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押淑女》 楔子 坐在窗明几净、绿意盎然的意大利餐厅里,这里是汪明明最中意的午餐地点,不只是因为这里距离她上班的高级公务员巢穴的财政部金融司只有几步之遥,最主要的,当然还是这儿的意大利面够道地。 对于用餐讲究口味与气氛的她来说,舍弃路边一个六、七十元油腻腻的便当,花上三、四倍的价格来吃上这一顿午餐,她也是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要知道,没有消费就没有经济,她这么做也是间接帮助国内经济繁荣。 在她以叉子将盘中滑溜的面条卷成一团,高雅地正要送进口中时——坐在她对面始终默默不语,也不动刀叉,只是瞪着盘子里的白鱼仿佛要以眼光烧熟它的男人,终于开了口—— “明明,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说。” 面条在口中弹跳彰显它的嚼劲,明明缓慢地咀嚼着,直到确定口中的东西都被切碎、吞下,这才拿起一杯水,喝了一口,避免出现杂碎还卡在齿间的不雅画面。即使是已经订了婚,也不可以让男人看到她齿缝中夹着面条的模样,如此破坏形象的事,绝不会发生在她汪明明的身上。 “什么事?你说。”微笑着,不忘给予一个温柔的眼神。 明明深谙男人的性格。 有重要的事要宣布,男人往往会拖延再三,这是由于男人天性纯厚所致,她与他交往这三年来,和很多时候他犹豫不决的问题,看在自己眼中都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问题,虽然很不懂得节约时间,但在这个男人身上,最重要的品德优点是他的温和与诚实,以及从不会背叛她的这一点。 所以当她接受了男人的求婚时,就已经决定,不论他个性多龟毛,自己也绝不会抱怨一句。 爱是包容、爱是谅解啊! “那个……呃……”男人不停地在桌布上做着张开五指又收紧的动作。 明明瞄了一下男人身后的时钟,然后看回他的脸上说:“没关系,你慢慢说,我还有‘点’时间。” 她的这句话,让男人下定决心、坐直了高壮的身躯说:“对不起!能不能请你——和我解除婚约!” 唯当!明明手中的叉子从手中掉进盘子里。 男人不停地擦着额边的汗水,生来就是一脸老实的模样,一双比例略嫌微小的眼睛,竭尽诚意地张到最大说:“我知道这么做很对不起你,但是——我们两个如果结了婚,一定无法过着幸福的日子。这三年来的交往,说实话,我想这世上没有比你更完美的女朋友了——生日时为我亲手编织毛衣、情人节时为我亲手做巧克力、过年时吃过团圆饭还不忘送来热呼呼、亲手包好的饺子给我,这一切的一切,我都点滴在心。可是我还是必须说……我一直觉得我们之间缺少了一点什么。” 明明的眼睛张大到极限,他、他、他在说什么?自己做的事从不留下任何遗憾,什么叫做“缺少”,完美如她,还有什么地方缺少不足的!! “不要误会了,明明,错并不在你,而是我。我一直觉得身为男人的自己,能和这么完美的你在一起是很骄傲的事,没有比我更幸福的男人。可是隐约中,我却也怀疑过自己,有什么理由能和如此完美的你在一起?我……不过是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男人。你走在菁英的道路上,不像我——” 男人叹了口气,垂下头说:“不、不对,这些也不是重点。我并不是因为你的学问或工作而有这样的感慨,我真正的感慨是你就像一个完美的圆,你并不需要我来让你更完美。相反地,我可以说自己是个正方形,不但无法滚动,而且还不想要滚动,你有更大的世界可以发展,我却只想留在原处,把我自己的世界巩固好。你的个性积极,我却是个慢郎中……我们之所以能在一起这么久,并不是个性合得来,只是你一直在屈就我吧?” 明明摇摇头。“我没有,为什么我要‘屈就’你?你是个很好的男人,能和你结婚是我最幸福的选择。” “谢谢你,明明。我本来也和你有一样的想法,觉得你会成为一个最标准的贤妻良母,可是我现在已经不这么想了,结婚不是为了娶一个贤妻良母,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是否是你想要共处一辈子的对象。不瞒你说,我遇到了这样的一个女人,我终于找到了我心目中真正想一辈子保护、呵护、疼爱的女人,我想要给她我的一切。我不计较她的一切,只要能和她在一起,我就算是吃最糟糕的饭菜,也会觉得那是世上最棒的佳肴。我爱她。” 明明脸色惨白,但她坚定地不让这份打击显现在脸上,她温柔地说:“你已经不爱我了吗?” 男人苦笑了一下。“明明,我还是爱你的,只是那份爱意在现在的这一份面前变得如此清淡,让我怀疑我们是真的在谈恋爱,或者只是因为彼此都误以为这份‘安定感’就是爱情。我们只是习惯了彼此的脾气而已。你也是,我想当你找到真正的爱情时,就会明白我此刻的心境了。这种几乎让我粉身碎骨般的激情,才是我所渴求的爱。 “我祝福你,和我分手后,能有一个比我更值得你如此付出的好男人出现。”他说完这句话,留下该分摊的那份午餐钱,以及连一口都没吃的白鱼意大利面,离开了。 这是汪明明完美人生中,头一次的失败。 订婚而惨遭解除婚约,这晴天霹雳般的打击,让她从高高的云端,坠落到地面,摔得鼻青脸肿。 第一章 “她绝对是来搞破坏的,混帐!” 夜舞俱乐部danoedusoir的主人,面容扭曲地把报告书扔到桌上,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也因为怒火而更添魄力,最近接连的倒霉事情已经让他心情够恶劣了,哪知道在他到日本去处理一场纠纷的期间,自己管理的俱乐部内,居然还雇用了一个专惹事端、弄得俱乐部鸡飞狗跳的女人,让他重回俱乐部上班的头一天就在办公室里面咆哮。 “你们哪个笨蛋雇用她的!”端木扬的怒吼声连门板都撼动了。 敲敲晃动的门,一名挂着斯文飒爽笑容的伟岸男子悠哉地说:“我来的时机不对吗?端木。我该不该改天登门拜访?” 端木望了男子一眼,大手一挥,叫屋里早已被吓得噤若寒蝉的属下们离去。“进来吧,艾昕。我现在猛烈地想要喝一杯,可是一个人喝又太无趣了。” “恭敬不如从命。一笑意始终漾在唇角的男子一耸肩,走入夜舞俱乐部的主人办公室内。 闲杂人等离开,端木扬从酒柜中取出自己珍藏的二十年期白兰地,倒入方形酒杯中,端到客人的面前说:“真是受够了,一回来上班就收到十几张想要退会的会员名单。” 咻地吹了声口哨,艾昕藏在银边眼镜镜片后的沉静黑眸闪着同情。“那真是不小的打击。怎么?你最得意的厨师不小心在菜肴里下了泻药,害得会员上医院挂急诊?还是最近俱乐部发牌手的手气太顺,搞得会员一毛不剩?”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问题,顶多是给他们一点‘安慰’就足以把会员留下。问题是他们要走的理由是……因为一个愚蠢的女人把这里当成了佛堂、教会,在我的俱乐部中宣扬‘色情是堕落的’、‘赌博会家破人亡’……你知道她还做了什么吗?” “什么?”临到嘴角的笑意,已经让艾昕忍俊不禁频频抽搐。 “把每个会员在俱乐部中的言行记下来,分别寄送到他们的家中给每位夫人观赏!说什么为人妻子的,有责任知道自己丈夫在外的言行举止。” 艾昕放弃了忍耐,哈哈大笑。 “你还笑,你站在我的立场想想,幸好不是每位会员都有‘恐妻症’,要不然现在我恐怕就得面临宣布关门的危机了。才不过几天,去一下日本,回来就发生这种事。我最近真该去烧香了。”端木扬责难地看了这个称得上“损友”之交的男人一眼说。 “那就去烧烧香吧!”事不关己,艾昕很清楚,不过……“那个有趣的‘女人’我倒很想见一见。” “甭见了,我打算把她打包捆起来,交给快递公司运到离台湾最远的天涯海角。管他运到哪里都行,只要别再让我看到她。”哼地一声,端木扬就着杯口喝着能让自己恢复一点好心情的醇酒。 指指桌上的报告书,艾昕扬眉说:“介意我看一下吗?” “不介意,你要是能帮我解决她,我顺便再开张支票给你,金额随你填。” 艾昕再度吹了声口哨。“你心情真不是普通恶劣。” “妹妹跟黑道人物跑了,俱乐部又面临经营危机,这种状况下,心情再好的人都笑不出来。”端木扬一想起让自己满肚子火的日本行,脸色就更加阴鸷。 翻动了一下报告书,艾昕缓缓地看着那张彩色照片,一抹曾经驻留在印象中的身影,浮现眼前。照片上那熟悉、傲慢的眉毛永远是那么完美地扬起三十五度角,与照片中成熟的上班族打扮不同,他印象中是一名学生服始终一丝不苟、笔挺得有如刚烫出来的,连一根发丝都不会紊乱,气质高雅的女中学生。 确认一下名字,他看到了简单明了又容易记得的三个字:汪明明。 艾昕以超人的速度快速浏览,在五分钟内看完了长达十几页的“汪明明”的人生简介。 “你的支票,我可以收下。”合上报告书,艾昕抬头望着自己的好友说:“只要你不怕破产的话。” 咋舌一下,端木扬难得地被人反将一军,他晓得眼前是和自己有着不相上下难缠程度,同时也是深谙讨价还价之个中三昧的高手,不过要是怕食客吃倒饭店,谁会开门营业。他也不是毫无法宝的。 “保证能让她不再成为俱乐部的麻烦?” “不相信我的手腕?” 纯粹是好奇,端木扬扬高一眉。“打算怎么做?” “就让我这么说吧……虽然看似有罪,但总要给她一点坦白的时间,姑且就称之为观察期,等确定她是否有罪之后,再看看该收押或释放喽!” “你最后要怎么处置她,我没有意见,我信得过你的手腕,问题是我不希望这件事拖太久,她的存在已经大大影响俱乐部工作人员的向心力与集中力了。” “真不像是向来快刀斩乱麻的你会说的话,难道因为对方是女性就手软?” “说得好像你就一点都不会手软?” 艾昕别有涵义地笑着,不置可否的态度反而更引人好奇。这个和自己同为狐字辈掌门人的家伙,会这么好心地接下这门差事,恐另有蹊跷,他可不会笨得真相信他只是为了自己的“友谊”而伸出手来。 但关于背后的理由,自己且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无妨。只要目的能达成,后面要怎么盘问,就留待以后再说。 举起酒杯,象徵性地说:“那就祝你马到成功!” 艾昕也举起酒杯。“祝我们。” 酒杯在空中相碰了一下,清脆地见证了狐狸与狼共谋携手的珍贵一幕。 **转载制作****** 到这间俱乐部上班已经进入第二周。 汪明明知道自己是俱乐部经理的眼中钉肉中刺,不过她的好心情并未受到多大影响,相反地,她还乐观地相信今天应该会有不小的收获,继上周丰厚的战果,今天她要多加把劲,劝说更多的会员离开这个罪恶的渊薮。 罪恶的渊薮,从工作人员的专用口的侧门进入夜舞俱乐部,许多人可能会觉得这个名词与如此装横高雅、无处不悠扬舒缓神经的琴声、就连摆设都透出一股非凡品味的场所,格格不入。 但谁规定所谓“罪恶的渊薮”就一定是看来肮脏、污秽、累积着众人贪婪欲望象徵的模样? 她再清楚不过,越是光明的地方,背后就同样的有着不相上下的黑暗。 像这样一个能让男人忘却工作上紧张忙碌,沉醉在各式各样纡解压力的“玩乐”的场所,不知害得多少家庭主妇在家空等着迟迟不归的丈夫,甚至像她一样遭遇到男友被这个地方的狐狸精拐跑,落得解除婚约的下场。 哈!一哭二闹三上吊,那种愚蠢的行为,已经落伍了。 这是一个姐姐妹妹站起来的时代,从哪儿跌倒就从哪儿爬起来。 那种会变心的男人她早就已经丢到脑后,可是因为这样而造成她生命中惟一的失败这点,明明却永远都不会原谅这间专门制造罪恶、泛滥诱惑的俱乐部,引导许多男人做出错误决定,最后牵连到和她一样无辜的受害者。 对,为了主持正义,她有着舍我其谁的使命感! 舍弃高级公务员人人羡慕的丰厚薪水,当机立断的,明明故意谎报了一些有关学经历方面的经验,免得让俱乐部对她的背景疑心,顺利地进入这里工作。 想当初,经理询问她想要到这里来工作的动机时,明明还笑着说:“听说这里的工作人员都很有水准、每位女性都很温柔婉约,我也想来见习、顺便培养自己的女人味啊!” 喔呵呵,想不到那经理居然还真相信了自己这番说词。 她的目的才不是想见识狐狸精怎么对男人搔首弄姿,她是不能容忍这种男人犯罪的温床存在这世上,她要替天行道、把这间俱乐部的招牌给拆了! “你又来了。” 同样和她在更衣室内,换上服务生制服的,是在这间俱乐部中号称四大美女之一的“春”——春水蛮,她眼中掩不住挪揄地说:“你还真有忍耐力,任何人被经理那样骂过,还能够厚着脸皮来上班的,我看也只有你了。” 明明不以为意地一笑。“午安。” 摆摆手,水蛮擦身而过,以摇曳生姿的背影抛下一句:“你打算做什么我是管不着也不想管,不过你要是让我们都失了业,小心出去被人盖布袋喔!” “假如这间俱乐部这么不保险,凭我就会害得它倒闭,大家不是更该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寻找比这儿更好的工作地点?” “拜托……”后脚跨进来的是另一名蒙声喙气的美女。“夏”吹着纤纤十指上的红蔻丹说:“你没见过什么世面吧,大小姐。论客人的水准、俱乐部的待遇、老板的手腕,全台湾找不到第二个比这里还要好的俱乐部。你为什么要找俱乐部的麻烦,我是不懂,但要宣扬教义,回教会去不好吗?” 明明换好制服,仔细观照镜子中的自己,里面映照出的是一名容貌端整、自傲的长瀑发丝服贴地顺在耳后、绑成紧紧的发髻、无可挑剔的娴淑娉婷女子。 尤其是这套制服,从高级服装店订制的贴身水蓝中国短旗袍,紧紧包裹住女性动人的胴体却毫不裸露,比起一些差劲的暴露、色情的制服来说,夜舞俱乐部的主人“品味”的确是无可挑剔。 “我先出去了。”明明佯装不懂夏凤月的讽刺,只是短短的一颔首,就朝更衣室门口走去。 “慢走,今天老板就回来了,你的好日子也到此为止。扬可不会像经理一样,那么好打发。” 合上更衣室的门,明明深呼吸一口气,为即将面对的战场做好准备。 **转载制作****** “您好,还要喝点什么吗?” 殷勤地在俱乐部中来回走动,主动询问每一位杯子见底的会员们是否要追加饮料,这就是她们这群“女服务生”的主要工作。 想想不久前,自己还在高级的办公大楼内,面对金融情势判断今天的外汇与未来一个月的货币供给量,要是让那些同僚们看到现在的自己,肯定会惊吓得连下巴都掉了。 但是和自己当初想像的不太相同,她以为在俱乐部当中“工作”的女人,不就是充当“花瓶”——而且还是个可以供人上下其手的花瓶。一旦真正在这儿工作后,才发现在此的会员,的确像夏说的,都是一些经过过滤筛选,就算想要买温柔乡,也不至于猴急到在俱乐部中就对女服务生非礼吃豆腐的男人。 以现在连高级饭店中的服务生,都难以避免偶尔会遇到吃豆腐的“奥客”来说,这儿的会员实在称得上举止绅士。 可是呢,听说私底下拿到客人名片,被徵询是否愿意在下班后,陪他们出去玩玩的女服务生,可有一卡车。她在更衣室里就看到,有人以一天拿到几张名片来当“战果”炫耀。 男人,不管穿着衣服时看起来多么有派头,脱掉衣服后…… 喔!糟糕,自己又被经理白眼了。 今天的经理眼神特别锐利,害自己想找机会“劝说”会员们远离这个罪恶渊薮,都苦无可趁之机。可恶,那个老板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大家一听到他回来了,就草木皆兵,全体进入戒备状态啊? “请问你要喝点什么吗?”在明明左前方传来夏哮哮的声音。 “可以的话,我想麻烦那边那位正在发呆的服务生。”隔着椅背,只看到男人伸出一手指着明明的方向。 真是失礼的家伙,谁在发呆了! 夜舞俱乐部的第一工作原则就是“以客为尊”,夏满面的笑意转为失望,气唬唬地走到明明身边,撞了一下她的手臂说:“还不快去,客人都指名了说。” 真是的,人家指名她又不是她指名人家,干么把气出在她头上?女人真是情绪化的动物,幸好自己没有这类女人常犯的小毛病。扬扬眉,挂上最专业的笑容,明明趋步上前,绕到椅子侧方。 “您好,想喝点什么吗?” 男人闻言抬起头。明明乍见他容貌的第一印象,就是在心中大喊:怪不得!这就是夏凤月一脸让大鱼给溜了的馋嘴猫咪样,那么怨愤不已的真正理由啊! 这个男人,呃,还真不是普通的好看。 些微染成流行的褐发,间杂挑着几缕浅色的白金发丝,经过名家精心设计的短发乱中有型,宛如被女人的手指给弄乱的发梢,搭配在那极具个性的刘海底下是一张很有男人味的方形脸。修长的浓眉、挺俏的鼻翼,似笑非笑的细长眼眸,隔着无框的透明镜片,正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明明瞧。 而且,这个帅哥居然还戴着单边的耳环耶,明明蹙起眉头,男人身上明显的雅痞气质,凑巧也正是自己最不中意的典型。 一个好好的大男人,学女人家戴什么耳环,就算她承认那颗红宝石在他耳垂上,不但半分都不突兀,相对地还很能衬托出那股斯文中的性感,可惜她就是讨厌男人这么招摇。 男人嘛!到底还是看内在,就算模样土一点,只要脚踏实地就够了。 知道自己帅,又毫不吝啬地“现”给大家看,说好听是“自信满满”,说难听就是“自恋”了。明明决定要和这位帅哥保持距离,不管他的好看是“普通”还是“特优”,至少她无意和一个耳朵上有着亮晶晶东西的家伙交谈。 以膝盖推测,这男人也绝不是会主动“退会”的那一类人。看起来软硬都吃的人,其实可能软硬兼施都起不了效果。 短短的几秒速度,脑海里已经闪过无数念头,明明还是能够适时地摆出礼貌而无可挑剔的微笑说:“您还没有决定好吗?” “汪明明,你真的认不出我是谁吗?”男人笑吟吟地回道。就连声音,也是属于最上等的丝帛级。柔软、滑顺又美丽。 “抱歉,您是?”明明遗憾一个长得如此俊俏的男人,搭讪方式竟这么老套。 男人悠长地叹口气。“就算我当年再怎么不起眼,好歹我们也同学了三年,还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坐在你的身旁,你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吗?真是令人伤心啊!” 他说完后,还不忘抱着胸口做出受伤的动作。 同学?明明哑然地闭上嘴思考了一下,很确定她的印象中绝对没有一位男同学是如此的……有戏剧天分。男人的一举一动都似乎经过精心的计划,要是她以前同学中有这号人物,她肯定不会忘记的。 “抱歉,你恐怕是认错人了。” “不、不,永远的优等生,我校的骄傲,天之骄女汪明明,我怎么会认错呢?” 男人连串地说出一些过去常常被冠在明明身上的“小名”,让明明不得不再次展露困惑的神情说:“你到底是?” “艾,艾草的艾,日斤昕,还有许多别号,不过你最常骂我的就是四眼田‘猪’。”他勾起逗趣的唇,故意鼓胀起双颊,挤出一些圆圆的颊肉让她看。“这样子,有没有比较像过去的我啊?” “啊!”指着他,明明错愕地发出惊叹。 “想起来了吗?”男人松开松鼠颊,浅浅地微笑着。 “骗人,这……你是怎么办到的?以前的你……你身上那些肉呢?”明明并不是忘了自己中学同学里头有这号人物,而是艾昕的改变实在太大,判若两人,根本无法联想在一起。 他稍稍起身,以展开手臂让她见证一下实物后说:“长高了之后,不知不觉那些脂肪都跟着不见了,现在我有时还满怀念那种低头看不见自己脚趾头的日子,可惜现在怎么吃都吃不胖了。” 两人的身高一比,即使是足足有一百七十公分高的标准身材,明明现在也只到这男人的肩膀处,照这么说,他至少有一百八十五公分高啊! “原来世上真有所谓的‘麻雀变凤凰’。”明明喃喃自语地打量眼前这位老同学,这种情况可说是“男大十八变”吗? “你说了什么?” “啊,没有,我在跟自己说话。”明明重振精神。“真是好久不见了。可是你的改变不只是身材哩……嗯,该怎么说,以前的你比较……保守?” 艾昕眨眨眼。“你是想说以前的我看来就像只适合生活在地面的小肥猪?畏畏缩缩的,不敢引人注目?” “……”明明不知该如何回答地,闭上了嘴。 说实话,以前的艾昕是绝不会说出如此直接的话。这是自信满满的男人口中,才会说出来的句子。可是过去艾昕给人的印象,离“自信”有十万八千里远。艾昕的功课向来很好,可是相对地,他在班上却没有什么地位。凡事都对人唯唯诺诺的乖小孩、好好先生,甚至连同班女同学都可以轻易欺负他……当年的艾昕,就像他自己说的,很容易被人遗忘、丢下。 那段岁月,对她来说是光辉灿烂,不过艾昕可就截然不同了。班上的女孩子常常恶意作弄他,男孩子也会取笑他的胖身材,即使还不到“欺负”的程度,但明明心里还记得自己当时对他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友善。 竟在这儿重逢,明明心想命运这次玩笑可开大了。“风水轮流转”;“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此一时也彼一时也”,脑海里晃过许多许多的形容词,不管是哪一个听起来都让人不由得冒冷汗,艾昕有充分的理由可以嘲笑她、报复她。 “你……是这儿的会员吗?” 如果是就太糟了。这代表他三不五时会出现在这儿。 “算是,也不算是。虽然我没有正式入会,但可以在这儿自由进出,我和这间俱乐部的老板有点交情。” 明明暗暗一惊。那,今天他会故意找自己过来,可见得不是“意外”。 “你和这儿的老板有什么交情啊?” 他以一抹神秘的微笑闪躲她的问题,改口说:“你在这儿工作,才真让我吃惊。我以为你必走会朝着‘社会顶级菁英’的道路迈进。” 她是。不到两个礼拜前,她还在最高级的办公厅内,吹着冷气,看着电脑与仪表板上跳动的数字,做着寻常人无法做的工作。 “这……有种种原因啦!”明明不想显得太过焦躁,但这段对话开始让人神经紧张了。“你要喝什么?” “不急。难得见到老同学,还想再多聊聊彼此的近况。” 他是存心整她吗?明明狐疑地看着他,对方却还给她一个胸无城府般亲切的笑容。这种情况下,自己与他的立场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过去高高在上的自,现在是女服务生,而以前总是替人家跑腿的他,却成为了自己不得不小心接待的“客人”,说讽刺还真讽刺。 “我还有工作。”找个借口,明明渴望逃离。 “破坏俱乐部的营运吗?” “……你!”想不到他会如此开门见山。 “我说过了,这间俱乐部的老板和我有些交情。”艾昕伸出手指着面前的椅子说:“坐下来吧!我保证那位经理不会过来干涉我们谈话。” 骑虎难下的明明,只得硬着头皮坐到他指定的位子上,但坐立不安的神态一望即知。相对于她,艾昕却是好整以暇,游刃有余。 “我先声明,我可不是在破坏这间俱乐部的营运。”