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得可以!》 第一章 火影组起源于日本,至今已历经五代的百年传承,世代尊崇创办长老的还愿,历任的接班人皆身经百战,无时无刻予人闻风丧胆的气魄,近两年却因为接班人迟迟不肯答应接管帮务,而引起多方揣测。 火影组自第一代开始,就是个足以让世人议论的组织,创始人神谷渊本身就是一位神秘的人物,凭借着武士道精神横行当年,更因重情重义而获得尊敬。经过世代交替,每一任的接帮人皆出类拔萃,与山口组有如兄弟帮的交情,传言更与意大利的黑手党私交甚笃。 如今势力已跨足海外,就连港台的大小黑帮都无法忽视它的存在,而拥有如此庞大黑帮势力的家族,至今却面临无人继任的危机…… 「这么夸张啊?」凭借着微弱的路灯,唐欣容阅读着捡来的报纸,不禁皱起了眉头。 混乱的台北市街头、炫惑的霓虹色彩和涣散的人心,这三件事对她而言,历经了二十五个年头,她依然无法接受,更别说是这些充满腐败、肮脏、血腥暴力的黑帮组识,更是她的一大禁忌。 当然,定义这项禁忌的是她自己。她从来都没有忘记打从五岁的那年夏天,她因为爱玩失足落海,被一艘船救起,在醒来的那一刻,她见到那有如神-的一道光芒之后,她发誓成为一个以义工为终生职业的女人;开口佛云、劝人为善是她目前最热中的事,最爱的电视节目,当然是大爱剧场。 对一个诚心向佛的人来说,这些打打杀杀的世界肯定与她绝缘;可她愈看愈听,心情愈是觉得不爽快。 「看来这个接班人应该是被佛祖感化了嘛!」 她为此篇报导下了结论,更是满意的频点头。谁教最近几天新闻、报纸一直沸沸扬扬的为这件事下了不同的批注,看得烦了、听得烦了,她忍不住抱怨起时下奇形怪状的思想。 为什么大家都不往好处去想?不接任这个职位,为什么有人会觉得可惜? 在她认为,这绝对是值得称赞的事情才对呀! 突然,一罐铝罐撞击到垃圾桶的边缘,咚的一声落在路边。 她的眉头马上一皱,冲上前对着丢铝罐的路人斥道:「喂!你给我站住!」 「-叫我啊?」那人回过头,吊儿郎当的模样,看起来绝非善类。 唐欣容狠狠的瞪着他,指着铝罐道:「举手做环保,你是没有听过吗?国家是怎么栽培你的?学校又是怎么教你的?你妈又是怎么生你的?垃圾桶上面写着小学生都看得懂的几个字,你是没有长眼睛吗?」 那人被激怒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臭女人!-欠揍啊?」 「什么?我欠揍?是你乱丢垃圾耶!」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她今天的火气突然醒来了似的,她马上从背包中抓出一本金刚经,朝着他挥舞。「你这种人就该看看佛书修身养性,不要说我没教你,就连三岁小孩子都懂得将垃圾准确的丢进垃圾桶,看样子你还不懂,没关系,我会慢慢教你!这本书呢,除了经文之外,还有教人做人处事的学问,一看就知道你很缺乏这方面的信息……」 那人一副遇到疯子的表情,为求保命安康,他讪讪地捡起铝罐放入垃圾桶之中,拔腿想走的时候,唐欣容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侧,手中的金刚经犹以驱邪避凶之姿挡住他的去路。 「拿去,多念点书吧!还有啊……」她手上又多了本「认识佛教」的书籍,逼得那人露出难得见的惶恐。 怎么?真的是「歹年冬多肖人」吗?这女人是怎么回事啊? 「不用了、不用了……」就算他是个混混,他也凶不起来了!眼前这女人的双瞳泛出光彩,身上犹如染上了光圈,令他此等小辈着实招架不住,看来……还是赶快跑吧! 主意一定,他才管不了那么多,便溜之大吉。 「喂!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啊?怎么不打声招呼再走?喂……」她追了几步,这才开始纳闷视线前几时空无一人? 刚刚的人潮呢? 唉……又再次把人吓跑了吗?唐欣容马上想到了这个问题。 重复的状况也不知上演几次了,但她就是不明白,她极力的向大众倡导学佛的好处,难道有错吗?为什么每个人在她开口的瞬间,全都避之唯恐不及? 算了!马上放弃思考是唐欣容一贯的模式,不过,她的视线马上被垃圾桶旁石椅下的旅行袋所吸引。 刚才……好像没有这个东西啊!她朝四周张望了片刻,不见人寻来,她才移步缓缓的靠近。 昏暗的灯光对夜晚的照明已没有多大的帮助,在椅下的旅行袋似乎宣告着它不想被人发现的动机。可,她不得不惊讶的是她见过这个旅行袋。 全世界的知名品牌之中,被冠上这样标志的名品无不身价非凡,就算她再怎么无知,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起级名牌──louisvuitton,简称lv。 「谁那么粗心啊?」 她再左右张望了下。奇怪极了,人类全在此时消失了吗?为什么原本热请的街头在一瞬间变得死气沉沉,半个人影也没有? 还失这么昂贵的东西理当心急如焚才是,但唐欣容等了老半天,却连一个失主的人影也没有出现。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暗暗的低喃一句,打开旅行袋,好心的想查看里面有没有失主的联络方式,可却在她打开的-那间,视线所及的物品教她的手指开始不停的颤抖,因为── 好、好多钱! 钱! 在这个名贵的旅行袋中,居然装着一迭迭无法计数、数量庞大的金钱! 唐欣容努力的想保持镇定,用力的敲了敲脑袋,灵光一现。 怎么可能嘛!她安慰着自己的心脏,因为马路边放了个名牌旅行袋却没人发现,这旅行袋肯定是仿冒品,所以……这些钱应该是假的吧? 前者她是无法分辨真假,但是提到后者,她马上睁大眼睛,小心翼翼且仔细的朝钞票上方的数字端详。 可是,愈看她的心愈跟着发寒,因为这些钞票的数字都没有连号,整齐的束条上都有着银行员的印记,丝毫感觉不出是假钞的迹象。 完了、完了!她真的捡到钱了!瞧瞧这一袋的纸钞,起码也有个百万吧,到底是谁这么粗心,又是谁这么无聊,居然扛着这又厚又重的袋子在街上晃? 她深吸了口气,对这位迷糊的失主感到幸运。想她唐欣容毕生向佛,想当然耳,她绝不会私吞这笔钱的。 可在街头大喊着谁掉了几百万,任谁都会觉得她是个疯子,最好的方法就是送回警察局!主意一定,她将沉甸甸的旅行袋紧拉至脚边,一张皱乱的纸却从边缘滚了出来,落定在她跟前。 她凝视着那团纸,若有所思地俯身拾起它后,本能的将之摊平,再次映入眼帘的是一串数字以及一个字──泷。 「人名吗?」唐欣容望着这个犹如毛笔字的笔迹,简洁利落的字体传达着冷硬的震撼力,在她心中毫不留情的划了一刀似的。 才一个字就让她心生畏惧。 可是,这个字是否传达了一项讯息?翻遍了昂贵的旅行袋,只有这张纸记载着号码,目前也只有这个号码能给她答案! 在这个手机普及的年代,向来省吃俭用的唐欣容只能算是异类中的异类,背着一袋钱找寻电话亭,更不是一个寻常人会有的行为。 现在是晚间十一点零六分,本该是她回到家的时间,可现在有股「不知道为谁辛苦为谁忙」的感受油然而生。 嘟──拉长的音节在唐欣容的耳边鸣了五声,电话亭内的空气令她莫名的紧张起来,在结束第六个音的时候,传来的声音更令她傻了眼。 日文? 这分明是国内的手机号码呀!今天接连着奇奇怪怪的事情一再发生,唐欣容忍不住开始怀疑是不是昨晚念经的次数少了几遍。 对方似乎是个缺乏耐性的外国人,在迟迟得不到响应之后,挂断了电话。当拉长的音节转换成短音之后,唐欣容才猛地清醒了过来。 十一点十五分!她到底为了什么带着巨额的钞票,对着电话发呆? 流畅的拨打着刚才的号码,指尖才刚离开按键,电话那端传来的沉稳男音操着标准的中文,令唐欣容马上放下心中的大石,安心不少。 (谁?) 「呃……请问你是泷先生吗?」她问。 (-是谁?-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号码?)那人答非所问的语气,顿时充满了锐利的冷意。 她吓了一跳,但不容许接受威胁的本性霎时又被逼了出来。 「喂!你客气一点,我只是要找那个叫泷的先生,你这么凶干嘛?我为什么有这支电话号码?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啊?你是什么玩意儿啊?」 (什么玩意儿?)质疑的声音彷佛对这几个字不甚了解。 「少浪费我的电话钱!」她一边投币,一边为快速减少的秒数生气,所谓时间就是金钱,这句话一点也没错。「快叫那位泷先生来听电话!」 (我就是!)答复得相当爽快。 「你少骗我!」太爽快了,简直宣告这是骗人的讯息,她才不会上当咧! 电话那端青筋浮现的寒意似乎透过线路而来,他沉默了半刻,再次开口的声音更为森寒。 (我没有时间和-开玩笑!-想恶作剧的话,恐怕是找错了对象。) 「我才没有那种无聊的嗜好,你给我听好!我手中有着对任何人都很重要的东西,也许是原本属于泷先生的东西,你最好……」 (钱?) 他准确无误的猜测教她顿时收了口。 「你……你……咳!」唐欣容谨慎的扯开话题,「你怎么满脑子都是钱啊?不过,别以为我那么好骗,你……」 (lv的旅行袋。)他缓缓的再次打断了她的话,彷佛将一双眼睛移到她身侧,精准的计量着袋中的数目。(一束十万元,三十迭的千元大钞,总计三百万台币。) 「你……你怎么……」 (旅行袋的底层有个小洞,洞里藏了一枝万宝龙钻笔。) 「万宝龙?」好耳熟的牌子。 (它以白色星形为品牌的标志。)解释的声音马上传来。 唐欣容一边狐疑,一边就他所言朝底袋摸索。那个洞非常的小,在袋子车缝的边缘,不仔细看是不容易察觉。 好不容易拿出他所言的笔时,唐欣容已不得不相信他就是那位「泷先生」了。 「好吧!我暂且相信你,现在你应该很着急了吧?放心,我不会拿你的钱,所以你赶快来拿回这袋重死人的钱吧!我现在的位置是……」 (-拿过来!) 「什么?」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正在命令她? (把钱拿到京都饭店sv101房,我会在那里等-!)他说,声音依然清冷。 「喂!你自己来拿,这是你的钱耶!」她大叫。天底下怎会有此怪胎,居然放任着自身财物跟着陌生人乱跑?「你不怕我把它们花掉?」 (若是-想,我不会介意。) 好呀!她可是以行善为目标的人,她可是很乐意将这笔钱捐给慈善机构的。 (如何?) 「什么如不如何?」 (若是-真的敢花这笔钱,我今天就不可能接到-的电话;再说……-要是花了这些钱,我依然有办法找到。) 听起来似是语带威胁的字眼,这让唐欣容的耳朵极不舒服。 「找什么?你以为你是神啊?」 (要不,敢不敢和我赌?)他提出了对她有如禁忌的要求。 虽然他不可能知道,但她绝对不可能犯忌,所以她马上投降。瞪着电话上的定时器,唐欣容挫败地道:「算了!我拿去给你,不过,你要帮我出车钱。」 (等-到了再说吧!)他冷漠的说完,立即中断了线路。 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她忍不住对着无法退一块钱的话机大骂这到底是什么世界?怪人怪事一堆,气死人了! 「泷,是谁?」 本田高介位于泷的后方,两人向来形影不离。自小至大,本田高介一如泷的贴身护卫,更有如知己般的好友,对泷的了解,自然不容小觑。 而能让泷中途离席,并且长谈的电话,本田高介猜测对方肯定是个重量级的人物;可在泷的生命中,能让他视为重要的人物,莫过于他的长辈以及一位行为乖戾、个性捉摸不定的胞妹。 身后不远处的宴会厅里,泷的家人几乎到齐,除了…… 「是蝶吗?」本田高介马上有了答案,「她一向不爱这种场合,难不成她想通了,想过来?」 「不!」泷将手机收回外套内,唇边漾着冷漠的笑意。「你不认识。」 本田高介露出了一个「怎么可能」的表情。 「你的朋友、敌人,我不可能不认识……」 「不是朋友!」泷指了指饭店大门,「她等一下就会到。」 「女人?」本田高介得到答案时,更为讶异。 泷的脾性阴晴不定,玩世不恭的他并没有固定的女友,女人更不可能拥有他的电话号码。这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泷……」本田高介想问个清楚,怎耐泷大手一挥,潇洒的离去。 浑身被森冷寒意笼罩的泷教人噤声。这股与生俱来的孤冷气质成为泷的一项利器,可他偏偏想跳开家族的枷锁,只因他的一句话──时机未到。 何谓时机?本田高介一直找不到任何答案。泷的我行我素,着实令人头疼。 他抛下宴会不管,直奔房间;本田高介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电梯里,留下疑云片片令他疑猜。 「高介,泷呢?」推开宴会厅的大门,迎面而来的高壮男士瞪着他问。 在高壮男士身后的百桌筵席相当壮观,清一色的衣着更令人为之咋舌;千双眼睛只等着刚才出去的主人回来,可引领而盼的结果则是失望。 「他回房间休息了。」本田高介无奈地回答。 高壮男士较本田高介年长了许多,他担任泷的管事,脸上一道划过额际、鼻及嘴角的刀痕教人触目惊心,但他的一张扑克脸总让人无法猜测他的想法,一如泷。 「回房间?」野原管事眉头一紧,显然对泷的行为不表认同。「今天是和台湾帮派结盟的日子,他是主角,现在又想搞什么?」 本田高介马上打圆场,拍拍他的肩要他息怒。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不爱这个场合,应帮主的要求来台湾,他已是千百个不愿意了!你想,若是他因愤怒而在宴会中口不择言,后果不是更糟?」 野原管事紧缩的眉字一直未曾放开,只不过思量本田高介的话似乎也有道理,只好以长叹表示无奈,任由着他去了。 那小子……又有谁管得住? 「要是让老帮主知道……」 「你就行行好,别让老帮主知道嘛!」能为好友的皮肉着想,本田高介算是难得的贴心了。他早已想好了奖赏,等会儿非得好好的向泷捞笔好处才行。 「那怎么行?老帮主要我来,就是要我好好盯着他。」野原管事一板一眼的说着。 本田高介的手臂马上横过野原管事的肩膀,和他称兄道弟的说:「逼急了,他可是会狗急跳墙哦!如果你还想让老帮主有一个突然失踪的儿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野原管事的心一沉。 「你放心啦!他完全信任我,我会将这个场面处理好,你就别担心啦!」多年来替泷处理大小事务的经验,这一场千人筵席,对他而言只是小事而已。 野原管事朝他无奈的睨了一眼,力不从心之际,却也别无他法。 自小,泷的性子就是管也管不住,他今天不想出面,软硬兼施的强迫,只会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罢了。 眼前的筵席相当重要,为了老帮主,野原管事说什么也得顾及老帮主的面子才行。 京都饭店,源自日本大阪古城,所以有着纯日式京都将军府的外观,围绕饭店四周的小河造景,更采纳了护城河的构思建造。 当唐欣容费尽千辛万苦来到饭店的前方,陌生的地方令她有股莫名的畏惧,也深深地被优雅中带着威严的建筑物震慑。 「小姐,-到底下不下车?」出租车司机显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唐欣容被壮观的景象吓住,也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可她仍然记得刚才在电话里,她交代了一件事实,就是她没有钱。 斜睨着跳表灯上的红色数字,还有出租车司机怒目的嘴脸,唐欣容在心中念了句阿弥陀佛,随手从袋子里抽出一张千元大钞交给他。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黄色的出租车在解决完她这个客人之后,朝着饭店前方的客人驶去,赶着做生意的态度和扬起的尘土令唐欣容体内莫名的光火急速上升。 那个泷先生当真要她把钱送还到他房门口? 「请问需要帮忙吗?」一名服务员已立定在她身侧许久,日本人多礼的精神充分的表现在服务态度之上。 「我找一位房客,可是我不知道他的全名,只知道一个字,而且我忘了他的房号……好像是s什么的……」唐欣容最无法拒绝这类笑脸了。她连忙边走边解释,沉重的袋子令她的行动显得相当吃力。 「那么,是哪个字?我可以帮-查。」服务员又道。 「泷!」唐欣容一派谢天谢地的语气,可不知是说错了话还是怎地,服务员的神情在瞬间闪过奇异的色彩,令人匪夷所思。 「-说……」 「三点水加个生肖的龙字,有这个字的人应该不多吧?」 唐欣容终于走到柜台边稍作喘息,但她的解释才刚说完,不只服务员,里里外外听见她说话的人全都僵住了似的。 「怎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唐欣容忍不住怀疑自己身上是否有奇怪的地方?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服务员马上摇头,诚惶诚恐地道:「没……只不过……本饭店的房客中,仅有一个人的名字里有这个字。」 真巧!唐欣容很意外的眨眨眼。真是应验了「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句话嘛,那事情更好办喽。 「那太好了,不可能会搞错人了。」唐欣容指了指旅行袋,「请帮我将这个袋子交给那位先生,另外请告诉他我用了三百六十元的车钱,剩下的六百四十元就当送我回去的车资。」 服务员一派雾煞煞的表情,眼看着唐欣容将事情交代完就急着走人的姿态,不远处的柜台人员连忙叫住她。 「不好意思,泷先生请-亲自将袋子交给他。」 唐欣容一个回首,只见柜台人员抱着话筒对她皱眉,她立刻恍然大悟。 「如果我不想呢?」唐欣容吸了口气,凑到电话筒边低吼了一句。 柜台人员明显的被她的举动吓住,却依然慌张的抓着话筒不放,生怕得罪的模样让唐欣容感到不可思议。 那位泷先生真是来头不小? 梭巡四周来往的服务员,无不对她刚才的行径吓白了脸,惊忧之色藏也藏不住,有如警告她做错了事一般。 可,关她何事?她可是日行一善耶,难不成还得低头要他接下她送还的钱财?她又不是疯了说! 眼看着唐欣容又要晃出大门,追来的服务员连忙阻挡她的去路,面有难色的道:「请等一等!泷先生请-上去。」 「我已经说了,我不想!」唐欣容慎重声明,「若他想答谢,请转告他说不必了。」 「不是的,泷……先生请-一定得上去。」 服务员的坚持再次令她发火。 「喂!我也有我的行动自由耶!我不想不行吗?」 「很抱歉,泷先生的吩咐,我们必须……」 「喂!」唐欣容忍无可忍的低叫,揉了揉双眼,她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回家睡觉。「我和他不认识,没必要按照他的吩咐做事!现在,我要走了。」 「小姐!」服务员情急之下,拉住了她的衣角,神色充满不安。「我们并不是想为难-,只是……只是泷先生……他……」 「他怎么样?」唐欣容脑中开始构造那位「伟大人物」的肖像,想必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他是……」服务员正处于难言之际,背后传来的一句冷声冷调在瞬间有着将整个空间冻结的威力。 「-就是那位拾金不昧的嚣张女人?」 这句话更如一把利刃,咻的一声刺中了唐欣容的背脊。 唐欣容不满的回眸一瞪,却不知这等场面该如何形容。 好多人啊! 好多穿得一模一样的人几乎塞满了走廊和大厅,而处于中央的男子有着惊为天人的俊颜,更有着不寒而栗的严峻。 所以,唐欣容很快的确定,刚才说话的人大概是这位仁兄了。 所谓输人不输阵,现下的阵仗她是输了,不过总不能输人吧? 她仰了仰头,为自己增点气势。 「现在又是谁比谁嚣张?你是那位泷先生吧?你来得也真巧,东西就在那里,用不着我送上去了吧?」 泷的眼中充满了轻蔑,炯炯有神的目光里浓烈的凛冽气流此刻正围绕着她打转,令她不自觉的倒抽了口气。 「干……干嘛?」她在心中念了句「阿弥陀佛」,企图阻挡那道气流的逼近,可他不只愈靠愈近,浑身散发的冷气也冻坏了她。 他的双眼倏地-起,唇角微微的弯起,轻蔑挑衅的批评随之而来。 「-长得还真是普通!」 「你……」她闪避气息的来源,因为他居然放肆的在她耳边呼气。 「有人说,台湾的女孩子都很漂亮,怎么会出现-这号人物?」 闻言,唐欣容鼓起了腮帮子,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反驳。 「我不认识你,更没必要站在这里像傻瓜一样接受你的……褒或贬。」她快速的说完,一鼓作气的想往门外冲。 可才没走几步路,一群大汉拦住了她的路。 唐欣容真怀疑今天是不是得罪了佛祖,为什么样样事情都和她过不去?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回首狠狠的骂道。想她脾性已算是好的了,能一下子被人激怒,天也该下红雨了才是。 「我怀疑-!」泷毫不-唆,收起了诡谲森冷的笑脸后,他面无表情犹如嗜血的刽子手。 「怀疑什么?」 「那三百万谁看了不心动?-会乖乖的送回来,可以想见是别有居心。」他直截了当的道。 「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是何许人也?她可是信奉佛祖的义工人士耶! 「无妨!为求安全起见,我必须留-几天。」他又说了,很霸道的语气。 她倏地皱眉,「什么意思?」 「我也是不得已。」 他吐了一句让她更听不懂的话。 「不得已要留我?」 「要自己走上楼,还是需要特别的服务?」 「什么?」她完全雾煞煞了,不过,接下来横在她身前的手臂让她明白了大概,她当场摆脸斥道:「喂!我不会跟你上楼的!我也说了,我只是送回东西,哪来的阴谋?你又是谁?怎敢用这种方式强迫我?你这是在犯罪……」 他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眉一挑,她身边的大汉跟着动作,轻而易举的将她扛在半空中,吓得她大叫。 「喂!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你长得人模人样,行为竟是猪狗不如!放开我!」 「在这里、这个地方,泷少爷想怎么做,任谁都无法阻挡得了。」本田高介来到了唐欣容面前,仔细的审视她洁净的脸庞,迫使她噤声后,他轻轻地颔首。「不过,-还真的是普通得可以耶!难怪泷对-没什么兴趣,也才会将-当成间谍来看待……」 「你、你又是谁呀?」气死了!无缘无故被人架了起来,眼看着性命即将不保,又哪里冒出来的家伙这么多嘴? 还有,什么叫间谍啊?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先调查清楚-的身分后,自然会放-回去。」本田高介切入正题。 「我哪有什么身分?快放我下来啦!」她瞪着四周。奇怪,那些饭店的服务人员全都到哪里去了? 「很抱歉,适逢帮务交替的敏感时期,我们必须提防。」本田高介一边转身找寻好友的踪迹,一边感叹那家伙又把善后工件丢给他处理了。 「帮务?」唐欣容的脑中闪过报纸上油印的文字,心中一惊。 「和台湾结盟不知是好是坏,不过,敌人依然存在。那笔钱是我们用来引诱对方的钱,-是真的凑巧捡到还是对方派人送来,打算藉此乘机混进来?不论是哪个,我们都得要小心才行。」本田高介凝神盯着她瞧,语气转而冷淡,「看情形,-知道吧?」 她瞪着他,心中愈来愈忐忑不安。「对方是谁?我又知道什么?」 