把我扔那里就没再管,不努点力的话真要自生自灭了。”李越格解释。 许肖廷和庄少于一起啧两声,会心而笑,“无师自通啊,那我们就当是投资了,要多少你开口就行,我们量力而为。” 李越格笑一下,“已经打点的差不多了,只是遇到了一点小麻烦,需要巩固一下。” 29军校生活 李越格回学校的挺早,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其他几位室友才到,非常客气的和他打招呼。 军校一个群英荟萃的地方,进校的高分和身体素质决定了这些天之骄子的高傲和自负,但是体制之内的规则,又注定没什么绝对的公平,所以准确地说来这是一个聚满了精英和人渣的地方。 军校比普通的大学充斥着更多的**,而且大多来自根正苗红的军人家庭,都不显山露水,但是从进校就和普通学员有差别,更有军人的素质和纪律,几乎没什么过度就能很好地适应军校的生活。 李越格对军校生活没兴趣,这种每时每刻被管制没自由的生活他一直很抵触,但几乎是开学的第二天他就接受了李名岑的这个安排。他不喜欢对着没法改变的事情唏嘘感叹,既然要做,那就要努力做到最好。 训练学习的生活很单调枯燥,但是这种时刻充满竞争的气氛很刺激,胆小怯懦的人都能逼出一股豪情热血来,何况是本来就争强好胜的人。 李越格喜欢这种反复消耗体力和脑力的生活,每天都充满着非常原始的朝气。他从一开始就没掩饰自己的野心,凡事争第一,很得教官喜欢,但是风头太劲,也容易招人嫉恨。 这是一个过于看重荣誉的地方,年轻气盛,严明的纪律维持和谐的同时也酝酿了压抑的暴力,学员私底下三言两语可能都会擦枪走火引发争斗。 从入校开始就和李越格争锋相对的是同班周琅。 两人入校时住的一个寝室,第一印象就不太顺眼。 李越格比起身高将近一米九的周琅甚至有几分俊秀文气,但是两个人给人的感觉非常相似,都是一股**飞扬跋扈的气质,只不过李越格装显得更内敛一点。 没人喜欢和自己太相似的人,尤其是在一个狭小的环境里。 两个人的矛盾暴露的很快,都是在家里被伺候惯了的小孩,能坚持得了高强度的训练,生活自理却有点成问题,一有事就习惯使唤人。 李越格的少爷习气在进校后已经淡了很多,看别人怎么做自己也怎么做,学的有模有样,基本上没怎么折腾过。但是周琅很喜欢使唤同寝室的人,不想得罪他的人一般都不太敢拒绝,但是很多次喊到李越格,李越格都是没听见一样视若无睹地走开。 周朗发现这点后反而觉得有意思似的变本加厉起来,只要是能和李越格作对的地方都要使绊子。 当然,两个人最大的矛盾来自学习和训练上。 周琅是四代军人家庭出生,父亲是军区首长,起点比别人高,自身条件也很有优势,没道理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被人超越,但是李越格一枝独秀的成绩和玩命的认真态度让他每次评比都只能得第二。 要是李越格真的是对着国防抱一颗誓死忠诚的爱国心投入训练的话那种态度还能让人觉得舒服一点,但李越格明显只是野心勃勃的一头狼而已,一头狼认真起来会让人很有危机感。 李越格在训练里很高调,非常自我,但是为人并不张扬,高兴了就话多一点,不喜欢的也不搭理,他这种我行我素的态度,没人敢明显地针对他。 和李越格真正发生争斗的也只有周琅,那一场酝酿了很久的械斗两个人都没占到多少便宜,李越格背上划了一刀口子,周琅断了一条腿。 这种事捅出去对谁都不好,两个人都没上报,但也不是真的不透风,底下很多学员传的很开。 两个人的冤仇算是这么结下了,后来指导员介入给他们调换了寝室。 周琅挺有骨气,没利用自己的背景关系来压李越格,但是能给李越格穿小鞋的地方也没省力气。 虽然分不出个是非对错,但很多人因为这件事对李越格改变了看法,至少学校里没多少人愿意和周琅过不去。 晚上去澡堂洗澡,走到最里面时隔着朦胧的水雾看到角落里两个赤.裸着暧昧贴在一起的身体,水声里隐隐夹杂着喘息的□声。 李越格意味不明地扬一下唇角,视若无睹地打开旁边的水龙头,转身的时候和周琅的视线遇到一起。 周琅有一双非常亮的眼睛,鹰隼一样锐利,看人的时候坦荡直接,非常的挑衅。 他长的不错,但是喘息着微笑的表情非常的下流,他搂了一下面前的清秀男生,朝李越格扬扬下巴,“没见过男人打.手.枪?” 李越格也笑一下,这种事情在学校里并不算稀奇,这种开放式的浴室很简陋,没有人刻意的避讳,他也从不放在眼里,但是周琅这种副拿他盐腌了吃掉也没所谓的样子很让人想作践他。 “你要是真的操男人我可能会觉得有点稀罕。” 周琅笑得嘴巴都歪了,把面前比自己矮一个头的男孩推开,晃到李越格身边,不正经地挑眉,“我说你是不是玩过男人?不然我会觉得你这脸波澜不惊的表情真是装到姥姥家了。” 李越格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一遍,语气嘲弄,“我对你这号的没兴趣,我喜欢瘦一些的,至少脸蛋要漂亮。” 周琅眯着眼睛只是笑,“李越格,同性恋在军队里是没前途的。” “我不是同性恋,”李越格抹了把脸上的水,眼睛斜睨着周琅,“何况,没事接着洗澡和同性乱来的不一直是你么?” 周琅不以为然,压低声音靠近了警告,“最好别有什么把柄落我手里了,不然看我弄不死你。” “你说了我正想说的话。”李越格也笑,他不喜欢别人威胁他,眼神挑衅都不行。 周琅拍拍他的肩,“我们可以看看究竟是谁笑到最后。” 五一放假的时候李一北去看了邵颐。 他们很少有联络,但是邵颐对朋友的态度很认真,会固定一段时间给他打电话,话不多,偶尔说两句学习上的事情,寥落的几句言辞也听不出他具体过的怎么样。 这学期开学他又给自己找了几份兼职,除了上课的时间几乎都被排满,如果不是贪睡,可能都晚上也会找点事情做。 努力赚钱的生活并不安逸,每天回家撑着洗完澡就只想睡觉,但是习惯之后日子过的很快。 这是他曾经走过的时代,但是想要融入其中,思维习惯和价值观还是要从新塑造。很多时候和周围的人交流会有很深的隔阂,信息社会还没到来,行走在时代前沿的精英依旧是这个大刀阔斧变革着的国家的最大受益者。 他知道这些动荡,了解时代的走向,却无法细化到自己获得具体的利益,因为找不到任何一个切入点,股市、楼市不说,连普通的生意他都沾不到一个边角。 邵颐的变化有点大,长高了些,依旧瘦,但是申神情气质变得很不一样,开朗了很多,远远的看见他脸上就挂上了微笑,不再是一年前那个总是冷冰冰的少年。 30酒吧相遇 远离孜瑶那种物质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环境后邵颐像是得到了一次新生的机会,这里的环境更广阔,更朴实,他能够抬头挺胸地展示自己的优秀,自信地做每一件事。 日子过的充实忙碌,但是和高中的那种有点绝望的忙碌完全不一样,换了一种心境,每件简单的事情都变得很不一样。 过往的阴影在很短的时间里淡化得只剩下一点轮廓,如果不是刻意去回想,都会觉得只是一场空梦。但是每次见到李一北,还是会不自觉地联想到邵颐的脸孔。 那是一个秘密,他希望永远埋葬直至腐朽的存在。 邵颐看着双手插在口袋里懒洋洋朝自己晃过来的李一北,印象始终都停留在那个午后阳台上看着自己狼狈模样一脸坏笑的少年身上。 上大学以后李一北似乎没什么变化,还是那种没心没肺的性格,只是那身奢华的气质淡了很多,除了那张脸依旧鲜明兀立,整个人像是沉淀了一遍,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味道,不是忧郁,也不是淡漠,是一种类似寂寥的东西。 邵颐从来就没了解过李一北,很多情绪不能共通,但是并不影响他们相处愉快,李一北是严重表里不一的人,但是鲜少费心去算计一件事,他们之间也缺乏利用的基础。 偶尔他会觉得李一北活的有点累,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但是会很认真地掩盖自己的每个情绪。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背负,无关年纪。邵颐明白这点,所以从来不去探知别人的秘密。 两个人在学校外面吃那种三块钱一碗的牛肉面。 李一北很自然地把邵颐碗里的香菜弄到自己碗里,然后把牛肉挑到对方碗里,“肉你吃,香菜给我。” “你喜欢吃香菜?” “是喜欢吃香菜的味道。”李一北一本正经地回答,搅着面认真拌匀。 “李一北,我发现你挺矫情的。”邵颐被李一北的表情逗笑,不太客气地做评。他不是很多时间 李一北抬眼看他一眼,“矫情可以做褒义的解释么?” “高中的时候很多人就觉得你不一样,大概这个年纪的人都希望能和别人不一样,自己做不到就会想要崇拜那些特立独行的人,以前我不是很喜欢学校里这种人,觉得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事,太招摇和高调都有作的嫌疑。” “学校里标新立异的人多了去了,我算哪门子的特立独行?互不了解而已,所以看到的都是外表,我看到的也只是你的外表,冷漠优等生,看人都是拿鼻孔俯视。”李一北低头吃面,吃的有点急,不小心被烫了一下,他最近忙的脚不沾地,都没怎么好好吃过东西,饿的有点狠了。 邵颐把水递过去,“这是饿到了?” “有时候忙会赶不上吃饭。” “你做兼职好像太拼命了,你要不要试试家教?我这里做着几份,学校名气大的话待遇很不错的。” “家教就算了,我高考那成绩也就是运气,真要去教别人,估计面试都过不了,而且家教占用的时间也不少,下来还要备课和准备,我抽不出时间来。” “你现在很缺钱?”邵颐一直觉得李一北家庭条件不错,没道理这么拼命攒钱。 这句话许肖廷当时也问过,李一北用同一句话回答,“钱多总没什么坏处。” “嗯?不做不食烟火的王子了?”邵颐咬着一根面,偏着一点头微笑。 李一北撇他一眼,“这才多久还学会贫嘴了?要不要骂句脏话来我听听?” “没有那个语境。” 李一北挺乐呵地笑了一笑,“清华还真是造人才的地方。” 下午邵颐有个英语辩论赛,李一北混在观众里当了回嘉宾,杵着下巴看台上挺拔端正的邵颐。 看得出邵颐在学校里过的不错,镇静地站在台上用一口流利英语侃侃而言的样子非常的耀眼,被尖锐驳斥的时候也能微笑着回击。 李一北发现自己一直都轻看了邵颐,他比他想象的还要有韧性。 这种看着别人成长的感觉有点怪,因为在相同的时光里,他还停留在原地。 是没有虐磐重生的机会还是害怕那种浴火的痛苦? 似乎没有答案,唯一清晰的,只是要过得更好而已。 直到比赛结束他都没仔细听辩论的内容,坐在那里跟着鼓掌,散场的时候看到后台里出来一个扎马尾的女孩子偏着头在和邵颐说话,邵颐微微笑着,侧脸很漂亮。 两个人说了好一会儿邵颐才过来,问他,“是不是觉得很无聊?” 李一北答非所问,“刚才那个是女朋友?” 邵颐没像以前那样脸红,只是笑的有点腼腆,“不是,有点好感而已。” 李一北露出了然的表情,笑一下,“看上去不错。” 临近期末时几乎已经停课,季攸约了李一北去喝酒泡吧。 这一次季攸没有约上他那些朋友,穿了一身非常成熟的时髦衣服,和李一北勾肩搭背地进酒吧。 李一北穿的很随意,除了非常正式的场合,他都很少刻意装扮。实话说季攸看起来比他更像gay,年轻帅气,穿着时尚漂亮,甚至还喷了一点香水,是很容易引起男人注意的那种类型。 酒吧很大,但是喧嚣拥挤,舞池里扭动的身躯被闪烁的光线切割成光怪陆离的颜色。 季攸轻车熟路地在角落找了位置,点了酒就挤进了舞池里。他很会跳舞,在舞池里如鱼得水,一进去就引爆了一个小□。 李一北端着杯子喝了一口酒,抬眼的瞬间和弯腰摆放酒水的服务生对上了视线。 那个服务生脸上变了一下色,躲开他的视线转身就要走。 李一北一下子拉住他的手臂,笑了,“我看着你怎么有点眼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他当然记得这张脸,就算狰狞的表情换成了小白兔的无辜他也记得手掌被碾压的那种疼痛。 “哎哎哎……您看咱能在这里遇到也算是缘分了,以前我那不是不懂事才会做出混账的事么,您就当没看见我,把我当个屁放了吧。”看上去没比他大几岁的青年恬着脸谄笑,声音僵得跟一条直线似的。 “我找了你挺久的,看来我们是真的有缘分。”李一北眯着眼睛笑,“你差点废了我一只手,还要搭上一次高考。” “那个,我知道错了,该罚的也罚了,上个月刚托人从监狱里捞出来呢,我妈就天天盼着我能找个正经工作挣钱养家呢,您就看着我也赔了一根手指的份上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吧……”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惯了的人,都很有临危不乱的天分,李一北还没兴师问罪呢,已经竹筒倒豆子地说了一堆求饶的话。 李一北捕捉到赔了一根手指的字眼,低头去看自己拉着的那只手,发现果然少了一根小指,切口整齐地挨着手掌,不仔细看到话几乎会被忽略。 “你的手,谁弄的?”李一北松开那只手,盯着他问。 青年嘴角抽了抽,脸上维持着一个难看的僵笑,他都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在故意刁难,当初削他手指的人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削完了还把他和那帮兄弟弄进了局子里,“谁弄的不重要,您要是看着能消气了能高抬贵手就成。” 李一北从没吃过大亏,出事的时候是想过要讨个公道回来,但是因为一直没之间付诸实践,也没想过具体要怎么报复,现在看着这只断指的手,心里却有点不知作何感想,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李越格。 趁他微微走神的空隙,抓着盘子的年轻人已经眼疾手快逃也似的离开了。 李一北看看自己只留着一点疤的右手,油然而生一种无力感。 转过视线去寻找季攸的时候眼睛被二楼忽然照亮的光线闪了一下,他抬了一下头,只看到几个穿着正装的男人从一间包厢出来,前拥后戴跟着一群的保镖。 然后他看到了走在前面的蓝抒。 灯光从脸上掠过去,将俊美的五官勾勒得鲜明清晰。 一群人从二楼转下来时经过大厅。 经过他身边时蓝抒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但是眼神没什么停留就转了回去,高挑的背影显得有些冷漠和严肃。 李一北勾一下唇角,这是被直接忽视了? 季攸一身汗地从舞池出来,勾搭了几个漂亮的姑娘过来喝酒,因为是比较正规的娱乐场所,在大厅里玩的都很中规中矩,喝得半醉了才有些不痛快地出了酒吧。 李一北扶着走路有点打晃的季攸,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了靠在车边的蓝抒。 蓝抒隐没在夜色里,一脸淡淡微笑地看着他,和刚才的样子判若两人。 “一北。”蓝抒叫他。 31暧昧悸动 季攸喝的有点醉,但是脑子很清醒,看到李一北似乎遇到了朋友就站直了身体,“你朋友?那我先回去了。” 他自己伸手打了一辆车,坐进车里又朝李一北道,“明天上完课等我一下,和你说点事。” 等季攸走了李一北才走到蓝抒身边,笑笑的表情,“你要是不喊我,我会以为刚才看错了人。” “没有,只是身边人太多,不太方便叫你。” “现在方便了么?”李一北往周围看看是不是还有神色肃穆的保镖。 蓝抒笑一下,打开车门,“你是住学校还是外面,我送你回去。” “在学校外面,就在x大旁边那个小区。”李一北上车,偏过头看旁边坐进来的蓝抒,“你也在北京上学?” “上了一个月休学了。” “嗯?” “家里出了一点事情,我没办法在北京呆很久,和学校沟通了只能休学,会不会接着念下去可能都是问题。”蓝抒云淡风轻地解释,神情和内容并不搭。 李一北觉得每次和蓝抒说话都像在玩竞猜游戏,会不自觉地被吸引着去猜测,但是又不想直接地问出来,因为明知道不会得到明确的答案,也怕失去抽丝剥茧的乐趣。 “你呢?”蓝抒这才偏过头来看他一眼,“看上去生活的还是很精彩。” 李一北好笑,“泡吧,喝酒,无所事事混日子,这样的生活放在我身上被你定义为精彩么?” “没这么觉得,只是你对那样的生活似乎游刃有余,不是每个人在这个年纪都混得起,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这些就够了,至于生活方式,只是一种形式而已,并不影响其他。” “你很擅长粉饰别人的缺点。”李一北把车窗打开一点,车速有点快,夜风很大地吹进来,把声音也一同带远,“不是说态度决定一切么,也许我从一开始就只是缺少一个认真的态度。” “现在变认真了么?” “在认真地赚钱倒是真的。” 李一北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和有钱人谈论打工赚钱的事,并不能交换经验或者交流心得,关系比较好的话,也只会被问需不需要帮助。但真要借几十万几百万的话,又没有那个基础。 索性蓝抒并不没有问,他很会和别人保持界限,游走在安全的给人好感的边沿而不逾越雷池半步。这样的性格和李一北某些地方很像,所以他们能相处愉快。 车里的气氛变得宁静,下车的时候蓝抒笑问,“到门口了也不请我上去坐一下么?” 李一北从善如流地做了一个弯腰行礼夸张动作,笑得唇角微微翘着,“王子殿下请~” 已经有些年代的房子在夜色下显出一种陈旧的颜色,楼道有些窄,只有楼梯口亮着一盏颜色发白的灯,越往上,光线被黑暗一点点吞没掉。 李一北已经习惯在晚上走这一段楼梯,走在前面一直回过头来提醒蓝抒,“光线不好,你小心一点。” 然后感觉手心碰到了清凉的皮肤。蓝抒拉住了他的手。 李一北笑一下,反握住对方的手,牵引着往前走。 学校附近招租的公寓都不大,李一北租的也只是个简单的一居室,家具和墙纸看上去还很新,因为空间狭窄,收拾整齐的东西就有一点密集的感觉,看上去很有居家的气氛。事实上,除了阳台上的那些花和鱼缸里的几尾鱼,这里几乎保持着前一个房留下的全部痕迹,因为除了晚上睡觉他很少有时间呆在这里。 没有享受的基础,也就没想过要精心布置,好在一直收拾的很干净,不至于让来客无从落脚。 蓝抒在铺着蓝色床单的单人床边坐下,打量着这个小小的屋子。 李一北去冰箱拿了两罐啤酒,一瓶递给蓝抒,在他旁边坐下,打开来自己先喝了几口。 房间里有些热,喝下去感觉冷凉刺骨。 蓝抒摩挲着手里的罐子,偏过头来着李一北敞着的衣领口,忽然问,“我送你的项坠没戴么?” 李一北愣一下,低头的时候漏了几滴啤酒在脖子里。 “不会是丢了吧?”蓝抒抬手把那他脖子里的水迹液体抹掉。 指腹很凉,贴在脖子里的感觉让李一北微微缩了一下。 “怎么会丢掉,朋友送的礼物我都会带在身边。”李一北浅笑着答,有瞬间轻微的掩饰。 蓝抒的手指却并没有撤离,一点一点摩挲着他的皮肤。 气氛变成微妙的暧昧,李一北看着蓝抒深而黑的眼睛。 蓝抒脸上是惯常那种温柔的表情,纯黑的瞳仁掩盖了很多能让人察觉的情绪,让这个动作在暧昧之外生出一些别的味道,但是细细体会,又杳然无踪。 李一北往后推开一点,倒在床上,露出一个无声的坏笑,“我要误会你其实是上来和我做.爱的了。” 蓝抒也笑,挑弄着他额前的头发俯身靠近他,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很近,呼吸微微缠绕在一起。灯光从头顶照下来,逆着光,蓝抒的表情变成有些晦暗的明灭,只有一双眼睛深邃得让人无法错开目光。 “呵,还是这么没正经。”蓝抒轻微地撩拨他的额发,在暧昧的距离里保持着一个随时可以脱身的姿态。 “大概是你每次都没遇到我正经的时候。”李一北维持着舒适的姿势,笑容并不没有太多的歧义,但是眉眼含笑的表情依旧会让人觉得勾引。 像是一种日积月累出来的风情,显现在没什么岁月痕迹的脸上,有一点维和的奇怪诱惑。 这个微妙的姿势并没有演变成放肆的亲吻,胸膛相贴的地方是两人平和的心跳,蓝抒的手指在他脸颊上流连一圈后笑着坐直了身子。 他很喜欢笑,和煦如风,但是意味不明。 最后离开的时候蓝抒说,“那个项坠是保佑平安的,开过光,挺灵验的,我从小就戴着,你也戴着吧。” “嗯,我记着了,谢谢!” 李一北看着车子消失在夜色里才转身上楼,心里腾升出一点说不出的感觉。 他以为蓝抒只是这一个小插曲,不同世界的人可能做朋友都很勉强,但是再次相见那种自然的亲近感却没有变淡。他不知道该归结为蓝抒的个人魅力还是吸引的悸动。 季攸找李一北喝酒其实是要说正事,被蓝抒的出现打乱,只能留在第二天。他认识的一个最近刚走红的歌手要出新歌,最近正在筹拍mv,他觉得李一北的形象很适合走娱乐圈这条路,想把李一北推荐给mv的导演。而且看他那个拼命赚钱的劲头,即使没做这个打算,这也是个赚钱的机会。 李一北没想到季攸还会为他惦记这件事,有些意外,不过答应的很爽快。 晚上约在饭店的包厢见面,李一北穿的也不是很正式,前一世虽然只是娱乐公司的一个挂名制作人,但是娱乐圈的这套运作规则他还是很了解。导演选人这种事和应聘工作很不一样,规则之外还要看导演的口味和个人风格。 导演带了一个助手姗姗来迟,进来的时候都没看李一北,只是象征地和季攸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赶时间似的吃饭,期间连酒必不可少的酒都省了。这个圈子很多人都个性鲜明,很有自己的艺术风格,可能懒散也可能李雷风行,张导属于后者,填饱了肚子就直接进入正题。 李一北认识这个张导,圈子里挺有名气,就是一直不得志,作品带着过于浓烈的个人色彩,很难引起大多数人的共鸣。 至于那位女歌手,李一北搜遍脑海也没什么印象,估计只是娱乐圈里昙花一现的一景。 导演一开始就表示不太看好李一北,他的颜是很出色,但是娱乐圈里最不缺的就是漂亮脸蛋,他只是想在圈外找一个符合他作品形象的新人,而这个新人是不是能胜任,还要试过镜才知道。 李一北也没多话,要了剧本回去做准备。 试镜的程序很简单,他没有演过戏,但还是游刃有余,毕竟以前他是作为老板看别人拍戏,对这镜头也能做出从容的神情。 导演要的大概就是这种掺杂着成熟和青涩的味道,试镜满意后就直接用人。 他在mv里的镜头并不多,演绎的是一段格调压抑灰暗的青涩初恋,从头到尾都充斥着无望的挣扎和痛苦。色彩斑斓的背景,颓废落寞的少年,拉远的镜头里是城市光怪陆离的繁华夜景。 是那个年代常用的一种表现手法,里面寄托了导演什么深意不知道,但是那种画面确实很唯美。 最后一场有他和女歌手的一场吻戏。 李一北表现的很从容,但是真正吻的时候他只是非常浅的触碰着女孩子的唇。他身上并没有很明显的gay的气质,但是和异性亲密接触,需要克服生理上的厌恶。 他长的清秀俊美,神情也温柔,和他合作过两天的女孩子似乎有点沉溺于这种做戏的亲吻里,眼神有些迷离地搂紧李一北的脖子,想要加深这个吻。 李一北在镜头看不到的角落皱眉,在导演喊停的前一秒已经撇开了头。 拍摄顺利落幕,等离场了李一北才感觉到疲累,一个人饿着肚子挤公交车回去。 回了家洗掉一身的汗才去厨房给自己煮面。 等面熟的时间有人在外秒摁了门铃。 他从搬到这里来只有季攸来过这里,打开门,一个身影就朝他倒了下来。 李一北慌乱撑住,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鲜血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为免去大家的一些疑惑,而不是我一个人揣着明白越写越隐晦,我准备下面写三章前世的番外。但是我周末要考试,就是要死背死背的那种学科,所以这几天更新不会稳定,大家见谅,我自己也很急,抱歉了~ 32番外 邂逅 李越格在从医院出来后脑袋上还缠着一圈纱布,丑得那段时间他都不想出门,每天一个人窝在家里无聊地玩游戏,许肖廷和庄少于两个小坏蛋每天都在乐此不疲地和周围的人宣扬:哟,李越格的脑袋被人给开瓢儿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羞耻。 李越格每天好菜好饭地养着,一脑子的坏水咕咚咕咚冒泡,每一个都是整人的念头。 头上拆了线,被剃掉的头发却迟迟没长出来,要出去晃只能戴一顶帽子。 李越格从小长的就比同龄人高,小小年纪已经显出一股嚣张跋扈,戴一顶鸭舌帽靠在马路栏杆上的样子和隔壁中学逃课出来的不良少年一样,有点让人绕着走。 他在这里等那个敢往他脑袋上招呼石头的家伙。 等过了三拨上学的人后他看到了那个眉清目秀的漂亮小孩,背着一个方方正正的书包,走路规规矩矩地靠右边,和那些蹦蹦跳跳的小孩比起来,那个神情动作和小大人一样。 那个男孩子远远地就看到了他,但是眼睛都没斜一下,戴在脖子里的红领巾在晨风里一飘一飘的,红得有些刺人眼睛。 “嘿!”李越格抬一抬下巴,非常不友善地叫他。 虽然还是一张幼稚的脸孔,但是这种傲慢无礼的表情却做的非常到位,要么让人退避三舍要么让人厌恶,总之在这个还没有阶级观念的年纪,只要不是性格软弱小孩都会非常的反感被这种被人欺负的感觉。 被欺负了,自然就要报复回去。 非常简单的逻辑,解决办法自然也是用拳头说话。 李一北皱着好看的眉毛看过去,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拒绝说话的样子,下巴尖尖的脸上是看垃圾的表情。 这个表情也同样很招人厌恶,像个高高在上的小王子,俯瞰臣民的姿态。 李越格有过一个眼神就把班上同学吓哭的经历,霸道习惯了,偶尔见到这样一双挑衅的眼睛,忽然就恶趣味地笑了一下,走过去重重地把人一推,直接推到旁边的墙上。 对方比他矮将近一个头,又瘦,轻而易举就被他甩到了墙上,脑袋咚一声撞在后面的墙砖上,立即疼得叫了一声。 李一北叫完那一声就闭紧了嘴巴,一双黑亮的眼睛愤怒地盯着面前的人。他从来都不惹事,在家长和朋友眼里是个有些内向的乖孩子,唯一的一次打架也是前一阵,但是结果很糟糕,见了血,回家之后破天荒的被妈妈教训了一顿,被扭送到医院里对着这个先打自己的人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对不起。 虽然一堆的心思在转,但是也知道自己打不过对方。 李一北抿着唇一声不吭,揉着撞疼的手肘,垂下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厌恶。 李越格居高临下,只看得见男孩子卷翘的睫毛和淡色的双唇,小小的鼻尖在白嫩的脸上轻微地翕动,无辜又无害的样子,乖顺得可爱。 李越格盯着男孩子忽然温和下来的神情,恶作剧地捏了一下那张没有表情的小脸,手下的皮肤意外的嫩滑,摸上去很舒服,于是掐着又捏了几下,嘴里还在说,“真滑,和小姑娘一样。” 其实李越格是信口胡说,他每天忙着恶作剧打架,对那些娇贵爱哭的女孩子一点兴趣都没有,自然没有捏过,只是潜意识里觉得女孩子脸蛋应该是软软腻腻的。 打算拿沉默应付他的男孩子却反应很大地打开他的手,然后做出了一件非常侮辱人的事情——男孩子瞪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方折叠整齐的帕子擦了擦被他捏过的地方。 李越格把那方帕子扯过来丢在地上,较劲地又捏了几下,笑着露出两颗尖细的虎牙,像一只要咬人的狼,“你这是嫌弃谁呢?” 这一次捏的很重,白皙的脸上一下子就留下了红痕。 李一北觉得这个人真是讨厌又不要脸,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你可真幼稚。” 很多同龄的小孩在李一北看来都是非常幼稚的,穿邋遢的衣服,说话大喊大叫,爱扯女孩的小辫子,对家长也没礼貌,现在再加上一条,莫名其妙地欺负人。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很懂事的人,所以面对李越格的行为,给出的当然是非常瞧不起的评价。 李越格一下就笑了出来,他性格并不好,但是被人戳到也不会炸毛。只是慢动作一样揉了一把男孩柔软的头发,然后忽然用力推着往后一撞。 一声巨大的空响之后,男孩子抱着头痛苦地蹲了下去,瘦削的肩膀跟着微微抽动。 “你可别哭呀,哭了才真幼稚呢!”李越格跟着蹲下去,看不到男孩的脸,于是伸手过手去在脸上摸了下,看看是不是掉眼泪了。 结果手才碰上去呢,埋着头隐隐抽泣的小孩就扑了上来,直接把他按倒在地上,捏紧了拳头就招呼下来了。 刚打了几下没等李越格还手呢,骑在他身上的人却断弦一样一头栽进了他怀里——晕过去了! 李越格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推了身上的人几下一点都反应都没有,这个时候才有点惊慌无措,把人抱起来拍了拍脸颊,“喂,装死呢?” 把软绵绵的身体背回家的时候李越格已经很淡定了,把人放在自己床上,然后叫保姆打电话喊医生过来。 来的医生挺年轻,在电话里也听保姆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到了房间里一看到床上躺着的小孩就和李越格开玩笑,“要是醒不过来了我就帮你毁尸灭迹。” “醒不过来的话你还是医生么?”李越格坐在床边,捏了捏男孩垂在身边的细长手指,自言自语一样,“就是撞了一下墙,然后就这样了。” 医生慢条斯理地检查了一下,看着等他说话的小孩脸色难看得快要爆发了才开口,“严重的低血糖,大概又没吃早点,被你那么一撞,肯定就晕了。” 不知道低血糖什么意思,但是他说“被你那么一撞”,看来还是和自己脱不了关系了。 李越格撇一下唇,动手打人的时候挺狠,原来是个水晶玻璃杯,一碰就碎。 脆弱易碎的东西他是不屑动手的,就像那些女孩子。 幸而李家很多药都有,输上液,一切弄妥当之后医生也没久留,他不是李家的私人医生,只是和白恬有点亲戚关系,上班的路上被叫了过来,处理完了还要赶到医院去,临走前提醒了一句,“输液的时候看着点,针头你别乱动,输完了让保姆拔针头。” 李越格盯着床上脸色苍白的男孩子,手欠地捏了几下,顺便摸了摸了安静垂着的睫毛,觉得有意思地笑了一下。 李一北醒过来的时候还是觉得头晕,后脑勺上起了一个包,顿顿地疼。转着眼睛看了一圈陌生的漂亮卧室,眼睛撇过李越格的脸都视线都没停一下,在床边找自己的鞋子要下床。 鞋子已经被保姆收拾到了房间外,李越格看他的动作,去门外把鞋子拎了进来放在床边。 李一北下床穿鞋,低着头默默地系鞋带。 李越格杵在边上,被忽视得有点不爽,明明是在自己房间里,却好像自己才是闯入者,被远远地排斥着,非常的让人不舒服。 李越格没有哄人的经验,想了一会儿,拿了一块巧克力递过去,“巧克力要么?给你吃。” 进口的巧克力包装的非常精美,在小孩子之间已经是奢侈品,上面的花式字母似乎都是一种诱惑。李一北家也算是小资家庭,但是也不会买这种高档巧克力给孩子当零食。 但是李一北只是看了一眼,姚婉然叫他不要随便接受别人的东西,他在外面都很懂礼貌。 李越格看对方不为所动的样子就觉得这小孩真会装模作样,眼神明明是喜欢的样子,却做出拒绝的姿态。他剥了一块巧克力直接塞进对方嘴巴里,“味道很好的,你尝尝。” 巧克力一放到嘴里就软软地开始融化,浓郁的在舌尖散开来,非常地引诱人去品尝。 保姆端了吃的上来,拉了李一北坐下吃早点。 李一北挺乖地道谢,非常固执地不吃,被上自己弄脏了的书包出门。虽然对今天早上的遭遇非常的愤怒,但是一想到要和这个人没完没了地报复下去就觉得吃这么一次亏也无所谓。 等出了大院门口李一北才发现斜对面就是自己家住的地方。他摸了摸自己钝痛的脑袋,慢悠悠地往学校里晃。 再在路上遇到李越格的时候李一北就会绕着走,他身边那些朋也似乎也很怕那帮横行霸道的二世祖,没事不会主动上去招惹。 但是李越格偶尔无聊的时候会去逗逗那个走路都端着架子的小孩,看他露出那种克制着不骂脏话的表情就会恶趣味被满足地开心起来。 李一北烦死了这个不时凑到身边往自己嘴巴里塞巧克力的人,开始的时候还会瞪几眼,慢慢就连表情都省了,依旧不怎么说话,但是巧克力再递过来的时候也会接受。 以至于很长时间李一北见到李越格都会觉得他身上有一股巧克力的味道,甜甜的,是一种腻人又引诱的味道。 33番外 情动 初中的第一天李一北在教室里看到的唯一一张熟悉的脸就是李越格,坐在教室中间最好的位置扬着下巴朝他笑。 也许是环境太陌生,李一北意外的没觉得这个晃眼的笑容讨人厌。 李越格往旁边挪了挪,示意他坐那里。 虽然坐了同桌,但是两个人都是一副熟人而已的嘴脸,和班上同学也不太说话,李一北是安静惯了,不太喜欢和陌生人说话,而李越格除了上课的四十五分钟几乎就不在教室里,他有自己的朋友圈,课余的时间被排的满满当当。但是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是在潜移默化地改变,李越格每天会带巧克力来学校,李一北偶尔写完了作业也会主动问李越格,“要不要借你抄?” 李一北温顺下来的时候其实很讨人喜欢,看上去没什么脾气的样子,白净乖巧地坐在那里,有些爱走神和发呆,但是有人和他说话时会自然地抿着唇微笑。 那种年纪是能冬夏都没什么交替痕迹的岁月,男孩子不管穿怎么合适的t恤都会显得肥大宽松,竹竿一样只有身高在拔节似的疯长。 但是总有一批男孩子会晚一些到达那个生长点。李一北就是其中一个,长到初二的时候身量依旧没太大的变化,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只是性格变了很多,整个人变得饱满起来,说话时语调随表情变换,眼睛里都是灵动的色彩,但是拖着尾音喊李越格的名字时依旧是柔柔软软的调子,带着一点亲密。 李越格上课的时候在无聊地在课桌下面玩弄李一北的手指,少年干净细长的手指捏在手里柔软细腻,让人忍不住细细地揉捏。 李一北抽了两下没抽开,转过脸来,小声地问,“干吗?” 李越格答非所问,“晚上去我家吗?我妈寄了新口味的巧克力回来。” 李越格的手指有些湿润,摩挲着掌心潮热的感觉,和初夏的温度一样。 李一北看着旁边少年微微汗湿的鼻尖,缩着手笑,“别摸,痒。” 听到他们声音的前桌男生回过头来看他们,一脸发毛的表情,“你们真是要腻死了~” 放学的时候卢修开着车已经等在门外,两个男孩子钻到后座,像结束一天的辛苦工作一样躺在座位上享受空调,靠在一起小声地咬耳朵。 卢修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后座上叽叽咕咕的两个小孩,李越格惬意地仰躺着,李一北半趴在他身上,嘴巴贴着耳朵,不知道在说什么,两个人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 李越格爸妈常年不在家,但是留了好几个人照顾姐弟俩,大房子里并不显得很冷清。 李一北跟着李越格回房间,保姆很快就端了水果和零食上来,还在茶几上放了两杯冰过的果汁。李一北喝了几口,实在冰的厉害,咬着冰得生疼的牙齿抽气。 李越格在那里拆包装漂亮的巧克力,一起剥了好几块递给李一北。 李一北吃着巧克力坐在床上,眼睛盯着摊开在腿上的漫画,但是小心地没掉下碎屑来。 李越格一直觉得他吃东西的样子秀气的太过了,躺在边上嗤地笑了一声“吃个东西要这么小心做什么,弄脏了床单又不要你洗。” “弄脏了不好。”李一北挺平淡地回他。 这个年纪的李一北还有着很好的脾气,不浮躁也不叛逆,只要不被人施予恶意,总是一副温软的样子,何况李越格已经被他当做亲密的朋友区别对待,所以李越格有时候不自觉流露出的少爷脾气也不在意。 李越格就抬手摸了一下男孩线条柔和的侧脸,“我记得你小时侯性格很坏,什么时候变乖的?” 指下的皮肤滑腻柔软,有一种别样青涩稚嫩的触感,李越格一直很喜欢这样的触碰,像是抚触昂贵精致的绸缎,一不小心就有点入迷。 “那肯定是你太记仇了,我都忘记的事了。”李一北说完才发觉脸上的手指停留的似乎太久了一点,疑惑地转过脸来看李越格。 很久以后他都会想起李越格当时的表情,沉溺的,微醉的,还有一点点引诱似的蛊惑,在那张刚刚分化出一点棱角的俊俏脸庞上,有种美好的邪恶。 李一北忽然就有点不自在,心脏似乎跳快了几拍,一下一下敲打着胸壁,每一声似乎都是在耳边响起。他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自己莫名有些干燥的唇,有点愣愣地问,“怎么?” 李越个看着面前一脸懵懂纯真的少年,忽然就把身子倾了过去,微笑着舔了一下他唇上的巧克力。这是一个非常率性无意识的举动,但是舌尖舔过柔软唇瓣的触感却涟漪一样荡漾开来,不自觉地就贴了一点过去,四片唇就轻轻地吻在了一起。 窗外是知了烦躁的一声高似一声的叫声,但是却失聪一样什么都听不见,只剩下微微唇上温软的触感和对方呼在自己脸上的凉薄气息。 不知道是谁先动了一下,舌尖摸索着碰到一起,然后就是本能的吮吸缠绕,发出一点轻微到可以忽略的水渍声,但是陌生甘甜的味道让两个人忽略了一切。 李一北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都是空白,闭着眼睛身体不由自主地软着往后倒去,李越格治跟着搂住他的腰把人压在床上。 怀里的身体细瘦柔软,隔着薄薄的衬衫,是和窗外的天气一样燥热的体温,连刚刚开始蓄积力量的肌肉似乎都在细微地痉挛。 对那个年纪的李越格来说这个吻并不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毕竟他平时并不太和人亲近,李一北于他就是一个没张开的小孩,这不过是比亲密更深一层的亲厚而已。 唇分开的时候李一北眼睛里蒙了一层水汽,眼神迷蒙困惑,躺在那里微微喘息。李越格摸着他的脸笑了一下,把人从床上拉起来,“肚子饿了没有?下去吃饭吧。” 李一北低着头走神一样呆了一会儿,然后跟着李越格下去吃饭。 李越格的转变始于初三,收敛了那股形于表面的嚣张霸道,走路都开始变得四平八稳起来。十四岁的少年身高已经窜过一米七,高挑修长,穿上规矩的校服开着上面几个扣子,不管是活跃在篮球场上还是走过校园都是非常耀眼的存在。 不过最大的转变还是开始了认真学习,李越格下定决心做一件事的时候总是能表现出绝对的专注,人聪明,态度认真起来成绩升的很快。 那个时候很多学生已经开始请家教补课,李一北依旧悠哉的样子,每天放学会陪着李越格在学校做题,但是一个人在边上看课外书。李越格不说走,他也不催,等到太阳都快落了才踩着余辉下楼。 中考李一北考的不错,上了全市最好的四中,但是李越格考的比他还要好,进的是重点班。 开学前的暑假李越格和庄少于被家长带到北京呆了两个月,身边一直有人看着,玩的还没有在孜瑶自由,整个假期郁郁寡欢,临近开学回来时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像一只一戳就会爆的气球,一点燥热的温度就能引爆。 李越格再见到李一北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变的太多了点,身量抽高了,头发也长长了,剪了一个略略遮到眉眼的碎发,眯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就有点不一样的味道。 至于是哪里不一样,大概是褪去了孩童的幼稚,长出了一股少年的青葱俊秀,斜斜地靠墙站着都像一株枝叶挺拔白杨,鲜活透亮的样子。 李越格习惯地捏捏他的脸,“啧,吃什么药了,一下长的这么快?” 李一北只是笑,伸着手比量两个人的身高,“长很高了么?还差你一大截呢。” “我当然会一直比你高。”李越格坐在狭窄的单人床上,长臂一伸就搂住了李一北的腰把人带到了自己腿上,“让我看看身上长了点肉没有。” 李一北被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少年抱在腿上,敏感的腰侧一被碰到就痒得笑了出来,搂着李越格的肩膀才没滚到地上。 李越格摸着李一北发丝下的耳朵,声音里带着一点得意,“刚回家就过来看你了,在北京太无聊了。” 李一北笑得还没停下来,顺口就说,“我挺想你的!” “那让我亲一下。”李越格压着他的头靠近,如以前很多次一样亲在他唇上。 只吻了几秒钟李一北就扭开了头,眼神有些躲闪的不安,从李越格身上下来,“刚才出了一身的汗,我去洗个澡。” 李一北把花洒开到最大,用凉水浇着自己莫名有些发热的身体,内心一片陌生的焦躁。 水声有点大,他甚至没有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音,感到身边有人靠近才猛然睁开眼,隔着水帘看到的是李越格近在咫尺的脸,然后是赤.裸漂亮的身体。 他被吓了一跳,慌张地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没跌倒。 “干什么,被吓成这样?”李越格捞出他,声音很近的在耳边笑。 身体赤.裸贴在一起的感觉像一束火苗一样,毫无预兆的将李一北从头烧到脚,刚刚凉下来的身体瞬间就热了回来。 李一北近乎惊恐地逃离李越格的怀抱,动作大的好像挣扎一样。 李越格古怪地看着忽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少年,两秒之后恶劣地笑了出来,“哟,害羞呢?下面毛都没长齐害什么羞?过来,我看看是不长没长毛。” 少年白皙的身体泛着一层淡淡的粉红,四肢细长,肩膀瘦削,下.身垂软的小小器官也是干净的颜色,乖顺地伏在腿间,莫名的让人觉得很可爱。 李越格把人拉过来困在怀里,逗弄似的拨弄着那个“可爱”的东西,觉得好玩地捏在手里搓弄。 李一北挣扎的更厉害,声音里都带着一点哀求,“李越格你放手!放开!” 他平时装的实在太厉害了,总是小大人的样子,难得露出无助惊慌的样子,很容易就激起了李越格骨子里作弄人的恶劣因子,笑着把人抱的更紧,轻轻舔着红得几乎滴血的耳朵和细长白皙的脖颈,手下的动作慢慢变成刻意的套.弄。 “别……李越格……不要……”李一北反反复复都是这几个字,僵着的身体不可抑制地慢慢软下去,无法站住地靠在身后的怀里。 但是另一个地方却羞羞怯怯地立了起来…… 李越格握着手里渐渐硬起来的东西,并没有太惊讶,反而更用力地亲吻着唇下的皮肤,吸吮一样用留下一些红色的痕迹,耳边是少年啜泣一样的细微□,还有微不可觉的颤抖。他有些早熟,已经过了那个因为身体的陌生冲动好奇困惑的年纪,手里握着青涩的性.器撸.动,看着怀里的人迷离脆弱的样子,心理上快感莫名。 释放的时候少年尖叫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绝望,死死闭着眼睛自我欺骗一样一动不动。 李越格关掉的花洒重新打开,冲掉手上和腿间淡淡的白浊,亲着李一北怀里的脖子,小声地问,“生气了?这有什么,谁都会长大的,没必要害羞。” 没人回答。 李越格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镜子中少年脸上的眼泪,闭着眼睛,眼泪却一颗一颗地往外滚,最后变成连线一样痕迹。 那是李越格第一次见到李一北哭,闭着眼,无声地掉泪,悲伤的情绪不用刻意体会都能察觉。 李越格没有哄人的习惯,但是那件事情之后还是用心地哄了李一北很久,甚至找了毛片方给他看,耐心地给他上生理卫生课。 李一北哭过之后一句话都没说,看那些毛片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表情,反应淡得让李越格猜不出到底哪里不对。 34番外 分手 李一北觉得自己白纸一样简单的生活忽然就被人涂了一笔,还是这么浓墨重彩的一笔。 更糟糕的是他开始做那种有着李越格清晰脸孔和表情的旖旎梦境,早上醒来满身都是无力的酸涩。成长有很多种方式,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是这一种,仓皇惊恐,无从躲避。 开学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避着李越格走,他不知道要怎么把歪曲的轨迹矫正过来,满脑子只想着逃离。那是对着一个熟悉的同性产生陌生情愫的感觉非常让人惊恐,别人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会让他觉得是不是被人看出了与别人不一样。 那个时候他以为李越格只是对人冷淡,而不是后来认知到的天性凉薄。 十五岁的翩翩少年在被许多女生爱慕的时候已经开始昭露恶劣的冷漠,但是在俊俏的外表和个性掩盖下,看到的都是引诱的美好。 李一北从来从没有因为虚假的外表迷恋李越格,但却比任何人都无法抗拒,他甚至不知道这种执拗是什么时候根植在心底的。 认识严飒是在图书馆,他在书架之间穿梭,抽出自己要找的书,转身的时候撞到了一个有着浓郁冷漠气质的男生身上。 李一北掩饰地把书往身后藏了一下,说了句对不起就侧身走开了。 经过身边时男生看了一眼他手里拿着的书,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李一北在学校里见过这个男生,阴郁冷漠,离群索居的二年级高材生严飒。 严飒追他是后来的事了。 严飒给他开启了一道隐秘的大门,那些认知范围范围之外的东西颠覆了他全部的生活。 他觉得严飒未必喜欢他,只是寻找到同类的本能靠近而已。 李一北并不反感这种接近,严飒对他的好像哥哥一样,教他接受自己,了解这个群体。 那段时间有点混乱,装着满腹的心事却拒绝思考,只是在很多细小的地方逃避着李越格。 严飒教他体验**是在高二开学的时候,下午隐蔽的角落,阴翳阳光,还有那种深刻的无措,连严飒用嘴巴含住他那里都没什么觉出特别的快感。 然后他看到了李越格的脸。 那一瞬间他一点该有的恐惧都没有,胸腔里激荡起的全是变态一样的兴奋,他盯着李越格的眼睛笑了,然后夸张地呻吟了一声。 他想着,就这个完蛋吧,反正都已经这么无望了。 但是教室的时候李越格等在那里,用那种可以将他戳一个洞的冷漠的探究眼神。 他被这种眼神钉在原地,背上都是一层冷汗,可还是倔强地撑着一个僵硬的笑容,那种决定了破罐破摔却又努力挺直脊背的矛盾左右挤压着他的心脏,连呼吸的节奏都是烂的。 李越格盯了他一会儿,神情却蓦然温和下来,指腹从他唇上掠过,凑近了问,“你会给人做那种事么?” 后面给李越格做的过程很混乱,动着嘴巴,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忘记了李越格是什么反应。 最后李越格抱了他一下,在他耳边的声音有点困惑,“北北,你到底想要什么?” 那天之后他就没在见过严飒,平常都不太在意他情绪的李越格却是一副进驻他生活的姿态,但是变了味道,完全找不道曾经的感觉,他那些或隐晦或暧昧的表露心迹的行为,在李越格那里什么都不是。 至于是无从体会还是难以故意回避,他无从得知。 这样的胶着把他从逃避的极端逼向了另一个极端——他勾引李越格上了床。 做足了献祭的姿态,却在床上疼得哭出来,心理和生理的感觉都是意外的糟糕。用一种禁忌的关系养护难以言说的感情,出发点就错的离谱,挽救的办法只有丢掉羞耻,把自己层层伪装起来。李越格没有兴趣谁细水长流地谈场恋爱,也没有对谁心动的欲念,他只能陪着李越格在学校里努力学习,学校外面不务正业。 他爸爸发生车祸发生在高二的寒假,春节前的假期很短暂,很多时间他都和李越格混在一起,写作业看电影或者裹在厚实的毛毯里做.爱。 那天他也是和李越格呆在一起,他爸爸一直等着看他最后一眼也没看到。 第二天回家的时候要婉然扇了他一耳光。 从小他都没让人操过什么心,但是每次犯起错来都伤筋动骨。 姚婉然没问他那天晚上到底去哪里了,因为从那天开始她就没管他了。 生活就像过山车,在一个预料之外的地方急转弯,然后就是失重的直线下坠,跌得自己都看不见坑底在哪里。 李越格陪他过了一个最冷的春节,他喝醉了酒,失手砸破了李越格的头。李越格抱着他坐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脸上还粘着干涸的血迹。 如果之前还有退缩的意愿,那这一次真的成了万劫不复。 高考志愿他填了靠近李越格的学校,军训完了李越格就在外面租了一套公寓。 最初的两年是流水一样没什么风波的日子,但却是错觉最深重的一段时光,甚至觉得即使没说过一句喜欢,他们的爱情也是水到渠成。 大三的时候李越格忙的抽不开身,在学校里忙,在外面也忙,李一北见他一面也是一星期或者半个月,一个人吃饭也没意思,干脆就搬回了学校。 李越格在几个星期之后才知道他已经搬走,找到学校来的时候微笑着就给了他一句,“要滚蛋也要打个招呼吧?” 李一北正端着杯子喝水,愣怔一秒后就把杯子砸了过去,杯子没砸到李越格,在墙上碎成一地的碎屑。 “你他妈什么意思?” 李越格把寝室门从里面锁上,神色自若地坐在旁边的床上,依旧有心思调笑他,“你这是发什么脾气呢?女人一样,拿到什么就砸什么。” “我问你什么意思?”李一北不依不饶。他们最近见面的时间很少,却每次都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争执。 李越格很多时候霸道的简直不可理喻,李一北相当讨厌他这种被左右和控制的感觉。 李越格就只是笑,是他熟悉的那种有点凉薄和风流的笑容,“你让我每次回去都见不到,你说你搬出来什么意思?” “不要说的好像你爱我一样。”李一北垂下睫毛来,弯着的唇角像是冷笑一样。 李越格从来不会将这种挑衅调调的话当回事,变脸很快地温柔下来,“过来,让我抱抱。” 李一北站着没动。 李越格只好把人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摸着他的耳垂说,“少爷你确定自己在学校真的住得舒服?” “至少不用给别人做饭,也不用被人压。” “那你要给谁压?”李越格故意在他下.身摸了两把,“下次再这么自作主张,别指望我来哄。” 刚刚有点缓和的气氛因为李越格的几句话再次冷下来,李一北从他腿上下来,“李越格,你最讨人厌的地方就是太不把别人当回事,我不是离开你活不下去。” 李越格也厌烦这种小儿女谈情说爱一样场面,他忙的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见李一北是想放松而不是吵这种无聊的架,好像学校里那些小情侣一样,为一件芝麻小事都能吵的面红耳赤。 李一北可以任性可以撒娇,但是也要有个度。 他们都是男人,何必做的那么难看。 李越格觉得没意思,抬脚直接走人,出门的时候不忘留下一句,“早点给我搬回去!” 李一北在后面一脚把门踢上。 这一次冷战的时间很长。 李一北自由散漫,在学校里朋友很多,那段时间换着和人出逍遥,每天把时间填的满满的。 他本来很少喝酒,但是那一次意外被人灌的很醉,是怎么被师兄带上床的都不知道。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李越格暴怒的脸,挥过来的巴掌大力得直接把他带到了地上。 李越格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把他往死里揍。 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都是他从没体会过的疼,钻心入髓,需要打镇痛药才能睡着,但是睡着了梦里都是李越格森冷恐怖到极点的表情,然后就睡不着了。 这是个血的教训,他就得自己真的怕了,给他机会也不想解释了,不管是不是真的做了,都已经是这种结局了。 李越格连着几天都没有出现,李岚卿冷着一张脸立在他床头,“他差点把王泯打死,被警察带走了。一北,你就一定要等到我弟弟结婚才觉得自己没戏么?都是成年人了,不要还是做着任性的事。你也是个男人,就不能干脆点,抬头挺胸有点担当?还是你很享受这种包养一样的生活?我爸妈都挺喜欢你,别到头来让我们觉得恶心。不是我看不起同性恋,只是别拽上我弟弟,他的前途你毁不起。” 一家人就是一家人,说话做事都是盛气凌人的倨傲,而且非常的在理。 李一北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王泯是你安排的是不是?” 她没回答,用一种傲慢又悲天悯人的目光和他对峙。 李一北就扯着嘴角笑了,笑得心脏都疼,“那你也该找个靠得住的,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对着同性勃.起的。” 李岚卿跟着冷笑一下,“没什么,目的达到就可以了。好好养病吧,我弟弟估计有段时间才能回来了,你也不用惦记,该干嘛干嘛,管好了自己,大家都舒服。” 李一北混乱的已经没时间去分析李越格愤怒的其他原因,只是疲惫的觉得即使李越格要离开他也会欣然同意。 35番外 续集 李越格很长时间都没有出现,前脚刚进警.察局,后脚就被带回了家,一顿教训之后关了禁闭。李一北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出院的时候一群男男女女来接他,见面就开玩笑,“哟,北少你这是被家暴了还是挨打劫了?伤的够惨啊!” 他和李越格的交际圈一向没多少交集,身边也没几个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无心的一句话却戳中事实。 李一北悻悻地笑,内心一片冰凉。 李越格再出现的时候瘦了一圈,眼睛下一道阴郁的青色,扯着嘴角尽量温柔的样子非常的不可靠。李一北觉得自己有点被打怕了,看见李越格都有点脚软,却还是纸老虎一样装得很凶悍。 大学以后他们的关系一直在原来平衡,李越格有了一个更广阔的天空,最大限度享受特权的同时也滋生了一颗更加猖狂野心,他身边都是滥用权钱的浪荡公子,远离凡人的生活,考虑问题都不在一个价值层面。 他热衷追求权利和金钱,有太多的事情放在心上,从来没把情爱当回事。 李一北曾经问过他为什么和自己在一起,李越格认真想了一会儿说和你在一起很舒服。 除了年少无知的时候,李越格已经很少用过拳头解决问题,他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不耻和难堪,像一个没脑子的蠢货,理智全部被情绪掌控。 那种想要打死李一北的心情等到冷静下来后才觉得心惊。 他和李一北稀里糊涂地纠缠在一起好几年了,但是时间并没让他看透些什么,从少年时的**迷恋到现在的习惯依存,他们对彼此已经熟悉得像看另一个自己一样,但是中间还是隔着看不见的隔阂。 他有太多的事情还没去做,这个花花世界才开始展露出纸醉金迷的诱惑,他深知自己不是同性恋,抛开世俗不说,也还有家族的责任和期望,他无法承诺能和李一北走多远,而李一北永远一副和谁在一起都能逍遥自在的样子,交无数的朋友,在他看不见的圈子里如鱼得水地欢腾。 他在这个人眼里并不是什么特别存在,虽然有一段时间他很依赖自己。 李越格觉得自己从很早开始就在压抑和克制,很多的事情累积在一起,慢慢变得折磨,要是不忍着,和李一北的关系就会迅速地恶化崩裂,他不想和李一北闹的很难看。 即使现在他也没有太后悔,只是觉得很心疼。 李越格站在门口,看着没打算让他进门的李一北,只能将烦躁的心绪收起来,低声问,“伤好了没有?” “皮外伤,好的快。”李一北的声音有点哑,偏着头靠在门口,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李越格,“你挺下得去手的。” 李越格知道他记仇,却不想再解释什么,他也知道自己没有立场,“你可以打回来,但是我拒绝道歉。” 李一北忽然笑得几近狰狞,“就算是养条狗,打伤了也要哄一哄吧?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李越格讨厌他这个比喻,被他眼神中的悲凉惊到,伸手抚了一下他苍白的脸孔,“北北,我已经很在乎你了。” 又是这个回答! 又是这个该死的回到! 每次只要他进一步,李越格就会拿这句话来堵他,要他适可而止! 李一北愤怒地把门关上,窒息一样微微弯下腰,张着嘴巴呼吸。 李越格从不轻易原谅别人的背叛,可是这廉价的背叛后面是更加廉价的单向感情。如若这样还要他去解释和乞求原谅,那要有多贱的心性。 李越格在第二个星期接到庄少于的电话,“快来把你的人带回去,不然要被人拐走了!” 李一北很少去酒吧,在李越格之外的生活圈子他的生活态度很健康,吃饭,睡觉,学习,交朋友,井井有条得像个模范学生,但是很多时间他还是会犯病一样重复高中时吸引李越格的那些小手段,他以为李越格会喜欢他的特别,不然这么枯燥的生活,要怎么生活那么多年。 李一北的有些性格是李越格非常讨厌的,爱装,任性,太能折腾,变脸一样忽热忽冷的性格让他捉摸不透。 酒吧里光线一如既往的差,包厢里一帮庄少于带来的的人,一个嗓子不错的女孩在唱歌,庄少于挺文雅地坐在那里,把气氛弄的像文艺沙龙一样。 李越格招呼都没打,开口就问,“人呢?” 庄少于指指角落,“刚还在发疯呢,这会儿大概睡着了。” 李越格的视线顺着看到蜷在沙发上的人,一肚子的火气莫名其妙的就散了,把睡着的人拉到自己背上,直接把人背了起来。 包厢里的人很识趣的只是瞥了一眼,没敢做声。 庄少于跟着他们下楼,到停车场的时候抽着烟在边上问,“你这是真打算跟他搅合一辈子呢?” “一辈子还长着呢,怎么连你也操心?” 庄少于似笑非笑的,一副穷极无聊看戏的表情,“我只是觉得你们俩够没意思的,再怎么说也是俩大老爷们,真要有点血性该分就分,老这么暧昧着,过家家都没你们这么幼稚搞笑的,年纪轻轻的,别尽往没前途的歪路上奔。” 庄少于很少说这么多话,也鲜少过问他的事,但是旁观者清一样把他们的关系看的很明白。 李越格把背上的人放进车后座,皱眉看着庄少于说,“不要学我爸妈的那套说教,我还没想好。” 庄少于无所谓地笑笑,“我哪里敢对你说教,只是你们总这么没完没了的,旁人看着慌。” 李一北喝醉了睡着后会很乖,能安静地睡到天亮。 李越格把人洗了澡放到床上,半夜李一北习惯地滚到他怀里,脸颊蹭着他的脖子,呼吸绵长,但是李越格还是觉得他应该没有睡着。 两个人搂在一起,亲密无间,沉默着各怀心事。 庄少于说的那些话李一北都听到了。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要假装潇洒谁不会,可是他舍不得,一点都没甘心,连颗真心都没得到就这么放弃了,真是鸡飞蛋打,一直以来的坚持都变成了笑话。 他们还是像以前那样住在一起,但是同居不同床,李越格很少回去,李一北被一种无力焦躁的情绪包围着,忙着毕业和工作的事情,每天回家做很多的菜,经常一个吃着吃着就会想把一桌的碗砸了,但是他逼自己冷静,忍得心脏闷疼。 李一北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他们在十七八岁的时候几乎如胶似漆,好像离开了对方生活就会变得不完整一样,但是一转眼,就是相看两相厌的逃离姿态。 他没想到有一天李越格需要这种姿态,他不是一直都很能做绝么,要这么委屈求全。 这样的关系一直持续到大四毕业,照完毕业照,将学校的书和东西完全搬回去的时候发现李越格坐在屋子里,烟灰缸里满满的烟头,意识烟雾缭绕。 李一北出了一身的汗,放下东西直接去了浴室,出来了也没看李越格,回了房间,找事做一样开了电脑,他在本能地拒绝一些事。 但是李越格没有给他逃离的机会,他跟着进来,坐在离他有点远的沙发椅上,“我们谈谈。” 