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者遇见王》 第一章 神秘黑衣人 大草原上一望无际,寒风呼啸席卷着整片寂寥。 寒冷如冰的河道旁,一年幼少年浑身湿透,额角有伤,鲜红的血珠顺着发丝滴进眼睛里,少年神智不清,迷迷乎乎睁开眼睛,看到一条蜿蜒远去的河流,感到浑身冰冷。 为何会在这里?冥山坍塌,父皇,母后。少年神智不清,又晕倒过去。 司寇国地处边界苦寒之处,一到冬天,草木枯寒。 老妇人推开房门,寒风瞬间侵入灌满屋子。妇人连忙关回房门,裹紧身上的衣服和头巾,肩上挑着两个桶,想去河边挑些水用。 到了河边,正准备打水,却发现不远处居然躺着一个人,好像还是一个孩子,小小的缩成一团。这么冷的天,又怎么躺在河边? 妇人连忙跑去一瞧,果然是个孩子身量,俯面趴在地上,只是衣服着装太过奇怪,应该不是司寇国人。妇人犹豫着,但看着孩子浑身湿透,头发都结了冰,如果放着不管,定是会被冻死。妇人伸出手,试探着推了推少年,“孩子?孩子?” 但是没有反应。 妇人边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边伸手把孩子正面翻过来。 当看到孩子的脸时,却吓得失声叫了出来,连忙抽手,倒退了几步。妇人连忙把脸转到一边,甚至连看都不敢再看一眼,嘴里慌张地念叨着,“罪过!罪过!圣光神保佑保佑!” 妇人又好像怕自己是昏了眼,看错了。又哆哆嗦嗦看了一眼,真的是三只眼! 妇人连来时挑着的桶都无暇顾及了,慌不择路地跑着,嘴里不清不楚的念着,“罪过,罪过,罪过。” 没过多久,在妇人的带领下,一支骑着马骑兵模样的队伍又出现在河道旁。领队长下马,伸手把少年翻了回来,赫然看到,这孩子的额头上居然长着第三只眼睛。 领队长吓得连忙抽手,旁边围着的骑兵也都倒抽了口冷气,吓得倒退了几步。虽然来之前,妇人报告说了,可是还是不相信,也知道普天之下没有人敢开这样大的玩笑。心里矛盾得做了些准备。如今真正见到了却是另一回事。 该庆幸的是,现在孩子一脸惨白,闭着眼睛。蒋杰咽了咽口水,伸出手到少年额头前,想挣开那少年闭着的眼睛看看是真,是假。 后面的骑兵又倒抽了口气,不敢出声,虽然说是皇室亲兵,什么事没见过。只如今这事,说句罪恶滔天也是不为过的。 蒋杰却发现自己的手哆嗦的厉害,根本没法用力,只好收回手,转向孩子的脖颈处,有跳动的脉搏。确认人还活着。向手下吩咐道,“包好,秘密潜回。” “是。”一众骑兵低头领命。 “那个将军,我能回去了吗?”妇人向蒋杰询问道。 “恩,你放心,这次有功,皇家会奖赏你的。”蒋杰看着可怜普通的妇人。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妇人跪在地上向将军拜谢道,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能见到如此大人物。 “不过,你得拿一样东西来换。” “谢谢大人,什么?”妇人跪在地上,还没有意识到背后的危险。 蒋杰向妇人身后的手下,看了一眼。 一把银色的弯刀,瞬间穿透妇人的胸膛,鲜红的血液喷薄而出,落在地上,留下唯一的一点痕迹。 司寇国皇室里。 首领焦急地等待着,听到密探回来的消息,确实是有一少年额间长有第三只眼。首领一震,汗然念道,“三通眼,莫非天真的要降罪于人了么?” “首领,您别担心,眼见为实。五百年了,又岂会莫名出现三通眼?”一身着黑色长袍,长相艳丽的女子说道。女子额间点画圣光,召示着司寇国国师之位的尊严象征。 “报,首领,人已秘密带回。” “走,去看看。”首领带着国师前往,此事必须秘密解决。越快越好。 司寇宏达怎么也无法真正相信,自己真有一天会见到,五百年前的古籍记载上才有的事。 一少年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额头上绑着一额带。身上穿的衣服显然不是司寇国服饰,而是皓元国服饰。看其长相,确实没有司寇国人所特有的豪迈深邃长相。 司寇宏达伸手解开的少年额头上的额带,赫然见到额头上闭着的第三只眼,栩栩如生,绝不像是假的。犹豫着另一只手伸向少年额头,手指轻轻挣开少年额间眼皮,竟和常人眼睛一样,眼白眼珠一应俱全。 甚至眼珠还调皮的转动了一圈。 司寇宏达吓得手哆嗦着连忙收回。竟有这样荒谬之事。忙向身后的国师问道,“国师如何办?” “首领,臣认为当将其入供化炉,尽早祭天赔罪。”缪昆瑶看着床上的少年,“绝不能让其将灾祸带给司寇国。” “何时入供化炉?”司寇宏达询问道。 “立即。” “如此,,,”司寇宏达想说过于草率,可也知如此诅咒之物不宜久留,谁知背后又有什么阴谋诡计,还是真天意难为? “是,当立即秘密焚化,再择日隆重祭天。”缪昆瑶道。 司寇宏达在原地踱了几步,将手里的额带给床上的少年系上。这才仔细看了少年惨白的脸,竟是少有的精致。五百年了,距离三通眼绝世已经过去五百年了,不管你的出现是人为诡计还是天意使然,都必需了结。 招了招手,命令道,“立即秘密送往圣光供化炉。” “是。”部下领命,熟练得如包裹货物一般,将昏迷的少年包裹起来,扛着就撤下,秘密送往圣化炉。 司寇宏达回到宫中,摆驾圣化炉。 缪国师已经做好了圣化准备,焚香祭祀诵经,圣化台上,那半径三米长,比一间屋子还大的供化炉已经被烧得火红。像个大太阳似得,散发着灼烧皮肤的热量。 司寇宏达站在供化台下,仰头看着上方燃烧得通红的供化炉,离得足有十多米远,却已经热得皮肤发烫。 “首领,已经准备好了。”缪昆瑶穿着背部印着圣光的国师服,跪在地上,虔诚的说道。 司寇宏达,摆了摆手,“那就开始吧。” “是。”缪昆瑶领命。 一群身着祭祀服的仆侍,恭敬地抬着鲜花编织成的架子,走上供化台。架子上隐约能看出是一个人的轮廓,上面覆盖着印着圣光树模样的布。 到供化台上,将架子恭敬地放上传送台上。开始讼歌。 下面十几个侍从,听到颂歌开始,都开始拉一根绳子。传送台慢慢地上升,朝着像太阳一样火热的供化炉顶部升起。 到达供化炉的高度,超过供化炉的高度,慢慢上升,比供化炉高出十米的距离,传送台又开始慢慢的朝供化炉上方的中间移动。终于停在了供化炉的正中央位置。而下方是毫无遮拦的炎炎烈火。 缪昆瑶双手合十,虔诚的望着供化炉上方的祭品,只等自己一声令下,他就会灰飞烟灭。 缪昆瑶慢慢张开双手,下面的侍从紧张的望着国师,就等她一声令下,立马放开手中的绳索。 “不可!不可!不可祭祀!不可供化!”一苍老的声音焦急地阻止道。 “师父?”缪昆瑶不相信已经多年不理世事的师父,为什么会突然出来阻止?难道事情真的严重到要惊动老人家了吗? 老国师一身白衣,来到首领面前,躬身行礼道,“首领。” 首领询问道,“老国师,连你也惊动了?”老国师已经多年不问世事了。如今又怎会突然来阻止这事,他又是怎么知道三通眼少年的事情? “老朽占卜此少年来这里乃是天意啊。” “天意?”首领不解其意,这诅咒一般的罪恶,常人逃之不及,又是什么天意? “是,而且这少年将会是我们占领中原的契物。”老国师犹豫着,还是决定说出来。毕竟司寇国这么多年被皓元国赶来一直在这苦寒之地。民生不济,环境恶劣。回中原一直以来都是历代所有司寇国民的愿望。 “占领皓元国,夺回中原,的契物?”司寇宏达昂首想了想。如果是,那么也愿意冒这个险。“看那少年的长相打扮,却是皓元国模样,难道不是皓元国诡计?” “这个,先放下来,让微臣仔细瞧瞧。”老国师也想看看这个让天有异象,五百年来,又现世的的少年时什么模样?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放下。“司寇宏达挥了挥手,侍从们只好拉着绳子,把即将送进供化炉里的祭品慢慢按着原路返回,下降下来。 老国师走到架子前,用手掀开遮布,入眼看到的是,毫无血色,一脸苍白得如死尸一样的少年,只是额头上竟然多出了第三只眼睛。 老国师颤抖着手,伸向少年,不知是因为年迈,还是因为紧张。用手撑开了少年额头上第三只眼睛的眼皮。 少年的第三只眼突然像活了一样,竟然滴流滴流地转着。就像刚出世孩子的眼睛,懵懂无知全是天真。 老国师连忙把手抽回,眼皮又盖了回去。仔细看这孩子的面相,虽然苍白毫无血色,可是可以看到孩子的长相却像精灵一般精致特别。这长相不像司寇国人的豪迈深邃,也不像皓元国人细腻柔和。老国师继续掀开遮布,看到孩子的服饰,一阵沉默。这服饰该是皓元国人,而且猜是皓元国皇室的私服。虽然不敢确定,但必然是隆重至极的服饰。 “老国师,现在如何办?”司寇宏达恭敬地向老国师询问道。 “带下去,找人看守。我和昆瑶去请圣光树暂时封印他的三通眼。”老国师思索道。如今也只能瞒天瞒世人,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二章 已过十七年 胥泰言醒来的时候,整个脑子都是昏沉沉的,浑身发热,应该是感染了风寒,很是难受。拼命地想睁开眼睛,睁眼后看到的却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处境,很是陌生。仔细看了看床帘帷帐,还是想不起来这是哪里?眼睛看到墙上挂着的弯刀,才惊醒了。 难道这里是司寇国内?胥泰言仔细看了周围的房间装饰,确实是像以前司寇国进贡来的样式。难道我成了俘虏?不,父皇,母后,还有冥山,脑中还回旋着那声巨响,地动山摇,冥山坍塌。 对,父皇母后呢? 胥泰言,艰难地撑起浑身疲软的身体,前一刻的记忆和现在的处境,完全对不上。年仅十三岁的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父皇病重,不顾众人反对,没有把皇位传给太子,而是要传给年仅十三岁的自己。每位皇上的继位仪式都少不了去冥山拜祭新人祖,传接皇位。 众人到冥山,一众皇子皇妃等在冥山墓外。 父皇仅带着母后和自己,入冥山,新人祖墓里,在新人祖面前举行继位仪式。谁也没有想到的是,突然冥山大震动,四处开始坍塌。新人祖空中墓,竟然掉了下来,棺盖摔开,一直被供奉了五百年的新人祖仙躯竟然睁开了眼睛。 大块大块的碎石,从上方不断坍塌下来,父皇母后都在嘶叫着自己的名字。可自己却看到新人祖睁开眼睛,那眼睛好像有魔力一般,又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双眼浑浊一片,却又若黄金一般通透。棺中不断有尖叫的鬼气四溢出来。而自己最后一眼,看到的却是一道霸道的金光,从新人祖睁开的眼中,横冲出去。 而自己也被坍塌下来的大石,砸入黑暗之中。 胥泰言以为自己必然是死了的,可是又怎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司寇国处。想爬起来,仔细看看现在这陌生的环境。 却发现自己额头上绑着一条额带。胥泰言伸手摸了摸,发现了异样。自己的额间,好像,好像有一只眼睛? 胥泰言慌张地解开额头上的额带,不用手摸,就能知道自己额头上长了第三只眼睛,因为它能看到! “啊。”胥泰言吓得惊叫出声。连忙用手捂住了额头,只一瞬间,他再也不像再用这个眼睛,再看一眼。一切的东西都不是表面的形象,而是成了虚无缥缈的质感。毫无颜色,毫无实感,好像只是空虚的影子。还是孩子的他,早吓得慌了神,为什么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门外守着的人,听到了屋里的叫声响动。连忙去禀告了老国师。 胥泰言还在慌张中,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进来了一位老人。穿着白色玄袍,留着花白胡子,和花白的头发。陌生的老人朝他走来,胥泰言不知该如何是好? “孩子,你醒来了?”老人好像很慈祥的样子。“昏迷了两天,饿了吧,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不饿。”胥泰言窝在床上,尽量让自己镇定一些。 “还是吃点吧。”老国师看着他一直低着头,却也看到了他额头上原本系着的额带,已经被解开,放在边上。“孩子你知道了吧?” “嗯?”胥泰言无意识的回答着,他意识到老人正慢慢地靠近自己。身体往后缩了缩,想避开。 “不要害怕,我们在河边救了你,所以并不会伤害你。”老国师安慰着说。 “救了我?”胥泰言抬头问道。 “是啊,孩子你当时浑身都湿透了,大冷的天,怪可怜的,就把你救回来了。”老国师已经坐在床边,像普通和蔼的老人一样,看着胥泰言。 “是吗?”胥泰言只好顺着老人的话,含糊的答着。“谢谢您救了我。” “怎么?孩子你不记得了吗?”老国师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示意胥泰言。 “记得什么?”胥泰言慌道,一手捂着额头,“不记得,我的头好痛。”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为什么额头长了眼睛?” “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我是不是成了怪物?”胥泰言面对老人的提问,索性什么都不记得了。 老国师看着才十三四岁的孩子,捂着头,一脸痛苦的模样,浓墨一般的长发,披散下来,显得还在病中的孩子分外瘦小可怜。摸了摸孩子的头,笑着说,“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没关系,我们会帮你的。” “帮我妈?” “嗯。”老人捡起放在一旁的额带,慈祥地给孩子系上。“孩子先吃个饭吧,你一定饿了。” 一群仆人鱼贯而入,原本空荡荡的桌子上,瞬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色。看的出来,这里必然是一个大家。胥泰言看到那些仆人的服饰,以及这些盘子菜色,更加确定了这里就是司寇国。 “来,孩子,我们边吃边聊。有什么疑惑不懂得,你尽管问我。“老人牵着孩子走到桌子前,给他摆好的碗筷,夹了饭菜。 胥泰言坐在桌子前,低头吃着,沉默不语。 “孩子,你知道五百年前,关于额间眼,或者是三通眼的记载吗?”老人看着正在吃饭的孩子问道。 “我不记得了。”胥泰言嘴里塞着饭,一脸茫然,闷闷地回应道。 “不记得也好,你只需要知道,这第三只眼并不是好事,我们会帮你变回平常人的。”老人说道。 胥泰言吃完饭,说想出去晒晒太阳,却被老人以病还没好,不能吹风为由,阻止了。 连门都不能出,这是被软禁了吗?胥泰言躺在床上,闷闷地想着。摸了摸额头上的眼睛,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三通眼的诅咒。 曾经在藏书阁里看到过古籍记载。而且这也该是天下百姓都知道的大事。 在皓元国,供奉新人祖是最重要的事情,甚至是全民的信仰。或者可以说是这天下都在求不要再出现三通眼的罪恶。 千年以前,世人有三眼,第三眼,就是眉心额间三通眼。看虚物缪形。常常有资质高的,经过修炼,可以看到仙形鬼气畜道。然而人世太过强大,扰乱了天道平衡。天下开始山蹦移海,大旱大涝,民不聊生。 蔚旗山仙人求神问道,日,人生有此一劫。众生中,人已经违反了天束,当覆灭。若要让苍生躲过此劫,需闭三通眼。则需要人不自生三眼。冥山出一神剑,阿鼻剑,皇上命人将其与玄铁一切炼化,筑成千根玄铁棍,下发至各个郡县,无论男女老少都必须闭三通眼,由官府直接安排,全部人员到官府用烧红的玄铁棍烫瞎额间眼,速度极快,十日内,天下众人皆烫瞎额间眼。这才天下山水渐平,不再移山蹈海。但是仍然天灾人祸不断。 后有新生儿,皆是刚出生就烫瞎双眼。如此过了三十三代,有一妇人产下一男婴,竟然额间光滑平整,只生双眼。举国皆庆,奉其为新人祖。连皇上都对其尊重,敬重有加。天下渐渐出生的新生儿都是双眼。这才山不动,田不摇,海水平,民生安稳,开始繁衍。 后有记载,新人祖年仅25岁终,被后世人请保仙体,安葬于冥山。与此同时,天下再无三通眼婴儿出生,官府收回天下历任了三十三代的各处玄铁棍。烈火煅烧九九八十一天,玄铁融化,重铸阿鼻剑。与新人祖一同葬于冥山新人祖墓。 后历任皇上,继位大典中重要环节,必然要新人祖墓内行礼。 胥泰言坐在镜子前,看着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古籍上记载,千年以前,世人都是三只眼睛。天降灾祸。过了五百年,人才不自生第三眼。如此安稳了五百年。那自己突然出现的第三眼,又意味着什么? 而且父皇,母后,自己或许明明应该死了,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年仅十三岁的胥泰言,很难接受这些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不知道现在这个处境里,究竟还有多少未知和危险在等着他。现在发生的事情,都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和接受,更不用说还在敌国境内。一定要逃出去,还有父皇和母后,他们是否还活在人世。 一想到父皇,母后,就一阵悲从中来,如果他们也像自己一样,还活着,即使是在某一个角落也好,那么自己一定会去找到他们的。 胥泰言一直在惶恐不安中过了三天。第三天,老人又来了。 老人带他去了一个地方,开始胥泰言还默默的跟着。到了一个类似于祭祀台的地方。老人要他躺下,安抚着说,“孩子,我们要封印你的额间眼,你可以像平常人一样了。” 宽大寒冷的水晶床,已经胡子花白,头发花白的老人,还有老人身后一身神秘的女人。这陌生的一切都让胥泰言觉得恐惧不安。 胥泰言环顾四周,空荡荡的没有其他人。 心里全是紧张,胥泰言咽了咽口水,趁其不备,一下就挣脱了老人握着自己的手,反身就朝着门口跑去。不管什么,先逃出去再讲。 可是还没有跑几步,就被莫名出现的仆人逮住。强制地把胥泰言抓到老人面前,神秘女人一个手刀下去,胥泰言就眼前一黑,意识逐渐模糊,最后完全没有了意识。 第三章 逃脱遇险 胥泰言惊醒过来的时候,入眼的还是那个房间。慌乱的用手去摸额头,竟然真的像普通人一样平滑,没有任何痕迹。 连忙冲下床,来到镜子前,看到镜子里的人,却是像常人一样,两个眼睛一个嘴,正常得不得了。胥泰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能有如此神法,把自己软禁在这里的人,必然不是普通的贵族了。 必须得逃出去,回国。一定要弄明白怎么回事。 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胥泰言醒来好几天了,却一直被软禁在这个房间里,连门都不让出。也见不到任何人。前次见到的老人如今也不出现了。 如今胥泰言才能好好想想,似乎一直以来,也不是没有预兆的。 以前在宫里,自己就比常人敏感,常常能莫名的知道天气变化,动物通性。还记得母后但是养了一只猫,那猫性格怪癖的很,连母后也不让撸。可偏偏对自己却乖顺异常,而且自己却似乎能感觉到他的性情。 不仅是猫,儿时在宫里总是苦闷枯燥,常常就会有好玩的小鸟,常常在自己窗前叽叽喳喳的,十分有趣。 那时父皇也觉得甚为惊奇,但当时自己外貌如常人一般,并无第三只眼。父皇以为是我天赋异禀,有着通灵之性,若好好培养,必然能是天下苍生之福。如此想来,父皇才会在病重之时,不顾众人反对,要把皇位传给自己。 只可惜的是出,自己并不是什么天下之福的人,或许正是大灾之人,不然,为什么冥山偏偏在父皇母后要把皇位传给自己时居然坍塌。都是自己的错,所以把灾难带个了父皇母后。 无乱如何,自己都必须逃出去,弄清楚这一切。 可是却总没有机会,日复一日,胥泰言已经被软禁在这个房间里半月有余。任谁也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和毅力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满心的焦躁,日常观察到,此处偏僻,很少人来此。只是守在门外的人大概有二三十人左右。 也不确定,毕竟可能还有隐藏着的。但是确实没有让胥泰言有可乘之机。 可是这几天,胥泰言能明显感觉的,这些人身上的氛围和往常不太一样。没有了往常的严谨,更多的是开心和活泼。好像要过一个重大的节日。胥泰言想起来了。 或许就是司寇国,一年一度盛大的狩猎节日,为期七天,日日狩猎饮酒。这或许是一个机会,但是令胥泰言失望的是,虽然外面守着的人,精神明显松懈了,却人数众多,反而好像还增加了人手。 正在胥泰言为此十分懊恼的时候,好久没有出现的老人又来了。 “孩子,闷坏了吧。带你出去看看。”老国师看着多日不见得少年,没有了第三只眼睛的怪异,相貌却异于常人,好看得扎眼。长发墨黑如瀑披散着,皮肤却雪白得晶莹剔透,如野外的小雪狐,一看就不像普通人的相貌,而是如一个精灵一般。 “我可以出去吗?”胥泰言微微抬起头,有些畏缩又茫然地看着老人。 “当然,今天可是大好的日子。”老人慈爱的摸了摸孩子的头,只是这小雪狐却出乎意料的怕人。 胥泰言被要求,换了一身隆重的节日服饰。一身纯白,下摆却绣着司寇国皇室才有的尊严象征的大雕图案。还被要求戴上了面纱,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跟着老人出了门,却看到等在门外上次见到的神秘女人。不过此次她却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点画圣光标志。 胥泰言记得,这个应该是司寇国国师的标志。 难怪,早该想到了,应该连司寇国的首领都惊动了吧。如此看来,像逃出去就更为困难了。 “师父。”谬昆瑶向老人躬身行礼。抬头看到一身华服的胥泰言,惊了惊,便收回表情,退到一边。 连司寇国国师见了都要行礼的老人,胥泰言看了看站在旁边的老人。一切都还来不急细想,就被带着到一个狩猎场上。 旗帜潋滟,四周重兵把守,场地中间不断地发出振聋发聩的呼和声音。胥泰言跟着老人来到一高处看台。走上看台后,便是一祭祀台。 祭祀还没有开始,还得再看台下等着。 “你跟在我身后,不要妄动。”老人回头向胥泰言嘱咐道。 “嗯。”胥泰言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离得有些远,不太看得清楚。 一会儿,看到一身着司寇国王服饰的中年男人,走上看台。身后跟着两男两女,看服饰应该就是司寇国的皇后,和两个皇子,一个公主。 他们在看台上举行仪式,焚香,祭酒。 胥泰言有些慌,他不知道等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但是他必须抓住这个难得出来的机会逃跑。 可是这盛大的场面,仍然重兵把守。 看台离得有些远,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好像突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刺客,皇上周围一阵混乱,一些侍女侍从,统统变成手持利剑的杀手。 周围的守将都混乱的赶紧护驾。 老国师看到了,也震惊不已,连忙命令道,“昆瑶,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女国师焦急不已,连忙抽身超看台上去。 胥泰言趁着周围一阵混乱,转身就逃。一边跑,一边脱了身上的隆重的华服,幸好这里是狩猎场,周围都是草木丛生的山林。 胥泰言管不了那么多了,能看到路,就只管跑,身后或许有追兵,又或许没有追兵,已经无暇顾及,只想着跑远一点,再跑远一点。赶快回到自己的国家。 “站住!”“站住!”身后的大批追兵仍然紧追不舍。 胥泰言跑得精疲力竭,却发现身后还是有甩不掉的追兵,拼命地往草木丛林深处跑,必须跑,否则再也没有机会了。 悬崖陡峭的边沿小路,只要稍有不慎,就会滚落山崖。 胥泰言咬了咬牙,还是选择往悬崖边上跑去,即使地势再陡峭,再危险,也不能被抓回去。被脚踩落得碎石,不断地朝悬崖边上落下。 或许下一个就是自己了。胥泰言强迫自己不看脚下,拼命地往前跑着,甩开身后的追兵。 “啊。”胥泰言慌乱之中,没有踩稳,失足滚落山崖。 一阵天旋地转,失去了意识。 胥泰言醒来时,却已经是天黑了。好像在一处山崖底部,身下是膈人的石子,不远处有水流的声音,应该是一条小溪。 艰难地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骨折了,难以支撑用力。而且左腿也没有力量,小腿肚子哪里痛的厉害,应该是受伤了。浑身发冷,冬天的夜里寒风一阵阵吹得像鬼哭狼嚎。 胥泰言还想爬起来,却仍然没有力气。几步外就是小溪,想爬过去,喝口水,让自己清醒清醒。可是脑子里却昏昏沉沉,完全没有控制力。 想动却动不了。 难道自己好不容易逃出来,却要死在这里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胥泰言迷迷糊糊地看到那山崖上方,好像有一只硕大的鸟落下。 不对,看那下落的速度,应该是一个人。 胥泰言正在惊心的时候,却发现那人的下降速度减慢了。可以在黑暗中看到一些火花。应该是硬物相互碰撞摩擦出来的火花。 那人离山崖底越来越近,胥泰言终于看清了。那细微火花的来源是利剑与山崖壁石的碰撞,那人在用剑减慢自己下落的速度。到最后却像山鸟一般轻盈地落在地面。 夜里太黑,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又或者他穿着黑衣,只看到银色的剑反着晶莹的月光。抽刀入鞘,连最后的光也消失了。 胥泰言脑子沉重地犹豫着,该出声让人来救自己,还是尽量祈求这人不要发现自己的存在。显然还轮不到他做出决定,那人就已经发现他,并且朝他走来了。 那人像阎罗似的逼近,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挡住了月光,巨大的黑影,铁搭似的笼罩着自己。 胥泰言想抬头尽量看清楚一点,却发现那人一身黑衣,遮挡严实,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夜里却像豹子的眼睛,强大地威慑着夺人心魂,令人心生畏惧。 胥泰言看到那人抽出利剑,直指自己。只得惊慌得祈求道,但偏偏声音却微弱得近不可闻,“救我,,救我。。” 那人似乎犹豫了一下,看着面前这年仅十三四岁的孩子,终于转身欲要离开。 胥泰言看那人收回剑,放过了自己,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伸手抓住了那人的脚,“求求你,救我。” 那人挣了挣,却并没有挣开抓住自己的手。将死之人总会用尽全力来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正欲挥刀砍断那只碍事的手,却看到脚下那蜷缩成一团,瘦下得就像一只动物一般柔弱的孩子,终是没有下去手。 而是选择抬脚,用力挣开了胥泰言的手,走了出去。 胥泰言拼命地想睁开眼睛,看看自己无力的手,或许真的要命送在这里了。 第四章 敌国遇险 冬日里的暖阳,照进山崖底部。 胥泰言迷迷糊糊地醒来,却看到入眼的一丝阳光。有些刺眼,难道自己还活着吗? 想伸手,却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黑色衣服,而且身体底下不是膈应人的石子,而是枯木的落叶。看到面前真正烧着一堆火苗。火苗已经渐渐熄灭,又一堆烧过的木炭。自己骨折的手,已经被树枝固定着。 是昨天的那个黑衣人救了自己吗? 胥泰言想起身,可是腿上的伤还是很痛。掀开盖着的衣服,看到腿上的伤已经被清理包扎好了。 不过头还是很晕,似乎感染了风寒,又或者是因为伤口感染而引起的发热。 那人丢下自己走了吗?胥泰言想着,又想到,什么叫丢下?一个陌生人能把你救起来,已经仁至义尽,是你的恩人了。可是他救了自己,自己却想着他能送佛送到西,把自己救出山崖,不必被困得这里。 胥泰言抬头看了看陡峭的山崖。这若是单单人力,绝没有能爬上去的希望。 正在胡思乱想间,黑衣人却回来了。一手持着剑,剑上有血,另一只手,抓着一只山鸡,一只野兔。仍然一身夜行衣,蒙着脸,只露出两只眼睛。“醒了?” 好像是自说自话,又好像是问他,便把死了的山鸡野兔放在地上,就转身去捡拾柴火。 “嗯。”胥泰言微弱地后知后觉应了一声,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烤了山鸡和野兔,却是很香,可以看出他的手法很熟练,应该是经常在野外过活的人。 黑衣人撕了一只腿给胥泰言。胥泰言咽了咽口水,默默的接了。黑衣人看着小孩开始小口小口,像个兔子一般的啃着,后面却像饿极的狼,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着。半大的一只腿,瞬间就没了。便把整只野兔递给了胥泰言。 胥泰言看着突然递到自己面前的一只野兔,正在犹豫要不要伸手接过来。偷偷地看了一眼黑衣人,正看到他那豹子一般金黄的眼睛盯着自己。有一种被强大压制的感觉,只能默默地吧野兔接过来。 “你害怕吗?”黑衣人突然问道。 “嗯?”胥泰言抓着手里的烤兔子,怕他没听见,又有些紧张的回道,“什么?” “你怕我?”黑衣人看着眼前的孩子,昂了昂头,示意他吃。 “唔。”胥泰言听话的咬了一口兔子,然后轻声说道,“你救了我,我不怕。” 黑衣人拾了拾柴火,无意说着,“可能过两天,找到出口就会杀了你。” “啊?”胥泰言受了惊,显然拐不过这个弯,满脸的疑惑和不可思议。 黑衣人看着小孩像个受惊的兔子,微张开着嘴巴,很像一只雪地里的小白狐,这孩子的长相就挺引人注目的,绸缎般墨黑的头发披散道地上,皮肤雪白得像一个精灵。瞧这个长相,也不像出司寇国人,但也不像是皓元国人。 “真的吗?”胥泰言感觉黑衣人应该是在开玩笑,否则又何必救自己。 “看看吧。”黑衣人拿着剑起身,“我去找找出口。” “嗯。”胥泰言看着黑衣人的背影,觉得他应该不是司寇国的人,从他的说话习惯和刚才的饮食习惯看来。他会用剑割开烤好的食物递给自己,而不是直接用手撕开。那可能是皓元国的吗?怎么可能,这里可是司寇国境内。那他又为什么一身黑衣? 胥泰言看了看早上盖在自己身上的黑衣,想从上面找到一点线索。可是这个黑衣只是一个中规中矩的黑衣,没有任何一点的特色和文饰,找不到任何的特点。 等天快黑的时候,黑衣人才回来。这次手上拿着一根棍子,上面插着两条大鱼,手里还抓着一把草药。 烧了火,把鱼架在架子上烤。就看到黑衣人就走到胥泰言面前蹲下。 “有,有事吗?”胥泰言看着一只带给自己压迫感的黑衣人,此刻却蹲在自己面前,紧张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把脚伸出来。”黑衣人一边说着,一边把草药递给胥泰言,“自己嚼碎了敷上。” “哦。”胥泰言听话的把脚伸出来,也没明白既然要自己嚼碎敷上,那还把脚伸出来给他看做什么? 黑衣人伸手把腿伤处包扎好的布条解开,瞧了瞧,伤口确实有点恶化感染的趋势。抬头看了看胥泰言,示意他快点。 胥泰言被黑衣人金黄色猎豹一样的眼睛盯着,连忙把手里的草药往嘴巴里抓,嚼着,一嘴巴都是生涩草药的味道。