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爱作怪》 序 青春的味道裘梦 绢姊向我要序了,偶的书宝宝要面市了。当下激动万分、心潮澎湃,万语千言不知从何说起,真是太太太……兴奋了!但激情过后,偶的头大了——序? 这个、那个……貌似偶没写过这玩意儿。我揪我揪揪揪……陡然想起头上三寸地已离地中海不远矣,匆忙罢手。 左瞅、右瞅……绢姊,偶可不可以请人代笔?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真诚的裘梦还是决定自己执笔写自己的第一个序。 做为一个新人,盼到自己的书宝宝跟读者见面,那种心情真的是好复杂,有点儿酸、有点儿甜,还有点儿涩,很像青春的味道。 其实,裘梦是个特腼腆的人(持扇做半掩状,有没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偶的爱好其实很简单,就是喜欢白日作梦(笑咪咪……),看来偶真的很适合当个作者,这样就可以把自己作的梦告诉更多的人,让更多的人开心一下下。 谁说男人就一定要像山一样,女人就一定要小鸟依人?裘梦头一个就不答应。估计是从小看太多的武打动作片,受的“荼毒”太深、太重,忍不住就让笔下的女主角个个暴力加三级,当然男主角就会受到或多或少的折磨。 虾米?为什么不让男主角坚强到底? 偶就是为了让男人强大到底,才把女主塑造成这样强势,毕竟能把强势的女人搞定,那男人本身就很厉害好不好。这回知道偶的一片赤子之心了吧!(男主角群起而攻之,偶长剑一拔就把他们通通搞定。给你们个老婆就是天大的恩赐了,居然还想造反,是不是不想要男主角这个位子了?要知道这个位子是很多人争破了头也抢不来的,知足才会常乐。众男主偃旗息鼓。对嘛,这才是乖宝宝,下回让女主角早点儿爱上你们。台下一片黑线……) 说到哪儿了?咳咳……裘梦常常是信口开河,不不不,千万不要误会,我的意思就是说自己特能胡诌,然後就找不到自己原本的话题,这似乎也是所有女人的通病——跑题。呵呵,腼腆的笑笑,继续做掩面状。 第一次发现写序其实也是件难事呢,不过一回生、二回熟,下次我就不怕了。嘻嘻,下次,我一定好好跟你们聊聊…… 楔子 隐秘的山谷,蓊郁的树木,不时有飞鸟掠过,野兽窜跳而去。 两抹娇小的身影自深谷闪出,一路遮遮掩掩、前后张望,活像身后有猛兽在追赶似的。 “主子,我们真的要逃吗?”娇柔的声音显得有些不确定和害怕。 “废话,不逃你以为我们在玩捉迷藏吗?”如深山涧泉般清甜的声音让人听了通体舒畅,直想一睹声音主人的风采。 “可是……”怯懦的声音迟疑着,“真的可以逃出去吗?” “我是谁呀,要是连我这样的人都逃不出去,迷迷谷里的人不是早就该去抹脖子上吊了吗?”自信满满的声音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那倒也是。”咕哝声咽回肚内,如果真要说,只怕迷迷谷里的人没有一个比她家主人更难缠了。那里面都是些什么人啊,她家主子竟然可以在里头称王称霸,可想而知主子令人头痛的程度。 “快走了,我可不想现在就被他们给捉回去。” “喔。” 再见了迷迷谷,本小姐还没玩够,等我玩够了,自然就会回来。 第一章 一匹枣红马在荒野中没命的飞奔,若稍有松懈,马背上的人只怕有死无生,身后那群穷凶恶极、杀人不眨眼的恶贼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刀光起,于赤阳下画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落向奋力奔驰的骏马。 闷哼声响起,马背上的人中刀落马,血染绿地。 那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英挺剑眉下的黑眸有着一抹坚毅,他紧抿双唇看着追杀的人步步逼近,雪白的丝质衣袍血迹斑斑,背后那一道让人触目惊心的伤口正汩汩地淌着鲜血。 “这回看你往哪跑。”狰狞的笑声逼近,凶恶的嘴脸清晰入目。 “是谁派你们来的?”风霁的声音出奇镇定,丝毫不见慌乱,即使面对生死关头,依旧保持着平日的面无表情。 “去问阎王。”刀光又起。 风霁狼狈闪躲,腿上再中一刀。 五人聚齐,形成合围之势。 风霁不自觉的咬紧下唇,拔出腰侧匕首,死也要死得有尊严,这是父亲平时对自己的教导,他不敢或忘。 人小力弱,身负重伤,想与五个武功不弱的彪形大汉相抗衡,实在太过勉强。 但没人敢看轻风霁,毕竟他是风潇潇的独子,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 血飞溅,惊呼,痛呻,交织成惊心动魄的画面。 风霁已经退无可退,负伤的腿,疼痛的右手,血流如注的后背……他已无力再战,幸运之神似乎离他远去。 风中飘来淡淡香味,就像浓醇的陈酒香让人忍不住深吸两口。 事情发生得突然,五个人莫名其妙软倒,皆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愤怒的目光全都聚到同一点。 那是个美丽得让男人眼睛发亮的少女,芙蓉面上挂着满满笑意,她挥动着手中的丝罗帕,笑意盈盈地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忘记帕上有迷香了。瞧我自个哪里不好站,竟站在上风口,让迷香飘到你们的鼻子里,真是对不起。”她的口气充满懊恼,可是表情却异常兴奋,实在看不出半点心虚的样子。 “咳……”轻轻的咳嗽声响起,众人的目光这才发现另一个人的存在。适才说话的美女光彩耀眼,当然不会有人注意她身旁那貌不惊人的小侍女了,人之常情啊! 淡淡柳叶眉下一双漆黑明亮的眸,小巧的红唇,微挺的鼻子,一身侍女打扮的清秀面容,站在丽人身边当然只有做绿叶的分。 “小姐,救人要紧。”她的声音清雅得一如山间清泉,不带丝毫尘世污秽,听得人异常舒服。 美丽的少女恍然笑道:“瞧我只顾卖弄风骚,实在不好意思。”她对风霁一笑。 风霁却仍是一张冰块脸,这个女人一身的风尘味,他不喜欢。 “小迷,背人啊。”美丽的主子理所当然地命令自己的侍女。她可是一身美美的打扮,要是弄脏了衣服,不是有损她邀月楼当家花魁的形象吗? 是的,她身在青楼,而且是花魁,那种见一面要花好多金银的清倌。没办法啊,天生丽质难自弃,人家那些钱多得没地方扔的公子、大爷们就是喜欢看她笑嘛,说她一笑值千金可一点也不夸张。 淡淡的瞥了主子一眼,被唤作小迷的侍女走上前,扶起风霁,蹲下身子将他负在背上。虽然她看起来纤细柔弱,但背一个人却并不吃力。 “你先走,我办点事。”美丽的少女笑得花枝乱颤,挥动着手中的丝帕。 小迷秀眉微蹙,她不觉得有些过火吗?摇摇头,懒得理她,迳自背着人向前走去。 目送两人离开,少女慢慢拾起地上的一柄刀,轻轻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没办法,我也只是人家的丫头而已,你们要怪就怪我主子好了。记住喔!阎王问起的话,你们一定要告诉他,我主子叫雨迷迷,是个大坏蛋。” 五人听着美丽少女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完全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有听没有懂。 “该送你们上路了,不好意思。”少女话音未落,白刀进、红刀出,一名大汉暴突双眼,一刀毙命,其余四人不禁感到毛骨悚然。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一会儿后,看着死绝的五个人,少女不禁再次感叹自己遇人不淑。想她雪灵好歹也是良家女子,生性温顺,长得又是如此惹人眼馋,可为什么要让她遇上雨迷迷这样的主子啊?! 嫉妒她貌美就明讲嘛,何必非要逼她入青楼卖笑?她自己倒好,扮成使唤丫头,既不用抛头露面,又不用担心被男人吃豆腐。不用怀疑了,刚才那个叫小迷的丫头就是她恶劣的主子雨迷迷,没瞧见她半点丫头的自觉都没有吗?呜,她好可怜啊…… 一路不停的自哀自怜,回到进香的寺庙。 “小姐,事情办好了。” 雨迷迷一脸平静的点点头。 雪灵一眼扫过院内的小轿,再瞄瞄主子的脸,当下明白那个小孩在轿内。悄悄靠近,忍不住问:“主子,你真要带他回去啊?”她们现在待的是青楼耶,会不会有带坏小孩的嫌疑啊! 雨迷迷挑高一边眉,要笑不笑地道:“不是小姐决定的吗?” 雪灵一脸没趣,当她没问好了,主子从来都是扮猪吃老虎的。 邀月楼的红牌花魁去寺庙烧香,顺便带回了一名受重伤的英俊小男孩,当然这事只有她们主仆和那个当事人知道,三人从后门进楼,没有惊扰到楼中的其他人,而这后楼是雪灵的居所,没人敢来打扰,毕竟鸨母还要靠她来赚大钱呢! 风霁一脸冷凝地打量着自己待的地方,尽管房间摆设风雅,但再风雅也改变不了是青楼的事实,而他最讨厌青楼。在他的记忆中,青楼里的女人没一个好人,不过,给她上药的小迷倒没有那种风尘味,感觉清新自然得一如邻家大姊。 雪灵坐在窗畔,以手撑腮,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屋里的另外两个人。那个酷酷的小子很不懂得感恩嘛,瞧他看她的眼神满是不屑,他以为她乐意啊?还不是遇主不淑,可怜她一介清纯小女子啊!至于她主子,仔细地替伤者敷药裹伤,完全没工夫理人。 唉!一声长叹。 没人理会。 唉!幽幽叹息。 风霁睨了她一眼,发现她在无病呻吟,没说话。 雨迷迷收拾药箱,顺便抬头看她一眼,嘴角轻扬,道:“小姐,马上就到宾客盈门的时候了,你要打起精神来。”热闹的夜晚是青楼馆苑的活动时间,也是花魁雪灵赚钱进帐的时候。 听她这么一讲,雪灵越发的沮丧,再一次感叹自己命苦。 “他要住在我房里吗?”雪灵看着一脸不爽的风霁问主子。老实说,这个小男孩挺漂亮的,唇红齿白,长大后一定是位翩翩公子。 雨迷迷看着眼前的男孩露出一脸厌恶,不由得暗自窃笑,灵儿惺惺作态的举止确实让人看得挺不顺眼。 “让他住我房里吧!小姐的房间恐怕不太方便。”雨迷迷说出皆大欢喜的答案。 风霁面色一松,他才不要和那个据说是花魁的女人同处一个屋子呢!真做作。 楼梯间响起沉重的脚步声,一听就知道是那个臃肿贪财的鸨母上来了,还真准时,每天这个时间绝对准时出现。 雨迷迷主仆对望一眼,心有灵犀,不由相视一笑。 “雪灵姑娘,孙家大爷等你多时,你今天能弹琴吗?”老鸨谄媚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收到主子的暗示,雪灵挂上虚应的笑,“我一会儿就去。” “那好,我去同孙大爷讲,让他慢等。”老鸨高高兴兴地下楼而去。 “小姐慢慢更衣,我先带他离开。”雨迷迷故意对她哀怨的表情视而不见,迳自扶着风霁离开。 有股淡淡的药香,风霁有些纳闷地瞄了一眼扶着自己的人,不止她的人,就连她的房间也是。简简单单的摆设,除了一床、一桌、一椅之外,房间里摆满了不少的瓶瓶罐罐。 扶着他在床畔坐下,雨迷迷绽出一抹浅笑,“你放心待在这里养伤,没人想得到的。” 的确,没人想得到他这个小孩子会躲在青楼之中,风霁也忍不住想笑。 “你裹伤的手法不像常人。”他盯着眼前的人,感觉她与众不同。 雨迷迷微微一笑,揉揉他的头。“有些事情即使你怀疑也不要问出来,懂吗?”真是个聪明的孩子,看着就让人打心眼里喜欢。 风霁点头,不禁想起严肃的父亲,似乎也讲过这样的话。 “小迷,下楼了。”屋外传来雪灵软哝的嗓音,听得人酥麻,这个声音不知迷死多少男人。 风霁皱眉,真不喜欢这个声音。 雨迷迷嘴畔漾出浅笑,这个孩子跟灵儿真是不对头呢。 “乖乖休息,一会儿给你端吃的来。”拍拍他的头,她转身离开房间。 目送她离开,风霁心头漾起一阵温暖,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即使是他的父亲也未曾给予过。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而死,这些年来只有父亲的严厉伴随着他成长。 窗外一轮明月,闪烁的点点繁星,让他想起答应父亲十五月圆时会回家的承诺,说好了要一起过十五的…… 精神才一放松,疲惫感瞬间袭来,不知不觉便迷迷糊糊地陷入了沉睡。 再次醒来时,看到的是小迷微笑的脸和她手中端着的热粥。 “来,熬了肉粥给你补身子。”雨迷迷扶着他坐起,将粥碗放入他手中。 “谢谢。”风霁的声音有些异样,垂首喝粥,不禁有些想哭。 “慢慢喝,我还有事。”摸摸他的头,雨迷迷眸中闪过怜爱。他才几岁啊,再怎么努力想当大人也还只是个孩子嘛,为什么如此勉强自己呢? “嗯。”他不敢抬头,怕她看到自己眼中的泪。 门轻轻的打开,又悄悄的关上。 小迷是个很好的姑娘,他一定要救她离开这个地方,风霁暗暗发下誓言。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莺声燕语,乐声轻扬。 邀月楼里照常人满为患,有雪灵这个花魁尤物在,想不热闹还真是不太可能。 坐在珠帘后,素手轻弹,随便拨弄个曲子也能赚进大把白花花的银子,这就是人美的好处。 想她果然聪明绝顶,还会想到让灵儿当花魁,既能赚钱,又可以顺利避开那些人的耳目。雨迷迷站在雪灵身后,想着想着不由得露出得意的笑。 “叫你们的花魁娘子出来,本大爷出了钱,却看不到人,耍我啊!”漫天诅咒声中夹杂着响亮的拍桌叫嚣。 鸨母陪笑的声音传来,“爷,您的银子只够听曲啊。”没钱就不要上妓院,还敢点花魁的曲,以为花魁这么不值钱啊! “听曲?”某大爷扬声尖叫。 真是刺耳,雨迷迷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一阵铿锵匡啷的桌椅杯盘倒地碎裂声响起,看来是起冲突了。 上花楼寻开心又舍不得花钱,这根本就是捣乱嘛。 雪灵转头看向主子,悄声道:“主子,不会出事吧?” 雨迷迷微笑,“灵儿,你这样的大美人,会有人舍得摧残蹂躏你吗?”要不,怎么历来美人计都是三十六计中最受宠的呢? 有,你不就在摧残蹂躏我吗?雪灵在心中暗暗反驳,但没种说出来,她家主子有时恶劣到可怕的地步。 “啊!”惨叫声刺入耳膜。 主仆两人对视一眼,明白有人插手介入了。 雨迷迷透过珠帘望去,那是个一身白衣的高挑男子,看来似乎不怎么和善,距离这么远她都可以感到散发在他周遭的冷意,何况他身后那两排清一色的蓝衫随从看来都武功高超,这白衣男子想必来头不小。 “主子,不会是谷里的人找上门了吧?”雪灵担忧的问,心中却不禁暗自窃喜。要是真被人找到,她就不用继续躲在青楼里过活,也可以摆脱花魁的身分,做回清白女儿身了。 雨迷迷瞪她一眼,真是乌鸦嘴。“不是。”那些人没这么聪明的,可是这群人又到这里干什么?寻花问柳根本不可能,那个男人周围三尺空气都是冷的,哪个女人想去受冻? “我要见雪灵姑娘。”冷意十足的声音。 雪灵抓住主子的手。“主子,你要保护我的安全呀!”光听这个声音就冷个半死了,要是看到那张脸她还不冻死啊?! 雨迷迷轻轻甩开她的手,不怎么在意地道:“没事。”继续关注帘外的动静。 “大爷,见雪灵姑娘要一千两银子的——”老鸨的声音也带着一层惧怕。 咚的重物击桌声响,估计银子远超过她开的价。 “那就没问题了。呵呵……”老鸨犹如老母鸡似的笑声传来。 “不用笑得这样欠扁吧!”雨迷迷喃喃自语。 “就是啊。”雪灵附和。 “雪灵姑娘,见客了。”老鸨高昂的声音叫唤着。 雪灵可怜兮兮地瞅着主子,希望可以瞅出主子的一丁点良心。 雨迷迷扶着她站起,悄声道:“不怕,我就在你身边。” 她就是怕啊,主子很可能会牺牲她耶。“主子,你先发誓绝不会独自逃命。”她一定要得到保证,跟了这样不良的主子,就得自个儿多操心。 “好好……”雨迷迷没什么诚意的应声。 雪灵终于放下心来,只要是主子应允的事,似乎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说话不算数的。 脚步逼近,雪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而雨迷迷对这个男人也好奇得紧,睁大了眼盯着楼梯的方向。 哇! 剑眉飞扬,目如寒星,虽然一脸寒气逼人,但依旧无损于他俊美外表带给人的震憾。 咦,似曾相识的感觉。雨迷迷不由得皱起眉,她可以很肯定自己今天之前没见过这个男人,可为什么感觉好面善? 雪灵先惊讶于来人的俊美,接着就被那一脸寒霜给冻结,哪里还管他长得是圆是扁,迳自悄悄地退到主子身后。主子虽然有时不近人情,但危急关头却是最值得信赖的靠山。 风潇潇目光冷然地扫过面前的主仆,第一个感觉是——怪异。这对主仆给人的感觉就是怪异,仆人比主子多出一份不凡的气度,正在和他大眼瞪小眼;反观那个美丽的主子,却瑟缩在侍女身后,连头都不敢抬。 “大爷是听曲还是观舞?”雨迷迷扬起微笑,欠身施礼。 风潇潇盯着她无所畏惧的举动。很好,许久不曾遇到不怕自己的女人了,就连自己过世的妻子都怕死了他,这个女人真是特别。 雪灵几乎要尖叫出声,她现在吓得手脚发冷,哪里跳得出舞来,搞不好人家一开口,她就先晕过去了事了。 “十天前,你们去青莲寺上香。”风潇潇的嗓音低沉而冰冷,似乎不具有人的温度。 被他审视的目光一扫,雪灵感觉自己的小命危在旦夕。 雨迷迷微致侧头,眯眼,她想起来了,自己屋里那个叫风霁的小孩正是这个男人的缩小版,难怪她老觉得似曾相识。 “是有这回事。”她爽快的点头。 “可曾见过什么特别的事或人?”风潇潇上前一步,冷意逼近。 雪灵急忙退开,缩到一边发抖去。 雨迷迷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大爷想知道的是什么,何不明讲出来?” 风潇潇目光一寒,很不喜欢她说话的调调,似乎在调侃他一样,尤其“大爷”两个字,听来就像讽刺,听到耳中格外不舒服。 “你救了一个小男孩?”直接将你们换成你,他现在可以肯定,就算真是她们救了霁儿,也一定不会是那个发抖的花魁拿的主意。 “大爷是这样对待自己儿子救命恩人的?”她毫不客气的瞪过去。开玩笑,想她雨迷迷什么样凶恶的人没见过,会怕他? 风潇潇闻言终于放下心来,儿子既然确定已经无碍,他就有心情允许她的放肆。 “看不出你的眼光倒是挺利的。” “即使如此,我也瞧不出大爷像是疼儿子的人。”雨迷迷慢条斯理的回话。 雪灵睁大了眼,不敢相信主子竟然敢去捋虎须。主子啊!您到底是什么胆儿啊? 风潇潇的脸色冷上了几分,估计站在他身边会有冻死之虑,当然,雨迷迷例外,因为她居然还大胆地上前一步。 “我来带霁儿走。”他冷冷道,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她在挑衅,他肯定。 “我去带人。”雪灵飞一般的逃离,活似身后有狗在追。以前一直觉得主子是恶魔,今天她才发现主子真是太可爱了,至少比某人可爱太多了。 阁内立刻只剩下风潇潇与雨迷迷大眼瞪小眼,两人互不相让。 风霁很快就赶到了,他担心父亲会吓到小迷。可是——他不得不惊讶世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小迷根本就不怕父亲的寒冰脸,反而十分感兴趣的上下打量。要不是顾忌男女有别,她恐怕会动手去摸一下父亲的脸是不是冰做成的。 “爹。”风霁走上前行礼。 “霁儿。”风潇潇的声音很冷淡,甚至没有起伏,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为人父者。“我们走。” “爹……”风霁迟疑。 “我会留下足够的钱。”风潇潇的回答。 “谢谢大爷。”雨迷迷微笑施礼,她绝对不会嫌钱少,真的。 “爹,我们替小迷赎身好不好?”风霁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风潇潇回身望向儿子,感觉霁儿有些变了,目光顿时扫向一脸笑意的雨迷迷,不由蹙眉思索。赎身吗?他瞧她待在青楼好像挺乐的。 “主子。”雪灵扯扯主子的衣襟,悄悄出声。 风潇潇扬眉,他听到了,美丽的花魁居然称自己的丫鬟为“主子”,情况非常的——诡异。 雨迷迷暗自白了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丫头,在高手面前也敢出声,这不就自己泄底了吗? “风少爷的好意,小迷心领了。”雨迷迷道个万福,淡淡回绝,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藏身之地,没理由离开啊。 风潇潇眸底闪过一抹精光,快得让人无法察觉。她挑起他的兴趣了,她们主仆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不会是与红云教有关吧?因脑中浮现的想法而蹙紧了眉头,他面色愈加冷上三分。好,他倒要看看她们会耍出什么手段来。 “好。”风潇潇出人意表的说出这个字。 在场三个一齐愣住。 风霁没想到父亲会这么爽快的答应;雨迷迷则是非常意外,没料到这个看起来闲事不理的男人会答应儿子的要求;至于雪灵是一开始就被吓傻了,现在更是雪上加霜,虽说能离开青楼是件好事,但是要跟这样的男人一起相处,她倒宁可待在青楼让主子压榨。 “我要替这两位姑娘赎身。”风潇潇转身向正好送食物上楼的鸨母说。 闻言,老鸨一时间目瞪口呆。 “没听见吗?要多少钱?”他不耐烦的挑眉。 老鸨回神,“可……她们没有签卖身契的。” 风氏父子疑惑地看向主仆二人。 雨迷迷微叹口气,今天被这姓风的一闹,看来她们已无法安稳的继续藏身于此。 “嬷嬷,该是我们主仆离开的时候了。”她微笑着向鸨母欠欠身。 “是吗?”老鸨的神情甚是惋惜的看向雪灵,这个花魁真的很值钱耶! “主子,我们真的要离开青楼了?!”雪灵激动地扑上主子。 雨迷迷推开她,皱眉道:“你不是早就盼着这一天吗?” 雪灵笑得好不灿烂,“主子,您知道的,即使我想离开,可是没主子允许,我一样不会离开啊!”太好了,她又可以正大光明的喊主子了。 “你们是主仆?你是她的主子?!”风霁完全处在震惊中。 “对啊。”雪灵用力点头,“你难道没发现主子气度恢弘吗?”狗腿一点没错,省得主子将来报复,她可没忘刚才是自己说漏嘴的。 “收拾东西,咱们上路吧!”雨迷迷轻叹。又得找地方躲了,早知道就不要鸡婆的救人,这下可把自己好好的藏身处给毁了。 雪灵蓦地睁大眼,惊叫一声,“主子,那么多银子我怎么拿啊!” “找辆车,笨蛋。”雨迷迷用力戳她的头。 “喔。” “快去啊。”她拍拍侍女粉嫩的脸。 雪灵回过神来,撩起裙摆飞奔而出。 看着她轻快的身影,雨迷迷不禁漾出一抹粲笑。灵儿还是老样子,还以为她扮了这么久的气质美人多少点稳重一点,看来注定要失望了。 第二章 眨眨眼、再眨眨眼,挑高一边的眉,雨迷迷回头瞪着自己的丫头,不敢置信的扬声问:“这就是你千辛万苦找来的车?”一辆牛车,还是一头上了年纪老牛拖的车,搞不好她们两个人用走的都比这头老牛快。 雪灵一脸苦瓜相,双手绞在一起,委屈地撇嘴道:“主子,没人肯卖给咱们马啊。”又不是她的错,都是主子惹的祸,为什么到头来却是她捱骂?不公平啊。 “他们嫌钱扎手吗?”雨迷迷压根不信她的话。 雪灵呐呐的回答,“因为没人敢得罪天下第一庄。” 是这样吗?雨迷迷蹙眉,那个风潇潇的脸确实让人会害怕,不用抬出第一庄的名号,只要他本人往前一站就没人敢违背他的意愿。 “主子,咱们为什么不答应他去第一庄?”雪灵问得小心翼翼,要是答应去第一庄,现在就不会连辆马车都找不到,那些个金银重得要命,这头老牛拖得动吗? 雨迷迷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扫过丫鬟,拍拍她的头,感叹道:“上天虽然给了你美貌,但显然忘记把脑子装进去。” “主子——”雪灵不满的抗议。主子干脆明说她笨不就得了,犯得着这样讽刺人吗? 举目远眺,叹了一声。“江湖中最惹人注目的就是第一庄,它有个风吹草动马上就会传遍江湖,你认为咱们进了第一庄会安全吗?”要是让那几个尖耳朵的听到了,她还不得马上被逮回去受罪啊! 也对啊!雪灵不由得点头,主子就是主子,思虑果然周密,可是——“主子,这头老牛恐怕拉不动那些银子耶,怎么办?” “你不会再多找几头啊。”她真不想承认这个丫头是自己挑的。 “喔。”雪灵马上衔命而去。 三天了,光找车她们就找了三天,就因为她们不肯跟号称武林第一人、富甲四海的天下第一庄庄主风潇潇回去做客,所以四处碰壁。 这年头怪事就是多,做客也有强迫的。 眼珠转了转,片刻之后雨迷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是了,风潇潇一定是怀疑自己与追杀他儿子的人有关系!这也难怪嘛,谁叫她们主仆二人千挑万选刚好那一天去上香,还真是巧合到让人不得不怀疑呢。可是,她们都已经表明不去了,他不是应该就此打住吗?