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漪台》 第一章 穿越大周 天色烟雨蒙蒙,一片广袤的绿野深林里几乎看不见头, 阮绿漪等人面无表情的等在直升机机门前。事实上跳伞都不知训练过几次了,但她今天紧张的直冒汗。不要紧张,不要紧张,她不断的给自己心里暗示。 今天的训练科目除了跳伞之外,还有一星期的野外生存训练。之前她的成绩不是很好,很多次甚至垫底。说实话,她也觉得有些难过。但是身体素质确实在先天上就比不上别人,这是她后天怎么训练也是弥补不过来。她有些担心,或许不需要很久,她就要被踢出特种兵的选拔了。这是最近让她困扰万分的事。夸张的说,她最近有些食不知味了,只是麻木的训练着,咬牙坚持下去。也不知什么时候身体就会崩溃。她悲哀的想到,这一天真心不久了。 “一星期之后,依靠你们身上的gps在会合处集合。全体准备,5—4—3—2—1!” 随着教官一声令下,一个个排队等候出去,阮绿漪抛弃脑海里的一切杂念,专心眼前的训练。 她刚往外跳,外面的风忽然大了起来,不断的漩涡的气流,让她一时之间掌握不好方向,慌乱之间,她四下扫了两眼,目所能及之处,居然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知道别人都到哪里去了。风又忽然更大了。她竭力把握好降落伞,心里想着还是先下到丛林好了。这个风漩涡越来越大,太危险了。 摇摇摆摆的下到丛林里,降落伞一下子挂在大树上,怎么弄也拿到下来,她无奈的放弃降落伞,小心翼翼的顺着巨大的树干滑下。 一到地上,她拿出gps想确定会合处的方向。可不管她怎么摆弄,gps就是一片黑屏。我靠,这东西也能坏?她骂了一句,暗想训练泡汤了。本来成绩就不怎么样,这回更不怎么样了。 事到如今,不要说训练,在这全天候环境、人烟罕至的高山和密林之中,人家要找她也不太现实,也只好想办法到有人烟的村落再说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她用尽浑身解数,终于穿越了丛林,看到了所谓的“人烟”。一间最简单的茅屋。就这样,她还是兴奋的。她终于回到了文明的世界了,太令人感动了。 她高兴的向茅屋前进,观察四周的情况。唯一有些异常的就是茅屋前面的衣服,她从未想到,还有人穿着那么粗糙的麻衣了。时代在进步,没想到还有人会这么艰苦,还穿自己做的麻衣。 她也没多想,刚想叫人,门口忽然走出一个中年男人。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躲在一边。那男子身上穿着麻衣背着大的竹背篓。奇怪的是他的长头发。那么长的头发,比她留的还长,只用麻绳简单的盘系着。 这就是纯粹的山野人嘛!一点文明社会的痕迹也没有。阮绿漪有些戒心,见他要出门的样子。想着先一路尾随着他,怎么也不敢惊动前面这么古怪的男人。 走了约2个小时,阮绿漪放弃跟踪。她发呆的看着眼前的情景。 不远的山下,估摸着是一个大的镇子。熙熙攘攘的大街小巷全是人。 人都是古怪的人!清一色穿着古代的衣服。 是在拍戏?可是没有机器就算了,怎么可能工作人员也都是拍戏的样子。 古代风情的小镇?可她从没见过那个古镇能一点现代社会的痕迹都没有。 难道过了这么多年,还有被遗落的古镇,那里的人从来没人能走出这个地方?怎么可能,打死她,她也不信!科技那么进步,世界那么大多多少少都被人走过的,何况中国? 难道自己中毒出现幻觉了?她仔细的检查自己,脉搏,温度计一切正常。 她思前想后没个答案,许久,她决定,晚上行动,好好的观察一下。 她晚上偷偷摸进古镇里。晚上的古镇几乎一片黑暗。居然没电!阮绿漪摇摇头,不敢置信。她知道现在有些地方穷还是没有电。她从来没听说过一个镇的规模,居然也能没电。 街上看不到人的踪影,她摸到一家挂着好味酒馆的暗黑角落。张耳听着,里面人的谈话。 “五王爷和十一王爷今天就在驿馆里,据说,有人上京城告了御状,终于将这歹毒的太师的好日子到头了!” “仁兄小声些,五王爷和十四王爷只是到了镇里,可还没动手呢,你莫要瞎说。万一事情有转折——” “怕什么。一个女人都敢自己一个人上京城告御状,我一个大男人连句话都不敢么?” 听到这里,阮绿漪探头探脑的向里面看去,没有摄像的机器,不是在拍戏啊。 暗暗的酒馆里只有三个人,能拍什么戏! 难不成见鬼了? 她虽说是军人,可是有些事情诡异到她只能用诡异的想法才能解释的了。 一整晚,她就在整个镇里面活动,直到天微微亮,她才放弃,随手偷拿到了一件女子的衣服,将自己的迷彩服换下来。 听了一晚的墙角。用整晚的时间她才确信,她没疯。她来到了一个迷失的世外桃园。正确的说,这个镇的人生活在周朝!要嘛,这里是现代人从未来过的处女在地。要嘛,她穿越了。 显然她更倾向于后者!并且有些绝望!她是从天上跳下来的。现在她怎么回到天上去。怪不得她携带的gps会失灵!要不失灵那才神奇。 她平复了一下心里的焦躁,明显现在她必须要好好的吃一顿!天知道,她闻着远处传来的饭菜香味有些失神了。她好久没吃一顿像样的食物了。 她打起精神,看准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店走了进去。 霸王餐!她也没别的办法了,吃完再说。 第二种 公子显恩 她刚走进去,小二急上前叫道:“公——一一”一见她传着女子的衣服又忙改叫道“娘子,店里请,想吃什么?” 阮绿漪怎么知道古代人吃什么,怎么点菜的,只好尴尬道:“随便吧!” 小二有些为难的看着她“娘子,随便是什么,我们店里没有随便这东西啊,你点别的好么?” 她差点笑了出来,想到是自己的错就忍了下来。刚要说什么东西都可以。 就见一群人冲到她右手边上的小男孩前,二话不说,举棍就打。小男孩惊声尖叫,大叫一声“救命!”阮绿漪空手上前,先扯住最边上的男子,一脚往他的膝盖后狠狠踢了下去,就这么一招,一群人大半被她撂在地上,怎么爬也爬不起来。 为首的一群人有些惊惧的看着她“你——你想怎么样?” 小男孩不知何时已藏在她的身后“姐姐救命!” 她微笑着拍拍他的头,点头笑道:“别怕!”回头见剩下的几个人还是不死心,她快速的抬脚过头将面前的破旧桌子劈的四分五裂“你们不走,是想试试桌子的感觉么?” 那群人,你看我,我看你,怎么也不敢在向前。灰溜溜的走了。 小男孩这才哈哈大笑“姐姐好厉害!” 阮绿漪微微一动,见他坐的桌子上全是大鱼大肉眼睛都绿了,顾不上和他废话,自己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姐姐,我叫周显恩,你呢?” “阮—绿—漪”她嘴巴大口的东西因为说话差点全喷了出来。周显恩不动神色的将脸退开了一点点“姐姐慢慢吃,不要着急。这些全是你的!” “嗯—嗯!” 周显恩干脆不说话,等她吃完了,才笑道:“姐姐多谢有你刚才出手相救。显恩感激不尽!姐姐哪里人,竟然学了一身的好本事!” “我南京人啊!” “南京?你是外夷人?” 阮绿漪“外夷人?”她想了想外夷的意思“不是,我不是外夷人啊!” 周显恩有些怀疑的看着她“不然南京是哪里,大周好像没有这个地方啊!” 她呆了呆,打了个哈哈“我们是一个小村子啊,知道的人不多啊。” “原来是这样,姐姐那你这来虎踞镇做什么?” “做什么啊?”阮绿漪脑袋一转“我来做生意,不过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全赔了,这不,我都饿了好几天了。” “一个女人还出门做生意,我真从未听说过!” “哈哈,穷,穷的没办法!这才出来的!”阮绿漪看着他反问道:“那你一个人怎么在这啊,那些人为什么要打你啊?” “我,我也不知道,好像是我的哥哥得罪了他们。所以他们才来打我的!” “那你哥哥呢?” “不知道,他叫我在这里等他,我等了他快两天了,他都还没出现!” “原来是这样!”阮绿漪觉得他眼睛咕噜乱转,搞不好也是骗自己的,反正她也吃的差不多了“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姐姐,姐姐,别啊,万一他们又回来了怎么办,送佛送到西啊哈,你不是做生意亏了么?我请你保护我。我给你银子啊我有钱!” 正中下怀,她求之不得。天知道,在这里她还能做什么。只是她脸上还是严肃的“这个——”她故意为难的停顿一下“那好吧,我好歹有点力气可以保护你。” “那太好了!”周显恩拍手称快。 “对了,你看起来这么有钱,怎么也是大户人家的孩子,怎么会没有跟着人你呢?” 周显恩想了想“他们全都让五哥带走了,他们要抓人,哪知道人手不够,我才让所有人都去帮五哥的!” 阮绿漪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只是生活所迫,管他的。走一步算一步。 她点点头,然后一脸的茫然“抓人?” 周显恩一本正经“是啊,我们出来当钦差大臣的!专抓坏蛋!” 阮绿漪哈哈大笑,笑了好一会儿,忽然想起她在周朝。没什么好笑的。她讪讪的停了下来。见周显恩奇怪的看着她,只好胡乱的解释道:“我从山野里出来,第一听说钦差大臣这个东西,没别的意思。” 周显恩有些气愤道:“钦差大臣不是东西——不对,不是这么说的,钦差大臣是——是——东西,也不对——你放肆!” “好—我错了,你别生气,我不是山野——山野村妇么?不知者无罪!对吧!” 周显恩哼了一声,“你对我这么说就算了。你要让五哥听到,按他的性子,有你好受的。你以后也要跟着我,我实话和你说吧,我是大周皇子,排行十一。以后你要叫我一声十一爷。不要你啊,我呀。” 阮绿漪眼睛瞪大!她知道他的。应该说是,从历史书上知道他的。他就是那个周朝的康亲王。周怀帝最宠的康亲王!可历史上,他不叫显恩啊?可眼前的这小子也没有必要骗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周显恩见她心神不宁问道:“怎么了,吓着你了,其实也没有什么的,本王一向心怀慈悲。你只要听命,没什么大事,本王不会砍你的头。” 阮绿漪吃了一惊“什么!” 周显恩嘿嘿一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你以后是在王府里,没宫廷里那么多的规矩。王府内我最大嘛。我都叫过你姐姐了,你怕什么!” 阮绿漪犹豫道:“你——” “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什么。”流传广泛的的宫廷画像里,他老人家非常难看,不像本尊这么一表人才。他死的时候40岁左右。画像里却也已经白发。可见,那画像——画得真不像! “那就这么定了,以后你就是本王的侍卫。” “好吧!” 阮绿漪还有什么好说的。能在这周朝活下去才是要紧的。而且还有夺位的战争可以看。有一段时间电视剧天天轰炸,她不敢相信,没想到她已经处在边缘了,真是世事如棋棋局局局新,每一刻都在变化。可不管怎么变化,她将可以一一的检验,看着这一棋局是否随着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一成不变。好像很刺激的样子! 周显恩纠正道:“以后要说是!” 阮绿漪无奈低语“是!” 第三章 公子显成 当天晚上她就见到了历史上出名的冷面王爷周显成。那天她还在周显恩的房间里听着他说着此次出来不过是陪在周显成的身边看热闹的,不想那太师找人盯上了他。 周显恩说的天花乱坠,阮绿漪有一撘没一撘的应着。就听见门口急促的敲门声。 有声音低沉的叫道:“十一弟!” 周显恩一听跳着向门口跑去,门一开就笑道:“五哥,你可回来,你可知道今天有人——” 周显成明显一脸的焦躁,他快速的关上门“那老贼贼心不死,居然敢动我们的人。我们快走,侍卫们被杀的不多了。” 周显恩大呼小叫“什么——那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快跑就是了。先出了虎踞镇再说。”周显成环视屋内,这才发现阮绿漪,他明显吓了一跳“她是谁?” 周显恩嘿嘿一笑“我新收的侍卫!” 周显成皱着眉头“先不说这些了。我们从窗户走!” 周显恩连连后退“不,不行,我不会游水!我不走,不走!” “我们外面的人挡不了多久了!”周显成话音未落,门口一声闷响,门的台阶上一下子就出现了一条血痕。 两个人脸上一下子就白了。 “五哥?” “走!”周显成拉着周显恩“别怕!总比被剁碎了强!” “我——不,不可以,我怕——”周显恩看了眼窗外黑漆漆的水面,死死的拉着窗台“我宁愿被剁碎了!” “胡闹!快松手!” 两个人争夺般的拉扯,门已经开始有人在撞击了。听声音怕是不少人。 简直拎不清现实的两个人!阮绿漪上前一下子打昏周显恩。 周显成看着有些呆住了。 “不走么?我们再对面的亭子集合!”说完带着昏迷的周显恩一下子扎进了水里。 周显恩一下水立时就醒了,疯狂的挣扎起来,阮绿漪几乎用上了所有的劲将他再次打晕,耗尽了体力才勉强带到对面。 累死人了,算他命大,碰到了她! 她才将周显恩拖上亭子,就见他一点气息都没有了。阮绿漪吓了跳,赶紧人工呼吸急救。 “你——你在干嘛?”不知何时到了的周显成惊讶的看着她,像看到了疯子。 他能懂什么? “救命!”阮绿漪忙活着,正眼都不带看他一下。若是周显恩死了——这个,周显成都不知道会不会放过她。 按了一会儿,周显恩呛了一声,醒了过来。 谢天谢地! 周显成的脸色有些难看,半天才迟疑道:“你这么做的话,我希望不要让第三者知道。十一弟是不可能娶你的!” 阮绿漪像奇葩一样的看着他。他是怎么想的?她莫名其妙的盯着他“你放心,我对他这样可以当我侄子的人没有兴趣。就是他求着我,我也不要。” 周显成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你能这么想就对了,你是好人救人为上,若我们能回到京城,一定好好的报答你!” 阮绿漪点点头,看他没有诚意的样子,对他这样的说法不带任何的希望只是敷衍的回答“能回去再说吧!” 第四章 公子显亦 他们还是回到了京城,作为周显恩的救命恩人,他们二人在路上的一段时间对她好的不得了。 阮绿漪第一次到大周的京城。毫不夸张的说,当她初入城门的时候,简直有些傻眼了,太震撼了。 大都以棋盘格式的格局划分着区域。城墙以内,以士农工商的等级划分,内城正中是皇家区域,一进来就可以远远的看见高耸的皇家建筑,在夕阳的照耀下庄严肃穆,盛气凌人!这就是历史上最恢弘的建筑群帝御城,历经了千年,在后世的风雨之中仍然屹立不倒。数百年后,它周围历经沧桑,变了不知多少,唯有这中心建筑群傲立于世间,看着人世间的喜怒哀乐。只是早已失去当年古朴的味道。 现在她居然能够看见它鼎盛时期,阮绿漪有些感动。古人远远比现代人想象的强大的多。 周显恩看她这幅模样对周显成噗呲笑道:“她自己说是南京乡下来的。还真是——至于目瞪口呆成这样么?还真没见过世面。” 阮绿漪无语的看着他,自从将他打下水,他醒来就是这幅我是大爷的态度。一点都没感激的意思,好像打昏他拉他下水他还成了她的错。拜托,她拼了老命救他好么? 周显成居然也对她微笑道:“塞文失马焉知非福,你一趟出来也是对的。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有我们在,荣华富贵皆不在话下。” 阮绿漪嘿嘿一笑敷衍道:“那就多谢了!” 周显恩哼了一声“虽然你年纪最大,但是主仆有别,希望注意一下你说话的方式!我们是可以不介意,万一触怒了旁人,到时我们也帮不了你!” 阮绿漪顿了顿,干咳了一声才道:“是,二位爷!小的记下了!” 周显成慢慢拍马向前“十一弟,绿漪才来,你何苦为难她。你要是不需要,让她跟我回府算了。” 周显恩一脸的惊讶,马上答道:“五哥,别人我全都不相信。就她还算有点意思。虽说笨点还是可以忍受的,时间久点就能教导好。我还是留着她吧!” 周显成哈哈一笑“随你的意思。只是可别把她吓跑了!那我先回府了!” 说完看了阮绿漪一眼策马而去。 两人沉默了一会,还是阮绿漪开口道:“为什么说别人你全都不信?” 周显恩在夕阳下的脸,忽然有些阴郁“除了五哥,我谁都不相信。包括你!” 阮绿漪无语的看着他,果然周显恩是冷场的高手!就是不相信她,心里想想就好了,何必说出来,搞得大家都尴尬。一点都没有初见时的可爱。他才十六岁,好么?能不能不这么阴沉。 阮绿漪只好呵呵一笑“好的,十一爷说的是!” 周显恩看着她“你说的话总是莫名其妙。” 阮绿漪脸色又青又白,有没有搞错!论人生的历练,怎么也比你强吧,还嫌人不会说话。这么小就这么阴沉不定,真是要死了,以后还要一直跟着他,想想就觉得头疼。 “记住,以后除了五哥还有我,你谁的话都不要相信,帝御城表面风光,暗地里可是血雨腥风,一不留神尸骨不存。只要你忠心,我保证,给你的何止是荣华富贵!” 阮绿漪没有去看信誓旦旦的周显恩,他不会知道,这个大周的天下不是他的。 历史上,他曾是周恒帝最喜欢的儿子。不知何缘故,忽然之间失去周恒帝的宠爱,连周史记都不曾在记载他失宠之后的任何只言片语。 他是怎么失宠的呢? “是,小的记下了!”阮绿漪回神之后,才在周显恩的瞪视下勉强找到词回答。 “离八哥和十哥的人远点,若我知道,你和他们私下接触,杀无赦!” 阮绿漪郑重的点头“是,小的记下了!” 在得到她的保证之后,周显恩才器宇轩昂的拍马向前。 阮绿漪心盘算着他为何要讲话说的如此透彻。是胸无城府呢?还是老奸巨猾呢? 他不会知道,她来自未来,他们最终的归宿早就透明的在她的面前。趋吉避凶,这么简单的道理,她不会不明白。 老八周显康,老十周显亦,她到是很想看看老十,战神周显亦。 周史记只用了七个字形容了他的一生,美姿仪、天赋勇武。再无其他记载。天赋勇武还好说,但是美姿仪通篇只有他一人。周显成、周显恩都算英俊一表人才居然还没用上美姿仪,这个周显亦到底长什么样,能让史官选择了这样的词汇形容他。 阮绿漪来大周三个月了,这三个月,她唯一的事情就是学习大周繁琐的礼仪。用周显恩的话来说,就是不能让她死在细节上。 这天她才学完礼仪课,在屋里贵妃椅纳凉,闭眼养神昏昏欲睡,身上开始有些燥热,犹豫着要不要起身将衣服再去掉一层。 忽的心头一紧,睁开眼,眼前已有人影伏潜在地,看她睁眼,猛然扑上去。阮绿漪看他手里寒光一闪,吓得半死,赶紧翻身向后。还没落地黑影已经又扑了上来。 我靠,她心里暗骂。看他架势,是要她的命啊。 阮绿漪打起精神,近身与来人互相撕扯起来。 近身格斗,她最擅长。来人身影一时有些滞带,明显对她这样的近身击打有些不适应。手里的匕首一下子飞了出去。 混战中, 屋里霹雳啪啪碎了一地的东西,匕首也不知道上哪里去了,阮绿漪也顾不上,拿起花瓶的碎渣在手,割破来人的手臂。 一时之间血花四溅,来人暴怒,手里加大了力道,紧拽着她的衣领,猛地向屋里的书架撞去。书本四下散落,阮绿漪头昏眼花之时,终于看清来人的面目。咦,和周显成周显恩有些相像。 不用说,来人是战神周显亦。 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在一身黑衣衬托下,更是肤白貌美。原谅她用肤白貌美来形容他。简直,太帅了,怪不得史官用美姿仪来形容他。 还没等她发痴完,周显亦又是拿起她的脑袋狠命一撞。 阮绿漪这才明白,她没时间可以花痴了。在花痴下去只能去地府了。 手里的瓷片再次向周显亦的手臂划去,周显亦一脚踢翻她。阮绿漪慌乱之中拽住他的腰带,脚力一使,将周显亦压在身下,手里的瓷片向着他的颈部要害割去。 周显亦也不紧张,抓住她的双手,快速一翻,阮绿漪已经被他压在身下了。 死定了! 阮绿漪眼看他抓着她的手,手里慢慢使劲将瓷片横上她的脖子上的动脉处。 瓷片越压越紧,阮绿漪感觉自己已经呼吸不上了。 刚才已经是强弩之末,硬撑着一口气,现在一下子力竭,真心回天无力。没想到才来大周没有多久就要死了。 周显亦没想到阮绿漪一下卸力,不再挣扎,手里差点刹不住,瓷片已经割破皮肤,血一下子冒了出来。 二人喘着大气两两相看,直到周显亦脸上的汗水滴落在阮绿漪的脸颊上,顺着脸颊滑落耳边。