胥泰言被这苦涩的草药味道辣得眯着眼睛,整个脸苦得皱巴皱巴的。 黑衣人看着孩子,还催促道,“快点,不然肉坏了,得全割了。”还用手指了指孩子的小腿,“这整块。” “啊?”胥泰言被他吓得微微张开嘴出了声,又连忙闭上嘴巴,怕嘴里的草药汁液流出来,不过已经有一股绿色的汁液顺着他的小嘴巴缝流出来了。 胥泰言连忙伸手捂住嘴巴缝隙。就算很痛,就算可能感染了,可是真的不至于全割了吧?可是看这个黑衣人很严肃的样子。不像开玩笑的。 “行了,敷到伤口上。”黑衣人把手里原本包扎伤口的布条抖开,“我帮你包扎好。” 胥泰言连忙把嘴巴里的草药吐到没有受伤的那只手里,绿色的汁液顺着手指缝隙滴到地上,有点可惜。连忙把草药按在小腿上,一阵刺激的痛感,痛得胥泰言想直接撒手。 “别动。”黑衣人明显看出胥泰言下意识想撒手的冲动,同时用手按住了他的手,“你把小腿面朝上。” 胥泰言听话的把小腿换了一个角度,折向一边,让小腿肚的伤口朝上。 “放手。”黑衣人看到孩子的手放开了,就小心地给伤口包扎上。 胥泰言看到自己的伤口被包扎好了,嘘了一口气,还是不放心,小心翼翼地问道,“现在不会要割了吧?” 黑衣人包扎完伤口,抬头就看到孩子大大的眼睛,映着旁边的火光,像天真动物一样地透着无知,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显的笑意。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起身回到火堆对面,继续烤鱼。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胥泰言偶尔抬起眼,看了看火堆对面的黑衣人,正专心致志地烤着鱼,微眯着眼睛,金黄色的眼睛在火光里,十分漂亮,当也令人心生畏惧。 可是想着既然这个人能给自己带草药,帮自己包扎伤口,心里已经开始选择相信这个一直蒙面的黑衣人。胥泰言想从他口里问到一些现在的情况,眼睛默默的盯着眼前的火光,“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什么?”黑衣人没有听清对面孩子模糊的话,他好像有话想说,又很害怕自己的样子。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胥泰言终于大声了一点,自己要如何问到距离父皇母后,冥山坍塌已经过了几天了,他们现在又在哪里? “今天?狩猎节刚过第二天。”黑衣人看着小孩,继续问到,“怎么了?” “不是。”胥泰言想要的并不是司寇国的日子。可是又怎么问呢,埋了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撒谎道,“我忘记了事情。” “忘记了?”黑衣人瞧着对面埋着头,显得很丧气的孩子,看了看上面的山坡,如果他是顺着山坡滚下来的,那么蠢,确实是有摔坏的可能。 “嗯。”胥泰言索性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司寇建元八五年,七月二十七日。”黑衣人看了看孩子,说出了这个时间。 “司寇建元八五年?”胥泰言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怎么可能,难道是自己以前记错了司寇国的时间吗? “嗯。”黑衣人看孩子一直低着头,很内敛的样子,此刻却满脸震惊的看着自己。这个时间有什么不对吗? “那,那,皓元多少年?”胥泰言已经震惊的忘记隐藏了,冲口而出的询问后,才意识到,在敌国暴露自己时多么的危险。 “皓元国?”黑衣人金黄的眼睛眯了眯,打量着火光对面的孩子,正瞪着大大的眼睛的眼睛望着自己,满脸震惊和焦急。 “不是,我。。”胥泰言忙低下头,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可是已经过去了十七年了吗? “皓元万历三二年。”黑衣人回答道。 “三二年?”胥泰言震惊得头脑发蒙,真的过去十七年了? 黑衣人看着对面一脸懵的孩子,说道,“你是皓元国人吧?”本来两国人长相可以很明显的辨别出来,司寇国常年的边界苦寒处,五官较之皓元中原人,更为深刻粗狂。可是这个孩子的长相独特,先不说那少有的墨黑光滑得像绸缎一般的长发,就是那精致得像精灵画里一般的五官,和远比常人白皙的皮肤。既不像司寇国人,可是也不能确定是皓元国人。 只能从这一天相处下来的习惯判断出来。 “你知道了?”胥泰言抬头看着对面的黑衣人。被揭穿了,反而终于像抓住稻草一样,问道,“那你能不能带我离开,我想逃回皓元国。我要回去的。” 第五章 三通眼 “逃回去?”黑衣人询问道。 “嗯,他们软禁我。”胥泰言咽了咽口水,终于慢慢说出,“你也是皓元国人吧?” “哦?”黑衣人似乎没有猜到,这个看起来像动物一样无知,年仅十三四岁的孩子,还能判断出自己是皓元人。果然太掉以轻心了,不过原本就打算,对于这个人,要么除掉,要么带回去好好审问。 “你能带我回去吗?”胥泰言追问道。 “行。”黑衣人回答道。 “谢谢。”胥泰言心想幸好自己遇见了贵人,否则真是不可想象,可能会直接死在这里了,心里感激的看着对面的黑衣人,“谢谢你。” 黑衣人笑了笑,看着火光对面满脸感激的孩子,满是一副天真无知的样子,说道,“不客气。” 第二天,黑衣人又独自一人沿着河水的流向,继续找出口。到了中午回来,仍然没有结果。河水到下流一里处,就被截断了,是飞流直下的瀑布,常人根本不可能再继续往前走,也看不到那瀑布究竟有多高,但是听水流冲击的声音,想必百米是绰绰有余的。 两人正为着这出口着急的时候,胥泰言却被黑衣人突然抱起,躲到一角落处。 “嘘,别说话。”黑衣人低头对怀里的孩子说道,并指了指山崖上面,居然有一队的人马正要陆陆续续的下来。铁索长绳,飞速而下,看来是有备而来。 “怎么办?”胥泰言心里焦急着,肯定是来抓自己的。 “走。”黑衣人把他甩到背上,抓着他的两只手缠到自己脖子上,命令道,“抓好。” 胥泰言连忙紧紧地揽住黑衣人的脖子,心跳得很快。 黑衣人背上背着一个人,却仍然灵活,训练有素地弓着身体,靠着岩壁,以树木杂草为遮掩物,灵敏快速地撤退着,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如猎豹一般灵活迅猛。 周围的景物快速地后退着,胥泰言回头看着那队人马快落到山崖底下。幸好自己可以逃脱。紧紧地抓着黑衣人的脖子,生怕他这个速度太快,把自己给甩下去了。 可是没多久,眼前就没有路。河水化成瀑布飞速地向山崖深处坠下,水流冲击的声音震彻整个山谷。 黑衣人放下背上的胥泰言。 “怎么办?”胥泰言抬头焦急的看着黑衣人,原本一直害怕,令人震慑,如猎豹一样的眼睛,现在却散发着强大的令人安心的力量,如今他越强大,带着自己逃出去的可能性就越大。 “走。”黑衣人用胳膊横夹起胥泰言就往瀑布旁边跑去,钻进被草木岩石遮挡住的一个小山洞缝隙里。这是黑衣人昨天观察时找到的。此处面积很小,仅够容纳三两人的面积。常人很难发现,如果只是从外面看,就是山崖峭壁而已。 因为很小的容纳面积,两人都侧身面对面地站着。胥泰言的面部正贴着黑衣人的胸膛处,鼻子里都是黑衣人的气息,耳朵里听到的声音不再是那震彻山谷的瀑布声音,而是他一下一下震动胸口的心跳声。 胥泰言因为紧张,呼吸不自觉的加重。 “放松,轻呼吸。”不知什么时候,胥泰言感觉到,黑衣人低着头,耳边轻声地说道,气流直窜进胥泰言的耳朵里。紧张得自己浑身僵着连动都不敢动。 同时也注意到外面,正在搜罗的队伍已经全部下来山崖下。正一寸一寸逼近,搜索得很仔细。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年纪半百的老国师居然也来了,并且向外面搜索的队伍吩咐着,“一定是这里,仔细搜。” 黑衣人显然也诧异,老人的出现。“上届谬老?”看来不是抓自己的,又低头看了看此刻正窝在自己怀里的孩子,果然不简单,“抓你的吗?” “嗯。”胥泰言紧张地抓紧黑衣人胸口的衣服。 看着外面司寇国的队伍,四周都搜罗了一圈,向老国师禀报道,“没有发现人。” “不可能,仔细找。”老国师眯着眼睛,必须得找到。山崖低生火的痕迹,必然是有人的。眼睛看到瀑布处,不可能,从哪里跳下去,绝无生还可能。那个孩子年龄小,才十三四岁,而且给人的感觉就是偏懦弱内敛,不像是那么激进能跳下去的人。 又找了一圈,仍然没有。 “拿火来,放火加烟。仔细一寸一寸的找给我把石头翻过来也得找。”老国师就不相信了,能飞了? 胥泰言看着搜罗的人数又增加了两倍不止,而且找得十分仔细,一寸一寸地伐开荆棘,连树叶不放过。按照这种形式和进展,连只苍蝇也不可能躲过了。更别说是一个大活人了。加上四周烟熏火燎的十分呛人。 胥泰言拼命忍住被呛得想咳嗽的声音。忍得自己耳朵里听到的是自己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声,还有旁边人的心跳声。胥泰言抬头看了看黑衣人,这两天来,他一直是一身黑衣,露出的只有两只像猎豹一样的眼睛。 他必然也是在躲着司寇国的追捕,如果不是自己,他不会陷入现在这个危险的境地,老人本来就是来找自己的。而且,如果不是黑衣人救了自己,自己可能已经死在了河边。 “我出去。”胥泰言拼命忍受着呛人的烟雾,轻声说道。 “别动。”黑衣人揽住他想往外走的身体,“再等等。”一边说着,一边把之前一直蒙在脸上的黑布取了下来,伸手给胥泰言系上,免得他被烟呛出声,“再忍一下。” 胥泰言抬着头,第一次见到黑衣人脸,出乎意料的是黑衣人居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成熟,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而已。眉目英俊,带着少年正向成年过渡期的青涩和成熟。再加上金黄一般的眼睛,如太阳一样的漩涡,让人看到的瞬间有些呆了。 胥泰言连忙低下头,黑衣人的相貌明明很英俊而自己却不敢再抬头看第二眼。伸手摸了摸系在脸上的黑布,好像带着黑衣人的气息。 原来自己一直畏惧的黑衣人居然只是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可是为什么他的能力却是这么的强? “报,没有。“搜寻的队伍找了一圈仍然没有发现人。 “怎么可能,就这么大的地方,难道飞上天了?”老国师一改往日的淡定,有些气愤。“放火!!没有就把这块地烧了。” “是。”搜寻的队伍还在继续照找着,同时有一支队伍已经开始放火,四处的草木大树,都点上的火苗,火势窜得很快,一会儿,整个山谷都被映照着火光,已经有四处哀嚎的动物声。 火苗不断地蔓延,上蹿。就连山崖的赤壁都好像着了火,被炙烤的分外灼热。 胥泰言一身的都是汗,有之前吓得,也有现在因为大火热的。他抬头看着黑衣人坚毅英俊的脸庞,正眯着眼睛看着外面,被大火映照的一片金黄的眼睛。自己不应该连累他,现在的情形,就算插翅也难飞了。或许国师抓了自己以后,他能找到机会,借助那些下来的绳索逃出去。 黑衣人感觉到小孩盯着自己的目光,低头看了看,正看到小孩一脸坚定得想大义赴死的神情。便朝他动了动嘴角。 胥泰言低着头伸手解开了黑衣人帮自己系在脸上的黑布,放在了他的手上。他不明白,黑衣人刚才一瞬间牵动嘴角,露出的是笑,还是鼓励?可是已经没有时间想太多了,只是低头轻声说道,“下次,你会带我回皓元国吗?” “好。” 胥泰言转身钻出峭壁之间夹隔的缝隙,弓着身子钻出荆棘洞口,拔腿拼命地冲出去,跑了一段路,咳嗽出声。 火光冲天,烟雾弥漫中,马上就被人发现了。 “找到了,抓住他。”有人呼喊着,胥泰言周围立马就被许多人围住,被前前后后的押着。被抓到老国师面前。 “不错,现在才出来。”老国师手里拿着湿布,捂在鼻子处,看了看周围火光冲天的景象,看着好似乖巧的小孩,还挺能跑,也挺能忍,看来之前确实低估了他。 胥泰言没有说话,被那些高头大马地押着,显得格外的瘦小。没有挣扎也没有气愤,只是低着头,长发遮掩了一切,少年的削瘦的模样,显得可怜又听话的样子。 老国师把手里的湿布给了胥泰言,胥泰言并没有接,只是低着头,瀑布一般的黑发披散着,遮住大半张脸,露出分外白皙精致的下巴。 老国师叹了口气,说道,“那就带回去吧。” 一队人马护送着胥泰言和老国师上了山崖,别看老国师年近半百,身手却分外灵活,倒是很符合仙风道骨的模样。 其余队伍也快速地爬上山崖,迅速撤退。 撤退队伍的最后一个人,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 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潜伏在他身后,捂着他的嘴巴,瞬间割喉,拖到一隐蔽处,迅速换了衣服,爬上绳索,消失在黑夜里。 第六章 名不符实 首领司寇宏达在狩猎节后,通知众臣举行了一次封赏仪式。 而这次走在他身后出席的,却不只是他的皇后和两个皇子,一个公主。在最后面,还跟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少年一头墨黑长发,皮肤白皙得像冬日的冰雪,五官像精灵一样精致,丝毫没有司寇国人的长相,却穿着司寇国皇子才配穿的皇服。 这个莫名出现的少年,为什么可以跟在首领的身后,同其他皇子公主一个等级待遇?下面的百官都在议论纷纷。 司寇宏达带领着大家落座。 皇后坐在左侧,一身凤冠霞服,分外高贵。顺下来是大皇子司寇逸,二皇子司寇阔库,三公主司寇景莲。 可是在尾巴位置,从来没有见过的少年又是什么人? 众人虽然都有疑问,却也不敢表现出来,都等着首领的解释。 “各位爱卿,一年一度的狩猎大会结束,大家都表现得十分英勇,不愧是我司寇国的子民。此此次必然重重有赏。”司寇宏达举着酒杯,豪迈地笑着。 “谢皇上。”百官都举杯行礼。 一通封赏进行到尾声,司寇宏达才似有似无的说道,“此次还有一事要与各位爱卿知道,就是我找回了四子,分外高兴。”说着司阔宏达招了招手,示意少年过去,“四皇子,司寇霖。“ 少年低着头,走到司寇宏达的身边,朝司寇宏达躬身行礼,低声道,“父皇。” “来,与爱卿一同喝一杯。”司寇宏达示意旁边的侍女,侍女托着盘子到司寇霖面前。 司寇霖只好拿起酒杯,在这盛大的场面,面对这一双双探究的眼睛,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该行什么礼,说什么话。 只好迟钝停着,气氛一度尴尬。 下面的百官只好附和道,“喝!喝!喝!” 坐在一边的皇后,看着这个莫名出现的四皇子出丑,心里的气终于顺了一点。前两天首领突然带回一个孩子,说这个是他以前流落在外的孩子。如今,孩子遭难,母亲死了,也失忆了,要把他接回来,给他皇子之位。 三公主司寇景莲看着那个莫名出现,说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父皇对母后一直恩爱有加,从来没有二心,谁能想到,突然跑出来一个私生子,还把他接回来,让他名正言顺地成为司寇国的四皇子。 少年低着头闷了杯子里的酒,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给皇子满上。作为我司寇国的四皇子,这么婆婆妈妈可不行!”司寇宏达示意道。 旁边的侍女又给司寇霖满上。一连喝了三杯。 司寇宏达才让他回去座位上。 司阔霖一连闷了三杯,皇室之酒本就是极度浓烈的好酒,再加上一连的紧张害怕,司寇霖回去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抬酒的侍女。 一壶美酒,眼看着就向大皇子的身上洒去。 却被旁边快速横出来的大手给拦住了,挡了大半的酒水,却还是有一些洒在了大皇子的衣服上。 大皇子司寇逸,一身天山白狐绒,手里捂着手炉。五官深邃却又白皙俊俏,更有着一丝文弱苍白的憔悴感。 酒水洒在白狐绒上,细细密密如晶莹的露珠,折射着百官惊吓的唏嘘声。 这突然而来的安静气压,让少年瑟缩着肩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大皇子仍然抱着手炉,没有丝毫生气的模样。 反而是旁边的二皇子司寇阔库,粗糙宽大的手,甩了甩刚才拦住的酒水,另一只手从怀里拿出丝帕,转身仔细地给司阔逸白狐绒上的细小酒水露珠,慢慢擦干。同时看了一眼少年,朝他笑了笑。 给人感觉明明是该拿大刀,骑骏马,放荡不羁驰骋草原的贵族,此刻却慢条斯理地给另一个人擦着衣服。 这种怪异和带着压迫性的笑,让少年倒退了一步,这种盛大的场景,威严的皇室,随时都给他带来深不可测的危险和压迫。更何况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有任何记忆。同时没有任何依仗。 他们告诉自己,从前自己和母亲相依为命,遭遇了追杀,母亲死了。而如今唯一的亲人,是昨天醒来才突然被告诉是自己父亲的人。但是他却是司阔国高高在上的首领。 “在皇室里可要小心。”司寇阔库站起身,好像在说警告,却又像在说提醒。 “行了。”司阔逸抬手按了按司寇阔库的手,阻止他想给少年警告的想法。然后转身在位置上坐好,优雅地吃着糕点。 司寇阔库这才笑了笑,收了身上瞬间而出的威压气势,转身坐下。 大家回到各自座位上坐好,又开始谈笑风生,好像刚才的小插曲从来没有发生过。或者本来就不是事。 只有司寇霖自己一个人担心害怕,分外无助,所有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 就这样,大家知道了司阔国多了一个四皇子。可是又好像司阔国从来没有这么一回事。有这么一个人,却总是被大家遗忘,在皇宫的一个小角落里,开始大家还会私下谈资笑料他的身世,或者他的无能懦弱。 慢慢地大家也都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回事。 司寇霖身边只有三五个专门负责伺候的奴才,经常偷懒,没有尊卑之分,甚至几天不见人影,偷偷克扣主子的口粮物资。 反正这个半道跑出来的四皇子,也可有可无。没脾气,就是一个软柿子,听说之前失忆了,跟个傻子似的人畜无害。而且常常神经兮兮的,自说自话,常常神经兮兮的很,估计脑子也有点摔坏了。 反正也没有人理会,怪可怜的,不过在这偌大的皇宫里,权利的欲望中央,可没有人有闲情逸致来理会这些小事。 就这样一晃眼,就过了三年。 当初十三岁被带回皇宫的四皇子已经十六岁了。在大家快要把他忘记的时候,又被大家记起来了。 司寇国攻打皓元国边界,两国交战。却被皓元国打得连连败退。不得已投降。此次战事令司阔国国力大损,只好答应皓元国的投降要求。不仅需要每年给皓元国进献千匹良马,投降物资。甚至要求司寇国将一皇子做质子到皓元国学习交流文化,以促进共同友好。 是人都明白,什么到皓元国以促进友好。明明就是远去皓元国当人质而已。 最后,司寇宏达决定送往皓元国的质子,就是四皇子。 就这样,一个突然出现的四皇子,没有多久又被人遗忘了的四皇子。在深宫的角落里,默默无闻的过了三年,又突然被推上百官大殿上,像一个没有主见的木偶,就决定送往皓元国,当质子。 皓元国边界,寒风簌簌,冰雪千里。 胥晟正在训练场上,骑着刚驯服的烈马驰骋着。 下属来报,“将军,东西已经准备妥当。” “好。”胥晟应道,这汗血宝马,果然不愧是马中之王,更何况这匹又是难得的野生宝马,难以驯服。 “将军,该回朝了。”李老将军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在训练场上,看着场上意气风发的青年将军,骑着高大的汗血宝马,身姿挺拔,气质卓越,金黄色的眼睛映着太阳,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只是这份气势和卓越,也只有在这边疆场上,才能尽情肆意的飞扬。 “李老,那就回朝。”胥晟下马,走到李老将军面前说道。李老将军是威武大将军,南征北战地三十多年,在皓元国边界守护着皓元国的安宁。 “三皇子,消息探到太子和瑞王爷都在找一个人,传言说,得卧龙子得天下。”李老将军落在青年半步后的位置,一边走着,一边说着。 “得卧龙子得天下?”胥晟停下来,伸手抚了抚仍然还在躁动不安的烈马,浑不在意的说道,“真会有此等好事?” “不知,当太子和王爷都各自较这劲儿花大力气找此人。”李老将军说道。 “可有他的消息?”胥晟转身进马鹏,亲自把马拴好。 “天下度罗门的宗主。”李老将军看了看四皇子,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很惊讶的意思,便继续说道,“也传言说,此人是蔚旗山神的弟子。” “哦?”胥晟挑了挑眉头,给宝马扔了些草料,说道,“天下度罗门,蔚旗山神,倒是个大来头。” “度罗门或许可能,可是这蔚旗山神,一直都是传言。”李老将军思索道,蔚旗山却是奇怪,天下公开,谁人都可以登山望远,几十年来,上山找蔚旗山神的人不计其数,可是从来就没有人找到过。“恐怕只是打着名号罢了。” “堂堂度罗门宗主,需要打蔚旗山旗号?”胥晟回头看着李老笑了笑,“你还是小瞧他了。” “这,四皇子也注意过度罗门?”李老将军吃惊道,度罗门一直是江湖门派,而且甚为神秘,最重要的是,这个刚上任不到一年的度罗门主,听说谁也没有见过其真正面目。更何况四皇子一直驻守在这远离中原京都的边疆。 “嗯。”胥晟把马事打理好了,转身出了马厩,“回朝再说。” 第七章 回朝封赏 皓元国内,车水马龙,民生繁衍,京都繁华。 这次边疆一战,大败司寇国,解决了一大隐患。可谓大快人心。 百姓们都在夹道欢迎凯旋而归的英勇战士们。 在最前方,骑着高头大马,一身战袍,身姿高大挺拔,面目英俊,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双,映着阳光,像黄金一般耀眼的双眸,如雄狮猎豹一般威严而具有攻击力。而且同其他面对百姓欢呼而微笑的士兵对比起来,这将军满脸严肃,一丝不苟。 胥晟巍然不动的骑着烈马,走过一路欢呼的百姓。进入城中。 曾几何时,天下人还以胥晟天生异常的相貌,而常常诟病他那异于常人的金黄色的双眸。连老皇上也是听信迷言,四皇子会给天下众生带来不幸。常年不受宠,所以让年纪轻轻的他镇守条件恶劣的边疆。 朝中另外两个皇子都势均力敌,大皇子是当朝太子,身后有皇后家族。二皇子也不是省油的灯,被封为瑞王爷,赐七颗龙珠王,地位真可以与太子相当了。而且二皇子母妃是当朝阮妃,那身后可是百年大家阮家。 这势均力敌的两方,将来谁都有可能坐上皇位。朝臣百官自然是分成两大派系,自然谁也没有在意,那个在边疆呆了四年,年仅二十岁,没有任何家族背景,又不受宠,连个王都没有封的四皇子。 在皓元国盛大的宫殿里,百官叩拜觐见。 这次大败司寇国,皇上论功行赏。赏太子尚方玉佩一对,嘉奖其镇守后方有功。奖励瑞王爷又一颗龙珠,说保障物资调遣,为此次大战的胜利做到物资无忧。 太子开始赏了尚方玉佩一对,还挺高兴的。没想到,转眼皇上就给二弟赏了一颗龙珠,如此说来,这王爷可是八颗龙珠王爷了。这父皇的偏心,可真是有目共睹。 皇上赏了三皇子胥晟,因其常年镇守边疆有功,此次更是带兵大败司寇国,让其俯首称臣。封为泰安王。赐京中府邸一座,泰安王府。并命四皇子既然平了战乱,便回去边疆做好妥当安排,后留在京都。 皇宫后院,阮贵妃处。 阮贵妃一袭华裳,雍容华贵的躺在贵妃椅上,四个俊俏的丫鬟正轻轻的给贵妃按摩着。已经年近四十的人,却人像二十出头的少女一般娇艳美丽,当初可是京都第一美人。只是眼角脂粉遮不住的细纹,才可看出一点岁月留下的痕迹。 “儿臣见过母妃。”二皇子胥颜卓穿着一身绛紫长袍,身姿挺拔,五官样貌有七分阮贵妃模样,既有男性的俊俏,却又偏偏眼角带有风情,偏艳丽风情了一些。 “起来吧。”阮贵妃躺在椅子上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母妃,没有找到。”胥颜卓回到。 “怎么可能,连个人都找不到?”阮贵妃挥了挥手,让侍女们都退下,“如果让太子夺得先机,你还有什么用?” “母妃教训得是。”胥颜卓表面恭敬道,“只是这卧龙子也不过是传言。” “传言?”阮贵妃轻笑到,“无风不起浪,更何况这传言就是一把助力的刀。” “是。”胥颜卓抬头看了看母妃,上吊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心里还是不以为然。 都说知子莫若母,这一闪而过的不屑又怎么能躲过阮贵妃的眼睛,“你舅舅进宫说了,长老已经下命要找到卧龙子,并为己用。“ “是,儿臣明白。”胥颜卓心里一阵烦躁,又是族里,堂堂二皇子,竟然要受他们牵制。 阮贵妃似乎也明白儿子心想,加了句,“光是度罗门就值得你费尽心思拉拢了。” “是。儿臣思虑不周,让母妃劳虑了。”胥颜卓低头回道,从来母妃都是强制地要求自己做所有吩咐下来的事情,而家族,既是自己的后盾,但自己却又像是被他们操纵着的棋子。 “行吧,你回去抓紧些。”颜妃挥了挥手。 京都城偏僻处,有一座荒废已久的府邸。 胥晟带着老管家到了皇上赐的泰安王府。 位于京都的偏郊外处,而且是一落魄荒废了好久的废宅,看里面虽然占地宽阔,可是杂草丛生的,一看就知道至少荒废了也有数十年了。 宋管家看着这蜘蛛都快成了精的地方,心里是拔凉拔凉的,这皇上怎么能这么偏心呢?那大皇子二皇子,在京都中干坐着,什么也没见着出力,打了胜仗干他们什么事,却封赏了一大堆,而自己的主子,十六岁就主动请缨,跟着李老将军去了边疆,这四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更何况这不是大败司寇国了,打了胜仗,好不容易盼来的封王,可是就是这么一个破旧的府邸。 要说封王,那二皇子,可是十五岁的时候,就被封王了。到如今已经是八颗龙珠王爷了。那分量,可是说真的和太子不相上下。 到头来,自己主子有什么? 宋管家很是不平地念叨着,“主子,这破宅说是王府,都让人笑话。” “行了,这么多年了,你又不是头一回见。”胥晟看着破旧的宅邸,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早就不对他们抱有什么希望,要什么就要自己去挣去抢。 “话是这么说,可主子这宅子真能用吗?”都已经四五十岁的老管家开始操心整理王府的事。 “如此挺好,偏僻一些,不招人耳目。”胥晟逛了宅子。大致看了看,这个宅子整个结构还是很不错的,可以看得出来,当初应该也是花费了挺大工程,只是多年无人居住,看来杂草丛生,分外寂寥罢了。历年历代来,京都里皇宫贵族数不胜数,府邸宅子多了去了,“去查查这个宅子以前的历史,” “是,主子。”老管家躬身领命。又说道,“听说太子和二皇子都在翻天覆地地找卧龙子,我们要不要也派人出去找?” “不用了。”胥晟抬头看了看院子里的一颗大树,少说也有百年了吧。看来还是个有些历史的宅子。 “不用了?那让太子或者二皇子哪个先找到了?”老管家担心又费解。 “你看到那树上的鸟没有?”胥晟指了指大树上叽叽喳喳成群的鸟雀,“良禽择木而栖,但凡有才之士都有几分脾性。” “可是,那让别人捷足先登了?”老管家没能明白。 “蹬不了。”堂堂度罗门的宗主,如果要现身,又怎么上任一年了,还没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京都外,官道上。 一个文人模样的俊朗书生,正骑着一只骡子,慢慢悠悠地晃着。 路过一家茶亭,便停下来栓了骡子,准备到茶亭里喝口茶,歇息一会。 茶亭老翁见有客人来了,瞧那一身穷酸的书生装扮,腰间佩戴的玉佩也不值钱,但文饰却特别,仔细一看,连忙上前招呼,“公子喝杯茶。” 俊朗书生看了一眼老翁,“那就上一杯雨前茶。” 老翁瞧着书生,笑的,“好嘞好嘞。”端了一杯茶到书生面前,说道,“公子要不来些糕点解饿。” 书生喝了杯中茶水,笑了笑说,“不了,今日没了银两,以后再来。” “公子玩笑。”老翁看着书生起身,便退到一边说道,“公子慢走。” 这穷酸书生牵着骡子,进了城门。在糕点铺子里买了几方糕点,便牵着骡子,提着着寒酸的糕点到京都大儒世家,闻太傅的门前,扣响了门环。 小厮开门,无理的推搡着。没一会儿,却让闻太傅亲自出门来接了进去。 堂堂当朝太傅连忙出门,将寒酸书生请进屋内,让侍女奉茶,才退开所有下人。 太傅躬身行礼道,“宗主大驾光临,属下有失远迎。” “不必行礼,如今我只是你的一介门生而已。”齐文修端着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茶。 “是,宗主。”闻太傅领命道。宗主上任不到一年,但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从来没有见过真人面目,这次如果不是上面传了消息过来,加上宗主腰间的私人玉佩。恐怕自己真不相信,令江湖人人畏惧,堂堂天下度罗门的宗主,竟然是这幅书生模样的文人。 “往后人前称呼我为文修即可。”齐文修起身扶起闻太傅。 “是,宗主。”太傅又躬身领命道,“京都中太子和二皇子都在花大力气的找您。您看如何是好?” “无妨,让他们找去。”齐文修看了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说道,“我乏了。” “属下不周,这就带您去厢房。已经备好了饭菜。” 谁也没有想到,天下间太子和二皇子,都在争分夺秒,派人出去各个江湖处,翻天覆地找的人,此刻居然已经送上门来,自个儿就在京都呆着了。 胥晟把京都中事宜安排好,就与李老将军又动身赶往边界。具体安排好镇守边界的行兵布防,和司寇国的投降事宜,还有一个重要的就是,把司阔国质子接回京都。 在大草原上,皓元国,司寇国数百万军马,两军对列。距离却是有史以来最短的,不过三里。 气势宏大磅礴,两国气质潋滟,马儿的喘气声,踱步声,都如雷声阵阵。 清一列的铠甲战士中,一名少年被带了出来。 第八章 质子动身 少年身穿司寇国皇子盛服,一身纯白,长发墨黑如瀑布。只是十五六岁的身量,却分外削瘦。一直低着头,看不到什么神情。 旁边与他一同走上前来的都是司寇国骁勇善战的大将军,一身铠甲,手持大刀或长矛,满脸浴血奋战后的坚毅和成熟。相对比下,少年的显得格外的瘦小可怜。 司寇霖被六名将军护送着走出司寇国军队,向着敌国皓元国军队走去。 只是三里的距离,却像走了几个世纪。 刚开始看到的是一群乌泱泱的大军,走了许久,能看到鲜红飘扬的旗帜和磅礴骇人的全军气势。 再往前走,看到万军之中,最前为首,身姿傲然,身着银色铠甲的大将军。身后一排迎着烈风飞扬的皓字旗帜。 司寇霖不敢再抬头看,寒风吹得整个人生疼,更是冻得人心寒。默不作声的被带着到敌军面前。 “这是我国四皇子,愿随将军前往皓元国。”为首的司寇国大将说道。 胥晟骑着马,高高在上地看着一身白服,低着头,长发如瀑的少年,“抬头看看。” 司寇霖并没有什么反应,旁边的大将军语气有些不善,向司寇霖道,“抬头。” 司寇霖这才慢慢抬起头来,看着马上的将军。逆着冬日的阳光,看不清面目,却看到一双如雄狮猎豹一般金黄色的双眸,怔了怔,便马上又低下头去。 是他,胥晟刚开始觉得有些眼熟,司寇霖这一抬头,他便认出来了,是三年前在山崖下的那个少年。