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定总裁》 楔子 阙绍言沉住气,参与著一个他毫不感兴趣的饭局,聆听对面两个生意伙伴—— 应该说潜在的生意伙伴,大放厥词地谈著他们的事业规划多么有远景、公司财力多么雄厚,阙氏精工跟他们合作肯定有赚头。 遗憾的是,阙绍言并不这么想。 这两人在业界的名声极差,他们花了大量金钱和时间才说动一位阙绍言的长辈,劝服他出席这场饭局,他甚至後悔极了只身赴会,让他们有机会安排一个俗艳的女人坐在旁边纠缠他。 对他稍有认识的人,都知道他对女人极挑,这两人又劝酒又朝那女人挤眉弄眼打暗号,显然把他阙绍言的品味瞧低了。 这间包厢里唯一令他在百无聊赖中会多看一眼的,除了满桌的好菜,大概只有那位负责上菜和分菜的女服务生了。 瞧她专注地跟德国猪脚奋斗,动作流畅优美,等猪脚成功地分成四小盘,她抬起脸满意地一笑。这个笑容,让阙绍言眼中光芒微闪。 很可爱的女孩,他想,和他一向往来的商场女强人或社交名媛有著极大的不同。她的气质很清纯,白白净净的脸蛋上没有任何人工色彩,却透出健康的粉红色泽,唇角带了颗梨窝,更添了一丝俏皮,白色合身制服突显出她窈窕纤细的身材,全身上下唯一有醒目颜色的,是她手腕上的一条玉坠手链。 他不禁多看了眼,虽然不识货,也觉得那块翠玉绿得温润均匀,让他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胸前的名牌上——夏咏晴,他记住这个名宇了。 “陈董,我暂时离座一下,如果我回来之前,你们还没能想出吸引我跟贵公司合作的条件,我想彼此就不用再浪费时间了。” 也不管对方乍变的脸色,阙绍言从对方的滔滔不绝中蓦然起身走了出去。他投注在一个陌生女孩身上的时间已经太久了,足见这场饭局有多无聊。 他前脚才踏出去,夏咏晴便偷偷地吐了口大气。这位客人对她目下转睛的注视著,害她都不太好意思抬头。 不过她还是悄悄地看清楚了他的长相,算是粗犷中带著犀利的性格型男,虽然严峻不太好亲近的样子,却下令人讨厌。尤其他刚刚站起来时,一百六十公分的她居然只到他肩头,还有他走出去的那股气势,都叫人不容小觑。 收拾好使用过的刀叉及剩余骨头,她端起托盘想去换下一道菜,但眼角瞄见的景象,却让她脚步顿了一顿。 不是吧?再眨眨眼小心地瞄过去。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刚才跟那男人同桌的友人,似乎在他的酒杯里偷偷放了一颗药丸? 夏咏晴当下觉得不妙,但也只能下动声色地离开,到洗碗间放下盘子後,便匆匆忙忙地跑回刚才的包厢,怕那位高大的先生莫名其妙被暗算了。 “夏咏晴!在走廊上不能跑……” “我肚子痛!”话声才落,顾不得领班的警告,她转个弯已跑得不见人影。 原本还庆幸自己能在这么大的国际级饭店打工,这时她却不禁埋怨起餐厅弄得这么宽敞干么。等她急匆匆地到达包厢门口,刚好看见阙绍言关门入房的背影。 糟了!接著夏咏晴灵光一闪,故作镇静地敲门进了包厢。 “抱歉,替您清理桌面……” “不用了!”下药那个人突然阻止她的手伸向酒杯。“你先出去,我们有重要的话说。还有,下一道菜半个小时後再上。” 她点点头,状似不经意地微微倾身,以那人看不到的角度对阙绍言说道:“这位先生,方才您上洗手问时,皮夹似乎掉在厕所了,可以跟我到柜台认领吗?只要五分钟就好。” 阙绍言纳闷地望向她,不意看到她拚命眨著水亮大眼。明明他方才只是随便晃晃,并没有上洗手间,不过看在她这么卖力抛媚眼的份上,他倒是可以给她个机会,反正他看她挺顺眼的,更乐得不用跟同桌这群心怀不轨的人打交道。 起身和其他人点头示意,他跟著她走出包厢。没想到门才刚关上,她马上拉著他跑到楼梯问,然後砰的一声将安全门关上。 阙绍言挑起眉,“你有必要这么急吗?”一副恶羊扑虎的样子。 “对,我要告诉你的这件事,很急。”她左右张望,一副怕人听到的样子。 “小妞,凭你这副身材,想对我霸王硬上弓的话,可能还要多练练。”他怀疑她的大腿有没有他的手臂粗。 “谁……谁要对你霸王硬上弓啊?”她瞪大了眼,差点没被口水呛到。 “你这么积极地把我拉到暗处,要说没有任何企图,实在叫人很难相信。”此时,他突然觉得一脸呆样的她很有趣,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情。“不过看在你挺可爱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点甜头。” “什么……什么甜头?”他突然俯近的性格脸庞,让她都吓傻了。 大手抬起她的下巴,“你不是很期待吗?还需要问我?”拇指更恶劣地轻揉了下她粉嫩的唇办。 夏咏晴霍地明白了,小手拍开他的大手,粉脸涨得通红,话却说得结结巴巴,“乱、乱讲!我哪有期待什么,我拉你出来是要告诉你,跟你同桌的朋友,在你酒杯里偷放了颗药……才不是……对你有什么企图呢!” “哦?”放肆的眼神马上转为暗沉。很好,想设计他? 幸好被这个正义感十足的小丫头看到了,算是老天有眼。不过瞧她羞到快钻进上里,他竞想多玩一会。 “你冒著这么大的风险通知我,要我怎么感谢你呢?”他离得更近了,和她小巧的脸蛋距离不到十公分。 “不、不用了!”她吞了口口水,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我也是……为了餐厅名誉著想……” “可是我很想感谢你……有老鼠!”他突然低喝。 “啊!”她直觉往前扑,下小心吻上他的唇畔,整个人还像只无尾熊挂在他身上。“快把老鼠赶走!快、快、快……” “抱歉,我好像看错了。”他不甚真心地道歉,坏心眼地搂上她的纤腰。“原来你想要的是这种感谢法,早说我一定配合你的。” 夏咏晴这才反应过来,尖叫一声,连忙从他身上跳下来。 “你、你……”她不敢相信自己被他拐去了个吻。 “滋味还不错。”他坏心眼地一笑,拇指抹了抹自己的唇。 瞪著他的杏眸渐渐浮起水雾,一张娟秀的小脸也慢慢皱起来…… “喂!你该不会……”要哭了吧?阙绍言顿觉不妙。 “呜哇……色狼!” 夏咏晴蓦然大哭起来,接著落荒而逃,阙绍言只能目瞪口呆,连抓住她都来不及。 太手无力地往脸上抹了一把。算了,她逃了也好,他宁可回去包厢跟那群小人周旋,也不想应付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 脸上的表情由放松瞬问凝结,他又恢复成冷酷、无情的阙绍言。游戏结束後,接下来是算帐的时候了。 第一章 阙氏精工是一家不大下小的公司。 说不大,是因为其台北总公司只占了某商业大楼的三、四层,一层约百来坪,员工数百位,比起动辄拥有独立建筑、数千员工的大型企业来讲,阙氏精工只能说是简单朴实。 可是,它也下算小。因为分布欧美亚三大洲的分公司及工厂,每年替阙氏赚进数百亿的盈余,加上国际问的知名度,小至手表大至军舰引擎皆有制造生产,没人敢小觑阙氏的潜力。 阙绍言,是阙氏的第三代,除了是赫赫有名的机械设计师外,目前正努力打破“富不过三代”的传言,坐镇台北总公司总裁职务。 略过他极具侵略性的纯男性剽悍外表不提,在他接任总裁後,阙氏精工接案、抢案的快狠准,一下子便引起业界哗然。阙绍言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客气,拿人情关说来压他也没用,只要他认为有利润的,十之八九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连自家员工都怕他怕得要死的男人,更别说合作厂商,对他是又爱又恨的。 一个月前,想下药设计他的电子公司老板,其公司股票已在今天宣告下市。坐在轿车後座的阙绍言在上班途中,从早晨的新闻广播听见这个消息,也只是冷冷一笑。 他没有做什么,只是封锁供应他们货源的包商,让他们生产停顿而已。没有竞争力、只会要贱招的人迟早该退出比赛,这就是游戏规则。 广播里突然传来杂讯,阙绍言的车一个微震,刹那问熄火了。 由于仍在郊区,司机缓缓地将车滑行到路边,不敢相信前阵子才保养维修的高级轿车,就这么无预警地阵亡了。 “阙先生,车子好像出了点问题……”司机很是紧张。 “我看看。”阙绍言由後座下车,机械是他本科,说不定能瞧出原因。 略微检查後,所有零件都是完好的,车子却是怎么都发不动,他也找不出任何问题。 “老王,你请人来拖吊吧,我坐计程车。”不太高兴一早的行程被耽搁了,他冷著脸下车,留下直冒冷汗的司机。 不过或许今天运气还没背到极点,才走到路边,迎面就来了辆计程车。他挥手上车後,淡淡地报了公司地址,便阖上眼闭目养神,因此错过新手计程车司机拿出地图再三确认的动作。 三十分钟後—— “那个……先生……”司机怯怯的声音响起。 “到了吗?”他张开眼,但入目的陌生景色令他浓眉微蹙。 “其实,我迷路了……”司机笑得很是尴尬。“你可以告诉我从这里怎么去你说的地方吗?顶多这一段我下收你钱好了。” 阙绍言只觉头顶三条线划下。果然他今天定霉运,连计程车司机也要整他。 “算了,我在这里下车。”利眼瞄到附近的捷运标志,他仍很够意思地扔下两张钞票,离开计程车,准备尝试人生首次的捷运之旅。 说来好笑,捷运工程某些零件用的还是阙氏制造的,他却一次也没搭过。 来到捷运站,花了五分钟搞懂售票机里卖的代币跟电动玩具没有关系,他拿著硬币型的感应车票搭上捷运,选了张椅子坐下。 才刚落座,不知为何,神志就开始恍惚,反正离目的地还有好几站,不如闭目休息一下,他做著如此打算,然而再次睁眼,他已经一路坐到捷运终点站。 “这是……”看著剩小猫两三只的车厢,他狐疑地下车仔细观察捷运路线,终于发现他坐反了方向。 好吧,他承认,一个早上能够衰成这样也算不容易。掏出手机打给秘书交代一声,再看看手表都快中午了,既然已经跷班,干脆在这小镇上晃晃,享受难得的悠闲。 像是上天指引般,他出了捷运站,却不是往人多热闹的路走,反而本能地往安静的地方去,最後莫名其妙的,来到了一个杳无人烟的小公园。 “怎么会走到这里?”他巡视周围环境。明明是想找家店喝杯咖啡,怎么晃到这鬼地方? 倏地,一抹反光引起他的注意,他上前拾起地上的东西,入手的碧绿色泽,深深勾起他的疑窦。 “这好像是那小妞的手链?”夏咏晴,他还记得那只爱哭的小绵丰,严格说来他还欠她一份人情,她那条别致的玉坠手链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为什么会在这地方捡到? 他顿时有种荒谬的感觉,一个早上的误打误撞,好像都是为了让他来到这里,捡这条奇怪的手链。 “最近压力有这么大吗?在胡思乱想什么?”顺手将链子放进西装口袋,他举步离开,一边不甚在意地想著,是否该找一天再上那间餐厅找那小姐…… “呜……” 哪来的哭声?半梦半醒问,阙绍言微微揽眉,不以为意地继续睡。 “呜呜……” 是谁家的小孩半夜不睡觉?还是外头的猫春天到了? “呜呜呜呜呜……” 声音挺近的?终于受不了的阙绍言翻开棉被起身,不悦地想找出哭声来源。因为早上行程的延迟,他回到家时已经晚问十一点了,才想好好睡一觉,却又发生这种扰人清梦的事。 打开窗户探出头,高级住宅区里一片寂静。他纳闷地关上窗,怀疑是自己神经过敏,但那哭声又断断续续地传来,就在他房间里…… 循著那道声音,他慢慢走到衣架边,酷脸微凛地发现声音似乎来自西装的口袋里。一向下信邪的他,大胆伸手住口袋一掏,摸出今天捡到的玉坠手链。 东西一拿出来,声音停了,他的呼吸也暂停了一瞬。 “我果然太累了。”一瞬间脑海里闪过的荒谬想法,令他自嘲地一哂,全身放松下来。将手链搁在床头,他才想倒头再睡,然而眼前出现的画面,却令他脑袋一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微晕的台灯下,手链慢慢地、在没有人移动的状态下开始蠕动,最後掉在地板上。接著,碧玉闪过一丝丝幽暗的光,一缕白烟飘忽冒出,慢慢凝成一个人的形状。 那应该是一个女人,长长的头发盖住半张脸,坐在地板上垂著头,很伤心很伤心地哭泣著。 若非冷静沉稳的个性使然,一般人到这里应该开始尖叫了。阙绍言深深吸了口气,稳住内心的紧张,沉下脸喝道:“你是谁?” “你看得到我?”哭声停了,那个地板上的……姑且算是女鬼,声音透出一丝惊喜,昂起头来面向他。 “你……夏咏晴?”他倒抽口气,不过并非因为恐惧,而是内心骤起的慌乱令他太过震撼。“你死了?” “你乱讲!人家才没有死!”瘪起小嘴,她好幽怨地瞪著他。 “可是你……”他鼓起勇气伸手过去,果然穿过她半透明的身体。“为什么会变成一只鬼?” “我不是鬼!”她气极的站起来跺脚,只是发不出声音。“你看我有脚的嘛!” “你不是鬼是什么?”很奇妙地,知道了她是夏咏晴,他反倒一点也不怕了,只是难以置信。“别告诉我你现在飘来飘去的样子是成仙了。” “我是……”说到这个,她又想哭了。“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家睡一觉起来就变成这样了,只能附在玉坠里,哪里都不能去,也没人看得到我……” “为什么我看得到你?”他扬眉质疑。 “我怎么知道?人家变成这样也才几天而已,突如其来的,连会不会飞都不晓得,说不定你有阴阳眼才看到得我,呜呜呜……” “别再哭了!”他的头仿佛一下子痛起来。“都已经这样了有什么好哭的?” “人家怕黑……”她抬起小脸,控诉地瞪著他,“你还把人家放在口袋里,好恐怖喔,呜……” 俊脸微微抽搐,这还是他人生第一遭听到鬼会怕黑的,难道把手链放进口袋还是他的错吗? “阙绍言……”她抬起泪涟涟的脸蛋凝视他,话锋没来由的一转。“人家肚于饿了。” “你怎么知道我叫阙绍言?”他记得自己没有自我介绍过。 “口袋里有名片啊!你丢手链进口袋时,玉坠还砸到不锈钢的名片盒,害人家屁股很痛你知不知道?”一开始抱怨,连要继续哭都忘了。“不管啦!都没人发现我,我已经一星期没碰半点食物了,现在肚子好饿,我要吃东西。” 一般人一星期下吃不喝早挂了吧!还说自己不是鬼? 阙绍言翻了个白眼,“你现在这情况要怎么吃?” 大半夜里跟一只幽灵讨论她要怎么吃东西,这经验只能说绝无仅有,说出去大概也不会有人信。 娇俏的小脸又垮下了。“我不知道。” “所以我也爱莫能肋。”他挺不负责任地摆摆手。 “不行!我要吃,”她定过来想拉住他的手,却整个人穿过他,就在他以为她会跌倒之际,她突然像碰到一面透明的墙般,又弹了回来。 “你怎么了?”今天晚上的经历真是令他大开眼界。 “我好像不能离玉坠太远。”她摸摸屁股再站起身,在一定范围内边乱飘边思考,忽然异想天开地说:“我记得中元普渡时大家都会烧香拜拜,你觉得点炷香会不会有用?” “要不要我干脆烧一辆宾士车给你?”他没好气地瞪她,这么晚要他去哪里生一炷香? “不要,我又不会开车。”她居然当真了。“干脆你先去弄点食物来,说不定我看到以後,就知道怎么吃了?” 阙绍言发现自己竞无法拒绝可怜兮兮的她。无奈之余,也只好到厨房替她煮泡面去了。 实验证明夏咏晴的猜测没错,只要她想吃,闻到食物的香味就吃得到了。 但她吃得到的也只是香味,所以最後那碗泡面仍是阙绍言吃掉的。早上上班时,摸摸仍觉饱胀的肚子,再看看已经系在腕上的手链,他才确认前一天晚上诡异的经历的确不是作梦。 昨晚入睡前,夏咏晴缠了他许久,才让他今天愿意戴上手链带她出门。但他的条件是有外人时她不能现身,否则万一遇到另一个像他一样看得见她的人,害人家被吓死,他的罪过就大了。 坐在轿车里,行经某一路段时,阙绍言感觉手上的链子无端动起来,他一手按住蠢动的小女鬼,谁知她竞狠狠地用手链的绳子弹了他一下。 “你做什么?”他不悦地低喝。 “我没做什么啊!”前座的老王倏然紧张起来,以为老板因为塞车而发怒。 “红灯了所以我才停车……其实塞车不是很严重……” “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他忽然顿住,若是照实说一定被人当成疯子。 “算了,没事。” 他默默地举起手腕贴到耳边,想试试是否听得到这鬼丫头想干什么,果然手链里传来细细小小的声音。 “阙绍言,我要吃早餐。”她刚才看到早餐店了,好想吃喔! “早餐?”他又忍不住提高音量。昨夜不是才喂了她一碗泡面?他这个大男人都还在饱,她居然已经饿了? “阙先生,你要吃早餐吗?要不要等一会路边停车我下去帮你买?”老王觉得平时不苟言笑的老板有些反常。 “不,我……”手上又被狠狠弹了一下。“好吧。” “那阙先生想吃什么?”越问,老王越觉纳闷。据他所知,老板早上通常只喝一杯咖啡。“前面有中式早餐店,吃烧饼油条好吗?” 关绍言察觉手链拚命地摇晃起来。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不要这样嘛……”识时务者为俊杰,她马上露出无辜的眼神装可怜。“人家变成这样已经很惨了,说不定照到阳光後,就会像聂小倩那样魂飞魄散……” 突然,车门无预警地被打开,少了隔热纸的遮蔽,灿烂的阳光大片大片地射进来。 “阙先生,你的早餐买回来了……” “快、快把车门关上!”耳里传来她的尖叫,阙绍言反射性的扑向夏咏晴,想替她挡去阳光,却扑了个空,整个人歪倒在轿车後座。 “阙先生,你还好吧?”司机傻眼地看著莫名陷入一阵慌乱的老板。 “你还在吗?”阙绍言坐正後急忙问。 “我在啊。”老王忍不住脸部抽搐起来,这才反应慢半拍地上车关门。“阙先生,你今天是怎么了?” “我不是问你,我是问……”他一手扶住额,直到感受到腕上传来的小小跳动,高悬的心才得已放下。“没什么,早餐放到我这里来吧,可以开车了。” 老天,遇到再大的阵仗,都没有现在这么疲累过。 “原来我可以在阳光下不会有事啊!” 在今早的虚惊一场後,让夏咏晴有了这个发现,她喜孜孜地在阙绍言身边绕呀绕,顺便眯起眼看著窗外透进来的艳阳。 “哇!你的办公室挺大的。”难得有机会进到堂堂总裁的办公室,她当然要好好欣赏个过瘾。“还有酒吧呢!” 参观完每一个角落,飘到最後她似乎累了,歪著头停在一幅抽象画前。“这副画很贵吗?” “不知道,别人送的。”他懒得解释太多,基本上被她缠上後,他耳朵没有一秒安宁。“你能不能安份点,不要一直走来走……飘来飘去的?” “人家很无聊啊,只好自己找乐子。”因为玉坠在他身上,被限制在他身边,她也很无奈好吗?“喂,我们聊聊天好不好?” “你不是很能自得其乐?”这只麻雀吱吱喳喳地吵了他一整个上午,害他工作效率大减。 “我是怕你工作烦闷,帮你调剂一下,真不识好人心。”她给了他一记白眼。 “这样吧,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夏咏晴,二十二岁,正在念大学四年级,老家在屏东,父母俱在,我是独生女。好了,换你了。” 阙绍言下理她,继续签核著手上的公文。 “快说快说嘛,你这个人很无趣耶!长得这么酷又下爱说话,人缘一定很差,我现在是帮你培养社交能力,免得你交不到女朋友!” 一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小妞敢跟他谈什么社交能力? 揉了揉被吵得发疼的额际,他开始後悔自己干么乱捡东西,招惹来一只鬼也就算了,还是只罗唆鬼。 偏偏他拿她没办法……正确的说,他根本摸不到她,想对她做什么也办不到。 他只能冷著脸,不情不愿地道:“三十岁,台北人。” “又不是callin节目,你回答得太简洁了吧?台北的阙先生!”她干脆自己挖掘。“你有哪些亲人?” “父母和妹妹在澳洲。”他淡淡地道。 “有没有女朋友?” “没有,但女人倒不少。”老实又直接的回答。 “台北的阙先生,你也太没节操了。”知道他这么滥情,她忍不住像个小管家婆似的擦腰,开始说教,“爱情是要专一的,怎么可以这么博爱呢?” “因为我对她们没有爱情。”桌上他正在浏览的公文是急件,关于阙氏要跟一家叫利达的原料大厂购买钢铁,据他所知,该批原料正在进口,不过因为利达价格开得太高,阙氏仍在评估,所以他只能边看边无心地跟她抬杠。“也只有你这种傻瓜会相信这世上有专一的爱情。” “哼!那可不,人家我对男朋友就很专一。”她骄傲地抬起小巧的下巴。 她有男朋友?阙绍言心里突然不太舒服,手上的工作停下。“天真!你对他专一,他不见得对你专一。” “你不要破坏我们的感情!”她鼓起腮帮子。 “但你现在只剩灵魂在飘荡,肉体也情况不明。”他提出现实层面的问题,“你难道都下担心自己现在的处境?你以为你的男朋友会等你多久?” 至少他就下信若她的男友遇到的是灵体的她,会有办法像他这么冷静。 一语中的,她的脸色一黯。“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可是我根本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你不知道在你捡到我之前,我几乎天天哭,哭到都快没声音了。” 她没说的是,後来有他在身边,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让她不再那么害怕无措,因此她也不再哭了。“而且你一定会帮我吧?” “我既不是法师,也不是道士,怎么帮你?”无视她可怜兮兮的目光,他告诉自己要硬下心来。 “你可以带我回家看看啊!” “你以为我那么闲吗?”坚持不理她。 “拜托啦!这也算是做好事耶……” “我很忙!你以为吵我就会顺你意吗?” 久久得不到回应,他下解地抬头,不意看到一张幽怨的小脸直盯著他,嘴一瘪,这该不会是要…… “我要回家啦!呜呜呜呜呜……” 第二章 阙绍言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在她的怂恿兼哀求下,放下手中紧急的公事,带她回到台北的租屋处。 不过,当一个爱哭鬼一整天在耳边呜呜呜的扰人清静时,相信就算她是叫他去抢银行,他大概也会慎重考虑。 在她的指引下,他开著车来到当初捡到手链的地方。原来那座小公园就在她租赁的小套房附近。而当他下车走路,发现路越走越窄,地方也越来越隐密时,她终于说出指标性的宣言。 “到了!”半透明的手指著一座破旧公寓的顶楼,她的笑靥乍现。 这地方能住人吗?他忍住心中的轻蔑,跟著她慢慢往上爬。 楼梯又小又窄,把手还摇摇欲坠,头顶昏黄的灯光闪呀闪的,仿佛随时会罢工不亮。 最後,来到她小套房的门口。 “你住这种地方,迟早出事。”他嗤之以鼻地瞪著那扇可能一踢就开的门。 “我不是已经出事了吗?”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而已。她幽幽瞄他一眼。 她的反驳令他语塞,只能对天翻个白眼,“我们现在怎么进去?” “脚踏垫下有备用钥匙。”她理所当然地说。 幸好她聪明,记得藏一支…… “你是笨蛋吗?备用钥匙藏在这种地方?”找出钥匙後,他忍不住开骂,“你到底知不知道要保护自己?这样不就什么人都进得去?” “邻居都是同学,我们很守望相助的,而且我藏了这么久都没人发现,应该不会……”在他的瞪视下,她越说越心虚,最後门一开,她的心虚到了极限。 阙绍言再次无言,因为入目的景象只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这下连质问都懒了,只是冷冷地觎著她。 “因为我很穷嘛……”她自己也知道这情况惨了点,但她只是个学生,家里又不富有,还得自己负担学费及生活费,剩余的钱则全寄回老家,有地方遮风避雨已经下错了。 听著她无辜的解释,阙绍言直想狠狠教训她一顿,告诉她什么叫人身安全。然而在启唇前,他赫然惊觉一向冷峻的自己,居然为这点小事反应这么大,不过就是一个女大学生住在一个破烂地方,究竟干他屁事? 他投注在夏咏晴身上的关心已经太多了,这完全不像他的作风。 于是在凶恶地瞪她两眼後,所有欲出口的教训全吞回肚子里,转而冷淡地道: “还下看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夏咏晴在房里飘了一圈,又到附设的小卫浴里也飘了一圈。 趁著她四处勘查,他也打量起这问阳春套房。 桌椅床柜都没什么稀奇,唯一吸引他的,是摆在桌角的一只相框。 他伸手拿了起来,里头是夏咏晴和一名年轻男子的合照,她笑得如阳光般灿烂,让他觉得有些刺眼。 然而比那更下顺眼的,是那男子环在她腰际的手。他揽眉,脸色也越来越不悦,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只是一帧小小的照片,竞大大的牵动了他的情绪。 夏咏晴结束巡视後,叹口气,失望地回到他身边。“没什么发现耶……” 突来的声音震醒阙绍言的失神,他压下所有乱七八糟的思考,下动声色把相框放回。“问问邻居如何?说不定会有人知道你的去处。” “对!隔壁的小美跟我感情还不错,楼下的学弟也可以问问,他们这时间应该都在房里。”说著,漾著期待的大眼定定地望著他。 “你干么这么看著我?”他隐隐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我没办法去问啊。”边说还特地在他面前飘了一圈。以这状态去问,对方看不到也就罢了,若看到了,不吓哭也吓昏。 他没好气地望著她,“你想问哪个?” “问学弟好了,他一向很帮我忙。” 夏咏晴直觉反应的说著,却没料到这句话在阙绍言心里激起一丝波涛。 “学弟对你很好?”他状似不经意地问。 “很好啊,他常常帮我修东西,有时候晚上还会送宵夜给我。”心里只有男朋友的她,根本没想过学弟示好的行为有什么含意。 “好,那就问你学弟吧。”深沉地一笑,他会马上让学弟改变对她的态度。 夏咏晴没听出异样,乖乖地回到玉坠里。 阙绍言出门下了一层楼,按下学弟的门钤。 半晌,门开了,一个头发抓得活似剑山的年轻人出现在门後,纳闷地打量他,“请问你要找谁?” “请问夏咏晴住你楼上吗?”阙绍言噙著淡笑,见到学弟颔首後,接著道: “你知道她到哪里去了吗?” “你是谁?找她做什么?”学弟有些防备地看著他。 这问题正中下怀,阙绍言淡淡地笑了。 “我是讨债公司的人……” 後来,学弟问了,小美也问了,没人知道夏咏晴的“肉体”在哪里,同时,她的形象也被他破坏得差不多了。 反正被手链弹两下也无关痛痒,阙绍言就随她去,指使他做事,可是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你干么说人家负债千万?”她气鼓著脸,从他开著车的手臂打下去,却穿过他的身体,害自己差点扑倒。 “难道你家财万贯?”总之,他就是看这女人的迟钝很下爽就对了。 破坏一个女人名声的代价,就是阙绍言又没办法工作,亲自驱车载她回屏东老家,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她的身体。 