李一北开了自己很久没有上过的游戏,头也没回地说,“要说什么直接说,不用拐弯抹角的。” “我明天就要走了。” “东西收拾好了么?” “这里的东西不用收了,你用不着的看着处理就好。” “没有了?” 李越格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才说,“给我一点时间。” 等到关门的声音响起李一北才虚脱一样靠在椅子上,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落在键盘上,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在房子里呆了一个星期,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等到脑子开始混沌的的时候把属于李越格和有着他气息的东西都扔掉了,卖了房子,一个人租了一个很小的房子。 没有谁离开了谁会活不下去。 36医院生活 把人送进急救室很久之后李一北才觉得心脏跳动得有些正常,一身血的站在走廊里,看上去很吓人,来来往往的人有些惊恐地瞥他几眼。 等到脚上感觉有力气了他才在椅子上坐下。他有点怕血,死过一次,对生命就的敬畏就更深了一层,看到蓝抒身上流出来的血,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他爸爸的脸,他想着自己没看过的最后一面是不是也是这种触目惊心的血液横流。 手术做完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出了手术室直接送进了icu,有人通知他去交钱,刚交的钱还差很多。 他隔着病房玻璃门窗看了几眼蓝抒才去回去拿钱。 这个时间很难打车,何况他那一身也没几个人敢让他上车,转了两趟的公车回到家,洗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才去找银行卡。 他赚的钱一部分用作自己的生活花销,剩下的几乎都给姚婉然买了衣服和化妆品,她很喜欢那些色彩斑斓的奢侈品,李一北自己已经不太在意物质的东西,但还是竭尽所能地让她觉得开心,所以卡里并没剩下太多的钱。 想来想去最后打了季攸打电话。 季攸答应的很干脆,要他过去拿钱,下一秒又改口说给他送过去,省得绕路,问他在哪家医院。 季攸住在家里,离这家医院挺近。他知道现在的医院不交钱根本不给看病,以为李一北急着要钱救人,穿着一身睡衣拖鞋就开车出来了,站在医院大厅里,被进进出出的人看神经病一样围观。 李一北倒是穿的整整齐齐,头发湿漉漉的刚洗完澡的样子,神情也不急躁。 季攸就有种被人扔圈子套了的感觉,把银行卡递过来,“操,我还以为要出人命了呢,还想着这命就压自己身上了呢!” “确实是救命钱。”李一北这个时候也没心思说笑,拿了卡把钱交才算彻底放下心来,扒拉着头发和季攸说,“谢谢了,我会记着的。” 季攸觉得要李一北说声谢谢很简答,但是要真正放进心里挺不容易,面上露出一点揶揄的笑容,“挺小一事儿,朋友的忙我向来很放在心上,别搞得好像等量交换一样,多没意思。” “因为是朋友的话才更要放在心上,要是别人怎么坑都不会有心理负担。”李一北说话虚虚实实不是很可靠,但是这句话倒是真心实意,没人有义务对谁重情重义,利益至的时候能怎么坑人利己都是自己的本事,但是朋友之间,公平更重要一点。 蓝抒在icu住了三天就转回了普通病房。他只是腹部被捅了一刀,失血过多,别的地方都很完好,盖着白色被单安静躺着的时候就给人一种并不严重的假象,实际上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没有一年半载都调不回来。 李一北逃了几天的课,看蓝抒的伤开始稳定恢复的时候才回去上课,每天在学校公寓医院三点来往,没时间再去酒店,打了电话给经理请假半个月。 他一个人住的时候几乎都不做饭,厨艺生疏得放作料都没什么普,做的东西很难吃,但是蓝抒也没挑,虚弱地喝着清水白粥的样子让李一北都觉得自己在虐待伤患,第二天去酒店他工作的酒店买了平时挺喜欢的口味。 蓝抒喝着精致味美的鱼粥,抬起头来淡笑着问李一北,“每天给我做东西挺麻烦吧?其实医院的饭菜也挺好,均衡营养,也不会出错。” 李一北最近睡得不好,每天两三次地来回跑,坐在床边有些困顿地走神,听到蓝抒的话,打着哈欠回,“是最近做的东西实在难吃,不想连你的胃也一起折磨,你要是真心替我省钱的话,把我每次带来的东西都吃完就对了。“ 李一北说完才发现自己越来越习惯把茶米油盐挂在嘴边了,无意识的开始惦记花钱和赚钱。 他前世除了感情之外一切都太顺,从没因为钱和生活发过愁,有时候结束一段恋情就一个人去旅游,国外或者国内,去很多偏远的地方,看陌生的人和风景,想弥补内心总是向往纯白生活的愿望,但是最后无一例外的呆不过两年,悻悻地滚回安乐窝里。 现在回望才觉得矫情,他在人生最精彩和有着无限可能的二十多岁一直做着十七岁时幻想要做的事情——找一个爱人、看遍世界的美景。 自以为很有意义,其实还是变着借口的挥霍。 他无从分析自己是不是太过幼稚天真,因为现在回忆起来,总有点看别人犯傻的感觉,一点痛痒都没有。 蓝抒摸了一下他的脸,用那种看孩子的表情看着他,“又在想什么呢?” “在想你怎么受的伤?”李一北躲开蓝抒有些凉的手指,虽然他的心理年龄不见得有多成熟稳重,但是被一个少年居高临下挑逗一样抚触,还是有些违和。 蓝抒并不在意他躲开他的动作,偏头看着他微笑,“你还在猜想你什么时候才问。” “啊,没办法,我偶尔好奇心会特别的重,当然,纯好奇而已,你也可以不说。”他从没觉得蓝抒是愿意和人分享心事和秘密的人,尽管他和这个人一开始的交集来源于好奇。 “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应该是我该叫做大哥的人动的手,蓝仲承上个月去世了,死的时候据说留了一份遗产给我。蓝仲承有三个儿子,大儿子蓝城一直帮他打理生意,但是很大一部分股份都在他二儿子蓝择手上,蓝择从小就在国外,他鞭长莫及,自己憋闷,明知道我对他构不成威胁还是不肯放过。” 李一北对豪门秘闻一直没太多兴趣,但是蓝仲承这个名字他倒是如雷贯耳,早些年是黑道大佬,后来打上政界关系后洗白上位,很多违法生意都明目张胆地变成默许。至于是否构成威胁,他保留意见,毕竟前世最终站在蓝家家主位置上的病床上这个“优雅无辜”的少年。 “也是我自己太不小心,没太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那你最近还安么?要不要找个地方躲躲?”李一北问的时候是笑着的。怎么说呢,尽管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丑恶和残忍,却从没将兄弟相煎的家族斗争归类想得非常的难堪,甚至觉得不是很现实,所以这么一本正经地问出来就觉得有些喜剧的效果。 “一次没死,应该不会急着马上再下手。”蓝抒也跟着他笑,“你这种听笑话一样的表情让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李一北马上陈恳道歉,“对不起,我想的有点远了。” 正经的表情维持了没有三秒钟还是抖着嘴角笑了出来,“不好意思,我还是觉得好笑。” 蓝抒微微看着李一北,忽然觉得这个人比自己想象的天真许多。 他想起那一次在会所走廊上,醉醺醺的少年勾着他的脖子亲吻的样子,一双迷离漂亮的眼睛,连气息都是醉人的馨甜。 李一北就像一颗无心投进他平淡生活里的石子,轻易地荡起了一层涟漪。 他的生活其实一直都很简单,幼年的时候跟着母亲颠沛流离,战战兢兢东躲西藏,然后是寄人篱下的少年时光,等到长到懂事,性格已经变成别人眼中的捉摸不透。 他母亲是一个多愁善感的美丽女人,名门望族出身,却在最好的年纪爱上浪荡公子蓝仲承,不顾一切地私奔出走,一段风花雪月之后男人却没给她任何承诺,一年之后偏僻的小镇诊所里生下他,然后就是饥寒窘迫的困顿生活。 他母亲对她很好,但是非常的沉默,在外面受了委屈也一声不吭,回到家会抱他一会儿,然后给他做饭。 他在年幼的时候还幻想过那个男人的样子,真正见到却是在十五岁,那个时候他都快要忘记他过失母亲的样子了。 男人已经上了年纪,精神状态不是很少,看上去有些苍老的样子。 他给他很多的钱,但还是没法承诺带他回去,蓝家没有他的位置。 蓝抒出院后暂时住在他那里,一副身无分文等待别人收养的姿态,每天只是专心养伤和侍弄他阳台上那几盆花草。 李一北赶上了期末考,想要拿一个漂亮的成绩,所以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看书,还要赶着时间回来做饭。偶尔蓝抒也会做好饭菜等他,味道自然比他弄的好很多,但是会浪费很多的食材,效果和买椟还珠一样。 李一北有时候赶时间就会吃的形象全无,张着一张油亮亮的嘴巴和蓝抒说,“你刷碗吧,我学校里有点事,晚上晚一点回来。” 两个人睡在他那张狭窄的单人床上,李一北经常担心睡着了碰到蓝抒的伤口,每晚睡的都不是很安稳,一有动静就会醒来,时间长了觉得自己简直要精神衰弱,周末的时候去买了张折叠弹簧床,铺了棉絮自己睡。 蓝抒很长时间都是苍白病弱的样子,晚上看着他弯着腰铺床铺,坐在床上头靠着墙,笑了,“我发现我还是比较喜欢你不正经的时候,感觉自己随时在被勾引。” “亲爱的少年,你太认真了。”李一北抬手刮一下他的脸颊,笑得眼睛微微眯着,“我是给了你多深的印象,你才能对我的其他优点这么视而不见?” 37圈养王子 大概因为不用惦记着碰到蓝抒,晚上睡的很随意,结果早上醒来的时候反而是跟蓝抒挤在一个被子里。蓝抒平躺着睡的很安稳,李一北把自己搂着对方腰的手拿开,又检查了一下没压到伤口才小心翼翼地起床,洗漱之后下去买早点。 这个时间还很早,路上只学生,穿着各色宽大的校服,脸上挂着困倦的表情。形色匆匆,和他高三时的时候一模一样。 买了早点回去的时候蓝抒已经醒了,背对着房门正在穿衣服,背上红色的蝴蝶又一次跃入眼底,妖艳瑰丽,效果还是一样的刺激视觉。 蓝抒扣着回过头来笑他,“你好像挺喜欢这个纹身?” “我喜欢漂亮的东西。”李一北把早点放在桌上,看了下时间,“是我弄醒你了么?这个时间还早。” “是白天没事睡的太多了,其实我比你早醒的,看你趴在我胸口流口水,就没想惊动你。”蓝抒一本正经地解释。 李一北和蓝抒没接触的时候一直觉得他惜字如金,微笑着和人说一句话都会给人受宠若惊的感觉,但是现在他觉得蓝抒还是不说话最好,保持着最初的印象,淡然安静,一双专注的眼睛温柔看过来的时候让人有种在圈养名贵宠物的错觉,于是不管是不是养不起任劳任怨,一点都不想抱怨。 “那以后的早点都交给你去买了,这样我能多睡上十分钟。”李一北拍拍蓝抒的肩,顺手帮他把衣领理平正。 蓝抒比他还高上一点,受伤之后瘦了很多,但是骨架和身形线条很漂亮,穿他的衣服很贴身,病弱的潦倒气质都被衬成了忧郁风流。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贴的有点近,李一北习惯地垂着密长的睫毛,翻整领口时指尖碰到蓝抒的脖子,感觉光滑清凉,无意识的就贴着抚摸了两下,思路很扯地问,“蓝抒你几岁了?” “你这是变相地要夸我什么吗?”蓝抒靠近一点,鼻尖几乎碰到李一北的鼻尖,然后戏谑地一笑,“每次都说是开玩笑,但是又总露出这种邀吻的表情,这算是纯真的勾引么?” 即使靠很近,还是能清楚看到眼底的笑意,像一点温暖的光线,一点一点地蔓延开来。 李一北凑上去,在他唇上轻轻碰一下,“姑且算吧。” 他一直没说,其实是自己一直在被勾引,被那种和自己身上一样的竭力隐藏引而不发的东西深深吸。 这种情绪依旧隐秘晦涩,但是一点都不讨厌,甚至觉得很轻松,不用把彼此的秘密都说出来都能放下戒心,哪怕蓝抒呆在这里的理由是那么的模棱两可。 最后一天考完试,在公寓里和蓝抒无所事事了一天,第二天就回了酒店,只是工作的时候还转换过来,有些心不在焉,出了一点差错,不小心把酒水洒在了一位女客的裙子上,在餐桌边就被女人的男伴发了一通脾气,经理出来把问题解决了,私底下也没怎么训他,但是惩罚的非常到位,直接扣了他一个月的工资。 虽然身上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但是很多花钱的地方也省不了,憋着快把最后一分钱用完的时候李一北就想着自己或许该换个赚钱方式了,尤其是还自讨苦吃的养了一个重症患者。 蓝抒的生活习惯很好,而且一副很好养活的样子,但有着和他相似的地方非常很明显,被人伺候舒坦了就很惬意懒散,全身都是和与气质相符的不食人间烟火。 不食人间烟火只适合拿来欣赏,欣赏完了还是该干嘛干嘛。 所以晚上吃饭的时候李一北就问,“你在北京有朋友的吧?” “怎么了?” 李一北就笑了一下,“当然是钱的问题,过了明天我们大概就只能吃清汤挂面了。我在这这里没几个熟人,唯一比较有钱的朋友也麻烦了好几次,毕竟只是同学,弄的好像宿主一样就不好了。” “酒肉朋友不知道算不算?不过能不能借到钱不太好说,你看我现在这个潦倒的样子,有点眼光的人都不会在我身上投资的。”蓝抒给他夹菜,不太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的淡然模样。 “我的王子殿下,我没在和你开玩笑,再这么下去我们真的会饿死的。”李一北咬着筷子,无奈的颓败表情,但是整句话因为那一声婉转的“我的王子殿下”完全变成暧昧的喜剧效果。 蓝抒一双漂亮的眼睛笑得深邃,“或许可以去试试。” 但是等蓝抒晚上要出去的时候李一北还是说,“要不还是算了,我都忘记你这是在这里避难了,要是遇到你大哥的人不是更麻烦。” “总不会大庭广众的再捅一刀,上次是他下面的人做的,何况蓝仲承留了遗嘱要他们兄弟好好照顾我,蓝城本性虽坏,这种时候还不至于做绝。” 六月末的天气已经很热,出了酒店就能感觉到那种扑面而来的热浪,回到出租房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风扇,脱掉汗湿的衬衫冲澡。 蓝抒恢复的很好,已经可以随地走动,出门的时候依旧穿了一身他的衣服,慢悠悠闲逛着出门的样子确实有点随意落魄的样子。 下午从酒店回来的时候在门口的楼梯上看到季攸,大喇喇地坐在那里,等他已经等得焦躁的样子。 李一北开门让他进去,拿了一罐冰饮递过去,不着调地开玩笑,“难道是急着来给我送钱的?” “哟,你这是真被逼的山穷水尽了?三句话不离钱字,弄的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在吸毒了。”不过这个时候季攸已经明白自己眼瞎的厉害,以为找到了一个**的战友,李一北现在看来是真穷,而且摆了一个拼命赚钱的架势。 “上次拍的那个mv还记得吧?后来唱片不是一直延期没发么,结果就不了了之,昨天和几个哥们儿出去吃饭遇到东升的梁既平,那家伙看到我就两眼冒光,问是我不是我给张导介绍的人,还要你的联系方式,我琢磨着是他大概想签你,东升你也了解的,在娱乐圈算是中流砥柱,但是门槛也低,鱼龙混杂什么人物都有,公司力捧的都是成名多年的大腕,新人的选择标准就是一张脸和年纪,怎么上位出名都是自己的事。不过签约挺任性,混不下去了也可以自己滚蛋,不至于卖身为奴一样老死在里面。” 季攸说完了才觉得口渴,喝了两口水看着李一北才继续自己道出自己的想法,“虽然我一直觉得娱乐圈就是个有钱人砸钱玩儿的地方,但是我真心觉得你要是去混,应该能混出些名堂的,好歹长相摆在这里,总比一直端盘子打零工好多了。不过我也没擅自替你应承了,就是把这个话转给你,你自己考虑考虑?” 李一北只是听着,关于东升娱乐他比季攸还要了解一些,以前就是他所在公司的对头,差不多就两个特点——有人,人多,在业界做到no.1,也不是因为运作有多成功,而死因为有涉黑背景,从别的公司挖角了大批的一线艺人,每部电影砸都是天价砸进去,宣传做的铺天盖地,横竖都是洗钱,很多时候选角和捧人都不是很随意,这点间接导致了东升的艺人比其他人在成名路上更加的不择手段和机关算尽,是娱乐圈血肉横飞的一个典型战场。 说实话,对季攸这个提议他自己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就像季攸说的,娱乐圈就是有钱人搭建的一个娱乐王国,光鲜奢华的外表下是一套严酷的森林法则,弱肉强食,比任何地方都来到还要现实。他很了解这套游戏规则,甚至玩的很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甚至都没幸运的没付出什么代价。 但是要把自己丢进一个毁誉掺半的娱乐公司,到底值不值冒险? 这是个非常诱人的陷阱,这是一个他熟悉并且能够掌控的世界,但是相对的,两世都走相同的一条轨迹,总有种被命运套牢的感觉。 季攸喝着水,视线其实一直放在李一北脸上,他只是一个热衷花钱的阔少,对穷困的理解仅限于字面,也没意思为娱乐公司发掘人才,会帮李一北,是觉因为每次对上这双糅杂天真和成熟的眼睛都觉得这是个不甘于平庸有野心的人,让人忍不住帮他一把。 “这个问题我要考虑一下,就我现在这个年纪和资历,进了公司就是个**的花瓶,没背景没机遇,甚至没专业基础,丢进去就是沧海一粟,怎么被淹死的都不知道。”何况他并非艺校学生,为一个并不确定的机会荒废学业并不划算,也对不起高三那几个月的拼命。 季攸递给他一张梁既平的名片,“他说你要有意愿,可以随时联系他。” 李一北认真看了名片一眼,在脑海里搜索半天还是没想起这个人,很郑重地和季攸说了句谢谢。 晚上蓝抒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等得快睡着了,睡意模糊的感觉有人摸了一下他的脸颊,然后一下子就醒了。 “吵醒你了?”房间里没开灯,只看得见蓝抒一个轮廓的剪影。 “你再不回来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出事了。”李一北坐起来,闻到蓝抒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水味,是一款清新诱人的奢侈香水,是一些有钱女人非常喜欢的一个牌子。 李一北凑近蓝抒在他颈窝嗅了嗅,声音细微地笑,“带着这么一身味道回来,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去陪女人去了。” 蓝抒也跟着笑笑,揉一下他的头发,“先睡吧,我去洗个澡。” 38乍起争执 蓝抒连着好几天都是下午出去很晚才回来,李一北每天在酒店站很多小时,回来之后躺在床上就能睡着,早上醒来的时候蓝抒已经安然地躺在身边。 初晨的气温并不高,被单下两个人身体贴在一起也不觉得很热。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起床。 这种感觉很微妙,除了李越格他很少有和人在一张床上醒来的经历。他在公司坐稳位置后的几年一直喜欢外出旅行,交过几个恋人却很少住一起,各自有各自的事业,聚少离多,性格和生活习惯不合,常常还没没磨合好就已经分道扬镳。 李一北平常除了周末全天都在酒店,其他时间都是按课表的空余时间安排,大一课少,每个月做下来薪酬也算可观,所以扣一个月的工资的确是一件很糟心的事,不过中午领班找他是为另一件事,六月份酒店新招了一批专业毕业的学生,暂时人满,也就不需要他们这些半工半读的兼职生了。 他正在为钱发愁,又要给人白干一个月,这种辞退的消息对他来说实在不错,刚好可以抓紧假期的时间做点别的。 回去的路上顺便去市场买了菜和肉,回到公寓时蓝抒正在打电话,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看到他进门就话了电话,朝他微笑,“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以后估计都能早点回来。”他鲜少见到蓝抒平静的脸上有过什么异样神情,好奇他刚才不耐烦的冷漠脸色,“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没什么麻烦,就是给蓝仲承的律师打了个电话,问问那笔遗产的下落,不过什么也没问到,估计蓝城和他打过招呼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 “暂时没有,听说蓝择从国外回来了,他们兄弟一直不和,这段时间斗得很厉害,我觉得还是不要凑这个热闹了。” 豪门内斗是个费劲且伤脑子的事,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蓝抒也一个没占,纸上谈兵都有点遥远。 李一北这么问出口其实也没多做他想,他既不习惯替别人操心,也不认为自己有帮他的实力,能赚足够的钱养活两个人才是现实的要紧事。 蓝抒拿了他买的菜去厨房做饭,问他要吃想吃什么。 李一北拿了衣服去洗澡,反射弧很长一样,进了浴室才说,“我买了排骨,你要是不怕麻烦的话可以做个红烧排骨。” “选个别的,我等一会儿要出去,赶时间。” 李一北衣服都脱到了一半,还是忍不住打开浴室门问,“要去哪里?” “没事,你别担心。”蓝抒答非所问。 蓝抒出门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尽了,空气里氤氲着一股烘炙的热气,从开着的窗子翻滚而入,连风扇吹出的风都一同淹没。李一北下去报亭买了两份报纸和杂志,啃着苹果一页一页地翻过去,偶尔抬眼看一下时间。老旧的电视机上有点嘈杂,但是一点也不印象他放松的心情。 蓝抒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快在沙发上睡着了,隐约听到车子开到楼下的声音。 趴在窗口往下看,隔着浓密的枝叶,还是可以看到红色跑车的前身,先从车上下来的是蓝抒,后面跟着下来一个打扮时尚的女人,头发长长的遮住了脸颊的一部分,看不太清长相。 两个人站在路灯下低声交谈,过了几分钟女人才上车离开。蓝抒背对着他,背影瘦而修长,看上去孤独坚韧的样子。 李一北猜测他在想什么。 蓝抒进门的时候他依旧保持着站在窗前眺望的样子。 蓝抒过来和他并排站着,身上是他闻到过的熟悉香水味,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的敏感。 “这就是你说的赚钱?”李一北觉得自己的语气并不坏,他只是惊讶,他想起第一次酒醉吻他时他说轻笑着在自己耳边说我的初吻,便宜你了。声音干净纯粹,气息吹在耳边都有点醉人。 但是他这么问,就好像是质问一样,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他以为的带着微笑。 蓝抒依旧一脸浅淡的笑容,“一种方式而已,只要不伤害谁,我并不介意。” 李一北偏过脸来盯着蓝抒,有点匪夷所思的表情,他发现自己弄错了一件事,他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了解蓝抒,所有的印象都来自学校一瞥而过的斯文优雅和高三暑假的那段愉快相处。 他一厢情愿地觉地将自己的全部美好臆想都安在蓝抒身上,也许是骨子里希望自己是这样的人,永远任性地骄傲着,还能被人所爱。 实际上他们的确很相似,由里而外的相似,一边相互吸引一边又无法靠的太近。 于是连一点瑕疵都会被无限放大。 而蓝抒比他更直接得多,至少他不矫饰自己的作为。 蓝抒安抚一样摸了摸他的耳朵,“只是吃饭俩天看电影而已,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你完全没必要这么做,要是因我说的缺钱的话,我道歉。”李一北把他的手拿开,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他为自己纯情少年一样的反应觉得好笑,是不是装的太久都有点入戏了? “和你没关系,还是你很介意?”蓝抒耳语一样地靠过来,已经是开玩笑的语气。 “我只介意你在这里过的好不好,其他的都是自己的自由。” “那我过的很好,”蓝抒反握住他的手,在掌心轻轻地划了几下,“我们不是谁饲养谁的关系,所以没必要把对方当责任。” 李一北不想解释什么,他发现自己容易走两个极端,但凡是喜欢的东西,就会费尽心思抓住,一点误差的偏离都难以忍受。 这种偏执他的感情曾经让他和李越格越走越远,无法回头,也不想认错。 那么自己把蓝抒放在什么位置呢,是一面镜子还是邵颐那样的存在,抑或是其他? 睡觉时李一北背对着蓝抒,暂时睡不着。 蓝抒从后面靠过来,气息在他耳边缭绕,“没睡吧,我们聊聊?” “聊什么?” 蓝抒的声音有点捉弄的笑意,“聊聊我这些天赚了多少钱。” “哦,那要等我去做做市场调查,还要看看你是在哪个会所。”李一北顺着他话题胡扯,扯了几句,自己也觉得没劲透顶,居然越活越回去了,说了这一生重新来过,难道还真要连性格都要变成纯白无知。 蓝抒横过一只手来搂住身边的少年,在这个并不需要汲取温度的炎炎夏夜紧贴着温热的躯体,到了嘴边的话却只剩下一句,“睡吧,别的事明天再想。” 他知道李一北在想什么,但是他没法将自己剖开来给别人看,他并非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一副光鲜的外壳。他母亲是个温柔的女人,但是身体不好,被一身病痛折磨得脾气非常的坏,后来酗酒成瘾,醉了就神志不清,谩骂着将家里砸的一塌糊涂。 那个时候他已经很怕回家,每次走进那个一地狼藉的房子都会觉得自己会被吞没在里面,没有温度,死气沉沉,但偏偏是称之为家的所在,还有他唯一的依靠。 他想过最多的其实是逃离。 如果不是被曹家收养,他的人生几乎能看到轨迹,在那些脏乱小巷里穿梭的日子,任何一点想法都是奢望,即使长到成年,自尊于他来说也是和外表更虚伪的东西。 但是面对李一北,他还不想这么快将自己剥开。要是连最后一个想要抓住的人都离开,即使作假,他也愿意一直演下去。 李一北已经决定不在提这个话题,早场出去了一转,没有找到合适的兼职,赶在中午温度变得炙热之前回了公寓,和蓝抒一起做了午饭。 刚摆上碗筷就听到门铃声。 本来以为会是季攸,打开门才看到是很久不见的邵颐,旁边还站着一个大眼睛的姑娘,笑起来脸上一对可爱的酒窝。 李一北记得好像是在邵颐学校见过的女孩子,只是近看长得更漂亮一些,笑的样子很天真。 邵颐有些腼腆地介绍,“我女朋友,陈舟舟。” 女孩子很热情地李一北握了下手,笑着露出一排整齐漂亮的牙齿,“你可以叫我舟舟。” 李一北微笑着自我介绍,“李一北。”然后看了眼邵颐。 “我经常和她提起你,弄得她一直很想认识你,今天刚好有空就过来了。”邵颐和他解释。 请他们进门的时候李一北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哪里觉得奇怪,但是蓝抒已经偏过头来朝他们微笑,“还没吃午饭吧,要不要一起?我们还没动筷子。” 李一北跟在后面,明显发觉邵颐在看到蓝抒的时候僵了一下,像是一只捋顺了毛的猫瞬间又炸了起来,浑身都是他曾经熟悉的那种气息。 “我们刚吃过,”舟舟被蓝抒的外表和笑容晃的有点眼花,偏过头来朝邵颐笑,“你没说的朋友都是帅哥。” “你也很漂亮。”蓝抒笑着夸赞女孩。 李一北招呼他们坐下,假装无知地去厨房的冰箱拿饮料。 邵颐的脸色很难看,没接李一北递过去的饮料就站了起来,声音干涩地说,“不好意思,我忘了自己还有点急事,改天再来看你。” 他甚至都没心思去猜李一北为什么会和蓝抒住在一起,只要看到蓝抒,自己还是会被瞬间袭来的记忆摧垮就够了。 以前他和蓝抒几乎没说过一句话,蓝抒很傲,也很淡漠,很少主动和人说话。曹琛第一次在教室侵犯他的时候蓝抒也在教室,塞着耳机在角落里看书,从始至终都安静得好像不存在一样。 舟舟不明所以,还是很快跟着邵颐离开,一边抱歉地朝他们微笑着说再见。 李一北靠着门框目送邵颐的身影消失才回头对蓝抒道,“你好像吓到他了。” “是曹琛吓到他了。” 39钓鱼上钩 李一北觉得就算蓝抒以后还会出见女人去他都不会有什么意见。 但是接下来的两天蓝抒的行踪都很规律,早上依旧睡到很晚,下午泡在书店,吃过晚饭后和他下棋或者看碟。 李一北问他最近迷上什么书了,这么废寝忘食。 “教人赚钱的书。” 李一北以为他是开玩笑,头枕着沙发笑得懒洋洋的,“其实就算一直这样下去,我也能养活你的。” “那就先从改善生活开始,给我做点夜宵去。”蓝抒推他的胳膊,笑得并不是很认真眼睛里在想着别的事。 李一北果然起身去煮了面,一碗一个煎蛋,上面撒着切碎的青葱,底下是切碎的肉沫,香味迷漫,闻着让人很有食欲。 电视里放着有些印象或者完全陌生的节目,换台的时候看到李名岑的脸一闪而过,还特意倒回来看了一下。 李名岑有着文人的清傲气质和政客的狡猾虚伪,人到中年依旧雄心勃勃,西装革履舌烂如花的时候很有魅力,连他父亲以前都很敬佩这个男人,时常挂在嘴边引为榜样。 蓝抒也跟着看了一会儿,评价,“李名岑很厉害,再过两年孜遥一派都会是他的天下。” “不至于,孜遥的势力不比北京简单,又都是家族势力,一家独大的机会不太大。” “但是论野心的话,李家大概独一无二。” “无所谓吧,反正与我们无关。” 李一北把电视调到体育频道,拿了两瓶冰啤过来,一人开了一瓶。 他的酒量依旧糟糕,一瓶下去视线就有点散了,目无焦距地微笑时,即便不是刻意引诱,水亮的红唇也像是无声的邀吻。 暧昧的气氛若有似无,不知道是谁先吻的谁。 蓝抒吻的很轻柔,舌尖细细舔着唇,羽毛扫过心尖一样,有些心痒难耐的感觉。李一北放松身体地往后靠,舌尖引导着对方,吞噬一样慢慢吸吮,最后缠绕在一起,连呼吸都变成同调,紧贴的胸膛传过来的是杂乱的心跳。 少年的腰肢柔韧纤细,手掌抚摸着腰侧一直摸到胸口,指下细滑腻温暖的皮肤紧致光滑,吸附着手掌放肆抚摩,食指和中指夹着细小的□捻摩搓弄。 李一北仰着脖子微微□,暴露出脆弱的脖颈。 蓝抒吸吮他的喉结和锁骨,身体挤进腿间,两个人的下`身紧紧贴在一起磨蹭。 从尾椎窜上来的久违快感让挺直的腰背一下子就软了下去。蓝抒埋首在他胸前舔嗜,柔软的发丝在脖颈间来回扫过,痒痒的让人想要伸手去搔刮。 李一北感受到下`身磨蹭的模拟交合一样的节奏,咯咯地笑出声来,手指插`进蓝抒头发里,推着他的头往下。 意思再明显不过。 蓝抒从他胸前抬起头,幽深的眼底是深重的笑意,整张脸被晕染得性感迷人,“我对你来说是特别的人吗?” “算是吧,”李一北搂住蓝抒的背,翻身把他压在身下,笑着反问,“那你是gay么?” “或许不是,至少还没验证。” 李一北低头在他耳下的皮肤上咬一口,“天干物燥,不宜玩火。” 说完从蓝抒身上滚了下来,面上表情淡淡,衬衣被揉弄得凌乱地挂在身上,赤着脚直接去了浴室,“我去洗澡。” 他不想再花时间去验证谁的感情,何况他连自己的感情都不能确定,仓促地越界,或许只会失去现有。 他在浴室呆的时间有点长,出去的时候蓝抒已经关了电视,似乎并不受之前的情绪影响,笑着和他说,“有时间的话我们去趟云南。” 李一北想也没想地点头。 第二天看到北京飞昆明的飞机票他才问,“我们这是去旅游。” “算是吧,不过顺便去看点别的。” “那里吃的东西不错。” 昆明的夏季和北京比起来像是两重天,天高云远,阳光明亮刺眼,但是空气凉爽清新,走在阳光底下也没有汗水的黏腻感。 李一北戴了副太阳镜,呲着一口白牙在阳光底下朝蓝抒笑的样子像是镶了一圈光晕,“我对这里挺熟悉的,说说你想去哪里?” “我们去瑞丽。”蓝抒拉着他的胳膊往路边的树荫底下走,“别这么在太阳底下晒,这里紫外线挺强,别晒伤了晚上回去抱怨。” 瑞丽出名的东西有两样——旅游和翡翠。 当然,还有赌石。 “你要玩的就是赌石?”李一北猜测地问。 “猜到了?”蓝抒笑笑,“虽然也是赌博的一种,但是比赌场更有意思一点,反正也是穷途末路,试一试也没什么。” 他的人生一直上演的一直都是抓住一点机会翻身的戏码,对他来说,冒险是摆脱窘境最快和最容易的一条途径,反正都一无所有,不在乎会失去什么。 蓝抒说什么都总是试试,不太放在心上的随意调子,但是李一北觉得他每件事都做了十足的准备。如果身在乱世,他们肯定会是截然不同的人生,一个追求安稳,一个试图颠覆。 不过这并不妨碍李一北认可蓝抒的想法。 “那么投资的本金呢?”赌石的历史虽然很长,但是记忆里风靡起来似乎是在05年还是06年,经常在报端页尾见到关于疯狂赌石的消息,动辄几百几千万,赌赢了则一本万利,赌输则倾家荡产,内行尚且如此,外行更是眼花缭乱,凑热闹都不敢轻易下手。 “前段时间不就是在赚本金么。”蓝抒靠近他笑问,“还想知道是多少钱吗?” “不上床的话是不是会便宜一点,不过你行情很好的话应该也会说不定,”李一北故意说得恶俗,“十万算不算多?” “看来我的行情比你想象的好一些。” “二十万?”李一北已经做出一副“哦,你真值钱”的表情,勾着蓝抒的脖子问,“还有别的秘密是不是?” 二十万在物价疯长的10年只能买几件奢侈品,但是在99年是能够做很多事的一笔钱。 “哪里那么多的秘密。好了,我们不要在大街上讨论卖身钱价了,现在我们有已经有本金就对了。”蓝抒笑的不以为意,脸上是李一北很少见过的一种光彩。好像他们不是准备去一夜暴富,二是去寻宝。 “经验呢?这个东西似乎不太好装,最少之前你要也要和我通下气,恶补一下也不至于这么赶鸭子上架,那是赌石,不是吃菜,有张嘴巴就能分辨哪道菜的味道好。” “有我一个人装就行了,你知要保持一无所知的状态就行。” “这是要我本色出演么?不过演砸了的话,不要怪我拆台。” 从昆明到瑞丽穿越了将近大半个云南,气候也变得完全不一样,酷暑当头,光线灼热,晒在皮肤上都是灼热的痛感。 这个风景迤逦的边陲小城并不发达,连稍显繁华的市区在葱郁的山间都显得违和。 两人虚张声势地找了市中心最贵的一家酒店入住,又换了两身昂贵奢侈的衣服,叫了客服把饭菜送到房间,一边享受美食一边计划细节,只等着幕布拉开,粉墨登场。 李一北对翡翠的了解仅限于流光溢彩的成品的欣赏,从来没有认真喜爱过,但是到了数量庞大的交易市场,还是被琳琅满目的精致物件晃得头晕,身边随便一个人都能对翡翠的质地颜色做工长篇大论地滔滔不绝,听着很唬人。 在翡翠市场转了一天,一直都只是在看,基本上都是李一北在看,然后蓝抒在身边介绍,一口的行话,连老板都插不上话,最后的结语差不多都是李一北的一句“还是不太好”,当然,脸上还有“钱不是问题”的神情。 晚上回到酒店的时候两个人差不多已经累瘫了,洗了澡就只想睡觉。 今天只是开端,蓝抒是要试试自己最近学习翡翠知识的效果,顺便将满脑子的图片和实物吻合在一起。李一北的任务就简单很多,只要端足架子并且表现不满意就够了。” 第二天依旧如此,目标瞄准最大的一家珠宝行。 不过期间差点出差错就是遇到了功力深厚的行家,看蓝抒说的头头是道,抱了一点欣赏晚辈的心态,拿了一件通体墨色的翡翠给蓝抒看,神色陶醉地说着自己怎么淘来的宝贝。 这种墨玉非常的稀有,颜色迥异,少见而神秘,做工也很讲究,如果是出于雕刻大师之手,种水品质又高的话,会是价值连城。 刘老板问的就是这块墨玉佛雕出自哪位大师之手,想必这快翡翠是非常的有来历了。 蓝抒恶补一周的内容全是如何鉴别翡翠,这在他的准备范围之外。 “看来这一趟真是没有来错,既然说到这里,老板也帮我看看这块翡翠。”蓝抒露出一脸知音难遇的激动表情,将李一北脖子上挂着的翡翠项坠解下来递给老板,“这是我很喜欢的一件,老板你看看雕工怎么样?” 李一北挂在脖子里的就是蓝抒送给他的项坠,体积不大,通体透明,刻的是凤凰衔珠,精细入微,栩栩如生,根根羽毛都清晰可见。 李一北只觉得这个东西应该很值钱,老板或许会被镇住。 结果老板还真被镇住了,甚至激动得手都有些抖,连声邀他们去后面坐,要招待贵客。 李一北站在边上,一下子就勾起了唇角,憋着一个笑容看蓝抒。 蓝抒演的很投入,礼貌地拒绝,“刘老板好意心领了,这是我们这次却是很赶时间,还要去别的店家看看,要是还找不到满意的,估计只能铩羽而归了。” “不是我吹牛,要是在刘某这里都没有满意的话,恐怕是别想有了,要是不怕赔的话,我建议你们去毛料市场看看,那里最近新进了一批原石,还没被炒热,有行家里手在的话估计能淘到稀有的。”刘老板热心建议,显得比他们还要兴奋。 李一北适时地微笑,阔气十足地抛出一句,“有刘老板帮忙当然再好不过,钱不是问题。” 看来刘老板看上了他们的“钱”。 40状况迭出 刘老板的前后态度的差异表现归功于那块比人还能镇场的翡翠。蓝抒母亲书香门第的出身在那个年代没给她带来什么特别的荣耀,但是祖传的东西确实很有来历,在这个古董价值狂飙的年代,带点历史秘闻色彩的稀有罕物就会被赋予很多附加价值。 实实在在的金钱是比外在气质更加能镇场的东西,何况是用经验和金钱衡量一切的珠翠玉石市场。 “现在知道这东西这么值钱,我以后戴着都要有负担了。”回到酒店的时候李一北开玩笑。 “在商人手上才是钱,在我们身上就只是寄托愿望的护身符而已,唯物和唯心,大概只是这个差别。”蓝抒解释完也觉得自己说的文绉绉不知所谓,笑了一下,“明天刘老板应该会帮我们大忙,有他在我们也可以轻松很多,他是这一行的行家,轻易不出手,不出差错的话会很顺利。” “就怕他什么主意都不出,选择权都丢给我们,解垮了他也不损失什么。” 第二天他们故意姗姗来迟,刘老板亲自来酒店接他们,一路上的话题都围绕着近几年的赌石业,言语风趣幽默,但还是藏着一些试探。 李一北和蓝抒在孜瑶那个地方见多了政客富贾的权势浮华,说起上流社会的话题人物,纸醉金迷,都是如数家珍自我带入的语气,合适的地方在带上一点点不自觉的傲慢,身份看上去一点差错都没有。李一北声情并茂地编故事,说自己外公重病,久治无效,找了江湖术士,说要镇邪,其中一样物件就是上乘的翡翠,最好是纯洁通灵,还没被染指过。 玩赌石这一行的人总会有些敬畏神明的思想,不管说得多玄乎,只要表现出足够的诚心就行。 露天的原石市场有点简陋,许多直接摆在地上,有小如拳头的,也有大到上百斤的,色泽不一,外行人看上去也就真的只是石头。但是懂行的都知道这些原石是被人反复挑选过的,捡漏的可能微乎其微,想要以小搏大也是拿钱打水漂。 李一北和蓝抒有刘老板带着一路看过去,“这些都只是普通的散货,要看上乘品,我认识一个行姓钱的老板,这里的原石每次要他挑完了剩下的才能批发给别人,绝对没有捡漏的可能,不过他的货价钱也是出了名的高,这个你们要有准备。” 蓝抒只是笑笑,“还是先看货再说。” 钱老板是个干瘦的男人,皮肤黝黑,一双精明的小眼睛。大概来之前刘崇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也不废话寒暄,直接带他们去看收藏的原石,而且量少质精,只有三块。 “这是我这两年最得意的收藏了,除了你们我还没给人看过,开了很小的窗,你们自己瞧着办,就是这块最小的,价钱低于三十万也别和我谈。”钱老板话说的干脆利落,把时间留个他们自己看,还让人泡了两杯普洱茶上来。 刘老板也陪着蓝抒看,但是基本上不说话,这个行业忌讳旁人多话,就是影响买家判断,解涨则矣,解垮的话难免迁怒于人。 蓝抒的样子看上去很专业,偶尔也询问刘老板的意见,最后选了最小的那块毛料。 “选定这块了?”刘老板摩挲着原石,左看右看,但是没给什么建议。 “我本来就只懂一点皮毛,何况是刘先生介绍的人,又是私藏品,我还能有什么不放心。” “说笑了,我也就是个半吊子商人,这一行的行家大手也是十赌九输,栽得倾家荡产的都有,还是谨慎小心为妙。” “就选这块了。” 刘崇跟着附和,“我看着颜色好质地也很好,解涨的可能应该很大。” 李一北用眼神询问蓝抒,“你确定?” “只能看运气。”蓝抒回他。 这三块毛料被开采出的时间已经不短却一直没有人敢解,可见不是要价太高就是风险太高。 前期准备只是钓刘老板给他们开门引路,找一条降低风险的捷径,毕竟他们只是摆摆架子,真的赌起来,没有真材实料,二十万块还不够他们上一课。而刘老板是个老道的翡翠商人,这些年赚的盆满钵满,俗人一个也被熏陶出了一点附庸风雅的脾性,一般的十几二十万已经看不上眼,倒是对值得收藏的物件特别上心。 解石之前蓝抒和老板谈价格,没有从三十万的起价开始,直接给了二十万,态度也很飘,并不说毛料的质地如何,只表示只能出到这个市场价。来之前他查过资料,这两年赌石业并不像刘老板吹嘘的那么景气,缅甸那边老旧的开采场资源渐渐枯竭,新的开采场毛料解涨的几率低,种水成色也大不如前,很多囤货的老板手上几乎都栽了一批料。 如果钱老板也是其中一个,不管他看的那块料是不是极品,三十万拿下都贵了点。原石毕竟不是成品,赌赢之后拿到十倍百倍的差价时才能以市面上翡翠的价值来衡量。 钱老板沉思了一会儿,小眼睛打量面前两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这个价钱确实不算亏本,但是他也没有急着出手的意思,就算这两年行业不景气,过了这个低潮期,也是一路看涨的行情。不过他欠刘崇的人情,刘崇既然都把人领来了,他也只能打开门来做生意。 原石切开表面的时候还是一片剔透盈绿,连刘崇都小小地惊叹了一声,但是再往里,颜色就变得浑浊,而且进了黑色的污点,也没什么水头,和表面的质地简直天然之别。 很明显是亏了。 刘老板露出一点惋惜的神情,“可惜了,这么好的料子就解出这么一点,不过表面着一层确实是极品,也不算看走眼。” 李一北忽略刘老板拍马屁的胡诌,摇摇头,“就算再厚一层,也和我们要的尺寸差相差太多了。” “这么大的原石解涨的概率本来就很小,解涨了,那是缘分,解垮了,也是常事,就看什么态度看待了。”刘老板劝他们两句,视线又转到李一北脖子里的项坠上,“你们年纪小,又见惯了精雕细琢的成品,难免看这样的原石价值不大,但要是利用好了,这块料子也不是砖头一块,三成的成本还是能赚回来的。 蓝抒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表情,“没关系,我们明天来切另一块。” 等送走两个年轻人,钱老板才坐下来和刘崇慢慢喝茶,“这两个年轻人手笔够大的,还真敢把我这三块石头都解了?” “有钱人玩的不就是个惊心动魄,年少无知,天高地厚也无可厚非,刚才也钱货两清了,你不觉得要是那剩下的那两块原石要是明天也顺利出手了,能赚很大的一笔?” “毕竟只是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靠得住么?”钱老板还是有点犹豫动摇。 “人我以前没见过,但是挂在脖子上的东西我认识,没错的话好像是曾家的东西,现在是名门大户,往前数几百年还是王孙贵胄,这个假不了,那个姓蓝的看翡翠挺有一套,也是来头不小的样子。” “就是年纪小,行为老练才让人觉得怪。”钱老板回想起两个男孩沉稳冷静的表情,没找到说得过去的理由,只能归结为钱多人胆大。 刘崇打的算盘其实很简单,他在收藏这一块是半路出家,东西拿在手里他也就能看个质地颜色,往高深了的雕工寓意历史文化上说就完全不行了,曾家是名门之后,还是收藏大家,能结识上这个圈子的泰山北斗,他的事业说不定能达到另一个高度。 要不是这些人家都有个清高傲气的脾性,他出钱把这几块料买下来随便他们怎么切都可以。 蓝抒和李一北计划的最好结果当然是第一次就能解涨,但现实情况是二十万打了水漂,而且还要再解一块原石。这回是真的空手套白狼了,不管结果是好事坏,第一件事,他们得“逃”出这个鬼地方。 晚上他们请刘崇和钱老板吃饭,说家里人听说了这边遇到了有可能解出极品翡翠的好料后近两天会赶过来,要刘老板和钱老板多多照应之类。李一北编的入戏,表情也生动,话题从今天的解石说到自己家生意,从生意说到自己古玩泰斗的“姥爷”身上,多喝了几杯酒都没醉。 回到酒店的时候李一北直接就躺床上去了,蓝抒坐在边上问,“醉了?” “清醒着呢,就是头晕。” 蓝抒笑他,“其实我们不用这么紧张,我之前了解过,刘崇他们都只是纯粹的商人,也没什么背景,只要解涨一切好说,就算不能自圆其说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李一北有气无力,“我现在有点佩服你的自信了。” “放心,不会有事的。” “当然不会有事,最多被当成骗子而已,而且还未遂。” 两人一觉睡到很晚,吃过午饭后在大厅里喝着咖啡等刘老板,然后才慢悠悠地到钱老板那里。 这一次切的是窗口更小的一块,便面的颜色稍淡,切的时间也更长。 李一北和蓝抒站的稍远一点,解好之后钱老板小心翼翼地移开表层,和刘崇的表情一起变成惊讶,连上面的一些细小裂纹和棉点也忽略不计,兴奋得整张脸都凑了上去。 那是一块墨绿深重的上乘翡翠,难得一见的帝王绿。 蓝抒偏过头来朝李一北微微一笑。 这个消息很快传了出去,许多人闻风而来,想要一睹风采。 蓝抒在造就准备好的酒楼宴请庆祝,那块翡翠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钱老板手里的原石解涨了,不少人也开始想要下手,围在边上打听情况,频频敬酒。 李一北知道自己的斤两,没敢怎么喝,偶尔看表。 石头是解涨了,但是60万的钱还没付,钱老板不可能让他们卖了翡翠赚差价,这就好像你去空手买彩票,中奖了再用奖金付彩票钱一样,非常的不现实。 饭桌上的人喝的挺高,但是刘崇和钱老板一直都很清醒,蓝抒陪着他们聊赌石和翡翠,气氛很好。 但是他们雇来砸场的人迟迟不到。 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高大挺拔,五官轮廓很深,看上去像是混血儿。 李一北在看到青年身后跟着的一群保镖后就开始有不好的预感,蓝抒脸色有些难看地放下手里的酒杯,视线对上走近的男人。 刘崇最先站起来,恭敬又惶恐地喊了一声蓝先生好,饭桌上的气氛很快安静下来。 “我亲爱的弟弟,总算逮到你了。”男人微笑着开口,眉眼毫不相像的两个人在微笑时在这个时候有些微妙的相似。 这个人的确是蓝抒的哥哥,但不是大哥蓝城,而是蓝抒从没见过面的二哥蓝择。 蓝仲承当年娶的是一个很有家世的西班牙女人,所以两个儿子都和他很像,但是有明显的混血特征,即使第一次见面也能一下子认出来。 “你想我不认识你。”蓝抒打量着这位陌生的二哥,依旧猜不到为什么他会这样突兀地出现。 周围的人大气不出一声,显然他们都认识蓝择,并且非常的忌惮。 “赌石也玩过了,钱我也替你付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蓝择拉开他们对面的椅子很潇洒地坐下,视线忽略李一北直接停留在蓝抒的脸上,“你知道我找你做什么,不要试图和我耍小聪明,现在你有两条路,乖乖跟我回家,或者我让人绑你回去。” 蓝抒沉默了三秒钟,最后妥协,“我和你回去。” 蓝择这个时候才看一眼李一北,“你的这位朋友呢?一起走么?” 李一北看着周围的一圈保镖,在琢磨这是什么情况,听到这句话,立即微笑着答,“我自己回北京就行。” 蓝抒抱歉地看他一眼,“我欠你的,我会记着还。” “你自己保重。”蓝抒和蓝择共同对立的是他们的大哥,李一北并不担心他会遇到什么麻烦,只是觉得这种状况很匪夷所思。 41新人叶钦 蓝抒会在云南被蓝择逮到其实巧合的成分更多一点,至于这个素未谋面的二哥会来找他,要么是蓝仲承留了遗嘱要他庇护他,要么还是和那笔遗产有关,不管什么原因,选择权都不在他这里。 李一北一个人慢悠悠地回北京,心情不算很坏,这次云南之行的初衷原本和捞金无关,配合蓝抒演戏冒险赌石感受最多的也是新奇和刺激,只是以这种方式戛然而止,像被玩弄了一样,噎着难受,吐又吐不出来。 公寓里还放着蓝抒的一些生活用品,李一北收拾了一起装在一个袋子里。 这个人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又突兀地消失,除了闲散时光里遗留下的笑容和暧昧情愫,好像再没别的什么了。 也许他们一直都只适合过客的身份。 这么一想,那些没必要的纠结也都烟消云散了,也许下一次见面,很多东西又会变得不一样。 暑假已经接近尾声,他需要收拾心情开始大二的生活。 他学的是过几年会大热的经济类专业,过完逍遥自在的大一,大二开始开基础专业课,说不上太难,但是课时很多,课余时间被压缩的结果就是很多兼职他都没法再做,学下里的一些零散杂工又无法满足他的生活开销。 于是他的生活被蓝抒一搅之后又恢复到了大一开学时的窘迫状态,学费,房租费,生活费,还要还欠季攸的那笔钱。 自从他开始往家里寄钱后要婉然就没怎么过问过他,只是偶尔打电话,寥落地扯几句生活琐事。李一北一直觉得从他爸爸去世后姚婉然对他就变得冷淡了很多,不是表面上不闻不问的冷淡,是一种内心上的隔阂冷漠。 他从未估量过父母之间是多深的一种感情,在十六岁之前他的生活都很平静,父亲每天上班下班,喜欢看书,生活习惯和姚婉然的小资格调一点都不一样,但是一直都很和谐,记忆里两个人都没为什么事争执过。 他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性格一直都有些懒散,但是潜意识的又向往张扬跋扈的生活,不知道这是不是李越格吸引他的地方,放肆,玩世不恭,在那个荷尔蒙随意发散的年纪,这一切原本该被鄙弃东西成了刻进骨髓的深刻。 在抽屉里翻找工作名片的时候,找到了上次季攸和他说过的东升梁既平的名片。 他以前从没听过梁既平这个名字,但是这里的梁既平是东升首屈一指的经纪人,好几个一线艺人都是他一手捧红的。 东升捧人一向来很大手笔,签约也容易,有才华的固然不会被埋没,但是仅凭一张脸也能轻易准入。 李一北想了一会儿才打过电话去,自己先礼貌地报上了姓名然后才说明意图。 没想到对方还记得他的名字,很爽快得约了一个见面时间。 见面约在东升大厦旁边的一个咖啡厅。 梁既平年纪不大,三十多岁,穿一身笔挺的西装,因为工作的关系,和人说话时习惯带着一脸让人觉得亲切的笑容。 “比镜头里看着年纪还小一些。”梁既平坐下后开口评价,笑的很随和,一点架子都没有。 “马上就十九了,也不是算小。”李一北有些腼腆地微笑。 近几年的娱乐圈清秀美少年大行其道,东升也签了一批,只是质量参差不齐,梁既平看过李一北的mv,虽然只是零星的几个镜头,但是线条漂亮的脸孔非常的出众,气质也干净清新,让他觉得很值得签下来。 梁既平口才很好,提出的签约条件也很诱人。 李一北委婉地拒绝,还是表示自己不适合艺人这条路,但是对幕后这一块很感兴趣,他自己比较擅长,希望梁先生能给他提供一个机会。 梁既平对自己欣赏的人从来不吝于栽培,答应的很爽快,让他从明星助理做起,而且时间可以根据自己的时间调整。 事情出乎预料的顺利,李一北都有点感叹自己是不是倒霉完了要开始转运了。 大牌一点的明星一般都有好几个助理,工作也非常的忙碌。李一北被安排给叶钦做助理,既不是大牌也不是一线,只是一个刚签的新人,还没出道,大多数时间都在训练。 李一北第一次见叶钦的时候是在形体练习室,穿着一身形体服的少年正坐在地上休息,白净的脸上还蒙着一层汗水,抬起头看他的时候神情显得很天真。 五官非常精致,这是李一北仅有的印象。 很多新人在出道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形象,干净,青涩,还有充满幻想的憧憬,但是叶钦的气质更淡一点,既不锐利也不热情,自我介绍也是简单的一句,“我叫叶钦,以后请多关照。” 李一北觉得叶钦和公司的其他艺人有些不一样,倒不是因为他的外表最漂亮,而是还没出道就有点被雪藏的样子,除了他这个安排在身边的所谓助理似乎连经纪人都没露过面,除了排好的训练课程,完全就是放养状态,连带着他这个挂名助理也无所事事,一个星期都不用往公司跑两次。 叶钦似乎很习惯这个状态,每天按时到公司,下课以后也不就留,很规矩地换衣服离开,而且也从来不要他做什么事,态度客气温和。 李一北问公司的一些人,每个人都是讳莫如深不愿多说的神情。 总之,叶钦在公司很特别。 进入十二月份后李一北开始准备考试,叶钦和一批新晋的艺人去了日本训练,临行的时候李一北去机场送他。很多艺人都是大包小包武装上阵,助理拖着行李箱尾随。只有叶钦背着一个简单的旅行包,穿的也不多,鹤立鸡群地站在那里。 其实在别人眼里李一北和叶钦看上去一样的古怪,一张比明星俊秀的脸,神情气质也像良好家教的富家子弟,来公司当透明人的小助理,来底层锻炼生活的吧。 李一北和叶钦接触了几个月,两个人客客气气,关系从来都没怎么亲近过。叶钦的脾气很好,但就是那种不温不火的性子像一面360度无缺陷的盾牌,让人完全无法侵入一分。这一点感觉有些像邵颐,自我保护的意识太强,总是用一种特别的方式排斥着靠近的人。 但是邵颐更纯粹一点,黑白两个颜色,很容易看懂。 期末之后他没急着回去,找了一份兼职,本来打算做到春节,但是他妈妈一个电话打过来打乱了一切计划。李一北心里有些忐忑,他记得以前也是大二的时候,他妈妈打电话来说要结婚了,而起很快的移民去了美国。 如果这一次还是这样的一个消息,他不知道要用什么态度面对,无所谓的话他说不出,挽留又没有资格。 但是电话的内容显然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一些,姚婉然说她乳腺里长了一个瘤,可能是恶性肿瘤,要来北京找专家复查。 去车站接姚婉然时才发现他妈妈瘦了很多,脸色也有些憔悴,但是画了妆遮掩。 他心下也有些凄然,帮姚婉然把包拎到自己手上,微笑着安抚,“不会有事的,妈你别多想。”以前不会有事,现在也不会有事。 然后带他妈妈直接到了他租住的地方,去厨房淘米做饭。 “有我在哪里还要你动手。”姚婉然心疼他在外面一个人生活,让他歇着,自己系了围裙去做。 李一北没出去,在旁边打下手。他很少去回忆他爸爸车祸的那件事,甚至强破自己掐掉那断回忆,但是偶尔从姚婉然眼中看到微妙的怨恨时还是会被愧疚吞没,一遍一遍提醒他——他最敬重的父亲去逝时他正在跟李越格厮混。 而姚婉然会以那样一种方式决然离开,说到底还是无法原谅。他从小都很听话懂事,唯一一次做错事就是这样的让人心冷失望。 吃过饭李一北去楼下的的超市买了一套生活新的生活用品,又把那张收起来的弹簧床考书桌边铺开。 他妈妈不知道是身体不舒服还是不习惯新的床,晚上辗转反侧,很久才安睡下去。 李一北有些失眠,面容完全淹没在黑暗里,只有一双眼睛熠熠闪亮,在冬日暖夜里,清冷清冷的。 几乎一夜没睡,但是第二天还是起的很早,姚婉然还在熟睡。 轻手轻脚地洗漱完,又去买了早点回来,留了一个纸条才出门。 临近春节到处都是忙碌,好像在用十倍的忙碌换三天的全无负担,连医院都不例外。北京的医疗算是国内顶尖,但是资源也非常的紧张,花时间排队都挂不到专家号,而且很多时候都已经排到了一个星期之后。 连着跑了几家大医院都是无果而返,最后排了两个小时的队挂了肿瘤科的普通号。他已经远离了挥金如土的潇洒生活,也很习惯现在的生活,但是在这种时刻,还是被一股无力感深深包围。但也没什么不公平,一个“钱”字的问题,从来都不复杂。 晚上季攸打电话给问他有没有时间出去吃饭,要给他介绍一帮朋友认识。 “明天我要陪我妈妈去看病,这几天估计都没时间。” “那成啊,反正明天我有空,陪你们去医院逛逛,也算尽地主之谊了。” “来当司机倒也不错。” 第二天季攸来的很早,姚婉然很随和地和季攸打了个招呼。 季攸真心诚意地赞美,“阿姨你看着真年轻。” 然后饶到李一北身边和他耳语,“我越来越觉得你家其实家道中落的有钱人。” “开车吧,司机。”李一北回他。 作者有话要说:码字慢,以后估计都是隔日更,写的很顺的话可能连更。大家见谅~ 42医院再见 他们去的很早,医生还没上班走廊里就已经等了很多人,都是愁眉苦脸的表情,也不想和旁边的人大话,气氛很安静。 李一北和姚婉然习惯了安静沉默,母子并肩坐着也不怎么交流。 季攸百无聊赖,他头一次知道看个病还要如此麻烦,等了一会儿就像出去走走,问李一北,“要吃什么早点?我下去帮你们买。” 李一北才发现自己一个早上都在紧张,连早点没吃都忘了。 他是这样的心情,姚婉然定然比他还要惶然不安。 季攸去的时间有点长,护士偶尔出来喊号,离他们的话还有点远。 李一北怕姚婉然等得心烦,坐在边上陪她聊天,但是说的大多是季攸的事,他自己的生活并没什么新鲜事可以分享,努力搜寻好像也只是上课和兼职,说起来也索然无味。 季攸回来的时候提了两个食盒,外面的袋子上印着酒店餐厅的标志。 “你买个早点还跑那么远?”李一北啧啧地感叹,打开袋子看里面五花八门的糕点。 “我不知道阿姨喜欢吃什么,所以就挑着多什么都买了一份。”季攸和李一北相处的有点久,知道他在吃这方面毛病很多,看着他们母子神情举止都很像,猜测他们的生活习惯也差不多,有心卖弄,做的也就格外用心。 李一北简直要对季攸刮目相看,姚婉然很客气地道谢,微笑的样子内敛温柔,让季攸非常的窝心。 等到将近中午下班的时候才到姚婉然的号。 李一北站在走廊里等,窗口正对着停车场,他们所在的楼层不是很高,两辆豪华的跑车驶进来的时候就不由多看了两眼。 季攸的眼光比他更毒一点,“操,那台车怎么那么像姓许的那个傻逼的?” 然后李一北看到许肖廷,还有从另一辆车里下来的庄少于。 李一北懒得猜怎么会在这里看到这两个人,没什么表情地收回视线。 季攸用手肘拐拐他,“你和许少廷很熟?” “还行,算是朋友的朋友。” “那他和李岚卿是早就在一起了?” 李一北想了一下,他当然没关心过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何况许肖廷从来都是风流恶少的形象,和谈恋爱这个词天生就绝缘,李岚卿似乎也不是多情良善的小女人。于是反问,“你喜欢李岚卿?” “有点。” “喜欢她什么?” “我觉得她很特别,”季攸撑着下巴,眯着眼睛笑得有点陶醉的样子,“至少我现在觉得他很特别。” 李一北想想学校里围在季攸身边的那些女孩子,不用想也明白了他所谓的特别指的是什么——够骄傲,够刺人,也更有挑战性。 人们总是被一种称之为诱惑的东西吸引,哪怕它在别人眼中不值一钱。 复查的过程很麻烦,姚婉然的病症有些棘手的样子,医生给出的结果和在孜瑶的检查差不多,疑似恶性,但是无法确定。 这是要逼着他们换专家来看了。 姚婉然奔波了一个早上,听到这样的结果心里有点受打击,精神恹恹,连午饭都不想吃。 李一北让季攸先开车送姚婉然回去休息。 姚婉然回家就直接睡下了,季攸自己去冰箱里翻了一个苹果出来啃,嫌冰的太冻牙,啃了两口就放下了,“其实专家号也不是那么难挂吧,拿钱就能买,走关系也成,就是贵了点。” 李一北上下打量他,笑得眉眼舒展,“我差点忘记你其实能帮很多的忙。” 季攸已经看穿他的性格,知道他其实很在意人情债,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主动张嘴求人,而且一笔一笔算的很清,不过他很乐意李一北欠他人情,因为总有种会加倍奉还的感觉。 下午还是去的军区医院,电梯前等的人太多,他们走旁边的楼梯,季攸穿了一身厚重的大衣,爬楼不方便,刚到六楼就气喘吁吁地拉了一下李一北的衣服,“大爷你是长跑出身的吧,上个楼都用跑的?” 这个时候楼上下来了两个人,很不巧的的,居然是许肖廷和庄少于。 许肖廷眼睛瞥了季攸一眼,目光停在李一北脸上,一脸老朋友好久不见的笑容,“来看李越格的?我们刚才还说起你呢,挺巧的。” “嗯?”李一北有点没反应过来,抬起眼睛疑惑了一声。 