这幅长相绝不可能认错。原来是司寇国的四皇子? 早在三年前就听说,司寇国找回了流落在外的四皇子,原来是他? 只是看他这神情,似乎并不记得自己了。 两国完成协议,交接了一切事宜。司寇国皓元国各自领军撤退,不同的只是,一个少年将去往一个他不知危险的国家。 皓元国士兵押着司寇国质子,多年来两国敌对,大家为了镇守边界,背井离乡,受这天寒地冻之苦,更有常年不断的战事,多少兄弟朋友都死在战场上,自然对这个敌国送来的质子没有什么好态度,更何况,这个可是胜利的果实,态度自然肆意自大了些。 两个士兵押着司寇霖,推搡着他快点,跟上行军进度。 一直久居深宫,甚少出门的司寇霖,怎么能和这些常年训练,镇守边界的士兵们比,要被人推搡着要跟上他们的步伐,已经是很难的了,何况还有周围这些像看被捕猎物一般的轻慢态度。 无论是三年前在司寇国宫里,还是现在,一直以来都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就好像是一个被操控的木偶,需要了就被推出来。 走了许久,终于到了皓元国的行军驻扎地。 胥晟领着大军,好到驻扎地后。骑在马上就问旁边的护卫,“司寇国质子呢?” “报,在队伍后面跟着。” “把他带到我营帐。”胥晟下了马,走入账内,特意吩咐道,“准备一辆马车,下午出发回京。” “是。”护卫领命出去安排。 司寇霖被人带到皓元国大将军的营帐内。 看到方才还一身银色盔甲,骑着汗血烈马,于万军之中有着震慑天下气势的大将军,此刻却穿着一身玄黑色长袍,端坐在案桌前,手里握着长豪,行云流水一般挥笔着,写着墨字。 胥晟看到少年进来,低着头,也不说话。写完最后一个字,才放下毛豪,说道,“坐。” 司寇霖原本被带到营帐之中就很是紧张,只是站在那里,低着头,周围的空气都胶着地安静,呼吸的声音还有案桌上那人挥笔落纸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突然听到一声,“坐。” 司寇霖抬眼看了看营帐内布置,两排却是分别放着三把椅子,想来是日常商量军事时下属坐的。自己要做哪里?看了一眼,却仍然埋头站着。 胥晟看少年没有反应,想来谁被送到敌国当做质子,都会不满。便说道,“下午动身启程,你有事吩咐小马就行。” 旁边一配着大刀,满脸胡子的护卫,接命道,“是。” 胥晟又吩咐道,“中午了,伺候四皇子去用膳。” “是。” 司寇霖被带出营帐,这样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被安排好了。 跟着这个满是络腮胡子的护卫来到一处营帐中。 “四皇子歇息一会,属下立刻安排午膳。”小马态度恭敬道。将军都称一声四皇子,自己又岂能逾距,能跟在王爷身边,自然有这点眼力见儿。 司寇霖并没有应答,等护卫出去以后,才仔细看了账内的布置,账内有一张床,供午休睡觉。还有一张桌子,几方凳子。 找了一张凳子坐在桌子前,走了一上午的路,嘴里有些渴,看到桌子上有茶壶茶杯,却不敢拿来喝。自己是失忆了,可却也不是傻了,三年前刚醒来的时候,脑中一片空白,一切事情都来得太快太猛太猝不及防,而所有都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也不是自己又能力改变,只能像一只浮游被大浪卷席着。 他们都认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没有感情的物品吗?随意安排着。三年来随意放在深宫的角落里,现在敌国需要人质,就拿出来送上。 自己确实没有能力反抗,可是也是有思会想的人。与他们没有感情,虽然没有期待过他们能给自己什么家人的温暖,可是却也想不到,竟然会是这么冷酷。不过又好像确实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不是自己,那么会是谁?这么想来,那聪明却又体弱多病的大哥,还是骁勇善战,放荡不羁的二哥,又或者是美丽漂亮的三姐。 好像谁都不可能。他们是皇后的孩子,他们活的那么鲜明而漂亮。也只有自己模糊得像一个只有名字而无形象的影子。 可有可无。 “四皇子,用膳了。”小马带着两个小兵进来,打断了司寇霖的沉思。送上了四菜一汤。摆好后,躬身退到一边。 却没有看到少年动筷子,仍然是一头长发,一身白衣华服,就默然不动地低头坐着,只露出掩在长发下的半张白到透明的小脸,如果不是那低垂的眼睫毛还偶尔颤动着,会觉得他就像一个用冰雪雕成的山精灵。 小马心里想着,这个司寇国的四皇子,从一开始见到他到现在,就一直是这么个低着头,长发像瀑布一样披散着,遮掩了所有的情绪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又觉得他很可怜,又瘦又小,应该是很内向的人。“四皇子您慢吃,小的告退。” “嗯。”司寇霖含糊的应道,肚子很饿,可是也不想在有人看着的情况下吃饭,这让他很不自在。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个人,甚至不习惯和人交流,更何况是在这种处境下。 小马听到少年低不可闻的回应,才躬身退下。 等侍卫退下了,司寇霖才自在了一些,一直紧张防备的心神终于可以放下一些。咬着唇,看着桌子上的菜,两个素菜,两个肉菜,还有一个汤,比自己平时在宫里吃得好多了。 肚子很饿,可是却没有想吃的意愿。随意吃了些,休息了一会儿。 小马又进来了,说,“四皇子,要准备启程了。” 这就要去了吗?去那个草木茂盛,花红绿柳,繁华的地方,只是那些繁华美丽,却是自己完全无法想象的未知和危险。 数万士兵,排列整齐,都骑着马,配着刀剑,硕大的皓字旗帜,在寒冷的冬风里,却飘扬得呼呼有声。 司寇霖被带到一辆马车前停下来。全军中唯一的一辆马车。 “四皇子,请上马车。”护卫小马躬身说道。 军中将士都直率,旁边却有一些不平的将士小声嬉笑道,“就这细皮嫩肉的还得坐马车。” “别耽误了我们行程。” 挺小声地私下说着,可是也可能故意放大了一些声量,故意让司寇霖听见。 司司寇霖低着头,上了马车。坐在靠窗的一边。马车很大,足以容纳四五个人,也布置得很舒适,有厚厚的兽皮毯子垫着。只是显得很空旷,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马上,军队就启程了。行军很快,四周都是马蹄声,马车一路颠簸,令司寇霖很不舒服,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到了中午才停下来,吃午餐。 有人送到马车上,司寇霖随意吃了两口,胃里总是想吐。便没有再吃。很快就有人来撤走了。 休息的时间很短,刚午餐完,立马就开始赶路。 一直到下午,司寇霖实在是强忍不住,吐在了马车上,酸腐的味道弥漫着车厢。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要喊人进来收拾吗?还是就这样? 司寇霖掩着头,太难受了。 一直到晚上,有人端来了晚餐。才看到马车里的一滩呕吐秽物。那人转身退下。 一会儿小马就来了。 “四皇子,您不舒服?”小马看着窝在车厢里的四皇子,小小的,一脸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的模样,说道,“要不,小的给您问问军医。” 司寇霖半垂着头,说道,“不用。”又停了一下,才声音低微,说道,“收拾一下这个。” “好的。”小马没怎么听清,可也明白他的意思,这四皇子说话的声音都跟蚊子似的,小得很。 第九章 动身途中 有一小兵过来把车厢里的那块毯子给收走了。却没有铺上新的,想来是没有了。果然是为了这辆马车专门准备的吗? 夜里停军休息,这里荒郊野外的,大家只好就地铺帐篷,生火过夜。 司寇霖被带到一处帐篷里,地上铺了一床被子,还有一床盖着的被子。冬天的夜里寒凉,更何况还是打地铺盖着。帐篷外有一些士兵的守夜交谈声,也有一些因为夜里太冷而睡不着的,都出来围在火堆旁烤火,聊天,打闹。 司寇霖自己一个人卷着被子,却仍然冷的瑟瑟发抖,一天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了,本来很累,却仍然无法睡着。听着外面热闹的聊天,那些士兵好像很开心,打了胜仗,回京迎赏,老婆孩子团圆,誓死追随晟将军。信仰,家人,事业都齐全了。 不知道是谁开了头,听着将士们都在唱着思念家乡的歌谣,开始是外面的士兵在唱,后来是一片的士兵在唱,声势浩大的回响着这个寂寞的野外,偶尔会有一些野兽的嚎叫,可是没人理会。 这些出生入死的将士们,早在多少潜伏的夜晚,多少刀兵见血的瞬间,经历过太多雄壮的生死。 司寇霖听着歌谣,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可是仍然透过被子闯进耳朵里。很好听,好听的甚至觉得好像在曾经听过。经历生死,总是为了活着。很温暖震撼的歌声,却也更让自己心酸,他们为了家人妻儿活着,为了兄弟热血活着,为了保家卫国活着,为了追随信仰活着。而自己呢? 从三年前有记忆开始,自己就一直活在压抑寂寞的深宫角落里。第一次,在这个夜晚,真切的感受,想到,对即将到来的未来的害怕无助未知。 冬天天亮得晚些,开始刚刚凌晨,士兵们训练有素,就已经开始收拾营帐,整理东西,准备启程。 司寇霖在马车上颠簸得难受。早上吃得一点东西,都被他吐出来了。不过这次他没有吐在车厢里,而是即使拉开帘子,吐在了外面。 小马见他实在是不舒服的样子。就去找了军医。 这就惊动了胥晟。 胥晟到马车前,掀开帘子,见到里面的的少年,病恹恹的窝在车厢的一个角落里,埋着头,小脸惨白惨白,没有一点血色。 挥手让军医进去看看。军医把了脉说,周途劳顿,着了凉,再加上心里郁结。要多加休息,放开心思,不要多想。弄些酸甜的山楂吃了就行。中药的话,行军路上不好熬药,另外味道苦涩难吃,更容易吐。 军医诊断完退下。胥晟同军医一同出去。 过了一会儿,胥晟回来后,又让人拿了两本书过来,上了马车,坐在一边,说道,“途中枯燥,可以看些书打发时间。” 少年仍然低着头,并不应话。 胥晟把书放在旁边,像家常聊天一般说道,“你还记得我吗?” “嗯?”司寇霖疑惑抬头,看到英俊的脸庞,和那双金黄色的双眸正熠熠生辉地看着自己。司寇霖忙低下头,车厢中只有两个人,距离又是这样的近。 第一次与外人如此近地呆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 “你见过我?”司寇霖小声问道,心里甚是诧异,难道在自己失忆前,两人见过?他为什么这样问?第一次见他,昨天上午,是千军万马的两军阵列中,自己刚被送到皓元国军中。第二次,昨天中午在他会客营帐中。第三次,是现在,在这个车厢中,只有两个人,如此近。 “见过。”胥晟看着少年苍白得脸上,满脸的诧异,加上刚才问军医的话,想来是真失忆了。 “是三年前吗?”司寇霖小心翼翼的询问的,太想知道三年以前的事情,可惜从来没有人提过。 “嗯。”胥晟随手拿起了一本书,翻开看了看。 “三年前,你哪里见到我的?”司寇霖看着将军,正翻开书,低垂着眼睛看着书上的内容。常年不与人交流,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继续问下去,还是咬了咬牙问道,“有发生什么事吗?” “你要逃跑,在山崖下受了重伤,我救了你,不过还是被司寇的国师带回去了。” 司寇霖心里惊骇,看着车厢内端坐的男子,手里翻着书,好像在说天气真好一样,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难道是真的?自己曾经想要逃跑,并不想呆在司寇国吗? “你救了我?”司寇霖微微前倾着身子,仍然一脸疑惑,三年前,那自己才十三岁,皓元国,千军万马身份尊贵的大将军,战事无数,杀伐决断的人,又怎会出现在司寇国山崖下,还好心救一个孩子? 胥晟看到这两天来,一直低着头的少年,终于抬头看着自己,满脸急切地想知道答案,“嗯。” “为什么?”司寇霖脱口问道。却并没有等来答案。 “只是顺手而已。”胥晟放下书,整了整衣服,便掀开帘子出去了。 司寇霖想叫住他,怎么可能这么简单,想问出其他答案,可是又害怕。留自己一个人在车厢里反反复复地想了好久。 留在车厢里的两本书,根本就没有心思看。 一直到晚上,又在野外露营扎寨。司寇霖才鼓足了勇气,让小马带自己去找他们的将军。 小马自然不敢怠慢。带着司寇霖,到晟将军私人营帐外,打了报告。 “进。”胥晟正在擦刀,看到进来的司寇霖。说道,“四皇子请坐。” 司寇霖看到营帐内难得有一把椅子,并没有动。 胥晟挥了挥手,让小马退下。“四皇子来此何事?” “我就想问,清楚三年前山崖的事。”司寇霖强迫自己一定要把想问的话说出来。 “其实我并不清楚,我只是遇见你,然后救了你而已。”胥晟将剑入鞘。 “就这么简单吗?”司寇霖不相信似的问着。 “行事匆匆,一场缘分而已。”胥晟笑道,哪里会弄清什么缘由。 “那你又为什么救我?”司寇霖仍然不信,虽然明白在这权利中心的人,有很多事不能说,却仍然不相信,这样一个看着杀伐决断,严肃坚毅的男人,怎么会心软救一个敌国的人? “看来,我不说,你是不会死心了。”胥晟转身说道,“那时我也不过十七岁的年纪,不可能让一个孩子死在我面前。” “十七岁?”司寇霖看着眼前的将军,居然如此年轻。才二十岁。就能带领着千军万马大败司寇国。不死心地问道,“没有其他了吗?我当时没说过什么话吗?” “没有。”胥晟走到司寇霖面前,低头看着他,说道,“三年前我救了你,现在告诉你,只是希望现在你自己能珍惜。” 司寇霖仰头看着面前的胥晟,那双金黄的眼眸,如坠漩涡,心头一震,听着他说的话,下意识地倒退了一小步,保护自己似地低下头,仓皇地出了营帐。 在来之前,明明想来千万种可能,想了许多要问的话,可是,却好像得到了答案,又什么实质性的答案都没有。 但是,最起码像他说的,他救过自己。 胥晟看着少年出了营帐,这个司寇国的四皇子,真不像是皇室里打磨出来的人,倒更像从来没有教化过的小动物。 军队走了四天五夜,终于到了有人烟,比较繁华的州郡了。 大家都停下来,准备吃些好的,喝些好的。补给粮食,再还有十多天就可以回到京都了。已经过了那片荒原,现在已经进入皓元国慢慢开始有人烟的地方了。 司阔霖会常常掀开帘子,看着路边形形色色的人群,各种吆喝着买卖,很是热闹。他从来没有见过。甚至有时候回见到一些奇怪的东西。毕竟是少年心性,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总会露出好奇的神色和向往。如果自己就一个人,既不用去敌国当质子,也不用回司寇国当那个窝囊的四皇子,就在这里,在路边卖糖葫芦也不错。 胥晟给大家半天时间,好好休息打理。然后又要开始赶路,不过后面应该不会走进市镇里,而是直接走官道。 胥晟还故意来到马车前,吩咐小马带几个人领着司寇霖去逛逛。还分拨了两个私人护卫给司寇霖。 只可惜,司寇霖并没有领他的情,一通逛下来,什么都没有买,也没有吃。只是从这边的街头,走到那边的街尾。 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也不说要什么东西,只是领着几个人,习惯性地低头走着而已。 小马心里想着,这四皇子还真是,天天一副低着头的姿态,都没有变过。想着这民间的小玩意他该是看不上。不过再想也是,哪个当了质子的皇子,会有闲情逸致逛这些东西。 一行人回到马车前,司寇霖回到马车里呆着。 不是不想要,而是自己不敢表现出来。 胥晟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司寇霖什么也没买,什么也没吃。 这才上了马车,叫他下来,再带他出去吃。 司寇霖只好默默地跟在胥晟身后。 第十章 与他同行 司寇霖跟在胥晟身后,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街边各种小吃和小玩意。这次身后没有其他的护卫跟着,就他们两个人。 胥晟一把把一直躲在身后的司寇霖拉到自己旁边,“躲后面做什么?” “没。”司寇霖浑不零丁地被胥晟拉了一把,吓了一跳。 “看看,想吃什么,想买什么。”胥晟一边看着街边的东西,慢慢走着。 “没有。”司寇霖低声回到,只是这熙攘的人群中,声音小到几乎可以听不到。 不过胥晟还是听到了,慢声说道,“别不珍惜,等你入了宫,那真是入了笼子的鸟。” 司寇霖心中一震,入了宫,哪里还能看到这些东西,恐怕连自由都没有了。抬头看看身边一身黑色长袍,满脸严肃的男人。明明身份高贵,忙得不可开交。他还专门带自己出来,是为了什么?从来没有人会为了自己着想。 路过一个吆喝着,卖糖葫芦的。胥晟停了下来,没有过问司寇霖,直接买了一串糖葫芦,递给司寇霖,“拿着。” 他也不问问自己要不要?抬头看了一眼男人,看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又没有什么强人所难,衣服理所应当的样子。难道他一直习惯命令吗? 想来也是。 司寇霖接了糖葫芦,却并没有吃,而是一直握在手里。都走了半条街了,还没有吃。 胥晟带着他到了一个酒楼里,两人坐下来,点了饭菜,吃了饭。 回去的时候,胥晟又给他买了一个风筝,一个竹子编的小蚂蚱。 司寇霖低着头,长发还是习惯性的挡了半张脸,这样让他有安全感。同一直缩在袖子里的手不一样的是,现在手里却紧紧握着着糖葫芦,风筝,还有一只翠绿色的小蚂蚱。身边这个人高马大的大将军,是完全把自己当孩子了吗? 胥晟低头看着又慢了自己小半步的少年,低着头,手里紧紧握着那些小玩意,还真是像无知的小动物一样。这司寇国四皇子,却是让人出乎意料。是自己想的得太简单,被蒙蔽了,还是真是如此? 回到队伍里,又启程赶路。 司寇霖上了马车,掀开窗户帘子,让风吹进来,把风筝放在窗口,看着七彩的风筝被风吹得呼啦呼啦的转,转得都没有了影,成了一个大大的圆。 胥晟到马车前,掀开门帘子,就看到这一幕。 一直习惯性低头沉默的少年,此刻正仰着头,嘴角带笑看着面前的风筝,如墨一般的长发被风吹起,飘散在身后。少年的削瘦与清隽,黑的发,白的人,精灵一般的样貌,像一副生动活着的山水墨画卷,美得不可思议。 司寇霖转头看到一只跑着的马车前,居然有人掀开帘子要进来,却只停在了门外,高大的身影遮挡了光。司寇霖立马低头放下了窗户帘子,收回了手中的风筝,垂在一边。 胥晟看着,只不过瞬息几秒的功夫,刚才还活的像精灵一样的人,现在又恢复到死气沉沉的模样。还真是像那年冬天里抓到的一只小雪狐,有人的时候,一动不动装死,没人的时候活蹦乱跳,咬破了袋子逃跑了。 胥晟笑了笑,进了马车,坐在一边,看到旁边原来的糖葫芦只剩下一根棍子,说道,“接下来的几天,我可能要和你一起呆在马车里了。” “啊?”少年显然很是诧异,抬头看了一眼胥晟,又低下头,轻声问道,“为什么?” “我要行军办公处理一些事情,马车里方便。”胥晟看着这一见人就紧张的四皇子,不善与人相处的模样。 “嗯。”司寇霖还是觉得别扭,虽然这几天下来,自己不再是像刚见到他那样畏惧害怕。而且他也救过自己的命,一路上还给自己很多照顾,可是并没有与人共处的习惯。 “你无需在意,互不干扰就行。”胥晟说完,向外招呼道。 就有护卫抬了一方小桌子安放好,又有文房四宝,一踏文书,稳稳地放在桌子上。即使马车一直在飞驰着,马车前把东西摆放进车厢的护卫却丝毫不受影响。一行一动如履平地,迅速摆好东西,便悄无声息地撤退出去。 司寇霖在马车角落里看着这一幕,甚是吃惊。早知道能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堂堂皓元国的三皇子,泰安王爷,不会那么简单,可是这连一个侍卫都如此训练有素,武功高强。更别说,此刻正端坐在自己旁边,明明只是坐在一边处理文书,却散发着让人移不开眼,却心生畏惧,臣服于强者的复杂情感。 司寇霖低头不敢再看,足以容纳五六人的车厢,现在却因为加了书桌,各种东西,还有一个人,变得无限拥挤狭小。连空气都变得让人不自在。 司寇霖偶尔抬头看一眼胥晟,那人却无限自在的处理的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好像这样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多了一个人也不是什么事,又或者像习惯了似的。胥晟的坦然放松,让司寇霖也慢慢不再像开始那样紧张,不自在。 胥晟看了一眼,不再像竖起毛发,满是戒备的小动物。拿了一本书给了少年,“打发时间也不错的。” 司寇霖接过书,看到将军并没有在意自己,正低头处理这文书。司寇霖才慢慢的翻开书页,这是一本皓元国民间神话故事的书籍,里面的故事内容还挺有趣。 一人处理公事,一人低头看书,互不干扰,却也习惯了多这么一个人。 吃饭的时候,侍卫会把饭菜端进车厢里,两个人一起吃饭。司寇霖总是默默的吃着碗里的白米饭,甚至连伸手夹菜都不会。胥晟看不过去,把菜端到他面前,让他尽管吃。 可少年一个命令一个动作的,真怀疑他是怎么长大的。 不过看着样子,也真不像是权利中央,一个皇室里长大的皇子。实在木讷笨拙地连做自己身边的小厮都闲不灵活。 到底是这皇子故意伪装成这幅人畜无害的模样,还是天性如此?即便是之前失忆过,也不至于这一举一动都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稚气的很,行为举止一点都不周到端方,更没有皇室出来人的高雅礼节。 到了第三四天的时候,胥晟终于忍不住,给少年夹了菜。夹了之后,胥晟菜愣了愣,从小到大,也就和母妃一起吃饭的时候,相互夹过菜。自从母妃过世以后,都已经六七年没有与人这样吃过饭了。 司寇霖看着将军给自己夹菜到碗里,也是一愣。之前他会强迫自己快点夹菜,吃饭,不准光吃饭不吃菜。自己都是一个命令一个动作,不是不乐意,而是自己也喜欢有人为了自己好,少有的温暖。可是从没想到,这样一个身份尊贵,高高在上的男人,会主动给自己夹菜。 司寇霖把脸埋在碗里,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是低头吃着饭。 夹菜也就那一回,后面几天,胥晟还是会命令着少年吃着吃那。少年仍然不知好歹,只低着头,一个命令一个动作。 时间很快,一晃五六天就过去了,到了皓元国京都。 司寇霖躲在马车里,掀开帘子,看着这少见的繁华景象。 完全是不一样的景致,繁华的街道,四处飘香的食物,衣着华美的行人,各种酒楼招牌,熙熙攘攘,很是兴隆。即使是冬天也不是枯木落败的景象,各处繁花似锦,锦带飘扬,好不热闹。 可惜自己没有机会下去亲身感受,越来越近的是,即将进入敌国的皇宫,等待自己的是真正未知的危险和无可奈何。心事越重,看着美丽繁华的景象就越美,美得分外沉重。不过没有人会知道,也只有自己了。 胥晟看着正掀着帘子,探头往外瞧着的少年。五六天的朝夕相处下来,少年在自己面前,也不再是时时刻刻低着头,满脸防备躲避的模样。正像此刻,少年看着外面的繁华,却眼中不自觉的流露出落寂的模样。 司寇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头上,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正揉了揉自己的头。习惯性的向后,却撞上了车厢。 “怕什么?”胥晟笑了笑,转头看着窗外的繁华,云淡风轻的说道,“你可是一国皇子。” 司寇霖看着男人映着光的半张脸,望着窗外,金黄色的双眸映着一片繁华,好像看进了眼里,又好像什么都看不进眼里。他身上为什么总是能看到这种感觉,越是云淡风轻,越是让自己感觉到强大得不可捉摸,那种无形的强大铺天盖地而来。 司寇霖低下头,并没有应他的话。 什么皇子,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一无所有,无能为力。当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会羡慕男人身上那种千军万马不在话下的强大。 胥晟低头看了看,拘谨地低着头的少年,又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转头看着逐渐靠近的宫门,望了一眼皇宫,在边疆四年了,如今才是真正故事的开始。 第十一章 现卧龙子 到了宫门口,有官兵拦着。胥晟出示了官牌才进了宫门。 在这巍峨森严的皇宫里,司寇霖越发觉得自己渺小无力。 金碧辉煌的皇宫朝堂上,皇上在高高的皇位上端坐着,一身龙袍,庄严肃穆。朝堂百官手持官牌,躬身而立。 “报,泰安王爷领司寇国四皇子上朝觐见。”公公见着嗓音道。 所有百官都回望着,那一身银色盔甲,威风凛凛的将军,以及跟在他身后,一身白色华服的少年。 司寇霖挺直了背,低着头,跟着那大将军的脚后跟,亦步亦趋地走着。 四周审视得眼光,凝屏沉静的威压,较之三年前,第一次以皇子的身份出现在司寇国时,更有过之无不及。 胥晟带着司阔霖到堂前,一掀衣角,恭敬地向皇上跪拜道,“儿臣叩见父皇。” 司寇霖站在一边愣了愣,也才慢慢跪在地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辞。 下面百官一阵骚动。 胥晟回头示意了一下司寇霖。 司寇霖才慢慢说道,“降国四子拜见皇上。” 好在皇上并不以为意,抬手笑道,“都起来吧。”复又和蔼说道,“皓元司寇,如今是友好相交。孩子,你尽管把皓元当自己家就行。” “是。”司寇霖低头作揖道。 “父皇,这四皇子年岁还小,不如让母后带他吧。”一旁太子踱步出来。虽然明眼人都看得到,什么年岁还小?都已经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了。 已经是可以带冠束发的年纪了。不过太子说还小,那自然是还小了。 可是,另一边,一身绛紫华服的瑞王爷轻笑了一声,“皇兄,这年纪的孩子都贪玩,颜雪天天吵着要我陪她念书,不若让他去和颜雪做个伴。”四公主胥颜雪正值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天真烂漫的好时候。 “颜雪明年就及笄了,还是要多学些女儿之道。”太子躬身向皇上道,“父皇,还是让母后带着好。” 皇上向百官询问道,“百官如何觉得?” 下面王丞相站出来,“皇上,微臣觉得应让一国之后教养,以示恩厚。” 当朝首辅躬身说道,“皇上,微臣以为四皇子已到束发立冠之年纪,应分配宫人侍奉,平日同皇子公主一同入太学即可。” 司寇霖低着头,僵着身子,听着这群与自己不相干的人,争论着自己改何去何从。抬眼偷偷看了看旁边的一言不发的将军,站得笔直,正一脸肃穆的望着地面,好像周遭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似的。之前在在边界一路上看到的桀骜,此刻都被收敛了。 皇上按了按眉头,最后说道,“那就让皇后代为照顾。” 就这样一句话,决定了自己未来日子的去向。司寇霖低着头,手里紧紧抓着袖子,不想承认,但还是不得不承认,如果让自己在这一群陌生人中选,自己宁愿未来的去向是跟着身边这个带着自己一路回来的大将军,不,应该是皓元国的泰安王爷。 可是他却甚至没有说一句话,没有一个表达。 既然如此,又为何要这一路上,对自己颇为照顾? 司寇霖埋着头,自然沉默着,自然不可能做出什么反应或者抗拒得表示。 下了朝,司寇霖便随着奴才,被带到皇后宫里。 在凤孝殿里,拜见了雍容华贵的皇后,很是随意地给他分配了一处住所,安排了两个小太监和俏丽奴婢。便让司寇霖退下了。 夏皇后更有端庄大家之相,是一国之皇后,举止言行都是国志礼仪之态。长相也不像阮贵妃那一般美丽妖娆,更多的是人近中年的慈祥和蔼。 但是手腕和能力却远远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能在这个深宫里活着,不行差错步。 “母后,我们可算扳回了一筹。”跟在夏皇后身边的,是当朝太子胥昊穹。一身尊严黄色,太子九龙服饰。 “谁知道呢?”夏皇后端庄的坐下,说道,“这件事只能说主动权在我们手上了。” 太子看到母亲依然不喜于色,只好收敛了自己刚刚的笑意,“是。” “如今当下还是要找到卧龙子。不可让他人捷足先登了。”夏皇后叮嘱道,“态度要恭敬些,不可乱来。” 太子心里不以为意,就是因为您总是这幅不争不抢的性子,才让其他人爬了上来。但是这个话自己不能说出口,“儿臣知道了,母后您就放心吧。” “我怎么能放心?你一直不明白,你身为太子,就该行端坐正,心怀天下,有太子之风,不可太过偏狭,你没有大智,却是身在仁厚之名。”皇后苦口婆心的要继续给太子说道,“你儿时尚且仁厚一些,如今却偏狭多了。” “母后,您怎的这么说您的儿子呢?”太子在皇后身边道,“儿臣幼时愚笨,长大了自然想得就多了。您都说了,儿臣幼时就仁厚,那是本性,不会改的。现在只是不斗不行。” 夏皇后听着太子没有听进去的话,甚至还在狡辩。“你是听不进去了。罢了罢了,退下吧。”有些事情,只有经历过才会明白。现在他还不能够懂,说再多也没有用处。 “是,儿臣告退。”太子躬身出来。心里仍然觉得母后是老了,不然以皇后和太子的身份,但凡取些手段,又怎会让其他人爬到这个位置,特别是居然还出了一个八颗龙珠王爷。幼时不懂,无人教导这些,如今,那个不是明争暗斗,才能踏过他们,坐上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位子。 太子来到质子处,母后还是如此。给人安排了这个一个僻静的好地方,还有美丽丫鬟和仆人。这是来当质子,还是来这繁华的皇宫里享福的? 太子招来那两个婢女太监,吩咐了一些话。先给他一点苦头吃,然后自己再来把他带走。 给个棒槌给颗枣。如今他这个境地,还不是自己说的算。 正如太子安排的,胥泰言在这个皇后宫苑某处,过得并不好。刚开始两个婢女和三个太监还毕恭毕敬的。转眼就目无尊卑。半天的功夫,可真是看到了这皇宫深处的趋炎附势和百张面孔。即使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和太监都有这幅本事。换脸的态度就像换个人似的。 不过也只能默然受之。在此地,甚至仍然像是被软禁了。 胥晟回到泰安王府。 泰安王府以然被打理的井井有条,门外的两头大石狮子,门上的赤红大字,泰安王府。霸气有力。距离上次入府邸,去了边界了结事务,已经快一月有余。接回质子又是直接去了皇宫。并没有回府。 上次还是破败不堪,杂草丛生。如今,总算有了一些王府模样。 胥晟停在府邸门外,笑了笑。金黄色的双眸里又浮上桀骜之色。 说来可笑,可又奈何?摸了摸胯下的汗血烈马,心道,慢慢来,总是我的。 下了马,进了府邸。不得不夸奖宋管家的能力。 原本杂草丛生的院内,现在竟是如此美丽颜色,假山碧水,亭台楼阁,各处布置无不讲究,十分令人赏心悦目。只是许多花草刚刚种下,有些萎靡,并不十分生机活泼。慢慢来,总能长得花红柳绿,生机盎然。 刚回府安顿下来,就要密探来报。甚至夹着画像。一副干净书生的模样,这人居然会是度罗门的宗主。 那可有意思了。而且,现在恐怕是故意泄露自己身份的。 原来是闻太傅的得意门生,却不知竟然是度罗门的宗主。 