「这个宴会虽然盛大,但有幸出席的人都是相当重要的人物,也算是个秘密的集会,因为要预防有心人士的破坏,-既是个局外人,又怎么知道?」 本田高介尖锐的质问,差点令她喘不过气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唐欣容惶惑的看着他们。这些人阴晴不定的性格是怎么培养出来的?还有,她到底闯入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送回失物而已。」 「最好是这样哦,小姐。」本田高介忽又露出了笑容,「不过,一切都得等我们确定-真正的目的再说喽!」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泷先生又是谁?」她此刻最想搞清楚这一点,莫名其妙的猜疑已快将她的脑袋塞爆了。 本田高介听到了她的问句,终止前进的步伐,很好心的回答她:「火影组──神谷泷,就是-口中的那位先生,这样的解释-懂了吗?」 火影组?她低喃了几句,忽地,脑中的油印文字终于清楚了似的,促使她瞪大双眼,惊讶不已。 怎么会?她怎么会遇上他们?这样的帮派,不是应该在日本吗?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来台湾? 她居然指责那位继任大当家是个猪狗不如的家伙? 完了!她死定了! 第二章 我到底得罪了哪号人物?这个问题始终盘旋在唐欣容脑海之中,直到身躯被塞入一扇门后,她才有了大难临头的感觉。 尽管京都饭店再怎么豪华、房间再怎么舒适典雅,她已无心欣赏,现在的她冷汗直冒。 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年轻就有可能因为一袋钱而死于非命!平日的念经次数她可是一次也没少过,为什么还会有那么衰的事情找上门呢? 不行!再怎么说这里是台湾,最起码她还是个台湾人,这里要说是她的地盘一点也不为过,所以她为什么要让一个外国人吃的死死的呢?她又没做错事! 「喂!」唐欣容一鼓作气的开始拍打门板喝斥:「快放我出去!你们这么做是犯法的耶!可恶,你们凭什么把我关起来?快点打开门啦!」 门外,没有任何响应的声音响起。 她一怒,从门上的猫眼瞧了出去,皱眉大叫:「我看见了哦,门口有人!你们是耳聋吗?我叫你们放我出去啦!」 门外,依然没有声音。 「你们真是太可恶了!好心没好报,你们绝对会遭到天打雷劈!欺负女人的大混蛋!」 响应唐欣容的,只剩下她过度激动的气喘声,挫败感在此时渐渐的浮上心头,她不服输的敲着门板,脑中不断浮现的是神谷拢阴霾可怕的森冷寒气,恨得她牙痒痒。 「神谷拢,你肯定上辈子也是个大坏蛋!臭日本人,来台湾和我作对的吗?还不是流氓一群!我要报警把你们都捉起来!听见没有?」 不可以放弃!唐欣容告诉自己,就算声音都哑了,她还是要持续的喊着。她相信这世界存在着法律,绝不容许他们无法无天的将她囚禁在这里。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她的声音早被用尽全力的嘶吼折磨得失去了,只剩下她锲而不舍的敲打声。 她不信,这扇门明明只是木头做的,隔音效果能有多好? 若是计算时间,她已在这里经过了漫长的两个小时,可是别说人了,就连半只蚊子都没有飞进来过。 凝视着门板上的汗水,唐欣容这才惊觉自己的手掌已经又红又肿,深重的挫折感再次袭来,这一次,她终于肯面对现实了。 她真的被囚禁了! 环视这个高级典雅的套房,唐欣容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静静地,她滑坐在门边,昏暗的室内仅靠着玄关微弱的灯照明。 为什么?她不下百次的问自己,却始终没有答案,也没有半个人回答她的疑问。 那个拥有百年历史的日本帮派,她该是和他们沾不上边才是呀! 他们又来台湾做什么? 神谷拢,一个理应是继承者的家伙,据报纸上的说法,他该是不愿继承黑帮的正派份子才是呀! 为什么要把她抓来这个地方呢? 眼皮好重!分不清脸上是汗还是泪,唐欣容倒卧在地板上喘息着,眼角的余光中,她依然可以看见窗外的明月高挂,月光并不朦胧,可她的眼神却开始模糊。 不行!她不能睡着的!这帮人全是坏蛋,她要是睡着了,他们又会对她做什么肮脏的事?她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可是……好累呀……她真的好累…… ******bbs.fmx*** 静默的空间只剩下唐欣容平稳的呼息声时,门静悄悄地开了。 走廊上的灯透过门缝形成了一条宽大的直线,凝视她的人影一动也不动,目光清冷异常:可昏暗的空间里,似乎仍能看到他脸上咧开的弧线,极具诡诈的笑意。 倏地,修长的身影蹲到她身侧,拨开她因汗湿濡而胡乱散在脸上的头发,汗水透过晕黄的光线,让她的脸蛋在此时分外晶莹剔透,她的唇也异常的鲜红娇嫩。 可,她该是疲累的沉睡才是,但她的唇却好似正喃念着梦呓,专注而不间断的字句终于引起他的好奇。 他俯身一探,她的梦呓在此刻也变得更为清浙。 「四无量心即是慈、悲、喜、舍……如色界天、无色界天……而十善,佛将它归纳为三大类:身、口、意。身业有三,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 这是什么?他听得一头雾水,这是梦话抑或参佛? 「唔……」 她翻身的呻吟打断了他的思考,而她原本蜷缩的身子突然一张,呈现大字形的睡姿就这么在他面前摊开来了。 审视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片刻之后,人影在门缝的光亮消失之后,离开了这个空间。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他可以马上有答案,可是,他并不急着想知道。灵光一闪,他再次折返那个空间,再次深深地注视着她熟睡的模样。 他试探性的拍了拍她的脸颊,她依然不断的喃喃自语,却没有清醒的意思。 这对他面言,倒是个利己的现象。 当下,他俯身将她扛在肩头,她的身材非常匀称,可对一个男人来说,她是瘦小了些,所以他轻而易举的将她带离地面。 这个普通的平凡女人,是他一辈子最不想接触的一份子,不过,天时地利让他非得遇见她,他就有理由要她为他做一些事情才行。 肩上为人影睡得死沉,他冷肃的嘴角却笑得正开坏。 原来……做坏事可以这么开心。 望了望窗外,此刻的夜深人静非常适合做一件事情,那就是—— ******bbs.fmx*** 「不、不好了!不好了!」. 京都饭店清晨在一阵惊呼声中惊醒,宁静的仿日和风屋住宿区昨天早已被火影组的成员全数抱下,他们的行事冷静低调,除非有其它吩咐,否则他们早已下达不得干扰的禁令。 可那声声急促慌张的低呼,直教服务人员的心底发毛,但碍于禁令,饭店的人员亦不知该不该前去一探究竟。 踌躇的时刻里,从和风屋住宿区涌出的大量人潮,吓着了正在享用早餐的一般客人。 本田高介揉着惺忪的双眼,睡衣歪歪斜斜,披头散发,整个人完全是被人刚从棉被里挖出来的模样。 野原管事面色凝重的瞪着人群之中的两名手下,冷酷的斥道:「看看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为什么连拢也不见了?」 「我们……我们……」两名手下支吾不出个所以然,惭愧的立在这群人之中,更有着无地自容的羞耻感。 面面相觑的疑问却都直指早晨发生的怪事,就是为什么他们会躺在房门内的地板上呢? 「我们明明是醒着的呀!」其中一人喊出了心中纳闷已久的事情。 历史悠久的火影组帮规甚严,若是任务未到换班时间,他们说什么也不敢睡,更别说是监视少主人特别吩咐的人物了。 「醒着?醒着会看到人都不见了?」野原管事显然不接受这样的解释,大手一握,硬是赏了两人一顿饱拳,无法抑制的发出愤怒的低吼:「你们这群饭桶!女人不见,连少主人也不见,如果少主人有什么三长两短或是发生什么事,你们死光了也赔不起!」 野原管事虽是个管事,但他的辈分除了神谷家人之外,他在火影组里可与本田高介并驾齐驱,拥有空手道世界冠军金牌得主的头衔,组里的小辈们根本不敢吭声。 本田高介淡淡地瞪着即将死于拳头下的小辈们,终于恍然大悟的发出长叹制止。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野原叔,别打了!」 野原管事啐了一口才肯收手,但他的火气并未消弭,指着两名被打趴在地上的手下怒吼:「真是丢脸丢到家了!明明要他们看好那个女人,结果他们却睡得像死猪,最重要的是连少主人都不见了!高介,他会不会……」 「不!」本田高介连忙阻止野原管事的胡思乱想。「你别担心,拢又不是小孩子,他也没有被囚禁,两只脚长在他身上,他要去哪里,谁也管不着。」 「高介!」野原管事这一次可不能苟同他的说法了。「你要知道,此次来台表面看起来单纯,其实危机重重!要不是在来台湾前接到恐吓信,我们也用不着派这么多人跟着少主人来啊!」 「那你就错了,其实拢不是个会接受威胁而害怕的人。」本田高介直指好友的能耐。「派这么大批人来,简直向敌人宣布自己的无能一样!」 「高介,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不过我可不认为利用尸体当恐吓信的敌人是个没本事的小人物!」 正视野原管事沉重的神情,本田高介连忙投降。 「好、好、好,算我说错了话。不过,你可别奢望我会知道拢去了哪里,毕竟他今天的举动全在我意料之外哦!」 野原管事却是一点也不相信他的宣誓。 「你说过别让老帮主有一个失踪的儿子。」 本田高介忙着摇手,冤枉的疾呼:「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哪会知道他来真的?」 「我认为你一定知道他的去处!」 「野原叔,你就饶了我吧!我和他一样,第一次来台湾呢!台北是位在台湾的南方还是北方,我都还搞不清楚,我怎么会知道……」 野原管事一个箭步上前拉住本田高介的衣领,盛怒的他早已失去了理智。 「说!少主人在哪里?」 「与其说他,我倒觉得不如先找出那位小姐吧!」本田高介毫无惧色地任力大无穷的野原管事拉住,由衷的提出建议。 太诡异了!两人一同失踪,而且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 本田高介百分之百肯定神谷拢鄙夷那位女子,可是冥冥之中的感觉告诉他,好友是带着她走的唯一可能。 可,为什么? 「你在说什么?少主人怎么可能带走她?他们两个根本不认识!」野原管事完全不能同意本田高介的说辞,认定本田高介绝对是在找借口。 「这就是问题所在啦!」本田高介退了一步,在顺利挣扎野原管事的箝制后,再次大声长叹, 「但我相信,只要找到那个女人,也许就会有你想要知道的答案。」 野原管事盯着本田高介澄澈的眼眸,无法推断他话中的可信度。可比起像只无头苍蝇般乱找,就算是把整个台湾翻过来,最终只会落得将事情扩大:一旦事件扩大,不可预期的事件也会随之发生…… 野原管事无法担负起事件的扩大和发生,所以现在他也只能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了。 「好吧!我们分两批人去找,你领一批人去!」野原管事慎重的下令,藉此打消本田高介想在旁边看好戏的心态。 本田高介的长叹更沉更长了! 「好、好、好,我也去找。这样行了吗?」 「找到立刻回报!」找主心切的野原管事头也不回的领了一批手下跑开,临行前不忘再撂下警告:「别让我发现你是帮凶,否则我真会劈了你。」 「是!」本田高介大声的答应之后,明目张胆地补了个呵久。他可困死了,要找人,等他醒了再说吧! ******bbs.fmx*** 迷迷糊糊之中,唐欣容深陷梦中。 她站在寺庙的大堂中,对着来往的信徒解说佛法的好处,一片虔敬的气氛之中,突然一股冷意直冲她的背脊而来,而原本庄严的环境霎时变了模样。 神谷拢锐利的视线直盯着她,她静静地一退,本能的喃念着驱魔经文。对她而言,神谷拢犹如牛鬼蛇神般可怕。 四目交接,他的俊颜逼近,脚步更狂妄的停留在她咫尺之处,以巨蟒盯住猎物的眼神瞪着她:而所有的佛经对抗都无效,她紧张得手足无措,本能的想挡开他如欲吞噬的欺近…… 「不要靠近我!」忍不住惶恐的-喊之后,她气喘吁吁的瞪着前方,却是一阵不解。 这里是哪里? 她还记得她该是被囚禁在那处高雅得不得了的皈店才是呀! 怎么这里的景色变了? 墙壁的颜色粗俗不堪,老旧的壁纸花纹在时下大概也找不到了,床垫又薄又硬,床单更有种说不出来的湿冷感,甚至有股思心的黏腻怪味令人反胃,空气中夹杂着难闻的香水味实在呛鼻难闻。 才一个晚上,高级典雅的房间是被外星人攻击了吗?为什么全变了样? 「-终于醒了?」 冰冷刺骨的声音倏地在唐欣容的耳边响起,吓得她整个人缩人墙面,惊魂未定。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残梦的记忆教她将他和巨蟒合而为一,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神谷拢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将视线移回到手中的小册子,愁眉深思的模样反而行股威严的味道。 「我不在这里,要去哪里?」 「不是啊……」她的喉咙收紧,干涩得令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正大剌剌地坐在室内唯一的一张床上,而她刚才也从那张床上清醒,下意识打量身上的衣着,虽然整齐如昔,却有股莫名难闻的味道产生。 他斜睨了她一眼,冷笑,「放心!我对一个身上全是汗臭的女人没有兴趣!」 是啊!汗臭!她还记得自己是怎么睡昏在门边的。 「可是……这里到底是……」 面对她的疑问,他老神在在的答道:「宾馆!一间非常廉价的宾馆。」 「宾……宾馆!」唐欣容大惊失色的差点跳起来。 她守身如玉了二十五年,视任何男女之间的交往为淫秽不堪的行为,她毕生效忠佛祖,又怎能容许自身来到这等可怕的地方? 「有什么不对?」他瞪着她发青的脸孔,突然对她瞬间可以变化万千的表情感兴趣。 「当、当然不对!你是居心不良吗?我们不是该在饭店里吗?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我知道了,你想杀人灭口!噢……天啊……居然选择这种地方当我的葬身之地!」她急得大叫,随后连忙忏悔的念了几句佛号来减免心中的罪:「阿弥陀佛,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恳请原谅弟子……」 闻言,神谷拢的眉心又是一阵皱起,因为她开口闭口的佛经实在恼人。 昨日她一夜的梦呓全是这些听也听不懂的经文,他犹如被压制的恶灵,亟欲寻求解脱。 「够了!-别再念了!」他受不了的低吼。 「不行!」光站在这个地板上她就浑身不自在,更别说待在触感有着异常湿冷的床被之中了。 她跳下床,无措的只能以念经来表示羞愧。 此处的灯光阴暗诡异得教人遐想,但她偏偏是个连一点遐想都不该有的女人!她绝不能待在这个空间。 「我要出去!」她不由分说地冲向门口,可身后的人却抢先一步。 「很抱歉,还不能出去!」神谷拢如风般越过她的身侧,宽大魁伟的身躯将门挡得恰到好处。 和神谷拢四目相交的时候,唐欣容突然想到一个更可怕的问题。 「对了,我怎么来这里的?你的那些跟屁虫手下呢?」 跟屁虫?他对这项恰当的比喻颔首。组里的那些人老是喜欢跟随左右,也许是从小养成了习惯,少了那些烦人的家伙,他的心情跟着大好,所以才让他有了闲情逸致来观察眼前这个女人。 在神谷拢眼中,女人只是适时的玩物罢了,除了沾满脂粉的通俗外貌,眼前这个一心向佛、努力朝向清心寡欲的女人倒是带来一份新鲜感。 姑且不论她恼人的祝祷经文,她的单纯倒挑起了他微乎其微的好奇心。 「喂,你说话啊!」她不自在的低叫。他怎地一直盯着她瞧?她可是很认真的想知道答案耶! 「不好意思。」他耸了耸肩膀,一派无可奈何的口吻解释道:「那些人没有跟上来。」 「那我又是怎么被移到了这里?」她不满地哇哇大叫:「以你们庞大的势力,一个晚上也该查出我是清白的路人甲了吧?快放我出去啦!」 「如果我说不呢?」他挑衅的眼眸闪烁着一道令她害怕的火炬。 唐欣容退了一大步,「你、你有什么企图?」 「我很想好好的逛逛这个地方。」神谷拢将手中的小册子自她的脑门敲了过去。「经过我一夜的思考,我决定找个当地的向导。」 莫名其妙挨了一记,她本能的打量那本小册子上的几个大字——台湾旅游胜地导览。 「那你找到了吗?」 她不解地瞪着他,可他正以一种难解的眼神回望着她,直到她恍然大悟。 「我?」她很不想下这个结论!第一,她和他不熟;第二,她被他无缘无故囚禁的这笔帐待清,她凭什么乖乖地顺从他? 神谷拢一点也不担心唐欣容是否反对,因为他根本不考虑她的意见。 「没错!-是不是无关紧要的路人甲,我现在将这个问题摆在我玩透了这个地方后再谈。」 「喂喂喂!」唐欣容生气地说:「什么玩透了?真搞不懂你们黑道人物怎么还这么婆婆妈妈!早知道我就当没看见那袋钱,害得我现在连家也归不得,还得带着你四处跑?」 「小心驶万年船,这句话不也正是中国的俚语之一?」他反将了她一军。 唐欣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聪明的人,但未达二十四小时的相处之中,她很明确的感觉到神谷拢拥有的聪颖完全反应在他看似无厘头的行径里。 她敌不过他! 在他面前,她是个弱者! 她的沉默,得到了他妥协的提议,「-让我开开心心的过完这几天,我就让-走,如何?」 「咦?」原本心情陷入低落的唐欣容-然眼睛一亮,精神全找了回来。 「真的?不过……我该相信你吗?」 不知怎地,她老觉得他不甚可靠:再说,和一个黑帮人物打交道,她直觉得自己罪孽深重,阿弥陀佛呀! 神谷拢深邃的眼眸让人无法猜透他的心绪,在那抹眼神下的笑容也变得异常诡谲。 「不管-相不相信,只要是我要-做的事,-就必须做到让我满意为止一一」 「你、你什么意思啊?」她被那道前所未见的可怕凝视目光深深的震慑,梦中的巨蟒再次浮现脑海。 所谓黑道、帮派,在她的印象中只存着电影、新闻上的刻板印象,可真切的体会她从来都不敢想象。 当他的手指轻轻地勾起她的下巴,她犹如感觉到冰刀般的侵蚀。 「-不需要懂我说的话,只需要照着做!听懂了吗?」 神谷拢微-的眼锐利如鹰,逼得唐欣容只能颔首允诺。 在他收回手的-那,她已脚软的瘫坐在地上,脑中的疑问早被冻僵了,一个字也不敢问。 偷偷地窥视他魁伟却阴冷的背影,嗅着空气中夹杂着烟和酒的湿冷气味,她的喉咙干渴,直觉前途茫茫。 第三章 台湾有什么好地方?这个问题对唐欣容而言,最能代表的地方只需要一个字就可以说完,那就是「庙」。 可,他会想去吗? 神谷拢是个沙文主义者,更对她所讲授的佛理嗤之以鼻,她只稍提起一个字,原本脸色就不甚好看的他眉心一皱,骇人的阴冷气势直教她无法领教。所以,绕了两圈的公车站牌,唐欣容索性坐在候车亭里叹气。 「你干脆说你到底想去哪里,直接坐出租车到目的地就好了啊!」她无奈地瞄了他一眼,充满困惑。 他的背景已不须赘述,财力更不容计量,何以他不愿搭乘又快又舒适的计程车,却宁可选择坐公交车来完成他的台湾之旅? 他无所谓,她可惨了!如果再这么下去,要达到他满意的程度,她必须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回家? 「这样有什么乐趣可言?」神谷拢凝视着公车站牌处的站名介绍,一派兴致勃勃的模样。 又是乐趣!前前后后,她从他口中已听到这个形容词不下十次了。 「可是我带你去的地方,你连一次也不肯进去,嫌东嫌西!」 「-带我去的地方不是佛堂就是庙,我又不是要出家,干嘛老逛那种地方呢?」他反问。在日本国境内,寺庙、古都一样不缺,他何须大老远的跑到台湾的小庙参佛? 令神谷拢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为什么只知道这种地方?从她的年龄来看,她对神佛的虔诚度起乎想象。 「-才几岁,怎么会这么迷信?」他冷冷地问,眼中透露着责备的讯息。 唐欣容翻眼一瞪,纠正他的用词。 「什么迷信?相信佛祖不等于迷信!你少乱说!」 他冷哼道:「对我来说没什么不同!总之,-再带我去那些地方,我会考虑将-锁在宾馆里。」 闻言,唐欣容的背脊一阵发凉。一想到那个又阴又暗的诡异地方,就好似要她跳入地狱,打死她都不愿意再回到那个地方。 「好、好啦!」她很快的投降了。「那你到底想去什么地方?」 「先带我去喝个好茶吧!」神谷拢突然提出一个很特别的意见。 「茶?」她露出了个怪脸,深深地打量他一眼,一阵纳闷。「你才奇怪咧!喜欢泡老人茶?」 他冷凝地睇着她道:「-有意见?」 「不、不、不。」她对他的目光怕得要命,连声的否认之后,紧张兮兮地补充道:「这么高雅的活动,才配得上你高贵的气质嘛……嘿……嘿嘿……」 聆听她没什么诚意的笑声,他难受的叹了口气,返回站名介绍前深思。 走出那阴冷的房间之后,唐欣容对神谷拢无意中常表现的深思神态感到好奇,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但她总觉得……他该是有目的才是。 可他什么都不说,要她陪着他绕了好多地方,她却始终猜不出他真正想去的地方。 凝视着车水马龙的街头,唐欣容发现这个地区始终没有变化的地方就是它的交通状况:每到上下班时间,街上的人个个匆忙,没一刻闲暇,这让她想起了当初离家的情况。 街坊邻居都说她是个荒谬乖僻的女子,年纪轻轻竞有执意出家的念头,受不了流言嘲讽的家人哭天抢地的求她别做傻事,看在两老日益年迈,她只好作罢。 在所有人认定她有病的情况下,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做她想做的事,唯独不能提到「出家为尼」这四个字。可是,她没有疯,也没有病。 离家两年,她并没有浑浑噩噩的过日子,走访各大寺庙、庵房,甚至闯入基督教的圣地教堂,就算无法出家,也都足以填补她心中的一丝缺憾。 可是,日子一久,每到夜深人静,她总是觉得心里头少了些什么,她变得不安,尤其在遇到神谷拢之后。 她对他的了解只凭着报纸上的一则新闻,再加上这两天的短暂相处,她埋怨他的不通人情里,无法自拔的欲望却也催促着她—— 她想了解他! 「喂,-在想什么?」 神谷拢所带来的阴影马上笼罩着唐欣容,清冷的语气让她神游的脑袋瞬间清醒。 「没什么。」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为刚才莫名其妙的念头感到不可思议。 她居然想了解他?这种犹如遇鬼的念头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那么,-想到什么好地方了吗?」瞧她这么费心的思考,他等待可以听到一个好答案。 「呃……」她老早忘了他刚才的问题了。瞧他又变了脸,她忙补充道:「我很认真的想了,可还是想不出有什么好地方。」 「-到底是不是本地人?」他忍不住抱怨。 她心虚的淡笑,「除了庙,我实在……」 「-的生活真是一点也不精采!」他无情的批评了一句。 「是呀,我哪时说过我的生活很精采?我又不是你!」她委屈地低喃。惶恐不安一直追随着她,她怎么还有心情思考游乐景点? 「-说什么?」