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码情人》 楔子 能列为「神」,必是顶尖的人物。 他们对事物的专注和投注的心力比一般人来得狂热和专情,因为狂恋到超现实,他们就像是脱蛹的蝴蝶,在自己所属的一番天地里飞舞,几经比较,无人能敌;所以他们鄙弃了真实姓名,将全部的灵魂献给了他们的坚持,赋予不可动摇的精神,在自己专长、热爱的东西背后发挥这份坚持的精神,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奉行这与生俱来的使命感。 「十神」-- 帝神--众神之首,没有特殊喜好,亦无特别兴趣,只喜欢管人。 武神--拆解是其兴趣,凡其手到之处,任何东西都会体无完肤,人亦如是。 鹰神--飞车党之首,统领「飞鸟族」独霸赛车界。 医神--天下没有医不好的人,不过千万别让他碰其它动物就是了。 科神--稀奇古怪的科学发明家,超级自恋狂。 书神--情人眼里出西施,他的眼里只有书。纵观古今中外各式书籍,他样样皆有。最痛恨黄色书刊。 睡神--擅长催眠,最常催眠的对象是自己。 植神--以树为体,以花为灵,以天为眼。 爱神--红娘,让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其宏愿。 死神--聪明绝顶的杀手,别惹他! *************** 「你确定要这么做?」这个声音里充满了疑问和不认同。 窗边的人影转过身,笔挺的黑色制服代表着一丝不苟,冷硬的脸上有着岁月的痕迹,微蹙的眉头增添些许的哀愁,睿智的双眼依旧,却满布阴霾。 「『枭王』还未落网,不是吗?署长。」声音又起。 穿著黑色制服的人离开窗边走近书桌,胸前的警徽在灯光下更为耀眼,他正视声音的主人道:「医神,若非情势如此,我又何尝愿意冒险?」 「情势?」医神轻叹,「当初不就是为了这两个字,才会做那个决定?」 署长摇摇头,感慨地说道:「枭王来去无踪,至今尚没有人能解出他在犯案现场所留下的谜题,除了--」 「警界没有人了?」医神冷笑一声,「当年智勇兼备的『辣手神探』卓清轺到哪儿去了?」 「你别讥讽我了。」卓清轺虽步入半百之年,仍可见其当年的意气风发,在他的手中,没有破不了的案子--唯独枭王这一件。 枭王,四年前在香港掀起风浪;这个嗜血的杀人魔是一个天才,每次犯案,他都会在现场留下一条线索,却无人得以追寻。 线索是一道谜题,谜底是他下一次犯案的目标和地点,可惜却无人解得出,警方也只有看着命案一再发生却无力阻止;不但各国警方骇然不已,民众亦时时恐慌、提心吊胆,卓清轺也为此事头疼了四年。 「二年前,有一个人解出了谜题,可是你们没有好好把握,还是让他给溜了。」医神一派优闲的坐入椅中,靠着椅背轻晃。 「我看轻了女儿的实力。」二年前,女儿解出了谜题,可是在他的不置可否下,错过了追拿枭王的好机会。「四年了,出了将近三十条人命,我不能让事情这么永无止境的发生下去。」 「就算不顾你女儿的生命安全?」医神凝望着卓清轺。 「我永远在乎她的安全。」 当年,枭王以无人能解的谜题犯案引以为傲,逍遥法外的犯下惨绝人寰的杀人案件,猖獗嚣张;有一次,在他准备犯案的时候,出乎意料的,竟然有人早已埋伏在现场等他现身,那个人,就是卓清轺的女儿卓敬西。 「自小,我就知道她的天分异常。」卓清轺以女儿的聪明才智为荣。 如果不是顾及到女儿的生命安全,他当初也不会要求医神替女儿做手术;这道手术,不仅让女儿完全忘却所有的事情,还包括忘却她至亲至爱的父母。 「枭王第一次扬言要找到她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她目击到整件案子的发生经过,枭王不会放过她。」卓清轺很清楚,就算警方再怎么滴水不漏的保护,以枭王的能耐,他也不敢保证女儿的安全。 于是,为了防止枭王认出她,卓清轺只好忍痛与女儿划清关系来保护她,将所有属于她的东西毁灭,并且连夜请医神送她离开。 要让情感完全根除,就要让卓敬西完全失去对父母、成长及目击事件的有关记忆,所以医神为她做了记忆的封锁,封锁的芯片就在她的脑里。 「这次,他又出了什么谜题?让你必须藉由她的能力来解题?」医神不得不疑惑,记忆既已封锁了二年,为何突然决定将记忆开启…… 「枭王是个聪明人。」卓清轺不得不承认:「他不曾放弃找出唯一能解谜底的人,所以题目愈来愈深奥,杀的人也愈来愈多。」 「想引她出来?」 「也许!为了防止伤及无辜,我只好放手一搏。」 「你要有心理准备。」医神意长深远的表示。封了二年记忆,她已不再是当年的她了! 「我早有准备。」 「好。」医神不再多问的走向门口。 「她……现在在哪里?」卓清轺的语气里包含着对女儿的想念。 「台湾。」 卓清轺眼神瞥向桌上的纸笺,那是枭王这一次的谜题-- 拂晓初阳 烈更盛 月夜末闯 赤满落 第一章 一条水注划过厨房走廊,落在料理台上激起阵阵水花,厨房内一阵鸡飞狗跳,尖叫声和杯盘掉落的碎裂声交错响起。厨房内众人叫骂不已,不约而同瞪向门口慌慌张张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也很忙,忙着将水管拾起,怎奈冲力太大,手臂一个不稳,反而往后仰去,喷得一屋子湿淋淋,员工无一幸免的全身湿透不说,眼看跟水管缠斗许久的祸首脚底一滑,一阵连环翻滚之后,咱啦一声,祸首已躺在地上做垂死的挣扎。 「笨!」 「真笨!」 「有够笨!」 「笨得彻底!」 盯着躺在地上的人,同事们纷纷发出无情的评语,重复的事件虽然一再发生,但实在很难教人习以为常。 「卓……卓敬西!」一记咆哮从天而降,餐饮部陈经理气急败坏的奔了过来。 「经理--」 这声提醒来得太慢,陈经理已然摔了个四脚朝天。 盯着自己的狼狈样,陈经理更为光火,「你不要老是给我惹这种麻烦行不行?」 「老是?」卓敬西的身上缠了数圈水管,头从中央冒出来,给了陈经理一个满是疑惑的脸。 「你、你、你……」陈经理脸色转成铁青,因无可奈何而转为恼羞成怒。「真不晓得上头为什么要用你,又不能把你辞掉!」 陈经理是真的搞不懂,因为从卓敬西来到了餐饮部,餐饮部自此没有一天安宁。她,只能用「超级大白痴」来形容。 人,虽说难免有忘记事情的时候,可是她是前一秒才发生的事,后一秒就可以将它忘得干干净净,彻底得连自己正在做什么都可以忘了! 她的脑袋可以说永远都是空白的;可是,她竟是一个大学毕业生?! 陈经理一度想以辞职来寻求解脱。 卓敬西实在是笨得太可怕了! 像现在-- 「啊--」卓敬西望着自己身上的水管大叫:「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在我身上?」她愈想挣脱,却被水管缠得几近打结。 天啊!陈经理大力拍着额头,这种人--真教人无所适从,骂也没用,因为她根本不记得自己犯了什么错。 陈经理有股自杀的冲动,只觉奇怪她为什么可以安然无恙的长到这么大? 「哇--」卓敬西又开始嚷嚷,一双惶恐的眼眨巴地盯着四周,「我在哪里?这里是哪里?」 「你要我解释几遍?」哪有人连自己工作的地方都会忘了?「不然,你今天怎么会来到这里?」 「我怎么知道!」 企图提醒她的记忆是一项错误的举动,她根本不会领情。 「你你你……」陈经理预料她下一句一定会说-- 「你又是谁?」 果然不出所料,她连人都会忘记。 「我是你上司,你的经理。」陈经理气得脸红脖子粗,差点咬到舌头。 「经理?哪里的经理?」 陈经理抓着头,又气又恼,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简直是无可救药了! 「陈经理。」黄莺走过来,微笑的对他一鞠躬。「你就别气了,敬西就是这样嘛,习惯就好。」 「习惯?!」陈经理大叫:「教我怎么习惯!她每件事情都做不好,还要我替她收尾,真搞不懂当初饭店董事长为什么还特别叮咛要好好照顾她?」 「是看在全饭店里只有陈经理最宽宏大量啊。」黄莺始终是温温柔柔的,声音更是如其名,犹如黄莺出谷般悦耳,给人的印象极佳。 被人夸赞之后,陈经理的口气自然放柔了。「以前她在柜台工作时,是由你这个主任带的,她的情况你也很清楚。要是你当初受得了,干嘛还让她调到我这里来?」 「我是很想留她,」黄莺由衷地看了卓敬西一眼,「可是我们经理不准哪!」 「唉!」陈经理叹口气,看着黄莺走向卓敬西,「你对她那么好有什么用,她又记不住你是谁。」 「这点是很糟糕。」黄莺知道该是「治疗」的时候了。她拍拍卓敬西身上的灰尘和水渍柔声道:「去换件衣服,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卓敬西一脸茫然,任由黄莺牵着她走向更衣室。 *************** 市郊一幢别墅优雅地面山而立,哥德式建筑华贵气派。步入屋内,四面环立着与墙同高的书柜,收藏品囊括了各国年代已久的原文书籍,想来屋主必定是视书如命。 这里,是「书神」的宝地。此刻他正气定神闲地聆听室内两只「飞鸟」在对话。 「真没想到书神跟医神会合作。」斑鸠半嘲弄的表示。 「医神一向飘泊、居无定所。」黄莺仍是一惯的笑容。「要动手术,只有这里够隐密。」 「书神,你该不会替他花了不少『设备』的钱吧?」斑鸠大笑,「一向只为书卖命的神啊!你这次的钱,真是花在心口上了。」 「你想活着走出去的话,就别问这档事。」书神的眉头皱了一下,旋即松开。 屋内的笑声却益加张狂。 黄莺接口道:「敬西的记忆被封了二年,对杜鹃姐而言,这简直是折磨,还记得上次去看杜鹃姐的时候,她一直想来看看敬西,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被我劝住了。 真是可怜,连女儿都不能见,我的心都跟着她揪痛了起来。」 「你就是心太软,为了敬西的安全,所以我们才连敬西在台湾都没有告诉杜鹃姐夫妻,就是怕他们会忍不住来探望。因为怕他们追问,所以我们没有一个人去探望她,就只有你这个心肠软绵绵的黄莺忍不住。」 「我是唯一就近在敬西身旁照顾她的人。」黄莺满面愁容。「想到她笨到人神共愤,我就忍不住心疼。」 「怪医神好了,谁教他的医术那么高明,把一个天才弄成这样傻乎乎的。」 「还有那个记忆芯片。」书神提醒一向以讥讽为乐的斑鸠。 「对,还有那个芯片,设计得那么完美要死啊!简直彻底改变了敬西的个性,笨到连我都觉得讨厌!」 「怎么连你都嫌她笨!」黄莺瞪了斑鸠一眼,埋怨她的口不择言。 「不是吗?」斑鸠愈说愈亢奋,「都是那个王八『科神』害的。」 黄莺闻言,转头问书神:「科神没来吗?敬西虽然有医神替她取出芯片,但科神没理由不来拿回他的东西啊!」 「是啊!他一向以自己发明的东西为傲。」斑鸠嗤之以鼻地道:「简直自恋得彻底。」 「自恋有自恋的好处。」科神低沉的声音传来,倚在门边瞪着这名颈项配戴着黑色斑环项链的女人,「臭斑鸠!你的嘴巴什么时候跟『麻雀』一样叽叽喳喳?」 斑鸠将头一甩,坐入椅子。 「你来多久了?」黄莺问。 「比她骂我王八的时候还要早几分钟。」科神一副恨不得将斑鸠碎尸万段的模样。 黄莺担心两人会开战,连忙打圆场: 「斑鸠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是因为担心敬西,才会说那么多话来平息她的紧张。」 「记忆芯片确实达到了目的,不是吗?」科神不忘吹捧自己的才能。 「是哦!是哦!」斑鸠怪调应和:「你怎么不在自己的脑袋也装一个?」 「你想要吗?」科神点头,「等医神替敬西动完手术,我叫他替你装一个。」 「你去死啦!」斑鸠随手抓了个东西,就要往科神头上砸去,不过却被书神拦截。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见到书神慌张怒目的模样,因为斑鸠准备丢踯的「武器」正是他的宝贝书。 「歹势歹势。」斑鸠知道书神为书发怒的可怕,连忙陪罪。「谁教这里什么都没有,书最多嘛!」 书神横过冷目,将手中的书轻轻放回原位。 黄莺始终是圆融场面的和事佬,她立刻转开话题: 「科神,你怎么没跟进去做手术?不是要开启芯片,记忆才会重现吗?」 「我就说你们不懂吧!」科神一脸得意。「我来解说吧,其实芯片只是在压迫敬西脑内控制记忆的神经,一个阻隔而已,主要目的是干扰脑波讯息的传递,因此她才会看到什么或是听到什么都无法记住。」 「所以她才这么笨?!」斑鸠忍不住插嘴。 「你还骂!」黄莺制止的轻吼。 「原谅斑鸠,因为她的大脑不能举一反三。」科神拐着弯骂人。 「你这只猪--」斑鸠开骂了。 「好了啦!」黄莺抚着眉,忍无可忍的轻嚷:「今天来不是要听你们吵架的,烦不烦哪!」 「哼!」斑鸠以一声冷哼代表她的不认输,不过看在黄莺的面子上,暂且休兵。 「所以说--」书神语调慢条斯理的,「只要拿掉那个芯片就没事了。」 「就是这么简单。」科神道:「那个芯片的干扰系统很精密,所以当初植入敬西的脑里颇费功夫,但要拿出来就简单多了。」 「错了。」医神刚好走出手术室,边摇头边拿起置于桌上的茶一口饮尽,神情严肃。 看着一向冷静的医神竟然出现如此不安的表情,黄莺不免焦急万分,「你为什么这么说?」手术失败吗?不可能啊!医术界之神怎么可能失败? 医神稳定了情绪才开口:「芯片置放太久,已经成为敬西身体的一部分,所以在取出来后,她的记忆神经里会有一个漏洞产生……」 「结果呢?」斑鸠收起嬉笑神色,急急地问。 「她的记忆也会有漏洞。」医神说。 「漏洞?」 「除了这二年她是空白的度过外,之前的记忆甚至也会流失,我不能保证她会记得些什么、忘记些什么,她的言行举止有可能跟未取出芯片时一样。」 这个消息无疑是替敬西带来既定事实的宣判,黄莺猛摇着头不想相信。 「敬西……也有可能……就这样……傻……傻……」想到敬西有可能会傻一辈子,黄莺不禁悲从中来,「她是天才耶……」 「不会像以前那么糟。」医神解释:「我无法预测她醒来后会记得些什么,也许时间一久,她可能慢慢恢复,那个漏洞也可以填补过来。」 「她有可能连她爸妈是谁都不记得了?」仿佛没将医神的话听进去,黄莺眼眶转着泪水。事情怎么演变到这种地步? 「杜鹃姐一定会伤心死。」斑鸠担心的说。 「放心。」医神安抚着她们,「我会跟在她身边做治疗,她一定会很快恢复,不会一直是那副笨笨的模样--」 「医神!」黄莺悲愤之余,还是不忘维护敬西,「她一直是最聪明的,你别忘了!」 「我知道她是个天才。」医神连忙换个说法:「取出芯片后,她只是会记性不太好而已,不会什么都记不得,之后会慢慢恢复。」 「现下要先让她记住人,其余以后再说。」黄莺暗自决定,既然敬西有希望恢复,那么她必定要帮助敬西想起一切,这是她现在的使命。 斑鸠眼睛一转,又转回科神身上,一肚子怒火正没处烧,全往他身上轰去: 「都是你,什么烂芯片!」 「又不是我的错!」科神不服气的反驳,人体机能本就有自我修复的功能,敬西的情形有可能是她脑中的脑细胞将芯片同化了,否则也不会在芯片取出后有漏洞产生;而他能发明如此符合人体功学的产品,是一项骄傲,不是错。 「你还嘴硬--」斑鸠得理不饶人。 黄莺晃过两个「轰炸机」,为着身家性命着想,还是不理为妙,随同医神去探望敬西要紧。 *************** 一天早,卓敬西本能的替自己梳理一番才踏出公寓,脑海中依稀响起一个女人在她耳边莺声燕语。说些什么她已记不起来了,沿途只感到莫名其妙,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欣都饭店」。 卓敬西刚踏入饭店大厅,里面就传来一声惊吼。 「你来干嘛?」 卓敬西楞了一下,是在说她吗? 一个奔跑的人影在她面前停住脚步,气喘吁吁的瞪着她,「你今天不用上班!」 「上班?我?」卓敬西瞠着满眼的疑惑,瞅着眼前这位看起来气急败坏的男人问:「你是谁?」 「你你你……」陈经理快气炸了,一早就大动肝火实在不是一个好预兆,尤其是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他可不想因为卓敬西而搞砸。「今天晚上有个新片发表会在饭店举行,全饭店都在为这件事忙着,你就别来了,省得碍事!」 「新片发表会?」卓敬西直觉的反应就是发问:「什么片子?谁演的?」 「你--」陈经理的脸色霎时充满惊讶,仿佛她问了什么严重的问题似的。 「你怎么会这么问?」 在他的印象里,卓敬西根本不可能会在一段话里连续问出三个问题,所以他当然吓得脸色发青。 「你怎么了?」卓敬西好心的凑向前去关怀的问道,没想到陈经理像见鬼似的,嘴巴张得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还没回答我耶。」她追着又问。 陈经理退了好几步,惊慌之色引来不少服务生围观。他的手却仍停留在卓敬西的方向乱挥--她不仅会问,而且还没忘记之前的问题? 这个人是卓敬西吗? 「你很奇怪耶!」卓敬西瞪了陈经理一眼,随即往厨房的方向走去,移动脚步的同时,心中又有了疑问--她对这里不熟悉啊,为什么人人见了她都好象认识她?而且她又为什么会「本能」的往这里走呢? 她来过这里吗? 搜寻记忆的同时,脑部隐隐作痛,逼得她不得不停止思考,跟着停下脚步闪过一排排的推车。 推车上放满了晶莹剔透的高脚杯和精致的餐盘,在灯光下耀眼的绽放亮彩;每个人都来去匆匆,忙碌的身影在大厅里穿梭。 大厅里临时架起的小高台上横挂了条红布,上头印了几个金色的字-- 缘起缘灭记者发表会 缘起缘灭?什么东西?卓敬西满脑子空白,恨恨地自敲一记,却发现自已后脑勺缠着纱布--咦,她什么时候受伤的? 「你你你,过来过来!」客房部的经理冲过来大喝:「大家都忙死了,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我?」卓敬西指着自己,怎么每个人的口气都像吃了满嘴大蒜,冲得要死。 「这里就你最闲了,不叫你叫魂-?」客房部经理的拔尖音调刺得她耳膜震动。 「叫我做什么?」卓敬西被人骂了还是一脸的茫然。 客房部经理看准了这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女人好欺负,不怀好意的打量她一阵,心里想着,反正厨房里的人手也够了,把她抓来利用利用也好。 「-把v602的早餐送上去。」 「送早餐?」这就是她的工作? 「还不快去!」客房部经理又斥了一声。「餐点在那边,因为客人现在才起床,所以只送那一份就行了,你该不会连这个也不会吧?」 「会是会啦--」卓敬西向前走了两步,回头问道:「v602在哪?」 咚的一声,客房部的经理跌了个狗吃屎,怒吼随之进出: 「在六楼啊!你连这个也不知道,拜托你好不好!」 为什么这么生气?卓敬西闷闷地想,她是真不知道啊! 「敬西,早安!」电梯里的服务生颔首对她打招呼。 「早。」卓敬西迎了个笑脸,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到几楼?」 「几楼……」卓敬西盯着手中的托盘思索着,刚才好象是要去……几楼啊? 「我忘了!」 「什……么?」整个饭店都知道卓敬西这个怪胎,服务生虽然亲身体验数次,仍然次次愕然。 「怎么办?」卓敬西的眼睛无辜的在服务生身上转着。 服务生傻着眼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那……」卓敬西的视线落在闪动的楼层显示灯上,刚好停在五楼。「就这一楼好了。」语毕,便走出电梯。 红色地毯在晕黄的灯光下沉淀着寂静,一排木雕的房门则衬出了华丽。长廊里,只有一扇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 「真幸运。」卓敬西得意的想着,完全忘了她上来是要做什么? 环顾室内挑高的奢华装潢,几个字眼闪进脑中,「总统套房吗?」 眼一瞥,半透明的浴门里隐约可见两个人影交缠,并伴着阵阵嬉笑。随着门把的转动,卓敬西本能的慌乱起来,顺手将托盘往床底一塞,人也跟着挤入床下。 从她的角度望出去,只能见到四只脚像粘在一起般,突然消失之后,只觉头顶一阵压陷,嬉笑声转成了娇喘。 「晚上不是有新片发表会吗?」女郎的声音隐含着原始的粗哑,「我们这样会引人猜测的……」 「猜测?」男人扬起的嘴角在她颈间轻啄,轻易的点燃女郎的欲火。「这点已经不是新闻了,不是吗?」 「西领……」女郎抚过邢西领俊美的脸孔亲吻,「我爱你……」 「是吗?」邢西领在女郎盈细的腰间揉搓,磨擦着她的渴望,直到燃烧的身体情不自禁的发出喘息。 「让我看看你有多爱我,」语毕,他的唇吻遍女郎滑嫩的肌肤,游-在颈项、脸颊间,挑逗着放纵的情欲。 女郎感受着他厚实双手的抚触,撩拨的火焰使得她全身颤抖不已,乞求的身子于是更贴向他,完全被唤醒的原始欲望如熊熊烈火般烧灼开来,渴求、期盼让她整个人意识涣散。 停滞在女郎平坦小腹上的唇再度往上移,转而封住她诱人的红唇,炽热的气息轻吐着,粗重的呼吸充斥室内。 卓敬西的脸全红了,天啊!想也知道床上那对男女在做些什么好事,娇柔的嘤咛在她这个「外人」听来是刺耳难耐,尴尬极了! 怎么办?她得赶快离开才行,可是……门口离得那么远,她要怎么出去? 完了!她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上头在演a片吗? 餐盘?为什么有这个东西在这里? 不管了,先爬出去再说。 未料,才一伸手,眼前的托盘「匡当」几声,便滚出床底几尺,在床边绕了几圈之后才停止。 「还好没破。」卓敬西此时只能想到这句话,她的身体才往前挪了一步,手腕就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抓住,然后被人用力的拖出了床下,未站定的身体摇摇晃晃之后又跌回地上。 「你是谁?」邢西领的脸色由愤怒转为疑惑。如果对象是个男人,他肯定一拳挥过去,只是眼前这个坏他「好事」的女人竟然是一脸无知! 「啊--」床上的女郎发出尖细的叫嚷,怎么会有一个人在床下? 卓敬西的耳膜再次受到波及,她抬眼向上望,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条围在腰间的米白色浴巾。再往上,是一个男人赤裸结实的胸膛,再往上看,男人嘴边挂着一抹坏坏的笑,配上他俊逸的脸孔,有种放荡不羁的味道。 「你……是记者吗?」床上的女郎继续发出声乐般高亢的音调。 「记者?」卓敬西皱皱眉,瞥见地上的盘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伸手捡拾。 