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躁狂郎》 楔子 纽约 午夜,穿过灯红酒绿的街头,梅婕抚著腰间,浑圆饱满的双峰在裂开的领口间呼之欲出,双腿的性感吊带丝袜已被今晚的客人粗鲁的撕裂,白嫩的皮肤也被客人蹂躏得青一块紫一块,全身上下体无完肤。 她一手搔著紊乱的头发,一边诅咒嘀咕,一边将门开启。 「真是混帐!他妈的呸!动作也不会轻点……」当她的眼睛触及室内的混乱,她瞪圆了眼,之後大叫:「花花!你干嘛?你怎么了……」 只见一名鼻青脸肿的女人拽了只袋子,一只手迅速的将室内属於她的东西放入袋中。 「花花!你……」梅婕顾不得自己的伤痛,冲向前去拉著花娌妾,这才发现她嘴角红肿,残留的血丝依旧挂在脸上。梅婕心头一惊,往下一看,赫然发现她手臂上的刀伤仍淌著血,汩汩的流著。 花娌妾逃避她的视线,急切的打包行李。 「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打你?」梅婕明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花花只怕一个人,就是控制她的丹-斯夫。 「你别管……」花娌妾想甩开她的手,却因手臂上的疼痛而发出呻吟。 「你看你!」梅婕急急忙忙拉著她坐下,取来药箱准备帮她上药,忽然瞥见她身边的袋子,「你这是在做什么?想逃吗?」 花娌妾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才要起身便被梅婕拉住。 「你要上哪去?如果真有个地方能让丹永远找不到我早就走了,还用得著待在这里?」 「梅婕,你别管我了!」花娌妾深吸口气,斩钉截铁的说:「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总有一个地方能避开他,我不要过这种生活了,我不要!」 「你说的我都懂,可是……丹不是个简单的人,何况他的势力之大你又不是不知道,上次美姿想脱离他的掌控,就被他打断两条腿。你又何必……」梅婕满是忧愁的看著她。 「与其一辈子过这种生活,我宁愿试试,即使被他抓回来,大不了死了算了。」她豁出去了,顶多死路一条,总比一辈子生活在这种水深火热的环境中好多了。 「呸呸呸!」梅婕啐道。「对了,你脸上的伤是被谁打的?」 花娌妾抚著自己的脸,咬牙切齿的说:「今天我到酒店去陪客,有一个戴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人说要带我出去吃消夜,我就去了。没想到他竟然要侵犯我,我不从,他就打我…… 「别哭了……」梅婕从心底打了个冶颤,做她们这一行,就怕遇上这种客人。 「你要帮我!」花娌妾突然抓著她,激动的说:「如果丹找来了,你就说没见到我,可不可以?」 「你还是要逃?」梅婕惊讶她的胆量。 「对,我不想再去酒店陪酒、不想再遇到那些想占便宜的客人,我不要过这种不像人过的生活!」花娌妾激烈的哭喊。 「那你的毒瘾怎么办?」梅婕担心地问。她们因为被丹注射毒品,所以都被他控制住。 她愣愣的看著花娌妾,佩服她的胆识。逃离?这两个字眼,梅婕是想部不敢想的。 「你要知道,丹的背後有一个庞大的毒品集团,专门走私各类毒品,在世界各地都有他们的分支,丹虽然只是集团内在纽约的一名小毒贩,但还是有能力发动内部的人来抓你,因为我们知道的太多,通常只有死路一条。」 「我不怕!」花娌妾坚定的说。「我不想连累你,你只要说没见过我,相信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 「我不是怕你连累我。」梅婕长了花娌妾几岁,命运如此她早认了,但她不希望最後见到的是花娌妾的尸体。 「那么就让我走吧。」 花娌妾才说完,门口响起剧烈的击门声以及熟悉的-斥声,让两人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梅婕反手将花娌妾往後门一推,并抽出衣内的钞票塞入她的手中道: 「你快走吧!这些钱你拿著。」 「可是,这是你要给丹的……」 「这时候你还管这些做什么?」敲门声阵阵,惹得两人心慌,梅婕使尽全力的将她推到门外,「你要逃,最好跑得远远的,最好跟我断了音讯,如果成功了,你要记得我的祝福。」 「梅婕——」她担心丹不会放过梅婕。 「你快走啊!」 随著梅婕急切的将後门用力甩上,前门在此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开,尾随而来的男子快速的奔向她,男子双眼充血而凸出,脸上的刀疤更凸显出他的丑恶,他逼近的同时,边暴戾的吼道:「想跑?门都没有!梅婕,没你的事,你最好给我让开!」 「哎哟——」梅婕急急忙忙的往他身上一贴,娇媚的说:「丹大爷,你怎么了嘛?她才刚回来,准备洗洗澡,你才遇过她的,不是吗?」 「少罗唆!」丹恶狠狠的将梅婕推开,就要走向後门。梅婕一慌,拉著他的脚央求:「丹,你的人那么多,又不少她一个,就让她走吧!」 「滚开!」丹毫不留情的踢了她一脚,打开後门,只见到花娌妾的身影隐没在街角。 他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她的! 第一章 「主人,这是今早送来的信件。」布衣粗裤的仆人恭敬的将手中的信递给正在田里忙著种植蔬菜的阿克铜。 豆大的汗水顺著阿克铜胸前结实的肌肉线条滑落,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之下闪闪发光。 他并没有接过那封信笺,只是淡淡的表示:「你念给我听吧。」 「是……」 仆人才刚答应,手中的信却似被一阵风给刮了去,来者以眼神示意仆人退下,接著朗声道:「阿克铜大人,承蒙你的照顾,才让宵小无机可乘,在此表达我的感谢,希望你能光临寒舍,让我有当面道谢的机会……」 阿克铜本来不以为意的听著,愈听愈觉熟悉,才抬眼,便接收到薛沙锡的那双贼不溜丢的眼中充满了暧昧。 「你干嘛?你怎么来了?」 「嘿嘿!」薛沙锡没有回答,只是挥动手中的信纸。「我们的阿克铜也有人爱慕哩!有女人约你去吃饭哟。」 薛沙锡的表情让阿克铜看得不甚舒服。「神经病,有什么奸稀奇的?」 「去嘛去嘛!我可以帮你看家。」薛沙锡最喜欢「看家」了。 「看个屁啦!从尼泊尔回来,也不回去自己的城堡,跑来我这里做什么?哪!」阿克铜递了把铲子给他。「给你,帮我种菜。」 「不用。我负责吃就行了。」 阿克铜也不期望他会帮忙,转口问道:「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该不会只是来消遣我而已吧?」 「哈!」薛沙锡一副发现新大陆的口吻:「你还有大脑嘛,还能想到我来这里是有『目的』的。』 「如果是吃饭,菜正在种。」 阿克铜冒出一句令人喷饭的话,顿时让薛沙锡有把先前的话收回来的冲动,他是不该期望阿克铜会有什么思想的。 「算了!」薛沙锡说出今天来的真正目的。「今天我来,是要替你决定一件事。」 「什么事?」他阿克铜什么时候要人替他决定什么事了?他继续挖著土,不觉得会有什么大事。 「我决定替你找一位英文老师。」 薛沙锡话才说完,只见阿克铜手中的锄头一偏,险些从他的大脚砍了去。 薛沙锡忍住笑意,等著阿克铜下一步的反应。 从小到大,阿克铜最不喜欢念书了,尤其对老师更是又恨又怕且闻之色变。 果然,阿克铜的脸色立刻有如寒霜,瞪著薛沙锡说: 「干嘛替我请老师?我又不是不会说英文!」 「你会说没错,但不会看啊。」薛沙锡将信纸一摊。「我老早就看不下去了,每次有信来你老是不自个儿看,什么秘密全让仆人瞧了去,亏你还是保全公司的董事长,你最好有出息一点。」 「认不认得英文字对我来说有什么关系?」阿克铜的声音生来就比一般人大,而且他习惯粗声粗气的说话,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他在骂人。「我现在还不是把公司经营得很好?业绩更是蒸蒸日上,否则不会有人写信给我了,不是吗?」 「你这是逃避现实的说法,你要做个年轻的文盲吗?你当得很快乐,我们可看不下去。」薛沙锡不知从哪儿找来树叶,遮去了顶上的阳光。 「我不认为有什么不妥,再说英文字我也不是完全不认得,所以根本不用什么老师来敦我。」他的力气与生俱来就猛,只听他嘿咻一声,地皮就像被他掀了开似的。 「那可不一定,在我们之中只有你是个文盲,不好好补习一下怎么行?」薛沙锡早已著手物色老师的人选,只是先来知会他一声罢了。「我告诉你,懂得认字还是比较重要,你总不能要一个翻译跟著你一起老死吧?除非是你老婆,那么我就不反对。」 「老婆?」这两个字让阿克铜皱眉。「什么老婆?」 「不管那些了。」薛沙锡用树枝指著眼前的一块田地,嗤之以鼻。「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这么爱种东种西,你忙著种田是不是?喔,我懂了,自从奥格齐金有了梅 禾嫱後,就没空理你了!你们不是最喜欢打猎吗?他没来找你,你只能没事找事做喽?」 「你管我!」阿克铜瞪了他一眼。「反正我不学就是了。」 「我管你学不学,老师来了你就得学。」薛沙锡的态度比他更坚决。 阿克铜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摆布的人,六城主之中,他最听从古老大的命令;而薛沙锡,老是出一大堆鬼主意,搞得阿克铜连怎么上当的也不知道。 「老师?我会赶他走的。」 「你敢赶人?」薛沙锡睨著他,自己可是为他好耶!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立刻去发讯给古老大,他一定支持我的建议,到时候看你还敢不敢赶人!」 被抓到弱点,阿克铜不满地大吼:「你干嘛没事找事做,不去流浪跑来这里要我?搞什么!」 「我哪有要你的意思?」薛沙锡好无辜的说。「我是好心,总有一天你会感谢我的。再说等古老大夫妻和汗特铝从台湾回来,再过二个月便是公主的婚礼,那天我们六个全受邀参加结婚宴会,到时候世界各地有名望的人都会来,你总不能太失礼吧?」 「这跟我认不认得英文字有什么关系?」阿克铜心有下甘,反正他又不是不会说。 「怎么没关系?!听说法国最有名的建筑师在印度建造了一个美轮美奂、仿凡尔赛宫的宫殿准备当作礼物,到时候要送给当天宾客中最有涵养的人。」 「啥?」阿克铜怪叫,这还真是天下奇闻。「他是钱太多了足不是?送就送,干嘛不乾脆当成结婚的贺礼算了,还要送给来参加的宾客?还要有涵养的?不怕新郎新娘眼红呐?」 「你的大脑能猜得出来,你就不叫阿克铜了。」薛沙锡故意取笑他。「就让我告诉你吧。」 阿克铜无法否认,因为他实在懒得想其中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这个法籍的设计师相当仰慕汗特铝,想藉由这个机会到他的赞赏,他希望能将宫殿献给汗特铝,所以才这么做。」 「那跟我也没有关系啊!」阿克铜说。「汗特铝是公认最有涵养的人没错,既然有了内定的人选,那不就奸了。」 「你还是没想到,他既然想送汗特铝,干嘛选在人家婚礼的时候给?」薛沙锡 白了他一眼,干脆自问自答还比较快。「因为汗特铝设计建筑的宫殿一直受到法国国王的喜爱,这次法王为了回镇上次首相的贺礼,主张将这宫殿送出去。为什么选这宫殿,是因为上次首相的贺礼是一幢汗特铝仿红堡而建的建筑。」 「好复杂……」阿克铜现在的脑子里全是首相和国王这两个名称转啊转的,有点头昏。 「哪会?一薛沙锡还真「佩服」他块头这么大,脑子却跟豆腐一样。他也只能无奈的继续刚才的话题:「可想而知,法国国王主张将宫殿送给首相,那名设计师虽心有不甘,但也无法拒绝,才想出了这个办法,可当成娱乐却也不失礼。」 「什么嘛!」阿克铜顶著发昏的脑袋说:「还是跟我无关啊。」 「哪会无关?」薛沙锡提醒他:「那天我们六个人是必定要去的,听说那名设计师出了一道英文对联,要能接下联者,才能得到那宫殿;而你不识字的事绝不能让大家知道,拿到对联接不下去没关系,却不能不知道上头写些什么吧!」 「再问你们就奸了。」阿克铜执拗的说。「出什么题?无聊!我不去就好了。」 「怎么可以不去?」薛沙锡再次提醒他:「你是国家保全人员的总负责人,你不去还得了?再说,要为你找老师,就是不让你有问我们的机会。」 「那么绝情?」真没良心的兄弟,亏他以为自己跟他们肝胆相照呢! 「没办法,这个消息一出,有多少人想要那个宫殿,谁会理你这个大老粗?」 「那我不猜总行吧?」他又不希罕那宫殿,他现在住的沙堡也是很不错的。 「反正我们也不期望你会猜出个什么东西。」薛沙锡不留情面地道。「我只是不希望当天有人问你的时候,你连什么题目都说不出来罢了。最重要的是,为了以防你露出马脚,我不希望我们一同被人耻笑。」 「薛沙锡,你现在站在我的土地上,说话最好小心一点。」他阿克铜可不是好惹的,脾气也跟「好」字扯不上关系。 「生气啦?」薛沙锡当真在老虎头上拔毛,依然故我的说:「所以喽!好好学学英文字,幸好你还会说,恶补还来得及。」 「我不学就是不学!」阿克铜恶声恶气的宣示怒吼,气愤的抛下锄头,大步的走进屋内。 薛沙锡捣著耳朵,他真是受不了阿克铜大声说话、大口吃饭、大步行走的模样,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整他,说什么他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 逃到这个陌生的国度,花娌妾的心依然不安,不知道这里够不够远了? 一年来躲躲藏藏,总担心会被丹找到。日日夜夜倍受毒瘾的煎熬,但靠著意志力她总算熬过来了。逃离那个地方,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安慰,不论往後的日子有多苦,她部得坚强的走下去。 想起那日自己被梅婕这么一推,之後,梅婕不知道怎么了?她多么想跟梅婕联络,可是……她不敢,她怕听到的,是梅婕的死讯…… 思索的同时,她的身体被人猛力撞了一下,她惊得後退一步,手中的行李亦滑落在地。 「对不起!」撞到她的那个男人柔声道歉,并拾起散在地上的行李边向他身後的人儿轻声责备:「你看你,害我撞到人了。」 「还我!」花娌妾抢过男人手中的行李,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男人惊愕地看著她的举动,而在他身後那个东方面孔的女人马上瞪圆眼,朝著她冶哼一声:「喂!都道歉了,你怎么还凶巴巴的?」 花娌妾心慌意乱的左右张望,接著往後退了几步,身子一转,迅速的跑开。 「耶?」颜美姬指著她飞也似的逃离身影,感到莫名其妙的说:「她干嘛像见鬼了似的跑开?」 「鬼?」汗特铝摸摸自己的脸颊,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的长相可以跟「鬼」比拟。 「汗特铝!」颜美姬不客气的槌了他一拳,「你以为你真长得帅吗?还是有人会被你的样子吓跑的。」 「是吗?」汗特铝好意的提醒她:「我没记错的话,她最後看到的人好像是你喔,美姬!」 「汗特铝,你又欠扁了是吧?」颜美姬瞪著他。 眼看拳头又要挥过来,汗特铝连忙扯开话题: 「你可别又来了,待会儿我又撞到人,可就不好了。」 颜美姬学著他,刻意细声细气的佯装淑女,却歪著嘴说:「那可就不好了……真是恶心。」她还假装吐了两口才转为平常的语气说:「算了,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计较?」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是她在计较吧?打从离开台湾,她的嘴就没停过。 「怎么?不满吗?」颜美姬拍了下他的胸口。「难下成我没有那个价值?还是你根本没有意思要娶我?」 「你又来了!」汗特铝拥著她的肩,「我如果不想娶你,为什么要跟你回台湾?更何况我也跟你父母提亲下聘了,你怎么还这么没有安全感?甚至怀疑我对你的真心。」 面对有一张漂亮脸孔的老公,颜美姬怎么放得下心?不是她小心眼,而是汗特铝实在是个完美的男人,就连身材也一级棒。一赵回台之旅,短短的十天就有十几家厂商和十几个星探找上门;一上街,後头也跟著一批爱慕他的人。 颜美姬气愤的是,全部的目光都跟著他不放,那她呢? 「你真是的,什么醋都吃啊。」汗特铝在她额间印上柔柔的一吻。 「没错!」她大声的应著,她是吃醋,而且是吃了奸大的一桶醋。 「别气别气。」汗特铝安抚她。「回到红堡,我会证明我有多爱你。」 颜美姬看到他的邪笑,双颊蓦地一红,轻槌他结实的胸膛娇声低吟: 「你说什么啊你,大色魔!」 汗特铝很满意她的改变,更加搂紧了她,坐入等候多时的车内。 *************** 就在花娌妾慌乱奔离时,一个转弯,她整个人又撞到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影,又散了一地的行李。 「对不起……」她急急忙忙的收拾,一边埋怨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直跟人撞来撞去? 那个人影看她慌乱的动作,跟著蹲下身子帮忙。 「花娌妾?」这是她的名字?他念著她护照上的拼音姓名。 「还我!」她大惊失色的抢过他手中的护照,转身就想跑。 他搞不懂她为何那么紧张,不过刚才瞥了下护照,他知道她是从美国来的;而这是他最感兴趣的地方。 「你等等!」他连忙拉住她,却被她的尖声叫嚷吓住,不仅如此,他的手还被她用行李用力的击打,搞得他一肚子乌烟瘴气。 「放开我!放开我!」花娌妾直觉他是来捉她回去的,她不该如此掉以轻心, 丹是不可能因为时间一久而忘了她的;内心的惶恐油然而生,她只能极力挣脱他的箝制。 「你先等一下。」他捺著性子说:「我叫薛沙锡,我想你认错人了。你有仇家吗?我肯定我不是。」 花娌妾愣了愣,跟著停止动作看著他。 薛沙锡想像著汗特铝微笑的样子,给了她一个他自认最温暖的笑容。「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有件事想跟你谈谈。」 薛沙锡的笑容攻势明显的不成功,因为她不改先前防备的脸色,反而愈想离开。 「我……我不认识你……没什么好谈的。」 薛沙锡连忙道:「可能有些唐突,但是我只是想问你一些话……」 「问话?」她戒备的看著他,并没有停止後退的举动。 「你别跑,我只是想问你,你来自美国对不对?」薛沙锡想得到确定的答案,毕竟刚才的一瞥也有可能看错。 「你问这个做什么?」她冶冶的口气依旧。如果他不是丹派来的,又为何要问她这些?思及此,她只有想逃的念头。 眼看著她不断的後退,薛沙锡只好向前几步。 「你别再退了,只需回答我的话就行了。你的职业是什么?」 「救命啊!」没想到她的回答竟是一个高八度的尖叫声,接著她狠狠的踢了他一脚,企图让他无法跟进,然後她乘机转身逃开。 我的天啊!薛沙锡有股自找罪受的窝囊感觉;这女人是怎么回事?见人像见鬼,防备心未免太重了些…… 「喂!」好在他眼明手快,拉著她的背包没让她跑掉,看著她的四肢在空中舞动,他赶紧把话说清楚:「我不是叫你别紧张了吗?我只是想问你,你是来度假的吗?如果是,打算停留多久?」 「千你屁事!」她应了句。 薛沙锡对这口气熟悉得很,一抹壮硕的人影闪进他脑海,这可不是阿克铜时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吗?这小妮子倒是跟他很像嘛! 「这样啊!那我再问你,你想不想赚外快?我有个工作机会,希望你能做。」 「救命啊,我才不要回答你……你说什么?」她胡乱的吼了一阵,而他最後的话语让她的喊叫打住,她转而甩开他的手,正视他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薛沙锡有点不习惯她的改变,瞧她瞬间双眼炯炯有神的样子,可见她最近很缺钱。「我说——如果你有空,我打算请你当个英文老师。」 「我有空,有空有空,相当有空!」她这一赵逃亡之行,几乎让她的口袋空空,她的确缺钱,而且缺得很严重;既然有这个机会,她求之不得。 「你要在这里待多久?」薛沙锡怜悯的看著她,没想到他还凑巧「救」了一个人。 「很久……」她突觉不妥,又转口反问:「要敦谁?你的英文说得很好啊。」 「当然不是敦我。」薛沙锡解释:「是我兄弟,他会说英文,不过不会认字。」 「这样啊!」她清了清喉咙,从容不迫的答道:「那么,我有把握将他敦到会为止才离开。」 「他的脾气很倔。」薛沙锡事先声明,否则把人家吓到了可是一项罪过。 「没关系。」再倔,总比没钱赚的奸。 薛沙锡不免狐疑的打量她,她似乎答应得太乾脆,而她刚才的模样,似乎另有隐情。 「你的学历是……」他不希望自己帮阿克铜找来的是一个来历不明不白、又不认真教学的人。 「我是……」花娌妾搜寻记忆中的高级学府,天知道她自从十八岁以後就辍学,什么大学她根本也没读过,更别说什么可观的学历了。可是她不愿错失这个赚钱的好机会,只好撒谎道:「我准备明年进哈佛念书,所以趁今年到处走走玩玩。」这么有名的大学,够唬人了吧? 薛沙锡皱眉,不太相信她的话,以她的穿著打扮,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准大学生。可是,他的心中渐渐有了另一种想法,虽然她的来历、品行和学问都有待观察,但事情迫在眉睫,算了,就勉强凑合吧。 反正——又不是敦他!薛沙-窃笑一阵,转而正色道: 「那么你的住处决定了吗?」 她松了口气,还奸他没有怀疑她的说法,听到他的问话,她连忙说:「还没,因为我是自助旅行,走到哪就睡到哪。我刚下飞机,还没有去订房间。」 薛沙锡眼睛二兄,这不刚好正中他的下怀吗?「那好,有个条件不知你肯不肯接受?他必须在短期间恶补,你便是他二十四小时的老师,所以你得住在他家。」 「太好了!」她当下兴奋得大叫,她正愁没地方住呢!但瞧见他怪异的表情,她刻意咳了两声,以清喉咙的举动掩饰刚才的失态。「奸啊!我不会介意,当一个老师,就该有将学生教导好的责任不是吗?」 「思。」薛沙锡故作正经的点头。「那么,我先带你去见那个人。」 「好啊!」花娌妾掩藏心底的欣喜,想不到她这么幸运,一来到这里不仅有了正当的差事,还有地方住。真是太好了! 第二章 距离亚格拉市西南方约三十五公里处,有一座城堡建於沙岩山脊上,周边的长度共约十一公里,四面均有高墙环绕。 这座城堡曾经是蒙兀儿帝国阿克巴大帝的发迹之处,当年阿克巴之所以选择此处,是因当地一位名叫契什捉的圣徒曾经预言——定都此处的帝国,因为有地灵的保护,将因此国运昌隆、天下太平。 