耳尖的他还是听到了埋怨的声音,眼看着公交车又留下一阵黑烟,他的耐性几乎用尽。 「没什么、没什么!」她边忙着否认,边起身向站牌查看地标:心中默默地叹气。 基本上,她也算是个路痴,除了她爱去的几个定点之外的地方,她其实并不熟稔,但神谷拢想泡茶,她倒是想到一个好地方. 「我们到猫空去吧!它通常在晚上会特别热请,不过白天去的话,可以先绕道去看瀑布。」 「好吧,我们就到那里去吧!」他同意。 「不过,坐车会满久的哦!」她提醒他。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他说。 既然目的地已经决定,唐欣容也松了口气,回眸的瞬间,她看到神谷拢随性坐在候车亭的长椅上,浅浅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扫去了他那阴沉的色彩,原本俊俏的他更显俊美。 她下意识的看向四周,果不其然,一道道爱慕的眼神全投注在他身上。他有吸取光彩的能力,让人无法轻-他存在的魅力。 可,只有深切的接触,才会知道他的可怕之处。 唐欣容深受其害,然而她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因为神谷拢真的非常好看- 地,他的目光和她相触,吓得她连缩回视线的机会都丧失了。 「你在看什么?」 「没、没什么……」她心虚的应了句,「那……那个公交车要来了!」 「好吧,我们上车吧!」他起身之后,光芒更显耀眼。 她无形中被神谷拢牵着鼻子走,心中的无力感也跟着愈来愈沉重,四周的目光愈聚愈多,她的压力也跟着上升。 就当是神佛给她的考验吧!唐欣容暗想,那么她拼了命努力做到让他满意的程度不就行了? 她想快点回家啊! ******bbs.fmx*** 唐欣容尾随神谷拢上车后,顺从的在他的指示下坐到他身侧。 在这个拥挤的车厢里,他居然可以抢到两人的座位还真是稀奇。 也不知是她太多心或是多疑,前方不远处的男子脸孔,她总觉得很面善…… 「神谷先生!」唐欣容是个有话藏不住的人,既然心里觉得奇怪,不说出来她更难受。 「什么事?」他凝视着窗外的街景,淡漠的反问. 「那个人你有在哪个地方见过么?」 她的手正预备举起,忽然横过来的手掌结结实实的握住她的手,牵制的意味浓厚。 他的手劲不轻,抓得她犯疼。 「你、你干嘛?我只是问……」 「没什么事,-最好闭嘴。」 神谷拢的目光依然停留在窗外,可威吓的力量丝毫未减,也令她恍然大悟。 「你老早就注意到了?」她刻意压低声音。 「没什么,只是个小角色,一点也用不着担心。」他头也不回地解释,仿佛他的后脑勺有长了一双眼睛,足够盯着他口中所言的小角色。 唐欣容可一点也不这么认为。在遇上他之后,对帮派角色的既定印象都已消失,端看眼前这位跟踪他们的老兄,上半身是夸张的花衬衫,下半身是卡其色牛仔裤,怎么看怎么怪。 更好笑的是他鼻梁上的墨镜,整体的搭配不想引人注意都难。 仔细的思考后,她同意他的说法。这人横看竖看,都只能用小角色来形容他了。 「这么说,你老早就注意到了?」她好奇的追问。 「我不想告诉。」他冷淡地道。 「可是……我得和你相处一段时间耶!你不说,我要是不小心泄露了不该泄露的事,那怎么办?」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劈哩啪啦的说了一串,终于教他的目光移回她身上。 「请问我有什么事需要-来泄露?」 「这个嘛……有很多啊!」急急忙忙间,唐欣容的脑袋瓜子蹦出了好多事。「堂堂一个火影组的接班人利用下三滥的手段让清白无辜的女性成为他的阶下囚,还乘人不备带她上三流的宾馆,这种丑闻传出去,会影响到你的名声耶!」 闻言,神谷拢没有预期般出现怒颜,唇边反而漾开一抹冷笑。 「如-所言,若我是个帮派人物,又哪会介意那些丑闻?」 「反、反正我现在是和你在一起的人,有人跟踪就是对我不利,你该早点告诉我啊!」她忿忿不平地表示。她可不希望自己身陷危险而不自知,她已经够倒霉了,更不想死于非命。 他的视线在她身上梭巡一番,浅浅的微笑充满了讽刺。 「他们感兴趣的人绝对不是你!」 「我、我知道啦!」她不满的低叫。她虽然不聪明,但还有自知之明。 「那么,-还有什么问题?」一夜未眠的神谷拢脾气呈现不稳定的状态,脸色自然难看。此时此刻他只想图个清静,没想到她的问题还真多。 「这个嘛……」她偷偷的瞄了他一眼,「要不要想个办法甩开他啊?你知道他跟踪你的目的是什么吗?」 神谷拢淡淡地长叹了口气,他根本不将此名跟踪者当一回事,又怎会浪费时间去猜测对方的动机? 「我先警告-,不论我想做什么事,-只需要乖乖听从,用不着问那么多问题。」 「是你自己问我还有没有问题的呀!」她委屈地表示。 神谷拢没想到她笨虽笨,记性倒还不差! 不过,她也算是识相,连忙闭上眼睛一派补眠状,让她顺利的躲过了他冷冷的逼视。 原本以为闭上眼睛就可以相安无事的唐欣容,在-那间发觉手掌的温度异常升高,这才让她想起一件非常严重的事。 他的手正稳稳地抓着她不放! 天、天啊!有所谓「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的存在吧?让一个男人握着她的手,这是何等重大的罪行? 从小到大,除了三等亲之内的亲戚,她从未和其它男人如此亲密的接触过,更别说昨日的同床共枕!她已经犯了自己订立大忌中的大忌了。 怎么办?她气怒他为什么还紧握着不放? 端看她一个劲儿在那里紧张,神谷拢的眉头一缩,马上找到了原因。不过,她脸色发青犹如见鬼,着实令他好奇。 她可算是个奇女子——奇怪的女子! 若是他肆无忌惮的握着她,她又会有什么反应?想不如做!神谷拢的玩心一起,干脆把头靠在唐欣容颈间。 忽然,她全身一僵,他几乎可以感觉到她的冷汗渗出了衣服,突地,她的重量往后方一倾,逼得他不得不睁开眼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居然昏倒了!他又好气又好笑的瞪着她,大声长叹。 他的台湾之行可有得玩了! ******bbs.fmx*** 晕黄的灯光静匿的洒在唐欣容渐渐睁开的眼睛上,迷迷糊糊转为清醒的时间里,她再次思考自己又身在何处。 抓着自己双手调整眼前的焦距,指缝间她看到了那道虽然相处短暂,却在她脑海里留下深刻印象的身影。 神谷拢轻轻的扫了她一眼,那眼神足够令她浑身一震,整个人跳了起来。 「你……这里又是哪里?」她好苦恼,为什么一遇上他,她老是在昏倒后被带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前方。她缓缓地坐起身,这才确定自己身在猫空的某家店里。 「你……你明明知道路怎么走嘛!」她忍不住将心中的疑问转成了抱怨,「根本不需要我。」 「我不想一再讨论相同的问题。」 神谷拢冷睨了唐欣容一眼,立刻发挥作用的教她乖乖地闭上嘴。 她只好将注意力转向桌上满满的菜肴。 「你怎么叫了菜也不吃啊?」望着满桌美食,她虽然饿极了,却没有动筷子的打算。 他慢慢地将视线移回到她身上,微扬的唇角看来不怀好意。 「从昨天到现在,一直不见-吃东西,-昏迷时的肚子叫声实在很响亮,吵死人了!」 闻言,唐欣容不禁为自己的糗态脸红,可她不吃的原因是…… 「-最好别告诉我,-已经信佛信到吃素了!」 「是啊,我是吃素!你不把这件事当一回事,但我相当重视!」 凝视她难得不畏惧的严肃神色,神谷拢指了指桌上的几道青菜说:「这些是我请老板特别处理的,-可以吃。」 「真的吗?」她的双眼一亮。她真的饿昏头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体贴……不对!她猛地想起他光怪陆离的行径,突然对眼前的食物产生怀疑。「你……你有没有在食物里加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什么意思?」 「不……不然……」她指着其它的菜肴道:「你怎么也不吃咧?」 「要-吃个东西也这么-唆!」他的唇角一凛,恢复冷酷,「难不成-要我把-绑起来,然后用灌的这才叫正常?」 她大胆的颔首。「似乎是如此.」 神谷拢的眼眸闪烁出一道陌生的光芒。 唐欣容从他的表情判读他该是气怒,不过他并没有预期的对她出气,反而起身掀开竹帘,走出包厢。 她正好奇的准备一探究竟,但他神速的消失无踪,教她无从找起,只好对着食物发愣。 事实上她真的很饿,而她刚才不知哪根筋不对,居然和他抬杠,真是疯了! 她的思路到此为止,不由分说的,她终于拿起筷子将所有的素食以最快的速度扫进自己的肚子里。 也许是饿太久了,这里的食物咀嚼在口里实在美味得不象话:也或许是她太久没有好好的吃一顿象样的饭了! 所谓象样,当然是指她目前的生活了。她被定位为怪胎一族,朋友自然也少,从事的工作并不足够供给目前的生活所需,以至于没有固定的收入可以养活自己,光是付小雅房的房租就快要了她的命。 家人从未支持她所做的任何决定,对于向家人寻求资助,她可是从未想过。 所以她从事便利商店的店员薪水只足够付房租,对于食物的花费,她则是能省则省了。 这一桌子菜究竟要花多少钱才吃得到,唐欣容不清楚,她只知道要好好把握这个可以难得吃饱的机会。 「-吃东西倒挺快速的嘛!有人跟-抢吗?」 神谷拢的声音从后方冒了出来,吓得她差点呛到。 「不、不行吗?」她含糊的说道,对外面突然变得吵请很是好奇。「外头出了什么事,好像很热请?」 「不关-的事!」他回到座位,对桌上的食物依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喝茶。 「好吧,确实是不关我的事,那么我可以请问一下我们之间的事了吗?」吃饱喝足,她的思路再次被找了回来。 「我们?」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夜色里,语气依然冷淡的响应。 「是的,我还要跟着你多久?我是个得上班的人,不然我这个月会死得很惨!」她正经八百的问。 「-在哪里上班?」 「便利商店。」她简短的解释:「虽然薪水不多,但是我唯一的经济来源。」 「-在那里打工吗?」他马上做了联想。 「不,我是正职!」她得意地道:「我可是常常被夸奖的优秀员工呢!」 他冷哼道:「在那种地方工作有什么好得意?-一定没有什么才能吧?」 闻言,唐欣容不甚高兴的皱眉。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做任何工作都是神圣的,你怎么可以看轻这份工作的价值?」 「对-的价值是神圣,对我并不是!」神谷拢并不想和她做无聊的争吵,「所以-不需要回去。」 「喂!」她不满的叫道:「我再次声明,我和你非亲非故,你不可以限制我的行动!这没有道理!」 「在我可以控制的范围里,一向都是我说了算。」他静静地吐出一个不容小觑的事实。 生为日本黑帮的后代,与生俱来的酷寒特质及权力造就他如鹰如虎的气质,他的一言一行都是指令般,教人无法不从。 没有人敢反抗?初时她是,现在她可是忍不住了! 「很抱歉,我不需要听从一个陌生人的命令,这一切都是因为错误而开始,现在我必须要回我的自由了。」 「哦?」他轻啜口茶,「-想怎么做?」 瞧他藐视的态度,她边走向竹帘边解释道:「那还不容易!打开这道帘,然后走向门口啊!」 「然后?」 「然后下山……」糟了!说到这里,她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眼前的钟告诉她这时间不可能有公交车,所以她只能搭出租车,可她口袋空空,哪来的钱搭出租车? 「如何?」神谷拢还是没有回头,他早已察觉唐欣容会遇到的困境,正悄悄地取笑她。 「这是个现实的社会。」他为自己的空茶杯斟满茶水后,回到座位上继续欣赏夜景,「凡事都得用到钱,不过我可以提供一个建议给-,就是自己走下山。」 夜里步行山路?她信佛,也怕鬼,所以她不敢;可形势所逼,看情形她是必须这么做。 「好、好啊,走下山就走下山!我不想再卷入这个莫名其妙的事件里了!」话没经大脑说出口,唐欣容举起脚步,马上身体力行的离开。 有钱了不起啊!唐欣容再次低咒,可她不得不承认有钱确实好办事,在她走出门口的-那,她立即后悔了。 他干嘛选了位处这座山最高的茶馆啦! 第四章 唐欣容着实感受到何谓「举步维艰」了。左思右量了几近三分钟的时间,她决定别跟自己的脚过不去,却又拉不下脸回头,讷讷地丢下一句话后,一溜烟的冲向洗手间躲起来。 神谷拢似乎已预测到她的行径,老神在在的坐定在位子上泡茶,根本未曾正眼瞧她。 冲入洗手间的唐欣容对着镜子里的狼狈样大呼了一口气,更为自己目前的处境感到又气又怒。既然他对她摆明了无所谓的态度,她理应趁这个时候离开才是,偏偏又身无分文…… 不过,若是她决心实行苦行僧的修行,她相信自己能办到的。 只是走下山而已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左思右想,她终于拿定主意。 唐欣容慌忙的洗把脸,走出洗手间的时候,一抹修长的身影突然挡住她的去路。她迷惑的看了对方一眼,对他美形的五官感到惊异不已,却对他频频阻挡自己的行为不解。 「先生,你有什么事吗?」她只好开口询问。 他的微笑有股魅惑人心的味道,对她面言,却是似曾相识的感觉。因为那绝对不是出自真心的笑容,有种皮笑肉不笑的诡谲,好像、好像……好像谁呀? 正当她努力地在记忆里找寻答案时,他先是朝她行了大礼,然后说道:「-好,我是雷恩.贝尔。」 雷恩.贝尔?听到他的姓氏,唐欣容眉心一皱。 又是一个外国人? 最近是走了什么怪运吗?她怎么老是遇到外国人?这人看起来应该是个混血儿,多少偏向东方的脸孔,不过……比起神谷拢,这一位倒是挺有礼貌的! 「有什么事吗?」虽然自认自己并不是属于魅力一族,但遇上这类多礼又美形的男子,她不免放下戒心。可当结束问句之后,她马上后悔了。 因为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臂,瞬间将她逼向墙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印上她的唇,吓得她失措、无助,整个人傻呼呼地僵在原地,说不出半句话,任由雷恩的吻肆无忌惮的滑落在她的颈间。 在雷恩退开的身影背后,神谷拢倚在门边,冷漠的刚才那一幕尽收眼底。 当唐欣容看到神谷拢的时候,一股羞辱感倏地冲击着她的心脏,两颊热辣辣的刺烫感令她恨不得找地洞掩埋自己。 雷恩脸上依然挂着那抹看似阳光的笑容,可他的视线却移向身后的男子。 「嗨!拢表哥!」 表哥?听到这个称谓,唐欣容瞪大双眼,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张望,立刻恍然大悟。难怪她对这位叫雷恩的家伙会有熟悉的感觉,他们两人个性的相似度简直到了极点。 雷恩以略带挑衅的眼神凝视着神谷拢。 神谷拢淡漠的回道:「你不怕中毒吗?没事吻一个这么其貌不扬的女人?」 其貌不扬!唐欣容顾不得刚才的羞惭,指着神谷拢大骂:「我知道自己不是属于漂亮那一类的女人,但你也不能这样批评我吧?你以为自己长得很好看就可以这样吗?臭男人!」 种谷洒打了个呵欠,似乎没听到她刚才大吼了些什么,反而晃回原位,对她跟本不予理会。 这样的态度益发引起她的怒意,她气呼呼地追上前,插腰瞪着他。 「我要求你向我道歉!」 「要求?」他似乎对这两个字相当陌生,嗤之以鼻的意味相当明显。 「对呀!」她干咳了两声后,又继续说道:「你要知道你现在是踩在台湾的土地上,你怎么可以对台湾的女人不尊重呢?而且神佛都已经无国界了,你又怎么可以……」 他目光清冷地打断她,「-不是要走下山吗?」 「我……」突如其来的提醒,唐欣容尴尬地扭身往外走。「我就是现在要走呀!看不起人啊?我就走给你看……」 神谷拢虽然顺利为自己的耳朵解围,不过她依然碎碎念个不停地走到门口。 此时,雷恩的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 「你不去拉住她?」 神谷拢静静地啜口茶,淡淡地回道..「我为什么要去拉住她?」 「她真的不是你的女人之一?」雷恩半信半疑的坐到他面前,「照我所知道的拢表哥,你的女人虽然不少,但能跟在左右的几乎没有,那不就代表……」 「你想太多了!」神谷拢不改冷淡的口吻,目光一瞬也不瞬的定在他身上,「至于你来台湾的目的,恐怕不是来参与和台湾帮派的千人筵席吧?」 雷恩大刺刺地为自己斟茶,要笑不笑地迎视那双人敬人畏的眼眸。 贝尔家出生的雷恩,长久以来追逐着神谷拢的脚步俨然成为他的唯一使命。贝尔和神谷两家虽然是亲戚关系,但两者敌对之意却相当明显。 贝尔家族以石油业经营为主,并掌权日本泽田组,是继火影组之后的第二大帮派,却依然赢不过火影组,频频誓言要取代火影组成为第一大帮派,近年来意图更甚,全因为神谷拢对继任之位兴趣缺缺。 雷恩与神谷拢在各方面都有相似之处,唯独较沉不住气的性情远不及深谋远虑的神谷拢。 「我还是无法解读你真正的想法。」雷恩叹了一口气,「虽然我们常被拿来作比较。」 「比较不等于了解,况且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神谷拢放下茶杯,静静地道:「我倒是非常清楚。」 雷恩眼睛微亮,「怎么,你终于决定了吗?你想放弃帮主之位?」 「我是对这个位置没什么兴趣。」神谷拢定定地看着他,「但并不表示泽田组可以取代一切.」 雷恩的眼神一黯。虽然雷恩自二十四岁起接管家业,但相较于看似一事无成的神谷拢,尽管两人年龄相当,但在谋略斗智上,神谷拢始终略胜一筹。 「所以说,我实在搞不懂你!你不想继任的消息众所周知,可是不肯真正放手的原因又是什么?」 神谷拢嘴角微扬,缓缓地起身,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 「你可以在这里慢慢想。」 雷恩尚未回头之际,神谷拢已然消失在柜台边,只见冲出柜台的服务生抓着结帐的单子朝他走来。 瞪着账单,雷恩眉心一皱,朝左方包厢走去,打开门仅看到四、五人歪七扭八的躺在里面,地面及桌上散乱着饭菜及茶点。 气愤的雷恩忍不住揉烂掌心中的账单。 神谷拢这家伙居然将一堆烂帐留给他收拾!可恶! ******bbs.fmx*** 真糟!唐欣容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对着眼前的岔路相当头疼。 她没有印象自己是怎么上山,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哪条路才是正确下山的路,况且路旁的灯光暗淡到了极点,她还得担心会不会不小心掉下山崖。 说时迟那时快,一辆车迅速的在她身边闪过,她的脚马上打滑,随着车速带来的快风,整个人跌入山沟里。 「阿弥陀佛!」她哀叫一声,却吃到了石壁上的枯叶和泥土。 唐欣容从山沟里爬出来,才走一步就觉得自己的右脚似乎隐隐作疼。 想必是扭到了吧!瞪着天空上的星星,她无奈的叹了口气。难道这是佛祖给的考验?就因为她与那位邪恶份子达成协议,所以她才会受到这般的惩罚? 一定是!自从与佛祖为伍,大小伤她从未再受过,更别提生病了。 她庆幸自己的坚持,虽然必须步行下山,但至少已经脱离神谷拢了。 为了消除对黑暗和孤单的恐惧,她马上双手合十,边走边念:「佛所行处,天下和顺,日月清明……」 「喂!」 一句呼喊教唐欣容不禁噤声,特意倾听周围,却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她耸耸肩,为自己壮胆,再次启口:「风雨以时,灾历不起,国富民安……」 「还念?」 这两个字被山上的风卷下来般,教她听得一清二楚。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却不敢回头,偏偏在静默的时刻里,四周未再有任何声音产生,除了风动树摇之外。 她不禁打了一阵寒颤,「佛……佛呀,别跟我开玩笑啦,您明知道我的胆子很小……」 「胆小鬼。」 那个声音出现在身后不远处,透过风的传送,恐怖得犹如鬼魅嘶吼,吓得她几乎大叫的边跑边念:「兵戈无用,崇德兴仁,务修礼让,国无盗贼,无有怨枉,强不凌弱,各得其所……哇——」 夹杂着惨兮兮的叫声,唐欣容再次跌入山沟里,吃了满嘴的土;而此时,一双脚静静地定在她眼前。 「躺在这里很有趣吗?」 熟悉的嘲弄声传来,她刚才的恐惧感立刻消失大半,抬眼看到神谷拢双手插在口袋里,居高临下的睨视着她的狼狈样,不由得又是一阵生气。 「神谷拢,我跟你有仇吗?你干嘛吓我?」 他左右张望,反问:「我拿什么吓-?-真以为这世界上——」他弯腰逼近她,冷笑,「有鬼?」 惊慌在她眼底一闪,她连忙跳起来否认道:「我是说过我信佛也相信有鬼,但我行得端坐得直……他们不会来找我。」 「最好是。」 见神谷拢正缓缓地往山下走去,为了怕迷路,唐欣容连忙从山沟里爬起来,跟上他的脚步。 「你……你明明对这里很熟嘛……不过,你也要走下山?」她跟得有些吃力的问:「你可以坐车啊!难道,你良心不安?」 良心不安这四个字对神谷拢面言,着实可笑。 「-真是我见过最单纯、天真、胆小、奇怪又愚蠢的女人。」他冷冷地说。 初听前两句评语,她非常同意,但愈听就愈光火。 「你……你怎么骂人?」 「还好-还可以听得出我的话中之意。」他根本不理会后头的人哇哇叫,目光直视着山下,优闲的享受台湾的夜景。 「你……你越来越过分了!」她气呼呼的追了上去,硬是跑上前挡住他的路,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在他面前居然这般娇小。 神谷拢嫌恶的捣着鼻子问:「-是踩到什么了吗?真臭!」 臭?唐欣容下意识在身上嗅了一下,似乎真有那么一些怪味。 肯定是刚才摔倒时沾上的吧! 一回神,他又移动脚步,意识到自己处境甚糟的她连忙跟进。 「真是的,你先不要走那么快嘛!你知道我不晓得下山的路,再加上我现在这样,实在很难堪……」 「那是-的事吧!」他头也不回地说,而且愈走愈快。 她跟得有些辛苦,「那……那至少借我车钱嘛,我要回家的车钱啦!」 「我没必要借-吧!」他说。 「喂,你要我做的事,我也帮啦!」她理直气壮的回应。 闻言,他终于停下脚步,深深地凝视她灰头土脸的模样,眼底并未有一丝同情,却隐约夹杂着愤怒。 「我说过只要是我要-做的事,-就必须做到令我满意为止,但到目前为止-认为有做到应该做的事吗?-凭什么对我做出要求?」 她气喘吁吁地承认,「的确,上山不是我带你来的,你也玩得不太尽兴,可是你也要搞清楚,我只是个无辜的还钱人罢了!一开始你根本不应该对我这个恩人提出要求嘛!」 他挑起了眉毛,眼底似笑非笑,看起来诡异却要命的迷人。 「恩人?」她是怎么想到这个可笑的字眼? 「是呀!」唐欣容算一算时间,「以你这般厉害的角色,一定已经查出我是无辜的人了!我不记得怎么和你达成协议,但你看起来玩得很不开心,就证明我不是个好导游:既然如此,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找下一个人会更好了吧?所以……所以就算只有一、二天,也该有工钱吧?」 「这回又变成员工了?」神谷拢冷哼道:「既然-很不称职,我没必要给-工钱。」 「你……你怎么这么小气?」她斥道。 他斜睨着她,「再说,我并没有另找其它人的打算!-想省事的话,就是闭上嘴跟着我。」 「跟着你一点好处也没有啊!」她嗫嚅几句:「你摆明了只是想从我身上看笑话罢了。」 他眼底闪过讽刺性的赞美:「你到是了解到了。」 