只是想折了它的招牌而已。明明抬起傲慢的下巴,挑衅地说:“你不能阻止我正当工作的权利,也没有理由指责我做错任何事,甚至无法证明我有破坏这间俱乐部的行为。” 她可不笨,劝说会员的时候,是一点痕迹也没留下,他们捉不到把柄。这也是经理频频给她白眼,也没有主动辞退她的主要理由。 艾昕隔着镜片,温柔地说:“别一副充满敌意的样子,我不是要做你的敌人,事实上,我打算做你的朋友。明明,不介意我这么喊你吧?从以前在中学时代,我就一直很喜欢你,你一直是那么高不可攀,就像是盛开在悬崖顶端无人可以触及的美丽百合一样,是许多男孩子心中的憧憬。” 这番出乎意外的表白,教明明措手不及,她张大一双杏眼。 “能和你在此地重逢,我真的很高兴,你愿意和我交朋友吗?” 明明吃惊地蠕动了一下干涩的双唇,最后好不容易挤出:“你……现在是在说要追我?”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什么不对?” “……”他是当真的吗?这其中没有陷阱? “你不必有太大的压力,现在我只是想作你的朋友,至于未来你能不能接受我的追求,那就看我往后的表现而定。放轻松一点,实现多年未见的同学一个小小的梦想吧?以前我是没有勇气说出这番话的,因为你身边总是围绕着那么多人,可是会在此重逢,似乎代表了我们之间毕竟是有一些缘分吧!我不想再让机会白白溜走,很诚心诚意地想结交你这个朋友。如何?还是说……经过这么多年,你依然不愿意作我的朋友?” 明明心中有着不小的动摇。凭良心来看,现在的艾昕若向任何一个女人提出“作朋友”的要求,有眼睛的女人大概都不会拒绝吧?可是,自己过去并没有对他有任何“友善”的举止,即使如此他还想和自己做朋友吗? “明明,我的这个小小梦想,你愿意给它一个实现的机会吗?” 他眼中的诚恳打动了明明的心,不知不觉地,她微微点了下头。 “太好了。那么今夜,就让我送你回家吧!我等你下班!” 事情转变得如此突然,明明还没有时间仔细思考时,她就已经被名为“艾昕”的风暴给卷进去了。 艾昕握住她的手,英俊的脸庞闪闪发光地注视着她,那双被镜片遮蔽的锐利黑眸,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狯。 第二章 看到那辆停放在门口的轻便型吉普车,很难不注意到前方那大大的三叉标志,出自德国车厂打造的一流实用交通工具,并不是普通人能负担得起的价位。 能自由进出这间年缴百万会费的高级会员俱乐部,能够开得起这样一辆百万名车,外加面对这一切有如家常便饭般的自信感,明明可以打赌艾昕这些年来的历练绝对不是光只有“外表”变得又帅又迷人,在这些表象背后他还不知有过什么样多彩多姿的生活呢。 “请。”像司机般地替她打开了车门,艾昕一手拿着钥匙的模样只有帅气可以形容。 明明蹙着眉,走近他身边说:“我还是不搭你的便车了。” “对这辆车感到不满意?” 明明摇摇头,咬着下唇思索片刻后,抬起下巴意志坚定地说:“我还没有办法决定自己能不能相信你,所以我不能坐你的车子。抱歉,即使我们过去曾经是同学,那也实在是陈年往事,旧得该放进碎纸机里清掉了。以前谈不上什么交情,现在突然要我相信你也很难,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吧!” 他揶揄道:“莫非你是怕我在车子上对你非礼?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会使用暴力行为的色狼?” “是不像。”明明耸个肩说。“凭你现在的长相,恐怕担心被吃豆腐的人是你。姑且说我是天生保守好了,我就是不能坐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的车子回家。” “好个洁身自爱的原则。也罢,我并不想强人所难。”说着说着,他突然就执起了明明的手,性感的唇瓣温柔地刷过她雪白滑嫩的手背说:“等我努力增加自己在你心中的分量后,希望你会愿意让我送你回家。” 微妙的细小电流从他的唇接触到的皮肤开始,小小地蔓延扩散。 明明惊大了双眼。 开——开什么玩笑,不管他现在变得有多么俊挺、帅气,他、他、可是以前自己的同学,还是那个被人嘲笑为有如哆啦a梦中的“大雄”,除了脑筋外一无是处的慢郎中,龟兔赛跑中笨拙的乌龟! 自己被“长大后的大雄”给亲一下手背,竟会有被电到的感觉?明明感觉像被全身上下的器官背叛,它们怎么可以背叛自己的尊严,对着过去自己不屑一顾的对象,起了如此沸腾的反应呢! 明明饱受震撼的同时,也领悟到艾昕的今非昔比。 他要不是这多年来经过许多丰富的历练,成为老练高明的调情高手,就是过去从没被发掘出来的天生情圣了。她以前从不知道自己的手背,是那么地敏感,一个亲吻就可以让她全身的神经都进入“启动”的状态。 把手藏在身后,偷偷地搓掉那层麻痒的感受,明明结结巴巴地说了声“再见”,便一旋脚跟背对着他,朝另一端的公车站牌走去,狼狈地逃跑。 她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的脸蛋是为了艾昕而晕红,那只是现在外面的气温太高了,可恶! 一个人被丢下的艾昕,不动如山地站在车门旁,从口袋的烟盒中掏出一根烟,点燃后,感觉那股苦涩的尼古丁侵蚀到他的肺部,再缓缓地吐出。他算不上是瘾君子,偶尔心血来潮或是想压抑体内的肾上激素,他才会抽根烟。 现在这股抽烟的欲望,当然是为了平息后者——拜从小训练得宜的表情控制术,他脸上的平稳始终都没有消失过,除了少数极端熟悉他的人之外,应该没有人看得出他此刻内心的骚动。 多年不见她,想不到竟在意料不到的地方,再次相会。 真是令人怀念啊!眯起眼睛,看着散布在空气中的浅蓝色烟雾,艾昕以为自己早就遗忘了中学时代的种种,但是一看到她,那些记忆全都回到了脑海中,历历在目。 汪明明小时候就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公主般高高在上的气质,永不服输的一双晶亮大眼,傲慢的小巧下巴,也许是过度一帆风顺的人生给予她那种不知人间疾苦的气质,这反而成为她的魅力。 耀眼夺目的自信、理直气壮的骄纵,从过去到现在始终没有变。 亏她真想得出借着这把戏,要整倒夜舞俱乐部,好回敬这个让她尝到情人背叛滋味的地方。从这么一直线的思考逻辑,就知道这些年来汪明明是怎么过日子的。她的命实在太好了,没有吃过苦头,才会如此单纯。 不过这一回……恐怕不会顺遂她的心意了。 “游戏才开始,明明,小心一点,千万别摔跤喽!”他微笑着,看向早已经消失在彼端的人儿叮咛。 **转载制作****** 被蛇盯上的青蛙,被老鹰看上的小鸡,被猎人以红外线准心瞄准的猎物,这些形容词不管哪一个都很适合拿来形容此刻汪明明的心情。 她虔诚地祈祷那天遇到艾昕的事其实只是个噩梦,可是她第二天到俱乐部工作时,那个“噩梦”正以迷死人的笑容,等待她的出现。 “晚安,我正在想今天不知道会不会再见到你呢!想不到你就出现了,我的运气真好。” 什么运气好啊!明明在这儿工作的事,他不但知道,搞不好凭他和俱乐部老板的交情,就连自己的工作班表都拿得到哩! “今天我想请你帮个忙,其实我离开台湾将近十年了,最近半年才回国,过去同学的资料我都遗失了,想要办个同学会也不知道现在大家都在做些什么,你愿意把你知道的同学近况与我分享吗?”他摆出无可挑剔的殷勤笑脸问道。 没有道理拒绝,连经理都站在艾昕那边,举高双手双脚赞成她与老同学“叙旧”。结果那一整天,明明的工作就是站在他面前,你一句发问我一句回答,乖乖地把中学时代的同学录都说了一遍。 啊?破坏俱乐部的工作,甭说,当然是一点进展也没有。 顺便一提,那一天也是经理的脸色最红润有活力的一天,和前两个礼拜那种多彩多姿的一会儿白、一会儿绿比起来,显而易见托“某人”的福,经理的健康情况已经有所改善。 全俱乐部上下对这个情况不满意的,只有明明了。 仿佛是前两个礼拜顺利的破坏过程,已经把她的好运全都用光了,这种令她捉狂的状态居然还持续了一整个礼拜。 整整七天,艾昕都准时到俱乐部报到不说,他还能找到天衣无缝的各式借口,把明明困在自己身边。普通人一整个礼拜能用的理由也差不多该用完了,可是怪只能怪明明低估了艾昕找借口的能力。当她听到今天的“话题”时,明明脸上已经是挡不住的“愤怒”! “内衣?你要我告诉你有关女性内衣的资讯,最好还陪你去挑选?”她脸皮抽筋地问。 “嗯,因为我妹妹的生日就要到了,她希望我买性感内衣寄过去给她,我一个大男人家对内衣也没有什么研究,可是既然是妹妹的要求,我在可能的范围内都想完成……” “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以前做班长时,每个人的资料都经过她的亲笔登录,她超强的记忆软体可记得很清楚——他是独生子。 “我没有告诉过你吗?我之所以会离开台湾,就是因为我母亲再婚,嫁给一名法国人,我的妹妹是继父的女儿,虽然我与妹妹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但我们还是相处得很好,乔莲娜很可爱又讨人喜欢,我把她当成亲生妹妹一般看待。” 说着说着,艾昕还掏出皮夹,秀出一张照片证实自己所言不虚。“这就是乔莲娜和我母亲、继父的合照,中间那名红头发的小天使就是她。” 半信半疑的明明看了一眼照片,模样十五、六岁的少女顶着一脸的雀斑,洋溢着幸福的神采,笑得开心极了。 “我一个人回来台湾开创事业时,乔莲娜哭得很伤心,所以我笞应过她,不管她想要什么礼物,我都会尽可能的帮她完成。” 是、是,令人感动的兄妹之爱。但那是你家的事,为什么她非得站在大庭广众前和他讨论这种令人尴尬不已、又完全不适合她淑女教养的话题不可! 不要以为人长得帅,做什么要求都可以被人原谅! “拜托,其实我在台湾认识的女孩子不多,多半都是些萍水相逢的点头之交,我实在不好意思拜托陌生人,所以只能硬着头皮找你了。我记得以前明明总是很热心公益,积极参与班上的事务。相信这个小忙你应该愿意帮忙吧?” 他这几句话说得让人不由得冷汗涔涔。 热心公益?她只是想要在老师面前留下好印象,希望操行品德的成绩能保持名列前茅,说到积极参与班上的事务,也是因为这么做才拿得到“嘉奖”、“小功”、“大功”。千万别小看这些动作,想做个万年“品学兼优”的学生,可没那么容易。 “这是我要求得太过分了?说的也是,明明这么温柔,我却利用你的善良占你的便宜,对不起喔!那没关系,我还是……” 很好,自己找台阶下,这样才是识相的人。明明在心中频频点头,这下子省却拒绝的借口,再完美不过。 可是就在此时,明明却不经意地撞上他失意的眼眸,不想看却又偏偏看得一清二楚,从他那张写满遗憾的俊容,到他无精打彩因为失望而下垂的性感唇角,她才知道,所谓“西施捧心”不光是女人的专利。 长相好看的人吃香就在这儿,就连忧郁的模样也特别让人招架不住,勾起人们无比的罪恶感…… 不过是帮个小忙而已,何必这么小器。看在彼此过去同学一场,帮他一次也不会怎么样吧? “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帮上忙,因为我从来只穿同一品牌的内衣。” 等到明明从罪恶感的迷雾中清醒时,她已经说出违反当初自己决定的话了。 “你愿意帮我吗?”他笑逐颜开。 想不到她汪明明也会有失手在“男色”手上的一天! “谢谢你,你解救了我,亲爱的明明。”他激动地再度握住了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胸前说。“瞧,我的心跳得如此之快,它在诉说着对你的感激之情呢!你真是个值得我珍惜的好朋友。” 感激的勾魂眼,从郁郁寡欢的瞬间转为喜出望外,俊俏的脸在瞬间发光,为了看到他此刻的表情,这间俱乐部一半以上的服务生都会甘愿掏出身上的所有财产与她交换位置。 最近这一周来,因为艾昕天天都到俱乐部报到的关系,关于他的流言蜚语突然暴增,从他是一间年营业额上亿台币的公司老板,到他是俱乐部主人的拜把兄弟,什么希腊船王的爱子,还有最夸张的是宣称艾昕其实是回到台湾物色新娘的海外某帮的舵主之子等等。 不管这些传言的真假如何,但都绕着一个主题打转,那就是——这个温柔又风度翩翩的美男子,显然已成为想钓金龟婿的女人绝不会放过的对象。 过去他的神秘让人不得其门而入,现在即使他天天出现,却指名让汪明明一人服务,其他人还是没有机会靠近。那些本来就对明明颇多怨言的女同事,现在更是个个把明明视为敌人了。 明明使劲抽回自己的手,她可不想下班时被人围剿。 “我只是看在你妹妹的分上,才答应这一回的,没有下次了,明白吗?” “我明白,我会牢记在心。既然说定了,那么我们就现在去挑选吧?” “现在?可是我还有工……” “经理,我可以借用一下汪小姐——” “请、请、请,不用客气,您要借多久就借多久。”经理甚至不等他问完话,脸上咧开的笑差点没从颚骨处分成两半。 明明嘟起唇,就算她是个不受欢迎专搞破坏的人,也不必表现得如此明显,简直把人当成病毒,巴不得驱逐出境吧! **转载制作****** “不要生气了。”艾昕一边运转着方向盘边笑道。 “我没有生气啊!” “没有?”他挑高一边眉毛。“嘴巴都嘟得半天高了。” “我天生就这个脸,不喜欢就别看。” “那多可惜,难得身边有美人相伴,我还打算多看几眼,免得以后机会不多。” 突如其来的赞美,让明明心脏扑通的猛跳一下。 不行、不行,自己太松懈了。这个“艾昕”已非昔日吴下阿蒙,一不小心就会被他勾去魂魄。到现在自己还不知道该怎么适应这个“老”同学,要是轻而易举地就习惯了他的魅力,以后可就难以抗拒了。 “你说自己身边没有美人,我才不相信呢!”明明奋力还击说。“你可是目前俱乐部里面众美女追逐的焦点,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哪里还差我一个。” “但现在坐在我车上的美女,才是我希望能够陪伴着我的人。”他眨眨眼,给她一个令人心跳加速的微笑。 “你……八成性格哪里出了问题吧。” “喔?此话怎讲?” “本来就是,成堆乐意的女人让你挑选,你却偏偏要找我这个脾气又硬又臭的女人。我当然要怀疑你是不是性格哪里有问题,比方说有天生的被虐待征之类的,专门挑不给你好脸色看的女人追。”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他哈哈笑着说。“一个会说自己脾气不好的女人,不也正代表了她很有个性,不会流于盲从?我喜欢那种知道自己要些什么,也知道自己适合些什么的聪明女人。你向来很聪明,我会被你吸引应该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我都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舌粲莲花的人。” “现在了解我还不迟。” “俗话说得好,愈是好听的话背后,愈是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想知道我‘不为人知’的秘密的话,我很乐意和你裸程相见,把所有的‘秘密’都让你看。你有这个勇气吗?” “我才不会上当,这种激将法太老套了。” “那,我只好继续加把劲,努力说服你相信我的诚意了。” “我就知道,你说要买内衣送给妹妹,只不过是借口吧!用这种手法太老套了,想骗我出来约会,门儿都没有。我要下车!” 艾昕微笑地说:“我们现在可是在高速公路上喔!” “随便到哪个交流道都行,放我下来,我招计程车回去。” “一点机会都不给我?我保证不会做出任何让你不高兴的事。”艾昕放柔那性感的嗓音,诱惑地说:“只是陪我去买一下内衣,接下来我带你去吃大餐,不好吗?” 明明咬着下唇,故意不看他那张扰乱人心的脸。他太厉害了,深谙进退攻守之道。自己好像找不到理由拒绝。 “你不怕我把你的荷包吃光光?” “不是天天都有机会能请自己的梦中情人吃饭,就算是你把我的荷包吃光光了,我也心甘情愿。” “这可是你说的,万一后悔我可不管!” “法国菜好?还是中国菜好?” 明明晓得自己被他给逮住了。可恶,看来只有大吃特吃一顿,让他知难而退! “都要!”自暴自弃地,明明愤怒地叫道。 他吹了声口哨,愉快地踩下油门加速说:“遵命,女王。” **转载制作******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明明打定主意要做个全世界最难以取悦的女人。她就是想验证隐藏在艾昕完美无瑕的面具底下,到底是含着什么目的,为什么要接近她、追求她?他虽然说是为了满足过去自己没有机会实现的梦想,可是明明还是觉得这说词听起来太过薄弱。 要是以前中学时代的她,像个小天使、可爱又亲切,那还有几分说服力。可是她很有自知之明,以前的她充其量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别的没有,就是讨人厌的“臭屁”特别多。 那时候追求她的小男生,没有一个被她放在眼中,她毒辣的舌头不知让多少男生身受重伤再起不能。艾昕那时虽然不曾对自己表达过爱意,但自己也曾经毫不留情地骂他,对于当年他不喜欢惹是生非、处处退让的处事原则,跳脚不已。 可是……该说艾昕的忍耐力超人一等,还是他真的那么喜欢自己?不管明明如何无理取闹,他就是能保持脸上笑容不变,以幽默的态度迎接明明丢给他的各种刁难。 弄到最后,明明只好举白旗投降说:“我服了你,艾昕。你早就看出来我是在拿你出气吧!” “我倒觉得玩得很高兴。尤其是看到你把整间内衣专卖店的货色都批评了一遍,害得专柜小姐的脸色像洗三温暖一样忽冷忽热,实在很有趣。” “你真是个怪人。”端起酒杯,啜了一口鸡尾酒,明明歪着头说:“通常像我这么会挑剔的女人,只会惹人生气而已。你却一点都不生气,为什么?” “你希望我生气吗?” “说的也是,你从以前就是个很难得生气的人,不管班上同学怎么笑你的身材,你总是能泰然自若地与人说说笑笑,所以那些想欺负你的人就会觉得自讨没趣的离开。算起来也许你最聪明吧?” “对我改观了吗?我有机会名列于你的交往名单之中吗?” “你真是打蛇随棍上啊!”明明诧异地瞥视他一眼。 “我喜欢称呼它为‘积极’。” 低头凝视着五彩缤纷的鸡尾酒,明明撑着一边的脸颊,一边懒洋洋地玩弄着装饰用的小雨伞说:“男人啊,我看我暂时是不想碰了。” “为什么?别告诉我这么聪明的你,也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吧?” “你到底知道多少我的事情?”明明蹙起眉,她不记得自己曾经告诉过他婚约被取消的事。 “愚蠢得把你放掉的男人,又何必再去想他呢?”艾昕没有正面回答她的疑问,只是笑着说。 “我只是说我不想再在男人身上下赌注了。男人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你也一样。就算现在你说喜欢我,难保明天不会出现一个比我更让你喜欢的对象,然后就是一句莎哟那拉。” “你是个胆小鬼,汪明明。” “我是。承认我是个胆小鬼又不会少块肉。”吐吐舌头,明明原本以为自己很能喝的,想不到几杯酒精下肚,脑子还是有些晕眩。 “你……还爱着‘他’吗?” 明明没有假装听不懂,她努力地想记起自己“前”未婚夫的脸,却怎么都想不起来。“爱又是什么?我喜欢他,以为他会是个最佳的老公人选,以为他不会背叛我,也不会有这个胆子背叛我,可是这些都是我的自以为是而已。我自己也知道,找上夜舞俱乐部算帐,其实根本是种迁怒的行为。这与夜舞俱乐部无关,是我自己愚蠢吧。” “不要说自己愚蠢,你只是受了伤害而已。”他伸出手,抚摸着她晕红的脸颊说。“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 “你也有一个未婚妻被别人拐跑了吗?”否则他凭什么说他能理解。 他怎么能理解,自己那种从云端被人一脚踹到地狱的感受?过去什么都好强好胜的自己,现在连自己的未婚夫都留不住,成为被人嘲笑的对象。她花费了多少工夫想让自己从谷底爬起来,做了多少心理建设才能重新面对自己,这些他都能理解?都能知道? “我没有未婚妻,但是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因为别人的错误选择而受了伤害,我也感同身受。明明……”他唤着她的名字,慢慢地贴近了她。“不要再想那个男人了,他不知道你的价值所在,可是我懂。” “不行……”他是要吻自己吗?那可口的唇就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 “什么不行?”他仍沙哑地耳语着。 “你不可以吻我。”但是从第一次看到他时,她就很好奇这张性感的嘴,吻起来会是什么滋味。 “那我就不吻。”薄唇仍诱人地开合着。 “对,你不可以吻我,因为这样你就是乘虚而入。” “我不会吻的。”他说着,脸却已经来到了彼此的呼吸都混杂在一起的距离。 体内的无名火让明明口干舌燥,她眯起眼眸,凝视着那占据了自己整双眼眸中的俊美脸庞,缓慢地舔着自己的唇。 “我不吻你,可是你也别诱惑我啊!”他叹息着。 “我?诱惑?”他在说什么?自己的意识中似乎隔了一层薄纱,现实与梦的分界线变得模糊不清。 艾昕的长指勾勒着她鲜艳欲滴的红唇。“你在诱惑我。用你水汪汪的大眼与红嫩嫩的唇。我想你喝醉了。” 是啊!她似乎是醉了,不到几个钟头前,她还在怀疑这个男人有何居心,现在却觉得他的“居心”也是她想要的。她觉得自己既大胆又胆怯,想做点什么,却又不敢跨出那一步,一个身体内似乎有两个不同的人存在。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 “我成功还是失败了?” “很成功……太成功了……”艾昕嘎哑地笑了。 随着轻笑声,一个温软的东西擦过了明明的嘴上,轻得有如羽毛抚刷而过,若有似无的反而催起更多的渴望,明明不知不觉地仰起脸捕捉住那即将抽身离去的双唇,紧紧地吸住它们。 比想像中来得柔软的唇瓣呼应似的吻住她。 第三章 这绝对称不上是聪明的举止。 她脑子是知道的,身子却不听使唤。 谁叫他亲吻起来的感觉是那么舒服,舒服得让人舍不得放手。他们的双唇无比契合,仿佛连呼吸都配合得恰到好处,不管是转换哪个角度,他的舌尖总能寻挑出令她晕眩的敏感处。 也许是酒精作祟吧,此刻她不顾一切,只想要一直沉醉在这份美好的感觉中。 “明明,我们不能再继续亲吻下去了。” “嗯。”她舔着他的唇角。 “明明,我是说真的。”捧着她的脸颊,他笑着说。“所以别再恶作剧了。” “好。”她点头,却意犹未尽地盯着他的唇说:“最后一次,再吻一次就好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唉,你真是,为什么一喝醉就变得这么坦白!这实在很狡猾你知道吗?等你酒醒了,一定会把这一切都给忘了的!假如你希望我吻你,就在自己清醒的时候做这种要求,我绝对乐意配合。” “不行吗?”她因为喝酒而发热的脸颊搭上座又祈求的小动物眼睛,散发出凡人无法挡的强烈光线,索取众人的怜爱。 “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他掐掐她的鼻尖说。“不要继续挑战我的绅士风度,我不会占一个喝醉酒的女人的便宜,而且,万一我占了你的便宜,你以后一定不会原谅我的。” 她充耳不闻,只顾嘟着嘴要求他的吻。无可奈何地,艾昕只有再一次轻轻地覆盖住她的双唇,有着浓浓酒精味道的双唇,像一座发热的小电厂,僻哩啪啦作响的电流宠罩住他们,再这样吻下去恐怕连他都要跟着一起醉了。 故意忽视她欲罢不能频频要求的舌尖,艾昕以惊人的意志力结束这个小吻。“好了,吻也吻了,乖乖听话,我们回家了。” “你真好,不占我便宜。”她含糊地说着,打了个酒嗝。 “我只是讨厌隔天早上起来,被女人哭诉说我占了她的便宜而已。”艾昕搂着她的身子,试图把她扶回自己的座位上。 他们坐在车子中,场景是他打算送这位烂醉如泥的失意小可爱回家。一个对男人来说非常需要有道德勇气才能完成的挑战。面对着她简直是在诱惑他犯罪的撩人醉态,让他心中的天秤不断地在摆荡着。 艾昕料想不到她是如此不胜酒力,自己原本不过是打算放松一下她的心情,让她不再对自己存有敌意,或许是太成功了,眼前的她不但连敌意都没有,恐怕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现在,告诉我该送你回哪里去?”重新启动车子,他问着身旁几乎进入半睡眠状态的女子。 “嗯……我不知道,都可以,只要是没有烦人的噩梦的地方。” “明明,你这不算回答喔!” 可惜她已经听不到他的调侃,发出了甜美的鼾声,正式进入睡眠状态。 “明明?” 摇摇她的肩膀,还是得不到半点回答。 艾昕叹口大气。这下可好,他连她住哪里都不知道,虽然要查出她的地址并不难,一通电话就可以办到,可是麻烦的事在后头,这样子她就会知道自己手边有她一切的资料,骄傲如她绝不会原谅自己侵犯她的隐私吧?到时候别说辩解的机会没有,被宣判为预谋犯罪者的机会更是百分之两百。 “喂喂,姑娘,你还不了解自己身处多么危险的情况吗?倘若我不是正人君子,一定不会放过这种大好机会。”小声地在她耳边抱怨一句。 “呼……呼……”当事者以鼾声回答他。 “更正。我的确不是正人君子,明明。”他掐掐她的小脸颊。“我决定不要放过你了,谁叫你把自己交给了我。” “我……还要……喝……”说着梦话的她,牛头不对马嘴地说。 “就这么决定了。我要以违反爱情游戏规则为由,将你收押!” 男人微笑着,脑海中已经计划好,如何小小惩罚一下这名自投罗网的傲慢淑女,明天早上可有好戏看了。 **转载制作****** 咚、咚、咚的声响传进耳中,像铁钉一样地敲打着脑袋,明明缩起眉头,移动自己沉重的手脚,这到底是什么声音啊?谁在一大清早便扰人清梦,真是——吵死人了! 终于忍受不住,明明推开被单,打算臭骂一顿那个制造声响的笨蛋,却没想到睁开双眼后迎接她的却不是熟悉的天花板与房间布置。陌生的双人床上,还躺着另一个人! “啊……”正要放声尖叫的她,连忙把声音吞回肚子里。艾……艾昕!为什么他会和自己同睡在一张床上! 吓得心脏都快从口中跳出的明明,紧张地瞪着男人在睡眠中显得有些稚气的俊脸,少了那副眼镜,头发微乱的睡美男浑然不知世事的,趴卧在枕头海中睡得好沉、好安详。 方才因为自己粗鲁的拉扯而落到他腰间的被单,根本遮不住那不着片缕,宽阔健壮的裸胸——真是个人不可貌相的男人,平常那些合身的衣服下,居然隐藏着这么棒的好身材啊…… 因为睡眠状态而全然放松的身体曲线,散发出诱人的气息,呼唤着人类渴望碰触美的事物的本能,让人不知不觉地想伸手——不对。明明想到更要紧的事,现在不是悠悠哉哉地欣赏半裸美男睡姿的时候!她低头一摸,幸好自己衣服都还在身上。 虽然这改变不了自己和他“同床共枕”的事实,至少能让人安心一点,穿着衣服就代表自己没有做出什么蠢事吧! 天啊,她昨晚到底是……她印象中还记得自己敲了艾昕一顿竹杠,a到一顿中西合璧的大餐,接下来艾昕便带她到了一间灯光美气氛佳的钢琴酒吧,也许是被周遭的气氛影响,自己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好像还说了些愚蠢的话…… 吻我,最后一次就好。 天!她真的说过这种蠢话吗?明明脸色苍白,再次偷瞧着艾昕静谧的睡脸。完了,自己以后要怎么面对他?喝醉了不打紧,还做出那么大胆的要求,他会不会把她当成那种不知检点、只要一喝醉酒就可以和男人胡来的女人? 可是,她以前从未有过喝醉的纪录,她又怎么知道自己喝醉了以后,竟会行为开放到连她自己都不认得的程度。 “糟糕透顶。太差劲了,汪明明,你真是不可救药了。”捧着脸颊,她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下子可好,你终于自甘堕落到把自己灌醉和陌生人上床的程度。不,比陌生人还糟糕,这家伙还是十多年未见的老同学呢!要是十几年前知道我会在大雄的床上醒来,我绝对会把自己打包起来,用时光机送到二十年后,省得面对这么尴尬的一幕。” 不行。她不要等到他醒来,先溜吧!即使这么做有损她大女人的原则,但是眼前她实在没有勇气询问他,昨夜自己和他有没有做过什么。 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才是最聪明的选择。 明明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爬下床,以为可以人神不知地溜出这间陌生的卧室,却没有想到她的手才一碰到门把,后头就传来带笑的招呼声说:“早啊,明明,连声再见都不说,就要离开啦?” “哇!”她跳起来,以手按着胸口,狐疑地回头。“你……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搔着些薇凌乱却还是很有型的发,艾昕坐起身伸个懒腰说:“谁是大雄啊?” 他的反问,让明明红了脸。“你都听见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何时多了个有趣的小名。”一点都不惧怕让人欣赏似的,他伸展着那身漂亮的肌肉,歪着头微笑地说:“你的自言自语那么大声,我就算想睡也会笑醒啊!” “既然醒了,不会叫一声,害我一个人像傻子一样。”明明先下手为强,反过来指责他。 “谁叫你说话那么有趣,我只是想多听一点,却没有想到你居然要走。”他一手掀开被单。 “呀!”看到一条光裸的腿,明明咻地转身,对着门板说:“拜托你,穿点什么,在本淑女的面前保持一点形象,我可不想一大早就看见这种‘不干净’的画面!” “好见外啊!我是什么肮脏的东西吗?也不想想,昨晚你还那么煽情地对我性骚扰、要求我做这个做那个的,怎么天一亮就全都变了,怪不得人家说女人变脸的速度和翻书一样快。” “你、你、你说那是什么话,我才没有骚扰你!”掩着脸,明明从眼角细缝瞥见他一丝不挂的背影在后方晃来晃去,最后好不容易才终于套上一条长裤。 “你有,把我剥光的人也是你。你全都不记得了吗?” “我不相信,这绝对是你乱编臭盖的!” “唉!”他摊开双手摇摇头说。“幸好我昨晚有先见之明,先保留了证据,不然我可就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喽!” “证……”她猛抽口气,瞪大双眼回头控诉似的看着他。“你有什么证据?” “要看吗?我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呢!”他走到床头边的小桌子处,取出一台v8,晃一晃那小巧的机器,咧嘴笑说:“为了证明我的无辜,全程录影。啧啧,很精彩喔,无修剪、没打马赛克,热烈的厮杀过程,都在这里头了。我可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一个喝醉的人,技巧如此精湛高超的。” 她完了。这辈子的清白就因为一次喝醉酒而毁了。 “你的脸色好苍白,你还好吧?明明。” 一点都不好。如果现在打开门是淡水河,她会头也不回地往下跳,结束如此污秽的人生。呜呜呜……她一帆风顺、完美无瑕的人生,拜拜! 那个毁灭了她一生的凶手,居然还在悠哉悠哉地放着录影带,明明跳起来冲到他身边,企图抢下那卷致命的录影带。 “慢着,我才不要一大清早看这种东西!” 可惜她的手脚迟了半拍,他已经把v8接到萤幕上,扭开了电视机的画面。跳动的萤幕不一会儿变得稳定下来,在影像从模糊转为清晰的时候,明明尖叫着把电视机开关按掉。 “我知道了,我相信你的话总可以了吧!我要你马上把这卷录影带给毁了,听到没有,艾昕。” “咦?我还想好好珍藏起来留作纪念呢!”他无辜地笑着。 “你敢!”想也不想地,明明揪住他光溜溜的手臂。“你知不知耻,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留作纪念的,想不到你是这种变态,有这种不可告人的嗜好,把……这种事给录下来干什么!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把每一个和你上过床的女人都用录影带做日记,好不要脸!” “上床?你在说什么啊?”他挑高眉头,再度按下电视机的开关说。“我们昨晚打了一整夜的脱衣扑克啊!我输得好惨,这辈子我还真没有见过像你这样喝醉了还能玩得一手好牌的人,当然要留作纪念,让大家见识一下。” 明明张着嘴巴活像只猎食的青蛙,脑海中一片空白——脱、脱衣扑克?那是什么玩意儿? 电视机里播放的画面捉准时机,传送出“她”的欢呼声:“哇!万岁,我又嬴了,脱、脱、脱!愿赌服输,快点脱!” 里面这个犹如赌徒般嚣张的女人是谁?那张天天在镜子里都会和自己四目相接的脸,也会出现这么欠扁的表情,醉醺醺的,简直丑态毕露! “瞧,这不叫性骚扰叫什么?”一旁艾昕还不忘加注评语说。“又灌我酒、又对我上下其手,你的酒品还真是‘非常好’啊,亲爱的明明。” “那是因为……”她绞尽脑汁地找寻理由。 好整以暇地,他礼貌地等候着她的下文,半晌。“为了什么呢?明明。” 一、因为自己从他们多年后不见的再会时起,就在幻想他那身衣服底下是什么模样,所谓日有所思,平常压抑的本能在喝醉后全跑出来了。二、因为她以为自己在做梦,通常人对梦中的行为是不必负责的,自然就大胆放肆不少。 不行,要是把这两个理由说出来,不就等于间接承认自己被他给吸引了。耍赖不认帐吧!只要能逃过这一次,她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再喝得烂醉如泥。 “我忘记自己想说什么了。没事!” 看穿她的伪装,艾昕高抬贵手地给她下台阶说:“算了,其实有什么理由都不重要。可是你刚刚的指责,着实伤了我的心。难道我会是那种乘人之危,借机占便宜的人吗?你居然认为在昨晚那种情况下,我会和你上床,我在你心中的形象有那么糟啊?看来我得检讨一下了。” 他货真价实的遗憾写在脸上,让明明心生愧疚。 自己的确一直把他当成心怀不轨的人,理由无他,因为自己心中有鬼。以为他是夜舞俱乐部那边的人,一定企图对自己不利。其实是自己先想对俱乐部捣乱,所以才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该检讨自己所作所为的人,是她才对。 “我……” “没关系,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懂。毕竟我们只是中学时代的老同学,中间又隔了这么长的时间,你不相信我也是情有可原。不过,经过昨晚,我希望你能对我有信心一点,明明。无论如何我绝对不会强迫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女人,或是占你便宜。只要这一点你能相信就好。” 被他那双诚挚漆黑的眼眸给说服了。明明心中曾经堆积起来对他的防备,慢慢地一点一滴的瓦解。正当明明打算伸出友谊的手,舍弃过去尔虞我诈的行为,接纳他作朋友时,忽然艾昕爆出呵呵的嘻笑声。 又发生什么事了?怔忡间,明明愕然地瞪着他。 “不行喔,明明,你打算和我握握手,就解决我内心所受的伤害吗?你真是比我想像的还要来得单纯。你知道我想要的不只是‘作朋友’吧?你该不会也忘了,我说过从‘作朋友’开始,但总有一天我会把你追到手吧?” “你没有说过那种话!” “我有,也许版本不同,但我就是那个意思。而且我们已经接过吻了……你不能否认,你自己也记得才对,昨晚你还曾经主动吻我,这是否表示我的努力并没有白费?你已经慢慢地被我吸引了呢?” 不能承认,一旦承认,自己手上的王牌就会被他拿光了。明明暗暗下定决心,清清喉咙说:“噢,我想起来了,下午还要上班呢。该回家去换件衣服,拜拜。” “你不只是个醉鬼,还是个胆小鬼喔,明明。” 突然间他挡住她的去路,把明明吓了一跳。这个男人走路没有声音! “你……让开啦!” 他逼近一步,明明也跟着后退一步。“你到底要怎么样!” 艾昕知道自己不能逼她太紧,他可不想费尽工夫打掉的心墙又被重新建起,所以他微笑着说:“我好像耳朵不太好,始终都没有听到‘某人’向我道谢,也不想想昨晚我是多么辛苦地把一个醉得连走路都不会的小醉鬼,从车子挖出来扛到这儿,让她不必饱受餐风宿露之苦。这么辛苦得不到报偿也就算了,我还得一整夜被‘某人’性骚扰,直到凌晨四点才好不容易能够上床睡觉,我眼睛底下都冒出黑眼圈了。我想身为知书达礼的现代人,期望对方能说声谢谢,应该不为过吧?” 明明的小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她在期待些什么?人家不过是为了讨一声谢谢,所以才会靠过来,她却以为他想要对自己做些什么……她什么时候变成这么神经兮兮又爱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无聊女人了。 为自己的幻想感到不好意思的同时,明明也再次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在意艾昕的一举一动与一言一行。 “谢……谢你。” “不客气。”他微笑着,让开了路说:“我开车送你回家吧。” “咦?不必了,我自己可以——”再继续和这个人相处下去,岂不是会比现在更加在意艾昕的存在? “跟我客气什么,昨晚你不是都把我看光光了。我们已经不算是陌生人了吧?何况,你若真的感谢我昨晚的君子风度,现在就别跟我争,这样子下次就算你喝醉了,我也知道该送你回哪里去。” 他眨眨眼地调侃,明明窘得连耳朵都热了。 **转载制作****** 一连好几天,艾昕都没有再出现在夜舞俱乐部。 明明大力地关上更衣柜的铁门,那家伙没有出现,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心神不宁?不断地揣想着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什么这几天都不见人影?他在哪里、做些什么?那天送她回家时,他自己亲口说“晚上见”的,为什么却爽约没有出现? 莫非,他是知道自己多少被他吸引的心,而故意使出这种欲擒故纵的招数?那么自己现在满脑子都挂念着他,岂不正中他的下怀?他凭什么这样玩弄人心。 明明咬着唇,知道自己又再给艾昕挂上坏人的面具了。 原因也不问,一心想把自己此刻这种焦躁不安的心情,责怪在某人头上。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不冷静?似乎从艾昕出现在她的生活后,自己脑袋就变得很不讲道理,变得……像个很讨人厌、自以为是的女人。 假如这么担心他,好奇他为什么不来,何不诚实一点地面对自己的心情?当初问他一声电话号码,或者问问他平常是在做什么工作的,也许他是因为临时有什么急事非去办不可,所以才不能来。 仔细想想,自己似乎太过单方面接受艾昕的好意,却没有对等地关心过他,猛然回想起来,自己连他现在的职业都没有问过,有关他的一切,也是一概不知。自己只是被动地等待他,是自己把主动的权利给遗忘了,现在又怎么能责怪艾昕一点消息都没有,整个人就像消失在空气中一样。 早知道那天他送自己回家时,就该礼貌地邀请他上楼坐坐,喝杯茶聊聊近况也好。 唉!自己为什么还留在夜舞俱乐部工作呢?想想当初要破坏这间俱乐部的雄心壮志,在这几天内仿佛再也无法燃烧她的热血,甚至开始让她觉得自己莽撞的行为是否过于幼稚?一点都不像是成年人该有的举止。 有必要为了自己的不甘心,而继续留在这间俱乐部工作吗?自己以前途换来的,只是一时胜利的快感,但快感是短暂的,就像烧干的柴火到最后只会留下一堆灰烬,内心无法被充实,徒留空虚、徒呼负负。 也许该是自己重新思考一下的时候了。 明明深切地反省着,没有注意到更衣室中不知何时已经挤满了前来换班的女服务生们。 “唉,今天俱乐部被讨厌的人给包下来了,我真想请假一天。”夏凤月点起一根烟,撩起波浪长发,埋怨地说。 “忍耐一下,很快就过去了。做服务业的人,哪有什么挑选客人的权利。”小名为“冬”的四大台柱之一,如月亮般温柔娴淑的圆脸,放射着和气的笑意说。 “那是阿冬你脾气好,像我已经有好几次差点想把冷水倒到那些草包头上去。那种狗眼看人低的态度,实在让人满肚子火气。”夏凤月狐媚的细长眼睛飘到了默默不语的明明身上说:“对了,汪明明你不是很喜欢把客人弄跑吗?如果你能把今天的客人都气得离开,我今天的薪水全都给你。” “夏,别闹了。”平磬冬摇着头说。 “怎么样,成交不成交?”双手抱胸,夏一派挑衅地说。 明明根本没有心思参与这种无聊的活动,她只是淡淡地问:“是些什么样的客人,能让你这么小器的女人,主动出钱请我?” “前面不是说过了,一群满腹经纶却不懂做人的草包。认为自己是高级官僚,就期待人人都对他们卑躬屈膝打躬作揖。拜托,这都什么时代了,连总统都可以民选,公仆又算什么,高级公务员就该像个高级公仆,不要一脸认定自己是‘国家栋梁’就了不起了。喔,我忘了,你不久前也是那群人的一份子喔!哈,这下可有趣了,你该不会遇见熟人吧!”夏幸灾乐祸地说。 对于夏凤月看笑话的态度,明明耸耸肩说:“那又怎么样?遇见就遇见。我先出去了。” “哼,挺有自信的嘛!”夏凤月在她关上门后,冷评道。 平磬冬拍拍她的肩膀。“你也差不多一点,别挑剔人家。我知道你是因为阿月的关系,所以认定她是敌人。可是她又没有找过阿月的麻烦,就算她在俱乐部惹麻烦,那也是老板该担心,而不是你来多管闲事的吧?大家都是同事,和气生财。懂吗?” “是、是,大姐说的对。我脾气是不像你那么好啦。总之,我倒要看看她能待到什么时候,等阿月度完蜜月回来上班,她是不是会再找阿月的麻烦,到时候就知道啦!” 站在门外的明明,把这番话都听进耳中。 前未婚夫移情别恋的对象,正是绰号“秋”的阿月,自己不是特别为了找她的麻烦而来夜舞俱乐部的!但他人会这么猜想也无可厚非。毕竟她们也算是敌人相见分外眼红。 趁早离开这间俱乐部吧! 明明没有把握自己能以平心静气的态度面对那个从未谋面的“前”情敌,而现在扳倒俱乐部的心思也逐渐被另一个男人的身影取代。继续留在这儿,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她认真地思考着,是否要提出辞呈。 第四章 明明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今天当班的三楼游戏处。 整间夜舞俱乐部是独栋的建筑物,一楼是俱乐部大厅、交谊室,二楼则是集合一流名厨的法国厅、中菜厅与和风料理、南洋料理等等用餐的场所,三楼则专门提供“游戏”,比如说“桥牌”、“网路游戏”、“棋奕”等等的游戏室与休闲运动中心,四楼到九楼则是专属会员的保留房间,可以说是兼具旅馆的“住”以及“食”、“乐”的天堂。 这其中最神秘的莫过于在顶楼举行的限定会员拍卖会。 就连明明来到夜舞俱乐部已经一、两个月,但都还无缘拜见那“神秘”的顶楼到底是什么模样。只是耳闻定期举行的拍卖会内容非常有趣,包罗万象,曾经出现在那里头的拍卖物品,千奇百怪,甚至曾经有“人”在里面被拍卖过。 但道听涂说,无凭无据的,明明也不可能如此莽撞地凭着这种没有根据的话,就跑去警察局检举。她不是没有想过,只要能亲眼证实这间俱乐部有“非法”的地下活动,自己就可以轻而易举地铲除这个社会毒瘤,可是顶楼的防卫之严格,从那个没有特定会员卡锁便不能启动的电梯,就可略知一二。想捉到俱乐部的尾巴,比想像中要难上许多。 明明自己不是没有经历过所谓“警备森严”的地方,过去她上班的地方也是保存许多重大的国家机密处,那儿的警备系统可说是滴水不漏了,但她在这儿上班的几个月来,也很佩服帮这间俱乐部设计保全设备的人,她可以肯定这绝对是高手精心设计的,毫无漏洞可言。 放弃一窥顶楼的奥秘,身为夜舞俱乐部的工作人员之一,她倒是在其他楼层来去自如。主要是因为服务生的工作并不局限于大厅的交谊室,从客房服务到餐厅的领位员,在这儿工作的服务生每隔一周就要更替服务的场所,据说这是为了避免服务生固定的工作内容让他们注意力与集中力下降,不时轮流一下也可加速工作人员习惯整间俱乐部的时间。 能想出这样的点子,证实这间俱乐部的主人不是没有在动脑筋训练员工,这也是服务业的老板们都该注重的环节。虽然明明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机会见到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板”,从他人口中得知的资讯,也足够告诉明明,夜舞俱乐部的头儿可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明明先向游戏室的领班打了声招呼。 “汪明明,到。”领班看了她一眼,边在班表上打上记号,然后说:“我听说了你在一搂惹的麻烦,那儿的经理可是对你印象深刻呢。你在这边工作,可别给我惹麻烦啊!你还是头一次到游戏室来吧?” 明明点个头。“我去过二楼的法国厅,但还没有到三楼来工作过。” “你的运气可真好,”用着明显挖苦的口吻,领班指指游戏室内已经聚集了不少西装笔挺的男士们说:“今天可是一个月一次的团康日,会比过去忙上好几倍。我看你这个新人就负责更换客人手上的饮料杯子好了,b区靠窗到这里,都是你的服务范围。了解吗?” “什么团康日?” 领班诧异地瞄她一眼。“你连这个都没有听别人提过吗?,” “我知道今天俱乐部是被包下来的状态,但是——‘团康日’?” 领班噗哧一笑。“这是我们给这种日子取的绰号。基本上有点像是小学生的团康日活动,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聊聊,联络一下情感,只是不同的地方在于来这儿的都不是小学生,而是在政府机关上班的要员。” 明明蹙起眉头,自己以前在公家机关工作时,根本没有听过有这种活动。放眼望去,在游戏室内的都是些男人,莫非这种活动是隐瞒着女性公务员,而专限于男人们的“特殊日子”? “好了,没有时间让你发问了,饮料就由吧台准备,你知道该怎么做吧!”领班走下结论,打发明明离开。 **转载制作****** “哼,那议员到头来还不就是想分一杯羹。提了那么多好听的借口,说什么为民请益,我看是为他的荷包请益吧!故意刁难只是在媒体面前摆摆架子,等到镜头一消失,什么厚颜无耻的话都讲得出来。哪天,我真想安排个针孔摄影机,把他的嘴脸一一录下来,匿名寄给某家电视台,看他还怎么混下去。”打出一张扑克牌,穿着一套五千元订制西装的男人一边大口地吞云吐雾,一边抱怨着。 “哈哈,这个点子好,我赞成。”围坐在牌桌旁的另一个男人,同样穿着西装,只是领带与衬衫领口早已因为热战而解开,衣装不整的邋遢样,让人难以想像他平常是在高级办公大楼工作的菁英。 “那个议员以为自己是老几,不过是在国外混个三流大学,就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知识份子。还指着我这个国立大学毕业高材生的鼻子臭骂,要我回去再修一点政治学分,我看搞不清楚状况的人是他,我还想叫他滚回去哪个国中,重修他的人格呢!” “就是说啊!想当年,我读得要死要活,好不容易挤进台大的窄门,可不是为了想听这种猪头议员叫骂、和一些穷极无聊又什么都不懂的市井小民周旋。早知道就不考特考了,这种铁饭碗谁稀罕啊!” 走到哪一桌都持续着这种无聊的对话,明明开始能理解,为何夏凤月会这么讨厌这些满口都在炫耀自己战功辉煌、要不就是评论政治以为只有自己有资格谈论的高级菁英。以前明明也身在这个圈子中时,从来不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现在跳脱那圈子,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明明忽然看见了另一个浅薄的自己。 原来,她以前是那么不自觉地,在贬低他人中,获得提高自我尊严的满足感?以前自己也很轻易地和同僚们一起抱怨这个、批评那个,在无意识间,组成了一个“圈子”,划分出阶级,仿佛除了他们圈子以外的人,自己根本不屑一顾。 看着这些人的一言一行,想想过去与现在的自己,明明领悟到她一点都不怀念过去的自己,也不留恋那个充满冰冷对立、人情事理混乱的工作环境。 别想了,现在还是工作时间呢!她默默地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换掉堆满烟屁股的烟灰缸,清除着已经喝干的杯子。 “喂喂喂,你们有没有听说金融司那里传来的最大八卦?” “拜托,你是要讲那个被人退婚,后来没脸再继续上班的倒霉女人吗?这条新闻早就过了时效,你也太后知后觉了吧!” “才不是哩!我要说的是最新的版本,精彩的还在后头。” “说来听听。” “那个女人啊,听说为了扳倒情敌还不惜下海学人家堕入风尘,现在不知道在哪间酒家、俱乐部上班呢!” “真的假的?堂堂的甲级公务员跑去做酒家女啊?怎么这么蠢,想到以前还同是在公家机关上班的,跟这种笨女人做同质的工作,真是我们的耻辱。不是说那女人很厉害的,还是某政治大学毕业的?” “对啊、对啊,毕业时还代表毕业生领证书呢!这种事要是传回去给他们学校知道,那间大学不被当成笑话才怪。哈哈哈,养出了这种‘高级’酒家女。唉,时代果然变了喔,真是笑贫不笑娼,笑疯不笑笨。我真怀疑她当初在学校是念了些什么,念到让男人跑了也就算了,可是念到男人跑了还不知羞耻地纠缠上去,到最后连自己都跳入火坑,那就是蠢到极点了。” 牌桌四角坐着四个男人,都笑成一团,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僵立在桌旁,脸色铁青的明明。 坠入风尘?高级酒家女?跳入火坑?蠢到极点!! 明明想也不想的,就把手中原本捧着要拿去倒掉的烟屁股,朝那个笑得最大声、嘴巴毫不留口德的八卦男头上倒下,哗啦啦的成堆烟灰,夹杂着数十根的烟屁股,美妙地挂在男人的头顶、嘴巴与全身的西装上。 “你——” “谁跳入火坑了?假如这里是火坑,那你们这些专门上火坑的男人又是什么?海畔有逐臭之夫,就是有你们这种人,社会才会腐败,比起你们这种在背后谈论他人是非还自以为清高的知识份子,我才觉得过去和你们在同个圈子真是我人生当中的污点。” 男人们吃惊地望着她,也有的在顿悟“明明”就是他们口中刚才谈论的“八卦”,露出了尴尬的神情,但是没有一个人有道歉的意思。对他们而言,自己现在所受的侮辱,比起他们轻蔑他人,要来得严重多了。 “叫你们经理来!这是什么鬼俱乐部,居然有服务生把烟灰倒在客人身上!我这套西装都给弄脏了,你们要怎么赔偿我!” “你还好意思叫赔偿,是谁先讲一些有的没有的八卦!”明明不甘示弱地吼叫起来。 两人的争执声,不需多久便惹得全场注意。 “很抱歉,这位先生,我们的服务生做了什么吗?”楼层经理迅速地前来处理,低头恭敬地问道。 “你们这位服务生,好大的胆子,她做了什么好事,你没有眼睛自己不会看啊!”指着自己狼狈的模样,男人叫嚣着。“你们是怎么训练服务员的?这种不像话的服务生,根本就该开除!马上、立刻开除!” “非常抱歉。”经理一眼就掌握了状况。“明明,向客人道歉。” “我不!是他们这些人口出秽言侮辱了我,我为什么要向他们道歉,这是他自找的,我只是教训他没事别到处乱说他人的八卦,而且还是捕风捉影根本不是事实的鬼话。” “汪明明!”经理疾言厉色一喝。 明明毫不退缩地抬起下巴,一副“要我道歉免谈”的态度。 “哼,这是什么俱乐部啊,这么嚣张的服务生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呢!”男人悻悻然地拍着身上的烟灰一边说。“我讲我的八卦,关你屁事。不想被人在后头说东说西,就别把自己搞成丢脸的话题。被男人抛弃又怎么样?扯不下面子,拿他人出气也不是办法。一个好好的高级知识份子,却连好聚好散这点道理都不懂,被人家拿来取笑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明明握住手上的铁盘,要不是一旁有经理在,她肯定一记敲昏这个长舌的不要脸混帐。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僵化的时候,突如其来的美声打破了局面。 “这儿发生什么事了?” 一出场就能夺取众人目光焦点的美男子,挟着俱乐部主人的气魄,端木扬从游戏室的门口长驱直入走近他们。“沈经理,交代一下。” “是,老板。”简单地在他耳边报告事情经过,经理紧张的脸色明显舒缓许多。有老板出头,那么事情就好解决了。 “原来如此。”端木扬点着头,了解状况后,第一个处理的问题就是:“向我们的贵客道歉,汪明明。” 明明哪管他是哪根葱哪根蒜,就算天王老子出现,她也绝不道歉。凭什么自己被人说得这么难听,还要跟人道歉不可! 可是就在明明摆出绝不道歉的叛逆神色时,端木扬竟二话不说地朝她脸上轻甩了一巴掌,清脆的掌音响彻整间游戏室。 “道歉!身为专业的服务人员,‘以客为尊’这四个字你要是不认得,我回头可以一个字一个字说给你听,现在立刻给我道歉。不要再给俱乐部与其他服务生增添麻烦、丢他们的脸,本俱乐部给予从业员的完美教育,因为你一个人而被涂上可耻的失败纪录。”不留半点余地,冰冷的话语无情地从端木扬口中吐出。 明明摸着热烫的脸颊,胸口中的怒火无处可泄,哽咽在胸口,沸滚的水气在眼底酝酿,可是她不会哭。哭就是在这些无聊男人面前认输,她汪明明绝对不会输给这些芜耻的长舌公。 “向客人道歉。”端木扬冷然地催促。 吞下一口气,明明僵硬地低头说:“很抱歉,是我失礼了。” “沈经理,为客人安排一间房,请他到楼上暂时休息一下,换下来的西装以最远件清理。”端木扬迅速下令后,转向男人们说:“请接纳本俱乐部的歉意,房间服务的餐点与饮料全都由本俱乐部招待,我们的服务生做出这么失礼的举动,真是非常抱歉,以后绝不会再发生了。” “哪……哪里。”男人一听到“招待”两个字,眼睛都亮了。普通状况,决计不会有机会见识的一流客房服务,今天真是赚到了。“下次不要再犯就好。” 端木扬微笑着与对方应酬两句,便示意经理接续,转身向明明一扬首说:“你跟我来。” 明明红着眼眶跟着他离开游戏室,心里已经做好打算——她不在乎失去这份工作,惟一遗憾的是没有机会和艾昕说再见了。 **转载制作****** 坐在办公桌后面交叠起长腿,端木扬一手托腮!一手翻阅着明明的工作纪录表,看着站在自己办公桌前的她。 “知道我特别把你叫进来办公室的意义吧?” 明明深呼吸了一口气。“我明天会递出辞呈的,老板。” “啧!”端木扬咋舌地弹了一下记录板说。“我看你最近这几天还满安份工作的,以为你已经了解在这儿工作的诀窍,但从你的回答之中,就知道你根本没有身为服务业从业员的自觉。不管你以前是从事什么工作,既然现在是服务生,就该做好服务生的本分。看来那一巴掌,你也不懂我是为了什么而打你。” “……”明明倔强地咬住下唇,不这么做,她心里头的怒火就会爆发了。 “我打你不是因为你在客人身上倒烟灰,而是你为了自己的私事,竟忘了自己正在工作。你把烟灰倒在客人头上,不是侮辱了他,而是侮辱了你自己。真正专业的人员,在那种场合中,第一个考虑的不会是自己受到什么侮辱,而是该怎么做才能保有工作的尊严,同时表达自己的立场。你发了火,不就等于也把自己降级与那些八卦的人同流?我不是说你不能生气,但在生气前,应该更冷静地思考一下自己的立场吧!” “难道服务生就不是人,就不能生气!”终于,明明忍不住抗辩。 “你不是三岁孩子了,面对危机该怎么处理,也需要人一一讲解吗?你可以表明自己的身份,微笑地告诉对方说你正是他们谈论的那个人,并指明他们说错了什么。如果惹得他们不高兴,就说声抱歉,我想这么一来,真正尴尬的人应该会是他们,光明正大地保持自己的立场,又不失礼的人,才是赢家。你想过这点没有?”端木扬扯起一边唇角。“一生气行为就失控,那是小孩子的行为,身为成年人的你,像个小孩子般无理取闹,也得不到他人的理解与敬重吧。” 他的话如同一把利刃,刺破明明膨胀的怒火。 她的确是非常不专业地放纵自己的脾气,而遗忘了自己正在工作的事实。也许是她人生的经历中从未处于弱势的地位,以前惯于领导众人、指挥众人的自己,从来不知道站在另外一端被人指挥与命令的滋味。 “……”仔细想想,一切正如老板所说的,自己太不专业了。“我很抱歉,给俱乐部添麻烦。” 她坦率的道歉,让端木扬挑起一眉。“嗯,孺子可教也。你很好强吧?汪明明,你是无法忍受失败的那一型人……可是在这儿提出辞呈,不也等于是认输了?认为自己输给了工作、输给了服务业,你能够忍受吗?” 明明狐疑地望着他,怀疑他左弯右拐地到底在暗示什么。 端木扬咧嘴笑说:“别一副听不懂的样子,我给你一个雪耻的机会吧!” “那是……什么意思?”带点犹豫的明明回问。 “我指派你一个特别的工作,如果你能胜任,那么你就算是正式通过试用期,到时候你可以决定自己的去留。获得我的认可,就算到最后你决定不想继续这份工作,也代表你并不是输给了这份工作,而是堂堂正正地战胜了而走。怎么样?接受或不接受全看你。你要现在走,我也不会反对就是了。”有些故意的挑衅,端木扬说道。 明明不晓得这个男人有什么居心。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夜舞俱乐部老板,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能够轻易掌控这么一间庞大的俱乐部,并让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心悦诚服的男人,绝对不是简单人物,不能小观。 表面看来,这提议似乎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可是却不偏不倚地诉诸到她无法拒绝的重点。从这个男人身上可以嗅到狡猾的狐狸气息,从这样一个危险的男人口中吐出的话,不可能是单纯的提议,它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目的呢? “什么工作?”总之,还是先听听看再说吧。 “这是特别室九○八房的钥匙。你就专门负责招待那间客房内的人,他暂时还要在本俱乐部中停留几天。这几天你要尽全力满足他的各种需求,换言之,就是做他的私人‘临时’管家吧。”说着,他递出一只卡片钥匙。 管家?明明晓得在欧洲的旅馆中,在某些层级上,会提供类似私人管家的服务。尤其以英国系的管家表现最为出色,其讲究程度,甚至从早上的报纸都会事先为你打理过,提供客人一流的客房服务。 “做或不做?”他搭起十指,兴味盎然的细长黑眸盯着她。 明明伸出手拿钥匙,以行动回答他。 **转载制作****** 长时间在电脑萤幕前的工作,基本上是单调而无聊的,为了追寻出藏匿在世界彼端的不知名敌人,反复地重复着输入与查询的动作,可以让一个人的神经疲劳。 艾昕喜欢这种斗智的过程,却非常受不了追寻蛛丝马迹的过程中,必须重复不断的枯燥动作。不自觉地伸了伸懒腰,将近七十八小时没有步出过房门,要不是屋子里头还摆放了些运动器材,恐怕连身体都要在电脑前面生根发芽。 真是的,哪个家伙竟有胆子挑战他亲手设计的安全防护网,企图窃取夜舞俱乐部内最机密的会员名册呢?想要挑起战争,他艾昕是绝对奉陪的。 也不想想,他的售后服务可是一流的,要不然称得上铁公鸡的端木扬岂会轻易付给他高额的酬劳,把整个俱乐部的机密交到他手上。身兼单人公司的老板与伙计,在这行中要是没有信誉与实绩就别想混下去了。他绝不会让这个大胆的骇客砸了他的招牌。 “差不多可以收网了。”花费了三天工夫所布下的陷阱,在这一、两天中应该就能让对方上钩,到时候他将会把犯人从冰冷的网路彼端揪出来。 “先休息一下吧!”吁了口气,艾昕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热的纯黑咖啡。 苦色的汁液带着特有的香味灌入喉咙的瞬间,也让人精神为之一振。这种香醇的气味引发的联想,把他对锁在脑海彼端的某个人影勾了出来。 汪明明的人就像这杯咖啡一样,有着提神、振奋的效果。艾昕知道这个想法要是让她听见了,她不嘟着嘴生气才怪。居然把人和咖啡相提并论?但他可不是在侮辱她。相反地,比起淡而无味的红茶或是太过辛辣的烈酒,他最偏好的就是这种具有特殊魅力的咖啡因饮料。 意志坚定的黑眸,不齿逃避永远正面注视着他人与自己的自信,傲慢却不是偏执的态度,在进退间知道自己拥有什么而不会轻易让步的举止,在在都像是这杯浓醇的咖啡——初尝时,会让人眼睛一亮,喝过一口后还会想继续品味的后劲,不知不觉地让人上瘾。 他已经彻底地被明明给捕获了。 撇开小时候生涩的仰慕之情,从头再建立的两人友谊,在密集接触的过程当中,她就像是变化多端的咖啡口感,每一次总会给他新的刺激与感受。 那一夜她喝醉的可爱神态,历历在目地浮现。 平常一丝不苟的长发,不再被僵硬的发圈给束缚,披散在那张鹅蛋小脸四周,柔柔地散发光辉,诱惑着、吸引着他人的碰触。摸摸那有如黑丝缎般的长发,证实一下那触感是否一如丝般光滑。 还有那嫣红着酒气,白里透红的肌肤,毫无瑕疵的找不到半点细纹,仿佛连毛细孔都找不到的完美……衬着那巧妙细致娇小的五官…… 艾昕脸上不觉浮现笑颜,自己突然消失不见,她是否正在生气呢?他希望她生气,这代表这些日子自己的努力不是白费工夫,要是她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出现不出现,那才一具叫人伤心。 等到结束手上的工作,带着一束鲜艳欲滴但不及她可爱的千分之一的粉红玫瑰,与一盒甜甜的巧克力去收买她的心吧!说声抱歉,临时有工作出现,所以一直没有办法来见她。 这样她可会原谅他?也许不会。艾昕心想那顽固的聪明美人儿,必定会先给他一阵子难看的脸色吧。不过,这也是明明的魅力之一,而他正是迷恋上她这一点的可怜男人。她要是那么容易就被取悦,就不是他看上的那个具有女王风范、高高在上的汪明明了。 听说这几天自己就算没有出现,明明也没有再给俱乐部闯祸了。特地告知他明明状况的端木扬,还以佩服的口吻说:“你到底是怎么给那个女人洗脑的?我真没有想到你会如此成功地把那女人给收服在手上。” 艾昕心想就算自己解释,端木也还是不能了解他脑中的真正计划。阻止明明在俱乐部中的破坏行为,只不过是“顺便”,他真正想要的还是…… 叮咚—— 一声清脆的门铃打断了艾昕的思绪,他放下咖啡杯,八成是服务生前来更换、清理屋里的东西了。走到门边,他预期会看到这几天常见的那张面孔时,却在打开门的瞬间,整个人僵立。 “明明?”讶异中带着惊喜,艾昕睁大眼睛。 “艾昕!”比他更吃惊的,是拿着门的钥匙、奉命前来做“管家”工作的汪明明。她先是愣愣地看着他的脸,接着再回头确认一下房间的号码,九○八房,没有错。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她以为消失的男人,原来近在咫尺,只是自己一直不知道而已。 “这是什么诡计?” 误以为又被捉弄的她,气得浑身发抖胀红着脸,拉高声音说道。 第五章 “你冷静一点,明明。我才要问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在楼下工作的吗?怎么会由你来……等一下,你的确是上来工作的吧?还是,从端木那儿听到我在这儿。可是我跟端木交代过,我在这间客房的事要保持最高机密的。”艾昕举高双手表示无辜。 明明哪里冷静得下来,先前所受的委屈、端木扬的挑衅,早让她原本压抑再三的理智濒临溃堤危机,现在又发现这几天来让自己心神不宁、困惑不安的对象,居然就在自己左右——而自己这几天就像个傻瓜一样,还直在后悔没有留下他的联络方式,结果却是“这么一回事”! 管他什么逃兵不逃兵,她再也不想与“夜舞俱乐部”、“艾昕”有所牵连了。她现在就要去把这张可恶的卡片钥匙丢回到端木扬的脸上,并且告诉他:“大小姐我不干了!” “明明!”见她异常气愤地红着脸转身要走,艾昕一把捉住她的手腕,住房间里拉。“总之,你先进来,我们再慢慢谈。” “没什么好谈的!我是个笨蛋,居然还担心你这几天没出现是病了还是发生什么事,成天脑子里都是你的影子,连工作都提不起劲。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混帐,世界上找不到比你更讨人厌的家伙,为什么现在偏偏出现在我眼前!”没错,她最不想在此刻看到的人,为何会这么凑巧地在这儿现身! 被拉进了房间还不自知,只顾爆发出填塞在胸口的闷气,明明一股脑地怒道。她生气的模样对艾昕而言并不陌生,但是盈满那双泛着红丝的雪眸水气,却很罕见,隐约地告诉了他——个性骄傲的她会如此激动的理由,绝对不只是因为“自己身在夜舞俱乐部却不去见她”这件事而已。 “发生了什么事,明明?”他握着她手腕的掌心坚定而不放松,柔声追问着。 明明咬着唇,撇开头不去看他溢满关怀的俊脸,强忍着泪水一语不发。 “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对不对?你气成这样并不寻常,如果有什么事是我能帮得上忙的,我乐意做你依靠的臂膀,所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发生什么事,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我的什么人!”自己都晓得现在的言行根本就是迁怒到他头上,可是无法控制的情感已经凌驾她。 “我只是一个喜欢你,而不愿你受苦、生气的人,你因为怒火而死掉的每一个细胞对我而言都是最珍贵的宝物,我会心疼的。”他轻轻地挑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脸。“是谁那么大胆,惹你生气了?” 令人无法招架的温柔,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嗯心害羞的甜言蜜语,他说来再自然不过,一点都不让人反感,加速了明明早已经委屈得无以言语的泪意,她透过模糊的视线,握起了拳头在他胸前敲打。 “都是你、都是你,你该死的占据着我的脑海不放,要是你有来,我就不用面对那群垃圾,更不用听到那些背着我传得乱七八糟、气死人的胡言乱语在说些什么!一切都是你的错!什么嘛,那些人把他人的灾难当成八卦的题材,高兴怎么编就怎么编,我生气有什么不对,难道我活该遭受他们的一言语侮辱,就算我是服务生,那不代表我是个木头,可以听了那种没凭没据的谎话,而毫无感觉、笑嘻嘻的做事!”一拳拳打在他身上,力道强硬不起来,反倒像在撒娇。 打着打着,明明扑倒在他宽阔的胸前,到最后终于忍不住掉下眼泪说:“我是人,有感情、有反应、会哭、会笑的人啊!难道他们就可以这样伤害别人,凭什么、为什么!” “好……好……来这边。”从她乱无章法的气愤抱怨中,多少摸出一点真相的艾昕,抚着她的背,领她坐到一旁的沙发。 他以双手拥抱住她颤抖无助的弱小肩膀,疼惜地说:“不要难过了,和他们一般见识岂不辱没了你自己的智商,你比那些爱说他人八卦的人要聪明多了,不要让他们的话伤了你。