阿克巴的後代子孙——阿克铜,将城堡四周的土地充分开发,皇宫与行政中心都沿著山脊而建,重要的市集则分布在山坡上。 「这是他的"家"?」花娌妾瞪直眼,盯著眼前的城堡,由于阳光十分大,她的眼睛实在无法一次将这片景色看尽,她怎么也想不到,薛沙锡口中的家竟然是一座城! 「没错!」薛沙锡指著山上最显眼、雄伟的建筑物。「他就住在那里,现在我们在山脚下,而你所看到的都是他的产业。」 「这么有钱!」她本能的想到,薛沙锡口中的「他」,该不会是个老头子吧?!不对啊!薛沙锡说「他」是他兄弟,看看薛沙锡的年纪也只不过二十八岁上下而已,那……她愈想愈乱,心下揣测不安。 而薛沙锡的车子在行进之间,夹道的繁荣景色更让她吃惊不已。 城内的豪宅大多以红页岩建成,予人一种稳健厚实的感觉,又因风格各异,极富创意,所以丝毫没有刻板单调的感觉。 「好美……」花娌妾不禁咋舌,虽然她对建筑毫无所知,但对於欣赏美的事物这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她还是有的。 「沙堡的特别,在於它曾是个实验城市。」薛沙锡为她做了个简介:「阿克铜的祖先透过建筑与艺术手法,表达个人对宇宙生命的看法与理想。这个区域可说是综合了印度、中亚、伊朗的建筑理念。」 「真的吗?」虽然她全听不懂,但至少也得假装一下。 「到了,下车吧!」他唤醒沉醉在美景中的花娌妾,首先开门走下车。 她应了句,抱著行李生怕赶不上他的脚步,三步并作两步的跟著。 迎面而来的仆人必恭必敬的朝著薛沙锡敬礼,她跟在他後头,目睹他回礼行走间的气度,和城堡内的冠冕堂皇。她看到什么都好奇,都想碰一碰,但又怕露出马脚,显示出自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 「想什么?」站在回廊上,薛沙锡突然回头问。 花娌妾正伸手摸著一幅画,听见他的问话急忙缩手,有股心虚感浮现;这里的一景一物都充满艺术气息,可想而知,这个城的城主是个高尚的艺术份子。 而她,却曾是个在酒吧陪酒的低贱女子,不禁有些自卑感。 察觉她神色有异,他关心地再度询问:「你怎么了?」 「没……没有……」 他张望著四周,百思不解。「奇怪,明明告诉他别乱跑,不晓得又到哪儿去了,真是的!」 「那个……」 「你等等!」无视於她的欲言又止,他转身朝著另外一个回廊奔去,很快的便消失了。 「喂!」花娌妾不禁有些慌了。四周空荡荡,只有艺术品和拱门外洒进的阳光。 怎么办?她跟了上去,可是却瞧不见薛沙锡的身影。城堡内有如迷宫,她从进门开始便迷了路,更不敢随便走动,只得留在原地。但那份空虚感让她害怕,她不知所措的缩在转角处的拱门边,眼巴巴的希望薛沙锡的出现。 片刻,午后的阳光照得她昏昏欲睡,她蹲下身子,半眯的眼眸死命的想撑开,生怕看不见薛沙锡的到来;怎奈,一阵徐风吹来,她终究无法抵挡瞌睡虫的侵袭,支持不住的沉沉睡去…… 模糊中,梅婕的惨叫声声撕裂了她的心,她想回头帮梅婕,脚却背道而驰的渐行渐远。梅婕哀怨的看著她远离,嘴角不断的逸出鲜血。 丹在梅婕的身上不停的拳打脚踢,狰狞的面貌扭曲,他不仅对梅婕施以暴行,更是将她连人提起,狠狠的摔给他的手下…… 「不要——」花娌妾吼出心底的惊惧,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花小姐?」薛沙锡本不想叫醒她,但看她眉头倏地深锁、脸色瞬间转白、汗几乎湿透了她的衣襟,似乎正被恶梦所扰,於是他伸手推了推她。 「不要不要……不可以……不要!」她猛烈的摇著头,就在薛沙锡不知道要如间是仔的当口,一桶水忽然刷的一声淋在她身上。 这桶水不仅把花娌妾从恶梦中叫醒,更把薛沙锡吓了一跳,他本能的看向始作角菩呵克铜。 阿克铜却连瞧也不瞧的转过身,一边叨念埋怨,一边拎著水桶回到他的菜园去了。「真是的,鬼吼鬼叫……吵死人了!」 「哇!一花娌妾惊醒,惊魂未定之际,却发现自己全身湿涤涤的。 薛沙锡强忍笑意,却被她误会了。 她瞪著他说:「你……你怎么用水泼我?」 「可别误会!」薛沙锡连忙解释:「是这个城的主人看不过去,才用水泼你的。」 「什么?」她当下又是一愕,这个城堡的主人还真是没礼貌,怎么这样对待陌生人?而且,她还即将是他的老师呢。可恶!亏她刚才还因自觉配不上这里的高尚而自卑,原来城主只是一个爱好表相的暴发户而已! 「对不起,他又不知去哪里了。」薛沙锡其实是知道的,阿克铜近来忙於菜田的播种,对他的提议更是甚为反对,说什么也不肯前来见他的英文教师一面。 至於他刚才的出现,薛沙锡心想:应可暂且归纳为好奇心的驱使吧! 「怪人!」花娌妾忍不住骂道。迎上薛沙锡若有所思的目光,她已懒得替自己的批评自圆其说了。 「他就是这样,相处久了,便见怪不怪。」薛沙锡难得替阿克铜说上一句好话,连自己都讶异起来。 「反正我以後是他的老师,教好他是我的责任。」 「那好,我会支持你的。」薛沙锡一副等著看好戏的神情。 「谢谢。」她回了个礼,有模有样的,连自己部佩服。 薛沙锡望著她湿透的衣裳,体贴的说:「这样奸了,我先带你到你的房间去休息,往後的日子就看你的了,过些时日我会来验收成果。」 「放心。」她拍著胸脯,英文是她从小到大使用的语言,她会敦不好? 「来吧。」他领著她走出回廊,步上富丽堂皇的回旋梯,在她目不暇给的时候,他将眼前雕著王妃像的木门开启。「这里曾是土耳其王妃的寝宫……」 「哇——」她实在忍不住了,兴高采烈的扑倒在室内那张华丽的大床上,触及它的柔软,她闭上眼笑道:「好软好软的床哦!」 眼一张,她看到壁炉上挂著一幅画像,画中的女人戴著宝冠,镶於冠上的钻石十分传神,彷佛可以摘下来似的。女人面带微笑,皮肤白皙,两颊的腮红替她的瓜子脸增添了几许魅力;琥-色的眸子有如宝石,灿烂发光;红唇欲滴,让人有恨不得咬上一口的冲动;双手交叠於膝,端庄贤淑的坐姿,是花娌妾梦寐以求的气质。 「哇!」她从床上跳起,冲到壁炉前赞叹:「好美的女人哪!这是哪个王妃吗?」眼一瞥,又见窗边的粉色帘子,她如视珍宝的将帘子靠在脸上磨擦,不忘叹道: 「哇,真好摸!」 薛沙锡抚著眉头,又好气又奸笑的看著她的一举一动。她仿佛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娃,东奔西跑的,还不停的发出惊叹声,简直像极了好奇宝宝。 「那么,你就好奸休息吧!明天开始上课。」他说完,正想关门离开,她的手却及时挡在门边。 「等一下,我们还没有谈薪资的问题。」 「啊……」她不说,他还真的忘了。「你住在这里,吃住便是这里负责了,至于薪资是每天二十元美金。」 「二十元!」她的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就这么说定了。」 「还有什么要求吗?」他虽然怀疑她,但礼貌上,他仍旧不能怠慢。 「没有!」开玩笑,一天二十元美金,她作梦也想不到能赚到那么多钱,工作却是如此轻松。 「那你好奸休息吧!」他说完便退下。 花娌妾乐不可支的盘算著,今後只要她不出城,相信丹暂时找不到她;她又不用为吃住担心,想来,她总算可以安定一阵子了。 *************** 隔日清早,花娌妾尽责的早起。事实上她几乎一夜未合眼,并非床铺不够舒适,而是每当她闭上眼睛,丹狡猞的面孔立刻浮现,梅婕血流满面的景象清晰可见,让她心惊胆跳,根本无法入眠。 唉!去找她那个新学生吧!有事做应该可以让她忘却恐惧。她提振精神,才开门,一名仆人即端著餐点朝她走来,她吞了吞口水,盯著那份精致的美食,本能的认定那份早餐是她的。 她等待仆人的走近,而侍者愈近,她肚子也跟著愈饿,突然,仆人朝著她轻轻的一鞠躬,转过身,从她的面前晃了过去。 「啊……」她的心立刻跌至谷底,这早餐不是给她的?对了!主人是该先食用的嘛!她敲敲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很好笑。 嘿!又有一名仆人端著餐点来了,这总该是她的了吧?期待的心又起,但仆人到了她面前,也是一个躬身头轻点,接著又转身离开。 「这……怎么会这样?」她失望的盯著远去的仆人又想,等一会儿一定有一份是她的!她坐在门边,等待她那份早餐的出现。 良久,却再也没有一个侍者出现在门口,她的头一偏,却见整个走廊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她挫败的起身,走到楼梯左边探身下望,只见大厅上清一色的奴仆各司其职,忙著打理环境,没有一个人手中是端著食物的。 她不甘心的往右侧又是一探,顺便梭巡厨房的所在位置,可是这边的景象如一,忙碌的人影依旧穿梭。 唉!该不会是这里的主人故意的吧?她想到昨日自己被他泼水,不禁气愤不已;哼!他要赶她走,她就偏要留下来!她气得跺脚,却不小心踩了个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尖叫,叮叮咚咯的从二楼摔到一楼,直到她触及平坦的地毯,才停止翻滚。 而她这一个动作,惊动了在大厅工作的奴仆,众人纷纷朝著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花娌妾呈大字状的趴在地板上,当真跌了个狗吃屎。 「好痛」她摸著膝盖眯起眼呻吟,让众人看到了她的糗态,真是丢脸!不过,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後背顾不了那么多了。她连忙起身,很不好意思的拉住一个女仆问道:「请问……厨房在哪里?」 「你……你问这个……做什么?」女仆勉强以拙劣的英文反问。 「我肚子饿,有没有准备早餐?」 「这……」女仆面有难色,欲言又止的。 「没有吗?我刚刚看到食物……」她很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不是的。」女仆答道:「主人没有交代,所以没有准备。」 「什么?可是……薛沙锡明明说……」 「我们只听从主人下的命令。」女仆说完,欠身而去。 花娌妾愣在当场,女仆口中的主人,就是她即将教导的学生,想不到他竟是如此卑鄙!这不是摆明了要逼她离开? 门儿都没有!没有准备早餐,她不会自己弄吗?她气呼呼的找寻厨房,她才不会就此退缩。 没想到穿过迂回曲折的走廊後,她依著嗅觉好不容易找到厨房,就被那位自以为是的大厨给赶了出来,外带送她一句话: 「厨房是厨师的秘密,你不知道吗?」 真要命!她饿得头昏眼花,这下心里更不是滋味,她朝著紧闭的门大叫:一得意什么?我就不信我找不到地方自己弄饭吃。」说著,她往身後的回廊走去,生性洒脱的她才不会因此而放弃。 决定之後,她跨出拱门,早已无心欣赏美景。她穿过树林,豁然开朗的田野出现在眼前,井然有序的排列,有些土地上已然冒出新芽,有些土地上的翠绿青菜犹在,更有的土地等待播种。 清风又起,她嗅出空气中混杂著草和泥土的气味,只觉得通体舒畅,整个人跟著神清气爽。 她的眼睛二兄,那片青菜园再次触动她的食欲,她伸手拔了好几把青菜,溜到厨房後头拿了几个破碗、锅具,又重返菜园,在以竹子搭成的棚子下升火准备烹煮。 就在她全心全意等著锅中的水滚开时,她不经意看见菜园中突然起身的大汉。远远看去,他正极度专心的耕耘脚底下的土地,细心地审视著初生的嫩芽,替它们除去叶上的污泥。 壮硕的体型之下,竟有如此细腻的动作出现,她不禁看得有些傻了。她突然很想看清这名庄稼汉的长相,想不到这座城里还有这种人的存在;他肯定比这里的城主要温和多了。思及此,她起身企图上前瞧个仔细。 阿克铜的心思全放在这片菜园里,这些日子以来,他努力的培育新的花生品种,用来烹调他最爱的食物——天多鸡。想到这等人间美味,他的目光立即往那片花生园看去,那叶子长得极为翠绿,相当的赏心悦目,日後底下的种子必定肥美…… 咦?!这是怎么回事?他大惊失色的跑入那片精心栽培的花生园,愤然的皱起眉头。 「喂……」花娌妾礼貌的在走近的同时,对他的背影招呼。老天!愈靠近,她才发现他比想像中还要高大,而且真的有够壮!那背肌吸引住她的视线,以往,她觉得这种肌肉很嗯心,不过……眼前这个庄稼汉给她的感觉不同,她倒觉得很有安全感。 阿克铜听到了声响,心中不悦的想:不知是哪个女仆胆敢不经同意来到这个属於他的禁地。他回头瞪视,一触及那道好奇、疑惑的视线,他的心像被猛敲一记,震惊的蹙起眉头- !这家伙!花娌妾被他冶峻的外貌吓住了脚步。粗犷的线条,将他整个硕大的体型刻划得相当明显,犹如罗丹的雕像;他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呈现出健康、豪迈的味道;紧抿的双唇显示他刚烈的性情,仿佛可见青筋在他清朗的额上跳动,如鹰般锐利的双眼则令人惧怕。 她不能否认他长得很好看,可是……她是得罪了他吗?怎么他看人这般凶巴巴的?可惜了他的奸面貌,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样子。 「你是谁呀?」她打破沉寂,总不能一直保持沉默,他的样子……乱吓人的。 阿克铜的心中只有气愤,仅仅昨日的一瞥,他还是很不小心的将她的样子记下了!她是没有头脑吗?他用心的筹划、对她不闻不问,她反倒主动找上门了。 「喂!」她不耐的皱眉,「你是哑巴吗?怎么不说话?」 「你来这里做什么?」阿克铜冷冷的反问,适逢他的菜园不知被哪个不知死活的笨蛋给偷了几株菜,他正在气头上。 哇!打雷了吗?怎么他说话这么大声? 「你这人好奇怪,我又没得罪你,你凶什么凶?」 「你还没回答我,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他失去耐性的大吼。 这下子声音更大,逼得她不得不用手捣住自己的耳朵大叫: 「你小声一点行不行?我们站得那么近,你没必要那么大声啦!」 可恶!还是得不到她的回答!他更为光火的瞪著她,索性不语,转而盯著那些被挖掘过的土生闷气。 「啊!一她凑了上来,顺著他的目光望去,然後兴致勃勃地拉著他的手往回走。 「敢情你也肚子饿了?真是可怜,这家的主人不知有没有人性,连饭都不给人家吃,不过我还是有解决的方法,我在那里煮了些东西,我们一起来吃。」 手臂问传来温暖,他低头一瞧,她白皙的小手不就圈在上面吗?他一阵怔愣,不知不觉跟著她走到棚子下。 「你看,我烫了青菜,等会儿就可以吃了。」她指著锅子,可惜地道:一就是缺了调味料,不然一定很好吃。不过,暂时充充饥嘛!」 当他看到锅中浮现的绿色蔬菜时,他顿时清醒,惊愕地问:「这菜哪来的?」 她指著刚才拉他离开的菜园。「那里啊!你刚刚不是一直盯著那里瞧吗?」 「你……你……」他恍悟之後是一阵气结。「你拔了那里的菜?」 「不行拔啊?」她将他的反应当成了惊惧,忍不住想起这里的城主,按照先前他的待客之道看来,这城堡里肯定有不少禁忌。 「是那个城主规定的?我就知道他是个虐待狂,」她自作聪明的大骂起来, 「拔了菜你会受罚对不?那个死没良心的家伙一定是个老变态,才会订下那么多的规矩。」她很有义气的拍拍他的肩头,一副安慰的口吻。「你放心,我是他的老师,以他如此幼稚的行为看来,我有权敦他所有的事情,虽然辛苦一点,但是做为一个老师就该如此。」 在她印象中,老师就该像孔子。虽然她绝对比不上孔子,但她内心期盼能做到如此。 阿克铜冶冶地瞧她一眼,脸上血色尽失,先是苍白再渐渐转成青绿色,她叨叨不休的指责听起来是那么的刺耳,令他不舒服地握紧拳头,有股想打人的冲动。 当然,打女人对一个男人而言是羞耻的,但对阿克铜而言,他对男女一视同仁,在他的眼中没有一个女人值得他尊敬——除了古老大的妻子以外。而那是因为她是古德铁——「新蒙兀儿帝国」的首领的妻子。 就在他举手朝著她的头准备敲下的同时,她瞬间抬起眼,迎上他那抬高的拳头,旋即,她顺著他的手往上瞧。 「你干嘛?上头有什么东西?」说著,她往上头的梁子瞧了又瞧。只见仿佛有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在缝隙中扭曲,好奇心一起,她想仔细看个清楚,所以又踮起脚尖移近距离。 突然,她连看清楚的时间都没有,身边的阿克铜抢先一步大手一张,将梁上软绵绵的东西抓了下来,还特意拿到她对面大力的摇晃手中物。 「这什么呀?」她凝神一瞧,当下刷白了脸,逐渐逼近的软物使得她的脚不仅僵硬,下一秒更是不听使唤的瘫在地上。 「这个叫赤尾青竹丝。」他「好心」的介绍,邪恶的睨著她。「还是从台湾来的哩!」 「你——你怎么……哇!」她的话还没说完,眼见他大步一跨、手劲一松,一 条青色的蛇便从她的头顶滑落。 开什么玩笑?那条蛇可是有毒的,这点常识她还懂。她连滚带爬的退後,怎知那蛇竞滑溜溜的窜入她的衣内,她立刻尖叫出声,手忙脚乱的想将身上的蛇拍掉,惊慌不已。 看著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他得逞似的大笑,抱著双臂,悠哉游哉的袖手旁观,看她-而在地上打滚,-左跳右跳,他冶著声道:「容我作个自我介缙,我叫阿克铜,是这个城的城主,你口中没良心的老变态兼虐待狂。这就是你批评我的下场。」 「你!」她斜睨著他,他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哎哟,肩上忽然传来刺痛、她不住的呻吟起来,无法思考、脑中一片混乱。 「哼!」他不屑的哼了声,无视於她发白的脸色,转身欲走;却见她眼睛一翻,整个人无力的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糟了! 第三章 「你是白痴吗?你有没有常识啊!」薛沙锡指责的斥-正坐在椅子上享用晚餐餐前酒的阿克铜。 「谁敦你自作主张。」 「我是用心良苦耶!」薛沙锡忿忿地说:「再说,你也用不著拿蛇吓人家啊。现在好了,她被咬了一口,看你怎么对人家交代!」 「交代?」阿克铜撇撇嘴,不以为然地饮了一口酒。「反正那条蛇又没毒,是她太大惊小怪,根本没有胆子,这么容易就昏倒。」 「什么没毒?」薛沙锡脑子迅速一转,又道:「你一定骗她那是一条毒蛇对不对?」 阿克铜不甘心伎俩被看穿,却也无法反驳:「反正是她太没用,自己乱想吓死自己。」 薛沙锡叹气,阿克铜还真无血无泪,他不住的嘀咕:「还奸没毒,不然你这条命也不够赔!」 「你还说!」阿克铜一鼓作气,瞪大眼愤慨地说:「我不是说过我不需要什么老师吗?是你多事,後果就由你负责。」 「喂——」薛沙锡终於被激怒了。「你真是不知好歹、没大脑的笨蛋,把别人的好意当成垃圾?你有没有良心哪?」 「我没有良心。」阿克铜承认:「这下你高兴了吧?」 「你……」 「阿克铜!」一声轻斥阻止了这场战火,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边。古德铁带著冷静的气质,沉稳的音量不大不小,却足以令阿克铜肃然起敬。 「你来啦?」薛沙锡如见救星般的双眼二兄,挑衅地瞪了阿克铜一眼,笑脸迎上古老大。「你来就成了,你快训训他,教导他如何分辨事情的对错。」 「唉!」古德铁叹了口气,昨日薛沙锡托人通报他,他便已知道薛沙锡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不过这何尝不是阿克铜学习的机会?整个帝国就以阿克铜不识字为一大憾事。「做生意,虽说你是一个奇才,但是多学点东西对你而言也是奸的。」 短短的几句话胜过薛沙锡的千言万语,阿克铜在无可奈何之下,很不满的做最後的抗议: 「我明白了!但是看她的样子实在不像一个老师。」 「那都是你害的。」薛沙锡摆起小人的脸孔告起状来了,「古老大,他竟然不供应食物,存心要饿死她。」 「闭嘴!」阿克铜恨恨地-道:「我可没答应要她住在这里,全都是你的主意,为什么不叫她去住你的城?」 「你有没有地理概念?」想也没有!薛沙锡在心里自答後说:「我的城堡离这里要三十分钟的路程耶!况且,老师就近敦你,你也学得比较快啊。」 「唉!」这是古德铁的叹息,也许是太久没听见兄弟们的吵吵闹闹,他反而不习惯的犯头疼。 「全都是你说的。」 阿克铜生来就口拙,自知斗不过人家;在古德铁的同意之下,他也只好硬生生的吞下满肚子的怨气,将那股怨以双眼表现出来。 薛沙锡的目的达到了,当然兴高采烈地在一旁得意的笑,对阿克铜投射而来的埋怨目光视而不见。 阿克铜自有认知思想开始,便不把女人放在眼底,如果把女人和猎物摆在他面前,他宁愿选择猎物。 「我是一个实际的男人,如果把女人和猎物摆在我面前,我还宁愿选择猎物,因为猎物的好处远比一个女人来得多。猎物的皮可以保暖、肉可食,由外而内皆有可利用之处;而女人呢?一天到晚哇哇叫不说,茶来伸手饭来张口,自己还必须将她养得饱饱的,否则就会换来一场无止境的护骂。」他顿了顿又道:「我何必跟自己的耳根子过不去?」 「拜托!」薛沙锡对他的论调很不苟同。「你把全部的女人都看成像颜美姬那样吗?放心!全天下也只出一个像她那么罗唆的女人,再说,也轮不到你来包容她,她有汗特铝,又不会惹到你,你怕什么?」 「我天不怕、地不怕还会怕女人?」阿克铜否认的吼道。 「那好啊!」薛沙锡揶揄道:「花娌妾刚好不是那种人,你大可放心。」 「你又知道了?」阿克铜重申,要他给那女人和自己平起平坐的机会,说什么他都不要。「我讨厌女人。」 「话不要说得太早!」薛沙锡指著古德铁,「你瞧咱们老大,不也幸福又快乐吗?最近嫂子又怀孕了对不?」 「唉!」古德铁再次叹息,他也不想让瑜妃那么快就有的,实在是不小心哪! 不过,阿克铜是出了名的死脑筋,他已认定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就因见识了颜美姬的罗唆,他才深深的觉得女人的麻烦。总之,女人是世界上最麻烦的动物,他宁愿生活单纯点好。 「阿克铜。」古德铁开口道:「她只是来教你念书而已,你以为她有什么目的,你想太多了。」他总不能说——你一向都不会用脑子去想的,不是吗? 「不是她有目的!」阿克铜斜睨著薛沙锡,恨不得将他的笑容打掉。「是薛沙锡,他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耶?」薛沙锡佯装无辜的大喊冤枉:「我哪有!我太笨了,还是你解释吧,我有什么目的?」 阿克铜听出他的讽刺,太明显了! 「你是不是想送个女人给我当老婆?」阿克铜学不会拐弯抹角,只能直截了当的质问。 薛沙锡一愣,阿克铜这回还真的看透了他的心思,他不甘心的反驳:「也要看人家要不要你。」 阿克铜愣了愣:心想也对。 「唉!」古德铁还是叹息以对,因为他知道即使插嘴,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薛沙锡则暗自窃笑,阿克铜的粗心大意是他最好利用的优点之一。 