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世情戒》 箱子 翡冷翠酒吧一直是个可以让人彻底放松的地方。 里头有许多陈年老酒的收藏,可供人观赏品尝,更有绝妙悦耳令人闻之放松的好音乐。 吧台的唯一工作人员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娘,虽然年过四十却余韵犹存,不论身材和脸蛋都维持得相当好,追求者更跨越老中青三代。不过,她目前没有什么兴趣谈恋爱,她把全副心神都投注在这家店和客人身上。 今晚店里来了一位稀客,她打量着坐在吧台前那位难得一见的大帅哥。 她知道他是谁,不过此时的他实在不像那位应该意气风发的锡斯丹集团纽约副总经理。 「给我一杯琴酒!」 一道低沉的女音淡淡传来,老板娘眼睛一亮,冲着这位没有表情的女客笑道:「怎么啦?辜玟!今天的战绩如何?」 「别提了!」辜玟泄气地说:「在小公司工作的薪水根本不够我喊价!」 「小公司?」老板娘可不同意她的说法,纠正她道:「-可是在锡斯丹集团工作耶!而且还是总经理的秘书助理,这个职位可羡煞了不少人呢!」 「秘书助理?」辜玟倒一点也不觉得这个职位有何让人欣羡之处?凡是让她无法顺利得到自己心所向往的东西,她全都认为没什么了不起! 辜玟一生唯一的兴趣就是收集古董,最常出入的场合便是拍卖场,凡是愈旧愈有历史的东西全是她珍藏的目标,更有人说她老是喜欢和垃圾为伍,大概是她也爱在别人丢弃的垃圾中找寻她所谓的宝藏吧! 「今天又看中了什么?」老板娘很清楚她的嗜好,知道她一定又没有标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有所抱怨。 「今天拍卖场以洛可可艺术风格为主题,我看中的是英国安妮皇后时期的家具。」提到所爱,辜玟原本淡漠的目光霎时亮了起来。 「得标金额是多少?」 「一个柜、二张椅子,一百五十万!」辜玟长叹。 「三样东西一百五十万?」老板娘对这天价已见怪不怪,却不认为辜玟没有这项财力!据她了解,百万的拍卖价格对辜玟而言不是难事。 「还不是先买了一条蓝宝石项链把钱给花光了。」辜玟其实是气自己太冲动,尽管那条蓝宝石价值不菲,但是喜爱的东西太多,她的财力无法负担全部。 看着机会流失,她只感到扼腕大叹可惜! 「今天甚至还拍卖一幢德国古堡呢!」辜玟突然提到。 老板娘摇摇头,劝道:「德国古堡?-住那里的机会有多大?算了吧!」 辜玟无奈的视线微微一偏,这才发现身侧醉醺醺的男子是谁。 路奕.堤文西自纽约返台的消息几乎是对外封锁的,可是在锡斯丹集团内部早已不是新闻。 路奕这次返台不是为公,而是为了他的女友而来。 锡斯丹集团的内外新闻一直是财经界的焦点,高大英挺的企业家第三代──路奕早已死会的新闻众所周知,可是这段远距离的恋情却仅维持三年,他深爱的女人以最残忍的方式和他道别。 「车祸?」老板娘这才了解为何路奕会酗酒的原因。 辜玟仔细端详眼前几乎醉昏头的小老板,不得不对路奕的英俊相当欣赏!他有股与生俱来的贵气和傲气,但却不是个软弱的小白脸,他还有对职场业务的敏锐分析能力,更有大刀阔斧的投资魄力。 聪明又英伟且专情的男子……这世间已不多见! 「是啊!」辜玟边礼貌的推了推路奕的肩膀,一边说道:「他的女朋友在前天车祸身亡,享年二十四岁。」 「这么年轻?」老板娘惋惜的低呼。 也许是感受到摇晃,路奕勉强支起身子,却无法维持太久,一个倾倒,若不是辜玟及时扶住,他早就朝着地板跌了下去。 辜玟微皱的眉宇闯入他的视线,蒙-间,他伸手极力的想抓住近在咫尺的脸庞,却始终无法成功。 「副总!你还好吧?」辜玟直觉自己在问废话。 瞧他?似乎把她当成过世的女友一般,口中喃喃低唤着女友的名,声声句句都教人心疼。 可,辜玟没空同情他!辜玟一向不是个嗜酒之人,顶多点点琴酒浅尝,再强烈的酒她可是一点都没办法沾。路奕身上又厚又浓的酒气让她光闻就晕,急着想推开他,冷不防却被他紧紧的抱住。 「喂……」辜玟还来不及说话,所有的声音全被他欺来的吻夺了去。 那吻──饱含他的思念和怜爱,也表露出他的深情和渴望,更有深沉的心痛。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没有死……静芳,这是个玩笑……我还感觉到-的温度……」他低喃的热气在她的唇边徘徊。 她又晕又气的使力推开他,可他狂猛的热吻不断的侵袭她,他急欲探索他记忆中熟悉的味道,缠绵需索的吻深入掠夺她的芳唇,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她完全无法抵挡,而他口中传来的酒气也让她好似醉了…… 「我好想-……好想-……」 她的耳边不断的重复这几个字,在浓烈的酒气里她感受到他厚实双手的抚慰,瘫软在他怀里,宽厚的肩膀让她迷醉不已。 她就好似被他迷惑的小女孩,任由他牵引自己的情绪。 直到隔日醒来的时候,她才惊觉事态严重。 环顾这个庞大的卧室,不论她怎么努力回想,就是想不起自己昨天是怎么到这个地方的?她好似失去了记忆一样。 凝视身旁依然沉睡的男子,辜玟强烈的感觉到下半身隐约的疼痛,尽管她再怎么冷静,还是无法接受自己竟然和这个男人发生莫名其妙的一夜情! 第一章 全球的珠宝市场有件人人熟知、津津乐道的事实,亚洲珠贝类以日本的伊腾商社为冠,欧洲晶钻类以瑞士锡斯丹钻饰国际集团为首。 近几年这些集团看中台湾小岛的消费能力,努力的抢攻这块市场,并纷纷进驻台湾设立分公司及分店据点,以扩展事业版图。 锡斯丹集团的创始人对台湾有着浓厚的兴趣,打从娶台湾妻,成为台湾女婿开始,集团的野心可见一斑,每一年在台湾市场上创造的成绩不容小觑,直到集团经历了二代经营后,在台湾的品牌知名度已不需赘述。 可是创始人自妻子去世之后已鲜少访台,留法期间长达十年之久,所以台湾这块市场的全权责任便落在其长子、也是目前锡斯丹集团总裁尼森.堤文西手中。 不过,集团规模虽逐年扩大,家族内斗却是与日俱增。 锡斯丹在创立时期于苏黎世、墨尔本、纽约、东京等欧美亚各大洲皆设立分公司和分店;这般庞大业务的权责自然由自家人一肩扛起,一起打拼了这么多年,总裁大位的争夺战也在现任总裁即将宣布退休时明朗化。 今天是锡斯丹创始人睽违十年来首次踏上台湾的土地,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宣布接任新总裁的条件。 锡斯丹集团总裁不一定非得要创始人的直系长子才能继承;凡是才能卓越、深具领导才干并有一番实质成绩的家族成员者,自然是总裁的候选人之一。 但除了这些,还有个不成文却众所周知的继承条件,也就是创始人──贝威.堤文西提出的关键性条件。 只要有一名候选人达到这项条件,此人便是最有可能成为集团总裁的人。 国际机场的人潮在晚间六点呈现高峰状态,除了对贝威.堤文西来台现场直击的媒体之外,引人注目的则是堤文西家族的接机场面。 贝威.堤文西共育二子一女,二子一女各自组了三个家庭,其子女数加总共有六人,光是二代和三代到场接机的画面就已相当热闹。 机场方面特别为这一家族开放所有的贵宾室,而三大家庭虽只紧邻一面墙的距离,嘘寒问暖也仅在刚才的镜头前表现几分钟,就各自回到自己的休息室而不再交谈。 其中有个家庭倍受关切,就是现任总裁尼森的家庭。 不论创始人提出什么条件?其实尼森的心中早有准备!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尼森自是将继任的希望交给儿子,他宁愿退身为董事会的一员,就是想看看孩子们的表现。 而尼森的儿子中,就属次子路奕.堤文西最受创始人的青睐。 原本负责锡斯丹集团纽约分公司的路奕,于近几年将公司产品的市场占有率提高了百分之三十,再加上尼森将台湾市场交由路奕的动作频频,不论业绩或财经分析,路奕脱颖而出的可能性相当高。 不过,此时的尼森却是满面愁容。 因为离飞机抵达的时间仅剩下半小时,却迟迟不见路奕的身影。 「他有没有说去哪里?」尼森忙问着急拨打儿子手机电话的妻子,妻子的答案还是一而再的摇首。 「他一定是因为静芳的去世而窝在哪个酒吧里伤心喝酒了吧……」 「这也难怪,好端端一个人却因为突如其来的车祸而丧生,到现在还捉不到肇事者……」尼森叹道,不过比起眼前迫在眉睫的情况,路奕不现身是不行的。 频频观望电梯门口,尼森还是忍不住唠叨:「他也知道他爷爷回来第一个一定会找他,他还真是会挑时间去喝酒!」 尼森的妻子深深叹息,为自己儿子所爱的女人逝世而叹,也为他肩上的重责大任而叹,事业的压力沉重得几乎让他没有休息的时间,唯一的安慰寄托却因一场意外而离开人世。 在这个明争暗斗的家族里,任何一个孩子只要一走入家族事业所经营的职场,都无法轻松。更何况是一直以来被创始人肯定及寄予厚望的子嗣? 贝威看重路奕是事实,却也是将他推上家族斗争中最重要的目标人物。路奕的一举一动,大家都在看,所有的人都抱持着「等着瞧」的心态在暗地里挑衅,今天若是他没有出现,显然又会让众人找到攻击的理由。 正当尼森为儿子烦恼的时候,门边不疾不徐出现的女子,引起他的注意。 她及腰的长发乌黑亮丽显得特别抢眼,那双眼睛更透出一股冷静淡漠的气质,和清丽娟秀的五官配合透出一股令人惊讶且独特的神秘感。 她几乎没有什么表情,一身黑色套装让她显得更为神秘,她微微的朝尼森颔首,指了指机场后门的方向。 「总裁,您的儿子现在正在停车场的车子内,是否可以派个人让他顺利下车?」 「-的意思是?」尼森脸色一凝,身旁的助理人员马上凑上前一同关切。 「小姐是?」堤文西夫人忙问道,直觉女子浑身散发的气质非常难以亲近,甚至有些可怕的强者气势。 不过,这女子什么也没有多谈,只是淡淡的领着助理人员来到停车场。 集团家庭所使用的车子当然是昂贵的进口轿车,只不过当助理人员来到这部国产车前时,都以为自己走错了方向。 她一语不发的将后车门打开,一位原本毕挺高大的男子正屈身沉睡在后座,密闭的车厢在车门开启之后,刺鼻的酒味立时传出。 助理人员纷纷掩鼻皱眉,女子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等候他们将酒醉沉睡的男子扛出车外。 「我的老天……」堤文西夫人跟了过来,一见到路奕醉卧的情况忍不住惊叫,「这孩子……这孩子怎么醉成这样?」 女子依然什么话也没说,静静地察看腕表上的时间,有股催促的意味。 几名助理合力将路奕拉出车子,路奕蹒跚的脚步显得无力而不稳,他的母亲只好跟在他后头,一边照顾一边回头朝女子的方向张望。 女子静静地将车门全都打开,似乎在等待车内的酒味散去,可她的双眼却深深的凝望着机场内起落的飞机。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这是怎么回事?」 尼森看到自己儿子醉得不省人事的模样,眉头皱成了死结,眼看着时间逼近,他怒-道:「把他叫起来!成何体统?」 路奕的身子一斜,也许是撞到了椅背,他缓缓的睁开眼,对自己所处的位置很惊讶。在他的记忆、他的脑海里,昨日他是同静芳一起度过的。 可是这里…… 「你可醒了?」堤文西夫人安心了大半,脑中不断浮现之前那名神秘女子的身影,她忙低声问道:「刚才那个女人是谁?」 路奕揉了揉眉心,沉浸在脑海里的影像似乎变模糊了。 「什么女人?」 「送你来的女人。」堤文西夫人无奈的叹口气。 尼森严厉的声音随之响起:「刚才管家说,你和那个女人共度了一整晚?」 「什么?」惊愕的人不只是母亲,就连路奕也惊疑的瞪大眼。 尼森手中抓着刚才通话的手机,相当生气,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会做出这种荒唐事? 「你连那个女人是谁都不知道?你到底清醒了没?」 「等、等一下……」路奕敲了敲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当模糊的影像慢慢变得清晰时,他迫不及待想冲出门去找寻酒吧的老板娘。 他知道,只有老板娘才能给他答案! 他虽然年轻,但商场的历练削去了他该有的年少轻狂和冲动,他向来稳重,绝不相信自己会和一名陌生女子做出荒唐事,可是……脑中的鲜明影像教他无从狡辩。 「你还想去哪里?」尼森睨了他一眼,-道:「你爷爷就要来了,先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我再和你好好谈谈这件事!」 尼森正处于盛怒之下,所有人几乎只敢站在原地不动。 机场的一阵骚动、另两个家庭蓄势待发的准备动身,种种情况证明尼森判断准确。 路奕接收到母亲投来的牵制视线,才止住想往外冲的脚步。 「去洗把脸跟过来,浑身都是酒味,闻了就难过!」尼森简短的交代完,就朝着入关处走去。 堤文西家族的人才现身,镁光灯就开始闪烁不停,每个人都专注于出口方向的人潮,努力的将焦点锁定在年约七十岁的老人身上。 贝威虽然已是突破七十大关的老者,但身子骨依然硬朗如昔,长居法国的生活虽恣意优闲,但他仍一直将注意力放在自家的企业上。 出关时的景象早在他预料之中,他向来鄙弃这类场面,更厌恶与媒体太过热络,可是不得不面对时,他只好选择戴墨镜出现。 通过人墙的时候,他特别留意尼森周围的人群,倏地皱眉。 「尼森,路奕呢?」贝威以法文问道。 尼森的脸色一变,刚洗完脸的路奕及时出现代替了回答。 一嗅到浓浓的酒味,贝威不由得蹙起眉。 而在众人的拥护下,贝威坐入尼森家的加长轿车时,才忍不住低斥:「路奕,你是怎么回事?」 「没事。」路奕静静地应道,并不想多谈,因为他现在仍然处于混乱当中。 「没事最好!」贝威没有追问,转头对尼森说:「路奕虽然还年轻,但为了让他专注于事业上,最好还是尽快让他结婚!」 尼森轻轻颔首,路奕昨日的行为让他完全同意父亲的说法,尼森认为路奕对女友的思念和悲恸产生移情作用,才会发生和陌生女子一夜情的荒唐事,以防往后日子重复上演这类戏码,倒不如寻一位名门闺秀完婚。 「没错!这孩子太年轻,别以为商场历练让他成长,年轻人卤莽的冲动还是无法去除。」尼森此言并不是客套,隐含的谴责意味只有路奕最清楚。 贝威很高兴儿子的看法和他相同,继续说道:「所以这是我最后的条件!」 「什么?」尼森微愕的看着父亲,原本对这个话题兴致缺缺的路奕也不禁正视一向庄严肃穆的爷爷。 「我知道这是一个很特别的条件,但是我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这些孩子们好!」贝威语重心长的看着路奕。 这些孩子中,就属路奕最有他当年的影子!他承认偏袒路奕更胜其它的孩子;也更清楚这个要求对路奕的现状来说是强人所难,但为堵众人攸攸之口,贝威只能这么做。 「一年之内!谁先结婚,谁就可以得到继承权。」 贝威话落,尼森错愕的看着父亲,大大的摇头。 「爸……你在开玩笑吗?这事不能这样决定的……」 「当然!」贝威阻止了尼森想说的话,解释道:「一个总裁该有的领导才能是关键,我自然不会忽略这项重点;而结婚更不能马虎;否则若有人随便找个人充数,那么整个锡斯丹不就毁了?」 「爸的意思是……」 「这名女子必须要得到我的肯定!」贝威以自己过世的妻子为例,「你母亲是个帮夫的贤良女子,聪敏不在话下,一个总裁夫人没有相当的实力,绝对撑不起这个企业。」 「但,爸……」尼森斜睨儿子一眼,路奕尚未走出女友逝世的阴影,要他在这敏感时刻结婚?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贝威自是知晓路奕近来的状况,所以对他刚才的酒气亦未细问;只不过唯有这么做,才可以换得「公平」两个字。 「路奕回归单身,对其他孩子而言,才是真正的公平竞争。」贝威无情的打击路奕内心最脆弱的地方,却也必须声明现在的状况:「我不能说只有路奕最有资格,因为每个孩子的表现都相当不错,这是必要的竞争。」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不论公司或是学校,只要是人所组成的团体,都可以成为一个小社会;当然,只要小社会中的一份子有任何风吹草动,就容易引起轩然大波!更别说是锡斯丹集团这类的大公司了。 可以想见当贝威提出的条件公布之后,集团内部蜚短流长的情况。 夏天的时候,上班族最爱待在办公室吹冷气,最怕被派出去出公差,可怜的是在外奔波的业务,若没签成合约,回到公司还会被主管削一顿。 辜玟讨厌这样的办公室文化,所以总是反其道而行。 才刚毕业就进大公司上班,对每个新鲜人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更恨不得在这个岗位上鞠躬尽瘁。 可她偏偏不这么想! 她不喜欢既定模式的工作,每天朝九晚五的工作只会让她嫌烦;偏偏她就是担任一个她自认最穷极无聊的职位──总经理秘书助理。 她只不过是总经理秘书的助理罢了;而倍受重用的第一要点,就是她精通数国语言,所以她只专职翻译的工作,其它的事情她可以不管,反正她又不是机要秘书,只不过在公司加入各国战场时,原本微不足道的工作突然变得格外神圣。 她向来独来独往,每天准时上下班,没事时打混摸鱼,因为她的语文能力超强,没有人敢将她辞退,所以她分外尽责的耍大牌,最常做的事就是到公司对面的小餐馆待一个下午,直到秘书狂叩三十通以上电话,她才会勉为其难的以最慢速度走回公司。 对于公司内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她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她一向觉得事不关己,更不认为那件事对她有何重要性?但是心头的一阵浮动自昨日清醒的-那持续到现在,她依然找不回平时冷静的心绪。 一向鄙视快餐爱情的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和荒唐的和他扯上边。 一个充斥着伏特加酒气的吻,一段无法割舍的爱恋热情,就让她轻易失去了原有的理智? 唉……她缓缓的走在公司大门前的马路,如履薄冰!除了身体里诡异的微疼,还为自己一时受迷恋诱惑而感到难过。 无精打采的她在准备推门而入的时候,隐约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突然被抓住手臂的她吓了一跳。 「是-!我正在找-呢!」尼森的妻子,也就是锡斯丹现任总裁夫人紧紧的拉着辜玟,生怕一个不注意,她会溜走似的。 辜玟轻轻颔首,面对高层长官,她依然没有什么表情。 「有事吗?」 「-……-和我儿子……」堤文西夫人的举动自是引起不少人侧目,她忙压低音量,硬是将辜玟推往电梯里。 锡斯丹集团的楼层愈高,所代表的职位也愈高,堤文西夫人习惯性地朝最高层楼的按键按去。 待电梯门确定关好之后,堤文西夫人才再度开口:「-是公司的员工?」 「没错。」她只是不习惯穿著制服外套出门,不过胸口仍有个小巧的名牌注明她的姓名和职位。 「谢谢-昨天送路奕到机场……」堤文西夫人有些含糊的说着,因为她正思索的下个问题该怎么开口? 毕竟自己儿子和眼前这个女人共度一夜是事实,而这女人非但不像是个会大吵大闹的庸脂俗粉,反而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模样,着实令她好奇! 「不客气。」辜玟简短的回答,漠然的盯着楼层显示灯,她伸手想按自己的所属楼层时,却被总裁夫人制止。 「别忙,先和我到总裁办公室再说!」 辜玟的眉毛倏地蹙起,「我有做错什么事吗?」 「当然没有!只不过……只不过……」堤文西夫人犹豫了下,端详辜玟漠不关心的神色,不禁心生疑惑。「昨天……或者是前天晚上,-和……」 辜玟的心为之一沉,该来的还是会来,最后她还是得面对这个问题。 「好吧!夫人是想问我有关路奕副总的事?」辜玟直视着她,淡漠的表情只是更凸显辜玟的孤傲性情。 「是的,老实说,路奕才刚失去最重要的女人,他不可能……」 「不可能?」辜玟的声音里夹着一丝寒意,「夫人认为我是个随随便便就会跟男人上床的女人?还是我刻意接近副总?」 堤文西夫人险些被辜玟犀利的言词问得说不出话来,可这些问题虽然犀利,却也直接切中她心中所想。 「我承认,一开始我不知道-是谁的时候,曾经以为-大概只是一般流连夜店的女子罢了,可是-的气质,加上-又是公司的员工,所以我对-有所改观。」堤文西夫人坦言。 辜玟淡挑双眉,「随便-怎么想,不过……如果我想就此打住,行吗?」 「恐怕不行!」堤文西夫人将电梯的门压住,转而慎重的看着她。 「为什么?」辜玟无奈的问,她都想就这么算了!这不正是这类怕丑闻发生的大企业应该高兴的事吗? 堤文西夫人无法释怀的是当管家将儿子房内的床单送洗时,上方触目的暗褐色血渍!让她无法轻忽辜玟的清白被儿子夺了去,可辜玟的冷静却诡谲奇异。 「-将第一次交给了我儿子,却什么要求都没有?」 辜玟的心又被重重的一击,她真的想忘了这件事!是不是处女,于此刻都已无关紧要了吧! 「那是一个错误。」辜玟只能这般解释,因为到现在为止,她绝对认为自己在那时肯定是中邪了! 「错误?」堤文西夫人轻轻的摇头,「不管-是怎么想,我们是不可能让这件事不了了之。」 「什么意思?」 「进来再说。」堤文西夫人终于将电梯门再次开启。 而前去等待迎接辜玟的,是尼森总裁以及──路奕.堤文西! 第二章 辜玟的职位让她见到高级主管的机会相当多,只不过今天这等阵仗对她来说还是第一次。 不知怎地,当她见到路奕的时候,心头的浮动更甚,强烈的心跳令她在瞬间乱了阵脚。 路奕冷峻的神情甚至比尼森更肃穆,彷佛指责她才是闯下滔天大祸的罪人。 「请坐!」尼森简单明了的下达指示。 堤文西夫人坐定之后,辜玟的文风不动不免令路奕的眉更加皱得死紧。 辜玟并不打算接受尼森的指示,是因为她认为没有必要。 「总裁用不着小题大做,我也不想和一个──不尊重我的人平起平坐。」 尼森冷肃的表情一变,路奕的闷火在一瞬间爆发。 「-说什么?」路奕语气不善的低吼。 「我还有事,先走了!」辜玟不想理会这个让她失常的人,静静地往电梯门走左。 尼森却道:「辜秘助,我不认为我们正在小题大做。」尼森以眼神警告近日来变得冲动的儿子,缓缓地解释:「毕竟这事攸关-的未来。」 「你们是想要我保证,日后不会将这件事当成威胁你们的借口吗?」辜玟身子一挺,忍不住叹了口气,「放心!我认为自己是吃错了药才会让这么荒谬的事情发生,我宁愿选择遗忘,希望你们也是。」 「不行!」 路奕斩钉截铁的拒绝让辜玟错愕不已。 「为什么?对你而言,这不是求之不得的事吗?」 路奕难以忘怀记忆中的温存,更无法忽视床上血渍的痕迹所带来的震撼。事后她又毫无所求,这让他觉得彷佛当初是自己强迫了她。 如同无可抹灭的污点,可怕的罪恶紧紧萦绕在她心头;他已经无法走出失去女友之痛,不希望又让自己冠上禽兽之名。 「我会娶-,也必须娶-!」路奕坚持着,吐出的承诺却沙哑难辨。 「你不需要这么做,更何况你光是说这几个字,就好象快要了你的命,你根本不需要勉强。」辜玟略带讽刺的说。 「不是勉不勉强的问题,而是必须。」