在屏东这个热到破表的地方,路面上的柏油被阳光晒得发烫,连空气都氤氲起来。若不是她死赖活赖,他现在应该坐在办公室吹冷气。 为什么他变得这么好说话?他自己也不知道。 开了一整天的车,终于来到她家门口,那是栋半旧不新的透天历,阙绍言挑了挑眉,依这小丫头“纯朴”的程度,他还以为会看到传统三合院呢! 上前按了门铃,好一会都没人来开门。但头顶的烈阳已快把他烤昏了,终于他不耐烦地对著玉坠说道:“没人在,你父母这时间会去哪里?” “应该在家啊?”夏咏晴也一头雾水。 一筹莫展之际,一位路过的邻居看到高大醒目的阙绍言,马上发挥了乡亲的古道热肠,朝著他大声叫,“先生,你找谁啊?老夏一家都到高雄去了!” 高雄?阙绍言回头再更详细地追问,这才知道夏咏晴的身体被送到高雄荣总,据说是不明原因的陷入昏迷。于是走过头的一人一鬼,又连忙上车掉头,前往邻居说的地方。 离目的地越近,一直叽哩呱啦的夏咏晴就越安静,直到到达医院门口,她莫名的沉默终于引起他的注意。 “你怎么了?”被吵了这么久,突然少了她的声音,他居然不太习惯。 “我有点怕见到我父母。”她垂下小脸,显得有些低落。“他们只有我一个女儿,我却突然变成这样……” 他不意外她的害怕,打从知道她微薄的薪水除了要养活自己,还要寄回家後,他就知道她是个孝顺的女儿,不过瞧她从生气勃勃变得死气沉沉,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有什么好怕的,你现在回去下就醒了?他们高兴都来不及!” 语气虽然凶,但勉强听得出是安慰。 夏咏晴给了他一记微笑,回到玉坠里。 阙绍言向护士站稍微打听一下後,便举步前往病房大楼。 出了电梯,转弯到底就是她的病房,可他才行经楼梯间入口,手上的链子便猛烈地动了起来。 “什么事?”他举起手问。 “我男朋友许正明在楼梯间里……”她迟疑地道。 朝著她说的方向转过头,果然看到那个跟她合照的男孩,而楼梯间里的画面,也让他明白了她语气迟疑的原因。 她的男友,正抱著另一个年轻的女孩。 “那女孩是谁?”他好整以暇地问她。 “正明曾说过是他干妹妹,好像叫……王玲玲吧?”望著那两人亲密非常的模样,夏咏晴心都凉了。 “干妹妹?”阙绍言微讽地冷哼。果然年轻人泡妞的招式几十年都没进化。 他索性靠在楼梯闾外的墙上,让她面对现实,看看自己所谓专一爱情的真相。 “正明……”楼梯间里传来王玲玲的声音,听起来不太高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跟夏家的人说清楚?” “玲玲,咏晴突然变成这样,我若在此时说分手,别人会怎么看我?”许正明安抚著她,说来说去还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名誉。 “你在骗我吗?以前她好端端的时候,你也说会跟她分手,都说了两个月,她还不是占著你女朋友的位置?”王玲玲觉得很委屈,“你到底要我等多久?” “你再忍耐一阵子,时间一长,原本同情咏晴的人一定会转而同情我,这时候再说分手,也算仁至义尽了……” 听到这里,阙绍言大概可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夏咏晴专一的男友背著她劈腿了两个月,只有她这个傻瓜还呆呆地相信跟他会有结果。 这样的打击应该足以敲醒她的脑袋,所以也不用再听下去了。他慢慢地踱到病房前,举起左手,她马上由玉坠里现身。 即使只是个灵体,仍能看出她泛红的眼眶和鼻子。自以为心够硬的他,也看不下去她那副沮丧的样子,“看开点,说不定等一下你回到你的身体里,就可以起来骂那个负心汉了。” 她微扯了嘴角,却更感到鼻酸。虽然她和许正明的感情也才开始半年,不过被人背叛的滋味并不好受,遑论他还曾大方地跟她介绍王玲玲,没想到只是为了松懈她的戒心。 默默地,她转身穿进病房的墙里,阙绍言则在外头等著病房里传出她清醒的消息。回想起方才她哭丧著脸的委靡模样,他竞有种想冲到楼梯间痛打许正明一顿的冲动。 不过这并不关他的事,会帮助她只是出于无聊,又或者是被她缠得受不了,他从不对女人投注太多关心,她也不会例外。 三十分钟过去,病房里仍没有任何声响,他犹豫著是否要以她朋友的身份进去探探,不过在此时,夏咏晴又一头从病房里钻出来。 “我进不到我的身体里……”这一次,她真的憋不住泪了。“而且,我看到我爸妈了,他们好难过的样子……” 为什么全世界倒楣的事好像都在这一天发生在她身上?即使她再乐观,此时也不由得悲从中来,嘤嘤哭泣。 她额头浮靠在他肩膀上,虽然没有感觉,可他就是觉得自己正拥著她。他一向对爱哭的女人敬而远之,这小妮子却有办法让他一再破戒。 “阙绍言……我会不会永远没办法恢复?”她边抽噎,边无助地问。 “你还活著不是吗?”只是灵魂出窍而已,他一直都不认为她会真的死去。 “我可不可以……继续跟著你?”她流著泪,好怕他把她留下。届时没人看得见她,她又要回到那段黑暗又孤独的日子。 要是他头脑还正常,应该当机立断地拒绝。不过这阵子他当真被鬼迷了,望著她涕泪纵横的小脸半晌,一句不经大脑的话竟就这么说出口。 “我们走吧。” 回台北的一路上,夏咏晴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低著头,默默地不知在想什么。 停好车,进门,坐上沙发,阙绍言跷起二郎腿,淡淡地瞄了眼强忍心痛的小女鬼。 “给你十分钟哭诉,”他举起手看著表,“以後就下准再为这件事情哭。” 听到这番话的小头颅一顿,夏咏晴马上像开启水龙头般,将哭泣的天份发挥到极致,他话语的尾音才刚结束,她便毫不客气地号啕大哭,把方才憋了一路的委屈全发泄出来。 “呜呜呜……正明为什么要劈腿……” “我说过,你对他专一,他不一定对你专一。”他拿起杂志翻了一页,试图把她的哭声当成背景音乐。 “呜呜呜……是我昏迷不醒,所以他才找别人的吗……” “在你昏迷前,他已经劈腿了两个月。”一针见血地刺中她的要害。 “哇……呜呜……我以後会不会遇不到好男人了?” “放心,你还算小有姿色,总会有个笨蛋让你钓上。” 哭声乍停,噙著泪水的圆眸突然直勾勾地打量他。 “你盯著我看做什么?”他防备地从杂志里抬起头。“你该不会转移目标到我身上来了吧?” “我只是停下来换气而已……呜呜呜……” 鬼也会换气?阙绍言觉得眼前这一幕实在有些荒谬。 “而且人家才不会病急乱投医呢……”她继续抽噎。 病急乱投医?很好,她似乎还没搞清楚自己踩在谁的地盘上。她的话像根小刺梗在他的胸腔,令他酷脸微微抽搐,“你果然没有看男人的眼光。” “不然要怎样的男人才算好?”她吸了吸鼻子,一定要搞懂这个问题。 “你眼睛瞎了吗?”这么好的范本在她眼前,她居然没看到? 歪头思索片刻,她终于明白他想表达什么,打量他的目光也透出怀疑。 “你?我才不要一个有很多女人的男朋友呢,那根本是自找苦吃!而且你不是要我别把目标放在你身上?” 阙绍言一时语塞,不过心里倒是很下平衡。“再怎样都比你的许正明好吧!” 说到关键字,夏咏晴方才才止住的泪水,又大滴大滴的落下来,瘪起的小嘴像是蓄势待发,准备再哭下一回合。 “十分钟到,你不许再哭了!”不想继续被她的魔音穿脑,他连忙喊暂停。 “可是人家……忍不住怎么办……”她拚命的吸气,怕不小心又哭他个昏天暗地。 “笨女人,你和他才交往几个月,就能看清楚他花心的本性,总比浪费好几年青春在他身上好吧?”他始终觉得为这种男人哭,简直糟蹋泪水。 像他,跟女人交往前都会先说清楚,你情我愿不涉及爱情,她们自己也都知道不是他的唯一,他可以自豪的说,没有骗过任何一个女人。 “你说的对。”她孩子气地用手臂大力地擦掉眼泪,“我要和他绝交!” “所以那种男人,让给别人就好。”他做出结论。 “没错!是他没福气跟我在一起。你知道吗,我外婆曾带我去台中给一个很有名的密宗老师算命,他说我很有帮夫运,旺夫益子,所以那个人以後就算後悔了,我也不要理他。” 为什么会扯到算命?对于她跳跃式的思考,他只能无语问苍天,不过至少她不再哭个不停,他的耳根子也落得清静。 “好了,既然许正明和你……” “不要提他的名字!”她马上又皱起小脸,“以後都不要提到他,不然你一提,我又想哭了……” “不准哭!”确认她真的硬生生收回眼泪,他才慢条斯理地道:“现在你的寻根之旅结案了,爱情故事也演完了,可以让我回去工作了吧?” 阙绍言无奈地起身想转进书房,可脚步才一踏出,他原本闲适的表情猛地一变。 “该死,有件事我完全忘了!”他突然想起那份购买原料的急件,依稀记得昨天在放下文件前,隐约瞄到厂商给的期限,似乎就在这两天。 迅速地从外套口袋掏出手机,赫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才一开机,便接连收到好几封简讯和语言留言的提醒,全都是来自秘书。 没多考虑,他打电话给秘书,果然传来下妙的消息。 “陈秘书,我要问利达那案子……今天中午他们打电话来说原料卖给别人了? 期限不是还没到?” 利眸忍不住扫向始作俑者,一旁的夏咏晴听到他的电话内容,忍不住瑟缩了下。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们换原料商了……我知道只有利达早买进我们需要的原料,他们就是吃定我们等下了别家厂商进口原料,价格才会拾得那么高。既然如此,我们不能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次若因为原料的关系延迟了交货期,我会亲自去跟案主说清楚。” 电话结束,他皱起眉,思索著减少损失的方法。 夏咏晴瞧他脸色不对劲,不禁吞了口口水,“是……是我缠著你带我回家,所以害你错过什么案子吗?” 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但他还下至于向她发火。“算了,我自己也没注意到。” “对不起喔……”她突然觉得很惭愧。一般人被女鬼缠著已经很烦了,他除了烦之外,还要解决她带来的麻烦和损失。“其实你真是个好人耶!” “小妞,我从来不是好人。”商场上,恨他的人绝不会比喜欢他的人少。 “可是你帮了我的忙啊。”其实他只是外表冷酷,可对她还算是不错。 “你真的觉得我很好?”活了三十年,第一次被这么夸赞,只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嗯!”她大力地点头。 天真的傻瓜。既然他不好过,她也别想太逍遥,阙绍言顿时起了坏心眼。 “千万别说我是好人,小妞。只不过比起那个伪君子‘许正明’,我还宁可做个真小人罢了。” 在讲到某三个字时,他还特地加强了语气。 毫不意外的,她的小脸再次沉下,又开始吸鼻子。“你……干么又提到他?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很坏耶……呜呜哇……” 将手链取下放在桌上,现在他要回房工作,就不奉陪了。 因为夏咏晴的缘故让阙氏没买到原料,开不了工,阙绍言得已在周末休息两天。 于是他一路睡到早上十点钟才起床,打算把这几天舟车劳顿之苦给补回来。精神饱满地起床,到浴室盥洗,再换上舒适的休闲服……奇怪,他似乎遗漏了什么,令他浑身不对劲。 突然脑际灵光一闪。糟了,他把那小丫头忘在客厅一整夜了! 快步定到客厅,果然看到一脸哀怨的夏咏晴幽幽瞪著他,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你把我丢在这里,害人家整夜都不敢睡。”她控诉地说。 “抱歉,我一整晚都在忙公司的案子,所以忘了。”他难得直接表达出歉意,但还是无法理解她怎么有办法把自己的眼睛搞得跟兔子一样。“可是我不懂你到底在怕什么?为什么不敢睡?” “你又不是不晓得人家怕黑!晚上什么都看不到,不知道什么东西会从黑暗里冒出来,很恐怖你知不知道!”她气呼呼的责怪。 “所以你怕黑,是因为怕鬼?”这大概是全天下最诡异的事情了,一只鬼居然还会怕鬼? “难道你不怕吗?”她用力地瞪他。居然露出那种嘲讽的表情? “我如果怕的话,你现在还能跟我说话吗?”他发现她常常搞不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 夏咏晴顿时无言以对,她真的是忘了自己现在不是人。 “言归正传,现在你回不去你的肉体,接下来准备怎么办?”他马上转回正题。昨天他在书房苦思原料的补救方案时,发现自己居然静不下心,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她的事。 这不是个好现象,她不仅影响了他的冷静,更影响了他的专注,所以他必须想个两全其美的方式跟她保持距离。 “我不知道。”要是知道,她早就提出方法了。 “或者,我把手链寄回屏东,让你回父母身边?”其实他昨天就该把她留下,不该昏头的带她回来。 “我父母看不到我。”所以若是回家,她又要过那挨饿受惊的日子了。“你不要送我回去好不好……”她可怜兮兮地哀求著。 “你总不能这样过一辈子。”他更不想被她缠一辈子。 “其实……”她突然眼睛一亮,“说不定可以去问当初帮我算命的老师。听我外婆说,他是道行高深的人,既然算出我有帮夫运,至少我应该可以活到结婚啊! 可是现在我还单身,就代表这其中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老实说,他并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不过一枚女鬼正在他眼前跟他谈话,叫他也不得不承认世界上的确有些无法解释的情况,必须采用一些非常手段来解决。 “那个老师在哪里?”算是死马当活马医好了。 “不晓得耶……”她笑得有些尴尬,“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可能要问我外婆,可是她已经过世了。” 这不等于没说?他横她一眼,起身到信箱拿报纸,突然她一眨眼来到跟前。 “阙绍言,你要去买早餐吗?”她睁大期待的眼。 “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他冷冷地用铁板顶她一记。 “可是我好饿,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耶……”要是不让她吃,她一定去阎王爷面前告他虐待灵魂! “昨天晚上我不是才用一片大比萨喂饱你?”那种他一点兴趣都没有的垃圾食物,还是为了满足她的胃口,他才勉强吞下的。比萨油腻的感觉,让他到现在仍是毫无食欲。 “那是晚餐啊,可是我没吃宵夜,所以早上特别饿。” “你……”他深吸了口气,叫自己要保持理智。“你一向都这么会吃吗?还是变成灵魂後才食欲大开?” “人家也不想当大胃王,可是下吃肚子就一直叫!”这是现在“了无生趣”的她唯一的乐趣了。 “你看来瘦巴巴的,到底都吃到哪里去了?”他挑剔地打量她纤细的腰身。 “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吃不胖呢,你干么那种表情?”好像看到难民似的。 好吧,跟个饿鬼是有理讲不清的。和她这么一折腾,也过了早上十一点,反正也到时间该填饱肚子,就当是帮自己买午餐好了。 “你想吃什么?”想了一想,他又加了但书,“不许吃垃圾食物!” 原本要把炸鸡说出口的夏咏晴,又默默吞回去。“吃牛肉面好不好?我昨晚看到你家巷口有一家卖面的生意不错。” 昨晚经过巷口时,她不正在吃……不,是“闻”比萨吗?为什么还能注意到其他的食物? 面对这么一只爱哭鬼、胆小鬼兼贪吃鬼,他真有种力不从心的感受。“好,就丰肉面。”幸好是他也能接受的东西。 “可以再加二十颗水饺吗?”她很认真地用手比了个二,“顺便帮我带一杯热的珍珠奶茶。” “你这头猪!”他终于忍不住爆发,“二十颗水饺你是想撑死我吗?还有这种热死人的天气,你喝什么热奶茶?” “一碗牛肉面人家吃不饱嘛。”她不太自然地扭了下身子,“而且冰的饮料没有香味,我就吃不到了,所以要热珍珠奶茶。” “那你要珍珠干什么?珍珠不也没有味道?” “珍珠可以加强视觉效果啊!” 冷静、冷静,阙绍言告诉自己,跟一只贪吃鬼没什么好计较的,不要破坏自己的修养。 于是他不再跟她争辩,迳自做下决定。“只有牛肉面和热奶茶,没有水饺!” 说完,他马上大步走出门,不给她上诉的机会。 然而关门前,她恳求的声音却又从门缝里传来,“人家要吃水饺啦……” “十颗!”砰的一声,门终于关上了。 轰然的巨响十分吓人,但门後的夏咏晴,却露出满足的微笑。 其实他真是个好人,虽然他不承认。 夏咏晴认为阙绍言是个好人的认知,在隔天他上班後马上被推翻。 “你认为这样的模具能符合这款汽车的涡轮增压吗?这种东西一拿出去,整个阙氏都要丢脸!给我重做!”第一位职员挨刮,垂头丧气离席。 “我要的成本评估,不是这些垃圾数字!你平常跟那些厂商讲电话都在聊天吗?再这样下去,明天你不用来了!”第二位职员差点丢了工作,连忙收回文件逃离。 “总务部购买太多文具,这种事都要跟我报告,你要不要告诉我阙氏一天用几卷卫生纸?适当额度你不会自己决定吗?”第三位职员还是个经理,做不好一样被骂,只能黯然离去。 待一干人等全走了,夏咏晴才现身出来,用著评估的眼光审视马上又恢复一脸冷淡,埋首公文的他。 “你对属下好凶喔。”她心想,还好不是在他底下工作,不然肯定会减寿。 “我自认没有亏待他们,所以该做的成绩要给我做出来。”赏罚分明一向是他的原则,所以即便阙氏要求高,仍是一堆人挤破头要进来。 只是员工们确实都很怕他,在他面前敢直视他的,一只手还数不满。 “你可以多点笑容啊,否则人缘会很差喔。”就这几天跟著他的观察,她觉得他真是个严肃的人,生活一点乐趣也没有。 像她,还曾经当选餐厅里的笑容天使呢! “你可以想像我一天到晚傻笑的的情形吗?”他头抬也下抬,继续工作。 夏咏晴很认真地偏头想了下,美好的微笑霍地僵在脸上。 “不能。”那画面怎么想怎么恐怖。 “很好,那这话题就到此结束。”他忙都忙死了,为什么还要分出心神跟她聊天?这个问题他自问了上百次,却得不到答案。明明很怕吵的他,竞在有了她的陪伴後,开始习惯有人抬杠的感觉,这种转变连他自己都不自觉。 甩了甩头,他继续用心工作,难得她闭上嘴,他要好好利用这段时间…… “总裁!”门外的陈秘书敲了敲门,在他还没应声便推门进来。 他心一惊,还来不及责备她的失礼,便连忙往夏咏晴那方看去。 原本应该马上回到玉坠里的小女鬼,仿佛也吓到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傻呼呼地望著陈秘书。 阙绍言看了看她,又转回陈秘书,看到她似乎没有异样,不禁打探道:“陈秘书,你有看到什么东西吗?” “什么东西?”有急事要报告的她,被上司没头没脑地一问,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我只看到总裁您呀!” 闻言,他放下心,远处的夏咏晴更是整个人软倒在沙发上。这种事再多来几次,她肯定吓得魂飞魄散。 阙绍言清了清喉咙,冷下声音道:“下回敲完门,听到我应声再进来!” “抱歉,总裁……”陈秘书也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了。“可是我急著告诉您刚才传来的消息。” “什么事?”能让冷静沉稳的她失态,肯定是大事。 “半个小时前,载运利达那批原料的货轮,在接近港口时翻覆了。”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好消息。“幸好我们没跟他们买原料,否则现在就要跳脚了。” “这么巧?”若是他前几天没被夏咏晴缠住,其实很可能会咬牙买下利达抬价後的钢铁。 虽然货物一定都有保险,但事後跟保险公司的斡旋及勘查一定会浪费许多时间和金钱,更不用说,他们对原料的需求迫在眉睫。 目光忍不住瞄向坐在沙发上拚命闻热咖啡的夏咏晴,他的脑子里蓦然闪过她曾说过的“帮夫运”。 可能吗?这个念头只停留在他脑际零点一秒,就被自己否定了。 “那艘船载运的可能不只利达的原料,这一阵子市面上的钢铁价格可能会有波动。陈秘书,这几天业务部收购原料的动作进行得如何了?”还是回到正事比较实际。 “我马上请采购部的人向您报告。”说完,陈秘书匆匆地走出去。 她门才带上,夏咏晴马上从沙发上跳起来,小脸凑到阙绍言面前,笑嘻嘻地道:“嘿嘿,现在你应该感谢我了吧!” 他不以为然地瞄她一眼,“这只是巧合。” “才不是呢!一定是我有帮夫运,才会帮上你这个大忙。”这算大功一件吧? 呵呵呵,她已经在心里构思晚上要敲他一顿什么大餐了…… “就算你有帮夫运,但我不是你丈夫,你帮不到我。”阙绍言淡淡地点出事实,他绝对不会相信这件事跟她的帮夫运有什么关系。 夏咏晴的小脸霍地红了,方才一时得意,竞没注意到“帮夫”的言下之意。 “你在脸红什么?”鬼也会脸红?他突然觉得很有意思。“该不会又在幻想什么奇怪的事吧?” “才没有!”她赧然地飘到一边去,总觉得他似乎看出什么。 “小妞,我再说一次,你千万别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没有冥婚的打算。”越跟她相处,就越觉不妙,于是他再一次划下界线,不仅警告她,更是警告自己。 “你说过很多次了啦!干么一直说,好像我很花痴一样!”她不服气地反驳,“人家我也不一定想跟你结婚哩!” 这句刺耳的话令阙绍言皱眉,“那最好,我也不想要一个贪吃又爱哭,还整天罗唆个不停的鬼老婆。” 原来他嫌她贪吃又爱吃,还觉得她吵?夏咏晴瘪起嘴,幽怨地看他一眼便钻回玉坠里,决定以後都不要跟他说话。 她最後的表情让阙绍言相当不舒服,但他沉住气不理会她。反正她只是他半路捡来的一个累赘,她的情绪根本跟他没关系。 两人第一次莫名其妙的冷战,就此开始。 第三章 一星期过去,夏咏晴再也没出现在阙绍言眼前,手上的链子仿佛变成一条普通手链,却沉甸甸的在他心里的一小部份搁下重量。 他忍著不管她,反正她肚子饿了或按捺不住寂寞,一定会现身出来叫嚷一番。 但这回她挺能憋的,居然可以一声不吭地躲了这么久。 幸好她是鬼,一般人不吃不喝七天早该送医院了,她顶多只是馋到不行而已。 不过阙绍言第一次见识到原来小女孩的赌气可以持续这么久,让他很不是滋味,因此即使在上班之中,仍心不在焉。 不行,他宁可让她吵,也不想陷入这种难以解释的心烦。 盯著手链半晌,他按下内线电话,低声吩咐陈秘书一件事。过了半个小时,陈秘书提著他交代的东西进来,又纳闷地离开。 阙绍言慢条斯理地解下手链放在桌上,然後打开陈秘书买来的炸鸡块和热可可,放在手链旁边,便从容不迫地继续办公。 这次,不怕这小妞下上当! 须臾,或许不到五分钟,阙绍言眼角余光瞄到玉坠上闪过白光,一道人形隐隐约约浮现,但在他一抬头时,那抹影像咻的一下又不见了。 硬撑住不让嘴角上扬,他当作没看到,又过了一会,白光再次闪动,夏咏晴嘟著嘴冒出来,恶狠狠地瞪他,头却直直凑向炸鸡的桶子里。 “你气够了没……”阙绍言才开口,外头传来的敲门声却截断他的话,而刚现身的人影马上又消失得不见纵影。 “进来!”他的语气不太好,表情更是不友善。 陈秘书带著两名访客进门,虽然是不速之客,但阙绍言认出其中年长的是阙氏长久合作的包商柯老板,而年轻的应该是他儿子,因此暂时把不悦放下,领著对方到沙发落坐。 比起老柯的忠厚老实,年轻的那位却多了丝斯文之气,跟夏咏晴的前男友许正明有些许相似。 想到这里,阙绍言心里闪过一丝异样,不过硬是被他压下来。观察对方的表情,他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便沉默著等他们先开口。 不出所料,表情为难的老柯先说话了,“阙总,我这次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柯老板你直说吧。”他语气虽淡,却有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对方暗吞了口口水。 “前一阵子一艘载运原料的货轮翻船了,您应该也知道这个消息……”老柯紧张地搓了搓手。“老实说,那艘船上,也有我们的原料。” “所以呢?”由阙绍言下疾下徐的回应和沉著的态度,实在让人看不出他心里在盘算什么,更加重了老柯的压力。 “所以要给阙氏的那批货,可能必须延迟一阵子。”老柯很惭愧地表示。 “要延多久?”阙绍言皱起眉。 “或许等我们把原料凑齐……” “老柯,你在开玩笑吗?”直呼外号,阙绍言也不跟他客套了。“我等不了那么久,如果你真的没办法如期交货,我不介意立刻换包商。” “千万不要!”老柯还没说话,年轻的柯先生便急得差点没从沙发上跳起来。 “阙总,真的连一点点时间都不能宽限吗?你知道现在市面上原料缺得凶,价钱又高,如果你中途抽单,我们工厂说不定就会倒闭了……” “那不关我的事,在商言商,我不是在做慈善事业。”阙绍言起身定到桌边。 “总之,三天後我要听到你们的补救方案,要不然我就换包商。” “阙总,拜托你,这次真的是不得已……”老柯都快哭了。 按下内线电话,阙绍言冷冷地吩咐,“陈秘书,送客。” 突来的访客落寞离开,门被陈秘书带上了。 阙绍言揉揉额际,最近烦人的事真不少,再加上那个闹别扭的小妞,叫他的心情越来越烦闷。 这时,夏咏晴幽幽地现身,由于时间已久,桌上的炸鸡早失去了香气,不过她也没心情吃东西了,只是以一种质疑的眼光瞄著阙绍言。 “那个柯先生好可怜喔。”他对人毫不留情的态度,让她很不适应。“工厂都快倒了,你一点都不同情他吗?” “否则你认为我该如何?让他无限期的延迟交货,然後阙氏跟著赔钱?”他因为她的评论心里相当不快。 别人说他冷血,甚至是无情,他都无所谓,但就是她不行。 他从没有为一个女人忙东忙西的经验,已经破例为她做了许多,冲著这点,她就该谢天谢地了。 不过这也只是他一时善心大发,绝不能让这妮子误以为可以骑到他头上去。 “我没有这么说啊。难道这事情真的一点转寰的余地都没有吗?如果你好心帮他这一次,以後你有困难,也会有好报的!” 老柯跟她父母年龄差下多,一想到他打拚一生的心血会因为阙绍言一念之间的决定毁于一旦,她就觉得好难过。“要不然,至少你对他的口气也好一点,他不是你的包商吗?有生意往来还这么冷酷!” 阙绍言忍不住起了疑窦。她干么那么关心柯氏父子?“你该不会看上小柯了吧?他挺符合你的口味,跟你那前男友全是一副弱不禁风的肉鸡德行。” “你好没礼貌,干么这么批评别人?至少他不像你这么跋扈。”