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室友,坏坏》 第一章 调皮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间闯入,让原本漆黑如墨的房间顿时明亮不少。 空空如也的四壁,装饰的匮乏显示出主人的格调不甚高雅。 借着室内微弱的光线,可以辨认出角落那团隆起的棉被,应该就是熟睡中的房间主人。 房里没有床,主人像日韩民众一样钟情于榻榻米,而在那团隆起物的周围散落着吃到一半的零食,闪着屏幕保护程序的计算机,翻了几页的书籍,在在表现出主人的率性不羁…… “我不想我不想长大,长大后世界就没有花,我不想我不想长大……” 随着音乐的流泄,那团隆起物渐渐有了反应。 一只手探出来,接着是一颗头,乱得颇有个性的发型让她看起来像个卡通里的搞笑人物。 迷茫的眸子在摸到被抛弃到角落的电话时顿时转为清明,接通电话的声音精神饱满,就仿佛她一直清醒地坐在房中一般。 “穆青衣,哪位找?” “我,你爸爸。”对方很不客气的报上身分。 “哦,什么事?”穆老头出马多半没好事,她开始考虑要不要假装讯号不好或电池没电。 “回家一趟。” “我一直在家。”她如是说。 对方明显深呼吸了一下,“回主宅,不是讲你的猪窝!” “猪窝住的是可爱的猪宝宝,猪宝宝的老爸是凶狠的大猪头。”她语气轻快地逐一推演。 电话那头的喘气声变粗,停顿了数秒后,暴喝道:“两个小时内务必给我滚回来。” 撇了撇嘴,穆青衣挠着一头乱发,轻轻地回了句,“三个钟头不行吗?” “再讨价还价,就一个小时内飞回来。”最后通牒下达。 “好吧。”她没趣地扁嘴。该去看房子了,否则在老头面前永远气势不足,就怕他用收回房子要挟。 身为私生女,母亲又过世得早,让她在穆家的身分一直相当的敏感尴尬,虽然国中就坚持搬出来独居,不过房子却是老头的,她始终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不舒服。 一个小时后,穆青衣走出了住处,再一个小时后,她的身影出现在穆家老旧却颇气派的主屋内。 两小时,异常精准的计时,一秒不多,一秒不少,从通话结束到她站到父亲面前,恰好两个小时。 而穆昌河却因为她太过“守时”气黑了整张脸。随着青衣越长越大,他心中的 后悔也如黄河泛滥、长江决堤般无法抵挡,排山倒海而来。当年不该一时心软带她回家的,她分明像是他前世的冤家,今生的债主,每每把他气得七窍生烟,浑身发颤。 “找我来什么事?”穆青衣自动自发地挑了摆着茶点的位子坐下,并且极自然地蜷起腿,抱着点心大快朵颐。 为了自己的心脏着想,穆昌河选择视而不见,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我们全家移民了,这里有三百万你拿去,还有你住的地方我已经委托拍卖了,尽快搬出去。” 穆青衣咀嚼的动作微微停滞了一下,“知道了。”终于决定扔掉她这个包袱了,这样也好。 看着她满不在乎的脸,穆昌河难得有些不忍,“你也知道你大妈的脾气……” “我都明白,支票我拿走了,回去准备搬家。”她拍拍手上的点心碎屑,愉快的拿起支票准备闪人。 “青衣——”他迟疑,“一个人在台湾万事小心。” 她的背影僵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继续朝外走,“我会好好生活的。”从此,她就只有自己了。 ***bb***bb***bb*** 雨缠缠绵绵地下着,就像离别情人眼中流出的泪,点滴都是愁。 穆青衣撑着伞站在路边,望着不断落下的雨,心头莫名的有些凄凉。 下雨的夜晚,路上行人很少,即使有也显得脚步匆匆,不像她这样的闲人可以对着一洼积水发上半天呆—— 一辆疾驶而过的车子溅起泥水打断了她的思绪,也让闪躲不及的她弄得狼狈不堪,才想对那辆没有公德心的奔驰车竖中指,却发现车子一个急煞车,在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 算了,人贵自知,她在心里暗自咒骂,同时认命地转身,打算回饭店换身衣服睡大觉。这种天气是睡觉的最佳时间,她实在不应该一时兴起跑出来看雨景的。 “小姐,你没事吧。” 身后传来一道冷肃沉稳的男人声音,穆青衣并没有自恋地往自己身上联想,继续低头走着。这样凄美的雨景,在古代正是可以酝酿情感的良辰吉日啊…… 突然,一双有力的手臂拉住她,她讶异的侧首,“先生,有事?” “我的车弄脏了你的衣服,对不起。”没见过像她这样神思飘忽的人,他喊了半天,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害他不得不伸手拉人。 “啊!没关系的。”穆青衣一边说一边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很帅、很优雅的男人,像极那种周身写满了“我是精英”的上流人士。 瞧他全身上下一丝不苟的三件式西装,若非皮鞋在雨中沾了水,只怕此时一定光可鉴人,犹如闪烁的镁光灯。 目光缓缓对上那双严肃冷漠却又如海般深邃的眼睛,她第一时间对他下了定论——此人是一个做事一丝不苟,严于律己,同样会严格要求身边人的难缠家伙。 通常这类男人跟她这种懒散、得过且过的人是格格不入的,简而言之就是不对盘。所以即使此时的邂逅有着大有可为的无数可能性,她都会主动切断一切开端,非我族类,能闪就闪! “为了表达我的歉意,送洗的钱我出了。”男人大方的抽出一张千元大钞。 正所谓有钱不拿,是傻子,所以穆青衣开心地伸手拿钱,嘴上犹不忘客套了两句,“真是不好意思,如果你认为有点吃亏的话,可以再从我身边经过一次,让这身衣服送洗得更值得。” 男人的眼中闪过错愕,唇线不自觉地上扬,“小姐真幽默。” “我很认真的建议呢,没开玩笑。”她努力正色,增加说服力,可惜很失败。 面前这个撑着花伞,穿着宽大t恤、紧身牛仔裤,扎着马尾的女人很有意思,她长得其实满漂亮,尤其当她说话时脸颊就会出现两个若隐若现的小梨涡,只要那两道弯弯的柳眉微扬,眼神便会顿时流光溢彩、灵活生动起来,让人有种想溺毙其中的意愿。 这男人很喜欢盯着陌生女人看哦,他喜欢,她可不喜欢,尤其当她是那个被看的人时。 “先生看来很赶时间,我就不耽误你了。”照刚刚车子飞速疾驶的样子,他应该很忙的,一个很忙的人还对这些细枝末节如此在意,只能说明他很龟毛,再扣十分。. 唉!不妙,再相处下去,帅哥就要成负印象了。 她似乎急于摆脱他,龙逸辰的眉微微上扬,然后做出了让自己也深感吃惊的事情,“我叫龙逸辰,小姐怎么称呼?”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搭讪?很遗憾她长到二十二岁还没被人搭讪过,所以只是传说。 穆青衣惊异地瞪大眼。哇!刚刚北上,行李在饭店都还没放热,出来赏雨就被搭讪,莫非她最近走桃花? “不好意思,我想赶紧回去换下身上的湿衣服,否则着凉会生病的。”话一说完,她转身就跑。. 这应该算落荒而逃吧?!望着她转身狂奔的身影,他不禁如是想。难道他是洪水猛兽?这女人真是…… “怎么样,我说这女人有趣吧。” 龙逸辰回头,看到好友一副花花公子的痞子姿势倚在车门旁,要笑不笑的看着他。 伸手拉松领带,他扬起一个坏坏的笑,这一笑与先前那个正经严肃的拘谨形象差了十万八千里。 “今天三个女人中,就数她的反应最有趣。”也最不正常。 “愿赌服输,钱拿来。”唐剑飞伸出手索取赌金。 “还会赖了你不成,上车再说。” “想赖也得看我肯不肯呢。”他咕哝地跟着上车。 奔驰车在雨中驶离。 ***bb***bb***bb*** 真丢脸! 用力捶打着枕头,穆青衣在心里无情的对自己进行鞭挞着。 好歹她也是编织爱情的作者,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走路,怎么能被一个男人的搭讪吓得落荒而逃呢? 真是太丢人了啊!说出去的话,她都不用活了。 都怪那个男人,没事乱搭讪什么啊,要搭讪不会先给个心理准备啊,她一个新手,冷不防地被人搭讪自然会慌啊……总之今天糗大了,啊,真想学泰山狂吼。 “我不想不想长大,长大后……” 每次为了贪听这首歌,她都会故意慢半拍的接电话,这次也不例外,真想让它一直响下去啊。 “穆青衣,哪位找?”不过,该接还是要接。 “你亲爱的果果啊。” “果果姊。”她笑逐颜开,把刚刚的郁闷遗忘到九霄云外。 “我还蝈蝈姊呢,你这个臭丫头。”每次拿她的昵称开玩笑,没良心。 “哪有哪有,冤枉人家。” “废话少说,稿子呢?” “果果姊,你的铃声好像午夜凶铃啊。”声音立刻变成可怜兮兮。 “我遗变身贞子呢。” “人家今天刚刚上来耶,连房子都还没着落,姊姊这样催稿很残忍吶。”不肉麻死你,我就不叫穆青衣。 “早说让你来我家跟我睡了,你在瞎矜持什么?”电话彼端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人家、人家还是纯洁的。” “你的纯洁是相对的,在某些程度上而言,你已经是黑山老妖级的了。” “果果姊是聂小倩?”她喜孜孜地叫。 “那我的宁采臣在哪里?” “呵,大半夜的,果果姊,你节制点,别把色狼招来。” “真招一头色狼来,天晓得谁比较吃亏?”电话那头很“豪放”地给出这样的答案。 果果姊果然是强人啊!穆青衣面部抽搐,翻了翻白眼。 “青衣,再不交稿我找花旦过去扁你哦。” “不是寄到你信箱了吗?”还来这通午夜凶铃,干扰她自怨自艾的惨淡心境。 可恶,那男人最好不要再被她遇上,否则一定要他好看。 “不早说,浪费电话钱,挂了。” 何必这么现实嘛!穆青衣望着手上的电话耸肩撇嘴,然后关机扔到一边,滚到床上去跟周公培养感情。 ***bb***bb***bb*** 看房子真是件辛苦事啊,辛苦到穆青衣买房子的热情一点一点消退,已经开始打算永久性租房住了。 货比三家才好下定论,可问题是货比得太多,她反而挑花了眼,开始有了被害妄想症,觉得每一家都像张开了血盆大口等着吃她的钱。 “唉!”好辛苦。 “唉!”压抑到想扁人。 “唉!”她到底为什么坐在这里一直叹气啊? 透过玻璃窗看街上人来人往,个个显得那么悠闲……她承认自己现在的心态属于酸葡萄心理。 大口灌着冰水,试图让心火降降温。 咦?双眼突然一瞇。对街那个刚刚钻出车子的男人,有点面熟哦——搭讪男一号,很难不记忆深刻啊。 冰水一搁,她冲到柜台扔下一张大钞就飞奔出去。 机会来了,放过就是傻子,而穆青衣从不自认是白痴。 “亲爱的——”一声甜腻得让人生出鸡皮疙瘩的呼唤破空袭来,引起大街上众人的注意。 龙逸辰目瞪口呆地看着一道身影朝自己飞奔而来,快得让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那人便一头扑进了他的怀抱,撞得他肋骨生疼。 “噢。”这哪是投怀送抱啊,简直是蓄意谋杀。 “亲爱的,你昨天说要找人家却爽约,害人家良宵空度,你要赔人家。” 拜托谁来告诉他这个疯女人是从哪所精神病院跑出来的?龙逸辰寒着一张脸,用力想扳开她的手,却发现这女人手劲大得惊人。 “啊……”响彻云霄的尖叫在下一刻发出。 所有人连忙掩耳。 “你是谁?” 她抱了人家半天却不认识?今天是愚人节啊? 龙逸辰浓眉微挑。这个女人够胆! 像来时一样的迅速,街上众人眼睁睁看着那个搞了大鸟笼的女人,跳上一辆出租车逃走。 而跳上车的穆青衣在后座笑得抱着肚子缩成一团,让司机有些怀疑自己载到一个精神病人。 “小姐,你还好吧?”你不是有病吧?一上车就笑成这样。 “好、好得不能……再好……”那男人的表情真是有趣啊,看来她未来一个月天天都会有好心情。 司机开始考虑要不要把她直接载到医院去? “司机大哥,麻烦前面转角停车。” “好。”她主动下车是最好不过了。 下了车的穆青衣到冰店买了一支特大号的冰淇淋,快乐的一边吃着一边哼着歌,脚步轻快地闲逛。 还是先到果果姊那里打扰一段日子好了,老住饭店荷包会受不了。于是她伸手到口袋里摸手机—— 所谓乐极生悲,说的应该就是她现在的情形吧!穆青衣沮丧地望着空空如也的手,摸遍了全身的口袋,她被迫承认一个事实——手机不见了。 呜!跟随了她五年六个月的手机,已经老到没有配件可买的手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弄丢了。 好倒霉! 长长的睫毛眨了眨,脑筋飞速地运转,将之前的所有行程倒带,然后时间定格在她恶意搭讪那一幕——完蛋!有东西掉落案发现场,这完全可以视同人赃俱获,因为这东西很快就能把麻烦引到她身上。 死定了! 一头冲进路旁的电话亭,飞速地拨打一组号码,同时心中不住祈祷,天上诸神保佑一下偶尔向佛信主的她吧。 “郭果兰,哪位找?” “果果姊,我啊,青衣。” “青衣啊……” 郭果兰的声音顿时心虚了起来,可惜她无所觉,径自劈哩咱啦地说了一大串。 “果果姊,我手机刚刚遗失了,如果有陌生男人打电话询问失主是谁,你一定要保持沉默……” “太晚了。”郭果兰终于在她喘气的当口插上了话。 “什么?”穆青衣手上的电话差点滑落,声音也不可遏制地惶恐起来。 “半个小时前,有个男人已威胁利诱地从我这里探知了你的一切情况。”坦白从宽,免得青衣抓狂后做出非理智的事情来。 “什么?!”她傻掉,“一切情况?”果果姊,你也太老实了…… “没办法,那男人压迫感太强,我胆小。” 这个笑话一点儿都不妤笑!穆青衣嘴角垂下,十分想哭,“果果姊,如果我有任何不测,记得每年鲜花素果奉上,否则我午夜追魂哦。” “有这么严重?”好吧,据刚才那个男人的语气推测,情况的确不乐观。 “有备无患。”她习惯把事情想象得糟糕透顶、倒霉到家,然后当面对现实的时候才不会被击倒。 “……”有时候,她还真不理解青衣这丫头的思维逻辑。 “我先回饭店。”唉!早知道就不要一时冲动嘛,自食恶果,所以说冲动百分百是恶魔啊。 抬头仰望着这座二十八层楼高的建筑物,穆青衣微微瞇眼,极度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果果姊,”她一脸凝重地转过头,“我确信今天不是愚人节。” “当然不是。”郭果兰肯定地回答。 “那你认为住在这里的人会希罕我那一点点的租金?还是他们真的允许自己的私人空间被人入侵?” 全台湾谁不知道这座“尊爵大厦”啊,里面住的人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浑身镶金嵌玉的,更别提还有富豪排行榜前五名的龙家人。 郭果兰耸耸肩,双手摊开,“你最好去问屋主。” “你确定那人真要出租房子?”穆青衣的表情十足不信。 “确定。”没有比这个更确定的了。 看果果姊那么言之凿凿,她开始动摇了。“那人是不是头壳坏掉?” “不是。”她想,没人敢说“皇冠财团”的老板头壳坏掉的。 “难以想象住这里的人会出租房子哦。”而且租金便宜到不可思议,感觉就像神话一样不实际。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没什么好惊讶的。”