堤文西夫人强调,「-是个清清白白的孩子,我们绝不会坐视不管。」 「说得难听些,你们还不是想藉由结婚这项合理的程序,掩盖这曾经发生的错误。」 辜玟的伶俐聪慧于三言两语间,让尼森明白她不是个普通的女子。 而辜玟的聪明,正好符合尼森的要求。 「不瞒-说,总裁继承权的条件,-应该已经知道。」尼森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们认为路奕是不二人选,基于此,我们两老当然得着手替他物色对象;-与路奕发生的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是个巧合。」 辜玟摇了摇头,并不是她听不懂尼森话中的涵义,只不过她实在没兴趣加入家族战争。 「不管你们想在我身上动什么脑筋,我的答案都是否定。况且,我不认为我在老总裁眼中是名合格的人选,现在,我可不可以走了?」 「辜玟,-别太嚣张!」路奕挡住她的去路。 面对面之下,辜玟才惊觉路奕身形竟如此修长,甚至比她想象中还要健美。直视他宽阔厚实的胸膛,她居然想不起来她曾经待过这个温暖的地方,真是太可笑了! 「反正你有一年的时间可以慢慢物色对象,我们根本不适合。」她提醒他。 「不论时间多长,我是不可能再娶。」 路奕双眸里的阴霾未散,若不是不愿辜负父母的期盼,他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婚姻当成儿戏,娶一个他根本不爱的女子。 他的悲伤和专情让铁石心肠的她相当感动,只不过…… 「既然如此,随便找个爱慕你的人,应该不难吧?」她的语气带着揶揄调侃,可话才说出口,突然感到一阵心虚。 路奕神情一凛,眼底的幽光闪烁,脑海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 「不然,我们来项交易如何?」 看到他恢复平日工作时的严谨态度,她不由得心生戒备。 「你想说什么?」 「-不是很不满公司的薪水无法满足-想买的东西?」他意味深长的说。 「酒吧老板娘告诉你的?」 辜玟仰头面对他,不认为自己有必要畏畏缩缩的。 「我可以满足-的要求。」 辜玟顿时沉默,仰视着他,她小心翼翼的问:「如果我说,大家依然还可以自由的过生活呢?」 「随-高兴!」他一副求之不得的口吻。 「如果我说,我的聘礼要一幢德国的古堡,一幢位于信义区的房子,还有现金一千万呢?」辜玟毫不客气的狮子大开口。 路奕想也不想地颔首,辜玟的心情却不如提问前开心;她不喜欢自己沦为受人利用的工具,尤其是他! 唉……她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不但对他百般忍让和妥协,见他让自己如此予取予求,她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快感? 无数个问号缠绕在她脑海里,她实在懒得再去做更多的猜测让自己更烦,也罢!反正她一向对人生没什么大目标,得到锡斯丹这个有力的大财主,她绝对可以在拍卖会场无上限的标下无数宝物。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走入老总裁贝威的接风大宴时,辜玟立即因自己对于婚事答应得太快而感到后悔。 锡斯丹──一个家族明争暗斗相当激烈的集团,让她接下来避免不了得面对她这辈子最厌恶的人事物,这实在和她的个性背道而驰,更何况她根本懒得去和那些所谓上流人士应对。 她没有刻意打扮,依然身着公司制服,因为她身兼宴会的助手之一。她可没忘了自己还是个秘书助理,只不过今晚之后她的身分将会再添一个。 事实上,此刻的她是有些心不在焉。 当然,她并不是为那个准头衔而兴奋。而是她形单影只的来到这里,却不见路奕的人影。她必须确定那幢德国古堡是否真的成为她的囊中物,更必须肯定她需要的金额已转入她的帐户。 这是现实!当然她不否认自己曾妄想和他有一番不同的发展,只不过在他打心底认定她贪迷钱财后,她便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了。 基于他讨厌她的心态,她不得不放弃对他存在的那一丁点好感,将心思专注于研究古董市场。 「辜秘助!」 耳边的叫唤声将她的心绪拉回现实,她转过身,正视她的长官,也是目前锡斯丹集团在台分公司的总经理。 辜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这个家族的第三代个个都身怀优点,且每个都英挺美丽,好似全部的优良基因全被他们囊括了。 一如现在这位英姿焕发的总经理──利杰。 有着和路奕一样年轻的本钱及一张俊秀的脸庞,也因为看起来没有脾气,很容易让人卸下防备,他是个优秀的主管,在工作上有其果决的判断及敏锐度,是目前唯一可以和路奕相较的人。 「有什么事吗?利总。」 利杰以一种无奈的眼神瞧她,「辜秘助,-已经挡在男厕门口很久了,不知-是想进去还是出来?」 辜玟左右张望一下,发觉不少人用相同难解的目光瞧她,她连忙往墙边退,想继续发呆。 不过,利杰似乎对她的举动充满了好奇。 「怎么?没事做?今天可是个大场面,不妨出去见识一下。」 利杰好意的邀请眼前这位以冷漠闯出一番名堂的女人,她的神秘让人好奇得想一探,静谧的气质则是她吸引人的魅力之处。 「场面是很大,只不过,如果我说我没兴趣,你会信吗?」 「不如,-今天就别理工作这回事,和我一同出席这场宴会,快乐点?」利杰目光坚定的说。 辜玟猛地一惊,有点受宠若惊的瞪大眼。 「利总,在工作岗位不尽责,不是你最常指责我的地方吗?怎么今天──」 「辜玟!」 利杰直呼她的名,把她吓了一跳。 她凝视他不同以往的眼神,他眼里透露出来的浓烈情意让她不知所措。 怎么?最近是开始走桃花运了吗?这一回轮到她的长官向她示爱?这真是太诡异了! 「你……你没有搞错吧?」辜玟忍不住摇摇头,「我想你一定是吃错药了,不然……啊,对了,你是想抢先结婚吧?别开我玩笑了好吗?」 「不,不是!」利杰急切的压住她的肩头,轻声说道:「也许是时机太敏感才让-误会,可是,我对-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可以相信我……」 「可是……」 「可是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一道低沉的声音自两人身后响起,路奕伸出手硬生生将辜玟的身躯拉入自己的身侧。 利杰的惊愕是必然的,而辜玟的惊讶完全是因为路奕情急之下吐出来的几个字,犹如誓言一般让她莫名感动。 「你的女人?」 利杰欲寻求肯定答案,因为他不相信。 「没错!」路奕毫不迟疑的回答。 辜玟则朝利杰投以抱歉的眼神。 「什么时候的事?」利杰紧追不舍的问,辜玟在他的视线范围下工作了这么久,他不可能没有发觉,更何况他比一般人更用心的观察她,甚至对她在公司里的行踪了若指掌。 路奕却抢先一步代替辜玟回答:「她个人的私生活没必要跟你报备吧?」 话落,路奕拥着辜玟急速的离开,一刻也不想停留。 他的举动看在利杰眼里,只有更增添他的疑虑。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但,两人的亲密行为也仅止于拐过一个走道之后。 路奕放下他的手,递上一纸合约,语气冷淡地道:「这是-要的房子契约书。」 「这么快?」 辜玟理所当然接受的口吻,更加引起他的鄙夷和反感。 「我同意投资-每年在拍卖会里无上限下标的金额,只不过若是-再狮子大开口,我随时会做出离婚的打算。」 「你是先把丑话说在前面喽?」辜玟一派可惜的口吻,却以赞许的目光打量他。「对女人来说,你是一个不错的对象,只不过以你现在的年纪来说,历练还不够,太年轻而且冲动,给你个良心的建议,话可别说得太绝。」 「-还想向我要求什么?」他冷眸里的愤恨愈积愈浓,俨然认定她是个贪得无厌的女人。 辜玟摊开手,一派无辜地表示:「我只是说出我的看法而已,你别误会。再说,你看起来很讨厌我,我这个人很识相。这幢古堡和钱就当作你迎娶我的聘金,以我的身价,我认为这样的价码绝对值得。」 「我不认为。」 他对她没有任何好感,迫于无奈的他仅将自己的定位设定在要对她的清白负责,其它的,他吝于付出。 辜玟又叹了口气。 「不瞒你说,我是对你有些好感,不过,老实说我这个人不太适合和异性相处,相信对你也是;今天是看在你父母对你有这么深的期望,还有我个人的需要,我只好和你一同解决总裁位置之争。既然你不喜欢我,被你莫名其妙讨厌的我也很痛苦,不如我们来定个期限,待你坐稳总裁之位后,我们就离婚。」 「求之不得!」他直截了当的回答,根本没有思考。若是她不在乎自己的清白,那么他又何必坚持? 辜玟有点小小的受伤,可这事是她提议的,她就得鼓起勇气继续下去。 「那好!这是我们两人的协议,希望以后别再受到其它外在因素影响你的决定。」 「当然不会!」 这下辜玟也没话说了,她的冷漠比不过路奕的阴郁,他的心意倒是比她更为果决;如果两人只是有名无实的关系,凭路奕在商场上的实力,她相信解除婚约的日子应该只是一两年的事吧? 「现在,-必须面对一件事。」路奕带着半嘲讽的语气,以眼神示意她得面对前方的家族成员。 很显然的,利杰已经将路奕身旁的女伴做了番介绍,一道道充满怀疑及挑衅的目光全集中在辜玟身上。 从十公尺以外就可以感受到那股压力,这也提醒辜玟自己之前烦恼的事情。 「这是个考验吧?」辜玟揶揄自己。 「更大的考验在这些人的后方。」路奕指的是他的爷爷贝威。 辜玟还未正式见过老总裁,因为她进入锡斯丹才两年,不过倒是听说过不少有关贝威的可怕之处。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贝威是个将这句话发挥到极致的人之一。 辜玟才找寻到贝威所在的方向,就感觉到贝威锐利目光的注视。 「老总裁!」一贯的招呼模式是辜玟怎么也改不了的习惯。 贝威冷睇着眼前这位连打招呼都异常冷漠的女子,面无表情。 他绝不相信在刚宣布总裁继任条件之后的一天后,就可以逼出这位号称是路奕情人的女子。 若说尼森家庭有意作假,这样的做法对贝威或整个家族而言,只是增添舆论的不智之举。 「很意外路奕会带-来为我接风。」贝威客气的响应,同时更利用这个机会好好的观察她。 辜玟明白,现在全场的焦点是她,偏偏她最讨厌的就是引人注目。 「我也很意外他会这么做,基本上,我并不认为在今天出现是恰当的。」辜玟淡淡地表示,「不过,他倒是说了一句让我很中听的话,所以我才来的。」 贝威被她一席话牵动了好奇心,挑眉问:「什么话?」 辜玟唇带笑意的斜睨着准备看好戏的路奕一眼,意味深远的说:「他说我是他的女人!在一对情投意合的男女之间,这句话对身为女性的我很具吸引力。」 路奕神情微变,他倒没想过这句话会成为她调侃他的借口。 不过贝威却是讶异的张大眼反问:「他说的?」 「老总裁怀疑吗?」她可是一点也没有说谎哦! 「没错!」贝威不讳言的应道。 但从她的言行举止里,他的确嗅不出任何企图心,反而感觉到她平静外表下的从容不迫,她透露出的优点,让贝威为她的聪敏加分。 辜玟的淡笑带着一抹清秀的气质,她很清楚贝威话中的挑拨意味,但想看她出糗?那是不可能的事! 「也许老总裁认为时机不对,但我想以这种方式表达,应该可以得到你一半的认同。」 路奕耳尖的听出她将话锋转向了自己,不得已将视线调回她身上。 基于那段彼此模糊的一夜情,他除了厌恶她,更厌恶自己,一纸婚约是他负责任的极限,他不明白她还想要什么? 贝威彷若收到战帖的-起眼,不解地问:「什么方式?」 冷不防地,辜玟忽然抓住路奕的领带,路奕顺从她的拉扯,意想不到的接触到她递来的吻。 仅仅是蜻蜓点水的一吻,路奕却吓了一跳,平静心湖在猝不及防中被掀起了一阵大波澜。 就在现场的人不约而同发出一阵惊呼时;她迅速地移开了唇。 辜玟朝他吐了吐舌,模样俏皮的教路奕一时之间倍感迷惑。 「如何?」辜玟朝路奕笑得分外开怀,这个吻是她成为他「妻子」的奖品,她自是要定了的。 在路奕尚未回神的时候,贝威被辜玟突如其来的举动逼出了笑声。 贝威开怀的笑是对辜玟的赞扬,也是认同她的表现,他已不需赘述,周围的人自然都已经明白。 「真没想到-会出这一招!」贝威朝辜玟低语,随即拉着她的手,连同路奕一起坐入他的身侧。 晚宴开始,而辜玟的第一战也宣布成功! 在辜玟准备松口气的时候,桌子下的一只手却突然被紧握住;她被那股惊人的力道握得相当不舒服,回眸时却看到路奕吓人的怒意。 「你想喂我吃饭吗?」辜玟半开玩笑的问。 那个吻,让路奕有着「被侵犯」的窝囊感,他不容许自己被她牵着走。 「-最好别再这么做!」他在她耳边慎重的警告。 「你的唇不能吻吗?」她反而笑着嘲讽他,「好的!我以后会记住的。」 「不是以后!」 他对她看似平静的笑意有着无法言喻的愤懑,他不愿意和她相处,就算是一秒钟都如坐针毡。 「什么意思?」 「我给了-房子,-自己去住。」他坦诚对她的厌恶,冷声道:「-只需要在我爷爷回国时,在他面前出现就行了!」 「你是说──要我离你远远的?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辜玟无法掩饰心头的失望,她还冀望能住进集团豪宅一探究竟呢!搞不好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古董可以欣赏。 再者……要放弃和一个这么优秀的人共枕,她还是觉得可惜。 「我不想!」他无情的回答再次毁掉她的春秋大梦。 辜玟无法改变他的想法,只想趁这个机会好好感受他紧抓着她那只手的感觉,为他手心传来的温度而悸动。 她已经尽力表现出对他的好感,怎奈好似愈惹愈糟? 也罢!要他们两人在同个屋檐下生活的念头仅仅是她的妄想之一,她本就冀望不深! 因为入住之后等于她得要应付大家族的战争,她不累死也肯定去了半条命。 贝威的接风宴自然是家族成员占大部分,全程的焦点却在辜玟的一个吻之后,让她成了议论的重点人物。 攸关于决定继承集团人选的重要时机,辜玟的一举一动彷若被监视了一样,就连她起身前去洗手间的路上,亦有不少人侧目跟随。 回归座位的时候,贝威和路奕正交头接耳,整个家族的人各有所思,辜玟像个局外人一般神游了起来,最后她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 「玟?」路奕生涩的喊着她的名,因为在贝威宣布一件事情之后,所有的目光又集中在他们两人身上。 可,叫了她半天,她却都没响应。 她静静凝望夜色的神情,出色得教他一阵心悸,一股熟悉的感觉在心里酝酿开来,好似自己认识她很久了一样。 「辜小姐?」贝威一句呼唤,一同将两个人的思绪叫了回来。 贝威对辜玟眉开眼笑的追问:「如何?-同意吗?」 辜玟眨了眨眼,一脸的莫名其妙;同意?同意什么呀? 「怎么?这样的安排-不满意?」贝威问。 在众目睽睽之下,辜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先点头再说。 贝威得到满意的回复,愉悦的坐回椅子。 辜玟忙转头低声问她未来的夫婿:「老总裁要我同意什么?」 「下个月结婚。」 路奕啜了口酒,刻意忽略自己刚才对她一时的失态。 「下个月结……」辜玟倏地瞪大眼,这才惊觉刚才自己竟胡里胡涂的答应了这么重要的事。 「有必要这么快吗?」虽然她很明白,该办的手续还是得办,只不过实在太突然了,她有种没做好准备的失措。 「-已经同意了,不是吗?」路奕讥笑她刚才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现在却又惺惺作态。 天啊!她竟然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同意了自己的婚期! 真是糟糕!她该怎么对父母说明此事?纯朴的父母亲一时间一定不可能接受这仓促的决定。 「那……宴席……」她可得好好定出游戏规则,否则怎么对得起传统守旧的两老?「我爸妈可能会要求开个流水席……」 「不用!」路奕以怨憎的目光睨了她一眼,「都什么时代了,还办流水席?」 「很抱歉,我老家是个乡下地方。」她接受他无情的嘲笑,坦言道:「乡下人有的是骨气和面子。」 「刚才我爷爷也说了,会安排-的父母和乡亲北上,更会安排他们住进即将举办婚宴的饭店;这么做,面子里子全替-做足了!还不够?」 闻言,辜玟一句话也无法反驳。 原来,他们全都安排好了嘛!她这个新娘不就等于是个傀儡任其摆布? 也罢!嫁就嫁吧!反正她和他互相忍耐的期限一定不长。 第三章 三年了,辜玟和路奕之间一直维持着有名无实的夫妻关系,两人几乎不碰面的情况,居然可以就这么撑过三年。 当辜玟再次站在锡斯丹集团的大厦前,她无法克制自己地回想这些年、包括这场婚姻的无奈,更不能理解路奕的想法。 这三年来她一直带着那份离婚协议书,要求他屡行当年随时会签字的协议。 可是路奕从不理会她手中的黄纸袋,一再的以公事繁忙为由蒙混过去。 三年来她始终无法得偿所愿,惹得现在的她满肚子的闷火!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锡斯丹集团的大厦于近几年有个人人都知道的怪异现象,若是看到一个穿著异常随便,有如刚从灾难现场逃生的女子时,请不要大惊小怪,更不能将此名女子赶走,因为她有可能是年轻有为的总裁之妻──辜玟。 自从他俩完婚后,在这座大厦不常见到辜玟的身影,或者该说不曾见过她的人占大多数;不过,有关她的传闻却不曾消失,每个人对总裁夫人的好奇全建立在传言,这也造就她的神秘色彩,还有她特立独行的行事风格也让人印象深刻。 辜玟习惯坐在公司对面欣赏整座大厦的风景,她不知道至今已和路奕战争了几次? 只不过他迟迟不肯签字离婚的行为实在太奇怪,长期下来她已经有些疲惫,甚至懒得再和他多作争辩,后来她采取一年的信件攻势,他居然将她的离婚信件一一退回,而且依然没有签名。 她真的忍无可忍了!他到底想怎么样? 凝视着手中刚从拍卖会场上得来的宝贝,几年来,她的兴趣没变,家中的名贵古董是愈积愈多。 可是她在收了那笔为数可观的聘金之后,从未再向他伸手索取所谓的「无上限拍卖金」。这些年来路奕在商场上的成绩有目共睹,于锡斯丹的地位屹立不摇,她不认为他还有什么理由拒绝签字离婚? 眼看时间接近中午,她立即起身走向公司。 辜玟直接走进公司。 「请等一等。」锡斯丹大厦的柜台小姐睁着迷惑的大眼,很礼貌的喊住她。 辜玟翻了翻眼,突然领悟今天她的穿著不似以往,刚从拍卖会场直接来到这里,她连衣服都没有换,也难怪这些员工一时认不清她的身分。 「我找总裁。」辜玟淡漠地回答。 「请问小姐有约吗?」柜台人员公式化的询问,听起来把关相当严格。 「没有!」 「总裁目前在开会,我得先请教一下小姐贵姓?找总裁有什么事?我先请他的秘书替-安排。」 辜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以往的耐心已经用尽,她索性直言:「我姓辜!找他离婚。」 闻言,柜台小姐显然被她的话吓到。 仔细端看眼前冷漠的女子,这些员工突然像被闪电击中似的,忙道:「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辜玟说完,直接往电梯走去。 大企业的文化始终是如此,这么多年依然没有改变;对上者奉承,对下者严厉,每当走入这里,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不过,算算日子,今天是她和她的「丈夫」相隔一年再见面的日子,当她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对他的英伟感到心悸。 路奕坐在会议室里,目光如炬。 岁月真的让一个人有了变化,尤其是他!她明显的感觉到他已不似从前冲动莽撞,而原本对商场的敏锐和果决也随着历练更加精进。 辜玟大剌剌地拉开会议室的门,仅看到他微微隆起的眉宇,一干主管马上退了出去。 「你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辜玟将手中的黄纸袋递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路奕对那只黄纸袋视而不见,声音更是冷冷的。 「-应该也知道我会怎么做。」 「我为什么要知道?」辜玟反问,「是你自己说,该签字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怎么?三年的考虑还不够?」 「我从来没有考虑过。」 「哦?那么是为什么?」辜玟不耐烦的用手指敲了敲纸面,「我要一个答案!我自觉问心无愧,也没有贪求你任何东西。」 路奕正视她,不否认她话里的真实性;而她的无欲无求也确实让他讶异,三年来坚持离婚的心意始终没有变。 但他当然有合理的借口不签字。 「-先坐。」 眼看主管们跑得一个都不剩,路奕平白无故多了一些休息时间,他不介意和她慢慢谈。 辜玟很意外他的邀请,怔了下。 「椅子没有问题。」 路奕半嘲弄的笑着,令辜玟为之气结。 「要说快说!」被激怒的辜玟边坐边斥道。 路奕的嘴角微扬,有股顽皮的味道;他对她被激怒的表情始终有着莫名的感觉,所以只要她一发怒,他就会出现这种毫无杀伤力的笑容缓和她紧绷的情绪。 「我们的婚姻是由爷爷一手促成,这也是当初我们没想过且最棘手的问题。」 其实路奕也是在婚后一年内,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什么意思?」辜玟皱眉问。 「爷爷虽然不在国内,但是每当举行跨国视讯会议的时候,他总会提到-!他不否认-的存在,看重-的程度出乎我意料之外,除非他淡忘了-,否则我不认为此时适合离婚。」 「说来说去,还不是你的一己之私?」辜玟摇头,「三年的时间,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而且你一直表现得十分出色,老总裁绝不会因为我和你离婚而取消你的总裁职务。」 「-错了!-没有参与会议,-无法明白我面对的是什么情况。」 「你把责任全推回我身上?」辜玟敏感的反问。 「我并没有这么说。」 「什么时候老总裁成为我们之间的问题了?」辜玟感到啼笑皆非,「你是对自己没有自信?还是怕去面对他丢来的严厉指责?」 「两者有什么不同?」路奕反问她,「-一向这么尖锐,小心伤到自己。」 辜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冷冷一笑。 「什么时候,锡斯丹的总裁也会怕人提问家务事?」 「女人太强势并不是个好现象!」路奕淡漠地说。 「也许是你前辈子欠我的吧!你要是想早日解脱,那么就请签字。」辜玟体贴的将离婚协议书从袋子中取出来,在他面前摊平。 路奕微蹙的眉宇有着显而易见的愤怒,他提醒她:「难道-就不能再忍忍?等到爷爷忘了-这个人我再签。」 