她从头到尾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根本没瞧见那个叫什么小柯的长得如何好吗! “你未免管太宽了,嘴长在我身上,我爱怎么批评就怎么批评!”听她的回应,似乎真对小柯有些意思,却对他如此嗤之以鼻,阙绍言一把火就升上来。 他在她心中该是特别的,至少,遇到事情,她应该站在他这边! “我才不敢管你呢!我只是劝告你。”这个人真是把别人的好心都当成驴肝肺,要不是怕他人缘太差,把生意伙伴都得罪光了,她才懒得理他。 而且……明明他就可以很友善,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生人勿近呢? “你的劝告在我听来只是你的私心和妇人之仁。我有我的处理方法,你要是看不顺眼大可以消失。”他撂下重话。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刚愎自用。”妇人之仁也就算了,她哪有什么私心?夏咏晴跺脚,气恼著他的蛮横。 “我没有赋予你干涉我的权利,夏咏晴,我虽然捡了你的手链,但我同样可以丢掉你!”这下他又变成刚愎自用了?原来他在她心中的印象这么差。“还有,别在我的工作场合挑男人!” 或许他真是对她太好了,让她忘了自己的立场,要知道他从来不是一个好人,更不屑向来冷静的自己居然因为她两三句批评而动怒。 她绝没有影响他的力量,现在没有,以後更不会有! 夏咏晴眼神一黯,被他的话刺伤了。似乎她的存在对他而言并没有比一只流浪猫高级多少,甚至他对她根本是不屑一顾,还误解她是那种轻浮的女人。 “我讨厌你!”她红了眼眶,转身便回到玉坠里。 一场争执落幕,却将两人先前的冷战,又拉长战线。 把手链丢在家里,阙绍言来到以往常光顾的酒吧,准备好好消磨一下怒气。 照往例,他应该打电话叫个女人来陪他,来段毫无负担的风流韵事,可是当他查看手机的电话簿,脑子里却全是夏咏晴赌气的表情,让他对其他的女人兴致缺缺。 丢她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吗?或许她又会因为害怕而嘤嘤哭泣?更可能,她正在不停地咒骂他,于是他在她心中成为越来越讨厌的人物。 哼!反正她看上了小柯,他的喜怒哀乐就跟她无关了。 烦闷随著思考加深,他干脆点了一整瓶的烈酒,一个人慢慢地品尝这种孤独的感觉。 “你今天很不对劲。”酒保擦著杯子,突然对他开口。 对于阙绍言这位常客,酒保偶尔会跟他聊两句。然而一向美女环绕的男人,今天却孤身一人喝著酒,令他有些好奇。 “有什么不对劲呢,还下就是这样。”他沉著脸,一口灌下辛辣的酒液。 “你看起来……”酒保思索著适当的用词。“为情所困的样子。” “我会为情所困?”即使表面波澜未兴,但心里下免为他的猜测一惊。“我不做那么愚蠢的事。” “可是你在喝闷酒。”这种客人,他看得多了。“还有,过去你身边总会有女人,但这次你却独自一人,或许就是因为你心中已经被一个女人占据了。” 这番话像触动了他什么,但阙绍言仍挑眉反驳,“你怎么不说是我对女人厌烦了?” “呵呵,女人可爱又可恨,可绝不会教人烦闷。”酒保轻笑起来,“即使你一时对女人没兴趣,但最後,你身边仍缺不了要有一个女人。” “看来你经验丰富?”阙绍言有些嘲讽。 “每天有形形色色的男人在我眼前来来去去,然而都脱不出女人这个迷障。” 瞧他仍是一副不信邪的样子,酒保试图用另一种方式说服他。“你想不想知道,为情所困的男人心里在想什么?” “愿闻其详。”反正不会是他。 “当心里的那个女人使性子时,你会生气却拿她没辙;当她哭泣无助,你会想冲到她面前安慰保护她;当她消失在你面前好一阵子,你会发现心里想的都是她,而当她有了别的男人,你会恨不得串了对方……” “停!”阙绍言再也听不下去,因为上述的症状他都有。“所以我不是为情所困的男人,你不用再说了。” 他绝对、绝对不会承认对夏咏晴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像她那种单纯又傻气的个性,绝下适合他,更别说,她甚至不是个人。 酒保观察著他的反应,淡淡地笑了。“还有,为情所困的男人最大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死鸭子嘴硬。” 语毕,酒保不再吵他,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 而阙绍言却不由自王地下停回想著方才的对谈,酒也一杯一杯地灌下。 该死!他真的受那女人的影响太深了,她的存在造成他这么大的威胁,他却这么迟才发现。他是阙绍言,强悍又自主的阙绍言,绝不能成为别人眼中为情所困的笨蛋! 回到家已是深夜,半醉半清醒的阙绍言推门踉舱而入,扭开电灯後,因为突来的光线而头晕眼花,瘫坐在沙发上。 眼角余光下小心瞥到桌上的玉坠手链,安静地下发出一点声响,像是在冷冷地嘲笑他的狼狈。不悦地将它一把抓起,随手塞在裤袋里,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不知坐了多久,他头痛地站起身,想到浴室里冲个澡清醒一下脑袋。 那小妞还说她不是鬼,迷得他都不像自己了,竞为一些俗事搞得他这么不舒服。 当初,真不应该手痒捡起那手链。 摇晃朝房间前进,万籁俱寂的夜里,突然从他口袋传来隐约的哭声。 “呜呜呜……” 浓眉皱起,最後决定别理她。先前他就是被这哭声给拐了,才会被她纠缠到现在。 “呜呜呜……呜呜呜……” 他听而不闻地定到浴室,脱下上衣,再解下腰带,裤子都还没脱,夏咏晴便无预警地在他面前出现了。 “啊!”尖叫一声,她红著脸遮住眼睛。“你怎么可以在淑女面前脱衣服?” “你有没有搞错?”因为头痛欲裂,他的口气也不善起来。“这是我家,我爱怎么脱就怎么脱!何况,是你闯进浴室,我都还没指控你偷窥我洗澡!” 现在他连洗个澡的自由都没有了吗?果然多了个女人就是烦,多了个女鬼,更是烦到极点! “谁要偷看你呀!”不服他的污篾,她仰起小脸蛋,故意忽视他精壮结实的胸膛,“比起其他男人,你的身材又没有特别好!” “你看过很多男人?”深邃的黑瞳变得更加阴暗。 “没你看过的女人多!”她说的可是实话,她也只看过老爸打赤膊而已,阙绍言还算是第二个呢! 显然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他低斥,“出去!” “是你自己把人家放在裤袋里的,否则我才不想看呢!”她嘟囔著。他今天是吃了炸药吗?干么这么凶。 没有再多说什么,阙绍言将手链一把拿出来,定出浴室往床头一扔。 因为距离太远,夏咏晴当然是跟著往那方向一弹,“你很粗鲁耶!人家都还没抱怨你又没开灯把我丢在家里了,居然还乱丢!”她跪坐在床上抚著摔疼的小屁股。“喂!你今天晚上是去哪里了,怎么喝得醉醺醺的?” “我去玩女人,可以吗?”他冷冷地瞥她一眼,心里仍在计较她“阅男无数” 这件事。 “你不要脸!”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话令她心里很下舒服。 “很好,冷血、刚愎自用,现在又加上不要脸,你还有多少词尽管骂出来。” 但他冷得刺人的眼光可完全不是那一回事。 “我又不是没根据的乱骂,你明明就对今天下午那个柯先生很冷血,还跑去玩女人,故意把我丢在家里,我还没说你有异性没人性哩!”她嘟起嘴,被他凶得很委屈。 “不要再提柯先生!”酒精烧去他大部份的理智,叫一向冷漠的他瞬间动怒。 “你就这么喜欢小柯吗?” “至少他没有你讨厌!”泥人也有三分土性,莫名其妙被轰一顿,夏咏晴也火了。 “你似乎真的不怕我把你扔了?”他眯起眼,告诉自己别再对她心软。 “你才不会。”要扔早就扔了,而且即使表面上抱怨著他,但她内心深处很清楚,他对她并不差。 “我会,只要你再罗唆下去。”他转身想回到浴室,不过在进去前脚步顿了一顿。“还有,别再让我听到你替那姓柯的说话。” “我才不是为他们说话呢!柯先生……”她话才说到一半,又看到他愠怒地折回来。 “你再说,我就把你丢出去。” “你不会!” 不想再跟她瞎搅蛮缠,再加上酒醉的冲动,他当真抓起手链,走到窗边用力丢了出去。 他早该这么做了,再也没有人能影响他的冷静! 洗完一个热水澡,阙绍言的脑袋清醒许多,穿著浴袍从浴室里出来时,忍不住瞟向那个方才还存在著一缕幽魂的位置。 就算半醉,他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也绝不会为这个决定後悔。 只是心里这种空洞的感觉,究竟是从何而来? 泄愤似地大力剥掉浴袍,他关上房里的灯躺进被窝,反正只要睡著就可以无视这一切,她的惧怕、她的情绪,都再也跟他没有关系。 忘了关上的窗,突然呼呼地刮进大风,片刻,滂沱大雨落下,浙沥沥的声音在静寂的夏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在床上翻来覆去,雨声扰得他心烦意乱,滴滴都像打在他心上。 那小妞怕黑,只要让她一个人待在黑漆漆的地方,隔天一定哭哭啼啼地向他抱怨。这么大的雨,她应该在楼下花园哪个角落里,又冷又饿地颤抖哭泣著,一边还埋怨著他的狠心绝情…… “该死!”他霍地由床上翻身而起,随便穿起浴袍边咒骂,“可恶的笨女鬼! 白痴……” 出了房间,他抓起一支手电简,一路冲到花园里,大雨淋在他身上也管不了了。大概确认了下房间窗外的相对位置,他开始做地毯式的搜索。 雨滴流进他的眼里,仿佛在为夏咏晴哭泣,莫名其妙变成一缕魂魄已经很可怜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看得见又帮得了她的人,竞又被遗弃在深夜的大雨里,她应该开始恨他了吧? “夏咏晴!”他朝著夜空大吼,“你出来!” 回答他的是一片黑暗及哗啦啦的雨声,明明是很平凡的景象,却令他打从心里不安起来。 “我保证不会再丢掉你,别跟我赌气了。”他用手拨开玫瑰花丛,仔细地用手电筒梭巡每一个角落,无视荆棘刺伤他的手。 幸好他是住在独栋透天的房子,否则三更半夜在花园里大吼,不被当成疯子,也会被警察抓定。 “夏咏晴!你哭傻了吗?快回答我!否则我……”否则他还能怎么办呢?他根本没办法真正伤害她丝毫,甚至,他後悔极了刚才把手链丢下楼的冲动,更後悔没事喝什么酒,让他脑子不清地对她发火。 “这次我保证让你吃香喝辣,要赖多久就赖多久行不行!” 即使他不愿承认,可像个呆子般冒著大雨下来找她,就代表著他已经屈服于她的影响力。只要她愿意出现,他绝对不会再做一次这种让自己难过的蠢事。 照理来说,她现在应该怕极了,正需要他出现来拯救,他已经大呼小叫了这么久,她却仍一点声响也没有。有可能她是铁了心不理他,不过她的胆量应该无法让她撑这么久,而另一个他不愿去猜测的可能性就是—— 她消失了。 思绪至此,阙绍言几乎要抓狂了,他扩大了搜索范围,几乎把整个花园都翻了遍,还走到外头的街道上,找寻可能叼走手链的野猫野狗。 渐渐地雨停了,天也大亮起来,原就有些醉意的他,淋了雨加上找了一整夜,整个人看起来糟糕到不行。但是他不放弃,趁著天亮,把晚上找过的范围再仔细看一遍,连上班时间过了都不知道。 他错过了干部会议,错过了跟某大老板的会面,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 然而办公室里的陈秘书却觉得十分不对劲,一直联络不上总裁,加上下午也有重要会议,她连忙叫同事载她到总裁家找人。 才到阙绍言家门口,就看到大门只是虚掩,更让陈秘书及男同事心惊胆跳。他们不知道几个小时前,阙绍言才在大街上绕了一圈,于是只能在内心惴惴地猜测著若是有坏人闯入,那总裁大概凶多吉少了…… 两人急急走进阙家,还没进门,陈秘书眼尖的瞄到花园一隅有动静,不禁走到那方查看,还没看清楚,人已忍不住尖叫起来。 “你是谁?怎么会在……总裁?是总裁吗?” 眼前的男人一身狼狈,头发凌乱,脸上满是胡碴,眼睛还泛著血丝,身上只穿著肮脏的浴袍,手上沾著血迹,不仔细看还差点认不出来。 “陈秘书?”阙绍言茫然地看著她的出现,直到瞥见她身後的男同事,才赫然惊觉上班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总裁……您在找什么吗?”陈秘书都吓呆了,平时伶俐的口齿变得结结巴巴。“今天怎么……没来上班?” 失望地瞄了花园一圈,阙绍言由眼前两人张口结舌的表情,意识到自己的一身狼狈,忍不住抑郁地摇头。“没什么,我整理一下就去公司。” 终于,他放弃了将手链找回来的希望,肃著一张脸进到房子里。 门外,陈秘书和男同事仍在惊讶中尚未回复过来,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总裁这么不修边幅的样子。 “陈、陈秘书……”男同事突然迟疑地开口,“你觉不觉得总裁怪怪的?” 望向上司离去的方向,陈秘书也不得不点头。 “对,还真像是卡到阴了。” 第四章 一整天的会议,阙绍言都是浑浑噩噩的。 当专案经理在报告,他只想著夏咏晴甜美的笑容;幻灯片播放时,他记挂著她怕黑又胆小的个性,甚至连看到桌上摆放的会议点心,他都会想到那小妞高高兴兴地巴在食物前的模样。 跟她相处的这一阵子,他微笑的次数几乎比这一整年的总和还高,那种开心又带著些微甜蜜的感觉,就像情侣打情骂俏般令人回味不已,却因为他一时冲动而毁了一切。 她能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保护她吗? “总裁?总裁?”陈秘书叫了他几声,有些担忧地望著他。“会开完了。” “是吗?”他揉著额际试图让脑袋清醒些,毕竞他喝醉又一夜没睡。“接下来还有什么行程?” “没有了。”为了上司的健康,陈秘书决定将几个不重要的会面取消,不过……“可是总裁,柯家父子今天又来了,你要见他们吗?” 柯家父子,他和咏晴吵架的导火线。 言思索片刻,淡淡地道:“十分钟後带他们到我办公室来。” 陈秘书颔首,虽然有些疑惑他今天怎么大发善心,明知柯家父子一定又是来求情的仍要接见,但还是尽职地去带人了。 十分钟後,两位不速之客来到阙绍言的办公室,表情仍如上回一般,紧张中带著惭愧。 “请坐。”他淡淡地招呼他们落坐,先把手头上的公文忙完,才来到他们身边。 “阙总……”老柯话还没说,已在冷气房里先流了满身汗。“昨天我们紧急联络了原料进口商,要拿到原料最快也得一个月……” “所以你们这个月,肯定是开不了工了?”阙绍言一如往常的讳莫如深。 “我们很抱歉。”其实他们已做好被抽单的准备,不过因为影响了阙氏的工作时程,仍需要亲自来说声抱歉。 “一个月?”阙绍言皱起眉,冷冷地做出结论。“我没办法等你们这么久。柯老板,这次的货我势必要抽单。” “我知道,但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老柯颓丧著脸,知道一切再也没有挽救的余地,他的工厂百分之八十接的都是阙氏的案子,若没有资金继续,在下远的未来工厂或许就将倒闭…… “虽然抽单,但我不会收回资金。”阙绍言又加了句。 “阙总,你的意思是?”绝处逢生,老柯眼睛都亮了。 “你原料还是照进,但先不要开工,下个月我有把握拿下一个跨国大工程,到时候我仍会将一部份的工作发包给你们,资金再由其中扣除,这样还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真是太谢谢你了阙总!”这等于是变相的借钱给他周转,而且下个月又有新工作愿意发包给他,让他有赚钱的机会,简直太令人威动了。 外人皆说阙绍言冷血,他一定要替他辟谣,其实他是个大好人啊! 感激地道谢後,陈秘书进来带客人离开。 阙绍言难得做了好事,却一点也没有高兴的感觉。 只是略施小惠,居然就让柯家父子高兴得像中了大奖。他下意识抚著空荡荡的手腕,又怔怔地望著夏咏晴常占据的沙发一角,想到她对他的批评,似乎他过去真是有些残酷。 过去正常的一切现在变得毫不对劲,他知道是因为她不在了。 “喂!阙绍言!”娇嫩的嗓音突然传入他耳里。 他真有这么想念她?连幻听都出现了。 “阙绍言,把我拿出来啦!” 目光一凝,他惊觉这并不是幻听,夏咏晴的声音确确实实出现在身边,只是她在哪里呢? “夏咏晴?你在哪里?” “在你胸口啦!” 闻言,他低头查看胸口,只见夹在衬衫胸前口袋的钢笔下停地跳动著,他连忙轻轻地取下它。 笔在桌上自动地滚来滚去,五分钟後,夏咏晴的形体才缓缓现身。 “你……一直躲在钢笔里?” “是啊!”她长长地吐了口气,“幸好你的钢笔夹上镶了块小小的玉,我才能及时躲进去,要不然就被你丢到花园里了。” 眼角抽搐了下,阙绍言有种想扁人的冲动。“那你不会说吗?害我找了你一夜。” “因为我不适应新环境嘛!我也是弄了好久才顺利附在钢笔上,又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虽然被骂,但她居然笑了起来,促狭地逼近他的脸。“你找了我一夜呀?” “哼!”他有些难堪地别过脸去。 “哎唷!早知道你舍不得丢掉我的,害什么臊?”知道了他对她的关心,她兴奋地在附近飘来飘去。“而且我听到你刚才跟柯家父子的对话了喔!” “这下你满意了吧?”这句话等于默认确实是因为她,他才对柯家父子网开一面。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她飘了一阵突然停步,表情慎重地移动到他眼前。 “我会这么高兴,是因为你,可不是为了那个什么小柯喔,其实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太清楚,你不可以再误会我了!” “傻瓜,我没那么小气。”他笑著想揉揉她的发,却穿过她的头,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一气之下把笔从这高楼上丢下去,”她咕哝著,“这里至少比你家高了十倍耶!” “我不会再丢掉你了。”他正经八百地向她承诺,因为他再也不想经历一次那种失去後的空寂惊慌。 “你说的喔!”终于她也有出头的一天啊!趁他看起来心情好,又对她这么宽容,夏咏晴急忙把她想了好几天的“计划”提出来。 “那上次我没有吃到炸鸡,你可不可以再买一桶?还要加一个咔啦鸡腿堡,两个蛋塔,薯条加大,对了、对了,还要奶油玉米和蘑菇浓汤……” “……夏咏晴!你是猪吗?” 用炸鸡大餐好好地弥补夏咏晴一顿後,两人又恢复那种带点暧昧的情谊,而她附在钢笔里,令他更方便带她出门,只要插在胸口的口袋里就行了。 因此隔天,他毫不犹豫地带她上班,在只有两人的电梯里,他忍不住探询这两天她的情况。 “所以只要有玉的地方,你都能顺利附上去?” “好像是这样没错。” “那如果我把玉镶在电脑上……” “不行!不可以!电脑里那么多资料,我脑袋一定爆炸。” 瞧她急的,阙绍言忍不住失笑,果然她的存在丰富了他的生活,前两天的失魂落魄,他几乎不愿再去回想。 进到办公室坐定,他习惯性地抽出胸前的钢笔,在急件上先签名,结果这回才握住笔,马上听到她尖叫一声。 “色狼!”夏咏晴现身在他眼前,绯红著脸控诉,“你性骚扰!” “我什么时候对你性骚扰了?”被骂得有点无辜。 “你明知道人家附在笔上,还握住整支笔,这等于摸人家的身体你知不知道!”所以她才赶快跳出来,一脸防备的抱著胸。 面对这荒谬的情形,阙绍言顿觉哭笑不得。他人生第一次被指控性骚扰,对象居然是一支钢笔。 “你在手链里时还不是戴在我手上?”他不懂这有什么不同。 “那时的情况是我抱住你的手腕啊!可是现在是你乱摸人家耶!”谁知道附在钢笔上会有这种困扰,她也是很害羞的好不好! “好,请问若我急需用‘这支钢笔’时,该怎么办?”他无奈。 歪著头想了老半天,著实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但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可也不想老被他摸来摸去的……“至少先帮人家穿上衣服!” “穿上衣服?”音调整个拉高,他神经病才帮钢笔穿衣服。 “不然怎么办?”她跺著脚,小脸上的红晕更甚,“你总不能一直……一直摸人家的身体……” “行了行了,我尽量少用钢笔就是了。”这回真的彻底投降,她还真是他人生中少数敢跟他“卢”的人。 不过现在她不在钢笔上,所以阙绍言把握时间用这支趁手的笔多写几个字,而她就在办公室里看阙绍言开给她看的电视,边闻著早上司机买来的馅饼和热豆浆,偶尔还会吵著要他帮忙转台。 “总裁,”内线电话突然响起,是陈秘书。“业务部李经理要来向你报告汉威诺公司的那个标案。” “叫他进来。”回答的同时,他也将钢笔收回胸口,眼神示意著夏咏晴赶快回到钢笔里,免得遇到另一个看得见她的人。 片刻,李经理进来了,不经意问瞄见办公室里的电视,忍不住的愣了下。 “有什么不对吗?”阙绍言从他的表情看出异样。 “不,只是……”李经理一脸纳闷的样子,“原来总裁喜欢看卡通啊!这个樱桃小丸子,我五岁的小女儿也很喜欢……” “咳!那是不小心转到的,但因为太忙,就忘了转回来。”他故作镇静的将电视关上,手也自然地伸到胸前敲了笔头一下。“其实我只看财经新闻。” 这才对嘛!李经理恍然大悟,终于递上文件,开始报告,“总裁,德国汉诺威最新飞机引擎的招标案,估价单已经准备好了,大致情况是……”他详细地将情况报告一遍,“所有评估资料都在总裁手上那份文件里。” “很好,虽然这个标案竞争者众,甚至不乏一些国内知名企业,但我们已经准备了个把月,一定要拿下来!”阙绍言直盯著他,眼神犀利。 “是的,我明白,其实我们阙氏有最先进的技术,加上价格合理,名声又好,完全符合汉诺威的投标需要,应该赢面很大。” “希望如此。”低头瞄了眼文件上的数字,突然觉得有些地方可以做些更动,顺手抽出胸前的钢笔,他开始在文件上涂涂改改…… “啊!” “总裁?你怎么了?”面对冷面老板已经很紧张了,当他开始反常时,李经理不由得更紧张。 “没什么,我在清喉咙。”突然被笔狠狠一夹,任谁都会叫。他只是下小心又对她“性骚扰”了,又不是故意的。 无奈地把钢笔放在桌上,他由抽屉拿出另一支笔,将文件涂改好後,才递回给李经理。“有些地方还有问题……”他扼要地解释了下,“大致先这样,你研究一下尽早修改好给我。” “好的。”李经理在口袋里左摸右摸,最後有些尴尬地硬著头皮道:“总裁,可以借支笔吗?我想把重点记下来。” 说完,手直接伸向刚才被放在桌上的钢笔,这时候阙绍言突然又大叫了声。 “不行!”开玩笑,被他性骚扰也就算了,被李经理性骚扰怎么可以? “总裁?”李经理觉得总裁今天真的怪怪的。 “你用这支吧。”他将手上的笔递给他,跟著左右张望了下,从旁抽出一张面纸,包覆在钢笔上,才小心翼翼地将笔收回。 替她穿衣服,行了吧! 原来总裁有洁癖啊?从头到尾看著阙绍言诡异行径的李经理暗自点头,警惕自己上司的怪癖一定要记清楚。“谢谢总裁,我先离开了。” 等门关上,阙绍言终是忍不住用手弹了下钢笔。 “笨妞!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下午,阙绍言去开会了,但他总是随身携带的钢笔,却被他搁在办公桌上。 原本他想时时刻刻带著夏咏晴,可听到他下午的行程是将近两个小时的会议後,小妮子连声抗议,差点没把屋顶吵翻掉,他才帮她将电视开好,再放一杯热咖啡和微波後的奶油面包,留她在办公室自生自灭。 “唉,阙绍言真辛苦啊,连开两个小时的会,屁股都坐痛了吧……”一边品尝著咖啡及面包,夏咏晴的注意力却不全在电视上,而是想著那抹常对她露出无可奈何表情的高大影子。 依他冷酷又暴躁的个性,遗愿意帮助她,已经算是法外开恩又开恩了,而她老是在麻烦他做事,甚至挑剔他脾气不好,实在有些对不起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摆脱现在的状态,不再依赖他当个米虫呢?有时候,她也好想碰触他,用行动表达对他的感激。 想到自己有点想对他献吻又拥抱的,芙颊忍不住染绯,她似乎渐渐对他产生好感了,只是他又曾警告她别把目标放在他身上…… 唉!想这么多干么呢?许正明的教训还不够吗?那次算她运气好,交往不深就发现男友劈腿,伤心几天就没事了,可如果对象换成阙绍言,她知道自己下哭他个一年半载大概不会罢休! 两人既相近又遥远的距离,突然让她没了食欲,电视似乎也没那么好看了。 咔啦—— 门口传来细微的开门声响,夏咏晴望了下时钟,会议才开始半小时左右,所以进来的人一定不是阙绍言。没多加考虑,她身体一晃,便回到桌面上的钢笔里。 门被小心地打开又关上,进来的是个相貌平庸,戴著眼镜的男人,估计应该是公司员工,但为什么会挑阙绍言不在的时候来呢? 只见那人鬼鬼祟祟地进门,看到打开的电视还先吓了一跳,左右张望确认没人,便戴上手套,快步走到桌边开始翻文件,而且他翻得很有技巧,看过的文件都能不露痕迹地归位,让钢笔里的夏咏晴瞧得目瞪口呆。 “该死!李经理不是把汉诺威的估价单拿上来了吗?姓阙的究竟放在哪里?” 一边抱怨著,男人快速看完桌上每一份文件後,又开始搜抽屉,一丝小角落都不肯放过。 这家伙是来偷东西的!虽然夏咏晴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不过她马上替阙绍言紧张起来。既然被阙绍言留在办公室里,他还给她好吃的食物和饮料,那她多多少少也要肩负起看家的责任,不能让任何东西被偷走。 那男人搜完桌子,正想去搜资料柜,一转头似乎看到桌上的笔滚动了下。 他定晴凝视了钢笔半晌,毫无动静,屏住的一口气才松懈。“白痴!自己吓自己干什么!” 脚才抬起来还没踏出去,钢笔又滚了一圈,而且这次是大剌刺地在桌面上呈不规则路线乱滚一通,吓得那男人脸色苍白。 “不……不可能……我一定看错了……” 话还没说完,桌上的笔突然由平躺变为直立,就在没有任何东西支撑的情况下,靠著笔尖立在桌面,衬著电视机传来的罐头笑声,为无人的办公室添上一股鬼魅的气息。 “鬼……有鬼!”男人退了三大步远离桌面,而那钢笔也顺势一倒,恶狠狠地朝他的方向直直滚去。 “有鬼啊!”他吓得夺门而出,连自己的任务都忘得一干二净。 片刻,装神弄鬼的小女人现身,对著半晌的门皱了皱鼻子。 “害我转得头都晕了。这么胆小还敢当贼?算你跑得快!” “你说,有人潜入我的办公室偷东西?”阙绍言蓦地沉下脸来。 “是啊!他翻完你桌上後又翻你抽屉,翻完抽屉还想翻书柜,手上还戴著手套呢……”夏咏晴夸张地模仿那人的动作,然後得意地抬起小下巴,“是我装神弄鬼吓走他的喔!” “你本来就是鬼,有什么好装的?”他皱起眉,“还有,以後不许这么莽撞,否则遇到什么高人的话,当场就收了你!” “才不会那么巧呢!”