双手插在口袋里的庄少于走下来一点,和他解释,“李越格受了点伤,在这里住院,你要是有时间,可以过过看看他,十八楼的a区贵宾间。” 庄少于不像许肖廷那样喜欢捉弄他,一个眼神就已经看透他的疑惑,言简意赅地解释,嘴角挂着招牌的冷淡笑容。 许肖廷看着李一北有点不太好看的脸色,似笑非笑地拍拍他的肩,“放心吧,那家伙命硬着呢,轻易挂不了,最近已经精神也好多了,过几天出院的话估计还能去出来聚一聚,到时候你也一起来,好久没凑一起热闹了。” 庄少于和李越格从小关系就最好,完全没有什么秘密,他不是很喜欢李一北,过于骄矜敏感,难以相处,需要很多的耐心和宠爱,外表安静斯文,内里全是肆无忌惮的嚣张,触一点点的逆鳞就会炸毛。他不知道李越格喜欢这个人哪里,明明都是自私又没耐心的人,却莫名其妙地纠缠不清。 李一北什么也没说地上楼,季攸觉得气氛变得有点怪,问李一北,“很重要的朋友?不去看看。” “不去。”李一北回答,到六楼外面等电梯。 电梯的数字变化的很慢,似乎每一层楼都在停,等到打开的时候他就有点后悔坐电梯这个选择了。 他在电梯里看到了李名岑和白恬,身边还跟着司机卢修。 “李叔叔白阿姨好。”李一北礼貌地问好,然后还和卢修打了个招呼。 李名岑和白恬朝他点点头,理所当然以为他是来看李越格的,寒暄了几句他在北京的生活,电梯就已经上一路上了十八楼。他只好转过头去给季攸一个眼色,季攸心领神会,没有跟着他去凑热闹,在十楼的出了电梯。 贵宾区的病房很安静,设施齐全,病房和酒店套房一样,采光充足,照得一室明亮,铺面而来一股带着花香的暖气。 李一北觉得自己并不想见到李越格,但是病房的门一打开眼睛就瞥到了病床上。 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子,看不出伤得重不重。 李越格一抬眼就看到了李一北,眼神刀子一样在他身上从头到脚细细地刮了一遍,然后才扬起一点唇角,“一北,你也来了。” 李名岑和白恬在边上关心他的情况,又在边上细细地嘱咐。 李一北几乎没说话,有点心不在焉,视线偶尔和李越格交织,然后闲闲地避开。耳边是说话的声音,他却错觉气氛安静,像是在酝酿某种急不可耐的东西。 李名岑和白恬离开的时候李一北也站了起来,但是李越格叫住他,“一北你先别走,我和你说会儿话。” 李一北在病床边坐下,脸上的表情这个时候才变得生动起来,手臂搭在床边靠近李越格,笑得薄情的样子,“我还以为是多重的伤,弄得这样兴师动众。” “在担心我?我看你刚进门的时候脸色都是白的。”李越格看着他的眼睛,抬手抚摸到脸颊上,手指勾了勾他的下巴,“北北,我挺想你的。” 李一北直起身体,脱离李越格有些粗糙的指腹,对这句打发小孩子一样的话无动于衷,然后又觉得自己就不该有这种在被打发的心思,好像是假装不在乎,其实连一个措词和语气都斤斤计较。 明明已经撕破脸皮,分道扬镳,两个人却能毫不难堪地再次面对,像他们从前的很多次一样,互相伤害,却拒不道歉,转身之后马上就能抛在脑后。 他不知道李越格到底凭什么笃定他不会离开,以为是握在手里的风筝,扯一扯引线,飞得多远都能收回来。 李越格任他逃离自己的触摸,一点都不在意。他想抓住的东西,从来来没有失过手,何况是李一北,这个总是摆出决绝姿态却从来都没有真正离开的人。 “我不稀罕你这种想念,”李一撇过脸,“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一模一样的台词,想说他不是记仇都难。 李越格一年时间没有见他,心情不错,这种话逆鳞的话也不放在心上,甚至觉得有些**的味道,“口口声声说当我是按''摩棒的好像是你吧,你究竟在委屈什么?”李越格盯着他,语气甚至温柔,“北北,告诉我你在委屈什么?” 他没觉得委屈,他只是给自己找一个解脱的借口而已,唯一做错的就是重生以后还毫无觉悟地继续和这个人上床,以为没有负担就不再有责任。李一北无从解释,忽然收敛了满腹的冷酷想法,只说,“我没恨你。” 李越格不作任何停顿地回他,“你有什么立场恨我?” 43纠缠不清 “那你指望我对你是什么感情?”李一北抬起头来,双手交叠搭在腿上,感觉手心有细微的潮热,内心酝酿着恶毒无情的台词,却觉得每一句都是在伤自己,而且连控诉都很无力,他勾引他上床,说好了只是玩,又求别人爱自己,爱而不得,翻脸无情。 他知道自己经不起李越格的任何质问,但是固执地拒绝承认,回忆和现实错乱交缠,只有他一个人被卷在里面,一边是无法释怀的前遥远往,一边是偏离正轨的现实,诱惑又折磨,怎么抉择都从一个围城走入另一个围城,被一个李越格逼入窘境。 这一次逃无可逃,只能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反问,维持表面的淡漠从容,“你要是真的那么介意的话,这次主动权交给你,你就说,‘李一北,游戏结束了,我们玩儿完’,我立马就在你面前混蛋,你看成不成?” 李一北被自己逗的话逗乐,翘着嘴角笑得有点没心没肺,侧脸在明亮的光线下镀着一层柔和的暖光,一如既往的漂亮。 “北北,我挺喜欢你的。”李越格淡淡地说了一句。 李一北脸上的笑容僵住,下一刻骤然变成隐含暴怒的冰冷。 又是这句话! 又是这句该死的话! 这是李越格曾经说过的唯一像是情话的表白,只有他自己当了真,心心念念当做了暗示,连分手的时候他说要给他点时间,他也等了了两年。现在兜兜转转又回到这样的原点,要他情何以堪。 会说出这样的话也怪不了李越格,他生来就永远很多人毕生所求的东西,天生凉薄的性格让他少了感知温情的细腻,理所当然地承受别人的追逐和仰望,只觉得自己的感情才最珍贵,因为珍贵,所以吝于给予。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喜欢李一北了,至少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让他挂念在心和费心宠爱了。 他想问李一北究竟还要什么,他给了他自己最珍惜的东西,他却鄙弃地远离,一次两次,亟需撇清关系的姿态做的太过,像是一只骄傲易怒的猫,碰一下就能乍起很高。 李一北一直都在变,但是唯独这一次,变得完全让人捉摸不透。 记忆里大多是些色彩鲜明的记忆,少年懒洋洋地趴到自己身上,双手缠上脖子,撒娇一样地在耳边蛊惑,“李越格,你帮我写作业吧。” 明明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却在这个时候变得一点影子都没残留了。 他看着因为这句话整个人都冻上一层霜的少年,笑得自己都觉得有点像是恶作剧,“我以为你比较喜欢听这句话。” 李一北觉得自己要忍着才不会说出幼稚难听的话,他厌倦了这种总是被动,总是藏掖的对话,不是吵架就是动手,只好选择走开。 李越格在身后轻笑着叫他,“北北……”,像是挽留一样。 很多时候他喜欢看他失态的样子,感觉这个人依旧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李一北黑着一张脸走出病房,在拐角的地方和一个高大挺拔的男生擦肩而过。 对方身上有股非常冷厉野性的慑人气质,李一北感觉到那种锐利,抬头看了一眼,目光对上一双阴鸷的眼睛,勾着一点唇角微笑的样子都让人觉得冷硬危险。 李一北只看了一眼就错身走开,直接进了电梯。 周琅推开李越格的病房,没进去,抱着双手斜靠在门口打量李越格,“恢复的不错嘛,还有情调会一下小情人?” 周琅身上也穿着宽松的病服,不过他身体健壮,虽然腹部被扎了一刀子,但是伤的比李越格轻,住院一周后已经能如常行动,看脸色甚至没什么受伤的痕迹。李越格和周琅是在外面与人械斗受的伤,寒假难得放风,班上的一群**恢复入校之前的消遥生活,从酒吧一路玩到地下赌场,年轻人锋芒太露不懂收敛,很快就搅了局。 在这种地方挑事打架从来就占不了什么便宜,又是年轻气盛的军校学生,私底下习惯了众星捧月,个个都是火爆脾气,这种时候刚好借以发泄学校严明纪律压抑的本性。 李越格百无聊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参与,站在边上冷眼旁观,他那些同学都是练过格斗的,打架很少遇到对手,但是既然敢开赌场,肯定都有些背景,保镖随便拎出一个来都很能打。他们一行人七八个人,周琅带头,就算李越格不参与也把赌场砸了个满地狼藉。 混这一行的都有很有眼力见,周琅在这群太子党里一直恶名在外,他们得罪不起,只是做做样子陪着玩,只求能早点把佛送走。 但是也是有人浑水摸鱼,等他们前脚刚出赌场,就被几辆车围堵在了一条巷子里。 这一次是真刀实枪的打法,一个个都很专业,明显的打手出身。 他们赤手空拳,一点上风都不占,很快就见了血,他们当中的一个同学几乎是当场毙命,场面一下变得极度混乱。 一群人里李越格和周琅最能打,但是周琅很狡猾的一直把人往李越格身边引。 李越格身手很好,性格谨慎,根本不让人近身,但是有人在他背后捅刀子,还一捅就是两刀。 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那些人没敢真把他们往死里弄,除了差点流血过多差点挂掉的那个同学伤的最重的就是李越格,但是李越格是真的往鬼门关走了一转。 他一点都不怀疑那个背后捅他的人就是周琅,因为只有周琅他没有设防,而且随时把刀子带身边的也只有周琅。 因为是军校学生,这件事情不漏风声地就压了下去,学校领导虽然震怒,但是也不能做多重的处罚,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李越格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样的亏,住院的这段时间心思百转,满脑子都是报复的念头,但是再见周琅,还是装模作样地笑了笑,不动声色的表情。 “还好,命大,没死。”李越格撑起一些身体,半靠在床头,微笑着和周琅对视。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是一样的人,眼神都像是淬了毒,犀利阴狠得过分,这样的人做不了朋友就只是做敌人。 周琅却转移话题,眼睛微微眯成暧昧的弧度,“你那个小0长的倒是真不错,哪个学校的?你感兴趣的人我也也挺有兴趣。” “你想太多了。”李越格依旧只是笑笑的表情,声音调侃。 “让我看一眼就联想你们是不是刚滚完床单的人,你指望我把你们的关系想的多纯洁?”周琅像发现什么秘密一样有点兴奋地笑起来,“我发现你挺紧张他的,真有意思。” “那你尽可以招惹他试试。” 李一北去见李越格的这段时间季攸已经联系好了肿瘤科的主任。 他虽然是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但是做事还算靠谱,承诺的事情一向尽心完成,打了八个十个电话,饶了一大圈的人情关系后总算越弄到了一个名号。 季攸在下面等的时间有点长,见到李一北的时候发现他脸色不是很好。觉得有些稀奇地吹了声口哨,“哟,这是谁惹你了?” “无关紧要的人。” 季攸勾着他的肩膀往外走,“事情我已经搞定了,怎么样,想点有新意的方法答谢我呗?” “成啊,晚上请你吃饭,我妈做菜很好吃。” 季攸无所事事,连着几天都混在李一北那里,他从小就没和父母住一起,倒是很喜欢姚婉然的亲切温和,陪着往医院跑也不觉得无聊。 等结果的那几天李一北比姚婉然还要焦躁一些,出结果的那天去的很早。 医院是回字形的设计,李越格站在走廊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十楼走廊上的李一北,旁边站着一个挺高的男生,面容模糊,但是看得出两个人神态亲昵。 李越格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越看脸上的表情变得越微妙。 护士找上来说有人要见他的时候李一北理都没理,说不认识什么叫李越格的人。 小护士就苦着一张脸一直在后面说,半天没说动后自己也恼了,竖着眉毛冷声斥责,“你们这些有钱小孩毛病还真多,要见不见不会自己当面说清,要我们这种看人脸色吃饭的人来传话,三催四请的给人难看是想怎么样?年纪小小的知不知道尊重一下别人的工作?” 李一北被数落得投降,只好跟着护士上楼,季攸在边上摸着下巴笑,“我其实想见见你的那个朋友。” “省省吧,别吃饱了没事做。” 李一北到了病房门口直接推门进去。这次李越格没躺在病床上,而是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精神看上去很好。 李一北站在门口没进去,“找我有事?” “站那么远做什么,进来坐。” “有事就直说,我现在很忙。” “怎么,找到新欢就这么想马上撇清关系,连见个面都觉得不可忍耐了?” “无聊。”李一北转身想走,被李越格先一步关上了门,刚好把他困在臂弯里。 胸膛贴上来,一半的重量压在他背上,“要逃到哪里去?” 嘴唇贴着耳朵亲吻一样滑动,连气息和声音都有一种毛然刺骨的感觉。 李一北只挣动了一下就被李越格扣紧了腰,耳边的语调变成淡淡的嘲讽,“躲什么呢,以前□.不是很喜欢后背位这个姿势么?你自己说的,亲吻着背的话高|潮会很有感觉。” 李一北曲着手肘往后撞了一下,被李越格挡住,架着手臂压制在胸前,“别乱动北北,我身上的伤还没好。” “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越格并不像他自己形容的那么脆弱,手上的力气非常大大,李一北被压制的无法动弹,只能转过头来和李越格冷眼对视。 李越格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他的脸,笑得无害,“为什么是这种表情?我又不会伤害你。” 作者有话要说:防抽 “那你指望我对你是什么感情?”李一北抬起头来,双手交叠搭在腿上,感觉手心有细微的潮热,内心酝酿着恶毒无情的台词,却觉得每一句都是在伤自己,而且连控诉都很无力,他勾引他上床,说好了只是玩,又求别人爱自己,爱而不得,翻脸无情。 他知道自己经不起李越格的任何质问,但是固执地拒绝承认,回忆和现实错乱交缠,只有他一个人被卷在里面,一边是无法释怀的前遥远往,一边是偏离正轨的现实,诱惑又折磨,怎么抉择都从一个围城走入另一个围城,被一个李越格逼入窘境。 这一次逃无可逃,只能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反问,维持表面的淡漠从容,“你要是真的那么介意的话,这次主动权交给你,你就说,‘李一北,游戏结束了,我们玩儿完’,我立马就在你面前混蛋,你看成不成?” 李一北被自己逗的话逗乐,翘着嘴角笑得有点没心没肺,侧脸在明亮的光线下镀着一层柔和的暖光,一如既往的漂亮。 “北北,我挺喜欢你的。”李越格淡淡地说了一句。 李一北脸上的笑容僵住,下一刻骤然变成隐含暴怒的冰冷。 又是这句话! 又是这句该死的话! 这是李越格曾经说过的唯一像是情话的表白,只有他自己当了真,心心念念当做了暗示,连分手的时候他说要给他点时间,他也等了了两年。现在兜兜转转又回到这样的原点,要他情何以堪。 会说出这样的话也怪不了李越格,他生来就永远很多人毕生所求的东西,天生凉薄的性格让他少了感知温情的细腻,理所当然地承受别人的追逐和仰望,只觉得自己的感情才最珍贵,因为珍贵,所以吝于给予。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喜欢李一北了,至少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让他挂念在心和费心宠爱了。 他想问李一北究竟还要什么,他给了他自己最珍惜的东西,他却鄙弃地远离,一次两次,亟需撇清关系的姿态做的太过,像是一只骄傲易怒的猫,碰一下就能乍起很高。 李一北一直都在变,但是唯独这一次,变得完全让人捉摸不透。 记忆里大多是些色彩鲜明的记忆,少年懒洋洋地趴到自己身上,双手缠上脖子,撒娇一样地在耳边蛊惑,“李越格,你帮我写作业吧。” 明明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却在这个时候变得一点影子都没残留了。 他看着因为这句话整个人都冻上一层霜的少年,笑得自己都觉得有点像是恶作剧,“我以为你比较喜欢听这句话。” 李一北觉得自己要忍着才不会说出幼稚难听的话,他厌倦了这种总是被动,总是藏掖的对话,不是吵架就是动手,只好选择走开。 李越格在身后轻笑着叫他,“北北……”,像是挽留一样。 很多时候他喜欢看他失态的样子,感觉这个人依旧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李一北黑着一张脸走出病房,在拐角的地方和一个高大挺拔的男生擦肩而过。 对方身上有股非常冷厉野性的慑人气质,李一北感觉到那种锐利,抬头看了一眼,目光对上一双阴鸷的眼睛,勾着一点唇角微笑的样子都让人觉得冷硬危险。 李一北只看了一眼就错身走开,直接进了电梯。 周琅推开李越格的病房,没进去,抱着双手斜靠在门口打量李越格,“恢复的不错嘛,还有情调会一下小情人?” 周琅身上也穿着宽松的病服,不过他身体健壮,虽然腹部被扎了一刀子,但是伤的比李越格轻,住院一周后已经能如常行动,看脸色甚至没什么受伤的痕迹。李越格和周琅是在外面与人械斗受的伤,寒假难得放风,班上的一群**恢复入校之前的消遥生活,从酒吧一路玩到地下赌场,年轻人锋芒太露不懂收敛,很快就搅了局。 在这种地方挑事打架从来就占不了什么便宜,又是年轻气盛的军校学生,私底下习惯了众星捧月,个个都是火爆脾气,这种时候刚好借以发泄学校严明纪律压抑的本性。 李越格百无聊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参与,站在边上冷眼旁观,他那些同学都是练过格斗的,打架很少遇到对手,但是既然敢开赌场,肯定都有些背景,保镖随便拎出一个来都很能打。他们一行人七八个人,周琅带头,就算李越格不参与也把赌场砸了个满地狼藉。 混这一行的都有很有眼力见,周琅在这群太子党里一直恶名在外,他们得罪不起,只是做做样子陪着玩,只求能早点把佛送走。 但是也是有人浑水摸鱼,等他们前脚刚出赌场,就被几辆车围堵在了一条巷子里。 这一次是真刀实枪的打法,一个个都很专业,明显的打手出身。 他们赤手空拳,一点上风都不占,很快就见了血,他们当中的一个同学几乎是当场毙命,场面一下变得极度混乱。 一群人里李越格和周琅最能打,但是周琅很狡猾的一直把人往李越格身边引。 李越格身手很好,性格谨慎,根本不让人近身,但是有人在他背后捅刀子,还一捅就是两刀。 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那些人没敢真把他们往死里弄,除了差点流血过多差点挂掉的那个同学伤的最重的就是李越格,但是李越格是真的往鬼门关走了一转。 他一点都不怀疑那个背后捅他的人就是周琅,因为只有周琅他没有设防,而且随时把刀子带身边的也只有周琅。 因为是军校学生,这件事情不漏风声地就压了下去,学校领导虽然震怒,但是也不能做多重的处罚,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李越格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样的亏,住院的这段时间心思百转,满脑子都是报复的念头,但是再见周琅,还是装模作样地笑了笑,不动声色的表情。 “还好,命大,没死。”李越格撑起一些身体,半靠在床头,微笑着和周琅对视。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是一样的人,眼神都像是淬了毒,犀利阴狠得过分,这样的人做不了朋友就只是做敌人。 周琅却转移话题,眼睛微微眯成暧昧的弧度,“你那个小0长的倒是真不错,哪个学校的?你感兴趣的人我也也挺有兴趣。” “你想太多了。”李越格依旧只是笑笑的表情,声音调侃。 “让我看一眼就联想你们是不是刚滚完床单的人,你指望我把你们的关系想的多纯洁?”周琅像发现什么秘密一样有点兴奋地笑起来,“我发现你挺紧张他的,真有意思。” “那你尽可以招惹他试试。” 李一北去见李越格的这段时间季攸已经联系好了肿瘤科的主任。 他虽然是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但是做事还算靠谱,承诺的事情一向尽心完成,打了八个十个电话,饶了一大圈的人情关系后总算越弄到了一个名号。 季攸在下面等的时间有点长,见到李一北的时候发现他脸色不是很好。觉得有些稀奇地吹了声口哨,“哟,这是谁惹你了?” “无关紧要的人。” 季攸勾着他的肩膀往外走,“事情我已经搞定了,怎么样,想点有新意的方法答谢我呗?” “成啊,晚上请你吃饭,我妈做菜很好吃。” 季攸无所事事,连着几天都混在李一北那里,他从小就没和父母住一起,倒是很喜欢姚婉然的亲切温和,陪着往医院跑也不觉得无聊。 等结果的那几天李一北比姚婉然还要焦躁一些,出结果的那天去的很早。 医院是回字形的设计,李越格站在走廊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十楼走廊上的李一北,旁边站着一个挺高的男生,面容模糊,但是看得出两个人神态亲昵。 李越格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越看脸上的表情变得越微妙。 护士找上来说有人要见他的时候李一北理都没理,说不认识什么叫李越格的人。 小护士就苦着一张脸一直在后面说,半天没说动后自己也恼了,竖着眉毛冷声斥责,“你们这些有钱小孩毛病还真多,要见不见不会自己当面说清,要我们这种看人脸色吃饭的人来传话,三催四请的给人难看是想怎么样?年纪小小的知不知道尊重一下别人的工作?” 李一北被数落得投降,只好跟着护士上楼,季攸在边上摸着下巴笑,“我其实想见见你的那个朋友。” “省省吧,别吃饱了没事做。” 李一北到了病房门口直接推门进去。这次李越格没躺在病床上,而是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精神看上去很好。 李一北站在门口没进去,“找我有事?” “站那么远做什么,进来坐。” “有事就直说,我现在很忙。” “怎么,找到新欢就这么想马上撇清关系,连见个面都觉得不可忍耐了?” “无聊。”李一北转身想走,被李越格先一步关上了门,刚好把他困在臂弯里。 胸膛贴上来,一半的重量压在他背上,“要逃到哪里去?” 嘴唇贴着耳朵亲吻一样滑动,连气息和声音都有一种毛然刺骨的感觉。 李一北只挣动了一下就被李越格扣紧了腰,耳边的语调变成淡淡的嘲讽,“躲什么呢,以前**.不是很喜欢后背位这个姿势么?你自己说的,亲吻着背的话高|潮会很有感觉。” 李一北曲着手肘往后撞了一下,被李越格挡住,架着手臂压制在胸前,“别乱动北北,我身上的伤还没好。” “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越格并不像他自己形容的那么脆弱,手上的力气非常大大,李一北被压制的无法动弹,只能转过头来和李越格冷眼对视。 李越格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他的脸,笑得无害,“为什么是这种表情?我又不会伤害你。” 44退进难舍 李一北听着这句“我又不会伤害你”,简直要笑出来,李越格是要多缺少自觉才能这样自以为是。 “你要是还在为那件事生气的话,我给你道歉,”李越格下巴搁在他肩上,说话的时候嘴唇触碰着他的脸颊,像是有一下没一下的亲吻,“怎么越长大气性越长了?每次都要等我先低头,好像真的是我有错在先一样,你也想一想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你要伤人,一向比别人过分。” “那我谢谢你送的按.摩棒,也没生你什么气,能松手了吗?我现在正忙,没时间陪你玩。”李一北不想强硬着继续争下去,李越格息怒无常的性格从来都很难应付,羞辱人的时候有多冷酷,哄人的时候就有多温柔,往往放低一点姿态就当是施舍,别人都要感恩戴德地接受。 从来都没有变过,他却不能再找借口觉得无所谓。 “北北,你要是一直都是这种不知进退的性格,迟早要吃亏。”李越格从脸颊吻到唇边。 李一北片偏过头,没让他吻到唇上,眼神冷得有点厌烦,“除了吃你的亏,还有谁能让我吃亏。” 李越格听得笑了,“你这么说就太白眼狼了,谁对你最好,你心中有数。” “是,你对我最好,现在能放手了么?”李一北简直要耐心全无,李越格勒的太紧,身体被扭的很不舒服。 李越格不为所动,身体反而贴的更紧,舌尖描绘他的耳朵轮廓一样亲吻,意外的话多,“已经连敷衍都觉得不耐烦了?北北,给你一个机会好好回答我,摆出这种断绝关系的姿态到底算什么?” 贴着耳垂和脖子舔舐的舌尖让李一北没办法说出太尖锐的话,这种一点火星就能燃起来的气氛让他觉得危险,像是从前熟悉的交欢的前兆,每声细微的喘息都变成暧昧的情.色。 李一北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变热,努力控制着呼吸还是觉得呼出的气息有点微微的急促,味道都变得甜腻。 他有些恼羞成怒地大力挣动了一下,换来李越格吹在耳边的轻佻气息,“口口声声说要结束关系,却敏感成这样,被舔几下就硬了?” 手掌从腰侧滑到裆部,隔着裤子大力抚摸那个地方,甚至挺动腰部撞了几下,“北北,我还是比较习惯这个样子的你,装的太过,我会觉得你其实是在和我撒娇。” 李一北感觉到臀部上的顶撞,愤恨得咬牙切齿,在李越格手底下却只是无谓的挣扎。 幼稚和撒泼的反抗做过一次就够了,要再撕破脸皮地发疯,他自己都会看不去自己。 “李越格,你混蛋!”最后骂出来的也是这种克制的听上去一点威慑力都没有的话。 “对,我是混蛋,但是谁也不比谁清高,你又何必自欺欺人。”李越格竟然承认,一边笑一边去扯李一北的裤子,“让你看看我有多想你怎么样?” 李一北穿的有点厚,外套里面是毛衣,李越格用了很大的力气把李一北困在怀里,只用一只手慢条斯理地解他的扣子。 李一北这个时候反倒不挣扎了,弯着身体,脑袋抵在门上,声音很平淡地威胁,“你敢上!” 李越格不以为然,在他屁股上拍两巴掌,“马上就让你看我敢不敢。” 这个时候忽然响起了门铃声,李一北贴着门,听到季攸在外边喊,“李一北你是不是在里面?” 李越格终于感觉到无聊,把李一北往后带进怀里,就那样打开了门。 于是季攸看到的就是李一北被困在一个陌生男生怀里的姿态,两个人脖颈交缠,暧昧得让他抑制不住的要往隐晦的方向联想。只是男生的眼神太过犀利,一瞬间让他有些愣怔,再仔细看,却发现对方嘴角其实挂着一点笑容,利落短发下的脸孔张扬帅气,被满室明亮的光想映衬着,看上去棱角分明。 李越格松开李一北,冲季攸扬唇一笑,“朋友?” 眼睛盯着季攸,问的却是李一北。 李一北没理,背对着李越格脸上的表情讳莫难辨,只是和季攸说,“我们走。” 姚婉然的诊断结果是良性,他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心情好了很多,将李越格的事情也抛到了脑后。季攸从前就觉得李一北很有神秘感,一下子就把这个事惦记在了心里。回去的路上旁敲侧击地问,“刚才那个男生是谁?气势挺吓人的。” “一个朋友。”李一北回答,从前他和李一北同居,身边虽然交很多朋友,但是一直把这种关系隐藏的很好,根本不会给人这种疑惑询问的机会。但是现在他觉得无所谓,他是gay,但是不会再连累谁,所以藏掖的必要都没有。 于是李一北接了一句,“我是同性恋。” 季攸正在满脑子不靠谱的猜测,李一北忽然这样的坦白,反而一下子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觉得尴尬。他已经过了对这个群体好奇的年纪,身边也不缺这种朋友,所以并不觉得惊讶,但是李一北还是让他觉得意外,因为他和那个圈子看不出有任何的交集。 李一北心不在焉,注意力不知道在哪里,于是这个话题无疾而终,后来也再没提起过。 季攸想起李越格那双有些熟悉的犀利眼睛,还是没想起究竟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虽然是良性肿瘤,但还是要做手术,年关将近,手术排的很密,他们只能等来年开春再做打算。 李一北这个假期被安排的很满,姚婉然的手术也在春节之后的几天,于是春节只能将就着在这个小小的出租屋里过了。 一样留校的还有邵颐,他家教带的学生今年高三,春节的三天假期之外都要学习,他教得很好,拿的补习费是一些高中老师才有的薪酬,当然要尽职尽责,寒假申请了留校,除了睡觉时间,大多数时候都在学生家里辅导。 李一北到宿舍的时候邵颐还在看书,寒假留校的学生很少,学校不可能为几个学生供暖气,没有暖气的寝室冷得像冰窖一样,比室外还多一股潮湿的冷气。 邵颐穿着一件旧羽绒服,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坐在书桌前,蜷缩的姿势保持得太久,来开门的姿势都是弓腰驼背的,要不是领子外面还露着一双大眼睛,就要认不出来了。 李一北一直以为自己已经生活得狼狈,见到邵颐的时候不自觉的就会摆出兄长的姿态,“怎么弄成这种样子?没有暖气不会买个取暖炉?” “本来也只是回来睡觉而已,晚上睡觉盖厚一点就好了。”邵颐笑笑,说的也没错,他带了好几个学生,每天忙的连饭都能忘了吃,回来的也晚,洗个热水澡往床上一卷就能睡着,也没觉得多冷,如果不是今天除夕,他这个时间也不会在寝室里。 “晚上去我那里吃饭吧,我妈也在,人多热闹点。” 邵颐没多做推辞,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李一北是比朋友更重要的几乎被他当做半个亲人的存在,这个人知晓他所有的秘密,和他在一起他会放松很多。 接近傍晚节日的气氛已经很浓,入目都是抢眼的红色,邵颐没李一北那么怕冷,羊毛衫外面只穿了一件外套,被风吹得簌簌作响,脸色冻得苍白还是偏着头和李一北微笑着说话。 李一北也是在上大学后才发现邵颐其实挺喜欢笑,眼底清透明亮,像是对世事一无所知。 姚婉然的厨艺很好,晚上做了一桌的菜,忽略房间狭窄的话,和在家里并没什么两样,甚至因为邵颐的存在更有些生气。 吃晚饭后两个人在阳台上看烟火,这里比孜瑶更繁华,夜空也就更索然无味,一眼看过去只是霓虹闪烁的余光,遮掩了星光,灿烂的烟火都被减了几分色彩。 李一北趴在阳台上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凛冽的夜风将烟雾带走,火星很快就燃到了尽头。他喝了一些酒,微微醺醉,这个时候并不觉得冷,拉着邵颐陪他一起喝西北风,说些不着调的话。邵颐开始的时候还在认真听,后来实在冷的没办法才拖着李一北回屋。 晚上邵颐和李一北挤一张床上睡,李一北第二天早上起来就病了,不是很严重,就是受了冻,有些发烧,早上整个人恹恹地躺在床上,裹紧了被子很快又睡过去。 这件屋子里还有长辈在,邵颐不敢造次,趁着姚婉然出去买东西的时间去厨房做了早餐,出来的时候李一北已经卷着被子坐在床上了,抱着被子似梦似醒地对他说,“你昨晚是不是压着我了,害我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 表情迷糊,声音沙哑,给人撒娇的错觉。 邵颐觉得李一北偶尔天真的样子也不错。 姚婉然的手术安排在初五,外面天寒地冻,但街上还残存着喜庆的气氛。 手术很顺利,住院的时间也不长,期间邵颐抽时间过来看过几次,每次都是中午赶时间跑过来的,脸蛋红扑扑的样子。 李一北每次都想伸手捏几下,但是邵颐躲的很快,他还是不习惯别人的触碰。 出院的时候邵颐把存了一段时间都钱还李一北,虽然不多,但至少可以先还一部分。 “你先拿着用吧,我这里就就是急用也不急一千块。”李一北没要,他最近频繁地往医院跑,睡的也不好,说话的声调都很低,认真地和人说话时神情显得很冷肃,让人无从拒绝。 姚婉然出院的第二天就回了孜瑶,李一北去车站送她,回来后收拾了一下屋子,衣服没脱就直接补觉去了,傍晚快天黑的时候被敲门声吵醒。 他有些气急败坏地去开门,看到门外的不速之客时第一反应就想把门摔上。 45以退为进 李一北脑子不是很清醒,还没做出反应李越格已经带着一身冷气推门进来了,一边打量房间一边自行在沙发上坐下。 李一北转过身靠着门,一脸困意地盯着李越格,暂时想不出他来这里的理由。 他在春节前就已经出院,这个时候也不该在北京才对。 李越格环视一周,连细节都没漏过,确定是一个人住的地方心里才莫名地舒服了一些。 李一北穿着衣服睡在被子里,晤出了一身的汗,浑身都不舒服,没有理李越格就自行进了浴室。 李越格听着浴室的水声,想象水流从脸颊滑过脖颈胸口,小腹,最后沿着隐秘部位蜿蜒过大腿的情景,被脑补的声色蛊惑,感觉□情潮涌动。 李一北用毛巾擦着头发出来,一抬眼,就对是了李越格**露骨的眼神。他在床上坐下,给自己点了根烟,脱了拖鞋,一条腿曲在胸前,在烟雾缭绕朝李越格扬扬下巴,“你来找我,就为了上床么?” 以前和蓝抒也开过这种玩笑,但是这次他是认真问的,因为实在找不到别的理由。他能吸引李越格的,好像一直只是**和性。 “如果是的话,我也无所谓,最后一次,做完我们就彻底两清怎么样?”这是一句抛开颜面无赖一样的台词,但是他已经被这种无时无刻不在纠缠的关系弄得烦了,有点破罐破摔的意思,不管是谁厌了谁,能够把他从这种境况里解救出来就行。 李越格依旧用那种□味十足的眼神洗刷着他的身体,一寸一寸,深沉灼热,穿着睡衣却好像什么遮蔽都没有,从精神到**是□的。他有一瞬间分不清究竟是自己想做,还是敷衍应付。 在这个密闭狭小的空间里,荷尔蒙的味道就像吸引蜜蜂的花粉,甜腻诱惑,让人蠢蠢欲动。 这种身体上的自我背叛让他觉得厌弃,但也只是那么一秒钟的厌恶而已。只要没那么多的纠葛在里面,他一直觉得和李越格上床就像用自己的右手解决**一样。 李越格发现除了说他是按摩棒那个事情,他好像都没认真生过李一北的气,就像现在,看着他应付嫖客一样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也只是觉得这人太没心没肺而已。 分不清是谁被逼进了绝境,他只觉得自己该换个方式了,不然李一北会离他越来越远。 李越格迎着那双目光挑衅了眼睛微微一笑,把人拉过来抱在腿上,嘴唇从耳垂流连到脖颈,闻着沐浴露混合体味的气息,牙齿厮磨,有放肆啃咬的冲动。但他只是抱紧怀里的温热身体,感受着久违的熟悉触感,连声音都变得温柔下来,“听说你妈妈在北京住院,生什么病了?” “已经好了,今天刚回去。”李一北最近心力交瘁,本来就心不在焉,感觉到李越格没什么动作,索性放松了身体靠在对方身上,手指划着脖颈的皮肤,好半天才蹭了蹭抵在下`身的火热,“要做就做,不做我要睡了。” 李越格打定了主意把他任何带刺的话都当作任性的坏啤气,这个时候再听他说这种话就很无关痛痒,只是把受过伤的右手放在唇边亲吻,将话题扯远,“打在你卡里的钱都没用么?住这么简陋的地方。” 李一北睁开眼睛,眼底有些厌色,离开李越格的怀抱,湿着头发就躺到床上,“我爱住哪里是自己的事,你在不惯大可以滚蛋,我觉得有些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这样反反复复我会很困惑。”本来就薄情,又何必假装深情。 “你困惑什么?”李越格有被倒打一耙的感觉,但是李一北已经困倦地闭上了眼,背对着他,拒绝的姿态。空气里旖旎的气息早就已经散尽,李越格交叠着修长的腿坐在那里,脸上是隐忍之后看似淡定的表情。 他晚上没吃饭就直接找了过来,这个时候才感觉出饿意,自己去厨房找吃的。 冰箱里只有两盘剩菜,他又翻了旁边的柜子才找到两把面。 开火,烧水,下面,动作看上去很熟练,但是弄出来的东西很难吃。 等他忍耐着填报肚子出来的时候李一北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居然还睡得着。 他坐在床边坐下,摸着李一北还带着潮气的头发,心底的感觉和手心的触感一模一样——柔软又阴冷。指尖抚过淡色的唇,还是忍不住低头吻了一下,舌尖撬开齿关,在口腔里温柔地舔舐。 这花了很长时间去理他们的关系,从最初的相识到现在的僵局,每个细节都反复地回忆,最后发现李一北的变化似乎始于高二的那个寒假,但是追溯不出前因后果。最开始是一点一点的疏远,累积爆发,最后反咬一口。 李越格觉得自己似乎被伤的不轻。 实际上两个人的思维从来就没在过一个层面,李一北把自己层层包裹起来,他于李越格而言,不过是那个把他勾上床之后就翻脸不认人的少年,擅自做主,连个像样的借口都没有,到底是谁玩弄了谁? 这种不明不白断绝关系的感觉,比最初玩笑一样上发生关系的第二个早上还要让人焦躁难堪。 李越格有点暴虐地想把熟睡的人弄醒了折腾,就像在路上想的那样,直接把人压在床上操完了再说,但看着他这种难得安静乖顺的表情,不自觉地就放轻了动作,满腹的愤恨也只能堵在胸口自己品尝。 李越格去洗了澡,回到床边把人往挪了一点位置就躺了上去,伸手把李一北捞进怀里,在他发顶吻了吻,小声地喊,“北北……” 李一北只是循着热源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而已,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李越格抱紧怀里的人,满心都是一种无以言说的复杂感情,但是对睡着的李一北来说,他只是和需要摆脱的负担而已。 李一北忘记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躺上床的时候他还在计划着要怎么应付李越格,但是身体一沾到床就睡了过去,还把狼关在了屋子里。 晚上怎么和李越格睡在一起的不知道,但是早上李越格起床的时候他是醒了的。 不过他只看了一眼背对着他穿衣服的李越格就闭上了眼,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李越格是在回学校的路上心血来潮的来了北京,东西都还在酒店,早上要赶八点的飞机回去。 出门的时候他回到床边摸了摸李一北的脸,把被子盖严实了才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李一北等周围彻底安静下来后才从床上坐起来,打开一角的窗子,在隐约的路灯下,只看得到一个挺拔的高挑背影融入夜色。 冷空气见缝插针地灌进来,露在被子外的手臂隔着一层睡衣都迅速地起了鸡皮疙瘩。 他把窗子关上,把自己卷在余温尚存的被子里回暖。 许肖廷到了机场还在打呵欠,他是被庄少于一个电话叫来送机的。李越格来北京,不找他们俩,去的哪里很容易就能猜到。除了有点惊奇李越格的用心之外,他一点都不关心经过到底怎样,李一北的性格他多少有点了解,敬而远之未尝不好。 “那个周琅,要不要我帮你看着点?”庄少于是从李越格受伤之后才注意的这号人物,他们那个圈子有不少狠角色,也很有些手段,但是像周琅这种明目张胆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不用,他爸是军区首长,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就怕引火烧身,平时看的很严,闯什么祸都立马掩平了,一点小辫子都不留。再说这是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李越格颇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听到提示登机的语音了才对庄少于道,“帮我看着点李一北倒是正事,有事周末给我打电话。” “行。”庄少于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开学第一周的课很少,李一北周三的下午去接叶钦的机。 这一次集训结束,不出意外的话叶钦应该能顺利出道。 他觉得梁既平的安排应该另有深意,叶钦是他的一个机会,他要努力把握。 和叶钦同行的新人当中还有后来大红大紫的偶像小生温迟,颜没有叶钦精致,演技也没有科班出身的专业,但是胜在野心勃勃,有心机有手段,敢拼敢闯。东升很是这类人最好的舞台,尔虞我诈互相倾轧也表现得最淋漓尽致。 但是公司最开始并没有要捧他的意思,他和叶钦一个经纪人,进公司的时间也更早一点,但都是放在角落里自生自灭的尴尬身份,还没出道就遇到了瓶颈。 李一北看叶钦和温迟一起走出来,关系不错的样子。 46从头开始 李一北已经和叶钦相处过一段时间,但还是没太摸准这个男孩子的脾气,而且叶钦话很少,在明星如云的演艺公司里,存在感弱得像路人一样,外表看上去再怎么出色也只在新人中显得出挑而已。 公司每年会签很多这种新人,然后逐渐淘汰,在出成绩之前,就算站在片场娱乐小报都不会给个镜头。 他曾经去找过叶钦的经纪人,那个手下带着几个一线艺人的女人几乎记不得手下还有叶钦这个人,每天忙着飞各地的发布会,每一秒钟都觉得很珍贵,看李一北一脸青涩的学生模样,不等他说什么就已经表现的很没有耐心。 作为一个小助理,去操心艺人的前途,他管的太多了。 叶钦倒是非常的淡定,表现的既不懈怠也不积极,每天做分内的事,和周围人的关系也和性格一样,不好不坏,中庸的样子让人弄不清是心思深沉还是单纯木讷。 他主要负责的是叶钦的生活,但是叶钦的生活几乎比他还要简单,公司给他安排的训练时间也很随意,除了周末之外白天占用的时间并不多,如果不是例行公事有些需要联系李一北,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私下的联系。 李一北暂时观望。 很多事情都和前世不一样,它并不想主观地去断定一些事情,但是叶钦这个名字他确实很陌生。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放弃叶钦,换一个类似温迟这种有可能大红大紫的新人做垫脚石,或者凭自己的能力让帮叶钦红起来,当做给梁既平的一份答卷。 梁既平不一定能让他平步青云,但是能让他在这个圈子里迅速站稳脚跟,这一点毋庸置疑。 知道叶钦是美院的学生也是后来的事,很多艺人的资料都很不靠谱,公司有心包装的话从名字到身份都是假的,他之前拿到的叶钦的资料就是包装过后的东西,艺校学生,家境良好,父母移民美国。 叶钦确实家教很好的模样,但是李一北知道他一个人住,公寓里干净冷清,身边也没什么亲人的样子。 那天李一北刚放学回到住所,就接到了一个电话,说叶钦在学校的医务室,脚受伤了,要家人去接一下他。 李一北问了地址,到学校的时候就看到叶钦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有冷汗,疼得厉害的样子,医生正在边上交代医嘱。 受伤的左脚已经处理过了,但是伤到了韧带,高高地肿起了一片。 “怎么这么不小心?”李一北低声询问,关切之外更多的是责备,因为公司最近有几个广告代言,不出问题的话叶钦能够争取到一个,但是现在受伤,机会就就白白地浪费了。 “出去写生的时候不小心踩空扭伤了,开始也没觉得怎样,回来才肿起来的。”叶钦解释,然后才说,“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叶钦并没把他当助理,不管做事还是说话都很客气。 他们两个年级差不多,却少了很多同龄人的活泼生气,李一北是性格沉淀如此,叶钦更像是天生的安静随和,遇事的差别就表现在李一北容易去分析别人的意图,然后判断自己的立场,而叶钦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给人的捉摸不透的错觉并不亚于李一北的伪装。 李一北去外面叫了一辆车进来,扶叶钦上车了才问,“你学画画的?” “嗯,你不知道?”叶钦笑一下,似乎提到画画他的心情会变好一些,主动和李一北聊了一下,“你平时课很少么,还有时间耗在演艺公司?” “你不是也有时间做艺人么?” 叶钦脸上有一瞬间暗淡的神色,笑笑,“也许我和你一样,各有各的无奈。” 叶钦请了半个月的假,刚好避过公司里一堆新人为几个代言抢得头破血流的风头,李一北有心作为,这个时候也没了施展的余地,稍微留意着公司的一些变动,剩下的时间都花在了学校和照顾叶钦上面。 叶钦大多数时间都在画画,拖着瘸了的一条腿,神情专注,经常一画就是几个小时,有点废寝忘食的样子。李一北遇到过两三次,开始的时候还会提醒,几次下来收效甚微后就不干预,热衷追逐梦想的人总有一定程度的偏执,他不是这样的人,但是很能理解。 温迟在这次的新人争夺战里脱颖而出,代言之外还得了一部偶像剧的男二角色,春风得意,但是行事做人却更加低调,逢人都是一张笑脸。 温迟曾经问李一北要不要来给他做助理,“叶钦和我们不一样,他志不在演戏,这点刚进公司就看出来了,你跟着他没前途。” “我的前途应该也不在当助理上。”李一北笑笑。 温迟打量他,感觉被挑衅一样地啧一下,“没想到你的心还挺大。” 不过温迟拍戏的那几天李一北被安排去片场照看他。 温迟底子不好,虽然很努力,但是和女主演一场对手戏的时候还是被导演骂得狗血淋头。偶像剧大多走低龄市场,剧本情节大多夸张和单调,演技之外看重最多的是有多的是俊男美女的面孔,陌生的脸孔也容易被接受,这对新人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才两三天下来温迟已经被摧残得十分打蔫,他是新人,又没人捧,在片场连道具师傅都是前辈,姿态几乎要低到地平线上才能换来一点立足之地,休息时间都在反复琢磨他那几句台词和表情动作,怕碰壁,不敢找女主白娆对台词,拉着李一北在底下一遍一遍地练。 也只有在李一北面前他会放下一些戒心,抱怨导演太偏心,其实白娆的演技也很烂,记不住台词ng之后挨骂的却是他。 白娆确实演技不怎么样,但是年纪小,模特出身,气质不错,外表也清纯漂亮,最住要的是有人捧,通告和广告接到手软,最近一路飘红,势不可挡的样子。 李一北也不总是跟着跑片场,梁既平给他在公司开绿灯,外景很少去,并不像别的助理那样跟艺人贴身随行。 温迟会想拉拢李一北也是看出了这种特别,琢磨着他是不是高层的亲属,跑到公司来体验生活的。温迟这么想,公司里其他人的想法也差不了多少,所以对李一北一直都比较客气,即便看到他在片场也不会随便使唤他跑腿。 叶钦的脚伤让他一开始就落在了同期的新人后面,经济人忙得脚不沾地,将底下的一干新人安排了近期的活动之外就随手下正当红的艺人去外地做宣传了。 李一北不得不正视一件事,就是不管他在叶钦身上的计划怎么周全,没有机会和配合也是白搭。 公司不想捧,叶钦似乎也不着急,他的境遇就是捧着一根鸡肋进退维谷。 叶钦比李一北的年纪还小一点,但永远都是一脸宠辱不惊的表情,对这样的局面一点异议都没有,乐得有更多的时间上学画画,课余时间偶尔到公司也是继续一些训练或者干点杂活。 李一北的重心自然就被转到了温迟身上。 温迟和叶钦相反得厉害,野心勃勃,心思细密,比很多成名的艺人还要努力刻苦,进步有目共睹,嘴巴也很会讨好人,拍了一个月的戏之后在片场已经很少听到导演训他。 李一北对温迟也算尽心,能帮他的地方都做的很好。他熟悉演艺圈的运作,但是没有任何人脉和关系,年纪也容易让人漠视,在别人看来不过是初入娱乐圈的一只小菜鸟而已。 中午在片场吃饭吃的是盒饭,李一北快要考试,随身甚至带着一本书在翻。温迟和他挤在一把太阳伞下,一边往嘴里塞饭一边看着远处白娆的地方,用手肘碰了碰李一北,“喏,那就是白娆的金主,连导演都喊巴结地喊庄公子,听说在这个剧上投了很多钱,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李一北顺着温迟的指的看过去,然后看到了白娆旁边的庄少于。 庄少于只比他大两岁,但是身份背景摆在那里,就是天生的上位者,会让人忽略掉年纪,直接放到众星捧月的位置上。 庄少于和李越格关系最好,但是一直冷眼看他们的关系,私底下和他也没什么交集。 这种场合他也格外不想和庄少于扯上什么关系。 好在庄少于并没往这边看过来,没过多久就开车离开了。 军校规定不准带手机,李越格只能到寝室楼下的收发室打公用电话,周末电话尤其紧张,还要排很久的队,有人打电话的时间稍微超过五分钟就要被后面的人咒骂着催促。 李越格结束训练刚洗过澡,头发都还湿着,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慢 47电话安慰 李越格先拨的庄少于的号码。 “看样子过的不算坏,找了一份艺人助理的兼职,我前几天还在东升的一个片场看到他,感觉变了挺多,和一个小演员在角落里吃饭,我差点没认出来。”庄少于在电话里慢条斯理地答。那天在片场他确实没太认出李一北,虽然还是那张水墨山水的俊秀脸孔,但是穿了一身很普通的衣服,低着头在喧嚣的环境里吃盒饭,感觉和从前那个有些骄纵文静少年很不一样。 “娱乐圈那么混乱的地方,他去凑什么热闹,”李越格倚着电话亭,声音低低的像是自言自语,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妈妈年初的时候住院大概花了不少钱,他又不用我打给他的钱,一个人在那里瞎折腾。你帮我看着他一点,别让什么人打歪主意,上面的关系最好打点一下,他脾气坏,不小心得罪了谁都不知道。” 庄少于在电话里笑出来,“他没你想的那么天真幼稚,能进东升那种有背景的娱乐公司,也不是一点门路都没有,据我所知他在那里混得挺好,公司似乎有意签他,最后虽然没谈成,但是给他预留了一个位置,待遇比一些新人好了不知道多少。而且他想走哪条路,想要得到什么,他自己很清楚,你根本不用操心。” “以防万一总没什么错,谁要有心治他的话,他那点小聪明一点翻身的余地都没有,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我不放心,何况还是东升,皮肉生意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他脑子坏掉了才会往这种地方钻。” 李越格其实很少和谁提李一北,不管别人看上去他们是什么关系,他总是习惯将李一北放在一个别人无法窥探的角落,没有刻意当做秘密,但是也不想与人分享。 “嗯,我知道该怎么做。”庄少于答应,顺便聊了几句别的就挂断了电话。 李越格想着庄少于说的话,琢磨了一下还是给李一北打了个电话。 那边过了许久才接起电话,声音嗡嗡的带着一点鼻音地“喂”了一声,像是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接的。 “北北……”李越格喊,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有些低,问他,“在睡觉?” “嗯,”李一北慢吞吞地答一声,然后才问,“有事?” “最近还好吗?”周围有点空旷,夹杂着路过学生说话的声音,他需要把话筒贴紧耳朵才听得见李一北的声音。 “还好,有事?”李一北还是这句话。 “没事,就是问问你,”这种冷淡的态度固然让他觉得不舒服,但是想想之前两人之间的种种,很快就释然了。反正僵持的结果自己也看到了,总要有人退一步的话,这一次就由自己退好了。 “自己一个人注意身体,暑假我去看你,别的没什么了,挂了。”他确实没多少话想和李一北说,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用以安抚自己在夏日变得焦躁的心。 回寝室的时候在走廊里遇到周琅,李越格很大方地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周琅在学校里一直都是呼朋引伴的高调姿态,和李越格的死敌关系众所周知。两个人都有自己的圈子,只不过李越格结交朋友大多是家世好成绩又不错的同学,两边明争暗斗,都是要把对方往死里弄的架势。 军校是一个既光鲜又残酷的地方,严格的训练之外都是忠诚和信仰的灌输教育,每个人都被一根标尺衡量改造成相同的模板,不想被淘汰,就只能努力适应。但是在适应之外,内心深处总有些残存的尖锐,现实中压抑得越多,爆发的就会有多激烈。 周琅和李越格的对峙就是一个很好的发泄口,每天枯燥繁重的训练之后,汗水和疲惫会将这种过剩的反叛全部激发出来。 李越格把自己伪装的很好,大一的时候还是我行我素的性格,每天只专注自己的学业,和高中一样合群。和周琅敌对之后才他不得不认真审视形势,这里不是孜瑶,他也不可能每一步都走在他父亲的荫庇之下。所以他做了很明显的改变,更加努力地超越别人,有目的地结交更多的朋友。当钱的作用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的时候,他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李一北听着那边挂断的声音,丢掉电话翻了个身接着睡觉。 期末考安排的很密集,他连着一周都在熬夜复习,考完试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来睡觉,整个接电话的过程都不是很清醒,自然连暑假来看他那句话也忽略了。 饿醒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房间里一片昏暗,他只开了书桌上的台灯就去了厨房,开了火给自己弄了个蛋炒饭。 还没吃两口的时候电话又响。 季攸问他要不要出去玩,春风得意的语气让李一北随口问了句,“遇到什么好事了?” “那个李卿岚,我追到手了,约了朋友去ktv,你来不来?”季攸笑嘻嘻地夸耀,“虽然过程挺费劲,但是到手的感觉真不错。” 李一北右手里还捏着勺子,搅着盘子里的炒饭,脑子里首先想到的许肖廷。 许肖廷和李卿岚的关系外人一言难尽,青梅竹马,两个人都不安分,但是身边的人来来往往,最后还是结了婚,离婚之后也不像是情断缘尽。 季攸惹上李卿岚,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希望季攸做的别太过,李家没一个善茬,李卿岚也不例外。 温迟的戏份到后期已经很少,闲下来的时间就在钻营怎么赚钱,暗地里一直在接私活,去一些小型秀场走秀或者拍些不入流的广告。 这些都是违约的事,他做的也很隐秘,但是李一北和他走动的比较多,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想要走更远的话,就不要做这些小动作,经济公司都喜欢聪明又听话的艺人,别为点蝇头小利给别人雪藏你的机会。”李一北提醒他。 温迟点头承认,但还是忍不住反驳,“可惜我不是你,所有人都看得出公司有心捧你,不然哪里有这么轻松的艺人助理,还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不过最后什么样谁又知道呢,叶钦进公司的时候够傲的吧,什么都不听,就知道画画,被教训了几次不还是听话了,规规矩矩让做什么做什么……”温迟顿一下,眼睛里一点明亮的嘲笑意味,“公司现在留着他,也就是觉得他那张脸还有用,其实你也和他差不多吧,外表好,家世好,但是需要在娱乐圈混饭吃的,又装什么清高。” 李一北听得笑笑,没太放在心上,“我只是为你好而已,而且还指望着从你身上赚钱呢。” 48扬帆起航 暑假邵颐也留校,他考试的时间更晚一点,北京的夏季比孜瑶还要热,李一北想着邵颐那个狭窄拥挤的寝室,想让他来和自己的住。他在学校附近新租了一处两室一厅的公寓,他的东西很少,周末搬进去,一个人住显得很空。 从上大学开始就希望能多照顾一点邵颐,但是邵颐比高中的时候还要自立,成绩优异,性格也开朗了很多,在学校里混的风生水起,似乎交了不少的朋友,有事也会太舍近求远地找他帮忙。两个人最多的交流还是在电话里,有时候邵颐的话还比他多一点。 邵颐寝室的门开着,邵颐在刚考完试回来,在收拾书桌,旁边站着一个精瘦的男生帮他拿东西,嘴里喋喋不休地在说着什么。 李一北注意到他右手缺了一个小拇指,再看那张眯着小眼睛的侧脸,果然是去年在酒吧遇到的那个年轻人。 “你怎么在这儿?”李一北靠在门口,笑笑地问。 那个年轻人转过脸来看到是李一北,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非常的僵硬,好一会儿才挤出一个讨好的讪笑,微微佝偻着腰,“北……北少!” 李一北听着这个附属于李越格产生的称号,还是笑笑的打量表情。以前的两次见面都是光线晦暗的晚上,都没仔细看清这个人具体什么长相,现在才发现这个年轻人年纪并不比他们大多少,二十出头的样子,个子不高,也很瘦,脸上笑着,手掌却贴着牛仔裤擦拭掌心的汗,看上去非常的不安。 李一北已经把那点恩怨放到了一边,他现在只关心这个曹琛的狗腿怎么出现在邵颐身边的。 “北少你好,我叫丁笑,在北京还能再遇上,真是巧了!”丁笑答非所问,只是自我介绍,很会看形势地转移话题,嘴巴咧出一个和名字相称的灿烂笑容,“在孜瑶的时候我和邵颐住一个片区的,平时关系也挺好,还在路上遇到过北少你几次的。” 李一北听他的话音,再看邵颐的表情,估摸着邵颐根本不知道这个丁笑和曹琛的关系,不想让邵颐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也没揭穿,转过头去问邵颐,“东西收拾好了没有?”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只是书比较多,都是假期要抽时间看的。”邵颐以前确实见过丁笑几次,但是一点都不熟,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但是打工的时候遇到一次,丁笑就很热情地要和他做朋友,没事经常来带着东西来学校看他,而且介绍了好几份兼职给他。相处下来感觉不坏,也就没做他想。 丁笑帮邵颐一起搬东西,人挺瘦,但是力气不小,什么都抢着做,跑前跑后很勤快,到了李一北那里还一个劲地夸房子漂亮,又干净又有格调,最主要的是还有空调,比呆在八人间的寝室不知道要干舒服多少倍。 李一北听他乱七八糟地胡扯,没接话,趁着邵颐收拾房间的时间一个人在厨房做饭。 冰箱里只有他这两天挑了剩下的蔬菜,做来做去都是那几个菜色,也没费什么功夫,等他端上桌的时候邵颐才刚刚收拾完。 丁笑信誓旦旦地说改天要来看他,还一遍又一遍地问还有什么要帮忙的。 他身上的流氓气质实在太浓,说着这种殷切又啰嗦的关切话,看在李一北眼里只觉得搞笑,在餐桌边扬着唇角问他,“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饭?多一个人也热闹。” 丁笑人精样儿,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还是早早滚蛋地好,找了借口说自己有事要忙,马上就走。 李一北送他出门,在楼梯口的时候开玩笑地问,“不会一转身就打电话和曹琛报备去吧?