郭果兰努力做到表情自然。虽然心里免不了有些担心,不过有鉴于青衣临事反应往往神乎其技地出人意表,她感觉这回难讲是谁进火坑。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穆青衣大表赞同。 “那我们上去吧。”她们在楼前观摩也半天了,太阳晒得头都有些晕。 “好啊。”既来之则安之,能到尊爵大厦本身就是件让人兴奋的事,就算最后确定只是一场闹剧,也是不虚此行。 可是一进大门,穆青衣便高兴不起来了。 “什么?” “龙先生只允许穆小姐一个人上去。”一脸严肃的保全人员重复刚才的话。 “青衣,那你就自己上去好了。”能进到大厦里面已经比平常人幸运了,郭果兰很坦然。 穆青衣有些犹豫。天知道上面有什么在等着她? “穆小姐,这边请。” 有机会上去看看,如果不去的话,将来一定会后悔。想了想,她还是移动双脚走向电梯。 “穆小姐,请把手按在这里。” 她照做,把手按到电梯旁的液晶屏幕上。 电梯确认了指纹识别,然后开门。 穆青衣愣住。指纹识别啊,她的指纹为什么这里会有?她扭头找郭果兰,想请她解释。 而那该死的保全人员以为她要逃跑,伸手将她推进了电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那家伙是故意的,她攥紧了拳头伸脚在光可鉴人的电梯墙面上踹了好几脚,留下“本小姐到此一游”的印记。 此时,脚保持着踹门的姿势,眼睛暴睁地看着门外那个突然出现的一脸玩味的男人——搭讪男一号! 来了来了,在她苦等一个星期又三天以为他不会找上门的时候出现了,并且是让她以自投罗网的方式送上门。 “踹坏了,我确定你赔不起。”他双手环胸,嘴角上扬地看着她。 穆青衣迅速放下高举的右脚,试图湮灭证据。 “电梯里有针孔摄影机,你的一举一动都有录像存证。”他嘴角上扬的弧度扩 大。 干么搞得这样恐怖啊?!穆青衣的双眼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把电梯检查了遍,然后挫败地叹气。她根本就找不到摄影机啊! “你到底想怎样?”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决定听天由命。 “租房子给你啊。”他依旧是那副要笑不笑的表情。 “真的假的?”她忍不住翻白眼。 “如果是假的,你现在根本就不会在这里。” “先生,麻烦您自己照照镜子,您像是缺租金的人吗?”摆明就是要报复她,何必这么假惺惺,真是虚伪。 “我缺的正好就是你这份租金。”他以不变应万变,仍旧是那副悠闲玩味的神态。 “不好意思,先生,你想玩可我不想陪你一起疯,再见。” 龙逸辰耸耸肩,一点儿阻止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五分钟后,满头大汗的穆青衣仍旧没能找到电梯的开关。 “shit,这是谁设计的电梯啊?!”她忍不住再次伸脚狠踹墙面。 “你打算把自己卖给我了吗?” 好悠闲好欠扁的声音啊!她喷火的瞪过去,“说什么鬼话?” “你一直踹下去的话,电梯赔偿金真的卖了你都付不清的。”他一边摇头一边给予忠告。 “谁叫这见鬼的电梯连个按钮都找不到……”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伸手在门侧轻轻一按,一块芯片无声无息地上滑,露出长方形的按键。 “是你自己找不到,并不是这电梯见鬼了。”他很好心的解释。 这男人存心看她笑话,真是令人发指! “不按?”他扬眉。 “哼!”她用重鼻音回答他,眼神不屑地瞄着他卡在电梯门边的那条长腿,真想用刀劈了他。 “既然不打算走了,不妨进来看看租屋合约。顺便签个字好了。” 他在讲哪国话?还有还有……谁准他牵她的手的? 穆青衣傻眼地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份合约。真的有合约? 快速浏览一遍,她无限佩服地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这种损己利人的合约你怎么想出来的?” “你签不签?” “这么爽的合约不签的是傻瓜。”她顿了一下,嘴角下垂,“但签的也一定是笨蛋。” 他瞪她。 “如果你坚持要租给我,我们就重新拟个正常的合约吧。”她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你确定?” 她耸肩,“看不出破绽不代表没有破绽,与其签一份有潜在危险的合约,不如签一个自己肯定保险的。”这个男人能住在尊爵就足以说明他不是个笨蛋,跟一个精明的人打交道,小心是万全之道。 龙逸辰看着她,嘴角的笑容慢慢扩大。他喜欢有头脑的女人! 第二章 入住尊爵是件多么体面的事情啊。 可是,要入住的她就显得寒碜了些,一个超大行李,一台笔记型计算机就是她所有的家当。 再低头瞧瞧她身上那单调的白衬衫配牛仔裤,外加一双运动鞋,与这座光鲜亮丽、含金量超高的大厦相比,显得真是格格下入。 “穆小姐早。” 还是昨天那位一脸严肃的保全人员。 “早。” “需要我帮您提上去吗?”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按照昨天学会的步骤开启电梯门进入,然后望着闪烁的数字不停地向上升。 电梯到达二十七楼自动开启,她提着行李跨出去。 这部电梯可以直接进入室内,而另外的电梯则是在走廊,是访客或者保全人员才会使用,也就是说,这部电梯是住户私人的,每个人的身分识别都极为严密,而她有幸成为其中一员。 穆青衣所不知道的是,这部电梯是大厦所有人专用的,并不是每个住户都能享用。 “来了?” 吓! 她不由得抓紧行李背带。这男人是幽灵啊,突然出声会吓死人的,她怀疑他根本就是故意要吓她。 他今天穿的不过是一袭轻便的家居服,竟然也能让他穿出绅士风度,简直没天良。 一个男人长得好看已经很过分,更过分的是这男人还很有气质,再加上头脑聪明、有财有权,简直就是像她这样平民百姓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以为你昨晚就会来。” “很遗憾我没按照你的想法做事。”她提着自己的全部家当直接从他面前走过去。 “希望我们同居愉快。” 她霍然转身,“请注意你的措词。”什么叫同居愉快? “哦,从今天起我们两个住在同一栋楼的同一层,当然算同居。” “这是楼中楼,我住楼下而你住楼上,更精确来说,我是二十七楼的住户,而你是二十八楼的住户,ok?” “ok。”龙逸辰举起手中的咖啡,表示收到。 她满意的转身推门进房。 “对了,你那天为什么要对我投怀送抱?” 正在收拾衣物的穆青衣被他的声音吓到,衣物全部失手落地。 “看来,这个问题吓到你了。”他若有所悟。 她转过头就看到他端着咖啡斜靠在门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房里的她。 “喂,先生,你懂不懂礼貌,在我没有邀请你进来的情况下,请不要随意站在单身女子的房门口。” “你开着门,我以为你并不反对我过来看。” 她马上走过去,当着他的面,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门外的龙逸辰好笑地摇头。这个女人确实很有趣,他想未来的日子一定不会太无聊。 此时,门突然毫无征兆地打开,穆青衣探出半个头,“还有,请记住这里住了一个女人,以后不要穿着太过暴露出现在楼下,ok?” 他甚至还来不及表示同意,门就再次关上,让他只能啼笑皆非地看着紧闭的门板。 ***bb***bb***bb*** 冲动一直就是她的缺点,这一点穆青衣心里非常清楚。可是每一次事情发生,冲动又是必然的,就像上次明明人家搭讪并不是什么坏事,但因为自己出糗,所以她心有不甘,才会在再次相遇之际,一时头脑发热冲动地搭讪回去…… 每一次冲动之后她都会自我反省,也都能清楚明白地分析整理出心得教训,只不过当下一次事情发生时,她依旧会冲动—— 明明知道他是有预谋地引她上门,可她一时气不过,加上又对居住尊爵的诱惑无法抵抗,最终冲动打败理智,还是不顾一切地签下了合约。 即使重新签订正常的租赁合约,她还是感觉自己中计了,而这种感觉坏透了,所以从不失眠的她才会在入住尊爵的头一晚,睁大两眼跟天花板两两相望——就算天花板的色调再柔和,灯饰再精致,她依旧毫无睡意。 啊,可怕的失眠! 在经历数羊、数棉花、数大象等等一系列挫败后,她终于决定放弃抵抗,不再试图跟床较劲,抓着被子爬起来移师到地板。 裹着被子快乐地在地板上滚了几圈后,她终于发现了一个残酷事实——失眠的原因竟然是她对这里的床不适应! 五分钟后,穆青衣已经成功地跟老朋友周公先生进行友好联谊去了。 看着屏幕上连头带脚蒙在被下睡死的人,龙逸辰忍不住摇头。 这女人的睡姿真差,睡衣也保守得近乎包粽子,若有人想偷窥的话,必定是失望至极。 晃着手中的红酒,闻着淡淡的甜香,他向后靠在椅背中,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偶尔他会跟好友剑飞去做些无聊事,例如雨天上街搭讪女人、深夜流连夜店尝尝一夜情的味道。 这么多年来,遇过的女人只有穆青衣的反应最不合逻辑,却也足以引起他的兴趣,可惜她最后竟落荒而逃。 想不到再次相遇,她又给了他一个惊喜,不可否认当时自己的确异常愤怒,以 为是哪个爱慕虚荣的女人钓凯子的伎俩,最后才知道是她的一时兴起——这是那个叫郭果兰的小编辑说的,她说穆青衣这个女人个性比较古怪,凡事多是兴致一起便起而做之,完全不考虑成功与否,结局如何。 个性有点不知死活,用荒诞不经来形容她的行为模式似乎挺适合。 既然这女人能引起他的兴趣,于是他决定看看这份兴趣可以持续多久,而把她留在身边观察,无疑就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一口饮尽杯中红酒,看着镜头中酣睡的人,他举杯轻语,“同居愉快。” 梦中的穆青衣看到周公笑得像极了一朵桃花,忍不住啐了声,“烂桃花。” ***bb***bb***bb*** 好后悔! 看着自己辛苦做成的早餐成为别人的腹中之物,穆青衣的牙齿磨得格外响亮。 当初合约上应该注明,房客所做的食物房东一律不得擅动,她不应该先入为主的认为,住在尊爵的人都是格调高雅的人士。 事实上,她的房东在她入住第一天早晨的表现,简直跟强盗无异。 “差强人意。” 这就是最令人发指的地方了,他吃完她的早餐不道谢也就罢了,还敢用这样的措词评价她的厨艺! “我没请你吃。”更没请你评价厨艺。 “你也没说不许吃。” 她是根本没机会说好不好,不过是转个身去拿杯牛奶,再回头热腾腾的蛋饼已被一双罪恶的手给端走,让她只能望蛋饼兴叹。 瞧她一脸气愤的瞪着自己,龙逸辰心情很好的扬眉,“我记得冰箱里还有三明治。” “你自己怎么不吃?” “有蛋饼为什么还要吃三明治?” 好答案!她为什么要吃别人不吃的东西? “谢谢。” 穆青衣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毫无羞愧地从她手上拿走牛奶。 “那是我的……”牛奶不是这样牛饮的,快得让她来不及抢回来。 “再热一杯好了。” 说得这样轻松,你自己干么不动手?她用目光表达不满。 “我赶时间。” 让穆青衣沮丧的是,她不能用“赶时间”当借口。 “你再给自己做一份好了。” 她讨厌他那副反正你时间很多的神情,她只是不像一般人那样朝九晚五,却并不表示她可以浑浑噩噩地混时间。 “对了,晚饭记得多做一份。” 穆青衣愕然地看着龙逸辰潇洒地消失在电梯内。多做一份?等她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忍不住对着电梯大吼,“真是活见鬼,我又不是女佣!!” 等等!她像抓住重要信息一样停了一下。难怪他要让她近乎白住地当房客,原来是想把她当免费的菲佣使唤啊。 慢动作回过头,长长的睫毛扇了扇,然后失控的爆出尖叫。 接近两百坪的房子,这还仅是一层,要是每天得负责打扫这样广阔的区域,她直接去死比较幸福。 她像被蜜蜂蛰了屁股般跳起来冲回房间,将昨天拿出来的一些东西塞进行李,直接拎了就冲,直奔电梯。 尊爵,拜拜,她注定没这个好命住这样高档的房子。 三分钟后,尊爵的保全人员就看到她像飓风过境一样刮出去,继而消失。 “那不是龙先生家里的穆小姐吗?” “好像是。” “给龙先生打电话。” “快点。” “她好像逃难一样啊。”遥望着穆青衣消失的方向,保全甲深有感触地说。 “的确像。”保全乙赞同。 “看不出她有什么迷人的地方,龙先生居然会喜欢这样的女孩子,难以理解。” “我也不理解。” 八卦啊八卦…… ***bb***bb***bb*** 龙逸辰的嘴角一直挂着笑意,虽然他不自觉,但是“龙氏大楼”内的女性员工却因为总裁嘴角的那一抹笑,花痴指数无上限飙升,让工作效率大打折扣。 一个人的表情可以丰富到什么程度?今天他算大开眼界了。 在穆青衣那张秀气的瓜子脸上,各种表情轮番上阵,变化之快、种类之全让他惊叹不已。 他其实并不习惯吃早餐,不过,看到她放在餐桌上香喷喷的蛋饼,一时好奇就尝了一口,再看到她的表情后,索性整盘端走,而她的表现果然不失所望,异常精彩。 那种敢怒不敢言,懊恼加心痛,控诉与鄙视……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都让他更想逗弄她,想看她表露出更多的情绪来。 “总裁今天的心情很好。”进来送咖啡的秘书好奇的说。 “还不错。” “很少看见总裁的心情这样好。”在龙氏服务大半辈子的老秘书眉眼弯弯地看着上司。 “我想这种好心情会维持一阵子的。” “哦?”听起来很有内幕。 但,不巧的是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而原本心情很好的龙逸辰在接起电话后,脸色很快便乌云密布了起来。“走了?好,我知道了。” “总裁?”秘书喊得很小心,生怕被波及。 很好,在他三十年的生命中,第一次遇到像穆青衣这样接连两次落荒而逃的女人。她极度蔑视了他的个人魅力与雄厚的身家财力,现在抛开兴趣不论,单只为了男人的面子问题,他也得揪她回来。 她最好认命,在他没有主动放弃之前,别再想从他身边逃离。 阴沉的光芒自他眸底一闪而过,穆青衣未来的命运就此尘埃落定。 老秘书开始为惹到总裁的人默哀。通常能逼得他露出鲜为人知的阴暗面时,这个人就注定翻身无望。 不过,她很好奇究竟是谁惹毛了他们通常喜怒不形于色的总裁? “杨秘书,你先出去,有事我再叫你。” “好的,总裁。” 等到秘书离开办公室,龙逸辰毫不犹豫地拨了一组电话号码。在台北没有其它亲朋好友的穆青衣,多半还是会去找那个小编辑。 ***bb***bb***bb*** “果果姊。”随着这一声重见光明似的叫唤,穆青衣以重力加速度的姿势直扑进她的怀抱。 郭果兰忍不住逸出痛苦的呻吟,“青衣,你谋杀啊……” “我决定跟果果姊同居了,有没有很兴奋?”