帮他还被凶,她朝他做了个鬼脸。 阙绍言无力地瞄她一眼。如果这种吐舌拉眼的伎俩就是她吓人的最高境界的话,他怀疑那个贼是怎么被吓定的。 “他是公司里的人吗?”他继续追问。 “我不知道耶……”她怎么可能知道公司所有人的长相,“而且我附在钢笔里,平衡感变很差,很辛苦才能歪到正确的角度,看到那个人在做什么呢!” 看来从这妮于身上是问不出什么了。阙绍言思索半晌,打了通内线电话给陈秘书。 “陈秘书,问一下警卫室,看看今天下午的监视录影带有没有可疑份子出没在我办公室附近和电梯里。” 听完他的命令後,夏咏晴惊讶地睁大眼。“哇!原来你有装监视器啊!不知道监视器录不录得到我耶!” 闻言,阙绍言身体一绷,“你有离开过这间办公室吗?” “呃……一因为他骤变的表情,她有些提防地飘远了些。“你知道的,我没办法离钢笔太远,顶多只能穿出门外,远远看著陈秘书在干什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的长指又马上按下内线电话的扩音键。“陈秘书,叫警卫室马上把录影带拿上来,不必先过滤了。” 这段电话内容让夏咏晴又是一阵心虚,不过耳朵却拉得更长的听他和陈秘书的对话。 “总裁,警卫室刚才报告说,监视器的供电系统总开关,下乍不知道被谁破坏了,他们发现後立刻维修,大约有半个小时至一个小时的时间没录到……” “是我们去开会的时候吗?”他眯起眼,心里有谱了。 “是的。” “没关系,录影带一样拿上来。”他下了最後命令,再按掉电话。 才刚结束通话,利眸不意瞄到一旁表情恍然大悟的夏咏晴,只见她伸出白嫩的食指,侧朝著他上下晃动。 “哦——你们公司出内奸喔!”会对供电系统这么了解,肯定是自己人! “算你还不太笨。”其实一开始他就这么怀疑,只是不到最後仍不太愿意相信。他自认虽然要求高,但对下属一向下薄,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背叛公司。 “既然没录到,你还要调录影带干么?”这她就想不透了。 “我要确保录影带不会被警卫寄到灵异节目。” “灵异节目?”她很用力地想了下,玉手指著自己。“你在说我?” “在场除了你,还有谁称得上灵异?”瞧她都快变斗鸡眼了,阙绍言心底一阵笑意窜过,怎么也板不起脸来。“若吓到公司员工,你要怎么赔我?” 她不依地急忙跺脚解释,“又不一定会录到我!人家只是好奇乱晃,就在门边而已,没有飘很远啦……” 瞧她又叫又跳的可爱模样,阙绍言微微扬起嘴角,因为内贼而阴霾的心情转好了些。“如果真录到你的话,我就罚你一天不准吃饭。” “不准吃饭就不吃饭嘛!”她毫不在乎地娇哼,“我可以吃炸鸡。” “你以为谁会帮你买?”她装傻,他就跟著装。 果然要赖的小脸马上沉下,变得楚楚可怜的,逗得阙绍言哈哈大笑。 这时陈秘书敲门进来,一眼就看到一向冷酷的上司反常的大笑,即使心里有些纳闷,不过很专业地没表现出来。 至于夏咏晴,反正早实验过陈秘书看不见她,干脆就待在一边旁听,只是嘴里仍然不敢出声,因为不知道会不会被听到。 “总裁,这是录影带。”陈秘书奉上一卷录影带,手里还拿著另一份文件。 “这份则是李经理送来的,修改过後的汉诺威估价单。” “这么快就弄好了……”话语乍停,他莫名其妙地看著陈秘书身後的夏咏晴突然激动地比手划脚,忍不住就脱口问道:“你手抽筋吗?” “啊?没有啊。”陈秘书看著自己的手,不解他为何这么问。 阙绍言立刻反应过来,暗瞪了夏咏晴一眼,不动声色地道:“因为最近业务量大,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太劳累了,容易抽筋。” 太劳累会容易抽筋?陈秘书开始怀疑这是上司另类的幽默。“我最近身体还满健康的,谢谢总裁的关心。” 夏咏晴见他不理她,急忙飘了过来,凑近他的耳边声如蚊蚋地道:“我想起来了,那个内贼自言自语时,有说到他就是要来偷那个汉什么威的估价单的!” “你为什么不早说?”他直觉地低吼。 陈秘书吓得後退一步。“总、总裁,下回身体健康要早说吗?” 发觉自己又被那小妞严重干扰,阙绍言硬著头皮道:“员工的健康是公司的基础,本年度的员工健康检查时间到了吗?记得提醒大家去做。” “是,总裁。”陈秘书的脸色益发诡异,本年度员工健康检查不是才刚过三个月? “好了,你可以先离开了。”为了自己的面子著想,还是先遣定她,再跟那一脸尴尬又暗地偷笑的小妞算帐。 “总裁……”临行前,陈秘书表情古怪地欲言又止。“你最近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会不会觉得头晕,或者偶尔会有一阵子的记忆空白?” “没有。”僵硬地扯著嘴角,他知道她在怀疑什么。 想了想,陈秘书还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护身符放到他桌上。“这是我家附近庙宇求来的,听说很灵,总裁不嫌弃的话,可以随身携带,能够保佑……呃,事业顺利。” 瞪著护身符上大大的“驱邪”两个字,阙绍言只能欲振乏力地道:“谢谢。” 盯著他半晌,见他脸色如常,陈秘书才告退回到工作岗位上。 至于肇事的小女鬼早已对著护身符笑得前俯後仰,完全顾不得身旁的男人已经窘得想掐死她。 为了调查谁是内贼及主谋,阙绍言召集了几个可靠的职员,暗地里成立一个调查小组。 当然,唯一目击证人夏咏晴,便在他刻意安排的一场视察下,开始她的寻人之旅。 今天的目标是把公司每个部门全部定一遭,名为考察工作情况,实则要让她帮忙揪出那天入侵办公室的内贼。 “这个角度可以吗?”阙绍言调整了下钢笔插放在胸前口袋的方位,让她能看得更清楚。 “这样差不多了。”夏咏晴左顾右盼了一下,她以前都没发现这位置视野还不错,而且在很安静的情况下,还能听见他沉稳又有力的心跳声,令她有种依偎在他胸膛的错觉。 想到这里,心里不禁难过了下。究竟什么时候她才能真的被他拥入怀抱呢?不过,他警告了不下百次叫她别爱上他,若她真能回到自己身体里,便再也没有依赖他的藉口,说不定从此两人形同陌路,比现在还要惨。 这一刻,她静静地靠在他温暖的胸口,独自承受这种带著矛盾的怅然。 “你怎么了?”察觉到她异样的沉默,他不习惯地问。 “没有啦。”偷偷恋上他的心情绝不能让他知道,于是她随便找了个藉口。 “我们快点开始找人吧!我都快睡著了。” “你这小姐,变成了鬼还是这么懒!”他没发现自己语气里的宠溺,可感受到的她却是心悸不已,对他更加依恋了。 一切都准备好後,阙绍言开始无预警地突袭每一个部门,在公司里造成不小的骚动,有人紧张地怕上班摸鱼被抓包,有人则期待著又酷又有个性的总裁能多看自己一眼。 他每到一个部门,便召集起该部门所有的人,简单地问明工作情况,再换到下一个部门,这么单纯的视察,却也花了一个早上的时间,事後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夏咏晴马上现身,表情却怪怪的。 “怎么了?”走越多部门,他就发现她的语气越来越不对劲。 “你们公司有些女生看起来很喜欢你哦?”话里有点酸。 他终于明白她在不高兴什么,不禁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虽然他知道公司里下乏对自己倾心的女职员,但这一路上,他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哪有空去看谁又在对他抛媚眼了。 而且因为他的冷酷是出了名的,她们也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看来这小妞醋劲不小啊! “喜欢我是正常的,因为我是她们的上司。”勉强找了个理由,他可不希望她继续气嘟嘟的。 “她们才不是因为你是上司而喜欢你的!”某些女职员凝视他的眼里,都快出现爱心了! “那她们是为了什么才喜欢我?” “因为你有型啊!能力又好,冷峻的外表看起来坏坏的,你不知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 “那你喜欢我也是因为这些原因吗?” “才不是呢!我喜欢你是因为我知道你其实是个很好的人……”话声打住,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小脸马上爆红。“不不不!我才没有喜欢你呢……”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在女人堆里打滚多年,她那点小心思哪逃得过他的眼,不过瞧她羞得快爆炸了,他忍住笑意,也舍不得再继续逗她。“言归正传,我们走了一上午,你真的没看到那天潜入办公室的人?” “没有。”她脸色微红地摇头,乐得随他转移话题。 “连疑似的人都没有?”她的迷糊不禁让他怀疑她认人的精确度。 “没有啦!”她娇嚷了声。居然敢瞧不起她? “方才不在办公室里的,除了会计部、总务部及秘书室各有一人请假,其余都是出外跑业务的业务部员工。会计部和秘书室请假的都是女性,而李经理拿估价单给我那天,没有理由其他部门的人会知道,所以我推测那名内贼应该是业务部的……”他仔细思索著。 “哎呀!想那么多干什么,你就弄张假的估价单,再放风声出去,那个人二疋会再来偷的!”她很单纯地想了个请君入瓮的法子。 “看来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果然有变聪明一点。”这个方法他早就想到了,只是不想让她知道,因为他明白依她的个性,一定会吵著要参一脚。 毫无意外的,夏咏晴兴致勃勃地开口了,“这次我可以再躲在钢笔里,你把我放在一个好位置,我一定帮你搞清楚那个人是谁!” 想到能参与这么刺激的事情,她就忍不住兴奋起来。 他就知道!阙绍言面无表情地泼下一盆冷水,“不行!你乖乖待在我身边。” “为什么?”扬高了眉,她也想证明自己很有用的嘛! “你忘了上次是你装神弄鬼吓走他的,现在公司里闹鬼的谣言满天飞,你不怕下次他来拿个什么符咒的整治你,或者如你所说,把钢笔直接扔进焚化炉?” 她机伶伶地抖了下。“才不要呢!” “那不就得了。总之不许你去冒险!”虽然知道那些符咒、法器类的东西对她似乎产生下了任何效果,但他就是要避免任何会危害到她的风险。 “好嘛!”她不情不愿地低头。 “你有这么乖就好。”答应得这么干脆,还真不像她的作风。阙绍言暗自决定这阵子将她看紧一点,免得出什么意外。 第五章 “小妞,你真的在钢笔里面?”阙绍言踏出办公室前,再度问了次。 “在啦!别再确认了,那个会议都已经开始了。”夏咏晴不耐烦地回答了不知是第几遍的答案。她说要留在办公室里帮他的嘛!为什么不答应呢?难道她不比针孔摄影机可靠吗? 闻言,阙绍言终于安心地离开办公室步向会议室。这个突如其来的会议,完全就是为了请君入瓮而设,他们故意放出风声这段开会期间总裁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还在办公室里安装了针孔摄影机,看看那个内贼会不会上钩来偷他特地放在桌上的假文件。 而为了避免夏咏晴遭遇对方的报复,比如被丢进焚化炉之类的,即使这机率微乎其微,下希望她独自面对危险的他还是决定将她锁在身边。 因为会议室只在下一个楼层,他决定下搭电梯直接走楼梯,却与一个匆忙上楼的员工发生擦撞。 “啊!”对方看到阙绍言,明显吓了一跳。“总裁?”会议不是已经开始了吗?而且他怎么会没搭电梯? “你是什么部门的员工?怎么会跑到这个楼层来?”阙绍言皱眉,起了疑窦。 “喔,我是业务部的林志良,送文件上来给陈秘书。”说著并弯腰捡起散落一地的文件夹。 “这样啊……”虽然几乎可以肯定他就是嫌犯,不过阙绍言希望可以掌挖更具体的证据,于是不著痕迹的继续演戏,“不过陈秘书应该已经下楼去做会议准备了,你就直接把资料放她桌上留张宇条给她吧!” “是的,总裁。”点了头,林志良继续低头捡文件夹。 阙绍言转身离开,没有注意到插在外套口袋的钢笔不翼而飞了。 等他来到会议室,秘密小组才开始讨论起这次偷窃的幕後黑手。 “……所以,根据我们的推论,内贼很有可能是我们业务部的林志良。”讨论到最後,李经理提出结论。 “很有可能。”阙绍言附和,“事实上,刚刚我就在楼梯间遇到他,我打算给他个三十分钟付诸行动,而我猜设计这件事的,不是法国的竞标商就是美国的,因为只有他们与我们条件相近,最有得标的希望。”这是今天会议的第二个结论。 时间缓慢的流逝,阙绍言的手习惯性的摸向胸前,但却突然一僵。 笔呢?该死的,一定是刚跟林志良发生擦撞时掉了。 可恶!那小妞一定认出人却故意不说,想逮机会亲自跟过去瞧! “我先离开了。”无视与会的众人,他霍地起身,撂下一句话便快步离开,就怕那笨女鬼出了什么事。 他先到可能遗落的楼梯问找了遍,没有找著後马上一路冲回办公室,门才关上,夏咏晴便由附身的钢笔中冒出来。 “你不能骂我喔!是你自己没顾好我,让我滚到那些文件夹里去,再说我这回可是有收获的。”她先摆了个休战的姿势,提防地退了两步。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故意不出声,还不就是想凑一脚,你都不怕上次吃瘪的他拿什么东西对付你吗?”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妞简直欠教训。 “哇塞,你真是料事如神耶,他刚一进来还先念了串经文呢!”夏咏晴走到他身边,得意扬扬的抬起头。“不过那不是重点啦!我跟你说,今天他不是直接偷走东西,而是用数位相机拍摄下内容,有够小心的,不过他有自言自语说出拿钱收买他的公司喔!而且他说的很小声,你们一定录不到的啦!” “是哪家公司?”这倒被他忽略了,针孔摄影机能拍到人,录音功能却不太理想。 “好像是法国叫基什么公司的……”她努力地回想。 “法国基赫公司?” “对对对,就是基赫公司。”她得意地仰起头。“我说我有帮夫运的吧!我帮你听到机密了喔!所以你不可以再骂我。” “你……”他真不知该责备她的不知好歹,还是夸赞她,最後只能化为无力的威胁。“下回我绑也要绑住你。” “最好你喜欢把一支钢笔绑在身边啦!”她犹不知死活地笑嘻嘻。 责骂最後变成斗嘴,两人都没发现,对于“帮夫运”这词的言下之意,似乎彼此都已经下意识地认同了。 终于,汉诺威的投标案结果出炉,阙氏顺利得标,而第二顺位果然是法国基赫机械公司。巧合的是,基赫公司的底标,只比他写在伪造估价单上的底标高了一千美金。 对照夏咏晴的供词,内贼背後的主使者是谁,几乎昭然若揭了。至于林志良,除了被踢出公司,接下来还必须面临法律制裁。 当晚,阙氏举行了庆功宴,可阙绍言却反常地没有将爱凑热闹的她带在身边,反而找了个藉口将她留在家里,自己则前往另一个地方。 步出百货公司,他仍是难以置信自己就像个帮小孩挑玩具的妈妈,为了她这阵子的功劳,精心挑选了她可能会喜欢的礼物。 原本只想买一样,後来想到小女孩的心理也许不会这么容易满足,他又不受控制的多挑了几样,连他平常不会买的样式全都打包回家。 买自己的东西都没这么用心过,看来他真的是被那小妮子吃定了! 回想起她一听到得标的消息,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他还会想笑。不过,跟她抬杠几乎已经成为习惯的阙绍言,当时还是忍不住捉弄她一下—— “公司为了庆祝得标,会有场庆功宴,应该会有很多好吃的东西……” 在他叙述的过程中,某位不明飘动者,听到好吃的东西便眼睛一亮。 “我们会包下整间酒店,食物采自助式,生猛海鲜、高级牛排应该都有……” 小妮子咽了下口水,脑里已在自动排列要先吃哪样才好。 “根据以往的经验,还会有俄国鱼子酱、法国松露和鹅肝酱……” 终于垂涎满地的小女鬼受不了了,正兴奋的想要参加时,他又接著道:“所以你今晚好好看家,我会带东西回来给你。” “为什么我不能去?”美食当前要她不吃,比叫她跳楼还痛苦,当然要大声抗议。 “你没听到公司包下的是‘酒店’吗?那种有粉味的地方,小女孩还是待在家里好。”正经八百的样子让人几乎听不出语气里的促狭。 “哼!有异性没人性。”瞬间她对食物的兴趣全消,胸口进出一阵阵酸意。 “你的老相好是谁?莉莉还是娜娜?” “好像叫莉娜吧?”他摸摸下巴寻思。 居然还不太确定?她小嘴一瘪,用著他是大色狼的眼光狠狠瞪他一眼,然後赌气地道:“不带人家去就算了,我也不想去!” 说完马上消失,自个儿躲到笔里生闷气了。 于是,下班将她送回家後,他以赴庆功宴之名外出,真的将她扔在家里,气得她再也不跟他说一句话,但事实上,庆功宴他只露了下脸,而且地点也不是在酒店,接下来就马不停蹄地赶到百货公司,怕晚到就关门了。 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忘了到停车场取车,莫名其妙地走出百货公司门口。这下他不得不承认夏咏晴真的是占据了他所有的心思。过去他一直逃避的心情,现在竟然觉得体会很深。 才想掉头回停车场,却被一名外表俊秀,穿著长袍的年轻男人叫住。 因为对方奇怪的打扮,阙绍言多看了眼,虽说长袍这种打扮实在过时,但穿在这男子身上,竞一点都不显突兀,还有种出尘飘逸之感。 “这位先生,我等你很久了。”男子向他微笑。 “等我?我认识你吗?”他疑惑地起了防备。 “你不认识我,但我知道你的存在。”说的话有点玄,男人却不多解释,直接问道:“你这阵子应该遇到一些相当下平凡的事吧?” “什么意思?”这阵子他遇到最不平凡的事,就属捡到那小女鬼,不过对方怎么可能知道?要下,是误打误撞猜到的,要下,就是另有图谋。 想到这里,他的警戒升到最高。 “我指的是,你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应该存在这一界的东西?”男人一迳淡笑,不为他的冷脸所动。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阙绍言心里一动,转身便走。 “呵呵,你不用这么紧张,我没有恶意。”连忙摆出示好的手势。“你最近的经历,是上天注定的,但因为我……好吧,我太多嘴了,导致情况有点改变,所以我出现在这里,只是想提醒你一件事。” “什么事?”越听,他越觉得对方相当诡异。 “这东西你拿著。”男人拿出一条玉坠手链,跟当初阙绍言捡到却丢到花园遗失的那条有几分相像。 “我要这个做什么?”看到又是块玉,阙绍言几乎可以肯定眼前人的来意,跟夏咏晴脱不了关系,只是对方一直在卖关子。 “天机不可泄露,我因为你这件事,基本上已经折寿不少了。”一切都怪自己话太多,唉。“总之,今天以後,请你务必把这条手链戴在手上。” 阙绍言没有接过手链。基本上,像这类饰品,先前要不是因为咏晴,他是连碰都懒得碰的,何况他无法确认对方是正是邪,万二晅玉坠手链对咏晴是有害的,他不就落入陷阱成了帮凶? “先生,疑心病不要那么重,我真的是为了‘你们’好。”男人在心里重叹,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搞不好天上一道雷就直接劈了他。 直接将链子塞进阙绍言的手里,男人就离开了,而阙绍言看了看手上的东西,浓眉深蹙,不知该不该相信对方。 最後,对任何人都心存提防,疑心甚重的他,顺手将手链扔进垃圾桶。 远远地,男人突然停步,看著天空一阵苦笑。 “真顽固啊!简直是要我的老命嘛!” 他才刚踏进家门,夏咏晴便二话不说地现身在他眼前,阴著脸瞪他。 “你不是要陪莉娜吗?怎么这么早回来?” “我怕你一个人在家里鬼哭神号,掀翻了我的屋顶,所以还是早点回来保住我的房子。”他用著施恩的口气,“怎么样,小妞,我很够意思吧?” “有开灯我才不怕呢!”亲耳听到他的风流韵事,她心里仍是不太舒坦。一而且我也不需要你陪,你去找你的莉娜就好了!” “怎么你的话听起来有酸味?”他有些刻意地移向她,“你在吃醋吗?” “想太多!人家……人家干么吃你的醋?”她左转了九十度,企图掩饰被说中事实的红晕双颊。 “真的没有吗?要是真的没有,何必这么害羞?抬起头来,我看看你是不是又脸红了。”他伸出手,朝摸不著的小脸蛋轻拍示意。 “哼!”她干脆转过身去,不看他。 逗得够本了,平了今天晚上到百货公司买那种娘娘腔礼物的窘气,他觑著她的背影唇角上扬。 “小妞,我是唬你的,你用大脑想想,公司里也有女同事,庆功宴怎么可能在酒店举行?而且我今天露了下脸就离开了。” “真的?”夏咏晴迅雷不及掩耳地转过身,心情一下子好了些,不过仍微有怀疑。“没有粉味?没有莉娜?” “没有!公司的庆功宴是包下高级餐厅,哪来的粉味?”他可不希望她真认为他是个滥情的男人,毕竟许正明的事殷监不远,他很清楚她在乎的是什么。 “那我的晚餐呢?生猛海鲜、高级牛排、俄国鱼子酱、法国松露和鹅旰酱,你不是说要带回来给我吃?”说到食物,她背得可流利了。 “呃……”彻底忘记。他只能对著她期待的表情歉然一笑,然後看著她眼中的光芒瞬间消逝下去。 好吧,希望手上这东西能让她高兴点。“小妞,我可是为了奖赏你这次的功劳,特地去买了礼物给你,不是故意忘记的。” “什么礼物?”她好奇地盯著他手中的大袋子。 “打开你就知道了。”他神秘兮兮地替她拆开礼物的包装纸,每拆开一点,就看到她表情益发惊喜,等他整个拆开,她直接尖叫出来。 “笔套!”她不敢相信地望著他,“你买了这么多种不一样的笔套?” “是啊,这还是我人生第一次选这么娘的款式。”有印著小花的,还有带草莓坠子的,想到挑选时的尴尬,他只能苦笑。“为了避免一天到晚被人指控性骚扰,这也是必要之举。” 夏咏晴怎么会不知道他有多爱面子,对于这种娘到极点的礼物还是他亲自挑的,她是又想哭又想笑,足见他真的很关心她。 “阙绍言,你好好喔!我好喜欢你!”她感动地又告白了一次,只是她自己也没注意,倒是被告白的男人听在耳里,真是有说不出的受用。 “你说的是真的?”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你喜欢我?”他今天要逼出她的心意,不想再跟她暧昧下去了。 “你……你对我那么好,我当然喜欢你啊……”她心里一悸,好像有些意会到他反问代表的意义,只能挑安全的话回答。否则她能承认吗?承认自己早就恋上他?他会不会觉得她是在自作多情? “不要逃避。”他将钢笔拿在手上,不让她飘远。“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我……”她垂下眸子,为难地道:“你不是要我别把目标放在你身上……” “忘了我曾经说过的蠢话。你只要坦诚自己最真实的心情,小妞,你爱我吗? 像一个女人对男人的爱?” “你……你一直问人家这么害羞的事情,为什么你不先说你爱不爱我?”羞到了极限,干脆开始赖皮。 “我想,我确实爱上你了。”他也不隐瞒,畏首畏尾一向不是他的风格。 夏咏晴张口结舌地看过去。他真的说了爱她? “别怀疑,你没听错。从一开始觉得捡到一个大麻烦,到现在我已经无法忍受没有你的日子,这样你满意了吗?” 满意!当然满意!心仪的男人这么大方地刦白爱她的心情,她满意得都快飞上天了。 “所以,回答我的问题,你爱我吗?”基本上,他不认为会得到否定的答案,也不允许。 沉默好几秒,羞答答的小女鬼才轻轻点头,声如蚊蚋。“我早就爱上你了。” “那么,我们达成共识了,从今以後,你是我的。”做事一向快狠准的他,相中目标就不会放手。 “那你呢?你外面不是一堆女人?”突然想到这件事,提起来,她心里还是酸酸的。 “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哪天我不是乖乖回家睡觉?工作都忙死了还有空找女人?” 可能也是有她在身边,他不仅对其他女人没了兴趣,更不希望让她觉得他真有那么花心。 “可是我现在碰不到你,所以只能压抑住自己,但是一天一天过去,我想要你的心情就一天天加深,小妞,我想我快要忍受下了这种看得到却吃不到的日子了!” “说得好像你很觊觎我的肉体一样……”她羞红著脸,低头咕哝,手指绞得都快打结了。 “我当然觊觎,既然认定你了,我可不想只谈柏拉图式的恋爱。” “其实……”她犹豫了下,也老实招供,“有时候我也想被你拥在怀里,那一定是很温暖的感觉吧?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说著说著,她都想哭了。既然上天安排他们相遇,为什么又是这么诡异的情况呢? “或许我们真是有缘,才会以这种方式相遇,所以我不相信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他生起一股强大的信心,一定会找出解决现状的办法。 忽然想起在百货公司前遇到的那名年轻男人,虽然他仍搞不清楚他的用意,不过他猜想对方一定清楚某些关键,他太冲动了,不该将那条手链直接丢进垃圾桶。 “小妞,我会帮你恢复原状的!”没关系,他一定会将那男人挖出来问个清楚! 变成灵体的夏咏晴,对于情感的波动特别敏感,她感受到了他强大的信心及爱恋,几乎都要为此感动哭泣了。 她俯身上前,樱唇贴上他的。虽然这是没有感觉的一吻,但荡漾在两人心里的情感,却比任何肉体的亲密更为深刻。 “阙绍言,我相信你!” 既然汉诺威的案子顺利得标,两人之间的情感也明朗化,照理说,阙绍言这阵子应是意气风发才是,可是在她面前若无其事的他,一转身面对员工时,马上又恢复那张冷冰冰的阎王脸。 在阙氏人人怕他,连敢看著他的脸跟他聊天的人都屈指可数,他这冻死人的样子不是叫人更怕他吗?一向以世界和平为己任的夏咏晴,怎么可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尤其他还是她爱的男人。 “什么?又有一家包商拒绝我们的订单……我明白了,是基赫搞的鬼吧?他们还没有放弃汉诺威的这个案子,以为只要高价挖光我们国内外的包商,让我们做不下去,自动退出他们就能递补……很好,我不会就这么屈服的!” 挂上电话,他的脸色阴沉得难看,反正挂在胸前钢笔里的小女鬼看不见他现在的表情,所以也不需要掩饰了。若是基赫以为这样就可以击跨阙氏,未免也太小看他了。 当他一踏出电梯,只见一票员工全绷紧了皮不敢哼一声,直到他走进办公室,大伙才松一口气。 “阙绍言……你还好吧?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啊?”夏咏晴猛地现身,试探性地问他,又挂保证似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安啦!有我在,我的帮夫运一定会让你度过难关的,你不要再吓你的员工了。” 