阮绿漪耳朵奇痒,脸色一下子大红。 周显亦还是一脸的戾气,不动声色的盯着她。 不知多久,门口有声音试探的叫道:“十哥?” 周显恩?他在门口?阮绿漪大怒,他们在搞什么鬼! 周显亦轻笑一声扔去瓷片,起身打开屋门。 门口居然有一大群人。周显成,周显恩为首一脸探奇看着里面。 “本王输了!河西,明个送一百黄金到十一爷府里来。”周显亦回身看着已经半靠在书架上的阮绿漪“十一弟,你的侍卫的确厉害,本王差点死在她的手里,此次交手真心令人终生难忘!” “爷,您没事吧?呦。您伤着了——” 周显成安抚道:“十弟没事吧?绿漪不知情,没得分寸!快传御医。” 周显亦哈哈一笑“一点小伤,算得了什么。我回府在处理伤口就是。今日真是痛快。五哥,十一弟,我先回去。改日一定在登门痛饮。河西我们回府!” 周显恩嗯了一声“那十哥我送你出府!” 周显成手一挥,一群人一下子就散了。他缓缓的走进屋里,慢慢的蹲在阮绿漪的前面,小心的整理她的散落的衣襟。 忽的轻笑道:“怎么不说话?生气了?” 阮绿漪原想避开他亲密的举动,只是无力,只好随他去了“这是什么意思?” “十一弟说漏了嘴,十弟习武之人一向好斗,哪里坐的住。这不才有刚才那一出。而且我也想看看你有多厉害。没想到,十一弟这回居然捡了个宝。” “我差点被他杀死了!” “十弟说差点死在你的手里!”周显成来回观察她“你们到底谁赢谁输?” “自然是他赢了!” “你颈上的伤口——”周显成凑上前靠的极近 阮绿漪不由得将头偏向一边。“我没事!” 周显成看了看退开笑道:“伤口不深,一会儿大夫就来了,不用担心!” 阮绿漪点头低声应了一下。 第五章 暧昧横生 第二天,阮绿漪奉命放假好好的休息了一天。到了傍晚就被周显恩叫了出去。 他一路哼着歌,高高兴兴的坐着轿子,徒留她一人在轿旁,快步疾走。好在周显亦的岐王府不是很远,不然她真的很活活的累死。 周显亦今日就将百两黄金送到了周显恩的康王府,周显恩乐呵呵的收了下来,并约好晚上上门宴饮。 周显亦为了康王周显恩的到来还真下了功夫。里里外外张灯结彩不说,府里到处是恭迎的婢女。 就像现在在大厅里的女子,身段相貌哪一个不比阮绿漪强。 大周喜好弱柳扶风之态,女子一个赛一个窈窕。阮绿漪相较之下不免暗暗摇头,个个衬得自己真是五大三粗。而且,用周显恩的原话,王府内原配的正室不能自己挑选,难道侍妾婢女还不能挑点可以入眼的? 可是这些皇子皇孙府里的侍妾婢女何止入眼,随便拎一个到现在都是明星的料。 女人比女人,真能逼死人。 厅里,二王欢声笑语,厅外,阮绿漪自怜自艾。 在她对面的河西突然开口责备道:“你可知道你将王爷的手臂划了多大的口子?” 阮绿漪无辜道:“明明是他偷袭我在先的!” “什么偷袭,王爷只是想试试你是不是像十一爷说的那么厉害罢了。哪知道你将他伤的那么重。要不是王爷心慈不追究,你早就死几百次了。” 阮绿漪有些恼怒“我又不知道他是王爷,而且生死关头谁能想的了那么多!你看看的我的伤口。再下去几分,我早就躺在棺材里了。” 河西不屑道:“你那贱命跟王爷哪有什么可比性的!” 阮绿漪大怒“你个老古董,反正当时又不是你。当然说的轻松。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才没你那么无耻——要不是王爷手下留情,你早就当场没命了。知恩不报,无耻之徒!” “你——”阮绿漪气的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两人同时大哼一声,头各自偏向左右,不再搭理对方。 “你们说什么那么起劲?”周显亦眼神流转,来回看着他们二人。 阮绿漪气头上,装作没有听到。河西咳嗽了一声“就是聊聊绿漪姑娘还习惯京城么。” 阮绿漪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周显亦笑了笑“绿漪姑娘初来京城还习惯么?” 阮绿漪整了整心神“回王爷,习惯的!” “那就好,绿漪,绿——漪,好名字。赏,咱就割爱将这女儿红赏你一大碗。” 侍女利落的倒好,似笑非笑的送到她的面前。 阮绿漪脸都绿了。眼神飘向周显恩向他求救,只见周显恩毫不犹豫的下巴轻微一扬。 她无奈接过,刚要喝,又想起接赏赐的礼仪,怎么说的来着?远俯近跪。 阮绿漪慌忙俯身“谢王爷赏!” 咕噜咕噜一喝完,只感觉脸上胸口喉咙一阵阵的火烧火烤。她觉得自己要被烧死了。不必看脸光看她的手掌就知道她的脸必红的像猴屁股一样。一会儿细汗顺着脸颊滴落,身上也是黏糊糊。她也顾不上礼节,抬手就着袖子将汗水一一擦去。 周显亦笑道:“看来绿漪姑娘不胜酒力啊!” 周显恩也笑道:“十哥,我从未见过绿漪喝酒,想来她原本就不喝酒。她这么粗的人,到是浪费十哥的好酒了。十哥,来我们喝——” 还算周显恩有点良心,知道为她挡驾。 周显亦轻笑一声点点头,手刚抬起来要拿酒壶,衣袖不小心够到酒杯,不偏不倚正好洒在周显恩的身上。 周显亦呀哟一声“河西,快,快扶十一爷去更衣。” 阮绿漪头重脚轻,紧握拳头勉强自己清醒跟着上去。却见周显恩对自己手一摆。她感激的点头,呆在原地等着酒劲尽快过去。 一阵闹腾,众人拥着周显恩去了。 “阮绿漪!” 周显亦不知何时斜靠在桌边,嘴角尽是笑意。 “是!” “赏!”他轻弹靠近桌沿的小酒杯。 阮绿漪简直想杀了他。这不是存心找茬看她笑话么? 她慢吞吞的走上前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半跪在地“谢王爷赏!”她接过酒杯还以为自己眼花,左右摇了摇,酒杯里的确没有酒啊。 “啊?没有酒啊?这就给你补上。”周显亦哈哈大笑拿过酒杯,一口喝掉自己的酒,拉过半跪的阮绿漪,将嘴里的酒过到她的口里。 阮绿漪下意识的挣扎起来,无意打到他受伤的伤口。他闷声了一声,果然放开了她。 她立马左右环视好像做贼一样,好在一个人都没有。 周显亦闷闷的开口道:“本王的伤口又流血了!” 阮绿漪一惊,以为他诈她。可是鼻尖果真有血腥的味道。 她跪趴在地“王爷恕罪!” 周显亦回答的又快又干脆“不恕!” 阮绿漪抬头见他的衣袖被染红了大片,有些愧疚“小的知罪。请王爷饶命!” “要我饶你也可以。你在亲亲我,我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阮绿漪闻言不禁嘿嘿一笑“是!” 这么好。其实——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挣扎。都怪他招呼都不打一下吓她一跳。不然,她挣扎个鬼。 可以亲他耶!这么帅的帅哥居然这么主动——她又嘿嘿直笑。 直到周显亦看不下去,轻咳一声。阮绿漪这才收起笑意。站起身来一本正经的他,见他也是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己,不像玩笑的样子。 死就死了,就是陷阱她也认了。她有些畏惧的慢慢将唇靠近他的嘴唇。 他还是睁着大眼仔细的盯着她。 有古怪!她就在离他的唇一指甲的距离停了下来。 门外不会已经布满了弓箭手?等她亲到就将她射成刺猬吧?然后治她个以下犯上? 她疑狐的站直身子,小心的看着门外窗外。要是这样死去,会被人笑掉门牙的。 周显亦语气里尽是不满“阮绿漪——” 他还想说些什么,周显恩已笑嘻嘻的走了进来,见阮绿漪在厅内,有些疑惑。他用眼神询问,阮绿漪装作不懂呵呵一乐,退到了门口。 第六章 生辰有礼 七月十五 周显恩的生辰,周恒帝特意为他在宫里举行。虽然是周显恩的侍卫,但她还是无法跟随在他的边上进入近宫。只能在帝御城的最边缘盘凤宫休息等候。 今天皇帝的皇子皇孙们无一意外的被邀请了,但最为关注的不过四个人。 周恒帝子嗣众多,唯有四人能有机会活到了成年。五皇子晋王周显成、八皇子裕王周显荣、十皇子岐王周显亦、十一皇子康王周显恩。 周显恩的生母悫妃据说是周恒帝的最爱。周显恩子凭母贵,一打出生就封王享尽荣华富贵,可惜生母去世的早不然可能极早就能登上万众瞩目的太子之位。不过即使是这样在剩余三位皇子的生母健在的情况下,周显恩仍然是最受周恒帝的喜爱。 阮绿漪在盘凤宫极度无聊,她与其他三王的侍卫皆不熟悉。周显成的侍卫克旗不过点头之交,周显荣的侍卫衡善第一次见,周显亦的侍卫河西见她就像见到仇人一样,看她仿佛看到的是妖怪一样,眼里尽是厌恶。阮绿漪心里有气,白了他一眼,坐到了最角落的椅子上发呆。河西哼了一声,抢先出去,见此衡善点头示意跟着出去了。克旗见此抱歉一笑,也避嫌出去了。 哈,太好了,他们爱去哪去哪,她乐得自在清闲。阮绿漪将脚摆上斜上方的方桌,开始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就开了。阮绿漪赶紧将脚放了下来。河西瞪了她一样和衡善坐到了离她最远的位置。 毛病! 阮绿漪没理会他。就见克旗在门口向她招手。她思量了一下,跟着他到了庭院的空旷位置。 克旗脸上带笑说道:“绿漪姑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才宴会上皇上将十一爷晋为康亲王了。” 阮绿漪哦了一声。 克旗以为阮绿漪会怎么的兴奋“姑娘不开心?” “开心——开心啊!”阮绿漪敷衍道:“我真心替王爷开心。” “五爷和十一爷一向交好,也是大喜。相信以皇上对十一爷的喜爱,不久的将来,太子之位十一爷指日而待。姑娘你刚来还不知道,皇上现在的身子不比从前,大病小病一直不断,朝廷上早有许多人上奏要求皇上立太子,可惜皇上一直没有答复。今日以十一爷生辰晋封,可能就是给众人一个小小的指向。太子之位,非十一爷莫属。” 阮绿漪只好微微一笑,没有应声。 不久的将来?史书记载,不,应该说再无周显恩的记载,直到新皇登基,他才又一次的出现。他到底做了什么事让周恒帝厌恶成这样,竟然直接降为郡王,再没有在出现过? “王爷出宫!” 两人一听赶紧迅速的赶到盘凤宫的宫门口。 以周显恩为首众星拱月的来了。周显恩一脸的风光得意,止不住的嘴角上扬。阮绿漪看了看其他三人的脸色,全是喜气洋洋,好像晋为亲王是自己。也对,参与皇位争夺的能是一般人么?让人看出心思,早就被人开刀了。 “康亲王大喜!”阮绿漪跟随众人跪下贺喜! 周显恩哈哈一下“赏!~” “谢王爷!” “对了,晚上王府设宴,帖子等会送到各位哥哥们的府上。各位哥哥可要赏脸哦!” 三人皆说一定到。 周显恩神秘道:“不过要准备两份寿礼哦?” 周显成迟疑道:“这是为何?” 周显恩笑了一会“我们康王府的绿漪后天就是生辰,我厚着脸皮替她也要一份。众位哥哥就破费准备一下吧。” 阮绿漪一脸黑线的看着他! 周显荣对着绿漪笑道:“十一弟既然开口了,我们还敢省那点钱么?敢问芳龄几何?” 阮绿漪勉强嘿嘿一笑“后天就二十七了!” 周显亦插嘴道:“呦,那比我们哥几个都老。在京城可以说是排的上号的老女了。” 阮绿漪气的要死也不敢瞪他。只能忍了下来,感觉自己的脸上直抽搐。 周显成岔开话题“十弟一向持重,怎么也说起轻浮话了。我们都回吧,今晚早点到十一弟那里,不醉不归!” 周显亦斜了一眼阮绿漪“今晚爷会送给你份大礼的。” “谢王爷!” 当晚,周显恩赏了个玉佩。其余三人放在盒子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夜宴一完,回到屋里,阮绿漪就迫不及待的打开盒子。 周显恩送完客人,一时无聊赶着过来瞧热闹。“是什么?是什么?让我瞧瞧!” 阮绿漪开心的点点头,打开周显成送来的盒子“咦!”她有些惊讶,拿起短剑。 “哇,五哥一向与我交好,对你也是不薄啊!” 阮绿漪再不识货也知道这剑价值不菲。剑鞘上镶嵌着红蓝宝石,花纹全是金丝。打开一看剑身锋利,光可鉴人。 “好剑!”她压抑心中的激动,若能带回现代,她可就发财了。接着她兴奋的打开下面的红盒子。 周显荣也不知道会送什么。 看了一眼她失望的盖上,她又不懂画! 周显恩一把抢过“我看看!”然后立马感叹“哇,董源的图!” 阮绿漪也不知道是谁。只好问道:“这画值钱么?” 周显恩鄙夷的看着她“名画岂能用价钱衡量!” 阮绿漪不理他,自顾自的拿起最后一样东西,打开来“是白扇子耶!帮我看看,这值钱么?” 周显恩没有接过去,只是哈哈大笑“十哥也太小气了吧!” 阮绿漪急道:“怎么说?” “市面上约莫三文钱一把!” 阮绿漪左右翻看了一下,怀疑道“三文钱?” 周显恩乐不可支“最多三文钱!” 阮绿漪生气的将扇子收起,是什么嘛,堂堂一个王爷送这么便宜的东西。人家周显荣不过见过她一面好歹送了份大礼。周显亦呢说好的大礼就是这个? 她将扇子连盒子仍在角落不理会。只将其与三人的礼物仔细放进柜子锁好。 周显恩看她这样取笑道:“你好歹是本王带着出门的。赏你的东西,就带上得了干嘛还藏起来?” 阮绿漪吃惊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可以戴在身上!” 周显恩无语的看着她“你果真是穷疯了!带着就是!以后赏赐多的是,别这么小家子气,丢本王的人!” 第二天,周显成来康王府一看见她就皱眉道:“绿漪姑娘,难道不喜欢我送的短剑啊?” 阮绿漪一愣本能道:“喜欢啊!” “喜欢为何不带着?” “太贵重了!我怕带在身上丢了。” 周显成温和笑道:“姑娘带着就是,若是丢了,我再送你。” 阮绿漪笑着答应了。等周显成走了,她还是红着一张脸。 周显恩哧鼻道:“喂,你怎么了?” 阮绿漪摇摇头“没什么!” “说来听听,瞧你那样,不会喜欢上五哥了吧?” 阮绿漪心虚道:“我哪有。” “还说没有,看你那样就是喜欢五哥!” 阮绿漪抵赖不过小声道:“是五爷喜欢我吧。” 周显恩笑得前俯后仰直到眼泪都出来“绿漪啊,你照镜子么?就你那脸,连他府里的丫头都不如,你说五哥能看上你么?” 阮绿漪感觉自己额上青筋直跳,撇着脸不说话。 周显恩擦去眼泪正色道:“好了,你刚来不知道。我们这种人呢,对谁都好。你别看送你的东西贵重,这是收买你。知道么?不得罪任何人,收买可以收买的人。对我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不要为了那一点东西就失了心神,不值得!” 阮绿漪点点头“好吧!” 她听得好无奈。为什么每次周显恩都要把话说那么的明白。 第七章 忽遭横祸 皇家狩场位于京郊北邙山,这是皇帝专用的狩猎,就是受宠的皇子们也只有跟着皇帝才能来到这里。 周恒帝特赐康亲王北邙狩场,将自己专属的狩猎场所给了他。即使阮绿漪再怎么迟钝也看出来了。周显恩的确是此时皇帝心中唯一的继承者。皇帝年老多病无法再打猎了,他将象征着皇帝御用的场所赏给了周显恩。任谁在立太子一事上都不敢再乱说话了。 周显恩这段意气风发,三王的士气明显下去了。对着这位年纪最小爵位最大的十一爷,说话间已经带着恭敬的味道。周显恩无疑是享受此时,之前的他对谁都有疑心,因为他在帝位争夺的战争中虽然有点胜算,可是皇帝并没有表态,只是任人猜测。此时大周最大的统治者表态了,他的继承者就是周显恩,将他推上了万众瞩目的地位,并给了他最有利的承认。阮绿漪可以感觉他并没有以前那么警惕了,并且他开始有意的向其余两王放送示好的信号。 “王爷,山路崎岖,请小心!”阮绿漪一路上重复无数次。 周显恩兴奋道:“绿漪,以前我只是跟随着大队的人马在这里骑行,不敢超行只怕人说我僭越。可是现在整个北邙山都是我的了。都是我的了。我再也不需要小心翼翼的跟随着他人,以后将是别人小心的跟着我。” “我知道王爷你开心,可是你慢点,我们离侍卫太远,让他们跟上来,我们在往前好不好?” “怕什么。整个北邙山只有我一个人才能来,怎么还会有别人。即使有猛兽,本王也能一举擒下。”说完又是策马狂奔。 “王爷!”阮绿漪大喊一声,也跟着上去。可惜她才学骑马不久,根本就跟不上。 一会儿就看不见周显恩的坐骑。阮绿漪顺着大路一路好找。慢慢的开始觉得不太对劲。她想了想,还是原路找了回去,仔细观察地上的痕迹。 回身不久果然前方马蹄印有些凌乱。她赶紧翻身下马。顺着痕迹往林中找去。鼻尖开始有了浓重的血腥味。她吓了一跳,顺着味道一路猛跑,看到地上的大阴影差点没背过气。定神一看,还好是马的尸体。 完蛋了,周显恩出事了! 她掏出靴中的短剑,沉住气小心的向前摸去。果然一大群黑衣人持刀箭,在林中搜索。还在这里搜索说明周显恩还没死。她松了一口气,开始有意的靠近这群人。想办法在他们之前找到周显恩,不然以少敌多,胜算真心不大。 以马尸的情况,周显恩明显中箭,只是他逃到了哪里? 那群人肯定是顺着他的血迹寻找的。阮绿漪吞了吞口水,手持短剑也开始有些抖动。要杀人,她好像有些不习惯。 当一抹温血洒上了她的脸颊,那种恶心的感觉开始蔓延。她甚至有些慌张了。她开始胡思乱想时,前方一声惊呼止住了她胸口的闷气。 周显恩他被发现了? 一群人开始奔跑起来,没有发觉她的存在。她快速的向侧线奔跑。以最快的速度,跟随着那一袭红衣靠近周显恩。亏得他今天穿的如此的扎眼。不然在丛林之间真的很难锁定他。 周显恩显然受了腿伤,跑起来一瘸一拐。阮绿漪使上吃奶的劲才在一阵箭雨前将他扑倒在地,翻身向斜坡滚去。 等停了下来。阮绿漪才发觉自己身上中箭了。她勉力起身,才发现斜坡并不怎么高。那群黑衣人持弓箭就在斜坡上观察着他们。 今日如果不死真有奇迹了。 要被射成刺猬?死相好难看,只是由不得他们二人了。 她跪下来探了探周显恩的鼻息。几乎感觉不到了。身上连同腿上一共中了好几只箭,看来没得救了。他的眼睛有些湿润,阮绿漪对他微笑道:“你看,让你不要跑那么快,这下后悔了吧。”她将周显恩抱在自己的怀里背身挡着“一饭之恩,还给你。下到地府,不许嘲笑我成了刺猬。” 等待了许久,箭雨没有预期的到来。她转头一看,只剩一个黑衣人冷冷的看着他们。 阮绿漪和他对视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熟悉。对了。她曾近距离的看过这样一双眼睛。 周显亦! 是他! 这样两人互相看了一会人,周显亦率先转身离开了。他没有痛下杀手? 为什么不杀她?她是周显恩的人。他就不怕,她活着指认他? 是了,没有人会相信的。即使她说了,也没人会相信。但周显亦也没有理由饶过她,死人才是最可靠的。只有她死了,这事才没有任何转机的余地。 阮绿漪不再多想了,不管周显亦为什么要放过她,能活下来就是最大的运气。此时救命才是最重要的。 周显恩还有一口气,说明他一定能救活。也不对,他在周史里道周怀帝才又出现,名字,相貌都不一样,不会是有人冒充吧? 想到这里,阮绿漪放开喉咙叫人。 心里暗自周显恩啊,你千万不要出事啊!不然有人要冒名顶替啊。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周显恩活了下来,没有人顶替他。可是他的腿废了。 别的伤还好,静养多时总会好的。可膝盖上的那一箭让整个膝盖骨都碎了,那是怎么都没办法痊愈的。 皇帝开始是震怒的,风风火火的查了两个月却什么都没有查出来。阮绿漪本来也要问罪的,周显恩拖着病躯前来求情才将她保了出去。 皇帝看着轮椅上的他,明显有些不自在。或许他早就知道周显恩再也站不起来了,已经不合适当太子了。 此后再也没有召见过周显恩! 天家居然如此薄情,令阮绿漪冷齿。 第八章 定情信物 绵绵细雨下了整整五天,压抑的氛围笼罩着整个康王府。几乎没有什么人敢靠近周显恩,即使周显成也是偶尔能和他说上两句话,其余的日子周显恩皆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轮椅上,安静的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阮绿漪硬气头皮将食盒放在桌上对他微笑道:“吃饭好么?” 周显恩动也没动,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阮绿漪呵呵一笑“不想吃么?可是你好久没有吃东西了,你还在生病,若是不吃饭,饿坏了怎么办。我们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前面才回来,真是要在王府里饿死会被人笑死的。” 