为什么还一直阻止她们离开? 感受到被人注视,她转过头去,就看到风霁站在后方。孤单的身影在落日余辉下显得愈发单薄。 “风小弟,有事吗?”她露出牲畜无害的笑脸,朝他招手。 风霁咬了咬下唇,犹豫片刻,开口道:“对不起,迷姊姊,我不该阻止你们离开的。” 她这才恍然明白,她就说嘛,依那个风大冰块的行事作风,是不大可能阻止她们求去的,原来如此。 “没关系,我觉得用牛车拉银子挺新鲜的。”她笑咪咪的说,生小孩子的气显得太没风度了,她不气。 “爹让我跟你们道歉。”风霁垂下头,有些无措地踢着脚边的石子。 “喔,那就是说,这回雪灵应该可以买到马车了。”雨迷迷点头,笑容扩大。 可是,很快的她就笑不出来了。 十头牛?!算了,至少现在有壮牛了,比清一色的老牛要好得太多。可是——灵儿那个笨丫头不会问一下马车吗? “灵儿,你怎么不买马车?”她目中寒芒轻闪,真想折断那个小丫头的脖子。 “主子,您不是说多买一些牛吗?”雪灵一脸无辜。 哪有墙?雨迷迷此刻非常想去擅墙。苍天啊!为什么她当年会选中这个笨丫头当侍女?她时至今日还没有被她气死真是老天开恩呢。 风霁一脸的忍俊不禁。迷姊姊的丫头有时糊涂得有些可爱呢! “你给我去换马车。”压抑着满腹怒火,雨迷迷一字一顿地吐出。 “好。”雪灵搔搔头,不明白主子为何突然变脸,不过,反正主子正常的时候也不多嘛。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满满一大车的金银,要五匹马才拉得动,可见雪灵当花魁的进帐是多么可观,估计没有一百万两,也有好几十万两。 大包小包的将行李装入车中,雪灵抹抹额头上的汗,望向闲闲站立一旁的主子。“好了,要上路了吗?” 雨迷迷摸摸风霁的头,从腰际的锦袋之中摸出一个白色瓷瓶放入他手中,“拿好啊,中毒的时候用得着的。” “迷姊姊,”风霁有些不舍,难得有人让他感觉到温暖,可是为什么他不能留住她。“你会到第一庄去看我吗?”双目充满希冀的看着她。 雨迷迷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看机缘吧!”那么招摇的地方,她还是不要去叨扰比较好,安全第一啊。 雪灵暗自翻了个白眼,主子这样讲就是不会去了嘛,还看机缘哩! 雨迷迷警告的扫去一眼,雪灵马上温顺的垂下头。 “迷姊姊,祝你一路顺风。”风霁扬起笑脸,尽管有些牵强,但至少他努力做到笑着祝福。 雨迷迷暗自心叹,明明是个才满九岁的孩子,硬要让他成为一个小大人,那个风潇潇的脑袋一定有问题。探手从锦袋里又摸出个蓝瓷瓶,“这个疗伤用的,好好保管啊。” 雪灵暗暗咋舌,主子几时这么大方了,那个蓝瓶中的东西可是极其珍贵,多少人挤破脑袋都得不到,主子居然这么轻易就送出去?依主子向来吝啬贪财的习性,简直是奇迹嘛。 “回去吧!”跳上马车,雨迷迷朝他挥手。 “迷姊姊,你也保重。”风霁用力挥着手,目送她们的马车远去。 “主子,您不心疼啊?”雪灵凑近主子跟前。 她翻个白眼。“我已经在恨自己的心软了。”话音一顿,嘴角轻扬,“不过,风大庄主还满慷慨的,送咱们的报偿也不低啊。”整整三万两,呵呵,赚到了。 “那个药可比三万两要贵得多。”雪灵忍不住提醒主子做了亏本生意。 雨迷迷眯起眼,“灵儿,麻烦你不要一直提醒我刚才做了什么蠢事好吗?”嫌她不够心痛吗?谁知道自己犯了什么迷糊,居然摸出那个东西送人。 雪灵马上知趣地移到一边去,佯装欣赏路边的风景。主子就是这样不讲道理,明明是自己做错事,到最后一定会推到别人身上,栽赃陷害这套主子最在行了。 雨迷迷扭头去看车厢,那近十大木箱的金银让她不由得眉开眼笑,一扫心中郁闷。 这个世界上只有钱才是最可靠的,父母?从小就扔掉她的父母会可靠才有鬼;师父?成天陷害人的师父没有才好;同门?还是不多想心里比较舒服;再看看身边的侍女,更靠不住了,灵儿没半点心眼,被人卖了说不定还高高兴兴地帮人数银子…… 风和日丽,沿途的景色令人心旷神怡。 说实话,以她们这样招摇的马车,走了半个月居然没有引起有心人士的觊觎,还真是件让人纳闷的事。光是看车行过后深陷地面的痕迹,明眼人也该明白她们是头肥羊,而且是头招摇过市的笨肥羊,怪就怪在没有人动歪脑筋,难不成现在的坏人都洗心革面,做回安分守己的善良老百姓了?雨迷迷心中暗自嘀咕。 听了主子的话,雪灵马上惊跳起来,“主子,咱们可不可以将银子存进银号,不要这么招摇?要是被人打劫可就不好玩了。” 雨迷迷瞅了她一眼,扭头去继续欣赏沿途风景,在炎炎夏日能有今天这样的凉风,真是难能可贵啊! “主子——”雪灵再接再厉非得要到一个答案。 雨迷迷口气淡淡的说:“该来的总是会来,不是吗?”瞧瞧前方那片尘土飞扬处,似乎真的有浩荡马队朝这儿过来了。 怪事年年有,今年绝对特别多。 那群人明明就是强盗嘛,为什么贪婪的看了她们的车子几眼,又淫邪地盯了雪灵半天,可当眼神瞥向车顶,却懊恼地扬鞭催马呼啸而过? 是这个江湖变化太快,还是她落伍了?雨迷迷不由得蹙紧了眉头。 “我想起来了。”雪灵突然惊呼。 她兴高采烈地指着马车。“主子,这辆马车是第一庄的人卖给我的。”她当时就觉得奇怪,他们非要卖这辆马车给她,说是对她和主子有好处,果然没骗她。 雨迷迷恍然大悟,这就难怪了,一般的绿林大盗还真没几个敢去招惹天下第一庄的人,看不出那个老是冷着一张脸的家伙,居然会给她们这么大的面子,不管怎么样,还是得谢谢他的鸡婆,这样一想,自己送出去的东西就不会太可惜了,心情自然也飞扬了起来。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六月天,小孩脸,说变就变。方才晴空万里,顷刻之间却阴雨绵绵。 主仆俩个躲入车中休息,任由马车缓步而行。 懒散地坐在车厢内,分食着中午打尖时买来的熟肉干粮,撩起车帘欣赏着车外的雨景,真是悠然自得赛神仙。 马蹄踏水,水花四溅,形成一幅惟美的画面。 忽然一阵脚步杂沓声传来,马车已被一群蓝衣人给团团围住。 所有的闲情逸致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们庄主有请。”非常客气的措词,相当不客气的强行请人法。 以她们两个弱质女流押着一车金银的现状,想从这么一群蓝衣人的包夹中突围而出,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所以,雨迷迷主仆非常合作的跟着他们离去。“自知之明”这四个字有时是很让人痛恨的。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有点悲壮,可雨迷迷此刻真的是这种心境。 自从她鸡婆的救下风霁开始,她们跟那个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庄,似乎就有了种说不明也斩不断的牵扯。闲事莫理啊,师父的话真是非常非常的有道理,她第一次这么认同师父。 好大的门,好大的庄园,好大的山头……不愧是天下第一庄,什么都是大大的,唯恐来的人不知道他们是第一。 悄悄算了一下,从正门走到大厅一共花了——半柱香时间!天!好长的一段距离啊,难怪第一庄的仆人身手都这么好,如果轻功不佳的话,庄主吩咐下来,他们根本赶不及去执行。 风潇潇人冷也就罢了,想不到第一庄的摆设也都充满了冷肃之气,长年生活在这里,即使不冻死也会得风寒。 落坐后,雨迷迷轻啜一口热茶。 不愧是有钱人,连待客的茶水都用苏州洞庭的碧螺春,她满意的眯了眼。 “雨姑娘,得罪了。”突如其来的声音飘入耳中。 “噗——”雨迷迷刚喝到嘴里的茶马上喷了出来。人吓人吓死人,这个道理风潇潇不知道吗?拜托,武功高也不要这样现啊,会吓死她的。 风潇潇挑高了一边浓眉,有些意外她的失态。在他印象中,这个女人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 “你走路不会出点声音的吗?”她的语气十分不好,受惊的心尚怦怦跳个不停。 他冷凝的目光射向她。“习惯了,还请姑娘海涵。”以为是个厉害角色,闹了半天却不怎么样,心中的担忧也就放下了一半。 “没诚意。”雨迷迷咕哝,别以为她听不出他的敷衍。 “主子,人在屋檐下。”雪灵轻声提醒,主子有时太过胆大妄为了,这时她这个草包跟班就有发挥作用的时候,因为她怕死得很。 风潇潇漫不经心的扫过那对怪异的主仆,是的,一直以来她们给他的感觉就是怪异。看起来聪明的主子,某些时候就是会犯傻;而明明蠢蠢的丫鬟,有时又比主子机灵。 “我头已经很低了,灵儿。”不满的提高声音,想她雨迷迷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天地君亲师,没一人能让她胆颤的啊!自从开始逃亡生涯后,她一直都以明哲保身为最高行事准则,可为什么还是惹来一身腥? “主子!”雪灵低呼。她已观见坐在主位上的人目光好可怕啊。 雨迷迷迳自往下讲,“灵儿,我们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为什么得摆低姿态,我们有什么错吗?”从现在起她要做回自己,本来就没她们的事嘛!何况她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会被人请到第一庄来。 雪灵也不禁为刚才的胆怯而纳闷,“对呀,主子,我们真的没干什么坏事耶。”自从主子逃出来后就一直挺安分守己的,以前做的坏事又没第一庄的份,他们不应该会来找碴啊! 风潇潇眼角微微抽搐,但依旧保持沉默,佯装无事的将目光转向挂在厅里的山水鱼虫画,耳朵却竖起来关心着那一对活宝的对话。 雨迷迷目光环顾大厅。除了那位认真看画的主人外,只有奉茶的小厮一名。低头看看脚下平坦的石板地,唇角轻扬。“灵儿,在这里炸个坑好不好?” “嗄?”雪灵一脸茫然,大脑呈现呆滞状态,不懂古灵精怪的主子又想玩什么把戏。 “总要做些坏事,才好让人家理直气壮的折磨我们啊。” 她的话将雪灵的三魂七魄瞬间拉回原位,颤抖着声音开口,“我的好主子,人家又没讲明是要找我们碴,您何苦硬要没事找事?” “我嫉妒。” 雨迷迷的回答让风潇潇愕然回首。 她振振有词地道:“你看看你主子我,长年奔波的拚命敛财,可是身家财产连人家这个大厅的价值都比不上,不是很逊吗?” 雪灵拚命阖上下颚,一脸的青绿。“主子,您已经算是很富有了好不好?”至少“那些人”都眼红到不行,也恨主子恨得牙痒痒,因为主子绝对是亲兄弟明算帐的类型。 “没有他富有啊!”雨迷迷的纤纤玉指准确无误的指向坐在主位的风潇潇。 雪灵额头渗汗,紧张不已。 风潇潇目光阴冷的看着那对讨论激烈的主仆,她们似乎完全忘记此刻自己所站的是谁的地盘,竟在一边讨论得好不热闹。 “送客。”冷冷下达逐客令,他不需要这样见钱眼开的人待在儿子身边,甚至是待在第一庄内。 “谢谢。”雨迷迷扬起一脸得意的笑容,她赌对了,他果然不喜欢贪财势利的人。 看着她诡计得逞的表情,雪灵终于明白主子又玩了一回,而且相当的精彩,因为连她也被设计在内。 “雨迷迷——”风潇潇第一次有咆哮的冲动,这个女人太可恶了!她居然玩他,而且玩得这么明目张胆,她是向天借胆了吗? 一把拉起丫鬟的手,雨迷迷向门外奔去。一时得意忘形,忘了这里的主人是个万年大冰块了。 她快,他更快,她跑到大门边的时候,风潇潇已经气定神闲的挡在唯一出口了。 雨迷迷沮丧的垂下肩。“风庄主,小女子与您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您何苦为难我们?”早知道当年就多用心学武了,搞得现在受制于人,失策啊。 “霁儿身上的两瓶药是你给的?”他沉声问。 “不要就还我啊。”刚好她也正后悔呢。 “谢谢。”风潇潇的声音低了少许。 雨迷迷茫然的看向依旧一脸冷然的男人,但他眼中似乎有着某些不一样的东西……是温情,没错,是温情。原来他也是有感情的嘛,她就说那样讨人喜欢的风霁谁会不喜欢。 “你的药又一次救了霁儿。”红云教以毒闻名江湖,想不到他们会这么卑鄙,竟向一个小孩子施以毒手。 风霁又遇险了?!她闻言心一紧。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他的脸色有着些许尴尬。 尴尬?是的,真的是尴尬!雨迷迷再一次惊讶的张大嘴。 “能不能请你留在小儿身边一段时日?”风潇潇忽视她的惊讶把话说完。 “好。”雨迷迷爽快的点头应允,几乎没有犹豫。 闻言,雪灵一脸的错愕不信,拉拉主子的衣袖,“主子,您不是说待在第一庄很危险吗?”主子吃错药了吗? 雨迷迷瞪了她一眼,“你没听过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吗?” 雪灵噤声,早该明白主子就是有把黑说成白的本事,什么事都由她说了算。 “对不起。”雨迷迷突然向风潇潇欠身道歉。 “主子?”雪灵一脸疑惑,风潇潇也目带不解。 “快跑啊!”雨迷迷拉了雪灵就向外跑,再不走就太迟了。 须臾之后,天下第一庄的客厅内传来一阵狮吼,“该死的雨迷迷——”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第一庄的后山某棵大树上,雪灵一脸担忧地看着主子。“主子,你对风庄主做了什么?”光听那声怒吼也知道情形不乐观。 坐在高高的树桠上,雨迷迷一脸郁闷,“我以为他要对咱们不利,所以早就下了‘痒跳散’。”谁叫他一脸凶相,冷冰冰的没半点温度。 “主子!”她尖叫,“你对他下痒跳散?”那样一个严肃的人在下人面前又跳又叫的,肯定会颜面尽失,搞不好一怒之下还会杀人灭口。 雨迷迷不理会丫鬟的大惊小怪,看向天上的几朵白云。“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拉你一起跑啊?” “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雪灵提议。 她幽幽一叹,无限哀戚的说:“可我答应人家留下来了啊。” 雪灵一个踉跄,差点从树上摔下去,“主子,现在不是重承诺的时候啊。”自己的命比较重要,主子几时这么一诺千金了? 风拂过树梢,雨迷迷的叹息声直入云霄,“你主子我挺喜欢那个风霁的,看他无辜被人害死,还真挺不忍心的。”她一向不关心与自己无关的人或事,可是风霁偏偏对了她的眼,真是要命啊。 雪灵可怜兮兮地瞅着她,“可是,咱们的命也是命啊!主子,你就不担心自己没命吗?”她一定要动之以情、说之以理,让主子早早动身上路,逃命要紧。 感伤的看了她一眼,雨迷迷垂下了脑袋,有气无力地道:“灵儿,其实我迷路了。” 青天霹雳啊! 雪灵半晌无语,她自己是路痴就算了,唯一能巴望的主子,为什么偏偏这时候迷路啊?! “这个第一庄太大了啦。”雨迷迷的埋怨声。 “就是啊,盖这么大,真是浪费啊。”雪灵的附和声。 风习习,云悠悠,空余叹息声。 红日西坠,月儿东升。 夜晚的虫嘶蛙鸣,凉风徐徐,于树顶赏月,别有一番滋味。 雪灵又饥又渴,看着身旁一派悠闲的人。“主子,咱们就一直待在这上面不下去吗?”主子的个性太怪了,越是生死关头的时刻,她反而越自在,仿佛生死于她如风一般轻。 雨迷迷澄亮的眸子转到丫鬟身上,轻笑道:“灵儿,我怕跳下去会压着人。” “人?”雪灵不解,“这里除了咱们,哪里还有人啊?”下面黑漆漆一片,啥也看不清。 她意味深长地道:“夏夜树下,蚊虫丛生,庄主的耐性真好。” “姑娘的耐性也不差。” 低沉冷凝的声音自树下传来,雪灵尖叫一声,向下坠去。 “灵儿——”雨迷迷纵身跃下,于半空中拉住雪灵的手臂,轻松飘然落地。她可不敢寄望那有张死人脸的家伙,会好心的伸手救她可怜的婢女,尤其在他很可能是来算帐的时候。 “雨姑娘的毒功似乎也不低。”淡漠的口气让人听不出喜怒哀乐。 她藉着月光,眯眼望向站在阴影中的人,但天色昏暗,瞧不真切。“自保而已,毕竟不是人人都拥有庄主一般傲人的身手。” 风潇潇走出阴影,熠熠发亮的眸子紧盯着一脸坦然的雨迷迷,“你几时知道我来的?” 她侧头想了想。“红日西坠时分吧!” 风潇潇心中一惊,自己正是那时到树下的。 她扬起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庄主不必吃惊,我只是闻到了自己的药味而已。” 风潇潇心下了然。用药者对自己的药物总是特别敏感,可说到药物,就不免想起日间自己中毒后的反应,当下心头怒气遽升。 “庄主,您大人有大量,想来是不会跟两个小女子一般见识才对,我们在这里就先行谢过了。”先下手为强,高帽子一戴,就不信他堂堂一庄之主,而且还是天下第一庄的主人,会这么不要脸的对她们下手。 “谢谢庄主。”雪灵此时比什么都精明,与主子心意相通,合作无间。 风潇潇有些哭笑不得,他有预感,让雨迷迷留在庄内日子不会太平静。 第三章 炎炎夏日,酷暑难耐。 毒辣的烈日似乎要把地上的水分全部蒸干一样,整日晴空万里无云。 雨迷迷摇晃着手中的蒲扇,喝着冰镇的酸梅汁,依旧无法驱散周遭闷热的气流。嫉妒的目光落在清凉无汗的人身上,忍不住拿赤裸的脚丫踢踢昏昏欲睡的人,“灵儿,我要洗澡。” 雪灵自迷迷糊糊中醒转,双眼迷蒙的看着主子,“您刚洗完不到一个时辰。” 她抹去额际渗出的细汗,语气幽怨地道:“外面的夏天实在太热了,早知道就不要逃出来了。”还是家里好啊,冬暖夏凉。 雪灵傻乎乎地问:“咱们要回去了吗?”主子终于决定认命了,她们总算要结束流浪的生活了。 雨迷迷白她一眼,“如果要回去,我干什么还要千辛万苦的逃出来?”她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做——嗯,忍不住偏头想了想,不过她似乎一直都是吃饱了没事做的样子,难怪师父老说她是谷中最大的一只米虫。 雪灵搔搔头,困惑的道:“是呀,逃出来干什么?” 无言瞪住丫鬟,她再一次肯定当年自己选丫头时一定没睡醒,才会选了这么个脑筋秀逗的人服侍自己。 “灵儿,你到门口绣花去。”雨迷迷恼怒的撵人出去,看了徒惹气闷而已。 主子为什么又生气了呢?雪灵一脸纳闷的依言离开…… 坐在门下的人专心地绣着手中的女红,身后的门紧闭着,这就是风潇潇来到秋水轩外看到的一幕。 “雪灵姑娘。”风潇潇淡淡的出声打招呼。 “啊!”雪灵的针扎到手指,惊慌的抬头。 风潇潇冷漠的扬扬眉,不太喜欢这个徒有外表的丫头。 “找主子吗?”她忍不住瑟缩一下,每次看到那张寒冰脸总让她打心底里发冷,怎么也习惯不了。 “她人呢?”他看向紧闭的院门,脸色愈发冷上几分。他也不太喜欢雨迷迷阴阳怪气的个性,直觉就反感。 雪灵鼓足了勇气,声若蚊蚋地道:“主子不让人进去。”她还是怕。 见他上前推门而入,她直觉想阻止,但一扫到那张没有温度的脸,马上又停止了一切举动,还是交给万能的主子去处理吧。 凉亭畔一片万紫千红,各色花卉争相绽放,而亭内躺椅上的人却让百花为之羞怯——轻薄穿戴,说轻薄还嫌委婉,那个搧着蒲扇的雨迷迷根本就是穿得太过暴露了。一头柔顺的长发高高盘于头顶,露出姣好的颈部曲线,上身一件无袖薄衫,隐隐透出内里的湖水绿抹胸,长裙撩起至膝盖之上,露出晶莹玉润的肌肤和一双形状优美的天足…… 猝不及防间春色入眼,尔后目光便无法稍移。她不是绝代佳人,但她此刻无意间透露的风情却极具诱惑力。 “啊——”随后而入的雪灵在看到眼前的画面时发出尖叫,尖叫声响彻云霄,方圆百里之内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院外马上就有了动静,几条蓝衫身影匆匆闪入,他们是负责庄园安全的护卫。 雨迷迷在听到灵儿的尖叫声后,反应迅速的抓起一旁的酸梅汁泼出。 漫天洒落的酸梅汁,让一群人都纷纷走避。 站定之后,所有人只看到穿着无袖薄衫,长裙曳地的雨迷迷背身而站,而雪灵更是冲到了主子身前挡住,虽然成效不大,却也聊胜于无,至少现在只裸露了两条白皙无瑕的手臂。 “啊——”雪灵第二波尖叫再次刺激第一庄众人的耳朵。 “灵儿,你又在喊什么?”雨迷迷忍不住叹气,灵儿到底要招多少人进来才甘心? 她面色苍白地看着一脸冷酷的男人,手指发颤,语不成调,“主……子,他看……到您……了。”她用性命发誓,风潇潇绝对全部看到了,想不到表面看起来这么正直的人居然是个色狼!人,果然不可貌相。 “出去,全部。”风潇潇面沉如水,冷冷命令。 蓝衫护卫们随即奉令离去,同他们的主子一样面无表情。 雪灵神色慌乱,仓皇奔入屋内,以最快的速度将一件外衣奉上。“主子,衣服。”虽然有些晚,但该做的补救还是要做。 见主子慢条斯理的穿上外衣,她手足无措的在雨迷迷身边转来转去,神情慌张,“主子,怎么办,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雨迷迷挑眉不解。 雪灵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迳自说道;“您被人看光光了,可是他那么可怕,绝对不能嫁给他的,怎么办……” 雨迷迷抚额呻吟。 风潇潇的眸中则闪过一抹玩味。 “灵儿!”她大喝一声,“没有看光光那么严重,况且还有别的解决途径。” 雪灵一脸迷惑的看着主子。 雨迷迷的目光诡谲了起来,定定的望向面无波涛的风潇潇,云淡风清地道:“毒瞎他的眼,或者杀了他。”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雪灵抚掌欢呼,对主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风潇潇轻咳一声,沉声道:“在下还在这里。”似乎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只要她们兴致一来就会讨论得浑然忘我。 “那个,风潇潇——”雨迷迷轻快的跃到他面前,“看在姑娘我被你占到便宜的份上,可以换个凉快的院落给我住吗?” 纵使是风潇潇这样的一方霸主、冷面罗刹,听到这样的交换条件依旧不得不写个“服”字,因为——他被吓到了,这丫头完全不在意自己春光外泄吗? “你怕热。”他的目光状似不经意的扫过面前的人,眸底颜色加深。就这一会儿工夫,她的额际又是一层密密的汗珠,手中的蒲扇也不停地挥动着。 雨迷迷点头如捣蒜,拿起汗巾抹去脸上的汗水,“这里太热了,连个遮蔽的树木都没有。”再不换个地方,她有热死之虞。 “你不胖。”目光巡过她纤细的身子,他突如其来的说。 雨迷迷搧风的手一顿,眨眨眼,尔后不爽的挑眉,“谁规定只有胖的人才能怕热?”难不成为了怕热这个理由,她还得去吃成个胖子?再说了,她吃的又不少,可就是不长肉,她有什么办法嘛。 衣角被人轻轻拉扯,她不耐烦的踢去一脚,“有话就说,拉什么拉,拉掉了只会养别人的眼。”用力扯回衣服,低头看看,还好没有曝光。 风潇潇眼神微微闪烁,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对主仆真是他所见过最奇怪、最宝贝的一对了。 “主子,鞋要穿上吗?”雪灵委屈的扬扬手中找来的绣鞋。 雨迷迷点头,“当然要穿。”虽然不穿比较凉快,但师父有讲过,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还是尊重一下他老人家的谆谆教诲好了。 “庄主大驾光临有什么事吗?”她用力挥舞着蒲扇,频繁的抹着汗。 目光不经意的投向远方,经过方才一幕,风潇潇很难镇定如斯的面对像个没事人一样的雨迷迷,她实在太让他惊讶了。 “霁儿想搬来和你们一起住。”他力持镇定的说出来意。 “先换个院落再来谈这个问题。”雨迷迷灌下剩下的最后一碗冰镇酸梅汤,稍稍冲淡一些热气。 “去听涛苑吧。”风潇潇下意识说出这个地方,尔后蹙紧了眉头。 眯眼打量他怪异的表情,雨迷迷玩味地扬起唇角,“好。”那个地方有什么奇怪的吗?瞧他一脸被人打到的样子。 听涛苑是风潇潇少年时居住的院落,一直都不让外人踏入,即使是妻子也不曾,但今天他居然轻易允诺给了一个认识不深,甚至可以说是陌生的女子进入……他究竟是着了什么魔?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听涛苑是第一庄内最冷清偏僻的院落,但在炎炎夏日里,这里反而是最凉爽的地方。 参天古树,枝叶蔽日,有时不免显得有些阴森森,还好院中各色花卉争奇斗妍,增添了几抹韵味,灭少了几多阴暗。 抬头看看遮住大半个院子的树木,雪灵不由得暗自打了个哆嗦,再回首望望悠然躺在廊下乘凉的主子。“主子,您不觉得这里好冷吗?”即使时值酷暑,她依然不得不把秋衫穿在身上。 雨迷迷眨一下眼皮,满足的轻叹,“炎炎夏日,这里才是人间天堂啊!”以她怕热的天性,有这种地方让她住,她作梦都会笑出声。 雪灵再度望向周遭的树木,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可是,这里如果有人来袭,我们根本就防不胜防。”一旦事情涉及生命安全,雪灵不灵光的脑袋马上就会精明起来。 