她一脸甜蜜地问。 “我现在很痛苦。”她实话实说,肋骨快被撞断了啊。 “真不给面子。” 郭果兰推开她,不再让她压迫自己的胸腔,“你不是入住尊爵了吗?怎么又跑来跟我挤?”她过度兴奋的态度让她大起疑心。 把行李往地板上一扔,穆青衣开心地直接跳上沙发,捧起桌上的一盘水果开始狂啃。 见她故意回避,郭果兰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你出走房东知道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 “他是房东啊。” “对呀,他只是房东而已嘛,况且我又不欠他租金,要走就走,凭什么要知会他?”穆青衣更加的理直气壮。 “出于礼貌也应该知会一声。”郭果兰努力教导她做人的基本礼仪。 “我管他。”继续努力啃苹果,果果姊家的苹果真香脆。 看着她旁若无人的在自己家大吃特吃,郭果兰好笑地摇头。 听到手机铃声,她按键接听,然后神色复杂地看向正用力消灭水果的某人。 穆青衣不明所以地回望着她。怎么果果姊一接通电话,就用那么吊诡的眼神看自己? “青衣,电话。” 嗄?她疑惑的接过话筒。“喂。” “穆青衣。” 这声音好严肃,并且依稀有些耳熟耶。 “嗯,哪位?” “龙逸辰。” “谁呀?”这名字也有点印象。 电话彼端的人抓紧了话筒,那一刻他很想掐住她的脖子吼人。她在他家住了一天,居然连他的名字也没记住吗? “你的房东。”声音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了。 穆青衣伸手搓了搓后颈。奇怪有点凉哦。“干嘛?” “你决定不租房了?” “嗯,本人福薄命贱,想来想去也不适合住那么豪华高档的地方,所以我决定还是重新找房子。” “很好。” 咦!她没听错吧,他说很好哦。 “那谢谢了。”人家不介意,她当然更不介意了。 “我记得有人说过只要屋主不介意,她会一直住到天荒地老的。” 后颈更凉了,连寒毛都忍不住地站起来共襄盛举。“拜托,这是开玩笑的好不好。” “所以你刚才的话,我也当开玩笑。” 虾米?穆青衣双眼倏地瞪到最大,差点儿没掉出眼眶。这人到底是怎样?说完这么一句就挂断电话,都不给她上诉的机会。 晃手,再晃手,郭果兰发现她已经处于灵魂出窍的至高境界。 “果果姊……”声音隐约含泣。 “嗯。”这丫头受到打击了,安慰一下吧。 “人家不要当菲佣。” “嗄?”完全跟不上她的思维。 “他那房子多大啊,一个人打扫会累死的。”继续控诉。 “龙先生让你当菲佣?”这不太可能吧。 顿了一下,她加重语气,“可能性极高。” “你想太多了。”这丫头想象力一直就太离谱。 “想想已经很恐怖了,要是成了现实我一定会厌世自杀。” 对这个说法,郭果兰持保留意见。基本上她个人认为,就算这个世界上的人死光了,穆青衣都可能跟蟑螂一样顽强的活着。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只要不当菲佣,我还是会回去。”毕竟能住那样赞的房子,想想都让人流口水啊。 “那你跑到这里来是为什么?”郭果兰开始叉腰瞪人。 伸手搔了搔头,她的表情带了几许困惑,“可能只是一时冲动吧。” 闻言,郭果兰无力的抚额。 几分钟后,穆青衣连人带行李就被她给扔出了自家大门。 ***bb***bb***bb*** “果果姊真无情,就这样扔人家出门,多伤自尊啊。” 背着行李,提着计算机,一边走,她一边碎碎念着。 “穆小姐。” 她继续走,天下姓穆的何其多,她好像不认识开bmw的人。 “穆青衣小姐。” 这回,她不得不停下脚步,歪头看那开着bmw的男人,“我不认识你啊。” “我是龙先生的司机。” “龙先生——”她的新房东就姓龙嘛!穆青衣因为终于记起房东姓氏而微笑起来,“有事吗?” “总裁让我载你回去。” “哦。” “小姐上车吧。” 坐上车五分钟后,穆青衣开始怀疑自己上了贼车。“这是往哪里?” “公司。” “公司!”她的声音忍不住拔高。 “对呀,总裁是这样吩咐的。” “我去他公司干什么?”她没打算换工作,更不打算成为他的下属,直觉去那会是场灾难。 “我也不知道,小姐可以自己问总裁。” 她当然会问,不过,前提是见到他再说。 “为什么我不可以拿东西上去?”当她下车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小问题。 “总裁有吩咐,行李让我帮小姐送回尊爵。” 司机脸上的微笑真的让她有暴力的冲动,她根本没做什么让人发笑的事好不好。 “麻烦你了。”这绝对是从牙齿缝里挤出的声音。 司机依旧保持着微笑,甚至有笑容扩大的趋势。 用力甩上车门,她怕再晚自己会直接冲上去扁他。 他叫她上去她就上去吗?她穆青衣也是很有原则的呢。所以下了车,目送载着自己全部家当的bmw离开后,她就直接坐到了龙氏大楼的台阶上,欣赏街上的人来人往。 口袋内的手机很快响了起来,她在手机燃烧前很不情愿地按下接听键。 “你在哪儿?”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切入主题。 “你谁呀?”她很不知死活的反问。 “穆、青、衣。” “哦,房东先生啊,有何贵干?” “你在哪儿?” “你公司楼下。” 他很怀疑。“楼下?” “确切的说是你公司楼下的门外台阶上,这里景观很好哦。” 沉默了数秒之后,电话里传来龙逸辰压抑的笑声,“景观很好?” “嗯。” “那你慢慢欣赏好了。” “当然。” 然后电话挂断,穆青衣继续托着腮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思绪渐渐飘得很远很远。 随时随地灵魂出窍是她最大的缺点,却也是她最大的特长。 当她的肩上突然多出一双不属于自己的手时,本能的反应就是抬手、反拧、低头、一甩,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完全没有一丝停滞,想来是经过无数次实战经验累积而成的流畅。 “穆青衣——” 她傻眼地看着被自己甩落台阶的人,手慢慢抬起搔头,不知道现在装作什么也没看到,转身就跑会不会比较好? “不会过来扶我一下吗?”这女人傻了吗? 那个……似乎不用吧,大楼里不是马上就跑出一堆人抢着献殷勤吗? “穆青衣——” 啊啊啊,那男人的脸色黑得可以跟墨汁相媲美了,她才不要过去。 “你敢再跑一次试试看。”这死女人竟然又是一副准备逃之天天的打算,若再让她跑掉,他龙逸辰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吓! 在场的龙氏员工无一不怔住。他们一向严肃却待人平和的总裁在发火啊,真是天要下红雨了。 “过去就过去嘛,何必发火呢,谁叫你自己不打招呼就动手动脚,我会反击是很正常的啊……”穆青衣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咕哝。 她还有理由?他叫她几声了,她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一伸手拍她却马上反击——越想越觉得她是故意的。 恐怕只有那个慢吞吞蹭过来的小姐,没有感觉到总裁濒临爆炸边缘的情绪吧? 龙氏员工有志一同的都向旁边闪去。 “亲爱的——”她拖长音,然后蓦地声音转低,低到只有他们俩听得见,“房东先生,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这次马失前蹄吧。” 在场所有人傻在原地。 “亲爱的”三个字重重地敲进众人的脑中,震得他们包括当事人在内,无一不晕眩。 多耸动啊!有人当众对总裁示爱耶。 龙逸辰神色复杂地看着一睑低头认错的她。她这种一时兴致所至便起而行之的行为模式,真的有些让人吃不消。 “马失前蹄?”他扬眉。 “嗯。”只要能混过去,什么都无所谓了,反正她这人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不怕丢面子。 “那就晚上帮我按摩好了。”腰都差点断了,她下手可真狠。 “好啊。”反正她也习惯了。 晚上?按摩?众人的脑袋再次陷入重度昏眩中。 与花边新闻从不沾边、他们洁身自爱堪称时代好男儿的总裁,完美无缺的形象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真的?”她答应得也未免太爽快了吧,让他莫名地很火大。 “当然是真的了,活血化瘀的按摩手法我很熟练的。” “很熟练?”这个答案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对呀,”穆青衣认真的点头,“我以前常常把人弄伤,久而久之也就懂得怎么进行简单的接骨和推拿了。” 她说得十分轻描淡写,可是众人听得是非常的恐怖。 什么叫常常把人弄伤,久而久之就懂得医治?到底有多少人为她的熟能生巧贡献了一己之力? “扶我上去。”算了,他决定还是私下问这个问题,在场的龙氏员工都已经面露惧意,还是不要继续加重他们的心理负担好了。 “哦。”通常做错事之后她都会很听话,绝对奉行“苦主第一”的原则。 她的身体贴在他的左侧,右手自身后揽住他的腰,他的左手扶着她的左肩,这是很标准的搀扶人的姿势,可是她的身体一挨过来,他便有种触电的感觉,半边身子都麻酥酥的。 一定是太久没碰女人的关系,才会让他这么不正常。 “你身体不要绷这么紧,对瘀血化散不利的。”穆青衣好心的提醒。 龙逸辰睑色阴沉地瞪她一眼。 在他们身后是一群脸色各异的龙氏员工。 第三章 震耳的音乐在空气中激荡,扑鼻的酒气充斥在夜店中。 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唐剑飞揶揄地看着好友,“听说你多了个同居女友?”难得哦,这么多年除了偶尔的放浪形骸外,基本上他算是个洁身自爱的男人。 “那么关心我的事干什么?”龙逸辰瞥了他一眼。 “朋友就是互相关心的嘛。” “信你准倒霉。” “来来,说说能得到你允许进入尊爵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些天他都快好奇死了,可是一直没机会问。 “你见过的。” “我见过?”他更吃惊了。 “就是上次下雨天,你选中的第三个女人。” 上次,第三个?唐剑飞很努力地回想,但结果以失败告终。他一向只对美女感兴趣,级别不够的一贯船过水无痕,不留丝毫印象。 “那个女人回过神来巴上你了?” “不是。” “不是?”原本已有五分醉意的人马上清醒起来,“怎么回事?” “记得不久前我压下的那则新闻吗?” “是她?”人生果然处处有惊喜啊!唐剑飞顿时双眼闪闪发光。 一口气喝完手中的啤酒,龙逸辰烦躁地爬了爬头发,“她没缠上我,是我自己找上她的。” 看好友烦躁的神情,他知道这回的事情有点好玩了。 “难得你龙大少看上她,她还不欢天喜地的缠上你这闪闪发光的大金矿?”只要知道龙逸辰的身家背景,恐怕没有哪个女人不如狼似虎的扑上来吧。 “如果她是这样的女人就简单了。” “噢~”尾音拖得长长的,他等着听下文。 “你真以为我喜欢跑到这种地方来买醉?”送死党一个白眼。 此时的龙逸辰发型微乱,衣衫半敞,少了白天的精明干练与拘谨严肃,多了几许放浪不羁与性感,让店里的女客不住的频送秋波,可惜他却视若无睹。 “美酒佳人应有尽有,这种地方有什么不好?”他可爱得很。 懒得跟唐剑飞讨论这个问题,他继续喝自己的酒。 “你到底为什么跑到这里来喝闷酒?” “还不是因为那个女人。”伸手握拳在吧台上狠狠捶了几下,重新拿起一瓶啤酒猛灌。 “她到底做了什么事?”他快好奇死了,拜托他也好心一点帮帮忙,不要一个人在心里闷烧,好歹让他这个死党分享一下心事。 “我一定是太久没女人了。”龙逸辰喃喃自语。 “那简单得很,只要你招手,这里有很多女人都会立即扑上来。” “我对她们没兴趣。” 唐剑飞了然的点头,“你对家里的那个有兴趣。”而那个女人却很可能对龙大少没兴趣,所以他龙大少才会破天荒到夜店来买醉。 “你给我闭嘴。”真不该找这家伙来喝酒的,一直在旁边聒噪个不停。 “凭你龙大少的丰采,难道还搞不定一个女人?”现在他对那个女人也有兴趣了,真想瞧瞧是什么三头六臂的女人能让一向冷静自持的好友方寸大乱。 “少在一边说风凉话。”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 “一个怪胎。” 唐剑飞呆住。女人有美丽、可爱、妖媚、温柔……似乎没有怪胎这类型吧。 “那就别喝了,带我去瞧瞧这个怪胎。”他要看怪胎,他一定要去看。 “剑飞——”有没有搞错啊,他是找他来陪自己喝酒的,这家伙竟然要拉他回家? ***bb***bb***bb*** 那也算一个女人吗? 长发胡乱的用大夹子别在头顶,身上穿着皱巴巴的棉质休闲服,如果颜色是黑色的就会很像梅干菜。 而且——哪有女人像她那样不顾形象盘腿坐在沙发上,捧着一只小盆边吃边看电视的?还笑得那样没气质。 唐剑飞突然非常理解好友的郁卒,无论哪个男人家里多了这样一尊“佛”都不会很轻松的。 “咦,你回来了,我今天做了拌饭,不过只有一人份。”说着她还不忘举起手中的饭盆以兹证明。 龙逸辰没答腔,不过脸色并不好看。她是故意的,每每出现在客厅时她就会变得很邋遢,但是她一个人在房间时就不会这样,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对她有反应,真不是一般的郁闷。 “房东先生,麻烦你不要整天板着脸行不行,这样会很影响我这个房客的心情的。”都不晓得是哪里得罪他,这几天时常给她一张欠债脸。 “小姐,你难道不晓得自己的行为也影响了房东的心情吗?”有人忍不住出声打抱不平。 “我什么行为?”穆青衣感觉很莫名其妙。这个跟着房东一起回来的男人,一看就是个油头粉面的花花公子,典型的纨绔子弟,她生平最讨厌这种人了。 “任何一个正常的女人,都不会做出像你这样有损气质形象的事情。”人有缺点不要紧,至少要懂得遮掩,像他的女朋友不化妆就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难道其它女人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光鲜亮丽的啊?难道她们睡觉就不会流口水,着凉不打喷嚏还是上厕所不放屁?” 被她噼里啪啦一阵抢白,两个男人只能愕然的望着她。 良久,唐剑飞才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姐,你正在吃饭。”说那么不卫生的话,她还吃得下去……他错了,因为她已经转过脸去一边看电视一边继续往嘴里送饭。 “辰,我同情你。”最后千言万语浓缩成这一句。 龙逸辰没理他,径自朝穆青衣走去。 然后,唐剑飞眼睁睁看着自己那个素来有洁癖的好友,毫不避嫌的夺过穆青衣手中的铁勺,挖了小盆里的拌饭就往自己的嘴里送——如果现在有人告诉他,太阳其实是从西边升起来,他也一定举双手双脚赞同。 “龙逸辰,我不吃人口水的。” “很好。” “那你还抢我饭?”她瞪大双眼,用足以杀死人的眼神扫射他那双无耻的手。 “你不吃正好给我吃。” 虾米? “我不介意跟你分享的。”他很大方地把勺子递过去。 穆青衣很有骨气的没伸手去接,只是捂着自己依旧瘪得很厉害的肚子,跑向厨房。 “辰,你的习惯改了?”唐剑飞用看外星人一样的目光打量着好友。 “没。” “你的洁癖呢?”因为那见鬼的洁癖,让他连跟女人上床都挑剔得近乎苛刻。 “还在。” “可你在吃她的饭……” “我已经开始习惯了。” 唐剑飞一脸的问号。 “自从她知道我有洁癖之后,为了杜绝我吃她做的饭,她每次都一次盛完,一次吃不完就下次再吃。” “你拨个电话叫外卖多方便。”而且绝对是大师级的水准,怎么想都比这个邋遢女人做的强百倍有余。 “那她就太得意了。”向来只有他吃定人,却从来没人能吃定他。 唐剑飞顿时失声。 ***bb***bb***bb*** 他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 计算机屏幕上正显示着他那个古怪房客的一举一动。 回到房里的穆青衣很懒散地趴在床上按着遥控器,双脚不住地上下摇晃着,手也不时地偷渡零食到嘴里。 看到兴起处,她还会从床上爬起来跟着蹦跳几下,然后再摔回大床继续看,双脚也继续上下摇晃…… 她似乎每天都很快乐,吃饱了不是睡就是吃零食,看电视看漫画看报纸,再不然就是上网聊天,好像就没干过一件正经事。 有时见到他匆忙的身影,还会调侃上一句,“生活嘛,快乐最重要,把自己累得像狗一样,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以前工作就是他的乐趣,每做成一笔生意,每完成一个项目,他就会有种成就感,就会很愉快,而现在光只看到她,他就会很满足,一点一滴的变化让他惊觉,也让他无奈。 她在做什么? 此时那个女人竟然捧着面纸开始流泪。 龙逸辰下意识地自桌前起身,走了两步,不由得暗骂自己沉不住气,女人家看连续剧痛哭流涕是很正常的。 重新坐回桌前,眼睛却再也没法从监视屏幕上移开,任由一旁计算机上的数据不停的跳跃,他也置之不理。 她已经哭了很久了,久到明显不正常,因为她早就关掉了电视,一个劲儿坐在大床中央专心的哭着,床的四周很快就堆满了白色的纸花,而垃圾的发源处并没有停止的迹象。 十分钟后,他断然离开自己的房间,走到楼下她的房里。 “你、你怎么进来的?”听到声响的穆青衣抬头,吃惊地看着不请自入的人。 “你到底是在哭什么?”哭得他很烦躁。 “要你管。” “我是不想管。”可是,却不能不管,她的泪让他的心乱成一团。 “还有,我哭我的,你在楼上怎么会知道?”快手快脚地擦干眼泪,她瞪着一双兔子眼质问他。 龙逸辰头一次被问得无言以对,有些尴尬的别开眼。 “房东先生,你在心虚哦。”有问题。 “你继续哭好了。”他转身就往外走。 “话没说清楚怎么能走,你给我站住。”穆青衣可不答应了,直接从床上跳下追过去。 “确定要继续跟上来?”他停下来。 “嗯?”她眨眼。 他指指她站的位置。 穆青衣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追上了楼梯,再三阶就到他的地盘了。 “跟上去又怎么了?”虽说她住楼下,但也没规定她不能上楼观光一下吧。 “那我就不得不把话讲清楚、说明白。” “怎样,你以为我是贼哦?” “这个时间,一个单身女人要跟一个男人进他的房间,你说她想做什么?” “这个可就多了啊。” “多?” “对呀,可以喝茶,可以聊天,可以打架,可以骂人,还可以妖精打架。” “妖精打架?”龙逸辰对这个说词很感兴趣。 “笨了,就是做爱嘛……” 尴尬的气氛顿时弥漫开来,两个人面对面站在楼梯上,相对无言。 “呵呵……”穆青衣习惯性的伸手搔头,“那个,时间很晚了,我要回去睡觉了.”说完,掉头就要跑下楼。 “等一下。”他大手一伸,轻而易举就拉住了她。 “很晚了很晚了……”孤男寡女同住一个屋檐下,这种敏感话题实在不该脱口而出,她这张臭嘴真该打。 “我知道。”他现在反而很有闲情跟她耗下去,瞧她手足无措的可爱模样让他大乐。 “知道就各自回去蒙头大睡,明天见。”放手放手啦,哪有人深更半夜死抓紧女人不放的,她要喊非礼了。 “我想你说的对,可以喝茶聊天,那就跟我上去小坐片刻好了。” “龙逸辰,你别太过分了啊。” “我过分?”他扬眉,好整以暇地等她说原因。 “明明是你自己先跑到我房间的,否则我好好的怎么会追你追上楼!就算我追上了楼,也没道理就得陪你回房吧?我怎么知道你不会突然变身狼人,到时我岂不是求救无门?” 她倒真敢说。“还有吗?” 穆青衣忍不住尖叫,“我都说得这么白了,你竟然还有脸问还有吗?” “也对,”他明白的点头,“我都变身狼人了,你自然也就失身,身都失了,也就真的没什么还有了。” “谁说的?!如果是强暴的话,后面自然就是对簿公堂;如果是两情相悦的一夜情,大家也好聚好散;再来如果被害人同意私下化解,那么也要有相当可观的封口费……”她完全照小说各个版本逐一推演一遍。 龙逸辰心平气和地耐心听她说完那一大段精彩的演讲。果然不愧是写小说的,版本之多让人叹为观止。 “说完了?” “目前我能想到的就这么多了。” “那走吧。” “去哪儿?” “喝茶聊天。” 听他那一副云淡风轻的口气她就有气,于是口气强硬道:“我要回去睡觉。” “拿冰块敷一下你的兔子眼,否则明天你会痛得睁不开。”算了,瞧她现在生龙活虎的样子,大概刚才也不是真的伤心,顶多算是女人天生多愁善感的情绪所致吧。 嗄?这家伙是在关心她吗?那她可不可以拜托他不要一脸嫌恶的讲,这样根本达不到效果的。 “还是你想跟我上去彻夜长谈?”他身子微倾的靠近她,用一种极为暧昧的语气低声询问。 看吧看吧,狼人的嘴脸露出来了吧!穆青衣马上用力甩开他,一路小跑下楼,临进房门前,还不忘朝犹自站立在楼梯口的他竖了下中指。 龙逸辰笑着摇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宠溺之色。这么一个率性可爱的女人,他如果放手的话就太傻了,人生也必然会失掉许多瑰丽的色彩。 ***bb***bb***bb*** “什么?她还在你家?”唐剑飞难以置信地瞪着好友,没想到他随口问了句,就得到一个这么耸动的答案。 “她为什么要走?” “那种女人你也能忍受?”换作是他,一分钟都忍受不了,一个懒得打理自己的邋遢女人,毫无形象气质可言,辰的审美观怎么会堕落到这种地步? “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她根本就不能算是个女人。” “我确信女人该有的她一样不缺。”龙逸辰一边浏览文件一边笑着说。 “用过了?” 他像没听到似地专心批阅文件。 明白了,还没到手,这么个女人他干么像个宝贝似的捧着呢?唐剑飞不明白。 “今晚的舞会,要我帮你找舞伴吗?” “不用。” “有人选了?” “你当我那么大的房子让人白住的啊。” 唐剑飞差点从沙发上摔下来。“那个女人?” “我家好像没有第二个房客。” “她行吗?” “可以试试看。” “试试看?”唐剑飞忍不住拔高音量,“今晚的场面可不是小场面,你不担心她会给你出乱子?” “她不会。” “你看起来很有自信。” “我一向如此。” “唉!我真不明白。”唐剑飞气馁的叹气。 其实龙逸辰自己也不是很明白,所以对好友的这个问题他依旧选择听而不闻。 ***bb***bb***bb*** 她似乎很喜欢客厅的那组沙发,只要她不在房间,大多时候就会窝在上面。 龙逸辰发现自己已经开始习惯一进门就往沙发的方向看,而今天意外的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青衣,穆青衣……” 在找遍整个屋子后,他确定她不在家。 当手机拨打十几分钟仍旧占线时,龙逸辰突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于是急忙改拨了另一组号码。 “青衣没来啊。” “打扰了。” 她在台北似乎只有郭果兰一个朋友,不在她那里,电话又不通,到底出了什么事? 当手机响起来的瞬间,他几乎是立即按键接听。 “龙逸辰,你在哪儿?” “你在哪儿?” “我在fk酒店。” 他忍不住重新确认,“什么地方?” “fk酒店。” “你见鬼的为什么会去那里?”龙逸辰生平头一次失控的破口大骂。那个地方根本就不是良家妇女应该去的地方! “你有闲工夫吼我,不如赶过来帮我的忙。”现在不是比大小声的时候,她不能吼他,毕竟是她有求于人。 “我马上过去。”如果能飞,他一定毫不犹豫的选择飞过去,他怕自己晚到一秒就会发生让他终生遗憾的事。 fk酒店…… 十几个彪形黑衣大汉围成半环状分散在屋子里,而被他们困在角落的那两个女人——一个如惊弓之鸟眼神呆滞,另一个却像一只暴怒的小母狮,伸出自己锋利的爪子随时准备咬人。 他很庆幸那个小母狮是自己担心的人,否则他不知道当看到神情呆滞的穆青衣时,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果然是龙先生。”一个涎着笑脸的中年男子立刻黏上来。 “哼。” 穆青衣很狗腿的陪笑。“房东先生,给你添麻烦了啊。” “这是怎么回事?” “都是钱惹的祸啊。” “钱?” “是呀。” “她是谁?” 穆青衣没回答他,而是伸手拍拍那名女子的脸,用一种很柔和的声音说:“二姊,没事了没事,青衣说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的。” 呆滞的眼神一点一点的回复正常,然后豆大的泪珠滚出眼眶,发出梦呓一样的声音,“没事了……” “对呀,没事了,可以回家了。” “她们欠多少钱?”龙逸辰径自转向那个有着一张和善脸皮的中年男人问。 “不是我们欠的,是我大哥欠的。”穆青衣忍不住出声辩白。 “二千万。” “我只问这位小姐的价码。”龙逸辰表情冷淡的说。 “我大哥把所有债务都转到二姊身上了。”那个家伙根本就是人渣,连亲妹妹都这样陷害。 龙逸辰掏出支票,当场就签了一张递过去,“借据。” 中年男人高高兴兴地将借据奉上。 “青衣,青衣……”穆青苹完全清醒过来,紧紧抱住妹妹,放声大哭。 真是的,以前见到她也没这么亲啊!看在二姊受了刺激的份上,穆青衣安慰地 伸手拍着她的背。 “我们可以走了吗?” “龙先生请随意,要早知道这位小姐的妹妹跟您关系这么亲密,我们不会这么粗鲁的。” 干嘛把他们说得好像奸夫淫妇一样,明明只是单纯的房东跟房客的关系——不过,现在好像开始有些不一样了,那张支票好重! “以后离她远一点。”声音虽然很轻,但是警告的意味很浓。 中年人笑着点头,“龙先生的人我们自然不会乱碰。” “那最好。” “让他们赔医药费,我受伤了。” 所有人都望向一睑理直气壮的穆青衣。 中年人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穆小姐,您刚刚也有打伤我们的兄弟。” “那是他们活该,而且那么多人打我一个还受伤,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受伤了?”龙逸辰的眸底闪过戾气。 中年人马上堆起满脸的笑,“误会,争执的时候有点小冲突。”手心忍不住冒汗,龙家人不是他们得罪得起的,而龙逸辰似乎很在意这个丫头。 “她说要医药费。”龙逸辰几不可察的掀了掀嘴角。 “我们出,我们出。” “出多少?” “我很中意你手上那张支票哦。”穆青衣很热切地瞄着中年人手上的那张纸。 中年人的脸顿时黑了一半。 ***bb***bb***bb*** 支票当然不可能再拿回来,所以穆青衣很郁闷。 三千万啊,把她卖了也不值。 盘膝坐在沙发上,双手托着腮,一副思考人类未来发展的凝重神情——这就是龙逸辰看到的景象。 自从安置了穆青苹,回到尊爵后,她就异常的安静。 “在想什么?” “三千万。”当时怎么会脑袋发热地报上他的名字呢?本来就不想跟他牵扯太多的,现在好像变得更纠缠不清了,她这颗猪脑袋。 他故意逗她,“提醒得对,你准备怎么还?” “把我卖给你怎么样?” “你说呢?” “这么亏本的买卖换我都不做,你这种精明的商人怎么会做。” 他觉得不亏本,甚至觉得自己赚到了,不过这话他很聪明的没说出来。 “要不要我帮你擦药?” “不麻烦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开什么玩笑,真要让他帮忙,她就会被看光光了。 “你确定?” “确定。” “晚上可以陪我出席一场商业聚会吗?” 穆青衣怏怏地看了他一眼,有些闷闷的回答,“你说我现在能拒绝吗?”拿人手短,她现在面对他是浑身不自在。 明明就不关她的事,怎么到最后却莫名其妙把自己赔了进去? “你可以当那三千万不存在。” “好,那我晚上打算在家养伤。” 龙逸辰为之失笑。她真是坦白直率得可以! “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青衣长长的叹了口气,一脸郁闷的望着电视墙,“爸爸说他们举家移民,谁知道我下午出去闲逛,看到被黑社会追债的二姊。后来我弄明白了,大哥欠了一屁股赌债,不但把自己的公司玩完了,还借了一堆高利贷,没办法,最后回家骗爸爸办移民,将变卖祖屋房产的钱全部拿走去还债。不过,由于洞太大,补不完,无计可施便心一横,骗了二姊的印章和身分证把债务转了。” “这都是在你北上之后的事?” “不是,老爸当时赶我走人时以为自己要移民,结果被儿子骗了所有家产去还赌债。”想来她还是赚到了,老爸似乎还满够意思的,偷偷给了她三百万做嫁妆。 “赶你走?”龙逸辰挑眉。 “忘了讲了,”她伸手拍脑门,“我是老爸在外面偷生的,所以在家里比较不受欢迎。” 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她的成长背景这样灰暗,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个发光体,总是充满了阳光与朝气。 “我一直以为他们正在国外过美好的生活,没想到却是这个样子。”如果当时不是生气的第二天就北上,或许她不会到今天才知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 不晓得该说什么,明明是一件很悲惨的事,可是由她的嘴里说出来就完全变了调,总让人忍不住想发笑。 穆青衣实在是个天生就很搞笑的女人! 第四章 造型师的手有着鬼斧神工一样的技巧,从试衣间走出来的穆青衣让龙逸辰瞬间惊艳。剪裁合身的紧身露肩小礼服,配上一款如繁星般闪烁的钻石项链,让她看起来出奇的性感。 长发高高挽起,露出白皙纤细的颈项,也让耳上那对宝石耳环分外光彩夺目。 “哇,扶我一下……”惨叫声中她狼狈的跌入龙逸辰的怀中。“妈呀,这么高的鞋跟想要我的命啊。”她唉唉乱叫。 “不是特别高。”他低头检视她的鞋跟。