周显恩还是没有理她。 阮绿漪吸了一口气,又一次微笑道:“你真要这样么?若是你出了事,皇上会很难过的,要知道你可是他最重要的儿子。” 周显恩果然发怒喊道:“父皇才不会管我的死活。我已经是废人了,再也不是他最爱的儿子。父皇巴不得我现在就死,我宁愿现在就死,也不要看他嫌弃的目光。” 阮绿漪走到他的面前,找了个安全的距离,蹲在他的面前“皇上还是惦记你的,御医都不知道换个多少个。” 周显恩怒目圆睁“你不要骗我了,他都不来见我。他不要我了。” “其实他是为了你好。你遇袭就是因为皇上对你太好了,你才会让别人妒忌。你这次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活了过来。你想想,若是此时还是像以前一样宠爱你。不亚于再一次将你送上了火盆。” 周显恩突然沉默,忽的眼泪就下来了“你说的是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你只是受伤了,即使没有办法继承皇位,可你还是他最喜爱的儿子。” 周显恩反驳道:“那你怎么解释父皇眼里的厌恶。” 阮绿漪怎么会知道。她只是在安慰他一切都是瞎掰的。停顿了一下,她机智道:“你今天伤成这样,其实说穿了就是皇上太着急了。太着急将你推在众人的前面,惹急了别人。你说皇上害你成这样,你觉得他还能心安理得面对你吗?” 周显恩哭的更急,哽咽道:“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虽然这不是真的,可我也只能相信了。我宁愿相信父皇是这样想的。” 阮绿漪拉着他的手“就是真的啊,你要相信你才是你父皇最爱的儿子,他不来看是以为迫不得已。若真是厌恶你,当时也不会那么震怒伤心了。你多理解他。有些话,可能他一辈子都不会跟你说,因为他是皇上,他是父亲。他有自己的尊严在,所以只能委屈你。” 周显恩啊了一声,痛哭不已。 阮绿漪等他哭够了,发泄好了,才将菜摆好“我陪你吃,好么?” 周显恩红着双眼,点点头还是答应了。 哭过之后他明显好了很多。等他平复了情绪,他才问道:“那群人你有什么线索吗?” 阮绿漪抬头看他,列一迟疑还是摇摇头“没有!” 周显恩哼了一声“反正在怎么猜测,也不过就是他们三人。” 阮绿漪放下筷子,镇定道:“你觉得是谁的可能性最大?” 周显恩斜了她一眼“谁都有可能。” 阮绿漪小声道:“包括五爷么?” 周显恩迟疑了一下“包括!” 阮绿漪愧疚的看着他,她明知道是谁都就是说不出口。周显恩对她掏心掏肺,可是她—— “其实——其实——” “十一弟可好些了?”周显亦忽然走了进来。阮绿漪脸色忽青忽白,低头站到一边。 周显恩做疲惫状“好些了。多谢十哥!” “今日我来是想当面告诉你,五天之后就是去银都避暑山庄,你赶紧做些准备。” 周显恩不甚高兴淡淡道:“我现在这样子不适合吧,就不去了。” 周显亦微微一笑道:“别人可以不去,十一弟你可非去不可。” “为何?” “父皇命人在银都引了温泉水为你疗伤。你怎么能不去呢?” 周显恩眼里有些喜悦“即然父皇的旨意。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去就是了。” “八哥负责此次的行程。既然你要去我就去找八哥准备了。” “好—绿漪替我送送十爷!” 阮绿漪一惊,还是赶紧做恭敬的样子“王爷请!” 周显亦向周显恩笑了笑“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阮绿漪从没有感觉康王府的大门里离内院这么遥远。她一直沉默快速行走只愿能逃离这样的囧境。 显然周显亦很有聊天的意愿,他悠闲道:“绿漪姑娘不该谢谢我吗?” 阮绿漪大吃一惊,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自己先提起这件事,好像凶手是她一样“小的不知王爷在说什么!” 周显亦哈哈大笑,看的阮绿漪一愣,忽的他停下来正色道:“早知你如此不领情当初不如一箭射死你。” 阮绿漪铁青的脸左右看了一下才道:“王爷,我以为此事你不会想有人在提起。” 周显亦满不在乎“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周显恩才是你的主子,不是么?” 阮绿漪一时噎住了,不该怎样回答,她咳了一下正色道:“事已至此,若王爷要至十一爷于险地,阮绿漪生死相拼。” “树欲静而风不止。风停之后——”周显亦忽然转换话题“我送你的扇子呢?” 阮绿漪随口道:“在屋里放着呢!” “你可要好好的收藏着!” 阮绿漪心事重重,没有理会他,只是自顾自的继续带路。 周显亦一把拉住她恼怒道:“那是皇上送给母亲的信物,你要是弄丢了。我饶不了你。” 第九章 技不如人 岐王府 阮绿漪在街上徘徊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上前去向着门口的侍卫温和道:“小的阮绿漪有事求见王爷!” 那侍卫点点头,居然谦和一笑“姑娘请跟我来。” 阮绿漪诧异无比,在原地没有动。这王府也太随便了,怎么她一个小小的侍卫求见,这侍卫就直接带人进去了。太不可思议了。 那侍卫估计知道原因,回头解释道:“王爷之前有吩咐,若是绿漪姑娘求见,不必禀报。” 阮绿漪哦了一声,赶紧跟上。 周显亦此时正一身黑色武服在校场上练习射箭。阮绿漪瞄了一眼,乖乖,不得了!全在红心内。 周显亦见她脸上波澜不惊好像早就知道她会来。 阮绿漪从袖口掏出扇子,双手呈上“礼物太贵重了,还请王爷收回才好。” 周显亦始料不及,臭着脸“送出去的东西岂有还收回来的道理。这是本王对你的一片心意,没想到你居然不领情。” 阮绿漪吱吱呜呜道:“这扇子对王爷来说有重要的意义,小的这才不敢收下,王爷见谅!” 周显亦哼笑一声“既然不要,你扔掉就是。” 阮绿漪当真将扇子放在地上,转身就走。 周显亦无语的看着,等她走了好几步才回神“扇子你要扔这,万一丢了,本王可不负责。” 阮绿漪迟疑了一下,周显亦已经快步经过她“扇子就是你的护身符。扇子在,你的命也在。如果你想死的话随便你。” 说完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阮绿漪呲了一声,根本没理会。 离开了一小段路她又折回,俯身捡起扇子,拍去上面的灰尘仔细的收在怀里。 她想了想还是不要冒险,周显亦这人心思难寻根本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是他一个看起来就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主。为了一把扇子丢了性命一点也不值得。 五天后,一大片皇孙贵族跟随皇帝浩浩荡荡前往银都的避暑山庄。除了八皇子裕王周显荣留在京城镇守,每日加急将奏折送往银都。 路途上周显恩除了安营扎寨之外就一直在马车里,阮绿漪作为侍卫也只能整日的守在马车边上。夏天外面酷暑难耐,马车虽说以纱帘挂住,但冰块,打扇的侍女,冰甜点还能热到哪里去。 阮绿漪无奈看天,天气热可以忍,一身臭汗可以忍,可是她真的不习惯一整天都在马背上,腰酸背痛的,有时连下马活动一下都是奢望。 到了预定的西川,终于可以扎寨休息。阮绿漪在傍晚的时候就已经踩好点,离大营最远的湖面没有侍卫把守而且较浅湖面有水草群适于隐避非常理想的场所。她向周显恩告好假,带齐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急不可耐的跑过去洗澡顺便游游泳。在帐篷里就一桶水,怎么能洗的痛快呢! 她将干净的衣服藏在草丛里,一头扎进透人心凉的湖中。她潜在干净透彻的湖水里,说不出的愉快。这没有污染的水,真是好难得的。 等她将气耗尽,才慢悠悠的浮出水面。 一出水面,就见岸上站着个黑影。她摸去脸上水迹一看,又是周显亦。明显他在跟踪她。 她没多想深吸一口气又向下潜去。她打包票,周显亦看见她了。心里不如整整他给他点教训,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跟踪她。 阮绿漪可以在水里闭气2分多钟,不算长,可是骗过周显亦还是绰绰有余的。 果然在阮绿漪念到90的时候,黑夜里周显亦在岸上左顾右盼,见湖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的时候,忍不住下到水里查看。 阮绿漪趁他走到水面齐腰初,在水里拽着他的脚往深水处游去。周显亦好像不会游水,一开始还死命挣扎,可是不一会就在也没有动静。 阮绿漪只是想吓吓他,可没打算杀他。她一慌,赶紧扣着周显亦往岸上去。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死啊。 刚想游回去,周显亦手臂一扯,反过来扣着她的脖子。阮绿漪吓得差点呛死,她气息一乱,口里进水轮到她整个开始挣扎。该死的周显亦!他诈她! 就在她觉得必死无疑的时候,脚焉得站到了地面。她一下子站直串出水面。猛地咳嗽的起来,直到将气管里的水呛出来才觉得好一些。她恨恨的看着眼前的周显亦,他还是不在乎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她怎么那么倒霉,碰到了比她厉害的冤家,两次差不多都死在他的手里。 “谁在那里?” 火把由远及近,应该是附近的官兵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阮绿漪白了他一眼,缓缓的钻入水里。入水前,还听到了他嘲笑声。 技不如人!阮绿漪气不打一处。 等到周显亦起身大摇大摆的回去,官兵又前前后后在岸上搜了一边才撤退,阮绿漪感觉自己全身的皮都泡皱了。 她刚要上岸,又晃出一个黑影。阮绿漪以为是周显亦去了又回。定睛一看是周显成。 看他这样子就是来找她的。估计她出来太久了,周显恩让他找过来了的吧?让王爷找一个侍卫? 周显成来来回回一找,看见了她藏衣服的地方。这才小声唤道:“绿漪姑娘!绿漪姑娘!” 阮绿漪怕他又把官兵招来,现身道:“王爷,我在这里!” 周显成安心道:“十一弟担心你久久未归,我才来看看。” “我没事!” 阮绿漪快速的向岸上游去。等肩膀出了水面。周显成立马转身。 阮绿漪摇头一笑。他想的太多了,她穿着皮质水靠好么?比最保守的泳装还要保守好么? 等她悉悉索索说的穿完衣服问道:“王爷怎么自己来了?” 周显成沉声道:“绿漪姑娘,衣服穿完了吗?” “完了!” “我想出来透透气,顺便找你!” “哦!”阮绿漪默默头,发带不知什么掉了,一定是刚才混乱的时候挣扎掉了。她随手捡起地上的树枝,将自己的头发盘起,不然披头散发的回去,怎么解释也不清楚。 第十章 发带束心 周显恩一看见就表现的凶神恶煞“你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去了那么久,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 阮绿漪呐呐道:“小的不是有和王爷请假么?” 周显恩哼了一声“你也不看看你出去多久了。我跟你说的是速去速回。”他看见阮绿漪低头不语无奈的解释道:“你以后出去小心点,我怕,他们连你也会除去。这样我身边真的在没有人了。” 阮绿漪高兴的点点头“知道了。王爷放心!” 周显恩看她头发凌乱,看来也是着急赶回来,气也消了一半他摆摆手“下去吧!” 阮绿漪回去打开帐篷的帘子,一眼看过去眼皮直跳,她迅速瞄了一眼后面,一看没人赶紧钻到帐篷里。 她守在帘子口,以防有人忽然进来。 “王爷有什么事么?” “没有事!” “那王爷为何来此?” 周显亦卧在她的席子上笑道:“本王负责全营的安全,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能去的?” 阮绿漪再一次重申“王爷有什么事么?” 周显亦坐直身子“好,那我们说正事,为什么你是和五哥一起回来的?难不成你约了五哥在那里见面?” 阮绿漪叹了一气“五爷去探望十一爷,十一爷看我久去未回才央五爷去找我的。” 周显亦不信道:“堂堂王爷回去找你?” 阮绿漪撇嘴道:“五爷自己说自己想出来透透气,顺便找我的。” 周显亦哼了一声“这说法你也信,明显是收买你。你可是十一弟的心腹,不要轻易的被收买去了。现在局势不明,你自己可要长点心眼,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阮绿漪应了一声“我是不会出卖十一爷的。所以十爷也不必费心思了。” 周显亦抚掌大笑“你觉得我是在收买你吗?我收买你做什么?” 不是收买她是做什么?喜欢她? 她可不希望周显恩再一次提醒她,你照镜子么?就你那脸,连人家府里的丫头都不如。 可是周显恩算是退出皇位的竞争了,收买她确实没有用了。他图什么? “那王爷总该避嫌的。小的不过是小小侍卫,不敢妄想。” 周显亦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妄想?我倒觉得你可以好好想想。本王今天把话挑明了,你离别的男人都远一点。你,本王定下了。” 阮绿漪眼神飘忽不敢看他,暗暗想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定她做什么?侍卫? 难不成是老婆? 这个——她该怎么说呢? 阮绿漪一下子慌神了“我——我” 周显亦拉过她掏出一束发的金环放在她的手上“不管你愿不愿意,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说完酷酷的走了。阮绿漪看着这闪闪发光的金环发呆半天,这是—— 第二天一早,她一起床束发就发现,不行,这金环太招摇了。就怕别人不知道,有人送了她这东西。万一周显恩问起,她该怎么说。老实回答的话——一定会被周显恩当做奸细的。 想了想还不如将树枝加工一下算了,当她打定主意站起来就发现帐篷门口有一墨黑的盒子。她疑惑的打开一看就知道是谁送过来的。应该是周显成!吱吱,还真是观人于微。会收买人! 盒子里放着也是束发用的。只是低调多了,是一通体透亮的深绿簪子。阮绿漪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 算了,今天就要拔营继续出发,她急着出门也没多想,用簪子将头发盘起。 帐篷门外一大堆人熙熙攘攘的各自忙碌,果然迟了,她一着急赶紧快步跑向周显恩的帐篷。估计又要挨训。 路上撞见周显亦,她装作没有看见。若是在多说两句,让周显恩等久了后果堪忧。 哪知周显亦却出声叫道:“绿漪姑娘。” 她暗骂一声跑回去答道:“王爷有何吩咐?” 周显亦手一摆,左右各自退开。 “怎么不用金环?你头上的簪子哪里来的?” 这时候还问这些废话。阮绿漪压住火气道:“是别人送的!” “什么人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周显亦反应道:“哦——是五哥!你找死么?敢带他送的东西!快拿下来!” 阮绿漪脱口而出“我已经没有别东西可以束发了。” “我不是送你金环了!” 阮绿漪急道:“那东西那么招摇怎么带啊!” 周显亦哼了一声“你以为你头上的东西就不招摇了吗?顶级的祖母绿翡翠,内行的一看就知道那是皇家才有的东西。比我那金环可名贵多了。” 阮绿漪咋舌“我不知道啊!” “还不快还回去!” “就放在我帐篷门口又没有写是谁的。我怎么还啊!我也只是猜是五爷赏的。” 周显亦叹气“不清不楚的,还敢带!你活的不耐烦是吗?我立马叫人送别的东西去你那里。你回去吧!若是让有心人看见又是一场风波!” “是!多谢王爷!” 阮绿漪用手盖住头上的簪子,埋头跑了回去。她也是刚到,门口就有人叫道:“绿漪姑娘!” 她出去一看,居然是河西怪不得声音那么熟悉。 河西呼吸有些急促,将盒子送上“是王爷吩咐送来给姑娘的!” 阮绿漪伸手接过“多谢王爷!” 河西神色有些古怪“客气了姑娘!告辞!” 阮绿漪转身进了帐篷,打开盒子不由得会心一笑。各色齐全的发带!她伸手挑了个最喜欢的墨绿色。 第十一章 避暑山庄 银都避暑山庄环绕山庄婉蜒起伏的宫墙长达万米。与帝御城相比,大上许多,但帝御城看起来更加威严雄伟。避暑山庄以朴素淡雅的山村野趣为主。避暑山庄兴建后,每年夏天皇帝们均是在这里度过的。 周显恩住的环宇阁位于山庄的最后,可以俯瞰整个山庄,也是靠近温泉最近的地方。住上个大半月了,阮绿漪非常喜欢这里。 这一天周显恩难得被召见了。回来的之后一脸的颓废一句话也不说。一会儿圣旨就来了。 除了将周显恩降为康郡王非召不得见,还得即刻回京。 周显成估计听到了消息,第一时间就来了。 “十一弟,你怎么那么傻!父皇亲赐的婚事,你怎么敢违抗?还立下那么重的誓言!” 周显恩冷笑道:“我一直以为即使我残废了,可还是父皇最喜爱的孩子。可是今天我才知道,那是自欺欺人。四品典位之女,哈哈——我残了所以只能配四品官之女?五哥,你可曾听说过有大周那个皇子娶四品之女为正室?最不济也是一品大员之女的。五哥,我宁愿死,也不会娶宋氏的。” 周显成恼怒道:“十一弟——那你求情就是,何苦和父皇闹翻,发誓一辈子非九泉不见!你差点将自己送上死路。” “我宁愿万劫不复,也不要沦为笑柄。五哥,请不要在说了,我心意已决!我即刻就走,回京之后,若有机会再见吧!我想我们还是不要往来太过亲密,以免误了你。” “你胡说什么,意气用事岂是大丈夫所为!”周显成怒气冲冲“我现在去探探情况,绿漪姑娘好好看着十一弟!我去去就回。” 周显成一走,周显恩摆摆手让她出去。 阮绿漪开口道:“我怎么也不会出去的!” 周显恩居然笑了“你们以为我会寻短见么?”他叹气“我不会的。因为心死了,所以不会。” “其实你错了!” “你又有什么好的理由为皇上开脱吗?说来听听——” 阮绿漪尴尬道:“没有啊。我只是想说反正皇位无望了,莫说是四品之女,即使是王孙之女,对王爷来说有什么区别吗?” 周显恩心灰道:“这是尊严的问题!即使我再也没有希望登上皇位,难道就只能配这种女人。” “王孙之女不过是登上皇位最好的助力。如果我是皇上,没办法给我的儿子皇位,那只能给他一个好女人好媳妇!” 周显恩倔强道:“我不要听你的蛊惑!” 阮绿漪耸耸肩“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你早晚会娶宋氏小姐。而且还喜欢的要死。” “你怎么就知道我会喜欢她!就会胡说八道!” 阮绿漪一乐。她当然知道!康王少有的只有一妻,而且儿女成群,不喜欢能和人家生那么多个? 她骄傲道:“我就是知道!” “神经病!”周显恩哼了一声不再理她。 阮绿漪呲牙咧嘴恨不得揍他。她闷闷的走到一边,也不想理他。 事情没有转机的余地。 连夜启程! 周显亦听到也过来送行。和周显恩寒碜了两句就急着告辞,阮绿漪知道他有话和自己说,还好周显恩让她去送人。 到了无人角落周显亦一把抱住她“我刚才就想向十一弟开口要了你,不过总要先问问你的意思。” 阮绿漪推开他。万一有人撞见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不愿意?”周显亦脸色有些难看。 “他现在这样子我不能离开他!” 周显亦怀疑的看着她“你喜欢十一弟?” 阮绿漪白了他一眼“他都可以当我的侄子了。你不要乱想好么。现在他低落成这样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要离开他。” “可是你一走,我们起码四个月不能再见了。” 阮绿漪有点不适应,怎么突然间他们两人就成了情侣模式。 虽然面前的男人可谓秀色可餐,但是——他们真的有差距。她推脱“我比你大很多耶!你这样我真的觉得好奇怪!” “你不过大我四岁,我并不介意!” “可我介意啊!” 周显亦一听立马道:“你想死么?” 