邢西领瞅着她在地上忙碌的身影。第一次有人把他的发问摆在一边不理不睬,他该是怎么样的心情? 有些怪,不舒服……嗯?她头上有纱布! 「天-,都翻了!」卓敬西惊呼着地上的杯盘狼藉。 邢西领的眉头首次蹙起,这女人是白痴吗?都已经捡完了才大惊小怪。 「你是谁?」他又问一次。 卓敬西的眉头随着思索而一高一低的变化着。 「我不知道!」这是实话。 「-不知道?」邢西领有些愕然,这女人在装傻吗?还是……他看看她头上的纱布,难道是曾经撞伤头而失去记忆?什么呀--他立刻否决这个想法,现在医学如此昌明,怎会有人失去记忆!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也是实话,从早上醒来到现在,她根本一直活在莫名其妙之中。 「你--」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到底是谁啊?」床上的女郎总算停止惊声尖叫,打量着她身上的制服问道:「你是饭店的服务生?」 「好象吧。」 「什么好象,根本就是。」女郎立刻发飙地嗔斥:「你们饭店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吗?西领,我看记者会换地方好了。」 「记者会?」卓敬西朝天花板望了一眼,要开记者会?好象有那么回事。 邢西领挑挑眉,这个女人很有趣,他很有兴趣! 「-竟然不知道?你是新来的啊?」女郎连珠炮似的轰炸:「西领,我们取消记者会,换地方!搞什么呀--西领!」吼了那么久,她才发现邢西领连瞧都没瞧她一眼,目光直盯着这名服务生。 一股醋意升起,她正想开骂,邢西领却伸手制止,她只好以死瞪着卓敬西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你知道我是谁吗?」刑西领试探地问。 「我不知道。」卓敬西很老实的回答。 女郎的眼睛瞪得不能再开,天-!居然有人不认得邢西领,真是世界奇观! 「他是名影星耶!你不看电影、电视的吗?」 「影星?」卓敬西仍是摇头晃脑的。 有趣!邢西领摸着下巴,玩心大起,又问:「你上来送餐?」 「好象吧!」 「在床下多久了?」 卓敬西向床底瞥了一眼,摇头道:「我忘了。」 「忘了!」女郎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她发现这女人如果不是笨蛋就是白痴。 「你的记性不好。」刑西领相信她是真的忘了。 「是吗?」卓敬西耸耸肩,指着以床单虚掩身躯的女郎,「你这样不穿衣服会着凉的。」 「你--」女郎又羞又气,险些吐血。 哈哈哈……邢西领忍不住大笑,这个女人太好玩了,他一定要好好的研究一番。下定决心之后,他微笑着对卓敬西道:「-等我一下。」 「嗄?」女郎比卓敬西更诧异,眼睁睁地看着邢西领走进浴室。 一会儿后,浴室门打开,刑西领已经穿好衣服,离开前还不忘在女郎唇上印吻安抚,之后才领着卓敬西走出房门。 第二章 「这里是顶楼。」邢西领向卓敬西介绍,不认为她会比他清楚。 「顶楼啊。」卓敬西越过他,走到边缘的栏杆往下瞧,一阵昏眩感袭来,让她踉跄了一下。 邢西领马上奔了过来,「你该不会有惧高症吧?」 「惧高症?」卓敬西甩甩头,脑中讯息太多,犹如漩涡般侵蚀着神经,混浊得让她更为难受,随着刺痛愈烈,她忍不住抱头呻吟起来。 望着她颤抖不已的肩膀和刷白的脸,邢西领本能地压住她的肩头,强迫她抬起头。「看着我!」 卓敬西照着他的话,抬头迎向他眼底的温柔,他眸底绽放的魔力让她顿时舒缓下来,沉醉其中。 很好!邢西领暗自点头,他一向知道自己的魅力足以让女人一见面就爱上他;这个女人看起来有些傻,但应该也不会例外才对。盯着她不施脂粉的唇瓣,他俯下头准备好好品尝…… 「你是谁?」 这个疑问让邢西领的动作瞬间停止。怎么回事,她看着他的眼神竟然如此陌生?算算时间,离他刚才的自我介绍仅隔了几分钟而已,她竟然已经将他忘得一乾二净? 「你想干嘛?」卓敬西推开他,这个男人为什么靠她那么近? 「-忘了?」这是侮辱吗?邢西领首次有这种感觉浮上心头,她竟敢忘了他是谁! 「什么忘了?」她迷糊的问。 「我的名字啊!」 「很重要吗?」怪人!她又不认识他,记他名字干嘛? 邢西领完全傻眼,这个女人--脑子肯定有问题! 卓敬西凝望着天空,脑海中的影像不断重叠,断断续续的闪入、消失……到底是怎么回事?所有的事情都陌生的让她害怕,仿佛自己昏睡了许久,与世界脱离了般。 「你又怎么了?」望着卓敬西忽白忽青的脸孔,邢西领关心的问。 「我……不知道!」卓敬西还是这句话,空洞的眼神像是失了魂,她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突然,通往顶楼的铁门咿呀一声被打开,一个女人向他们走来,她向邢西领微微颔首,满脸歉然地道:「对不起,邢先生,敬西给你添麻烦了。」 「敬西?」是指这个脑筋有问题的女人吗?「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黄莺嫣然一笑,「我就是知道,而且只有我一个人上来而已,邢先生请放心。」 邢西领根本不担心那票追着他跑的记者和影迷,他压住满腔的疑惑,瞅着黄莺和卓敬西的一举一动。 黄莺轻轻责备:「我在你床头贴了一张纸条,你没有看见吗?」 「纸条?」卓敬西对眼前的女人有种熟悉的感觉,平抚了她始终不安的心绪。 「是啊!」黄莺不放弃的道:「我是你的室友,你要记得哦!」 「真的吗?」卓敬西首次开心的笑了。 触及她阳光般的笑脸,邢西领心底怦然一动。 「我们回去吧!你今天不用上班的,」黄莺欣慰的说,二年了,第一次见敬西露出笑脸,这让她的信心倍增。 「等一下!」被冷落的邢西领不悦的开口,这两个女人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什么事?」黄莺转过身,直截了当的说:「邢西领的好奇心是众所周知,你想问什么?」 「哦?」他都还没问呢!「她--」他用下巴朝卓敬西点了点,「是怎么回事?」 「我想,邢先生如此忙碌,对于这种小事,不会想知道才对。」 邢西领的兴致反而益加浓厚,「是你让我问的,你必须回答才行。」 黄莺的眼睛往卓敬西身上一瞥,「你们刚才是独处的,邢先生很聪明,应该瞒不过你的眼睛。可是,我认为你毋需知道太多,那对你没有好处。其实我以为你会有别的问题。」 「我只对她的问题感兴趣。」 「她的记性不好。」黄莺淡淡的解释。「如果替你带来麻烦,我代她向你道歉。」 「她的『记性』未免太差了吧!」邢西领的话里带着嘲讽。 黄莺不容许有人以这种口气批评卓敬西,她正色道:「这非她所愿,事实并不是如此。」 「哦?」这么神秘,邢西领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 「如果她恢复过来,她将是个天才!」黄莺轻轻地拥着卓敬西离开。 天才?!可能吗?邢西领摇头冷笑,所谓恢复又是什么意思? *************** 「杜鹃、鹰、白鹤、鹭鸶……」 「不是啦,你怎么可以把鹰摆在第二位呢?」 「为什么不可以?」 「鹰,代表的是『鹰神』,是飞鸟族的首领耶!不可以摆在其它人之后。」 卓敬西疑惑的问:「什么鹰神、什么飞鸟族啊?」 「上次才叫-背的又忘了?」 念了二个月的鸟名,仿佛天天都有上百只小鸟在卓敬西头顶绕圈圈,绕得她头都昏了,还要记什么神,她都快成了神经病了。 「哈哈--」斑鸠干笑了两声,拍拍垂头丧气的黄莺道:「我就说吧,这个办法行不通,你偏不信,咱们飞鸟族的种类太多,以她现在的状况,不适合这种脑力激荡啦!根本太勉强。」 「可是不能连她母亲的名字也记不得吧?」黄莺又怨又闷。 「她记住了啊,杜鹃嘛!还摆在第一位咧!」 黄莺无奈地低叹,「记是记了,可是零零落落,两天没问又忘得一乾二净。」 「拜托,你要满足了,至少她记得你是谁。」斑鸠吃味的说:「她刚才看到我还叫我斑马呢!」 黄莺忍不住噗哧一笑,「你知道我费了多少苦心?两个月才让她记住我的,谁像你,一天到晚不知跑哪儿去,要怪谁?」 斑鸠给了她一记卫生眼。「是,-的苦心--」 「你们好象很不满?」卓敬西对着这两位争论不休的女人道:「我现在只是记性不好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啊!」斑鸠装出受惊的模样,「她会反应,也会骂人了耶!」 「咱」的一声,卓敬西丢过一个抱枕,正中斑鸠的嘴巴,「你把我当成什么?木头吗?」 「啊--她连打人都会了耶!」斑鸠兀自大惊小怪,夸张的腔调明显是装的。 「言归正传,敬西是进步了。」医神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打岔,爱怜地摸摸卓敬西那头短发。上次的手术将她的长发剪了大半,修了短发之后,现在也留齐了。 「是没错啦!」斑鸠不改本性的调侃道:「好在没破坏到什么语言神经的,否则她连话都不会讲了。」 「斑鸠!」黄莺忍不住捶她一拳,封住她的坏嘴巴。 「活该!」卓敬西朝斑鸠大大的哼了一声,表达内心的不满。 「不过--」医神若有所思的看着卓敬西,「敬西,你除了记,有想起什么吗?」 「想?」卓敬西眼神闪过一丝畏缩,摇头道:「我要想些什么?」 「你--」黄莺的讶异被医神的暗示制止。 他拂了拂卓敬西后脑的发丝问:「还会疼吗?」 「不会。」卓敬西静静地回答。 「你记得我是不?」语毕,医神感觉到卓敬西的背脊瞬间变得僵硬。 黄莺和斑鸠面面相觑的同时,亦看见卓敬西脸色一阵青白。 「为……为什么?」斑鸠不解,「医神出现在你面前不过三次,你为什么会记得?」 「对呀!」黄莺也感到好奇。 「我不知道。」她只是感觉这个人很熟悉而已。 医神安抚的搭着卓敬西的肩头,解释道:「你这个叫『选择性记忆』。」 「选择性记忆?」黄莺和斑鸠像是回声似的发出疑问。 盯着卓敬西清澈的大眼,医神微笑道: 「想要填补你记忆中的『漏洞』,可能比我们想象中还要难,因为我们没有考虑到你会产生错乱的感觉,而导致脑中的刺痛;你为了避免受到这种刺激后的疼痛,只要碰到需要回想或是思考的,你就自动控制不让这种烦恼进驻到你脑中,刻意排斥任何需要『想』的事情,对不对?」 「应该是。」卓敬西微微点头。 「那么她为什么会记得你?」斑鸠醋味十足的问。 「因为我不会给她压力。」医神轻松的说:「她可能也记不住我的名字,她是凭感觉!她只是熟悉我这个人的存在。」 「哼!」斑鸠听懂了,狠狠地在卓敬西额上一敲。「你是嫌我对吧?我长得像坏人吗?」 卓敬西楞了一下,实话实说:「是有点像。」 「这么说,她等于就是想记的才会记喽?」黄莺会意地问。 「没错!」医神补充道:「所以,想要她恢复快一点,就别给她太多的压力,她想记的,自然而然就会记起来,至于以前的记忆嘛--」他轻拍卓敬西的头,「这小妮子怕痛,要她回想得费一番工夫了。」 「既然如此,她有可能恢复到以前那个模样吗?」黄莺意指「天才」而言。 医神扬了扬眉头。「看她肯不肯而已。」 「我以前是怎么样的?」卓敬西突然出声,黄莺一时不知如何接口。 「你以前哪--」斑鸠慢条斯理的开口:「不像现在那么笨啦!」 「斑鸠!」黄莺在斑鸠手臂上扭了一圈,她从不期待斑鸠嘴里会吐出什么好字词。 斑鸠是直来直往的性格,连说话也是。「这是事实嘛!」 「你还说!」黄莺手劲加强,斑鸠只有惨叫的份。 卓敬西瞅着身侧和蔼的医神,嘟嘴问道: 「我被黄莺姐训练了二个月,一直有个疑问。我的记忆有那么重要吗?」 医神正视她,「记忆对每个人而言,都有一定的重要性,如果是痛苦的,当然最好忘却它,但你的不是,你是快乐的,而且是聪明的,不瞒你说,你的记忆可以救人。」 「救人?」 「没错。」医神点到为止,不想多添她的烦恼。 「对了!」斑鸠脸上浮现少有的正经神色,「卓署长有提及枭王这一次犯案的时限是什么时候吗?」 「那个变态枭王简直是把全世界的警察耍着玩。」黄莺叹口气,「捉他还得玩猜谜,而且还有时限咧!警方也真是奇怪,有了确切的时间可以戒备,偏偏还让他犯案成功。」 「这次是六个月。」医神一向消息灵通,「推算他上次犯案留下来的谜题,至今只剩四个月的时间可以猜出他下次犯案的地点。」 「这次好象间隔的比较久?」斑鸠扳着手指算着。 「是刻意的。」医神有意的瞧着卓敬西,「我的直觉里,这道谜题跟敬西脱不了关系。」 「会吗?」黄莺开始担忧,敬西现在是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的人-! 「嗯。」医神轻应,眼光于四周流连。「这二年来,枭王没了对手想必很寂寞,否则道道谜题一再加深难度的目的是什么?」 「他在找敬西。」这一点她们很清楚,斑鸠忍不住批评:「那个游戏狂。」 「游戏?」黄莺嫌恶的啐了一口,「那是死亡游戏!」 「那是天才与天才的对抗。」医神拥了一下卓敬西,「想必枭王亦很珍惜这位唯一能解出他谜底的天才。」 「珍惜?」斑鸠对这个字眼不屑,「是想斩草除根吧!」 「所以我们才要她记起一切,好先发制人-!」医神道。 「唉!」斑鸠反而叹气了,「她现在是选择性记忆,要她记起一切还要看她的大脑愿不愿意,真是让人心急又无可奈何。」 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卓敬西,只见她一脸茫然的盯着天花板。 斑鸠大吼一声:「敬西--你在看哪里?刚才讲的话你有没有在听啊?」 「嗄?」卓敬西已然将自己置身事外的陷入发呆中。 「你--是你问的问题耶,你那是什么表情?」斑鸠挑战着声带的极限。 「你该不会都没在听吧!」黄莺也跟着轻嚷。 「听什么?」卓敬西无辜的大眼转着。 斑鸠气得槌胸顿足,可又拿她没有办法,只好以大叫来发泄极度无可奈何的心情。 医神抚着嘴轻笑,探入胸前的口袋取出一张纸笺,「先别气恼,留点心思来想这道谜题吧。」 他将一张小纸笺放到茶几上,「照惯例,警方在全世界各大报部刊登了这道谜题,为求全天下所有的天才来解答。」 「多此一举,根本没有成功过。」斑鸠拉着卓敬西一同凑向纸张,「因为谜题根本是没有逻辑的,不知从何解起,否则也不会屡次让枭王得逞。」 「就因为没有逻辑,所以敬西当年才会推断枭王本人就是一个没有逻辑的家伙,也因为敬西的思路跟他雷同,才能解出他的谜题啊!」黄莺不忘夸赞一番。 「我没有逻辑?」卓敬西听不出来她是褒是贬。 「别理她。」斑鸠调回卓敬西的视线,指着谜题道:「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感想?」 卓敬西顺从的瞅着那张小纸笺,喃喃地念道:「拂晓初阳,烈更盛,月夜末闯,赤满落……」 「有没有什么感觉?」斑鸠迫不及待的问。 「什么感觉?」卓敬西皱起眉头,「没有!」 斑鸠的脸垮了下来。 医神好心的安慰:「别难过,现在要她解题,太勉强了。」 「只剩下四个月耶!她会好起来吗?」斑鸠无法不怀疑。 「对啊!到时候她若还没恢复,又有人会死耶!」黄莺天生悲天悯人。 医神望着始终将视线停留在纸笺上的卓敬西,她专注的神情是天性使然,即使是忘了一切,她的「本能」也不可能会因此消失;如今的她虽然不如从前,但他仍相信她可以在谜题上找到一些线索, 「怎么样?」 「这个谜……」卓敬西将手在纸上弹了弹。「根本像随手札记嘛。」 「为什么?」 卓敬西晃了晃头,想得太久,她感觉有些累。「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这么觉得。」 随手将纸笺一丢,卓敬西抚着头上楼休息;盯着她的背影,医神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这--就是她的本能…… *************** 庆功宴,照理说应该是摆着一桌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和众人举杯欢腾的热闹情景;呵是,在这里的美食根本没时间被动用,记者多过来宾,直追着「绯闻王子」--邢西领发问,俨然成了他的记者会。 「这次『缘起缘灭』大卖,谷导演有意再拍续集,仍是由你担任男主角,女主角的人选是众说纷纭,是不是一样原班人马演出呢?」记者关切的问道。 「续集?」邢西领挑了挑眉,「有吗?我没听说要拍哩。」 「传说你与这部片子的女主角假戏真作,是真的吗?」 「你认为呢?」标准暧昧不明、引人遐想的回答。 「上次在发表会时,有人发现你带了名服务生,请问她是你的谁?」 服务生?邢西领露出微笑,一阵闪光灯又落了下来,打断他的思考,他的手轻轻一挥,举起手中的高脚杯道: 「谢谢大家如此关心我,片子能够大卖,实在是导演和编剧以及工作人员的劳苦换来的;今天是庆功宴,感谢大家能够前来与我们一同分享这份喜悦,大家尽情享用吧!」 大家岂有不识相的道理?邢西领的超级电眼一眨,大家都心甘情愿的回到座位上不再发问。 邢西领满意的将手中的酒一口饮尽,这时一双玉手马上将空酒杯接了过去,再度注满暗红色的液体,连同酒杯一起贴近他的,是一对诱人的双峰。 「千晴,就只有你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贴着我。」邢西领含了一口红酒轻笑,看到那群记者又敏感的将相机转回他俩身上。 「当然,我是你的一号情人耶!」千晴美目往上一勾,盯着邢西领的唇道:「信不信我会当众吻你?」 「信……」他微笑的唇冷不防被她吻住,只听到此起彼落的惊呼和镁光灯闪个不停,明天又将在影视版头条看到这一幕了。 「哈!」千晴摆出了v字型胜利的手势对着那群记者,挑明了「抢吻成功」。 邢西领抚着眉头笑开来,这个千晴不怕死的精神跟大嫂很像。 大嫂,邢西领双胞胎哥哥的老婆--右蝶,一天到晚火气大,尤其最看不惯邢西领的花边新闻。他微微一笑,想起了昨天的情景-- 「谁教你跟东领长得一模一样?」右蝶忍不住抱怨。 「我们是双胞胎啊!」邢西领强调。 「就因为是双胞胎,所以我才看不过去!」 「东领老哥,你还真受得了她耶!」邢西领转向正在整理行李的邢东领感叹道:「你们蜜月旅行该不会就这样一路吵回家吧?」 「我又不是你!」邢东领回了一句。 「早知道你会被她同化。」邢西领揶揄着,想到一向遗传父亲凛然之气最盛的东领,竟然在认识右蝶之后彻底变了样,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呀! 「什么同化?」右蝶犹如喷火的恐龙,「我很坏吗?」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邢西领啧啧了两声,不以为然地道:「标准的恰查某,人嘛,又专制又蛮横……哎哟!」 邢西领的哀号来自大哥的拳头,邢东领瞪着弟弟挥着空拳威胁道:「还有没有?」 「你们好暴力--」邢西领佯装可怜状。 「活该!」右蝶满意的-腰。「对了,你都没有叫过我。」 「叫什么?」 「大嫂啊!」 他扁扁嘴,「谁要叫?」 「当然是你呀,南领话少得要死,也喊了我一声嫂咧。」右蝶好得意。 「我在心里叫了。」邢西领不情愿的回道。 「我没听到。」右蝶摆明了一定要听他叫一声才甘心。 「你年纪比我小……」邢西领实在叫不出口。 「我不管!」右蝶一把拉过邢东领,娇嗔道:「谁教我嫁给你哥。」 邢东领俯下头,轻轻柔柔地在妻子额头印上一吻。 「拜托!」邢西领逮到机会反击:「要亲热回房间啦!」 「说到这个--」右蝶还没跟他算帐!「你再给我闹绯闻,就等着我来剥你的皮!听到没?」 「你管好你丈夫就好了,连我也要管?」 「他才不会像你咧。」右蝶半讽半调侃:「你简直跟色鬼没两样!」 「色鬼?!」邢西领的脸皱成一团,不认同这两个字是用来形容他的。 「对!」右蝶大声的说:「就因为东领跟你长得一样,你才要洁身自爱,否则一天到晚有人在报上乱写,动不动就是东领婚变什么的,才结婚不到一年,就这样咒我们,很可恶耶!」 「原来是怕老公跑掉啊,早说嘛……哎哟--」又被大哥挥了一拳。 邢西领抱头惨叫,右蝶益发得意的哈哈大笑。 「我老公只爱我一个。」她说得极自信。 邢东领就是爱她这份自信散发的光彩,忍不住又吻了她一下才放开。 右蝶继续发表高论:「东领的形象一向不容置疑,就是被你这个弟弟搅得乱七八糟,你呀,不仅私生活一场胡涂,根本是『杂交』,什么女名模、女影星,都跟你有过关系,你是欲求不满啊?」 「好毒的批评啊!」崇尚世界和平的邢北领忍不住插口。 「你闭嘴!」右蝶一句命令立刻让邢北领靠边站。 邢西领瞧着邢北领的无辜貌大笑,马上脸皮就被右蝶的手捏住。 「你还笑,想到你这么花,就想剥下你这张害人不浅的脸皮。」 「你舍得吗?」陷入苦境仍不忘开玩笑的邢西领,被迫张着大嘴说话。 「你以为呢?反正这么帅的脸,一个人有就好了。」 他不平的抗议:「-真自私!」 「你现在才发现啊?」 「好了好了。」以前只有邢东领和邢西领偶尔的斗嘴,才需要动用邢北领这位超级和事佬,本以为邢东领结婚后就会和平许多,没想到反而是战火愈烈啊! 「大嫂……」虽然右蝶的年纪也比邢北领小了些,但对从小就被灌输礼貌至上的邢北领而言,他还是喊得很高兴。 「对了!」右蝶想起事情还未解决,揪起邢西领的衣襟命令:「你还没叫我,真没礼貌!」 「你还没忘记啊?」话题兜来扯去,她居然还记得这件事? 「从结婚那一天到现在,我就是在等你叫我,忘什么?」 「你不是夜猫子吗?现在是白天耶,不去睡觉?」邢西领针对她的习性,企图转开话题。 「少来!」她一眼看透他的贼性心思。「现在是下午,我还有时间补眠。」 「睡眠不足会加速人的老化,这样不好哦!」 「我还年轻得很。」她非要听到那声「大嫂」不可。 「不只会变老,还会变丑哩!大哥会心疼的。」邢西领抵死不从。 「放心,我美得很。」 「好厚脸皮……」他挣扎着从她的手中逃开,跳入房间大笑。「要我叫-?慢慢等吧!」 *************** 一阵轻唤,将邢西领的思绪唤回庆功宴现场,身侧的千晴「服侍」的相当周到,替他回绝了不少前来搭讪的女星。 「你要怎么赔我?」他戏谑的问着千晴。 「聪明花心的西领,你还看不出我的用意吗?」千晴贴着他的身子娇柔地低喃。 邢西领的眸子旋即转为深邃,迷惑了眼前这位为他费尽心思的佳人。他勾起微笑带动千晴爱慕的渴望,富有磁性的嗓子绽放出醉人的音调:「如果我说看不出来呢?」 千晴会意,再次主动吻住他的唇,待喘息平定后才说:「这样明白了吗?」 邢西领的招牌--坏坏的笑容又出现了。「我佩服你的勇气。」 「只有佩服?」 「你想要什么?」 「我能要什么?」千晴摇头,「反正你的话大多不是真心的。」 