雨迷迷一脸不以为然的缓缓说道:“早跟你说过了,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正因为没人想到有人敢住这样的地方,所以我们才更安全。而且这些树木也有一定的遮蔽作用,外人并不容易发现这个小院落的。”所以,她们和风霁可以放心大胆地住在这里。 雪灵仔细想想,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对极了。主子不愧是当主子的,一直那么聪明,虽然有时难免惹是生非,但好歹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倒也不必担心主子会把她的小命给玩掉。 “迷姊姊。”风霁的声音响起,人立时出现在廊下,看起来神色清明、精神饱满。 雨迷迷微笑,“你的功课做完了?”说到风霁的功课,她就不免要替这个孩子打抱不平了。那个风潇潇也真是冷血,一个九岁大的孩子,不仅要学文还要习武,还得学从商,什么都要求样样精通……真是强人所难啊!想她年幼时整天无拘无束、快乐逍遥,让师父熬白了三千烦恼丝。 风霁走到她身旁,那里的小桌上摆放着时令鲜果、上好香茗——迷姊姊是个懂得享受的人,她身上永远散发着一种蓬勃的生命力,快乐无忧。 “风大牢头呢?”雨迷迷向后瞄了一眼,没见到那个冷漠的身影,不禁有些纳闷。 风霁笑意入眼,“爹有事,还得忙上一会儿。” 她自椅上起身,伸展一下懒散的四肢,突然一个飞身落在两棵大树间的秋千上,悠哉游哉地荡了起来。“风小弟,瞧你这么累,迷姊姊给你出个主意可好?” “好啊。”风霁欣然点头,迷姊姊的主意一定是最棒的。 “让你爹再生几个兄弟姊妹帮你分担不就好了。”雨迷迷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提议。 雪灵眼睛一亮,抚掌道:“是呀,这个主意好。” 可风霁却一脸苦瓜相,“迷姊姊,我娘生我时就死了。” “那就让风大庄主再娶一个啊。”她理所当然的说。 “爹不会再娶的。”他摇头,许多媒人也曾登门提亲,可是爹却莫名的全部推掉了。 “你不乖吗?”雨迷迷狐疑的看向一脸无辜的风霁,鳏夫再娶不成通常都是前妻的子女作梗。 “不是。”他也很想有兄弟姐妹可以分劳,可是恐怕只能是幻想了。 雨迷迷跳下秋千,蹲到他面前,扬着温柔可人的笑容。“风小弟,咱们打个商量好了,如果你爹再娶,你就跟我走好不好?”嘿嘿,她想到一个一石二鸟的办法了,她果然聪明。 回廊下一条人影悄然伫立,瞧着前方的人一脸奸笑的哄骗年幼的稚子。 “很难啊。”风霁可没那么乐观。 雨迷迷拍拍胸脯,轻松笑道:“安了,男人有几个不偷腥的,瞧我们家灵儿的绝色容颜,哪个男人见了不流口水?” 雪灵闻言惊叫,“主子,我不要!”主子想冻死她明说嘛,她看到风潇潇就怕得要死,要她嫁给他,干脆让她直接去死比较快。 风霁一脸的厌恶,“我也不要。”雪灵虽然有时也满可爱,但要当他的继母,还是不够格。 “你以为我舍得让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啊。”雨迷迷语峰一转,“我家可爱的灵儿我还想留着自个儿使唤呢。”笨得可爱的丫头也不好找啊。 “就是、就是。”雪灵点头如捣蒜,一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主子”的激动神情。 此时,旁观的某人脸色已经铁青。 “你先说答不答应吧!”雨迷迷笑咪咪的撒饵。 风霁年少识人不清,犹豫片刻还是肯定的点了头。 “好,包在我身上。”她神情愉悦的拍拍他的肩,“那么很快第一庄就会有一位新夫人了,记住到时你得跟我走喔。”赚到了、赚到了!呵呵,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去了。 雪灵小声嘀咕,“主子笑得好奸诈啊。” 风霁还是一脸的担忧,“迷姊姊,爹不好说话的。”迷姊姊会不会想得太过简单了,单就父亲那张冷脸就会吓跑一大群女人,看看雪灵的反应就知道了。 雨迷迷大笑三声,得意地说:“男人嘛,总是免不了有情欲的,可以好好的拿来利用啊。”待在青楼别的不说,单就了解男女情欲可是大有助益。 “你要怎么利用?”冷冷的、不带丝毫温度的声音传来。 “风庄主——”她尴尬地摸摸头,目光四下游移。不是吧!灵儿几时跑得如此神速了?还有那个风小弟,不懂得感恩图报怎么写吗?她在为他的幸福奋斗,他居然只顾自己跑路,这下可好,只剩她和当事人面对面,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呢。 “在下等着姑娘回答呢。”冷冽的声音听在雨迷迷耳中,简直与催命符一样恐怖。 悄悄的,她企图不着痕迹的后退,但风潇潇步步进逼,逃跑计画宣告失败。 她螓首低垂,决定坦白,“如果我说,我是说如果——”她心虚地加重语气。 他扬眉不语,等着她往下讲。 “给你下春药,让你乱性,然后把受害的女子娶进门……”声音终止于风潇潇阴冷的瞪视中。她就知道不能讲嘛,果然是这种情况。 看着他眼中凝聚风雨,雨迷迷急道:“当然,我有打算给您招亲的,真的。”为求诚恳,她举手作发誓状。 “招亲?”风潇潇挑眉瞪向她,这小女人又想玩什么把戏? 她马上用力点头。“就是招媒婆来嘛,然后……” “我不想吓人。”他的声音冷硬,表情更为阴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雨迷迷觉得他受伤了。用力甩去心中荒谬的想法,怎么可能嘛,他这样一个冰到最高点的男人,怎么可能有受伤的时候?即使有,恐怕也不会被她这个外人看到吧。 “我的妻子就是凭媒妁之言娶进门的,可是她怕死了我。”他的目光幽黯凄冷,似一潭不见底的深渊,一不小心就会被吸入其中。 雨迷迷不晓得该说什么,所以保持沉默。 风潇潇露出一抹苦涩的笑,“除了新婚之夜,我没再碰过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藏在心中的秘密说给她听,但话就在不经意间道了出来,然说完之后心头竟意外的轻松起来。 雨迷迷却不由得苦了脸,当知道了别人的秘密,通常代表着对这个人要负起一定的责任和义务,这是那个老鬼师父讲的。呜,刚才她应该阻止他说出来的……恨哪!眯眼偷瞧,他似乎陷在自己的回亿中不可自拔,她悄悄向后挪去,当作从没来过这里好了。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风潇潇的眸子突然显得格外清亮,似乎想通了某些事情。 干笑数声,她搔搔头,打着哈哈,“我什么都没听到,刚刚走神了。”说没听到就是没听到,不行啊。 “那我再说一遍。”他状似云淡风清的说,突然有了一丝调侃她的兴致。 雨迷迷当下傻眼,她……没看错、没听错吧?!那种表情、那种语气会是那个一直以来给人寒冷感觉的第一庄庄主风潇潇讲出来的? “就找一个不怕我的女人吧!”他别有深意的望她一眼,最后留下这一句话,然后飘然远去。 他、他没向她出手?!这个认知好半晌才传达到她的脑中。 异象啊!不过算了,对于这家伙的行事作风,她向来无法理解。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总算有个凉爽的天气,雨迷迷终于走出听涛苑,她已经足不出户半月有余了,乍然在庄内看到她的身影,不少人都感到惊讶,以为这位娇客会等到秋季来临才走出听涛苑的…… 雨后初晴,不似往日酷热难耐,经过雨水洗礼的庄园更显清新。 白色的槐花纷落如雨,宽大的衣袖在风中飞扬,槐树下那一抹倩影发出悦耳的笑声。 “主子,够了没?”从绿叶掩映中透出一张千娇百媚的脸。 雨迷迷瞅了眼树下的白布,上面已经铺上一层槐花,再抬头望望小心翼翼巴着树枝的侍女,决定大方的放她一马,“够了。” “主、主子,我现在该怎么下去……”雪灵脸色苍白地看着地面,主子根本是故意整她的,明知道她怕高还把她扔上树消遣。 “我这不就上去接你了吗?”雨迷迷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随即向上一跃。 衣裙翻飞,姿态优美,就似一只展翅翩舞的蝴蝶。 饶是风潇潇见多识广,也未曾见识过这种轻功身法,眉峰轻拢,第一庄的探子至今依然没有查出雨迷迷来自何方,她像是一个谜。 终于脚踏实地,雪灵感激的看着主子,“谢谢主子。”虽然不知道主子为什么要惩罚自己,但一定是自己做了什么让主子不开心的事。 雨迷迷整衣,回首——阳光下,柏树旁,白衣胜雪的风潇潇迎风而立,愈显得丰神俊秀,脸色却依旧犹如三九寒冬冷得吓人。 “风庄主。”她主动微笑打招呼,无视于那一脸千年不化的寒冰。 雪灵埋头收拾地上的槐花,死也不肯抬头去看冷漠不可亲的人一眼。 风潇潇缓步走近,带来专有的冷冽气息。“你让霁儿出庄了?” “是。”雨迷迷回答得相当直接轻快。 “你不知道有人想要他的命吗?”周遭温度已经降至最低。 百无聊赖的看他一眼,她漫不经心地反问:“第一庄的人都是混饭吃的吗?” “你的打算?”他直捣核心。 “引蛇出洞。”她给的答案简单明了。 “理由?”风潇潇挑眉问。 “第一庄虽好,毕竟不是我们主仆久待之地,早日了结此事,我和灵儿也好上路远行。”再耽搁下去,她们的行踪非暴露不可,早该知道闲事不能管的,但风霁为什么偏偏要长得那么让人疼啊?她心中忍不住埋怨几声。 风潇潇有片刻的静默,不可否认听到她要走,心头竟闪过一抹快得来不及捉住的复杂情愫,让人没来由的乱了心绪。 “你没有跟着。”他的口气有着些微的谴责意味。 雨迷迷抓起一把槐花,沁香入鼻。“连日来我屡屡破坏他人的下毒计画,要是不给他们一点机会,想揪出人来,怕是没那么容易吧。”这里槐花的味道真不错,难道是第一庄的水土特别好? “主子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雪灵忍不住替主子辩白,想她主子为恶多年,依旧可以完好无缺地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雨迷迷嚼着花瓣,唇齿留香,就连吐出的气息都带着微微花香。“庄主,如果令郎安全无虞的返回,可以让我把他带走吗?”忍不住旧话重提,自从上次被人逮个正着后,她就没敢再去尝试那个帮忙招亲的计画。 “可以知道为什么吗?”风潇潇非常想知道这个女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如果他没猜错,霁儿似乎可以解决她目前的麻烦,如果那真是麻烦的话。 她露齿一笑,压低声音道:“秘密就是不能告诉人家的事情。” 雪灵骇然,主子何苦一直去招惹第一庄的主人,真是朝天借胆了吗? 风潇潇剑眉微蹙,她非但不怕他,甚至还时时找机会试探他的忍耐限度……这种感觉不太舒服,却也并非十分讨厌——最奇怪的地方就在于此了。 “你认为第一庄未来的少主可以跟你走吗?”他将问题扔回去。 雨迷迷撇撇嘴,“只要你肯,当然就可以啊。” “我只有一个儿子。”他提醒她。 “只要你再娶妻生子就不是一个了。”她也提醒他一个简单的解决之道。 “你找到不怕我的女人了吗?”风潇潇满意的看着她张口结舌的样子,她也并非事事皆在掌握之中的。 雨迷迷很快回过神来,试探地问:“我可以替你找?” “只要你找得到。”面无表情的回答,不太喜欢她这样热衷于替自己找妻子,他打从内心深处反感。 她看看他,语气有些抱怨,“庄主,您的表情太单一了,害我以为你只是在打趣。”除了冷冰冰一片,真是看不出别的。 风潇潇面色更冷,很清楚她在惹火他。 第四章 翌日,雨迷迷就尝到了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风潇潇居然请来了几十位媒婆来帮她的忙!然而即使是天下第一庄这样广阔的大厅,都被脂粉味充斥得令人作呕,空气流通困难,可见来的数量之众,只是—— “小姐这样的花容月貌,要找什么样的人家找不到,不是我夸口……”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瞧瞧这些人当面说谎的功力,有灵儿这样水嫩的人在场,还能把她说成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大美人。雨迷迷朝空中翻了个白眼。 “小姐,你要找什么样的夫家啊?” “以小姐这样的条件,我保证一定可以找到门当户对的如意郎君。” “小姐,你还有孩子啊?!”不知是谁发现了一旁的风霁,咋呼出来。 雨迷迷的眼角忍不住隐隐抽搐。她有老到可以生出这么大的儿子吗? “不过,不要紧,依你这样的身家,即使是改嫁,也会让人抢破头的。” 风霁竖起耳朵,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而雪灵根本不敢去看主子的一张黑脸。 像市集一样嘈杂的场面,混乱得让人直想尖叫,不是她招亲好不好?! “都给我闭嘴!”雨迷迷暴喝一声,成功的止住一片嘈杂。 雪灵惊讶得瞪大眼,跟随主子这么些年来,第一次见她发这么大的火。 “风潇潇,你给我滚出来。”她气得跳脚大骂。 第一庄内的仆从人人惊讶莫名,看不出这个新来的娇客不但不怕庄主,还敢这么放肆,庄主发怒的后果可不是她一介小女子承担得起的。心中暗暗替不知轻重的她捏把冷汗。 “风霁,去把你父亲找来,否则我放火烧了第一庄。”雨迷迷的口气异常恶劣。 “好大的口气。”淡漠的声音不疾不徐的传来,正主的身影出现在大厅外。 风潇潇一出现,奇异的使场面安静下来,人人皆被他身上散发而出的冷冽之气所震慑,只除了双手扠腰的雨迷迷,一双喷火的明眸正狠狠地瞪着他。 “是他要找继室,不是我嫁人!”她用力吼出声来,纤纤食指定在距离他脸前三指处。 然而,一片静寂之后,所有人夺门而逃。 不是吧!雨迷迷蓦地睁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媒婆们仓皇逃出。 “我说了,要找不怕我的。”风潇潇冷冷的瞅着面前的人。很好,只差一丁点距离,她的手就要戳到他脸上了。 雨迷迷跺脚,跃至厅门,“是要你们帮他找继室,又不是让你们嫁给他,你们跑个什么劲?” “可是,没有人会肯答应嫁进第一庄的,还曾经有人为了拒婚而自尽身亡呢。”媒婆之一战战兢兢地说出众所周知的往事。 “几个?”雨迷迷一脸好奇。 “三个。”异口同声。 她一脸佩服地望向风潇潇,一脸兴味的扬眉,“风大庄主,我长这么大还真没佩服过谁,不过,从现在起,我佩服你。”只闻名就能把人家姑娘吓得自尽身亡,而且还保持着“无三不成礼”的美德,这才更厉害啊。 “风小弟,看来,你注定有不了弟妹了。”末了,雨迷迷不得不叹口气,如意算盘打错了,还是乖乖逃亡去吧。 “主子,那要走了吗?我马上去收拾行李。”雪灵一跃而起,喜上眉梢。 风霁默然无语,难过自己还是无法留住迷姊姊。 风潇潇的目光冷冷瞪向雪灵,她马上手足冰冷,不敢稍动。 媒婆很快一哄而散,没人笨到留下当炮灰。 “等确定风小弟平安无事吧,反正我们还不急。”她摇头说道。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发现谷里的人追踪到她们的迹象,而且风霁看上去似乎很伤心,让她不忍心就此离去。 “庄主,下毒的人有结果了吗?”给那群媒婆一闹,她差点忘了正事。 风潇潇眼神冷漠的扫过一脸迫切的人,“有。” “确定安全了吗?”雨迷迷下意识地走近。 “没有。” 父亲的答案让风霁放下心,至少迷姊姊一时还走不了,或许他可以想出办法留下她。 雨迷迷皱皱鼻子,上下左右打量着风潇潇,纳闷地道:“风庄主,你长年这样死气沉沉,是不是有助于减少皱纹的产生?”不像谷中某些人整天快乐得像弥勒佛,脸上的折子一把一把的,或许该建议他们采用他的办法一试。 沉谧的气氛在扩散,冰冷的脸色在扭曲发青…… 如果风潇潇脸上戴着面具,那么现在面具也不得不发生皱裂,终至破碎不堪,“雨迷迷——”暴喝声再次响起,距离上次只不过才二十几天。 庄里的人渐渐开始有了一个认知,当雨迷迷这个娇客,跟他们伟大的庄主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的时候,方圆三里内最好不要有人存在,否则很可能成为庄主发泄的目标。虽然惹怒庄主的另有其人,但是承担怒火的人却绝不会是始作俑者,第一庄内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庄主根本就拿雨迷迷毫无办法。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某日天气好,阳光灿烂,还有着习习微风的时候,五湖楼顶上立了一个纤细身影,迎风背光而站。 微风吹起如云的长发,搧着蒲扇的雨迷迷站在楼顶晒太阳,确切来说是在晒她那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 雪灵仰长脖子站在院中,一脸不解的望着主子。“一定要爬那么高吗?” 她用力点头,“上面风大。”而且视野辽阔,差不多可以俯瞰大半个第一庄的景致。 雪灵苦笑,“可是主子,有必要爬到五湖楼的顶上吗?”整整五层啊,害她的脖子仰得好酸…… “听涛苑阴沉得连抹阳光都瞧不到,不到这里晒,头发什么时候才会干?”雨迷迷振振有词。 听涛苑位于第一庄的西南角,而五湖楼则处于庄内的中心位置,其为庄内商议要事的地方,是闲人勿近的禁地。可是,在雨迷迷眼里恐怕没什么地方是不可以去的,所以现在雪灵才会担惊受怕地站在楼下仰望着惬意的主子。 “主子,我这样和您讲话很吃力啊。”她的脖子快酸死了,再也无法维持仰面的动作。 风送人语,飘得老远,她们主仆的对话,清晰的传向四下。 风潇潇真想装作没听见,可是声音清楚的传入耳中,想要忽略还真是难。他早该明白雨迷迷绝对不是个吃了亏会闷不吭声的人,瞧瞧连日来自己备受考验的耐心就知道了。 她每天会很“准时”的出现在他处理庄内事务的五湖楼,不是挂在屋檐上,就是爬到楼顶晒太阳——以她怕热的天性还真是难为她了。接着就与她惧高的侍女一上一下的高空对话,看似无意,却是有心。 风潇潇伸手推开窗户,“雨迷迷,你想干什么?”声音冷漠,似一潭死水波澜不兴。 雨迷迷一脸的惊讶莫名,将脸探出飞檐一角,长发随风飞扬,形成一幅唯美又诡异的画面,“楼里有人啊!”你再装啊,明明听得到,偏偏故意听而不闻。 风潇潇脸色转沉,抓着窗棂的手收紧。她为什么一直要挑战他的忍耐度? 眼角余光扫到一顶朱红软轿入庄,雨迷迷扬起轻快的笑靥,自楼顶飞身而下,长发飘逸、衣袂翻飞,身法优美得一如从天而降的仙女。 幽深的眸子闪过一丝光亮,快得让人捉不住,她的无限风情着实震动了他的眼、他的心。 “来了!来了!”她倏地兴奋得抓起丫鬟的手就往外跑。 雪灵一头雾水地任由主子拉着跑。 她到底在搞些什么?风潇潇剑眉微蹙,不知不觉中也步出了五湖楼一探究竟。 朱红软轿静静的停在宽敞的客厅,轿帘低垂,看不到轿里坐了什么人。 雪灵小心翼翼的走近,回头看见主子一脸的奸笑,虽然外人看来那是温顺柔美的笑容,但相处了十几年的她,非常清楚这种笑容背后的真正含义。 “请她下轿啊!”雨迷迷温和地吩咐,她已经感到那个人的气息,相信好戏就要开锣了。 雪灵深吸一口气,做好可能会看到任何凶禽猛兽的心理准备,无惧的掀起轿帘—— 香风袭面而来,一张难描难画的芙蓉面,不盈一握的小蛮腰,走动之际钗环响动,即悦耳又悦目。娇媚之态较雪灵往日花魁扮相更胜几分。 雪灵怔愣,主子要施美人计吗?为了拐带风霁回去,真的要不择手段? 雨迷迷唇角轻扬,既然大家闺秀没人愿意嫁过来,青楼名妓总可以了吧,再不行,还有江湖侠女之辈。 “恋恋拜见庄主。”花恋恋一口软哝的江南口音,听到耳中原本该是酥麻入骨的,但习惯了雨迷迷独有的干净嗓音,听到这样刻意的娇媚,反而生出一股厌恶。 风潇潇忍不住面露不悦。 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花魁,面对江湖上闻名的冷面罗刹,依旧可以维持脸上迷人的笑意, 雨迷迷眉开眼笑,明白自己找对了方向。 “雨迷迷。”不轻不重、不紧不慢的发音,但却隐隐透露出主人万钧的怒火。 不理会他的叫唤,她嫣然一笑,走上前拉住花恋恋的手,“恋恋姑娘果然是倾城之貌啊,迷迷闻名已久。” 很好,她真要喧宾夺主了吗?风潇潇眉峰紧攒,一言不发地坐于主位,不动声色的看她想搞什么把戏。 “小姐过誉了。”花恋恋淡淡的笑着,被她拉着坐到一旁。 “灵儿,看到了吧,要想当个成功的花魁就得向恋恋姑娘学习。”她眉飞色舞地向丫鬟宣扬。 雪灵当下苦了脸,“主子,我不想当花魁的。”主子不会不死心的还想让她出卖色相赚银子吧?她着实遇主不淑啊! 雨迷迷意味深长的看着丫头道:“同一个把戏不能玩两次,否则很容易乏味的。”上次以媒婆的身分混进来向她施毒,这回改成了花魁,下一次呢?她嘴角悄悄上扬,眸中闪过一抹兴味。 雪灵用力点头赞同,只要不让她去当花魁,主子爱怎么样都好。 风潇潇若有所思的望着一旁其乐融融的景象,见她始终握着花恋恋的手,似乎怕错过什么,情形着实怪异得紧。 “花姑娘的发簪好漂亮啊。”雨迷迷羡慕的看向花恋恋发上那一只金步摇,一只凤头中吐出一串晶莹圆润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不时相撞发出悦耳的声音。 花恋恋的眸底闪过一抹杀意,风潇潇的手已悄然张开。 雨迷迷的动作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那只别致的金步摇已经落入她手中,令人忍不住的啧喷称奇,“好精致的饰物,花姊姊肯割爱吗?”她双目希冀的问道。 花恋恋的笑显得有些不自然,“小姐喜欢就拿去吧。” 雨迷迷随即展颜一笑,保证似地说:“我会让姊姊不虚此行的。”将簪子收入腰际锦袋之内,继续握住她的手,“花姊姊可中意这第一庄?” 花恋恋神情显得有些羞涩,“这地方不是我们这种风尘中人可以妄想的。” “不会不会,只要风庄主点头,姊姊便是这里的当家主母,所以姊姊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啊。”雨迷迷拍拍她的手,拉她起身。 风潇潇的眸光深沉,那是发怒的前兆,但偏偏有人视若无睹,硬将花恋恋柔弱无骨的手放入他手中。 “来者是客,庄主该略尽地主之谊才是。”雨迷迷话说得冠冕堂皇,听得人咬牙切齿。 雪灵悄然后退再后退,准备一旦火山爆发,她就夺门而出,主子绝对绝对是在找死嘛。 风潇潇握住柔荑的手收紧,花恋恋脸上出现痛苦之色,尔后纤细的身子被人用力甩了出去,如此丽人,奈何郎心似铁,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雪灵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以防尖叫声冲口而出。好可怕!那样一个如玉般的美人,竟然就这样被甩开,撞上厅内柱子昏了过去。 事情发生得突然,甚至让人来不及动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花恋恋身如柳絮般坠落。 雨迷迷愕然,檀口微张,愣愣地看着嘴角流血,面色苍白的人儿。 “何必留她?”风潇潇的声音犹如从北极冰山吹来的风。 “如花美眷当前,你居然还能如此冷漠?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雨迷迷吼道,就算是敌人,但面对这样一个娇滴滴、水当当的大美人,谁能不心怜三分,难怪没人敢给他说媒,搞不好倾城佳丽在他眼中跟棵烂白菜差不多。 “明知她来意不善,何必留下?”风潇潇面无表情的凝声反驳。 “风潇潇——”雨迷迷冲上前,揪住他的衣襟,咬牙切齿地道:“我警告你,绝对不能打乱我的计画,否则我跟你没完没了。”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其余的人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这个场面太过震憾了,他们作梦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幕发生在自己面前。 风潇潇抬手,捉住她的手拿下。“那是你的计画,不是我的。” 她瞪圆了眼,明眸喷火,殊不知却更添了几分丽色,“但受益的是你的儿子,不是我的。” “你也不太可能会有那么大的儿子。”风潇潇嘲弄的扬起唇角。 雨迷迷想掐死他,非常想。从来没有人把她惹到如此狂怒的境界,算他狠!她当然不会有那么大的儿子,姑娘她今年芳龄二十二,而风霁已经九岁,怎么算都不可能。 “既然是我的儿子,我当然可以决定什么对他而言才是最有利的。”