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都之恋》 第一章 “我为什么要去相亲?” 白毅凡真的不懂,好端端的,父母为什么突然提出这么奇怪的要求。 “相亲有什么不好?”白翎瞪着眼睛回问儿子:“你为什么不肯去相亲?” 父亲的反应让白毅凡感到好笑,他的意思好像要自己去相亲是件多么天经地义的事一般。 “爸,您别再开玩笑了。”白毅凡不想再浪费时间和父亲讨论如此没有意义的问题。“公司里还有很多事,我要走了。”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去。 “你给我回来!”父亲难得露出严厉的一面。 白毅凡回头,也一脸不轻易妥协而坚决地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去相亲的。” 眼看父子俩就要杠起来了,白毅凡的母亲忙出来打圆场:“你们父子俩别一早就都火气这么大,不过就一件小事而已嘛。” 白毅凡转向母亲。 “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他的话刚说完,白翎又瞪大了眼睛。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翅膀长硬了,可以置父母于不顾了?” “爸,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毅凡有些无奈,他没有半点要忤逆父亲的意思,但是父亲今天提出来的要求真的离谱。 “我只是……” “只是什么?”父亲打断他。 “我只是想先把公司的事情做好,而且我还不到非结婚不可的地步……” “什么叫不到‘非结婚不可的地步’?你就算不替自己想,也得替我和你妈想啊,你再不赶快结婚、生个孙子给我们抱,你怎知道我们等得了那么久?更何况公司早就上轨道了,你说你还有什么要忙的?” 听到父亲的话,白毅凡更是啼笑皆非了。 “爸,您和妈都还很年轻,再等个十几二十年都没问题的。” “我不管你怎么说,这个星期六晚上你一定得去!”白翎下了最后通牒。 从没见过父亲如此不讲理,好强的白毅凡也豁出去了。 “总之我是不会去的!” 丢下一句话后便不管父母的反应,白毅凡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 这真是件教人莫名其妙的事,想到父亲没事好端端地竟要他去相亲,白毅凡不禁好气又好笑。 他的条件有差到需要靠相亲找对象吗? 是!近几年来他没有固定的交往对象是事实,不过那是因为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谈情说爱上,而非找不到对象啊。 研究所毕业后他就来到父亲的公司上班。 生物科技是自电子业之后的明星产业,就和当初的电子业一样,谁能抢到先机谁就掌握胜算,台湾的生技界比起美国和大陆都慢了一步,如果不加紧脚步,一旦市场被别人占去,那就什么机会都没了。 所以,在这紧要关头上,他哪有空去谈这些事?父亲应该知道他的情况的呀,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开这种玩笑呢? 可是,说是开玩笑,看父亲坚决的态度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唉!管它的,父亲就算生气也只是一两天而已,也许两天后他就忘记这回事了吧。况且自己也从不想在这件事上顺从取悦父亲,多想无益。 看到穿衣镜里一身细纺白纱滚着优雅古典的蕾丝边,如此纯洁梦幻,倩妮觉得自己像极了从天而降的仙女。 再往上看到自己的脸时,倩妮却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 只见自己雪白的脸上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比熊猫还要熊猫;而她脸颊上两块腮红,则像是三岁小孩的涂鸦。 还有,她的口红是怎么画的?为什么可以把她最自豪的樱桃小嘴画成血盆大口? 倩妮简直快疯了,忍不住大叫:“是谁?是谁把我弄成这副模样?” 只是,她却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倩妮突然发现自己的嘴巴不见了! 不会吧!老天在开什么玩笑? 倩妮疑惑地伸手摸向原该是嘴唇的地方,可是,除了耀眼吓人的口红之外,什么都没有。 也就是她的嘴巴真的不见了!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倩妮开始慌张起来。 天!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爸爸!妈妈!救命啊! 倩妮想大声求救,可是怎么都出下了声。 望着镜子里一脸惊慌无肋的脸孔,仿佛是一个受了惊吓的鬼般,倩妮再也忍不住闭上眼转身想逃。 谁知道她一转身就被长长的婚纱绊住,整个人瞬间往下扑跌。 这一跌,倩妮才发现自己正从一个好高好高的地方,无边无际地往下坠落;她感觉到自己被婚纱层层缠住,穿过重重的云层,不知道何时才会停止…… 那种高空疾速落体的强烈压迫让她的心脏就要无法负荷而脱离她的胸腔,她想叫出声,可却还是没有办法。就在此时,她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轻声呼唤: “莫小姐?莫小姐?” 真是天助她也!这个声音一定是上帝派来的天使,否则她怎会知道自己姓莫? 这么一想,倩妮鼓起了勇气努力张开眼睛,昏暗中隐约有张脸。 “莫小姐,你还好吧?”眼前的脸孔问。没等倩妮回话,那张脸又说了:“飞机刚才遇上一点乱流,你不要紧张。” 她边说边伸出手轻轻搭上倩妮的手,倩妮这才看见自己的双手正僵举在半空中。 飞机遇上乱流?倩妮努力想着这句话的意思。 “再过两个小时我们就要降落了,你要不要喝点水或吃点东西……”眼前这个“天使”穿着一身绿色制服,正亲切又温柔地对自己笑着。 倩妮放下双手的同时往四周张望了一望,脑筋渐渐清醒了。 自己不正好端端地坐在机舱里? 那么,刚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喽? 为了证实,倩妮马上低头检查自己身上的衣服。 果然,薄毯下的根本是很普通的衣服,哪是什么婚纱? 想到自己在梦境里“张牙舞爪”的恐怖情景,倩妮觉得尴尬到极点。 幸好她坐的是商务舱,和邻座还有点距离,否则一定把人吓死了。不过,看看坐在自己身旁的一个外国妇人,她显然是有点被吓到。 发现空姐还在等着自己回应,倩妮不好意思地笑着要了一杯咖啡。等空姐一离开,她便迫不及待地抓起丢在脚边的包包,拿出一面小镜子—— 看到自己的脸并没有被画得像鬼一般,倩妮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收起镜子时,倩妮看见包包里用来预防在飞机上睡不着的肋眠药丸。 上飞机前还担心自己熬不过十几个钟头的飞行,谁知道药丸还没吃,她就已飞过了大半个地球。 一定是最近这段时间她的情绪一直处于紧绷状态之下,太累了! 回想起刚才的梦境,那也和这段时间不断烦着她的事有关。 父母不知在想什么,无端地要她去相亲。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复制人都出来了,他们居然还有这种老旧的思想。 她莫倩妮又不是没人要,更何况她今年才二十六岁,没必要这么早把自己赶出门吧?! 奇怪的是一向疼爱倩妮的父母这次并没有依她,不管倩妮说什么,他们就是坚持要倩妮去嫁给一个她从没见过的人。 和父母之间的冲突就这么开始。 因为是父母唯一的小孩,所以自小备受宠爱和呵护,倩妮因此是有些任性,但她觉得在这件事上她并没有错。 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她有自由选择伴侣的权利,而且这是一辈子的大事,怎么可以如此随便? 可是,倩妮踢到铁板了,这是第一次父母拒绝和她妥协,硬是要她去相亲,还威胁说如果她不去便要和她断绝关系。 就这样,气极的倩妮暗中瞒着父母办了法签、订了张机票就离开了台北。 想到天亮后父母便会发现她离家出走,那时候他们一定很着急吧?! 幻想着两个老人家焦急地四处找寻自己,倩妮心里生起一点点的愧疚。亏他们平时把自己当心肝宝贝,自己还这么不懂事 可是,如果不是自己“离家明志”,父母又哪会知道自己“抵死不嫁”的决心呢? 反正她已经在飞机上了,顶多到了巴黎再打电话报平安。搞不好那时父母已经放弃逼她去相亲的念头了。 这么一想,倩妮便放心地喝起了手上的热咖啡。 经过十一个多小时,飞机终于降落在巴黎戴高乐机场。 倩妮总算又踏上地面了,顾不得旁人的目光,她兴奋地在原地跳了两下,一来活动活动憋了十几个小时的筋骨,二来好让身体暖和暖和。 在机上,当机长报告巴黎的地面温度是摄氏一度的时候,倩妮还没什么感觉;可一下飞机,她总算体会到那种冷进骨髓的感觉了。 为了“行动”方便,且不让父母起疑心,倩妮出家门的时候只穿了牛仔裤、套头毛衣和一件在二月份的台北穿起来很舒适的薄外套,除此之外什么东西都没带。 玲玲就住在巴黎,还怕挨饿受冻不成?她心想。 然而当她见到好朋友时,才知道自己的算盘似乎打错了。 “你说什么?你要去哪里?”倩妮在机场外面,睁大双眼看着一身爱斯基摩人装扮的玲玲。 “对不起,我的行程是一个月前就安排好的,我怎会知道你大小姐说来就来,也不早点通知。”玲玲一脸苦恼地皱着眉。 呵!这还真是巧,她大老远地飞来投靠玲玲,玲玲却安排了要去东南亚和中国进行什么社团服务之类的…… 看着倩妮一脸疲惫又微微瑟缩的模柞,玲玲拉起她的手。“我们先回去再说吧。” 就这样,倩妮连抱怨诉苦还来不及,便匆匆忙忙地被安顿在玲玲坐落在巴黎近郊的小窝里。 “冰箱里还有些吃的东西,如果临时要什么,书桌的抽屉里还有些零钱,你先拿去用。”玲玲边拖着行李往门口走边交代。 而倩妮只能傻眼地望着这一切。她根本不缺钱,她现在需要的是玲玲的陪伴啊。 “对了!”玲玲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什么,你可发敲对面的门,那是一对很亲切的老夫妻,他们认识我,你只要告诉他们你是我的朋友就行了。” “是朋友你还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倩妮可怜兮兮的模样让玲玲忍不住转身轻轻抱了她一下。 “我也不愿意啊,可是你知道我没有办法临时取消或改变行程……”玲玲停了一下又犹豫着说:“要不然……你先回台……” 话还没说完,倩妮便板着一张脸回绝:“你别想赶我回台北!我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我才不要这样又回去。” 如果她真的回去,就代表她不战而降。她才不要嫁给那个连面都没见过的莫名其妙男人呢!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喽!我走了。” 玲玲拎起行李要走,又被倩妮叫住:“等等!你不会告诉我爸妈我在你这里吧?” 听到她的话,玲玲顽皮地眨了下眼睛。 “你说呢?”没让倩妮有机会抗议,接着又说:“你放心地在这里小住几天,我有空会打电话给你的。” 望着玲玲一点都不担心把自己单独留在这里的背影,倩妮虽然无奈也只好接受,谁教她的确是个不速之客? 送走玲玲后,她先观察了一下环境。 玲玲的住处是一栋有些年纪的双并老公寓,楼高只有两层,共四户人家共用一个大门。房子虽然老,但感觉还不错,也很安静。 好吧!她就当来修身养性,在这里静养几天也不错。 但,首先,她得好好洗个澡,再在柔软温暖的床上睡个大觉。 是在作梦吗?为什么倩妮总觉得自己听到阵阵的音乐声。 她不想这么早离开温暖舒适的被窝,也不想去研究自己是不是真的在作梦,于是继续闭着眼睛。 只是,音乐声愈米愈清晰地飘进她的耳朵里,让她无法装睡。忍了很久,她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睁开眼睛。 天色还是灰蒙蒙的—片,床头上的闹钟显示着才清晨六点钟。 她竖起耳朵,音乐声没有了。 “我就说是作梦吧!谁会这么神经,大清早起来听音乐?”她告诉自己,接着便倒回床上准备继续蒙头大睡。 就在她闭上眼不到一分钟,音乐声又响起了。 这次她听得很清楚,并不是她在作梦!而且,那音乐声仿佛是有人在弹奏乐器。 “不会吧……”倩妮懊恼地皱起了眉头。 住进玲玲家已经三天了,怎都没发现过这栋公寓住了个如此“有气质”的邻居?或者前三天她是因为太累了,所以睡到没半点知觉? 问题是,到底是谁会在大清早睡不着觉也坏心地要吵醒所有人? 是对门那对老夫妇的其中一个吗? 倩妮到巴黎的第二天便上门拜访过他们。 正如玲玲所说,他们是一对有点年纪却和蔼可亲的好人,只是因为年纪大了有些重听,倩妮和他们说话得扯大嗓门。 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是他们。然而,为什么倩妮总觉得音乐声是从对面传来的? 不管了!这几天被时差问题搞得快日夜不分的倩妮爱困极的倒回温暖的被窝里,抓起另一个枕头压住耳朵,打算来个耳不听为净。 就这样,倩妮在断断续续的音乐声中迷迷糊糊地睡到近中午才完全清醒。 睡到万分满足的倩妮仲了个大懒腰后,才慢条斯理地起来梳洗整理。 来到巴黎的第四天,她为自己安排的行程是去逛罗浮宫。 虽然对艺术没什么研究和兴趣,但既然到了巴黎,不到罗浮宫去“参拜”一下又似乎说不过去。 不过,出门之前她得先做一件事。 按过门铃之后,倩妮想着该怎么婉转地询问有关她清早听到的音乐声。只是,等了半天都没人应门。 他们出去了吗?倩妮狐疑地再按了次门铃。 或许是他们重听没听到? 然而,站了好久都没人出现,倩妮这才死心地离开。 或者晚一点再来找他们好了。 但是当倩妮独自在罗浮宫浏览半天后回到家,想起和那对老夫妇沟通得扯着嗓门,而且他们的英语不是十分灵光,可能说了牛天也没有结果,所以倩妮决定把这件事留到明天再说。 只是,第二天一早倩妮便后悔了。 就在倩妮睡得正甜时,扰人的音乐又像空气般侵入她的耳朵里,教她如何也无法安稳睡觉。 她有些生气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想了想,决定现在就去解决这个问题。 走到对面门口,果然清楚听到音乐声是从里面流出来的,而且她确定那是小提琴的声音。 不知道玲玲在家的时候是不是也得忍受这种“折磨”也或许她已经习惯了? 而且,说实话这人的小提琴拉得还不赖,只是这么大清早的实在不适合培养气质。 所以,不管用什么方法,她今天一定要让两位老人家改变这个习惯。 按了门铃后,倩妮搓了搓手试图赶走清晨的寒意,接着便听到音乐声停止。但是当门被拉开的那一刹那,她傻眼了! 还以为来开门的会是老夫妇的其中一个,但,眼前这个高高的外国男人显然不在倩妮的期望之中。 “呃……”望着眼前的男人,倩妮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嘿!”低头望着倩妮,外国男人满脸满眼惊奇和诧异,显然倩妮的出现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虽然有点讶异,但倩妮一看见他手上拿着的小提琴,便眼睛一亮地伸手指着。 正要问他是不是就是这两天一大早拉琴吵人的始作俑者,没想到那个外国男人却忽然—把捉住她的手,然后转头对着屋里嚷: “jacky,快来看看这里有个很可爱的小女生!”他紧抓着倩妮的手,仿佛她是梦境中的虚幻影像随时会消失一般。 小女生? 倩妮被他突兀的动作和带着浓浓法国腔调的英语搞得有些想笑。 她已经二十六岁了.他以为自己多大? 还有,屋里显然还有个叫jacky的人,那又是谁?这两个人会是那对老人妇的亲戚,还是朋友吗? 发现倩妮大大的眼里充满着疑问,外国男人忙笑着介绍自己:“喔,我叫做尚堤耶,很高兴认识你,我和jacky刚搬来这里……” 他们刚搬进来?她没听错他的英语吧? 可是,这怎可能?原来住在里面的老夫妇呢?她两天前才见到的呀!她不是在作梦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原来住在这里的那对夫妇哪里去了?”倩妮忍不住问,仍旧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法国的搬家业效率如此高吗?可以在不知不觉中移走一家人,又悄悄移来另一家人。 “喔,他们找到更好的房子搬走了。”尚堤耶笑着回答,好像说着一件很普通的事一般。 他们真的搬走了?倩妮还是一肚子的疑惑。 二月的清晨大约只有摄氏零下一两度,倩妮在单薄的衣物下不自觉地微微起颤,看见她瑟缩的模样,尚堤耶热情又体贴地叫着:“小可爱,快进来屋里坐!” 听到他的话,倩妮愣了一下。 进去屋里坐?这怎么可以? 为了赶过来“劝阻”吵人的起床音乐,她根本还没刷牙洗脸呢,而且,她的大外套底下还是玲玲的睡衣…… 想到她来敲门的目的,她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决定老实说。 “请问,刚才拉小提琴的是你吗?”倩妮边问边试着要把手指头从他巨大的手掌中抽回来。 虽然说热情是法国人天生的本性,但她可不想让一个陌生男人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放。 可惜尚堤耶一点都不想松开他的手,只见他眉开眼笑得意地反问:“你是不是觉得很棒?”一脸等着被称赞的期待。 倩妮试了半天还是被他紧握着自己的手,有些气恼却又不便发作,只能虚笑着应:“是很不错,但是……” 直接说出他的音乐吵人会不会很伤人? 不过,管不了这么多了,她可不想明天早天六点多又被吵醒,这样下去她一定会因睡眠不足而精神耗弱的。 “但是,可不可以请你晚一点再表演你的琴艺?你不觉得现在拉小提琴太早了点?” 一听到倩妮的话,尚堤耶才搞清楚她不是来赞美而是来抱怨的,大大的绿眼珠骨碌一转,然后笑了起来。那笑容看起来很诡异,好像他正想使什么坏主意一样。 果然,接着他便小声地在倩妮耳朵旁说:“我告诉过我的室友不要这么早就拉小提琴的,可是他怎么都不听我的劝告,他真的很糟糕对不对?” 倩妮怀疑地看着他。听他的意思,拉琴的不是他,可是,小提琴分明在他手上呀…… 被搞得有些迷糊的倩妮才不管是他或是他的室友,总之请他们不要这么早吵醒自己就可以了。 “那么,可不可以请你转告jacky,请他晚一点点再‘表演’可以吗?谢谢,我得回去了。” 倩妮说完便用眼睛向尚堤耶示意,希望他能松开他“友善”的握手。 这次尚堤耶终于了解了,他笑眯眯地放开了倩妮的手,不死心地再问了一次: “你真的不进来坐坐、喝杯咖啡?” “或许下次吧。”倩妮眯起眼对他—笑,然后便转身跑回门前。 在这么冷的早晨还有什么会比躺在温暖的被窝舒服又吸引人的?心里想着,倩妮开心地想要开门。 然而就在她的手放在门把上时,心里突然有个不祥的念头…… 糟了!门把为什么转不动? 她不信邪地再试了试,只是左转了又右转,任凭她怎么使力,把手还是动也不动——房门显然是被锁上了。 一定是她刚才出来的时候没注意,惨了!她也没带钥匙出来…… “怎么了?”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原来尚堤耶还站在门边。 他怎么还在? 倩妮回头尴尬地对他苦笑了一下,这下真的糗大了! 见她似乎遇到了问题,尚堤耶拿着小提琴走过来,知道她把自己锁在屋外后,他英俊的脸上浮出一个可爱的笑容:“我看你需要找个锁匠了。” 这点不用他说倩妮也知道,只是,大清早的她到哪里去找锁匠?而且她也不知道去哪里找。 唉!她怎会这么倒楣? 看到这种情形,尚堤耶二话不说地又拉起她的手。“我帮你想想办法。”然后便把倩妮带回他的屋里。 在如此情况下,倩妮没办法拒绝他,只好像个无助的小女生般跟着他回家。 一进到尚堤耶的屋里,倩妮就觉得自己没有拒绝是对的,因为他的屋里好温暖,她还闻到阵阵的咖啡香味呢。 把倩妮带到沙发上坐好后,尚堤耶说:“我去帮你倒杯咖啡,你—定冷死了,你的手好冰。”然后边走边嘀咕着:“可怜的宝贝……” 听到他自言白语又摇着头,让倩妮觉得好笑。 一个个子这么高大的男人,怎么像个女人一样罗嗦? 尚堤耶走后,倩妮才看见屋里的摆设和她两天前看到的简直一模一样。倩妮不禁要想,法国人搬家都这么简单干净吗?什么东西都不用拿。 或者那对夫妇很有钱,所以把家具都留给了这两个新房客? 就在此时,她听到两个男人交谈的声音。 另一个一定就是尚堤耶口中的jacky了吧! 随着声音愈来愈清晰,她终于看到jacky了。 只是,这—眼让她有点错愕。 她以为jacky也是个法国人,但,很显然她想错了。 jacky竟是—个东方人! 一个和她有着一样发色和肤色的东方人。 不会这么巧吧? 意外遇见可能同是台湾来的同胞,倩妮有种莫名的兴奋,兴奋得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看,她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小女生。”尚堤耶很得意地向jacky介绍着倩妮。 “哈罗!”倩妮也友善地笑着向他挥挥手。 看着眼前这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东方男人,忽然觉得他有点眼熟,自己在哪里见过他吗? 倩妮再仔细看看他。 但,紧接着她便发觉有些不对劲。 眼前这个叫做jacky的大男生既没有尚堤耶的热情,也没有自己预期中的反应。 通常男生见到女生,尤其她这般笑容可掬又亲切地主动向他打了招呼,他应该也有相当的回应吧? 可他却像刚从冰库里走出来一样,满脸的冷若冰霜,连看她的眼神都有点…… 不屑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有着拿自己热脸贴到别人冷屁股的感觉,倩妮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得有些僵硬。 他是怎么了?一大清早心情不好吗? 或许是因为同是东方人的缘故,所以他对自己少了点稀奇戚? 不过,就算不稀奇,第一次见面就给人这种冷漠的态度,他未免也太没礼貌又自大了些吧? 而且,很诡异的是倩妮竟对这个莫名骄傲自大又冰冷的男生有种似曾相识的微妙感觉。 怎么可能?她努力搜寻着自己的记忆,却没有任何见过他的印象。 尚堤耶似乎没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奇妙互动,依旧兴致勃勃地对着jacky说:“你说她是不是长得很可爱?我第一次看到—个长得这么像洋娃娃的女孩……” 倩妮的思绪被尚堤耶的话拉了回来。听见他夸张的语气,她又不禁想笑。 就多数人的标准而言,她的确是属于大眼睛、可爱、长得还不错看的女生,但比起巴黎街头满是身材高姚又金发碧眼、前凸后翘的法国女人,她可就差多了呢。 “你不要把我说得那么好,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东方女生。”倩妮谦虚地笑着说。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从哪里来的,还有你叫什么名字?”尚堤耶不理会她的谦虚,继续亲切地问着。 比起这个始终像根石柱子般站在一旁的jacky,倩妮真的很感谢尚堤耶的友善,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找锁匠开锁,要不然她可要流落街头了。 “我叫莫倩妮。”她飞快地介绍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回到重点:“对不起,你可不可以先帮我想办法开门?” 看见她可爱美丽的脸庞上有着掩饰不住的焦虑,尚堤耶用力地拍了自己的额头,恍然大悟地说:“对了,我们得先帮你解决这件事。”然后又转向jacky。“jacky,你先帮我招呼一下这个可怜的小宝贝,我去帮她打个电话。” 听到他的话,jacky的表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淡淡瞄了倩妮—眼。 接收到他冷淡的眼神,倩妮明白他并不想理会自己。 只是,她真的不懂,同样都是黄头发黄皮肤的东方人,为什么他要用这种态度对自己? 更妙的是她居然还对他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真是天大的笑话! 但,不管如何,现在她可是有求于人,只好把姿态放低一点了。 这么—想,倩妮又给了他一个友善的笑容,以感谢他和尚堤耶对自己的帮忙。 没想到他却转身走开,留下倩妮和她尴尬的笑容。 嘿!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是严重自闭所以不懂得和人交际应酬吗? 还是她长得这么不讨人喜欢? 可是,如果她长得不讨人喜欢,尚堤耶又怎会一看见她便张大了眼睛又对她如此友善热切? 是不是外国人看东方人和东方人看东方人的角度真的大不相同? 就在倩妮的小脑袋转个不停时,jacky却又回来了。走到倩妮面前,他二话不说地将一杯热热的咖啡递给她。 倩妮愣了一下才赶紧伸手接过咖啡。 第一个跃入脑中的念头是——他不会在咖啡里下毒吧? 随即又觉得自己真是太富有想像力了,他和自己无冤无仇,顶多也只是看自己不顺眼而已,干嘛浪费毒药呢? 这么一想,她便忙着对他笑着说:“谢谢。” 