「真心?」他揽了揽她的腰,算是刚才的回报;反正头条是上定了,不怕多几张照片。「-要我的心啊?」 「你会给吗?」千晴半认真的问。 「一号情人,你认为呢?」口中的红酒在嘴里滑了一圈,这是品尝红酒的必要程序;就如同他对女人,他顺从着她们的渴望,「我爱你」这三个字可以从他口中轻易道出,但是,那并不具备任何意义,对他而言,这是爱情游戏中必要的程序,不代表承诺。 「唉!」千晴掩饰心底的受伤,拿起酒杯啜了一口。「要的人可多了。」 「是吗?」毫无疑问,他很清楚。 千晴换上一双媚眼,环住他的脖子娇声道:「我还不了解你吗?我这个位子有多少人想要呢,你以为我傻啊!」 他轻笑,不以为然。 第三章 欣都饭店大厅内,充斥着形形色色的人潮,服务生忙碌地穿梭其中。 义卖会的主持人首先站上平台,替会场带来一段美好的开场白,接着来宾们无不漾起脸上的笑容,迎向晚会的二名「轴心人物」。 「他弟弟邢北领是一个大善人,人好得不得了!」服务生七嘴八舌的高谈阔论,步入厨房正好瞧见发呆中的卓敬西,便一把将她拉进这个三姑六婆圈。 「他有三个哥哥,邢东领和邢西领是一对双胞胎,邢南领和邢北领也是双胞胎,个性都不一样耶!」 「二对哦!这么巧?」 「邢东领年初刚结婚,一想到他跟邢西领长得一样我就忍不住心碎,结婚耶--」 「拜托!邢东领才不像邢西领,邢西领是花花公子,在影艺圈交友广阔,谁敢嫁他这种人?没有保障,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就是长得好看,身材又棒,才有本钱花心啊!如果我老公也长这样,我甘愿把他摆在家里自己欣赏就好。」 「只可惜-老公不是!对不对?敬西!」 卓敬西将目光调回她们身上,云游四海的思绪尚未归位。 「你都没在听啊?」 「啊?」 「唉!问你有没有见过邢西领?」 卓敬西莫名的问:「谁啊?」 服务生群情激愤的恨不得拔下卓敬西的脑子敲一敲,「他很红耶!你连他也不知道?」 「我一定要知道吗?」 卓敬西的回答很实际,但显然这些人不苟同,一把拉过她往会场跑,非要她见识一下邢西领的魅力。 几个人躲在离大厅不远的柱子后方,张望了一会儿,险些因兴奋而尖叫,几只手指着同一个方向说: 「敬西,你看,邢西领才刚到不久,在台上那个就是了。」 卓敬西顺着她们的指示看过去,只见白亮的灯光下,有三个人站在她们所说的台上。 「看到没?」她们的目光已呈现迷离,仍不忘目的的提醒着卓敬西。 「看什么?」卓敬西仍是不解。 「邢西领啊!」她们齐声道,差点转成尖叫。 「哪一位?」卓敬西认为这么问很合理,因为她确实不知道邢西领是谁。 「中间那个……啊……他走向右边了……不对……他又走回原位……」 卓敬西的眼全花了,「到底是哪一个?」 「最好看的那一个啦!」她们的声音提高了不少,立刻引起注意,投来的目光里,夹着经理的怒目。 「好看?」 「啊--他要唱歌了。」这下子她们全忘形的尖叫出声。 会场里的众人迅速找到尖叫来源,台上的三双眼睛也扫向她们,邢西领扬了扬眉,找到了挂念已久的倩影。 经理恨不得有个地洞可以躲藏,他冲了过去指着这群「三姑六婆」低喝: 「刚才要你们将点心补齐,你们在这里欣赏风景啊?」 瞬间,卓敬西身旁的人哗然一声,纷作鸟兽散的朝厨房奔去;反应特慢又不明就里的她当然是孤伶伶的被遗留在现场,惹来经理一串炮轰-- 「又是-!我不是要你待在厨房洗盘子吗?」 「我……」卓敬西有股委屈浮上心头。 经理愤然的打断她:「你什么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惹麻烦,早知道今天也放你假就没事了。要不是人手不够,我也不会要你来帮忙!」 「我回去洗盘……」卓敬西有气无力的说着,转过身子想往厨房走去。 经理一挥手,断然道:「算了!趁你还没给我惹出更大的麻烦,你今天还是回去休息好了。」 「可是盘……」 「我再另外找人洗!」 卓敬西对经理是熟悉的,因为他总是板着脸孔和恶言相向,所以她有些印象,虽然不知道他是谁,对他的命令却仍是乖乖听从。她点了点头,边将身上的围裙脱下,边走回厨房,才踏出两步,有个高大的身影横过走廊,立在她前头。 一阵骚动在她耳侧传开,她皱眉看了这个陌生人一眼,朝他身边的空隙晃去,孰料一条手臂伸了过来,明显是要挡她的去路。 「你要干嘛?」卓敬西不矮,却仍需仰头才能正视他。 「你记起来了吗?」邢西领玩味的看着她。 「邢先生!」经理奔了过来,忙不迭的道歉:「打扰你的表演,真是对不起,现在没事了,所以……」 「没事?」邢西领不以为然的瞥了卓敬西一眼,霎时有个念头闪入脑里,他一把搂过她的肩头,正视经理问道:「她也没事了吧?」 「她……」经理尚未会意邢西领话意为何? 「她不用洗盘子了?你放她休假?」邢西领补充自己的问题。刚才经理一番「训话」,他可是一字不漏的听得一清二楚。 「对……对呀……」经理其实是想问:你想做什么? 「那么,她今晚就陪我好了。」 *************** 邢西领在一片震惊和讶异的视线下,搂着卓敬西走入会场,同时接触到一道防备的目光。 他牵动嘴角,朝目光的主人走去。 黄莺企图唤醒发楞中的卓敬西,却发觉邢西领将卓敬西拥得更紧,她冷冷地问:「邢先生,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邢西领看看怀中仍是一脸怔忡的佳人,笑道:「我说过,我对她很有兴趣。」 「兴趣?」黄莺摇头讽道:「你广泛的兴趣众人皆知,敬西只是个局外人,不适合成为你『兴趣』的一员!」 「不适合?」他的笑意更浓,「我不认为。」 黄莺气愤的瞪了邢西领一眼,伸手预备拉过卓敬西,邢西领身子往后一挪,牵动卓敬西跟着退了一大步。 「邢先生!」黄莺气极,「我再次强调,她不适合你的游戏!」 「是吗?」邢西领挑眉,眉宇间尽是傲气。「如果我说我想得到她呢?」 黄莺眼中的骇然一闪而逝,随即迎向他玩世不恭的微笑,「那么我劝你别白费心机。女人对你而言,是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的一项『物品』,因为她们崇拜你,所以心甘情愿投怀送抱。不过,敬西不同,她愿不愿意熟悉你这号人物还是个问题。」 「什么意思?」 「不瞒你说,她的脑部因为动过手术,所以记性『不太好』。」黄莺深信,以邢西领对女人的态度来看,对一个连他名字都记不得的女人,他不会维持太久的兴趣。 「说清楚。」 黄莺点着脑袋瓜子道:「她不会记得你的,除非你廿四小时跟着她,不过,我想你没有这等闲情。」 邢西领低头深深地打量卓敬西,这就是所谓的记性--不太好?! 「你别不相信,」黄莺得意洋洋的讽刺:「我不认为习惯女人主动的你,会有耐心面对这个挑战。」 「你认为呢?」邢西领收起了先前的微笑,转为认真。 黄莺掩住心底的惊愕,摇头道:「我不认为你能持续下去,而且她记不记得你,也不是你我所能决定的。」 「她至今记住多少人?」他很好奇。 「我。」黄莺的回答半真半假,「对她不重要的人,她一概不会记得!」 「就你一个?!」邢西领不可思议的轻喊。 「所以,你还是省省吧!」黄莺好心劝告。 「只要让我成为对她重要的人,她就会记得我了。」邢西领信心满满。这个游戏似乎比想象中有趣。 「可能吗?」 「我接受这项挑战。」他定定地瞧了卓敬西一眼。 「你想得到什么?」黄莺戒备地问。 「好处吗?」邢西领半认真地道:「还没想到。」 「这一点也不好玩。」黄莺对他游戏的态度嗤之以鼻。 邢西领搂着卓敬西转身,代表对话结束,临行前,不忘回头对黄莺表达他的目的:「我这算是跟你打过招呼了,所以以后我出现在她面前时,你就别再大惊小怪了。」 瞪着他得意的笑脸,黄莺咬牙切齿地恨不得一拳挥过去。 *************** 「你到底是谁?」卓敬西总算开了口。 邢西领递给她一杯果汁,见她迟疑不接,当下将她的手摊开,强迫她接过之后,才满意地说:「我是邢西领,请你记住这个名字。」 「有必要吗?」她不打算做这种无谓的事情。 「相当重要。」他的语气虽然轻柔,却不容忽视。 卓敬西没有与人争辩的习惯,转而面对窗外的夜景发楞。 第一次,邢西领尝试到与女人独处却被忽略的感觉,这女人是特别的,可以轻易挑起他征服的欲望。 他凝视她的身影,短发让她看起来更为高挑而且纤细,略尖的下巴、巴掌大的脸庞,一双眼闪着灵气,却跟她的行为不搭。 突然,她的眼神调向他,接触的-那,他竟然有些失措。 「看什么?」卓敬西斥道,见他没回答,她忍不住又骂:「你没事站在那里做什么?」 邢西领失笑,她真的记不住事情,瞧她,又忘了! 「笑什么?」她问题好多。 邢西领移动脚步靠近她,「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为什么这么问?」卓敬西睨了眼前这个怪人一眼,虽然没感觉到他有恶意,但陌生人总让她提防。 「放心,我只是想了解。」邢西领感受到她的戒备,试着安抚她。 「我又不认识你,了解我做什么?」她尚未松防。 「你提到一个重点。」认识,这是他游戏的目的。「我们必须要先做一番认识,才可以相互了解。」 他在说什么呀?卓敬西皱眉,为什么要认识他?又为何要了解?难道…… 「我以前认识你吗?」莫非他跟黄莺她们一样,他们是朋友吗? 「以前?」是指她动手术之前吗? 「对啊!反正我也记不太清楚,你是黄莺的朋友吗?」 黄莺?这是她口中出现的第一个名字,应该就是刚才那个急于保护她的女人。奇怪!怎么取了个像鸟一样的名字? 见他不说话,卓敬西以为他默认了,遂接着说: 「她说我忘了些东西,这些日子一直在帮我做恢复记忆的训练,还教我背一堆什么……反正,不时都会冒出一个人问我认不认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她抓着头,眉头皱成一团。 突然,头上的动作被一只大手制止,卓敬西本能的往上看,触及邢西领柔和的眼神;他握住她的手轻轻一吻。 「记忆训练……很有趣!」 「什么有趣?!」卓敬西瞪大眼,不满地抱怨:「背一堆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弄得我老是头痛!」 「还有呢?」邢西领开始计画着游戏的蓝图,第一步是要先对她有所了解。 「记了二个月,也只记得黄莺和一个……男人……」语毕,她感觉到手掌传来痛楚,卓敬西急急想收手,却被邢西领握得死紧。 「男人?你记得一个男人?」竟然有人捷足先登? 「对啦--放手啦!很痛耶!」卓敬西哇哇大叫。「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邢西领对她的斥责充耳不闻,他松开手,扳正她的身体命令道:「你听好,现在你什么都不要记了,只要记得我!听到了吗?」开什么玩笑!竟有男人抢在他之前让她记住?虽然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他就是不允许! 「为什么?」她又头疼了,「为什么老是要我记呢?我不要记……」 「不准不记!」他强势的命令:「不仅要记得我,还要记得我的一切。其它的可以不管,我的不准忘记!」 「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邢西领低吼。 望着卓敬西僵硬愕然的表情,他才察觉自己反常的激动,稳了稳自己狂乱不已的心跳,再度开口时,他的声音哑得连自己都觉陌生,「记住我的话。」 「唉……」她好无奈,语气幽幽的像是自言自语:「我宁愿什么都不要想,空空白白的过一辈子,这还干脆一点。」 「你听不懂吗?」听到了她的喃念,他很不高兴。 「你们在强迫我!」她看向他,眼神转而哀怨。 也许是压抑太久,卓敬西开始像连珠炮般的发泄: 「你以为我喜欢这种感觉吗?一下熟悉一下空白,又说我不是失去记忆,可是我却完全不知道我本来的样子是什么?别人说的我又记不住,这是我的本意吗?我不能控制啊!到底是谁把我弄成这样的?我竟然连罪人都想不起来,与其有那么多烦恼,倒不如维持空白。」 她说得气喘吁吁、忿忿不平;他的惊愕更甚,这是她的「抱怨」?她真正的感觉?如果真是如此,那么…… 「听我说,那些记忆都不重要,所以你可以将它们忘记,恢复空白。」是自私吗?他不认为,他只是不要她忘记他的存在,更不要她有这些无谓的烦恼,就这么简单! 「嗄?」她不懂。 「只有我--」他微笑,由衷的说:「只有我是重要的,在你空白的记忆里,只要有我就行了。」 「还不是要我记?」 「那不同。」他婉言解释:「我不会强迫你,我要你自然而然的记得我。」 探入他眼底的真诚,卓敬西愈发疑惑,「你为什么老是说你是重要的?你真的对我很重要吗?」 「我……」邢西领楞住了,为陷入自乱阵脚的困境找不到解释。是因为她那一席抱怨而心生同情吧!这个想法立刻被他否定,他是没有同情心的。 她只是他的「游戏」,他深信不疑。 他既然接受了这个挑战,就不容许有人先行进驻她的记忆,尤其是男人!所以他理所当然要将「敌人」歼灭--他认同这个理由,所以他再度扬起微笑颔首。 「我肯定对你是重要的!」 他要成为她记忆里唯一的男人!他暗许。这是一个很不可思议的愿望,也只适合用在她身上。 「我们一定认识很久了。」这是她所能猜测的极限。 「其实我们根本不认识。」邢西领向她坦诚。 卓敬西迷惑地瞪大眼瞅着他,「那为什么……」 「这是个起点,是你和我相互了解的起点,在不认识的情形下,我不会对你施加压力,同样的,我也必须对你有所认知;这样很公平,我们对彼此的记忆都是空白的!」 「我不懂,既然是不认识,记不记得你又有何重要性?」 他看着她,深邃的眸子转为深不可测,「等你记得了,就会明白。」 这是什么意思?卓敬西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要她忘还容易些,要她记--算了吧!「我还是不懂,不过你既然坚持这么做,那么你就做吧!反正会不会记得你,也是以后的事了。」 邢西领对她的结论感到好笑,看来记不记得他,也不是她能决定的,决定权竟然落在她的大脑上?!真是太有趣了! 「让你记得一件事需要多久?」 「二个月吧!」就只记对「黄莺」这个人名。 邢西领脑中负责规画的神经开始转动──二个月?太长了!他脑中有个计画正在成形。 *************** 「来!」邢西领拉着卓敬西走向黄莺。 面对他们返回的身影,黄莺会意的嘲笑:「怎么?放弃了吗?」 邢西领摇头,轻拍卓敬西的肩微微一笑,有股胜利的味道。「我得到她的同意,她会尝试记得我。」 「是吗?」黄莺深沉地望了卓敬西一眼。 卓敬西连忙摇手道:「尝试归尝试,我不一定会记得啦!」 黄莺轻笑几声,对着邢西领一扬眉,「邢先生,听到了吧?」 邢西领的征服欲益发旺盛,他不以为忤的说:「我自有我的办法。」 「办法?」 「没错,首先,是要知道她住在哪里?」 第四章 「什么--」闻风而至的斑鸠,人未到声先到的大吼:「那个人真够无聊的!」 「岂止是无聊?」黄莺不满的嚷嚷:「简直是没事找事做。」 「他是欠缺影迷吗?还是在召募?」斑鸠绕到卓敬西身边打量,「非得要敬西不可?」 「你别看我!」卓敬西一味的摇手,「那是他自己的决定。」 「你还答应他?」斑鸠醋劲大发,「你都还没记得我,凭什么要你记得他?」 黄莺慎重的直视卓敬西,「你跟他今晚说了些什么?记得多少?告诉我们。」 「嗄?」面对她们殷切追问的目光,卓敬西呆滞了一下才开口:「忘了……」 斑鸠险些昏倒,黄莺则抚着眉头大叹:「我就知道。」 「那最好。」斑鸠转而正经八百的说:「那个无所事事的花心大少就别记了,免得浪费你脑部的空间。」 「说得好。」黄莺第一次觉得斑鸠说的话可以夸赞。 卓敬西躺入沙发盯着电视,闪动的屏幕里出现一个人影,好象是晚上才见过的那位…… 突然,屏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斑鸠和黄莺逼近的脸孔。 「不准看他!」两人同声道。 「他?」谁呀? 「那个--」斑鸠顾左右而言它:「别管了!先来看看这个。」她亮出一张小纸,「枭王这次果然是针对敬西而来,连谜题也出了第二道。」 「真的?」黄莺接过小纸瞧着,仍是四句词-- 天彩桃红 重叠整 地平影阴 祸将至 「什么呀--」黄莺苦着一张脸。「看了老半天,也只有最后一句『祸将至』看得懂,其它是什么意思啊?」 「-看得懂才有鬼!」斑鸠半讥讽地道,随之将纸条塞给卓敬西。「你给我好好研究,医神说可能跟上次那道谜有关联。」 「为什么说是冲着我来的?」卓敬西的思绪尚停留在刚才斑鸠愤然的表情里。出了二道谜,跟她有关系吗? 「因为以往枭王只会在犯案现场留下一道谜,而今这个谜题却主动出现在各大报上,据调查,应该是枭王自己发布的。」斑鸠解释道。 「会不会是恶作剧?」黄莺问。 「不会。」斑鸠看了卓敬西一眼,语气沉重,「因为卓署长前晚接到枭王的电话……」 「啊?!」黄莺心凉了一半。「他直接找上署长?」 「是啊!真是够坏了,这家伙!」斑鸠恨得牙痒痒的。 「他说了些什么?」 「说什么这二道谜题是专门为敬西设计的,如果想捉他,得先解出他的题目再说。」 「自大的变态狂!」 望着两人一致愤世嫉俗的脸庞,卓敬西却是一头雾水。「卓署长是谁?」 斑鸠忍不住走向前,抓着卓敬西的肩膀一阵摇晃,企图唤醒她的记忆。「-爸爸啦!拜托你别连这个也忘了行不行?太离谱了!」 「我爸……」卓敬西连忙用双手稳住自己的脖子,连话也说不清了。 「斑鸠!」黄莺连忙拉开两人,拿起纸片-开两人的注意力,「敬西,先看看有什么感想?」 「咳咳……」卓敬西先咳了两声,才将目光调向纸上的字句,轻轻一瞥。「随手乱记的嘛,还有什么好猜的?」 「你用点大脑好好想一想!」斑鸠快气死了。「你是指枭王把全天下的人都当白痴吗?随手乱写还能让警方追得团团转。」 「对啊!」卓敬西回答得理所当然。 「如果是随手乱写的,那你说呀,那些代表什么意思?」 卓敬西直觉反应道:「风景嘛,有天有地的,看不出来吗?笨蛋!」 「拜托!你还敢骂我笨?你比我还不灵光咧!」斑鸠不满的大叫:「有天有地就可以说是风景,那么『重叠整』、『祸将至』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 黄莺-着耳朵,受不了斑鸠动不动就哇哇叫的个性,不管是谁跟她凑在一起,都可以吵翻天。 「斑鸠,你给我正经点!你和医神去香港,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斑鸠瞪着卓敬西,怒火未平的口气仍然冲得很:「他一向独来独往,把谜题交给我之后,人也不知死哪儿去了。」 「我就知道,问你一定问不出什么结果来。」 「你是什么意思啊--」斑鸠的魔爪立即朝黄莺抓去,黄莺迅捷闪过。 「本来就是嘛……医神有交代什么吗?」 「还不是救人要紧!」斑鸠指着谜题说:「他的神职嘛,他说这些谜题得赶快解开,他可不想再看到有人牺牲。」 黄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奔进房间,跑出来后挥着手中的纸道: 「敬西,这是上次的谜题,我不叫你背东西了,你现在只要专注想这两道谜题就好了,看看有什么收获?」 「不用背了?!」无疑的,对卓敬西而言,这是个好消息! 「别高兴得太早,你先解出来再说。」斑鸠大泼冷水。 「唉……」盯着手中的两张小纸笺,卓敬西根本懒得去思考其中的奥妙,更别说解了。 没想到,她的「本能」却出乎意料之外的研究起来,赫然发觉,两道谜都在描写风景,如果它们连起来,那么就是-- 拂晓初阳,烈更盛; 天彩桃红,重叠整; 月夜末闯,赤满落; 地平影阴,祸将至。 是四种景色?卓敬西抚着下巴摇摇头,没有连接的共通点啊! 看着卓敬西若有所思的表情,黄莺兴奋不已。「有发现了吗?」 「唉--」卓敬西想得头又痛了。 「才叫你想一下就哀声叹气的,」斑鸠开骂:「你这么懒得思考,难怪会恢复得那么慢!」 「还说呢!」不时被斑鸠冷嘲热讽,卓敬西也被同化了,她习惯性的回嘴:「你为什么不想?口口声声说要救人,也不尽一点力!」 「哇--你竟然还记得我先前讲的话,不简单哦!」 「我的记忆不一定的嘛,不重要的不会记得啊,骂我的话我可是不会忘记。」 「那以后我就用骂的跟你沟通好了。」 「请便、请便!」 卓敬西对着斑鸠做鬼脸,斑鸠脸色大变的捏住她的脸颊,不可避免的,一场大战又开始了。 不管了!黄莺撇下战场,往房间逃难去也。 *************** 既然不用背东背西,卓敬西的心情也就跟着清爽起来。洗碟子的同时,她还不忘盯着贴在眼前墙上的谜题思考;这是黄莺刚才拿来贴上的,一副非要她解出答案似的慎重。 反正她的工作量少,清闲之余,也就认真地打量起这些字里到底藏有什么秘密。可是,耳边人声嘈杂,让她难得想思考却无法静下心来, 突然,手臂被人狠狠一抓,卓敬西回过头,接触到一双双兴致勃勃、好奇的目光和一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问题。 「邢西领昨天送你回家啊?」 「哇塞!好幸福哦,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你跟他认识多久了?」 「怎么都没听你提过?」 「嗄?」这是卓敬西的回答,明显的无法满足众人的好奇心。 「倒不如来问我吧!」这个声音立刻让卓敬西眼前的一堆人自动让出了一条路,目光皆转为痴迷的呆滞。 映入卓敬西眼帘的,是一抹坏坏的微笑。 「又忘记我了?」邢西领看到她茫然的反应,心里一阵不舒服。 「你--」 卓敬西才说了一个字,旁边的人便异口同声的尖叫起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啊--邢西领!」 「邢西领?」卓敬西依然一脸迟疑的盯着他。 「你……」她果真又忘了他,该不会……连昨晚那段谈话也全忘了?他强忍住心底的不悦,虽然早有预料,可是真正面对时,却无法接受。 今天来找她,本是想来「验收」她会记得多少;可是,成果令他相当不满意,他不喜欢这种不被重视的感觉。一股怒火迅速窜起,他拉过她直往外冲去。 *************** 邢西领再度将卓敬西带上顶楼,关上门,他将她抵在门上,双手制住她的行动,低头吻住了她。 他在做什么?卓敬西瞠圆了双眼,瞪着这张贴近她的脸孔……他的眉毛好浓、睫毛好长,呼吸的气息全拂在她脸上…… 怎么回事……他的舌头在她嘴里逗弄着……好热……她感觉到一道热流窜进全身,浑身滚烫了起来……好昏沉……她双脚一阵瘫软,却被他揽得更紧。 