我还真怕哪天曹琛忽然杀到门口,再来个废手或者废脚的,啧,那要多倒霉。” 边说还扬了扬自己受过伤的右手,眼神一点都不和善。 丁笑很敏感地藏了一下缺掉手指的地方,低眉顺眼地笑,“北少你又在说笑了,我也就是拿了曹少爷的钱,帮他做点力所能及的事而已,以前是没眼力见才会做错事,现在是打死也不敢多管闲事了,再说我就是偶尔帮邵颐一点小忙,不会乱说话的。” 第二天两个人去超市买了将近一个星期的存粮,两个人有很多相似的生活习惯,但是邵颐生活得更规律,早睡早起,白天家教,晚上回来会早早地把晚饭做好。 李一北花了一周的时间写了一份详细的方案给梁既平,内容包括叶钦的市场定位,形象包装和发展计划,至于公不会因为重视叶钦他倒不关心,但是他现在很需要被肯定能力。 不过结果没有他预料的那么好,即使是胆大冒险,富于革新精神的梁既平也觉得这个方案过于标新立异和博出位了,除了做参考之外,现实意义不大。 李一北只能感慨梁既平果然眼光毒辣老道,点评得一针见血。 不过除了显得有些激进之外,娱乐圈未来几年的发展趋势他写的确分析的非常详尽到位。 梁既平否定了他的方案,但是让他到身边去做助理,条件依旧非常的宽松。 从这点来说,他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七月初的时候温迟参与拍摄的偶像剧杀青,剧组开庆功会,温迟有些意外的邀约了叶钦一起出场。 叶钦虽然是新人,但是那张漂亮出众的脸孔一出场就非常的抢眼,清清淡淡的干净气质,往灯光下一站,几乎盖过当红男主角的风头,在场的还有几家找来宣传的媒体,镜头这着叶钦连拍了好多次,场面一时间有点尴尬。 李一北没在现场,只是道听途说。 而公司也给了温迟不处罚,这给李一北的错觉好像公司不是想埋没叶钦,而是等待更好的时机。但是看叶钦每天的安排,又完全不像。 总之,叶钦在公司的存在本来就是个疑问。 梁既平不光是经纪人,还是出名的制作人,手上有不少东升的股份,甚至有传言他是东升幕后大boss的代言人,连高层都对他言听计从。 梁既平也不是每天都在忙,但是出席一些重要场合的时候会带上李一北。东升控制着娱乐圈的半壁江山,梁既平的人脉自然也非常之广,有些人是他曾经打过交道的,但是也有很多名字完全完全陌生,不管是哪一层的关系,都需要从头建立。 梁既平很少正面介绍他,有人问是不是新签的艺人,梁既平也只是一笑而过,骨子里似乎还是希望他能走艺人这条路,最好能由他一手捧红。 李一北大多数时间扮演着学徒的角色,但凡是能抓住的机会,都竭尽全力。 公司里这个时候流言也到了泛滥的程度,他的年纪毕竟太小,锋芒毕露总是容易招人嫉恨。 49峰回路转 李一北开诚布公地和叶钦谈过一次,站在类似经纪人的位置很认真地给他一些建议。 娱乐圈是个耗费青春和努力的地方,成名和赚钱才是终极目标,如果双方都没有意愿的话,他不知道这份签约合同还有什么意义。 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在音乐练习室,一个专业老师在教他发音。 叶钦的嗓音不错,但是气不足,音域也窄,似乎还很不喜欢唱歌,比那些后天努力的半吊子歌手还不如,老师气得直接咒骂了出来,他倒还是淡淡的样子,眼底是干净执拗的神色。 那个表情让李一北想起他专注画画的样子,大概也是因为如此,他还是没办法完全放弃这个男孩子,休息的时间才会考虑着说出那番话。 有点意外的是叶钦这一次没有敷衍他,手里捧着一瓶冰水,眉头轻轻皱着,似乎有点不知道怎么表达,“这段时间谢谢你照顾了,可能有一点我该早点和你说明,和东升签约不是我自己决定的,我爸妈确实在移民美国了,但是他们做生意破产,赔了很大一笔钱,我是被卖进东升抵债的,现在这种蛰伏的状态也是争取来的,以后会怎么样不知道,但是现在这样挺好,至少还能画画。” 卖身抵债这种事情也不算什么新闻,但是卖的是东升,就不可能只是单纯的艺人了,和东升娱乐隶属一个集团公司的还有许多出名的**,这些子公司一向密不可分,一头扎进东升的艺人就没几个能够独善其身的,又何况签霸王条约卖进来的。 李一北现在知道梁既平把他安排在叶钦身边的用意其实很简单,只是要他胜任一份轻松简单又可以拿钱的工作,他的那些计划从一开始就缘木求鱼,不可能被正视。 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以叶钦实行自己的那个方案,何况叶钦的确资质不错,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埋没了都是会让人惋惜。 邵颐早上起得挺早,出门之前会把早餐做好。 李一北被厨房的动静弄醒,半眯着眼睛爬起来,晃到厨房门口,看到邵颐忙碌的背影,打着哈欠从后面贴上去,半靠在邵颐背上调侃,“早知道你这么乖,就早点让你过来一起住。” 邵颐被他喷在脖子上的气息弄得偏了一下头,还是不太习惯和别人过分亲近地推了李一北一下,“别妨碍我煎蛋。” 李一北知道他在想什么,故意抱住他的腰,“和舟舟在一起的时候不会也是这样吧?女生会多心的。” 他只是开玩笑,邵颐却微微僵着身体沉默了。 李一北把下巴搭在邵颐肩上,偏着头看他的表情,“那些该忘掉的还是忘掉吧,你不自己试着走出来,只会一直折磨自己。” 邵颐抿着唇点头。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会觉得邵颐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个把自己层层包裹,却在某一处露出全部脆弱的高傲少年。 吃早点的时候李一北想起那个叫舟舟的女孩子似乎很久没有出现了,平时也不太听邵颐提起,于是提议,“我那里几张公司送的电影票,我也没时间去看,你要不要陪女朋友去看场电影?女孩子都喜欢约会,你可以抽点时间多陪陪他。” 邵颐看了他两眼,“李一北你还有谈恋爱的经验?” “嗯,算有吧,就是比较失败而已,所以你不要努力。”李一北想起自己前世那几段无疾而终的连“恋爱”都算不上的感情,只觉得那些所谓的经验实在糟糕透顶。 大概在爱情方面,即使多活一世他还是开不了窍。 下午难得两个人都闲着没事做,收拾东西做了一次大扫除,地板拖得光可鉴人,李一北赤着脚忙前忙后,最后累得干脆躺在了地板上,短裤下面的小腿贴着冰凉的地板,冷得蜷了起来,但还是赖在上面不起来,听到门铃响,用脚踢坐在边上的邵颐,“开门去。” 李越格从放假就开始陪着李名岑四处应酬,他父母常年定居北京,骨子里的思想其实很保守,他一个人住孜瑶的时候还很自由,现在却不得不接受安从头到脚都被束缚的生活。李名岑只在外人涉及家人利益的时候非常的护短,私底下管教的还是很严厉,去年出了周琅那件事,也给了他很多的教训,这个假期带着他出席很多饭局也是疏通关系。 虽然表现得很好,但很多时候还是有点心不在焉,想见到李一北的心情,在繁忙的罅隙里野草一样滋长蔓延,几乎变成一种难耐的折磨。 李卿岚最先看出他的心思,有一次不经意地问,“和李一北还有联系呢? 她长得很像白恬,性格也很像,年轻的时候嚣张骄傲,懵懂无知,其实心思很细,什么都一点一点地往心里放。 他不担心和李一北的关系有什么问题,只是觉得她这样的性格和许肖廷在一起要怎么中和。 李越格只从庄少于哪里知道李一北住的地址,在门外的时候还在猜测李一北看到自己的表情,所以微笑着看到邵颐的脸孔时还是很有些意外,脸上的笑也变成了一股压迫人的犀利,“你怎么在这里?” 邵颐大概有点了解李一北和这个人的关系,只是侧身让他进门,顺便解释,“我暂时住在这里。” 李越格往里看,就看到了躺在地板上的李一北,短袖的白色t恤和咖啡色的短裤,头发有些乱地翘着,偏过头来看他,清秀的轮廓在夏日的光线下显出一种暖和的色调,是他很久没见的一种神情,心脏毫无预兆地被打击得一片柔软。 李一北从地板上坐起来,看着居高临下打量着自己的李越格,好几秒钟之后自言自语一样地说了句,“我还以为看花眼了。” 李越格瘦了一些,五官已经脱离了少年的影子,轮廓更深,一双深邃的眼睛也显得更加黑亮,在冷峻的脸上显得尤其夺目,连微笑着都让人倍觉压力。 “北北。”李越格还是这样喊他。 作者有话要说:李一北开诚布公地和叶钦谈过一次,站在类似经纪人的位置很认真地给他一些建议。 娱乐圈是个耗费青春和努力的地方,成名和赚钱才是终极目标,如果双方都没有意愿的话,他不知道这份签约合同还有什么意义。 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在音乐练习室,一个专业老师在教他发音。 叶钦的嗓音不错,但是气不足,音域也窄,似乎还很不喜欢唱歌,比那些后天努力的半吊子歌手还不如,老师气得直接咒骂了出来,他倒还是淡淡的样子,眼底是干净执拗的神色。 那个表情让李一北想起他专注画画的样子,大概也是因为如此,他还是没办法完全放弃这个男孩子,休息的时间才会考虑着说出那番话。 有点意外的是叶钦这一次没有敷衍他,手里捧着一瓶冰水,眉头轻轻皱着,似乎有点不知道怎么表达,“这段时间谢谢你照顾了,可能有一点我该早点和你说明,和东升签约不是我自己决定的,我爸妈确实在移民美国了,但是他们做生意破产,赔了很大一笔钱,我是被卖进东升抵债的,现在这种蛰伏的状态也是争取来的,以后会怎么样不知道,但是现在这样挺好,至少还能画画。” 卖身抵债这种事情也不算什么新闻,但是卖的是东升,就不可能只是单纯的艺人了,和东升娱乐隶属一个集团公司的还有许多出名的**,这些子公司一向密不可分,一头扎进东升的艺人就没几个能够独善其身的,又何况签霸王条约卖进来的。 李一北现在知道梁既平把他安排在叶钦身边的用意其实很简单,只是要他胜任一份轻松简单又可以拿钱的工作,他的那些计划从一开始就缘木求鱼,不可能被正视。 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以叶钦实行自己的那个方案,何况叶钦的确资质不错,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埋没了都是会让人惋惜。 邵颐早上起得挺早,出门之前会把早餐做好。 李一北被厨房的动静弄醒,半眯着眼睛爬起来,晃到厨房门口,看到邵颐忙碌的背影,打着哈欠从后面贴上去,半靠在邵颐背上调侃,“早知道你这么乖,就早点让你过来一起住。” 邵颐被他喷在脖子上的气息弄得偏了一下头,还是不太习惯和别人过分亲近地推了李一北一下,“别妨碍我煎蛋。” 李一北知道他在想什么,故意抱住他的腰,“和舟舟在一起的时候不会也是这样吧?女生会多心的。” 他只是开玩笑,邵颐却微微僵着身体沉默了。 李一北把下巴搭在邵颐肩上,偏着头看他的表情,“那些该忘掉的还是忘掉吧,你不自己试着走出来,只会一直折磨自己。” 邵颐抿着唇点头。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会觉得邵颐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个把自己层层包裹,却在某一处露出全部脆弱的高傲少年。 吃早点的时候李一北想起那个叫舟舟的女孩子似乎很久没有出现了,平时也不太听邵颐提起,于是提议,“我那里几张公司送的电影票,我也没时间去看,你要不要陪女朋友去看场电影?女孩子都喜欢约会,你可以抽点时间多陪陪他。” 邵颐看了他两眼,“李一北你还有谈恋爱的经验?” “嗯,算有吧,就是比较失败而已,所以你不要努力。”李一北想起自己前世那几段无疾而终的连“恋爱”都算不上的感情,只觉得那些所谓的经验实在糟糕透顶。 大概在爱情方面,即使多活一世他还是开不了窍。 下午难得两个人都闲着没事做,收拾东西做了一次大扫除,地板拖得光可鉴人,李一北赤着脚忙前忙后,最后累得干脆躺在了地板上,短裤下面的小腿贴着冰凉的地板,冷得蜷了起来,但还是赖在上面不起来,听到门铃响,用脚踢坐在边上的邵颐,“开门去。” 李越格从放假就开始陪着李名岑四处应酬,他父母常年定居北京,骨子里的思想其实很保守,他一个人住孜瑶的时候还很自由,现在却不得不接受安从头到脚都被束缚的生活。李名岑只在外人涉及家人利益的时候非常的护短,私底下管教的还是很严厉,去年出了周琅那件事,也给了他很多的教训,这个假期带着他出席很多饭局也是疏通关系。 虽然表现得很好,但很多时候还是有点心不在焉,想见到李一北的心情,在繁忙的罅隙里野草一样滋长蔓延,几乎变成一种难耐的折磨。 李卿岚最先看出他的心思,有一次不经意地问,“和李一北还有联系呢? 她长得很像白恬,性格也很像,年轻的时候嚣张骄傲,懵懂无知,其实心思很细,什么都一点一点地往心里放。 他不担心和李一北的关系有什么问题,只是觉得她这样的性格和许肖廷在一起要怎么中和。 李越格只从庄少于哪里知道李一北住的地址,在门外的时候还在猜测李一北看到自己的表情,所以微笑着看到邵颐的脸孔时还是很有些意外,脸上的笑也变成了一股压迫人的犀利,“你怎么在这里?” 邵颐大概有点了解李一北和这个人的关系,只是侧身让他进门,顺便解释,“我暂时住在这里。” 李越格往里看,就看到了躺在地板上的李一北,短袖的白色t恤和咖啡色的短裤,头发有些乱地翘着,偏过头来看他,清秀的轮廓在夏日的光线下显出一种暖和的色调,是他很久没见的一种神情,心脏毫无预兆地被打击得一片柔软。 李一北从地板上坐起来,看着居高临下打量着自己的李越格,好几秒钟之后自言自语一样地说了句,“我还以为看花眼了。” 李越格瘦了一些,五官已经脱离了少年的影子,轮廓更深,一双深邃的眼睛也显得更加黑亮,在冷峻的脸上显得尤其夺目,连微笑着都让人倍觉压力。 “北北。”李越格还是这样喊他。 50危险迷情 邵颐大概知道这个人和李一北的关系,被那双犀利的眼睛看得有些不舒服,回自己房间换了身衣服,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门关上了李越格才问,“怎么又和他扯在一起,还没吃够亏?” “我吃了你那么多亏,不是也没看见你就赶么。”李一北漫不经心地从地上爬起来,话说的不好听,表情到是意外的随和,“来找我有事?” 李越格对这句话简直厌恶透顶,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几个简单的问句一点一点地拉远的。他不介意两人之间有深重的隔阂,但是这种生疏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外。 比起客套的敷,他甚至有些怀念毕业时吵的那场架了,至少李一北还会口不择言地表达愤怒。 “看样子过的还不错?”在军校的两年生活已经将李越格历练得很有耐心,加上对李一北有些别样心里,这个时候已经不会为挑衅的三言两语动怒,内心不快,脸上依旧是笑笑的表情。冷峻犀利的五官被笑意淡化,不熟悉的人一眼看上去几乎人畜无害。 “是挺好。”李一北去冰箱拿了两罐冰啤出来,一罐递给已经在沙发上坐下的李越格,顺手开了另一罐。他觉得自己的思维需要凉一凉,不然等一会儿和李越格争执起来太容易发火的话就太难看了。 他没坐下,靠沙发边站着,无意识地摆出拒绝的姿态。 李越格很淡然地坐在那儿,视线在李一北脸上停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打量房间的细节,似乎抓住一点蛛丝马迹就能引申出其他他所不了解的事情。 “庄少于说你现在东升做兼职,真要是喜欢那个工作环境的话,高考的时候怎么不选相关的专业?”李越格扯其他的话题,试图让气氛轻松一点。他一直的念头只想见李一北,等到见面了才发现现实和预想出入得厉害,李一北的反应太淡了,淡得让他那些激烈的情绪都没有表达的借口。 从前他们总是喜欢压着对方的底线说话,无意伤害,较劲一样追逐胜利的姿态,有点幼稚和可笑,自以为是骄傲,其实只是想被重视。 李越格回忆从前的细节,那些并不遥远的过往和现实一点都不重叠,于是发现李一北其实很早就变了,只是他一直都没发现。 这种重新将自己带入的感觉很微妙,连自己当初一些莫名其妙的感情也变得脉络清晰了起来。 无论是什么身份,他都会在身边留一个最近的位置给李一北。 这是他曾经很认真的一个想法,现在回想起来,不知道该说是醒悟的太迟还是预留了伏笔,然后在这个时候给他当头一棒,混混沌沌地痛。 回忆得越多,他就越是固执地相信李一北其实是喜欢过他的,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开始,然后在他还没有意识的时候又悄悄的结束了。 现在面对着他的人,除了一点习惯的眷恋,剩下最多的只是防备而已。 李越格现在要做的,也只是让他放下戒备而已。 李一北不知道李越格满腹的复杂心思,听他谈起别的事,情绪也跟着有些放松,“以前也没这个打算,只是刚好碰到这样的机会而已,就当积累经验了。” “东升的口碑一向不怎么好,要不要换别的地方试试?”李越格这个提议其实没什么坏处,他习惯站在对李一北好的角度考虑问题,但是他忘记了高考改志愿那个引爆两人恶劣关系的导火索事件,第二次重蹈覆辙地踩中李一北的炸点。 “在哪里是我的自由,你能不能别管这么多?”李一北变脸很快地皱了一下眉,语气变得和开得太过的冷气一样,连敷衍的耐心也一并失去,再开口言辞已经犀利带刺,“我们没必要这么没完没了吧,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关系,弄得好像谁欠谁一样,你特意找上门来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事的话,就太多余了。” 李越格的反应意外的平和,甚至笑了一下,劝哄一样地安抚,“不要这么大脾气,我只是说说而已,不喜欢就算了,断绝关系的话也不用重复了,我没聋,而且你也不止说了一遍。” “我没发脾气,只是说事实而已,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用瞎操心。”李一北被那个纵容的表情弄得有些憋闷,他这种反应其实和这句话关系不大,纯粹是为了否定而否定的意味,心中耿耿于怀的是前世两个人畸形的相处模式。如果一开始不是那种依附的脆弱关系,也不会走到绝境都无法解释。 李越格没接话,既不想退让又不想针锋相对的时候他就会选择沉默,然后在私底下将自己的想法一一实现。 这种既不伤和气又能达到目的的事情他已经做的纯熟,脑子里甚至想好怎么让东升辞退李一北。 李越格把几口喝空的瓶子丢到垃圾桶,吹着冷气,依旧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看着一直站得有些远的李一北,伸展着四肢靠在沙发靠背上,朝他微笑,“不要总是站着,过来这边坐,我好像很久没有仔细看看你了。” 语气并不暧昧,但是最后一句话从他嘴里说话出意思好像就变成了“我好久没有抱你了”一样。 李一北十分敏感地看了李越格一眼,看着他眼睛里不太掩饰的意味,有一种奇怪的荒谬感。 他们不光生活在不一样的世界,似乎连思维逻辑都判若云泥,李越格简直刀枪不入,这个时候不光能心平气和,甚至觉得他们可以回到从前。 “李越格,我没见过你比更操蛋的人了。”李一北发现自己真是愚蠢得无可救药,既然从一开始就做足了拒绝的姿态,怎么又将自己绕进这样一个圈子,所谓的作茧自缚,不管开始的时候怎么如何预演,最后总会变成这种单方面恼羞成怒,于是只能无力重复,“如果只是上床的话,你可以换一个人试试,你会发现其实都一样,或者感觉更——” 他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李越格扯着手臂拽到了沙发上,动作很快地把人压在身下,冰凉的嘴唇贴上来,含着下唇很用力地咬了一口,“早知道这张嘴巴会这么招人厌就早点堵起来起来好了。” 啃咬过后是恣意的侵入,混着一点血丝的味道,和鼻息混在一起,一起钻进口腔里,交织成危险的信号。 他这一系列动作快得李一北几乎反应不过来,揪着李越格刺手的短发用力往外扯,偏着头躲开暴力的啃咬,“他.妈的你这是发什么疯!” 但是下一秒遭殃的就是脖子,啃咬的力度让人感觉得到牙齿划过皮肉的尖锐疼痛。 李越格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他不屑做这种强.暴一样的行为,但是唇下是鲜嫩的味美的肌.肤,浑身被李一北的肉.体气息缭绕,焦躁饥.渴的因子就在血管里横冲直撞,似乎要尝到血的味道才罢休。 t恤被推到胸口,略微粗糙的手掌在腰际和胸口急躁地抚.摸,传递出来的全是一种互不可耐的焦躁信息,李一北从来没见过这么急躁没耐心的李越格,用力推李越格的肩膀,得到的结果是被压得更紧。 锁.骨上吮.吻的刺痛和抵在下.身的火热变成两种折磨,交织得心脏都跟着一下一下的疼,几乎要忽略掉李越格剥他裤子的动作。 “疯子!”李一北挣扎不开,下意识地打了一巴掌过去。 这一下很用力,响亮的巴掌声让李越格停下动作。 李越格这个时候才抬起头来,夹杂着深重情.欲眼睛冷得像一潭寒冰,李一北觉得自己有一瞬间被冻得僵住了。 趁着李越格停下的时机,李一北抽身从沙发上起来,拉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t恤,脸上还是憋闷的红色,情绪同样坏到极点,“出去!” 他觉得自己没说出一个滚字已经很克制了。 李越格还是冷冷地看着他,脱下了那层温柔的皮,露出的还是不容别人触怒冷漠本质。 浑身散发的怒气比李一北更甚。 两个人僵持着对峙,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最后忍住的是李越格,自嘲地笑一下,“北北,记住我和你说的,不要把话说的太满,记得给别人留条后路。” 李一北把门打开,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话说得挺客气,“好走不送,给你点时间冷静一下。” 事已至此,李越格也干净利落,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抬起手有些轻佻地摸了摸他的脸颊,“事不过三,下次打人的时候记得挑对地方,不然我也保证不了哪天会不会失手伤到你。” 李一北把门摔上,之前撕扯纠缠出了一身的汗,黏腻地沾在身上,和内心无法平复的焦躁一样难受。他看了看自己有些红肿的手心,低声咒骂了一句,转身去浴室冲凉。 作者有话要说:邵颐大概知道这个人和李一北的关系,被那双犀利的眼睛看得有些不舒服,回自己房间换了身衣服,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门关上了李越格才问,“怎么又和他扯在一起,还没吃够亏?” “我吃了你那么多亏,不是也没看见你就赶么。”李一北漫不经心地从地上爬起来,话说的不好听,表情到是意外的随和,“来找我有事?” 李越格对这句话简直厌恶透顶,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几个简单的问句一点一点地拉远的。他不介意两人之间有深重的隔阂,但是这种生疏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外。 比起客套的敷,他甚至有些怀念毕业时吵的那场架了,至少李一北还会口不择言地表达愤怒。 “看样子过的还不错?”在军校的两年生活已经将李越格历练得很有耐心,加上对李一北有些别样心里,这个时候已经不会为挑衅的三言两语动怒,内心不快,脸上依旧是笑笑的表情。冷峻犀利的五官被笑意淡化,不熟悉的人一眼看上去几乎人畜无害。 “是挺好。”李一北去冰箱拿了两罐冰啤出来,一罐递给已经在沙发上坐下的李越格,顺手开了另一罐。他觉得自己的思维需要凉一凉,不然等一会儿和李越格争执起来太容易发火的话就太难看了。 他没坐下,靠沙发边站着,无意识地摆出拒绝的姿态。 李越格很淡然地坐在那儿,视线在李一北脸上停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打量房间的细节,似乎抓住一点蛛丝马迹就能引申出其他他所不了解的事情。 “庄少于说你现在东升做兼职,真要是喜欢那个工作环境的话,高考的时候怎么不选相关的专业?”李越格扯其他的话题,试图让气氛轻松一点。他一直的念头只想见李一北,等到见面了才发现现实和预想出入得厉害,李一北的反应太淡了,淡得让他那些激烈的情绪都没有表达的借口。 从前他们总是喜欢压着对方的底线说话,无意伤害,较劲一样追逐胜利的姿态,有点幼稚和可笑,自以为是骄傲,其实只是想被重视。 李越格回忆从前的细节,那些并不遥远的过往和现实一点都不重叠,于是发现李一北其实很早就变了,只是他一直都没发现。 这种重新将自己带入的感觉很微妙,连自己当初一些莫名其妙的感情也变得脉络清晰了起来。 无论是什么身份,他都会在身边留一个最近的位置给李一北。 这是他曾经很认真的一个想法,现在回想起来,不知道该说是醒悟的太迟还是预留了伏笔,然后在这个时候给他当头一棒,混混沌沌地痛。 回忆得越多,他就越是固执地相信李一北其实是喜欢过他的,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开始,然后在他还没有意识的时候又悄悄的结束了。 现在面对着他的人,除了一点习惯的眷恋,剩下最多的只是防备而已。 李越格现在要做的,也只是让他放下戒备而已。 李一北不知道李越格满腹的复杂心思,听他谈起别的事,情绪也跟着有些放松,“以前也没这个打算,只是刚好碰到这样的机会而已,就当积累经验了。” “东升的口碑一向不怎么好,要不要换别的地方试试?”李越格这个提议其实没什么坏处,他习惯站在对李一北好的角度考虑问题,但是他忘记了高考改志愿那个引爆两人恶劣关系的导火索事件,第二次重蹈覆辙地踩中李一北的炸点。 “在哪里是我的自由,你能不能别管这么多?”李一北变脸很快地皱了一下眉,语气变得和开得太过的冷气一样,连敷衍的耐心也一并失去,再开口言辞已经犀利带刺,“我们没必要这么没完没了吧,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关系,弄得好像谁欠谁一样,你特意找上门来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事的话,就太多余了。” 李越格的反应意外的平和,甚至笑了一下,劝哄一样地安抚,“不要这么大脾气,我只是说说而已,不喜欢就算了,断绝关系的话也不用重复了,我没聋,而且你也不止说了一遍。” “我没发脾气,只是说事实而已,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用瞎操心。”李一北被那个纵容的表情弄得有些憋闷,他这种反应其实和这句话关系不大,纯粹是为了否定而否定的意味,心中耿耿于怀的是前世两个人畸形的相处模式。如果一开始不是那种依附的脆弱关系,也不会走到绝境都无法解释。 李越格没接话,既不想退让又不想针锋相对的时候他就会选择沉默,然后在私底下将自己的想法一一实现。 这种既不伤和气又能达到目的的事情他已经做的纯熟,脑子里甚至想好怎么让东升辞退李一北。 李越格把几口喝空的瓶子丢到垃圾桶,吹着冷气,依旧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看着一直站得有些远的李一北,伸展着四肢靠在沙发靠背上,朝他微笑,“不要总是站着,过来这边坐,我好像很久没有仔细看看你了。” 语气并不暧昧,但是最后一句话从他嘴里说话出意思好像就变成了“我好久没有抱你了”一样。 李一北十分敏感地看了李越格一眼,看着他眼睛里不太掩饰的意味,有一种奇怪的荒谬感。 他们不光生活在不一样的世界,似乎连思维逻辑都判若云泥,李越格简直刀枪不入,这个时候不光能心平气和,甚至觉得他们可以回到从前。 “李越格,我没见过你比更操蛋的人了。”李一北发现自己真是愚蠢得无可救药,既然从一开始就做足了拒绝的姿态,怎么又将自己绕进这样一个圈子,所谓的作茧自缚,不管开始的时候怎么如何预演,最后总会变成这种单方面恼羞成怒,于是只能无力重复,“如果只是上床的话,你可以换一个人试试,你会发现其实都一样,或者感觉更——” 他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李越格扯着手臂拽到了沙发上,动作很快地把人压在身下,冰凉的嘴唇贴上来,含着下唇很用力地咬了一口,“早知道这张嘴巴会这么招人厌就早点堵起来起来好了。” 啃咬过后是恣意的侵入,混着一点血丝的味道,和鼻息混在一起,一起钻进口腔里,交织成危险的信号。 他这一系列动作快得李一北几乎反应不过来,揪着李越格刺手的短发用力往外扯,偏着头躲开暴力的啃咬,“他.妈的你这是发什么疯!” 但是下一秒遭殃的就是脖子,啃咬的力度让人感觉得到牙齿划过皮肉的尖锐疼痛。 李越格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他不屑做这种强.暴一样的行为,但是唇下是鲜嫩的味美的肌.肤,浑身被李一北的肉.体气息缭绕,焦躁饥.渴的因子就在血管里横冲直撞,似乎要尝到血的味道才罢休。 t恤被推到胸口,略微粗糙的手掌在腰际和胸口急躁地抚.摸,传递出来的全是一种互不可耐的焦躁信息,李一北从来没见过这么急躁没耐心的李越格,用力推李越格的肩膀,得到的结果是被压得更紧。 锁.骨上吮.吻的刺痛和抵在下.身的火热变成两种折磨,交织得心脏都跟着一下一下的疼,几乎要忽略掉李越格剥他裤子的动作。 “疯子!”李一北挣扎不开,下意识地打了一巴掌过去。 这一下很用力,响亮的巴掌声让李越格停下动作。 李越格这个时候才抬起头来,夹杂着深重情.欲眼睛冷得像一潭寒冰,李一北觉得自己有一瞬间被冻得僵住了。 趁着李越格停下的时机,李一北抽身从沙发上起来,拉了一下自己乱糟糟的t恤,脸上还是憋闷的红色,情绪同样坏到极点,“出去!” 他觉得自己没说出一个滚字已经很克制了。 李越格还是冷冷地看着他,脱下了那层温柔的皮,露出的还是不容别人触怒冷漠本质。 浑身散发的怒气比李一北更甚。 两个人僵持着对峙,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最后忍住的是李越格,自嘲地笑一下,“北北,记住我和你说的,不要把话说的太满,记得给别人留条后路。” 李一北把门打开,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话说得挺客气,“好走不送,给你点时间冷静一下。” 事已至此,李越格也干净利落,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抬起手有些轻佻地摸了摸他的脸颊,“事不过三,下次打人的时候记得挑对地方,不然我也保证不了哪天会不会失手伤到你。” 李一北把门摔上,之前撕扯纠缠出了一身的汗,黏腻地沾在身上,和内心无法平复的焦躁一样难受。他看了看自己有些红肿的手心,低声咒骂了一句,转身去浴室冲凉。 51意外沦陷 李一北在浴室里呆的时间有点长,水声掩盖了外边开门的声音,完全没有想过李越格会杀回马枪。 浴室门被打开,勉强睁开眼睛看到去而复返的李越格时,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抬了手去关碍事的花洒。 李越格早有准备一样,就着一身的水汽,没等李一北关掉花洒,将拦腰把人抱起扛到肩上,跨出浴室,摔到了隔壁卧室的床上。 的的确确是摔,床铺不是特别的软,李一北简直被摔得头晕眼花,愤怒从床上爬起来时李越格已经脱了脱了衬衫,赤着精瘦的上身压了下来,把他压了个严严实实。 “我实在受够你那种阴阳怪调打发人的方式,你不是问我来做什么吗?现在就告诉你。”李越格低头吻在那张还欲说话的嘴巴,制止着李一北的双手,身体挤进腿间,嘴唇匆吻上之前才肆虐过的脖颈,匆掠过胸膛和小腹,最后舔吻上稀疏毛.发间的柔软,舌尖划过顶端,最后吞噬一样含进口腔里。 两人不是第一次不欢而散,结局也是重蹈覆辙,言语刺激,然后摔门离开,最后是长时间的冷战。下楼的时候李越格的确是一肚子的火气,他觉得自己再呆下去很有可能动手教训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但是没走多远才意识到自己更恼火的其实是这种一成不变的相处模式,制造问题,激化矛盾,却从来没有认真解决过,因为李一北现在压根就不给他机会。 李越格在楼下烦躁地抽了两根烟,最后捻灭烟头又回去了。 他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被动,李一北从小就吃硬不吃软,就算心里倔强不服,表面上也不会再做得多难看。反正都是继续下去也是僵持,那就由他来打破好了,就像来之前想的那样,直接做了再说。 李一北没把门从里面彻底锁死,李越格在外面顺手一拧就开了,听着浴室里的水声,也只是在他已经被某种火焰燃烧起的神经上再泼一瓢油而已,二话不说,直接把人丢到床上。 李一北被掐住腰,双腿被动地打开,连上身都被禁锢得,手指掐着李越格的肩,用力得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大声咒骂,“李越格你能不能不要发疯!” 推拒的动作在被李越格含在口中之后变成咬住自己的手背,嘴角漏出的是语调有些尖利的呻.吟。 温热细腻的舌尖游蛇一样舔过敏感的区域,瞬间撩起的**像乍然惊起的涟漪一样,那些几乎快要被忙碌生活淹没掉的激.情回忆像是被打开了一道闸,宣泄出来后就是巨浪过顶,李一北被淹没,托起,最后是不知所处何地的沉溺,僵直的腰肢软下去,仰着脖颈露出脆弱的喉结,轻微滑动都带出吟哦一般的呻吟,比放肆更彻底,比压抑更忍耐,然后是消失分界痕迹的彻底沦陷。 李越格察觉到他的变化,吐出口中已经膨胀起来的灼热,重新覆上去稳住李一北已经咬得嫣红的唇,身体严密的贴在一起,**蠢动,剧烈摩擦,空气被情.欲的气息渲染成焦灼的热烈,氧气稀薄,呼吸粗重,和房间里渐渐变得暗淡的光线交叠在一起,显出一种沉闷淫.乱的氛围。 李一北被强烈的愤怒和**揪扯得发疯,身体比头脑反应更直接,较劲一样地和李越格纠缠在一起,舌尖嘶磨,嘴唇碰到皮肉,牙齿就咬了上去。 疼痛在这个时候也只是将**往急不可耐的方向推进而已。 李一北动作凶狠地翻身压在李越格身上,尖利的牙齿咬在李越格的肩膀和胸肌上,像一只被逼到穷途末路的小野兽,咬得毫无章法。 他这样发疯,李越格都要点制止不住,一个想要压住一个人,四肢绞在一起,手臂勒着脖子,打架一样难分难解。 李越格被咬得受不了,捏住一北的下颌,舌尖蛮横地伸进去,肆虐一般地翻搅,缠住对方的舌尖就是吞噬一样的用力吮.吸。 李一北觉得窒息缺氧,动作却依旧凶蛮,头部被李越格固定着接吻无法动弹,腰肢被折成一个凹形的艰难角度,膝盖用力,试图顶开李越格的双腿。 李越格记得两个人第一次发生关系的时候也是这样,拙劣接吻,混乱纠缠,毫无章法得连手脚怎么放都不知道,李一北一直想压倒他进入他的身体,赤红着眼睛的样子又狠又性感。如果不是那样,后面也不会演他将李一北直接抓过来粗暴进入的结局。 他一直都还记得李一北当时的反应,搂着他的脖子僵直了身体,眼泪直接就掉了下来。 整个过程李一北好像都在掉眼泪,但是他在那场陌生青涩的纠缠里品味了一场饕餮盛宴,从此是食髓知味地深深沉溺。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重演,李越格从床上坐起,将身上的人压在胸口,双腿拉过来缠在腰上,嘴唇含住胸口的细小突起用舌尖抚慰,下|身更加彻底地贴在一起,坚硬的灼热抵在凹陷的臀缝,危险地摩蹭,稍微向前就能挺进身体。 李一北被反剪双手,被动地跨坐在李越格胯上,敏感的乳.尖被吸吮舔舐,只能仰起脖子,喉咙里发出混合着喘息的细碎呻吟。 李越格咬住上下滑动的喉结,像咬住猎物咽喉一样,用舌尖轻描勾画,放佛寻找拆吃入腹是最佳方法,一只手揉捏着臀瓣,轻易地挤进一根手指,急切而轻柔地扩张。 李一北早就出了一身的汗,这个时候已经不再挣扎,双手被松开了都没察觉到,一直没得到纾解的**被李越格一只手圈在手里和自己的靠在一起摩擦,升腾起来的快.感蔓延到四肢百骸,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呻.吟着搂住李越格的脖子,眼神迷离茫然,一点焦距都没有。 李越格将身上的人放倒在床上,稳住嘴唇的同时分开细长的双腿,挺腰进入火热的密地,深入到底,没做任何停顿就冲撞了起来。 **被柔软的紧致包裹,和之前的忍耐简直是天堂与地狱的差别,李越格才发现自己真的是思念这个人太久了,**汹涌,身上的肌肉随着动作起伏,脸上是微微扭曲的表情,粗重的喘息全部搭打在李一北脸上,再演变成一个浓烈的亲吻。 李一北睁着眼睛,黑白的眸子里面除了情.欲,几乎倒映不出别的颜色,舒服的时候痉挛一样地蜷缩脚趾,过于激烈承受不住的时候会用力掐李越格的背,抽泣一样地咒骂,但是不会再掉一滴眼泪。 李越格没急着退出来,吻了吻还在高.潮余韵中失神的李一北,将人翻过去趴在床上,分开双臀,就着里面的液体插入,慢条斯理地抽.动。 虽然还没饱腹,但是饥渴的感觉已经消弭,现在能才算是慢慢享受性.爱。 李一北意外的温顺,侧脸柔软的枕头,脸颊潮红,躺平的身体还是少年的身形,肩背瘦削,腰胯纤细,脊背中间是明显的凹陷,薄覆的一层肌肉因为身体的快.感细微地颤动绷紧和放松,性感青涩的样子。 李越格握着男孩的腰跨律.动了一会儿,最后覆上去,胸膛贴上汗湿的单薄脊背,将李一北全部抱在怀里,手掌绕到前面揉捏套.弄敏感,亲吻脊背的脖颈的动作几乎有点虔诚的意味。李一北只是细微地呻吟,任李越格摆弄,在他手里释放了一次,最后又在深入的撞击下泄了一次,然后就再也不想动了。 过度承受撞击摩擦的地方都变得迟钝麻木,结束的时候李一北几乎要睡过去,和李越格四肢交叠地搂在一起,谁也没力气说话。 但是汗液和体.液黏在身上,裹着凌乱潮湿的床单,想睡都睡不着。 李越格搂着李一北的腰,低头吻他的鼻尖,李一北睁开眼睛来,距离很近地和李越格对视。 光线太暗看不清表情,李越格依旧看得出这双眼睛里的东西和之前完全不一样,激.情褪去,恢复之前冷漠散漫的态度。 李一北刚才确实很投入,但也只是享受而已,身心分离,连怎么被拉进**漩涡的都忘记了,不过再次和李越格不明不白地滚上床单,并不在计划内。 李越格看透他的想法,摸着他的脸颊笑一下,“这次又是做完就翻脸么,北北?” 喊他的那两个叠音讽刺一样调高语调。 “你说这样的话,我会觉得你是上赶着承认自己就是一根按.摩.棒。”李一北他怀里爬起来,浑身上下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歪歪斜斜地往浴室走,说这句话的时候都不怕李越格再动手揍他。 李越格靠坐在床头,打开墙上的灯,枕着双手看李一北晃进浴室,只是挑了一下唇角,李一北,能逃到哪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这一章李一北渣掉了~ 话说真是越来越不会写h了,尤桑!大家将就着看吧~ ps:童鞋们看完手下留情不要举报,v章被锁很麻烦,字数只能多不能少,!!! 下面贴防抽: 李一北在浴室里呆的时间有点长,水声掩盖了外边开门的声音,完全没有想过李越格会杀回马枪。 浴室门被打开,勉强睁开眼睛看到去而复返的李越格时,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抬了手去关碍事的花洒。 李越格早有准备一样,就着一身的水汽,没等李一北关掉花洒,将拦腰把人抱起扛到肩上,跨出浴室,摔到了隔壁卧室的床上。 的的确确是摔,床铺不是特别的软,李一北简直被摔得头晕眼花,愤怒从床上爬起来时李越格已经脱了脱了衬衫,赤着精瘦的上身压了下来,把他压了个严严实实。 “我实在受够你那种阴阳怪调打发人的方式,你不是问我来做什么吗?现在就告诉你。”李越格低头吻在那张还欲说话的嘴巴,制止着李一北的双手,身体挤进腿间,嘴唇匆吻上之前才肆虐过的脖颈,匆掠过胸膛和小腹,最后舔吻上稀疏毛.发间的柔软,舌尖划过顶端,最后吞噬一样含进口腔里。 两人不是第一次不欢而散,结局也是重蹈覆辙,言语刺激,然后摔门离开,最后是长时间的冷战。下楼的时候李越格的确是一肚子的火气,他觉得自己再呆下去很有可能动手教训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但是没走多远才意识到自己更恼火的其实是这种一成不变的相处模式,制造问题,激化矛盾,却从来没有认真解决过,因为李一北现在压根就不给他机会。 李越格在楼下烦躁地抽了两根烟,最后捻灭烟头又回去了。 他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被动,李一北从小就吃硬不吃软,就算心里倔强不服,表面上也不会再做得多难看。反正都是继续下去也是僵持,那就由他来打破好了,就像来之前想的那样,直接做了再说。 李一北没把门从里面彻底锁死,李越格在外面顺手一拧就开了,听着浴室里的水声,也只是在他已经被某种火焰燃烧起的神经上再泼一瓢油而已,二话不说,直接把人丢到床上。 李一北被掐住腰,双腿被动地打开,连上身都被禁锢得,手指掐着李越格的肩,用力得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大声咒骂,“李越格你能不能不要发疯!” 推拒的动作在被李越格含在口中之后变成咬住自己的手背,嘴角漏出的是语调有些尖利的呻.吟。 温热细腻的舌尖游蛇一样舔过敏感的区域,瞬间撩起的**像乍然惊起的涟漪一样,那些几乎快要被忙碌生活淹没掉的激.情回忆像是被打开了一道闸,宣泄出来后就是巨浪过顶,李一北被淹没,托起,最后是不知所处何地的沉溺,僵直的腰肢软下去,仰着脖颈露出脆弱的喉结,轻微滑动都带出吟哦一般的呻吟,比放肆更彻底,比压抑更忍耐,然后是消失分界痕迹的彻底沦陷。 李越格察觉到他的变化,吐出口中已经膨胀起来的灼热,重新覆上去稳住李一北已经咬得嫣红的唇,身体严密的贴在一起,**蠢动,剧烈摩擦,空气被情.欲的气息渲染成焦灼的热烈,氧气稀薄,呼吸粗重,和房间里渐渐变得暗淡的光线交叠在一起,显出一种沉闷淫.乱的氛围。 李一北被强烈的愤怒和**揪扯得发疯,身体比头脑反应更直接,较劲一样地和李越格纠缠在一起,舌尖嘶磨,嘴唇碰到皮肉,牙齿就咬了上去。 疼痛在这个时候也只是将**往急不可耐的方向推进而已。 李一北动作凶狠地翻身压在李越格身上,尖利的牙齿咬在李越格的肩膀和胸肌上,像一只被逼到穷途末路的小野兽,咬得毫无章法。 他这样发疯,李越格都要点制止不住,一个想要压住一个人,四肢绞在一起,手臂勒着脖子,打架一样难分难解。 李越格被咬得受不了,捏住一北的下颌,舌尖蛮横地伸进去,肆虐一般地翻搅,缠住对方的舌尖就是吞噬一样的用力吮.吸。 李一北觉得窒息缺氧,动作却依旧凶蛮,头部被李越格固定着接吻无法动弹,腰肢被折成一个凹形的艰难角度,膝盖用力,试图顶开李越格的双腿。 李越格记得两个人第一次发生关系的时候也是这样,拙劣接吻,混乱纠缠,毫无章法得连手脚怎么放都不知道,李一北一直想压倒他进入他的身体,赤红着眼睛的样子又狠又性感。如果不是那样,后面也不会演他将李一北直接抓过来粗暴进入的结局。 他一直都还记得李一北当时的反应,搂着他的脖子僵直了身体,眼泪直接就掉了下来。 整个过程李一北好像都在掉眼泪,但是他在那场陌生青涩的纠缠里品味了一场饕餮盛宴,从此是食髓知味地深深沉溺。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重演,李越格从床上坐起,将身上的人压在胸口,双腿拉过来缠在腰上,嘴唇含住胸口的细小突起用舌尖抚慰,下|身更加彻底地贴在一起,坚硬的灼热抵在凹陷的臀缝,危险地摩蹭,稍微向前就能挺进身体。 李一北被反剪双手,被动地跨坐在李越格胯上,敏感的乳.尖被吸吮舔舐,只能仰起脖子,喉咙里发出混合着喘息的细碎呻吟。 李越格咬住上下滑动的喉结,像咬住猎物咽喉一样,用舌尖轻描勾画,放佛寻找拆吃入腹是最佳方法,一只手揉捏着臀瓣,轻易地挤进一根手指,急切而轻柔地扩张。 李一北早就出了一身的汗,这个时候已经不再挣扎,双手被松开了都没察觉到,一直没得到纾解的**被李越格一只手圈在手里和自己的靠在一起摩擦,升腾起来的快.感蔓延到四肢百骸,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呻.吟着搂住李越格的脖子,眼神迷离茫然,一点焦距都没有。 李越格将身上的人放倒在床上,稳住嘴唇的同时分开细长的双腿,挺腰进入火热的密地,深入到底,没做任何停顿就冲撞了起来。 **被柔软的紧致包裹,和之前的忍耐简直是天堂与地狱的差别,李越格才发现自己真的是思念这个人太久了,**汹涌,身上的肌肉随着动作起伏,脸上是微微扭曲的表情,粗重的喘息全部搭打在李一北脸上,再演变成一个浓烈的亲吻。 李一北睁着眼睛,黑白的眸子里面除了情.欲,几乎倒映不出别的颜色,舒服的时候痉挛一样地蜷缩脚趾,过于激烈承受不住的时候会用力掐李越格的背,抽泣一样地咒骂,但是不会再掉一滴眼泪。 李越格没急着退出来,吻了吻还在高.潮余韵中失神的李一北,将人翻过去趴在床上,分开双臀,就着里面的液体插入,慢条斯理地抽.动。 虽然还没饱腹,但是饥渴的感觉已经消弭,现在能才算是慢慢享受性.爱。 李一北意外的温顺,侧脸柔软的枕头,脸颊潮红,躺平的身体还是少年的身形,肩背瘦削,腰胯纤细,脊背中间是明显的凹陷,薄覆的一层肌肉因为身体的快.感细微地颤动绷紧和放松,性感青涩的样子。 李越格握着男孩的腰跨律.动了一会儿,最后覆上去,胸膛贴上汗湿的单薄脊背,将李一北全部抱在怀里,手掌绕到前面揉捏套.弄敏感,亲吻脊背的脖颈的动作几乎有点虔诚的意味。李一北只是细微地呻吟,任李越格摆弄,在他手里释放了一次,最后又在深入的撞击下泄了一次,然后就再也不想动了。 过度承受撞击摩擦的地方都变得迟钝麻木,结束的时候李一北几乎要睡过去,和李越格四肢交叠地搂在一起,谁也没力气说话。 但是汗液和体.液黏在身上,裹着凌乱潮湿的床单,想睡都睡不着。 李越格搂着李一北的腰,低头吻他的鼻尖,李一北睁开眼睛来,距离很近地和李越格对视。 光线太暗看不清表情,李越格依旧看得出这双眼睛里的东西和之前完全不一样,激.情褪去,恢复之前冷漠散漫的态度。 李一北刚才确实很投入,但也只是享受而已,身心分离,连怎么被拉进**漩涡的都忘记了,不过再次和李越格不明不白地滚上床单,并不在计划内。 李越格看透他的想法,摸着他的脸颊笑一下,“这次又是做完就翻脸么,北北?” 喊他的那两个叠音讽刺一样调高语调。 “你说这样的话,我会觉得你是上赶着承认自己就是一根按.摩.棒。”李一北他怀里爬起来,浑身上下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歪歪斜斜地往浴室走,说这句话的时候都不怕李越格再动手揍他。 李越格靠坐在床头,打开墙上的灯,枕着双手看李一北晃进浴室,只是挑了一下唇角,李一北,能逃到哪里去? 52旧话重提 李一北随便清理了一下就从浴室出来了,湿着头发饥肠辘辘地去厨房觅食,冰箱和柜子都翻了一遍也都没找到什么能吃的,邵颐买的肉和蔬菜倒是满满当当的塞满了冰箱,只能开了火自己动手,一边打哈欠一边动作缓慢地切菜,四肢酸软得只想睡觉。 李越格也去浴室洗了一下,下|身一条长裤,精瘦的上身赤.裸着,锁骨和胸口上是李一北留下的触目惊心的咬痕,肩背上也纵横交错着红痕,有的破了皮,沐浴液涂在上面的时候火辣辣地疼。 他靠在厨房门口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眼睛盯着李一北的背影,抽完了才走过去,从后面搂住男细瘦的腰,下巴搁在李一北肩上,语气亲昵地在耳边问,“我们难道非要这样?以前不是很好吗?” 又来了。 李一北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耐心了,简直水火不侵,完全不像从前的性格,应付起来让他焦头烂额。 “以前没什么不好,但是我更喜欢现在的状态,这个理由可以吗?” 后背贴着坚实的胸膛,薄削的衬衫无法阻挡温度的传递,心脏贴在最近的地方,却是貌合神离的分道扬镳。李一北已经放弃那种只要拉开距离就好的想法,李越格要怎样他都无所谓,一味的逃避和把握分寸的疏远让他觉得疲惫。 既然都已经越过一条界限,也就不在乎再去费心安置屏障,反正只要李越格无视这些东西,游戏规则就完全无效,除了徒增懊恼,他对这种状态的李越格根本就是无计可施。 “我想和你正经地谈一谈,你就不能认真一点,收敛一下这种敷衍的态度?”李越格把人揽在胸前,语气是克制的温和,脸上的表情不见得有多好看。 李一北索性把酸软的身体直接靠在他身上,困倦又漫不经心地回,“那你说,我听着呢。” 嘴上这样说,注意力却完全都在手上的动作,打蛋,调匀,准备下锅,因为李越格搂抱的动作不是很方便,伸长了手去够挂在架子上的锅铲。 “我记得我说过喜欢你的话,”李越格看他哪里有一点认真的样子,气得几乎要发笑,“你就没有别的想法?” “嗯,我也挺喜欢你的,这就是全部的想法了。”李一北鸡啄米地点头,他现在只想做两件事,吃饭,睡觉,别的事都不往脑子里过,顺李越格的话顺得无比之快,自然也没有任何的真心实意。 李越格就此缄默,话题继续下去的话不是李一北发毛就是他自己克制不下去,总之不会是太好的结果,气氛似乎也完全不适合,说出来的话也会大打折扣。 “好吧,我们下次再说。”他亲亲李一北的耳朵,极尽耐心地温柔,“不要做饭了,我给饭店打电话送点吃的过来。” “那让他们快点。”李一北自己也懒得动手,将刚刚打开的火关掉,拿开李越格揽在腰上的手,回卧室把脏乱的床单扔进洗衣机,换了一床深色的床单,直接就把自己扔到床上,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但是又无法具体地形容。 期间李越格坐在床边,在和谁打电话,故意不想让他睡觉一样,手指一直在他玩弄他的头发。 李一北把揉在一边的被子拉过来捂着头,尽量将声音隔绝。 饭店的速度挺快,李一北刚要睡着的时候饭菜就送来了,都是他喜欢的有些家常菜,菜式挺多,味道也很地道,完全不是两个人的分量,李一北饿得太狠,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李越格盛了一碗汤递过来,要他再喝一点汤。 李一北整个吃饭的过程有点风卷残云的样子,目光都没往李越格脸上瞥过一下,这个时候酒足饭饱胃舒服了才意识到李越格的存在一样,双手托着下巴,眼睛盯着对面还在给他夹菜的李越格,困惑似的笑一下,“你这样我挺不习惯的,见鬼一样。” “我以前对你不好?” 餐桌并不宽,两个人的距离其实很近,一点表情和眼神变化都逃不开对方的捕捉。 李一北的性格不算好,但是骨子里中温和淡漠的性格作祟,针尖麦芒地对峙的时候从来不是李越格的对手,自己投降般地往后一靠,不负责任地道,“不要继续这个没完没了的问题了吧,什么以前现在的,好像已经很纠扯很多年了一样,这种话听多了累。” “那给我确切的期限,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每次都是这个态度,我也会没耐心。”李越格轻轻敲着桌面,虽然已经做好一再退让的准备,但还是忍不住敲打几下。 李一北嫌累一样防下撑着下巴的手,改成趴在桌子上,一副又要睡过去的样子,“我的态度不是很明确么,要么继续当朋友,要么就什么也不是,当然,你要是觉得这种偶尔上上床也不错的话也没什么,反正彼此都熟悉,也省了找别人的麻烦事不是,但是这不代表你有权利干涉我或者要求别的。嗯,除了这些,还有什么疑惑的吗?” 下巴枕着手臂,睫毛上翘地看着李越格,嘴角是无辜无害的微笑,表情和嘴巴里说出来的话一点都不相称。 “于是,我们之间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青春期荷尔蒙过剩的性.爱游戏而已么?” 李一北忽略李越格的表情,点点头,“差不多吧,所以毕业的时候我不是说大家都长大了游戏该结束了么,开始的时候也说好了谁都不用负责任,你要是忘记了的话我提醒你一下好了。” 李一北这个时候虽然昏昏欲睡,但是脑子很清醒,嘴巴上说着恶毒的话,余光一直瞥着李越格的表情,动机不良地期待着李越格翻脸,这样他就有机会把话说得更绝,李越格也能彻底远离。 可惜李越格只是用那种很难猜透的眼神盯着他而已,无视他的言辞内容,顾左右而言他,“那就当我从来没答应过好了。” “怎么,你反悔了?”李一北继续问,态度快要有些咄咄逼人了。 其实他不会得到更多的东西了,李越格说话做事往往两个极端,一开始就是怀柔政策的话故意激怒就会失去作用,他那点心思会被直接理解成别扭和无理取闹。 这才是李一北真正无力的地方。 “我本来也没答应过你什么。”李越格如实回答。 一点都没有猜错。 李一北现在是真的困了,留下李越格,回卧室倒在床上重新睡觉去了。 这次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李越格对着满桌的剩菜和盘子郁闷地抽了一根烟,去卧室的时候就看到李一北已经侧躺着睡着了,睡颜比醒着的时候乖多了,额前的头发乱乱地翘着,但是揉捏在指间的感觉很柔软,和它的主人一样,外表棱角坚硬,实际上很柔软。 这个时候手机又响,庄少于那边有点吵,声音在电话里调侃地问,“都等你一晚上了,还要到什么时候?十二点之前再不来都要散了,该请的人都请了,你不到,我面子上挂不住。” “嗯,快了,半个小时估计能过去。”李越格挂了电话,顺手揉一下李一北的头发,在他额头上亲一下,关了床头的灯走出房间。 邵颐就是怕遇到李越格还在才故意回来的很晚,但还是和李越格在楼梯里迎面遇上。 他对这个人不熟悉,但是李越格这类人给他的感觉和曹琛很像,压迫感十足,总是由衷的让他想离得远一点。 李越格主动和邵颐打了招呼,错身而过的时候说了一句,“遇到麻烦事的话,不要随便牵连他。” 邵颐没说话,只是看了李越格一眼,有点匆匆地上了楼。 作者有话要说:要期末了,各种作业和实验,焦头烂额,文很瘦,抱歉。 53阴魂不散 李越格打开一点车窗,夜风吹进来,驱赶着渐渐弥漫上来的睡意,车子的速度开得缓慢。 即使庄少于催了一遍,也不是很着急那些人庄少于能给摆平,他这个时候过去,也不过是露个面而已。 李家最先是做生意发迹的,早些年是办民营实业,在混乱动荡的年代积累了大笔的财富,文.革的时候审时度势,几乎将家产全部捐给政府,换了一个位卑言微的官职,奋斗多年,积累了不少的人脉,真正的平步青云却是到了李名岑这一辈才开始的。 李家的家教其实很刻板,李越格已经过世的爷爷是个非常严肃的人,很难容忍子女犯罪,惩罚严厉。李名岑在这样的家庭长大,年轻的时候还有些年轻人的天高地厚,成年以后谨慎的性格就像为仕途量身打造一样,目标专一又心思深沉,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 李名岑言传身教,并不希望李越格花心思在别的事情上,小的时候几乎不过问他的成长,少年的时候也任由他胡作非为,极至成年,反而开始凡事过问,时不时地会敲打他几句。 庄少于和许肖廷是他们这些后辈中不太愿意循规蹈矩走仕途的一类人,有现成的关系,又遇到经济蒸蒸日上的大环境,不愿再走长辈那条宦海沉浮的老路,心思都花到了别处。 李越格和他们走动密切,但走的到底不是一条路,背景也不太一样,彼此的来往也就不会和利益牵扯上关系。 不过今年庄少于马上大四,大把的闲暇时间无处挥霍,借别人的名义弄了一个投资公司,一个人嫌没意思,拉了李越格凑热闹。 李越格不熟悉资本运作,但是梳理起关系来也不比庄少于弱,虽然对赚钱没有太多的**,但是想经济独立。李名岑管他越多,他就越有危机感,就算现在还没什么端倪,他也觉得自己必须早点抓住些什么。 约见的地点很符合庄少于的性格特点,清雅,精致,光线又有点晦暗,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 刚成立的公司没什么知名度,高薪招聘的噱头吸引来的也是些经验不足的应届毕业生,庄少于只好自己上马挖人,排场弄得很唬人,请了业界不少有名的人,还拉了几名官员作陪。 庄少于在他们这个太子党里算是最出类拔萃的一个,比起李越格身上那份骄矜放纵的少年习性,他更成熟一些,十多岁的时候已经开始跟随父母学习应酬,这样的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上的场合,应付起来更加轻松自如,老练的样子让人忽略了年纪。 李越格其实也不用到场,和政府打交道在很多人眼中并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乳臭未干又野心勃勃的官二代给他们的印象也往往两个极端,不是愚蠢得只能利用,就是精明得无法招架。 庄少于显然属于后者,这个时候再在幕后加一个李越格,难免让人有些惶恐。 李越格陪着喝了好几杯酒,并没有说多少话,纵欲过后的困倦让他想沉睡。旁边陪酒的小姐一边倒酒一边试图和李越格聊天,好半天之后发现对方似乎无意搭理她后才讪讪地沉默。这里的陪酒小姐大多是北京一些高校的学生,聪明,矜持,以高学历和清纯的学生背景为卖点,青春靓丽的打扮下是另一种腐朽。 应酬结束之后的余兴节目人人心知肚明,即使有些人不想应付,也会做足样子。 这种默认规则很难打破,像是某种仪式,形式荒谬,但是意义深重。 庄少于在楼上定了宽敞的高级套房,和李越格进去的时候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姐,服务员站在门边,微不足道地做出恭敬状的同时用一种很有意味的目光瞥着进门的年轻人。 李越格一关上门就打了个呵欠,“就算做样子,也不用弄得好像要4p一样。” “想要人少,你可以带个男的上来,效果一样的。”庄少于声音冷淡地顺着他的话开玩笑,脱了碍事的外套,打发了那两个还没回过神来的女孩子去最里面的房间睡,裸着上身就去浴室了。 邵颐回到公寓,收拾了餐桌上的一堆剩菜才洗漱睡觉。早上李一北依旧在他做早点的时候睡眼惺忪地起床,身上挂着一件空荡荡的睡衣,脖颈和胸口显露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痕迹,沐浴阳晨光地歪靠在门口,浑身散发着迤逦糜艳的气息。 也只有这个时候邵颐会真切地意识到李一北的性向,那种区别于成熟男人有些妩媚的性感彰显得并不违和,甚至有点目眩神迷的感觉。 “昨晚睡死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不好意思。”睡一觉醒来,该痛的地方照样痛,站着都觉得费力气。李一北脸色不是特别的好,坐下喝粥豆浆的时候热气熏在破皮的唇上,火急火燎地疼,总之哪里都不舒服。 “和舟舟玩的还开心吗?”餐桌上气氛沉默,李一北挑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和邵颐闲聊。 