一说完她便发现自己不自觉地说了中文,于是又赶紧用英语说:“抱歉,我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中文……” 东方人都长得差不多,谁知道他是不是日本人或韩国人的…… 看他这么骄傲的样子,搞不好是日本人…… “我听得懂中文。”出乎倩妮意料之外的是,jacky竟开口了。 虽然声音还是平淡又冷漠的,但他一口的字正腔圆,果然和自己的口音是差不多的。 来到巴黎几天,第一次听到如此熟悉的语调,倩妮又忘了jacky是个不苟言笑的怪人,只瞪大眼睛问:“你也是台湾人吗?” 看着她开心不已的表情,白毅凡在心里笑她大惊小怪,但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 “我还有事要忙,你自己找个地方坐一下吧。”他随手指指倩妮的身后,然后不等倩妮的反应又转身走了。 倩妮再度被他打败。 嘿!这个人真是太奇怪了!是不是因为天气太冷,所以人也跟着变得冷冰冰的? 要他多说几个字是会要他的命吗? 他以为他是谁呀?要不是这几天看太多金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她还不见得想多看他一眼呢! 心里极不愉快的倩妮忍不住对着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 第二章 幸好倩妮幸运地遇见了一个好人,那就是尚堤耶。 知道她刚到巴黎哪儿都没去过,又想去买点衣物、随身用品,尚堤耶自告奋勇地要陪她。 尽管倩妮直觉尚堤耶是个好人,但她一点都不认识他,而且要他一个大男人陪自己去买女性衣物……总是不太自在吧? 然而,尚堤耶一点都没有这种顾虑。 “相信我,我是个很好的购物导游,巴黎街上哪里的衣服适合你、哪里找得到好东西,我统统都知道。”尚堤耶拍胸脯保证。 既然他如此热情,倩妮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他的好意,况且有个人陪在身边的确让倩妮安心多了。 玲玲临走前特别交代,要倩妮尽量别一个人出门,尤其是晚上。 因为欧盟开放之后,许多其它欧洲国家的人都到巴黎来谋生,加上近几年全球经济不景气的影响,巴黎的治安一直不是很好。 玲玲的警告让倩妮心有所忌,每次出门总是小心翼翼、随时都在东张西望,好像自己正准备做什么坏事一般。 倩妮还在担心,这样的日子再过个几天,整个人都要变得神经质了。 现在有个高高壮壮的尚堤耶在身边,她就可以放松心情、惬意地欣赏巴黎之美了。 走进地铁站,一阵悠扬的音乐声便随着空气蔓延,还以为是地铁站里播放的音乐,走近一看,才发现有个人正在演奏小提琴。 又是小提琴? 倩妮正想着好巧,接着又想到另一件事。 “早上的小提琴真的不是你拉的吗?”到现在她还是有些怀疑。 看着倩妮追根究柢的表情,尚堤耶终于笑着点头承认。 果然是他!那个冷得像冰又像木头人的jacky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会拉小提琴的人。 “你的小提琴拉得很好,你是一个音乐家吗?”倩妮真心地赞美。 听到她的话,尚堤耶眨了眨他的大眼睛,英俊的脸上飘过一抹促狭的表情说: “我是个街头艺术表演者。” 街头艺术表演者? 到巴黎这几天,倩妮曾在路上或地铁站里遇过几次街头艺术表演者,无论是弹电子琴或是吹法国号,其实他们的技术真的有职业水准。 她想不通的是,这些人如此才华出众,为何还要流落街头,甘于在街头出卖自己的天份? 怀疑地看着尚堤耶,倩妮没办法把他和自己印象中那些外表有些落魄潦倒的街头表演者联想在一块儿。 发现倩妮略带怀疑的眼神后,尚堤耶又收起玩笑的表情,正经八百地更正:“开玩笑的!我其实是个音乐系的学生。” 音乐系的学生? 倩妮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这个帅哥的话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她不是故意要怀疑尚堤耶的话,只是,他的样子和年纪……也不太像是个学生。 “我说的是真的。”尚堤耶随口说了一个学校名称。 反正倩妮也不清楚那是什么学校,不过,既然他说是就是吧,她没必要去追究这些事的真假。 “我从小便开始练琴,希望有一天能成为一个出色的小提琴手……”尚堤耶微眯着眼说,仿佛正在幻想自己站在无数观众前表演。 看着他的表情,倩妮笑着拍拍他的手:“你一定做得到的。” 听到倩妮的鼓励,尚堤耶笑得很开心,他拉起倩妮的手送到嘴边轻轻吻了一下,说:“你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 这种以亲吻表达情感的方式对法国人来说似乎见怪不怪,但倩妮还是觉得很别扭,整张脸红了起来。 为了化解自己的尴尬气氛,倩妮连忙随便找个话题问:“你长得这么帅,在学校里应该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吧?” 在逻辑上理应如此的问题,却见尚堤耶忽然笑得很暧昧。 “怎么了?”难道不是吗?倩妮一副不解地望着尚堤耶。 “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尚堤耶一脸大情圣地自以为是问着倩妮。 听到他的话,倩妮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可能?她才认识他多久?况且她从来没想过要和一个外国人交往。 还有一点,和尚堤耶短暂相处后发现他虽然长得很帅,但,出于直觉,倩妮总觉得他有点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你是个好人,但是……” “但是什么?”尚堤耶一双珀绿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等着倩妮的答案。 倩妮怎敢说出自己心里觉得他怪? “嗯……但是……”她支吾着,一时之间也不知该编些什么话来回应他,一张粉嫩的脸因为窘迫而泛起微红。 看见倩妮红着脸的模样,尚堤耶开心地大笑起来:“啊!你脸红了!” 倩妮好笑地瞪他一眼。脸红也值得他如此大惊小怪吗? “你真的是我见过最漂亮最可爱的台湾女孩了。”尚堤耶笑着盯着她的脸说。 他戏剧化而夸张的语气让倩妮忍不住又笑出来:“你总共见过几个台湾女孩呢?”倩妮笑着问他。 尚堤耶也笑,但眼神是认真的。“我不知道我见过几个台湾女孩,不过我常看到许多东方女孩来来去去,但真的没一个像你这么可爱美丽的。” 他的话真的很动人也很甜蜜,让倩妮整个心都要飞上天去了。 “真的很感谢你。”他把自己捧得这么高,如果自己再心里存着他哪里怪怪的想法,会不会太对不起他? 就在倩妮犹豫着该不该说些善意的谎言时,尚堤耶却小声地说:“其实我是个同性恋。” 什么?倩妮惊讶地瞪大眼睛,旋即又想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明显,可能会伤害到尚堤耶的自尊,于是马上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掩饰自己的惊讶。 尚堤耶居然是个同性恋?! 这实在太让人意外和惊讶了。 不过,这也正好解释了自己对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觉。 想不到自己的感觉竟如此准确!在恍然大悟的同时,倩妮紧跟着又想到一件事既然尚堤耶是同性恋,那么,那个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jacky不就是他的伴侣喽? 一定是了!倩妮百分之百地肯定。 怪不得他老用怪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怪不得第一次见面他便对自己这么冷漠,一定是他以为她喜欢尚堤耶,以为她会和他抢尚堤耶! 想到jacky竟把自己幻想成情敌,倩妮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怎么了?”尚堤耶怪异地望着她。 担心尚堤耶会误以为自己疯了,倩妮努力收起自己的笑意, “对不起,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件有趣的事。” “你觉得同性恋是有趣的事吗?”尚堤耶微皱着眉头,一副正经八百地问她。 想到尚堤耶可能会误会自己的意思,倩妮忙严肃而认真地澄清:“我当然不觉得。我只知道两个人只要真正喜欢对方,那是没有年龄、性别、身高、体重差别的。” “你真的这么想?”尚堤耶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 倩妮慎重地点点头。 虽然自己绝不可能喜欢上同样性别的人,但是尚堤耶是个好人,她百分之百尊重并支持他的选择。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倩妮坚定地伸出手。 握住她的手,尚堤耶感动地说:“你真的是一个好女孩。” 看见他眼睛里泛着光芒,情妮又忍不住在心里笑他。 唉!一个这么大个儿的男人,怎么这么像个女孩子? 在此同时,她心底里的疙瘩也消失了。 原来jacky是个同性恋,怪不得他对自己的反应是如此异常。 根据她的“莫氏法则”来看,虽然她没有丰满的身材,但她的五官样貌还是挺唬人的,通常十个男生中会有九个男生对她有好感,另一个则是对女生没兴趣的同性恋。 没想到还真让她遇上了。 害她还以为自己到了巴黎就变丑小鸭了呢,真是…… “你没事吧?”看着倩妮一下皱眉噘嘴、一下频频点头的笑,尚堤耶怀疑地看着她。“或许我不应该告诉你我是……”尚堤耶一脸“我明白你无法接受”的神情。 听到尚堤耶的话,倩妮马上笑着回答:“我没事呀!你放心。”她也轻拍拍尚堤耶的手。“没关系,每个人都有权利和自由做自己想做的事。” 没有错!所以父母不能强迫她去嫁给自己不认识的人! 她是一个独立自主的成年人,她要自己寻找自己的真爱! 一整天,两个人开心地进出巴黎街头各大大小小的服饰店和百货公司,逛累了就找个露天咖啡馆喝杯香浓的法式咖啡、吃块有着厚厚奶油味的牛角面包。 加上太阳难得露了脸,赶走了一些冷空气,今天可说是倩妮到巴黎这么多天以来过得最快乐的一天。 说也奇怪,她离家这么多天了,父母竟然都没找过她,他们真如此放心? 还是玲玲真的这么“够朋友”,没把她的行踪泄露给父母,所以他们根本也不知道自己在法国? 不过,她可不能这么快就想家、想父母,否则这一次离家出走就前功尽弃了。 对!不管他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巴黎,反正她已经不定决心要在这里悠哉地度个长假,直到父母答应不再逼迫她去相什么莫名其妙的亲为止。 虽然在家里什么事都有人张罗、有人照料,但活了二十六个年头,从没有这般自由自在又无拘无束过,倩妮觉得自己就像放出笼的小鸟,对外面的大千世界是既好奇又紧张。 或许她可以利用这次的机会好好训练一下自己的胆量,以后就可以常一个人出气了, 一直到夕阳西下,倩妮才和尚堤耶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公寓里。 “谢谢你花了一天的时间陪我,我今天真的很开心。”在门口接过尚堤耶手上一袋一袋的衣物鞋袜,倩妮才知道自己的收获有多丰盛。 “不要客气,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尚堤耶优雅地靠在门边。 望着他,倩妮又突然想到jacky。 看这个法国男人多有风度和礼貌,为什么jacky不学学他呢? 再想到他和自己一样来自台湾,倩妮便觉得他真是太丢台湾人的脸。 “对了,晚上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吧?”尚堤耶要离去时又回头说了句。 “啊?”倩妮犹豫了一下。 和他们一起吃饭?他们,指的是尚堤耶和……jacky喽? 和尚堤耶混了一整天,也慢慢习惯他带着法国腔的英语,再加上他热情好相处,和他吃饭当然没问题。 但,倩妮想到jacky就有些却步。她实在不喜欢也不习惯jacky冷冰冰又像是仇视她的眼光。 “可是……”倩妮迟疑着该找个什么借口来婉谢他的热忱和好意。 只是,尚堤耶一点都不给她机会。 “不要可是了,你一定要来试试我的手艺,我煮的菜就和我的琴艺一样好哦。” 倩妮是很想试试,但是…… “好了,你休息一下,我们八点钟准时开饭——” 倩妮知道他的个性,如果自己不答应的话,他大概又要在这里磨上半天了,于是只好笑着点头。 换个角度想,她一个人在家只能煮煮玲玲的快熟面、伴着满屋于无聊的空气,有人愿意煮一桌热腾腾、香喷喷的好菜请她吃,哪有拒绝的道理? 至于那个jacky嘛…… 反正他不喜欢自己,自己也可以省下应酬他的力气,就把他搁在一旁当隐形人好了。 可是,这样妥当吗? 说起来他不喜欢自己是因为他怀疑自己会抢走尚堤耶,换个角度看,他是间接肯定自己的魅力吧。 如果自己仗势着尚堤耶对自己好便一直踩在他头上似乎也说不太过去。 好吧,看在他同样山是台湾人的份上,就算给他个面子,好好和他沟通一下吧 玲玲不在家,如果能有个同胞说说话也是一种安慰。 望着坐在餐桌另一头的倩妮,白毅凡觉得自己蠢得像个白痴。 早知如此,他那天就不该落跑。 不过就是吃顿饭见个面嘛,他却要个性的恶意缺席,而今却搞得他不仅仅得放下手边所有的工作,还得千里迢迢地飞到巴黎来浪费时间做些无意义的事。 亲眼见到了莫倩妮,他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还以为父母如此积极又迫切地要自己和莫倩妮认识,是因为莫倩妮是个什么了不起又特别的人物,可眼前这个女的就只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女孩。 像这样的女孩子随便一捞就有一大把,他不懂父母为什么非要自己娶她不可。 这么一想,白毅凡又仔细地看了倩妮几眼。 好吧!他承认她长得还算“人模人样”,五官明亮、笑容迷人,总算也称得上是个“美女”。 但是,按照她这种一遇到事情就离家出走的个性,如果真把她娶回家,岂不是要像供神一样供着她,什么气都不能让她受、什么苦都不能让她吃? 父亲到底有没有想清楚他要自己娶的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白毅凡不敢怀疑父亲是昏了头,还是被下了蛊,只不过他一听到莫倩妮离家出走,便抓狂般的冲到公司要自己负完全责任。 “我不管你有什么天大的事要做,更不管公司没有你会不会倒闭,你现在就去把人家女儿找回来!否则我和你没完没了,如果她有个什么意外,我看我们父子也不必做了……” 第一次见到父亲对自己如此发脾气,再加上他一脸激动和生气的模样,白毅凡真的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事情有这么严重吗?只不过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孩,他便要和自己断绝父子关系? 可是,看他的样子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是不是找到她、见她一面就可以回来了?”白毅凡在无计可施又百般无奈之不只好先顺从父亲,免得他真的要气翻了。 “事情哪有这么简单?”白翎瞪大眼睛的模样还真吓人,但他清楚非这样才可以使事情顺利发展。“你赶紧找到倩妮,然后顺便和她相处几天,最好你们回台北后就可以把婚事办一办。” 听到父亲的话,换成白毅凡快疯了。他苦笑着:“爸,你会不会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一点?结婚不是小事……” “就因为不是小事,所以我才叫你要多和倩妮相处几天,慢慢去发现她的优点啊!” “爸,你知道我在公司里有忙不完的事,我真的没时间去做些无谓的事。” “什么叫无渭的事?依我看,你和倩妮结婚的事就是最重要的事。” “可是……” “没有可是!”父亲打断他的活。“总之你就快去巴黎找倩妮。还有要记住,如果倩妮有个什么意外或不开心,我就唯你是问!” 白毅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父亲竟为了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而对他浯出恐吓,这件事真的严重了。 他很想亲口问问莫倩妮她和父亲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父亲会如此坚持非要他娶她不可。 看莫倩妮看了半天还是看不出一个结果,白毅凡收回了目光。 唯一他可以确定的事是她似乎满喜欢尚堤耶的,至少在这件事上他算有点小小的收获。 虽然手段有些小人,但这是白毅少l想到最有可能将自己从这件事中解救出来的方法。 上飞机前白毅凡便领悟到结婚是两个人的事,如果其中一人不想,那么婚可能就结不成;如果两个人都不愿意,那这婚事铁定要告吹。 所以,只要莫倩妮也反对这件莫名其妙又荒谬的婚事,相信父亲也没办法了。 望着莫倩妮和尚堤耶淡笑风生的模样,白毅凡心里正为自己的美男计而得意洋洋。 看起来事情似乎比他想像中进行得还顺利。 这个莫倩妮简直太好应付了,一个高大英俊的外国男人就把她迷得神魂颠倒。 看她微仰着头对尚堤耶露出灿烂如花的笑容,仿佛她真的很喜欢尚堤耶。 换个角度想,她似乎也太容易对男人产生感情了吧?不过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她便可以对一个陌生人产生信任和感情。一个对感情如此随便的女孩,怎么可能成为他的另一半? 反正他也没想过真的和她会有什么,所以她爱喜欢谁都是她家的事。 只要确定她不会喜欢上自己,然后快点把她平安带回台湾就好了,这么一来他就可以脱离这个恶梦了! 第三章 隔着长长的桌子,倩妮还是可以明显感觉到jacky的眼光一直停在自己身上。 打从一进门开始,他就没给过自己好脸色,和他打招呼也只换来一个冷眼而已,害她想解释自己不会喜欢尚堤耶的机会都没有。 看不出他人长这么高大,心肠却这么一小段,他到底在想什么呀?就算他的尚堤耶长得帅,也不必把每个人都当作是有非份之想的情敌吧? 倩妮正恼着,尚堤耶甜甜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小甜心,试试我做的汤。” 这不是今晚他第一次这样叫自己了,但听到他叫自己“小甜心”,倩妮还是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 呵!这个尚堤耶到底有没有神经啊?已经告诉他别这样称呼自己了,但他似乎是叫上了瘾,不管做什么之前都要先叫上一句“小甜心”。 难道他看不出jacky对自己的敌意? 还是他存心故意想止jacky嫉妒吃醋? 这也是—种培养感情的方法? 接过尚堤耶递过的汤盘,倩妮仿佛可以感觉到jacky像两把锐利尖刀的眼光正刺向自己,于是刻意挪了挪身体避开了他。 问题是这样躲也不是办法呀,而且他可能误以为自己是作贼心虚。 这么一想,倩妮又坐正了身体、勇敢地面对jacky,然后对他投以一笑。 然而jacky对于她的示好却视而不见,照样一点反应也没有。 假如是平常人,一定早就对倩妮美丽的微笑举旗投降了,唯独眼前这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他到底想怎么样? 倩妮气得恨不得把手上的汤匙向他扔去,还有,最好能打中他那张自以为是的脸! 就在倩妮用力捏着汤匙的时候,耳边又传来尚堤耶的声音 “怎么样啊,小甜心?我煮的汤是不是很有职业水准?” 虽然已经知道他是同性恋,但他不同于正常男人的温柔语调还是让倩妮有着极大的不习惯。 正要回答他的话,一个下小心却把刚喝下的汤喝到气管里去。倩妮一下子气顺不过来,瞬间激烈地呛咳起来。 看见倩妮被呛到,尚堤耶忙站起来伸手轻拍着她的背。 “你还好吧?有没有烫伤?”尚堤耶一脸紧张地望着倩妮。 为了不想让自己的气势输给jacky,倩妮一直端着优雅又骄傲的态度,没想到却被一口汤破了功,倩妮边辛苦地咳着,又觉得糗极了。 好不容易稍微好了一些,便发现jacky正好整以暇地喝着他的汤,仿佛眼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她气不过地站起身。 这么大的动作,应该可以吸引他注意了吧? 但,她只吓到了尚堤耶。 “你去哪里?”倩妮突来的举动让尚堤耶吓了一跳,他受惊吓似的拍拍胸口。 让他一问,倩妮也觉得自己的举动满好笑的。 她干嘛要吸引jacky的注意?都说过要把他当隐形人了嘛。 于是,倩妮用着因为剧咳后不太舒服的喉龙说:“我去拿面纸。” “喔,你告诉我,我去帮你拿就好了。你坐下。”尚堤耶边说边轻按着倩妮的肩膀,教她不自主地又坐回位子上。 尚堤耶一离开后,倩妮又忍不住瞥了jacky一眼。 只见餐桌上的两个人,顿时之间成了蜡像般的动也不动,现场安静到掉根针在地上都可以清楚听见。 “唉!” 倩妮用汤匙敲敲桌面,jacky果然抬起眼了。 倩妮本来只想缓和一下自己造成的尴尬场面,只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随口说了句:“你干嘛这么安静?” 白毅凡本来也不想理她,但她竟自动上门挑衅,再想到她让自己枯坐在这里浪费时间,于是没好气地淡淡说了句:“我不习惯和麻雀一起吃饭。” 乍听到他的话,倩妮还反应不过来,等到想清楚他骂自己是只吵闹不休的麻雀时,她气得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倩妮已经把汤匙拿在手上,随时准备好投掷的动作。 但,白毅凡还是一派事不关己的神清气闲又云淡风轻。 “我说什么你应该听得很清楚了。” 听到他的回应,倩妮更气了。 “你是存心要吵架就是了?” 白毅凡再抬眼看了她一下。“我也没这么多闲工夫来和一个无谓的人闲扯淡。” “你——”听他一字一句似乎充满了对自己的不屑,倩妮恼火地瞪着他。 “你们在聊什么?”拿着面纸回来的尚堤耶听不懂两人之间的对话,但继而发现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你们……不是在吵架吧?” 他紧张地望望白毅凡又看看倩妮。 白毅凡没有回话,倩妮也不想开口,三个人就这样杵在那儿。 此时,倩妮的眼珠子突然转了一转,然后便挤出一抹笑容对着尚堤耶说:“你帮我拿了面纸啊,真是谢谢你,你真是个大好人。” 说完,便踮起脚尖在尚堤耶脸上响响地“啵”了一个。 亲完倩妮便觉得自己做作得很恶心。 不过,这招应该挺有用的吧,只见尚堤耶眉开眼笑地坐到她身边,又体贴地拿了面纸给她,还帮她拨开掉在脸颊上的乱发。 倩妮没有拒绝他的动作,还装出一脸很甜蜜的模样。 既然jacky这么小器又爱生气,那就气死他算了! 冷眼看着她幼稚又无聊的动作,白毅凡站了起来。 尚堤耶微微讶异地问:“你去哪里?” “我吃饱了。” 恶作剧的倩妮在心里窃笑。 “可是,你才喝了一碗汤而已呢,而且,烤箱里还有小羊排……”尚堤耶显然看不出jacky和倩妮两人之间的斗法。 “留着给你的客人慢慢吃吧。”说完之后,白毅凡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尚堤耶一脸茫然又不解地自言自语问:“他怎么了?” 倩妮低下头喝汤好藏住自己脸上掩不住的得意,她可不敢将自己故意气jacky的事告诉尚堤耶。 不过这个尚堤耶也是有点迟钝,居然连jacky在吃醋都看不出来。 唉,她真是搞不懂男人和男人的爱。 “你不用去安慰他吗?”藏好得意的笑容后,倩妮无辜地瞪着大眼睛问尚堤耶。 尚堤耶又是一脸疑惑,好像不明白为什么倩妮要他去安慰jacky。 “他在生气耶。”倩妮指指jacky消失的方向。 尚堤耶也睁大了眼睛,绿色眼珠在烛光下闪着光芒。 “他在生气吗?不会啦,我去拿烤小丰排给你吃。”他轻轻拍拍倩妮的肩,然后走到厨房去。 这下换倩妮不解了。 看尚堤耶说得轻松,她真的不太明白这对恋人的相处方式。 或许同性相恋和异性相恋真的不太一样。 等尚堤耶再回到餐桌上,倩妮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小声地问:“jacky是个怎样的人呀?” 问完又觉得自己笨。既然他们是恋人,尚堤耶眼中的jacky当然是完美无缺的呀! 没想到尚堤耶却说:“说实话,我也不太懂他。” “什么叫你也不太懂他?”倩妮不敢置信地望着尚堤耶。 他应该是在和自己开玩笑的吧?他们两个不是一对吗?怎么他会不懂jacky是个怎样的人? 只是,尚堤耶没让倩妮有机会再问下去。 “好了,小甜心,我们别再讨论jacky了,快来试试我烤的羊排吧,保证味道一流。” 皱着眉看尚堤耶若无其事地替自己张罗着,倩妮更困惑了。 这对情人是怎么回事?既然不是很懂对方,为什么两个人还可以生活在一起? 学寄审寄坚哪想到jacky被自己“赶”下餐桌,倩妮便忍不住想笑。 活该!谁教他要惹火本小姐! 一个大男人,这么小器巴拉的,自己已经先放下身段对他示好,他还拿什么乔嘛!难道要她大声地宣告她不可能抢走他的尚堤耶他才满意吗? 但,这是不可能的!她已经被激怒了! 凭什么非要她低声下气地求他别误会自己?他这么臭屁又目中无人,她一定要想办法挫挫他的锐气! 