你知道事实的真相、我也明白,这样不够吗?不管世上其他人怎么说你的八卦,我永远会站在你这边,支持你,和你一起对抗那些闲言闲语的。” “骗人,刚刚你就不在。”因为哭得很狼狈,明明根本不敢抬起头来,深怕自己涕泪纵横的脸会丑得把他吓跑。 “嗯,我很抱歉,如果我知道会有这种事发生,一定半步都不离开你。你可以惩罚我的缺席,随你要我怎么赔罪,我都答应,好吗?”抽了一张面纸,他细心地擦着她红通通的眼角与鼻子说。“看,枉费这么一张冰山美人的脸,一哭就成了一座融化的冰山,什么泪水鼻水都流出来,形象全毁了。” “胡说,我才没流鼻水。” “哈,那从鼻子流出来的是什么?口水?”他掐掐她的鼻尖说。 “好冷喔,一点都不好笑!”可是明明唇角却不听话地微微上扬。 “总算肯笑了,如何?能冷静下来了吗?”摸摸她的头,拍拍她的肩膀,艾昕不忘偷香一下她的发梢说。“这样才像是我迷恋上的傲慢淑女,一名淑女是不能大吼大叫的,形象、形象。” 明明皱皱鼻头,抢过面纸清理自己的脸说:“不要把我当孩子一样的哄。” “我哪敢啊!”他咧嘴笑了笑。“你是要把事情告诉我呢?还是要让我自己摸索你的内心世界啊?” 被他这么一取笑,觉得自己这场脾气真像一场午后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谁叫这些事都像是先前约好了,撞在一起,接连不断地攻她个措手不及。现在平心静气的,她也才能把自己与那些长舌公的纠纷说个分明,当然她也不会忘了提端木扬打了她的那巴掌。 艾昕听到这件事,马上以掌心揉搓着她的脸颊说:“很痛吗?” “嗯……”明明摇摇头,鼓胀着双颊说。“与其说是皮肉痛,不如说是我的自尊心在痛。从小到大没有在人前被打过。我承认自己表现得很不‘专业’,所以什么都不能说,但是……我想我应该跟你说声……不好意思。” “咦?怎么了,突然?” “以前我都不知道身为‘弱者’的感受,我总以为会自甘被他人利用的笨蛋,活该是弱者。坦白说,以前在中学时代,我总觉得你那种谦卑的态度看了就让人火大。你有好头脑,跟我竞争学年的前一、二名也不是问题,可是你永远都不会夺取那个第一名,我总是自以为是地解释为,你是个胆小鬼,没有勇气站在顶端接受他人的挑战,和我不同。我是强者,我可以克服站在顶端接受众人的嫉妒与羡慕的眼光。其实,不是这样的对吗?能忍他人所不能忍,也是一种勇气吧?” 几近自言自语的,明明努力寻找着合适的字眼想说明白自己长久以来挂意在心的事。“那时候,我曾对你很不客气,有一次甚至因为太生气你接下帮别人代笔做报告的事,当着同学的面骂你是没有骨气的四眼田猪。现在想想,我才是那个自以为是的人,什么都不懂却以为自己已经爬到世界的顶端了。” 明明猛然抬起头。“对不起,艾昕,以前的我根本没有权利对你嚣张什么的,我们都是一样靠父母养的小孩子,哪有什么弱者、强者的区别,根本无权去排斥谁,评论谁的!” 艾昕英俊的脸庞闪过几丝意外,然后化为一阵温和的笑。“你还在意着那么久以前的事啊?” “你能原谅我吗?”从重逢以来,明明就不断想着,该怎么与他划清界线,但经过这场风波,她知道自己真正想划清界线的,是过去那个“可耻自大”的自己。深怕艾昕会揭穿她过去与现在的假面目,而徘徊在接受与不接受他的温柔、好意之间,殊不知真正该化解的是矛盾的自己。 不先把自己的面具拿下来,以真面目对待人,又怎么看得到他人的真面目? 不敢跨出这一步,她汪明明将永远只是那个在原地踌躇,怀着优等生意识,不接受失败与错误,以为自己永远是正确的、傲慢的“汪明明”。 她以无比认真的双眸盯着艾昕,希望能透过眼神传达这件事对自己的重要性,也希望他能同样的以最认真的态度来回答。 或许是明明的眼神过度锐利吧,艾昕挡不住地眯起眼眸,细长的眸子往两边吊起,弯出笑意。“好可怕啊,用这种眼光看着我,我心头会小鹿乱撞呢!” “不要移转话题。” “那……”他别有居心地漾出谜般笑意,俊秀的脸诡谲地出现一抹感性的诱惑气息。“吻我吧?” 明明屏住呼吸,双眼瞪得不能再大地看着他。 “要我的原谅,就吻我吧!”几乎把她的个性摸得一清二楚的艾昕,毫不避讳地说。“这样子我说我原谅你,你才会相信不是吗?如果我轻松地就说:‘好啊,我原谅你’,你一定会怀疑我说的有几分是真心。头脑好的人都有的缺点,那就是想得太细、太多、太深入,你这么会胡思乱想,那不如就以一个吻为代价,让我们一‘吻’泯恩仇。” 被他这么一抢话,自己反倒哑口无言了。明明瞪着他邪邪的笑脸。“我怎么觉得好像踏入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这叫作茧自缚,你给了我这么大好的机会一亲芳泽,我能不捉紧机会吗?再说……那天你喝醉的时候……” 她慌张地遮住他的嘴,大叫着。“好汉不提当年勇!你就非把我的馍事记上一辈子,天天挂在嘴巴上不可吗?” “这句话我得抗议一下,就不知道是哪个坏女人拚了命的跟我索吻,诬蔑我的清白,隔天早上还不认帐。我不是什么好汉,只是一个被占了便宜的可怜男人,想讨回一点正义公道而已。”不放过戏弄她的好机会,艾昕火上加油地挑着眉嘻笑。 “我知道了!我吻就是了,这样你总可以别再唆了吧!”耳朵已经快被烧焦的明明,顶着张可以媲美关公的红脸,凑近他说。“我真希望今天早上起床没刷牙,让你知道‘过夜咖哩’是什么味道,这样你就会后悔了。” “不不,听说咖哩就是要隔夜才好吃。” 真是不可救药。明明被他逗得好气又好笑,一心只想快点解决这档“糗事”的她,只好以双手固定住他的脸庞说:“要吻了喔……闭上眼睛!” “唉,没情调的女王陛下。” “少唆!”她嘟着嘴,等到他乖乖闭上眼睛后,自己才缓缓移动双唇,怎么办,这么近距离看着他的脸,心里像是挂了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的。 哇!好长的睫毛,又浓又翘。过去由自己怎么没有发现他这么挺又有型的鼻翼,完全没有东方人塌鼻子的缺陷,也不像西方人骇人的鹰钩鼻,笔挺得恰到好处。还有那两片丰满性感带点肉欲情色的唇,她上次喝醉了,所以不是很记得这双唇的滋味,但是现在自己脑袋可是清楚得很,这两片唇的滋味也将清晰无比地烙印在自己脑海中吧?唔…… 事到如今,也不能退缩,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明明先舔舔自己的唇,紧张地靠近他的双唇,在接近到连他的鼻息都在自己脸上搔痒的程度时,她还是大叫着跳起来。“不行、不行,我办不到!” 还没有亲吻,自己就心跳、缺氧得快要昏厥,万一要是真吻上去了,自己不因为紧张过度而窒息才怪! 可是艾昕轻易地就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来说:“你不行,那换我来吧?” “哇!” 急遽放大的脸孔映入她眼瞳的瞬间,唇也被他温柔强悍地给掠夺了。 “唔……” 曾经在记忆海中褪色的记忆,如潮浪涌现,就是这种让人欲罢不能的甜蜜悸动,催化了她,令她不知害脸为何物地,一而再、再而三地恳求着他的吻。现在同样的怦然心跳又在她的胸口撞击了……还不要停,再继续,多吻一点……为什么他的唇会给人如此美好的感觉,仿佛身体里的每一个小小细胞都被珍惜地爱抚着,他的温暖透过双唇渗透到她最冰冷的心灵角落,拂去了寂寞、哀伤、哭泣的因子。 明明浑然忘我地,沉醉在这股疗伤止痛般的温柔里。 大手从她的颈背下滑,微微施压促使明明转换了头的角度,更加迎合贴近他的双唇,受到催促而不自觉张开的樱口,纳入他侵略的舌尖……刹那间单纯的一吻,成了性感挑逗的前奏曲,他的纯吻也摇身一变从抚慰化为热烈激情的舌吻。 “嗯啊……” 明明背脊窜过一阵阵小小的颤抖,下腹也跟着紧缩。 真是丢死人了,为什么他不过是一个吻,就可以挑起自己这么强烈的反应!偏偏自己又浑身乏力,想推开他的手,搭在他胸前,反而更像暧昧地要把他拉近。 就在明明心中犹豫着该如何结束这个令自己太有感觉的吻时,他的大手却顽皮地滑过她敏感的背,以掌心画着圆弧状的动作,来回地梭巡出最能让她酥骨化魂的地方……再这么下去,明明怀疑自己会不会变成一只小猫,一心在主人的大掌下,撒娇地求讨温柔爱抚。 “可……可以了……” 在他们不得不换气喘息而让黏着的唇稍稍分离时,明明掌握住时机,以沙哑得像是猫叫的声音说:“一个吻……说好的……” 他移开的唇来到她的耳朵,舌尖吸住了她小小雪白的耳垂,啮咬着,低语:“抱歉,我知道我们说好一个吻而已,可是你好可爱……瞧,这么水水亮亮的迷蒙眼睛看着我,就算我想停也停不下来啊,再等一下……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再停手……再让我抱一下……” “我说停、就停喔!”她咬着唇,旁徨在自己内心的欲望与理智间。 “我保证。”他承诺着,大手也从她的后腰部,落到她穿着中式旗袍制服的开口边缘,在光裸的膝盖上摸索。 “那……就再一下下。”明明也为自己大胆的回答吓了一跳,可是她晕眩的脑袋在警铃启动前,就先被他那双奇妙大手引发出来的欢愉所蛊惑了。没关系,只是再享受一点点这种刺激的快感,等到真正感到危险的时候,再喊停就可以了,她相信艾昕不会无视于她的意志,强迫她做什么的。 **转载制作****** 空间有限的昂贵缎绣沙发,挤了两个人果然还是有些狭窄,但是纠缠在其上的两人谁也不在乎这张沙发是方、是圆、是扁还是宽,总之两人此刻眼中只有对方,能感觉到的也只有空气中不自觉荡漾的异色火辣气息。 “啊……” 隔着布料清楚感受到的体热温度,传染到自己身上,双颊滚烫,呼吸急促的明明,弓起腰来,隔着迷蒙的视线,仰望着他专注得刺人的双眸,那双同样闪烁着欲望的眼眸,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牢牢地盯住她、锁住她。 那眼中传达的讯息是如此强烈,明明就算想转头都办不到—— 即使她曾经怀疑过他的动机,现在也再无疑问了。 他对自己锲而不舍地接近,对自己的温柔、对自己的体贴,背后的理由,都在这双眼中、眸底——他渴望着她、喜欢她,以全身全灵的舞言呐喊,由衷地在每一个亲吻、抚触中表达了。 明明哈哈地喘息着,咬紧下唇,忍耐着他触摸在自己胸口的掌心,烫贴的热度穿越过衣物,给自己燥热的刺激感,热得像要融化的部位渴望一点冰冷的空气,再不降温她恐怕会像遇到太阳的雪人,变成一摊水了。 “解开……解开它……” 明明红着脸颊,捉住他的手指,移到自己的衣扣上说。 顺着她的要求,那修长的指尖俐落地解着短旗袍制服上布扣,真是不公平,自己的双手已经颤抖得连动都不能动了,为什么他的指尖却还能如此迅速正确地动作? 从领口窜进的冷风,随着被揭开的衣领,抚慰了些许她火烫肌肤的痛感,却勾起另一种更强烈的渴望。 明明无言地,实在无法说出口地,捉着他的大手来到自己的领口间,以水汪汪的眼神勾引着他。 艾昕深呼吸了一口气,徘徊在她锁骨的唇,音调微微不稳地说:“你如果想要我做什么,不说的话,我怎么知道呢?明明。” 说?明明摇着头,太丢脸了,她说不出口。 “你瞧你发抖成这样,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在欺负你,还是在爱你,如果你有感觉,想要我做什么,得由你的口中说出来,我不想误解了你的意思,而做出什么你不情愿的事。” 彻头彻尾的绅士风度,若换做平常,明明肯定会赞赏他,但是在这该死的状况下,他的绅士风度只让明明觉得他好坏,心知肚明自己此刻渴望什么,却坏心地刁难她,要她亲口说出那些丢脸的话。 捶着他胸口,她死命地摇头说:“别叫我说!我说不出来的!” “你真的要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我吗?”他柔声问道。 衣衫半解,自己的裙子都撩到大腿边了,他还在问这种话,这个男人的温柔也太残酷了点! “艾昕,你是不是故意报复我的!”明明沁着泪,推拒起来。“明知道我根本说不出口一句什么要你摸我还是抱我的话,所以故意欺负我!” “你这不是说了?”他释然一笑。 “你!”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道该生气还是先挖地洞,明明不顾一切地开始推他,想从沙发上起身。 可是他在此刻发挥了橡皮糖的黏度,不但轻松地就把她拉回怀中,还轻易地就瓦解了她的“推手”,以自己坚实的双臂紧紧地搂住她说:“好好、不说就是了。我不会再说坏心的话了,对不起。” “我才不……唔……”正想埋怨一句的明明,双唇却被他封住。 贪婪的舌尖吞没她的热情,将他满腔的渴望都表露无遗,毫无疑问的,他也同样和她渴望着更亲密的接触。 一吻方歇,他才沙哑地说:“如果你想要我,我随时都是你的,明明,可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你一时的情绪,还是你真的也和我一样,喜欢我而想要我的拥抱?我不希望你事后后悔,你知道吗?” “嗯……”脑海中晃过这些语句,朦胧的理智浮现一抹刺刺的不快,明明愕然地睁大眼,火烧着双颊,叫着:“你、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明明揪住他的衣领,暴怒地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会是那种因为一时的情绪,就随便挑个男人让他对我为所欲为的女人?还是说,我可以允许一个我不喜欢的男人,又吻又摸的!你……你这是在侮辱我!” 她的反应让艾昕一愣。 可是明明不给他任何抗辩的机会,鼓胀起双颊说:“你给我听好了,艾昕,我汪明明可不是那种因为对方技巧高超的吻,就会晕头转向到随便把自己付出去的女人,我……我当然是‘喜欢’你,才会让你有这种机会碰触本大小姐的玉肤,你听明白没有?!笨蛋艾昕!” 缓缓地,艾昕飒爽英挺的脸孔散发出更迷人的光辉。“再说一次。” “说什么?说你是个笨蛋吗?哼!” 搂着她的腰,香在她气嘟嘟的可爱面颊上。“你喜欢我,我应该没有听错,那么有多喜欢?喜欢到什么程度?我可以当作这是你对我的第一次告白?我可以假设你终于接受我们的情侣关系,把我从‘朋友’升格为‘情人’?” 话都说出口了,也不能再收回,明明知道就算是曾经怀疑过眼前的男人对自己是否真心,现在也只有豁出一切,赌上一回。没办法,这几天见不着他的人,才晓得他早已魂牵梦萦在心头。 “对啦,让你坐直达电梯,从讨人厌的老同学一升升到顶级的‘情人’,感谢我。快点!” “谢谢明明女王陛下的恩泽,小生永生难忘。”他咧嘴莞尔地说,并且再次把她压回沙发上。“现在就让小生服侍您、取悦您吧!” 咽下一口口水,明明被他那双深邃的黑眸给看得浑身发热。“你……你知道作我的情人很辛苦喔!” “我不怕苦。”他缓缓地把手深入她裙摆下方。 “我对‘情人’很严苛喔,只要你一背叛我,我绝不原谅你喔,你要是敢对我说谎,后果自行负责喔!”她闭上双眼,怎么办?心跳得好快,老实说,自己一直对于越过男女这道关卡有很大的心理障碍,即使是未婚夫,她也不曾让他逾越过雷池半步,可是今天的自己却大胆得不像自己,凭着一股盲目的勇气冲到这儿,还真有点吓人。 他亲吻着她的脸颊,温柔地说:“那正好,我喜欢‘严苛’的女王,我乐意满足你的每一个要求,我是你谦卑的臣子,命令我吧!” “吻我。” 不要再说那么多的话了,明明抬起手,把他拉近,再说下去,恐怕自己仅有的勇气又会消失不见。她不想再思考,也不要再顾忌了,过去的自己就是不断地顾忌这、顾忌那,而忘了最原始的本能……做个单纯想爱与想被爱的女人,应该不是那么困难的事吧! “是。” 他闪烁着情欲的眸子,锁住了她。 第六章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是那么敏感,直到他碰触过,即使是自己摸了也不会有什么感觉的手臂内侧,在他的指尖、掌心下却敏感地反映出小小的快感疙瘩,痒痒地骚动着她的每根末梢神经。 他的舌尖沿着细致的肌肤滑动,留下一道火样的痕迹,故意徘徊在她最渴望被碰触到的双丘凹稽处,戏弄着、挑动着。 “啊……”明明忍耐不住地在枕上摇晃着小脑袋,发丝紊乱呼吸急促的,以指尖深入他的发海,抓乱了他的发。 终于,在她以为自己会因为过度的高热而烧断脑中的保险丝之前,他带着热度的大手,温柔地罩住了她一边的高峰,刹那间从她的喉咙中发出连自己听了都会脸红的呻吟。 “不要紧张,慢慢来……什么都不要想,交给我就好了。”他诱哄着,大手缓慢地在她丰盈的雪丘上抚弄着。 “嗯……”弓起腰,她弯曲的大腿隔着他的长裤开始摩擦着。 “啊啊……”明明浑身一阵痉挛,手指也扣住他坚硬的宽肩,快感的白色闪光不住在眼睑的内侧闪动着。 啧啧地吸吮过后,一朵朵美丽的红花绽放在她雪白柔嫩的胸前。 可是这么做已经不能够满足她了,她就像是揭开了一道不知通往何方的天梯,每踏上一阶,就贪心地想要再往上爬升一阶,渴望在血液中流窜,如同久未接触到雨霖的干渴大地,迅速地吸收他给予的一切后,还要求更多更多。 明明把手伸到两人的身体之间,想要感受到他赤裸强健的胸肌压迫在她身上,她不要它们之间有任何累赘的衣物阻挡…… 他看穿她无言的要求,自己挺身而起,迅速地把衬衫剥掉,充分被阳光爱抚过的健美胸膛呈现在她迷蒙火热的视线下。好美的身体——过去她没有想过要以“美”来形容男人,可是他身体的每一个曲线都饱含着泉涌的力量,这个男人不会以自己的力量来夸耀自身的权力与地位,他以自己的力量来包容、疼惜与保护怀中的人儿,所以更美。这样的美是没有残酷与暴力的,这样的美叫人心动又安心。 明明也仿效着他,以指尖探索过他平坦的胸膛,伸出她粉红色的小舌尖,舔舐他带着些许麝香男人味的皮肤。 “明明……这么做不太妙……”他呼吸急促起来。 “为什么?”她喜欢他的味道,她也喜欢自己掌心下感受到他激动的心跳,扑通扑通扑通的,和自己一样。 “我怕我会控制不住……”他扣住她的小手腕,再次将她压人床铺,“你不会希望三秒钟就结束了吧?” “唔……”他这么说,自己却不由得顽皮地想还以颜色,谁让他一直都游刃有余的模样,现在终于看到他有一点点失控的表情,这让她有几分得意。故意在他身下蠕动着,让他的亢奋更加贴近自己,明明舔着唇假装不懂地说:“三秒钟?什么三秒钟?” “小恶魔!”他呻吟着,肿胀的部位疼痛地渴望被柔软吸纳。“从青春期以来,这还是我头一次觉得自己会‘不行’了。你要是再这么不配合下去,我可就不能保证你明天能不能下床喽!” “这句话是我说的才对。”勾住他的脖子,明明故意由下而上地从他的锁骨舔回到他的下巴处,轻咬着说。“你才是会被榨干的那一个,我要让你没有工夫去看别的女人,你的全部都是属于我的!” “这是挑战吗?”他以发热的眼神盯着她。 “这是命令。”她娇艳地勾引着说。“你敢不遵从?” 他咧嘴一笑。“这么荣幸的命令,我要是不接受,那我就是世界上最愚蠢的男人了。” “啊!” 他利落地除去最后一件蔽体之物,重新回到她的身边时,火热的唇也再度回到她的身上,雨点般的吻夺去她最后的理智,逐渐蜿蜒而下的爱抚,分开她的双腿…… 男女之间的亲密关系从未进展到这一步的明明,羞得无以复加,一想到连自己都未曾仔细看过的部分,全都暴露在他的面前,自己的渴望与欲情全都赤裸裸、毫无保留地、被他炙热的目光所注视,她不禁红着脸缩起双膝,想要把自己遮住。 可是他的大手牢牢地捉住她双膝,强迫她不能合起。 “艾昕!”窘迫交错的焦急中,她红了眼眶。 “嘘……没有什么好害羞的,你很美……不管是哪一部分的你都是如此完美……让人不由得想要膜拜你的每一寸……” 他彻底地颠覆了她对男女关系的概念,她以为这不过是黑暗中两具交错的身体,盖起了棉被谁也见不着谁地相互爱着。可是他大胆的行径与火热的爱抚,迫使她舍弃自尊地把一切都呈现出来了。 “啊……昕……不要……好热……”她浑身被一股热火笼罩了。 “啊——” 脑子一片空白,从紧缩的心脏到喘歇不止快要缺氧的肺,每一寸都是他,每一根神经都像是为了他而存在的,她的身子做出自然而然的反应,一如被弹奏的钢琴在技巧高超的琴师手下,发出快乐的乐声。每一个碰触都是折磨,每一个碰触都是难忍的欢愉前奏。 “昕、昕……”她因为过多快感而开始啜泣地喊叫着他的名字。 “我知道,明明,我也一样……” 他的全部都是属于她的! 明明不知不觉地开始以全身贴缠住他,挪动着双脚将他纳入。“艾昕……再来呢?” 他唇角漾出邪魅的笑,腰移动了一下。“再来……你说呢?” “啊!”摩擦出来的快感让她扣住他的双肩。“不要动!” “你是不是说错了呢,傻瓜明明。” “啊嗯……” 他弯起她的腿,在上面印下一吻,激烈而快速地把她抛入一个陌生的天地中。 身体里像是有数十个强烈的暴风在狂扬着,撞击的火花在脑中爆裂开来,强烈的快感一波波地把她从地面吹上天空,又重重地坠落到无边的底火,天旋地转,明明承受不住地攀住他的身子,寻求他的支撑。 “啊!啊!” “捉住我,明明,跟我一起……” “艾昕、艾昕!”她闭起双眼紧攀住他,只要有他在,不论这股狂潮要把她领往何方她都不怕。 直到最终的一刻来临,她与他交握的手指始终不曾分离。 **转载制作****** 房间里还弥漫残留着他们欢爱过后的气息,艾昕小心翼翼地把怀中的人儿放到枕上,经过几次的交欢,明明早已筋疲力竭、沉沉地睡着了。红通通的脸颊与雪白身子上还留有自己烙下的爱痕,颤动的睫毛犹挂着一点泪珠。 但她不是因为难过而哭泣,他知道。 他们分享的一切是那么美妙,让人眷恋、依依不舍,要是时间允许的话,他真想一直抱着她共眠,一起在幸福的气氛下迎接朝阳。 可惜,自己的工作不再允许他继续浪费时间在枕海中翻滚了。 艾昕亲吻了一下她汗湿的发梢,悄声走到浴室替她扭了一条干净的毛巾,细心擦拭完她的身子后,自己才走进浴室洗了个快速的战斗澡。为了弥补被耽误的工作进度,看样子自己又得熬夜。 关上寝室的门,留下明明一个人甜甜地入睡,他走到工作的电脑桌前,察看一下电脑,顺手走到厨房处为自己煮一壶浓咖啡。 这间临时套房在生活机能上,可以说是一应俱全,分隔成寝室与客厅的两大房间,还附带了一个小小的吧桔能够做点简单的餐点,但真要肚子饿的话,拿起电话就可以让下面的餐厅送上热腾腾的一流美食餐点。 这也是艾昕何以能被关在这间屋子里,一步都不必跨出去,也不会被他人察觉的理由。 为了维护整间俱乐部的安全措施,这样隐密的做内部调查的工作,其实是必须的。在不知道敌人是谁的前提下,也不能不考虑到有“内贼”存在的可能,凡事谨慎小心求证、面面俱到,不打草惊蛇,是从事艾昕这一行的三大基本诉求。 