跟那些六七吋相比,这四吋算是很普通的了。 “不是特别高我就已经这么惨了,再高我肯定残废。” 龙逸辰笑着调侃她。“那只好委屈你今晚依靠着我了。” “把你的手拿开。”穆青衣忍不住磨牙。天杀的,怎么会选这样一件露肩的晚礼服?而这家伙的两只手还那么光明正大的放在她腰上! 他耸耸肩,听话的拿开双手。 “穿着这身衣服真的很不舒服。”也让她提心吊胆,这衣服不会掉下来吧?!她里面可是什么都没穿呀,这种见鬼的色礼服是哪个家伙设计出来的? “很漂亮。” “漂亮个鬼。”老是感觉肩上凉飕飕的。 “穿得这么淑女还是注意点用词比较好。” “我就说不想去啊,万一出糗你可别怪我。”她心里很忐忑,不知道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场面在等着她? “走吧。” 她认命了,那该死的三千万! “要我扶你吗?” 穆青衣很想用眼神杀死他。 看来是需要的了,他很绅士的将胳膊递过去。 她马上狠狠地挽住他,那模样跟小鸟依人一点儿都扯不上关系。 “要是肩上也有瘀青就好了。”她咕哝着。 “嗯?” “至少就不必穿这种露肩晚礼服了。” “小姐,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在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时候,还像你这样抱怨个不停的,给个面子行吗?” “是哦,能攀上你龙先生是多少女人的梦想,你还扯着我不放干什么?”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扯在一起真是有点不伦不类,她心里莫名有些彷徨。 “这倒也是。”龙逸辰欣然点头,“可是,在台北我能找的女人好像就只有你而已。” 什么叫在台北? 穆青衣马上用一种看色狼的表情盯着他,“原来,您大少爷的华丽后宫还没有囊括台北啊,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口气何必那么酸,你现在不是已经被囊括进来了吗?”华丽后宫?他实在承受不起这个恭维,倒是剑飞绰绰有余。 毫不犹豫的用力掐下去,不把他掐到瘀青朵朵开,她就不叫穆青衣! ***bb***bb***bb*** 龙逸辰的出现引起现场不小的骚动,不少政商名流纷纷过来打招呼顺便拉拢关系。 每一个人看到他身边的女伴时,也不约而同露出惊讶艳羡的目光来。 该怎么说呢,她像一个掉落凡间的精灵,散发着优雅纯净的气质,笑容腼腆浅淡,有着小雏菊似的羞涩。 穆青衣很不舒服,她不习惯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感觉整个人都快被人盯得烧起来了,嘴角的笑也渐渐趋于僵硬。 悄悄扯扯他的袖子,贴近他耳边小声说:“我去趟洗手间。”他们彼此恭维又是谈论一些生意上的话题,听得她头昏脑胀。 龙逸辰笑睨她一眼,同样贴过去小声说:“第一支开场舞是由我们跳的,快去快回。” 开场舞?穆青衣觉得自己的脚开始发软。她的舞技绝对是幼儿园水准,这回丢人丢大了! “怎么了?”见她脸色突然变僵硬。 “我要逃跑。” 闻言,他扬眉。 “我根本不会跳舞啊。”她抓紧他的胳膊低吼,急得脸颊透着红晕。 他怔了下后马上恢复正常,唇角绽放一个迷人的笑靥,“没关系,有我在。” 有你有什么用啊?!是共舞,又不是独舞,她真想扁他。 “还是你打算跳完了再去洗手间?”她真以为跑得了? “我会被你害死。”今晚恐怕是这辈子最丢人的一次了,上流社会果然不是她这种人混的地方。 皇冠财团的老板看起来好事将近,“不解风情”一直都是外界对他的评价,不过今天看来传言不实。 他看起来很会跟女伴调情嘛,眉梢眼角的春意藏都藏不住,跟女伴亲昵的窃窃私语,不知讲了什么暧昧的话让女伴面红耳赤。 当音乐响起时,众人眼中的王子公主缓缓步入舞池,在悠扬乐声中轻盈起舞。 穆青衣既紧张又郁闷,感觉自己就像龙逸辰手中的玩偶一样被他牵来扯去,完全的不由自主。 “放轻松。” 她很想啊,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不紧张也难。 “跟着我的脚步走。” 又踩到他了,估计他的脚明天会肿。 短短几分钟的音乐,却让她觉得像经历了天长地久的煎熬,音乐结束时,她一直悬在半空的心才落回原位。 呼,这简直不是人受的罪! “龙先生,能请您的女伴跳支舞吗?” 穆青衣差点被这个要求给吓死。 “不好意思,程总,她今天有丛不舒服,被我硬拉来舞会已经很勉强了,我不希望累着她。” “真遗憾,穆小姐的舞步看起来很美呢。” “程总过奖了。” 穆青衣在一旁冒冷汗。她的舞步很美?开什么玩笑,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跳完整支舞的,只知道他的脚快被她踩烂了。 感谢今天的礼服裙襬够长,否则别说看起来美了,简直是种视觉谋杀。 婉拒了前来邀舞的人,龙逸辰揽着她到休息区坐下。 “很痛吗?”瞧她频频皱眉的举动,想来高跟鞋让她很不舒服。 “你也很疼吧。”她满是歉意的看向他的脚。 “我算自找的。”他调侃自己。 她完全赞同,本来就是他自找的。 “喝点饮料吧。” “谢谢。” “你一个人不要紧吧?”他还得去跟一些人打招呼,却有些不放心她,今晚的她太过亮眼了。 穆青衣笑道:“放心,我保证坐在这里等你回来。”脚疼死了,她才没精力乱跑。 “那就好。” 慢慢啜饮着杯里甜中带酸的饮料,她开始有闲情打量舞会现场。 第一次到这种大饭店的舞厅来,果然够高档,有格调,尤其今天来的几乎全是政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称得上冠盖云集。 俊男美女绅士淑女,当然也不乏让人倒胃口的高格调流氓,俗称花花公子,又叫纨绔子弟。 本来她是完全当那些人不存在的,只不过有人就是不知死活地贴过来套交情。 “嗨,美丽的小姐,允许我坐到你旁边吗?” “我允许你坐到我对面。”她也很有礼貌的保持着微笑。 过来探查底细的唐剑飞碰了一个软钉子。 “跟辰认识很久了吗?以前没见过你。”像这样美丽优雅的女人才适合站在辰的身边,而他家里的那尊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不久。”继续微笑。 “我说嘛,像这么美丽的小姐我如果见过怎么可能没印象。” 这个家伙不会得了健忘症吧?明明他们见过的。不过穆青衣没有说破。 “是呀,像唐先生这样年轻有为的俊杰,如果见过我也不可能不记得。”死花花公子。 唐剑飞有些晕陶陶。无论如何,被美女赞美都是件开心的事。 “很闲啊。”一只大手用力按了他的肩头一下。 回头就看到龙逸辰冷肃的眼神,唐剑飞吓了一跳,“辰。” “青衣,没事吧。” “我很好啊。”他回来得真不是时候,她原本想修理一下唐剑飞的。 “青衣?”唐剑飞的声音忍不住发颤。这个名字似乎好像——不就是住在辰家里的那个女人! “你不会没认出她吧?”龙逸辰好笑的扬眉。 “他是没有。”穆青衣揭晓答案。 唐剑飞错愕的张大嘴。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啊! ***bb***bb***bb*** “进、退、侧步、扭腰……” 冷肃沉稳的男音随着舞曲抑扬顿挫,声音的主人也身体力行随乐而舞。 “扭腰。” “扭不动了。”穆青衣索性罢工,爬到沙发上去大喘气。 “青衣。” “她死了。”不惜诅咒自己,只求逃出生天。就算那支舞她踩肿了他的脚,他也不能这样报复她啊。 整整一个礼拜又三天过去了,只要他在家,她就难逃被迫练舞的恶运,害她现在作梦都在旋转个不停。 龙逸辰面无表情的走到她面前,伸手。“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先生,饶了我行不行?我错了,我不该踩肿您尊贵的脚丫子,我认错道歉可不可以?”她这人不但懒且跟舞犯冲,根本没天分,压根就不是那块料。 “不可以。”他直接从沙发上拽起她,“哪有女人不会跳舞的。” “不会跳又不会死。”她就不信人人都是舞林高手。 “别找借口,防身术比这个难多了,你不是也练了一副好身手?”为了自己的双脚,说什么都要让她学,他可不想以后常常被她踩肿脚。 “我那是防身用的,意义不同。”而且,当年不努力就会被那个可恶的馆主打得惨兮兮,为了不挨打,甚至为了打击报复那个臭老头,她才发愤图强,咬牙挺过来,并且最终打败了那个不可一世的老家伙。 回想当年胜利的那一瞬间,穆青衣不由得露出猖狂的笑容。 “傻笑什么?站直、挺胸、收腹……”她好像随时随地都会灵魂出窍,被人吃豆腐也没感觉,他都不晓得自己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她了。 他真的好烦,工作一天不累啊,还拚命抓着她大练舞技。 “转身,撤,转……” 穆青衣如愿的旋转回沙发上趴平。 龙逸辰为之气结。这些天教她跳舞已经快磨光他所有的耐性,她是最不合作的学生,简直顽劣得让他想扁人。 “不想练舞,好,我们改品酒。” “品酒?”穆青衣趴在沙发上半瞇起眼,很怀疑他的动机。 酒会乱性,这已是公认的真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提议学品酒?谁不知道几种酒混着喝易醉?就算她长得尚不足以蛊惑苍生,也得防有些人饥不择食。 “出入各社交场合,酒、舞、谈吐、礼仪都要注意,所以我们一样一样来。” “我为什么要?”她不再无动于衷。 “因为你要融入这个圈子。” “可笑,谁说我要进那个圈子?”她平民生活过得很舒服,才不要去什么上流社会凑热闹。 “我说了你要。”他很坚持。 看着他执着冷肃的表情,穆青衣头一次意识到这个男人其实是很危险的。于是她在沙发上坐正,认真地看着他说:“龙逸辰,我想有些话我们应该说清楚。” “你说。” “因为那三千万,所以一切都不一样了是吗?”她盯着他,不想错过他的任何表情,“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当个随性的房客了是不是?” 说完,她咬着唇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龙逸辰怔住了。因为那三千万?不,他从来没想过这个,只是那场舞会让他意识到,如果她注定是那个站在自己身边的女人,那就必须适应他的圈子,所以他才会下工夫来帮她学习。 “如果是的话,我会尽快把钱还上。”她宁愿背负债务,也不要这样没尊严,况且她原本也正想方设法找钱,只是没想到时间会突然变得这么紧。 他蹙紧了眉头看她。“那些钱不用还。” “你别说傻话了。”因为用了他的钱,她勉强自己做原本不会做的事,一次又一次妥协,可这样太压抑了,压抑得让她不能呼吸。 “我只是想让你适应这个圈子。” “我为什么要适应?” “因为你是我的女人——” 空气在那一刻凝固,沉闷的气压缓缓扩散。 “我会还钱。”很久之后她开口,然后挺直腰杆走回房间。 听到房门被用力甩上的闷响,龙逸辰懊恼地在沙发上坐下。他把事情搞砸了! ***bb***bb***bb*** 长到这么大,穆青衣头一次这么愤怒,就算因为私生女的身分在穆家被歧视、被欺侮,她都没这么愤怒过。 当年那个硬拖自己进武术馆的老头虽然可恨,却也达不到龙逸辰的可恶指数。 三千万!该死的三千万! 明明一切都不干她的事,她只不过倒霉地姓了穆,更倒霉的遇上个不争气的同父异母的大哥,最倒霉的就是不该在街上看到被人追得逃命的穆青苹时,冲上去插手—— 事情回想一遍,她根本是自作自受,已经没有言语能形容她此时郁卒的心境。 扑到床上对着枕头就是一阵乱拳,一边打还一边骂。 “可恶,有钱了不起啊?!” “就算了不起又怎样?我又不是不还钱。” “什么叫我是他的女人?老娘又没跟他上床。” “就算是钻石王子又怎样?还不就是一个脑袋两只眼睛和一张嘴呀,谁没有,我不就穷了点,人懒了点,有必要被人欺侮到这个地步吗?”竟然还曾产生那么一些不该有的绮念,到头来他还是跟一般庸俗的有钱人一样,用钱来压她。 错愕,是坐在监控屏幕前的龙逸辰脸上唯一出现的表情。 穆青衣的长相十分古典秀雅,安安静静的她给人一种文弱秀气、羞涩稚嫩的感觉,可是她真实的个性实在有点对不住老天给的外表。尤其此刻她那一连串的精彩漫骂,让龙逸辰着着实实的体会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人的第一印象有时真的很重要,如果当日她是以这副泼妇相示人的话,他一定不会上前搭讪。 真是有钱难买早知道,现在知道也为时已晚,谁叫他不争气地将心陷了进去,除了认命,就只能设法让那个正努力发泄怒火的小女人也同样陷进来。 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更何况爱情本就不能是独脚戏,否则就注定只能是场无言的结局。 看着那个放弃蹂躏枕头改而摔打床上那只玩偶的女人,龙逸辰唇角微勾,眼中闪过誓在必得的坚持,向后靠在椅背中闭目养神。 “龙逸辰——” 猛地听到有人喊自己,他连忙坐直身子,看着监视器下的穆青衣一脸愤恨的握拳。 “总有一天,我要把一大把钞票扔到你脸上过瘾。” 他无声地笑了起来,她的想法总是让他惊奇。 “不过,我上哪儿去找那么多钱扔他,而且拿钱丢人有点浪费,还不如让人扔我来得爽……” 她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而不知楼上有人因她的话而笑倒在椅子上。 ***bb***bb***bb*** 龙逸辰面无表情的看着橱窗内那抹忙碌却又快乐的身影,双手因用力而使手上那份文件接近撕毁。 “总裁。”司机喊得很小心,唯恐一个不巧就被迁怒。 “回公司。” “是。”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心里直犯嘀咕。不知道总裁在想什么?宁可天天看穆小姐看到脸发黑,却什么也不做。 “你看她快乐吗?” “穆小姐好像一直都挺快乐的。”司机完全实话实说。 “苦中作乐。”他冷冷的说。 司机马上噤声。 虽然手上拿着文件,可是他却一眼都看不进去,那个女人真想累死自己吗? 她是认真的,从放话说要还钱开始,她便拚命的工作,白天上班,晚上就疯狂的写作,他看她一天睡不到三个小时,都不晓得她怎么还能笑得那么阳光灿烂。 不管她累或不累,他都已经无法再继续旁观下去。 “转过去。” “嘎?”司机愣了下。 “回精品店。” “是,总裁。”司机急忙掉头。 车子在店外不远处停下,而这次龙逸辰直接下车走过去。 “欢迎光临。先生,需要我为您做什么?”一看他的穿著打扮,专柜小姐马上知道大客户上门了,很殷勤的上前接待。 “我要她为我服务。”他直接指向正在为一名女客服务的穆青衣。 “青衣,过来一下。” “好的。”她应了声的走过来,“什么事,张姊?” “这位先生要买东西,你招呼一下。” “好。”