他漠然的看她一眼,随即拂袖离去。 “灵儿,收拾东西,咱们走。”雨迷迷火大了,天知道她的好心好意是为了谁,他说的没错,是他的儿子又不是她的,她操什么心。 雪灵忍不住瑟缩一下,这么多年来主子被人惹毛的次数少之又少,算他风大庄主有本事。 走过花恋恋身边,雨迷迷忍不住用力瞪了她一眼,越想越不甘心,为了稳住这个女人,她不惜让她下毒成功,但如今究竟图到了什么?掉过头,回到花恋恋身前,从锦袋中摸出一只褐色小瓶,用指甲挑出一丁点红色粉末涂在她的腮畔。 雪灵伸长了脖子不敢走近,不明白主子想干什么? “做个记号。”像是知道她心中的疑问,雨迷迷说出答案。 “我们真的要走啊?”雪灵有种身在梦中的感觉,半途而废一向不是主子的性情,看来风大庄主真的把主子得罪了,只不过……主子的情绪好像也有些反常。 她用力点头,“人家又不需要我们多管闲事。”枉费她到外面散布消息引人上门,结果……算她多管闲事,人果然不能做好事,难得好心一次竟被人当成驴肝肺,真冤!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回到听涛苑,雨迷迷交待雪灵整理要带走的东西,自己则置身事外,搧着蒲扇,含着冰块,站在树荫下旁观着丫鬟满头大汗的忙里忙外,闲得让人嫉妒。 雨迷迷说什么也要雪灵再将金银重新点数一遍,声称对风潇潇的为人不放心,谁知道银子在第一庄里放了近两个月会有什么变化。 好不容易在蓝衫护卫的帮助下将金银搬上车,雪灵已经累得快要虚脱。她个人认为那个风庄主虽然冷了些,但真不算是小人,但主子的话就是命令,她也只好乖乖地重新点数了一遍。 动身之际,方才还碧空湛湛的天气,片刻之间飞沙走石,风大得令人睁不开眼。 天公真是不作美啊。 然而,只要是雨迷迷打定的主意,要劝退她绝对非常困难,她义无反顾的跳上车,还是决定按原计划马上离去。 风声、雨声,马嘶、车响,雨迷迷主仆驾驭的马车缓缓驶离第一庄。 一道颀长的人影出现在第一庄的门口,目送马车离去。 “爹,为什么?”风霁从庄内疾奔而出,一脸不舍。 风潇潇漠然道:“她终究不是第一庄的人啊。”眸底闪过一抹眷恋,她是快乐自主的,或许真的不适合他这样冰冷的人,趁现在还放得开手,他任她高飞。 风霁默然无语。 顿时间,暴雨倾盆而下,雨帘隔断了一切。 道路泥泞,雨气迷蒙,难辨方位。 官道之上一辆五匹马拉的车正在缓缓移动,主人似乎并无赶路的意愿,完全放任马儿自在行驶。 坐在银箱围成的空间,隔绝了外面的风和雨,雨迷迷惬意的啃着苹果,当真是逍遥似神仙。眼睛百无聊赖地瞧着侍女缝制新衫,灵儿的手就是巧,她从来不用担心自己没衣服可穿。 “主子,袖口绣上荷花吗?”雪灵征求她的意见。 她想了想,坚定地道:“绣上火焰。”想起那张冰块脸就有气,她要驱寒,对,就是绣火焰,火是冰的天敌。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啊?”雪灵忍不住问今后的去向。 “不知道,走到哪里算哪里,反正绝对不能让谷里那些人逮回去。”要是那样就死定了。 她担忧的蹙起眉头,“主子,他们真的会放弃找我们吗?”那些人跟主子一样有着锲而不舍的精神毅力,一样让人闻风丧胆,毕竟他们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 “不会。”毫无犹豫地给出答案,要他们放弃陷害她,那根本就无异于让公鸡下蛋。 雪灵瞬间垮了肩膀。 雨迷迷拍拍她的脸,皱眉道:“灵儿,该烦恼的是我啊,怎么你现在看起来比我还要担忧?”本末倒置了嘛。 “主子都不担心吗?”整天吃得香、睡得甜,不时搞一下恶作剧,真看不出来有在担忧的样子。 她耸耸肩,“担忧又没有用,与其整日提心吊胆不如开开心心的过每一天。再说了,在找我的期间,他们或许会想出别的办法解决问题也未可知,说不定到时我们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回去当我们的闲人了。”说着说着,脸上不由得露出得意的笑容。 雪灵摇头,主子是标准的乐天派,再大的事情她也有办法当成一阵风吹过,可也不得不承认她从小到大的运气简直好得让人嫉妒。 记得主子十岁时,被她的师父扔到新设计的奇阵中,说什么要检验每个徒弟的所学成果,当时排在主子前面的人都灰头土脸的败下阵来,沦落被人救出阵外的狼狈下场,但主子一个时辰后竟一脸愉快的走了出来,当时真是吓坏一群人。 问她出阵的方法,她的回答却让大家集体摔倒于地——她说她迷路了,所以就随便挑了个方向走…… 一记响雷自天边响起,马儿受惊,发出长嘶,雨迷迷闪电般掠出车厢,提缰勒马,顷刻之间,就被雨水打湿了全身。 闪电掠过头顶,劈中道旁的一棵大树,火在瞬间燃起,又被雨水熄灭。 但这些都不足以让雨迷迷吓到,真正吓到她的是马车正在接近的地方——天下第一庄。 不是吧,老天这样耍她?蓦然记起,让马儿自行奔驰的结果,就是老马识途,回到自己的家,而它们的家就是天下第一庄。 洁白的牙齿咬住下唇,雨迷迷有种想尖叫的冲动。 然而她惊讶,第一庄的守卫更惊讶。雨姑娘怎么又回来了呢? “风潇潇,你给我滚出来。”清亮愤怒的声音穿透云霄,连雨声似乎都有瞬间的停顿。 “主子,怎么了……哇!”雪灵探头出来,瞧见所在的地方,也不由得发出一声尖叫,久久不散。 主仆两人这样特异的反应,着实让素来以冷静闻名的第一庄护卫们愕然了半晌。 风潇潇很快就出现在庄门口,当他看到犹如落汤鸡般的人儿时,不可否认内心深处升起一股失而复得的喜悦,可当他瞧清她脸上的愤怒时,却又不免感到一头雾水。 “何事?”声音依旧维持着冷淡。 吐出流到嘴里的雨水,雨迷迷手指发颤地指向他,“你给的什么烂马,居然自己往回走!” 风潇潇挑眉,“此话怎讲?” “我让它自己走,它居然就给我走回第一庄来了。”她大声控诉。 怔愣之后,第一庄外响起一片哄笑声。 风潇潇脸色虽然冰寒,但嘴角也轻轻的扬了扬。 “主子,伞。”雪灵拿着一把油伞钻出车厢。 “伞给我,你进去。”雨迷迷将人推进车去,打开油伞,甩掉身上的雨水。 “外面雨大,进庄吧。”风潇潇沉稳的声音透过雨声清晰的传入她耳中。 你让我进我就进,那不是显得我很没原则吗?可是原则不能阻止雨停,算了,先避雨再说吧。 “来人,将马车赶回庄内。”他冷硬的命令。 “是的,庄主。”护卫其一跳上马车上立即执行任务。 雨迷迷立在廊下,偏头看着他莫测高深的表情,“风潇潇,你在打什么主意?” 他挑眉,“你认为我在打什么主意?” “雨停了我们就走,你放心,我不会赖在第一庄的。”她别的没有,骨气可是一堆。 “没人说你赖在这里。”事实上,有她在霁儿才得以安全无虞,而他也高兴有她相伴,无可否认这些时日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 她嘲弄的扬眉,“非要人家说出来,岂不显得我太笨了,庄主今天的话明明就是那个意思,不是第一庄的人,当然也没有权利管你们的事情喽。”自己笨到去多管闲事,也怨不得别人不领情,可是心头的那一把火却怎么也浇不灭。 “我道歉。” 雨迷迷顿时愕然,风潇潇向她道歉?!难怪今天下暴雨啊,根本就是天生异象嘛!她有所领悟的点点头。不过,不可否认听到他的道歉她心里的那把无明火竟突然熄灭,心也舒服了许多。 “迷姊姊,你回来了!”兴奋的声音由远而近,一身湿的风霁奔了出来。 雨迷迷接住他冲过来的身子,把人揽在怀里,不让雨水继续欺凌他。“你跑出来干什么?我自然会进去,淋雨很好玩吗?” “迷姊姊,你不要走了好不好?”他喜欢迷姊姊,她是真心对他好,不像庄内仆众的诚惶诚恐,也不像其他有心人的虚情假意。 她摸摸他的头,“今天不走。”下这么大的雨,再来个无人驾车,那些识途老马还不是会把她们送回来,算了吧。 风潇潇心中涌上一股不悦,不高兴听到她这样模糊的回答。留在天下第一庄就那么让她为难吗? 第五章 今天不走,不代表明天就走得成。 雨迷迷趴在窗畔,已经欣赏了连续五天的绵绵细雨,而且似乎没有停的迹象。 再这么下下去,人都要发霉了啊! 雪灵撑着一把油伞从院外走入,身形婀娜,衣裙飘荡,踩着雨水走来,就像踏波而来的凌波仙子。 雨迷迷轻叹一声,如果她是男人也会为灵儿这样的美人着迷的,何况是花恋恋那般仙人似的容颜……想到此就不由得想起那个冷冰冰的风潇潇,他真是个正常的男人吗?疑问再一次泛上心头。 “主子,风庄主来了。”侍女的呼唤召回她的三魂七魄,雨迷迷定睛一瞧,才发现风潇潇就站在眼前。 大概是刚才跟着雪灵进来的,是她贪看美色忽略了。果然是食色性也,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忍不住欣赏,说实话,当年选中雪灵当侍女,有一大半原因是她看起来赏心悦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怎么好像看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笑意? “庄主有事吗?”她懒洋洋的随口问,接着继续看向窗外的雨景,无聊啊。 风潇潇在一旁坐下,端起雪灵奉上的热茶,没有开口。 半晌之后,除了静寂还是静寂,雨迷迷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来,瞪着悠闲喝茶的人道:“庄主就是为了喝茶来的?”怎么,她的茶叶特殊吗?嗯,的确是特殊了点,都是具有解毒功能的上等药茶啊。不过,他知道其中的不同吗? 目光落在雨中的花木上,风潇潇的声音显得有些深沉,少了几许冰冷,“知道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杀霁儿吗?” 雨迷迷诧异的扬眉,他在同她说话吗? “三月初六,我在黄山顶上伤了红云教教主的丈夫,使他形同活死人,红云教放出话来,要让我也失去唯一的亲人。”江湖恩怨,总是让人无奈,而其中内幕是不能轻易对人言明的,即使是她。 雨迷迷嘴畔浮上浅笑,她明白他的意思了,但她保持沉默。 风潇潇目光扫向她,看到她来不及收起的笑意,不禁暗自摇头。她一定要让他明讲出来吗? “姑娘的医术似乎不错。”他保守的说,依他看是相当厉害。 “不敢当,我也只是略通皮毛而已。” 雪灵不以为然的撇嘴,主子太谦虚了,应该说目前还没有她解不了的毒,否则那群人为什么巴巴地要逮主子回去。 “与其随时防范有人意图不轨,不如一劳永逸。”他轻轻的吐出自己得到的结论。 “难得庄主终于想通了。”她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嘲讽,早告诉她缘由不就好了,让她白忙一场。 “花恋恋讲的。”风潇潇淡漠地道出内情。 雨迷迷挑眉。 “她们一而再、再而三的下毒,就是要试探你的医术与能耐,而她们现在可以肯定你绝对是一个可以胜任的人。”他耐心的解释。 “可她曾经想杀了我。”她努努嘴,要想忽略花恋恋眼中的杀意,还真是不容易。 “你拿了她的定情物。”风潇潇无奈的摇头。 蓦地睁大眼,雨迷迷急忙从锦袋中摸出那枝金步摇。 “定情物中藏毒药?”她难以置信的眼神定在流光溢彩的珠子上。 风潇潇挑眉,“你怎么知道里面有毒?” “这个。”雨迷迷抬手让他看。 他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那是两条颜色金黄的小蛇,而且是传说中毒性最烈的“金蛇”,虽然毒性烈,但对毒物的反应也最灵敏,然而,她的身上有这样的活物存在,着实让人不得不捏把冷汗。 是的,他在担心。 “我从小养到大的,关键时刻可是非常受用喔。”她洋洋得意的说,颇以能拥有这样充满灵性的金蛇为荣,多少人想得而不可得呢。 “很危险。”他僵硬的表情配上冰冷的语音。 “不会,我是它们的主人。”雨迷迷神色自若的收回金蛇。 风潇潇沉吟片刻没再多说什么。 “什么时候动身?”她清悦的嗓音打破了两人之间沉寂的气氛。 剑眉轻皱,“明天。” “好吧!”雨迷迷快乐的应声。 风潇潇的脸色微沉,她真这么想走吗?答应得毫不犹豫,如果当日她就那么离去也就罢了,可她偏偏又鬼使神差地回到他身边,他宁愿相信这是老天给他的机会。 “咦,庄主的脸色不大好啊。”雨迷迷不解的看着他一脸阴沉,早日解决他与红云教之间的过节风霁才会安全啊,他为什么一副别人欠他钱不还的神情? 她既然能分辨出他的喜怒,为什么还要一直不停地找他麻烦?风潇潇心头越发不快,因为答案只有一个——她是故意的。一个可以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分辨出情绪的人,偏偏老是以挑战他的耐性为乐,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咦?”雪灵讶异的凑近,拿过主子手上的金步摇,左右仔细打量了一遍,“主子,这不是您送给龙少的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说的就是眼下这种情形吧。 雨迷迷神情有些尴尬,不知为何,她打心底不想让风潇潇知道这件事。可是,脑袋笨笨的灵儿偏偏认出了这个饰物。 风潇潇的神色阴惊,盯着她的目光充满了矛盾。她真是红云教的人吗?难道她一直在演戏?他不愿去相信这个猜测,然而事实却摆在眼前…… 屋外的雨似乎大了起来,他的内心也越发的阴沉,不是因为她隐瞒身分,而是因为——她曾送这只金步摇给别的男人。 “主子,龙少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别人身上,莫非他出来找你出事了?”雪灵期望自己主子给个答案来解惑。 “我也想知道啊,所以才想从花恋恋身上找答案。”困惑的搔搔头,虽然那个人不怎么讨喜,但总是自己的师兄啊。 “主子,我一直想不明白,您当初为什么要送四位少爷礼物,我们直接逃走不成吗?”她问出困惑许久的问题。 雨迷迷小心地瞄一眼风潇潇。面无表情,很难从面色上看出端倪,可是盯着她的目光却是充满了威胁,似乎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不可。 “主子,龙少为什么要把这个东西送人啊?他明知道您的东西只能收不能转送的啊。”雪灵苦恼的搔头。 雨迷迷真想捂住那张惹祸的嘴,风潇潇的目光越来越不善了啊,她有得罪他至此吗?不就是没告诉他这只金步摇原本是自己的东西嘛!还瞪?心中越来越毛了,活像红杏出墙被逮个正着似,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雨迷迷,你不觉得应该给个解释吗?”风潇潇终于冷冷的开口,目光毫不放松的盯着面前明显想逃的人。 解释?给谁?给灵儿还是给你?雨迷迷不敢问出来,因为她很清楚他的意思,他要一个解释,可是为什么她要给他一个解释,没道理啊!更没道理的是,她自己也觉得该给他一个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了呀? “或许我们该问一下花恋恋。”心念一转,他扬声道:“来人,带花恋恋来这里。” “是,庄主。” 片刻之后,花恋恋被带到。 神情有些憔悴,但仍无损于她惊人的美貌,反而平添一份弱不禁风的娇柔。 “这只金步摇是谁的?”风潇潇冷声问。 “我的。”花恋恋急切的想夺回。 雪灵将手缩回,扮鬼脸,“这明明就是我主子的东西,你从龙少手上得来的吧!” 花恋恋神情遽变,身形踉跄。“你就是他口中念念不忘的小师妹?!”原来这世上真有这样一个人。 雨迷迷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他出事了?”乌云飘过头顶,她心头隐有不安。 风潇潇的脸色阴冷加倍,拳头不由得在身后悄然握紧,她在担心那个男人。 “不是他,是李公子。”花恋恋手上吃痛,眉头紧蹙。 “李公子?”雨迷迷眼睛睁得大大的,“李步青!”不会吧,他们居然在一起? “你怎么知道?”她一脸的惊诧莫名。 “李少也在啊!”雪灵一声惊呼。 风潇潇的眉头忍不住打结,看来她身上的秘密还不少,而他非常不喜欢眼前这种情形。他对她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她口中的男人究竟是什么身分。 花恋恋神色一变再变,最后扑跪于地,“请姑娘救救李公子,龙从云曾说过,若世上还有人可以救活李步青,那这个人非你莫属了。” 雨迷迷撇嘴,颇不以为然,“还有一个人,他怎么不去请啊!” “谁?”花恋恋迷茫的抬头问。 “我师父。”清楚明白的答案。 雪灵一脸的敬谢不敏,“主子,您又不是不知道谷主的脾气,要他救人比要他杀人还难呢。”否则那些人何必天天巴着主子不放。 “那里的人没有几个正常的,全都阴阳怪气,否则我们何必逃出来啊!”雨迷迷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风潇潇目光投向雨中,眸底闪过一抹笑意。她好意思说他都不好意思听了,别人阴阳怪气,那她自己呢?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吧。不过,心中倒也对她的来处越发感兴趣。 “是不是我救活了李步青,你们就不再对风霁下手?”她挑眉问。 “是的。”花恋恋点头承认。 “难道你们教主的丈夫就是李步青?”雨迷迷心急的蹲到花恋恋身前。 “是。” “啊!”两声尖叫同时响起,雨迷迷与雪灵不愧是相伴多年的主仆。 “主子。”雪灵惊喜莫名。 “终于有一个成亲了。”雨迷迷欢呼雀跃之际,犹不忘对地上跪着的人道:“放心好了,就算不为了你们教主,我也会为了自己救活李步青的。” “多谢姑娘。”花恋恋真心道谢。 “不客气,大家互利嘛。”她笑眯了眼,仿佛注入了无限活力。 “对了,你说龙从云是你的心上人?”猛地想到另一个问题,雨迷迷马上又蹲低了身子。 花恋恋眼中闪过尴尬,“是的。”头垂得低低的。 “万岁!”雨迷迷跳了起来,冲到风潇潇面前,忘形的大喊,“如果另外两个人也有心上人,那我就不必怕了。” 风潇潇见到她开心的笑脸,莫名的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心头阴霾一扫而空。 “可是,我在谷中时听别人讲,谷主原本属意的就是主子您啊,后来却不知道怎么搞成了娶您的人可以不接任谷主,为什么啊?”雪灵一脸的困惑。 雨迷迷哈哈一笑,摸摸鼻子,望向窗外,顾左右而言他,“灵儿,好大的雨啊!” 风潇潇讳莫如深的眸光扫过她,落在窗外的雨景上。 屋中众人心思各异,就如窗外的雨般纷乱。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深幽的夜空,寒星闪烁,月明如镜。 临窗而立,举杯邀明月,奈何月不解人愁,徒然替人洒光华。 雨后的夜晚有些凉意,风潇潇披着单衣走出房门。 信步而走,不知不觉走到听涛苑外,不由露出一丝苦笑。自从雨迷迷闯入他的生命中,他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夜深人静,她只怕早已睡了吧。 细微的人语随风飘出院落。 “主子,您为什么不睡?” “有时我真希望你的脑袋和你的容貌一样惊人啊。”雨迷迷不胜感慨。 “主子——”不满的低吼,再笨的人也不会希望被人明讲自己笨的,何况她又不是真的那么无药可救。 “我和花恋恋谈过,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秘密?!”雪灵掩口惊呼。 就连院外的风潇潇都不禁竖起耳朵听。 “李步青是因为中了情蛊在先,又被风潇潇打成重伤才会成为活死人。” “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雪灵不解。 “灵儿……”她无奈的长叹。 连外头的风潇潇都想替雨迷迷叹气了,有这样一个丫鬟还真是…… “主子,您为什么开箱数钱?”雪灵无辜的又丢了一个问题。 明月当空,清辉洒落,凉风拂来,吹过一片乌云。 “我只是睡不着,整理一下衣物行李,清点一下金银而已。” “喔。”雪灵尴尬的应声。 又是一片寂静。 风潇潇摇头轻叹,这对活宝主仆啊! 轻敲院门,立时有人应声。 “谁?”雪灵的声音明显受到惊吓。 “我。”冷淡的回答。 雨迷迷的声音传来,“庄主不知深夜探访女子居所有所不便吗?” 他淡然道:“姑娘是怕风某抢了你的金银吗?” “庄主富甲天下,又岂会看上我这小小的财富。” “那姑娘为何不敢开门?” “你若执意进来,我何必开门?”她的口气似有赌气的意味。 风潇潇一笑置之,翻墙入内。 皎洁的月光下,满地的金与银,她果然在数银子,只穿了一件清凉的薄衫,裸露在外的肌肤虽然比不上衣物盖上的多,但依旧让人大饱眼福。头发高高束在头顶,这样凉爽的天气,她还是怕热啊。 雪灵慌忙的跑入房间找来外衫给主子披上,对风潇潇的印象更加坏了,每次都占她主子的便宜,吃尽了主子的嫩豆腐。 雨迷迷冷冷盯着他,感觉他分明就是故意的,她已经摆明不希望他进来了,他居然还翻墙而入,这第一庄的主人也太不像话了吧!再这样下去,她连澡都不敢在这里洗了。 “姑娘在家里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状似不经意,但他背在身后的拳头却忍不住握紧,他非常想知道她口中那些师兄,是不是也经常撞见她这个样子,一想到他们可能看到过,他就有种杀人的欲望。 雨迷迷哼了一声,转头继续数着银子。 风潇潇目光扫向一旁的雪灵,被他厉目一瞪,她马上全盘托出,“没有啊,没人敢在夏天的时候进入主子的居所,而且我们谷中也没这么热啊。” “姑娘在生气吗?”他走近雨迷迷。 “我犯得着生气吗?何况庄主您又不是第一次不经允许就闯进来了。”隐隐有咬牙的声音。 “是在下唐突了。”他拱手作揖。 “庄主也知道自己错了吗?”雨迷迷嘲弄地扬起嘴角。 在她身边坐下,风潇潇拿过一只大元宝打量着,漫不经心地道:“通常女子若被人看光之后,大半就只有委身下嫁一途了,不是吗?” 雪灵闻言尖叫。 雨迷迷不禁翻了个白眼,“灵儿,你不要每次都抢先叫好吗?”该叫的是她才对吧。 “主子,你不会嫁给他吧。”她胆战心惊地问。 抿紧唇,她有些迟疑。被那道如炬的目光盯着,若说出否定的答案岂不是自寻死路?然而最要命的是,自己的内心深处似乎也不反对这个可能。 “你的答案呢?”他问得随意,转着手上的元宝。 “如果我的答案是否定,你会不会把我像那锭银子一样捏扁?”雨迷迷终于说出口,眼睛瞄着那锭正在迅速变形的银子悄悄咽口水。 风潇潇手下一顿,冷淡的瞥了她一眼,“你以为呢?” 再吞两口唾沫,雨迷迷的脚悄悄往后退,“那个……如果我告诉你,银子上面早被我下了赤蝎粉的话……” 风潇潇的手收紧,银子犹如面团一般被他捏出指印。 “又下毒?”他剑眉不自觉的蹙紧。 她快速奔回廊下,一手攀门,一脚跨入门槛,“那个、那个是为了防止有人偷银子嘛……”快速的阖上门,但显然还是不够快,一只大掌撑在门上,使她无法阖起门扉。 “你至少应该先替我解毒。”他有些无奈的说。 雨迷迷柳眉微扬,“在你不请自入将我看光光的时候吗?” “我会负责。”他肯定的说。 “不希罕。”雨迷迷的脸色霎时冰冷,不复半丝笑意,狠狠的当着他的面将门关上,丝毫不在意是不是会夹到他的手。 她生气了,他知道,但他究竟说错了什么? 臭男人、死男人,负责?以为她希罕吗?她要的是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可不要一个因为责任而娶自己的男人,去死吧,风潇潇! 听着门上传来的重重声响,风潇潇暗叹,这扇门大概要重修了。 被留在门外的雪灵怯怯的靠近,“我家主子生气了。” “我知道。”他有些心在不焉的说。 “那你还不走?”雪灵催促。 原来这才是她的目的,他就说这个一向怕自己怕得要死的人,怎么会主动过来搭话。 “解药?”风潇潇轻轻掀了掀唇。 “主子,解药。”雪灵马上意会。 “让他去死!”屋里传出雨迷迷怒不可遏的声音。 他慢条斯理道:“你不想让霁儿跟你回去了?” 打蛇打七寸,雨迷迷的弱点不外乎就是这个。 门飞快的打开,生气归生气,但事关自己自由,她可以先将个人恩怨放一边。“你真的答应?”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 “不后悔?”雨迷迷再三确认。 “是。”他眸子底划过笑意。 “怎么可能,你先前死也不愿意的。”她不解。 风潇潇莫测高深地望了她一眼,“将来你会知道。” “呶,解药。”她飞快的将一只小瓷瓶递给他。 “全部给啊!”他兴味的扬眉。 雨迷迷挥挥手,满不在乎地道:“这种东西我多得很。”武功不行的人自然要想别的法子保护自己了,她又不像灵儿那么笨。 她近在咫尺,隐隐有少女独有的体香飘入鼻内,带着一股清爽、独特的幽香。 雪灵在一旁嘀咕,“主子最近越来越大方了。”