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第一名》 第一章 「唉,又是第二名啊……」 圆亮的明眸望着学校布告栏,眸光带着一丝抑郁,这次全校模拟考,她又考了第二名,明明是优异的成绩,却令她高兴不起来。 握紧小小的拳头,红润小嘴呼出一大口气,舒亦庭几乎是以敌视的眼神,瞪着成绩排行榜上,那个老堵在她前头的名字。 「可恶,他不是转学生吗?干么一来就抢走人家全校第一名的位置?这样人家要怎么回家跟妈说啦!」不过大势已定,她再怎么不服也只能原地跺脚。 那个转学生是几个月前转到她就读的虹桥高中的,没想到他第一次模拟考就考了全校第一,把向来独占鳌头的她硬生生挤下一个名次,原本以为这只是个意外,但经历了第一次期中考、第一次模拟考、第二次期中考、第二次模拟考后…… 她确定那家伙是个变态。 要不然怎么会有人脑袋好成那副德行? 不不不,她马上又推翻自己的想法,耳下三公分的清秀短发,随着猛烈摇头的举动飞扬。那个转学生肯定是没事就偷读书,大家开朝会时偷读;大家上体育课时偷读、大概就连晚上大家睡觉时,他也开夜车偷读。 长期下来,他大概已操得面黄肌瘦,不仅挂着一副厚重眼镜,头发凌乱得像稻草,书包的背带一定也拉得很长,里头摆着十几本厚重的参考书,背在肩上时会因为惯性而倾向一边,压得他走路歪歪斜斜,连坐公车时也是歪着身子在背诵手上的英文单字卡。 对,一定是这样没错,她坏心眼地猜想那位转学生的模样,她还听说转学生的母亲是新任家长会长,校长和老师也因为他的好成绩而偏爱他,所以一遇到考试,那些师长们一定会…… 哎呀!她忍不住又跺脚,算了算了,明明就是自己差了他几分,她不应该恶劣地揣测老师们会放水。 望着榜首几乎满分的成绩,她心想下次一定要打败他!舒亦庭的胸中重新燃起雄心壮志,纤瘦的身躯一转,用一脸挡我者死的表情,踏着大步离开。 走没几步,她停下来回首一瞧,同时在心中撂下狠话——三年四班的傅书纬,你等着认输吧!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放学回家后,舒亦庭先进房放下书包,再快步到厨房洗米煮饭,然后系上围裙,打开冰箱挑选晚餐要吃的青菜和肉类,拿到流理台上洗洗切切。 正忙得不亦乐乎时,舒母略带尖细的嗓音忽然从厨房门口飘来, 「小庭,妈去载你弟弟下课,记得今天要炒沙茶牛肉,你弟弟爱吃。」 「妈。」她放下手中的菜刀,在围裙上擦干手,三步并两步跑到舒母面前,迟疑地道:「弟弟早上说……请你不要去载他,他都念国二了,你每次都去校门口等他,他会被同学取笑。」 「你说什么?!」舒母不相信自己听到的,怀疑的音调瞬间上扬,「你知不知道从他们学校走路回家要三十分钟?亦扬怎么可能那么说?你又在造谣了!」 「我没有造谣,这真的是弟弟出门前交代我的。」她缩着脖子,被母亲尖锐的问句剌得有些瑟缩。她以前也念那所国中,当然知道路程有多远,可就没看母亲来载过她半次。 「你胡说还不认错!」舒母的指尖重重地往女儿的额上戳去,令她倒退两步,瞪着这个老看不顺眼的女儿,她开口骂道:「真是会被你气死,我知道你一直嫉妒亦扬,他成绩好又讨人喜欢,哪像你这丫头孤僻又惹人嫌。」 「真的是弟弟说的嘛!」舒亦庭理直气壮的辩解,在母亲凌厉的目光下变为嗫嚅,「而且人家成绩也很好,干么嫉妒亦扬……」 「你什么时候成绩好了?」压根没关心过女儿成绩的舒母怀疑的眯起眼。 「人家这次模拟考是全校第二名呢!老师说我只要维持这个成绩,要考上公立大学不是问题。」虽然离自己的理想还差一点,但这至少是能够拿来献宝的成绩。 「第二名?哼!」全校第二又如何?还不是个赔钱货。「我看你一毕业就快点出社会工作吧!还考什么大学。」 「可是我想念大学。」难得反抗的人儿,对于升学这件事有站莫大的坚持。 「你是块什么料我还不清楚?我看大学你是别妄想了,赶快出社会工作至少还可以有钱让你弟以后能出国念书知不知道?」 「我可以半工半读,不用你出钱的……」舒亦庭焦急地拉住母亲,再次强调她想升学的决心。 此时却传来开门声打断她的话,而舒母脸上嫌恶的表情乍然转喜。 「亦扬,你回来了。」她笑着迎上放学回来的宝贝儿子。「不好意思,妈妈没去接你,都是你姐姐浪费我的时间。」 正值叛逆期的舒亦扬皱起眉,觉得母亲偏心的言语有些剌耳。「是我要她跟你说今天不用来接我的。对了,你以后也都不用来了,我自己会回家。」 「啊?这样啊……」舒母难堪地笑了笑,接着转头没好气地指使女儿,「还不快去煮菜?你弟弟肚子一定饿了。」 「可是我话还没说完,我想要考大学……」才说到一半,她的话又被截断。 「跟你说你高中念完就算了你听不懂吗?反正我不会让你去念大学,你死了这条心吧!」舒母不耐烦地朝她挥手。 一旁的舒亦扬听不下去,忍不住开口问:「为什么姐不能念大学?」 面向儿子时,舒母缓下脸色,「她要赚钱让你出国读书啊,哪有那么多时间让她去读大学。」 「以后若要出国,我自己会赚钱,不必牺牲姐姐的学业。」他沉下脸,隐隐露出怒气。 他明白父亲死后,母亲俨然将他当成唯一的依靠,因此才会什么事都把他的利益摆在最前面,但对于她越来越严重的偏袒,却只令他感到越加气闷而已。 因为他爱母亲也爱姐姐,他不想要这样偏颇的关爱。 「这……」望着表情显然不快的儿子,再瞄向一脸委屈的女儿,舒母终于让步,「行了行了,只要你能拿到全校第一名,我就考虑让你去考大学。」 舒亦庭闻言高兴得几乎想转圈,晶莹的眸子也迸出光采,「谢谢妈,学费我自己会想办法,还有……」她向弟弟眨了眨眼,换来他一个无奈的笑。 「我等一下去炒一盘全天下最好吃的沙茶牛肉给弟弟吃。」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虹桥高中在镇上算是间升学率数一数二的学校,虽然男女合班,校风却严谨古板,学生皆穿着学校统一制作的制服与黑皮鞋,因此若有哪位同学穿的是特别订做的制服,那肯定非富即贵,绝对是学校里的特权阶级。 此时中午十二点的下课撞声响起,一群饥饿的高中生如蝗虫般涌入福利社,舒亦庭与死党江水蓝拎着好不容易抢到的红豆面包与牛奶挤出人潮,信步走向操场旁的看台,一边看着暖阳下打篮球的同学们,一边吃着午餐。 江水蓝秀气地咬了一口面包,她人如其名,温柔似水,动作也端庄秀气,和清丽率直的舒亦庭是完全不同的类型,而她身上的订做制服和线条分明的百褶裙,说明了她不凡的身家。 千金小姐和平凡女孩,这两个身分上看似距离遥远的人,却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啊!还是好饿。」三两下解决完红豆面包,舒亦庭意犹未尽地喝着牛奶。 「对了,还没恭喜你又榜上有名。」江水蓝慢慢啃着还剩一半的面包,不带丝毫嫉妒地赞美。「这次还是第二名吧?好可惜,只差第一名一点点。」 「说到这个我就不服气!」舒亦庭将牛奶盒压扁,和面包袋一起空投进垃圾筒,「那个第一名,叫什么……傅书纬的,简直是怪物,哪有人每次都考这么好的,有几次还差点满分呢!」 「他从小就很厉害啊!」江水蓝因好友的话轻笑出声,「我也怀疑过他的脑子究竟是怎么运作的。」 从这句话听出了端倪,她好奇地问:「你跟他很熟?」 「也没有很熟啦!以前曾念同一所国中,他家和我家也有些交情,偶尔会来作客,所以就知道他这个人。」 嘿,知已知彼的机会来了,舒亦庭灵活的圆眸一溜,「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水蓝偏着头思忖,「他从国中时就一直是全校第一名,还当上纠察队长。有几次他和他爸妈到我家吃饭时,他也表现得很有礼貌,我爸还曾经夸赞他有大将之风,是个人才呢。」 那是客套话吧?她皱皱鼻头,「那他长什么样子?」 既然他那么优秀,至少外表也要像只恐龙,才不会让人埋怨上天不公平。 「挺帅的啊!」这次江水蓝连犹豫都没有就开口回答,「他满符合一般人对白马王子的印象,又高又帅,成绩和体育都是一级棒。」 「停!」才想埋怨上天,一道雷马上打下来,轰得舒亦庭差点翻白眼,「他真有这么好?没有千度近视?没有鸟窝头?没有背着超重书包,然后走路歪歪斜斜的?」 「没有啦!」她因好友的话笑弯了眉眼,「傅书纬可是我们国中很多同学和学弟妹的偶像,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可恶啊!」霍地站起身,舒亦庭握紧双手,「我不相信,哪有人那么完美,我要去确认看看!」 话声未完,人已跑得老远,江水蓝边笑叹她的好强,边拍拍裙摆,收拾好才吃一半的午餐,小跑步追过去。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一道纤细的人影在三年四班的教室外慢慢的晃过去,过了几秒钟,又从另一头晃回来,就这么来来回回,已经不知走了几趟。 「喂!这位同学,你一直在我们班外面走来走去做什么?」鸭子般低哑的声音从舒亦庭身后一响,害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她,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呃……我……」回头看见一个白胖加上满脸豆花的男同学,她心虚地反驳,「我没有走来走去啊……」 「明明就有,我坐在窗户边看你经过好多次了。」胖同学更加质疑,「而且你还鬼鬼祟祟地直往我们教室里看。」 我只是在看谁长得像博书纬嘛!她垂下眼帘,左右手不停交握,现在才后悔自己的冲动已经太迟了,她这会儿只想找个借口化解心里的紧张。 远远看到好友被逮个正着的江水蓝,急忙走上前,细声细气地为她解释,「我们是想找傅书纬。」 「傅书纬?」胖同学仍旧盯着「嫌疑犯」,但语气已从质疑变为暧昧,「找我们班长啊!你哪一班的?叫什么名字?」 「我是……」 「她是十五班的舒亦庭啦!」另一个在窗边看热闹的男同学,突然高声替她回答,吸引更多人过来凑热闹。 「舒亦庭啊……那个全校第二名?」贼贼地笑了笑,胖同学自以为是地揣测,「干么?你找我们班长,难道是想送情书?」说完还附带一声狼嗥。 「不是你说的那样!」舒亦庭急急否认,「我找他是……我是想……」话声一顿,难道她能在傅书纬所属的一干人马前,承认自己是来刺探敌情的吗? 她的欲言又止,把众人的思考带到更离谱的境界。 「不要装了啦!暗恋我们班长的人那么多,不差你一个。」 「就是嘛!你大方承认,我们就帮你叫人。」 「真没想到第二名会煞到我们班的第一名。」 这下连一向娴静的江水蓝都紧张起来,早知道她就不该说出她们是来找傅书纬的,要不然也不会害得好友如此尴尬。「她真的不是为那种事来找傅书纬,她只是……」 「你们别乱开玩笑!」 一个低沉徐缓的声音在众人背后出现,仿佛一道佛光拯救了舒亦庭,她略带感激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所有人立刻让出一条路,迎接佛祖……不,是白马王子翩然到来。 傅书纬,果如江水蓝所形容的那样俊秀及挺拔,平静的眼神中则带了抹温柔,连声音都沉沉的,像深海似地令人不禁沉溺。 「你找我吗?舒同学。」 不过迷惑只有一瞬间,好胜的舒亦庭在声波到达耳廓时立即清醒,「对,我找你。」 虽不解对方不驯的目光是为何,傅书纬仍微笑地问:「有什么事吗?」 「我……」相对于自己的狼狈,他这副好整以暇的德行简直欠扁!她心里所有好战的因子霎时被唤起,深吸口气,在腹中蓄积足够的勇气后,她没头没脑地在大家面前豁出去。 「我是来宣战的!」 「宣战?」向来波澜不兴的他,这下被挑起了兴趣。 「没错。」她用力点头,「我要向你挑战,下次模拟考的成绩,我一定会赢过你,变成全校第一名!」 哗—— 她的言论引起一阵骚动,却没有人讥笑她,毕竟她的成绩也是全校数一数二的。 江水蓝的反应则是倒抽口气,猛扯好友的衣袖,不解这出闹剧怎会完全失控。 「我相信你有这个实力,所以你不必特地向我挑战。」深邃的眼瞳内闪过一丝光芒,傅书纬依然回以平静的语调。 她也是万不得已啊!大脑没有嘴巴快,心里还在想,口中就什么都说出来了,况且她原本只是想偷偷瞧一眼对手的长相,结果被逼上梁山,那她当然只能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反正……反正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我要走了。」理智渐渐回笼后,舒亦庭感到有些赧然,下一秒她突然一把抓起好友的手,转身就跑。 要后悔等她冷静下来再说吧! 「班长,那个……」一旁的群众对她去如疾风的身手有些傻眼,所有的目光一致望向被丢下的事主。 傅书纬淡淡一笑,手潇洒地一摆,若无其事的转身回教室,心里仍为这一场有趣的对立而莞尔。 「舒亦庭吗?没想到第二名的你竟然如此可爱。」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啊!我死了啦!我是猪、我是笨蛋,小蓝,你快拿刀把我砍死啦!」 放学后走在回家的路上,舒亦庭仍捧着头懊悔不已,中午那场闹剧经过半天的宣传,几乎全校都知道了,庆幸的是老师们认为这是良性竞争,因此并末责怪。 「谁叫你要那么冲动。」江水蓝抚抚额角,「你不是只去瞧瞧傅书纬的长相吗?怎么变成宣战了?」 「我也不知道啊!就……就看到他一副老神在在的跩样,我突然觉得很不爽,结果……结果你也看到啦!」她一脸无辜。 「你这个性若不改改,以后一定完蛋。」江水蓝没辙地摇头,「现在只能靠你自己多用功啦。」 「嗯。」既然都宣战了,那就力拚到底吧!她把方才的沮丧丢到一边,原地替自己喊了三声加油后,笑着对好友道:「今天我弟要补习,我妈去上班,我不用赶回家煮饭,我们到杨妈的店吃蛋糕补充元气好吗?」 杨妈的店是一间温馨的咖啡馆,因为开在不起眼的小巷,故取名为「小巷咖啡馆」。自从某次好奇尝了里头的起士蛋糕,舒亦庭和江水蓝立即迷上那浓郁的滋味,后来只要有机会她们便会往那儿跑,时间一久和老板娘杨妈就成为忘年之交。 不过经济拮据的舒亦庭不可能常花这种非必要的支出,而她也拒绝让江水蓝请客,最后杨妈知道她的情况,便主动提议她以劳力换取食物,每吃一块蛋糕就帮忙端半个小时的盘子。 江水蓝笑着点点头,两人加快了步伐。 「铃铃铃——」 推开爬满藤蔓的门,清脆的风铃声随之响起,两个妙龄少女走进杨妈的店,柜台前笑意盈盈的中年妇女,一句欢迎光临才说到一半,其中一个少女早已自动自发地走到柜台后穿妥围裙。 「杨妈,我又来『以工代赈』了。」舒亦庭朝气十足的声音逗笑了所有人,包含几名熟识的常客。 「先别忙,刚放学一定饿了,先吃蛋糕吧。」杨妈笑着将她拉到吧台和江水蓝坐在一起,跟着放了两块起司蛋糕和一壶热桔茶。 奶黄的蛋糕色泽和巧克力酱的盘饰丰富了视觉,再配上桔茶清爽甘甜的香气,两个女孩马上兴高采烈地大快朵颐起来,席间江水蓝浅笑着将舒亦庭今天发生的糗事全盘抖出,让在场诸人笑得东倒西歪。 「我想小庭应该没问题,她那么骢明,功课又那么好。」杨妈比较善良,和蔼地安慰两句,不像其他人只顾着笑。 「我也一直告诉我自己,绝对会打败他。」舒亦庭做了个鬼脸,她知道这些笑她的人没有嘲讽之意,因此也就由他们去笑。「而且我妈还说,如果我考全校第一名,她就让我去考大学,所以这次我一定要成功。」 「哦?你妈愿意让你去考大学了?真是太好了!」杨妈知道舒母是个相当重男轻女的母亲,因此常常替舒亦庭感到心疼,现在得知她的求学之路没有遭到腰斩,不禁为她高兴。 「好了,我吃完了。」她伶俐地收拾好自己的桌面,接着走到柜台后开始清洗杯盘,再拿起干净的抹布勤快地擦拭店里的桌面,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 方才笑声洋溢的咖啡馆此时又慢慢恢复静谧,橘红的夕照、满溢的咖啡香、和善的人们,和间歇传来的低声调笑,让这里就像被忙碌都市遗忘的世外桃源。 不一会儿,一阵风铃声响起,正低头擦着咖啡杯的舒亦庭,立刻精神十足地喊了声欢迎光临,她抬头一看,迎上一个背光的颀长身影,虽看不清楚长相,但他好像穿着虹桥高中的男生制服。 咦?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她随即转念一想,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这咖啡馆就在学校附近。待杨妈将男同学带好位,她便为他倒了杯水并递上菜单,这时她才注意到这位打从坐下后低头看书的男同学,看的似乎是英文小说。 「请问要点什么餐?」他还真有水准,像这种满页都是豆芽菜的书,若非考试需要,她根本连翻都不想翻。 在她兀自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似曾相识的低沉声音忽然划过她的耳际。 「舒同学,你在这里打工?」抬起头的男同学,正是带着淡淡笑容的傅书纬。 「咦?是你?!」拔尖的声音一下子控制不住,舒亦庭忍不住惊叫起来。 霎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拉过去,柜台前的江水蓝见状靠近杨妈低声说了几句,而柜台边方圆两公尺的人则都带着一脸兴味,准备观赏好戏。 「你、你、你怎么会来这里?」这时候见到他,舒亦庭仍免不了有一种糗毙了的感觉。 「我来吃饭啊,很奇怪吗?」一见她丰富的表情,博书纬的唇角不禁扬得更高。「倒是你,怎么会在这儿打工?校规好像不允许吧?」 「我才不是打工,我只是来帮忙!」其实他的笑容没有恶意,但她就是认定了他跩。「倒是你,今天才接受我的挑战,居然有空在外头闲晃,还不快回家偷读书。」 偷读书?傅书纬眼都笑眯了,扬了扬手中的书,「我何必偷读书,我一向光明正大的读。」 「你那又不是课本,也不是参考书。」粉颊因生气而鼓起,她总觉得他就算是帅笑容还是很碍眼。 「这是原文侦探小说,不是只有念课本或参考书才叫读书,偶尔看一些英文的课外读物,不仅内容有趣,还可以顺便练习外语,一举数得。」他好心地将书递给她看。 好奇地接过手,她才翻几页就有头昏眼花的感觉,更别说有好多她不认识的单字。「我才不想看这个。」越来越感受到自己和他程度上的差距,她不甘心地又把书还给他。 见她满是不服的神色,傅书纬忍不住笑着逗她,「看不懂吗?或许这就是第一名和第二名的差别吧!」 「差你的大头啦!谁说我看不懂?」这句话直接踩中她的地雷,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气得将红扑扑的脸蛋逼近他。「干么说得好像我差你很多的样子?」 「你真的很可爱。」他笑着戳戳她鼓起的腮帮子,感受指尖传来的柔细感。 他……他在做什么?轰地一声脸更红了,舒亦庭发现他的贼手正在偷摸她,连忙退了一大步,差点撞到后头的桌子。 「你你你……不要乱说话啦!」可爱?!他还是第一个这么说她的人,她觉得双颊快因他的触碰而燃烧起来。 但傅书纬都还没开口,柜台前看热闹的观众已按捺不住替他说话,「小庭,人家小帅哥是在帮你呢!怎么会是乱说话?」 意识到还有旁人在场,舒亦庭的羞涩一下冲到最高点,这辈子最丢脸的大概就属今天了。「他、他才不是帮我哩!你们都没看到他在欺负我吗?」 「明明只有你凶巴巴的,人家小帅哥可是从头到尾都很和气。」杨妈忍不住站出来讲句公道话。 这下她真是冤到底了,都是他害的,舒亦庭悄悄睨他一眼,低声道:「讨厌,不要跟你说话了。」接着转为面无表情,公事公办地问:「这位客人,请问你到底要点什么?」 不是不跟他说话吗?觉得自己也很无辜的傅书纬,压抑住倾巢而出的笑意开口,「a餐,谢谢。」 「苦瓜汁和苜蓿芽三明治吗?马上为您送来。」趁没人看到时,她偷偷朝他吐舌做了个大鬼脸,并迳自替他点了自个儿觉得最难吃的东西。 不过傅书纬完全不在意她的小算计,「苦瓜富含维他命b、c,苜蓿芽则有充足的膳食纤维,这是你怕我读书太辛苦,特别为我准备的菜单吗?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这么关心我。」 「关心你……」个头:一手捂住差点破口而出的高声叫骂,众目睽睽之下,她硬是吞下这口怨气,填好菜单后马上转身离去,但脑子里仍不甘地想着—— 苦瓜汁一定要给他越苦越好、越苦越好。 而一道带笑的温和目光,却一直跟着她的背影,久久不离。 第二章 大好的星期天,舒亦庭抱着一叠厚重的参考书和数学考卷,来到学校里的小凉亭,下定决心奋发向上,一定要打败那个跩不拉叽的第一名。 关于文史科目,她自认有相当把握,但一遇到数学她就力不从心,以往几次考试,她都是靠死背题型套数字来硬撑,会拿到好成绩,只能算她运气好抓题抓得准,但她也了解没有天天过年那样的好事,只要考题出得灵活些,搞不好连全校第二名她都保不住。 由于下次的模拟考是全国性的,学校还特地为此要颁奖给全校总成绩前三名,所以她绝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只要让她赢这一次,在全校师生面前接过第一名的奖状,就什么耻辱都洗雪了啊! 呼——呼—— 冷风吹来,吹醒了正异想天开的脑袋,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虽然春天仍带着凉意,但她宁可坐在外头边看风景边读书,也不想待在图书馆里绑手绑脚,连说话都不能大声。 在心里给自己一个爱的鼓励后,她开始埋头研究数学考卷的内容,一题题的几何、三角函数、代数等问题弄得她晕头转向,但她仍咬紧牙根,誓死要搞清楚这些鬼题目到底要怎么解。 「正弦的四次方0减掉……这里好像要套和差化积的公式……还是积化和差?咦!怎么答案差这么多?」 舒亦庭绞尽脑汁,橡皮擦都快将考卷擦破了,却总有些地方想不明白,一堆公式和符号弄得她的头越来越大。 「不行,我一定要学会,绝对要赢过傅书纬那个怪脚!先换一题好了,x平方减掉余弦……有公根?什么啊?怎么算不出来?很好,既然我算不出来,傅书纬应该也差不多。」 「这里要设公根为a,然后代入公式,得到二元二次的联立方程式,接下来答案就出来了。」 她的身旁莫名冒出解答的天音。 「对对对,说的好,代入公式……耶!算出来了!咦?谁在说话?」在数学中溺水的舒亦庭反应迟顿,这时才呆呆地抬头望向身旁的阴影。 吓!傅书纬那家伙什么时候站在这时的? 这下她完全傻住,已不知该怎么回应。方才算不出数学时,她还自言自语地把他当成假想敌,现在那副蠢样被逮个正着,她不论用什么字眼都不足以形容自己的丢脸。 与几乎要成为斗鸡眼的她对视,再加上那张得大大的粉唇,傅书纬不禁扬起嘴角,一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帮她闭上嘴,一边开口说:「是我在说话,你不会的问题好像都是差不多的类型,就这么错了实在很可惜,要不要我教你?」 「不用你鸡婆!我自己会算!哇啊——」被他突然的动作弄红了双颊,她冷不防地往后仰。 「你再往后就要掉下去了。」眼明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臂拉正身体,他充耳不闻地迳自在她身旁坐下,「你确定不用我教?」 因他的靠近,她身上的寒毛全竖了起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瞬间笼罩住她,不过为了生命安全起见,这次她不敢再往后退,只把手用力抽回,屁股往旁边挪了一点,不自在地说:「不用你教,我自己会算!」 「但我在你后面看了一阵子,发现你解题一直抓不到重点,你以前的数学成绩或许是靠背题目而来,但那样太冒险了。」他直接点出事实。 这个贴壁鬼,老在别人没注意的时候出现,还老是讲一些不中听的话! 「我自己慢慢算,总是会学会的嘛……」但她不得不承认他还真的说对了,因此原本想反驳的豪情壮志顿时全消,语气也开始没自信。 「别忘了你的挑战,全国模拟考和校内模拟考的程度可不能相提并论,你死背参考书上勾选的必考题是没用的。」他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趟这淌浑水,但远远见她苦恼又困惑的可爱模样,身体就忍不住靠了过来。 她真的很特别,特别到不由得令他刮目相看,他自认在学校是个人见人爱的好学生,成绩好又有礼貌,只有她初次见面便撂下狠话,蓄意挑战他的完美。 但有趣的是,她的狠话听起来就像小孩子在赌气般,一被戳破便左支右绌,叫人好气又好笑。 听完他的话,舒亦庭先是扁起嘴,然后又皱起整张小脸。为什么他的分析见鬼的有道理?为什么她好不甘心却又没辙? 这时她忍不住哀怨的想着,要是模拟考输给他,在全校面前丢脸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她就不能念大学了。 「你真的要教我?」 她犹豫不决又像认命似的眼神,就这么可怜兮兮地盯着傅书纬,虽然其中夹带着些许不服气。 轻叹口气,拿起她的笔和考卷,他觉得屈服的好像是自己。 「这叫立足点的平等,我会的题目你也应该要会,我不想胜之不武。来吧!这类型的题目,要用二倍角的公式去算……」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凭着一股没有明言的默契,舒亦庭和傅书纬周末的教学小约会持续进行着,时光就这样匆匆地过了几个礼拜。 在这期间,有时是傅书纬教她数学,有时是各看各的书,有时他们甚至还会相约到杨妈的店里去吃个蛋糕,然后就在咖啡店用功一下午,而原本因舒亦庭的偏见所造成的剑拔弩张的气氛,随着时间过去也渐渐地转化为友谊——一种带点梦幻般粉红色的友谊。 全国模拟考的日子就在这种微妙的情况下逐日逼近,天气也渐渐炎热起来。 一日,舒亦庭在听完傅书纬的讲解后,就坐在凉亭里埋首于数学题之中。 微风袭人,将少女身上的香气带到傅书纬鼻间,这让原本该转头读书的他,突然不想移动了。 出神地凝视她盖在薄薄刘海下光洁的额头、象牙白的小耳廓、粉嫩的脸颊、红润的双唇,和因发被风吹起而露出的纤细颈项,他简直有些痴了。 内心突发的悸动代表着什么?他不想懂,只想把时光停留在这一刻,享受两人带着些微距离的亲昵感。 「傅少爷。」一直觉得他身上有股贵气,所以舒亦庭便这么称呼他,「那这题是不是应该用这个公式?」她忽然把头转向他,没料到他离得这么近,红唇险险地从他颊边擦过,令她惊呼一声。 「那这……你……我……」见他怔怔然抚摸自己的脸,她想解释却羞得结结巴巴,「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在旁边……我是说,我不知道你靠得这么近……」 「你问的是这一题吗?」此时傅书纬已回过神,若无其事地指着她的参考书。 他没揭破她的困窘,方才与她那轻轻的接触,就留在心里慢慢品味吧。 舒亦庭看他好像不在乎,七上八下的心情这才慢慢回复,但即使她敏感地觉得刚才的气氛有些微妙,不过这时候没什么比读书更重要了,于是她也赶紧掩饰住自己的难为情。 「封,就是这一题。」 