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照大牌看护》 楔子 日本首都──东京,在数百年前被称为江户,由来是十二世纪时,一位名叫江户的武士控制了此地,而后又有一位名叫太田道灌的武士建立江户城,因而得名成为往后德川幕府的根据地。 明治维新以后,江户才改称东京,并成为日本实施现代化的试验地,然后急速发展起来。 当初德川家康在江户设立幕府之后,将一部分的伊贺忍者改派为幕府的警卫人员与密探,其他的则被分派到各地大名领地。 近百年来,日本第一大的黑道组织──-鹰流,则延续江户时代的体制,严格训练一批能力过人且清一色为男性的忍者;这些人於各行业中皆独占鳌头。 全世界的帮派老大都知道,不论如何烧杀掳掠,绝不能犯上和-鹰流有关的地方。 因为-鹰流於日本的黑白两道占有重要地位,其触角还涉及各行各业,更是大半日本国会议员背后的最大金主;近年来,-鹰流完全企业化,已成为国际间知名的集团。 这个集团的相关企业体系也令人好奇,因为它们拥有浓厚的黑道色彩,深不可测。 而忍者一直是-鹰流的主要成员,也是-鹰流之所以能固若金汤立足於黑白两道的主因。 可是他们歧视女性,对女性存有极大偏见,所以当他们的老大──-鹰流帮主得其所爱时,他们开始对爱情这东西起疑,欲知这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所产生的化学变化。 第一章 深夜,寂静港口的空气中透著湿意,彷佛是下雨的前兆。 失去月亮的城市,街上没有半个人,昏黄的街灯映照出巷子中脏乱的景象,偶尔传来的狗叫声,更增添了夜色的凄凉。 拐过弯,细碎的脚步声来到一条小而脏乱的死巷内,没有街灯的映照,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充斥著粗重的呼吸声。 巷子内的建筑物高高低低,高达十层楼以上,低则只有一层,在两栋高楼中间的空地,聚集了一群黑衣大汉。 仔细一瞧,黑衣大汉分为两边,正怒目相向地瞪著对方,双方人马一动也不动,犹如石像。而带头的几个人西装胸前鼓胀,无疑是暗藏了枪械弹药。 所有人僵持著,形成了两条人造长廊,四周充斥著诡谲古怪的气氛。 在离这块空地不远处,还出现了另一道人墙。 他们小心翼翼地紧盯著巷子内的动静,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这两派人马真的都出现了?”巷子外的是东京第一警署的警员,他们为求谨慎,连说话的声音也细如蚊蚋。 “嗯,果然如署长所料,他们真的在此地做毒品交易。”一人盯著平静的海面,几艘渔船正随著水流而摇摆不定。 他们全紧绷著神经,小心留意四周的动静,因为他们知道错过了这一次,想要捉到这群毒贩就更加不容易了。 虽然他们不知道署长是从哪里得来这两批人马将会在今晚完成高达两千万美金毒品交易的消息,但署长敏锐的直觉与判断总是让他们不得不折服。 近几年东京已经很少发生类似的大案件,而没人敢在东京撒野的原因,除了这里是-鹰流的大本营外,还有东京第一警署署长夙川雷武坐镇。 夙川雷武本身就是一个传奇,他的年纪很轻,办案却相当冷静老练,不仅如此,他还有一副令人闻风丧胆的怪脾气。 他那张酷到极点的扑克脸足以把死人吓醒,更夸张的是他很少会动到嘴巴──简而言之,他是一个话少到不行,每说一个字就足以杀人於无形的男人。 经由他的领导,第一警署成了东京最清闲的刑事单位,所以第一警署内的警员被编派成特遗部队,由夙川雷武率领,哪里有案子便往哪里跑,近年来破了东京都内不计其数的大小案件。 所以,今晚这批毒贩肯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会选在东京都内交易。 突然,空地上的黑衣大汉有了动静,他们分别拿出黑色皮箱等待交换。夙川雷武的目光一扫,举起手示意行动开始。 随著他的手势,警方展开攻坚行动,黑衣大汉没有料到警方会出现,慌乱地掏出枪应战,一时之间,四周陷入枪林弹雨之中。 突然,爆炸声响起,一片刺眼的白色光芒照亮了夜空,众人因无法适应而暂时失去了视觉。 有人被子弹击中而倒下;有人大声惨叫,零零落落的枪声和惨叫声此起彼落,死巷里顿时乱成了一片。 一名带著美金和毒品的毒枭眼明手快地往外退去,想趁乱离开,没想到却见有个人已在巷口等待,硬生生地堵住了他的去路。 黑暗让毒枭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只觉得对方异常高大,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相当慑人。他连忙举枪扫射,对方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闪避了他的攻击,甚至还击朝他开了一枪,子弹不偏不倚地打中了他的膝盖,他发出一声哀号,跌至地面。 透过微透进巷子的光线,毒枭看见那人正不疾不徐地靠近自己,完全无视於周围的混乱。 他胸前的老鹰坠饰闪耀著诡异光芒,霎时,毒枭眼中流露出莫明的恐惧。 那是……-鹰流下忍者的统领徽章! “你……你不是东京第一警署的署长吗?”毒枭抚著伤处,迎上夙川雷武凛然的目光,随即全身一颤。 夙川雷武并未答话,只是用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扫了下四周,确认警方已控制了整个局面。 “你……堂堂一个警署署长……居然会是-鹰流的人?”毒枭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有如此惊人的发现。虽然目前-鹰流已走向企业化,但怎么样也不可能和代表白道的警方有关系才对啊! 夙川雷武一向小心隐藏自己署长之外的身分,从不让-鹰流以外的人得知。他眯起了眼,手中的枪正欲对毒枭做出最后宣判,没想到他竟然闪开了。 夙川雷武急起直追,却没有料到毒枭竟将枪藏在脚边,趁其不备地迅速连开好几枪。 夙川雷武闷哼了声,在滚落暗处之前,毫不留情地结束了毒枭的生命。 “可恶!”夙川雷武敏锐地察觉到下肢和手臂的不对劲,忍不住低咒出声。 他居然受伤了? 这么久以来,他从不曾在执行任务时受伤,这一次很明显是他的疏忽,而这也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耻辱。 依香: 自从在小学上学途中被你不小心用书包打到相识至今,已经过了十五个年头,我以为那是宿命,也以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所以,在这段期间,我对你的任性与暴力行为都一一忍受。 因为我也以为,那是爱你的表现。 可是,在你表明要到日本念书的那一刻,我发现自己的心情居然不是依依不舍,而是无比的兴奋和快乐,我居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我有胆量这么说,不是因为你远在日本,而是我已找到了今生的挚爱。她的温柔,让我明白你的暴力相向其实是个错误;她的体贴,让我了解到你的粗野其实对我是个伤害。 我从每天的担心害怕中找到了解脱,我和她已交往了三年,为了要对她负责,我们预定在年底举行婚礼。 站在朋友的立场,我诚心的希望你能改改脾气。我总算能从一直以来的梦魇中解脱。还有,很抱歉,为了婚礼能顺利举行,请原谅我不能邀请你前来观礼,其实,我不太能想像你可以保持冷静地看完这封信,所以我一开始就开门见山的说明我对你始终如一的印象……希望你能保持愉悦的心情,直到找到下个对象为止,这是我真心的祝福! 最后,不用来找我,我已经搬家了。 祝你平安 友方资昌笔 “方、资、昌!”房依香睨著手中的信,愤恨不已地在瞬间撕了个粉碎。 无法控制的怒气冲昏了她,在她咒骂的同时,屋内的东西全被她扫落在地,无一悻免。霎时,物品碎裂声四起。 可是越摔,她的心越无法得到平复,转念一想,她从衣柜上的置物箱中拿出一本相簿,不由分说地将里头的照片一张张撕碎。 “方资昌,你竟敢背叛我!”她的声音因情绪不稳而颤抖,可是,每撕一张照片,她就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撕裂了,眼眶也不自觉涌上一股热气。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离开她,他居然说他无法忍受她? 她会将他当成出气筒,是因为她已将他当成家人;她时常把他揍得鼻青脸肿,是因为他老是不懂得适时满足她的需求。 这样,她何错之有? 可是他竟然在她离开台湾的那一年就另结新欢! “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愤恨地将相簿往窗外一扔,希望能从这样的发泄中找到平静。 她转头瞪著房内惨不忍睹的景象,还有梳妆台上那面破成两半的镜子中所映照出来的自己,心中的怒气怎么样也无法消除。 他那封分手信对她而言是莫大的耻辱,但当她想找出那封信泄愤时,却发现早已不见它的踪影…… 北大医学院附属医院急诊室一大清早就已经挤满了伤患。护士们来回穿梭,脸上挂著战战兢兢的表情,随著伤患而来的大批警察,更是让急诊室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房依香才从公车上下来,就被急诊室的景象所吸引。 “喂!你过来一下。”她拉住正想逃离的警卫,不客气地喊著。 警卫犹如见著了煞星一般,浑身抖个不停。房依香在北大医院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虽然她是名副其实的护校毕业生,可是从她第一天进入北大医院服务开始,就带给北大医院无限的梦魇。 她到急诊室的头一天,就将昏厥的病患气得从床上跳起来,然后破口大骂地嚷著要转院急诊。 又过一天,她立刻被转调到门诊部,但是,头一个患者进门没多久,就被她气得拂袖离去,当然,她又面临了转调的命运。 接著,她来到外科住院病房,将护理站的人员和病房的患者搞得鸡飞狗跳,最后在外科医护人员与病患同仇敌忾地抗议后,她被赶到了内科病房。 可是,她还没到内科便传出住院医生有意离职及病患想自杀的消息,房依香终於被踢到了阴暗地下室里的太平间。 才不过短短一个星期,她的恶行就已人尽皆知,医院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脾气非常不好,甚至已达刁钻古怪的境界。 急诊室那位昏倒的病人,是被她量体温的方式吓醒;而门诊部的患者,则是被她打针的方式气跑;至於外科病房的病患则是恐惧於她粗鲁暴躁的对待方式。 但偏偏她是市立护校第一名的毕业生,也是北大医院副院长的侄女。 否则,她这种堪称绝种的护士,根本不可能在北大医院生存。 总之,她在阴冷的地下室待了一年的时间,令众人庆幸的是,她在太平间工作无须面对任何病患,更无须经常和其他医护人员打照面,北大医院终於恢复了往常的安宁。 但是对於她的出现,大家都是能避就避,因为她的拳头一样很有名。 房依香冷不防地朝警卫挥出一拳,让他无从招架。 警卫为保能够全身而退,即使心中充满不愿,但也只能乖顺地垂首来到她面前。 “那里在干嘛?”她皱起眉头,一脸疑惑地盯著警卫。 警卫连忙答道:“东京第一警署昨晚破了一件大案子,可是他们的署长受了伤,所以才会一大早就聚集这么多警察。” “哦?”房依香眼睛一亮,“除了署长,还送了谁来?” “整个第一警署的人,除了署长外,没有人受伤,倒是那些毒贩有不少人受伤,为了方便看守,所以也安排在这里急诊。” 对啦!她就是在等这句话,所有的人都关心署长受伤,她可不同,她的目标正是那些犯人。 机不可失,她昨天受了一肚子的气,现在正愁没有出气包呢! “房小姐?”警卫对她表情的转换感到诧异。他还记得不久前,她的脸部扭曲,还险些打断了他的鼻梁,但现在她竟然兴高采烈地哼起歌来? 完了!警卫脑中的警铃大作,盯著房依香朝急诊室狂奔的身影,连忙追了上去。 “房小姐!副院长说你除了地下室,哪里都不能去啊!”警卫做著最后的挣扎,但仍然只能眼睁睁的看著她顺利进入急诊室,来不及阻止。 急诊室里外全被黑压压的人群淹没,房依香打量了一会儿,知道这个署长深受众人关切,不过,这也正好如了她的意。 所有人都只关心署长的状况,那些犯人肯定不会受到太多的注意。思及此,她理所当然地穿越人群,来到急诊室最内侧。 犯人身边都有几名警察盯著,她连忙戴上识别证,顺利地通过警察,来到犯人床边。 嘿嘿,眼前这个犯人的手脚全都包了起来,就连脸也被纱布裹住半边,看起来活脱脱像个木乃尹,看来,他就是她要找的人。 那人一见她来,立刻张开嘴,含糊不清地道:“偶好痛……你可不可以……帮偶打止痛针……” 闻言,房依香仔细地打量著他的伤口,显然是受到了枪伤,但他的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错。 “你想打止痛针?”她挑起眉,不怀好意地看著他。 “素啊……很痛……偶的脚……” “可是,我们护士用药打针都得经过医生的指示。”她心不在焉地调整他的点滴,提醒他医生忙得很,正在为署长做急救处理,根本没空理会他。 “不管用什么方法啦……偶痛死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脚,用露在外面的眼睛瞪著她。 房依香随即眯起了眼,将点滴的剂量调到最大,并伸手掀开盖在他身上的被褥,若有所思地考虑著该从哪里下手。 他的左脚受了严重的伤,所以已经打上石膏;右脚则只包裹了脚踝,看起来应该是扭伤,而他的双手则动弹不得地被固定在胸前…… 她点了点头,很快地决定了准备“加害”的地方。 当然,他不可能知道她打算做什么,他只会觉得身体的新陈代谢变快,心跳也会加快,就像是做了剧烈运动一样。 “我不能替你打针。”她转过身,递出了毛巾,“不过,我有个方法可以让你不会那么痛,你要不要试试?” “罗唆,快点啦!”他不耐烦地大吼。这家医院真是没血没泪,居然连麻醉药都没有打就将他腿里的子弹取了出来,痛得他哭爹喊娘的,真是可恶! “好。”这可是他说的喔!“你确定不想咬著毛巾?” “偶干嘛咬毛巾?偶要止痛啊!” “好吧!”她睇著点滴即将滴尽,将被他拒绝使用的毛巾包住他的右膝,在他充满疑惑的注视下,用一只手压住了他的右膝,另一手则捧住他的右腿。 “你、你在干嘛?”他瞪著她,突然发现她身上并不是穿著护士服,而是行政人员制服时,想表达质疑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她阴冷地笑了笑,他不禁头皮发麻,而右脚也在瞬间传来激烈的痛楚。 “哇!”他忍不住哀号出声,想抱著脚痛哭,却因为双手的不便而显得更加狼狈。 房依香得意洋洋地拍著手,“俗话说,要让原本的痛楚消失,就是让它变得更痛!这个方法,不知道你还满意吗?” “你、你……啊──”他的骨头被她这么按压,就算没折断也暂时失去了行走的能力。 他的哀号声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冲过警方封锁线的医生及护士在看到房依香时,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是他同意我帮他处理的。”房依香连忙澄清,瞥见他欲言又止的表情,不由分说地又在他的右膝狠狠踹了一下。 “哇!”他痛得连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医生见状,急忙阻止她,“房依香,你不是应该待在地下室吗?” “当然。”发泄了些怒气,虽然还没心满意足,但她仍移动脚步准备离开,甚至还理所当然地补充道:“对了,为了避免他的毒瘾发作,你们最好小心他等一下发狂啊!” “你是怎么……”医生在看到犯人的点滴已经滴完时,连忙又瞪了她一眼,但却对她的我行我素无可奈何。 房依香虽然是靠关系才能在北大医院里生存,但她的医学常识,就连医生们都相当佩服,她的观察入微是其他护理人员忘尘莫及的,因为她总是能从病患细微的反应而猜测出其身体状况。 可是为何她偏偏挑这个时候找麻烦? “你这么做是犯规的。”身为住院医生的远藤监介脱去口罩,正坐在楼梯口休息。 “犯规?”她一点罪恶感也没有啊! 远藤监介摇著头,提醒她道:“你让他的新陈代谢变快,他体内的毒瘾就会提前发作,要是等会儿他大闹急诊室怎么办?” 她皱起鼻头,转身瞪著他,“你是在责备我?” “我才不敢!”远藤监介在看到她瞬间转换的怒容时,不由得怯弱地开口否认。 但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房依香迅速地逼近他,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领。 冷不防地,他的腹部被她的脚用力一踹,痛得无力抵抗。 他原以为她会打他的脸,没想到…… “哎哟……” 听闻他的惨叫声后,房依香才放开了他。 “我告诉你,最近最好别来惹我,否则,我的目标会从那些人转到你身上!” “干、干嘛……”她今天是吃了火药吗?平常的模样已经够可怕了,今天居然变本加厉。 他刚刚意外地发现她的双眼红肿,一副没有睡饱的模样,难道…… “你失恋了?” 整个医院上下,有谁不知道有个倒楣鬼是她的死忠情人,但要不是那人远在台湾,肯定会每天被她打得鼻青脸肿。 闻言,房依香的心揪紧,在刹那间握紧了拳头,朝著他发出凌厉的攻击。 远藤监介也只能在她的拳头下发出阵阵哀号声…… 相较於门外的嘈杂,病房内显得格外安静。 夙川雷武的脸冷到了极点,怒目瞪著自己手上和脚上的石膏,十分质疑自己的伤有严重到需要被如此包扎。 再者,看到手上和脚上的石膏,也让他心中的耻辱感更加扩大。 “不用大惊小怪。”门口站著一个英挺的男子,他正对著床上的夙川雷武展露笑容,彷佛十分开心。 他是北大医院的脑科主治医生,也是-鹰流的御用医生冈崎泉,若不是接到好友受伤的消息,他在非门诊时间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与夙川雷武不悦的表情相较,他的确是始终保持著轻松自在的模样。 “在以前,受伤只是家常便饭,你别难过。” 夙川雷武冷眼斜睨著冈崎泉,无法反驳,也不能反驳。冈崎泉在-鹰流的地位仅次於主君,他根本不能得罪他。 不然,任谁都可以看出夙川雷武不是在难过,而是愤怒。 “你始终是个过度重视荣誉的人啊!”冈崎泉步进病房,往他面前一站,摇了摇头,“不过,我不得不承认这一回你是粗心大意了些,否则怎么会猜不到他暗中藏了把枪呢?” “别说了!”夙川雷武的脑中浮现昨晚枪战的画面,每想起一次,他心中的愤恨就更增加一分。 “嗯……”冈崎泉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决定了一件事,“雷武,你必须住院喔!” “什么?”夙川雷武的脸马上变得扭曲。 “你的左腿骨被子弹贯穿,至少要一个月骨头才会自动修复,还有,你的手臂伤到了肌肉组织,得经过一阵子的休养才能恢复。” “我会在道馆。”夙川雷武头也不抬地道-鹰流的大本营──-夜道馆绝对会是最适合养伤的地方。 “恐怕不行。”冈崎泉摇头道:“你别忘了,你曾担任道馆的训练师,在学生们眼中,你是无比崇高且值得尊敬的,为了防止大家对你的印象破灭,所以我坚持你必须住院。” “我得处理那些犯人。”夙川雷武极力拒绝,就算只有一脚一手,他依然能动。 冈崎泉明白他的心态,婉转地道:“警署里并不是没有人可以处理善后,我们也不会因为你这一次受伤就把你当成废人。” 闻言,夙川雷武的眉头一紧,对自己这次大意受伤更觉耻辱。 冈崎泉打量著他,心中却在偷笑。 唉!这个始终一板一眼的家伙,不知要遇见什么事,才会有所改变? 他并不是刻意想激怒他,而是这么多年来,他总是不苟言笑,脸上的一号表情更是从未改变,就算遇上攸关主君的大事,他也只是轻皱眉头,而且就只有那么一次。 “你是个尽责的人,偶尔休息一下并不为过。”冈崎泉了解他是个终日处於备战状态的人,安逸对他而言反而是种折磨。 果然,夙川雷武重重地哼了一声,表达了他的不悦与不能苟同。 冈崎泉摊开手,对他投以一记无辜目光。他可是好意,况且不过是叫他住院罢了,又不是要他的命。 再说,他认为夙川雷武早已忘了和“普通人”相处的方式,所以才希望他趁这个机会好好地学习一下…… “我无法违抗你。”夙川雷武不甚情愿的应允,睇著自己裹著石膏的手脚,恨不得它们能在瞬间痊愈。 见他同意,冈崎泉意味深长地补充道:“还有,你想让伤快点好,就得要有个特别护士盯著你、照顾你才行。” 随即,夙川雷武的脸转为僵硬,咬牙切齿地道:“这就是你的目的?” “哪有?”冈崎泉高举双手做出投降状,可是他脸上仍然挂著令夙川雷武感到刺眼的微笑。 “我不需要!”他又不是残废! 冈崎泉不理会他,依然故我,“我也是为你好,我知道你一向瞧不起那些‘看似弱者的生物’,可是在医院里,护士是医生的好帮手,更是病患的天使哩!” “我不需要!”夙川雷武额上的青筋跳动不已,怒气正濒临崩溃边缘。 “就这么决定吧!”冈崎泉根本不理会他的抗议,转身走出门外。他得多花一点力气去找寻适合的“看护”。 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啊!冈崎泉的心莫名地飞扬了起来。 夙川雷武是鲜少受伤的,他怎能不趁这个机会好好整整这个好朋友,他最近无聊到都快发疯了。 不是有句话说──与其让自己发疯,倒不如先让别人疯掉! 哈哈! 第二章 地下室走廊的最底端,是往生病患暂留的居所;隔了一个放置废弃物的房间,楼梯口的正前方则是病历室。 阴凉森冷的地下室里除了病历室的工作人员较多外,其他地方几乎没有人走动。 “好羡慕你呀!”一名工作人员正努力地爬上爬下将今天的病历归档,还一边用欣羡的语气对底下递病历给她的同事说:“你可以有理由离开这里,还有钱领,我真的好羡慕你!” 站在下面的另一个工作人员嘴角挂著微笑,脸上带著一丝满足,“我也只能请十个月,等孩子生了,还是得回来。” “二少能趁这个时候休息啊!哪像我们,想离开觉得可惜,不离开又觉得可怕,哪有人将太平间设在地下室的?真是有够恐怖。” “对呀,尤其是值大夜班的时候,好吓人喔!” 病历室的工作人员不停地说话,因为害怕一旦没有了说话的声音,原本就寂静的地下室会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房依香总是会无意中听到她们的谈话,但她并不属於病历室,而是太平间。 而她也是太平间里唯一的工作人员,她相当年轻,又是个女人,被安排在太平间工作自然是有特别的原因。 最大的因素莫过於她个性粗暴,安插在任何一个部门都十分不妥,而且也很少有同事“欢迎”她的加入。所以,院方最后只好安排她整日与死人共处,免得活人遭殃。 在走向太平间,经过病历室门前时,房依香总会无聊地晃进病历室。但一见到她,病历室的工作人员便会恐慌得犹如大灾难即将降临。 她们恨不得让房依香忙昏头,完全没有空闲的时间。 因为只要她一有空闲,病历室就随时有被“拆掉”的可能。 所以,房依香永远是忙碌的,她刚去门诊部送完病历回来,才走下地下室,就又被病历室组长唤住。 “依香,等一下去楼上的外科病房催个账。” “催账?”房依香疑惑地反问:“这应该是会计的工作吧?”楝病历组长闻言有些尴尬,立即安抚道:“会计说这些病人欠了医药费很久了,但却屡劝不听不肯缴钱,会计说你的……口才比较好,可能有办法……” 房依香睨著病历组长吞吞吐吐的模样,开门贝山地问:“所谓的办法,是不是让我揍那些人?” 病历组长连忙用力摇头,“打人是不对的,依香,我跟你说过多少次……” “是、是、是!”房依香随便应了几声,夺下病历组长手中的账单,往门外退去。 反正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她一向都是恶行的代名词,在北大医院的这一年,她已经得罪了不少人,而没有人敢找她报仇的原因,就是因为她是空手道及柔道黑带高手。 最近,她甚至迷上了代表日本传统的剑道。 房依香搭电梯来到外科病房,才刚从电梯里走出来,就听到了一阵怒吼声,并且看到一个护士卑躬届膝地退出vip病房,口里还不停地道著歉,苍白的脸上不见委屈,只有不知所措和担心。 “又被赶出来了?”护理长抚著额头,感到头痛不已。 被赶出来的护士猛点头,和护理站里的其他护士一样愁眉苦脸。 “我会再想办法的。”被赶出来的护士丝毫不觉气馁,敲了敲门,又步入病房内。 护理长摇了摇头,“唉!他是冈崎医生的好朋友,冲著这一点,就等於告知了他很不好惹。” “可是他是署长,真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凶!”有一名护士忍不住小声抱怨了句,但脸上不见怒气,反而挂著笑容。 一直站在一旁的房依香越看越觉得莫名其妙,完全不懂她们在说些什么。 “对呀,没想到他这么年轻呢!”另一名护士抱著一叠病历资料,几乎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史上最年轻的署长,长相又跟冈崎医生有得比!” “对呀……” 护理站内嘈杂的说话声再度因病房内的一声怒吼而停止。这一次,那名护士狼狈地逃出门外,就连她方才端进去的饭菜也被扔了出来。 见状,房依香起了莫大的兴趣,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兴奋的光芒,不疾不徐地靠近病房门口。 “依香!”护理长察觉到她的存在,如临大敌地惊呼出声:“你……你又想干什么?那人、那人得罪不得……” “他是署长?”房依香依然故我地拿过病历扫了一眼。她还以为署长都应该是年纪很大的老头子,没想到这人这么年轻就身负重任。 “没错,是东京第一警署署长。”护理长提醒她,“这是全日本最受瞩目的地方,尤其在他接任署长之后,破案率已达历史新高,但他的脾气很难搞,你千万别管这件事!” 房依香挑起眉,回以一笑,“我又没说我要管。” “那你来干嘛?”护理长巴不得她快快消失,应付一个夙川雷武已经去了她半条命,她可不想因为房依香又孝了半条命。 房依香挥挥手中的账单,理所当然的说:“会计部要我来账。” 语毕,她若有所思地睇了vip病房房门一眼,便缓缓地移动脚步,朝著账单上的病房走去。 见到房依香“不管闲事”的罕见态度,护理长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仍存著质疑。 但护理长怎么也猜不透房依香的想法。 其实房依香是在等待,等待护士们无法忍耐那位贵宾。 虽然她没有资格插手管这件事,而且以她现在的心情也暂且不想参与。 但,她会等,等到她心情累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 不过,夙川雷武的魅力真的很大,不论房依香走到哪里,都可以听到有人在谈论他,整个北大医院已经充满了对他的崇拜和赞扬。 外科病房曾是房依香最想效力的地方。 不知为何,对她而言,因外力而受伤的患者远比内科病人具有吸引力,也许这也反应了她嗜血的暴烈性格吧! 说到脾性,从小到大,就连房依香的父母也不明白她到底是突变还是遗传了谁?她母亲是传统的日本妇人,虽然嫁到台湾过著离乡背景的生活,但却从不见她喊苦喊累,就算是面对沙文主义的丈夫,她也一直坚守著三从四德。 所以,造就房依香火爆脾气的原因在她父母心中一直是个谜,就连当时她坚持到日本就读护校,她的父亲虽然不相信缺乏耐心的她可以胜任护理工作,却无法教脾气火爆、倔强的她放弃这个念头。 “我真的没钱嘛!”一个因车祸人院的大叔撇著嘴,摆明了要耍赖。 房依香对照账单和病床号码,登时了然於心。原来院方已经将所有欠医药费不缴的病人都集中在同一间病房了。 没想到日本仍然有人没有保险,原来在富裕的表相下,贫富差距悬殊的问题已渐趋严重。 “你没钱吗?”房依香看著他嘴里的烟,还有他那一口充满烟垢的牙齿,眯起了眼。 大叔完全没有发现山雨欲来的前兆,咧嘴笑道:“就因为没有钱,才出不去啊!又不让我走,拖了一天又一天,还想要我付钱,这间医院未免也太黑心了吧!” 闻言,病房里的其他人也开始附和他的说法,一时之间,病房内充满了他们的怨言和批评。 房依香睇著大叔那口牙,越看越觉得刺眼,忍不住建议道:“你要不要去洗牙?” “你要帮我出钱吗?”他变本加厉地咧开嘴,展露他多年以来的辉煌成绩,神情十分得意。 “不。”房依香将账单收入口袋,拿出手套戴上,“我当然不会出钱,可是我愿意出力!” “出力?”大叔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也不在意,随著周围的嘈杂声,他已陷入了自我陶醉的状况。 突然,他感觉到眼前一片模糊,嘴巴遭到一记重击,四周也在瞬间静默了下来。 他只觉得嘴里疼痛不已,好像还有异物在口中,往手中一吐,便惊见几颗断裂的牙齿和血。 “这些只是门牙和虎牙,要不要连臼齿也顺便帮你弄一弄?” 房依香手指的关结发出喀喀声响;恐吓意味十分明显。 “牙……”他用“血盆大口”想发出声音,但却痛得让他又合上了嘴。 “我再问一次,你欠的医药费,多久能付清?”她若无其事地再次拿出账单。 见状,房内的病患害怕地一心只想尽快离开。用不著房依香多费唇舌,病患们便不约而同地开始找寻亲戚朋友,希望可以顺利离开医院。 房依香满意地在纸上勾了勾,然后神采奕奕地走出病房。 可是,当她踏出病房之后,又见一名护士对著那间vip病房房门猛鞠躬,刹那间,她的怒火溢满了胸口。 她快步上前,夺去了护士手中的餐盘。 那名护士抬头一见到她,立即愣在原地。医院中有太多不利於房依香的传闻,所以在所有医护人员眼中,房依香三个字就代表了麻烦。 房依香不发一语地端起餐盘开门进入病房。反正她现在很闲,而这个嚣张难搞的署长正好很适合作为她发泄的对象。 “我不吃!”一声简短有力的低吼在她入门的刹那响起。 房依香望著坐在床上的夙川雷武,有些意外於他吸引女人的相貌。 他的体格堪称壮硕,却不是肌肉纠结,反而很恰到好处地表现他修长健美的体型。 更惊人的是,他的容貌和体格非常相衬,表现出男人应有的阳刚,昂然的剑眉凸显他有神的眼,眸中总是有著不容小觑的寒意,这样的五官组合起来,倒也不是横眉竖目的丑样,反而非常英俊好看。 她不理会他的叫吼,迳自地走向他,并将床上的置物桌摆好,然后再将餐盘一搁,做了个请的手势。 “吃吧!” “你听不懂吗?”夙川雷武瞪著她,彷佛在责备她的多事及不知好歹。 “不管我懂不懂……”她伸手搅动碗里的热粥,迎上他的视线,一字一句地道:“你已经享有太多特权,你又不是消化不良的病人,不过是断手断脚罢了,根本不需要限制饮食。若不是看你行动不便,根本不会有人容忍你的无理取闹,又不是小孩子,吵什么?” “你──”闻言,夙川雷武怒不可遏。这个女人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在嘲笑、讽刺他,他无法忍受。 “这粥可是只有儿童病房的小朋友才可以享用的呢!”她鄙夷地轻哼了声,“小孩子都吃的东西,你居然也挑,简直是连他们都不如!” “你说什么?”他虽然对她的冷嘲热讽感到气愤,但更让他生气的是完全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她玩弄的自己。 可恶!他发誓在伤好之后,一定要狠狠地将这女人绑起来痛打一顿。 “快点吃啊!”房依香不客气地命令道,嘴角微微向上扯起,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嘲弄。 她才不会像其他护士一样一味地对病患付出爱心,至少截至目前为止,她接触过的病患都无法挑起她的恻隐之心。 “我不要!”他的眉头皱得死紧。 她指著他完好的那只手,刻意扭曲他的话道:“敢情你想要我喂?” 闻言,夙川雷武瞪大了双眼,觉得她已经严重羞辱了他。他猛地伸手一挥,餐盘立即应声落地。 餐盘落地的声响让在门外偷听的护士们担心地推门而入,生怕房依香又闯出大祸。 但众人一进门,只见房依香额上的青筋狂跳,她的眼中闪著和夙川雷武黑瞳中相同的怒意。 突然,房依香像是再也忍不住似的抓起他那只裹著石膏的腿,气愤地用力一摔。 病房内霎时充满惊叫声,但夙川雷武却不吭一声,只是冷冷地瞪著她。 “我不信你忍得住!”她皱起眉,将地上打翻的碗和汤匙拾起,朝他的头顶一罩,碗里残留的热粥立刻滑下…… 接著,她扬起眉,睨著他盛怒的脸,毫不畏惧的说:“浪费食物会遭天谴的!” 夙川雷武的脸色早已变得铁青,眼中更是燃烧著盛怒的火焰。 突然,他挥出手,实物架应声而断,并不偏不倚地朝她的脚砸过去。 “你这个……”房依香恼怒地瞪著压在自己脚上的置物架,正想发难,便被一旁的人以最快的速度架了出去。 “我不会放过你的!”房依香奋力挣扎著。 可恶,她还有好多话要说呢!这个人真是太不知好歹了,她从未像今天这么生气过,他真是太可恶了! “你以为你是谁啊!署长了不起吗?现在还不是像个残废一样躺在床上,你肯定是太逊了才会受伤,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能力不足的家伙罢了,哼!”她不死心地大吼著。 她可是为他好,在观察他的病历记录时,她发现他居然已经三日未进食,所以才好心进去“开导”他的耶! 这算什么?间接抗议医院的伙食太差吗? 好不容易被放了开来,房依香拂去身上的灰尘,猛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刚才是哪些人架她出来的?她扫了四周一眼,发现所有人在将她架出门外后就立刻做鸟兽散,所以她的周遭根本没有半个人。 在气愤难消,又找不到出气筒的情况下,她只好踢门出气。 但门却出乎意料地弹开,然后硬生生的砸向一个男人的脸。 夙川雷武被她恶毒的批评激怒,再也顾不得动弹不得的一手一脚,挣扎地从床上下来。 好不容易才抵达门口,却又受到她踢来的门板一记重击,他的怒气更是无法控制。 看到这个结果,房依香忍不住大笑出声。 “哈,活该!” “臭女人!”他咆哮道,奋力地想逼近她。 房依香无视於他的怒气,不怕死地又道:“没用的,想跑快一点,等伤好了再说吧!不过,看你这个样子,就算没受伤也不会有多厉害。”在他奋力移动的折腾之下,就算他的伤想快速痊愈也很困难。 房依香敏捷地往后退,嘴里未曾间断的是嘲讽他的话语。 看见他狼狈的模样,她就十分开怀。 闪人电梯后,房依香对著夙川雷武挥了挥手,“你放心,我会常来‘探望’你的,署长!” 在电梯门关上之际,她仍然可以听到他狂怒的吼叫声。 哈哈!她忍不住在电梯里放声大笑,发现他很适合在她无聊时让她解闷。 冈崎泉审视著夙川雷武的脚,发现上头的石膏有破裂的迹象,而他的手似乎也变得即严重。 “雷武,你偷偷跑回警署里了吗?”他虽然是脑科权威,但也是日本难得一见的全能医生,他可不认为好友的这一点小伤会难得倒他。 不过,为什么他总觉得他的伤变得更严重了? 夙川雷武脑中闪过一名女子嘲笑的脸,心情极度恶劣的说:“我必须出院!” “跟你的伤有关吗?”冈崎泉明白夙川雷武一向不喜欢长篇大论,只好以发问的方式寻找问题。 “医院有神经病。”夙川雷武望著窗外的草地,希望能藉此平息近日大动干戈的火气。 “神经病?”冈崎泉疑惑地看著他,“北大医院的精神病患不住在医院……不过,你没有出去,怎么会遇到神经病呢?” “她跑进来!” “跑进来?”冈崎泉闻言,立刻瞠大眼,“女的?是哪个护士敢惹你?” 真是太奇怪了!夙川雷武那张冷脸居然也会被气得发绿?一向都只有夙川雷武惹人生气的份,从未有人敢惹他呢!这么好玩的事,他非得问个清楚不可。 夙川雷武瞪著冈崎泉那副等著看好戏的嘴脸,不由得拉下了脸。“事情不像你所想的。” “咦,我在想什么,你又知道了?”冈崎泉晃到他跟前,指著他受伤的一手一脚,“我让你住院的目的是要你好好休息,不是让你在这里和人吵架。” “非我自愿!”他甚至不太明白那个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过,要是让他知道,她肯定活不过今天。 “这么说好了,你的意思是她自己跑进来和你吵架,而你也破例和女人交谈?”冈崎泉点出问题的症结所在。 夙川雷武从不让自己有和女人交集的机会,这也是他的习惯。 也许是因为他自小在道场看了太多动不动就嚎啕大哭的女孩,所以才会习惯性地对女人感到厌恶。 夙川雷武不想理会冈崎泉天马行空的想像,他也不愿意承认和那个笨女人有过“交谈”,因为说是互吼可能还比较恰当。 “她是谁?” “我不知道。”他冷冷地扫了冈崎泉一眼。 “需要我帮你查一查吗?”冈崎泉兴致勃勃地问。 “别多管闲事!”夙川雷武微愠地警告他。 “你不想找那个女人?”所谓有仇不报非君子,既然那女人这么可恶,以夙川雷武的脾性,肯定会将那女人揪出来才是。 “你请先去忙吧!”夙川雷武疲惫的下了逐客令。他必须养精蓄锐,否则根本无法应付那女人突然而来的嘲讽和讥笑。 他现在的首要之务就是要让自己痊愈,不然什么事也不能做。 他当然会报仇,在他的四肢恢复正常运作的时候…… 第三章 “今天好不好啊?” vip病房门前只要响起这个声音,所有人立刻会进入备战状态,因为就算是瞎了眼的人也可以感觉到房依香和夙川雷武已经贡上了。 自从房依香上次和夙川雷武言语犯冲之后,她就像玩上瘾一般,动不动就往他的病房跑,看到不顺眼的事就开骂,而且她只须动口,就可以将夙川雷武气得直跳脚。在经过她数次的拜访后,夙川雷武原本应该已经愈合的伤始终无法顺利愈合。 “我看了记录,你又没吃东西啦?”房依香总是有办法躲过防守的人墙,进入夙川雷武的病房。 夙川雷武恼火地瞪了她一眼,不明白这女人是怎么回事。 他跟她有仇吗?还是她的生活太清闲?这几天下来,他除了生气之外,只能无计可施地任由她摆布。 他──堂堂东京第一警署署长,为何会落得这般下场? 思及此,他的脑海中浮现了那批落网的毒贩。 以往,他的生活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但这一次却在床上躺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与其让他承受这份耻辱,倒不如让他在出任务时牺牲来得痛快。 他已经够烦了,偏偏这女人的口无遮拦硬是更加搅乱他原本就浮动的心。 看了她一眼,他本能地对她手中那沉甸甸的塑胶袋产生警觉,而且,她的脸上居然还带著笑意,这真是太诡异了。 “呐!”她将塑胶袋放在他面前,里头装的是两碗面线糊,“这是要给你的。” 他紧盯著眼前的面线糊,不发一语。 房依香见状,马上解释道:“这可是我自己弄的喔!是台湾有名的小吃,日本没得买的。” “你做的?”夙川雷武难掩讶异,对她异常的举动感到莫名的……恐惧。 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可能会对这名恶女产生畏惧?夙川雷武对这个一闪而逝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她今天可是休假耶! 她今天在家中清理了许多垃圾,把所有与方资昌三个字有关的东西全交给了垃圾车,就连当初向方资昌a来的沙发和小电视,她亦选择贱价出售,突然间,她的小房间干净多了。 她房间里没有了电视嘈杂的声响,她感到莫名的恐慌,在找不到事情做的情况下,她才发现自己唯一能找的,竟是这个这段日子以来,一直供她发泄怒气的署长大人。 所以,她难得想好好奖赏他,特地烹煮了拿手的中菜菜肴。 “原本,我还想弄烤鸭,不过临时买不到理想的鸭子。”房依香望著他依然欠缺食欲的表情,忍不住替他打开塑胶袋,拿出面线,让房内充满了面线特有的馨香。 扑鼻而来的食物香味勾起了夙川雷武的食欲。此等粗鲁的女人竟也会下厨?这一点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喂,你别又来了哦!”她半眯著眼瞪他,“我现在心情不错,并不代表之后也是,若你不想要我喂,就用你那只还可以动的手吃东西。” “你在威胁我?”他也眯起了眼,对她连日来莫名其妙的举动感到百思不解。 他和她并不熟识,那么她三天两头登门造访是何用意? “我不觉得自己有威胁你呀!”她吃了一口面线,然后点了点头,“不是我自夸,真的很好吃喔!” 他低垂视线,勉为其难地搅动面线,喃喃自语地道:“真搞不懂你……” “什么?”她突然把脸凑近他,让他吓了一大跳。 她瞪大双眼的模样看起来好无辜,著实和她恶劣的行为大相迳庭。 可是,在那瞬间,有个东西狠狠地敲了他的心一下,不是痛,而是惊讶。他这才发现她前额的发看起来很奇怪,而她原本乌黑的长发也被修剪得参差不齐。 “你、你的头发……” 房依香的脸色微变,舀起面线糊开始猛吃。她不想回答,因为他的问题已经触痛了她的心。 她原本以为剪去了三千烦恼丝,心情就会变得开朗,但不知怎地,她依然心浮气躁,甚至无法入眠。 和方资昌如青梅竹马般的情谊,让她以为自己占尽了优势,可是事实并不然,现在她觉得自己就像失去了亲人般的难受。 “不关你的事。”她背对著他回应。 夙川雷武静静地开始食用桌前的面线糊,若有所思地判断道:“你应该没什么朋友。” 她轻吐一口气,并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你说什么?” 他想把这段日子以来对她的疑惑厘清,“我只是觉得你来烦我,是因为你不知道该找谁,所以,你没有朋友。” 闻言,房依香的鼻头一酸,羞愤地站了起来,夺去他手中的那碗面线糊,“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这么说?我是个来日本奋斗的台湾人,在日本当然没什么朋友!” 他根本不理会她的抗辩,又道:“是吗?你在这间医院工作多久了?” “工作多久又关你什么事?” “看样子……”他睨了她一眼,脸上带著一抹了然,“你应该是个老员工,可是老员工没有什么朋友,这也说不过去。” “你……你说什么?”她气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跺了跺脚,大骂道:“你今天突然这么多话,是早就准备要和我吵架的是吧?