她的关心,令阙绍言略微松开眉头,嘴角下弯的弧度也拉回一些。“他们如果这么不禁吓,就没资格待在这间公司里。” “这样不行,大家都怕你的话,公司气氛会很差,你知不知道……”她还想劝他,内线电话却传来陈秘书的声音。 “总裁,柯先生来访,已经坐了半小时了,你要见他吗?” 老柯?难道他也是要来说因为基赫的关系,要中止外包合约? 阙绍言冷冷一笑,“请他进来。” 劝说无效,夏咏晴无奈地躲回钢笔,须臾,陈秘书带了老柯进门,顺道奉上热腾腾的茶。 “有什么事吗,柯老板?”阙绍言不动声色地问。 “阙先生,最近我们几家制造厂,都接到法国基赫公司的电话,说要重金跟我们签约,让我们成为他们的专属包商。”老柯毫不隐瞒来意。 “所以你今天来,是打算告诉我要中止我们之间的合约,你准备跟基赫签约?”阙绍言沉住气,脸上仍看不出喜怒。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老柯激动得差点没站起来对天长啸,“当初若没有阙氏的帮忙周转,我老柯的工厂早就倒闭了,所以这次有人在挖阙先生的墙角,我赶快来告诉你!” 原来如此……阙绍言紧绷的表情舒缓,薄唇牵动了下。“谢谢你,我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呃,这么大的事,阙先生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不过我已经联络几家跟我关系不错的包商,告诉他们阙氏是多么的有情有义,无论基赫开多高的价钱,都不要接下他们的案子,所以大家都支持阙氏,不相信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外国公司。” “谢谢你。”老柯的适时相助,确实解决了他一小部份的麻烦,这下他才领悟到咏晴所说的好心有好报,是真的存在的。 “还有,我知道有很多工厂已经因为基赫的威胁利诱转而跟他们签约,阙先生你现在应该很头痛吧!”老柯突然拿出一本名片簿,送到他手上。“这些工厂,虽然没有以前跟阙氏合作的那些大间,但技术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阙氏的案子都很大,通常不会跟他们合作。 “如果阙先生不嫌弃的话,可以考虑一下他们,我保证他们都是老实人,也想跟阙氏合作很久了,要是能帮上你一点忙,还能让工厂赚钱,大家都会很乐意为你效劳的!” 望著手上的名片簿,阙绍言突然很想笑。要是依他以前冷酷的作风,今天这种事绝不会发生,但自从夏咏晴那小妞介入後,一切情况似乎都在冥冥之中改变了,让他工作起来是越来越得心应手。 帮夫运吗?他撇唇一笑,轻拍了下胸前的钢笔,再认真地看向老柯。 “真的很谢谢你,老柯,只要我阙氏一天不倒,你们这些包商就是我们永远的朋友。” 老柯高高兴兴地离开了,阙绍言紧绷的脸变得和缓,此时得意又高兴的夏咏晴马上跳出来。 在她开口前,他已先一步堵住她的话。 “帮夫运,是吧?”他轻笑。 “是啊!如果不是我建议你对包商好一点,你现在早就求助无门了。”看来只要是她出现的时候,他的好运似乎就无法挡,看来,她要多多黏在他身边才是。 “所以我说嘛!你对人要亲切一点才行。” 他不置可否,只是笑了一笑。“听起来,我好像在养小鬼改运一样。”只除了没有什么神秘的仪式,以及这小鬼食量惊人以外,还真有点那种感觉。 “乱说!我可是比小鬼高级多了。”虽然她也不知道高级在哪里,但她就是知道自己不是鬼。“呵呵,看你这次要怎么厩谢我,加上上次庆功宴你欠了我一顿大餐,你总欠我两次喔!” “那你想要什么呢?”鲜花美钻?还是漂亮衣服?这些她现在全用不到吧? 她神秘地一笑,“我要跟你约会!” “我真的要买什么都可以?” “没错。” “你说我要吃什么都可以?” “没错……不过必须是我吃得下的。” “太好了!不过,这样的约会好像有点怪怪的耶……” 国内外包商集体跳槽事件,在国内包商的力挺,以及阙氏本身在国外的雄厚底子之下,有惊无险地落幕了。基赫公司财力再雄厚也有个限度,终于停止了撒钱挖墙角的行动,这场风波仿佛就要过去。 毕竟汉诺威的标案,背後代表著几千万美金的利益,难怪对方不择手段也要抢过来。 挑了个假日,阙绍言终于有空带她出门约会,不过她要的不是鲜花美钻,而是他必须带她大吃一顿,这结果虽然在他意料之内,却也令他啼笑皆非。 “要约会也是你说的,怪怪的也是你说的,小妞,如果我们真能正常的约会,要我像街角那对情侣那样对你,我也不在意!”他没好气地说。 夏咏晴瞄向街角,一对情侣正吻得难分难舍,似乎忘了正身处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想到自己如果也被他那般对待,她便忍不住心头小鹿乱撞,幸好藏在钢笔里瞧不出她的面红耳赤,否则他又要笑她了。 “你很坏,满脑子色情思想!”她难为情地低啐。 “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算起,我也只拐过一个让你号啕大哭的轻吻,之後面对的不是手链,就是钢笔,就算我对你有任何欲望也会马上熄火,你怎么不想想我憋了多久?”他毫不忸怩地坦白自己对她多么的有企图。 “我突然开始担心若是恢复原状,会马上被你啃得一干二净。”她假意抖了抖,其实心里也有点小小的期待。不过这么羞人的心情,当然不能被他看出来。 “我才担心若是你回到身体里了,会不会对这段日子的经历一点印象也没有,就像失忆的人突然恢复记忆,就忘了失忆那段期间的事。”他深思地盯著胸口的钢笔,“毕竟我们都不知道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会有什么结果也很难预料。” “我一定会记得你的!”因为他是她第一个真心爱上的男人啊! 先前的许正明,只能算是有好感,但两人还在培养感情的初交往阶段,就被她发现他劈腿,于是快刀斩乱麻地收回对他的感情。跟阙绍言的情况则是大大不同,彼此算是了解之後才日久生情,所以这种深刻的爱恋心情,她一定不会忘记的! “希望如此。”他微微一笑,不再多想那些伤神的话题。从早上出门,他就有些心神不宁,不过他宁可把它归咎于天气太热。 “阙绍言,我肚子饿了。”经过一家饭馆时,闻到香味的她馋虫大动。 “你想吃什么?”看看手表,也到了用餐时间。 “我想吃扬州炒饭!”她方才有瞥见饭馆的招牌。 还算合理的要求,阙绍言进了饭馆叫了客扬州炒饭,上桌後先等她闻了十五分钟,才慢条斯理地把炒饭吃光。 出了饭馆,她又吵著要喝奶茶,于是他就近在茶摊买了热奶茶,等她闻到茶的热气都没了,他才慢慢地啜饮起来。 跟著又陪她吃了卤味、大肠包小肠和肉羹汤後,她又示意他看向某条小巷。 “你有没有看到那里?我要吃炒米粉!” “小妞,”他脸色发青地挺住吃撑的肚子,“你都不怕胖吗?” “不会啊!我本来就吃下胖。”她停顿了下,又幽幽地道:“而且你觉得我现在这种情况,会怕胖吗?” 说的也是。不过他真的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怎么会看上她这只披著丰皮的猪。“幸好我本钱雄厚,否则以後怎么养得起你?” “人家又没有多会吃……”自己都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那种可怜兮兮的声音,尽管他再不满也投降了。“炒米粉是吧?那是今天最後的食物了,之後你下准再吵著要吃东西。” “好嘛!”呜呜呜……其实她还好想吃炸鸡排喔! 走向那条小巷,买好她的炒米粉,他便想抄近路由另一条僻静小巷走回停车的地方。 不过对于他行经的路线,她又有意见了。 “不要走这里好不好?” “为什么不?走这里比较快。” “因为……”更是心虚的回答。“定外面的大马路会经过一摊卖牛舌饼的,我想偷闻一下牛舌饼的味道……” “不、准!”他一定要改掉她那无底洞似的食量,可那并不是怕她吃,而是怕她把身体吃坏了。 形势比人强,她只能被他带著走。不过这条小巷真的是安静得诡异,明明两边都有公寓,但巷子里就是一个人都没有,连声狗叫都听不到。 “我觉得这里怪怪的耶?” “那是你没吃到东西的心理作用。”其实他也觉得有些不正常,可仍是不以为意。 就在要出巷子前,他突然听到胸前的夏咏晴大叫一声,“小心!”然後狠狠地用笔头刺了他一下,令他捂著胸口退了一步。 “你……”他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一声枪响传出,他身边的花盆被打得稀烂。 如果她没有发出警告,那么子弹打中的就是他。 “阙绍言,快点走!”因为灵体的关系,她早一步比他感受到空气里不明的恶意波动,而在一击下中後,这种波动更强烈了。 阙绍言拔腿往隐蔽处跑,身後又传来两声枪响。 砰!砰!一枪打中某户人家的门,另一枪打中电线杆。 “小心左边!”她又传出惊叫,但这回阙绍言却反应不及,正想移动身体,子弹已到了他的胸前。 眼睁睁的,他惊恐地看著胸前的钢笔弹出一大截,替他挡住那枚子弹,而笔头在瞬间被打得粉碎,他也因为冲击力坐倒在地。 枪手或许以为他中枪了,在击中後立刻离开,而知道自己并未受伤的阙绍言,却压抑不住心慌地瞪著只剩半截的钢笔。 “咏晴?你还在吗?”拿著钢笔的残骸,他颤声问。 没有回应。 “夏咏晴!你回答我!” 仍是没有声响。 电光石火之间,他恍然明白了前阵子遇到的年轻男人给他那条玉手链的用意是什么,对方早知道会有今日的一劫,那条手链是为她先准备一个栖身之处。 明知她帮夫运强,为什么不听她的改道而行?明知她爱吃,为什么不让她吃个够? “咏晴!”他悲愤地大吼一声,四周居民听到枪声及叫声的,纷纷探头出来看个究竟,但他无暇理会自己的狼狈与丢脸,只想赶快找到她。 在这一刻,他深深地感受到她的消逝,他真的失去她了。 第六章 这桩枪击案闹得很大,在社会舆论与媒体的报导下,主谋的箭头全指向前阵子动作频频的法国基赫公司,使得该公司在台湾的据点被逼得暂时歇业,法国政府也开始调查其涉及不法的情形。 看来,夏咏晴牺牲的结果,就是让他再无後顾之忧,不会再有不肖竞争者暗地里扯他後腿。 然而若是她的帮夫运造成如此现况,阙绍言宁可跟基赫公司再交手上百回合,也不愿落得再也见不到她的情况。 不知道有几次,他拿著新买的玉佩,在枪击案现场那条小巷来回走了无数趟,就盼著芳踪杏然的她在危机那一刻,可能先躲到附近哪户人家的玉制品上,正等著他来带她回去。 他失神恍惚、出席不定的状态令陈秘书紧张不已,只差没去请道士来作法,让被鬼迷了心志的上司快些恢复原状。 可是他用尽一切的方法,丢光所有的脸,结果还是让他失望了。 他找不到她。 他只能抱著最後的希望,驱车来到高雄荣总。 只要她还活著,他绝下放弃任何让她回到身边的可能,即使她仍是不清醒,他也会坚持下去。 他快步来到她病房前,却在开门进入的前一秒迟疑了,大手在门把上怎么也按不下去。 如果在灵魂消失後,她的肉体也无法存活下去,他是否能接受这个事实? 锐目阖上,他深深吸了口气,心一横打开了门—— 抬头望去,病房里只有他心爱的小女人,她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安详的睡容像是正作著美梦。 阙绍言连忙举步上前,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直到温热的气息传到指尖,他才松了口气。 幸好……只要活著就有希望,他一定会把她找回来,不计一切代价。 “小妞,你吓坏我了。”他在她身旁坐下,目光复杂地瞅著她。 “你放心,我会让你醒过来的。”大手轻抚上她的小脸蛋,“但是你得保证不能先弃我而去。” 看著一点反应也没有的人儿,他头一次感到心酸,手指恋恋不舍地在她苍白却柔嫩的脸颊上流连。 以前能跟她谈天说笑时,他触不到她,现在他碰到她了,她却毫无反应。 上天究竟开了他们什么玩笑? 阙绍言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发现床上的小女人眼皮动了动,然後缓缓地睁开迷蒙水眸,有些困惑地看著坐在床边心事重重的男人。 她还来不及说什么,男人出神的心思终于回到她身上,原本涣散的目光扫过她的脸蛋时,与她迷惑的圆眸对个正著。 阙绍言倒吸口气,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醒了?”他的手仍然在她脸上,却加了些力道,像在确认这个奇迹。 她轻轻点头,不过视线里的迷惘却没少一分。 阙绍言看出她的茫然,胸口一揪,屏著气息问道:“你忘了我吗?” 她沉默了许久,才道:“我不……” “别说了!”略嫌粗鲁地打断她,他知道自己不会想听到那个答案。 大手离开细柔的颊,他索性俯下身将她搂进怀里,语气很是沉重,“咏晴,就算你忘记我了,我也会让你想起来!我说过你是我的,你也承认爱上我,所以我不许你把我当成陌生人,懂吗?我已经等了这么久,绝不允许一切再从头开始……” “阙绍言……”细细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令他虎躯一震。 “你抱得好紧,我下舒服。”一觉才刚睡醒,就被突然出现的他吓著了,然後还没搞清楚状况,又被他一把抱住,夏咏晴觉得满头雾水。 健臂松了些,却没有放开她。“你记得我?”他的语气有些压抑,带著紧张。 “当然记得啊,我缠了你那么久……”她到现在还是状况外,“你怎么会突然出现?还一直说一些奇怪的话……” 被质疑的男人一股闷气直冲而上,却又欲振乏力,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蛋,为了她是否记得他而患得患失,而她似乎根本不懂他的不安。 算了,反正她少根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放开她站直,他仔仔细细地将她从头看到脚。“昏迷了这么久突然醒来,有没有哪里下舒服?” “我一星期前就醒来了啊。”她觉得今天的他好奇怪,老问一些怪问题。 “一星期?你刚才明明闭著眼!”他的语气沉了些。 “我在睡觉啊!” “你……”他一时语塞,脸色一板开始低斥,“你这可恶的女人!醒来不会立刻通知我吗?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担心?怕你挨了那一枪就彻底消失,我还天天回去那巷子里找,怕你不知道游荡到哪里去了,刚才看你一脸白痴样,更怕你已经亡心记我了……” “阙绍言,”她软软地唤他,眼眶也浮起水雾,终于明白他反常的表现,全都是因为担忧害怕,甚至还默默地找了她那么久。“原来你这么关心我,我好感动喔……” 看她嘴一瘪,就知道又要淹大水了,他连忙喊了暂停。 “不准哭!才刚醒就这么爱哭。”这丫头爱哭的个性不管是人是鬼都一样。他沉下脸伸出手,很温柔地抹去她眼角将要落下的泪水。“既然你认出我了,刚才为什么不说?”害他下小心泄露了心情。 “我只是醒来突然看到你,有点意外而已,何况我不是故意不找你的,因为我躺在病床上不能动,也不知道你的电话……”她讷讷地解释。 这无懈可击的理由令他顿住,过去灵体的她根本碰不到电话,要不就是被他带在身边,当然没有机会知道他的电话。 “小妞,所以你记得几个月来我们两个相处的一切?” “记得。” “你也记得你爱我?” 这次她停了下,不过因为点头而垂下的粉颊却染上红霞。 得到所有答案後,他定定盯著她,像要看进她灵魂深处,让她有些发毛。 “你现在身体状况都还好吗?” “还可以。”刚醒时可能有些异状,现在已经好多了。“只是有点虚弱。” “很好。”他唇角一弯,随即俯下身,“那我下客气了。” 深深的一吻落在她芳唇上,这一吻,他等得太久太久了! “小晴啊,人家阙先生这么关心你,你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 老妈的唠叨传人耳中,准备出院正在收东西的人儿瞥了若无其事的男人一眼,觉得自己被念得很冤枉。这男人三天来跟她父母混得滚瓜烂熟,装成一副绅士的样子,但等父母不在,他就又亲又摸吃足了豆腐,她早就“谢”他好多次了! “小晴,你怎么在阙氏打工都没告诉爸爸呢?等一下一定要请阙先生到家里来吃一顿,感谢人家在台北那么照顾你。” 老父的话也掷地有声,她又哀怨地瞄向表情得意的阙绍言,向父母自我介绍时,他说谎也不打草稿的编出自己是她的老板,她还常常吃他、喝他的,天知道她何时当过阙氏的工读生了,而且虽然她真的有一阵子:罪他吃喝”,最後那些食物还下都落入他的肚子里! “伯父、伯母,叫我绍言就好。咏晴很乖巧,‘帮’了我很多忙,我来看她是应该的。”阙绍言若有深意地一笑,一一将她的情绪收摄在眼中。 瞧!就是这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拐走她爸妈,平时明明小妞小妞的叫个不停,现在听他唤出咏晴,她鸡皮疙瘩都忍不住冒出来。 她的帮夫运本来就帮了他很多忙,否则他的公司早被人卖了。 “不好意思啦,那我就叫你绍言了……”夏父是个老实人,总觉得占了别人便宜,急忙转头朝老婆和女儿大叫,“东西收好了没?小晴出院还麻烦人家绍言开车来载,你们两个动作不快一点!” “好了好了,你别催了。”夏母拿起最後的脸盆,跟急性子的丈夫领在前头出了病房。 两个年轻人落在後头,夏咏晴抱著自己的小包包,低声咕哝,“对我爸妈那么客气,对我就那么下客气……” 身旁的男人锐目随即飘来,再一次“不客气”地掳来刚出院的小女人,狠狠地亲了一记。 “啊!我都忘了说,小晴啊……”夏母突然回头想说些什么,却莫名其妙地看到小脸红通通的女儿,使著性子瞪替她提行李的阙绍言,“你这孩子,东西怎么让绍言拿呢?” “没关系,她刚出院身体还虚弱,我帮她拿就好。”又是一副彬彬有礼的绅士典范。 被偷去一吻的夏咏晴只能暗自羞窘地瞪他一眼。还不是他的热吻害她东西拿不住,他才会顺手接著,根本不是什么绅士风度。 “妈,你要跟我说什么?”为免自己羞死,她赶快转移话题。 “就是你要记得去办理复机,之前你陷入昏迷,我又找不到你的手机,就干脆帮你把门号暂停了。还有,你那个男朋友许正明,在你昏迷时常常来看你,人家对你这么关心,等会回家後记得打通电话给他。”夏母想起这号人物,顺便交代。 瞄到阙绍言脸色一沉,夏咏晴连忙解释,“妈,我跟许正明其实……”分手了?本想说出的话突然梗在喉头,虽然知道他劈腿的事实,但她才刚醒,确实还没跟他提分手,因此她什么也说不出口。 歉然瞄向神情紧绷的男人,只听到他低哼一声,故意和颜悦色问著夏母,“伯母,许正明常常来吗?” “你也认识他啊。”夏母笑了笑,有些遗憾女儿看上的不是眼前俊伟稳重的阙绍言,而是那种文弱的年轻人。“其实他也不算常来,一个月一、两次吧?有时候还会带小晴的学妹,叫什么玲玲的一起来。” “他和咏晴感情很好吗?”不明内情的人,还闻不出来这问题酸气冲天。 “感情?这要问小晴啦,我们也是这次她发生意外才知道她有个男朋友,本来她爸还不太高兴哩!是许正明说不嫌弃我们小晴,会等到她醒来,我们家老头才允许他来探病……” “妈,你不要再说了啦!”夏咏晴怕阙绍言不高兴,一语双关地说:“我回去一定马上跟许正明说清楚。” “是啊是啊,要说清楚才好。”不明就里的夏母直点头。 “对了,伯母。”阙绍言怒极反笑,让离他最近的夏咏晴打了个冷颤。“送你们回去後,今天开车回台北可能太晚了,请问府上有地方让我叨扰一晚吗?” “那当然!我们家亲戚朋友多,所以空房间不少,你这么帮我们小晴,当然要留你住一个晚上。”天性豪爽的夏母一口应允。 “那就先谢谢伯母了。”若有所思的目光瞟了下呆愣的小女人。 接到他目光里的不明讯息,夏咏晴吞了口口水,总觉得他肯定是有什么企图…… 11 抛开湿淋淋的毛巾,夏咏晴一边在房里吹著头发,一边回想洗澡前跟许正明的那道电话。 两人一开始还算是心平气和,对她醒来这件事,他也似乎是带著惊喜的。不过当她提到分手,他便拿出自己对她下离下弃这件事说嘴,企图挑起她的愧疚,继续跟他在一起。 原本她是想用个性不合来了结这段感情,毕竟撕破脸不太好看。然而许正明一再强调自己的深情款款,听到後来她也受不了了,直接揭出他和王玲玲的事,没想到那家伙就恼羞成怒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讲电话讲到吓到。三秒前还声泪俱下要挽回的痴情男儿,一下子暴走失控,撂下话说一定不会放过她。 头发吹干,她叹了口气放下吹风机,心头挥不去的郁闷并不是因为失去一段感情,而是许正明毕竟是自己喜欢过的男人,以怒目相向来作为结束,实在有些遗憾。 叩叩! 敲门声传来打断她的思考。没想太多的打开门,便看到隔壁应该已经入睡的男人表情不太好看地杵在门外。 “你还没睡吗?”她愣了下,随即又想到自己身上穿著连身睡衣,露出一大截玉腿,不由得有些发窘地拉著裙摆。“你等一下,我……我换件衣服……” “不用换了。”反正迟早都会被他看遍,而且他喜欢她这造型。 大手扶著她的肩进房,他顺手将门关上,先大马金刀地往她床上一坐,再把人掳到大腿上,这才缓缓道出目的。 “你和姓许的讲了挺久的电话?”他尽量不让自己摆出一张臭脸。 “有很久吗?”才一个多小时而已吧? “你跟他提分手了吗?”为了保持风度,他没有在旁偷听,即使心里介意得要死。 “有啊,我还跟他说我已经知道他和王玲玲的事情了……”她微喟,“结果他突然开始发飙,骂我污蠛他的人格,还说他对我这么情深意重,我质疑他和王玲玲是对不起他之类的话,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你似乎很失望?”这下连臭脸都藏不住了。 “是有点啦!毕竟这不是多好的分手方式。”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察觉到他的阴沉。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我的存在?”直接摆明了有心仪的男人,把那劈腿男踢到天边去就好,干么扯那么多。 “这是我和他的事情,没有理由把你扯进来啊!”才讲个王玲玲,许正明就像快疯了,要是她真的供出阙绍言,他说不定会当场挥刀杀过来。 “既然分手了,那以後不准你单独跟他见面。”严格说起来,他就是不相信许正明这个男人,自己情绪管理下及格,居然还撂话说不肯罢休? 夏咏晴呆呆地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这种反应令阙绍言皱起眉,看来他有必要让她知道,他可没有被忽视的习惯。 “小妞,你身体真的全好了吗?”他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了个奇怪问题。 “全好了啊。”她也很意外自己在医院躺了这么久,身体所有器官和四肢居然都完好无缺。 “所以即使做点运动也无妨吗?” “应该没问题。你要带我去运动吗?”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她也好久没动一下了。 得到满意的答案,阙绍言二话不说开始解身上的扣子,再伸手一扯便成了上身赤裸的猛男。 “你、你干么?”这对个青春少女实在是太具震撼力了,她倒抽口气,粉脸一红,想从他大腿跳开,却被他一手拉回。 “我要带你做运动。”两个人都纠缠在一块了,他废话不多说,直接翻身压倒她,从她细致的颈项啃下去。 “你!”他的嘴在亲哪里?手又在她胸前做什么?天啊,她都快喷鼻血了! “阙、阙绍言,你不要冲动,现、现在很晚了,运动可能要等明天……” “我等不了那么久了,而且,有些运动就是要晚上做才好。”他拨开她碍事的衣服,吻上内衣包覆的小雪丘。 “不行啦!我妈会进来……”她无力地抗拒著,或许心里深处,她也不想挣扎。 “我刚才把门锁了。”意思就是,他是早有预谋。 再说什么都是多余了,野狼剥光颤抖的小绵丰,一口一口地将人拆吃入腹。一整个晚上,只听见她的轻吟一次次淹没在他的热吻下,他的情潮像浓厚的醇酒,不仅迷得她晕头转向,更在将她挑逗得发热下止时,轰的令她落入瞬间燃起的大火里。 最後,只剩下激情後的喘息,以及虚脱的娇躯。 阙绍言满足地抚摸著无力靠在他胸前、陷入沉睡的人儿。他终于得到她了,虽然手段有些蛮横,不过这是迟早的事,他一点也没有愧疚的感觉。 “小妞,别怪我,我若不先把你吃了,明天我无法安心的回去上班。”他承认,虽然他下把许正明当成对手,但对那家伙仍不放弃的态度,却是颇为介怀,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将她收归已有,标明所有权! 轻吻在她额问落下,“希望我回去以後,你不会再跟那男人纠缠不清。” 隔天阙绍言回台北,车上多了件行李。 听到他要离开了,小姑娘泪眼汪汪,依依不舍地注视著他,仿佛他这个昨夜才吃掉人家的大野狼有多么下负责任,餍足了就想走人。 阙绍言怎么受得了她这副模样,只好假惺惺地提起她是否要回阙氏继续工读的话题。 夏家父母在确认女儿身体健康後,也觉得休学的她继续工作也好,竟然毫不犹豫地把女儿给丢出门,让阙绍言处理去了。 因此,她才能羞答答地黏著他,随他回台北处理公事,同时为了不让自己继续沦为米虫,她要求真的到他公司打工。 阙绍言能跟她朝夕相处,自然是欣然答应。 几个小时的车程,怕她在车上饿了,他还先绕到市区买了桶炸鸡给她,才开上高速公路。没想到这小妞像是确认他不会自己走掉後便放了心,一路昏睡到台北,看来他昨夜是累坏她了。 在地下室停好车,他抚了抚不省人事的小脸蛋,而後轻轻摇醒她。 “到了吗?”受到震荡的夏咏晴打了个秀气的呵欠,临下车前下忘抱著她的炸鸡桶,眼睛却还睁不太开。 瞧她爱困又爱吃的样子,他无奈地一笑,搂著她便走向电梯。 “还会不舒服吗?”有些心疼地问,他真是让她累惨了。 “什么?”呢喃似的声音回问。 “你昨天不是一直喊痛?还会不舒服吗?” 迷蒙中的夏咏晴听懂他的话,瞬间惊醒,想到昨夜两人的缠绵,她几乎羞得不敢抬起头,更别说回答他的话了。 “看来是好很多了。”她的反应膨胀了他的虚荣心,忍不住揶揄她,“别再低头了,脸都快掉进炸鸡桶了。” “你很坏!”她不依地瞠目瞪他。 “谁叫你不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他当然不会因为她小小的抗议就放弃逗她,反而更觉有趣。“既然你好多了,那晚上再来几次应该没关系……” “谁要跟你再来几次!”她娇哼一声,难为情地别过脸。 “真的不要?”他抚抚下巴佯装思考,“那我去找别人……” “不行!你不可以跟别人‘来几次’!”她连忙发难。