经过他浅显易懂的说明,她很快地便进入状况,但是当答案算出来后,两人的沉默似乎又让周围的空气凝结起来。 「你对于考第一名有把握吗?」他突然开口打破凝滞,仍是一贯的和煦神情。 「当然有!」这一句话成功地将她拉回备战位置,什么梦幻的泡泡全部破灭。「你也要卯足全力去考哦,我可不希望我的第一名是你让给我的。」 「那么,若你真的考到第一名,我应该也算出了不少力吧?」迎视她纳闷的眼神,他悠哉地指了指数学参考书,她果然马上垂下肩头默认。 「好,那我们现在来做个约定。」他慢慢地引诱单纯的她上勾。 「什么约定?」 「假如你达成第一名的目标,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她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什么条件?」 「现在还不知道,等我想到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她挑起眉。 「你当然可以不答应,就当我这些日子以来辛苦教数学的心力,都投入大海好了。」他状似不在意地说着。 毫无意外,她的愧疚感油然而生,于是她又开始迟疑不定地打量他,殊不知傅书纬就是想看她这副可爱的神情。 「好,我答应你,不过我要先说喔!你的条件不能违反法律规定和社会善良风俗……」 「啪」的一声,他将卷成一束的考卷轻轻敲在她头上,「你公民是不是读太多了。」 「要击败你当然要背很熟啊!」一说到文科,她可骄傲了,俏皮的下巴抬得和鼻尖一样高。 「那就这么决定了,全国模拟考在两个礼拜后,我们各自努力吧!」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哇、哈、哈!」拿到成绩单的舒亦庭,忍不住得意地大笑三声,「我数学考满分,满分啊!这次总该是我第一名了吧?」 江水蓝被她志得意满的模样逗得噗哧一笑,「还不一定呢!我们下节下课一起到公布栏看看,全校排行榜应该已经贴出来了。」 「哼,我以前输他是因为数学考差才舍拉低总分,我相信这次神明一定是站在我这边的啦!」她终于扬眉吐气了。 一下课,两个女孩就迫不及待地手牵手跑到公布栏前,可原本信心满满的舒亦庭在看清排行榜上的名次后,突然变得脸色僵硬,久久说不出话。 「怎么会这样……」江水蓝不禁替她讶异,「你的总分和傅书纬是一样的,为什么他还是第一名,你却是第二名?」 「我想……一定是学校搞错了。」此时上课钟声正好响起,一声声像敲在她的心上,「小蓝你先回教室,我要去问教务处。」舒亦庭强颜欢笑地说着,天知道此刻她受了多大的打击。 她确实是第一名啊!为什么会变成第二?就算和傅书纬并列她也甘愿,但为什么是这种结果? 她快步跑到教务处,恰好看到兼教务行政的老师在场,她不由分说地来到她面前,压抑住满腔激动地问:「老师,我是三年十五班的舒亦庭,我想请问一下,公布栏上全国模拟考的排名是不是有错误呢?」 「错误?不可能吧?」老师皱起眉,一边戴起老花眼镜,一边在桌上乱七八糟的文件中翻找。 「可是我和三年四班的傅书纬同分,为什么他名列第一,而我却是第二?」 「哦,傅书纬啊,他一直是第一名的嘛!」根本不把小女生的着急看在眼底,她慢吞吞地翻阅着文件,一会儿后终于翻出排行榜的原始档案。「你看,没错啊,第一名是傅书纬。」 「可是我和他同分啊!」舒亦庭指着文件上铁铮铮的事实,「凭什么我的排名会在他后面呢?一般来说,不是应该并列第一吗?」 「舒同学,这份资料是经过教务主任盖章的,所以不可能会有错。」不耐烦地盯着舒亦庭,老师认为她根本是来找碴。「第一名和第二名有什么差别吗?还不都可以在朝会上领奖?」 「那不一样!」这关系到母亲是否愿意让她读大学,她当然要据理力争,「老师,我可以和教务主任谈谈吗?」 「不行,如果每个对名次和分数有疑问的同学都要找主任,那他不是被烦死了?」她像挥开讨厌的苍蝇般摆摆手,「反正这件事就是这样,你不想要第二名也没办法。」 「怎么可以这样?一点都不公平!如果主任不能见我的话,那我要去找校长理论。」舒亦庭简直快被老师敷衍的态度气疯了。 「你有没有礼貌啊你!」 老师正想骂人,此刻另一个高胖的中年男子由屏风后走出来。 「是谁吵着要找我?」 「主任!」舒亦庭眼睛一亮,急忙拿过老师手中的文件迎上去,「主任,我是三年十五班的舒亦庭,我是想请问全国模拟考的排行名次……」 「哦,你第二名,第一名是傅书纬嘛!」教务主任面无表情地回问:「有什么问题吗?」 「有,我明明和他同分,为什么他是第一,我却是第二呢?」 教务主任拧起眉,似乎在考虑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方才那位老师见状,风凉地开口,「主任,她根本是来找麻烦的啦!」 「我不是,」老师和主任草率马虎的对待让她有苦难言,但她又不能朝师长发火,「我只是想请主任给我一个解释。」 「你想要什么解释?」教务主任显然对她的态度有些不满,于是便将姿态摆得更高。「人家傅书纬的母亲是家长会长,政商关系良好,帮了学校不少忙,你不过碰巧考得好,拿什么跟他比?」 原来她是败在家世吗?舒亦庭眼眶微红,不甘地道:「但我们至少应该并列第一,这和他的母亲是家长会长有什么关系?」 「舒同学,并列第一是不可能的,因为第一名的奖状只有一张,你要嘛就在明天朝会上台领第二名的奖状,要嘛就叫你父母去争取当家长会长,这样说不定下次还有机会,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教务主任显然不买帐,转头又回到屏风内,想躲开这个缠人的同学。 下次哪里还有机会呢?再过不久就要联考了,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啊! 见她还有话想说,老师连忙轻推她的肩,「快回去上课吧!否则我叫你们老师记你旷课。」 气愤不平又伤心落寞的舒亦庭在老师的催促下,踏着沉重的脚步走出教务处。社会现实的不公平,她算是血淋淋地上了一课。 但没想到才踏出门口,低垂的螓首就直直撞上一堵肉墙,她连抬头看的精神都没有,只低声道了歉便想闪过,不料却被当场拦下。 「庭庭……」来人是傅书纬。 接到江水蓝的通知后他立刻直奔教务处,就是怕看到她现在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你走开!」她现在最不想遇见的人就是他。 「不,我要跟你说,我不知道排行榜……」 「不要说了!」她狠狠地推开他,微湿泛红的眼倏地瞪大,「妈妈是家长会长就了不起吗?算你赢行了吧?第、一、名。」话落立刻拔腿就跑。 看来他真的来迟了。傅书纬攒起眉峰,遗憾又复杂的目光紧盯着纤细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那头,她的离去好像也把他心里的某个部分给带走了。 她刚才好像有提到他妈妈是家长会长的事…… 或许,真是他的缘故才害她失望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隔日朝会,全校师生顶着大太阳站在操场上升旗,旗缓缓升起,但司令台后等着领奖的舒亦庭却一脸萎靡低头不语。 站在她身旁的傅书纬打从一见到她,便找尽机会想和她交谈,无奈她总是置之不理。 她没精打采的模样,使他的心情益发沉重起来。这个无心产生的裂痕,要怎样才能修补呢? 升旗歌结束后,校长的训话开始,再来就是颁奖。 傅书纬低声唤着舒亦庭,试图告诉她他的决定。 「庭庭,你听我说好吗?」 可这回她连头都别过去,看都不看他一眼。 唉!暗叹一声,他只好先把所有的话往肚子里吞,并希望等会儿他的安排,能让她转怒为喜。 「颁奖典礼开始,全团模拟考全校总分第一名傅书纬、第二名舒亦庭、第三名……请上台。」 司仪洪亮的声音提醒着时间到了,领奖的人按名次鱼贯上台,傅书纬在上台前尽最后的努力,回头想和她说句话,却只能看到她的头顶。 等学生在台上就定位后,校长马上笑吟吟地将奖状一张张颁发出去,尤其是发给第一名傅书纬的时候,那笑容简直灿烂过头,还不停地低声夸赞,明显的差别待遇压根无视于接下来要领奖的同学。 颁完奖后,校长继续对全校师生滔滔不绝,赞颂学校的优良校风和杰出成绩,但在后头排排站的某位学生,却忽然冒出一句话,打断校长的致词。 「校长,可以让我说句话吗?」 校长的地中海秃头不悦地回转,等瞧清原来是学校之光傅书纬后,马上变了表情,笑着连声回答可以,顺便将麦克风递给他。 面对台下数千双眼睛,傅书纬毫不怯埸,态度镇定地向全校师生开口,「各位老师同学,我是三年四班的傅书纬,也是这次全国模拟考全校排行第一名,然而关于这次的排名,我想向学校反应一项意见。」 由于他的音调不高不低,徐缓沉稳,相当有说服力,所以全校师生瞬间一片寂静,刚才因校长致词而分心的人,这时也将注意力转向司令台。 「这次的排名,虽然三年十五班的舒亦庭同学是名列第二,但若仔细看过排行榜的老师同学们应该知道,其实她的分数和我是相同的,即使以国、英、数的主科分数来个别比较,她的成绩也与我不相上下。」 他的话让身旁的校长老脸微变。 「然而,学校却将她的名次排在我后面,我对于学校的做法有些疑惑,希望有人能给我们一个解释。」 傅书纬很清楚校长、教务主任那些人当然不可能会老实说,因为排名不公其实是他们想故意讨好他,好借此巴结他那身为家长会长的母亲,为了怕学校又搬出另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词,硬把第一名套在他头上,因此他不管校长想拿回麦克风的动作,迳自说下去。 「关于第二名的舒亦庭同学,她的进步是全校有目共睹的,如果第一名只能有一位的话,我认为这个头衔应该要颁给她才对。」他让了一步,将另一手伸向她,「舒亦庭同学,现在,你才是真正的全校第一名。」 这就像一个邀请,一个王子对公主的邀请,傅书纬的气度和翩翩风采瞬间令所有师生倾倒,大家可说是屏着气息在等着看舒亦庭的反应。 而面无表情的她,让众人以为她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只有同样站在台上的傅书纬清楚看到她慢慢变红的眼眶,还有紧抿的唇。 「庭庭。」他有些紧张,当然还有着心疼,并在心中不停地猜测,她的反应是因为太过惊喜,抑或太过……难受? 深深吸了口气,舒亦庭没有将手交给他,反而一把抢过他的麦克风,大声说道:「我拒绝!」 「庭庭……」他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她不满意他的安排吗? 「舒同学!」在旁的校长见情况不对,随即厉声斥责,「你不要不知好歹。」 「傅书纬同学,我不需要你同情我。」她倔强地盯着他,硬是把眼泪蓄在眼眶中。她不要他故意把第一名让给自己,因为他的行为对她而言反倒是一种侮辱。 接着她继续对麦克风说出她的心声,「学校的排名对我不公平,我认了,只希望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再出现在其他的同学身上,但是我并不觉得自己输给你,所以你不必假好心把第一名让给我,我、不、希、罕!」 她此刻只觉得继教务主任之后,傅书纬又让她在全校面前丢脸一次,她当初争第一名叫做找麻烦,现在不接受第一名又叫不知好歹,种种的歧视她真是受够了。 全校师生听完这番话,全惊讶出声,校长更是脸都黑了。 但舒亦庭已管不了那么多,在将麦克风丢还给傅书纬后,她便转身跑离司令台。 「舒同学,你要去哪里?你回来!」校长气急败坏地在她身后大喊。 「校长,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自作主张,我去追她。」他再也不想只能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于是抛下一句话后,也跟着跑下司令台。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庭庭!等等我。」傅书纬没料到她的脚程如此之快,因此追了好大一段路,才在先前他们一起读书的小凉亭边拉住她。 「你干嘛抓着我?放开啦!」她死命挣扎,并伸出另一只手用力地想拨开他。 「你听我说。」他硬是拉住她的双手,将人固定在他和凉亭的柱子间,「如果我不小心伤害到你,我道歉好吗?」 是他自作主张,但他只是想让她在全校师生面前扬眉吐气,让大家都知道她的挑战成功了,然而他却忽略她好强的个性,才会伤了她的自尊。 因为她是在他心中点最大位置的异性朋友,而且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异性朋友,所以他不希望让这种误解影响了彼此的友谊。 尤其是在他对她的悸动越来越强烈的时候。 明白再挣扎也是白费力气后,舒亦庭终于冷静下来,但小白兔般红通通的眼却只盯着地面。「我不要你管,我也不需要你把第一名让给我!」 「你不能这么误解我!」见她不再逃避,他便放松力道,怕自己的手劲握疼她。「我只是想为你向学校讨一个公道,我只是……只是想让全校同学都知道你的优秀,第一名本来就是你的不是吗?」 「你在大家面前那么说,好像可怜我没拿过第一名似的,现在全校都知道你是有风度的好人,而我却变成不识相的坏人,学校对我不公平也就算了,你还帮着他们羞辱我!」 「你认为我是那样的人吗?在你心中,我会帮着别人欺负你?」傅书纬原本温和的声音倏地变得强硬。 比起被欺压的她,被误解的他委屈并不比她少。 听他这么一说,舒亦庭虽然仍倔强地不肯看他,不过已不再咄咄逼人,显然有些松动了。她很想相信他的无辜,但却无法释怀他刚才令她颜面尽失的举动。 「学校对你不公平,你又对我公平了吗?」傅书纬用单手抬起她的小脸,要她正视他。「排行榜出来前,我根本不知道学校的安排,我想向你解释,你却完全不听,现在我试着弥补你,将同样属于你的荣誉还给你,你也不接受。」 他深深望着她,几乎望进她的心里,「那我究竟该怎么做你才会高兴呢?」 泪水仿佛就要落下,舒亦庭偏过脸,抬手用力揉揉眼睛,此时她一句话也说不出,生怕一开口,溢满喉头的哽咽就会泄露她的软弱。 「庭庭,我一定是站在你这边的,我很抱歉没经过你的同意就在朝会上那么做,但那是我唯一想得到,可以直接让所有人都知道学校让你受委屈的方式。」 「我……」才说了一个字,她便紧咬住下唇,这时候她突然有一种感觉,好像她可以把所有难过都向他倾诉,而他会替自己承担一切。 傅书纬看她欲言又止,眼里的怨怼也已渐渐消去,他一颗悬在空中的心终于放下。「你在司令台上说,你不认为自己会输给我,对吧?」 扬起眼睫瞥见他的真诚,她轻嗯一声。 「所以,你也认为真正的第一名是你吧!」 犹豫了一下,有些不情愿的,她慢吞吞地吐出三个字,「你也是。」 这就对了。他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就不要再生气了。」 像是过于一世纪那么久,她终于轻轻点了头。 「我不是在讨饶,我知道你还无法完全释怀,但至少别太在意这件事,你心里才会比较好过。」他还是比较喜欢看到她笑容满面的样子。 他的话,又让她鼻酸了。 其实他全是为了她,她还把对学校的气出在他身上,明明她也有无理取闹的地方,他却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舒亦庭抬起头,眼角又变得湿漉漉的,傅书纬一个不忍,凭着一股意气和冲动将她拥入怀中,让她的螓首埋在他的胸前。 「哭吧!不要压抑,把所有委屈和气愤全哭出来,哭完就忘记它。」 他的举动让她有些讶然,她也知道自己应该要推开他,但却因为一种温暖,让她舍不得离开这个怀抱。 「我才不会哭,我又没有输你。」她用闷闷的声音说。 傅书纬苦笑一声,那个倔犟的女孩终于恢复了。 第三章 「小庭这死孩子,叫她不要参加什么课后辅导,赶快回家煮饭给弟弟吃,没想到她全都给我当成耳边风。」 舒母边洗米边开骂,等会儿她还要赶着去上班,这死丫头越来越懒,居然晚了一小时还没回到家。 继续忙着切菜时,电话铃声忽响,她又咒骂几声,才匆匆忙忙来到客厅接电话。 「喂,你找谁?是学校老师,有什么事……什么?!你说舒亦庭她怎么样?在朝会上闹事?那老师是要……啊?记小过?!」 难以置信电话那端传来的讯息,舒母呆了一下,心想小庭那死丫头懒归懒,但学校的事倒从不让她操心,没想到好不容易快毕业了,竟捅出这么大的娄子,还被学校记过! 「老师,舒亦庭她犯的错,有必要记小过吗?喔,是跟别人争第一名啊!那她……啊?学校的处分已经决定了?不是才早上的事吗?这么快就……是,我会好好教训她,老师再见。」 愤愤地挂上话筒,舒母心里都快气炸了,正在咬牙切齿的时候,肇事者刚好走进门。 「妈,我回来了,今天比较晚是因为……」舒亦庭怯怯地想解释。 「你给我过来!」舒母气冲冲地随手抓起鸡毛掸子,等不及女儿过来就冲过去往她身上猛抽。「你这个死孩子,气死我了!」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舒亦庭,就这么呆呆地被抽了好几下,然后忍不住痛楚,她拿起书包边挡边躲。 「我比较晚回来,是因为我到江水蓝家借参考书。」 「谁跟你说这个!」打得气喘吁吁后,舒母气急败坏地喝道:「你以为你在学校干了什么坏事我不知道?还让学校记小过,简直丢尽我的脸!」 「什么小过?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身上热辣辣的疼痛扩散开来,还搞不清楚状况的舒亦庭,只能整个人蹲下将脸埋在膝里,并用书包护住头。 「还装蒜?老师刚刚打电话来,说你和人家争第一名,还在朝会上大闹,学校现在决定记你一支小过,你敢说没这回事?」舒母怒火高涨,又用力打了几下,才气呼呼地丢下鸡毛掸子。 「我本来就是第一名啊!是学校不公平才……」她抽泣着申冤。 「你越来越会狡辩了,你以为你说自己考了第一名,我就真的会让你去考大学?」舒母气极冷笑,「那只是讲给你弟听的,没想到你居然不知羞耻到去和别人争名次,告诉你,我绝对不可能让你继续读书,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可以自己赚学费……」她还想据理力争,纵使身上的伤痕传来一阵阵的麻痛,让声音有些气虚。 「我本来就是要你去赚钱,你还不懂吗?若非你还有这点用处,我养你干嘛?既然你这么不听话,我要你高中毕业后,就每个月缴一万元家用,另外再存一万元起来让你弟弟出国,如果这样你还有办法念大学的话,你就去念啊!」养了一个只会花钱不懂回馈的懒女儿,真是气煞人也! 舒亦庭闻言不再回话,抽噎着拿起书包,快速越过母亲走回房间里。 从小到大,她总是偷偷期待着母亲会给她一点点关爱,但今天证实了无论她再怎么努力,还是比不上弟弟在母亲心里的地位,如果母亲养她的原因只是为了要她成为赚钱和帮佣的工具,那她还抱着希望干什么? 「你那是什么态度?给我站住!」女儿的沉默,又激起舒母的怒气。 舒亦庭顿了下,回身瞥了母亲一眼,她目光中的冷漠,让舒母心里一震,满肚子骂人的话全卡在喉咙里。 「你……哼!算了,今天我说过的话,不准告诉你弟弟知道吗?」 母亲的眼里果然只有弟弟,她却连根草都不如。舒亦庭在心底自嘲。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第二天上课,同学和老师看舒亦庭的眼光都非常怪异,只有江水蓝能体会她的心情,绝口不提昨天朝会发生的事。 班上诡异的气氛,让舒亦庭在中午休息时间一到,马上拉着好友到操场偏僻的一角,逃离那些猜忌的目光。 两人一坐下来,江水蓝就忍不住开口问她一直觉得奇怪的问题,「小庭,你今天怎么穿长袖制服?」现在已进入夏天,天气可是相当炎热呢! 舒亦庭苦笑回答,「昨天老师打电话给我妈,告诉她学校要记我一支小过,结果……」她解开袖扣,轻轻拉起袖子,露出带着一条条伤痕的手臂,衣服摩擦伤口时,还痛得她龇牙咧嘴。 江水蓝见状讶异地睁大眼,「天哪,你妈妈真是太过分了,不过学校也很过分,本来应该要还你一个公道的,现在居然记你小过!我今天早上在公布栏看到奖罚名单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昨天傅书纬和我一起跑了,他也有被记一支小过吗?」舒亦庭状似不经意地问。 「呃……他没有。」江水蓝怕伤了她的心,讲得小心翼翼。 「没关系啦,我早猜到了。」她强打起精神微笑,但仍掩饰不住沮丧。「小蓝,昨天我妈说就算我是第一名,她也不可能让我继续念书,而且毕业后我每个月要给她两万元,所以我可能无法和你一起上大学了。」 「这样好可惜,你成绩那么好……」江水蓝柔柔的眼波像要滴出泪水,着实替好友感到扼腕,「对了!你可以申请奖学金啊!」 她突然灵光一闪,「奖学金有三万元呢!本来我爸叫我去申请,但我成绩没有你这么好,如果是你,一定没问题!」 听到这话,舒亦庭马上振作起精神,但一下子又苦恼起来,因为她想到未来每个月两万元的家用,还有……「可我前面还挡着一个傅书纬呢!」 「哎呀!他们家那么有钱,申请这种奖学金干嘛?」江水蓝轻拍她的肩头,「而且你若念国立大学,那三万元可以先缴注册费,之后你再努力兼家教或打工,每个月两万元以上的收入应该达得到。」 这法子好像真的可行,舒亦庭闻言又燃起了希望。 两人随后兴致勃勃地开始讨论起来,没注意到远远走来的人影,直到那人来到跟前,她们才后知后觉地转头一看—— 「庭庭,还有江同学。」来人点头示意。 「干嘛?」舒亦庭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早已不在意昨天的事情,只是脑海里还存留着最后她和傅书纬拥抱的记忆,语气有些别扭。 「你在生气吗?」他先试探。 「我有那么会生气吗?」她翻翻白眼,「不知道是谁要我快点忘记那回事的!」 露出一个释怀的笑,但随即又想起什么,傅书纬谨慎地观察她的表情,「你今天早上看过公布栏了吗?」 灵活的脑子一转,她立刻知道他真正想问的事,于是无所谓地摇摇手,「你说记小过的事吗?我已经知道了,恭喜你逃过一劫,学校的不公平我早就领教过了,不会怪在你头上的啦!」 原以为自己又要解释个半天,因此他有些意外这回她这么明理,「那真是太好了!」他忘形地抓住她的手腕。 「啊!痛痛痛痛痛——」孰料舒亦庭不仅用另一手拚命打掉他的抓握,还附带一连串的惨叫。 「你怎么了?」他瞧出不对劲,轻轻地抬起她的手,并拉起她的袖子——「你的手怎么了?!是谁弄的?」见她伤痕处处,他顿时心火突生。 舒亦庭没有回话,迳自低头整理衣袖,反倒是一旁的江水蓝用她轻柔的嗓音陈述沉重的事实,听得他眉心的结越打越紧。 「你等我一下。」他绷着脸转身就走,丢下两个错愕的女孩。 舒亦庭疑惑地望着他的背影,「他想干嘛?该不会要去打我妈吧?」 江水蓝因她的话轻笑出声,「怎么可能,不过……」她轻轻用肩头顶一下好友,打探的眼神在她身上溜来溜去,「小庭,傅书纬他是不是喜欢你?」 「轰隆」一声,她当下像被十道雷打在头上,脸上瞬间窜起的高热差点把方圆百里炸为平地。「没……没有啦!你怎么会这么想?」她抚着双颊否认。 好像有人心虚了。江水蓝勾着诡异的笑容问:「没有吗?可是我注意到喽,明明是我先认识他的,可他却亲密地叫你庭庭,只叫我江同学,还有,从昨天的事看来,他好像非常关心你唷!平常人应该不会为一个普通同学强出头吧?」 「是吗?你不、不要乱说啦!他对每个同学都很关心,我可不觉得他喜……喜欢我。」 「是哦!会不会是你神经太大条没有发现?」瞧好友原本粉嫩的双腮现在红得像颗苹果,江水蓝诡异的笑容依旧,不过在看见傅书纬从远处小跑步回来后,她马上识趣地不再多话。 「庭庭。」傅书纬走近她,不轻意地瞥过她的脸蛋,「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没有啦!你才没有喜欢……不,我是说,我的脸哪有红!」明显的谎言召来两道怀疑的目光,舒亦庭结结巴巴地转移话题,「是……天气太热啦,对,今天好热喔!」 「大太阳的你穿长袖当然热。」他怜惜地执起伤痕累累的玉手,小心地卷起她的衣袖,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支药膏,轻柔地为她抹上。「这是我去找护士阿姨拿的,她说这是用天然芦荟制成的,你的伤痕才刚形成,抹这个才不会留疤。」 他的举动让舒亦庭的酡红更甚,看到旁边江水蓝的暧昧神情,她顿觉脑袋一片混乱,都快爆炸了。 「好,双手都抹了,你哪里还有伤痕?」傅书纬认真地寻找她身上其他受伤的地方。 「不用了啦!」她都快羞死了,怎么可能继续让他上药? 「不行,你们女孩子不是很重视这个吗?你的皮肤这么好,留下疤痕就太可惜了。」 「哎唷!我其他的伤口在背上,还有大腿啦!那……那里我请小蓝帮我就行了。」 「小庭,人家傅同学这么热心,你就让他代劳嘛!」江水蓝忍不住出言调侃,并在心里想着这两个人的互动实在太有趣了。 这会儿换傅书纬不自在了。他刚刚只顾着担心,一下子倒忘了男女有别,现下被江水蓝一提醒,连忙把药膏塞给她,「那就麻烦江同学了,上课时间也快到了,我先回教室,你们先到厕所或保健室去擦药吧!」 不愧是爸爸称赞有加的人物,考虑得真周到。江水蓝斜觑身旁热度未退的好友,忍不住挑了挑秀眉。 偏偏就是有人神经很大条啊!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报告。」傅书纬踏入教官室内。 交谈中的几名教官和老师一看到踏进门的学生,马上露出最和善的表情。 「傅同学,」主任教官一反平日的凶样,满脸笑嘻嘻地问:「有什么事吗?」 「我是为了今天公布的奖罚名单来的。」这时候傅书纬才觉得好学生的光环和父母的恶势力真好用,他几乎觉得教官们笑得有些谄媚。 「奖罚名单?」主任教官语带不解。 「是关于三年十五班舒亦庭同学被记一支小过的奖罚名单,今天早上才贴上公布栏的。」 经他一提醒,主任教官马上想起来,毕竟舒亦庭的事闹得全校都知道,要不记得也难。 「她昨天在朝会上当场跑掉,校长非常生气,才会记她一支小过。」主任教官皱起眉,语重心长地道:「傅同学,我知道你很替她抱不平,不遇学校有学校的立场,所以我们必须对她做出处置,否则怎么对其他同学交代?」 「是的,我相信学校自有考量,舒同学也确实有不对的地方。」他并未否认主任教官的说法。「只是一支小过的处分,会不会太重了?」 面对他平静却隐含尖锐的质疑,另一个教官连忙搭腔,「那位舒同学对学校的排行榜早有不满,朝会前一天还到教务处闹了一场,是教务主任脾气好才不和她计较,一支小过已经算薄罚了。」 「原来如此。」教务主任是心虚吧!傅书纬的眸底微光掠过,但表面上仍认同地点头。 「那……傅同学今天来找教官,还有什么问题吗?」在他开口前,主任教官又先发制人地表示,「我想你应该不是来要求我们为舒亦庭销过吧?」 