我告诉你,不知道的事别自作聪明的乱猜,我才不会上当!” 他轻哼了声。其实,他很少说超过一句话,但是为了摆脱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怪女人,他只好竭尽所能的伤害她。 而且,他一点也不觉得心疼。 虽然,她此刻看起来气急败坏、眼眶泛红,似乎正努力地想隐藏自己的情绪,但他并不是个好奇的人,他只是自私的希望能得回往日的平静。 “我是不是乱猜,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他冷冷地看著她,瞬间,在她回避地背过身子时,他看到了她眼角滑落的泪珠。 她吸了吸鼻子,不想让他看见她的软弱。被人揭开伤口的滋味的确不好受,也几乎让她无法承受。 “我并不想和你这种人做朋友,如果没事的话,请你出去吧!”夙川雷武对她难得的脆弱视而不见,冷漠地下逐客令。 她顺从地移动脚步,泛滥的泪水让她连说话都显得困难,她甚至忘了收拾碗筷,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她无法承认自己的失败,有没有朋友她都无所谓,反正这几年来,她都是过著这样的生活。 不过是失恋而已,一时的失落并不代表什么。房依香努力安慰著自己。 不来就不来嘛!她抿了抿嘴,反正,她也只是回复以前的生活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在门外守候的冈崎泉看见房依香红著眼走出病房时,在心中决定了一件事。 这几天,院内流传著一名管理太平间的护士和夙川雷武争锋相对的新闻,再加上夙川雷武不只一次的抱怨,冈崎泉早就想好好了解这位“太平护士”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常待在医院的冈崎泉对这位“太平护士”并不熟悉,而医院流传的八卦,他也一向没有兴趣,不过当他看到她的时候,脑中迅速闪过了那日在急诊室动粗的行政人员。 原来是她! 嗯……他沉吟了一会儿,觉得事情变好玩了。 “冈崎医生,你怎么来啦?”院长室的门一开,院长立刻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 以冈崎泉构医术及名望,院方巴不得他能够一辈子在医院里奉献,但冈崎泉除了门诊时间外,一向行踪成谜,所以院长一直无法有确定感。 “有点事。”冈崎泉大方地走入院长室,光是看著豪华的大理石地板,就可以了解院长喜好奢华的性情。只不过这是院长个人的私德问题,他也不便多加干涉。 见冈崎泉走入,院长连忙尾随在他身后,然后兴奋的吩咐秘书送来高级茶水。 “有什么事要你亲自跑来?”院长抢先问道,充分表达了他迫切想帮忙的欲望。 “想跟院方借个人。”冈崎泉淡淡地道。 院长马上猜测地问:“是外科主任?还是内科?哪个病人这么棘手?” “都不是!” “那……” 冈崎泉提醒他,“我的朋友夙川雷武因伤住院,这件事你应该知道。” 院长用力地点头,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惊呼出声:“难道……他的伤恶化了吗?出了什么问题?” 恶化?冈崎泉笑了笑。与其说夙川雷武的伤势有进展,倒不如说他的食欲有进步! “大问题是没有。”冈崎泉避开了院长崇拜的目光,来到了窗边,正巧看见房依香在正对院长室下方的花园里霸占著一张椅子,“只不过他的伤需要人看顾。” “那有什么问题,我马上派最好的护士去……” 院长马上拿起电话,但却被冈崎泉阻止。 “我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谁?”院长的眼中绽放出光芒。能被冈崎医生指定的人,肯定是个优秀的护士,那个人究竟是谁? 冈崎泉指了指窗外,院长连忙走近窗户,但却差点因为冈崎泉的答案而摔下楼。 “房……房依香!”院长不敢置信地大叫出声。 冈崎泉早有防备地捂住耳朵,轻声道:“是啊!” “她……”院长神色慌张地连忙摇头,“她、她好……好吗?” “我看过她的资料。”冈崎泉的目光停留在房依香身上,“她所拥有的护理知识并不差。” “可、可是她……” “她只是个性直接了点。”冈崎泉将双手放置在西装裤的口袋上,好整以暇地道。 看著冈崎泉悠哉地走向门边,院长的心七上八下,彷佛才刚看完恐怖片一般,“她直接……我想不是这样的,她肯定不适合做一个看护,为保你朋友的安全,我想……” “她的事我很清楚,她是唯一能胜任夙川雷武看护的人。”冈崎泉轻声道,话中有明显的命令意味,不容院长反驳。 这是冈崎泉与生俱来的特质,就算是职位高於他的院长,也不得不乖乖按照他的指示去做。 房依香意兴阑珊地拖著脚步准备回家,心情也在稍微抒发后得到平复。她了解自己的性子,虽然表面上是霸道且不可一世的,但她一直很孤单,只是因为习惯,所以不觉得寂寞。 但是方资昌的背叛,让她醒悟了过来,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有脆弱的时候…… 她真的无法适应突然失去方资昌,所以现在她只要看到男人就觉得不顺眼,甚至有发泄一番的冲动。 当她踏出电梯时,不禁愣了一下,因为有个中年男子正站在她的房门前,而且神情显得相当严肃。 “叔叔?”房依香惊讶的看著这位不速之客──“北大医院”副院长。 虽然他是让她至今仍然能在北大医院工作的幕后推手,但一年之中她难得能够见上他一面。 其实,副院长并非忙得无法分身,而是他同样对她感到头痛不已,偏偏她又和他有著血缘关系。 “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好事?”副院长开门见山地斥责道,脸上的神情已明显地表现出他的不悦。 “好事?”她自顾自地打开门,缓缓走入房间里,“我又不是善心人土,哪会做什么好事?” “依香,别跟我扯东扯西的,你是不是惹到谁了?”副院长向前跨了一大步,但却被房间内空荡荡的景象给吓傻了,“你……这房间是怎么了?” 房依香往地板上一坐,不甚在意地道:“没什么,只是把属於方资昌的东西都卖掉了而已。” “啊?” 副院长进退两难地站在门边,讶异於房内除了地上的几个抱枕,就什么都没有的景象。 她瞥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又道:“用不著大惊小怪,反正那些东西我目前也用不著。” 过了好半晌,副院长终於回过神,踏入房内。 他知道这个令人头痛的侄女有个青梅竹马的男友,但他们会分手,是他意料中的事,也可以说是所有人早已知道的结局。 “反正,我今天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您请问。”她没好气地说,反正医院内的事,他没理由不清楚,所以她不用细想,就知道他要问些什么了。“不过,我建议叔叔长话短说,因为我没有饮料招待您喔!” “依香!”副院长瞪了她一眼,斥责的意味十分浓厚,“你明知道vip病房那位病患来头不小,你为什么去招惹人家?” “我是为他好!”她理直气壮地道,但心中知道不会有人相信她的真诚。“我看了他的病历,他肠胃没有问题,却一直不肯吃东西,这样对身体很不好,更无法帮助病情好转。” “这些根本用不著你多管闲事。”他叹了口气,“你别忘了,你现在的工作是太平间管理员,院方没将你赶出去,完全是……” “完全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每当叔叔搬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就倍感无力,若非父母耳提面命叮咛她绝不能离开叔叔的视线,否则她早就另谋出路了。 又有谁知道,她其实真的有做为一名护理人员的热忱? “总之,我是为你好!”他为她难得的能力感到惋惜,她的聪敏也曾令他引以为傲,也深信自己的侄女是因为被调离原本的职位而累积了太多的怨气,所以才会造就她今日的无法无天。 “终日和死人作伴,是为我好?”房依香冷哼了一声,“反正我也习惯了,是我先去惹他的没错,怎么?这次又要把我调到哪里去了?” “除了太平间,已经没有更适合你的地方了。”副院长直言不讳地道。 她面带愠色地睇了他一眼,“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反正我以后也不会去vip病房了!” “问题是,你现在非得要去不可。”当他接获院长命令时,也一度以为是院长写错了名字。她的恶名昭彰,让他这个副院长和院长之间的冲突不断,可是这一次,她居然被点召为那位大人物的看护? 这则消息要是传开,肯定会引起医院众人的议论。 “非得去哪里?”她深感莫名其妙的皱了皱鼻头。 副院长立刻取出最新人事命令的公文,递给了她,“你被指派为夙川雷武的看护,因为他已经申请出院,所以你必须跟著他,直到他恢复行动能力为止。” “咦?”房依香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抢过公文一瞧。 那家伙已经明白的表现他对她的极度厌恶,为什么又要指定她担任看护工作? 难不成是他吃错药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院长只说是受人之托。”他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受人之托?”她不解地摇摇头,“哪个人?” “冈崎医生。” 副院长也搞不懂自称是夙川雷武好友的冈崎泉,为何会指定房依香担任夙川雷武的看护? 房依香虽然知道冈崎泉这号人物,但却未曾见过他。 “他指定的?受伤的人又不是他!”她可不想自讨没趣,“我不会去的。” “依香,我们拼了命要阻止你的事,你偏要去做;现在要你去,你又为什么不答应?” “因为夙川雷武不欢迎我啊!”她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而且这项决定又不是出自於他。” “我其实也不清楚。”他想起冈崎泉说过的话,无奈地道:“冈崎医生只说他决定的事,即使夙川署长不情愿,也得遵守。” “什么?” 房依香听得一头雾水。 “总之,你去就对了。”他环顾四周,“与其待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房间里,倒不如去人家家中住个几天。” “住?”听到这个字眼,她连忙问:“谁去住谁家?” “你去住夙川署长的家啊!”他理所当然的说。其实他有些庆幸房依香首次看护的对象是警界以严肃闻名的夙川雷武,也许趁这个机会,可以顺便磨磨她那顽劣的性子。 “我才不要!”她大叫了一声。为什么她非得那么做不可?以夙川雷武憎恶她的程度,一旦她“合理”成为他的看护,她就要遭殃了。 不行!她才不会给他报复的机会。 她拒绝! “依香,由不得你。”副院长挥了挥公文,不容反驳地道:“人事命令都下来了,你一定得去!” 这样也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将她支开,让院方暂时松口气。想到这点,副院长的态度更加强硬,完全不理会她的抗议。 “我不要啦!” 第四章 房依香顶著烈日,好不容易才走完越来越陡峭的山路。 不论她之前如何抗拒,现在还是来了。 不过,这位署长住的地方未免太偏僻了,就连公车都没有,害她得用走的。 望著远方翠绿的山头,房依香深感不妙。他那个人是有点怪,会住在山里倒也不足为奇。 可是,她低头又看了下手上草草抄写的地址,不明白为什么走了这么久,路过一处又一处的住宅区,就是没看到“翔鹰社区”。 越走,她就越沉不住气。他杀免太会挑了吧?居然选在这种鬼地方住!名字怪拐了个弯,她眼前只有一条小路。瞪著眼前线意盎然的森林小径,她不禁傻眼。 “不会吧?”他当真住在深山里啊? 不得已,她找了棵树,躲在树下略作休息。她拉起衣角扇风,越想越觉得奇怪,开始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但背后树干的凸起物引起了她的注意,回头一瞧,赫然发现了“翔鹰社区”四个大字,而且字的下方还刻有一只展翅飞翔的老鹰。 她对这只老鹰感到莫名的眼熟,但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所以她只是本能地顺著图像周围抚触。 “不准碰!”突然,一个警告声自她头顶上方传来。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房依香一跳,也在枝叶间发现了一个隐藏式摄影机。 霎时,她明白了。 “你为什么躲在那里偷窥?快给我出来!”她怒吼出声。 但回应她的,只有四周的阵阵蝉鸣声。 她不满地皱起眉头,火气直冲脑门,“好呀!偷窥狂,就算这是你专属的社区又怎样?一个警署署长住这么奢侈的地方,摆明了是浪费公帑,你一定向国家a了不少钱对不对?” “闭嘴!”夙川雷武忍无可忍的怒吼声传了出来。 她双手叉腰,将夙川雷武的怒吼当成是耳边风。 “我为什么要闭嘴?你这个变态,住这什么烂地方?快给我出来,要是你不出来带路,让我迷路遇到熊,看你怎么办?” “那你请回!” “我回去?”她乐意之至,只不过得先解决一个人才行,“好呀!你去告诉冈崎医生,要他别利用院长和副院长来烦我,我宁愿回去陪死人,也不想来这个烂地方。” 她气呼呼的吼完,越看那些监视器材越觉得不顺眼,夙川雷武的再次静默给了她机会,她倏地爬上树,灵巧的身手展露无遗。 “你在──” 当夙川雷武发现她的意图时,已经来不及了,监视系统在瞬间断讯,只剩下一片黑暗。 这女人──居然敢破坏他的仪器?夙川雷武气得目-欲裂。 可是她的话也提醒了他,冈崎泉要她来,对他而言就是道“命令”,他确实无法违抗。 思及此,他愤恨地一拳击向桌面,终於松口吩咐警卫将她带上来。 树下的房依香很满意地看著被自己破坏的仪器,才准备要离开,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两个男人吓得半死。 “干什么?”房依香大叫一声。 两个前来领路的男子似乎不太愿意开口,只是神情不耐地指著她身后的小径,“走吧!” “你们说走就走吗?”她偏偏不走,“也不知道路程有多远,不会开车来载我吗?” 闻言,两名男子脸色转为铁青,对伶牙俐齿的房依香,他们似乎有些招架不住,但碍於她是前来“照顾”夙川署长的贵客,他们勉为其难地又道:“小姐,不会很远,只要十分钟就到了。” “十分钟?”她大叫一声。对现在的她而言,十分钟就有如一个世纪那么久,“不管,我累了,去找部车来给我坐,不然,你们猜拳,看谁要背我?” “你……”其中一人欲破口大骂,却被同伴阻止。 “我怎样?”她斜睨了他们一眼,心中窃笑不已。她的刻意刁难只是为了要替自己多争取一些时间,当然也是为了激怒夙川雷武。 她虽然有著南丁格尔的精神,但为求自保,她必须想出一个让他知难而退的方法。 不过是一道命令罢了,为什么他不能抗旨?难不成冈崎泉和他还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不然,叫夙川雷武出来,我跟他一起进去。”这两名男子青筋暴突的模样真是可笑,她就是要耍赖兼无理取闹,看他们能奈她何? 她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以夙川雷武的伤势而论,除非拄著拐杖,否则他根本无法行走。 “房小姐,你明知那是不可能的事。”两名男子自然也知晓夙川雷武的情况,所以更是进退两难。 “为什么不可能?他耍大牌啊!”房依香故意道:“他在医院时就是这样,我最看不惯他这一点了。还有,我看了报纸,上次那些毒贩,有一个主嫌逃走了对不对?真糟糕,他会不会来寻仇?以夙川雷武目前的情况,恐怕就连只蟑螂也踩不死呢……” “房依香!”一个盛怒的咆哮声自她身后响起。 房依香回过身,赫然见到夙川雷武,她除了对受伤的他能有如此轻盈的脚步感到惊讶外,更对他能够无声无息地来到她身后感到迷惑。 “叫、叫那么大声做什么?”她抚著胸口,瞪著他。 “你刚刚说什么?”夙川雷武气疯了。因为他受伤才让犯人脱逃,这件事让他自责不已,偏偏这女人又把这件事掀了出来。 可恶! “我又不是聋了,你说话不会小声一点吗?”她大叫道:“而且我说的也是事实,人家都说东京第一警署的人都是精英,怎么会让一个三流犯人跑掉?” “你并不了解……”夙川雷武不想多谈,“总之,这不关你的事,进来!” “你要背我吗?”她笑了笑,“可是,看你的样子……” 他的精神看起来是好多了,只不过他的伤还没好,行动依然有些不便,所以她更加怀疑他刚才究竟是怎么来的。 “我如何?”他眯起眼,唇边泛起一抹阴寒。 她浑身一震,觉得他的表情令人毛骨悚然。 “把她‘带’进来!”他头也不回地丢下了这句话。 两名男子迅速靠近她,将她腾空架起,完全不理会她的大呼小叫,硬是将她带人夙川雷武所属的空间。 房依香原以为会看到一栋豪华的房舍,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夙川雷武的“官邸”相当平凡,只是一栋位於山区最里边、有小溪为伴的和式平房。不但没有夸张的石造围墙,正门前也只有几道阶梯。 “不错嘛!”房依香真诚地赞道。她并不喜爱奢华,认为东西够用、地方可住就好。 而且这屋子里的杉木地板看来极为温暖,她既怕热又怕冷,这里的温暖感受的确可以成为她住下来的原动力。 可是,当那两个领路的男子退下之后,她就再也找不到其他人的踪影,就连最重要的男主人也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独留她一个人在屋子里乱逛。 找到了厨房和浴室之后,一间拉上纸门的房间引起了房依香的注意。 “夙川先生,你在里面吧?” “滚!”纸门内立即传出咆哮声。 房依香挑起眉,在瞬间击破了那扇纸门,并挑-地迎视他不快的目光,“你认为我进不来吗?” 残破的纸门散落一地,也提醒了夙川雷武,她一向不是柔弱的“护士”。 “这门,从你薪水扣。”他淡然道。 “薪水?”她老早忘了这回事,也根本不敢想像可以从他身上得到任何东西,反正她早就决定,这一回──她是来闹场的。 “随便你扣,总之,依据看护的职责,你不能拒绝我进入这个房间。” “这里没有什么工作需要你。”他的语气更冷了。 “是吗?”她瞥了眼他床边散落一地的纱布和绷带,还有瓶瓶罐罐的药水,叹了口气。 她走向他,蛮横地取下他手中的棉花,轻声道:“你这个人很爱逞强耶!我也不愿意待在这里,但既然我来了,我就会发挥该有的专业。” 房依香迅速地在他伤口的缝合处上完药并进行包扎,过程丝毫不马虎,而她轻巧且熟练的动作更不像是一个“停业”已久的护士。 夙川雷武无法反应,在她指尖轻触他的瞬间,他感觉到自己心底的某个东西也跟著被触动了,他甚至觉得在工作中的她散发著一股恬静的气质。 “好了!”她习惯性地拍了一下,却碰巧击中他的伤处,见他努力忍痛忍得涨红了脸,她不禁大笑出声。 “你故意的?”他咬牙低吼。 瞧她笑成那样,不是故意的又是什么? “你给我出去!” 她识相地走向门口,突然转头正视著他气愤的表情,轻声道:“那……我先去弄饭哦!” “快滚!”看出她眼中的笑意,他忍不住又吼了出来。 房依香心情愉悦地走入厨房,意外的发现在厨房里的不是瓦斯炉,而是一个复古的长型灶台。 这由砖头砌成的灶台令她既好奇又兴奋,但是灶台下方并没有放置木柴,只有燃烧木材后剩下的灰烬。 房依香又看了看四周,还是没有发现木柴的踪影,所以她很快得到了结论,决定到屋外的山林里去捡拾柴火。 “真是有趣!”来到这里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已有机会可以体验原始的生活,真是太有趣了。 房依香兴致勃勃地拉开后门,锁定不远处的林地,冲了出去。 她在挑选枯木时,不知不觉走出了林间,也觉得四周温度渐渐升高,而空气中的湿气更是引领她不断往前走。 突然,她眼前出现一池温泉,水面上正冒著氤氲的热气,空气中带著硫磺味。 “温泉?”房依香又惊又喜,忍不住冲向池边。来到日本这么久,她还未享受过真正的露天温泉呢! 她转头观望了下四周…… 没人! 她开心得想欢呼,马上脱下衣物,跳入池中。 “哇!”她发出满足的叹息,享受难得的平静。 其实她很喜爱这种悠闲的感觉,也希望这样惬意的日子能持续下去…… 不知不觉间,泡在温泉中的房依香昏昏欲睡,但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听到了一阵嘈杂声…… 有人?老天,是男人的声音! 思及此,她倏地清醒过来,却已经来不及穿衣,因为她发现那些谈话声越来越近,就要来到池边了。 “怎么办?”她低叫了一声,回头一看,衣服被丢在岸边不远处,她只要起身就可以拿到了。 可是,那些声音越来越近,应该很快就会走出林子,虽然她的胆子很大,但她的身材连自己看了都倒胃口,实在不便暴露在别人眼前。─奇怪,这种荒郊野外,怎么还会有人,而且好像还挺多人的? “完了!”