事实上,他们很少谈论这些话题,邵颐在感情方面讳莫如深,偶尔提到女朋友,也只是微微一笑。 “还好。”邵颐为不可好察地抿了一下唇。昨晚他并没和舟舟在一起,两个人在去看电影的路上起了一点争执,最后不欢而散。 人都在变,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在变,但并没从恋人未满的状态更进一步。 他喜欢那种清秀乖巧的女孩子,相处起来没有什么负担,但是被要求过多的时候他会忍不住逃避。他想起曹琛,那个总是把他逼到绝境的艳丽少年,说了一遍又一遍的爱,让他对这个字都快要恐惧了。 在李一北看来,邵颐已经生活得很好,有名校的背景,有漂亮乖巧的女朋友,做这个年纪该做的时,即便偶尔遇到烦恼的事,也能一笑而过。 两个人随便聊了一会儿,李一北吃完早点回卧室换衣服才在镜子里看到身上的痕迹,只能找一件长袖的衬衫穿上,大夏天地将扣子一路扣到最上面。 下午他要陪梁既平去见一个大牌编剧,剧本能够谈妥的话,他下半年的工作计划就算定下了基石。梁既本来想将这个剧本交给他来做,但还是不放心,每一步都在边上搭线铺路,除了竞争对手别有用心的一些流言,业界的人已经默认他是梁既平的关门弟子,尽管对他的年纪完全不信任,工作的时候还是给足面子。 无法改变年纪轻的事实,李一北很多时候只能靠言谈举止和打扮来弥补第一印象给人的负分。 像个花瓶,还是个男孩子。 背地里这样形容他的不算少数,因为怎么看都像是潜规则上位。 李一北没法争辩,他以前游手好闲的时间太多,即便多那几年的经验,在梁既平这样的老手面前的确只是学生。 剧本谈的不是很顺利,虽然东升的投资和包装一流,但是商业气息过浓,票房一流,业内评价却从来一边倒的抨击。编剧很怕自己几年的心血被毁,非常不信任东升,对他们的条件也不为所动。 最后李一北承诺导演、演员以及灯光剪辑师等任由他选编剧才勉强同意。 谈妥的时候饭桌上的菜都已经凉了,于是又换了一桌,李一北陪着编剧聊了一些关于电影和剧本创作的东西,一顿饭吃下来脑袋都胀了。 回去的路上梁既平夸了他几句,如果这部电影最后成功的话就提升他做贺容的经纪人。 贺容是梁既平手下炙手可热的一线演员之一,去年刚拿了影帝,春风得意正当红,也是这部电影的内定主演。 这个决定如果作数的话,不要说别人,就连李一北都要觉得梁既平是不是有心雪藏他了。 梁既平看穿他的心思一样地笑笑,“既然要证明自己,当然起点越高越好了,还是你也不相信自己?” “当然不会。”李一北脑子里过一遍贺容的资料,第二个念头就是梁既平太狡猾,一边给他机会,一边也没想让他太好过。 贺容品行糟糕,从出道到成名,一直劣迹斑斑。 李一北想起仅有的几次接触,不想做评论。 两个人刚到公司,梁既平的工作助理就上来说有汇报说会客室里有人要见他。 “谁?”梁既平问。 “没报姓名,态度挺傲慢的。” 李一北以为是工作的事,前脚刚跟着梁既平进去,后脚就想退出来。 因为李越格大喇喇地坐在里面。 梁既平没见过李越格,看他的做派姿态又觉得不像是不能怠慢的一类人,脸上挂着一点询问的微笑。 李越格很自觉地和梁既平握了一下手,自我介绍,“我叫李越格,想找梁先生谈点事情。” 李一北在边上听得嘴角直抽,出声插话,“李越格,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 54再起争执 李一北在公司有一间用作休息的办公室。 李越格跟着进去,门刚关上,李一北就是那种翻脸无情的表现,盯着他皱眉质询,“我说了很多遍了,不要干涉我的事,你到底想干吗?” “没想干涉你,就是不放心,过来看看。”李越格没心思吵架,差不多也摸准了李一北的脾气,言辞退让,语气都是温柔的哄骗,在沙发上坐下,伸手就勾了李一北的腰把人抱在腿上,抚他皱着的眉,凑上来在他唇上亲一下,“多大点事,这也生气?” “我没生气,就是烦你,”李一北把抚在脸颊上的手拿开,再强调一遍,“李越格我烦你。” “一定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李越格虽然知道这个家伙别扭,但是完全没想到能偏执到这个份上,连伪装都不愿意的时候,实在让人难以招架。 “那你爱听什么,大少爷?” “以前你不是这样。” “那是因为现在我讨厌你。” “以前喜欢?”李越格捏着他的下巴,一点一点地亲吻淡红的唇,玩文字游戏一样,声音里带着笑意。 “妄想症吧你。” “嗯,那我说我喜欢你。”两个人唇贴着唇,任何一点暧昧的音调都会变成情话一样的呢喃。 但是这种话李一北只会听得竖起毛来。 腰被李越格卡住,只能后仰着脖子躲开唇上吞噬一样的亲吻,盯着李越格真假莫辨的表情,循循善诱,“你要是真想谈恋爱的话,该去找个女孩子试试。” 他这些怪异出格的举动,除了理解成想要体会恋爱的感觉,李一北找不出别的理由。 李越格自己天性凉薄,吝啬感情,却从来在意别人的关注,因为得不到所以觉得更好,这种心理和小孩子对待玩具喜新厌旧一样,任性且顺理成章。 “除了你,我还能和谁试?”李越格说得理所当然,把他的头拉近,终于被他这句话惹恼一样冷下了脸色,眼神中是急剧掩盖掉的阴鸷。“不要这么着急把我往外推,这些话我都是认真的,你以前没有想过也没关系,现在可以慢慢考虑。” “可惜你不是同性恋,这点你不会也否认了吧?”李一北之处事实。 “这和喜欢你没关系。”李越格没否认,但是也从没觉得性别有什么值得讨论。他们的关系始于少年时懵懂的性.爱,却似乎能追溯到更久远的只是拥抱和亲吻的时光。 大概因为太过自然和熟悉,才会习惯地忽略心动和沦陷的过程,等到这个人仓皇逃窜消失于眼底,才会回味一样重拾过去,在浮光掠影里追寻点滴的痕迹。 理清了过去,未来却是一片迷途。 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非常焦躁,但是又要逼自己慢慢来。 ——搭线,铺网,耐心地诱捕这只惊弓之鸟。 李一北还要反驳,已经先一步北李越格打断,“我说过了,不要忙着给出答案。我现在饿了,先陪我去吃饭吧。” 这个时候刚好有人敲门。 李一北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才打开门。 温迟站在门口,眼睛现在房间里两个人身上不着痕迹地转一圈才用谈工作的语气问,“贺容明晚上的节目要带两个新人,梁总监要我跟去,来问问你的意见。” 李一北现在算是温迟和叶钦的半个经纪人,这对一心向上爬的温迟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所以私底下习惯为自己越级争取通告和广告。 “梁总监决定了就行了,我现在有事要先出去一趟,明天再把台本先给我看一下。”李一北点点头,没再说别的。 温迟来找李一北其实是抱着一点窥探的心思来的,他对靠关系走后门这种事情总是特别的敏感,李一北在公司顺风顺水的境遇也让他非常的羡慕嫉恨,一有点风吹草动就不自觉地竖起耳朵。他知道,在这个圈子,努力是远远不够的。 太阳还没落尽,这个城市就已经华灯初上。 李一北已经吃过饭,坐在餐厅里只是当的确只是陪着李越格吃饭。偶尔百无聊赖地拨弄面前的餐巾,神情静谧,几乎没怎么说话。 李越格给他倒了杯酒,是那种甘甜的红酒。 李一北的长进不大,即便是这种程度的酒,几杯下去后脸上还是浮上了一层红色,说话的语调似乎也被酒气熏染得温柔了许多,唇角微微上扬的角度恰到好处,“刚才的话题,我们好像忘记了关键点,你现在念的是军校,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是不是太早了?” 李越格已经吃完,扯着餐巾擦了擦根本没沾上什么食物残渣的薄唇,面上无动于衷,“前途有很多种,现在就开始操心,不是也太早了么。” 李一北半趴在桌上,下颌略尖的脸孔被面前的酒液折射成妖艳的红色,像是有点醉了地笑一下,眼睫毛上翘地看着李越格,一双眼睛显得大而明亮,口中小声呢喃,“反正说什么你都有理由,还是允许我沉默好了。” 李越格听着这种撒娇一样抱怨的话,伸长了手越过桌面揉他的头发,“这样都能醉了,还敢在那娱乐圈里混。” 李一北把头支棱起来,撑着下巴侃侃而谈样子,“能力又不是喝酒喝出来的,何况真要有本事的话,也不必降级把自己当陪酒的。你这种担心,是不是太舍本逐末了?我还以为你有别的理由。” 餐厅里光线柔和,气氛恰到好处地温柔,李一北难得收敛掉带刺的外壳,他不想说出实话扫兴,连着给他倒了两杯酒,顺毛捋,拣了几句顺耳好的好听话说。 李一北那点聪明劲在他看来和精明一点沾不上边,又受不得一点委屈的烂脾气,有人存心算计的话,结果怎样都未可知。 他都不知道要怎么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藏起来。 李一北的酒品捉摸不透,好的时候醉了就乖乖睡,坏的时候能弄得人仰马翻。 这一次是后者,刚开始的时候还在眯缝着眼睛温声细语地颠三倒四,过了一会儿就开始嫌热一样地解自己的衬衣扣子,嘴里念叨着,“我的那件蓝色t恤呢,给我找找,我要洗澡。” 李越格一时没注意,那边已经脱了一半了,胸口脖颈被遮掩掉的暧昧痕迹再次暴露于光线之下,而且人还站了起来,朝着家中的浴室的方向走,一边还要伸手姐皮带扣子。 这个时间餐厅里吃饭的人挺多,虽然有屏风隔着,但是动静弄的太大,还是招来不少目光。 李越格眼疾手快地把人拽回来,把衬衣扣上,连扶带抱,费了挺大的劲才把人弄到车子里。 李一北醉的有点厉害,挨到人就攀着他的脖子缠了上来,身体被抱住了才安分下来,梦话一样地喊了一句,“李越格。” “嗯?”李越格摸摸他的耳朵,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只是绵延的呼吸声而已。 睡着了。 55第57章 李越格离开后,李一北又睡了几个小时才起床,饿着肚子在厨房做饭的时候才想起邵颐似乎一夜都没回来。 他们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是超出这间公寓的生活没有一点交集,邵颐有没有别的朋友也不知道。这点让他有点头疼,那个乖乖学生很少有让人操心的记录。 但是他没时间再考虑这个问题,他约了温迟给他看晚上综艺节目的台本。 温迟在工作方面一向无可挑剔,谦逊努力,也很愿意倾听别人的意见,不过大概他们年纪差不多,也不是对手,温迟在他面前总会露出更真实的一面,性格更有棱角,野心也更明显,做很多事情之前甚至会询问他的看法。 这一期的节目主角是贺容,去年刚刚封帝,人气虽然因为不断爆出的绯闻有所下滑,但依旧是炙手可热的人气偶像。风流倜傥的外表加上不错的演技,隔三差五再和女星传一点绯闻,一直是毁誉参半,八卦杂志和娱乐节目最爱的话题人物。 温迟去做这种节目,只能增加一点曝光率,台本的内容可能只有他的一两句台词,根本没有细看的必要,但是李一北不想出什么差错,看到后面的时候挑了一下眉,因为里面有一个问题是关于贺容的性向的。 贺容私生活混乱,男女不忌,其中就有不少和同性有关的绯闻。 “贺容看过这个稿子没有?”李一北问边上的温迟。 有些噱头可以炒,但是炒过了就很麻烦,又是这种并非有利的敏感话题,何况也不是人人都喜欢贺容那种花花公子的调调,以他现在的名气地位,不花时间来洗白,却更加玩世不恭,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想的。 “应该还没看,他这几天拍戏,又赶着杀青,通告下来的时候还发了火,说没时间上。不过有梁总监肯定打过招呼,主持人又是熟人,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另一个博取出镜率的是去年和李一北一起拍mv的那个女歌手,出了一章专辑后不温不火,换一种风格后正准备走影视路线。 贺容姗姗来迟,身边带着助理,保镖,化妆师,浩浩荡荡一群人,走进录播大厅的后台,空间一下子都变得有些拥挤。 贺容有一张眉眼风流的脸孔,但是身材高大五官英俊,气质多变,戏路很开。 不过私底下的贺容的常态基本上就是现在这个样子——皱着眉,似乎很没耐心随时会发,和镜头里风度翩翩的魅力主角判若两人。 李一北看着这个即将成为自己的摇钱树的男人,毫不怀疑梁既平其实是不想再花精力收拾层出不穷的烂摊子了才会丢给他。 贺容从进门就没拿正眼看过别人,化妆师在忙着给他上妆。 导演又过来确认了一下流程和可能会问到的问题,这是一个直播节目,特色之一的看点就是主持人幽默犀利,总能在嘉宾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爆出不少猛。 李一北寻思着要怎么和贺容打一下招呼,虽然以前他很不待见这个人,但是想到以后还有很多的相处时间,而且一损俱损的关系,他就不得不脑补这个人的优点以增加好感。 不过温迟抢先做了他该做的事情,状似亲密地附在贺容耳边说了几句话,贺容回过头来朝他这边看了几眼,打量的目光充满了高傲和不信任。 李一北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看了一下逼近节目开始的时间,没再过去凑热闹。 不过这在习惯别人毕恭毕敬的贺容看来就有点不太尊敬的意思。 节目里除了贺容之外还有一个之前和他传过绯闻的女星,于是节目过程中始终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暧昧,主持人再在一边妙语连珠地添油加醋,气氛炒得很热。 温迟一直站在贺容身边蹭镜头,游戏的时候也非常配合,很少有新人的忸怩怯场,看上去阳光俊朗,算是这期节目意外的亮点。 大概有之前的气氛一直太好,主持人巧妙地将话题引到贺容的同性恋绯闻上的时候下面也只是引来底下观众的一阵尖叫。贺容似乎很享受这种目光齐聚在身上的感觉,神情镇定地跟着插科打诨,笑了一会儿忽然正经地开始大谈自己的婚恋观,强调爱情自由,没有贵贱性向之分,没有欲盖弥彰地撇清自己,却也没被套进去。 他的口才不错,在灯光底下侃侃而谈的样子很有魅力,如果不是清楚他浪荡公子的本性,几乎要被外表迷惑。 节目比李一北预想的顺利很多,结束的时候李一北才有机会和贺容正式介绍自己。 贺容鲜少在公司出现,又眼高于顶,很少关注公司出现的新人,这一次才算正式认识这个早就听闻过名字的男孩。 李一北漂亮文静的外表很容易给人好感,但也不是人人都买账。贺容之前就听说梁既平最近身边多了个红人,一会儿说是体验生活的富二代,一会儿又说是潜规则上位,闹得挺热闹,他都有点想要会会这个人,等到见面,却发现只是个长相青涩的男孩,神情淡淡地站在边上,更像是个刚出道的新人。 贺容上上下下打量这个男孩,觉得后一种传闻更靠谱,他用自己敏锐的嗅觉闻到了这个男孩干净外表下隐秘的暧昧甜腻的味道。 他毫不怀疑,这是一具被情.欲侵染过的身体,有在细微的神情举止里昭彰着明显的介于青涩和妩媚之间的性感。 他对这种人见惯不怪,但是相当讨厌那种客气微笑却十足冷淡的态度。 一个靠爬高层的床上位的新人,这样的态度,未免太得意忘形。 “公司现在是有多缺人才,什么人都能进来混。”贺容张口就非常的不客气,打量的目光挑剔而轻浮,“就一张脸好看可是远远不够的。” “还好,我不靠脸吃饭。”李一北笑着回一句。 他现在负责的本来就只有温迟,不想横生枝节,对贺容一见面就表示的嫌恶没在意,这个时候回击,不如等着看他到了自己手底下的时候的表情。 温迟一看贺容脸色不好,就开始转移话题,笑嘻嘻地夸他刚才在的表现。 回去的时候温迟顺路,坐了贺容的车。 李一北饶有兴味地看着被车窗隔绝的两个人,若有所思。 温迟心思太多,很难让人不往别的地方猜测。 回到公寓的时候里面亮着灯,邵颐似乎也刚回来,正在厨房里做饭。 “昨晚怎么没回来?遇到什么事了吗?”李一北在玄关处弯着腰换鞋,低着头问。 “一点意外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李一北抬起头来,看到邵颐脸上的伤时一下子皱了眉,“怎么受伤了?” 邵颐不太在意地摸摸淤青的脸颊,“遇到了几个喝醉的流氓,起了点争执打了一架,去了医院一趟,回来打车不方便,就在外面住了一晚上,白天又去了舟舟家一趟。一点小伤而已,没什么好担心的。” “小伤?我看你说话好像都费劲。”李一北不信,要去掀他的衬衣检查。 邵颐那种性格,被人挑衅都只会冷脸相对,能到打起来的程度,肯定不是小事。 邵颐挡住他的手往边上躲,“你别看了,就是一点皮外伤而已,涂了药好多了。” 李一北拗不过他,只在他的话里挑字眼,“你去舟舟家,没吃饭就回来了?” 邵颐抿紧了唇没说话,明显拒绝的姿态。 李一北只能理解为两个人的感情出了问题。 饭桌上李一北摆了一副聆听着的样子,要邵颐把事情说给他听。 实际上他并不是适合这种开导人的角色,他自己的感情都处理得一塌糊涂,对爱情的看法也让人不敢恭维,压根就不会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邵颐也觉得不靠谱,扯着颇了的唇角反过来安抚他一样地笑了笑,“李一北,你也只和我一样大而已,不要总是这种不放心小孩子的样子,而且我也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随你的便,反正你那些事情,说了我可能也理解不了。”李一北不再强求,低着头继续吃饭。 邵颐在感情方面其实比他还病态,那种深入心底的不信任,以及错乱的青春,已经将爱情变了味,真正的爱情该是什么样子,也许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体味了。 李一北不知道这算不算悲哀。 贺容手上一个古装武侠剧近期已经临近杀青,接下来是安排得满满的宣传期。温迟在这个戏里混了一个三号角色,这段时间和贺容走的挺进,在档期行程安排中几乎一路跟着贺容。这些都是机会都是他自己争取的,李一北只在一边观望,没有任何意见。 梁既平有意减轻他的工作量,他在课余的所有的心理都花在了新剧的筹拍上。 作者有话要说:写的很急,马上熄灯了,明天改错字,抱歉。 56第58章 再在学校见到季攸的时候他正和李卿岚在一起,俊男美女招摇过市地在学校里穿行。 李一北除了专业课很少缺席之外都不太呆在学校里,上课坐在后排,也不参加学校活动,如果不是外表给人的印象深刻,几乎要没人想起班上还有他这个人。 季攸不务正业地忙着泡妞,逃课的时间和李一北来上课的时间还多,两个人难得在学校里碰上,似乎才想起他们还是同班同学一样。 李卿岚还是高高的淡漠样子,卷发垂在肩上,剪了一个齐刘海,微微遮住眼梢上挑的漂亮眼睛,配着不太张扬的淡妆,有些冷艳的妩媚,某些角度看上去几乎和白恬重叠在一起。 季攸着急着炫耀自己的终于把李卿岚追到手,约了一帮狐朋狗友在“夜来香”聚会,李一北也在邀请之列。临走之前还神秘兮兮地说要介绍重要的人给他认识。 李一北从来就没太把季攸和李卿岚的关系当过真,满脑子都是别的事情,也没心思去琢磨其中还有什么别的味。 周末晚上也有时间,自然如期赴约。 “夜来香”是一家会员制的高级夜总会,以烧钱和极致享受出名,布局优雅精致,柔和的灯光一路铺陈,纸醉金迷的奢靡都被淡化成清新的格调。 但是不论如何包装,私下这层伪装,露出来的都是金钱和交织的光怪陆离的世界。 包厢里是区别于外面的安静清幽,劲爆的音乐和变幻的灯光最大程度地刺激着感官,即便是完全陌生的脸孔,也会因为这种安全的遮掩里变得毫无距离。 季家有和娱乐圈相关的产业,在这方面人脉颇广,李一北以为季攸要给他介绍和工作相关的人认识,去的时候还特意穿了一身稍微正式的衣服。 等到双方握手的才发现似乎偏差得厉害,包厢里灯光晦暗,李一北没太看清对方的长相,只知道是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手指修长干燥,握手的时候有种被完全包裹的感觉。 “这是严飒,北影导演系的高材生。”季攸在边上介绍,末了贴在李一北耳边小声道,“他和你一个圈子的,很受欢迎的那种。” 李一北知道他说的是哪个圈子,忽略这个耳熟的名字,低着头笑了一下。浅蓝的光线掠过细长的脖颈,在上面留下一圈柔和的光晕,给人一种羞涩的错觉。 给他介绍交往对象这种事不太像季攸会做的,唯一的可能只有李卿岚。他差点要忘记李卿岚一直很在意他和她弟弟的关系,以前就给他介绍过男朋友,没撮合成,才会设局让李越格误会他。 这一次是故技重施么? 李一北看着角落里事不关己认真听别人唱歌的女生,心里并没做太多的计较,除却那件事,他们之间连交集都少,仇怨更谈不上。 他在里面陪着喝了一圈的酒,快要轮到他唱歌的时候借故上厕所到外面抽烟去了。 在走廊里咬着烟找打火机的时候,身边啪的一声,已经有人打着了火凑上来。 李一北低头将烟点着,就着火焰的光亮看到面前的男生似乎就是刚才和自己握手的人。 五官俊朗,戴着一副黑框的眼镜,看着有点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真的已经不记得我了?”男生收回打火机,双手插在口袋里,语气有些熟络地问。 “嗯?”李一北很认真地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遍,可惜两世的记忆交叠,始终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只能歉意地摇摇头,“抱歉,我记性不是很好,是不是我们以前是同学?” “没什么,忘了就忘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太好的记忆,看你现在过的挺好就够了。”严飒笑笑,“会在这里遇到你让我很意外,以前那些事……不管你是不是都忘了,还是要和你说声对不起……” “唉,好了。”李一北笑着打断对方,“你再说下去,我真的要想起来了。” “对不起,”男生也笑一下,“你好像变了挺多,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没认出你来。我先进去了,有机会再聊。” 等对方转身走进包厢,李一北一下子就收敛了脸上的轻松表情。 严飒。 严飒。 这个在他懵懂无知的时候带领他走入另一个陌生世界的,给过他很多温暖的人,他的确不该如此轻易忘记才对。 只是时过境迁,就算他曾经欠这个人,事到如今也没有必要再扯上关系。 就让自己自私一回好了,不闻不问,就此陌路。 走廊下面是金壁辉煌的大厅,隔绝了包厢里的喧嚣,像两个分界严明的世界。 李一北趴在扶手上,看着从大厅里穿行而过的亲昵挽着男人手臂的漂亮女孩子,将咬在唇间的烟拿开,喊了一声,“舟舟!” 女孩子茫然回望,视线相对的时候飞快地回过头,逃也似地从李一北视线下消失了。 精致的妆容有些失真,但是那一秒的仓皇失措,真实得有点残酷。 回到包厢的时候李一北和严飒喝了几杯酒,聊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东西。 严飒以前话不多,冷漠沉默,连关心人的方式都很怪异,在同龄人眼中孤僻得近乎变态。 和所有已经长大的人一样,青春期那种年纪衍生出的烦恼痛苦,以及它所附属的意义,不管在那个时候是怎样深刻的存在,到了这个时候,都变成了回忆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意义的存在。于是除去深刻爱过的人,那些被排在第二第三,需要时伸手求助的人,都被时间冲走了。 一群人玩到将近凌晨的时候才散了,严飒和李一北站在路边打车,季攸的车子开出停车场,从车窗探出脑袋笑得暧昧地问他们是不是就到楼上开间房休息。 李一北没理他。 季攸挥挥手,刚踩下油门加速,迎面就直冲冲地撞了一辆车上来。 “小心!”旁边的人失声惊呼。 然后就是一声巨大的嘭声。 作者有话要说:崩溃复习中。我先去死一死,大家勿念。 57红颜祸水 索性季攸的车子还没加速,撞上来的跑车也在最后时刻减了速。 但即便这样,车子还是撞得往后滑行了很长一段距离,直接撞在绿化带的护栏上,车头凹陷,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旁边的人惊出一身冷汗,还没来得及看季攸有没有受伤,撞人的跑车已经急刹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下来一个年轻人。 “许肖廷你是不是疯了?!”最先吼出来的是李卿岚,如果不是有家里的司机来接,这个时候她应该和季攸坐在一辆车上。 许肖廷没说话,冷着一张脸把李卿岚拖过去,直接塞进了车里。 现场有点混乱,大半的人喝醉了,还有些意识的也被弄得惊魂未定,对许肖廷故意撞人的疯狂举动咒骂了几句就只顾着查看车里的季攸有没有受伤了。 季攸没受太重的伤,昏迷,还有轻微的脑震荡,脑门上裹着纱布醒过来的时候一股子要杀人的气势和许肖廷撞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一起送他来医院的人早就散了,这事儿也没通知家里人知道,就李一北陪在身边,跑前跑后被折腾了一个十几个小时,还没吃上饭,到第二天中午还没吃上一口饭。等着季攸精神饱满地醒过来,他自己倒口干舌燥,说话都觉得喉咙疼了。 “我下去买瓶水,你可以歇会儿气等一下再骂。” 买了水,顺便吃了饭,回来的时候季攸总算消停了。大少爷从小没受过什么伤,大庭广众的被人开车直接撞得医院里躺着了,伤痛和损失先不说了,就是心里一口恶气堵得慌,他自己还没嚣张够呢,先吃了个天大的亏,不勃然大怒才怪。 这件事情在李一北看就是两个男人争风吃醋的后果,许肖廷会做的这么明目张胆虽然有点让人意外,但是有素行不良的基础在,这种亲自上阵的恶行,也许杀伤力还更弱一点。李一北对别人的的感情私事没兴趣窥探,这个时候最想做了就是回家洗个澡,然后睡一觉。 季攸和许肖廷的恩怨其实不光争女朋友这么个事,两个人都爱玩,年轻人爱最爱的销金窝也就那么几个地方,一来二去总会碰上,一次看不对眼,事事就不痛快,互相卯上之后,就没停止过给对房子找不痛快。 不过这种有胆子把人往死里弄的,也不是人人都干得出来。季攸撑死了就是有些小缺点的阔少,爱玩爱显摆,嘴巴上风流,其实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在对待朋友这方面,尤其没什么能挑剔的。 这么一比较,许肖廷才算得上是个无法无天的狂徒,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层次,真正较起劲来,局势一目了然。 李一北看的门清儿,不关心两人矛盾缘由的同时也不想季攸和许肖廷李卿岚扯上关系,总觉得这是玩火的事,危险系数太高。 劝诫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没说出来,季攸已经气得内伤了,他现在说一些长他人志气的话,等同于火上浇油。 真d嚣张!眼里还有没有法律了,摄像头底下呢就敢开车肇事! 季攸偃旗息鼓休息了一阵后又开始喋喋咒骂,语气从怒不可遏的发誓报仇逐渐变成怨愤,语气和表情有点像电视剧里骂王孙贵族有没有王法的小书生。 李一北被逗得笑了一下,幸灾乐祸一样。 季攸指指自己缠着纱布的脑袋,“对我伤成这样,你就没有点感同身受的想法?没想拉你趟浑水报复回来,也别笑的这么内涵成么,弄得我都要觉得自己智商负数了,为了个女朋友,弄得这么大动静,最后还是个笑话,操!” “这不是挺好么,给你一个全面否定自己的机会,年纪轻轻的,能早点看清自己,多好。”李一北撑着下巴坐在床边,一本正经地扯淡,“要讨论这个问题,你得先把自己的目的捋清了是不是?单纯只是想谈恋爱的话,搞定一个情敌就行,考虑得更远,以结婚为目的的话,那搞定父母就成了。李家有权有势,论门当户对的话,没有更配的了。还省了你一堆麻烦事,皆大欢喜。” “得了,这个时候还有劲消遣我,这个时候说讨厌这种家庭背景的人交往可能有点矫情,不过别的我还真没想那么多,追妞儿要有挑战性才有意思,漂亮人那么多,个性也不能当饭吃,等到彼此都熟透了,新鲜感没了,那还叫什么谈恋爱。我现在正处于享受这种探索发现的美好阶段,别的什么都想太多了。” 李一北嘴角抽动了一下,没说话,怎么又是一个长到二十岁却连爱情的味儿都还没闻过的人,明面上这么能和女生暧昧,说不定连情窦都还没开。 “话说回来,李卿岚虽然很能招人,但就是太能端架子了,她要不是许肖廷的女朋友,要不要下手我估计还得琢磨琢磨。” “话说——”李一北打断他,倾身靠近,眼睛弥漫起探究的笑意,“说了这么多……其实你还是处吧?” 一句话掐住季攸的死穴,李一北心情很好地回去睡觉了。 出医院的时候遇到昨晚只匆匆打了个照面的许肖廷,手里拎着挺多的礼物,探病的样子。 这是先兵后礼? 许肖廷朝他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哟,真巧,也来看朋友?” 好像昨晚根本没有看见他一样。 李一北点点头,许肖廷人精一个,说出来的话永远七分真三分假,朋友之外的人很少用心对待。 “季攸人其实不错,你也别太为难他了。” 许肖廷笑眯眯的,“这是哪里话,昨晚那是意外,喝了点酒,方向盘都没打稳,这不是一清醒就来道歉了么?” “那最好。” 许肖廷还是一张笑脸,“都是朋友,也和你说一句,有些人该离远的还是离远点,李越格那个性格,闷不做声的时候还好,发作起来的时候挺要人命的。折腾着玩一下是趣味,玩大发了就不好收场了。” 明目昭彰的警告。 李越格身边的朋友总是根深蒂固地认为,他现在是拿架子吊李越格。 开学之后邵颐依旧和他住一起。 邵颐的性格和习惯其实不太适合学校的寝室生活,神经敏感,感情却迟钝,执着自己的想法的同时,很容易忽视周遭的其他存在。别人的好感或者恶意似乎都很难准确在第一时间判断,一旦陷入,又很难放下。 表现在生活里就是不太明显的疏离和格格不入。 表面变得更加从容镇定,骨子里却是不合群的本质,简单的环境会让他更自在。 李一北想起舟舟的问题,有点犹豫要怎么解决。作者有话要说:写着写着怎么觉得许肖廷和季攸有jq一样?劳资果然又手贱地天下大同了么? 【作者期末癫狂中……请无视丫的自言自语…… 58一些无望 李一北回去的时候邵颐正在午休,被开门的动静弄醒,出来问他吃过午饭没有,没有的话给他弄点吃的。 “吃过了,身先去洗个澡。” 等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邵颐已经换了一副准备出门。 “要回学校?”李一北问。 “嗯,舟舟临时有事说要见我,听语气挺着急的。” 他们的关系在暑假那次吵架之后就变得有些微妙,虽然还是正常地约会,一起上自习,一起吃饭,但是曾经有过的亲密也荡然无存。 好像砌起了一道墙,还没靠近,就已经陡然远离。 其实那次吵架也不算吵架,只是舟舟单方面的歇斯底里。 邵颐处理人家关系的手法非常单一,被人言语重伤的时候也不过是沉默地倔强以对,何况对方还是女孩子。被埋怨的时候心慌无措,却习惯了用表象的平静掩饰。 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只是非常的茫然。 可是这在心思百变的又细腻的女孩子看来就是彻底的忽视。 不管他怎么无理取闹和任性,连一场需要投入感情的吵架都换不来。 她这个优秀到让人觉得难以企及的男朋友,从来都是骄傲冷淡的样子,淡得一眼看得到底,波澜不惊,里面没有任何一点关于她的东西。 即使如此,邵颐还是连一个敷衍的谎言都不给她。 水至清则无鱼。 邵颐无意如此,给她的却是比欺骗和背叛更直接的伤害。 李一北洗澡的时候客厅里的电话一直在响,等关了水才听到,套了条短裤就出来接的时候那边已经挂了,他回房间找了件t恤穿上,电话又开始没完没了地响。 一夜没睡,洗完澡后浑身都是懒洋洋的困倦,接电话的时候声音听上去就是软绵绵的无力。李越格刚下课,饭都还没吃上,找了个角落打电话,打了好几遍没人接,正想发作,听到这种久违的柔软嗓音,语气不自觉地就温柔了下来,“在睡午觉?” “嗯。”李一北随口答,身体陷进沙发里,听着李越格的询问昏昏欲睡。 “最近还好吧?”李越格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栏杆上,午后灼热的阳光在头顶灼灼烘烤。 语气听上去是温和的闲聊,其实目的一点不在此。他很忙,就算想念,性格里也没太多谈情说爱的浪漫情怀,就算心里挂念,想要把人牢牢地控制在手里也不至于见缝插针地打电话。 只要话题不过线,李一北也不是那么容易炸毛,隔着电话,面容表情被模糊,那种总是挑逗神经的气氛就会弱化成单方面的情绪波动。 这尚且属于李一北能够轻易掌控的范围,说话的语气就恢复了面对外人的彬彬有礼,“挺好的,就是有点忙。许肖廷——” 到最后这三个字出口,李一北的脑子才有点清醒了。 他觉得自己有毛病,会口无遮拦地和李越格谈论这个话题。 这种打算告状一样的行为简直和撒娇一样。 “许肖廷怎么了?”李越格其实知道他要说什么事,但还是虚假地追问一句。会打这一通电话,也是旁敲侧击地让他离某些人远一点而已。 李一北小聪明很多,口是心非的时候逗弄起来特别有趣。 “没什么,就是在外面玩遇到了。”李一北担心的是季攸和许肖廷斗下去会吃亏,但是也不关李越格什么事,他就不该提起这个事情。 “都和什么人去玩了?” 李一北这个时候才算嗅出点别的味道来了,这哪里是闲聊,分明是来审问的。 但是也没觉得多生气,甚至笑了一下,故意用轻佻的嗓音笑笑地回,“就算和谁上床也是我的事,你是不是操心太多了?” 李越格的性格太隐晦,又爱藏匿情绪,李一北喜欢这种拿刺扎气球的感觉,一点没发现每次先跳脚的其实都是他自己。 不过这句话确实触了李越格的底线。 李一北其实很少和男人暧昧,但是永远都表现出一副下一秒就能爬上别人床的欠揍样子。 第一次是在高二,敢在学校的角落里一边和人乱来一边朝他勾引地笑。 那个时候他们之间还什么都不是,已经克制不住愤怒。 这样的事,还会有第二次么? “我不管你,但是你可以试试。”李越格慢条斯理地温回他,一点都没动怒的意思。 李越格几乎从不威胁人,他只会建议一样地说:你可以试试。 给你留给多的余地,但是你不知道这个安全范围有多宽。 “我想着这点还不需要你默许。”李一北无所谓地打个哈欠,“没事挂了,我很困。” 等电话挂了,李一北才露出一个不是很好看的表情,眨了几下眼睛,有种调戏不成反吃瘪的感觉,胸口闷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难受。 丢了电话回放假睡觉,一觉睡到傍晚。 醒来的时候邵颐正在厨房里做饭,舟舟也在,穿了一身很朴素的家居装,动作有些笨拙地在案板上切土豆,一边切一边不停地问邵颐,你看切成这样可以么,好像切的太大了。 声音是那种活泼女孩子特有的雀跃,整个房间似乎都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没事,挺好的,你小心别切到手。”邵颐偶尔做一下示范,手把手地教。 两个人头靠在一起的时候看上去很和谐,像大多数情侣一样,在细枝末节的地方亲昵甜蜜。 舟舟照常客气地和李一北打招呼,微笑甜美,神色自若。 有舟舟在边上打岔,邵颐花了挺长时间才做出一桌子的菜,又倒了红酒,三个人吃得挺开心。 李一北还是不太想干涉别人感情的事,但是饭后舟舟却主动对他说,“我能和你谈谈么?” 李一北看看喝了几杯酒就醉了的邵颐,“昨晚的事我没和他说。” “还有别的事,我想和你说一下。”舟舟双手放在膝上,面上是微笑,但是抠弄指尖的细小动作出卖了内心的紧张。 59画地为牢 李一北的房间布局很简单,床,衣柜,书桌,剩下的就是一张单人沙发。 舟舟在沙发上坐下,他自己拉了书桌前的椅子坐在对面,一副倾听的样子。无论如何,他并不想以恶意去揣测一个女孩子。 有些人可能并不单纯,但是感情的依旧可以纯粹,并且不容质疑。 李一北一直都是局外人,如果不是把邵颐当做弟弟,这种奇怪的身份立场他会觉得尴尬。 “放心,昨晚的事,我不会和邵颐说。”见舟舟低着头一直不开口,他只好先开口。 舟舟抬起头来朝他笑一下,精细打扮过的妆容依旧掩盖不住眼下淡淡的青色痕迹,大概昨晚一夜都没睡。 但是这种努力努力装得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人感觉是在强撑。 “谢谢,不过就算你说了,我也不会怪你,事实是那样,我也不会否认。”舟舟揉捏着自己的手指,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我和邵颐的关系,和你们看到的其实不太一样,我很爱他,但是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开始的时候还觉得他可能只是有些冷淡,总会慢慢变好。但是我们在一起都快两年了,还是什么都没变,他的过去我一无所知,未来的打算似乎也没有我,这样的感情……坚持起来很痛苦。” “他只是不太会表达,也许你该和他认真谈谈。” “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他对我很好,生活上也一直很照顾,可是作为恋人,他完全不知道我究竟在不安什么,这么长时间,他甚至没对我说过一句喜欢。我家里人一直希望我能出国深造,我自己也有这方面的意愿,可是我知道,只要我提出来,他肯定一句挽留的话都不会说。我觉得有的有时候我觉得他只是把我当个一个好朋友在对待,在不在他身边都没什么关系。他什么都让着我,迁就我,就是不能喜欢我一点,我也是全心全意地付出,怎么就换不来一点真心?” 舟舟情不自禁地哭出声来,“我不失去他,但是又不想做这么痛苦下去。” “真心是很珍贵,但是给错对象也是一钱不值,或者说你们不是合适的人。”李一北扯了几张纸巾递给她,想起的是李越格。 他曾经也犯过这样的错误,一颗真心递上去,就希望换来同等的关注,一旦不能如愿,整个人就变得神经质和不可理喻。 但是换成局外人的立场,他发现自己看得也很透彻明白,和则合,不和则分。 分开不一定会峰回路转,但是继续下去,一定没有出路。 有时候他也困惑要怎么面对李越格,但是最重要的那一步已经走出,就没有再回头的余地。 舟舟一直在压抑地啜泣,后面的叙述变得七零八落,但是内容总结起来也很简单——愈走愈远的男朋友,恰到好处出现的温柔多金追求者,不想放弃所爱,但是也经受不住被爱的诱惑。 “我想试试能不能喜欢上别人,私心上也是想逃避和邵颐的现状。”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恰当,不过邵颐确实是很执拗敏感的人,黑白分明,不太会处理感情,有些事情你和他摊开了说可能会更好一点,他可能不会给你什么承诺,但是分手的话肯定永远都不会说。” “我知道,但是这样在一起,也没什么意义。”舟舟苦笑一下,“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反正每一步都是我自己走出来的,后悔也没什么意义,过几天我什么都会和他说,这是这几天想先冷静一下。” 李一北送她回学校,回来的路上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很微妙。 倒不是舟舟的话哪里不对,而是他好像一直忽略了那个远在国外却仍旧想方设法将邵颐控制在掌心的曹琛。 邵颐和舟舟分手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事了,邵颐像个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却被无情惩罚的小孩,无辜又慌乱无措。 他确实没做错什么,除了有些不够浪漫和甜言蜜语,他一直都是模范男友。 李一北猜测舟舟并没有和他说实话,而邵颐似乎失掉了赖以支撑的浮木,重新陷入一种难以定位的茫然中,问他什么又不说,反应都慢半拍。 李一北不是很放心,又找不到契机和他谈谈。 曹琛给他的阴影似乎很深,并不是一场两场貌合神离的恋爱就能治愈。 对这种情况李一北也束手无策,周末在公司忙了两天,等到回去的时候才发现邵颐似乎一直没回来,连他出门时开着的冷气都没有关,进门就是一股扑面而来的冷风。 他去学校找了一遍,又问了他的同学才知道他这两天都没去上课,因为一直是不太合群的优等生,缺课也没太引起别人的注意。 最后没办法找到了舟舟那里。 但是不太凑巧的刚好遇到舟舟从一辆车里出来,旁边下来的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长相略阴柔,打扮时尚大胆,看上去有点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的模特。 舟舟看到李一北,神色尴尬地和他打了声招呼。 那个长相漂亮的男人也笑着和李一北打招呼,“我在报纸上见过你,梁先生身边的大红人。” 李一北简单地和他握了一下手,再仔细看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不是杂志也不是摄影棚,而是曹珂的生日聚会上。 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曹琛的朋友。 舟舟显然也不知道邵颐的下落,抿着唇,表情不是很好看。 他们之前才有过那样一场谈话,但是李一北实在猜不透她的真是想法是什么。 邵颐平时回去的地方少之又少,又没有关系特别好的朋友,这种凭空消失,让李一北也跟着暴躁。 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圈后才发现自己居然漏了丁笑这个人。 丁笑还在以前的酒吧上班,学会了调酒,从服务生变成了调酒师,收敛了流氓气质,打理整齐之后看着也算眉清目秀,一张甜嘴,逢人就笑,混得非常不错的样子。 但是鉴于吃过的亏太大,丁笑看到李一北还是条件反射地想逃。 想避又避不开,只能挺谄媚地笑脸相迎,“北少真有闲情逸致,有空泡吧?” “邵颐是不是在你那里?”李一北在吧台前坐下,开门见山地问。 酒吧里音乐太大,这个位置靠近舞池,声音震得耳朵嗡嗡直响,让人一点也不想久待。 “嗯,他心情不好,喝醉了酒睡我那里了,我会照顾好他,北少你就不用操心。”丁笑对邵颐二十四小时监视一样的照顾虽然有曹琛给他的利益关系,不过说是当朋友也不为过。 李一北点了杯酒,撑着下巴姿态闲散地审问丁笑,“你一直在给曹琛汇报邵颐的情况?” 丁笑干笑,“话也不能这么说,你瞧,我拿人家的钱,总要替人做事不是?何况还是成人之美的好事儿。” 丁笑打心眼里不喜欢李一北这个人,在孜瑶那会儿他和曹琛混得很好,这些人那点猫腻也多少看得明白,算来算去,就只有邵颐是心思单纯走进狼窝的小羊,搞不懂李一北进来瞎掺合有什么意思。 “那个来追舟舟的,也是曹琛让你找的?”李一北觉得好笑,“这种委婉的手段,我都要怀疑是不是曹琛了。” “北少你又说笑了,我就负责看好邵颐没事儿,那些复杂的事我就是想插手这脑子也不够用,别抬举我了。”丁笑看他手里的那杯酒没怎么喝,给他调了一杯蓝色的鸡尾酒,一下子把话题扯得很远,“邵颐现在还睡我床上呢,你要不放心我带你去看看他?” “你做什么我管不着,只要你觉得不是在害邵颐就行。” 言尽于此,李一北也知道多说无益,这他妈都是些什么破事儿,绕了一圈又回到远点了。 丁笑住的地方离他工作的酒吧不远,估计曹少爷给他的薪酬挺高,租住的公寓环境还不错,两室一厅,东西很乱,但是还算干净。 邵颐不但喝醉了,似乎还有点发烧,脸色潮红,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 “邵颐?”李一北伸手刚碰了一下他的脸就被挥开了,皱着眉,厌恶的样子。 “他睡着了都这样,只要有人一碰就猫一样乍毛。”丁笑解释。拿了块浸过冷水的毛巾来给绍颐敷了一下,“他酒量太差了,一杯倒,要四只眼睛才能看着他喝醉不被人拐走了。” 丁笑看李一北对绍颐的态度,忽然明白了他们都喜欢亲近绍颐的理由,他们都在绍颐身上找他们自己没有的东西。 “曹琛平时都指示你做些什么?”李一北想起曹琛,印象里还是高中那个嚣张恶劣的阴柔少年,一点好感都没有。 “他倒是想一日三餐都知道得清楚,不过你也知道的,我和绍颐的生活交集有限,他学校那些事我也不懂,又不能什么都问。” “你不是想接触绍颐更多么,想不想换个工作跟我干?” 丁笑知道李一北现在在水深的娱乐圈混,还没站稳脚跟,正是四处拉拢关系的时候。 “北少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以前虽然挺浑的,但现在想老老实实做人,又没什么学历,你看我能帮你做啥?再说我跟这你,会不会有双面间谍的嫌疑?” “不用会什么,人够机灵就行,而且不影响你拿曹琛的那一份工资。” “那成,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考试做了一百四十个选择题,单选多选不定选,出了考场满脸的血啊。 60明争暗斗 李一北监制的电影《擒王》在十月中旬正式开拍,历史和武侠结合的题材,寓意宜深宜浅, 从编剧导演到主演,都是大牌和一线演员,导演是每部作品都大红的严导,又有话题人物贺容和东升新晋的花旦坐镇,筹拍伊始就已经赚足眼球,各种话题层出不穷。 李一北跟着剧组出席过几次活动,因为长相俊美漂亮,镜头很喜欢往他脸上晃,年纪轻轻就被重用,背景身份一直颇受关注,揣测他会不会借这次机会幕后转台前。毕竟就长相和年纪看,光鲜的荧幕似乎更适合他。 因为有很多大漠荒原的背景戏份,考虑到十一月之后的气候条件,导演要先拍外景戏,开拍仪式刚过的第二天整个剧组就去了宁夏。 梁既平虽然将这个戏交给了李一北,不过考虑到剧组太大牌,怕李一北压不住人,还特意调拨了几个得力干将协助他,于是从筹备到开拍都非常的顺利,期间关于选角的几个小插曲也没引起太大的风波。 唯一弄出很大动静的人就是贺容,在得知这部剧之后李一北会接手当他的经纪人之后怒火中烧,当做是梁既平的主动放弃和侮辱,在公司大闹过一场,还威胁要解约。 他家里有背景,大红之前在娱乐圈就习惯了横着走,得了影帝头衔之后更加高调嚣张,绯闻层出不穷,还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嘴巴,经常爆料公司的一些内幕和艺人之间的暗斗,帮那些媒体赚足了版面。 梁既平喜欢有才华且听话的艺人,贺容资质不错,但是能让梁既平倾尽所能力捧,还是和他的背景身份脱不了关系。 贺容这些年得罪的人不少,梁既平能有耐心处理善后那么多次,差不多也过了底线,这次刚好找个提携新人的机会把贺容丢给了他。 贺容当下依旧是最抢手的摇钱树,但是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也是前景堪忧。 相比贺容,他甚至更看好温迟。 李一北也知道自己最大的劣势就是资历浅,所以对贺容威胁解约的事情一开始态度就没放软过态度。高额的赔偿金他可以不在乎,但是东升有他很多案底,真正撕破脸,他有可能没法在娱乐圈立足。 贺容从一开始和李一北气场不和,两个人明里暗里没少斗。 贺容之前和严导合作过,两人关系不错,选角的时候一直力推完全不在计划范围里的温迟出演第一配角。 这个角色原定的是叶钦,叶钦气质干净明朗,偏稚嫩的柔和长相也很符合剧本中塑造的形象。 这个角色戏份不多,但是是全剧的线索,出场和寥寥的几句台词都非常惊艳。李一北给会给他争取这个角色,也是希望叶钦能有个高起点的漂亮出场,最好能一鸣惊人。 叶钦演这个角色,基本上算是本色出演,他学美术出身,身上有些浪漫的艺术气质,试镜的时候古装上场,敛掉一些现代气息,只是扮相就让人有入戏的感觉。 导演虽然一开始拒绝新人出演这个重要角色,试镜过后对叶钦却意外的满意,一向吝啬的赞美言辞也说了好几句。 叶钦在公司虽然是快要被人遗忘的尴尬身份,但是李一北有心要捧他的意图也很明显,很多对李一北了解不深的人都是观望的态度,只有贺容,凡是和李一北有关的决案坚决反对到底,给严导推荐温迟的时候比他自己演戏还卖力。 不过导演最后还是决定用叶钦。 “你只是艺人,不是决策者,不要太逾矩了。”尘埃落定之后李一北在私底下警告他。 贺容连着几件事都被李一北压制,乍听到这种说教一样的言辞,不啻于大逆不道,抬手就林拎住了李一北的衣领,“别以为有梁既平当后台你就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别看他在公司一手遮天,其实也只是被人支使的走狗而已,我在这个圈子这么多年什么事没见过,就你这样的新人,开始不规矩一点,昙花一现的机会都没有。” 李一北把他的手指扳开,将领口的皱褶拉平,面上还保持着一点微笑,“你也知道自己是经过风浪的前辈就不要做些有碍观瞻的蠢事了,何况我还威胁不到你什么。别忘了,我现在还是你的经济人,我们应该互相依存而不是作对,这对谁都没好处,尤其对你没好处,如果你单纯只是讨厌我这个人,我们可以用一些更私人的手段解决问题。” 相比起贺容的从中作梗,叶钦的态度更让人恼火,还是那副不是人家烟火知道画画的老样子,偶尔应付人的时候会认真地做事,但是见识过他画画的专注样子后,要分辨他是真的努力还是漫不经心的敷衍就太简单了。 李一北一直奇怪梁既平对叶钦放任自流不宽不严的态度,渐渐才从梁既平口中知道叶钦被父母抵债卖入东升的另一个身份——寄养的宠物。 至于寄养的主人是谁,梁既平点到即止,一点都不再多说,只是警戒李一北最好不要一个劲地把他往镜头前面塞。 李一北本来还没觉得怎样,被这样一说,反而来了一窥究竟的兴趣。 不过看叶钦的态度,似乎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只要还能画画,其他的一切就能抛诸脑后。 这种淡然的性格能让安全地置身纷争之外,但是很多时候也让人无可奈何。 李一北说过他几次,叶钦通常只是笑笑,即便当面答应,最后也未必做到。 就像开机仪式之前李一北明明让他看了发言提纲,第二天站在镜头前还是神游天外的样子,记者提问了两边才收回心思,很茫然地问了句,“什么?” 底下一阵笑场,台上的人镇定地茫然依旧。 温迟好不容易攀上贺容这棵大树,关键时刻却没起到作用,心里虽然有些愤愤,但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叶钦确实比自己更适合这个角色,最后要了一个小角色,也跟着去了宁夏。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刚考完试,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时间不多写的很少,抱歉。 后面两天时间我都是在回家的路上,无法更文,抱歉。建议大家等养肥一点再看,我速度太慢了。后面几章差不多都是关于娱乐圈的过渡,过渡完了蓝抒李越格曹琛这些人就回归了。祝大家寒假愉快! 61半途生变 外景拍摄很辛苦,导演精益求精,不满意的镜头经常反复拍很多遍,进度很慢,一个多月的时间下来,几个主演都被折腾得瘦了一圈。 贺容拍戏的时候还算敬业,但是私底下依旧新闻不断,顺带着连《擒王》也常常出现个大新闻版面上。 李一北虽然是名义上的监制,但是大部分的工作还是由梁既平的团队完成。 他做得最多的只是提出想法,写成方案,最后交由梁既平来决定是否可行。这些工作量他的能力范围之内,工作和学习左右得刚好。 贺容被拍到和同性出入情趣酒店是回宁夏的第二周。 照片拍的不是很清楚,贺容被拍到的是整张脸,旁边身材略纤细的男孩只露出半张模糊的侧脸,两个姿态暧昧。 贺容和不是第一次和同性传出绯闻,但是依旧非常博眼球,很多纷纷猜测猜露出半张脸的是谁,一时闹得沸沸扬扬。 其实只要稍微熟悉的都可以看出照片上的是温迟,不过还是有媒体刻意混淆视听,一直把火往最近备受关注的叶钦身上引,而且结合片场一些捕风捉影的画面肆意渲染,写得有板有眼。 这则新闻的偏向只有两点,贺容向来没什么节操,还有就是叶钦不择手段上位。 前一条无所谓,贺容的口碑已然如此,多一条少一条这样的新闻都影响不大,但是叶钦不一样,他是新,走的又是干净气质偶像的路线,这种负面新闻非常的糟糕。 李一北因为这件事马不停蹄地四处灭火,想要还原事实已不大可能,因为温迟也是他手下的艺,于是只是否认加澄清,把几家媒体的嘴巴封住。 这种时候他不得不佩服梁既平处理微机的公关能力,可以将贺容这种满身污点并且本性难改的艺成功捧上位,还能维持气不降,简直就是奇迹。 这件事结果虽然处理得不错,拍摄的进度也没受什么影响,但李一北还是非常的恼火,和贺容的关系更加的僵。 而温迟的惩罚,是被剪掉所有的镜头。温迟对这个结果非常不甘,私底下找李一北抗议。 “如果想走得更远,最好收敛些小心思,这句话之前就和说过了。” 温迟坐对面,晃着腿,脸上是从来不会出现别面前的玩世不恭,“这一次好像不太有立场批评,和男上床,还是跟学的。有能力也够努力,只是这种程度的潜规则的话,为什么要介意?” “的能力?二流的长相加三流的演技?”李一北笑一下,并不是刻意地讽刺,但是语气的确很坏。 “眼里,就是不如叶钦是不是?” “那到谈不上,对们两个向来一视同仁,但是没喜欢不听话的艺,也一样,这点最好搞清楚了。” “那是不是也可以怀疑的能力?们差不多年纪吧,就因为睡的更有权有势就能决定的前途,开什么玩笑?”温迟说出自己克制了很久的心里话。追根究底也是他敢李一北面前展露真实的原因。 “既然互相不信任,们大可以证明给对方看,但前提是,得听话。” “这可不公平,可以得罪贺容,但是不能,只有他甩的份,哪有别甩他的说法。他一天没厌烦,就不能听的话离他远点。”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还是坚持的话,可以到此为止了。”李一北轻松往后一靠,“谁都有点黑历史,但不是谁到了最后都能洗得白,是很有前途,不过要好自为知。” 东升的风气如此,有太多的靠潜规则和耍手段上位,耳濡目染,像温迟这种有野心的艺会有这种想法再正常不过,除非有明确可见的利益,否则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李一北当下最棘手的是让手上这部电影顺利拍完,贺容和温迟还是其次,有心要收拾他们也没有合适的机会。 周末下午他去了一趟片场,刚好结束一场打戏的拍摄,现场一片狼籍,场务正指挥打扫。 叶钦受无妄之灾,最近频繁被记者骚扰,不能随便乱回答,又不擅长应付,被一堆别有用心的问题问得茫然无措,片场上也受了些影响,本色出演的角色也表现得有失水准,被严苛的导演骂得整个片场都是低气压。 叶钦的戏份里有一场和贺容的对打,动作不难,但是讲究飘逸美观,这对初次演戏的叶钦来说很有些难度,别休息的时间武术动作指导还教他摆动作,贺容被迫陪练,身上穿着累赘的戏服,兵器又不轻,天气不热两个累出一身的汗,连妆都花了。 李一北等他们停下来了才过去,叶钦似乎身体不舒服,脸色有些白。 “还好吧?”李一北开了一瓶水递给他,“前几天给谈了一个广告,看看什么时候有空去见一下投资商。” “拍广告?之前好像没和协商过。”叶钦微微顿住。 “和协商的结果肯定不是要的,何况,有权决定。” “拍完这部戏,想休息一下。” “这部戏从杀青到审批下来还有挺长的时间,这个档期都有空,适当安排一些活动并没哪里不对,还是说,习惯了金丝雀一样养尊处优的生活?不知道和东升具体签了什么样的契约,能让作为艺,就该有艺的自觉。说得直白一点就是为负责,就该替赚钱。” “不喜欢这份工作,知道的。” “知道,但除非换个工作,否则就不要再说这种任性的话,不可能总是牵就。” “那也给点时间,拍这部戏已经停了很多的课,给安排那么多通告,会顾不过学业来。” “怎么,金主提供的生活不够富足,要这么压榨手下的艺?”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回来的贺容插嘴讽刺,拉了把椅子坐李一北面前,神态倨傲。 “给自己的艺联系通告,赚钱,不是自己的本职工作么?要理解为压榨也没办法。是前辈了,应该以身作则,而不是把别卷入丑闻。” “教训?”贺容扬眉,挑衅十足。李一北他这次的危机处理上并没出全力,加上之前累积的矛盾,一直耿耿于怀。 “现的话题与无关,有意见的话们可以换个时间谈。”李一北的口吻一本正经,公事公办的样子做的太足,就显得贺容太无理取闹。 “叶钦的事,当然要管。”贺容语气很重地强调。 李一北颇玩味地笑出声来,目光贺容脸上来回地扫,“贺影帝什么时候和叶钦这么熟了?” “想欺负的,都会罩。”贺容把手搭叶钦肩上,动作亲密地往身边揽了揽。 叶钦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李一北敏感地觉得贺容说这么多完全不是针对他,而是故意叶钦面前表演。 以防贺容再出什么夭蛾子,他给丁笑片场安排了一个打杂的工作,顺便看着点叶钦。 丁笑很机灵,和剧组的处得不错,隔几天向他回馈一些信息。 李一北从从这些信息里里总结出大致两点内容:一是贺容想提携叶钦,二是想对叶钦下手。 怎么看似乎都是后者更靠普。 仔细算来贺容和他并没什么大的仇怨和利益纠纷,一切的源头不过是贺容单方面的看他碍眼以及气场不和,但是两个越斗到后面越有死活的架势,双方都逾越了本位合作变成一纸空壳,只剩下破坏。 温迟的问题他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轮到叶钦,于公于私他都没法袖手旁观。 用之前梁既平已经反复告诫过他叶钦不能出事,话虽然说得模棱两可,警戒的意味却非常的重。 如果出现什么差池,很难说会对他产生什么负面结果。 不过就他考虑如何整治贺容的时候公司里发生了一场地震海啸,彻底打乱了一切计划--东升的幕后大boss意外身亡,涉及到权力更迭变动,旗下所有公司暂停运营,具体恢复时间择期通知。 这个消息不光东升是个深水炸弹,连一点风吹草动都极敏感的媒体都始料不及,一时哗然。 东升的高层连续三天召开董事会,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迷漫了整个公司,自危。 李一北的第一反应是死的究竟是谁? 他只知道东升背后倚靠的是财力雄厚没大集团,因为有涉黑背景,北京这个特别的环境下,连新闻媒体都报道得语焉不详,连具体名字都没爆出来,吊胃口非常。 他连着好几天没见到梁既平,即便好奇也只能静关其变。 作者有话要说:放假事情很多,不好意思,隔了这么多天才更,鞠躬道歉了。顺便提前和大家拜个早年啦,春节愉快! 62蓝抒回归 东升的一切活动暂停,《擒王》剧组也受影响停拍,原本备受期待的前景变得愁云惨雾。 东升高层的事变动很大,除了老奸巨猾的梁既平几个依旧稳坐高台,包括总裁和内的员内均被替换,董事会也大换血,没几个幸免于难。 高层变故重重,底下许多艺也受牵连,很多旧案被翻出来,娱乐杂志那边频频爆猛料,首当其冲的就有东升的一线艺,整个娱乐圈剧烈动荡。 问题影帝贺容当然位列其中,不等李一北温水煮青蛙地给他点教训,铺天盖地的重磅丑闻已经把围观的众都炸了个瞠目结舌。 