跟教官交换了个眼神,都怀疑他今天是打算来替舒亦庭开脱的,由于他的地位特殊,如果硬要出头,他们铁定会很头痛。 「不,当然不是,我只是个普通的学生,有什么立场要求学校为人销过?」他的话让众人松了口气,不过下一句又让他们的心高高提起,「我今天是来要求教官也记我一支小过。」 「为什么?」主任教官闻言脸都绿了,「你怎么会想被记过呢?」 「不是我想,而是事实上应该如此。舒亦庭被记过是因为在朝会上跑掉,我昨天追着她离开,也同样缺席朝会,既然我们犯了一样的错,是否该有一样的处罚才公平?」他有条不紊地叙述,一时间让众教官不知该怎么回应。 「可是……可是你是为了要阻止她才追上去的。」主任教官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欲替他开罪。 「但结果是相同的。」傅书纬态度诚恳却强硬,「因此光罚舒亦庭而不处罚我,容易招致学生们的反弹,认为学校有所包庇,我自求一支小过,是为了学校着想,不希望同学们对校方的处分产生误解。」 看来他心意已决,而且理由还无懈可击,但如果他们真的记他一支小过,事情传到家长会长那里去还得了?以后校务的推行和学校预算的争取大概都完了。 「咳!我看这样好了。」主任教官故作严肃地清清喉咙,「念在舒亦庭是初犯,你平时也表现良好,你们的小过一支就改成警告两支,并且可以用劳动服务来抵销,这个处分你认为如何?」 「这样好吗?如果校方因此感到为难……」 「不不不,一点都不为难,我们很乐意再给学生一次机会,更何况你们不久后就要毕业,留下纪录也不好。」他还真怕傅书纬不点头。 「既然如此,我就先谢谢教官了。」有礼地鞠躬,在垂下的俊秀面孔下,他的唇角勾起淡淡的笑。 迂回的战术,往往比直接杠上来得有效。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傅家是三层楼的别墅式小洋房,外头有个小小的庭院,内部装潢则采极简美式风格,明亮洁净又不失高雅,这和傅家掌权者朱明仪的品味不凡有很大的关系。 傅书纬的父亲是国外航线的机长,一年到头在天空上的时间比在地面上还多,而他的母亲朱明仪,管理一间规模庞大的企管顾问公司,最近还听说她要转战美国,在商埸上是出了名的女强人。 放学后,傅书纬一回到家,意外看到久违的母亲竟坐在客厅里。 「妈?」 他只用一个字表达了所有疑惑,包含为什么她不在美国而在台湾?她坐在那里等他是想说什么? 朱明仪对儿子的言简意赅有些感冒,要说自己教育失败,他的表现却又完美无缺;然而要说自己教育成功嘛,他对父母的态度却是有礼而疏远。 「我是要告诉你,你父亲申请调职到美国成功了。」她废话也不多说,因为她原本就不是会嘘寒问暖的母亲,「所以我跟你们校长要求让你早点毕业,你下个礼拜开始就不用去学校了,大学就到美国去念吧。」 「是移民还是留学?」他冷静地问,好像事不关己似的。 「我在美国的公司要扩张,没办法常往这里跑,刚好你父亲调职成功,所以你干脆一块儿过去,我想到时候会直接办移民。」 「我知道了。」习惯性的,他没有任何反驳,就像过去一样的听话,听话得像只没有生命的玩偶。 只是……过去他可以任由操纵,但这回心里莫名涌上的强烈不舍,却让他无法再忽视,因为在台湾他已经有牵挂的人了,而这一次的分离或许就是永远,他能忍受吗? 舒亦庭……那个既脆弱又好强的女孩,已经在他心里根深蒂固了。 「还有,申请学校的东西我准备好了,推荐函也帮你拿到了,另外我跟你的导师说过,要他在你毕业前这一段日子,多帮你申请一些奖项之类的,这样给学校的文件也好看点。」朱明仪明快又有效率的处事风格,正是她成功最大的原因。 「是。」傅书纬仍是一派淡漠,但心思已飘向他处。 她见状细眉微微颦起,这个儿子就是这样要热不热的个性,让她心里头不舒坦,如果他去飙车抽烟,她还觉得他有点像个正常的青少年,而且她扪心自问应该没有对他高压管教,那怎么会造成他这么闷的性子? 「你没有话想说吗?」她眯着眼问。 「没有。」事实上什么都决定好了,他也不觉得自己的意见会被采纳。 「真的没有?如果我一定要你说呢?」她竟有点矛盾地希望儿子反抗。 傅书纬沉默须臾,才莫名其妙地说:「我现在想出门,你可以不问为什么吗?」 朱明仪当下哑口无言。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少女的祈祷」音乐声越来越近,舒亦庭打开家门,拎着一包垃圾追上垃圾车。 在目送垃圾车离去后,忽觉有人在背后拍她的肩,一转身,她有些讶异。 「傅少爷?都几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低头看腕表,中原标准时间九点整。 「我来找你。」事实上他整整等了两个小时,在微凉的夜色中沉淀思绪后,他才能镇静地面对她。 「这么晚了你找我干嘛?」她偏着头猜测,难道是参考书没还他吗? 「我是想告诉你,学校决定将你的小过撤销,改为两支警告,你做几次劳动服务就可以销过了。」他淡淡地表示。 「是你帮我的吗?」她惊喜地叫一声,扑过去抱住他,「太好了!」 他被撞得退后一步,顺势搂住她的身子。「你的感谢一向这么强而有力吗?」 此时这柔软香馥的感觉,让他几乎不想放开。 抬起头,欣喜的眼眸对上幽深的黑瞳,她这才发现两个人的距离好近,立刻羞赧地用手抵住他的胸口,推出一些距离。 「你不知道,销去这个小过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她真的非常感激他。 「我以为你不在乎。」就他的印象,她先前确实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 「因为我已经决定要申请奖学金,所以这就变得很重要了。」她原本笑咪咪的,忽然间想起什么,马上斜着眼觑他,「对了,你家这么有钱,你不会跟我抢吧?」 「我可能连抢的机会都没有了。」他的浅笑里带着无奈。 「为什么?」她不解的收起笑容,倏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丝丝愁绪。 「我妈要我去美国念大学,可能再过一阵子就要离开,我没办法和你一起考联考了。」 虽然他说得波澜不兴,但她就是觉得有股难受涌上心头,好像该说些话安慰他,但心中却隐然觉得此时该被安慰的人,应该是她。 她的表情传达了浓浓的不舍,晶莹眼眸仿佛又开始泛湿,傅书纬看到她这模样,只能强颜欢笑地用大拇指抚过她眼角,「你好像很舍不得我?」 「谁舍不得你!」她想哭的表情比说出来的话诚实多了。「我只是……只是……」 说真的,傅书纬还真没见过她掉眼泪,顶多只是红着眼眶而已,由此可见这小妮子的倔强,不过,此时他倒希望她能大哭一场,只为他一个人流泪。 「只是什么?怕会太想念我?还是怕我走了以后,你的数学会一落千丈?」 「我才不会!」她被他逗笑了,「我只是觉得很可惜,没能看到你第二名的样子。」 夏夜的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寂静的小巷里,只剩他和她静静凝视,无语地感受着拉锯在彼此间又酸又甜的情绪。 谁会想到恋爱的种子才刚萌芽,转眼间,它却即将在离愁的阴影下枯萎了。 「你还记不记得,你承诺过若是模拟考第一名,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低哑。 「记得。」微微点头,舒亦庭的眼光完全离不开他。 「而你也说过,你不认为自己有输给我。」 她仍是颔首,因为他一直是最好的对手。 「那么,我现在要开出我的条件了。」 猛地将她拥入怀里,傅书纬低头深深吻住她。 他的吻,没有什么高明的技巧,但其中却蕴含着最真实,最纯洁的情意,他坚定地覆盖着她的红唇,她则毫不抗拒地接受,这并非热情的缠绵,而是青涩的告白。 青春里最深刻的记忆,就在此刻烙下了。 久久,唇分。舒亦庭将头靠在他的胸口微微喘息,这可能是两人最后的拥抱,她要好好感受他的气息。 「你的条件,就是吻我吗?」她呢喃般轻问,小脸晕红。 「不,我的条件是……」他忽然搂紧她,像用尽全身的力气般。 「庭庭,不要忘了我。」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中正国际机场。 学校传奇般的优秀人物要出国了,许多师长同学都来为傅书纬送行,而他依旧是用平常那副温文有礼的模样和大家说笑,也因此冲淡不少离愁。 可是他眸底仍有掩不住的失落。 奉父命前来送机的江水蓝细心地注意到了。「傅书纬,你怎么了?」 「没什么。」他勉强地笑了笑,「庭庭呢?她不来送我吗?」 自从那一晚分离后,两人就少有见面的机会,现在或许是相聚的最后一刻,她竟舍得缺席? 「呃……」对于他提出的疑问,江水蓝有些迟疑该怎么回答。「小庭可能……不会来了。」 「为什么?」他无法理解,尤其是在两人如此亲近之后。 「我想,她可能在生你的气吧?」 「生气?我哪里得罪她了吗?」是气那晚孟浪的一吻?可是她当时并没有拒绝啊? 「因为你抢了她的奖学金。」江水蓝见他满脸诧异,便好心地为他解释,「她申请奖学金本以为十拿九稳,没想到半路杀出你这个程咬金,所以她就没拿到了。」 他有申请这一项奖学金吗?傅书纬脸色一变,「我不知道,那些申请的文件都是我母亲帮我处理的。」 这还是江水蓝第一次看到他变脸,但她还是想替自己的好友说几句话,「傅书纬,你知道这笔奖学金对她有多重要吗?小庭她妈妈本来答应要是她考全校第一名就让她继续升学,后来因为排名在你后面,她妈妈就不肯让她去读大学了,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申请奖学金,却被你拔得头筹,你都不知道她有多伤心。」 听到这里,他的心已沉了一半。 「我之前还跟她保证过你不会跟她抢,结果你还是抢了,现在她几乎放弃考大学,因为她妈妈要她毕业后就出社会赚钱养家,还要帮弟弟存留学基金。所以若是没有奖学金的帮助,她就算考上了,也没钱去读。」江水蓝只要一想到舒亦庭那期待落空的模样,就为她感到难过。 在旁的老师同学听到了,终于恍然大悟舒亦庭当初为什么要争那第一名,这会儿全忍不住为她惋惜。 「可恶!我为什么不多留意一下文件?我根本用不着那笔钱,申请那个做什么!」他懊恼地表示。 庭庭……真的很气他吗?现在她是否悲愤又无助?一想到这,傅书纬简直忍受不住打心底冒出的惶恐。「她现在一定恨死我了,不!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用力抓住江水蓝的肩头,反常的程度,让所有师生都吓了一跳。 「庭庭现在在哪里?在家吗?我去找她……」 他话音未完,人已想往机场外冲,身旁的同学和老师连忙拦住他,「你要去哪里?就要出关了!」 「不要拦我!」他用力想甩开他们,「我要去找庭庭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这时候朱明仪正好拿着登机证走回来,看到儿子激勤的模样,她皱起眉头冷声道:「傅书纬,你这是在做什么?」 旁边的人七嘴八舌的解释了前因后果,朱明仪虽表情严肃地听,但心里的惊讶却节节上升。 原来这孩子也有放下下的人了?而且是个能让他情绪失控的女孩。 不过即使她也想会会那女孩,但碍于时间紧迫,登机广播已经响起,她也只能按下好奇,微微斥责儿子的冲动。 「你还在闹什么?还不快跟妈进去登机。」 「妈,你先去好吗?我能不能换成下一班飞机?」他仍想挣扎,现在对他而言,舒亦庭的重要性大过一切。 其中一位老师看情况不对,急忙出言安抚,「你现在去已经来不及了,我会帮你跟舒亦庭解释的。」 「对!我也会帮你的。」江水蓝帮腔。 「老师和同学们都这么说了,你能安心和我走了吧?」朱明仪问。 他这才慢慢冷静下来,深深吸口气,用力闭上眼后再睁开,尽力使自己恢复成那个守礼自持的傅书纬。 但这回朱明仪却看出了儿子的压抑,心头有丝异样的感觉闪过。 和老师同学道别后,傅书纬和母亲出了关,离开前,他仍依依不舍地回头望向透明的玻璃落地窗,这时竟让他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妈,等等。」他抛下手中行李,跑到玻璃窗边,想要看得更清楚。 远远地,有一抹纤瘦的孤单身影独自站在机场一角,双眼仿佛无限悲伤地盯着他。 而那身影脸上闪烁的,是斑斑的泪水。 「那是庭庭,妈,那是庭庭!」他下意识用力地拍打玻璃,却被航警制止。 「你这孩子疯够了没有?怎么今天这么反常!」朱明仪向警察连声道歉,拉着儿子就想走。 「等一下,让我再看一眼,一眼就好,」他停止了疯狂的举动,但依旧巴在玻璃窗边,朱明仪只好硬拖着他,越离越远。 对不起,庭庭……他在心里呐喊着,频频回首。 他终于看到她为他哭泣了,但这样伤心的泪水,却不是他要的。 第四章 十年的光阴会让人有多大的变化?是蜕去青春外衣转化为成熟风采?或是历经社会磨练变为现实市侩? 舒亦庭很显然是前一种。 如今的她有一头俐落贴服的短发,巧妙地衬托出她娇小的鹅蛋脸,眉毛修得整齐,圆亮的眼晶莹有神,挺翘的鼻子、红润的樱唇让她的五官看来更吸引人,而仍是纤细的身段已有了点长进,套在浅黄色套装里显得笔挺,虽然前不够凸,后不够翘,但勉强也算是个清丽美女。 早上七点半,她右手提着驼色公事包,左手拎着早餐袋,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观宇企业大楼,此时上班人潮尚未涌现,电梯里只有寥寥数人。 她向来习惯提早一点到公司,先悠闲地吃完早餐,在直属上司业务部杨经理进办公室前,把所有要呈交的文件和报告事项依序准备好,顺便替他清理一下桌面,再泡一壶浓浓的高山茶。 九点整,杨舜准时踏进公司,他约五十开外的年纪,外表刚正严肃,但只要踏进自己的办公室,面对的人只有秘害时,就会缓下脸色。 「杨经理早!」舒亦庭有朝气地打了声招呼,还行个九十度的鞠躬礼。 「小庭,还是这么有精神。」杨舜露出和蔼的笑容,什么严肃都不复见,外面的其他下属见到恐怕会大声尖叫。 「哎呀!乾爹,你要叫我舒秘书啦!都讲那么多次了。」她佯怒地鼓起腮帮子。 她自己还不是破功了?还叫他干爹哩!杨舜摇头一笑,「是是是,比经理还大的舒秘书,要过来向我报告行程了吗?」 扬起笑容,舒亦庭拿着行事历来到他桌边,开始报告,「报告经理,今天早上十点是部门会议,十一点……」 听着她清脆的声音,杨舜不禁回想起这个女孩的成长历程,她从一脸稚气到现在的亭亭玉立,还成为一个有效率的专业秘书,这变化让他既感慨又欣慰。 想当年她学业受挫,哭着到小巷咖啡馆找他老婆——也就是她的忘年之交杨妈诉苦时,恰巧他也在场,知道了前因后果后,看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哭得抽抽噎噎,着实心疼不已。 事后,老婆和他商量,既然两人没有孩子,不如就让她做干女儿,才好名正言顺替她出学费,想不到她虽然接受了,却拒绝所有经济上的援助,宁可在小巷咖啡馆打一年的工支付家用,等存够了钱再去考大学。 「我想做你们的干女儿,是因为我喜欢杨爸杨妈,不是想要贪图你们什么。」当时她相当严肃地强调。 那副倔犟可爱的表情,让他这个「初为人父」者印象深刻,长期相处下来,这个单纯上进的孩子也真的令人疼入心坎。 所以她毕业后,他鼓励她来考自己任职的观宇企管顾问公司,顺便就近照顾,而这丫头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不仅以优异的成绩录取,还在五年内慢慢晋升到现在的职位。 「……估计六点结束,晚上没有活动。这就是今天所有的行程,您要做任何变动吗?经理?杨经理?杨大经理——」呼唤了几声,见干爹还是处在恍神的状态,舒亦庭只好越叫越大声,只差没动手去推了。 「啊!没有,没有要更改的。」杨舜回过神来,示意她将所有的文件全交给他,「今天你先别忙我的事,因为你有别的事要忙。」 「什么事?」身为经理秘书,上班时间不忙上司的事,还能忙什么? 「行政命令晚一点才会下来,不过我先告诉你,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看他笑得一脸神秘,这挑起了舒亦庭莫大的好奇。 「公司新的副总经理明天上任,听说他是老板的儿子,能力很强,这次他从美国总公司调过来,我想你跟着他一定能学到很多东西,于是便向上头推荐你当他的秘书,上头评估几个人后选中你,所以你今天就先收拾一下东西,准备搬到副总室。」 听完他的话,舒亦庭先是呆了呆,然后眼中才慢慢焕发出喜悦的光采,「经理,你的意思是……我升职了?!」她乱没形象的欢呼,但是随后又想到一件事,「那你怎么办?少了秘书你怎么做事?」 「傻女孩,公司人这么多,当然会调别的人过来。」他呵呵笑,为她的傻气。「新位置可不好坐,你要有心理准备。」 扬起不服输的表情,她在胸前握紧拳头,「我还会怕吗?新的副总尽管放马过来吧!」语毕,顺势挥出两拳。 「公司是调你去协助他,不是调你去揍他。」杨舜哑然失笑。 「那是我的干劲!新官上任,我当然要全力以赴,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早上部门会议结束后,总经理果然宣布了舒亦庭的调职令,接下来业务交接、整理私人用品,又忙进忙出之后,直到隔天,她才能又踏着轻快的脚步迈向崭新的未来。 拿着一个小纸箱横过整个二十一楼,她来到最里面的副总经理室,沿路有许多恭喜或羡慕的眼光,当然也有人悉悉索索地在说她坏话,不过她完全听而不闻,反正不遭人妒是庸才,她才不浪费时间和这些人计较。 由于杨舜和她关系特殊,两人难免走得近些,再加上她本身出众的能力,让她的升职之路走得平顺,而这一切的一切难免惹来嫉妒者的闲言闲语。 至少她就听过有人谣传她是杨经理的情妇,一开始她还会反驳,但因反驳后会得到更多的嘲讽,所以她就再也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反正她俯仰不愧于天地,嘴巴长在人家身上,她又能怎么办?更何况连自个儿母亲骂她的话,有时都比这些恶毒百倍了,她还怕什么? 社会是现实的,她很早就知道了,吵也没用不是吗? 放好自己的东西后,她开始打量未来的工作环境,「这间办公室真不错,不愧是皇亲国戚的办公室!」连她这个小秘书都有独立空间,再开一扇门才是副总办公室,会客室又是另一个小房间,而且整全装潢实用美观,文件柜和书桌都是木制的,很有质感,她光瞄一眼就已决定好日后文件摆放的动向。 「这里还可以摆几盆植物,另外还要申请一些文具,嗯……」她边计划边开门进入副总室,「哇啊,超棒的办公室:」门一开,她立刻发出惊呼,此时映入她眼帘的是一整套意大利进口沙发、l型红木大办公桌,桌面上全新的高档电脑正炫耀似的闪闪发亮,整体明亮又不失美感的室内设计,让人觉得心情愉悦,重点是最里面那片落地窗,还可以把整个市区尽收眼底。 她喜孜孜的试坐一下沙发,又转过去摸摸红木桌,最后只差没把整张脸贴在落地窗前。「副总真幸福啊,可以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 「真有那么幸福吗?」一道揶揄的目光已在门口观察许久,并觉得这个活泼好动的秘书小姐相当有趣。 一听到有声音传来,她瞬间像被施了符咒般立正站好,而且还有一种将要倒大霉的预感。该不会是副总提早到了吧?如果被他看到她这么白痴的一面,他会不会质疑自己的专业? 缓缓地、缓缓地,她以极慢的速度转过身,一看到站在室内脸色怪异的总经理时,她马上在心里大呼完蛋,至于门边其他的人,她根本已无暇顾及。 「总经理好。」她力持镇定地鞠躬,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请问您身后那位是副总吗?」 「嗯,他是新任的副总,姓傅,傅培梅的傅。」总经理和杨经理相识多年,多少也了解这小妮于骨子里的活泼,所以见到她这落差极大的举止,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和傅副总先谈谈,看他有什么需要你协助的地方,我先去开会。」 等到他的脚步声远离,她接着又有模有样地鞠了一个躬,「傅副总……」傅?真是讨厌的姓!害她称呼起来像跳针一样,她决定以后都省略。「副总,您好,我是您的专任秘书,敝姓舒,舒亦庭。」 「你好。」新来的副总见她必恭必敬的样子,不禁失笑,「你准备以后都用头顶和我说话吗?」 「不。」长官都这么说了,她当然连忙抬起头,「副总——」 见鬼了! 话声戛然而止,她甚至连嘴巴都忘记合上,只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她以为一辈子再也不会见面的人。 「庭庭,好久不见。」新任副总傅书纬,带着久违的浅笑回来了。 「我见过你吗?」她绝对不会承认。 「你还在生我的气?」微笑变成苦笑。 「属下岂敢,初次见面,还请副总多多指教,请问您有什么事要交代?」舒亦庭的口气转为冷淡,一切公事公办。 她也学会摆这种冷漠的表情了啊……他的心头有些沉重,十年不是个短暂的日子,但在机场最后一瞥她那梨花带泪的面容,他没有一天忘记,总是在午夜梦回时令他的胸口隐隐作痛。 或许当年在她心目中,他只是个落井下石之后又逃之夭夭的人,所以得到这种疏远的对待,是他活该。 「既然你不想谈,那我们就先聊点别的。」他从善如流,先不挑起两人间的战争。 「上班时间,副总还是别闲聊的好。」她才不想和他说话。 没错,她确实还在生气,而且预估还会气很久,然而她气的不是奖学金那回事,因为在江水蓝的解释下,她已体谅了他的无辜,何况这种事本来就是各凭本事。 真正令她生气的,是他十年来的不闻不问,这期间他竟连一通电话、一封信都没有!既然他走得如此彻底,临行前为何还要吻她?为何要她别忘了他? 哼,听说他是移民到美国的,现在已经是个死老外了,数典忘祖的家伙,她才不要跟他说话。 「这十年来,你过得好吗?」面对她的不善,他仍一派温和。 「很好啊,少了某人来吵我,我反而吃好睡好,每学期拿第一名,体重还重了一点。」虽已打定主意不理他,但一听他开口问话,她仍忍不住昂起骄傲的小脑袋回答。 闻言他微微眯起眼打量,发现比起以前的瘦削,现在的她显得浓纤合度。「你的确变了很多。」他的目光带着欣赏。 「你也变了很多啊!」他又抽高了一点,现在至少有一百八吧?以前的意气飞扬也变为稳重成熟,套着西装还真是人模人样的…… 意识到自己的遐想,她猛地摇摇头,「不不不,我才不认识你,我己经忘记你了!」 「是吗?我以为某人答应了我的条件,不准忘记我的,结果还是食言了吗?唉,亏我还用那么激烈的方式要她记得我……」 「傅书纬,不准说!」小脸爆红,舒亦庭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说的是那个吻。 「不是忘记我了吗?」他笑觑她。 「哼!」将头偏过一边,反正她总是说不过他。 还真拿她的蛮劲没法儿,不过她还是一样可爱。他俯下脸靠近她,逼她不得不正面以对。「舒秘书,以后我们就是工作上的好伙伴了,难道你要一直摆着这个脸?」 他明明没有碰触到她,但她就是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朝脑子冲,而且光是围绕着他的气息,就快令她受不了,于是她只好赶紧向后退开一大步。 「你不要靠这么近!」气死人,明明已经隔了十年,她却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受他撩拨。 「你很紧张?」看来,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副总经理,我想你刚上任,就不和你聊太多『废话』没事我先出去了。」她心知自己再待下去一定出糗,因此纤足一跺,连忙找个理由离开。 傅书纬没有阻拦,反正来日方长,这次他是誓在必得。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新来的副总真的有两把刷子。 傅书纬并没有大刀阔斧的改革,他先了解公司内部的业务后,才分部门开始慢慢着手调整工作内容和流程,而结果果然获得客户一致的好评。 或许因为观宇本身就是个制度健全的公司,故很少有人因他的改革而走路,也因此他的声望更高了,几乎大家都在讨论这个傅副总。 特别是云英未嫁的怀春女郎们。 再加上他又高又帅又斯文,工作能力又好,还听说是老板的儿子,所以短期内他便冲上了公司内黄金单身汉排行榜的第一名。 「连这个都是第一名啊!哼,关我什么事?」不小心在茶水间听到这项八卦的舒亦庭,连水也不想倒了,直接嗤之以鼻地转身回办公室。 「怎么了?」恰巧经过的傅书纬停在茶水间门口,疑惑地望着她皱起的小脸。 「没事。」虽然很想逃避他,但表面工夫还是要做足,毕竟他是上司。「副总,我先回办公室了。」语毕匆匆离去。 他真有这么讨人厌吗?傅书纬摇头叹息,不过他相信自己会扭转这种劣势的。 突然思及她离开前那怪异的脸色,他不禁好奇茶水间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没想太多地踏进去,还没走几步,他就已听到里面传来聊天的声音。 「……傅副总真的好帅好帅,人又好温柔,他现在已经是我的梦中情人了!」女职员甲说道。 「是啊!如果能和他在一起该有多好?不晓得他有没有女朋友?」女职员乙这么接话。 原来是在谈这个。他感到一阵好笑,但旋即又转念一想,所以庭庭方才是在生气?这算吃醋吗? 或许他和她的未来出现一线曙光了,他颇感欣慰,就在他想掉头离开时,里头聊的话题又使他停下脚步。 「喂,你们说,那个舒亦庭会不会搭上副总?」 「不会吧!她不是杨经理的情妇吗?」 「就是这种女人才厉害,表面上清纯,不过谁都知道她是靠勾搭上司才升职的,要不然副总秘书的肥缺哪轮得到她。」 「嗯,我们要小心提防点,别让副总也被她勾去了。」 听到这他已俊眉深锁,接着他重重咳了一声,茶水间里的声音霎时变为一片寂静,傅书纬走到里头,看见四、五名女职员正在摸鱼喝咖啡,身为主管的他只轻描淡写地道:「喝完咖啡快回座位。」 他并没有为舒亦庭强出头,一方面这只会让她在公司里更难立足;另一方面,他想先私下弄清楚关于她的流言是怎么产生的。 虽是不带火气的一句话,却充满了莫名的威严,女职员们眼中的爱心瞬间化为尴尬,三两下便做鸟兽散。 带著满腔的疑惑,他步回自己的办公室,可门才推开一点儿,舒亦庭清脆的声音就从里面传出。 「……好啦,我今晚一定去陪你嘛!」 该死!她怎么从来就没有用这种撒娇的口气和他说话? 从电话中暧昧的内容,再对照茶水间里那些人说的话,要不是他修养好,脏话早就飙出来,傅书纬冷着脸推门进去,只见舒亦庭的音量立刻转小,随便交代几声后便快速挂断电话,显然不想让他听到。 心,沉得更深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下班前五分种,傅书纬从副总室内走出。 