发现那些人已要走出林子,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将自己整个人浸在水中,避免被发现。 可恶……这里不是夙川雷武私人的地方,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冒了出来? 更糟的是,如果他们下水的话,她该怎么办? 当房依香开始感到慌张和难受时,一阵水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惨了,有人下水了,而且正向她逐渐靠近。 更惨的是,她快缺氧了…… 不管了!管他有没有人看见,她可不想光溜溜地死在这里。 她挣扎著想浮出水面,却突然有一个柔软的东西堵住她的嘴,并供给她目前最需要的氧气。 她吓得瞠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瞪著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 夙川雷武!他……他怎么会来? 他敛起眉,看著她的眸中依然无情,可是,他并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将她压在水中,迅速起身面对从林中走出来的一群人。 “署长?” 从林中走出来的众人都愣住了,完全没有预料到夙川雷武会出现在这里。 夙川雷武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若不是他临时想起将林子借给手下做露营活动,他也不会追著她,想提醒她。 孰料,她竟大剌剌地将衣服一脱,活像准备游泳似的跃入池中。 这女人到底是少根筋还是没有脑子啊? “今天你们不准靠近这池子。”夙川雷武心中虽然有诸多埋怨,但还是做出了警告。 “呃……”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出了什么事,但却又不敢违抗命令地连忙退回林中。 待四周空无一人后,他才将她从水里拉了出来。 “呼……”房依香大口大口吸著气,感觉自己就像重生了一般。突然,她瞥见他不理不睬的态度,立即不悦地扯住他的裤子,“喂,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还有,你的伤还没好,怎么可以下水呢?” 夙川雷武的怒火再度燃起。这女人不但不感谢他,居然还斥责他?敢情她是得了健忘症,若不是他,她如何能逃过刚才的危机? “你以为我愿意吗?”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无法放著她不管,在看到手下们冲出林子时,他想也不想就跳下水,虽然温热的水刺痛了他的伤口,但他更想保护她。 “我刚刚才替你包扎好的,现在又得重新来过了。这一次你可不能怪我,这是你自找的喔!” 房依香完全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只是理直气壮地抱怨著,压根儿忘了自己刚才的糗态。 “你……”这女人当真要他撕烂她的嘴吗?夙川雷武咬牙切齿地瞪著她。 还有,她难道不会先将衣服穿上吗?视线触及她因浸泡温泉而微微泛红的雪肤凝脂,他有片刻的失神。 她红通通的粉颊看来非常诱人,还有那两片柔软的红唇,让他想起刚才吻她的感觉…… 察觉到自己的绮思,夙川雷武欲回到陆地上,不想再待在她身边,否则,他体内的骚动只会让他越来越暴躁。 “喂!”看著他迅速走向池边的背影,房依香忍不住抱怨道:“这么急做什么?我还没有说完耶!你的伤是不能泡水的,我突然想到,你洗澡的时候怎么办?要不要我帮你……” “你到底在说什么?”他离开池子,一把抓起她的衣服丢向她,“把衣服穿上!” 瞪著那些熟悉的衣裤,她才猛地记起自己身上一丝不挂。 “我的天!” 她大叫一声,再次躲回水中。 他瞥了她一眼,轻蔑的说:“真看不出来,原来你还有羞耻心。” “废、废话……”她难得承认,因为这是她唯一的弱点。 “那么,我就待在这里好了。”他倒是有浓厚的兴趣想好好整整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你待在这里做什么?”她一惊,嚷嚷道:“你刚才不是急著要回去吗?” 他挑起眉,好整以暇地往地上一坐,意图十分明显。 房依香气愤地瞪著手中的衣服,再看了看他。 好吧,既然他想看,她就给他看,反正他刚刚又不是没有看过!她赌气地暗忖著。 “你以为我会怕你?”她的喉头因紧张而感到乾涩,当她的视线触及他微扬的嘴角所隐藏的嘲笑时,她心一横,起身面向他。 她不敢想像接下来他会有什么表情,索性闭紧双眼,试图假装他不存在。 夙川雷武在她起身的刹那,头也不回地离开。他一向不近女色,但面对全身赤裸的她,他却莫名地有股前所未有的冲动和亟欲得到她的欲望。 他不喜欢被这种感觉牵动,尤其是让他有这种感觉的还是那个恬不知耻的女人! 她居然在一个男人面前裸露身体! 可是,为什么他会对她的行为感到气愤? 这些问题占满了他的心,但他却不想寻求解答,真的不想…… 第五章 山中的夜来得特别早,房依香环顾一室静默,突然觉得好笑。 现在才八点多,而夙川雷武依然待在房里,不曾出来一步。 也许他睡了吧?否则她应该会听到他房内传来的声响。 太过於沉寂的空间总是会让她感到哀伤,她不想面对的事也总是会在此时一一浮现,让她无法逃避。 方资昌要结婚了…… 她并非惋惜,而是觉得心痛,即使她从未有当新娘的准备,但是遭人遗弃的痛,让她几乎无法承受。 所以,她痛恨安静,想起冰箱里所剩无几的食物,她便立即走出屋子,打算下山找寻超级市场。 她实在不能理解夙川雷武的生活方式,就算他想把自己关在山上,也必须准备充足的粮食才行啊!可是他却足不出户,甚至拒绝和她交谈。 她从来没有碰过像他这种人,就算他的社会地位很高,也没有资格这样欺负她! 她和他根本就是天生犯冲,她真不明白那个叫冈崎泉的家伙,为什么要安排他们在同一个地方相处?他到底是想考验谁的耐性? 忽然,有个声音将房依香的自怨自艾拉回了现实,幽暗的山路上,一阵脚步声自她身后传来,而且正急速逼近她。 房依香警觉地转过身,一抹黑影霎时闪过她身旁,但是又迅速地回身逼近她。 “你是谁?”她冷静地问道,脑中闪过警讯。 眼前这男子脸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脸孔苍白削瘦,看起来弱不禁风,但行动和力道却非常猛烈。 等等,她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从夙川雷武手中逃脱的毒贩! 好呀!他居然敢找她的麻烦。 现在她的心情正处於极度不爽的状态,既然有人送上门来当出气筒,她当然是求之不得。 男子气喘吁吁地瞪著房依香,眼底掠过一抹憎恨,彷佛她与他有深仇大恨一般。 她疑惑地回想了一下,不记得自己曾经得罪过他,至少在医院急诊室时,她出气的对象绝不是这个人。 “我要你偿命!”男子低吼一声朝她奔来,瘦弱的身材突然显得壮硕。 她亦在等待他的进攻,侧身闪过他袭来的一拳,她反手一勾,随即又奉上一脚。 房依香以行动证明自己的空手道和柔道没有白学,三两下就让男子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怎样?”她踩住他,冷哼道:“我跟你可没仇,是你自找的。” “夙川雷武杀了我大哥,我要替他报仇!”男子挣扎地想起身。 “他杀了你大哥是他的事,与我何干?”感觉到他的挣扎,她又重重地补了一脚。 “你是他的女人!”他大叫一声,为无法脱困而苦。 “我是什么?”房依香叫得比他还大声,觉得好气又好笑。她什么时候从看护升级成了夙川雷武的女人,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况且,她不过才来这里几天而已耶!“你少乱说话,本小姐还在平复失恋创伤的时期,就算要滥竽充数也不会找他!白痴,你准备回牢里去吧!” 正当她用力地想拉起他时,四周突然冲出了一群人,并将她包围起来。 见状,男子突然笑了,笑得令人毛骨悚然,“现在所有黑道的人都认定你是夙川雷武的女人,我集合了所有夙川雷武的仇敌,你准备受死吧!” 眼看人越聚越多,房依香眯起了眼,毫不畏惧地道:“哈!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别忘了,你现在还在我手上!” 男子闻言露出邪恶的笑容,并以舌舔舐唇边的血渍。 她立即察觉情况不对。惨了,她怎么忘了一个长年吸毒的人根本对痛没有感觉! 房依香本能地拉著他往后一退,他却死命地僵在原地不动,同时也限制住了她的行动,突然人群朝她涌来,她根本无力抵抗,闪避不及地被刺了一刀…… 好痛……腰间的疼痛感让她显些险些站不住脚,可是情势却容不得她稍作休息,眼前的人实在太多了,她根本无法应付。 “把她捉起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喊道。 霎时,一阵嘈杂声四起,房依香不放弃地咬紧牙关,努力地找寻空隙想逃出去,却在此时听到了一声枪响。 人群被这突来的枪声吓住,开始做鸟兽散,四周一团混乱,让她根本分不清来者是敌是友。 房依香脚步纷乱地往里退,迷蒙中,她看到了一群黑衣人混在人群中…… “你受伤了?”一双有力的手扶住她不停往后退的身子,也让她全身紧绷了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她吐了口气,转身迎上夙川雷武冷峻的俊容,质问道:“你为什么跑出来?你明明受了伤,为什么这么爱到处跑?” 夙川雷武的脸色变得铁青,她满嘴的蠢话,让他的怒火更炽。 “你知不知道自己遇上了什么事?”他的耐心被全然磨尽,视线触及她腰部的血迹,他的心不禁揪紧。 她被刺了一刀,难道一点知觉也没有? 这个该死的蠢女人! “总之,我是护士,我有事没事自己最清楚!”才怪,她现在痛得要死。她从未受过这么严重的伤,她一点也不知道被刀子刺到居然这么痛! “你白痴啊!”夙川雷武忍不住大吼。 这次,房依香真的被他严厉的神情吓住,他拉开她抚著伤口的手,看著汩汩流出的鲜血,忍不住低咒出声。 “干……干什么?”她尴尬地想拉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握得死紧。 他不理会她的挣扎,拉著她往回走。 他不发一语的严峻表情将她吓得把满腹的疑问全吞了回去。 真奇怪,他这么生气做什么? 流血的人又不是他! “做什么?我只是想下山采买食材,会遇上那些人又不是我的错!况且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还有,我东西都还没买耶!你出现刚好,我得向你拿点钱……”. 为了免除诡谲气氛所带来的紧张感,房依香在进屋后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一双眼更不敢往夙川雷武看去。 夙川雷武的盛怒让屋内的气氛变得相当诡异,他从抽屉中取出医药箱,然后用力关上抽屉。 “因为我身上的钱可能不太够……”好死不死,她才偏过头,就被他的瞪视吓住。这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感到紧张,也第一次觉得他可怕。 慌张之际,她连忙从他手上抢过医药箱,“我是护士……我可以自己来……” “闭嘴!”夙川雷武怒吼出声,吓得她差点掉了手中的医药箱。 她急急忙忙地将医药箱归位,不敢再有所动作。 他粗重的气息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更为清晰,他掀开了她右边腰间的衣服,审视她身上的伤口,眉头骤然蹙得更紧。 这一定是个可怕的经历,尤其是对一个女人而言。 但她居然还像个没事的人一样说个不停…… 他不懂,在看到她身上的伤后,他居然感觉到一阵惊慌。 身为东京第一警署署长,身经百战的他看过各种伤口,可是却从未像此刻一样不知所措。 见他迟迟没有动作,房依香嗫嚅道:“我……我自己来……” “你闭嘴!”他的声音微微发颤,手上终於开始有了动作。 感觉到腰间传来烧灼般的疼痛,她深吸了一口气,忍住想大叫的冲动,却止不住额上直冒的冷汗,她用力抓住他的手臂想转移注意力,脑中呈现一片空白。 他轻柔地为她上药,凝视她脸上因隐忍疼痛而不断冒出的汗珠,情不自禁地放柔声音道:“你的伤也许要缝合才会好得快。” “我、我不要!”她摇了摇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我会请冈崎过来看看。”他不理会她的抗议,专制地道:“我不想有人死在我屋里。” 她一愣,被激怒的瞬间牵引得她的伤口更疼。 “我才不会死……”即使她现在痛得头昏眼花,她也要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你请……那个人过来做什么……我才不要让那个奇怪的人医……” “由不得你!” “可、可是……”她一想到自己的身体要被人用针穿过来、穿过去,就开始发抖。她一点也不想让自己的皮肤像颗橄榄球一样布满线痕,那多难看啊! “好了!”他将医药箱收好,转身催促道:“你必须休息。” “等一下。”她喊住他亟欲离开的身影,“你怎、怎么不问我那些人……” “我自会查清楚!”夙川雷武低沉的语气里充满了愤怒,瞥见她的伤口,他的怒火更炽。他绝对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房依香摇摇头又说:“可是那些人以为我是你的女人……” “我的女人?”他紧锁的眉头好似打了死结一般,眼中绽放出一抹嘲弄的光芒。 看到他轻蔑的目光,她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失落感,虽然她不曾对他有过任何妄想,可是她却因他的态度而感觉倍受侮辱。 “你以为我想吗?”她偏过头,拉起棉被盖住自己苍白的面容,“总之,你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件事,否则那些人会不断找我的麻烦。” “麻烦?”她的指责令他想起了一件事,“是谁破坏了我的监视系统?又是谁擅自跑下山?” 若不是她,他早已从监视系统中发觉那些人的行踪! 房依香不稳的声音从棉被里传了出来:“你的意思是怪我?” “不然呢?”他冷声反问。虽然,他并不完全是这般认定,可是,他无法制止自己用言语伤害她。 “好吧!”她现在又痛又累,根本没有力气与他争辩,也不想再与他争辩。她一个翻身,忍著疼痛起身,收拾衣橱内仅有的几件衣物。 看著她紧咬下唇,不发一语地收拾东西,他不悦地拉住她。 “你干什么?” 她指著近在咫尺的房门说:“当然是回家啊!这不是你求之不得的吗?” “你说什么?” “放心,我会跟冈崎医生解释,不是你不要我,而是我自己要辞职的!” “辞职?你到底在说什么?”他瞪大眼,心登时乱成了一团,更放不开她纤瘦的手。 “对呀,反正我们都卡在一个关键点上,你是冈崎医生,而我则是院内的人事命令,那么只要我去递辞呈,这个死结就可以解开了。” 她奋力甩掉他的手,警告道:“你可以放开我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给你添麻烦,这样可以了吗?” 她已经心力交瘁,不想再管父母的命令,也不想再管任何事了,她现在只想抛开这恼人的一切,找个地方躲起来。 这辈子,她从没这般窝囊过,但为了躲避方才那些人的追杀,她已打定主意要回台湾。 “你不准走!”他斩钉截铁的说。 “不准?”她对著他翻了个白眼,“我没有听错吧?我替你解了围耶!反正你这么讨厌我,让我走不是很好吗?” 夙川雷武暂时找不到自己为什么不准她离开的理由,可是,他就是不准! “外面很危险。”他不理会她的抗议,拉著她的手往他房间走去。 他的举动引发了房依香的不满,“你、你现在又想干嘛?什么准不准,我根本没必要听你的!你给我注意听好,我……” “进去!”他拉开门,打断她的话,不意她往内走。 房依香瞪著房内简洁而单调的色系和家具,皱眉大叫:“我不要!” “不要?”他笑了,笑得令她毛骨悚然。 “你真的很奇怪耶!”她虽然气恼自己的届服,但他就是有一种让她无法理解也无法反抗的威严。 见她屈服,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可以妥协你一个部分,就是保护你的安全!” “妥协?”这么说,他很委屈罗?房依香气愤地想抗议,但夙川雷武已刷的一声关上门,独留她一人在他房里。 什么嘛!她气得拿起枕头往门扔去。 说什么保护她?像施舍似的,她一点也不想要这样的施舍,他以为他是谁呀! 回归安静的房内让房依香不自觉地萌生睡意,身体碰触到柔软的床铺时,瞌睡虫更是毫不客气地侵蚀著她。 姑且不论夙川雷武让出房间给她的用意为何,不过这至少比她原本房里的榻榻米要舒服多了。 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变得模糊,门在此时又被拉开,只见夙川雷武手中拿著棉被和枕头,然后将它们在床边摊平,一副准备就寝的模样。 “你在做什么?”她揉著酸涩的眼,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睡觉!”他理所当然地道。 她蹙起眉,敲了敲自己陷入混沌的脑袋又问:“你要睡……这里?” “不然呢?”白痴也看得出来吧!他不耐烦地拍了拍枕头,觉得她的问题很无聊。 “为什么?”她追问道,因为此时此刻,她昏沉的袋根本无法理清他这个举动的涵义。 夙川雷武不悦地睨了她一眼,觉得有时候她很聪明,有时候却老爱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打转。 “这里是我房间。”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说过要保护你的。” “鬼扯!”闻言,房依香突然跳起身,冲到他面前,恶狠狠地拉住他的衣领,目光涣散地斥道:“你这个臭男人,说什么保护都是骗人的,以前,你还不是说过同样的话?结果居然背叛了我!你以为你是谁,我才不要再为你伤心难过……” 听著她喋喋不休的怒骂,夙川雷武并没有生气,只是静静地听著。 他凝视她泛红的双眼,隐约明白她正在诉说著自己被背弃的痛苦。她现在的神智显然不太清楚,才会将他错认是背弃她的那个男人。 他担心地伸手往她的额头探去,却被她挡了下来。 “你想干嘛?” 握著她的手,那不可思议的柔软牵动了他的心,也令他无法自拔地紧握著,但也是在此时,他才发现她异常的冰冷。 “你的手好冰!” “什么?”她好疼,不只是伤口,她觉得全身都彷佛失去了力气,而且……为什么这里会这么冷? 为什么他要把冷气的温度调得这么低? 夙川雷武连忙扳正她的身子,迳自探究她目前的情况。 平日她的身体看似健康,但刀伤所造成的失血让她失温,所以才会陷入迷糊状态。 她到底是来看护他的,还是来给他惹麻烦的? 他叹了一口气,捧住她的脸。 “听著,你必须好好睡上一觉。” “睡觉?”她的嘴嘟了起来,“这么冷我怎么睡得著?” 她凑近了他,眯起眼,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样,“你是谁?我现在很烦,别惹我,否则我会揍你喔!” 唉……夙川雷武无奈地叹了声。她现在神智不清,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对她,更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哄她? 哄?他什么时候沦落到必须哄一个女人上床睡觉了? 真是够了! “你闭嘴!”他寒著脸,看著她登时噤语却仍不愿妥协的固执模样,他不禁放柔了声音,“你有些微的失温,我现在去拿厚棉被过来,你……你乖乖的……” 她一如孩子般的摇著头,见他要离开,便一个扑身窝进他怀里。 “我不要,你陪我就可以了!” “你、你……”突然扑进他怀里的软玉温香吓坏了他,这是头一次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带给他的冲击真的很大,大到足以撼动他整颗心。 他该知道的,知道为什么她受伤时它会心痛得如此厉害;知道为什么她要离开时,他会不同意…… 他喜欢她?他居然喜欢她! 房依香窝在他怀里,感受著他的温度,根本不知道他的心为什么会跳得如此快,更不知道她已经撼动了他冰冷的心。 睇著终於沉睡的她,夙川雷武仍在挣扎。感情对他而言是陌生而复杂的,一直以来,他唯一的信念就是忠於-鹰流的主君,再无其他。 但这个女人却改变了他。 他搂紧她,小心翼翼地不碰触到她的伤口,也怕惊醒了她。凝视著她的睡容,他实在难以想像她醒著时那吵闹不休的模样。 