阮绿漪懵道:“你不是要问我的意见吗?” 周显亦冷冷道:“我只是问你什么时候适合公开我们的关系。” “你喜欢我?” 周显亦好像看着傻子一样“不是喜欢是什么?你以为本王很闲是么?天天围绕着一个侍卫转。” 阮绿漪脸红道:“我长得也不好看。” 周显亦嘲笑道:“原来你也有自知之明!” 阮绿漪脸色更红,气愤道:“你长得那么好看有什么了不起的,为什么缠着我这长得是不怎么样。有人逼你吗?” “生气了?” 阮绿漪不搭理他。 周显亦笑道:“脾气好大!那么会打架,长得又不好看,脾气又这么大。可就是有人喜欢,止不住的喜欢——你说我有什么办法。大周找不出第二个你这样的。” 阮绿漪迟疑道:“你说真的?” “真的!所以,你不想死的话,就不要拒绝我。” 阮绿漪一听都被他气笑了。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都是什么人啊! “对了,你收了我的定情信物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你的东西。” 阮绿漪犹豫了一下,给还是不给?看着这么秀色可餐的脸,这脸的主人还一脸期盼的模样。 她身边的东西全部都和背包一起埋在了虎踞镇,除了—— 她有些不情愿的拆下脖子上的红绳,将铂金的戒指拿了下了。 “这个给你!” 周显亦伸手接了过去“这是戒指是什么好东西做的,我居然都还没见过。” 阮绿漪避重就轻“这是我和一个西域商人买的。很难的,你仔细看,里面是有玄机的。” 周显亦凑近一看“哇,你的名字居然能刻在里面,不得了。大周的工匠也是出名的,可惜还是没有这种好本领。改天我让人研究研究。” 阮绿漪嘿嘿一乐“你可别出去显摆!快,带上试试——”她拿过的手,手虽说白,可是细心一看整个手掌全是茧子。他的战神之名还真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半分。戒指只能勉强套上他的食指“会不会觉得难受?” 周显亦摇摇头“很合适啊。”他慢慢的转动戒指“你可不可以在等我几年,虽然我不能太确定要多久。但请你等等我,到时我一定明媒正娶的将你娶过门。” 阮绿漪脸上笑着,点点头道:“可以啊!” 但她心里却知道,不会有那么一天。他是不知道自己的下场,所以仍然对未来有着美好的期望。她呢?知道了又怎么样,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第十二章 宋氏芸芸 回到了京城两个月,基本上就没有人来拜访过康郡王府了。世态炎凉,周显恩一蹶不振。他才十几岁岁,可是经此打击,眼角已见疲倦,鬓发已无关泽。虽然已近能够站起来走路,可走起来一瘸一拐怎么也回不到从前了。 不同于他受伤时候,那时还有人前来探望嘘寒问暖,即使知道他可能没有以前的风光,可终究没有像现在这样趋凶避吉。以前的周显恩面上的阴沉,可言语里还有小孩子的天真,这段时间一言不发,整日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那一天,宣了圣旨,十里红妆的宋家小姐直接被送到了门口,周显恩还在自己的世界里无动于衷。 没有人敢出现在这个时候回话。阮绿漪眼见天气炎热,若那宋家小姐娇滴滴的,在轿子里出了事怎么得了。而且——时间越久对她的名声—— 她硬着头皮进到周显恩的屋里,左右晃了两圈,见周显恩还是不理会,只好说道:“圣旨已下,宋家小姐就在门口。该怎么办请王爷示下。” 周显恩好像聋了一样。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阮绿漪等了一会悻悻的准备出去。她能说什么,现在京城里连个证婚的人都没有,新娘子就被这么送过来了。其实两天前就有旨意让周显恩准备迎亲,可是周显恩压根没有提起,谁敢动老虎须。现在王府里冷冷清清的哪有办喜事的样子。 周显恩叫住了她“你将人迎进来,送到清风阁。” 阮绿漪回身指着自己“我?” 周显恩还是一脸的平静看着她,但是答非所问“原来以前众人对我的一切关怀,奉承只不过是仗着皇帝对我的宠爱。等我失去了他的的宠爱,连一个庶民还不如。事到如今,不娶亲便会永远的跌进深渊之中。既然要活着,就不能随着自己的心意,只有站在最顶端的位置才能为所欲为。” 阮绿漪忍不住提醒他“以你的状况只怕皇帝的位置并不属于——” 她停住没敢再往下说。 周显恩嘴角微动“连你也看出来了——何况他人,就是因为他们看透了我永远不可能在登上皇位,所以才敢肆无忌惮的蔑视我。” 阮绿漪上前拍拍他的肩“总有一天他们会后悔的!五——” 周显恩哼了一声截断她“即使我爬不上最顶尖的位置,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没有想象中的糟糕。五哥,是我唯一能翻局的机会。” 阮绿漪没想到历史中的哥俩好,背后还有这么一出。 “他是你最好的兄弟你也曾经怀疑他?十一爷,你不是也不相信他吗?” 周显恩第一次微笑道:“你们不明白,皇位对一个男人对一个皇子来说有多么大的诱惑力。因为我们最靠近这个位置,所以若有机会怎不会誓死相争。皇位的博弈——兄弟又算的了什么。虽然我并不知道是谁动的手,但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可能。” “那你——” 周显恩握紧拳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现在没有任何退路了,我拼劲全力也要助五哥一臂之力的。” 没想到他才这么小就有这么的远见。 “买定离手,你这么做是对的。” 周显恩兴奋的来着她的手“对,就是买定离手,即使将来死无葬身之地我亦无悔。” 闻言,阮绿漪遥想起另一人,忽然红了眼眶呐呐道:“不会的。不会是你!” 宋氏芸芸,康郡王妃,她自嫁过来,周显恩根本没有提起她的任何意思,也不许阮绿漪去拜见她。如此不近人情压根就是把她当成空气般不存在。 在清风阁度过了几近一个月,阮绿漪才见过她。 这日,晋王妃生辰,下请柬邀请。因为是病者她并没有随着去银都避暑山庄。周显恩探听到这次是晋王妃大病初愈不办生辰宴,纯属私人邀请宋芸芸,只将请柬扔给阮绿漪便不再管了。 阮绿漪将帖子送过去,互通姓名。宋芸芸的婢女徐璈接了过去,一会疾奔出来“绿漪姑娘,小姐——哦不——是王妃请您备下轿子。” 阮绿漪恭敬道:“是!” 她回身就想去通知,婢女徐璈红着脸叫住她“绿漪姑娘,你也去吗?” “去的!” 徐璈松了口气“这就好。多谢姑娘!” 阮绿漪对她笑了笑。其实——其实她也没见过多少世面,指望她够呛。 宋芸芸漂亮的瓜子脸,横眉杏眼,一身的书卷气。怎么看周显恩都是赚到了,娶了这么漂亮的老婆。 她一见阮绿漪只是客气的点头进了轿子。阮绿漪这才知道自己犯错了,怎么就光看人了忘记行礼。不知道还以为她仗着周显恩对王妃蛮横呢。 阮绿漪掩耳盗铃的也对着轿帘子点点头,安抚一下自己。 第十三章 芸芸立威 晋王府大厅 位于主位的是晋王妃刘致,一品大臣刘恒车之女,贵族世家出身。圆润的脸庞却又一双凤眼不怒自威,娴静老成跟周显成还真是难得的匹配。 与宋芸芸对面同位的是裕王妃柳惠正。她的出身可算的最好。父亲出身大周世家,母亲是清源公主。她那精明的狐狸眼,高高扬起的发髻,就知道此人相当不低调。 刚就坐,她立马找茬“呦,郡王妃也来了?” 宋芸芸起身行礼“八嫂吉祥!” “八嫂?”柳惠正高声笑道:“五嫂,你看,笑死人了,她也敢叫我们五嫂八嫂?她什么出身——也敢这么放肆。果然小户人家出来的就是要不得。不知羞耻!” 宋芸芸一下脸就红了。 刘致嗔道:“惠正!” 徐璈看了看阮绿漪用眼神表示怎么办,阮绿漪也用强烈的眼神看了看她表示无能为力,希望她能明白。 宋芸芸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妾读史书,明太祖高皇帝亲祀历代帝王庙,各献爵毕,独于汉高祖增一爵,曰:”我与公,不阶尺土而有天下,比他人不同,特增一爵。君王尚且如此——妾闻裕王妃祖上与父亲同是布衣出身,所以并不觉得羞愧!“ 柳惠正呼吸急促”你——“ 刘致打圆场”好啦,惠正,你快坐下。芸芸你也别站着了,快坐。你们都莫要动气。“ 柳惠正哼笑一声”我跟她生什么气。读了点书,就跟人咬文嚼字,可笑之极。来人将礼物拿上来。“ 刘致抱歉的看着宋芸芸,宋芸芸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在答话了。 刘致笑道:”说好的只是小聚,为何还送礼。“ 柳惠正看了眼打开的金佛”五嫂生辰,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可要收下。“ 然后示威的看着宋芸芸。 阮绿漪这才感觉大事不好。他们压根没有给宋芸芸准备礼物,她拿什么东西送人。 宋芸芸低头一笑拿过徐璈送上的画卷”妾没有什么贵重东西,所以只好亲手给王妃画了牡丹图,望王妃不要嫌弃才是。“ 刘致笑着和她一起打开”早就听闻妹妹贤名,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王妃取笑了。“ 刘致让人收起画卷”惠正是和你开玩笑的。唤五嫂就好。“ 宋芸芸笑了笑。 ”我与惠正自小一起长大,五爷也偏爱十一弟,怎么说都是亲的,你若再唤我王妃的确见外。惠正,你说,是不是?“ 柳惠正在刘致的压迫下勉强说了声是。 宋芸芸见此不敢再逞强低低的叫声”五嫂!八嫂!“ ”这就对了。“ 柳惠正接着坏笑道:”十一弟今日怎么不来?据闻十一弟对妹妹可是冷淡之极。连一面都不肯见呢?是真的吗?“ 宋芸芸没提防着一出,一下子就懵了。 阮绿漪一旁多嘴”不知王妃哪里来的消息,此事实属误传。“ 柳惠正白了她一眼”你一个下人那么多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宋芸芸看她刁难为难道:”是误传,王爷待我极好。“ ”是吗?“ ”是!“ ”那好啊,过两天我府里设宴,请十一弟和你过府一聚!妹妹务必和十一弟恩恩爱爱的到场,堵住那些造谣者的嘴。“ 宋芸芸一下子脸都白了。 回到郡王府宋芸芸的脸色还是一样没有恢复过来。 阮绿漪在进府前靠近宋芸芸小声道:”王妃不必愁闷,绿漪愿在王爷面前尽力一试,请王妃静待佳音。“ 大话说了出去,阮绿漪打了一整晚的腹稿,才敢到周显恩的房间里。 她一进门就把昨天的事完完整整的复述了一遍。周显恩听完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她试探道:”王爷去吗?“ 周显恩干脆到:”不去!“ 阮绿漪一下就有些怒了,没大没小道:”王爷好没良心,要不是王妃,康郡王府的面子就全丢尽了。“ ”是她的脸面自己丢尽了,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你的事,要不是王妃,康郡王府能这么有面子吗?王妃的画连的裕王妃都挑不出什么刺来。这一下给王爷剩下了多少银子。“ 周显恩横了她一眼”王府有的是银子。不需要她的画长面子。“ ”拜托,王爷,你没有职务,又被降为郡王。光那点俸禄根本不够好么?管家最近已经偷偷的出售库房的东西了。“ 周显恩铁青着脸。 阮绿漪火上加油”听管家说库房没有多少东西了。“ 周显恩闷闷不乐”我怎么不知道?“ ”是你跟管家说,一切让他做主。别让他烦你。“ ”是么?“ ”是——所以,王爷欠了王妃一次人情。这回请王爷也还回去。让王妃也长长脸。“ ”不去!“ 阮绿漪瞪着他,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就出去了。她说的大话怎么收场啊? 很奇怪的,他最后不知道怎么的还是去了。那天去赴宴的时候还难得真的众人面前软意绵绵的直叫芸芸。 柳惠正冷眼直瞧,一脸的不相信。 八皇子周显荣和气直开他们的玩笑,整个宴会笑语连连。直到告辞的时候,他们还送到了府门口。 眼看着他们差不多就要走了,周显荣再一次叫住他们,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瞧我这记性,十弟的未婚妻贺烟然十一弟你知道吧?“ 周显恩有些诧异”八哥怎么突然说起她了?“ ”贺烟然病好了大半,皇上有旨传她前去银都。十弟的意思是想叫你的侍卫阮绿漪跟着。毕竟贺烟然的病还未痊愈,有个贴身的女侍卫贴身跟着保护,他才放心。“ 周显恩笑了笑”我能说不吗?十哥都开口要了。没想到十哥那么冷的人,疼起人来,还真是体贴入微。“ 周显荣跟着哈哈一笑”贺烟然都病多久了,这亲事就一直拖着。十弟估计都等疯了。好不容易终于有眉目能成亲了,能不体贴吗?“ 他们其他的玩笑话阮绿漪再也听不下去了,犹如被雷劈一样呆在原地,原来他有未婚妻的! 第十四章 下定决心 烈日当空,一袭白衣的阮绿漪无精打采的坐在马上,呆呆的看着前方。 有时会透过草帽沿前的白纱,看会她身边紧闭的车帘。贺烟然一直就在那里面,亏得她那么热的天,居然也不掀开车帘半分。都快一天了,她都还没见过贺烟然长什么样。 搞笑,居然派她保护贺烟然!若真有事她比谁跑的都快。现在她也算看开,以后离周显亦远点就是了。 说起来她也从没有问过周显亦怪的了谁。她早该警觉一点的,现在是在古代,一个男子何况是皇子怎么可能那么晚没有成亲,肯定是有原因的。 她长那么大,第一次默默痛哭流泪到深夜。只是枉废了她昨晚的热泪,人家以后男情妾意跟她半分关系也没有。到现在算是能接受这个事实了,只是还需要点时间回复一下受伤的心灵。一点点时间就够了。 一晃到了快傍晚,前方烟尘滚滚,一群人马全都原地停下来戒备起来。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是岐王来了!是岐王!” 整个队伍都沸腾起来了。 阮绿漪有些难过的看着,默默的退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周显亦带着快骑飞奔而来,一路上风尘仆仆,脸都感觉蒙了一层灰。 他将马勒停在马车前,沉声唤道:“贺姑娘可还安康?” 马车的车帘被贺烟然的婢女轻轻掀起,好一会贺烟然才探出身子“烟然很好,多谢王爷挂心!” “路途艰辛,贺姑娘好好休息!本王一路随行,我们一同前往银都。” “是,有劳王爷了!” 阮绿漪心想着不看,不稀罕看,可当贺烟然探出身子,她的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的看过去。 好,很好!人家比她美多了,说起话来也比她温柔。又是出身贵族,从小指婚。 她红了眼眶,好在面前还有白纱,谁也看不见。 没想到他们就这么寒暄了两句就散开了。 周显亦策马跟着马车走了一会儿,找个空挡,退到与阮绿漪并骑。 “好久不见了!” 阮绿漪没有理会他。 周显亦透着白纱看着她,阮绿漪知道他什么也看不见。 “让你护送贺烟然是我的意思——父皇就要宣旨了,我想在这之前,好好的见你。因为你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或许你有话想问我。” 阮绿漪哑声道:“没有!我没有话和你说。” “那我有话和你说——我很想你!” 阮绿漪头转向他,透过白纱可以看到他表情很是严肃。 “你该想你的未婚妻!” 周显亦有些郁郁“那是皇命,你该知道我无可奈何。我还是那一句话,你多等我几年。” 阮绿漪看向远方“今天说清楚也好。她就是你的妻子了,以后我就是小三,插足别人的婚姻我一点兴趣也没有!以后我不会等你了。” “小三是什么意思?” 阮绿漪没有回答他。 周显亦想了想,忽然哈哈一笑“当今大周娶妾多如牛毛,皇孙贵族妾者、家妓多则数百少则几十。插足别人的婚姻,我只听你一人说过,实在可笑!我只愿有你一人相伴,有名有分者也只有你贺烟然求之不得。可你居然拒我千里之外。” 阮绿漪也知道是这样。生活时代不同,理念不同。一味的苛求确实是笑话。只是她很难说服自己。 “我就是这么可笑。” 周显亦默然的看着她“你考虑一下,我心无别恋。事情不可回转,贺烟然此时我非娶不可。” 阮绿漪心如刀割“我知道!” 周显亦策马向前“不,你什么也不知道!” 事情就这么耽搁下来,两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没有碰见的机会。阮绿漪知道周显亦是故意避开她。可笑她这几日脑海里盘桓着各种各样的念头。 若是碰着面了该是冷若冰霜的看着他,让他知道自己的怨气,微笑淡然的看着他,让他知道自己不在乎,还是泪流满面的瞧着,他让他知道其实她心里也想着他。 其实他也没有错,错只错在他们相逢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 在银都避暑山庄的最后一晚,庆祝完德妃的生辰之后众人纷纷赶回自己的住所收拾行囊。 深夜,回廊的灯火越发的黯淡,送贺烟然回去自己的阁楼之后,阮绿漪脚步一深一浅的赶回去。 刚过拐弯处,有人伸手拉住她,她一个转身,快速的将来人过肩摔。 地上的人闷哼一声,挣扎的起不来。 阮绿漪知道是他,只是装作不知。 “放肆!还不扶起岐王!” 阮绿漪这才一惊,原来还有人“天色灰暗,裕王恕罪!” 她轻轻扶起周显亦退开一旁。 “我们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阮绿漪犹豫的看了一眼周显荣。看周显亦还是不为所动,想来他们的事周显亦并没有瞒着周显荣。 她再次退开“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周显亦停顿了好久哑声道:“你说的是真心话?” 阮绿漪没有回答他,心里做着最后的斗争。周显亦这人做人做事皆是干脆利落说一不二——此时若与他错过,不愿意与他同行,这辈子便不在会有任何的转机。他能说断就断,的确就是那么心狠的人。 “好!随你!”周显亦说完转身就走。 待他与周显荣与自己擦身而过,消失在转弯处,阮绿漪低头紧紧的握住自己的双拳。 一会她拿出自己的怀里的那把白扇,在微弱的灯光照耀下,扇柄透出着光泽。这是他初见自己没有多久便借着生日的由头送过来的,她很多时候没事便会拿出来细看摩挲。大多数的时候她拿着扇子是欢喜的,因为周显亦对自己的心意一开始就那么确定。 这是他母亲的定情信物,那么沉重的意义,周显亦还是送给她了。 她叹气一声,收起白扇。就这么几年了,得过且过吧! 阮绿漪拔腿就跑追向他们离开的方向。 好在他们两人还走的不是很远。天公作美,左右也是无人。 她猛跑过去伸手紧紧拉着周显亦手。 周显荣笑了一声,避开几步。 周显亦有些神色欢喜却不肯说半句只是低头细看她。 阮绿漪垂头“我只是不服气!明明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可是你却早有了应该该娶的人。” “所以呢?” 阮绿漪倔强道:“所以不管以后会怎么可怕的下场,我都要跟着你。” 周显亦微微一笑伸手抱过她“能有什么可怕的,自然是你侬我侬,美美满满!” 第十五章 终有所归 他们最终还是推迟了几天才回到了京城。周恒帝病倒了,这几乎是大周历史上最重要的事情,因为自从周恒帝病倒之后强行回到了帝御城,在那一段时间内盛传他已经留下了遗诏,也就是说就在这段时间他选择了继承者。只是遗诏在谁手里,内容是什么没有人知道。要知道为了争夺皇位他们兄弟几个人可全都在帝御城里安插了自己人。 周显恩满怀心事的在院子里踱步,来来回回转了几圈他终于停了下来“五爷那边有消息吗?” 阮绿漪摇摇头“没有!” 周显恩眉头一皱,又开始踱步,现在的确是关键时刻。 “十一爷稍安勿躁休息一下!” 周显恩叹气一声“我怎么坐得住,皇上病者不知何日就乘龙归去,若现在还没有对策,皇位非八哥莫属!” 阮绿漪一脸的惊奇“何以见得?” “文旦最近动乱,皇上让李晨凯将军带兵镇压去了!” 