自小到大,阿克铜就是个坚持不碰女人的怪胎,再加上他那套可以笑掉人家大牙的理论、始终不和善的外表再配上他如雷鸣的嗓门,自然而然,女人们对他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焉。 既然有这个机会让他学习英文又能了解女人,身为兄弟的薛沙锡就该尽责的为他安排,不是吗? 拐了一个弯之後,阿克铜很容易的就忘却了先前所谈论的话题,反倒责备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 花娌妾躺在豪华的软床上,她这一辈子从来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床,她不想醒来,真的不想,可是飘来的清香令她食指大动、垂涎三尺,那股香味勾动著她的五脏六腑,逼得她睁开双眼。 「醒了。」一个柔和声音在花娌妾耳边响起,她偏头找寻这声音的主人,只见一张绝美的丽颜倾身瞧著她,轻轻地问:「肚子饿不饿?」 「你……」花娌妾吃惊的看著她,奸美的女人哪。 「我叫梅禾嫱,住在亚格拉城堡……」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声音突地响起:「你就直接说你是奥格齐金的女人就可以了。」 蓦地,梅禾嫱的粉颊布上红晕,羞赧的低下头腼腆一笑。奥格齐金是新蒙兀儿帝国的城主之一;他,即将成为她的夫。 「唷!」颜美姬大剌刺的朝梅禾嫱弱不禁风的身子一拍,「奸害羞哟!奥格人呢?刚才在大厅上怎么不见他的人?」 「他说要到阿克铜的菜园去瞧瞧,听说阿克铜最近对那儿情有独锺,他想去看看有什么宝贝,让阿克铜连打猎都不想去打了。」 「哦,他去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啊!」颜美姬摸著下巴说。 「不是……」梅禾嫱辩解道:「他只是……」 「行了行了!」颜美姬故意打断她的慌张,一副捉到贼的表情。「他没有通报就随随便便跑到人家的禁地去,非偷即盗,你不用替他解释了,事情就是这样!」 「不是……」梅禾嫱的声势根本压不过她的,只能小小声的表示委屈。 花娌妾感到莫名其妙,也为美得像天仙下凡的梅禾嫱叫屈;另外那个女人还真是讨厌,一进门不仅口气极差,还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可她为何看来那么面熟? 「看什么看?」 颜美姬锐利的眼神逼了过来,花娌妾登时倒抽口气。 而她的身後,适时的冒出另一道指责的女声:「美姬,你不要吓到人家。」 同为东方人的面孔,比起颜美姬,花娌妾对这位刚出现的女人有著亲切感,她看起来聪明能干,彷若可以呼风唤雨。 「你不要理她。」莫瑜妃责难地推了颜美姬一把,转而温婉地端起桌上的美食。 「娌妾,你一定饿了吧?」 花娌妾吞了吞口水,她何止饿了,简直饿翻了! 莫瑜妃会意地一笑,将餐盘递至她面前。「来,吃吧,美姬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别在意。」她坐入花娌妾身侧。「我叫莫瑜妃,从薛沙锡那里听说,你是阿克铜的老师;阿克铜是个粗线条,做事情比较鲁莽,你……」 「拜托!」颜美姬没奸气的接口:「瑜妃,你才做了一个孩子的妈,怎么就像个老妈子,说那么多做什么?阿克铜的那个个性又不会改。」 「阿克铜?」可不就是那个泼她水、放蛇咬她的狗屁城主吗?花娌妾板起脸,一肚子的火气地道:「那个王八蛋竟然忤逆他的老师,这个没良心的混蛋!给我记著,我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他,不然枉费我是他的老师……」 花娌妾愈骂愈凶,愈说愈溜,却引得颜美姬一双眼好奇地直盯著她瞧,突然,颜美姬击掌,以鼓励的言词赞赏道: 「继续,继续!哇塞!第一次有我以外的人骂他,真是太好了!骂得好,骂得太好了!」 花娌妾一阵愕然,这女人是怎么回事?好奇怪啊! 颜美姬坐在花娌妾的另一边,伸手取了一块甜肉才说话: 「你有所不知,那个阿克铜啊,连做人的道理也不懂,所以你以後就辛苦一点,好奸的敦敦他,还有,看看可不可以把他的大嗓门改掉,吵死人了!」 「对对对!」花娌妾十分有同感,「他讲话奸大声,好!我一定敦到他改掉为止。」 「不错不错!」颜美姬一手拍上她的肩,一手不忘夹了些青菜往嘴里送。「你真是一个奸老师,不管你做什么,我绝对支持你。还有,如果再遇到类似今天的情形,瑜妃可以给你靠。如果阿克铜欺负你,把瑜妃搬出来包准你没事,他还会对你必恭必敬。」 「这么好用啊!」 花娌妾以崇拜的眼神看著莫瑜妃。 莫瑜妃又奸气又好笑的说:「你别把我给神化了。那完全是因为我丈夫的关系,今天我要不是嫁给古德铁,阿克铜才懒得理我呢。」 花娌妾生活在美国的黑暗角落里将近七年,她不懂什么新蒙兀儿帝国,全由她们的谈话才知晓大半;她也不敢问,怕泄露自己的无知。 「这就是天注定的!」颜美姬趁著花娌妾不注意,又咬了一块甜肉说:「我就不信除了你以外,没有人可以治得了他。现在有了老师,看他还肯不肯学乖。」 「那你就错了!」梅禾嫱难得开口,顺便宣示她还未离开的事实。「如果他那么甘心令人摆布,他今天就不会做这种事了。」 「所以才要古老大施压,他才会配合啊。」颜美姬突然觉得好渴,顺手又取了桌上的汤,啜了一口。「古老大要他尊师重道,阿克铜总不会违背老大的命令吧?」 莫瑜妃看著颜美姬闪烁的眼神,直觉她有事没说。 颜美姬刻意忽略莫瑜妃的逼视,又挖了几口肉松来吃。 这使得莫瑜妃更为怀疑,她暂且将疑问放在心里,「娌妾,阿克铜除了不喜欢念书外,用餐礼仪也有待加强,因为要参加的宴会相当重要,我想顺便也敦敦他一些用餐礼仪吧。」 「这……」 花娌妾暗暗叫苦,她哪知道什么用餐礼仪啊? 「好!」颜美姬突地大声叫道:「免得他丢了大家的脸。」 一下子加了那么多的「重责大任」,花娌妾除了猛点头,根本无法拒绝;一边在心中思付:不知这城里有没有这类的书籍可供参考?可是,这个城的主人又不爱念书,哪会摆什么书籍在城里碍眼! 「就这么说定了。」 颜美姬起身前,依依不舍的又-了口汤。 莫瑜妃有意跟在颜美姬後头,打算好好的审问她,真搞不懂她想玩什么把戏。 「吃吧!」梅禾嫱依然轻声细语的劝道:「我在这里陪你。」 「哦!好……咦?」花娌妾经她的提醒,才记起自己尚未吃东西,正要开动时低头一瞧,怎么盘中的食物不是空了,便是少了一半以上?这是怎么回事? 梅禾嫱低头一瞧,也噗哧笑出声来。 「被偷吃了?谁呀?什么时候?」花娌妾百思不解,刚才室内加上她总共也才四个女人,何时多出个偷吃的家伙? 「这种事,也只有颜美姬做得出来了。」梅禾嫱习以为常地转过身。「我再去帮你准备。」 「颜美姬?!」花娌妾不敢相信的瞪大眼,她是神呐?什么时候吃的她怎么没发 觉? 梅禾嫱若有所思的看著处於错愕中的花娌妾,看来她也是个不甚细心的人。她总觉得花娌妾不像是为人师表的人,不过她既然被薛沙锡选中,也许她有她的过人之处吧。 *************** 莫瑜圮在掩上门之後,猛地抓住颜美姬的衣角低声嚷嚷: 「你给我老实招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i 她突来之举,吓得颜美姬差点尖叫。颜美姬回头的第一件事,就是报复的捏了她一把。 「无缘无故的,你想吓掉我半条命是吗?」 莫瑜妃不客气的对她挥了一记。「你敢捏我?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回答,你好像很希望花娌妾留久一点,起初我以为你是拼了命要阿克铜难堪而已,不过现在我发现,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我又没打算隐瞒!」颜美姬接下她的拳头,但无法回手,因为莫瑜妃有孕在身,她只能恨恨地在心里抱怨。「你又没有问。』 「现在我问了,你可以说了吧?」莫瑜妃双手往腰上一擦,气势凌人的说。 颜美姬倚在楼梯的扶手上道:「那个臭家伙根本不把女人放在眼里,说什么谈恋爱很麻烦,他笃定一辈子不需要女人,我气不过就跟他打赌,一旦他爱上哪个女人,就得一辈子听我的。」 莫瑜妃客观的说:「这对阿克铜而言很不公平。」 「什么不公平?」颜美姬指著自己,「我呢?如果我输了,我就得任他串割。我又不是笨蛋,现在有个现成的对象让阿克铜陷入情网,我求之不得,如果让阿克铜顺利的赶她走,下次的机会不知要等多久,搞不奸阿克铜还会藉机取笑我。」 「你未免太过天真了。」莫瑜妃不苟同她的作法:「你一向以强硬的手段处理事情,这对其他人而言不见得管用,何况花娌妾足阿克铜的老师,她有她的使命,怎么可能跟感情扯上关系呢?」 「日久必生情!」颜美姬自有一套论调。「很多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同为中国人,我实在搞不懂你的脑子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思想?」莫瑜妃忍不住批评。 「这跟是不是中国人有什么关系?」颜美姬仰望著天花板道:「反正成不成也得看他们两人的造化,我只求我别栽在阿克铜这个大老粗手上就可以了。」 「其实你也太多虑了。」莫瑜妃笑道:「你老早就栽在汗特铝的手里了,就算网克铜会赢也得等上奸几年,那时候你已儿孙满堂,他还是光棍一个,你说,谁比较可怜?」 颜美姬可不这么想。 「如果他老来得『妻』的话怎么办?到时我已白发苍苍却还得听从他的使唤,多悲哀!」 莫瑜妃叹道:「阿克铜一生起气来可是六亲不认的;我是担心花娌妾跟他在一起,难保不会出什么事。」 「所以才要古老大的命令啊!」颜美姬可是费了奸大的工夫,才连同薛沙锡将古德铁请来此地。 莫瑜妃气闷地白了她一眼,「老是叫我老公扮黑脸,你知不知道他有多无奈?」 「没法子——」颜美姬摊摊手。「谁敦他是老大。」 「你呀!」莫瑜妃用指尖戳了她一下,「我还是认为顺其自然、凡事无需太强求,你可别期望太高。」 「放心。」颜美姬自有打算。「如果花娌妾不行,我还会想办法找一堆老师,他又不是佛,我就不信他不会动凡心。」 「唉!」莫瑜妃也只能叹气表示无奈,她和她的丈夫一样,有股被人骗到这里的感觉。 第四章 位於亚格拉市西南方的山脊,有一座城堡。 城堡的建筑十分雄伟,其设计著眼於战略性,可想而知这里是依著主人的本性而建造的。 这里看似城堡,也可以形容它是座宫殿;正确的来说,这里虽名为山上宫殿,事实上是一间规模庞大的保全公司。 阿克铜通过长廊,推开一扇精致的木雕门,一张黑木长桌立即呈现在眼前,坐於两侧的人们视及来者,纷纷起身致敬,直到阿克铜坐入主位,众人才敢坐下。 「董事长,公主婚礼的保全人员名单已经安排奸了。」一名主管伸手将桌上的文件呈了上去。 阿克铜微微的一瞥,面无表情的点头。 「你是总监事,我相信你的决定。」 总监事深吸了口气,能得到董事长的认可是无上的光荣。 「根据警署来的资料,近来毒品泛滥;由於公司培训了一批扫毒人员,警署的扫毒组希望能和我们合作。」组训组的主管侃侃而谈。 公司内部在一年前成立了扫毒组,培训的人员也经过了长达一年的训练,虽未实际行动,但已远近驰名,就连警署也慕名而来。 这对阿克铜而言,其实是预料中的事情。 「扫毒?就我所知,国内的毒品市场不是已经被警署控制了吗?难道是最近出了什么事?」 「近来有一批美国毒枭偷渡来此,有风声说他们要在此扩展毒品市场,警署为求以防万一,特别加派人手查缉,近日的线报又指出他们已经开始进行贩卖,因此警方需要专业人才的协助。」 「也好,让我们的人藉这个机会磨练自己,顺便看看锻链的成果。」阿克铜同意道:「组训长,这是你的责任了,知道吗?」 「知道。」组训长只觉得肩头像被千斤重的石头压住。「董事长不准备跟署长联系讨论吗?」 阿克铜皱起眉头,满脸困惑的看著发言者。「我的话你听不懂?」 「不……不是……」这下子组训长可慌了,一旦董事长的脸上出现第二号表情,会议的进行便会急转直下。 很快的,所有的人朝著组训长行注目礼。 打从会议一开始,在座的每个人都可感觉得出董事长的心情不太好。 此刻倍受英文单字困扰之苦的阿克铜,满脑子abcd盘旋不去,突然他愤然的拍桌起身,一语不发的走了出去。 他打开休息室的门,旋即眉头又拧了起来。 只见花娌妾坐在高脚椅上,双脚勾不著地,索性在半空中晃啊晃的,一听见开门的声响,她偏过头瞧去,双眼为之二兄。 「你回来啦!会议结束了吗?奸快哦。」 「千你屁事?」他没好气的回应,心情极度不佳的坐入躺椅。自从开始上英文课後,他的心情就一直没好过。 在他开口的同时,花娌妾老早就识相的捣住耳朵,将他雷声般大的音量挡在手掌之外。 「怎么不关我的事?」她大大的表示不同意。「你以为我来这里干什么?」 阿克铜皱眉,要他忘了她这个老师的身分还真有点困难。真希望此刻有人将他敲昏。 「很好!」她就当他还记得,咳了两声,正经地道:「别忘了我是二十四小时随行的英文老师,准备奸了吗?今天是测验的日子。」 「等等!」他非常有意见的开口:「什么时候多了个测验的日子?」 「你的记性很不好哦。」她提醒他,「前天就告诉过你了。」 「前天?」 哪有?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对呀!前天晚上。」 「前天晚上?」怪了!他正努力在记忆库中找寻那夜的情景。「有吗?」 「前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她记得一清二楚,因为那天她教了他一桌子菜名的单字,让他连饭都吃不下。 阿克铜总算想起,但打算不承认,他才不会自找罪受。 「我不记得了。」 他决定赖皮到底。 她挑挑眉,表情颇不以为然。「是吗?我记得很清楚哩!没关系,今天我们就来个测验吧!」 想逃避?门都没有! 「搞什么?没有事先知会我,我不做什么测验。」 她斜睨了他一眼,改口道:「原来董事长先生怕测验?唉!原来董事长先生连这小小的挑战都不敢接受,我真是看错人了。」 不能接受侮辱的阿克铜很没有大脑的立刻上当了,他翻眼一瞪,凶恶的吼道:「你在向我宣战?」 「可惜啊!」她依旧感慨的直摇头。「你没胆接受……」 「谁说的?」 开什么玩笑?他哪有不敢做的事情。 「我可没有逼你哦,你已经接受了我的『挑战』,那么咱们可以开始测验了吗?」 阿克铜一愣,才恍然自觉被人兜著骗了一圈,这都得完全怪他的死脑筋。 唉!他不甘心的闭了闭眼睛,无奈的说: 「好吧,开始。」 花娌妾开心的偷笑,颜美姬说得很对,他果然没什么大脑。 「好,考考你,『我』怎么拼?」 咦?阿克铜暗暗自得,很简单嘛! 他不假思索的回答:「m-e或i」 「很好。」她的眼珠子贼溜溜的一转,又问:「加上『是』的话,怎么拼?」 耶!怎么愈来愈简单,连白痴也会。他的嘴角扬起笑容,未免太小看他了,问这么低能的问题。 「ia-m。』 「不错不错。」她用力的点头,「那大呢?怎么拼?」 「大?」她怎么光问这些小儿科的问题?他立刻回答:「b…i…g。」 「很厉害嘛!」她夸他,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虽然颜美姬说过,他不会起疑; 不过毕竟对他不是很了解,她还是没什么把握。瞥见他确实沉浸於答对的洋洋得意之中,她安心了。「那么,上次敦过你一个骂人的字,还记得吧?」 「哪句?」 她敦过的太多。 「例如——笨蛋。」 「笨蛋嘛,好像是f-o-o-l。」 「哇!」她为他鼓掌打气,跟著笑道:「那么拜托你一件事,将我问的问题,照顺序串在一起重复一次。」 「可以。」他很快的重复,因为怕隔太久会忘记,「我是大笨蛋!」 「没错!」她大声的同意。 阿克铜同时恍悟她在要他,他瞬间冲到她面前,咬牙切齿地举起拳头,并狠狠的进出一句话来:「我就将你的嘴巴打歪,看你怎么说话!」 看样子他是认真的,不过,她不会躲吗?东闪西闪,他如雨点般落下的拳头怎么样也碰不到她一根寒毛。 正当他恨得牙痒痒的时候,门很不识相的发出了声响。 「谁呀?」也许是因为阿克铜吼得太大声,门窗一阵摇动,仿佛欲裂般的出现细碎的宪宁声。 「董……董事长……」进门者著实吓了一跳,颤抖著双手递交一封信笺。 「中……印度的……城主派、派人送信来……」 「中印度?」阿克铜的手停在半空中,回头一瞥後说:「你拆开信看看是什么事。」 「哦,奸!」进门者应允,双手依然抖个不停,连拆信的动作也弄了近一分钟才完成。「沙堡之主阿克铜先生敬启……」 「等一下!」阿克铜极度讨厌那些客套的字句,他面带愠色地道:「你将内容大概说明一下就行了,不用照单全念。」 「是。」那人必恭必敬的猛点头,转口道:「中印度桀城主感谢你多年来的照顾,适逢城主的女儿二十岁生日,他特邀全印度最知名的洛擎大师掌厨,料理当天全部的餐点,希望董事长能光临。」 「洛擎!」阿克铜双眼炯炯发亮,立刻缓了脸色,欣喜若狂的反问:「真的? 你没有看错?」 洛擎的厨艺就如同汗特铝在建筑界中的声誉一般令人景仰,酷爱美食的阿克铜是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的。 「什么时候?」 「下周末,晚宴开始时间是七点整。」 阿克铜闻言後的兴奋不是笔墨可以形容的,当然花娌妾也看出来了。 原来他喜欢美食?她心付,看不出来他这么大一个块头对美食还很有研究,说实在的,她不怎么相信。 *************** 是夜,花娌妾来到卖花的夜市。很难想像花儿在夜里竞也能绽放得如此美丽。 为什么她会来到这里?因为阿克铜说过要采买送礼用的花束,而她自告奋勇的接下采购的工作,阿克铜则是求之不得的连连答应。 「这是什么花?」她指著一束束像极向日葵般的紫色花朵问道。 忙碌的花农在选购的人群里穿梭,一有人问,头也不抬地答道:「那是紫葵,变种的太阳花。」 「紫葵?」好奇特的名字,她又问:「适合送礼吗?」 「那当然。」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地在她耳边响起。 一阵惧意油然而生,花娌妾缓缓回头,赫然一张狰狞的面孔清晰的出现在眼前。她的心一颤,手中的花朵在慌乱中落了一地。 「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丹阴冶地说著,一双手朝著她伸来。 她本能的往後一缩,拔腿就跑,他却如影随形的追著她。他一遏又一遍的喊著她的名字,她则不断的往前跑,他的声音却愈显清晰。 突然,她的眼前一片黑暗,犹如深陷泥沼般,她逐渐被吞没…… 「喂、喂!花娌妾!」阿克铜很苦恼,他备受她的惊声尖叫所扰,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大嗓门失效,她竟然没有醒过来,眉头反而紧紧皱在一起。 「喂!你醒一醒好不好,你这个样子真是难看耶!」 回答他的仍是一阵乱叫。 花娌妾觉得自己掉入黑暗的漩涡,她不断的挣扎,丹伸出手要抓她,她本能的 用双手去挡,惊恐得四肢乱挥。 「啪」的一声,阿克铜无辜的受到波及,脸颊被她无意间挥出一个大红印,对他而言虽然不痛不痒,但是心中很不是滋味。 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瞪著她低咒,第一次见面时,她也是这副模样。她在作梦吗?肯定是个可怕的恶梦!可是,她的睡眠品质未免太不好了,老是这样也不是办法。 他快速的望向四周,这次没了水,用什么方法好呢? 正当他努力思考的同时,眼前突地一暗,他本能的伸手一挡,将她挥动的双手箝制住,可她仍自顾自的尖叫,还是没醒来。 这下可好,他的双手忙著压制她的手,所以没法子将她的嘴巴捂起来。好好一个夜晚看来就被她搞砸了! 蓦地,花娌妾睁开双眼,惶惶然的埋进他的胸口,泪水直流。 阿克铜因她的动作而错愕不已,怀中的温暖迅速感染了他,不知怎地,他的心口有一阵暖流滑过,生平第一次,他任由一个女人在他宽大的胸膛上栖息。咦?胸口怎么湿湿的?他浑身又是一阵不对劲。 良久,她轻轻的抬起双眼,怯怯地退出他怀中,低著头的她,使他看不清她现在的模样,只听到她以哽咽的声音道歉: 「对不起……我……」 「你怎么搞的?」阿克铜冲口说道。 其实他是想说——你怎么了,但是这么充满关心意味的话他从未说过,所以不知如何开口。 「对不起……」她又退了一步,低声道:「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废话!」 唉唉唉!这会儿他又说错了,因为他想说的是——没什么大不了。 花娌妾不说话了,起身慢慢踱步走出房门,反被他叫了住: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睡不著,四处走走。」她随口应了句,敏感的发觉身後有人跟进;一回头,差点又撞进他的胸膛。「你干嘛?」 「我要回房去睡觉啊!」他本能地回答。她好不容易安静,他不把握时间睡觉,还等她再度乱吼乱叫吗? 「唉!」她再度叹息,转身走开。 她不由自主的来到了阿克铜的禁地——菜园。初春的夜里有点凉,当她意识到冶的时候,她的牙齿亦开始打颤,她注视著眼前的一片空旷的黑暗。 微微的黑影在黑暗中晃动,是风吹得菜园里的叶片在摇动吗?也许是吧!她望 著星空独自冥想起来。因为这儿在山上,十分空旷,所以星星看起来特别多,亦特 别闪亮,她的家乡亦是如此- 地,一阵毛绒绒且温暖的东西自她背後袭来,罩住了她的头;来不及尖叫,愣在当场的她本能的一抓,却在这时听到阿克铜冶冶的声音: 「把毛毯披上,否则不小心冶死了,我很麻烦。」 真是坏人坏嘴巴!她转过头,努力瞪他,反正这里这么黑,他不可能看得到。 「你怎么来了?」忽然间,一道窝心的暖流自她的胸口流过。 其实阿克铜也奇怪自己为何会跟著她而来。 「顺道过来看看它们的生长情形。」 「你不是要回房睡觉了?」她才不信他的说辞咧!这里乌漆抹黑的,能看出什么才有鬼! 「你管我。」这是阿克铜仅能挤出来的一句反驳。 其实他大可以放著她不管的,但他总觉得她有心事……怪了!他疑惑自己为何会作此猜想?而且,他竟然想知道有关於她的事。这个念头自他脑中浮现,就此盘旋不去,所以他跟在她後头走来;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却不知如何开口询问。 「喂!」她轻咬下唇,像似决定了什么,小心的问道:「你……曾去过声色场所吗?」 这个问题对阿克铜而言是相当无厘头的;想当然耳,他愣了奸半晌,耳边继而响起她第二个问题: 「你——会瞧不起那些……在声色场所工作的女人吗?」 阿克铜紧抿著唇,依旧不语,因为他不知从何答起;而他也认为这个话题很无聊,他不想谈。 但他哪里知道这是花娌妾的试探。他的一发不语,造成了她的误解——果然,他是看不起像她这样的女人的。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只准男人风流,却容不下女人丝毫的背叛。」