所以当明明出现在他门口时,他才会那么吃惊。 以端木的个性来说,明知自己在处理重大的工作,怎么会把“她”送到自己面前呢?可是这个谜题,在她的那番告白后,已经被解开了。 端木那家伙恐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动了什么手脚,已经调查出自己与明明之间的牵连吧?自己当初不愿告诉他自己与明明是旧识,正是不想端木插手管太多闲事。但那只狐狸嗅到诡谲的气氛,又怎么可能放过一探艾昕底牌的大好机会,肯定是追根究柢、不择手段地挖出这段过去了。 趁着明明在自尊遭受挫折与自己消失几天的双重打击下,将动摇的她送到自己面前,目的在哪里,当然很明显。端木那只幕后的推手就算没料到他们会有亲密的进展,也等着在一旁看他们俩羁绊加深的好戏。 此刻,那只深谙教唆之道的狐狸,说不定正跷起二郎腿,高兴地享受着诡计成功的快感。志得意满地认为这下子他就能一举两得,不但解决了明明这个麻烦人物,还顺便揪住他企盼已久的……“艾昕”这号人物的“弱点”。 唉,就这一点来讲,自己的确是失策了。 但扪心自问,艾昕却没有丝毫的懊恼与后悔情绪。今天能够听到明明亲口的告由!知道自己掳获了那自尊极高的傲慢女王的心,不管其他人怎么破坏,他的好心情将会持续上很久、很久,也许是一辈子也不一定。 艾昕微笑着,迅速抛开这些杂绪,带着香味四溢的咖啡坐到电脑桌前。 萤幕里闪烁的红色警戒字眼,通知他,自己汲汲营营了好几天的陷阱,终于钓上了大鱼。敌人此刻也正在电脑的彼端,以为窃取到夜舞俱乐部的重要资料,兴高采烈地庆祝着。但是当他在下载这些机密档案时,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这个猎人早已经等着要把他给揪出来了。 哔!入侵成功。请求密码输入中。 艾昕迅速地操作着键盘,把自己精心研发,可以称之为病毒克星的“病毒”也一样输入到对方的电脑去。透过连线的功能,对方还沉浸在破解了夜舞俱乐部防火墙的成就感当中,得意忘形之际,殊不知他的电脑里所藏的一切资讯也已经被艾昕这边的电脑给吸收。 没有什么比自以为是的人更盲目,他就是利用敌人一心想挖资料的盲点,故意露出一点细缝给他钻,但他现在备份的程式,不过都是自己预先备好的无用资料库。等到敌人开启档案一看,肯定会被那些花花公子杂志上的色情图片给气死。 哔!资料回报中。进度百分之十…… 好,就是这样,宝贝。艾昕忍不住称赞着自己最疼爱的秘密武器,看着萤幕上一页页档案飘进来的动画档,很快就可以揭穿敌人的真面目,这份让自己辛苦了两、三天的工作,也快要接近尾声。 就在他的电脑把对方的所有资料:包括他上网所使用的路线、信箱中的一切资讯都照样的备份过来时,艾昕的手机响起了叮铃铃的机械铃声。 “喂,我是艾昕。” “哟,我还以为有人会忙到听不见电话铃声呢!”揶揄的悦耳男中音,由被端传来。 就晓得这只狐狸哪会放过馍他的好机会。艾昕微笑着说:“哪里,老板查勤的电话,我岂敢不接。” “是吗?那我就想请问一下,本俱乐部的小小女服务生,怎么进了你的房门就没有再出来过啊?”喀塔声从电话里也听得一清二楚。 艾昕转回头,瞥视一下斜靠在敞开的房门口,一脸笑得很贼的端木扬。“既然都在门口了,何必浪费电话费,直接敲门进来坐不好吗?” 端木扬扬扬手,摇着头说:“我可没有变态到闯进人家热爱现场,观看真人版a片的变态兴趣,当然要先打通电话来确认一下这个时候是不是方便。如果你不方便接电话,那当然我就识趣地等在外面喽!” “你是不是变态这件事,我们暂且搁到一边不去讨论。先说正事吧,你的运气很好,我刚刚才收网,可是大丰收呢!”敲敲液晶萤幕,艾昕说。“等这些资料下载完成,就可以知道到底是谁拚命在挖你的墙角了。” 端木扬走到他身边,盯着萤幕吹了声口哨。“我就知道这种事交给你准没错,能这么迅速的设好精密的陷阱,逮到这种恶质老鼠的人,非你莫属了。谢了,艾昕。” “我也要谢谢您的惠顾,帐单就有劳你了。” 端木扬挑挑眉。“啧,友情打折一下吧!” “不行,公私分明,我艾昕的友情是不打折的,当然我的工作也一样。” “嘿……那,请问是谁在工作时间诱拐我手下的女服务生,这又该怎么算?”端木抱起双臂,早就等着能说出这一句话的机会。 不是他爱吹牛,但全天下再也找不到比自己更工于心计的天才,他算计人的段数不但是黑带,还是黑带里面的最高等。当然啦,艾昕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相识数年来,这还是自己处心积虑终于等到的算计良机。 “就知道你会说这事儿。”艾昕皱皱眉头。先前岔开的话题,又绕回原点。 “所谓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嘿嘿,当初还故意装作一点都不认识她的样子,还真把我唬过了。你当初接下我的提议的理由,也不是为了咱们的友情,根本就是存有私心吧!”端木扬坐到沙发上跷起二郎腿说。“给我咖啡,谢谢。” 艾昕好脾气的不计较他嚣张的行径,为他端了杯咖啡,在他面前坐下说:“我当初的动机是你给我的,我不认为这件事你有资格说什么。” “少给我装那副圣人君子的模样,我可不是现在才认识你。”端木扯扯唇角,啜着咖啡说。“我就猜想,那个平常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永远置身事外,仿佛活在水缸中悠游自在,对外界一点兴趣都没有的艾昕,怎么会一下子就答应帮我排除麻烦。当时我就知道背后有什么理由,却没有想到……原来你和那个汪明明居然是中学时代的同学……你这个殿殿吃三碗的闷骚狐狸。”“我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耸耸肩,艾昕无谓地忽视他骂自己的话。 “造化弄人对不对?”端木咧嘴说。 “有一点吧!”假使没有这个机会,自己又怎么能再一次地重新接近少年时代对自己而言遥不可及的她。 “可是我还是觉得你很厉害啊,换做是我,绝对没有办法对过去的同学摆出这种骗死人的笑脸。光是回想到中学时代,我就只记得那堆青春痘妹和眼镜妹。” “她不一样。” 端木再次吹了声口哨。“我猜我再继续追问下去,也许就会踏到某人的地雷了。不过我还是想问,这一切的发展都在你的预料之中?当初你爽快地接下我的请求,替我铲除俱乐部的‘麻烦’,接近汪明明,解决她,让她不再有机会捣蛋,甚至让她远离俱乐部时,就已经胸有成竹可以圆满达成任务吗?” “我不会答应我办不到的事。”他淡淡地微笑说。 端木摇摇头。“我真同情那些必须与你对垒的人。那么,你的观察期间过了没?这个汪明明是‘有罪’理当——‘收押’?还是无罪释放?” 艾昕神秘地微笑着,好半晌才说:“她当然‘有罪’,绝对应该被‘收押’。” 同样都是男人,端木了解那微笑背后代表的意义,他抬抬眉,自己是没有什么损失啦,反正接下来汪明明从夜舞俱乐部消失,也是指日可待了。以夜舞俱乐部的老板身份来说,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看来这次的‘工作’你是做得很高兴了。” “托福。” “既然做得这么‘高兴’,那酬劳的支票也就不用喽?”怀抱着一丝希望的,端木探问。 “这个嘛……”约束就是约束,该拿的为什么不拿? “哼,狐狸。”端木还是从口袋中掏出了支票本,俐落地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彼此彼此。”他伸手接过那张约定的空白支票。 “艾昕!”就在此刻,划破空气的愤怒吼声,从寝室门口传来。 汪明明浑身因为怒气而颤抖着,泪水在眼眶中打滚,披着单薄的床单,从站立的地方犹如一辆冒烟的蒸汽火车杀到他们两人面前,二话不说地抢过那张支票,一分为二的撕碎它。 “你这个卑鄙、肮脏、无耻、下流的男人!”哗地,把碎片甩到艾昕的脸上,明明尖叫着。 “我居然把自己交给你这种人!我居然会相信你那些狗屁的温柔谎言!我……我……我再也不想看到你的脸!”愤怒地一跺脚,要不是长年的良好教养,她一定会狠狠地打他几巴掌。 “还有你!”转过头,她气势汹汹地指着端木扬的鼻子说。“用不着你花钱请人把我捧走,我立刻就辞职,我不干了!再见!” “明明!”艾昕起身试图捉住她。 明明一出脚就踢上他的陉骨,让他痛得跌倒在地。“不要随随便便叫我的名字,我不认识你这种人!混帐!” 明明气呼呼地,也不顾身上只有一条被单蔽体,泪眼模糊地夺门而出。她无法忍受多一秒钟与艾昕在同一个地方、呼吸同样的空气。 她是天底下最愚蠢的女人,居然会上这样的当! 第七章 我真笨!笨得无以复加,笨得不可救药,笨得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明明敲打着电梯的升降开关,看着电梯门缓缓开启,一个箭步冲入,等门一关上后,她再也克制不住地哭泣起来,崩溃地蹲在电梯的角落啜泣着。 好大的打击,当她亲耳听到由艾昕的口中说出她有罪,该被收押时,她脑中就像有十座火山同时爆发。 原来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他的接近、他的微笑、他那无微不至的关怀,其实都是为了制止她颠覆夜舞俱乐部所使出的手段,一切都是他在作戏!而且他还借此收取金钱,就像个无耻的“牛郎”一样。 她竟会上当,她相信了他口中的“喜欢”,但他对她的渴望,不过是出自于金钱的诱惑。 差劲,低劣,没有比这种状况更糟糕的……她不想为这种男人哭泣,艾昕不值得她心痛,但是她的心真的好痛,像是活生生被人从胸口揪出来,徒手撕成了两半,好痛、好痛。 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让她发现他的真面目。当自己以为身在云端,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全心全意的接受了自己也喜欢上他的事实之后,才知道自己付出一切的男人,根本只是水中的幻影泡沫,从头到尾都不存在,是一个被“虚构”出来的面具! 他们怎么可以……凭什么……这样欺负人、伤害人、践踏她的情感! 揪住猛烈疼痛的胸口,明明泣不成声地坐在缓缓降落的电梯里,伤痕累累的心,早已抵达地狱的最底层。 叮当,电梯发出到达的响声,她一头冲入了工作人员的更衣室。 “哇!发生什么事了。”正值休息时间的夏凤月瞪大眼睛看着她。 明明咬着牙,也不擦去脸上的泪痕,一语不发到自己的专用柜前,迅速取出衣物,并且把放置在里面的一些梳子、镜子等小杂物全都扫进她上班用的大皮包中。 “喂喂,到底怎么了?”夏凤月凑上前。“你这模样是?” 明明无心再面对这些麻烦的人事物,只想尽快离开,当场就套上原先穿来的牛仔裤与白衬衫。 “怎么搞的?”夏凤月见她不回答,只好转头问一旁的平磬冬。 “嘘,别多话。”观察入微的冬,体贴的要夏不要再多管闲事,拉着她远离。 穿回自己的衣物,不稳定的情绪稍稍平歇一点,明明才以刻板的语调,淡淡地说:“我就工作到今天为止,谢谢你们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再见。” “咦?”所有的人听到这消息,都难掩错愕。 可是明明已经无法再顾及他人的想法,她走到员工专用的出入口,正要转动门把,它却被人由外向内推了开来。 一名模样娇小可爱、有如花下精灵的长发女孩,与她撞个正着,两人都差点跌倒,明明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 “抱歉!”女孩慌张地把明明的包包从地上捡起来。“你?是新面孔。” “阿鸢!”夏高声叫道。 明明闻声一惊,与过去夺走自己未婚夫的女子初见面,竟是在这样狼狈不堪的状态,相形之下,这名叫阿鸢的女子脸上散发的幸福光彩是如此刺眼伤人,真是情何以堪。 “失礼了。” 匆忙地丢下一句话,明明落荒而逃,无法再承受更多的刺激。 夏凤月困惑地看着平磬冬说:“那个汪明明该不是吃错药了吧?瞧她以前那种咄咄逼人的模样,我还以为当她看到阿鸢时,绝对不会放过她的。想不到逃跑的人是她。真是奇也怪哉。” “或许人家是有事吧。”平磬冬没有说出,但她看到汪明明在更衣时,身上留下的红痕,那应该是……吻痕吧。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但扯上男女的问题,千万别问太多。 “她说她不做了,是真是假?” 冬耸耸肩,转头对着久别重逢的伙伴说:“阿鸢,你回来上班啦?” “不,我只是回来打声招呼,顺便带礼物给你们。刚刚那个女人是?” “汪明明,你不会没听过这名字吧?她是你另一半的‘前’未婚妻哩!”夏凤月看热闹地说着。 秋羽鸢脸色一白。“她怎么会在这儿?”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秋羽鸢望了一下伙伴们的脸!看着那名陌生女子消失的方向。原来她就是汪明明,竟会在这样的时候碰到她——仓促的一眼,她印象中只留下她满是泪痕的模样。照理说,与过去只闻名不曾谋面的“前”情敌狭路相逢,两人应该有一番话可谈,但想不到居然只有短短不到三秒钟的会面。 “汪明明……”秋羽鸢叹口气。“真是好个‘偶然’啊。” “怎么了,阿鸢?看你一脸很遗憾的样子。” “我是很遗憾啊。” 秋羽鸢悠悠地一笑,夏凤月好奇地问她遗憾什么,她也只是摇着头,不肯再多谈,结束了这个话题。她实在无法告诉这群好姐妹们,这段受到她们祝福的恋情,或许会因为一场严苛的考验,而情海生变。 从别人手中夺得的恋情果实,是苦涩而辛酸的滋味。 **转载制作****** 明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或许是每个受伤动物的本能吧,引领她回到自己的巢穴,如何搭上车、在自家附近下车……而这些都不在记忆当中,等到她从脑中紊乱的片段、片段沉思中醒来,自己已经踏进了住家大楼的电梯里。 好累好累,从昨天到今天,情感乘着云霄飞车起伏剧烈的程度,是她一辈子从未经历过的。而这一些已经足以把她整个人的精力都掏空了。她现在只希望能什么都不考虑地,窝进自己的巢穴中,独自舔伤。 可是,老天爷似乎故意与她作对,当她出了电梯来到自己的家门前,一个硕长的身影正靠在铁门上等待着她。 刹那间,明明的心激动地跳起,会是艾昕追上来解释了吗? “明明?你到哪里去了,我好担心上直无法和你取得联络。”男人一个箭步,从灯光下现身。 明明的心从期望的高峰跌落谷底,她隐忍下失望的情绪,冷硬地说:“正扬,你怎么会在这里?” 前未婚夫的意外出现!不知该说是时机捉得太好,还是太糟。总之,明明的感觉就像是一块饱受践踏的破布,早已千疮百孔,自然也摆不出什么好看的脸色。 似乎被她冷冰冰的脸孔给吓了一跳,温文老实的男人脸上浮现红晕。“呃……你还好吧,明明。我看你的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 “谢谢你的关心,我确实不太好,遇到了一些让人心烦的事,抱歉,如果你只是礼貌地问候我的状况,可以请你回去吗?我今天已经很累了。”手搭在门把上,把钥匙插入,她疲惫地说着。 “对不起,我不知道……”曾正扬低垂下头,支支吾吾地说。 “不知者不罪,拜拜。” 明明拉开大门等着他识趣的自动离开,可是曾正扬却毫无移动脚步的意思,始终踌躇不决地站在那儿。一眼,她就看穿他的拖拖拉拉、难以抉择的老毛病又犯了,一脸有事要说却又不敢说出口。天杀的,这些可恶的男人,为什么要一个个的出现在她眼前。 自己当初到底看上这个男人的哪一点?幸好她没有和他步入结婚礼堂。否则总有一天自己会被他这种慢郎中的个性气死,迟早要离婚的。 基于过去的情谊,明明无法冷漠地把大门关上,赏他一个闭门羹,又见他实在不像是要离开的模样,无可奈何地,明明只好说:“还有什么事吗?” “明明……”他感动地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就像是看到救星。 “你是要进来坐下谈,还是打算让我靠着门睡着?”指着玄关,明明重重地叹了口气。到最后,自己还是无法割舍所有的情感。 曾正扬像是得到特赦令似的,高兴地跨入明明家中。 明明头痛不已地一边诅咒着自己的软心肠,一边对着进入客厅的曾正扬说:“你先坐一下,我去换件衣服,等一下再谈。” “好,你忙。”他理所当然地走到明明的厨房里,开始烧水泡茶。 一切就好像回到从前。 明明简单地盥洗把狼狈的脸清理干净,稍微恢复一点精神后,走出卧室所看到的景象,不由得让她浮现这个想法——以前每次他们在外约会回来,她就会让曾正扬进来喝杯茶,负责泡茶的人向来是他。明明当然不至于连茶都不会泡,只是曾几何时这成了一种惯例。 泡好的热茶摆放在桌上,曾正扬一见到她出来,立刻说:“出来得正好,茶刚泡好呢。” 想一想,自己连请艾昕进屋子里都不曾有过,可是她却把“自己”交给了那个男人。眼前这个男人则是不知来过多少回她家,熟悉这儿的厨房就像熟悉自家的后院,茶包放在哪里、茶壶在哪里,他都一清二楚,而自己却没有任何想与他在婚前就跨越那道关系的欲望。 人类与人类之间的情感,到底是如何构造的?人生的荒谬,让明明突然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几许的无奈、几许的惆怅。 “咦?我说了什么好笑的事吗?” 收敛起只会让自己更形悲惨的笑,明明坐到沙发上,拿起热热的茶说:“谢谢你,以后茶就由我来泡,怎么可以让‘客人’做这种事呢。” 故意强调“客人”两个字,她想借此让曾正扬明白,不论他今天来的目的为何,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经随着解除婚约,而回到最单纯的起点朋友就是朋友、客人就是客人。不是夫妻,又何必表现得像是老夫老妻。 顿悟了明明所要传达的意思,他尴尬地低头说:“明明你又何必把话说得……好像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我们是没有‘关系’,不是好像。”切掉这些无用的对话,她喝着茶,开门见山地说:“你来是为了什么,正扬。我寄出去恭喜你的红包,没有送到你手上吗?” 他双肩一抖,像被人挖出伤口。“其实,我就是要找你谈这件事的。” “红包包得太少?”她冷冷一刺。 “当然不是!”慌忙地摇头,他清清喉咙说:“你以前不会这样直接的,明明,你就别刁难我,让我下不了台了。” 以前、以前,以前她可是为了维持优良未婚妻的形象,费了多少工夫掩饰自己的本性,他根本不知道。现在跟她提“以前”不是很可笑吗?她以前也没有想到他会丢弃“完美无缺”的自己,选择别的女人啊! 明明挑起一眉。“你如果是想来找‘以前’的汪明明诉苦,我可以告诉你,她刚好外出不在,去做伤心之旅,或许要好几年才会回来,也许永远都不回来了。你想找我谈,我洗耳恭听,不想谈就请离开吧!” 吞下一口口水,初次见识到丕变后的她,对曾正扬来说也是另一种刺激。“你真的变了,明明。” “我是变了,因为我知道伪装自己没有什么意义。”她放下茶杯说。“你也一样,我们两个都是戴着面具在交往的,这次你的毁婚,对我们俩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 “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那你原谅我了?”浮现一丝希望,他小心地问着。 “为了我一句‘原谅’,特地登门造访吗?那你早说,就不会浪费我们的时间了。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们之间结束了,我从未想过要报复你,但是背叛就是背叛,没有什么好原谅不原谅的,我心胸没有宽大到可以忘记一个人过去的错,但也不会小器到挂念着你的错而拖累到彼此的人生。我接受你的歉意,让我们都走出过去吧。”明明平心静气地说。 “嗯……那个,其实你说的没错,我不是为了你的原谅而来的。但是你能不为了过去的事而憎恨我,还把我当朋友看,这一点我很感谢。”他深深吸一口气。“我一直想着要怎么跟你开口,其实是……我有一件事非请你帮个忙不可。” 看样子,现在才导入正题。 明明认命地说:“你就直说吧,是什么事?” “——能不能请你和我一起去见我的父母?”他鼓起所有勇气说。 “啊?” “呃,我知道你一定会很吃惊。我们都已经解除了婚约,这样子厚脸皮来请求你,也实在太说不过去了。但我真是被逼急了,不得不出此下策。拜托,明明你真是我惟一最后的希望,请你答应我!”他不仅朝她低头,整个人也从沙发上双膝着地地对她恳求。 “慢着,你这是在干什么!”明明也跳起来。“我可不想缩短几年性命,人都还没往生,你拜什么拜!” “我爸妈听到风声了,他们从传言得知我自行取消和你的婚约,十分愤怒,说要从欧洲回来,查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没有事先禀报他们,就擅自结婚的话,他们一定不会接纳阿鸢的。阿鸢的过去与背景,他们两老不可能接受。所以,求求你,为了挽救我和阿鸢的婚事,我只能拜托你和我一起去见我父母,由你出面解除婚约的话,他们就无话可说了。到时候等风声平静,我再把阿鸢介绍给他们,这样就能皆大欢喜,阿鸢和我的婚姻也能保住,求求你!” 曾正扬的父母是传统老旧的大家庭家长,有着长久历史的严格书香门风,讲究门当户对的观念,从过去对曾正扬而言就是个摆脱不了的包袱,这些明明都知道得很清楚。身为家中最小的儿子,他不但是在众人的宠溺下成长,也是在父母强力干涉控制的阴影下一路走过来,那种无形的压力,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让外人明白。 只是这些,明明虽能谅解,却无法不生气。“站起来,你这样还是男人吗?自己做的事,要敢做敢当。你真那么爱她,宁愿与我解除婚约也要和她结婚的魄力,到哪里去了?难道你爸妈不满意你的结婚对象,你就能够不爱她,和你爸妈挑选的人结婚吗?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我知道!你说的都对,可是我顾不了那么多,我不愿意阿鸢成为爸妈眼中的黑名单,我只是想要事情能够圆满地落幕。在你眼中,我是懦夫也没有关系,我只请求你,答应我,和我一起见我爸妈!” 