阮绿漪听得莫名其妙“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周显恩摇摇头“怎么没有关系。文旦自古民风凶猛强悍,说起打仗镇压,当然十哥莫属,可是皇上宁愿让年老的李晨凯去对付,只怕是现在重要的关头,是要留着十哥在京城。八哥和十哥是亲兄弟,两人不管谁当皇帝,两两帮衬,不比五哥当枪匹马强?八哥这段时间镇守京城,十哥又是武将出身,武将一系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是站在十哥这里,这样下来五哥几乎没有什么胜算了。” 阮绿漪啊了一声点点头。没想到情况是这么的复杂“五爷不是还有你吗?” 周显恩落寞一笑“事实上我已经帮不上任何忙了!” 阮绿漪云里雾里,照他这么说,周显成到底是怎么杀出一条血路当上皇帝的! “十一爷不要想太多了,皇上的病怎么也会拖到正月的,还是有时间!” “你怎么知道可以拖到正月?” 阮绿漪结巴道:“我瞎说的——” 周显恩没有放在心上“主要的是遗诏。到底是谁在保管遗诏?此时手上有遗诏的人才是我们现在必须查出来的。” 阮绿漪压下口水,遗诏不就是他们拿出来的吗?他们最终找到了?抢到了? “如果遗诏上真的写的是五爷呢?” 周显恩一呆“可能吗?” 阮绿漪垂头觉得自己太多嘴了“我只是随口说说!” 周显恩眼睛里闪动着光芒“我倒觉得你说的大多数都是对的!” 阮绿漪再一次强调“我只是随口说说!” 周显恩哈哈一笑“当然!你的随口说说总是让人有惊喜的!” 半夜周显成才派人过来请周显恩过府。 这天夜里,暗黑无界,厚厚的乌云挡住了天色一切可以的发亮的东西。若隐若现的灯光下,阮绿漪也不禁打了个寒颤。入秋了,晚上终究开始冷了起风了。 克旗也不知道接到什么命令跑的没影,徒留她一个人在这廊下吹冷风。 她闲的左右跺脚,眼睛来回巡视着周围。 等看到那白茶树处,阮绿漪只觉得她眼睛一黑,等她看清了不禁倒抽一口冷气,跌坐在地。 尼玛——鬼啊!她差点尖叫出声。 白茶树后闪出一人,等阮绿漪看清了,细汗已经流了一身。刘致——大晚上的,她一声素衣浓妆艳抹的透过树枝窥视她,能不吓死阮绿漪。尤其她眼里平静如水,盯着阮绿漪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房间里的谈话声也停止了,估计听到了动静。 周显成开口询问“怎么了?” 周显恩打开门看见阮绿漪坐在地上“怎么了?”见她怎么也站不起来来连忙扶起她。 阮绿漪说不出话来擦去头上的细汗摇摇头。 刘致一笑“是啊,我一过来就见绿漪姑娘坐在地上了!” 周显成来回看了看她们两个人,对着阮绿漪再次问道:“你没事吧?” 阮绿漪再次摇摇头。 周显恩扶着她“五哥,她的脸色不怎么样,我还是先回去了!” 刘致微笑“十一弟到底心好,一个侍卫就让你这么贴心!” 周显恩苦笑着不答,转向周显成“五哥,我们先走了!” 周显成拦着他们“晚上就在这里住下吧,我看她有些不对劲!” 阮绿漪想起刘致忘记规矩摆手,勉强道:“不了,王爷!” 周显成见她急得规矩都忘了,只是一味的想走,深深的看了刘致一眼点点头。 第二天阮绿漪连床都起不来了。 说起来丢人,好歹她也是练过的。可惜当时突然一吓,冷汗直流冷风一吹,回来直接发烧了。要不人说人吓人吓死人。 周显恩回来直问怎么了,她也只是摇头。周显恩气的哼了一声转头就走,到底还是有良心派了个照料的她的人。 她迷迷蒙蒙间,只觉得有人坐在床边,紧紧的握紧她的手。 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人仔细擦去低声道:“我来了!” 阮绿漪睁开眼睛,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你怎么来,让十一爷知道了怎么办?” “知道了你就跟着我走。” “你都和他说了?” 周显亦呲了一声“你不肯,我怎么敢。一知道十一弟出去了我就赶紧来,佯装闲逛偷跑过来看你的!” 阮绿漪笑了笑“为难你了!” 周显亦拉紧她的手“说说怎么了?昨晚怎么了,让你回来直接病倒了?” 阮绿漪摇摇头“没事!” 周显亦将她抱在怀里“对我,也要瞒着吗?对我,连真实的想法也不能说吗?” 阮绿漪想起昨天刘致的模样,心里一慌,紧紧抱住周显亦“刘致她吓着我了!” “刘致?” “嗯,她故意画那么可怕的浓妆站在树后吓我!” 周显亦想了想“你和五哥——有做什么让她误会的吗?” 阮绿漪立马反驳道:“天地良心,我和五爷就没多说过两句话。” 周显亦拍拍她的肩膀“我没别的意思,你别看刘致一本正经,跟柳惠正一样是个可怕的醋坛子。只是刘致更加的内敛,私下可不知道打发了多少人。” “可我真的从未逾越半分,她太过分了!” 周显亦笑了一下“你出名的胆大,怎么也被她吓着了!” 阮绿漪瞪着他“你不知道,她装鬼极像,吓得我都起不来了。” 周显亦笑得更大声,好不容易停下到“你这是缺阳气保护,所以才会被吓着!” 阮绿漪瞠目“啊?” 周显亦坏笑的亲了她一下“我给你过点阳气就好了,以后你就不怕了!” 阮绿漪有些不好意思,一会温柔也笑道:“我还有点怕!” 两人相视直笑,周显亦慢慢亲上她的唇。这个吻又轻又长,直到有人猛咳破坏了。两人松开对方,只见周显恩气急败坏的站在阮绿漪的门口。 第十六章 公子显荣 气氛一时有些尬尴 周显亦将阮绿漪拥在怀里“十一弟既然你看到了,就不瞒你了。一会我就将绿漪接走。” 周显恩还指望阮绿漪反驳。见阮绿漪沉默,只得开口道:“她还没好了,等好了再说也还来的及。” 周显亦还想说什么就被周显恩拦下来“十哥,让我们说会话,可以吗?” 周显亦点点头“当然,十一弟丑话说在前头,绿漪以后是我要娶过门的,你的十嫂,就这么一晚请你照顾好她,若出了事,我可不会善罢甘休——绿漪,我明天来接你!” 阮绿漪知道自己也没办法在周显恩这里住下,默默的点头。 周显亦一走。两个人就这么难堪的沉默。 阮绿漪鼓起勇气“不管你信不信我——我从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周显恩难受的看着她“你真的要跟着十哥?” 阮绿漪鼻子一酸“是!”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阮绿漪垂头“我从未背叛过你!” 周显恩恼怒大喊:“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要好好的和宋芸芸一起生活,以后你荣华富贵后也不要忘记她,是她在你最低落的时候嫁给你,不卑不亢的和你一起面对苦难。以后你荣华富贵后,也不要可怜我,我不需要你的可怜,因为这是我自己选择的,我终身不悔!” 周显恩瞪着她颓废道:“我不应该让你们比武!” 第二天阮绿漪被接到了楠园,这是周显亦买下的私家庄园。庄园典雅,奴仆成群,只是她还不能嫁给他。贺烟然还未与他成亲,现在若是住进了岐王府,只怕成为别人的眼中钉。周显亦委婉的解释。其实她无所谓的,有没有住进王府,有没有名分,真的不重要。有时知道未来的命运也是好的。因为人会变得淡然,不会强求。 刚住了一个月,他们马上就要分别了。文旦的叛乱被没有被镇压下来。相反大将李晨凯的被杀加剧了事态的发展,周恒帝震怒之下派遣周显亦出征,举国之力势必歼灭文旦。 此时周恒帝已从病榻下来,关于遗诏的事稍微的缓和,朝廷内也没有再提及。到了正月,谁会想到周恒帝会突然再次病重驾崩。 出征前,周显亦还是奉旨成亲了。阮绿漪却谈不上难过。在这里又有谁不是身不由己的呢,婚姻从来不是自己说了算。贺烟然或许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不知她会怎么想? 周显亦走后,这是她在大周的第二个生日。 周显成周显恩还是派人送来了礼物。阮绿漪以为他们不会再有交集了。毕竟在他们看来她已经是背叛了他们投向了周显亦。她收下礼物已无当初刚出来时候见到礼物的欢喜。她只记挂前线的周显亦。 难得是夜里裕王居然来了。 阮绿漪与他并不熟悉,只好勉强的应付着。周显荣到是自来熟“听说你的生辰,十弟在外打仗,不能回来,我这个做哥哥的一向与他最好,这个手镯是本王一片心意你收下!” 阮绿漪不敢收,周显荣哈哈一笑“以后就要喊你弟妹了,还客气什么,快收下!” 阮绿漪唯唯诺诺的收下了“多谢王爷!” “哎,虽然你们没有成亲,可十弟的心思我早就知道了。你们的婚事我一定是赞成的。所以你可别见外!” “是!” “绿漪,你在多等等,不出两年,十弟一定将你娶回家!” 阮绿漪只能傻笑着点头敷衍。谁会想到自己再有那么多胜算的时候,大败而归。 “没想到十一弟居然能这么轻易的放你走!” 阮绿漪不知他说的意思,浅笑道:“绿漪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十一弟出名的多疑心狠,你和十弟暗地里的交往十一弟不可能不知道,他却一直不动声色的看着私底下不知有何图谋。此次照十弟的说法十一弟没有任何的为难就将你放了出来,我简直不敢置信。” 她笑不出来,心里盘算着他说这话的真正意思。难道她怀疑她是周显恩的棋子?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接话“是啊,我也很惊讶,可能平时十一爷就对我极好,所以见我去意已决才没有多加为难。” 周显荣还是一副聊家常的和蔼样子“我怎么也没想到你跟了十弟,也想不到十弟选择了你。十弟武将出身,外表俊美,性子却是像老头子那样的顽固。我曾经劝过他离开你,他到是一心在你处,甚至为你冷落了我这个亲哥很长时间。” 阮绿漪尬尴不已“是么?” 周显荣无奈笑道:“可不是,他在我面前还像个孩子一样耍性子。最后还是我拉下面子求着他说话哩。” “我——我和他在一起从没有半分私心。王爷多虑了!” “希望如此。”周显荣站起身来,明显要告辞了“你早点休息吧,十弟很快就会回来了,你不必担心!”送到了门口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对阮绿漪道:“十一爷那里的消息你可有什么是可以对我们说的?” 阮绿漪毫不迟疑的摇摇头“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周显荣到是意料之中的样子“这倒是,你回去吧,不必送了!” 第十七章 身有所伤 第二天大白天的阮绿漪就被叫起来了。一听居然是柳惠正要见她,阮绿漪眼睛都要掉出来,柳惠正?找她做什么?完全是不相干的两个人啊,怎么想两个人都没有交集点。 只是人家都派人来请,只好毕恭毕敬的去了。 还没进大厅,柳惠正已经在大厅门口站着了。她居然站在那里迎接自己?怎么想都不可能啊,即使有周显亦这层关系在,也不可能。宋芸芸都被她无视成什么样子了,更别说她。 “王妃吉祥!” 柳惠正哼了一声大声道:“狐媚子好大的胆子!” 阮绿漪惊呆,这演的是哪一出? “绿漪不知王妃的意思!” 柳惠正撇了她一眼,冷笑道:“勾引十弟就算了,八爷你也敢动心思,简直不想活了!” 阮绿漪目瞪口呆下意识道:“我没有!” “没有,八爷昨天晚上去你那里了不是吗?” “因为昨天是我的生辰!所以——” 柳惠正打断她“你的生辰——哼,所以他就将皇上说要赏我的玉镯子偷偷给你送过去了是吗?你个贱人,果然大胆——” 阮绿漪百口莫辩,那镯子居然是皇帝赏给柳惠正的!这件事周显荣是瞒着柳惠正呢?还是他们私下已经商量好了? “来人——将这贱人乱棍打死!” 阮绿漪一惊慢慢退步,她可以确定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了。 左右四个大汉提着长棍从四周围了过来,完蛋,跑不掉了。阮绿漪还没想好怎么办,棍风四起,她刚开始还能躲开两三棍,之后棍风越来越急,怎么也躲不掉了。 身上的剧烈疼痛让她再站不住,直到昏死前,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四肢都被打断了。一口血猛喷出来,她陷入了昏迷。 阴暗的房间里,烛光摇晃不定,阮绿漪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她这是死了还是死了呢? 好一会等眼睛适应过来,她才看的清楚,床沿上趴着周显亦。 她到底是活过来了,是谁救了她? 她尝试着动了动手臂,痛感异常,她不敢再动哑声叫道:“周显亦——” 第一次居然发不出声音,她再叫道:“周——显——亦——” 周显亦身子一晃,立马清醒过来“你醒了!觉得怎么样?” “我很好——” 周显亦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她。 阮绿漪实话实说“痛死了!” 周显亦的眼睛有些湿润“能不痛吗?你手脚的骨头都被打断了!” 阮绿漪苦笑“何止,我的肋骨也不知道断了几根!” 周显亦靠近她低声道:“柳惠正那个贱人,我非杀了她不可!” 他可能知道是柳惠正动的手,却不知道个中缘由。周显荣会怎么和他说?柳惠正那个醋坛子误会了他们的关系,所以打错了? “算了,误会罢了,以后除了你的礼物,什么人的我都不收就是了!” “怎么可以算了,那个贱人仗着自己的出身为所欲为。要不是五哥,你早死在那里了!” 阮绿漪惊奇道:“是五爷救我的?” 周显亦点点头“你搬出来的时候,五哥不是送了婢女给你,是她去给五哥报的信!” “她怎么知道我会出事的?” 周显亦哼笑了一声“监视你顺便监视我的人,你觉得是一般人吗?柳惠正又是出名的母老虎,一向将八哥管的死死的,你想今天八爷来,明天八王妃就来请能有什么好事!” 阮绿漪惭愧无言,人家怎么那么聪明!她完全没往那方面想啊。 周显亦看她沉默安慰她“你放心,我一定要当上皇帝为你报仇!” “傻瓜,不要老想着当皇帝好吗!我没事的,更何况以后总会有人当上皇帝将她挫骨扬灰!我现在只要你好好的陪着我就好。” 周显亦没有太注意她说的话,点点头附和她,以为她在说气话。其实真不是。这是阮绿漪对周史印象最深的一段,裕王妃被逼自尽后,周怀帝将她挫骨扬灰,原因她记得含糊不清。 阮绿漪反应过来“你不是在前线吗?” 周显亦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我偷偷回来的。十一弟送的加急,他们都以为你熬不过来了。” 阮绿漪轻声道:“我没事的。” “三天了——你都昏迷三天了,我以为你活不过来——” 阮绿漪看他戾气满满,怕他惹出事来安慰道:“我真的没事了!你不要这样!” “好知道了——绿漪,明天我就得走了!你暂时住在五哥这里,过段时间我在回来接你好吗?” 周显亦语气里全是愧疚,阮绿漪原本想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也没敢再问怕他着急。正月前他还会在回来吗?冬天将到,这一年就要过去了,她要怎么提醒周显亦让他能赶回来。若正月时他在京城,历史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显亦——我——我——其实我是——” “你想说什么?” “正月前,你若是可以就回来好吗?” 周显亦迟疑“好,我尽力。你知道的,前线的情况多变,我完全保证!但是有机会我一定回来看你!” 阮绿漪无力的点点头。提前知道又怎么样,好像一切还是按着轨道进行的。 房门当当当响过,周显恩站在门口对着周显亦轻声道:“八哥找你!” 周显亦对着阮绿漪示意。阮绿漪笑道:“傻瓜,快去,与八爷无关!” 周显亦一出去,周显恩这才眼睛发亮的坐在床沿看着她“你是谁?” 阮绿漪讶异的盯着他,他也被打?打傻了?才多久不见就变得疯疯癫癫的。 周显恩还是兴奋的样子“鬼?不,你不是鬼!狐仙——狐仙之类的?” 阮绿漪找回声音“你疯了吗?” 周显恩哈哈直笑“不——我没疯!只有相信你的人才能赢,我相信你——从以前我就相信你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刚才叫十哥正月前回来,你也曾经对我说皇上会拖到正月,那时候皇上大病你却还那么笃定。因为你知道未来对吗?” 阮绿漪赶紧摇摇头“不知道,我全是瞎说的!” 周显恩灿烂一笑“我喜欢宋芸芸,现在很喜欢!” 阮绿漪开始沉默,他真的相信了? “你对我说过,反正你早晚会娶宋氏小姐。而且还喜欢的要死。这全都是你对我说的!事情可以猜测,人的感情你是不可能控制的。以前我的确看她不顺眼,可我现在就是喜欢她。你怎么解释!到现在你还要在说你是瞎说的吗?” 阮绿漪嘴硬道:“我就是瞎说的!” “我想你如果不是狐妖之类的,就是通灵者,或许就是人家说的先知。不过我倾向于后者,因为你如果是妖就不会让人打的半死,命都快没了。” “我好累,想休息了!” “嗯,你休息!”周显恩接下来的话犹如扔下了颗炸弹“所以以后的皇帝是五哥对吗?” 阮绿漪头晕眼花。 “你对十哥说总有人当上皇帝会将裕王妃挫骨扬灰。那就不是十哥。哪怕柳惠正有多大的罪八哥即使当上皇帝也不可能将发妻挫骨扬灰,我已经没有希望,那只剩下一个五哥!是五哥对吗?绿漪!” 周显恩满脸放光的看着门外,阮绿漪转头向外,门外的那个人也是一脸的红光! 第十八章 话里有话 鹅毛大雪从天而降,此时的阮绿漪已经可以自己站起来了,周显恩在周显成的勒令下也慢慢的少缠着阮绿漪。 起初阮绿漪还可以能耐他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到后面简直只能当他不存在。 养伤要紧,周显成的一句话极少人能进到的她的房间,这让阮绿漪觉得好受多了。 这天难得周显成上门探望“要出去走走吗?” 阮绿漪靠坐在椅子上,立马点点头,都多久了她一直闷在这个屋里面。 门外大院里白雪皑皑,周显成大手一挥,整个院子一个人影也没有。他伸出手“来——” 阮绿漪摇摇头“我自己走没有问题。” 周显成微笑“你要是在摔倒伤口可是很难再愈合,十弟回来可不会饶过我。” 阮绿漪听他说的有理,搭上他的手臂,两人慢慢的院子里散步。 “十弟估计要回来了!” 阮绿漪惊喜的看着他“真的?” “自然是真的,战打胜了凯旋而归!” 阮绿漪喜不自禁“他终于回来了!” “你有没有很想念十弟?” “那是当然的。” 周显成低笑“你对十弟真的很有感情。有时我很羡慕十弟的,想做的事情就去做,终于抱得美人归。” “王爷过奖了,我可不是美人!” 周显成遥望前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这样的独特之美对有些人来说就美的令人向往。” “王爷怎么突然沉重起来?” 周显成摇头“没有,只是这样的大雪天令人厌倦沉重。所以能和你这么走一走谈谈天觉得好多了。” “那王爷喜欢什么季节?” “秋天,秋天是人家说的收获季节。有时我出去走走看见满田金黄的稻穗总觉得舒心。这样丰收的季节,对那些穷苦的劳作人来说,一定是欢喜。” “王爷真是个为国为民,难怪——”阮绿漪停下来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显成温和一笑,看着她懊恼的样子,岔开话题“那你喜欢什么季节呢?” 阮绿漪想了想“春天!” “因为春天万物复苏,代表着新生?” “嗯,多好的季节,我喜欢这样欣欣向荣的样子,而且我能来大周本身就是一种新生,有时很想回去,可是好像又不太可能的样子,只好等一等,看有没有机会了。” “你想回去?那你舍得十弟啊?” 阮绿漪哈哈一笑“对哦,有他耶。那我也不知道到时若能回去的时候我该怎么选择了!” 周显成叹气“十弟听到应该很难过!” “为什么?” “因为你没有马上选择他。还在一直犹豫啊” 阮绿漪顿了一下“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就不会犹豫了,我可以立马给他答案!” “我希望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对了,这个给你!” 