「下山后,我自己走回家总行了吧!」她放弃和他争辩,因为不论她怎么要求,她是不可能从他身上得到任何东西。 什么叫「助人为快乐之本」,唐欣容开始深深地质疑这句话。后悔的情绪出现时,脚踝的微疼提醒她必须缓下脚步才行。 山下一辆车突然疾驶而上,刺眼的大灯光线教唐欣容睁不开眼。 走在对方车道上的神谷拢却一点也不闪避,那辆车自动地在他面前停住。 「你再不出现,野原叔要把我杀了。」本田高介甫下车,就不免抱怨两句。 神谷拢一语不发的坐入车内。 本田高介正想上车,这才惊见旁边站着一位脏兮兮的女性。 「咦?-不就是那位长得很普通的小姐吗?」本田高介凑近车窗。 本田高介剌耳的称呼对唐欣容而言,似乎已有免疫的趋势。她无奈的继续走下山,原本她想请他们载她下山,不过以神谷拢小气的个性,为免再受屈辱,她还是乖乖自食其力比较好。 她才走了两步,山下又来了两辆车,分别在本田高介的车后方停了下来。 野原管事神色慌张的跑下车后,立刻被本田高介挡住。 她实在搞不懂这些人为什么行事必须这般神神秘秘,只不过是来接神谷拢下山而已,有必要搞这么大的阵仗吗? 思及此,本田高介的车子已然回转,自她身边呼啸而过。 「哼,无情无义的家伙!」她失望的低骂一句,话毕,身后的呼唤教她吓了一大跳。 野原管事脸上的刀痕在黑夜里显得更教人触目惊心,无表情的扑克脸更增凶恶,但他却无法给予她真正害怕的感觉。 「您……您叫我?」她见他微皱的表情,感到迷惑。 野原管事以一种迫于无奈的口吻道:「请上车吧!」 「上……上车?」她眨了眨眼,感激涕零。「您愿意载我下山?谢谢!」 「我只是遵照拢少爷的吩咐。」 「拢少……少爷?」听人这么称呼他,她总觉得怪。「他……他不是不想……刚才还走那么急……我以为他……」 「因为-太臭了,他不想和-同车。」野原管事忍不住催促她,「快上车吧!我必须跟上去才行,否则他又会不见了。」 面对如此坦白的野原管事,唐欣容好半天都答不上话,因为连她都嫌自己真的很臭,更别说要坐在通风不良的车子里了。 不过……至少可以搭顺风车,她总算可以轻松的下山了,等下山后,她就可以回家了! ******bbs.fmx*** 事实证明没有那么好的事! 野原管事将她带回了拥有护城河的五星级饭店,而且是被毫不客气的「拎」进门。 似乎大家都不愿和唐欣容一起处于同个空间,在将她丢人电梯之后,除了情非得已的野原管事之外,其它人都不见了。 「对……对不起。」她为自己身上的臭味向野原管事道歉,不过她没有忘记要求,「我想……您已经跟上那个家伙了,所以应该让我回家才对吧!」 野原管事自她身上淡漠的扫了一眼,「-不想整理一下自己再回去吗?」 「啊?」她愣了半晌,恍然大悟的朝他行礼,「真是谢谢您了!我正在想如果这个模样去叫车,肯定没有人要给我坐.,如果坐公交车的话,又觉得对不起乘客,没想到您……」 「到了,走吧!」野原管事根本没心情仔细听她说了些什么,急急忙忙的催促她走出电梯。 唐欣容自讨没趣的赶忙闭嘴,快速的跟在他后面,来到一扇房门前。 他为她打开门,「进去吧,床边有一套衣服可以给-更换。」 「好,谢谢……」她的道谢还未说完,野原管事疾步离开的身影教她又是一阵无奈。 「真有这么臭吗?」她拉了拉衣服,讪讪地走入房间。 室内明亮雅致的摆设令她感到熟悉,因为这里是她被莫名其妙软禁的第一个地方。她默默地叹了口气,开始除去身上的衣服,转身奔进浴室,再看到镜中的自己时,几乎又吓傻了眼。 这个是是什么呀? 整面镜子反射着她的全身,脚踝处又红又肿,头发乱七八糟,甚至还有一片叶子夹在里面,不过令她惊愕的是脖子上的小红晕…… 「我的佛祖啊,这……弟子罪孽深重,请您一定要原谅我吧!」 唐欣容欲哭无泪的只想把脖子上的陌生痕迹消除。 她守身如玉了二十五年,居然被人轻意的夺去了吻,更放肆的留下这个叫「吻痕」的东西! 好可怕!她惊慌失措的四处找寻可以刷洗的工具,当时的羞辱感再次袭来,教她一阵发抖。 那是一个陌生人…… 她瞪着镜中的自己,双眸不争气的滑出泪水,手中的牙刷朝细嫩的皮肤上使劲的刷,却只愚笨的换来肌肤的痛楚,那红肿却是愈来愈扩大。 一只大手突然将她手中的牙刷夺去,制止了她愚蠢至极的行为。 「-在干什么?」神谷拢愠色的看着她。 「我……我……哇——你怎么进来的?」她猛地清醒,想起自己一丝不挂,抓起浴巾就往浴帘后躲去,带着余留的泪光,又气又委屈的质问:「你想干什么?你……你怎么可以……你不要碰我!」 瞪着她发抖的身影,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瞬间,被迫光溜溜的站在他面前。 「哇!」唐欣容的尖叫被毛巾掩盖了大半。 神谷拢迅速的为她围妥浴巾,眼神却从未离开被她刷出伤口的脖子。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急迫的想挣脱他的箝制。 「你干什么啦!放开我!你们这种人最坏了,把女人当玩物好像习惯了似的,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你不可以碰我。」 「我对保守又笨又不美的女人没兴趣,-大可以放心。」他重申后慎重的反问:「-洗澡了吗?」 她瞪着他,「我……有没有洗,关你什么事?」 「看起来是没有。」他从还停留在她头上的叶子判断。 「那你可以出去吧,随……随便闯进有人在的浴室,很没有礼……」她扭扭捏捏的话还未说完,又被一阵风带向浴缸。 神谷拢试了试水温,半强迫的将她压入水中。 唐欣容还来不及反应,就见他抓起洗发精朝她头上挤了一圈,浇上热水时,她总算明白他的目的。 「你干嘛帮我洗?我自己弄……」 「从刚才到现在,-已经浪费了四十分钟。」 她抓着已被水渗湿的浴巾,尴尬的看着他,「你……你的理由很奇怪,我洗多久关你什么事?」 「-要是感冒生病,我会很麻烦!」他拿起莲蓬头调水温。 她瞻战心惊的阻止他奇怪为行径。 「我……我等一下就要走了,再说你怎么会麻烦?你别开我玩笑,我听不懂。」 他气定神闲的正视她道:「在山上的时候,我已给-机会离开,-已经放弃了,这位导游!」 她一愣,「我没放弃啊!」 「没有?」他挑眉邪笑,「那-为什么在这里?」 「那……那是因为……你请……啊,这是你的阴谋!」唐欣容恍然大悟,瞪视神谷拢调侃的笑容,她总算明白自己又被他耍得团团转了。「总之……我等一下就走了,你快点出去啦!」 他文风不动的站在她面前,再次以居高临下之姿看着她。 「唯一的机会-没有把握,-只得等我下一次的决定了!我不会限制-的行动,但若是我没有准许-离开,-根本无法真正离开这里,这一点,-听懂了吗?」 「你真的很奇怪!我真的什么都不会,连带路也可能带到迷路,你为什么要指定我当什么导游呢?」 她虽然不聪明,倒是明白到他话中的警告。这些天,他确实没有控制她的行动,却有教她无法离开的情形不断发生:这是他的手段,她绝对无从对抗他如此吓人的脑袋。 「-实在太脏了!」神谷拢嫌恶的瞪着她,打断她的嘀咕,「-到底要在浴室待多久?」 唐欣容受创的拉着浴巾,低声反驳道:「你以为我想吗?一直批评我脏,我都开始觉得我不干净了。我搞不懂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又何必伤人呢?」 「在-想通前,-头上的泡沫……」 眼看着他手中正喷着水的莲蓬头缓缓地朝向她,她紧张的泼起浴缸里的水想阻挡,哗啦一声,只见他浑身湿透的模样同她一般狼狈,令她暂时忘却忧郁,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你也有这么一天……哈……恶人有恶……咕噜……」她的大笑立刻淹没在一阵强袭而来的水注下。 他不客气的帮她洗头,反而令她又羞又急的大呼:「我……自己洗啦!你、你干什么……出去啦!」 「限-五分钟后出来。」 全身湿淋淋的神谷拢丢下这句话后,随即消失在浴室门口。 直到门关上后,唐欣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环视一阵混乱的浴室,原本紊乱糟糕的心情倒是平静许多,温热的水刺痛了脖子上的伤口,但她已经不若刚才那般激动了,反而是一股暖烘烘的感觉渐渐填进胸口,迅速的安慰她似的。 第五章 终于从浴室里走出来的唐欣容正想到床边找寻替换的衣服,可是除了上衣和贴身衣裤之外,她边穿上衣边翻找,就是遍寻不着裤子。 正当她感到疑惑的时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再次吓住她。 「你……你是鬼啊?你怎么还在这里?」她瞪着神谷拢,对他尚未离开的事感到不解。 一身轻便的神谷拢手中抓着一本书,头发半干微乱,却丝毫破坏不了他俊逸外貌及与生俱来的独特气质,教她不禁看傻了眼。迎上他冷睨的视线,她一时的迷恋尤似被泼冷水般忽地清醒。 「你站在那里干吗啊?」 这是她要问他的话吧?她不解的瞪着他大刺刺地坐在「她的床上」。 「你……你还没回答我你在这里干嘛?」 「看书。」他拉上棉被,盖住修长的双腿。 「等等……等一下!」她扯住棉被的一角,慌张的说:「看书就看书,你回你房间啊!你还盖被子做什么?」 神谷拢面无表情的挥着手中的书,冷冷地道:「这是我房间。」 「咦?咦?」她被搞胡涂了! 环视四周之后,唐欣容只好当自己记错了房间。 「那……那我的房间呢?这是刀疤先生带我来的耶,怎么会错?」 他似乎懒得解释,指了指房内的另一扇门,以下巴示意她移动脚步自己去瞧瞧。 她满脸疑惑的走过去,那扇开启的门后方,是一个同样大小的房间,只不过它并不是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而是气派的客厅。 「好浪费!」她走进客厅,无形中被豪华的装潢震住,却也不禁犯嘀咕:「只是房间而已,干嘛弄什么客厅?还有厨房?咦……这里也有一间浴室?天啊!」 听着她大惊小怪的呼叫,神谷拢再次对她的孤陋寡闻感到不可思议,亦对她深居简出的生活感到好奇。 「原来这里这么大!咦……这里的东西都有标示价钱耶!哇,这个杯子要三千元?吃人啊!阿弥陀佛,这些钱拿去做公益还差不多……喝!居然还有吧台?真的有酒啊?善哉,酒色不可沾啊……」 「看够了吗?」他对她准备开始「弘扬佛法」的迹象感到头疼,不得不出言制止她继续说话。 唐欣容正蹲在沙发的一角,像是检查细菌般仔细查看,不只皱起鼻子,连眼睛也-成一条线。 「这真的是用小牛皮做的?好奢侈的东西!」 「-从哪里知道的?」 她马上晃动手中的房间简介,以夸张的口吻道:「原来旅馆会把房间内的东西和价钱都写出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说什么小牛皮沙发要价三十万,真是罪过哦!」 神谷拢的青筋微微在额间跳了一下,一把将唐欣容从地面上拉起直往床边带去。 愈靠近床边,唐欣容才发现自己的处境堪虑. 「我……我不要!」她忙扣住门边的墙,莫名的恐慌教她的力气突增,因为她的脑袋已冒出许多可怕、龌龊的事了,一边向佛祖忏悔,可许多情色暴力的影像却不断的涌现,教她直发抖。 睨着她额间的冷汗和倔强的神情,他半-着眼,以一道足以冻死人的目光看着她。「我说过我对其貌不扬的女人没有兴趣!」 她顾不得被一再取笑,仰起脸反驳道:「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有句俚语叫什么……没鱼虾也好,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突然……突然那个啊?」 「哪个?」神谷拢眉宇一皱,冷酷的神情显得更吓人。 「就……就那个啊!」她根本说不出口,急得红了脸。 他的耐性仅至于此,用力一扯,她被轻而易举的拉离门边。 也许是神谷拢的力道太大,唐欣容整个人重心不稳的跌入床被之中,她根本来不及尖叫,半张脸旋即被棉被掩住呼吸。 她拉下脸上的棉被,而神谷拢已坐回刚才的位子,继续翻阅着手中的书籍,犹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般。 她依然有些紧张和不安。自从遇上他,她已打破了许多自定的戒律,更别说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了。 「你要……睡这里?」她小心翼翼地提议:「那我去睡……睡沙发好了。」 说着,唐欣容才要起身,神谷拢的手硬生生将她压回原位。 「没这个必要。」他的一手还拿着书,根本不将她反抗的力气当一回事。 「那……那个刀疤先生干嘛把我带来你房间?这是先前我待的那一间吧?」 他嫌恶的看了她一眼,「我没必要为一个不重要的人浪费一个房间。」 她半是抱怨的看着他,「果然是小气鬼!你想折磨我的话,我去睡沙发不正称你的意,你才奇怪吧?」 「-一定要这么吵吗?」 眼看着他额间的青筋真的冒出来了,唐欣容只好选择其它话题。 「不是啦,这样一起睡……很奇怪……」 「我有说要和-一起睡吗?」他看着书,淡漠地反问。 她仔细的想了片刻,的确从头到尾他好像都没说。 唐欣容总算安心了大半,却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事情,她半掀棉被,证明的事实令她的脸色一阵发青。 刚才她居然穿着内裤在他面前晃? 神啊!此时此刻,她好想一头撞死算了! 但他却什么反应都没有,想来应该是很习惯了!她随后又想,以他这号黑社会大人物推论,他该是有一堆女朋友吧,而且应该都很漂亮,才会一直批评她的外貌。 思及此,她的心情突然变得低落极了。 有话必吐的唐欣容忍不住瞄了神谷拢一眼,低声问道:「喂!你……你有女朋友吧?所以……你是想确认我睡着不会溜走后再去找她,对吧?」 「-的想象力很丰富。」 「这是什么回答?我听不懂!」 「-不需要懂,因为这根本不关-的事!还有,我不需要对-确认任何事,-只需要想好明天要带我去哪里就行了,别忘了-的本分!」 「好啦、好啦!」她不耐地翻身,背对着他嘀咕道:「老是命令人,不累吗?我只是要从你的嘴巴里要一个离开的机会嘛!我知道啦,算我倒霉嘛!被迫做这种事……」 「唐欣容,闭嘴。」神谷拢微怒的命令教她倏地噤声。 她暗暗睨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眼睛,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身心似乎很信赖他不会侵犯她,全然放松之际,她很快的进入梦乡。 也许她是真的累了,均匀的呼吸中并未夹杂着「佛云梦呓」。 一个翻转,习惯性的大字形睡姿全然呈现在神谷拢眼前,他忍不住为此景感到有趣。 以「奇特」来形容唐欣容,似乎是再适合也不过了!她的出现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过以三百万捡来一名消遣无聊时光的乐子,算是很值得。 床边的晕黄光线染上了她的眉梢,衣领半敞的肌肤微露,颈间的红肿印在雪白的肌肤格外明显。 那抹红肿令他不由得感到刺眼,逼迫他离开床铺,飞快的走向吧台边,倒了杯酒就口饮尽。 酒精瞬间麻痹了他心底翻腾的怒意,可莫名产生的怒意却令他无从解释。 ******bbs.fmx*** 「早啊,拢。」本田高介才刚走入餐厅,意外地看到神谷拢一派优闲的身影。他再确定现在的时间后,难掩好奇的问:「你该不会都没睡吧?现在才六点耶!」 神谷拢阅读着手中的日本报,淡漠的反问:「你呢?」 本田高介伸了伸懒腰,十足没睡醒的模样。 「野原叔大概被你奇怪的行为吓到了吧,吵着问我到底怎么回事。一早就要我起来找你问个明白,烦死人了。」 「奇怪?」神谷拢轻啜了口咖啡,不解地皱眉。 本田高介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扣留唐欣容的第一个晚上,我们就已经查出她是无辜的。就算你再怎么想玩,怎么会挑上那样奇怪的女人?连我都搞不清楚了,更何况是野原叔。」 闻言,神谷拢的视线移回报纸上的文字,冷哼道:「她是很奇怪,但我想那不关你和野原叔的事吧?」 「怎么会不关我们的事?」本田高介夸张的大呼:「你身边出现哪个女人,可都是组里的大事耶!虽然你没有一个认真过,老帮主也没有一个认同过,大家也都很清楚你只是玩玩而已,可是至少那些女人都比这一个优秀许多吧!唐欣容光看就觉得她单纯过了头,甚至有些笨,你怎会……」 「原来那个女人叫唐欣容?」 一句悦耳如银铃般的声音突然打断本田高介的话,却令神谷拢倏地锁眉。 本田高介看向来者,仿佛代替神谷拢绽放微笑。 「美湘,-怎么会跑来?」 小山美湘正是本田高介口中那些优秀女人的其中之一。 她很漂亮,而且迷人,无可挑剔的外在条件和交际手腕,令她在日本银座女公关排名始终保持第一名。自从遇到神谷拢之后,她转型投资酒店生意:心甘情愿居于幕后,只为求能长期陪伴在神谷拢身边。 就因为她可以容忍神谷拢不愿收心的浪子性情,所以她才可以安稳的成为跟随在神谷拢身边最久、火影组内人人皆知的第一号人物。 她坐入神谷拢对面的位子。这是长久以来的习惯养成,除非神谷拢需要她,她才得以靠近他:然而,她更了解对于不受掌控的情形发生,总会引起他的不悦。她突然的出现,当然也在引爆怒火的范围内。 「我没来过台湾,所以想来看看。」她虽然回答本田高介的问题,双眸却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神谷拢。 「是吗?」本田高介半调侃地开口:「-不是因为狮子会举行年度餐会才来的吗?」 小山美湘微-着眼,反讽道:「我的身分如此微不足道,挤不进狮子会。」 「我没有得罪你的意思耶!」本田高介指了指种谷拢,「我也是沾他的光啊!不然用上亿资产堆砌形成的高级上流组织,我哪里进得去?」 神谷拢不说话的翻阅报纸,根本不理会两人的对话。 可是本田高介倒是提醒了他,每年狮子会必举行餐会将会员召集一次,除了友人叙旧,更重要的是为彼此公司巩固往后的人脉关系。 狮子会,顾名思义,狮于是百兽之王,代表有权有势的地位,自创立开始,这二个字即成为全国有钱人最高阶层的第一象征。 入会资格的条文百年不变,简单几行字却也明确表现出严格和困难的一面—— 第一,入会人每年薪资含持股分红之个人净利所得必须起过六个万元以上,名下公司营利事业加总获利必须保持平衡,不得出现赤字亏损。 第二,若有一年未达标准,即除去资格。 第三,若重新申请入会,需重估三年之内的个人净利所得,资格通过始得再入会。 以上,难吗?对于平凡人、小企业面言——很难! 然而,以火影组为首的神谷家族虽然是黑道,除了酒店,经营的事业体系则呈以五星级饭店为主。由于神谷家族特有的生意头脑,将事业版图不断扩大,至今财力不容小煦。 「我记得在拢爷爷的那一代,就是狮子会的成员了吧?」本田高介的视线突然在餐厅入口处一停,转而笑嘻嘻的招呼道:「嗨,小容容早安!」 ******bbs.fmx*** 小……小容容?这是在叫谁? 唐欣容虽然很清楚本田高介正冲着她狂笑,但身体还是忍不住为这样奇怪的称呼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迎上神谷拢半垂的视线,她反而注意到小山美湘惊人的外貌,脑袋迅速回想昨晚对神谷拢的提问。果不其然,现下马上有了答案,所以她很识相的准备找寻其它座位,却见神谷拢正对她示意。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小山美湘的时候,她的心有股莫名的刺痛,感觉极不舒服。再望着他手指的方向,她本能地回以摇头拒绝。 「我干嘛要和你一起坐啊?」她喃喃自语的走向其它的空位。这个时间会起床的人不多,餐厅里的几位客人坐的零零散散,令整个空间感觉更大。 在摆了各式餐点的吧台逛了一圈,在素食餐点几乎看不见的情况下,唐欣容无奈地倒了一杯果汁,选定一个离神谷拢非常遥远的位子坐下。 她仔细地欣赏饭店窗外的景色,在她位置的左侧是一座游泳他,有一名外国人正在晨泳。 突然,头顶被人敲了一下,她马上回神低呼:「你……你干嘛打我?」 「我叫-过来坐,-躲在这里做什么?」神谷拢抱着手臂,垂着视线瞪她。 「我哪有躲啊?」她又不是小偷,只不过——她朝他后方的小山美湘瞧了一眼,「我只是觉得不想打扰你们啊!」 「-最好趁这个时间好好想想今天的行程,导游小姐!」他丢下命令后随即离开餐厅。 唐欣容在他背后做鬼脸。 小山美湘突然挡住她的视线,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打量着她,最后,以生硬的中文开口:「我必须和-谈谈。」 ******bbs.fmx*** 唐欣容在一双美目之下感到自惭形秽,轻轻的颔首后,小山美湘已然拉开椅子,从容不迫的坐到她的面前。 也许被打量太久,唐欣容不自在地打破沉默。「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很好奇!」小山美湘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说完,有如雷射般的目光始终未停止对唐欣容肆无忌惮的扫瞄。 唐欣容更不舒服的追问:「好奇什么?」 「-有什么特质,能引起拢的兴趣?」小山美湘半嘲讽的口吻,不待唐欣容的反驳,径自继续说:「不管如何,有件事我要先提醒。」 「提醒?」 「拢虽然看似无情,却也风流,但他仅仅只是爱玩而已。」小山美湘转而凝视着自己的彩绘指甲,无可奈何地道:「对于交往的女人,最久的时间大约是两个月吧,至于-……该怎么说呢?」 唐欣容总算听明白了,不由自主的摆起脸孔声明:「我……我对他才没兴趣!-才奇怪,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完全听不懂啦!」 语毕,莫名的无措令她有些慌乱,逃难似的跑出餐厅。 ******bbs.fmx*** 胡乱的跑了一段路后,唐欣容气喘吁吁的停在花园的水池边,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深感挫败。 但不可否认的是,小山美湘的美貌和自信令她的自尊倍受打击。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小山美湘要告诉她那些话,不过这也验证一个事实—— 神谷拢的确浪荡不羁!这令她感到心慌不安。 其实她很清楚明白他仅是把她当成了玩具,可是,对长久以来一直处于孤单、自力更生,甚至没有知心好友的唐欣容而言,几天的相处尽管不太快乐,但至少他愿意和她交谈。 唐欣容悻悻然地凝视着水他中的倒影,一时悲从中来。自从被家人视为异类刻意-略之后,她离家走遍大小寺庙,可是内心深处一股忧愁始终挥之不去:每当这些情绪浮现,她认真的念佛藉以忘却,但她知道那仅是自欺欺人罢了。 孤独和寂寞其实令她害怕! 偏偏,神谷拢轻易的为她赶走了这些东西,轻易地让她产生了依赖。 现在他的正牌女友出现了,她立刻惊觉自己即将失去这短暂的依赖,也突然顿悟自己始终孤独一人的事实。 她为自己的处境叹息,身后却突然出现一股力道,硬生生地将她推入了水池里。 她整个人为之清醒的瞪着始作俑者,一对年轻的夫妻赶忙向她道歉,收起手中的相机频频向她赔礼,她也不好再责备这对专注照相而误推她落水的夫妇。 但,可苦了她了! 这水池里养着漂亮的锦鲤,但水池底部的泥泞里夹杂着秽物,现下全沾在她的身上,光是呼吸,她都可以嗅到自己又「恢复」一身臭味。 ******bbs.fmx*** 「-……」开启房门的神谷拢针对迎面而来的腥臭味皱起眉头。 「我知道,我马上去洗干净!」 唐欣容挂着难堪的笑容,迅速溜进浴室清理自己:再次出来的时候,神谷拢好整以暇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中依然抓着一本书阅读着。 她一边擦干头发,随性的坐回床上,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转身找寻放在随身皮包内的佛经。 这是她每天必修行的功课。从前的修行不外乎在寺院、丛林之中,每天上课八小时,修行八小时;修行又分为两种方式,一种是坐禅,一种是念佛。 她无法做到上课和修行各八小时的境界,只有选择早晚课念佛修身,调养性情。 「-又在念经?」神谷拢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不客气的抽走她手中的佛经。 「你……你又想干嘛?」她抱怨道:「单纯的念经吃素,已经比真正修行的人晚了好几百步,你老是阻止我,害我的进度严重落后!」 「进度?」他瞪着手中的佛经,「这还有什么进度可言?」 「我没有去上课啊!」唐欣容解释:「修行人每天必须利用十六小时来用功,上课则是听讲、研究讨论,藉以修身净心,自然妄念就少了,成就飞快。」 瞧她眼里兴致盎然的光芒,他冷冷的泼她一桶冰水。 「-的脑袋里还能装什么?又怎能萌生妄念?」 唐欣容一怒,知道辩不过他,伸手想抢回佛经,他的手反射性的往后一伸,轻松的躲过.,接连几次之后,她累得喘气,他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闲情逸致地在她面前晃动。 她不由得一阵光火,猛地往他身上扑了过去。 他的手却轻而易举的将她箝制,并逼近她眼前。「-似乎忘了一件事。」 咫尺的俊颜教她差点看-了眼,迷迷糊糊的问:「什……什么事?」 「这位导游!」他提醒她。 她恍然大悟之后,开始心虚。「我……我忘了!」 「忘了?」他不太能接受这个理由。 「-是不是认为我的脾气和耐性都很好?」 「怎么可能?笑死人了!」唐欣容忘情的补了句,要收口已然来不及。 见神谷拢的脸色骤变,犹如臭水沟里的死水,唐欣容连忙改口:「呃,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也知道嘛,我能想到什么好地方带你去,对不对?」 他冷冷地放开她,走向客厅后折回来时,手中多了一套衣服。 「拿去吧!」他将衣服丢给她。 她打量那套眼熟的套装,不解的问:「这……这看起来好像……好像饭店的制服……」 「是饭店的制服。」 「你给我饭店的制服做什么?就算是没有衣服给我换了,这个也太……」 「明天饭店有宴会,-穿这套衣服去帮忙。」神谷拢打断她,边吩咐边走回客厅。 闻言,她抓起制服,不愿服从的抗议。 「什么意思啁?你要我去做服务生?为什么?这饭店这么多人,干嘛要我帮忙?你要我去我就去吗?饭店的人都要听你的?这什么世界啊?」 神谷拢单手支着腮帮子,半-起眼瞪她。 「-一定要这么多话?」 「不是啊,这不合理嘛!你又不是老板,再说……这是惩罚我想不出好地方的话,是不是代表只要做完这件事,我就可以离开了?」 他面不改色地道:「若是惩罚,这未免太轻松了。不过,-要是可以将这件事处理得令我满意,我会考虑让-离开。」 唐欣容眨了眨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听错了。 「只是服务生而已耶!这么轻松简单的事谁不会?你要以这件事为条件?」 「没错。」他转移视线,继续紧盯着尚未阅读完的书本。 奇怪,她应该觉得开心才是,但心头浮动的忧愁令她无法真正的感到喜悦,此时脑中浮现的却是小山美湘那天仙般的美颜。 阳光淡淡的晕黄光芒落在他浅白色的运动服上,蓬松自然的黑发在光晕里分外明亮,英挺有如画中才有的人物正活生生的在她眼前,也只有相同条件的小山美湘才配得上他吧! 等、等等!唐欣容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不解自己的脑袋怎么会转出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她开始催眠自己应该庆幸他给予了最佳机会,让她可以顺利的离开「黑社会」才是! 没错!她暗暗点头。本就不该有的东西、不属于她的东西,就该放弃追求,唯有追崇佛法是她该走的路!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刚刚……那个女人是你女朋友吗?她好漂亮!」她由衷的称赞,提问时却小心翼翼,「你……不去陪她吗?我没胆子逃走,你可以去……」 「不关-的事。」神谷拢冷淡的一句话中断了她的提问。 半天,她几乎找不到话题再度开口,突然的宁静让她无所适从。 「-还站在那里做什么?」他打破沉寂,似乎无法理解她一站在门口当雕像的行径。 「不然呢?」她反问, 「唯一的一本佛经被你拿走了,我想不出还能做什么。」 「练习。」他短短的说了两个字。 「什么?」她还是有听没有懂。 他微微的锁眉,启口解释:「-到厨房去,自然有人会教。至明天为止,将服务生要做的事、该学的事全部学会,听懂了吗?」 见她一动也不动,他的眉字皱成了小山。 「还有什么问题?」 唐欣容努着嘴,若有所思地打量他片刻,才开口说道:「你是这家饭店的什么人?」 「-想到什么答案?」他企图挑战她迟钝的脑袋问道。 她认真的回想第一次来到饭店时的情形,缓缓地分析。 「这里的人都很怕你,在我知道你是帮派份子后,也算得到合理的解释;不过,你要我去做服务生,理所当然得好像你是老板一样……」 「我是。」神谷拢马上放弃和她几近白痴的脑袋周旋,直接给她答案,注意力再重新拉回书本上。 得到答案的她几乎呆若木鸡的瞪大眼,因为在她的认知里,这间饭店理应是正派经营,怎么可能和「反派」扯上边? 「不对、不对!」她才不相信呢!「你一定用压力要饭店配合你想整我的计画,对不对?这里是五星级饭店耶!那些人很怕你们这种人,可是为了顾及其它客人的安全,所以才会答应你的要求。」 「-的想象力愈来愈丰富了。」他不带一丝调侃意味的口吻,有股暴风雨前的宁静。 「对吧?我猜对了!」她一派胜利的神情。 神谷拢根本懒得理会她,头也不抬的提醒道:「如果-想放弃这次的机会,-可以一直站在那里自言自语。」 「我马上去!」感觉到显而易见的死火山即将爆发,唐欣容以最快的速度着装,迅雷不及掩耳的消失在他面前。 终于得到宁静的神谷拢凝视着消失的身影,缓缓地放下书本移步来到窗边,眺望着远处的民宅内反射出来的光芒,他与生俱来的危机意识马上发出警讯。 这些人—— 就陪你们玩玩吧! 他轻松自在的伸了个懒腰,准备在十分钟后下楼瞧瞧那位笨蛋又做了什么蠢事。 第六章 京都饭店的一楼餐厅厨房,一群厨师、助手和服务生全数聚集在门口处,脸色既慌张又无奈的频频往内探去:每个人几乎在里头待不到一分钟就夺门而出的景象犹见鬼怪。 准时下楼的神谷拢毫不意外,站定在数十人身后,问道:「你们在门外做什么?」 「总经理!」数十人马上回头,诚惶诚恐地朝神谷拢行礼。 京都饭店沿袭日本传统,神谷家族管理饭店已届百年,长年来都以严格控管饭店各单位,藉以要求服务质量堤升. 所以神谷家族之下的饭店除了名列五星级以上,更享誉国际:想当然耳,今年狮子会特意选定此地为餐宴地点,亦是给足了神谷家面子。 另一个主因,乃因神谷拢首次造访台湾之故. 然而狮子会决议人的用心良苦,倒是令神谷拢一阵头疼。因为他一向对这类场合感到厌烦,往年皆以忙碌为由缺席,今年他失去了推辞的理由。 「明天宴会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神谷拢穿过人群,来到厨房门边。 「总经理,其实我们人手已经够了。」一名年纪稍长、身着白色厨师服的男子忍不住要求道:「那女人若是乖乖地听从指示做事,倒也不会造成我们的困扰,只不过她一进门就满口的佛经,在我们要处理食材时频频大呼阿弥陀佛,我们实在受不了。」 「哦!」神谷拢毫不意外的朝里头看去,只见唐欣容正对着食材喃喃自语,正验证了厨师的话。 「您看……」厨师指着唐欣容,轻轻地摇头。「刚才我们要下刀的时候,她好像在念为鱼起度的经文吧。您也知道我们要处理生鱼的机会比其它饭店多,她这个样子……」 厨师的话还未说完,神谷拢轻轻的开门入内,缓缓地走向唐欣容,祝祷经文愈听愈清楚了。 「济世群生照三千,公正无私可达天,活用真经传万世,佛法无边化大千……真经应运出,灾消劫除大道尊,修身化世立功勋,八八圣贤纪,佛圣仙真发慈悲,德泽群生得光辉……」 唐欣容专心的面对着盛装鱼儿的容器念着,额间渗出的汗水说明她踏进此地前的慌乱心情。 天晓得她在看到厨师手中的刀时有多么惊慌,再瞧瞧满桌子被她抢救的生物,就可以明白她有多么悲天悯人。 「-现在念济公活佛救世真经,也救不回这些生命了。」 神谷拢突然凑近她耳边,将她满嘴的经文吓得吞入肚中。 「你……你怎么……你怎么知道那是济公活佛救世真经?」她有些震惊,因为那本真经已被他夺了去,不稍几分钟的时间,他已然记入脑中? 他也太有慧根了! 「这经文我要背一年才记得住耶!你好了不起,你不一起加入修行的行列就太可惜了:我想不用几年的时间,你就可以胜任宏扬佛法、普渡……」 他抱着手臂,对她的疑问和碎碎念一贯不予理会,反而瞪着食才皱眉。 「我想,-是不是学错了方向?」 「什么?」一时之间,唐欣容尚未从自编的远大颐景之中清醒。 神谷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向门外的人群招手,另一只手却拎起她的耳朵,配合着她的哀叫,将她带往厨房最里端的房间。 这个房间是餐厅存放所有餐具的地方,愈往里面走,则置放着等级愈高贵的餐具。 他站定在墙边,望着整面大墙柜,充斥黑檀木香气的空间,置放餐具的木柜在微弱的灯光下仍绽放柔亮的光芒。 「你干嘛啦?」她不悦地拉开他的手,摸着耳朵抱怨道:「很痛耶!我又没有做错事……」 「这些是明天要使用的餐具。」他随手拉出一个抽屉,打开抽屉里包裹的防尘纸,一套历史悠久的瓷盘呈现。 她好奇的凑向前,将瓷盘仔细的观察片刻,不能理解他为何这般小心翼翼。 「这白色的盘子有什么特别啊?边缘的小金花边是很漂亮啦……」 「这是开创饭店的骨董。」他抚摸着一格格的抽屉,解释道:「不只这盘子,这房间内所有的餐具都是百年以上的骨董。它有多少价值,我想不用细说,-应该也听得出来。」 她愕然地瞪着三面大墙柜,想象着将这些东西全换成新台币时的庞大数字,好几个零在脑子里乱飞,几乎可以把她压死了! 「你……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这里才是-该做的事!」他将盛装瓷盘的抽屉放入她的手中。 一股沉重感令她差点抓不住,而他又朝上方拉出一个抽屉,似乎正在欣赏美景的神情让她感到疑惑。 「你怎么老是话都说一半,也不说清楚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把这房间内的餐具全部拿出来擦一遍、清点一遍,从使用到归位,一个都不准少。」 他恶劣的再次将手中的抽屉往她手上一送,吓得她差点拿不稳。 唐欣容连忙把手中昂贵的物品放好,转而瞪着他。 「你要我一个人做这件事?」 「没错!」他答。 「这么多……你要我一个人做?」 「不然呢?」神谷拢理所当然的口吻,「厨房的事,不是你一天就可以学得来,再说那些专业,-原本就碰不得!在那里,-只会碍手碍脚,刚才也证明了这一点。」 唐欣容无法否认他的话,只能无奈地道:「你有必要这么老实吗?」 「饭店用人一向很严谨,所以人手上的分配都经由计算,并不会有多余的人力产生。今早,整理餐具的一名员工突然生病,所以我想到-!」 「这么巧?」她马上联想,「一定是佛祖同情我的处境,为我创造机会。」 神谷拢睨了她一眼,「-怎么什么都想到佛祖?」 「本来就……」 「总之,其它的人都已经有负责的工作,-呢,就是处理这个地方。听懂了吗?」 他不给她颂扬佛法奥妙的机会,将手中的盘子交到她手上,严肃的吩咐:「-很清楚这盘子的价值了吧?那么,-听好!若是打破一个,十万元-都赔不起。」 「这……这很多耶!」她愁眉苦脸的说:「给我三天也擦不完。」 「很抱歉,-没有二天的时间。」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邪魅的微笑。 「什么意思?」 「-的记性真差!」他倏地伸手朝她的额头弹了一下。「我说过,宴会在明天,这是明天要使用的餐具。」 她眨了眨眼,惊愕万分的瞪直了眼。 「这……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如果-会用脑,最好用来想想该怎么做。」神谷拢的双手插回口袋,唇角依然是那招牌的可恶笑容。 她哪里会用脑呢?唐欣容的心底有个声音冒出来,一同讽刺着自己。 「至于擦拭后的餐具在明天的宴会前,必须在指定位置排放整齐。仅仅两样工作,很简单吧?」 嘲弄意味鲜明的问句,再愚笨她也可以轻易的解读。 这家伙摆明在欺负她,难怪他会以此当作放行的条件,真可恶! 「你以为你吓到我了吗?」唐欣容不服气地抬头说:「我就一个人完成给你看。」 神谷拢用不置可否的眼神睨了她一眼,并不认为她可以做到。 「骨气不等于勇气。唐欣容,不过我很乐意验收,半夜三点我会再来看看-是不是还活着。」 他边调侃边优闲地晃回大门口,丢下的这几句话简直要气死她了。 什么叫半夜三点来验收?他哪来的自信预测她工作的极限?真可恶! ******bbs.fmx*** 时间流逝得飞快,唐欣容埋首于擦拭餐具的工作之中,为了赌一口气,她不忘注意着时间的行走,手边的动作跟着加速。 可是,指针好似与神谷拢串通好,毫不客气地来到半夜三点钟。望着还剩三分之一末擦拭的餐具,她忍不住丢下拭巾,又气又怒的责备自己。 「什么嘛,居然让那个家伙料中了,好可恶!」 但她更清楚自己其实在一开始就输了!这满屋子的餐具,单独一人绝对无法完成擦拭的工作。 赌什么呀?唐欣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为什么一再犯戒?难怪神佛不愿眷顾,才会让她的厄运连连。 拭去额间的汗,她挫败的坐在墙边,抚摸着手上的洁白瓷盘,对它的价值依然存疑。 唐欣容注意到不论是盘子或者是杯子,在边缘都有金色的小花边,虽然她不清楚其中的涵义,只不过底部的一簇金色火焰倒是很容易联想。 她不得不相信饭店的经营权掌控在他手中,只不过到底是多么隆重的宴会需要动用到如此昂贵、意义甚远的餐具?她不免好奇。 一阵脚步声传来,来者带着讶异万分地语气道:「-真的在这里?」 唐欣容浑身一颤,瞪着来者的唇,强吻的记忆马上重回她的脑海里,令她怯懦的缩起肩膀。 「你……你怎么会来?很晚了耶!」 雷恩打量她的反应,朝她挥手道:「放心啦,我现在不会吻-啦!」 「你说的话鬼才会听吧?」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过倒是因此而放心了下少。 他倚在门边,仔细的观察她手边的餐具,深深地摇头。 「拢真是没良心,现在都几点了,还不放-回去睡觉。」 她拿着盘子,无可奈何地表示道:「也不能这么说啦,是我自己太笨手笨脚,总之……唉!」 听她以唉声叹气当结语,他忍不住发笑,乘其不备的来到她身侧,双眼凑近瞧她。 「-的戒备心放的太快哦,这里只剩我们喽!」 唐欣容吓得拿起盘子本能想往他脸上砸去。双手却被硬生生夺去了使用权。 雷恩接收了餐盘,以玩味的神情看着她眼里藏不住的惧色. 「虽然我很不喜欢拢,但毕竟这是整个组织的事业体系之一,-不清楚这些东西到底有多贵重吧?打破一个,可是要命一条哩。」 「你放开我啦!」她不由得发抖。对于雷恩的任何触碰,体内自然产生的排斥感令她又怒又怕。 雷恩没有理会唐欣容的抗议,反而更紧盯着她不放。 「-怕我?但我觉得-并不怕他吧!很多人都说我和拢很相似,-的反应不应该不同。」 「当、当然不同!他是他,你是你!」她愤怒地低吼:「至少他不会突然强吻我啊!」 「-怎么知道他不会?」 「昨天睡觉的时候啊!」她理直气壮的反驳,在他突然松手时,她终于获得自由从他身侧跳开。 雷恩摸着下巴,不敢置信的睇着她。「睡觉?拢和-一起睡?」 「我不知道啦!总之在我睡前,他至少都在我旁边。」从晕黄的光源下一看,手被雷恩的力道抓出的一道痕迹令唐欣容忍不住喃喃抱怨。 直觉她不可能说谎,雷恩的表情反而由迷惑转为不可思议。 「他愿意?」 「什么?」她听不懂他为何质一疑,对他的出现发出不满之声:「你很奇怪耶,三更半夜跑来这里,就为了吓我吗?」 他低吟片刻,似乎没注意她的怨言,若有所思的转身正想离开,迎面而来的人影令他收住脚步,转身迅速将她锁在双臂之中。 再次受到箝制的唐欣容倒抽口气,难以理解他一再重复的行为动机。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什么。」雷恩注意到她颈间尚未消去的吻痕,本能欲拨开她的衣领时,一抹修长的身影来到身侧。 雷恩早有预料的摆出一个潇洒的微笑。 神谷拢逼人的视线紧盯着他,无法理解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你似乎对她充满了兴趣?」神谷拢除去心中的疑问,冷漠的看着困在他手臂中的人儿。 雷恩依依不舍的放开唐欣容,神态自若的颔首。 「不瞒你,是有那么点兴趣。」 原本处于惊慌的唐欣容转而惊愕得差点掉了下巴。这家伙……发什么神经? 雷恩刻意揽住她肩头:心疼的道:「我正打算派几名手下来帮她……」 「真的吗?」闻言,她对他的惧怕马上忘得一干二净,并由衷的感谢道:「那真是谢谢你了!」 雷恩对她天真的反应有些意外,但神谷拢平静的气息里隐藏着杀气腾腾的怒意,才是他留意的重点。 神谷拢微愠的看着她,意味深远的说:「帮忙?若是-不计后果,那么-可以试试看。」 「是吗?就擦盘子而已嘛,我都可以做的事,别人肯定更上手,哪会计什么后果?」迟钝的唐欣容无法听出他话中涵义,于是开心的向雷恩求救。「那么你可以派人过来了!我还得赶在宴会前将这些东西排在指定的位置上,真怕来不及!」 「还要排餐盘啊?真可怜!」雷恩深深地摇头,以申冤的口吻说道:「怎么用这种方式虐待人啊?」 神谷拢不动声色的走向擦拭干净的餐具旁,仔细的审查之后,不再多言的离开了。 雷恩望着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不禁感到一阵迷惘。这家伙到底在玩些什么把戏?再瞧瞧睁着大眼等待帮手的唐欣容,他反而有些胡涂了。 按照推测,神谷拢应是大发雷霆,但他没有,反而放心的将现场还给他们? 雷恩忍不住托起她的下巴,左望右瞧了好一会儿,最后挫败的皱起眉头。 「看来,是我会错意了。」 脸庞忽然被他扭来转去,她连忙退开距离,「你干嘛?」 「思,-看起来真的是最差劲的一个,我不应该有那些想法才对。」 「什么啦?」好端端的,他干嘛突然批评她? 「我以为拢真的喜欢。」雷恩自嘲:「现在想想根本不可能!」 闻言,一股难丛言喻的刺痛感在她的心中漫开,难受得教她好半天开不了口反驳,只有傻傻地皱着眉心,任由眼前的人一再的贬低自己。 「本来还想利用-,看看拢会不会生气呢!」雷恩半调侃的继续说:「没想到遇上-,也没有例外。那家伙从以前就是这样,属于他的东西碰不得,但唯独女人,他一向不在乎。唉,真不好玩,我也要走啦!」 雷恩丢下来的几句话,在他离开后的一个小时里,依然回荡在唐欣容脑中,挥之不去。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里为什么会感到疼痛,也不清楚为什么觉得呼吸困难,只不过这感觉非常难过,难过得几乎逼出她的泪水。 「搞什么!」她甩甩头,将所有的怪异情绪抛出脑后,因为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随着雷恩的离开,关于有没有帮手一事,她也不敢想了。 这些与「黑」字沾上边的人,根本不值得信赖! ******bbs.fmx*** 也许是得到佛祖的保佑,接下来的时间里,唐欣容全心全意的投入工作之中,没有空闲的时间想事情,也没有人来打扰的情况下,按照餐厅经理的指挥,她顺利的将洁亮的餐盘安稳的置放在铺好桌布的圆桌之上。 工作完成,她如释重负的吁了口长气,这才注意到入口处的典雅立牌上,简单的刻了三个字。 「狮子会?」这是属于哪一类的公会组织啊? 还来不及细想,一群西装笔挺、衣着高雅的人鱼贯的走入餐会场地,从这些人的言行举止,唐欣容已得到答案。 狮子会等于有钱人的聚会! 而她,钱财乃身外之物,当然与之无缘。所以她连忙退到一边,下意识的往手表看,惊讶得差点尖叫。 已经晚上六点半了! 天!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天,她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这个发现令她发困想睡,检视工作完成,她索性安心的想回房间补眠,才一转身,就看到人群中三张熟悉的脸孔。 本田高介一派优闲的走在神谷拢身后,神谷拢出色的外型在笔挺的西服衬托下更为英挺,结伴而行的小山美湘成就更完美的烘托,轻松夺去众人的目光。 相形之下,唐欣容忍不住打量自身的疲惫和狼狈,惭愧的选择绕道而行,根本没胆子从他们身边走过去。 然而,莫名的疼痛再次浮现,这一次她的心脏犹似被狠狠的捏住,难受地逼得她快步逃离这个地方。 重新回到池边的唐欣容,气喘吁吁的瞪着水中脸色发白的倒影。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但一定是生病了! 她缓缓地坐了下来,抚着自己的心脏,开始策划着离开这里之后,第一个要去的地方。 「我一定是得了心脏病!」她喃喃自语着,却在水中发现另一个熟悉的影子站在她身后,令她本能的想逃开,可是已然来不及。 雷恩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离开,嘴角邪气的微笑尤其不怀好意。 「陪我聊聊!」 他呼吸之中吐出来的酒气,令她忍不住捏起鼻子。 「你……你喝酒?好臭!」 以他脸色红通通的情况,她认定他应该是醉了。 好心的扶着他坐定,唐欣容却也忍不住的责备道:「宴会不是才刚开始,你怎么已经喝那么多?」 「我没有参加宴会啊!」他将酒瓶挪向嘴边,饮上一大口。「那个家伙,居然下令不让我进去!可恶!」 「那个家伙?神谷先生吗?」她本能猜测。 他睁着涣散的眼,直勾勾地看着她,突然开始狂笑。 雷恩突然止住了笑,一把将她扛在肩头往外直奔,将她往车内一丢,旋即坐入驾驶座,油门用力一踩。 他疯狂的行径着实吓坏了唐欣容,她惶恐地瞅着窗外,慌张的问:「你……你要干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我……」 「我们一起去玩个痛快吧!那个宴会有什么了不起,是不?」雷恩失去理智的行为反应在他的车速里。 唐欣容快哭了,满嘴的佛经似乎也救不了她的恐惧,沿途到底经过什么地方,她不知道:到底起越那些车道,她无法细数。 慌乱、害怕令她发颤,她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蓦地,车子在一阵响彻云霄的紧急煞车声结束之后停下来。 