可是似乎也仅限于风氏父子,对其他人还是一样吝啬。 “还要接着数你的银子?”他问道。 她笑眯了眼。“不数了、不数了,我睡得着觉,当然就不会再数了。”若能带风霁跟她一起回去,即使其他几人没有找到心上人,她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睡不着觉就数银子?”他的目光充满兴味,“你的兴趣倒也特别。” 雨迷迷摸摸头,不语。银子给她安全感啊,可是近来他也给她很深的安全感,像银子一样的感觉,她想,她大概是喜欢上他了,这个认知并不讨厌,但她讨厌他因负责才娶她的说辞,非常讨厌。 “要你管。”不爽的瞪过去两眼。 “早些睡吧,明天还要上路。”他轻声叮咛嘱咐。 “我可以在车上睡。”她无所谓的说。 “我们是骑马。”风潇潇打断她的计划。 雨迷迷瞪大了眼,双手扠腰。“风潇潇,你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难道你不想快些去给你师兄治病?”他不解的扬眉。 “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她就是不想快啊,谁知道前面到底是龙潭还是虎穴? “真这么冷血?”他怀疑的目光打量过来。 雨迷迷抿抿唇,不语。 雪灵插嘴,“主子是怕有陷阱。” “陷阱?”他更不解了。 “是呀,主子和几位少爷从小到大根本就是互相陷害着长大的,谁知道这是不是另一个陷阱。”雪灵完全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风潇潇不由得蹙紧了眉,她究竟是在怎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雨迷迷嘴角悄悄上扬。他在担心吗?他们几个师兄妹是经常相互陷害没错,但那是因为他们的师父太可恶了,大家不得不求自保。 此时院门突然被用力敲击,发出砰砰巨响,生怕里面的人听不到似的。 “迷姊姊,开门。”是风霁的声音。 雨迷迷望望门口,又瞄瞄身侧的风潇潇,然后将目光投向了月光下的花圃,月下赏花别有一番风情啊。 雪灵左右瞧瞧,也决定保持沉默。 风潇潇扬眉,不解她是什么意思? “迷姊姊,开门,迷姊姊……”门外的人焦急的敲着。 “霁儿。”清冷的声音划破夜的寂静,清晰的传到门外。“你有什么事?” “爹!”惊讶无比的声音。 “什么事?”他不厌其烦的再问一遍。 “我、我……”风霁犹豫着,不肯痛快的讲出来。 雨迷迷暗自轻叹,风潇潇就不会温和的说句话吗?那张冰山脸,再配上那冷凝的声音,她要是他儿子也会迟疑了。 “风小弟,有事吗?” 听到雨迷迷的嗓音,风霁莫名的安心下来。 “迷姊姊,我可以进去吗?” “灵儿,开门去。”老子在,儿子没道理拒之门外啊,况且老子又不比儿子亲切可爱。 “迷姊姊。”风霁小小的身形扑入雨迷迷怀中,当事人毫无防备之下给撞得差点摔倒。 风潇潇不发一言,伸手将儿子拎至一旁,脸色阴沉得可怕。“穿上衣服。” 雨迷迷不驯地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这样还有长辈的尊严吗?根本就是衣不蔽体。” 她低头看看,嘴角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那敢问风大庄主,你刚才为什么都不提醒我呢?”让她抓到把柄了吧,明明就是故意吃她豆腐,还死不承认。 风潇潇眼中闪过窘色,好在冰冷的表情让人无法窥视他的情绪变化。 “主子,穿上吧。”雪灵又抓过一件外衣走来。主子就算穿得清凉也没到衣不蔽体的地步吧,况且他方才一直都没说什么,怎么风少爷一来,他就变脸了?莫名其妙。 雨迷迷得意扬扬凑到他身旁,忽然压低声音对他耳语道:“你在吃醋吗?”尔后向后跳开,笑得一脸促狭。 风潇潇脸上露出掩藏不住的尴尬,她非要讲这么明吗? 风霁左看看、右望望,聪明的不发一语,看着父亲与迷姊姊之间似乎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雪灵却仍是一脸的迷茫。 第六章 湛蓝的天空飘浮着几片白云,不时有风吹过,使得天气不至于太过闷热。 天下第一庄里边聚着不少人……嗯,应该说是不少人围聚着几匹马。 四匹毛色纯正的千里马,养得油光闪闪的。 雨迷迷一脸不悦的绕着马打转,眉头越蹙越紧,跟在她身后的雪灵神情更是苦闷,就像吃了黄莲一般。 这对主仆又有什么问题了?风潇潇有些无力地走上前。 “真高。”雨迷迷神情复杂的看着面前的马,不知是赞叹还是讽刺。 “没有矮点的吗?”雪灵脸上几乎可以挤出黄莲水来了。 风潇潇心底闪过一抹惊讶,难道—— “你不会骑马?” 白他一眼,雨迷迷恨声说道:“谁规定我一定要会骑马?” 他恍然大悟,难怪昨夜听到要骑马时,她的反应那么激烈,原来如此。 “坐马车就好了嘛。”雨迷迷抱怨。 “可是,李公子的伤……”花恋恋神情焦急,早一天到达教主早一天放心,而她也可以早一点见到龙从云。 她不在意的挥挥手,“反正他已经躺了那么多时日了,再躺几天也无所谓。” 花恋恋思量再三,决定顺着雨迷迷,因为她发现雨迷迷是个古怪透顶的人,不顺着她一定会出事。 “骑马。”风潇潇说得斩钉截铁,毫无转寰的余地。 雨迷迷瞪圆了一双美目,难以置信地叫道:“风潇潇,你到底懂不懂怜香惜玉啊!”顿了一下,她又泄气地自语,“算了,我想你也不会知道。” “我赶时间,我们早去早回。”他又道。 “可是我不赶时间啊,红云教的风景要是不错,我还可以小住一段时间。”雨迷迷倒不是故意跟他唱反调,只是真有这个打算。 雪灵不着痕迹的后退,直嘀咕主子为什么非要不停的挑衅呢? “迷姊姊,我也要去。”风霁奔了出来,一脸的坚决。 “回去。”风潇潇毫不容情。 风霁脸色一黯,垂首不语。 雨迷迷看不过去,拉过他,“我让你去,别理他。” “我是他父亲。”风潇潇提醒她一个事实。 “那你就不要跟着我,你又不是我父亲。”她的目光直直对上他冷漠的脸。 见状,一旁的下人们不禁窃笑,这位第一庄的娇客,搞不好真会成为下一任当家主母啊! 风潇潇的眼神微冷,她在嫌他老吗? “不是说你老啦!”一看他的眼神不对,雨迷迷马上就想到了话中可能造成的误会,“像庄主这样英俊潇洒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老啊。” 他的心中暗松一口气,幸好不是。 花恋恋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风潇潇是英俊,但至于潇洒……恐怕天下没人会认同的。 雪灵暗自佩服主子的厚脸皮,必要的时候比她还要狗腿。 “爹,我可以跟着去吗?”风霁怯怯的探头问。 风潇潇看看拚命朝他瞪眼的雨迷迷,淡漠地道:“一起去吧。” “还有,换马车。”雨迷迷举手提醒某人。 “骑马。”他半步不让。 “小气。”她咬牙怒声道。 “马快。”风潇潇忍不住摇头轻叹。 “我没让你跟啊,你自己忙去,我带风小弟去就好。”她一脸的灿烂笑容,连天上的骄阳也要为之失色。 “我不放心。”他目光深幽的望向远方,谁知道在红云教等待着的究竟是什么,他不希望她出事,更甚者,搞不好她看红云教风景不错,会就此长住不回,依她的性子,这绝对极有可能。 “我和灵儿不会骑马!”雨迷迷气得跳脚,他是头驴子吗?怎么讲都说不通,存心要她生气嘛! “我们共乘。”风潇潇的回答简单明了。 “我跟你同乘一骑?”她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对。”他毫不迟疑的点头。 众伙这时终于恍然大悟,庄主摆明了吃别人豆腐嘛!看起来,他们冷面庄主的春天真的到了,而他们很高兴这个春天是这叫雨迷迷的女子,因为——她很有趣,第一庄自从她到来后,渐渐有了快乐的气氛,不再像过去一样死寂。 “灵儿呢?”雨迷迷斜眼提问。 “和花姑娘一起。” 花恋恋颔首同意。 “我想跟风少爷一起。”雪灵举手发言,她不要跟花恋恋同骑,谁知道她会不会兴致一来就下毒。 “也好。”风潇潇无可无不可的点头。 “那我跟恋恋姑娘一起。”雨迷迷犹做困兽之斗。 “不行。”冷面男直接回绝。 “男女授受不亲,庄主你要注意我的闺誉。”她苦口婆心劝道。 “在你被我看光光后?”他扬眉,口气戏谑。 如果不是风潇潇的表情始终那么冷漠,大家肯定会以为这是一位轻浮浪荡子说出的话。 “你去死!风潇潇。”雨迷迷脸色涨得通红,他、他根本是故意的,他非要这么当众讲吗?好歹她也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耶! “你在害羞吗?”风潇潇问得淡漠随意,挑高的眉显示了他的讶异。 她气到说不出话来,双拳紧握,忍无可忍地朝他挥去一拳,然后踏着重重的脚步往回走去。死猪头,哪有这样讲话的?难怪他不得女人缘,笨死了! “主子,我们不走了吗?”雪灵惊讶的问。 “让风潇潇自己去吧!”雨迷迷头也不回的吼,她气都气饱了。 人影轻晃,风潇潇已到了她身侧,一伸手就将人搂入怀中,飞身上马。 惊呼声乍起,接着便傅来诅咒声—— “姓风的,你要是让我掉下马背,这辈子都别想安宁!” “我现在就已经不安宁了。”他的口气有些无奈。 高大的马匹上,冷漠的俊美男子身前拥着一位清秀少女,怎么看都是一幅唯美至极的画面——如果少女的脸色再和气一点,男人的神情再温和一些就更完美了。 侧坐在马背上,感觉真是相当不舒服,深恐掉下去,她双手紧紧抱着风潇潇的腰,一脸嫌恶,嘴里抱怨连连,“坐马车多好。” “我要赶回来主持七月初九的武林大会。”他心头暗叹,爱上这样一名女子,冷漠的天性注定要备受考验。 “说过了,不用你跟着嘛。”她的语气越发不满了。 风潇潇不语,能告诉她自己是怕再也看不到她的人吗?不知何时起,他的目光便开始习惯梭巡找一抹娇俏的身影,看不到她心中就会感到不安…… 四匹马,最后只有三匹派上用场,一匹弃之不用。 三匹马绝尘而去,留给第一庄众人无穷的想像,庄主和雨姑娘,看似不协调,却又有种怪异的和谐感。 坐在颠簸的马背上,吹着清爽的风,雨迷迷眼皮渐渐下垂,终至睡倒在风潇潇的怀中。 他察觉到异样,低头一看,唇畔不由得悄然上扬。多少年来心头空虚的那一块似乎终于补上了,她不怕他,真好,她就睡在他怀中,真好…… 担心她睡得不安稳,他调整了一下她的姿势,怕她着凉,还用一件披风包起她。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睡得迷迷糊糊中有人在耳边不厌其烦的呼唤,“主子,主子醒一醒,主子……” 雨迷迷皱着眉头极不甘愿的睁开眼,看到雪灵那张水嫩嫩的脸,下意识的展露笑容,“灵儿,如果哪一天我醒来,发现你突然变得满脸皱纹我会吓死的。” “主子,您生病了吗?”雪灵一脸的担忧。 “没有啊。”她一脸的茫然。 “可是,您从来没有睡得这么沉过?” 那是因为我从来没有感到安全过。莫名的,这句话出现在雨迷迷的脑海中,在风潇潇的身边让她感到安全,是的,或许她不只是喜欢他,甚至有可能是爱上他。 雪灵见状更加忧心,主子很少这样闪神,肯定是生病了,偷偷瞄了一眼溪边正在生火的风潇潇,直觉得主子的不正常肯定来自于他。 雨迷迷歪头研究着她脸上的神情。灵儿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她睡得不安她担心,她睡得沉她还是担心,真是个爱操心的家伙,不过,心头却也感到暖暖的,灵儿虽然单纯了些,却是个称心的丫头。 “啊!”回头看到主子一脸兴味的打量自己,雪灵下意识的发出尖叫。 “灵儿,拜托你不要动不动就尖叫好不好?”雨迷迷双手捂耳,不满的抱怨。 风潇潇闻声往这边扫了一眼,转而继续安心的烤他的鱼。那对活宝主仆,只要凑在一起,没事也会生出事来。 雨迷迷准备起身时才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男用披风,迟疑的问:“灵儿,这是你给我披的?”她的包袱里没这件啊。 雪灵摇头,“是风庄主。” “喔,我就说我明明没这件披风嘛。”她了解的点头,起身。 “主子,你去哪?” “洗把脸,等吃鱼。” “喔。” 掬把溪水洗去面上的风尘,顿时清醒许多,脱下鞋袜将双足浸到清澈的溪水中,感觉舒服极了。 当一条香气四溢的烤鱼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雨迷迷立刻理所当然的接过,头也不回地道:“谢谢。” 感觉有人在身旁坐下,她往旁边挪了一下,踢着溪中的水,笑道:“庄主,想不到你烤鱼的技术不错,比灵儿还好。” 他一点都不诧异她知道是自己,毕竟擅长用毒的她嗅臭异常灵敏,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不同人的气味。 “换个称呼吧,庄主显得太过生分了。”他的语气淡漠依旧,神情仍是那么冷肃。 雨迷迷玩味地道:“想不出,叫风大哥吗?可风小弟叫我迷姊姊,这岂不乱了辈分。” 风潇潇目光一紧,回头望向儿子。 不愧是父子,一旁的风霁一瞧到父亲看着自己,马上申明立场,“我改口,迷姨。” “咳……”雨迷迷马上因他的新称呼而噎住。 风潇潇自然地伸手帮她拍背顺气。 “那个,”好不容易顺过气,她瞪向风霁,“风小弟,我没有那么老。”她芳华正茂,当他姊姊刚好合适,当“姨”字辈就差了点吧。 坐在树下的花恋恋暗自摇头,心下叹息,雨迷迷到底是聪明还是笨啊,连她这个局外人都看出蹊跷了,她这个当事人反而一脸懵懂。 风霁眸中闪过一抹狡黠,凑近道:“迷姊姊,如果我还叫你姊姊,你岂不是比我父亲矮了一辈吗?” “是呀!”雨迷迷犹如大梦初醒,想不到她被人占了便宜那么久都不自知啊,这个风潇潇也只比自己大个六岁而已,凭什么就平白高出一辈来?想了想后,她非常郑重的道:“好吧,风霁,你就叫我迷姨吧!” 风霁与父亲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雨迷迷挨近他,笑得讨好,“风大哥,来,咱们换一下,好不好?”鱼虽然香,但刺太多了,她懒,还是直接啃兔肉好了。 风潇潇剑眉轻挑,“这是我吃过的。” “没关系、没关系。”她一边将自己的鱼塞进他手中,一边夺过他的兔腿,“大家都是自己人嘛。” “自己人?”他目光深邃的扫过她清亮如溪水的眼眸,“你真的懂吗?” “懂懂懂。”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必要的时候雨迷迷连祖宗都可以乱认,反正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祖宗是谁。 见她急躁的模样,风潇潇有种无力感。 旁观的花恋恋忍不住笑意上脸,拚命咬住下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那个雨迷迷其实有时也可爱得让人打心眼里喜欢,就算明知她是自己的情敌也忍不住要喜欢她。 吃饱喝足,风潇潇抬头看看天色。差不多是申时了吧,嗯,得加紧赶上下一个宿头。 雨迷迷起身,拍拍裙上的尘土,“咱们还是赶路吧,露宿荒郊就不好玩了。”骑马毕竟不如坐车啊,赶不到住宿处可就麻烦了。 风潇潇飞身上马,然后伸手将雨迷迷拉上马背,极自然的将她圈入怀中。 雪灵欲言又止,她不敢确定在风潇潇发火的状况下,自己是否能毫发无伤,可是,主子明明就被人吃了豆腐嘛,谷主千叮咛万嘱咐要她注意主子那太过大而化之的个性,以免被人占了便宜。但是,她现在却不敢讲出来提醒主子,呜……她为什么这么胆小? “灵儿,上马啊。”雨迷迷若有所思的目光扫过雪灵为难的表情,心念一转猜出了个大概。不过,她不想点破,老实说,她挺喜欢待在风潇潇怀中的,感觉非常安心,但是这与师父讲过的世俗礼教不合,所以此时,装傻就是唯一的办法了。 “主子……”雪灵鼓足了勇气,但目光却始终不敢看向一脸淡漠的男人,“您还是云英未嫁的女子,要避嫌的。” 风潇潇扬眉,一脸不以为然。 花恋恋摇头,这个不智的丫头啊! 风霁则紧张的瞅着雨迷迷神情的变化。 她心头暗叹,这种时候灵儿怕死的天性怎么就不见了呢?“灵儿,他已经都把我看光光了,你觉得我还有清誉可言吗?” “主子,您说过的,可以毒死他的嘛。” 现场突然一片寂静,连一片叶子落地都能听得真切。 “毒死我?”风潇潇冷冷的看着怀里的人。 雨迷迷眼睛左瞟右瞄,就是不敢对上他的眼。老实说,要是换个人她早就下手了,可因为是他,所以她一直容忍,更何况现在她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个男人,当然就更不会下手了。 “灵儿,就算我想这么做,现在被你点破,我还有成功的希望吗?”悄悄抽离身子,她怕冰山变火山。总不能当众承认她舍不得下手吧,她毕竟还是个没出嫁的姑娘啊。再怎样师父他老人家也请人辛辛苦苦教了几年的女诫、妇德……虽然她从来不放在心上,可是也得顾虑一下师父将来的心情与面子。 “你又想逃到哪儿去?”手臂收紧,将她牢牢禁锢在怀中。 “我想我还是和花姑娘共乘一骑好了。”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啊。 “赶路要紧。”他提缰催马,不给她下马的机会,跨下良驹立时撒开四蹄飞奔而去。 雪灵一脸的苦瓜样,望着还去的人影喃喃自语,“被谷主知道的话,我要小心自个的脑袋了。” “你现在该担心的是,我们能不能赶上他们吧!”花恋恋叹气。 风霁耸肩,不以为意,只要沿着父亲留下的暗号便能跟上他们。 只是,任他们怎么想像,也无法想到再见到他们的情形,会是如此让人啼笑皆非—— 风潇潇一脸的隐忍,而雨迷迷正专心一致的蹲在一株大树前。 那是只非常漂亮的——乌龟。乌龟?!不用怀疑,真的就是只乌龟,而且尚未完成,因为雨迷迷正在认真的刻着。 “迷姨在干什么?”风霁好奇极了,伸长了脖子看。 “改记号。”似乎有牙齿咬动的声音。 风霁急忙挤上前去,仔细辨认之后,终于认出这只可爱乌龟的原形是第一庄的独有记号,只是……一片树叶也能被改成乌龟?迷姨……真厉害! “好漂亮的乌龟。”雪灵惊叹。 风潇潇脸颊隐隐抽擂,她们主仆活似生来考验他耐性的。 雨迷迷沾沾自喜道:“是吧,我画乌龟可最拿手了。”从小到大,她画得最多的图案便是乌龟,熟能生巧的结果就是她画的乌龟几乎栩栩如生。 花恋恋实在忍不住,终于开口问出心中疑惑,“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画乌龟?” 雨迷迷马上跳起来,颇为自得地开口,“还不就是风大哥喽,他说要给风霁留记号,我觉得那个树叶实在没有乌龟可爱,所以,我就改了一下。” 这下,连花恋恋和风霁都忍不住要眼角抽筋了。联络同门的暗号可以随便更改吗? 风霁犹豫再三,迟疑地问:“迷姨,你和同门都是用什么做记号?” 只听得一道自豪的声音回答,“乌龟!” 果然! 风潇潇额头隐隐作痛,她的同门是不是都是怪物?不要怪他有此疑虑,实在是她们主仆怎么看都不正常,而从她们口中得知有关她同门的事情,似乎也处处透着古怪。 物以类聚,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灵儿,让乌龟翻身好不好?”雨迷迷显得兴致勃勃,有些欲罢不能。 雪灵认真想了想,然后摇头,“主子,乌龟翻身您画了好多次了,换一个吧!” 花恋恋哭笑不得的看着雨迷迷神情认真的思考,然后用手中发簪在缩头的乌龟旁,又刻上一只伸脚的乌龟…… 风潇潇看着刻得不亦乐乎的人儿,眼神一变再变。她是故意的吗?一直在拖时间,是不想快些到红云教去?还是不想和他一起去? “风大哥,你看,可爱吗?”轻快的呼唤招回他游离的神思。 那是只超级可爱的伸懒腰乌龟。目光扫过她一脸讨好的笑容,他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雨迷迷,我们在赶时间,你如果真不想去我们就回第一庄。”缓慢的语调、冰寒的语气,眸底闪动的是难以言喻的若有所思。 泄气的垂下肩,雨迷迷哀怨的看着他。“拜托,看在我努力画了半天的份上,你至少也露出一丝笑意好不好,整天板着脸不累啊?”她看得都累了。 他仍然用着冰冷的目光瞅着她。 长长的睫毛眨了眨,她含糊地咕哝道:“人家、人家屁股颠得很痛嘛。”早说不骑马的,他偏要,现在她的屁股可受罪了。 风潇潇心头暗叹,是他的错,自从遇到她,他对的时候越来越少,“下一站我们就换马车。”他投降,反正骑马也不能尽快赶到红云教。 “耶!风大哥最好了。”激动之下,雨迷迷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的神色顿时有些尴尬。女人投怀送抱不是没有,只是很少有她这么直接、不知含蓄为何物的,当她双手环住他腰际的瞬间,心底深处的某个角落也开始温暖起来。 花恋恋神情怔忡,一抹恍然突地闪过脑海,她不会是自己的情敌。 双手略显僵硬的环住她纤细的腰肢,风潇潇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现在可以上路了吗?” “好啊,好啊。”她眉开眼笑,下个宿点之后终于可以坐回舒适的马车了。 雪灵放弃劝说了,主子根本就喜欢赖在人家身上嘛,因为她从来没有像这样信赖过别人,即使是看着她长大的谷主。 青风镇是他们赶到的下一个宿点,这是个不大的小镇,他们投宿在镇中最大的客栈,但里头只有六间上房,而且目前只余两间空房。 “只剩两间房?”风潇潇的眉头皱起,不太高兴听到这个答案。 掌柜因他的气势而胆战心惊,这个浑身散发着冷冽气息的男人让他不寒而栗。 雨迷迷趴到柜台,一脸笑意,“两间就两间,掌柜,我们住了。” 看到这样一张清秀可人的笑脸,任谁都会露出会心的笑容,当然掌柜也不例外。 “如果姑娘不嫌弃,还有间柴房可以打扫出来,只是简陋了些。” “不嫌弃、不嫌弃,麻烦店家了。”她甜美的嗓音彻底征服了掌柜。 高兴的转过头,映入眼帘的却是风潇潇的不悦,“你怕住柴房吗?” 他只是讨厌她对别的男人露出迷人笑靥,即使那个掌柜已经老得可以当她爹。这样的占有欲让他心惊。 “放心,不会让你去住的。”雨迷迷微笑,“我去嘛。” “主子,我去。”雪灵自告奋勇。 “我去。”他冷冷的驳回,依旧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雨迷迷垂首,掩饰眼中闪过的笑意。他是喜欢她的,可是要让这样一个冰山男子开口说爱恐怕很难。 在雨迷迷的坚持下,雪灵跟风霁睡同一个房间。 花恋恋狐疑的看着一脸微笑的雨迷迷。她为什么一直想与自己独处,骑马时这样,住宿时依然这样,要说她没目的,打死花恋恋都不相信。 “你有什么目的?”她决定问,因为雨迷迷一副打算沉默到底的样子。 “没有啊。” “你一直处心积虑想与我独处。”她挑明讲。 “喔。”雨迷迷漫不经心的应一声,“我怕你毒死我的丫头。” 她的脸色一变再变,自己就那么让人不放心吗? 雨迷迷却好像没瞧见有人脸色已经铁青一般,慢条斯理的说:“你大概是艳若桃李、毒如蛇蝎的最佳典范;而我的灵儿就是空有其表的绣花枕头了。” 花恋恋决定再也不同她讲话,因为那会先气死自己。 窗外一抹人影在听完屋内的对话时,悄然离去,她根本不需要他的担心,该担心的是与她共处一室的人。 第七章 大片的原始森林是最好的天然屏障,如果不是花恋恋引路,他们根本想不到红云教就藏在密林深处,也绝对找不到进去的路。 沼泽丛林,一不小心便会深陷其中。 最最要命的还不是沼泽林,而是林中的天然毒障,等于是上天把一道最佳的保护给予了红云教。风潇潇心中了悟,难怪一直以来寻找红云教的武林人士都有去无回,毕竟即使找对了路,却依旧过不了这一大片毒障,看那成堆的白骨就知道硬闯的下场是什么了。 花恋恋取出四粒约米粒大小的药丸,“服下。” 雨迷迷笑着接过,却没吞入腹中,而是收入了自己腰间的锦袋。 “主子,不用吃吗?”雪灵一脸好奇。 “想吃也无妨,就是有些浪费。”似笑非笑的睨过去一眼,跟了她十几年,同吃同住的,她不怕的毒障,她会怕吗?真是个可爱的笨丫头。 “既然不用,还来。”花恋恋伸手索药。 她一脸痞笑,“既然是送出的东西,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不是吗?”人家自己笨得要给,她怎么好意思不要嘛。 “本教的药物不是可以随便拿去研究的。”花恋恋瞬间变了脸。 “我说过要研究吗?”雨迷迷一脸无辜。 “你就是打算这样做。” “你多虑了。”她耸肩,一脸“你太大惊小怪了”的表情。 “拿来。”花恋恋话出唇,剑出手。 怎知剑才出鞘,对手早已不见踪影。 雨迷迷的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但轻功却很精通——一个时常做坏事的人,要想不被人抓住,逃命的功夫就一定得非常到家。 “主子、主子——”雪灵担忧的呼喊。 