「庭庭……」但他才一开口,便被打断。 「副总,现在是上班时间,请称呼我舒秘书。」打从他们一起工作以来,她就一直是这般正经八百的态度,拒绝他套交情。 铩羽而归,他叹口气转回办公室,五分钟后,再度出现在舒亦庭眼前。 「庭庭,」获得她一个大白眼,他微笑着解释,「已经下班了,现在我不是你的上司。」 「干嘛?」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必太客气。 「我们一道吃个晚餐好吗?」他不以为忤地问。 下午她那通电话的内容在他脑海回荡不已,他就是不想让她有机会去陪那个杨经理。 虽然不想相信流言,但她的一举一动实在太诡异,令他有些焦虑。 「我和别人有约了。」就算没约,她也不想和他太接近。 舒亦庭承认他对自己的影响力非凡,只要她一个松懈,一定马上又会陷落在他的温柔之中,可因已有前车之鉴,所以她宁可躲远些,免得再被伤害。 「你和谁约了?」他故意试探。 要说吗?她考虑片刻后,决定隐瞒。「和一个老朋友啦!你管那么多干嘛?」 事实上她今天答应干爹要到他家吃饭,说是干妈想念她想念得紧,不过要是让傅书纬知道杨经理和她的关系,说不定他会误以为她是靠干爹「罩」才有今天,她绝对不让他小觑她的实力。 「我不也是老朋友吗?这么偏心。」她的隐瞒使他有些郁闷,但表面上仍是浅笑以对。 「不要讲得这么可怜,我跟你不熟。」她快速收拾桌面,关上电脑。「副总经理,我要下班了,再见!」 面对她拒人千里的态度,他也只能黯然接受,谁叫他曾经犯了错。 不过他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 匆匆拿起车钥匙,他快步跟上她,并搭乘下一班电梯想趁她出公司前拦截,只是一来到停车场,却让他看见了最残酷的事实。 只见舒亦庭正浅笑盈盈的勾着杨经理,彼此有说有笑、亲密非常,然后她坐上他的车,两人扬长而去。 这就是她想隐瞒的事实?杨经理真是她的「老朋友」?忍不住猛捶了下自己的车顶,傅书纬的脸色空前难看。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月落日升,眼睛似乎才刚闭上,张开又是新的一天。 相形于傅书纬一脸没睡好的样子,舒亦庭倒是精神奕奕、元气十足。 由于丝毫不晓得他内心的挣扎,所以她对他今天精神不济的情况相当疑惑,几次想上前关心一下,但这些冲动都立刻被她硬生生地压下来。 他是因为她拒绝他的邀约才变成这样的吗?舒亦庭有些苦恼,厘不清自己现在心头微涩的原因,或许就是她一直逼自己不要理他,才会变得更在意吧。 「舒秘书,你进来一下。」傅书纬的声音忽然由内线电话传出,把正在胡思乱想的她吓了一大跳。 「是,我马上进去。」抚着胸口,等心跳不那么急促后,她才走进副总室,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情。 见她不经意流露出的关心,他不禁展眉而笑,挂怀心里整整一天的阴郁也散去不少。 「昨天被你拒绝了,那么今天我提早问,你晚上的时间可以留给我吗?」 「我……不行!」被他俊朗的笑容迷惑,她差点就答应了。 「为什么?」他有些挫折。 「那个……」总不能老实说她怕自己会被他迷住吧?「我要和老朋友吃饭。」 「又是老朋友?」他再度敛起眉,对这个词很感冒。 「是啊。」她为什么要觉得有罪恶感?「就是昨天那个老朋友。」 杨经理?他眉间的皱摺更深了,但仍缓着语气故意试探,「你的老朋友我认识吗?说不定可以一起用餐。」 「你不认识啦!」她想都没想就立刻反对。「我的老朋友……他很怕生,不会想跟你吃饭的。」 深深地叹了口气后,他定定地望着她,「我不晓得杨经理很怕生,而且连和我用餐都不愿意。」 「你怎么知道?」她傻住。 「我比较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隐瞒?」他反问她。 「你……你既然知道我是和杨经理吃饭,干嘛还硬是要破坏我们聚会?」被他看穿,舒亦庭有些恼羞成怒。 「因为我不希望你和他走得太近,庭庭。」他语重心长地表示,并决定无论她和杨经理是什么关系,他都要将她从流言里拉出来。 「为什么不行?喔,我知道了!」她凶巴巴地瞪他,「你是不是听到别人说什么?」 「你也知道那些流言?」他不认同地摇头,「那你是不是更应该洁身自爱,和杨经理保持距离?」 「我不自爱?你到底把我和杨经理想成什么龌龊的关系?你真的相信那些传言,觉得我是那种……那种会攀关系往上爬的女人?」她简直快被他气死了。 「庭庭,我不是责怪你……」傅书纬连忙解释,他只是想帮她。 「可你还是相信了谣言不是吗?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她别开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受到伤害的表情。「你要是看不惯的话,可以把我踢回去当杨经理的秘书啊!反正我这辈于绝对不会和他保持距离,我才不怕你们怎么说我,因为没有人比他对我更好了。」 他的不信任比任何流言都伤她更重,但她也不想解释,要误会就让他误会到底好了! 「我只是想保护你。」他明白自己又伤了她。这个自尊心强的女孩永远上他心疼。 一个箭步上前,他拥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副总经理,我今天下午要请假。」她阴沉着一张小脸,转身离开。 第五章 傅书纬永远忘不了自己那一刻的心痛。 舒亦庭早退那一天,他用尽意志力才撑完剩下的上班时间,然后飞车飙到她独居的小公寓,想不到他一直等,等到月明星稀,等到日出破晓,才见到一辆眼熟的轿车缓缓停在她公寓楼下。 然后副驾驶座的车门被打开,他最心爱的庭庭走了出来,接着她走到驾驶座边敲敲车窗,当窗户降下的那一刹那,他见到杨经理带着微笑和他的庭庭说话,还亲昵地摸摸她的头,最后在她的目送下开车离去。 那一刻,他简直青天霹雳,心里的冲击无可比拟,连动都动不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背影上楼,徒留满载的痛苦。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下定决心要把舒亦庭从杨经理手上抢回来,无论她以前和杨经理是什么关系,他都不计较,因为他有自信能给她更大的幸福。 决定之后,他便又重整心绪投入工作中。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这次我们要争取立维企业的委托,可以朝这个方向规划……」会议室里,傅书纬指挥若定地分析着。 立维企业在国内颇为知名,这次大肆寻找顾问公司,是为了并购另一家中型企业,跨足到食品产业。 若是他们能做成这笔生意,不仅可以赚进大把钞票,还能将观宇的知名度和气势推到另一个高峰,傅书纬卯足了劲要争取到这个客户。 「业务部除了立维的资料外,还要记得收集其他几个竞争对手的资料,另外企划部则要去找出历年来我们所服务过的食品产业,做出整合性的分析,然后草拟……」 他精辟地指出各部门应注意的事项后,就放手让他们发挥。「那么,我们就先这么决定,如果业务执行上有任何问题,随时向我报告。」 「副总,」企划部主任江玉琪突然开口,「最近企划部的事务已经排得很挤了,如果要硬塞这个工作,企划部怕人手不够。」 「那你有什么建议吗?」傅书纬认出她就是那天在茶水间里,说舒亦庭坏话的职员之一。 「我想请副总调个人来帮我们,最好是有企划经验的。」她刻意瞄了一眼舒亦庭,「以前有人在企划部只待两年就可以荣升,想来她的企划能力一定很强,如果能有她的帮助,企划部想必能如虎添翼。」 听见这话,有人皱眉,有人冷笑,大家都知道江玉琪在说谁。 她和舒亦庭在两年前竞争当业务部杨经理的秘书时失败了,后来竞争副总秘书又失败,早已怀恨在心,这次不免有借机报复的味道。 即使舒亦庭论职位应该高于企划部的一个小主任,但若她被借调过去,一切还是得听企划小组的规划,更遑论江玉琪可能会派多少工作给她。 不过那个来公司才不到半年的傅副总大概不知道吧!与会众人在心中偷偷想着。 傅书纬见大家看的都是同一个人,于是开口问:「你是说舒秘书?」 此话正中江玉琪下怀。「如果副总愿意出借舒秘书,那是再好不过了。」 「副总,舒秘书的工作本来就很多了……」这分明是欺副总不知情,想给舒亦庭苦头吃,杨舜看不过去,忍不住替她说话。 但因为是他开的口,所以会议室里某些对舒亦庭早有偏见的人全是一脸不屑。 「杨经理,舒秘书以前不就是你的秘书吗?难道你质疑她的专业?」江玉琪略带嘲讽地问。 这下她的态度,傅书纬全看在眼里,不过杨经理替舒亦庭出头,仍是令他皱了下眉。 或许这是一个好机会,一个让杨经理和庭庭分开的好机会,同时也能洗刷她是靠关系晋升的污名。 「舒秘书,你认为呢?」他虽然这么问,但心里清楚好强的她会怎么回答。 「我没意见。」她冷声回话。她早就把傅书纬和江玉琪划到同一边,两个狼狈为奸的人物。 就算累死她也不会认输,哼! 果然被他料中了。由于他不想让众人觉得他偏袒舒亦庭,所以便决定让事情由他所设想的走下去。「那事情就这么定案了,不过舒秘书仍留在副总室,企划部有什么工作再交代过来给她就行了。以上说明的事项在下次开会时,我要见到初步的结果,现在散会。」 话落,有人哀叹工作加重,有人整理完文件便快步冲向厕所,而江玉琪走到舒亦庭身边讥讽地瞄她一眼后,也踩着高傲的脚步离开。 火鸡。舒亦庭在心里吐着舌头。 等人差不多走光了,杨舜便示意舒亦庭到无人的楼梯间,叹口气关心道:「小庭,江玉琪一直对你有敌意,真是委屈你了。」 公司的流言他也略有耳闻,不过小庭一直要他别在意,他只好先向总经理报告他们真正的关系,免得上司因此产生误解。 「不舍啦!」她笑一笑,随后又皱着鼻子,「不过会变成这样,还不是那个傅书纬助纣为虐。」 她刚才还抱着一点希望,心想凭着他们以前的交情,傅书纬说不定不会中了江玉琪的诡计,不料那个猪头居然附和了! 「我看副总对你满好的啊!」据杨舜的暗中观察,他发现副总对小庭很呵护,而且态度和善殷勤,若非他一直有礼不腧矩,他几乎要以为副总在爱慕小庭了。「或许他这次是想给你一个磨练的机会。」 「是操练的机会吧!」她娇气地哼一声,「他根本是个大坏蛋,还说什么要保护我,只会开空头支票……」 「哦?他说过这样的话?」他的直觉果然没错!副总对小庭确实不同,而小庭好像也特别在乎他。 「啊!」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溜嘴,舒亦庭干脆耍赖否认到底,「没有啦没有啦!他什么也没说过,你也什么都没听到啦!」 两人正谈得有趣,没发现此时楼梯门边突然出现一个人,他隐着身影,犀利的目光直盯着他们,屏息听着所有对谈。 「你对我最好了,他一点都不好!」反正左右没人,舒亦庭便勾住杨舜的手臂撒娇,「你才是最疼我的!」 「对,我最疼你了!」根本就是把她当亲生女儿,让她骑到头上来了。 「这么勉强哦!」 她顽皮的大眼锁定他,然后两人忍不住一起笑出来。 「唉哟,不跟你说了,都怪江玉琪和傅书纬,人家今天晚上一定要加班,不能和你吃饭了,好可惜哦。」干妈肯定会好想念她。 「你可惜的是那些熬锡排骨、佛跳墙和宫保鸡丁吧?」 「这是今晚的菜单吗?厚,你不要引诱我啦!」她不依地跺脚。 「好好好,快回去上班了,我们已经在这里待十分钟了。」他失笑。 嘟着嘴,她依依不舍地离开,杨舜则往下走了两层楼,才走进他的办公楼层。 此时楼梯间又恢复寂静,暗处的身影也走了出来,平静的面容下,掩不住黑眸里隐藏的风暴。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为了要拚立维企业的委托案,最近这一个月来,傅书纬每天晚上都有开不完的会和赶不完的应酬,但他有时晚上回到公司或开完会进办公室,二十一楼某扇窗的灯光一定还是亮着的。 就他所知,舒亦庭这个月都乖乖的没和杨经理搅和在一起,因为不是前者被繁忙的工作拖着加班,就是后者被他叫去开会。 可无论工作到多晚,无论人在何处,他最后一定会先确认舒亦庭是否仍在公司,然后才进办公室处理自己的事务,如果她在公司里加班,最晚九点半,他一定会半强迫地载她回家。 而今天也像往常一般,九点半一到,傅书纬就步出副总室,直直走到舒亦庭的办公桌前。 「拿去。」一份厚厚的资料放在她桌上。 埋首于工作中的她幽怨地抬起头,瞄了那些文件一眼后,又郁闷地低下头继续努力。 「你该下班了,我载你回去。」他抽起她手中的笔,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但动作却带着强势。 她偷偷地低咒两声,随即又仰起小脸,态度恭敬地问:「请问副总,那么我现在应该算下班了吧?」 「当然。」 「那我们现在不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了?」 「我们一直是平等的。」 「那好,」她站起身,气呼呼地往那叠厚厚的文件上一拍,「你很过分耶!是嫌我工作不够多吗?这分明就是虐待嘛!我要上诉。」 「上诉驳回,」他勾起唇角,「我怎么舍得虐待你?」 「还说没有!」舒亦庭拿起其中一小叠,摊在他面前挥舞,「你看你看,这不就是证据吗?你压榨劳工、剥削无产阶级……」 话声乍然中止,她张大眼把手上的文件凑近面前,那的确是她该做的工作,今天早上江玉琪才趾高气扬地要她到企划部拿,而且这是她还没看到的部分。 可是,文件上已经用铅笔画出应注意的重要事项,有的地方还做了批注,这样可以省下她不少力气。所以,这是他做的? 但他自己本身都那么忙了…… 「怎么?舌头被猫咬了?」他欣赏着她有趣逗人的脸色变化。 「谁要你鸡婆!你以为我做不好吗?」好胜的她才不接受这样的示好。 「你好像对我有很深的误解,我只是不希望你太辛苦。」企划部给她这么多工作,确实已超出一般人的负荷量,他也是会心疼的。 谁对谁存有误解还不知道呢!不过他都这么说了,她也顺势道:「你不希望我太辛苦的话,明天晚上不要让我加班。」 「为什么?」对于这个请求,他立刻起了防备。 「我有重要的饭局。」她故意在他面前假笑,「和『老朋友』。」 「不准!」他想都没想就反对。 「你凭什么反对?」 「我……」她都连加一个月的班了,他实在没立场反对,「你的工作还没做完,怎么可以提早走!」 「我哪有提早?我是正常时间下班。」她偏要气他。 这个在别人面前温和有礼的副总,暗地里根本就只会欺负她、压榨她,所以她希望这事最好能够让他气得跳脚,她就不相信他没有失控的时候。 她故意指指桌上那叠文件,「我本来也以为做不完的,不过由于副总的『指导』,所以明天的工作应该在下班时就可以完成了。」 他的确鸡婆,居然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好,你可以准时下班,但不准和杨经理吃饭,这件事没得商量。」 「我就偏要准时下班,然后和杨经理吃饭,这件事没得商量。」她学他的语气说话,这很明显是一种挑衅,或许她下意识就是吃定他再怎么生气都不会朝她发火,所以才敢这么做。 「你……算了!」反正他随时可以找个名义开会,把杨经理困在公司。 「对了,杨经理明天晚上也不加班,总经理已经准了。」她会想不到他的诡计吗?好歹她以前读书时的名次也是紧紧黏在他后头,智慧当然不会差太多。 「那我要下班喽!如果你还要留在这里的话,记得关灯啊!我先走了。」话一说完,舒亦庭就拿起包包和手机一溜烟地跑掉,不想继续浪费时间和他大眼瞪小眼。 冷眼瞥着她跑向电梯间,傅书纬冷静地拿起电话,通知楼下警卫拦住她,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关灯下楼。 反正等一下开车送她回家时,多得是机会可以质问她。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干妈,祝你生日快乐!」 舒亦庭加班时几乎天天忙到没时间吃晚餐,因此这会儿,她卯起劲来大啖各式好菜,当然也不忘拿出她精选的礼物送给杨妈,而身旁的杨舜也体贴地献上鲜花一束,表达他对这个结缡超过三十年的伴侣的爱意与感谢。 「谢谢,谢谢。」虽然是老夫老妻了,但杨妈还是害羞地直道谢,然后随口问道:「你们公司最近不是很忙吗?两个一起回来没问题吧?」 「放心,我们两个都向上司报备过了。」 杨舜的解释安了老婆的心,下一秒,他突然疑惑地提起一件事。 「小庭,傅副总今天好像很忙,一直拖着我们业务部开会,我差点还走不了,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他的一番话差点令她噎着,「干嘛提到那个人?害人家差点噎死!傅书纬那个大坏蛋,一定是故意不让你走,才会老绊着你开会。」 傅书纬?杨妈听到这耳熟的名字时立刻回想了一下……啊!是那个小庭高中时和她很暧昧的小帅哥嘛!听说他后来出国了,现在又回来了吗?还这么巧当上小庭的上司? 「他为什么会故意不让我走?」杨舜停下箸思考,「我哪里得罪他了吗?」 「干爹,你没有得罪他,是他得罪我!」一想起他居然蠢到听信流言,她仍是一肚子火。 「他得罪你什么?」 「哼!你都不知道,那个猪头以为我和你有暧昧,亏他从高中时就认识我了,竟然会相信我是那种人!」她说得咬牙切齿。 「小庭,你和他高中就认识了?」杨舜满脸诧异。 「是啊!干妈也知道的嘛!」她将他老是堵在她前面当第一名的往事说一遍,「现在他回来了,居然还是当我上司!那么爱抢在我前头,真是讨厌死了。」 「那你就更应该把我和你的关系解释清楚啊!」杨舜中肯地表示。 「我干嘛要和他解释?他应该要信任我才对呀!」她不依地叫道:「所以我偏要气他,跟他说我今晚就是要和你吃饭,所以他才会阻挠你准时下班。」 「等等!小庭,你和他是不是……」杨舜听出其中奥妙,看了老婆一眼,得到她会心一笑后,他心里就有点谱了。 「是不是什么?」舒亦庭漫不经心地问,然后大口喝汤发泄对傅书纬的怒气。 「在交往……」 「噗——」一口汤从嘴里喷出,她一边手忙脚乱地擦拭,一边还要应付干爹莫名其妙的推论,「没有啦!我怎么会和他交往?他他他……」 「他特别在乎你不是吗?」杨舜精辟地分析,「如果只是普通上司和下属的关系,那你分内的工作只要做好就行了,他何必在意你和谁吃饭?又何必想尽办法阻挠你的饭局?」分明是吃醋嘛! 「呃……」舒亦庭一时语塞。 「还有,你们已经分开十年了,又不是十天,这十年来他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再加上你刻意在他面前表现出和我很熟络,这等于是为那些流言推波助澜,你能怪他不信任你吗?」 「可是他不一样啊!他……」她也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但就是觉得他应该要相信她,因为他对她而言是不同的。 或许就是他的信任对她特别重要,所以她才更无法释怀吧! 「小庭,之前总经理找你澄清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时,你不是很干脆地一口气全说了吗?为什么独独要为难傅书纬呢?」这丫头还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早丢在人家身上,只是嘴硬不承认罢了,「和他解释清楚吧!这阵子公司这么忙,他不但要主导立维的案子,又要分神担心你,你不怕他累垮了吗?」 「我……」在心里反省了一会,她好像真的太苛求傅书纬了,可是她就是不甘心嘛! 一直沉默的杨妈,此时终于开口了,「小庭,你说傅书纬听信了流言是吧?」 舒亦庭点点头,期待的美眸闪闪发亮,以为干妈要帮自己说话。 杨妈慈蔼一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相信了流言,那就代表他认为你和别人有染,而你甚至还故意表现和阿舜的亲密,在这种情况下,傅书纬仍千方百计地要把你留在身边,你认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道番话像把槌子重重地敲在她心上,让她整个人都撼动了。傅书纬这么做,是否代表着他不在乎她有什么过去,即便她真的和别人有染,他也要留住她? 在流言的阴影下,他仍不间断地每天送她回家,替她分担工作,可她还一直像刺猬一样防着他、刺伤他,那他不是很痛吗? 她真的有点后悔了,为自己的任性。 「乖孩子,和他说清楚吧!别让彼此都后悔。」杨妈忍不住想着,傅书纬从十年前就是个优秀正直的孩子,若小庭能在他身上找到幸福,不也是一件好事? 小庭从小到大吃的苦已经够多了,现在该是苦尽甘来的时候。至于这两个孩子面对爱情时的迷惘,就要靠他们自己来解围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隔天,傅书纬一整天都在外面开会,让舒亦庭这个秘书连想跟他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他生气了吗?她不由得这么猜测。虽然他从来没有因公司的流言责备过她一句,但这次他知道她和干爹一起吃饭后,隔天就不见人影,看来他分明就很介意嘛。 唉,换个立场想,如果她以为他和别的女人在外头厮混一晚,她铁定跟他翻桌吵架,哪有人家那么好的度量呢? 思及此,舒亦庭猛然吓了一跳,她为什麽么在意他和什么女人在一起?难道她对他也…… 哎呀!明明是他自己离开十年对她不闻不问,现在一回来又表现得如此在意她,这不是很矛盾吗?真是想得她头都快爆了。 「算了算了!加班加班!」她敲了下自己的头,要求自己努力于看也看不完的资料中,突然间,胃部一阵痉挛,她下意识地捂住腹部。 「好痛……」怎么会突然这么痛?啊!又忘了吃饭了。她摸索着抽屉找胃药,可是不小心把抽屉拉太开,她连忙站起来想挽救,没想到忽然一个头昏眼花,接下来她就什么事也不知道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咿—— 傅书纬开门进来,他今天原本不想回公司,但心里又放不下舒亦庭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办公室里加班,还要在晚上自己搭公车回家。因此他最后仍旧很没志气地驱车回公司,依惯例准备强迫那个一工作起来就没日没夜的小女人下班回家。 「怎么没人?」他看着无人的座位,「可是灯还亮着,难道是忘了关吗?她不像这么迷糊的人啊……」 没好气地摇了摇头,他走去她的座位想把灯关掉,突然脚下踢到硬物,低头一看,书桌的抽屉掉在地上,东西四处散落,而她正蜷缩在地板上,昏迷不醒。 瞬间,他觉得自己陷入无边无际的恐慌中。 「庭庭!庭庭!」他单膝顶地用手轻扶起她,接着紧张地轻拍她的脸,但一摸之下发现她流了满身冷汗,脸蛋也苍白得不像话。 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他极力克制住不断升起的不安,当机立断抱起她,往电梯里狂奔。 都怪他!都怪他这么晚才回来,连她出事了都不知道。亏他还一直告诉自己要保护她,要疼爱她,结果却让她发生这种事,此时他心里的内疚都快将他淹没了。 空无一人的公司,只有傅书纬奔跑的脚步声划破寂静,舒亦庭一直期待能看到他失控的画面,现在他几乎急得快疯了,可惜她却连眼睛也无法睁开。 第六章 「病患是得了急性胃炎,加上她空腹血糖太低才会昏迷,我们帮她打了点滴,等她睡饱了会自己醒来,请问你是病患的亲属吗?」病房中,医生简要地说明舒亦庭的病情。 听完后,傅书纬原本着急的心渐渐缓和下来。「我是她的上司。」 医生闻言马上皱起眉,「急性胃炎有时是压力造成的,你在工作上是否给她太大的压力了?另外,根据检查的结果,我判断她可能常常空腹,然后再大量进食,若她真有这种恶性循环就不能再继续,因为如果再严重下去就要胃溃疡了。」 心情随着医生的话七上八下,他略感愧疚,「是我的疏忽,我以后会注意的。」 他虽然坚持每天送她回家,却忽略了她有没有准时用餐,他早知她的倔强,就算拚死也要完成工作,饿翻了也不会吭一声,他应该多注意的。 「好了,病患醒来后,可能会呕吐或腹泻,可以让她多喝点水,等她不觉得疼痛,症状减轻时,再开始吃一点流质食物。」 「谢谢医生!」他目送医生离去,直到他特地为舒亦庭争取的单人病房门关上后,才小心翼翼地抚上她惨白的脸蛋。 「我该拿你怎么办?」即使是责备,也听得出他浓浓的不舍,「你这么不懂得珍惜自己怎么行呢!」 接下来的一整夜,他都只是痴痴地凝视着她的睡容,并握着她的柔荑像是要给她力量。由于这是自相逢后她唯一不抗拒他的时刻,所以他不禁深深地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他就这么陪在她身边,直到天光大明。 一早,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趴在床边小憩的傅书纬骤然清醒过来,回头望向来人,竟是他想都想不到的杨经理。 「你怎么会来?」在他平和的话语下,隐隐约约带着一丝敌意。 但杨舜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此时他已顾不得眼前的年轻人是自己的上司,蹙眉焦急地问:「是总经理告诉我的,小庭现在怎么样了?」 总经理?蓦然想起昨夜警卫替抱着庭庭的他打开公司大门叫计程车,傅书纬心想或许警卫已向总经理报告过,然后总经理再转达给杨舜的吧?但……「总经理为什么会叫你来?」 一向态度和善的副总何时变得如此咄咄逼人?杨舜呆了一下,不过眼前那不是最重要的。「你还没说小庭怎么了?」 「急性胃炎,加上血糖太低才会昏倒。」他仍戒备地看着他。 「这丫头,等她醒来一定要好好骂骂她!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杨舜又是叹息,又是心疼,「这阵子企划部丢给她一堆工作,再加上原本副总室的事务,依她的个性,一定是卯足了劲,不吃饭也要尽快完成,我想大概是因为这样才会病倒的。」 「以后我会帮她,我也会盯着她吃饭,不劳你费心。」虽没有一点愤怒的模样,但傅书纬冷冷的语气里却透出一股凛然。 又莫名其妙地被射了支冷箭,杨舜明白过来,担忧的神色也和暖下来,「副总,小庭没有解释我和她的关系吗?」 「什么『关系』?」这两个字听起来十分刺耳。 「她是我的干女儿。」瞥见傅书纬扬高的眉峰,他更进一步的解释,「是真正的干女儿,没有任何暧昧关系,她叫我老婆也是叫干妈。」 没想到事实竟是如此,傅书纬不禁一愣,「她为什么不说?」 「因为她太好强了,而且……太在乎你误解她。」杨舜溺爱地想摸摸舒亦庭的头,却在傅书纬尖锐的目光下停手。「你不用这么提防,她敬我如父,我们夫妻俩是因为心疼她辛苦的过去,才会在十年前收她做干女儿,对她特别照顾,或许公司里有人眼红,才会传出不好的流言。」 