雷恩扯住她的手,将她拉出车外。 「走吧!我们出海去!」 出海?听到这两个字,唐欣容骇然的瞪着脚下的沙和眼前的景象。 佛呀!这里是海边! 她来不及低呼,雷恩更不给她任何思考的机会,拉着她朝停靠岸边的快艇奔去。 「这……这太疯狂了!你醉了,我、我要回去……」 唐欣容试图阻止,无奈她的力道始终敌不过雷恩:而他的耳朵似乎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发动引擎之后,以急速驾着快艇,驶离岸边。 随着四周愈来愈暗、岸边的灯光愈来愈微弱,她的心跟着往下沉。 她到底得罪了谁?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遇上这类荒唐的事情? 雷恩几乎全然失去了理智,受到过度惊吓的唐欣容只能充满惧色的瑟缩在快艇的角落,不知所措。 雷恩凝视着角落发抖的人影,一股怨怒的无形唆使,令他忿然的摔碎手中的酒瓶,迅雷不及掩耳的扑向她。 唐欣容望着突然发狂的雷恩,本能的翻身想躲,但快艇上空间狭小得救她无从躲起,只能使劲的抵抗,并企图唤醒他的理智。 「你……你不要这样……你醒醒……」 「我很清醒!」他瞪着她,犹似老鹰觊觎猎物,「都是因为-,我才无法进去那个宴会!他果然对-比较特别,所以我要好好的研究。」 感受到他浓重的酒气,她一阵晕眩,「你……你不要把这件事怪在我头上,那个宴会进不去又、又怎样?」 「-不能体会这件事的严重性!狮子会代表的是地位、金字塔顶端的荣耀,这一次他利用这个方式,彻底的将我踩在脚底下。」他愈说愈气,暴戾的箝制她的双手,要她动弹不得。 他加重了力道,得意的笑了。「就是-!什么叫其貌不扬?没想到-也有魅力让他对我发动报复?哼!现在我要让他尝尝什么叫痛苦!」 雷恩逼近的唇放肆的来到唐欣容的颈间,犹似打量的在那一片红肿上游走,感觉到她的战栗和隐约的哭泣声,他突然清醒般的松开手中的力道。 得到机会的唐欣容想也没想的朝他挥舞着拳脚,快艇因为她激烈的反应而厉害晃动:感觉到危机的雷恩连忙退开距离,企图安抚惊吓过度的她。 「对、对不起,我现在已经清醒了,不会对-……」 「骗人!」她泪眼汪汪地瞪着他,已经看不清四周的她仍然死命的盯着眼前模糊的人影,前所未有的激动大喊:「你一直在骗我!我才不要相信你,你这个混蛋,我惹到你了吗?你为什么要这样?」 「对不起。」雷恩急了,因为她正往船边直退,再一步就要跌倒了。「-……-先别乱动,这船……」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唐欣容边哭边往后退,根本没听到雷恩的大呼小叫,唯有一个念头充斥在脑海里。「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你们为什么都这样?我要回去!」 「好,我们回去,你不要激动!船会……」 雷恩的劝告声言犹在耳,可重心不稳的唐欣容往后一跌,就这么掉入黑压压的海里。 海水的咸味马上窜进她的鼻腔,慌乱的她根本忘却了挣扎,身体变得好沉重,朝着黑暗的底端落去。 这是惩罚,还是考验?她的思绪只到此为止,窜入鼻腔内的水压制了呼吸,这样的难受与痛苦取代了原本隐隐作疼的心脏。 乱轰轰的脑袋清晰的浮现小时候落海的记忆,那双救她的手好像重新出现一样,不同的是这一次这双手紧紧地抓着她,从未放松。 这个救她的人,和神谷拢的模样重迭了…… 第七章 「拢!」雷恩震惊的跌坐在快艇的另一边,看着疾驶而来的快艇上,神谷拢毫不犹豫的跳人海中找寻着唐欣容。 雷恩的酒意全然清醒,取而代之的是慌张和忧虑。 本田高介将快艇停靠在雷恩身侧,始终微笑示人的他此刻脸色亦难看至极。 「雷恩,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本田高介的问话,雷恩骇然的紧盯着被黑暗淹没的海平面,无法思考。 「就算失去了理智,你也不应该针对她。」本田高介忧心忡仲的望着尚未浮上水面对身影,直觉不妙. 神谷拢不受拘束的性情始终可以让自己保持冷静,从未冲动行事,如今他想也不想地跳入有如黑夜、伸手不见五指的海里…… 思及此,本田高介忍不住对神情呆滞的雷恩道:「雷恩,你真的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海面激起的水花中断了本田高介想说的话,他连忙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神谷拢迅速的滑过水面,神情忧悒僵冷。 黑夜中,唐欣容苍白的脸色更显死白,失去意识的紧闭着双眼,教雷恩愧疚得不知如何是好。 「拢,我……」 「闭嘴!」神谷拢狂怒的低吼,打断了雷恩的话,双眸进出熊熊燃烧的烈焰足以将雷恩烧成灰。「我一定会杀了你!」 闻言,雷恩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惊惧,无法动弹。 神谷拢飞快的对唐欣容施行急救,见她一动也不动,他愈是慌乱。 一分钟犹如一世纪之久,她死白的脸没有任何生气,终于在剧烈的呛出几口海水之后,总算感觉到她的呼吸。 本田高介静静地看了雷恩一眼,缓缓地走向船尾,将两艘快艇绑在一起之后发动弓擎。 然而,唐欣容紧闭的双眼令神谷拢的眉心纠结,他努力的想叫醒她,却感觉到她的体温急速下降,他无措的拍打她的脸颊,她始终没有反应。 「拢……」本田高介看到神谷拢反常的态度以及浑身湿涤涤的情况,马上找小备用包内的睡袋。「回到岸边她得马上送医,而你……」 「不要在我耳边-哩-唆,吵死了!」神谷拢咆哮着,现在他唯一关心的就只有眼前昏迷不醒的女人。 可恶的是,他用尽了各种方法,她的体温就是低得不象话! 他褪去两人身上湿透的衣服,一把扯开睡袋,拥着她,紧紧地包裹彼此。 「拢,你会感冒的。」本田高介被他的行径吓住, 「若是让野原叔知道你这样,他会抓着我唠叨半个世纪。」 神谷拢此刻的心情非常糟糕,吃人的目光紧锁着雷恩,愤恨令他几乎失去理智。 雷恩大难临头的僵坐在原地,接下来的日子会面临到的苦难,他已经无法想象。就算立场明显敌对、家族争斗多年,但两人都默契地不愿以卑劣的手段对付彼此,所以从未真正刀锋相封,泽田组在尚未得到所有的掌控权之前,依然对火影组敬重有加。 从未发狂的神谷拢正愤怒的看着他,雷恩已然喘不过气,更无法预测下船后会遭遇到什么样的惩罚。雷恩懊悔的想先了结自己,这次他真的玩过火了! 本田高介企图逃开这凝重气氛,只好加速快艇,乞求能在一瞬间到达岸边。 ******bbs.fmx*** 主角突然自宴会中离席,想当然耳必定引起不小的骚动,对神谷拢行为了如指掌的狮子会友人自动替代主持,有默契的维持现场秩序。 不过野原管事实在无法承受神谷拢一再不负责任的离席举动,正气呼呼的站在岸边大喝着手下派船追去。 疾驶而来的快艇令野原管事马上转移注意力,当快艇到岸时,他震惊得无法相信眼前的景象。 神谷拢忧心的紧拥着唐欣容,犹如剌帽,任谁都不敢靠近。 野原管事紧张的趋向前,却被神谷拢恶狠狠的眼神吓住,他疑惑的找寻本田高介询求解释.,本田高介耸了耸肩,朝着雷恩的方向示意,野原管事这才注意到雷恩-年庄。 「拢,到岸了,快送她去医院吧!」本田高介忍不住劝道。 配合着命令,几名手下斗胆走上前,不料神谷拢突然暴跳如雷的朝他们挥动数拳,只听到哀叫之后,那些人全数落了海。 这下子,本田高介连话都不敢说了。 ******bbs.fmx*** 本田高介看着手表上的时间,对神谷拢不肯放手的固执担忧。 尽管已经来到医院,医生也再三强调唐欣容并无生命之危,仅仅只是受寒发烧:可全程诊断里,神谷拢执拗的不肯离开她,且言明—— 除非她醒来为止,他才会离开。 「让她好好的躺在床上休息不是更好?」本田高介失去调侃好友的心情,力劝:「你几近疯癫的举动会造成多少人的误解?」 神谷拢瞪着身上由睡袋换成的洁净棉被,不发一语。 体内的怒火及忧惧渐渐的平息之后,他紧紧的凝视着怀中的唐欣容,却怎么也无法松开手。 从他离席的那一刻起,他已然意识到自己正沦陷于一直以来始终排斥的情况里:他因此而忿然,因为他居然无法控制自己的双脚紧跟在他们两人之后。 目睹唐欣容跌人海中的那一刻,他丧失了理智! 现在他必须找回原有的步调,无形的被影响或牵制绝非在他的预测之中。他正准备松开手臂,怀中的人儿却紧紧的抱住他,教他动弹不得。 本田高介不由得叹气,「她可以动,就能确定她真的没事了。拢,你快些起来吧,让别人看见实在不妥,尤其是『有心人』!」 本田高介最末三个字的提醒,神谷拢的眉心微紧。 「你一向没有弱点,目前的情势,你还是不要让人找到受约束的机会。」 本田高介非常不乐见在神谷拢尚未接任权位之前有无谓的阻力出现,神谷拢亦了解这一点。 「她不会成为我的约束。」神谷拢终于打破沉寂,沙哑的低语。 「不过,这是你的自由。」本田高介补充,「我没有立场干涉,但接下来该怎么做?要送走她吗?还是留她在身边?」 「你在为我决定想法?」神谷拢冷凝的看他,自傲的炯炯目光重新回到他的双眸里。 接收到熟悉的目光,本田高介这才真正的放心。 「我怎么敢?」 神谷拢冷哼一声,怀中的人儿微动,似乎正在找寻舒适的位置,室内的光源照亮着微露的肌肤,只有他能将她全数看尽。 她一丝不挂的身躯由冷发热,他体内不安定的星火随之窜动,在看到她颈项、手臂等处的红色痕迹时,那股欲念瞬间化为怒焰。 「高介!雷恩呢?」 察觉到神谷拢的怒意,本田高介道:「野原叔已经把他带回饭店了。」 「把他杀了!」神谷拢想也不想地下令。 脑袋尚清楚的本田高介吓傻了眼,忙着又是劝阻。 「千万不可以!你冷静点,你别忘了他是你的亲戚,况且他还是泽田组之首,自家人千万别自相残杀,否则……」 「你太多话了!」盛怒的神谷拢皆目瞪着他。 本田高介稍微噤声,尽管与神谷拢的交情匪浅,但严格的阶级之分令他不敢喻越。 神谷拢怀中的人儿突然轻轻地吐了几个字,不适感令她不断地翻身。 「真吵……」唐欣容喃喃说着,努力依赖的温暖虽然没有离开,但越来越嘈杂的环境唤醒她的意识,并睁开眼。 理不清所在位置,她再眨了眨眼睛,狐疑的将视线往上调,神谷拢呼出的热气正大肆的在她头顶上游走,教她一惊。 「你……你怎么没穿上衣?你干嘛抱着我?你……你想做什么?」唐欣容惊叫着想挣开。 「-最好别乱动,因为-什么都没穿!」神谷拢嘶哑的命令。 「什么?」她震惊的马上打量自己,衣物尽除的事实再次令她想立刻自地球上消失。 她羞怯的用双手双脚挡住自己的身体,虽然知道这是做白工,但至少可以维护残存的尊严。 「我先走啦!」 本田高介赶忙找了个机会离开,临走前甚至听到唐欣容愕然的抱怨「他居然也在」的叫声。 唐欣容难堪的转向神谷拢高呼:「请你出去!」 神谷拢无动于衷的打了个呵欠,顺手抢拉她欲夺走的棉被,轻斥道:「-真的很吵,早知道就让-一直昏睡。」 「你在说什么?我现在这样实在懒得跟你吵,你快点走开啦!」她想大叫,可喉咙好像怪怪的,而且似乎有些头昏眼花。 「现在我不会碰-,-生病了,先休息!」他用略带疲倦的鼻音说道。 「你……是你救我的?」她总算想起落海的事,一连串的疑问陆续冒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你有看到雷恩拉着我跑出去?那雷恩呢?宴会呢?」 一双大手将唐欣容牢牢的圈住,成功的阻止了她无止境的碎碎念。 之后,神谷拢起身离开她身侧,健美的线条完美的呈现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只需瞧一眼即无法忘怀。 她连忙避开视线,罪恶感使得她的脸颊泛红。 可是,她的疑问必须解决才行! 「你……你怎么会光着上半身呢?你……」话未说完,关门的声音告诉她,他已然走远了。 她哑然的瞪大眼,看着他不发一语的离开,除了尚未消去的脸红心跳之外,她只觉得莫名其妙。 良心不安的唐欣容在心中默念了几句佛号,可却怎么也压制不住心中的依恋。 她无法自拔的信任他!他说不会碰她,她的心旋即得到平静,这就是他和雷恩最大的不同,至少在她的感觉里,她选择相信神谷拢。 她无法理解为何对神谷拢产生依赖,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喜欢那拥抱的温度,但他至少先给她一个解释再走吧? 瞪着紧闭的房门,唐欣容真想立刻起身追问个明白,可是身体的不适令她连翻身都感到头晕,昏昏沉沉的睡意让她又再次进入梦乡。 神游的意识正赎罪性的发出残留的意念,但仍抵不住心绪益发强大的涟漪晃动。她不知道这一次乞求佛祖原谅的理由是什么,她只觉得那股奇妙的暖流是一种要不得的罪过:可违背良心的是,她要命的喜欢! ******bbs.fmx*** 昏昏沉沉的状况不知过了多久,唐欣容被肚子的抗议声吵醒,才睁开眼,视线所及之处已有所改变,她已从医院被移回饭店的房间。 下床之前,她察觉到身上已被换上干净的衣物,至于是谁为她着装,她懒得去想了:现下先解决她那又饿又扁的肚子再说吧! 房间里空荡荡,并无其它人,她迷迷糊糊的走入房间内的小厨房,小冰箱内仅堇只有几罐旷泉水和冰块,根本没有半点食物。 唉!她自艾自怜的坐在地上,索性抓起冰块就往嘴里塞,隐隐约约传来的说话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无意识的循着声音来到客厅的另一扇门边。 虚掩的房门透进来的声音,随着她的靠近愈来愈清晰。 「拢……到我房间……」 娇喘的气息充斥着整个空间。 唐欣容从门缝中探去,看到的景象除了脸红心跳之外,更夹杂着震惊,她原本混沌未清的脑袋顿时清醒。 小山美湘的香肩裸露,神谷拢肆意的在她性感半露的酥胸间亲吻着,熟练且放肆的将她抵在墙边。 「拢……」小山美湘不断的呼喊着他的名,纤长的手指爱恋的轻抚着他的身躯,祈求他能给予更多的拥抱。 神谷拢犹似掠夺粗暴的吻来到她敏感的耳颈之间。 感觉到他狂焰般火热的啃咬,她忍不住的呻吟着,几乎瘫软在他怀里。 理智丧失之际,小山美湘吐露着担忧道:「拢……房间……她还在吧……她什么时……候会走?」 「等她醒。」他简单的吐了三个字,粗哑的语气叫人陌生。 炽热的气息似乎染上了唐欣容的脸颊,她慌乱的连忙退出门边,却是跌跌撞撞的跑回房间。 唐欣容几乎是抓着胸口,拼了命的想压制莫名狂跳的心脏:然而无法抑制的痛楚突然在心中爆发一般,教她苦不堪言。 这难道就是妄念惹的祸?找不到原因的她突然灵光乍现,忙着胡乱念起佛经企图找寻平静,怎奈似乎不怎么有效果。 门边正上演的戏码是她这辈子想都不曾想过的事,但为什么偏偏要出现在她眼前? 而且是神谷拢! 她甩甩头,欲甩去这个可笑的想法。小山美湘是他的女人,他当然可以理所当然的占有她,但她怎会有好似被抢夺了至宝般的心痛? 「也许是……太突然,然后吓到了!思……一定是、一定是!」她马上又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当心情平复之后,脑海中立刻出现神谷拢刚才所说的话。现在,她的确已经醒了,所以理所当然要离开了。 「也对啦,就算是找不到理由解释我这种奇怪的心情,但是……继续待在这里是不可能的事了!」唐欣容不自觉的自语着,尽管残余着依依不舍的心情,但更残酷的事实就在那扇门外,她显然占据了这对情侣的亲密空间。 再说,他要她做的事,她早已经完成了! 思及此,她一鼓作气的从床上坐起,找寻到随身皮包之后,想也不想地从房间的门走了出去。 面对这令人感到害羞的场面,她仅仅用皮包挡住视线,一边干咳了几声喊道:「两……两位,请让一让,我要回去了!」 在她遮住眼睛的时间里,神谷拢早已松开双手:小山美湘微红着脸,既无奈又生气的瞪着她。 「-在做什么?」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来到唐欣容面前,并一把抓下她用来当挡箭牌的皮包。 看到他的唇,唐欣容的目光本能的避开,嗫嚅的说:「我……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不过……那小姐说的也对,是我赖在那张床上,那个……我现在马上让出来给你们用。」 「-刚刚在偷看?」他微怒的质问。 她一惊,不安的解释道:「没有啦,我、我只是听到一些声音,想一想,快点让出房间似乎此较妥当,所以我就走出来了。」 「-还挺识相的。」小山美湘难以置信的摇摇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般无厘头的人物?不过,神谷拢起级难看的表情令她不敢再往下说。 「我……我还是先离开好了!打、打扰了,真抱歉!」唐欣容边说着边弯下身子,急急地移动脚步。 神谷拢的青筋暴跳。如果可以,他真想一把捏碎她! 「-坏了我的事,就想走?」他抓住她的衣服,轻而易举的拉她往回走,并请小山美湘离开。 唐欣容这时才惊觉事态严重,眼睁睁地看着小山美湘走出原本该是她走出的大门,满肚子的埋怨。 「你干什么啦!我是好意的,你应该叫她回来,让我出去才对!」 神谷拢一脸快气炸的低吼:「-怎么可以无动于衷的说出这些话?」 她被他连拖带拉的甩人沙发里,正视她无辜的表情和双瞳里反应的真实,他突然不知所措。 面对唐欣容,他一再的失控,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令他不悦。察觉到自己的变化,矛盾、冲突似乎正在他的心底开战,他企图回归初时的态度,可益发深挚的爱恋渐渐背离了他的坚持,他根本无法忽略她的存在。 而她天真傻气得如此真切,毫不伪装的表现出对他并没有相同的情意,这着责令他感到无比的泄气和窘态。 唐欣容不能理解神谷拢刚才的话意为何,所以更不清楚他老是若即若离的态度里隐含的意义是什么:不过经过刚才一请,她又开始头昏眼花了。 转移注意力最好的方式就是离开莫名生闷气的神谷拢,所以她偷偷地来到冰箱边,想拿些冰块放在皮包里当粮食。 ******bbs.fmx*** 「-在干什么?」 突然冒出来的斥喝吓了唐欣容一大跳。 「呃……」她顺着修长的双腿往上看,这才注意到神谷拢手中多了一只袋子,神情肃穆的凝视着她。 她悻悻然地指着冰箱,「我肚子饿,没东西吃,我身上又没钱……我等下出去后……哇——」 还未说完,他将她拉离了地板,并带她来到客厅里。 神谷拢将袋子摊开,一碗热腾腾的粥立即呈现,香气逼人的勾引着她的胃. 「你……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她猛吞着口水,紧盯着食物,根本没注意到他一闪而逝的笑意。 「-知道-昏睡了几天吗?」他略带关切的望着她的脸庞,苍白依旧的模样令他皱眉。 「我不清楚。」她摸着额头,怯怯的一笑。「不过,我好像饿过头了,现在还是觉得很晕。你这碗粥是准备给谁吃的?刚才那个……思……」 「-到底在说什么?」 「呃……」她支支吾吾,脸颊跟着发红。「是不是小山小姐准备给你吃的?」 「饭店有餐厅。」他将粥递到她面前,「我不需要吃这种东西。」 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碗粥,忍不住再次吞咽口水说道:「那……这是你准备给我的?你不是说我昏睡吗?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醒?」- 那间,他一阵窘迫找不到话回答,然而她无心的问话却也切中他的心思:她根本不会知道为了等待她清醒可以立即补充体力,每天必备一碗清粥俨然成为例行公事。 「-不想吃就算了!」他恼羞成怒的就要将粥收起。 唐欣容不假思索的抢过那碗粥,迫不及待的开始吃着。 察觉到她饿昏头的模样,神谷拢难得好心的提醒她:「-怎么不问那碗粥是荤的还是……」 闻言,噗的一声!她本能的将口中的食物吐了出来,大惊失色的就想冲进厕所,他赶忙拦住她。 「骗-的!-也太夸张了吧?」 「你怎么拿我的信仰开玩笑?」她瞪着他。 神谷拢对着她吐了一整个桌面的粥皱眉,「佛祖有教-浪费食物吗?」 唐欣容一听,不知如何是好的念了一串忏悔文,以示悔悟。 她只梢吐一句经文,他的头就发昏,连忙转移她的注意力,喝道:「-的嘴巴到底要用来念经,还是吃东西?」 唐欣容只好闭上嘴,拿着那碗粥继续吃着:而神谷拢则顺势坐入她侧边,信手又抓了一本书开始翻阅。 突然安静的空间里,翻阅纸张的声音突然被放大了似的,她不由自主的开始打量他,无法了解他为什么可以立刻恢复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你到底在看什么?」他头也不抬的问。 她心虚的眨了眨眼,红着脸道:「那个……你刚刚似乎很生气……思……你怎么可以一下子热情,一下子生气,现在又这么平静?」 神谷拢突然抬头瞪着她,吓得她只能咬住汤匙,傻呼呼地瞪着粥道歉。 「对、对不起……我又说错话了。」 「-非常多嘴!」他愠色道。 「对不起嘛!」 「-再多说一个字,我马上把粥收走!」 饿了好些天的她下意识的抱紧碗,慌张地说:「好啦,我快点吃完,然后回家,行了吧?」 闻言,他的眉字因迅速窜升的怒意而皱起。她一再的教他改变心意、一再的影响他的决定,一如现在他不希望她就此离开这里,仿佛永远离开他身边一般,那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惶惶不安。 「-过来!」静默了几分钟之后,他开口即是命令。 唐欣容几乎不敢看他,却也照着命令行事,不过是背对着他移动,直到确认碗内的粥已全数吃下肚之后,她才放心的回头。 但,她一回头却看到他眼中炽烈的火正在燃烧,令她无法不想起刚才的那一幕。 「你……」她的喉咙突然干涩,不自在的猛拉着衣领:心跳随之加速。 鼻息间嗅到她隐约散发的清香,他专注的视线落在她敞开的领子处的红色印记上,再次燃起的怒火让他的理智失去控制。 他无法忍受雷恩对她的任何触碰! 「你不要一直看着我啦!」她被他眼中燃起的火吓了一跳,急着想逃开,他却一把将她压制在沙发里。 瞪着他忽然靠近的俊颜,她几乎忘记了呼吸,直到他的唇压上她的,所有的惊慌失措在瞬间全数瓦解。她没有丝毫的害伯,体内犹如被他狂炽的吻感染,原本隐藏的火苗正迅速的开始燃烧。 他的呼吸由轻转为粗重,猛烈的在她的唇间游移,未曾停歇的吻自她的耳畔来到颈项的那块红痕时,转成了粗暴的吸吮。 微弱的痛楚令她一阵晕眩,任由他的吻在肌肤上留下痕迹,她的理智几乎崩溃在脱口而出的娇喘里…… 突然,所有的热潮在拥抱离开的瞬间消失了。 神谷澈望着她迷蒙的眼睛,一语不发的离开房间。 唐欣容晕头转向的深陷沙发里,无法厘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深深地觉得自己是不是身处梦中,否则他怎么可能吻她? 而且她一点排斥感都没有,反而觉得轻飘飘的? 第八章 这几天,神谷拢消失了踪影,似乎不再坚持唐欣容必须留在饭店的命令,从她可以轻而易举的走到饭店出入的必经之处护城河的情况解析,她应该可以走了! 可是,肯定的答案却教她有说不尽的失落感。他曾言明给她充分的行动自由,但她又存着什么心态等了足足一个星期后才开始行动? 唐欣容承认自己不够聪明,甚至认定这几天心神不定引发的失魂落魄等症状,绝对是因为自己生病了,尤其每当想起那天的吻——浑身犹如被雷击中,瞬间烧起来一样。 而他亦是在那天之后,在她眼前消失了! 