有感而发,她又叹了口气。 「这有什么不对吗?」身为超级大男人的阿克铜,并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很有道理呀!「而且……」 「哼!」她忿忿不平地道:「瞧你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想必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喂!」阿克铜瞪著她大吼,她是跟颜美姬学的吗?他的话都还没说完,她就插嘴。算了,他也懒得跟她扯了。 花娌妾猛然想起了下午的那封邀请函。「你奸像是个美食主义者?」 「怎么?」他觉得她的口气听起来奸像很不相信的模样,「你有意见?」 「只是瞧你的样子,跟美食主义扯不上关系;你人这么粗犷,我以为你连吃东西都是属於狼吞虎咽型的,你会乖乖坐在餐桌前使用刀叉吗?」 「你把我想像成原始人一样,用手拿著东西吃吗?我当然也会使用刀叉啊!」 「那个叫洛擎的是哪号人物啊?」她好奇地问。 「他是全印度最知名的大厨,游走各大小餐馆,就是不受任何一家餐厅的聘用。」 「这么践?」这洛擎想必钱多多,不然肯定饿死。从流浪中找寻乐趣,她以为只有那位有钱的薛沙锡城主才办得到。 「没想到桀克宾城主能邀请到他,我非去不可,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只要有宴会,他必不会放弃邀请洛擎掌厨,只是苦於洛擎难寻,无法掌握他的行迹。 「那么我也可以去吗?」花娌妾问。虽然她亦明白这是个不情之请。 他的回答是一副怪表情。「你?你去干嘛?我警告你,那天我绝不上课,你别去坏了我的兴致。」 「哎呀!」她不高兴地拍了他一掌,完全是自然本能的举动,却让他的心像是被一股沁凉清风拂过,好不舒服。「看在洛擎的名气上,我是想去见识一下他的厨艺,你别那么快就拒绝我。你说那天不上课是吧,可以,就放你一马,那天放假。」 阿克铜著实松了口气,顿时忘了自己很讨厌她的事实,但却没有正面回应她,反而拍拍她的肩头,「走吧!晚了,回房睡吧。」 他掌间的温度穿过了她的薄衫,瞬间温暖了她,犹如为她注入一道暖流,这是她前所未有的感觉。触碰对她而言,是再熟悉不过了,尤其是男人;在陪酒时她极度厌恶男人在她身上毛手毛脚,尽其所能的吃豆腐,没有珍惜,只是全然的侮辱;而他给她的感觉却不同,也许是因为他不明白她真正的身分吧! 阿克铜看著她明显的黑眼圈,突然想到她似乎常作恶梦的事。 「喂!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没头没脑的,她搞不清他在问什么。 「你的黑眼圈愈来愈明显了,你是每天都没睡好吗?你好像常常作恶梦?」 「你——」他不是很粗心大意吗?怎么会注意到这种小事? 望入她眼底闪烁不安的光芒,一股保护的念头瞬间闪入他脑中,不由分说的,他拉起她的手往房内走去。 *************** 「你、你要干什么?」花娌妾吓了一跳,而他宽大的手紧紧的握住她,让她一阵脸红心跳,不知所措。 他拉著她让她平躺在床上,再为她盖奸棉被。片刻的宁静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和他搬动翻找东西的声音。 「你到底在做什么?」她看在眼里,很不明白。 他没回答,只是继续手边的动作。 眼看著波斯地毯上一一增添了枕头和棉被,花娌妾才恍然大悟地瞪著他瞧。 「你、你今晚要睡这里?」可能吗?他不是极讨厌她吗? 阿克铜天生不会说谎,因此非常坦白的回答:「为了以防我半夜来来回回奔跑,要封住你尖叫的嘴巴,我乾脆在这里陪你,随时待命。」 这是什么理由?她不满的说:「我是女人,你凭什么用这个理由和藉口进驻我的房间。」 这倒提醒了他,说来奇怪,他几乎忘了她是个女人的事实。 「还有,你这样睡在我房里,敦我怎么见人?」 他忍不住纠正她:「请你搞清楚,我是睡在地板上,谁比较吃亏?用看的也知道嘛!」 「睡在地板上叫吃亏?奸,那换我睡可以了吧。」 「耶!」他可是求之不得。「这是你说的,我可没有威胁你。」语毕,他一鼓作气的跳上床,他的重量不仅压得床发出声响,也将她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 「喂!」她气得大叫,回应她的却是一阵夸张的鼾声。 花娌妾无奈的爬下床,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在他准备好的寝具上,瞪著他佯装满足的睡脸做了几次鬼脸,才讪讪地拉奸棉被,逼迫自己入睡…… 一会儿,她只感到空气中充满了诡谲,微风掀起窗边的乳白帘子,轻轻地晃动摇摆,黑夜中突然升起一道烟雾,凄冶的青色乍现,她看到梅婕—— 「梅婕,你怎么了?」花娌妾眼泪止不住的滴落。「你、你是不是……」 梅婕的身影在窗边逐渐清晰,她冶冶地轻笑,看得花娌妾不住的心疼和惭愧。 「我知道我不该丢下你,我……我太自私了,你怪我奸了,梅婕……」 睡得正熟的阿克铜被这一阵扰人清梦的哽咽声吵醒,在睁开眼的同时,他在心里叹气,她怎么又作恶梦了? 但惊人的是,她的脸色不仅发白,汗如雨下,全身还抖个不停。 他迅速的抓起棉被包住她,一把将她抱起-至床上,她却抖得更厉害;怜悯、爱护之情自他的内心深处升起,几乎是冲动的,下一秒,他将她拥入怀里,企图用他的体温暖和她。 也许因为他的温暖和紧拥,渐渐的她不再挣扎,颤抖的身子逐渐平静下来,紊乱的呼吸也恢复规律。他垂眼凝视她,如此近的距离,他依稀闻到一股扑鼻的淡香。 视及她额上的冶汗,他爱怜的拨开散乱在她脸上的头发,拭去那些恼人的泪水和汗水,她洁净的脸庞呈现,吸引著他不由自主的凝视她良久…… 怪了!她的脸给人的感觉奸舒服啊!晕黄的灯光下,看起来粉嫩粉嫩的,就好像可口的桃子一样。尚未来得及阻止自己的举动,他的鼻尖轻轻磨赠过她的,软软的触感,奇特又美妙,让他的心轻颤了一下。 那么……她的脸颊看起来更像盘美食了;白里透红、平滑无痕,此时他才真正意识到,这是一张女人的脸!原来女人的脸可以这般好看,跟惹人厌的颜美姬不同。 花娌妾的双唇逐渐恢复红润,像颗娇艳欲滴的樱桃,让他不禁有品尝一口的冲动;仿佛充满了磁力,加速著他的靠近…… 接下来的动作,恐怕阿克铜自己也料想不到。他居然忍不住凑近她,轻轻地碰触那看起来万分诱人的红唇。它的滋味果然如想像中般甜美,阿克铜逐渐加深这个吻,辗转吮吻那两片唇办…… 突地,她的呼吸再度紊乱了起来,他一惊,停住吻她的举动,伸手探了采她的头;明显地,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怎么回事?」此刻的他声音不由自主的放轻,语气带著浓厚的担忧。 花娌妾再次沦陷於恶梦之中,她慌张害怕的找寻能够保护她的安身之地,而身边莫名的温暖让她想偎近,她紧紧地抱住那股温暖,让她总算安心了…… 他错愕地感受著她紧得不能再紧的拥抱,却不想打扰她,感受到她的压力,他很想替她分担,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只能轻轻的揉著她的发,十分自然的,他的下巴柔和的抵著她的额头,心满意足的拥著她…… *************** 清晨的微风掀动窗帘,花娌妾翻了个身,意识逐渐清明。 睡得好好哦! 已经多久了?她不曾有过如此满足的睡眠感了。她伸了个懒腰,像只猫般的伸长四肢,等到完完全全的舒展後,她才肯张开眼睛。 咦?这不是床吗?她愣愣地盯著软绵绵的床榻,神智不清的搔搔头,昨天她不是睡在地板上吗?她是怎么回到床上的?望向床边,更奇了!阿克铜也不在,室内空荡荡的,除了她,一个人影也没瞧见,想必是回房了吧。 其实阿克铜老早就醒了,应该说是他整晚都没睡。 为了以防早晨醒来会被挥两巴掌,他悄悄的移开她置於他腰间的手,生怕吵醒她,看著天空中曙光乍现,他的眼皮沉重不堪,他得回房好奸补眠才行。 好巧不巧,他才走出花娌妾的门,便撞见那位整天游手好闲的薛沙锡! 薛沙锡好似发现新大陆般顿时飞奔至他身前,瞳孔放大,语调更是无比的兴奋。「阿克铜,你好早起哦。」 闻言,阿克铜眉头一皱,正眼也不想瞧他一眼便撇过头,继续他回房的路程,边没好气的问:「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咦?他的声音怎么听起来奸像没睡好似的?薛沙锡不禁想歪了。「你一夜没睡吗?」 「是啊!」阿克铜老实的回答後打了个呵欠,尚未听出薛沙锡话中的涵义为何。 薛沙锡紧接著追问:「你整夜在她房里?」 「思!」阿克铜的脚步更沉重了,几乎是拖著脚步走。 「在做什么?」薛沙锡有种打听小道消息的快感,只差没有嘿嘿笑了。 「做什么?」阿克铜终於肯正眼瞧他了。「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睡觉啊!」 「睡觉?!」薛沙锡迎上他的目光又问:「只有睡觉而已吗?」阿克铜慎重其事的撑起腮帮子想了一下後回答:「思,应该说是她睡,我没睡。」 「你没睡?那你在干嘛?」 「我被她一直……」当「搂著」这两个字准备脱口而出的当口,阿克铜总算瞧出薛沙锡的贼笑,恍然大悟之後,取而代之的是怒气。 薛沙锡继续追问:「怎么了?一直怎样?」 下一秒,薛沙锡的头已挨了阿克铜奸几拳,连哀叫都来不及,阿克铜就已收手快步回房。 不过,薛沙锡虽然满头包,心头却不停窃笑。 第五章 桀敏儿专注的望著来往的车辆,期待心中的影像能出现在眼前,当一辆印有金黄色印徽的车驶入城门口,她不由得脸红心跳,兴奋得无法自抑,就连敲门声也置若罔闻。 「一姐,你的魂魄又飞到哪里去了?」十七岁的桀善儿活蹦乱跳的奔入房中,看著今晚衣著典雅的女主角,羡慕的惊叹:「哇!二姐,你好漂亮哦!以後我二十岁的第一个成人生日,我一定也要这么轰轰烈烈办一场生日宴。」 「那是当然。」桀敏儿嫣然一笑,眼光却不曾离开过窗外。 桀善儿立刻趋上前探头往下瞧,像极了捉到贼似的笑说:喔!「二姐,你在看谁呀?」 「啊!」桀敏儿蓦地脸红,吞吞吐吐的辩驳:「哪、哪有……」 「还没有!」桀善儿用手肘撞了她一下,叫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看阿克铜大哥对不对?」 「阿克铜……」 提起这个名字,桀敏儿的脸更红了,还差点因心跳过快而昏厥。 「干嘛不好意思?」桀善儿因为年纪轻,讲话有些口无遮拦,不过听似嘻笑却多半切中他人心思。「你和阿克铜不是早就『在一起』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桀敏儿羞红著脸娇斥:「我们没有,你少乱讲。」 「没有?去年你和他困在喜马拉雅山上三天三夜,吃睡全在一块儿,没发生什么事才怪。」 「是有发生事情,但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桀敏儿著急的解释。 「那么是怎样?」桀善儿只是随口问问,其实根本听不下她任何的说法。 「我遇上了一头白熊,差点被它吃了,好在有阿克铜在,所以我……」 「是吗?你被他用抱的回来,这可是大家都看到的事实。」 「那是我的脚扭伤了。」 「可是阿克铜大哥关心你的模样,大家也全都看到了。」桀善儿昂起下巴,一副不容她反驳的表情。 「善儿——」桀敏儿在无话可说之下,无奈的喊出声抗议。 桀善儿爆出一阵咯咯的笑声,转而盯著城门。父亲桀克宾正忙著迎接客人,而人群中,阿克铜显而易见,他身材高大、器宇轩昂,身著正式服装,整个人更是显得气度非凡。 桀善儿忍不住从窗口大喊著他的名字,之後兴奋的转身跑下楼,恨不得瞬间投入他怀里。 她这么一喊,不仅让在场的人为之哗然,更让尾随阿克铜而来的花娌妾惊讶不已。 「怎么?阿克铜这种人还有崇拜者?」 她是坐著阿克铜城堡里的一部车来的。而迄今,阿克铜还不知道她的车就跟在他的座车後。 不过,花娌妾身上的这件礼服让她感到极为不自在,真搞不懂颜美姬这个出了名的怪女人怎么找了这件露背又露肩的礼服给她!难道没有保守一点的衣服吗?再暴露的衣服她虽然都穿过,可是以她此刻从事的工作实在不适合这类打扮。 顷刻间,扬声高呼的桀善儿已冲到阿克铜身边,围著阿克铜跳啊叫的,银铃的笑声始终没停过。 「喝!她是谁呀?长得好可爱。」花娌妾於下车前,讶异的问著司机。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怎么会对阿克铜这个彪形大汉有兴趣。 「她是桀城主的么女,桀善儿。」司机不吝替她解答。 桀善儿?好特别的名字! 「她很喜欢阿克铜嘛。」花娌妾可惜又感慨的摇头说:「就是太年轻了,否则是个好对象,做阿克铜的女人绰绰有余。」 司机听了,又有意见。「你不明白,其实桀城主会邀请阿克铜城主,主要是为了替他的二女儿桀敏儿作主拉红线。」 「我懂了!」花娌妾想起来了。「今晚就是来参加桀敏儿的成人生日宴嘛!她妹妹这么可爱,想必姐姐一定是位国色天香的美人。」 始终没有回头的司机偏了偏头,从後照镜瞥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的问: 「花老师,你近日跟阿克铜城主相处得还愉快吗?」 愉快?跟他在一起,实在谈不上愉快,不过倒也没有多少争执就是了。 「还可以。」花娌妾往外瞧,看著桀善儿「挂」在阿克铜身上,感觉像极了三岁小孩在爸爸健壮的体魄爬上爬下的,一阵笑意浮现在嘴边。 司机轻敲右侧的玻璃窗,指著自一台豪华轿车上下来的一对夫妻。 「那是桀城主的长女,桀灵儿和她的夫婿卓清凡,他是一位医生。」 闻及此,花娌妾突然觉得有些疑惑,这个司机知道的还真不少。 此时,司机猛地提醒她:「你得下车了。」 这里是宾客们下车之处,花娌妾急急忙忙的打开车门,差点忘了长长的裙摆而摔一跤,奇怪的是,她的座车并没有像其他车辆一般驶入停车场,反而转个圈,扬长而去。 「喂!喂喂!」怎么回事?花娌妾错愕的立在当场,没了车和司机,她等会儿要怎么回去?为了怕主人骂也不能搞这一招啊!她禁不住埋怨起来。才抬眼,立刻迎上阿克铜惊讶与愤怒交织的表情。 花娌妾眨眨眼,准备「迎战」时,阿克铜以跑百米的速度冲到她面前,表情凶恶无比。「是谁让你来这里的?」 花娌妾觉得自己的发丝奸像被他的怒吼震得往後飘,她眯眯眼,满不在乎的解释:「要来就来,还有什么让不让的?」 「你怎么来的?」阿克铜又问,这个怪异的老师该不会是走路来的吧? 花娌妾耸耸肩,「你晚了一步,我是坐你其中一部车来的,不过已经开走了。」 阿克铜眉头一蹙,认为她在说谎。「胡说,没有我的命令,他们没有一个会听你的!」 「咦?」她无辜地道:「怪了,我就是被载来了啊!」她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其中一名司机的。 「哪辆车?」他又问,得好好惩戒那名司机才行。 「白色的劳斯来斯。」她回答。 闻言,他的眼珠子反而瞪得更大。「什么?」 奇怪,他的声音大,这会儿连耳朵也聋了吗?她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一遍,显示她的口齿清晰。 「不可能!」他吼了一句,「我没有白色的车子。」想他阿克铜的粗犷个性,跟白色的座车一点都不配;太过纯洁与乾净的颜色,只适合汗特铝。 她斜睨他一眼,「你有什么车我不清楚,不过我就是来了。司机说……」 「司机?一他打断她追问:「长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啊!」她想也不想的说:「长得倒是不错,肤色略带点古铜色,说话很沉稳,还有,他的头发很长,我没见过留长发还能这么好看的男人。」 「长发?!」闻言,阿克铜的拳头已然紧握,青筋突眺,恶狠狠的进出话来:「迦罕银,你这个臭小子,才回国就给我搞这种事!」 「迦罕银?」这个名字怎么这么怪?她支著下巴想,这个帝国的人也真是的,名字全都怪里怪气的,念起来真绕舌。「谁呀?看样子,他不是你的司机?」 阿克铜气愤的回答:「是我兄弟。」 「啊!」她恍然大悟,从刚才的对话中,实在不像是一个仆人会有的应对。她可惜的击掌道:「我就说嘛,怎么有那么好看的司机?真该跟他多聊聊。」 「哼!你来干什么?」迦罕银人已走,阿克铜只得又气又怒的发泄在她身上。 她投以「你在问废话」的眼神。「当然是来吃大餐啊!想也知道。」 「我警告你,我今天不上课。」 原来他在担心这个?呵!他也有伯的事情? 她拍拍他的背,「放心,今天我的心情好,只想著吃。至於上课我已经说过,我今天不会为难你的。」 「哼!」他仍是不情愿的瞪著前方。 她无奈地追加奉送让他安心的言语。「我『保证』不会给你找麻烦,这下可以了吧?」 「最好离我远点,出糗也是你的事,与我无关。」他冶冶地说。 「好!」她答应,立刻退了好几步。 而她的突来之举让他本能的回头看她到底想搞什么把戏。 她却做了一个敬礼和邀请的手势,「我已经离你很远,你可以放心了吧?」 「哼!」他又冶哼一声,迅速的转入城门,在桀克宾城主的引领下,终於来到他梦寐以求的「飨宴厅」。 *************** 花娌妾的前脚才踏入飨宴厅,还来不及欣赏这里的金碧辉煌,就与一双充满敌 意的眼睛对上。 「我警告你!」桀善儿冶眼斜视她,语气充满厌恶。「阿克铜大哥是我姐的男朋友,你最好别打他的主意。」 「男朋友?」花娌妾好奇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冬天。」毕竟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为了挑衅,该说的、该表明立场的话她是不可能不说的,而夸大其辞也是一定会有的。「我姐和他在喜马拉雅山上"度假"。」 「哦?一花娌妾的眼睛二兄,又问:「度假?不错嘛!那么冷的地方,他们俩还真是有闲情逸致。」 「所以你少接近他。」桀善儿示威的说。 花娌妾根本没有接近阿克铜的打算,实在是因为她非得跟不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是他的「贴身」老师嘛!可是,为了遵守刚才的诺言,她不打算解释,只得表示:「好,好,我不会的。既然人家有了对象,我不会巴著他不放。」 「你最好记得你说的。」语毕,桀善儿傲然的甩过头,轻巧的踩上楼梯。 花娌妾松了口气。她今晚的脑袋还真得清楚一点,要记住自己说过些什么才不会犯错,真是辛苦。而这十七岁的娃儿竞有如此强烈的占有欲,实在太可旧了! 她小心翼翼地又望了一眼楼梯口,呼出一口长气,正当她转头时,只见一只晶莹剔透的空酒杯在她眼前,斯文好听的声音傅来: 「小姐,要不要来一杯具有历史的酒?」」恩?」她目视来者,他的目光如鹰,明亮中带有活力充沛的味道,那股眉宇问特别的气质令初次见面的她难以忘怀。他的双手一只摆於胸前,一只正握著只闪闪发光的杯子,优雅的停在空中。 「具有历史的酒?」她实在不懂他的意思。 英俊亲切的他咧开一个笑容,让她瞬间觉得他好可爱! 「你听过法国的『银塔』吗?它是料理界舞台中的舞台,位於塞纳河畔、面对著圣母院,它是全世界最美、最古老的餐厅,它的酒窖拥有雄厚的珍藏,你想喝喝看那个古老又充满历史的酒窖中珍藏的酒吗?」 不管想不想-,她只想弄懂一件事。「你为什么找上我?我们认识吗?」 「我们不认识。」他可爱的笑容再度出现。「但很快你就会知道我是谁,我只是看你一个人在这里,想跟你说说话。还有,我觉得你很迷人!」 「呵呵……一是吗?花娌妾下意识的摸摸下巴,「我怎么没发觉。」 「你触发了我『创作』的灵感。」他意味深远的说。 「创作?」她本能反应地问:「你是作家啊?」 「差不多。一他不作任何正面回应,只是递上手中的空酒杯。「我觉得你很适台布依利出产的chateaudepierreux的薄酒,香味纤细,想试试吗?」 花娌妾兀自打量著自己和他,疑惑自己怎么会吸引这种人,他看起来如此的高尚俊秀,想搭讪怎么会找她呢? 「来!」不容她迟疑,他拉著她往厨房的方向走。 她一阵慌乱的惊呼:「喂,我……我不认得路,你别这样……」 两人迅速的走过蓝色的地毯,直达地毯尽头的巨门。砰的一声,他的手将门推了开,新艺术风格的亮面铜镜仕女画赫然挺立,他朝著右侧继续前进,再度推开一扇古色古香的门;门後,是一间充斥著酒瓶的酒窖。 「酒窖?」他带她来这里做什么?「先生……」 他无视於她的不知所措,目光扫过架上的酒瓶,然後将一只泛著淡橙色的酒瓶取了下来。他熟练地将酒倒入一个口小身大的空瓶子,转而再将里面的酒注入杯中。 「尝尝看!」他将那只酒杯递给她。 盛情难却,花娌妾接过酒杯,正当她想一口饮尽,好抒发因这一段莫名的奇遇带来的无奈心情,却听到他的声音—— 「先闻闻看。」只见他闭上眼,温柔优雅的先以嗅觉享受美酒的香醇。 她看了他一眼,然後照做,心中却嘀咕著:今天她是不是来错了,怎么尽遇上怪事?不过…… 「真的好香。」闻著诱人的香味,她赞叹道。 「没错吧!」他的眉宇间多了份得意,之後,他专注的看著她。「拥有事不关己的优闲步调,是我初见你的印象,这酒就是给人自由清新的感觉,像你一样。一 「优闲?」有吗?她又摸摸下巴,怎么她都没发觉到?这么一说,连她都不了解自己了。 可是,与其说她优闲,倒不如说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还来得贴切,因为——她确实抱持著玩乐的心情而来,没有特别的目的。 来这里的每个人都有一个目的:享用美食。我姑且不将它算在内,只是想趁着今天做出一番"事业"的亦不在少数!」他有感而发地道。 看不出他年纪轻轻,还有他独特的见解。 她转而想想,也对!阿克铜说桀城主是中印度数一数二的财主,想接近的人一定不少。「嗯,今天刚好又是二小姐的生日,想必来了不少追求者,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 「可能有,但不多。」他几乎是肯定的说。 她望著他,若有所思的说:「我姑且不问你是谁,不过,你看起来好像不是个简单人物。」 他先是一愣,然後哈哈大笑地道:「说我不是简单人物我不敢当,不过我倒是去过很多地方,见到的人事物也不少。」 「听起来,你到过不少国家喽?」 他扳著手指数了起来。「是不少,你说得出来的,我都有可能去过。」 「那么臭屁?」她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想到一个地方。「刚果!嘿嘿,没去过了吧?」 「当然——有!」他一口打掉她的得意,「那个地方有一位波里昂先生我认识,你去那儿时只要报出我的名字,他会把你当神看待。」 「哈哈!」还神咧!