一直到躲进被窝里,倩妮还是不断想着尚堤耶和jacky的事。 翻了几次身之后,发现自己还是张大了眼睛全无睡意,她便告诉自己满脑子尚堤耶和jacky是不可能睡着的。 与其在床上失眠不如起来喝杯水,于是倩妮披上外衣,摸黑走到玲玲小巧的厨房。 借着微暗的光线帮自己倒了杯水,倩妮突然好想找个人好好说说话。 如果在台北,她可以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哈哈大笑,或是和父母抬抬杠也好,总比现在一个人睡不着又无事可做的好。 不知道隔壁那两个人现在在干嘛? 会不会为了自己正在吵架? 想到自己今天占用了尚堤耶一大半的时间,jacky心里一定很不高兴,也怪不得他会用一张臭脸对自己。 可是,他为什么如此小器?难道每个靠近尚堤耶的人他都得提防吗? 而且,如果他别老臭一张脸给自己看,下就知道自己对尚堤耶一点兴趣都没有? 唉!如果玲玲在家就好了,她就不会孤单单一个人,也不必理会那个无聊又无趣的男人。 到底玲玲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这个死没良心的女人,竟忍心放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亏她们还是好朋友呢。等她回来她一定要好好念她一顿! 无奈地叹了口气后,倩妮拿着水杯转身要走回房间,脚边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刹那问重心不稳,手上的杯子先往下滑,接着发生的事让她来不及意识,只感觉到脚趾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直窜脑门。 她“啊”了一声,直觉地缩回脚,后脚跟又结实地撞了一下,痛得她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摸索着找到电灯开关后,倩妮看见了一个沭目惊心的画面——自己的小脚趾头正流着鲜红的血。 一定是被碎掉的杯子刺伤的! 可是,怎么会血流不停这么严重呢? 倩妮强忍着痛,一跛一跛地跳到沙发边坐下。虽然很害怕,但她还是勇敢地用一只眼睛检视着自己的伤口。 只见小脚趾头边边的肉被刺了个很深的伤口,鲜红色的血正从伤口中汩汩地流出来,那情景让倩妮觉得一阵微微的头晕。 莫倩妮你不会在这个节骨眼昏倒吧?!如果你这时候昏倒,一定会因为血流不止而死的!倩妮警告自己。 她知道得赶紧想办法止血,但是玲玲的医药箱放在哪里呢? 先拿了几张面纸包住伤口后,倩妮跳着四处张望,只是每跳一下,她的伤口便扯一下痛,而且血流似乎不会停止,不一会儿工夫便把一张白纸染红了。 看着那红红的纸,倩妮终于忍不住害怕掉泪。 “怎么办?怎么办?我会不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亡?而且,等到玲玲回来时我已经变成干尸了……”倩妮心慌意乱地胡乱想着,忽然瞥见小桌子上的电话。 对了!打电话找父母求救! 倩妮努力跳到电话旁边,拿起听筒时又想到—— 这时候打电话给他们又有什么用?远水救不了近火,更何况这不等于承认自己没有他们是不行的? 这么一想,倩妮又挂上了听筒。 只是,如果不找父母又该找谁呢? 远水救不了近火啊……想到“近水”,倩妮眼前突然一亮! 对了!尚堤耶! 没错!她怎么没早想到尚堤耶呢? 想到尚堤耶可以救自己一命,倩妮也不顾自己身上正穿着睡衣,忙跛着脚走出家门。 白毅凡正和台北公司通着电话,突然听到门铃声响,原以为尚堤耶会去应门,但尚堤耶却没有。 心想着巴黎不可能有人找他,正打算来个不予理会,但门铃却催命般的响个不停,教人心烦! 白毅凡有些生气地将电话按上保留。 看到站在门边的倩妮,他有些意外,眼神更加阴沉了。 又是她!白毅凡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看到jacky来开门,倩妮倒抽了一口气。 想到自己晚餐时和他杠上又故意对尚堤耶示好来捉弄他,搞不好他会当着自己的面甩上门,不让她见尚堤耶。 为了保持尊严,倩妮也想掉头离去,但脚底传来的刺痛却不断地提醒她别做傻事。 停了几秒,她才终于小声地问:“请问……尚堤耶在吗?” 看着她怯怯的态度,截然不同于餐桌上的跋扈和骄纵,白毅凡先是不解地扬起一边眉毛,接着想到她这么晚来找尚堤耶的目的,于是嘲讽地冷笑一下。 这么晚穿着睡衣来找尚堤耶! 这两个人的感情进展得可还真快啊!不过才认识一天,就可以好到上床。 或许对莫倩妮这种任性又自我的女孩而言,这种事一点也不稀奇吧! 对于此,白毅凡当然没意见,因为她要和尚堤耶怎么好、怎么发展都没关系,只要别影响到他的正事就好了! 想到和公司的电话还保留着,白毅凡没好气地说了句:“你等一下。”然后便进屋里去敲尚堤耶的房门。 敲了两下没人应门,白毅凡心想尚堤耶应该是出门去了。举起脚要往倩妮走去又想到该先把和台北的通话结束。 让她等一下应该没关系吧,他心想。于是转个弯走回自己房里去。 忍着痛站在门边的倩妮见jacky一去不回来,心里开始后悔。 “干嘛一定要找尚堤耶?问jacky有没有医药箱不也一样?” 可是,想到他对自己没有好感,一定不会理会自己的。听着屋里寂静一片,倩妮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低头看看自己的脚,新的面纸又被染红了一片。 想到自己可能因为这样而死在巴黎,倩妮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而白毅凡讲着电话的同时,脑海里却浮起倩妮怯怯问着自己的模样,心里又觉得自己对她似乎过份了些。 逼自己娶她的人是父亲,他实在不应该迁怒于她;更何况她和尚堤耶之间发展得很好不是正如他意吗? 只要告诉父亲莫倩妮另有喜欢的人,父亲就不会再逼着自己娶她了不是吗? 光是冲着这一点,他就不该把莫倩妮一个人丢在门外。 挂上电话,白毅凡走回门边。莫倩妮果然还杵在那边,只是定睛一看,她竟在哭! 看到jacky再出现,倩妮也忘了他把自己丢在门外的事,只觉得一肚子的伤心难过化成止不住的泪水,唏哩哗啦地流个不停。 她干嘛哭得这么伤心?白毅凡既不解又觉好笑。 “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太夸张了点?”白毅凡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看着她,看她打算玩什么把戏。 但,倩妮只是难过得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见她始终不说话,白毅凡也不想和她耗下去。 “尚堤耶不在,你要不要明天再来找他?” 明天?那时候自己大概已经上天堂了吧! 发现jacky已经把手放在门边,倩妮担心他真的把自己关在门外,此时也顾不得面子、尊严,再丢脸也要硬着头皮求他帮忙。 “我本来不想来麻烦你们,可是我的脚割伤了,而我又找不到玲玲的医药箱在哪里……” 说着说着,想到自己受了伤却孤伶伶地没人理会,加上伤口又痛得要命,倩妮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白毅凡好不容易听出她的意思,这才知道她来按门铃的目的。 就着门口昏暗的灯光,他低下头看她的脚,这才发现她右脚的小脚趾头果然包裹着一张已经被血染红了的纸,不禁一阵心惊。 “你怎么不早点说?”他皱起眉头。 “我……我来不及讲……你就走了……”倩妮抽噎地说,也觉得满腹委屈。 “你一上门就说要找尚堤耶,我怎么知道你找尚堤耶有什么事?”白毅凡也为自己辩解。 但,转念又想到自己不该和她一般孩子气地争论这些没有意义的事,于是往旁边站开一步说:“你先进来再说吧。” 父亲曾经郑重警告过,如果莫倩妮有什么意外或闪失,他可不会轻易饶过自己。 虽然白毅凡觉得父亲可能只是说说而已,但他可不想冒险。 看见倩妮一步步慢慢地跛着脚走进屋里,白毅凡不禁又微微皱眉。 “你还可以走吧?”问完又觉得自己真是多此一间,如果她说不可以的话,难道他要背她吗? 车好倩妮只是举手擦去脸上的泪痕,然后轻轻点头说了声:“嗯。” 跟在倩妮背后看着她纤瘦的背影,白毅凡忽然觉得她只是个孩子…… 而她的行为不正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吗? 要不然她怎会一声不响地就离家出走,而且还来到这么远的巴黎?现在她可尝到苦头了吧! “你先坐着,我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你止血的。”说完后,白毅凡也开始觉得头大。 搬来这里不过几天而已,他怎么知道原来的屋主有没有留下医药箱? 在屋子里绕了一圈后,白毅凡只拿了一条毛巾走回倩妮的身边。 “我先看看你的伤口。” 这时候倩妮也无法再装淑女,只好抬起脚放在他的膝盖上。 打开被血染红的面纸后,白毅凡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脚趾头上有个约一公分长的伤口,因为割得太深,伤口有些外翻现象,而且还不断渗出鲜红色的血,这个伤口恐怕不是一般医药箱或是他可以处理的。 看见jacky紧皱的眉头,倩妮一颗心也都快揪在一起了。 “是不是很严重?”她紧张地问。 “是有一点。”白毅凡不想吓她,可是也不想骗她。“伤口很深,我可能要送你到医院去给医生处理。” “去医院?”倩妮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吓坏了,又是一阵晕眩。 “你回去拿件保暖的衣服,我陪你去医院吧。”白毅凡站起身。 想到倩妮现在正不良于行,等她一跛一跛地走回去再走回来不知又要流多少血,于是又说:“等一等。”然后又转身走了。 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倩妮不禁又担心他会不会和刚才一样,一去久久才出现。 就在她望眼欲穿的时候,jacky回来了。 “我们走吧。”白毅凡从房里拿了一件自己的短大衣披在倩妮身上。 倩妮这才知道他离开的原因。 “谢谢。”她低声地说着。 正站起身往前挪了两步,忽然觉得整个身体往后倒且失去平衡,接着又整个人悬在半空中。 “啊——”她吃了一惊。 转头一看,原来是jacky一把抱起了她。 “我可以自己走。”倩妮口是心非地说着。 但白毅凡只是冷冷地恐吓她:“你不要乱动,摔下去我可不负责。” 听见他的话,倩妮马上抿起嘴巴不敢再多说,乖乖在他怀中一动也不敢动。 计程车把两人送到附近的一家医院,一个医护人员马上推了把轮椅来让倩妮坐下。 听着jacky用流利的法语和医护人员说话,倩妮暂时忘了脚痛,只是用充满好奇的眼神看着他。 他和其他人说话的时候态度并不是很差嘛,而且一脸认真的他看起来还满吸引人的。 其实,刚才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她已经偷偷发现他的侧面很好看:尤其是他又直又挺的鼻梁,感觉就是很有个性的样子…… “干嘛一直看我?”医护人员走开后,白毅凡转头逮到倩妮来不及收回的目光。 被发现自己死盯着他看,倩妮有点尴尬。 “你的法语说得好好喔。”她随便找了个借口,希望能掩饰自己的失态。 “你听得懂?”白毅凡面无表情地问。 倩妮摇摇头。 望着她无辜的表情,白毅凡终于知道尚堤耶会如此喜欢她的原因了。 像她这种看起来极需要被保护的小女孩,不正是最能激发男性莫名的英雄主义的类型? 就好比他自己,虽然对她没有好感,可是一见她受伤不也马上便忘了和她保持距离,还带她来医院。 不过,就算自己再讨厌她也不可以见死不救吧?她的脚伤得这么严重,如果他不理会她,万一她有个什么意外,父亲铁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想到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要他照顾她,他便有千百个不愿意。 不管如何,还是快点想办法把她弄回台湾去吧,免得更多麻烦上身。 见他面对自己又板起了一张脸,倩妮觉得脚痛之外又觉得闷。为了打破两人之间的僵局,她试着问:“你的法语在哪里学的?怎么说得这么流利?” 问完之后,只见jacky迳自低头写着什么,似乎没把她的话听进耳里。 他没听到自己的问题吗? 不可能!他不可能没听到! 那么,他是不想回答喽? 还以为他愿意帮自己表示他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改变,没想到他还是那副臭德行。 “你的生日?”白毅凡抬头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见他不理会自己的问题却突然问起自己的生日,正在不高兴的倩妮也要个性地回了一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白毅凡随即把手上的表格递到她的面前,说:“那么,这些表格你就自己写一写吧。” 瞄了一眼表格上密密麻麻自己不认识的法文,倩妮又不禁气短。只恨自己从来没学过法文,才要落到被他欺负的地步。 “我又看不懂。”倩妮虽然还是微嘟着嘴,但态度稍微软化了些。 “那么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生日了吧?” 闷闷地说出自己的基本资料后,倩妮颓丧地沉默了好一会儿。 瞥见她沉着一张脸,白毅凡写着字的同时又不自觉地脱口而问:“你的脚还在痛吗?” 嘿!他也会关心人吗?倩妮怀疑地斜眼望着他。 等不到倩妮的回答,白毅凡又将目光移到她脸上,只见她正一脸怀疑的表情睨着自己,于是放下手上的笔问:“又有什么事?” “你真的很不喜欢我对不对?” 倩妮再也憋不住了,她要趁这个时候和他好好地把话说清楚。 她不奢望他会和尚堤耶一样喜欢自己,但看在同胞的份上,他可不可以不要老是摆张臭脸,好像自己和他有着天大的仇恨一般? “看起来你并不笨嘛。”白毅凡淡淡说了一句,又把目光移回到她的挂号资料上。 没想到他会如此坦白,倩妮当场觉得有些难堪。 幸好旁边的人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不过也应该可以感觉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吧。 倩妮一点也不稀罕他喜不喜欢自己,因为她知道问题并非来自于她,而是尚堤耶。 “我不意外一个人会为了保护自己的爱情做出一些奇怪的事,但我要告诉你,我对尚堤耶一点兴趣也没有。” 看看她脸上似是不屑的表情,白毅凡再次放下了笔。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不懂?才怪呢,他一定是害怕自己拆穿他的小器和善护,所以故意装蒜。 “你别装了,你一定以为我喜欢尚堤耶,对不对?” “你爱喜欢谁都和我无关。”白毅凡仍旧面无表情。 和他无关才怪!听他充满醋意的语气,他分明很在意! 只要是自己和尚堤耶在一起,他的脸就臭得不得了,他还不承认?真是死要面子的大男人! “你别不承认了,你一定是因为我……”倩妮说了一半的话被突然出现的医生打断了。 那是个满头灰白头发的老医生,一看见倩妮便叽哩呱啦地说了一串法语,倩妮哪里听得懂? 她赶紧看向jacky。 幸好他没有因为刚才的不愉快谈话而不帮忙,只见他主动地和医生沟通起来。 简单问了倩妮受伤的原因又检查伤口后,医生便向身旁的护士说了一句话,护士接着便上前来推倩妮的轮椅。 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讲些什么,但看到他们凝重的脸色,倩妮不禁跟着紧张起来。 顾不得刚才和白毅凡讲得不太愉快,忙对着他问:“她要带我去哪里?” “医生说你的伤口要缝几针。”白毅凡简单地说。 白毅凡说得轻松,但倩妮还是被吓坏了。 “缝几针?”她一脸惊恐的,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只是被破杯子割伤,需要这么大的工程吗? 看出她的紧张,白毅凡又忘了自己的原则,忍不住安慰她:“你放心,他会帮你打麻醉针的。” “啊?还要先打针?” 真是愈来愈恐怖了!倩妮生平最怕的就是打针,光想到那锐利冰冷的金属要刺进自己的皮肤里,她便忍不住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望着倩妮苍白着一张脸又惶惶然的样子,白毅凡心里不禁觉得好笑。 她都敢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还以为她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呢,没想到打支小小的针也教她吓得脸色发白。 吓吓她也好,借此机会让她学点乖,看她以后还敢不敢随便要个性。 但倩妮是真的吓坏了! 紧盯着护士手上拿着的针筒,她忍不住大叫:“等一下!” 在场所有的人都被她吓了一跳。 还以为她要临阵脱逃,但倩妮却可怜兮兮地仰着头要求白毅凡:“你的手可不可以借我握着?” 以前非不得已真要打针的时候都有父亲或母亲陪着,只要紧握着他们的手,她的恐惧就会少一些。 可是现在父母都不在身边,唯一称得上熟识的只有jacky,不求他还能求谁呢? 听见她的要求,白毅凡似笑非笑地扬了扬眉毛问:“干什么?” 倩妮又不好意思说出自己害怕,只能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到最后没办法了,只好硬着头皮说:“你就让我握着你的手好不好?” 发现她不是开玩笑后,白毅凡不禁皱起眉头。 让她握着自己的手?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他可不是来当她的保母的,更何况他也不想让她以为自己是好人。 正要开口拒绝,但白毅凡却讶异地眼睁睁看着自己伸出了手。 望着自己伸向莫倩妮的手,他在心里不断问着自己在干什么?明明说别让她以为自己是个好人,做出来的事却是相反的。 一定是因为莫倩妮看起来太可怜了,望着她眼睛里明显的恐惧和害怕,他才会忍不下心拒绝。 算了,他本来就非铁石心肠的人嘛。不过,这是最后底限了,她别想再希望自己为她做什么。 倩妮也没想到他会愿意帮自己,一看见他伸出手,便害怕他后悔似的马上紧抓住他的手。 感觉到他宽厚温暖的手掌,倩妮心里总算安定了一些。 可是她仍旧不敢亲眼看着自己的伤口被处理的细节,整个过程里她都别过头又紧闭着眼睛。 当医生碰到她的伤口时,她竟害怕得将白毅凡的手当成是支柱般紧紧地靠着。 白毅凡皱着眉伸出另一只手试图推开她,但她仍死命地紧靠着, 听见护士笑着用法语说了一句“你的女朋友很可爱”,白毅凡忙撇清:“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惹来医生和护士一阵暧昧的笑。 白毅凡不想也不便和他们多作说明,只好任由他们继续以他和倩妮的关系为玩笑话题。 好不容易等到医生用绷带将伤口包扎后,倩妮已经因为错误的使力而浑身虚脱无力了。 可怜的是白毅凡,本来都不关他的事,结果他的手现在也被倩妮的指甲掐出一个又一个的印子。 “你不会又哭了吧?手术都已经做完了。”无意瞥见倩妮眼角闪亮的泪光,白毅凡忍不住取笑她、 “你还笑我?你到底有没有同情心啊!”想到自己无缘无故受了这么多罪,倩妮满脸的委屈。 白毅凡在心里冷哼:你不是很勇敢吗?都敢一个人千里迢迢地跑到巴黎来。 坐在休息室里等着领药时,倩妮因为担心受怕了一整晚,再加上刚才出了太多力气,所以开始产生睡意。 “喂!你别在这里睡着了。”当她的头不小心靠在白毅凡肩膀上时,他微皱着眉将她的头轻轻推开。 “我眯一下就好,好了再叫我……”倩妮哪管这么多,含糊说完后又继续点着她的头。 看着她小脑袋东倒西歪的样子,白毅凡又忍不住摇头。 一上计程车后,随着车体的微微摇晃,倩妮再也敌不住瞌睡虫,不知不觉地靠在白毅凡的肩上睡着了。 原本看着窗外的白毅凡感觉到她的重量,于是转头。 看着倚靠在自己肩膀上睡着的莫倩妮,白毅凡又皱了皱眉。 这个小女生是怎样?她不是很了不起,可以自己处理任何事吗?为什么现在又像个极需要人照顾的小孩一般? 瞥见手上被她紧掐出来的痕迹还没完全褪去,白毅凡摇了摇头,如果她不使性子随便离家出走,他就不必跟着受这种罪了。 第四章 虽然还未睁开眼睛,但倩妮已经清醒了。 全身有种舒畅和放松的感觉,似乎很久没睡得这么好过。 如果不是脚底传宋阵阵的疼痛,倩妮几乎忘了自己受伤的事。 说到受伤,昨晚的事一幕幕清楚地出现在脑海中。 她谢过jacky没有?尽管他老是对自己臭着一张脸,但幸亏昨晚有他的帮忙。 要不是他带自己到医院去,可能自己现在已经上天堂了吧。 想到医生在缝着她的脚时她拼命捉住他,他一定也很痛吧?! 这招疼痛转移法是小时候母亲教她的,母亲说感到疼痛时只要紧抓着另—个人,疼痛就会转移到他身上。 经过昨晚后证明这招的确是有效的。 但倩妮突然又觉得自己对jacky太过份了,他只是对自己摆张臭脸罢了,何必要把痛转移给他呢?他又何其无辜要代自己受过? 对了,昨天晚上拿完药后她是怎么回来的?想到这里,倩妮的脑袋里变一片空白,为什么她脑子里没有半点拿完药之后的记忆呢? 刚做完手术的她是怎么定回家的? 奇怪了,她怎会完全没有印象自己开过门? 这么一想,倩妮慢慢张开眼睛,也完全清醒了。 是不是因为昨天的麻醉药还没退?为什么她觉得眼前的景象是如此陌生? 倩妮的目光从印花图案的墙壁移到厚重老旧的窗帘,然后是散落在地板上的几条长裤和衣服……那好像是男人的衣物…… 瞬间,倩妮像触电般的从床上坐起。低头看了看自己躺着的床和棉被——她并不是睡在玲玲的床上! 这是哪里? 再次环顾房间里的一切,倩妮开始紧张了起来。 昨晚是jacky送她回家的吧?可是……她又不确定。 jacky会不会趁她睡着的时候把她一个人丢在医院里,然后她便被不知名的人士带回家? 想到这里,倩妮紧张地忙检查自己身上的衣服。 幸好,她的衣着还是完整如初。 那么,她现在到底在哪里? 接着倩妮又想到jacky如此讨厌她,他该不会趁她睡着的时候把她给卖了吧? 玲玲不是说过不要随便相信别人吗?jacky一开始就对自己没有好感,会不会因为记恨和怀疑自己和他抢尚堤耶,所以他把她卖给人口贩子? 倩妮愈想愈觉恐怖,也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看着被随意丢在地上的衣服,那分明是男人的衣物。那么,自己是睡在一个男人的房里喽? 想到电影电视里美丽的女主角总是容易引起歹徒的觊觎,倩妮紧紧抓住自己的衣领。 不行!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这么一想,倩妮惶恐又不安地下了床。 虽然跛着脚,她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走到门边。 她先附耳在门上想听听外面有没有什么动静。只可惜门板太厚,听了半天什么都没听见。 犹豫了片刻,倩妮轻轻地旋转门把。 为了和台北公司保持密切的联络,白毅凡很早就起床了。处理完公事后,他拿着莫倩妮的药袋正要敲门叫醒她,看见门把转动,他放下了手。 她醒了?那正好,省得他还得花力气叫醒她。 谁知道门一打开的那刹那,莫倩妮却像见鬼般的大声尖叫。 倩妮的确是被吓到了,她没想到一开门便有个人直挺挺地站在外面。神经紧绷的她忍不住开口放声大叫,直到看清楚那人是jacky她才停止。 “你在干嘛?”望着眼前麻烦又胆小的惹事精,白毅凡又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确定眼前的不是什么可怕的歹徒之后,倩妮用手拍着七上八下的心脏。 “我快被你吓死了,你干嘛不出声地站在这里?” 确定自己没有危险后,倩妮也放下了心,但大大的眼睛里还存留着些许的惊慌。 她这么容易受到惊吓?这和一个人独自离家跑到巴黎来的她可不太像呢。 “我不是故意要吓你,我只是刚好站在这里你就开门了。” 白毅凡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她解释。反正遇到她之后自己的行为似乎就变得难以理解了。 “你站在这里干嘛?”尽管见到的人是他,但谁敢保证他就不会趁自己行动不便又虚弱的时候做什么坏事? 这么一想完,倩妮又想到他是个同性恋,他应该不会对女生有兴趣吧? 发现她用充满怀疑的眼神看着自己,白毅凡似笑非笑地问:“你以为我在干嘛? 我总不会无聊到在你的门口守着你起床吧?” 说得也是,他应该是对自己没兴趣的。倩妮为自己丰富的想像力感到不好意思。 “那么可不可以请你告诉我,我现在在哪里?” “你在我家。” “你家?”倩妮又不解地皱着眉。 为什么他要把自己带到他家?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白毅凡淡然地说:“昨天晚上一上计程车后你就睡得不省人事,下车时怎么叫你都叫不醒,所以我只好直接把你带回来了。” “真的吗?”倩妮惊讶得张大眼睛。 自己昨晚真睡得那么熟吗?一定是因为折腾了一夜累坏了。 想到自己被他抱回他家却浑然不觉,便觉得自己真是太粗心大意又太信任别人了,虽然他是个同性恋,但谁知道他会不会临时起什么坏心眼? 看见她仍存着些许怀疑的眼神,白毅凡冷笑了一下,说:“你放心,我对你这种小女生没兴趣,我也不想惹麻烦。” 他的话又让倩妮为自己的小心眼而深觉不好意思,于是忙澄清:“我又没说什么。” “你的嘴巴没说,可是你的眼睛说了。”