跪着的曾正扬绝望地看着明明,说出最后恳求的话。“明明,我知道自己自私,在背叛你之后,竟又厚颜无耻地来求你做这种事。可是我真的想不出更好的方法,才会来这里求你,请你答应我吧!” 明明真希望自己早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身,锻链出一副铁石心肠。 这种迂回欺骗的方式,根本是扭曲了她做人光明正大的原则,她如果答应了,自己也会觉得像是做了什么欺骗他人的事,心中的罪恶感又该怎么办?可是不答应……不提过去的交情,拒绝一个绝望的人乞求援助而伸出的手,推他落入深渊,她也办不到。 该怎么做,她的理智与情感才不会相互冲突? “让我考虑、考虑,你先回去吧!” “那,我等你的电话!”喜出望外的,曾正扬知道明明没有一口拒绝,自己就还有一点点的希望,此行也不算白跑一趟。 明明点点头,送他到门口,望着过去曾经许诺过婚约的男人,意外的,心境竟一点也不再被他所影响,两人交往过的片段,仿佛成为非常遥远的记忆。 “正扬,你……可要好好对待那位阿鸢,让人家幸福。”感叹地,明明说着。 “我也希望你能幸福,明明!如果人生能再来一次,我绝不会再这样伤害你了,背叛了你,我一直很后悔。”他握住了她的手诚挚地说。 “谢谢。”勉强地扯扯唇角,她原本是幸福的,要不是听到艾昕与端木扬的那番话,也许到现在她还是被蒙在鼓里的幸福女人,她要经历多少次虚假的幸福假象,才能寻找到真正的爱情?“掰掰!” 两人最后交换了一个单纯的友情拥抱,分开。 **转载制作****** 送走了麻烦的客人,明明背靠在门上,浑身乏力地坐在自家玄关前。够了,漫长的一天,不要再给她更多的麻烦,她要等明天再去思考,到底该不该答应曾正扬的要求,和他一起去见他父母。现在,她只想睡觉。 “叮咚!”门铃再度无情地响起。 明明懒洋洋地坐在地上,干脆装作没有人在家,不应门好了。说不定只是推销员想多卖出一份报纸。对,就这么做,装作这里没有人…… 可是门铃却接二连三地响着,一副知道有人在家,如果不开门就不善罢干休的态势,吵得明明无法忽视它。 “哪一位!”火大地,她从门上的窥孔往外看。 “是我。”艾昕脸色阴沉地站在门外。 “现在还来做什么,我不想见到你,请你离开——”明明一看到他的脸,就回想到那些残酷的对话,索性转过身掩住耳朵大叫着:“你滚吧!艾昕!” “……” 等了一会儿,见没有持续的噪音,明明猜想他该不会就真的走了吧?从窥孔往外看。空无一人。可恶!他真的走了吗?以愤怒颤抖的手,忙乱地扯开安全锁,解除了门拴,明明豁地拉开大门。 往左看——没有人影,往右看——也看不到人。明明气得跺脚。“叫你走就走,一点诚意都没有,混帐!” 满心期待着会有一个人跳出来,以惯常有的温柔脸色,轻松回应这句骂人的话。可是等了等,静悄无声的走廊就是不见艾昕的人影。刚刚他真的出现在她家门口?或者是因为太盼望他来向自己解释,而出现了白日梦? “艾昕,你这个白痴。”恨恨地留下这句话,她转身正想把门反手关上时,门却被卡住了,她诧异地抬头一望。 艾昕扯着一边的唇角,极端无奈地笑着,带点“拿你没办法”的眼神,一手架住了门,一边说:“不管我怎么做,你都打算判我死罪吗?亲爱的小明明。” “谁是你亲爱的,少恶心。你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做什么!”难掩心中喜悦的心情,可是也无法原谅他的背叛,明明只好强词夺理地骂道。 “我能走吗?有人骂我是白痴呢。为了证明我的智商,我现在在这儿洗耳恭听,你有什么要骂人的话,我都照单全收。不过夫妻吵架让外人看到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进去里面我们慢慢谈。”他催促地推推她的肩膀。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谈,谈什么!谈他怎么把她弄上手,谈他如何精心掩饰自己的居心,终于得逞吗? “你的脸上可不是这么写的,小姐。”他这回使出强硬的手段,抱住她的腰。“乖乖进门去,我现在的处境有些危险,我不想把你也牵连进来!冒险出来找你已经让我被骂得满头是包了,不管你要听不听,都乖乖地回屋里再说。” “放手,艾昕——” 企图作最后反抗的明明,被他突如其来的吻给打乱了思绪,他带点半强迫式的吻封住了她所有抗议的话语,当明明还没有想好如何对付他之前,身体的本能已经接受了这个男人,整个人都软化了。 捉到这个机会,艾昕结束一吻后,迅速地把她一推,两人都回到屋内,门也应声关上。 “卑鄙!居然用这种手段。”明明恨恨地抹着嘴。 “没办法,我现在没有选择手段的余地,谁让某人私底下偷偷和前未婚夫接触,前脚才踏出我的视线,下一步就已经在别的男人怀里,你说我该怎么选择手段?”艾昕眯起一眼,不悦地说。 她张大嘴,他都看到了?等等……他又凭什么摆出“老公”的脸色?好像她暗地愉人似的。“我爱在谁的怀里,关你什么事,又碍着你什么!我都还没有兴师问罪,你反倒是追问起我的感情生活。” “不关我的事?”他挑高一边的眉毛,扣住了她的下巴说。“这是出自哪个人的哪张嘴啊?难不成你得了临时记忆丧失症,忘记了昨夜发生的一切?” 啪,明明打掉他的手,不说还好,一说就一肚子火。“你、你还敢跟我提昨夜,怎么,你以为和你上床一次,我就是你的人了?不,该说我‘就是’你的玩具了,你爱怎么糟蹋就怎么糟蹋,我都会闷不吭声,躲在棉被里哭?告诉你,我还不至于笨到明白对方不过是虚情假意的假戏真做,依旧傻傻地任凭人玩弄。我们之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收回我昨夜说过的一切!” “听来,你似乎不打算给我辩解的机会。” “既然是辩解,就不用再鼓动你骗死人不偿命的舌头了。” 空气顿时降到冰点以下,他们谁也没有开口,只是用眼神角力,互别苗头。挟着胸口的余怒,明明毫不退让地绷着脸瞪着他,而他也以不输给她的愤怒眼神回视——干么,有权生气的人,应该是她这个上当受骗的人吧? “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不打算相信我说的任何话?”他熬了很久,终于慢慢地开口说。 “什么?莫非你要说你有难言之隐掌握在端木扬的手中,不得不来骗我?要我同情你,为你掬一把泪哀悼吗?辛苦你了,为了做戏不惜和我上床,有没有觉得很委屈啊?”辛辣的言词接二连三地出口,即使是听到曾正扬要和她解除婚约,自己都不曾如此恶言相向过,可是……面对他,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艾昕的脸从不悦转为极端的沉静,酝酿在空气中的是不祥的、暴风雨前的宁静,他的黑眸闪烁着威胁感十足的锐意。 明明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干……干什么那么看我?” “似乎,我有必要澄清自己的名节了,套一句你昨天说的话,我也不是随便找个不喜欢的女人就可以上床的。”他一步步进逼她。 “话,人人会说。”明明真想给自己掌嘴,这么火上加油,她岂不更危险了。 “那就让我以行动证明吧!” 他话语才落,就一把扣住了她的手往客厅彼端的卧房走去。 第八章 “呀!你干什么,野蛮人!放开我!”被架到卧室里的明明,拳打脚踢地反抗着。“你想使出什么下流手段,我绝不会善罢干休的!” “我是不是野蛮人,等会儿就知道了。”他把她推倒在床上,脱下自己的外套,捉住她反抗的手以袖子绑起来。 “你干么要绑我!放开啦!”她持续不断地以空出来的双腿踢他,可惜都踢中了空气。 “这是为了防止你不小心伤到自己,在床上不管你怎么踢、打,总不会去撞倒沙发或椅脚,想打枕头仗等我们沟通完了,你爱怎么打我就陪你怎么打。”以双腿制住她不断反抗的身子,他冷峻的脸庞,笼罩着一股低气压。 “干么,言语不行,你就想诉诸暴力吗!”被压在他庞大身躯下,明明彻底地被解除武装,不管她怎么扭动,就是摆脱不了身上的男人。 他的黑眸闪过忧伤。“看来我不但是无耻的骗子、野蛮人,现在还被贬低为变态的暴力犯。你到底是怎么看待我的?过去这些日子以来,你了解了我哪一点?一个人平常的言行还不够让你判断他到底是不是个疯狂的变态,还是会以揍女人这种手段,来达到满足自大欲望的恶棍、或是以强暴女人为乐的强暴犯吗?你放心好了,我对于充满暴力的性爱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然你到底想干什么!把人捉进卧室里,还把我的手反绑!” “因为你太不冷静了,这样下去你不知不觉地伤到自己怎么办?你要打我,等你听完我说的一切,我让你打到高兴为止,可是……我一定要澄清你心里的困惑与误解,我也许是有点不择手段,可是如果不这么做,依你现在的情绪,我说的话你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吧!”他蹙眉,无奈地说。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我都听见了,我不是聋子,那些话的的确确是出自你的口中,我不会听错的!”明明说着说着,委屈的泪水又涌现。“你收下端木扬的支票时,有没有想过看到这一幕我会有什么感受!” “我是收下那张支票了,但要不是你中途闯进来把它撕破,就会看到我在上面填写的金额部分是什么!” “管你写多少,你要填一千万还是一亿都随你便,那关我什么事!” “我要写的是‘无价’!” 被他反堵的明明霎时哑口无言,但是很快地,她重振旗鼓地说:“哈,你现在当然会这么说!” “明明,睁开你的眼睛,看清事实,如果我真的只是为了钱,我大可再要求端木扬重新开一张票给我,拿了我的酬劳拍拍屁股就走人了。我不会在事迹败露的现在,死皮赖睑地缠着你,想要向你解释啊!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去了解!一艾昕伤痛地说。“我出现在这儿的理由,单纯的只有一个,我不要因为这种无聊的约定和玩笑,失去你,你懂不懂?” 明明承认他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是她被伤怕了。每个人都要她的相信,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不断地遭受到伤害。每相信一次,就会被人背叛的心情,又有谁来代她体会。 “或许对你而言是无伤大雅的玩笑或约定,对我来说却是心痛的打击。”明明哽咽地说。“没有人会在听到对方只是在戏弄你,为了某种自的接近你,还能够摆出无所谓的神情,傻傻地继续沉醉在骗人的爱情中。” “不要再说我骗你了,明明。事情的真相是——我承认端木扬当初提起你时,我以相当草率的口吻答应了他,要让你远离夜舞俱乐部,避免夜舞俱乐部被你弄得乱七八糟。这一点我郑重道歉。可是我会‘答应’的动机,是因为你……我记忆中傲慢得不知世间为何物,聪明伶利但在情感上却很笨拙幼稚的你。我好奇经过这些年,你有什么改变,我想要一个再次接近你的机会与借口,而刚好端木扬的提案符合了我的希望,所以我答应了。假使我没有看到那份关于你的档案,而是别的女人,我根本不会对那无聊的提议有兴趣。” 艾昕还记得当初自己见到档案上的人时,感觉就像天上掉下来了一个意外的惊喜,那一刻他脑海中只有邂逅的喜悦,没有考虑到轻率地接下这任务后,动机也就不再单纯。 “你终于说出真心话了,你还是记恨着我吧?所以这是你的报复,想看看过去高不可攀的傲慢蠢蛋,拜倒在你的西装裤脚下,听到我承认自己喜欢上你,让你很高兴、让你满足了吗?” “我是很高兴——应该说是欣喜若狂,因为我得到的是自己初恋的梦中情人,难道我不该高兴?可是这和什么报复扯不上关系,我是想要你,想要你的眼中都是我,独占你的所有,这是我过去奢想不到的美梦成真。” 他灼热的告白,让明明困窘地不知道该往哪边看才好。 “你……普通人说来会结结巴巴的丢脸告白,你干么说得这么溜,舌头不会打结吗?”他不会不好意思,她都要替他脸红了。 “别开玩笑了,我这么认真的告白,你有没有真心在听啊!”他叹了一声。“你哟,知不知道我现在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跳脚,刚刚看到你和那家伙一团和气的拥抱,差点没冲上前去揪住他来个过肩摔,骂他别再对我的女人死缠烂打了。既然是过气的未婚夫,就早早滚回历史去!” “我的女人……”明明皱皱鼻头,对这句话有点小感冒。“我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我成了‘你的’。” “当你说了你喜欢我的时候,就已经跑不掉了,汪明明,你别想逃。”他扣住她的双肩,蕴涵着热意的深情眸子,牢牢地盯住她。 “想逃的人才不是我呢!”反瞪回去,明明翻起旧帐说。“那你为什么说我有罪,要把我收押!还有,你从一开始接近我就‘存有私心’也是你们说的,你存了什么壤心眼!你就那么胸有成竹,我一定会掉进你的陷阱,让你圆满达成任务,铲除我这个大麻烦!你说啊……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邪邪地一笑。“我的私心,当然是一箭双雕,我怎么会放过捕获你的大好良机,如果说顺道还能从端木扬那儿拿到酬劳,不正可以做我俩未来的结婚资金。我当初打的算盘一点都没有错啊……虽然后来我发现获得你的芳心,这件事本身就等于无价,根本无法计算,说不定我还得回头包给端木一个大大的红娘礼,可是那都不再重要了,反正支票也被你撕了,正好。” 他歇口气,再说:“至于你这个大麻烦,本来就不该存在夜舞俱乐部,你应该待的地方是我的臂弯、我的怀抱,我会让你忙得没有空去管任何杂事,更不允许你被失败的狗屁婚约给困住。我当然要志在必得,事关你我的终身幸福,哪怕你是万年冰山,我也会以持续不断的火力把你融化。” “你说话怎么这么失礼,谁是万年冰山来着!”明明恼怒地鼓起双颊说。 “喔,这当然是咱们感人的相会前,我对你所产生的‘错觉’,现在我知道这绝对不是真的。要我来说,你更适合‘万年火山’这个头衔。一不小心就会爆发的活火山。” “活……我……”这是什么见鬼的形容词。 可是“我”了半天还是“我”不出个所以然的明明,张着嘴搜遍脑袋,就是找不到反驳的立足点。 怎么回事,立场好像反转过来了!为什么自己成为被他歪论下的绑架对象!这些似是而非的话语里面,除了证明艾昕是个狡猾的狐狸外,好像听来还满有道理的。所谓一举两得,他是从端木扬身上赚便宜,自己则不知不觉地成了悬吊在马儿前面奖赏的大红萝卜。 明明心想,怪不得那时候端木扬要骂他“狐狸”了。 艾昕咧嘴一笑。“无话可说喽,明明。我的清白应该是没有疑问了吧?要是你再有问题,我还有一个最强有力的证据……” “什么证据?” 他扣住她的腰,让自己与她的身子完全密合,在这种状态下,身体最诚实的反应与苏醒的欲望,都无所遁形地传达出来口拉起她的手,贴在胸口,隔着上衣那明显加速的心跳也无庸置疑。“我的身体和我的心,都同步地在说他们有多喜欢你,明明。这不是作假,也不是演戏,相信我吧?” 唔!还没有决定要不要相信他呢,明明的身子竟因为他火烫的硬热感触而跟着发热了。过去绝对不会相信自己体内有这种淫荡因子的她,莫非经过“一夜”的调教,就变得这么没有节操,不管脑子还在生气,身子一样会发情?! 哇,她不要! “一定是你偷偷给我下药了!”没头没脑的明明忿忿地叫着。 “我?”他愕然地睁大眼睛。 “对,八成是你口水里面藏有毒素,被你一吻,我就变得这么没有大脑,我还没有决定要不要相信你的话,少以身体来勾引我,我不会上当的。所以别再散布你的男性荷尔蒙,快点离开我!” “现在又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只有你在,我才会变得这么奇怪!”以前交往的男人,根本没有本事能让她失去控制地显露本性,只有在他面前,她的优雅、她的气质、她的聪明,全都成了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废物。 “奇怪?”他不用多想,就露出了“噢,原来如此”的得意窃笑。 啊!自己又给自己挖了个洞穴!明明心脏七上八下慌张地跳动着。 他的手指诱惑地在她的颈项间徘徊。“你所谓的‘奇怪’,是哪里奇怪?身体不舒服吗?那得去看医生才行。你知道的,小病不看很容易积劳成疾。我先帮你探探脉搏吧,再看看你有没有发烧……” “不要你鸡婆啦!”冰凉指尖在温热的肌肤上抚动,昨夜的回忆又鲜明地浮现,他是如何如何的对她做了这个、那个,而自己又是怎么回应他、说了哪些话……这些片段,没有一个是她有勇气将它化为文字的! “糟糕,好烫!”他微笑地说。“你确定自己没事吗?心跳得这么快,体温又上升,我看请个医生来看诊好了。” 没事、没事,只要你离开我就一点事都没有!明明闭着眼睛死命地摇头,这一回她绝不会再脱口说出那些,让他更加贼笑的蠢话。 “你摇头是不要看医生?还是自己已经不行了的‘不要’?”他话中带笑地。 明明不用看他的脸,也晓得他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笑脸,此刻一定又是椰榆中带着恶作剧。明知道她是为何心跳加速、身体发热,却还故意馍她、吃定她。 如果世界上真有狐狸精这种东西存在,她眼前肯定是史上最长寿的千年狐狸精,不只是深谙勾引之道,还精通十八般调戏功夫,有如初生之犊纯洁的她,哪里是他的对手,根本招架不住! 明明放弃狡辩地软下身子,在艾昕面前,自己根本没有胜算。 察觉到她的软化,艾昕微笑地从她身上起来,并解开她双手的束缚。“别一脸输得很不服气的模样。你才是嬴家,小傻瓜。” 意外他把到手的“胜利”给放弃,明明错愕地看着他。 “睁那么大的眼睛来诱惑我也不行。”他轻快地在她唇上掠过一个吻。“我的话都说完了,现在轮到你了。” 这是什么意思?明明困惑无比地挑起双眉。 “到此为止,要是你决定不相信我,我们就没有‘继续’了。我把决定权交给你,明明。想要我的话,你得自己来找我。这是我最后一次追着你跑了,我已经厌倦这样不断地推销自己,但你却不肯主动地接近我。爱情不是单方面的追逐游戏,我想要和你一起谈恋爱,而不是一个人唱独脚戏。” 艾昕离开她的身边,走到门边回头说:“还有,别再戴着面具谈恋爱了,那会很累。做回你自己吧,明明,对自己有信心一点,即使是你再泼辣,仍然有像我这么蠢的男人喜欢你的尖牙利舌,爱你的辣,就算你保持的完美无缺已经有了破洞,我也会用我的爱陪你一起修补。可是你得先跨出这一步,我会在老地方等你,拜拜。” 寂静无声的空间持续了好一阵子,明明才从震惊中回神。 他居然就这样走了?他居然就这样丢下浑身发热酥软无力的她,若无其事的走了?像阵旋风地调戏了她的身体,瓦解了人家的心防,居然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了。这个……死狐狸、臭狐狸、笨狐狸! 但是当明明挟着满腔怒火,到处搜索时,他人早已不在了。 “什么嘛!”没事走那么快干么,她发泄地往沙发脚一踢。“哇!” 一股剧痛传来,她忍不住蹲下抱着红肿的脚趾,逞强的泪在眼眶中打滚。 谁会去追你,你休想,我汪明明才不会倒追男人呢!你想得真美,我不会去追你的,我死都不会去追你! 笨蛋艾昕,我最讨厌你了! **转载制作****** 艾昕一走进夜舞俱乐部,就被端木扬给逮住。 “我真服了你,情圣。居然无视本公子交付的工作,丢下一个摊子给我收拾,就为了挽回爱情危机。”他扭曲着讽刺的笑容说。“这一趟去收获如何?有没有成功说服你的小甜心回心转意,相信你的诚意啊?要是没有,我很乐意帮你的甜心消灭一个麻烦。” “拜某人之赐,逼得我不得不去解释清楚,还好意思提。” “唉呀,非战之罪,我又怎知隔墙有耳呢?”端木扬双手一摊,撇清责任说。“千错万错,都错在你想跟我a钱,这下好了吧,私房钱没到手,甜心就跑了。” “别说那种不吉利的话!”白他一眼,艾昕开始后悔没在支票上填写上亿的数字,让他付出惨痛代价。“明明不是跑了,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仔细思考我们彼此的将来。” 端木扬拍拍手说:“好一句八点档的标准台词,背得滚瓜烂熟了。” 再好脾气的艾昕都会变脸,他捶了一下损友的肩膀说:“你很乐嘛,看到我有今天,难道你不觉得自己也该负一点责任?” “好说,你要是儿子、女儿出生了,我不介意帮你养。反正依据汪明明和你的血统,那小孩应该很合我胃口,刚好养来当我的接班人。”比油腔滑调,他艾昕可是天下无敌的。当然,他的致命缺点天生死敌恰巧不在眼前,这也是他放心大胆的理由之一。 “休想,孩子让你养,岂不成为下一世代的混世魔王。我们这一代的人被你凌虐就很可怜了,我不会让你这个专门涂炭生灵的祸根延续到下一代。艾昕悍然回绝了这个提案。 “没关系,我很有耐心,可以等。等到你的小鬼长大一点了,我就在他耳边教唆什么叫做‘混世魔王’之九‘阴’真经,想必他一定会深得我的真髓。”无赖地一笑,端木扬眨眨左眼说。“九阴真经?九种阴险狡诈的伎俩还需要写成经书吗?”知“友”莫若他艾昕,他马上就晓得端木扬在说什么。 “有趣吧?这九种伎俩只是基础,等到学会基础就可以变化出九九八十一招式,再延伸到变化型!” “喂,你还当真以为自己在写武侠小说不成。” 闲谈该告一段落,端木扬也一笑转换为正经的面孔说:“总之,根据你到手的资料,我们已经查出对方的底细、目的何在了。刚刚我们派去的人,已经协同电信警察去查封对方的电脑,可能会以入侵他人资料库,意图窃取商业机密的罪名起诉吧。可是根据回报,似乎少了集团首脑与制作电脑程式的人。” “幕后是帮派份子吗?” “嗯。想要窃取我们这儿的会员资料。你也知道夜舞俱乐部的会员名册就等于是一个最佳的横向政商联络网,能取得这个关卡就等于取得世界贸易的金钥,能够畅通无阻,所以在黑市有一定的行情。他们就是企图获取这块肥肉。”端木扬咋舌地说。“幸好没让这些兔崽子得逞,要是夜舞俱乐部这么没有保障,还有谁会加入会员。” “事先已经防堵就可以安心了。”艾昕一耸肩。 端木扬冷冽地说:“虽然这次的事件,你功不可没,但是你为了处理自己的私务而不顾我这边工作,我可要扣一部分酬劳喔!” 艾昕翻翻白眼。“是、是,这样你能消气,就请扣吧!” 