开玩笑,已经吃了她,就不准他向外发展! “跟你就可以吗?” “对!”想都不想就回答了,然而脑子一转,她这不等于答应他今晚的求欢吗?夏咏晴急得支吾解释,“我是说,不可以跟别人,但我可以……不过不能是今天……那个……” “小妞,你未免也太好拐了。”他轻笑,轻揉她的後脑勺,害她的脸真的差点陷进炸鸡桶里。“放心,我今天晚上不会碰你,至少会放你两天假的。” 红云再度浮起,她索性瞪他一眼,不再理他。 电梯坐上楼,阙绍言瞄到她颊边沾上油渍,于是一边走,一边拿出她包包里的湿纸巾替她拭去。 而夏咏晴虽然害羞,但也习惯性地仰起小脸,让他擦个干净。这种亲密的互动,当他在医院照顾她时,两人不知做了几百次,不过看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压根就是个令人震惊的画面。 “总裁?”陈秘书傻眼,一旁的员工们傻眼,连清洁工都忍不住拉下头套和口罩看清楚,那个温柔地替女人擦脸的男人,真是他们冷酷无情的总裁? “恰好你们都在,我替你们介绍一下。”见到下属,他马上恢复阎王脸,将夏咏晴推到身前,“她叫夏咏晴,是新来的工读助理,专门协助总裁室的琐事,陈秘书,如果有什么简单的事,可以交代她去做。” 五秒後仍没反应,阙绍言又沉声问了次,“陈秘书,听到了吗?” “啊?”陈秘书恍如大梦初醒,“听、听到了,总裁。” “好,现在大家回去继续工作,不要再发呆了。”阙绍言不解众人为何一脸傻样直往他这里看,不过既然在他的冷脸下全都乖乖回座,他也懒得追究,拉著夏咏晴便进到办公室里。 一踏进门,傻眼的变成他们两人。 矮柜上的八卦镜尺寸变大一倍不说,墙上还挂著铜钱剑,门楣上贴了道符,空气里都还有焚香的味道。 阙绍言首先反应过来,大手一伸便将身旁的人儿揽进怀中,低头略带紧张地问:“你还好吗?看见这些东西会不会不舒服?” 夏咏晴被他这么一搂也回过神,因为他的紧绷而噗哧一笑。“我现在是人,又不是鬼,不会怎么样的啦!何况我以前就不怕这些东西。” 听她这么一说,他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不小心对上她揶揄的眼神,他只能低低咒骂一声,若无其事地掩饰过去。不过,他还是顺手将那些躯邪道具拿了下来,收到看不见的地方,才坐到办公桌前。 这一举一动都没逃过夏咏晴的眼,他另类的关心几乎令她笑眯了眼,觉得自己又更爱他几分了。 “阙绍言!”她突然叫他。 “干么?”因为刚才有些丢脸,他现在正懊恼呢! 不再多说什么,她定到他身边弯下身,迅速地啄了他嘴角一记,便拔腿就跑,溜出办公室。 被偷袭的男人微微一愣,错失抓回凶手的良机,只能伸著大手看她跑掉。 “这小妞……”唇边似乎遗留著她香吻的温热触感,阙绍言失笑地摇摇头。 若这是她从清醒後被他压制至今的逆袭,他不介意多来几次。 第七章 到阙氏工读一个星期,夏咏晴适应良好,而她清秀的外表和单纯乖巧的个性,很快便跟秘书密的一群员工打成一片。 于是,趁著休息时间,大伙围著她,听她说起冷面老板的八卦。 “小晴,总裁是不是你男朋友?”员工甲问。 该……不是。”至少他没有亲口承认过。 现在才後知後觉地发现这个事实的夏咏晴,忍不住针对这个问题思索起来,突然胸口有些闷。虽然他说过爱她,她却不知道他把她定位在哪里。 电视上不都演什么企业联姻、豪门配对的吗?他会不会也存在著这种心思,所以才没有将她正名呢?若真是如此,那她该怎么办? “不是?”可是大家都把她和总裁看成一对了呀!员工们的声音一个个拉高,都快冲破天花板。“他可只有对你才不会那么冷冰冰的……” “他会冷冰冰吗?”掩下落寞,她纳闷地反问:“虽然他不太爱笑,看起来有点凶,但其实他对人很好,很有情义的!” “对人很好?”众员工一致由鼻腔发出疑问的声音。基本上他们只要对上总裁冷冽的目光,就会不由自主地低头避开,谁会相信他对人很好? “是真的!”不愿他被误解,她顾不得自己纷乱的心情,干脆举例证明。“你们知道包商老柯吧?” “知道知道,他有个很斯文的儿子,上次他们父子有一起来拜访过总裁。”员工乙答腔。 “对,就是那次的翻船事件,老柯的工厂拿不到原料,欠钱周转,是阙绍言帮助他让他度过难关的!”说到这件事,她也是大功臣一位。“所以後来阙氏被人挖墙角,那些包商才会无条件挺他。” “原来如此……”员工们恍然大悟地点头。想不到老板还挺讲义气的,下似外界形容的那般无情。 “而且啊,其实他很好说话的。”她继续诋毁……不,是赞美阙绍言,“像我很喜欢吃炸鸡、薯条,他虽然会念我,可是每次都还是会买给我,甚至帮我把东西全部吃掉呢!” “这样你还说不是他女朋友?”员工们发出哀号。究竟是她太迟钝,还是老板动作太慢? “我真的不是嘛!他又没说过……”她有些黯然地瘪起嘴。 员工们半信半疑,其中一名员工突然道:“总裁总该送过东西给你吧?” “有啊,他买了很多……新衣服给我喔!”在“钢笔时期”,那些笔套应该算她的新衣服吧! 连衣服都送了还说两人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另一个员工又表情抽搐地问: “还有呢?他还对你做过什么?” 她努力想了下,“很多啊,像他出门都不敢丢下我,很怕我不见呢……” “有没有这么肉麻啊!”女同事们只差没尖叫。原来酷到爆的总裁是冷面柔情派的啊!“你不会是唬我们的吧?” “才没有呢!像我前阵子消失……呃,回家去了没有告诉他,他紧张地到处找我呢!”虽然这是他言语间不小心泄露的,却让她窃喜了好久。 “等一下!”陈秘书突然打断她,“所以前阵子总裁常恍神,还常在东区那一带到处乱晃,不是他中邪了?”她神色有些古怪,开始担心上司看到他办公室里的那些新“装潢”时,心里是怎么想的。 “好深情喔……”加上陈秘书的爆料,所有人全折服了,但也都同情起阙绍言。夏咏晴这傻妞在大伙面前大放闪光,却还搞不清自己是不是总裁的女朋友。 依他们看,总裁宠她宠到不行,早就爱她爱到无可自拔了! 过去他们真的太把老板当成恶魔了,现在听起来,他也跟平常人一样有七情六欲嘛!到底大伙以前为什么会怕他怕到连说话都不敢看他呢? “再多说一点吧,老板还有什么八卦?”众人起了兴头,纷纷追问。 “我也很想知道‘老板’有什么八卦。”一道低沉又冷冽的嗓音由身後传来,带来一股寒气,冻得大伙一起瞠目噤声。 一群人之中只有夏咏晴不知不觉,绞尽脑汁继续出卖阙绍言,“我告诉你们喔,我怀疑他有阴阳眼,看得见……” “看得见一只不知死活的小女鬼。”那道冰冷的声音帮她接下话。 “你怎么知……”她意外地回头,赫然跟阙绍言的冷面对个正著,夏咏晴急忙心虚地转回头,偷偷地想溜掉。 “啊!我好忙好忙,要去帮陈秘书打字了……”祸首跑得最快,却被一只大手拎个正著。 “你很多八卦嘛!”他阴恻恻地笑了。 “哪有,人家是在帮你建立良好的主雇关系,这样大家才不会那么怕你啊……”越说越小声,最後几乎是嗫嚅了。 “那我还要感激你喽?”他挑起眉,对她的狡辩心里好气又好笑。 “不用了,我这个人天生热心助人。”她硬挤出假笑,期盼能逃过这一关。 “还笑!快点去工作。”他拿她没辙地轻敲她脑袋一记,便进到办公室忙碌去了。 众人全目瞪口呆地看著这一切,都被阙绍言方才温柔的眼光给震慑。要是以前有人敢这样对他,早就被踢出阙氏大门。总裁真的很疼爱夏咏晴啊! “太令人羡慕了!”终于有人受不了叫出来。 “小晴,你一定要好好把握我们总裁,他肯定很喜欢你的啦……”大伙你一言、我一语地插话。现在总裁因为爱情的感化,终于有点“人气”了,为免他又回到以前那副冷冰冰的恐怖样子,他们一定要帮他追上夏咏晴。 何况总裁虽然冷酷,脾气又不好,条件却优到不行,可是公司里的女职员即使私下爱慕他也不敢靠近,与其让外头的野女人拐走,不如让夏咏晴好好保管,至少肥水不落外人田! 众人纷纷出言说服,电话响了都顾不得理会,突然办公室里人人马首是瞻的陈秘书一手拿著话筒,朝著大伙一喊,“大家安静!” 所有说话声音戛然而止,一群人的目光全纳闷地落在她身上。 神色古怪的陈秘书,将电话转接到夏咏晴桌上的分机,略带犹豫地说:“有你的电话在一线,一位许先生,说是你的男朋友。” “你去啦!你去!” “我哪敢啊!你去!” “还是陈秘书去好了,全公司也只有她敢正面对著总裁说一长串的话啊!” 总裁室门口一阵推挤,陈秘书不小心被推进了去,差点没在上司面前来个猛虎落地式。 “你们在吵什么?”自从夏咏晴来上班,阙绍言便再也下关门,让总裁室的门半敞,因此外头的骚动他听得一清二楚。 “总裁。”陈秘书稳住身子,鼓起勇气道:“请问……小晴是你的女朋友吗?” “你们问这个做什么?”他知道门口还有一堆人在等他的答案。 “因为小晴说她不是啊!”陈秘书转述夏咏晴的犹疑,“但我们都觉得,总裁应该是对小晴……有那个意思的吧?所以,大家都支持总裁去把她抢过来!”她突然没头没尾地道。 那小妞竟然下承认自己是他女友?阙绍言下悦顿生,才纳闷地想问明内情,不意外头偷听的人突然鼓噪起来。 “对!总裁我们支持你。” “没错,总裁加油!” 听到门外的声音,他只觉哭笑不得。自从咏晴来了之後,这群人就越来越不怕他了,而他竟也觉得这种气氛不错,毕竟被人敬而远之的感觉不太好,至少他们现在跟他说话不会一直低著头,还敢在他办公室外叫嚣。 “给我停下来!”一声沉喝,众人全闭上嘴,他冷静地盯著被推出来当炮灰的陈秘书。“陈秘书,解释。” “刚才有通找小晴的电话,是位许先生,说是小晴的男朋友。”看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刚才她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出去跟他见面了。” “有没有听说去哪里?”他难以置信自己居然能这么沉著地坐在原地,没有立刻冲去揍扁那小妞的屁股! 明知许正明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曾经撂话誓不罢休,她居然敢只身赴约? “好像在对面楼下的咖啡厅……” 陈秘书的话声还没落下,阙绍言已起身飞快的走出办公室,在下属们殷切的目送下,抢人去了。 十分钟後,他出现在咖啡厅里,一眼就望见表情凝重的许正明和一脸为难的夏咏晴。不过他并没有出面打断他们的谈话,只是选了离他们最近,隔著盆栽的桌位坐下,想看看夏咏晴准备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小晴,先前那通电话里我太激动了,不是故意那么说你的,其实我会和玲玲在一起只是因为寂寞。那时你突然生病倒下,她一直在我身边安慰我,于是……” “正明,我知道在我病倒前,你就跟她私下交往两个多月了。”夏咏晴苦口婆心的劝他,“她一直希望你能公开你们的恋情不是吗?既然你已经有了她,就好好珍惜她,我们之间是不可能了。” “那只是我一时糊涂。”许正明脸色很难看,“其实我最爱的是你。” “我不明白我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留恋。”恐怕是不甘心的成分居多吧?夏咏晴幽幽叹了口气才道:“王玲玲长得不错,家里又有钱不是吗?她才是你更好的选择。” “不,我根本不喜欢她!小晴,难道你不能原谅我这一次?连你爸妈都支持我们耶,你公司的电话还是他们给我的……” 许正明脸不红、气下喘的睁眼说瞎话,事实上,夏父、夏母根本还不知道两人已经分手,也就没有所谓支持的说法,完全是看在他曾去医院看过女儿几次的情份上才给了他电话。 这时,两人谈论的主角王玲玲突然出现,她气急败坏地冲到他们桌边,顾不得这是公共场合,大声骂道:“许正明!你真的跑来找她了?” “我我我……”他原想夏咏晴比较好说服,那他又可以过以前左右逢源的日子,没想到会被抓包,一下子讷讷说不出话来。 “好啊!我们两个现在都在这里,你说!你要她还是要我?”王玲玲下了最後通牒。 许正明为难地看著她们两个。玲玲背景雄厚,跟她在一起肯定可以少奋斗二十年,可是个性却骄蛮得令他受下了;而咏晴清秀可人又温柔,身上更有他想要的东西…… “不用说了。”夏咏晴可不想成为被人谈斤论两的对象。她直接对王玲玲道: “我今天就是要跟他谈清楚分手的事,我也祝福你们两个在一起,这件事到此为止好吗?” “哼!算你识相。”王玲玲冷哼一声,但瞧见男友犹豫的表情,火气又升起来,只得全发泄在眼前这一脸无辜的女人身上。 “看你没脸蛋又没身材,家里大概也没几个钱吧?怎么跟我冠王企业的千金小姐比啊?正明以前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既然有自知之明,就快点滚吧!以後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要是让我知道你又勾引正明,我不会放过你的!” 莫名其妙被侮辱一顿,夏咏晴也下高兴了。这年头第三者都比较大声的吗?而那没用的男人,完全被王玲玲的气势压得死死的,屁也不敢放一个,究竟是谁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喜欢她、要求她的原谅? “那你记得看好他,别再让他来找我。”她没好气地说。 “你在跟我示威吗?”王玲玲也知道是许正明自己送上门的,一个气不过,伸出手就想挥夏咏晴一巴掌。 但她的手才抬到空中,另一只大手马上从後头将她拦截住。 “你凭什么打人?”阙绍言阴著脸,将她推向许正明。 “你是谁?”千金小姐哪丢得起这种脸?她蛮横地指著他,“我们的事干你什么事?” “因为她现在归我管。”他轻描淡写地瞄了眼心虚的夏咏晴。 “原来是她的奸夫啊。”她很不客气地睥睨著他们,“看来外表清纯的女人,骨子里还不是那么一回事。” “很好,你惹火我了。”阙绍言当然不会跟她动手,他有更“文明”的做法。 “冠王企业的千金吗?以後我阙氏不再跟冠王合作!” “阙氏?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王玲玲虽然没参与父亲的生意,但跟阙氏合作这么大的消息,她多少也知道。 “我是阙绍言,你说我有资格吗?”他冷冷地一笑。 “你是阙绍言?”倒抽了口气,阙绍言的大名谁不认得?王玲玲不想失了面子,硬著头皮道:“就算、就算你是阙绍言又如何?毁约是要赔钱的,你……你才不会做这么笨的事!” “我赔得起。”淡淡地一句话,摧毁王玲玲的挣扎。 戏演不下去了,所有的威风也被杀得片甲下留,王玲玲气得跺脚,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拖著许正明就定。 两位主角退场,只剩下阙绍言的冷眼,夏咏晴摸摸自己发凉的小脖子,干笑道:“你也来喝咖啡啊?” “小妞,”阙绍言怒极反笑,“你完蛋了!” “不可以……人家受不了了啦……” 娇喘吁吁的胴体被翻过来又覆过去,烙下一串激情的印记,阙绍言压榨了夏咏晴一整夜,才让她累极趴在枕头上休息。 现在的她,连坐起身都无力,只能无奈地偷瞄他冰冷的表情。 有没有气这么久啊?刚才他在对她这个这个、那个那个的时候,脸上明明好温柔的,结果现在吃完就翻脸不认人。她哪里不知道他仍在生下午她偷溜去跟许正明见面的气,但他不是替她赶走那两人了吗?为何还要继续生气呢? “阙绍言……”她软软地唤他,用尽最後一丝力气爬到他的胸膛上。“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你还不知道我在气什么?”原本已消了五成的火气又升到八成,男人恶狠狠地瞪她,“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都没听进去吗?” “你之前说过那么多话,谁知道你是指哪一句?”她低声喃喃自语。 “我叫你不要单独跟他出去!”他忍不住拍了下她白嫩的小屁股,“结果他一通电话来,你就跟他去喝咖啡?” “我只是想跟他说清楚嘛。”而且许正明在电话里又哀求又拜托的,她免不了心软。“我早就对他没感觉了,你不要吃他的醋……” “我不是吃他的醋!”那种毛头小子,他根本下看在眼里。“先前你打电话给他,他才恼羞成怒跟你大吼,还说下肯放过你,你不怕他气愤之下对你不利吗?” “应该不会吧……”她说得很下确定。自从上回被许正明吼了顿,她发现自己根本没看清楚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幸好那小子孬到不敢动你,否则你现在还能好好地跟我说话?”说到这里,他又想到王玲玲那趾高气扬的样子,脸色更难看了。“结果居然还引来一只母老虎对你咆哮?” 说到王玲玲,夏咏晴所有的愧疚全数升起。“人家也不知道王玲玲会来啊…… 阙绍言,对不起喔,害你丢掉一笔生意,会不会赔很多钱啊?你们公司会不会有人向你抗议?” “哼!”阙氏百分之九十的股权都在他身上,就算他把阙氏玩倒了,也不会有人敢吭一声,何况那点小钱他还不看在眼里!“我说过我赔得起!” “可是如果不是我惹到王玲玲,你也不必赔钱……”唉,虽然她不知道那到底是多少,但想也知道他所谓赔得起的小数目,把她卖了都不一定值那个价。 “你一定要跟我计较这种小事吗?”他斜睨她一眼,把话题转回来。“所以你现在知道错在哪里了吗?” 识时务者为俊杰,基于不想再经历一次激烈的床上惩罚,她点头如捣蒜,可没那个精力跟他缠斗下去。 好,第一笔帐算完,现在来算第二笔。阙绍言把她拉起身,让她的小脸能直视他。 “听说你对陈秘书他们说,你不是我的女朋友?”表情虽然没有方才那么凛冽,不过语气是更加寒冷了。 “因为你没有说啊……”人家她才是该生气的那个人好吗?都已经被吃干抹净了,还没有正名,她当然不敢乱讲,否则万一她兴匆匆地自称是他女友,但被他否认,那不是糗大了? “这种事还要我说吗?”他真是脾气越来越好了,才没有马上掐断她的脖子。 “否则你以为我们两个人刚才在床上干什么?” “可是你曾经说过,跟你在床上‘干什么’的女人很多,你还不是没有承认她们是你的女朋友。”她绞著手指,酸溜溜地说。 “你以为我为你破了这么多例,又做了这么多蠢事是吃饱太闲吗?那我浪费那么多时间在你身上干么?”他越吼越大声,深觉这女人简直欠教训,他难得一次对一个女人付出这么多,她竞然敢质疑? 夏咏晴低头不语,觉得自己好委屈。她就是呆嘛!他没有明说她怎么会知道? 连跟前男友谈判都要被他管得死死的,越想,眼中就慢慢浮上水雾。 阙绍言没有察觉她的心思,倒是受不了她的沉默,深吸口气,抓起她的下巴,“小妞,像你这么清纯的小女生,我一向是敬而远之的,可是我却碰了你,你跟别的女人不同,这样你懂了吗?” 不懂。她无辜又泛著泪光的小脸蛋,明明白白写著这个意思。 “你给我好好想想我们的关系,想想我从不留女人在家,为什么会让你住在这里?”挪开她的身子,他头也不回地定进浴室梳洗,决定这两天离她那诱人的娇躯远点,让她好好反省一下。 夏咏晴知道,自己真的惹火阙绍言了。 从他离开床上後,就再也没回来过,听声音应该是到书房去睡了。她即使累翻了,却极不适应大床上失去他的温暖,因此也只能睁著无辜的水眸到天亮。 到了起床时间,她懒洋洋地略作梳洗後,来到书房门口。 迟疑半天,她发现自己竞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找他,更怕他一开门就是一阵狮子吼。想了想,黯然的水眸突然一亮。 有了!做顿早餐讨好他好了。以往都是他买东西喂饱她这只猪,偶尔她也该回肴一下,说不定他老兄心情一好,就不会再计较那么多了。 娇躯一个旋身,快步地移动至厨房,由于一心想著做早餐,她压根没看到自己离开後,书房的门开了道小缝,射出的目光布满阴霾,但听到厨房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後,那道目光又似破晓的阳光,暗藏的喜悦穿破那层乌云。 夏咏晴曾在大饭店打过工,那也是她跟阙绍言初遇的地方。虽然她只是个小小服务生,不过也向厨房里的大厨讨教过几手,因此就算冰箱里没什么食材,一样能做出味道不错的料理。 半个小时後,一锅清粥和几道爽口小菜上桌,她做足心理准备要去敲书房的门时,高大颀长的人影已经冷著一张脸出现在眼前。 “你起来了?”她惊喜地叫著。 “一早就制造一堆噪音,死人也被你吵醒了。”他若无其事地皱起眉,“你在做什么?” “我在做早餐啊!”她笑咪咪地将他拉到桌边,让他看看她忙了半个小时的成果。 “我下吃早餐的。”他仍是绷著一张脸,一点都下领情的样子。 “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啊!而且……”踢了个小铁板,她仍是不屈下挠地继续努力游说,“你以前不是会吃的吗?” “那是因为某个女鬼很爱吃,我只是不得不配合。”这话说得还有些下情愿。 夏咏晴心虚又沮丧地低下头,“那、那我都煮了,你就吃一点嘛!” 阙绍言挑起眉,冷冷抛下一句,“我只吃女朋友替我做的饭,你不是不承认是我女朋友?” 语毕,他看也不看她,徐徐地踱步到客厅,打开电视收看晨间新闻,刻意视若无睹她委屈的脸及扭绞在一起的小手。 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饭厅那端都没传来任何声音,令阙绍言有些气结。 她就不会说些好听话,或者干脆承认他男朋友的身分?如果是这样子,他绝对会放下身段享用她做的早餐,但她一直沉默不出声,难道她自己把饭菜嗑光了? 以猪的食量来说,很有可能。他正想悄悄回头查看一下,那方她讷讷的声音已传来,“阙……阙绍言,我们该去上班了,再不出门就……就要迟到了……” 不说则已,一说马上令阙绍言的小火转成烈火。这傻妞完全不知反省,居然还敢指使他? “知道快迟到了,你还下动作快点?”他漠然地回道。 “我、我已经好了。”因为他不善的语气,她的声音都带著哭腔了。 “好了不出门,杵在那里做什么?” “我等你去开车来,我要锁门啊……”以往都是他接送她,两人一起上下班,即使在吵架的今天,她也天真的这么认为。 “我是你请的司机吗?”他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我只接送我的女朋友上下班,其他人要坐我的车,门儿都没有!” 说啊!只要说她是他的女朋友,大声宣告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他就可以结束这段耗费他心神的冷战。宠她几乎成了习惯的阙绍言,听到她泫然欲泣的声音,要使出极大的意志力才能下回过头去看她。 “那……那我怎么去?”她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只感受到他的疏离,一想到他气得连载她都下肯,心头更酸了。 “你在阙氏打工,该怎么上班是你的事,难道还要我这个老板送你去?”他气极,这下真的决定丢下这傻妞。 “我……那我把桌上的早餐收一收就去……”泪水模糊了眼,但她不敢让他看到自己的窘态,只得赶快在泪水落下前擦去。 “你有时问吗?即使是你,迟到了我一样扣薪水!”他撂下狠话,“要是迟到太久,直接解雇也说不定。” “那我马上去……回、回来再收拾好了。”若是被解雇了,跟他相处的时间就缩得更短,那误会肯定会来越大的! 拎起包包,她低著头,越过客厅出了门,连回头看他一眼都不敢。 直到她纤瘦的背影消失,阙绍言才狠狠地槌了下椅子,“这个笨女人!又笨又爱哭!” 而他居然会因为她太笨而心疼,这回真是栽了。 为自己悲惨的未来叹了口气,他慢慢地回到餐桌边,眯起眼瞪著原封下动的早餐。 色香味俱全的清粥小菜,看来那小妞真的有一手,或许可以为她的笨挽回一点分数,但她居然不懂得自己先吃一点,是准备饿死吗? 掏出口袋里手机,他拨了通电话。 “陈秘书,我今天会晚点进办公室,你等会上班途中多买一份早餐给夏咏晴,向我报帐……还有,不能告诉她是我交代的。” 挂上电话,他缓缓在餐桌旁坐下,为自己添了碗清粥,默默地吃了起来。老实说,滋味不错,但少了一个人的陪伴,一切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第八章 莫名其妙填饱肚子的夏咏晴,虽然不懂陈秘书怎么会那么刚好多买了份早餐,不过这也让她低落的心情受到鼓舞,上天还是眷顾她的,今天绝对不会再倒楣下去了。 阙绍言应该只是一时气还没有消而已。本来就是嘛!依他那强硬又固执的坏脾气,昨晚才起争端,今早就期待他和颜悦色,根本不可能。 于是等呀等、盼呀盼,阙绍言终于进了办公室。见到他出现,夏咏晴整理了下纷乱的心绪,紧张地凑向前。 “阙绍言……”她欲言又止地望著他。 “在公司里,要叫我总裁。”一反平时无奈却温柔的眼神,他展现出身为上司严厉的一面。“有什么事要报告吗?” “那个……”她吞了口口水,说服自己不要被他凶狠的模样吓到。“中、中午可以一起吃饭吗?” “你是用什么名义邀请我?”他淡淡地问。 “呃……”瞥了眼旁边拉长耳朵却故作镇静的陈秘书,满腹的心意也只能先往肚里吞,她选了个安全的说法。“就……下属邀请上司吃饭……” 因为这一句话,阙绍言在家里好不容易平息的不悦又被没神经的她掀起。“我只跟女朋友一起单独吃饭,不接受下属拍马屁!” 冷哼一声,他转开头,迳自进了办公室。明明是她搞不清楚状况,居然还露出那种可怜的表情,他到现在还没被她气得英年早逝,只能说上天保佑。 陈秘书瞥了眼大受打击而当场石化的夏咏晴,忍不住上前拍拍她的肩,“加油,好吗?” 深吸了口气,她勉力一笑,“嗯,我不会这么容易放弃的!我一定会缠到他不再生气。” 在其他员工同情的目光下,夏咏晴一整天工作下来如坐针毡,终于来到午休时间,但阙绍言像是铁了心不理她,连办公室都没踏出,还是好心的陈秘书带了便当给她,不过她期待的心情却全落了空。 下午时光,同事们纷纷“赞助”她各式各样要送交总裁的公文,让她有机会进去见阙绍言,只是他那始终疏离的表情,总让她垂头丧气地定出来。 下班前,陈秘书终于看不下去了,她把隔天上司的行程表拿给夏咏晴,给她最後一次机会。 正愁眉苦脸的人儿,感激地望著她,“陈秘书,谢谢你,今天还请我吃早餐和午餐,你人真好。” 被发一张好人卡的陈秘书僵硬地笑著,“其实不是我,那是总……”明明就是上司交代的,请款时他还好心地连她的早午餐也包了,可她却碍于命令不能透露一句。 “唉,总之你向他撒撒娇,好好说句话,他很快就会气消了。”其实陈秘书也是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冷面总裁赌起气来也跟个小孩没两样。 夏咏晴拿起行程表走了进去,而办公室里的阙绍言,眼角余光瞄到那抹窈窕身影时眼睛一亮,却硬是把这丝惊喜光芒压下,状似忙碌地继续工作。 “阙……总裁,这是你明天的行程表。”