白毅凡拆穿她。 自己的眼睛?倩妮忙举手想遮住双眼,忽又觉得自己很蠢,所以就放下了手。 为了转移话题,倩妮说:“昨天晚上占了你的房间,真是不好意思。” 不知道他昨晚睡哪里,沙发?还是和尚堤耶一起睡? 他既然和尚堤耶是一对,睡在一起也是很自然的吧。 “你睡的是尚堤耶的房间,他昨晚没有回来。”白毅凡淡淡地说,边偷偷观察倩妮的表情,以为她会因为睡在尚堤耶的房里而开心。 但倩妮只是睁大眼睛问:“尚堤耶昨晚没回家?” 他们两个真的闹翻了? 所以jacky才会更生她的气,因为她的出现扰乱了他们原本的生活和感情?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的罪过可大了。 “其实……”倩妮赶紧想将昨晚被打断的解释完成:“我真的无意破坏你和尚堤耶的感情,请你不要因为我而和尚堤耶吵架。” 听她又胡言乱语起来,白毅凡不解地皱起眉头。 “你是不是昨晚割伤脚也伤了脑袋了?” 看见他不悦的表情,倩妮又忽然醒悟到他或许不喜欢别人知道他和尚堤耶的事,所以才一再地装傻。 “我明白了。”倩妮点点头。“出了这个门我就不会再提起这件事。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尚堤耶虽然是个好人,但我不可能会喜欢他的。” 听着她自以为是的保证,白毅凡开始有点不耐烦。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看着他严肃的脸孔,倩妮又说不出口了。 停了片刻,白毅凡才警觉到自己似乎吓到她了。这样可能对于把她弄回台湾没什么帮助,这么一想,他便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 “对不起,我只是听不懂你的意思。不过,尚堤耶的确是个好人,他长得帅又有才华……” 以为他在试自己,倩妮忙重复:“我不会喜欢他的。” 她不可能会喜欢尚堤耶?如果她不喜欢尚堤耶,那干嘛和他出去逛了一天又和尚堤耶亲亲热热、肉麻兮兮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她根本不喜欢尚堤耶,那他的计划怎么办? “你是不是另外有男朋友?”白毅凡忽然想到。 或许她在台湾有要好的男朋友?可是,这也不太对,如果她有男朋友,怎会一个人飞到巴黎来? 果然,只见倩妮摇着头说:“我没有男朋友。” “你没有男朋友?”白毅凡怀疑地上上下下看着她。 “干嘛?”倩妮被他的眼光看得毛毛的。 “以你的条件,应该有不少追求者吧?”他怪异的眼神里明显写着“我才不相信你的活”。 原来他不相信自己没有男朋友。 “我真的没有男朋友。”倩妮笑着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只是奇怪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没有男朋友。”白毅凡说完又想到一件事。“不过,要当你男朋友应该也不简单吧?” “什么意思?”倩妮提防地眯着眼看他。 “像你这种脾气大又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普通男人一定忍受不了吧。” 听到他带着嘲讽的批评,倩妮气得双手叉腰。 “你才认识我几天而已?你凭什么说我脾气大又娇生惯养?你根本不认识我……” 白毅凡没有回应她,只是微微撇了嘴角一下。 看见他的表情,倩妮便发现自己的言行正是在扯自己的后台,于是马上闭嘴。 “总之——”她讪讪地说:“我不交男朋友是因为我还没遇到一个真正值得我喜欢的男生。” 生气归生气,还不忘标榜自己的要求很高。 “其实尚堤耶真的是个不错的人,如果你真的喜欢他的话就要好好把握。”白毅凡淡淡地说了一句。 听见他的话,倩妮真觉得莫名其妙。 这个人是怎么了?都告诉他自己不可能喜欢尚堤耶了,为什么他还要不断地试探自己?难道他就不可以相信自己吗? “你别想试探我,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和你抢尚堤耶的,你放心好了。”倩妮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然后指着他手上拿的药问:“那是我的药吧?” 白毅凡这才将她的药递给她,然后面无表情地交代:“医生交代你的伤口这几天要避免碰到水,还有要记得准时吃药,一个星期后要回去拆线。” 虽然生气,但倩妮想起自己似乎还没谢过他的帮忙,于是忽然弯腰向他鞠了个大大的躬,诚恳地说:“谢谢你昨晚的帮忙,我等一会儿就把医药费拿来还你。” 倩妮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白毅凡先是一楞,然后觉得莞尔。 还以为她是个娇气又不懂人情世故的千金大小姐呢,原来她也知道要向自己道谢。 不过,光这件事是改变不了他对她的观点的。 “那点小钱你不必放在心上,记得按时服药就好了。” “那怎么可以?”倩妮不想欠了他人情又欠钱。“我和你又不熟,再说,我也不想欠你太多人情。” 眼看可能又为了一点小事和她说个没完,白毅凡随即打断她:“你应该可以自己走回去吧?” 倩妮知道他在下逐客令了。 这种被人赶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倩妮在朋友问向来足很受欢迎的,但是为什么在他面前却变成了一个惹人厌的烦人精? 他真的还是很讨厌自己吗? 这么一想,倩妮心里顿时浮起一股闷闷地、说不上来的感觉。 回到玲玲家里,行动不便的倩妮蜷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但法国的电视节目真的不如台湾节目的多样化和精采。 于是她关了电视,随手又翻了翻小茶几上玲玲看的法文杂志,最后还是因为看不懂上面写些什么,又再度放弃了。 倩妮望着窗外的天空,无聊地叹了口长气。 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她随便逃到台湾的哪个角落不就成了?何必大费周章地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巴黎来? 现在哪儿都不能去、语言又不通,没人能讲话、又什么都不能做,倩妮觉得自己快闷死了。 不知道jacky在做什么? 虽然和他说话总是吵嘴,他又老冷着一张脸对自己,但总比她一个人在这里闷得发慌好吧? 想起他昨天晚上抱着自己上计程车,在医生动手术时让自己紧握着他的手,又让自己留宿他家,倩妮不禁疑惑了起来。 如果他真的很讨厌自己,应该死也不会做这些事吧? 那么,其实他并不是真的那么讨厌自己喽? 也或许他天生就不喜欢女生,所以才会对女生冷言冷语又态度不佳,而不是特别针对她? 想到他可能不是针对自己,倩妮的心情便好过一些。 只是,她不懂,为什么像他这么一个堂堂正正又充满男子气概的男生会喜欢男生呢? 倩妮没来由地又叹了口气。 就在倩妮无聊得打瞌睡时,门铃却响了。 “会是谁呢?”倩妮想着的同时,脑袋里却浮出一个名字。 不!不可能是他的!倩妮骂自己傻。 他那么讨厌自己,怎么可能会来找自己? 倩妮慢慢走到了门边,深呼吸一口后从门上的采视孔看了出去。 果然不是她想的人。 开了门,尚堤耶笑着和倩妮打了声招呼。 “嗨。”倩妮回应着,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笑容很僵很假。 “我听jacky说你受了伤,你还好吧?伤口还疼不疼?”尚堤耶担心地问,像是没注意到倩妮的无精打采。 “谢谢你的关心,我已经好很多了。”倩妮跳开一步好让尚堤耶进屋里。 扶着倩妮坐回沙发上,尚堤耶望着倩妮包扎着的脚趾头,两道金棕色的眉毛还是紧拢着。 “你怎么会如此不小心呢?真是个令人担心的小女孩。” 他的话让倩妮噗哧笑了出来。“你说话的样子真的和我妈很像。” “你这个小淘气,到现在还在开玩笑!”尚堤耶两手叉腰,故作严肃地说。 倩妮被他的动作和语气逗得再也忍不住大笑了出来,而看着她的笑不可抑,尚堤耶只能摇摇头。 “好吧,你开心就好了,我原本还为你担心不已呢,看来我是白担心一场了。” 想到自己如此欺负一个善良的人,倩妮才收起笑容正经地说:“谢谢你的关心,看过医生后我真的没事了。” 尚堤耶还是不放心地再问一次:“真的没事吗?” 倩妮笑着点了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我要出去了。”尚堤耶提起放在地上的小提琴又问:“你需不需要我帮你带些什么东西回来?” 倩妮歪着头想了想。 冰箱里还有一点吃的,加上几包速食面和鸡蛋,够她打发几餐了。况且从早上到现在她都还没吃过任何东西,这样又省了一餐。 “谢谢你,暂时还不用麻烦到你。” 最好也不要一直麻烦到尚堤耶,免得又惹jacky吃醋。 “好吧,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再告诉我好了。” 把尚堤耶送到门口,倩妮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嗯……jacky还好吧?” 她的问题让尚堤耶愣了一下。 “jacky?jacky有什么事?”他有点茫然地回问倩妮。 “我是说……”倩妮快速地想着该怎么问才可以得到自己的答案,又不让尚堤耶起疑的。“他没生气了吧?” “他为什么要生气?”尚堤耶还是一脸的不明白。 看尚堤耶似乎没有心情不好的样子,倩妮猜两人应该没事。“你们和好我就放心了。” 听到她的话,尚堤耶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和jacky没吵架呀!小可爱,你的小脑袋里在想什么?” 倩妮忙挥着手否认:“没有啦!我只是随便问问。” “是吗?”尚堤耶一脸下相信地看着倩妮,接着问:“你为什么这么在意jacky?” “我在意jacky?”倩妮被他的问题吓了一跳。“我才不在意他呢!我和他又不熟,为什么要在意他?” “我说了什么让你这么紧张的?”尚堤耶笑得有些诡异。倩妮还没回答,尚堤耶又一脸认真地抓着下巴问:“我真的很好奇你和jacky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和jacky是什么关系?”倩妮啼笑皆非又瞪大了眼睛重复着他的问题。 她和jacky能有什么关系? 如果真要扯,那她和jacky唯一的关系就是两个人都来自台湾。 “我和jacky一点关系都没有啊,我认识他的时间就和认识你的时间一样长,我和他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我们都来自台湾。” “真是这样吗?”尚堤耶微眯起他那双迷人的绿眼睛,好像在思考倩妮的话。 看着他的表情,倩妮心里喊糟:不会吧!现在连尚堤耶也误以为她和jacky有什么暧昧? 这是什么混乱的状况?男人也如此多疑吗? 倩妮不想尚堤耶也变成像jacky一样对自己不理不睬的,于是忙举起手发誓: “我和jacky真的没什么关系,请相信我。” 看倩妮认真又紧张的模样,尚堤耶却又没事了般的挥挥手说:“算了,我不能说了,我得走了。”他跨开大步走开的同时又回头:“等我有空再和你聊了,拜。” 望着他的背影,倩妮才嘘了—口气。 “他应该是相信我的吧?!”她自言自语地关上门。 白毅凡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把莫倩妮受伤的事据实以告。 然而,一听到倩妮受伤,白翎便紧张得恨不得马上搭飞机赶过来。 “爸,你先不要激动,她只是缝了几针而已,没什么大碍的。”早已确定那点小伤不会对莫倩妮造成什么严重的影响,白毅凡才可以如此气定神闲。 “什么?还缝了几针?”白翎的声音又大了一些,让白毅凡不得不先把话筒移开耳朵几公分远。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会受伤?”没让白毅凡有机会开口,他又接着说:“我不是叫你去照顾她吗?为什么会让她受伤?她现在人在哪里?” 白毅凡在父亲的逼问下无奈地笑了笑。 “爸,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白毅凡轻轻揉了揉额头。 公司里的公事再困难再麻烦都不会比这件事难处理,他真的不懂父亲为何如此紧张莫倩妮。 他甚至曾经怀疑过莫倩妮是父亲在外面的私生女,所以才会紧张得表现失常。 但,如果莫倩妮真是他的妹妹,又怎么可能要他非娶她不可? 所以,想了半天还是找不到合理的答案。 “莫倩妮是我带她去看的医生,她只是被破掉的玻璃杯割伤,现在已经没事了,你放心吧。” “放心?你教我怎么放心?还有,你教我怎么去向倩妮的父母交代?人家好好的一个女儿,现在不但流落街头还受了伤,要不是你,事情怎会搞到这种地步?” 听见父亲又把话扯远,白毅凡简直快疯了。 “爸,不管如何,我一定会把莫倩妮完整无缺地带回台北,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白毅凡不得不许下承诺,好堵住父亲的嘴。 “你最好是尽快将她带回来,否则,我就自己飞到巴黎去了。”白翎再下重话。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她带回去,你再给我几天时间。” 即使有了白毅凡的保证,白翎还是不放心。 “还有,你要好好照顾倩妮,她一个小女孩什么都不懂,你别让她饿着、冻着了,现在巴黎天气怎么样?她有没有足够的衣服穿……” 好不容易结束了和父亲的通话,白毅凡才松了一口气。 莫倩妮呀莫倩妮!你真是我一生当中遇到最大的麻烦! 白毅凡坐在椅子上静想了几分钟。 为了他自己着想,他一定要尽快将莫倩妮带回台湾,就算用拐、用骗的都行,只有她平安回到台北,他的恶梦才能真正的结束。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好好注意她的一举一动。既然在父亲口中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他就得把她当成小孩一般来照顾。 想他在公司管理几百名员工,每天要处理来来往往几千、几百万元的业务,而今却“沦落”到当一个小女孩的保母,他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第五章 听到门铃又响,倩妮微微皱了皱眉头。 “不会又是尚堤耶吧?他又有什么事?”倩妮边想边走到门边,然而开了门后站在她眼前的人却教她傻了眼。 “是你?”几秒钟之后,倩妮才回过神来。 想到又为了她而被父亲念了一顿,白毅凡便没什么好口气地说:“我来看看你有没有按时吃药。” 一看见他,倩妮先是心里有着莫名的兴奋,正想问他找自己有什么事,便闻到他话里的烟硝味,于是奇怪地看着他。 发现她狐疑地望着自己,白毅凡警觉到自己是有些反应过度,但他一点也不想改变自己的态度。 既然是基于父亲给的压力而过来,他就更不能让倩妮误以为他是个大好人。 “问你吃药了没?发什么愣?”他冷冷地再问一句。 虽然觉得他很奇怪,但倩妮此时心情好得很,所以不想和他吵,于是笑得很甜。 “我已经吃过一次了。”她说。然后又像个乖小孩般的笑着讨好问:“我是不是很听话?” 看着倩妮小女孩般的撒娇笑容,白毅凡又快要被打败了。 撇开一开始对她的偏见不说,他不得不承认她的笑容的确很吸引人,而且他相信她有能力改变任何一个人——他除外。 想他堂堂白毅凡怎么说也是个黄金单身贵族,公司里里外外有多少年轻女职员爱慕他,他怎会把区区一个莫倩妮放在眼里? 况且她是他目前事业发展上最大的障碍,他更不可能对她产生一丝一毫特别的感觉。 尽管如此想,倩妮清新可人的脸庞在温暖的阳光下却是光彩耀人,素着一张脸蛋的她皮肤白皙无瑕、五官出色,教人忍不住要多看一眼。 “你没事吧?”发现他忽然望着自己出神,倩妮不禁举起手在他眼前轻挥着。 白毅凡这才发现自己正违背心意、莫名其妙地“欣赏”起倩妮,尴尬之余便轻咳了一下以掩饰自己的失神和凸槌。 “对不起,我忽然想到一件事。”他随口找了个烂理由说。 对了,他是奉父亲之命过来关心她的,他还是好好尽义务吧。 看了看手腕j:的表,白毅凡严格地问:“你现在该吃第二次药了吧?” 第二次?倩妮探长脖子想借他的表来确认时间。“现在几点?” “已经十二点半了。”白毅凡把手举到她的眼前好让她看个清楚。 “啊?真的吗?” 不知不觉她竟耗掉了一个早上。不过反正她多的是时间,只是,经他这一提醒,她的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地叫了几声。 “难怪我觉得肚子好饿。” 见她用手捣住肚子,白毅凡皱了皱眉,问:“你该不会告诉我你还没吃饭吧?” 倩妮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点丁点头。 天!如果让父亲知道她连饭都没吃,肯定又要把自己骂到臭头了。 “你为什么不吃饭呢?”白毅凡带着有些不耐的语气问。 “嗯……”倩妮慢慢地说:“我懒得弄。” 呵!她果然是刁;太会照顾自己,白毅凡开始好奇她在家里是怎么受到父母溺爱和照顾,才会连基本的生活本能都不太会。 如果她回台湾后变成像非洲难民一般瘦,父亲大概也不会饶过他吧?! 这么一想,白毅凡又难过了。 “你可不可以按时间正常吃饭?”白毅凡差点要求她了。 倩妮好笑地望着他。“你怎么和尚堤耶一样罗嗦?” 一定是两人相处久了,所以才会差不多。不过,还好他不像尚堤耶的娘娘腔。 “你以为我爱管你呀?我只是……”白毅凡发现自己不小心说漏嘴,于是立即闭上嘴巴。 但倩妮却不放过他,一脸促狭地继续追问:“只是什么?只是什么呀?” 在闷了一早上后,她觉得和他斗嘴也是一件乐事。 “没什么!”白毅凡瞪了她一眼,连忙转移话题:“你可以去吃饭了吧?” 倩妮顿时睁亮一双大眼睛问:“你要请我吃饭吗?” 白毅凡再瞪她一眼。“谁要请你吃饭?” “唉!”倩妮故意叹了一口气。“我想也是,你这么小器,怎么可能请我吃饭?”说完又拿眼睛瞥他,看他有何反应。 “你别用激将法了,我没理由请你吃饭。”白毅凡依旧老神在在地说着。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吃了。” 来这套?白毅凡斜着眼睨她。“不吃拉倒,饿死活该。” “饿死是我家的事,你管我?”倩妮仰着头,一脸玩真的倔强表情。 看着她,白毅凡又烦了,怎么不知不觉又和她抬起杠来了?他还得回去处理一些事呢。 这么一想,他便脱下外套直接走进屋里。“家里有什么吃的?”他边走边问。 “你要帮我准备午餐?”倩妮不可思议地跟在他的后面。 白毅凡回过头瞪她一眼。“废话!要不然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你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天下没白吃的午餐。 白毅凡停住脚步面对她,然后上上下下看了她一遍后,用很不屑的音调说:“我看不出你身上有什么好处可以捞。” “喂!你这话很伤人耶!” 要是别人用这种态度对自己说这种话,倩妮肯定毫不犹豫甩一个大耳光过去,但她却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把他的话当作是笑话来听。 “你要说别人之前请先到镜子前面去照一照,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她反正也不是省油的灯。 白毅凡不想让自己陷入和她的口舌之争中,于是没有回话。找到她的厨房后就直接走向冰箱。 既然他自动送上门,倩妮才不会笨到要拒绝这种免费的客房服务。“你考虑考虑,这可不是我求你的喔!” “我就当自己门行一善,可以了吧?”白毅凡没好气地回她一句。 要不是她,他怎会沦落至此? 看见他挽起衣袖,倩妮嘴角有掩不住的笑意。 突然,倩妮很感谢玲玲不在家。 翻逼了她的冰箱电只找到几个鸡蛋和速食面,白毅凡皱了皱眉头。 吃这种东西活得下去吗?他怀疑。但也只能先将就着点了。 把锅子装了水又放在炉子—上后,白毅凡回头瞥见倩妮正抿着嘴角发着呆,于是问:“干嘛像个傻瓜般的傻笑个不停?” 倩妮一点都不在意他不善的语气,笑笑地回答:“我只是没想到你也会下厨。” 白毅凡冷哼一声,忍不住反唇相稽:“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着呢!”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倩妮笑着问。 白毅凡本来不想和她罗嗦下去,但,换个角度想,说不定可以借机诱劝她回台北,于是板着一张脸问:“什么事?” “你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么凶巴巴的?”倩妮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听到她的问题,白毅凡先是一愣,然后才面无表情地说:“我的态度是因人而异,面对什么样的人就怎么样。” “那你的意思是,你只对我凶喽?” 白毅凡没有说话。 见他默认,倩妮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为什么?你真的觉得我很讨厌吗?” 他觉得她讨厌?或许吧,是因为她扰乱了他的生活和工作,害他变成一个保母。 “我不喜欢一个爱制造麻烦的人。”白毅凡间接回答她。 “我是个爱制造麻烦的人吗?”倩妮正经而认真地看着他。 “你不是吗?” 让他一反问,倩妮想起从昨晚开始他为自己做的每一件事,连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是给他制造了很多麻烦。 “可是,我又不是故意要带给你这些麻烦……”倩妮微嘟着嘴说,一副就是想用撒娇来混过去。 幸亏白毅凡早有心理准备,所以根本不吃这一套。 见他一点都没有被打动,倩妮站起身来。“那,我自己来煮面好了。” 她想证明自己不是个只会惹麻烦的人。 “不用了。”白毅凡断然拒绝她。“万一你不小心烫伤了,那我不是更麻烦?” 听他始终认定了自己是个麻烦鬼,倩妮心里满难过的。 盯着锅里的面的白毅凡感觉到她的沉闷,于是斜眼瞥了她一眼。 她虽然给自己带来了很多麻烦,但是,这么坦白地批判她似乎又残忍了些。 就算麻烦,也不过再几天而已,等到她平安回到台北后,她就不干自己的事了。 这么一想,白毅凡又微微心软了。 “你喜欢吃硬一点的面条,还是软一点?” 抬头看了看他,倩妮有气无力地说:“都可以。” 她不懂,为什么她要如此在意他的话。她是麻烦鬼又惹人厌又如何?他是尚堤耶的情人耶!干嘛在意他喜不喜欢自己? 白毅凡再看了倩妮一眼,发现她仍死气沉沉地玩着自己的手指头,他想说些什么安慰她,只是,刚有这个念头,他又赶快阻止了自己。 这时候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把她骗回台湾去,其余的就不必多想了。 于是,他把煮好了的面放在倩妮面前。“赶快吃吧。” 虽然心情不好,但倩妮真的是饿极了,闻着鸡蛋面的香味,她决定暂时忘记不愉快的事。 “谢谢你。”倩妮边等着筷子上的面条冷却,边对着白毅凡说。 “不用谢了,吃过饭后记得要吃药。”白毅凡拿起外套打算离开。 “你要回去了吗?”倩妮略微讶异地问。 “要不然呢?”白毅凡反问她:“你还期待我留下来帮你洗衣扫地?” “你不要把我想得这么差好不好?”倩妮嘟着嘴抗议。 白毅凡看了她一眼,还是穿上了衣服。 想到他一走,自己又变成孤伶伶的,倩妮有点沮丧。 发现她忽然变得很丧气,白毅凡本来不想理会她眼睛里的失望,但,想到人在饥饿的时候心灵会比较脆弱,他迟疑了一下又拉开倩妮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看见他坐了下来,倩妮瞬间笑得很灿烂。 “你不吃吗?很好吃呢!”她讨好地把面端到他的面前。 白毅凡摇摇头。“你快吃吧,吃过好吃药。” “喔。”倩妮这才乖乖地夹了一筷子的面条送进嘴里。 看见她脸上满足的表情,白毅凡停了一会儿又问:“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害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倩妮头也没拾地说着。 她只害怕孤单,现在有jacky陪着她就更不用担心了。 “你一个人离开家,父母一定很担心吧?”白毅凡又问。 听到他的话,倩妮嘟起泛着油光的嘴唇说:“他们才不担心呢,他们根本不把我当女儿,” 到巴黎也快一个早期了,父母一点消息也没有,教她不得不怀疑父母真的爱她。 或者他们真的很生她的气,所以才会没有找她? 白毅凡当然不能说出自己是受谁所托飞来巴黎找她的。 “天下父母心,他们一定很担心你的安危。” 听他的语气,好像知道自己是离家出走的,倩妮不禁怀疑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 白毅凡不会让她看出任何破绽的。“只要是有脑袋的人都想得到,你年纪轻轻的一个人离家这么远,换成你是父母,你也一定会很担心吧?” 如果能体会父母亲的心,或许她会主动想回家。 只见倩妮转着眼珠子反驳:“不要把我当小孩子,我已经二十六岁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也可以照顾好自己,我父母不会担心的。” 听着她任性的话,白毅凡在心中叹气。 