她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更往他怀里缩,审视著她纯贞的睡脸,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已经沉沦了。 麻烦!他曾经憎恶这两个字,也讨厌这个女人,可是他现在却无法憎恶她,也无法讨厌她…… 难道这都是因为爱情? 因为爱情,他居然会喜欢上这个人人眼中的大麻烦? 唉! 第六章 夙川雷武原以为房依香隔日便会转醒,怎知她睡了足足两天两夜,把夙川雷武给急坏了。 “如何?”夙川雷武质问著刚为房依香看诊完的冈崎泉。 冈崎泉扬起一道剑眉,敛目审视著他。 “雷武。”冈崎泉低沉的声音里有一丝调侃的意味,“我记得她才是看护,怎么现在却颠倒过来了?” 夙川雷武耸了耸肩,避开冈崎泉探究的目光,不想让好友瞧出他的心思。因为他心中仍存在著许多的迷惑及彷徨,况且房依香现在心中还存在著另一个男人。 “她只是个无辜的牺牲品。”夙川雷武淡漠地道。 冈崎泉若有所思地睇向沉睡中的房依香,微勾起嘴角,“放心,她没事了。” 闻言,夙川雷武紧绷的心终於得到了纾解,他细心地为她拉好被子。 他的举动看在冈崎泉眼里,觉得有趣极了。 “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冈崎泉有些讶异於夙川雷武无意间流露的真心,好奇地问道。 房依香身上的刀伤的确很可怕,这也让冈崎泉更加疑惑。居然有人敢在-鹰流的地盘上闹事,他们来免也太大胆了,他相信这其中必定有缘故。 “你也知道有个毒贩逃走了,那个人恰巧是那批毒贩老大的胞弟。” “然后呢?”冈崎泉剥著刚送来的葡萄,静静地问。 “他找上了她。” “她?为什么?” “说是要报仇。”夙川雷武不悦地瞥了他一眼。 冈崎泉悠闲地吃著葡萄,完全不介意夙川雷武眼中所代表的不悦与抗议,因为他发现一向刚毅冷肃的夙川雷武变了。 是因为她? 冈崎泉再次审视房依香的睡颜,还有她那头参差不齐的发,想起有个女人和房依香真的是有得拼呢! 这难道是-鹰流内忍者们的独特习性?除了炼居人,似乎都对粗暴的女人特别有兴趣? “雷武,我听到一个有趣的传闻,你有没有兴趣知道?” 冈崎泉今日来此的目的,除了看诊之外,就是为了寻求一个目前在黑白两道间流传的大八卦真实性。 为了拘捕那名毒贩,夙川雷武当然已经下了追杀令,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认定房依香是夙川雷武的女人,是他唯一的弱点,所以才会找她麻烦。 来这里之前,他从不曾做过这方面的联想;可是到了这里后,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了。 其实,冈崎泉知道夙川雷武的弱点一直以来都只有一个,就是他誓死效忠的-鹰流主君。寡言的夙川雷武和高深莫测的主君就有如命脉相连的共同体,夙川雷武这一生都是为主君而活的。 可是,一直以来并无人敢直接得罪-鹰流的最高领袖,所以,夙川雷武的各方仇敌苦无机会对付他。现在房依香出现,不论她是否为夙川雷武的女人,她都已经避免不了地成为目标。 “专找女人下手的人,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角色罢了。”夙川雷武鄙夷地批评道。 冈崎泉眯起眼,决定省去猜测,直截了当的问:“那么,她是罗?” “是什么?” “你喜欢她。”冈崎泉轻易地说出了好友的心思,却发现他向来冷酷的眸中闪著无法肯定的彷徨。 “我无法让她成为我的女人。”这两日来,夙川雷武的挣扎已找到了出口,他下定决心不让自己再出现第二个弱点。 而且,他能保护她的唯一方式,就是不让她成为他的弱点,这样她才不会再受到伤害。 冈崎泉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雷武,我们之中最不可能发觉爱情的人就是你,可是现在你找到了,何不放手一搏?” “搏?”夙川雷武摇了摇头,不打算做没有把握的事,“她似乎正在为另一个男人苦恼。” “那又如何?”冈崎泉放下手中的水果盘,正视著他,“你占尽了所有优势,要得到她并非难事。” 闻言,夙川雷武用冷漠武装起自己,当他展露这一面,就算是聪明绝顶的冈崎泉也无法猜透他的心思。 “难道,你想这样不了了之?”冈崎泉抒生讶异,也觉得可惜。“如果有一天楚;她告诉你她爱上了你,你打算怎么办?” 夙川雷武毫不犹豫地道:“我不会让她爱上我,我也会做到不爱上她。” “雷武,感情这种事,不是你想要怎样就可以怎样的。”冈崎泉语重心长地叹道。 “随你怎么想。”夙川雷武深深地看了房依香一眼,隐藏起自己的真心,冷声道:“我这条命是主君的,我不能再为另一个人而活,” “这就是你拒绝女人的原因?”冈崎泉摊摊手,对於夙川雷武牺牲奉献的意念感到无奈,“就因为你对主君有著我们所没有的承诺,你就必须这样放弃一切?雷武,我想主君也不会希望你为了他而孤老一生。” “我是为了我自己!”夙川雷武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我不想为女人分心,她们只会坏事!” “你……你说什么?”突然,一个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声音介人他们的交谈。 她醒了!夙川雷武难掩惊愕地迎上房依香略带怒意的目光,心中的大石终於放下了来。 “什么叫女人只会坏事?”她质问道。 冈崎泉见战争即将展开,连忙捧著水果盘一溜烟地从门缝闪了出去。 见夙川雷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房依香更为光火。 “你说话啊!” “说什么?”夙川雷武冷漠地反问,彷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她的双眸燃著熊熊烈火,为他方才那番自私的言论感到气愤不平。 “我的条件并没有差到必须让你施舍感情!”虽然她听得并不完全,但却迷迷糊糊地听见他表示准备放弃她了…… “我没有同情你。”他坦言,可是他必须要有所取舍也是事实。 “那么,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承认喜欢她很丢脸吗?“我当你的女人,让你觉得可耻吗?” 他脸上闪过一抹愕然,讶异於她听到了什么?又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并没有这么说。” “你就是这个意思。”她真的不了解他的想法,更不明白他为何要放弃她,可是,她不想让他这么做。也许,她并不完全是讨厌他的,至少她在半梦半醒间,感受到的温柔让她的心悸动不已。 是他!她肯定那种温柔的感觉是他带给她的,这也表示他并非是冷酷无情的,因为就是他的贴心让她彻底忘了失恋的痛苦。 为什么在她对他才刚萌生情感之际,他却选择舍弃她? 不管如何,这个男人她是要定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凝视她眼里暧昧不明的光芒,他选择转移话题,“总之,你醒了就好,我出去……” “出去干什么?”她的话都还没说完呢! 他瞥了眼她单薄的身子,微蹙起眉道:“弄些吃的,你必须吃药!” “我不要吃药!”她不安分地起身下床,“我现在好得很,还有,你给我听好,我才是护士,要吃药的人应该是你!” 夙川雷武的眉头紧皱,有些气恼。难道这女人醒著时,就必须这般好动吗? “我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至少在她睡著的两天里,他的伤势恢复神速。 “我不管!”她走在他前面,相当坚持,“反正我已经决定了,你最好安分点,还有,别擅自安排我的感情归属,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你到底在说什么?”他听得一头雾水。 她回过头,信誓旦旦地道:“我要当你的女人,夙川雷武先生!” “你说什么?”他真的是吓呆了,只能目瞪口呆地看著她。不行,不论眼前这个女人有多么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论她有多大的胆识,跟著他,她就会有数不尽的危险。 “我说我要当你的女人!”房依香重申自己的决定,走到他面前,不顾一切地捧住他的脸,再踮起脚尖印上自己的唇。 她的确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退缩,也不知道那个主君又是何方神圣,反正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只知道这个男人对她很好,所以她决定倾心回报他,在感情上,她就是这样率真的人。 过了许久,两人的唇瓣终於分了开来。 夙川雷武瞪著她,尽管他的心如狂浪般汹涌翻腾,他却无法接受她的恣意妄为。 “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做?”他声音粗嗄地质问著她。 “我为什么不可以?”她不懂,勇於表现难道错了吗? 他心中的鄙夷取代了对她的爱恋,她的表现让他觉得她是一个感情不专的女人。前两天号她才在为另一个男人神伤,现在,她居然说要当他的女人,这个改变未免也太大了吧? “我不想成为你心目中那个人的替代品。” 她眨了眨眼,领悟他话中的涵义之后笑道:“才不是什么替代品,那家伙背叛我,跟别人结婚了,你……吃醋吗?” “谁要吃这种鬼醋!”他冷哼了声,不明白她提及自己的痛楚为何可以轻松得像是在闲话家常。 她的不在乎,更加深了他对她用情不专的认定。 “你这就是在吃醋!” 她贼贼一笑,大胆地想再度靠近他,却被他厉声阻止。 “别再碰我!” 她被他骤变的脸色吓住,只能愣愣地看著他大步离去。 霎时,房依香的心中尸片纷乱,但她完全不认为自己有错。 而且,她的心意已决,就算他刻意闪避自己的感情,她还是决定逼他去面对。 因为她至今仍能感觉到那晚他怀里的温暖,没错,她是贪婪的,贪婪地想独占他宽厚的胸膛。 房依香走出房间,转身步入厨房,一边计划该如何勾引夙川雷武,一边盘算著该煮什么样的餐点。 在厨艺方面,她拿手的只有家常小菜,还有,她必须先通过第一关──用木柴起火。 思及此,她往灶台一瞧,发现原本空无一物的砖灶内增加了一些木柴燃烧后的灰烬,而且灶台旁还摆放了一些乾柴。 莫非……她狐疑地掀开灶上锅子的锅盖,一股烟雾直冲了出来,锅里还有半锅温热的白粥。 难道,这是他这两天的食物?房依香在心中猜疑著。 不过,这也表示这两天他进了“厨房”,曾经想尝试做些什么,最后却选择烹煮最简单的白粥。 起身的瞬间,她的伤口隐隐作痛,她抚著腰,这才意外地发现身上干净的衣服及腰间的纱布。 这个男人……房依香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他看起来应该是个对家事一窍不通的男人,极可是,他细心的程度似乎远超过她。 所以,他才会认为自己不需要女人?这个结论让房依香再度皱起眉头。 楔不论如何,她都不会改变心意,不论他到底是什么人,她这辈子都跟定他了! 天空雷声大作,轰隆隆几声之后,豆大的雨滴落了下来,山中充满了清冷的湿意。 房依香绕过回廊,朝著夙川雷武的房间喊道;“喂!你快点出来,我煮的东西都凉了,要是你再不出来吃,这些食物就要浪费了。” 她已经在他房门外叫嚷了许久,早已失去了耐性,索性坐在走廊边缘,光著脚丫子踩在草地上,然后身子往后一倒,躺在冰凉的地板上。 空气中有一股清新的味道,让她觉得很舒服。这些天,他就像闭关修练了一般,老是让她吃闭门羹,她完全无计可施,因为连要见他一面都很困难。 而且,每隔三天,就会有人送来一堆食物,让她连想下山采买都免了。 现在,她除了煮饭、睡觉外,什么事都不用做,成了天底下最清闲的看护。 但迟迟不能与他见面让她有些恼怒。她怀疑他的房间藏了什么玄机,但除了上次受伤外,她根本没有机会进去勘查。 这段日子以来,她只能重复过著一成不变的生活,她明白,这是他拒绝她的方式。 可是他的拒绝却让她更加痛恨一个人──他口中的“主君”! 主君到底是谁?为何他只对那人效忠?那人是否和冈崎泉一般,是个他无法违抗的“上司”? 可是,他没有给她机会去了解,纵使她心中累积了千百个疑问,还是无法得到解答。 今天,是她和他之间对决最久的一次,往常她只要稍微安静,他就会将摆放在门口的餐盘取走,然后再迅速地丢出空盘。 可是今天他却迟迟没有动静…… 唉!叹了声,房依香的注意力又回到外头下著雨的天空。这雨来得正是时候,刚好可以一扫连日来的闷热。 看著外头滴落的小雨,房依香玩心大起,不再理会身后的房门是否有动静,便朝雨中奔去。 湿润而软柔的草地为她的双脚带来极大的舒适感,她想起小时候在家乡时,每到下雨天,她就会特别兴奋,因为她很喜欢跑到附近小公园的池塘去找青蛙玩。 好动的她常常带著一身的泥巴回家,更弄乱了一池睡莲,也时常被父亲抓回家痛打. 对了,既然这里有山、有温泉,搞不好也有小溪! 想著想著,她忍不住往附近的林中寻去。 见不到夙川雷武的面,她无法实行成为他“女人”的计划,所以她总是找些事情来打发时间── 前阵子,她隔门向他要来一台缝纫机,制作了一些窗廉和衣服,然后又转而打起毛线,最后她开始动起木头的主意,钉了几间没有狗住的狗屋。 今天,她好不容易又找到事情可做,当她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一条小溪时,她捉青蛙的念头马上转为捉鱼。 可是她不知道,当她的身影消失在林间时,夙川雷武的房间终於有了动静。 夙川雷武对房依香在他的地盘上为所欲为并没有加以阻止,拾起她端来的食物,兀自吃了起来。 他并非贪恋她的手艺,因为对一个长期自我照顾的男人而言,她的厨艺只能算是普通。 很多事他不想让她干涉太多,所以她对他房内有道机关出口的事并不知情。 在她以为他很清闲的时候,他却是在调查那晚攻击她的那些人,并加派人手将他们一一捉进牢里。 不过,她的好动也让他大开眼界,每当他回家的时候,总会发现家中多了一些他用不到的小东西,还有她贴心留下企图与他沟通的纸条。 也许,她是真的闷坏了,她尝试用各种方式逼迫他开口和她交谈,可是全都是无功而返,最后,她便选择在屋子的各个角落留下她写好的字条。 也许是习惯使然,不论他有多么晚归,都会在屋内找寻她留下来的字条。 可是,当夙川雷武发现静置在门外许久的空盘始终没有人过来拿走后,他的心不禁一沉,连忙步出房间,找遍了屋内的各个角落,但就是找不到房依香的身影。 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著他,他整个人都慌了。 他的刻意回避难道错了吗?他做错了吗? 此时,他已顾不得自己的坚持,只是一心想找寻她。 都怪他,都怪他不理会她扯破喉咙大喊的呼唤,也不理会她的叮咛而悄悄外出,甚至不愿让她见著他……他从来不知道少了她的声音,这栋屋子竟是这么的安静。 突然,他想起了重新架设好的监视系统,连忙跑回房内。看著监视器里她来回穿梭在林间的身影,夙川雷武心中有了楔一丝希望,但她蹦蹦跳跳的身影却在机器转进死角千分之一秒的瞬间消失了…… “怎么回事?” 以往他从未怀疑过这些机器的可靠性,但是此刻,他却对它们深恶痛绝。 它们居然找寻不到她正确的位置! “可恶!”他低咒了一声,瞪著她最后消失的画面,心揪成了一团。 她没事闯进林子里做什么?她难道不知道入夜之后,即使只有一条山路的山林,都会变得危险而可怕吗? 第七章 就在屋内陷入天翻地覆之际,房依香却快乐地在小溪边玩耍。 她一直到现在才知道,下雨会使得河水变得湍急,偶尔还会有些鱼吓得跳出溪面,不过大多数的鱼儿都躲了起来。 找不到鱼,她意外地找到一块大石头,不但可以让她避雨,还可以让她的双腿泡在水里。这种新鲜的体验让她浑然忘我、只顾著玩耍,一直到天色渐暗才惊觉时间的流逝。 循著原路走回去,她隐隐约约听到有人正急迫地喊著她的名字,不禁加快了脚步,最后看见了沿著林间小径寻来的夙川雷武。 当夙川雷武发现房依香全身湿漉漉地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忐忑不安的心登时放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过度担忧后的盛怒。 但房依香却浑然不知大祸将要临头,兴奋地跑到他跟前,炫耀自己辉煌的成绩。 “你看,我徒手捉的喔!”她抓著一条鱼的尾巴,抬头仰望著他。 他睇著她沾满了泥巴的脚,还有身上湿淋淋的衣服,以及被水弄皱的手,他的怒气登时爆发了出来。 “你到底在做什么?” 她微扬的嘴角倏地一僵,完全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可是他看她的表情,却像她犯了滔天大错一般。 “我捉鱼啊!”她刚才说过了,难道他没听见吗? 看见她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他气得连额上的青筋都显而易见。 她究竟知不知道他有多担心她?他担心得差点连整座山头都掀过来了,她难道不知道吗? 她一时的贪玩,让他首次体会到何谓心脏无力,虽然他努力不让自己往坏的方面去想,可是,那些恐怖的画面却偏偏不断浮现在他脑海中,他真的很害怕她会受到伤害…… 可是,正当他被恐惧折磨时,她居然玩得不亦乐乎! 他真的受够了! 夙川雷武一把抓起房依香的手,连拖带拉地将她带回屋子。 她痛得忍不住哇哇大叫:“你干什么?我的手很痛……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你放开我啦!” “没有?”他寒著脸瞪著她,“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 “我怎样?”她迷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我不觉得有怎样啊!而且,我还徒手捉到一条鱼耶!你不夸奖我吗?” 这女人是想把他气疯不成?夙川雷武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拉著她一直往前走。 “放手啦……哇!”她冷不防地被他一推,才发现自己来到一个从未见过的房间,而唯一的一扇门正被迅速地关上。椰她的心一沉,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喂,你干嘛把我关起来?”她敲著门大吼。 “你给我在里面好好反省。”门外传来一声怒吼。 “反省?反省什么?”她大声反问,可是却没有人回应她。 他就这么丢下她走了? 搞什么东西?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还有,这房间真是古怪透了,除了被关上的那扇门,就只剩下一个天窗,简直就是牢房嘛! 啐!她还真是没见过这种连张椅子都没有的牢房呢! 而且她为什么要反省?她又没做错什么! “哼!”房依香气闷的哼了声,瞪著没有月光透进来的天窗,开始体会到笼中鸟的感受。 有句话说──无聊能杀死一只猫! 对於好动的她,被关起来让她不自觉地感到烦躁与焦虑,根本不可能有心情去做什么鬼反省! 捺不住烦躁,她开始绕著房间走,脚步越走越急,最后开始小跑步,跑得身上又湿又黏,最后甚至头昏眼花。 “好累……”她精疲力尽地倒在地板上,不满的情绪也逐渐上升。 可恶!他凭什么这么做? 他对她不理不睬,难道她自己找事做也不行? 她为他的难相处感到气愤,也痛恨自己的无计可施。第一次,她觉得好挫败,喜欢一个人难道有错吗?为什么他要把她当细菌,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房间渐渐暗了下来,她趴在地板上沉沉睡去。 反正又没事可做,抱怨完了,身体也累了,所以她选择好好地睡上一觉。 她相信他不敢关她太久,否则等她睡饱之后,一定会想办法把门给拆了! 夙川雷武的确狠不下心丢下房依香,所以他一直未曾远离房间,只是在门外徘徊。 听见她在房里跑步的声音,除了无奈,他还感到十分有趣。 这就是她反省的方式?他轻笑了声,明白这一回肯定又是徒劳无功。 果然,他再度开启那扇门时,只见房依香躺在地板上睡得很沉。 他轻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这些日子以来,他才明白想忽略一个人的存在,原来是这么困难的事。他屡次外出,心中牵系的仍然是她,他要自己别想她,却克制不住地更加思念她。 蹲下身,伸手轻抚著她的睡脸,他心中感慨万千。 她不顾形象地一再勾引他,可是,他发现她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护士,但却一点也不懂得照顾自己。 思及此,他又叹了口气,弯身抱起她走出去,这才发现她的身体微微发烫。 唉!又发烧了。