其实也不能说是消失了,至少她运可以在餐厅等其它地方看到本田高介和野原管事的踪影,有时还会撞见小山美湘在酒吧与人应酬,只是她就是无法寻到神谷拢的人影。 唐欣容觉得自己没有立场问,这些人看来都很忙碌,她也不好意思开口:不过,这些人都在这里,也代表着神谷拢依然在台湾的事实。 她朝天空长长的叹了口气,生怕佛祖会听见似的,但她无法违背心意,其实她还满想他的,否则她也不会在饭店晃了一个星期,才失望的抱着不值钱的皮包,依依不舍的离开。 突然,一张薄纸啪的一声,迎风吹贴到唐欣容的脸上,顺势将她从自怨自艾中打醒。她忙抓下那张纸,映入眼帘的是一格格小框里的腥色图画,猛地一瞧着实令她想张开嘴大叫。 这……这是情色漫画吗?而且……对话还是日文? 不过,画风倒是挺细腻的! 在她身后的咳嗽声似乎隐藏着杀气,唐欣容赶忙转身,一个和她差不多高度的女子正不疾不徐的扶着脸上不太搭配的起大黑框眼镜:也许是度数太深,镜片后方几乎看不清楚她的眼睛。 遮去半张脸的眼镜也为她遮去了容貌,唐欣容无法猜测出她的年纪。 女子正不耐烦的伸长着手,朝唐欣容手中的纸用力的一指。 唐欣容没胆量是出了名,连忙将漫画稿递还给她,女子接过纸张头也不回地扭身就走,唐欣容这才发现女子身上的衣服比眼镜还夸张,似乎仅将印着花花绿绿图腾的大破布绑在身上而已。 唐欣容忍不住好奇的跟在她后面,不知走了多久,女子终于失去耐性的转身低斥:「-干嘛一直跟着我?」 听着她悦耳动人的音韵,唐欣容愈是好奇女子的年岁。 「-……-应该很年轻吧?可是-这个样子好奇怪哦!」 女子的眉字动了一下,微怒的反驳:「-比我更奇怪吧?不要再跟着我!听见没?」 「呃……」唐欣容不禁吓,不自觉的退了一步。 女子满意的转身继续走着,回到了护城河边的柳树下,树下正摆放着画具和凌乱的纸张,很显然刚才的一阵风将她的画刮飞得乱七八糟。 唐欣容不免为她感到惋惜。一名好端端的女孩子,怎会画那类奇怪的东西呢?比起怪力乱神,她觉得淫秽图像更可怕些。 但是,她今天实在提不起劲去「维护正义,劝世奉行」了. 回眸眺望优雅静谧的饭店,她的心不自在的又痛了一下。 「先去看医生吧!」抓着胸口,唐欣容低语了句,已然决定下山之后的第一个行程。 身无分文的她只能认命的利用双腿缓缓的走上护城河的大桥,庆幸的是太阳的光被云遮去广大半,否则在她下山的那一刻,她有可能先被热死。 「-要走了?」 忽然,树下飘来的声音中断了唐欣容的脚步。 唐欣容先是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才问:「-……-在跟我说话吗?」 「不然呢?」女子大眼镜下的小嘴微微动着。 不知道为什么,唐欣容总觉得这名女子说话的语气好像某个人,一个她临时想不起来的人。 唐欣容走向她,「我们不认识吧?-问我这个问题很奇怪!」 「-想去哪里?」女子答非所问,又追加了一个问句。 尽管唐欣容有满腔的疑惑,依然傻呼呼的礼貌回答:「我……我本来就不是住在这里的人啊,你问我这个……」 「我只问-要去哪里。」女子冷声道,用镜片下的一双眼瞪了她一记。 唐欣容感到委屈,闷不吭声地转身就走。 自从来到这个饭店之后,她遇到的全是一堆奇奇怪怪的事,还有怪里怪气的人,她无法应付,也疲子应付。 「喂!」女子喝道。 「这么凶干嘛?我不想回答-啦!我要走了!」唐欣容低吼。 「-会被揍哦!」女子用有如铁板神算的口吻说道。 闻言,唐欣容忍无可忍地瞪着她,「-干嘛诅咒我?-是谁呀?神经病!」 「-不回答我的问题,我说的事情一定会发生,-信不信?」 女子老神在在的口吻,再次令唐欣容感到非常熟悉。 「我又不认识-,为什么要回答-的问题?」唐欣容努力的打量女子的容貌,益发认定在哪儿见过她。 女子一边整理画稿,语气平淡地说:「-不认识我,就代表-没有做功课,真是令人太失望了!-果然不够格胜任大嫂这个位置,而且-长得真是普通啊!」 又来了!男人批评她也就算了,怎么女人也开始攻击她?她真的认为自己该去整型了。 唐欣容气得无话可说,只当自己遇上了神经病,而且还是一个情色漫画家的女神经病! ******bbs.fmx*** 以家徒四壁来形容唐欣容的小雅房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千辛万苦从京都饭店回来的第一晚,可累惨她了。因为雷雨的关系,从窗户泼进来的雨水将铺在地上的床垫弄湿大半,屋内恼人的湿气教她有种快发霉的感觉。 她住在日晒严重的顶楼房间,说穿了,这里是公寓的顶楼加盖,严格说来是违建,除了冬冷夏热之外,没有什么优点,唯一让她住了两年的理由就是房租便宜。 没有财产的她,想当然耳,当然没有象样的家具,残旧的桌椅全是上一任房客不愿搬走而还留下来的,她也就凑和着用了。 旷职了好些日子的结果,少得不能再少的薪水也都被扣得所剩无几,她只好再找下一个工作,否则就算房租再便宜,她也将会有付不出来的窘境。 她学历不高,正职年资并不长,想找寻一份正常上下班的工作早已是妄想,而且每当她想重回便利商店工作的念头浮现,脑海中立即出现的就是神谷拢毫不留情的讥讽。 但她不否认他嘲讽的事实,时下人的认定里,便利商店的工作的确偏向作为学生打工的一段历练,不适合当作正职。 于是,唐欣容转而走入与便利商店相似的行业,就是量贩店的工作人员。 ******bbs.fmx*** 而时间总在忙碌中飞快地流逝,唐欣容浑然不觉的在搬运补货间过了一个月。 量贩店的关门时间约在晚间十点左右,当她刚走出门的时候,这才发现天气实在糟透了。浓重的湿气夹杂着豆大的雨,没带雨具的结果就是落得一身湿涤涤。 而她,就是那位没有雨具的可怜人! 怎么办?唐欣容瞪着黑夜中的天空,低头随手抓起资源回收桶的报纸正想用来遮雨,纸上的几个字夺去了她的视线。她赶忙移向更光亮的地方,清晰的文字教她倒抽了口冷气。 上周警方自知名酒店内获的摇头丸及迷幻药等违禁物品,本周案情已有斩获,逮捕的嫌疑犯供称药源来自岸旗帮,检调单位已通知海巡署加强查缉走私毒品的可能性。 另因该酒店属于神谷事业之一,经搜查出毒品之后成为供源聚所的首号嫌疑,唯恐因此而造成中日之间政治及经济的尴尬局面,目前酒店已透过日本在台办事处发表申明,待日本派遣警方来台,方愿意进一步接受调查。 「神谷事业?」唐欣容脑海中只想到一个人。 这个人在这一个月里,令她无时无刻的想起他,愈想忘记,他的影子愈是清晰。直到这篇报导出现,他的容貌完美无瑕的在脑海中成形。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想起他,她甚至真的跑去看中医,中医丢了一个她不可能听懂的专有名词后,当下赶她回家。 帮派不就是会跟毒品走私扯在一起吗? 她根本不需要为字里行间出现的「神谷」二字胆战心惊嘛! 算了,回家!主意一转,她将整迭报纸往头上一放,一鼓作气的跑往雨里。 ******bbs.fmx*** 选择以步行即可到达的工作地点在此刻成为绝对的明智之举,不用十分钟,唐欣容已然奔进公寓的大门,正准备关上门,突如其来的大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她本能的回眸对来者看了一眼,一时间却震惊得动弹不得。 「你……你怎么会……」她没作梦吧?刚刚才想到的人,居然出现了? 但,神谷拢的状况似乎不太好!她察觉到他微微泛白的脸色以及湿涤涤的模样,还有手臂上的一道血迹。 微暗的灯光下,红色液体突然变得好刺眼,令她暂时忘掉所有的疑问,朝他奔去低叫:「你、你手臂上有血……你怎么了?要不要去医……」 她的话停顿在看到他身后的陌生女子出现为止:女子与唐欣容一般娇小身材,脸色惨白,却无法掩藏她惊人的美貌。 难丛言喻的酸味从心底最深处直冲脑门,唐欣容以不知该生气还是难过的眼神注视着他们两人。 「上楼!」他一把将门带上,扶着怀中的女子熟练的往上走,彷佛早已知晓唐欣容住哪间房。 一阵警鸣声呼啸而过,但她彷佛什么都听不见,却从湿气里嗅到他的味道:没有感染到黏腻的雨水,他独特的清香正强烈的勾引着她,使她不自觉的跟着他走。 ******bbs.fmx*** 唐欣容掩上门后,只见神谷拢忧心忡忡的将女子置于床上,转身在室内找寻医药箱。 简单的室内摆设足以让他立刻找寻到想要的东西,他神色紧绷的拉起女子的衣服,细瘦的上臂划着一道血痕,血正汩汩地流,染红了她的衣服。 正当他预备为她止血上药时,女子突然制止他的行为,低吼:「我自己来!」 没来由的,唐欣容觉得这个声音熟悉得不得了。 倏地,女子朝她瞪了一眼,「-家穷到没热水吗?」 「啊,-是……」唐欣容总算想起来了,她的声音像极了那位情色女漫画家!可是她有这般美吗?隐藏在眼镜之后的容貌,愈是细瞧,愈是与俊逸杰出的神谷拢相似。 难不成,这是所谓的「夫妻脸」? 「除了热水,还有冰块。」神谷拢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凝重的气氛逼迫着唐欣容收起惊愕的心情,张罗热水及冷水递给两人后,颇不好意思的道歉。 「我没有冰箱,所以没有冰……」 女子不待她说完,皱着眉头径自开始清洗伤口。 神谷拢任由她去,这才松了口气似的坐入她的身侧。「-也太不小心了!」 「少-唆,你以为我愿意啊?」女子暴躁的吼道。 「-不是不想插手?」神谷拢为她递上药水问着。 女子似乎将伤口所带来的痛楚发泄在他身上,想也不想的踢了他一脚。 然而女子无礼的举动教唐欣容产生了迷惘。 女子再次投以瞪视,没好气地对她说:「-的行为、动作和-的脸一样,看起来都很蠢!」 「-……-干嘛骂人啊?」她是招谁惹谁了?「你们突然出现,一来就占了我的地盘,也不说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到底是谁?」 「-的地盘?」女子不屑的说:「这种鬼地方,我才待不住!」 「什么?」唐欣容真的生气了,随手抓起桌上的佛经朝她的方向一举,犹似驱除恶灵之姿。「简直是莫名其妙,-的伤看起来很不简单,不过我当没看见,你们快点走吧,否则我要报警了。」 看着她奇异的举动,女子一阵摇首的朝神谷拢又踢了一脚。 「你怎么会带我来这种怪人住的地方?我不认为这里真的安全,她像个神经病嘛!.」 「蝶,暂时委屈-在这里休息一下,别再多话了.」神谷拢轻斥着。 他对女子的无礼万般忍耐的态度令唐欣容着实看不顺眼。 「什么叫委屈啊?」唐欣容瞪着两个人:心脏跟着发疼。「你要是觉得很委屈,大可以带她回饭店啊!突然出现就只晓得批评我,以为我好欺负吗?可恶!包扎好了就快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惹得我一再生怪病。」 「-生病?」他以狐疑的眼神注视着她。 唐欣容退到门边,以无比认真的表情点头道:「对呀!虽然去看了医生,但他却说我这不叫病……反正不关你们的事啦!我这里不是宾馆,你们想演爱情剧也不要在这里,因为我不想看。」 原本想阻止她喋喋不休的蝶闻言,同神谷拢面面相觎之后大笑。 「-在说什么?我干嘛和我哥演爱情剧?-真是一个神经病!」 神谷拢紧盯着唐欣容缩在门边的身影,依然只会抓着经文护身的她一点也没变,可他却变了,变得无时无刻在想她。 「哥……哥哥?」原来那不是夫妻脸,他们是兄妹啊!唐欣容恍然大悟。怪不得两人的气质这般相像!得到解答的她放心的吐了口长气,这才察觉神谷拢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被他紧盯的视线逼得无以自容,唐欣容慌张的坐在门边,尴尬的朝神谷蝶发问:「那么,请问-怎么会受伤呢?-是那天那位……漫画家?」 「是啦!」神谷蝶不耐烦地站起来,经过包扎后,美丽的脸庞似乎也恢复了些血色,「我真不想待在这里,待久了会得病!我哥似乎有话想跟-说,本来我应该留下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题材来用,但对象是-就算了,光想象就觉得没营养,我先闪了!」 她到底在说什么呀?唐欣容正想问,神谷蝶早已飞快的离开。 什么题材呀?目睹什么呀?唐欣容本来想问神谷拢的,不过……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好像怪怪的。 该怎么说呢?对着诡异的气氛唐欣容思考着。一个月不见,他整个人说没变也不是,倒是染了些颓废的气息;不过,他还是这么好看,就像百看不腻的画一样吸引人。 但,总不能让气氛僵凝下去吧?至今她还是有一堆的疑问没有获得合理的解释。 「你妹妹怎么会受伤了?你……又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要知道-住的地方不是难事.」他淡淡地开了口,边对她伸手道:「-过来!.」 「干嘛?」她反而拉着椅子往后退,他此刻的平静样子乱吓人的!「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吧?你怎么没问候一声就来了?」 他眉心一皱,「-在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啦!」她紧张兮兮地道:「看到你,我的心脏就狂跳个不停,好像刚跑完操场一样。你突然不见又突然冒出来,搞得我的心情好复杂。」 「是吗?」他定定地看着她。 「对呀,还有,你不要一直看着我啦,害我一直想起那天……」她忽然闭上了嘴。忆及脸红心跳的事,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想说的是那天的吻吗?」他好心的补充。 她脸颊的颜色倏地窜红,脸上的反应比她的脑筋还快。 反正都被说中了心事,唐欣容也懒得隐藏羞涩地道:「是、是啦!你怎么会吻我呢?你那天是不是发烧了?你说对我没兴趣……」 「讨厌吗?」神谷拢没头没脑的冒出一个问句。 「什么?」 神谷拢来到她面前,俯视着她娇艳的粉红唇办,还有清澈无辜的双眼:心头不禁默默的长叹。解释对他来说并非难事,但是倾听者若换成她,那么他只有选择不需要解释。 在他的世界里,所有的事件发生起源都太过复杂,繁琐得就连他都不愿触碰,但他情非得已。以接任帮主之位来说,他看似事不关己,凡事随意轻松应对,但这都只是他认为自己的磨练不足,未到接任大位的时机,才会选择按兵不动。 放任唐欣容离开饭店也是如此,他必须处理的事情并非天真单纯的她可以介入。矛盾不安的情绪萦绕心中,一时疏失才会让协助调查的蝶受伤。 很明显,她已严重影响了他:也因此,他必须改变计划。 「-讨厌我吻-?」他习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她仰着头,根本没有思考的诚实回答,反正她也不会说谎。 「不……不会啦!不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不需要原因。」他摇了摇头。因为她太迟钝了,他实在不想解释。「新闻看了吗?」 这话题是怎么转的呢?一时之间,唐欣容反应不过来。 「我必须回去了。」 她看不清楚他想麦达的真正意义是什么,只不过听到他即将回日本的消息,她的心又是一沉。 「理所当然吧!」她压抑莫名的忧伤,「你没理由久居台湾啊,毕竟你是日本人,难不成……你要回去继承那个帮主的位置?」 她总算想到这件事了!他满意的一笑。 「也许!在岸旗帮将毒品栽赃在我经营的酒店之后,逼得我必须回去面对事实,虽然这对我来说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以最简单的方式告诉她,以希望她能听的懂口吻说:「至于当初用来钓叛徒的饵,虽然被-捡到,但这位混入组里扰乱的家伙在这段期间也抓到了!台湾与火影组结盟一事也因此达到共识,一切就只剩我回日本执掌大权作为终结。」 听着他的描述,她愕然的张大嘴,直到下巴快掉到地上为止,几乎忘了怎么收回:因为她太震惊了! 看起来像没事人的神谷拢居然趁着玩弄她的时间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暗自将这些事处理妥当?她无法不佩服他的能力。 半晌,她挤出问句:「你……你怎么办到的?」 他反而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回答:「说来话长,只不过那些反抗组盟的帮派份子派了人跟监在饭店的四周,却不知道我已经发现了。我顺着他们三天,之后觉得很烦,才报警抓走他们。」 「报警?」 他轻松自在的摊摊手,「没什么不对呀!因为表面上我是个不折不扣的优良商人,只消编个理由,向警方说明可能有人想绑架我的意图:为求两国和平以及经济繁荣,警方出动的人力比我在台湾的人手还多。」 「你看起来挺得意的。」她没好气地说。 「不过那些人想要报复,就惹出了毒品一案。」神谷拢微微的发怒,「蝶本来也是来台湾游玩找题材的,临时说要去查查看,就被对方派出的人伤了。」 「那么,现在呢?」报纸上的新闻她仅略读二一,实际状况她其实并不感兴趣,只不过一旦与他有关,她还是不由得忧心。「她好像一点也不担心……所以也解决了?」 「已经交给结盟的帮派去处理了。」至于刚才呼啸而过的警车,现在大概也已经顺利的找到那群被捆绑得像粽子的药头了吧? 唐欣容安心的吐了一口气,虽然她很清楚他的世界免不了打打杀杀,但这类情节她绝不容许在她的世界中发生,因为她爱好和平。 「现在你可以毫发未伤,以后呢?以后怎么办?」她不免担心的劝说道:「为什么不安安稳稳的经营饭店就好?搞什么帮派啊?真是的!」 终究还是将面对这个棘手的问题了! 那份原本不可能存在的感情在他体内滋生,他即使再强悍、再冷酷,都无法阻止这个强大的力量占据他的身体。 凝视着百艳中最平凡的俏颜,清新的气质为她增添了些许楚楚动人的姿态,令他一点一滴的累积心动。 可笑的是她的心意到底如何,聪明如他居然无法分析出来,但他却很清楚她对黑暗一面的惧怕和排斥。 若是他想将她带回日本,他就必须先解决这件事才行! 第九章 「过来吧!」 望着朝自己伸来的手臂,唐欣容才缓缓地移动,就被神谷拢强而有力的手臂带入怀里。 「你、你干嘛……」她绷紧了神经,因为他正紧紧地靠在她的肩上,紧贴的脸庞温度为她带来不小的波澜。 「-先不要说话,就让我这样靠着。」 他的声音微闷,浓重的鼻音正从她的肩胛处传出:而他吸吐的热气透过薄衣,吹人了她的肌肤里,令她深深一颤。 神谷拢亲昵的举动更令唐欣容感到迷惑不已。 他又是怎么了?性情突变吗? 没有谈话的声音令狭小的空间陷入了沉寂,她整个人因为太紧张而开始心跳加速,也因为他紧贴的热气而感到无比罪恶。她的身体违背理智喜欢上他的触碰,意志力正逐渐瓦解的她冷汗直流。 将她眼底的反应尽收眼底,神谷拢只觉得益发有趣。然而他的态度对她而言却很可怕,漫天的猜测也一一冒出脑袋。 他为什么不说话?他到底想干嘛?干嘛一直抱着她不放? 佛哪,她是不是该找个话题化解尴尬又诡异的气氛?神啊,她的心脏为什么又跳个不停了? 「-好像很紧张?」 他突然发声,吓得她一阵战栗。 「没、没有啊……」 听起来就像说谎的口气,一点公信力也没有,所以他当然不采信。 「没有吗?-没有问题想问我了?-现在非常安静!」 「我、我平常很吵吗?」她急忙找了借口,「你、你才反常……你把我当暖炉吗?现在是什么季节?很热耶!干嘛一直抱着我不放?」 「所以我说-反常。」他很肯定的下了结论。 她一怔,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你什么意思啊?」 「因为我已经脱了-的上衣,-居然都不吭声。」神谷拢张开双手,以眼神示意她。 闻言,她本能的往自己的身上瞧去,可把她吓得大叫。 她身上的衣服尽除,只留了贴身内衣做最后防线。 可是,对于保守的唐欣容而言,已犹如赤裸裸的展现,她羞得无地自容,后知后觉的想躲,却被他硬生生抓了回去。 「放……放开我啦!」她微皱着眉瞪他。他居然敢脱她的衣服,还这般理所当然的表情? 「-的问题问完了,我的还没!」他说。 「你、你就算想问我问题,怎么可以脱我衣服呢?」她愠色的指责。 神谷拢打量着她的身体. 他无法忘怀上回拥着她无法入眠的痛苦,欲火焚身的他自私的寻求小山美湘灭火.,但是当他的吻来到小山美湘的肩颈时,前所未有的罪恶感袭来,他惊骇不已的放弃了。 这一次,他亲自仔细的检查,结果却不尽满意—— 她真的太瘦了! 「吃素的体型都像-这样吗?」神谷拢很不满意的道:「-看起来挺营养不良。」 「你、你先把我的衣服还给我啦!」 她伸手要抢,他信手一抛,将衣服咻的一声丢到了门边。 眼睁睁地看着衣服落在地上,唐欣容急得哇哇大叫。 「你、你干什么啦!很讨厌耶!」 「不这么做,-不会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他定定地看着她,很认真。 「什么啦?」她忙着遮掩,没好气的回嘴。 「-想我吗?」他的手指一勾,在她的下巴轻轻的勾勒着。 唐欣容错愕的回首,迎上神谷拢深情款款的深邃眼眸,那眼底的火苗迷惑了她的眼睛。 这是不是他的告白? 喉?蔗什么她会觉得他在告白? 好奇怪!不过,她的心情却因此而喜悦,起伏的胸口下,那颗心仿佛快要跳出来似的。 「你……你问我……」霎时,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神谷拢并没有多少耐心,看见她的犹豫和迟钝,他的热情登时凉了半截,眉心一蹙,将她拉入他的怀里,重重的压在她身上,独裁的将她箝制在床上,哪里都去下得。 所有的醋意、忿然都消失了,他的唇牢牢地封住了她的,连日来忍受的欲望也因为她的迟疑而爆发。 他并不笨拙,他知道他真正的需要,也渐渐的在她身上找到了喜爱的因子。 他那么努力的想让她知道,为什么她对他总是只有迷惑?身经百战的他对此感到挫败。 这份怨念教他的吻变得狂猛、深沉,勾住她湿润的小舌,她的微颤令他感到欣喜。 神谷拢炽烈的吻令唐欣容再也招架不住的轻吐呻吟。 她的双眸被他的热情染上迷蒙,有一把火正在她的体内莫名的被点燃,她很害怕它再次烧了起来。 「你……你听我说……」 她真的愈来愈不安了! 从不排斥神谷拢的吻开始,她就对自己的身体感到陌生:从依赖他的拥抱之后,她几乎已经找不到自己的思考能力。 「嘘!」他的气息来到她的眼脸,他轻轻的吻着她,倾诉着深深的爱恋。 可是,她真的很不安! 「你听我说嘛!」 她想推开他,他的手忽然一缩,结束了吻。 他将她搂在怀里,似乎已做好准备听她的长篇大论。 她缓缓地吸了口气,企图找回一丝的平静,努力的回想他最后一个问句之后,她终于开口述说连日来的心情。 「其实,我有想到你……因为你的样子实在令人难忘,说的话又非常可恶,行为更是讨厌,我想忘也忘不掉,但你突然……」 瞬间,神谷拢安稳的鼻息沉沉地吹拂着她的发丝,唐欣容大惑不解的看向他。 他居然睡着了? 凝视着他的脸,她不由自主的勾勒着那些线条,莫名的喜悦和满足令她感到幸福。 幸福! 这两个字震撼着唐欣容,迟疑了片刻,她总算找到一个极为模糊的形容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她该不会……爱上他了? 爱这个字对她而言真的很陌生!当她再仔细的看他沉睡的俊颜时,她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山美湘的话言犹在耳—— 他只是玩玩而已,对她不可能认真的! 所以,他现在也只是请着她玩而已,她不可以认直了。 ******bbs.fmx*** 一早,又是阴雨的天气,在唐欣容醒来的那一刻,神谷拢又再次不知去向。