同样是二十六岁,为什么他已经正正经经地在为自己的前途打拼,而她却只会要任性? 还说会照顾好自己,喝个水都会被割伤、也不知道要吃饭,怎么教人相信她是个成熟的大人?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才要回家?”白毅凡不想浪费唇舌,也不想拐弯抹角。 “我……”倩妮刚要回答,却又停了下来。 他为什么这么关心自己何时要回家? 喔——一定是因为尚堤耶的关系。 他怕自己一直住在这里会影响他和尚堤耶的感情!一定是这样。 “我跟你说过我不会喜欢尚堤耶的,你放心好了。” 听她无缘无故又提起尚堤耶,白毅凡撇了撇嘴。“你回不回去和尚堤耶有什么关系?” 说完才又想到,如果她真喜欢上尚堤耶,那她不是更舍不得回去了? 一开始只顾着想帮她找个男朋友,怎么就没考虑到这一点? “你不喜欢尚堤耶就好,如果真的很喜欢他,你可以考虑把他带回台湾去呀,反正他小提琴拉得好,不用担心找不到工作。” 就算尚堤耶真找不到工作,为了把她骗回台湾,他也可以特别为尚堤耶安排工作。 听着他的话,倩妮疑惑地望着他。 “你没吃错药吧?居然还叫我把尚堤耶带回台湾!我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倩妮摇摇头。“我可不想惹祸上身。” 她只是和尚堤耶多说几句话,他就如此讨厌自己了,如果再把尚堤耶带回台湾,他下追杀到台湾才怪。 说到台湾,倩妮倒想多知道些关于他的事。 “你呢?你到巴黎多久了?有没有常回台湾?你住在台湾的哪里?还有,我都不知道你的中文名字……” “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白毅凡打断她。 他不想让她知道关于自己太多的事,她也没必要知道。 “我?”倩妮皱皱鼻子想了想。“我可能还要再待一段时间。” 她现在还不想回去,才一个星期而已,这么短的时间一定改变不了什么事情,她一定要等到父母亲主动求她的时候她才要回去。 而且至少等到玲玲回来,要她带自己到处去走走、看看吧,否则这么远一趟来到巴黎却只是每天躲在屋子里,岂不是很可惜? 听到她还不准备回家,白毅凡微微皱了皱眉。 “为什么你还不回去?” “我都还没好好看看巴黎的美,怎么可以就这么回去?等我脚好了,我还想到处去定走呢。” “你真以为自己是来度假的?”白毅凡忽然觉得头很大。 他的问题让倩妮瞪大了眼睛。“我本来就是来度假的呀!我有好多地方好想去,好不容易飞这么久来到这里,不好好玩玩再回去怎么对得起自己?” 听着她的话,白毅凡只觉得头痛。 “那你可不可以打个电话回去和父母及相关‘亲友’报声平安?”白毅凡退一步要求。 如果倩妮的父母和父亲知道她在这边简直如鱼得水般的开心,说不定会赦免他,早日让他回台北。 “我才不要!”倩妮坚定地撇开头。 白毅凡皱了皱眉头。“你怎么这么任性?” “你管我?”倩妮对他吐吐舌头。“反正我就是要再住一段时间就是了。怎么?你害怕我每天叫你煮面给我吃?” 白毅凡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又不是你请的佣人。” “你不是说要日行一善吗?你要感谢我给你机会呢。” “谢了。”白毅凡没好气地说:“你还是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吧。” 倩妮笑了。“我可是很挑的,不是谁想煮饭给我吃都有机会的。” 白毅凡快受不了她的臭美了。“记得吃药!”他站起身来后说。 见他这次有着必走的决心,倩妮忙问:“你会来煮晚餐给我吃吗?” 白毅凡不可思议地回头瞪着她看。她真把自己当成佣人还是什么? “你一定觉得我脸皮很厚对不对?”倩妮用她最迷人的笑容对他撒娇。“可是你也知道我是不得已的,我脚受伤、行动不方便……” 她就是吃定自己就是了!看来自己对她还不够凶。 不过,她说的也是实话。她跛着脚,万一把热热的食物撒了一身,可能又要进医院了。 唉!遇上她就该有心理准备了!好人就做到底吧。 “如果我有空的话,我会考虑考虑。”白毅凡面无表情地说。 虽然已经知道自己会怎么做,但还是不可以让她察觉自己的心是软的。 “那……”倩妮双手合握地望着他。“我可不可以再请你帮个忙?” 看!就知道她会得寸进尺。 白毅凡没好气地问:“还有什么事?” “我好怀念中餐,你晚上可不可以煮些中式料理给我吃?”倩妮一脸期待地说。 “你真以为我在开餐厅啊?还真的点起菜来了。”白毅凡啼笑皆非地瞪着她。 倩妮嗫嚅着说:“我想,尚堤耶手艺这么好,你也应该不差……” “尚堤耶是尚堤耶,我是我,请你不要混为一谈,可以吗?” 眼看他就要翻脸了,倩妮忙退一步说:“好吧,随便你好了,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好了。” 别惹恼了他,连泡面都吃不到。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白毅凡真当起莫倩妮的钟点佣人来了。 早知道她是如此得寸进尺,一开始就不该帮她。现在搞得他不但得帮她准备三餐,还得出门帮她买东买西。 “我看看东西有没有买齐。”接过jacky手上的袋子,倩妮开心地打开来检查。 等到确定jacky把她需要的东西都买齐了,她才满意地点点头。 “我现在可以去忙我自己的事了吧?”白毅凡面无表情问。 “可是……”倩妮转头看看墙上的钟。“已经接近吃中饭的时间了耶。” 听着她的“提醒”,白毅凡不觉有气。 “小姐,你真以为我是你的佣人?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 看他似乎真的不太高兴,倩妮缩缩脖子,怯怯地说:“我的脚还没好嘛。” “你的脚没好是你家的事,为什么要把我扯进来?” 倩妮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声地念着:“不做就不做嘛,干嘛发脾气?一开始是你自己要帮我,又不是我求你的……” 说到这个就说到了白毅凡的痛处。他已经后悔当初不该多管闲事送她去医院,替自己找了一堆麻烦。 更气的是他竟无法拒绝她。 不管她要求什么,他最终还是依她。他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 在公司里他一向是果断而铁面无私的,对于该处理的事从不手软,为什么一遇到莫倩妮他就变得忧柔寡断又妇人之仁呢? 这样一点都不像他自己。 就算迫于父亲的压力之不必须照顾她,他也可以更有原则一点,不必如此委屈自己。 可是,令他不高兴的真是委屈的感觉吗? 又好像不是……他说不出来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是什么,总之就是觉得不太对。 见他皱着眉沉思不语,倩妮赌气地问:“你不是要回去了?” 白毅凡看她一眼,心中的气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想她一个人只身在外又什么都不会,如果自己不帮她,她可能很难活得下去。 想了一想,他又犹豫了。 “我肚子饿,要去煮东西吃了。”倩妮见他始终没有反应,于是拎着他买来的东西转身走向厨房。 看着她仍跛着的步伐,白毅凡在心中叹了口气。唉,谁教他是个有教养又有风度的男人? 他上前接过倩妮手上的东西。“我帮你好了,免得你脚伤末好又扭到手了。” 他尽量装出冷酷,不想让倩妮看出他有一颗柔软又善良的心, 至于倩妮呢,放下手上的东西后,她便转头躲着偷笑。 就知道他无法拒绝自己,就算他是同性恋。 笑了一会儿后她又故作无辜地说:“你还是让我自己来好了,免得你又觉得我在利用你。” 白毅凡似乎看穿了她的把戏,什么都没说,只瞪了她一眼。 “我是说真的喔,你不必勉强自己帮我,我虽然行动不便,走慢一点还是可以做的。” 知道她是故意的,白毅凡只能淡淡地说:“我没有勉强自己,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日行一善嘛,对不对?”倩妮接过他的话。 白毅凡没再理会她。 相处了几天,倩妮早习惯了他的个性,他愈是不理睬自己,她愈是要逗弄他。 “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坐在餐桌前,倩妮用两手支撑下巴,悠闲地看着jacky开始准备她的午餐。 “什么事?”白毅凡依旧冷冷的,将注意力放在手上的工作。 “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白毅凡冷哼一声。“谁说我对你好?你不要自作多情了。” “你每天来帮我煮饭又帮我跑腿,这样不算好吗?你以前都懒得和我多说一句话的。” “我现在还是不太喜欢和你说话。” 他的话让倩妮笑了起来。“还说你不喜欢和我说话,你是在骗你自己的吧!” 她的话的确没错。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还说不喜欢和她说话,骗三岁小孩还可以吧。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改变对她的态度,白毅凡紧闭着嘴不再说话。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倩妮想过他是在牺牲自己。为了不让尚堤耶有机会靠近自己,所以他只好亲自出马。 这招好像有点用,她已经有几天没见到尚堤耶了。 如果是真的,他也未免城府太深,心机太重了。 “你快点说嘛。”见他一直紧闭着嘴,倩妮又催问。 催了几次之后,白毅凡终于开口了。 “我在路边看到受伤的小狗,也会毫不犹豫地照顾它。”他头也不抬地说。 “真的吗?”倩妮故意睁大眼睛夸张地说:“看不出来你的心地有这么好。” “随便你说。”白毅凡才不会在意她的嘲讽。 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说的话,他怎会放在心里? 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耐住性子等她的脚好了,就可以把她带回台湾,那之后他就可以不必再忍受她了。 第六章 好不容易熬过一个星期,终于等到倩妮拆线的时间了。 “她恢复的情形还好吧?”白毅凡用法语问着帮倩妮拆线的医生。 “很好,很好!伤口都愈合了。”满头白发的老法国人笑着拍了拍倩妮白皙的小腿。 白毅凡就等着听这句,等她脚好了,可以自由行走了,他就可以解除佣人的身分了。 听到jacky的翻译,倩妮似乎一点也不开心。 看见她的表情,医生又用法语向白毅凡说了几句话。 白毅凡看了她一眼才说:“医生说你好像不太高兴脚好了,是不是还有不舒服?” 害怕医生误以为自己真的不舒服又要给自己打针吃药,倩妮只好嘟着嘴说没有。 倩妮不开心是因为想到脚好了之后jacky就不会理她了! 这几天是她来巴黎最快乐的时光,不光是因为jacky每天都做饭给她吃,而是她愈来愈喜欢和jacky相处的感觉。 就算是斗嘴,她也觉得是一件乐事。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对自己不如其他男生十分之一的好,甚至于常对她态度不佳,她还是满喜欢他的。 是因为他身上有某种她似乎熟识的感觉吗?虽然已经确定在巴黎之前没见过他,但倩妮总觉得和他有种说不出来的亲近。 倩妮曾经以为自己不顾一切,厚着脸皮想接近他,是因为他是自己在巴黎唯一一个认识的台湾人。 可是,慢慢地,她又发觉并不完全是如此。 或许一开始是吧,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发现到真正的jacky并不像他表面的冷酷无情或蛮横自大。相反地,他其实是一个心肠柔软又细心体贴的人。 一定是因为他相信了自己不可能成为他的情敌,所以他才卸下武装的吧。 想到他和尚堤耶的关系,倩妮突然有一种怅怅然的感觉。 和医生说完后的白毅凡转头看见了倩妮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浮起了些微的奇妙感觉。迟疑了一会儿他开口问:“你想不想去走一走?” 倩妮略微讶异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反正都出来了,我问你想不想出去透透气?”白毅凡用同样的理由说服自己。 倩妮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你要陪我?” 白毅凡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不想让她有任何错误的感觉。 “你想去哪里?” 去圣母大教堂、游塞纳河、爬巴黎铁塔,或甚至只要找个草地坐下来晒晒太阳都可以,只要是他陪自己。 倩妮脸上的阴霾在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快乐的光彩。 “香榭丽榭、奥赛美术馆、凡尔赛宫……我都想去。”她开心地念了一堆自己听过的景点。 白毅凡皱着眉打断她:“你会不会太贪心了一点?你的脚刚好,不适合走这么远吧?” “如果我走不动,你可以背我呀。”倩妮想也不想地说。 背她?她真是愈来愈嚣张了。 看见他的表情,倩妮忙笑着说:“我是开玩笑的。” 她竟然敢和他开这种玩笑! 虽然他的另一半是个男人,但她也别忘了该和他保持适当的距离。而且,万一太过份,搞不好他会改变心意。 “看我们离哪个景点比较近就去哪里好了。”倩妮一脸顺从又听话地讨好着。 看着她,白毅凡觉得她有时候也不尽然全不讲理,像这时候的她就是可爱又讨人喜欢的。 可是,这又如何?等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她是怎么样子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想到这个事实,他的心情应该很轻松才对,但他并没有,只是忽然觉得好烦,却又不清楚教自己心烦的是什么。 “我们可以走了吗?”见他站着不动似乎正在想着事情,倩妮直担心他真的变卦了。 听到她的话,白毅凡决定先搁下心里的事。自己既然答应她要带她去走走,就别想太多了。 “这里离香榭丽榭比较近,我们今天先到那边去好了,可以看看凯旋门。” 确定他没有改变主意,倩妮兴奋地拍拍手。“耶!那我们走口巴。” 看着她像小孩子般的动作,白毅凡忍不住微微笑了笑。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发现她是个把所有情绪都放在脸上的人,所以要察觉她的心情一点也不困难。 两个人走过一家咖啡厅,门口有个金发男子正在拉小提琴,倩妮忽然想起有好些天没见到尚堤耶。 照道理,尚堤耶应该不会不理她才对呀。 倩妮偷偷观察着jacky的表情,他也看了那拉琴的法国人一眼,但脸上却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 他该不会又和尚堤耶吵架了吧? “好几天没见到尚堤耶,他最近好吗?”倩妮忍不住心里的好奇。 白毅凡只是淡淡地说:“他有他自己的事要忙。” 见他似乎没有不高兴自己提起尚堤耶,倩妮停了一会儿又说:“有时候我觉得你们两个的相处方式很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白毅凡的眼神闪了一下。 “我也说不上来,总之就是觉得很奇怪。”倩妮记得他不喜欢听到别人提起他是同性恋的事,所以尽量避开那些敏感的字眼。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空间,我和他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而已。” “是吗?”倩妮似懂非懂地应着。 突然,她的眼光落在路旁一个橱窗里。 “等一下!”她叫住仍旧往前走着的白毅凡。 白毅凡这才回头。“看见了什么?”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倩妮匆匆说完便把白毅凡一个人留在人行道上,自己走进了一家商店。 过了几分钟后出来,她手上拎了个袋子。 果然是女孩子,买东西的速度快得令人佩服。 倩妮笑着把手上的袋子递给白毅凡。“送你的。” “送我?”白毅凡不解地扬了扬眉毛。“为什么送东西给我?” “因为这几天你帮我做了这么多事呀。”倩妮早想着该怎么谢他帮了自己那么多忙。 她诚恳的眼神让白毅凡心里有愧,因为他做那些事并不是出于自愿。 见倩妮不断地把提袋往自己手上塞,他心虚地说:“你不用客气,我做那些事……” 白毅凡,难道你要告诉她,你做的那些事是为了向父亲交代? 幸好倩妮打断了他:“你别说了,快拆开来看看喜不喜欢。” 在倩妮的催促下,白毅凡不得不把袋子打开。 袋子里是一条围巾。 “喜不喜欢?”倩妮开心地笑着问。 “很漂亮,谢谢你。”白毅凡又把袋子封了起来。 他心里清楚自己是不配收这个礼物的。 见他只随便地看了一眼,倩妮一把抢过袋子又拿出围巾。 “你低一点。”她挥挥手叫他弯腰。 白毅凡还不清楚她要做什么,倩妮已踮着脚尖把围巾挂在他的脖子上。 “和你的外套很配。”倩妮退后一步,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好眼光。 望着倩妮满脸灿烂的笑容,白毅凡突然有种莫名的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 不可能的!他怎么会对她有这种感觉? 不会是因为和她相处了几天,就忘了自己来巴黎的目的吧?白毅凡在心里问着自己。 那一定是错觉。这几天来因为她的脚受伤,他被逼着做了许多正常时候他不可能会做的事,所以他有些神经错乱了,才会误以为自己是喜欢她的。 “干嘛不说话?”见他两眼发直地握着围巾的尾端不说话,倩妮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希望引起他的注意。“你不喜欢这围巾吗?” 不喜欢!他当然不喜欢她,也不喜欢她送的东西! 白毅凡把围巾拿下来再放回袋子里。“谢谢你,这围巾真的很漂亮。” 发现他一点都不喜欢自己送的礼物,倩妮的心沉了一下。 “你一定不喜欢吧?是不喜欢这个颜色吗?它还有别的颜色,我拿回去换。” 倩妮说着便拿着袋子要往回走。 “你别乱想了,我们快走吧,再不走就要天黑了。”白毅凡说完就自顾自地往前走。 看着他的背影,倩妮的心情瞬间掉到谷底。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对自己的心意是这种反应。 是嫌礼物太小吗?还是怎地? 闷着头独自大步往前走的白毅凡似乎完全忘了倩妮就在身后,也忘了她的脚刚拆线而已。 这时候他想好好地冷静一下,并弄清楚刚才自己心里突然出现的念头代表什么。 莫倩妮的确长得很可爱没错,大大而清澈明亮的眼睛、小巧却挺直的鼻子、红艳光泽的嘴唇,在在都符合美女的条件。 但是,他又不是从来没见过漂亮女生! 朋友要帮他介绍的对象中,几乎每个都具有这样的条件。而且她们都比倩妮具有更多的优势,有些具有超高学历、有些在职场上有着不小的成就…… 然而,看着倩妮巧笑倩兮的那一刻,他竟对她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他竟觉得自己是喜欢莫倩妮的!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种光有外表却心灵空洞又无所事事、只懂得撒娇使性子的女生? 你的眼光开始变差了!白毅凡在心里骂自己。 倩妮真的不知道jacky是怎么一回事,前一秒钟不是还好好的吗? 一定是那条围巾惹的祸!他不喜欢那条围巾,她感觉得出来。 可是,这样也不必这么生气吧!: 望着他像冲锋陷阵似的和自己的距离愈来愈远,倩妮停了下来。 她需要喘口气。她的伤口虽然好得差不多了,但是走多了还是有点隐隐的抽痛。 刚要开口叫住jacky,倩妮便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匆促的脚步声。 莫非后头也有个赶路的人?倩妮才好奇地回头,突然一股强大的冲力从她身旁擦过,倩妮单薄的身于挡不住那力量,整个人被撞得往旁边倒。 更糟的是,倩妮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背着的包包被抢走。 这时,倩妮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跌倒在地的倩妮眼见一个皮肤黝黑又看起来邋遢的外国男子抢了自己的皮包便拔腿落跑,她张开嘴想叫喊,却紧张害怕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兀自往前走的白毅凡听到背后一阵骚动,忽然有种不太对的感觉,这才想到他把莫倩妮丢在脑后。 他停下脚步回头,正看见倩妮被撞倒在地和皮包被抢的画面。 心里大叫一声“不妙”的同时,双脚也迈开了。 抢到倩妮的身边将她拉起,一双眼睛也没停止地上下检查。 “你没受伤吧?他有没有伤害你?”他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着急。 没看过他如此紧张担心的模样,倩妮忘了自己也怕得要命,反而想安慰他。 “没有。”她也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抖,但至少能出声了。 因为穿着厚厚的冬衣及戴着手套,倩妮并没有受伤,确定她没事之后,白毅凡才发觉自己的心跳有多快。 “他把我的皮包抢走了。”倩妮惊魂未定地指着抢匪逃跑的方向。 “我知道,我看到了。”白毅凡铁青着一张脸。 他是责怪自己。为什么这么粗心大意地放着莫倩妮一个人? 虽然是光天化日之下又还有其他路人,但巴黎的罪犯似乎不挑时间也不挑地点,只要找到对象便下手。 他明知道巴黎的治安不好,却没有好好保护到莫倩妮,他真的是罪该万死。 “对不起。” 看着白毅凡凝重的表情,倩妮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算了,包包里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幸好她的证件都留在家里,她也从不用信用卡。那个黑人如果发现包包里只有两百多块欧元,j心情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发现倩妮的身体还微微颤抖着,白毅凡忍不住将她的双手包覆在自己的双手之中。 “对不起!”他又说了一次。“我不该丢下你,让你一个人走。” 听到他充满愧疚的声音,再看见他眼神中的担心,一直假装镇定又故作坚强的倩妮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扑进他怀里哭了出来。 低头望着在自己怀里哭得伤心的泪人儿,白毅凡忍不住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嘿!小可爱,好久不见!”看见倩妮,尚堤耶的表情有着些许的诧异,似乎没想到她会出现一般。 看见尚堤耶来应门,倩妮也微微感到讶异,但她还是故作自然地向他打着招呼,目光却偷偷落在他身后找寻着。 “快点进来坐。”尚堤耶依旧热情地拉着倩妮往屋里走,发现倩妮行走自如,于是问:“你的脚好啦?” 倩妮笑着点点头。 “对不起,过去这一个星期我一直很忙,所以都没能去看你。” 听到尚堤耶充满歉意的声音,倩妮这也才发现他似乎瘦了些,原本已经很立体的五官因为两颊稍微凹陷而更突显了。 “在忙些什么?”倩妮随口问问。 她其实并不真的关心尚堤耶在忙什么,只是,她一直没看到她想看到的人。 也因为她的心不在焉,所以没注意到尚堤耶游移不定的眼神。 “嗯……” 像是突然想到自己正和尚堤耶说话,倩妮忙问:“你说什么?” 尚堤耶也为她奇怪的反应笑了起来。“对了,忘记问你有什么事?” “喔……”这次换倩妮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在尚堤耶不断询问的眼神下,她才迟疑地问:“jacky不在吗?” 她的问题让尚堤耶瞪大了眼睛。 “jacky回台湾了!他没告诉你吗?” 他回台湾了?倩妮像被人拿着槌子用力敲了一下脑袋。 “没有,他没有告诉我。”倩妮有点痴傻地摇着头。“他什么时候回去的?” 他竟没有告诉自己他要回台湾,为什么呢?而且,怎会这么突然? “两天前吧。”尚堤耶抓抓头,一副也不太确定的样子。 “为什么……我是说……他要回去多久?”倩妮问着,同时觉得自己的心一直下沉。 尚堤耶摇摇头。“他没告诉我,不过,他应该很快会回来吧。” 他最后一句让话倩妮的眼睛闪过一丝光芒。“为什么?” “因为你在这里呀。” 倩妮不解地皱着眉头。她在这里关jacky什么事? 要说有什么人会让他想快点回来,那也应该是尚堤耶吧。 谁知道尚堤耶又说了句让人更想不通的话:“以后你就会懂了。” 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满腹疑问又心情低落地回到玲玲的家,倩妮还是想不出尚堤耶在暗示什么。 想到jacky竟然不告而别,倩妮有种被人狠狠踩了一脚的感觉。 他为什么突然跑回台湾去却没告诉自己? 自从那天去医院回来之后他便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倩妮的态度又回到刚认识时的冷淡而冷漠。 