风潇潇飞身追去,这里是红云教的地方,她不占优势的。 他找到了雨迷迷,却不见花恋恋。 “为什么我总是迷路?”她的神情显得有些懊恼。 风潇潇冷冷的打量着四周,不发一语。 “不就一颗药而已,值得这样大惊小怪吗?”她拿出那粒药丸打量,放到鼻端嗅了嗅,很普通嘛。 收起药丸,雨迷迷像是发现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兴奋地蹲了下来。 风潇潇的目光这才落到蹲在一棵大树旁的人身上,冷意稍减,“不打算出去了吗?”看她挺自得其乐的,搞不好早忘了自己是迷路才会待在这里的。 “这株赤蝎草很少见耶!” “……”他着实败给了她。 “风大哥,我终于明白他们把总教设置在这里的原因了,这里到处都是药草嘛。”就和她住的迷迷谷一样。 “我们要出去找霁儿他们。”他不得不再次提醒她。 “是呀。”雨迷迷总算回神,收起药草,拍拍身上的泥土起身,“可是,我们怎么出去?” 额际隐隐闪过黑线。“找找看吧!”他的声音有些不确定,这片森林看似天然,其实不然,隐含着九宫八卦阵法在其中,这红云教的创教者果然不简单。 “跟我来吧!”雨迷迷的神情虽不是十分有把握,但也小有信心。 盯着她看了看,风潇潇没有说话,但却跟着她的脚步移动。 不过,很快他就开始怀疑这女人到底能不能带他出去,因为,她根本就忘了他们还要找出路,只是一迳地在收集草药,忙得不亦乐乎,甚至将他的外衣要去包草药。 森林越来越暗,潜藏的危险也越来越多,夜晚可是野兽们的活动时间呀。 月牙现身时,他们走到了一处大瀑布前。月光下,瀑布犹如飞炼一般悬挂在半山腰,发出银色的光芒,仿佛为夜空中闪烁的点点繁星织成一条银河,而立在水畔的雨迷迷,恰似飞降人间的仙女,晚风吹拂起她的裙裾,长发微微飘飞起,脸上满是陶醉的神情。 风潇潇有些闪神,这样一名女子突然闯入他的人生,使他原本黯淡冷清的生命平添了无限光彩,她像阳光,照亮了他心底深处的阴暗角落…… 有水的地方就会有鱼,有鱼吃他们就不会饿肚子。 雨迷迷开心的翻着架上的鱼,虽然大半都已经焦了,但她依然乐在其中。 在四周探察一番后,风潇潇无功而返,看来只好等天亮了。 只是在看到那些烤得惨不忍睹的鱼时,他的无力感更是加剧,只能重新抓鱼来烤。她恨本就不是要烤来吃,而是烤来玩的,黑漆漆一片,就像一块黑炭,吃得下去才有鬼。 四周充斥着浓浓焦味,估计会把周围的野兽都薰晕过去。 忽有细微声音传入耳中,风潇潇警觉的抬头望去。 “主子……”哽咽的声音传来,雪灵梨花带雨的脸出现面前。“哇——”她扑到雨迷迷身上放声大哭。 雨迷迷安抚的拍拍她,“怎么了,花恋恋欺侮你了?” “没有……”雪灵抽抽噎噎的回答。 花恋恋随后出现,一脸铁青。她长得就那么面目可憎吗?让她们主仆时时刻刻不能放心? 风霁神情有些疲惫的跟着后头,但此刻显得很高兴,尤其望向雨迷迷的目光更是充满了崇拜。 雨迷迷心下微讶,她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让他来崇拜吗? “迷姨,你是怎么找到红云教入口的?”风霁的话让风雨两人均大吃一惊,面面相觑。 入口?他们没听错吧。 “主子,这瀑布后面就是入口啊。”雪灵擦干眼泪,又是一张娇美若花的脸。 看着雨迷迷不自觉的搔搔头,风潇潇不禁在一旁暗自嗟叹,每当她困惑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搔自己的头,她又有什么不明白的事了吗? 迟疑,犹豫不决,要不要告诉风霁事实是——她渴了,所以依着植物近水的习性,循着潮气与湿气加上植物的领路找到水源,进而发现瀑布,尔后觉得饿了,然后捕鱼烤来吃,再然后……如果说出真相,他还会一如以往的崇拜自己吗?想也知道不会,所以,她决定保留这个秘密。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在这片大瀑布群中还有这样一道机关;那满是水渍的岩壁上轻轻一推,一道石门应手而开。干燥的甬道,燃烧的火炬,一直通向未知的前方。 伸手摸摸岩壁,冰凉沁手,雨迷迷若有所悟,这里应该是水底。甬道一直向下延伸,走了半晌之后,坡度突然开始向上,要出水底了吗?忍不住再次伸手探壁,果然不如先前冰凉。 她的动作风潇潇都不着痕迹的看在眼里,心下不由暗自叫好,虽然她有时看来迷糊,但其实是大智若愚,这般的细心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与其说她运气好,不如说她自有一套思维。 蓦然之间,眼前一片开阔,清新的美景映入眼帘。 漫山遍野都是竞相开放的野花,一片片绿油油的草地、山坡让人心旷神怡。青翠欲滴的竹林,让人眼花缭乱的花圃,怎么也无法将眼前所见与轰动武林的邪教联想在一起。 百闻不如一见啊!雨迷迷感慨万千,早知道红云教的风景如此优美,她早就飞奔而来,即使这里有着龙潭虎穴也阻挡不了她。 看着她的神情,风潇潇心头闪过庆幸,幸好他有跟来,否则她真的会在这长住下去。因为除了贪财之外,她最爱的就是美景。 大自然的风光虽美,犹不及红云教中的女人让人惊叹,放眼望去,清一色全是女子,环肥燕瘦各有风情,让人看得目不暇给。 花恋恋的目光在扫过一角时,不由得大变,一张艳若桃李的脸,顿时有些铁青。 其余的人也看到了那热闹的一角,一群女人围在一起不知在干什么。 雨迷迷的嘴角悄然上扬,双手环胸,大有看戏的架式。 “主子,是龙少吗?”雪灵有些不确定。 风潇潇心头顿时一紧。龙从云?据雪灵所说,他是个极俊美飘逸的男人,而且女人缘好到让世上男人极欲除之而后快。 “具备这种让女人疯狂特质的男人,我想这世上并不会太多。”雨迷迷笑容渐渐有些诡异。 “主子,等一下。”雪灵慌忙向后跑远。 风氏父子齐齐回首,不解的望着落荒而逃的人。 雨迷迷好整以暇的清清喉咙,玉唇轻启,声若黄莺出谷,“龙师兄,好久不见啊!” 声音很清灵、很悦耳,可是为什么他们马上就听到了一声惨叫?风氏父子不由面面相觑。 “雨迷迷!”不用怀疑,这个声音绝对、肯定充满了恐惧与意外,可是,雨迷迷这样一个清秀可人的弱女子,有什么地方让人害怕的? 好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狗一样,龙从云如疾箭一般飞身而来,瞬间已到众人眼前,这个形容虽然有些过分,但是那个跳起来的人影确实给人这样的感觉。 那是一张注定命带大把桃花的脸,即使俊朗如风潇潇,相较之下也要逊色三分,老天爷似乎极宠爱他,把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加诸在他身上,简直就像是上苍最完美的杰作。 风潇潇的心不由得往下沉,眼前这男人无疑是全天下男人的公敌、女人的最爱。 似笑非笑的扬眉,雨迷迷轻扯她的衣袖,轻声道:“是不是感觉很沮丧?”任何一个男人在看到龙师兄的时候都会有这种情绪出现。 风潇潇不置可否的看着她。 龙从云发现师妹对身边男人亲匿的举动,双眼顿时睁得圆大。 “兄台,你是怎么上了我家小师妹贼船的?”同情的目光梭巡过风潇潇全身,还好,目前尚且看不出有受到重大伤害的样子。 贼船?十分贴切的形容,他真的是上了贼船,而且还不想下。风潇潇有些无奈的想。 “师兄,你以为别的男人都像你一般聒噪吗?”目光有些不齿,一个大男人生就一张三姑六婆的嘴,真是上天最大的恶作剧。 他忍,百忍成钢……龙从云含血吞下不满,转而对花恋恋问道:“据说天下第一庄的庄主是个冷到最高点的男人,你一定是碰壁了才不得不回来是不是?” 花恋恋神情疑惑,手指指向一旁的男人,“他就是风庄主呀。” 龙从云再次跳了起来,手指发颤的指着风潇潇,那表情就像见了鬼似,“你、你……你怎么会一起来?” 花恋恋脸上疑惑更深,“难道你没有收到我的飞鸽传书?” 雨迷迷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尴尬,雪灵则拚命咬着下唇。不能笑啊! “当然没有。”龙从云肯定的摇头。 风潇潇若有所思的瞧着雨迷迷。飞鸽传书?他们这一路似乎吃了不少烤乳鸽,难道…… 看到她悄悄地向自己眨眼,他恍然大悟,是了,那些信鸽……既然自己也有份,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就不知花恋恋知道她也曾吃过自己的信鸽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龙从云狐疑的目光看向雨迷迷,“师妹,老实说,你是不是又犯了老毛病?”她的神情太过古怪了,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哪有什么老毛病。”她的表情无辜极了。 “吃鸽子的毛病。”直接挑明,否则这个小丫头绝对不会自己良心发现承认的。 “啊!”花恋恋低呼。 见雨迷迷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花恋恋心中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信鸽就是她吃的。 “我是来给李少瞧病的,你们确定要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吗?”雨迷迷不疾不徐的转移话题。 “这边请。”花恋恋迅速收起一肚子不满,恭敬的率先领路,目前教主的事最重要。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任谁走在绿荫夹道、花香扑鼻的地方都会心情愉悦,雨迷迷也不例外,她甚至希望可以永远这样走下去,当然风潇潇一定要在她身边陪着。 屋舍虽称不上精致,但也不至于简陋,有大块青石砌成的,也有木质的,还有青砖盖的……这里简直容纳了大江南北各个地方的建筑,可见红云教众来自的地方也不尽相同。 “你猜,哪一间是教主的屋子?”雨迷迷悄问。 风潇潇狐疑的看着她。 “如果你猜中了,我答应你一件事。”嘴角轻扬,不信这样他还能保持沉默。 “圆顶的茅屋。”他毫不犹豫的回答。 雨迷迷忍不住搔搔头,那样简陋的屋舍会是一教之主的住所? “教主,她来了。”花恋恋的举动证实了风潇潇的猜测。 一个异族少女出现在屋外,一看到她的装束,雨迷迷就明白了他何以如此猜测。那身服饰是边疆的少数民族,他们世代居住的都是圆顶的屋舍。 “我刚才什么都没讲过喔。”雨迷迷一脸的赖皮。 风潇潇淡然的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两位师兄艳福不浅啊。”雨迷迷不胜感慨的口气,满是羡慕的目光。 风潇潇会心而笑。就外貌而言,花恋恋与红云教教主方小娇都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她的两位师兄居然可以得到这样美人的青睐,的确叫天下的男儿艳羡不已。 方小娇的目光掠过他,最终定在正一脸兴味打量自己的雨迷迷身上。 “雨迷迷。” “我是。”她含笑点头,心中却暗暗寻思,这样一位冷漠淡然的年轻女子能担当一教之主,只怕不是那么简单。 “救他,你有什么条件?” 雨迷迷讶异的扬眉,目光诡异的闪了闪,“如果我要教主之位,教主肯吗?” “不肯。”方小娇毫不犹豫的回绝。 “那贵教总应该有银子吧,给我越多越好。”说着说着,她忍不住露出了贪财的本性。 “不给。”方小娇冷冷回绝。 雨迷迷蓦地睁大眼,虽然她是有白救人的打算,但方小娇这样说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李步青是她师兄,但却是她丈夫啊。 “我没有听错吧,你不给任何报酬却要我救一个人的命?”她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 风潇潇眸底闪过一抹笑意,这样两个天生怪异的少女遇到一起,不知道是灾难还是幸运,老天还真是会安排。 “不救。”清楚明白的给出答案,雨迷迷非常有个性的跳到一旁的石桌上坐下。 “那你和他陪葬。”方小娇面色如霜的盯着她。 剑眉轻挑,风潇潇不太喜欢方小娇对她说话的语气。 “他既然没死,我何来陪葬之说?”雨迷迷慢条斯理的回应,好不悠闲的理着自己有些散乱的发。 “你……”方小娇为之语塞,是的,李步青还没死,他现在只是像死人,一个活死人。 风潇潇暗自好笑,他总是忘记她根本就不是个会吃亏的人,果然是关心则乱啊! “你救不了青哥,我会杀了风霁。”方小娇目露凶光的望向一旁的风霁。 无所谓的挥挥手,雨迷迷不为所动的道:“他又不是我儿子,我管他那么多。我跟师兄还比较亲近,我都不想管了呢。”伸手拽过风潇潇,拍拍他的肩,“他,风大庄主才是会担心的那位,你找错人了。” “可是,据我得到的消息,你一直在护着风霁。”方小娇眼神锐利盯在她的身上,似乎要看穿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雨迷迷打哈哈的摆摆手道:“显然教主的消息有误,应该说是风大庄主给了我足够多的钱让我保护他儿子才对。” 龙从云在一旁用力地点头,只有钱才是师妹最相信的,她一定是拿了风潇潇的钱才会拚命保护风霁的,她可从来不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 方小娇望向风潇潇,他依旧不发一言,她将其理解为默认。 “那就杀了你的丫头。”最后的威胁了,她们主仆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一定非常深厚。 雪灵马上发出一声尖叫,迅速躲到自己主子身后。 雨迷迷纳闷的瞄着方小娇那张艳丽的芙蓉面,疑惑的道:“当人家丫头的,不随时都得有为主子牺牲的自觉吗?” 雪灵顿时苦了一张脸,再次感叹红颜薄命。 “你为什么不肯救他?”怨毒的眼瞪过去。 雨迷迷理所当然的道:“你没给我钱啊!” 风潇潇举目望向远山,她呀,不逗弄别人好像活不下去似的。 风霁垂首看着脚尖,拚命忍笑,迷姨似乎故意跟红云教的教主过不去。 “不给。”方小娇毫不让步。 “不救。”雨迷迷毫不退缩。 四目相对,一悠闲,一喷火。 龙从云轻叹,“方教主,你就认命吧,不给她钱就像不给师兄酒喝一样,他们都活不下去。” 酒?风潇潇想起决斗前,李步青那恨不得钻到酒坛中的神情,是个酒鬼吗?那眼前这位龙少似乎就是色鬼了,而她——目光扫向雨迷迷,大概是钱鬼吧。 “多少钱?”方小娇恨恨问道。 “我不是你的仇人,请不要用那种深恶痛绝和咬牙切齿的表情来对着我。”雨迷迷大为不满的抗议。 “很快就是了。” 一旁众人忍不住点头附和,似乎刚开始照面她们就杠上了。 “李步青在哪里?”雨迷迷跳下石桌,终于有兴趣关心师兄的下落。 “你要多少钱?”方小娇不认为她会少要。 雨迷迷伸出自己十根纤细的指头,颇有闲情逸致的端详着,良久才意兴阑珊的道:“你认为他值多少钱,就给多少钱。” 高招!风潇潇嘴角微微上扬,在一个人的心中,所爱的人是无价的,她分明是在给方小娇难看。 第八章 “只有雨迷迷可以进去。”方小娇挡在门口。 风潇潇扬不苟同,“为什么?” “这是我的地方。”答案就这样简单。 他冷哼一声,“那教主不妨试试风某人到底进不进得去。”他不可能让雨迷迷单独跟她进去,且不说方小娇古怪的个性江湖尽知,单就她的武功就比雨迷迷高出许多,他怎么样也不放心。 知道他关心自己,雨迷迷露出一抹甜笑,握住他的手,悄声说:“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风潇潇看着她,似在犹豫。 雨迷迷拉下他的头,附耳道:“我有护身的东西,不要紧,你就等在外面,一旦有事,我会大叫的。” 他终于点头,放任她独自进入屋内。 简单的摆设,朴素的装饰,这里真不像一教之主的居所。 两扇竹制的窗,临窗处摆着一张老旧但结实的木桌,两张竹椅摆在两侧,桌上放了一套雪白的瓷质茶具,与这屋内的一切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躺在角落木床上的年轻男子有张性格的脸,坚毅的双唇紧抿,浓黑的眉轻蹙,即使在沉睡中,他依旧有着挥之不去的忧愁,面色苍白,就像长时间没有受到阳光的照射。 方小娇担忧的眼眸紧盯着那双紧闭的眼,她多希望他可以醒来,即使对她恶言相向,也好过这样永远不开口。 雨迷迷坐到床畔,伸手把脉,良久无语,面色有些沉重。 “很难治吗?”此时的方小娇少了人前的尖锐与冷漠,只是一个柔弱无助的普通女子。 “你不该对他下情蛊。”雨迷迷不是埋怨,只是无力。 “他记着对你的承诺,说要回去娶你。”她不甘心,既然爱的不是那个人,为什么他要回去娶。 “我不需要这个承诺,因为我根本就不会嫁给任何一位师兄。”否则她也不会带着雪灵四处躲藏,更不会因此遇上风潇潇……想到他,雨迷迷感到一阵窝心,也不禁同情起方小娇的处境,深爱的人变成了活死人,她的心痛可想而知。 “但他死守这个承诺,他说过,除非你亲口拒绝。”方小娇痛苦的闭上眼。现在雨迷迷到了他的面前,可他却听不到任何声音,这是上天的捉弄吗? 雨迷迷放开李步青的腕,起身走向窗边,深吸口气道:“是我的错,我忽略了他是一个重承诺的男人,根本不该用同样的手法骗他。”龙师兄是只花蝴蝶,但李师兄却是个呆头鹅,从不去怀疑别人话中的真假。 风潇潇站在屋前,从窗外看到她的身影,心才放下一半。 雨迷迷对他嫣然一笑,看到他不自在的将头转到一边去,笑意不由加深。如果告诉别人,江湖上以冷硬著称的风潇潇也会羞怯,不知道有几人相信? “你也没有把握?”方小娇忧愁的目光落在李步青苍白的脸上。 收回心思,雨迷迷转过头,坦承道:“很麻烦。” 她面上立时出现喜色,“有办法治得好?” “有。”她回答的很肯定。 “是什么?”方小娇急切的询问,她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 “还没有想到。”她的话突然来了一个大转折。 “你——”方小娇霎时铁青了脸。 雨迷迷无辜的摊摊手,“你是用毒的人,应该知道天下万物相生相克,如果有一毒物,百步之内必有其解药。” “我试过很多方法。”方小娇的语气透出淡淡的绝望,她曾经有过太多的希冀,而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后,已经快绝望了。 “你一定不敢冒险,因为你担心他。”她笑得轻浅,却像一根刺直接扎入方小娇的心口。 是的,她不敢冒险,一丁点都不敢。 “明天我再来。”雨迷迷转身离去,有时候静下心来,人会想明白许多事情。 刚步下木梯,风潇潇就迎了上来,脸上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她心里已经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有一个自己所爱的人关心自己,那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 “你很担心我。”她似笑非笑的望向他。 “你需要人担心吗?”就连声调也无波无浪。 “不需要吗?”她执意要个答案。 “我以为该担心的是别人。”他的眼神带着笑意。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聪明?”雨迷迷扬起嘴角。 “很多人。”风潇潇嘴角露出一抹浅得几乎看不出来的笑。 伸手握住她纤细的手,感觉就像握住了春天一般的温暖。 “你有把握吗?”他云淡风轻的问,目光追逐着天边的云彩。 雨迷迷轻挑起眉,“你在内疚吗?” “毕竟是我打伤了李步青。”她总是能一眼看出他的心事。 “世间万物处处都有变数,谁也不能预料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雨迷迷有些无奈的摇头,感叹人的性命就如那水中浮萍般,随波逐流。 “有几分把握?”风潇潇问得有些担心。 她幽幽一叹,良久无语。有时真不希望他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她不是神啊,可他们偏偏常常忘记这一点。 “没有把握吗?”他眉峰轻蹙。 “很难讲,现在我无法给任何人答案,我也只是一个凡人,不是神仙。” “但他们把你当神仙。” 雨迷迷无奈的摇摇头,“一个人要是太能干,实在不是件好事,江湖人更加不能太出风头。” 偏偏有人老争着要一夕成名天下知,是也?非也? “你的师父也不成吗?”他迟疑片刻还是讲了出来。 “我师父……”长长的停顿,有那样一个性格古怪、行事刁钻的师父,为人弟子的她,有时都不知道究竟是幸抑或不幸了。 “他会见死不救吗?”他不信,一个人纵使再冷血,也不会见自己亲手教出的弟子性命垂危而袖手旁观的。 雨迷迷没有回答,只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风潇潇,使他忍不住怀疑起自己脸上是否有脏东西。 抿抿唇,她面容一肃,“如果一个人为了不杀人,而把自己答应别人要杀的人全部供养起来,你觉得这种人怪不怪?” 他一怔,然后肯定的点头,这种人不怪,世上就没有怪人了。 “一个人如果为了达到目的,无休无止的纠缠你三年,你会不会屈服?” 风潇潇愕然。 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雨迷迷嘴角轻扬,“所以,就连本朝的先皇陛下,都被我师父给弄了回去,现在活得比当皇帝时还要惬意。”每天不用上朝批奏章,身边还有自己的宠妾、爱妃陪伴,而且只要混吃等死就好,这种美差她也想要啊! 他的嘴已经完全的阖不上,再也无法保持面无表情,突然知道已经公告天下驾崩的先皇居然还活在人间,任谁都会惊讶。 “师父明明不愿杀人,偏偏却当个杀手。身为杀手不打紧,不接生意就好,但他却接得不亦乐乎,因此你可以想像我们谷里有多少那样的闲人了。”师父得到的佣金根本不够养活那群人,而他现在居然想把谷主的位子传给他们其中一人,谁想自认倒楣啊? 风潇潇困难的阖上下颚,“你师父要找下一任谷主,难道是……” “没错,就是想找个替他养人的倒楣鬼。”她直接解答他的疑惑,再次满意的看到他惊讶地瞪圆了眼。 “我想我师兄如果有知觉的话,一定宁可就这样躺下去,也不会想让我师父救的。”她苦恼的搔了搔头。她是挺想趁人之危的,可是李师兄为人厚道,平时又颇照顾她,她会于心不忍啊。为什么躺在床上的不是龙从云或裴惊雷呢? 风潇潇默然,是的,换了任何人大概都会这样选择吧。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来到一片视野宽阔的坡地上,随兴的坐了下来。 雨迷迷向后一仰,平躺在草地上,嘴里叨着一根草,“再告诉你一件事,有些买凶杀人的金主也被我师父请到了谷中。” “这样谷里还有安宁吗?”风潇潇更加讶然,那位前辈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恰恰相反,正因为那些人彼此牵制,所以反而相安无事,而我师父整天看人勾心斗角,快乐得要飞起来,直说不枉此生。”老实说,她挺佩服师父找麻烦的本领,而他们几个师兄妹似乎也或多或少拥有这项特质。 风潇潇实在想不出江湖中几时出了这样一位有趣的人物。 “你说他是一位杀手?”脑中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一个人。 “是呀。”有气无力的应声,吐出口中的青草。 “四十年前江湖中出现了一位顶尖杀手,号称‘玉面阎罗’,只要他接的生意无不达成任务,可是他的行踪一向神秘,后来甚至都没有了消息。”武林中都认为他已经作古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雨迷迷欣赏的拍拍他的肩,“不错嘛,还知道我师父的称号。” “没有人知道玉面阎罗的武功究竟有多高,甚至没人知道他用的是什么兵器,当时几乎可说是武林第一人。”风潇潇的神情肃穆了起来,能被称为武林第一人,肯定有其值得尊敬的地方。 闻言,雨迷迷的表情古怪了起来,嘴角渐渐上扬,笑得越来越明显,而声音也越来越大,终至笑不可遏。 “你笑什么?”扶着她因笑得过猛而发颤的肩膀,不着痕迹的顺势将她带进自己怀里。 “你知道吗?我师父最引以为傲的不是他的武功,而是他的相貌。”她挑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赖在他怀中,越来越习惯这样的亲匿。 他会心而笑,既然被称为“玉面”,容貌自然不差。 “而我们这些徒弟最佩服的既不是师父的武功,也不是他的容貌,而是他惹是生非的本事。” 风潇潇大笑出声,有这样一位性格古怪的师父,也难怪会有一群行事怪异的徒弟了。