周显成拿出一个盒子,里面一个金步摇闪闪发光。 阮绿漪可不敢伸手。 “你不要怕好吗?这是给你赔罪的!” 阮绿漪摇手“我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上回刘致吓你,害得你大病一场,我已经令她不许接近你,你不必害怕。收下就是。” “是我自己的胆子小,王妃无心的。” 周显成哼了一声“刘致极少浓妆艳抹,那天实有吓你的嫌疑。她一向稳重,没想到会做出这样的事。我看她和柳惠正自小要好,都被柳惠正带坏了。” “王爷言重了。” “最近我一直在想你受伤的事未必是误会。八弟惧内,一般为了避嫌他很少靠近女人。可那天他居然出现在你的房里,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阮绿漪陷入混乱,若是这样,显亦也该是猜得到的。主张杀她的是周显荣啊。 他对柳惠正极恨,对自己的亲哥呢?实在难以抉择所以避重就轻的绕开这个难点。 那眼前的周显成呢?他和自己说了这么多只是为了让自己和周显亦有嫌隙吗?还是他是无心之举? 阮绿漪不敢看周显成的脸。这样的大忙人怎么可能有空和自己闲聊散步。他应该是知道自己能问鼎帝位,所以迫不及待的来策反自己。 心思已定,她停住脚步“王爷我们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好,我们回去。步摇你尽管收着。” 阮绿漪笑了笑“请王爷原谅。我已经答应过显亦再也不会收别人送的礼物。” 第十九章 计中有计 这一年就要过完了,阮绿漪还是等不到周显亦。 她现在在晋王府,身边也没有自己的人,想要通知周显亦根本就不可能。 一天周显恩突然过来看她。让她警觉起来。如果他相信了自己的说法,现在正是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他怎么还有闲心来看自己。 果然,周显恩手一摆,两个大汉蒙住她的头夹着她就往外走。 阮绿漪也没有挣扎,只是默默的跟着。 马车上周显恩拿起她头上的黑布“你没事吧?” 阮绿漪有些眩晕不舒服,还是摇头。 “我知道你还没有痊愈,只是时间不等人,只好委屈你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十哥回来了,在两天就能到京城了。” 阮绿漪有些暗喜“他终于回来了?” 周显恩无奈“我们也不知道,他是偷偷回来的,皇上根本没有召见他。” 阮绿漪喃喃自语“天意吗?” 周显恩脸色铁青“你会后悔他回来的。” 阮绿漪这才担心“你想把我们怎么样?” “你应该说我会把你怎么样。” 阮绿漪呆了呆,帝王之家就没个有情之人吗?个个为了皇位不择手段。 “随便你啊。” “你不担心是因为你可以推断自己的未来是吗?” 阮绿漪看着他忐忑不安的样子诈他道:“我知道你们所有人最终的命运你相信的是吗?” 周显恩咽了咽口水“我信!” 阮绿漪表面得意的一笑,心里其实相当不安,她知道的不过是最终的结局,至于过程她根本无法探究啊。 “可我也知道,即使你知道,你也不可能改变任何事。若你能改变,人的命运就不可能有存在的必要。”周显恩见阮绿漪没有接话笑道:“看来我说对了。那我们最终的命运是什么样子的,你是要现在就告诉我,还是我慢慢等着让时间告诉我!” 暗黑的牢房里,阮绿漪觉得自己的呼吸开始有点困难,她也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几天了。 她趴在地上,用手敲了敲木栏。 那微弱的声音,连她自己都觉得外面看守的人不可能听得见。 就在她迷迷糊糊的就要睡过去的时候,有群人走了过来。 “绿漪——”周显恩几乎被吓到了扶起她对着侍卫喊道:“你们怎么看守的,不是让你们小心伺候吗?” 一群人也是面面相觑“刚才还好好的!” “阮绿漪——醒醒!” 阮绿漪勉强睁开眼睛“我——”她怀疑问道:“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显亦出事了?” 周显恩心头一跳“我自然有事才会来。”他转头“你们出去刑房候着。” 阮绿漪推开他“你想做什么?” 周显恩苦笑“自然不会是好事。遗诏的内容是什么?” 阮绿漪张大嘴巴,一会才能开口“我怎么会知道!” “你好好想想,一定能想的起来的。” “周显恩,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阮绿漪无辜的看着他。 “你一定想的起来的,你抓紧时间好好想想。你若想不起来,十哥可就没命了。”周显恩指了指不远处的刑房。 眼前有些模糊不清,不用猜也知道周显恩为何而来。阮绿漪抹去脸上泪水“我真的不知道。求你了,不要伤害他。” “你若想不起来,他们不会停的。” 不远处微微的灯光下,鞭刑下周显亦身影开始颤抖,模模糊糊的痛苦低吟更让阮绿漪心如刀割。 阮绿漪试图爬了一段距离,力气消尽没有办法往前了。真是见鬼了,她突然的怎么就成这样了。 她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周显恩还是不为所动。 “让他们停手!” 周显恩手一摆,果然那痛苦的声音也停了下来“是什么内容!” 她头也不抬“即使我真的知道,你们拿出来的也是假圣旨,根本没有用的。” 周显恩蹲在她的面前“绿漪,你太天真了。虽然我们不知道圣旨在谁的手里,若圣旨的内容一样,我们先拿出来,后面的人根本就不敢拿出来。” 的确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圣旨内容一样,继承者名字一样便罢了,若不一样,后面拿出来的人根本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是真的,那就是明目张胆的谋反。 “那圣旨上的印章呢?” “这不该是你关心的事。” “你觉得我可能记起那么一大篇遗诏吗?” “绿漪不要在拖延了,如果你可以快点说,十哥也可以早点解脱。” 阮绿漪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圣旨得以流传到现代,所以她知道的,太著名了这一段。心里斗争了一下,她慢慢念道自己可以记起来的最后一段“朕年迈之人,今虽以寿终,朕亦愉悦至。太祖皇帝之子肃亲王王之子孙,现今俱各安全,朕身后尔等若能惕心保全,朕亦欣然安逝。晋王皇五子周显成,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纪元三十一年正月三日!” “就这些?” “即使你杀了显亦也只有这有这些了。快放了他,不然我们永远都是仇人!” “我可不想成为你的仇人!”周显恩微笑道:“你好傻,十哥战将出身,又是王爷,又是紧要关头我怎么敢动他?” 阮绿漪膛目结舌“你骗我?” “不过是身形像十哥的人罢了!” 阮绿漪又一次软趴在地“他人呢?” “从来就没有回来过。没有人会知道皇上就要驾崩了。昨天他还出去打猎了呢?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八哥十哥他们还在慢慢的谋划,哪知皇上说病死就死了呢?” “你对皇上真的恨吗?你不在叫他父皇了。” “是他先不要我的!” 周显恩扶起阮绿漪让她靠坐在墙上“你说圣旨在谁的手里呢?” 阮绿漪淡淡的看着他“滚,不要让我恨你!” 周显恩拍拍她的肩“对不起,我也是情非得已!” “你在我饭菜里放了什么东西?” 周显恩头也不回的出去了“少量的麻沸散,过一会就会没事的!” 第二十章 新帝登基 等她再一次蒙上脸被送出去,感觉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被关了太久阮绿漪觉得自己的手脚已经失去的全部的动力,甚至于上车都需要别人搀扶。 她能在出来,或许大局已定!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了半天,终于在傍晚的时候停了下来,车夫已经不见,掀起帘子的是周显亦。 他疲惫的对她笑了一下“欢迎回家!” 阮绿漪抬头牌匾上岐王府三字在夕阳之下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你也回来了!” 周显亦不由分说的抱起阮绿漪“嗯,我回来了。现在我抱着你进去,以后你就是我岐王府的人。” 阮绿漪打起精神“知道了!以后没有人能把我们在分开。” 阮绿漪回头看着大门缓缓的关上,一束夕阳透过大门照耀着冷清的岐王府。她眯上眼仍可以看到一群武装的侍卫围上了大门。没有夕阳的岐王府立马陷入一片黑暗。 周显成登基后的三天,接到通知后的他赶回来了,不知那时的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一定很震惊吧!皇帝突然病逝,继承者不是八王爷,甚至不是他。周显成有遗诏,朝廷内部又很快的安定下来,木已成舟他根本无法作为。 后来阮绿漪才知道,孤身进京城交出兵权,也无法再执掌兵部,甚至在岐王府的周围还有必须重兵把守。这是新帝对他的要求,他很快答应了。唯一的条件就是保证他们兄弟的安全和让阮绿漪进府当侧妃。 这是他的选择,也并不是唯一的选择。 但是他这么做了,不知,此时他会不会后悔。不知以后的他会不会后悔。 裕王几乎是气急败坏。他病倒了,并拒绝任何人的探望,包括周显亦。或许他宁愿周显亦拼死一搏也不愿他们委曲求全的在他人之下生活。 那段日子,周显亦即使有阮绿漪的陪伴也是无精打采,他尽量表现出不在乎的样子,可是他眼里没有半丝的光彩。 一日,周显荣急匆匆的上门,发白的脸色有些吓人。 他一进门不由分说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周显亦弹坐起来“怎么了?” 周显荣估计走的急气喘吁吁“你八嫂下大狱了!” 周显亦脸色铁青“为什么?” “她!唉——”周显荣叹气一声“昨日是清源公主的寿辰,她回娘家,居然在宴席上说老五名不正言不顺,甚至讥讽太后的出生农家——” 周显亦一听心脏停了半拍。他心里暗想周显成刚当上皇帝,时局不稳,最恨闲言闲语。柳惠正果真骄纵贯了,没了分寸。她真是不识好歹的东西,八哥估计也要被拖下水了。 斟酌再三,周显亦开口道:“老五最孝,此事很难收场!八哥的意思呢?” 周显荣诚恳的看着他“这事太严重了,若我想办法避开更好,只是——我和惠正一日夫妻百日恩,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找过皇后了吗?” 周显荣哼了一声“亏得她们自小长大,刘致可一点都不念旧情,根本就不见任何人。” “那八哥今日来的意思——” “绿漪总是老十一带回来的,现在老十一正当宠,或许他能求情,事倍功半。” 这摊浑水?而且之前——周显亦犹豫“绿漪?” 周显荣沉重道:“以前的事,我也是为你好。相信你能了解我的心意。” “我明白!” “我从未求你做任何事,唯独这一次,帮帮我!惠正是我的心头肉。” 周显亦为难的点头“好吧,我去和绿漪说说。” 康亲王府 阮绿漪看着陌生的王府,陌生的侍卫脚步迟缓。 “岐王府阮绿漪求见康亲王!” 果然侍卫毫不犹豫“王爷不在!” 她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再说话。 若他在,怎么能就这么回去,只是眼前—— 阮绿漪深深吐了一口气,直直的跪在康亲王府的正门。 守在门口的侍卫视若无睹。 终于苍天有眼,就在她觉得自己麻痹的腿再也无法承受的时候,宋芸芸出现了。 “绿漪,快起来!” 阮绿漪松了口气“王妃吉祥!王妃,王爷——” 宋芸芸亲自扶起她“进府说话!” 阮绿漪将茶一口气灌了下去,才放下茶杯。 宋芸芸已经开口道:“十一爷不在!” 阮绿漪以为自己不受欢迎,有些不好意思,呐呐的不敢回话。 宋芸芸微笑道:“是真的进宫了,知道你肯定会来求情所以一大早就去了。” 阮绿漪惊喜道:“真的吗?” 宋芸芸正色“我会骗你吗!只是王爷进宫前和我商量,说起此事,也是满脸愁云。” “王爷怎么说的?” “此事恐怕没有转机的余地了!” 阮绿漪神色一暗“显亦也是这么说的!” “这件事情只好尽人事听天命了,听说皇上知道之后震怒异常。立时将柳惠正下了大狱,而且——绿漪,以为我们的判断,恐怕这只是个开始——” “为什么?” “一来皇上登基,本来就忌讳裕王与岐王,柳惠正这么做,若说起来也可是看做是裕王对皇上登基之事的真实看法二来,皇上正愁着没有机会削减二王的地位和威信。所以此事没有牵连岐王怕是已经不错了!” 阮绿漪震惊的看着宋芸芸。他们真的聪明的要命!还是周显恩事前就知道柳惠正的下场所以才判断出来的吗? 宋芸芸看着呆呆的阮绿漪以为她吓到了,安慰道:“这只是我们的推测而已。岐王不会有什么事的。” 阮绿漪试探道:“那王爷怎么看柳惠正的后果?” 宋芸芸衡量半天还是说了“死不足惜!我看这也是刘致明哲保身的原因。反正现在情况难明。绿漪你现在府里等王爷回来再说。” 新帝登基,避讳改名,显字皆改为献。唯独周显恩特赐名周延康。 周延康,阮绿漪若没有再见周显恩也不知道周显成为什么要给他改这个。他的鬓角白发横生,走起路来更需要别人的搀扶。 “王爷你——” 周显恩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新帝登基,什么事都要盯紧,自然是心力交瘁。我看起来老了很多吧?” “嗯,你要多多保重身体才是!” 周显恩笑了笑“听你这么说,我一定会好好的保重。” 阮绿漪无奈“我是说真的!不要嬉皮笑脸的!” “我也认真的!” 阮绿漪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若能这么想那当然好!” 周显恩也拍了拍她的肩膀“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只是你知道的,改变不了注定的结局。” 阮绿漪握紧拳头“不会真的是那样吧?” 周显恩神色凝重“皇上下旨了,裕王周献荣素受制于妻任其嫉妒行恶革去王爷之位降为郡王,柳惠正逐回外家赐死挫骨扬灰不得葬入祖坟。” 阮绿漪不禁打了一寒颤“当时我不知道你们在外面!” 周显恩最严肃的表情盯着她“柳惠正终归一死,只是死后的下场惨了一点。话是她自己要说的,可没人逼她。” 阮绿漪奔溃捂住脸哭诉道:“你不必安慰我,先入为主,这是一种暗示。到底是我害了她。他真的当了皇帝自然对那话深信不疑。你老实说,一个王爷嫡妃不过言语僭越,论罪当真非死不可吗?” 周显恩拉下她的手重心语长“别人不一定,但事关八哥十哥就非死不可。绿漪,我不知道你对未来有多少把握,但听我一句劝,趁早离开岐王府好吗?” 第二十一章 无可奈何 回到岐王府已深夜,周显荣估计听到早回去了。 周显亦一个人在大厅等着,见阮绿漪失魂落魄的回来,猛站起来“圣旨下来了——” 阮绿漪扑进他的怀里“是我的错!” 他还能想起来自己说过的那句话吗? 周显亦搂着她“跟你没有关系。你走后,我和八哥聊天。八哥言语间也透露了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只是没有想到皇上他那么狠。” 阮绿漪想告诉他真相,但真的无法出口。 “真的是我的错!是我害了柳惠正!” 周显亦退开两步“你冷静一点。这不过是个开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与八哥以后做人做事都更难,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动辄得咎。” 他们也认识到自己的处境了?宽是出卖原则,收买人心;严一点,则是居心不良,妄图让人主背上苛察,忌刻的恶名,总之都是别有用心。 “我们离开京城也不行吗?” “傻瓜,斩草除根,他不会让我们走的。” 阮绿漪畏惧的抓着他“那你会后悔吗?后悔一个人回来?” 周显亦苦笑“怎么会后悔,你和八哥都在。我不回来还能去哪里。在回来之前,我早就料到有今天。成王败寇,今日若是八哥继位,他们也再小心谨慎,我们也一样能整治他们。卧榻之侧,岂容许他人鼾睡。” “原来你都明白!” “我当然明白,绿漪,侧妃之位皇上圣旨未下,若你求十一弟——” “不——”阮绿漪打断他“不要这样说,我要永远在你的身边陪着你。我今日明天以后的每一天都要和你在一起。” “前路漫漫,等待我们的可能是死亡之路。你希望明白,即使你现在离开也是你应该的选择,我并不怪你。” 阮绿漪点点头“我明白,只是我要和你在一起,这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选择。你不要质疑。即使有一天等待我们的是死亡,我也甘之如饴。” “你确定吗?” “我确定,我可以无条件为你,就像你为了我一样。” 周显亦沉默,一会人才艰难的开口“如果我希望你离开呢?” 阮绿漪笑了“来不及了,我不会走的。那句老话,我阮绿漪生是你岐王府的人,死是你岐王府的鬼。怎么都不会走的。” 阮绿漪说完深情款款的看着他,周显亦只是叹气后沉默不语。 连夜的暴雨,让雪化的厉害,一整晚,阮绿漪都觉得寒冷。好不容易有点睡意了,到了早上已经有人在门口来回晃动。 虽然没有出声,阮绿漪到底烦躁大声道:“怎么了?” 门口的人声音里有喜意,显然不敢叫醒她,好在她自己出声了“康亲王府有情。” 阮绿漪叹气一声,昨天她才回来怎么有事又要叫她。她想了想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她虽说是这么想的,还是急匆匆的赶了过去。 到了康亲王府,周显恩已经在马车上等了, 阮绿漪皱眉“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周显恩也是一脸的苦相“你先上来,我们边走边说。” 阮绿漪有些防备的看着他。 周显恩无奈“放心吧,以我的人格保证,不是什么坏事。你上来再说,我急着呢!” 阮绿漪一上车周显恩迫不及待的说道:“今天我向皇上提起你的婚事了。” 阮绿漪摸不清头脑“啊?” “就是侧妃的事。王爷的妃子都要皇帝亲自册封的啊,我看这么一直拖着对你也不好,就提醒皇上。你猜怎么着,皇上居然对我说,这件事如果着急,就让你自己和他说。” 阮绿漪呐呐道:“我不着急啊!” 周显恩瞪了她一眼“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你不急,你不知为你这事我自己鼓起勇气去碰软钉子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阮绿漪看他脸色不好,嘿嘿一笑“对不住,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了好么?我的错,我的错。” 周显恩翻了一白眼“等会见到皇上记得服软,还有,皇上对你印象还是不错的。” “嗯!好的,我记下了!” 周显恩咬咬牙,继续说道:“皇上还是念旧情的,对你不会太过赶尽杀绝,尺度你要把握好,或许还有回转的余地。” 阮绿漪迟疑“我们哪有什么交情——他不同意我的婚事?为什么?” 周显恩明显有些恼怒,勉强压下来脸色“你自己去想,你自己再想想。我在说就多嘴了。” 阮绿漪看他紧闭嘴巴,神神秘秘的,也不在多问了。 见到了周显成,是在皇宫的御花园,阮绿漪一进去有些惶恐,太美了。虽说是快春天了,雪到底才刚化,可院子里已经姹紫嫣红繁花盛开。亭子里,周显成一身明黄的便服,侧依在贵妃椅上,闭眼聆听不远处的宫廷乐队的演奏。 怪不得人人争着当皇上,真好。阮绿漪看着远处演奏的漂亮歌舞伎们都看傻了。周显亦能看上自己真是奇迹,大周皇宫内院王府里的确随便拎一个不比她强啊。她细思了一下,归咎于周显亦就是美女看多了,得换一个口味! “皇上万岁!” 阮绿漪跪拜在地。 “起来吧!”周显成被扶了起来轻声道:“都下去!” 立时院子里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周显成一马当先走出了亭子“我们走走吧!” 阮绿漪赶紧跟上他“是!” 阮绿漪想着周显恩的话,虽说还没想透,但对当了皇帝的周显成不敢放肆,他没说话,她也不敢说。 “绿漪,今年几岁了?” “二十九了!” “二十九?那不小了,若是早点成亲,都可以当奶奶了。” 阮绿漪想着这人当了皇帝嘴巴怎么这么损呢!只是表面还是嘿嘿傻笑。 “老实和你说吧,当初答应你和老十的婚事不过是权宜之计,这件婚事,我不能答应。” “因为我的出身?” 周显成哼笑“出身?谁的出身就高贵了。” 阮绿漪哑口无言,他的母亲是农家出身,完蛋,说错话了,她赶紧转移话题弥补道:“那我为什么不能和显亦成亲?” 周显成盯着她,久到让她毛骨悚然。 “你应该在宫里的道观当道姑,而不是在王府当一个妃子。”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因为自己能够参破未来,所以,他不放心她和周显亦在一起。周显恩看破了这一层,可还是替显亦开口提起了婚事。 怪不得他刚才那么生气! 周显成看她沉默,继续问道:“为什么你一定要跟着老十?” 阮绿漪想好措辞不敢乱说话“八爷大势已去,我与十爷皆在皇上的圈禁之下,事情怎么还会有变数。皇上运筹帷幄,为何还要疑心。” 周显成哈哈大笑“一个人若是以为自己时时刻刻胜券在握,那当真愚蠢至极。” 阮绿漪气盛口不择言“那留着我就以为胜券在握也是愚蠢之极,你也知道,我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是吗?我有时会怀疑,就算你知道了最终的结果可有没有那样的可能,因为你在的关系,所以才有那样的最终结果,你一直说自己改变不了什么,可未必和你没有关系。” 阮绿漪斩钉截铁“不会的!不会的!” “是吗?有果自有因,你与我们漫漫人海能够遇见可能就是为了帮助我们逃命,还有那份遗诏,我一直怀疑你怎么记得住,你有机缘能记得,未尝不是为了我们。” 阮绿漪简直被他的一席话打蒙了。 “还要我在举例吗?柳惠正!我的确会赐死她,可听到没有你的话,我真想不到挫骨扬灰这段数。” “你说我都这样想了,我还会让你和老十在一起吗?” 阮绿漪感觉腿软一时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捂住脸颊。 他说的极是,未必和她脱得了关系。以前不过是她的自我安慰罢了。 “我会迎你进宫,妃子也罢,道姑也罢,任你选择。” 阮绿漪无力的放下手“我不会离开显亦的。” “你若要老十的安全——” 他终究一死,不过不是现在。 “我不会离开他!”阮绿漪截断他的话“他若死,我陪着他。” 周显成恼怒的看着她,她有些茫然,会不会因为她此时的倔强,所以周显亦才会死。到底是不是因为她?是不是?是不是?阮绿漪发狂的捂住自己左右摇晃的脑袋。 “你怎么了?” 若命运还真有转机怎么办呢? 阮绿漪发狠的看着他“是不是我不和周显亦在一起,你就永远的保证显亦的安全。” 周显成大喜“当然!” 阮绿漪跌坐在地“让我考虑一下!请让我好好的想想!” 第二十二章 另有所 回到了岐王府,周显亦在大门口左右徘徊,见阮绿漪一脸死灰的下车,有些当心的迎了上去,小心的看着阮绿漪的神色。 阮绿漪见了他,一直强撑的心,忽的放松,哇的一声哭了出了。 左右看守的侍卫皆是瞪着大眼看着他们抱在一起,直到阮绿漪哭到没有力气。 “怎么了?” 阮绿漪不忍欺骗他忽略重点“皇上不肯册封我!” “傻瓜,我心里早把你当做是我的妻子了,有什么关系的,” “真的可以当你的妻子吗?” “对啊,怎么,你要我的妻子还要别人的同意吗?我以为以你的个性,根本就不稀罕别人的想法的。” 阮绿漪无法再假装下去,结束话题“我不稀罕。显亦,我们回家好吗?” “好,我们回家。” 此后侧妃册封之事,他们之间再也没有提及。生活平静自然但周显成的话就像一把刀插在她的心头上,让她无时无刻都痛苦纠结中。 阮绿漪心里默默数着日子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若可以,她想证明,她不过是局外人。她无法忍受她可以左右他人的性命的说法,尤其是她爱的人,她不想左右,更也不能左右。 每一天她最怕的事情就是周显恩来找她,只要一见到他来,她就像见到催命小鬼。好在他极少来,来了也只是找周显亦办公事。 春至 这日,周显成耐心耗尽,以窦太后祈福的名义将阮绿漪送至白云观修行,并敕书阮氏出家为女道士,道号“元贞”。 春雨朦朦,阮绿漪对着铜镜蓄长发,拢发于头顶挽成髻,一身青衣跟着守卫出了岐王府。 出了大门,皇帝下了口谕,严禁他们交谈。众人拦着周显亦,他也不吵闹只是冷冷的站着,难得贺烟然也出来送她,这么久了,贺烟然与她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的。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阮绿漪先将头上的轻纱覆面,今天就是永远分别的日子了吗? 他们终究抵不过抗力,只能松开对方的手,看他离开自己也没有崩溃,这样也是好的吧!若是泪眼朦胧的哭诉着情义,只怕自己会比他狼狈。 如果真的分开便能延长他的生命,她可以的,她可以勇敢的离开不留有一丝的迟疑。 袖子里只有那一白扇陪着她,眼见贺烟然手扶着周显亦,那么远的距离她都可以看到她眼里的爱意,这就够了,若有人能抚平他的伤痛这就够了。 她身子一晃,转身上车。周显亦不知喊了一声什么,阮绿漪回头却见他已经不见了。 仔细一看远远的见他消失在门口处,在雨中阮绿漪心里像火烧,多想听不到那就话,可那就话的确清晰的传到了她的耳中。 “绿漪,我不想忘记你!” 阮绿漪红了眼眶,那她呢?难道她就可以忘了吗?这段日子他们从未谈论关于未来分开的可能性,就因为怕触碰着这个令人难过的问题,今天匆忙之下的分开,她甚至还未与他说再见。多想与他说说话,就担心言不由衷。 若他能平安度日,那就接受吧!虽然有点遗憾难过,就剩她一个人生活。 进了白云观,阮绿漪的难过之情退减,因为有八个道姑时时刻刻的跟着。 任凭她怎么发脾气还是死死的跟着她。她一下子冲到栏杆后作势要跳下去才吓着了她们。 她将自己关在屋里,拿出白扇摩挲,人家说想见不能见最痛。还是真的。他在做什么?是不是在想念自己?还是已经在贺烟然的安慰下微笑? 阮绿漪万分沮丧,不管他在做什么,他们到底还是有缘无分错过了。 三天后周显成借故来了。 对他,阮绿漪犹如老鼠见了猫,每一次和他交谈,对自己冲击极大大到可以让她怀疑自己的人生。他的思维很可怕,毫无疑问周显成和她的每一次谈话都是一个陷阱。 显然他知道到他们的分离并没有那么难舍难分,他的难题这么简单就解开了。这让他高兴的喜形于色。 “绿漪,在这里还习惯吗?” 阮绿漪根本没有和他说话的*,只是他是皇帝,她要让他不高兴了,回头他可能就拿周显亦出气。 她压下恨意,云淡风轻的说道:“习惯!” “那就好,你能这么选择,我不会辜负你的。” “多谢皇上!” “我知道你心里不高兴,可时间一久你就会知道,现在你留念眼前的风景,可是分开之后往下走的可能会有更好的。” 不要忤逆他,她提醒自己。 “皇上说的是,只是女人容易一往情深,为情所困,一时之间难以自拔也是有的。” “这倒是,若是你无情无义,我和十一弟宁愿毁了你,也不会留你到今日。” “这么说来,我到是也有可取的地方了。” “当然,容貌又不是全部。你又是未免妄自菲薄。其实,今日来,是想给你这个。” 周显成取出金步摇放在桌上。阮绿漪看了一眼,还是那一个。 “送你到道观也不得已,怎么说你也在岐王府呆过的让你进宫总要有个过程。” “我不明白!皇上你说过的,道姑也罢,妃子也罢,让我自己选择的。” “不,我反悔了,我想让你进宫,让你陪着我。” 阮绿漪压下心头的恶心“我侍奉过岐王,道观才我这样身份的人不是吗?而且我远离岐王了,皇上该放心的。” 周显成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直到阮绿漪避开他的眼神才搭上她的手“就不许我喜欢你吗?” 这样的告白没有让阮绿漪高兴,她只觉得厌恶,忍住,忍住,她一直嘱咐自己。不要打他! “我们不过见几次,皇上能有多喜欢我呢?” 周显成一怔,停顿道:“很喜欢。” “我考虑一下!” “要多久?我等不及了!” 阮绿漪撇开脸“我也不知道。这事太突然了。” “我希望你能试着放下往事,看看我,我不是也一直在你身边吗?” “我考虑一下。” “下回我来见你,若你答应我,就将它带上,我马上安排你离开这儿。” 阮绿漪拿出袖子里的白扇,紧紧的握在手里“好!” 第二十三章 连番设计 祈福? 阮绿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天到头呆在屋里发呆倒也没人敢管她。 半个月了,没人来看她。她试图让人带点消息给周显恩让他来一趟也没有人敢带。 她默默的保佑了半个月终于是周显恩先来看她,还好不是周显成,若是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他几乎将她逼疯了。 “你终于来了!” “看见我怎么这么高兴?”周显恩作势要走“我帮不了你什么!” 阮绿漪拉住他“我什么都还没说呢?你快先坐下!” 阮绿漪给他泡了杯茶,坐在他面前“显亦怎么样了?” “怎么样?”周显恩眼睛一转“老样子啊!” 阮绿漪看他那样一惊一乍“他出事了?” 周显恩摇摇头“没有,没有,你别这样啊,以后我都不敢来了。” “那你就老实说啊!” 周显恩无奈“我说的就是老实话,可你非不信,要我说什么。非要我说他出事你才能相信我吗?” 阮绿漪颓废趴在桌上“不是的。我只是担心他过的不好。” 周显恩靠近她“他很好,对了,皇上让我问你决定好了吗?” 阮绿漪弹坐起来“没有,我还没想好呢!” “其实你这样拖着是没有用的,早点做决定对你对十哥都是好的。” “是吗?” “皇上对你其实也不错的,你初次的生日就赠你金刀。还记得上回你吓到的那件事吗?皇后就是当时的晋王妃——被训斥了,皇上对皇后一向相敬如宾的,为了当时的你居然大发雷霆。之后又将得力的心腹调来保护你,这样的心意并不比十哥差啊!” 阮绿漪有些失望“你今天是来当说客的?” “不是。是我自己想说的。皇上一向内敛,怎么可能向我吐露他的感情。这是我推断出来的,绿漪,我劝你皇上未必对你没有感情。以后若你进宫也不怕没有照应。这样和十哥都能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你非要两败俱伤吗?” 阮绿漪叹气“你就是来当说客的。” “十哥就那么好?” 阮绿漪拿出白扇摩挲“他就是那么好,世间上只有他最好。” 周显恩看着光滑的扇柄,心想这是十哥送给她的,她经常拿出来摩挲才会这样。五哥送给她的金刀在她身边已经没有踪影。她对十哥到底是动了真感情。自己多说无益了。 “罢了,我不说了就是。你自己做决定。但有一句话,绿漪,我非说不可,无论如何保重自己好么?” 阮绿漪避而不答,问道:“皇上要将显亦怎么样,求你告诉我,这是我求你的唯一一件事。请你无论如何不要瞒着我。” “你不是知道吗?” “好吧,我跟你说实话。你们总觉得我知道,其实我自己也在棋局里。没有人的命运是一成不变的,我们所有人都随着这里改变。”阮绿漪指向自己心脏的位置“人心才是最难测的。告诉皇上,你们的命运在你们自己的手中,我只是一颗棋子罢了,若我能改变命运,当皇帝的显亦。我们也不会落得如此的下场,让你们随意的宰割。” “那你怎么解释以前的预知?” “时有时无的幻象出现,我并不是什么都知道。”阮绿漪撒谎道:“片段——知道吧!一个简单的片段。它会在我的脑海里出现。有时我没有办法将片段与现在发生的事链接起来。所以我只能眼睁睁的看事情发展,并没办法提前阻止。” 周显恩细细思考她的话,阮绿漪打破他的思考不然他找到漏洞“求你了,有关于显亦的一切事情都告诉我,这是我活着的唯一慰藉。我在这牢笼里,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好度过这漫漫长夜。” “这个——” “我以为我们算的上患难与共的朋友!” “皇上想将十哥调至钱塘江!” 阮绿漪轻声道:“钱塘江?” “嗯,怎么了?” 阮绿漪笑着摇摇头“没有,不再将显亦圈禁我就安心多了。” “是啊,皇上的意思是以镇守使的身份去的,虽然不比以前,但总比在圈禁在一处强。” “我们终究天各一方,但只要他好,我做什么都愿意。” “你在皇上左右,也能为十哥说上话,而且得了你,皇上也放下了心思,想必对十哥也能宽宥一些。” “真的吗?” “以后我也会帮你的,绿漪。” “那你叫皇上有空来,我有话和他说!” 周显恩高兴道:“你答应了?” 阮绿漪微笑道:“这和你没关系吧,我要亲自和他谈!” 没多久周显成就赶过来,见阮绿漪将金步摇插在发间,喜上眉梢,他握着她的双手“你能想通,我真的很开心!” “我听十一爷说,你不再圈禁十爷了!” 周显成略一迟疑“是,将他调到钱塘江镇守,官职小了点,但这是我能让步的极限了。” “多谢你,你这么做我多谢你。这样和你在一起我的罪恶感也会少一点,不然我总觉得是我背弃他!” “不,是你拯救了他!” 阮绿漪笑了笑“什么拯救不拯救的。没想到我和他有缘无分,我也不会想到我最后跟的人是你。这算是新的体验。只怕你了解我后会厌倦我。” “怎么会,为了得到你我也算用尽了心思。必将是你为珍宝。” 阮绿漪投进他的怀里“希望你不会后悔,也希望我不会后悔!” “不会的,我爱你,绿漪!真的爱你!”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看上我?” 周显成扯了扯她的衣领“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你!” “原来是这样!” “绿漪,我们还有很多的日子相互了解,你总会了解我,喜欢我的。我们需要的只是时间。” “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相处。显成,我只有一个要求——” 周显成身子一震“你叫我什么?” “显成?” “好你说,我答应你,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我想见周显亦最后一面!” 周显成筹措不语。 阮绿漪拉着他的衣袖,靠近他的脸颊“最后一面,以后永世不见。让我和他说再见。我负他在先,请让我见见他。请求他忘记我这个负心的女子。” 周显成低头看着就在耳畔的佳人“我希望有人在场!” 阮绿漪毫不犹豫点点头“当然!” 第二十四章 四面楚歌 不知为何这次见面居然拖到了夏天,那时候的阮绿漪已经瘦了一大圈,与大周女子也可抗衡一下,可惜她一张圆脸瘦的只是瓜子脸,脸上犹剩下一双大眼还算有神。 这日,周显亦就要启程出发才可以顺便过来,他到是精神头不错,可惜身上也是瘦了。一见面,两人便毫不顾忌的相拥在一起。 “我好想你!”阮绿漪紧紧的抱着周显亦。 周显亦没有说话只是手劲大的让阮绿漪几乎呼吸不上。 周显恩一把拉开他们“你们不能这样!” 阮绿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们需要空间好好的说说话。” 周显恩立马摇摇头“不许,我要在这里看着你们。” “是吗?”阮绿漪哼笑一声,轻轻拉过周显亦让他坐在椅子上。对着他温柔笑道:“还记得那天吗?” 周显亦对着她温和道:“哪一天?” 阮绿漪裂开嘴角笑开怀手指拂过他的唇“就是那天!我欠你的还没还呢!” 她亲吻上他的唇。 周显恩大吃一惊赶紧再次分开他们“哎——别啊,快停下来,我知道,我错了,我出去还不行吗?”拉开他们之后周显恩连连后退。 阮绿漪抬起身“那还不出去!” 周显恩眉头一皱,叹气一声,守在了门口。 周显亦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直到阮绿漪坐下来才握住她的手“我要去钱塘江了。” 阮绿漪将青色头纱拿下,绑在他的手腕上“此番你去钱塘江,我不能马上跟着你,你去之后,在离你最近的大树上系上青纱,我一定过来找你!” 周显亦摸了摸青纱,好久才问道:“不论生死?” 阮绿漪闻言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将他的手让在自己的脸颊摩挲“是的,不论生死,请你一定要这么做,将它系在最高处。我一定要找到你。” 周显亦陷入沉默。 “其实你不必来。若你要离开,我不会怪你的。” “周显恩怎么说的?” 阮绿漪默默的留下了泪水“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你要进宫了!” 阮绿漪扑进他的怀里,小声道:“我骗他们的,傻瓜。” “绿漪,有时候分开不是一件坏事。能保全双方不是很好嘛?” 阮绿漪有些不敢置信“什么?” “我说我们分开吧!” “你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 “为了我们!” “我们?”阮绿漪一直擦着不断流下的泪水“一定要这样嘛?不能不分开吗?”阮绿漪想起周显成说的话,不敢再说下去。若是她的强求,害死周显亦她决定不能原谅自己。 她捂住脸痛哭起来。 “绿漪,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们不如就到这里好吗?” “绿漪——”周显亦拿下她的手“对不起,说开始的是我,要结束的也是我。可是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 阮绿漪看着他也是红了眼眶。心中百感交集。没想到眼睁睁两个人就要分开了。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非要他们非开。 “好,我们就到这里。我们分手!”她声音故意大了起来,门口的人影晃动了一下消失不见了。 周显亦脸色铁青,手死死地握着。 阮绿漪赌气道:“你走吧!” 周显亦细细的看着她“我走了!你保重!” 阮绿漪看他真的不停留,着急拉着他的手“我不想和他在一起!” 周显亦松开她的手“绿漪,我不能带着你走。” 阮绿漪拉着他的衣角,崩溃道:“我——我不——我不能没有你!” 周显亦甩开她,正色道:“我们说好分开的,你不能反悔。”他说完快步出门。 “显——亦”阮绿漪哭着想拉住他。 他走的越发着急。 “显亦——”阮绿漪尖声一喊,周显亦头也不回。 阮绿漪哭着追上去,一群道姑拦着下楼的路。 “滚开!你们滚开——”阮绿漪越发疯狂,可是被死死的抱着根本动不了半分。 “周显亦,你回来,你回来!回来——”阮绿漪看着他消失在大门的身影竭力的呼喊。 他终究没有在回头看她一眼。 她被强搀扶回自己的屋里的魂不守舍,周显恩则一脸愧疚的守着她。 天色忽暗,暴雨倾盆,阮绿漪慢步打开窗户,窗户外就是大街,顺着大街走,就是城门了。 雨这么大,他还在赶路吗? 她拿出袖子里的白扇,泪水婆娑。他的心,她懂的。他以为放手,她就有逍遥自在富贵荣华的未来,不必跟着他提心吊胆的数着日子过活。他以为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在最适宜的地方,逍遥快乐的生活,忘记对方,也忘记那段相濡以沫的日子。能够忘记的,或许是最快乐的。如果她不能忘记呢? 他要忘记自己吗?他可以不要忘记自己吗! 沉浸在世界里不知多久后,阮绿漪头也不回“为什么你一定要拆散我们?” 周显恩轻叫道:“绿漪——” “为什么?” 周显恩哽咽“我不能看着你死!” 