邢西领睁开眼睛,见到卓敬西眼中的迷蒙,他吻得更深了。 良久,他终于放开她,急促地呼吸着。「你该不会一直都张着眼睛吧?」 第一次,有女人不被他的吻摄去灵魂;他一向知道自己的吻有多大的魔力,可是她…… 「嗄?」这是她的反应。 「这是你的感觉?」邢西领讶异极了,怎么反而是他意犹未尽? 「什么感觉?」她仍是愕然。 「你……」望着卓敬西微微红肿的唇瓣,邢西领轻啐了一声,以命令的语气道:「闭上眼睛!」 「为什么?」 「我要让你有感觉。」他低语,慢慢地拉近两人的距离。「不准忘了我!」 「忘……」 「闭上眼睛!」 卓敬西不由自主的屈服在邢西领的命令之下,闭上眼睛的-那,唇上的温热再度袭来,呼吸更为急促;贴着他的胸膛,听到他紊乱不已的心跳,她感觉体内的热流侵蚀着全身,几乎要燃烧起来。 一阵悸动滑过邢西领的心海,他从未有过这种期盼的渴望,他急切的需要她的响应,甚至更多…… 卓敬西只觉快要窒息,她奋力推开邢西领的胸膛,大口吸着气。「我又不需要人工呼吸,弄得我差点缺氧。」 邢西领不得不佩服她异于常人的思想,他在吻她耶!人工呼吸?亏她想得出来! 「我说过,不准你忘了我。」 「这就是你的方法?」卓敬西努力调匀气息。「不敢领教。」 「不敢领教?」这是在批评他的吻技吗? 「好热!」卓敬西-着风嚷道,都是被他的「人工呼吸」害的。 她还是有反应的!邢西领心下窃喜,却仍不免情绪激动,「你叫卓敬西,我是邢西领,我们的名字都有个西字,所以注定要彼此认识。如果你下次再以这种陌生的眼神看我,我就用这种方法唤起你的记忆。」 「哎呀,真的吗?好巧!」卓敬西凑了过来指着他喊:「都有个西啊?邢西领?这个名字好怪!」 邢西领倚靠在门上,突然发觉她的笑脸很迷人,尤其在阳光底下更显炫丽,他很喜欢! 凡是他想要的,不可能得不到。他拉下她的身子,坐在门边,欣赏着她纯真的笑脸。「这样子,你可以记得了吧?」 「比较容易些,不过,你干嘛要我记住你?」 邢西领不想在同个问题上打转,搂过她贴向自己,霸气的说: 「反正你先记得我这个人就是了,其它的,你慢慢会了解。」 「有个『西』嘛,我应该会记得了啦!」 「那好。」邢西领在胸前口袋掏了掏,取出几张明信片大小的照片交给卓敬西,「这些先给你贴在你房里的墙上。」 「这是什么?」她接过来一瞧,是他的照片。 「那是我的剧照,」是他从公司偷来的,他特别强调:「非卖品!」 「你的照片可以卖钱?」卓敬西翻看手中的照片,不吝赞美:「拍得不错耶!」 邢西领得意地笑了开来,「那些是公司用来宣传的照片,因为现在片子正在上演,本来是要拿出来卖的,可是我觉得没必要,就全拿来送给你。」 「送我?」 「对呀!」邢西领又取出一枝笔,在照片背面写了几个字。「记住,要贴在房里每个角落。我没办法廿四小时跟在你身边,所以你一定要照我说的去做。」 「贴……在房里……」她一字一字念出他在照片背面写的几个字。 「这些照片可能还不够,我会再找些海报来给你。」邢西领看着她说。 「你还有海报?」卓敬西楞楞地瞧着邢西领,这人是自恋狂吗? 「不论我给你什么,你都要贴在房里。」这是让她熟悉他最快的方法。 「你写这几个字是要提醒我?」 「对,因为你会忘记。」邢西领将照片塞入卓敬西围裙上的大口袋。「我今天送你回家,我会盯着你带着照片进家门。」 「不进去坐坐吗?」 「我要拍片。」他何尝不想,他甚至想盯着她贴上照片才安心。 「拍片?」卓敬西皱眉,「为什么要拍片?」 他抚开她皱起的眉头,轻柔地说:「就你不知道我是个演员。」 「演员?」卓敬西的眼睛溜溜地在邢西领身上转了好一会儿后,很自然的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虽然我没什么记忆,不过我还知道你长得不赖!」 这是什么话?他一向清楚自己俊帅容貌的吸引力,哪是区区「长得不赖」四个字可以形容的。不过,她的夸奖让他有种轻飘飘的快感,握住她停留在他脸上的手,他深深地看着她。「那么就请看清楚这张脸。」 「嗯……」卓敬西很认真地端详半晌,点头道:「很帅、很帅!」 这--真没情调!邢西领一脸无奈,刚才在调情耶!瞧她正经八百的,真是不解风情。 「我会在电视上看到你吗?」卓敬西问,既然人家如此费心,那么她也要有所表示,才不会觉得对不起人家。 「我最近比较少上综艺节目,因为有部片子在筹拍中……」邢西领顿了顿,想到一个点子,「你想去片场看看吗?」 「片场?」是什么地方? 「在香港。」 「那不行,我要工作,」有进步,没忘了她是个有工作的人。 「你宁愿洗碗也不跟我去?」邢西领心疼的低嚷。 「那是我的工作。」卓敬西回答得很神圣。 然而,一旦他邢西领决定的事,就不容许改变! 「请假啊,我想要你陪我去。」邢西领继续游说。 「自私!」亏她还想回报他的用心良苦。 「我就是自私。」邢西领揽着卓敬西的手臂一缩,顺利的将她圈在自己的臂膀中,低头就是蛮横的一吻。 第一次,他觉得有女人不会让他感到厌烦;而且,他喜欢吻她! 第五章 「连旗百货」最顶层的三个楼层,是百货集团的办公总部,为了掌握市场先机,所以与卖场同处一栋大楼。 邢西领忙里偷闲,趁着拍戏空档溜出来,想找总经理大哥邢东领聊聊。 他将车子开进百货公司里的停车场,远远地便看见一抹熟悉身影步入卖场。他急忙停好车子,飞也似的追上去。 随着人群此起彼落的尖叫声,黄莺很快地看到朝她们直奔而来的邢西领,她戒备地横个身子,刻意挡住卓敬西的视线。 当邢西领气喘吁吁地来到她们面前时,立刻感受到黄莺强烈不满的情绪,他放缓脚步,准备「迎战」。 「名人,你还真不是普通的闲-!」黄莺嘲讽的说。 邢西领牵了牵嘴角淡笑,视线落在卓敬西身上。她正专注于百货楼层的图面简介上,完全忽略他到来所引起的骚动,一股不悦神色浮上邢西领眉梢。 「邢西领!」黄莺提醒他:「下次出现请慎选场所。」 「这里不正当吗?」邢西领不耐地反问。 「人太多了。」黄莺拉过卓敬西,准备往里面走去。 四周的目光犹如冰雹般朝她们投射而来,仿佛恨不得在她们身上打出一个个窟窿,再继续待下去,肯定会造成暴动。 邢西领张过左臂阻止两人的去路,目光始终瞅着卓敬西不放,「我记得已经通知过你了,黄莺。」 「游戏吗?」黄莺会意。「我也说过她不适合。」 「我不觉得。」语毕,他臂膀一揽,卓敬西已然被他环抱在胸前。 黄莺差点傻眼,他以为这里是哪里啊? 「你晓得你现在在做什么吗?」黄莺气得跳脚,「这里那么多人……」 邢西领毫不在意的大笑,佳人在抱,还有什么事好担心的?反正他始终是个焦点,多几条新闻或者多几版头条又何妨? 卓敬西将目光往上移动,盯着邢西领的脸,脑中立刻浮现一个字,却念得零零落落: 「西……啊……西……西……」 邢西领看了卓敬西一眼,很高兴她的眼神已由陌生升级,但那丝恍惚仍令他不太满意。 「敬西,你别理他!」黄莺怒不可遏地插话。 邢西领挑高眉,手臂圈得更紧,挑衅道:「黄小姐,我要和她逛逛。」意思是不容她不允许。 黄莺瞪着他,嗤之以鼻。「你方便吗?会有不少人跟着。」 「当然。」他早有预料。四周的人潮犹如围墙般圈住他们,蠢动不已的企图缩小范围。 「我不懂。」黄莺摇头道:「让她记得你又如何?没有意义啊!」 「意义或者条件,我都还没想到,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肯定地说: 「我只是凭兴趣去做这件事而已。」 卓敬西困惑极了,为什么他们老是在她面前谈论她的问题?而她这个「当事人」反倒成了「局外人」,不仅全然胡涂,更是不了解,想发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再加上现在--周围一片嫉妒的目光全朝她射来。为什么也全是针对她? 好刺眼、好不舒服的感觉;卓敬西垂眼想避开这些刺眼的光芒,接触到圈于自己腰间的那只大手,她本能轻轻一抓,专注的抚摸着他厚实的掌肉和指纹…… 被卓敬西下意识的举动中断了交谈的两人满脸惊愕,黄莺明显接近昏倒的边缘,而邢西领则一扫刚才的不悦和无力,眼神中溢满柔情,不预备打断卓敬西的动作。 「敬西--」刚从化妆室出来的斑鸠狂奔而至。她老远就见到这里人山人海的,挤过来一瞧,差点脑充血。 邢西领望着这位陌生却满脸怒容的女人,直觉她定是卓敬西的朋友;因为-- 女人是不可能对他生气的。 他深深地看了卓敬西一眼,任由她玩着他的手。「我不想多作解释,我想,是我尽地主之谊的时候了。」 「地主?」斑鸠嗤之以鼻地道:「你用点大脑,这么多人跟着,逛个屁啊!」 「不碍事。」邢西领轻松地说完,迅速在斑鸠面前晃过,大摇大摆地搂着卓敬西,当真在众目睽睽之下逛了起来。 卓敬西全然忘了自己是怎么来的,又是跟谁来的?她顺从的跟着邢西领,对他的介绍频频点头,却是心不在焉。 「怎么了?」邢西领察觉到她的意兴阑珊。 「好乏味!」卓敬西坦白地说。 他的心狠狠抽动了一下,「是跟我在一起?还是指我解说得很乏味?」 卓敬西盯着他好一会儿,才轻轻地摇摇头,「是我自己心烦。」 「明天我们一道去香港。」他突然决定,离拍新片的日子还有几天时间,他想带她好好游玩。 「香港?」她皱起眉头,「我还要工作,而且……我有答应过你吗?」 「有。」邢西领说谎,却一点也不心虚。 她只能相信他,因为自己的记性不好。「那我的工作……」 「我帮你请假。」 「喔!」 邢西领一脸诡计得逞地邪笑,他搂过她的肩头说:「去散散心也好,省得闷在厨房里洗碗洗出病来。」 「是吗……」卓敬西仍喃喃地努力回想,她是否真答应过和他去香港…… *************** 晚上,躲了经纪人一天的邢西领,心满意足的准备将卓敬西送回家。 车子行驶间,他不经意地一瞥后视镜,眉头迅速拧起。 「怎么了?」卓敬西看到他的表情,关心地问道。 邢西领先递给她一个温暖的笑容,旋即肃起脸色,正视前方。 卓敬西感觉到车速正在迅速加快,穿梭在车阵中,他却能够如此轻松自在、怡然自得,她不禁又是佩服又是雀跃,这种急速的转弯、驰骋,对她而言是刺激和熟悉的。 在转过数十条街道之后,邢西领可以肯定被人跟踪了,而对象绝对不是他;会跟踪他的,一种是记者,一种是影迷,但今晚这辆来势汹汹的车子,驾驶者的技术远高于追逐的记者或是影迷,而且充满杀气…… 难道--是针对卓敬西而来?是来找她的?或者…… 看来事情不单纯。他一直认定卓敬西是个神秘的女人,就如同她的朋友一般,隐瞒着许多事情;除了当初的好奇,他更想知道原因。 如今被他遇上了,他就一定要管。 后头的车子仍然不放弃跟踪的念头,邢西领索性将车子往路边一停,静观其变。 尾随在后的车辆似乎颇意外他的举动,缓下了速度,停在他前头。车内走出一名高大男子,并没有走近的意思,反而靠在后车箱,点燃香烟,缓缓吐纳烟圈。 即使对方背光而立,邢西领仍明显感受到他锐利目光的危险气息。 「怎么回事?」卓敬西左右张望一阵,自作聪明的说:「要买什么东西吗?」 邢西领突然低头在她唇间印上一吻;瞬间,男子动了一下,自腰间掏出一把银怆。 砰的一声,车子的挡风玻璃应声而碎,邢西领拉着卓敬西往下蹲,只听尖叫声四起,随之一阵轮胎紧急转动声。当邢西领抬起头时,男子已然消失无踪。 事情发生前后,仅只是半分钟不到的时间。 对方意不在杀人,只是回报邢西领「挑衅」的行动--他吻她。 莫非卓敬西是黑帮老大的女人? 哼……他嗤笑自己如此无稽的想法,以她的外貌和行为,不适合做黑道人物。 不过,他脑中闪入黄莺提过的一件事--恢复记忆,看来敬西有着不寻常的过去! 他一定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被袭击?!」斑鸠本能反应地将卓敬西拉至一旁上下打量。「你没事吧?」 「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邢西领板着脸说。 黄莺轻轻地搂过卓敬西,边低语边将她带上楼。 一会儿,她走下楼领着邢西领进入客厅。 客厅中的气氛始终很僵,三个人都沉默不语。「既然被我遇上,我想我有了解的必要。」邢西领首先开口。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黄莺无奈地叹口气。 斑鸠瞪着黄莺,指向邢西领,拔高音调相当不苟同的大喊:「你要告诉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认为没必要。」 「今晚遇到危险的人不是你,所以你当然可以这么说。」邢西领反驳。 「如果你不再接近敬西,那么你就会安然无恙。」斑鸠也坚持着。 「这么说来,真的是针对敬西来的?」 斑鸠语塞,无法自圆其说;黄莺只好叹口长气道: 「是针对敬西没错。」 「黄莺……」斑鸠欲言,被黄莺摇头阻止。 「他已经找到敬西,该是预防的时候了。」 邢西领不解地皱起眉,「他?预防?」 斑鸠像泄了气的皮球躺入沙发中,任由黄莺娓娓叙述,邢西领更是听得瞪大双眼,不敢置信。 「他将敬西视为最佳敌人?」邢西领还是不明白。 「因为她是唯一能解出他谜题的人。」黄莺说:「敬西是个跳级生,美国智商集团网罗的人才之一。我说过,她是个天才。」 「今晚,他并没有杀你们的意思。」黄莺接着又说:「他不打算让你们看清他的真面目,但他的举动已经可以充分表达他是谁,以及来意为何?」 「他的用意是什么?」邢西领决定将所有事情弄清楚。 黄莺取出一张纸道:「我想,跟谜题有关;如果我猜得没错,他是想掌控案情的发展,他给了解题的时限,又希望能掌握解题人的动静。」 邢西领瞅着纸上的谜题摇头,「他认定敬西解得出来?」 「以她目前的状况是不可能。」黄莺正色地道:「所以我们才极力的要帮忙她恢复,她不是失忆,要她变回以往就要让她专心在『事件』上头。」 「这就可以解释,为何你们那么反对我对她施加『事件』以外的记忆。」他了解了,却不打算取消当初的念头。 「大家都知道你闹绯闻的功力,枭王之所以会这么快知道敬西的下落,完全拜你所赐。」斑鸠怨恨的表示。 「枭王一向不会浪费子弹,他向你们开枪,定是你做了什么惹恼他的行为。」黄莺瞅着他询问。 邢西领大方的摊摊手,轻描淡写地说:「我只不过吻了敬西而已……」 「你你你……」斑鸠倏地站起身,盛怒之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黄莺的眼睛眯成一条直线,冷着声问:「你怎么可以?」 「敬西又没有拒绝。」邢西领依旧是那副不在乎的调调。 「那是因为她把你当作认识的人,」斑鸠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你真可恶,利用她对你的信任做坏事……」 「坏事?」他不认为,「我倒觉得是枭王对她有意思,否则我的测试不会遭到如此下场。」 「是吗?」这一点黄莺倒没有想过。「你认为枭王爱上敬西?」 「以敬西从前的聪明才智,加上枭王的傲视群雄,有此可能。」他推测着。 黄莺凝视他半晌,点点头。「从枭王的行动看来,不无这个可能;他一向珍惜敬西的存在。」 「那你呢?」斑鸠看出黄莺眼中的疑惑,料想她不好意思开口问,遂代她提出,一并解决好了事, 「我?」没头没脑的,邢西领不懂斑鸠所指为何? 「解释一下你为何一定要敬西记得你。」斑鸠试探地问:「莫非你同枭王一样,对敬西『珍惜』起来了?」 回答她的,是一阵猖狂的大笑。 女人对他来说,终归只是个玩物,他不会去伤害她们,却也不曾爱惜过任何一个,更何况是一个笨头笨脑的女人。 「请不要把我跟杀人魔相提并论。」 「那真是抱歉。」黄莺安心了。「你也知道敬西不适合你。」 「当然。」不只是她,任何一个女人都不适合他,他深信不疑。 「那好啊!」斑鸠可有话说了:「以后你就离敬西远一点,省得日后出事翻旧帐。再说你是靠那张脸吃饭的,伤了也不好。」 「那是两回事。」邢西领不以为然。 「你还是不放弃?」黄莺困惑他怪异的行径。 「我虽然对敬西是因『兴趣』而一时兴起,但现在--」他直率地说:「我想看她恢复天才的模样。」 「你想帮我们--」 「我是帮她。」邢西领更正黄莺的说法,「用我自己的方式。」 「你的方式?你不怕危险?」 「我如果怕危险,就不会做此决定。」他将手中的纸张丢置桌上,「再说,这道没头没尾的谜题实在诡异,我很好奇敬西何以解得出来,谜底又是什么?」 「我们不想跟你合作。」 「我也不要你们跟我合作。」 两方对峙许久,气氛逐渐僵持。 终于斑鸠大声哀叹,打破局面,「我对你的超级好奇心甘拜下风,你也太奇怪了,敬西对你而言是不重要的,你何以因为好奇心为她做这些事?」 「你还是认为我对她有意思?」邢西领听出她的言下之意,明白地指出:「至今,还没有一个女人值得我动心,敬西更不会是个例外。」 「这可是你亲口说的。」斑鸠不得不信。 「你的方式是什么?」黄莺问。 邢西领正视斑鸠和黄莺,诚恳的说:「把敬西交给我。」 「什么意思?」 「我要敬西跟在我身边,直到她恢复以前的记忆为止。」 「我们要如何相信你一定能够让她恢复?」 「你们必须要相信。」邢西领非常有把握的说:「至少我只花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让她知道我这个人的存在,甚至还喊得出我的名字。」 这倒提醒了斑鸠。「那是你强迫记忆的结果,满屋子的照片,天天都看得到,不想记也难。」 邢西领相当满意,敬西果真记得将他给她的相片贴上。他不得不自傲起来,事情一直照着他的剧本在走。 「这也只是单方面而已。」黄莺并不同意,「毕竟要她恢复是和记忆不同的。更何况,枭王已经找到她了,必然随时在附近;不要忘了,他的行迹至今无人能掌握。」 「那么,就更需要我来担当这个任务。」他是个公众人物,私人住宅的动态更是众所瞩目。「枭王如果不想提早落网,就不会公然在媒体的焦点处作怪。」 「你的意思是……」 「让敬西住到我家,」 「什么?!」两个女人异口同声地大喊。 邢西领却一派优闲的表示:「总比在你们这里连警卫都没有好。」 「我们绝不像你想的那般柔弱。」斑鸠眉宇间尽是英气。 「我知道你们有不简单的背景,可是我认为只有两人的保护,倒不如让大众来盯梢。」 「你的意思是……」 「卓敬西这个名字已被记者写明,读者也知道了这个人,所以她的所作所为必定会成为记者追踪的焦点,这样一来,枭王想接近她,就不是那么简单了,除非他想上报。」邢西领认定以枭王来无影去无踪的行事风格,绝不会想让大家猜到他是为何而来;卓敬西这个目标已太过明显,他更不会掉以轻心。 「那也不用住到你家吧?」斑鸠狐疑,「这样岂不成了同居?我记得你的绯闻里没有传过同居的消息。」 「-想太多了。」邢西领再度更正:「我和家人同住,更不会和她同房,哪来的同居之说?」 「你不怕让你的家人陷入危险之中?」黄莺有些担心。 「我不认为这是危险。」他说:「依你所言,枭王不会做『目的』以外的事,那对他来说是浪费;也就是说,伤害我或者我的家人既没有报酬可拿,他何必做这种没有好处的事。」 黄莺又眯起眼,带着一丝的佩服脱口而出: 「我忽略了你的智能,如果你不聪明,也不可能如此流连于众女之中而无所纷争。」 听得出她赞佩里包含着一丝贬抑,邢西领不以为忤,他指指自己的脑子笑着说:「这就是我的本钱之一。」 「你这么肯定能保证她的安全?」斑鸠仍是半信半疑。 邢西领不语,眼光轮流在两人身上打转半刻,才开口:「我肯定。再者,面对枭王的威胁,你们势必得找个人来保护敬西的安全,与其找一个她不认识的,倒不如让我这个熟悉的人来照顾她。」 邢西领自信满满的表示,摆明了无论她们怎么阻挡,他就是要这么做,如同他要敬西记得他的事一样,只是先跟她们做个「报备」而已。 *************** 看着邢西领跑上楼找卓敬西,黄莺和斑鸠仍是忧心忡忡。 「我不认为他只是好奇而已。」斑鸠直言。 黄莺心思一向细腻,瞅着楼梯口道:「我也是这么认为。」 「你的第六感比我准多了。」斑鸠闪着大眼说:「会不会……他真的喜欢上敬西?」 「虽然他比枭王这个杀人魔与警政署对立的关系要好太多,可是--」黄莺还是摇头,「邢西领不是随便一个女人就能够绑得住的,更何况敬西现在这么单纯。」 「与其说枭王不做没有好处的事,倒不如说大家都是如此的心态。」斑鸠肯定地道:「所以我才不信邢西领的出发点仅止于好奇。」 「如果他『不小心』爱上敬西呢?」以邢西领对爱情浪荡不羁的态度,黄莺不敢随便做假设。 「那将是个不幸!」斑鸠大胆地断论:「如果敬西一直如此,那么就算邢西领爱上她,她也不会明白所谓的爱是什么?不幸的人是邢西领,因为他的表白敬西不会明了;而我们尽力让敬西恢复的用意,就是不要她保持现在的样子,你也知道敬西本来的个性是怎样……」 黄莺接口道:「对于爱情,敬西是嗤之以鼻,近于不屑。」 「而且无情!」斑鸠起了阵寒颤。「我知道我现在这个想法很不应该,但我还是要说--我喜欢现在的敬西。」 「彼此彼此。」黄莺想起以前的卓敬西,眼里不觉浮上一层阴影,「不知道是不是天才的怪癖?敬西是勇于冒险、喜欢刺激的,相对的,她专注于这上头,其它的事情就算有天大的严重性,都挤不进她的眼睛;她真的很无情!就连笑容,也不曾见过。」 「可是,我们又不能让她维持现在的个性。」斑鸠回给她一个苦笑。 「敬西是极度强硬的女人,除了她的家人和我们,她不曾假以辞色的对待别人,更是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就像有一次,一场车祸发生在我们面前,大家莫不上前帮忙,她却能一看也不看的跨过一个人的尸体扬长而去……」黄莺想着头皮一阵发麻。 「说是无情,倒不如说是冷血。」 黄莺不由得叹口气,「很矛盾,事情总是无法两全。我们也只能推测罢了,究竟邢西领喜欢敬西与否,我们也无法断定。」 「就因为无法断定,所以爱情在敬西和邢西领身上,最好不要起了作用。」斑鸠面无表情。「那将是个很大的不幸。」 「那么,就只有希望老天保佑了。」黄莺由衷地说。 *************** 瞥见一室的「自己」,邢西领不由得失笑。 听到关门声,卓敬西才回头看清来人;没想到才一回头就陷入邢西领热烈的吻中,雀跃不已的心让他忍不住想吻她。 「收拾一下,搬到我家去。」他捧着她的脸道。 「啊?」搬家?「到你家?」 「嗯!」他应了声,随手将衣柜打开。「先带几件衣服就行了,不够的我会补齐给你,」 「等等。」卓敬西拉着他的衣角问:「为什么?去你家玩吗?」 「是住到我家,」 「住……你……家?」她张口结舌。 「没错,今晚的事太危险了,我和你的朋友都不希望事情再度发生,所以她们要为你做一些防护措施,而我,负责保护你!」邢西领解释着,有必要让她了解。 「是吗?」卓敬西无法有怀疑的念头产生,因为她开始信赖眼前这个人,尽管自己处于胡涂的状态,她还是照着他的吩咐去做。 「我要住多久?」