她的笑声代表著不信任,但她此刻不想研究这个问题。 「喂!无名氏先生,酒也闻过了,可以喝了吧?」 「可以。」他的先行饮尽。 花娌妾跟著也-掉杯中的酒,然後问:「那么,可以回到飨宴厅了吗?」 「你不是一个人吗?担心什么?」 「我是担心开动了我没得吃。」她老实的回答,惹得他噗哧一笑。 她不满的蹙起眉头,「你很爱笑耶,我又没说错。」 「其实……」他突然正视她,眉宇问的玩笑味仍在,却多了份严肃。他逼近的脸孔相当立体,她连眨眼都不敢,只是盯著他瞧,仿佛连呼吸也忘了。「我们来谈正事吧!」 「什么正事?」她吞吞口水,他真的太迷人了,任何一个女人看到他不脸红心跳才怪。 「我们来表演一场『即兴演出中的料理』。」他定定的看著她,很期待她的反应。 她的眉头一皱,不能理解。「即兴演出中的料理?我说过,我是来吃东西……一 「放心!」他一手擦在腰问,一手搭在她的肩头微笑道:「我今天的心情不错,所以才想这么做,我只要你帮我做一道菜,就此而已。」 「做菜?」她险些结巴得尖叫出声。「我一点也不会啦。」 「这你不用担心。」他给了她一个要她放心的笑容。「现在学还来得及,材料方面一应俱全,就怕你不做而已。」 「我不会啦!」她推却,一边瞪著他嘟嚷:「我干嘛答应你?要做菜你不会自己做吗?」 「嘿嘿!」他露出十足的贼笑,「我还有别的事做,不过我一定会在你身边。」 花娌妾开始怀疑他的来历,从他的穿著打扮,初见他时觉得他像个绅士,这会儿又觉得他像个无赖,他到底……「你是谁呀?连你的名字我都不知道怎么称呼,敦我如何信你?」 他蓦然拉开两人的距离倚在墙边,双手自然的插入裤袋,一派悠然的对她投以意味深长的微笑,终於,他吐了一口长气,「我是厨师,我叫——洛擎。」 第六章 桀城主引领著宾客们坐入安排的席位,但莫名的焦躁取代阿克铜享用美食的心情,不知怎地,他开始东张西望、心不在焉的找寻那个突然消失的人影。 「真是的……跑哪儿去了?」他喃喃自语,但因说话的分贝总比其他人高,所以他一开口,邻坐的人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阿克铜城主,你找什么?」素有「月下老人」之称的梅伟仁侧过头问他。 「没有呀!」阿克铜顾左右而言它的反问:「你怎么也来了?这个成人生日宴还真是隆重啊。」 「你怎么这么说呢?」梅伟仁对替人牵红线的热衷不输中国古代的媒婆,不同的是,他没有扬红巾亦没有大黑痣,只有一张俊逸的脸孔和高健的身材。「桀敏儿的终身大事还得仰赖你,不是吗?」 「我?」阿克铜一脸茫然。「关我什么事?」 「你还这么说?」梅伟仁笑道,想必阿克铜是不好意思。也难怪他这么大个儿的,要他当众说明情意恐怕很难,不如自己开导开导他吧!「今晚你不是有什么事要宣布吗?」 「什么事?」阿克铜满脸的疑惑。 「听说——」梅伟仁很故意地盯著他的反应,「桀城主今天要宣布桀敏儿小姐的意中人是谁,并准备将女儿许配给他。」 「哦?」敏儿有心上人了?「那不错啊!她是该嫁了。」 「你……」梅伟仁讶异他那满不在乎的态度,以他阅人无数的经验看来,这个反应不叫吃醋,也不是默认,反而比较像……「你和她……」 「她?」阿克铜接口,转而想道:「你是指敏儿吗?怎么了。」 梅伟仁直觉一定是哪里出了错,怎么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去年冬天在喜马拉雅山上,她不是跟你——」 回忆起那件事,阿克铜掀了掀桌上的纸巾,望了一眼入口处之後才答:「我本来准备在那里待上一整个冬天好猎到白熊,可是有一天当我去巡视我设的陷阱时,突然发现敏儿躲在雪坑里,我才将她带回山上的城里。 当时我觉得奇怪,怎么一个女孩子家会只身跑到高山上,她说是跟家人走丢而迷路的。她出生中印度,受不了寒冷,所以才三天我们就提早下山,我先送她回来。怎么?有什么奇怪的吗?」 「这期间,你和她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梅伟仁知道非得尽快问个明白才行,否则待会儿一定会在宴会上掀起骚动。 阿克铜瞪著他,坦然道: 「会发生什么事?她受伤休息,我照样打猎。」 「三天,你们三天就是这么过的?」梅伟仁大大的摇头,桀敏儿好歹也是个美人胚子,阿克铜还真是木头,他一点也没心动过? 阿克铜粗声粗气的反问他:「不然还能怎么过?」 糟了!梅伟仁当下起身,快速的通过人群,一心想告知桀城主这件事。 阿克铜奇怪地看著梅伟仁直奔门口,却在此时见到自己牵挂的倩影,不过……她身边那个家伙足谁? 距离太远,从他这个角度看去,男人站立的地方太过黑暗让他看不清楚,却明白的感觉到有股热气直冲脑门,倏地,他的大步一跨,至於什么时候站起来的他已经不记得了,而脚又在何时开始奔跑的,他自然也不清楚。 梅伟仁吓了一跳,突然由身侧经过的阿克铜脸色怎么这般难看?还有,他怎么跑得那么快? 「就这么说定喽。」 洛擎潇洒地向花娌妾挥挥手,眼角瞥见那逼近的人影,唇边有意无意的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好。」花娌妾也认了,刚才恶补了老半天,总算煮出一道像样的东西来。她刚回头,立刻撞进一个软硬适中的胸膛。 「你在干什么?」阿克铜不甚高兴的问,其实他根本不晓得自己在气什么。 花娌妾反而埋怨的摸著鼻子,「该是我问你吧!我在这里奸奸的,你冲过来撞我干什么?」 「我哪有撞你!」 「还没有!」她指著略红的鼻子:「肿起来了。」 「反正你的鼻子本来就很扁,这下总算挺了不少。』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她翻了个白眼,转口问:「你不去坐好,跑来这里做什么?」 这下阿克铜反而不知怎么回答了。 她回想起他刚才的举动,不怀好意的笑开来。「嘿!你是怕我被别的男人追走了对不对?」 他的脸突然一阵红一阵白,不知是害羞或生气,反正语气听起来不甚开心。 「你少臭美了,反正你别给我丢脸就是了,别太靠近我。」 她好冤枉呐!「我哪时候让你丢脸了?还有,是谁二异近』谁的?我站在这里连动也没动,是你自己像喷射机般跑到我这里来的耶!」 奸像是吧!阿克铜装傻,却不动声色的转回餐桌的方向,擦身而过的梅伟仁却让他的警铃再度响起。 「小姐,我有些话……」梅伟仁走向花娌妾,他的话都还没说完,「咻」的一声,阿克铜已经大刺剌的抢在他身前拉走了花娌妾。 花娌妾愣了好半晌,完全呆住,然後被动的来到餐桌前,当他的双手重压在她肩头上时,她才恍悟到自己已经坐在位子上了。 「喂!」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破口大骂:「你做什么?你不是要我离你远点,还拉我坐你旁边干嘛?」 殊不知她怒斥的声音引人侧目,邻桌的人直盯著他们两人瞧,尤其是以特异、充满不解和微怒的眼光打量她。 阿克铜挺挺身,老早忘了他刚才说过些什么,像个没事人般地道: 「闭嘴!要你坐你就坐,这么多话!」 又是她不对了?花娌妾觉得好呕,这个老师真难当,还被学生牵著鼻子走,有没有搞错呀! 她突来的静默,反而让阿克铜先捺不住性子地问:「怎么不说话?」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她心一横,忍无可忍的扭住他结实的大腿,狠狠的一转以泄怒气。「要人闭嘴的是你,要人开口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样?发什么神经!」 微微的疼痛自他腿上传了开,他本能的伸手去揉,却触及一只柔软却略微寒冷的手。 花娌妾愣了住,怎么她的手不听使唤,缩不回来? 阿克铜握住那只手,自然本能的搓著她的手,希望藉由磨擦生热来温暖那只冶冰冰的手。 「怎么那么冰呀?外面又没下雪。」 他的动作很自然,似乎忘了这里是公共场合,他的行为很快被一双凌厉的双眼盯上。 正当她想挣脱时,他也正好放手。 她不知所措的举起另一只手在桌面上东摸西摸,奸打发这尴尬的时刻,他却不知死活的抓起她那只忙碌的手,讶异的轻呼:「这只也是,你很冶吗?」接著,他瞥见她的低胸礼服,有点火冒三丈。「谁叫你穿这件衣服的?!你看,自作自受,等会儿你一定感冒。」 「我本来也不想穿哪!」她抱怨,还不是颜美姬那个怪女人硬要她穿的。 「等一下我找件衣服给你披上。」他不容她反对地道。 「我求之不得。」因为她已经受不了这里的冷气了。不过,一双手在大庭广众之下任由一个男人搓来揉去,实在不怎么雅观,她微使了力说:「可以了,可以了!我自己取暖就奸。」 「哦。」他张开手。 正当她松口气的时候,一股冶飕飕的感觉又从背上袭了来,她缓缓地回头,心头猛震一下,是桀善儿! 她叹了口气。瞧桀善儿以看仇人般的眼神盯著她,一副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的模样…… 花娌妾将这一切怪罪在阿克铜身上,她恶声恶气的说: 「都怪你,有了情人还这样,这里人又多,光是被他们一人一口口水,我就肯定被淹死了!木头、大木头!」 「你很吵耶!」阿克铜朝她低吼,提醒道:「晚宴开始了。」 *************** 当桀敏儿缓缓的步下阶梯後,惊叹声此起彼落。 桀城主牵著女儿的手朝主位靠近,而阿克铜坐的这一桌则巧妙的被安排在主位的右侧,是桀城主必要经过的路径,很快地,桀敏儿来到了这里。 就在此时,四周响起一阵敏感的宪奉低语声和暧昧的眼光,唯独阿克铜像个没事人般,在桀敏儿一个微笑之後,他亦回敬一个点头礼。 桀敏儿双颊绋红,看在众人眼底,都心知肚明桀敏儿的心意。 「木头!」花娌妾忍不住骂道。天底下怎么有这种男人?女友在面前,还一副客气生疏的样子?哼! 「你在骂什么?」阿克铜偏过头瞧她。「吃错药啦?」 花娌妾没奸气的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就在桀城主一番感谢词之後,晚宴正式开始。首先从屏风般的大片玻璃镜後映出一个俊挺的男人,他身著厨师才有的白衣,身後跟著的是助手级的师傅。 随後,一一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个精致的小盘,盘上盛著一只暗藏玄机的鸡蛋。 「这是香蒽冷热鸡蛋。」英挺的男人开口,此人便是洛擎。他亲自端了一盘献给桀城主及桀敏儿,之後来到花娌妾身边,躬身递上美食。 花娌妾明白洛擎有意的微笑,她无可奈何的白了他一眼,视线回到小盘上,盯著上头的蛋。 蛋的顶端被敲开一个口,稍稍煮过的蛋内浮动著生蛋黄,上头洒了些许的香葱细末,盘子的左上方则放著一片黑麦面包和小块的法国面包。 花娌妾苦恼的望著阿克铜,这要怎么开动呢? 阿克铜无意间瞥见这位鼎鼎大名的厨师竟然死命的盯著这儿瞧,而目光刚奸全投射在花娌妾身上,不知为何,他突然很恼火,早忘了洛擎厨师是他崇拜的对象,只是将注意力也转移至花娌妾身上。 看见花娌妾困惑地偷指了指餐桌,阿克铜才想起这一道菜,伸手将细长的法国面包蘸著蛋汁,接著放入口中嚼著。 阿克铜在不知不觉中顺利的化解了花娌妾的困扰,她依样画葫芦,当面包吸了蛋汁後,再配上混於蛋汁中香味十足的葱,与来自布列塔尼岛、全世界最好、最精致的盐——「盐中之花」;口戚又香又浓,在洛擎的巧手下,一个极普通的鸡蛋瞬间变成芳香四溢的美味食物。 当椭圆盘盛著扇贝出现在大家眼前时,众人便知,洛擎的招牌前菜即将上场。 宛如米罗的抽象画,依旧是白底盘为背景,衬著棕色的葡萄酱汁,乳黄色泽的花椰菜口味的奶油,衬著绿色打碎的水田芥菜泥;中央则平行放置煎成微黄色、上 头撒上细碎香菜的三粒扇贝。这盘菜充满了活泼的感觉,未吃前就先给子食用者视觉上无限的享受。 洛擎再次为花娌妾服务,当他经过阿克铜身边时,花娌妾以为是自己听错,不过阿克铜确实是发出了怪怪的哼声。 怪了!花娌妾轻轻的撞了下他的手肘,颇关心的问:「怎么了,鼻子不舒服?」 「没有!」听起来不怎么高兴的回答。 「哦!」花娌妾又头大了,这一道菜很漂亮,不过怎么吃又成了她的问题。 眼见阿克铜迫不及待的拿起汤匙,她亦跟著握住汤匙;他舀了一口调酱,她也照样吃了一口酱汁。 当她还在享受葡萄酸混合著花椰菜的柔细味道时,他已然切下一块扇贝,蘸佐调酱和水田芥菜泥吃了起来。 她的脸顿时一阵青白,原来他只是出於好奇先尝尝酱汁罢了,她干嘛傻呼呼的照做啊?此刻的她特别耳尖,闻及窃笑声,她迅速的找到声音来处。 是桀善儿!她正以嘲弄的目光对她挑衅。 好家伙,花娌妾有些恼羞成怒,这个女孩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她视为敌人,惹得她全身上下很不舒服。 既然如此……她的脑子一转,以她长年处於暴力和情色的环境中,要想生存下去,自有一套生存哲学。 由於身分特殊,她也曾经被卷入争风吃醋的戏码中,她一向不爱争取什么,因为她认为会涉足酒店这种风月场所的男人是不可能真心的。 但,偶尔为了打发时间她还是会凑一脚,所以经验丰富,跟一个小娃儿斗,她绝对胜利。 当下,她缓缓地切下盘中的扇贝,柔柔地拉过阿克铜的手臂,让他和她的距离更为靠近。这期间,她不忘有意的瞥视桀善儿,而桀善儿的反应正如她的预料,令花娌妾在心中暗笑。 瞧桀善儿,脸全绿了!花娌妾马上又将叉子递到阿克铜嘴边低语: 「尝尝看,味道不太一样喔!」 「不一样?」阿克铜直觉的反应是——洛擎亲自上菜给她,可能是不同的料理。所以不疑有他,张口咬去她叉子上的食物。 花娌妾会这么说,当然是捉住了阿克铜的心思,管他吃後感觉如何,能让她达到目的即可。 果然,桀善儿的脸已经可以用「红得发紫」来形容了。 阿克铜的眉头皱了起来,「没什么不一样啊!」 「真的吗?」花娌妾愈玩愈起劲,她索性直接拿起另一块扇贝。「来,我再喂你吃一块。」 阿克铜愣了一下,见她将扇贝凑到他嘴前,只得张嘴吃下,却不小心连她的手指也吮住了。 花娌妾一心想让桀善儿生气,根本不觉得有什么,还故意问:「味道不错吧?」 「思!」阿克铜呆呆的点头,下意识地吸吮著她的手指;味道是不错……一种麻麻的感觉窜过他全身。 「好、好了,你放开我的手指吧!」花娌妾道。 阿克铜这才茫然地张嘴,只是一张脸却不禁红了起来。 花娌妾在心中暗笑,却看到桀善儿正在与桀敏儿低语。她当下一震,糟了!她忘了真正的女主角了。 只见桀敏儿神情黯然的听著桀善儿在耳边叨叨不休,她紧咬著下唇却未作任何的表示。 花娌妾心中对桀敏儿有丝丝的抱歉,她实在不愿意伤害看来楚楚可怜的她,只能在心中说声抱歉。 另一方面,费时一个钟头有余的「焦糖苦苣烤牛犊」终於出现,慢工细活烤出的金黄色小牛腿,另人望之惊叹。 阿克铜这次再也不迟疑,以名贵的无齿切肉刀切下一块,然後蘸上肉汁调酱放入口中。 花娌妾也跟著做,将其放入口中,同时感到意外,口感细致鲜美得让她好感动。 焦糖苦苣不仅保留了苦味,更混合了焦糖的甜,顿时将苦味变成一道优雅的美味,真不知洛擎是怎么办到的?思及此,她本能的寻找洛擎的身影。 之後,每一道菜的上场,一阵阵的惊叹声便此起彼落响起,花娌妾更是满足的吃著,完全忘了自身还有一个任务。 突然,洛擎站了出来说:「今天我一时兴起,想在甜点上多做些变化,我以一道『十二种香味的糖腌番茄』表示我十二万分的祝福,献给今晚的女主角。当然,仕女的料理由淑女来烹调是最恰当的了!所以我想现场邀请一位淑女来当我的助手,跟我一起烹调这道菜。」 接著,洛擎的目光立刻看向花娌妾;花娌妾愣了愣,终於想起自己还有这个任务。 洛擎彬彬有礼的来到花娌妾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牵起她的手,引领著她来到事先安排好的舞台上。洛擎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请花娌妾就定位,自己则取出萨克斯风。 不仅众人屏息以待,就连花娌妾也差点忘了呼吸;当洛擎吹奏的乐曲开始飘扬时,她的料理同时展开。 十二种香味指的是姜、丁子香花蕾、肉董蔻、黄连木的果仁、核桃、薄荷、榛子等混合煮汁腌成,再配上水果梨肉、橘子汁、苹果、青柠檬等材料,制造酸甜苦辣的味道。 花娌妾稍早时费了奸大的工夫记住先後的顺序,将材料完成,加入番茄进行腌制。 阿克铜意外极了,从她被洛擎挑选去做料理时,他的眼睛就不曾离开过她的身影,当她取出冰淇淋桶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她双手冰冷的原因。 香草冰淇淋和橘子调酱是两项重要的配角,当冰冷的冰淇淋遇上热情的蕃茄,两者巧妙的融化在酸酸甜甜的橘子焦糖爱河里,吃起来冷热兼具,极富中东风味。 这道甜点上桌後,得到不可思议的掌声,就连花娌妾也讶异不已。 就在洛擎的即兴演奏中,美食之宴渐渐落幕;享用完美食後,便是众人闲聊应酬的时间了。 桀敏儿在桀善儿的怂恿之下,缓缓来到阿克铜的身侧。 而桀城主从梅伟仁的口中得知女儿是一厢情愿,虽然有些失望,但男未婚女末嫁,他认为还有不可预期的结果;所以也不管女儿的行为,想让她自己去追寻自己的将来。 花娌妾正在和洛擎谈笑;当桀敏儿和桀善儿来到阿克铜身边时,他却一个箭步越过她们,冲到花娌妾身边。 「好在你已经将材料弄好,否则我肯定出糗。」花娌妾笑著跟洛擎说。 洛擎朝她举了举杯,「这还得你的配合呢!」 花娌妾亦举起手中的杯子准备回敬他,但出乎意料之外,她的杯子才刚与他的杯子相触,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手巧妙的夺去她的杯子,转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花娌妾对来人投以不可思议的目光。「阿克铜?你干嘛!」 「女孩子不适合喝酒。」阿克铜回答得理所当然。 花娌妾完全不苟同。「你这是哪门子的理论?」 「我当然有我的道理。」阿克铜立刻想到,当初大哥古德铁就是-酒误事,才让莫瑜妃不小心怀了孕…… 「什么道理?你说啊!」花娌妾咄咄逼人,想到他-去了那杯洛擎为她特别调制的酒,她就生气。 阿克铜自是不可能将这段事全盘托出,他只是说:「喝酒有碍身体健康。」这句话说的有违良心,因为他自己本身也很爱喝酒。 花娌妾斜睨了他一眼,以他的气魄,她绝对不相信这是真正的原因。 立在一旁像个无事人的洛擎打趣地看著两人。 「娌妾,别气了,我再调一杯给你,不一样的哦!」 「谢……」 花娌妾谢都还没谢完,阿克铜便抢著开口,神情是非常令人匪夷所思的酷寒。「不用了,我找她有事,所以要先走了!」 「什么?」她都还没玩尽兴呢。「我没有……」 「有!」管她有还是没有,阿克铜强势地拉著她离开现场——应该说是离开洛擎身边。 「阿克铜大哥,我姐说……」桀善儿抓住时机,赶紧上前挡住两人的去路,顺势挤去了花娌妾,拉著桀敏儿说:「我姐问说,夏天可以到你的避暑山庄去吗?」 「夏天?」花娌妾扳著手指数日子,春天都没过完还夏天咧!不过,看来桀善儿似乎想转移阿克铜的注意力,此刻她倒很乐意桀敏儿这么做。 「哪个避暑山庄?」阿克铜果然上当,很专心地想回答桀善儿的问题。 桀善儿示意桀敏儿回答,只见桀敏儿羞怯的上前两步,不安的瞥视桀善儿一眼,吞吞吐吐的说:「听说……你在喀什米尔山上有一幢……新盖的避暑山庄……我、我、我想去……我想去看看!」 桀善儿挫败的望了二姐一眼,怎么她说话这么没气势? 「这样啊!」阿克铜努力地想著,上次汗特铝帮他弄装潢,他也忘了问汗待铝避暑山庄完工了没。 花娌妾悄然的退去,一边祈祷阿克铜可别这个时候捉人。偏偏她才退了一步,阿克铜立即捉住她的手腕,瞪著她吼:「你想去哪里?」 「呃……」花娌妾颇感意外,他竟然会发觉? 此时,桀善儿赶忙抓著他问:「怎么样?阿克铜大哥,可以吗?」 阿克铜没回答,见洛擎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他咬了咬牙,无意识地捏紧花娌妾的手强拉著她往外走去,临行前,面对桀善儿的追问和桀敏儿含泪的目光,他撂下一句:「随你!」便消失在门口。 桀敏儿一直期盼能从他口中听到祝福的话,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走得这般匆促,连句祝福也没说…… 第七章 「喂……喂喂!」要去哪儿啊?花娌妾被他死命的拖著走,连她的鞋子都掉了,光著脚在地上磨,痛得她哇哇大叫:「喂……我的脚……脚好痛……」 阿克铜总算停下脚步,低头注视她的脚问道:「你的鞋子到哪儿去了?」 「你这是什么问题?」花娌妾气炸了!「明明就是你一路拖著我,完全没顾虑到我是活人!又不是在跑路,定那么快干嘛?你自己走那么快也就算了,别拉著我受罪啊!」 花娌妾叽叽喳喳的骂了一串,阿克铜听得却不甚详细,看著花娌妾当下坐在地上审视她脚上的伤口,他一阵不忍,伸手一抱,就将娇小的她抱在手上了。 「哇——」此举吓得花娌妾花容失色,登时忘了挣扎,反而愣愣的问:「你做什么?」 「做什么?」阿克铜耸耸肩,「当然是抱你上车啊!」 「上车?」花娌妾被吓得有些神智不清。 「对啊!」阿克铜还没忘记。「你没了鞋子,又受伤,不方便行走,当然是我抱你走。你不是被迦罕银载来的吗?他又不在这里,你要坐谁的车回去?当然是我的。」 花娌妾气愤难消的说:「也不想想是谁把我弄成这样的!一 「谁呀?」 「还谁?你刚才是被雷打到了吗?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健忘?一 「我记性好得很。」阿克铜说了个连司机也忍不住想笑的话。同时,他像丢垃圾般将花娌妾扔进车内,关门前还不忘听著他预期中的哀号,然後偷偷一笑。 「你很故意喔!」花娌妾破口大骂。 阿克铜绕过车前头,开启另一边的车门进入车内,才坐下,突觉臀部一阵刺痛,差点跳了起来。 「哎哟!」阿克铜大叫一声。 「哈哈哈!」花娌妾报复成功,得意的大笑。 「这是什么?」阿克铜抓起座垫上的不明物体,朝著她怒问。 「你不会自己看吗?」花娌妾才懒得理他。 阿克铜一肚子闷气,对著前座大吼:「开灯!」 顿时车内一片光明,阿克铜立即将视线集中在手中的物体,立刻瞪大了眼,「你竟然用叉子当暗器?」 「对呀!」花娌妾点头,很不以为然的表示:「算是报复你。」 阿克铜气愤的质问:「这叉子哪来的?」 「这个啊……」花娌妾伸手想抢过那把叉子,「洛擎送我的礼物。」 「洛擎?」提起这个名字,阿克铜就一肚子火,想也没想的按下车窗,将叉子抛出他的视线之外。 「啊——你……」花娌妾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著叉子消失在黑暗之中,一气之下,伸手便是朝著他的胸口打上好几拳。「那个叉子是纯银的耶!你……你竟然……哇——」 从来部只有别人嫌阿克铜吵,此刻他终於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吵」了。