「你们可以澄清。」想到她受了这么多委屈,还要被他误解,傅书纬霎时有说不尽的自责。 「我们都解释过了,总经理也清楚我们的关系,不过嫉妒小庭的人仍不断用各种流言攻击她,她解释到后来,也好强地不愿意再多说什么,只会在我面前轻描淡写要我别在意,唉,她的倔强有时真令人担心。」 「你说的没错。」连他都好想狠狠地打她的小屁股!傅书纬相信了杨舜的话后,马上起身深深地鞠躬,「对不起,是我的错,我误会你和庭庭,请接受我的道歉。」 杨舜笑着摇手,「这不能全怪你,小庭她故意误导你,她也有错。」 傅书纬也随之一笑,彼此原本针锋相对的气氛,因一个病恹恹的小女人而熟稔起来。 诚如杨舜所说,他和庭庭或许就是因为太在乎彼此,所以反应才会那么大,而不够坦诚的结果,就是让双方都付出了代价。 「我想出院后先让小庭住到我家休养一阵子吧,我老婆会照顾她的。」杨舜提出建议,他怕再让她自己住下去,她会饿成木乃伊。 「不用通知她母亲吗?」 「小庭她母亲……不会理她的。」提到她的家庭,杨舜深叹口气,「你离开这么久了,或许不清楚小庭的状况。她母亲要小庭高中毕业就赚取家用,而她为了要念大学,就到我老婆的店里打工,所以晚了一年才人学。」 闻言,傅书纬的脸色渐渐沉下。 杨舜则继续道:「她考上大学之后就自己搬出来住,然后兼了好几个家教,晚上还继续在店里打工,才能应付她母亲金钱上的需索。」 「所以这几年,她的家人都对她不闻不问?」傅书纬虽问得冷静,但他的神情却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弟弟和她还不错,但碍于她的母亲,所以无法常常联系。她母亲老是说她抛家弃母,逢人便埋怨她不孝,天知道她每个月都汇钱去供养母亲,原本她还要支付亦扬……就是小庭弟弟的留学费用,最后是他坚持自立更生,才让小庭的负担轻松一点。」 越听越觉得心拧在一块儿,傅书纬几乎有种窒息感。「如果我早一点从美国回来就好了。」 杨舜会心一笑,当下明白他对舒亦庭的心意,「是啊,她真的很辛苦,也很坚强,所以才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想照顾她。」 沉默须臾,傅书纬的声音突然传出,「以后,就让我来照顾她吧!」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嘟着嘴坐在病床上,舒亦庭可怜兮兮地望着正在吃稀饭的傅书纬。 「那不是我的吗?」她好可怜好可怜,一醒来就被干爹干妈训了一顿,最后就连食物也被霸占了。 「医生说要等你的胃痛有比较好,也不再想吐之后,才能开始进食,你如果肚子饿的话,先喝点水吧。」杨妈摸摸她柔软的秀发,带着疼爱的口气责备,「人家书纬顾了你一整天,没吃饭也没喝水,让他先吃会怎么样?干妈煮了很多,不用怕会被他吃完。」 「我只能吃这个哦?」她委屈地拉起点滴的管于。 「你还敢说?」傅书纬饱餐一顿,向杨妈道了声谢后,才慢条斯理地横她一眼,「是谁前两天到杨伯父家暴饮暴食,平常又不吃饭,才搞得自己生病?」 杨妈笑看着小俩口斗嘴,他们明明都对彼此有意,说话却还酸来酸去的,都这么大了,赌气的方式还跟小孩没两样。 「还不是你害的!」她不甘示弱地瞄回去,「杨伯父杨伯父,叫得那么亲热,之前还对人家意见那么多。」 「谁叫你故意误导我?」为了未来和她的关系,他已经改口称杨舜为伯父。 「我……」本来她愧疚的低下头,但一瞥见他得意洋洋的笑脸,她不服输的个性又冒出头,「我又没说错,干爹是对我最好的人啊!我才不要和他保持距离,是你自己想歪的。」 「我对你不好吗?」他轻轻她的粉颊。 「你对我哪里好?我可是靠干爹干妈才有今天的呢!要不然我搞不好已经饿死在街头。哪像你,只会落井下石,惹人生气!」她拍开他的手,刚刚被碰触的地方,已染上些许嫣红。 落井下石?惹人生气?傅书纬不得不老实承认,「当年是我的错,害你拿不到奖学金,才会没钱念大学。」 「我才没有在气你这个!」舒亦庭立刻大呼冤枉,她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不是这件事?「那你在气我什么?」这就让他有些迷糊了。 「你一走就是十年,连一封信或是电话都没有,你根本早已忘了我嘛!」她杏眼圆睁,嗔怪地抱怨,「既然如此,那你临走前干么还硬要亲人家,要求我不要忘记你?」 在旁倾听的杨妈差点喷笑出声,书纬吻过小庭?这丫头肯定是忘了病房里还有别人在,性子一来就什么都说出来了。 傅书纬略微尴尬地瞥了杨妈一眼,先给她一个歉疚的笑容,才又把注意力放回宛如深宫怨妇的小病患身上。 「我有寄信,也有打电话,不过我打去的电话,都被你母亲挂断了,至于信,我不晓得你没收到。」天知道原来有这种误会,若非她说出来,不然他找谁去解释啊?「我还以为你真的那么气奖学金那件事,气到不想回信给我呢!」 「我才不会!」知道一切都是阴错阳差后,横盘在她心头十年的心结,竟在一瞬间化解了,她觉得轻松,更觉得怅然。 「那你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她放软了音调。 她终于会对他撒娇了吗?傅书纬坐上床沿,捧起她的小脸蛋,「我急着在美国累积工作经验和资历,这样才能尽快回台湾管理分公司,如果从我研究所毕业开始起算,才几年我就能回来,已经算早了呢!」 一听到美国,她不知为何紧张起来,眼底有着抑郁。他仍是要回去的吧?毕竟他要接手他母亲的事业,那他还能陪在她身边多久? 「这几年来我很想你。」他若有深意地抚了抚她粉嫩的颊。 他想她,这代表他对自己有感情吗?但十年前属于年少轻狂的爱恋,能支持他这份感情多久呢? 舒亦庭陷入迷惘,双眼迷离地望着他,看来既天真又妩媚。 他心神一动,忍不住将自己的脸越凑越近、越凑越近…… 「咳!」此时杨妈发出一声轻咳,打破了这梦幻的一刻。 她这个干妈还在这里呢!这两个年轻人竟旁若无人的亲热起来,要是再不阻止,她怕更限制级的画面就要出现了。 意识到杨妈的存在,男主角还算冷静地放下他的大手,女主角却尖叫一声用力推开他,鸵鸟似的用棉被蒙住头。 「别害羞,杨妈不会笑你的,小心你还在吊点滴。」傅书纬无奈地望着分明就在窃笑的杨妈,接着伸手想掀开舒亦庭的棉被,怕她在里头闷坏了。 「你不要拉啦!」模糊的声音在被底呜呜传出。 「你埋在里头会不能呼吸的,傻瓜。」他软言相劝这只脸皮薄的小鸵鸟。 「不要管我!」 既然温柔的招式对她没用,那他改用威胁的好了。 「杨妈要把粥倒掉喽!你真的不出来?」 「不要!」 「你干爹来看你了,你不出来吗?」 「不要!」 「好吧,你不出来,那我待在这儿也没意思,我先回去上班了。」 「不要——」声音明显大了些,一只细白的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揪住他腰际的衬衫,然后被子掀开一小角,露出一双怯怜怜的大眼。 这次的「不要」是指「不要走」吗?傅书纬几乎为之失笑。 她傻愣愣的看他还坐在床沿,一点儿要离开的意思也没有,而旁边的干妈,则已经整个人笑到趴在桌子上抖动,一下子窘到最高点的舒亦庭,忍不住发出怒吼。 「傅书纬,你这个大混蛋又拐我!」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其实她的病不是很严重,但在傅书纬的恶势力下,舒亦庭只得在医院待到隔天,等医生确认她没有任何问题后,他才肯接她出院。 老早就整装待发的舒亦庭坐在病床边,一看到病房房门打开,马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可左瞧右看却只有他一人时,她的笑容随之敛起。 「干爹干妈呢?」她等好久了耶。 「在家里等。」 「煮好料的等我回家享用?」她异想天开。 「你想得美!」他轻笑,曲指敲她的额,「你还不能吃油腻的东西,这几天就先忍耐吧!」 闻言,她双肩无力地垂下,才吃一天的粥而已,她就快受不了了,难道还要她连续吃好多天吗? 由于怕她体力还未恢复,所以他上前搂着她走出病房,但舒亦庭不习惯这种亲密感,便微微挣扎起来,然而她除了嗓门大之外,身体仍然虚弱,因此扭没几下就喘倒在他怀里。 「还逞强?」他笑觑她,手里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他发现越是宠这小女人,她就越持宠而骄,所以有时候要用些强硬的手段,反正她也只是一只不会咬人的小母老虎。 「你还说,我好像一遇到你就倒霉。」她皱皱鼻头,依着他走向停车场。 「怎么说?」 「念高中时你一出现后,我就从第一名掉到第二名,」她幽怨地睇着他,反正所有的事都怪他就对了,「因为你,我差点被记一支小过;毕业后又因为你,我没钱念大学;连在工作以后也是因为你,我才会住院。」 明知她在强词夺理,傅书纬却哑口无言,毕竟这些事虽说不能全怪他,但确实都跟他扯上关系。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呢?」 「你要弥补我!」她昂起下巴,心中已在考虑要敲诈他什么。 「没问题。」电梯叮的一声来到地下停车场,傅书纬带着莫测高深的笑,慢慢的带她踱到监视器拍不到的死角。 「你的车不在这里啊?」她直觉的抬头问。 而这一抬头正中他下怀,只见傅书纬搂住她腰身的大手霍然收紧,温热的唇也倏地贴上她的,这吻就像第一次接吻般来得又快又急,令她招架不住。 累积十年的情感一下子爆发出来,他由温柔的浅尝进而转为深入的侵略,急切地汲取她散发的芬芳美好。 他真的好想念她,想念她的人、想念她的吻、想念她一切的一切。能再次拥有她,他比拥有了全世界还满足。 舒亦庭被吻得晕陶陶的,根本无法分辨发生了什么事,只能随着他的撩动本能的回应他,这过于强烈的情感宣示,令她几乎虚弱到无法承受,仿佛惊涛骇浪之中,他是唯一的支柱,而她,愿意抱紧他,一起被情潮淹没。 慢慢的,风浪平息,他阒黑的眼眸露出一丝曙光,牵引着她的心神,沉重的呼吸在两人间交缠,他依依不舍地多啄了甜蜜的樱唇好几下,才微微松开她。 「你怎么可以『又』偷亲我?」她又羞又嗔地瞪着他。 「补偿你呀!我知道你等了很多年。」他坏心眼地糗她,方才她的投入可不下于他。 她羞极地捶他一下,「乱讲,我就知道遇到你准没好事。」 「不,马上就要有好事发生了。」他又露出那饱含深意的笑。 这表情她实在太熟悉了,于是下意识机警地捂住嘴,「才不要!」 「原来你觉得这是好事?」他得意地哈哈大笑。 「你又在欺负我!」 「这次真的是好事。」他唇角微扬,眸底闪烁。「你不信?要不我们打个赌。」 「打什么赌?」 「如果等一下发生的不是好事,你可以向我要一个愿望、但如果等一下发生的是好事,你就必须承认——你是我的女朋友。」 老是来这招!她犹豫地直拿目光往他身上扫。 傅书纬继续加油添醋,「主观的认定权在你身上,你可是有很大的胜算。」 冲着他这句话,她立刻答应,「好,我赌了!」她贼兮兮地偷笑,这次她稳赢的。 带她来到车边,他从容地打开车门,「看吧!这就是我说的好事。」 舒亦庭看到车子里的人先是一怔,然后惊喜地大叫出声—— 「小蓝!」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过了这么久,你们终于在一起了。」十年后的江水蓝依旧温柔似水,婉约典雅的气质更是出众,让舒亦庭看得眼都直了。 「严格说起来,我们才刚刚开始交往三十分钟。」傅书纬解释,因为从医院到杨妈的小巷咖啡馆,刚好三十分钟车程。 「谁和你交往……」本想大声反驳,但一下子想到什么,舒亦庭便突然消音。 难道你不觉得和江水蓝见面是好事?想赖帐?傅书纬斜眼觑她。 你耍诈!她不甘愿地瞪回去。 做人要言而有信,虽然收到她不甘愿的瞪视,但他仍好整以暇。 好嘛!她扁嘴,认输。 江水蓝见他们眉来眼去,觉得好有趣,于是捂着嘴笑起来,「你们讨论好了吗?」 「好啦!我们是在交往。」她不依地诉苦,「不过那是他使诈。」 「为什么不说是有人太笨?」傅书纬悠闲地拿起咖啡轻啜一口。 「明明是你太老奸,十年前先骗了我的初吻,十年后又骗我承诺跟你交往!」她不顾一切地全抖出来,等到发现周围还有其他人时,已经太慢了。 幸好店里只有他们一桌客人和柜台里的杨妈,不过杨妈已经笑到蹲在柜台下,而江水蓝则强力忍住,即使她已经憋笑憋到肚子痛。 「原来你们十年前就这么好了,小庭,你很不够朋友哦,居然没有告诉我。」 「我……你才不够朋友哩!」舒亦庭在桌下用力捏了傅书纬的大腿后,连忙转移话题,「你高中毕业后为什么就没有和我联络了?我考上大学前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啊,结果你考上南部的学校就没回来了。」 说到这话题,江水蓝的眸色微微一黯,就连舒亦庭这么粗线条的人都注意到了,她惊觉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看到好友眉间泛起一股轻愁,她赶紧将求助的眼神投向傅书纬。 「水蓝,庭庭她没有变。」他简洁扼要的开口,意指舒亦庭仍如过去般率直单纯,是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我知道,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江水蓝幽幽的开口。 舒亦庭那关心的眼神令她有些感动,毕竟高中三年的情谊不是假的。但她如果把自己的经历说出来,这个同窗好友会不会瞧不起她呢? 「小蓝,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舒亦庭马上发挥丰富的联想力,莫名其妙的义愤填膺起来。「如果有人欺负你的话,你跟我说,我撂兄弟……」收到傅书纬没好气的瞪视,她顺势改口,「我叫傅书纬去堵那个人。」 他现在是男友兼打手吗?傅书纬伸手用力揉乱她的发,示意她想太多。 江水蓝被他们逗笑,所有的顾忌也全都消失。 「我在大一那一年……遇见一个男人。」她平静地诉说起往事,但那语气却令人为之喟然。 「……然而,就像一般老套的八点档,他不知道我是个富家女,所以抛弃了我,决定和一个有钱的女人结婚。」 要不是被江水蓝眼中的悲哀震慑住,舒亦庭早就拍桌叫骂,因为她知道爱得越深,伤得越重,幸好傅书纬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 「当时,我怀孕了。」想不到如今提起这段不堪的往事,她心中的痛已经平淡静多,或许真是不爱了吧。「因为太伤心的缘故,我流产了,失去那个无缘的孩子,不过在当时或许这是最好的结果,毕竟我还太年轻,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顾得了一个孩子呢?」 听到这里,舒亦庭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好友竟受过这么大的创伤,「你……你可以来找我啊!如果让我知道那个男人是谁,我一定去揍扁他。」 「因为我害怕……怕你会看不起我。」她苦涩地一笑。 「我怎么会是那种人!」舒亦庭激动地站起来,「光听你说,我就想哭了,我没有陪你走过最痛苦的那一段,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难过。」 「谢谢你,小庭。」如果当初有好友的安慰,或许伤就不会那么深,甚至深到在心底留下一个疤痕,而那伤痕狰狞的存在,每每令她在恶梦中惊醒。 江水蓝拉着她坐下,露出一个浅笑,表示她已对往事不甚在意了。「有时候我不禁会想,如果当年我老实告诉他我是个富家女,会不会结果就不同了?」 舒亦庭一时无语,她也说不出会或不会,反而是一直聆听的傅书纬出声打岔,「水蓝,事情或许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你怎么帮那个烂人说话啦!」舒亦庭给他一拐。 「因为我认识那个人。」同时接收到两个女人惊讶的目光,他淡然地说明,「否则,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找出水蓝?」 「不是为了我吗?」舒亦庭斜睨他,只要他的回答让她不满意,接下来便是铁沙掌一记。 「呃,当然大部分是为了你。」他见风转舵,却仍透露出意料之外的讯息,「但其实是他请求我先回来探探水蓝。」 受托去找江水蓝时,以舒亦庭为借口来接近是最好的理由,但他当然不会老实说出来。 「都过去了,有什么好探的呢?」江水蓝反倒没好友那么激动,态度相当平和。 「你真的不在乎吗?」傅书纬仔细观察她的反应。 她笑了笑,不置可否。 「水蓝,你知道吗?他要回来了。」他忽然丢下一枚炸弹。 道次,他轻易地捕捉到江水蓝眼底的颤动。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夜晚,小俩口窝在杨家的小阳台上赏月,想到下午和好友的谈话,舒亦庭仍有些闷闷不乐。 「唉,我觉得现在和小蓝好疏远哦!」她落寞地道。 「十年没见了,友情难免会发生一些变化。」他安慰她。 「不过我想今后会越来越好吧。」夜里有些凉意,她窝近他,仰头看着他娇笑,「你知道吗,小蓝现在是个小有名气的摄影师耶!她说如果我们两个结婚,一定要找她来帮我们拍婚纱照。」 「原来你已经想到结婚那么远去了。」他笑着揶揄,没有意外地看见她徘红的玉颊。 由于公司事情仍多,后来她们硬是排挤他这个大男人,要他回去工作,所以有些女人间的对话他并不知道。 「那是小蓝说的,又不是我!」她不依地轻推他,「你真的认识抛弃小蓝的那个负心汉?」 「别这么说他。」考量到她冲动的个性,他说得委婉,「他是我在美国读书时认识的,认识之初,我只知道他心里一直有个人,后来意外发现那个人我也认识,因为有共同的话题,我们才熟起来。」 「既然一直挂在心里,那他为什么要抛弃小蓝?还害她受了那么多苦,最后连家都不敢回。」越想越替好友觉得不值。 「他有他的苦衷。」这不是三言两语可以道尽,而这件事的是非对错也不应由他来评断,因此他只扼要地带过。「水蓝这几年来确实受了不少苦,不过那个男人所受的苦也不见得比她少。」 知道再问下去会涉及好友的隐私,舒亦庭便不再追根究柢,于是她把话题一转。 「我们今天开始交往,如果你发现我和你想像的不一样,你会不会也抛弃我?」她始终忘不了他十年前一走了之后,她生平第一次哭了那么久,哭到眼睛都肿得无法见人。 若她投入了全部的爱,他却又突然消失,她这回一定会受不了的。 「傻瓜,江水蓝跟那个男人的情况和我们不同,不能拿来相提并论,你要对我有信心一点!」 「你们男人不都一样。」她瞄他一眼,「反正我站在小蓝那边,你站在负心汉……呃,那个男的那一边吗?」 「还没结婚就要我选边站啊?不怕产生婚姻革命?」 他轻咬她白玉般的耳垂,她怕痒不停的闪躲,呵呵直笑。 「谁要跟你结婚,臭美。」她躲得累了,手脚并用地想推开他。 「明明是你先提到结婚的话题,还迫不及待地想拍婚纱照哩!」他轻易地揪住她,并恶意埋首在她的颈项间,不让她知道他在做什么。「既然如此,我要先预习一下有老婆的感觉。」 「你老是捉弄我,我才不要嫁给你哩!」她笑着缩起身子,感觉颈间传来湿滑又刺痛的感觉。 听她笑得喘了,考量到她的身体才刚复元,傅书纬只好抬首,勉强先放过她。 「除了我,你还找得到更爱你的男人吗?」这一点他可是很有自信的。 「谁说没有!」真当她行情那么差?「偏偏有个男人爱我爱得比你更久,就算他娶了别人,也绝对不会停止爱我,光这点你就已经比不上了。」 「你说的是杨伯父?」他早被她用这招骗过,麻痹了。 「不。」她神秘兮兮地晃动食指。 「还有谁?刘德华?」在杨经理那椿流言上栽过那么大的跟头,现在只要关于她有秘密仰慕者的情报,他一律不采信。 「他比刘德华还帅!」至少在她心里是这么觉得。 「那是不是比梅尔吉勃森还性格?」他悠闲地问。 「当然!」 「比基努李维更有味道?」 「对对对,您真内行!」 「……」他无言以对地瞪着她兴奋的神情,「那不就是我吗?」 「你想得美!」她拉长脖子睥睨他,随即换来被恶虎扑羊的下场,她笑着挣扎,在浪漫的月光下,银铃般的笑声终于被吞噬,化成旖旎的耳鬓厮磨。 不过,这次傅书纬可料错了,因为在舒亦庭的心目中,真的有这么一个完美的人存在。 第七章 出院后,舒亦庭等于是被「软禁」在杨家。 由于她在办公室昏倒的事吓到大家,整个人又因病瘦了好几公斤,于是她被杨妈强迫进补,还不准她回小公寓住。 现在立维企业的案子终于不那么吃紧,公司的人也因此都能得以喘息,周末不用加班,但舒亦庭却不能堕落地窝在小公寓里吃爆米花看影片混过一天,她只能乖乖的待在杨家休养,规律作息。 「书纬,你来了,刚好一起吃早餐。」星期六一早,傅书纬便到杨家报到,门一开就看见笑容满面的杨妈。 自从小俩口恋情明朗后,杨家夫妇也将傅书纬视为亲人,再加上他既杰出,又能将小庭制得死死的,所以他们就更喜欢他了。瞧他只是简单的polo衫搭配休闲长裤,就显得俊朗挺拔,和清纯甜美的小庭简直配极了。 「先帮我去叫小庭起床吧!不然她不知要睡到几点。」 杨妈与傅书纬相视一笑,两人都对舒亦庭的坏习惯心里有数,除了工作和家人之外,她根本懒得照顾自己,因此这些工作都落到关心她的人头上。 他和沙发上的杨舜打声招呼后,便脚步轻缓的走进她房间,原以为会看见什么海棠春睡之类的养眼镜头,没想到才瞥见床上的人影,他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难怪杨妈这么放心让我来叫人,原来她的睡相根本一点都不性感嘛!」 此刻床上的人儿正穿着成套的小碎花睡衣,呈大字型睡着,小脸藏在一头乱发下,一只脚跨在棉被上,另一手则垂在床沿,整个人和床辅呈四十五度角倾斜。 若不是双人床够大,现在她人应该在地上。 看来杨妈是要我早些认清事实,说不定还有重新考虑的机会。他摸摸下巴,不禁这么想着。 这时那个睡姿难看的人翻了个身,双手双脚像无尾熊般搂着棉被,睡衣下摆因而往上掀了一点,露出洁白细腻的腰身。 他眸光倏地加深,「但粗鲁归粗鲁,还是有些看头,不枉费我一早就来叫你起床。」 说完,他走上前扶着她的香肩,轻晃两下。 「庭庭,起床了。」 小脸在棉被里埋得更深,纤手随意挥了两下,像在赶苍蝇。 「你再不醒,早餐就要被我吃完喽!」见她无动于衷,傅书纬索性坐在床沿。 「睡美人,你想让我吻醒吗?」扬起眉,这动也不动的小妮子还真不怕他,他又把威胁加重,「我要侵犯你喽!」 话落他的大手先抚上她柔软雪白的腰间,嗯,果然如他想像的细嫩,接着他慢慢地将抚摸范围扩大,向上移,再向上移…… 毛手在胸部下缘停住,她坚持不醒就对了!傅书纬倾向前,在她耳边吹气低喃,「庭庭,你再不起床的话,要被我摸遍了哦!还没反应?看来你是不介意,那我就不客气了。」 将她从背后整个揽住,他轻啮着她娇小的耳垂,然后细碎的吻落到她的颈项,当然手也没忘了动作,感受着娇躯的香滑,由无瑕的美背抚摸到小腹,眼看就要摸上她堪盈一握的柔软胸房…… 突然,舒亦庭敏捷地一个大翻身,接着用抱在怀里的棉被整个盖住傅书纬,并趁势坐在他腰上不停地跳着。 「哈!骗到你了,大色狼,想吃姑娘我的豆腐,再练几年吧!」 天知道她的嫩豆腐早被吃掉大半。 棉被里传来闷笑,没想到他也有被这小女人骗到的一天,他意思性地挣扎两下,让她多享受几秒胜利的快感,片刻后,棉被里的笑声停歇,他的动作也跟着静止,舒亦庭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喂!傅书纬,你别装死哦!」她怀疑地瞥了一下棉被,怕他在里头窒息了,便试探性地拉开棉被,「你还好……哇啊!」 同样的动作,傅书纬反身压住她,两人中间已没了棉被的阻隔,他故意邪恶地笑两声,「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的伎俩只是小儿科而已,今天若不吃了你,我傅少爷的面子不挂得住吗?」 说着,他一双手开始假意地解开她的扣子,并一边在她脸上狼吻,一边在她颈边搔痒,逗得她尖叫不停。 「啊……少爷,住手啊,奴婢不敢了!」想不到他还记得高中时她戏称他的外号,舒亦庭边笑边闪避,一手也往他的腰际呵痒,两个人就在床上打滚嬉闹起来。 不料她一个没注意,玉腿不小心把他踹到床下,连棉被也一并掉了下去。 她想拉住他,但只抓到棉被的一角,整个人还被傅书纬下坠的力量给往下拖,呈半身悬空在床边揪着棉被的姿势,而傅书纬在地上坐正后,也急着想接住她,但由于情况紧急,只能拉高棉被让她吊在上头,免得她正面着地。 「叩叩!」此时突然传来敲门声。 「书纬,小庭起床没……你们在做什么?」打开房门,杨舜傻眼地看着眼前的荒谬情况。 傅书纬慢慢地将棉被放下,让舒亦庭安全着地,杨舜不明就里地上前,弯腰扶住她,等她「爬」到地上坐好,三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后来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迸出一个笑声,接着大家便哄堂大笑起来。 「什么事这么好笑?」杨妈随后送来,看到所有人全在地上笑得乱七八糟,不禁也跟着笑出来,「你们一个是业务经理,一个都做到副总了,还有一个是专业秘书,现在这是成了什么样子?」 「干妈,噗……哇哈哈,都是傅书纬害的啦!」舒亦庭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咳咳,杨妈你别听她胡说,明明是她自己赖床掉到地上,我只是想救她。」傅书纬很快便冷静下来,然后不慌不忙地把责任推到她身上。 「乱讲!我哪有赖床!是你把手伸进我的衣服里,我才会反击!」老毛病又犯了。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舒亦庭忽然住口,顶着两朵红云瞥向两位长辈,没想到他们的脸更红。 「小庭,你先梳洗一下吧!」杨妈忍住笑替她解围。「书纬,先出来吃早餐。」 傅书纬和杨舜面无表情地走出房间,顺手替她带上了门,但门才一关上,门外就传来一阵阵的笑声。 而房间内,则是舒亦庭懊恼的呻吟声。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我们要去哪里?」饱餐一顿的舒亦庭神清气爽,坐在傅书纬的车上,一手翻着台湾地图集。 「我们只有一天的时间,你翻的地点我想是不可能去的。」他用余光瞄见她正在看澎湖地图。 「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约会嘛,当然要想个特别一点的地方。」骄蛮地飞了个白眼,然后她又兴致勃勃地继续找寻游玩的地点。「啊,我要去这里!」举起书本,她指着一张图片,上头有大大的摩天轮。 「游乐园?」傅书纬微皱起眉头,「你几岁了,小姐?」 