她边将换洗衣物往袋内丢,边问。 「直到你没有危险为止。」他回答。 「你们都说我有危险,我怎么不觉得?」 「唉……」他也只能用叹气回答。 见她开始动手撕下房内的照片,他不解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带去你家贴啊!」卓敬西理所当然的说着,一边爬到柜子上想拿下床头那幅巨大海报,挣扎着吐语:「这个人……一直要我……记得他……」 「这个人就是我啊!」邢西领摊着手,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跟照片应该不会差太多吧! 卓敬西闻言看了他一眼,又瞥向照片,来回几近十次,终于肯定地说:「对哦--」 「唉……」邢西领不禁摇头,她不只是记性不好,还有一个字能形容--笨! 卓敬西从柜子上纵身一跳,本以为可以安全着地,孰知飞扬的裙角不太听话的飘到脚下,被她踩个正着,想起身却被这阵拉扯制住,一个不稳,眼见头就要撞上地板…… 千钧一发之际,他的手揽住了她,用力一提,她再次滑入他怀中。 她的头自然的往上仰,正好对着他咫尺之距的脸庞吐着惊骇的热气。 脸上有着她温暖的气息,他的欲火被她这个举动轻易撩起。 「啊……谢谢!」卓敬西连忙道谢,轻轻地挣脱他的胸膛继续忙她的事。她只能专注在一件事上头,无法猜测、理解他眼中瞬间燃起的火焰代表什么意思。 多久没要过女人了? 他胡乱的想,好象自从认识她以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第六章 香港仔--港湾。 这里的生活是扰攘、独树一格的;水路上来来往往的小舟犹如陆地上熙攘的车辆,同样为生活而忙碌,却多了份偷闲的雅致。 置身于其中一个舢板上,卓敬西好奇、兴奋、惊喜的盯着眼前这一切,只觉眼花撩乱。随着水流轻轻摇晃的船身、岸边耸立的大厦、喧哗的人群…莫名的熟悉感让她红了双眸。 「这里是最吸引观光客的地方之一,有很多人世世代代都住在舢板上讨生活,所有活动范围都在这条拥挤的水路上,延续着……」邢西领像导游似的解说,一转头却赫然发现她的脸颊上挂着两行泪,意外之余,他疼惜的替她拭去泪水后柔声问道:「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我……我不知道……」她还没说完,泪水立刻像泄洪般奔流不止。 邢西领险些乱了阵脚,猛然记起香港才是她的家乡,思乡是天经地义的事,她是因为熟悉,所以才哭的吗? 「你记起什么了吗?」 「记什么?」她的泪戛然而止。经过泪水的洗涤,她的双眸显得更清澈,看得他好心动。 见她的泪止了,他也跟着宽心,眼神亦跟着放得好轻柔;他摇摇头,不打算提及她是香港人的事实,因为还不是时候。 指着前方的巨轮,他故意转移她的注意力。 「那是海鲜画舫,巨型的水上海鲜餐厅,因为可以选择在舢板上用餐,所以我才会带你来尝尝水上用餐的感觉;我觉得在舢板上风格较特别,也比较自由。」 卓敬西的情绪很快地顺从他手指的方向而-转,盯着艘艘布置得美轮美奂的小船,在岸边与画舫间来来回回,她好奇的问: 「那是接送宾客用的小船?」 「对,是画舫专用的。」 随着桌上的海鲜餐肴摆上,卓敬西转回目光问:「你带我来香港做什么?」 虽然解释之后,可以预期她不会记得多少,但邢西领还是耐心地开口:「其实这次来香港,只是先洽谈拍片事宜,真要开拍还必须等看过剧本,所以时间不一定,但不会太短。」 「要多久?」 「商谈当然比正式开拍要短,而且这期间还有段时间是为拍戏之前做准备。」 卓敬西听得一头雾水,只能挑她最想知道的事问: 「那……我什么时候回台湾?」 「再说。」 什么回答嘛!她瞅着他不满地道:「我还要工作耶!」 「我付你钱-!」邢西领突然这么说。 「付我钱?」 「对啊!陪我是你现在的工作。」他又说谎了。 「我有这个工作?」她愈听愈觉奇怪。 「没错!」反正要说谎,就说到底吧!「来香港前,你答应我的。」 「嗄?」她的嘴张得好大,有吗? 把她搞得愈胡涂愈好。邢西领这么想,所以乘胜追击: 「只要在我身边待着就行了,吃住都不用花钱,又不用做其它的事,这种工作很轻松吧?」 「是没错啦,可……」 「那就好啦!」他成功地「导正」她的心思,骗得她一楞一楞的。为免她想太多,他连忙又说:「因为我们现在在中环,所以接下来的旅游点都从这里开始。」 不再表示任何意见,她只说:「你带着我就行了,说得太多,我还是记不得。」 「也对!」 *************** 两人在舢板上态意享受佳肴。邢西领挖起一块蟹肉,放入卓敬西嘴里,她咀嚼着口中的鲜美,感受着唇齿间的香味,满足地微笑。「真好吃。」 语毕,船身一阵晃动,有人上了他们的舢板,两人同时望向来者,卓敬西一脸笑意,邢西领却是满脸不悦。 来者二话不说的选择在卓敬西身边入座,对邢西领却是连个招呼也没打。 卓敬西只觉这个人很熟悉,却喊不出他的名字,只有冲着男人直笑,「你怎么来了?」 男人相当意外邢西领的反应--脸色很僵、眸中带着怒火,充满敌意的瞪着他;他习惯地抚了抚卓敬西的头发,明显察觉那两道喷火的目光化为针箭朝他射来。 「你来这里办事啊?」她又问,仍是一脸的开心。 「我本来就在香港了,是黄莺告诉我,我才知道你也来了。」男人解释。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男人指指画舫说:「我和朋友正要到那里用餐,刚巧看到你和他。」 男人抬头看看邢西领,只见邢西领的面色铁青,死瞪着他停留在卓敬西肩上的那只手,一副恨不得将之吃下去的模样。他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而卓敬西尚径自与男人兴高采烈的畅谈,邢西领早已怒火中烧,绕过桌子来到她身边,一伸手就将她抢抱在臂中。 男人的手一空,才抬眼就见到邢西领恶狠狠的目光,以及从齿缝中进出的问话:「你是谁?」 盯着男人抢眼的轮廓,邢西领没来由的生气。 男人将手收回,没有自我介绍的习惯。 卓敬西根本不懂察言观色,她兴致勃勃地替两人介绍,热烈得很。「他是我常常见到的人,不过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的名字里有个西,都是朋友。」 这是哪门子的介绍?医神哑然失笑。 邢西领则不然,他认真思索着她的话意--她常常见到的人只有黄莺和斑鸠,要能称得上朋友,那么就是替她动手术的男人了。 「你是医神?」 医神的头轻点,有意无意的提及:「这是你保护她的方法?让她跟着你?」 「有什么不妥?」 「你亦是众人追逐的对象,这样……不安全。」医神讽刺地说。 邢西领不以为意,「看来黄莺没跟你说清楚,你再去问她吧!」 很高明的逐客令!医神却尚未打算离开。在黄莺跟他说明整件事情时,他相当吃惊,也很好奇邢西领的心态;今天亲眼所见,更加印证他的猜测。邢西领自然流露的妒意,他自己难道都没有发觉吗? 「我只是不认同而已。」医神测试的问:「你是个公众人物,我不认为你有时间看着她,」 邢西领本能的将双手环绕在卓敬西腰间,深深紧紧地抱着她。他语气强硬地表示: 「那也是我和她的事。」 虽然不知道邢西领为何这么做,但腰间的暖流和背抵着的温热于瞬间窜入她全身血脉,仿佛通了电,她的心跟着开始鼓动狂跳。 医神偏了偏头,又说: 「你喜欢女人,也不会让女人吃亏,自是女人疯狂追逐的对象。我曾耳闻她们为了你相互争风吃醋而引起暴动,你这么做,不怕她们对敬西不利?」 邢西领耸耸肩,颇不以为然,「我从不关心她们做些什么,在我眼里,她们这么做只是证明我的价值而已,不干我的事。」 「这么说,如果她们找上了敬西,你也不管?」 「只要敬西跟着我就很安全,如果她没跟好,那么就只能怪她自己了。」 医神的目光转为凌厉,不认同他的说法。「这是你的真心话?」 在医神目光的凝视之下,邢西领傲然昂首,不想屈服在医神主导的情势里,好似卓敬西是特别的,他该对她有特别的对待方式? 「没错!」这个回答冲口而出,但意外地,他的心却绞痛了一下。 医神闻言,脸色霎时凝重起来,他明白了一个事实:邢西领对女人的态度、行为,只能用习惯来形容, 搂搂抱抱的亲密动作,只是他惯有的举动,并不代表任何意义。 医神失望极了,这样的人,怎么能将敬西交给他? 他本能的牵过卓敬西,往刚才乘坐的小舟前去。 此举引来邢西领慌急、愤怒的粗吼,他起身拉住她另一只手,强势霸道的制住她的行动。 医神回头,对邢西领的举动大皱眉头。 邢西领冷冷的强调:「她现在『一定』要跟着我。」 「你不安全。」医神道出事实。 「我很清楚,短期间内不会有人敢来伤害我们。」 医神眉头拧得更紧,手却松开了,顺着邢西领强劲的拉力,卓敬西站回他身侧,因为不是来自本身的力量,让她有些脚步不稳,她不安地轻嚷起来: 「你们到底在干嘛?」 而她的问话,也从来没有得到过正面的响应。 医神平静的脸上,难得出现了迷惑,「你保证?」 「我保证。」 「你根本不在乎她,又何必如此?」 「这跟在乎没有关系。」邢西领此言一出,又有种说谎的罪恶感浮上心头。 「你--」医神僵直地摇摇头。「你一直认定敬西没记性,但这并不代表她连感觉都没有。」 「就算她对我有了感觉,那也是她自己的事。」他一副「女人会爱上他是理所当然」的口吻。 医神气极,当下又是一拉,将卓敬西往小舟带。「我不信任你!」 邢西领加强手劲,也不放松,一阵拉扯,倒霉的人还是卓敬西,她受不了的大叫,两人听到之后同时松手-- 当两股拉力突然消失,卓敬西立刻没了支撑,脚步不稳的往后倒去,两人不够眼明手快的后果,只有听见「扑通」一声,和回敬他们满脸的水…… *************** 卓敬西气得说不出话,只能躺在床上裹着被单在心底咒骂。她硬是闭上眼强逼自己快快入睡,心里极度的不痛快,一心冀望明天的到来,让她能够忘记自己跌入水中的糗态。 算自己倒霉,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跌下水,好在现在是夏天,她的身体又算健康,才没有感冒。 饭店的房间很大、很豪华,她却失了想仔细看个够的兴致,一心只求早早入睡。常失眠的她,总要在床上窝一、二个小时才有睡意,更惨的时候,必须瞪着天花板数个小时,她才能真正睡去。 唉!她叹了口气,翻身的同时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眼睛一睁,床边已然立了个人影, 「西--」她抖着高音嚷:「你怎么来了?」 邢西领的回答是轻扬的嘴角和掀被的动作。 她本能一阵慌乱,缩手紧抓着身上的被子,慌乱地问: 「你……你想干嘛?」 他的动作停了一下,很刻意的佯装疑惑反问:「我能干嘛?我要睡觉啊!」 「睡……睡觉?」她结结巴巴起来:「回你房间睡啊!」 「这里就是我的房间啊!」他好无辜地说。 卓敬西当下弹起身,张着嘴尖叫:「我跑错房了?啊--」她踩着被子跳下床,奔向门边一边道歉:「对不起,我立刻回我房间。」 她正要转开门把,他的声音尾随而来:「这也是你房间-!」 「嗄?」很快地,她又傻眼了。 邢西领在心中偷偷窃笑--好玩,太好玩了! 在她尚未反应过来时,他一把抱起她丢回床上,跟着钻进被窝,残存的温暖笼罩着两人,枕头里有着淡淡馨香--是她的气息,令人舒爽和喜爱。 邢西领用手一环,让她贴向自己,感受着她浑身散发的自然清香。 被他的动作吓醒,她连忙想抬起头,却撞到他结实的胸膛,抵抗的双手也被他抱得死紧。她挣扎着说:「我不要跟你睡。」 没有女人会拒绝跟他同床,她,当然不能是个例外。 手臂一个用力,她的脸已经完全被迫埋入他胸前,几乎连呼吸都嫌困难,却不认输地继续抗议:「你没有订两个房间吗?」 听着她奋力挤出的声音,闷闷地气息在他胸前震动,一股从未有过的情愫衍生,他的呼吸也跟着沉重起来。 因为贴着他的胸膛,她可以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声,随着他胸部的剧烈起伏,她发觉他的心跳跟着加快了……好奇怪的感觉,她微微挪动头,打算将耳朵贴近。 此时,邢西领却-开了两人的距离。 卓敬西顺利地翻身准备下床,「我跟柜台说一下,再订一间房。」 「不需要。」他沙哑地开口,又把她抓回怀中并且盖上被子。 「你要干嘛啦?」她大叫,仿佛怕会发生什么事似的。男女同床的事,她好象有类似的印象。 她本能的慌张引起他的注意,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饭店,他正在「办事」;她还记得?还是她怕…… 见她急着逃脱,他非常在意和不满,捏住她的下巴,探入她的眼底问:「你怕我?」 「什……」 她才说一个字,邢西领就急急封住她的唇,他突然很害怕她的回答。 以往,他总是主导着一切。 可是今天,她首次成功的挣脱他的强吻,「我不怕你,但我还是要有我自己的房间。」 突然中止的吻让他觉得意犹未尽,面对她的坚持,他无法谅解,而且生气。 「你必须待在我身边,这是你的工作。」 「就算是我的工作,也没必要跟你睡在一起吧?」她质疑。 面对这个问题,他无从解答,他只是……不想让她离开他身边而已…… 「你必须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他只能这么解释。 「那……」她指着地板,「我睡那……」 突然,他的身体强势的压向她,高扬的语调显示出他的愤怒:「你讨厌我?」他很在意这个问题,他确定。 被他的举动惊住,卓敬西眨着惊慌的眸子不敢言语。 她惶恐不安的神色让他深感受伤。她怕他?她竟然怕他? 疑问和愤怒充斥之下,他抓住她的双手,顾不得以往的温柔,转而暴躁纷乱的探入她的口中,饥渴的索求着。 她被他激烈的抚触迷乱了思想,无法动弹,感觉到他的舌尖放肆地在她口中逗弄,她的身体因激动的情绪而轻颤,手在不知不觉间爬上了他的脖子。 她的响应让他惊喜不已,落在她耳侧和颈项间的吻更深了,双手狂乱的在她背上摩挲。 他指尖传来的温度缓缓渗进她内心深处,温暖舒服的气息流遍全身,冲击着她发出呻吟。 积抑已久的情欲让他乱了阵脚,他忘了剧本的走向、忘了这是一场游戏、更忘了两人相处的模式,不该是这样的…… 倏地,他放开她,听着自己因激情而紊乱不已的呼吸,看着她眼中被撩拨而起的迷蒙,他竟然慌乱了-- 他一向知道自己适合什么,也一直认定她不适合自己的「口味」,可是如今完全变了样! 他想要她! 这个念头闪入他脑海的同时,他的心陡地震动了一下。 女人一向是因为爱他,而心甘情愿的献身,但她不同--第一次,他不敢确定这个女人是否爱他,这份不确定,让他不安。 卓敬西脸庞涨红,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才开口:「你到底想做什么?」 邢西领顿了顿,平复着自己激动的情绪,不预备在这种情形之下和她翻云覆雨,毕竟,这不在他的计画之中…… 「睡觉!」他淡淡地答,躺回自己的位置,手却仍抱着她不放。 「睡觉?」他突然恢复的平静,反倒让她措手不及,她抓起他置于她腰间的手道:「睡觉就睡觉,用不着抱着我啊,而且刚才……刚才……」 她欲语还休的娇羞模样,让他好不容易压住的欲火差点又燃起,他怒急地打断她的话: 「我说睡觉就睡觉,不要说话!」 卓敬西立刻闭上嘴,垂下眼帘,硬生生地将满肚子疑问吞了下去。 享受着她发间的清香和体温,邢西领轻轻揉动她的腰,隔着衣服感受她腰部的纤细,即使不能要她,但她现在足属于他的,他理所当然有享受的权利;为了抚平她的排斥,他说: 「我们什么都不做,??」 「嗯。」卓敬西点点头。因为被他抱着,她只好将头靠在他的胸膛,这种感觉虽然让她很不习惯,但也无可奈何,她的睡姿完全受他的摆布。 像现在,她把手放在自己和他身体间的缝隙有错吗? 他却硬将之牵置于他的腰间,还不准她缩回去,硬是要她抱着他。 也许是因她的手不停地在他腰部游动,她耳边传来他低哑的责备:「你在做什么?」 她的动作本能一停,却没开口。 他索性抓起她那只罪魁祸「手」,并朝她的头轻轻一拍,「放哪里都一样,难不成你还要选地方?」 卓敬西还是没开口,连声都没吭;他狐疑地强迫她回答:「讲话啊!」 「你叫我不要说话……」她——吐出原因。 邢西领哑然失笑,原来她这么遵守他的话,他得好好利用这点。「那么,现在我要你睡觉,什么都不要想,」 「哦!」她应了声,其实,她已经「什么都没有想」了,只不过,要她躺在他怀里睡,她还是感到莫名其妙,忍不住问:「我们一定要『这样子』睡觉?」 「对!」他看出她的迷惑,为了不让眼前的「福利」消失,他霸道的威胁: 「你再问,我就压着你睡……」 「好啦!」卓敬西连忙噤声并闭上眼睛。吓死人了,让他压着睡她还要不要呼吸啊? 两个相拥而眠的身躯,在仲夏的夜里各自怀想着心事进入梦乡…… 第七章 夏日的夜晚仍有凉意,即使是冷气的温度不变,到了半夜,调和的适温转为梢寒,身旁暖和的气息让卓敬西本能趋近。 怀中娇躯的蠕动扰醒了邢西领,他拉过滑下她肩头的被子帮她盖好,调整了下睡姿,让她更贴向自己,却传来她的声音: 「你也没睡?」 他显然有些讶异,反问:「你还没睡着?」 卓敬西星眸半睁,惺忪疲惫地说:「对啊!我才要睡着而已,又醒了!」 「我吵到-了?」 她摇摇头。「没有,我很难入睡。」 他拍拍她的背,声音好象哄小孩似的:「原来如此,我唱摇篮曲给你听好了……」 「什么呀?」他当她几岁?「有声音我才更睡不着。」 卓敬西感觉贴靠着的胸膛微微震动,随即传来他的笑声;她的好奇眼光自他的胸前往上移动,停留在他的颈项,盯着轻轻震动的喉结,她怯怯地伸手一摸,透过指尖的酥麻感觉好特别、好奇妙。 她的举动引来邢西领大手一握,「这家饭店有很多设施,也是这个城市里最古老的酒店之一,既然睡不着,我们去游泳池,」 「这个时间有开放吗?」她不了解他为何突然想去游泳,却不敢开口问。 邢西领好笑的看看她纳闷的表情,她怎么也猜不到他是为了平息欲火吧! 「我自有办法。」 说着,他掀开被子抱着她起身,离床后才放她下地行走。 卓敬西换好衣服从浴室走出来时,邢西领已经倚在门边等她,他穿著一条牛仔裤,随意披了件衬衫,一派优闲的轻松模样,看得她目光发直。 面对她的反应,邢西领只是轻轻一笑,随即搂过她步出房间。 *************** 游泳池里,已经有人优游其间;随着波纹浅动,传来女人愉悦的笑声。 一对人影突然从水里冒了出来,溅起了水花和涟漪片片,女人「爬」在男人胸前,四肢交缠的在水中晃动…… 卓敬西对这一幕又有了熟悉的感觉,为什么老是有人在她面前表演「缠绵」的画面? 水中的人影立刻发现了来者,从女人的巨乳中抬起了一张俊脸,朝着邢西领扬起调侃的笑意:「你也来了?」 邢西领眯起眼,在灯光的照射之下,池水闪亮着绚丽的光辉,映着池中的男女,他会意的一挑眉。「我还在想是谁呢?原来是唯少午和于尚美啊!」 如果说邢西领是爱护女人的绯闻王子,唯少午则正好相反。 他是不留情面的花心大少,同样生得一副俊逸的脸庞,却有着十足「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特质;他不是坏人,却是个玩女人的个中好手。 「这里有监视的摄影机,不怕饭店拿去让媒体发布啊?」邢西领打趣地说。 这两位好友要亲热也不选场合,真是太不谨慎了。 「我们当然有所准备啊!」唯少午挥手道,破坏监视器会让他的良心过不去,暂时切断电源总可以吧! 「真是劳心劳力,用心良苦呀!」邢西领会意的讥笑。 于尚美仍然攀附在唯少午身上,不怀好意的打量池边的来者。身为邢西领的旧情人之一,她已习惯看他身边带着不同的女伴。「最近听说你换了个单纯的圈外人,怎么?口味变啦?」 「偶尔要换换口味。」邢西领大方的搂着卓敬西介绍:「这两个是我这部片子合作的影星。」 卓敬西皱起眉头,不安的看着于尚美半藏于水中、几近赤裸的胴体。一转头,她从身后躺椅上拿了条浴巾欲往于尚美身上裹去,一边还瞪着两位男士斥道:「你们还看?真不要脸!」 瞬间,水中男女爆出笑声,于尚美不可思议的盯着卓敬西,而唯少午则笑弯了腰,「西领,她真的够单纯。」 邢西领摊了摊手,不表意见,其实卓敬西不是单纯,而是不了解状况。 于尚美对她很有兴趣,顺了她的意爬出水面披上浴巾,揶揄地看着邢西领说: 「看情形,你还没对她『下手』嘛!」 下手?邢西领会意她是指上床--差一点点而已。 看着于尚美领着卓敬西前往更衣室,邢西领转身蹲在池边。「唯少午,我记得你习惯住『利景酒店』。」 唯少午响应他的目光,似笑非笑地道:「偶尔换换口味嘛!」他模仿着邢西领先前的口吻。 邢西领躺回池边的椅子上。「你是知道我在这里才故意来的?还带了于尚美,是来挑衅的吗?」 「挑衅?有吗?只不过来探探老朋友的动态而已。」唯少午游了一圈后,将下巴靠在池边,若有所思的问:「看不出那位小姐有什么地方吸引你?」 「她很特别。」邢西领耸耸肩,回答也是若有所思。 「特别?」唯少午挤了个怪脸,他怎么看不出来? 他的反应让邢西领扬起戒备的微笑,「当然,现在你的对象是于尚美,对敬西应该不会有兴趣才对。」 唯少午眼中闪着一丝疑惑,首次发现邢西领的语气里有着浓厚的敌意,他撇撇嘴提醒道:「我对圈外人没兴趣,对单纯一派的人更是讨厌。」 那就好--这句话差点从邢西领口中冒出,他愕然不已。迅速地,他脱去衣裤跃入水中,想藉凉意减缓他躁动的心跳。 卓敬西换好泳装回到池边,正好看到邢西领跃入池中,她被他强健的体魄吸引,仅只是短暂的一瞥,却让她眷恋不已。 于尚美很快地发现她怔楞之姿,盯着池中的两个男人,赞赏道: 「这两个人都喜欢运动,所以体格练得很棒,又没有看起来很恶心的肌肉,能躺在这种胸膛里是每个女人的愿望。」 「每个女人?」 「你没有吗?」于尚美一副「怎么可能」的讶异表情,没理由邢西领连抱都没抱过她吧! 卓敬西当然不解她为何如此惊讶,反问道:「没有什么?」 「你不崇拜他吗?」于尚美愈感奇怪,声音就拉得愈高。 「干嘛崇拜他?」卓敬西的声音则是低调的可以。 于尚美好似见宝般开心: 「第一次听到邢西领身边的女人说对他没兴趣,那么,你为什么跟着他?」 卓敬西在池边坐下,将脚摆入水中,一股沁凉由脚部侵至全身,整个人舒畅起来,她转而凝视着天花板道:「正确地说,好象是他要我跟着他才对。」 「哦?」于尚美的眼睛倏地一亮,扳正卓敬西的脸仔仔细细地瞧着,实在看不出她的姿色何以让邢西领有此行径。 「你干嘛?」卓敬西吓了一跳,对她突然逼近的脸吐吐舌头。 于尚美笑她的滑稽,抓着她跳入池中。 卓敬西身子一挣扎,很快地游了开。