恐怕这闻太傅家的门槛都要被太子和瑞王爷踏破了。胥晟顺手烧了手中纸条。 果然,陆续几天都有探子来报,太子和瑞王爷隐秘拉拢,却发现那书生竟然丝毫无动于衷。 恰逢闻太傅爱女及笄之日,生辰大庆。广邀各大重臣来闻太傅府中庆祝。 胥晟受到帖子并不奇怪,他历来与闻太傅有往来。幼时母妃曾与太傅私交甚好。儿时也太傅家女儿一起嬉闹过。 备了厚礼,到太傅家。 在周遭宾客中,扫视了一圈,总算找到了那个书生,在角落里,独自饮酒,甚是有文人风采。只是如此之人却说他是天下度罗门宗主,却是不能让人信服。 当然,能人自然不可常人之理夺之。 正在胥晟隔着祝贺人群打量那角落里书生的时候,恰逢书生抬头,两人目光子相对。 胥晟笑了笑,隔空抬手示意了一下酒杯,就自己饮下了酒水。 没想到,那个书生竟然也是豪爽之人,也抬起酒杯,遥遥向胥晟进了一杯酒,就喝了下去。 胥晟莞尔一笑,果然不是想象中的那个迂腐模样。 就在这时,有仆人大声来报,太子到。 在庭院里的众多官员都十分惊讶,没有想到,闻太傅的女儿及笄,居然连太子都惊动了。莫非这天下美人真有这么美?而且听说闻太傅的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仅是京城第一美人,更是有闻太傅的教导,贤良淑德,真是世间少有。 如此说来,太子在她及笄之日前来祝贺,难道是想让他做太子妃? 在众人的猜测和思量中,太子一身金色皇服,脚下生风。后面更是跟着一群抬着礼物的侍从。足足有两箱子的珍宝。 “下官参见太子。”闻太傅和众人一并向太子行礼。 ”太傅请起。“太子虚手扶了扶太傅的手。”太傅爱女及笄,寡人前来道贺。“ “下官惶恐。”太傅急忙向太子躬身,“下官代小女谢过太子。” “无妨。”太子转身看了看庭院里的众多官员。最后目光却锁定在一个角落里的寒酸书生。 闻太傅正准备带太子入席安坐。却又有仆人声报,“瑞王爷到!” 第十二章 质子落水 百官又一阵唏嘘。纵然这闻太傅的女儿如此难得,可竟然有这样的能耐,让太子,瑞王爷,当朝权利中央的两个人,都通通来给他祝贺。 太子低头笑了笑,果然还是来了。现在恐怕谁也耐不住气了。这次必然要将人抢在自己的手里。 瑞王爷前来,与太子不同,孤身前来,身后并没有其他侍从和带众多礼物。 一身绛紫长袍,雍容肆意。 闻太傅又同众官员一起拜见王爷,“下官参见王爷。” “请起。”瑞王爷转身向太子行礼道,“见过皇兄。” “皇弟也来了?”太子皮笑肉不笑。“莫不是太傅爱女有如此魔力?” 瑞王爷起身与太子平视,笑道,“确实,早听闻盛名。” 此话一出,下面百官心里又一阵唏嘘,真是像自己想的那样。如今这当朝量大实力之首,堂堂王爷,当朝太子,都聚在这里,只是为了见那闻太傅一直养在深闺之中的爱女。 “臣弟见过大皇兄,二皇兄。”胥晟走到太子,瑞王爷面前,躬身行礼道。 “三弟?”太子甚是诧异的模样,居然也会出现在这里。“原来三弟也来凑了这热闹。”口气甚是不在意,有些玩笑之意。 胥晟听出太子口中的不重视,玩笑间带着的揶揄。 面上毫无波澜。 倒是旁边的瑞王爷眉梢微调,不失风度,轻笑了一声,就主动往席间入座。 胥晟素来不受宠,甚至常年在远疆,这几年京城中各种活动,自己没有他的身影。如今突然出现,却是令人意外。却也情理之中。毕竟他已经封王,在京城也有了自己的府邸。 只是这地位却远远不能和瑞王爷,太子相提并论。 下面的众多官员,好像现在也才想起来,对啊,在此之前,就已经来了一个王爷了。如今,是朝中三个皇子都聚齐了。 难道真是因为这闻太傅有如此能耐? 坐在角落里的书生独自饮酒,看来这三个皇子倒真像传闻那般不被重视。 三人入了座位。不过太子和瑞王爷的眼睛都有意无意的锁定在角落里的那个书生上。 胥晟喝着酒,眼光只在太子和瑞王爷中流动。假装丝毫不知道角落里那个真正的源头。 酒过三席,太子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向太傅提到,“太傅桃李满天下,寡人听闻你有一得意门生,何不引荐引荐?” “得意门生?”闻太傅好像很疑惑。 “甚是。”太子看向席间角落处,“寡人看那书生打扮之人,真有一番风采。” 闻太傅看到角落了的人,正与齐文修目光相对。齐文修微不可查的向太傅暗示肯定。太傅才恭敬地向太子回话道,“小人这给太子引荐。” “文修,过来。”闻太傅向角落的书生招了招手。 齐文修这才起身,来到中间,向不卑不亢的向太子和两个王爷行礼。 “好,好,甚好。”太子一连到了三个好。神情甚为真挚,“早听闻太傅门徒风采斐然,如今一见,倒真是有才之士。” 胥颜卓心里嗤笑,“皇兄,这才行了个礼,你就知道此人有才?”转头打量书生,倒确实是一副好相貌。眉目英俊,身姿挺拔,眼中有欣赏,却挑眉说道,“未免太过无端恭维。” 齐文修自然没错过那话下,的一抹欣赏。 “恭维?”太子被如此明面的扫了面子,扫视着众人道,“寡人金口玉言,即使断土是金又有哪个人敢反驳?何须恭维?” “却是。”胥颜卓眉目含笑,“皇兄好魄力。” 胥晟从始至终都没有参与到其中,只自己再旁边无意看着。现在看来,太子是被胥颜卓摆了一道了。 短短几句话,不仅暴露了自大武断的弊端,还说了断土是金之话。 太子听了胥颜卓的那句好魄力的揶揄,才明白自己又被套了。居然敢说出即使把黄土判断成金也无人敢反驳的话来比喻。心中懊悔,却也更恨不得把当前这个笑的眉目如飞的人给撕了。不过当下最重要是要拉拢这天下卧龙子。 只是这齐文修仍然恭恭敬敬,面上丝毫不露分毫。只怕他把一切都明镜似地看在眼里,却什么也不说,也不知道这奇人是如何思量的。 “文修,好名字。”胥颜卓赞道。 齐文修抬头。 “刚听太傅如此唤你。”胥颜卓笑了笑,“我便记住了。” “谢王爷,不过草民陋名,不值一记。“ 胥颜卓看着下面站着的人,倒真是不卑不亢的很,如若是任何一人,哪个不得诚惶诚恐的谢隆恩? 正此时,太傅女儿及笄之礼完成了。正出来真正见过宾客。 闻舒雅已经是一个待字闺中,可以出嫁的大女儿了。 一身粉色绸裳,如那三月娇俏的美丽挑花,一卷细带,圈出盈盈细腰,如弱柳扶风,眉目清俊,姿态怡人,当真是世间少有的美人儿。 下面百官都在心里称道,果然远赴盛名。 闻舒雅细步莲花,来到主桌前,即使面对的是当朝太子和两位王爷,也不会失礼失态。端庄优雅的行过礼仪,“臣女见过太子,见过瑞王爷,见过泰安王爷。” “平身。”太子连忙赞叹道,“如此才貌双全,太傅真是生了个好女儿。” 闻舒雅起身谢过太子,准备站在旁边太傅旁,抬头却对胥晟笑了笑,如三月挑花新开,更是如春风入怀一般温暖。 只可惜,胥晟仍然满脸严肃,看到那个笑后,只露出一个重见故人的礼节点头,作为回应。 胥晟年幼时,母亲与闻太傅是好友,而胥晟与闻舒雅是玩伴,儿时的闻舒雅常常哥哥,哥哥地叫着这个总虎着一张脸,却事事周到的大哥哥。 自胥晟十三岁,母妃死去之后,便少了往来。更何况三年后,胥晟十六岁便去边疆了。 太子见拉拢不过那刀枪不入的书生,只好从旁边下手。先是赞叹了太傅女儿如何如何美丽娴熟。还赐了一个京中第一美人的称号。 下面一众官员更是觉得,太子想要娶这大儒女儿做太子妃了。 倒是瑞王爷此刻倒没了什么动静。反而问那太傅门生,对这京城中第一美人感觉如何?书生自然说才貌双全。 瑞王爷居然说了一句,“你是大儒得意门生,世间稀才。才子配佳人,甚好。” 齐文修这才明确说道,“与师妹向来是兄妹之谊。” 一场宴席下来,太子和瑞王爷倒是见了这个天下人人都在抢的卧龙子,只是好像谁也没有进展。都不明白这人要怎样才能拉拢。明明看起来只是一阶普通书生,规规矩矩,端正的很。倒不像朝廷中各种周旋之人狡猾面貌,但是这一番下来,也明白无形胜过有形。 朝堂中两个权利中心的主首,他谁也没有得罪,也谁也没有得到好处。谁也不知道他更有可能站在谁哪一方。 胥晟整场下来,倒像是一个局外人。心中却也在思量,是否正如传言那样,得卧龙子者得天下。但是这书生倒真是有几分能力。毕竟把瑞王爷和太子周旋的团团转。 虽然明眼人都知道,整个晚上的瑞王爷更胜一筹才智,可是他好像不在意。凭着沙场多年的经验,感到几次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闪而过。看来他不仅把太子王爷考虑进去了,甚至连自己这个多年不得宠的也放进他得考虑了。 酒尽散席以后,宾客告退。 经过这次以后,闻太傅简直就是成了香饽饽。大家都知道,太子和瑞王爷都在拉拢他。更是三天两头的,太子和瑞王爷居然各种送拜帖大礼,世间奇珍异宝都往闻太傅那里送。 闻太傅很为难。齐文修找了一处院子,带着几个仆人,便搬出去了。免得影响闻太傅和他的女儿。 齐文修这一搬家,虽然太子和瑞王爷都明明知道他搬去了哪里。只是却无法再名正言顺的各种送礼。而且此举也明确的表明了,他们这不断送礼拉拢的行为,已经让齐文修深受其扰。 就在此僵持之下,宫里却发生了另一件事情。 太后宫中,司寇国四皇子居然出事了。 司寇霖被胆大妄为的婢女在推搡之间,失手推下了荷花池。正在司寇霖并命挣扎,边上婢女着急却又不敢呼喊的时候,这紧急之刻,被路过的婢女碰见。大声呼救,才引来宫人,救起司寇霖。 只是这质子向来体弱,加上惊吓过度,竟然晕了过去,甚至不断高烧起来,病危得厉害。 这才惊动了皇上,恰好太子和瑞王爷都在皇上书房。三人才一起去司寇霖的住所。 “皇上,是奴家失察,竟然有这胆大妄为的婢女。”太后想拦下所有的责任。毕竟这孩子虽然是质子,可毕竟是皓元国的四皇子。如果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那么谁也担当不起,后果无法想象。多年来好部容易才平息的战乱。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又发起两国之争。。 皇上没有理会皇后,而是让太医诊治。 “禀告皇上,之前就感染风寒,一直没有医治,现在落水着凉,加上惊吓,高烧不断。再加上一直以来颇有些营养不良。很是危险。”太医全然不顾旁边太子的眼色,把所有病情全是道来。他本就是皇上御用的太医。 第十三章 入泰安王府 “皇上,皇上,都是奴家的错。”堂堂一朝皇后,主动认错。“是奴家一直忙于宫中之事,疏于照料,枉费了皇上当初将孩子交到我手里的信任。求皇上责罚。” “母后。”太子不忍心母后将所有的事情都拦在自己的身上,当初是自己吩咐奴才们对这质子一番照顾,才让这些狗奴才胆大妄为。 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给了棒槌,还没有给甜头拉拢他,居然就出了这么一件事情。“都是那些狗奴才,欺上瞒下,一群实力的东西。定要好好惩罚,给四皇子出气。” “那也是奴家的错。”皇后伸手将太子拉到身后,示意他不要说话,“是奴家管教下人不周,才会出此大事。绝无下次。” “父皇,这孩子真是可怜。如若出事了,那些奴才十条命,百条命,也抵不过这两国之间的一条命。”胥颜卓躬身向皇上说道。 “你别在这里不嫌事大。”太子转身对着胥颜卓说道。“四皇子不过是自己年幼,又离家来此,年少多愁,心中郁结,才容易得病。” 胥颜卓倒是希望他说出这些话,“如此说来,皇后繁忙宫无,看来是不变照顾四皇子的,甚至连下人如此欺上瞒下,目无宫规都不知道。” “好了。”皇上看着两个儿子越来越不对付。无非就是想争夺这个养着敌国质子的权利罢了。“把伺候四皇子的太监婢女带上来。” 下人带上来以后,才从实知道,在这过去的一个月里,下人真是目中无人,仗着皇后忙于公务,太子不理后宫之事,欺负这个宫中无权无力,放在角落的四皇子。 把太监婢女全部罚了以后,皇后罚了三月俸禄。 “父皇,母妃近来甚为寂寞。不如让母妃来教导四皇子吧。”胥颜卓向皇上建议到。 太子听了,明明知道今天这落水事件绝对不可能那么简单。恰好就落水了,恰好就有人经过,又恰好又在他在宫中碰巧发生。只是却是让他抓了把柄,自己过去一个月却是怠慢了这个敌国四皇子。 只是现在如果让他抢了去,以后再好生对待,如今司寇国投降归顺了,岂不是又有了司寇国的助力?绝对不能如此。 “这事不用再说了。”皇上又怎么会部明白他们两个人在这里整些什么? “是,父皇。”胥颜卓好像很犹豫,可还是躬身说道,“父皇日理万机,再让这事劳心劳神实在是为人子不该。不如让三弟养着吧。” “恩?”皇上看着躬身在自己面前的孩子,明白他是不想让质子继续呆在太子这边,趁着出了此事,想把太子移到自己那边。可是现在,又说给老三?不过老三确实是个好人选,毕竟他没有可能争皇位。怎么忘了这么个人,“如此不错。传旨下去,三皇子文修武德,司寇国四皇子跟随泰安王爷学习。” 胥晟接到圣旨,急忙赶往皇宫。将病重昏迷的司寇霖接回府邸。还有两名御医跟随着。 司寇霖被人抱在怀里,有些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在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里。上一刻的记忆还在冰冷的水里挣扎,甚至是再在生命危急的时刻,最后都已经被冰冷的池水呛晕了过去。 现在,微微醒来,抬头看见的是坚毅英俊的下巴,一身朝服,原来是他。只是这一个多月没有见,甚至是不闻不问。来不急多想些什么,已经被疲倦和一点安心代替,又昏昏迷迷的晕睡过去。 把人接回府邸,胥晟特意在自己房间旁边安排了一个房间给病重的四皇子,好方便照料。 胥晟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少年,才一个月没见,居然削瘦了很多。不过这不是又回到自己的手中了吗?不用动手,自然有人会送回来。 宫门外,胥颜卓看着领了质子回去的胥晟,笑了笑。终于还是让太子棋差一招。倒是要好好谢谢那个人。 夜里趁着无人,从瑞王府里带着暗卫出去。来到京城偏郊外,一处小院。 正看到一书生在灯前落子,院子空旷萧条,仅有一个管家,三个仆人。一盏油灯,影影绰绰,明明书生打扮的人,却在墙影子上看到另一方形象,身姿挺拔,半脸剪影甚是英俊,就着跳眨的灯花,闲敲着棋子。 观那棋盘上,杀伐不断,围攻阻拦。 一手攻,一手防,倒自己把自己逼得左右为难。胥颜卓看着棋局,有些痴了,想露一手,但仔细看那棋盘,却发现也没有了退路。 齐文修这才放下手中棋子,抬头看向已经在自己庭院中站了挺久的当朝王爷。堂堂八颗龙珠王爷,身后更是百世家族阮家,未来最有可能走向天下至尊皇位的人。 胥颜卓看到他似乎没有再下棋子的意思,才走上前去,眼角含笑。“此次冒昧打扰,是前来多谢齐公子的提醒。” 齐文修起身行礼道,“见过王爷。”抬手示意请坐。 胥颜卓坐在齐文修对面,中间隔着一张简陋桌子,但桌上那副棋局却是天下人求之不得的无价之宝。 胥颜卓早就想要把太子手中的质子收回来。要栽赃嫁祸很容易,而且明明知道太子那方有意给质子难堪的愚蠢行为。只是没有想到如何让皇上能同意自己母妃来养这质子。却忘记了还有三皇弟这个人。 原来那天在宴席上,太子与瑞王爷都在争齐文修这个人。已经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了。这个时候,齐文修已经无路可退,必然要在两方之中尽快选出一方。 后来,胥颜卓居然胆大偷偷带着暗卫潜进了闻太傅府中,见了齐文修,想说服他帮自己。 齐文修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只是说了一句话,“三皇子无谋无权无圣宠,却是你的皇弟。” 胥颜卓回去以后,左思右想,恰好在谋划质子之事。才想到将质子放在三皇弟那边再好不过了。如今看来,是要有意拉拢三皇弟了。 “齐公子,你看今日之事,三皇弟会怎么看?”胥颜卓说道。 “此时他如何看,不重要。重要的是还有一事。”齐文修看了看对面的王爷,在油灯下,影影绰绰的眉目竟是少有的精致,既有男儿的英俊,却眉目间却偏偏和阮贵妃像了个七八成,桃花眼中有几分艳丽之色。 如此长相,而且手段又精明狠辣。倒是和他那母亲一样,是个十足的蛇蝎美人。 “还有一事?”胥颜卓一挑眉毛,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这是遗漏了什么?“还请齐公子提醒。” “等着吧。”齐文修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撵着一颗白棋落在黑方守要处,霎时整盘死棋居然又活了起来。白方之前的处处掣肘此刻却成了铺垫助力。 胥颜卓看着这一方棋局,倒也不恼他和自己说话之时,原来却想着其他事情,三心二意。倒是惊叹他那一处落手,有如此化腐朽为神奇之效。看来这个人,必然要让他为己所有,只是十分不好掌控,如果不然,只好除去。心中瞬间百转千回法,却面上丝毫不显,只赞叹到,“齐公子棋艺真是让人惊叹。那我就等着齐公子带来的好消息。” “谢王爷夸奖。”齐文修起身,“如若无事,让在下送送王爷。”这是要赶人的意思了。 “齐公子留步。”胥颜卓笑道,“下回再来叨扰。” 齐文修站在原地,看着出门的绛紫身影。猎物上钩了。转身随手将手中的黑子一弹,稳稳落在棋盘上,瞬间,整个棋盘的局势又翻天覆地的变化。刚刚还在被逼到死局的黑子,又占着上风了。 泰安王府。 司寇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入夜了。 房间里灯火通明,被窝柔软温暖,整个房间的布局不是自己原来住的地方。这里是哪里? 胸口气息不顺,不断地咳嗽。外面仆人听到里面人醒来的声音,连忙去报了李管家。 胥晟房间就在隔壁,听到声音后也过来,看到原来躺在床上的少年,已经起身,正想下床。上前阻止道,“大夫说了,你不宜着凉。”边说着就边把刚爬出被窝准备下床的人,又笼回床上,把被子严严实实的盖好。 司寇霖躺在被窝里,露着头,看着一月未见的大将军,不明白,为何自己现在会在他这里。 许是司寇霖苍白脸上的疑惑之色太过于显而易见,胥晟开口解释道,“你落水生病,皇后那边照顾不周,皇上已经让你暂时跟着我练舞习字。” 司寇霖埋了埋头,原来这样。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原来自己已经又被推到了另一处地方。 胥晟看着少年对自己不理会,将头埋在被子里,想来他是累了。“你要继续睡也可以,如果饿了,就喊下人。他们早准备好了吃食,等你醒来。” 仍然没有回答。胥晟才出了门,对外面的仆人吩咐道,“弄些吃的进来。” 胥晟又转回房中,拿了一件披肩道,“起来。” 司寇霖刚才的拒绝之意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以为他会直接走掉,如今这僵持着,只好撑在床上,慢慢起身,坐在床头。刚坐好,肩上便批了一件披肩。 “等会儿丫鬟喂你吃饭,吃完再睡。”胥晟旁边嘱咐道。 一会儿便有下人端上来各色小菜,和一些粥。 被分在这个房里做事的小丫鬟,想上去照顾四皇子,他碍于王爷在此,不敢放肆。端着一碗清粥,左右不是。 司寇霖看到,本就不习惯于被人照顾,或者与人相处,声音沙哑微弱说道,“我自己吃。” 丫鬟这才将粥端给司寇霖。 只是这司寇霖大病刚醒,高烧不断。手脚酸软的没有力气,刚把碗接在手中,却一个失神,就整碗的粥水都倒在了衣服被子上。 旁边的胥晟连忙将碗甩出,早看出他大病刚醒,手脚虚弱无力。只是自己不会照顾人,也不可能说喂谁吃饭。“快去叫两个丫鬟过来给四皇子换衣服。床上的被褥也换了。” “是,是,奴婢这就去。”丫鬟早吓得不知是何是好。连忙退下,交了李管家来安排。 第十四章 太子设计 胥晟利落的把撒到粥的被子守在一起,放到地上。想着帮着司寇霖脱了外面的撒到粥水的湿衣服。 司寇霖抗拒的扭了一下身体位置,不想让胥晟碰到自己。 “快点,要不然着凉大病,不是你我能负担得起的。”冷漠严肃的带着压制性的命令语气。 司寇霖才听话的,顺着胥晟的帮忙把外面撒了粥的衣服给脱了。幸好冬天天冷,穿的里三层外三层的。里面的衣服没有湿。 恰好李管家带人及时地送来了衣服。一群仆人立马围上去,司寇霖还来不及发出反抗的意愿,仆人们就手脚利落的帮司寇霖穿好衣服。麻利的换好床上的被褥。 胥晟又一个反手就把司寇霖塞进了被窝里,严严实实地盖好。 只一瞬息的功夫,李管家就带着下人退下了。 胥晟看着床上那个像兔子一样被人提溜着的孩子,心情有些愉悦,问道,“要吃什么?” 司寇霖偷偷的把眼睛溜了一圈桌子山的吃食,却没有回答。既然他们什么都能安排,又何必问自己? “燕窝粥?”胥晟难得好耐心说道,“山药粥?芹菜粥?”胥晟看到随着自己的话,眼光落在芹菜粥上停留了片刻。“桂圆粥?”目光有落回了身前的被褥上。 仍然一声不吭。埋着头,长发披散着掩盖一切。 胥晟将芹菜粥端到少年面前,“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司寇霖看着端到自己面前的芹菜粥细微的撇了撇嘴,犹豫着刚想伸手,却被胥晟有力的手轻巧隔开。胥晟坐了下来,舀了一勺粥,动作生疏地递到司寇霖面前,离得有些远,司寇霖得向前倾斜身体,伸长了脖子,才能张嘴够到勺子。 胥晟看着少年,犹犹豫豫,像个小长颈鹿似的,伸长了脖子,够到了勺子里的食物,又快速的回到原位,从始至终都低着头,但从他那僵着姿势可以看出他十分地不自在,甚至很是紧张。 明明已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却总是像一个孩子,甚至像一个动物一般原始透明。记得自己十五六岁的时候,早学会了隐忍和沉默,十六岁已经上了边疆的战场。 人和人之间如此不同,他已经到了如此境地,难道脑子里就没有些阴邪之思吗?倒偏偏就不信了,如此乖巧无能,恐怕只是表面吧。 胥晟给司寇霖喂了粥以后,便命人把其余吃食退下。喊来了大夫诊断无碍。 下人送来了药,胥晟盯着他喝下以后,一切安排妥当。才回去休息。 司寇霖是越来越不明白这个堂堂的边疆大将军,皓元国的三皇子。一个月前在接送的路上,对自己颇为照顾,却再朝堂上,对于自己的去处一声不吭。以为他早不关心自己这个敌国质子。不闻不问一个月后,虽然是因为自己落水之事,皇上下旨才被送到这里。却又是如此,对自己颇为照顾。 浑然不像在太后宫里,安排一处偏远院落,几个仆人,甚至故意刁难自己。明明只是一个月,却感觉像是过去了很久。 相信谁都没有用,自己不过是被随意安排的棋子罢了。不用期望所以不会失望。 司寇霖在胥晟府中养病,明明是少年之人,却没有丝毫少年心性。总在床榻之上,也不喜出门。总埋着头,一副憔悴病弱的样子,也不好说话。 他房里的仆人婢女最是清闲,常常一天也听不到一个命令。 胥晟刚回京中,挂着清闲王爷的表面,却要暗地里忙于许多事务安排。倒是每天都来瞧一瞧,只是呆的时间不长。 这十天半月里,太子也没有闲着。出了质子落水一事后,心里甚为不平。更想着一定要把胥颜卓踩在脚下。这两天总在给闻太傅送拜帖,打了一手好算盘。 想去太傅的女儿做自己的太子妃。这样既拉拢了天下鸿儒闻太傅,让他站在自己的门里。这样他的得意门生必然也会在自己这一方。何愁这个齐文修不为自己效力。 只是没有想到,这闻太傅的女儿却迟迟不肯答应。闻太傅也没有丝毫表态。借着女儿刚及笄,年龄还小了些,想以后再说为借口,一再推脱。而自己却又是有心求之,不能用强硬。 底下的谋士出了个生米煮成熟饭的方法,虽然方法老了些,但能达到目的就成。 皇后生辰,本无意操办的,却因为太子劝说,便请了一些大官女眷以及他们及笄的待字闺中的千金,和那些年轻未婚的大官之子,为他们制造机会,牵线搭桥。如果真有人成了好眷属,皇后再为他们赐个婚,自然两家结好,而那两家也会心之所向皇后太子这边。还有就是想为太子选侧妃一事,一直迟迟未定。 这次操办的甚为隆重,许多大家之女都奉命来宫里参加此次皇后生辰的游园宴会。更有许多世家子弟前来露脸。 瑞王爷和泰安王爷自然也都到场。还有太子陪在皇后身边,一扫之前的阴霾,显得春风如意。 闻太傅家的刚及笄不久的千金闻舒雅也来了。上次太子和瑞王爷都前去为其祝贺,更被太子赞叹为京都第一美人的声誉。到现在得被大家津津乐道。 胥颜卓仔细地瞧了瞧这跟着一种女眷一起的闻舒雅,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心中纳闷道,今日齐文修让自己留意闻太傅女儿,究竟是会发生什么事情? 众人入席,皇上携着皇后款款而来,天尊皇威,逼仄人眼。年轻男女都怀着青春小心思,也为皇家威仪所震慑,更有许多人是从来没有入过皇宫,这是第一次,也是第一次见到皇上皇后。诚惶诚恐,也都是青春模样,少了宫中官场老人的狡猾和圆溜。 酒过三席,皇上要处理政事,由皇后带着众人一起游览御花园。 众人细声慢语,三两成群,跟着皇后身后,慢慢游览细品着这天下权利的最中央,天下最尊贵人住的天人仙境之处。 正在游园尽兴的时候,胥晟却发现这闻舒雅不见了。细加思索,及这几日探子报来的消息,恐怕今日之事,不会如此简单。莫不是太子再下套? 再细看,原本跟在皇后身边,陪着游园的太子,早已经不见了人影。 胥晟悄无声息地退开人群之后,原路返回,却没有看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到宫苑得僻静小径处,一小太监匆匆忙忙地撞了胥晟,连忙跪下赔罪。胥晟将其扶起,便离开了。 只见那匆忙离开的小太监手法隐蔽的从手中卷开一小纸条,上面只有“太子行踪”四个小字。小太子随手借着擦嘴的动作,便将小纸条进口咽了下去。 不过短短一刻之间,胥晟旁边就匆匆路过一抬着餐盘的小宫女。 小宫女连忙躬身退到一边,让王爷先过。 胥晟走过小宫女,匆匆瞥了一眼餐盘上,便抬脚往太极殿走去。 那小宫女餐盘上的器具,就是太极殿专用,有阴阳太极花样的杯子。最重要的是,那杯子的盖子是错开的。 胥晟快步找到太极殿,果然见到平日少有人来此的地方,今天外面居然有人把守。 胥晟借着要拿太极旗给皇后助兴的借口,想要入内。却被外面的守卫给拦住了。 “放肆,本王难道连一个区区地太极殿都入不了吗?”胥晟喝道。 “还请王爷尽快离开。”一众守卫丝毫不退。“王爷不要为难小的。太极旗过后再取也不迟。” “放肆,迟不迟是你个狗奴才能说的?”胥晟一副严厉着急的模样。却凭着深厚内力,听到里面隐隐约约有女子求救的声音。胥昊穹就竟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只此一次,也足够他身败名裂了。只是得尽快,如若真被他玷污了舒雅,太傅哪里也不好交代。 正在胥晟想把事情闹大,却一直被一众小小的护卫拦着。也无可奈何的时候。 “放肆!”一身绛紫色华服的胥颜卓走上前来,“我与三弟要进太极殿,狗奴才何人敢拦?” “这个,瑞王爷。”护卫统领为难道,“瑞王爷,您别难为小的。这个让人进去,小的性命也难保啊。” “哼,无需多言。”胥颜卓太不就准备往里面闯。却仍然被侍卫阻拦。 胥颜卓伸手就抽出一守卫的佩刀,捅进那守卫的小腹。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干净利落。艳色的眉目间带着狠厉,“还有谁,敢拦本王?” 一众守卫这才慢慢退开,都明白这死了也就白死。 胥颜卓扔下染血的佩刀,狠厉瞬间退去,英俊的脸上,带着的却是分流的艳色,转身就向太极殿里走去。 跟在胥颜卓身后的胥晟,看着那绛紫色的身影,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能找到此地,看来他也不简单。倒真是出乎意料。 两人进到太极殿里,破门而入。看到太子正对闻舒雅上下其手,衣裳已然退了一半,露出圆润的香肩和纯白色的里衣。 闻舒雅拼命挣扎,却手脚无力。想来是被下了药了。 太子抬眼看到闯进来的两个人,自知大事不好。 第十五章 太子陷害 “舒雅。”胥晟急忙上前,把太子一把摔开,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 太子看了一圈周围,竟然扑到桌上,抓起桌上的酒壶,就往嘴里倒着酒水。胥晟连忙抢过酒壶,闻了闻,有股子酒香,却细不可闻的夹杂这一股子桂花香。而这酒壶又是银质酒壶,银白纯正,不可能有毒才对。 “你们,你们居然敢害寡人!”太子捂着头倒在一边,倒是做足了十成十的戏。 胥颜卓拿起桌上的酒壶,打开闻了闻,闻到那股子桂花香味,了然一笑。那么,看闻舒雅的症状确实是如那人派人传来的消息一模一样。 外面穿进来了一大批的护卫。是胥颜卓提前就知道了事情,交了护卫过来。 此时已闹大,宫里的皇后急忙赶来。 “皇儿,你怎么?”皇后一看现在的状况,也能猜出一点原委,却不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怎么回事?” “母后,母后!”太子扶着头,浑身无力,“他们居然陷害与我。” 皇后连忙上前,扶起太子。扫视了周围一圈,朝中两大王爷皆在此,还有闻太傅的女儿,差点被毁了清白。胥晟扶着闻舒雅,闻舒雅浑身瘫软的依靠在胥晟身上。 “皇后,还请父皇来明辨是非。”胥颜卓躬身向皇后行礼道,“此事关系重大。” “不易惊动皇上。”皇后摆了摆手,“此事关系到闻姑娘的声誉,切不可外穿。” “那闻姑娘岂不是要被白白糟蹋了?”胥颜卓反笑道。 “这,本宫自会明察秋毫。”皇后看着同样被迷药迷得有些神志不清的太子。 “皇上驾到!”门外皇上身边的黄公公报道。 一向端庄的皇后瞬间眼神锋利的看向胥颜卓。 胥颜卓倒也不怕,态度轻轻巧巧,眼睛含笑,“是儿臣禀告的父王。” 皇上一到太极殿里,就明白绝对不会是简单的事情。这两个皇子,朕还没有老,就各种勾心斗像是,以前在外面也就罢了,现在居然闹到宫里来了。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 “儿臣参见父皇。”“臣妾参见皇上。” 皇上瞧着胥晟扶着一个女人,那女子浑身无力,相中了迷药的样子。而皇后却也扶着太子。太子得症状模样和那个女子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皇上责问道。 “父皇,我与三弟撞见皇兄正在对闻太傅的女儿行不轨之事。”胥颜卓躬身向父皇禀告道。 “胡说。”太子浑身无力,声音虚弱的反驳道,“明明,明明是你们,陷害与我。” “是。臣妾接到太子求救,连忙赶了过来。太子和闻姑娘都中了迷药的厉害。”皇后扶着太子,条理清晰地说着过程。 一人一番说辞,都是宫里鬼怪之人,自然谁都不可信。不然也不会聚得那么整齐,都到了这偏僻的太极殿里。皇上指了指闻舒雅,“你来说说。” “是,皇上。”闻舒雅经过惊吓,还没有平复,声音虚弱,却也明明白白地说着,“是太子,太子想要。。”一时之间居然找不到合适的说法。女子清白是女子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事情。 女子甚至在未及笄之时,都不可趴头露脸。如今自己却差点毁了清白。 “哼。”皇上明显是动了气,“你有何话可说?” “父皇,父皇。”太子挣开皇后扶着的手,跪在地上,声音虚弱,却声嘶力竭,“儿臣是被他们陷害的,儿臣再怎么愚蠢,也不可能做出如此道德沦丧之事。儿臣是父皇的儿子,是天下太子,儿臣要什么女人没有?何必做出如此勾当?” 胥颜卓看着这一唱一和的母子两人,把黑的化成白的。早知道太子此人大智没有,脸皮却是城墙之厚。 闻舒雅心里大震,为何这个太子,刚才还一副饿狼狠厉模样,现在却如此委屈被冤枉。 被害的明明是自己! 