「这不是忍不忍耐的问题,这是原则!你当初答应我的事就得做到,难不成你要当个言而无信的人?」辜玟也生气了,冷言暗指路奕无信。 「我已经说过了,时机不对!爷爷的身体大不如前,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引起他情绪过度起伏。」 「路奕总裁,我没那么大本事。」她再次重申,「自始至终,我从不是锡斯丹的栋梁,也从不负担总裁夫人该有的协助角色,我比总机还微不足道!我不相信没有人和老总裁打小报告?」 路奕听出她话中调侃意味,身处一个比一般人更复杂的家庭,在锡斯丹的明争暗斗史中,辜玟至今仍可以安然无恙可以算是奇迹。 因此,更可以明显的嗅出老总裁看重她的程度。 相对的,这就是路奕顾忌的原因之一;残忍来说,他是利用她藉以巩固自己在爷爷心目中的地位,可他却不明白爷爷为何仅见过她一面就极为看好她?这是三年以来,在他心中逐渐成形的疑问。 他用了太多的时间去愤怒,去忘却伤悲,也利用工作彻底的消磨这些光阴;他几乎是在接到辜玟寄来的信件,或捎来口讯,才会想起这个人。 然而近一年来,辜玟的影子却常在他脑海中出现,因为爷爷三天两头便会来电问候,他正愁没有方法解决这个问题。 现在,她来了,他得想办法留下她才行! 「很抱歉的是,没有人敢打总裁夫人的小报告。」路奕老神在在的说着。 瞧他像个没事人一样,她翻眼一瞪。 「反正,你今天就给我签字!」 「不行!」察觉到她忍无可忍到快挥出拳头,路奕不理会她继续说道:「等一下爷爷会和我们一起开视讯会议,-至少先留到他看到-为止。」 咀嚼他的话意,她马上提出质问:「你的意思是──等他看到我之后,你才会签字?」 「不然呢?我得先用小麻烦抵制大麻烦,会不会奏效,还得看成果才行。」 「生意人!」她嗤之以鼻的斥了句。 很明显地,辜玟略居下风,她无法顺利走出这里,还得留下来开这一场枯燥无味的会议。在她沉默的时候,路奕也不浪费时间,唤回刚才离开的主管群,在视讯会议还未开始前,他得先把适才讨论的企划案做出一番结论。 辜玟只好百无聊赖的坐在他身侧,凝视手中的戒指盒出神。 这是她在拍卖会上,以四十万台币标得的古董,这是源自西方国家尼古拉二世皇后的首饰盒,也是当时国王与皇后结婚时用来安放婚戒的戒指盒。 外盒淡金色部分足以黄宝石去模造的,内部采高级蚕丝铺里;可惜的是缺少了戒指,否则以它的历史价值,这玩意儿会更值钱。 她对每一样古董的好奇,包含了它的历史部分。 一般皇室物品,珍贵或富有意义的重要饰品几乎都逃不过陪葬的命运,日后再被人发掘的时候,通常也会被博物馆列为馆藏,但是这个重要的戒指盒居然沦落到拍卖会上?这让辜玟感到好奇。 她准备对它做一番研究;传闻中,有人提过一段尼古拉二世的绯闻,是在他婚后不久的故事,因为皇后受不了蜚短流长,在一怒之下将戒指丢出窗外,从此婚戒的行踪成谜。 也许是留了个空盒子没有用,或者是怕勾起皇后的伤心处,所以这样物品才得以逃过被埋葬的命运?辜玟不知道,但她决定找出那只失落的婚戒! 愈是这么想,她就愈执拗;婚姻一直是她最不想认真经营的,可是她偏偏对象征婚姻的物品感兴趣?真是矛盾可笑! 也许……她想藉这个机会找回她对婚姻的热情吧?她不知道! 但和路奕之间荒谬的关系必须立刻结束才行,否则她往后出了国,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回来?她可不想再挂着堤文西之名,除了怕有朝一日落人口实,她更不想让路奕有大作文章的机会。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会议中,辜玟却置身事外的研究她的戒指盒,端详的时候,从指缝间意外地被路奕的俊颜震撼住。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他就是百看不厌,愈是接触他,愈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就像被突然找回的记忆,更好象认识他好久一样…… 出神的瞬间,她彷佛看到他是个古代人,束起的发上戴着厚重的钢盔,身着铁甲,威风凛凛的教人肃然起敬。 这模样,让她不知身处梦境还是现实? 他正愤怒的瞪着她,而她也摇身一变,身上的套装变成柔纱细丝所纺成的侍女服,手腕上的水袖一片湿濡,造成这片湿的是她决堤的泪水。 她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着他,求他不要离开她。 「我无法再相信-!」他坚决的拒绝犹如两把利刃,深深刺进她的心。 「子谦,我没有欺骗你,真的!你只要回去瞧一瞧,就会明白我没有背叛你。」 她的双膝早已麻痹,身处在漫天风雪的尖石山,她的背倚着一个小山洞;连夜的飞雪已将山洞的入口处埋去大半,跪在雪地里的她却始终没有起身,因为她的丈夫在今天决定-弃她离去。 她没有不忠,她深爱她的丈夫,可是现在,她的丈夫已不再是当初疼爱她的男人了。在他眼中,她只看到轻蔑的神色,他对她彻底失望,更痛恨她的所作所为。 「-敢说-没有错?」展子谦痛心的指责她,她是他这一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却没想到她真的如他所臆测──背叛了他与他的国家。 古钰儿,一个被明朝视为亦敌亦友的番邦公主,那年,她因两国的邦交之约而远嫁明朝护国功臣展子谦将军;可她身上却背负着父王的密令,藉由姻亲之便窃取大明王朝边塞驻军图。 她不明白父王何以将这般艰巨的任务交给她? 虽然在宽阔的草原大漠里成长,可她的性情却是最为胆小的一个,初时谈邦交之约,她以为这是姐姐们的事,压根儿想不到父王会选择她出嫁。 离开家园的时候,她怀着忐忑不安和紧张的心情来到陌生的国度,路上时而听随从提起展子谦护国的功迹,个个表示若是大明没有他,边界实是守不住的。 又有人说,展子谦是个一心只有国家的铁汉子,若是有损国家之情事,他绝对铁面无私、大义灭亲;实例则是他的兄长。 大明人人皆知是他手刃亲生兄弟,毫不留情。 展子谦太多的传闻都脱离不了冷血无情四个字眼,古钰儿听得愈多她愈怕,一路上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委屈低泣;有太多的事教她无法面对,一度她曾异想天开的想逃走,却因生性胆怯而始终无法顺利行动。 直到抵达展子谦的将军府,她遵循古礼和他拜堂,过程中她只看到他一双巨大的鞋在她眼前移动,揪紧的心让她无法呼吸。 忽然间,她听不见周围的声音,眼前一黑,她就往那双巨大的鞋子倾了去,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一双好有力的臂膀,结结实实的抱住她柔软的身躯……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辜玟?」耳边的呼唤声由远而近,欺近的温暖愈来愈真实,映入眼帘的是路奕充满疑惑的眼瞳。 辜玟下意识地张望四周,面对一屋子对她投以质疑目光的主管们,她这才真正醒了过来!原来那只是梦? 她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的,不过这一睡竟往地板倒下去,难怪那些主管会以不解的眸光瞧她,因为胆敢在如此重要会议中睡得如此沉的人,大概只有她一个吧! 她忙不迭地挣开路奕的手臂,因为心虚,害得她无法保持冷静。 路奕不经意的瞧见她微微泛红的两颊,原本燃起的怒火霎时消失。 她为了躲开这尴尬的气氛,连忙起身表示:「我……我还是出去好了,等老总裁……」 「谁说-可以出去的?」路奕阻止了她,向来冷静又漠然的她难得出现仓皇的模样,这激起他的好奇心想继续探究,他怎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 「我……我要出去就是了啦!」辜玟没好气的回嘴,像个没礼貌的小孩。 「不行!如果-乘机溜走,我要怎么向老总裁交代?」 辜玟倏地止住脚步,转而冷冷的瞪他一眼;看来他是故意的,他是吃定她不敢当着这些锡斯丹主管的面直接揭露她和他之间只是假夫妻的事实吗?可恶! 偏偏她不想自取其辱,却更称了他调侃她的意。 「你是想提醒我是不?」辜玟响应他的暗示:「也不想想这种枯燥的会议对我这个总裁夫人而言是多么无聊?我的生活应该是逛街买东西,大量花你的钱;而不是坐在你旁边当花瓶。」 「听起来,-好象很不满意现在的生活?」他像抓到语病似的,探测性的问。 「没有什么满不满意。」她才不会傻到走入他设下的陷阱,连忙更正:「我只不过想出去透透气,就被你说得这么难听,平常也不见你这么关心我,怎么?良心发现啦?」 闻言,路奕却静默不语,他的不动声色反而让室内的一干人紧张起来。 辜玟此言倒是提醒了路奕,她除了擅长多国语言,亦是个聪明的女人。 「我没有低估-!」路奕正视她道:「在公司里,-对公事总是漫不经心,却一直没有被辞退,最大的原因是-的工作能力极受肯定!」 辜玟错愕地看着他。「你怎么突然……赞美起我了?」 「我是就事论事。」 路奕在未掌管锡斯丹前的历练梢嫌不足,在经过几年的磨练后,很相信才能的可贵;太多新鲜人只懂得抱负理想,却不见得有实质发挥工作能力的时候。 「是吗?」辜玟很不习惯的耸了耸肩,反正今天以后,她不想再和锡斯丹三个字扯上边,再多的赞美对她而言也只是废话,只是从他口中说来,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不过,也算托他之福,梦境里的激动已稍微得到平静,她开始觉得那是个荒谬的梦!因为在梦里,路奕居然还是她的夫君? 可,那股深刻的爱恋却因此深深刻入她心里,让她久久无法厘清思绪。 会不会……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难道她暗恋他? 啐!她马上否定这个可能,她又不是吃错药了! 才想再找借口脱离这里,会议室内的视讯墙突地一闪,全体的工作人员全数起立,向屏幕里的人表达最高的敬意。 庄严的贝威在看到辜玟这名稀客时展露了笑容。 (孙媳妇儿,可看到-了。) 眼看主角出现,辜玟也不再坚决,折回座位前朝着贝威没大没小的抱怨: 「是啊!冲着您的面子,今天路奕总裁硬是把我留了下来!」 (等了三年才见-出现一次,就当是给我一个面子吧!)贝威虽更添了些老态,不过挑眉的神情倒有些玩世不恭的味道。 辜玟苦笑了下,显得有气无力。 (好吧!既然大家都不想再浪费时间,有些话我得私下和你们两个人谈。)贝威这句话显然是说给众主管们听的。 这些主管自动自发的再次消失,贝威的目光专注于辜玟身上。 他审视着这个令他十分满意的孙媳妇,她和路奕之间的诡异气氛,即使隔了半个地球,他仍能嗅得一清二楚! 这两个人胆敢把他当成瞎子?那么他就必须使出撒手锏来教训这些后辈! 第四章 会议室内随即被诡谲的气氛取代,好似随时会有恐怖的事情发生似的。 屏幕上的容颜不再和善,贝威展露出辜玟第一次见他时的威严,让辜玟有大难临头的感觉。 (路奕,要带领一个企业是很不简单的事。) 路奕对贝威的开场白微微皱眉,「我知道,所以我很努力。」 (你认为你努力得够吗?) 路奕直截了当的发问:「爷爷,您到底想说什么?」 (不瞒你说,我一向相信我的眼光,在工作上,你的表现是很不错。)贝威语带玄机地说。 路奕瞄了辜玟一眼,直言道:「所以,您的意思是我家事处理得很失败?」 辜玟敏感的瞪了回去,她可没忘记今天是来干嘛的,说东说西,就是别想把话题扯到她身上。 「不要看我,我向来安分守己,没做什么错事。」 贝威发出一阵好长的叹息。 (是啊!就因为你们两个都太安分守己了,以至于我到这把年纪,还得为你们两个人的事情烦恼。) 「烦恼?」她不认为这个老家伙还有闲工夫去烦恼她和路奕之间的问题。「您虽然退休了,但公司的事,您还是持有必要的主权,该是很忙才对吧!」 (是啊!所以你们是不是该检讨一下,为我减轻一些负担?)贝威意味深远的说。 透过萤光幕,仍能清楚的见到贝威炯炯有神的目光里隐藏的玄机,让她本能地升起防备之墙;路奕的无力感难道是指这个? 「您别想设什么陷阱害我,有什么安排就说吧!」辜玟看似意兴阑珊,神情却是紧绷的。 眼看贝威又挑起眉宇,神韵像极了比他年轻几十岁的路奕。 (这几年-没有尽力扮演公司总裁夫人的角色,无妨!)贝威大方的说,眸光和路奕接触时,变得深沉难解。(但身为路奕的妻、堤文西家族的一份子,-有必要做到一个女主人的模范!) 「什么模范啊?」在她心里,有钱人的家庭,女人不都是只懂得品牌的贵妇吗,还需要会什么? 「难道要我煮饭洗衣服啊?」 面对她的戏言,贝威想也不想的接口:(没错!) 「啊?」辜玟差点掉了下巴,惊讶极了!「我随便说说而已耶!您说什么啊?」 (所谓一代不如一代!)贝威突然有感而发地说,(当年-奶奶是个事业上的强者,回到家仍是个人人称赞的贤妻良母,我不要求-做到尽善尽美,但至少要做到最基本的。) 辜玟可一点也没听过这样的理论,因为太可笑了嘛! 瞧,连路奕也掩着半边的脸,偷偷窃笑老家伙的提议。 锡斯丹耶!一个拥有千万名员工的跨国企业、数不清的不动产业,更有上百名仆佣的豪门,还会需要一个会煮饭的女主人吗? 「我不会做这些事!」辜玟很坦白地举双手投降,跟着灵机一动;「啊!是不是不会做,就无法胜任女主人一职?那──不如我离婚好了。」 多好啊!正好顺了她的意嘛!不过,她回眸正想得意地向路奕表示自己的聪颖时,却被他可怕的怒颜震住。 嘿!干嘛生气啊?这是个两全其美的方法耶! (凡是进入堤文西家族,就没有『离婚』这个字眼!)贝威冷冷地说着,像似下一道圣旨,教她连否决的机会都没有。 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此刻她才了解路奕迟迟不肯签字的真正原因;看来,她想要离婚,还得经过贝威的首肯才行。 路奕早有预料贝威有此反应,却没想到辜玟会选在这个时候没头没脑的提出离婚;而这也让他更清楚贝威的态度。 因辜玟的一句话而处于气头上的贝威不发一语,冷厉的目光让室内的空气彷佛结成了冰。 辜玟黯然地叹了口气,打破僵局。 「算我失言好了!敢问老总裁,您想要我怎么做?」 (-可得说得到做得到。)贝威冷静地道。 明知陷阱重重,但为了缓和这尴尬的情况,她只好委屈的颔首。 「我只能说我确实对家务不是很行,您可别太强人所难。」反正她只需做做样子,到时偷偷离婚再跑得不见人影,对她来说并非难事吧? 可贝威彷佛看透她的心思,转而看着正处于没事人状态的路奕。 (路奕,我八十大寿的餐厅决定了吗?) 路奕轻轻地颔首,贝威的八十寿宴是堤文西家族的盛事,这件事早已于一年前就安排妥当。 (把它取消!) 贝威这句话让路奕吓得差点跳起来。「您不回来?」路奕有些惊,却也有些喜,一时间他甚至怀疑是辜玟把贝威气到不想回来。 (不是!)贝威的声音清冷而坚决。(我想在家里办!当然,宴会上的菜色必须由我的孙媳妇一手包办。) 「什么?」路奕和辜玟异口同声的大叫。 面面相觑之际,辜玟有些后悔,愁眉苦脸的抱怨:「我不是说我不会……」 (我只要-做这一件事,这个要求不过分。) 贝威不容商量的口吻教她只能忍气吞声。 天知道她了解古董,却完全不懂这个老家伙!竟然叫她煮饭?绝对是想将她逼疯。 「当然。」辜玟正想试着拒绝,贝威再度开出的条件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如果-合格了,那么以后-想做什么事我不会再干涉,-想要求什么,我也绝对会答应-!) 「真的?」听起来完全是利她的条件耶!可,这不是贝威的作风啊! (真的!)贝威非常肯定的应道。 辜玟的双眸绽出灿烂的光芒,她还是有希望的,不是吗?如果她真的办到了,不就代表可以顺利离婚?然后……她就可以出国了! 「啊!我有个朋友很会烹饪,我回家请她教我好了……」 (回家?) 贝威的质疑让路奕紧张的坐直身子,因为他可以肯定贝威不可能知道辜玟从结婚当天起从未进家门的事实。 「对,回──」辜玟正想回答,手臂却被路奕狠狠的握住,接触到路奕警告的眼神,辜玟迷惑的眨了眨眼。 (我以为-没住家里呢!那好吧!)贝威意味深远的吐出这句话之后,连忙再补了道命令。(我会请管家每天报告-的进度,我很期待-的表现。) 说完,屏幕上的身影随即消失;面对着空白的屏幕,辜玟的脑袋这才恢复运作,想反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糟……糟糕了……」辜玟无意间让自己走入了死胡同。 路奕抚了抚眉,无奈的瞪了她一眼。 「-才知道?」 辜玟愤而将又闷又无处发的怒气转向空白屏幕低吼咒骂。 贝威果然是商场的老狐狸!可恶!辜玟一向自恃聪明绝顶,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 好!没关系!辜玟心里暗暗算计,反正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她总会想出转圜的办法。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辜玟在走入洗手间时,凝视着镜子里的那个人,制服式套装让她看起来像个精明干练的生意人,可是她却是双眼无神,愈是瞧自己现在的模样,愈是看不顺眼。 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尽管这身打扮让她看起来与一般人一样,可是却是让她最不自在的因素;也许是如此,今天才会遇上这种不顺利的事。 当她如是猜测的时候,她开始不耐烦的将衬衫拉出裙子外,脱去的外套随性挂在肩膀,卸下完美的发髻,镜子中的人影立即恢复成她最熟悉的样子──披头散发。 这个打扮,让她的脑袋彻底净空,总算可以将整件事做一番整理。 首先,就是她绝不可能住进路奕的家里;再来便是她不可能为完全一窍不通的事情去努力。 等等,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她为什么要为路奕的家庭努力? 她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不是吗?一纸婚姻的合约又算什么?她大可不用理会贝威的命令,不是吗? 玩弄着水龙头流出的清水,手指头上清凉的触感让她更贴近现实;贝威强硬的逼迫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她必须和路奕在一起? 为什么? 贝威既然这么聪明,怎会瞧不出路奕根本不爱她? 爱……这个字眼惹得她心更烦,她下意识的捧起水往脸上泼去,冰冷的水立时刺激她的肌肤,好似将她体内不明燃烧发热的东西浇熄。 在她下一次抬头的时候,镜中的人儿头发已湿淋淋的贴在两颊,十足的清汤挂面。 「-在干什么?」路奕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得她倒退了几尺。 她惊魂未定的抚着胸口。 「你想吓死我也不需用这种方法吧?」辜玟低斥。 「吓?明人不做暗事,是-自己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吧?」路奕冷嘲道。 「是吗?」她不得不承认,「没错!我刚才在想,反正贝威远在他乡,根本管不了我,我也不需要多做努力,甚至什么事也不用做,我们的婚约还是可以在今天做个了结。」 「这么说,-就是想反悔?」 「路奕大总裁,贝威那老家伙是你们家的问题,根本与我无关,别忘了我是个外人!」 「的确。」路奕没有否认,反而微笑提醒她,「我是当-隐形,可是别人可不同,不过……既然今天-与爷爷谈过之后的结论依然没有改变,我也不会多加阻止了。」 「真的?」他这次可真干脆啊! 他没让她高兴得太久,马上又捕了句:「不过我不会阻止,并不代表我爷爷的手下会放过。」 她冷冷地瞪着他,「什么意思?」 「-应该清楚爷爷拥有的权力有多大,他既然已经声明有办法强行留下-,就不可能放任-从他眼前轻易溜走。」 路奕似乎早已料到她想偷跑的举动,老神在在的消遣她。 「是啊!你可以当个路人甲,什么事都不用管,就在旁边看戏就行了。」 她推开他挡在眼前的身子,突然想起一件事,他跑来女用厕所前当门神的用意为何?防她偷溜不成? 「我如果偷跑成功呢?」辜玟不放弃的问。 「我由衷恭喜。」他的语气听来诚心诚意,表情却是明显地调侃。 他取笑她的异想天开,若是她真能从贝威布下的天罗地网逃出一天就算她了不起,但也仅止于一天,贝威绝不会纵容她逍遥太久。 「你别把事情都往我身上推,自己像个没事人一样。」她忍不住抱怨,「你不怕我被逼急了,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到时候我保证自己绝对可以全身而退,而你嘛……」 「-可以试试看!」 路奕眼中瞬间射出一道冷光,将她深深地震撼住。他生气了! 辜玟脑中灵光一闪,不怕死的讽刺:「我差点忘了,你这个人开不起玩笑!啧,男人,总是爱名爱利,攸关地位权力的事情,你是一样也不会放过。」 「辜玟!」这女人非得要他发脾气不成吗? 「我是,别叫了。」辜玟冷淡的睨了他一眼,很无奈地说:「反正我已经做到刚才答应你的事,现在你该去签字了吧?」 他的默不作声惹得她更不耐烦,「你该不会忘了吧?」 「忘了什么?」 不知他是否故意?总之他这句反问彻底惹恼了她。 鲜少怒吼的辜玟再也气不过的指着他斥-:「你这个臭家伙,一再的言而无信是想气死我是不?好!我现在就去向大家广播,说我和你之间的婚姻根本是作假,看你怎么收拾。」 她身子一拐,直挺挺的走入电梯,此幢大楼有个最有趣的设计,就是拥有一套广播系统,连接每个部门都有一台屏幕,以便主管直接宣布公司的命令。 她现在就是想利用这套系统,而「主控室」就位在总裁的办公室里。 才走入电梯,身后一股如疾风般的身影向她而来,在她还未看清楚来者时,耳侧传来一声巨响,原本顺利关上门的电梯突然处于停止状态。 「你干嘛?」 辜玟和路奕四目相接,他的怒气和她一般,炯亮眼瞳里的寒意教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阵哆嗦,突然间,她有着梦境里的委屈和不安,莫名的忐忑好似她天生就该怕他。 「-真的想这么做?」他低吼着,这女人!他为什么怎么看就是不顺眼,一举一动都可以轻易的惹怒他? 他不懂!锡斯丹集团总裁夫人这头衔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她竟然说放弃就放弃!他不相信她没有目的,更痛恨她的自作主张。 「废话!」她最痛恨人家说她造假,当她装腔作势啊!「你真的很奇怪,你要我做什么,我全然顺应了你的要求,这样还不够吗?快点签字放我走,离婚之后的问题是你早该想到的,你应该自己拟好计画去和老家伙应对,你现在摆明了是要拖我下水,要我去对付你最不想应付的人。」 