她恣意地伸展四肢,发现池底竟然用彩色磁砖拼凑出海景,而水中因灯光照射而产生的波影和气泡交织,让人犹如置身海底世界;她欣喜的观赏着,完全忘了刚才吃了一口水的难受。 突然间,她的下方游进一个身影,愈逼愈近的距离迫使她因慌张而大乱,只好冒出水面;底下的人也跟着在她身侧站定。 「你要干嘛?」 「我以为你出事了!」这是邢西领的真心话,见她下水后一直没有浮出水面,他还以为她出了意外。 「什么呀--」卓敬西没好气地嚷:「也用不着游到我下面啊!吓人-!」 「吓人?」他对自己的长相自信得很,所以对她的用词很不苟同;不过,他对她憋气的功夫印象深刻,「原来你会游泳,而且游得不错,你知道你刚才憋了多久的气吗?」 「多久?」卓敬西随口问道,不认为他会知道。 「将近一分钟。」 「你还真的知道!」她讶异不已,「你有算时间啊?」 其实是自她下水,他的目光就不曾离开过她,不过他不想说。 面对邢西领突然的沉默,卓敬西无趣的摆摆手,径自游开,继续水中观景。 于尚美游了过来,拍拍邢西领讥笑地说: 「邢公子!这就是她特别的地方吧?不把你当回事?!」 邢西领抓下她停留在他肩上的那只手,下巴朝着唯少午抬了抬。 「你的男人在那里等着你,你这样跑过来,没关系吗?」 「他不属于任何一个人,就像你一样。」于尚美语意深长地表示。 「你比千晴放得开。」邢西领在她手上印下一吻。 「其实是不相上下。」于尚美说:「爱对我们来说是必要的,只是时机配不配合而已。」 「这么说你也在等?」 于尚美指指唯少午,眼中泛着不舍地爱恋。「我想等,对象是他,不过我知道不可能,他比你绝情;即使我是他现在的女伴,但就算我在他面前接受别的男人的邀约,他也视而不见。你不同,你不会让你的女伴有机会逃开。」 邢西领挑起一边的眉毛接受她的说法。 于尚美转回目光瞧向他。「你让女人心生『希望』,甘愿为你等!」 「还有呢?」 「至少你不会让女人恨你。」于尚美这句话说得有些感伤。 邢西领静静地看着她,「你恨他?」 「曾经。」她很坦白,「据我所知,恨他的女人不少。」 「我该说什么?」邢西领摊摊手。「我很幸运?」 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不难发现她显露出的深切爱意;她的用心让他想鼓励: 「你总有一天会得到心上人的青睐。」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于尚美苦笑着。 「我只觉得,你是个好女人,」他真心的说。 于尚美的响应是失声大笑,她在他胸前重重一拍,「第一次在床上以外的场合听到你的夸奖,感觉好怪。」 两人相视一笑,邢西领牵起于尚美准备「物归原主」。 *************** 卓敬西冒出水面准备换气,拨去眼前水渍后,一张放大的脸孔赫然出现在她眼前,她连忙退开斥道:「你近视啊?」 唯少午躺回池边,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口吻:「我眼睛好得很。」 「那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近看我?」卓敬西摆明了不问清楚死不休的姿态。 「你确定我在看你?」唯少午不怀好意的笑。 她有股想打人的冲动,狠狠地骂道:「你的表情很猥亵,真是恶心!」 唯少午收起笑脸,对她的用词怒不可遏,愤而抓住她的手,咬牙切齿地低吼: 「你说什么?胆敢再说一次。」 她迎向他的逼视,不认输地说:「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命令我?」 这个丑八怪,当真不知死活?百依百顺的女人见多了,也成了他认定的事实;而她--无礼、又不把他放在眼里,而且还羞辱他-- 「放开我啦!烂人--」 卓敬西甩脱唯少午紧抓的手,嫌恶的表情严重打击他的自尊心,他眼角余光瞥见邢西领的到来,遂把她丢还给邢西领,大斥:「这个女人嘴巴真坏,别告诉我是你教的!」 邢西领反而向卓敬西投以赞赏的眼神,「那当然,她说的是事实。」 尾随在邢西领之后的于尚美噗哧一笑。 唯少午不敢置信的尖叫:「邢西领,你说什么?」 「没--」邢西领提醒他:「离早餐时间还有二小时,我们可以一起吃。」 说完,邢西领不理会唯少午的不满,带着卓敬西泡入按摩池,享受两人世界,还不忘回头施恩的补充道:「你们可以继续刚才『末完成』的事了。」 接着,唯少午的尖叫转成大笑,决定选择不伤害喉咙的事做。 *************** 按摩池里水波翻腾,卓敬西将一边的肩头靠在出水口冲打,酸疼的感觉随着水流的冲击逐渐消除。 片刻之后,臂膀的肌肤烙下了红红水痕;她-了移位置,换上另一边肩膀。 碧绿的池水衬着卓敬西无瑕的肤色,邢西领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直到视及她泛红的肩膀。 他的眉头一拧,拉过她,让她背对着自己。 「你干嘛?」她的肩头被他的手一磨蹭,不由得一阵发热。 邢西领捞起水往她冒出水面的身体淋去,轻轻柔柔地。 看不到他的脸,无法猜测他的想法,卓敬西对他的举动感到不自在,微微一动,将身体浸入水里,只露出一颗头问:「你为什么不说话?」 邢西领依然没回答,只是将她的身体往上一挪,恢复刚才的姿势。然后将双手按上缓缓揉动。 他在帮她按摩? 她的讶异被他双手舒坦的捏揉取代,酥麻的感觉不断传来,像是搔到痒处般让她不得不深陷其中…… 感觉到她的放松,邢西领才开口:「跟我在一起有压力?」 「没……」卓敬西的声音随着他的手劲而扬高,轻飘撩人。 他的心鼓动了一下,随即压抑了下来,「是我逼得太紧?」 「没……」她的声音转成飘飘欲仙。 「这里会不会酸?」他摸着她肩胛骨的位置问。 突然传来的疼麻让她哇哇大叫:「痛……痛痛……」 邢西领调整了力道,她不再哇哇叫,松懈下来的肌肉松弛了她的神经,她不自觉的发出舒服的吟声。 这个声音很诱人!他知道,也快忍不住了,双手的点压变成了抚弄,摩挲着她的背脊,指尖像火柴棒擦过火柴盒,一触即发的温热瞬间点燃。 不行了…… 他的手臂滑至她的腰间交叉一环,她赤裸的背紧密地贴着他的胸膛。卓敬西转头望着他,皱起眉头,「你到底想做什么?」 虽然她在他怀里,但忐忑的心在他的胸口不安跳动,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即将失去她;失去她,让他感觉害怕…… 「答应我!不要离开我。」 「为……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她吓了一跳,在她的印象里,这个样子不像他。 邢西领将头埋入她的肩窝,犹如撒娇的小猫般温驯。「你答应我就是了!」 虽然感到奇怪,却很窝心,她点点头,天真地提醒:「你不是要我跟着你吗?香港的路我又不熟,就算在饭店里,我说不定也会迷路。」 香港--他暗自摇头,她绝对比他熟! 刚开始,他认为带她来香港对她是有帮助的:可是,当真正踏足这里,他却极度不想让她记起什么。 他有个感觉,一旦她记起什么,就是他失去她的时候……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放不开这个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卓敬西幽幽地说,很愿意将内心的想法表达出来让他知道:「我对你的记忆多于对黄莺姐她们,你说的,我几乎都可以记起来……」 「真的?」他感受到这份鼓舞,眼底的神-重现。 「我只是觉得很奇怪……」 「不需要觉得奇怪,你只要继续保持下去就可以了。」 他的下巴搁置在她的肩头,池水的蒸气透过他的吹拂,熏染着她微微泛红的脸庞。 「我会有危险吗?」她用手划着水中的波纹,漫不经心地问着。 邢西领沉默片刻,轻点着头,「你会有危险,但不是现在,只要在我身边,你会很安全。」 「我会有什么危险?」她实在不明白自己会有什么危险。 「很严重的危险。」 这是什么回答? 卓敬西皱眉,显然他不愿意让她知道,所以她转口问:「你会保护我?」 「嗯!」他打从心底的答应,「我会保护你。」 氤氲着热气的池子,白烟雾蒙蒙的弥漫成网,惑住了她的双眼,在暖烘烘的气息晕染下,她跟着思绪游离,清醒与否,她也不知道了。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的体温已胜过池水,更胜过她的…… *************** 彻夜未眠的游泳和泡浴之后,卓敬西得到两只浮肿的眼睛,而其它三个人依旧生龙活虎,在饭桌上嘻嘻哈哈。 「你们--」卓敬西忍不住瞪着他们说:「怎么还那么有精神?」 唯少午对她撇了撇嘴角,不屑的哼了一声道:「我们拍戏有过三、四天未合眼的经验,你当然比不上。」 「谁要比这种无聊事?」卓敬西对这人也是非常反感,回给他一个努嘴兼瞪眼。 于尚美的视线落在邢西领背后的餐桌上,两名男士沉默的用餐,举手投足间没什么异样,却给了她很奇特的感觉,仿佛意味着什么? 总觉得他们是尾随她和唯少午而来…… 她以眼神示意,低声向同桌三人说道:「我们被跟踪了。」 邢西领往身后一探,唯少午只是淡淡的啜了口咖啡,不以为然。 邢西领探身的动作显然惊扰了他们,下一刻,他们起身离去。 「就说你多心。」唯少午讪笑,「女人-……」 「你错了!」邢西领摇头。「于尚美说得没错,你们是被人给盯上了。」 「怎么说?」 「你看看他们桌上的餐点,根本一动也没动,有人会叫了餐后而不吃吗?」邢西领摇手道:「他们跟踪的功夫不是太烂就是另有涵义。」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是刻意让我们发现的?」于尚美讶异地问。 「聪明!」邢西领夸她。 唯少午绽笑两声,有着讥讽的意味: 「跟踪?搞不好是记者们的把戏罢了!香港的八卦网乱成一团,不足为奇。」 邢西领不认同,直觉告诉他事件不单纯,此刻他的感觉就如同那一晚枭王的袭击一般…… 想到枭王,他本能的看向卓敬西,她正将一块松饼放入口中,饼上的奶油不小心残留在唇边,她没有发觉。 他取出餐巾替她拭去,一边说:「这里贩卖的珍珠很有名,等会儿我们一起去瞧瞧。」 「饭店还有卖珍珠?」卓敬西惊叫,真是什么钱都要赚。 于尚美勾着唯少午的手臂道:「『香港文华东方酒店』的珍珠一向以合理的价钱闻名,既然你们要去逛,我们也去看看好了。」 「跟屁虫!」邢西领不客气地骂道。 第八章 「香港的珠宝店比比皆是,有时候为了拍戏所需,我会到赤柱市场买廉价的银器和首饰,这样即使用坏了也不会心疼。」于尚美挽着唯少午的手,脸却别向卓敬西,述说着演艺圈的衣饰购买史。 橱窗柜里,摆示着各式造型的珍珠,细腻光莹的质感让卓敬西兴致缺缺,她的眼神飘忽不定,最后停驻在卖场一角的矿岩。 黑岩粗犷的展现它独特的神秘感,立在角落,路过的人不会对它投以视及珍珠般时的欣羡,因为它只是个陪衬,但却极度的吸引她。 当卓敬西挣脱邢西领的怀抱,走向那块半人高的黑色岩石,他颇为意外。「你喜欢这个?」 从她目不转睛的神态里,他找到了答案。 「这是做什么用的?」她伸出手抚触它坑坑凸凸的外表,粗糙中有着细微的岩屑脱落。「天然的呢!都没有修饰过。」 「你仔细看,在卖场的角落都见得到,依设计的观点来看,它们是为了掩饰角落的空间用来拟造环境的。」 卓敬西环视四周,果然在角落里找到它们的身影,来往的人潮里,没有一个人将目光从珠宝上-开,而它们又是黑色的,所以通常被忽略。 「我觉得它们比珍珠好看多了!」她由衷地说。 他对她奇特的观点深感兴趣,正要开口,身后一个声音唤住他,一回头,是卖场的经理人;他向经理人挥手示意,之后按住她的肩头叮咛: 「敬西,我到『l?j』专柜去选珍珠,你在这里等着。」 「等?不让我跟?」 「这次不用。」他在她的额间印上一吻,然后转身走向不远处的专柜,视线犹不放心的朝她频频望来。 卓敬西很听话的站在黑色岩石前。她发现岩石黑色的细缝里隐藏着白色小粒子,因着灯光的照射亮着微光,晶晶亮亮的煞是好看。 此时,她的臂膀给人撞了一下,只感到蚊叮般的刺痛在手臂上一扎,一阵昏眩袭来,她立刻没了知觉。 *************** 卓敬西感觉意识逐渐清醒,她努力张开眼睛,发现眼前一片黑暗,身体接触到的是冷硬的椅子,手被反绑在椅背,脚亦不得伸展的死锁在椅脚上,她欲开口喊叫,才知道嘴巴亦被封得紧密,无法发出字句…… 惶恐不安油然而升,冷硬的空气压迫着她,恐惧感在心底划开,她全然不解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又发生了什么事? 脑中闪过的,只有邢西领要她等待的声音。 「-醒了?」一个女音在她耳侧响起,沉郁而低哑。 卓敬西的心骚动不安,嘴上的胶带被人不留情的一扯,撕裂的疼痛化成热火在她唇边烧开,痛得她大叫:「你们是谁?捉我来做什……」她的声音被一道巴掌声掩盖,左颊随之传来灼烫,迅速胀痛。 「我没有问你,你毋需发出任何声音。」女人不屑地轻笑起来。 倾听着细微的脚步声,卓敬西感觉有不少人在她身旁站立着,似乎在等待着女人的命令,女人离她不远,是唯一的出声者。 「你想问……」卓敬西的话再度隐没,因为腹部被人用力一踢,顿时感到疼痛不已,瞬间,一股咸味自肚里涌出,她已无法成语。 女人嫌恶的将手一挥,待所有人都走出去后,才问: 「你跟唯少午是什么关系?」 「唯……」卓敬西压根儿对这个名字没印象。「我不……不知道……」 她的回答并不被认同,女人对着她的肚子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她感觉体内仿佛被掏空般,不断的吐出血水。 「别敷衍我。」女人大声斥喝。 卓敬西想回答,但发不出疼痛以外的声音。她有跟这些人结怨吗?为什么她要受这种莫名其妙的严刑峻罚?一堆问题在她的脑中打转,隐约之中,有些模糊的记忆在她脑海里闪现…… 「说啊!」女人的吼叫里包含着浓厚的恨意。 「我不知道!」卓敬西奋力一喊,所有的痛楚立刻传遍全身,不只是她的肚子,就连她的头,都像快爆炸般。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再度开口时的音调已不再激动,反而相当冷静,「唯少午是个无情的男人,你最好别靠近他。」 「靠近……」卓敬西挤出呻吟之外的声音:「我说……过,我不……认……识他……」 女人闷哼一声:「早上才一同共餐,-忘得可真快,」 忘?卓敬西知道自己的弱点,她不是忘,而是不记得。 她心里又慌又急,因为邢西领还在等她;她甚至不想探究为何会来到这里,唯一的信念是赶快回到他身边。她慌乱的摇着头,剧烈的疼痛让她的语句间杂紊乱: 「我……想你……是捉错人了……我真的不……认识……」 「好吧!」女人咬咬牙,「最好是这样,否则你会跟他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这句话让卓敬西打从心底泛起寒意、头皮发麻;死……这个可怕的字眼,她会死吗?她无法强装自己不害怕,颤抖的身躯已经打起哆嗦。 她听到开门声,还有女人撂下的拔尖笑声。「给她打一针,看来她是邢西领的女人,也好,晚上让兄弟们高兴一下……」 砰的一声,声音隐没在门后,卓敬西战栗着体内的寒意,那个女人说什么? 晚上让……那是什么意思? 怎么办?她好害怕……邢西领呢?他为什么留她在这里? 手臂的刺痛感再度传来,她感觉到液体注入体内,跟着头昏目眩。 思绪被恐慌淹没,黑暗之中,她只觉无所适从…… *************** 「可恶!」邢西领捏紧手中的珠宝盒,于卖场内来回奔走。他再次立足在黑岩前,仍不见卓敬西的影子。 于尚美远远的奔来,她已经通知了酒店经理,酒店方面也派了服务人员帮忙寻找。望着邢西领充满焦急、愤怒、无奈的复杂眼神,紧抿的双唇,往日的平静已不复见。 她从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敬西会不会回房间……」 邢西领的眉头锁成一直线,额上青筋暴凸,「不会,她只听我的,我要她等,她不会擅自离开。」 「洗手间也找过了。」唯少午走了过来,虽然对卓敬西没有好感,但基于朋友的立场,他也很担心。 邢西领懊恼极了,他不该放她一个人在这里,她到底到哪里去了? 手中的红盒子被他愤然一丢,在地上砰的一声打开,一颗黑亮的珍珠滑了出来。于尚美连忙拾起,那是一条没有任何赘饰的项链,在艺术灯的照射之下,散发着神秘的光彩。 「这条项链是要送她的?」 邢西领恨恨地一瞥,愤然的眼神是答案,他抢过项链,当下使劲的拉扯。 该死,就是这条项链害的,否则他不会放下她一个人…… 于尚美瞠目,惊愕的阻止他愤怒的举动,「你不要这样,就算找不到她也不要拿东西出气啊!」趁他松手,她顺利的抢了过来,抚着那条素雅的链子,她若有所思的凝视他,「不只是你着急,我们也是。」 邢西领抓着头,不知所措的神情尽收于尚美眼底,据她对他的了解,他不曾送过女伴任何一样礼物,他认为只要女方获得了他的关爱就已足够;物质上毋需付出太多,那对他而言,是不必要的麻烦。 于尚美一直在怀疑卓敬西何以得到邢西领的青睐,自从他们俩传出绯闻之后,他就跟以往的绯闻圈脱离,难道他自己没有发觉吗?「你很爱她?」 「都什么时候了还谈这个!」对于感情,唯少午永远嗤之以鼻。 于尚美不理会唯少午的插话,直视着邢西领寻求解答,「你一向关心你的女伴,但是这一次,你的关心变了质,你感觉到了吗?」 邢西领吸了口气,不否认自己喜欢敬西的事实:「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 「西领!」唯少午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对于一向对感情收放自如的好友,他不敢相信好友竟然会深陷其中。 「我一直在调适,爱一个人对我来说很简单,而且公式化。」邢西领叹口气,将背靠在墙上。「我承认她很特别,打从一开始,我就被她吸引了。但是我不想被束缚,所以才一直压抑。」 「你自由过了头。」于尚美一语双关,瞥了唯少午一眼才接口:「一时之间很难调适;但,至少你没有否认这份感情。」 唯少午努努嘴,转而望向奔走的人员,不想听这类谈话。 「我爱她!」他是说真的,悔恨让他的声音哑了。「我不该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里……」 「你没有错,你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罢了。」于尚美将项链收好后交到他手中。「会找到她的,这是你的心意,别辜负了。」 「尚美……」邢西领的心中百感交集。 于尚美给了他一抹宽心的笑容,「我会转告千晴的,让所有的女人都对你死心,这样你可以安心『调适』了吧?」旋即,她似是想到什么,正色严肃的说:「我想卓敬西可能哪儿也没去。」 「什么意思?」邢西领的隐忧浮起,于尚美眼中的讯息是…… 「她被人捉走了!」 「可恶!」邢西领的心炸了开,这就是他最担心害怕的地方,他一直不敢往这个方向猜测,没想到……他愤而往墙上一捶,他说过要保护她的,可是现在…… 「也许是你对她太好而引起的危机,又或者--」于尚美指着唯少午,「跟他有关。」 「我?」唯少午调回目光,一脸不解。 于尚美不由得一叹,「你不知道,最近跟你太亲密的女人都有了危险?」 「你有吗?」唯少午连忙在她身上仔细查看。 此举让于尚美红了双眼,他还是关心她的;她握住他的手说:「我一直没离开过你,所以没机会受伤。」 可是,唯少午并没有跟卓敬西有任何吵嘴以外的交集啊! 「什么危险?」邢西领急急地打断两人,不让自己的思路往坏处钻。 「你也知道影迷们疯迷的程度,不管是你的、少午的,都有一个共通点。」于尚美定定地说:「极端的影迷不是没有,爱不到的只好毁灭。」 邢西领的心寒了,踉跄的退了两步。 毁灭……他不要,太可怕了!他的心慌乱极了。「不行,我不能站在这里等……」 「你冷静点,」唯少午不得不劝道:「她可能不是被捉啊!你说她会听你的话在这里等你,那你千万不要走来走去,她会找不到你的。」 「如果真的是被捉走了呢?」邢西领不得不这么想,就算不是影迷所为,还有另一个人会这么做……这是他最大的隐忧! 此时,一名服务人员气喘吁吁的跑来,递上手中的纸条说: 「这是刚才有位先生交给服务台的,指名要交给邢先生。」 邢西领接过纸条,呼吸跟着开启后视及的字句急促起来,看完之后他朝着门口狂奔而去,于尚美则很快的取出手机拨号,接通后,她急促的声音响起。 「尖沙咀警局吗?请速往重庆大厦a栋……」 *************** 卓敬西的脑袋一片浑噩,不知道自己是否清醒,她的四肢仍然无法动弹,眼前依旧黑暗,可是,身体己变成平躺着,背后是软绵绵的触感,她微微一动,立刻明了自己的四肢被绑在床柱上。 深深的恐惧罩住了她,为何她会遇到这种事? 她做了什么……她都不知道啊! 唯一记起的,只有与邢西领度过的总总,黑暗里,她想起了和他说的每一句话,字字句句清晰的浮现在她脑海里。 清清楚楚的,是第一次见面时,他要她记住他的话。 的确,在她的记忆里,全然充斥着他的影子;他说他是重要的,此刻她明白了,因为她需要他。 可是,他也说过,如果她没跟在他身边,出了事只能怪她自己…… 她是跟着他的,只是他表示放开了她,难道这是要她离开的表示? 悲伤爬上心头,他不要她了?他不是要保护她吗?可是他至今都没有出现又代表了什么? 除了他,她想不到其它的人来救她。好惨!她恨不得抹去自己的记忆;首次,她对自己的记忆感到厌恶。 开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纷乱的脚步声夹杂着粤语和轻蔑的笑声,朝着她靠近;她不敢妄动,屏息间,感觉到自己犹如猎物般被盯视着,笼罩的寒气逼向她,让她更为惊悸。 突然,她的衣服被人撕了开,胸前感到一阵冰冷,直透入她的心,让她战栗不已。在周围的淫笑声旋绕之下,一双手探向她浑圆的乳房,她惊恐失措地大叫、挣扎,身体却动弹不得,毫无招架之力。 她摆动的身躯被那双手狠狠地箍住,零星的拳头朝她的腹部击去,看着她痛苦不已,笑声更尖锐了。 混沌的脑袋被压制住,她感觉到腰间的裤带被松了开…… 亦在同时,门被人给撞开,随着一声怒吼和凌乱的殴打缠斗声,命令、叱喝和痛击后的呻吟在她耳侧忽远忽近的飘着…… 接着,她手腕上的束缚消失了,跟着脚也可以行动了,但身体却因痛楚而弯了起来,嘴上的胶布被人给轻轻的撕开,冲口而出的,是因腹部被打而狂呕的血水。 