他遇到的李步青、龙从云和雨迷迷,要说最相似的地方就只有一个字——怪! 杀手,顾名思义就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刽子手;而他们的师父拿人钱财,不去杀人,却把要杀的人藏起来,这也就罢了,居然还把请他杀人的金主也给一起藏了起来,这不是惹是生非是什么? 越想越无力,雨迷迷恨恨的又道:“那群人乖乖给师父养也就算了,可是……”她的声音怨恨起来,“为什么、为什么那些人越来越有被师父同化的趋势?” 叹了口气,风潇潇已经连同情都不想同情了,他现在更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千千万万不能让她再回到那个什么迷迷谷,尤其自己的儿子更是不能羊入虎口。 “迷迷,你还会再回去吗?”小心翼翼的问。 雨迷迷把玩着他的手指,半晌无语。 “迷迷。”语气略带急躁。 “你想让我回去吗?” “不想。”他用力抱住她,只想她永远待在自己身边,即使自私,他也要这么做。 她转头看着他,明眸闪着璀璨的光彩,声音低低柔柔的,带着少女的羞怯,“那我就不回去。” 她答应了!纵横江湖这么久,他以为自己已经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刚刚等待她答案的时候,他紧张得手心都冒出冷汗。 “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感到不安。”这是他的誓言,他会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我相信。”抱住他搂着自己的手臂,雨迷迷感动不已。 这一刻就像永恒,他与她互许下今生的誓言,这一方小天地此时是世上最幸福的地方。 “你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令师兄的病情。”良久之后,风潇潇开口打破了沉默。 “担心又没有用。”口齿不清的咕哝着,她有几分睡意了,心情太放松就会想睡,真是要命啊。 拥着她躺在草地上,仰望着纤尘无染的碧空,心情格外恬静祥和。 “其实师兄要不是中情蛊,是不会成为活死人的。”一阵静默后,她再次开口,语气颇多感叹。 “情蛊既是方小娇下的,她应该可以解。” 她不由得幽幽叹息,“可是她下的是同生共死蛊,除非她死,否则这蛊几乎不能解,可是你觉得她真的该死吗?” 风潇潇不禁沉默。是的,方小娇爱李步青并没有错。 “所以我才倍感苦恼,如果我可以自私到底就好了。”至少师兄有救。但就怕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感谢她,而是取她的性命以慰爱人在天之灵——那种结局她可不想要。 “你在担心吗?”风潇潇小心打量着她微皱的柳眉,感到疑惑。她看起来一直都是无忧无虑的,现在竟为了另一个男人而忧心,他心底深处有些微微酸意泛起。 雨迷迷苦笑,“我不该担心吗?至少李师兄是个负责任的人,不像我其他几位师兄,他说不定最后会认命接任谷主一职。” “那真的是该担心了。”悄悄的松口气,这表示她对李步青没有师兄妹之外的感情。 脑中灵光一闪,她猛地翻身坐起,揪住他的衣襟道:“你打伤我师兄时用的是什么功夫?”只有找到源头,她才好对症下药。 “冰魄寒风掌。” “和你的人一样冷。”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这武功简直是为他量身订作的。 风潇潇哭笑不得。 “情蛊是烈性蛊毒,而冰魄寒风掌却是至阴之功,一阳一阴该能交融相解才对,为什么反而……”她不解,眉头不自觉打结。 躺回他怀中,她反覆思索着,不自觉眼皮越来越沉,最后缓缓睡去。 晚风徐来,带着些微的水气,空气中飘浮着花草的清新与香甜。 风潇潇抱起熟睡的雨迷迷返回客舍。 雪灵第一个迎了上来,她担心主子,虽然主子让人担心的时候并不多。 “我主子没事吧。”她跟在风潇潇身后轻轻问着。 “她只是睡着了。”他的语音刻意压低,不忍惊醒怀中人的美梦,瞧她眉间含笑的样子,似是梦到了什么好事吧。 雪灵心下更加嘀咕不休,以前主子可不是这样容易入睡的,她是个极没有安全感的人,尤其又拜到了他们谷主那样的师父,安全感更是直线下降。而近来主子似乎很信赖风潇潇,甚至在他身边容易入睡……心思几经翻转,她渐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 “霁儿呢?” 雪灵指指外面,“跟龙少出去了。”真是让人不放心,龙少那样的人一定会把小孩子教坏的。 “是吗?”他忍不住皱了下眉头,老实说他真不希望儿子跟龙从云那样的人在一起。 “照顾好她。”轻手轻脚的替雨迷迷掩好薄被,他悄声叮嘱着。 “我会的。” 风潇潇很快地离去,他得去找回儿子。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一株百年老树下有着一方天然形成的石桌,雨迷迷盘腿坐在石桌上看书。她穿着一袭雪白衣裙,腰间系着银白色锻带,而腰侧依旧系着那只似乎永远不离身的锦袋,乌云一般的长发如瀑布飞泄在她身后,有几络垂落于胸前,平添几许妩媚风情。 古树、石桌、白衣少女,和谐得让人不敢冒然闯入。 风吹拂树叶的声音,纸张翻动的声音,自在安然。 他来得悄无声息,但她还是感觉到了,不是她武功突然变得厉害,只是一种心灵感应。 她抬首对他盈盈一笑,他走近,与她一起坐在石桌上。 “在看什么?”他问得随意。 “医书?”她头也不抬的回答。 “临时抱佛脚?”他打趣。 雨迷迷白他一眼。“要是我就这样临时抱佛脚给人治病,那些神医不是该羞愧得无地自容?”冰山也会打趣人就不好玩了。 “说的也是。”风潇潇唇线微扬。 脚步声急促而来,是方小娇身边的侍者。她们全部是一身鲜红的衣裳,淡紫的腰带与同色头饰,且同样都在腰际系着一方黑丝锻面的锦袋。 红与白形成鲜明的对比,破坏了原本宁静的画面。 “教主请雨姑娘过去。” “我正在看书。”她不疾不徐的说,顺手扬起手中的书。 “教主说是急事,请姑娘务必过去。” 稍作沉吟,她点头道:“那好吧。”轻轻跃下石桌。她心里明白,方小娇找自己无非就是为了李步青的伤,除此之外哪里还有什么急事啊?可是,在没有找出救人方法之前,她实在不想去面对忧郁绝望的方小娇和沉睡不醒的师兄。 风潇潇默默尾随跟上。 侍者于屋外止步,雨迷迷微微一笑,迳自抬脚入内。 方小娇坐在床畔专注的望着床上的人,雨迷迷淡淡瞥了她一眼,走到窗旁的竹椅上坐下。 屋内的气氛是沉重的,方小娇的表情是严肃的。 坐在窗边的雨迷迷悠闲的喝着新涮的香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似乎浑然不察她异样的情绪波动。 拳头悄悄握紧,方小娇贪恋的看着沉睡的李步青,她真的很想陪他到白发苍苍,可是她不能这样自私,他应该是生龙活虎的一个人,绝非这样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 “如果我破了他的情蛊,你有没有办法替他疗伤?”自语般的低喃,语音带着浓浓的期盼与不舍。 雨迷迷恍如未闻,依旧慢条斯理的喝着手中的茶,甚至还露出陶醉的模样。 “我知道你听见了。”方小娇飞针射出,钉在她面前的桌上。 “你知道我不会同意你那么做的。”她终于不再保持沉默,毕竟她一点都不希望下一把针钉在自己身上,那会很痛。 “可这是唯一的希望。” “有希望却并不是唯一,而且如果我真的同意你这么做,我的下场会很惨。”雨迷迷转着手中的茶碗,“你知道吗?虽然李师兄看似最好说话,可是这种人一旦认定的事,旁人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如果他认定了你,而你却用自己的性命换回他生存的希望,那么他醒来后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杀了我,然后再追随你于地下,你说,这样毫无益处的事,是我会做的吗?” 方小娇颓然坐倒于床前,如果她的死到头来只换得他共赴黄泉,那么她的死又有什么意义,而雨迷迷又为什么要陪上自己的性命? “所以,我们还是慢慢想办法吧。”放下茶碗,雨迷迷起身走至床畔扶起她,“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活着就有希望?”方小娇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 “是的,想救他,你得先活下去,否则我不会救。” 呆呆望着她步出屋外,方小娇慢慢的将头转向李步青,“你说的没错,她并不是真的自私,那只是她的保护色。”看似玩世不恭的雨迷迷,看似吝啬自私的雨迷迷,其实是个心思细腻又善体人意的可爱女子。 “方小娇。”声音在耳畔响起,她扭头就看到雨迷迷自窗外探进屋内的脑袋。 “什么事?” “能把情蛊的喂养之法告之一二吗?顺便再送我两条玩玩。”她此刻的表情绝对充满了谄媚,为了达到目的,有时她的脸皮会厚到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不行。”她斩钉截铁的拒绝。 “小气啊。”雨迷迷不满的咕哝。 “你要那个做什么用?”心念一转,方小娇似乎明白了她的用意,口气便不再那么决绝。 雨迷迷趴在窗棂上,歪头想了想,然后试探的开口道:“假如,我只是假设,如果我再对师兄下一次蛊,情况会如何?” “你在异想天开。”方小娇毫不留情的否定。 “我没有,我问过风潇潇,他是用冰魄寒风掌打伤师兄的,掌风阴寒,而情蛊纯阳,这样一阴一阳相遇,按理说应该可以融合,甚至可以解开师兄所中的情蛊,但是师兄却成了活死人。”依她看啊,师兄当时抱的大概也是这个想法,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害自己现在成了活死人。 方小娇脸上的血色迅速消褪,真相竟是如此!她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同风潇潇决斗,现在她明白了——他要解蛊。 “他懂医术?”方小娇问出心中的疑惑。 雨迷迷点头,“当然,同门之中只有我与李师兄习医。”这样算不算出卖同门?不管了,谁叫他弄了个这么大楼子让人收拾。 “我给你情蛊。”方小娇面容冷肃,既然他这么不想留在她身边,她徒留一具行尸走肉干什么?能醒是他的福气,不能则是他的命数。 “谢谢。”雨迷迷笑逐颜开,终于拗到手了。 方小娇取出一只小瓮交给她,并解释下蛊的方式,然后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了茅屋。她此时心中只有痛,不想要再看到李步青这个男人,她的泪也不想让任何外人看到,为了这样的男人不值得。 第九章 参天古树茂密蓊郁,枝叶繁盛,叶叶相叠,使得骄阳光芒根本无法透过树叶间隙倾泄下来,照耀这一方天地,沼泽的湿气和树叶腐败的气味充斥鼻息,寂静的空气中偶尔传来几声虫兽踩动枯叶的声音。 浓荫蔽日,清冷阴暗,这一方僻静幽深的角落,若是无心,断不会发现。 她已经在岩石上坐了老半天,手中捧着一只小瓮,柳眉一直紧紧蹙着,似有解不开的难题困扰着她。 风潇潇双手环胸,倚在一株古松旁闭目养神。论武功,他在江湖上鲜有敌手,但要说到医术,他在她面前就显得不值一哂了,所以她的忙他帮不上,他只要负责她的安全就好。 伸手摩挛着瓮的表面,雨迷迷的神情充满迷惘与迟疑……要冒险吗?真的要走这一步吗?可是万一……那种后果她不想要,也没有任何人想要。只是若不冒险,她真的束手无策,他们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她身上呀! 目光游移之际,瞥见树下的风潇潇,她黯然一叹,如果救不醒师兄,风大哥的心结也解不开的。 暗自咬牙,痛下决心,只有这样了,尽人事、听天命。 跳下岩石,她飞身越过沼泽,落在他的身旁。 风潇潇睁开眼,“决定了?” 她点头,“是的,决定了。” “要我引开方小娇吗?”问得漫不经心,却流露出他的细心。 雨迷迷不由得绽出一抹甜笑,伸手抱住他的腰,“谢谢。” “走吧。”搂住她的腰,提气纵身穿林而过。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雪灵不懂,真的不懂,虽然她的脑袋不怎么聪明,但她坚信即使聪明的人也不会懂得她家主子。 雨迷迷将包袱系好,才发现雪灵一脸迷惘的站在自己身边。 “灵儿,你在想什么?” “主子,你明明替李少诊治好了,为什么还要不辞而别?”怕方小娇追杀他们吗?没有必要吧,主子的医术可是很让人信服的。 “如果你能明白的话,我想你就不会到今天还只是我的侍女了。”她真不想叹气,可是有这样一个丫鬟她不想感慨都不成。 雪灵不悦的嘟起嘴,主子又在讽刺她了,人笨也是有自尊的好不好。 风霁在一旁窃笑。 “咱们走吧!” “风庄主呢?”雪灵左顾右盼了老半天,却没瞧见风潇潇的身影。 “他会到教外与我们会合的,走了。”雨迷迷懒得再跟一个迷糊丫头解释。 “喔。”雪灵一头雾水。 当雨迷迷拨开隐藏着暗门的荆棘丛时,雪灵一脸的难以置信。 “主子,你几时找到出口的?”主子不愧是主子,总是能做到别人很难做到的事。 “来的时候记下的。”漫不经心的回应。 “可那时我们明明系着眼布。”雪灵不解。 风霁也是一脸好奇。 她抬起手,“当时我被荆棘扎了手。” “原来如此。”她这下才恍然大悟。 雨迷迷瞟她一眼,什么话也没再讲,转身走进密道。 雪灵、风霁随后跟入。 一行人在山脚下停了下来。 雨迷迷回首望向来路,心中暗自唏嘘,希望老天保佑李师兄可以安然度过难关。现在为确保安全,先离开再说。 “迷姨,我们到哪里等爹?” “前面的客栈,你爹最迟明天一定会到。”雨迷迷笃定的说。 顷刻之间大雨不期而至,让全无防备的三人狼狈不堪。 那家小客栈,是方圆百里内唯一的一家客栈,让人没有其他选择。 和蔼可亲的老店家,忠厚老实的店伙计,朴素无华的店面。 看着桌上毫无特色的热炒与冷盘,如果有得选择他们绝对不想吃这样的饭食。 “主子,好难吃。”雪灵一脸苦相的抱怨。 雨迷迷神情自若的持箸而食,仿佛吃的是人间美味,半点嫌恶之色也看不出来。 “迷姨,你真的不觉得难吃吗?”风霁也忍不住问出口,这种饭菜吃到嘴里如同嚼蜡,纵使行走江湖的人应该随遇而安,但这个菜也太…… “如果你不想被店家赶出去的话,就快吃。”她可是一点也不想出去让风吹、任雨打;这见鬼的天气,突然之间倾盆大雨,让人措手不及,不过也好,至少他们走过的痕迹都被抹灭了。 “这样的手艺也敢出来开店啊,简直……”雪灵实在难以认同。 风霁用力点头,在这件事情上他和她有相同的共识。 雨迷迷诡谲的瞄了他们一眼,笑容古怪得紧,“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喔。” 其余两人不由得都伸长耳朵。 “柯师兄,你还不准备出来吗?”她声音突然间扬高。 忽有一人大笑,正是面目和蔼的老店家。 雪灵自凳子上摔落于地,一脸惊骇的看过去。柯少?! “我还以为你不会认出我。”他的笑容相当慈祥。 雨迷迷似笑非笑的扫过桌上的菜肴,“师兄不是就怕小妹吃不出来吗?” “可你显然不是吃过菜才怀疑的。” 风霁一脸好奇,“迷姨,哪里有破绽啊?”在他看来,对方的易容术在江湖上恐怕少有敌手了。 “眼神,”她微笑,“你的眼神太过兴味,颇似感觉我们这样的狼狈尚不足以称心似的,而且你的手——”她摇头长叹一声。 “手?”柯步彦抬起手,尔后豁然开朗。是了,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家是不该有这样一双白净的手。 “这里的店家呢?”雨迷迷神色一正,问出心中疑惑。 柯步彦朗笑一声,“我给了他足够的钱,让他到他乡谋生去了。” “你打算以后都在这里开店吗?”她扬眉,不太肯定自己这个臆测。 “当然不是,我只是听说李步青跟龙从云都在红云教,而小师妹你似乎也赶来这边,所以才来这里看好戏。” 风霁心中有了一个认知,迷姨的同门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质——好事。 “是这样吗?”雨迷迷一脸的不信,“只怕师兄是另有用意吧。”他的动机会这样单纯? 柯步彦道:“我就那么不可信吗?” 她不善的眯着眼,“你是想现在就说清楚呢,还是想等我找到答案再说?” 他干咳两声,讪笑道:“小师妹,事情呢并不复杂,只不过是师父他老人家扬言,如果我们不能在八月十五之前将你领回谷去,就看我们四人谁要自愿当下任谷主。” 雨迷迷颇感讶异,“咦,师父改变方法了啊!”还以为他一直不知变通呢。 “当然。”找了一年多都找不到,再不改变方针就太傻了。 一把拉过风霁,雨迷迷笑容可掬地道:“师兄,你看这孩子可是可造之才?” 柯步彦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一遍,满意的颔首,“是个可造之才。”心念一转,不由惊讶出声,“师妹,你莫不是想李代桃僵?!” “有何不可?”她一脸的理所当然。 “可是,要当下任谷主要学很多东西,还要负很多责任……”未完的话统统被她的手打了回去。 风霁一脸的愕然,负很多责任?难怪他们一个个避之唯恐不及。 雨迷迷笑得一脸谄媚,“哪有哪有,小风霁,别听他乱讲,我们的迷迷谷很好的,到处鸟语花香、山青水秀……” 柯步彦心中暗道,鸟语花香?鸡飞狗跳比较合适吧!山青水秀不假,但居住在那的人却让人不敢领教,小师妹根本就是在诱拐良家少年从此踏上不归路嘛! “师妹,咱们谷什么时候改叫迷迷谷了?”突然间忆起刚才听到一个重点,柯步彦马上提出质疑。 “不就是上次我把谷中弄得大乱时,你们都服了我了,当然要以我的名字命名啊。”她理直气壮的回答。 风霁不由自主后退数步,那个谷的名字是一直都在变化的吗?而且还是能者命之? “迷儿,如果那里真的那么让人向往,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跑出来?”清冷的声音不高不低的响起。 柯步彦闻声望去,只见门口多了一位身形颀长的青衣男子,一脸冰寒,相貌俊美,正阖起手中的一把油伞,心中不由暗赞一声,好俊的人物!当然如果面色可以再柔和一点就更好了。 “咳……”雨迷迷眨眨眼,“那个……我们住太久了,总得换换环境吧。” 风潇潇怀疑的扬眉,“是吗?”她还真能拗。 “你叫她迷儿?”柯步彦惊呼,除了他们师父,这是第二个敢如此称呼师妹的人呢,失敬啊。 风潇潇看向年迈的店家,不晓得洗去易容后会是怎生一张面容。 雨迷迷马上介绍,“这是我二师兄柯步彦,擅长易容,武功就马马虎虎了,而且长得不怎么讨人喜欢,否则就不必天天把自个的脸藏在面具之后了。” 柯步彦咬牙瞪过去,敢说他长得有碍观瞻?!不服气的他马上冲到后面找水洗脸。 片刻之后,再度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位白衣翩翩的书生型男子,相貌俊美不在龙从云之下。 风潇潇不免怀疑起她来的那个地方水土是否特别好,否则怎么专出俊男美女?当然了,雨迷迷要当特殊案例处理,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毕竟连雪灵那个丫头都是个俏生生的美人。 “老实说啊,我都快忘了师兄你原来是长这个样子的。”雨迷迷不胜感慨的说。 柯步彦反唇相稽,“谷中有几人的长相是你记得住的?” “师父。”她毫不犹豫的回答。 “嗄?” “如果不记住师父的长相,岂不是要倒大楣。”雨迷迷理所当然的解释。 事实真相不知道也罢,众人心下不住感叹,有这样的徒弟,身为师父的人只怕会后悔到肠子都青了。 她忽然笑容灿烂地走近风潇潇,他则不动声色的看着。“风大哥,你怎么知道今天会下雨,还刚好准备了一把伞?”是不是他深藏不露,懂得观天象? 风潇潇眸底闪过好笑,她似乎只有在利用人时才会极尽谄媚讨好。“我离开的时候就在下了。”声音依旧保持着一贯的清冷。 雨迷迷闻言大失所望,以为可以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谁知是老天的恶作剧。 “啊,对了。”柯步彦突如其来的惊呼,成功的吸引了在场众人的目光。 他手忙脚乱的从柜抬里找出一张纸——不,是一幅图。 “你又作画了?”她不太感兴趣的说,脚步一点移动的迹象也没有。 “不是,这是你情敌的画像。” 情敌?!平地一声惊雷—— 雨迷迷杏眼圆睁,目光锐利的射向身旁的人。 风潇潇则怀疑的挑眉,这事他怎么不知道? 雪灵一脸的愕然,那样的万年冰山还有人爱吗?竟会有情敌?她一直以为只有主子异于常人呢。 风霁则是迷惑的歪着头,想不出这位“情敌”是谁。 画中人拥有仙人一般的风骨气韵,天仙一样的容貌,只有一点似曾相识——扭头看看身后的人,跟他一样的冰! “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功夫才弄来的消息,绝对可靠。”柯步彦有些得意的说。 雨迷迷略感不屑,冷哼一声,“早就叫你不要一直跟那个八卦长舌夫混在一起了,瞧你现在什么样子?既婆妈又长舌。” “你呢,又好到哪里去,天天往皇帝老子的后宫跑,学到什么了?”敢把江湖万事通说成八卦长舌夫,恐怕全天下也只有他这个小师妹了。 雨迷迷神情顿时一振,眼神发光,“学到好多啊,其中就有相关情敌的。所谓情敌,就是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人同时爱上一个人,然后他们之间就产生了敌对的关系,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且之间相互陷害、攻击、甚至赶尽杀绝……” 她滔滔不绝的说着,旁听的众人皆瞠目结舌,良久无言。 风潇潇淡然的看着一脸意犹未尽的人,心底不禁有大笑的冲动,情敌对于她似乎是“好玩的事物”的同义词。 雨迷迷兴味盎然的看着画中人,嫣然而笑,“还是要谢谢师兄,至少我见到这个人就知道自己要对付的是谁了,谢谢。” 冷汗自脊背攀升,柯步彦有种推人进火坑的感觉。他是不是害了一个无辜人?他只是担心师妹的情路比较坎坷,可能无法顺利出嫁,所以才绞尽脑汁想替她找个情敌,好让师妹未雨绸缪。 虽说寻是寻来了,但心下不禁有些埋怨风潇潇的洁身自爱,居然连找个钟情于他的女人都找得万分辛苦,但最后结果……他不会害了人家吧? 看着画上冷若冰霜的绝色佳人,风潇潇神情冷漠,“温婉如,祈山派现任掌门,七月初九的武林大会她会来。” 看看他、又望望画像,雨迷迷唇畔的笑容越咧越大,“我就知道你不是会拈花惹草的人。”说着就忍不住给了他一个拥抱。 一旁的柯步彦惊讶得眨眼再眨眼,然后迅速的伸手拽回师妹,“你你你……男女授受不亲,要让师父知道,他会吐血给你看。”幸好师父他老人家不在,因为他会在吐血之前先把风潇潇打死,难得有人肯牺牲娶小师妹,被打死就不知道下一位在哪里了,幸好! 风潇潇神情不悦的扫过去,同时伸手拉过雨迷迷,她是他的,任何男人都不能抢。“我会娶她。”这是誓言,也是宣告所有权。 柯步彦没趣的抿抿唇,迟疑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那你最好有心理准备接管我们那个谷。” “我有儿子。”他冷冷的回应。 风霁愕然,爹刚刚不是还大力反对他去迷迷谷吗?转变……好快啊! “节哀顺便。”柯步彦无限同情的拍拍处于呆滞状态的少年。可怜的孩子,后娘还没娶进门就遭到了虐待。 雨迷迷一脚将他人踢开,在风霁面前露出一张笑容可掬的脸,“霁儿,那个地方不错,你可以学到好多武林绝学,就算你想一统武林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而且还有皇帝老儿让你管,想想多威风,是吧!” 风潇潇的眼角微微抽动。 “我没有那么大的抱负。”风霁往后缩,想称霸武林的人似乎从来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他虽然年幼,但可不笨。 “那里有好多美丽的少女,你将来想娶几个都没问题,正所谓谷主最大。” 风潇潇走近儿子,以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霁儿,等你有了弟弟妹妹后,他们可以帮你。” 风霁脸上立刻光彩无限。他怎么忘了,爹娶了迷姨,他就会有许多弟妹,然后身为老大的他就可以……前途一片光明啊!他好像被迷姨影响太深了。 柯步彦感叹万千,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什么样的锅子就配什么样的盖,半点都错不了,算了,自己还是另外找地方玩吧。