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轻轻的往外推了推,回头看了旁边扶着自己的胥晟哥哥一眼,看到肯定鼓励。 闻舒雅一个才16岁的女子,在这诺大的皇宫里,面对着天下权利最中央的几个人。自己居然卷入到如此的漩涡中。 这才勇敢的站出来,跪在地上,声音微弱,却也条理清晰慢慢说道,“民女有话要说,今日游园时,有个宫女和奴婢说,我父亲在宫中,此刻正等着我回去。我便跟着那宫女走着,来到偏僻处,我便觉察出不对。”闻舒雅顿了顿,想极力理清条理,和混沌的脑袋,“却被另外出来的几个人捂住口鼻,拖到此处。被呛了酒水以后,便浑身无力,脑子迷迷晃晃。然后看到太子出来,要对我行不轨之事。” “胡说!闭嘴!”太子想极力阻止,“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闻舒雅并没有理会太子的打断,而是继续说着,虽然声音微弱,却也能清楚,“太子说我不识抬举,多次提亲都不答应。我拼命挣扎,幸好两位王爷及时赶来,救了我。太子见情形不妙,便自己灌了桌上的酒水。以此蒙蔽圣上。” “你敢诬陷太子!”皇后恨子不争,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一口咬定,太子是被陷害的。 “对,你敢诬陷寡人?!”太子面目疯狂,“诛你九族都不为过!” 陷入如此胶着之时。 皇上自然明白,此事背后必要蹊跷,可是此事干系重大,一个是天下闻名的鸿儒闻太傅爱女,更重要的是,关系到皇家威严,皇后,太子,哪一个不是国之大事?必须得压下此事。可又关系到一个姑娘的清白,和所有干系难断。真是令人头疼。 “报!”皇上身边的御林军来报,“禀告皇上,方才属下在宫外墙抓住一老妇人。” “老妇人?”皇上甚为惊诧。宫外闲杂人等,怎么可能随意进出宫门?“带上来。” 太子听到此消息,刚才还靠着一股气,声嘶力竭模样,瞬间像是被抽了气的破气球,颓败在地上,脸色苍白,两眼无神。 皇后一见太子此等模样,就知道大事不好。一把跪在地上,“求皇上降罪!此事是臣妾所为。” “如何?”皇上看着想来端庄仁厚的皇后,想不出她怎会做出如此愚蠢的勾当。 “不,不是母后。是他们陷害与我,宫外那调药的老妇人,也是他们陷害与我!”太子,显然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调药?”胥颜卓嘴角挑起一丝讽刺的笑,“太子可真有未卜先知之能。” “不是,是儿臣,儿臣听到他们说的。”太子辩解道。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子,皇后,哼了一声,“把人带上来。” 一老妇人被两个御林军押到太极殿前。 老妇人自知此事已经败露,吓得哆哆嗦嗦跪在地上。看到太子那威胁的眼神,咽了咽口水,浑身僵硬。 “说,怎么回事?”皇上威严的声音在老妇人头上响起,像是天雷滚滚,行差踏错半步,便是死无葬身之地。可是,宁愿自己死了,也不能连累孩子。 “草民,草民不知。”老妇人跪在地上,哆哆嗦嗦。 “放肆!”皇上喝道,一个老妇人也敢来朕面前胡话连篇。 “是,是,草民,草民。。。”老妇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道。 “她是本宫叫来采买的人。”皇后说道,“此次宴会,需要许多东西。” 胥颜卓站了出来,“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说。” 胥颜卓看了皇后,太子一眼,“采买为何不让宫人出宫采买?这才符合宫规。而且,这老妇人身上有和此酒一样的气味。”说着,边走到桌子前,拿起酒壶,打开酒壶盖子,恭敬地拿到皇上面前,“请父皇明辨。” 皇上仔细闻了闻,有酒香,和一股子桂花香,没有发现有什么区别,这酒可能是加了桂花酿制而已。“继续说。” “据儿臣所知,这酒,就是有名的虚忆情。”胥颜卓扫了一眼众人的脸色。据是震惊之色。只有那太子面色苍白,犹如鬼色。 既然他们如此震惊,那不防再说一遍,慢慢地凌迟他们,胥颜卓把话仔细明白地说清楚,“这虚忆情无色有一股桂花清香,常常与酒水混在一起,不易察觉。其功效更是让人为之称道。”胥颜卓眉目含笑,扫了一眼太子,“让人浑身虚软,意识不清,事后将虚假记忆灌入她脑子,中毒者就会在脑子里有下毒者为他所构述的虚假记忆。而,此药还有也鲜为人知的特性,便是只对女子有用。” 众人都把目光落在那跪在地上,之前装疯卖傻的太子身上。 太子萎靡在地上,瞬间两眼通红地死盯着胥颜卓,恨不得把他撕碎了。 胥颜卓逆着他的通红的眼睛,面无表情,一字一句道,“至于老妇人,便是此药必须急调急用,放置时限不可超过一时。”说完,便推到一边,等着看他们如何自处。 “皇儿?”皇后喃喃出声,跪在地上,忙扑倒皇上脚下,“求皇上恕罪,此事都是臣妾一人所为,从此次扮宴会,还有老妇人,以及把闻姑娘带到此处。太子素来愚笨仁厚,臣妾是不忍心看他再无所为。” “那这就是有所为了?”皇上气极反笑到,“看你做的好事。” “是,都是臣妾,臣妾一时糊涂。”皇后把头哐哐磕在地上,“求皇上降罪,臣妾认罚。” 第十六章 幕后主使 “好了。”皇上不耐烦指着老妇人说道,“你说。” “是,是,”老妇人哆哆嗦嗦,看到皇后对自己是的眼色,“是皇后,皇后,草民死罪。” “不,是儿臣,儿臣自己自作主张。”太子扑在皇后身后,“母后向来宅心仁厚,从来不屑于这种猥琐之事,是儿臣自己听了小人妄言,遭人陷害。” “小人妄言?”皇上看着突然说话大声,条理清楚的太子,之前可真是演了一场好戏。 “是,就是二弟,否则他怎么会如此之快,来得如此恰巧,而且恰好抓住了这老妇人,禀告了父皇。如今想来,儿臣才明白,是儿臣愚钝,进了陷阱,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太子抓着父皇的鞋,以头抢地,一字一句的辩驳着。 “是吗?”皇上转身向胥颜卓询问道。 “求父皇明察。”胥颜卓躬身道,“此前是我与三弟一同前来取祖上太极旗,给皇后庆祝生辰。被一众护卫以死相要挟挡在门外,才察觉出里面必有蹊跷。” “那这个老妇人。”皇上看向来报的御林军。 “报,皇上,是瑞王爷给了我他的玉佩,让我速去宫墙外围抓紧巡逻。”御林军从怀里掏出胥颜卓的私人玉佩。递给皇上。 胥颜卓一字一句慢慢陈述道,“我与三弟进来时,就发现太子欲对闻姑娘新不轨之事,看到桌子上的酒水,儿臣闻过气味,加上盛放酒水的是特制的银质酒器,再看闻姑娘的症状,儿臣以前在书中看到过这虚忆情的书籍。便对上了号,着急之下,便差人带着我的私人玉佩让父皇的亲军前去外围巡逻。” 胥颜卓转身看着太子,“没有想到,居然真拿着人了。” “父皇,你听他满口胡言。”太子愤恨道,“前些日子有小厮向我进言此事,儿臣一时鬼迷心窍,才会,,,” “好了。”皇上摆了摆手,不想再听,此事到这里就大概已经明了。即使太子真的是因为听信了小人所言,那也是他自己愚蠢。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此事已定。不可宣扬。” “皇上,皇上!都是臣妾的错。”皇后哭着想把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罚皇后进冷宫半年,罚俸一年。”皇上看着太子,“太子禁足半年,不得外出。” 皇上向黄公公招了招手,“宣旨,赐闻太傅女儿为漳平郡主,黄金千两,良田百亩。” “是,皇上。”黄公公领旨。 皇上这才扫视了众人,哼了一声,“都好自为之。” 这事算是了结了。 城门外,胥晟准备送闻舒雅回府。 胥颜卓一身绛紫色华服,意气风发,骑在高头大马上。看到胥晟便停了下来,下马向胥晟询问道,“三弟,闻姑娘应该无碍吧?” 胥晟诧异,向来对自己不闻不问,甚至瞧不起自己的瑞王爷,今天居然临危解难,现在还如此客气的唤着自己三弟。想当初自己去了边疆,也少不了他的功劳。不过仍是笑笑,“闻姑娘无碍。只是多谢二皇兄今日解围。” “小事一桩。”胥颜卓听到胥晟唤自己二皇兄,心里畅快,果然轻易拉拢,想必他因为今天之事,对自己还心怀感激,“你与闻太傅素来交好,与闻姑娘更是儿时玩伴。我不帮你帮谁啊?”伸手拍了拍胥晟的肩膀。 “多谢皇兄。”胥晟躬身行礼,郑重道谢。 “客气了?”胥颜卓挑了挑眉毛,瞧了眼后面的轿子,便说道,“那我先行一步,美人就劳烦三皇弟相送了。”说着便一个跃身,姿势漂亮的落在马背上。 胥晟看着那骑在马上远去的背影,一副风流模样,这是请到了天下谋士? 胥颜卓并没有直接回瑞王府,而是孤身一人去了京都偏郊外处。 身心俱兴,十分愉悦。这卧龙子果真是料事如神。如此大才之人,如若真有几分脾气,倒是可以理解了。 之前看不上他那书生模样,迂腐硬气,居然连自己和太子的面子也不卖。 如今看来,倒真是应该把他抓在手里。助自己成大事。如今他已然设计了太子两回,上次帮自己从太子手中夺回了质子,这次又令皇后进了冷宫,太子禁足半年。这明显,已经成了自己的人。 等太子那半年出来,这天下早已经变了一个样子。那朝堂政事,恐怕到时早已经偏到自己这一边了。 胥颜卓到了京郊处,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前,正大光明的从前门叩响了门环。 来了一个仆人,开了门。见到是胥颜卓也并不奇怪,也没有询问,反而说,“先生等您许久了。” 胥颜卓撩了衣摆,就往门里走去。看来他是早料到了,在宫外京郊,却能对今日宫中之事,了如指掌。如若说,这京城乃至宫中没有他的人,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天下度罗门宗主,果然名不虚传。 进了院子,就瞧见齐文修仍然一副书生打扮,正在专心侍弄花草,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倒是可以蒙蔽不少外人。难怪之前在天下撒网,都没有找出他来,上任一年多,居然没有人知道度罗门的宗主真正面目。一向不以为意的胥颜卓,不得不真正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人。 如此说来,自己倒是有幸,能收得此人,让他为己所用。“齐公子倒真是闲情逸致。” 齐文修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着胥颜卓道,“瑞王爷有空来着京郊外,倒也有雅兴。” “不敢,有齐公子这般奇人在此。别说是京郊,就是天涯海角,本王也要追到底。”胥颜卓看那齐文修在那腊梅盛开下,一副书生模样,五官俊俏,身姿挺拔仪人,到真有文人傲骨姿态。 齐文修又怎么会听不出这堂堂当朝瑞王爷,在打趣自己,“王爷说笑了。” 胥颜卓看这齐大才子,虽然智谋多足,倒也不是会开玩笑的人。都怪自己,一连打压了太子两回,这次更是狠狠挫败他。有些得意忘形,才暴露了本性,与人开起了玩笑。“齐公子别介意,本王只是把你当了自己人。” “草民明白。”齐文修听到瑞王爷这有些歉意之话,倒是有些许诧异,据自己了解,这八颗龙珠王爷,平日里飞扬跋扈的很,就刚刚在宫里,居然还能直接在宫中拔刀斩杀了阻拦的侍卫。现在过来,不过是要自己表个态度。 放下手中的花草,躬身行礼,郑重说道,“如今我已上了瑞王爷的船,就必能助王爷摆渡到权利对岸。” “哈哈,好!”胥颜卓听了齐文修的话,怔了一下。便忙扶起他,“良禽择木而栖,本王也定不负你。” “王爷请。”齐文修请胥颜卓到庭院中坐下。 “本王一事不明。还请齐公子解答。”胥颜卓手中撵说杯子,看着茶叶沉沉浮浮。 “王爷但说无妨。” “你怎知那宫墙外围必有未逃出去的老妇人?”胥颜卓可以明白此事他早已预谋好,就太子今日说的有小人进了谗言。而自己今日也撒了谎。并不是去了太极殿才差侍卫去逮人。而是自己还未找到太子便已经差下人带着自己的玉佩去宫墙外围逮人。而此事,却是他昨日便和自己说了。 他又怎知自己会何时差人去找?若早了晚了?怎么刚好时机就恰好? “此事碰巧罢了。”齐文修轻轻巧巧一句话带过。 “哦?碰巧?”胥颜卓挑了挑眉,漂亮的挑花眼眯着眼睛闪过瞬间的审量,便又复回风流肆意。 齐文修又怎么会错过他那瞬间的变化,说道,“往后还有许多事,齐某人的城府自然为王爷大开。” 话已至此,胥颜卓自然明白。管他里面弯弯道道是什么,只要能为己所用便可以。早晚有一天能抓住他的核心。“那本王就等着齐公子为本王大开城门的时候。” “敬请期待。” 送胥颜卓走后,齐文修回到院子,顺手折了一只腊梅,指尖一捻,那支腊梅上的朵朵梅花瞬间散了,花瓣瓣瓣凋零,飘落在地上。 鱼儿上钩了。 院中一道黑影,影影绰绰尚未现行。 胥晟送往闻舒雅准备回到府邸,会王府的路上,却在京都中偏京郊处,却遇到了齐文修。 胥晟骑在马上,看到在路上的齐文修,一阵诧异。瞧这姿态,想来是在这里等候许久了。胥晟连忙下马,问候道,“齐公子,这是?” “没错,就是在等你。”齐文修笑道,一副书生无害的模样。 “等我?”胥晟满脸疑惑。 “正是。”齐文修看着眼前这正直严肃的泰安王爷,三个皇子中,数他最为年轻,年仅二十岁,却已经在边疆历练了四年,身上都是将士之气。却也缺少深宫之中的阴谋诡计之狡猾。“王爷与舒雅是儿时玩伴?” “是。”胥晟脸露疑惑,不明白齐文修为什么提这个,仔细一想,这齐文修不就是闻太傅的得意门生吗,自然认识舒雅。才了然道,“难道此事,,,?”有你在背后帮忙? “正是。”齐文修自然把胥晟为说完的疑惑看得明明白白,“宫中有我一些眼线,幸好来的及时。” 胥晟心中大骇,脸上却不动声色,“及时?你通知了二皇兄。” “这正是草民今日在等此王爷之事。”齐文修拱手端正行礼到。 第十七章 白猫鬼祟 “专门等我?”胥晟凝视眼前这个书生,当朝权利中央的两个人,堂堂太子和瑞王爷都争之抢之,他却不屑一顾,如今,倒主动来找自己这个早被人遗忘在角落里的破败王爷。 齐文修自然看出他心中疑惑,伸手请到,“王爷,我们边走边聊。” 胥晟牵着马,两人走在京郊处的小路上。 “王爷定然心中疑惑,我为什么放在瑞王,太子不选,却选择了您?”齐文修也不怕会损了三皇子的面子,继续说道,“您在宫中无权无势,又不得圣宠,甚至多年在边疆,年纪最小,也没有一点基础。”相较于太子和瑞王爷他们,泰安王爷少了老道和狠辣,自然也更好控制。 胥晟停下步伐,转头审视着齐文修,却又笑了,“确实。”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来? 齐文修自然看出这个三皇子有一丝不快,却坦然接受,想来也不会是个太差的苗子。齐文修自己也才二十六七,看胥晟自然带着年长的优越。“但是,您确实比他们都适合帝位的人。” “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胥晟牵着马,慢慢说道。 “您是皇上三龙子,坐上皇位名正言顺,有何不可?”齐文修此刻明白,他也不是没有野心欲望之人,这样的人才好控制。 “无何不可,只是我一介粗人,卧龙子先生又为何选我?”胥晟反笑道,“正如刚刚所说,我处处劣势,无一之优。” “你有。”齐文修转身说道,“那便是我。太子资质愚钝且性情偏狭,瑞王爷飞扬跋扈没有天下志宏,倒是三皇子,刚正秉直天下之福。况且,我是闻太傅门生,而闻太傅与您相交甚好。” 胥晟看着眼前之人,一双金黄色的眼睛,熠熠生辉,“刚正秉直,天下之福?父皇常说我这双眸子带有兽性,乃是未开化的灾,你倒说我是天下之福?” “是福是祸,等您坐上龙位,自可得知。” “好。即便如此。”胥晟牵着马,仍然说道,“你今日通知了二皇兄,打压了太子,上次帮二皇兄把质子从太子手中夺走这颗棋子。这又是为了什么?” “王爷细想,我是帮您还是帮他?”齐文修书生笑道,“质子如今到了您的手中,太子被禁足,恨得却是瑞王爷。” 胥晟停下步伐,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人,一副书生模样,却瞒天瞒地,轻而易举地搅动了京城中最大的权利漩涡,脸上深思中带着惊诧,反问道,“这还是你对我的见面礼了?” “正是。”齐文修继续说道,“王爷势力未满,不宜暴露。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在帮我用二皇兄这把刀?”胥晟恍然大悟道,“让他除去太子?” “非也。”齐文修补充道,“是两败俱伤。” 胥晟想了一会儿,便躬身行礼道,“本王何德何能,居然得先生相助。” 齐文修连忙扶起泰安王爷,“不过是良禽择木而栖,狡兔死走狗烹罢了。那二人的心性中任何一人,到了他们夺得了天下,我也不可能再存活于世了。” 胥晟捻了捻手中烈马的缰绳。 到了泰安王府前,齐文修谢过王爷便先行离开了。 胥晟牵着烈马,站在泰安王府前看着门上的牌匾,不过是京城中一个匠师赶工出来的,做工粗糙了一些,放在朝中重臣门上,都嫌不够气派,更何况是放在王爷府邸。不过,胥晟第一次如此庆幸,自己藏避锋芒,处于暗处。 否则,真不知该如何自处。之前胥晟还认为,齐文修这个人只不过一阶谋士,今天,他必然不会那么简单,说他一句想夺这胥氏的天下也不为过。 如此,谁鹬蚌相争,谁渔翁得利,还不得而知。 胥晟回到府邸,安排了人私下彻查齐文修的背景身世。看来之前查的并不够彻底,而且之前也有诸多疑点没有查到。 从房间打开一处密道,一步一步世界而下,下面别有一方天地。胥晟来到一处甲子前,那甲子有机关锁术,胥晟旋转拧了几回,才打开匣子。 如此珍贵机密的匣子里居然只是放了一本书,甚是古旧,却保存的很是完好。封面上一个字也没有。却画着一个额间有第三眼的鬼魅之形,如不仔细分辨,倒还以为是小孩子随意涂鸦而来。 胥晟继续拧动匣子,匣子底层弹出一处夹层,上面放着几页纸张。 胥晟轻轻摸了摸古籍,说道,“看来,暂时用不上你了。” 这本古籍是上次回京亲自向木匠翁求来的,还花了大心思伪造了最后的几页关键之处。想到合适时机给个卧龙子,让他为己所用,如今看来,倒是用不上了。 胥晟把一切安排好后,才让人摆了饭食,到隔壁司寇霖的房间一起吃饭。 经过这段时间,孩子不再那么抗拒。胥晟也养成了傍晚在这里一起吃饭的习惯。 司寇霖穿着一身白色衣裳,整个人像是一个雪娃娃似的,只是那泼墨一般的黑发,长长地披散在肩上,倒是精致的像话本里的山精灵。也亏得他最近把病稍稍养好了一些,不像之前,好像脆弱得像个雪人似的,随时会化了一般。 “吃饭了。”胥晟招呼了一声,便自顾自地坐在桌子前,准备吃饭,对这孩子也不需要什么礼数规矩,这段时间下来,是明白着,他就像一个好养的小猫似的。 司寇霖抱着怀里的白猫,坐到桌子前。刚想准备吃饭,却被胥晟阻止到,“把猫放下。” 司寇霖这才不情不愿地把那通体雪白的白猫放下,默默地开始吃饭。 前几天,胥晟看这孩子烦闷,看到一只白猫觉得像他,顺手让仆人买下后,给了他。没有想到,才几天的时间,便成天片刻不离的抱着。 更令胥晟奇怪的是,之前觉得这敌国质子,拘谨内敛,不爱说话,却也正常是个人样。这几天,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居然越发觉得他像是一只猫。 仍然是泼墨披散的黑发,仍然是雪白精灵一般的样貌,却哪里不对劲。 偶尔透露的神情,一举一动,走路的姿势,甚至是神态之间,都是像地上那只白猫一般带着一丝慵懒,疏离,甚至是原始的动物气息。 这是胥晟在边疆四年里,磨炼出来军人所特有的直觉感受。 司寇霖主动夹了一条鱼放在自己碗里,夹了一大块鱼肉放进嘴里,舌头灵活的啖着鱼肉,半低着头,黑长的睫毛半低垂着,眼睛愉悦的迷城一条缝,神情慵懒而自然。 这是他从来不会出现的神色。 胥晟一边吃着饭菜,一边不动声色的瞧着,自从前两天把猫送来,便有些不对劲,今日却越发邪乎。胥晟早听说过,有一些体虚志弱的人,能被邪崇上身之事。 今日见到仍然不敢相信。 却也不敢妄自打扰。早听说如若中邪之人受到惊吓,会吓得魂不附体,严重的,甚至会变成痴呆妄症。 胥晟倒也不怕,夹了一条小鱼,放到地上。招呼那白猫过来吃。 那白猫转了两圈,便慢慢靠近过来,一边警惕,一边迅速的咬着小鱼便到一边墙角慢慢吃了起来。 胥晟瞧那白猫,也不像是没了魂的样子。 胥晟等着那白猫三下两除二地吃完了小鱼,得了一点好处,便不断地绕着饭桌,喵喵地叫唤了两声。 胥晟夹起一条小鱼干,刚收回手。 便看到对面的司寇霖埋着头,闷闷不乐地往自己碗里夹了剩下三条的小鱼干。 倒像是一只护食的小猫。胥晟打量着司寇霖,想到。 胥晟把小鱼放到地上,这次白猫没有把小鱼干叼走,就在原地吃着。胥晟一边留心瞧着司寇霖那边的动静,一边伸手试探着抚摸着那白猫。 白猫瞬间有些僵硬,司寇霖吃食的动作也停了片刻。 过了一会儿,白猫好像知道胥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威胁,便也慢慢放松下来,专心吃着嘴里的小鱼干。 但是司寇霖那边,却没有放松,而是垂着眼睛,盯着胥晟慢慢抚摸着白猫背上的手,一下一下缓慢有力而温柔。 胥晟自然注意到司寇霖默默地看着这边,只是弄不明白,他这反常的态度意味着什么? 或许有一个人可以帮到自己,要飞鸽传书给木匠翁。 如若是平常之事,必然不能麻烦他老人家,只是这鬼祟谢崇之事,轻忽不得。 白猫吃完地上的小鱼,便飞快地逃开了。果然猫还是不习惯和人亲近,这点倒是和那孩子很是相像。 胥晟抬头看向司寇霖,司寇霖已恢复原来的模样,正低着头慢慢吃着小鱼干,像一只优雅的猫,只差头上长了两只猫耳朵,背后摇着一只猫尾巴了。 胥晟轻笑道,莫非自己也被这邪祟迷了心智? 吃完饭,胥晟回到房里,写了一份密条,绑在白鸽脚下,果真是多事之秋。 夜里胥晟办公之时,窗外却有猫叫的声音。好像就落在窗台上,或者是窗外的那颗银杏树上。 胥晟心中好奇,来到窗前,打开窗,冷风瞬间灌进屋子里。料峭的寒风里,那颗百年的银杏树上,正对着窗户前,果真落着那只白猫,正喵喵地叫着。 第十八章 心智薄弱 这院子年代久远,从院子中的许多老树就可以看得出来。 这颗枝干茂密的银杏树倒是深得胥晟的喜爱,所以当初才会把主卧房间定在此处。只是这寒冬腊月之际,银杏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胥晟看了一会儿,便关了窗户。只希望木匠翁那边能早些传来消息。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半夜胥晟睡觉时,却又听到窗户外又有猫叫的声音。 胥晟开始不以为意,只是听着听着便觉得奇怪了。武功深厚,又怎会分辨不出,这猫叫声下是人的气息? 屏息细听,觉得这气息并不陌生,结合这几日的怪状。猜想难不成是司寇霖? 胥晟动作轻巧如猎豹一般,摸索着下了床,悄无声息地来到窗前,就着一丝窗户缝,往外看到一番不可思议的景象。 窗户外面,那颗百年的银杏树,光秃粗大的枝干上,俯卧着一个纯白的少年。 少年穿着一身纯白宽松的里衣,长发披散,向下垂着。冬夜的寒风不断地呼呼灌着,发丝飘然,纯白的衣服灌着风,倒真像仙人一般。 少年俯卧在一支树干上,姿势轻熟,优雅又慵懒。 眉目如画,眼睛却是闭着,小嘴却不断地张张合合,发出喵喵的猫叫声音。 映着冬夜里银霜一般的月光,冷冷淡淡,如仙灵似妖魅。 黑夜里,胥晟金黄色的双眸加深,世界竟然真有此事,是何人欲意为之。早听说在二十年前,冥山坍塌,鬼气四溢,多有怪事。却被当时的戚大将军及时收复镇压,才没有出乱子。 如今这快二十年过去了,竟然又出了这事。无论为何而来,必然会是一场大乱。 眼前的少年姿势娴熟优雅,整个神态慵懒又天真。 倒真像是早上那只白猫成了精怪的样子。 胥晟本来不想出去打扰,看他最后如何收场。是如猫一般姿势娴熟的猫回房间,还是就在那里等着? 可是冬夜里的气温本来就寒冷的很,少年又是只穿着薄薄的里衣。本来就才大病一场,刚刚有了一些起色,如若现在又因为此事着凉生病,那真是麻烦事。 等了一会儿,胥晟看着少年慢慢的安静下来。嘴里发出的猫叫声音,渐渐地变得细弱。最后慢慢的没有了声音。也没有继续的动作,而是把头刻在树干上,就着那个姿势,神情安然地睡了,就像已经睡了很久的样子。没有丝毫不适。 胥晟这才打开窗户,来到窗前仔细打量窗前少年的状态。恐怕真是着了魔。 轻轻巧巧地一跃,便已经跃出窗户,小心地抱起睡熟的少年,稳稳落在那颗银杏树下。睡熟的少年没有丝毫反应,还在他怀里像小猫一样蹭了蹭。 胥晟把人抱回房间里,看见房间里角落里的那只白猫,原本安睡着,此刻感到人进来,便抬起头来看着胥晟抱着司寇霖进来。 胥晟没有理会它,把司寇霖抱回床上,盖好被子。 倒是要看看,究竟是邪祟做鬼,还是人为之事。 经过太子禁足一事,胥颜卓进宫见了阮贵妃。 阮贵妃早已知晓太子禁足,皇后入冷宫之事,心情甚是愉悦,居然罕见地说了几句表扬的话。还拿出了阮家特也送来的珍品,让胥颜卓给齐文修送去。特别是那两颗珍贵的百毒不侵丸。 那是百年大家,阮家所特有的神药。乃是阮家药师采集天下奇药,五年才能炼成一颗。只要服下此药,便能在未来的某一天,为你抵挡一次中毒之灾祸。 胥颜卓从皇宫出来,便直接去了京郊处,齐文修小院。 让下人把那一箱子奇珍异宝抬了进去。 齐文修看到正走进来的胥颜卓,和那抬着箱子的下人,便也知道他此次前来是为何事了。 倒真是趁热打铁。 胥颜卓让人把箱子放下,“齐公子,这都是俗物,不过聊表心意罢了。” 齐文修并没有推辞,“那齐某人恭敬不如从命。” 胥颜卓看齐文修收下了,心情大好,这些东西都是自己三条四选,开始还怕他这书生瞧不上这些东西。“除此之外,本王特地前来,还有一要事。” “还请王爷但说无妨。” “那便是齐公子的安危问题。”胥颜卓思量到,“太子一事,他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此处偏郊人少。”看了看小院,并无什么护卫,只有几个仆人而已。“不若搬到王府更为安全。” 齐文修有些诧异,这疑心甚重的王爷,竟会让一个他什么都不了解的人搬进去王府。是该说他自负还是说他轻信。 不过自己可不仅只是牵制瑞王府一处,便委婉推辞,“这草民自在逛了。” 胥颜卓说道,“当初齐先生搬到此处,是因为身份不明朗,如今你已经是我瑞王府的人了,又何须避嫌?” “与避嫌无关。”齐文修躬身道,“即便是良禽择木而栖,却也是要一片能飞的天空,而不是寸步金笼。” 胥颜卓一怔,笑道,“先生说得极对。本王求贤若渴,思量不周。”这人倒是明白得很,自己就是想让他进了自己的王府,那么还怕看不透他身上各种谜团。 只可惜,放着名利不上当,那他又所求为何? 齐文修自然能明白胥颜卓一闪而过的思量,解释道,“齐某人原本不愿入世,只是到了如今,事不由人。” 胥颜卓自然明白,当今天下,他必然只能在自己和太子之间选择一个,两相夹击,由不得不选。想到如此,胥颜卓又放下心来,“如此,本王还有一事。” “不知王爷所谓何事?” “先生安危,本王实在挂心。”胥颜卓说着,便从怀里掏出又手掌大的小匣子。 小心递给齐文修。 齐文修接过匣子,细看上面的文饰,精致华贵,更重要的却是,阮氏族徽章,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颗拇指大小的碧绿色药丸。“难道是传说中的?” “没错,便是阮氏族的碧遥丸。”胥颜卓笑道,“还请先生笑纳。” “这,太过贵重了。”齐文修看着手中的药丸,推辞到。看来事情比预想的顺利。不仅这瑞王爷,甚至还有阮氏族。 “何贵之有?不过是一阶死物罢了。”胥颜卓挑眉说道,“先生才是本王良药。” 齐文修嘴角勾出一丝浅笑,这瑞王爷倒真是如传闻那般,风流阴邪得很,这甜言蜜语,敞腹之话,竟随口捻来。“那草民就不再推辞。” 胥颜卓走后,齐文修回到房内,伸手招了招。便有也黑影停在他面前,黑影渐渐浓厚起来,慢慢成了一个影影绰绰的人行模样。 “速去把碧瑶丸送回度罗门,研制出来。”齐文修将手里的匣子交给黑影。 黑影接过匣子,收在手掌中,瞬间化为无形,消失的悄无声息。 胥晟停在窗户前,接过飞鸽,打开飞鸽脚下的传书。昨天刚发出的传书,今天傍晚便有了回信。木匠翁家的机械飞鸽倒真是名不虚传。 此飞鸽模样外观,与寻常飞鸽毫无诧异,栩栩如生。不过确实机械之物,飞行速度是寻常各自的三到四倍。 传书上说,恐怕是癔症。少年自我志弱,心性不坚,加上一些人确实有通灵之气,较之常人容易被邪祟感染入侵。只需要把源头隔开,多入阳气,多去游玩,自我意识强大开朗,不要密闭烦思。也无大事。 胥晟看了以后,这少年确实较之常人古怪了一些,也不嬉笑打闹,也不需求玩乐。之前以为是处境不顺,内敛罢了。 如今看来,倒真是自闭自封,思虑过度。 让下人把司寇霖房内的白猫带走,暂时安排在厨房养着。 把一直窝在房间里的少年,提溜出房门,让他在院子里溜达溜达,多晒晒太阳。 只可惜那少年还是一副猫咪的神态模样,半天不见,管家找到他人的时候,是在一个草丛里,像一只小猫一样,翻着肚皮在哪里慵懒地晒着。 李管家找到人,瞧那个样子,急忙去找了主子。这质子如今这幅奇怪的样子,出了什么事,可担待不起。 胥晟听了,却没有什么吃惊的神情。只是放下手中的笔,跟着管家去了后院的一处草丛里。 看到像小猫一样慵懒自在躺在地上的少年,谁能想到,会出现这种怪事,当初那个拘谨沉默的少年,居然会不顾礼节,像一只原始动物一样,自在的闭着眼睛在哪里晒太阳。 胥晟让管家不用去打扰,想来他现在仍然还在自己的异想世界里。如今把猫和他隔开了,过两天再看看,有没有好转。 司寇霖晒了一天的太阳,傍晚才迷迷糊糊的被管家送回房间。 一起用晚饭的时候,胥晟便观察到,少年身上那股子猫的习性有一些减少了。更多有了一丝人的气味。看来是有用的。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司寇霖又被带出房间,晒了一天的太阳。冬日里的太阳不大,暖洋洋的,他倒是晒的舒服。只是把管家的奇怪坏了,这质子莫不是脑子有毛病? 幸好的是,连续三天以后,司寇霖就慢慢的恢复原来的样子。 傍晚吃饭的时候,胥晟看到少年的眼睛不再是,迷迷茫茫,目中无神,被魔魅的样子。现在看到的是清明生涩拘谨,虽然都是沉默着,倒这才是一个人的样子。 胥晟主动给他夹了饭菜。 “谢谢。”司寇霖回到,埋头吃着饭。并没有什么异常。想来是忘记了前几日发生的事情。 “明日带你出去走走。”胥晟一边吃一边说道。 第十九章 一人饮酒醉 “嗯?”司寇霖很是疑惑,来这里那么久了,都是自己一个人呆着,除了傍晚一起吃饭,府邸里的人好像都很忙,胥晟更是,总像是又忙不完的事情。为什么突然之间,会想到带自己出去走走? “你不烦闷吗?”胥晟又给他夹了一些饭菜,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习惯偶尔给他加些饭菜,“成天呆在这小房间里。” “可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去哪里?”司寇霖低着头,默然说道。 胥晟看着低头的少年,难怪会被邪祟上身,心中无支柱,无快事,从来不策马奔腾,从来不畅怀天下,倒像一个漂亮的活木偶。 胥晟是不太看得下这种状态的,倘若是旁人,定然要他滚得远远的,放在军营里,狠狠历练一番,自然不再是这幅模样。 不过,这有着司寇国四皇子身份的人,还是要好生留着。 第二天早上起来,着装妥当后,胥晟便带着司寇霖出门了。 开始管家准备了马车,却被胥晟拒绝了。