邢西领绞痛的心四分五裂,当他进门看到她的处境时,他恨不得杀死那群混蛋;他脱下衣服罩在她身上,跟着拆下蒙住她眼睛的布条。 感觉到有人靠近,卓敬西本能的往后缩,轻轻的使力即足以让她痛不欲生。 「不要……」 「敬西……」邢西领不知道如何开口,他甚至不知道可不可以碰她。 这个声音--卓敬西抬眼时已热泪盈眶,她激动的环住他,哽咽道:「你终于来了……」 她在等他!他紧紧地抱着她,声音和心都痛苦不堪,「他们有没有对你怎样?天-……伤到哪儿了?」 泪水湿透了他的肩头,一阵咳嗽牵动着她腹部的伤口,她断断续续地说: 「他们……打……我……我全……身都……好痛……」 邢西领全身的神经跟着扭紧,抱起她,他穿过警员和人群,小心地躲过众目往外走去,尾随的人影只剩下一个。 「这是你保证的结果?」医神停留在他的后方,冷冷地责备:「这是你所谓的『安全』?」 「我不想跟你谈这些。」邢西领头也不回地命令:「跟我回饭店,帮我看看敬西的情形。」 医神跟了过去,他并不是屈服,而是对敬西的责任,以及他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 邢西领将卓敬西轻放到床上,转身往浴室取出毛巾,动作轻柔地拭去她唇边的血液,随着脸庞愈净,他的脸色愈加铁青。 他们到底是怎么对待她的? 脸也肿了,青一块紫一块,看得他好不心疼和满心愤怒。 望着他细心地擦拭,医神若有所悟,「我要帮她检查伤口了,你不出去吗?」 「不用,我要看她的伤口。」邢西领坚决地说。 医神手一摆,站到床前拂开卓敬西胸前的衣服,赫然,两人被眼前所见惊怔住。邢西领咬牙切齿的盯着她的腹部痛喊:「他们怎么可以这么伤她?」 「我说过她跟着你不安全!」医神狠狠地咒骂,在卓敬西的腹部轻轻一抚。仅只是像微风般拂过,她便痛楚不已的低喊出声。 「他们还伤了你哪里?」邢西领拭去她额间的冷汗,心乱如麻。 卓敬西摇摇头,虚弱地吐气。「没有了……他们只打我的……脸和肚子……」 「她的肋骨断了一根,必须动手术。」医神抬眼正视邢西领,「这件事不能闹大,所以不能去医院。」 「我知道。」不然,他老早送她到医院去了。 「回台湾!」医神说。 「你在香港没有可以动手术的地方?」以敬西目前的情形,绝对不适合搭飞机。 「有,但是回台湾才是上策。」医神解释:「在香港任何一个隐密的地方休养,都会被枭王找到,我不想再冒险。香港这个地方,枭王太熟悉了。」 邢西领取出一张纸问:「这是你留的吗?」 医神摇头。「我人本就在尖沙咀,看到你进了大厦而不见敬西,才跟了过去。」 「那么会是谁呢?」邢西领拨开卓敬西额间散落的发丝猜测着。 「会有这么诡异行径的人只有一个--」医神感受到邢西领的改变,提醒他: 「是枭王。但是我不能理解他为何会通知你去救敬西?」 「敬西是他唯一的敌手,时候未到,他不会让她死。」邢西领只能这么想。 「也许在卖场里,他听到了我的话。」 「卖场?谈话?」医神困惑了。 「我必须收回先前对敬西的观感。」邢西领爱怜地轻抚卓敬西红肿的脸颊说:「我言不由衷,其实,我是爱她的。」 医神感受到他的真诚,大大的叹了口气。「你也有这一天?」 「我没有说过我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因为我知道她们在我心底的角色是什么。」邢西领很了解自己的变化,「她对我具有意义,我一直很清楚。」 「很抱歉我必须泼你冷水。」医神说:「你爱的是这一面的她,你了解的,也是这一刻的她而已;她的过去,你一无所知。」 「你想说什么?」 「一旦她恢复以前的记忆,她绝不是今天这个样子。」 「我知道。」 「我指的是感情观。」医神淡淡地说:「她接不接受你是个问题。」 「她会忘了我?」邢西领不明白。 这一点,连医神也无法确定。「这种事很难预测,她可能会记得,也可能不会记得,又或者她记得,却刻意忘记……」 「什么?」 「谈这些都还太早。」医神抚着额,言归正传:「你的意思是枭王在卖场听到了你的心声,才让你去救她的?」 「我想应该是。」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不管枭王在想什么,我们都得赶快离开这里。」 「最快到台湾的方法是--」邢西领直觉医神绝不会去买机票,太慢了, 「给你二十分钟。」医神开门前回头一瞥,「我们立刻可以回去。」 医神走后,房内陷入一片沉寂。卓敬西感觉身体被拥住,移动让她不住痉挛,她睁开眼,模糊的影像费了她好一阵工夫才看清楚,触及邢西领一向炯亮的目光竟然布满血丝,晶亮的眼眶也泛起蒙雾,她好震惊。 「对不起。」他紧紧的搂着她。 「好在你及时赶到……」她轻声地响应。 「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他轻啄她的额头,生怕弄痛她。 「我会跟着你……」 「我不要-跟了!」他说,感觉怀中的身体倏地紧绷,他接着又说:「我跟着你就行了。」 她沉醉在他的目光下,紧绷的神经立即舒缓。 现在,他要确定一件事,「你爱我吗?」 「爱?」她不了解这个字的意义;可是,却出现了排斥的感觉。 邢西领换了种问法:「你讨厌我吗?抗拒我亲你吗?还是不喜欢我抱你?」 卓敬西怔忡了一会儿,她不讨厌,甚至很喜欢;但那股排斥的感觉又是什么呢? 「怎么样?」他慌张起来,想那么久,难不成……「连好感都没有?」 「不!」她急急地说:「我很喜欢,我都喜欢。」只是…… 「那就是爱!」得到她的答案,他满意极了。 「是吗?」她狐疑。 「对!」他终于可以向她要这个答案了,「说你爱我。」 「干嘛说?」 「快说啦!」 「我爱你。」她一向屈服于他的命令,但这一次,她是由衷的表达。 可是她仍不了解,这句话有那么重要吗? 看得出来,他很高兴就是了。 第九章 「你的意思是说,她连为什么被打都不知道?」右蝶惊天动地的看着邢西领,愕然地说:「甚至连他们说些什么都不记得?」 邢西领点点头,对他而言,这很平常,也很棘手,因为无从查起。 「喔!」右蝶无奈的一拍头,打心底佩服卓敬西这个女人。「她不只记性不好,简直笨得可以……」 邢西领一语不发的将她推出房门,他忍了一天,好不容易等到卓敬西清醒过来,哪有空听右蝶在这里哇哇叫。 卓敬西对右蝶的印象始终停格在「说话大声、脾气很大」,因为每次右蝶都是以此貌出现,要她不往这方面下评语也很难。 支开了闲杂人等,邢西领端起粥坐到她身侧。「饿不饿?伤口痛不痛?」 医神的医术果然高超,剧痛早已不在。她摇摇头,「不痛了。」 他伸手抚摸她苍白脸上印着的红肿,不住的心疼,一边将匙中的米粥吹凉送入她嘴里,「医神说你现在只能吃流质的东西,所以要多吃点才不会饿。」 一股暖流滑入喉内,想起在香港吃大闸蟹的情景,卓敬西笑了起来。「你老是喂我吃东西。」 「我永远会这么待你。」他诚挚地宣示着:「只有。」 她被他满溢情意的目光锁住,她可以肯定自己是喜欢他的,可是心中抵抗的声音却不断冒出来…… 「等你的伤好了,再跟我一起去香港谈拍片的事。这一次,我连上厕所也要跟着你。」他是说真的。 「我们不就在香港了吗?」卓敬西仍搞不清楚状况。 「不,现在你回到我家了。」他喂食的手不曾停过。「刚才那个疯女人,是我大哥的老婆。」 「你怎么这么形容她啊?」她失笑。 「以后,你必须把这里当成你的家。」邢西领真切地说着,将碗置于柜上,转而握住她的手道:「你是我的,你必须记住这一点。」 她再度沉醉了,不知道他正在等她回答。 「你有机会慢慢认识这个家,你愿不愿意?」他追问。 卓敬西不解的眉头一皱,「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嫁给我。」他终于开口,没有想过自己会走向这一天,竟是如此的兴奋。 「你说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在跟-求婚。」对她,他得格外坦白,否则她永远不了解。 「求婚……」他的意思是要娶她? 邢西领急了,怎么她又想了这么久?搂过她,顾不得她唇瓣上的黑紫,他狂热的吻住她,直到她目眩神迷、两眼迷蒙。 「我不准你迟疑,不管你要还是不要,你都逃不掉了。」 她没有迟疑,只是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问题,她求证地问: 「你是说真的?你要我嫁给你?不是因为我受伤?」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针对她最后一个问题,他非常不满:「我不会拿我的一生当赌注。」 可是,她的立场被脑中的抗拒动摇着,她很想答应,却说不出口。 得不到她的答案,使得他的吻转为狂野,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直到她应允,邢西领才松口,转而揽紧她喃喃道:「要不是你受伤,我要的不只是吻而已……」 「你说什么?」卓敬西依旧迷糊地问。 「没什么。」他抚摸着她的唇瓣叹息。「弄痛-了?」 「你才知道!」 邢西领笑了开来,转移话题:「你真的不记得当时的情形?」 卓敬西认真地点点头。「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捉我的那个人是个女人。」 「女人?」他的下巴在她头顶磨蹭着,先撇开枭王这个最大的可能,照于尚美的说法,也许是为「情」字而衍生的危机,爱至如此,是他的影迷所为? 还有,为什么只伤她的脸和腹部?尤其是腹部,是否有特别的意义? 「想什么?」 「医神他们已经在调查了,近期内,你不会有危险。尤其在我家,如果我去参加节目,也比较放心。」他预防的叮嘱:「除了我以外,任何人的邀约你都不可以去。」 「你干脆把我绑起来算了。」她打趣的说。 邢西领收紧手臂,将她箍在怀里细语:「好呀!我很乐意。」 「我才不要。」她的笑声愈烈。 「就算是黄莺她们,也不能跟她们出去。」他补充道。 「跟她们在一起很安全--」她不同意的轻喊。 「我知道很安全。」他担心的不是这个;自从得知意外发生,黄莺说什么也要把敬西带走,他当然是死也不答应。 「那为什么还……」 「以后这里是你的家,我是你丈夫,没有我的跟随,你哪儿也不能去。」邢西领蛮横地说。 她对他的专制无法体会,却不排斥。 不知何时,他的手爬到她的肚子上头,贴着她的腹部一阵轻抚,另一只手掀动她的衣衫,将她的衣服敞开。 「你……你……想做什么……」她结巴了。 目前、他即使想对她做什么也不能做,而雪白肚皮上的伤口,让他咬牙切齿,「你断的那一根肋骨,我会替你讨回来。」 这么光着肚子,让她不免羞涩,无心听他说些什么,她伸手欲拉上被子,却被他抢过。 他游-的手不准备停下来,仔细的避开伤口摩挲着,突然,他开口:「你的肚子很重要,你知道吗?」 「不知道!」面对他的浪漫,她全然不解。 「因为我们的宝宝会在这里孕育……」话至此,一个念头自他脑中闪现,骚动的手因此止住,让她得以盖上被子。 他深深觉得,这是一条线索--孩子。 在他的爱情游戏里,他的预防措施一向做得滴水不漏,更不曾传出女伴因此怀孕的消息。不过另外一个人就不是了…… 「前阵子有个绯闻。」如果判断的没错,女人针对的对象不是他,而是唯少午。「有个女星被传堕胎,」 「堕胎?」 「那阵子,她跟唯少午在一起,孩子的爸爸应该是他没错。」 「有什么问题吗?」她不了解他所指为何? 「堕胎事件之后,那个女星就不见了。我怀疑她就是捉你的主谋,这样她为什么只打你肚子的原因,就可以找到解答。」 「为什么?」 「少午他不喜欢小孩。」他了解好友的个性。「更不允许跟他发生关系的女人有孩子,往往,他都叫她们拿掉。」 「那跟我的肚子又有什么关系?」 「她一定以为你是少午的女人才会这么做,因为她堕过胎,所以恨不得少午的女人都跟她一样,因为她的肚子里,曾经孕育过一个生命,也许她不甘心。」证据不多,他仅能猜测至此。 「是吗?」她疑惑的当口,脸被他轻轻托起。 他的吻细细地落在她的眼窝上,「如果是真的,她造成错误的后果,我也要一一的讨回来。」 *************** 逮到机会,斑鸠将卓敬西「绑」了出来,还是趁邢西领上节目不在,在邢宅等到卓敬西在疗伤期间养成闲逛院子的习惯,丢出一颗球将她引出大门。 球不稳地从卓敬西的手中脱落,斑鸠把握时机将她往车内一拉,直接上路。 「黄莺?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去逛街。」黄莺搂着她解释:「邢西领不准你出来,所以我们只好出此下策。」 「原来如此。」卓敬西点点头,没发觉黄莺和斑鸠以眼神交会示意。 「去哪里逛?」卓敬西问道,总有个目的地吧! 「先回我们家再说。」斑鸠说,方向盘一转,驶人大道。 「你的伤好了吧?」黄莺关心地查看她一阵。 「好啦!」卓敬西轻松地说。 黄莺想不到话说,直截了当的问:「这些日子……邢西领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卓敬西回给她一个清澈的眼眸,表达着不了解。 「听说他爱你!」黄莺开门见山的说:「-相信了?」 卓敬西眼珠子一转,微微点头。「他有说过啊,我是相信……」 「-相信?」斑鸠叫了出来:「他的话你相信?」 「敬西。」黄莺扳正她,慎重地说:「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他可以轻易的爱上任何一个女人,除非他为你做了些不同以往的事,否则他的爱不能相信。」 卓敬西有些傻眼,楞楞地问:「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其实,这次带你出来,我不准备再让你回去那里。」黄莺老实地说。 卓敬西差点跳了起来,惊叫:「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斑鸠忍不住大声起来:「你现在根本不适合谈感情,你得全心全力去完成解开枭王的谜题那件事,否则你将会不时的发生危险。」 「期限快到了。」黄莺沉住气,「你父亲以职位作担保,这次再捉不到枭王,你父亲只好回家吃自己,他只有你这个女儿,以你目前的情况,你能照顾他们吗?」 「你们想做什么?」卓敬西有些害怕。 「你不用担心,我们只是带你回去见见你爸妈,相信对你的记忆有帮助。」斑鸠将车子驶入小道,在一家便利商店前停了下来,跟着开了车门进入店里。 卓敬西的心七上八下,尽管她们是她的朋友,此刻,却让她惶恐不安,她知道她不该这么做,可是,她还是开了口:「我想喝水。」 「水?」黄莺环视车内,很快地跳下车。「我去帮你买,你在车内等着,不要乱跑。」 看着黄莺和斑鸠都进入店内,卓敬西迅速地将车门一开,从店后的巷子闪去。 穿过巷子,一个社区公园出现在眼前,一群年轻人众在这里,不协调的吐出口中的烟雾和怪异的打扮,冷着眼看着她。她不敢正视,急急地往他们身边晃去。 「站住!」一个声音从卓敬西低垂的头顶上响起,一抬眼,她看到清凉的肚皮和一头紫发。 「做……什么?」卓敬西惊慌的问。 「我认得你。」紫发女人的眼睛眯了起来,邪邪地说:「你是邢西领的女朋友。」 「她?」身后的那群年轻人全靠了过来,上上下下的打量卓敬西之后,不屑的啐了一口。「拜托!怎么可能?」 「她就是!」紫发女人相当肯定。 「真的?」 那群人围住卓敬西,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老鼠被猫群盯着,异样的衣着装扮在她眼前混成一团,很快地陷入眼花撩乱的境地。 「喂!」紫发女人向伙伴们使着眼色,半讽的语气里含着挑衅:「怎么样?想不想搞明星的女友啊?」 闻言,那群人笑了起来,卓敬西往后退了两步,却被人抓个正着,一双纹着蛇蝎图案的手臂圈住她,露出猥亵的笑容。 「原来你喜欢我啊?」 卓敬西只觉一阵恶心,使力一挣逃离那个人的怀抱,却被另一个人制止,反手一抓,她立刻动弹不得。淹没在惧怕之中,她脸色惨白的大喊: 「你们想做什么?」 紫发女人的目光锐利极了,唇角一勾,哼了一声:「看看你的样子,最近还传说会跟他结婚?简直笑死人了!我看是你死粘着人家不放。」 「那也不干-的事吧?」卓敬西脑中的反抗因子剧烈炸开,体内一阵热血奔腾。 「看不出-挺刁的?」紫发女人厉色道:「我倒要看看你能刁到什么时候?」 卓敬西在慌乱中急躁地喊:「邢西领就在附近,他会来找我……」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紫发女人扬起嘴,笑里藏刀。「找-?你以为他真的在乎你?少来了!」 「我没空听你的讽刺,我要走了……」 卓敬西边说边挣脱,手臂却被人抓得死紧,她本能的举脚往后一踢,正中男子的小腿,他咕哝一声,随同四周的人全往卓敬西身上压。 紫发女人轻蔑地笑了起来,「想走?没那么容易,看你的样子,我兄弟也没什么胃口,不过,我倒想给你一个教训。」 「你这个变态!」卓敬西豁出去的嚷叫,一股强悍的气势盖过她的怯懦,脑海里的影像清晰起来,条理逐渐分明…… 「你说什么?」紫发女人脸色一凛,狠狠的朝卓敬西被压制在地上的头一踩,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我要你为这句话付出代价。」 「王八蛋……」卓敬西的斥叫被淹没在这群人的拳脚声中,她极度地愤恨,为什么老是碰到这种事?她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受这种苦? 瞬间,她模糊的意识被扩散的清晰所取代,身上的拳头让她深感莫名其妙,当一掌袭向她的后脑时,她的力量突变,猛然一推,将身上的人影推开,她迅速跳离地面,迅雷不及掩耳的赏了每个人一个巴掌。 卓敬西转过头,朝着紫发女人就是一踹,紫发女人跌倒在地,她愤怒的举脚用力的扭踩,听着紫发女人哀声连连。 卓敬西居高临下的瞪着惊慌成一片的混混,「你们这些社会的败类,竟敢惹我!」 话一落,她抓过一个人施以饱拳,拔下他腰间的一串钥匙,往他的手臂上恨恨地一划,血流如注的场面让这群人登时噤若寒蝉,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起来!」卓敬西一把拉起蜷缩在地上女人的头发,毫不留情的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晃动手中带血的钥匙命令:「走!告诉我这里是哪里?还有车子在哪?」 混混们早被卓敬西凶猛的行为震住,只见紫发女人恐惧的点点头,唯唯诺诺地任由卓敬西拉扯,连滚带爬的走向车子。 *************** 「不见了?」斑鸠不只一次的瞪着好友,「我们被她骗了?」 「我也想不到!」黄莺懊恼的说。为什么卓敬西会逃走? 「她怕我们?」斑鸠不能理解。 在便利商店的附近找不到人、理不出头绪的情形之下,她们回到家里商量对策,本以为将卓敬西从邢宅带出来,事情会有所进展,现在反而更糟糕。 「人都不见了……」黄莺后悔的说:「杜鹃姐这两天就要来了,这下可好……」 门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叹气,开门的那一-那,黄莺以为自己花了眼,不敢肯定的喊:「敬……敬西……」 黄莺对卓敬西凛然的脸色感到讶异,卓敬西一语不发的横过她走向客厅的沙发。 斑鸠吓了一跳,错愕地喊:「你怎么知道路?你怎么搞得那么脏?你又受伤了?」 「又?」卓敬西对她最后一个问题提出质疑:「斑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何时又受过伤了?」 黄莺看进卓敬西清澈的眼底,一丝了悟闪入她脑里,她抓过卓敬西,掩不住激动的大叫:「-好了?你恢复了?你想起来了?」 「什么意思?」卓敬西寻求解释,「你们是怎么回事?我又为何会在台湾?我记得我才刚毕业,我爸呢?他们有来吗?」 斑鸠的眼睛瞪得好大,跟着兴奋起来,「你的记忆全回来了?哇--」她抱着卓敬西大叫:「太好了,有救了。」 「什么有救?」有太多的问题厘不清,卓敬西咀嚼她们的语意,似乎有大事发生。「我记得我等到枭王的出现后,就完全不记得之后的事了,难道……你们到底隐瞒了什么?」 「对!就是枭王。」黄莺赶忙找出二张纸笺递到她面前。「他出了这道谜题,而且直接找上卓署长。」 「找我爸?」卓敬西狐疑的将视线调向纸上的字句,一边问:「他找上我爸了?难不成他也知道我是谁了?他还真是神通广大啊……」 「不只如此--」斑鸠接口:「他挑明了以你为对象,专为你设计谜题,这些年来都……」她的嘴被黄莺的手封住,黄莺示意她不要多言。 「这些年?」卓敬西可是听到了,「什么意思?」 黄莺白了斑鸠一眼,若有所思地反问:「你先回答我,你知道邢西领这个人吗?」 「邢西领?」卓敬西皱着脸,虽没注意他长什么样,但她知道他是个很有名的影星。「他是个影星-,提那个人做什么?你对他有兴趣?」 「你……」斑鸠的话又被黄莺中断。 黄莺接着又问:「除了知道他是影星,你还记得他什么事?」 「什么事?」卓敬西嫌恶地说:「那种人,我没空去研究。」 「那么,你好好想想这道题,」黄莺丢下这句话,拉着斑鸠往楼上的房间走去。 *************** 关上门的那一-那,斑鸠按捺不住地尖叫: 「天-!她恢复了,却全然忘了最近的记忆?」 「可以这么说。」黄莺沉吟:「我得找医神来问问,到目前为止,敬西的迹象确是如此,可是……」 「可是什么?」 「我很不安。」黄莺坦诚道:「这样会不会让邢西领……」 「关心他做什么?」斑鸠亦直话直说:「我不认为他会给敬西幸福,也许是老天爷认同了,才会让敬西的记忆恢复过来,让她忘了这些日子发生过的事。」 「这样对他不公平。」 「这没什么公不公平。」斑鸠笃定地说:「是他先来惹敬西的,就因为不适合,事情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觉得这样也好,况且,卓署长也快来了;你看,冥冥之中安排的定数,卓署长并不知道敬西的情况,前些日子我们不是还在担心这个问题吗?现在解决了,这是天命。」 「我还是不能心安……」 斑鸠看着黄莺,叹了一口气道:「我们都很清楚,也都喜欢胡里胡涂的敬西,可是,她的父母呢?我们只能做到还他们一个本来的女儿啊。」 「势必要有所放弃,记忆的事,她自己选择忘了邢西领。」黄莺无法不感叹: 「我一度相信邢西领的真诚。」 「没有办法。」斑鸠摇头,「我们也说过,卓敬西的本性对『情』是排斥的,忘却反而是好的。」 