「我这叫童心未泯,哪像你少年老成,搞不好你心里想的都是进香团的行程。」她怪哼一声,「人家没去过游乐园不行吗?小时候妈妈只会带弟弟去,长大后自己去又好奇怪,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你却只想去什么大甲妈祖庙、北港朝天宫。」 他什么时候提到妈祖庙和朝天宫了?傅书纬淡然地瞄她一眼,实在很想知道她脑子里到底装些什么。 圆亮的美眸此时也波光粼粼的瞅回去,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明知她是在装可怜,可他却认为其中不免掺有真实成分,于是无奈地笑着捏捏她的俏鼻,「走吧!」 「嘻!」笑花绽开,还是让她得逞了。 花了约三小时的车程,两人来到游乐园时已是中午,一进入游乐园后,舒亦庭立刻一马当先地往游乐园的餐厅时冲,却被傅书纬拦了下来。 「你很饿吗?」 她偏头想了想,「不会,不过吃饱才有精力玩一整个下午不是吗?」 他这下真的确定她没来过游乐园了。「相信我,先玩再吃,否则你会后悔的。」 「是吗?」她怀疑地瞅着他。 「是啊,如果你到时候还吃得下。」 见他信誓旦旦,她只好点头同意,接下来,两人先尝试了感觉最刺激的无重力飞车,在舒亦庭很乐的尖叫声中,他们又赶往海盗船,擎天飞梭、云霄飞车…… 「你确定还要继续玩?」听她叫得嗓子都哑了,他便替她买了瓶水,打开瓶盖递给她。 「确定。」她坚定的点头,即使脸色已有点发白。 开玩笑,七、八百元的门票,只玩了三、四样就打退堂鼓,简直太不划算,也太瞧不起她舒亦庭的韧性了,她一定要把二十几年的份一次玩回来! 「那你接下来想玩什么?」他真是舍命陪君子。 「那个。」她伸手指向某处,眼中几乎烧出斗志的火焰。 「疯狂摇滚」是一种相当刺激的游乐设施,整部机器呈一个大圆形,大圆形里又装了许多小圆形,让人可以坐在里面。等机器一启动,小圆就会随着大圆公转,而小圆本身也会因惯性而自转,因此里头的人将无法预测自己会朝哪个方向转,增添了惊险感。 十五分种后—— 「呃——呃——我终于知道这里为什么……到处都是呕吐池了……」 舒亦庭扶在水槽边,亲身证实了傅书纬说的话——先玩再吃是对的。她已经离开那部恐怖机器很久了,但仍止不住胃里的酸液翻绞,而且食欲全消。 他心疼地轻拍她的背,带她到树阴下坐着。「还要玩吗?」 「要!」终于觉得好些了,她又开始梭巡着尚未玩过的项目,「咦!那个人好眼熟?」 他观望了一会儿,不过只见到一堆陌生人。「谁?」 「没有吗?我可能是晃到眼花了。」她眨眨眼,左右摇了摇自己的头。 「那你还要玩?」他简直快被她的倔强打败。 「那当然!」她坚定地颔首,接着继续东强西望,下一秒,突然看到一个像飞碟般拚命转动的设施,星眸一下子亮起来。「我要玩那个。」 「你只能玩这个。」看看她锁定的东西,这次他不让她做主了,牵着她的手转弯来到摩天轮的队伍。 「这个好像不太刺激?」她总觉得到游乐园就是要尖叫连连才有趣。 「要不要我请工作人员让摩天轮像电风扇一样的转?这样够刺激了吧!」他没好气地搂过她的头,轻啄一下她光滑的额际,「都已经吐成这样了,再让你玩下去,等会你八成会昏倒在我面前。」 她吐吐舌头,乖乖地坐上摩天轮,随着摩天轮升高,傅书纬转头欣赏着外面的风景,而舒亦庭则直盯着他,变得有些失神。 「怎么了?」他回过头,发现她在偷窥他。 「你好像要飞走了。」她傻傻地喃喃自语。沐浴在阳光里的他,感觉起来好遥远,让她碰都碰不到。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又不是超人,哪能说飞就飞。」他隐约察觉到她似乎对于他十年前离开一事有着阴影,于是以玩笑的方式轻轻带过。 她对他皱皱鼻子,见他又开始俯瞰外头的景物,头都不转回来理她一下,她的表情马上由迷朦转为懊恼。 「又怎么了?」他瞥见她千变万化的神情,真不知这颗小脑袋里又在转些什么花样? 「没有。」扁着嘴,四处东探探西摸摸之后,她还是忍不住说了,「我看日剧里情侣坐摩天轮都好浪漫,为什么我旁边的人只会看风景,一点浪漫的感觉都没有?」 「他们都是怎么浪漫的?」他心底萌起笑意。 「就是男女主角会在里头谈情说爱,跟着两个人越靠越近,然后就亲来亲去、摸来摸去……」 「你说的那是a片吧?」他挑眉,打断她。 「才不是!」她涨红脸,「你怎么会知道a片都演这个?你常看哦!」 「唉,谁叫我的女朋友不开窍呢!」 事实上他工作都快忙翻了,连带她出来玩都要抽空,哪有时间看那玩意儿,因此逗她发窘几乎已是他现在最大的乐趣。 轰!舒亦庭不负期待地小脸绯红,像颗红艳甜美的苹果,引人采撷。 傅书纬见她的娇态,不禁缓缓地靠向她,「你所说的浪漫,男主角是不是会先像这样搂住女主角?」他勾着她的香肩,轻轻将娇弱的人儿搂进怀里。 她被他深邃的眼眸迷惑了,只能随着他的问话点头,至于他说了什么根本一点都不重要。 「然后,男主角会开始亲吻女主角。」他低头攫取香唇,反覆地摩挲着,「接着他的手会开始摸这里,还有这里……」 大手轻揉着她胸前的饱满,他头一次这么放肆,令她轻轻地颤抖,心里为之沉醉,然后带着热度的手渐渐往下移,温柔地隔着裤子抚摸她的大腿,吻也随之加深。 原本像梦一般的接触,因突然灌进的一股凉风,令傅书纬无预警地离开她的唇,手也跟着放开,令她感到一阵空虚。 见她双眼闪烁着迷朦和不解,还有浓浓的勾引意味,他微笑地捏了她一下。「快到陆地了,你真想在这里演a片啊?」 「什么嘛!」理智回笼,原本柔媚的小佳人瞬间化身为胀满气的河豚,当场剌得他满头包。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美好的假日过去,即使再不愿意,也得乖乖上班。 由于傅书纬今天到立维企业开会和同业竞争订单,或许一整天都无法进办公室,舒亦庭少了司机,只好自个儿搭公车通勤。 一早踏进公司后,不知为何,从门口的警卫开始,到同楼层的同事们,个个皆以奇特的目光打量她,虽说她不是没受过这种「万众瞩目」的排场,但今天他们的眼神实在相当诡异。 耸耸肩,她决定忽视这些奇怪的现象,并安慰自己,或许是大家都太期待傅书纬前往立维的结果,所以才会对她这个秘书多看一眼吧? 接下来一整个早上,就在忙碌与紧张的气氛下过去了,直到舒亦庭不小心抬头看到时钟,才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哇!两点半了,什么时候的事?」 摸摸肚子,这才有了些饥饿感。一想到若是她又饿过头被傅书纬知道,难保不会又是一顿数落,或者是……一记令人发昏的热吻? 甜甜的笑意染上些许娇红,她真的完全被他制约了,脑子里就是那张俊脸转呀转的,她没想过原来恋爱是这么甜蜜、这么美好的一件事。 如果他能陪她一辈子,不回美国就好了…… 肚子的咕噜声打断她的冥想,由于已过中午休息时间,她也不好太招摇地出去买便当拎回来吃,于是她由抽屉里拿出随身包燕麦片,打算先塾个肚子——当然,这些冲泡食品也是傅书纬准备的,就怕她又忙到忘了吃饭。 来到茶水间外,里头叽叽喳喳地传出交谈声,舒亦庭听出其中一个声音是她的死对头——江玉琪,当下便决定绕远路到别的楼层去加热水,免得被那只火鸡看到她的燕麦片,不知道又要编派出什么八卦。 谁知她脚步一转要离开时,里头一个拔尖的音调刚巧传入她的耳朵,也定住她的脚步。 「我就说嘛!舒亦庭迟早会勾上傅副总,你们都不信,现在证实了吧!」是江玉琪那不屑的语气。 「是啊,芳云说她昨天和男朋友去游乐园,看到她和副总亲热地搂在一起呢!没想到她手脚那么快。」 茶水间外,被谈论的主角闻言不禁叹口气,昨天她果然没看错,真的有认识的人在。 茶水间内,八卦依然继续。 「那杨经理岂不是很可怜?」 「哎呀!他都几岁了,虽然看起来还『足堪使用』但哪比得上年轻力壮的傅副总啊!」 「也是,但这么好的男人怎会让舒亦庭抢走了呢?」 江玉琪冷笑一声,「你们又不是现在才知道她风骚,老装得弱不禁风的样子,随便一个投怀送抱就勾引得那些男人团团转,如果你有她那么厉害的床上功夫,能将那些男人制得服服贴贴的,那你就上啊!」 「我哪敢啊!这可是要经验累积的说。」 「哈哈哈,就是说啊,这方面谁比得过『专业』的舒秘书啊!」 至此,舒亦庭已听得火冒三丈,但她不断地深呼吸要求自己冷静,反正被她们说两句又不会少块肉,何况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还以为傅副总会比较聪明呢,结果还不是栽在那个小贱人手上。」 「看副总平常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原来也是色欲薰心……」 「你们说够了没有!」舒亦庭铁青着脸出现在这群三姑六婆面前。 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吓得一干人等惊呼出声,她们是爱八卦,但被当事人抓包总是很尴尬的。 「你们没凭没据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不觉得自己很无聊吗?」别人怎么批评她都无所谓,但骂到傅书纬,就超出她的忍受范围了。 看大家都默不出声,江玉琪冷哼一声,「难道你敢否认自己没搞上傅副总?我们可是有人证在。」 「不管是真是假,我的事情碍着谁了?要你们这样谈论?」舒亦庭气得发抖。她觉得他们的交往并不需要大肆张扬,所以并未直接承认。 「就是碍着我们了,怎么样?」仗着自己这边人多,江玉琪摆足了架子,「想不到你还敢不要脸的跳出来骂人,你根本配不上傅书纬!」 「你就配得上吗?你不断追着我和傅书纬的关系穷追猛打,还不是其心可议!」舒亦庭一针见血地点明她的别有用心。 随着她的话,众人纷纷将眼光投向江玉琪,难道她也对副总有企图?她们虽然容易被煽动,却也不是傻子。 被说中了心事,江玉琪顿时恼羞成怒,再加上看见她原本的战友们眼光已经带着怀疑,因此一气之下便上前推了舒亦庭一把。 「干你什么事?我就是看不惯你见一个就勾搭一个。」她举起右手,原想再推一下,但舒亦庭还来不及躲,忽然一双大掌由两人之间穿过,用力握住江玉琪施暴的手。 众人的表情随着大手的出现转为惊骇,「傅……副总?!」 原已吓呆了的舒亦庭瞬间回过神来,侧头一看,「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不这么早回来,还不知道原来我的秘书在公司受的都是这种待遇。」他阴沉着脸,由于没人看过他这么恐怖的脸色,所以全都不敢说话。 「副……副总,会痛,请您放开好吗?」江玉琪痛得脸色发白。 「你也会痛?」傅书纬甩开她的手,冷冷地问:「你不知道推别人,别人也会痛吗?你们对舒秘书究竟有什么意见?」 被这么一吓,刚才恶言相向的人全都低下了头,不敢吭声,只有江玉琪不甘心地道:「你是上司,我们哪敢有意见。」 「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我不会以上司的权力压迫你。」他寒着一张脸,但为了公平,仍给她申诉的机会。 「我们……我们是为了傅副总,才会批评舒秘书的。」江玉琪看身旁的人都忙不迭的点头,胆子又大了起来。「舒秘书在公司里的男女关系复杂,到处勾引别人的男友,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所以我们一致认为她在欺骗副总的感情。」 「是吗?原来在下属的眼中,我是个容易受欺骗的上司。」他冰冷地一笑,「我请问你们,你们谁亲眼看见舒秘书和一个又一个的男人胡来了?谁又亲眼看见她勾引别人的男朋友?」 听完他犀利的问话,每个人都惨白了脸,默默的摇头,毕竟这些话都是听来的,根本没有人真的亲眼看到她和哪个男人乱来过。 「副总,无风不起浪,你不能因为和舒亦庭关系特殊就偏袒她!」江玉琪仍不死心。 「说的好,那么你们说说,从我上任到现在,我特别偏袒过舒秘书什么吗?」 想起之前在忙立维的案子,企划部缺人手时,傅副总确实曾大公无私地将舒亦庭派到江玉琪手下帮忙,这下大家哑口无言了。 而傅书纬之所以会受到拥戴,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为人公平,所以她们更没有反驳的余地。 「没话说了?那么以后就不要再让我听到类似的无凭流言,公司是上班的地方,不是聊八卦的地方,今天在这里起冲突的人,全部记申诫一次,包含舒秘书在内。」他转身走出茶水间,「全部回去工作,舒秘书跟我过来!」 见他余怒未消,这次大家看向舒亦庭的眼光不再是嫉妒,而是同情。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一进办公室,他就砰的一声关上门,这不仅让在外面工作的人吓到,连跟在他身后的舒亦庭也吓到了。 没看过他这么气愤,她试探性地戳戳他,「不要生气了啦!就当她们在放屁就好了。」 「我不止气她们,我也气你。」傅书纬面无表情地凝视她。 「气我?」她指着自己的鼻头,「我是受害者耶,被你记申诫已经很可怜了,你还要气我哦!」 「她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批评你了吧?」至少他就听过一次。 「呃……偶尔啦,反正我又不痛不痒,管她们说什么。」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一直在等着她来诉苦,但她始终没有。 「跟你说又没用,她们还是会继续讲啊!」她凭着直觉反应回答,像以前她就跟干爹说过,可流言还不是没有平息。 「你不信任我?」他有种被她排拒在外的感觉,他以为自己是可以依赖的,没想到她受委屈却不肯告诉他。 「哎呀!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解决啦!」她就是不想让他介入,不想让他听到别人对她不堪的批评,更何况,她也很愧疚将他一起卷入流言之中。 「你会解决?」听到她将他撇得一干二净,他更是大为光火,「你能解决的话,会放任流言传成这样?你以为这样很好听吗?」 「你以为我喜欢吗?」被说成这样她也火了,她是被骂的人,他没一句安慰的就算了,竟然还讽刺她,「嘴长在她们身上,我可以控制吗?就是怕你被波及,所以我才不要你管啊!」 傅书纬紧握住双手,额角几乎爆出青筋,「在你的眼中,我会怕这个?」 「你不是也相信过流言,你应该知道那有多伤人。」她闷着声回答。 「那是因为你误导我!」他简直想把她抓起来摇一摇,让她清醒些,「你如果愿意把真实情况告诉我,事情就不会是今天这样。」 「我不想连累你呀!」她苦涩地说:「反正我已经被攻击习惯了,你不一样,你是大家心目中的偶像,和我的名字连在一起,只会影响你的名声。」 而且他是老板的儿子,以后说不定会回美国去,要是在台湾有了不好的纪录,对他以后的管理一定会有所影响。 她从很久以前就知道,她必须要独立、要坚强,把希望都放在别人身上的结果,伤害只会更深。 「我进公司不久就听见流言了,如果我在乎这些,就不会和你在一起!」他脸色凝重,道出他一直不愿挑明的事实。「你什么都不说,是因为在你心里始终保留着一块地方不让我触碰,你怕我像十年前一样突然离开,不相信我会一直保护你。」 他摇头微叹,「所以你什么事都要靠自己,就算受了伤也不说,我一直在等你真正对我敞开心胸,但你始终没有。」 小嘴紧抿,舒亦庭别开头,像是默认了。 见她倔强的模样,他简直心灰意冷,他略微激动地握着她的肩。 「你可以依赖我!」 即使他的呐喊震入她心湖最深的部分,她仍是不发一语。 傅书纬见状松开手,失望地转身离开办公室,留她一个人呆站在原地,说不出话,也移动不了。 她真的可以依赖他吗…… 第八章 「这次和立维的洽谈,他们十分满意,所以委托案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傅书纬向总经理报告他跟对方开会一天的收获,「他们看过我们的企划书后,认为很符合他们的需要,只是他们的高层还需开会决定,因此正式的签约可能要等到下个星期。」 「很好,由你出马果然没问题。」 并非因他是董事长的儿子,总经理才特别夸赞,而是他早看出这孩子卓越的能力,故许多事都放手让他去做。 「总经理,这次我有把握拿下立维的案子,我可以有一个要求吗?」他并不因自己特殊的身分而僭越,仍依职场伦理请示上司。 「说说看。」总经理很好奇他会提出什么要求。 「这次的成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而是大家一起努力的成果,因此,我希望能论功行赏。」 「这是当然的。」总经理微微一笑。 「但我希望开检讨会议时,所有参与者都能到场,而不是只有主任级以上的干部。」 开个大型检讨会吗?好像是个不错的点子。总经理想了一想。「你把给立维的原始企划书让我看一下,上面应该有各部门负责人和工作小组的名单吧?我会交给我的秘书,让她去联络处理。」 傅书纬拿出企划书递给他。「这是最后汇集到我这里的总企划。」 总经理翻了翻,到某一页时忽然停住。「企划部最后向你做总报告的人是谁?」 「是江玉琪主任,她报告得很有条理。」他据实以答。 「企划部这次做得不错。」总经理仍是满脸笑咪咪的,「这次立维的案子,大家都很努力,当然争功诿过的人也有,我会趁机整顿一下的。」 傅书纬扬了扬眉,觉得总经理的话有弦外之音。 「好了,这个案子差不多了,接下来我要问你另一件事。」合起企割书,他像个慈祥的长辈般盯着傅书纬。「听说,你最近记了企划部几个人、还有你的秘书各一支申诫?」 「是,因为她们在茶水间起冲突,为免成为不良示范,所以一人一支申诫以为警惕。」 「扯上舒亦庭的话……是为了那些谣言?」总经理若有所思。 「是的。」他颔首。 「那小姑娘终于反击了啊!」想不到总经理竟呵呵地笑出来,「我也有所耳闻,最近她新的绯闻,好像跟你有关?」 傅书纬若有似无地弯起唇角,不承认也不否认。 「那你拿这份企划书给我,还真是用心良苦啊。」总经理直直望着他,眼神中有着试探。 「抱歉,总经理,我听不太懂你的意思。」他歉然一笑。 「你这只小狐狸,看来我可以告诉你母亲,她在美国的总公司后继有人了。」但若要放人回去,他还真有一种舍不得的感觉。 「总经理还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我也认为我历练得还不够,所以我暂时没有考虑回美国。」这些话他倒没有谦虚,因为他确实从这位父执辈的上司身上,学到许多经验与智慧。 「好吧,这件事先不谈。」想也知道这晚辈为什么不回美国。「你确定就是她了?」 傅书纬意会,轻轻点头。 「杨经理没意见?」 「他非常赞成,经理夫人也很高兴。」 「也是,他背这个黑锅也够久了。」他难得露出顽皮的一面,「要我通知你母亲吗?放心,我会美言几句的。」 「不用了,我会自己说的。」傅书纬笑着拒绝,只有这件事,他坚持要亲自带舒亦庭去见母亲。 「不过你妈那关不好过啊!」想起朱明仪的精明,总经理不禁摇摇头。 「我对庭庭有信心,她会获得我母亲的认同的。」可是他对她这么有信心,她却对他一点信心也没有,真令人感到气馁。 「那你加油吧,需要我帮忙时,记得说一声。」他可没他这么乐观。 看来小俩口仍前途多舛啊!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一周过去,傅书纬光荣地带着立维的契约回来,各部门欢欣鼓舞,只觉这几个月的忙碌都有了代价。 尤其当总经理宣布要论功行赏时,每个有参与工作小组的人都乐不可支,频频感谢傅书纬替他们争取这么好的福利。 于是名为检讨会议的庆功宴,欢乐地在容纳数十人的大型会议室里举行,而大家不仅可以饱餐一顿,还可以依部门公开接受表扬,气氛一反平时开会的严肃。 「这次立维委托案能签约成功,除了要感谢我们出面周旋的傅书纬副总经理之外,还要感谢各部门的合作与协助……」总经理依例先寒暄一番,好让会议室的杂音先静下来,众人能把注意力放在主席位上。 「但这只是开始,接下来我们必须祥实地为立维创造最优惠的并购方式,打造一个最适切的管理模式,才能让观宇的金字招牌不坠,也不枉费这阵子大家的辛劳。」 「啪啪啪!」 热烈的掌声响起,总经理开始依部门唱名,让每个有出力的员工都能受到大家的鼓励。 「业务部结束,最后是企划部,企划部门在整个案子上是最辛苦的,不仅要分析,还要整合,所以除了感谢企划部经理之外,我们还要感谢小组长——主任江玉琪,率领着企划部的刘美玲、柯四海、李筱芳等同仁,请大家为他们鼓掌。」 被唱到名的人全欣喜地站立接受表扬,但这次的掌声却明显零零落落,总经理不禁纳闷。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现场突然变为一片寂静,竟没有人答得出这个问题。 杨舜原想出声,但在傅书纬制止的眼神下,只好暂时闭口。 总经理环视众人一圈,一位财务部的主任突然举手。 「总经理,我有疑问。」 「请说。」 「关于立维这个案子,我们在开讨论会议时,傅副总让舒秘书去支援企划部,而之后的每一次会议,舒秘书也都有提出完整的报告。」她质疑的眼神投向仍站立的企划部员工,「我们都看过完整的企划案,认为舒秘书贡献良多,为什么她却没有在企划部的工作名单上呢?」 议论声霎时四起,台下不断传来「是啊!」「就是说嘛!」之颊的附和,甚至有人还小小声地批评起小级长江玉琪的不公平。 「江主任,你可以解释吗?」总经理不偏不倚地听双方论述。 江玉琪被众多锐利的目光剌得有些心虚,但仍硬着头皮道:「舒秘书不属于企划部,当然不能列名在小组里。」 「但你们的企划里,她出的力最多总是事实吧!相信只要有参加过讨论会议的人都知道。」有人高声反驳,老早就看趾高气扬又爱嘴碎的江玉琪不满了。 「还有,很多企划书里的点子都是舒秘书提出的,为什么全挂在你名下?」另一个人也提出疑点。 江玉琪皱眉,「那、那都可以算是小组的心血结晶,我是小组长,当然要作代表,不需要特别说明吧?」 杨舜终于听不下去。「江主任,你这是强词夺理,工作清单上每个人的工作分配都相当清楚,总经理特助来支援我们业务部,我们也列上去了,只有你们企划部含糊不清,分明是想排挤舒秘书的功劳。」 「杨经理,你和舒秘书『关系匪浅』大家都知道,你当然替她说话了。」她言语暧昧,满脸不屑。 杨舜看看总经理,见后者微微点头,于是他站起身,义正辞严地强调,「刚好各部门的人员都在这里,我现在再次澄清,舒亦庭是我的干女儿,从十年前就认的干女儿,我不容许有人诋毁我和她的亲情,我知道公司里有人刻意在散播谣言,但谣言止于智者,相信江主任你懂得自重。」 闻言,曾经听过、甚至听信江玉琪所说的谣言的人全中箭落马,个个既尴尬又窘迫,用不满的目光射向她。 她有些心惊,立即回嘴,「所以你才会偏袒她,否则她哪能升得这么快?」 「你若能说出任何我偏袒舒亦庭的实证,我现在马上辞职!」杨舜忍不住动气。 总经理此时清清喉咙,「江主任,公司主管级秘书的调动案,都会上呈到我这里,不是任何人可以片面决定的。」意思就是,她现在质疑的人不是杨经理,而是他这个总经理。 「那……」江玉琪瞄向一脸漠然的舒亦庭,心里不悦更盛,凭什么她要因为这贱女人在这里接受炮轰?「舒亦庭勾引上司总是没错吧?她和傅副总卿卿我我,这我可是有人证的!」 众人疑惑的眼光现在抛向舒亦庭,只见她依旧沉默不语,彷佛现场一切都不关她的事一样。 最后反而是傅书纬站起身,镇静地道:「我承认我和舒秘书正在交往。」 这会儿舒亦庭终于有反应了,她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傅书纬,没料到他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口承认。 顿了一顿,他又继续开口,「但我们男未婚,女未嫁,也从未在公司内逾矩,我不认为我们的交往有任何值得非议之处。」 「总经理,你瞧,副总都承认了。」江玉琪不可一世地冷笑,这下看他们还能怎么狡辩! 总经理想了想,郑重地表示,「我认为只要不影响公司业务与个人绩效,公司并不反对办公室恋情。」 跟着,他肃着脸对台下所有人声明,「但散播谣言就是不可取!一直以来我不去管这件事,是因为我相信你们有自制能力,不过现在似乎有变本加厉的迹象,我知道是什么人煽动的,也知道是什么人跟风,希望你们从现在开始好自为之,能分清楚八卦和恶意攻击的不同。」 江玉琪灰败着脸扶住前座椅背,几乎快站不住,而平时那些和她一起批评的员工们,这会儿惭愧得连一句和衬的话都说不出。 「相信大家都很自爱,关于立维这件案子,我想工作小组的清单有检讨的必要,务必让有参与的同仁都能拿到应得的奖金与鼓励。现在散会!」 员工们议论纷纷地鱼贯离开,而几乎像参加了一场批斗大会的江玉琪,则紧绷着脸,在众人的侧目下愤然离去。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散会后,舒亦庭像个小媳妇般走在傅书纬身后,一直跟进了副总室,走过她的座位,跟到他在皮椅上坐下。 「你有什么事?」他的语气冰冷。 她对于自己的不信任感到羞愧,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你还在生气吗?」 「有什么事值得我生气?」不止是语气,他连表情也一点温度都没有。 「我知道你气我不相信你。」她咬咬唇,「但我没想到你会当众承认我们在交往,是你请总经理帮忙的吗?」 「总经理的处置不干我的事。」偶尔也该换他耍耍脾气,这回,他真的被这个小妮于气翻了。 「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你一定做了什么事,总经理才会帮我的。」她轻拉他的手示好。 「哼!」他举起手,拿起公文批阅,看都不看她一眼。 「对不起嘛!」她娇声撒娇,可是这一套今天好像没什么用,「我承认,之前我不敢向你诉苦,是因为我会害怕……」 他没有回话,依然沉着脸盯着公文,但耳朵却聚精会神地听。 「你一直都没有承诺你不会回美国,会留在台湾陪我。」她嗫嚅着,神情楚楚可怜,「十年前你突然离开,连毕业典礼都没有参加,我只来得及到机场看你一眼,却只能见到背影,因为你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吸吸鼻子,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那人生最悲惨的一年,「所以这次你回来,我一直抱着你随时会离开的心理准备,不敢太依赖你,我怕你如果又突然走了,这次我一定会受不了的。」 「我并不是要你放弃自我,只是希望你无论受了什么挫折,都能相信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她的告白让他心软,但他仍臭着脸。这小女人缺乏教训,他要让她担心一阵子再原谅她。 「我现在知道了嘛!」她摇摇他的手,「你不要再生气了,以后我什么都会对你说。」 