这段日子,她不是受伤就是生病,哪里像个照顾病人的护士? 感觉到他的温暖,房依香更往他身上缩去,似乎早已养成被他拥抱的习惯,双手紧紧地攀附著他。 她的举动让他感到窝心,但是,他必须先解决她身上的湿衣服才行。 “依香,醒一醒。”他轻拍著她的脸颊。 她半启双眸,目光迷蒙地找寻著他。 “依香?”他又摇了一下她的身子,喊道:“你想睡的话,把衣服换下来再睡。” “嗯?”她终於发出了声音,但却没有任何意义。 “依香!”他加重了语气,这才让她稍微清醒过来。 她勉强地睁著沉重的眼,伸出双手做出投降状,“帮我换……=” “不行!”他慎重地摇了摇头。自从上次瞧见她的裸身之后,他至今依然无法安眠,体内总有一股莫名的骚动日夜煎熬著他…… 虽然,她并非是弱不禁风的小女人,但在他怀里,她娇小的身躯彷佛一碰就会碎,让他只想好好的保护她。 “依香,我只是个外人,不适合帮你洗澡更衣。” “洗澡?”房依誉笼才发现自己置身浴室,“我不管,你不帮我,等一下你又会走掉,我好不容易才能跟你说话;我不要又回到以前那样!” 他无奈地看著她,妥协道:“我答应你,我就在门外,不会走开。” “真的?”她眼中闪著不信任的光芒,扁扁嘴,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待他走出浴室,她掬起浴缸里的热水,若有所思地问道:“雷武先生,我想,你改天带我去找你那位什么主君的,好不好?” 夙川雷武一愣,坐在门边,不解地问:“你想知道什么?” “譬如说,他到底是谁?你又为什么只能听他的?”她深吸了口气,又道:“还有,为什么你要为了他而放弃我?” 夙川雷武沉默了,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因为他放弃她,并不是因为主君。 况且,他认为她根本不了解何谓男人的协定和情谊。 “雷武先生!”没有得到他的回答,房依香自顾自地耳梯:“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可是你和他之间的牵绊,我其实是可以体会的,但是,我不认为那可以构成你不要我的原因。” 他淡漠地反问:“你口口声声说我放弃了你,我到底什么时候说过我要你?” 她静默了半晌,因为他确实没有对她那么说过。 “所以,这些话以后别再提了,因为它们根本不曾发生过,你也不必自作多情,因为我不会领情。”他无情的接口道,不容她有机会再质疑他。 “你一直喜欢这么伤人吗?”她不知道自己眼前的雾气究竟是因为热水,还是她鼻头的酸楚所造成的。 “我只是陈述事实。” “我也可以为你牺牲的!”她慎重地道:“不论你可以对你的主君牺牲到何种程度,我对你同样可以。” “我不需要你那么做!”夙川雷武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的命是主君救的,从那一刻起,我的命就是他的了。” “我……” “不用再说了!”他低吼了声,用威胁的语气道:“如果你再罗唆,我会收回要保护你的话,请你下山。” “你的意思是,你再也不管我的死活了?”房依香的声音微微颤抖,不相信他会狠得下心。 “没错!”他斩钉截铁地道,心却因此而隐隐作痛。 之后,房依香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是,这不代表她妥协了。 她正在思考,既然他这么听从“主君”的命令,那么,她要成为他的女人,就必须先得到主君的首肯才行! 就这么办! 不过,她也相信自己无法从他口中得到任何线索,所以,她决定用自己的方法去调查。 “事情办得如何了?”夙川雷武对著萤光幕发问。 即使他不在警署里,所有人始终保持著战战兢兢的态度。因为夙川雷武重视这次案件的程度更甚以往,也让他的属下更加积极查案。 (陆续逮捕归案之后,剩下主谋及两位通缉犯尚未……) “为什么?”夙川雷武冷冷地问。 以往,只要夙川雷武下令,总是可以顺利将犯人一网打尽,唯独这一次…… (署长,那三个人趁乱逃……) “这不是理由!”他不希望这件事一拖再拖。 (是的,署长。)萤光幕上的人相当了解夙川雷武的个性,不再做无谓的解释。 夙川雷武恼怒地关掉萤光幕,回归宁静的室内让他能够沉淀心情,继而思考接下来的事情。以前,工作是他生活的全部,可打从房依香闯入他的生命开始,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她,而他做的事也都是以她为前提。 如果不尽快将这些人逮捕归案,他的心就无法获得平静,因为一向不听话的她,不知又会在何时遇上危险。 唉!他实在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 “雷武先生。”门外微弱的轻唤声打断了夙川雷武的沉思,他收好通讯器材,缓缓地走向门边打开门。 房依香穿上了他为她准备的浴衣,头发微湿,双手不断地揉著双眼,显示出她的疲累。当她累了的时候,就会像个孩子似的喜欢赖著他。 “怎么了?”面对她这一面,他一向没有什么抵挡能力。 “这么晚了……”她看他房里的灯还亮著,没有多想就来了。“你还在忙啊?” 他不自觉地伸手抚著她那头参差不齐的头发,“我已经忙完了,你累了就回房去睡啊!” 她冷不防地往他靠去,整颗头顺势埋入了他的怀里。 她真的好爱他身上的味道,每次靠在他怀里,她就会觉得他是她专属的。 “我的房间都是榻榻米,睡起来不舒服。” “你的意思是……”夙川雷武任由她赖在他身上。 房依香仰著小脸,声音里充满浓浓的睡意。 “我要睡这里,” 他睇著她的小脸,无法拒绝地将她抱上床。与其说是她贪恋他的床,倒不如说是他想满足己身的欲望,拥著她香软的身子,他总觉得她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似的,少了她的夜晚,他总觉得空虚。 “不要走!”感觉到他将手抽离,她用力抱住他的腰,不让他离开。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恒温抱枕,说什么她也不愿意放手。 她的举动成功的让夙川雷武待在她身旁,她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找寻舒适的位置。 “我今天除了捉鱼,还在溪边搬石头围成一块区域,原本是想困住那些想逃跑的鱼,结果变成了一个小水池,鱼倒是没半条。” “你别在下雨天到溪边玩,很危险的!”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宠溺。 “还好啦,溪水没有急到可以把人冲走……” “等冲走的时候就来不及了!”他微愠的声音像极了在教训不乖的小孩。 房依香努了努嘴,“反正,等放晴的时候,你可以去看看我的成果,那里有我爱的宣言哦!” 他微皱起眉,“什么爱的宣言?” “反正明天你去看看就知道啦!”她卖了个关子,那些石头是她花费了很多时间才弄好的,否则她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捉鱼。 夙川雷武只是轻哼了声,不做任何回应。 他没有兴趣去看她做了什么事,只要想想她在这屋子里增加的小东西,他就大概可以了解她在溪边无聊打发时间的杰作。 “还有,我明天要下山一趟。”房依香终於调整好姿势,趁尚未入睡前赶紧向他请示,要不若是忘了知会他一声,她的计划也要泡汤了。 “下山?”他紧蹙起眉头,“你下山做什么?” 他为了制止她下山而做了各种安排,她为什么突然会想下山呢? 睇著房依香充满睡意的小脸,夙川雷武十分怀疑她明天是否还会记得自己今晚说过了什么。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必须回医院一趟。”她把早已想好的理由说了出来:“你的伤势已经好了很多,我要回去报告,还要带一些药回来。” “我再派人去就行了。”他不需要她如此大费周章。 她一惊,连忙道:“不行,当初我来的时候,院长特别交代我的。” “为什么?” “因为……”她想了下,立刻拿自己以往的恶行当藉口,“我的风评一向不是很好嘛!再说,你是个大人物,院长怕我会惹你不高兴。”.“是吗?可是你似乎向来不怕我不高兴。”他可是实话实说,她每天不是惹得他火冒三丈,就是让他提心吊胆,若真要列罪状,恐怕一张纸都还不够写。 “这……” 她微微一笑,无法否认,“是没错,但这是我第一次担任看护,总不能惹笑话吧!大人物先生。” “我不是什么大人物。” “那可不一定,总之,我会快去快回的。” “我派个人跟著著……” “不用、不用……”闻言,她吓得连瞳睡虫都跑光了,“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们不是忙著捉犯人吗?我的事就不劳你们费心了。” 夙川雷武沉默地凝视著怀中的人儿,似乎察觉到她的若有所思和心怀鬼胎,却又苦无证据。 “你真的只是单纯的回医院?”他又问了一次,当是给她一个机会。 她眨了眨眼,含糊地道:“是、是啊……” “老实说,我并不相信你。” 他直言不讳,察觉到她忽然僵硬的身体,他更肯定自己的判断。“如果你不将下山的理由说清楚,我是绝对不会准的。” 房依香心中一慌,不知该如何是好。 唉!这男人……她是不该轻忽他的。这段日子在她的生活中出现了两个不可思议的人,其中一个是他,另外一个就是那位医生──冈崎泉。 虽然她不知道冈崎泉是否肯向她透露消息,但她还是决定试一试。 既然夙川雷武的感情必须先得到那位主君的首肯,她自然得义不容辞地前去求一道“护情符”。 所以,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真的只是回医院嘛……”她的小手爬上了他的腰间,装出昏昏欲睡的模样。 他浑身一紧,想抗拒她看似无意的举动,可是她的手却揽得死紧,像是怕会失去他似的,不让他有机会挣脱。 “依香……” 体内的莫名骚动让他的声音变得粗嗄。 霎时,他忘了要追问她下山的理由,只是努力的想要平息内心的渴望。 房依香总算松了口气,安心之际,眼皮也越来越沉重,最后便睡著了。 但她并不明白自己造成了什么样的结果,在她安隐地入睡后,他只能望著她的睡脸,整夜失眠。 第八章 寻找医生当然得从医院开始,房依香一大早就踏入北大医院,把亟欲躲起来的警卫给抓个正著。 “你要去哪儿?” 警卫深觉大难临头,害怕才平静没多久的北大医院,又要恢复“正常”的日子了。 “房小姐,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兴致?”警卫尴尬一笑。 “我是来找一个人的。”她直截了当的问:“你知道今天冈崎医生会不会来吗?” “冈崎医生?”警卫想也没想就答道:“冈崎医生除了门诊时间,其他时候是不太可能在医腕的,除非像上次那样,他的朋友出事才……” “够了!” 房依香大致明白他的意思,不想继续听他长篇大论。脑筋一转,她马上往副院长办公室冲去。 当然,她的出现让副院长大吃了一惊。 “依香,你、你回来干嘛?” “叔叔,我有件事必须仰赖你的协助。”她文诌诌的客套话,只得到副院长鸡皮疙瘩掉满地的反效果。 “你不好好待在山上,下来做什么?”副院长紧张地直往后退。 “我要找冈崎医生。”她硬是将他拉住,不让他后退。 闻言,他皱起眉,“你找他有事?” “是呀!” “莫非……你把署长怎么了吗?”副院长忧心忡忡,因为他绝对相信有这个可能性。 房依香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认为我能把他怎么了?叔叔,你这么说是在讽刺我吗?还有,我只是来问去哪里才找得到冈崎泉,你只管告诉我就行,其余的你别管。” “找他?我得先知道你为什么要找他?”冈崎医生可是北大医院的招牌,跟署长一样得罪不得哪!。你一定是不小心惹著了人家,他才会指派你去做夙川署长的看护,我看你还是安分地做完这份工作再说。”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怎么找他?”房依香难得不理会他的唠叨,直接切入正题。“他现在在哪里?” 副院长直视著她,不明白她到底有何目的。 “你想知道他在哪里?你是真的急著找他?” “废话!”她只能利用今天这个难得的机会外出,所以她一定要在夙川雷武尚未察觉她的用意前,和“主君”见上一面。 他毅然决然的摇头。於私,他不认为她有理由找冈崎泉;於公,他不能将院内的人事资料外泄。 “那是个人隐私,更何况冈崎医生和夙川署长一向很神秘,搞不好连院内的人事资料和病历都没有登记。” “我才管不了那么多,我又不是要他的命!”她微怒地道。 “不行就是不行!”他看著她,建议道:“等他的门诊时间到了,你就可以见到他啦!” “我如果可以等到他的门诊时间,我今天何必来问你?” “不然,你先告诉我你找他的目的。” 房依香眉头紧蹙,觉得近日来真是多灾多难,就连和自己的叔叔也像犯冲似的沟通不良。 “总之,我要利用叔叔的特权,看一下人事资料。” “不行!”副院长马上挡住书桌上的电脑,不让她越雷池一步。 她按著拳头上的关节,发出阵阵声响,“你以为这样就没事了吗?” “要是你……你胆敢以下犯上,我马上告诉你妈!”他搬出了挡箭牌,但很明显的不奏效,因为她的拳头已经朝他飞了过去。 “我连夙川雷武都敢爱了,还怕什么?” 副院长瞪大了眼,被她的宣言吓得整个人都傻了,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她的拳头朝自己的脸挥来。 忽然,有只大掌硬生生地接住了她的拳头。 “依香,你在干什么?”夙川雷武瞪著她惊愕的小脸,气愤难消。 “你、你怎么会……” 她愣住了。他怎么会来? “你找我啊?”门边传来一个凑热闹的声音,正是房依香想找的冈崎泉。 夙川雷武气得脸色发青。他早就猜到她今天下山一定不会有好事,加上为了她的安全起见,他只好尾随在她后面下山。 端看院内所有人见到她就像是见著煞星一样,还有她看似早有预谋的行为,他就更加怀疑她的动机。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她竟连自己的亲人也不放过! “你给我过来!”夙川雷武拉著房依香往外走。 副院长愣愣地看著两人急速消失的背影,还有冈崎泉若有所思的神情,依然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我又怎么了嘛?”房依香低呼了一声,“你为什么也下山了?还有,我要找冈崎医生,你别拉著我……” “你找他做什么?”夙川雷武不甚高兴地瞥见冈崎泉跟随在他们身后,心不禁微微泛酸,“这就是你的理由吗?你要找他大可光明正大的说,为什么要瞒著我?” “光明正大?”她质问道:“如果我说要找他,你会怎么做?” “叫他上山啊!” “那不就得了?”她早猜到他会这么做。 忽地,夙川雷武停下了脚步,脸色难看地瞪著她同样盈满怒意的脸蛋。 “你下山就是为了见他一面?”敢情是他坏了她的好事?这个想法令他的心非常难受,“你和他的关系几时变得这么好了?” 他的声音冷得令人发寒,房依香不禁打了个哆嗦,但冈崎泉还是一副无辜的模样。 “我和他的关系哪里好?我只不过……”她情急之下,差点说溜了嘴,但想收回也来不及了,因为他已经听得一清二楚。 “只不过什么?” “没有啦!” “说!” 夙川雷武的脸色难看到极点,房依香登时吓得心脏无力,一边气恼自己的没胆量,一边又羞又气的道:“我想问他有关主君的事,因为你都不告诉我。” “主君?”虽然介入情侣的吵架不太妥当,可是冈崎泉听到这个不应该出现的字眼,不禁脱口而出。 “你找主君?”夙川雷武压低了声音,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样。 她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抚著刚才被他捉痛的手,心不甘情不愿的解释:“我是要找他,这样你应该知道我的目的了吧?” 夙川雷武恍然大悟,但却更为愤怒。她居然这么傻,就算得到允诺又如何,他的问题是自己,并不是别人啊! 幸好他及时阻止了她,否则她的自作主张不知会闹出多大的笑话? “你以为他能帮助你什么?”对一个誓言不走人爱情泥淖的男人,就算她如何努力,也无法改变他的心意。 “当然可以!你只听他的,那么我当然需要他的允诺。”她只是希望他能打开心房,难道这样也错了? “他又为什么要帮助一个与他不相干的女人?”她真是太自以为是了。“就算你得到了他的允诺又如何?这种事根本是勉强不得的,我不要就是不要,他根本无法干涉我的感情。” “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房依香真的不懂,“你明明喜欢我……” “喜欢你?”夙川雷武否决了她的话,“我从没说过那样的话,一切都是你自作多情。” “我自作多情?”她不敢置信地瞪著他,怒道:“你何苦如此自欺欺人!” 他狠下心回道:“我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在我的地方绝不能有人出事,而你不过是其中一个。” “你的意思是,你只是怕丢脸?”他的话让她有种受辱的感觉。 “没错!”他没有思考就立即回答了她。 望著他,她忍住了想哭的冲动。 她才不是那种自作多情的花痴女人呢! 他的话让她再次感到挫败,有时候她甚至搞不清楚是她弄错了,还是他口是心非。 可是,她只是想为他做一些努力…… 唉,她真的不懂…… “回去!”夙川雷武恨不得能将她扔上车,触及冈崎泉意味深长的目光,他选择逃避,只是专心思索著该怎么教训眼前这个女人。 真糟糕! 房依香在沉默的车厢内待了二十分钟,强烈地感受到夙川雷武所带来的寒意,这次,她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可是,她不认为自己有错。他有拒绝她的权利,而她也有爱上他的权利,所以她不会因此而打退堂鼓,但他的无理与逃避都让她觉得生气。 她瞪著车窗外的景色,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家乡。 她从未细算自己离家有多久了,每逢年节,她几乎都会因为必须值班而无法回去;而平日,她一个人孤单惯了,根本没有想回家乡的念头。 就算她父母打电话来,她也鲜少接到,因为她几乎整日窝在医院里,所以回应她父母的,都是电话答录机。 而现在,她的房间里连这些科技器材都没有了,想要联络突然变得很困难,因为她是个连手机都没有的女人。 此时此刻,她突然想念起父母,不知道他们的模样变了没有?不知道她不在的日子,他们是否觉得比较轻松? 看著窗外掠过的景物越来越熟悉,行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绿意盎然的树木。 她知道她又回来了! 房依香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声,转头瞥视夙川雷武的脚恢复良好,她明白这代表了她能待在他身边的日子越来越少了。 所以……她想成为他女人的机会也正在锐减中。 她相信今天以后,她想接近他是难上加难了,因为他不会再上当,所以就算她装睡、装迷糊也无法再博取他的信任了。 她该怎么办?房依香咬著唇思索了一会儿,突然,窗外掠过的超市给了她灵感。 好吧,她决定豁出去了! “停车!”她打破沉默,转头看著他微微蹙起的眉头,“我要去买些东西。” 他睨著她,面无表情的问:“买什么?” “酒!” 房依香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他迫於无奈,只能停下车子,对她危险的行为摇头。 她飞快地下车冲进超市,不到几分钟,便提著一大袋的东西跑回车上。 “你买酒做什么?”夙川雷武瞪著那满满的一袋酒,不悦地问。 “喝啊!”她不由分说地打开一罐啤酒,霎时充满车内的酒味让她不自觉地皱起眉。她从没忘记自己是护士,一向烟酒不沾,所以她根本没有喝过酒。 可是,为了实现愿望,她只好拼了! 但酒才入口,她立刻皱起脸,有种作呕的感觉。 这么难喝的东西,怎么会有人喜欢喝? 难怪有人说借酒浇愁愁更愁,喝下这么难喝的东西,不发愁才怪! 他瞅著她皱成一团的小脸,不忍地道:“不会喝就别喝。” “我、我哪里不会了?”房依香逞强的说。就当是心情不好发泄一下吧!她把啤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夙川雷武摇了摇头,不打算再理会她,只是踩下油门想尽快回家。 他的不理不睬让她赌气地连灌下几罐啤酒,没多久她已觉得眼前一片迷蒙,而且身子轻飘飘的像会浮起来似的。 “喂!”她不自觉地拉扯著他的衣服。 他嫌恶地看了她一眼。他偶尔也会喝酒,可是像她这种喝法他相当不赞同。 “你那是什么表情?”她因误解而神伤,“你有必要讨厌我到这种程度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啊!” 