她竟然为了一把小小的叉子就哭成这样,他无奈又不能认同的说:「就一把叉子而已,又值不了什么钱。」 「什么值不了什么钱?对你来说是没错,可是对我而言,我要赚……」说到此,花娌妾突然住了口。 「喂!」阿克铜无法忍受这一时的改变,她突来的沉默让他有压迫感,他不得不低声下气的问:「生气了?有什么好气的?」 「哼!」她还是低著头,死命的摇头表示她的抗议。 「随你!」阿克铜的低声下气维持不了多久,很快地,他也跟著生起闷气,车内一片死寂沉默。 回程还得花上二、三个钟头,哭累了的花娌妾盯著外头匆匆而去的黑暗景色,她的眼皮渐渐地感到沉重,头跟著点了起来。 阿克铜首次觉得烦心,却死不承认自己的错误,只在心里嘀咕:女孩子就是女孩子,东西丢了就算了,有什么好气的? 他盯著车窗外头快速掠过的商店,灵机一动,突喊:「停车!」 阿克铜突然发出声音,司机显然吓了一跳,一阵尖锐的煞车声後,紧急的靠边停驶。 砰的一声,花娌妾的头往前座的椅背撞了过去,登时从迷糊中清醒,摸了摸额头正想骂人时,一回头,却见身边的座位空空无人。 「他去哪里了?」她问向前座的司机。 司机答也不答,只是一颗头朝著车窗外点了点。 她跟著往外瞧,很不明白的摇头。「就几家商店而已呀!」而且没什么特别的,除了商店透出来的光,四周几乎看不见有什么建筑物。 突然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这些微弱的灯光,车门亦在此时被打开。 阿克铜首先丢了一包又重又大的东西给她,接著坐定道:「开车吧!」 车子再度向前驶,花娌妾被这一袋东西压住双脚,不满的嚷嚷: 「这是你买的,干嘛丢给我?什么东西嘛?这么重!」 「给你的。」他淡淡的回答。 她呆愣地转头看他,「给我的?」 他默默地点点头。她却看不到他的表情,因为他立刻将头撇开,不知是什么意思。 花娌妾回过神,著手将袋子拆开。拾起一件,她的眉头微微开始皱起,拾起另一件,她的嘴已讶异的张开,再捉起一把,她不能自制地尖叫了出声:「你买一堆叉子做什么?开餐馆啊!,」 「你……」他头也不回,摸著下巴说:「你不是要叉子吗?」 「我哪有说我要叉子?」她的记性没那么差,她绝对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阿克铜又开口,听起来倒有些吞吞吐吐。「就、就当是……是我赔给你的。」 「赔?可是洛擎的是银的耶!而且贵在他的知名度,你的叉子……」 「我买的不好吗?」他不服气地打开车灯,指著一袋银光闪闪的叉子。「它们也是纯银的啊!」 「不……不会吧!」这下换成她结巴了。她睁大眼仔细的瞧了又瞧,每一件叉子的样式都不一样,触感却很相像。她的眼睛一亮,疑惑的问:「为什么用这种袋子装?这样不就显不出它们的价值了吗?」 他反瞪她一眼,作势要抢过那一袋叉子。「罗唆!不给你了。」 「不行!」 「还我!」他伸出手去。 她将袋子放在背後,仰起下巴道:「这是我的,凭什么要我还你?」 「我说还我就还我。」 「不还……」 一路上,两人的对话很有耐心的在这上头打转,争争吵吵的始终没停过;也因为如此,两人才没有感觉到路途的遥远,连到沙堡了也还不自知。 *************** 「喂!喂喂!」颜美姬敲打著车窗。怎么回事啊?车内在闹革命吗? 突然,车门倏地打开,很用力的往颜美姬的鼻子上撞了过去,趁著她哇哇大叫的时候,下车的阿克铜跑向另一边的车门,不由分说的将花娌妾抱出来,迅速往城内走去。 「阿克铜——」颜美姬石破天惊地怒吼,并追著他跑。「你这个混帐东西,你是什么意思啊你!撞我!我打死你。」 一方面花娌妾也不断的嚷著:「你干什么跑那么快,你吃错药啦?你知不知道大庭广众之下,这样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哪里来的大庭广众?」奔跑的空档,他还有时间反应。 「你瞎了吗?」她的手指著渐渐接近的内部大厅。「你自己看!」 「什么?」他的眼一抬,脚步顿时放慢。 在大厅的座椅上坐著古德铁,还有他的一千难兄难弟。阿克铜第一个最想开骂的,便是那位倚在柱子边饮酒作乐的长发男子。 「迦罕银,你回来得很巧嘛!」阿克铜讽刺的说。 迦罕银挑了挑眉,不作任何回应,该做的他已经很勉强的照著颜美姬的话去做,之後会发生什么事就跟他无关。 「咦?」梅禾嫱跑过来关心地问:「娌妾,你怎么了?」 「放我下来啦!」花娌妾在众人的注视下,脸上只觉得一阵燥热,答非所问的朝著阿克铜的耳边喊。 阿克铜无视於她的抱怨,自顾自的说道:「受了点小伤,不碍事!」 「这话轮得到你来说吗?」花娌妾又嚷著:「是你害的耶,讲得好像我自找罪受似的。」 「哦?」莫瑜妃注意到的东西较不同,她指著花娌妾怀中的袋子问:「这什么?」 「叉子。」花娌妾从袋中抽出一把叉子,得意洋洋的说:「他给我的。」 「他?」莫瑜妃的表情说有多怪就有多怪,摆明了不太相信。就送礼而言,送一个女人叉子不是很怪吗?「为什么?」 花娌妾大略的将事情始末说一遍,大家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悟的表情。 「洛擎不是你的偶像吗?」颜美姬纳闷地问阿克铜。 阿克铜没回答,只是睨了她一眼。 「好了!」古德铁的头又痛了,再被这群兄弟搞下去,他不未老先衰才怪。「我们是来验收『成果』的。」 「什么成果?」 阿克铜一脸的茫然,花娌妾却想起来了。 薛沙锡说道:「英文测验啊!今天是『模拟考』的日子。」 模拟考?阿克铜的眉头蹙了一下,摇头。「没印象,没人跟我提过。」 「耶?」花娌妾可不认同了。「少冤枉别人,我有告诉过你,你却死不记得。」 「我死了吗?」阿克铜不以为然的问。 花娌妾的脑中突然闪过桀敏儿伤心的神情,转口道:「你这块大木头,我问你,刚才在宴会上你难道都没察觉吗?还是装傻?」 她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阿克铜冶眼瞧她。「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似乎大家全忘了花娌妾还在阿克铜的怀抱里,而花娌妾和阿克铜这两位当事人也忘了。 「桀敏儿啊!」花娌妾提起这个名字,明显地引起大家的注意。 「她怎样?」 花娌妾瞅著他酷酷的表情说:「你不觉得她很好吗?」 「她奸不好千我何事?」阿克铜淡淡的表示。 薛沙锡的眼睛登时二兄,凑了过来。 「原来咱们的阿克铜身价非凡,仰慕者不只一个。」 「有很多个吗?」颜美姬奸不容易凑上一脚,不忘瞪阿克铜一眼,很不屑的说:「看不出来嘛!」 花娌妾人力的点头。「你们有所不知,桀敏儿好漂亮,配阿克铜刚刚好。」 「你当真这么认为?」阿克铜的脸二泛,冲口问出这一句话。 众人的耳朵全竖起来,尤其是颜美姬,眼睛骨碌碌的直盯著阿克铜打转。 「不行吗?」花娌妾不明白他为何变得怪怪的,仍不识相的反问。 阿克铜一震,深吸了口气说:「随你!」 这是什么回答?花娌妾给弄胡涂了。 不怕死的薛沙锡偏偏在此时插嘴:「你的反应有点赌气哦。」 他这话换来阿克铜利如刀刃般的怒视。 「呃……」莫瑜妃知道在此刻开口很不妥,但还是指著花娌妾问:「你这样抱著她不累吗?」 多亏她的提醒,阿克铜和花娌妾互望著对方,花娌妾首先挣扎。 「对了,你怎么不放我下来?」 「什么叫『对了』?跟放不放你下来有关系吗?」阿克铜却莫名其妙地反问。 「你……你气死我了!」花娌妾真想抓块石头砸他。 薛沙锡忍著笑,言归正传地道:「好了,你别再拖延时间,快点准备测验吧!」 「要是不会,就勇敢承认自己不行。」颜美姬说。 奇怪的是,阿克铜居然反常的没有被激怒。他拾抬头,压根儿不打算承认,也准备将一千兄弟当隐形人,直挺挺地往内走去,临定前回头给了古德铁一个交代:「我先带她回房。」意思是——我不要测验。 唉!古德铁摇摇头,拉过妻子准备回家,半庆幸阿克铜此举正好合了他的心意,他还得回家逗儿子呢。他虽归心似箭,也边叮咛说:「我就说了,阿克铜是只固执的牛,你们勉强不了他的。」 「老大,你愈来愈不负责任了。」薛沙锡抱怨。 「负责任?」古德铁道。「我是个有家室的人,我必须对我的家庭负责。」 「你说的还真冠冕堂皇。」莫瑜妃糗了丈夫一句,便和他一起携手走了出去。 *************** 阿克铜抱著花娌妾回到她的房间。 「好了,你可以放我下来了吧!」花娌妾没好气地仰头瞪视他。 阿克铜低头,一个不注意,嘴唇轻轻刷过花娌妾粉嫩的脸颊。 这一个微妙的动作让两人都惊愕住了,登时像触电般,两人身子一震,不过阿克铜还是没放下花娌妾。 花娌妾低下头,觉得自己的脸热热的……他的嘴怎么会那么恰巧去碰到她的脸呢?真是怪尴尬的。 阿克铜垂眼想看她的表情,结果眼光一偏,又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今天花娌妾穿了件低胸礼服,露出雪白的胸口,看来诱人极了。还有,那一上一下起伏的胸部,让他不禁顿生遐想,全身也燥热了起来。 她虽然瘦瘦的,不过胸部挺丰满的,阿克铜的目光忍不住一直停驻在那雪白柔嫩的胸口及那起伏的双峰…… 花娌妾好不容易回过神,见阿克铜一直抱著她不放,遂抬头。「你到底……你在看哪里啊?!」发现他的视线射向她的胸口,她不禁羞红了脸,直斥道。 「没、没有啊!」阿克铜有点尴尬地放她下来。「你休息吧。」说完,他便走出房。 而花娌妾则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 第八章 离公主的结婚宴会只剩一个月了。 「完了!」花娌妾在早晨清醒後尖叫道。「又睡过头了!」她慌慌张张的下床。 奇怪了,最近又没吃安眠药,怎么愈来愈好睡了?她呵欠连连的想,可能是潜意识里觉得自己离危险愈来愈远了吧。 她顺手将床头柜上的课程表抽出,一出门却四处找不到阿克铜,就连他爱去的菜园也没见半个人影。 「气死我了!阿克铜,你死哪儿去了?安排的课程表没有一天是照著上头走的,老是让我找不到人,你存心躲我吗?就算躲走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你!当你一天老师,我就有这份职责……」她一路叨叨念念,遇到门便开,却遍寻不著他的踪影。 花娌妾恼羞成怒的大吼: 「你给我出来!你简直是浪费我的时间……」 「是浪费我的时间!」 阿克铜的声音在此时冒了出来。 当花娌妾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撞上他。「你鬼鬼祟祟的躲在那里做什么?」她忿忿地指责。 阿克铜摊摊手,非常无辜的说: 「我没有鬼鬼祟祟,我刚从厨房出来。」 「厨房?」 他侧侧身,打开厨房的门,表示自己的确是刚从厨房出来。 花娌妾吸了口气,「好了,我们上课吧。」 「不行!」阿克铜反对。 「不行?!」花娌妾掏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阿克铜继续往前走,理由充分的说: 「没错,今天我有客户,我得接待他。」 花娌妾这时候才注意到他服装的不同,能让他如此正式的接待,来者肯定来头不小。 「男的女的?」她觉得自己问得很多余,可是又觉得非问不可。 「有男有女,很多。」他简短的答道,还不时的叮咛来往走动的仆人将走廊布置整齐。 她对他的回答不太满意,所以跟著追问:「那么大场面干嘛?你也要过生日?」 他停住脚步,无奈地看她一眼,很不情愿的解释: 「是我在美国的保全公司负责人来了,我在美国的三十个地区设有保全公司,今年准备扩展到四十个,所以召集这三十个地区的负责人到我这儿来开会,协商扩张事宜。」 「四十个?」花娌妾万万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男人的事业竟然比想像中庞大。她一直知道他有钱有势,但没想到他这么厉害。 「我的公司一直对培训人才花费极大的心血,如果要扩张,也不缺乏主管人才。」 「这么说,来的人皆个个身怀绝技喽?」花娌妾的脑袋已经被刀光剑影的画面所充斥了。 「那是必然的。」他得意的回答。 既然是保全公司,来的人是不是都像他一样? 「有男有女,那女的是不是部长得高高壮壮的?」 「为什么?」他不解的看著她。 她解释:「既然来的人有男有女,女人负责一家保全公司,想必要有好体力和好身手才行!要压制住那么多高大猛男,她一定……」 「等等!」他什么时候说过由女人负责一家保全公司了?他指的女生是那些负责人的秘书或助理。还有,她刚才说什么……二局大……猛男? 「呃……」这是她以前对稍有肌肉的男人的统称。「反正就是这样,既然男的长这样,女的不也差下多。」 「如果我说女人都长得像你这样呢?」他突然冒出一句连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的话。 她瞧瞧自己,又瘦又矮的,「这么不特别?」 他双手抱胸,饶富兴味的看著她奸一会儿,然後摸著下巴说: 「你说你不特别?」 「对呀!」此刻,他的模样竟然让她有脸红心跳的感觉,花娌妾不知不觉紧张起来。「我哪里特别了?」 「我倒觉得你比那些女人特别多了。」这是他的肺腑之言。 「哪里?」她又问,一边暗暗缓和自己的心跳,真是的,有什么奸兴奋的? 阿克铜也说不上来,只是每晚偷偷抱著她入眠,近距离的看著她的睡脸,愈看愈觉得她迷人! 她能够安稳的入睡,完全拜他所赐,只是她完全没感觉,也从来没有在半夜醒来过,倒也称了他的心意。 他深邃的眸子盯著她,让她手足无措,只好转移话题说:「那么……在哪里开会?」 「中厅。」他仍正视著她回答。「我不喜欢那种太制式的会议,所以用餐会来代替。」 她旋即想到,场面那么盛大,她非得看看不可。开会耶!奸隆重的事啊!她的眼神一变,拉著他的手试探。「我可不可以参加?」 阿克铜皱眉地看著她,「参加?」 她猛点头,眼神中闪烁著光芒,违背良心的夸赞他: 「我知道你心地最善良,既然要开会,你一定需要一个『亲近』的人替你阅读传达公文的讯息,你的眼前就有现成的人了,难道你不想用吗?」 她说了这么多,他的回答还是——「不想。」 花娌妾的脸瞬间垮下来,但为了自己的目的,她扯出一抹笑又说:「你不用不好意思,你想想看,你总不想让人家知道你不太认识英文字吧?堂堂一个董事长,传出去毕竟不好,你就让我当你的秘书……」 他挥手,迅速的打断她的话:「秘书我有!」 「有吗?」她脑子飞快的一转,「那没关系,董事长的排场总是比较大,有秘书,也该有人负责记录吧?我帮你。」 「记录?」他摇摇头。「我也有。」 「那……」她咬了咬下唇,「啊!对了,一定有介绍用的投影片要播放吧?我可以帮忙。」 「投影片?我们用手提电脑。」他说。 这么先进?她有些傻眼,拍了拍额头,又想到了—— 「有了有了!我……」 他再度阻止她的发言,转以警告的口吻道: 「你最好少下楼,少来到中厅。让我发现你,你就完了!」 「为什么?」她不高兴的问。 「反正就是这样。」 他可不想有另一个洛擎出现。那个男人!想到洛擎,就让阿克铜恨得牙痒痒,尤其是他看花娌妾的眼神! 他很介意这件事,也曾为自己找理由解释他的心态:因为她现在在沙堡「作客」,所以他绝不允许有任何「危害」她的事发生。 「喂!」花娌妾大叫。她瞪著阿克铜迅速离去的背影,心里想著——那总可以送送茶水吧? *************** 最後,花娌妾决定——扮成仆人帮忙。 在换衣服的同时,她不时喃喃骂道:「哼!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老是转移我的注意力,让我忘了教学。你愈阻止,我就愈要去。」 望著地上被她打晕的男人,她只能对他说抱歉,这名仆人大概万万没想到,连洗个衣服也会被人袭击。 不过,她抬眼望著这问洗衣房,感慨地道: 「连洗衣服也有自己的洗衣房?他真是太有钱了。」 「喂!你在做什么,厨房正忙著,你还不快去!」厨房的总管在门口喊著。 花娌妾背著门口,本能的一惊。 完了!她不会说印度话,又不太懂他在说什么,猛然她想起常听这些仆人的应和声,随即模仿:「是……是……」 总管顿了顿脚步,突然回头又问:「你的声音怎么变得那么尖?』 怎么办?灵机一动,她摸了摸喉咙,故意咳了两声。 「哦……」总管虽然仍觉得奇怪,但碰巧有人喊他,於是便离开。 花娌妾松了口气,朝著门外张望一会儿才走出来:然後到厨房主动端起酒盘,走出厨房。 另一方面,阿克铜与三十个保安公司的负责人开始今天的会议。 「据市场调查,我们的保全系统在业界居冠。在人才方面,我们的保全人员也比一般较能取得大众的信赖。」发言人是美国纽约分公司的负责人。 看到他,阿克铜不免想到一件事。「对了!有批毒枭偷渡来到印度,事情处理得如何?警署用的是我们的新人,你们应该知道吧?」 「没错,据说这批人是从纽约来的。」纽约分公司的负责人将手中的文件摊开。 「要说他们的组织庞大,其实跟我们比起来简直足小巫见大巫。首领是一个叫丹的中年人……」 锵!突来的破碎声打断了他的谈话。 阿克铜拧著眉,面无表情的瞪著那位身形瘦小的仆人;他不允许出错,更不能容忍这类情形发生。 那名仆人——花娌妾头也不敢抬,慌慌张张的收拾一地的残局,一阵跟舱之後紧张的退下。 让花娌妾顿时慌张失措的人不是别人,而是纽约分公司负责人提到的那个人——丹。为什么会提到他? 「他……他来到这里了吗?他是来找我的吗?他根本不知道我在这里……」 花娌妾猛摇著头,好不容易摆脱那段梦魇,她不想回到那种非人的生活…… 「你在做什么?」她的身後响起总管的斥责。「还不去换新的!」 「是……」她缓缓自己的心跳,现在她在沙堡里,她很安全,她会没事的。安慰自己之後,她回到了厨房。 在中厅的会议中,纽约分公司负责人饮了口红酒继续说道:「他在纽约黑街算是个人物,开了奸几问酒吧且暗中从事毒品交易,他手下的那些女人几乎全被毒品控制,丹要说东,她们绝不敢向西。」 「既然如此,怎么会没有将他绳之以法呢?」夏威夷分公司负责人疑惑不已。 「警方要有证据才行动。」纽约分公司负责人无奈的长叹:「丹太狡猞,他专做些不良勾当,警方也知道是他,就是逼寻不著证据。警方又特别爱面子,就是不找我们帮忙。」纽约分公司负责人耸耸肩,表示心有余而力不足。 「关於毒品,我有一个新消息。」旧金山分公司负责人开口后,从公事包中取 出一个透明瓶子,里头装了白色的粉末。「这是海洛英,丹专用的毒品,这一罐是从警署那里借来的,警署抓到两名从丹那儿逃出来的陪酒女郎,她们将海洛英主动交给警方,希望藉由警方保护她们的安全。」 阿克铜质疑的反问:「那瓶海洛英有什么不同?」 「分析的结果,它有百分之八十是海洛英,百分之二十足大麻。显然是丹特制用来控制那批人的。」 阿克铜点点头,问道:「可以从那两个女人的口中得知有关丹的线索吗?」 「警方正有此打算,然而她们虽得到保护,却怎么也不敢说出丹的犯案证据。警方正努力的在劝说当中,相信总有一天她们会说的。」 阿克铜对这事不太感兴趣,仅是随口问问,所以点点头,「言归正传,来谈谈扩展的事吧。」 躲在柱子後的花娌妾远远地听到这些话,不禁冶汗直流、暗暗吃惊。两名陪酒女郎?从丹那里逃出来的? 随即她又想到——不可能,丹绝不会犯此错误!因为她逃走後,他绝对会加强戒备,怎么可能还会让人从他手中逃跑? 而且他们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难道……真的是来找她的?思及此,有股寒意从脚底冒了上来,她不禁望著四周,害怕担忧了起来…… *************** 「应该是她没错。」 厨房窗外传来宪串声。本是进来准备料理的花娌妾听到说话声,悄悄地转身靠了过去。 「期限快到了,我们得尽快回覆丹老大,否则我们部活不下去了……」矮个子的人搓著双手说。 另一个人靠在墙角,一双眼环视著四周。 「咱们在这里埋伏一个月,吃好住奸,早传闻新蒙兀儿帝国对仆人很好,事实真是如此。我在想,不如我们就躲在这里一辈子,我认为丹是不……」 「你疯了吗?」矮个子紧张的看著他说:「我们的『货』都快没了,你想死是不是?」 他们说的是美式英文! 花娌妾一听便知,也立即觉得不对劲。她依稀记得经过上次桀城主的宴客事件之後,颜美姬解释过,沙堡的特别之处,就是仆侍都不太会说英语,更别谈是说得如此流畅了。 「你昨天瘾又犯了对不对?」站立在墙角的人抖了抖双腿说:「早叫你省点用,你却愈吸愈重,明知道要戒,你还这么执迷不悟。丹迟早会加价,到时你有钱买吗?还是你喜欢被人利用!」 「呸!我就是爽,高兴这么做,你不要?我告诉丹去……」 「你威胁我?」那人跳开墙角,一把抓住正要离去的矮个子吼道。 矮个子突然全身发颤,猛搓著双手,双眼凸暴,「我已经快受不了,我要回去爽一下,顺便告诉丹,确定花花在这里。」 「你……」盯著犯毒瘾的同夥开始意识涣散,高个子摇摇头说:「你能确定就是她吗?抓错了人,岂不害她也陷入丹的魔掌?」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她现在是阿克铜城主的老师,突然不见会引起骚动。」高个子有所顾忌的说,毕竟阿克铜城主不是一个普通人物。 「老师?!」矮个子不层的吐了口痰在地上,却让偷听的花娌妾身子一震。 「去她的老师,她以前在酒廊陪酒,不知被多少男人摸过,还装什么高尚?阿克铜城主要是知道她的真正身分,你想他还会管吗?」 花娌妾胆战心惊的想,阿克铜要是知道她以前的事,真的会不管她吗? 「那种低下的贱种,管她现在是什么!」矮个子不层地说。 「可是照这个情形看来,你能保证阿克铜城主一定不管吗?你不是不知道,阿克铜城主每天都到她房里,也许他们早……」 每天都到她房里?花娌妾的脑袋仿佛被-子大大的敲了一下,有吗?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那又如何?」矮个子贼头贼脑的一笑。「那样子的话打击会更大,搞不好一气之下,把她赶了出去,不正顺了我们的意?」 「你有想到办法?」 矮个子邪笑了几声,拉过同伴窃窃私语。 花娌妾一惊,努力地想听仔细他们在讨论些什么,却只闻笑声,至於内容是什么,她完全听不见。 她慌了,明明知道这两人是为了她而来,也知道他们正在计画著关於她的事情,她的处境很危险,可是她却无力阻止。 如果寻求协助,她就得说出真相,而吐露真相的後果,却不是她所能预期的。 她该怎么办?她唯一可以找的人只有阿克铜,可是…… 不管了!她悄悄地退出厨房,当下决定告诉阿克铜,最坏的打算或许是被赶出城,又或许…… 总之,他不会见死不救吧! 但要是被丹抓回去,她只有死路一条。 至今她虽仍不太了解阿克铜,可是对他,她却有种难以割舍的感觉。 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她知道自己注定不属於这里,因为她的过往让她自惭形秽,她一直知道她是肮脏的、不洁的。 