事实上,那天送自己回家的一路上他便一直沉默不语。到现在倩妮还是不懂自己是哪里惹他不高兴了。 倩妮的心情从失落转为生气。 他为什么没告诉自己一声就这么不告而别呢? 但是,转念一想,他有必要向自己报告他的行踪吗? 就算这一个多星期来他帮了自己很多忙,并且不再像一开始时讨厌自己,但他仍旧是尚堤耶的男朋友不是? 倩妮知道这几天来自己常故意忘记他和尚堤耶之间的关系,常幻想jacky是因为喜欢她而照顾她。 可是,她凭什么自以为他会喜欢上自己? 在他拿下自己送给他的围巾时,她就应该很清楚,jacky只不过把她当成是一个朋友,一个普通朋友而已。 他是属于尚堤耶的。 而她却对他产生了莫名的情愫。她明知道他是同性恋,还一脚踩了进去不可自拔…… 第七章 自从jacky离开后,倩妮整个人都觉得不对劲,不但每天无精打采,还有一股想马上飞回台湾的冲动。 但是,回到台湾又如何?她去哪里找他?她甚至连他的中文名字都不知道,更别说他住哪里了。 突然之间,日子又空虚了起来,而且要比倩妮刚到巴黎来时的日子更寂寞。 因为思念像一只巨大的虫不断啃蚀着她的心,倩妮常常一整天窝在床上,什么也不做。 所以,当电话铃声响起时,倩妮迟钝了几秒才爬起身。 会是jacky吗?她怀疑又期待地快速拿起听筒。 “倩妮!”玲玲兴奋的声音在听筒那传来。 原来是玲玲。倩妮的心情顿时沉了下来。 “听到我的声音不开心吗?”感觉到倩妮的低落,玲玲笑着问。 “你还记得有我的存在呀?” “对不起嘛,你也知道这些地方要打国际电话不太方便。” 没好心情的倩妮用鼻子哼着说:“你去的又不是衣索比亚。” 玲玲哈哈笑丁起来。“怎么样?巴黎好玩吗?和你想像中一不一样?” “一点都不好玩!”倩妮闷闷地说:“无聊死了。” “要不然你先回台北,等我回去的时候再去找你。” 倩妮是很想回台北,但她又担心她一离开而jacky回来了。虽然明知道不可能,但她好想再见见他。 “你……爸妈都没找你吗?”玲玲试探地问。 说到自己父母,倩妮又是满肚子不高兴了。“别提他们了,他们根本都不管我的死活。” “不会啦,他们这么爱你,一知道你在巴黎……” 倩妮怀疑地打断她:“你说他们知道我在巴黎?” “啊……不是啦。”玲玲干笑两声又说:“我是说如果他们知道你在巴黎,一定会马上飞来找你的。” “是吗?”倩妮闷闷的,接着又问:“你没告诉他们我在你这里吧?” “没有啊,你不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吗?” “算你够朋友。” 玲玲又是干笑两声,似乎对倩妮的赞美承担不起。 “怎么?你还是坚持不去和那个男的见一面?” 听她提到自己逃到巴黎来的原因,倩妮又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我死都不会去见他的!” “小姐,干嘛把话说得这么严重?说不定见他一面你就会喜欢上他。” “那你去呀!我把机会让给你。” 听着倩妮不屑的语气,玲玲又笑着问:“如果你已经见过那男的……” “我什么时候见过他?”倩妮的语气里充满“绝不可能”的肯定。 “说不定你无意中见过他呀,你没听过一个故事?有一个年青人要求月下老人告诉他未来的妻子,结果月下老人指着一个小女孩……” 倩妮打断她:“你用国际电话来讲故事,你是不是钱太多啊?” 让她这么一提醒,玲玲才说:“对喔!好吧,那不和你多说了,反正你自己小心一点照顾自己就好了。” 挂上电话后,倩妮叹了一口气,刚要继续回到床上作她的白日梦,又听见了门铃声。 今天是怎么回事?大家都突然想到她了? 倩妮还是走回房里披上一件外套才去开门。 “嗨!今天天气很好,想不想出去走一定?”尚堤耶两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对着倩妮笑了一笑。 倩妮探头看了看屋外。 今天的天气的确不错,但是,她并不想动。而且,尚堤耶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对劲。 倩妮仔细地看了看尚堤耶,还发现他满脸的胡子渣渣,像是几天没刮过胡子,而他原本迷人的眼睛里则布满了红色血丝,看起来有点吓人。 “你没事吧?你的脸色有点苍白。” 倩妮的眼光让尚堤耶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笑着说:“我没事,只是这几天没睡好。” 还说他没事呢,看他的笑容都有点勉强了,他一定是很累吧! “既然你没睡好,还是好好休息—下吧。等你改天精神好一些我们再出去。” 看见倩妮就要把门关上,尚堤耶忙伸手拉住她,而倩妮则被他异于平常的粗鲁动作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倩妮觉得他今天真的很奇怪。 “我们还是现在出去走一走吧。” 倩妮微微皱起眉头,不懂他为何如此坚持。 见倩妮迟疑着,尚堤耶又说:“我有点事想和你聊聊,请你不要拒绝我。” 看着他近乎乞求的表情,倩妮不禁忘了他的怪异而心软了起来。 他要和自己聊什么?是和jacky有关的事吗? 想到他要说的事可能和jacky有关,倩妮不禁心动了。 或许可以趁这个时候问问jacky的事。在这个时候,能听到关于他的事,对倩妮也是一种安慰。 加了件厚外套后,倩妮随着尚堤耶走进了地铁站。 见尚堤耶忙着投币买票,倩妮间:“我们要去哪里?” “带你去一个特别的地方。”尚堤耶头也不回地回答。 特别的地方?是什么特别的地方? 瞥见尚堤耶长大衣下的背影不似平时的精神抖擞,倩妮恍然大悟。 喔,她懂了,一定是因为jacky不在,尚堤耶才拉着自己出门打发时间。 “jacky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倩妮故作轻松地问。 尚堤耶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问:“你很喜欢jacky对不对?” 听到他无缘无故蹦出这么一个问题,倩妮脸上是明显的反应为及。 “你……你在说什么?”倩妮瞪着尚堤耶。 尚堤耶还是对她笑一笑。“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jacky。” “我喜欢jacky?”倩妮心虚地转移视线,不敢正视着尚堤耶绿色的眼珠。“你误会了,我怎么会喜欢jacky?” 拉着急忙解释的倩妮上了最后一节车厢,又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给倩妮,尚堤耶这才接着说:“不要骗我,我的眼睛是健康而正常的。” 原来他找自己出来就是因为他已知道自己喜欢jacky? 这下她该怎么解释呢? “尚堤耶,你听我说。”虽然车厢里只有寥寥几人,但倩妮还是压低了音量,她可不想每个人都清楚听到她正涉人一件多么荒唐的故事中。“我承认我比较喜欢和jacky说话,那是因为我们可以用共同的语言沟通,我觉得和他说话比较亲切倩妮停顿了会,努力想着自己懂的英文丰汇,想让尚堤耶明了自己真正想表达的意思。 “但这不代表我喜欢他。我知道他是你的男朋友,我根本不可能会喜欢上他。” 倩妮为自己最后一句谎言眨了一下眼睛。 听到倩妮的话,尚堤耶充满血丝的眼睛睁大了些。 “jacky是我的男朋友?”他的表情和语气好像倩妮开了个大玩笑似的。“谁告诉你jacky是我的男朋友?”然后又拍了一下额头大叫:“我的天!” 倩妮被他的反应弄糊涂了。 “你……和jacky……不是……一对吗?”倩妮疑惑地问。 “当然不是,谁告诉你我和他是一对?”尚堤耶啼笑皆非地又拍了拍额头,仿佛无法接受倩妮的误解。 “可是……你告诉我……你是……” “同性恋。”尚堤耶接过倩妮的话,然后点点头回答她。“我是同性恋没有错,但jacky不是我的男朋友。” 倩妮愣了一下。莫非她从头到尾都误会了?原来jacky扮演的才是女性角色? “那,jacky是你的女朋友?”倩妮怀疑地加以更正。 怎么看都觉得尚堤耶阴柔、jacky阳刚,怎会角色颠倒呢? 没想到倩妮刚说完,尚堤耶便旁若无人地大笑起来。他这反应教倩妮更摸不着头脑了。自己还是没说对吗? 看着尚堤耶笑得说不出话,倩妮忽然想到,他该不会是因为疑心自己喜欢jacky而气得发疯了吧? 再次看了看他满脸胡渣的迈遢模样,倩妮不禁往旁边挪了挪,和他保持着距离。 很久以后,尚堤耶才止住了狂笑,他擦了擦眼角的泪,对着倩妮说:“小可爱,我和jacky并不是一对,据我所知,jacky对男人并不感兴趣。” 什么?倩妮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你说jacky不是你的男朋友?” 尚堤耶再度对她摇了摇头,表示她的认知是错误的。 “可是……你们住在一起又……” 尚堤耶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她。“小可爱,你的想法太奇怪了!两个男人住在一起不代表我们就是同性恋,而且,我和jacky住在一起的时间比认识你的时间没有多多少。” 倩妮傻眼了。 她搞了多大的鸟龙啊?竟一直以为jacky也是同性恋。 可是……jacky从来也没否认过他是同性恋啊! 想着自己对jacky产生那么多的误会,倩妮对尚堤耶正带着自己下车都毫无所觉了。 直到感觉到地面上刺眼的阳光,尚堤耶又带她上了一部计程车。 jacky不是同性恋! 这个消息对倩妮来说真是天大的重要! 这表示她喜欢上的不是一个同性恋! 话说回来,如果他不是尚堤耶的情人,为什么一开始他要对自己存着戒心? 而且虽然这几天他对自己的态度好了一些,但倩妮还是感觉得出来他和自己之间始终保持着距离,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要和自己保持距离?难道……他有女朋友? 说实在,她对他的认识并不多,除了知道他叫“jacky”、误以为他是尚堤耶的男朋友之外,其它一概不清楚。 他在巴黎做什么?他在台湾是做什么的?她一点资讯都没有,她怎会喜欢上一个这么神秘的人? 看见倩妮始终皱着眉头,心中仿佛有许多解不开的疑惑,尚堤耶说:“其实我和你一样对jacky认识不多。” 听见尚堤耶的话,倩妮慢慢地转头向他。 “那么,为什么你们会住在一起?”她脑中有太多的疑问。 “因为你。” 尚堤耶的答案让倩妮更迷惑了。 “因为我?” “jacky给了我两千法郎要我接近你。” 倩妮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尚堤耶在开玩笑? 可是,尚堤耶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jacky居然花了近十万台币让尚堤耶接近自己?这是为什么呢? “所以我很好奇你和jacky的关系。” 倩妮努力地想了又想,却始终想不出jacky要付钱请尚堤耶接近自己的原因。 “来到巴黎之前我并不认识他。” “可是jacky似乎认识你,而且他愿意为你付这么大的代价请那对老夫妇搬家,又给了我一笔丰厚的酬劳,你对他一定有很重要的意义。” 听着尚堤耶的话,倩妮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了! 她连jacky究竟是什么人都不知道,更别提自己对他有何重要意义了。 “我真的不明白……”倩妮求助似的望着尚堤耶,似乎希望从他身上可以找到真正的答案。 但尚堤耶只是耸了耸肩。“对不起,我帮不上你的忙。”他停了一会儿又说: “可是你可以帮我一个大忙。” 当他说这句话时,眼睛中闪过一抹怪异的眼神。 “我可以帮你什么忙?”看着他的眼睛,倩妮突然有种怪怪的预感,好像他的要求不会是个普通的要求。 而这时候她也才忽然想到,既然尚堤耶是jacky花钱请来接近她的人,自己是不是该对他保持警戒? 但,已经来不及了,此时倩妮耳里清楚听到尚堤耶的话—— “我想jacky会愿意为你再付我一笔钱。” 一想到把倩妮送回家那天的情景,白毅凡一肚子烦闷地把自己关在房里。 再想到倩妮被抢,他便心慌得要命。 他不断地责怪自己的粗心和疏忽,万一那抢匪真伤害了倩妮,不但父亲绝对不会原谅自己,他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这一切都怪他。如果他不提议要带她去走一走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 只是,更令他心烦的是,他不懂事情怎会演变到如此复杂又混乱的地步? 他本来只要找到她,然后把她送回台湾就好了,偏偏他要要什么聪明,想搞个“新娘在婚礼前爱上别人”的蠢戏码,现在呢? 他不但没有和她保持距离,还弄出一种连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的感觉,他不是自找麻烦是什么? 直视着眼前,白毅凡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层层的钢筋水泥看见远在法国的倩妮。 他深深皱着眉头。 如果他够聪明的话,绝不能再继续这样发展下去,他必须得更改他的战术。 只是,以为回到了台北,自己的脑袋会清醒一些,但是,两天了,这两天里他的心里、脑袋里,甚至连梦里都充满着莫倩妮的影子。 坐在办公桌前,他望着眼前一堆文件资料,却迟迟无法动手去整理那些东西。 他只是不断地问自己:接下去该怎么做? 明白地告诉莫倩妮这一切都是他的蠢计划,只是为了他的自以为是、为了他想逃离父亲指定的婚事? 尽管对莫倩妮产生了好感,但直到现在他还是无法接受父亲的逼婚。 就算他喜欢倩妮,他也要用自己的方式去进行,况且,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他还没有非得和莫倩妮结婚的感觉。 只是,他接下来该怎么收场? 因为没有把倩妮一起带回来,所以白毅凡也没敢让父亲知道他已回到台北,这两天他都住在饭店里。 想到自己有家归不得,白毅凡不禁苦笑了笑。 就在此时,白毅凡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白先生,有一通巴黎拨来的电话你要接吗?” 听到巴黎,白毅凡先是有着小小的错愕。 会是莫倩妮吗? 接着他便摇了摇头。他一定是疯了,莫倩妮根本不知道他回台北,而且她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分,又怎会打电话到公司来找他? 那么,是尚堤耶喽? 他临走时留了一些钱给他,请他代为照顾莫倩妮,同时留了一张名片给他,以防发生什么状况的时候可以联络。 想到尚堤耶可能有急事找他,他赶紧接起了电话。 “哈罗,jacky。”果然是尚堤耶。 “有什么事吗?”白毅凡停了一下又问:“那女孩还好吧?” 尚堤耶笑了笑。“她很好,她现在就在我身边,你要和她说话吗?” 倩妮在他身边?他当着倩妮的面打电话给自己? 白毅凡皱了皱眉头。正想告诉尚堤耶这不是个好主意时,耳边已经传来倩妮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他听到倩妮提高分贝大声叫着,那音调听起来有些不寻常。 她怎会这么问?尚堤耶告诉了她什么? 白毅凡不禁提高警觉:“倩妮你听我说……” 只是话还没说完,他又听到倩妮叫喊:“你为什么要叫尚堤耶绑架我?” 白毅凡以为自己听错而愣了一下。 自己叫尚堤耶绑架她?她在说什么?紧跟着,白毅凡便听到了尚堤耶的声音。 “你现在可以确定她很好了吧。”尚堤耶笑着问。 “你……”白毅凡情急之不说了中文,想到尚堤耶并不懂中文才忙转成法语问: “你在开搞什么玩笑?为什么她说我绑架她?” “对不起,害你背黑锅。绑架她的人是我,其实我也不是绑架她,我只是想利用她来向你借点钱。” “什么?”听到尚堤耶的话,白毅凡又惊又急又气地站起来。“你竟然敢做这种事?” “对不起,你也知道我很穷,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乖乖付钱别玩花样,我是不会伤害她的。她对你一定很重要吧,所以,和你借个一百万美金应该不为过吧?!” 挂上电话,白毅凡只觉得脑袋里轰轰作响。 “咦?你怎么回来了?倩妮呢?”看见儿子忽然出现,白翎有些讶异。 面对父亲的疑问,白毅凡只能硬着头皮说:“我是自己回来的,而且……” “而且什么?不会是倩妮出了什么事吧?” 白毅凡清楚自己得面对的情况,于是把尚堤耶来电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父亲。 “什么?倩妮被绑架?”听到白毅凡的话,白翎激动得脸上冒出青筋。“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你不是在她身边吗?” “因为出了一些事,所以我自己提早回来。” 望着父亲气得紧握着拳头,白毅凡倒希望他能真的打自己一顿,或许这样能减少他的愧疚。 “你这个不孝子!要你去把倩妮带回来,你竟然搞到她被人绑架,你……” 白毅凡早有心理准备不会好过父亲这一关,此时他心里只是为倩妮的安危担忧不已。 见白毅凡受着责难,母亲忍不住开口:“老公,你别这样,毅凡也是我们的孩子……” 听到母亲的话,白毅凡一阵错愕。 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母亲紧张地忙用手遮住嘴巴。 “妈,您刚才说什么?”白毅凡听得很清楚,母亲说他也是他们的孩子。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不是独生子吗?还有谁是他们的孩子? 白翎和妻子对看一眼,知道无法再隐瞒下去,于是说:“其实,倩妮是我们的女儿。” 像是被巨雷劈到一般,白毅凡整个脑袋轰隆一声。 “爸,你是什么意思?” 莫倩妮是他们的女儿?!那她不就是自己的…… 可是不对呀!她分明和自己一样岁数,而且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怀疑过,但,如果她真是自己的亲人,父亲怎会逼他娶她?那岂不是乱伦了? 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对倩妮产生好感,白毅凡有种作呕的罪恶感。 “毅凡,其实你并不是我们的亲生儿子。” 父亲的话又再重重地敲了白毅凡一次。 “我不是你们亲生的儿子?” 他懂了!原来自己并非他们的亲生儿子,莫倩妮才是他们真正的孩子。所以他们才非要自己娶莫倩妮不可。 看着白毅凡难看的脸色,母亲忙解释:“毅凡,我和你爸爸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当初帮我和倩妮母亲接生的医院开了我们一个玩笑,因为他们的疏忽,使得我们抱错了孩子。” 听着母亲的话,白毅凡还是不太了解。 “简单来说,倩妮的父母才是你的亲生父母,而我们才是倩妮的亲生父母。” “什么?”虽然有些混乱,但白毅凡终于听懂了。“可是,怎么可能?” 这故事听起来太……荒谬了! “一开始我们也觉得很荒谬,但是,事实真的如此。”见白毅凡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白翎继续说:“一个月前我们和倩妮的父母见过面,经过种种的对证,我们确定我们的确抱错了对方的孩子。” 白毅凡静静听着。 “基于血缘关系,我们双方都想认领回亲生的小孩,但是我们又舍不得养了二十六年的你和倩妮……”母亲幽幽地说。 父亲接着说:“最后,我们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就是让你和倩妮结婚,这样我们就可以同时拥有你和倩妮。” 听完父亲的话,真相终于大白。 这就是他们逼着自己非娶莫倩妮的原因。 白毅凡觉得自己好像作了一场奇怪的梦。 “毅凡,你不会怪我们吧?”母亲担心地看着他问。 怪自己的父母?白毅凡苦笑着摇头。 这怎能怪他们?他们一点也没错。 错的是自己!是他搞砸了一切。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怎么把倩妮救回来。 第八章 被尚堤耶关在房间里后倩妮就没有安静过。她不断地用手拍打着门、拿起房间里的椅子撞击门,叫尚堤耶放她出去。 最后吵得尚堤耶不得不开门。 一看见门被打开,倩妮忙冲出去,却在门口被另一个男人拦腰抱起,倩妮才知道屋里还有别人。 “小可爱,你别逼我把你绑起来,如果你乖乖的不吵闹,等我们拿到钱就会放了你。” 小可爱?他绑架了自己还有脸这么叫自己? 倩妮怀疑地看着尚堤耶背后的男人。 他又是谁?尚堤耶的共犯? 只有尚堤耶一个人倩妮还不怎么害怕,因为她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但,那个陌生人却教她紧张。 看见倩妮紧张的眼神,尚堤耶笑着说:“对了,他是我的男朋友。”他指着自己身后的男子。 他就是尚堤耶的男朋友? 倩妮略微诧异地再看了那男子一眼。 他的个子不高,甚至可以说矮了,大概只比倩妮高一些吧。而且长相也很普通还有些凸头,和高高帅帅的尚堤耶差别是如此大。 倩妮不敢相信这个人真的是尚堤耶的男朋友。 不过,此时不是研究尚堤耶选对象的眼光的时候,她被绑架耶,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尚堤耶笑眯眯的样子让倩妮心中生起了一线希望,或许他在自己的苦苦哀求下会放了自己。 “尚堤耶,你不要开玩笑了,快点放我走吧。”倩妮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 听到她的话,尚堤耶立刻收起笑容。 倩妮不放弃地继续说:“我们是朋友吧?如果你有什么困难你告诉我,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尚堤耶摇摇头。“你帮不了我的。对不起,我也是逼不得已,请你原谅我。等到jacky付了赎金之后,我就会让你回去,你放心。” 发现自己的哀求不管用,倩妮马上变了个表情。 “jacky不会付赎金的!我和他根本不认识!你是不是搞错了?”她声嘶力竭地提高嗓门叫着。 也许这样可以引起邻居的注意。 “jacky会付的,他已经答应了。”尚堤耶露出笑容。 望着他一脸的自信,倩妮傻住了。 jacky真的答应帮她付赎金? 他为什么会答应帮自己付赎金? “你向他要了多少钱?”倩妮怀疑地问。 一定是不多吧,所以jacky才会同意帮一个刚认识不久又没什么特别关系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自己和他并没有什么特别关系,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她希望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她反问自己。 但,尚堤耶的话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一百万美金。”想到这笔庞大的金额,尚堤耶和他的男朋友相视而笑。 倩妮眨眨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拿到钱后我们就可以飞到美国去过我们想要的生活了。”尚堤耶开心地笑着说。 一百万美金?一百万美金!那相当于三千多万台币呢!倩妮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jacky愿意为她付一百万美金?! 这怎么可能? 他到底是谁?他为什么愿意帮自己付出如此巨大的金额? “你确定jacky真的愿意给你一百万美金?”倩妮再问一次。她真的无法相信这件事。 “百分之百确定!我亲自和jacky确认过了。” “jacky回来了吗?你和jacky通过电话?”倩妮忽然急了起来。 但尚堤耶没再回答她的问题,只抓着她的肩膀把她推回房间里,还威胁她说如果她再吵闹不休,便要把她的手脚绑起来,把嘴巴封起来。 又被关回了暗无天日的房里,但是害怕自己真被绑起来,倩妮只好安份地待在房里。 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她不断想着为什么jacky会愿意帮她付赎金。 一百万美金不是小数目,他如何拿出这笔钱? 想到这里,她才发现自己真的对他一无所知——而她竟会喜欢上一个谜一样的人。 再想到自己这趟巴黎之行简直是灾难之旅,先是被破杯子割伤缝了好几针,接着又被抢劫,现在更落得被绑架,上天是在开她的玩笑不成? 她只不过是不想嫁给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罢了,为什么要给她这么多的罪受? 父母如果知道她被绑架,一定会急死吧! 这一切都怪她自己,要不是她任性妄为,也不会落得今天的下场。 擦去眼角的泪水,倩妮告诉自己现在不是伤心落泪的时候,她一定要保持冷静和清醒。 虽然尚堤耶说拿到钱后会放自己走,但他真的会放自己走吗?自己和jacky都认识他,难道他以为他逃得掉? 这么一想,倩妮便想到“杀人灭口”四个字,心中也生起了一股寒意。 倩妮站起身。她绝不能乖乖地坐着等死,她要想办法逃出去。 白毅凡终于见到了倩妮的父母,也就是他的亲生父母。仔细一看,他和莫家二老还真有几分相似。 “对不起,是我让倩妮身陷险境。”了见到他们,白毅凡便上前自首。 虽然挂念着倩妮的安危,但毕竟白毅凡也是自己的孩子,况且也是倩妮离家在先,两老也不好把错都归在他身上。