看著她双眼满布血丝,他知道她不是清醒的,而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对一个酒醉的女人解释些什么。 “你不说话是不是?”这些日子以来,她对他的少言少言已经累了,“多讲几句话会死吗?反正不管你准或不准,你都没有权利干涉我下山。” 夙川雷武依然默不作声,但他听出她的话里透露了仍然想下山的念头,这也让他起了防备之心。 “我跟你说,我现在要开始叛逆,你不要我做的事,我偏要做!我才不管什么危险不危险,反正贱命一条,拿去、拿去……” “不准你这么说!”他停住车子,紧张地将她的身子扳向自己,虽然知道她是在胡言乱语,但他就是无法忍受她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她迎上他深邃的眼,嘲讽地问:“你有什么资格不准?” 他哑口无言,知道自己的确没有资格限制她的行动。 夙川雷武转过头,发泄似的用力踩下油门。 房依香见状,冷笑了声,继续喝著酒。 一个人在山林小屋前独饮是寂寞的,房依香躺在草地上瞪著星空,感觉泪水浸湿了她的双眸,她用力的揉著双眼,不想让眼前的星空变得模糊,但却浑然未觉夙川雷武靠近了她的身边。 见她的眼睛又红又肿,夙川雷武心疼不已,其实他的怒气早已在带她离开医院时便已消失殆尽。 沉默,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伤害她的人是他,他该怎么安慰她? 看见她脚边的空罐增加了许多,他轻叹了声,轻柔地道:“别喝了,回房去。” “我不要……”她的声音粗嗄,手抓著酒,又喝了一大口。“我没必要听你的,夙川雷武先生,你还是自己回去好好养伤,然后才能尽快赶我走!” 他早已决定要伤害她,让她离他远远的,可是他为什么又会觉得心痛? “别喝了!”他握住了她的手,不让她再喝。 “干你屁事!”房依香粗鲁地吼了回去。也许是酒精作祟,她觉得身体直发热,口气也越来越差。 “依香!”直觉她的不对劲,他抢下她手中的酒,“你醉了!” “我醉不醉关你什么事?”房依香将心中的不满倾吐而出:“反正你只是顺便关心我而已,我告诉你,不用你关心,我好得很!” “我这么做是为你好!” “为我好?你想过我的感受吗?”她胡乱地吼著:“你以为我可以这么随便就喜欢一个人吗?你知道方资昌那个混蛋从来没有给过我这种彷徨不安的感觉吗?为什么喜欢一个人要这么辛苦?”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步履蹒跚地往前走,突然,脚底一滑,硬生生的跌了一跤。 “依香……”她的告白让他震惊万分,他不知道她对这份感情这么认真,他以为她只是游戏人间、水性杨花,没想到她竟如此认真。 “走开啦!”她挥开他伸来的手,不想接受他像施舍般的帮助。 “依香,你连路都走不稳了。” “反正不用你管!” 她说完才想起身,脚底又是一滑。 这一次,她跌入他的怀里,他的温暖让她有些陶然,当她想起要挣脱时,他已将她抱了起来。 “喂!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我又不是你的女人,你凭什么抱我?又凭什么管我?放我下来啦!” “跟著我有什么好?”她的执著让他感动,可是,他不愿意她跟著他冒险。他的身份特殊、背景复杂,身上又负有特殊的使命,他真的不希望她因他而受到伤害。 为何她就是不懂呢? “哪里不好?”她反问:“两情相悦不对吗?互相扶持不好吗?” “听著!” 他深吸了口气,仿若下定了决心地将她放在床上,拂过她额前的发,解释道:“日本第一大黑帮-鹰流是我身处的组织,我是个听命行事、随时可能丧命的下忍者统领,就算少了这个身份,我的职业也是必须出生入死的警察,是个随时都处於危险的人,我不知道你了不了解,我只希望你不要被无谓的危险波及,你……懂吗?” 房依香眨了眨眼,有些讶异他的身份。 可是不论如何,她就是遇到他了,不管他是什么背景、拥有什么使命,她就是爱上他了。 “我才不在乎什么危险。” “可是我在乎。” 他深情款款的眼中尽是不舍。 她大胆地将脸贴在他胸前。“你是在乎我的,不是吗?我如果说可以自己照顾自己,那么你是不是就可以……” “可是我认为你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他想推开她,因为她那双不安分的手已经挑起了他的欲火。 “你没有拒绝我的理由。” 她嘟起嘴,在他怀里撒娇。 她完全不明白自己对他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她还来不及抬头看他,就被他强而有力的双手压在床上动弹不得。 “你别再动了,快睡!” 夙川雷武的呼吸变得急促,感觉到自己的自制力正一点一滴地在消失。 “我说过了,除非让我成为你的女人,否则你别想要我听你的。” 房依香直视著夙川雷武,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他那两道灼热的目光,她却可以清楚地感觉到。 “我不会对你赌气的话认真。”他努力压抑著自己体内的骚动,才抽回自己的手,她的小手马上搂住了他的腰,给了他一个火热的吻。 亲吻对她而言其实是陌生的,她不曾这般吻过一个男人,因为她的前男友根本不敢向她索吻,而她也不曾主动过。 她以舌轻轻勾勒著他的唇瓣,再生涩地深入他的唇中找寻他的。这样的触碰对她而言是奇妙而难以停止的。 夙川雷武无法阻止她,因为在这一瞬间,他才发现自己有多么需要她。 “我不是在赌气。” 她老早就想勾引他了,喝酒果然可以壮胆,因为她的双手已失控地抚上他壮硕的身体。 她也不清楚自已是不是醉了。 可是她不想放手,因为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依香,住手……” 他不确定她是否清醒,更不想趁人之危,可是她真的很不乖,她一再地撩拨他,他真的无法肯定再这么下去自己可以把持得住。 “我没必要听你的。”她反手一勾,笨挫地想脱去他的上衣。 她的举动让他彻底的崩溃了,他将她压在身下,不想放开她。 “依香,你会后悔的……” “我为什么会后悔?” 她无辜地看著夙川雷武,也将他最后的一道防线彻底瓦解。 “你会后悔的……你真的会后悔的……”他喃喃低语著,可是他无法回头了,他想拥有她,他一直想这样抱著她,感受她在他怀里的温暖…… 入夜的山林充满了凉意可是小屋里的温度正在上扬。这一夜,他们释放了彼此,沉浸在浓浓的爱恋中…… 第九章 房依香睡到日上三竿,虽然因为宿醉而头疼,但她并没有忘记一夜的旖旎缠绵,她成功的引诱了他,成为他的女人了! 她不禁暗自窃喜,可是看到身旁空无一人,她心中不免一阵失落。 他人呢?在她以为他已经卸下心防、释放了他的爱恋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待在她身边? 突然,门外一阵——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细微的交谈声隔著纸门传了进来,房依香偏过头,看著身旁另一个枕头上压陷的痕迹…… 夙川雷武不知已起床多久了? “你跑去哪里?夙川先生有交代,万一她不见就糟了!” “我去洗手间,放心,她跑不掉的!再说她昨晚喝了几乎一打的酒,睡得可熟了呢!” “也好,真搞不懂夙川先生要我们守著她做什么?” “听说她挺会坏事的,好像是怕她搞砸了夙川先生策划的捉拿犯人计划……” 外头的谈话内容让房依香极为震惊,她的迷惑也因此而找到了解答! 她从没想到夙川雷武居然未曾休息过,她以为他在房里休息时,其实他一直在忙,说不定甚至还不在房里,而不知情的她却每天对著他的房门大吼。 愤怒和屈辱在她体内瞬间引爆。他凭什么这么对她? 这一次,她一定要证明给他看,让他以后不敢再小觑她! 她努力撑起酸痛不已的身子,想要起身下床。 可恶的夙川雷武,他居然瞒了她这么久,让她毫不知情地迳自耍白痴,她一定要让他好看。 有人看守并不代表她必须感到恐慌,反正她习惯用暴力解决一切,她相信门外的人待会儿都会躺在地上梦周公。 商业中心内,大排长龙的拉面店飘散的香味让人垂涎不已,而拉面店对面的餐厅一样是高朋满座。 餐厅里的一对男女十分引人注目,男的俊、女的美,他们亲匿的模样,让人不难猜出他们的关系。 可是,男人戴著墨镜的双眼只有冷漠与专注;而女人虽然看起来温婉大方,但态度却是战战兢兢的。两人不露痕迹地注意著对面的拉面店,可能是因为太过专心,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有一抹纤弱身影急速接近。 突然,砰的一声,四周安静了下来,男人迅速地扶住即将倾倒的水杯,拧起的眉头显示出他的愤怒。 “你背著我偷人?”房依香大吼一声,指著坐在夙川雷武身旁的女人,“她是谁?” 夙川雷武仍是睇著拉面店,不理会她的无理取闹;而女人则是有些不知所措。 “你说话啊!”房依香的心如刀割。昨夜,她才将自己交给了他,原以为他已接受了她的感情,没想到得到的竟是这样的结果。 她的眼眶不争气的蓄满了泪水,她的心好痛、好痛。 “你看到了。”夙川雷武打破僵局,拉过身旁的女人说:“我的女人应该是这个模样!” “署……” 女人才开口,就立即被他的瞪视吓得噤口。 房依香挫败的看著女人美丽的脸庞,从不曾对自己的外貌感到自卑的她在此时深深被刺伤。严格说来,她的容貌并不起眼,也不漂亮,唯一称得上娇柔的地方,也只有她那双我见犹怜的眼眸。 除此之外,她没有任何的胜算…… 思及此,她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跑出了餐厅。 望著她消失的背影,夙川雷武的眉头皱得更紧,手中的杯子也因他没有控制的力道应声而裂。 “署长,你……不去跟她解释吗?”女人考虑了许久,终於放大胆子向这个人人畏惧的男人提出建议。 “不用。”他不想因私忘公,现在他们正在追缉逃犯,他绝不能再错失这个机会。 “可、可是,署长,你这么安排,不也是因为她吗?”他提出“假情侣”计划时,她著实难以理解,可是现在她似乎可以体会他的用意。 夙川雷武是在忍耐,当他看到房依香的泪时,他的心都揪了起来,可是,他不能放弃这一次难得的机会。 保护房依香是他的责任,所以这次的计划一定得成功。 可是,为什么她没有好好待在山上,反而出现在这个地方,还险些破坏了他的计划? “别多嘴。” 他厉声制止了女人的询问。 女人立即噤声,并将注意力放回对面的拉面店。 夙川雷武极为重视这次的计划,也花费了比以往更多的时间做部署,可见他对那个犯人真的是恨之入骨。 过了一会儿,女人的心思不知不觉又回到了房依香身上。如果她没有记错,有人传言房依香的身份已经从夙川雷武的看护升格为他的情人,虽然警署里没有一个人相信这件事。 因为一向以冷酷闻名的夙川雷武,居然有人胆敢和他谈情说爱?光是想像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不过,如果房依香真的是他的女人,她会觉得房依香很可怜,因为她只能对他百依百顺…… 唉,也许这就是女人的命哪! 深夜,夙川雷武打开屋内的灯,并没有发现像以往一般摆放在餐桌上的美食,而冰箱里的食材也几乎没有被动过。 他心一紧,立即转向房依香的房间,没有敲门便拉开门,空无一人的房间让他心慌不已。 她又到哪里去了? 他无情的态度是否伤害了她?他其实也知道答案,可是,她应该不会这样就离开才对。 突然,他想起了她那天开心宣誓的作品,她在那条溪边! 房依香回到山上后,就跑到溪边待了一个下午,也哭了一个下午。 她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错?她那么用心地待他,结果得到了什么?他一次又一次的侮辱毫不留情地打击了她,即使她再怎么坚强,也无法承受。 他可以狠心地伤害她、不在乎她,可是,她却做不到…… 她原以为自己可以安稳地待在他身边,却怎么也没想到会被他如此对待! 眼前的石头已乱成一团,她的爱情宜言也跟著消失了。房依香突然觉得可笑,也许在他心中她的举止是幼稚的,他根本不屑一顾,可是她却天真地以为得到了他的青睐。 她心灰意冷地往泥地上一躺,却突然被一道幽黑的目光深深吸引住,动弹不得。 藉著微弱的月光,他依稀看到她双眼红肿,不禁心疼地蹲在她身边。 “干、干什么……”她本能的武装起自己,支起身子想走,但却被他压住。 夙川雷武就这么静静地看著她,不发一语。 房依香也就这么被他锁在怀里,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觉得喉咙越来越乾涩。 “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与‘女朋友’吵架了吗?还是欲求不满?不要这样看著我!”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他淡淡地说,伸手抚著她的发。 她偏过头,不想看他。 她已经够伤心了,不想在伤口尚未愈合前又被他伤害一次。 “不是?可是你明明承认她了啊!”房依香不争气的泪水再度滑落。 他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叹息道:“我不记得我承认过什么,那只是工作上的需要,如果你不认同,就没有资格做我的女人。” 只有在这里,他才可以放心地这泄对她的爱恋,不需要掩饰,这次是他让她误会了,所以他必须向她解释。 这也是第一次,他衷心地想这么做。 闻言,她瞠大了双眼,“工作需要?你的工作需要让你和一个女人那么亲近?你又不是牛郎,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必须让我的仇敌转移目标,这样他们才不会伤害你。”其实,他是有些开心的,因为他知道她是在吃醋。 吃醋是一种彼此相互爱恋的正常反应,就如同她之前找寻冈崎泉时,他因为误会了她的动机而感到难受一样。 “你……”感动立即取代了她的自怨自艾,原来,他是想保护她! “下午只是演戏,除非嫌犯落网,否则这个计划将会无限期延长。你就乖乖待在这里,别下山坏事。” 说著,夙川雷武情不自禁地轻啄著她的脸颊。他不要她再掉眼泪,因为她的眼泪就像是对他判了刑一般。 “我哪有坏事!”她嘟起嘴,听著他要她谅解的话语,她觉得自己哭了一个下午的举动又成了一个笑话。 可是,说她坏事,她可不能认同. “没有?”他意有所指地道:“那么下午你是怎么到餐厅来的?你房门口的人为什么会躺在地板上?” “我说过我会照顾自己,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她才不要像犯人一样被关在屋子里。 “我也说过,你根本不会照顾自己。”夙川雷武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将这件事告诉你,是希望你能安全地回到你原有的工作岗位。” “话说回来,你还是不要我!”她委屈地看著他。兜了这么一大圈,他的坚持难道依然没变? “没有人可以改变我身负的使命。”他不想再挣扎下去,只想有个了断。 “那么,昨晚你为什么要我?”他昨晚的温柔呢喃,她依然记得十分清楚,“我有说我后悔吗?我肯定我没有,那你呢?” “够了、够了……”他不曾怀疑她,可是他对她与日俱增的感情让他感到恐慌,与其接受后再失去,他宁愿现在就放弃。 “那是为什么?”他们每一次的争论都没有答案,如果她有能力保护自己,他是不是就不会因担心她的安危而拒绝她? “起来吧!”昨晚只是一时意乱情迷,他不会让同样的事再发生,虽然他也无法得知自己可以忍耐到什么时候。 “你这是何苦?”她感觉得到他想爱又不敢爱的挣扎,所以她无法放弃,她一定要让他心甘情愿地接受她! “我只是预测得到我们在一起会有什么样的未来。” “预测及可能都不能代表结果。”她伸手搂住他的腰,不让他走得太快,“我从未预测过自己会爱上你,不是吗?” 他轻叹了声,她露骨的话彷佛是一种宣誓,让他几乎无力抵抗。 “依香,不管怎么样,这段期间,你要小心一点,尽量别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当然,他指的是要她乖乖地待在山上。 房依香很快地点头,因为她曲解了他的意思,甚至还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他一次:“你是说你的视线范围?” “没错。”他满足地叹了声,放纵自己揽著她的腰。 也只有在这里,他才敢这么做,他真希望时间能就这么停止,让他可以抛去所有的顾忌去爱她。 可是,他的命运连他自己都无法掌控,他又怎能让她一起陷入泥淖中? 尽管东京第一警署备战的情况不变,但警员们却完全被一盒又一盒的泡芙给打败了。 这些让警员们赞不绝口的泡芙是房依香的杰作,也是她特地起了个大早准备的。 能够得到认同,她相当开心,因为这也代表了她能顺利地进驻东京第一警署,并接近夙川雷武。 她从未想过自己可以如此大方的进出这个地方,毕竟光是听到警署就让人害怕,恨不得能离它越远越好。 她一直对这里相当好奇,有好几次,她打人打得太忘我,总以为会被提出告诉进来见识见识,没想到那些受害者太害怕她的报复,居然都没有人敢叫警察。 而现在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进来了,还大受欢迎呢! “房小姐真是好手艺啊!”有人唇边带著奶油赞美道。 “署长原来也会吃甜食呀!”有人讶异地大声惊呼。 “房小姐还会做什么呢?” 房依香一听,得意地说了起来:“很多呀!有些还得学习,边看书边做。不过,我最拿手的是台湾菜,只要你们说得出,我就──” 她的话在看到一个急速逼近的身影时消失无踪,而众人一见到他,也连忙纷纷走避。 “你来干什么?”夙川雷武在办公室里听到外头传来她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思念过度而耳误,完全没有预料到她会来。 预料?他自嘲似的笑了笑。他的确是完全无法预测她的行为。 “送点心啊!”她马上递上一盘特意留下来的泡芙。“我弄了一个早上,成果连我自己都很惊讶……” “进来!”不待她说完,他愤怒地夺下那盘点心,气急败坏地指著自己的办公室,然后往四周一瞪,吓得原本想看八卦的众人纷纷低下头,躲回自己的座位上“假忙”。 房依香叹了口气,才走进办公室,就听到身后传来门用力被关上的声音。 “我不是要你乖乖待在家里吗?” “有吗?”她早有准备,用一双无辜的大眼盯著他说:“你是要我别离开你的视线范围,对吧?” 闻言,他脸上闪过一抹愕然。她居然故意曲解他的话! “算了!别再这么做了,懂吗?” “不行!”她大声否决,耍赖地道:“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如果你想收回那句话,也必须将想要放弃我的那些话收回,如何?” “你不要太过分!”这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我没有过分。”她拿起一颗泡芙,“我只是做一件该做的事,你无法收回是吗?没关系!但你不能无视於我的努力。” 他睇著泡芙,皱起眉。他不喜欢吃甜食,因为那甜腻的味道会嚷他作呕。 “吃嘛!”她将泡芙凑近他唇边,不让他拒绝。 “很好吃的,大家都这么说喔!”她又拿起另一颗泡芙,一手一个,全都凑到了他面前。“大家都抢著要,我特别留了两个大的,你就捧个场,吃嘛!” 夙川雷武一副毫无兴趣的表情,可是她的笑颜让他心软,最后接过她剥来的一小角,慢慢地将它放入口中。 奶油的香味迅速在他嘴里散开,一股暖意也捅上心头。他有些讶异,只是甜食而已,为什么感觉这么奇妙? “好吃吧?” 见他吃下去,她笑得更开心了! “说真的,这是我到山上后,第一次看著你亲口吃下我做的东西喔!”她记得跟他相处的每一刻,也很宝贝地将这些事珍藏在心中。 闻言,他愣了愣。 “这有什么好值得开心的?”感受到一股感动涌上心头,夙川雷武有些慌乱地斥道。 “当然开心啊!”她又剥了一块泡芙,像是迷恋上喂他的感觉,“这证明你多少也认同了我嘛!再说,你的工作压力大,甜的东西有助纡解压力,你应该多吃一点,省得一张脸老是像地下道里的水沟一样臭。” 登时,他皱起了脸,但不发一语。 “对了,上次的事怎样?”房依香往门外一指,“我刚才进门的时候,没有发现你的假女友耶!” “这件事你别管!” 论及公事,他马上板起脸,“还有,只此一次,你明天开始不准下山,直到这件案子结束。” “咦?” 她笑了笑,“你这么有自信案子可以很快就破吗?否则我这辈子都得待在山上罗!” 他哼了声,将视线移向窗外。他当然有自信,埋伏了数日,他已可以掌控主嫌的活动范围,就只差一步了。 而那一步,也决定了她留在他身边的日子不多了……每次想到这里,他就迟迟无法下定决心。 “如何?什么时候要捉犯人啊?”她做出一个超人的姿势说:“别看我人小,我可是很厉害的。” “你别再干涉这件事了!” 夙川雷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她逼向门边,低吼著命令道。 