早上被他警告後她就改了口,不敢造次。 可她不知道的是,少了她那软绵绵的声音叫他的名字,还换上硬邦邦的敬称,更是令阙绍言满肚子郁闷。“放下。” 她连忙照做,然後就愣在一旁动也不动。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他抬起头沉声问。这傻丫头是不会说句话吗? “我……你……你要气到什么时候?”没被他这么刻意的冷落过,更怕极了他那凶恶的语气,她只能怯怯地问。 “我昨天问你的问题,你想清楚了吗?”看来不给点提示,她永远说不出他想听的话。 “什么、什么问题?”她傻住。 他吸口气压下大骂的冲动。“我要你好好想想,我为什么会留你住在我家!” 因为她从“当鬼”的时候就缠著他呀,难道他是要…… 夏咏晴心里一动,不禁难过起来。“你要我搬出去吗?” 闻言,阙绍言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去。“你可以出去了。”他冷冷地道。不赶她走,他迟早会被气死。 “那……那今天下班後,我可以搭你的便车回家搬东西……” “出去!”他敲了下桌子截断她的话,知道自己再听下去绝对当场发飙。 她再傻也知道他又火大了,急急从办公室溜出去。 独自在座位上冷静了会,阙绍言发现再冷战下去对夏咏晴也是没用的,她属于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个性,神经大条到只会一直惹他生气,连撒娇都只会磨著叫他的名字,连句好话都不会说,最後生闷气的还是他。 算了,把她拎回家说个清楚,就像灌软体般直接把他的话锁在她的脑于里,看她以後还敢不敢不把他当一回事。 思绪落定,他收拾了下桌面,拿起车钥匙准备掳人离开,然而出了办公室,却看不到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女人,只有刚关掉电脑准备下班的陈秘书。 “她呢?”没有指名道姓,他拧起眉问。 但陈秘书很清楚知道他在问谁,忍不住轻轻叹口气。“她刚才从总裁办公室出米後,就红著眼睛先下班了。” 夏咏晴没有选择坐公车,因为她不打算回家,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 吸了吸鼻子,再揩去盈眶的泪水,她知道自己不能这副德行回去,搞不好阙绍言会更生气。而她也下意识想逃避跟他面对面,因为那种无形的压力总会逼得她鼻酸。 原来情侣吵架是这么回事,她总算体会到了。由于她真的爱阙绍言,所以当他不理她时,她才会这么的痛苦,过去跟许正明那段,原来只能算是对初恋的僮憬,根本称下上真正的爱情,因为她没有这种刻骨铭心的感觉。 明明只是小小的冷战,为什么到後来越来越难以收场,他对她的不满也逐渐加深。 她真的下明白他在气什么,反正她就是笨嘛!说什么都错,动辄得咎,他不直说的话,她猜一百年,也猜不出他的心思。 一边自怨自艾著,她晃到一个自己也搞不清楚的地方,迷失在这个大都市的街头。人来人往皆是脚步匆匆,她连伸出手都没有人愿意停下来让她问个路。究竟是这个城市太冷漠,还是她的心太胆怯呢? 此时,一只手抓住她悬在半空的玉臂,让她吓了一跳。 “谁……是你!”王玲玲? “跟我走。”王玲玲没多说什么,拉著她就想走。 “等等!”夏咏晴扭动著想挣开她,无奈对方抓得死紧。“你要带我去哪里?” “跟我走就对了,罗唆什么?”比起上回的趾高气扬,王玲玲这次可以说是蛮不讲理了。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吧?”王玲玲难看的脸色,令夏咏晴觉得非常不妙。 “叫你走就定!”王玲玲突然向路旁的车子使了个眼色,驾驶座里马上出来一个高头大马的男人,在夏咏晴想呼救时,王玲玲捂住她的嘴,那男人则硬将人架上车。 汽车一路飞驰到某产业道路,终于在一块空地上停下来。男人和王玲玲押著夏咏晴下车,一把将她推倒在路边。 “你究竟抓我干什么?”左半边身体直接跟石子路摩擦,夏咏晴痛得倒吸口气,不过还是问著她已经问了一路的话。 “你还敢问?”王玲玲踢了她一脚,“要不是你,阙绍言怎么会和我爸的公司解约?你害我被狠狠骂一顿,还被逼著要去向你们道歉,我才不会让你这么好过!” 越说越气,她粗鲁地又踢又打,夏咏晴只要想反击,就会被那个高大的男人挡住,于是她也只能被动地挨打。 “要我向你道歉?作梦!还有你是不是还在勾引正明,否则他怎么会好几天不找我……可恶……” 踹了好几脚又踢了好几下,连那负责箝制夏咏晴的男人都看不下去了,伸出一只手阻止王玲玲的暴行。 “小姐,这样已经够了。”他是冠王企业的保全人员,因为王玲玲的利诱,才答应帮忙做这件事,但并不想闹出人命,给个教训也就够了。 “你……哼!”王玲玲瞪他一眼,却赫然发现自己在他面前也是个弱女子,而且现在还得靠这个男人,只能忍下这口气。 最後再补上一脚给蜷缩在地上的夏咏晴。“今天就到此为止,你要是敢把这件事说出去,以後就别让我堵到!” 语毕,她和高大男子驱车离去,将全身伤痕累累的夏咏晴丢在这荒郊野外。 “呜……”忍住全身的痛楚,夏咏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今天怎么这么倒楣,呜……我是招谁惹谁了……” 扶著路边的树,天色已经几近全暗,怕黑的夏咏晴瑟瑟发抖,哭得涕泪纵横,却只能鼓起勇气前进。 “谁能来帮帮我……这里不知道叫不叫得到计程车?呜呜呜……” 上天像是听到她的祈祷,路的那端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晴!” 许正明就像上天派来解救她的使者,好心地开车送她回家。 “王玲玲不是你女朋友吗?你怎么帮著我骂她?”从她一上车就听到他不停地批评王玲玲的任性及霸道,实在不像身为一个男朋友该有的态度。 “小晴,我和她早就结束了,而且她任性妄为的伤了你,我怎么可能还会跟她继续在一起?” 他面不改色地说著鬼话。其实是因为他发现冠王企业最近出了点问题,若他估计无误,王玲玲对他的价值就没了,所以他打算利用温情攻势,将夏咏晴夺回来。 “是吗?”夏咏晴没兴趣打探他俩目前的关系,顺势转移话题。“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个地方?” “因为我本来想接你下班,一直开车跟在你身後,却看到她强行带走你,这才连忙跟上。”其实他早就知道王玲玲的计划,只是目前还不想正面得罪她。 “那你也看到我被打了吗?”她换了个姿势,让身上的伤不那么痛。 “我不知道她会对你下手……所以我就隔了段距离在车里等,什么都没看到……”许正明有些尴尬,避重就轻地表示。 她淡淡瞟他一眼,对于他支吾其词的态度心底有数,却没有再追问下去。老实说她有些心寒,这个曾经心仪的男人骨子里竟是如此靠不住,想来如果以前她灵魂出窍时找上他,他大概跑得比谁都快。 “哎,你开错方向了,前面应该右转。”沉默之中,她突然发现定错路。 “你搬家了吗?”他记得她的住处是往这方向没错。 在夏咏晴的指示下,汽车慢慢驶入一个高级住宅区,在某间独栋小洋房前停下。 “你住在这里?”脑子稍微一动,许正明突然想通了,脸色也沉下。“你该不会跟阙绍言同居吧?” “因为我之前生病,房子被房东收回去了,阙绍言看我没地方住,就好心的让我住进这里。”她隐瞒没说的是,她还跟阙绍言同一问房、同一张床。只是这两天闹了别扭,分房睡罢了。 “小晴,以前我要你跟我住你都不愿意,怎么跟他……”许正明佯作沉重地深叹摇头,“那种有钱有势的男人,是不能相信的!” “不,我相信他。”今天她瞧清许正明的虚伪,更对比出阙绍言的可靠。他凶归凶,但在她需要他时,他一定二话不说站在她身前为她挡风遮雨。 “他不适合你的,依他的条件,身旁围绕的女人一定不少,你以为他对你会有多特别呢?也没听过他承认谁是他的女朋友,可见他对女人就是存著玩玩的心态,不要因为他送你几件昂贵的礼物,说几句甜言蜜语,你就被他骗了!你最好早点搬走,免得落得被抛弃的下场。” 许正明迳自揣测著阙绍言的人品性格,自认应该八九不离十,依夏咏晴单纯的个性,应该很容易动摇。 然而他这番话却像盏明灯点亮夏咏晴的心。 阙绍言对她的好从下放在嘴上,但他的行动无一不是为了她:他从没送过她任何昂贵的礼物,却总在她吵著要吃东西时,不辞劳苦地到处为她张罗,在她是灵魂的那段时期,甚至还得无怨无悔地吃下所有她要求来的食物,下论合下合他胃口。 这是商场上人人畏惧的阙大总裁会做的事吗?诚如许正明所说,过去他所有的女伴,没有一个得到他的特别关注。 她忽然知道他在气什么了。他要她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价值是无可取代的,他要她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是他的唯一。 “谢谢你,正明。我要下车了。”这句话,是谢他令她茅塞顿开,或是谢他送她一程,就不得而知了。 才解开安全带,夏咏晴一时忘了自己身上有伤,一弯过身要开门,马上痛得龇牙咧嘴,眼泪差点飙出来。 “我帮你。”以为她接受他的说法,许正明略微得意地下了车,绕到副驾驶座将她扶出来,慢慢地搀到门边。 夏咏晴还没来得及拿钥匙,门已由屋内自动打开,阙绍言铁青著脸,看著缩在许正明怀里的小女人。 “该死的你居然跟他厮混了一晚,还这么亲热的抱在一起?” 火上浇油,夏咏晴知道自己这关难过了。 在她想著阙绍言不知道会不会痛打许正明一顿时,後者已知机溜了,而前者一脸阴沉地转身进屋,也下来扶她一下,害她像个老太婆似地慢慢移动到沙发上,好不容易才挨著扶手慢慢坐下。 “你跟他鬼混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一晚上?为了面子,阙绍言没把这句话说出来,而且还有更令他在意的事。“我说过不准你再跟许正明那家伙单独来往,你究竟在搞什么?” “我没有跟他单独来往,是我下班路上遇到王玲玲,她硬把我载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因为我们公司跟冠王解约害她被骂,她就恐吓我,还动粗,最後丢下我就自己走了。”在他冰冷的沉默下,她缩在沙发上试图解释。“许正明是看到我被丢在路边,才顺道载我回来。” 肉体上的疼痛令她说话有些虚弱,然而听到阙绍言耳里,却有著心虚的味道。 他一肚子怒火,气得忽略了她挨打的讯息,只想搞清楚她和前男友那暧昧的行径。 “许正明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他提出跟她一样的疑问。 “他说他原本是想接我下班,恰巧看到王玲玲强掳我上车,才一路尾随到那个地方。”她源源本本地转述许正明的理由。 “所以他很清楚你发生什么事,却没有跳出来帮你。”他突然瞪住她,口气变得更差。“你是白痴吗?你难道都不会担心许正明和王玲玲勾结,合谋想对你不利?” “应该不会吧,我又没有什么好图的……”她小声的嗫嚅道。 “看来你还是没有想通。他们图的是我!因为他们知道你是我最重要的女人!”怒吼完这句,他头也下回地转身进了书房,砰的一声大力关上门。 因为他的坏脾气,她被吓得脸色更加苍白,也因为身上还在疼著,她追不上他的脚步,没有办法跟他解释她已经想通了。 慢慢地拐到书房边,她敲了半天的门,但他就是铁了心的下理她,她也只能无奈地回房,洗了个人生中最痛的澡,然後虚脱地躺在床上,彻夜难眠。 恍惚中,她并不知道气极的阙绍言出了门,一心只想著明天早上一定要跟他把一切说开,这样吵架对她而言,实在是难以负荷的心痛。意识渐渐蒙胧时,啪的一声,屋里突然停电了,床头的小夜灯也随之熄灭。 忽然变得漆黑一片,让怕黑的夏咏晴立刻尖叫起来。她顾不得全身的痛楚,辛苦地挪移到书房门口,一路还撞到不少地方,让她身上的伤势更加严重。 “阙绍言,停电了……”她持续敲著门,得不到他的回应,她开始哽咽,整个人缩在书房门前。“你出来好不好?人家好怕……” 然而,敲到手也开始痛的人儿,却不知道房里的人已经不在,她只是本能地敲著,一边敲一边哭,“呜呜……好黑、好恐怖……阙绍言,你出来好不好?” 他明知她怕黑的,却铁了心下回应,他是真的不理她了吗? 背靠在书房门上,她呜咽著慢慢滑落地板,不过仍是下放弃地低叫著阙绍言的名字,仿佛这样就能让她在黑暗中找到勇气。 然而,没有一丝光线的室内,加上深夜完全的寂静,让整个环境显得更诡谲恐怖。 身体的不适,加上心理的恐惧,终于将夏咏晴逼到极限,她失控地大哭起来,侧著身拚命拍打著房门,最後晕厥倒在书房门口。 而那出门夜游浇愁的男人,却不知道他最心爱的女人,在阴错阳差之下,已经因为他的无情而崩溃。 开车毫无目的地晃了一整晚,最後阙绍言来到海边,回想著和夏咏晴的种种。 为了她,在司机老王辞职後,他没有再聘新司机,因为那会阻碍他在车上光明正大的吃她豆腐,所以他现在已经习惯自己开车。 为了她,他寂静的生活空间里,多了道叽叽喳喳的噪音,但他并不厌烦,反而在这道噪音消失时,心慌得难以控制。 为了她,他改变做生意的态度,多了几分妇人之仁,然而这却意外地收到效果,让阙氏的业务蒸蒸日上。 既然都认定她了,这冷战有必要再继续下去吗?他相信她不会回头跟许正明有什么牵扯,但一时的醋意却是消下去,也打坏他原想跟她好好谈谈的计划,现在冷静後仔细想想,根本没必要为个跑龙套的角色生气。 或许他更气的,是她屡劝不听的单纯傻气吧! 她说,王玲玲对她挟怨报复,许正明就算没有参与,也算知情不报,足见他的心机肯定不只如此,看来他要好好料理一下这两个人,让他们不能再对咏晴造成威胁。 现在,该是时候回家安抚一下那呆妞了。昨天他生那么大的气,她一定吓坏了,说不定还哭了一整夜呢! 越想越心疼,他离开海边驱车上路,回家的路上经过一个号称什么都有卖的早餐店。想想现在太阳都出来了,那小妞肯定是饿著肚子…… 叹息一声,他在路边停好车,踏进弥漫著各种食物香味的早餐店,五分钟後,他提一袋热腾腾的小笼包出来,上车继续回家的路程。 弯进社区的巷口前,瞄到前方的便利商店,他想起她说过最近某厂牌新出的梅子绿茶非常好喝,她可以一次喝三瓶。 车子要驶过便利商店前,硬生生地煞住,他下车,买了两瓶梅子绿茶後,很受不了自己地又上了车。 拜她之赐,他才发觉这回家的一路上居然有这么多卖食物的地方,这些地方他平常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如今一家家拜访都是为了她,甚至他还对她的口味了若指掌,这小妞真是占去他太多心思了。 过去他很排斥这种感觉,现在,他居然犯贱地觉得这种甜蜜的负担也不错。当然,为了避免让那小妞太过得意忘形,这种心情他绝对不会让她知道。 终于回到家,他提著一堆食物进屋,但门一打开,屋内不寻常的寂静令他心里跳了下。 “小妞,你起床了吗?”愿意叫她小妞,就代表他气消了大半,她跟他应该有这个默契,知道他的心情。 久久没见人出现,他又喊道:“我买了小笼包和梅子绿茶,你若不出来吃,我就自己吃光喽!” 仍是没有回答。阙绍言揽眉,怀疑她在房间睡昏了,索性放下手上的早餐欲到房内看个究竟。然而,远远地就看到倒卧在书房门口的人儿,他不禁呼吸一窒。 “小妞!”他快步向前,控制住颤抖的双手先探了探她的鼻息,然後又触到她过高的体温。难道这笨妞在这里睡了一夜? 该死!该死!他究竟三更半夜出门做什么?早知道她会这么傻,在外头痴等著他,他一定会留在书房里为她开门,说不定两人的误解早就可以解开,她也不会病倒在这里! “小妞,你醒醒!”轻拍她的脸颊,他想确认她是否还有意识,却得不到任何反应。 当机立断地抱起她,想用最快的速度送她到医院,下意瞥见客厅里鱼缸的打气机没有运作,音响面板上的时间显示也消失了…… 难道是……一股寒意由脊椎窜到头顶,阙绍言几乎要痛揍自己。 一定是跳电了,怕黑的咏晴才会来找他,但不知道在他门前敲了多久,又不敢自己贸然开门,因而昏倒在地。 阙绍言,你是个自大的白痴!混蛋!他在心里不断自责,她这么娇弱的身子,这一病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好。 出了门将她放进车里,在替她绑安全带时,他都还能看到她脸颊上的泪痕,胸口也揪得更紧,然而安全带一系上,夏咏晴却在此时无意识的沙哑喊了声,“好痛!” “乖,你忍耐一下……”原以为是发烧带来的不适,他侧过身安抚她,不意看到她左手臂上经过一夜变得明显的瘀青。 “你受伤了?”他迅速又小心地检查了她的另一条手臂,甚至拉开她的睡衣往里一瞧,令人沭目惊心的累累瘀痕令他火冒三丈。 一边小心翼翼地开车怕弄痛她,他沉著脸一边思索,最後将她一身的伤跟昨夜她倚在许正明怀里的画面连结起来—— “该死的王玲玲!” “嗯……”床上的人儿呻吟一声,美眸缓缓打开,无辜又迷茫地看著陌生的天花板。 这是哪里?她左右张望了下,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最後目光落在手上注射的点滴。 她怎么又到医院了?对了,昨天晚上停电…… 记忆慢慢回笼,她想起他的冷漠和自己的委屈,眼神不由得黯沉下来。 阙绍言推门而入,看到她已经清醒,连忙一个箭步上前。 “你醒了?”他摸摸她的额,又看了看她的脸色,焦急溢于言表。“觉得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见到这个让她伤心一夜的男人,夏咏晴也生气了,她瘪起嘴,偏过头不愿理他,却因为动作太大而逸出一声低叫。 阙绍言知道自己报应来了,这只软绵绵的小猫也是有脾气的,一天里受尽他的冷落,又被人欺负,未了还来个停电作结尾,难怪她要使性子。 他无奈地转身走开,床上的夏咏晴则难以置信的瞪著他的背影。这男人就这样走了?一句安慰或疼惜的话都没有? 是他害她的耶! 阙绍言倒了杯水,一回头刚好捕捉到她指控的眼神,心里好气又好笑。她难道以为他会在此时丢下她吗? 端水定了回来,在她瞠怪的目光下,他摇起她的病床,喂她喝了点水,然後,解决问题的时间到了。 “小妞,”他难得有这么低声下气的时候,整个人别扭到了极点。“我不知道晚上停电,因为我出门了,根本不在家。我知道你怕黑,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丢下你一个人的……我很抱歉。” 听到他的解释及道歉,再联想到昨夜的惊吓和害怕,夏咏晴的眼眶马上就红了。他没有下理她,只是阴错阳差,她早知道他不可能这么无情的。 她的委屈令他心疼,大手轻轻将她拥入怀里。“今天早上我还买了你喜欢的小笼包想跟你谈和的,结果居然看到你倒在地上,我差点没疯掉。”他轻叹一口气,爱上这个傻女孩,以後不知道还要被吓几次。“我不在的时候,你更要好好保护自己,好吗?” 所以他已经气消了,她不必再提心吊胆担心被他的火气吓著。想到这里,她的泪水终于决堤,其实她早知道就算他再生气,也不会对她怎样,只是那种硬生生被隔开的距离,令一向依赖他的她受不了。 “至于你身上的伤。”他眼底闪过一丝锐光,但巧妙地没让她看见。“我会跟王玲玲讨回这个公道。” 原来他注意到了……夏咏晴憋不住鼻酸的哭出声音。平常就是爱哭鬼的她,这时候怎么忍得了呢! “呜呜,阙绍言……人家昨天好怕,一直喊你,拚命敲门……敲到手都痛了,身体也很痛,你不理我……呜呜……”埋在他胸膛中,她可怜至极地诉说自己悲惨的遭遇,几乎到了语无伦次的地步。 “乖,别怕,以後我出门一定告诉你,家里也会摆十支手电筒,好不好?”这种颤抖的哭声几乎让他心碎,现在她若向他提出任何要求,他眼也不会眨一下。 “还……还有王玲玲她好凶……一直对我拳打脚踢,还带了个男人帮她抓住我……我被带到一个鸟下生蛋的地方,都不知道怎么找你……呜呜呜……” “好好好,我叫医生在你身上装个晶片,以後不管你怎么乱跑,我一定找得到你。”他煞有其事地说。 哭声乍停,她抬起头迷惑地望了他一眼,一会像想通般嘴巴一瘪,又哭又笑地轻槌他。“你很讨厌,人家又不是狗……” 见她破涕为笑,他松了口气,低下头想回味一下她甜美的唇,但身後一道尖锐的声音阻止了他。 “你在干什么?”护士离开药车,肃著脸走到相拥的两人身边,一看到满脸泪水的夏咏晴,连忙喝斥阙绍言,“你又想对她做什么了?快放开她!” “我……”他能对她做什么?不过看清况也知道护士要来替夏咏晴换药,他轻轻放开她起身。 “夏小姐。”护士推车上前,刻意站在两人之间,眼角还鄙夷地瞄了眼阙绍言。“你放心,在医院里没有人能对你怎么样,医生已经帮你开好验伤单,如果这家伙想再对你不利,你就告死他!” 验伤单?对她下利?告死他?夏咏晴茫然地偏著头,但看到护士身後抚额仰天无言以对的阙绍言,她突然领悟过来,泪花中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谢谢你,护士小姐。”她好可怜地缩在一起,怯怯地看向阙绍言。“其实、其实他对我很好的……”这句话颇有欲盖弥彰的效果。 “唉!你还年轻,不要这么傻!这种有暴力倾向的男朋友,还是早点离开他!” 护士低头在她耳边说,但声量再小,还是有几个字跑到耳力甚佳的阙绍言耳中,令他哭笑不得。 若不是身体还隐隐痛著,夏咏晴一定会爆笑出声。“我知道了。” 阙绍言见她看著他吃瘪还很乐的模样,只能无力地摇头,出声为自己解释,“护士小姐,她身上的伤不是我造成的。” “哦?是吗?”护士回头打量了下外表严峻的阙绍言,忽而刷的一声拉上遮帘,接下来,阙绍言就只听得到宪寒串串的换药声和几句低语。 五分钟後,护士拉开遮帘离去,临走前还给了阙绍言一记警告的眼神。 看向病床上的夏咏晴,她已经不哭了,脸蛋上甚至还有几分促狭的笑容。 “她说了什么?”他无奈地问,想知道自己被污蠛成什么样的变态狂。 “她说,家暴法……”她忍不住喷笑出声,“不一定要有婚姻关系才成立喔! 以後你若对我不好,我就来找护士姊姊替我报仇。” 还护士姊姊呢!才几句话就同仇敌忾了?居然还不替他解释?他好气又好笑地上前,二话不说吻住她那令人又爱又恨的小嘴。 终于,雨过天青了。 第九章 雨过天青,或许只是阙绍言的想像。 住院两天,夏咏晴的伤势便好了大半。幸好动手的只有王玲玲,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再狠,力道也有限,所以除了几个碍眼的瘀伤外,她几乎全好了,连感冒的症状也大大减轻。 第三天晚上,怕已经返家休养的她无法照顾自己,一下班,他连忙驱车回家。 结果一进家门,屋里就如她晕倒那天般的寂静无声,他紧张得呼吸都快停止,冲进房间的阙绍言没看到人,却发现床头柜的台灯下压了张字条—— 我回屏东了,勿挂念。 她该不会还在犯傻,以为他真希望她搬走吧? 无力往床上一坐,他强迫自己冷静。 屏东某乡镇—— 纤手由凉被里伸出,夏咏晴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黯淡的小脸蛋上有著疲惫的痕迹。 下午五点,身体加上心理的压力,她连睡个午觉都不安稳。 昨天下午许正明居然带她父亲上门,因为受到许正明的挑拨,父亲对她和阙绍言产生误会,听都不听她解释就逼著她收拾行李跟他走,她匆忙问也只来得及留张宇条,想到发现她不见的阙绍言,她就心慌意乱,怕他又误会什么,偏偏她又记不得他的手机号码,都怪她猪头啦,灵魂归位後,整天跟他腻在一起,也忘了去办复机,连公司电话也不记得,因此造成现在两人失联的状态。 反正人都醒了,她略微梳洗後换上轻便的短袖上衣和牛仔短裤,便想到屋外走走。 “妈,爸呢?”经过厨房,她懒洋洋地问著正在准备晚餐的母亲。 “他去田里拔菜,要我等一下煮给你吃。”夏母对一脸委靡的女儿摇摇头,“你爸那样骂你,是因为关心你,其实他很疼你的!” “我知道,所以我也没有顶嘴啊。”她可怜地嘟起嘴,“妈,我去外头走走。” “记得回来吃饭啊!”夏母叹口气,继续忙著她的煮饭大业。 夏咏晴走出屋外,沿著田埂想走到大马路,想不到才抬起头,马上看到一辆高级轿车停在路旁,车里的男人,也因为她的出现而下了车,双手交叉胸前,靠在车旁定定地盯著她。 埋在心中的乌云瞬间散去了,她尖叫一声,漾开笑脸,直直往他冲过去,还差点掉进田里。 “阙绍言!”她扑进他的怀里,眼泪忍不住就飙了出来。“呜呜呜,你终于来了……” “小心一点,你伤才刚好!”轻手轻脚地扶住她,大手将她的头埋进自己胸膛,“还敢哭!谁叫你要偷跑回家?” “我才不是偷跑呢!”她耍赖地将脸上的泪全擦在他身上。“是我爸到你家押著我回来的!” “那你字条上不会写清楚一点吗?”他真想痛揍她的小屁股,却又知道自己肯定舍不得。“害我以为你还下肯原谅我才跑回来屏东老家。” 又回到这个怀抱,她满足地靠在他胸前,“不是我不写清楚一点,是当时的情况不允许,我又不知道你的电话……” “你——”松了口气,他紧紧地抱住她,感受她的存在。“算了,我拜托你以後别再不告而别,要下就是昏倒生病,甚至还会灵魂出窍,我可禁不起你一再的惊吓。” 所有坐立不安的担忧及空虚,终于因为她再度回到怀抱而踏实,阙绍言明白自己已彻底被他以往最下屑的爱情制约了,成了个横冲直撞的傻瓜,却又傻得心甘情愿。 夏咏晴在他怀抱里,深深地感受到他的情绪起伏,小手不禁回抱住他,心里回荡著爱他的悸动。 现在她不再认为莫名其妙的灵魂出窍是个可怕的经验,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认识这么棒的男人,令她体会到爱情真正的美好。 两人拥抱了好久,直到太阳都西斜,阙绍言心里的空洞得到抚慰,他才松开手,正经地问道:“你父亲急著押你回来做什么?而且他怎么知道你住在我那里,还连地址也知道?”这事太奇怪了。 “都是许正明啦!我还以为他改过自新准备做好人了。”说到这个,她就有气。“结果他竞暗中打电话告诉我爸,说我嫌贫爱富、喜新厌旧抛弃他和你在一起,还说我们两个同居。我爸听到同居就气疯了,打电话到公司听到我没上班,就搭高铁上来台北,要许正明带他来找我。” “那么你跟你父亲解释了吗?” “我说了跟许正明分手是因为他劈腿,而不是因为你。我爸虽然接受这个答案,但还是很气我们住在一起的事。”臭老爸!也不想想她先前病了那么久,原本住的套房早就被房东收回,不跟阙绍言住,难道要露宿街头吗? “所以你还没跟你父亲说明我们的关系?”这才是他想知道的重点。 “我说了。”她忽然抬起头,正经八百地凝视他。“我一直没机会告诉你,你要我想的那件事,我已经想清楚了。我相信自己在你心里是特别的,我也应该信任你的爱情,过去是我太笨了,以後我们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阙绍言不语,静静地盯著她,终于露出一抹俊朗的笑容。 