「邢西领会找来的。」她们总不能将敬西藏起来吧! 「就算他找来了,面对的是这一面的卓敬西。我们有提醒过他,他体会了就会知道。」斑鸠可以预测--敬西根本不会承认这份感情。 「我不喜欢这样。」黄莺真挚的说。 此时,房门被敲了两声,卓敬西冲了出来,她挥动手中的纸笺,眼中神采奕奕,充满慧黠。「我解出来了。」 「真的?!」 卓敬西将手中的纸一摊,用笔打着圈圈--「首先将这四句交叉连起来,那就是--」 拂晓初阳,烈更盛; 天彩桃红,重叠整; 月夜末闯,赤满落; 地平影阴,祸将至。 「天-!」黄莺的惊叫声打断了解题的声音。她想到前些日子敬西也有将句子连起来过,而且连得一模一样…… 「怎么了?」卓敬西不解的看着她。 「没……没有。」黄莺拍拍头,连忙道:「你继续……」 卓敬西偏了偏头,才开口: 「其实,四个字的句子和三个字的句子要分开来解,首先看三个字的好了,因为它们代表了时间。烈更盛,是指太阳上升最炽热的时候;重叠整,连接上一句,就是表示指针重叠的时间,那就是中午十二点;赤满落,指的是血;祸将至,就是死亡了。」 「那么四个字的句子是人名和地点喽?」斑鸠问。 「一半一半。」 卓敬西看斑鸠蹙着眉,接着解释: 「它们的句子是在描写一天的情景。拂晓初阳和天彩桃红,指的是太阳刚升起时的景致;月夜末闯和地平影阴,就是晚上的月景了。很明显的,这些景象里少了什么时刻?」 「中午?」斑鸠直接反应。 卓敬西点点头,「就是中午,他将中午的句子用来提醒当作时间,一方面也道出目标的名字。」 「唯独少了中午?」黄莺恍然大悟:「唯少午!」 「那么地点呢?」斑鸠问,她知道敬西一定解得出来,事情将逐渐明朗化。 「我记得没错的话,他是个演艺人员吧?谜题里没有提到地点的原因,是因为演艺人员都有个行程表,枭王一定也拿得到。我们既然已经知道时间,只要配合枭王的解题时限那一天,和唯少午当天十二点在哪里,就可以等到枭王现身。」卓敬西百分之百肯定这个谜底。 「事不宜迟,我们得赶快通知署长部署一切,据我所知,唯少午目前在香港。」斑鸠跳下椅子,她十分相信卓敬西的推论。 黄莺却始终愁眉不展的盯着卓敬西,实在不能预料邢西领如何面对现在这个卓敬西。 不管情形如何,都不是她乐见的。 第十章 斑鸠正拿起话筒,大门被人撞了开,连门铃的通知都没有。她看到一个怒气冲冲、神色骇然的男人直挺挺地走进来,目光如炬的瞪着她。 「敬西呢?」 「你……」斑鸠没有想到邢西领会这么快就找上门,还来不及反应,便见他朝着楼上移动脚步,她下意识抓住他道:「你先等一等,我有话跟你说。」 邢西领哪里听得下去,忿忿不平的甩开她喝道: 「要说什么?你们未得到我的允许就把她带来这里,你们想逼我杀人吗?」 「你话说得太重了。」斑鸠撇开这点不谈,提醒他,「敬西恢复了。」 邢西领的脚步僵了僵,冷硬的转过脸,「你说什么?」 斑鸠耸耸肩道:「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起来的,不过她就是恢复了。」 「不正好称了你们的心意?」 「还有一点--」斑鸠刻意的等待他的反应,顿了顿才接口:「你如果真的爱她,你要有心理准备。」 「什么意思?」 「她不记得你了!」 邢西领的脑中一片轰然,脚步踉跄了一下,他不相信这个事实,口气因而激动不已:「不记得?她全都不记得?」 斑鸠大力的点头,像似宣判: 「她现在的记忆停留在植入芯片之前,也就是说根本没有你的存在。」 不可能!邢西领奋不顾身的往楼上冲去,砰的一声打开卓敬西的房门,黄莺对着他凝视一阵,反手将门一带,走了出去。 *************** 对于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卓敬西有说不尽的鄙视,至于与他独处,她更是没来由的嫌恶,不了解面前男人眼中复杂的情绪代表了什么意思,她懒得理他,准备走出房间,猝不及防地被他抓住。 她本能地生气大吼:「你要做什么?你是谁?」 她忘了?她真的忘了? 邢西领不肯相信,企图抹灭她眼中迎来的陌生,她怎么可以忘了他? 「你放不放手?」卓敬西冷冷地一甩,却挣脱不开他的力道。 这眼神、这语气--不是他认识的敬西,他的敬西到哪儿去了? 可恶…… 突然,他的手背传来刺痛,低头一看,是她狠狠咬下的齿痕。 卓敬西习以为常的「呸呸」两声,将他视为病菌似的骂道:「活该!这是你挡路的后果。」 「你--」邢西领无法释怀,心慌意乱地瞪着她。眼前这个充满轻蔑神色、毫无血泪的人是敬西?打死他也不愿相信。 「哼!」卓敬西冷哼一声,伸手转开门把,却又被他捉了住,身子被制在门边。她盯着他,发现他的眼神变得愤怒和心痛。 「我要你记起来我是谁,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要你忘了我。」邢领西的声音跟着低哑,他不会放弃。 「狗屁!」她的脚预备往他的鼠蹊部踹去,却意外的被他事先知晓给制了住,手也被他箝得死紧,她不能理解--这个男人了解她? 她对自己的想法嗤之以鼻,现在,只有她的嘴巴能动了,「我根本不认识你,要我记得你?臭美!」 「你一定熟悉这一幕,」说完,他急促的俯下头想吻她,可是却怎么也启不开她的唇。 直到他停止,耳边传来她的蔑笑。「你的技巧真差。」 无疑地,她在污辱他。 不是因为她的那一句话,而是在她的眼底,他找不到他的影子。 他该怎么想?他的心像被人掏空了般,血淋淋的曝晒在阳光底下,正一点一滴地蒸发…… 「你怎么可以这么待我?」他痛心疾首地道。 「待你?」她轻笑,「我就是这样,你知道你现在正在浪费我的时间吗?」 「你忘了吗?你说过你爱我,我们还要结婚,甚至你也需要我的保护啊!你怎么可以……」他挣扎的说。 卓敬西的眉头横成一直线。「我没有说过那种话!再者,我一向不需要别人的保护;还有,我讨厌男人,更讨厌你这种男人。」 「你不可能讨厌我……」邢西领感觉心被划了一刀,淌着鲜血。 「是不可能。」她更正:「而是『根本』讨厌。」 「不会的……」他冲动的粗喊,他不相信…… 「这没什么会还是不会。」卓敬西冷冷淡淡地说:「我了解我自己,我的感觉不是一个外人可以来评断的,活了那么多年,我会不知道我讨厌什么吗?」 「-跟我住在一起,甚至跟我同床……」 「同床?」卓敬西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这个男人疯了吗?「怎么可能?」 「就是有!」邢西领情绪激昂的说:「你还说过喜欢我的亲吻,我的一切……」 「笑话!」她无情地批评:「这么恶心的行为,我不会说,也不会做。」 「你觉得恶心?」不可能,她怎么可以这么想? 「没错。」她不屑地道:「我没空跟你谈这种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请将你的手拿开。」 「重要的事?」邢西领脑中影像一闪。「你要去找枭王?你认为他比我更重要?」 「那是当然。」她确定地说。枭王是斗智的好对手,也是一个聪明的社会败类;她遗传了父母的热血,不能姑息这种人存活。 「你宁可为他花心思也不想想我?」 「你到底想怎样?」她不能体会他话中的意思,正思索着该如何逃离,一边转移他的注意力。 这个男人把她圈得死紧,但应该还有变通的余地……念头一转,她皮笑肉不笑的往他身上倚了过去,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迅速松懈着, 邢西领一阵狂喜,抓着她欣悦地问:「你……你想起什么了?」 「你刚才说的我都想起来了。」才怪!她暗骂,恨极了他停留在她手臂上的那两只手,她只想赶快挣脱。 而他却将她抱得更紧,心跳声在她耳侧猛烈起伏着。她的行动让他丧失了理智,探入她的唇,侵略性的吻着她。 顷刻间,他的下唇被她含了住,传来他始料未及的疼痛,逼得他不得不放开她,他看到的,还是那藐视的笑容。 她抢过这个空档,转开门把顺利的打开门;察觉到他的错愕,短时间不会对她有任何行动,所以她回过头对他讽刺道: 「我一向过目不忘,对你,我全然陌生,所以你就别再来烦我。否则下一次,我会咬掉你的舌头。」 他的心,全碎了…… *************** 香港 将近中午,于尚美和唯少午步入「雅适阁」,敏感的她立刻被周遭的逼视深深压迫,凑向他低声地发出疑惑:「有异样,我们不要在这里吃了……」 「什么异样?」唯少午会听才怪,他一向是主导的一方。「你不是想吃辛辣的东西吗?这家的咖哩很棒!」 「可是……」于尚美气他少根筋。「你就相信我这一次,别铁齿。」 「你就是有那种无聊的多心,说什么要减肥,要吃素菜,又挑食,好不容易找到这家适合你的口味,又说要走?算了吧,我肚子饿死了。」不由分说,唯少午拉开椅子坐下,毫不理会于尚美的担忧。 的确,四周投射的目光,目标就是他们,警方听从卓敬西的猜测,枭王选择在十二点下手,最有可能的地点就是餐厅。 「枭王一定就在附近。」隔他们四公尺远的桌子旁,卓敬西忙着环伺四周,「行程上唯少午下午一点要去电视台受访,中午的时间就只有吃饭的地方可以去,在不了解他会上哪个餐馆的情况下,枭王一定跟我们一样,是跟着唯少午来的。」 警方一下子埋伏在四周,连只蚂蚁也难逃法眼。看着警员僵硬的动作,卓敬西忍不住抢过无线电批评: 「你们是木头是不是?白痴吗?不会动一动吗?站在那里就以为人家认不出来了吗?笨蛋!便衣是怎么当的?」 瞬间,门里门外的人全动了起来,却僵硬得可以;卓敬西早知这群人不可靠,对他们的冀望也不高,只希望他们别坏了她的事,她要活捉「枭王」。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愈接近十二点,周遭的空气愈像被压缩了般,僵冷起来,卓敬西的目光不往门口看,而专注在室内。 「少午,你真的不走?」于尚美脑中响着警讯,再次劝道。 「你-不-唆?」唯少午瞪了她一眼。「别让我对你厌烦,东西都叫了还问?」 「可是,我老觉得不妥。」于尚美的目光转着,停留在某一角的桌子边沿。咦?那个人……不是卓敬西吗?邢西领呢? 还有,她身边那些人又是谁?感觉上不像来用餐的,难道……是警察? 思及此,她按着唯少午的手绷起脸。「事情不对劲。」 「你到底……」被于尚美搞得心烦,唯少午正想开口斥责,适巧服务生将餐点端了过来,餐桌上立时陷入沉寂,只剩下餐盘摆上桌子的碰撞声。 卓敬西灵机一动,撇了一眼时间,指针重叠,刚好十二点,当下她冲了出去大叫:「东西不要吃。」 接着,那名服务生朝着她轻轻一笑,巧妙的闪过人群,箭步如飞的往厨房奔去,卓敬西眼明手快地将桌上的桌巾一扯,整桌的餐点摔到地面;她随即跟了过去,跑入厨房。 奔进的人影将厨房的餐具撞得七零八落,里面的人闪避不及,不明就里的乱成一堆,尖叫声不断。卓敬西看到目标往后门的方向窜去,当她追出去的时候,他坐在发动中的机车上像在等她,一见她出现立刻往巷口窜去。 她瞥向墙边一台发动中的机车,跨骑了上去,体内的血液顿时活了起来,他在向她挑战? 她很乐意接受挑战! 眼前的车子朝着大马路的方向急驶,他清楚这里的路径,她也是! 他的方向让她想到一条超前的小路,所以她将车子一横,转入右侧的巷子,路人差点闪躲不及,尖叫连连。 *************** 另一方,餐厅里陷入一片混乱,当邢西领拉着一名女郎来到这里,得知卓敬西竟然去追那个可怕的家伙,他心力交瘁的几乎崩溃。 看到那名女郎,唯少午的脸色全然僵白,眼中溢满了怒意和轻视;邢西领有气无力地将女郎交给警方,颓丧的坐入椅子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黄莺质问邢西领:「她又是谁?」 「她就是那个幕后主使者。」邢西领将口袋中的旧报纸一摊,虽然卓敬西的转变让他不能接受,但是他承诺过的,他还是要做到。「她为了唯少午堕胎,结果手术不慎,她失去了子宫……」 「那么,上次捉敬西的人是她?」于尚美挤到女郎面前,不敢置信的盯着她。她曾经是美丽大方、艳光四射的;如今,除了一身狐媚外,多了沧桑的风尘味,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女郎恨恨的目光不曾离开过唯少午,她的嘴角渗着血丝,凄厉痛楚地朝着唯少午诅咒:「都是你,让我无法生育,我恨你!你没有良心,你知道你扼杀了多少的生命吗?你的风流为什么要我们女人来受罪?为什么?」 唯少午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无法辩解什么,只能听着她失去理智、不断的狂吼。 于尚美虽有同感,但对她的偏激行为不能苟同,「即使如此,你也不该去攻击他的朋友啊……」 「于尚美--」女郎的眼睛像豹般地瞪着她,「因为你不曾受过这种苦,所以你大可这么说,我只是为我们女人除害,至于攻击,那只是个警惕,靠近他并没有好处,只有痛苦而已……」 「枭王也是你找来的?」黄莺问。 「他是自己找上我的。」事已至此,女郎自知隐瞒无用。「他说他要引出他的敌手,对我而言,是一举两得。」 「你这个混蛋!」邢西领怒吼,抓过她的衣领恨恨的盯着她,「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哼!」 警方带着女郎离去。 黄莺将目光调了回来,落至邢西领身上。「你很厉害,竟然能找到主谋。」 「这是我对敬西的承诺。」他平抚不了心中的焦躁,他知道自己放不下她。 黄莺很同情他,她的心里也同样焦急。「斑鸠追踪的技巧很好,她会保护敬西的安全。况且以敬西现在的身手根本不需别人保护。」 *************** 卓敬西的车子逐渐靠近枭王的车身,引擎火热的发出怒吼,一前一后的追逐,两部机车始终保持着同样的距离,她的心一横,将前轮往他的后轮欺了过去。 此举显然超出枭王的想象,他愕然的一抖,车子跟着不稳的摇晃了一下,卓敬西乘胜追击,将整个前轮往他的后轮挤去,轮胎倏地打滑,只听到刺耳的煞车声横过马路,桥上来往的车辆纷纷往四处散去,喇叭声此起彼落的呜叫了起来。 「敬西--」斑鸠眼睁睁地看着两部机车往桥下掉落,她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随着车子擦出的火花,卓敬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急速的坠落,她无法呼吸,被火光的闪动晕眩了双眼,没入水的那一-那,她没了知觉。 身体飘飘浮浮,像撞到了什么?又流失了什么? 感觉好象有人拉了她一把,在纷乱恍惚中喊着她的名字。 她印象模糊起来,渐渐地,被混浊淹没…… *************** 宽长的走廊上,邢西领心急如焚的徘徊不定,他疯狂的抓着斑鸠,极度震怒。 「你为什么不制止她?」 「你要清楚--」斑鸠被当时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她就是这样,我来不及啊……」 「为什么不把那个混蛋交给警方?」他气极地嚷了起来:「为什么?费尽心机捉到他,为什么将他交给一个不认识的家伙?」 「你当然不认识那个人。」黄莺制止他的激动,解释道:「他是『帝神』,他带走枭王自是有他的道理。」 「我受够了,管你们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什么神,总之不除掉枭王,我不甘心;我要敬西安安全全的。」 他不能再度承受同样的打击,不然,他会因担心敬西而死掉。 她的这一面,竟是如此血腥;他知道他不喜欢,可是爱她的心让他矛盾…… 「这点你可以放心,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被帝神收服,你大可相信这一点,枭王自此消失。」黄莺不得不继续解释:「包括我和斑鸠,当有了危机,全都得听帝神的命令。他是众神之首,就连你熟悉的医神,也都听命于他。」 「你们……」邢西领惊异的喊:「你们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来日方长,我一时也说不清。」黄莺转头看着白色的门,一脸忧心忡忡。 「最好如你所说,我要敬西平安无事。」他来回踱步,脚步纷沓杂乱,跟着他的心思打转。 「你明知道她无法接受你。」黄莺劝谏:「你为什么还……」 「我放不下她。」他说, 因为他是第一次如此全心全意的爱着一个女人。 「你想改变她?」黄莺摇头,她太了解敬西了。「那是徒劳无功的行为。」 除非……让卓敬西回到那段胡涂时期……可能吗? 记忆的事,连医神都不能以动手术来替她作决定。 冷硬的门打了开,医神面对急急迎上的邢西领,吐了一口长气,感慨地说: 「你毁了一个天才。」 「你是什么意思?」邢西领不解地问。 「这是天意,我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该称作『恢复』,如果你依然爱她,那么,她现在是恢复成你的她了。」 邢西领听不下去了,难以控制急切的心情,他朝着门内冲了进去。 这里是医神的诊疗所,虽然不大,但所有的医疗器材皆具备齐全,房中摆了一张床,而卓敬西就躺在那上头。 虽然医神的意态明显,但他仍是有一丝的迟疑,他很怕这只是短暂的,跟上次一样,是个假象…… 卓敬西只是觉得很奇怪,她的伤不是好了吗? 她怎么会躺在这个像极了医院病床的地方? 回想一下,她好象应该在邢西领家的院子里捡球…… 直到床边有了声响,她别过头去,立刻漾出笑容。「西领?你回来了?」 邢西领瞠目,悸动的心七上八下的,他找寻着记忆里的她……她真的恢复了! 「怎么不说话?」她想起身,却发觉自己全身无力,「这里不像你家,发生了什么……」 当她的眼底不再陌生,他止不住内心的激动,狠狠地将她抱住,忧虑、惊惧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喜悦让他掉下泪。「我以为你要消失了……」 「消失?」卓敬西捧起他的脸问:「好端端的怎会消失?」 「你可好,忘得一乾二净。」他不住的埋怨,被她手掌间的温暖感动,真希望此刻的时间停止。 「什么事呀?」她困惑地问:「你要我记什么吗?」 「不……不要!」他大力的摇头,让她回到那个没血没泪的卓敬西?他死也不愿意。「没有要你记,这一次,我要你彻头彻尾的忘记。」 「什么呀--」她被搞胡涂了,一下要她记,一下要她忘,她哪有那么多脑袋去做这类的筛选? 「反正……」他习惯性的将她搂在怀里,享受她的体温。「我已经见识到你聪明的一面;我不会后悔,我百分百选择笨笨的你。」 「你到底在说什么?」他说她笨? 「我得承认,你确实很笨。」他做投降状的补充:「但笨得很可爱,也很特别,让我爱得无怨无尤。」 「你是在骂我还是调侃我?」 「-看!」他反而又逗她:「听不出来对不对?笨瓜!」 「你欠扁!」说着,卓敬西抓着枕头一丢,企图闷住他,却传来他的大笑;他将枕头放回原位,软绵绵的亲吻像落叶般纷落在她的五官…… 「第一次,我觉得笨也是一件好事。」他由衷地说:「我的好多第一次,全都给了你,答应我,不要再做出让我伤心的事了。」 「你伤心?」到底是什么事啊?脑海中已经够混沌,被他一说,愈来愈昏。 「不只伤心--」他诚挚地说:「还有心痛。」 「这么严重?」她失措的在他身上来回一阵乱摸,「还有哪里痛?」 笨吧?连这也听不出来? 看来,要她体会浪漫,真得费一番工夫。 当她摸到他心脏的位置,感觉到它猛烈的跳动着,起起伏伏的好象会冲出胸口似的,接触到他情意款款的笑意,她朝着那个位置一击,嗔道:「笑什么?」 「我现在终于能体会我大哥为何会做那么大的改变。」 「怎么说?」 他先是给她一吻,才开口说话:「以前,我不相信爱情除了甜蜜,竟然会让人毁灭。」这是他对唯少午事件的看法,他不想重蹈覆辙,尤其是有了她以后。 思及此,他紧抱着她说:「你改变了我这个要不得的想法,今后,我将忠实你一个人而已,为你而活。」 不知为何,先前在她体内抗拒的因子被他的话打败了,取而代之的宽心让她雀跃、喜悦。 「我对很多女人说过这句话,」他深深地锁着她的双眼,缓缓地流泄他的眷恋。「但今后我只对你一个人说。每说一次,都包含着我的承诺,我爱你。」 卓敬西感动极了,感染着他营造的浪漫气息,她环住他的脖子,响应一吻,抵着他的鼻尖轻轻地喊出了心底的声音: 「我也是。」 《本书完》 跋 意想不到的状况……白双 近来,有着出去走走的冲动,打算好好的放松自己。预定给自己一个星期的假期,就等着地点出炉。在此之前,我必须将工作上的事交代清楚。 那天晚上,我正与手中的稿件难分难舍的挣扎着,好不容易结束时,已是午夜,就当我扭动臀部准备起身的时候,突然-- 啪哒一声,位在我臀部下的椅子已然四分五裂;砰砰地二声,我的腰部被床角撞了个恰到好处;吱嘎几声,椅子的残骸发出最后的呻吟。 哎哟喂呀--这个,当然是我的惨叫声。 因为声音太大,惊醒了睡梦中的老妹,她慌慌张张的找不到眼镜,待终于瞧清楚时,才发现我已痛得横躺在地上。 老妹很没同情心,安慰之余,也不忘嘲笑我的粗鲁。 隔日,告知了房东--也就是我表姐,她也道: 「那些家具是从我大哥那里拿来的,大哥的体重起码九十公斤以上,他坐了那么多年都没坏,你才多重,竟然能坐坏它?」 这个……我苦着张脸,笑了笑。而当天中午,又发生了一件事! 我的老妹面临考试,和二名要好的同学一道到我的住处来念书;我的住处在那一层楼的最底端,必须经过另二间房的门口,才能到我的房间。 那天中午,她的同学甲听说第一间的人搬走了,想去看看房间,便不假思索的敲了门,敲门也就算了,还很不负责的离开;我妹走在第二位,乙同学跟在她身后,正当乙同学晃到了第一间房间的门口时…… 门开了! 一名男子赫然出现在门口,而且……只穿了一条内裤…… 乙同学当场楞在那里,男子亦然;乙同学脑袋空空,木然的走回我的住处,才爆出一连串的笑声。 男子大概忘了自己没有穿衣服,想到时,她们已然笑倒在我住处的地板上了。 我想,看到就看到,有什么大不了的。所以我问: 「内裤是四角还是三角?」 「三角!」她们不约而同的大叫:「还是很纯的白色!」 我的老天!这下可好,苦了我了。隔壁的人我认识耶!教我以后见到他怎么打招呼?哎哟喂呀…… 不过,有了这些生活的小插曲,倒也让我阴沉的心情开朗不少,想一想,怎么我周遭的人,好象都有那么点「天兵」。像我身边有一位迷糊小护士,连最重要的期末考也会忘了,教我怎么说呢--真是的! 下次再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