他的愤怒忽然消失,因为她的猜测准确无误得教他惊讶。 「没错!」他坚持的第一信念,就是利用小麻烦去对付大麻烦;她的定位不论是小还是大,都是他手中应付贝威的利器。 「到目前为止,-还是我挂名的妻,利用自己的妻子,很合理。」 「问题是我不想再被你利用,我有自己的理想和向往的生活,我不想在你家的厨房里耗着。」她有个直觉,再这样下去,肯定没完没了。 「可是,-必须照我的话去做。」他蛮横的下了道结语,他的心思全被工作占据,额外的事情,他无暇应付。 「自私。」她皱眉斥骂:「我可是有人权自由的,你凭什么要求我?还有,你最好让电梯赶快动,我不想和你待在同一个空间。」 「-答应我,我自然会让它动。」-!她诧异的瞪着他,他居然敢提出这种小人的条件?气……气死人了! 她用力的跺了跺脚,有种无计可施的无力感,真想一拳将他击昏。 「如何?反正爷爷也开出了条件,只要-完成这件事,-就会得偿所愿,这是最两全其美的方法。」 「何谓两全其美?你不就是把所有的责任推给我,我又不是傻子。」 「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就在这里耗着。」他的身体往角落一靠,让她清楚的看到按键处的灯不仅全熄灭了,紧急呼叫钮甚至破了个大洞。 她回神瞧见他手中玩弄的榔头,讶异那个东西是打哪儿来的? 「你是蓄意这么做的?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辜玟气得想把榔头抢过来,敲开他的头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放心,警卫很快就会解决。」路奕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你真是个神经病!」她来来回回的踱了几步,最后只好缩回墙,大声长叹。 想她一向孤冷,为什么会有种被他逼疯的感觉? 而他,好似找到休息机会,随性的坐在地板上闭目休憩,完全不理会她投来的抱怨眼神。 她凝视着他的处之泰然,又是无奈的叹了声,却仍不由自主的被他的外表所吸引。不经意的靠近只为了打量他睫毛的长度,他的眼睛却在此时突然睁开。 「看什么?」他的眼瞳离她只剩三公分的距离,连呼吸的热气也全呵在她脸上。 「看你好看啊!」她挑了挑眉,打从心底的赞美他,「你别忘了!我可是因为你的外貌而对你产生好感的,反正困在这里我们也没事可做,我不找点好风景看,还能做什么?」 「-别以为-这么说,电梯就会马上修好。」他估计自己刚才的破坏程度,电梯至少要一、二个小时才有可能修好。 「我没有别的意思啊!如果你已经多疑的感到压力,那绝不是我的本意。」她马上撇清关系,顺势坐了下来。 不小心碰触到他的手臂,瞬间小小的温暖迅速流窜彼此身体,他犹如触电似的反弹而缩回手臂,她则是大剌剌地当作没事发生。 翻转着手中的戒指盒,她缓缓地说:「我想去找这里面的东西,所以我不可能照那老家伙的话去做。」 「这东西找得到吗?」他的视线被导向了那只小盒子。 「有时候,寻找这类不可预知的物品是一种乐趣,不是吗?」 「我倒不觉得。」他直言道:「-自己三天两头闹离婚,却要找一个古董婚戒?更何况那是个皇室物品,怎么可能能让-找到?」 「碰碰运气嘛!如果找都没找就放弃,不是很可惜吗?」 「对我而言是浪费时间。」他不会干涉她的兴趣,只是嗤之以鼻。 她冷笑了下,「我有一个失败的婚姻,并不代表我所有的事都注定失败。」 「所以,-还是坚持不遵从爷爷的命令?」他不是佩服她的胆量,而是认为她走错了一大步。 「当然!」她正视他,「我这个人一向很讨厌被人逼迫,虽然老家伙拥有绝对的权力,只要你不成为帮凶,他又能奈我何?」 「好吧!」他拍了拍膝盖起身,第一次由高而下的看着她,也首次感觉到她的娇小。 「-自己看着办吧,不过,我办公室里的视讯器材绝对不准-使用。」 「你的意思还是不签字?」她微愠的瞪着他。 他半挑眉,唇边漾着挑衅意味的笑容。她有坚持,他也有!之所以两人会有今天水火不容的局面,也是因为两人始终无意妥协。 反正他时间很多,他打算继续耗下去。 她计算着时间,还有门外细微的声响,知道救援的人已经来了。而眼前这家伙显然已算好时机,准备在门打开的时候,第一时间冲出去。 她才不会让他如愿! 「你想阻止我进你办公室?」她的质疑随着门外的声音愈聚愈多,「你以为顺势集中那些警卫能阻止我?」 「不然呢?」他不否认。 「你真奸诈!」她忿忿不平地低咒了句。 门缝中出现一道细缝代表两人即将被解救,她却想不出任何方法来解决自己的困难,这家伙每一个举动都有他的用意,是她太轻忽了。 「我会等着看-的糗态。」他不客气地吐出心声,外带一抹嘲弄的微笑。 她从不曾认真的断定一个人可恶与否,面对他!她可真正完全体会到这一点。 「路奕.堤文西!」她第一次完整的喊出他的名字,在电梯门被拉开的时候,她猛力拉住他的手臂,冷不防递上唇,恶狠狠的咬了他一口。 凝视他唇瓣上的血迹,还有被吓傻的警卫保全们,她换上幸灾乐祸的表情,凑近他愤恨的眼前。 「你想看我出糗?我就让你先难看。」 面对一屋子处于惊讶状态的人,一向予人高高在上形象的路奕面色变得铁青难看;因为这个女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对他为所欲为。 她得意洋洋的准备离去之际,却没想到他居然仿效她的举动,硬生生的揽住她,给了她一模一样的「吻痕」。 微麻的刺疼自唇上漾开,她和他忿然的怒目相视,挂着同样的血彩,若她是个局外人,她会对这个场面大笑三声,可现在…… 「我也说过,不会让-得逞!」 他撂下这句话后,就立即远离这个一再被惊恐画面充斥的狭小空间。当然,她已经丧失进入他办公室的机会,而她的逼签离婚协议书的计画再次宣告失败。 第五章 门牌九号这幢房子是辜玟和几位友人居住的家,加上辜玟,五个人分据于这座五层楼的住宅。 辜玟的冷傲常在无形中成为友人们闯下麻烦之后的挡箭牌,又因为她住在一楼,顺理成章成了大家的门神。 不过,现在为了离开贝威可能的监视,她决定趁夜离开台湾,而她的目的,是找寻尼古拉二世皇后婚戒的下落;相信这个理由能让她待在国外一段时间不用回来。 夜晚很符合她的气质,辜玟一直这般认定。她也认为黑夜里的月亮是她的守护神,它一定会带给她好运气,让她顺利离开台湾。 手边仅有一只旅行用的皮箱,临出门前,她瞻仰着月光,静静地踏出第一步。 路灯拖长了她的影子,在这个寂静的社区里,她的身影显得特别突兀;可是,才走了几步路,她敏感的察觉到周遭的不对劲。 她总觉得自己像被跟踪了!可是……她又不想让自己沦为被害妄想症的病患,所以尽管怀疑,她还是继续的往前走,一直来到公车站牌处。 有座小屋檐的候车处令她有一种安全戚,她正准备往内站,突然出现的一群人把她吓得目瞪口呆。 这些人像是凭空冒出来似的,全身穿黑色衣服,在她面前形成一道人墙;一时间她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人围绕着她?不过,无形的压迫感随之而来,逼得她背脊发凉。 「你们……是谁?」 他们什么话也没说,却愈来愈靠近她。 她僵直身子,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影像,她随即冷冷地问:「你们想做什么?是贝威派你们来的?」 「夫人,很抱歉!」回答的人以一种极轻、毫无抑扬顿挫的语气回答她。 他手中的白手帕飘来刺鼻药水味,再次令她绷紧了神经。 她一退,防备的低咒:「你们真的敢对我这么做?」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很抱歉。」语毕,他已然来到她跟前,不待她做出反抗的动作,动作迅速的将白手帕捂在她嘴上。 迷药的效力惊人,只稍闻到刺鼻的味道,她就已经受不了了!所以,她很快便失去抵抗力,随即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这群黑衣人直接将辜玟送到堤文西的住处。 路奕穿著休闲服充当睡衣,被倒在客厅沙发上的人儿吓了一跳,凝视着这群人消失后,他的脑袋终于恢复了运作。 不用问怎么回事?他很清楚这绝对是贝威的杰作。 第一次俯视辜玟沉睡的脸庞,他微皱的眉宇因莫名的熟悉感而放松。 尽管他再怎么厌恶她,他都无法摆脱那份油然而生的奇怪感觉,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牵引着他必须保护她似的…… 客厅里只剩下他和她,深夜的大厅仅留了盏灯在沙发旁,透着光,她的肌肤显得分外晶莹,晕黄的光芒映出她脸庞的淡淡红晕,她的孤傲在此刻消失殆尽,充斥在她身旁的氛围,是温暖而恬静。 这样的她,他没有见过! 她独特的气质彷若让四周的嘈杂全都安静了下来;他被这个情景吸引,久久移不开目光。 虽然他实在无法相信贝威居然会用这样的手段将她强行掳来,但,也许这也是贝威左思右量,唯一的方法! 现在她不知梦到了什么?眉头锁得好紧,他下意识想抚平她眉间的皱折,拂开她额前的发丝,却意外发现她额前一片湿濡,体温略微冰冷。 「辜玟?」他生涩的呼唤着她的名字,心思有些慌乱。 她梦呓着,有如做了场醒不了的恶梦,见她全身直打哆嗦,让他顿时慌了手脚。 「辜玟!-醒醒!」 他摇晃着她的身躯,她忽然大呼一声,似拔离了梦境一般,眼神中满是畏惧。 「辜玟……-没事吧?」 他正视着她,她则惊愕的睁着空洞的眼眸,傻傻的望着他。 梦里,路奕又化身为大将军展子谦,而她,她更清楚的确定她是被他-弃的妻子古钰儿! 可震撼她的是,她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古钰儿的死亡! 死亡是每个人必定会经历的关卡,辜玟一向认定那是迟早必须面对的问题,只不过古钰儿之死,她却切身感受到自己的死亡。 古钰儿被-弃在尖石山的飞雪山崖之中,她无路可去,只有苦苦哀求她的丈夫能回头看看她,她不放弃任何希望,相信只要丈夫知晓真相,一定会回头来接她回去。 虽然她受命窃取驻军图,但是她并没有这么做!仿造一张类似的图纸有何难? 展子谦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天!她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深深的爱着他,她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他。他怎么可能不懂? 她手无缚鸡之力,父与夫之间令她左右为难,她唯一能想出来的方法,只有利用自己一点绘画的功夫,描绘一张类似的羊皮卷应付父亲了事;她深深的相信,丈夫是信任她的,他会了解她是不可能出卖他的。 辜玟的意识相当清楚的知道自己正在梦中,同时她也深刻的体认到,这个愚昧的古钰儿,正是她! 她已经知道自己即将面临死亡,却仍愚蠢的认为她的丈夫一定会回头接她。 辜玟痛恨古钰儿的可笑,却无法不随着古钰儿而落泪,心绪飘空,脑海里却充斥着展子谦的影子,以及古钰儿和展子谦之间夫唱妇随的恩爱片段。 四周的风雪几乎将古钰儿掩埋,她一动也不敢动,双眸依然凝望着展子谦离去的方向。 她怕他为寻她而找不到方向,她也怕,如果她离开这个地方,他就找不到她了;而她更怕,如果她死了,她就连解释的机会也没有了。 身体四周全被雪包围着,她觉得好冷,却一直不敢合眼;风雪没有停,黑幕覆盖夜晚,她却已经没有任何知觉…… 辜玟感觉到她的心跳几乎快停止,更清楚的感受到古钰儿的眼眸至临终时,依然凝望着远方。 倏地,辜玟醒了!面对着眼前和展子谦有着同样面容的路奕,她恶狠狠的赏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路奕被莫名的巴掌惹火,他愤怒的瞪着她低吼:「-发什么神经?」 「你是王八蛋!冷血无情的家伙!」辜玟的胸口似有座欲爆发的火山,又似藏了几百年的怒气,必须一次宣泄。 「辜玟!利用这种方式将-带来的人是爷爷,不是我,-最好搞清楚。」路奕慎重声明。 辜玟依然以仇怨的目光睨了他好一会儿;她知道是残梦带来的火气,可她就是没来由的想对他发脾气,有如要为古钰儿冤死一事报仇似的。但,他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 「算了!」辜玟拉过自己的行李想离开。 「-要去哪里?」路奕瞪着她,虽然平白无故受到攻击,但他还是得提醒她,「我已经说了!-哪里都去不得。」 「所以呢?」辜玟很不甘心,却以最平静的方式表现。「你真要我住在这里让你看我的笑话?你不怕我弄得这个地方鸡犬不宁?」 「如果-有这个本事的话。」路奕不以为然地补充:「堤文西可是个大家族,亲戚的宅第几乎全在附近,彼此串门子的机会绝对是有的,-有没有能耐应付还是个问题。」 她当然清楚堤文西是个大家族,而且之间存在着的不是普通的麻烦。 「看样子,你也很讨厌去面对这些问题嘛!」她消遣他,有谁不知道堤文西家族的规定特别多,包括了子孙不得外宿这条家规,即便是路奕也无法违令。 「-不也必须开始面对?」路奕反正也习惯了。 「我有说我要面对吗?」她反问。 「随便-!」他撂下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往楼上移步;因为他发觉,她的倔强只会让事情永远没有结论。 她望着他的背影,脑中突然冒出了个点子,连忙伸手抓住他的衣角,也许是太突然,他的脚步踩了个空,差点撞上阶梯。 他终于忍无可忍,咆哮道:「辜玟!-到底想做什么?」 「不好意思。」她挑着半边的眉头,淡淡的道了个歉,却缺少诚意。 他索性坐在阶梯上,也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有和她应对?他总是对她的所作所为感到又气又无可奈何。 「我需要你带我出去。」她直言。 「为什么?」 「你佯装要去公司,我躲在你车内,相信可以骗过你家门前那几个大汉。」她相信这项计画的成功率和可行性绝对是百分之百。 「我不要!」他将她没有诚意的笑容现学现卖。 她对他的笑感到熟悉和刺眼,「你不是最不想看到我,为什么不协助我逃走?你到底用意何在?」 「我已经说得够清楚,就是想看-出糗。」 「堤文西先生,所谓物极必反,你认为我会乖乖待在这里?你错了!我在公司没有方法进去你办公室将我们的事召告天下,在这里并不代表不行!」 闻言,路奕欲往上走的脚步忽而停住,他转身,半垂着眼睇着她。「-敢?」 「我当然敢!攸关你的名誉,我很乐意去破坏它。」 「辜玟!」他忍不住又低吼出声。 「如何?」她完全以胜利的姿态,仰望着她的丈夫。 两人就这么奇怪的维持着攻不破的僵局,彷佛时间也因此停止般。 他冷冷地瞪着她,商场上的历练让每个人对他无不唯命是从,只有她!毫不理会他的愤怒和冷酷,一而再的挑战他耐心的极限。 可,他的愤怒在面对她时,却无法完全发出来;心底似乎有某种东西开始微弱的动摇,他慢慢的体认到一个事实,他之所以愤怒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她要离开他,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和空虚。 真是太奇怪了!他实在想不透,面对今天的僵局,聪明如他也找不出方法解决。 伫立在楼梯口的她轻轻的跺了跺脚。 「你找不到台阶下吗?那么请照我的话去做吧。」 「不行!」 「又不行?」她可要生气了,「你怎么比我还倔……」 她的话还未说完,楼梯下方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她一大跳;这人几乎和贝威差不多年纪,白发苍苍,体格修长而健朗,鼻梁上挂着的金边眼镜增添了几分严肃的气质。 正当她-着眼揣测这人是谁时,老者先发制人的开了口── 「少夫人,这么晚了,精神还这么好?」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莫名的凉意突然从辜玟的背脊窜了上来,老者虽然发出了声音,但唇上整齐的胡须却奇迹似的动也没动,低沉的声音相当威武。 她还未听过有人这么称呼她,所以很快便猜测出他的身分,大概是贝威口中的「监视员」,堤文西家族的大管家。 老管家有如贝威的化身般,带给她一股无形的压迫戚,令辜玟的眉头打了个死结。 「终于出现了?老管家!」她镇定了片刻,才说道:「我还在想,老家伙说的管家怎么可能这么怠慢?我和他都已经吵了这么久,这个家居然没有半个人会出来看热闹?」 「辜玟!」路奕-道,难道她没发现他先前已经刻意压低音量?「-想吵醒爸妈吗?」 「爸妈?」她意味深远的咀嚼这两个字。 从结婚到现在,她并没有以姻亲来看待彼此的关系,更别提称谓了。 只见路奕神情凝重的瞪着她,毕竟造成今日这种复杂情况的,他的父母亦是帮凶之一,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它人知晓这桩婚姻的真相。 而这件事也成了辜玟一口咬住的把柄,她若想利用这个理由把堤文西家族搞得天翻地覆,绝对是可行的事。 老管家将她的嘲讽当作耳边风,伸出一只手,礼貌而冷淡地表示。 「少夫人,-的行李就只有这些吗?」 「我没有要留下来。」她郑重声明:「你出现得正好,麻烦你去告诉那个老家伙,我要出国。」 「辜玟,留意-的称呼。」路奕发出警告,意味着有事即将发生,而那件事并不适合当成娱乐观赏。 「有什么不对吗?看样子,他老早就知道我没有住家里,还有什么事需要再隐瞒下去吗?包括我们之间……」她云淡风轻的准备吐出一切,反正事情迟早会穿帮。 倏地,她的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还来不及反应,一股强劲的力道便拉住她直往楼上奔跑。 事情发生得太快,她在一阵愕然之后,抬眼打量被晕黄灯光所渲染的卧室;典雅而简洁的房间里没有太多的赘饰,就连量身订做的大床上也只摆放着一个枕头。 不过,吸引她全部注意力的,是三面书墙上壮观的书量,分门别类的相当清楚,大多是商业方面的书籍,不过,中文书类倒是不多。 「你没有书房吗?」她下意识的问,否则他为何将卧房装潢得像书房?堤文西家不可能连个书房都没有吧? 路奕不想正面回答她,反而针对刚才她所做的蠢事严加批评。 「我再次警告-,在这个地方,-只需做好爷爷所吩咐的事,其余的事不需多谈。」 「我又没有说我要做。」她心不在焉的打量书墙上的书。 「-自己曾经承诺过,-说得到做得到,难道-忘了吗?」他突然想到了这回事。 她停顿了下,自动将这件事遗忘。 「我有说吗?」 「总之,-已经哪里也去不了了,除了去市场买菜。」 她蹙眉往窗边一坐,冷睇着他。 「你会这么肯定是因为那位老管家的关系吗?他到底也只是受雇于你们,又不能代表什么。」 「错了!」他鲜少为家里的情况多作解释。 不过今晚他实在够累了,索性翻身坐回床褥之中,翻开刚才未读完的章节,静静的解释:「-也看到了,老管家和爷爷差不多岁数,他其实是爷爷的好友,自年少时从爷爷的保镖晋升为堤文西家族人人敬畏的大总管,他的地位几乎和爷爷平行,所以包括我在内,所有堤文西家族的人都得敬他三分。」 「这么了不起?」真是前所未闻啊!难怪他刚才这么紧张,不过…… 「你大可不用大费周章的将我带离现场,你不是想看我出糗?我也很想知道得罪老管家这号大人物会有什么下场。」 是啊!他心中燃起相同的疑惑,自己为何要将她拉离现场?但一时之间找不到答案的他,只能恼羞成怒地回答:「我只是不想吵醒爸妈,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怎么会复杂?」她转而面向外头的月光,发觉幸运似乎没有跟着她,如果老管家真如路奕所言那么可怕,那她想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机率就更低了。 看见窗外的树高让她察觉自己身处大宅的挑高第三层楼,实际高度大概是第五层楼高了吧! 有钱人啊……住的地方都比一般人还来得大些,瞧瞧外头的庭院,虽然夜深人静,依然留了几盏灯照明了庭院,就像一座小型的马场。 再往前采,窗台下方的灯引起她的注意,似乎……是她最感兴趣、年代久远的灯饰…… 「-干什么?」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得她差点从窗户跌了下去,她惊呼一声,腰间立刻被紧紧的揽住,随即被带离窗边,近在咫尺的,却换成了他剧烈起伏的胸膛。 「-想自杀吗?」他粗嗄的斥道,差点连心脏都被吓得跳了出来。 「我为什么要自杀?」她指了指灯座,「那灯好象是……黄心水晶吧?scs黄心水晶只有在几个国家才有发售,anna芭蕾舞鞋字样更是许多收藏家的最爱,你们家居然把它们当作灯饰?」 「-想指控什么?」他不能理解,这人刚才差点从楼上摔下去,居然还有心情同他说教? 「我已经说了,黄心水晶只有在几个国家才有发售,你们该不会是把所有的黄心水晶全买回来,然后利用在这种微不足道的地方吧?」她实在难以想象他居然过着这般豪奢的生活,因此愈说愈气。 「-还真是了解。」他一点也不觉得有任何可惜之处,因为这些水晶在这座宅邸建好之时,就已经存在,他看待它们和普通的砖块没有两样。 「当然,这些有历史价值的东西可是我的最爱。」 提到最爱,辜玟的双瞳霎时一亮,闪耀出星芒,令他心动不已。 而话匣子一开,她即滔滔不绝的说起艺术品的渊源和价值。 他从未见过她这么多话的一面,也从未见她乐此不疲的指着房内的摆饰评头论足,准确无误的说出它的年代或价钱。 「所以,你房内的东西太现代化,一点收藏的价值都没有。」 她不客气的做出结论,感慨之余,隐隐的发觉腰间异常的温暖窜遍了全身,他始终未松开的手,正结结实实的拥着她。 倏地,她惊慌的推开他,莫名的脸红心跳却无法克制。 「我没有侵犯-的意思。」他双手一摊,马上澄清误会。 她不甚领情的白了他一眼,好在脑子立刻恢复了运作。 「你如果不肯帮我,我真的逃不出去?」 「没错。」他不假思索的回答。 她咬牙思忖片刻,也罢!她想找机会还怕没有吗? 现在的时间已几近破晓,她订的班机早已飞越了大半个地球,她必须要想别的方法离开这个鬼地方才行。 他想看热闹的心态看来是不会变了,也就是说,她可以合理、且顺理成章的「破坏」这个地方──所有的一切喽? 「好吧!我想,我会想办法做到你们下令赶我走为止。」 「-这是妥协吗?」听起来不像。 「大概吧!」她漫不经心地回答,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啊!我的房间在哪里?」 闻言,路奕的脸立即垮了下来。 见状,她睁大眼,提心吊胆的指着这间房间。 「该不会……」 他大大的长叹了口气,当作回答。 紧接着,他听到她发出前所未闻的惊呼── 「不会吧!」 