《擒王》理所当然地流了,之前被吹嘘得多高,现就跌得有多惨。 不光导演郁闷愤怒无处发泄,李一北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既没机会正名,又没捞到钱,和飞来横祸一样。 “能给一个说法吗?贺容的那些新闻,是怎么发出去的?现电影算是泡汤了,筹备了大半年的东西说没就没了,给点心里安慰吧老板。”李一北敲开梁既平的办公室,白色的真皮沙发上坐下,顺便打量总裁办公室的装修。 梁既平无疑是这次变故的最大赢家,没被免职,还更上一层楼名正言顺地坐上了最高位置。 “知道这部电影上花了很多心思,也很看重,但是知道,很多东西都不是能掌控的,有角逐就有牺牲,们只是某种程度的牺牲品而已,比起那些直接被判死刑的艺,们甚至更幸运一点。瞄准方向,得到自己想要的。只要还,就不会被埋没。” “该感谢自己遇到这样的伯乐么?几句话就能说得哑口无言,但是还没解释为什么什么消息都没提前知道,不然也不至于这样手足无措。《擒王》确实期待很多,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毁了,当然不甘心。贺容的商业价值还很大,这么处理会不会太可惜了?” “具体的无法回答,这些都是上面的决定。贺容娱乐圈可能是有头有脸的物,但是对有些来说就是个赚钱的工具而已,站错队,然后被淘汰,都很正常。” “ok,懂了,但是希望下次不会是莫名其妙出局的那一个,很感谢的一路提携,但也希望得到信任。” “放心,东升,绝对没有别更让花心思的了。”梁既平笑笑,有点莫测高深的样子,“周末会有一个新闻发布会,到时候东升新上位的幕后老板会莅临现场,的好奇心还有疑惑或许能找到答案。” “这么神秘?怎么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周末的新闻发布会度假酒店举行,很多记者一早就到了现场,梁既平主持会议,久候的正主却迟迟未到。 李一北被一堆记者挤旁边的角落里,心里莫名的有种怪怪的预感,散漫的神情看上去有点心不焉,湮没群里。 因为之前媒体将东升的涉黑背景渲染得太微妙,发布会现场都是严阵以待的架势。 久等的终于姗姗来迟时,李一北只群的罅里看清走进会场的。 走最前面的是一个还有些少年痕迹的年轻,穿了一身工整笔挺的正装,修长优雅的身形映入眼底,不用看清长相他的脑子里就已经跳出了一个名字--蓝抒。 李一北不自觉地咬了一下指节,总觉得似乎哪里出了偏差,又无法解释这种突兀的现实。 只感觉荒诞异常。 李一北隔着群远远地盯着蓝抒,耳朵直接忽略薄削嘴唇吐出的言辞,视线温柔微笑着的斯文五官上来回地梭巡,探究一样想要找出这段分别的空白时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底下记者的惊讶并不比他少,因为过于意外,之前预置的提问被打乱,话题中心完全转移到了蓝抒神秘的背景身份上面去了。 没等到散场的时候李一北就离了席。 走出酒店,迎面吹来的是冬至以后冷冽的寒风,将身上最后的一点温度也卷走,连跳动的心脏似乎都缓了下来,一点一点的冷意浸入骨髓。 他走的时间有些久,双手插口袋里心不焉,缓速行驶的身边的车子按了几声喇叭他才听到。 “一北。”蓝抒出声叫他,久违的亲昵语调和俊美脸孔。还是穿着会场上的那身衣服,但是瞬间变脸一样变回他曾经熟悉的样子,一点冷淡,一点温柔,还有看不透的深沉。 李一北看了他一眼,没理,径直往前走。 “见到不开心么?还是生气了?”蓝抒轻快地笑一下,开着车亦步亦趋地跟他后面,“先上车好不好?本来是想给个惊喜才没让知道,见到很开心,这是心里话。” “耍很好玩?”李一北停下来,偏过一点头看着蓝抒,别扭得连个正面都不愿施予,“这个惊喜太大了,消受不起。” “真的生气了?”蓝抒还是笑,难得见到李一北负气别扭的样子,想要装出认真的样子,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一点正经的望着没有。 “没生气,有了出头之日,衣锦回归,为什么生气。”李一北说得淡然自嘲,但是怎么听都是任性赌气的意味。 “嗯,先上车好吗?所有疑问都会给答案,们有时间慢慢说。” 蓝抒打开车门,姿态放得很低地请他上车。 李一北拗啊过蓝抒的执著,还是上了车,系上安全带才问,“发布会这么快就结束了?” “本来也不是必须出场的事,梁既平会把一切搞定。还住以前的地方吗,先送回去。” “没有,换了个大点的房子。” “这样啊,还挺怀念以前那里的。” 蓝抒还是微笑的表情,他今天笑的特别多,把两再次相逢后因为身份转换带来的违和感减淡得几乎不存。 到公寓下面时蓝抒很自然地跟着李一北上楼。 蓝抒进门后只随便地打量了一下就敏锐地发现房间里还有其他的痕迹,“还有住这里?” “嗯,也认识的,绍颐,他和一起住。” 李一北招呼蓝抒坐下,脱掉外套感觉轻松了不少,“二哥把带回去,没为难吧?” “还好,他受父亲的委托照顾,就算只是想利用也会做得很漂亮,何况他的对手一直只是蓝城,现蓝城死了,他又不想授话柄,就把顶出来了。蓝家什么都不算,并没有看到的这么光鲜。”蓝抒解释得真诚直白,表情也很很放松,“说了所有疑问都会解释,还有别的要问吗?” “信任,所以只需要回答一个问题就够了,梁既平这么照顾,是不是因为的关系?” 蓝抒故意逗他一样,反问,“很意?” “对,很意,讨厌别干涉的事。”李一北抱着水杯,指腹摩挲着冰凉的玻璃,语气很认真。 “今天会遇到确实是意外,梁既平能力很强,也是个有主见的,他如果没有条件地重视,只能说明他是真的欣赏,所以不用想这么多。” “那这一年多都忙什么?为什么一点的消息都没有。” “也没忙什么,那两个哥哥斗得厉害,家里很多生意没管,蓝择逼着学管理,平时看很严。东升是蓝城名下的产业,他一死那些股东就开始蠢蠢欲动,如果不是蓝择手段太激烈,可能都没机会来北京。现东升就是个烂摊子,棘手的问题很多,一下子也恢复不了元气,以后有得头疼的。” 李一北无奈一笑,“二哥不是手段太过,而是太狠毒,很多艺并不容易,就算作为棋子,这样的结局也太惨了点。” “很喜欢这个圈子的工作?”蓝抒问他。他的印象里李一北并不是很感性的,他更意自己的感官和利益,自得甚至有点小自私。 会说出这样的话,不太像他的性格。 “没有特别喜欢,只是想做好力所能及的事情,何况还能赚钱,实再好不过。如果不是出这种意外,《擒王》这个电影应该能大赚一笔,话说回来也是被们家斗坑到的一个。” “抱歉,也许以后能补偿。” 蓝抒配合李一北开玩笑,气氛就这种随性的谈话里变成曾经熟稔的无所顾忌。 晚上李一北做饭,蓝抒边上和他闲聊打下手。 绍颐回来的有些晚,还没进门就听到了说笑的声音,然后才看到餐桌边的蓝抒。 “就等开饭呢,菜都快凉了。”李一北招呼绍颐过来吃饭。 “好久不见了,绍颐。”蓝抒彬彬有礼地微笑问好。 绍颐僵了几秒钟才勉强地笑了笑,“好。” 他已经过了假装无畏无惧的年纪,学会用更有效的微笑代替冷漠的面具。 但是不管哪种面具,里面藏的都是真实的恐惧。 饭桌上的菜肴对三个来说太多了点,绍颐一直低着头吃饭,几乎一句话都不说,每次蓝抒一开口,都会神经质地担心听到“曹琛”这个名字。 他发现一个奇怪的事实,时间并没冲淡曹琛留给他的影响,甚至因为年岁的累积和成长,以另一种更加深刻的形式变成烙印。 无法忘记,比纯粹的憎恨更加可怖。 这顿饭因为绍颐的反常吃得有些沉闷。 李一北送蓝抒下楼,要上车的时候蓝抒才问,“一直照顾绍颐?” “可能说成他照顾更确切一些,他很成熟懂事,只是不会处理感情问题。怎么,还有别的事?” “曹琛提前修完了四年的课程,完成了和他爸爸的协议,估计这个寒假就能回国了。他对绍颐的意可能无法想象,曹琛的性格很了解,占有欲超强,性格又偏执暴戾,很容易伤害到旁,所以还是不要和绍颐相处的时候还是小心一点。” “简直和李越格的口吻一模一样,”李一北不太意地挑了下眉,“这样的话已经听了很多遍了,绍颐对来说不仅仅只是朋友,也可以对他偏执和意,为什么要因为一个曹琛就疏远他?绍颐也需要更多的朋友。” 蓝抒安抚他,“他们的事并不关心,只是不想受到伤害。” 李一北笑笑,“不是易碎品,没那么脆弱的。”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小攻就出场了,大家给我点时间过渡,跪。这几天的评论都看了,眼泪哗哗的啊,是我一个人光顾着脑补进展太缓慢了么,让如此多的童鞋抓狂。泪奔,面壁思过去。 63意外表白 东升这次的变故受冲击最大的就是做为中流柢住的一线艺,不但名誉扫地,许多广告代言和即将上映的片子均受影响,原本排好的档期也被无限期延后。东升内部一片缄默沉寂,外界各种艺遭胁迫压榨强制拍戏和陪酒接客的流言已经盛嚣尘上,讨伐和抨击的声音也一浪盖过一浪,舆论焦点显然已经从艺的失德和不择手段转移到了东升上。 这种统一口径的改变开始于贺容。 谁也没想到最开始洗白的会是板上钉钉早就被断言没法翻身的贺容。 这也只能证明贺容确实很有后台,危机公关团队也很强大,不但短时间内主要媒体集体转口风,之前已经散播出去的负面新闻也被逐一否定,还有一堆圈里圈外的出来做证。 贺容自己的发布会上痛哭流涕,逻辑思维却敏捷异常,和下面早就打点好的记者有目的地一问一答,很容易就把不明真相的观众绕进了圈套里,让相信这一切其实是东升有意陷害。 其他受害的艺原本没能力和东升抗衡,出事之后都沉默非常,但是有贺容的例子,他们似乎又看到了希望,学贺容的那套,栽赃嫁祸,混淆视听,一个个比窦娥还冤。 但是是非非很多心里都清楚明白,东升的运作确实很有问题,但这条路确实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花更少的时间赚更多的名利,当然要以另一种代价填补。 东升既然恶名外,手段也一向强硬,这次被反咬一口,又有很多艺相继解约,干脆做得更更绝,公布了几份艺陪酒的价格单之后又放了一些艳照和视频出去。 许多艺还是哭诉控告说自己陪客上床是被逼迫要挟,但是一阵舆论风暴过去,这些都销声匿迹了。 唯一躲过这场灾难还能站镜头面前的只有贺容。 而他和李一北的争斗这一次才算真正拉开序幕,因为贺容一直认为他这次遭殃是被李一北算计的。 贺容一直对他抱有匪夷所思又强烈非常的敌意,有点可笑,但是相当的有威胁性。 贺容以不计前嫌浪子回头的形象重回娱东升后《擒王》有望恢复拍摄。 东升正急于重振旗鼓,必须要尽快拿出一些高水平的作品来,大制作的《擒王》又马上接近尾声,自然而然地变成了寄托,于是以常看来十分诡异的方式和贺容继续合作. 严导被东升的行为弄得很火大,撂摊子不干了。 当初是李一北请的导演,这个时候当然还是要他出马,但是好话说了一箩筐,还是一个结果,没门。 最后一次去严导家的时候有些意外地遇到严飒和他的一群同学。然后他才知道严飒居然是严导的儿子。 “虽然他对也是那种牛脾气,但是会帮想办法。”知道他的来意后严飒主动提出要帮忙的意愿。 “就算帮了,可能也不会感激,不想再欠什么。”严飒曾经对他来说可能很重要,但是时隔多年,再那些记忆都没什么意义后,严飒就只是个陌生而已,欠一个曾经亏欠过的,感觉并不妙。 严飒做了个有些唐突的动作,揉了一把他的头发,“不要如此防备,对没有别的目的。”他指了指自己胸口的位置,“只活这里,而且只是高中时候的那个。” 离开严导家里后他又去回了公司一趟,去梁既平的办公室商量《擒王》重新开拍的事。 梁既平很忙,他只说了大概梗要和重点就出去了。 电梯里遇到刚从楼上下来的蓝抒。 “找梁既平有事?”蓝抒问他,抬手捋顺他被严飒弄乱的头发。 “谈一下《擒王》这部戏的事,他最近太忙,都没什么时间过问。” “毕业后有别的打算吗?想不想以后就东升发展?”蓝抒抬手捋顺他头顶被严飒揉乱的头发,手指顺着耳边刮过脸颊,他唇边微微停了一会儿。 “暂时没这个打算,顺其自然就好。” “自私一点来说,希望留身边。” “也许会的。”李一北笑笑,拿开蓝抒抚摸他脸颊的手指,反握手里。 蓝抒回应地摩挲了一下他的掌心。 电梯直下一楼,大厅里遇到温迟和叶钦,温迟看笑脸相迎,恭敬得近乎谄媚地喊了声,“蓝少好。” 叶钦不知道什么原因,脸色苍白地站边上,拘谨僵硬的姿态。 “身体不舒服?”李一北关心地问。 温迟抢着替他回答,“他没事儿,刚才拍广告,有一组喷水的镜头,被冻着了,这会儿还没热回来呢。” “那早点回去休息吧,别生病了。” 蓝抒很少东升现身,对东升的经营现状似乎也不太关心,对梁既平的信任程度也超乎寻常,很多观望之后都知道梁既平依然是东升的真正决策者。 而李一北唯一知道的就是蓝抒的精力一点都没东升上面,忙的时候十天半个月不见踪影,闲暇的时候关了手机整天无所事事,会陪他去学校上课或者片场晃荡,晚上买了菜去他那里做饭。 即便他们已经相处得亲密无间,但是很多话题还是禁区一样从不涉及,蓝抒依旧保持神秘深沉的形象,完美如同假象。 这种引诱一样感觉没有被时间冲淡,反而随着不断增深的熟悉变得更加蛊惑。 他没有刻意经营这若即若离的感情,只是某个瞬间,会被心底泛起的小小涟漪干扰到,然后就是短暂的烦恼。 最近这种烦恼正增多。 下班高峰时间堵车严重,蓝抒放了音乐,车子里温度又暖和,李一北听得昏昏欲睡,偏过头靠蓝抒肩上几乎要睡着。 “一北?”蓝抒忽然开口叫他。 李一北没睁眼,但是声音清晰地应答了一声。 “们之间是不是出了点问题?” 李一北这次马上睁开了眼,有些困惑地看着蓝抒,“这话怎么说?” “现好像完全把当作朋友了,这种关系虽然也很好,但是和们开始认识时的那种感觉很不一样,”蓝抒的声音轻缓悦耳,和车里的音乐一样让放松,似乎这个话题只是家常便饭的闲聊一样,“还是习惯那种模棱两可的暧昧,不知道这么说会不会显得有些好笑,因为确实困惑了很久,又找不到恰当的时机和说。” 李一北确实笑了,只是不太善意,“不会好笑,很多其实都不讨厌暧昧,充满未知的东西永远比非黑即白的更有吸引力。刚认识的时候确实很玩世不恭,无聊地想逗玩,这点道歉,但是现很认真地交这个朋友,这点诚意,相信还是感受得到的。” “就是感觉到了这种诚意才发现似乎发生了什么偏差,以为这一次再见,会想要和一起的。” 这句话说得淡然,但是轻易地捅破了那层从来没被正视过的窗纸。 李一北前一刻还镇定地信马由缰,后一刻就发现这个话题根本没法蒙混过关。 蓝抒挑了一个漫不经心的时机和奇怪场合,加上他本散发出的那种无谓淡泊的气质,让明显占据主动权的李一北颠倒位置地陷入了一个微妙的僵局。 最初的暧昧似乎是他的错,擅自结束似乎也是错。 “是哪里给了这种错觉吗?”李一北十分无辜地反问。 “不是错觉,是喜欢,而且以为也喜欢。” 蓝抒说这句话时忽然抬起他的下巴,凑过来他唇上吻了一下。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下触碰,清凉温柔,和他给的感情一种感觉,温而不灼,甜而不腻,不剧烈也不纠结,让想到细水长流的温煦绵远。 “想和一起,接受吗?”蓝抒离开他的唇,但是距离很近地盯着他的眼睛,深邃漆黑的眸子一直望进他的眼底,微笑着循循善诱,“只是试一试也没关系,想不想试试和做恋的感觉?” 李一北承认自己心动了,而且忍不住的想要做点将来可能会后悔的事情出来,但是这种心动很难说是针对蓝抒还是爱情产生的。 爱情只有唯一,但总是变的。 李一北推着蓝抒的肩膀拉开一点距离,“把话说得太满了,只是试一下的话最后吃亏的可能是,一般和说这句话的都是先离开的,有很多让没法忍受的坏毛病,最重要的一条,可能并不爱。” “所以只是试试,也许们都没有想象的那么好,但可能也没有别说的那么坏,这点勇气有的吧?” 李一北并不上当,压抑着怦然的心跳,“还没头脑发热到忘记不是同性恋,所以给点时间再考虑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代发君!!于是好想自说自话感谢自己一番呐…… 64孜瑶再见 临近期末绍颐几乎不见踪影,早上起很早到图书馆占座,晚上到闭馆才回来。 他对学习认真得一向过分,李一北也没发现哪里不对。 期末考之后绍颐才和他说想搬出去住。 那个时候蓝抒刚离开。这段时间他们走的很近,偶尔三个一个饭桌上绍颐还是很不自,拘谨沉默,表情都稀有。 “是不是因为蓝抒让不舒服了?” “和蓝抒没关系,是自己的问题,别多心。再说下学期还要有毕业和工作,事情挺多,和住一起会有很多不方便。” 他愿意诚恳地找借口,说明这确实是认真想过下定决心的事了,再想想平时三相处的氛围,李一北也不再强求,和他去外面找了房子,又置了些简单的家具才开始搬东西。 丁笑知道绍颐要搬出去后兴奋异常,丢了工作跑来帮忙搬东西,如释重负的侥幸表情让想抽他。 “是不是曹琛要回来了?”上车时李一北踢了他一脚。 丁笑假惺惺地笑,“哪能呢,北少太瞧得起了,就一听差遣跑腿的,大少爷的行踪怎么可能知道?不过绍颐想通了要一个住实再好不过了,免了一堆不相干的遭殃。” 李一北不吃他那套,微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威胁,“反正绍颐要是出了事就找。” 这个假期他原本没时间回孜瑶,《擒王》已经杀青,后期处理完马上就是紧锣密鼓的宣传期,这个时候他也抽不开空。但是姚婉然的病手术之后似乎有复发的迹象,而且患了轻度的抑郁症,他必须回去一趟。 蓝抒送他去机场,跃跃欲试有跟去的冲动。 “有点怀念孜瑶的新鲜空气了。” 李一北解了安全带下车,轻佻地拨了下蓝抒的头发,学曾经逗弄他的语气,“少年,怀念的东西实太多了。的生活和性格其实比想象的无聊,这次回家也不是度假的性质,跟去的话绝对是自找麻烦,而且还不会负责。” 蓝抒跟着下车,偏过头来看他,笑容迷,“发现每件事情都会先强调责任。” “只能说不爱负责。所以,关于一起的事,还是考虑清楚再说,不介意只是开玩笑。” 这个话题过渡得很自然,不过蓝抒反应也很快,“从不做没有算计和后悔的事,这点不用担心。年后希望能给答案,会一直期待着的。” 李一北看着蓝抒,心里有种复杂的矛盾,他一方面渴望得到别的认真,一方面又畏惧这种认真,讨厌极端,又是用极端的方法将很多事情纯粹地切割。 一起,或者远离。 爱,或者无动于衷。 李越格,或者蓝抒。 至于为什么李越格也抉择之列,他都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到孜瑶时天空正飞着一点小雪,没有风,下得无声无息。 临近春节,出了机场很难打到车,转了几趟公交车,花了比乘飞机还长的几倍时间。 等手脚坚硬地上了楼才发现钥匙忘记收到哪个包里了,只能边按门铃,边给家里打电话。 电话还没打通门已经从里面打开了。 李越格不期而然的出现眼前。 短发,俊脸,还系着一条完全不搭调的围裙,看上去非常可笑。 李一北简直以为自己走错了家门,失声笑起来,拿手指戳李越格印着卡通图案的胸口,“这还是认识的李越格吗?怎么,这是要换家居路线了?” 李越格对看到他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甚至对他难得好心情的友善调侃也无动于衷,双手捧起他的脸,仔细看了看才搂着腰带到怀里,吻他冰凉的耳朵,“不用这么惊奇,不回来也会去北京找。” 他这串动作太快,李一北又被冻得全身发僵,被李越格吻着耳廓热气往脖子里蔓延了才后知后觉地抬手推他,“放开!” 怕被屋里的姚婉然听到,声音克制地压得很低,听上去一点愠怒都没有。 李越格松开他,把他额头细碎的刘海抚开,露出整张脸来,“挺好,一点都没变。” 清秀精致,黑白纯粹,连眉宇间那点骄傲任性都一成不变。 这个时候李越格才能跳过中间长久分开的时间,确认他的李一北完完整整地回来了。 “还能更煽情一点的。”李一北挡开对方的手,拖着行李箱进门,脱了外套换了鞋才抬头问李一北,“为什么家?别告诉是为了给惊喜,有惊无喜而已。” “妈妈去医院做检查,刚好有空就陪她去了。” “检查结果怎么样?”李一北边问边往姚婉然的卧室走。 李越格拉住他,“她最近天天失眠,这个时候吃了药,可能刚刚睡着,别去打扰她了。” “前段时间打电话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又病了?” “检查结果要明天才出来,现着急也没用。”李越格安抚地摸摸他的发顶,“肚子饿了没?做饭,想吃点什么?” 李越格少年时装温良谦和的技艺就已经十分纯熟,这几年更是收敛了锐气桀傲,放软语调温柔起来,连李一北也能迷惑。 可惜李一北无暇研究他是真情还是假意,把行李箱拖回卧室,发现床有睡过的痕迹,被子叠成了标准的军被,方方正正地摆平整的床单上,和李越格的出现一样的古怪又莫名。 他又打开姚婉然的房间,看他妈妈确实睡着了才蹑手蹑脚地回了厨房。 厨房里李越格正切菜,身姿挺拔,动作笨拙,再加上好笑的围裙,不管是哪种情绪,都让认真不起来。 “昨晚睡房间里?”李一北身后问。 “昨晚过来找,陪妈妈吃了饭,她一定要留住。看她心情不太好,没事多陪陪她。现年纪还小,不用这么着急赚钱。” 李一北靠着旁边白色的厨柜,“能不能别和说钱的事,除了知道钱很重要外,眼里一块和一百块的面值差异?钱对和的意义不一样,要有钱才能生活得更好,而只要挥金如土彰显特权而已。” “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想的?”李越格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只是回过头来看了李一北一眼。 李越格从小交的朋友都是庄少于许肖廷这些,中学和大学里也接触的多是**,惯性的思维模式和都是为所欲为和自私占有。可唯独对李一北,他需要处心积虑地靠近,小心翼翼地示好,顾虑的全是那莫名其妙的自尊心。 但就是这个被他捧着惯着,倾尽感情纵容宠爱的,却这里认真地分析他们之间的差异。 李越格不会真的去思考钱对他们的不同意义,他只要知道李一北是找借口就够了。 真有那么多的不合适,当初又怎么能天天腻一起。 当一个想要离开时,任何理由都能做借口。 什么样的两个是合适的,鬼才知道。 李越格已经厌倦透了这种千篇一律的争执,每次见面都不是期望的结果。他想前进一步,李一北就会用倒退两步来表明立场,冷静又无所谓的欠揍样子。 时间不但没有修复创伤,反而结了痂,怎么动都是伤筋动骨。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没意识到,不代表不存。”李一北g回答。 李越格背对着他没再说话。 彼此沉默,气氛却明显很冷。 李一北也厌倦这种感觉,抿了一下唇,心想自己是不是太过了,既然两个都不痛苦,假装相安无事就好。他会很快回北京,李越格也会很快返校。 这些问题和李越格注定讲不通,逃避未尝不是办法。 “看看冰箱里还有没有蛋,等会儿烧个汤。”最后还是李越打破沉默。语气如常,给两都找个台阶下 “妈对味道很挑,还是来做算了。”李一北洗了下手,卷起袖子准备自己上阵。 李越格也知道自己做出来的东西什么味道,解了围裙丢给李一北,“那行,先出去打个电话。” 饭菜做好端上了桌李一北才去叫他妈妈起来吃饭。 姚婉然精神不太好,反应都有些迟钝,过了一会儿才问他什么时候到家的,怎么也没叫她起来。 三个饭桌上和以前一样,姚婉然习惯给李越格夹菜,然后问两句别的,自己只吃了一点东西。 饭后两个厨房洗碗,李越格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 “明天去见医生,来接。” “没问题的话一个去就行了。” “知道要找谁?” “……” 晚上姚婉然依然失眠,没有开灯地客厅里看电视。 李一北抱了床毛毯给她,边上陪她说话聊天。 他这几年假期回家时间都很少,陪他妈妈的时间更少,平时都只靠电话联系,只是每月固定往家里打钱,买她喜欢的名牌衣服。 姚婉然对时尚奢侈品有点奇怪的依赖感,不会表现得肤浅狂热,但就好像贵妇名媛需要珠宝钻石衬托一样,只有清贫生活的姚婉然,会如同缺水的玫瑰花一般很快枯萎。 他怎么会不需要急着赚钱,他自己的生活,姚婉然的生活,都需要物质来滋养。 第二天一早李一北就听到了楼下的喇叭声,李越格下面叫他的名字。 打开窗子看到李越格的车子停下面,灰蒙蒙的天光里影影踔踔的。 他陪了姚婉然大半个晚上,就没睡着几个小时,困倦得眼睛都睁不开,但还是得穿衣服下床。 65重蹈覆辙 外面是个阴天,李一北没上车,隔着车窗问,“这个时间去医院?” “昨天约的是个已经退休的老专家,平常都不国内,很难预订,就算预约好了时间也是他定。让医院把姚姨的化验单和病历都送过去了,这次应该能有个准确的论断。”李越格打开车门让他上车,“约好的九点,赶紧上车。” 姚婉然上次的疑似癌症最后虽然是虚惊一场,但是李越格这样大张旗鼓,让他一颗心又提了起来,睡意也早没了。 李越格偏过头来看他一眼,“害怕?还以为什么事都不怕。”语气有些逗弄。 “怕的事很多,何况生病的是妈。” “别担心,不会有什么的。” “谢谢。” “再认真一点。长这么大第一次和说这两个字,就不能再真诚点?” 李一北闭嘴不说话了,因为不确定以前是不是真的没和他说过。 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停郊区的一处庭院前,期间李越格还打了好几次电话问路。 见面的是一个很有经验的老医生,知道说得太专业他们也听不懂,直接说了结果--不是癌,但是上次的手术有细小的肿瘤遗留,有恶化的可能,现唯一能做的就是等肿瘤长大一点后再进行下一次手术,至于会不会恶化,运气的成份更大一些,而且就算药物能抑制一恶化,价格也十分高昂。 最后李越格留了份谢礼,锦缎的盒子包装古风古味,老没拆开看就收下了,还留他们那儿吃了午饭。 回去的路上李一北才问,“送的什么?回去了还。” 其实大多数李越格不管是送他还是送别的东西他都还不起,但就是这些习以为常,他们才会夹缠不清。 算来算去都是一笔糊涂账。 李越格没看他,专心致志地开着车,“不要和算的这么清楚,就算不为,为了姚姨做点事也没什么。” 李一北笑笑,“好像真的长大了。”还是无所畏惧的顽劣姿态,但是给的感觉越来越老练成熟,也更让无所适从。 至少他不可能再无赖一样用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他们的关系。 如果是这个时候骂一句“按\摩棒,换来的肯定是嘲讽冷笑而非愤怒暴力。 自己看上去一直都占上风,其实是节节败退,看李越格眼里,只是个爱而不敢的胆小鬼而已,有这样一个对手,他当然敢明目张胆地进攻。 李一北招架不住这样的进攻。 他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前世今生的种种和内心的矛盾困惑,因为任何行为李越格那里都只是逃避的借口。 李越格从来不会想他为什么要逃避,他那种无法打击的自信真是让无力到了极点。 李越格把车速减慢,“北北,们抽个时间谈谈怎么样?” “还是老调重谈?” “这种态度就该改一改,这几年们相处的时间太少,有必要重新了解一下对方。” “很好,不过不打算改变主意。”李一北指指自己的胸口,“知道的,很难下决心,下了决心也很难改变。” 李越格气得几乎要笑起来,“到底哪里来的决心?” “又陷阱这个怪圈了。”李一北打开车窗,冷空气灌进来,感觉有些头疼,“李越格,们不谈这个话题行不行,之前们的相处的不就挺好,一定要把话说得那么明白?” “越来越搞不懂想什么了,告诉到底要什么?”李越格抽了根烟点上,嘲讽一笑,“以为隔了这么久会明白的心思。” “的心思又没简单过。” “对什么时候复杂了?” 这时手机铃声忽然打断了李越格的咄咄逼问,打电话的是温迟,和他说了件不太愉快的事,叶钦《擒王》的宣传现场被贺容的狂热粉丝围攻打伤,起因是早前和贺容传的那段绯闻。 听到这种消息简直让暴躁,李一北直接骂了出来,“保安都是吃闲饭的还是旁边的都死了,那种场合都能出事?!叶钦的伤要不要紧?” “一点皮外伤,缝了两针。现还陪他医院呢,外边有记者,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会儿身边没公司的。” “怎么会没?助理呢?” “那个新来的助理嘴巴不是很严,喜欢和记者胡编乱造瞎说,前几天被叶钦给辞了。今天这出戏估计也和那家伙有关。” “先交给公关部处理吧,现也抽不开时间。回去了让叶钦给打电话。” 李一北挂了电话,琢磨着温迟的话有几分可信。叶钦受伤这件事搁一边不谈,单温迟的行为就很可疑,凭他的应变能力,会连几个记者都打发不了?还可意把电话打到他这里,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 “公司的事?”李越格第一次见李一北一本正经处理工作的事,还配着那么一张五官稚气温和的脸,莫名觉得逗趣。 “嗯,手下一个艺受了点伤。” “梁既平已经开始让做经纪了?是不是底下的艺不听话了?”李越格想到前段时间从庄少于那里听到的有关东升重组的消息,表情若有所思。 “只是两个近年出道的新而已。贺容有自己的工作室,不要说听话,不给添麻烦就足够了。”对于贺容,李一北的态度已经越来越趋于梁既平,无法撼动他,亦无从真正管束,只能尽责做好自己的本职。 最聪明的其实是贺容,倚仗着自己的背景恣意妄为,利用的却是东升的专业运作。最主要的是闯了祸还有一一摆平。而这个冤大头,叫做经纪。 “那个总是传出绯闻的影帝贺容?这个的确挺有背景,但是这几年家里生意做得不怎么样,一年不如一年了,要是想对付他,把目光放演艺圈外看看,他玩的那些东西,真要把证据搜罗齐了,不是坐牢那么简单。” “和他还不至于这么仇深似海,最多就是互相看不顺眼而已。”李一北只能感叹李越格的思维方式跟他完全不一样,一点点恩怨,想到的总是致于死地的报复手段。 “那还有没有别的麻烦?” 李一北听得几乎笑起来,“李越格,不是上的军校么,还有时间关心这些?都要好奇学校里究竟经历了些什么,让改变这么大。” 他一直觉得以李越格的性格,军校那种特别的氛围只可能把他塑造成两种极端的,严以律己约束自,或者更加隐秘的潜规则下变本加厉。 事实证明李越格变成的是后一种。 “是把军校想得太好还是太坏了?除了不自由,竞争更残酷外,还没发现有多大的区别。如果是上普通大学的话,现的生活会和庄少于差不多,觉得们差别有多大?” “是指性格。” “变得更让讨厌了?” “不是。”李一北想了想又强调一句,“不讨厌。” “那是什么?”李越格换了种温和的循循善诱的方式。 “是觉得们做好朋友也不错。” “说到底还是离不开,不要骗自己了北北,其实想和一起。” 李一北无奈地靠车窗上,“随便自由发挥想象,和完全说不通,认输好了。” 两个乱七八糟地说了一路,气氛不算坏。 李越格把李一北送到楼下,下了车跟着上楼。 “没别的事做?”李一北回过头问。 语气虽然不坏,但是他站台阶上,居高临下的姿态就好像拒绝一样。 李越格勾着他的下巴把拉过去,唇上亲了一下,“宝贝外面应酬客户也是这种态度吗?不要忙着拒绝,很多求登门还未必答应,的任性也就这里有价值,但是也要适可而止。” “没求上门,”李一北往后退一步,拉开点距离,“妈越依赖就会更为难,算准了这点是不是?” “不是也很依赖?”李越格不以为然地笑一下,错开他直接上楼,到了门口靠门边等着李一北开门,神态惬意。 “这真够讨厌的。”李一北收回之前的看法,低着头开门。 进门之后发现客厅里坐了个陌生男,戴一副眼镜,文质彬彬很有涵养的精英模样。 姚婉然给他们介绍,“苏尉,的大学同学,这是儿子一北。” 李越格后一步进来,反应比李一北还快,主动和苏尉握了一下手,自介绍,“李越格。” 苏尉大概听过这个名字,礼貌之外还多了几分同辈之间才会有的客气。 虽然时隔多年,李一北还是被这个陌生的名字敲晕了。 苏尉,苏尉…… 曾经带姚婉然远去美国的似乎就是这 作者有话要说:咳,我终于穿越回来了。前段时间没网,今天开始恢复更新,抱歉让大家如此苦逼地追文,跪。 66公平的爱 姚婉然让他去买菜,李越格双手插口袋里,闲庭信步地跟后面,“妈妈找到了新的归宿,不是该高兴吗,这样生闷气算什么?” “又知道什么?少这儿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心里清楚。不然也不会什么都都表现脸上,连掩饰都来不及。”李越格回想李一北初见苏尉那一秒慌张,有些没心没肺地觉得那个表情挺可爱,至少不再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任何事都表现得无动于衷的淡漠样子。 李越格自己凉薄无情,但是总能冷眼旁观猜透别的想法。姚婉然的选择看看来再简单不过,年轻时虽然离经叛道地追求爱情,但毕竟是养尊处优的大家小姐,浪漫的爱情逝去后,易老的红颜和孤独生活会带她回到起点,曾经被拒绝的追求者适时地再次出现面前,爱情和面包,这次她选择了面包而已。 没有谁会一成不变地坚持到最后,何况本来就不是生活全部的爱情。 李一北也能理解这样的选择,但是两世冥冥注定一样的现实重叠,还是让他有种被遗弃的感觉。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质问的权力,甚至记不起母子之间的血缘亲情从什么时候多了客套和疏离,要刻意维系才能忽略中间的隔阂。 记忆里姚婉然有一张年轻美丽的脸,不太爱说话,喜欢微笑,总是打扮得时尚高贵地牵着他过马路,学校门口叮嘱,“小北,不要把把到处跑,不要把衣服弄脏了。” 她从来不过问他的学习和朋友,但总是说,小北,吃饭的时候不要把手搭桌子上;小北,说话不要这么大声,要微笑;小北,不要穿深色的衣服,穿白色的好看…… 再大一点,她送他去学国画,练钢琴,甚至是形体和礼仪课。一切不是为了多才多艺,而是为了所谓的贵族气质,为了能更像她--高贵,优雅,有内涵。 他的确变得比一般的孩子更文静和懂礼貌,但也显得鹤立鸡群与格格不入。没愿意和一个过于干净礼貌的孩子玩闹,总觉得稍微靠近,这个总是微笑着的乖孩子就会露出隐藏的并不那么友善的一面。 直到少年时遇到李越格,眼见真正的天之骄子与生俱来的跋扈嚣张,他再回视自己的时候才生出一种现形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像个笑话,拒绝别的靠近,抬头挺胸以骄傲的姿态沉默穿行时内心盛满的其实是幼嫩的卑微。 而等到这种卑微茁壮长大时李越格已经带着他开始体验另一个花花世界的精彩,这个异次元一样的世界里,伪装成为多余,他只要做李一北,和他们就好像一个世界的。 李越格的纵容滋养了他的,但也成了沦陷的温床。 以前他觉得姚婉然虚容浮华,和很多肤浅无聊的女一样活自己的幻想里。但是她和自己清贫淡泊的父亲安然地走过了很长一段岁月,并且是以爱之名。 有关父亲的记忆已经变得非常模糊,似乎总是很忙,很多时间出差外,回家之后就烧菜做饭,有关姚婉然的每个要求总是连声答好的好的。 他有个称羡的幸福家庭,但是童年却鲜少快乐。这不该是父母的错,又不知该归结到何处。 李一北心不焉地挑菜,李越格跟边上无所事事地晃荡。 姚婉然身体不好,晚饭是李一北和李越格做的。 四个坐一桌,因为苏尉的殷勤和李一北的不自,气氛有些古怪尴尬。 李越格倒是自来熟,喧宾夺主地和苏尉喝酒聊天,风趣幽默,落落大方。 李一北遵循食不言的家教,饭桌上从始至终都没怎么说话,眉心偶尔皱一下,然后很快舒展开,假装听他们的话题听得认真,实际上一直魂游天外。 无论如何李一北都想和他妈妈谈谈,但是姚婉然没给他这个机会。春节之前连续几天苏尉都出现,陪着姚婉然进出医院,吃药打针,殷勤得无话可说。 姚婉然什么也不解释,只是安然地接受,神情间一派坦然,甚至是享受这种无微不至的体贴照顾。 李一北才发现他们某些方面惊的相似--总是权衡,总是舍弃,但是自私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然后紧紧抓住。 春节李一北是一个过的。苏尉约了姚婉然去温泉度假疗养,顺便还给他安排了个完美的出游列表,被他婉言谢绝了,于是一个过了个无比潦草的春节,除夕夜吃完饺子,听着外面的烟火爆竹以及电视的喧嚣声竟然还能睡着了。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过他才响彻全城的爆竹声里惊醒,抱着沙发靠垫差点滚到地上,眯着眼睛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门铃响。 开了门,跃出李越格的笑脸“新年了,北北。” 这个时间能见到李越格真是见鬼一样的稀罕。他那样的家庭,但凡春节永远比常忙碌十倍,门庭若市,日日摆宴,天天应酬,除夕夜更是最大的家族聚会,热闹非凡。 “大晚上的怎么跑来了?”李一北打个呵欠,眼睛还有些睁不开。 “溜出来的,爷爷刚睡下,那些亲戚也才散了。”李越格抬手碰碰他的脸,“这是已经睡下了?” “没呢。刚好,来陪喝酒。” 李一北折进屋里,拎了一瓶酒和两个杯子出来,赤着脚窝进沙发里,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就喝。 “心情不好?”李越格也倒一杯酒,陪他一起喝。 “哪来那么多心情。” 李一北连喝了几杯,脑袋一歪陷进沙发里,眼神因为酒精的作用有些迷离的水雾,“李越格,说妈是不是特别讨厌?” “嗯?” “从小到大她一次都没骂过,对也很好,但还是觉得她并不喜欢,尤其是爸过世后。”李一北捧着酒杯,自言自语似地叙述,“不乎她做什么选择,只是不想到头来一无所有。以前什么都没有,现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是不是很让讨厌?连父母都不想要了。” “喝醉了,北北。”李越格把他手里的酒杯拿开,抽了根烟点着,腾升的烟雾里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姚姨知道们的事。” 李一北反应了两秒钟,忽然扑过来掐李越格的脖子,“瞎说!” 李越格轻松地把捞进怀里,安抚地抚摸他的脖颈,“不光妈,爸妈也知道。们的关系卢修知道得一清二楚,李名岑过问,他不可能不说。” “什么时候知道的?”李一北将信将疑,眼神迷惑地瞪着李越格。 “大概是爸出事前后,妈来找过姚姨。但是她没舍得说,又怎么会讨厌。” “她不是舍不得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从小就这样,每次犯错她都只看不说,但是会记心上。”李一北呵呵地干笑一声,内心的震动并没有预料李越格只是印证了他的猜想而已。 他都不知道是要感谢姚婉然的假装不知还是悲哀这种漠视。 “她是妈妈,总是希望好的。以前不说,是觉得还没长大,现不说,大概是觉得无济于事。就像说的,她从来不勉强。”李越格亲亲他的耳朵,“好了,不要耿耿于怀了,她不说也可能是默认们一起了。” “谁和一起了?”李一北躺回沙发里,微笑着眼睛眯一起,似醉非醉的表情,“以为妈是真喜欢?要是换一个背景身份,她可能都不多看一眼。” “无所谓,这种假设不存,也不意别是出于什么目的对殷勤讨好,因为换一个立场,也会这么做。”李越格不以为意。李一北太敏感,表面满不乎,实际上很爱钻牛角尖,一旦认定方向,即便知道错误也会走下去。 “当然可以不意,因为拥有的太多了。” 李越格每说一句李一北就反驳一句,还是针尖麦芒的词锋,但是因为说话带着三分醉意,气氛温煦得甚至有些甜腻的味道。 李一北反常的话多,讲了很多他父亲的事。都是埋藏心底被他刻意要遗忘的同年往事,回忆起来依旧鲜活,但是语无伦次地说出来,听李越格耳朵里,只是一段不太快乐的寂寞同年而已。 寂寞似乎贯穿了李一北的所有同年时光,而且影响至深。如果不是他主动靠近,蛮横地改变,他李一北眼里不会有任何的特别。 不过从这些胡言乱语里李越格意识到自己李一北心里有过多重要的位置。 哪怕只是曾经很重要也足够了,因为李一北对他来说是同样重要的存,这次换他来等待和挽回,非常的公平。 李一北说着说着睡着了,再睁开眼是被热醒的。 身体很热,是他熟悉的**烧灼带来的燥热。 被子底下是赤`裸相贴的火热肌肤和肆意游走的手掌。 李越格细腻的脖子和胸口纵情吸吮,耳边是想念入骨的呻吟喘息。 手指包裹抚弄腿间的挺立时身下放软的身体动了一下,四肢缠上来,翻身反压他身上。 卧室里只亮着床头的一盏灯,李一北一双眼睛晦暗暧昧的光线里熠熠闪亮,手指摸索着滑到两紧贴的下`身,技巧地搓弄李越格蠢动勃发的**,用一种不容商量的骄纵语气道,“李越格,让上一次。” 李越格抬头与头顶的视线相对,他身上来回抚摸,从肩膀一直到圆润的双臀,中指没入股缝试探玩弄地按压周围的细小褶皱,对李一北的要求只是报以一笑,“没有让不让,只有能不能。” 67第70章 衣柜里大多是李一北高中时的衣服,浅色系,样式简洁,做工精良。李一北的穿衣风格受姚婉然的影响,不太张扬,但是很能衬托出一股清新干净的气质。 李越格故意挑了一身少见的黑色拿过去。 李一北歪靠在床头,只看了一眼就说,“不要黑色,找一件白的。” “我觉得你更适合黑色的。”李越格把人从被子里挖出来,直接拉过手臂往身上套衣服,“既然这么没心没肺,天天装温和无害不觉得无聊么?” “你又知道我是在装?怎么,对我穿衣服都有意见?”李一北低头看着李越格给他扣扣子的手指,睫毛上翘,故意作对地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李越格,有时候你是不是挺讨厌我的?” “不是有时候,是很多时候。”李越格回答得认真。 “那你还喜欢我什么?” “喜欢和讨厌,哪里有矛盾吗?”李越格捏捏他的唇角,把脸上那个刺眼的笑容捏没,“比如我很喜欢你这个人,但是讨厌你很多坏毛病。” 李一北把他的手指拨开,“所以说你一直在容忍我?你不要一副比我还了解自己的样子,好像我多没自知之明一样。” “谈不上容忍,只是习惯了而已。就你这个性格,你以为有多少人能一直迁就你。”李越格这句话其实不算自负,他了解的李一北除了表面漂亮俊秀,偶尔温驯招人喜欢外,大多数时候有着让人敬而远之的本性。 “那真是委屈你了,恭喜以后你都不用这样了。以你的条件也没必要和我这么纠缠下去,有时候我都搞不清你这种执念是哪里来的,没得到觉得不甘心还是单纯地要争一口气?你的性格才是吃不了一点亏,感情上算的好像尤为仔细。”李一北戳戳李越格的胸口,“没有什么东西对你来说是唯一的,你自己也说过不是非我不可,现在又一副咄咄逼人我不领情的样子,你说我该相信你什么?” 李越格碰碰他的脸,“你也就是个胆小鬼,敢和我上床不敢认真对待感情。” 李一北满不在乎地笑一下,穿上裤子下床,舒展手臂伸了个懒腰,“和你做挺舒服的,何况又不是第一次,有什么不敢。” “别人能让你舒服你也做么?” “嗯,目前还没遇到,不过也不是不能试试。” 李越格冷笑一下,一副不以为然的淡定模样。李一北饿了一早上,又和李越格在床上胡搅蛮缠了大半个小时,这个时候也没了力气再多说,穿了拖鞋去洗漱。 李越格去厨房热了除夕夜剩的冷菜,两个人凑合着吃了一点。 吃了饭李越格打电话让卢修开车来楼下等他们。 卢修年前不久刚结的婚,春节气氛正浓,又有娇妻在侧,早就安排好了这个假期的行程,大年初一接到这种安排隔着电话都忍不住脸黑,斟词酌句地和李越格商量,“我今天可能抽不出空,我让小宋过去行不行?” “今天不用你陪一整天,你去车库里把我的车来到这边楼下就行,如果我爸妈问起就说我和庄少于他们出去了。” 卢修去把车开到对面的小区楼下时李越格和李一北已经等在那里了。李一北几年不见还是一身少年的打扮,围了一条墨绿色的围巾站在李越格边上,朝他礼貌微笑的样子一如既往的温和腼腆。 卢修以前就不敢掺和这两个人的事,现在更不敢多嘴,和李一北问了句好就把车钥匙递给了李越格。 出了小区两人又绕到商业街去买了见礼物。 李一北的叔叔和他家相隔半个城市,十几年都住在狭窄闭塞的小巷里,周围是耸立入云的高楼大厦,夏天密不透风,闷热潮湿。 他爷爷是个刻板古怪的老头,自从他爸爸一意孤行地和姚婉然结婚后,父子俩几乎断绝关系,往来非常的少。 因为从小接触的少,李一北和他爷爷的关系也不亲近,老人几乎不承认他这个孙子,即使去看他都鲜少给好脸色。 所以这种时候李一北倒希望还有外人在场,至少为了顾及面子,他爷爷不会让他太难堪。 春节期间市内很多路段都限速严重,李越格又开得慢,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来开门的是那个还在上高中的堂弟,戴一副黑框眼镜,清秀的眉眼和李一北有些相似,看到李一北第一句话就是,“爷爷不在,去寺里烧香了。” “那能让我先进去吗?” 男孩看了看他又看看他身后的李越格,然后才不情不愿地打开门。 李一北的叔婶对他不冷不热,对李越格到是格外热情,端茶倒水,尽问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 李一北没等到他爷爷,坐在那里被无视冷落也不舒服,留下礼物说了几句客套话就离开了。 李一北出了门就是晴转多云的变脸。 李越格跟在后面笑他,“你自己一定要来的,被别人给脸色了又不痛快,这是要怪谁?有些事做得太刻意了反而事倍功半,勉强了也是你自己别扭。” “对比他们,我觉得你更让我别扭,今天谢谢你了,你那么忙不用再陪我了,被你爸妈知道似乎也不太好。” 李越格虽然珍惜和李一北相处的机会,但是气氛不对,反反复复又是那几个头疼话题,再这么处下去他也会装不了冷静暴躁起来。听了李一北的话也没反驳,开车送他回去。 到了小区楼下天已经黑了,看李一北上了楼李越格才坐进车里,莫名烦躁地点了根烟。 一根烟抽到一半庄少于的电话打了进来,“你妈刚才打电话来问你是不是和我在一起呢,你玩捉迷藏也要打个招呼吧?” “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再说我手机也开着,她真要找我不可能找不到。” “过完年抽个时间出来吃顿饭,你上个军校都快上得脱离群众了,再不多露露面真的要被遗忘了。” “看情况吧,我这几天都会很忙。我又比不了你逍遥自在,在学校在家都被看得死死的,我爸对我的态度也是今非昔比,想以后过得舒坦点,我还是收敛些好。” 庄少于笑得夸张,“小心别装过了适得其反,你这么听话,你爸妈只会看你更紧,我有时候都会觉得你会不会憋坏了,哪天一下子爆发出来,让我们都大吃一惊。” 李越格中学的时候就很能克制自己,但是还会显露些冷酷跋扈,不像现在已经完美蜕变一样,顶着一张冷峻沉稳的军校生脸孔,摇身一变就成了家世良好又优秀上进的榜样青年。 这在和他一起长大的朋友看来就像个笑话一样。 但是庄少于知道李越格从很早开始就在规划自己的未来,偶尔随性叛逆,和身边很多人一样肆意张扬,但是大多数时候,他更像一个旁观者,从来就没有脱离过自己的轨道。 “要是还能遇到比李一北还能折腾的人,估计会有那一天。”李越格附和地自嘲一笑。 “这都几年了?我以为你们那是小孩子的游戏,这么久也该适可而止了。都不能为对方放弃什么,还黏糊个什么劲?我觉得你真的该放开目光看看其他人了,也许发现别的惊喜的,李一北你比我更了解,他好不好也不是我说了算,但都这么些年了,至少证明你们确实不合适。用许肖廷的话说你该试试和女人相处,你都快比李一北还像个gay了。” “这些以后再说,我刚他刚处了一天,烦着呢。” “ok,你自己还头脑清醒就行,初四有空就出来一趟,我约了几个投资商,你再怎么得见一面。另外,蓝抒也会来,他现在是东升的老板,你家李一北的顶头上司,你不会一会?” “蓝抒?你还和他有来往,不怕你家老头子知道了剐你一层皮么?”李越格想想两个人一黑一白的对立身份就想笑。 “我觉得你该重新认识一下蓝抒,也许你会有新的认知,这和立场没什么关系,何况还是正经的生意往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刚到的学校。这次是真的恢复更新了。 停更了这么久,真是抱歉。 被锁的章节我会贴在博客里,邮箱就不一一发了,抱歉。 68第71章 李越格晚上到家发现屋子里空荡荡的,连保姆都不在。 他只能自己去厨房弄吃的,期间给他妈打了个电话。白恬告诉他他和李名岑都在外公家,他要是有时间的话最好也过去。 李越格当然不会甘愿送上门去被长篇累牍地说教。 他的父母虽然是恋爱结婚,但也是典型的整治婚姻,两个人家境相似,老人们对他这个孙子的态度也一模一样,小的时候对他放纵宠爱,甚至不允许李名岑怎么教训他,但是渐渐长大,每年的说教也开始多了起来,和李名岑一个腔调,而且变本加厉。 李越格在长辈面前虽然总是变现得令人满意,实际上也崩的很紧,因为涉及到父母的面子,很难只考虑自己。顾忌得多了,即使在亲近的长辈面前也是套着一层面具。 假期短暂,除了必要的应酬,他更愿意把时间花在轻松的朋友聚会上。 “我就不过去了,明天还有点事,代我向外公问声好。”李越格和他妈妈闲聊了几句才把电话挂了。 等他吃了东西要出门,李卿岚才和保姆从外面回来。 李卿岚裹了一条厚厚的围巾,脖子和嘴巴都捂得严严实实,不知道是不是冻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 “没有陪爸妈去外公家?”李越格问她。 “嗯,没有,身体不舒服,让阿姨陪我去了趟医院。”李卿岚恹恹地回答,精神不是很好,换了鞋子就要上楼回房。 李越格看她虚弱的样子,不是很放心地问,“严重么?要不要请薛医生到家里来看看?” “没事儿,刚才在医院检查过了,只是普通的伤风感冒,睡一觉就好了,过着年也不好麻烦别人。”李卿岚摆摆手,到了楼上又回过头来交代一句,“我去医院的事别和妈提起,不然她又要啰嗦一堆。” 李越格扬一下眉毛,莫名的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对劲,李卿岚惯常比他还要我行我素,骄纵傲慢,什么时候对一件小事这么细心强调了?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他们都有互不干涉私事的默契,不会共享秘密,但是也足够亲密。 保姆问他吃饭了没有,没有的话她现在去做。 “不用了,我刚吃过。” 回头刚要出门又让保姆去做几个李一北爱吃的菜,装饭盒里他要带走。 然后给李一北打了个电话。 李越格进门的时候李一北正窝在沙发里和蓝抒通电话。 李越格也没理他,反手关上门,径自走进厨房,把带来的菜统统放在桌子上。 出来时李一北已经挂了电话,眼睛微微眯着看他,一副揽到骨头里快要睡着的样子,“我说,你能不这么自觉么?钥匙什么时候配的?还我。” 李越格故意晃晃手里的钥匙,直接装在了口袋里,“打你手机没人接,我当你默认同意了。刚才和谁打电话呢?有快一小时了吧。” “私事,和你无关。”李越格在靠他脚边的地方坐下,带着冷气的外套挨着裸.露的脚踝,冷气直袭过来,他只好坐直了身子,“找我有事?” “吃晚饭没有?我让阿姨做了几样你喜欢的菜,要吃的话现在还是热的,不然明天热一下也可以。我这两天都没时间,有事给我打电话。”李越格没纠结他给谁打电话,说正事。 李一北本来要笑他这种家长一样的啰嗦,又怕会扯出白天的话题,只能做样子地点点头,“知道了。” “过两天几个朋友请客吃饭,到时候我来接你,他们也挺长时间没见你了。” “本来就没多少来往,见不见又有什么关系。”李一北有自知之明,知道没了李越格这层介质,他和那帮确实没任何联系。 李越格也不勉强他,“那行,等忙完了这几天我再来找你,菜我给你先放冰箱里了。” 李越格赶时间,没呆几分钟就走了,剩下李一北一个人无所事事,窗外依旧是喜庆的爆竹烟火声,照得整个黑夜都隐隐发亮。 他又拨了一遍姚婉然的电话,还是关机。 开着电视在沙发上坐到将近十二点李一北才去洗澡睡觉。 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多年以前,拿着第一名的成绩单在家等姚婉然的夸奖,但是最后只换来一句,“小北,今天是不是没有练琴?” 他不见得讨厌练琴超过学习,只是下意识认为做好什么都讨好不了姚婉然,于是无论学习还是钢琴都变得漫不经心敷衍了事。 李越格的忙自然还是每年必不可少的应酬,一些是世家长辈,一些是上级长官,即便沾着李名岑的光反而要听一些夸赞的话,但是晚辈的谦逊姿态还是要做到位。 庄少于和李越格的日子过的差不多,但是逆反心更重,和他父亲一样的狐狸心性,凡事爱算计,承他一分好处,他日必定要还十倍的人情利益。 多接触几次下来,很多人都由迎奉变成了是避之唯恐不及。 这样一来庄少于就显得格外悠闲,玩性上来,花功夫约了个庞大的太子党出来。 李越格依旧姗姗来迟,到了以前常去的会所才发现庄少于玩花样弄的几乎是嘉年华的规模,到场的也不全是名不见经传的公子哥,还有许多富贾名流和明星。形式隆重得几乎没什么娱乐味儿。尤其是还整了个慈善拍卖的环节,主持人舌灿生花,台上台下呼应附和,气氛相相当的热烈。 其中最抢眼的自然还是那些女明星,穿着冶艳妖娆犹如走红地毯,每个人都想艳压群芳。镁光灯一直围绕着闪烁不停,完全没弄清楚今天的主角是谁。 拍卖会上的藏品大多是庄少于捐赠的,他父亲有几年特别迷恋古玩,搜罗了挺多摆在家里侍弄,热情劲过了才没那么宝贝,被庄少于骗去放在自己房间里当装饰品。 年轻人鲜有对古董玩有兴趣的,但是打着慈善的名义,人人出手大方,喊价出现了好几个小□。 不过最后敲定的几乎都是蓝抒。 李越格这个时候才顺着镁光灯聚集的地方看到蓝抒。 蓝抒和少年时相比已经大不一样,从前总是冷漠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如今多了几分俗世的气息,轮廓蜕变得更深邃,穿一身正装坐在庄少于边上,微笑着像个精明的商人。 李越格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到场的明星大多是东升的艺人。 蓝家几个兄弟胡争家产,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受影响最大的就是蓝城手下的娱乐公司,解约了一批一二线的艺人,元气大伤。 也难怪蓝抒频频动作。 后半段几乎是东升的电影宣传会。 东升上半年会有三部电影上映,有两部正赶上宣传期,因为之前负面消息缠身,公司恢复运作后四处就集中精力在新近的活动上拼命造势。 等到东升的主持人开始控制现场进入正题的时候李越格他们已经回了楼上的包厢。 包厢的灯光不再是大厅里的明亮刺眼,柔和舒适,和包厢里密闭私人的装修风格相得益彰。 也只有这个时候每个人的脸孔才生动起来,而不只是个符号。 李越格在庄少于旁边坐下,这才有空和蓝抒打个招呼。 在大厅的时候蓝抒就看到了李越格,开始的时候几乎没太认出来,李越格“朴素”了很多,短发,休闲外套,高挑挺拔,英俊的脸孔十分惹人注目,但不再让人觉得兀立抢眼。 虽然都是无法忽视的人,但是两个人确实对彼此毫无兴趣,从高中就如此。 两人礼貌地握了下手,客套的话几乎都省了。 庄少于有意入股蓝抒手下的娱乐公司和酒店,顺便问问他这个合伙人的意见。 虽然名义上是合伙人,李越格唯一做的就是投资了一点钱,最后坐等收益,怎么也轮不到他对庄少于的行为指手画脚。 不过关于抽成,低得简直有点匪夷所思。 李越格有些好奇朝庄少于扬了下眉梢,询问的意思。 庄少于回他一个心中有数的眼神。 喝酒的时候有东升几个新晋的艺人在边上做陪,有男有女,年纪都在二十左右,大概是因为老板在场,紧张得酒都不太会倒,频频看蓝抒的脸色。 蓝抒在一边和他们打牌,手气很好,一直在赢庄少于的钱。 李越格旁边坐了个男孩给他倒酒,大概是困了,心猿意马地把红酒洒了一桌子。 李越格随意地偏过头来看一眼,视线掠过男孩的刘海微垂的脸孔,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十六岁时候的李一北——俊秀干净,白山黑水的淡漠。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相似,虽然也有一张漂亮的脸孔,漫不经心的神情也很相似,但是像一潭清水,一眼看得到底。 男孩也没说对不起,只是抽了纸巾擦干净桌上的酒渍,微微皱了下眉,似乎对坐在这里非常的不满意。 69第72章 李越格玩的不是很人认真,开始还偶尔赢几把,后来就开始连着输。 蓝抒坐在他下家的位置,抬头看他一眼,笑道,“你们都在放水么,这么我一个人赢也没意思。” “没有,是你技术好。”李越格顺便恭维一句,抽了一根烟,边上的男孩子被旁边的人暗示了一下才反应慢半拍地给他点上火,还是带点不情愿的神色。 不到十二点玩的一帮人就散了。 了解庄少于和李越格的人其实也知道有这两人在注定气氛狂热不到哪里去。庄少于喜欢安静文雅一点的娱乐项目,李越格更沉闷,对什么都兴致缺缺。 两个人都属于难讨好又不落人把柄的类型,要多难伺候有多难伺候。 有这两个人也就够了,加上一个蓝抒似乎也是一个口味,三个人坐一桌,旁若无人地聊天打牌,旁边一群人陪着无聊,散场的时候个个欢天喜地。 李越格在会所里有自己的房间,回房间时在洗手间的阳台上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李卿岚。 他才想起今晚许肖廷也没到,问了句,“你和许肖廷怎么了?” “分了。”李卿岚冷淡地回他两个字,岔开话题,“刚才爸妈回来了,还问起你呢。明天我还要去趟医院,你回来送我。” “司机呢?” 李卿岚发脾气,“你到底送不送?” “那你说几点钟?赶上上班时间的话可能还会遇到堵车。” “在中午之间就可以。” 李越格刷开房间,刚走进去没几步就发现房间里似乎有人。 浴室里传来细微的流水声,过了一会儿停住,开门走出一个头发湿漉漉的男孩子,身上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浴衣,抬起头忽然看到出现在房间里的李越格,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才道,“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大概之前就对李越格没有太好的印象,表情虽然温和,语气却略微有些恶劣。 李越格把挂在手臂上的外套随意地丢在沙发上,里面只剩一件黑色的衬衫。 先给自己倒了杯白水才把视线移到男孩子身上,不紧不慢的动作和眼神非常的给人压迫感,“好像是你弄错了,这里是我的房间。还是别人送你来的时候没教你规矩?” 男孩似乎没听懂他的意思,李越格朝落地窗边的大床扬扬下巴,“我猜应该有人告诉你洗干净了该躺在床上。” 这一次男孩脸上终于浮起了羞愤的神色,咬着唇,气得身体都微微发抖,去浴室换了自己的衣服就要离开。 李越格也没管他,去浴室淋了个热水浴,除掉一身的烟酒味道。 披了件浴袍出来时那个瘦削的男孩子还在和设了密码锁的房门较劲,食指在按键上反复地按,白皙的脸上一片恼火的红晕。 “嗯,你怎么还在?”李越格靠近过去,故意在他身后调侃。 男孩反射性地缩了□体,似乎畏惧他的靠近,又不想表露出来,倔强地梗着脖子,没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我就帮你打开门。”李越格倚在门边,诱哄小孩一样的语气。 他确实觉得这个男孩有些有趣,说不上来是因为某些感觉很像少年时候的李一北还是单纯的样子很好逗。 “叶钦。树叶的叶,钦定的钦。”