花娌妾跑得气喘吁吁,来到中厅前她却开始旁徨,硬生生的止住脚步。 她一失神,频频与几位仆人产生擦撞,她缓缓的移动脚步犹豫著,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在意阿克铜的想法。她在意他吗?也许吧!她未曾仔细想过,因为她不敢想,她又有什么资格想? 她叹了口气,她从下奢望自己能得到爱情,她还记得梅婕说过——做她们这一行,千万别让男人吻去了唇,因为吻只会让人迷乱,只会让自己陷得更深,无法自拔。 可是,她突然好想给阿克铜一个吻。 她看著他与其他负责人讨论的模样,不知不觉,眼中浮上一层薄雾,她叹口气,-了-脚步,毅然决然的走上楼。 而有那么一瞬间,阿克铜仿佛看见一位仆人好像花娌妾……但怎么可能?他甩甩头,恼恨自己胡思乱想,继续加入讨论的行列。 花娌妾决定收拾行李离开,她不想害了阿克铜;因为他跟这件事无关,她不该让他卷入这件事中。 她必须寻找下一个安身之处,她得趁被丹的手下抓走之前尽速消失。她留恋的望著四周豪华的摆设和桌上的课程表,凄凉的一笑。 她确实不适合,也不够资格做一名老师。 阿克铜又认得几个宇了呢?在她走之後,她想有必要让他知道她真正的身分,她并非是想羞辱他,而是要他明白她不是有心欺骗,至少留个好印象给他,她就满足了! 而信是她唯一可以用来传达的工具了。 第九章 「怎么回事?」阿克铜盯著突然慌慌张张的仆人,出声问道。 所有的分公司负责人也一同看向乱了阵脚的仆人。 「主人,您准备给公主的贺礼少了一件。」一名个子极矮的男人低著头,走过来报告。 阿克铜脸一沉,冶冶地问: 「哪一件?」 「主人准备的贺礼共有八份,清点过後,少了那只天鹅蓝钻别针。」 阿克铜万万没想到,在拥有全世界最强的保全系统的沙堡之中,竟然遭宵小的侵入,实在太讽刺了!简直是在老虎嘴上拔毛,他绝不能容许这类的事发生! 沙堡的守备这么森严,应该不可能有外人侵入偷走别针,这么说,应该是城里的人偷的。 当下,他立刻发出命令,出动所有的人搜寻那只别针,找出小偷。 顿时,全城上下部处於紧绷的警戒气氛中。 正在房中收拾行李的花娌妾仍在自艾自怜中,恋恋不舍的将信装入信封,当她转身准备开门时,门亦被撞了开,进来的是一高一矮的两名仆人。 「你们……」 花娌妾讶异的看著两人,是巧合吗?她怎么觉得这两人如此熟悉? 两人相视一眼,嘴角却漾出了令人看了发毛的微笑。 她吃了一惊,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几步,脚开始发麻。 「你们不是……在厨房……」他们不就是躲在厨房窗外窃窃私语的那两个人吗? 「你们是印度人?」 「没错!」矮子慢慢地走近,「你以为丹会那么笨吗?派两个外国人让阿克铜起疑心。」 「你们的英语……」花娌妾节节後退,一边打量著四周有何物品可以帮助自己。 高个子倚在门边,不安的看著走廊轻喊催促: 「快点,时间不多了!」 「我们在美国长大。」矮个子森冶的一笑,眼见她触手可及,他迫不及待的扑了过去。 她眼明手快的一闪,随手一抓,亮出手中物——叉子。 矮个子邪邪的一笑,仿佛在嘲笑著她的「武器」。 「丹不会放弃每一个他曾控制过的女人,你应该明白。违抗者,只有死路一条。」 「梅婕呢?」花娌妾怯怯地问,这是她一直最想知道的事情。 「死啦!」矮个子的语气,就像在讲天气般毫不在意。 她强装的坚强立刻被这句话给完全击溃,泪水不能自制的流下,她完全失去了理智,完全忘了反抗,只是反覆喃喃地念著: 「梅婕死了……死了……」 「是你害死了她!」矮个子上前一跨,顺利地将她抓住,在她的耳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她到死前才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她的遗言是——不该帮你!」 花娌妾张著空洞无神的大眼,早已看不清他脸上奸邪的微笑,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重复著他的话:「不……该帮……我……」 「没错!」他继续说道:「她很後悔,她要你偿命!」 她浑身一震,双脚几近瘫软,双唇颤抖。 「偿命……偿命……」她恍惚地念著。 她亏欠梅婕的何止是一条命? 「你该知道怎么做了吧?」矮个子向门口的高个子使了使眼色。 高个子点点头,走过来,不由分说的将花娌妾一架,往楼梯带去。 *************** 「主人主人。」矮个子飞快的跑到阿克铜跟前。「找到了,找到别针了。」 阿克铜一回头,震惊的看著花娌妾,她为何会如此恍恍惚惚? 「我们上楼的时候,花小姐正想要离开,我们在她的行李找出这只别针。」矮个子的手一摊,一只别致的蓝钻别针出现在阿克铜眼前。 阿克铜的心揪紧,顿时气愤地大步一跨,抓起她的衣领,不断的摇著她吼: 「你说,你为什么这么做?」 他的怒吼不仅让在场的所有人静止了动作,更让神情恍惚的花娌妾清醒了一半,望著阿克铜,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对不起梅婕,这是她这辈子的痛,她万念俱灰,已无心求生。 「对不起……」这是她最想对他说的话。「我不该骗你,我其实是……」 「主人,该怎么处置她?」矮个子连忙打岔,生怕她会说出不利丹的事情,他凑到阿克铜身边问。 阿克铜难以置信的摇摇头,百感交集,心中除了气愤还有被欺骗的难堪:他早已忘了她是名来历不明的女人,可是却怎么也没想到—— 她是小偷!一个名副其实的小偷! 「你……」阿克铜好不容易从齿缝中挤出这几个字,虽然事实已摆明在眼前,他却不想承认,他的声音气得发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花娌妾摇摇头,惨惨地一笑,「就当我死了吧,将我带去警察局……」 「你……」他没料到得到的答案竟是如此。如果说他的心是一块玻璃,那么她的话无疑像是朝他的心投了一颗石,将那块玻璃打了个粉碎。 矮个子生怕阿克铜回心转意,急忙又说: 「主人,就送警察局吧!交给他们处理。」 阿克铜一时乱了阵脚,脑子里乱成一团,凝视了花娌妾许久,他体内愈发寒心,眼眶却渐渐地热了。 「你从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了?」他强迫自己开口,声音却异常的沙哑。 「我……」她想说不是,可是她说不出口,只能死命的摇头,不停的流泪,代表了她难过的心情。 她无法释怀梅婕的死,更无颜面对阿克铜。 「对不起…」 「不要一直跟我说对不起!」他气急败坏的喊。「你只要回答我,你是不是打一开始,就是为了要进来偷东西?」 为了要离开这里,花娌妾毅然选择了点头。 阿克铜最不愿意的,就是等到这个答案!他咬咬牙,迅速的-步上楼,撂下一句仿若宣判的指令:「带走!不要让她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是、是!」 矮个子忐忑不安的心总算定了下来,朝著高个子轻笑後,两人一同带著花娌妾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 当两人拖著花娌妾消失在城门时,一辆车从黑暗中驶出来,随即车门打开。 车内伸出一只手,狠狠地捏住花娌妾的下巴,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映在她眼前,花娌妾登时吓得全身颤抖。 「花花!我找你很久了。」 如此阴狠的声音,直透花娌妾的心。 丹毫不留情的将她扯入车内。 车子再度消失於黑暗之中,而花娌妾的心在此刻真正的死去… *************** 在沙堡举行的会议经此风波後,再也无法继续下去。接获消息的古德铁闻风而至,他安排分公司的负责人离开後,抬眼凝视著阿克铜紧闭的房门,轻轻的叹了口气。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莫瑜妃陪同仆人收拾桌上的东西,却仍不相信的说:「看她的样子,不太像一个做事有计画的人呀!」按照她对花娌妾的认知,花娌妾并不是一个胆大心细的人,反而是胆子小人又粗心的人。 薛沙锡亦表认同。 「她是我在街上遇到的,先前她有什么计画我不知道,但她来了之後,所作所为也全照著我的要求去做,我并不认为她会做出那种事。」 「有些事不能太主观。」奥格齐金愤怒地说,为他亲爱的兄弟被欺骗而感到生气。「也许她是来到这里,心想到处可见到珍宝,偷一两件也不会被发觉。我们所看到的只是表相,况且她不也是承认了吗?」 莫瑜妃因为近日与花娌妾相处的情谊,决定替她辩解。「我倒认为这整件事全都有问题。」 「怎么说?」古德铁最喜爱妻子的慧黠。 「美姬说初次见到娌妾时,娌妾的神色相当不安,像怕被人跟踪似的,又把薛沙锡当成坏人,以为是来抓她走的。这不是很奇怪吗?她到底在担心什么?如果她是个惯窃,有必要如此吗?我不认为她来到这里就算是找到蔽护,如果她内心存在著不可抹灭的阴影,就算她走到天涯海角,她还是无法心安。如此情况下,她还有什么心思去想偷东西?况且,阿克铜给了她将近十几万的银叉子,如果她的目的是钱,哪里还需要去偷?」 有个明理的妻子真好!古德铁开心极了,心思全转到爱妻身上去。 「如果她没有呢?」奥格齐金坚持己见,「如果她根本是装模作样,其实她的内心根本没有什么狗屁阴影呢?」 「我看不像。」薛沙锡支著下巴摇头,望著窗外走动的人影,亦让他回想到那日机场来往穿梭的人群。「她不能预期她会遇到谁,更没想过我会提出请她当英文教师的要求,她根本不知道所谓的『新蒙兀儿帝国』,更不会知道谁叫阿克铜。」 「或许,她真正想遇到的人是汗特铝呢?」奥格齐金不死心地道。「她凭什么管道得知汗特铝回国,我不知道,但不巧当天他身边多了个鬼灵精的颜美姬:正当她想放弃的时候,偏偏遇上薛沙锡,又提出切合她需要的要求,她便有理由进驻这里了。」 像个没事人般的汗特铝,正闲情的用一把掉落在地上的叉子,沾著桌上未收去的酱料在空瓷盘上作画,一听到奥格齐金提到他,他无奈的努努嘴,与奥格齐金的视线对上。 「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能言善道了?」 因为奥格齐金的口拙可以与阿克铜并驾齐驱。 「总之,她确实让阿克铜很失望。」奥格齐金朝那扇门一望,眼光回到薛沙锡身上,「好在阿克铜没掉入你安排的『陷阱』里。」 「什么陷阱?」薛沙锡半装傻地说:「我只承认我是出於好意。」 「你的『好意』让阿克铜在那么多人面前成了冤大头,还好意咧!」 「阿克铜不是一个好面子的人。」汗特铝在作画中,抽空说出这一句话。 「事情并不是像你们想像的那样。」 一句清冶的话语突然传来,只见颜美姬出现在楼梯口,神色凝重的将手中的信一掷,飘然而至莫瑜妃手中。 「信?」莫瑜妃将信打开,里头赫然是一排排再也熟悉不过的中文字—— [font=楷体_gb2312]古夫人、美姬: 想来想去,我决定在我走前,亲口告诉你们一个事实,这件事足埋藏在我心底永远的阴影。打从在机场遇上薛沙锡先生,我以为我可以将这件事忘掉重新生活,怎奈它却狠狠地烙在我身上、追随著我…… 我不清高,更不纯洁,也许你们听了会讶异,也许你们早巳质疑我的身分:此时此刻,我想,告诉你们也没关系了。 我在美国时,是在纽约黑街的一家酒廊陪酒,被许多男人吃过豆腐,当然也不纯洁,我并不想过那样的生活,但一个名叫丹的男人控制住我。 丹这个恶魔注定成为我一生的梦魇,他用毒品控制了我的心智。在他为我安排的日子里,我看到许多男人丑恶的一面,和身为一个无奈的女人的不堪。在我的背上,有著丹在我首次逃跑後施以惩罚的印记,那是我这一辈子的痛。 这次能够顺利的逃出,我走抱著必死的决心。会来到印度,足因为这里在我的想像中,走个遥远的国度:遇上了你们,足老天赐给我求生的机会。 我以为我能从此逃离丹的掌控,直到今天晚上前,我仍有如此的把握;可是,丹的两名手下的出现,彻底的粉碎我的希望。 当我知道他们是来抓我回去的时候,我曾想过寻求阿克铜的协助,可是我自问,我有何理由要求他这么做?我没有立场,因我连做个老师的资格都没有,又怎能开口做无礼的要求? 所以我选择放弃,我不想连累大家。在这里,我总算体会到真正平静美好生活,我满足了。够了!谢谢你们。 辜负薛先生的要求,薪资我全数奉还。我本来就不配当一名老师:它太神圣,在我身上不适合冠上这个名词。我教得不好,生怕阿克铜将这封信交予其他的人阅读,所以以中文书写,希望你们读过後,能替我转告阿克铜。他足个好男人,当他送我那些银叉时,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他一声——谢谢!那是我生平收到最纯洁的一份礼物,我想我不配拥有那么多,所以只留了一件做纪念,谢谢他与我度过这一段快乐的日子,谢谢。 花娌妾笔[/font] 莫瑜妃的脸倏地发白,古德铁见状,一手扶住她,一手握住她持信的那只手问: 「怎么回事?」然後他低下头,朝著那张信纸迅速的扫看一遍,神情随之凝重。 「事情不妙。」 「怎么了?」薛沙锡关心地向前询问。 颜美姬缓缓的下楼,边说:「我想娌妾在当时是准备离开没错,但如果她真是偷了东西想逃,那又跟信上的说法有出入。照我推断,写信时,她根本不知城里发生了什么事。」 「废话!」奥格齐金轻笑,「也许是她早有准备。」 「不!」薛沙锡摇摇头,「她根本不知道今晚的活动,不是吗?」 「那么,为何在她房裹找到赃物?」 正当大家沉默的思考时,开门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只见阿克铜酷寒著脸拾阶而下。 颜美姬不明白他为何还能如此沉得住气,不禁问:「难道你一点也不担心?」 「担心什么?」阿克铜冶冶的反问。 莫瑜妃盯著汗特铝在瓷盘上作的画出了神,脑中的影像也像盘中的圈圈飞快的转著。 颜美姬虽然跟花娌妾不算是好朋友,但凭著同为中国人的情谊,她仍替花娌妾担心不已。「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你不觉得奇怪吗?有太多疑点了,你难道没仔细想过?」 「哼!」阿克铜冶冶的轻笑,「想什么?反正交给警方,他们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这是你的真心话?」颜美姬抓著他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捏紧。「你好无情。」 「不、不对!」莫瑜妃脑中的影像愈转愈鲜明。她抓著丈夫的手,紧张的说: 「不太对,事情不对!她确实不知道城里发生什么事,但却承认她的罪行,理由只有一个,就是那两个人,那两个人有问题。」 「哪两个人?」古德铁揉揉莫瑜妃的肩头,要她不要太激动。 莫瑜妃挥动手中的信。「就是她信上提到的那两个人,他们来抓她了,所以她想逃,可是就在她想悄悄溜走时,却被逮个正著……」 「对了,没错!」薛沙锡顿时也恍悟,「也就是说,当时抓著她的那两个人,就是她信上所提到的丹的手下?」 「是了!」莫瑜妃呼吸急促,拉著丈夫道:;这么说,娌妾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她根本不是被带去警察局,而是被丹抓走了!」 「你们……」阿克铜的脸顿时一阵青白,环视了众人一回,「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你…」颜美姬忍不住了,朝他的脑袋狠狠的打了过去。「选这个时候犯迷糊?娌妾有危险了你知不知道?」她气呼呼的回到汗特铝身边,拉著他往外走。 「如果你当真无情,就等著看她的尸体出现在警察局!」 第十章 「不、我不要、求求你……」花娌妾充满恐惧的坐在地上,双腿无力的挣扎著,眼前的丹像恶魔般的伫立,手中那把烧红的铁棒和他的微笑一般,充满著血腥。 「我警告过你,花花!」丹阴沉的说:「背叛我的下场,只有这个。」 「我、我没有背叛你……」她的背脊一阵冰冷,那面无情的墙阻挡著她的退路。「我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 「你以为到现在我还会相信你吗?」丹将手中的铁棒伸到她面前晃动著。「这个东西你还记得吧!这次要烧哪里?脸?还是身体?」 火红的铁棒像鬼魅般的在花娌妾眼前飞快的晃动著,她胆战心惊,双唇不由自主地颤抖,她知道自己完了,这次非死不可……她鼓起勇气问:「梅婕呢?她是不是……」 「你还不知道吗?」丹止住动作,从喉咙深处发出阴沉的笑意。「她死了。」 「我、我知道……我只是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得到他亲口的承认,她突然有了一个念头:恍惚的神情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镇定,但他并没有发觉。 丹以一副嘲笑的口吻道: 「真是没用,取悦不了我们的四大金刚就算了,还禁不住一哩路的拖行,当场被一辆路过的卡车辗成了稀巴烂,那绳子真是他妈的逊,太容易断了!」 蓦地,再也止不住的泪水当场夺眶而出,她不敢相信的摇头,「好惨!梅婕,你……你死得如此不值、如此不堪……都是为了我……」 「那个笨蛋!」说著,丹洋洋得意起来。「明知道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一样有办法捉你回来,还死命的维护你。什么姐妹情谊,我呸!狗屁!」 「姐妹吗?」花娌妾握紧双手,原来梅婕并不怪她。为了梅婕所说的「姐妹情谊」,她要眼前这个男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那笨女人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哈哈,真是太好笑了!」丹笑了起来,刺耳的笑声传人她耳里,她却愈来愈坚定心中的想法。 「为你这种人死,太不值得。你这个社会的败类!」她含著泪,不再惧怕,冶冶的道。 丹的笑容倏地凝结,轻视地看著她。 「哦?才当了几天的老师,就自己以为是真的老师了吗?」 她的脑中立即浮现阿克铜的影子,她凄冷的一笑,「我不配,但却没有你那么无耻。」 丹微愠地瞪著她,脸上却浮现阴冶的笑容。 「你竟然敢这么对我说话,可见你的生活过得太好了,还是你以为阿克铜那个笨蛋会赶来救你?」 「他会不会来与我无关。」她以轻蔑的口吻道:「你没资格骂他是笨蛋,你才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混蛋!」 「花花!」丹像只豹冲到她面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奸恶的说:「你最好别激怒我,看样子你对他还满有感情的,可惜他那个白痴,宁愿相信他那群没有用的仆人,也不愿相信你。」 「他没有理由相信我,不是吗?」她替阿克铜辩驳。「我不曾奢望他给我一丝丝的怜悯。」 「啧啧!」丹不相信的摇摇头。「你对他而言,那么没价值?」 「没错!」她斩钉截铁的回答。 「你在他的城里,每天吃睡全在一起,却只有得到这个?」他取出那只她为了纪念而带出来的银叉。 花娌妾愤怒的冲向他,欲夺下那只银叉。 「还我!」 他身子微微的一偏,让她扑了个空。他轻轻的摇头讪笑: 「看你生气的模样还挺有趣的嘛!怎么?你对他……啧!真是可惜,他对你毫无所知,更是对你没有感觉。」 「跟他无关,我只是不想让他的东西落入你这种人渣的手中而已。」她瞪著他手中的东西说。 他眯了眯眼,使了个眼色,两旁站立的壮汉立刻凑过来,将她制得死死的。 「很嚣张嘛!就算你成了他的女人,在这里他也是不可能找得到的。」 「我从没有期望过他会来。」她不作任何挣扎,神色黯然的说:「而他,也不会想来。」 「真是感伤。」丹将精致的银叉拿到她眼前,「这个大概可以卖到一个好价钱。不过我本以为你从那里出来多少可以捞点好处,没想到他那么小气。」 丹将铁棒投入墙边的一处火堆里,烈焰燃烧著铁棒,不时的发出哔剥声。 花娌妾浑身一颤,晦暗的记忆浮现脑海……她还记得,梅婕为了她,无辜地被那铁棒烧伤,也还记得因为那个伤,让原本已经准备脱离黑暗圈的梅婕被男人抛弃而再度被丹控制。 丹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打量著花娌妾。「就不知道拿你威胁阿克铜,还能收到什么好处。」 「你想部别想!」她瞠目怒斥:「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也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威胁他。」 「是吗?你想怎么反抗?」丹举起烧红的铁棒,露出另人作呕的表情。 「我宁愿死,也不要让你利用!」她吼道。 「哦?想死?」丹不层的冶哼,随手将棒子拿至她面前,「就让我看看你有多不怕死——」语毕,丹当下狠狠地往她的头顶砸了过去。 此时此刻,花娌妾本想一死了之,但她的脑中在一瞬间却闪入梅婕悲凄的哭声,不行!她还没为梅婕报仇,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她使劲全力挣脱疏於防范的两名壮汉,在千钧一发之际,她的双手环抱住那热烫的铁棒;一阵痛楚自她的掌间散开来,微微的焦味弥漫在空气中,她冷汗直流,却不曾发出一声哀号。 丹无法直视她那怒目相向的眼神,因为她的眼神竟然让他心虚!他冷哼一声,抽离铁棒,临走前撂下一句讽刺:「还说什么不怕死!」 门再度锁上,花娌妾无力的瘫在地上,望著那双血肉馍糊的手,无法再强装镇定,「好痛,...」 锵的一声,她的腿似乎踢到什么东西—— 她张大泪眼,仔细的在黑暗中找寻,疼痛的双手轻轻的摸索著,将那东西拾起,在门缝中透出的细微的光线下,她看到手中的物品。 是那只银叉!她凄凉一笑,这是唯一可以安慰她的东西,也许是丹刚才在慌乱中忘了带走。盯著那只银色的叉子,她的心中有著喜悦。 不能说她对阿克铜丝毫没有情感,但她知道自己的身分,她不配拥有任何的感情;当她第一次看见阿克铜的时候,也许她就被他那纯朴自然的气质所吸引,但她一再的提醒自己,他是一城之主,不可能接受她的真实身分。 所以她不敢放任自己的感情,她是一个不敢爱的女人! 「阿克铜……」两行热泪滑下她的脸庞,「对不起。」明天当丹再来的时候,她决定以银叉为凶器,亲手杀了丹。 *************** 隔日,就在丹打开窗帘的刹那间,一枚烟雾弹成了阿克铜送他的见面礼。 