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怎么平安地把倩妮救回来。”倩妮的父亲平心静气地说着,从他红红的眼睛看来他是哭过了。 “我已经和那个法国人谈好交钱的方法和时间,今天晚上就要飞到巴黎,应该明天就可以见到倩妮。” “我们真的不必报警吗?他们真的会放了倩妮吗?”倩妮的母亲还是满脸的不放心。 “我担心报了警反而对倩妮不利。那个法国人为了拿到钱,应该不会伤害倩妮。” 虽然这么说,白毅凡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当初他也觉得尚堤耶看起来不像个坏人,谁知道他竟绑走了倩妮。 如果倩妮真有什么不测或受到什么伤害,他肯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坐在飞往巴黎的飞机上,白毅凡始终清醒着。正确地说,从知道倩妮被绑架后,他便一直没有合过眼。 想到倩妮和自己从出生后便阴错阳差地生长在彼此的家庭里,他便觉得这是他这一生中最大的闹剧。 他也一直在想,如果父母一开始便把实情告诉他,今天会不会有另一种状况? 不管他会不会答应和倩妮结婚,至少他不会避开那次所谓的“相亲”。 虽然知道时光无法倒流,事情不可能重头再来一次,但白毅凡还是希望自己没有愚蠢到随便找一个流浪汉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就算今天他和倩妮没有这么奇妙又复杂的关系,他也没有权利对她做这样的事。 想到倩妮的安危未明,白毅凡痛苦难过得紧扯着自己的头发。 等待是难熬的,虽然倩妮也不是十分清楚自己在等待什么。但是,尽管她累得全身虚脱、手脚发软,她还是睁大着眼睛不敢睡着。 为了保存体力,她吃光了尚堤耶给她的面包。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后,她才站起身来走到门边。 外面是一片寂静无声,倩妮无从得知那两个人到底在干什么。但是,她想到了一个方法。 她谨慎地敲了敲门。 等了约莫一、二分钟,她听到开锁的声音。 站在眼前的是尚堤耶的“男朋友”,他静静地看着倩妮,眼神似乎在问“你想做什么”。 “我要上厕所。”倩妮用英文告诉他。 只见他犹豫了几秒钟,然后慢慢地退后一步。 倩妮没想到会如此顺利。她小心翼翼地从他身旁走出房间。 在此同时,倩妮大大的眼睛也没闲着,她仔细地看了看外面,没看到尚堤耶,他到哪里去了? 现在屋里只剩她和尚堤耶的男朋友吗?倩妮没敢多问,只顺着他的指引找到洗手间。 一锁好洗手间的门,倩妮便惊喜地发现里面的窗户并不像房里一样被木条钉死。 虽然那扇窗户不大,但是够她一采屋外的情况了。 而且,巴黎的房子不像台北家家户户都装上铁窗,所以倩妮顺利地把头探出去。 还想着自己可以跳窗逃跑,但是当她看见自己离地面的高度时,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另外想办法吧! 外面的天空是一片诡异的深蓝色,空气中弥漫着刺入肌肤的冷冽,远远的路上有一部车开过来。 现在应该快接近凌晨了吧?倩妮猜测着。 发现自己和地面的距离有几层楼高,倩妮当然不会狗急跳墙,她只想弄清楚自己所处的地理位置。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倩妮赶紧轻轻关上窗户跳下来,并按了一下冲水扭。 就要开门走出去时,倩妮忽然瞥见洗手间里有一个大大的花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她上前拿起花瓶、试了试重量,然后蹑手蹑脚地把它藏在背后。 不管成不成她都要冒险一试。 没等到倩妮的回应,尚堤耶的男友自行打开了门,倩妮忙往门后站了一步。 看不见倩妮,他连忙走了进来,接着,就在毫无防备之下被倩妮手上的花瓶重重地敲在头上。 他举起手摸头又一脸错愕地看着倩妮,倩妮见他不如预期中昏倒也吓了一跳,于是闭着眼睛拿起花瓶一阵猛挥。 不知道打了他多少次,倩妮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量。等到她停下来时,尚堤耶的男友已倒在地上了。 确定他没有反应后,倩妮丢下花瓶便往外跑。 像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祈求,一下飞机白毅凡便从台北得知倩妮人在警局里的消息,他急忙搭上计程车。 像是永远到不了终点似的,白毅凡恨不得自己开车。 好不容易到了警局外,白毅凡丢了一张百元欧元给司机,便头也不回地冲进警局里。 向值班警员说明来意之后,他被带到一个房间里。 一看见白毅凡出现,倩妮顾不得还在做着笔录,便飞也似的上前紧紧抱住他大哭。 直到这一刻,白毅凡才相信她已脱离危险。 他用力地把倩妮拥进怀里,嘴上直念着:“对不起,对不起……” 在经过无数的焦虑和紧张之后,白毅凡已搞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只是语无伦次地不断说着“对不起”。 “你是莫小姐的亲人?”一个警察走上前来打断了他们。 “我是她的朋友。”白毅凡努力控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冷静地点着头。 倩妮仍把头紧靠在他怀里,抱着他的手又加了一些力量。 清楚地交代过和尚堤耶的认识过程后,又等倩妮的笔录做完,白毅凡终于带着倩妮走出了警察局。 “我先找个饭店让你休息一下。”看见倩妮饱受惊吓之后整个人神色黯然又瑟缩着,白毅凡满心的不忍和愧疚。 倩妮虚弱地看了他一眼。“我想回家,求求你带我回家。”说着,倩妮又流下了眼泪。 眉头深锁的白毅凡看了看手表,随即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 挂上电话后看见泪流满面的倩妮,白毅凡转身面对倩妮并伸手温柔擦掉她的眼泪。 “最快要到晚上才有飞台北的班机,我先找个地方让你休息一下,好不好?” 他轻声地哄着倩妮。 倩妮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忍不住问:“为什么?你到底是谁?” 虽然是很简单的问题,但白毅凡心里明白用三言两语是很难把自己闯下的祸说清楚,而且以倩妮现在的状况,说出来可能会情绪崩溃。 然而,望着倩妮渴望答案的眼睛,白毅凡自己也有着万千复杂的心1青。 轻抚着倩妮柔细的脸庞,他终究还是抵挡不住自己的冲动,将倩妮揽在怀中又吻着她的头发。 “给我一点时间,等回到台北,我再告诉你,好不好?” 感觉到他的温柔,倩妮这几天所受到的煎熬和委屈又都化成了水,从她大大的眼睛里流出来。 她一直猜测着他为什么要找尚堤耶来接近自己,她也害怕会从他口中听到让自己无法接受的事实。 “你不是真的想伤害我吧?”倩妮哽咽着问。 听到她的话,白毅凡紧抓着她的双臂,让她面对自己。 “倩妮!”他诚恳的双眼里有着说不出的痛。“不管我做过什么,但请相信我真的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我只是……” 白毅凡停了下来。他的确伤害了倩妮,他怎能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怎能奢求倩妮会原谅他? 但,倩妮只要他这句话就够了。 看着他深锁眉头的痛苦,倩妮忽然纵身向他。 感觉到她柔软的双唇时,白毅凡也同时感受到一股剧烈的电流穿过全身。 从倩妮主动的吻中发现到她对自己的感情,白毅凡再也没有犹豫地深深回吻着她。 他要把自己对她的歉疚和喜爱统统传达给她。 好像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两个人才缓缓地分开。 想到自己竟主动地吻他,倩妮原本苍白的脸上显现出浅浅的红晕。迎着白毅凡的凝视,她害羞又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 白毅凡和她有着相同的心情,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你先休息一下,嗯?” 倩妮乖乖地点头,将头紧紧靠在他的肩膀上。 白毅凡紧搂着她纤瘦的肩膀,努力平息着自己心里的激动。 “尚堤耶没伤害你吧?” 倩妮摇了摇头。想到尚堤耶曾对自己的好,她觉得很难过。 下了计程车,倩妮仍旧紧紧握着白毅凡的手,好像深怕一放开就再也见不到他一般。 直到进了饭店房间,白毅凡才试着松开她的手。 “你先去梳洗一下,我帮你叫点东西给你吃。” 倩妮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你不会又突然消失吧?” 白毅凡心疼地摇摇头。“我会一直在这里。” 有了他的保证,倩妮才安心地走进浴室。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因为几天没有好好睡觉,倩妮的眼睛充满了细细的血丝,眼眶也黑了。 jacky没被自己的模样吓到吧? 想到他现在就在外面,再想到自己在计程车里主动的一吻,倩妮又红了脸。 虽然心中存着无数的疑问,但一见到他她便克制不住对他的想念,她真的是爱上他了。 “如果他真的做了让自己无法原谅的事该怎么办?”倩妮问着镜子里的自己。 等到她梳洗完毕出来,服务生已把食物放在房间里。 “过来吃点东西吧。”白毅凡柔声地叫她。 倩妮望着餐车上丰盛的食物,他一定以为自己饿了很久。 “我不想吃。”虽然那些食物看起来满可口的,但倩妮却没有一点胃口。 “吃一点好不好?才有体力回家。”白毅凡哄着她,并拿了一些面条和烤牛肉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 倩妮这才勉强地塞了一些东西进嘴巴里。 因为两个人都各怀着心事,所以安静了片刻。 吃过饭后倩妮简单梳洗了一下便上了床。虽然很累,但她仍睁大眼睛。 “怎么了?”白毅凡柔声地问。 “我不是在作梦吧?”倩妮害怕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梦,等她醒来,便会发现自己还是被尚堤耶关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小房间里。 听到她的话,白毅凡心疼地紧紧握着她的手。 “你会一直在这里陪着我吗?”倩妮用充满期待的眼神问。 白毅凡点点头。不管倩妮要求什么,他都会答应。 “我会一直在这里,不会走开。” “不可以骗我。” 白毅凡微微向她一笑,说:“我发誓会一直在这里,不,会一直陪着你回到台湾。” 得到他的承诺后,倩妮终于放了心。 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又握着jacky的手,闭上眼不到三秒她马上就睡着了。 等她完全睡熟后,白毅凡轻轻抽回被她紧握着的手,然后将她的手放进洁白的羽绒被里。 拨开她覆盖在额头的刘海,露出了整张脸。除了眼圈明显些外,她看起来就和自己离开巴黎时一模一样。 但,白毅凡知道尚堤耶这件事一定会在她心里留下阴影。望着她长长睫毛下的阴影,他毅凡终于忍不住伸出手轻抚着她光滑的脸颊。 想到自己愚蠢的主意害她陷入险境,白毅凡的心便紧紧地揪了起来。 幸好她平安无事,否则他这一辈子永远都无法心安。 只是,一想到回台北之后要面对的事,他的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走到落地窗边,白毅凡心事重重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他该怎么面对醒来后的倩妮? 想到要把自己卑劣下流的手段告诉她,白毅凡突然好想从地球上消失。 但是,他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不管倩妮将给他如何的惩罚,他都得勇于面对事实。 第九章 终于回到温暖的家里,倩妮有种死里逃生的感动和感慨。虽然她还是会在半夜里被恶梦惊醒,但她很清楚自己是百分之百安全的。 只是,为何她心底还是有着隐隐的失落感? 在床上坐起来后,倩妮抱着枕头。 虽然在巴黎经历了这么多灾难和恐怖的经验,为什么她还是不断地惦记着在巴黎的一切? 第一次见到jacky的时候、jacky在医院里让自己紧握住他的手、jacky煮饭给她吃、jacky在大马路上自顾自地走着、jacky的嘴唇…… 最后,倩妮才清楚,原来这一切都因为有jacky。 是因为jacky,她才会对巴黎念念不忘。 虽然一开始她有些讨厌他的冷漠自大,但她竟不知不觉中对他产生好感,进而依恋他。 还以为自己爱上一个同性恋而感到不安和旁徨,直到尚堤耶告诉她jacky不是他男朋友,倩妮心中是多么雀跃也充满希望。 但是,想到他付钱请尚堤耶靠近自己,倩妮便觉得不可思议又满腹的疑问。 他为什么要花钱请尚堤耶靠近自己? 还有,他又为什么愿意为自己付一百万的赎金? 摸着自己的嘴唇,仿佛还能感觉到jacky的存在。他说回到台北后会把实情一九一十地告诉她,但是,他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更奇怪的是,自从她回到家后,父母变得古古怪怪的,经常背着她窃窃私语又俏悄地打着神秘电话。 他们到底在瞒着自己什么?难道他们还没有放弃逼迫自己结婚的念头? “爸,妈,你们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这一天倩妮又发现父母背着她低声地交谈着,她终于忍不住了。 听到她的话,父母都吓了一跳,忙否认说:“我们哪有瞒你什么?” “你们别骗我了,自从我回来之后你们便时常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嘀嘀咕咕的,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我们哪有什么阴谋?”倩妮的父亲先看了看妻子才讪讪地对倩妮笑着说。 倩妮的母亲也故作镇定地说:“是呀,你想太多了,我们怎么可能会有什么阴谋?” “你们别骗我了!昨天晚上这样,今天也是,你们在讲俏悄话一看到我就不讲了,你们一定还在计算着把我嫁出去,对不对?” 父母又对望一眼后似乎决定和倩妮摊牌了。 “其实,我和你爸是打算等你精神好一点之后带你去见几个人。” 因为早有心理准备,所以一听到母亲说要带她去见几个人,倩妮便心存戒备地问:“去见谁?” 在倩妮坚持之下,母亲终于松口:“jacky和他的父母。” 听到jacky的名字,倩妮的心猛跳了一下。 她的确盼望着见到jacky。把她平安送回家之后,他一直没有音讯。除了对他的思念之外,她还有许多事要向他问个明白。 可是,令倩妮不解的是,为什么要见他的父母? 难道他的父母也和他雇请尚堤耶来骗自己的事有关? “等你见了他们,所有的事都会有答案。” 听到母亲的话,倩妮还可以拒绝吗?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倩妮随着父母来到台北市郊的一幢透天别墅外。 看着那幢气派宏伟又不失雅致的别墅,倩妮不禁呆住。 自己家里环境虽也还不错,但比起这房子可就有点差距了。 jacky就住在这里吗?他这么有钱吗? 如果是真的,那就难怪他可以轻易拿出一百万美金来赎自己了。 下了车,倩妮才想到另一个疑点,为什么父母知道jacky住哪里?难道他们认识? 只是,对于她的问题,父母还是口径一致地回答:“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到时候?到时候是什么时候呢? 被带着穿过一条铺满白色小鹅卵石的道路,路两旁种满了倩妮最喜欢的桂花树,她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穿过几道门之后,倩妮终于见到了心中想见的人。 “欢迎!欢迎!”一个笑眯眯的中年男子大步上来迎接。看见倩妮,他便毫不客气地上上下下打量着倩妮。 “你就是倩妮吧?”他说着的同时,一位穿着简单却气质优雅的中年妇女也忙凑上前,同样用着热切的眼神不停地看着倩妮。 “爸、妈,我们是不是该请莫伯伯和莫妈妈坐下?”安静站在一旁的白毅凡忍不住提醒。 从倩妮一进门开始,他的眼睛就没从她脸上离开过。看见她的气色要比从巴黎回来时好很多,他心里不禁感到安慰和放心。 虽然没有正面面对jacky,倩妮还是可以感觉到他的眼光。 她很想好好地看看他,心里却有某种力量叫她要忍住。 跟着父母一起在沙发上坐下后,现场突然出现一片寂静。 六个人尴尬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急性子的白翎先开口。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毅凡的父亲。”然后指着坐在他身旁的妇人说:“这是毅凡的母亲。” 毅凡?倩妮抬眼看向jacky。这就是他的中文名字? 为什么她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就在她不断地搜索着脑袋里的记忆时,白翎解开了她的谜 “说起来,这次倩妮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都要怪毅凡。” 倩妮再望向毅凡,只见他紧抿着嘴一脸严肃的,像在等待审判。 “要不是他,倩妮也不会只身跑到巴黎去;要不是他,倩妮也不会被那个法国人绑架……” 随着他的说明,倩妮的头脑愈来愈清晰,所有的事情也出现了完整的轮廓—— jacky,就是白毅凡?这个倩妮在巴黎认识的人,也就是害自己匆匆逃到巴黎的人! 就在倩妮恍然大悟的时候,白毅凡也走到了她的面前。 “对不起,我欺骗了你。”虽然知道倩妮一定很生气,他还是勇敢地面对自己做错的事。 听到他亲口承认,倩妮心中瞬间波涛汹涌。 可是,她还是有很多事不明白。 为什么他会在自己到达巴黎后就随即出现,而且这么巧就住在自己隔壁? “其实你的好朋友在离开巴黎前就打了电话给莫伯伯,所以我们才能在第一时间掌握到你的行踪。” 原来玲玲还是出卖了自己! 所以父母一开始就知道她会去哪里,难怪他们一点都不紧张。 想到被玲玲出卖,倩妮不禁有气。 “为了制造机会认识你,我花钱打发了住在隔壁的那对夫妇,还……”白毅凡停了一会儿又继续说:“找来了尚堤耶。” “为什么?”倩妮不懂。既然他要认识自己,何必透过尚堤耶? 白毅凡深吸了一口气,一鼓作气地说:“我不想接受父亲的安排娶你,所以自以为聪明地以为只要帮你找个男朋友,自己就可以逃过这件婚事。” 听到他的话,倩妮脑筋里出现一大片的空白。 很久之后她才想通整件事般的慢慢点头…… 原来,尚堤耶是他替自己“安排”出来的! 他以为自己会喜欢上尚堤耶而成全他?他把自己想成什么人?一个会随意任他摆布的玩偶?” “你太过份了!”回过神后,倩妮就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害她一直误以为他是个同性恋,又以为自己喜欢上一个同性恋,而这一切竟是他自以为是的安排! “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想到自己对他的感情,倩妮气得发抖。“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她气到脑筋一片空白,想不出别的话来骂他。 “对不起……”面对着她的激动,白毅凡也只有低头认错的份。 “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让一切发生过的事消失吗?你以为一句“对不起” 我就会原谅你吗?” 想起自己在巴黎受到的委屈、想到自己在巴黎受到的惊吓和危险,再想到自己在无知情况下付出的感情,倩妮冷不防地举起手狠狠甩下去。 白毅凡清楚地看见倩妮的一举一动,但他并没有闪躲。 如果打他可以弥补他对她造成的伤害,可以让她忘记他做过的蠢事,他希望她不要对他手下留情。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过之后,在场所有的人都倒抽一口气。 倩妮虽然气愤难当,但结结实实地甩了白毅凡一个耳光后,她也吓了一跳。 但是,白毅凡却依旧直挺挺地站着说:“如果打我可以让你舒服些,你就打吧。” 听到他这么说,气还未消的倩妮又是气上心头。 “你以为我不敢吗?”说完也不客气,真的抡起拳头,没头没脑地便往他胸口一阵乱打。 倩妮的母亲见状,连忙上前想劝阻,但白翎挡下了她。 “小孩子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倩妮的母亲皱着眉看看白翎再看看倩妮,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想到自己被要得像个白痴一般,倩妮愈打愈激动。 “你这个莫名其妙的自大狂!你简直是混帐加三级!我希望你下地狱去!” 接连着骂了一大串,倩妮有点喘。 毕竟她的手也是肉做的,槌了无数次之后,她因为手酸和疼痛而停了下来。 看着白毅凡真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满心失望的倩妮泪眼汪汪地喊着:“我恨你!这辈子我再也不想见到你!”然后便不顾其他人,转头狂奔而去。 在一旁看着这一对小儿女处理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两对父母心里也是感觉复杂,似乎帮哪边都不对,不帮又于心不忍。 眼看着倩妮冲了出去,倩妮的父母亲来不及向白翎夫妇说上一句话,便一起追了出去。 从巴黎回来已经半个月了,白毅凡像往常一样每天早出晚归忙着处理公司里的事。 一切看起来似乎归于平静正常,但白毅凡心里却清楚得很,他已不再是以前那个白毅凡了。 他不再心无挂碍地专注于工作上,虽然他为自己排了满满的工作,但只要一有空档,倩妮的身影就会悄悄钻进他的心坎里折磨着他。 他是活该的!在他对倩妮做了那些事之后,他就注定要下地狱。 没有人会认为他是可以被原谅的,包括他的父母。 “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要负责。”一向对他要求严格的父亲说。 白毅凡当然很清楚这点。他甚至于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倩妮原谅他。 然而,倩妮临走前对他说的那句话比判他下地狱还要严重。想到她说不想再见到自己时脸上那决绝的表情和眼神,他的心简直要碎掉了一般。 看见他终日闷闷不乐又日渐憔悴的模样,母亲忍不住替他求情。 “老公,你帮帮毅凡吧!他已经受到教训了,何况你也希望他和倩妮还是能有好结果的,是吧?!” 听见妻子的话,白翎“哼”了一声。 “这个浑小子!真得让他吃点苦头他才不会如此自负。” 话虽说得硬,但面恶心善的白翎早已想好法子了。 在公司待到很晚才回家的白毅凡——进门便被叫住。 “下个星期六我打算在家里帮你妈办个寿宴,你抽个时间帮我把邀请函拿去给倩妮爸妈。” 接过父亲手上的邀请函,白毅凡仍旧回不了神似的。 “死小子!别以为那天倩妮打你一顿就当所有事算了,你还是得努力想想办法,看是怎么求得她的原谅。” 听出父亲在鼓励自己,证明他已不再生自己的气,白毅凡终于露出消失了好些天的笑容。 “你先别高兴,你电很清楚我和你妈到现在都没有放弃撮合你和倩妮。” 看了父亲一眼,白毅凡苦笑着说:“爸,您那天也听到了,她说这辈子不想再见到我。” “你这小子,以前都不知道你这么笨!你听不出来倩妮是在说气话罢了?倩妮就是因为在乎你,所以才会如此生气。你只要多花点心思哄哄她,例如送花给她、约她出来吃吃饭,她很快就会原谅你的。” 听着父亲热心传授早已老掉牙的秘笈,白毅凡又勉强笑了笑。 “是骗人的吧?” 一听到母亲告诉自己二十六年前医院抱错婴儿的事件,倩妮的反应就和白毅凡一样,一脸打死都不信的表情。 “男生和女生差这么多,怎么可能抱错?那些医生和护士是闭着眼睛接生的吗?”倩妮说。 任何一个有常识的人都不会相信吧。 “我和你爸听到这件事时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可是医院方面的解释是当时几乎同时间帮我和毅凡的母亲剖腹,现场极为混乱才会造成这么大的错误。” 倩妮听得傻愣愣的,似乎这样的解释还是不是以消除她的怀疑。 “当他们知道搞错时,我们已各自抱着你和毅凡回家了。医院为了避免麻烦和责任,所以一直将错就错地瞒了下来。” “可是,难道你和……白毅凡的妈妈当时都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吗?” “当然有。因为我产检时医生已告诉我怀的是男生。可是,那时的设备没现在进步,我和你爸也知道性别检查不是百分之百准确,加上看到你可爱极的模样,也就没想这么多了。” 听到这里,倩妮似乎不得不相信了。 “那么,白毅凡的父母才是我真正的父母?”她的脑筋已经一片混乱。 母亲点头。 “可是,就算抱错孩子,也不必硬逼着我们两个结婚吧?只要认回真正的孩子不就成了?” “当我们知道彼此抱错了孩子,便想找出一个最十全十美的方法,让亲生的孩子认祖归宗,又能同时保有自己养了二十六年的孩子,让这个误会变成一个圆满。 最后,大家商量出来的方法就是撮和你和毅凡。” 原来如此。 这就是为什么父母突然要她嫁给一个她从来都没听过的人的原因。 