大手抓起她的小手,沿著她走来的田埂前进。“走,我们去见你父亲。” “不行啦!”她连忙停步,“你一定会被我爸用扫帚赶出去。” “再大的阵仗我都见过,会怕区区一支扫帚吗?” 阙绍言并没有夸大,在被一支扫帚当头棒喝後,他获得了进到夏家的机会。 “你这王八蛋还敢找上门?”夏父气得面红耳赤,对著坐在对面的阙绍言大骂,“当初我们是看你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才放心让小晴跟你回去,结果你居然拐她跟你同居?要不是许正明那个……那个混球打电话来,我们还被蒙在鼓里!” 夏父虽然生气,但经过女儿的解释,也没忘了许正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伯父,请息怒,我这次就是要来说明这件事的。”相对于夏父的怒发冲冠、夏母的忧心仲仲,还有夏咏晴的噤若寒蝉,他显得从容多了。 “有什么好说的!你敢说你们没有同居?” “有。” “你敢说没有对小晴乱来?” “有。” “那你还想解释什么?” 听到女儿都被吃了,夏父一掌拍在桌上,让妻女吓了一大跳。 阙绍言不动声色地轻搂夏咏晴,像是要她放心,而後镇静地道:“我和咏晴是以结婚为前提交往,许正明只是下甘心自己脚踏两条船的事被发现了,才会打电话向伯父搬弄是非,相信伯父这么明理的人,应该不会被他牵著鼻子走。” 原想继续发作的夏父被这么一说,话硬是卡在喉头,这要再骂下去,不就承认自己是个不明是非的人? 而夏母原本就觉得阙绍言比弱不禁风的许正明好多了,又难得看到一向颐指气使的老公吃瘪,不禁暗笑在心里。 “可……可是你也不能对小晴乱来啊!”怒气无处发泄,夏父一股火憋在肚子里,说话都有些不灵光了。 “如果不是认定她了,我不会一直照顾她、保护她,甚至因为她不见了,而丢下公司里重要的事情,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用力搂了下夏咏晴的纤腰,大手还掐了她腰际一把。 被暗算的人儿幽怨地偷瞄他一眼,就知道他还在气她的不告而别!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夏父不住打量著小俩口的互动。女儿一颗心根本都黏在别的男人身上了,叫他这个父亲心底泛酸哪! “我打算等咏晴明年复学毕业後,就立刻跟她结婚。”为了取信夏家双亲,阙绍言更提出保证,“至于现在我们可以先订婚,届时我会请我父母从澳洲回来提亲,如果你们希望一切遵循古礼,那我保证礼数全都不会少;婚後,阙氏精工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会过到咏晴名下,算是我给她的结婚礼物。” 夏家双亲外加女主角一听全傻了。这人未免也太有规划了,娶老婆更是大手笔,难道做生意的人都这样吗? “所以在结婚前,我保证不会让她怀孕,她还是继续住在我那里,也可以省下一笔租房子的开销;而婚後我们仍是住在台湾,这样也方便咏晴照应娘家的事情。”言下之意就是,该享用的,他还是要继续享用,属于他的权利,他绝不会放弃。 在场所有人仍是目瞪口呆,尤其是夏咏晴,双颊都红到快爆炸了。明知道她容易害羞,这男人说话还这么直接! “还有,我们家没有迂腐的观念,咏晴不会有传宗接代的压力:另外,家族的亲戚散布世界各地,所以她也不必应付复杂的亲戚关系。这样伯父和伯母还有什么问题吗?”阙绍言追加了句,算是结尾。 静默约一分钟,夏家三人终于恢复说话的能力。人家婚姻计划表全列出来了,夏父想再骂人都觉得自己没立场。 呜呜呜……养了二十年的女儿,最後还是变别人的,想到就舍不得啊! “好了好了,既然绍言这么诚恳,老头你也别再顽固了,女儿有好归宿比较重要啊!”看到阙绍言展现的诚意,夏母连忙打圆场。 孰料此时女主角突然低声咕哝起来。“哪有人这样就决定要结婚的,又没有人跟我求婚!” “难道你不愿意嫁给我?”耳朵很利的阙绍言听到了,扬起眉梢反问。 正主儿都还没回答,夏父又忍不住发飙了,“什么?你不嫁他?都让人吃干抹净了,你还挑什么?这么好的对象你要去哪里找啊!”这番话无疑透露出他已经承认这个女婿,可惜少根筋的夏咏晴根本没听出来。 “我哪有不愿意嫁他啊!”被吼得耳朵痛,她可怜兮兮地缩起身子、捂起耳朵。 “所以你是愿意嫁喽?”阙绍言拉下她的手,慎重地确认。 怯怯地瞄了眼火力强大的父亲、脸上带著鼓励的母亲,还有眼前这个表情凝重的男人,夏咏晴很孬种地点头。 “嗯……” “那就这么决定了,此事拍板定案,不得再上诉。”动用群众力量也是不得已,不过这下这小妞就逃不掉了。阙绍言在心里暗自得意,但为了她薄薄的颜面,还是强作镇定。 夏咏晴无可奈何地中计了,抬起小脸蛋,又羞又恼地送上一记白眼。 将小俩口的互动看在眼里,夏母开心地笑了。“既然这样,绍言,今天晚上一块吃饭吧!你现在回去也太晚了,就留下来住一晚好了。” “谢谢伯母。” “反正你们的婚事已经决定了,小子,等一下吃饱我们到庙口去乘凉泡茶聊天,让亲戚朋友们认识一下。”夏父也终于妥协。 “好的,伯父。” 三个人聊著,便一起往饭厅去了。 还坐在客厅的夏咏晴只能愣愣地看著大家全走光,俏丽的脸蛋微微抽搐。 有没有搞错啊?准女婿才刚出现,女儿就马上不要了? 乡间虫鸣鸟叫的早晨,睡得迷糊的夏咏晴在一声了亮的鸡啼後,瞬间惊醒。 用力眯眼瞄了下窗外将亮的天光,小手无力地推著占据了她一半床位的男人,试图用昨夜几乎被他榨干後仅剩的一点力气,将他弄醒。 阙绍言这个坏蛋,昨晚入睡前,她父母为他准备了客房,但大伙关灯就寝的一个小时後,她就发现一个庞然大物无声摸上她的床,兜头就是一记热吻。 “你做什么啦!”好不容易从热吻中挣脱,她羞赧地在黑暗中瞪他,“你不睡觉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这么早我睡不著。”他说的有一半是实话。晚上九点半,通常是他夜生活才开始的时候,加上习惯了搂著她柔馥的娇躯入眠,要他七早八早地一个人躺在孤寂的单人床上睡觉,门都没有。 既然乡下无法有热闹的夜生活,那么他至少能选择抱著他的女人吧! 夏咏晴可没他这么大胆,当然也不知道他心里邪恶的打算,不过在毛手伸进她衣服下摆後,她马上就明白了。“不行啦!爸妈会听到……” “那你就小声一点。” 最後,热吻再度缄封,成功地消去她差点逸出的娇媚呻吟,于是在他的诱惑下,又是一个旖旎的夜晚…… 夏咏晴拍拍脸,想拍去昨夜羞人的记忆。他实在太胆大妄为了,在老爸的地盘也敢欺负她,虽然那种偷情的感觉很刺激,但她更怕老爸菜刀一拿就杀了进来。 所以在第一次妥协、第二次妥协……无数次妥协之後,她再也不能让步了,至少在父母起床前,要把他赶回客房。 “现在几点了?”阙绍言皱起眉,哑著声问。他昨夜贡献了那么多精力,不能让他再躺会儿吗? “五点半了,等一下我妈就会起床,你快回去你房间啦!”她辛苦地从床上爬起来,顺手拉来床头的上衣穿上,而後下床替他找衣服。 一块黑色布料迎面而来,阙绍言伸手抓住自己的裤子套上,无奈低咒,“我跟自己的女人睡一觉也不行吗?” “在我家就不行,除非你想被我爸砍了!”她偷偷打开门瞄一眼。很好,客厅还是暗的。 回头想叫他快滚,却发现他裤子已经穿好,但裸著上半身站在床沿。 “快把你的衣服也穿好啦!万一不小心被我妈看到了,还以为你暴露狂!” “你确定?”他表情微妙。 “废话!”她急得跺脚,好像听到父母的房间传来动静了。 阙绍言勾起一抹兴味十足的笑定向她,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喃,“小妞,是你要我穿好自己的衣服,我只是满足你的要求而已。” 还被这句话弄得一头雾水的她,赫然感觉他大手一伸,扯往她衣服下摆,刷的一声往上一拉,转眼问她马上变成光溜溜的小羔丰。 “啊……”差点尖叫出来的她硬生生把声音卡在喉咙,羞窘又著急地遮住自己光裸的身躯,低声骂道:“你做什么啦?” 亮了亮手上的衣服,他慢条斯理地穿上,一边欣赏佳人的胴体。“谁叫你要穿著我的上衣。”啧啧啧,吃了这么多次,今天才发现晨光里的她,体态婀娜、曲线优美得很呢! “讨厌鬼,你可以用说的啊!”她一跺脚,眼尖地看到自己的睡衣在床头另一边,就又遮又掩地想过去拿。 然而被她挑起兴致的男人可没这么好打发,大手一伸,便把想溜走的小美人锁进怀里,印上火热的早安吻,双手更上上下下吃足了豆腐。 正当情焰在两人之间燃烧,房外突来传来开门声和脚步声,令差点又开始“晨运”的小俩口身体一僵,连忙分了开来。 “都是你拖时间啦!”夏咏晴急得团团转。 阙绍言好气又好笑地望著她,大手抓来她的睡衣帮她穿好,走到门边觑了个空档,好整以暇地溜回客房。 吃完丰盛的早餐,阙绍言便想告辞带著夏咏晴回家。 夏家双亲一听女儿要走了,连忙下田、上市场,不把阙绍言的高级轿车塞爆不罢休。 附近邻居知道夏家体面的准女婿要走了,也凑热闹地带来各式各样的上产。 “阙先生要走了喔!”隔壁老陈送来两瓶自制的蓼茸酒。“来来来,这个你带回去,男人要常补,女人才有幸福,哈哈哈!” “陈伯,你不要乱讲啦!”夏咏晴不依地跺脚,发窘地看著阙绍言微笑收不能让他大展雄风的礼物。 “对啦,男人就是出一张嘴!”巷尾的阿福婶也赶来,奉上一瓶新鲜蜂蜜。 “小晴啊,这个你带去台北喝,喝了会让皮肤好,迷死未来的老公喔!” 红著脸收下这个礼物,夏咏晴窘到了极点。这个阿福婶说的话,还不是跟陈伯一样暧昧! 接著,夏家双亲回来了,在众人的贡献下,新鲜水果和蔬菜塞满後车箱,还有无数的腌菜、腊肉等土产,也全上了阙绍言的车,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我一个月来一次就可以当产地直销的盘商了,还在阙氏这么辛苦的工作干么?”他朝夏咏晴打趣道,难得感受到这么浓重的人情味,心里有些感动。 “那是我人缘好,你才收得到礼物。”她臭屁地抬起小脸蛋,要不是街头巷尾的邻居都很疼她,他连一支葱都收不到! “是是是,大家对我这么好,都是你的功劳。”他轻捏著她的下巴,恶作剧地左右摇晃,可说出口的话却是真心真意的。 “我说过我有帮夫运的嘛!”她更得意了,只差屁股没翘到天上。 “还没嫁我,就急著帮夫了?”他一句逗她的话,果然又羞得她满脸通红。 旁边的邻居们听到他的话,全笑成一团,其中老一辈的阿福婶,忍不住替夏咏晴说起话来。 “阙先生啊,小晴是真的有帮夫运喔!那个台中的密宗大师帮她批过八字,说帮夫运势像她这么强的,全世界大概找不出几个,所以能跟小晴结婚,算你有眼光啦!”亮出一口金牙,她笑呵呵地说。 密宗大师?阙绍言心一凛,最近过得太顺遂,几乎都忘了这回事。为了弄清楚咏晴灵魂出窍之谜,势必要找到这位大师,而当初带她去算命的外婆已逝,先前跟夏母询问也没有结果,不知道能不能从眼前的大婶口中得到线索。 “大婶,你知道怎么找到那位大师吗?”他正色问。 “知道啊!当初就是我告诉小晴的外婆,她们才会跑台中那么远去算命的。” 那位大师可是得道高人,不是随便路人甲都见的呢! “可以告诉我大师的地址吗?”阙绍言和夏咏晴交换一个会意的眼神,找了个藉口。“我想找他……合八字。” “没问题、没问题!”热心的阿福婶不只说出地址,还兴致勃勃地告诉他们路要怎么定。 得到答案的阙绍言,当下便决定更动今天的行程,拨出几个小时到台中一游。 “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伯父、伯母,还有各位乡亲,我和小晴就先回去了,谢谢大家的礼物。”要是以前的他,一定连这种客套话也懒得说,足见他真的被这小妞改变很多。 “小子,在回去以前,我有句话跟你说。”夏父突然站了出来,脸色有些阴晴不定,用著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量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早上从哪里出来的!记得你说过的话,在结婚前不准让小晴怀孕。” “是,伯父。”偷吃被逮个正著,生平第一次,阙绍言尝到尴尬的感觉。 按照阿福婶说明的路线,阙绍言和夏咏晴来到台中一间普通的民宅前。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这栋民宅一点都不像有高人在此,要不是有人指引,他们相信自己一辈子也找不到这个地方。 正想上前按电钤,门便由屋内自己打开了。 阙绍言有些意外地看著开门的年轻男人,不禁低叫出声。 “是你?”是那天在百货公司外,拿了条玉坠手链要他收下的陌生男人! “是我。”依旧身著长袍的年轻男人笑了笑,“老师早算到你们会来,已经等一阵子了,先请进屋吧!” 一行三人进到屋内,这栋外观平凡的民宅,里头却是别有洞天,古朴简洁的布置和装潢,给人心旷神恰的感受。 到了房间前,年轻男人停步。“请自己进去吧,老师就在里面。” 阙绍言和夏咏晴对视一眼,默默地推开房门进去。 原本还期待看到身著道袍或袈裟的人物,想不到入目的是位身著长袍的清癯中年男人,他长相斯文,戴副金框眼镜,像个饱读诗书的学者。 “坐。”老师朝著两人一笑,“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是关于夏小姐前几个月灵魂出窍的事吧。” “你怎么知道?”夏咏晴意外地瞪大了眼。她什么都还没说,他也未免太神了吧? “因为这一切的缘由,都是我那个笨徒弟搞出来的。”说完,他还叹了口气,“夏小姐,我曾经说过你有很强的帮夫运吧!” “是啊。”她点点头,然後勾住身旁阙绍言的手,“老师你说的很准呢!我真的意外地帮了他很多忙。” 老师见她直串,不禁浅浅一笑,“因为他是你命中注定的对象,所以你的运势会影响到他。” “可是……我们认识的方式未免太诡异了吧?”她吐吐舌。 “你的帮夫运,只要遇到命定的对象,就会开始发挥,而且是无论如何,天意都会将你们两人拉到一块。起初你遇见阙先生时,交往的人并非是他,因此为了将错误的缘份导正,才会发生你灵魂出窍、助他度过事业难关等事件,否则你们或许能够相遇,却无法相知。” “那么我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咏晴灵魂出窍的情况还会再发生吗?”虽然阙绍言不懂神鬼之事,但也想得到这种情况,对夏咏晴是很不利的。尤其灵魂又是很脆弱的东西,万一一个不小心不见了,那可是再也找不回来。 “不会的,因为错误已经导正了。”话说至此,老师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 “那位许正明先生,是我那个笨徒弟的远房亲戚,有一回我那笨徒弟不小心在他面前泄露了夏小姐特殊的帮夫命格,于是许正明才会抢先一步追求夏小姐,希望靠你拥有好运气,而切断了夏小姐和阙先生相识的机缘。本来,夏小姐和许正明是不会认识的。” “你的意思是,咏晴原本可以不必灵魂出窍,但因为半路杀出个许正明,所以才会发生那种事?”阙绍言脸色变得难看,虽然这有些荒谬,但他是亲身经历的人,明白世上的确有许多事,不能用常理判断。 “没错,要是这个错误上天没有导正,那么夏小姐後半生的婚姻路恐怕会走得很辛苦,而阙先生的面相显示,这一生你只会娶一个妻子,若你无法跟夏小姐结合,便会孤寡一生。” 听到这里,小俩口面面相觑,均无言以对。好半晌,阙绍言才又提出另一个疑问,“那么你的徒弟几个月前,在百货公司外拿著一条玉坠手链给我,是否是为了让咏晴的灵魂遇难时有个栖身之地?” “是的,夏小姐的气跟玉石极为相合,所以灵魂必须依附在玉石之上,也不能离玉石太远,我因为算出她会有一劫,才叫小徒将手链拿去给你。如果当时夏小姐离开了玉石,身边又没有任何可以依附的东西,很可能灵魂会漂流到不知名的地方,除非你们两人已经互许心意,她才会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老师欣慰地点头,“很显然的,你们在那之前已经彼此相许,夏小姐才可以避掉此劫。毕竟我虽然洞察天机,也只能事先防范,而感情的事,还是掌握在你们自己的手上啊!” “老师……”夏咏晴突然面露难色,小心翼翼地看著他,“人家不是说天机不可泄露吗?你现在全都说出来,会不会怎么样啊?” 哦?难得有人还替他担起心来。老师因为她的善良哈哈大笑。“放心,事情已经过了,所以我可以说出来。不过上天只是帮你们牵了线,关于你们两人的未来,还是取决于你们自己对感情的态度,我就不便多言了。” 小俩口微笑相视,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坚定。或许这样也好,两人经过了风风雨雨,才会更珍惜彼此在一起的时光。 “谢谢你,老师。相信之後我们结婚,应该也不用找人合八字了吧?”阙绍言自我揶揄一番。连上天都认为他们该在一起,便没有八字不合的可能性。 “呵呵呵,你们尽可以再来找我,我下介意多赚一笔媒人钱。”这种天作之合的八字,可是保证赚的啊! 隔天,阙绍言一如往常带著夏咏晴到公司上班,一切风波似乎都已经过去,他忙著当他的总裁,她忙著做她的小工读生,整个公司也是风平浪静。 接近下班时间,夏咏晴做完工作,坐总裁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等著他一起晚餐。 由于住在阙绍言家,在她的坚持下,她的工资只有法律规定的最低时薪,比起其他的工读生硬生生短少许多,因此今天丰盛的晚餐,当然是由他赞助喽! “叩!叩!”敲门声蓦然响起,阙绍言还来不及应门,陈秘书已经冲了进来。 “你……”他皱起眉。 “抱歉,总裁我太激动了,可是这件事我忍不住想尽快告诉你。”她挥舞著手上的文件,“这份文件是跟冠王企业解约的损益表,原本预估我们应赔偿……” 在她劈哩咱啦地报出一连串金额时,坐在办公室的夏咏晴娇躯一僵,心虚又抱歉地望向阙绍言。 她知道,这笔钱是他为了替她出一口气而产生的损失,虽然他说那是小钱,但听在一向克勤克俭的她耳中,仍然是笔可怕的天价。 阙绍言眼角余光瞄到她一脸惭愧,知道她又开始自责,便趁陈秘书忙著说话时,抛了个安抚的眼神过去。 “……虽然这次跟冠王企业解约,我们损失了些钱,但我不得不说,总裁这个约真是解得好啊!” 陈秘书的赞叹,让夏咏晴目瞪口呆。“陈秘书,我可以问为什么吗?”她狐疑地插口。 才新闻快报提到的。”陈秘书喜上眉梢地说:“冠王企业爆发财务危机,负责人王董事长被限制出境,他女儿也因为协助内线交易而一起被起诉,所以一堆厂商和银行急得跳脚。幸好总裁及早指示更换合作对象,我们抽身得早,不只避免掉这笔赔偿金,损失也降到最低。” 夏咏晴听得眼睛一亮,转头看向一脸笃定的阙绍言。“你该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没错,不过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冠王企业已经被掏空,是王玲玲这么一闹我才注意到的。所以这一切,还是要归功于你的……”他没有说出来,但两人都心照不宣。 帮夫运! 才想遣退陈秘书,外面又一个职员没头没脑的冲进来,拉著夏咏晴便往外定。 “小晴!有个自称是你男朋友的许先生,在楼下柜台大闹,几个男同事已经过去规劝了,不过你还是快跟我下楼去处理一下!”口气很紧急。 夏咏晴还没出声,阙绍言已经先爆发了。 他站起身,往桌子一拍。“许正明来了?”原想他也没造成咏晴什么实质上的伤害,便想饶他一回,没想到这家伙竞自己送上门。 那名职员被他一吓,连忙松手。“总裁您还在?我看陈秘书直接走进来,还以为您出去了……”见到上司表情不悦,他连忙转到正题,“对,好像是叫许正明,他一直赖在柜台,说小晴被总裁勾引什么的,还说不见到小晴不罢休……” 这次不用别人拉了,阙绍言主动执起夏咏晴的手,铁青著脸前往楼下柜台,想看看那个早被判出局的男人又在搞什么花样。 阙绍言和夏咏晴才刚踏出电梯口,已经听到许正明刻意放大的音量。 “……我告诉你们,夏咏晴是我女朋友!你们总裁靠著自己有钱,就拐走我的女朋友,还强迫她下准跟我联络,我今天来,就是要带她走……” “要带她走,你还要先过我这一关。”阙绍言隐忍怒气的低沉嗓音传来。 许正明转头一看,发现是阙绍言,不禁狠狠吓了一跳。他今天来只是想拐走夏咏晴,却没想到把会把阙绍言给引出来。这家伙不是工作忙得很吗?怎么有空理会夏咏晴外找这种小事? 他预估的没错,冠王企业果然跨台了,如此一来,他当然更不能放弃夏咏晴,打算用温情攻势追回她,没想到棋差一著,阙绍言居然出现在这关键时刻? 见情况不利于他,许正明脑筋转得飞快,想挽回颓势。听说阙绍言无情又脾气暴躁,阙氏的员工都很怕他,或许自己可以利用这个矛盾,将他一军。 “小晴!我来找你了!上次害你被王玲玲欺负,我很心痛,我已经跟她划清界线,也警告她不准再来找你了……”他认为只要能单独跟她谈话,就有致胜的希望,所以他搬出事先已经想好的说词,想求她回心转意。 “我看你是知道了冠王企业的财务危机,才回头来找小晴的吧?”阙绍言很不客气地戳破他的牛皮。 “我……”被一语道破来意,许正明有些气弱。但有了夏咏晴就等于有了超人的运气,他绝下甘就此放弃。 “小晴!”他把希望放在好搞定的夏咏晴身上,“我知道你是一时被阙绍言迷惑,我已经告诉过你了,这种有钱的男人,通常花心又滥情,对你一定不是认真的,而且他无情又冷血,你忍受不了他的!你忘了那天我送你回家时,他那副凶恶的模样吗?快回到我身边吧!不管你与他之间发生过什么,我都会接纳你的。” 说得像在施恩一样,脾气好的夏咏晴听到他一再污蠛阙绍言,也忍不住心火上升,准备好好教训这个厚脸皮的男人,但她还没开口,身後一长串跟下来看热闹的人龙已经先看不下去了。 “你这痞子算什么东西啊?我们总裁是你比得上的吗?”第一开口的是陈秘书。这臭痞子居然敢在阙氏的地盘挑衅?“而且在小晴口中总裁不知道有多好,我可从没听她提到过你这痞子一句,还敢不要脸地冒充别人的男友!” “就是嘛!我们总裁从不乱搞男女关系,在媒体前低调到不行,你要造谣也先查查报章杂志好不好!” “总裁,我们都支持你,把这痞子赶出去!” 没想到阙绍言的人气会这么高,难道公司里人人畏惧他的谣言是假的?原本的如意算盘被打乱,许正明不禁慌了手脚,惊觉自己恐怕下错棋了。 “许正明,你真是没救了!你真的以为我笨到不知道你的企图吗?我还没生病昏迷,你就劈腿王玲玲了,等到我躺到病床上,你更在等待时机遗弃我,以免让自己落得负心的罪名:今天王玲玲被告,你同样弃她下顾,而且把责任都推到她身上,这些事我都一清二楚,你还想怎么自圆其说?” 夏咏晴被他的话气到发抖,一把将阙绍言拽到身後,“还有你别在这里一派胡言了!我们之间早就在你劈腿时断得一干二净,而且我相信绍言,会选择他是因为我很爱他,我告诉你,我现在是他的未婚妻,他是我未来老公!你要是继续毁谤他,我就报警抓你!” “你……”许正明脸色忽青忽红,想不到两头空也就罢了,还被骂得狗血淋头,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 “你可以滚了!我们阙氏不欢迎你。”轻搂著气到快哭出来的夏咏晴,阙绍言决定站出来结束这场混乱。“还有,要是让我知道你还缠著小晴,我会让你见识我的手段,阙氏的势力不是你能挑战的!” 形势比人强,许正明再也没脸待下去,夹著尾巴难看地溜了。他前脚才踏出办公大楼,阙氏的众员工马上欢呼起来,一堆恭喜两人文定的话,一下子满天飞舞。 阙绍言还是头一次在公司有这么众望所归的感觉,祝贺声中,他无预警的回头,所有员工反射性地全闭上嘴。 一片沉寂里,只听到他声音淡淡地说道:“谢谢你们的祝福。订婚及结婚时,我会邀请全公司的人都来参加。” 仍然是鸦雀无声。老板的婚礼,礼金肯定是笔大损失,大家都在心里为自己的荷包哀悼。 “不收礼金。”这回他的嗓音多了笑意。 此言一出,所有员工又欢声鼓噪起来。老板果然变得人性化多了啊! 回到办公室,终于只剩两个人。阙绍言捞过她娇美的身子,印上一记亲吻。 “没想到你这么大方,在大伙面前呐喊出我们的关系?”事实上,他很爽,这小妞终于有自知之明,还公开叫他老公。 “人家气不过嘛!”她以前真是瞎了眼才会答应跟许正明交往。“不过公司里的同仁都很支持你喔!” “这就要感谢你了!”严格说起来,是感谢她八卦的功力,让他由高高在上的冷面总裁,变成陷入爱情的笨蛋。“他们对我从原本的畏惧,到现在全心的支持,让公司气氛好上许多,这都是你的功劳。” “真的吗?”她喜孜孜地接受了他的夸奖。 “是啊。”看著她笑靥如花,他蓦然邪气地笑了。“我会好好地感谢你的。” “不用太感谢我,送我一桶炸鸡就好了。”最近被他禁食垃圾食物,她可是馋得很呢! “不,我有更好的感谢方式。” “什么方式?”外加一包大薯? “你现在想知道吗?” “想。”或许再来一盒蛋塔? 既然傻傻的小羔羊自己送上门,他就不客气了。 大手在她的娇呼声中将人打横抱起,两人走进休息室,掩上门扉,遮去一室缠绵春光。 反正全公司都知道他是她老公了,就让他预习一下为人老公的权利吧! 终曲 数年後,阙氏夫妻抱著刚出生的小女儿,来到台中一位密宗老师家中。 “老师,我们想请您帮我们第一个女儿取个好名字。”新手爸爸开口,这是他们前来的目的。 “哦?”老师看著可爱的娃儿笑了笑。命中注定他跟这对夫妻相当有缘,他很乐意替他们的女儿取个名。“小孩的面相很好,有她的生辰八字吗?” “有。”新手妈妈把事先准备好,写著女儿生辰八字的红纸递上。 老师很认真地看了看,忽而眉头一扬,跟著起身走来走去,口里念念有词,好半晌才坐回位子上。 “不错、不错……”他深深地点头,“她会有双巧手,能做出非常细致的东西,做任何事也事半功倍,所以取名下宜复杂。我看,就起个单名,取古代工匠祖师鲁班的‘班’字,作为未来的期许吧!” 夫妻俩对看一眼,下由得脸上划下黑线,头顶乌云密布。 阙班……谁会替女儿取这种名字啊? “还有,这娃儿的命格相当奇特,跟她母亲有得拚。”这还是人生中第二次看到这种八丰,真是令他惊喜非常。“她有跟母亲一般强的帮夫运,以後谁娶到她,谁就有福了!” 夫妻俩再次面面相觎,这次的表情是又惊又恐,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老师,请问你这里有什么定魂符咒之类的东西吗?” “还是有没有护身宝玉一类的饰品……” “要不你干脆直接告诉我们,我们小宝贝命定的对象是谁好了,我明天就去把那家伙找出来……”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