第六章 辜玟简直不敢相信,她才刚决定留下,第一个考验竟然就是和他共享一个房间? 「我不要。」辜玟极力反对。 「-以为我愿意?」路奕脸色难看至极,若不是碍于老管家的监视,他用不着一进门就窝在床上看书,转移注意力。 「我知道你不愿意。」 她淡淡地说完,随即再仔细的打量室内的格局。 路奕的卧房相当宽敞,大约有二十坪大小,除了睡觉用的国王尺寸大床特别显眼,其余的空间他几乎浪费的摆上了各类对辜玟而言毫无价值的时代产物。 而房间正中央的沙发组是她的目的,她想也不想地将行李往椅子上一放,席地而坐。 他凝视着她随性的举止,感到不可思议;她和他认知中的女性有极大的不同。 她可以穿得非常随便,甚至到一种杂乱的地步;但浑身所散发出来的气质却冷漠的教人不得不自动对她视而不见,免得被她身上的寒气影响而感冒;一动一静间,她可以有很多面貌,随便却不是懒散,恬淡而不混乱。 现在的她正专注于手中的珠宝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地毯上,一手支着腮帮子,让长又黑亮的头发如瀑布般披散在她的肩背,隐约的描绘出她美丽的肩胛线条。 他的心又是一阵无法抑制的悸动,每当愈靠近她,他的心跳就全然失去控制,到达他管也管不住的地步。 她的抗议已然休止,很明显的,她准备将沙发当成临时的小窝,也大概只有她愿意这么做吧?她看起来并没有不情愿的委屈感,反而很自得其乐。 这时,她突然起身,走向他满满是书的墙边寻了好一会儿,最后抽出一本书,才又回到刚才的位置坐定。 可她愈沉默,他反而愈不习惯,所以,他终于忍不住发出了疑问。 「-……-打算睡在那儿?」 「是啊!」他不会看吗? 「-……确定?」女人不都爱大吵大闹?她居然不跟他争床? 「是啊!」她兴致勃勃地阅读着手中的书籍,对他的问题显得不耐烦。 「-不想睡床吗?」舒舒服服的床耶!他的心中补充了句。 终于,她放下手边的书,将目光调回他身上。 「堤文西先生!你是想挑起战火吗?还是要提醒我你有意思和我换地方睡?又或者……和你共枕?」 最末一个问题足够让她脸红心跳,因为她忍不住想到他和她结婚,她除了未善尽一个妻子的责任之外,他也从未做出背叛婚姻的行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她实在对他如何解决欲望的事难以想象。 男人,不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可他,大概是利用了工作来麻痹这些细微的小事吧? 「辜玟。」他长叹着气,「基本的人权我还是会给-,我也不希望-在地板上度过。」 「哦?慈悲的堤文西先生,请问你有何建议?」她将问题丢给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她的话中带刺。 「总之,-不能睡那里,老管家会发现的,到时候又会没完没了。」 「不能睡这里?那我要睡哪里?」 显然这也是困扰路奕许久的问题,自贝威的命令下达开始,路奕的心情未曾轻松过,他虽拥有堤文西家族人人争夺的莫大权力,却无法违逆贝威的意思。 这是他对贝威基本的尊重,最后路奕只好提议:「这样吧,-睡床,我睡地板。」反正他的睡眠时间一向不长。 她轻扫屋内的书籍,沉沉的摇头。 「很抱歉,我必须拒绝你的好意。」 「为什么?」 「基本上,我喜欢又旧又乱的地方胜过整齐干净。」她实在不想让他了解她,但为了怕他同她争地盘,她还是把话说清楚好了。 闻言,他冷哼道:「我想也是。」 「你同意?」她不意外,因为她今天的穿著打扮一如平常,而她的平常,正是她口中的又旧又乱。 「那很好!我们算是取得共识了,你可以睡你的,不用担心我半夜会在你脸上作画。」 作画?他半皱起眉,亏她还能想得到这些无厘头的游戏? 「我没睡是因为我还没有睡意。」他说。 「随便你,反正你不要来烦我就行了。」她可是找到了宝,原来他房内除了财经书籍,很意外的被她找出一本埃及文物展的书。 埃及,一个和「神秘」画上等号的国家,也是她一直以来向往的国度,若是她有源源不尽的财富,肯定会在这个国家当散财童子。 但针对她那轻慢忽视他的态度,路奕心中有说不出来的不舒服,只见她又低头埋入书里,自动将他当成了隐形人。 可他无法不去注意时间,因为他不习惯;随着四周愈静,天色即将转亮,连她翻阅书页的声音都变得异常大声。 路奕一直翻来覆去的,一想到她生活作息不正常,教他莫名的燃起火气。 「喂!-到底睡不睡?」终于,他选择出声制止她虐待自己;可一个翻身,才发现她已然倒卧在地板上,虽然蜷缩着身子,但可以感觉到她睡得很沉。 凝视着她的侧面,他意外的发现她的唇角征微上扬,似乎表示着她正睡得香甜。 他轻轻的将她从地上抱起,感受到她接触地面的半边肌肤又冷又冰,令他怜惜的皱起眉头。 她有很多地方令他不了解,包括她坚持睡地板的动机。他几乎可以强烈的感觉到她不是矜持,而是她真的喜欢睡地板。 「-真是一个怪人。」他为她盖好棉被,忍不住低喃;不过,这也代表她是个很真的女人吧? 天快亮了!他无可奈何的伸了伸懒腰。 她于三年后再次占据他的床,他的无力感仍在,但隐约的莫名情愫却迫不及待的加入他和她之间的战争。 唉……他朝沙发叹了口气,看来这个地方即将开始不得安宁。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路奕的感慨在第一天即应验。 身为必须担任贝威八十大寿筵席主厨的辜玟,监视官是不可能放任辜玟睡到日上三竿的。 为了以防万一,路奕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拨家中的电话,企图在老管家前先叫醒辜玟。 其实,早在出门前路奕就曾经努力过,但是他从未见过睡得这般沉的人儿,他什么方法都已经试过了,就是无法叫醒霸占一整张床的辜玟。 电话才接通的-那,他很意外的听见一声巨响,随即就听到辜玟带着起床气的怒吼。 「搞什么呀!」 显然,路奕晚了一步,老管家已经开始他的魔鬼训练。 接电话的仆人惊愕地打量着刚刚从三层楼梯上滚下来的少夫人,犹豫着该不该请她来听电话? 因为辜玟现在怒气腾腾的模样,彷佛全身燃着火焰,她长发紊乱、脸色苍白,更像恐怖片里走出来的女主角,很可怕。 「少夫人,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在无谓的争吵上。」老管家手中的棉被被丢回了房间,他依然威风凛然的立在高处低视着她。 「谁想跟你吵?」辜玟眉头锁得死紧,现在才早上八点五十分,她的睡眠才刚开始耶! 「那很好!请-先到市场去买菜。」老管家下了第一道命令。 「买菜?」她宁可去拍卖场购物,也不可能到市场去买菜! 「这里有五百元,请-想办法买到可以烹调五菜一汤的料理。」说着,一张五百元的纸钞从天而降。 五百元?五百元能买什么啊?这可难倒辜玟了。因为以往她会花钱购买的东西只有拍卖会上的古董,那些都是以万元计价的东西;而生活起居上的柴米油盐她可是一点概念也没有。 可是,这人自傲的嘴脸让辜玟想起一件事,当初她留下来的同时就决定大闹这个地方,而且既然现在有机会出门,她当然不会放过。 她静静地拾起钞票,心中正盘算着时,这才发现呆若木鸡的佣人提了只电话,怔怔地看着她。 「有事吗?」她没好气的问。 「少爷……找-!」仆人讪讪地回答。 找我?辜玟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接起电话,灵机一动,她干咳了二声,发出一阵连她自己都会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老公啊!才出门就开始想我啦?」 电话彼端的人眉头一皱,冷声斥喝:(-吃错药了吗?) 「哪有啊?我只是用最普通的方式和你问好啊!不知道有什么大事需要你亲自打电话回来询问?」 (辜玟,请-用正常的音调和我说话!)他快受不了了。 「我很正常啊!你知道吗?我等会儿要出门去买菜呢!做一个最称职的家庭主妇哦!」 (辜玟!)他第一次感到不寒而栗,决定不和她胡闹,正色地道:(-最好别趁这个机会逃跑,否则管家会怎么对付-,-自己看着办。) 「你还会担心我呀?」她依然嗲声嗲气地说:「想不到你还挺爱我的嘛……」 喀的一声,路奕受不了地挂了电话。 辜玟还滔滔不绝地对着听筒说了一大串话,这才甘心收线。 甫回身,她才发现身后突然多出了不少人,除了面无表情的老管家,还有一群服务于堤文西家宅的仆佣,全都一副吓得不轻的表情。 「大家好啊!」辜玟客套的嚷了句,抓着五百元晃过老管家身侧,喃喃低语着等会儿该买什么菜? 其实,她满脑子都在思考着该怎么从菜市场走到机场? 附近的环境对她来说是全然的陌生,她连怎么走出去都觉得苦恼,因为这座豪宅实在太壮观,建在半山腰处,只有从远方才能看出它的全貌。 根据家中仆人的指示,老管家口中的菜市场其实离这里不远。 所以,她很高兴的婉拒搭家中的交通工具,开开心心地步行过去。 怎知,大家所说的不远,事实上是得走下山腰,距离堤文西宅院足足有三十分钟的路程。 三十分钟!她顶着日光步行,走得汗流浃背,发现所谓的市场只是几个小摊位组合而成的小地方,四周连座象样的超市都没有,甚至只有一个小巧、年代久远的杂货店。 她喘着气,尽管她再怎么无可奈何,她还是存有一丝丝的期待,往杂货店去碰碰运气。 「太好了……」发现公共电话的她如获至宝,连忙抓起听筒拨号。 现在唯一能救她的,仅剩下公寓里的四位女友人,偏偏那几个女人平时根本不会把手机带在身上,现在要找她们分外困难。 所以她只能拨打家中的电话,期待会有某个没事的人接起电话。 铃声约莫响了三十声左右,辜玟的心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焦急。 那些女人平常总把她当成门神来使用,现在换她有事了,却没有半个人出来帮她?可恶啊── (喂……)突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在辜玟的千呼万唤中响起。 「是惜芸吗?」辜玟连忙把握时间,因为此位友人虽然是个聪明的女子,只不过游戏人间太久,沾染了一些恶习,平日会在家的机会是少之又少,而她会回到家里,最有可能就是躺在床上睡大头觉,当她睡觉的时候,头脑即变得不灵光,甚至迷迷糊糊。 但,辜玟顾不了这么多了,忙道:「惜芸,我在路奕的家,身上没有半毛钱,-帮我订机票,顺便派车来接我,听见没有?」 关惜芸顶着浑浑噩噩的脑袋,哪能听清楚辜玟说些什么? (什么呀?我不想吃饭……) 「惜芸,谁要请-吃──」辜玟话还没有说完,电话突然就被切断。 身后突然一股冷气袭来,辜玟立即回头,瞪着神出鬼没的老管家,愠色指责:「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我已经提醒过夫人,请-来市场买菜。」老管家说。 辜玟扬了扬菜篮,「我这不是来了?」 「电话。」老管家不想明说,他亦是有备而来。 「打电话有什么不对吗?」她反问他。 「夫人可以用家里的电话,不需要到外面来打公共电话。」 「我爱在哪打,就在哪儿打,关你什么事?」想和她卯上是吧?甚至不让她有机会和朋友接触?好,她奉陪到底! 「-是堤文西家族里一等一的总裁夫人,为以防电话被窃听而因此造成家族之险,-还是少用外面的电话。」老管家像极了三娘教子,颇有耐心的说。 「不用跟我说这么多,反正你就是想软禁我。」 「也可以这么说。」老管家毫不给情面,冷酷的答道。 她愕然的望着这名老者,终于对路奕对他总是敬畏的态度有些许体悟。 老管家不是暴躁易怒的人,却也不是个温和的老者,他的脸上总是挂着一号表情,说话的语气也未曾有所起伏,这令人猜不透他的情绪,更想不透他下一步想怎么做。 他浑身的酷寒气息总是逼得人不得不遵照他的指示行动。 偏偏她就是不信邪。 「反正我想做什么是我的自由,你该不会连这个也要管吧?」 「没错!」老管家淡淡地回答。 可恶!她忍不住睨了他一眼,接着便提起菜篮转身往小得不能再小的菜市场走去,不满的情绪已到达沸点,她万万没想到老管家居然会跟到了这里? 下一步……她得想想下一步要怎么做…… 「夫人小心!」 身后的惊恐呼唤声响起的同时,辜玟敏锐的听见一阵急速的引擎声,当下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迅速的往前移,狂风般呼啸而过的跑车还是扫到了她来不及缩回的小腿。 「啊!」她低呼了一声,感觉到小腿又麻又刺且如火烧般胀痛,手中的菜篮也因为刚才随手一-,被车子碾碎……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从市场回到家后,辜玟一语不发的直瞪着自己的小腿。 惨了!完了!她的小腿好象失去了知觉一样,她要怎么出国? 她眼睁睁地看着小腿肚上被划出的伤口正汩汩留出鲜血,对周遭一群人的大惊小怪浑然无所觉。 老管家面色如灰,宅第的仆佣们忙成一团,直到路奕出现为止,老管家对着路奕露出前所未见的愧色。 「怎么回事?」路奕铁青着脸问她。 辜玟却一愣一愣的,没有反应。 「辜玟!」路奕眉头隆得像一座小山,她是怎么了?被吓得魂都跑掉了吗? 她移了移目光,眼神空空洞洞。 堤文西的家庭医师这时也赶来了,并且开始替她处理伤口,刺鼻的药水味呛得让她回过神,猛然发觉护士正在清理她的伤口,那种痛令她苦不堪言。 「别用了……算了!算了!」她缩着身子,这才发现路奕脸色极为难看的站在那儿不知道有多久了? 看看现在的时间,她更迷惑了!一向视工作如命的总裁居然翘班?真是天下奇闻! 「你怎么回来了?」 路奕屏着怒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回来? 自老管家打电话告知她车祸的消息后,他的一颗心即七上八下,他甚至想起当年至爱死去的那一幕,片片段段都教他痛不欲生。 他害怕事情重演。 破例暂停会议,怀着焦虑的心情赶回家,当他看到她安然无恙时,的确安心了许多,可她傻愣愣的模样似乎意味着她并不是因为惊吓过度;他在乎她脑子里盘算的事情。 「-不知道-受伤了吗?」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连同刚才紧张且焦灼的心情一起爆发。 「我知道啊!」她莫名其妙的瞪着他,「你没事发那么大火做什么?」 「-知道?这就是-的反应?」 「不然呢?」她已经够倒霉了!他为什么好象非得看她哭才行?「你不是回来看我热闹的吗?现在看到了,你可以走了吗?」 「辜玟,-有完没完?现在是-的性命重要,还是耍脾气重要?」他睇着她不肯继续让医生处理伤口的倔强样,很生气。 「干你什么事?」她可是为了不能出国而头疼不已,哪管得了其它的事?更何况那药水真是又难闻又臭,弄得她又痛又难过。 眼看着她又踢掉护士的医护箱,路奕的火气瞬间爆发。 他一把抢去护士手中的棉花,拿起缓冲生理食盐水就往她的小腿肚上倒,吓得她哇哇大叫。 「你……你……你干什么?」辜玟大叫了一声。 「不然-去医院擦药。」他低吼,笨手笨脚的动作除了惹得她发疼,他亦忍不住大发雷霆,「平常看-挺勇敢的,这会儿胆量全跑到哪儿去了?」 「你说这什么话?」她指着腿上的血口,「你也来试试?」 他冷睨了她一眼,不想再多谈,因为她腿上的血似乎止也止不住,他的眉头愈皱愈紧。 「-去一趟医院吧。」他软下态度。 「不用了!」她并不是讨厌上医院,只不过现在她没有心情,她只想到自己的出国梦碎了!对她而言一如世界末日来临。 他显然不能苟同她的决定,蛮横的要求她必须去做伤口的缝合。 「你不要管我。」她在他耳边低语:「否则我会以为你在为我操心。」 看她脸上还可以挂着嘲弄的笑容,他神色一僵。 「没错!我是担心,我担心-会死在我家里!」 「放心啦!」她挥了挥手,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语气,「我不怕死,再说……我还没有那个命去为你死吧?」 「为什么这么说?」 她冷静下来,轻声提醒他:「你是不是也曾怀疑过你女朋友的死因?我想,她大概是争权夺利之下的牺牲者吧?放心!我这个人命很大,而且,瞎子都看得出来你对我没有兴趣。」 他沉默的睇着她,面色如白纸,她这一席话确实提醒了他曾经疑心之处,只不过他一直以为是他太小人之心,却没想到她居然…… 可,不论三年前亡故的静芳是不是争权夺利下的牺牲品,他绝不允许再有相同的事件发生;因为……他也许会因此而完全崩溃。 「-来。」他抓住她的手,一把将她往房间拉。 第七章 「你……你干什么啦……」她踉踉跄跄的被他带回房间,关上门,还未站定,他已先行发问。 「-曾经怀疑过?」 「什么啦?」她不耐烦的反问,跌坐在熟悉的沙发上,她才终于有回来的感觉。 他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关心起她信口所说的话? 啊!是了!经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对至爱念念不忘。 隐隐的酸涩在她心里抽动着,她对他仍然想念逝世女友一事感到耿耿于怀,可是,她更清楚明白自己对他的倾心如果继续下去,也只会无疾而终。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可真的体会够,也累了。 可笑的是她单方面的相思,他不知道! 他在面对她的时候,总是一贯的冷酷威势;但此刻,当他思及令他念念不忘的至爱时,眼神中却溢满了温柔和望眼欲穿的思念。 也许是于心不忍吧?她压抑自己的情潮,安慰他:「你……你的意思是──我也会遭受到同样的结……」 「我不会再让这件事发生!」他慎重声明。 感受到他的怒气,她婉转道:「你何不去调查一下?当年撞伤她的车子是什么车?大概就可以找出车主是谁,那你心中的谜团就可以解开了,不是吗?」 「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用不着-提醒。」他不领情的说。 「随便你!只不过……」她唇边漾开了抹贼兮兮的笑容,而后道:「我有看到车牌哦!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和当年的案子是同一桩,你可能不感兴趣,所以帮助不大吧……」 「几号?」他立刻逼近,压迫人的气势吓了她一跳。 他还是很在乎他未婚妻的死因──这是辜玟可悲的结论。可,她又能如何? 她随手拿了一张纸,才刚写完最后一个数字,他就迫不及待的一把抢过去,然后立即关门离去。 瞪着他离去时关上的门,她有说不出的怅然,而伤口的疼痛唤回她的意识,她低头一瞧,这才发现不对劲。 「天……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只不过出门买个菜而已耶! 敲门声在她的抱怨声中响起,老管家领着医生和护士一起进房,一副不为她上药绝不离开的态势。 「少爷交代,今天没上药,-连房门也不能出去。」老管家威风凛凛地说。 「什么?」这是辜玟第二次惊愕地大叫。「他说的?」 老管家想也不想地点头,非常肯定。 她眉心一蹙,气得无话可说,路奕他……他居然敢这么做?得不到同情也就罢了,他还…… 算了!反正她现在这副模样也不能上哪儿去。 她缓了缓心绪,开口说道:「这样吧,我想让这伤快点好,所以请帮我缝一缝,否则大家都不好办事。」 她意有所指的睨着老管家,现在他不只是贝威的眼线,更是路奕的监视器。 「夫人不用讽刺我,我只是做好自己的本分,而-受伤的事,我自会向老太爷请罪。」 她瞪着他那张扑克脸,不懂他为何还能这么冷静? 「这种小事不用告诉老家伙吧!」她又不是死了。 「不行!老太爷吩咐,-和少爷之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得一字不漏的转述给他知道。」 老管家这席话无疑是直接警告她别再做任何有关「偷跑」二个字的傻事。 「更何况……」老管家缓了口气,若有所思的表情。 「少爷非常担心-的安危,所以目前已加强防范,以后出门请-坐车,还要有保镖贴身护卫才可以出门。」 她惊愕过度的张着嘴,什么时候电影上的那一套搬到她身上来演了?她拒绝! 「他才不会担心我呢!」她淡淡地说:「再说,哪有人去菜市场买菜还有轿车接送的?干脆不要出门买菜好了!」 「不行,料理的第一步,就是学会挑选食材,而传统市场是一个学习的好地方,-……」 她打断老管家的碎碎念,不耐的低呼:「别说了,我说不过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很累了!」 老管家文风不动的立在门侧,冷眼旁观医生和护士为她将伤口处理妥当离去之后,才再度开口;可这一次,老管家的声音转轻,有种安抚人心的意味。 「少爷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他的热情只是被自我封闭了,-是唯一能让他敞开心房的人。」 闻言,她给了他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再说,我和你相处的时间几乎比和他相处的时间还长,你还看不出来我和他根本不适合吗?」 「-错了!当年-一进这个门,我就很清楚-会为这个沉积太多纷争的家庭带来一线光明。」 她正视着老管家眼中的诚挚,一时傻怔住。 「你凭什么这么判断?」 「少爷情感专一,他不会随便和女人上床,这几年更是洁身自爱。」 「哈!」她大笑了一声,「你错了!他那晚-醉了,你别以为他这些年的洁身自爱是因为我,他只是不想背叛他记忆中的那个女人罢了,我在他眼中──根本是个局外人,一点也不重要。」 「不对。」老管家在这个家已经那么久的时间,他看着许多新一代的出生,更清楚堤文西家族成员所有的一切。 「-有吸引他的特质,否则他不论多醉,都不会……」 「够了!」她制止老管家再往下说,「我不需要你一再的提醒我曾经做过的傻事!」 「怎么会傻?」老管家摇摇头,「我看得出来-喜欢少爷,其实,-不需要隐藏自己的感情,我相信少爷会接受-的。」 「你看得出?」她的心情一时起伏不定。 她曾经泄露了什么心事让眼前这个老家伙知道吗?他为什么一口咬定她必须坦诚自己一直不愿真实面对的问题? 一时激动,她将压抑的委屈脱口而出── 「也许你说的一点也没错,我的确不否认对他有好感,可他并不知道!这几年来他思念的人不是我,我能如何?向他抗议吗?事实证明是不行的!所以我才会央请离婚,我想摆脱这种无法自拔的暗恋,可却始终得不到他的同意;他能给我的理由却不是想珍惜我。我为什么要这般痛苦的追着他跑?你可以告诉我答案吗?这种没有结果的感情,你不认为该结束它吗?」 老管家没有回答,沉默的空间里,只剩下她激动的喘息。 端看着桌上的空戒盒,她何尝不曾将梦建筑在这上面?但她的婚姻,一直以来都违背了她的信念。 坦白让她确实松了好大一口气,但她透露的讯息大概会让她在这个家无法待下去了吧?