房依香被他突来的怒吼吓了一跳,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在他的眼中,她看见了自己的身影,还有他饱尝煎熬的痛苦,她登时屈服了。 “好、好吧!我回去就是了。” 她感觉到他的为难,遂妥协了。“我会在家里等你,等解决这件事之后,不管你做了什么决定,我还是会等你接受我……好吗?” 他背对著她,不给她任何承诺。听到门轻轻掩上的声音,他觉得自己的心就像那扇门一样,再次被关了起来…… 第十章 走出警署,房依香若有所思地轻叹了声,此刻她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忐忑不安。 走出街口,她的脚步没有停留,因为从山下回到山上,必须花费一个小时的车程,不想浪费时间的她伸手招来一辆计程车,坐了上去。 一上车,她警觉地发现车内不对劲,但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驾驶座旁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正用枪指著她。 惊见他脸上的疤痕,房依香立刻认出他就是那个刺了她一刀的男人。 “好久不见。” “你……”她惊愕她看著他手中的枪。 “开车!”男子语气森冷地命令司机,双眼仍盯著她不放。 她敛起眉,继而稳住自己的呼吸,瞪著他问:“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他露出白森森的牙,冷笑道:“我说过我要报仇,你是夙川雷武的女人,你你来威胁他是最好用不过了。” “威胁?”她猛地摇头,脑中唯一想到的事,就是不能让夙川雷武再为她担心,否则她将永远无法得到他的心。 “你最好别乱动!”他抓起手中的电话,迅速地拨了一个号码。 房依香想起身,但立刻被枪抵得更近,她只好退回椅背,“你……你误会了,我不是他的女人,我只是他的看护。” “看护?”男子嗤笑一声,鄙夷地睨了她一眼,便不再理会她,只是对著电话道:“叫你们伟大的夙川署长来听!告诉他,他的宝贝‘看护’在我──白鬼手里。” 说完,白鬼得意洋洋地看著房依香。 “如何?我这么说,你满意了吗?” 她的脸色一僵,不知该为自己的弄巧成拙做何反应,直到她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夙川雷武的声音,她心中立刻有了决定。 她不能让夙川雷武相信她在白鬼手里,她曾经允诺他会照顾自己,就一定要做到。 (喂!)夙川雷武的声音带著质疑,从同事手中接过电话的同时,也立即开始进行电话追踪。 听不到回应的时间里,夙川雷武的脑中闪过千百个可能。他并不认为这通电话是恶作剧,因为除了医院的院长及副院长,还有-鹰流里的人外,她的身份已经完全被封锁了。 所以白鬼不可能知道她是个看护,除非她真的在他手里。 “你好,夙川署长。”白鬼不慌不忙地对著电话打了声招呼。 对他而言,现在房依香就是他的王牌,有了这张王牌,他自然是胜券在握,什么都不用怕。 (是你!)夙川雷武拧起眉,对这个声音并不陌生。眼见仪器已快要追踪出白鬼的位置,他立即明白白鬼并不在乎被查出行踪。 “我说过我会找你算这笔账!今天晚上我会再打电话给你,你将上次扣留的白粉带来给我,否则你就等著收这个女人的尸体吧!” (女人?)夙川雷武反问:(哪个女人?) “耶!你不知道吗?”白鬼怪叫了一声,“就是那位头发长短不齐的看护小姐嘛!” (你──)夙川雷武心一紧,寒声道:(我不相信她在你手中。) “不相信?”白鬼将电话凑近了房依香,可是她却紧紧地咬著下唇,不肯开口。 她的举动惹恼了他,他不由分说地伸手朝她腰部一扫,威吓道:“你再不说话,我会在你上次的伤口上多刺一刀?”.她想也没想地偏过头,仿若早已视死如归。 她的态度激怒了白鬼,白鬼将枪上了膛,并扣下扳机。 (依香──)夙川雷武愤怒的吼叫声震撼了整个警署,而紧揪的心也让他痛不欲生。 白鬼满意地听著夙川雷武的声音,并开心地看著房依香忍痛紧咬著唇的模样,就像是在欣赏一出精彩的连续剧。 “看来我的判断还是没有错。”白鬼讽刺著夙川雷武百密一疏的部署,笑道:“她终究还是你的女人。” (你应该知道威胁我的下场。)夙川雷武咬牙切齿地道。他一向不会被威胁,也不接受威胁。 “可以呀!”白鬼有恃无恐地道:“那么,你就等著替你的女人收尸,我会告诉你地方的。” (你!)夙川雷武凝视著电脑锁定的位置,立即做了个手势暗示手下准备出击。 他的心如刀割,他听到了枪声,却始终没有听见房依香的声音,因此他无法确定她到底在不在白鬼手上。 如果在,那就表示她在忍,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在白鬼手上! 思及此,夙川雷武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为什么她可以为他做到这种程度? (你想怎么样?)想起她可能在受苦,夙川雷武首次做了让步。 白鬼得逞似的一笑,计算著时间,提出了条件。 “你把我说的东西准备好,午夜我自会和你联络。”说完,他立即挂断了电话。 夙川雷武愤怒地摔掉电话。他从未如此无措,可是,他绝不会守株待兔。 他不会让她再受到伤害,绝不! 夜里的港口,货柜林立,一个货柜的门被轻轻地推了开来,一个人鬼祟地探出头观望了下四周后,朝后方做了个手势。 接著,陆陆续续地出来了几个人,他们一边抽烟,一边小声地交谈,像是在等待什么。 房依香被关在其中一个货柜里,双眼紧张地四处观看著。 “什么嘛……”她忍不住摸著伤处思索,也许是白鬼认为将她关在这个只有一个出口的地方,就已经足够,所以并没有将她绑起来。 从门缝看去,她瞧见港口驶进了一艘小船,小船走下了三个人,一人拿著皮箱,其他两人则像护卫似的跟著。他们来到聚集了几个人的货柜前,白鬼则从货柜门内走了出来。 “阿狗,东西带来了吗?” 叫阿狗的男人拿著皮箱晃了下,“当然,那么你呢?怎么两手空空的?钱呢?” 白鬼将手中的烟往空中一抛,朝后方挥手,手下随即奉上另一只皮箱。 两人一齐打开皮箱,阿狗带来的是白粉,白鬼拿出来的则是一叠叠的美金。 白鬼抽出随身小刀,在完整的白粉袋上划了一刀;阿狗也将一叠叠的美金拿起来仔细检查。 “不错!”白鬼吸了几口白粉,兴奋地大笑道:“勉强可以称得上是高级品。” “当然!”阿狗得意地应了声,忙不迭的将验收好的纸钞塞回皮箱中,另外两名护卫则是不敢轻忽地立於他身侧。 白鬼冷笑了声,把白粉收起来,然后嘲笑道:“阿狗,你几时变得这么胆小?” 阿狗在钱收好后,胆子也变大了。他向白鬼借了根烟,边抽边道:“没有办法,人家都说你很阴,我自然得小心点!再说,今晚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交易,对不?” “你说什么?”白鬼睇著阿狗,不悦的问。 阿狗却自顾自地笑起来,“别装了,所有人都知道了,你捉了夙jll雷武的女人,威胁他交出上次那一批被扣押的货,对不对?你还真是敢,居然连夙川雷武的女人都敢捉!” “哼!”白鬼一想到夙川雷武就恼火,“他杀了我大哥,别想我会让他活命,杀不了他,我就杀他的女人!” 闻言,房依香差点跌下货柜。 他要她死!她不禁浑身颤抖起来,思索了下,她趁著没有人注意,缓缓地爬到了门边。 “我看不见得。”阿狗的脸变得更阴狠了。 房依香这才记起自己在警署的布告栏上看过他这张脸,他也是个十恶不赦的通缉犯。 “是谁?”察觉到空气中的异状,白鬼警觉地叫道。 “我。”一个低沉的嗓音传了出来。 房依香心中一热,眼眶湿润。 他来了,他终究还是来了! 白鬼立即出声道:“你一个人来?” “我带来你感兴趣的东西。” 夙川雷武立即将手中的五公克小包装往地上一扔,但他的动作引起了误会,就在他们准备射击时,白鬼面有异色地制止了手下的行动,考虑了半晌,才缓缓走向东西掉落处。 拾起的瞬间,白鬼脸上的质疑转为欣喜。他一看就知道这东西来头不小,立即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小的玻璃瓶,将那五公克风一吹就会不见的粉末收起来。 他如此宝贝的态度令房依香有些惊讶,也终於见识到白鬼面对高档货及次等货的差别。 “怎样?”夙川雷武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其他的呢?”白鬼兴奋地看向他。那批纯晶是他日夜挂念的,如今终於要回到他手上了! “人呢?”夙川雷武目前唯一要确定的事,就是房依香的安全。 “没这么简单就交给你!”说完,白鬼迅速扣下扳机,解决了站在一旁的阿狗,阿狗的两名护卫大惊失色地想反击,却也来不及地只能与阿狗一同归西。 白鬼得意地回身面对夙川雷武,却发现他脸上仍是一贯的漠然。 “没想到堂堂一个署长也有低声下气的时候?”夙川雷武冷静的态度使得白鬼越来越不耐烦。 “人呢?”夙川雷武只关心这件事,根本不理会白鬼做了什么事,也不理会他的要求。 他冷肃的气息让众人浑身战栗不已,就连白鬼也觉得有些不安。 白鬼吼了一声,挣扎片刻,才不满地朝夙川雷武耳侧开了一枪,恐吓意味十分浓厚。 “东西在哪里?”白鬼失去耐性地道。 “她在哪里?” 夙川雷武冷硬的态度让白鬼身边的手下动摇地看向其中一个货柜,这也让夙川雷武的心里有了底。 白鬼看出手下的害怕,才举枪想杀了手下,四周突然冒出大批人马,白鬼看向夙川雷武,也看到了他胸前的老鹰坠饰,脸上立即布满惧色。 “你居然是……” 眼看著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不慌不忙逼近,白鬼情急之下开了枪。 这个枪声成了开战的鸣笛声,一时之间,港口充斥著嘈杂声,枪声更是此起彼落…… 早在白鬼举枪时,房依香便已往后一缩,并逃之夭夭。 她不想让夙川雷武发现她的存在,看到他出现,她就心满意足了,剩下来的,就是她自己必须努力的了。 她虚弱地抵著墙壁缓缓地移动,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一堵肉墙让她差点惊呼出声。 “冈崎泉?”她低叫著他的名字,对他的出现感到很讶异。 冈崎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扯开喉咙想唤来夙川雷武,却被她给制止。 “你不要叫他……”她抚著腰间的伤口,轻启泛白的双唇。 “为什么?”冈崎泉不解地瞪著她。 她慎重的摇了摇头,紧抓著他的臂膀,就是不让他出声。 “我……我不要让他知道我在这里。” 冈崎泉屏住气息,搞不懂她和夙川雷武之间到底有什么误会? “为什么?” 她深吸了口气,缓缓地道:“他会以为……这危险是他引起的,我……好不容易才让他相信了我,我不希望因此而失去他。” “我不懂这些。”冈崎泉决定不干涉她和夙川雷武的感情,不过,他身为医生的直觉绝对准确,她必须就医。“你的伤……” “没事!”房依香扶著墙壁,有些无力地道。她很坚持,因为她害怕会失去他,“只是上次的伤口裂开了……” “你……” “我先走了!”她连忙躲人黑暗之中,生怕夙川雷武会发现她。 望著她跌跌撞撞的背影,冈崎泉纠结的眉头始终无法舒展,直到夙川雷武唤他,他才回过神。 “你怎么来了?”夙川雷武虽然在问他话,可是明显地心不在焉,双眼像在找寻著什么似的。 见状,冈崎泉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他一向不是个按牌理出牌的人,所以,他自然不一定要遵从房依香的叮咛,“继上次美中不足的任务之后,你出错的可能性提高了不少,所以我来看看有没有伤者,顺便先急救。” “你的闲情逸致用错了地方!”夙川雷武冷笑道。 “这么说来,犯人捉到啦?”冈崎泉看著他,若有所思地说:“可是,我听说有人质……” “没见到。”山上的警卫一再言明房依香去了警署后就没有再回去;而在白鬼的来电中,他也听不到她的声音,那么她现在究竟在哪里? “雷武,给你个忠告。”冈崎泉敛起笑脸,正视著他,“她是个不错的女人。她对你的用心已经超乎了你的想像。” 夙川雷武的脸上倏地闪过一抹担忧,“她、她真的……” “她是被捉,但也用自己的力量逃走了。”冈崎泉指著身后的街道说:“她的勇气让我很佩服,她不想让你知道她被捉,是因为她要证明她一点也不在乎危险,她要的只是单纯的你和你的感情而已。” 闻言,夙川雷武脑中一片空白。 他的刻意忽略究竟对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危险”成了他理所当然的逃避藉口,其实他早就放不开她了,但却执迷不悟地不断伤害她。 或许真正不安的人是他,真正害怕的人也是他。可是她怎么能在屡屡得不到他的回应下,仍能如此对他倾心? 她的死心塌地让他习惯利用她的真心,也变得有恃无恐,以为就算不表达自己对她的感情,甚至是伤害她,她仍会跟著他。 其实他是爱她的,无法自拔地爱著她,可是他却让她独自承受痛苦…… 夙川雷武以为房依香会回山上等他,可是当他回到小屋,却不见她的踪影。 他马不停蹄地立刻赶往北大医院,但却没有人看到她回医院。 找不到她,他的心越来越不安,生怕她会出事般地在医院各角落找寻她的身影。 直到副院长得知这件事,出现在他眼前并告知房依香住处的地址后,夙川雷武才迫不及待地离开北大医院。 副院长看著他奔离的背影,摇了摇头。 依香,早叫你别去惹他了吧! 老天保佑,现在夙川雷武康复了,他们之间不知会起什么冲突,千万、千万别打起来啊…… “可恶……”房依香拉开上衣;惊见原本缝合的伤处又裂开了,子弹虽然只擦过她的腰间,但疼痛感仍让她有些气恼。“都快好了说,那个混蛋竟敢对我开枪,痛死我了!” 她从混乱的现场跑出来后,原本想回山上,但她知道自己浑身的瘀青,和腰部的伤口绝对瞒不过夙川雷武的眼睛。所以她转念一想,决定先回自己的住处。 她绝对不会让自己身上的伤成为他逃避的藉口! “好在医药箱没丢……”她胡乱地找出棉花、纱布和药水,“瘀青至少要一个星期才会好,这伤口……他妈的至少要三星期!可恶,明天得想办法去警察局揍那个王八蛋。这样我要怎么回去?可是如果不回去,他一定又会有一堆理由逃避……烦死了!” 她把手中的纱布一丢,气闷和无措逼出了她的泪水。她觉得自己已经心力交瘁,没有力气再挣扎了。 她的泪水滴落在地面,形成了一圈又一圈的水渍,“早知道我就别管医院的闲事,这样……就不会遇到他了……” “把这句话收回去。” 一个现在原本应该在警署里的男人,此刻正站在她身后,而他沙哑的声音里满是心疼。 房依香吓白了脸,还未抬头,就感觉到夙川雷武的气息包围了她,而他怜惜的吻则落在她肩膀每一处的瘀紫上。 她惶恐地想逃,但他庞大的身子突然朝她压了过来,唇贴上了她的。 “嗯……”她瞪大眼,脑中乱成一团。 他狂烈地吻她,向她倾诉著他的情意及歉疚,如果她依然不明白,他会用行动让她彻底明白他的心。 他强占了她的呼吸,更钳制住她所有的行动,感受到她终於软化,他才放开了她的唇:紧紧地将她锁在怀里。 她呼吸急促地靠在他宽阔的胸膛,“等一下,你为什么……” “你不懂?”他瞪了她一眼。 这一次,她清楚地看到他双眸中的情意。 可能吗?他……他会爱她吗? “你、你……”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我要你回家休息。”他叹了声,掀开她的衣服,看到她身上的伤口,他的心不禁紧紧揪起。 “咦?”她紧张地想拉下衣服,但却是徒劳无功。“我、我没事……我刚刚被车子撞了一下,所以……” “被撞?”他还不至於连枪伤和撞伤都分不出来。“你是护士,应该很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伤!” “可、可是……”一股罪恶感袭来,她没好气地反问:“你……你站在我身后多久了?” “很久!” 这么说……她垂头丧气地叹了口气。他站了很久,就代表他什么都听到了,也什么都知道了! “我、我会照顾好自己……”她将他往外推去。“你回去等我,我伤好后,就会回去了,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他拉住她,直视著她的双眼道:“我要收回放弃你的那句话。” 她一愣,摇了摇头,以为是自己痛昏了头,才会听到他说这样的话。 “你……你是在跟我道歉?” 道歉? 是吧!他不介意用这样的方式求得她的原谅,就算要他改变自己任性且固执的性子,也需要一些时间。 “你不是说只能为主君一个人付出吗?这不是你的使命吗?”她很不是滋味地挣开他,静静地坐回地板上,想包扎伤口,但却被他抢了去。 他为她包扎著伤口,熟练的技巧完全不输她,“你不会照顾自己,却很会照顾别人,看你一身的伤就知道了。不过,我不希望你独自忍受痛苦,只是为了不让我烦恼。” “有什么办法?”她无奈地看著窗外,叹了一口气。 谁教她爱他呢?她一向敢爱敢恨,既然决定要走这一条路,她就没有回头的打算。 夙川雷武将她抱得更紧,抚著她的背部,表达自己的歉意:“对不起……” “你要保证,我的表现已经相当明显了。”她眷恋他身上的味道,永远都不想离开他,“现在换我了,我也要你给我保证。” “什么保证?”他诚挚地看著她,不论她要什么,他都愿意给她,“不论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那、那……”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听过他的告白,虽然只是短短的三个字,但没有听他说,她就是觉得不安。 看著她有些畏缩的模样,他立刻猜出她在想什么。 “你最需要什么?” “没……算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悲哀,居然得这样要求他说出那三字缄言。 “是吗?”他再次吻住了她,轻柔地抚触著她。 他少有的温柔让她的心再次沦陷,终於,她情不自禁地攀住了他的颈项,给予回应。 久久,她捧住他的脸,想为连日来的烦恼寻求解答。 “你……爱我?” 他的目光转为深邃,他相信如果不说清楚,她永远不会知道。“我已经找到了陪伴一生的爱。” “爱?”她终於从他口中听到了这个字眼…… 忽地,她所有的心酸全化为泪水。 “哇──你怎么不早说,还让人家担心难过了这么久,呜呜……概你每次都害我哭,我碰到你才发现自己居然这么爱哭,人家看到山想哭,看到急流更想哭,你害人家害得这么惨……结果都是因为你说话不清不楚,呜……你要把我的难过赔给我啦……哇──” 他怜爱地抱著她,听著她的胡言乱语,只觉得啼笑皆非,但也只能安抚她,谁教他偏偏爱上了她呢! 【全书完】 后记 与阿曼尼相遇白双 各位,对不起,这是我拖得最久的一篇稿,真是对不起! 对於《-鹰流》最终章,我格外的慎重和珍惜。说真的,我很喜欢这个系列的故事,因为故事中的人物就好像活在我眼前一样,但写完这个故事,也代表了这个系列的结束。 哇,好想哭喔!我要跟这些熟悉的人物分离了。不知道各位读者喜不喜欢我写的故事?(希望答案是肯定的) 好了,再来闲话家常吧! 我养猫已经不知有多久了,因为我养了猫,所以也影响我朋友有了养猫的冲动,而且一养就非同小可地成倍数成长! 大家都知道我有一只小猫“阿曼尼”,它可爱得让每个来我家的人都忍不住想抚摸它。可是,它很会掉毛,所以我每天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吸尘器清理地板。 为了怕衣服沾上它的毛,我总是得在出门或上班的前几分钟,才从衣柜里拿衣服出来穿。 但我一点也不嫌麻烦,因为早在我买它的时候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五年前的某个傍晚,我下班经过一家宠物店门口,橱窗里透著暖暖的光,一只白色的母猫身边围绕著三只刚出生两个月的小猫。 那只母猫与其说是白色,不如说是银灰色,它有一双湛蓝的眼睛,静静地躺在一侧凝视著它的三个孩子。 当然,我也在看它的孩子。不过,我的目光集中在一只缓缓朝猫砂盆移动的银灰色小猫身上,它的眼睛微眯,几乎成了一直线,很专注地盯著猫砂盆前进。 然后,它伸出了前脚踩在盆子的边缘,动作显得吃力而笨拙。它晃了一下脑袋,挺直身子坐在猫砂上,当然,它的眼睛还是微眯的。 猫砂是猫儿解大小便的地方,想当然耳,它就是在进行那档子事。 可是,奇怪的事情来了!它眯起的眼不知在何时完全合上,挺直的身子忽然一动也不动,然后往后一倒── 咚的一声,它居然就这样睡著了! 喝!我实在不得不佩服这只傻猫,马上对店员说:我要这一只! 当然,如我所料,它真的很笨,可是也真的很可爱! 它陪著我度过五年的岁月,陪我度过难过和开心的日子,每当我看见它那双无辜的眼睛,我就会忍不住玩弄它…… 呃,不是啦!总之,养著养著,我的朋友都说我跟它越来越像,尤其是慵懒的个性简直如出一辙,就连行为都有些许的雷同。 也许真的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