给少年准备了一匹半成年的马,让他自己骑马。 司寇霖毕竟是马背上国家,司寇国的四皇子,有一点会骑马,可是实在是生疏的很。动作别扭生涩。生怕一不小心就从马背上摔下来了。 胥晟实在看不过去,从马背上下来。抓着他的手,握住缰绳,“要握紧,想要掌控就得握紧用力。”拍了拍他的大腿,“夹紧马背。”抚上少年微微蜷缩着,僵硬的后腰,“挺直腰杆,目视前方。放心大胆的往前走。” 司寇霖坐在马背上,浑身僵硬,大气不敢出,被他这一番弄得,哪里还敢放心大胆得往前走? 胥晟看少年还是没有动静,便用力拍了一下马屁股,马瞬间往前奔腾出去。 司寇霖没有反应过来,瞬间就整个人往旁边倒去,千钧一发之际,眼看着就要摔落到马蹄下。幸好胥晟反应极快,一个跃步,起身,便利落稳妥的把要摔下去的少年捞了起来,两人稳稳地重新落在马背上。 司寇霖吓得手脚发凉,心跳极快。只是短短几秒之间,便走了一个来回。 “司寇国的四皇子没有骑过马?”胥晟磁性的声音就在司寇霖耳边响起。像鼓一样擂着的心跳,扑通扑通,跳的飞快而有力。身后是包围着自己宽阔的肩膀。 胥晟两手抓着缰绳,将少年圈在自己怀里。少年削瘦,倒像是一个小动物似的,两人共乘一匹马并不拥挤。也没有觉得那里奇怪,就着这个姿势,两个人一匹马,胥晟带着少年就在这京郊外策马奔腾。 冬日里的寒风的还是很厉害,呼噜呼噜,却分外又一份肃杀的壮气,胥晟觉得好像又回到了边疆,那个自己的天地,策马奔腾,将士齐心。不像在这京城,处处小心为营,分分忍耐。 司寇霖看感觉脸上被寒风刮得有些难受,背后却温暖如春。从来不敢骑马,因为没有人教导自己,也没有人给自己骑马的机会,害怕摔倒,害怕出丑,害怕出现在人群里。而现在,寒风呼啸,两边景物飞速的后退着,前所未有的感受着速度的感觉,有一种从心中溢满出来的畅快。 泼墨一般的发丝飘扬开来,飘过胥晟的脸颊上,觉得有些痒痒的。胥晟腾出来一只手,将少年的头发顺到一边,才不会阻碍自己的视线。 司寇霖连忙伸出手,将已经被揽到一边的长发按住,不想此时此刻因为任何一件事情而被干扰。 胥晟故意在京郊处多绕了一个大弯,才带着司寇霖进去京城中。 到京城街道上,两人下了马,熙熙攘攘的人群,繁华的京城街道,好像很熟悉,又好像不熟悉。 司寇霖站在街上,看着这热闹的景象。 三个多月前,自己在被接回皓元国的路上,也是这个人陪着自己走在街上。 有记忆以来,两次走在这种熙熙攘攘人气的街上,都是因为他。 “要吃什么,要玩什么,尽管放开了吃,放开了玩。”胥晟牵着马,说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司寇霖难得多话再稍稍抗议着。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跑遍了京城,跑遍了边疆,跑遍了京城到边境的千里之遥。”胥晟不在意地说道,“人活一世,自己不畅快活着,你永远都只是被摆布的棋子。” 司寇霖抬头看着面容坚毅,双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人,又是如此,在他身上总能看到这种强大。自己曾经刚想试着选择相信他。可是,最后还不是一句话不说,就被安排了。 虽然后面知道了他在京城中的处境,对于太子和瑞王爷而言,他不过也是不得圣宠的皇子。可是从他的身上看到他必然不会止步于此。 可自己不是他,自己没有边疆誓死追随的百万将士,没有他的勇敢坚毅,自己甚至连是一个名正言顺的皇子都不是,不过是一个被送到敌国当质子的棋子罢了。 胥晟又怎么会没有看到少年眼中一闪而过的亮光,而后又被眼中的自卑自哀所占满。“走吧。”一边说着,便走到那买糖人的小铺前停了下来,买了一个金黄色的糖人,直接递给了司寇霖。 这次司寇霖没有拒绝,还是一样的强硬决定那些事情。低头吃着糖人,味道甜甜腻腻,原来那晶莹剔透美丽的糖人是这个甜甜的味道。 胥晟带着司寇霖在街上买了许多东西,到了中午的时候,两个人上了京城中最为高的酒楼。 这京城中第一酒楼,足有十层楼高,最顶层数来是京城中达官重臣来此欣赏观光的好去处。 胥晟要了一个临江的包间。 司寇霖跟着胥晟,层层叠叠上了无数层楼梯,终于到了。 进了包间,小官推开两扇屏风,来到凭栏处,下面便是整个京城,还有一条长垣江,像一条漂亮的绸带,勾勒着整个京城。 司寇霖被胥晟引着站在这栏杆前,眺望着整个京城美景。真是高耸入云,手一伸便可以捧一朵白云。脚一踏,变回摔个粉碎。 在高处,好像风特别大,无处着力,好像风一吹,自己就会被带走似的。 胥晟看着少年手紧紧握着栏杆的模样,如临大敌一般,有些想笑。转身拿起桌上的酒杯,倒了两倍酒水,“凭栏饮酒,畅怀世事。” “我不会喝酒。”司寇霖想拒绝,生怕自己握着栏杆的手一放开,自己就会摔下去。 “怕什么?”胥晟将少年的手从栏杆处抓开,将手中的酒杯放在少年手中轻笑道,“喝了,风便吹不跑你了。” 明知道他说的是假话,像哄着小孩似的,却也仍然握着酒杯,试探着往嘴里送。这酒是京城中最好的密花甜酒,胥晟专门为他要来的。司寇霖喝着,觉得挺好,就像好喝的甜汤,甜甜的,又有一股子酒的味道。 胥晟看他一口气把整杯子的酒一口就喝了。刚想阻止,却又算了。反而回身将桌上的酒壶拿了过来,又给司寇霖倒上。喝酒就应该畅快淋淋的喝。 司寇霖一连喝了三杯,胥晟才让他慢点,好好品品这京中好酒,如牛饮水可是糟蹋了。 喝了酒水的司寇霖,开始还好,就是有一点上头,原本如冰雪一般白皙的脸颊,慢慢染上粉色的红晕。神情姿态也不再是那么拘谨,甚至没有形象的偷偷趴在栏杆上,痴痴地看着下面的整个京城美景。 手中却仍然把甜酒当甜水喝着。胥晟看他喝得差不多了。有些醉意,便不再给他倒酒。没有想到,司寇霖居然自己伸手把胥晟手上的酒壶夺了过来,到了一杯后,又把酒壶放回胥晟手里。 这个动作倒是令胥晟有趣的笑了笑,之前的孩子死气沉沉,这喝醉后,倒是鲜活了许多。都说酒后露真情,又或许这个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我还想喝。”司寇霖转头直直地看着胥晟,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干净。 胥晟把酒壶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喝醉了。” “我没有喝醉。”司寇霖歪着脑袋,眨巴了一下眼睛,“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又把抓着栏杆的手抽回来,放在嘴巴前,神神秘秘的,“只告诉你一个人。” 胥晟看着他这反常的模样,倒是想知道他能说出什么来,“好。” “我和你说,我在另一个世界。”司寇霖摆着脑袋,想把迷糊的脑袋理清楚,却没有办法,“我好害怕的,前两天,我觉得我成了一只猫。” 胥晟眯着眼睛,看来今天也不负此行了,引诱哄到,“成了一只猫?” “嗯。”司寇霖瘪起小小的嘴巴,“还有另一只猫,总和我抢吃的。” 另一只猫,想来就是那只白色的小猫了,胥晟继续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晒太阳,晒太阳。”司寇霖眯着眼睛,好像就是一只猫在晒着太阳一样。“就忘记了。” “哦,这么有趣。”胥晟声音亲和缓慢,附应着司寇霖。 “嗯,有时候有趣,有时候我害怕。”司寇霖手又紧紧地抓住栏杆,“以前我自己一个人在宫里的时候,偷偷养了一只鸟,后来,我觉得我在飞,我在好高的地方,我在吃虫子,可是,我没有翅膀。”说着便声音哽咽起来。 第二十章 暴露秘密 胥晟仔细看,少年眼角有一丝泪珠。 伸手轻轻的用拇指腹给他擦了。如果没有猜错,一个人的时候,应该是他自己一个人在司寇国呆在深宫角落里的那三年。就像探子说的那样,身边连个忠心的仆人都没有,即使有也是欺上瞒下,还不如没有。 胥晟看着自己润软的手指,诧异于自己居然会伸出手给他拭去眼泪,大概深宫中受宠的皇子各有千秋,而不受宠皇子都大概相同。 自己幼时还有母妃陪伴,可自从母妃逝去以后,自己一个人在那深宫过了三年,隐忍窝囊,处处留心。稍有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又怎会不明白,那种坠入荒凉之地,却全是孤独的恐惧。不知道是对少年说,还是对自己,喃喃道,“那你就不为鸟,要成龙。” “嗯。”司寇霖自然听不明白,仍然自己絮絮叨叨的说,“我会和蛐蛐玩,皇宫里小太监斗蛐蛐,其实,他们不知道,我才是最厉害的蛐蛐。”说着便踏出自己的脚,“我一个脚,就能把那些蛐蛐踩死。”说完便呵呵地笑了起来,“全部蛐蛐都怕我,我让他们绕着墙走,他们就绕着墙走。” 司寇霖心中微动,试探道,“你能让他们绕着墙走?” “当然啦。”司寇霖眼睛微眯,摇头晃脑,拍着胸脯,“我可是蛐蛐之王。” “这么厉害?”胥晟轻笑道。 ”当然。“司寇霖又伏在栏杆上,声音渐渐小了,慢慢说道,”其实我一点也不厉害。我很害怕“说着便慢慢哭了起来,”我害怕有的时候,会有突然跟着我的东西,有时候觉得好大好大,我突然就不见了。可是,我却不敢和任何人讲,因为谁也不会听的。“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生通灵?看来这个孩子不仅仅是志弱心虚,甚至就是有那种灵慧。如果得了癔症,被鬼祟入侵,是没有了自我。而他这个是把自己放进了另一个空虚道处,或者说他是不由自主,莫名其毛的被吸引进去,他还不会控制自己。五百年前,人通三眼,二十年前便有鬼祟,如今蔚旗山仍有仙人传说。 如果他现在说的话可信的话。 胥晟伸出手,顺着孩子的头,安慰道,“不怕,不怕,我看见了,我听见了。” 司寇霖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角,静静地,好像怕他跑了似的。 如此说来,从前的沉默拘谨也不是说不通了。那三年来,司寇国知道吗?或者知道,所以突然出现这个流落在外的四皇子,又或者不知道?那为什么把如此干净无防的孩子送过来? 看来这天下不仅是皓元国在争夺了,还有暂时匍匐在侧卧的猛虎。 胥晟接了披风,披在司寇霖身上,抱起喝醉迷糊的少年,把少年揽在胸前,驾着马回到京郊府邸。又传了一封密信给了木匠翁。 第二天,司寇霖头疼脑涨的醒来时,早已经是日上三竿。头疼的厉害,但对昨天的记忆却是清清楚楚。甚至细致到自己说了什么话,仍然记得。 自己原以为自己又精神失衡到另一个虚度的维度。没有想到却是因为喝了酒。 昨天对着那个人掏心掏肺地说了那么多的话,把所有的秘密都说了,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是怪物?然后?然后怎么办?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从来都是到祖上的鱼肉,能做的就是尽力让自己正常一点,像一个平常的人一样。无声无息,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可是这瞒了这么久的秘密,突然之间,就全部说出去了。 为何要说那么多话?为何要如此多话?每一次说话都会错,每一次说话都要小心翼翼。昨天为什么要那样做? 司寇霖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又懊又恼,又气又怕。 一直到胥晟敲响了房门,走进来,看到把头埋在被子里的少年。明明已经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了,为什么还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是因为记忆的缺失,还是环境的影响,又或者是那奇怪的体质,所以更为原始自然,如同孩童一般。“醒了?” 处在懊恼中的司寇霖听到胥晟的声音,背上僵了一僵,却没有答话。 胥晟嘴上笑了笑,又来了。像个小动物一样,天真的以为不闻不动,天敌就不会发现你而略过你吗?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头痛吗?” “没。”司寇霖起身避过他的手,飞快的看了胥晟一眼,好像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神色。 “那就起来吃饭吧。”胥晟把他抱在怀里的被子扯了出来,随手放在床的一边。这个动作胥晟以前也常做。所以并没有什么奇怪,这个孩子敏感而细弱,总需要人以为他好的出发点,来强制做一些事情。才能被推着走。 司寇霖没了手里的被子,便跟着胥晟来到桌子前。 下人鱼贯而入,马上摆了一桌子他爱吃的菜。 胥晟拿过筷子,塞进他手里。 司寇霖握着筷子,看着桌子上的食物,还有旁边正坐着若无其事吃饭的人。这一切那么平常,又那么不常。 原来自己已经在这里呆了快一个多月了,甚至有了一起吃饭的习惯,更甚至于都能从自己一直抗拒沉默里知道自己爱吃些什么。 看了看旁边的人,一双金黄色的眸子低垂着,正专心吃着饭。深邃俊秀的五官,身上有着军人的气质,明明是严肃的人。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那么的害怕畏惧。而如今,却能习以为常地和他坐在一起吃饭。 胥晟自然知道少年在偷偷的打量自己,顺手给他碗里夹了一夹芹菜。 少年连忙收回自己偷偷打量的目光,看着碗里的食物怔了怔,所以,他会和其他人一样吗?还是和他们不一样? “发什么呆,快点吃。”胥晟敲了敲司寇霖面前的碗,把他从思绪里拉出来。 司寇霖埋头在碗里吃着,突然眼里有点发热,应该是不一样的,他不是还救过自己的命嘛? 此事他没有提,或许他只是以为自己在撒酒疯,并没有在意。 下午的时候,司寇霖便被胥晟带到后院,手里塞了一把木剑,“身体太弱了,必须得习武练剑强身健体。” 胥晟没有提此事,是因为喝醉酒的人自然不可全信。需要再次确认。还有就是司寇国那边。不过无论如何,这个人最后必然是要为己所用。而正如木匠翁说的,当下这个孩子需要强大意志来掌控这种能力。 司寇霖哪里是一个练武的料子?握着木剑的姿势都像握着一个木棍似的,直挺挺的,木讷得很。 司寇霖故意在军中找来了练武的教练过来教他,却发现这孩子一副抗拒的很,很不配合,总是精神游离在外。 胥晟在旁边看得不耐烦,只好亲自下去教他两下,给他开一个好头,让他快些接受。 司寇霖握着木剑的手,手背上包着一双大手,温暖而有力。 “四指相扣,拇指抵住剑柄。”胥晟掰着他僵硬的手指,教导他正确地握剑姿势。 司寇霖按着他教的技巧,一招一式,慢慢比划着,别扭却也在认真的学。 傍晚吃完饭后,胥晟接到消息。齐文修居然被人下毒刺杀,不过幸好只是瘦了一些小伤,想来是太子的人下的手。 胥颜卓也得到消息说,齐文修被人下毒行刺,便连夜来到京城郊外小院处。 夜里敲响了小院的门,仆人开门看是胥颜卓,便直接开门让进去了。 胥颜卓进了庭院,直奔齐文修的卧室,看到齐文修正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以往的书生卷气中有着洒脱傲气,现在却多了几分脆弱之感。忙上前关切问道,“齐公子,这是伤到哪里?” “无妨,只是小伤。”齐文修想要掀开被子向瑞王爷行礼. “你我之间何必来这些虚的。”胥颜卓忙上前阻止到,“在床上好好养伤。” “草民何德何能,能让王爷连夜赶来。”齐文修躺在床上想要拱手说道。 “别动。”胥颜卓也看到,应该是左边肩膀受伤了,恨不得剐了那斯,好不容易收拢的臂膀,怎么能出意外,“一定是太子怀恨在心,都是本王行事不周,才让齐公子陷入如此危险境地。” “与王爷无关,还要多谢王爷的碧瑶丸,草民才躲过此劫。”齐文修向胥颜卓谢道。 “你既然跟了我,我必然要护你周全。”胥颜卓明白太子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齐文修看着眼睛闪过坚定的瑞王爷,倒是越来越看不懂这飞扬跋扈的八颗龙珠王爷了。如果说之前对自己以礼相待,是因为要拉拢自己,那么现在倒像是真的担心自己安危似的。 这次是故意受些小伤,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个多疑的王爷彻底相信自己,已经是和他一条船上的人,取得他的信任。现在看来,效果却好的出乎意料,最起码自己是失算到,堂堂王爷会连夜到这京城僻处,只为了瞧瞧自己的伤势。 胥颜卓看齐文修脸上露出疲惫之色,也不好多打扰,毕竟三更半夜的。告辞回到府邸,便命下属连夜给齐文修送来了碧瑶丸和黄金软甲。 齐文修看着匣子上放着的两样东西,随便哪一样拿出去,都是千金难求的宝物。 第二十一章 入冥山 本就是小伤,休息了几日,齐文修便已经没有大碍。从小院后方出去,来到泰安王府。 李管家带着齐文修到后院,正看到胥晟在手把手的教导司寇霖习武。看两人的相处,倒也不像是质子与王爷该有的疏离样子。 齐文修在旁边安静的看了一会儿,胥晟才放下手中的剑,让司寇霖自己练习。 ”齐公子来了。“胥晟接过仆人送上来的汗巾,擦了擦练武出的汗。“听说你受伤了?” “小事一桩。”齐文修看着仍然在庭院里练剑的少年,“质子在你这过得可还好?” 胥晟把擦巾递给仆人,“这孩子怯懦了些。” 齐文修转身看着胥晟调侃说道,“如此上心,就不怕将来养虎为患。” 胥晟一怔,转头看着院子里正在埋头练剑的少年,“其虎可畏,但幼虎犹怜。” 齐文修笑了笑,倒没有想到这看起来严肃正直之人,却也会可怜弱小。 两人进了书房,密谈了一会儿,齐文修便起身向胥晟告辞。 胥晟看着棋盘上对弈的黑白子,连下了三手,才破演了桌上的棋局。不得不感叹这齐公子的厉害,和背后虚实难测的力量。幸好自己在暗处,还有时间留一手后招。否则只怕像是太子和瑞王那样,被他玩弄在鼓掌。 又或者,自己也是他手中的棋子。只是自己还不得而知?想到这里,胥晟不寒而栗。有些事情必须加快速度,很来就羽翼未丰,如今只能走好每一步。 皇后被发入冷宫,太子禁足佛殿,半年。 太子对瑞王怀恨在心,发誓必定要铲除他。只是现在他身边多了一个齐文修。所以自己才会落的今天这个地步。 必须得除去齐文修,既然不能为己所用,那么就没有呆在这个世上的必要。 这次刺杀虽然失败,可是也弄清楚了一点,就是这齐文修的身边,仅有那四大高手护卫而已。就是那小院里的四个仆人。虽然那四大护卫名不虚传,可也不是那天他们没有办法。 命人下去,必须尽快动手。探子来报,居然还是没有增加护卫,看来这度罗门的宗主是极度自信了。 太子派出了八鹰,甚至请出了夏老祖。 八鹰是太子一直圈养着的亲信,个个武功高强,人人有所忌惮。老祖更是退出江湖多年,一直被太子收拢,如今全部出动,只为了要一个人的性命。 这次紧随其后的刺杀,来的猝不及防。 不过,齐文修就等着他。 夜黑风高。平静无常的冷月里。 八个黑衣人影,迅速包围京城郊区的一处小院落。如八支利剑射入庭院,庭院中立马出来四个人与之相斗。 所有人都没有看到的是,一个速度极快的人影,悄无声息的避开前面打斗的所有人,潜入主卧房中。 齐文修正端坐在椅子上,看着一本文书。影子倒映在墙上,一副是不关心的样子。 一个头发花白,面目扭曲的老人速度之快,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房中,眨眼一刻,便到了齐文修身前,举起的斧头,瞬间劈下,眼见着那端坐的书生立马便身首异处! 却有一柄长镰刀横空而出,挡住那有千斤之力的斧头,瞬间火花四溢,亮过房中烛火。 老人扭曲的脸上诧异万分,不可能,自己从没有感觉到这房间里有第三几个人! 只那一瞬间的诧异,老人便感到腹部一凉,低头一看,另一把镰刀在自己身旁泛着凉光,染着鲜血,滴答落下。 瞬间肠子爆出,上身向旁边倒去,下肢却稳稳的立着,已然成了两截。 眼睛瞪得不可思议,看着倒映着书生影子的墙上,一高大黑影,如修罗厉煞,手持两柄长镰,自黑暗中弥漫出来。 齐文修把视线从书上移开,看了一眼地上的段成两截的尸体,伸手慢慢抹去那溅到脸上的一滴血。低声嘱咐道,“匡厥,把所有的处理了。” “是。”黑影手握两柄长镰,声音沙哑得如同石头相互摩擦出来的。 第二天,胥颜卓接到消息说,齐文修又遭人刺杀,甚至触动了太子的八鹰和退出江湖已久的夏老祖。 胥颜卓的第一反应是,齐文修有没有受伤。 知道他没有受伤才把心放下来。然后知道八鹰死伤惨重,老祖被杀,这才喜不自禁。 这太子的一只臂膀都被削了。 这段时间,这接二连三的事情,质子之事,闻太傅的女儿,还有此次重伤他的暗翼。太子已经远远处于劣势,不得不说,这齐文修实在是厉害。幸好他选择站在了自己这边,否则,自己也会用尽手段除了他。 不过,现在对他的却是更多的赏识和钦佩,有如此大能之人,还怕天下不在自己手中? 大家手中都有训养着自己的暗卫,太子的这八鹰,是他一直颇为忌惮的事情,许多消息和暗中之事,都是掣肘。如今却方便了许多。 连忙备马,到齐文修小院。 一点也看不出来昨天晚上经过了一场恶战,开门的仆人仍然还是那个面目忠厚,一直无言的中年男子,一点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奇特之处。甚至庭院里扫着落叶的人,都是如普通人家的仆人一般。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又怎么能想象出来,他们居然让太子八音非死即伤,甚至杀了老祖。 齐文修正在后院的花架下泡茶,给胥颜卓倒了一杯,请他品尝。 “你这府中,真的只有四位手下?”胥颜卓喝着茶询问道,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和对他的赏识,如今说话也不再那么客气端着。 齐文修了然道,“当然。” “如若说太子音八鹰我还相信,可是这夏家老祖?” “草民不过是使了点巧罢了。”齐文修给胥颜卓满上茶。 胥颜卓挑眉道,“什么样的巧法,能让老祖身首异处?” “瑞王往后自可知道。”齐文修并没有坦诚和自己要追随的人说,这可是大忌讳。多疑的上位者,从来都不喜欢自己掌控不了的人,更别说连看都看不透的人。 不过胥颜卓倒觉得有趣,明明一副书生打扮,却有着半身江湖之气,另一半全是重重迷雾,更让人觉得神秘至极。总有一天,我要重重剥开,让你彻底臣服在脚下。 素来拒之高位的惯性让胥颜卓如此想,但是现在一起闲聊喝着茶,搬来棋盘,落两颗棋子,倒是有一番知己赏识的感觉。 胥颜卓倒真是把齐文修当成自己的衷心谋士,三天两头的带着各种珍宝往京城郊区的小院跑。又或者他明知道此人身上不可控的因素太强,可是仍然会想三天两头的往这小院里跑,恨不得能把这人身上的秘密一探究竟,把他了如指掌。 开春之际,万物复苏。 胥颜卓邀请齐文修一起去冥山打猎。冥山想来是皇家私有之处,只有供皇家人狩猎游玩。而且只能到冥山半山腰,上面是历代皇上登基换位才可上去举行仪式。 原本冥山山顶便是新人祖墓,可是自从二十年前坍塌以后,便已经设为是禁地,自从那二十年来,冥山半山腰以上,从来没有人再涉足过。 而这冥山山脚,也只有皇家才可以入内。 山内多有高深古木,五百年,千年以上的大树,随处可见。入春之际,更是万物复苏,麋鹿见兔,各种珍稀兽品数不胜数。 此次瑞王邀请齐文修一起游猎赏玩这难得一见的冥山之色。 带了侍卫,却在冥山脚下就让他们停下,不再入内。两人骑着烈马驰骋入内,好不快活洒脱。 万物发新芽,古树百米高,直耸入云霄,野兔狐狸遍地跑,还有各种珍稀野兽。 胥颜卓引领着齐文修到冥山半山腰的一处断崖上,可以往下看见大半个冥山,一眼便看百米直达冥山山脚,千米高崖,往上可以看到冥山顶,切面光滑笔直,如一把破天神父劈开一般,不可思议。 站在那断崖处,往下看,如坠深渊,往上看,连天峭壁想要倾倒压下来一样。 这般神奇之境,纵使是齐文修也叹为观止。 这里便是冥山,这里便是二十年前,鬼气四溢的源头。 文修看着这天地间独有一处神景,眼中波涛汹涌。 “此处不错吧?”胥颜卓站在突出的峭壁衙前,山间狂风鼓起他绛紫色的长袍,被吹得猎猎作响。 “叹为观止。”齐文修走到胥颜卓身边,仰头看那千米高的峭壁,“世间真有这得天独厚之地。” “你没上过那冥山之上。”胥颜卓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了指头顶上方那千米高的峭壁,“我幼时上去过。二十年前。。。” “嗯?”齐文修意味不明地发出一声询问。 "你知道吧,那事。"胥颜卓想着,这天下人只知道冥山二十年前坍塌了,“皇太祖本来不是要把皇位给我父皇的,而是给当时的七皇子,他才十三岁。而父皇是太子,也已经有了皇兄和我。却没有想到祖父居然不顾众人反对把皇位传给我七叔。” “然后呢?” 第二十二章 心动 “更没有想到的是,在祖父带着七叔进冥山新人祖墓立举行仪式的时候,冥山顶整个墓地坍塌了。皇太祖,皇太后,七皇子无一生还。”胥颜卓抬头看着那峭壁,“那时我还小,才五六岁,跟着母妃还有大军在冥山墓外等候,却看到坍塌的冥山顶像一个沸腾的蒸炉,不断冒出白气。” 齐文修吃惊道,“白气,,,鬼气?” “没错,就是鬼气四溢出来。”胥颜卓回忆道。 “戚家军。”齐文修喃喃出声。 “嗯,就是戚大将军去蔚旗山请来了鬼玺,趁着那些鬼气还未成型,在半年内就全部收服。”胥颜卓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就是想成为像戚大将军那样的人物,“那时我真崇拜那杀天下之敌,镇无形孽鬼的大英雄。只可惜。。。” 齐文修低头看着脚下的万丈悬崖,过了一会儿才问道,“可惜什么?” “却在两年后,戚家却因鬼怪乱天下之罪被抄了满门。”胥颜卓也低头看着脚下悬崖,那时自己不过八岁稚童,却也知道必然是被陷害的,而且和自己的家族也脱不了干系。不过其中道道,却一直没有弄清楚,因为后来整个家族都将此事列为禁事,不允许任何人再提起。 而鬼怪乱神之事,更是皇上降旨,不得任何人私究。 但是到此至今,阮氏仍然在不断秘密的尝试圈养小鬼之事。只是从未成功。 “鬼怪乱天下。”齐文修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似的,“人心才是天下大乱之根源。” “却是如此。”胥颜卓想着人心难测,不自觉地想把一直压抑在心里的东西一吐为快。 几百年根基,阮氏族的强大,也是胥颜卓一直被牵制得喘不过气的原因。阮氏既是自己的后盾,当更是自己的负重。 “你看我堂堂八颗龙珠王爷,身后是阮氏大家,朝堂之上,压得太子一头。可是呢?”胥颜卓看着眼前这书生打扮,却强不可测的人说道,“我其实活得像阮家的一颗棋子罢了。” 齐文修转头看着这眉目如画的王爷,惊讶于他居然会对自己说出这些示弱的话,虽然自己早心知肚明,为什么费尽周折的接近他?太子或王爷从不放在眼里,只有阮家,才是真正要解决的。慢声道,“你和阮家相互依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哼。”胥颜卓自嘲道,“阮氏在朝中可以有十个八个贵妃才人,甚至五个六个皇子公主,连我的替身都养着三五个。哪一天我可能死了,这世间的人,都以为我还好好地活在那里。” 齐文修看着胥颜卓那皱着漂亮眉头,一向风流艳丽的脸上居然满脸苦涩,柔声问道,“你怕吗?” “怕?怎么不怕?”胥颜卓向左边迈出一小步,稍稍靠近了齐文修,回忆道,“在你十岁时,偶然发现居然有三个孩子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甚至学着你所学的一切,连说话动作都一模一样。而我却不敢告诉任何人,我发现了这个秘密。在十几岁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必须按照他们安排的一步步在走,否则随时可能被替换掉。而我却要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 胥颜卓感到自己发冷的手被人握紧,被扯着向后退了一步,才醒神过来,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迈出了一步,如果刚才再稍稍迈出一步,便是万丈深涯。自己居然出神至此,如有不慎,或者身旁之人。。。 正思虑间,却突然被人揽在怀里,被山崖冬风吹得发冷的身体瞬间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背后又一双大手安抚性性地拍了拍。只是那温暖转瞬即逝,正措手不及,还来不急好好感受。 眼前这书生便已经放开了自己。 齐文修放开抱着的人,转身看着山崖,迎着狂风,混着风声呼啸过山崖的破响说道,“我会送你一个你一人的江山。” 胥颜卓听到这话,内心一震,看着站在山崖前方人的身影,书生发带顺风上下飞扬,一身浅色长袍迎风猎艳,莫名想从后方抱住他,紧紧地抱住就是自己的了。谁也抢不走,谁也夺不走。 齐文修感到如芒在背,回头看到胥颜卓眼中疯狂弥漫的黑色欲望,怔了一下。 胥颜卓便立马收起神色,眼神清明中带着一抹风流艳色,是动心的颜色。 两人离开山崖,骑马游猎,欲返回时。 胥颜卓坐下的马竟然失心发狂,完全不受控制,马蹄乱蹦,埋头直冲。令人没有想到的是,马蹄竟然凭空陷进地里,千钧一发之际,踏马跃身,在空中翻了一圈才落在地上。 可脚上才刚碰地,四周便射来无数之利箭,胥颜卓措手不及,幸好齐文修跃到身前,从腰间掏出软剑,将利剑阻隔在外。 胥颜卓这才反应过来,有人埋伏。居然有人刚在这皇家重地的有猎场埋伏。想来也知道是太子狗急跳墙,只是自己居然疏忽了。 齐文修一边挡着乱箭,一边与胥颜卓边且战且退,退到一颗大树后。 黑衣杀手训练有素地从四周包抄过来。 胥颜卓看着眼前的境况,两个人要面对这二三十个杀手,各个都是顶尖杀手,根本就没有胜算的可能。 只是令胥颜卓没有想到的是,齐文修居然武艺如此高强,平日里看他一副书生打扮,以为一般。如今一见,却能以一敌十。只是自己却脱了后腿。 正在分神之际,腿部却被偷袭豁开了一个口子。 齐文修看到胥颜卓腿部受伤,无力跪在地上,连忙上前,隔开那正要劈上胥颜卓头顶的长刀。拦腰抱起胥颜卓便飞身上马,也顾不得那仓促之间被人在后背划了一刀。 幸好这马是千挑万选的好马,而且这冥山上草木丛生,树木茂盛,地势险峻。 沿着蜿蜒小道跑去,齐文修一边驾着马,一边动作迅速地,顺手折了一根树枝,脱下外袍,将树枝插在马鞍上固定住,将外袍挂在树枝上打了个结。 在一僻静处,便拦腰抱着胥颜卓滚下马,自己的背部着地,翻了一圈,便手脚利落的将人甩到背上,瞬间钻进丛林深处。 过了一会儿,后面的黑衣人都追着马的声音飞掠而过。 齐文修这才背着人,在丛林中快速移动,准备找地方藏起来。 趴在齐文修背上的胥颜卓才发现自己的手居然是湿湿黏黏的,一看居然全是血,这才低头看到,这背着自己在快速逃跑的人,背上已经全是一片鲜红。“你受伤了?” “无妨。”齐文修含糊答道,那准确的判断力和迅猛的行动力,一点都看不出来居然已经背后鲜血满背,而且还背着一个人。 一向以自己的命最为重要的王爷居然会说出,“放我下来吧,我自己会走。” “别说话。”齐文修低声说道,背着人躬身在草丛里,一动不动。 原来有黑衣人返回来这边。 等黑衣人过去以后,齐文修才背着胥颜卓快速移动。终于找到一处四周遮挡易守难攻之地。 齐文修这才把胥颜卓放下来,背后的刀伤已然豁开,浅色的长袍已经染满了鲜红的血色。 “快,我给你包扎。”胥颜卓一落地,便顾不上自己腿上的伤,从怀里掏出也瓷瓶,准备给齐文修包扎伤口。 “小伤无妨。”齐文修说着就把胥颜卓抱到一处石头上坐好。抽出他手中的瓷瓶,蹲下身,挽起他的裤脚,沿着那小腿上,皮开肉绽的刀口,倒上药粉,顺手撕了衣袍一边,给他包扎好,才好生将裤脚放下。坐在一边,将药粉递给身后的人。 胥颜卓接过瓷瓶,小心翼翼地将那染血的衣袍脱下,看到那宽阔漂亮的背上,居然自上而下被豁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皮开肉绽,如果再用力一些。 如此重的伤,他居然一声不吭地背着自己跑了那么久,自己是压在伤口的哪里?这里,又或是这里?手情不自禁地触到那宽阔背上的肌肤。 “看什么?”齐文修觉得后背有些痒,提醒道。 胥颜卓这才手脚利落的给伤口倒上药粉,却不知道要怎么包扎,撕了衣袍的边,笨手笨脚地想把衣袍唱过他的胸前,却不知道该怎么比划好。 齐文修看着这个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尊贵王爷,现在也有这么笨拙的时候。想来是从来没有帮人包扎过伤口。提醒示意道,“左边肩上绕上来,右边腋下穿过去。” “知道。”胥颜卓站在齐文修背后,笨拙地左手将布条绕到他胸前,准备右手结果布条,却发现自己这样好像从背后抱着他,距离那样近,脸甚至能碰到他头上的发丝,痒痒的。 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包扎好后,胥颜卓发了信号,通知自己的暗卫过来。 两个人在暗卫的护送下,才下了冥山,回到府邸。胥颜卓好说歹说,才让齐文修同意一同回瑞王府养伤。 次日,阮贵妃便得知胥颜卓受伤一事,来到王府。 第二十三章 一处秘境 一身雍容华贵的阮贵妃,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已经年近四十的女人,却如二十年华的少女。只是看着躺在床榻上的胥颜卓,并没有慰问伤势,或者其他的。反而严厉地训斥道,“为何如此疏忽鲁莽?护卫暗卫都不带,你知不知道,你这背后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舅舅早就说过,太子不是那么简单,他还有皇后夏家。” 胥颜卓即使再不耐烦也只好听着。又是家族,皇室,从来就不是我。 贵妃走后,胥颜卓才让仆人扶着自己来到齐文修养伤的房间。 齐文修背上受伤,不能躺着。现在正穿着纯白色的里衣,披散着头发,趴在床上,手里玩着九连环。突然显得年轻稚气许多。 一点都不像平日里书生打扮的俊秀书生,更不像是昨天那个以一敌十,强大坚毅的人。他到底有多少面,他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是自己没有看见的? 情不自禁地吸引,想要了解更多,就像现在,即使受伤了,也想过来看上一眼,瞧瞧他在做什么? “王爷来了。”齐文修看到正站在被仆人扶着门前看着自己的人,说道,“你怎么下地了?” 胥颜卓让仆人把椅子摆在床前,扶着自己到椅子上坐下,反问道,“不下地我还能上天不成?” “王爷说笑了。”齐文修把自己手上的九连环放在一边,“王爷有什么事吗?” 胥颜卓把被放在一边的九连环拿起来,一看,已经解开了。便又摇散了,在手里把玩。“刚才母妃来了。 “来看望你的伤势?”齐文修闲聊道。 “是就好了。”胥颜卓玩这手里的九连环,“可惜不是,我母亲是家族最忠实的傀儡。” 齐文修看着低头的王爷,居然说出这么孩子气的话,他说的不是母妃,而是母亲,甚至语气中又怨愤之意。可见他对这母妃是又爱又恨了。“等你强到能掌控家族时,皇妃就不必再受制于人。” “谈何容易?”胥颜卓抬头看着齐文修,希望他能帮自己。“几位长老,还有两大部门都环环牵制着。” 齐文修迎着胥颜卓信任的眼神慢慢说道,“王爷要开始培养自己的力量。” “怎么能不被发现。”胥颜卓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自己就像那棋盘上的棋子,一目了然。 齐文修换了个姿势趴着,“从前王爷是孤身一人,现在王爷有我,有整个度罗门。” 齐文修看着那像乌龟一样趴在床上的人,说着这样人人求之不得的豪言壮语,反差很大,却分外入心。他如今会这样趴在床上,不就是因为自己吗? 他趴在床上,是因为自己。 想到这里,那艳丽的眉眼,便不自觉地染上桃色,却假装镇定问道,“那本王该如何做?” “王爷需要有自己的精英军队,还需要培养自己的阮氏族人,慢慢的偷梁换柱,侵蚀三大长老,两大部门,最后变成王爷的阮氏。” “精英军队,偷梁换柱,把自己的人不断地安排进阮氏?”胥颜卓明白,这些事情,说的容易,可是要具体实施却难于登天。就光这养一支军队,不被发现都难。 齐文修自然明白他的思虑,开口道,“这天下之大,某处与世隔绝的偏山僻谷,农民锄耕,谁会在意。至于钱财物资,王爷只需要准备好,草民可帮王爷一一落实。” 确实,毕竟度罗门在江湖会方便许多事。胥颜卓突然觉得这世上就没有难不倒他的事,有他在,从前冥想不通,没有路子的事情,都会变得简单不过,“那此事就劳烦文修了?” 齐文修没有反应过来,居然有人直接唤自己的这个名字,不过看着王爷一副亲近之意,也不好说什么,“为王爷分忧,本就是草民职责。” “别王爷草民的了。”胥颜卓摆了摆手,“日后你唤我颜卓,我唤你齐修便可。” “这不合礼数。”齐文修准备起身。 胥颜卓按住准备起身的齐文修的手道,“你我之间,这过命的交情,还谈什么礼数。何况本王从不是什么守礼数的人。” 泰安王府,胥晟接到探子来报的消息。 这齐文修为了取得二皇兄的信任,倒真是豁得出去。 顺手烧了消息,出门看到在那里练剑的少年,招了招手,“过来,今天带你出去玩。” 司寇霖收了桃木剑,跟着胥晟去了马棚,把马牵出来。经过这段时间,司寇霖已经学会骑马了,还有一头他专属的小红马。 “去哪里?”司寇霖询问道,一般都是跟着胥晟在京城偏郊区的地方骑马玩玩。 “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咱们也去山中狩猎。”胥晟回道,有件事情也必须要确认一下了。 “狩猎?”司寇霖对狩猎的影响还停留在司寇国的时候,一大群人拿着弯弓,在山林中狩猎。可这仅仅是两个人。 “你一直窝在家里,不挺无聊?”胥晟骑马在前,在前面带路。不快不慢的骑着,让司寇霖能跟着上。 这次去的地方有点远,还没有出京城,却是在京城的最郊区。 两个人在一处山脚下听了下来,胥晟在马上看着这片狩猎之处,可比不上冥山。这里是京城里大官贵族都可以来这里狩猎的地方。 “我们今天在这里狩猎。”胥晟给司寇霖讲解到,“里面会有各种动物,你如果喜欢,我们可以带些回去。” “啊?”司寇霖不解到,“他们又不是果子,怎么能说带走就带走呢?” “那行。”胥晟抽了一鞭子马,骑在前面,“可别忘记我们今天是来狩猎的。” 倒要看看少年是不是真的通灵性。 司寇霖驾着马跟在胥晟后面。 一直驰骋到半山腰,胥晟突然停了下来,弯弓搭建,瞄准了一丛林处。 司寇霖跟在胥晟后面,也停了下来,好奇地看着胥晟在干什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看到一头鹿。 一瞬间,司寇霖看到那头鹿的眼睛,明显感觉到,那头鹿感受到了到了危险,全是恐惧与害怕。 胥晟正准备开弓,却突然听到身后少年阻止的声音,“不要杀他。”胥晟回头看了一眼少年。 司寇霖驾着马来到胥晟旁边,“能不能不要杀他?” 胥晟放下弓箭,正准备向司寇霖询问原因,却看到原本躲在丛林里的那头鹿居然跃到少年面前,好像一点都不怕他似的。 骑在马上,笑得像精灵一般的孩子,试探着伸手摸了摸鹿头上的角。摸完便快速地收回了手,侧过头冲着胥晟笑着,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可爱的样子。 那头鹿几个跳跃便钻进丛林里,消失了。 司寇霖找不到理由来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 倒是胥晟先开口了,“挺有意思不是吗?” “嗯?”司寇霖想他一定会问自己一些什么,如果他问,自己就和他说。 “上次你喝醉了,我就知道了。”胥晟慢慢说道。 “你知道了?那你不会觉得我奇怪吗?”司寇霖一脸不可思议,虽然之前也猜想他可能已经知道了,可是这段时间他对自己并没有疏离自己的样子。 胥晟驾着马靠近他一步,一双金黄的眸子盯着司寇霖,“你觉得我奇怪吗?” “不,不奇怪。”司寇霖被他眼睛盯着,不敢看他,有些结巴的回答道。 “那不就成了。”胥晟的眼睛仍然紧紧地盯着他,“怪不怪,只有我们自己说了算。” “好。”司寇霖别开头,避开他的目光,雪白的皮肤上有一点点红晕。 “那走吧。”胥晟带着司寇霖在这山上驰骋了一圈。期间少年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胥晟便主动问道,“你在这山上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司寇霖不解地反问道,难道不是看到的一样吗? “无事,只是觉得无聊罢了。”胥晟下了马,准备慢慢走一会儿。 司寇霖也下了马,心里一直想着自己该不该说。牵着马缰,走在胥晟旁边,看了他一眼,犹豫着说道,“其实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他们都喜欢去那里。” “谁?” ”就是这里的动物。“司寇霖解释道,又像孩子间分享小秘密似地说道,”你想不想去?“ 胥晟停下脚步,看着司寇霖说道,“好。” 两人把马拴在一起,司寇霖便在前面带路。开始走的路还好,都是有些人迹的地方,慢慢的就走进了深山处,到处都是荆棘草丛,连路都没有。 胥晟只好在前面开路,一只手拿着剑在前面单开丛林,一只手握着冒失的孩子。 走了好久,可是谁也没有说停。 胥晟想看看孩子说的奇怪地方,甚至这次来也不是没有目的,一个是证实他的通灵天性,另一个就是这里传说有一处秘境。 达官贵族年年在此狩猎,可是谁也没有见过那一处地方,久而久之,都成了传说罢了。 但是,木匠翁曾经告诉过他,这秋神山确实有睛蚩潭这一处秘境。 司寇霖没有说停,是因为想带胥晟去看看那个只有自己可能知道的秘密。 就像一个孩子迫不及待的愿意带着自己最喜欢,最亲近的人去分享自己的秘密。 走了许久,胥晟感觉自己手里握着的手突然挣了一下。旁边的孩子也停下了脚步。 胥晟停下来,询问似地看了孩子一眼。 “到了。”司寇霖抬头望进胥晟的眼睛里,第一次强烈的感受到一个地方,就好像自己原本就属于这里一样。 第二十四章 睛蚩潭 ”到了?“胥晟看着眼前仍然是一片荆棘丛林,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伸手拨开眼前那片丛林,突然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简直就是一片世间奇景。 入眼最震撼的是那一望无际的蔚蓝湖泊,就像是镶嵌在天地间的蓝宝石。中间好像有一座岛屿,若隐若现,隐藏在重重迷雾下。无数飞鸟海鸥在湖泊上方盘旋。猕猴狐狸野兔山鸡甚至于老虎麋鹿都在这里自由散漫的嬉戏着。 完全没有捕食者与被捕食,丛林中的生存法则,好像有一种强大的力量,让他们放下所有的厮杀。 最重要的是,现在明明是冬天,即使是快要开春的时节,可是这里的景象居然是秋天的景象。目光所及,全是秋意。 所有的树木都是秋天的黄叶遍布,地上也是落叶漫天。 一天金黄弥漫着蔚蓝的湖泊,连着湖蓝的天空。 他们站在一小片山崖上。眺望着下面的丛林树木和各种珍惜奇兽,还有远处连成一片的蔚蓝色的海天。 谁也想不到,在京城之中,居然有这样一个世外挑源。虽然是在郊区,可是这片湖泊,远处究竟连着哪里?恐怕所有人都不知道。 居然藏着这么一片天地,这里就是古书上说的睛蚩潭,自己一直以为是假的,是传说。毕竟在京城重地,毕竟在皇家的狩猎场,不是没有人找过,但是所有人都没能找到。如今,居然被身边的孩子发现了。 有些事情,果然需要命数。 “好美丽的地方。”司寇霖情不自禁的感叹道,“住在这里多好。” “这就是你发现的小秘密?”胥晟牵着孩子的手,往前走了一步,进入这个美丽得不像话的世外桃源。胥晟能想象得到,这里将会有更大的秘密在等着。 “嗯!”司寇霖牵着胥晟的手,抬头看着胥晟。就像孩子信赖地看着自己的大哥哥,甚至孩子气地想要炫耀说,看看我多厉害的模样。 胥晟低头看着精灵一般的孩子,摸了摸他的头。 自己可能捡到了宝,不过这宝贝的背后是什么样的代价? “我们可以下去吗?”司寇霖看了看脚下面的山崖,旁边有很多藤条,密布了整一片山崖,就像一个巨大的金黄色帘布遮着一样。想下去也不是没有办法,可是令人有些害怕。 毕竟这里美得太不真实,甚至觉得自己的任何涉足,都是会破坏这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而受到惩罚。 可是,就是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自己属于这里。或者这里有什么强大的力量吸引着自己。 胥晟看着跃跃欲试,又有点胆怯的少年。今天既然到了这里,如果不去看,以后可能都没有机会了。能来这里便是一种机缘。 胥晟伸手扯了粗壮的一根藤条,在手上试了试力道,一只胳膊夹紧少年,“抱住我。” 司寇霖抱着胥晟的腰,就整个人被胥晟带着,从高处的崖壁顶上飞入那整个美丽的画卷里。如飞鸟一般,居然是这么自由的感觉。 足足有百米高的山崖,飞速在眼前移动。 胥晟抱着少年,减慢了速度,稳稳地落在地上。 柔软的泥土,芬芳的草地,一群小鸟惊飞起来,四散而去,还有各种小动物蹦蹦跳跳地躲进丛林里。 不远处就是那片蔚蓝的湖泊,即使这么近距离地看,仍然美的不真实。 胥晟带着司寇霖来到湖泊前,看着远处湖中央的小岛,若隐若现。说道,“你知道这里的传说吗“” “传说?”司寇霖蹲下,用手捞了一瓢水,冰凉冰凉的。“这个传说一定很美。” 胥晟笑了笑,慢慢说道,“确实很美。” 司寇霖看着胥晟金黄色的眸子,映着这漫天的黄叶,觉得他才应该属于这里。觉得那金黄色如漩涡的眼中,便是一整片世界,深陷其中,痴迷问道,“是什么?” “这连绵在一起的山群名叫秋神山,传说古天神掌握这着秋天,却爱上了凡子,触犯了天道。便摘了一只眼睛化作这睛蚩潭,元神还原回巨蚩,守护着凡子。凡子世世在此出生,于此终老。”胥晟看着远处的迷岛,回头看着少年,慢慢说道,“如此,他便在他眼中活了生生世世。” 司寇霖看着胥晟金黄的双眸,跟着他慢慢说道,“在他眼中活了生生世世。。”这么美丽的眼睛,自己也想,,,,想什么?!司寇霖被自己的想法惊到。 “而且,此处易生妖物。”胥晟从来就知道,这世界上,必然有那些东西。“你能感觉到?” “有,那里。”司寇霖抬手指了指远处的湖泊。我觉得那里有一个东西。 “什么?” “不知道。只是觉得。”司寇霖闭上眼睛,慢慢感受到,“又好像本来就是这样的。好像什么都没有。” 胥晟低头,看了看闭着眼睛的少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柔软的发丝,在手中的感觉很细腻。 司寇霖僵着头,一动都不敢动。 两个人在这漫天黄叶秋景的地方边走边看,时间差不多便准备回去了。胥晟让少年趴在自己肩膀上,搂紧自己的脖子,运足内气,有力的胳膊攀着藤条,爬上山崖。 按着来时的路返回。 胥晟已经记不得来时走过那些路,可是少年却记得很牢,好像冥冥之中被指引着一样。 回到府邸天已经黑了。 两人吃了晚饭。胥晟回到自己房间,开了暗门,拿出了那本从木匠翁那里秋来的古籍。 出来后,到隔壁房间。 司寇霖正穿着里衣,躺着塌上,披散着长发,看着一本书。 胥晟将古籍交给司寇霖,里面是关于一些心智的修法。能让他加强心智,不会被邪祟鬼魅所侵袭,也不用常常精神失衡。 胥晟原以为这件事情到这里,都是在自己的掌握中,并没有什么岔子。 可是在半夜的时候,司寇霖却突然闯进他的房间,神色害怕地将他摇醒,躲在他身后,冲着房间门处,悄声说,“那里有东西。” 胥晟安抚着少年,看着房间门处,什么都没有,问道:“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好像是鬼。”司寇霖犹豫着说,“又好像不是。他好像听得懂我们说话。” 胥晟阻止司寇霖继续说下去,抽出剑,走到房间门口,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跟在胥晟身后的司寇霖说道,“他走了。” “什么?”胥晟仍然还是很疑惑。 “我不知道,他身上有鬼的气息,却不像是人死后,而是另一种强大的感觉,我从来没有感觉过,甚至让人一想到就觉得阴森寒冷。” 胥晟更关心的是,“你说,他能听懂我们的话?”一般小鬼是死的,没有意识,而这个居然有意识? “对。”司寇霖还是很紧张,如果是从前,他绝对不会和任何人讲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可是现在,他信任胥晟,“我和你说有东西的时候,他好像很惊讶于我发现他了。便走了。” 胥晟想到,或许是今天去的地方,哪里有东西跟来了。 却没有将这个想法说出来。 而是哄着少年回去睡觉,但是司寇霖心中十分害怕,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一直冥冥之中能隐隐约约感受到那些东西,却有一天突然见到了实物一样。怎么也不敢自己一个人呆着。 胥晟没有办法,只好在旁边陪着,等他睡着了才回去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胥晟就让特意秘密命人,从木匠翁那里那里讨了一些机巧,拦鬼鸡过来在院子里摆着。 司寇霖觉得惊奇,拆了好几个在哪里研究,不过有了这些东西,倒也不怕那些鬼怪邪祟了。 京郊的一处小院处。 一书生面前站着一个黑色的阴影。 齐文修听着匡厥禀告这泰安王府里,那个通灵质子的事情。 原来今天到泰安王府的并不是什么秋神山上的东西,而是齐文修身边的驭鬼。齐文修其实一直有派人隐蔽的盯着胥晟。所以今天早上在秋神山上的事情,被齐文修的探子看到,禀告了齐文修。 在秋神山居然能让野鹿停下来,乖乖在停他面前。后面却不知所踪。一直到傍晚才突然出现回到王府。齐文修思量到,果真不简单。 齐文修以为这个少年也就有一点通动物习性的特殊才能,故意让匡厥前去查看,以匡厥的能力,不可能让别人发现他。 没有想到,这个少年却能感觉到他。 而这个胥晟藏着这样一个宝贝,也不声不响。 自己还以为,这个年仅二十岁的将军,虽然聪明,却不够深沉。居然把这件事逃过了自己的眼睛。 看来明天要自己去一趟了。 次日,泰安王府。 齐文修拜访胥晟。 说来也巧,胥晟正与齐文修在院子里谈事情的时候,司寇霖真好来找胥晟教自己练剑。自从上次司寇霖和教练练剑的时候,不小心受伤。而且这孩子,实在是不亲近其他陌生人。除了胥晟,还想每一个人在他的面前,他都感到很拘谨。 从那以后,便就是胥晟亲自教导他。 胥晟并不知道齐文修已经知道了此事,他还以为昨天晚上的怪事,是因为秋神山的原因。所以并没有防着。 第二十五章 发现试探 司寇霖一身白衣,手里拿着木剑就来找胥晟。到院子里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胥晟潘旁边还有其他人在。这个人自己见过,就是以前常来找胥晟谈论事情的人。司寇霖正站在远处,考虑自己要不要过去的时候。 却被齐文修发现了,朝着远处的少年招了招手,一边说道,“这质子被你养的挺好。” 胥晟一怔,这话说得有些奇怪,向来齐文修都不屑于这么个怯懦的敌国质子,“不过一个孩子罢了。” “让他过来瞧瞧。”齐文修说道。 司寇霖看到那个书生超自己招了招手,便询问性地看向胥晟。 胥晟点了点头。 司寇霖才握着手里的桃木剑过来,走到胥晟的旁边,看了胥晟一眼,便静静地站在那里。 看的出来,是一个内敛拘谨的人,不过对胥晟倒是依赖,齐文修看着少年一路走过来的时候,从一开始因为自己招手,而看了自己一眼。后来就没有再看一次旁边的自己,反而粘着这个泰安王爷。“上次来,你便在教他练剑,现在练得如何了?” “让他练着玩罢了,上不了台面。”胥晟看了看旁边低着头的孩子,替他回答道。 齐文修调侃着,“堂堂边疆大将军,三泰安王爷亲自教导,如此谦虚,必然有可取之处吧?” “要不下去比划比划?”胥晟看着齐文修,反笑道。又一边看着司寇霖,说道,“让齐公子看看阿霖你练得如何?” 司寇霖有些吃惊的抬头看着胥晟,脸上不乐意的委屈一闪而过,他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欢和人和人相处。 齐文修看着少年脸上看着胥晟露出一闪而过的委屈,还一边朝着胥晟身后迈了一小步,尽量吧自己躲在他身后的孩子气模样。明明已经是十六七岁的少年,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倒真的像是一个孩子,难怪胥晟会一直说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 可是,如果在昨天以前,自己可能会被这表面蒙蔽。但是现在,齐文修倒要看看这个少年是怎么一回事。齐文修一副书生模样,清隽无害,就像一个突然关心邻家孩子的哥哥玩笑道,“要不试试?” 胥晟想后边退了一步,他明白,齐文修好像突然对这个孩子有了兴趣。 司寇霖握着手里的桃木剑,低着头,半披散着的长发掩盖着,并没有回答。 倒是胥晟说了,“阿霖,你就陪齐公子玩玩。” 司寇霖才握着剑,和齐文修来到庭院中间。才不过两三招,司寇霖手里的木剑就被打落在地。 并不是齐文修的武功高强高强,齐文修不过是随意折了一根树枝,用了最简单的招式,一挡一隔,便把司寇霖的剑挡落在地。 是挡落在地,不是主动攻击。可见司寇霖的剑拿的有多不稳了,同时也是多么不乐意奉陪。 胥晟拍着手,来到中间,看着齐文修说道,“你现在可明白了,这孩子多不像皇室中人了?” 齐文修看着丝毫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的少年,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也不抬头看人。说道,“倒是有一副好脾性。”转而又像胥晟道,“也是泰安王爷宠宅心仁厚宠着。” 不然一个质子,哪个不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行差踏错半步,便万劫不复。还敢在那里像个孩子似的生小脾气。 胥晟一怔,光想着让这个老谋深算的狐狸看看这个孩子有多简单无用,却忘了,原来自己对这孩子的纵容过了度。“不过是当弟弟养着,蠢了些。” 齐文修又怎么会没有听出胥晟想说的话,放在府邸里,像养家禽一样,好生养着,让他堕了,蠢了,所以才好控制。看看这精灵一样相貌的少年,即使孩子气了一些,倒也赏心悦目。 换自己也愿意放任养着,不过,怕只怕这孩子没有那么简单。 司寇霖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习惯性地走到胥晟身后,安静的站着。埋着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齐文修看着又躲到胥晟身后的孩子,这个泰安王爷是怎么想的,自己不知道。但是这个孩子倒是像背着透明壳的蜗牛,自以为安全地缩在里面,其实一目了然。明显把胥晟当成了自己信赖的人。 齐文修走后。 司寇霖才突然像活了一样,捡起地上被打落的木剑,突然间从背后偷袭胥晟。 胥晟转身空手一抓,就把那软绵绵的木剑抓在手里,调笑的看着司寇霖,“怎么,生气了?” 司寇霖气鼓鼓的扯了扯木剑,然而木剑却像长在了胥晟手上一样,纹丝不动,便把手撒了,“我学练剑,又不是为了比剑。” 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欢和陌生人相处,还让自己比剑,而且还说自己蠢,别以为自己不知道。 胥晟把木剑换了一个头,我在手里,“那为了什么?” “因为你教我,我才学的。”每天练剑累的半死,腰酸背痛,不过自己从来没有喊过,只是怕会少了他手把手教自己练剑的机会。 胥晟怔了一下,用木剑敲了敲少年的头,金黄色的双眸发深,“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以后忘了初心,可是会烂舌头的。” 司寇霖撇了撇嘴巴,谁还信他的鬼话,总是这样,明明看着很严肃正经的人,却能似真似假地说一些吓唬自己的话。 “其实我是故意让你和他比剑的。”胥晟把剑收起来,解释道,“故意让他看看你有多蠢多无用,才能放心地把你放在我这废王爷府里。” 司寇霖不高兴道,“我是没用,可是你不废。” 胥晟看着长相精致,却敢噘着嘴反驳自己的孩子,居然觉得有些可爱。看来好像自从昨天知道他有着常人不可及的能力以后,自己对他的纵容度又多了。 齐文修回到小院,正看到庭院花架下,胥颜卓正在泡着茶等他。 自从上次在冥山遇险以后,这瑞王爷三天两头频繁地往这里跑,一直文修文修地叫着,又是喝酒下棋,又是聊天弹琴,一副知音相遇恨晚的感觉,恨不得像伯牙子期那样,恨不得日日一起谈天说地。 这点倒是令齐文修有些不适应,自己确实是想方设法的要让这瑞王爷信任自己,却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容易,而且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原以为胥晟会是好控制的人,而这瑞王爷需要自己多费一些心思。现在倒是相反了。 胥颜卓老早就在小院里等着齐文修了,这一等就是两三个小时。问了院子里的仆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想要继续问,也问不出来。虽然说这四个下人,在这个小院里打扫,可是谁知道其实是什么样的人物。毕竟有能力跟在齐文修的身边。 从前看着这一切,只觉得想把他拉拢做自己的谋士臣子。现在看着这一些,都恨不得让他成为自己的,一时一刻都不要离开自己。可是却偏偏让人捉摸不透,越是让自己强大得捉摸不透,就越是欣赏着迷,越是挂心挂怀。 特别是知道,这个人人求之不得的人,已经站在自己这边,为着自己谋划着想,总是有出乎意料的能力,办好那些事情。就越是想把他牢牢抓在手里。 可自己就像一只手,抓着一个硕大的圆球,拼命地想把他攥在掌心,却无处着力。 齐文修从房间里手来了棋盘,摆在胥颜卓面前的小桌子上,“什么时候来的。” “等了许久。”胥颜卓看着书生摆好棋盘,漂亮的眼睛挑了挑眉毛,“昨天的棋局继续?” 齐文修轻笑道,“那一盘棋,我已经为你退了三回棋子了。” “文修不就是本王谋天下么?先委屈委屈又何妨?”胥颜卓摸起黑子,按着昨天的局摆了回去。 齐文修也按着昨日的棋盘摆着棋子,边摆边说道,“齐某从不觉得为王爷谋事有什么委屈。” 胥颜卓白棋子的手微不可查的顿了顿,挑花眼上扬靓丽,“本王可绝不会让文修委屈。” 两人坐定落子,来了几回,齐文修又退了一步,让胥颜卓。 齐文修才慢慢说道,“今天我去了泰安王府。” “三弟那里?”胥颜卓是知道齐文修又和胥晟联系的。因为自己听了文修的建议,要把三弟拉拢到自己这边。从上次质子之事后,两个王府里的关系已经缓和很多。朝中都已经知道,胥晟必然是支持自己这边的。 “此次前去,是因为觉得质子不适合放在泰安王那里.”齐文修解释道。 “嗯?”胥颜卓鼻音有些重,不在意地说道,“当初不是你说放三弟那里合适?” 一边说着一边往棋盘上下了一子。觉得此子下的不错。 “可是微臣听说,质子有通灵资质。”齐文修慢慢说道,“昨日泰安王带着质子去秋神山打猎,却被探子看到,质子居然能让野鹿停在他面前。” “如此神奇?”胥颜卓停下手中的棋子,众人皆知,野鹿最是胆小,遇人狩猎,早逃之夭夭,又怎么会停在人前? 第二十六章 瞒天过海 “确实如此。” “那也无妨,想个法子,把质子放母妃那里便可。”胥颜卓并不觉得这是一件难事,当初就是自己把质子放在三弟那里,如今要拿回来,轻而易举的事情。毕竟在胥颜卓眼里,那个没权没势,没有背后力量的老三,自己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 “不行。”齐文修反驳道,“此事不宜我们出手。” “为什么?”胥颜卓有些不解。 “这正是我前去泰安王府的原因,此次前去,发现你那只会带兵打仗的三弟,与那质子的感情甚好。”齐文修慢慢说道,“我们不宜做这个坏人。” 齐文修明白,以今日在泰安王府看到的情景,如果由瑞王爷出手把质子带走,那么自己架在中间便不好做人。 但是如果由太子破坏,泰安王不得不将质子给瑞王,那么就不一样了。 “那由谁来做?”胥颜卓疑惑想着。 “太子。” 胥颜卓焕然大悟,一个是做恶人主动把质子抢走,一个是做好人收留处境危险的质子。 性质当然不一样。 不过,只有齐文修才明白,真正不一样的是什么。他要的是世间能驭鬼的只能是他一人,只能是一家。 自从皇后被罚入了冷宫,太子被禁足在宫中。再加上接二连三的事情,太子这边的势力便弱了很多。 但是,弱了不代表没有。 就像现在太子接到消息说。原来那个被自己随意欺负的质子,居然有通灵的天赋。能感召动物,特别是在秋神山居然能让野鹿停在脚下。 有此等才能。而这质子又是在泰安王府,泰安王虽然无用,不得皇宠,却怎么也是当朝三皇子。居然也站在他的对立面。 那质子要为自己所用,已经是不可能,那么就必须得除掉。 齐文修,胥颜卓自己动不了手,怎么可能连小小的质子也动不了手? 而且兵不厌诈,之前二弟居然能把祸嫁给自己,那么这次就能让质子是因为瑞王而死。 孩子天性,司寇霖自从上次去了秋神山,看了那处美丽的神奇景色,就总想着什么时候再去一次。因为那里的感觉实在是让自己太舒服了,就好像那整个环境都是吸引着自己。 近来胥晟也察觉到,这处于京城偏郊外处的泰安王府,周围居然热闹起来了。常常府邸外面有影子在查看等着。自己离开府邸入京城的时候,却没有感觉到那些人,想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来。 那么,就是为了府邸里的另一个人。 把之前秋神山发生的事,还有之前齐文修突然对司寇霖感兴趣,又或者那天夜里被司寇霖惊醒的怪事等等所有的联系再走一起,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可能知道了司寇霖的能力。 不过,他们知道了多少,就不得而知。泰安王府里肯定不会有内鬼,只有秋神山,到睛蚩潭应该也不可能,普通人不可能有那个能力跟上。如果不是司寇霖,纵使是自己也会迷失在重重山林里,叠叠草木间。 那么他们看到的,只是那头野鹿停在孩子面前,还有那个晚上的胡言乱语。 当司寇霖听到胥晟又准备带着自己去秋神山玩的时候,特别高兴。因为那里不仅仅是秋神山,而且还有睛蚩潭,而且还是自己和胥晟的小秘密,任何人都不知道。我们要走过许多山路,穿过重重层林,胥晟会紧紧牵着自己的手,一起走。 