男孩闷闷地回答。 李越格伸手利落地按下一串数字,门嗒地一声开了。 “谢谢。”叶钦道了一声谢,步履匆匆带着一点逃的意味。 至此他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个一无所有又被宠坏的小孩,矫情,自怨自艾,一厢情愿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而现实里比不让他画画还残酷的事还有很多,并且都是蓝抒做得到的。 李越格习惯性早起,早楼下吃早点时遇到同样早起的庄少于才问,“那个叶钦是谁?” 庄少于笑得微妙,“你有兴趣?我看你昨晚多看了他几眼。” “我只是单纯反感别人擅自把人弄我房间里。” “谁把他送你房间了?”庄少于好奇,“他现在虽然是东升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艺人,但是和蓝择交情非常的深,大概是高中在国外念音乐学校时认识的,蓝择几乎相当他半个监护人,两家也有生意上的往来。不过后来叶家出了一堆衰事,哥哥死了,父亲又破产,他就进了东升,签的还是卖身契。” 李越格啧然,“你都不知道你关心的还挺多。” 庄少于耸耸肩,“没办法,你不是让我盯着李一北吗,刚好他又在蓝家眼皮子底下。何况这又不是新闻,叶钦那个倒霉蛋哥哥你也见过。记不记得曹珂生日那天,有个家伙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被人给当场杀死了?场面挺血腥的。” “这个我记得。” “这个案子后来查出来好像有幕后,不过叶家紧跟着倒掉人也跑到国外也就不了了之了。叶钦虽然是被卖进东升的,不过传闻都说他是蓝择的心肝,公司里知道点内情的人谁不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只有你的李一北笨得以为他是被埋没的新人,想方设法要让他红起来。” “蓝抒这么做不是玩火么?”李越格想起这些层层叠叠的关系,有点被人丢进一个网的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那家伙有什么不敢,以前寄人篱下前途堪忧的时候都敢乱来,何况是现在。他那个人藏得深,又爱和别人玩心计。蓝择一个现成的把柄攥在他手里,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梁既成又是他的心腹,叶钦该怎么处理还不是他说了算。”庄少于侃侃而谈,看着李越格若有所思的表情笑了笑,“至于李一北你就不用担心了,长到他这么大还能任性下去的人,也是难得,你舍不得,总人会给他教训。” “他也没你想的那么糟糕,只是爱炸毛一点,其实性格不算坏。” 庄少于无所谓地耸耸肩,“他当然没有多糟糕,不然也没那么多人喜欢他。只是我不大欣赏这些表面装出来的东西,太假,比直接袒露恶劣还虚假得多。” 李越格勾勾唇角,“你似乎对他有偏见。” 他不太想身边的朋友插手太多他和李一北的时间,喝了杯牛奶,抬手看看时间,和庄少于告辞。 早上下着一点冻雨,李卿岚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卷发顺着脸颊绕在脖子里,只露出一张微微紧张的漂亮脸孔。 到医院时李卿岚只让他等在一楼。 李越格在吸烟区抽了一根烟,百无聊赖的要抽第三根时李卿岚下来了,脸色糟糕,让让跟着上楼。 最后护士拿了一张人流的同意书要他签。 李越格之前就猜到一点隐情,真正印证了也没觉得特别的惊讶,只是皱了眉,“许肖廷的?他同意你来做手术?” “这些你别问,签字就行了,手术不能再拖下去了,我也不想让身边的人知道。你也知道这种事传出去有多糟糕,还能怎么办?” 李卿岚虽然骄纵傲慢,但是很要面子,平时都不允许自己言语有失误,遇到这种事,一个倾诉的对象都没有,本来压力就很大,无奈和自己的弟弟坦白,也不想再听任何一点关心或者责难的话。 手术的时间不太长,李越格陪她在在医院休息了一会儿才回去。 李卿岚从小连手指都没破过,手术后虚弱得整张脸都是白的,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李越格把她小心地抱上车,因为错觉,总觉得自己似乎闻到了微微的血腥味,淡淡地冲击着神经。 “真的没问题么?” 李卿岚闭着眼躺在后座上,微微摇了摇头。 回家后李越格交代保姆做些补血的营养品给李卿岚。 晚上李越格在书房和他父亲聊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天。 这种惯例的谈话每次再他回家都会进行一次。 在他还不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年纪,李名岑给过他非常多的纵容,和很多父亲一样,但现在只会越来越严厉。 李越格相信自己上大学这三年听过的教训比之前十八年听到的还要多。 他的努力和优秀似乎越来越难换来李名岑的认同,每次谈话过后他甚至会生出一种稀有的自我否定感。 他觉得李名岑其实是在等他的一个态度,并且有关李一北。 李一北说得没错,他们之间的矛盾不光是两个人的问题,但是他哪一边都不想放弃。 虽然面前不只一条路,但是也没有理由放弃已经看得见敞亮光明的前途。 初七那天他和李一北一起离开的孜瑶。 李一北是等到姚婉然度假回来才走的,两个人有过一段简短的谈话,没有一句错位的台词,但是气氛却陷入一种冷奇怪的僵持。 李一北没再提让她去北京定居的事,心里自己也给出了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70第73章 在温泉泡久了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蓝抒倚着背后暖热的光滑大理石,感觉水纹波动,张开眼睛看到是庄少于,又懒散地闭了下去。 “这是要睡着了?” “没,在想事情。” 蓝抒裹上浴巾,上岸穿衣服。 两人公用一个更衣室,蓝抒旁若无人地换衣服,动作慢条斯理,背上色彩绚丽的红色蝴蝶像一笔浓墨重彩的点缀,在暖色调的背景映衬下冶艳得瑰丽。 庄少于一直觉得这个纹身非常的妖,和蓝抒清冷的性格大相径庭,却更接近灵魂。 这种感觉和小时候初见的印象非常相似,只是当时年幼,很难描述那种直刺心灵的怪异感。 他也在那个时候见过蓝抒的母亲一面,忘记了是否美丽,只是非常的瘦,温柔微笑时和现在的蓝抒如出一辙。 蓝抒穿好衣服,回过头来发现庄少于似乎在走神,问他,“还有事?” “我妈想见你一面,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我们之间的交易好像已经完了,”蓝抒拨弄了一下额前潮湿的刘海,脸上是冷淡的微笑,有些不易察觉的嘲讽,“现在又算什么?因为我现在不用寄人篱下并且还好好活着么?” 庄少于并不太介意他这样说自己的母亲,无谓一笑,“你不用这样充满攻击性,要相信,我对你永远不会有什么恶意。” 但也不会有什么好意。 他们有一点血缘关系,甚至有一双略微相似的犀利眼睛,但是从认识到长大,一直都在五米开外的距离做着陌生人。 蓝抒原本也没什么血缘亲情的观念,对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该称作姨母的女人印象非常淡薄,对庄少于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他们所有的交集都只集中在朋友聚会的一些特定场合,至于庄少于为什么开始变得和他“亲近”,他只能理解为对等身份的交易。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谢谢你这次的招待,代我向你母亲问好。” “我还想和你说点关于李一北的事,”庄少于叫住他,“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我想你还是适可而止一点好,李越格和曹琛那个偏执狂没有太多的区别,较真起来可能比他还要不择手段。你没做好牺牲什么东西的打算,就不要和这类人为敌。我不想在你和李越格之间站队。” “你怎么不知道我不是真心喜欢呢?李一北如何选择是他的事,我只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 庄少于听得笑了,“真心喜欢,你会有心么,嗯?” 蓝抒看他一眼,答非所问,“李越格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不错,但愿你们永远要风得风,别无所求。不然生活的就太痛苦了,因为有那么多的人挡在你们面前,而且还是不想让路的。至于我想怎么样,你还是少关心为妙。” 庄少于看着蓝抒挺直的背阴离开,点了一根烟给母亲打电话。 他从来都不熟悉蓝抒,但是出于同类的直觉,总能剥开表象看透真实的对方。 孤独的,残忍的,狡诈却披着一张完美外皮的少年,要么让人敬而远之,要么诱惑人沉沦。 蓝抒游走在这两个极端,骨子里自恋,张狂,真实和谎言,他自己可能都已经无法区分。 李一北在家呆的时间有些太长了,《擒王》的后期和宣传都被移交给了别的人。 对方虽然是策划高手,但是这个电影历时不久却状况频出,以贺容为主的负面消息层出不穷,所以后期的宣传为了挽回口碑,一反常态的异常低调。 贺容咸鱼翻身,总算收敛心性,在镜头底下安分守纪地做起了回头浪子。 李一北一下子从大忙人变得无所事事,整理了一下年前手上积压的工作,给被晾了很久已经快要蔫掉的温迟接了个香水广告。 这个香水广告商最先指明的是贺容,因为贺容那种带些堕落气息的性|感非常符合这款香水的主题。 但是后来贺容绯闻缠身,又和东升解约,这个策划案就被搁置了下来。 这次执意推荐温迟争议也很大。 温迟太年轻,轮廓过于清秀,而且知名度也不够。 不过温迟和和贺容在一起浸|淫良久,要演绎性|感其实是信手拈来那么简单,何况他的硬照一向非常出彩,也不算挑不起这个大梁。 最后这个广告在李一北的坚持下达成意见,虽然酬金缩水严重,但是对温迟来说,仍旧是一个非常大的惊喜和天上掉馅饼的机会。 本来他对得罪了李一北是有些耿耿于怀的,拿到这个广告后也很忐忑,签约都反复看了几遍,尘埃落定之后很多人艳羡不已。 温迟问过李一北一次。 李一北的解释是很简单也很现实——这只是一个双赢互利的过程,无所谓私人恩怨。 蓝抒的办公室在顶楼,整层楼只有他的一间套房和会议室,走廊两边都是落地窗,有色玻璃隔绝了最强的亮光,透进来的光带点浅蓝的颜色,恰如其分地让人觉得感觉到初春的暖意。 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有些意外的遇到刚从里面出来的叶钦,脸色不太好,和他擦肩而过时都没有打招呼。 李一北进去就问,“叶钦有事找你?” “嗯,和我说了一下下周的首映,他和我二哥蓝择有交情,很多时候都挺任性,梁既平也拿他没办法。”蓝抒简单寥落地解释,岔开话题,“已经没事了吗?那晚上一起吃饭。” 李一北没多做他想,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叶钦之前在公司受到的特殊待遇,一切似乎都解释得过去。听到蓝抒的邀约,答了一声好。 回北京后李一北没有给过蓝抒答案,两个人谁也没提,照例吃饭约会,褪去最开始那些不靠谱的暧昧,关系亲近得更像恋人。 李一北认真起来的样子其实有些让蓝抒吃惊,柔和安静,可能连着做某件事几个小时都不说一句话,但是抬头的时候会给他一个明朗的笑容。 他记起高三那个下午李一北给过他的视觉冲击,夏日炽烈的阳光,还有空气里氤氲腾升的热气,少年咬着一根烟仰起头来看他,黑色的发顶,白色的衣角,那张漂亮脸孔上是凌冽的冬日气息,落寞得像是心里独白,但偏偏做出玩世不恭的样子。 他看着这个装模作样的男孩子,忽然就起了逗弄的心思,于是有了后来的短暂相处。 《擒王》的首映礼在三月底。 因为制作团队明星阵容强大,首映礼的宾客名单也华丽非常,多家主流媒体也悉数到场。 李一北还邀请了邵颐和季攸。 邵颐许久不见,见到蓝抒还是有些尴尬紧张。 索性蓝抒并不全程参与首映礼,他在下午三点还有个会要开,在下午两点首映礼刚开始不久就从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这一章不会被吐槽吧,蓝抒和庄少于的关系我是一开始就设定的,但是不是cp。。。。。 71第74章 记者提问最多的是导演和主演贺容。 严导谈起自己的作品来永远滔滔不绝,文艺腔调很浓,有的记者惯性的随便提一些创作的问题,他也谈的很起兴。 贺容在这种场合显得更技高一筹,和记者还有其他演员很多互动,没太提电影,犯病爆了片场的笑料,进退得宜,形象生动活泼,一扫之前的萎靡狼狈,似乎比拿了影帝那段时间还要意气风发。 贺容聪明狡诈,演技不错,但是情商实在不怎么样,在他擅长的范围之外,其实很容易原形毕露。 底下的记者也心中有数,有分量的问题反而丢给了几个演配角的老戏骨。 几个年轻主演只负责在镜头底下露脸。 叶钦坐在贺容身边,恬静淡漠,贺容偶尔低头和他交流几句,底下的镜头很能抓瞬间地一阵猛闪。 李一北在底下戳着自己一跳一跳的太阳穴,有皱眉的冲动,偏头看见梁既平一脸的从容淡定,便也没做声,坐了一会儿,起身到外面抽了一根烟。 首映礼结束之后是剧组内部的庆功派对,因为没有媒体和外人,大家玩起来也放的更开。 严导多心情极好,被恭维着敬了不少酒,喝得有点醉了,和大家介绍他刚刚大学毕业的儿子严飒,表示要和儿子在下半年合拍一个电影,剧本就是严飒写的。 严飒顺理成章地变成话题中心。 很多不能攀上大导演的艺人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放过可能获得这位高起点的新晋导演,热情得近乎谄媚。 原本的庆功会忽然之间变成了一个率鱼跃龙门的平台,平时默默无闻低调的严飒被众人环绕,倒像颗未来新星。 李一北今晚也喝了不少酒,但都是陪几个投资商喝的。自从他和蓝抒走很近后公司里就没几个人再敢随便提他,这种场合也是被当做公司高层敬而远之,说句奉承话都要考虑措辞。 至少在贺容和温迟两个人的事上,李一北给了他们翻云覆雨的错觉。 李一北从首映礼开始就没吃过什么东西,又空腹喝酒,闹到晚上,现在只想回去洗个澡睡。 他才想起邵颐还在这里,回头在大厅里扫了一遍,并没有邵颐的身影。 角落里叶钦正在吃点心,似乎是饿坏了,趁着别人都在围着严飒打转,一个人在那里填自己的胃。旁边吃得大快朵的还要丁笑,边吃还边眉飞色舞地说话,两人关系不错的样子。 “丁笑,邵颐呢?已经回去了吗?”李一北走过去问丁笑。 “刚才不是还在那里么?”丁笑往左边扬扬下巴,没瞧见人才丢了手上的餐盘,“我去看看在不在卫生间,这破酒店弄得跟迷宫一样,小心别把人弄丢了。” 丁笑去卫生间把关着的门都敲了一遍,回来告诉李一北,“没人,估计是回去了,他平时睡的早,又不爱这种热闹的地方,一早就说要走了,可能是先走了吧。” 叶钦在一边默默吃一块蛋糕,垂着眼睫,没插话。 李一北看一下时间,时针已经过了十二点,的确是有些晚了。 他到停车场取车,本来已经驶离了酒店门口一百多米,又转了回去,觉得自己是真的喝醉了。 这家酒店远离市区,依山傍水,周围都是私人别墅,这个时间没有公交车,又不大可能打到车,邵颐不可能一个人离开。 他把车倒回去,在一楼一边等电梯一边拨邵颐公寓的电话。 电话响了三次无人应答后他有点焦躁地把电话挂了,看电梯还在往上,直接走了边上的安全楼梯。 他去而复返,又在人群里找了一遍邵颐,把丁笑叫过来,“邵颐好像不见了,你多叫几个人找找,我去问问其他人有没有看见。” 丁笑脑袋里首先蹦出来的是曹琛那张凶恶的脸,酒也瞬间清醒了,操了一句,这他妈谁恶作剧呢,就这么一地方还能把人给弄丢了。 派对上没人认识邵颐,自然没人注意到他。 李一北又去酒店前台问了服务生,描述了一下邵颐的外表。 幸好邵颐长得出挑显眼,服务生对他还有些印象,说他喝醉酒被两个服务生搀着送出去了。 “上了谁的车?”李一北皱眉问。 服务生摇摇头,表示这个就不清楚了,只说邵颐醉得不省人事。 李一北这个时候才觉得事情糟糕,邵颐都不太喝酒,根本不可能醉得不省人事,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算计。 但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曹琛,他想不到还有谁会对邵颐抱有目的。 他要求看查看酒店的监控录像,酒店刚开始不同意,说是客户,最后僵持不下,勉强给他看了九点之后停车场的车子的初入情况。 只是这段时间正是宾客三场的高峰,摄像头的监控范围也很有限,几乎只集中在门口那一段,有车子络绎不绝地使出,连车牌号都看不清,更别提车里坐着的人了。 最后他认真看了服务生提供线索的那个时间段,盯着那几辆车子反复看了三四遍,没看出什么蛛丝马迹,却很突兀的一下子想到贺容。 是了,他想起究竟哪里不对劲了,贺容似乎也一早就淡出了他的视线。 贺容是今晚的主角,他没理由早退,这种时候没有通宵达旦地狂欢,也不是他的风格。 他又去问了前台。贺容的辨识度很高,这一次给出的信息就确切了,贺容大概十点不到就离开了。 丁笑急得像个躁狂症患者,逢人就问有没有看到邵颐,听到李一北说可能被贺容弄走了,气得眼睛都要绿了,“他妈的这个人渣想干什么,就算是要玩人玩的也该是叶钦,瞎了眼睛的东西!” 丁笑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李一北。 李一北冷笑一下,“你说怎么不是叶钦就变成叶钦了?” 丁笑脑袋里没李一北那么多弯弯绕绕,只是问,“那现在哪里招人去?那个王八蛋总不会把人带家里去?!” “你去把温迟叫过来,他可能知道。” 温迟这个时候当然正在严飒跟前晃悠,被丁笑神情焦急地从人群里刨出来,粗暴地拽到李一北面前。 李一北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至少在温迟看来,真是精彩得糟糕透顶。 “贺容平时会带伴儿去哪里你知道吧?我现在很着急,你知道就告诉我,不要和我玩心眼。”李一北开门见山。 这话带着要挟,很让人不爽,但是温迟看李一北身上唯一顺眼的也就这点了,够干净利落,没有套上应付人的虚伪面具。 “他在好几家酒店都有包房,但是平常怕被狗仔跟拍,带人出去的话去的都只是四星的欧瑞。那家酒店是他一个朋友开的,安全。”温迟和盘托出,眼睛还带点挑衅地看着李一北,好像自己被李一北看轻的形象终于拔高了一截。 “你和我们去一趟,他对你没戒心,你去敲门。”李一北接着说。 “开什么玩笑,他会弄死我的。”温迟不带一点开玩笑的表情,“你不能这么得寸进尺。” 李一北没理他。 丁笑推了温迟一把,像押解犯人,“少他们废话,邵颐要是掉了一根汗毛,你一样别想好过。” 路上丁笑开飞车,几乎没花多少时间。 李一北一直都很不安,抿直了唇,心跳缓慢地好像随时会停下来,和刺激的车速一点都不搭调。 他给蓝抒打了个电话,没打通,又打给梁既平,该死的还是打不通。 温迟事不关己,被飞车弄得惊魂不定,嘴上还在啰嗦,“贺容那个人,只要是他看上的人,不择手段也要弄上床,你那朋友都被他带走那么久了,肯定早就……” 后面的尾音被李一北阴冷的眼神逼回了肚子里。 酒店的前台认识温迟,瞟了李一北和丁笑两眼,没阻止他们。 温迟按门铃前给贺容打了电话,胡编乱造费了点劲才把贺容骗来开门。 贺容打开门,身上只随便围着一条浴巾,嘴上叼着一根烟,看到脑袋低到地上的温迟身边站着的李一北,“我说怎么今晚这么容易就捡了个白食,敢情还有餐后甜点。” 他本来的目标是叶钦,一切算计好了就是个手到擒来的事,等把人弄上车了才发现换了个陌生人,干净漂亮,不光年纪身材和叶钦差不多,脸蛋也是他喜欢的类型,而且这个人好像是李一北带来的,不管什么原因,这人他是吃定了。 丁笑粗暴地推了贺容一下,要往里面硬闯。 李一北出手制止了他,这里是贺容的地盘,他们占不到便宜。 贺容无所顾忌得狂妄,斜睨着李一北,“你这个表情真难得,挺漂亮的。” 李一北跟着释然一笑,语掉变得缓慢,“我还有更漂亮的表情。反正都到这里了,不介意请我进去坐坐么?也许我们可以好好交流一下。” 他的话说的太暧昧,忍不住让人想入非非。 贺容盯着李一北的脸孔看了两秒钟,轻佻地吐了一个烟圈在他脸上,“我都要忘记你也是同道中人了,房间里倒是还有个老是提起你的人,难得碰到这么个机会。” 72第75章 李一北走进房间,首先就看到了贺容口中说的要见他的人,一张轮廓俊朗的年轻脸孔,衬衣开着扣子,露出精壮的上身,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的感觉,看着十分陌生,但是那双狼一样的阴郁眼睛让他觉得眼熟,并且直觉危险。 他腿上还坐着一个近乎□的男孩子,看到陌生人进门,似乎有点紧张羞耻,挣扎着要起来,但是被男人牢牢搂在怀里,“乖,别动。” “我叫周琅,我们在医院见过一次。”男人抬着下巴打量他,自己所在的位置更低,却给人居高临下的感觉。 李一北被他一提醒,也想起了那次擦肩而过的见面。 但是他无心研究自己和这个人有什么关联,他的目光早就转到了床上的邵颐身上。 邵颐浑身□地躺在床上,大概是吃了什么药,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神志不清地在床上微微扭动着身体,大腿根还粘着一点白色的液体,刺眼非常。 床上是一些零散的道具,旁边还架着一架摄像机,但是整个场景并不显得很淫.乱。 至少李一北还能用深呼吸保持冷静,而不是一个拳头直接砸下去。 贺容站在床边,手指间还夹着烟蒂,脸上保持着一个非常冷漠的笑容,“本来准备拍叶钦的,不过不管是谁都要寄一份给你的吧。” “周琅你个混蛋!”被周琅箍在怀里的瘦小男孩忽然爆发出和身体完全不相称的咒骂,从周琅怀里跳起来,直接踹了周琅一脚,“他妈的你要这么玩找别人去,小爷不奉陪了!老子又不是mb,你他妈跟牲口一样的,怎么不去大街上做给别人看?!” 那个男孩子扯了自己的衣服穿上就要走,脸上是愤怒羞耻的红色,路过贺容身边时还呸了一声,“他妈的一路货色!” 贺容被吼得一懵,朝周琅道,“我操,忽然还知道羞耻了,这是脑袋被门夹了?!” “他出去看看。”周琅被那一脚差点踢下沙发,也没生气的样子,扣着衬衣慢条斯理地追上去。经过李已被身边时睨了他一眼,“顺便和你说一句,我现在退学了,这都是李越格的功劳。我现在心情不错,不会拿你怎么样,但是心情坏的时候也时候不一定。” 周琅离开,李一北暗地里其实舒了口气,他趴在床边拿手指碰了碰邵颐的脸,背对着贺容问,“你给他吃了什么药?” “打了一点肌肉松弛剂而已,最多加了点催情的成分。” “你放了他,把拍的照片删了,别的你玩什么我都奉陪。”李一北抓过床边的衣服给邵颐裹上,认定贺容一定会容同意一样,语气笃定得像是发号施令。 贺容盯着李一北被衣服包裹着的腰肢和长腿,扬起唇角,带点不屑,“就你 73第76章 蓝抒似乎缺乏发怒的神经,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微笑,连隐忍的表情都少有。这和他的那个温柔得近乎软弱的母亲有关。 但是这不代表他接受别人施予他的漠视和伤害,很可能别人他的一句话他都会记住,等到有机就会加倍报复,并且不限期限。 李一北对身边的人戒心很重,但是某些时候又天真得厉害,执拗,冲动,自以为是,而且不计后果。在他心里,蓝抒和李越格都是早早打上标签的人,即使内心摇摆不定,不可抗拒地偏向李越格,还是会强迫自己沿着既定的方向走下去。 蓝抒就是这条路上的终点站。但是越靠近终点,内心的挣扎就会越明显。曾经那些昙花一现无疾而终的感情也都清晰了起来,每个故事开始的都很精彩,但结果殊途同归。 而蓝抒和这些人的唯一区别大概就是他永远没法轻松舍弃,转身之后马上就忘掉。这个一开始就引诱着他靠近和了解的人,给了他一个轻松自由的空间。 这点细微的差距让他的执拗看到了一点希望,他觉得和蓝抒会是不一样的结局。 这种反复无常的纠结让他变得暴躁又神经质,面对蓝抒也很难克制自己的情绪。 蓝抒坐在李一北对面看他吃饭,缓和下来的气氛闲散宁静,谁也没想继续之前的话题。 桌子上的手机响了两声,李一北看到是李越格的电话,拿起来就直接掐掉了。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和我说一说,或许我能帮忙解决。”蓝抒撑着下巴循循善诱。 “一点私人恩怨而已,和你也没关系。”这是实话,但是说的太直接,听起来就很见外。 蓝抒有种被排斥的感觉。 他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了解李一北,或者说李一北终于开始在他面前展露全部的本性。 不是很坏,但是去在意一个人喜怒哀乐的感觉也很陌生。 “我只是不想麻烦你,没别的意思,你别在意。”李一北也觉得自己的语气太无关痛痒,歉意地笑了一下。 蓝抒回去的时候李一北送他到楼下。 他们的关系已经很亲密,但是都很谨慎的没有急着走到最后一步。 李一北回房间后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预防贺容可能的报复。 但是《擒王》也是他的翻身之作,这个关键时候,他不可能上赶着出纰漏。 同样的,贺容那些照片在他手上,也不过是一个要挟手段而已,连报复都算不上。 贺容连着两个星期没有在媒体面前露面,经纪人说他拍完电影到柏林度假了,还丢了个绯闻炒作的噱头。 之后的几场宣传因为贺容的缺席,叶钦就成了主角。 媒体的镜头这个时候似乎才认真地集中在这个脸孔陌生的漂亮 74第77章 晚上回的是蓝抒的公寓。 蓝抒的公寓和李一北完全两个风格,简约,但是浓墨重彩,暖气虽然充斥每个角落,还是无端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李一北洗完澡,穿了蓝抒的睡衣窝在沙发上,听着电视里的噪音昏昏欲睡。 他喝的有些醉了,似醒非醒的时候感觉到靠近的气息,以及贴上来的唇。 辗转吮吸。 一点一点试图钻进去。 蓝抒的唇有些凉,柔软湿润,温柔碾压的时候舌尖舔过唇缝,和风细雨地引诱着他。 李一北感受到这种引诱,抬手勾住蓝抒的脖子,张开唇,舌尖顺着缠上去,最后钻进蓝抒的嘴巴里,反客为主地攻城略地。 他喜欢亲吻胜过性欢爱,热情起来也格外的主动。 蓝抒回应的十分温柔,但是保持着强势的姿态,身体完全地笼罩在李一北身上,胸膛相贴,手指在潮湿柔软的发丝间来回穿梭,另一只手钻进睡衣底下,沿着流畅的腰线抚摸到胸膛,揉捏乳.尖的时候牙齿配合地咬了李一北的唇一下。 李一北呻吟了一声,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贴紧蓝抒,扭动着微微磨蹭。 蓝抒的吻并没有太多的技巧,但是给人深情的错觉,逐渐升高的体温和升腾的似乎都成了另一种形式的贴近,温暖缱绻,埋葬理智,只想顺从本能。 李一北擅长捕捉这种细微的敏感情绪,接吻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温柔得顺从,像是深深地陷入了情.欲,慵懒性感,只等人温柔采撷。 不过这种温柔顺从也仅限于享受接吻而已。 在身体上的较量上,李一北总是想去掌控别人。 亲吻刚一结束李一北就睁开了眼睛,眼底含春,眉梢飞扬,手掌贴着蓝抒的肩背一路抚摸到尾椎,嘴唇游移到脖子里,报复地咬了一口,然后才细细地舔吻。 蓝抒纵容他的行为,笑了一下,手指移到前面,握住挺立的脆弱技巧地抚弄。 李一北呼吸急促地微微呻吟,灼热的气息洒在蓝抒的耳根,像点燃的芯子,倏然窜起跳跃的火苗。 李一北如法炮制,抚摸蓝抒的时候在他耳边灼热吐息,“这算意外么?” “难道我们不是在做恋人的事?”蓝抒反问一句,双手在他臀上揉捏,托着压向自己的灼热。 直到蓝抒的手指陷入股间李一北似乎才感受到对方的强势和意图。 “你想在上面?”李一北抚摸蓝抒的脸,两个人的眼睛对在一起。 蓝抒染上□的脸很迷人,但是有点陌生,眼底黑德纯粹,于是显得格外的冷。 李一北就被这双寒气逼人的眸子冻了一下。 “我很温柔,不会让你不舒服的。”蓝抒亲亲他的脸颊,手上的动作没要停的意思。 75第79章 “脸怎么了?”蓝抒看着曹琛脸上的红色指痕关切询问,不过看他的表情,有点明知故问的嫌疑。 曹琛毫不在意的样子,没接他的话茬,在舒适的沙发上坐下,打量蓝抒的办公室,“看样子混的不错嘛,怎么样,蓝择终于妥协了?肯把股份都让给你了?” “只是表面上比较好看而已,名义上是我占了大半的家产,实际上都是被他丢掉的烂摊子,蓝家真正赚钱的都还攥在他自己手上。” “那不是正好,蓝家难得有几样干净的生意,他能让给你,经营得好的话其实也不错。” “和蓝家沾边的东西,能干净到哪里去,东升和蓝择名下的那些娱乐会所关系千丝万缕,黄赌毒什么都沾一点,想洗干净几乎不可能,何况那些享受惯了的家伙也不会想要改变现在的局面。”蓝抒玩着手上的笔,看着窗外的初夏晴空,事不关己的漠然语气。 “你活得可真累。”曹琛只能这样感慨。蓝抒从来都这样,谨慎多疑,但是又聪明得自负,总能在你以为风平浪静的时候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举动。 “你知道我要的不止现在这一点点。” 曹琛不置可否地扬扬唇角,没接话。说起来蓝抒才是个十足的疯子,现在再加一项,野心家。 “总觉得你那个二哥很靠不住,你还是小心一点为妙。你现在这个处的这个位置,我看着都觉得扎眼。” 蓝抒好笑地看他一眼,“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都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毕竟才时隔四年而已,曹琛从小到大那些彪悍事迹也还历历在目,忽然这样转性连他都有些不适应。当初曹父费劲把他弄出国其实也没有太多的理由,只是曹琛被宠溺得无法无天,乖戾的性格和肆无忌惮的行事风格已经显露无疑。 孜瑶的权贵自成体系,利益环环相扣,小孩子的放肆从来都是被默许和庇护的,但是离开孜瑶这个保护圈,把曹琛丢到哪里都是个惹祸精。 曹父一生谨慎,不敢冒这样的险,很有先见之明地将他送到了国外,躲开青春动荡的四年时间。至于交换条件,是成年之后的绝对自由。 不过看结果,曹父做的确实很漂亮。 “你的脸还是拿冰敷一下的好,不然明天该肿了。”蓝抒随便调侃一句,视线又转到曹琛脸上,抬着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你应该让邵颐连这边也打了,这样会不太明显。” 曹琛把他的手指拍开,“你不用唯恐天下不乱。” 李一北去蓝抒的办公室交一份策划案,看到曹琛的第一眼并没认出他来。开始还以是为底下的哪个艺人,高挑单薄,一身奢侈品,像是刚走下台的模特。 不过曹琛那张脸太让人 76第80章 李一北和蓝抒疏远了一段时间,关系不冷不淡,虽然不复从前的亲密,但是有些话也没轻易说破。李一北是个很矛盾的人,生性凉薄自私,在爱情上却格外执拗,容不得别人的欺骗,但是也从来不会检讨自己。 他甚至不太想去审视蓝抒对他是什么感情,因为并不是很在意。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像曾经那些过客一样,短暂停留,最后再分道扬镳。即使没有爱,也不会恨,甚至还能留下一段美好舒心的回忆。 追求纯碎的爱情,但是也不介意付出感情。 看上去有点轻慢和不认真,但实并不会失去什么,或许连伤心都不会有,非常安全。 李一北全然没发现自己已经做出全身而退的准备,姿态也愈发的漫不经心。 蓝抒并没察觉异样,因为李一北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若即若离,比对旁人多一份亲昵,偶尔闹点小别扭也,像是真的在期待一场爱情。 究竟是谁玩弄的谁? 心里或许都有自己的答案。 东升这两个月接连上映三部电影,票房上一路飘红,除了几步引进的外国大片,在国内市场上几乎所向披靡。除了电影,还有新签的歌手陆续准备出唱片,宣传造势紧锣密鼓,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这一切和蓝家庞大的资金基础脱不了关系,源源不断的资金投进去,只要经纪人还有点能力和眼光,时机恰当,手上的艺人想不红都难。何况东升在培训艺人方面一直精英体制,一段时间内要捧一个人,几乎全部资源和精力都会花在这个人身上,如果没抓住机会红起来,那么对不起,公司会放弃这个人,以后可能一辈子都只是个跑龙套的小角色。 这种造星模式给艺人的压力很大,与狂轰滥炸的宣传相对等的是艺人的十倍付出。 就像现在的叶钦就是这样,广告代言,电影,mv,还有数不清的通告。没有庇护之后,他就是一个赚钱的陀螺,每天被人抽打着旋转,飘得完全触不到地。 说来也是讽刺,李一北曾经费力地想教叶钦谙知世事,适应娱乐圈的规则。但是叶钦似乎意外的对媒体的口味,在镜头底下的单纯木讷的样子比那些总是一脸标准微笑的艺人更讨他们的欢心。 和叶钦相反的一个代表人物是温迟,两个人的名气窜升的一样快。 李一北作为他们的经纪人,再加上别的一些谣传,同样一直备受瞩目。 叶钦现在有专门的团队负责,李一北已经很少陪他上通告或者出席活动,这次会来参加这个综艺节目,完全是因为他也在邀请之列。 节目有点无趣,但是叶钦最近人气高涨,现场气氛一直很好。 节目是下午录的,叶钦化了妆眼睛底下还是疲惫的神色, 77第81章 李越格这些年在学校别的没学到,不露声色的忍耐性倒是炼的炉火纯青,但就是这样,还是被李一北轻易打破,露出气急败坏的狼狈模样。 李一北抬手摸摸他的脸,面容模糊,但是笑声真切,“你这是干吗?想揍我一顿?” 李越格渐渐平复自己的呼吸,身体还在死死压着他,但是已经冷静下来,鼻子里不屑地哼一声,把脸上轻佻刮蹭的手指拨开,“揍你一顿都不够解气。” 李一北来了劲一样,干脆抬手圈住他的脖子,笑声低浅地喉咙里振动。 李越格发现,那个没心没肺有爱假装正经的李一北又回来了,熟悉得他想蹂躏这个人一顿。 李越格从沙发上坐直身体,打开了墙上的灯。 李一北也跟着坐起来,在茶几上摸了一根烟点上,漂亮的眼睛微微眯着,满不在乎的淡漠神情在缭绕烟雾里迷蒙妖娆。但实际上李一北的内心很平静,像从浮云落上平地,前所未有的踏实,于是能任意发作本性。 他知道李越格拿这样的他完全没办法。 李越格咬在嘴里的烟拿过去,自己抽了一口,表情有点纠结古怪地看着他,“你说要试的人,就是蓝抒?” 李一北会和别人以恋人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个人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但是认真地追溯下去,会发现自己才是最蠢的那个,从头到脚都被蒙在鼓里。他现在想起李一北发酒疯在走廊里吻蓝抒的那个情景,觉得讽刺非常。 李一北没回答,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里,眼神晦暗。他的确很喜欢让李越格不痛快,但是还不至于卑劣到用别人来刺激他的程度。这种方法太幼稚,甚至是难看。 李越格咄咄逼人,“尝试的结果呢?” 李一北感叹一样,“啊,还不错。” “呵,北北,要我怎么说你呢,”李越格克制不住地笑起来,“你确定自己了解那个男人么?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天真愚蠢,自以为是,敬而远之都来不及的人,还不怕死地凑上去。相信我,蓝抒什么也给你了你,而且不会给。” “你闭嘴!”李一北忽然拎着拳头揍过去,他厌烦透了这种不同嘴巴里说出来的相同论调。 李越格躲开拳头,抓着他的手腕把人整个钳制在怀里,嘴唇贴在他耳边恶毒地喋喋不休,“别傻了北北,你知道蓝家是做什么生意的吗?你和一个混黑道的男人暧昧不清遥想未来,不觉得可笑么?” “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李一北被耳边冷酷嘲讽戳痛,又挣扎不开,恼羞成怒偏过头去咬李越格的嘴巴。 李越格顺势吻进他的嘴里,舌尖缠上来,抵在口腔里重重舔舐。 李一北几乎要窒息,却在这个 78第82章 叶钦旁边坐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笑的时候偏过头来,几乎要贴上他的脸。 男孩被纠缠得不胜其扰,缩着身子的模样看上去有点可怜。李越格已经走到二楼,又停住,把旁边的侍应生叫过来交代了几句。 庄少于做东的聚会一向曲高和寡,同样是纸醉金迷的场合,到了他这里总会变味,说雅俗共赏都有些牵强,所幸这次有许肖廷在,注定不会太无聊。 许肖廷三教九流什么人都会结交,每次带一些有趣的朋友过来,气氛都格外的热闹。这次他还带来了季攸,两人好哥们儿的嘴脸。 李越格一早就知道这俩人和李卿岚的感情纠葛,也不知道他们玩的什么花样。 季攸礼看李越格进门,礼貌地打个招呼,他一直不大喜欢李越格这个人,小小年纪就有双犀利如刀子的眼睛,阴沉沉的,看着觉得心慌。 饭桌上喝了两圈时经理领了个男孩子进来。 季攸抬眼一看,这不是东升最近正当红的新生偶像叶钦么?平时在镜头底下光芒闪耀的俊秀男孩,垂着睫毛站在这种场合,光芒都被掩盖,更像是误入险境的羊羔,群狼环伺。 “大家继续喝,人是我请来的,”李越格招呼桌上被打扰的人继续喝酒,指了一□边的位置,示意叶钦坐。 李越格身边的人立即识趣地让了个座位出来。 叶钦看了李越格一眼,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在他身边坐下。 李越格看他审慎又温驯的表情,笑了一下,心想是谁这么会调教人,时隔半年,那个眼神散漫无辜的男孩就变得这样胆小谨慎了。 李越格给叶钦倒杯酒,没再多言语,注意力又放到饭桌上。 倒是有些不熟悉李越格的人挺好奇地盯着叶钦看,脸上暧昧的神情。 饭后一群人找了自己感兴趣的娱乐活动消食,许肖廷和季攸一行人去了台球室,还有一些去了一楼的酒吧继续喝酒看表演。 李越格和庄少于都不太感兴趣,又有话有说,寻了个环境清幽的泳池,打发了服务生,两个人在里面畅游。 庄少于远没有李越格那样的体力,游了两圈就上了岸,坐在一边的躺椅上抽了根烟缓释疲劳。 李越格身形修长,一身匀称的漂亮肌肉,在水里沉降起伏,优美非常。庄少于的目光都跟着逡巡了几周。 估计庄少于等得不耐烦了李越格才靠岸,抹着脸上的水揶揄,“这么快就不行了?你体力退的也太快了。” 庄少于文绉绉,“运动嘛,怡情就行,过犹不及。” 李越格言归正传,“周琅最近有什么新动向没有?” “刚回北京那会儿动静挺大的,走哪儿都能看见这个人,什么都想搀和一脚,不过他那套从家里带来的强硬作风在商场上可不太管用,他老子在牛,关系不对路,也没人买他的帐。正道走不通,又寻思上了别的门道,听说最近和蓝抒有合作,不知道可不可信。” “怎么又是蓝抒?”李一北挑眉,看着庄少于的目光转为兴味,“许肖廷说你和蓝抒是表兄弟?我都不知道你们还有这层关系。” 庄少于不以为然,“我以为这不算什么秘密,也不觉得哪里值得多说。” “但是你确实瞒着我一些事。” “关于李一北?这个就更没必要提了,蓝抒谁也不爱,李一北又不是笨蛋,你白操什么心。”庄少于喝口冰过的冰水,心情不错,语调也微微上扬,“两个假装深情的人凑一块儿互相算计着玩,你不觉得有趣?” “不有趣,我没你那么无聊。”李越格怏怏答道。他自己也是局中人,当然做不到庄少于那样冷眼旁观寻开心。 “周琅呢,你怎么打算?”庄少于拉长了调子火上浇油,“他到处宣扬自己在学校整得你跪地求饶呢,要你以后在北京都绕着点走。” 李越格听得不痛不痒,“那岂不正好,哪天他出了事也赖不到我身上。” 庄少于听出一点玄机,拍拍他的肩,难得的语重心长,“李伯父这几年一路升迁,多少人盯着呢,你悠着点,北京可不比孜瑶,还是做个只会烧钱的二世祖安全些。” “不是还有你呢么,在我面前又装什么纯良,我做十件还不抵你做一件,作壁上观有什么意思,只怕我还没动手你就心痒了。” 彼此都太了解,看对方动一下眉毛就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 “听这语气是一定要拖我下水了?” “你不是一直在水下么,不然你这么撺掇我?” 庄少于挺高深地笑一下,抬手摸摸他背上被刀扎过的疤痕,“我就是好奇你还是不是以前的那个李越格。” 李越格出去招呼了一圈来捧场的人,回到自己的客房,发现床上躺了个人。 吃了饭他就把叶钦忘到了一边,也不知道谁给他把人送房间里来了。 他走过去用手背拍了一下男孩的脸。 男孩立刻从睡梦中惊醒,睁眼看到他的脸,眼神中的警觉很快褪去,疲惫地朝他笑了一下,开口道,“谢谢。” 李越格知道他在为今晚的事道谢,没有说不客气,因为他确实是心血来潮,并没考虑他当时是什么处境。娱乐圈就那么点腥腻,实在没什么新鲜。 “你还躺着不起来,是准备陪我睡觉么?”李越格看一眼躺在床上没打算起来的男孩,转身在沙发上坐下。 李越格那双眼睛比他见过的大多数人都要犀利慑人,但叶钦还是觉得这个人对自己没有一点伤害,他身心俱疲,躺在床上一点都不想起来。 李越格还想再调侃几句,却恰逢外面有人按门铃。 他把门打开,面前是个高大的英俊男人,五官深邃,一双浅蓝的眼睛让他一眼就对上了一个名字,蓝择。 ——蓝抒那个神秘莫测,似乎只生活在传说里的二哥。 兄弟俩不太像,唯一重叠的地方就是一样的斯文优雅。 李越格看他身后带了一群保镖,知道他的来意,很大方地把门打开,“正好,来把你的人带走。” 蓝择礼貌地微笑,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今天的事多谢李少照应,冒昧打扰了。”然后才朝里面的人喊,“叶钦,过来。” 叶钦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似乎已经习惯蓝择的出现,到门口的时候小声抱怨了一句,“我很累。” 蓝择摸一下他的头,“先和我回去。” 李越格看两人神情举止,觉得他们倒更像亲兄弟。 翌日和庄少于说起,庄少于只是一味的笑,“蓝择当然更宠自己的亲弟弟,蓝抒要玩,于是把家业双手奉上陪他玩,多几个配角又算什么。叶钦碰上这对兄弟,真是倒霉。” “看来叶钦是被蓝抒一手卖进东升的了。”李越格一点都不关心蓝抒的家务事,他只关心李一北都在和一群什么人来往。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蓝抒一般不会亲自做留人把柄的事,梁既平会给他万事办妥。” 邵颐傍晚回家,沿着光线昏暗的楼梯刚走转角就看到了倚在他房门口的曹琛。 这样的情景已经不是第一次,他也无力再做惊讶。 “回来了?”曹琛站直身体,脸上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近乎讨好的微笑。 邵颐走过去,开门,进屋,反手要把门关上。 曹琛从外面伸进一只手来卡住,“我等了半天了,让我进去坐一下行不行,我保证什么都不做。” 姿态虽然放的极低,不过等他半天绝对是在撒谎,因为他今天一直尾随在邵颐身后,看他说话做事,在路边吃廉价的快餐,以及对陌生人微笑。 那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邵颐,清俊,阳光,嘴角轻轻一划就能绽出轻快的纯粹笑容,一如初见时那个像他伸出手的干净小男孩。 他坐在不远的车里,却只能远远地观望,心脏想被一种奇怪的酸楚淹没,几乎呼吸不能。 他曾今离邵颐那么近,现在又这样的远。远到一个微笑都是奢侈。 邵颐忙了一整天,没精力和曹琛折腾,转身进了浴室,洗去白天奔波的汗腻。 曹琛站在浴室外敲门,“邵颐,你要吃什么,我叫外卖。” 邵颐充耳不闻,只当没听见,不想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不知道怎么应付。他不习惯转性了的曹琛,也知道以这个人的操行——得寸进尺,誓不罢休。 偏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种精神疾病,他一点都不想把曹琛对他的偏执理解成爱。即便是,也负担不起。他凭什么让曹琛执念至深,只因为在自己曾陪他走过一段年少孤寂的岁月?于是顺带将他也扯落冰冷地狱,共尝冷寂。 要多自私的人才会把爱演绎成这种狰狞模样?占有,侵蚀,绝对控制。炽烈如刀,锋利得一碰就会受伤。 这样的爱,束缚一般,不要也罢。 邵颐一时想起许多不远回忆的高中岁月,在浴室待的时间有些长,出来时曹琛已经在摆碗筷,桌上摆着饭店漂亮的菜肴。 他看着曹琛摆弄碗筷的细长手指,忽然问,“曹琛,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呢?” 朋友?情人?亲人?哪种都不是,但是却要以这样亲密的方式拧巴在一起,各自入戏,却一点心灵的契合都没有。 “嗯?”曹琛抬起头来,狭长的凤眸里有一瞬间的疑惑,像是没反应过来邵颐在居然主动和他说话,还是这样心平气和的语气。 邵颐一个人把话接下去,“爱情对我来说并非必须品,就算只是谈恋爱要求也很低,但是你这样闯入我的生活,哪种身份都不算,我只会觉得难以忍受。我喜欢身边的人都停留在正确的位置上,距离恰当,彼此愉快。” 曹琛这回听懂了邵颐的意思,他认真地思考了几秒钟,严肃道,“邵颐,你这样会把身边的人都吓走的。别这么急着排斥我,我们比会再有比之前更坏的关系,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反正你什么都不会失去。” 79第83章 影片《擒王》的成功不但再一次证明了大腕导演的金牌编剧的质量保证,严导还把自己刚踏入影视圈的儿子严飒推上了前台,并且还是和东升合作,拍摄一部非常小众且敏感的同志电影。 严飒在校时已经显露天赋才华,拍过几部题材边缘的文艺小短片,也算小有名气。 李一北看过剧本,是个非常小清新的故事,纯情唯美,没有特别出彩的桥段,不过节奏张弛有度,细节处理的非常细致。不过考虑到审核,中间明显有剪切过的痕迹,连人物内心的独白都被润色过,减少了冲突的感觉。 这样的定影注定叫好不叫座,严飒以此出道却非常聪明,既符合他一贯的风格,又能迎合影评人口味,即使失败了,这个低调的开场也不会被恶意嘲讽。 这样一部电影对纯商业化运作的东升来说连鸡肋都算不上,上面并没有拍这个片子的意愿,可是磨不开严导的面子,只能接下来,全权交由李一北负责,美其名曰年轻人思想活跃,能碰触意外的火花。 李一北无可无不可,他正处于事业的上升阶段,选择并没那么宽,唯一要做的只是做好当下的事。 他和严飒在剧本上没太大的分歧,不过主演是个麻烦问题。 东升近段时间在力捧叶钦,这个片子自然也要横插一脚,哪怕叶钦除了外表和气质哪里都不符合。灵气远不能弥补演技的苍白,何况叶钦在拍戏的态度上一直有问题。 严飒对自己的作品要求十分严格,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大瑕疵。 李一北也赞成叶钦接这个角色,这部片子的难点几乎全在人物感情的处理上,非常考验演技。 他给叶钦规划的最好的路线就是广告,mv,偶像剧,而不是暴露演技的文艺电影。 梁既明确地告诉他这不可能,两相僵持不下,最后还是他们妥协。 李一北现在已经和梁既平混的很熟,在他办公室就直言不讳,“叶钦是谁的游戏我不管,但是这不能影响我的工作。” “一个优秀的经纪人,就是要有点石成金的能力。发现优点谁都会,你要成功,就得把手下艺人的缺陷都粉饰完美,将利益最大化,没有影响不影响这个说法。你太强调自我了,在这一行力这是大忌。”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是也有人不拆台才行。” 和叶钦搭戏的是唐苑的当红偶像夏泉笙,长相出众,演技一流,身份扑朔迷离,属于年轻一辈中难得一见的演技派。 试镜的当天席夏泉笙早早就到了,穿一身朝气蓬勃的运动装,棒球帽,笑着和现场的人打招呼,形象和剧中的角色十分接近,未露演技,已经赢了一筹。 李一北对夏泉笙有些印象,这个人一出道就备受瞩目,红得一帆风顺,也消失得突然,在演艺圈昙花一现,之后的几年还常常被媒体提起。 叶钦姗姗来迟,还是被蓝择送来的。 李一北只在瑞丽和这个男人见过一面,印象实在深刻,以致再次对上那双眼睛,还是有种被毒蛇咬了一口的感觉。 叶钦歉意地微笑,一脸的疲惫,身后新来的小助理似乎也感觉到来自周围的压力,诚惶诚恐,唯恐殃及池鱼。 叶钦以前的助理是丁笑,会把叶钦的工作行程向他汇报,但是曹琛一回来,这家伙就颠颠地跑去为旧主效劳了,招呼都没和他打一个。 李一北看看表,“我真是失职,对你的行踪不了解到这种程度,等一下有时间,我们正好可以谈谈。” 叶钦的试镜只是走形式,李一北没看结果,到隔壁的休息室抽了根烟。 晚上蓝抒约他吃饭,声音隔着电话,感觉很远。 “改天吧,晚上我要见一下投资人,商量一下细节。”李一北拒绝。他们已经很多天没有联系,感觉也没什么不妥,或者说他潜意识地拒绝见面。 他隐隐意识到自己和蓝抒可能永远没法再近一步了,要么退回朋友的位置,要么陷入更糟糕的境地。 东升没打算重点投资这部这部电影,主创团队还算精英外,但是直接的投资少得可怜,所以投资这一块还要重新开辟。所幸影片成本控制的不错,除了主演夏泉笙的片酬很高外,名副其实的小成本。 下午李一北和投资商代表约在一家饭店洽谈,因为是首次合作,怕自己的年纪给人难以信赖的印象,还特意带了一个资深的监制。 过程比预计的顺利许多,晚饭后李一北说完一些场面话就告辞了,工作之外他那张学生脸孔其实不太适合应酬,格格不入,违和感很重。他自己也清楚这点,后面的部分都交给了另一个监制。 拐过走廊时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一北。” 李越格的声音,是有外人在场时的惯常称呼。 李一北不耐地皱了下眉,但是回过头去脸上已经露出礼貌的微笑。 李越格身边还有几个陌生的年轻人,高挑挺拔,都有相似的气质,看人时眼神显得有些犀利慑人。看样子似乎是李越格的同学。 李越格走在后面一点,和他们简短地打了个招呼才走过来。 他今天穿了一身西装,优雅得体,风度翩翩的样子。 两个人进了电梯,李越格靠过来,离他很近地轻笑,语调轻松,“工作的事?” “嗯。”李一北扯一下李越格像模像样的领带,“你怎么还在北京?” “刚好遇到点事情,可能还要呆很长时间。”李越格把他的手拉到唇边亲一下,但是很快放开,“我正想着抽点时间见你一面呢,怎么,最近很忙?” 问这句话纯粹无话找话,他现在人在北京,李一北相当于在他眼皮子底下,根本无所遁形。 “还好。”李一北其实不太习惯李越格这么安静消停,他有些狐疑地盯着李越格的眼睛,“看你倒是很忙的样子?” “一点私怨而已,只是稍微棘手了点。”李越格想和他聊点自己的事,但是又不能解释太多,说得含糊其辞。 李一北不知道为就想到了周琅这个人。 电梯门打开,有人进来,李越格才和他拉开距离,“现在还有点事,改天我再去看你。” 说完就出了电梯,好像之前就只是来和他说两句话的。 李一北也没太放在心上,再见李越格是在新片的开机仪式上,主创和主演悉数到场,很低调地请了几家媒体。 李越格在台下,先看到的李一北,然后才看到叶钦和严飒,最后看到夏泉笙,扬了一下眉毛,这可真是一个有趣的组合。 李一北在台上就看到了李越格,依旧西装革履,坐在影片投资商旁边,偶尔交流几句,似乎言谈甚欢,记者镜头偶尔也转过去扫一下。 等到记者开始提问主演了李一北才下去。 李越格跟他到旁边的休息室,刚关上门就问,“那个导演是严飒?” 李一北给自己倒杯水,奇怪地瞅李越格一眼,“你居然还记得他?” “印象不浅。”李越格扯松领带,解开两颗衬衫扣子,“你怎么尽和这些人凑一起了,那个叶钦就是被蓝抒卖进东升的,他还有个死掉的哥哥和蓝抒也脱不了关系。蓝择用他逗自己的亲弟弟玩呢,你在中间趟什么浑水,还有那个夏泉笙,不用接触就少接触一点。” 李一北刚才说了好些话,现在口干舌燥,也没耐心关心叶钦夏泉笙,捧着杯子喝水没做声。 李越格难得看到他安静不别扭发毛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语气似乎过了点,岔开话题,“我和家里说了今晚和你回去吃饭。” 李一北差点被水呛到,惊诧莫名地看他一眼,“李越格,你没毛病吧?” “你一直强调我爸妈不接受么,怎么现在又怕了?” “我不是怕,是觉得很搞笑,”李一北把杯子放在桌上,揉了揉自己直跳的眼角,“你到底是哪来的自信我一定会和你回去?” “因为对手是蓝抒,他不适合你,你自己也知道的。”李越格把李一北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你别模糊焦点行不行,我们之间的问题和别的人没关系,和你爸妈也没关系。”李一北被逼问得有些词穷,垂着睫毛,微微有些懊恼,“这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要点时间。” “我给了你大学四年的时间。” “不只四年,是很多年,你现在要我一下子接受排斥了很多年的东西,我自己也不适应。”李一北终于对上李越格的视线,诚实地回答了一次。 晚上到底还是没和李越格去见他爸妈。李名岑和白恬当然不会责难他,甚至还会笑脸相迎,他们永远都只会管好自己的儿子,间接让他心灰意冷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上周考c++,去恶补了好几天,然后又忙实验,所以一直没更文,抱歉。 后面马上转折了,趋近完结,我会抓紧时间赶在四月下旬的考试之前写完,加油!!(ps:夏泉笙是下个文的角色,大家无视就好了。) 80第84章 亲自和父母摊牌这件事李越格并没酝酿太久的时间,之前是觉得没必要,后来是一直没机会,匆匆一混就到了这个时候。 白恬曾经和他委婉地谈起过婚恋这个话题,没有一句提到李一北,但是每句都敲打他。这样的谈话并不愉快,最后也无疾而终。 显然,四年的大学放养生活成就了李越格的独立,但是也把他推向了可以和父母对抗的另一面,可以自己决定前途的时候,那些理所当然的家庭责任和伦理道德对李越格完全不会产生约束力。或者说他已经被约束的太久,偶尔也需要释放一下本性。 白恬听到儿子要带李一北回来的时候一点都不惊讶,连愤怒和失望都只是内心涌动,他无法理解自己的儿子想些什么,十几岁的时候可以当成是叛逆轻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放任的太久,焦躁不安又觉得无从管起。 李越格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气氛不太对,不光他爸妈客厅,连因为和许肖廷分手出国散心的李卿岚居然也提前回了国,似乎刚和父母争吵过,看到李越格回来,找到替罪羔羊一样,“小越陪爸妈聊一下,约了朋友,现没时间了。” 白恬看一眼李越格,明知故问一样当着李名岑的面问他,“一北呢?不是说今晚要过来,还让保姆多做了菜。” “他今天抽不出时间,改天吧。”李越格大概能猜到李卿岚和父母吵架的原因,应该是两边的家长希望她和许肖廷尽快订婚,而且对他们早就分手的事情一无所知。 李名岑捻灭手里的烟头,“和到书房一趟。” 不过这个时候李名岑还无暇过问他的私生活,“卢修说和庄少于弄投资公司,还和一些背景暧昧的拉帮结派?把部队的训练丢开,就是为了忙这些?不是曹复兴,天天绷紧神经地随时准备给自己的儿子收拾烂摊子。” “心中有数,不会做连累家里的事。” “心中有数就别让听见那些不好的传闻,至于私感情,可以捋清了再来和说。尊重的选择,但是前提要尊重父母,丢不丢脸都是别的闲话,反正再过个几年都是们年轻的天下,不想走歪路,到时候埋怨不提点。”李名岑少见地微微皱着眉,李越格什么都让他满意,但是唯一一点的不满意,也足够他郁结胸口难以释怀。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越格也知道他父亲是让一步给他台阶下,再得寸进尺只会适得其反,他只能退一步婉转地表达自己的立场,“只想再这件事上自己做一回决定,婚姻对来说意义不大,选择和谁生活才是重点。” 李名岑很好脾气地翻手上的的报纸,头也没抬,他想这就是他儿子的所谓爱情了,既无美好,也不浪漫,像是被扭曲的残次品,却执拗得让哑口无言。 他甚至没办法把这种感情往同性恋上套,检讨为父母的过错时又无法具体到细节。 他想起那个斯斯文文的清秀男孩子,不算太能折腾,但好像也是性格极端的。他想了一下,“改天约个时间,想正式和他聊聊。” 李越格有点无奈地扯一下唇角,“说实话,他心里对一直有疙瘩,僵持了好几年也没什么多大改观,爸您别说的太过,他又是那种别扭骄傲的性格,您别说过了就好。” “怎么做想还不用教,再怎么说也是长辈,别的儿子还轮不到来教训。好了,明天要回一趟孜瑶,和一起去。” “这两天可能不行,抽不出空。”李越格想着自己手头的那些棘的事,搞不懂李名岑又是要他去凑什么热闹。 “没空也要去,给引见两位长辈,听说和庄少于投资买了西榭那块地是不是?现政府要重新规划那里,很多都盯上了,们过程没走全,有心之肯定会拿这个做文章。” 西榭是李越格很孜瑶老城区一块被废置很多年的居民区,因为紧邻市政府,规划了很多次都因为争议而被搁置,庄少于眼尖,一直想把这块地拿到手,就算暂时没能力开发,转手也能卖个好价钱。 不过具体走的什么门路他没太清楚,大概和市长许绍文脱不掉干系。 而众所周知许绍文是李名岑的,出了事肯定会受牵连。 第二天一早飞回孜瑶,不但见了几位长辈和土地规划局的,还见到了曹琛和蓝抒。 李越格这才知道对这块地垂涎的还有蓝抒。 自从曹琛回国后,这两个似乎又恢复了中学时代连体婴儿一样的姿态,什么场合都能凑一块儿。 曹琛还是老样子,光鲜时尚,碎发遮掩着耀眼的红色耳钉,若隐若现地衬着白皙的脸颊,妖娆又玩世不恭的模样。 曹琛坐他父亲身边正心不焉,一抬头看到李越格进门,眉眼一下就笑开了。 他们从小就经常这样的场合见面,又互相看不顺眼,当然没什么愉快的记忆。不过比起和一帮中年寒暄虚假,他宁愿打趣嘲讽李越格几句。 李越格没功夫意曹琛的无聊劲头,他只是奇怪蓝抒现这种身份立场,曹复兴怎么会如此不避嫌地凑上去,还不余遗力地牵线搭桥。 蓝抒一直话不多,谦逊客气,他名义上是曹复兴的干儿子,别不能不卖给他面子,最主要的是这其中还搀和了一个周琅。 蓝抒和周琅有合作,这个是他一早就听说的。 周琅想整他的心思一直昭然若揭,但是蓝抒这一出玩的很有猫腻,他自己手底下的产业都还没漂干净,做得最好的也是娱乐服务这一块,想要另辟市场,就算曹复兴肯帮忙,阅历和手段也还远远不够。 虽然是几个年轻的利益争夺,但是摆到明面上,基本上没他们说话的余地,都是几个老狐狸打暗语一样四两拨千斤。 曹琛终于觉得无聊,出去外面抽烟,顺便调戏一下路过的漂亮服务生。