他悄无声息的带着侍童——那个店伙计离去。 等雨迷迷想到柯步彦的时候,他早已人踪杳然。 “他早走了。”风潇潇暗自摇头,以她爱惹麻烦的性子,又没有绝世武功防身,居然还可以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没有好运气真的是不可能。幸好,以后有他保护她。 “等雨停了我们就走吧,再找个馆子好好吃上一顿。”她的提议获得雪灵与风霁的一致认同。 腻在风潇潇宽阔的怀里,雨迷迷神情满足得就像得到了全世间。 风霁聪明的移到靠窗的地方,佯装欣赏着窗外的雨景。 雪灵虽然不太愿意,但这个小店仅一扇窗,只好挤过去跟他大眼瞪小眼。主子就不能顾忌一下场合吗? “你说方小娇会不会追来?”雨迷迷把玩着他腰际的玉佩,漫不经心的问。 “不会,她现在只担心李步青。” “师兄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幽幽一叹,机会是一半对一半啊。 “似乎不太糟。” “真的?!”她欣喜的抬头。 他淡淡的道:“因为方小娇看起来放了大半的心。” 雨迷迷拍拍心口,长吁一口气,“老实说,我真怕自己治不好呢。” 他搂紧了怀中的人儿。他知道,她是为了他,否则她不会冒险,她这份心思对他是莫大的安慰,爱上这样一位特立独行的女子,他无悔。 咬了咬下唇,犹豫片刻,雨迷迷还是决定大大方方的问出来,“那个温婉如,真的跟你没关系?”能被师兄说成情敌,多少也该有点问题。 “你不是相信我吗?”他挑眉暗笑。她呀,还是介意得很。 雨迷迷神情不太自在的转过脸去,呐呐道:“我是怕自己整错人嘛。”没有关系最好,省得麻烦,当然心头那块阴影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有没有可能是你师兄弄错了?”风潇潇的语气是怀疑的,据他所知这位祁山派的现任掌门是个七情不动、六欲不生的人,对人从来都不假辞色。 沉吟半晌,雨迷迷露出奸诈的笑容,“有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什么办法?”估计不是什么好办法。 “我要散布消息,说有个叫柯步彦的男人指称温掌门暗恋你风大庄主。” 风潇潇愕然。 雪灵望着依旧下个不停的雨,在心中同情的暗叹一口气。柯少,你受苦受难的日子来了,虽然你不用娶主子这个大麻烦,但估计也不会太过轻松——如果那个温掌门不是所谓情敌的话。 第十章 七月初九,武林大会在天下第一庄举行,各路英雄豪杰陆续于七月初七前抵达,第一庄附近的客栈人满为患。 风潇潇变得很忙,但就算再忙,他还是会关心雨迷迷的行踪。 “你说什么,人不见了?”冰寒的面色,冷然的质问,周围的温度似乎在霎时间低了许多,下面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是的,听涛苑找遍了,人没在。” “落凤轩呢?”风潇潇声音不自觉的拔高。 “少爷也不在。”下人诚惶诚恐的回答。只要雨姑娘一不在,庄主就会比任何时候都让人害怕。老天爷啊,求求你快点让庄主把雨姑娘娶进门吧!当然,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把人找出来再说。 “都不在?”他不由得蹙紧了眉。如果是原本的霁儿和她在一起,行事应该不会太过出格,但照目前霁儿受她影响的情况看来,只怕事情不乐观。 “祈山派的温掌门到了吗?”猛然忆起一件事,如果他猜得不错的话,应该就是那么回事。 一旁的管事好不惊讶,“温掌门刚到,小的就是来禀告这件事的。” 果然如此,希望不会出事才好,温婉如的武功之高不在他之下啊!迷儿实在是个惹祸精。思量再三,他最终还是选择放下手边的事情亲自去一趟,否则他的心一刻也平静不下来。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迎客阁是第一庄招待客人的地方,来访的各大门派掌门、主事就被安排住在这里。 雨迷迷领着雪灵和风霁趴在迎客阁的墙头上,为了不让下面的人发现他们在上头,他们还特别拣了个偏僻的角落趴着。从远处看来,根本发现不了墙上探着三颗脑袋。 “迷姨,我们到底来这里干什么?”风霁忍不住质疑,他们都已经趴半天了,什么都没看到嘛,难道是来数人头?那恐怕有得数了,武林大会来的人可不少,还不如直接去找爹要名册来得快。 雨迷迷目光游移,心不在焉地道:“当然有事了。” 雪灵在一侧咕哝,“主子,你要找温掌门就明讲嘛。”她当人家丫头十几年又不是当假的,主子的心思有时她猜得也是挺准的。 “可是,还没找到柯师兄啊!”她颇感遗憾的说。 “找柯少干什么?”雪灵迷惑了。 雨迷迷白她一眼,“没有柯步彦,他们怎么可能打得起来嘛,那我们来这边看什么热闹?笨!” 风霁恍然,闹了半天,他们是来看戏的。 “可是,柯少侠会来吗?”他怀疑。如果柯少侠要来参加武林大会,旅店见面当日就不会一声不响的离去了。 雨迷迷用力点头,“当然会,他会来看我如何整治温婉如。”如果她的猜测正确的话。哼,他敢给她杜撰出一个情敌来,她就要他好看到底。 雪灵无奈的摇摇头,原来主子还记得这件事,可怜的柯少最好不要来,因为不管真与假,下场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底下忽传一片惊叹声,人群中那像仙人一般的美女,几乎吸引了所有男人的目光,而她,正是祁山派的现任掌门——温婉如。 墙头上的三颗头随着她走动而转动,顺便打量她的周围有无可疑人物出现。 风潇潇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好笑的画面,趴在墙头的三个人之首,不正是让他头痛的根源吗? “你们趴在这里不累吗?” “谁说不累,累死了。”雨迷迷下意识的回答,但马上感到不对劲,回头一看便见到了那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脸。脸上微窘,但马上扬起讨好的笑容。 风霁吐了吐舌头。糟了,被爹逮个正着!爹每次武林大会不都忙得焦头烂额吗?这次怎么这么空闲? “下来吧。”有些无奈的看着雨迷迷谄媚的笑容,他张开了手臂等她跃下。 雨迷迷嘟着嘴从墙上跳下,风潇潇接个正着。 风霁有些羡慕的看着,他从小到大也没让爹这样接过呢,迷姨果真有办法。 “你见到温掌门了?” “见到了。”她不怎么有精神的回答。 “失望?”看起来像,但失望什么?失望没有情敌让她陷害吗? 她咬咬下唇,再探头往院子里看看,“柯师兄没来,看不到好戏。” 风潇潇顿时露出了然的神色。原来如此,她是来看人打架的。 “说不定明天会来,或者七月初九当天。”他安慰她,心下却暗自庆幸,看不到也好,至少目前不会有麻烦。 “你不是很忙吗?”雨迷迷终于想起自己明明是挑他最忙的时候跑出来的啊,他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揪她回去? 风霁也是一脸不解的看着父亲,希望可以得到答案。他们明明算好爹不会来的啊! 不太自然的咳了咳,风潇潇道:“我来这边看看客房准备得如何,会不会不足。” 风霁越发讶异了,“可是,您昨天不是才问过徐总管吗?” 瞧见爹冷冷的瞪过来一眼,他马上噤声。爹生气了,为什么?他又没讲谎话,明明……喔,原来如此!忍不住垂首窃笑,他爹根本就是不放心迷姨嘛。 然而雨迷迷主仆就没那么给面子了,不顾他颜面的放声大笑,成功吸引了迎客阁内众人的目光。 风潇潇,天下第一庄的庄主,江湖上闻名的冷面郎君,此时的脸上——如果他们没看错的话,那是微窘的神情。什么事可以让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发窘?众人的目光梭巡,最终定在了笑得没天理的雨迷迷身上,因为只有她还在笑,而且是倒在风潇潇怀里大笑。 “放心,我不会笑你的,想我又不丢人。”她笑得花枝乱颤,还不住的拍着风潇潇的肩,全然没发觉周遭惊骇的目光。 雪灵眼睛四下乱瞟,寻思着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开溜。主子太不像话了,在这么多人面前还不知收敛,到时谷主问起的时候,她就说自己当时没在场,就这么决定! “灵儿,你要去哪?”雨迷迷眼尖的发现她的可疑举动。 雪灵顿时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道:“嗯,主子……我只是想去看看那棵树。”她胡乱指向一旁的参天古木。 不料,雨迷迷望过去的时候目光霎时一亮,“柯师兄,你终于来了!”这个声音绝对绝对是兴奋的,而且相当不怀好意。 只见树下正站着一个面有怯意的俊美书生,几乎想把整个身子缩到树里去。 风潇潇心中大叹,柯步彦果然来自投罗网了,真不知该不该同情他了。 柯步彦哀怨的瞅了一脸无辜的雪灵一眼,她好死不死的偏偏指向他站的地方做什么?害他连闪躲都来不及。 雪灵比他更哀怨,她也是胡乱指的嘛,谁知道柯少的运气背到这个程度? “温家姊姊……”好戏开锣了!雨迷迷故作娇柔的走向她,不少人不由自主的后退,不为什么,就是直觉要离她远一点。 温婉如冷眼看过来。 雨迷迷笑意不减反增,直接扑过去抓住她的手——温婉如是可以避开的,但她没有,想看看这个可以让天下第一庄庄主发窘的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见状,柯步彦顿时神色慌张的大喊,“雨迷迷你敢乱讲,我做鬼都不放过你!”天哪,他为什么会栽到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手里? 温婉如诧异的望过去,不明白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清清喉咙,雨迷迷神色泰然看着气急败坏的师兄,字正腔圆的说:“你放心,我不会乱讲,我只会实事求是,所以不必担心你会变厉鬼来纠缠我。” 柯步彦的脸色马上苦得可以挤出两斤黄莲水。 “温姊姊,我知道女子最重名节,可是我师兄却四处造谣,说姊姊暗恋风潇潇不成,想要加害于我……” 她的话说不到一半,一道冷凝的目光已经如利箭一般射向柯步彦,面无表情的脸上若有所思,使得周遭气氛瞬间冷了十几度。 “名字?”冷入骨髓的声音迸出温婉如的红唇。 柯步彦打了个机伶,师妹到底在她耳边嘀咕了些什么?可惜站得太远听不到。 “迷儿,不可造次。”风潇潇拉回了她,明显看到柯步彦已大滴大滴的猛掉冷汗。一个明明会易容的人,偏要以真实面目来参加武林大会,这不是自己找上门让迷儿刁难吗?心下微叹,或许那个迷迷谷中的人,真没一个是正常的也说不定。 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雨迷迷悄声道:“我师兄爱美、爱面子,这样的场合断不会易容的。” 他不禁唇角微扬。她与她的师兄们的确比常人多了一些特别。 “柯少侠。”温婉如清冷的声音传入柯步彦耳中,犹如听到丧钟一样令他心惊,“如不嫌弃,请到敝派小住时日。”手一挥,立时有几个祈山派门人上前挡住他的去路,强势的请他到一边叙话。 雨迷迷扬起唇角,笑意溢满眸底。 柯步彦射来怨恨目光,她则回应一个得意的笑容。 风潇潇忍不住好笑,如果这就是他们师兄妹间的相处之道,那还真是让人有些害怕呢,怎么这么喜欢互相陷害啊! “感谢诸位武林同道前来参加武林大会,在下有件事想请诸位做个见证。” “咦?”雨迷迷疑惑的抬头看他。他有什么事,她怎么不知道? “庄主有事请讲?”众人异口同声。 风潇潇提高音量,清亮的嗓音清晰的送向四方,“在下将于七月初九成亲,请诸位到时一定要捧场。” “好。” “恭喜庄主。” 一时间贺喜声不绝于耳,而雨迷迷则是一脸讶异的望着风潇潇,他怎么都不和她这个当事人商量一下啊! “小师妹,没有师父的允许,你不能私定终身。”柯步彦在一旁大吼。 风潇潇闻言不悦,冰冷的目光射过去。 她反而像无事人一般,笑嘻嘻的道:“师兄,你没听清楚吗?是成亲,不是私定终身。” “你想先斩后奏?” “何意?”风潇潇蹙眉。 “私定终身都不被允许了,你还想先斩后奏,小师妹,你真以为师父吃斋念佛了吗?” 雨迷迷眼珠转了几转,笑容越发灿烂,“听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从没有?现在师父他老人家远在天边,就是想管又能如何?” 柯步彦为之傻眼,他一向知道小师妹胆子大,只是没想到居然会大到不知死活的地步,师父那样的人能忤逆吗? 风潇潇面色沉寂,“迷儿,要派人去向前辈通报一声吗?” “不用。” “当然要。” 一轻快,一不豫,两种反应,全然相反。 “师父!”柯步彦惊呼。 “不是吧?!”雨迷迷抚额。 一骇然,一难以置信。 “你敢背着我成亲,怎么,很久没被我处罚,怀念了是吧?”阴恻恻的声音自四下传来。 在场的武林群雄无不大骇,想他们哪个不是雄霸一方的豪杰,被人欺近犹不自知,而且还找不到来人的确切位置,想来真是让人心惊胆战。 风潇潇将雨迷迷护在身后,气运丹田,声音同样清晰的向四下传送,“前辈,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见你吗?诱拐我心爱的徒儿,我杀你都来不及了。”冷哼声中充分表达了来人的不满。 “晚辈是真心喜欢迷儿,前辈难道不相信?” “相信什么?相信一个不经女方长辈同意就擅定婚期的人的话?” 风潇潇神情一凛,“是晚辈的不是,晚辈现在就向前辈求亲。” “我不同意。”斩钉截铁的四个字冷冷传来。 风潇潇神情陡变,他知道对方会刁难,只是没想到会如此决绝。 雨迷迷瞪眼,朝着东南方的一棵大树吼道:“这二十几年来你关心过我没有,怎么我要嫁人了,你才想起还有我这个人?” “谁说我不关心你?”声音有些微的不稳。 “是吗?”雨迷迷冷笑,“如果你真的在乎我,为什么不肯承认那件事?” “什么事是我不敢承认的?”声音愈发的不稳,而且明显有些退缩。 “非要我在这种情形下说出来吗?你难道不知道我在谷中跟谁在一起的时候多吗?” 她的神情看起来带着一股淡淡的忧伤,这是风潇潇从来没有见过的,也是柯步彦和雪灵从来没有见过的。 “他敢背着我告诉你?!”一声怒吼清晰地自东南方传来。 风潇潇侧头看着身旁的人儿,心下暗暗讶异她怎能准确的找到来人的位置?她的武功明明不怎么样,如果在江湖上算排名的话,虽不至于到九流身手,但跟在场众人比起来就差得远了。 雨迷迷清秀的小脸上扬起倔强,口气有些生硬,“他为什么不敢告诉我?难道这很丢人吗?” 柯步彦下意识的后退,小师妹脑袋一定有问题,敢这样顶撞师父,她可算是第一人。可是,他又不禁好奇师父与小师妹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牵扯?刚刚师父明明就是一副心虚的口吻,这他可不会听错。 “总之你不许嫁给这个冷面小子!”口气再度强硬了起来。 “我嫁定了。”雨迷迷毫不示弱,一双杏眼瞪得圆溜,一副抗争到底的架式。 “你敢?”咆哮声再度传来。 “你看我敢不敢!”挑衅的扬起下巴,她一副“就是要气死你的”表情。 “你——” “我是你最疼的徒弟啊。”雨迷迷笑着回应。 风潇潇心下暗叹,果然是有什么样的师父就会有什么样的徒弟,在这场战争中,他反而像个局外人了,可娶妻的人是他呀。 ***凤鸣轩独家制作***bb*** 这究竟是什么情形啊?风潇潇想叹气,自从遇到雨迷迷开始,他叹息的次数好像越来越多、越来越长了。 浪漫的月色下,娇俏可人的少女抱着一床薄被,脸上挂着讨好笑容站在一个男人门外—— “迷儿,你要做什么?”无奈的询问。 她眨着一双水眸,微嘟起红唇,“我来和你一起睡不行吗?” “咳……”风潇潇不由得吸岔了气,惊骇的看着眼前一脸娇憨的人,“跟我一起睡?”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柳眉轻皱,不悦地道:“怎么,我不能和你一起睡啊?你不是都决定要娶我了吗?” “可还没有娶进门啊。”他感觉自己头上飞过几只乌鸦。 “真不让我跟你一起睡?” “是不能。”风潇潇有些头痛。 雨迷迷抱紧了棉被,下巴一扬,转身就走,“如果我师父把我抓走了,你不要后悔啊。” “站住。”他迅速飞身上前挡住她的去路,“你说什么?” “我有说什么吗?”她明知故问。 风潇潇暗自咬牙,“你师父会把你带走是不是?所以你才要跑来跟我睡?” 雨迷迷撇嘴,脸转向一边,闲闲地道:“如果我能打得过师父的话,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来找你一起睡。不过,也没关系了,最多我被师父拎回去,从师兄中选一个成亲罢了,反正总得嫁人嘛,都一样……”说着,她绕过他,继续往外走。 听她这样讲,如果还任她离去,他风潇潇就是笨蛋。他一把将她拉住,俐落的接过棉被,“跟我进屋去。” “男女授受不亲,我看还是算了。”她站着不动,大有抬杠的意思。 风潇潇脸现浮上几道黑线,她是故意的,自己怎忘了她那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可是,没有先问明原因毕竟是自己的不对,况且即使不是自己的不对,遇到她,他就只能是错的一方。“还有两天我们就要成亲了,没关系。” 雨迷迷低笑出声,“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尽管他是真的真的很想吼人,可是,他也真的真的不敢吼,否则成亲那天搞不好就是个没有新娘的婚礼,她绝对会那么做,他用自己的项上人头来发誓。 她似乎是上天生来考验他耐性的,总是在挑战着他的忍受度,可为什么他偏偏会爱上这样一个让自己头痛的女人啊…… “没关系你干么一直绷着一张脸,我没欠你钱啊。”雨迷迷凑到他跟前端详着他的神情。 将房门关上,风潇潇没有理她,转身走到床前,把自己的被子抱至地上,“你睡床,我睡地板。” 雨迷迷坐在床沿,一脸要笑不笑的表情,“如果成亲后,你依旧可以保持这样的风度,我会十分高兴。” 他的脸顿时黑了一半,她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们成亲后要当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 “天晚了,休息吧!”她一脸微笑的说,丝毫不理会他难看的脸色,迳自放下床帐睡觉。 望着桌上无声流泪的蜡烛,风潇潇暗自摇头。她呀,总是这样以逗人为乐。 两人不再言语,各自拥被睡去…… 有人!那是一种直觉,风潇潇自睡梦中惊醒,一跃而起。 窗前无声无息的立着一人,面对朗月而站,似在等人。 “前辈——” 一声轻叹,来人慢慢转过身来,那是一个俊美的中年文士,周身散发出儒雅之气,不带半点江湖气息,却偏偏是位出世的高手。 “她以为这样我就不能带她走了。”雨穆风面上浮起一抹笑意,望向房中的目光充满了难言的宠溺。 “前辈一定要带迷儿走吗?”风潇潇不舍的目光移向卧房。 他微微一笑,“即便她要嫁人,也得从家里嫁出去才对。小子,有胆到我谷中一行吗?” 风潇潇点头,“晚辈一定去。” “你若不去,只怕她也饶不了你,这孩子跟她娘一样的性情哪。”不胜感慨的摇头,即使容貌不像,但那性情却像足了十成十啊。 “前辈,您——”他迟疑。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他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您知道迷儿的父母是谁?” “我当然知道。” “可迷儿却说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是被您捡来的。” 雨穆风闻言面色为之一黯,良久无言,“她或许宁愿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吧。” 风潇潇不再开口,那一定是件伤心的往事,至少对眼前的男人来讲。 “迷儿,还不出来,难不成你真要我进去拎你出来?” 风潇潇讶异的回首。 帷幕掀起,雨迷迷衣裳整齐的下床,一脸的不甘心,“为什么一定要带我回去嘛,难得我想嫁人了,怎么反倒是你不着急了?” “你想让我被谷中的人围殴吗?”他的口气颇为无奈。 她瞪眼道:“是我要嫁人耶,他们有什么异议?” “可是,他们难得能办一场喜事啊。”他无力的抚额。 原来如此啊!风潇潇心下不自感到好笑。 她气呼呼地道:“喂,这样很过分耶,他们闲太久了是不是?” “的确很久了,谷中的年轻人怕我们闹,都不敢在谷里办婚事,大家好不容易逮住你……” “好不容易逮住我?!”雨迷迷脸都绿了,“这岂止是过分,简直是天理难容嘛,我早就知道这件事一定不能让你们知道——说,谁通知你的?” “你那么聪明,一定会想到的。”雨穆风闲闲的说,一点替人遮掩的意思都没有,看戏的意味倒是非常明显。 “他们一个都跑不了!”她咬牙发誓,有仇不报非君子,不闹得他们终生不安,她绝不放弃。 “现在跟我走吧。”他向她伸出手。 雨迷迷一脸的不情愿,“我不想被人当猴耍啊,师父——” “迷儿,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不肯……” “你不愿承认,我又何必要叫?”她一脸的执拗。 雨穆风长叹一声,“你一点都不像我,根本就是你母亲的翻版。” 听闻此言,一抹了然划过风潇潇心头。他们是父女,难怪迷儿总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雨迷迷下巴轻扬,“像娘有什么不好,娘是个温柔娴淑的女子。” 风潇潇怀疑的望过去,温柔娴淑?她真的像她母亲吗? “你只有这点不像。”雨穆风的语气不禁带上了几丝笑意。 颇有同感的风潇潇,不由得会心而笑。 “风大哥,我跟师父走了啊。”她不舍的看着他,最终还是将手递给父亲。 “我一定会去找你的,等着我的花轿。” “好。” “年轻人,后会有期。” “前辈慢走。” 一轮明月渐渐西移,而风潇潇的身影在天明时分才回到房中。 一个月后,江湖中传开了一件喜事—— 据说,天下第一庄的风潇潇娶了一位来历神秘的女子作继室,拜堂成亲那天还来了几对神仙一般的眷侣,个个是男的俊、女的美,并且大闹了喜堂,弄到最后,第一庄的主人风潇潇甚至在自己的喜堂上动手赶跑客人。 可想而知,那场热闹是何等令人无法忍受了。 【全书完】 番外之——迷迷谷的喜事 这是一个像世外桃源的地方,却也是一个混乱不堪的地方。很矛盾吗?一点都不,世外桃源指的是这里的景色,而混乱不堪指的则是居住其中的人和他们所做的事。 这里的人随便一个出去,都会叫江湖为之变色,可是他们如今却无所事事到为了抢一只炒菜的锅勺而大打出手。 事情的缘由是这样的—— 据说,迷迷谷中最伟大的人物,雨迷迷姑娘,在她年满二十三虚龄的时候终于要出嫁了,为什么说终于呢?那是因为谷里的人盼着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毕竟从雨迷迷十四岁开始,算一算也八年了啊!真是太久了…… 他们千辛万苦的想给她找丈夫,她居然就为他们上演出失踪记,不过,好在她最终也拐了一位德才兼备、文武双全、英俊无敌的男人回来当丈夫。 当然了,要想称得上英俊无敌得先通过谷内几位俊美的白面小子同意,但是由于他们的能力不足以跟雨迷迷相提并论,所以抗议无效,“英俊无敌”这四个字,自然就理所当然的被用到了风潇潇这个冷面郎君身上,满足了他们长久以来的心愿——在婚礼上大展身手。 为了这场婚礼,他们个个无不摩拳擦掌,准备使出浑身解数。 想当年,他们身为江湖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是不能随便下厨或端盘子的,但是现在,他们就连端盘子或当厨子这样的差使都要大打出手才能抢得到,真的是其乐无穷啊…… 想他曾是堂堂一国之君,向他们要个锅勺都不给,真该统统推出午门斩首,虽说不当皇帝已经很久了,但是有时还真怀念当年的威风啊!为什么?因为这里的人统统都很叛逆,从没一个人尊重他这位“先皇”大人。 凭什么要让?!想当初他也是赫赫有名的武林盟主呢,可是如今却连洗菜这样的事情都轮不到他头上,要不是他身手了得,恐怕连手上这只托盘也抢不到。 真是不给面子,好歹她当年也是武林第一美人吧,怎么今天抢喜娘的工作居然抢输那群老得掉渣的嫔妃? 你们算什么?身为迷迷谷谷主的我才该郁卒,我是新娘的师父,还是她的亲生父亲,可却在自己女儿的婚礼宴席上,连口菜汤都没能喝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