触摸着他昨晚睡过的地方,感觉他好像依然存在似的。 难以压抑的失落感令她深深的苦恼,唇上的余温却教她依然心动。环视着室内唯一令她心安的佛经,似乎也起不了作用。 他随意的扰乱了她,不见踪影后留下的只有心绪混乱的她,就如昨日的拥吻,明知要不得,她也应该拒绝,但老是背叛脑袋的身体总是不听使唤。 算了!随意梳洗之后,唐欣容赶着上班,藉此想暂时忘掉烦恼。 来到货物出入口时,她突然对四周出奇的安静起疑。 平常这个时候,员工们无不赶着最后一刻打卡,送货的卡车也几乎挤满了卸货区,可是今天车子虽然来得不少,但搬货的人却都不见了- 然,她好似看到一个人影在入口处晃动,她想也不想的走向门边看去,突如其来的力道将她瞬间抓住,她吓得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嘴唇立刻被一双手封得死紧。 这时,唐欣容才看到室内的情况。 所有的工作人员全部神色惊恐的被五花大绑着,并集中在店内的一角,另有一批大汉拿着枪控制着他们。 一名坐在收银台边的男子指着唐欣容,大声的询问其它店员:「是她吗?她是唐欣容吗?」 店员们担心受怕得不知如何是好,以充满歉意的目光朝着唐欣容瞧,再看看他们手中的枪,纷纷不敢不从的点头。 得到答案的一群人似乎感到满意极了:收银台边的男子一站起来,高壮魁梧的体态教人一见就伯,尤其是他敞开衣领露出的胸襟,几道刀疤痕令人触目惊心。 「终于找到-了!」 男子一把捏住唐欣容的下巴,狠狠的一扭,痛得她皱眉。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浮现一股怨念教她忘记了恐惧,而男子邪笑的表情直教她倒尽了胃口。 「不怎么样嘛!」 男子不以为然的说完,几名手下配合的嘲笑着。 她早已免疫般的斥道:「你们想干什么?」 「哈,-看起来不像老大口中说的很胆小嘛!」男子用力的拍打她的脸颊,一派瞧不起人的嘴脸讽刺道。 脸颊迅速传来火辣辣的痛楚,也点燃了她的怒火,可她才稍微挣扎,男子的力气教她根本敌不过。 她好生气!为什么她要遇到这种事?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一连串的疑问之后,她想到了唯一的关联——神谷拢。 「把她带走!」男子朝手下命令着,一边说道:「我就不信神谷那家伙不会妥协放了咱们老大!」 果然! 唐欣容的心一沉,这下子她总算明白她又莫名其妙成为交换人质的筹码了! 「放开我!你们干嘛抓我去换人啊?」她大呼:「你们抓错人了啦!」 「不可能吧!」魁梧男子朝店员再做了一次威胁性的确认后,扭头瞪着她,「我劝-最好闭上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唐欣容却根本不理会他的威吓。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抓我去向神谷拢换人,不过那个家伙不可能因此妥协的。」 「为什么不可能?-是他的女人耶!」男子颇无奈的叹口气补充道:「但是我不知道他的眼光竞只有这样。」 「没必要批评我的长相!」唐欣容非常生气的骂道:「我只是他临时起意的玩具罢了,才不是他的女人!」 闻言,男子爆出笑声,「哪有人说自己是玩具的?-……」 「原来你的想法仅是这样而已?」 一股让人冷到骨子里的声音自货架走廊边传来。 瞬间,屋内的人全部戒备。 魁梧男子收起了笑脸,瞪着声音来源处大吼:「是谁?」 响应他的是搬运车移动的声音,待车子完整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神谷拢一派优闲的身影正站在操控位置边。 他随意的斜靠在车子上,看似轻松,但眼中透出的阴森寒意却不容小觑。 唐欣容同时被狠狠的一推,后脑被抵着枪,站定在他和魁梧男子之间。 「没想到你敢一个人出现啊!」魁梧男子言不由衷的称赞。 「你是谁?」神谷拢很认真的看了他一眼问道。 神谷拢的问题令魁梧男子勃然大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大吼:「我们老大被你们用计陷害,我是他最得力的助手阿周,岸旗帮现在的代理帮主……」 「好啦、好啦!」神谷拢不耐的抓了抓头发,根本没仔细听他说了些什么。「你们老大是被警方抓走的,而且岸旗帮不是已经解散了吗?你说你叫什么?」 这下子,可惹恼阿周了。 神谷拢摆明了瞧不起他! 阿周火大的扭住唐欣容的手臂怒吼:「总之,全都是你害的!如果你想要这女人活命的话,最好把我们老大放出来!」 唐欣容无法忍受的怨怒随着痛楚再次爆发。 「你真的很奇怪,我刚才不是说……」 啪的一声!阿周报复似的赏了她一个耳光,阴狠地朝神谷拢摆出有如展示胜利品的姿态。 「你看到了吗?我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总之,我就是要拿她作交换,你怎么说?」 神谷拢睨着唐欣容瞬间红肿的脸颊和缓缓流出嘴角的血丝,眼中似乎没有阿周等人的存在,仅是专注的凝视着她。 片刻,他叹了口气。 「我实在很懒得跟你们玩这种千篇一律的把戏!你的手下跟了我几天,也猜出一个事实,她是我的玩具,也是我的女人!我不容许任何人碰她,所以你那一掌,我在三分钟后会还你十倍。」 原本痛得已然掉泪的唐欣容闻言,蓦然拾起眼看着他,当她再次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时,她简直不敢相信的只能瞪着双眼。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她几乎没有印象,时间好似被快转了一样,哀叫声及脚步声全在她耳边快速的晃过。 阿周等人的计划显然早已在神谷拢的预测之中,三分钟后全数惨兮兮地躺在地上求饶。 神谷拢并不是一个得饶人处且饶人的仁慈份子,此时的他神色骇人,凛冽的双眼布满了愤怒的红丝,无情地朝着阿周实践刚才的「十倍」宣示。 眼睁睁地看着残暴的事件在她眼前上演,她的心跟着痛起来,但没有制止,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制止。 阿周的脸已肿得不成人形,早已昏厥的他成了最佳借镜,更让其它人噤若寒蝉的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神谷拢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努力寻求冷静的他迈开步伐从唐欣容身边缓缓的离开了。 令他动怒的是她的那句话! 她的迟钝可恶教他心寒,他对她压抑的情感全然变成了可笑的自作多情。 没想到他居然要承受这个结果! 「你……」 唐欣容终于找到声音喊住神谷拢,鼓起不甚多的勇气,仅能抓住他那只关节处正淌着血的手。 「你刚才说的是……事实吗?」 「-认为呢?」他头也不回闷着声道。 「你……你不是开玩笑吗?」她很认真的问,却没胆子看神谷拢的表情,只能紧盯着他宽阔的背,感觉上头似乎正冒着火 「是或不是,-将会怎么做?」 就在他不耐的想扯开她的手时,她轻声开口。 「若你是开玩笑,那我已经可以习惯了!若不是……我想我如果、真的、也喜欢你的话,那么就必须跟你走,可是你的世界……」 望着他手上的血迹,她犹豫了。 「我明白了!」他受够她那缺乏自信及勇气的只字词组,制止她的低吼却力不从心的微颤。 「你的意思是……」 「我无法左右-的想法!」他冷冷地说,硬生生的脱离紧握着他的小手,小手的余温残酷的刺痛了他,令他好像情窦初开的少男一般感到窝囊不已,更像个巴在地身漫围团转的傻瓜。 什么是如果?什么叫真的?全都不是确切的名词!所以,他也等于得到了答案。 「我们两个的世界的确不同,我也从不为任何人改变生活模式,现在……」 临走前,神谷拢未曾再看她一眼,冷淡的撂下最后一句话。 「我的极限仅仅到此为止,-就当一切是我会错意吧!」 唐欣容愣愣地立在原地,傻呼呼地看着神谷拢渐渐远去,还是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第十章 这一辈子,唐欣容第一次冲动! 自那事件发生之后的那天起,唐欣容真的察觉到神谷拢已经离开的事实。藉由神谷蝶留下的地址和短笺,更证实了她的猜疑。 他真的回日本了! 她开始觉得恍恍惚惚,日子也过得浑浑噩噩,经常是同事的提醒,她才惊觉自己穿了睡衣出门。 莫名的暴躁全来自睡眠不足,她苦闷的抓着头发,发泄性的大吼一声。 恼人的是,神谷拢的身影像毒品似的侵蚀着她的脑袋她后悔当天缺乏勇气叫住他,并且告诉他她真的爱他! 「-还在这里啊?」 神谷蝶的身影犹如其名,从门口飞了进来。这一次,她戴着鸭舌帽,并刻意压低了帽檐。 唐欣容坐在床上,一见到她,火气不由自主的冒了上来。 「-不是嫌我这里很简陋?-干嘛还来?」 「火气真大啊!」神谷蝶脚一蹬,坐在窗边睨着她,「我已经将我家地址留给-了,-还不知道该怎么做吗?笨蛋!」 「-真是造口业啊!」唐欣容瞪着她:心不在焉的触摸枕头下的短笺。 「我是不知道我哥看上-哪一点……」神谷蝶一派无奈的口吻说:「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认真。冲着这一点,我才告诉-地址,下一步-应该晓得怎么做了吧?」 怎么做?唐欣容又抓了抓头,叹道:「找他吗?他不理我怎么办?那天他把话说绝了,害得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见到他,也许连话也说不出来。」 「哦?这么难吗?」神谷蝶想也不想地提议:「把想说的写下来吧!总不会忘己了吧?」 啊?她没听错吧?神谷蝶言下之意,要她做「小抄」? 神谷蝶从窗外远眺,若有所思的道:「拢将在一个月后正式接任帮主,到时全国上下结盟的帮派代表全数出席,地点就在我家道馆大院:接任那个位置以后,他可就不能像这些日子一样了。」 唐欣容将头埋在手臂里,——地道:「这我知道,但是我实在无法适应那样的环境……」 「就说-笨吧!」神谷蝶突然斥道。 唐欣容好不容易平熄的怒火再次爆发。「-干嘛一直骂我?从之前见面就这样!」 「-讨厌那个环境,那就讨厌啊!我自己也不喜欢!但人和环境是分开的,-既然喜欢我哥,那就只需要适应他就好了嘛,管其它什么鸟事做什么?」 粗俗的用语一向是神谷蝶的作风,不过,她确实一语惊醒梦中人。 唐欣容愣愣地看着背光而坐的她,阴影教人看不清神谷蝶美丽的脸庞,不过,犀利有神的眼眸所透出的光芒却和神谷拢相似. 是啊,她可以什么都不管,只需要在他身边就行了! 「看起来-应该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吧!」种谷蝶滑下窗边,以非常可惜的表情摇头,「不过,我也要开始为找寻下一个题材努力了!想起来就恨不得打-一拳。」 「为……为什么?」唐欣容叫道。 「-要知道,拢是我所有漫画的最佳题材及灵感来源,因为-,他连小山美湘这种大美女都舍弃了!小山一直以来也是我设定中的第一女主角呢!」提到漫画,她兴奋异常的表神随之一变,「也因此,我才正视到-对拢的重要性。」 「小山……小姐呢?」唐欣容脑海中立即浮现小山美湘和神谷拢热情拥吻的画面,忍不住萌生醋意。 神谷蝶-着腰,俯视着她。 在一瞬间,唐欣容错觉的以为她是神谷拢。 神谷蝶慎重地说:「小山美湘是一个死心塌地的女人,表面上看起来是放弃,但是她依然在等待:若是-再不去面对拢,-就真的见不到他了!我这么说,-懂了吗?」 连说话的语气全都一模一样!唐欣容突然感到啼笑皆非。 「我得赶快去找题材了!」神谷蝶说着,飞快的奔向门边,旋即消失。 神谷蝶的活力十足,不由自主受到感染的唐欣容此刻充满了信心,但她马上想到一个紧迫的大问题。 她很穷,哪来的钱去日本啊? ******bbs.fmx*** 一个月的微薄薪水,唐欣容全数拿来买了机票,她忐忑不安的来到短笺上写的地址。 有很多事令她感到害怕,例如—— 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来到日本,语言不通让她仅能抓着短笺逢人就问,最后仰赖的依然是出租车,她和神谷拢相遇的交通工具。 不论在台湾还是日本,在她下车之后,他们的态度全都一样。 只不过日本的司机很奇怪,带她到一条直通半山腰的路前,然后说了一串日文,从表情看来,她猜测着是要她下车。 但她才开了车门,司机似乎等不及的踩油门掉头而去:瞪着在三秒钟内消失无踪的出租车,她回首后立即恍然大悟。 连接在半山腰上一处显眼的宏伟日式建筑,占地广大得教人咋舌:绿林围绕,有如这座建筑的专署围墙,隐约可见的红色大门离主建筑似乎又有一段距离。 是那里吗?她疑惑不已,附近除了那里,似乎也没有其它的建筑物了。 长长的山路此刻并不幽静,车潮不断,清一色的高级轿车陆续上山,数量庞大好似赶赴同一处的宴会。 唐欣容只好跟着车潮走上山,随身的行李依旧寒酸,可是,她正好利用这个时间缓和紧张的情绪。 摸着口袋里的小抄,这一次,她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了。 这一次,她没想过回头了!因为她相信他同她一般的爱她。 可,愈是接近红色大门的时候,她的心突然快速的跳动,庄严的围墙内传来她不熟悉的语一百,刚才的车潮显然全进入了这个地方。 门口没有严密的警戒,似乎不在乎陌生人的闯入。 她怯生生的往内探去,震惊此处居然可以容纳这般壮观的人潮。 黑压压的一片,几乎是千人之盛况,若不是他们个个神情肃穆,她真会错觉的认为这里正在举办庙会。 是这里吗? 她抓着短笺找寻门牌企图对照,却怎么找也找不到,倒是一个木牌上刻的金色火焰图,得以让她确认这里是神谷家。 她下意识的深吸了口气,拿出口袋里的小抄,瞬间只感到脑袋空白。 惨了,她果然全忘光了! 这小抄她已经背了好些天,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现在居然一个字也记不住了! 她紧张得手心冒汗,想退回门边,突然从门外刮起一阵足够把人吹起的大风,教她霎时寸步难行,手中的纸条也不小心的落在风里。 唐欣容大惊失色的追着被风带离的纸条,只见它愈飘愈远,穿过屋檐之后不见踪影。 也因为她的大呼小叫,引起场内人的注意,全数的人皆带着迷惑的眼神随着她打转。然而,惊动的低呼令她终止了追捕纸条的行动,因为那张纸条不偏不倚的飘落在神谷拢眼前。 他面无表情的伸手一抓,就好似一把抓住她狂跳的心脏一般。 神谷拢站立在房子内部的大庭中央,英俊的他此刻笔挺非常,整齐的发梳子脑后,如此慎重严肃是她未曾见过的一面。 不过,当他的脸色愈变愈难看的时候,她立即有种不祥的预感。 在我适应你的爱之前,请配合我这样做! 第一,不准随便偷看我。 第二,不准任意的偷亲我。 第三,不准未经允许脱我衣服。 第四,不准歧视我的信仰。 第五,不准说我听不懂的话。 第六,不准批评我的长相。 第七,不准在我面前打打杀杀。 第八,不准说我笨。 第九,不准嫌我的唠叨像念经。 第十,不准突然离开我身边。 看着手上的纸条,神谷拢的眉心愈皱愈紧,俯视着只敢用头顶面对他的女人,恨不得将她一把掐死。 这个唐欣容,写这些东西是想气死他吗? 「这是什么?」他冷冷地问。 唐欣容一边咒骂着刚才的怪风,怯怯的回答:「草……草稿……」 「什么草稿?」 「告……告白用的草、草稿。」 神谷拢几乎将手中的纸条瞪出火一般,亏她想得出这十条「不准」,简直像极了十大戒条,哪里像告白? 「这个就是-来到这里想对我说的话?」他无法不对这「戒条」发怒。 神谷拢的怒气让唐欣容的头更低了。「基、基本上是啦!不过……那只是草稿而已啊!」 「那么,我已经看过了,-的任务达成了吧?-可以走了。」他冷漠的说完,转身就想往屋内走去,立刻听到她急急的呼唤。 「都说了是草稿,你怎么不听我说什么就赶我走?我可是存了好久的飞机票钱耶,而且……我只存够飞来的钱,根本没想过要回去了。」 他缓下脚步,听着她的喃喃抱怨。 「你总是这样,任何事情对你来说也许很容易,但我不一样啊!你也不替我想一想,我是个百分之百的穷光蛋,一直以来都很认命,就算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最好的回报,你有你的极限,我也有啊!」 他终于转过身,因为她的声音已经渐行渐远了。 她的心像被撕裂了一般,痛不欲生。 一如她所言,她花费了很长的时间准备,第一次不顾一切的只想来找他、第一次鼓起勇气穿越黑压压的千人高墙,走入她一直以来最不可能进来的地方。 「我本来的胆子就不大啊,也知道这么做好像晚了一步,但我还是来了嘛,也不听人家说!」 眼泪涌出眼眶,她不知道该怎么停止伤心,甚至开始为筹回台湾的钱而伤脑筋了。 「我是真的很蠢嘛!」她踢着脚边的石头,眼前模模糊糊的。「我又没有谈过恋爱,我费了多久的心思才知道自己爱上你了!虽然你很花心,但我就是莫名其妙的爱你,早知道你还是不要我,我就不要来了!」 话落,自怨自艾的她愈哭愈厉害,直到撞上一堵肉墙,连同鼻涕和眼泪全不客气地沾到眼前笔挺的西装。 「-刚刚说什么?」 难以言喻的喜悦教神谷拢感动不已,可惜低着头的唐欣容无缘看见他的兴奋溢于言表。 她顿了半晌,赌气的说:「我刚刚说了那么多,我哪里记得全部?」 「那么,我问-吧!」那天等不到答案,他无时无刻都记得必须讨回来才行。 「什么?」都赶着人家走了,还想问什么? 「-真的爱我?」他慎重的问着,并暗自紧张。 她缓缓的颔首,头却跟着愈低,几乎快和地面连成一体了。 「我不知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如果不喜欢你,我就不会来了!我……」 对她的后脑勺益发厌恶的神谷拢忍不住低吼:「请抬头回答我的问题,一直低着头对人很不礼貌!」 「对不起。」 她哽咽的道着歉,不由自主的照着他的命令行事已然是习惯了,但依然不停止的碎碎念却消失在他的吻里。 她瞪大双眼,神谷拢的气息轻轻的在她的鼻尖画过,他的吻带着温柔怜惜、依依不舍,纠缠的情意深深的激发她心中的巨浪。 神谷拢心动的抚着挂满泪痕的脸颊,无奈地叹息。「-这些话,才是我真正想听的!」 她轻飘飘的脑袋已不清醒,胡乱的应了句。 他自然不放过机会的轻吻着她的额头,享受着日日夜夜犹如禁欲折磨之苦。 的确,这真的是她的极限了,而他也只需要她亲口承认爱他的事实就够了,因为她不聪明,否则不会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奔向他的怀抱。 手中的纸条此刻已形成不必要的累赘,瞬间被揉成一团。 此时,唐欣容总算回神的大叫:「等、等一下,那是我心血的结晶耶!你怎么可以把它丢掉?」 「不需要那种东西!」他低吼。 「怎么可以?你知道我连背佛经也得背一年才能记熟一段,你把它丢了,我会忘记要跟你说什么耶!」 「-刚才不是说的很好?」他提醒她,手指顺势点在她被吻红的嘴唇。 她的脸终于想到什么似的红了起来,记性也突然醒来似的。 「对了!你刚刚在偷听我说话吗?原来你故意让我哭!你怎么可以这样啊?把我的眼泪还来!」 「眼泪怎么还?别跟我说这种傻话。」 「你就是爱看我出糗对吧?我刚才真的很伤心耶,还有,我不是有写不能偷亲我吗?你刚才……」 「我不需要偷。」他理直气壮的反驳:「而是光明正大。」 「就是偷!什么叫光明正大?」她不依的斥道。 他又是一叹,不想再进行无谓的争吵。 「显然,-已经忘记自己站在什么地方了。」 「什么……」 唐欣容本想反驳,四周的黑衣人群却教她再也说不出话。 她确实忘了自己正站在日本国土,也忘了刚才的千人高墙,更忘了自己身处火影组的本营、神谷拢的家! 现在,她正面对着干人的「观礼」,所以刚才他在大庭广众的「吻戏」也被这些人照单全收了! 地藏王菩萨啊,请收留她吧!因为她已无地自容的想抓起地上的泥土把自己埋了。 可是:心里正被满溢的暖流一阵阵冲击着。 原来,感觉幸福真的可以这么简单! 一个吻、一个拥抱、一颗真心,咫尺的他正对她毫无保留的付出,就算她再怎么傻,她也可以真切的感受到。 棘手的是,环视四周的千军人马就是与「逞凶斗狠」四字画上等号的生活圈,她实在无法融入,亦无法坐视不管…… 突然,唐欣容灵光一闪。 神谷拢今天继承了火影组帮主的位置,即代表最上位的荣耀,呼风唤雨仅凭他开口,也就是说,要感化这干人走入正途之前,只要先收服他就可以。 这个想法令她开心不已。 火影组的帮派结盟人数众多,在这里的千人仅是以代表人出席的身分罢了,而既然身为代表,影响力应是足够的。 如果这些人全部放下屠刀,那就世界和平了! 她愈想愈快乐,视线突然瞪向神谷拢后方门口处的一名男子。 「他、他不是那个叫阿周的吗?」 唐欣容印象深刻的指着阿周嚷嚷,尤其是他那张被打成猪头的脸,她一辈子也忘不掉。 阿周慌乱的赶忙消失在门边的举动,让她起疑的转头瞪着不动声色的神谷拢,似乎已经猜透了大半。 「他是怎么回事?」 神谷拢神色自若的摊开双手,根本不想解释。 「你最好给我说清楚!」再也顾不得干人观戏,她追在他后头大嚷。 他一派优闲的将双手放回口袋,一如往昔的让她跟在后面跑着,唇角却是忍不住愉悦的扬起。 反正,她以后有的是时间,等查出那一场戏是他的计划,她大概已是三个小孩的妈了! 【全书完】 欲知《二代掌门》之杜至野的驯妻招数,请看非限定情话f1411《霸道横行不怕你》 后记 个性问题白双 老实说,我是只母老虎,实在很不擅长写天真单纯又善良的角色,所以在设定这一个故事的女主角时,下笔陌生得连打字都会发抖。 更坦白一点,我喜欢先设定人物的个性,再做故事的架构,然而我起级会描述野蛮无理的女人最大的原因,就是在下我的个性不只偏向野蛮,而且恰北北到连公司主管都得敬我三分。 所以这一篇故事对我是个很大的挑战,在交稿时无不紧张兮兮呢! 很多人知道我在写言情小说时,都会问我的事情,排行榜上的第一名是── 「-的灵感从哪里来呀?」 我说:「嗯……生活吧!」 「文章的点要怎么拿捏啊?」朋友甲问。 「点?什么点?」 「就那个点呀!」朋友甲像极了解释的大叫。 呃,我真的不知道啊! 第二名── 「-的人物都是怎么想出来的啊?」朋友乙问。 「嗯……也是生活上得来的吧!」我很老实的回答。这是事实嘛! 「那么,-的生活很多采多姿吧?」 「还好!我没有什么休闲活动,都只是回家而已!」 「那,-那种单调的生活怎么可能想出这些人物的啊?」朋友乙大惊小怪的瞪着我。 言下之意是? 其实,我笔下的人物个性,真的都来自于我认识的人哦,然后加以创造,就可以变得多采多姿了。但这个说法对有些人来说,实在太花稍了。 另外,公布一个大好消息,就是我那位花心大哥终于要结婚了! 「什么?花心?这样讲哥不好吧?」我亲爱的笨堂弟说。 「有吗?他不是教了你很多把妹绝招?」我调侃他。 笨堂弟嘿嘿笑了两声,「我发觉女人太多,很难应付耶!要做到像哥一样,太难了!」 什么?难应付吗?各位,我哥长达十年、自求学到结婚前交往的态度,在我看来可以写成一篇顺口溜── 女人!本来就要有一个,两个也不错,三个还可以,四个真优秀,五个刚刚好,六个真顺利,七个有点忙,八个难应付,九个得小心,十个吵翻天! 说实在,是有点夸张啦,不过我哥是双鱼座,又很疼妹妹(等于女人),从没见过他生气哦!所以妹妹们都很爱他,现在终于要结婚了,恭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