她刚刚似乎已提到了「离婚」两个字,那么…… 当她回身时,倏地,她倒抽了口气。 门边站立的老管家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挺拔的身影──路奕。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路奕的不发一语反而令辜玟倍感尴尬。 他站在那儿多久了? 那么……她刚才的话,他全听见了? 天……她的心哀戚的叫着,为什么她会失去冷静冲动的说出这几年来隐藏的秘密?她以满不在乎的心态辛苦维持到现在,显然已经毁在她的多嘴上了。 沉重而冷飕飕的氛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无法以平常的表情去面对他,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离开这里。 他没有阻止她离开房间,是因为他确实被她刚才的话给震撼住;之前,她总是刻意的表露她欣赏他的字眼,但,那都被他视为玩笑。 如今,震撼之余,他内心深处有着始料未及、逐渐增长的愉悦。 她已经走下楼,朝着厨房移动,一边嘀嘀咕咕地咒骂自己。 瞪着宽广的厨房和豪华的厨具,她像被打击般的泄了气。她可以精通古今,却对厨房内的事情一窍不通,她更怕的,就是锅内的热油。 「夫人今天可以先休息。」厨师传达了老管家的指示,赦免她的痛苦。 但她偏偏就是想利用这件事忘却刚才自己所做的傻事。 「不了!我……」她指了指碗槽边,小心翼翼地往门外一探。「我在这里看你弄,不会妨碍你。」 「可是……」 「别-唆了!」她瞪了他一眼,相信自己应付这种小角色应该还可以。 厨师面有难色的正要回去做自己的事情时,突然一道影子窜入,辜玟本能的抓起碗槽内的盘子洗了起来,摆明了不想面对来者。 路奕打量了她一会儿,冷冷地戳破她装忙的伎俩。 「辜玟,-出来!」 「我要忙,不能出去。」她说。 「-忙?」他挑眉,半调侃的指出:「同个盘子洗了几分钟,也没见-换,-忙些什么?」 锵一声,她手中的盘子滑溜溜地飞了出去,应声而碎。 该死!她低咒了一句,为什么她还是控制不了自己心脏跳动的速度?可恶! 「出来吧!」他缓了缓语气,「我有话要跟-谈。」 「没什么好谈的。」她不想去面对这件事,「你就把刚才的事忘了,至于我的那些话也忘了最好。」 「哦?是吗?」他冷凝的哼了声,转身时警告的目光逼得她不得不乖乖地跟着出去。 几乎都忘了时间的她,藉由客厅的大落地窗透进来的光线,才意识到一天已去了大半,只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又折了回来?他不是回公司了吗? 「你不用去公司吗?」她坐在窗边,打开了个话题:「还有,你不是去查车主是谁?这么快就有消息?还是……」 「这件事我自会处理。」他淡淡的制止她的碎碎念,看着她回避的目光,感到有些生气。 「-不需要刻意避开我,尤其是现在。」 「现在?」哦!对了!她想起来了,她还得在贝威的眼线下演戏呢!「随便你怎么说啦……你……你今天放假啊?我想……我应该没那么大魅力可以让你放下工作吧?」 她那一贯玩笑的口吻,听在路奕耳里,却是另一个意思,他眼瞳里的幽光闪烁,是她完全陌生的光芒。 「事实上,-说的一点也没错。」他说。 她眉心一皱,「哪个地方没错?你真的放假?真是太奇……」 「-刚才所提的每一个问题,都是肯定的。」他慎重的说道。 她先是呆愕了两分钟,吐气的同时犹如费尽千辛万苦。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不过,你知道我不会误会你的意思。」 「当然。」 他并非愿意舍弃一整天的工作时间,可是现实逼迫他必须这么做。 因为老管家严密的监视和报告,贝威已于第一时间了解经过,更利用视讯严重的警告他必须回家守着她。 而他没有拒绝的原因,是因为他同样不放心。 「那好!你叫我出来,是想干嘛?」她将问题导向正题,「我现在可没有力气和你吵架。」 「我没有要和-吵架。」他走近她身侧,蹲了下来审视已经缝合的伤口,令他不得不为她感到心疼。 她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你……你干嘛?」 「看样子,-真的是哪里都去不得了?」他忍不住消遣她。 「有必要这样笑我吗?」她心情已经够糟了。 「还没有放弃?」他问得认真。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关心起这个问题?不过她也大方坦承。 「当然,那是我的梦想,我说什么也要想办法出国去找那枚戒指。」 「如果它在国内就找得到呢?」他又问。 闻言,她双眼一亮,兴奋让她的声音扬高了八度。 「你有那枚戒指的消息?」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她这副模样,却每一次都为这样的她感到悸动。 原本他根本不在乎那枚什么鬼戒指,但不知为何他却去留意这方面的讯息,确实也得到了一些小道消息。 也许……这个消息能让她打消出国的念头,他如是想。 「不知道可不可靠,但──今天难得放假,我带-去一个-最想去的地方,如何?」 「你……这是在邀请我吗?」她很怕自己猜错,不过,如果是真的,那么肯定是他吃错药了。 等他稳稳当当的点头之后,她更肯定他脑袋是不是不正常了?他居然想要她出去走走?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去约会吗?」 她再次询问的同时,他因不耐烦而皱起眉头。 「到底去不去?」他恼羞成怒的低吼。 她马上举双手赞成,至少他没再提刚才的事,还有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不管时间多长,去哪儿都好!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当车子进入一幢充满艺术气息外貌的殿堂,辜玟马上惊讶得几乎跳了起来。 这……这里是她最常出没的地方,也是她出门最有可能来的地方──所有艺术品、古董古物固定的拍卖会场。 「你……」她又惊又喜的望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如何?」他被她的喜悦感染,笑道:「-不是最想来这个地方血拼吗?」 「是……没错啦……但,你为什么要……要配合我呢?」她知道他一向不喜欢出入这类场合,更对她的「兴趣」嗤之以鼻。 他沉默了半晌,似乎不愿回答这个问题;将车子停好后,才扭头看向她。 「有些事,我尚且还找不到答案,不过,今天只是为了补偿-受伤,其余的-就别多想,再则,目前我们仍必须在爷爷面前表现得像正常的夫妻,我不得不去了解-,这么说,-懂了吧?」 这家伙……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他真是一个不容许他人稍有误解的怪胎,更何况她压根儿没那个意思。 现在,好象她硬巴着他不放似的,气死人了! 凝视前方拍卖会场的柜台,她气愤的甩门下车,直挺挺的朝柜台走去,索取今天拍卖的物品和牌子。 审视着今日的拍卖清单,她发现清单上只有列二件拍卖品。 「这么少?」她质疑,而且其中一件居然标示着「神秘」字样,不清不楚的没有交代拍卖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大概是淡季吧!」他幸灾乐祸的说。 「我之前来了这么多年,倒还没出现只卖两样东西的情形,你少胡说!」 「要不……就是这个拍卖会场要倒闭了?」 「路奕大总裁,请你说话小心一点。」她恼怒的想将他那抹刺眼的笑自他脸上摘下来,他这么开心做什么? 「我做事一向很小心,不过,-自己看看,离拍卖会开始仅剩下一个小时,很显然这次的拍卖物品很少人有兴趣,否则这里只有小猫两三只,哪里能充场面?」 「不一定做什么事都要排场吧?再说……」她很在意那样标注着神秘字样的物品,也许是没有告知详细,又因为拍卖物太少,人潮才会跟着减少吧! 但,他又戏谑又故弄玄虚的表情实在惹人嫌,就好象在取笑她的兴趣根本是浪费时间。 「再说这里拍卖的东西一向都有一定的价值,这项物品既不明说是什么?底价又开得那么高,谁会愿意准备这么大笔钱来标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用的东西?」她是这么猜测的。 「不一定吧!」他除了调查她出没的拍卖会场之外,就是因为这两个字而来。 「你怎么说话颠三倒四?」她斥了他一句。 「-到底要进去,还是继续和我吵?」他反问。 又来了!她埋怨的瞪着他,为什么每一次都好象他占上风?她好象永远也斗不过他似的。 「谁想和你吵啊?你又不说要带我来这里,我身上只有早上老管家给我的五百元,能买什么?」 「-还有我。」他说。 她嘲弄地哼了声,「你?你要出钱?真的假的?」 「我才不想和-开玩笑。」他严肃的说完,一把拉起她往拍卖会场走去。 他搞不懂这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唆?每一个问题都逼得他愈来愈觉得心虚。 迎面而来的中年男子脸上漾着笑意,他是拍卖会场的王牌主持人,自然对辜玟相当熟悉,只不过愈走愈近的时候,他居然一伸手就紧紧握住路奕的手,完全忽略她的存在,同路奕热情的寒暄。 「真是稀客啊!我还在想是什么人走来竟会满室生辉,原来是锡斯丹集团总裁大驾光临。」 听听!辜玟忍不住在心中抱怨,平日也不见这位主持人这么热情,他今天也和路奕一样吃错药了吗?表现得这么夸张! 路奕收起刚才的笑脸,面无表情是他应对陌生人的习惯,他礼貌地颔首后,并没有多说什么。 主持人也很识趣,转向辜玟展笑。 「原来辜小姐是总裁的夫人,怎么从未听-提过呢?」 「先不管那些,我问你!这第二样商品到底是什么?」 她可没工夫和他瞎扯。 「哦!这个啊……」在路奕面前,主持人亦不敢卖关子,神秘兮兮地表示:「据说是明朝的东西,渊源起于明朝的护国大将军展子谦的玉戒。」 闻言,辜玟浑身一震,背脊倏地僵硬。 展子谦?为什么在她梦中的人名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真有其事、真有其人?还是…… 她回头看看路奕,如果──梦不是梦,那么他…… 「-怎么了?」路奕发现她的脸色苍白,好象见鬼一样。 「你说……」她猛然抓住主持人的臂膀,紧张地追问:「展子谦的玉戒?展子谦是虚构的人吗?还有,他是不是有个妻子叫古钰儿?她是不是……」 主持人讶异得张着嘴,「-也知道?这可是一段野史耶!原本我以为那是卖家故意编出来的故事……」 「什么故事?」她紧追着问。 路奕睇着她搭在主持人肩上的手,愈看愈是不舒服,下意识地将她的手抓回掌心,却发现她全身发冷,彷佛身处冰天雪地一样。 「据说,那是他和妻子古钰儿的定情戒,当时因为两人之间产生误解,他-弃至爱的妻子于雪地荒山,当他发觉事件的真相时,他的妻子已经冻死,被深雪掩埋;当时古钰儿的双眼未闭,可双手紧握的,就是那枚戒指。 之后展将军将妻子的躯体抱回家之后,迟迟不肯下葬,他哭了七天七夜后抑郁而终,最后和妻子一同葬在塞外边界。」 听完主持人的描述,路奕的心隐隐作疼,也许是这个悲伤的结局令人动容,可真正让他感到心疼的,是辜玟几近昏厥的状态。 她惊愕的是,主持人的字字句句一如她梦里上演的景象,唯独那只戒指未曾入梦过。 为什么?这件事诡异的软她起鸡皮疙瘩,如果这攸关前世今生,那么……为什么只有她梦到这一切的发生?为什么要她一个人承担这残爱的痛苦? 「能先让我看看那只玉戒吗?」她沙哑的问,觉得自己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主持人为难的皱眉道:「我当然没问题,但那只戒指在卖主那儿,他会亲自将玉戒带到会场。」 「虽然是明朝的古物,但它的价钱未免高得太不合理。」路奕质疑。 主持人左右张望了会儿,小声地说道:「因为卖家说,那只戒指是展将军夫妻的遗物,不是普通人可以配戴,再加上它曾经见血光,所以才添了些神秘之说。」 「血光?」 「展将军因为悔不当初,哭瞎了双眼,那只戒指沾有他的血泪,所以在那只戒指的上缘,还有一丝血色的光泽存在。许多人认定见血光的东西不吉利,却也有人认为那是难得的宝物。」 路奕下意识握住她的手,不解地问:「-为何对这枚戒指这么在意?那是明朝的东西,并不是-要的尼古拉二世皇后婚戒。」 她双唇颤抖,眼神充满了哀戚。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他和她之间,确实纠缠了几世,至今依然还牵扯不清?可,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她根本没有错啊! 是泪?是因为他哭瞎了眼,以至于得到优势让他蒙混了几世至今?却唯独她一人被梦境纠缠…… 哼!她拍了拍脑袋,将自己的思绪拉回现实中;她是想到哪里去了?也许一切都只是巧合,她不该随便下定论才是。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要拍卖的是戒指,才带我来碰碰运气?」 路奕挑高了半边眉,有着赞赏的意味。 「没想到-这么快就猜到了?」 「你是想看我哭还是笑?你明明知道那是两个不一样的东西,你是想寻我开心吗?」她突然发起火来。 他不喜欢她对自己怒目相向,随即板起脸孔,冷声道:「我已经说过,我不会开玩笑!再说,我只是刚好知道有戒指要拍卖的消息,所以才带-来的,之前我更说过,我们今天是来碰碰运气的。」 「你已经知道是戒指了?刚才你为什么不说?」 「-有问我吗?」 「你……你……」她气得真想踢他一脚泄愤,更断定这人分明是故意的。 她忽然转身往回头路走,这时才发现他的手正紧紧抓着她不放,限制了她的行动。 「-去哪?拍卖会要开始了!」 「我不买了!」她低喃了句。 「不买?」他看她刚才可是很有兴趣。 「对啦!我不买了,不行吗?」她像个孩子,用力的想甩开他的牵制,头也不回的要脾气。 「-真奇怪!」她愈想挣脱,他偏就是不想放开:「听起来,那只戒指也有它的玄妙之处,-真的不买下来?」 「你……你放手啦!我不想买不行吗?我要为你省钱不可以吗?」 她才觉得他奇怪,大庭广众之下,他愿意和她手拉着手,却依然和她争论不休? 主持人在一旁几乎哭笑不得的表情,彷佛嘲笑他和她像刚新婚的夫妻,正因理念不合而争执。 「是-自己想要一个戒指。」他来到她身边,语气随即一变:「还有,这里是公众场合,我不希望-和我在这里闹不必要的笑话;我怎么说,-怎么做!」 又来了!她的眼中绽出怒火,这家伙有如铁一般强硬、独裁、专制,不容许她这、不容许她那,最重要的是他的身分地位更不容她来破坏。 可恶!她还要忍气吞声多久?凝望他眼中不容拒绝的锐利锋芒,她恨恨的咬牙发誓,有一天!她一定要他跪下来向她认错! 至于是什么错?等她想到再说! 第八章 山里的飞雪随着夜幕的降临而愈来愈狂妄,展子谦举步沉重,却始终头也不回地继续朝着山下迈进。 他的心思及行事作风,就连随行的众兵部不禁欷吁,副将再也按捺不住,斗胆冲向前去阻止他。 「将军,他是您的夫人,看在夫妻的情分上,也许可以……」 「别说了!」军令一下,如同圣旨,谁也改变不了!展子谦冷峻的瞪着前方,脚步没稍作停留。 他是狠心,但面对一个背叛国家的叛徒,他身为护国大将军,这责任他必须扛;虽然……虽然那是他挚爱的妻子,但今天以后,那即将成为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一个叛国之徒,他已仁慈地让她自生自灭,再也别无选择。 「将军,我不得不说,虽然我们打了场胜仗,可是您没有发现兵将们的士气非常低迷吗?展夫人是个好女人,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您没有细查,就将她判处死刑,这太残忍了!」 「我没有细查?」展子谦的声音微扬,压抑的怒吼有着痛苦。「我亲手抓到她将驻军图送给她父亲派来的信差,人赃俱获,还需要查些什么?」 副将一时语塞,可展子谦眼中的不舍却骗不了人,他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以往意气风发、刚正不阿的展子谦早已不复见,他虽然看起来依然冷酷,可哀痛让他的目光失去了锐利。 「将军……您有没有仔细的看过那张驻军图?」副将突然提起,古钰儿的柔情和弱不禁风是众所周知,她何来胆量窃取重要的驻军图? 「什么意思?」 「如果那张图是假的呢?」副将只是猜测,但也认为古钰儿有可能会出此下策。 展子谦何尝不这么认为?在人赃俱获的同时,灯光太过昏暗,仅凭着月色,他仍依稀的在图中找到了几处相同的驻扎地点。 「可是……光凭几样就认定她有罪,未免太……」 「别再说了!」展子谦背对着山头,不再留恋的大步向前;坚决冷硬的态度令副将不得不闭上嘴。 低沉的气压持续到回到将军府门前,瞪着将军府三个大字的牌区,展子谦心中的决定已然成形。 谁说他狠心?其实最痛苦的人是他,他无法对国家不忠,却也割舍不下对妻子的爱。 情义难两全,如今妻子如同被他赐死,他已无心眷恋权位,只望求去,回到-弃妻子的尖石山归隐山林至终老。 心意已决,当他正准备走入府中时,一名士兵急匆匆的奔了进来,脸色慌张,汗流浃背。 士兵一个进门随即扑倒在将军的脚边。 「将军!将军……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事?」展子谦剑眉一凛,冷冷地询问。 「刚……刚才李公公代传皇上口谕……说……说那张驻军图是假的!」士兵虽然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得逼自己将话说完。 展子谦的心被重重地一击,他震惊的拉起士兵,颤冷着声问:「你说什么?」 「是……您将那份图和正本一并……交给了皇上,不过……经过皇上仔细的比对……那张副本……虽然有几处和正本类似,但都不是正确的地点,所以……」 士兵还未说完,展子谦朗朗星眸已变得一片灰暗,他冷硬的心迅速瓦解,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他焦急的往山上冲去,嘶吼着妻子的名字。 他好后悔,好后悔自己的铁石心肠,临行前她苦苦的哀求,他非但充耳不闻,更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钰儿……-不能有事……钰儿……」 风雪已下了好几个时辰,陷入雪地里的脚步愈来愈寸步难行;即使天色再怎么漆黑,他依然没有忘记刚才的路途。 「钰儿……」双足被雪下的尖石狠狠的划破,他毫无所觉,只想尽快找到她,向她认错……他一生中有太多的坚持,虽然他深爱她,可却从未表示过。 古钰儿无怨无悔的跟着他,并奉献她全部的爱,他怎么忍心……怎么忍心让她一个人孤伶伶的身陷雪山? 他好恨自己的冲动,他怎么会没有发现那张图上微乎其微的更动,就一味的认定她是个不耻的背叛者?他为什么没有想到,他了解她胜过自己,她忠于他更胜自己的祖国啊! 这个地方……这个地方他来过! 眼前的景象依然是大雪纷飞,但他更清楚眼前的小石壁是他和古钰儿分手的地方。 他急迫的呼喊她的名字,可风声吹散了他的咆哮,响应他的,是愈来愈厚的积雪。 「钰儿……-在哪里?」他声嘶力竭的大喊着。 迎面而来的树枝硬生生的砸中他的右臂,剧烈的疼痛划开皮肉,汩汩的血液滴落在雪地里格外触目惊心,他什么都不管了!只能不停的呼唤古钰儿的名字。 突然,他的视线注意到雪地里的一处凸起,他扑倒在雪地里,急如星火的朝那块凸起挖着,当雪中露出一只和白雪同色的臂膀时,他的泪立即夺眶而出。 「不可以……-不能有事……-答应过要陪我……陪我生生世世……-不可以丢下我……」 他不放弃的继续向下挖掘,当愈来愈完整的衣物逐渐呈现在他眼前时,他的心有如刀割。 古钰儿的体温和肌肤已和雪融为一体,没有温度、没有血色,可她的双眼却没有闭起,哀愁的不知正望向何处?脸庞的雪光犹如冻结的泪水,诉说着她死前仍有未了的心愿。 「钰儿……钰儿……我来了……我来了!-……-醒一醒……」他抚着她冰冰冷冷的四肢,企盼自己的温度能让她的体温回暖,她却始终一动也不动,眼瞳中只剩下漆黑一片。 他痛不欲生的哭喊着,悔不当初的痛楚把他的心扎得千疮百孔,他紧紧的抱着她,不放弃的想搓热她的身躯,当他手臂上的血染上她的身躯时,他的泪已模糊了视线,他奋力的拭泪,却怎么也拭不掉。 「钰儿……我爱-……-不可以丢下我……不要、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好不好?」 然而,他怎么样也唤不回她开口和他说说话。 「钰儿,我们约定好的,-记得吗?」他泪如雨下的紧拥着妻子,不愿接受事实的柔声低喃:「我们约定生生世世要做夫妻……非卿不娶、非君不嫁……-还记得吗?我唤不回-……我也不会再娶他人……生生世世,我将寻-而去……-要等我、等我……钰儿……-有没有听见?钰儿……」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等我……钰儿……」 连夜的雨至清晨仍然持续,彻夜未眠的辜玟忙碌的拭去路奕额上的热汗,皱眉聆听他反复的低喃。 不知道他正在做什么梦?眉头锁得死紧,脸色苍白如纸。 好端端的一个人居然发烧,前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差点摔倒在楼梯间的他把所有的人吓了一跳,刚好来宅里作客的亲戚丝毫没有放过可以嘲笑的机会,大剌剌地指责她照顾不周等一番话后,才像抓到把柄似的离开。 辜玟不痛不痒的,根本懒得理那位经过管家三次介绍,她依然记不住名字的亲戚。 不过,管家也说了,路奕大少爷从小到大几乎没生过什么病,壮得跟头牛一样,一旦生病,非得要躺个三天才能下床。 真是娇贵的身躯啊……辜玟忍不住发牢骚,她看他大概是平日补品吃太多,一日未补才会生病吧! 像他未倒下的前几天,她陷入厨房的混战当中,老管家不顾情面对她进行魔鬼训练,她则像是全武行,切菜切到手指头没有一根完好,那些食材险些以鲜血当佐料,吓得厨师跟在她后头抢救。 厨房的课程让她的生活突然变得精采起来,倒是他,一成不变的早出晚归,整天为工作而忙碌,晚上回来例行和她吵吵嘴,然后相安无事上床睡觉。 奇怪的是,她明明以地板当床,为什么每天早上起来,就会发现自己身处异地?每天在他的床上醒来这件事成了她的疑问,但每一次见到他,就忘了问他。 现在,他病得胡里胡涂,她想问也无法问个明白。 不过,看他病成这样,她还是于心不忍的陪侍在侧,并不是她想上演好妻子服侍丈夫的戏码,而是她真的开始担心,他已经昏睡了二天,医生也来过几次,为什么医生口口声声说没事,他却还是不醒呢? 