过了一会儿看到李越格出来,笑着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凤目乜斜着李越格,“啊,这个真是越来越无趣了。” 说完递了一根烟给他,“抽么?” 李越格不客气地接过来,“和蓝抒要抢西榭那块地干吗?挨着政府大楼,做什么都得受限制,还有框框套套的规划,按现这个水涨船高的趋势,就算们最后拿到手了也赚不了什么钱。” “这块地是周琅要的,也知道蓝家的生意是靠哪些撑着的,周琅现是混得狼狈,但是他老子毕竟坐着那个位子呢,山不转水转,总有求着的时候,蓝抒他哥又把权利攥得死紧,蓝抒再不发展点有实际作用的脉,就守着一个破娱乐公司早晚得出局。”曹琛侃侃而谈,一脸毫无城府的模样,最后又故意卖个关子,“会让爸出面,和这块地一点关系也没有,纯粹是和周琅的一点小交易。倒是听说李一北手上捏着要命的东西,该回去问问家那位,小心别引火烧身,蓝抒可没那个闲心跟后面擦屁股。” 这话说的难听又意味深长,李越格盯曹琛一眼,“要干什么管不着,别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就行。” “呵,对可没有一点兴趣,蓝抒的那点兴趣也应该马上用完了。” “那再好不过了。” 从孜瑶回去后李越格先去见了庄少于,说了西榭这块地的事,很晚之后才过去李一北那里。 李一北累了一天,早就睡下了,半梦不醒地被李越格压身上,惊得一下清醒过来,嘴巴却被李越格堵上,结结实实地吻了一通。 李一北被吻得浑身无力,松开了还有些气喘吁吁,骂的声音都软软糯糯的带着鼻音,“操,能不能不发神经?” 李越格把困怀里,唇舌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掠过李一北的脸颊,留下些微的湿气。 李一北被这样的温情弄得有些别扭,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不算坏,又像是默认了李越格的举动,连条件反射的拒绝都失去效力。 李越格把床头的灯打开,忽然问,“是不是捏着谁的把柄,让周琅找来了?” 周琅要挟他已经是两个月之前的事了,虽然放了狠话,但最后不了了知。李越格不提,他都要把这件事忘记了。 “一点私事。”李一北不想多做解释,皱着眉把从身上推下去,赤着脚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那天他有些意气用事,事后回忆起来自己都觉得有些恶心。 “这么说是确有其事了?”李越格跟上来,克制着语气尽量温和,但还是有些焦躁的怒火,“北北,要怎么说?有时候手里捏着别的把柄就像给敌一把刀,什么时候会被捅刀子都不知道,这很危险。” “怎么,又想教训?” “不是教训,只是希望把自私和谨慎用对地方,别那么任性和感情用事。”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在忙毕业试验以及码新坑,一直没更,很对不起大家,不求原谅,跪。 81第85章 李一北已经因为李越格再度频繁出现生活中而感觉焦躁,只能用工作来分散注意力,完全没料到消失许久的贺容会突然引发关注,而且是已死亡这样的爆炸性新闻。 不管业贺容业界大佬眼里是怎样微不足道的存,但是对媒体来说,这是一个至少能炒上半个月的头条新闻。 有媒体的炒作,加上贺容娱乐明星的这个光环,消息一出,瞬间激起千层浪。 李一北电视上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午才到片场就接到了警方的传讯,然后是一系列有备而来的审讯。这他的预料之外,而且措手不及,即使前从来都装得淡定从容,但是换了环境、立场和身份,内心还是倍感煎熬。 李一北开始表现的很配合,基本上有问必答,一边小心地避开敏感话题,一边注意自己的情绪,神经一直高度紧张。贺容的死当然和他没关系,不过他作案动机充分,而且他确实差点把贺容弄死。 李一北最坏的联想也不过是他性虐贺容的这一段被抖落出来。但事实上已经被一堆逻辑陷阱的问题反复追问到有些思维混乱,而且贺容的死亡时间并不是公布消息的这几天,而更早的一个月前,很不巧的,那天李一北的行程安排为空白,也就是说他没有不场证明。 这场讯问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很多问题反反复复,永远没有尽头一样,而且强调他的性向以及贺容私生活混乱这条,把他和贺容相识以来的矛盾冲突理得相当顺畅,事实精准,条理分明,不给他任何辩驳的机会。 紧锣密鼓的审讯之后的杀手锏是那段他原本打算用来威胁贺容的录像,之前周琅曽威胁过他一次,因为不了了之,他自己都给忘记了。 录像的具体内容其实他自己都不太记得了,那时候情绪正处于一个极端,行事自然疯狂又极端,事后理智了一些,潜意识的就想忽略掉。 但是这段录像明显被嫁接过,有他进出酒店和及贺容房间的记录,然后画面一转,摄像头底下是贺容被性虐的悲惨场面,以及沙发角落里他自己那张明灭不清的脸孔,统统清晰地呈现众面前,当然,还有最后贺容从奄奄一息到死床上的景象。 这是伪造的证据无误,但是作为当事,也要承认这段录像衔接处理得毫无痕迹。他只能从自己已经被掏空的脑袋里想到贺容确实是被凌虐死的,但是与自己无关。 这些证据已经足够他被立案调查。这条新闻自然也很快被消息灵通的媒体获悉,各种耸听闻的标题充斥着了第二天的新闻面板。 李一北的前世今生其实都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换一世重新来过,依旧任性且自以为是,于是做起事来总是显得天真又肆无忌惮。 李越格一直觉得他这种性格迟早要吃大亏,不止提醒过一次,千防万防,最后还是让自己眼皮子底下跌了这么一跤。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越格还和曹琛周旋孜瑶的那块地,饭桌上气氛本来好好的,卢修的一个电话就打来了,情绪瞬间失控,手里的酒杯直接摔碎桌上了。 庄少于还是第一次见李越格这么情绪外露的样子,马上圆场把饭局散了。 李越格二话不说,立即买了机票回北京。这种事搁平常可能不算大,贺容娱乐圈虽然身份尴尬,但是身后毕竟还牵扯着一群利益关系的,这些可以不乎贺容的生死,但是意自己的脸面。 这其中有白道黑道,周琅算一方面,贺容倚靠的娱乐圈大佬算一方面,两方凑一起,就是一种风雨欲来逼迫的气势,这从新闻的导向措辞上就能看书,法院还没审理定性,这些已经忍不住板上钉钉。 李越格北京这几年自然也认识不少权贵物,但是多局限军政这一块,而且大多是同龄,平时手眼通天,关键时刻未必帮得上忙。李越格深谙这个道理,一开始就没指望别,花了两天的时间把李一北和贺容之间杂七杂八事情理顺,最后扯出那段惹祸的录影时也只怪自己当初没多花心思了解透彻。 司法这一块对他来说完全是个壁垒,只能寄希望于他父亲身上。因为心焦,和李名岑说这件事时就是单刀直入,不是请求帮忙,而是必须帮忙了。李名岑一张万年不动声色的温吞脸孔都忍不住变色,这种被自己儿子威胁的状况是怎么回事? 李名岑态度冷淡,而且告诫他别借着自己的名义乱来。白恬也早早听到了风声,还外面度假就赶了回来,利弊分析了一通,意思和李名岑差不多——没能力,也没义务。 前一条李越格还能理解,毕竟父母不是万能的,何况李名岑素来谨慎小心,鲜少以权谋私,这些年也愈发的低调深沉。但是后面这条,他只觉得心冷。 李一北只是他一个的,于别来说都是无关痛痒的存。 接连碰壁之后李越格有点开始动歪脑子,让把负责这个案子的司法员里里外外调查了一遍,被庄少于知道之后讽刺一句,“怎么着,还想玩绑架威胁杀灭口?” “没,这些材料报上去也是隔靴搔痒,谁干净不干净他们自己还不清楚?就想把这个案子往后拖延点。” “都证据确凿了,上法院是迟早的事,那个时候就一锤定音了,就没想过这些证据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现没时间关心,先把弄出来才最重要。”李越格倚沙发上,几乎要睡过去,他这几天到处奔波,基本上没怎么合过眼。 “呵,瞧这脑子,李一北一出点都不能正常思考了,不把这点理顺,别说李一北被算计是活该,也没见得聪明到哪里去。看前段时间还蹦跶得挺欢的曹琛最近倒是安分异常,就不觉得有猫腻?而且蓝抒那边也挺淡定的,孜瑶那块地拿到了,好像正准备把工作重心都移到那边去。看,李一北出事,全世界也就一个着急。”庄少于虽然说得没心没肺,但实际做的事不比李越格少,因为不带多少私感情,看问题反而比李越格理智许多。 “曹琛肯定跑不掉,不过先别和扯前因后果,现还有事要求这个家伙,回头要算账再一起算。张闵成这个老顽固知道的吧,本来都要退休了,莫名其妙的被临时弄来负责李一北这个案子。这个老家伙有些资历,倚老卖老,棘手得很,不过他儿子和曹琛好像是大学同学,关系似乎还挺微妙。” “就曹琛那种无法无天的性格?使坏倒是一流,帮忙还真难想象,何况他好像没那个立场。” “只要他肯帮忙就一定能帮上,了解那家伙,好事坏事都凭自己的心情,没什么绝对。” 李越格第二天踩着饭点邵颐的小公寓那里找到的曹琛。 门刚打开李越格就听到一句喜出望外的“今天回来的怎么这么早?饭都还没做好呢。” 李越格杵门口,看着曹琛一张笑脸从开心变成狰狞,最后嘴巴一动,吐出一句脏话,“操/大爷的李越格,没事儿上这里敲什么门,曹琛不,要滚早点滚。” 一看就是自解嘲的炸毛表现。李越格自动忽略那些不入耳的字眼,盯着曹琛系着围裙的摸样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了然又讨厌地一笑,双手插口袋里款款走进去,一副老朋友的嘴脸。 李越格今天穿的格外休闲,牛仔裤,连帽外套,脸上一点笑,终于让有了点同龄的感觉,而不是印象里那个总是高高上不怎么搭理的装逼少年。 话说回来两个对彼此的印象一直都停留久远的少年时代,以至于看到一点细微的变化都会觉得新鲜。曹琛看他这么坦然,也放下芥蒂,往李越格对面一坐,抽了根烟咬嘴里,傲慢又得瑟的样子,“没猜错的话,是为李一北的事来求的?” “嗯,确实是来求的。”李越格投其所好,抠着字眼说话。他从小就没看曹琛顺眼过,这家伙嚣张,乖戾,恶劣,很招厌,但是现忽然觉得很逗趣,比如明明长的阴柔又妖娆,偏偏总是凶狠又满口粗话,小恶霸一样给一种极大的反差,像是欲盖弥彰一般。 “啧,这怎么敢当,都搞不定的事,能帮上什么忙?也跳抬举了,何况李一北究竟什么情况都没搞明白呢,就看见铺天盖地的新闻了。”曹琛一得瑟就开始演上了,眉开眼笑,一脸□仇的得意。 没得意两分钟门开了,这次真的是邵颐回来了。 邵颐已经习惯曹琛的存,但是看到李越格坐自家的客厅里,还有微微诧异了一下,确认一样问了句,“李越格?” “好久不见了。”李越格客气地打招呼,“有点事找曹琛,所以过来打扰了。” 曹琛不太好意思当着别的面对曹琛殷勤低姿态,只是立马把刚点上的烟掐了,然后一瞬间有点找不到话说,尴尬地咳了一下,“和李越格出去说点事,一会儿就回来。” 邵颐意外的反驳一句,“没什么不方便,就这里说好了。” 82第86章 曹琛明显很怕李越格邵颐面前提起李一北的事,只要李越格一开口说话,立马插话转移话题。单一个李一北,他就能让李越格他面前永远翻不了身,但是邵颐开口求他,他肯定一点办法都没有。话说回来,邵颐会求自己?似乎也不太可能。 曹琛越做的这么明显,李越格越是心中有数,原本不明朗的前景也变得豁然开朗起来。曹琛就邵颐这么一个软肋,而且还特别好拿捏。 邵颐这种别扭的氛围里勉强吃完一碗饭,放下碗筷就直接回房间了,留下两个隔着饭桌腹诽猜忌,都觉得自己胜算一筹。 曹琛丢下筷子,略烦躁地抽了一根烟,乜斜着眼睛吞云吐雾,“别想邵颐身上打主意,他是个死脑筋,看了那么多新闻还没闹明白李一北到底犯的什么事,最近急得睡不着,半夜给打电话问这问那的。动谁也别动邵颐,反正这话是撂这儿了。” “当初好像也是这么警告的。” 曹琛轻蔑一笑,“那和没关系,就是费了点劲从周琅那里弄了张光盘,内容猜也没兴趣,反正不是李一北捏自己手上的那段。话说回来就不会替李一北检讨一下么,混这么些年认识的也不少,紧要关头却没几个愿意帮忙的。” “要是换了他现的立场,除了亲爹和蓝抒,也想不出来谁还会帮忙,邵颐大概连关心都欠奉。没谁比谁优越,曹琛尤其没资格说这种话。”李越格出口反驳,别的不说,就邵颐那句,已经足够曹琛的脸色变了又变。 李越格不想气氛一直僵硬下去,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调整了一下语气,“不如们做个交易看怎么样?” “什么交易?有的都有,没有的也不稀罕,李越格身上还有什么值得觊觎东西?抱歉,真没发现。” “先别说的这么肯定。生世,总有求着别的时候,尤其们这种,不爱欠情,既然欠了,绝对双倍回报。” “好听的话谁都会说。而且是不是压错宝了,和张闵成的儿子也就几年同学的情分。”曹琛不以为然,李越格不痛快,他除了幸灾乐祸还真没别的心情,不过提起提起那位老同学,曹琛习惯性地挑了一下眉,又露出那种狠戾的眼神,嘴角一个微笑的弧度,“那家伙当初想睡老子来着,被打断了一条腿,现还瘸着呢。” 这句话的重点显然是后半句,但是因为邵颐忽然从房间里出来,那句“想睡老子”就显得格外的余音绕梁。 曹琛脸色一阵红一阵黑,憋了一口气半天没吐出来。 谈至此,自然是不欢而散。 李越格离开后,邵颐才开口,“曹琛,能和谈谈么?” 曹琛其实见不得邵颐这种郑重其事的样子,认真得过分,对比得他的玩世不恭像种罪恶一样。他曾经多次跟踪邵颐去他上班的地方,看邵颐彬彬有礼,谦逊认真地工作,莫名的觉得难受。他觉得邵颐就只适合呆学校里,不管是继续读研还是还是当老师,总之应该是淡然穿梭树荫底下的静好样子,与世无争,不必为琐事烦恼。 “李一北的事,是不是能帮上忙?”邵颐试探着开口。他和曹琛的关系并没什么实质的缓和,而且因为怀抱别的目的,让他有些底气不足的心虚。 “嘘,别说出口,邵颐。”曹琛唇边竖起食指,做了个嘘声的动作。他很怕邵颐开口求他,不是做不到,是不忍心看他委曲求全的样子。少年的时候他那么折腾邵颐,为的也只是一眼正视和被需要而已。 但是现他知道,邵颐身上最难能可贵的就是不服输的骄傲,他守护这份骄傲都来不及,怎么舍得破坏。 邵颐抿着唇,他以为这是斩钉截铁的拒绝,但是曹琛笑了一下,忽然凑过他唇上亲了一下,“如果一定要谈条件的话,就用这个吻好了。” 邵颐摸一下唇,感觉被恶作剧捉弄了。但是邵颐接下来的话说得认真,“只要是想做的事,不则手段也会达成,但是李一北的事不敢保证能做到什么份上,要是真那么简单,李越格也不用孤注一掷了。” 李一北的案子一个月后开庭,虽然近段时间这个话题余热已消,但还是来了不少媒体。 李一北站被告席上,并没有多狼狈,只是神色茫然,脸色白日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憔悴。 像是默契一般,李一北侧头,然后一眼就看到了不原处的李越格,看不清表情,但应该是个笑容,像他每次纵容自己的样子。 李越格出现他一点都不意外,或者潜意识的早就认定了该是这样的结局,不管结局多坏,这个总会陪自己到最后。 他一早就吃定了李越格,所以能把每件事做绝,并且觉得自己不会后悔。好像一场无所谓的赌局,输赢都无关痛痒,于是显得潇洒。但是现李一北知道,自己只是演了一场并不高明的独角戏而已。 庭审开始之后底下彻底安静下来,被告和原告的存感弱到近乎消失,一直是双方律师的激烈辩驳,气氛并不轻松。但是很快,头脑清晰的就会敏感的发现形势完全朝着与预期相反的方向发展。双方律师的激辩相当精彩,但是像唱双簧一样将之前的证据链统统推翻,各种新的证据证出现,将这个看似水落石出的案子重新搅得疑云重重。 李越格给李一北请的律师是业界最出名团队,十分专业,辩护律师舌灿如花,开庭之前就证据链就研究了一个多星期,和李一北也有过多次接触。不过这样的结局并不全是律师的功劳,完全是多方力量较量的结果。不明显,但是微妙之处见成败,庭审之后没有马上宣布审判结果,很多就嗅到了这种微妙。 一个星期之后的第二次庭审非常的低调,但是真正的嫌疑水落石出,证物证充分,李一北被当庭释放。 李一北走出法院,法院外空旷的场地上有些呆愣的站了一会儿,被下午耀眼的阳光刺得微微闭着眼。他已经很多天没有感受过阳光的温度,最绝望的时候也一副对自己的前途很无所谓的样子。但实际上他很贪恋这世俗的一切,阳光,温度,喧嚣,还有那些生动的脸孔。 李越格的车停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车门已经早早打开。 李一北钻进宽敞的后座,闭着眼睛疲倦地靠靠背上,周身很快被冷气包围。 李越格抬手摸了李一北被剪短的头发,手指移到耳际的时候李一北很自然地靠了下来,脸颊贴着掌心靠他膝上,眼睛底下一圈明显的阴影。 李越格摸着李一北瘦得尖细的下巴,什么也没说,只是吩咐卢修开车。 到家后李一北先去洗了澡,一觉睡到半夜才起来,赤着脚往厨房里走,里面翻箱倒柜了一会儿才出来问一直坐客厅的李越格,“怎么没吃的?” 理所应当的质问的语气,而且是今天的第一句话。 李越格把电视关掉,扬扬下巴,“冰箱里有菜,要吃什么自己做。”然后盯着李一北他视线里进进出出,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李越格满是烟蒂的烟灰缸里掐灭最后一根烟,走进厨房看见李一北正往锅里打鸡蛋,睡眼惺忪的模样。李越格凑上去,顺手把往怀里带了一下,嘴唇亲上脖子,耳朵上不轻不重地舔了一下,“看来这段时间过的不算糟糕,这么快就活蹦乱跳了。” 李一北没躲,偏过头看了李越格一眼,然后继续往锅里打鸡蛋,切了几片火腿给自己做了份炒饭。肚子填饱了回到床上继续睡觉。再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只剩他一个,窗帘很严实地遮蔽了外面的光线,睡得太久了,只觉得头晕脑胀,浑身酸软。 家休息了一天之后李一北就回到了公司,他的状态并没有别预想的那么坏,或者说依旧意气风发,外界的各种传闻和猜测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印象。 办公室看到李一北时,梁既平有些意外,但是脸上很快露出笑容,“绝处逢生,恭喜。” 李一北轻松地笑一下,“但愿工作还没丢。” “当然不会,只是进度不能停,暂时移交了别,要是休息好了,随时可以恢复工作。”梁既平轻描淡写的语气,好像李一北只是出去度了回假。 李一北出去后梁既平给蓝抒打了个电话,电话联通的过程中琢磨了一下自己的语气。如外界一些传闻所说那样,蓝抒名下的产业主要由他一手经营,蓝抒父亲去世后他算是对方半个监护,虽然一直尽职尽责,不过感情上并不亲厚。蓝抒身上有很多他欣赏的特质,早熟,冷静,还有超越年龄的城府,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个合格的继承。但是涉及私感情,蓝抒像是遗传了蓝家的本性,冷漠,狡黠,恣意妄为,并且享受制造闹剧的过程。 他一直旁观这群小孩子的闹剧,但结局一偏再偏,他考虑要不要出手干涉。李越格是孜权贵派系中很有前途的新,把这样的放敌对位置,一点好处都没有。 “李一北刚才回公司了,看上似乎还不错。”梁既平知道这出闹剧的始作俑者是曹琛,但的确是蓝抒亲手炮制的。贺容死,李一北被抓,一堆相关联的跟着鸡飞狗跳。这些年轻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诠释了一场权贵之间的游戏,跌宕起伏,比阴谋电影还要精彩。 “嗯,看到新闻了,”蓝抒轻描淡写的语气,似乎并不想谈这个话题,只丢下寥寥数语,“过几天会回去,那边的工作就先辛苦了。” 蓝抒把手机丢茶几上,点了根烟站伏阳台上,脑子里是刚认识李一北时的一些片段。这里是他高中时住的公寓,离学校很近,从阳台这边能看到学校后面的空旷操场和跑动的影。他才发现自己记得的有关李一北的东西,从来只是初识时的那点惺惺相惜和微妙悸动。 因为纯粹,所以印象深刻。至于后来北京的相遇,一切早就不复当初。 83第87章 蓝择门口,盯着那个背影孤寂的弟弟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出声打扰,带了个坏消息过来:周琅死了。 “他不是国外么?”蓝抒转过身来,背靠着阳台栏杆,并不太相信的样子。 “嗯,前天回的国,然后昨晚死了蓝聆,死因是注射毒品过量。”蓝择沙发上坐下,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两口水,“底下的都是怎么做事的,管理松散到这种地步,出了事第一时间不是想着怎么危机公关,而是掩耳盗铃指望瞒天过海。” 蓝聆是隶属东升的一家会员制夜总会,以奢华和高昂消费出名,消费对象大多是权贵和富商,当然,圈内都知道,蓝聆只是东升的后花园,虽然名副其实的高级情.色场所。但是从来不沾毒品,对客都限制的很严。 蓝抒只能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他的哥哥,“难道这又是的杰作?” “想太多了。”蓝择展颜一笑,眼神温柔,好似真的是个尽责的兄长一般,“贺容的事算揭过去了,知道那是曹琛的意思,讲兄弟义气没错,但是这次得罪的太多,被报复也很正常。建议先孜瑶呆一段时间,剩下的交给处理就行了。” “交给?该信任么,亲爱的哥哥?”蓝抒笑。 蓝抒难得一次叫他哥哥,虽然语气满是嘲讽,蓝泽还是听得舒心无比,脸上的表情愈加生动,“蓝家的一切都是的,很早之前就说过。” 他确实是这么说的,表面甚至也是这么做的。但是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建立过信任关系,或者说蓝城死后,蓝泽毁掉了他内心仅存的一点信任。 晚上又梦到那个场景,汗水淋过伤口的疼痛火辣刺骨,连晕厥休克的感觉都真实得颤栗。蓝抒从梦中惊醒,睁开眼对上的脸孔,一下子就彻底清醒了。 “到房间来干吗?”蓝抒坐起来,梦里咬破了唇,血腥的味道传到舌尖,让他微微皱眉。 “是一直叫的名字,怎么,又做噩梦了?”蓝泽抬手抹掉他唇上的血珠,指腹唇上安抚似的摩挲。 这个动作有点过分暧昧,不过蓝抒无动于衷。 他们曾经有过一段相处十分融洽的时光,蓝择甚至让他找到了一点亲的错觉,但是后来他遇到一场绑架,这位亲爱的兄长却未曾露面。 再后来他才知道当时和他一同被绑架的还有叶钦,只不过蓝择选择交换的不是他而已。 他鲜少对谁付出感情,因为是亲情,于是额外的期待了一次,也顺便体验到了一种叫做背叛的滋味。至于那些天他究竟经历过些什么,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知道了。 蓝抒静默,从床头的烟盒抽了一个烟咬齿间,蓝择帮他把火点上。 蓝择透过烟雾看着这张难得露出落寞神情的脸孔,发现时间并没有改变多少东西,永远的高高上,那种目空一切的高傲,要学都学不来。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弟弟,第一次见面是大一那年假期回国,陪他父亲去孜瑶谈一笔生意,然后酒店大厅看到了蓝抒。 很俊秀的一个男孩子,穿着讲究,和她母亲长的很像,只是气质迥然。 后来他大学毕业,父亲过世,临终遗愿却有蓝抒的名字,他对蓝家的巨额财产不感兴趣,但是觉得有必要去见一面那个弟弟。 云南见找到的时候他发现这个男孩还有贪玩的一面,而且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的那种玩法。 回家的路上蓝择问他是不是对赌石有兴趣。 “没,只是陪李一北玩。”少年是这么回答的。既不缺钱也不想赚钱,单纯的只是个游戏。 第二天蓝抒让顶了订了飞北京的机票,他并不意现这个结局,只是欠一个解释。 李一北连着几天闭门谢客,再公共场合露面的时候就格外的引注目。由严飒执导,夏泉笙和叶钦主演的文艺片《潮音》因为中间遇到事更迭,资金链也出了问题,进度并不怎么理想。而李一北出事,严飒也多少有些心不焉,因为帮不上忙,只能焦虑观望。 现李一北再度接手《潮音》,没关心这个片子的前途,倒是因为听了不少传闻,对李一北有点诚惶诚恐起来,说不上是敬畏还是敬而远之,连关于剧组的娱乐采访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踩到雷点一样。 但是没过几天,蓝聆就传出了藏毒的新闻,东升也受牵连被纳入调查之列,底下的工作自然全部暂停。李一北从许肖廷口中得死讯,直觉地想到了李越格。 这个消息媒体上没掀起一点风浪,对大多数来,这样的新闻不过是官二代、夜总会、吸毒过量致死这样几个敏感字眼而已。但事实上这比死上几个贺容要棘手得多。 李越格家北京的宅邸他还是第一次去,别墅区警卫森严,他被拦外面进不去,只能打电话给李越格。 来门口接他的是卢修,一路把他带进门。别墅内部装修简洁个性,色彩明亮,一点不像孜瑶的繁复奢华,但是李越格的卧室和他孜瑶的房间布局几乎一模一样,色彩暗沉,显得有些压抑。 李越格对这种深色调似乎情有独钟,李一北曾经问过他一次,他的解释是黑色让他觉得宁静,容易集中注意力。那段时候李越格大多数时间都写作业,看书,甚至不太和他说话。他一直不太理解李越格的勤奋,现看来,那或许就是他们最本质的区别。 房间里的光线被厚重的窗帘密密遮住,李越格躺那张大床上,几乎和背景色融为一体。 李一北打开床头书桌上的电脑,上网打发时间。 李越格将近饭点的时候才醒来,看到李一北,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也没多久。昨晚没睡好?” “周琅死了还能睡好?”李越格枕着双手,“这两天前后审了三次,部队的又审了一晚上,早上刚回来。” “做的?” 李越格没直接回答,“周家得罪的不少,这两年又没落的厉害,周琅越走越歪,贩毒留下了把柄,他父亲全力保他,没保住,还把家底都抖光了,周启明躺医院里,被双规也是迟早的事。周琅把他爹的仕途都败光了,也就只剩两条路了,要么死,要么一辈子蹲监狱,结果都一样。” 李一北知道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至少几个月前周琅还是呼风唤雨能随手捏死一个小物的嚣张样子,哪里看得出一点家境败落的迹象,但是真相如何,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李越格下床换了衣服,头也没回地对李一北说,“等一会儿留下一起吃饭,爸妈都会回来。” 李一北被这个命令一样的句子弄得有点不爽,杵着下巴看着李越格的背影,“们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没说?” 李越格扣好扣子,走过来拨了一下他额前的短发,“没什么要说的了,和好好谈能谈出结果的话也不是现这个样子了吧。或者可以和爸妈好好谈谈,不是最意他们吗,现给个好好表现的机会。” 说到好好表现的时候李越格才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俯下|身亲了一下李一北他的唇。 “这是威胁?”李一北戳对方的胸口。 “北北,用一个借口撑了这么多年,现还要继续用下去么?”李越格盯着他的眼睛,“只是往前走一小步而已,没想的那么难,也不会产生更坏的结果。” 李越格已经不想提情或爱这样的字眼,他们太早地把**和感情糅杂了一起,没有过分的浓,也从来没有淡过,年复一年,最后站原点的还是他们两个,以后的日子也会一直是他们两个。 晚上饭桌上的气氛一如既往的和谐,李名岑和白恬的涵养让他们不可能说出任何刺耳的话,也没法认同他们的关系。李越格也不求认同,他只需要李一北和他一同表明决心而已。 这注定是一场拉锯战,不会多残酷,只是比谁更有耐心而已。 李越格之前为李一北的案子花尽心思,连带着整个李家都跟着伤筋动骨了一下,最后还是要李名岑出面收拾残局。而整个事件下来,受影响最多的其实是李越格,他军校不算低调,但于外界却是个籍籍无名的晚辈,这次锋芒毕露,又有和李一北的那些传闻,一时间就成了很值得玩味的话题。原先十拿九稳的毕业后进北京军区的调配名额也就此泡汤。 李越格倒不是很乎,他觉得自己够年轻,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李一北整顿饭吃得味同嚼蜡,他也想有李越格那样的勇气和魄力,但是这不是他的父母,而且他的态度也撼动不了任何的立场。 周末庄少于宴请宾客,说是庆祝李一北劫后余生,实际上是替李越格答谢帮过忙的朋友。庄少于比李越格脉广,也有手段,李一北的案子差不多都是他牵线搭桥,竭尽所能地帮李越格把路铺平。 晚上来的挺多,大多是年轻,言谈间皆是指点江山的气质,大多数都是李一北不认识的。而且今晚的主角既不是他,也不是李越格,而是——曹琛。 没错,就是曹琛,这个仿佛为劫掠别视线而生的一进场就显得格外的抢眼,好像模特走上t台,自然而然就能锁住别的目光。 这是外表造成的视觉印象,没办法的事,曹琛天生就是用来演绎色彩的,浓到冶艳,又冷到极致,非常的煽动视觉观感。 不过熟悉曹琛的,每次对他这种艳惊四座的出场效果只会见惯不怪地无视,庄少于看到曹琛直接就笑了,“这家伙怎么也来了?” 李越格朝走曹琛身边的邵颐扬了扬下巴。 如果不是邵颐要来,曹琛绝对不会来,一路跟来了脸上也是不高兴的表情,活像一只骄傲的雄孔雀。和场的打招呼都是懒洋洋漫不经心的欠抽态度。 他回国的时间不长,也不怎么公共场合露面,许多都不认识他,不过被他的外表气度吸引,似乎都很乐意上去搭讪。曹琛应付着别,目光却一路尾随邵颐,生怕他走丢一样。 李一北很客气地敬了一圈酒,客套话也说了不少,完全没想到蓝抒会出现这个场合。 和蓝抒一起的还有蓝择,两张相似的引瞩目的脸孔,身后还浩浩荡荡地跟了一群保镖,声势浩大,给一种先声夺的压迫感。 蓝抒兄弟辨识度显然很高,宴席上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一下子显得特别的安静。 李一北也从座位上起来,目光迎上蓝抒的视线。蓝抒朝他笑了笑。 84尾声 李一北已经因为李越格再度频繁出现在生活中而感觉焦躁, 只能用工作来分散注意力,完全没料到消失许久的贺容会突然引发关注, 而且是已死亡这样的爆炸性新闻。 不管业贺容在业界大佬眼里是怎样微不足道的存在,但是对媒体来说, 这是一个至少能炒上半个月的头条新闻。 有媒体的炒作,加上贺容娱乐明星的这个光环,消息一出,瞬间激起千层浪。 李一北在电视上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午才到片场就接到了警方的传讯,然后是一系列有备而来的审讯。这在他的预料之外, 而且措手不及, 即使人前从来都装得淡定从容,但是换了环境、立场和身份,内心还是倍感煎熬。 李一北开始表现的很配合,基本上有问必答, 一边小心地避开敏感话题, 一边注意自己的情绪,神经一直高度紧张。贺容的死当然和他没关系,不过他作案动机充分,而且他确实差点把贺容弄死。 李一北最坏的联想也不过是他性虐贺容的这一段被抖落出来。但事实上已经被一堆逻辑陷阱的问题反复追问到有些思维混乱,而且贺容的死亡时间并不是公布消息的这几天,而在更早的一个月前,很不巧的, 那天李一北的行程安排为空白,也就是说他没有不在场证明。 这场讯问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很多问题反反复复,永远没有尽头一样,而且强调他的性向以及贺容私生活混乱这条,把他和贺容相识以来的矛盾冲突理得相当顺畅,事实精准,条理分明,不给他任何辩驳的机会。 紧锣密鼓的审讯之后的杀手锏是那段他原本打算用来威胁贺容的录像,之前周琅补淮危蛭涣肆酥约憾几橇恕 录像的具体内容其实他自己都不太记得了,那时候情绪正处于一个极端,行事自然疯狂又极端,事后理智了一些,潜意识的就想忽略掉。 但是这段录像明显被嫁接过,有他进出酒店和及贺容房间的记录,然后画面一转,摄像头底下是贺容被性虐的悲惨场面,以及沙发角落里他自己那张明灭不清的脸孔,统统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当然,还有最后贺容从奄奄一息到死在床上的景象。 这是伪造的证据无误,但是作为当事人,也要承认这段录像衔接处理得毫无痕迹。他只能从自己已经被掏空的脑袋里想到贺容确实是被凌虐死的,但是与自己无关。 这些证据已经足够他被立案调查。这条新闻自然也很快被消息灵通的媒体获悉,各种耸人听闻的标题充斥着了第二天的新闻面板。 李一北的前世今生其实都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换一世重新来过,依旧任性且自以为是,于是做起事来总是显得天真又肆无忌惮。 李越格一直觉得他这种性格迟早要吃大亏,不止提醒过一次,千防万防,最后还是让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跌了这么一跤。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越格还在和曹琛周旋孜瑶的那块地,饭桌上气氛本来好好的,卢修的一个电话就打来了,情绪瞬间失控,手里的酒杯直接摔碎在桌上了。 庄少于还是第一次见李越格这么情绪外露的样子,马上圆场把饭局散了。 李越格二话不说,立即买了机票回北京。这种事搁平常可能不算大,贺容在娱乐圈虽然身份尴尬,但是身后毕竟还牵扯着一群利益关系的人,这些人可以不在乎贺容的生死,但是在意自己的脸面。 这其中有白道黑道,周琅算一方面,贺容倚靠的娱乐圈大佬算一方面,两方凑在一起,就是一种风雨欲来逼迫人的气势,这从新闻的导向措辞上就能看书,法院还没审理定性,这些人已经忍不住板上钉钉。 李越格在北京这几年自然也认识不少权贵人物,但是多局限在军政这一块,而且大多是同龄人,平时手眼通天,关键时刻未必帮得上忙。李越格深谙这个道理,一开始就没指望别人,花了两天的时间把李一北和贺容之间杂七杂八事情理顺,最后扯出那段惹祸的录影时也只怪自己当初没多花心思了解透彻。 司法这一块对他来说完全是个壁垒,只能寄希望于他父亲身上。因为心焦,和李名岑说这件事时就是单刀直入,不是请求帮忙,而是必须帮忙了。李名岑一张万年不动声色的温吞脸孔都忍不住变色,这种在被自己儿子威胁的状况是怎么回事? 李名岑态度冷淡,而且告诫他别借着自己的名义乱来。白恬也早早听到了风声,还在外面度假就赶了回来,利弊分析了一通,意思和李名岑差不多——没能力,也没义务。 前一条李越格还能理解,毕竟父母不是万能的,何况李名岑素来谨慎小心,鲜少以权谋私,这些年也愈发的低调深沉。但是后面这条,他只觉得心冷。 李一北只是他一个人的,于别人来说都是无关痛痒的存在。 接连碰壁之后李越格有点开始动歪脑子,让人把负责这个案子的司法人员里里外外调查了一遍,被庄少于知道之后讽刺一句,“怎么着,还想玩绑架威胁杀人灭口?” “没,这些材料报上去也是隔靴搔痒,谁干净不干净他们自己人还不清楚?我就想把这个案子往后拖延点。” “都证据确凿了,上法院是迟早的事,那个时候就一锤定音了,你就没想过这些证据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我现在没时间关心,先把人弄出来才最重要。”李越格倚在沙发上,几乎要睡过去,他这几天到处奔波,基本上没怎么合过眼。 “呵,瞧你这脑子,李一北一出点都不能正常思考了,你不把这点理顺,别说李一北被算计是活该,你也没见得聪明到哪里去。我看前段时间还蹦q得挺欢的曹琛最近倒是安分异常,你就不觉得有猫腻?而且蓝抒那边也挺淡定的,孜瑶那块地拿到了,好像正准备把工作重心都移到那边去。你看,李一北出事,全世界也就你一个人在着急。”庄少于虽然说得没心没肺,但实际做的事不比李越格少,因为不带多少私人感情,看问题反而比李越格理智许多。 “曹琛肯定跑不掉,不过你先别和我扯前因后果,我现在还有事要求这个家伙,回头要算账再一起算。张闵成这个老顽固你知道的吧,本来都要退休了,莫名其妙的被临时弄来负责李一北这个案子。这个老家伙有些资历,倚老卖老,棘手得很,不过他儿子和曹琛好像是大学同学,关系似乎还挺微妙。” “就曹琛那种无法无天的性格?使坏倒是一流,帮人忙我还真难想象,何况他好像没那个立场。” “只要他肯帮忙就一定能帮上,我了解那家伙,好事坏事都凭自己的心情,没什么绝对。” 李越格第二天踩着饭点在邵颐的小公寓那里找到的曹琛。 门刚打开李越格就听到一句喜出望外的“今天回来的怎么这么早?饭都还没做好呢。” 李越格杵在门口,看着曹琛一张笑脸从开心变成狰狞,最后嘴巴一动,吐出一句脏话,“操/你大爷的李越格,没事儿上这里敲什么门,曹琛不在,要滚早点滚。” 一看就是自我解嘲的炸毛表现。李越格自动忽略那些不入耳的字眼,盯着曹琛系着围裙的摸样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了然又讨人厌地一笑,双手插在口袋里款款走进去,一副老朋友的嘴脸。 李越格今天穿的格外休闲,牛仔裤,连帽外套,脸上一点笑,终于让人有了点同龄人的感觉,而不是印象里那个总是高高在上不怎么搭理人的装逼少年。 话说回来两个人对彼此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久远的少年时代,以至于看到一点细微的变化都会觉得新鲜。曹琛看他这么坦然,也放下芥蒂,往李越格对面一坐,抽了根烟咬在嘴里,傲慢又得瑟的样子,“没猜错的话,是为李一北的事来求我的?” “嗯,确实是来求你的。”李越格投其所好,抠着字眼说话。他从小就没看曹琛顺眼过,这家伙嚣张,乖戾,恶劣,很招人厌,但是现在忽然觉得很逗趣,比如明明长的阴柔又妖娆,偏偏总是凶狠又满口粗话,小恶霸一样给人一种极大的反差,像是欲盖弥彰一般。 “啧,这怎么敢当,你都搞不定的事,我能帮上什么忙?你也跳抬举我了,何况李一北究竟什么情况我都没搞明白呢,就看见铺天盖地的新闻了。”曹琛一得瑟就开始演上了,眉开眼笑,一脸□□仇人的得意。 没得意两分钟门开了,这次真的是邵颐回来了。 邵颐已经习惯曹琛的存在,但是看到李越格坐在自家的客厅里,还有微微诧异了一下,确认一样问了句,“李越格?” “好久不见了。”李越格客气地打招呼,“有点事找曹琛,所以过来打扰了。” 曹琛不太好意思当着别人的面对曹琛殷勤低姿态,只是立马把刚点上的烟掐了,然后一瞬间有点找不到话说,尴尬地咳了一下,“我和李越格出去说点事,一会儿就回来。” 邵颐意外的反驳一句,“没什么不方便,就在这里说好了。” 86、第 86 章 曹琛明显很怕李越格在邵颐面前提起李一北的事, 只要李越格一开口说话,立马插话转移话题。单一个李一北, 他就能让李越格在他面前永远翻不了身,但是邵颐开口求他, 他肯定一点办法都没有。话说回来,邵颐会求自己?似乎也不太可能。 曹琛越做的这么明显,李越格越是心中有数,原本不明朗的前景也变得豁然开朗起来。曹琛就邵颐这么一个软肋,而且还特别好拿捏。 邵颐在这种别扭的氛围里勉强吃完一碗饭,放下碗筷就直接回房间了,留下两个人隔着饭桌腹诽猜忌, 都觉得自己胜算一筹。 曹琛丢下筷子, 略烦躁地抽了一根烟,乜斜着眼睛吞云吐雾,“别想在邵颐身上打主意,他是个死脑筋, 看了那么多新闻还没闹明白李一北到底犯的什么事, 最近急得睡不着,半夜给我打电话问这问那的。动谁也别动邵颐,反正这话我是撂这儿了。” “我当初好像也是这么警告你的。” 曹琛轻蔑一笑,“那和我没关系,我就是费了点劲从周琅那里弄了张光盘,内容我猜你也没兴趣,反正不是李一北捏在自己手上的那段。话说回来你就不会替李一北检讨一下么, 混这么些年认识的人也不少,紧要关头却没几个愿意帮忙的。” “你要是换了他现在的立场,除了你亲爹和蓝抒,我也想不出来谁还会帮忙,邵颐大概连关心都欠奉。没谁比谁优越,曹琛你尤其没资格说这种话。”李越格出口反驳,别的不说,就邵颐那句,已经足够曹琛的脸色变了又变。 李越格不想气氛一直僵硬下去,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调整了一下语气,“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看怎么样?” “什么交易?你有的我都有,没有的也不稀罕,你李越格身上还有什么值得觊觎东西?抱歉,真没发现。” “先别说的这么肯定。人生在世,总有求着别人的时候,尤其我们这种人,我不爱欠人人情,既然欠了,绝对双倍回报。” “好听的话谁都会说。而且你是不是压错宝了,我和张闵成的儿子也就几年同学的情分。”曹琛不以为然,李越格不痛快,他除了幸灾乐祸还真没别的心情,不过提起提起那位老同学,曹琛习惯性地挑了一下眉,又露出那种狠戾的眼神,嘴角一个微笑的弧度,“那家伙当初想睡老子来着,被我打断了一条腿,现在还瘸着呢。” 这句话的重点显然是后半句,但是因为邵颐忽然从房间里出来,那句“想睡老子”就显得格外的余音绕梁。 曹琛脸色一阵红一阵黑,憋了一口气半天没吐出来。 谈至此,自然是不欢而散。 李越格离开后,邵颐才开口,“曹琛,我能和你谈谈么?” 曹琛其实见不得邵颐这种郑重其事的样子,认真得过分,对比得他的玩世不恭像种罪恶一样。他曾经多次跟踪邵颐去他上班的地方,看邵颐彬彬有礼,谦逊认真地工作,莫名的觉得难受。他觉得邵颐就只适合呆在学校里,不管是继续读研还是还是当老师,总之应该是淡然穿梭在树荫底下的静好样子,与世无争,不必为琐事烦恼。 “李一北的事,你是不是能帮上忙?”邵颐试探着开口。他和曹琛的关系并没什么实质的缓和,而且因为怀抱别的目的,让他有些底气不足的心虚。 “嘘,别说出口,邵颐。”曹琛在唇边竖起食指,做了个嘘声的动作。他很怕邵颐开口求他,不是做不到,是不忍心看他委曲求全的样子。少年的时候他那么折腾邵颐,为的也只是一眼正视和被需要而已。 但是现在他知道,邵颐身上最难能可贵的就是不服输的骄傲,他守护这份骄傲都来不及,怎么舍得破坏。 邵颐抿着唇,他以为这是斩钉截铁的拒绝,但是曹琛笑了一下,忽然凑过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如果一定要谈条件的话,就用这个吻好了。” 邵颐摸一下唇,感觉被恶作剧捉弄了。但是邵颐接下来的话说得认真,“只要是你想做的事,不则手段我也会达成,但是李一北的事我不敢保证能做到什么份上,要是真那么简单,李越格也不用孤注一掷了。” 李一北的案子在一个月后开庭,虽然近段时间这个话题余热已消,但还是来了不少媒体。 李一北站在被告席上,并没有多狼狈,只是神色茫然,脸色在白日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憔悴。 像是默契一般,李一北侧头,然后一眼就看到了不原处的李越格,看不清表情,但应该是个笑容,像他每次纵容自己的样子。 李越格出现他一点都不意外,或者潜意识的早就认定了该是这样的结局,不管结局多坏,这个人总会陪自己到最后。 他一早就吃定了李越格,所以能把每件事做绝,并且觉得自己不会后悔。好像一场无所谓的赌局,输赢都无关痛痒,于是显得潇洒。但是现在李一北知道,自己只是演了一场并不高明的独角戏而已。 庭审开始之后底下彻底安静下来,被告人和原告的存在感弱到近乎消失,一直是双方律师的激烈辩驳,气氛并不轻松。但是很快,头脑清晰的人就会敏感的发现形势完全在朝着与预期相反的方向发展。双方律师的激辩相当精彩,但是像在唱双簧一样将之前的证据链统统推翻,各种新的证据证人出现,将这个看似水落石出的案子重新搅得疑云重重。 李越格给李一北请的律师是业界最出名团队,十分专业,辩护律师舌灿如花,开庭之前就证据链就研究了一个多星期,和李一北也有过多次接触。不过这样的结局并不全是律师的功劳,完全是多方力量较量的结果。不明显,但是微妙之处见成败,庭审之后没有马上宣布审判结果,很多人就嗅到了这种微妙。 一个星期之后的第二次庭审非常的低调,但是真正的嫌疑人水落石出,人证物证充分,李一北被当庭释放。 李一北走出法院,在法院外空旷的场地上有些呆愣的站了一会儿,被下午耀眼的阳光刺得微微闭着眼。他已经很多天没有感受过阳光的温度,最绝望的时候也一副对自己的前途很无所谓的样子。但实际上他很贪恋这世俗的一切,阳光,温度,喧嚣,还有那些生动的脸孔。 李越格的车停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车门已经早早打开。 李一北钻进宽敞的后座,闭着眼睛疲倦地靠在靠背上,周身很快被冷气包围。 李越格抬手摸了李一北被剪短的头发,手指移到耳际的时候李一北很自然地靠了下来,脸颊贴着掌心靠在他膝上,眼睛底下一圈明显的阴影。 李越格摸着李一北瘦得尖细的下巴,什么也没说,只是吩咐卢修开车。 到家后李一北先去洗了澡,一觉睡到半夜才起来,赤着脚往厨房里走,在里面翻箱倒柜了一会儿才出来问一直坐在客厅的李越格,“怎么没吃的?” 理所应当的质问的语气,而且是今天的第一句话。 李越格把电视关掉,扬扬下巴,“冰箱里有菜,要吃什么自己做。”然后盯着李一北在他视线里进进出出,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李越格在满是烟蒂的烟灰缸里掐灭最后一根烟,走进厨房看见李一北正在往锅里打鸡蛋,睡眼惺忪的模样。李越格凑上去,顺手把人往怀里带了一下,嘴唇亲上脖子,在耳朵上不轻不重地舔了一下,“看来这段时间过的不算糟糕,这么快就活蹦乱跳了。” 李一北没躲,偏过头看了李越格一眼,然后继续往锅里打鸡蛋,切了几片火腿给自己做了份炒饭。肚子填饱了回到床上继续睡觉。再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只剩他一个人,窗帘很严实地遮蔽了外面的光线,睡得太久了,只觉得头晕脑胀,浑身酸软。 在家休息了一天之后李一北就回到了公司,他的状态并没有别人预想的那么坏,或者说依旧意气风发,外界的各种传闻和猜测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印象。 在办公室看到李一北时,梁既平有些意外,但是脸上很快露出笑容,“绝处逢生,恭喜。” 李一北轻松地笑一下,“但愿工作还没丢。” “当然不会,只是进度不能停,暂时移交了别人,你要是休息好了,随时可以恢复工作。”梁既平轻描淡写的语气,好像李一北只是出去度了回假。 李一北出去后梁既平给蓝抒打了个电话,电话联通的过程中琢磨了一下自己的语气。如外界一些传闻所说那样,蓝抒名下的产业主要由他一手经营,在蓝抒父亲去世后他算是对方半个监护人,虽然一直尽职尽责,不过感情上并不亲厚。蓝抒身上有很多他欣赏的特质,早熟,冷静,还有超越年龄的城府,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个合格的继承人。但是涉及私人感情,蓝抒像是遗传了蓝家的本性,冷漠,狡黠,恣意妄为,并且享受制造闹剧的过程。 他一直在旁观这群小孩子的闹剧,但结局一偏再偏,他在考虑要不要出手干涉。李越格是孜权贵派系中很有前途的新人,把这样的人放在敌对位置,一点好处都没有。 “李一北刚才回公司了,看上似乎还不错。”梁既平知道这出闹剧的始作俑者是曹琛,但的确是蓝抒亲手炮制的。贺容死,李一北被抓,一堆相关联的人跟着鸡飞狗跳。这些年轻人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诠释了一场权贵之间的游戏,跌宕起伏,比阴谋电影还要精彩。 “嗯,我看到新闻了,”蓝抒轻描淡写的语气,似乎并不想谈这个话题,只丢下寥寥数语,“过几天我会回去,那边的工作就先辛苦你了。” 蓝抒把手机丢在茶几上,点了根烟站在伏在阳台上,脑子里是刚认识李一北时的一些片段。这里是他高中时住的公寓,离学校很近,从阳台这边能看到学校后面的空旷操场和跑动的人影。他才发现自己记得的有关李一北的东西,从来只是初识时的那点惺惺相惜和微妙悸动。 因为纯粹,所以印象深刻。至于后来北京的相遇,一切早就不复当初。 87、第 87 章 蓝择在在门口, 盯着那个背影孤寂的弟弟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出声打扰, 带了个坏消息过来:周琅死了。 “他人不是在国外么?”蓝抒转过身来,背靠着阳台栏杆, 并不太相信的样子。 “嗯,前天回的国,然后昨晚死在了蓝聆,死因是注射毒品过量。”蓝择在沙发上坐下,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两口水,“你底下的人都是怎么做事的,管理松散到这种地步, 出了事第一时间不是想着怎么危机公关, 而是掩耳盗铃指望瞒天过海。” 蓝聆是隶属东升的一家会员制夜总会,以奢华和高昂消费出名,消费对象大多是权贵和富商,当然, 圈内人都知道, 蓝聆只是东升的后花园,虽然名副其实的高级情.色场所。但是从来不沾毒品,对客人都限制的很严。 蓝抒只能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他的哥哥,“难道这又是你的杰作?” “你想太多了。”蓝择展颜一笑,眼神温柔,好似真的是个尽责的兄长一般,“贺容的事算揭过去了, 我知道那是曹琛的意思,你讲兄弟义气没错,但是这次得罪的人太多,被报复也很正常。我建议你先在孜瑶呆一段时间,剩下的交给我处理就行了。” “交给你?我该信任你么,亲爱的哥哥?”蓝抒笑。 蓝抒难得一次叫他哥哥,虽然语气满是嘲讽,蓝泽还是听得舒心无比,脸上的表情愈加生动,“蓝家的一切都是你的,我很早之前就说过。” 他确实是这么说的,表面甚至也是这么做的。但是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建立过信任关系,或者说在蓝城死后,蓝泽毁掉了他内心仅存的一点信任。 晚上又梦到那个场景,汗水淋过伤口的疼痛火辣刺骨,连晕厥休克的感觉都真实得颤栗。蓝抒从梦中惊醒,睁开眼对上的脸孔,一下子就彻底清醒了。 “你到我房间来干吗?”蓝抒坐起来,梦里咬破了唇,血腥的味道传到舌尖,让他微微皱眉。 “是你一直在叫我的名字,怎么,又做噩梦了?”蓝泽抬手抹掉他唇上的血珠,指腹在唇上安抚似的摩挲。 这个动作有点过分暧昧,不过蓝抒无动于衷。 他们曾经有过一段相处十分融洽的时光,蓝择甚至让他找到了一点亲人的错觉,但是后来他遇到一场绑架,这位亲爱的兄长却未曾露面。 再后来他才知道当时和他一同被绑架的还有叶钦,只不过蓝择选择交换的不是他而已。 他鲜少对谁付出感情,因为是亲情,于是额外的期待了一次,也顺便体验到了一种叫做背叛的滋味。至于那些天他究竟经历过些什么,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蓝抒静默,从床头的烟盒抽了一个烟咬在齿间,蓝择帮他把火点上。 蓝择透过烟雾看着这张难得露出落寞神情的脸孔,发现时间并没有改变多少东西,永远的高高在上,那种目空一切的高傲,要学都学不来。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弟弟,第一次见面是大一那年假期回国,陪他父亲去孜瑶谈一笔生意,然后在酒店大厅看到了蓝抒。 很俊秀的一个男孩子,穿着讲究,和她母亲长的很像,只是气质迥然。 后来他大学毕业,父亲过世,临终遗愿却有蓝抒的名字,他对蓝家的巨额财产不感兴趣,但是觉得有必要去见一面那个弟弟。 在云南见找到人的时候他发现这个男孩还有贪玩的一面,而且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的那种玩法。 回家的路上蓝择问他是不是对赌石有兴趣。 “没,我只是在陪李一北玩。”少年是这么回答的。既不缺钱也不想赚钱,单纯的只是个游戏。 第二天蓝抒让人顶了订了飞北京的机票,他并不在意现在这个结局,只是欠一个解释。 李一北连着几天闭门谢客,再在公共场合露面的时候就格外的引人注目。由严飒执导,夏泉笙和叶钦主演的文艺片《潮音》因为中间遇到人事更迭,资金链也出了问题,进度并不怎么理想。而李一北出事,严飒也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帮不上忙,只能焦虑观望。 现在李一北再度接手《潮音》,没人关心这个片子的前途,倒是因为听了不少传闻,对李一北有点诚惶诚恐起来,说不上是敬畏还是敬而远之,连关于剧组的娱乐采访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踩到雷点一样。 但是没过几天,蓝聆就传出了藏毒的新闻,东升也受牵连被纳入调查之列,底下的工作自然全部暂停。李一北从许肖廷口中得死讯,直觉地想到了李越格。 这个消息在媒体上没掀起一点风浪,对大多数人来,这样的新闻不过是官二代、夜总会、吸毒过量致死这样几个敏感字眼而已。但事实上这比死上几个贺容要棘手得多。 李越格家在北京的宅邸他还是第一次去,别墅区警卫森严,他被拦在外面进不去,只能打电话给李越格。 来门口接他的是卢修,一路把他带进门。别墅内部装修简洁个性,色彩明亮,一点不像孜瑶的繁复奢华,但是李越格的卧室和他在孜瑶的房间布局几乎一模一样,色彩暗沉,显得有些压抑。 李越格对这种深色调似乎情有独钟,李一北曾经问过他一次,他的解释是黑色让他觉得宁静,容易集中注意力。那段时候李越格大多数时间都在写作业,看书,甚至不太和他说话。他一直不太理解李越格的勤奋,现在看来,那或许就是他们最本质的区别。 房间里的光线被厚重的窗帘密密遮住,李越格躺在那张大床上,几乎和背景色融为一体。 李一北打开床头书桌上的电脑,上网打发时间。 李越格将近饭点的时候才醒来,看到李一北,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也没多久。昨晚没睡好?” “周琅死了我还能睡好?”李越格枕着双手,“这两天前后审了三次,部队的人又审了一晚上,早上刚回来。” “你做的?” 李越格没直接回答,“周家得罪的人不少,这两年又没落的厉害,周琅越走越歪,贩毒留下了把柄,他父亲全力保他,人没保住,还把家底都抖光了,周启明人躺在医院里,被双规也是迟早的事。周琅把他爹的仕途都败光了,也就只剩两条路了,要么死,要么一辈子蹲监狱,结果都一样。” 李一北知道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至少几个月前周琅还是呼风唤雨能随手捏死一个小人物的嚣张样子,哪里看得出一点家境败落的迹象,但是真相如何,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李越格下床换了衣服,头也没回地对李一北说,“等一会儿留下一起吃饭,我爸妈都会回来。” 李一北被这个命令一样的句子弄得有点不爽,杵着下巴看着李越格的背影,“我们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没说?” 李越格扣好扣子,走过来拨了一下他额前的短发,“没什么要说的了,和你好好谈能谈出结果的话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吧。或者你可以和我爸妈好好谈谈,你不是最在意他们吗,现在给你个好好表现的机会。” 说到好好表现的时候李越格才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俯下|身亲了一下李一北他的唇。 “你这是在威胁我?”李一北戳对方的胸口。 “北北,你用一个借口撑了这么多年,现在还要继续用下去么?”李越格盯着他的眼睛,“只是往前走一小步而已,没你想的那么难,也不会产生更坏的结果。” 李越格已经不想提情或爱这样的字眼,他们太早地把肉体和感情糅杂在了一起,没有过分的浓,也从来没有淡过,年复一年,最后站在原点的还是他们两个,以后的日子也会一直是他们两个人。 晚上饭桌上的气氛一如既往的和谐,李名岑和白恬的涵养让他们不可能说出任何刺耳的话,也没法认同他们的关系。李越格也不求认同,他只需要李一北和他一同表明决心而已。 这注定是一场拉锯战,不会多残酷,只是比谁更有耐心而已。 李越格之前为李一北的案子花尽心思,连带着整个李家都跟着伤筋动骨了一下,最后还是要李名岑出面收拾残局。而整个事件下来,受影响最多的其实是李越格,他在军校不算低调,但于外界却是个籍籍无名的晚辈,这次锋芒毕露,又有和李一北的那些传闻,一时间就成了很值得玩味的话题。原先十拿九稳的毕业后进北京军区的调配名额也就此泡汤。 李越格倒不是很在乎,他觉得自己够年轻,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李一北整顿饭吃得味同嚼蜡,他也想有李越格那样的勇气和魄力,但是这不是他的父母,而且他的态度也撼动不了任何人的立场。 周末庄少于宴请宾客,说是庆祝李一北劫后余生,实际上是替李越格答谢帮过忙的朋友。庄少于比李越格人脉广,也有手段,李一北的案子差不多都是他在牵线搭桥,竭尽所能地帮李越格把路铺平。 晚上来的人挺多,大多是年轻人,言谈间皆是指点江山的气质,大多数都是李一北不认识的。而且今晚的主角既不是他,也不是李越格,而是——曹琛。 没错,就是曹琛,这个仿佛为劫掠别人视线而生的人一进场就显得格外的抢眼,好像模特走上t台,自然而然就能锁住别人的目光。 这是外表造成的视觉印象,没办法的事,曹琛天生就是用来演绎色彩的,浓到冶艳,又冷到极致,非常的煽动视觉观感。 不过熟悉曹琛的人,每次对他这种艳惊四座的出场效果只会见惯不怪地无视,庄少于看到曹琛直接就笑了,“这家伙怎么也来了?” 李越格朝走在曹琛身边的邵颐扬了扬下巴。 如果不是邵颐要来,曹琛绝对不会来,一路跟来了脸上也是不高兴的表情,活像一只骄傲的雄孔雀。和在场的人打招呼都是懒洋洋漫不经心的欠抽态度。 他回国的时间不长,也不怎么在公共场合露面,许多人都不认识他,不过被他的外表气度吸引,似乎都很乐意上去搭讪。曹琛应付着别人,目光却一路尾随邵颐,生怕他走丢一样。 李一北很客气地敬了一圈酒,客套话也说了不少,完全没想到蓝抒会出现在这个场合。 和蓝抒一起的还有蓝择,两张相似的引人瞩目的脸孔,身后还浩浩荡荡地跟了一群保镖,声势浩大,给人一种先声夺人的压迫感。 蓝抒兄弟辨识度显然很高,宴席上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一下子显得特别的安静。 李一北也从座位上起来,目光迎上蓝抒的视线。蓝抒朝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