可他显然不领情。「舒秘书,你该出去工作了。」 「你真的不再理我了?」她有种被丢弃的感觉。 他的漠然像在她心里重击一拳。 「好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她轻轻地放手,神情哀怨地走出去,她没有回头,因为只要再看一眼他冷漠的表情,她一定会当场哭给他看。 关上门,她无力地靠在门板上,一手覆在额前将小脸抬得高高的,不想让泪水落下,落泪是弱者才会做的事,她不是弱者,她现在有人可以依赖了,即使那个人现在不理她…… 「铃铃——」 桌上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深吸口气平静自己紊乱的内心后,才走过去接起电话,但一听到电话里传来的讯息,她所有的冷静立即灰飞烟灭。 「你说什么?好,你到公司楼下来载我,我马上过去。」 急忙抓起皮包,她冲到副总室前,本想敲门进去请假,但在快敲下去的那一刹那,她忆起傅书纬拒人千里的样子,便缩手不前。 不愿再多想,她用内线电话匆匆向总经理秘害请了假,就飞快地离开办公室。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门内,傅书纬一直无法平静,公文内容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满脑子都是舒亦庭离开前哀戚的面容。 他一直克制自己别追上去,并反覆的告诉自己要给她教训,让她能学会相信他、依赖他,明白他是不可或缺的。 但,她那小脑袋瓜里有那么多心思,会不会真的以为他不要她了?会不会他的拒绝又摧毁了她对他刚建立起的信任? 不行,他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思及此,他冲动地走出门外,却发现她的座位上空无一人,连电脑都没开。 「可恶,这个傻瓜!」他连忙打电括给楼下警卫,确认她刚出一楼大门后,便快步地追过去。 在搭电梯时,他生平第一次抱怨为什么自己的办公室在这么高的楼层,还有一部慢得像乌龟的电梯。 急呼呼地来到一楼大厅,他看见她的侧影远远地立在对面街口,正想不顾一切闯过马路时,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停住脚步。 一个身着蓝色风衣、头戴安全帽的年轻人,骑着一辆重型机车停在她身边,他先下车细心地替她戴好安全帽,再扶她上后座,最后拉起她的手环住自己的腰,风也似地离去。 眉宇间深深的沟壑说明了傅书纬此时心里的窒闷,她和别的男人离开代表着什么?难道她就不能多等他一分钟吗? 蓦然想起某天她依偎在他怀里,两人间的对话—— 「除了我,你还找得到更爱你的男人吗?」 「谁说没有!偏偏有个男人他爱我爱得比你久,就算他娶了别人,也绝对不会停止爱我,光这点你就已经比不上了。」 他心里一阵紧缩,原来她说的男人是真有其人,莫非就是那个机车骑士? 在他震惊无比之时,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嘲讽的声音。 「我就说吧!那女人果然水性杨花,副总你一不在身旁,她就能勾搭上新的男人。」 傅书纬不悦地回头,见江玉琪正一脸讥诮地站在他身后,显然也将舒亦庭搭机车离开的画面看得一清二楚。 「江主任,请注意你的言辞,方才总经理已经警告过了。」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就算庭庭和别的男人走了,就算那个人真是她的爱慕者,也不代表两人就会发生什么事。 他要求舒亦庭信任自己,那他当然也要信任她,毕竟他们的感情不是一场冷战就可以破坏得了。 「我这次可不是造谣,我是亲眼看见的!」江玉琪因为在会议上引起众怒,本想先告假回家,没想到会在一楼让她看到这个精采画面,她当然要拿来大书特书。 「副总你也亲眼看见了不是吗?」 傅书纬态度凛冽地道:「江主任,你知道载走舒秘书的那名男子是谁吗?你亲口问过他们的关系了吗?如果没有,你凭什么说舒秘书勾搭男人?」 江玉琪猛地闭上嘴,她平时讽刺舒亦庭习惯了,因此这次逮到机会就忍不住说了两句,没想到却踢到个大铁板。 「你和舒秘书之间的过节我都知道,甚至经理级以上的人都知道,但你采取了最不堪的方式打击你的同事,刚才在会议里总经理只是口头告诫,没有任何处分,你还不知悔改吗?」 「我……」她突然打了个冷颤,这次她的多话恐怕真要害死自己了。 「原本你和舒秘书都有升迁的机会,但你却每次都落选,你为什么不反省一下问题是不是出在自己身上?」 他难得厉声教训下属,而且还是在一楼大厅这么醒目的地方,但他已顾不了那么多,因为这次她真的太过分了。 「我告诉你,公司不让你升职的原因,就在于你没有容人的雅量,见不得别人的能力比你好,如果让你坐上高职位,这次你可以抢舒秘书的功劳,下次你也可以抢自己下属的功劳,这样公司里还有公平正义存在吗?」 她铁青了脸,觉得自己像掉到冰河里,连旁人的指指点点她都看不见了。 「你今天的行为我会报告总经理由他定夺。」 他冷冷抛下一句话就大步离开,留下已成为八卦箭靶的江玉琪,只怕她以后在公司真的无容身之地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舒亦扬载着姐姐来到医院,今天早上舒母突然发生车祸,他打了许多通电话才联络上舒亦庭。 受过国外留学历练的他,变得更为成熟,外表虽还是一副阳光大男孩的样子,但年纪看起来比清秀的舒亦庭还要大,两人疾步走在医院的走廊上,他简洁地解释着母亲的情况。 「妈今天买菜时被一辆还在倒车的小货车撞上,医生说没有大碍,身上只有一些小擦伤,最严重的是腿部骨折,要两三个月才能走路,之后可能还要做复健。」 听到没有大碍,舒亦庭这才缓下紧张的心情。 两人来到病房门前时,舒亦杨先开门进去,见她久久没进门,于是又折回头。 「你快进来啊!」看她举步不前,他霍然了解她的迟疑,「放心吧!妈现在应该没有那个精力骂你。」 她勉强笑了笑,被弟弟硬拉着进门,看到病床上脸色灰白的母亲,她突然有种陌生的感觉。 好久没有见到她了,她的鬓角已变得斑白,皱纹也添了一些,让她几乎想像不出眼前颓靡的妇人是她。 「谁来了啊?」舒母被脚步声吵醒,才睁开眼便看到久违的女儿站在面前,一下子竟说不出心里的感觉是什么。 沉默在病房内弥漫许久后,舒亦庭终于略微沙哑地启口,「妈,我来看你了。」 「来看我死了没吗?」舒母不屑地冷哼,「放心,没有你在,我还能活更久。」 「我没有那个意思。」她表情僵硬,母亲仍是这么讨厌她。 「妈,姐在百忙之中抽空来看你,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吗?」舒亦扬赶紧打圆场,心底真不明白母亲到底在挑剔姐姐什么。 「我没有那种弃母亲于不顾的女儿,告诉你,就算我被车撞死了,遗产也没你的份。」 「我不要你的遗产。」她早就不对亲情抱有期待了,更何况是遗产,那种东西根本无法弥补什么。 「那你来干嘛?」舒母没好气的啐了一声。 「我只是来探望你,亦扬说你出车祸……」 「亦扬,你带她来干什么?」舒母打断她,语气凶巴巴的,「她站在那儿像根木头似的碍眼,我看了就生气。」 舒亦庭深吸一口气,由于她早就有心理准备来自取其辱,所以她并没有受伤的感觉。 反正更恶毒的话都被骂过了,她已经不会再受伤。 「妈,你不要说得这么难听。」舒亦扬轻搂她,知道她并没有表面上那么不在乎,「姐是关心你才来看……」 「关心?真要关心会几年不回来?」舒母别过头,「她别把我气死就不错了,你叫她别杵在那儿,快滚出去!」 「我去问医生看看情况如何。」 因母亲的冷言冷语而心头泛酸,舒亦庭转过身,丢下一句话便走出病房。 待她离开,舒母马上像消了气的气球般萎靡下去,舒亦扬见状不禁摇摇头。 「妈,你每天在我面前念她,其实你很想姐姐的不是吗?那你干嘛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我哪里说错了?她不是抛下我好几年都没回家吗?这个不孝女。」她仍是嘴硬。 「当初是你说如果她要念大学就不准她回家的。好啦!人被你赶出去了,她也不是没说过要回来,但你每次都冷嘲热讽搞得她不敢回家,之后又埋怨她弃母亲于不顾。」若非她是长辈,舒亦扬早发飙了,「你不觉得这么做对姐很不公平吗?」 「哪里不公平了?我吃的喝的有少了她吗?」连儿子都倒戈,这下舒母更是不悦。 「是,你最公平。」他翻了个白眼,「从小她就要包办所有的家事,我只要看电视等吃饭;她做错事要挨藤条,我做错事就是她没看好弟弟;她高中毕业就要赚钱养家,我却只要乖乖读书;她念大学要半工半读,我却可以出国留学。妈,你还真是公平啊!」 舒母瞪着儿子,想辩驳,却又哑口无言。 「然后赚钱供你花用的人,你却赶她出家门,我出国留学后,还是她打电话提醒我要偶尔向你问好,不必在意国际电话费。」他丝毫不意外母亲的沉默,做得够多了,她应该要知道。「妈,老实跟你说,我根本不记得你的生日,还有什么母亲节之类的,那些你收到的礼物,都是姐寄到国外给我,我再寄回台湾给你的。」 听完这些话,舒母像是受了极大打击,久久无法出声,过了一会儿才哑着嗓音道:「她……做了这么多事吗?」 「你现在才知道。」其实这些事都有迹可循,只是姐姐要他别说,母亲又顽固地认定女儿不孝,他实在是受不了了才会全说出来。 病房里又陷入寂静,舒母回想起从小到大女儿的表现,那孩子小时候还会哭、会撒娇,但被打了几回之后就不敢哭了,也慢慢开始跟她不亲,弄得她看见女儿就想发脾气。 从小亦扬就是亦庭在照顾,可她也没大弟弟几岁,而且叫她做什么她就去做,从没回过一句话,她唯一一次为自己提出要求,就是为了要读大学,但她这个做母亲的不仅没答应,还硬逼着女儿去赚钱。 她似乎……真的做错了。 「亦扬,你讨厌我这个妈妈吗?」舒母喃喃地问。 「妈,我怎么可能讨厌你?」他又补充道:「姐也不会讨厌你的。」 「是吗?」苦笑了一下,她根本不敢确定。 此时,舒亦庭突然推门进来,先对弟弟笑了笑,不过和母亲四目相对时,却突然敛下笑容。 「医生说今天晚上如果检查都没问题,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你……」舒母欲言又止。 「妈,既然你不想看到我,那我先回去了,亦扬会在这里陪你。」想也知道母亲不会有什么好话,所以舒亦庭就先出声打断,而且她觉得自己在这里就像个多余的人。 低声道别后,她因受不了那种快窒息的感觉,便立刻走出病房。 「姐,我送你。」舒亦扬追出去。 舒母静静看着两个孩子离开,一时间,胸口像被挖空一个大洞,原来是她亲手将女儿推远,连想拉都拉不回来了。 现在弥补……还来得及吗? 第九章 「你要相信妈是有口无心……」舒亦扬边劝着姐姐,边和她一起走入她出租的小公寓。 爬上楼梯后,久久她才回了一句,「我知道。」 知道还回得这么不确定?但他心里其实明白母女间长久的感情疏离,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拉近,不过姐姐现在显然已对母亲心灰意冷了。 看来他得想个法子,否则她们亲子间的隔阂只会越来越大,最后两个人都活得不快乐,而且以她心软又孝顺的性子,将来她一定会后悔的。 静静地陪她走到家门外,打开楼梯间的灯时,突然出现一道黑影堵住他们,舒亦扬凭直觉一个箭步挡在姐姐前面。 「是谁?」他厉声问。 「我才要问你是谁?」从黑暗中走到光明处,傅书纬沉着脸看着他们。 「傅书纬?」舒亦庭讶异地惊呼。他不是不原谅她吗?怎么会在她公寓门口出现? 「他是谁?」这次舒亦扬问的人是身后的老姐。 「他是……」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生气,而且他现在表情又怪怪的……想了一会后,舒亦庭决定保守地回答,「他是我的上司。」 「上司?!」这次两个男人一同叫出来,不过一个带着疑惑,另一个带着不满。 傅书纬死死盯站心虚的小女人,这回她该死了,竟然说他「只是」她的上司! 「原来是上司啊。」舒亦扬一看两人的表情就知道没这么简单,所以他故意一把搂住姐姐,「这位……这位长官,谢谢你在公司照顾我们小庭。」 我们小庭?傅书纬一把拨开他的手,把舒亦庭拉入自己怀中,「她是我的女朋友,我当然会照顾她。」 「女朋友?」舒亦扬投给姐姐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抱歉,没听她提过。」 听他说得好像跟舒亦庭很熟似的,傅书纬下意识地将她搂得更紧,冷静地问:「你们又是什么关系?」 看着眼前男人对姐姐展现的强烈占有欲,舒亦扬暧昧地一笑,「我和她的关系可密切了,至少我认识她绝对比你久。」 这番话倒是提醒了傅书纬,他的目光转向怀里的小女人,眼神锐利。「他就是你说比刘德华帅、比梅尔吉勃森性格、比基努李维更有味道的那个人?」 舒亦庭呆呆地点头,不解他的敌意从何而来,「他就是……」 「他就是我的头号情敌?」他迳自下了结论。 「哇,没想到你对我的评价那么高啊!」舒亦扬不禁得意起来,不枉费他平常对她那么好。 「很遗憾地告诉你,舒亦庭是我的女朋友,将来她也会是我老婆,你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他冷着声,揽着舒亦庭就想走,但被舒亦扬一手拦住。 「你要带她去哪里?」 「不关你的事。」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恐怕不能不管。」 傅书纬停步。「你要怎样才肯放弃?」 「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放弃的。」舒亦扬越来越欣赏眼前的男人,觉得他够冷静沉着,要是冲动一点的早就骂人或扁人了,他倒要看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应对。 废话不再多说,傅书纬一手抬起舒亦庭的下巴,低头便给了她一记热吻。 哇啊!有胆识,及格及格,这招太高明了,舒亦扬眉开眼笑,看来他可以放心将姐姐交给他了。 吻完后,傅书纬抬眸盯着他不寻常的笑容,眼底透出了几丝怀疑,而舒亦庭则涨红着脸,气喘吁吁地说不出话来。 舒亦扬明白他看出了不对劲,也不再戏弄他,马上礼貌地伸出手。 「初次见面,未来姐夫,我是小庭的亲弟弟——舒亦扬。」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把人安全的送到家后,舒亦扬就识相地离开,让小俩口有独处的机会。 而傅书纬虽然是第一次进到舒亦庭的小公寓,但他并没有好奇地四处打量,反而一进屋就闷声坐在唯一的双人小沙发上,脸上表情依旧不怎么好看。 舒亦庭为他倒了杯水,来到他身边坐下。 「你不是还在生气吗?」她无辜地瞅着他。 他阖上眼,轻叹口气后,突然用力地将她搂得死紧,「你这女人是要把我吓死吗?」 「我哪有要吓你?」被抱得快喘不过气,她微微扭动一下,却不敢真的挣脱。「明明是你一直很凶的在吓我。」 察觉到她的不适,他微松开手,但仍将人圈在他的势力范围内。 「你突然从公司消失,我以为你要离开我了。」他目光深沉。 「我是要离开你啊!」不然怎么去医院看妈妈? 「你这辈子都不准离开我!」难得展现出霸气的一面,他低头封住她那可恶的小嘴,吻到她头昏眼花。 玉手终于忍不住推开他。「你真的很奇怪,反反覆覆的,一下子生气,一下子又亲到人家不能呼吸,我只不过是去探望一下我妈不行吗?」 「探望你妈?」 「是啊,因为我妈出车祸,所以亦扬才会临时通知我去医院。」 「他不是你特地找来气我的?」原来舒亦扬不是她找来的临时演员,害他介意得不得了。 这会儿他实在难以说明心里的感觉是尴尬还是自嘲,不过,他显然是高估了她的心机。 「我找他气你做什么?明明是你自己在楼梯间怪里怪气的。」她不太懂他的逻辑,偏头直盯着他。 在她的注视下,他的表情越来越不自然,最后终于别过头去。 「咦?你很诡异哦!」舒亦庭硬是凑过去和他正对面,发现他斯文的俊脸上有着诡异的暗红。「你该不会……在吃醋吧?」 被一针见血地说个正着,他干脆拿起桌上的水慢慢啜饮,想混过这一阵尴尬。 「真的在吃醋哦!」本来很介意他小气巴拉又爱记恨,但他吃醋的可爱表现,却让她打心底甜蜜起来。 看来他真的爱死她了,表面上虽不理她,可其实心里在意极了,而且方才他原本认为亦扬是情敌,不过见他们举止亲密却没有质问她一句,只是很有魄力地将她「抢」回来,可见他是信任她的。 他的信任叫她汗颜,而他的表现,真是……太可爱了! 心念一动,她立即主动搂着他的脖子,在他颊边献上香吻一枚。 傅书纬微微一震,放下手中水杯,用浑然不解的眼神看着她。他不过是喝个水,又不是做了什么好事,怎么会让刚才还在大发娇嗔的人一下变得热情如火。 他的反应……真是太太太可爱了!令她一下子心花怒放,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会这么爱她呢?她不间断地又在他脸上满天花雨地啄、啄、啄,最后贴上他的唇,学他那般吻他。 她自个送上门他当然也不会客气,不止大大方方地收下这个礼,还加强为「进阶版」,在缠棉的吻中添上了些情欲,让她全身发热。 她在着火的前一刻停了下来,轻轻靠在他胸前,聆听他激烈的心跳声。嘻!她还以为他永远都是那么冷静,原来他也是会激动的。 「你……为什么?」他问着小鸟依人的她,并未因热吻而昏了头。 她抬起头腻着他笑,「我喜欢你吃我的醋。」 这一句话让傅书纬又别扭起来,不过他仍强自镇定。「我只是看不惯自己的女朋友和别的男人太亲近。」 「没关系,你可以不承认。」她顽皮地用手在他胸前画圈,一个又一个,像要把两人的心结在一起。「不过我知道你爱死我了!」 这不是废话吗?难道他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傅书纬极力忽视她一直撩拨的手,专心享受怀里的暖玉温香。 「难道你就不爱我?」他挑起眉,刻意问她。 交往这么久了,他连一句我爱你都没拐到过,实在不像他的风格。 她笑得眉眼弯弯,在沙发上跪坐起身,与他鼻头对鼻头。「我爱你,我最爱你了!」 舒亦庭的话简直快融化他的心,他忍不住再次将她收进胸怀,「所以你以后会信任我、依赖我,向我诉说所有的委屈,让我保护你?」 「我知道你一直都很保护我,是我自己爱钻牛角尖。」她依恋的在他颈侧磨蹭,「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信任你。」 他很清楚,这一刻之后,他们之间再也没有隔阂。 他轻柔地吻上她,从细致的眉眼、挺俏的鼻、甜美的唇到光滑的颈肩,轻而易举地撩起两人浓烈的渴求。 「庭庭,你的床在哪?」他以最后一丝意志力问。 舒亦庭迷迷糊糊地比了个方向,无力地攀着他,不想离开他炽热的拥抱。 他将她抱上床,又是一阵疾如骤雨的缱绻,气息交流间,他褪去了彼此多余的衣物,只剩下心和身体完全交流。 没有任何阻碍的接触,令她觉得他的大手像带着电,游移全身,引起她的颤抖与酥麻。 他们像绕了一大圈的磁石,在长久的分离后,解放了所有的矜持与爱意,终在磁场的另一端紧密相合。 「从今以后,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他的眼神令人迷醉,声音中透出诱惑,一步一步带领她走向未知的领域。 此时的激情互属像一把钥匙,开启了爱情的新境界,交缠的人儿就像找到了自己缺少的那一半,借着一波波的情潮圆满了一切。 在两人交会之时,她觉得她的一生彷佛在好久好久以前,就和他交叠了。 这不只是欢愉,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阳光射进房间,唤醒了床上的傅书纬。 眨眨眼,看到柔和的乳白色天花板,以及墙上可爱的小猫时钟,他想起这是舒亦庭的房间,而他和她已一起渡过了美妙的一夜。 接着胸口传来的沉重感令他浓眉微皱,低头一看,差点没当场笑出来。 老天,他知道庭庭的腿又细又长,摸起来的触感也令他爱不释手,然而当这双美腿大剌剌地搁在他胸膛上时,那种荒谬的感觉实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视线转向床角那缩在棉被里洁白柔馥的娇躯,她的玉腿横过他上半身,和他刚好形成一个交叉,难怪她不管在小公寓或在杨家的房间,都要一个人睡上一张双人床,否则她大概难逃每天在地板起床的命运。 「你究竟是怎么睡成这样的?看来我以后要牢牢把你锁在怀里,免得你像时针一样十二小时转一圈。」话声才完,她又转了个方向,他不禁用手蒙嘴闷笑几声。 微微舒展身子后,他轻巧地下床,将她挪向正常的位置,并替她盖上凉被,接着他低头亲亲她光滑的额头,再温柔地为她将扰眠的柔软发丝拨至耳后,他的兴动完全待她如珍宝一般,因为他真的很爱这个女人。 由于搬动而不小心流泄出些许旖旎春光,让他忍不住又坐上床沿,弯身搂住她吻了一口,胸中充实着满满的感动。他终于彻彻底底地拥有她了,他对她的执著与等待,仿佛就是为了相属的这一刻,他的付出,也得到了她的全心回应。 舒亦庭感受到他的碰触,眼帘微掀,先在他精实的胸前磨蹭半晌,后来似乎发觉触感不对,才迷朦地抬头望向他。 「乖,再睡会儿。」他亲了亲她白里透红的粉颊,安抚她再睡下,才悄悄地站起身。 晨起的她实在太诱人了,慵懒又性感的风情,再加上昨夜的纵情,为她的清丽添加了点妩媚,而他若不赶快远离这张床,保证又会搂着她大战一回,但初尝云雨的她是绝承受不了的。 拿起地上的衣服,傅书纬先到浴室里盥洗一番,等他走出浴室,看见床上的她仍是酣睡不起,而且又斜了四十五度角。 「小懒猪,看来我昨天真的累坏你了。」他一面摇头轻笑,一面走到窗边拉上百叶窗,想让她睡得舒服些,此时电铃突然响起,为免吵醒她,他快步跑去开门。 门一开,原来是朝气蓬勃的舒亦扬。 「咦?未来姐夫,这么早就来了?」他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嘻嘻地举高手中的袋子,「我买了一堆早餐,一起吃吧。」 傅书纬没多解释什么,只领着他走进屋子里,并在他关门时交代一声,「轻点,庭庭还在睡。」 「她还在睡那你怎么进来……」话声未完,舒亦扬先打了下自己的头,「啊!我懂了,想不到姐夫你动作挺快的。」这次连「未来」两个字都省了。 傅书纬回以一笑,除去情敌这层疑虑后,他还满喜欢这个爽朗的未来小舅子。 两人一落坐,舒亦扬便递了杯豆浆给他,正在打开早餐时,他的脸色突然一正。 「对了,既然姐还在睡,有一件事我正好和你商量商量。」 才喝了口豆浆的傅书纬听出他话中的严肃,「什么事?」 像在考虑怎么起头,舒亦扬先静静地拿了个肉包子给他,接着他自己也抓起一个咬了一大口,吞下之后才试探的问:「你知道我姐和我妈……关系不太好吗?」 「我知道令堂并不喜欢她,还常责打她。」这些都是从杨舜那里听来的,「我很遗憾这十年来无法在她身旁保护她。」 舒亦扬惭愧地抓抓头,「其实我也是,以前是年纪小不懂,后来青春期又叛逆,只会对着我妈生闷气,再加上姐从来不跟我抱怨,我妈在我面前也会收敛,所以直到后来姐坚持要念大学,我妈气得赶她出门后,我才知道她被欺负得那么惨。」 沉默半晌,博书纬道:「庭庭不是会恨父母的那种人。」 姐夫果然很了解姐姐。舒亦扬苦笑,「与其说恨,不如说是失望吧,因为我母亲从不给她好脸色,她搬出去以后,我母亲觉得被她抛弃,反而骂得更凶,我姐也就离得更远。」 「因此庭庭才从不提她母亲?」 「嗯,她最辛苦的那阵子,幸好有杨爸杨妈的支持,否则她今天不会还保持着这么单纯又坚强的个性。」 提到她的单纯与坚强,傅书纬的眼神马上暖了起来,唇角也泛起笑意,因为他可是受惠最深,也是受害最深的人。 「所以你今天向我说这番话的目的是什么?」他沉着的思考,「如果你是要我好好疼爱她、保护她,那就不用多说,我自然会做到。」 「当然不止这些。」姐夫疼姐姐的样子,从他看她的眼光就可一目了然,毋需他多费唇舌。「我是希望你能劝劝我姐,多亲近我妈。」 「但令堂对你姐相当不友善。」他不容许庭庭再受这样的委屈。 「那是以前。」舒亦扬叹气,「我妈经过这次车祸,也反省了她对姐姐的态度,我看得出她后悔了,而且昨天我送姐回家后,我妈就一直反覆的说着我姐以前的事情,说得眼眶都红了。」 「如果庭庭主动亲近她,你能保证她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有鉴于舒母以前的所做所为,他绝不轻易答应。 「这……」舒亦扬显得有些为难,「我只能说,我妈不会再用以前的态度对我姐,但一下子要她变成慈母,我想她也拉不下脸来,不过我保证,让她们两人多接触,情况一定会好转,我想姐姐也很希望有妈妈疼吧!」 傅书纬忖度着,最后沉声道:「我答应你尽力而为,因为我知道若这心结不解开,以后要是你母亲出了什么事,最难过、最后悔的人将会是庭庭。」 「我果然没看错人!」舒亦扬欢呼一声,乐得往他肩上豪迈的一拍。 两人正想继续说话时,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来,跟着便传出慵懒又柔媚的说话声。 「傅书纬,外面好吵哦……」 客厅里的两个人目光随即转向房门口,只见舒亦庭正揉着眼,身上只围着凉被,露出圆润的香肩和细嫩的脚丫子,粉红色的双颊娇嫩欲滴,披散着发更显风情万种。她目光氤氲地望着客厅,还没有发现多了一个人。 傅书纬从没见过这么迷人的她,一下子呆住了,而舒亦扬则看直了眼,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姐,看来你们昨天战况激烈,很幸福哦!」 在舒亦庭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时,已回过神来的傅书纬,立刻风也似地卷到她身边,搂着纤腰将她抱进房内,接着房门砰一声关上。 过了约五秒,房门忽然又打开。 「舒亦扬,你可以回去了。」傅书纬的声音传出,跟着又是砰的一声关门声。 「什么嘛!那是我姐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姐姐被掳进房,而他这个弟弟却被扫出门,他真不知自己该笑还是该哭。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梳洗完毕,衣着整齐,人也清醒了,舒亦庭悄悄打开房门,看到弟弟不在,这才松了口气勇敢地踏出去。 傅书纬见她鬼鬼祟祟地出现,也不说破她的小心思,只招招手要她到沙发上坐,享用舒亦扬带来的早餐。 她默默地坐下,不看桌上的包子豆浆一眼,转身就抱住傅书纬的腰,将小脸埋在他胸腹间。 「你去跟亦扬说,叫他这个礼拜都不要来找我……不,这个月都不要来好了。」她觉得好丢脸。 「他不会笑你的。」他揉揉她的头,温柔的笑着。 瞧他说得云淡风轻,丢脸的又不是他!