阮绿漪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周显成果然在骗自己,他根本不会放过周显亦。什么她改变了一切。什么都没有改变好吗? 周显成周显恩他们亲如兄弟,根本都会和对方说的。周显恩他看出来了周显成对周显亦的杀意了,才会想办法拆散他们,想救自己一命。 “绿漪,你别这样——” “你也是这样和显亦说的吗?” 周显恩摇摇头“没有!” “周显恩,我已经不相信你了!”阮绿漪拿出盒子里的金步摇掷在地上。 “你——你疯了——” “你说过周显成内敛,感情的事从不和你说的——” 周显恩语塞。 “我问你,你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无芸芸陪伴,可算快活?” 周显恩无奈道:“我是为你好。” “孤身上路,他一定觉得很孤单。他已经输了皇位,怎么可以让他在输掉我。”阮绿漪看向周显亦的方向缓缓道:“汉兵以略地,四面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这就是我的答案,可惜他却听不到。” 第二十五章 出行钱塘 周显恩捡起稍微有些缺角的金步摇, “时间一久,你就会知道,我没有恶意。而且皇上对你是真的。这就是我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绿漪不要恨我好吗?” “我不恨你,我恨周显成,是他,是他毁了我们。” 周显恩急得摆手“这和五哥没有关系,一切都是我的主意。若你要恨,恨我。” 阮绿漪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继续道:“怕什么,反正我就要死了。” 周显恩几乎站不稳失声道:“什么?” “我不是说过,我能看到一些片段。关于我们的片段。” “那是什么样的片段?” “先说说你的,你呢,好好的保重自己的身子。你也不想芸芸早早的守寡了吧。事情能放手让别人做的就让别人去做。不要太过操劳了。你看,你的鬓发这么早就有白头发怎么得了。以前好歹是美少年,现在一看居然是小老头的模样了。”阮绿漪想起初见他的模样,当时还感叹那样风华绝代的少年怎么可能和画像里的人是同一人。没想到,不过几年的磨难竟成真了。 “你知道,我信不过别人的。” 阮绿漪不禁失笑,都是命。果然。 阮绿漪亢奋的声音说道:“还有在说说周显成——” “绿漪,”周显恩犹豫道:“那个——” 阮绿漪截断他的话笑道:“你猜他怎么着——” 周显恩眼神飘忽。 “不过一句话,坐拥万里江山,享尽无边寂寞。” 周显恩咬唇“绿漪,不要说了——” “为什么不说,还有我呢!” “不要说了。求你了!” “你们不是很想知道自己的命运吗?我都告诉你们,我今天都告诉你们。你们的江山一定稳固,最多还有十年的寿命,而我——就是现在——”她拿起金步摇一下子就往脖子里面插去。 周显恩眼疾手快的抢下来,喝道:“阮绿漪!” 阮绿漪趴在桌上,不在理他。 “绿漪——” 阮绿漪趴了一会儿,平复心情“他走了!” 周显恩打开门,门口伞扔在一边,他往栏外看去,周显成的身影从楼梯口出来了。他挥开身边的人撑着伞,疾走在大雨中。 周显恩回头“你早就知道他来了!” “当然!”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阮绿漪忽的跪地抱着他的脚“求你,求你让我去钱塘江好不好?” 周显恩不为所动平静的说道:“你明明知道我办不到。” “求你了——” “关于我们的命运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周显恩低头“是真的吗?” 阮绿漪避开他的眼睛点点头“真的。” 周显恩将金步摇插在她的鬓发间“阮绿漪,我也不相信你了!” “真真假假,你何尝没有骗我,周显恩,我们到底陌路了。” “我以为你和其他人不一样的。” 阮绿漪松开他的脚“不,我和其他人一样。所以,你不要相信我,我也不想对着你说谎了。” 周显恩踢开她“我宁愿当时没有在虎踞镇遇见了你,现在徒增伤心罢了。” 周显恩走后,空荡荡的屋里,阮绿漪泣不成声。她好没用,将所有的一切弄得一团糟。 她大病了一场,慢慢的,她胃口变差很少进食了。自从被打伤之后她身体弱了不少,病愈的迹象疾奔没有。除了那些道姑偶尔来看一看,周显恩周显成那方没有消息看来是不管她了。 这样也好,她终于解脱了。不必再左右为难,不用再伤神怎么摆脱周显成的纠缠。 日上三竿,她还在床上昏昏欲睡,这几日她甚至连床都下不来了。 “阮绿漪——” 阮绿漪睁眼,居然是贺烟然。 阮绿漪在她帮助下爬了起来哑声道:“怎么是你?” “自然是来看你了。” “你当时为什么不跟显亦一起去钱塘江?” 贺烟然为难道:“不是我不去,圣旨里让他一个人去上任。” “原来如此,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怎么让他孤身上路——”阮绿漪拍拍头“我好傻——”你去了,不过是跟着赴死罢了。这句话她没敢接着说。 “反正他也不想我去。我何必强求呢——还是让你先去看看王爷吧,我守在这里。等你回来了,我再去看王爷就是。”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康亲王让我偷偷来替你,你不是求着他去要趟钱塘江吗看王爷吗?” “他肯了?” “为什么不肯,去看看自己的夫君而已。” “那我——”阮绿漪慌张不已“我们该怎么做?” “衣服对换一下,你出去时候不要抬头。还有——”贺烟然有些不好意思“见着王爷记得告诉他,我也很想他,很尽快去看他的。” “好,好。我记下了,多谢你,多谢你。”阮绿漪激动的红光满面。 “我们换下衣服,对了,康亲王就在马车上,一会儿他送你出城门。” 阮绿漪快速的换完衣服,对贺烟然感激的不知如何是好。 她压抑自己兴奋的脚步,缓缓的爬上周显恩的马车。 周显恩在马车里脸臭臭的看着她。 “多谢你,多谢你!”阮绿漪按着他的手,一脸的喜悦。 “不去钱塘江一趟,我怕你死在白云观。” “显恩,谢谢你。你这么做——冒着大险,会不会——” 周显恩摆手“不要说这些了,长路漫漫,我怕你熬不住才是真的。” 阮绿漪拍拍自己“我没事,我可以的。我们快走,走!” 第二十六章 投江钱塘 钱塘江镇守使府隶海宁,马车日夜不停的赶往海宁。 一路上,阮绿漪浑浑噩噩,车马劳顿,一整个人都脱形了。 好在能见到周显亦使她的精神有了寄托,眼睛里神采依旧飞扬,这让周显恩放心不少。 一进海宁,马车慢慢行,到了海宁钱塘江镇守使府隶,府隶紧闭一问才发现周显亦根本还没有到。 连周显恩都有些错愕了。这都几个月了怎么可能还没到。 事情到最后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改变。 阮绿漪静静的想了一下,用发僵的嘴唇哆嗦道:“显恩,我们去逛逛走走好么?” “去哪逛?” 边上有人听到笑道:“今日八月十五,当然是去看钱塘江大潮了。” “去吗?” 阮绿漪满意的点点头“我们现在就去。” 一路上阮绿漪越走越快左右抬头观察,直到一处停步,她拉住一路过的人问道:“请问附近可有住宿的地方?” 路人摆摆手“这是观潮的点,随时都会有潮水涌上来,怎么可能有住宿的地方。” 阮绿漪默然。 周显恩凑上来“怎么了?” “显恩,他死了,怎么可以——”阮绿漪大喘气,呼吸不上气“他死了!” “绿漪,你别这样吓我。不会的!” “周史说他前往钱塘江当镇守使时无所踪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 阮绿漪感觉自己就要断气了,喘气道:“周显成杀了他——是他——” “十哥只是失踪了,不一定死了,绿漪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你回头看看那棵树——” 周显恩回头看了半天,才发现青纱“树上缠着青纱,那又怎么样?” “我对显亦说过在离你最近的大树上系上青纱,我一定过来找你!他死了,死了,他就在这钱塘江里,他就在这里。” “不会的,绿漪。你想太多了。”周显恩转过身来,屏住呼吸“绿漪,你回来,有话好好说——” 阮绿漪站在坝边,身后的大浪远远的涌了过来。周显恩上前两步想拉回她 “显恩,你不要过来,随时会被卷下去的。你听我说——” 周显恩脸色煞白“你先回来再说,我求你了——” “显恩,对不起,我瞒着你两件事。第一件就是你受伤的事。是显亦做的。当时我就知道是他,可是我没对你说,因为他为了我,放过你。最重要的是,我喜欢他,所以瞒了下来。对不起——” 周显恩止不住男儿泪“我早就知道了,早在你跟着十哥的时候我就猜到了,我不恨你,也不恨十哥了。因为,惩罚已经够多了。所以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你回来好吗——” 阮绿漪摇摇头“还有第二件,我知道的不止是片段,我看过整本的周史,所以关于你们的结局我什么知道。那晚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我相信你,我一直相信你的。绿漪,你说什么我都是信你的。不然我不会和你来钱塘江。” “显恩,对不起,我不想为难你,可我不能没有显亦。我真的喜欢他。” 周显恩哭丧着脸“有多喜欢?” “应该说我爱他!” “所以,你早就知道十哥是争夺皇位的失败者,你还是选择了他——” “对,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曾经奢望历史会改变。可是所有的一切都一直按照历史轨迹在发生。显恩,周史没有我,我不知道我在这里会有什么下场,现在我知道了——你们的命运你们没有的选择,可我还是可以选择,我要和他在一起。” 周显恩的脸抽搐了一下,阮绿漪转身,身后的大潮汹涌而来。以前她一直思考到底是要相濡以沫还是要相忘于江湖。真到了这么一天,她才明白她心里早就有了抉择。曾经奢望执子之手,与他幸福终老。然而身不由己,才明白与他天长地久是一件多么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滔天的巨浪,夹着水雾,让阮绿漪分不清脸色的是江水还是泪水。她还有很多话没有和显亦说,就那么轻易的分别了,现在他们可以慢慢说了,没有人可以再将他们分开。他们一见钟情,原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感情会慢慢的变淡,没想到越来越浓烈。多想告诉他,谢谢你爱上我,让我不再孤单,对不起,我爱你,所以没有办法失去你。亲爱的人,我要把你深深埋藏,藏到岁月的烟尘也企及不到的地方。那里只有你我,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将我与你分开。 “阿姐——”周显恩声嘶力竭,“阿姐——” 可她听不到了,巨浪一瞬间卷走了她。他从未对她说过,其实,她想姐姐一样存在。是她在他最艰苦的时候是她陪着他度过了那满满的长夜,将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他从未说过,在这个世界上,他只毫无保留的相信一个人,那就是她。 第二十七章 望漪缘由 次年,八月十五 大潮汹涌澎湃,气势雄伟,犹如千军万马齐头并进打向堤坝,并发出雷鸣般的响声,观潮的人惊呼一声,退开到了安全地带。 “哇,今年好多人在这观潮啊!” 吴老二哈哈一笑“那是,去年龙女在此入江,这里才成了风水宝地。” 那人惊奇的看着吴老二“大哥,这话怎么说?” 吴老二面有得意“去年就是我在这里看见的。这事说来话长。” 众人皆是崇拜的看着他。吴老二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大声道:“你们不知道啊,去年也是八月十五这日,我刚巧从这里路过,你们猜怎么着——”他故意拉长调子。 “快说,快说——” “那日大潮涌现大堤,那么高的浪,我老汉在远处看了腿都软了。那龙女,却站在在潮头前一动不动。面不改色。” 众人皆惊,静静的看着他。 “哎,到底是人间走了一趟,你们知道吗?当时有个贵公子死死的哀求她,她还是那么坚定的入江化龙了。” “你怎么知道她就是龙女,怎么知道她就入江化龙了?” 吴老二看有人质疑他,不高兴道:“那么大的浪大过来,你们敢站在那里吗?”吴老二指着最边缘的堤坝“她当时就在那里,迎风而立,不是龙女,谁敢那么潇洒大胆。” 质疑的人沉默了。 “那你到是说说龙女什么样啊?。” 吴老二想了想“又高又瘦,当时她一身红衣,最特别的是她的头发,又长又黑和红衣一起在风浪里飞扬翻滚的时候,哎——我一个粗人都不知该怎么说了,你们看到了就知道,那绝对不是凡人。” 有人小声道:“那她长什么样啊?” “这个——不瞒大家,老汉确实没有看到。” 众人叹气。 “我想——”吴老二继续说道:“她一定为情所伤不愿留恋人间,你们不知那贵公子都哭死了。而她无法和爱的人一起,所以一定也是带着恨意走了,你看,今年的潮水比去年高多了,而且又快又急,她一定觉得愤怒,才会带着这么大的浪潮回来看看。” “哇——”众人再次感叹。 吴老二感叹道:“不知那公子今日有没有来看看她!” 周显恩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这老头的眼神到底是好是坏。既然看得清那日远处的阮绿漪,何以连自己都认不出来。 他有些忧虑的看了看身边的周显成。 周显成一直皱着眉听着,见吴老二开始说别的话题,他示意周显恩跟上自己。 两人离开人群,慢慢的沿着堤坝散步。 “那人说的是真的吗?她真的一点都没有害怕?” “嗯!” 周显成苦笑道:“心无旁骛的跟随爱人,她的确是女中豪杰。” 周显恩下定决心,说出了许久以来压在心里的话“五哥,忘了她吧!” 周显成一怔,随后微笑道:“我为何要忘了她,我不要忘记她,相反以后每年的中秋,我都要来这里看她。” “五哥!” “你让人在这里筑一个台子。” 周显恩停下了脚步,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台子?” 周显成点点头“叫什么呢?”他稍加思量“望漪台怎么样?” “望漪台?” “你让人在此立碑,望漪台。这样她一定会知道,我来这里看她了。” “五哥,你真觉得她会乘浪而来吗?” “她会的,一定会的。她即使不愿意来看我,总会来看你吧。” 周显恩闻言有些心酸,他到底放不下阮绿漪。为了见她如此卑微,一味的一厢情愿。 “五哥,对不起,我不该带她来的。” 周显成闻言黯然望着远处的一浪高一浪的潮水。 周显恩看他这样咬咬牙,还是没敢问他压了一年的疑问。这是五哥的底线。他真的不敢触及。 “绿漪——”周显成可以想象她一意离开的背影,那是何等的壮丽。她有多爱十弟,就有多恨自己吧! 他原以为她是自己,长相那么平凡的女子怎么会有人抢着要呢,他可以慢慢来。哪知他错了,生生的将她推给了十弟。从那之后她的眼神从未在自己身上停留。 他怎么会容许她只能存在的梦里的绝境,她不懂他怎么为她魂牵梦绕。当他费劲了全部的心思部署了一切只为得到她,没想到她毫不犹豫的抛下了自己全身而退。 若是当时他可以更快一点,此生便不会错过了吧。 休息了几天该是回去的日子了,皇帝的仪仗浩浩荡荡的经过,望漪台开始动工测量,碑文也已经立好。 周显成身着金黄色的朝服在太阳底下耀眼异常,不顾四周有满满围观人群,要下去在看一看。周显恩怎么劝也不听。 他下大轿,踱步到碑文前,一人高的碑,望漪台三字鲜红如血。周显成一笔一划的抚摸着,这是他为她提的字,如此深情,她一定会知道的。 “十一弟!” “五哥怎么了?” “将那青纱拿下来。” 周显恩一摆手,手下的人飞身上树,转眼间就交到了周显成的手里。 “你不要跟着,让我和她说会话。” 周显成撇开周显恩直直的走到堤边,此时浪终于小了许多。 他蹲下来将青纱轻放入水里。“你恨我吗,绿漪?” 眼见青纱漂浮在水面打转,他笑道:“我宁愿您恨我,这样你就能记得我。” “绿漪,我现在很孤单,你那句话不管是诅咒还是事实,终于成真了,有了天下又如何,没有你的陪伴,我真的很孤单,若是你在该有多好。” 他伸手拉了下青纱低语“能和他永远在一起了。你现在一定很快乐是不是?” 青纱被浪花一打猛然远去,然后慢慢的沉入水中。 周显成低头看着微湿的手指。 依稀记得当时的心动。那时的她打完架衣裳不整他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帮她的衣裳拉回,她的眼里,灵动流连,没有一般女子的羞涩。他的手指甚至触碰到了光滑的肌肤,那肌肤出了汗热得要命,像是可以烫伤他的手。害得他心神不稳,强忍兴奋才能拉好她垂落的衣裳。 她可知,此后每一晚,他的梦里只有她。 “为什么不能是我?” 喃喃自语完,周显成登上了大轿。他闭目眼神或许只有在梦里,她才会对他巧笑倩兮。 “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姓跪送皇帝,周显成睁眼向外看去,其中不乏身段妖娆的女子眼睛里全是*直勾勾的看着他。 他厌倦,再次闭上眼。阮绿漪,纵然你对我再无情,我心里还是只有你一人。 后记 时间飞逝千年,2013年中秋至 女兵阮绿漪和队友们慕名来到钱塘江观潮,特种兵选拔的日子就要结束了,今日大伙好不容易能聚集出来一趟真心不容易。 “绿漪。你看望漪台,你名字里也有漪字耶,照一张啊!” 阮绿漪笑着上前靠着石碑照了一张。 石碑虽然经历千年坑坑洼洼,上面的刻字倒也清晰。望漪台阮绿漪心里默念,一笔一划的顺着抚摸。周怀帝登基后每年必来的观潮,相传这里是他御用的地方,每年八月十五这里就不许任何人靠近。千年之后游人如织,津津乐道,但到底为何要在这里修建望漪台再也没人说得清了。 “望漪台——”阮绿漪轻声道:“望漪台,你来这地方是看人还是观潮呢?如果你来看人,是来看谁呢?周史没有写耶!” “绿漪,别磨蹭了,走了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啊。” “好!来了!” 阮绿漪跑了几步回头看了看古朴的碑文。望漪台三字牢牢的刻在她的脑海里,忽然她想起历史上的周怀帝,登基之后勤勤恳恳,在位不过数年就因为积劳成疾而病逝。而在他的后宫中仅有数位嫔妃均是他原来的妻妾,被后人戏称为最不好色的皇帝。这样的人生活严禁过头了吧?想来想去,周怀帝一生中也没有什么花边新闻值得让人记住,唯有这望漪台,很多人觉得是为了一个女人建造的,但到底是为了谁,根本就没有人能拿出像样的说法。 “阮绿漪——” 阮绿漪应了一声,赶紧跟了上去。 算了,周怀帝看人观潮都跟她没关系,想这么多干什么。 第二天,天色烟雨蒙蒙,一片广袤的绿野深林里几乎看不见头, 阮绿漪等人面无表情的等在直升机机门前。事实上跳伞都不知训练过几次了,但她今天紧张的直冒汗。不要紧张,不要紧张,她不断的给自己心里暗示。 今天的训练科目除了跳伞之外,还有一星期的野外生存训练。之前她的成绩不是很好,很多次甚至垫底。说实话,她也觉得有些难过。但是身体素质确实在先天上就比不上别人,这是她后天怎么训练也是弥补不过来。她有些担心,或许不需要很久,她就要被踢出特种兵的选拔了。这是最近让她困扰万分的事。夸张的说,她最近有些食不知味了,只是麻木的训练着,咬牙坚持下去。也不知什么时候身体就会崩溃。她悲哀的想到,这一天真心不久了。 “一星期之后,依靠你们身上的gps在会合处集合。全体准备,5—4—3—2—1!” 随着教官一声令下,一个个排队等候出去,阮绿漪抛弃脑海里的一切杂念,专心眼前的训练。 阮绿漪失踪了!2014年,努力搜寻了半年之后,一份失踪档案尘封了起来。里面夹着一张照片,这是她失踪前照的最后一张照片,阮绿漪正靠着望漪台巧笑嫣然。 (全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