「老大、老大!」一群手下急急地在门外敲著。「有一大批人包围这里……老大!」 「你们全是白痴吗?」丹一路跌跌撞撞,鼻涕眼泪直流,阴狠的气势霎时荡然无存。 「啊……」 就在丹准备开门的时候,门外传出惨叫声,丹的手才离开门把,门便整个在池眼前炸开来。丹惊恐的躲入桌下,在那阵烟雾後,却见门口半个人也没有。 正当他觉得奇怪的时候,他看到一双鞋出现在眼前,接著,他就被一双手臂拉了出来。 「你就是丹?」来者以阴冶的语气问向此刻已被吓得屁滚尿流的丹。「她呢?」瞪著连正眼也不敢瞧他的丹,来者相当鄙夷。 「谁……谁?」 来者大手使劲一挥,丹在始料未及之下,被他往墙上一撞,撞得晕头转向。 来者愤怒的低吼:「你该知道我说的是谁,思?」 「你……你是阿克铜吧?」丹的脸上瞬间浮现狡猾的笑容,随即又换上怕事的表情,畏首畏尾的问。 来者确实是阿克铜,当他从莫瑜妃口中得知信的内容後,他恨不得立刻剥了丹的皮,而现在他最想知道花娌妾在哪里。 丹的一只手置於背後,很快的找到他隐藏在房间角落的刀子。「嘿嘿!」他发出奸诈的微笑,企图转移阿克铜的注意力。「你们很要好?」 阿克铜皱皱眉头,这人死到临头还那么多废话?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花花很爱你,我想你一定还不知道吧?」丹贼头贼脑的说。 阿克铜心头一震,虽然明白丹的话多半不能当真,但「爱」这个字眼却深深撼动了他。 眼见他的反应,丹赶紧又说:「我从没见过花花那么珍惜一个男人送她的礼物,虽然她的嘴巴没说,但我知道你对她的意义不同,嘿嘿……昨天她还死不承认呢!」 「她说了些什么?」阿克铜不能抑止想知道的冲动,即使是从这么一个混帐败类口中得知。 丹眼珠子一转,答道:「她很不知好歹,她说她没资格爱,其实我这个人才不会限制她们的感情生活……」 「啪」的一声,阿克铜一巴掌将他多余的话打断,仅仅一句「没资格爱」,就让阿克铜的心有著被撕裂的痛楚。 丹在心底诅咒,却装出笑脸道歉:「我不该多嘴。她、她还说什么没身分没地位的话,我才不信,阿克铜城主,我只是看她太不识相了,才带她回来开导开导,我绝对没有恶意啊!我还说你过不久就会来了,她竟然回答我你绝对不会来……看,她说错了吧!我……」 「带我去找她!立刻!」阿克铜被他的话刺得心酸,再也听不下他的一字一句,他要找花娌妾问个清楚。 「好……好……」看到阿克铜关心的眼神,丹在转身前冷笑,藏在背後的那把刀在起步的刹那间用力一挥。 阿克铜恍惚间,仍感觉到一阵刀光,敏捷的闪开,丹却趁此之际夺门而出。 阿克铜回过神後,急忙追了出去,却已不见丹的身影,他赶忙下令搜索。 丹的地盘瞬间变得混乱,阿克铜的保全人员占领了此地,迅速将所有的毒品搜出,却遏寻不著丹和花娌妾的人影。 阿克铜像发了疯似的寻找著,他深信丹还在此地,而花娌妾的处境却也愈来愈危险。 「说!」颜美姬怒气冲天的一踢,以她的个性,是不可能乖乖的待在家里等消息,因此也跟来加入这场混乱。她愤怒的将站立的两人一一踢倒,「这里有没有地道?」 「没有、没有……」两人狼狈的回答。 「没有?」颜美姬压根儿不相信,用力的敲著他们的脑袋。「你们想死是不?你们不是奉命进入沙堡?怎么?连指使人都背弃你们而去,你们还替他维护什么?没用的东西。」 原来这两个人便是抓花娌妾来的男人,不过现在已被打得恐怕连他们的老妈也不认得了!这完全是出自阿克铜的杰作。 「我们真的不知道哇!」这人嘴巴全歪了。 好不容易从那两名逃离丹魔掌的女人口中得知丹的这个巢穴,却找不著真正想找的人,颜美姬一肚子的火没处发,又赏了他们奸几巴掌,加上几口口水。 「好!你们不说是不是?我、我……」她四处梭巡,随手拿起一个花瓶耍弄道:「这个敲在脑袋上不知是什么声音,你们想不想听?」 「不要啊!」矮个子跪在地上哀求:「我们真的不知道哇,老大的地方我们也都是拿货时才会来,平常根本不会来。」 「对了对了!」高个子歪著嘴,连说话也漏风,反正都已被抓,他也豁出去了。「听说昨天老大找了两名手下过去,不知是不是要给花花惩罚?」 「惩罚?」有颜美姬就有汗特铝,偏偏他最不喜欢暴力场面了;听到此话,很勉强的走过来问道:「什么惩罚?」 「就是……就是……」一局个子心虚的道:「用……用烧红的铁棒……打她们……」 「什么?」颜美姬差点昏厥。难道信上所指的烙痕是这么来的? 阿克铜愤怒至极的咆哮,生气地将高个子一把抓起,吃人的眼神让高个子倏地停止呼吸。 「他在哪里?他在哪里?」阿克铜从齿缝间进出这些字句。 「我……我……」高个子吓得魂飞魄散,他真的不知道丹在哪里呀! 「可恶!可恶!」阿克铜重重的将手中的人甩开,他要用自己的力量找出丹,他发誓,他要亲手杀了丹。 *************** 丹来到地下室,悄然的开门後,迎接他的是一把银色的叉子。 花娌妾奋力的一刺,却不及丹的快速,他一反手便将她制伏,手中预藏的刀子抵住她的喉部。 他发出冷笑,嘲笑她愚蠢的举动:「想杀我?没那么简单!」 「你不得好死!」她咬牙切齿的喊,奋力的挣扎下,换来他猛烈的拳打脚踢。 其实自阿克铜出现後,他已乱了阵脚,他唯一的筹码只剩她而已。「混帐东西,这么快就找来了……」他气喘吁吁的骂道:「他妈的,还拉我去撞墙,他在我身上做些什么,我就从你身上报复回来!」 语毕,他拖著花娌妾的头发狠狠的往墙上敲去。她本能的伸手去挡,换得手上灼伤的痛。 「我就不信有你在我手上,他敢对我怎样。」丹发狂的揪住她的头发,他的眼中布满血丝,像只发了狂的野兽。 他?是指阿克铜吗?来了?他来了?花娌妾的体内升起一道暖流和疑惑,阿克铜来了?是来救她的吗? 如果是,她就成了阿克铜的弱点。她再次握紧拳头,使劲挣脱他的箝制,瞠目瞪著泯灭人性的丹,厌恶的在他脸上吐一口口水。 「人渣,你会得到报应!」 丹目光森冶的抹去脸上那股含血的口水,瞬间将她的脖子捏住,暴凸的双眼奔腾著杀人的气息。 花娌妾逐渐感到呼吸困难,浑浑噩噩的脑袋只想著:她绝不能让阿克铜受到威胁,她不能……宁可让丹杀了她,她也绝不能让阿克铜为她而向丹低头。 她无力的手来到丹的腰间,那把刀子被他插在那里,只要再一点点她就可以拿到了。她努力的支撑自己的意识,就在即将成功的时候,一道石破天惊的怒吼震住丹的行动,他反手抽出刀子,将她的身子一转,再度抵住她的喉咙以求自保。 阿克铜震撼激动的看著花娌妾,二日不发,直到一抹血红滑下她雪白的颈项,他冶峻的向丹靠近。 「你……你不要过来……」丹没了气势,连连後退,手中的花娌妾成了他的挡箭牌,「想捉我?没那么简单!」 花娌妾定定的看著阿克铜,心中充满感动和感谢,在她死前让她知道人间仍有温暖;她朝著阿克铜漾起一抹笑。「我绝不会……让你被他威胁……最後,我只想对你说——谢谢……」 「娌妾!」这是阿克铜首次喊出她的名字。 花娌妾奋力的转身,错愕的丹始料未及她会这么做,她抓著丹的手,在泪水滑落之前将他手中的刀子刺入自己的腹中。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她不觉得痛,黑暗中她仿佛见到梅婕向她挥手,是她该走的时候了…… 阿克铜的泪水霎时夺眶而出,他咬著因心碎心痛而发抖的嘴唇,冲到花娌妾身边。 此时,阿克铜手下的一千保全人员赶到,让丹无法逃跑。 花娌妾腹部的血不断的流出,阿克铜痛心疾首的抱起她。他不懂她为何要这么做,视及她那焦黑的双手,他的心跟著淌血,抵著她的额,却无意中感觉到她微弱的呼吸,他彷佛感受到一线生机。 他抱著她往外冲去,哽咽急迫的喊道: 「救护车、救护车在哪里?」 终曲 四周是白色的墙,经过岁月的洗礼,显得有些斑驳。凄冶的白色被单内则躺著奄奄一息的花娌妾。 阿克铜凝视著套在花娌妾口鼻上的呼吸器,出现在他脑中的,却是在她倒地前的情景…… 她那含著泪水的眼神如此的哀怨,深深的绞痛他每根神经,「你常骂我是木头,现在,我终於了解那两个字的意思。」 他太傻了,竟然没有发觉自己是如此的喜欢她。 「我才不在乎你的什么过去。说什么没资格去爱,爱不需要什么狗屁资格,而是一颗真诚的心,你懂不懂?」他在她耳边低喃,沙哑的声音,是他连日来不断在她床边喃喃自语的结果。 当医生宣布她的伤势之後,他寸步不离,坚持要等到她醒来为止。 「你竟然在最危险的时候不来找我?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为什么不信任我?是我的所作所为不值得你信任吗?」他凄凉地苦笑,「是了,我不曾和颜悦色的对你,不是吗?」 点滴的管子扫在她的手臂上,她消瘦得让他心疼,他环住她的手掌,悲痛怜爱的说:「我不会说话,你懂的,不是吗?可是只要你醒过来,我唯一的老师,我只要你来教我……我答应你好好学,绝不偷懒……」他的声音不由得哽咽了,医生的话残酷的提醒著他一个事实—— 如果她再不醒,就不可能算是度过危险期,那么,她随时会死! 「我不要什么谢谢,我要的不是这句话!你听到没有?」他凄楚的轻喊,「我们之间有太多的事情没有说清楚,有太多的事情没做完,你怎么能走得如此心安?我求求你……」他的头无力的垂在她的掌间,泪浸湿了她的手。「醒醒…醒醒呀!」 是谁在叫我?馍糊中,花娌妾觉得有人在喊她,她奸想睡,但为什么总是有人在她耳边说话? 迷茫的白色空间里,她找不到出口,还有,她为什么感觉到腹部隐隐约约的痛楚?她……不是死了吗?死人,会有感觉吗? 「娌妾……」 谁在叫我?她头痛欲裂,为何只听见声音而看不见人?这声音奸熟悉、奸温暖,是谁?那是梅婕吗?她为什么一直後退? 她追了过去,企图想牵著梅婕的手……不要丢下我呀!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丢弃你…你知道吗?」 那个哽咽的声音又出现了! 阿克铜像是自问自答的说:「我不明白,是我让你失望吗?难道你不能为我而活吗?」 到底是谁在说话?阿克铜?可能吗?是了!他来救她了!她想起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相信我?为什么不来找我商量?我能保证你的安全,可是……」阿克铜气恨自己当时疏於防备,才会让丹的手下有机可乘;抚著她惨白的脸庞,好冷! 「我不要这样!」他低喊,宁愿她活蹦乱跳地追著他说教。「我要你醒过来,你听到了没?」 蒙胧中,花娌妾觉得她的掌间湿透,让她感到好讶异;他,一个彪形大汉竟然……哭了,原来,昏沈中的低喃是他,是他的声音。 「醒来呀……」阿克铜憔悴不已,却不肯合眼休息,他专注的看著她,连敲门声也听不见。 莫瑜妃走了进来,视及阿克铜握著花娌妾的手,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走向前拍拍他的肩,轻声道:「回去休息吧!我来照顾她,嗯?」 阿克铜动也不动,更将花娌妾包满纱布的手置於下巴摩挲著。 「你这样不行呀!」莫瑜妃摇摇头。明知花娌妾因此长睡不起的可能性相当大,他却死心眼的不肯相信。「虽然你一向很健康,但是……」她什么时候醒来仍是个未知数这句话梗在她的喉咙,说不出口。 醒来?花娌妾一直听到这两个字!他……在等她醒来吗?为什么?他在乎她? 「警署那边的情形如何?」他的声音喑哑,垂首发问。 莫瑜妃也是从古德铁那儿听来的。「因为丹是美国的通缉犯,所以必须遣返回国,再行处置。」 「什么?」阿克铜的手臂不禁绷紧。「把我的女人伤成这样,到现在还平安无事的待在警署?署长到底是怎么当的?」 「你……」什么时候,花娌妾成了他的女人了?莫瑜妃瞪大了眼,奸在颜美姬不在这儿,否则肯定大作文章。「当然,你以为他待在那里会好过吗?」 「我要他死。」阿克铜咬牙切齿的说。 「当然他会死,不过不是在这里。」她的手再度搭上他的肩,转而温柔地道:「好了,你该休息了!好吗?」 「我……」阿克铜凝视著花娌妾,意外地,他发现花娌妾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仅此一下,阿克铜的心便开始狂跳。他趋向前,兴奋不已的喊著她的名字:「娌妾!」 莫瑜妃莫名其妙的问:「怎么了?」 「她……她刚刚……」他指著花娌妾的眼睛。「动了,动了……」 「动了?」什么东西动了? 「眼睫毛!」阿克铜激动地说。 莫瑜妃一惊,连忙将眼光调向花娌妾,可是见她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呀! 在花娌妾恍惚的迷梦中,梅婕的身影愈来愈模糊,仿佛在向她道别,挥了挥手;梅婕微微一笑,投以祝福的眼神。 花娌妾一叹,有了阿克铜的牵绊,她被梅婕温柔的放弃了!她明白,她要再度回到现实里,要找阿克铜问个清楚,他刚刚的那些话除了扰人清梦,又代表了什么意思?什么叫——他的女人? 「你会不会是看错了?」莫瑜妃怀疑地问。 「不,不会!我明明..,.」 「你太累了!」莫瑜妃打断他的辩解,柔声道:「看看你,累得头昏眼花了。一 「没……」阿克铜转而注视著床上的人儿。 花娌妾慢慢地努力睁开眼。 「醒了!她真的醒来了!」阿克铜失去自制力的大喊,凑上前望著她。 「娌妾!」莫瑜妃轻呼,难掩欣喜的喊:「太好了!你醒了,你终於醒了!我、我去找医生来……」语毕,她迅速的走了出去。 隔著呼吸器,花娌妾想开口说话却无力。她见到了她最想见的人。他长了胡子,头发更乱了……却还是那么好看,粗犷中带著疲倦的味道,还是那么吸引人…… 可是,她的手失去感觉,要不,她想摸摸他的下巴。 阿克铜彷佛看出她的心思,他俯首在她的眉间印上一吻後,凝神看著她说道: 「这是我们俩第一个吻。」 刺刺麻麻中充满甜蜜,花娌妾的脸一热,头却仍是昏沉沉的;支撑了一会儿,她的眼皮再度合上。 *************** 花娌妾终于脱离危险期,移走所有的维生机器之後,床边显得乾净明朗。 颜美姬将窗户一拉,探出身往外喊道:「奸耶!这里是上等病房耶!」 「这里是医院!」莫瑜妃连忙上前将她拉了回来并责骂:「你给我小声点。」 「有什么关系?」颜美姬抱怨道:「这里是薛沙锡的医院吧?」 「就算是他的,你也别太嚣张,吵到别人,还是会被骂的。」真是的,这都不瞳!莫瑜妃白了她一眼又说:「况且娌妾很需要休息,你不是来探病的吗?还是来看风景的。」 梅禾嫱依旧默默地照顾著花娌妾,尽责的态度跟真正的护士没两样。 「你们……可以回去啦……」花娌妾轻轻地说著,麻醉药的药效过後,腹部的疼痛让她难以忍受。 「你讲那什么话?」颜美姬有些不满。「我们来看你耶!」 「我不……不是那个意思……」花娌妾无力的说:「我、不想……麻烦你们。」 「怎么会麻烦呢?」颜美姬抢著道:「很快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什么?」花娌妾不解地问。 颜美姬冲了过来,在床边煞车,指著她说:「原来阿克铜装傻是跟你学的,你这个老师是怎么当的?」 「美姬!」莫瑜妃真的好想打她。 「颜美姬!」另一个来势汹汹的声音传来,阿克铜站在病门口,恨之入骨的瞪著颜美姬。「你给我离娌妾远点,我警告你!」 颜美姬睨著他,「谁理你啊!阿克铜,你又来干什么?」 「你给我离开!」阿克铜讨厌她到了极点,生怕花娌妾受到骚扰,他推著她出门边说:「有你在,鬼才相信娌妾的伤会奸。」 「什么话?」颜美姬严重的抗议。「好心没好报,我们女人才知道怎么照顾女人,你这人懂个屁啊?」 「要你管!」阿克铜使劲的将门带上,就这么将颜美姬挡在门外。 莫瑜妃向梅禾嫱使使眼色,两人找了个藉口也离开,瞬间的宁静也让花娌妾松了口气。 「你……不是才回去没多久?」花娌妾问。 阿克铜扶起她,让她坐好後,才回答:「我不放心。」他老实说完,拿起桌上的药包反问:「吃过了吗?」 她歪斜著头,若有所思的盯著他。 「看什么?」阿克铜忍不住问。 「你……有什么没有对我说的?」 「什么?」他的表情是——当真不解。 她轻轻一笑,不习惯拐弯抹角,所以直截了当的问: 「听说——在沙堡里,你每天晚上都到我房里?」 「呃?」谁告诉她的?他的眼神泄露出心虚。 由他的反应,她确信是有其事,那么…… 「你到我房里做什么?」为什么她没有印象? 也都怪她太迟钝吧!他暗暗的想,边玩弄她手中的纱布,边坦然地道:「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让你别再做恶梦而已。」 「恶梦?」她的确没再做过可怕的梦了,但这跟他到她房里有何关联? 他的厚掌突然抚上她略显苍白消瘦的脸颊,以指腹掠过她的眼睛、鼻子,来到两片红唇上轻轻摩挲著。平常总是粗线条的他,这个动作却极轻柔,充满了怜爱。 花娌妾一愣,脸颊微红,压根儿忘记追问刚才的问题。 阿克铜温柔地看著她,手沿著她的下巴来到她修长的颈项轻轻地抚摸,脸则前倾,温热的鼻息喷在她脸上…… 两人互望著彼此,目光交缠,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喜不喜欢我?」他突然问,语毕,双颊竟也微红。 她一阵愕然,他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还有,他的表情好认真哪! 「这个……」其实也不能说不喜欢,只是他突然这么问,她实在没办法立刻回答,所以吞吞吐吐起来。 他的心微微一凉,紧张的说:「因为……我……」 「有关系吗?」她柔柔地问:「你为何扯开话题?那跟到我房里有何关系?」 「不能说没关系……」他有些慌乱,润了润唇,他又说:「因为只有抱著你,你才会停止尖叫,所以我……」 「你每晚都抱著我睡?」她太诧异了,这等大事她怎会没发觉?她竞被一个男人足足抱著睡了快一个月的时间?!她曾经怀疑过为什么那阵子愈睡愈晚的原因,却怎么也想不到是这个原因。 「你……」她缩了缩肩头,喉间一阵乾涩地问。「你没做什么事吧?」 「我?」他指著自己,迷糊地反问:「没有呀!要做什么事?」 真是个白痴!她心中的小恶魔如是邪笑著,善良的另一边让她的脸红了;她摇摇头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那么好睡,全都是拜你所赐。」 「那么,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他还没忘呢。 「什么问题?」她佯装不解;只见阿克铜一阵跳脚之後,盯著她泛红的嘴唇,当下像是决定了什么。 当她领悟过来他想做什么时,双唇已被他的覆盖,柔软的触感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感觉,裹著糖衣的樱桃,很甜,很美味。没法子,他太爱美食了。 花娌妾觉得脸好热、身体也好热,她羞怯地迎合他的吻,任由他的舌头侵入她口中撩拨著她。两人的舌头互相交缠、嬉戏追逐,引发彼此的热情。 阿克铜似乎愈来愈懂得男女间的亲密关系,他尝完她的唇後,又在她的颈子上烙下一个个湿热的深吻,像是要在她身上烙下属於他的痕迹。 阿娌妾被他亲昵的动作惹得呻吟出声,她自己都很讶异竟会发出那种声音…… 阿克铜的唇再度回到那令他著迷的红唇,深深地吸吮住,汲取她口中的蜜汁,温热的大掌则在她背上游-著。 突然,花娌妾想到一件事—— 「我的初吻!」她用手肘推开他,嘟起嘴指责道。 不料,他的双眼溢满柔情,深情款款的勾起她的下巴,他轻轻地、真诚地说:「这不是你的初吻,之前你在睡觉时,我……」 花娌妾一愣,顿时羞红了脸,「桀敏儿怎么办?」 不知怎地,他脑中闪入一个人影,他笑开来,在吻她之前,他低喃了一句: 「交给洛擎吧!」他的心中很快地补上一句——省得跟我争女人! 「啊!」她突然想起一件很严重的事,「你的英文……」 「我的英文?」怎样? 她睨了他一眼,很不满的指责:「都是你啦,每次要教你的时候,都故意转移我的注意力。现在好了,进度没一个赶上,眼看著公主婚礼宴会就要到了,还是没把你教会……」 「那有什么关系?」他抚了抚她的头发,触感相当的轻柔,好舒服的感觉。「反正我有你啊!不过,说到转移注意力,你也很厉害哩。」 「什么?」她很茫然地看著他。 他暧昧的一笑,「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什么……」他的表情将所有的暧昧情事表露无遗;她登时吞吐结巴:「什么问题?」 「我问三次了耶!」他的记性已经不够奸了,她更严重? 她很快的想到他指的是什么事了。不过…… 「我想想!」 「这种事还需要想吗?」他紧张的抓起她的手说:「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对你说的,我现在可以再重复……」 「你这么想听我说那句话?」她凝视著他,专注认真的神情又问:「是因为我受伤的关系?」 「如果说一个女人因为受伤就可以让我放入感情,那我一生就有太多情人了。」 「包括桀敏儿?」她小声的问,生怕阿克铜生气。 果然,阿克铜不甚高兴的皱起眉头,「这是让你不信任我的原因?」 「不是。」她轻叹口气,深深的看著他,「我值得你爱吗?」 「为什么不值得?」他如数家珍的滔滔不绝起来:「你懂的我不见得懂,甚至为我著想而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你知道吗?当那一刀刺入你腹中时,我有多震撼、有多心痛吗?直到医生宣布你生命垂危的时候,我才了悟你对我的重要性。」 她又叹了一口气:「如果没有那一刀,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承认?」 「不是。」阿克铜坦然:「其实在洛擎接近你的时候,我就曾经想过,我为何会有那种酸酸的感觉。」 「哦?你还会吃醋?」她的眼睛一亮。 「当然。」他笑了笑。 「这么吧!」她按住他的手,淘气的一笑,「看你什么时候能让我意乱情迷,我就什么时候回答你这个答案。」 阿克铜一阵迷糊,脑子里充塞这两句绕舌的话,懵懵懂懂的表情,看得她一阵暗笑。 阿克铜从未谈过任何恋爱,因为他是个大木头,如今木头被花娌妾装了一颗心,从今天开始,她有了另一个身分,那就是——他的恋爱顾问。 她拉拉他的衣领,趁嘴边有空档时发问: 「你是不是跟美姬有打赌?」 提起那个女人,他没好气的苦笑道: 「有什么法子?愿赌服输喽!」 「那我倒宁愿你输给我。」她可惜的直摇头。 「为什么?」 「『你都听我的』这条件很不错!」 他搂著她,骂了句傻瓜後道:「其实我整颗心都给你了,你还要什么?」 她心里一阵暖烘烘,偎进他的胸膛柔声反问:「整颗心吗?那不就是代表你整个人吗?」 「没错。」他抚摸著她的後背,亦柔柔地回答。也许,这是他生平说话最小声的一次了。 窗外的阳光暖暖地洒进来,她终於体会到真正的温暖和纯净,她找到了依靠,多年来的阴霾已不存在,一个全新的世界正迎接著她,她真的满足了,够了!——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