「肯定是个庸医!」她没好气地抱怨。 倏地,他的身子一阵剧烈的晃动,在他发出沙哑的咆哮之后,他整个人坐了起来,气喘不已。 这可把她吓坏了! 她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他的汗如雨下,目光定定地停在她脸上,一动也不动。 「你……你你你……醒了啊……」她结结巴巴的说着,一边抚平心绪埋怨;「你……你用不着这……这样吓我,我的心脏差点停掉。」 为什么?他喘息着,可是脑中的疑问却愈来愈大。 从小到大,纠缠着他的一个梦,每一次都是一样的场景和人物。这个梦很特别,他不知道梦里像极了他的将军叫什么名字?更不清楚他梦里妻子的名。 每一次,都在挖掘雪地时他就醒了过来,梦里的一切他随即便会忘了大半,根本记不住全部。 而这一次,他不仅记得相当清楚,且第一次看见了梦里挚爱妻子的容貌。 古钰儿……居然和辜玟有着一张相同的脸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你还好……」她被他凌厉的目光盯得直发毛,却没想到他冷不防抱住了她,把她吓得魂全飞了。 他……他病昏头了吗? 路奕掩不住残梦里清晰的痛楚,自己是否在前几世都信守着临终的承诺,炽烈的爱着她?他真的不清楚…… 可是梦里的一切是如此真实,直到现在,他仍为失去她而感到痛苦万分,再次拥抱,他恨不得将她揉入体内,找寻千古记忆中的味道,寻找失而复得的喜悦。 她的体温一向极低,梦中冷冻般的躯体令他惶恐,他只有抱紧她,才不会有失去她的焦虑。 「-的体温……好低……」他在她耳边呢喃着。 粗嗄的语气好似催眠,若不是她被惊吓过度,一定会因此而瘫软在他怀中。 「是……是你在发烧,才会觉得我的体温低。」她悻悻然地说着,一边推着他,却不敢问他到底要抱她抱到什么时候? 「从我第一次见到-,就觉得-的气息冷得令人发寒……」他轻声描述,若是梦境真实,那么她的冷漠并不是没有原因。 古钰儿逝于尖石山的雪地里,所以今世的辜玟天生带有一股冷气。 听起来很荒谬,他并不是一个深信鬼神、轮回之说的人,可,一时之间他也找不到理由解释,从小到大始终做同个梦的他,会在得到那只玉戒时,一起得到他在梦里一直想寻求的答案── 原来他就是展子谦,而,他挖掘-喊的爱妻样貌一如她! 古钰儿是展子谦的妻,而他,是辜玟的丈夫! 「喂!」她受不了的使尽力气一推,他刚好松开手,害得她从床上失力的跌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气得她哇哇大叫:「你……你干什么一醒就气我?可恶!亏我还不眠不休的照顾你两天,气死我了!」 「-照顾我?」他抚了抚眉心,藉此平息心中的悸动。 「废话!全宅第我比仆人还闲,还有,老管家说什么我一定要照顾你,还说这是我身为『妻子』的本分。」 她才搞不清楚他刚才的作为是不是算一种骚扰?平复惊吓后,她居然还有些高兴?怪了! 逐渐恢复清醒的脑袋开始质疑刚才猜测的可能性,这太玄妙了!一时之间他不知该怎么下定论,而她的抱怨听来依然刺耳,令他忍不住皱眉批判。 「-连菜都煮不好,-会照顾我?」 「你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抱怨。」她咬牙问。 「没错!」他勉强的移动四肢,发现身上的衣物好象已经两天没换过了,全身被汗水弄得黏呼呼,使得他更不舒服地低吼了句:「-真不是个称职的看护。」 「你这人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她生气地说:「我要照顾你,你就该偷笑了,还敢批评我?」 「已经两天了!」他马上注意到时间,离开工作岗位两天对他而言如同犯了大忌般严重,他不悦地说:「-如果做得好,我应该在半天内就会醒来的-看看我身上的衣服,都已经发臭了,-根本都没替我换。」 「我为什么要帮你换?你那么重!」她有替他擦汗就不错了耶! 「-可以找人帮忙啊!」 「你以为你家的仆人很好使唤啊,全部都听老管家的,没一个要帮我,加上又来了一堆人。」 说起来她真的很委屈,也不知是得罪了什么人,只稍她有需要佣人的时候,那些人全以被指派了其它任务当借口离开。 其实她一向不是个习惯使唤佣人的人,只不过这几天家里来了很多人,家里的人手光应付那些人就忙得不可开交。 「来了些什么人?」他缓缓地移向书桌,一副想办公的模样。 她叹了口气,走近他意图阻止。 「你好好休息吧!那些人几乎都是公司的重要干部,我已经全部解决了。」 「什么意思?」他的视线随即停留在桌上的计算机文件。 有部分文件被收起,有几份则摊开,计算机屏幕正停留在休息画面,他随手一动鼠标,屏幕立即恢复他平日最常使用的待机画面。 翻开文件,有几份已用红笔圈画了几处,其它还有几份新的卷宗都被整理得有条不紊。 「我……我已经擅自作主,提了些案子交给那些人去执行!之后企画书会先出来,你再参考你想要的模式。」她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他会不高兴;果然,他现在的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所以她随即低声嚷嚷:「没办法……他们说案子赶,你又一直……算了!随便碰你东西的确是我不对,你想骂就骂,不要瞪着我看老半天又不说话。」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猜不透的低气压,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却让她感到莫名其妙。 「没有人为难-?」 「为难?」她眨了眨大眼,不懂他的话意。 他深吸了口气,解释道:「一般决策虽然都是我在执行,但在这之前有许多受人干预的事件是最棘手的地方,他们不可能这么干脆听命于。」 「哦!你指那些家族成员的干部吗?」她耸了耸肩,以轻松的口吻做了一番满不在乎的批评:「所谓豪门深似海,我从小就听过这句话!相对的,我懒得去和他们斗!厨房和你已经够我忙的了,我才不会自讨苦吃。」 「那么,-是怎么做到的?」他极有兴趣的问。 以往,做任何决策之前,那些亲戚们非得要闹上个几回才肯罢休,一向也只有他能给予计画执行者绝对的主力支持,亲戚们才肯闭嘴结束闹局。 长久以来上演的一贯戏码,他通常不当一回事!可是她,接触堤文西家族的时间不长,对内部事业也不热中,这样的条件没有受到批判还真是奇怪! 「无所谓做得到做不到。」她省略了那些亲戚到家里来冷嘲热讽和不敬的表现,「我在他们那些人眼中的确什么也不是!可是,名义上我还是个总裁夫人,况且我说自己已取得你的同意,他们要再闹,只要把贝威搬出来就可以啦!我有两大护法撑腰,事情当然好办。」 「亏-想得出来。」 她居然还记得自己极受贝威的关爱,而懂得利用此事作为武器,真是不简单! 「反正,你要是觉得我处理得不好,你可以明天再去补救,因为企画书明天会一并送来,你现在必须好好休息。」她十分坚持。 「-担心我?」他双手抱腰,好整以暇的凝视着她,这才发现她原本黑亮的头发变得乱七八糟。 「废话」这两字差点冲口而出,她捂住嘴,心虚得不想理会他视线里诡谲的幽光,不明白他怎么一病醒来,人就变得怪怪的? 「给-一个奖品。」他说。 「又不是小学生,不用了啦!」她不自在地笑着,猛然发现他在下一秒已来到她身边,用一种令她迷醉的眼神盯着她瞧。 也许是她的体温真的太低,被他这么一瞧,她浑身像被火烧,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正在发热,脸上也正发烫着。 「如果有颗蛋,打在-脸上一定会马上就熟。」他突然开口。 什么比喻?她双眼一瞪,「什么蛋?你要做什么?」 「吃-!」 他说完,立即封住了她的唇,她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因为这是她今天晚上,第三次被他吓到。 这是一个结结实实的吻,他的身体、呼吐的气息,全染上了她的鼻尖;窜入她身体里的,是一阵又一阵的悸动和激荡;她笨拙的不知道该如何响应,只能在他的牵引下,品尝他为她带来的甜蜜。 惨了!她大脑只剩下这两个字…… 原本,她打算放弃对他的爱恋,他却在一觉醒来后,利用一个吻,让她对他产生依依不舍的情怀。 唉……完了!她从欣赏他,进化到喜欢他,现在,她已经爱上他了! 第九章 「总裁,关于市中心旗舰店预定地的土地标售一案,这份资料是地价分析和土地登记誊本及权状影本,估计预标购公司还有南部的建商,虽然这里的确是个黄金地段,可是总裁在标得之后,得先将原大楼拆除再重新建造,人力物力都有所浪费,若总裁执意要标下来建锡斯丹钻石的旗舰店,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 原锡斯丹在台总公司总经理利杰正与刚大病初愈的总裁协商,可是他连串说了一堆,却发现路奕根本心不在焉的凝视着手中的玉戒,压根儿没听见他在说些什么。 这样的情况的确很少见,利杰忍不住费疑猜,那只戒指的大小,分明是个女戒:可,路奕和辜玟之间形同陌路,他不可能盯着一只女用戒指出了神,除非……是他逝去女友的遗物? 「总裁?」利杰低唤了声。 会议室里的人全盯着反常的路奕猛瞧,对他失神的反应不明就里。 「事实上……」路奕突然出声,眼睛却依然未曾离开过手中的戒指。「你和他们的顾虑都一样,只不过,我会这么做有我的用意。」 「什么用意?」利杰不解地问,原来他有在听啊? 「建立一间百货公司。」路奕不疾不徐地提出。 「百货公司?」全部的主管几乎都跳了起来,因为自锡斯丹创办以来,从未涉人这层领域,成立百货公司需要的财力人力都相当庞大,未经协商或拟定周详计画,可以预料绝对会亏损,主管们绝不可能同意他的一意孤行。 路奕冷漠的看着一下子变得嘈杂的会议室,突然觉得有趣极了。 这些人像极了立法院里的委员,整天吵个不停,各说各话,千奇百怪的反应都有。莫怪辜玟不想触碰这一块地盘,就连他也懒得听他们吵吵闹闹,他索性起身走出会议室,留下一屋子错愕的高级主管。 「辜玟?」路奕才走出门,就发现辜玟悠哉的靠在墙边,头发很随性的扎了个马尾,衣着则和妈妈级的欧巴桑有得拼,手中提了一只大红花布袋,活像刚离家出走的不良少女。 「-怎么来了?」路奕对她衣着的品味一向不欣赏,皱眉补了句:「-这衣服哪里来的?」 「垃圾桶捡来的。」她可是实话实说,他却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虽然他很不想相信,但她的表情非常认真!他也不便多说些什么,指着她手中的大红布包。 「这该不会也是来自垃圾桶吧?」 「这个红色的布包里头的东西可不是!」她回答得极为无奈,原本她不想出门的,因为现在她出门极不自由,随行的保镖比路人还多,到哪里都不方便;要不是老管家逼她,她更乐意在家里睡觉。 「里面?」他望着那包沉甸甸的布袋,更加疑惑。 「是啦!」她不耐烦地解释:「这几天我弄了几道菜,你家里的人全都试吃到怕了,老管家说你的嘴比较挑,要我拿些菜来给你吃吃看……」 还未说完,他严峻的脸上出现难色;因为他曾耳闻尝过她料理的人,都以腹泻、肚子痛收场,不难猜出恐怖的程度。 她瞪着他,不满的叹气。「没有办法,没有人愿意当试验品,偏偏没有一个人去向老家伙请命,撤销要我下厨的主意。」 「所以我成了试验品?」他很不喜欢这个名词,这样岂不是把他和白老鼠画上等号? 「不然呢?你以为我愿意?」她懒洋洋地说:「你也知道我真的不太会做这些家庭琐事,所以你还是签字离婚好了!早点将我们的关系公诸于世,好早点摆脱这种困境。」 倏地,他的脸色一僵。 她没有忘记自己的坚持,而他,似乎早已动摇许久了!她毫不留恋的态度,几乎让他火冒三丈。 她不认为自己说错了话,人来人往的四周却突然间空了大半,她还刻意压低声音,让音量维持在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分贝。 所以她不懂,他为什么又突然生气了? 「-的菜这么难吃,还不回去好好练习,想想该怎么应付爷爷,其余的-根本没有资格去想。」他不客气的批评她。 「难吃?的确啦!」她承认,可是他又没吃过,凭什么这么武断的羞辱她?「你必须吃过才能批评我,这样我至少会接受的快乐点,你这么说其实是想侮辱我而已,对不对?」 「我根本不需要吃,家里的佣人突然间一个比一个瘦,光用脚指头想也知道-的料理一定很难吃。」 「喂!算了,我根本不需要像个小孩子,整天跟你吵个没完!看你挺关心家里的佣人嘛!那好,请你去告诉老家伙,停止这荒谬的命令,大家乐得轻松。」 「-是不是想利用难吃的菜逼我这么做?」他反问。 眼看着四周的目光渐渐聚集,辜玟对他最近阴晴不定的个性实在是受不了;管他三七二十一,一气之下,她点点头。 「没错!路奕大总裁还真是聪明,我想,我的手艺可以造就大家的胃痛,相信在老家伙寿宴那天一定也会有相同的结果。」 「-不要拿大家的肚子开玩笑!」他不顾在场到底有多少人,压抑不住的低吼足以让围观的人心惊胆跳。 「是你逼我的。」她平静地说完,夹带一抹轻佻的微笑送给他。 「辜──玟──」他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 他想不到自己竟会因这场像小学生一样毫无营养的争论而气愤难平,可是,她所提及的离婚,听在他耳里如同放弃,而她的放弃,牵扯了他所有的心绪,也引燃他心底最深处的情感。 他不想失去,更不愿放弃;所以,他绝不离婚! 「你挺爱叫我的名字嘛!」她的轻松自在只是更凸显他的怒气,她不是故意让局面变得难堪,而是他动不动就生气实在很奇怪。「你不吃正好,我把它们丢了算了,也算可以交差啦!反正我来这里也是不得已……」 「-给我进来!」逼不得已,他抓住她的手往办公室疾步而行。 「我不要进去。」她摇头,在一阵拉扯之间,险些又摔跤,一路看见许多熟悉的脸孔,他们几乎都吓傻了眼。 利杰在会议室门口始终冷眼旁观,直到辜玟发现了他,他更留意到路奕投射而来的冷光所夹带的寒意是什么── 浓浓的愤怒中突然涌现的醋意,酸味几乎在这层楼的空气中蔓延开来。 利杰心头一阵不快,却也无话可说。 多年前,他欣赏辜玟的传言自那晚的告白后,谣言已甚嚣尘上;他很清楚只要辜玟有婚姻关系牵绊的一天,他一定没有机会!可他也知道路奕并不爱她,离婚,只是迟早的事!所以他一直保持单身等待机会来临。 而今路奕的改变,让利杰意识到一直在等待的机会已经消失了,他失落的叹了口气;也许,是该去寻找下个机会的时候了吧!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你拉我进来做什么?」 在路奕摔上门之后,辜玟瞪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坐回办公桌后方的椅子,她才有空发表意见。 办公室的正前方有座电子钟,自刚才进门之后,他一语不发的陷入沉默,让这个房间在她提出第一个问题之后,沉寂了将近五分钟。 她进退不得,静静的倚在门上,半-着眼数时间。 「-不是要我吃?」他睨着那包食物,终于开口。 「你不是说这么难吃的东西,你根本不需要吃?」 「-一定要和我吵吗?」虽然他习惯这样的沟通模式,但今天,在她提出离婚二字之后,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她一手-着腰,一边将大红布包放下。「从刚才到现在,大声说话的人一直是你,我哪里和你吵了?」 「-怎么把吃的放在地上?」他又问。 「这一袋东西很重耶!也不见你帮我拿,一进门就——唆唆问了一堆……」 她嘀嘀咕咕了一串,甩了甩手,待手中的酸麻消失前,他抢先一步将红布袋往茶几前搁置。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一个大男人和红布巾上的结纠缠了好一会儿,一道道用保鲜膜包好的食盘呈现在眼前。 他仔细的审视保鲜膜下的食物,不论颜色或是摆设,估量起来还不错,至于味道…… 「-站在门边是预备随时逃走吗?」他看了她一眼。 她努了努嘴,这才缓缓地移动至他正对面的沙发坐了下来。 她极不愿意面对他的原因之一,就是在那一个莫名其妙的吻之后,她已经躲了他好些天。 她不想问他为什么突然吻她?为的只是不让自己像个花痴一样愈陷愈深。 「味道闻起来倒还好。」 他观察了很久,迟迟不敢动手的模样着实令她发噱。 「怎么?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她消遣他,「路奕大总裁不是天不怕地不怕?该不会破天荒害怕我煮的菜吧?」 他凌厉的瞪了她一眼,正愁该怎么开始吃。 「这是什么?」 她盯着他手指的方向,摇了摇头。 「英文字的什么菜加里什么肉的。」 「a菜和里肌肉吧?」真奇怪的组合!他皱眉纠正她后,又指着另一盘问:「那这个呢?」 「嗯……好象是花菜炒甜香蕉吧!」她随便找了个类似的名字,凑合着说。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 「明明是花椰菜和黄甜椒。」 「是吗?」 「那这个呢?」他愈问愈心寒,桌上这碗汤料特别多,他几乎可以猜出她会说些什么了。 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一副灵光乍现的样子抬头报告:「这是加了绞肉球、竹笋、黑木耳、红萝卜、蛋花还有人参做成的汤!」 「人参?」他看来看去,就是看不到一片人参,倒是海参还多些。 天底下恐怕只有她对自己所料理的食材记不住菜名的吧? 「对呀!你要吃就吃,问这么多做什么?我又没有下毒。」 她开始不耐烦了,在他面前,她总是不自在极了,正想起身踱步,他锐利的目光却警告着她不得轻举妄动。 「吃的人是我,我有权利搞清楚吧?」他冷睇着她。 「随、随便啦!你要吃就快吃,我得回去交差。」她躲避他的视线。 他挑挑眉,「-还是很急着走?」 「我这人很识相的,你不是一向都不太欢迎我吗?」 再这样争辩下去也没有结果,他索性将目标镇定在眼前的饭菜上。 贝威的命令乍听之下的确无稽,但经过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后,他体悟到爷爷的用意只是想利用看似合理的方式逼迫她留下来。 除非她料理出一道象样的菜色,否则她永远也离不开这个家。 这项领悟令他的心情格外飞扬,才夹起一块里肌肉片准备就口,眼尖的他马上发现一项严重的问题。 「辜玟!」他紧紧盯着那盘炒肉片,视线半刻也没离开过。 「怎么了?」她瞧他一副只差眼珠子没掉出来的模样,好象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眼前晃似的。 「这肉没熟!」他冷着声提醒她,「还有,肉片上居然还有彩虹般的线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熟吗?没熟又不是不能吃……」她压低了声音,迷惑不已。「只是,肉里怎么会有彩虹?」 不过,她的确在肉片上有了惊人的发现,意外的低呼:「真的耶!好特别哦!怎么会这样?这是不是证明我的厨艺不错?」 「-……-想气死我吗?」他耐着郁闷的怒火,顺便给她上了一课。「-居然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这表示肉早已不新鲜了,不新鲜的肉根本不能生吃。」 「哦!」她大力的点了点头,挑眉反问:「那……意思是这道菜不能吃了?」 「没错!」 「不吃就不吃喽!」反正她已习惯了接受打击,只不过她一直觉得这道菜是她的得意之作,却老是记不住它的名字。 察觉她眼底的眸光闪动,他怀着疑虑追问:「-该不会自己煮东西都不会试吃吧?」 「我当然会试吃!可能是平常乱吃惯了,再加上我的味觉和一般人不同吧,我倒觉得我挺会弄些奇怪的料理,却不被人欣赏。像你说这道菜不新鲜,我个人可是很捧场的吃上一大盘了呢!」 「一大盘?」堤文西家宅的厨具中,最小的盘子至少也直径十五公分以上,她所指的一大盘是……路奕不敢再往下想。「-的肚子都没事吗?」 「没!」她这会儿不就好端端的坐在这里? 可,才刚自信满满的回答没多久,肚子便开始隐隐作痛,疼痛的感觉立即传遍全身,一阵剧烈的绞痛倏地使她的脸色发青。 「-……」他还未问完,只见她瞪大了双眼,苍白的额间迅速渗出汗珠。 她一手捂着嘴巴,如旋风般的冲出他的办公室,飞奔至女厕里。 他刻不容缓的尾随其后,也不管男女有别,才刚踏入女厕的时候,就听见一阵又一阵凄惨的呕吐声。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也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路奕守在门后直到声音稍微停歇之后,他才叩门关心的询问:「辜玟,-还好吧?」 「嗯……」一阵像极了叹息的响应,轻轻飘了出来。 食物中毒的上吐下泻,简直要了辜玟的命! 她足足窝在厕所半小时,想开门的时候,呕吐的感觉再度袭来,最后,她干脆坐在垃圾桶盖上,朝着马桶「膜拜」十余次。 不论她待了多久,路奕也关切的一直守在门外。 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倒是始料未及,两人在厕所里的新闻很快就传遍公司内部,只差没有发稿通知社会大众,众说纷纭,口耳相传的结果,来到了利杰的耳朵里,他再次受到严重的打击。 「她怀孕了?」利杰差点崩溃,辜玟一直以来犹如他心目中的女神,女神怀孕?他光想象就头皮发麻,心惊胆跳。 所以他马不停蹄的赶来女厕,想了解事情的真假。 在厕所门外,路奕挺拔的身影伫立在那儿,忧心忡忡的神色着实紧张。听到利杰的疑问,路奕的神情一凛,没有回答。 空气中浓浓的消毒水味和芳香剂混合成一股特殊的味道,厕门内的冲水声每隔一段时间就激活一次,可以想见辜玟的情况有多惨。 「要不要去医院?」利杰问。 路奕一见到他,没来由地不舒服。脑中浮现的,始终是利杰钟爱辜玟的表白;直到最近,益发浓烈的醋意几乎到达一触即发的地步。 「利总经理,这应该不关你的事吧?」路奕冷冷地提醒他。 利杰很清楚的感觉到路奕的敌意,依然一派镇定。 「我想,帮总裁夫人叫个救护车这件事,应该是身为公司里任何一个员工的责任;再说,她怀孕是天大的喜事,我想大家会乐意为夫人安排安胎事宜。」 「安胎?」路奕听得一头雾水,门外挤了一群看热闹的员工,在路奕的冷睇下一哄而散,他当下明白了八分。 辜玟的呕吐声再次传来的时候,路奕微拢的眉宇渐松,决定将错就错。 「这倒是!她的体质不太好,一怀孕就吐个没完,是得想想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那……敢问总裁,夫人是什么时候怀孕的?」