出发前,在司寇霖的房间里。胥晟给司寇霖一种好闻的香包,亲自给他带在胸前。给他说着利害关系。“上次在秋神山你让野鹿停下来的事让人知道了。” “啊?”司寇霖惊了一下,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但是只有自己和胥晟,难道有其他人也在秋神山? “没错,我们在外面的行踪,已经被人监视起来。”胥晟叮嘱道,“所以这次你要演一场戏。让他们以为,你喜欢自言自语,假装神秘因为带着这个香包,所以上次才骗过我,让所有人以为动物停在你面前。” 司寇霖抬头看着胥晟,白皙的脸上全是疑惑,“可是要演一场什么样的戏,才能让他们以为上次是假的,这次才是真的?” “所以,这次就看我们两个人的演技了。” 胥晟带着少年到马棚,命人牵出了两匹马。特意选了一匹还没有驯服的年轻烈马。 胥晟连上了好几次,那马都还是很不驯服。 胥晟却故意要司寇霖上去试一试。 司寇霖走到马前,自然有些许害怕。 “怕什么,你上次不是做的挺好?你说的能力,总不可能只有用一次吧?”胥晟在旁边想看看司寇霖怎么驯服这匹烈马,是否像上次在秋神山一样,能有奇怪的能力让动物真的乖乖听话。 司寇霖走到马前,试探着伸手摸了摸马头,出乎意料的是,马开始只是甩了甩头,不耐烦的喷了几口粗气。 可是连续摸了几下后,那马竟然慢慢乖乖低下了头,就像是听话的老马那样。 胥晟走到司寇霖旁边,惊诧到,“真不可思议。那就上马试试才知道真假。”说着边跃上了马背。 司寇霖看胥晟已经上了马背上,咬了咬牙,也乖乖上了马背上。自己原本习惯骑那匹熟马,现在却要骑这一匹完全尚未被驯服的烈马。 开始马在原地拱了几个起身,司寇霖害怕的牢牢抱紧马背,过了几下,那马也老实了下来,乖乖驮着司寇霖。 胥晟看那马听话地驮着司寇霖,便一抽马鞭,马便疾驰而出,“带你来去狩猎。” 司寇霖骑在马背上,跟着前面的胥晟,看着他骑在马上英俊的身姿,被风鼓起的衣袍。如果按胥晟所说的,那么,现在后面是不是有许多影子在跟着,或者在旁边埋伏着,又或者知道此去前行的目的地,早已经在前方埋伏着。 想到又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便觉得四处而来的逼压,前面那骑着马的人,就像引领着自己的利剑,只要跟着他,便突然有了方向。 到了秋神山,胥晟停下马,问身后的孩子,“来找找,你如果可以让那只跪在你面前,我便允许你带回王府里养着。” 司寇霖有些诧异,跪在面前?跪在面前,万物平等,而且动物本性,他们会害怕屈从于强者,却从来不是跪是什么意义。他们跪的时候,只是因为本能或者需要,而不是用跪拜来表示屈服尊重。自己即使有能力让动物亲近自己,也无法真让他们跪下。 两人骑着马在秋神山晃荡了许久,胥晟终于挽弓要射一只狐狸。那狐狸狡猾的很,胥晟连发了三箭,都没有射中,被他左躲右避灵活逃开。 却被胥晟最后一箭上了腿。 司寇霖连忙下马,将那头花狐狸抱起,来到马前,眼里都是祈求,“能别杀他吗,我想带回去?” 端坐在马上的胥晟慢慢问道,“你能让他跪下吗“” “不能。”司寇霖无奈的低着头,自己确实没有能力让一个动物学会主动对自己跪下这个动作。 “那便不行。”胥晟拒绝道。 司寇霖埋着头,满是委屈,只好慢慢地把花狐狸放下。正准备回马上,却突然从旁边冲出来一头野猪,就像发了疯似的。 径直就扑向了司寇霖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直接就把司寇霖吓傻了。 眼看着野猪就要对着司寇霖张开血盆大口咬下去,却突然停了下来,那张开的大口,居然在他的胸前拱了拱。 司寇霖连忙把手握在胸前,却被野猪用力顶开。衣襟处被野猪拱开了,露出里面如雪一般白皙的皮肤,更重要的是,还有一个香囊。 野猪就一直拱着那个香囊,十分亲昵的样子。明明刚才还是发疯的模样,现在却显得像家里的禽畜一样听话。 胥晟慢慢地走到旁边,看着那个红色的香囊,“所以是因为这个吗?” 伸手想去拿那个香囊,但是却被野猪凶狠的顶开手臂。便命令道,“你把那个香囊给我。” “不,不行。”司寇霖挣扎这想爬起来,却被野猪压着。 胥晟便抽出刀,突然如迅雷一般将野猪砍伤,并且掀翻在地,伸手就把地上的少年拉起来到自己的身后。 眼看着前腿受伤的野猪,要冲过来,胥晟一把将少年推开,自己迎面而上。却没有继续要杀野猪,而是显得很吃力把它阻挡着不伤害自己,喊道,“把香包给我。” 司寇霖连忙扯下自己脖子间的香包,扔给胥晟。胥晟连忙接过香包,将香包抵在因受伤更加发疯的野猪面前,放在他的猪鼻子前,果然,慢慢的,发疯的野猪便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即使野猪前腿臂还是鲜血淋淋的样子,却也表现的很驯服的样子。 事情到此,原来并不是少年有什么反常的能力,而是那个莫名其妙的香包。 胥晟刚想将野猪杀死,以为事情到此应该可以掩人耳目,恐怕不能真的骗过谁,但是可以有一个遮拦,转移一下注意力,最起码他们回去查香包。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有一批黑衣人领队,在看完这整个过程后,仍然一挥手,便有有一批黑衣人突然杀了出来。 太子给得命令是,先探听到质子能力如何,后必须除掉质子。 第二十七章 杀手遇险 胥晟看着突然之间从四周杀出来的黑衣人,连忙冲到司寇霖的身边,一把将司寇霖拉倒身后,掩护住。随手就发射了一个信号弹,反身开始与黑衣人厮杀。 原以为不会赶尽杀绝,却没有想到,真的会有人如此愚蠢,竟然会对敌国质子下手。如果因此被司寇国作为借口,引来祸端。 想来应该是太子的臂膀。 那群黑衣人,都是冲着司寇霖前去的,都是势在必得想要司寇霖的命。 胥晟只能挡在前面,将司寇霖掩护在后面,好几次,有黑衣人从背后偷袭司寇霖都是被胥晟险中求胜,救了回来。甚至因为如此,胥晟手臂还受了伤。 此次本来是让他们放心,质子之事只是因为香囊,而自己也没有带什么随从出来,而暗里的护卫必然不能让他们出现。 胥晟只好且战且退,拼死厮杀。 庆幸的是那群黑衣人并不是训练有素,十分正规的精英部队。想来是太子的手臂了,毕竟他之前已经损失了那么多,也就只有他,才会想让质子死在自己手里。换句话说,死在二弟手里。 刀光剑影中且战且退,即使胥晟的武功再强,也是血肉之躯。一人也难抵过那二三十人包围着的的杀手。 司寇霖被胥晟掩护在身后,看着挡在身前的人,手里握着一把长剑,上面染满了鲜血。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生死之间的厮杀,而且还是因为自己。 自己再愚蠢也看得出来,那群黑衣人就是冲着自己而来,明显想要致自己于死地的样子。 只是胥晟武功如此高强,他明显可以离开,不管自己,又何必拼上性命挡在自己身前。而且手臂胳膊多处被刀尖划伤,身上也染满了血,有他的血,也有被他杀死的人的血。 长相精致的少年脸上原本满是恐惧的神色,随着打斗变成担忧的神色。 可是在胥晟腹部处中了一剑之后,眼中的怯懦,担忧,恐惧都变成了愤怒。 司寇霖扶着胥晟,一向清明干净的眼中,却突然席卷过疯狂,恨不得那些杀手立刻死在这里。这群黑衣人,自己与他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如果是自己也就罢了,可是胥晟不可以! 他绝对不可以、 突然之间,丛林里四周都在响动,好像有许多动物像是受到了什么影响一样,开始很不安分,四周的草丛树木,像是被乱风席卷着。 所有的人都震惊的看着四周,明明没有丝毫的风。 突然野猪猎豹豺狼周围的各种动物,都从丛林里冲了出来,像是自己的伙伴受到了伤害一样,冲出来就朝着那些黑衣人撕咬过去。 所有的人都收到了攻击,却唯独司寇霖和胥晟两个人。 胥晟捂着受伤的腹部,震惊地看着司寇霖,没有想到他能做到这一步。 那么,眼光转向被野兽撕咬着的那群黑衣杀手,这些人便一个都不能留! 从刚才发射信号弹到现在,自己的家军大概也快要赶来了。 只是如今,胥晟掏出另一个信号弹,发射以后,便像是金鸟鸣叫一般,很特殊,却不会让外人注意到。只是以为是一种鸟在鸣叫。 一时片刻便出现了四个影子护卫,原本是一直暗中保护胥晟的,只是这次胥晟要以要做一场戏给他们看,便让他们退得远了些。不要被其他人发现。 如今,胥晟坐了一个便是格杀勿论的手势。 只过了半刻钟,司寇霖目瞪口呆得看着便解决的所有的黑衣杀手。四个影子护卫又突然消失,隐匿在丛林里。 司寇霖不明白,胥晟既然如此厉害,那为什么还要受伤?直接让他们出来不久行了? 只是已经没有精力再细想这些,那些野兽在四个影子暗卫出来与黑衣杀手厮杀的时候,司寇霖精神突然之间松懈下来,就已经四散逃开了。 而现在,司寇霖整个精神状态就像是一个透支过度的人,白皙的脸上全是惨白颓废之色,连嘴唇都退成白色,实在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胥晟摸了摸晕倒的司寇霖的脉搏,还好,只是精神透支,劳累过度。 四个暗卫刚退,家中的护卫军便冲了上来。 胥晟将失去意识的司寇霖交给管家。亲自上前去查看那些黑衣人。 意外的是,他们表面一模一样的打扮,而且里面的衣服里,有绣着瑞王府的徽章样子。但是有一点不一样,那就是胸口处都点有一颗红痣。命手下将所有人的胸口处扒开,这二十余人的杀手里,竟然有六人胸口处点有红痣,显然不是偶然。 那么,表面是一拨人,其实有两拨人想要让司寇霖置之死地。 会是谁呢?其中必然有太子。那么还有一波会是瑞王? 不可能,这显然是嫁祸。他必然认为,质子在自己手中,便是在他手中。如果质子出事了,他也不见得好。 第二波,要只质子死地的人究竟是谁?又究竟出于什么原因?如果是因为知道了司寇霖的能力,那位居高位者,没有谁会不垂涎这种能力。 为什么不想着利用,而是消灭? 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那人早就发现知道了这种邪乎的东西,并且已经我在手里。所以不允许再出现第二个。 所以那天夜里,司寇霖冲进房间里,说的话,有一个强大能听懂人话的鬼祟,必然被某一个人所掌控着。 想到这里,胥晟就是一阵冷汗。那个人究竟有多强大。而自己在此前竟然远远疏忽了这些事情。 二十年前鬼气四溢时,朝中贵族常常会在家里值班那些阻挡鬼魅邪祟的镇压之物,而在戚家被满门抄斩以后,皇上便下旨,全国上下,不得在异议任何鬼怪之事,扰乱人心世道。而那些镇压之物,门派书册,都被清除得干干净净。 如今,所有的东西都卷土重来,怪事不断。 司寇霖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床上。刚想到胥晟因为救自己而受了重伤。便连忙爬起来去找胥晟。 胥晟手臂上被划伤了两处,上的最终的地方就是腹部被刺了一剑。已经大夫看过,包扎好了。 司寇霖找来的时候,胥晟正躺在床上养伤,看着一本书。 司寇霖看着原来高大威猛的将军,因为自己,如今却躺在床上,一副憔悴的样子,莫名的心里酸酸涩涩,很是心疼。明明他那么厉害,那么强,一个人挡住了二十多个人,可是现在自己却发现他也会受伤,他也只是普通人的血肉之躯。 为他心疼,为他难过,很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 胥晟看着少年默默坐在床前,低着头,一副懊悔愧疚的模样,安慰道,“我没事,只是小伤而已。” 明明不是小伤,自己又不是瞎子,腹部那里流了那么多血,胳膊上被划伤了那么多处。可是听到这样的话,心里的更难受了,“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真是蠢。”胥晟伸出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摸了摸少年的头,“保护你就是保护我,你在我这里,我们就是一体的。” 司寇霖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居然抓住胥晟的手,说道,“那我永远在这里好不好?我会变强,不会再让你受伤,就像就像,秋神山。。。” 少年的眼睛是那么的澄澈,说的话是那么的真,胥晟明白,他如此说便是真的如此想,“好,以后你无论是在皓元国,还是在司寇国,你都是曾经在泰安王府里的孩子。” 司寇霖一怔,是了。都快过了半年的时间,自己在这里都快忘记了自己还是司寇国的四皇子,还是一个质子,未来自己在哪里又岂能是自己说的算。 大夫来换药的时候,司寇霖就在旁边定定的看着,仆人过来帮胥晟脱了上衣,司寇霖一下就将头转到了另一边,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明明只看了一眼,却好像看到了什么自己不应该窥视的宝贝。可是却还在眼前浮现着,宽阔有力的肩膀,胸肌,还有修长的腰腹,八块腹肌。但是却碍眼的缠着一条白色的包扎带。 大夫拆开包扎带,给胥晟的伤口换药。 司寇霖又将头转过来看胥晟腹部的伤口,一指长的剑伤,却深可见骨。大夫小心翼翼地擦洗这伤口,他一定很痛吧,虽然从他坚毅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神色变化。 整个换药的过程,司寇霖的紧张程度远远超过当事人。好像受伤的是他,而不是胥晟似的。 大夫和下人退下后,司寇霖仍然呆在胥晟房间里陪着胥晟。 胥晟也随他,反正不碍事。这次受伤倒是意外地让这个孩子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 看着乖乖坐在床边的孩子,低着头,柔软的头发披散下来,头顶有一个小小的发旋,很乖巧的样子,正看着自己给他的那本古籍。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诱拐孩子的坏人,明明已经是十七岁的少年,却仍然是一个孩子模样的天性。 天天在这床榻间陪着自己,胥晟算是明白了,小孩才是最认真的人。 其实这些伤,在胥晟看来,根本就是小伤,过去的四年里,自己在边疆,有过太多次比这危急得多的事情,自己根本没放在心里,毕竟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只有上前的小孩,才会觉得是天塌下来一样的大事。日日夜夜守在自己的床边,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到恨不得那伤口是伤在他自己的身上。 第二十八章 花楼传信 虽然胥晟受伤了,不过胥晟这次做的事情,也有一点效果。 齐文修和胥颜卓听到探子来报,原来这敌国质子并没有什么天赋通灵,而是靠着一个香囊,才得以让动物亲近臣服,来取悦泰安王。 “香囊?”胥颜卓并没有怀疑其中有什么蹊跷,毕竟事情都是齐文修在办,他是相信他的。 “以前听人说过,司寇国地处偏寒,常年有豺狼野兽。有一种香囊,乃是皇室密制,皇族中人常常佩戴在身上,以免遇到野兽奇袭。”齐文修解释道。 “如此说来,事情也说得通。”胥颜卓就想着,这世间怎么可能有如此怪事。 齐文修并没有反驳,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把质子放在泰安王府,总比把质子放在阮家好。 没错,以太子的能力远远不可能伤到胥晟。那第二拨人就是齐文修安排的。混在太子的人中,杀了质子,太子嫁祸给瑞王,再由自己出面把太子揪出来。 而如此麻烦绕一大圈,是因为阮家一直试图养小鬼。绝对不能让质子落入阮家。唯一最保险的办法,就是假借他人之手,让他在这世间消失。 只是可惜了这次的谋划,下次合适的时机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文修,那我们还要把质子拿回来吗?”胥颜卓想着,既然已经证实他没有通灵之能,不过是借着香囊作事罢了。 “不用了,让他在泰安王府挺好。”齐文修慢慢说道,“转移太子注意力。” 是了,转移太子注意力。私养的精英军队已经开始了好一段时间,现在还有很多要筹备的东西,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理会这些小事情。“军队那边有什么需要的我再筹备一些。” “无妨,那叁拾万辆军饷,和百万物资,足够养十万精英兵。”齐文修想着养兵马却是耗资巨大。 胥颜卓伸了伸懒腰,很是信任的抱怨道,“不严兵马的时候,以为自己是天下最富有的人。养了兵马以后,却处处要钱,处处掣肘。” “这是必然的一个过程,将来会成为你最大的助力。”齐文修好生说着厉害关系。“还有那些准备安排进阮家的替换人选,也要开始物色了。” “我知道,只是这能替换成自己人的都是外围无关紧要的位置。”胥颜卓想了许久,都觉得那些位置不大不小,都是鸡肋,而且十分难以选择人。 “职位无关大小,只要放对人,” 胥颜卓觉得文修说的甚是有理,许多难事与他一说便就通了,将那些能趁虚而入的位置,和能拉拢成为自己的人选,都一起与他说了,一起合计着应该如何让他们死心塌地追随自己,如何让他们到合适的位置上,将来成为自己的埋下的棋子。 太子派人出去刺杀的人,却无一生还。恨得咬牙切齿。这天下还有自己能做的事情吗?居然连刺杀一个敌国质子都不能得手。真是事事不顺,不过禁足半年的时间终于可以出来了。 原本以为可以再继续找机会动手,没有想到,居然接到消息,司寇国的使臣快要进京面见圣上。 如此时刻,自然是不能动手。 要说这司寇国的使臣,还在路上。可是有人却已经在所有人都不知道时候,提前来到京城了。 司寇国的大皇子,司寇逸和二皇子司寇阔库已经乔装打扮成商人,早就来这繁华京城。 几日前,司寇逸一身白色衣裳,肩上披着白狐皮草,五官偏深邃,却苍白俊俏的很,只是身体常年不好,整个人是一个病恹恹,十分容易破碎的感觉。 旁边站着一个身材高大,五官深邃的男子,男子身姿挺拔,气质宏达,眼神中,大有一副天下间我都不在乎的傲慢,甚至是目空一切的洒脱。 司寇阔库护着司寇逸站在烟花楼前,瞧着这中原之地的烟花之地,穿着红红绿绿的女子,衣着甚是露骨,轿厢软玉的,眉眼如苏,倒是很有糜烂之风。想着自己大草原上,寒风凛冽,天地间都是一片萧条,哪里来的这些繁华消弭之处。 两人进到翠香楼里,立马就有老嬷嬷上来,邀着两个人进楼里好好享受享受。 司寇逸文弱,有礼的回拒嬷嬷的邀请,疏离又有些客气,“请问嬷嬷绿雯姑娘可在?” 嬷嬷没有想到,这两个人居然一来就要找绿雯姑娘,这可是京城里的头牌,那里都是数得上号的乖巧人儿,都是大家挣着抢着要见的人。“这,这两位公子?” 一边犹豫着吞吞吐吐,一边试着眼色。 司寇阔库随手淘了一定金子给了那涂脂抹粉的嬷嬷手上,“爷们不会亏待她。” “诶呦,瞧您说的,一看就是大贵人,怎会亏待呢?”一边说着,一边连忙把手里的金子攥在手里,掂了掂,分量足成色好。喜笑颜开道,“绿雯姑娘可是我们这里一等一的好姑娘,两位爷稍等片刻,这就给您瞧瞧去。” 老嬷嬷说着,便将手里的帕子拂了拂,“多少人等着呢,你们算是找对人了。稍等啊。” “劳烦嬷嬷了。”司寇逸后退一步,低头掩了眼鼻子,这衣服袖子,都是刺鼻的脂粉味道,实在是太过于浓厚了些。 司寇阔库注意到司寇逸后退一步地不适感觉,便上前一步,将他挡在身后,语气不耐地催促道,“劳烦快些去。” “好嘞,好嘞。奴家这就去。”那嬷嬷福了福,便扭着身子往上面的香楼里走去。 司寇逸和司寇阔库在这里等着,四处都是软语绵绵的调笑声音,可以看得出来,这里全是一些达官显贵之人,才会来这里消遣。倒真是一个消息接通的好地方。 过了一会儿,便有一个小丫鬟出来请了两人到楼上的一处厢房。 两人进了厢房处坐好,却空无一人。 司寇逸坐在司寇阔库旁边,随手给他摘了一颗葡萄,“阔库,张嘴。” 司寇阔库低头看了看司寇逸修长洁白的手指上,捏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紫葡萄,倒是漂亮得很,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张开嘴巴,葡萄进了嘴,却也含着那修长美丽的手指不愿意放开。 司寇逸感觉到之间有被舌头舔过的酥麻感,连忙将手指抽了回来,耳朵红红的,像是训诫,声音却嗔多余怒,“你这人怎么在外面还如此放肆。” 司寇阔库眼神直白赤裸地看着他,舌头舔了嘴唇一圈,“有你在的地方都不是外面。”说着就将司寇逸揽进怀里,“因为你,每一处都进了我心里面。” “油嘴滑舌。”司寇逸摆好端正的神情,伸手想推开抱着自己的男人。 这被外人看了多不合适。 却被司寇阔库一个用力又揽了回去,声音沙哑又坚定,“阿逸,你明知道的,真心实意。” 两个人推推揽揽地,正纠缠不清,房门被人敲响,迎面走进来一个窈窕美丽的女子。 司寇逸连忙将抱着自己的男人推到一边,顺手整理了衣裳,端坐好。 被怀里人推开的男人也不恼,眼神仍然定定的看着文弱男子,等他两下手整理好衣服,才神情散漫地转过头来看刚进门的女子。 女子一身浅绿花裳,怀里抱着一把琵琶,半遮着面容,姿容如天上花仙,盈盈袅袅漫步走上前来。女子明明看到了刚才的场面,却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姿态自然地来到两人案桌前,福了福,“绿雯向两位爷问好。” 司寇逸仍停留在被司寇阔库弄得尴尬的事情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倒是司寇阔库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不必客气。” 女子这才起身,抬头看了客人一眼,便怔了怔。 司寇逸这才优雅疏离的笑道,“姑娘落座弹琴即可。” “奴家遵命。”绿雯这才抱着琵琶到一旁放好,开始弹奏。绿雯这手琴艺本就是京城中数一数二,远近闻名。 多少人花巨资来此,就是为了一饱耳福。 司寇逸专注地听着这琴声,显然已经入迷,手指在桌子上轻点着。司寇阔库倒在旁边喝着闲茶,眼睛却没有离开自己这个病弱的哥哥。 一曲奏毕。绿雯询问性地抬头看向司寇逸。 司寇逸也停下手中的节奏,拍手称道,“绿雯姑娘的琴艺果然是世间少有。又说道能否再为司某弹奏一曲霓裳羽衣。” 绿雯起身福了福,“奴家有幸。”便有姿态优雅的落座,葱葱秀指拨弄着琴弦,悠扬美妙的音符便从指尖流出。 司寇逸细心倾听着,一副沉醉其中的模样。 司寇阔库终于转身看了看那弹奏女子,倒是有几分姿色,那美丽也与自己常见的女子不同,这里的女子好像都是十分的娇弱。即使明明知道阿逸来此是办正事的,可是自己仍然看不得他因为其他人沉醉其中。 弹琴的女子,似乎感受到司寇阔库虎视眈眈的眼神,手指又一瞬间的僵硬,却仍然流畅的将曲子弹奏完成,还有里面的消息。 一曲弹奏完成,厢房里一瞬间寂静无声。 司寇逸仍然凝神着,好像仍然在倾听一样。 第二十九章 四公主 谁也没有出声打扰,过了一会儿,司寇逸抬头看了看旁边男人一眼。司寇阔库才转头对着绿雯说道,“你去找两个姐妹过来陪陪。” “是,绿雯这就去。”女子抱着琵琶慢声退下。 “如何?”司寇阔库又顺手将旁边的男人揽在怀里,在他耳边轻声询问道。 司寇逸抵了抵他的胸膛,终是没有办法避开,就顺着他轻声回答道,“给他备个驯兽香囊。” “嗯?这么珍贵的东西,就给那个小废物?”司寇阔库在他耳边埋着头,半真半假的笑道。 司寇逸靠在他怀里,耳朵有些发红,“以后总好有用。”就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能瞒过所有的人,成为最好的伏笔。 司寇阔库将他揽在怀里,伸手握着司寇逸的双手,在手里暖着,即使已经是春天的季节了,一年四季都手脚冰凉,“何必操劳这些,你要这天下,我为你打下来便成。” 在司寇阔库看来,这些弯弯道道的阴莫诡计,还不如一场百万大军直奔而入。他不是不懂,是懒得看,也不屑于看。 “不是我要。是我要为你要来。”司寇逸被这花楼的味道呛到,掩着嘴巴咳嗽着。 司寇阔库忙将人安抚好,用力的手晕着内气,在他背后一上一下的抚着,“我从不在意这些。” 司寇逸咳嗽停了,才半喘着气说,“阿库,我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这条命就是不断的用珍惜药材吊着的。大夫明明说要少思少虑,慧极必损!天妒英才,大夫说活不过三十岁。还有五年的时间。 司寇阔库揽着怀中的人,自己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此次入中原,我一定会给你找到血阳珠。” 司寇逸埋在阿库的怀里,就是如此的戏剧。 明明知道,世间不可能找到血阳珠这种东西,他还是为着自己走这场天下。而自己明明知道命不久矣,却要为他一世长平,谋一场天下。 绿雯领着进来了两个美貌少女,皆是衣着暴露,肩上披着薄薄的纱衣,露出圆润的香肩。“奴家见过两位爷。” 司寇阔库懒得理这些花花调子的人,倒是司寇逸客气的说道,“过来陪陪旁边这位爷。”一边说着一边向旁边挪了挪位置。 司寇阔库转头盯着旁边病弱的男人,看着他苍白英俊的脸,恨不得直接抓过来狠狠地揉虐一番,看他怎么摆出这么一副清高不在意的样子,“你敢。” “阿库,逢场作戏罢了,哪里有来青楼不叫女子陪的道理。”司寇逸退到一旁,往桌上的杯子里倒了一杯水,慢慢饮着。 司寇阔库实在耐不住这身娇体软的女子纠缠,一摆手,便把她们甩在身后,站起来,走到司寇逸旁边,将旁边悠闲饮茶的人拉起来,贴近他的耳朵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不立马和我走,我便在这里办了你。” 本就虚弱的司寇逸被男人突然拉起来,他知道司寇阔库必然是说到做到,在他的字典里,从来都没有大不了的事情,更没有不能做的事情。 司寇逸整理了衣裳,随手给了绿雯一个钱袋,说道,“绿雯姑娘今天伺候的不错。” 两人便出了青楼。 “你将驯兽香囊给她了?”司寇阔库看着司寇逸就这样将香囊给了那个女子,他的东西,从来都只能是自己的。 在司寇国,所有的事情都由自己掌控着,或者是阿逸替自己操心着,可是到了这里,却处处是小心翼翼的掣肘。 “给她了。”司寇逸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很多时候,自己迷恋的就是他与生俱来,傲视天下的狂妄和目空一切的不羁,却对自己处处留心,霸占到极致。正因为如此,才要为他铺下一片天,将来自己不在了,他才可以随心所欲。 司寇逸握着司寇阔库的手拍了拍,“还不是为了你“ 两人乔装打扮,化身商人在这京城繁华中,享受游历了一番。吃穿玩乐,倒真是花样百出,与司寇国苦寒的边疆全然是两片天地。 找了一处酒楼,要了两间房。 夜里司寇阔库却潜入了司寇逸的房间,习惯性地爬上床,摸着被窝就躺了进去。 浅眠的司寇逸醒来,感受着熟悉的温度,自然知道是他来了,本想和他说,如今在外,万事要小心一些,不要如此张扬,但是困乏地很,也就懒得和他说话。 感到冰冷的背后,依偎着一个温暖的胸膛,有力的胳膊将自己揽在怀里,圈在自己的腰上。司寇逸迷迷糊糊,嘤咛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圈在自己腰上的手,却被一双大手掌反握住。 司寇阔库看着怀里小冰人一样的人儿,迷迷糊糊仍旧睡得要醒不醒的样子。 便低头在他耳朵上轻轻的亲了一口,牢牢地将怀里的人抱紧。从来不会因为他体弱多病所以异于常人的低体温而感到任何的不适。 在边疆苦寒,司寇逸常常因为夜里太冷而无法入睡,常常要司寇阔库抱着,才能有些常人的体温,不至于瑟瑟发抖。这次司寇逸原本是吩咐他,要注意分寸。 可是半夜里仍然还是来了,而且自己明明醒来,却也将错就错。他怀里的温暖,原本就是自己一直所要渴求的,能多一刻,就是一刻。 这命,长一刻,也是一刻。 最近齐文修倒是经常应着胥颜卓的邀请,常去瑞王府。甚至常常留宿在王府里。 要说这堂堂瑞王爷,对自己谋士有着如此殷勤的好感,倒是令齐文修本人也觉得奇怪。他信任自己是一回事,可是现在的相处状态,齐文修能明显感觉到,里面有一股子怪怪的气氛。让自己甚至觉得有无事献殷勤的诡异感觉。 明明自己才是操纵着一切的人,却好像那个入了圈的猎物,比谁都殷勤乐意。 常常风流挑逗似的话语,无端的温柔,莫名其妙就是送各种东西,虽然都是点到即止,可是方方面面,各个小点上,就好像突然自己的领地被人慢慢的窥视着,居然有人想要进入。 这一点常常令齐文修心里有些不快,可是他却偏偏都是为了自己好,那种生活上的温柔倦意偏偏让人无法拒绝。 好在这件事情,被四公主来王府后边打破了。 胥颜卓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本觉得天真烂漫,有些刁蛮的皇妹,居然是如此的碍手碍脚。 自从她上次出宫来王府见到齐文修,两人下了一次棋以后,便开始常常偷偷溜出宫,来王府找齐文修下棋,弹琴,说诗。 明明是朝中的四公主,自小被父皇宠着,架子大得很,可是现在却像情窍初开的平常人家的女子,装的贤良淑德,日日往这里跑。 胥颜卓看不懂齐文修的意思,他对胥雪的态度,就是臣子对公主的距离,客气而疏离,从来没有越距过。可是他又愿意陪着她下棋,喝茶,弹琴。。。 “皇兄,齐公子呢?”胥雪又偷偷溜出宫,来瑞王府找齐文修。 胥颜卓看着眼前这十五六岁,正是及笄女子,桃花一支的好年华,转身走开,不想搭理她,“你是朝中四公主,成天溜出宫成何体统?” 四公主昂着头,不满的辩解道,“溜出宫怎么了?我是来我皇兄这里,试问这世界哪儿有妹妹不能去哥哥那里的说法?” 胥颜卓回头看那撅着嘴巴的女孩儿,“那你来这里是找你哥的吗?嗯?不是就不要来了?成什么样子了?” “喂,皇兄,你也看出来了?”四公主鼓着个小脸,低着头,刚才的小煞气突然就没了,一脸害羞和别扭,“可是那个木头怎么就不知道呢?你还说他是天下第一谋士!”一边说着一边把食指竖在面前,比了个一字。 “他本来就是个木头。”胥颜卓微微咬紧牙关,低声说道。 第一次羡慕这个曾经总瞧不上眼的愚蠢可爱的妹妹,自己爱了那么久,掏心掏肺的好,却什么都不敢说出口。她才来这几天,就肆无忌惮的想昭示所有人。“你还是回去吧,他今天不来王府。” “为什么呀,他不是每天都来吗?”四公主连忙拉住要走的胥颜卓,问道,“他干嘛就不来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胥颜卓将拉住自己袖子的手拿下,“再说,你一个公主这样上赶着追着男人,你觉得合适吗?” 胥雪一听他这样说,就放下手,委屈了,“皇兄,你怎么这样说你妹妹?而且,你看,文修不是你的第一谋士嘛,他能助你得天下,我这嫁给他不是挺好?” “不好。”胥颜卓叹了一口气,转身看着委屈的妹妹,不知道该怪谁,说的理由连自己都不信,“他是江湖中人,是天下度罗门的宗主,你身份高贵,要嫁也是嫁给皇亲国戚,而不是这种山野中人。” “什么山野中人,什么皇亲国戚?”四公主十分委屈,眼睛都含着眼泪,“你就和母妃一样,想拿我当联姻的工具罢了?” 胥颜卓一时间无法反驳,自己确实是这样想的,在深宫之中,权利中央,就是这样自然而然的事情,原来自己也成了母妃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