她幽怨地瞪他一眼,「都是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亦扬来了?」 「你睡得像只小猪一样,还东倒西歪的,所以我才想让你多睡会儿。」他笑看她脸上泛起的红晕,觉得这么美好的早晨,不逗逗她实在太可惜。「而且你被别人看光光,吃亏的可是我耶,我都没有抱怨了。」 原本微红的脸蛋瞬间变成爆红,她捶了下他的肩,「我哪有睡得像只猪!而且我也没被看光光,还有包棉被嘛!」 「是啊,幸好亦扬看的时候有包棉被,我看的时候风景比较好。」他说得像在观光似的。 「你趁我睡觉时偷看我?」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有的人就是睡癖不太好,喜欢把脚搁在别人胸口上,我才会不小心看到。」 「你说的人一定不是我。」她迎视他揶揄的目光,顿时有些心虚,「我只是睡觉的时候……比较爱翻身而已。」 「然后可以把脚翻到我身上,头翻到我脚边是吧?」他靠上椅背笑觑她,爱煞她羞不可抑的模样。 「我有那么会转吗?」她娇怯地问。过去曾经听干妈说过,她本来还不太相信,没想到现在二号证人出现了。 闻言傅书纬笑得别有深意,给她一个「你现在才知道」的眼光。 「那……」她窘得想把自己埋起来。「那你以后不要跟我睡好了,免得被我踢下床。」 那怎么可以!他挑挑眉,搂住欲哭无泪的她,「你以后才应该多多跟我睡,让我矫正你的坏习惯。」事关他的福利,就算用骗用哄的也要安抚住她。 此刻舒亦庭正专注于反省自己出的丑,所以便呆呆的点头,并没有发现异样。 「好了,快来吃早点,亦扬特地买来给你的。」他赶紧拿了个包子给她,免得她一直想把他隔离开她的床。 她食之无味地咀嚼了一下,突然问道:「亦扬来干嘛?」 「他……」他思索着如何开口,「庭庭,你愿意去看你母亲吗?」 「我去看过了啊,只不过被赶回来了。」这话题令她食欲全消,于是她闷闷地放下手中的包子。 「我的意思是,你愿意常常去探望她吗?」 「然后让她常常生气,说我会加重她的病情吗?」她的表情带着疲惫,「我去看她只会让她更不高兴,反正我会替她付医药费的,而且有亦扬在她身边顾着,她会比较安心养病。」 「说不定她现在改变了,你应该给她机会。」 「是她不给我机会。」她平淡的叙述,对母亲所有的喜怒哀乐,已经冰封在心的最底层,没有感觉了。「她曾经对我说过,如果不是我长大后可以赚钱,她根本不想养我,所以我还是别再自己讨骂挨比较好,免得让双方都不愉快。」 看来这个心结太深了,毕竟罗马不是一天造成的,他思忖。 「你不想试着改善你们的关系吗?或许多和她接触……」 「我已经努力好久了,几乎是从我懂事就努力到现在,不过我已经看开了,既然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爱我,而且看了我就讨厌,那我只好尽量别出现在她面前。」她勉强一笑,「横竖她不会爱我,有你爱我就好啦!」 傅书纬看出她的压抑,将她揽至身前,给了一个鼓励的拥抱。 或许不用逼她太急,换个方式也能收意外之效,心头浮现一个点子,他想也许该联络一下舒亦扬。 「那,你要不要看看我妈呢?」也该是时候了。 闻言,舒亦庭的身子变得僵直,「你妈?」 「没错,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是吧?」他故意激她,想让她恢复那生气勃勃的模样。 「我哪里丑了!」她果然战斗力激增,美眸变得炯炯有神。 「所以你应该不怕去见我嫣喽!」他打蛇随棍上。 「我当然不怕!」话说得太快,她顿了一下,随即面露难色,「只是我会紧张嘛!」 「放心,我妈不会很凶。」只是非常精明。 「那、那见面时我要穿什么衣服?你妈喜欢什么礼物?我们要约在什么时候?我……」 「别担心,一切有我。」他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 莫名地,她放下心来。「嗯!」 是啊,一切有他,她现在可以依赖他了。 第十章 趁着母亲回到台湾,傅书纬选了一天约她出外聚餐,准备把舒亦庭正式介绍给她。 停妥了车,他带着舒亦庭走到餐厅门前,他之所以约在外头而不约在家里,就是怕她太紧张,可他却发现她仍是一副神游太虚的样子。 「你怎么了?」不会是吓坏了吧? 她傻了老半天后,才松了口气拍拍胸脯。「呼,我很怕你载我到你家呢!万一你家院子像停机坪,房于像大饭店,我肯定紧张死了。」 「你是自己吓自己。」若他母亲没回来,整个家里只有他一人时,三层楼的小洋房他才会嫌太大,没想到现在居然被她说得像皇宫一样。 笑了笑,他开门想进去餐厅,却被她揪住袖子。 「等一下,我先深呼吸。」呼,她还是好紧张啊! 过了一会儿,她还是站在原地不动,脸色僵硬,傅书纬见状忍不住打趣,「你吸取足够的日月精华没?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再等一下!」她又抓住他,「那个……除了你母亲之外,没有别的皇亲国戚了吧?」她实在很怕来个三堂会审。 「除了你之外,只有一个进不了餐厅门的王子和里头的皇后而已。」 「哎呀!已经那么紧张了你还消遣我。」她瞄他一眼。 看她都快冒出冷汗了,他也不管这是在大庭广众下,干脆一把抱住她,亲得她昏头转向后,再趁机把人拐进餐厅里。 等舒亦庭记起来要继续紧张时,人已经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和朱明仪面面相觑了。 伴随着一阵淡雅的香气,朱明仪姿态优雅地在小俩口面前端坐喝茶,仿佛没有看到舒亦庭到场。 一丝不苟的法国髻和干练的套装,再加上合宜的妆容以及犀利的目光,面对这样的准婆婆,舒亦庭有些笑不出来。 「人带来了?」朱明仪明知故问。 「妈,我帮你介绍,」傅书纬很习惯母亲的威仪和淡然,只是怕舒亦庭会不习惯,于是便主动出击。「她就是我将来想娶的妻子,叫舒亦庭。」 「伯母您好。」她配合傅书纬打了声招呼,此时她的手心已泛出汗来,因为朱明仪那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着实让舒亦庭听不出她对自己的初次印象如何。 「舒亦……庭?」精明的视线终于落在僵直的女主角身上,「你的小名叫庭庭吗?」 「不,只有书纬这么叫。」她老实回答。 宾果! 朱明仪清楚地记得儿子高中毕业离开台湾时,在机场声声呼唤的就是这个名字。有如此惊人的记忆力,也难怪她可以领导整个观宇企业迈向国际化。 想不到儿子绕了一大圈还是回来找她,看来这女孩不简单。 她抬眸仔细的观察儿子的心上人,见她有着一张清清秀秀的容貌,双眸大而有神,穿着端庄的小洋装,妆容也只薄薄涂了层唇蜜,连粉都没擦,看起来干干净净,感觉挺讨人喜欢的。 不过,对于这个唯一能让儿子失控的女孩,朱明仪可没那么容易让她过关。 「我问你,你家是做什么的?」 「我父亲很早就过世了,我家里只有母亲和弟弟,我母亲在家里当家管,弟弟刚留学回来,目前从事资讯业,而我则在观宇工作。」 「你也在观宇?」她微皱细眉,「是书纬介绍你进去的吗?」 「不,我已经在观宇工作五年,大学一毕业就进去了,至于会和书纬相遇,可以算是个巧合。」和他母亲交谈之后,舒亦庭慢慢不那么紧张了。 毕竟她连自个儿母亲的刻薄言语都可以看淡了,朱明仪只是问一些无伤大雅的问题,实在不足为惧。 「你为什么和我儿子在一起?」 为什么?她歪着头,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我爱他,他也爱我啊!两个相爱的人不是很自然就会在一起了吗?」 「……」朱明仪突然说不上话,没想到她竟会给个这么简单的回答。 傅书纬因这个答案扬起笑容,她讲得很单纯,却很动听,是他母亲老爱在肚子里拐十几个弯,以为到处都是想攀权附贵的人。 「你认为你哪里配得上书纬?」朱明仪干脆挑明了问,一边暗中观察儿子的反应。 「我有哪里配不上他吗?」真要说起来,也不过是他比她有钱很多,不过她又不靠他吃穿,所以这个差距有跟没有一样。 「论家世,书纬将来要继承观宇,所以妻子必须对他的事业有帮助;论学历,他是国外知名大学的企管硕士;论样貌,中国小姐配他都不为过,这样你还认为自己配得上他吗?」嘴上虽这么说,但她的眼角余光却瞄向傅书纬。他就这么无动于衷,看她羞辱他心爱的女孩? 「我在观宇的职务是他的秘书,算对他的事业有帮助吧?我的学历也是靠自己半工半读来的,我并不觉得比不上别人,但说到样貌……「她傻傻地转向傅书纬,「你要我去参加选美吗?」 傅书纬闻言差点喷出嘴里的茶,顺了口气后,他扶住额角开始低笑。这小妮子一点也不觉得被人家看轻了,居然还有模有样的回答。 看儿子居然笑出来,朱明仪更恼。「总之我不赞成你们在一起。」 「为什么?」舒亦庭不解。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认为你不适合他。」她再用眼角瞄了一下儿子,他还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死样子。 「可是,我觉得我们很适合啊!」舒亦庭有些着急。 「你一副穷酸样,既带不出门也撑不了场面,入我们傅家只会丢我儿子的脸。」她都已下了猛药,难道傅书纬不能有大一点的反应吗?「我看不出你有什么好的,值得他拿我们傅家的面子下去搏。」 「伯母,您会这么说是因为您还不了解我,如果您给我机会,我相信我会取得您的认同,况且两个人会在一起是因为爱,不是因为外在条件啊!」 「还没进门就会反驳我了,我能对你有什么期待?」还挺有勇气的,朱明仪冷笑。「傅书纬,这就是你要娶的女人?」 「没错。」他迳自在一旁欣赏舒亦庭捍卫他们的爱情,并不打算插手。 「这简直是反了!」她哼了一声,「总之,你的条件配我们书纬还差多了,劝你还是找个平凡人嫁了,别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胡说!」远远突然插入一道声音。「依小庭的条件,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这句话令在场的三人全都转头找寻声音的来源,这位后来冒出的人让朱明仪略感不满,傅书纬则唇角微扬,舒亦庭则是大为震惊。 只见舒母突然由隔着大型盆栽的隔壁桌出现,手上甚至还拄着拐杖。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你是谁?」朱明仪颦起眉。 「我就是这女孩的母亲。」比起气势,舒母也不遑多让。 「怎么,这会儿还找帮手?」她瞄了一眼仍在状况外的舒亦庭,开始对儿子的气定神闲感到怀疑。 「小庭并不知道我要来。」是亦扬莫名其妙拉她来的,「若不是我来了,还不知道自个儿的女儿被你嫌弃得那么难听。」 「我有说错吗?她确实配不上我们书纬。」 「哼!你家儿子不过是个靠祖上庇荫的二世子,我家小庭可是从高中就自食其力,他比得上吗?」 「我家儿子也是很优秀的,他从读书开始就没拿过第一名以外的名次。」 「那又如何?小庭自小就会打理所有家事,你儿子连个碗都没洗过吧?」 「我们的家世用不着他亲自做那些事!」 「哼,以前小庭她连国字都看不懂的时候,就会替她弟弟喂奶换尿片,我工作到腰酸背痛的时候,她还会主动帮我按摩,我辞去工作之后,也都是她赚钱养我,那年她才高中毕业而已,这些事你儿子会吗?」 「我儿子……」 「被我打骂时,她连顶嘴都不会,就算被赶出门,她还是会定时打电话回家,逢年过节她虽不敢回来,但礼物及问候全没少过,你儿子办得到吗?」 「……」朱明仪顿时无语。 「还有,被我这个妈妈错待那么多年,我也没听她向我抱怨过一句,试图有多少人做得到?」 「妈,别再说了。」舒亦庭听得眼眶都红了。原来母亲还是关心她的,虽然来得迟了些。 「小庭,如果他们傅家门槛那么高,我们就别硬要跨过,免得受他们的窝囊气!」她拉着女儿就想走。 「妈,我想和书纬在一起。」即使已感受到母要的改变,但她仍不想走,「我和他错过了十年才再相逢,我相信我们能一起突破所有的阻碍,妈,让我留下来好吗?」 本想发火的舒母在看到女儿坚持的泪眼时突然一怔,凶狠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以前女儿也曾这样求过她,可她的偏执却造成她们母女十几年的分离和隔阂,如今她还要再错一次吗? 见到舒亦庭的眼泪与真诚,傅书纬为之动容,朱明仪也换了个新的眼光打量这个女孩。 「小庭……唉!」舒母敛起所有的跋扈,转向朱明仪,「年轻人的事,或许我们不该插手太多,他们今天有这个缘分在一起,你为什么不成全他们?」 「说得倒容易。」被顶得说不出话,朱明仪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不然你准备怎么做呢?要他们私奔?还是要我这个老人家求你?」虽然已气得发抖,可舒母仍硬是缓下冲动的语气。「你知道吗?我就是太顽固、太计较,所以才会失去了很多,你应该不会想犯和我一样的错吧?」 朱明仪还没回答,舒亦庭便先哽咽插话,「妈,我不要你为我的事低声下气,在这件事情上,我和书纬的立场是一样的,我们会一起努力取得伯母的认同,他不会让我一个人单打独斗的。」 「你闭嘴,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舒母铁了心要捍卫女儿。 这个女儿以前她不知道要疼,不过她以后绝不会眼睁睁看她被欺负。 「你们……算了!」现在搞得好像她是个大坏人似的,朱明仪索性连话也不说了,迳自坐下来喝茶。 观战许久的傅书纬此时终于出场,他先向躲得远远的舒亦扬偷偷使个眼色,再和颜地转向舒亦庭。「小庭,伯母才刚出院,你先陪她回去吧!我妈这里我会处理的。」 「我不用留下来吗?伯母她……」她迟疑地望向朱明仪。 「相信我,她那个人最爱装腔作势了,你们先走她才有台阶下。」他附在她耳边低声表示。 「那好吧!」她也贴近他悄悄地说。 傅书纬忍住笑意为她拭去泪痕。天知道这三个字根本不用讲得这么小声,她实在太可爱了。 「伯母,那我们先离开了,下次再来拜访您。」舒亦庭扶着母亲,「妈,我们先走吧。」她们母女之间,还有很多话没说呢。 此时舒母还想说些什么,但在傅书纬的好言劝说下,只好勉强带着女儿悻然而去。 看人都走光了,傅书纬才从容不迫地坐下,和他的母亲面对面。 「妈,接下来就是我们的时间了。」 「你还想说什么?」朱明仪没好气地喝着茶。 「妈,其实你挺喜欢庭庭的吧?」他说得十分有把握,并替母亲再斟了一杯花茶。「她有某些特质和你还满像的。」 「我会像那傻丫头?」嘴上虽这么说,不过她并未否认自己挺喜欢舒亦庭。 「你们都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干劲与勇气。」他看出母亲的软化,「不是每个人都敢和你对立的,高贵的傅夫人。」 「她只是凭着一股傻胆,少拿我和她相提并论。」 「你真的觉得她配下上我?」他故意问。 「我还在观察。」说实话,经过舒母这么一闹,让她更了解舒亦庭那孩子的执著与韧性。「不过她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认同她的。」 当人母亲的自然不是省油的灯,被这么一提醒,朱明仪马上眯起眼。「我忽然觉得舒亦庭她母亲会突然出现,是某人故意安排的。」 「怎么说?」母亲果然精明过人,他倒想听听她的发现。 「如果你早知道我会刻意刁难舒亦庭,那么她母亲的出现,便是要让我对那孩子刮目相看。」她回想方才的情形,冷静的分析,「而她们母女演的那场大团圆好戏,我看也不是假的,在自己的孩子被我那样羞辱后,做母亲的当然会受不了。」 话落,她将目光直直射向儿子,「再怎么想,也只有你会做这种一箭双雕的安排,居然连自己的母亲都算计。」 傅书纬回以赞赏的一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她斜睨着儿子,「所以我把你的女人骂成那样,你才会吭也不吭一声,你这孩子永远都这么闷吗?连点气也不会跟我生?」 「那不是你给她的测试吗?」他眸中溜过一抹异芒,「抑或……你只是想看我被激怒的样子?」 朱明仪放下手中的杯子,上上下下地瞟了他眼后,才低啐一声,「狡猾!」 「妈,你一直觉得我对你很冷淡,对吗?」他温和的脸色忽然转为正经。 不太愿意承认自己确实和儿子不亲,她脸色微变。 「我们一直聚少离多,我也不是会赖着父母的个性,因此你不知该如何和我相处吧?」他剖白做母亲和做儿子的心情,「相同的,我也不知道。」 「你今天才晓得自己有多不可爱。」她讪讪然地回话。 「所以你才会想看我表现出比较激烈的反应,至少那让你觉得和我较亲近。」他耸肩苦笑,「其实有时候我也想大哭大闹让你高兴一下,但有些情绪反应是装也装不来的。」 「你这孩子。」她有些哭笑不得。 「妈,或许我们之间不像一般母子那样接近,不过你只要记住一件事。」他起身,坐到母亲身边搭上她的肩。 「我是爱你的。」 朱明仪克制不住由内心泛起的感动,抖动的手几乎拿不住杯子。 「所以,别再为难庭庭了,好吗?」他乘胜追击。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那丫头,真是有了老婆就忘了娘。」她佯怒瞪着儿子,但眼中却隐藏着释然与喜悦。「算了,过几天带她们全家人到我们家吃饭吧!别让人以为我真那么尖酸刻薄。」 「谢谢妈。」他献上感激的吻。 没料到他居然来这套,一向高贵优雅的朱明仪,竟也像小女孩般的脸红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一向冷清的傅家,从没像今天这么热闹过。 傅书纬的父亲为了准儿媳妇特地赶回台湾,朱明仪则从早上开始就盯着特地请来的厨师及布置餐桌的人,吩咐他们一些注意事项,反倒是傅书纬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只在一旁眼含笑意地看着父母忙得团团转。 「你这孩子就不会帮个忙呀!难怪亲家母会说你是二世子!」朱明仪忍不住念了他一句,从那天之后,他们母子间就出现越来越多这种「平凡」的对话。 「是,妈。」他如往常般淡淡的回答,在母亲没辙的目光下,又道:「不过我可不是连碗都没洗过,我自己住的时候,因为缺乏母爱的温暖,所以全部的家事都是自己包办。」 「你胡诌什么!」被儿子弄得啼笑皆非,这阵子朱明仪几乎觉得她的贵妇气质都快被他磨光了。 傅父见状连忙笑着打圆场,「算了,书纬你去开门吧!我从监视器上看到他们的车好像来了。」 傅书纬马上乖乖地去开门,因为他可不想真的把老妈给惹火了。 片刻后,杨舜带着老婆还有同车的舒母及舒亦庭姐弟一起进门,客厅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 还没开饭,屋里已是喧哗声四起,杨舜和傅父聊天聊得起劲,杨妈、朱明仪和舒母也谈着女人间的话题,舒亦庭则陪在母亲身边,为她按摩正在复健的脚,母女关系已经渐渐好转。 偷个空档,舒亦扬将傅书纬拉到一边谈话,「姐夫,你那个办法真是太有效了!我算是服了你。」 傅书纬淡然一笑,他答应的事从没有做不到的。 「不过,你简直是拿你和我姐的感情去冒险嘛!」舒亦扬一想起那天还是心有余悸,真不知姐夫的自信是从哪来的。「你都不怕阴沟里翻船,我妈和你妈会真的吵起来,或者我姐姐会被气走吗?」 「我虽不了解令堂,但我了解我妈和庭庭。」他当然不容许自己和庭庭之间出半点差错,因此自然是胸有成竹。「我妈不是个易处的人,她会挑剔庭庭在我意料之中,我也相信庭庭对我们的感情相当坚定。我认为我妈会喜欢她,所以我让她们自由发展。」 话声至此,他突然又泛出轻笑,「不过我的原意只是想让伯母知道女儿的坚强和委屈,想不到她竟会和我妈杠上,原来伯母和庭庭一样都是冲动的人啊!」还好结果也更圆满就是了。 「真有你的!」舒亦扬大笑出声。 「你们两个要聊到什么时候?」朱明仪的声音忽然远远传来,「书纬,过来陪庭庭吧!」 傅书纬突然挑起眉,「妈,你不知道庭庭这个称呼是我专用的吗?你们只能叫她小庭。」 朱明仪顿时满脸黑线,她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儿子的醋劲这么大。 而一旁的舒亦庭闻言不禁捂着颊叫起来,「傅书纬你乱说什么啦!」 「我说错了吗?除了我还有谁这么叫你?」他神色自若地走到她身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可是从十年前就下订了。」 「原来你……」舒亦庭霞光满面,原来他爱她那么久了?! 「哇塞!姐夫你心机真重。」偷听到的舒亦扬忍不住惊呼。 众人被舒亦扬的夸张逗笑,又看到舒亦庭直扇着赧然发热的小脸,笑声更盛。 「这么一说我才发现,真的只有书纬叫她庭庭呢!」杨妈笑到滚入杨舜怀中。 「连我这个做妈的都没发现。」舒母也微笑摇头。 「真是让大家见笑了,我这个儿子从小就爱装模作样,有很多事连我也看不透他。」朱明仪力持镇静,但眼中仍透出浓浓笑意。 「庭庭……」见儿子瞟来白眼一枚,傅父只好立刻改口,「小庭,你也没发现他称呼你的方式有所不同吗?」 好不容易热度退了些,一看话题又跳到她这儿来,舒亦庭马上羞窘地摇头。「我认识他以后,他就这么叫了啊!」 「那不是已经好久了?你们可是从高中就认识了。」杨舜笑得有些诡异,「难道书纬他从高中就……」 众人的目光又转向傅书纬,可他还是一派自然,反倒是舒亦庭已埋在他怀里,一副无颜见江东父老的样子。 「小庭,你在害臊什么?有人喜欢很好啊!」舒母不由得怀疑自己年轻时脸皮是否也这么薄。 「哈,想不到姐夫还是个痴情种啊!」舒亦扬的戏言,又引来笑语一串。 这时电铃正巧响起,羞到极点的舒亦庭一下子跳起来,「我去开门!」顺便逃离这一阵尴尬。 门一打开,来人竟是久未出现的江水蓝,舒亦庭兴奋地将好友拉进来,完全忽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小蓝,你来了。」她领着她来到客厅,虽然久未见面或仅略有耳闻,但在场的人几乎都认识江水蓝。 「傅伯父、傅伯母……」江水蓝先向所有长辈问安,接着大伙儿又是一阵寒喧慰问号令她感到一阵温暖。 好久没有感受到长辈的关怀了。 终于,有人发现仍站在门口的那个家伙,舒亦拐忽然怪叫,「喂!你是谁?」 门口的人面对一屋子陌生人,虽然有些局促,但仍不失沉稳。 忽然,傅书纬出声了。 「杰森?」看着江水蓝若无其事的反应,他瞬间明白了。「你和水蓝一起来的?快进来吧。」 那名叫杰森的男子也不客气,高大的体格流露着霸气,脸上线条坚毅,进门后只向众人点头示意,便一屁股坐在江水蓝身边,举止像在家里一般自然。 舒亦庭打量他半晌,才偷偷问好友道:「小蓝,他是谁?」 「以前的一个朋友。」江水蓝淡淡带过。「他也认识傅书纬,是一起来吃饭的。」 「难道他就是那个负心……」她突然灵光一闪。 傅书纬连忙捂住她的大嘴巴,「杰森,好久不见了。」 杰森抿唇一笑,没多说什么,只一迳地用他深邃的眼眸凝视江水蓝。 朱明仪是个明眼人,一眼便看出他们之同的不寻常,不过年轻人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处理,她相信江水蓝也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的。 于是善于主导气氛的她,很快地拍拍手,招呼大伙儿开饭了。 「来来来,大家快坐下用餐吧,我们可是准备了一个早上呢。」 「今天的菜真丰盛,我还真是沾了庭庭……好吧,沾了小庭的光,才能吃到这么好的料理。」傅父有些感叹。 「我平常很亏待你吗?谁叫你老在天上飞来飞去,想服侍你也没办法。」 此时杰森终于开口说了句话,「吃块鱼,蓝。」 「不必麻烦你,我自己来行了。」 「哎呀,亦扬,你怎么把整盘肉都吃了?不好意思,我儿子太失礼了。」 「妈,这个超级好吃……噢!干么打我?!」 杨妈笑着看那对打闹的母子一眼后,便转头夹鱼给傅书纬,「来,书纬,你也吃块鱼吧。」 「干妈,你偏心,我也要吃鱼!」 「庭庭,你不会连这种醋都吃吧?不然我的鱼给你。」 「我要吃干妈夹的,才不要你……傅书纬你干嘛偷亲我……啊!我说了什么?好丢脸,都是你害的啦!」 「哈哈哈……」 在这个屋檐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但流泻出的幸福笑语,却是连绵不绝。 尾声 婚后的傅书纬,完全变成一个居家的好男人,不仅主动分担家事,还学了一手好厨艺,另外还会帮老婆吹头发、哄老婆睡觉,当然他最喜欢的,还是帮老婆洗澡。 夜晚,关上电视,他算算时间也该就寝了,这时他亲爱的老婆应该已经洗得香喷喷的在床上等他,看来他今晚依旧很幸福。 对了,陪老婆「运动」也是他这个好男人的最爱之一。 但他噙着笑容走进房间后,发现舒亦庭的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只见她穿着睡衣坐在地毯上,神色复杂的望着一个纸箱里的东西,手上还拿着张纸。 傅书纬的爱妻天线马上竖起,他放软了声音,温柔地由身后环住她。 「这么晚了还看什么?」 她嘟着嘴,将手上的纸递给他。 「我以前的奖状?」他低头查看纸箱理的东西,「咦?整箱都是我的奖状吗?我以为不见了,可能是我妈帮我收起来的。」 她还是瞅着他,脸上净是满满的不甘心。 「怎么了?」他磨蹭她的额角,亲啄粉颊,「老公的成绩这么好,你应该很骄傲啊!怎么气嘟嘟的?」 「人家以前也都是第一名的。」因不堪骚扰,她咬了他下巴一口,「但是遇到你之后就变成第二名了。」 「这么不甘心?记恨了这么久。」他的老婆还很小孩子气啊!看来要让她做妈还是再等个两年好了。 「我哪有这么小气,只是你这堆奖状好像是在跟我炫耀一样,尤其是这张高中时全国模拟考全校第一名的奖状。」她往后倒在他的胸膛,语带娇嗔,「这张应该是我的才对!」 一提起往事,傅书纬立即逸出笑声,搂了搂身前的娇躯,「我还记得你那时像个小河豚一样,把校长主任刺得满头包。」 「可是他们还是把第一名颁给你了,而且最后那张第二名的奖状我也没拿到。」那是开启她和他相爱的契机啊!真应该留下来做纪念的。「现在都嫁给你了,难道我要做一辈子的第二名?」 他将她转过身子和自己面对面,接着满足柔情地亲吻她,「你嫁给我永远只会名列前茅,你不知道你是我心中唯一的第一名吗?」 这一句情话几乎淹没她的心,她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认识他、接受他,并且选择他做为一生的伴侣。 后来两个身影一贴上就没再分开,他们彼此耳鬓厮磨、缱绻渴求,交缠了像有一世纪那么久后,终在最真诚的奉献之中,爆发出爱的火花。 他,也是她心中永远的第一名。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