利杰半信半疑的追问。 「你的关心是不是超出了你的本分?」 利杰摇头,「多年来,我的确对你和她的关系感到疑惑,我也承认到刚才为止,我对辜玟的情意仍在,会关心她也是必然的。」 「你的意思是,你还没有死心?」路奕几乎是由齿缝间迸出这个问题,怒火狂烧的瞪着他。 「你这么在乎?」利杰试探性的说:「你当初会娶她的动机也让人怀疑,不是吗?这些年来,你对她漠不关心,倒是常常到静芳的墓前去思念她,既然如此,我等待你放辜玟离开的想法,有何不对?」 路奕如鹰般锐利的眸光突然黯淡了下来,利杰的话有一部分切中他的心思,令他在瞬间有些惶恐,他一直对静芳的爱深浓不变,可如今,动摇的不安扰烦了他的情绪。 「辜玟不可能离开。」这是路奕唯一肯定的意念,不论是否被生生世世的轮回所扰?他无法不坚守梦境中的誓言。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将对静芳的爱转移到她身上?」利杰深知这样的说法对辜玟并不公平,但他实在想不出路奕迟迟不肯松手的理由。 「我不需要对你坦诚任何事!」路奕低喝道。 「如果……你只是将她当成替身的话,就不该让她怀孕!」利杰生气了!在他眼中,路奕成了禽兽不如的家伙。 这时,厕所的门终于打开;辜玟虚弱的靠在门边,脸色惨白;她在里头倍受痛苦折磨,却还得听着外头文不对题的争吵,深觉无奈。 「你们够了没?」她的声音如鬼魅般飘忽,更令她疑惑的是,路奕为什么不跟他好好解释?任凭利杰误会下去? 什么怀孕替身的?她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对这些问题发表意见,只想好好休息。 「我实在听不懂你们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受不了!」 她缓缓的移动脚步,四肢无力的她脚软欲倒,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随即将她紧紧的揽入怀中。 瞬间,她鼻腔中溢满了一股熟悉的气味,是路奕……还是梦里的展子谦? 她不需要特别区分,因为两人都有着相同的味道、一样宽阔的胸膛,可以将她整个人包覆住,舒服好闻的让她想窝上一辈子,这就是她「丈夫」的味道。 眼皮好沉重啊……她好象好些天没睡好了。 她脑中残存着一些声音,好象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座白雪皑皑的山中,一个男人对怀中的女人柔声诉说着── 生生世世……我都要娶-……生生世世……我们都会是夫妻…… 第十章 辜玟沉沉的睡了一天,没有平常老管家的催促打扰,她舒舒服服地睡了好久,直到她睁开眼的时候,窗外透进来微弱的月光,室内则是一片昏暗。 她盯着天花板,思绪飞回沉睡前的那一刻,利杰质问路奕的那番话。 路奕深爱逝去女友之事已不是新闻,她一直以来都很清楚,可利杰居然说路奕爱上她?这……真是太荒谬了! 她缓缓地自床上坐起身,也不晓得今天是怎么回事?整个宅院安静得出奇,她从窗户往下看,发现客厅里似乎也没有什么灯光。 怎么回事? 藉由微弱的光线,她瞄到现在的时间,原来已经是半夜,难怪宅院静得出奇,不过…… 她仔细地看了看四周,夜深人静不就等于大家好梦正甜?那不就表示,现在是她偷偷离开最好的时机? 细数了下日子,她居然待在这个地方已有半年!半年来,她的家会不会被灰尘淹没了?想她那些朋友们,全都是自顾不遐的怪胎,一定不会帮她打扫,再则,她老早在出门前撂下狠话,说什么找不到戒指就不回家! 她们现在可好? 从黑暗中观察这个地方,她突然发觉这里比想象中空旷许多,原本被她占为地盘的沙发,早已被路奕的手提电脑取代,在那张订做的大床上,大剌剌地放了二个枕头,她很清楚,这里才是她每晚睡觉的地方。 路奕的贴心她并不是不知道,他应该只是发挥他一个男人该有的风度而已吧?自昨天之后,这个答案很明显。 那么,她还在犹豫、踌躇些什么?心中的不舍和依恋,直逼迫着她留下来、留在他身边。 不行!她向心里的声音低呼,他不爱她!他根本不爱她!她不需要再为他努力,她要离开,最好是远走他乡,别再见面最好! 所谓快刀斩乱麻,她和他之间已经拖得太久了,再这样下去她深不见底的爱恋恐怕会到达她无法割舍的地步。 主意一打定,她仔细的再观察一下四周,目前最棘手的问题是守在宅院内外的警卫,那些人像监视犯人一样,整天绕着她转,要脱困实在很难。 咦?这是什么? 正当她苦思良计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行李被放置在门边,而行李上搁置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她的名。 她皱眉打开它,映入眼帘的是端正有力且优美的字迹── 辜玫: 若-想走,-可以走了!可明天-必须回来听取我的决定。 协议书我会留着,直到明天会亲手交给。我们之间,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但,纠缠了这么久,也该有个答案了。 关于爷爷,我自会同他解释,堤文西家族的事,我们自有方法解决,若-要将我们多年前荒谬的协议公诸于世,我也只有选择接受,后果我自己承担,与-无关-可以放心。 对-的歉意,纸短无法细数,最不堪的是蹉跎-最宝贵的青春。 静芳的死我已查出,的确只是一场意外,至于-的车祸,证实事情不单纯,同样在明天,我会给-一个解释和补偿,希望-能在明天早上十点准时到公司来;警卫们随时待命,他们可以送-回家,-不用偷偷溜走,大可光明正大的走出这个家门。 路奕留 什么叫纠缠这么久?辜玟唯一不懂的,就是这句话! 到底是谁纠缠谁啊?可恶!她一向光明正大,若不是逼不得已,她才不想用这么窝囊的方法离开。 既然现在可以顺理成章的走出这个大门,她当然二话不说的提起行李,才开门,一名警卫已然一副听候差遣之姿,等在那儿了。 「请问有什么吩咐?」警卫低首询问。 这下她更相信,车库里的车大概全都开着引擎,等待她的挑选。 「路……路奕呢?」辜玟艰涩的喊着这个名,当下她才发觉,她从未这般直接的称呼过他,喊起来颇为奇怪。 「今天少爷到静芳小姐的墓上去了。」 闻言,辜玟体内的醋酸味儿扰得她眉头全都皱在一起。 那家伙……说什么要给她一个交代?还不是和以前一样!他对静芳的专情教她心里极不好受,若是她明天再听到他对静芳依然念念不忘的话,她无法想象自己苦涩的泪水是不是封得住? 她受不了了!受不了他在她面前说他爱别的女人!更受不了自己为什么还未对他死心? 可恶! 「带我回家!」她冷声下令。 警卫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顺从的领着她走出大门。 当她再一次的从远方打量这座宅院,所有的一切彷佛变得好不真实,在这个地方除了会上演一些不太聪明的斗嘴之外,其实长时间下来,少了那些争论,生活似乎也少了精采。 而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在车子驶出大门的时候,她眼角的湿润好似正在嘲笑她,她不舍这座宅院里时而沉闷的气氛,也不舍厨房里的油烟味,更不舍每日安枕的大床,还有── 路奕! 第一次,她感觉到恐慌,可是,她真的很无奈,也无计可施。她学不会强迫别人,所以只好委屈自己;既然她已从信上得到了答案,那么明天她也不需要去了!不是吗? 去了,只会徒增她的烦恼而已,所以,明天她打算先躲到海边去冷静一下,再回来收取她的离婚协议书。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节? 辜玟到了海边才想到这个严重的问题,虽说她只想到海边来冷静一下,不过这里的海风实在是太强了,强到她才一走出饭店,就差点被风吹走。 而,也许真的是淡季,整个海边没有半个人,她投宿的饭店人员几乎全都服侍她一个人而已,害得她甚至有种错觉,误以为自己仍在堤文西家宅里,等着每日的特训。 来到这里已经三天了,今天晚上的月亮特别圆又亮,虽然海风仍放肆的吹着,她光着脚丫子踩在冰冰冷冷的沙滩上,兴致勃勃地找寻蟹贝类的窝。 她试着不再去想任何困扰她的事,将所有为情所苦的事-诸脑后,回归最原始的自我,在沙滩上找乐趣。 「螃蟹一啊爪八个,两头尖尖那么大个,你们到底在哪里呀?快点出来吧!哇!痛……」 她从沙穴中拔出手指,一只小蟹夹住她的食指尖,痛得她哇哇大叫。 没想到那小蟹一松手之后,便飞也似的溜走,她不死心的跟在后头,不计形象的又扑又跳倒在沙滩上,更不管沙和海水有多冷,誓言追到它才甘心。 「可恶!敢夹我?还溜……」正当她双手一合,就要抓到小蟹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双双大脚不仅踩坏了螃蟹的窝,还硬生生地把她的猎物踩成了蟹饼。 「喂!」她皱眉抬眼瞪着这些大脚的主人,顿时吓傻了眼。 这些人……不仅挡住她的月光,黑压压的影子全落在她身上。 「你们……是谁?」 只见人手一张大报,张着报就是对她指指点点。 「对啦!就是她、就是她!」有人说。 「啊!没错,和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肯定是她了!」又有人喊着。 「真搞不懂,她的样子不像是逃妻耶!」有人质疑。 这群人团团将她围住,也是从第一天到现在,她第一次看到海边聚集了这么多人,不过,他们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他们七嘴八舌的在说什么呀? 「确定是她的话,我们不如一起带她去领赏好了!」 这项提议得到大家的附和,辜玟却还是觉得莫名其妙。 她起身,拍去身上的沙子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又不认识你们!」 「-不认识我们不打紧。」有个家伙嘴巴笑咧得几乎快碰到了耳朵,好开心地说:「我们认识-就行了。」 「什么意思?」她寒声问,直觉这些人怎么愈靠愈近,她一退,他们则跟着进,搞什么? 一张大报在她眼前摊开,如日光般耀眼的月光映照在头版上,耸动的大字立即让她的呼吸抽紧── 警告逃妻辜玫,-枉顾协议私自离家已三天,家中两老因过度思念而犯疾卧床,爷爷不堪打击亦已住院观察;若-见报后良心犹存,请尽速回家解释缘由,为夫念昔日情意,不予责怪。若好心人见报协寻,本人愿以三千万元答谢各位的帮助。 锡斯丹集团总裁路奕.堤文西 这……这家伙! 辜玟火冒三丈的瞪着那篇头版,差点气得脑冲血。她绝对想不到他居然敢这么做? 可,上面刊载着她的照片,让她想赖也赖不掉!还有,上头粗俗的用词根本是在侮辱她!可恶,真是太可恶了! 「能让一个大总裁发出这种稿子,可见他有多在乎-啊?」不知哪个家伙冒出个不识相的声音。 辜玟狠狠地送了一记白眼给他,抓下那张报纸低斥:「你们想捉我回去?我劝你们不必白费心机!」 「不行哦!三千万耶!我们这几个人已经说好要平分了,况且机会难得,-就站在我们眼前,夫人!-是想自己走,还是要我们动手?」 「你们想干嘛?」 她警觉的一退,那些人生怕她会随海浪消失一样,紧张兮兮地将她腾空架起,令她无法动弹。 「喂!你们不需要这么做,我自己会走!」她抗议着,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居然开始装聋作哑,随后把她丢进车子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饭店消失在海边,觉得欲哭无泪。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与离家时同样的夜色,她再度回到了这个原本她以为不会再来的地方。 宅第之中除了草地庭园有几盏装饰用的灯之外,屋子边缘的照明完全靠黄心水晶在做支撑,屋内却半点光亮也没有。 不过,警卫依然多如春天盛开的花朵,失去了交通工具,身上又没有半毛钱,逼不得已,她只得继续往前走。 景象和她当天离开时相似,教她觉得奇怪;这家人既然没有主人在家,那么她又为什么被指定送回这里? 什么叫两老思念过度犯疾?他们两个人在远远的纽西兰已经半年没回家了!何来过度思念? 什么叫爷爷不堪打击?他老人家健康过了头,再活个三百年都没问题! 什么叫为夫念昔日之情?他根本没有爱过她! 还有──她居然只值三千万?这种价码根本养不起她房间里的喀什米尔地毯。 按捺不住的火气直线上升,她敲着门开始低吼:「路奕大总裁,你最好出来把话说清楚!」 等了几秒──没有声音。 她吐了口气,这才缓缓地开门,初时立在门边,她感觉屋子内暗得出奇,本能的伸手找寻电灯开关,却发现连平时的警示灯也找不到了。 「老……管家未免太不尽责了吧?」她埋怨了一句,转头又喊:「到底有没有人在家啊……」 话还没说完,室内的灯光突然全数亮了起来,一时间照得她几乎睁不开眼;吓坏她的是屋内并不是没有半个人,而是聚集了起码约四五十个人。 客厅里也被精心装饰过,正堂上挂了个大大的红寿字,贝威就站在字的下方,笑嘻嘻的看着她。 除了贝威,身旁还有路奕的父母,以及一竿子公司的亲戚主管们,依然是摆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怎么回事?」 她面色僵硬的瞪着路奕,他则好整以暇的立在楼梯口,唇边的笑意惹得她更觉莫名其妙。 眼前的阵仗看起来不小,但……好象全冲着她来似的? 「你到底在玩什么?」 「-没有遵守约定,所以我只好出此下策!」路奕理所当然的说道。 「我哪里没有遵守约定?是你……」她眉头一蹙,发觉隐瞒的事情也到了必须坦白的时候。 她转而面向贝威和路奕的父母,冷声道:「你为了权位而娶我,这项协议我可是一直信守承诺,始终没有向这个老家伙提起过,我不懂,你还有什么资格批评我?是你自己说过,在我认为可以离婚的时候,你绝对会同意签字;现在呢?你不仅一直拖延,还登这个……什么烂头版!」 她无法抑制的怒火终于爆发,这些年来她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知道她爱上他之后,却始终无法得到结果的惶然心情谁可以了解? 她只想完全脱离这个环境,离开这个永远不会爱上她的男人,难道这也有错? 路奕面不改色地走到她面前,深深地凝视她眼眶中的盈盈水光,他明白她的委屈。 「这些事,我已经向爷爷解释过了!否则他不会允许我发布那份俗又有力的头版告示。」 「那好呀!老家伙,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就该放弃要我弄什么菜了吧?你该处分的人是他!」她指责。 贝威只耸了耸肩。 路奕接口道:「当然,爷爷不会这么容易放过我,所以他已经说明了处罚我的条件。」 「很好!」她愈听愈不明白,「那你们登那篇报导是怎么回事?你们不顾面子,我还想做人!」 「如果我不那么做,我不知道要到哪里找。」路奕坦言,他自她消失的那天开始即无法成眠,他欠她太多解释,可她为什么听也不听他说什么就消失不见? 「据了解,那些人说-快乐的在海边捉螃蟹?」他悲情地说,「-真这么无情?」 「我不捉螃蟹,难不成游泳?」她白了他一眼,提醒他,「你到底要我回来做什么?那些无谓的解释我不想听了,我感兴趣的是你签字了没?」 「-还是这么坚持?」 「废话!我哪一次不是签好字然后等着你?你既然已经向大家坦承,那我们的关系应该明朗化了,不是吗?再说,他们处罚你的方式,最严重也不会叫你去死,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错了!」他对她的说法大大的摇首,「-已经看到我在报纸上写的是──-是我的妻,而我是-的夫;一旦公诸于世的新闻,想改变亦是相当困难了。」 「什么意思?」她更迷糊了,而眼前的这一家人,全都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又是什么意思?有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她忙往门边一退,准备随时可以逃出去。 「爷爷给我的处罚,不成功犹如宣判我的死刑,-说重不重要?」路奕说着,意味深长的望了贝威一眼,他需要空间和她好好谈谈,所以他亦走了出去。 「不可能!」她压根儿不相信,「什么处罚那么严重?」 「把-再娶回来,真真正正的娶进门。」路奕定定的看着她,深情款款的眸光里,犹如……她梦里的展子谦对古钰儿深切的爱恋。 可……不可能的!她冷漠的摇头。 「别再犯下同样的错误!你该去娶一个像静芳那样温柔贤淑的女人,而不是我。也许花上一辈子的时间,你都不会爱上我,我不想再掉入同个漩涡里,太……太痛苦了!」 「-怎么知道我不爱-?」他轻声问。 她冷哼了声,指了指在场的众人。 「有谁不知道你对静芳的思念有多深,你当大家全瞎了,但我没有!我是自私的,若你心中有别人,我不会再选择介入。」 「是!我心中有一个人。」他颔首,凝视着她眼底闪过的受伤,静静地说着:「又或者,应该说,在好几世以前,我就一直深爱着这个人,我对她的亏欠数不清,每一世,我都带着这满满的歉意为寻她而来。」 「哦?那……你何不去娶静芳的牌位?」她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再次被他轻易的扎了满身;她早就知道回来会听到这些不是属于自己的思念,她不想再纠缠,她快要崩溃了! 「我到她的墓前去请求她的谅解。」他直接走向她,她正低垂着头,似乎不想再开口了,可他还是继续说:「因为我爱-,所以我要娶-!更因为我已经爱上了-,所以才会无法下笔签字离婚,早在之前的几世,我已经爱了-好久、好久!我不想再放开-,所以我和-依然会生生世世纠缠下去。」 蓦然间,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抬首的瞬间,他呼吐的鼻息热辣辣的撒在她脸上,她还来不及说话,他便吻住她的唇,深切的索取记忆中最熟悉的味道。 似乎有一丝酒香混杂其中? 他找回了脑中片段的记忆,那晚在酒吧,他就是因为这个气味而恋上了她吧?又或许──那是开启他几世以来纠缠或遗忘情感的钥匙!要他以无法自拔的爱去包容她的开始。 「你……你……你神经病!」原本白雪般的双颊瞬间染上两朵红云,这里可是很多人在耶,他怎么可以吻她?还有……他手上的东西是什么? 他手中拿了只盒子,掌心四方型的大小,由前端开启,一只翠玉戒指映入她眼帘的时候,她的心一阵强烈波动和起伏,就像是找回遗落已久的失物般。 「这是从拍卖会上买来的戒指。」他缓缓的诉说着,「当我得到它的那天,即高烧不退,直到在梦境中找到答案,我才醒过来!我不知道那是否真实?可我却认定它的确存在!我去找了卖家,玄妙之处在于他当初肯将戒指交给我,是因为他亦在梦中看过我。」 「梦?」她茫然地望着手中的戒指,彷佛有股力量自戒指注入她的体内,她的心跳愈来愈快,断断续续的梦境也正逐一拼凑在一起。 「展子谦!」 当他吐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她震惊地看着他。「你……你知道?」 「我终于明白那天-为什么激动?」每日夜里,他从她的梦呓里渐渐了解她亦为梦所苦;「原谅我!我深信我们之间有着好几世的情缘,我醒悟的时间太晚,让-受尽了委屈,我恳求-的原谅,不论我是展子谦还是路奕,我没有办法不去爱-,真的。」 「你……你相信那个梦?相信、相信……」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是她得到了古钰儿最想要的结局吗?她终于盼到了他回头看看她?回头哀求她的原谅了吗? 可,无法克制的泪水如决堤般,她所有的委屈以平反之姿宣泄而出。 「我……我不再是一厢情愿了吗?」 「-没有!这是我预备要给-的解释,谁知-却突然不见,害我担心不已。」他缓缓地把玩她细长的发丝,埋怨的口吻尽诉连日来的心惊胆跳和担心害怕。 筹措这场宴会,他可是赌上了生命和尊严,若无法成功,他和整个集团将成为业界的大笑柄,他的确给了她一个很大的面子,要她回来踩它都在所不惜。 「我怎么知道是这个?」她怒眉一展,不满极了!「你自己也说,早知道、早知道!你写的那封烂信,又没有说要讲这些。」 「先说的话就没有意义了!再说,-无情的到海边追浪,我都没有说-呢!」 「不然呢?我要哭哭啼啼的求你快点来爱我吗?」 「-一天到晚和我斗嘴,哪里肯哭啊?」他微皱起眉表示不满。 「你的意思全是我错喽?你登那种报导才叫气死人好吗?」 「辜玟,-非要和我吵吗?」他终于忍不住的低吼。 「不然呢?路奕大总裁?你再-唆我依然会逼你签字,信不信由你!」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受委屈的人是她耶!她不把他当牛用,难消心头之恨。 「辜──玟──」他放下玩弄发丝的手,蓄势待发的怒意正酝酿着一件事;这女人──他绝对有方法治她。 「你真的很爱叫我的名字,我明明在你面前,你有必要这么大声叫我吗?」 比起尼古拉二世的婚戒,这只在几世以前就属于她的玉戒意义更是重大,她得好好研究一下,才没空理他的大吼大叫呢! 突然,她的身子被他拉了回去,惊愕的呼叫声倏地淹没在他炽烈的吻中,两人紧贴的身躯,让她感觉到他强烈起伏的心跳声,他急切、追求、爱恋的热情全都化为一吻倾诉,她可以深深的体会。 她为之倾倒,更深深的陶醉其中,被引燃的火正迅速的在她体内烧灼她的理智,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手不安分的揉拧着她的背部,非同小可的情欲自他深情的吻中转为猛烈。 「你……你干什么?」她大惊失色的往内一看,脸红得不象话。 「别瞧了!那些人早识相的为爷爷的寿宴忙去了,而我,则是负责收服-这座又冷又呛的冰山。」他粗喘的气息不客气的占领她的颈项,「我等了-好久……-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满溢的幸福尽在不言中,不论是古钰儿的委屈或爱情,她在这一世都盼到了,她已经没有什么要求了,这个男人──的确信守着承诺,生生世世都只娶她为妻。 她还能回答些什么?衬着月光,耳畔浓绵的情话已够让她心满意足了! 想不到这场玩笑的婚姻居然会成为她一辈子的归宿,而他,则是和她共度生生世世的男人。 【全书完】 ★<黑寡妇>系列── 1.好奇关惜芸怎么谋得挚爱,别错过非限定情话f1302《七日情种》 2.欲知管珂翎为何大整心上人,请锁定非限定情话f1330《七月情火》 3.想看艾若乔如何以债换得真爱,请看非限定情话f1344《七年情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