从头到尾发生的事,让倩妮活生生像看了一部剧情复杂又荒谬的电影。 “为什么你一开始不告诉我?” “我们担心告诉你和毅凡之后会产生更多的麻烦枝节,谁知道反而更糟。” 想到自己为了这件事跑到巴黎又发生了这么多事,倩妮不禁傻眼了。 “如果让我和白毅凡参与讨论,或许会有更好的点子。” 如果让她知道,她和白毅凡也不会演变成今天的局面。 说不定她和他会在心平气和的情况下相识,进而发展出更好的关系…… 但,现在说这些都已来不及了。 那天她那么严重地损伤他的自尊,又说了那么狠绝的话后,她和白毅凡应该是彻底决裂了吧。 想到自己把他当成沙包来打,倩妮就很后悔。 唉,白毅凡一定不会喜欢像她这么任性又野蛮的女孩子…… 晚饭过后倩妮又躲回房里避开父母亲关爱的眼神。她知道他们还没有放弃撮合自己和白毅凡。 她又何尝不想念他?只是,在自己当着双方父母面前把他痛打一顿又说出从此不想再见到他的话之后,她和他之间已经算是没有希望了吧。 想到他,倩妮不由得感到心酸。 虽然他曾经做了些令自己生气的事,但她还是喜欢他的,他的人已深深植在她的心里无法根除。 就在倩妮被思念的痛苦咬噬着的时候,有人敲了她的房门,她赶紧举手擦去眼角的泪水。 “倩妮?”推门而进的是她的母亲。 倩妮一眼就发现母亲脸上藏不住的欣喜,于是问:“什么事?” “你猜猜看是谁来了?” 有客人吗?倩妮懒懒地、不甚感兴趣地随口问:“谁?” 见她不想猜,母亲也没了猜谜的兴趣,于是公布答案说:“是毅凡!” 一听到他的名字,倩妮马上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自己的动作过于明显后,又故作冷淡地问:“他来了又怎么样?” 天知道她多想马上冲出去见他,但,她为什么还要为了面子在这里死撑着? “你不是很想他吗?快点出来和他打声招呼呀。” “谁说我想他了!”倩妮立即加以否认,不理会自己心里那股压抑已久的冲动。 “你不要骗自己了,我知道你是很想他的。” 母亲的话让倩妮更心虚了。她的心事真的如此明显吗? “妈,你不要乱猜了!我现在对他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恨!我这辈子绝不可能会原谅他!更不想再见到他!” 见她愈讲愈激动,母亲伸出手轻抚着倩妮的肩膀,似乎想缓和她激动的情绪。 “毅凡也不是故意的,况且他也向你道过歉了。” “妈!”倩妮瞪大眼睛。“被要、被绑架的人不是你,你不会明白那种恐惧的! 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不是三言两语的道歉就可以解决的。” 倩妮说完后便躺回床上,把头蒙在棉被里不想理会母亲。 “你这孩子……”看见倩妮的反应,母亲也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见倩妮的母亲单独走回客厅,白毅凡已经知道结果了。 他早有心理准备倩妮不会如此轻易原谅自己,反倒是愧疚让倩妮的母亲、也就是自己亲生母亲,忙着当两人的和事佬。 “不好意思,倩妮她……”倩妮的母亲一脸没有达成任务的惭愧表情。 “妈……”白毅凡很自然地喊着。“您别这么说,是我有错在先。” 听见他叫自己“妈”,倩妮的母亲情绪有些激动又兴奋地看了老公一眼,两个人眼神中交换的是欣慰。 “我今天来最主要是送请帖来的。”白毅凡把邀请函送到他们面前。 “请帖?”倩妮的父亲伸手接过了邀请函。 “我妈——”白毅凡笑着补充一句:“养我二十六年的妈,她这个星期六生日,父亲在家里帮她办了一个宴会,请两位一定要参力口。” 倩妮的父亲听完后开心地笑着:“参加!我们当然会参加!”然后又转头问妻子:“我们该准备什么礼物好?” “你们人来就好了,我爸特别交代别教你们破费。” “那怎么可以?”倩妮的母亲也开心地笑着说:“我们之间有如此特别的关系,一定要准备个特别的礼物来纪念一下。” 见她如此坚持,白毅凡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么,星期六需要我来接你们吗?” “不需要了,我们知道路,自己开车过去就行了。那天你一定很忙,就不必麻烦你了。” 倩妮的父亲刚说完,便被妻子用手肘拐了一下。 “怎么了?”他莫名其妙地看着妻子。 “当然要毅凡来接呀。”倩妮的母亲压低音量又用眼神指了指一个方向,倩妮的父亲马上领悟。 “喔,对了!”他转向白毅凡:“我看,还是麻烦你来接我们好了,这样我就省得自己开车。” 说完后又得意地和身旁的妻子使了个眼色。 这一切白毅凡全看在眼里。他当然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那么,星期六下午三点来接你们可以吗?” 约好时间后,白毅凡又和两老聊了一下才离开。 听见大厅的门开了又关,倩妮赶紧离开门边。 其实,在门边听了这么久,除了关门声之外什么也没听到,但她就是不死心地将耳朵紧贴在门边,贴得耳朵都痛了。 她才不要出现在白毅凡的面前,好让他以为自己真原谅他了。 可是……她心里还是很想见他一面的。 面对着自己心里的挣扎,倩妮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第十章 “我不去!”听见母亲说起星期六的活动,倩妮又任性地把脸别开。 “你怎么可以不去?她是你的亲生妈妈呢!她一定很期待看见你。” 这个理由的确有着无法抗拒的亲情力量,但,想到会看见白毅凡,倩妮又拗了起来。 “我不管,你帮我送礼物给她好了,反正我怎么都不会去的。” “倩妮!”母亲也有些不高兴了。“你可不可以听话一次?你想想看,这次要不是你使性子一个人跑到巴黎去,又怎么会发生这么多事?” 母亲的话一点也没错,所以倩妮的表情收敛了许多。 “说起来毅凡也是无辜的,要不是你独自跑到巴黎去,他也不会被叫到巴黎去。” “谁叫他去?他可以不去呀!”倩妮虽然认错,但仍心有不甘地嘀咕着。 倩妮是心有不甘。自己对白毅凡的思念从没停止过,但他呢?自从那天见面之后便全无消息,如果不是因为气自己当着父母面不给他面子,就是他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一头热? 母亲哪知道她的小心眼,仍继续地说服她:“很多事都是命中注定。像你和毅凡一出生就被抱错,若非接生的医生最后良心觉醒,可能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发现这件事。” 倩妮低着头小声地念着:“不发现也没什么不好啊!你看,一发现就惹出这么多事……” 她的话惹得母亲瞪她一眼。“可是我们最终还是知道啦,这就是缘份呀。”她耐着性子和倩妮说。 “你说缘份就缘份吧,我还能说什么?”倩妮耸耸肩。 “你这孩子……”母亲快被她气得冒烟了,但想到还没说服她出席星期六的宴会,她只好沉住气。“你快说你去下去。” 倩妮迟疑了一下没有回话。 “毅凡星期六下午三点会来接我们,你在三点之前可以准备好吧?” 一听到白毅凡的名字,倩妮马上又装出一脸不屑地说:“我不想见到他。” “倩妮……” 倩妮打断母亲的话。“如果他出现我就走人,总之,有他就没我。” 结果,就如同倩妮的愿望,白毅凡没有出现。 因为整个宴会还是为了撮合毅凡和倩妮,兼庆祝两家人幸运找回自己的血缘骨肉,所以邀请的客人都是至亲好友。 人虽不多,但白翎献宝似的带着倩妮到处认识亲朋好友,几个圈子下来倩妮也有些吃不消。 “白伯伯,我……”倩妮想找个理由出去透透气。 “怎么还叫我伯伯?”白翎笑着打断她。“你该学习适应多一个爸爸了,乖,叫一声爸爸我听听。” 白翎孩子气的口吻让倩妮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样好奇怪……”倩妮尴尬地笑着。 虽然他的确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要叫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人“爸爸”,还真是有点困难。 一旁走来的毅凡母亲刚好听到两人的话,于是上前笑着说:“老公,你不要吓到倩妮了,给她一点时间吧。”说完又顺手递了一杯饮料给倩妮。 笑着接过她的饮料,倩妮赶紧说:“我先去一下洗手问。” “好吧,等一会儿再带你认识几个叔叔伯伯。” 听到他的话,倩妮转身后偷偷吐了吐舌头。 此时她忽然同情起白毅凡来,有一个这样的父亲,他一定没自己逍遥自在吧。 再想到以后自己也多了一个罗嗦的父亲,倩妮的心情好复杂。 从洗手间出来后,倩妮并没有听话地回到白翎身边,反而顺着后门找到了一个幽静的小花园。 离开了吵嚷的人群,倩妮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抬头看看四周没有人,她又放心地脱下了脚上的高跟鞋。 “这种鞋虽然好看,但简直是折磨人的刑具。”她自言自语地扔下鞋子,然后半弯着腰,伸长手按摩着自己的脚。 忽然听到前方一阵脚步声传来,她匆匆抬眼看见了白毅凡。 虽然心中充满着对他的思念,但一看到他,倩妮的任性又不自觉地出现了。她快速地将鞋子穿上,转身就要走。 谁知道因为太急,加上脚底不是铺了地砖的关系,她一下没踩好,脚一扭整个人便往旁边倾倒。 她“哎哟”一声,幸好及时扶住一个里面种满了四色堇的大陶花盆。 看见倩妮扭到了脚又差点跌倒,白毅凡吓了一跳,忙要上前。 “你不要过来!”倩妮忙吼。 白毅凡只好站在原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才怪!倩妮此刻只觉得脚踝像是折断了一样,痛得要命。 就说这种鞋子会害死人! “你要不要紧?”见她低着头看脚,完全不理会自己,白毅凡再问了一次。 倩妮这才抬起头。 “关你什么事?” 听见她凶巴巴的语气,白毅凡微微笑了一下,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你的脚没受伤吧?要不要我帮你看一下?” “不必!我不想见到你!”倩妮沉着一张脸,拼命忍着痛。她一点都不需要他的帮助,她不想让他以为自己已经原谅他了。 白毅凡再笑了一下,这次他的表情有着明显的凄苦和无奈。 “你还在生我的气?” 倩妮没有说话。 “倩妮……” “你不要叫我!”倩妮打断他。“你没有资格叫我的名字!” 她的话让白毅凡的心紧紧地揪着。她说的一点也没错,他是没有资格叫她的名字。深深望了她一眼之后,他下发一语地转身离去。 看着他转身,倩妮又开始后悔。她很想叫住他,可强烈的自尊心又在这时候发作了。 于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毅凡的身影渐渐消失。 倩妮气极地红了眼眶。 她气自己明明很想见到白毅凡却偏要故作姿态,她也气白毅凡让自己念两句就真的放弃了。 “你真是个大白痴啊!”倩妮大声地骂自己。 明知道自己扭伤了脚,却把他赶走,现在该怎么办呢? 想到自己对白毅凡的态度,倩妮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就在她难过万分的时候,听到一阵吵杂的说话声和脚步声朝自己而来。 倩妮忙擦去眼泪。 紧跟着出现在眼前的正是自己的父母和白毅凡的父母。 “倩妮,你怎么了?”见她呆立着不动,母亲忙上前来。“毅凡说你受伤了,你伤在哪里?” 原来是他去通风报信。 看见原本应该开心庆祝生日的毅凡母亲也一脸焦急地跟在旁边,倩妮不好意思地说:“我没事,只是扭伤了脚。” “扭伤脚?严不严重?” 望着四个长辈担心自己的模样,倩妮深感过意不去,忙说:“我真的没事,只要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胡说!”毅凡的父亲皱着眉头说:“扭伤最不容易好了,那一定得不动不走休养很久才不会有后遗症……” 听到他的话,倩妮只能苦笑不敢反驳,免得他叫自己打上石膏。 “我看还是先冰敷比较好。”毅凡的母亲蹲着仔细看了倩妮的脚踝后说。 “我去拿冰块来。”倩妮的母亲马上就要行动,却让毅凡母亲拉住。 “我们一起去吧,顺便先随便找双轻便的鞋子来让倩妮换上。”她边说边背对着倩妮,暗中对大家使了个眼色。 接到她的暗号,其他人很有默契地点点头。 “那么,倩妮,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们去找冰块和拖鞋。” 说完之后,四个人一起走了。 倩妮有点莫名地愣在原地。怎么他们现在是团体行动,也不留一两个人在这里陪自己等? 算了,自己等就自己等吧。 经过这一阵骚动之后,倩妮因为白毅凡而激动的心情也暂时缓和下来。 其实你早已经原谅他了,为什么还要使性子惹得两个人见面时尴尬呢?你这样做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 正想着,又听见脚步声传来。这次似乎不像刚才那么多人。 抬眼望去,倩妮又呆住了。 望着向自己定来的白毅凡,她不断告诉自己别在他面前流眼泪,但她还是感觉到眼眶发热。 拿着冰敷袋和拖鞋,白毅凡不定决心不管倩妮再怎么给自己脸色看或语气不好,他都要趁今天好好跟她把话说清楚。 所以,在倩妮开口之前他便先发制人:“你先听我说。” 听见他严正的语气,倩妮什么也不敢说。 “我先扶你到那边去坐下。”他指了指不远处。 以为他要和自己说什么,原来只是叫自己坐下而已,倩妮心里有着小小的失落。 不过,先坐下也好,天知道穿这么高的鞋子站太久也是一种负担,她以后绝不会为了爱美而买这种鞋了。 换了白毅凡拿来的拖鞋后,倩妮觉得轻松舒服多了。乖乖让白毅凡搀扶着走了几步路,来到树荫下。 等她坐好了之后,白毅凡才蹲在她身边检查她的脚踝。 看见他微皱着眉头,倩妮不禁想到自己在巴黎被碎玻璃割伤的夜晚,他也是这样检查着自己的伤口。 想到这种巧合,她不禁笑了出来。 白毅凡抬起头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我的脚似乎是多灾多难。”她解释着自己突如其来的笑声。 “你还笑得出来?”白毅凡还是皱着眉头。 一笑之后,倩妮的心情跟着转变。近距离面对着白毅凡,她知道自己不会再搞砸了。 “为什么笑不出来?我想,这次应该不用进医院了吧?”她轻松悠哉地开着玩笑。 “那可不一定。”白毅凡再把目光放回到她的脚踝上,仔细地将冰敷袋放好。 “如果伤到韧带,那要很久才会好的。” 倩妮又笑了笑。“你讲话跟你爸还真像。” “他是你爸爸。”白毅凡纠正她。 说得也是。倩妮吐了吐舌头又缩缩脖子。 “说实话,我觉得他有点罗嗦。”倩妮小声地说。 白毅凡看了她一眼,笑笑地没有回应,继续照顾着她的脚踝。 倩妮也闭上了嘴,静静看着专心调整冰敷袋的白毅凡。 许多天不见,他的脸颊明显瘦了一些。身上虽是笔挺合身的西装,但眼神中就是少了在巴黎时的自信神采。 他也和自己一样过得不好吗?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憋忍了很久,倩妮终于忍不住问。 “什么事?”白毅凡抬眼看她。 望着他的眼睛再看见他的嘴唇,倩妮突然想起了回台北前在计程车里的一吻她的心便莫名地飘荡起来。 她赶紧收敛心神,告诉自己这时候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你为什么突然离开巴黎?” 白毅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再帮她的冰敷袋换个角度才说:“我在躲你。” “躲我?”倩妮睁大眼睛。“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自己对你产生了不应该有的感觉。” “什么感觉?”隐隐明白他要说什么,但倩妮要听他亲口说。 白毅凡脸上出现自嘲的苦笑。 “自从听到爸爸要我娶你后,我便失去了理智。所以我急于摆脱你,我不想让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影响我的未来。但是,认识你之后我就发现事情慢慢变得让我无法掌控。”望着倩妮瞪大的眼睛,白毅凡认真地说:“我发现我竟喜欢上你……” 他的一宇一句像刀刻般清楚而深刻地刻进倩妮的耳里。 “你说你喜欢上我?”倩妮想要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白毅凡郑重地点点头。 “既然你喜欢我,那你为什么要躲我?” 白毅凡又苦笑了一下。“因为我是个大白痴!在发现自己对你产生感情的那一刹那,我的心里万分挣扎,因为感情并不在我目前的规划中。况且,你是爸爸指定的人……” 倩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懂了,所以你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也可以这么说,这也是原因的一部份。” “在去巴黎之前你根本没见过我,你怎么知道你不会喜欢我?”倩妮有些不服气地问。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一个人逃到巴黎去?”白毅凡反问。 让他这么一问,倩妮也无话可说。 “当你买围巾送我的时候,我的感觉很复杂也很乱,我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自己心里的感觉,看着你,我无法让自己清醒,所以我才不告而别。” “我就知道是那条围巾惹的祸。” 白毅凡苦笑着说:“不关那条围巾的事,一切都是因为我。因为我的愚蠢和自以为是,差点酿成大祸。” 倩妮也苦笑。“你的确是做了很多蠢事。” “我知道我自己做了很蠢的事,关于这一点,我不敢奢求你会原谅我。但是,当我听到你这辈子不想再见到我时,我便感觉到无比的惶恐和不安。” “其实……那只是我的一时气话……”倩妮诚实地承认。 “你是说?”白毅凡的眼睛闪着希望的光芒。 “事实上……”倩妮停了一下,决定说出自己心里的感觉。“事实上我早就喜欢上你了,只是,我一直以为你是尚堤耶的男朋友……” 想到这个天大的误会,倩妮又是一阵莞尔。 白毅凡不解地摇摇头。“我不懂,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而且,我以为你喜欢的是尚堤耶。” “尚堤耶是个同性恋,你不知道吗?” “他是同性恋?你怎么知道?”白毅凡一脸的惊讶。 “刚认识他便告诉我了呀!”想到他找了个同性恋来靠近自己,倩妮便觉得好笑。 “那你怎么不早说?” 倩妮忙喊冤:“我怎么知道他是你安排的棋子?更何况你那时候对我不理不睬的,我连告诉你的机会也没有。” 白毅凡皱着眉思考着。“难怪你老是说你不会和我抢尚堤耶的怪话……” “你的确是有些迟钝。”倩妮忍不住念他。 “幸好尚堤耶是同性恋。”白毅凡又若有所悟地说。 “怎么说?” “否则他真喜欢上你,或者你喜欢上他……” “那不正合你意?”倩妮笑着睨他一眼。 “我知道我错了。”白毅凡满脸歉意地说:“我真的希望你能原谅我。” 见他认错,倩妮又忍不住要任性,她别开脸避开白毅凡的注视。“要我原谅你也是可以,看你自己怎么做喽。” “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肯原谅我。” 听见白毅凡的话,倩妮当不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问:“等一下,你为什么希望我原谅你?” 白毅凡先是愣了一下,才又一脸慎重地说:“因为我希望你能不计前嫌,重新接受我的追求。” 他的话让倩妮顿时心花怒放。但,她仍旧故作镇定地问:“你要追求我?我可是任性骄纵又坏脾气哦,你要考虑清楚。” “相处这一段时间我已经知道你是什么个性,但这都影响不了我对你的感觉。 不管你是怎样的个性,我都不会改变对你的爱。”白毅凡坚定地说着。 他的最后一句话让倩妮突然感到一阵窒息。但,紧接着她便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你确定你这些话是出于你的心甘情愿,而不是因为我们的……身分的关系?”倩妮指着两人之间,提醒他两人互换的身分。 白毅凡笑了一笑。“那有什么分别?” “当然有!”倩妮提高嗓门。“我不希望你只是因为爸妈他们的决定而喜欢我的……” “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本身的特质,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深深吸引着我,绝不是因为谁的决定或要求,请你相信我是真的爱你。” 听着他的话,倩妮的一颗心简直要飞上天去了。不管脚上还敷着冰袋,她一把便扑向白毅凡的怀中。 “我也爱你!我也爱你!”倩妮紧紧抱着他。在巴黎时的甜蜜感觉又回来了。 蹲跪在地上的白毅凡让倩妮用力一推,整个人往后坐倒在地板上,但他还是小心护着倩妮,不让她再受任何伤害。 抱着倩妮、听着她在自己耳边说着的话,白毅凡的心情万分激动之余也想到了一件事。 “倩妮。”他扶起倩妮,让她可以面对自己。“我可不可以要求你一件事?” 他的话让倩妮不自觉又想起两人的初吻,倩妮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她垂着眼、害羞地问:“什么事?” 但,白毅凡却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不可以再不告而别。” 什么?原来他的要求是这个? 倩妮有些气结地嘟起小嘴,又任性地说:“我才不管,如果你惹我生气的话,我就跑到非洲去,看你怎么找我!” 看着她可爱的模样,白毅凡双臂稍一用力,再次把她拉到自己怀中。没给她机会抗议,便吻上她的唇。 感觉到他柔软的嘴唇轻轻碰触着自己的,倩妮一阵快乐的晕眩,再也无法思考。 吻着吻着,白毅凡的唇稍微离开了她,问:“你答不答应我的要求?” 倩妮还无法从他令自己意乱情迷的吻中完全清醒,只微眯着眼含糊地问:“答应怎么样?不答应又怎么样?” 见她这时候还顽皮,白毅凡笑着说:“答应就……”在她唇上轻轻一印。“不答应就……”同样又在她唇上一印。 发现自己答不答应都是同样的结果,倩妮娇笑着将脸靠在他的胸膛上。 抱着她,白毅凡深情而慎重地说:“倩妮,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无法想像你离开我会是什么样子。” “那你就发挥你高超的本领,找到我,然后再赶走我的邻居、住进我的隔壁,接着再找个帅哥来试图诱拐我……”倩妮说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白毅凡皱着眉头看她。“你是打算把这件事记一辈子吗?” “没办法,这件事实在太教人印象深刻了,要忘也不容易。” “好吧。”白毅凡轻轻叹了一口气。“只要你不再生我的气,你爱记多久就记多久吧。” 听见他无奈的语气,倩妮笑着推开了他,一双大眼睛在他脸上来回不停地看着。 “怎么了?”白毅凡被她看得莫名其妙。 “难怪第一次见面时我会觉得你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你和爸爸真有点像。”倩妮边摸着他浓密的眉毛和高耸的鼻梁边说。 “真的吗?”白毅凡也笑了。“那么,你和我爸像不像?” 倩妮皱了皱鼻子,抗议地说:“我怎么可能像你爸?我一定长得像你妈。” “她是你妈妈。”白毅凡提醒她。 “哎哟!好乱喔!怎么会这么复杂?”倩妮故作烦恼地抱着头。 “怎么会复杂?你就当多了一个爸爸和妈妈,多两个人疼你,不是很好?” 倩妮再皱了皱鼻子。“我看是多两个人来管我吧?尤其是你爸,他真的很罗嗦,一见到我就拉着我到处向人介绍……” 躲在落地窗帘后面看见毅凡和倩妮亲热地抱着坐在草地上有说有笑,两对父母满意地相视而笑。 “太好了!太好了!他们终于合好了!”倩妮的母亲开心得像个孩子似的拍着手。 “我早就知道他们会合好的。”白翎则是一脸得意又骄傲地说。 “你又知道了!”毅凡的母亲笑着瞪他一眼。“说起来你还差点破坏了他们呢,幸亏倩妮愿意原谅毅凡,要不然呀,看你怎么办。” “我哪有破坏他们?”白翎不服气地反驳。“要不是我逼着毅凡去巴黎找倩妮,他们怎么可能进展得如此快?” 妻子再为他的大言不惭瞪他一眼。“说起来这都是你的功劳喽?” “可不是!”白翎理所当然地居功。 看着他们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倩妮的父母则是为倩妮和毅凡终于摆脱过去几天的阴霾而感到高兴。 “看样子,这小两口应该是可以好好相处的。”倩妮的父亲笑着说。 “依我看啊,我们可以开始准备办婚事了。”白翎抢着说。 毅凡的母亲马上警告:“你就别再乱出主意了,免得等会儿又惹得他们两个小孩不开心。我看,让他们自己去发展就好了。” “说得也是。”倩妮的母亲点头同意。巴黎的事是倩妮幸运,如果再干涉他们,不知道倔强又任性的她又要做出什么事。“就让他们自己发展吧。” 听见两位母亲如此说,白翎也不敢再乱出声。“那么,我们回到客厅去喝杯庆祝的酒应该没问题了吧?” 这句话果然中听,只见毅凡的母亲笑着说:“对呀,我们是该去好好庆祝一下,今天可说是双喜临门呢!” “对呀,一定是我们前辈子烧了好香,才会有今天的结果。”倩妮的母亲也乐不可支地说。 “好了,好了,我们别在这里打扰他们小俩口了,他们好不容易才误会冰释,别教我们又搞砸了。”白翎识相地招呼着大家回到前面客厅去。 留下一对紧紧相拥的人影,在弥漫着爱意的花园中。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