端木扬嘻地微笑,一扫公事公办的嘴脸,拍拍他的肩说:“这才是我的好哥儿们。” “这下子我们又成哥儿们啦?” “那当然,这么‘好用’的哥儿们哪里找?” 现在后悔自己“遇人不淑”,结交了错误的朋友,也于事无补吧。艾昕忍住仰天长叹的冲动,挥挥手说:“既然没有我的事,我就打包一下,回家了。好几天都窝在这儿,再不回家恐怕我的屋子都会结蜘蛛网了。” “啊,说到这个,你等一下,有个人想请你帮个忙。”端木扬朝他身后招招手说。“我记得你继父在欧洲人面很广,那么这次欧洲华侨总会会长夫妻回来台湾的欢迎会,应该有发帖子给你吧?” “嗯,那又怎样?” “其实啊,来,阿鸢,不用担心,这位好心的兄弟一定会帮你的。”端木扬拉着一名女子站到他面前说。“艾昕,能不能请你带她去参加这场欢迎会啊?” 艾昕吃惊地看着端木扬这个不寻常的请求。 “你不会吃亏的,因为这件事其实和你也有点关联喔!”扯扯唇角,暗藏计谋地笑着,端木扬说。“不只是和你、阿鸢,还和你的甜心有关。这样你总有兴趣了吧?” 和明明有关系?艾昕收起诧异的脸色,点头说:“告诉我详情吧。” **转载制作****** 结果,自己还是答应了曾正扬的要求,以“未婚妻”的身份作他的女伴来到这场名为“欢迎曾会长暨夫人归国”的宴会。 会场设在某五星级饭店的宴会厅,采取由自助餐式的鸡尾酒派对上,当明明身着一袭纯白镶钻的小礼服,与一身正规三件式西装的曾正扬进入会场时,会场上已经有将近五十多位来宾,各自围成小小的社交圈!热闹地交际应酬了。 以前明明很喜欢这种场合,不但可以结识许多社交名流、各行菁英,也能拓展自己的人际关系,这是过去身为高级政府公务员的自己梦寐以求的攀石阶。可是换做此刻她的眼光来看,在她儿识过所谓上流社交圈的另一面——高级私人会员俱乐部后,她对于这种场合其实已经兴趣缺缺。 这些人前光鲜亮丽的绅士,实际上在私底下是什么模样,已经都被她看得一清二楚了。也不过就是和她一样——缺少生活刺激的一群工作狂。 人生除了工作、晋升与社会地位外,没有内涵,依旧是贫乏的。 “还好吧?”曾正扬体贴地替她端来一杯鸡尾酒。 “嗯,感觉好陌生。真是不可思议,才离开这种圈子没多久,重回到这种地方,只觉得了无新意。”明明扯扯唇角,啜了一口酒,观察着四周的人群,当然也接受到不少“被观察”的视线。 “看来,我们之间的事,已经流传开来,很多人看到我们一起出现,都十分讶异呢。”明明评断道。 曾正扬虚弱地一笑。“你真是坚强,我一想到等会儿要和我爸妈对垒,就已经紧张得快要站不住脚了,你还能在这儿喝酒、谈笑风生。说起来,以前你对付我爸妈就很有一套,他们两老才会那么喜欢你。” “说难听点,就是我的个性在‘老人家’眼前很圆滑、知道分寸吧。” “明明,你说话真的变得很直接呢。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接才恰当。”感叹地,他干脆放下酒杯,免得颤抖的手把酒泼出来了。 “那是因为我伪装得很好,面具戴久了,都快忘了自己原本是什么模样。托你和某人之赐,我最近又开始找回一点真正的自我。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至少我们是真正在对话,就算你跟不上我的思考节奏,至少我们的意见不再是两条根本不会交错的平行线。”明明耸耸肩说。 “某人?” 明明吐吐舌头。“好吧,既然我们都已经解除婚约了,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我已经有另外在交往的对象了。” “这……”曾正扬以复杂的神情望着她。“那……我该说声……恭喜。” “以为你跑了,我就找不到对象?”她扬眉,故意给他难堪。 “别这么说,我从没这么想过。不过‘他’能够有改变你的力量,真是令人羡慕,我以前就从未能够影响你,反过来都是我受你影响比较多。听来,他应该会比我更适合你吧。只是,我还是难免有点……嫉妒就是了。” “嘻,这句话我会跟你的妻子打小报告喔!” “哇!饶了我吧!” 两人笑闹成一团。真是不可思议,人只要转换了心情,原本可能互相憎恨的对象,也可以相处得如此和谐。人与人的关系,不就像是齿轮中的一个环节?不小心卡错了,就会发生无法运转的状况,可是从头来过又是一个新的开端。 “要去和你爸妈打招呼了吗?在大家又开始谈论我们的新八卦之前?”明明看看时间,提议说。 “呃……我现在还是有点勇气不足,这样吧,要不要先跳支舞,让我培养一点勇气,放松一点?你的舞技应该还是一样超群绝伦吧?”他伸出一手邀请。 “好啊,这算挑战吗?”放下手中的酒杯,明明把小手放在他掌心上。“你要是又踩到我的脚,我可会不客气地反踩回去。” “用三寸细高跟鞋吗?”曾正扬发抖一下。 “没错,所以,好好给我跳啊!” 轻松地滑入舞池中心,里面已经有零零星星的男女,在浪漫悠扬的钢琴与小提琴合奏声下双双对对起舞。 一二三,一二三,踩着华尔滋的舞步,明明在曾正扬的带领下,一个旋身,享受着蓬蓬裙上的薄纱飞扬起来的快感,忘我地融入乐声之中,脚步轻盈地踩奏着音符,这时的他们,不管由谁看来都是一对金童玉女吧? “啊!”咚地,明明被人从后方撞上,脚步顿止。 “抱歉!”对方回过头来道歉,早有预谋的视线与她相接。 明明做梦都没有想到,竟会在这儿看到艾昕! 第九章 “艾昕”这两个字还卡在喉咙的时候,曾正扬已经大声地在她耳边惊叫:“鸢,你来这里做什么!” “鸢”?明明这才注意到艾昕身边带的女子,正是那天在员工休息室有过一面之缘的曾正扬之妻——也是抢走了前未婚夫,现在还和“她的男人”紧紧靠在一起的狐狸精。 明明以怒火红睛瞪着艾昕说:“你居然在我的面前握别的女人的手,还搂别的女人的腰。还不快点给我放开她!” 明明歇气,转头。“还有你,快点离开‘我的男人’!” 秋羽鸢被她凶悍的吼叫吓到脸色发白,立刻跳离了艾昕身边。 艾昕皮皮地一笑。“教训别人之前,先想想自己。我亲爱的明明,你的纤纤小手似乎也正在‘别的男人’的手里啊!” 被他这么一点醒,明明慌张地甩开曾正扬的手。可是这头的争论还没有结束,那厢的两个人已经点燃另一场火花。 “正扬,我就这么令你觉得羞耻,连见你父母亲的资格都没有吗?你这几天鬼鬼祟祟的模样,我会没有注意到吗?我也不是没有消息管道的,有多少人警告过我,别和你这门第成见颇深的富家公子交往,但我相信你,相信你说你爱我、而不在乎我的过去。可是……今天我真是太失望了。”秋羽鸢掩面哭着说。 “不,阿鸢你误会了。我是有很好的理由。” “假如我这样的妻子会令你耻于公开,那我宁愿你别说那些甜言蜜语来欺骗我,直接告诉我你只能把我当成地下情人,我会更高兴的。”委屈得脸都缩成一团的秋羽鸢,模样哀怨无比,楚楚可怜。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阿鸢,你一定要相信我。” 就是这一招拐走了笨男人,明明看不过去,插话说:“你也未免太没有志气了,怎么可以志愿当人家的地下情人,这样子做他正妻的人岂不是更可怜,被一桩根本没有爱情的婚姻绑住不说,老公还成天往小老婆那儿跑!” “我倒觉得阿鸢这么说正代表了她有多么爱他,宁愿舍弃无用的头衔。”一旁艾昕凉凉地评道。 “什么!”明明霍地转头揪住艾昕的胸口。“你可得好好给我交代清楚喔,艾昕。你赞同这种想法,也就是说你未来哪一天,有可能背着我发展其他恋情,而我不但被蒙在鼓里,还必须为你和别的女人的奸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委屈求全吗?你是这个意思吗?” 艾昕搔搔头。“我只是就事论事。” “我不管,你脑中在想什么都和我有关!”明明摆出霸道的悍妇脸色说。 “呃,对不起,你们太吵了一点,能不能让我和阿鸢单独谈谈。”曾正扬忍不住制止。 “瞧,你把旁边的人都吓着了,小辣椒。我是不介意和你在公开场合打情骂俏啦!只是……现在的观众不会太多了点吗?”艾昕使使眼色,指着左右说。 “我管那么多,我就要你把话说明白!是你要我别再戴着面具的,是你说我可以尽量显露本性你都不在意的,那我现在就是最真的一面,你敢有意见?”明明嘟着嘴,蛮横地说。 “你就是明明口中说的,正在交往的对象吗?你好,我是……呃,曾正扬。”寒暄着,他伸出手。 “幸会,我知道,你是她的前任未婚夫。我今天虽然是帮阿鸢一个忙带她来参加这宴会,不过,真正让我出席的理由,还是想来礼貌的‘警告’一声,明明已经是‘我的女人’了,请不要再和她私下见面,更不要在我缺席的状况下,到她家去拜访,或是找她参加任何宴会。你们既已解除婚约,她就不是你的未婚妻,我希望把这关系理清。”艾昕笑着,眼神却是锐利地,握住他的手也暗自施劲。 收到对方“威胁”的眼光,曾正扬迅速地说:“我明白,这一次是例外,我不会再找明明。不过我们夫妻的事,也请你这个外人不要插手就是了。” 艾昕爽快地说:“我现在就可以把护驾尊夫人的责任转让给你。” “谢谢。” 听他们滑稽荒谬的对话听得一肚子火,又找不到机会可以插嘴的明明,抢站在两个男人中间说:“够了!你们两个!把我们女人撇在一旁,聊得倒起劲!给你们一分颜色,你们倒想开染房了!” 也不想想,现在状况多么好笑。面对复杂的四人关系,他们两个笨男人只会搞得更加复杂,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这时候,非得使出她精明干练的女强人面目了。 冲着曾正扬,她戳戳他胸口说:“你,快点去向自己老婆说清楚讲明白!少再蘑蘑菇菇,小心老婆跑了。” 明明掉过头,揪住艾昕的领带说:“我什么时候成了‘地盘’,需要你这样警告?搞不清楚状况,我现在就让你弄明白一点,跟我来!” 扯着艾昕的领带,穿越过看热闹的人海,明明朝着目的地化妆室前进。她要彻底让艾昕知道,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他的,实际上“他才是她的”,什么地下情人、另一段恋情,这种脚踏两条船的好事,他休想做! **转载制作****** 推开门板,走入高级饭店专门供女士整理仪容、补妆的化妆室内,分成几个小隔间原本有两、三位女士占用着,但一看到来势汹汹的一男一女,诡谲气氛透露出来的排他感,那些自知碍事的第三者,都知趣地起身离开,留给明明和艾昕一个独处的空间。 一等到四下无人,明明立刻提高分贝的说:“你说谎!” “我?哪一点?”艾昕反指着自己鼻子说。 “不是要等我先跨出那一步,你干么没事又出现在我面前,破坏我的计划!” “知道自己的女人被前未婚夫带出场了,谁会死守着原则不放,当然是抢回自己女人要紧。”他大言不惭,接着挑高眉毛说:“我不介意你现在‘跨’出那重要的第一步,倒追我。” 明明嘟着嘴跺脚。“不要,你一点都没诚意!为什么那天……那天在我家你用飞毛腿的速度走出我家,我才出去你人已经走得不见影了。通常这种时候,做作一点,欲擒故纵一点,故意走慢一点才对吧!” 艾昕微笑地说:“那天你追出来了?” 明明脸红了一下,但是马上又抬起她傲慢的小下巴。“哼,我是想追上去补踹你一脚,你绑人家绑得好痛,害我手上的痕迹过了一整晚才不见。” 他闻言立刻殷勤地拉起她的手腕,吹吹气说:“痛痛,消失!痛痛,消失!”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明明抗议地想要抽回手,他却顺着力道一拉,将她整个人都纳入了怀里。“哇!” 把额头抵住她,双手搂住她的腰,满含溺宠的甜甜语气,他温柔地说:“明明……明明……” “干……干么啦……别像在念经一样念我的名字。”挡不住这种柔情攻势,熏得人耳朵暖烘烘,身子火烫烫,明明以双手缩成小拳状抵着他的胸前保持安全距离。 “我们不要再吵了,好不好?”他在她鼻尖印下一吻。“今天你对着阿鸢说了,亲口说了,说我是你的男人,是吧?” “那是在我没听到你赞同秋羽鸢的说法之前。你居然赞成那种不公平的爱情关系,真让我失望。”明明摇着头说。“我不要,我没有‘她’那种温柔娴淑,连自己的男人都可以和别人分享。是我的就是我的,我绝对不要分给别人!” “小傻瓜,她是她,你是你。我选择的是你这种聪明又骄傲的女王陛下,又怎么敢提什么地下情人。哪一个女王能容忍自己不是唯一最顶端的?我说那句话是针对秋羽鸢,而不是说我们的情况啊!”揉揉她的发,他再一次用力地拥抱她说。“我早被你指使得晕头转向,筋疲力竭,为了不让你去四处惹麻烦,一刻都不能放开对你的注意力,你说我还有什么时间去想别的女人?”“哼……谁知道,这种事说不准的。” “那你在我身上天天种草莓好了,宣示你的所有权,让别的女人看了就知道这个男人是属于谁的。要不——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要离开我,留在我身边?”艾昕得意地推荐这个方案。毕竟,只要明明守住他,他也不需要追着她到处跑了,说来这是最划算的交易。 “嗯……这倒是个好提案也说不一定。”明明没有发现他的弦外之音,老实地承认。 “怕失去什么之前,就把想要的东西五花大绑起来嘛!”他微笑着啾地碰一下她的鼻尖。“就算以后我们可能会吵架,但还是可以和好,就算我们言语伤害了对方,还是可以补偿。我只知道不管怎么样受到伤害,我都想要在你的身边,你愿不愿意让我留在你身边呢?” 话语就像温柔的风,把火热的争吵给吹拂得一干二净,甜甜蜜蜜的喜悦渗入了全身。他总是如此,在自己最措手不及的时候,闯入她脆弱的心,魔棒一挥,再重大的意见分歧,都没有“他在自己身边”来得更重要了。 明明脸一红。“我不是以行动证明了?” “哪有?你采取了什么行动?” “笨!”她打了一下他的胸口说。“我可是受了很大的伤害啊,知道你和端木扬勾结,我的心可是伤痕累累。可是我还是不能停止喜欢你,一旦喜欢了就是喜欢,还能怎么回收啊!所以,以后不许再那样伤害我了,我可是掉了不知多少缸的泪水,看你怎么赔我。” “那,我只有以身相许,做你一辈子的情奴?任凭女王陛下差遣。” “这还用说!” 明明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地寻求他双唇的火热…… 不可思议,他的欲望也助长了她的。 “可是……在这里?” 害羞的明明看着前后方都有的镜子,这种开放的空间,不会太大胆了吗? “你等一下。” 艾昕亲一下她的唇,迅速地拿起一把化妆椅抵住了入口处的门,如此一来就不会有人半途闯进来打扰了。重新回到她身边,他低声地问:“可以吗?让我现在爱你……我想确认,现在、马上,你真的属于我了。”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如此?体内兴奋的血液也在高喊着不要停。明明赧红地低下头,动手为他解开皮带说:“我一定是疯了……” “那就让我们一起疯吧!” “啊——” “嗯——” 在彼此都放松全身力气后,他强健的身子倾向前地压上她,不忘给予她一个甜甜的吻,并且低语着:“我爱你。” 明明感动地扣住他的身子,也回应地啄着他的唇。“我也爱你。” 甜蜜的气氛维持不到五分钟。 “啊!” 明明尖叫着,突然想起被他们俩丢下的事。推着靠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她摇着他说:“快点,帮我把衣服穿回来。” 难得享受的后韵,被她慌张失措的模样破坏殆尽,艾昕蹙着眉头说:“看来我会讨到一个没啥情趣的老婆。” “什么?” “噢,不,我怎么敢抱怨呢。”他移转注意力微笑地说。“穿衣服是吧?没问题。” 协助全身虚软无力的明明转过身,他一颗颗地把扣子扣上,还乘机偷亲了她的颈子好几下后,明明从化妆抬上跳下来。“我们快走!我忘了有件天大重要的事。” “慢着,再重大的事,都比不上这个吧?”艾昕打趣地弯腰从地上捡起那条被主人遗忘的小裤裤说。 从他手中咻地抢回那丢死人的纯白小底裤,烧红双颊的明明,匆匆套上它的同时,再次发誓她绝对不会再被他迷得晕头转向,连场所时间都不挑——忘我的这个、那个。总之,绝没有下一次了! **转载制作****** 曾家两老望着站在眼前,外貌紊乱的程度不相上下的两对男女。其中之一是他们的儿子与一名未曾谋面的女子,另一边则是儿子的未婚妻与一名高大陌生的男士。照理说应该是儿子与未婚妻站在这儿,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却截然不是那么一回事,两老互看一眼,由曾家大家长开口说:“正扬、明明,你们两个在搞什么鬼?” “爸!我……有件事要报告。”正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跟秋羽鸢解释清楚,自己绝对不是嫌弃她,只是不希望她一下子就在父母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才会请勉为其难来帮忙的明明,做说客的工作。 可是,秋羽鸢坚定地表示无论自己遭受多少阻拦,一定会留在他身边后,让曾正扬也有了十足的勇气,准备完成生平第一次与父母的对抗。 “我……已经和这位秋羽鸢小姐公证结婚了,连蜜月都去了。” 如同一颗突如其来的炸弹,炸得两老头晕目眩。曾老惊愕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你、你这小兔崽子说什么,你有胆再说一次!这样的大事居然瞒着我们,还有,你已经有了一位完美的未婚妻不是吗?汪小姐呢,你要怎么对她交代?” “对不起,爸,但我是真心爱羽鸢,除了她我不想与第二个女人共度终生。”紧紧地握住妻子的手,犹豫不决已经过去,现在是要为了自己与爱妻而努力争取父母谅解的时候。 “假如爸、妈真的无法接受羽鸢,也就是无法接受我这个儿子,请你们原谅儿子这小小的任性,要是因此你们决定与我断绝亲子关系,我也只好接受了。”曾正扬凝视着妻子的眼眸说。“对我来说,羽鸢已经是不可或缺的人了。” “正扬……”秋羽鸢眼眶一红,自己总算没有错看这个男人。 “你们!” 就在曾正扬的父亲高高扬起手,一旁的明明却拍着手喝采说:“干得好,正扬。能说出这番话,和过去的你相比,真是很大的进步喔!” “汪小姐!”曾正扬的母亲掩住嘴,这个精挑细选的未来媳妇儿,竟是这样一个喜欢煽风点火的女人啊? “曾爸爸、曾妈妈,虽然正扬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但我还是把他当成朋友,今天才会来这儿。我要替他和自己说一些话,也请你们耐心地听一下,就当是给我们晚辈一点撒娇的筹码吧。”明明笑着,仰头看看站在自己身后,同样无言地支持着自己的情人。 艾昕朝她一眨眼,鼓舞地以嘴型说:加油。 明明清清喉咙,重开话题说:“当初听到正扬要与我解除婚约,坦白说,我内心受到的打击确实很大,但是比起他爱上别的女人,我却更在乎自己这一生的完美因为这次婚约而惨遭滑铁卢的事——也就是说,我爱正扬还不如爱我自己的面子来得多。可是,在我们分手之后,我自己也经历过一些事,该说是有些自我成长吧?回头一想我才理解到正扬是对的,婚约不是一种面子,它是一种承诺,为了体面而勉强结合的婚姻,只有换来更不体面的背叛与欺骗。能够早一步洞悉这一点,对我和正扬来说都是件幸运的事。” 一个长长的深呼吸过后,明明微笑地说:“曾爸爸、曾妈妈,没有告知你们我们私自解除婚约这件事,真的很抱歉,但是回头一看,我和正扬都各自找到自己的幸福,寻觅到更加适合的人选,不也是一件值得欢欣鼓舞的事吗?我希望你们能给正扬祝福,就像我也真心祝福正扬与他的妻子能幸福一样。” 将艾昕拉到自己身边,明明洋溢着甜蜜的笑靥如花绽放。“我现在能这么开心快乐,也是托了正扬的福。该怎么说呢?因祸得福?总之,只要结局是好的,就算过程有些波折,绕了一点路,只要能到达终点,不也皆大欢喜。” 曾家两老面面相觑,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曾父开口说:“唉,真不知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在想什么,分分合合、吵吵闹闹。算了,你们年轻人知道该怎么做,我们老人家也不多说些什么了。可是结了婚就是一种承诺,千万不要再像订婚时一样莽撞、仓促、随随便便就解除婚约了,知道吗?正扬,还有明明,都一样。虽然我们的期望落空,你们可都得向我们两老看齐,结发三十年,还不曾有过什么‘换人做做看的念头’呢!” 曾母害羞地打着老公的肩膀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又提这种老掉牙的事。” “哈!哈哈哈!” 一笑瓦解了原本尴尬而风雨欲来的气氛,就在众人的笑声中,把这一场缘起于“解除婚约”的风波给平息了。 **转载制作****** 稍晚,坐在计程车上离开宴会厅后,明明松口大气地说:“哇,能够平安落幕,真是太好了。” “事情没有想像中来得糟糕吧?”艾昕早就预料到,凭借着爱,就算不能战胜一切,也能打成平手。对于子女的过度干涉,也会出于爱而谅解接受。“那么,你也差不多该给我一个交代了,姑娘。” “什么‘胶带’?你想要胶带去便利商店就有了。”明明眨眨眼,装迷糊说。 不管她如何装蒜,艾昕不知从哪个口袋中变出了一张纸,摊开在她面前说:“格式不拘,任你挑选,看是要西式还是中式,在你把我的名节给糟蹋光之前,麻烦你在这上头画押认帐。” 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结婚公证申请书。 “结婚?!”她诧异地望着他,他是说真的吗? “我可不会傻得经过什么订婚才结婚的,为了不让你跑掉,我现在就要以合法的手段把你绑在我身边。”他咧嘴一笑。“司机先生,麻烦请到士林地方法院。” “什么嘛!这、这一点也不浪漫,钻戒呢?花呢?还有下跪跟蜡烛呢?” 他啧啧啧摇着手指说:“你就算怎么狡辩,都逃不了我判定的罪,汪明明,我现在就宣判给你听:查犯罪人汪明明生得美丽冰雪聪明,诱人可爱,迷惑在下艾昕的心,罪名确凿,以爱收押,监禁终身。犯人不得异议,当场收押。” “你……太霸道了点吧!”亏他想得出这种好笑的罪名。 “你不愿意认罪吗?”艾昕扬着眉挑衅道。 她嘟着嘴,扣住他的颈子说:“如果狱卒是你的话,那就算关一辈子也没有关系啦!” 无辜的司机看到后照镜中火辣亲吻的年轻情侣,也只能猛摇头。 恋爱中的人,真是盲目喔! 目的地:地方法院,距离:两公里。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