她笑着点头,但转过头看清来人的时候,笑容马上消失得一乾二净。 他的脸也看不到笑容。“青衣。” “先生,你到底想怎样?”她已经很努力赚钱了好不好,难不成真要逼她去卖身?就算要卖也不卖给他,气死他。 穆青衣并没有察觉,其实自己已经很肯定能对龙逸辰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 “跟我回去。” “凭什么?” “自己走还是要我动手?” 几名专柜小姐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青衣竟然是有钱人的女朋友? “我在上班。”自己真是不争气,竟然被他的神色语气给吓到。 “从现在开始你辞职了。” “我辞职要怎么赚钱还你?”只有还了钱她才觉得两个人站在一起是平等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矮人一截。 “你不需要这么勉强自己。”三千万而已,他从没放在心上。 哪有人拉起人就走的道理?“姓龙的,你不能这么野蛮啊。” “我做的比这更野蛮。”他转过头去冷冷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不要再挑战他的耐性。 “那我也得把制服换下再走吧。”她抓住门框不肯再前进一步。 他的响应是直接伸手扳开她的手,一路将她扯出门外,上车。 ***bb***bb***bb*** 明明就累惨了,上了车没两分钟,她就睡死在后座上。 “这是何苦?”他有些心疼的摸着她眼下淡淡的黑痕。 虽然知道不应该,可是司机还是忍不住偷偷从后照镜里瞄了几眼。总裁一定很爱穆小姐,那心疼的神情连他这么粗神经的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要回尊爵吗?” “回公司。” “那穆小姐——” “一起。” 司机不再开口。 最近,她在跟他闹脾气,有意错开一切可能相遇的时间,要不是有监视器,同居一个屋檐下的他,想看到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家里已经很久没看到她懒洋洋的身影,他无法想象过惯了懒人生活的她是如何强迫自己去适应那一个接一个的工作,就好像突然变成了无敌女金刚一样。 他一点儿都不喜欢看到她变得积极向上,立志朝女强人靠近,懒散随性的穆青衣一旦不再逍遥过活,也就不会是真实的穆青衣了。 “三千万。” 龙逸辰瞪着她。难道在睡梦中,她也放不下这笔钱? “三千万……”她在睡梦中继续呓语。 他眉头紧锁。帮她解决困境的钱竟变成她恶梦的源头,这让他非常郁闷!在他想努力拉近两人关系的时候,却因为这笔钱而将距离拉得更远。 “我不想不想长大……”手机铃声响了。 看睡得死沉的穆青衣,龙逸辰无奈的叹了口气,从她身上掏出手机接听。 “穆小姐吗?” “她在睡觉。” “麻烦请穆小姐接电话。” “她很累,有事可以跟我说。” “还是请穆小姐接吧,这件事一定要跟她本人讲。” 龙逸辰迟疑了一下,然后伸手摇晃睡死的她。“青衣,醒醒,电话。” 她迷迷糊糊的伸手往身上摸去,他急忙把手机塞进她手里。 “喂,哪位?”开口的瞬间她习惯性清醒,这让一旁的龙逸辰讶异的扬眉。 “穆小姐,我是方舟律师事务所的张律师。” “律师?”她困惑的皱起眉头,“我好像没有犯案啊。” “不是的,我们这里有一份遗嘱是要交给穆小姐的。” “遗嘱?” “是的,展宏远老先生的遗嘱是指名要给穆小姐的。” 展宏远这三个字一入耳,她脑中随即浮现一个总是板着一张脸的严肃老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有遗嘱给我?” “小姐到律师事务所自然就知道了。” “哦。” “不知穆小姐几时有空?” “现在好了。” “那我们待会儿见。” “好。”挂断电话,她怔忡了好一会儿,尔后才突然想到一件事,“方舟律师事务所在哪儿?” “我们马上就到了,穆小姐。”司机轻快地答腔,他有听到对话,不用人吩咐早就转了方向盘。 第五章 “什么?我外公?!” 穆青衣难以置信地瞪着桌子后的那个律师。 “是的,穆小姐,展宏远老先生确实是你的外公。” “外公……”小时候他鞭策她学防身术时的那股狠劲,一点儿也不像是外公的样子,说是仇人还差不多。 “展宏远老先生在遗嘱上说得很清楚,他把名下所有的动产、不动产,全部留给他的外孙女穆青衣小姐。” “我外公很富有吗?”她问得很小心。 张律师笑了笑,把文件推过去,“所有的动产不动产加在一起,差不多有五千万。” “五千万!”想不到外公也是有钱人哦。 “是的,穆小姐只要在这里签上名字,这上面所有的财产就是你的了。” “真的假的?”她不会在作梦吧,怎么突然之间天降横财还多了个外公? 张律师笑了起来,“当然是真的。” 穆青衣捧着那份遗嘱感觉很不真实,想了想,扭过头看着跟来的龙逸辰,“帮我看好不好?”她对这种东西没经验。 龙逸辰伸手接过去,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开口,“没有问题,你可以签。” 忍不住挠了挠耳朵,她喃喃自语地说:“真像天上掉下来的礼物呢。” 签好了字,她一边把文件递过去,一边很不好意思地问:“那我现在可以办理财产转移手续吗?” 张律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可以。” “那好,帮我转三千万到龙逸辰的名下。”呼呼,太好了,那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大山终于可以搬走了,感谢外公,她决定原谅他小时候对她过于严厉的对待了。 张律师用更奇怪的眼神看向龙逸辰,对于皇冠财团这个年轻的老板,他并不陌生。 “龙先生——”他迟疑。 “照她说的办。” “好吧。”他们两个看起来实在不像债主与债务人的关系,而且通常剧码似乎应该都是龙逸辰转钱给女方才对吧,真奇怪! “这里还有一把银行保险柜的钥匙。” “保险柜?”她狐疑的接下,搞不明白外公到底还留了什么东西给自己。 穆青衣终于了解了所有的真相。 这一切原由保险柜内的那封信,外公写了很厚一迭,清楚明白地讲述了当年父女闹僵的全部经过—— 妈妈因为对爸爸的爱坚持未婚生子,而外公则因为妈妈的举动一怒之下与她断绝父女关系。 在妈妈因操劳过度去世之后,外公开始后悔,于是放弃继续经营自己的公司,跑到穆家附近方便就近照顾年幼的她。 也就有了后来他硬拉她进武术馆学防身术的事情,虽说外公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不过,至今回忆起当年那段惨烈的历程,她都免不了忿忿不平。 怕她在穆家受欺侮是不会接她回去养啊,这个死爱面子的臭老头。 小心的将信收进盒子,穆青衣抱着盒子静静坐了好半天。 有爱她的妈妈,有偷偷疼她的外公,也有常常心口不一又有些惧内的爸爸暗地里关照,原来,她一直是幸福的。 眼眶渐渐湿润起来,眼泪一滴一滴的滚落。 幸福啊,明明可以很简单,却因为妈妈那段不伦之恋而搞得这样错综复杂。 穆青衣讨厌看一些未婚生子,特别是婚外情又生子的亲情伦理剧,因为那会让她想到妈妈,进而想起在穆家被欺侮的那段日子,然后便不由自主的感伤落泪。 只是今天,她是因为一个她曾经厌恶了许久的老头,竟然是自己的外公默默守护她许久而窝心的落泪。 她又在哭了,这回,他不会再笨得以为她是因为女人天生敏感脆弱的神经在作祟。 龙逸辰烦躁的关掉监视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越来越不像自己,这种无法掌控的情形让他焦躁不安。 习惯掌控一切的他,自从遇到穆青衣似乎就屡战屡败,而她却依旧懵懂不解风情,爱上这样的女人真有点自讨苦吃的感觉。 当楼上的龙逸辰陷入自己的思绪时,楼下的穆青衣开始忙碌的收拾行李。 事情总算解决了,她也该走了,要不是怕被人说是欠债逃跑,知道家变始末时 她就会走,可是不想落人口实的她,只能逼自己留在台北清偿债务。 一边往行李塞衣服,她一边讲电话,“果果姊,我是青衣。” “怎么了?这么晚有事?” “嗯,我有事需要出国一段日子。” “出国?” “对,所以有事情我们e-mail联系。” “多久会回来?” 沉默了一下,穆青衣说:“我目前也不能确定时间,要到那边看情况。” “什么时候走?” “明天。” “要不要我送机?” “等我回国时接机好了,送机太伤感,还是不要了。”她不喜欢伤感的场面,能避免就避免。 “成,回来时打电话给我。” “一定。” ***bb***bb***bb*** 阳光暖暖的照在草坪上,让躺在上头的人睡得更加香甜。 一个高大欣长的身影悄悄接近,俯身要将自己的外衣给她盖上。 “啊……” 天旋地转之后,他发现自己被人摔平到地上。 “罗医生?!” 年轻的医生尴尬的笑笑,“穆小姐好身手啊。” “对不起啊,本能反应。”穆青衣露出歉意的微笑,伸手拉他起来。 “原本想帮你盖件衣服的。”他捡起自己的外套解释。 “今天阳光很好,不会着凉。” “看来是我多事了。”年轻医生的眼中闪过失落。这个穆小姐总是这样搞不清楚状况! “我爸爸的情况怎么样?” “穆先生的恢复情况良好,如果能照现在的状态继续下去,生活就可以自理了。” “这真是个好消息。”穆青衣露出两个月来最轻松的笑靥。 来到澳洲两个多月了,她已经从当初濒临爆炸的边缘慢慢平静下来。 之前,从二姊的口中得知爸爸被不孝的大哥气到心脏病发,并引发中度中风症状,但当亲眼目睹生活不能自理,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的父亲时,她的愤怒简直快把她整个人烧掉。 这些日子亲眼瞧着病中的爸爸一点一点的恢复精神,一点一点的好起来,纠结了两个月的心才总算慢慢放松下来。 “你很爱你的爸爸。”穆先生的子女中就数她最孝顺了,大女儿除了初入院时露个面一直到现在都没再出现过,而二女儿也在一个月前离开,只有她一直没有放弃的打算。 很爱吗?穆青衣并没有想过,她只是觉得这是自己作为子女应该尽的义务,就像她同样不认为父亲很爱自己一样。 责任与义务算是他们对彼此的定位吧。 “澳洲的环境很适合病人休养,在这里定居对穆先生的身体应该是最有利的。” “嗯,我也这样认为。” “这么说,你会在澳洲定居了?” “再看看吧。”定居澳洲吗?穆青衣有些不确定,总觉得心里有些什么没理清楚似的。 罗医生的神情黯淡了一下,但迅速扬起职业微笑道:“我去接班,待会去看穆先生。” “罗医生再见。” 抬头看着天边一抹带状的白云,她忽然觉得那朵云的形状很像龙逸辰家中客厅的那组懒人沙发。 来到澳洲这么久,她竟然十分怀念住在尊爵的那段日子,人真的是很奇怪的动物,明明当时不觉得他有什么不同,离开后却会忍不住想念。 定居澳洲?或许可以考虑看看,这里的环境真的很不错,她也很喜欢。罗医生人也不错,如果没有更好的对象,拿来当丈夫的话也是不错的选择,对爸爸的身体也挺有好处。 脑中不由自主地浮上一张脸,她下意识的摇摇头。门当户对还是择偶的最佳标准,差距太大的话彼此不容易适应,就像她永远无法对那些所谓的酒会舞会、商业聚餐感兴趣一样。 所以,平凡的生活就是找个门当户对又爱自己的男人嫁掉。 穆青衣一直都是很务实的,即使是感情她也永远会站在务实的角度考虑,而现在对她好,对爸爸好,就算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心底有一个否定的声音上扬,但她很用力的压下去,也同时将脑中的那抹身影忽略。她跟他不合适,差距太远…… ***bb***bb***bb*** 桌上摆满了照片,每一张照片上的女主角都是同一个人,而照片上偶尔会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尤其最近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多,多到捏着照片的手背青筋暴突。 罗志轩是穆父的主治医生,现年二十八岁,未婚,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性格温文,待人亲切,是爱德华医院口碑、医术都非常好的年轻医生。 站在罗志轩身边的女人笑起来有两个很可爱的梨涡,眉眼微弯,唇在线挑,就连眼神都是那么的柔情似水,就好像她正看着的男人是她今生的至爱。 啪的一声,手重重的拍上桌面,震得照片微颤。 “穆青衣——”手指摸着照片上一脸恬静的女人,“是我太纵容你了吗?”她像完全忘记了世上还有他这么一个人,径自在澳洲生活得悠然自得。 她一定深谙打击人的要领,临走前只留了一封短短十个字的告别信—— 有事,离开一段时间,勿念。 开头、落款通通没有,就只有这十个字送给他,让他至今想来都想揍人。 “如果这算第三次落荒而逃的话,”他的声音停顿了大约三秒钟,再开口的时候明显多了几分阴森,“那你就死定了。” 他龙逸辰绝对不允许有第三次。 绝对! ***bb***bb***bb*** “青衣。” “怎么了,爸?” 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穆昌河轻轻地问出口,“你大妈呢?” 穆青衣垂下了眼睑,从轮椅后走到父亲面前蹲下,抓着他的双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说吧,我承受得了。” “听二姊说,大妈追着大哥跑出去时,被一辆大货车撞到……当场就走了。” 穆昌河很久没有再说一个字。 “爸爸……”她有些担心。 他拍拍女儿的手,“我没事,只是有些感伤罢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重复着女儿的话。 “爸,我也定居到澳洲怎么样?” “青衣,”穆昌河的口吻凝重了起来,“你不需要这样。” “爸——” “婚姻不是儿戏。” 穆青衣不解的扬眉。 他伸手摸着女儿的头,淡淡地笑了笑,“你这个傻孩子,罗医生的亲近你根本就接受不了。” 她只能继续不解的看着父亲。 长长的叹了口气,他有些歉疚地看着女儿,“自从你小时候发生那件事后,你一直就对人有很重的防备心,总是不自觉地抗拒别人的亲近,也防止自己过度亲近别人。” “有吗?”她不禁挑眉质疑。 “每次他接近你,你都把人家弄得狼狈不堪,还说没有?” 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那是正在想事情,冷不防地被人接近下意识的防卫动作。” 穆昌河也笑起来。是呀,下意识的,有时候人的身体往往比心更诚实。 “我们继续散步吧。”不可能像爸爸说的,明明龙逸辰跟她贴面跳舞都可以,没道理罗医生只是不小心由牵手改搂腰就被她摔得半残啊。她拒绝再往深处想,直觉答案会让自己害怕。 “好。”既然女儿拒绝讨论这个话题,他为人父的就识趣点好了。 ***bb***bb***bb*** 穆青衣愣愣地看着门外的人,有点置身在梦境的感觉。 “不请我进去坐坐?” “龙逸辰?!”她的脑袋还处于一片空白之中,但至少可以认出来人是谁。 他有些嘲弄的扬眉。“我还以为你早就不记得我了呢。” “你怎么会到澳洲来?”完全是下意识的问话,她感觉自己的灵魂跟身体已经剥离开来。 “找你。” “找我?” 看她似乎没打算请他进门,龙逸辰抿抿唇,直接推开她,登堂入室。 “喂……”他怎么可以这样啊?!她关上门跟上去。 “住的地方还满舒服的。” 她瞪着眼,看着他很无耻的倒在她床上。 “怎么,刚刚在睡觉?”依据床褥的温度衡量,绝对是这样。 “我昨晚熬夜……”不对,现在要说的不是这个,“你起来,一个大男人随便往女人的床上躺是很不礼貌的。” 反握住拉着他的手,将她拽倒在床上,他一个反身将她牢牢的压在身下。 “龙逸辰——”这男人今天是怎么了?从头到脚都不对劲哦。 “在这里过得很快乐是不是?” 穆青衣挑眉,“龙先生认为家里有病人是很快乐的事吗?”这种快乐她一点儿都不想要。 他的手指按到她红润的唇上,看着她的目光却透着微微的阴冷,“跟年轻英俊的主治医生来一段浪漫的爱情邂逅,不是很让女人心动吗?” “真好笑,你又不是女人,凭什么说这样的邂逅会让女人很心动?”她本能的反唇相稽,心里却莫名的心虚,就像偷情的妻子被丈夫撞见一般。 “还是这样伶牙俐齿。”他的眉头微皱。 她双手撑开两人的距离,很狐疑的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你到底吃错什么药了?” “好问题。” “我没欠你,不需要这样阴阳怪气的对我耍大少爷脾气吧?” “除了你,我还真想不出有谁能让我这样生气。” 虾米?这根本就是诬陷好不好,而且他们现在以这种姿势讲话,真的太容易擦枪走火了,她还穿着睡衣呢! “让我起来。” “不让。” “就算你有什么不满,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说清楚,不需要这样在床上讲话。” 他很满意现在的姿势。“你打算在澳洲长住?” “就算不长住,也得等我爸可以自理了才能走。” “我很想你。” 穆青衣呆住,完全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么一句话,直接脑袋当机。 他缓缓贴近她的唇,“而你似乎并没有想我。” 侧脸手肘上撞,曲膝一顶,她利落的翻滚下床。 “你……”这女人真是太会破坏气氛了! “龙逸辰,如果你要女人的话,别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我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不行,心跳得太快了,要稳住,一定要稳住。 “如果单单只是为了女人,我何必飞过大半个地球来找你。”他目光灼灼的看过去。 她退到卧房门口,准备一个不对劲就逃,因为他看起来很像今天不吃到她就不罢休的样子。 “像你这样的大老板不都是常年飞来飞去的吗?”欺侮她孤陋寡闻啊。 “我在澳洲只能停留八个小时。” 穆青衣愣了一下。 “所以你给我过来。” “不要。” “那就穿这个上飞机好了。” 嘎?她傻眼。 “你说什么?上飞机?”她的耳朵今天似乎有点问题。 “对。” 她很怀疑的指着自己。“我?” “对。”他很肯定的回答她。 “我还要照顾爸爸。” “我已经安排好了看护。” “那不一样。” “你到底要不要过来换衣服?你不换,我就自己动手了。”他很不耐烦的看着她。 龙逸辰看起来一副恶霸的嘴脸,穆青衣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乖乖的走过去,换衣服,收拾行李。 当然,换衣服时她将他赶了出去。 龙逸辰拥有私人飞机她并不惊讶,能位列富豪前五名的家族,没有私人飞机才奇怪。 可是——穆青衣皱着眉头抓耳朵。凭什么她得他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照做啊? 他到澳洲处理公事也就算了,处理完了有时间可以去欣赏一下大袋鼠,实在没必要跑到她租的地方把她绑票到飞机上吧。 最近她在澳洲住得很习惯呢,也开始考虑定居的可能性,结果被他这么一搞,所有的计划全部泡汤了。 脑袋越来越像浆糊了,她已经熬夜好几天,真的很困,困到不想去思考一些有的没的。 最后,她放弃抵抗向周公缴械投降,快乐的当俘虏去了。反正那个男人也不会把她卖了,因为她不值钱。 ***bb***bb***bb*** “啊……”手脚伸展打了一个夸张的呵欠,眼睛缓缓打量所处的房间。 这里不是他台湾的家,像是饭店的客房,不过绝对是总统套房的标准。 用膝盖想也知道,皇冠财团的老板住的客房一定是超豪华的。 睡饱了,有时间也有精神静下心来思考一些问题。 首先,他藉到澳洲洽商之便找上门去,趁她脑袋处于一片混沌之际,押她上了飞机。接下来就是他这么做的原因,她模模糊糊记得他找上门时似乎很生气——问题是,她人在澳洲实在不可能会惹到他啊? 或许是她离开尊爵时的告别信太过简短……那也没道理时间过了这么久还这么生气啊? 到底是为什么啊?穆青衣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让他性情大变的原因。以前,他一直是很有君子风度的,绝对不会像这次这样情绪失控。 想不出来就没必要一直为难自己,所以穆青衣很快放弃,决定洗个澡凉快一下再说。 在她进入浴室不久,龙逸辰走进了房间。 大床上一片狼藉,很像经历过一场激战之后的惨状。 “睡相真差。”虽是负面评价,可是他的嘴角却可疑的上扬。 扯松领带,将束缚了自己一整天的外套脱掉—— 浴室的门在身后打开,而刚刚沐浴完毕的穆青衣站在门口似乎呆掉。 歪斜的领带,松垮的衬衫,一半塞在裤腰内,一半露在外面,发型微微凌乱,卸下严肃与认真的龙逸辰,该死的颓废性戚、该死的诱惑人,尤其他的皮带半扣半解,春光似泄非泄,简直可以让良家妇女变身摧花狂魔。 因为她现在就有摧花的疯狂欲望,她真为自己感到羞耻,这个男人她又不是第一次见到,但这种状态却该死的是第一次,他平时的形象太过严肃正面,而她对摧残国家栋梁没勇气。 龙逸辰兴味十足地望着一出浴室就呆在门口死盯着自己的人。她的表情太过耐人寻味,似乎很……挣扎。 刚刚沐浴过的她,肌肤透着粉红,眉目似乎越发清亮动人,让他的冲动达到失控的边缘。 “你怎么进来的?”穆青衣终于困难的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命令自己不许再幻想他没穿衣服的景象,实在太考验她的自制力了。 “我自己的房间,当然有钥匙。”“你的房间?我们现在到底在哪里?” “香港。我要巡视子公司。” “我有说过要跟你住一间房吗?”莫名其妙被他带到香港来,搞不好被他卖了也不知道。 “你好像也没反对过。”想了想他这么回答。 她没反对是因为她在睡觉,这男人根本是狡辩。 “你看起来很想扑倒我。” 穆青衣差点被这句话给吓得跌到地上。 “来吧,我不会反抗的。”为了留住她,他不惜以身色诱,想来也满无奈的。 瞧他伸开双臂,做出一副任她蹂躏的大方神情,穆青衣就有冲上去的欲望——给他死,把她当什么? “我对你没兴趣。”她别开眼,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我快饿死了,饭店现在还提供食物吗?” “当然。”他做出理解状,“床上运动也是极为耗费体力的,补充食物是必要的。” 穆青衣觉得自己要炸了,又羞又恼又无处发泄。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被鬼附了身?怎么所说所做跟以往都完全判若两人?! 龙逸辰打电话叫餐,然后继续脱衣服。 虽然没看他,可是脱衣服的声音还是严重干扰了她的思维,让她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热了起来。 屋内有张大床,有男有女,女的刚沐浴出来,男的正在脱衣服,这种情形无论怎么看都像是马上会出现限制级画面的前奏…… 停,真的不能再想下去了! 穆青衣焦躁的走来走去,耳中清晰传来浴室的水声,那声音一滴一滴都像落在她的心上,快要淹没她的理智。 还是赶紧走吧,眼睛四处梭巡,竟然找不到她刚刚脱下的衣服——这种情况不啻于青天霹雳。 她低头看看身上的浴袍,衣带一扯春光无处可藏,就连现在也是曲线毕现,引人遐想。 伸手抚额,无声呻吟,她平时应该努力朝十二生肖最后一位靠拢的,至少拥有严重走样身材的女人比较不会引人犯罪。 第六章 吃饭是件严重考验人意志坚定与否的事。 穆青衣努力填饱自己的肚子,可是旁边却有人一直用一种饥渴的眼神盯着她,盯得她全身寒毛直竖。 只偷偷瞟了一眼,她就被那种过于炽热的眼神给吓到了,感觉自己像极了盘中那份七分熟的炭烤小牛排。 “吃饱了?” “啊,没。”她急忙继续往嘴里塞。这是第几份牛排了?好像是第五份吧,再这么吃下去,她的肚子会吃不消的。 龙逸辰好笑的看着她。说实话,就算她睡了一天一夜肚内空空,现在吃的也实在太多了,而他很清楚她努力吃下去的原因,但他却看得兴味盎然。 又十分钟后,穆青衣决定放过自己可怜的肚皮,毅然决然地放下刀叉,去面对眼前最大的挑战。 “龙逸辰。”她很严肃的看着他。 “嗯。”他笑得很悠闲。 该死,他不能把浴袍绑紧些吗?她尴尬的移开眼,“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他贴过来,捏起她的下巴逼她跟自己眼对眼,“你不知道我在生什么气就是我为什么生气的原因。” “你在绕口令啊?”这算哪门子的答案! “随你怎么说。” “你今天似乎没打算放过我。”她一直知道他对自己有企图,不过知道是一回事,真的发生还颇让人不舒服。 “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放过你。” 听起来真让人毛骨悚然,他竟然真的预谋很久了。 “能让我想研究的女人,你是唯一一个。” 研究?穆青衣咬牙。 他缓缓移近,蜻蜓点水般地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研究一个人太久是很容易爱上她的。” 她讶然的抬眼,心中却冒起喜悦的泡泡。能被像龙逸辰这样优秀的男人爱上,怎么说也是件很爽的事,她承认她虚荣。 “不,或许你只是因为得不到才产生错觉。”理智提醒穆青衣,男人越得不到的就越珍贵的劣根性。 “那你就让我得到试试看。”他诱惑她。 他说得可真轻松,她又不是那种开放的人。而且试过之后就算他真爱她,她也不可能逼自己去适应他的生活圈子。这是她自我划定的鸿沟,很早很早以前就决定了的。 “你不敢试,你在害怕。” 她是害怕,对于自己,她是很了解的,她的个性随遇而安到有些逆来顺受,甚至自暴自弃的程度。 就像小时候被欺侮时,她打定主意不承认跟穆家是一家人,并决定恨他们,可是时间一长,她还是接受了自己有一群很糟家人的事实,在他们有难时,她还是做不到冷血的袖手旁观。 所以她不敢久住尊爵,一旦习惯了生活中有一个男人存在,有天这个男人从她的生活,甚至生命中消失的话,她会很伤心,她只想简单快乐平凡的生活,她讨厌伤痛。 当空气袭上她的肌肤,她才惊惶地发现自己的浴袍不知何时已完全敞开,她正严重走光中…… “龙逸辰——”她慌乱、羞赧,更无措,今天真的躲不过吗? “衣服本来就是用来脱的。” 这真像以往她自己会说的话。 当两个人摔入软软的床垫中,穆青衣说出一句让自己后半生都懊恼的话。 “饭后不宜做剧烈运动的。” 他先是怔住,尔后大笑,将头埋在她的胸前笑得无法停止。 “好,以后我会注意你的用餐时间。”笑过之后,他如此保证。 穆青衣一睑的黑线以对。 身下的女人真是太可爱了,未来的漫长生命旅程中有了她的陪伴,他一定会很幸福、长寿。 “放轻松。”身子真僵硬,足见她现在有多紧张。 “我也想。”她大姑娘上轿头一遭,而且此时的心情又复杂得一场胡涂,怎么可能轻松得起来? 眸光闪了闪,他脸上扬起坏坏的笑,“交给我好了。” 当穆青衣陷入唇吻纠缠的虚软中时,她的身体也彻底放松瘫如春水。 不知是谁关掉了灯,黑暗中只有男人女人纠缠的娇吟与喘息,以及或高或低如泣如诉,像濒临死亡时的无助哀求,似得到解脱重生般的嘶吼整整持续了一晚。 ***bb***bb***bb*** 很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让穆青衣从极度的爱困中醒过来,带着睡意与迷茫的眼睛缓缓定格到枕边的那张脸。 很帅的一个男人,眉不浓不淡刚刚好,鼻梁高挺,双唇性感而红润,睡着的他就像画家笔下沉睡的莲,或许用莲来形容一个男人确实有些怪异,可是她觉得只有莲才能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感受。 她的床上为什么会出现一个男人?还是一个睡美男? 她下意识的搔了搔头…… 眸子渐渐清明起来,她整个人也不由得从脚尖烧到发根。她竟然真的跟他发生了关系! 双手赶在自己发出尖叫前捂住嘴,胸脯剧烈的起伏着,瞪着这个双手双脚兀自纠缠着自己的男人。难怪她会睡得不舒服,梦中甚至觉得呼吸困难,一向习惯独眠的她被他这样紧紧搂抱着睡在一起,真的很不习惯。 尝试着要从他的怀抱中脱身,却不小心吵醒了原本熟睡的人。 “要上洗手间?” “嗯。”她胡乱的点头应声。 在他松手的瞬间,她便像兔子一样跳下床,闪进厕所。 为了等他睡着,她在厕所里面待了很长时间,然后才蹑手蹑脚的打开门探出头来—— “我以为你在里面睡着了。”他好笑的扬眉。 赤裸半倚在床头的龙逸辰在清晨曙光的映射下,就像一颗鲜艳夺目的果子般引人垂涎,穆青衣不由自主吞咽着口水。这男人该死的性感,让她情不自禁回想起自己在他健硕身体下婉转呻吟的放荡。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无措地咬着唇。 “回来睡觉,不穿衣服会着凉的。” 这句话让穆青衣整个人燃烧起来。她怎忘了自己也是赤裸裸毫无遮掩! “我……” “还是你想要我过去抓你过来?”他作势要下床。 穆青衣只能乖乖的跑出厕所,并且跳到床上用床单将自己密密实实的包起来。 不穿衣服跟人讲话,感觉好没安全感,就像站在显微镜下被人审视一样让她恐惧。 龙逸辰直接动手去扯床单。 “不要……”她很微弱的发声。 “该发生的都发生了,现在才害羞不会太晚了吗?”他戏谑的扬眉。 “我不习惯。”她细若蚊蚋的说。 他挑眉,“不习惯?” “我习惯独眠。” 龙逸辰的脸色微沉。“你是嫌我不够尽力是不是?” 她惶恐的瞪着他。不够尽力?她全身的骨头都已经在叫嚣着要离家出走了,他还想怎么尽力? “如果我够尽力的话,你还会有时间考虑是不是独眠吗?”越想越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否则她此时应该打雷都惊不醒地睡在他的怀里,而不是在这里想些有的没的。 “这只是个人习惯……”她试图跟他解释。 “我会让你没时间去想你的习惯。”他用力扯下床单,再次将她禁锢于身下。 清晨男人的欲望果然很旺盛,穆青衣总算体会到了。 “纵欲对身体不好,而且你还要工作。”她用非常理智的声音对他说。 而龙逸辰被她的理智给激到神经错乱,抓狂的俯身吻上惹他生气的小嘴。 熟悉的酥麻虚软感很快的紧紧纠缠上她,让她不由自主地随波逐流,在欲海中载沉载浮,驶向极乐的天堂。 ***bb***bb***bb*** 习惯是后天养成的。 这个穆青衣知道,但蓄意培养某个习惯她还真不适应。 比如他坚决要她像连体婴一样跟他四处奔波,藉以让她习惯适应他的生活,就着实让她吃不消。 耳中充斥着各种企划方案、财务报告、收购计划书……穆青衣很想失聪,她已经被这种类似谋杀的高层商业精英会议内容给折磨到要跳楼,从这栋大楼三十六层往下跳应该足够粉身碎骨了。 随着她的思维,雪白的信笺上也勾勒出一个飞翔于空中的身影。嗯,再加两只翅膀好了,天使诞生——她露出满意的微笑。 龙逸辰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正前方,尔后微微掀起嘴角。她似乎想到什么好玩的事了! 在他的坚持下,她很合作地换掉常穿的休闲服,改换穿正式套装。她的身材很好,是天生的衣架子,只可惜以前她不修边幅让人无从发现。 感受到他的视线,她抬头看过去。 跟她只对视了一眼,龙逸辰便移开目光,状似专心地听属下的市场分析。 这个男人!穆青衣忍不住在心里哼了一声。这样把她拎到眼前随时监视着,真的很好玩吗? 没有为什么,她就是知道他在监视她,就像怕她会逃跑一样,虽然她真的想过要跑,不过经过这些天的思考,她已经彻底放弃,她清楚的意识到这个男人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走,如果他不放手,她的逃离只是徒劳罢了。 既然她习惯了随遇而安,那么就继续下去好了,了不起最惨的就是让自己完整的心碎裂成一小块一小块罢了……心情莫名的低落了。心若碎了,她真的还能笑着面对生活吗? 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让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穆青衣一个人身上。 龙逸辰皱眉看着对面的她,“你没关手机?”至少也该调成震动吧。 “平时又没人打我电话。” 他皱着眉继续瞪她。 穆青衣马上合作地起身走向门口,“我出去接电话。”然后一溜烟的消失在会议室门外。 感谢佛祖,感谢上帝,再不找个借口出来她会被闷坏的。 用力亲一下贴有皮卡丘贴纸的手机,她笑得有几丝调皮。哪里有什么电话,只不过是她自己提前设定的闹钟铃声而已。 “穆小姐。” 她讶异的回头。 “总裁说,如果穆小姐中途离开会议室的话,就请您到他的休息室去。” 嘎?穆青衣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这这……龙逸辰也太过分了吧! 香港子公司的机要秘书错愕的看着她转身冲向才刚刚出来的会议室,用脚踹门进去。 “龙逸辰,你太过分了!”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张大了嘴、瞪大眼,不敢相信有人敢如此对他们敬若神明的总裁大人讲话。 他们一直以为,这个三天来在会议室几乎成为摆设的女人是很乖巧的,但是在她踹门而入的剎那,他们知道错了,并且错得相当离谱。 “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当事人依旧八风吹不动的严肃淡然。 “我不是犯人。”她很火大的吼。 “你不是。”他肯定。 “那凭什么要限制我的自由?” “我在开会。” “你开你的会,凭什么不让我随意走走?难道我现在唯一的自由就是跟你在床上厮混吗?” 会议室里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龙逸辰兴味的扬眉,双手在桌上交握,脸上的表情莫测高深。 穆青衣的眼睛缓缓转动。惨了!她冲动的老毛病又来了,这回绝对是可以挥刀自尽了,她怎么会没大脑的说出那句话啊…… “你们可以当刚刚什么都没听到。”她极不自信的建议。 所有人有志一同的摇头,这种猛料新闻怎么可以当没听到?打死都不能! “龙逸辰——”她怒视他,全是因为他,她才老是失控。 “嗯。”他心情很好的应声,等着她的下文。 “你们继续开会,我出去讲电话。”算了,现在还是赶紧闪人才是当务之急。 她的反应永远出人意表,她的表情也永远变化多端,瞧她脸上的神情由愤怒到呆愣,再到尴尬羞赧,最后转向无奈认命,各种表情交错出现,煞是精彩。 “暂时休会半小时。”他起身走向她。 穆青衣直觉地后退。“做什么?” “你们说呢?”他微笑地扫过在场的员工。 老板脸上清楚的写着要去厮混,但他们没有一个人敢不识趣地说出来。 大老板有了爱情的滋润,心情就会很好,心情好,他手下工作的员工也就有福喽,所以本着最小成本最大利润的理念,他们觉得休会半小时赚到了,连着开了三天的会议,想来老板是需要纡解一下压力。 她知道别人死没关系,不要死自己的道理,可是他们这样做不觉得太过令人发指了吗? “喂,你们不能这样做,就算这是皇冠财团的地盘,但我不是皇冠人啊,没道理我得牺牲……”穆青衣开始绕着圆桌跑。开什么玩笑,这么丢人的事情打死都不能做。 不知道是谁刚才说跟他们老板在床上厮混的,现在才来撇清关系不是有点晚了吗?员工们非常识趣的让出位置给她跑得痛快。 “龙逸辰,你别太过分了啊。”最后被他追得实在没法子,穆青衣干脆跳上了圆桌。 那群见死不救看好戏的皇冠人,竟然联合起来看她笑话,还无耻的偷拍大老板的马屁,别以为她没看到他们不着痕迹的堵了她的路。 “你这样徒劳无功何必呢?”他双手环胸站在桌前望着她。 “本小姐高兴不可以吗?”她呛声。 “随你。”他无所谓的耸肩。 “那你走开。” “我为什么要走开?”他颇诧异的扬眉。 “既然说了随我,你不走开,我怎么下去?”那群烂皇冠人,不是让他们休息了吗?怎么全围在圆桌旁不走人? 他伸开手,微笑,“跳进我怀里就好了。” 想都别想!她直接脱下右脚上的鞋朝他砸过去。 龙逸辰利落的闪到一边,气定神闲地看着她把脚上的两只鞋都拿来砸他。 “现在不让我抱也很难了,光脚走路不太好看哦。”他不无遗憾的看着她。冲动的她实在可爱得让他忍不住想捉弄啊。 该死的,他还在调侃她!穆青衣简直要抓狂。 ***bb***bb***bb*** 丢脸! 真是太丢脸了!她竟然当着那么多皇冠财团高层主管的面跟龙逸辰吵闹,在他们眼里一定很像打情骂俏,可是她真的很冤枉,当时她真的真的是非常生气的。 更让人咬牙切齿的是,她最后真的是被他给抱回休息室的。 不过要她跟他到休息室的床上去厮混,想都不要想。 “谁说我要跟你厮混了。”更出人意表的是他的表态。 “那拜托你出去,我要休息。”至少三个小时之内她是没脸出去见任何人了。 “虽然没打算跟你厮混,但我确实是要休息一下。” 这种换汤不换药的说词亏他好意思说得出口!穆青衣决定彻底鄙视他。 “那我出去。”本小姐把床让给你,让你睡个踏实,哼。 龙逸辰手一伸就拉住了她,“我有事要跟你讲。” “我没空听。”你讲我就要听,凭什么? “你确定?” “非常确定。”她加重语气保证。 “是你自己不听的,将来不要怪我。” “你放心,有事我自己担得了。” “我真希望到时候你不会来求我。”他状似自言自语的感慨。 穆青衣很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坚定的拉门出去。那家伙搞不好是挖了陷阱等她笨笨的往下跳,不能上当。 “青衣。” 身后传来的叫唤声让她停步回首。 “什么事?” “不要乱跑。”嘱咐完,他面无表情的关上门。 嘎? 穆青衣呆呆看着休息室的门重新阖上,火苗在心底急速窜起。 “龙逸辰,你给我开门!该死的,开门,什么叫不要乱跑?开门……”她像发了疯一样连敲带踹着休息室的门。 秘书从外面好奇的探进头来,又一脸诡异笑容的缩回去。 等在外面的许多员工一窝蜂似地涌上来。“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开战了?” “是呀,开战了。”秘书很认真的点头。 “没想到咱们老板这么猛哦。”有人感叹。一直以为他们老板正经严肃到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呢。 “就是说呀,能让老板公私不分的把人绑到身边,甚至不怕泄露商业机密,允许她参加所有高层会议,这个女人不简单哦。”据各分公司、子公司传来的可靠消息,这位穆小姐可是全程跟着老板视察财团旗下各产业呢。 “是总裁把穆小姐关到门外了。”秘书终于能插上话。 几秒的静寂之后,再次引起轩然大波。 “老板还会这样跟女友调情啊。” “别具一格啊。” “你们很闲啊。”突如其来的一吼,让外面一群正聊得开心的员工吓一大跳。 “穆小姐——” 穆青衣一脸黑线的瞪着他们。以前她一直以为只有女人才八卦,事实证明男人比女人还八婆,尤其是眼前这群号称商业精英的家伙。 “麻烦告诉你们老板一声,本小姐要回台湾了,他敢再来纠缠我,小心我告他性骚扰。”狠狠撂下这句话,她分开人群大步走向电梯。 性骚扰? 环绕在众人脑海中的只有这三个字。 “是不是很有趣?” 带着微微调侃的男音响起。 大家回头就看到他们一向英明神武的总裁大老板,正一脸兴味的目送自己的亲密爱人离开。 ***bb***bb***bb*** 回台湾当然只是说说而已,穆青衣的智商与理智俱在,龙逸辰那家伙根本不可能允许她有机会走人的,既然知道结果,她也就懒得去做无谓的挣扎。 这栋商务大楼的三楼有家不错的咖啡厅,她决定到那里去消耗时间。 咖啡厅里流泄着让人愉悦的轻音乐,喝一杯咖啡,吃些小点心,的确是放松心情、解除疲劳的最佳选择。 穆青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享受着被诱人咖啡香气围绕的幸福感觉。 只要用心体会,随时随地都能感到幸福,这是她从小到大的信念。 香水的气味混合着咖啡香扑入鼻翼,她微微皱眉。这款香水虽然淡雅高贵,但是再好闻的香水对她而言,都极不受欢迎,她是香水绝缘体,不管什么牌子的香水一喷就过敏。 由香味散发的浓淡判断距离,来人显然已经在她对面不请而坐。 “穆小姐。” 声音很陌生,但却十分娇柔动听,由声辨人的话,应该是一个极有教养又温柔善良的人,不过穆青衣不太想睁眼一窥其貌,继续假寐中。 “穆小姐似乎缺少应有的礼貌。” 礼貌?那不请自坐也应该属于不礼貌的范畴。穆青衣不以为然的想,缓缓睁开…… 眼前一亮,就是她那一剎那的强烈感觉。 用光彩照人来形容对面的人一点儿都不过分,明眸皓齿,肌肤光滑充满弹性,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高贵、优雅的气质。 “小姐,怎么称呼?”她确定自己不认识这样一位艳光照人的美女。 “我是龙逸辰的母亲。” 穆青衣张大了眼。龙逸辰的母亲?! 她要不说,她还以为她是他的地下情人,今天上门单挑来了。龙母保养得实在太好了,那肤质要说二八佳人也不过分,而且穿衣打扮时尚年轻,顶多像是龙逸辰的姊姊。 “阿姨好。” “请称呼我龙太太。” 穆青衣心头一沉。看来是来意不善!“龙太太,您好。”她还是听话地改口。 “请你离开逸辰。”非常开门见山的说法。“好啊。”她更直接。 她爽快的回答让龙母诧异,“你答应了?” “我为什么不答应?” 你至少应该挣扎一下才符合常理啊!龙母心里想。 她不知道的是,常理这个词不适于穆青衣,反常才符合穆青衣一贯的风格。 “你没有条件?”龙母觉得不可思议。 “龙太太要给我什么样的补偿?”她不答反问。 原来这个女孩真的只是一个爱慕虚荣、贪恋富贵的角色。于是龙母的眼神中多了几分鄙夷。 穆青衣自小练大的暂时性青光眼发挥了适时的作用,权当没看到。反正被人鄙夷她也不是没经历过,别人做的可比她狠。 “这个数字你应该会很满意。”龙母拿出支票唰唰唰地填好了一张,推到她面前。 她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脸上的笑有些淡淡的讽刺,“原来龙逸辰的身价只有一千万,真廉价。” 龙母抓过支票撕个粉碎,又重新填了一张,再次推过去。 这回穆青衣好整以暇的捏起来看,嘴角微勾,“五千万,不错哦,比股市升得快。” “你不要以为自己是逸辰的真爱,你充其量不过是他空虚时的调剂品罢了。” “我明白,一个调剂品卖五干万算超赚了,对不对?”穆青衣冷笑。她的心只值五千万,未免太廉价了吧。 “以你的出身、学历、职业、家世背景有哪一样跟他匹配?”龙母也冷了脸。 “一样也没有。”她枉顾心头的抽痛很务实的说。做人应该要坦诚点,别人欺骗没得怨,但若自欺欺人就太可悲了。 “你既然也有自知之明,何必还这么拿乔?” “那又如何?就算我一样也没有,至少现在你儿子是迷恋我的不是吗?”去他的敬老尊贤,她现在火大得想扁人。 龙母的脸色一沉,“穆小姐,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我也这么认为,在可能拿到比这个更多好处的情况之下,我凭什么要这么走人?”她立即还以颜色。 “你……”龙母的脸色忽青忽白。她从来没有遇过像她这样无礼又无耻的人! “怎样?”穆青衣挑衅的扬眉,双手环胸,“想让我离开他,您至少也要有足够的诚意才对,不是吗?” 龙母狠狠瞪着她,足足过了三分钟才抓起笔用力的又重新填写了一张支票。 “一亿?他果然是绩优股哦。”她不正经的吹了声口哨,神情极为轻佻。 “这回满意了?” “马马虎虎。” 龙母放在膝上的双手收紧又放松。 “那我就告辞了。”她捏着支票来回在空中晃了晃,笑得很是放肆。 “哼。” 穆青衣起身,就在站稳的同时将支票揉成一团扔到龙母的面前,“我的爱情没那么廉价。” “你……”龙母生平头一次想打人。 “不过,我觉得拿我的爱情换您的自尊的话,我算赚到,拜拜了,高贵的龙太太。”最后,穆青衣戏剧性的鞠了一躬,尔后潇洒的退场。 第七章 客厅的茶几上一片狼藉,吃了一半的便当,喝了几口的饮料,还有零零散散的各种零食,就连沙发上都不能幸免。 原本光洁的地板上满是尘埃,还四处可见一两张的纸片……这就是她向来干净整洁的家? “穆青衣,你给我出来。”见到家里这般惨状,郭果兰忍无可忍的发出吼声。 没有人应声。 她毫不犹豫地直接冲向客房,果然看到床中央有一团可疑的隆起。这丫头趁主人不在就造反了! “青衣,醒醒。”她站在离床一公尺的地方喊,却坚决不再靠近半步。这丫头的睡癖真差,一有风吹草动就出手伤人,属于睡着比醒着更危险的人类。 “好吵。”床上的人咕哝了一声,翻过身去继续睡。 郭果兰不由得跳脚,“穆青衣,醒醒,你这个臭丫头,我三天没回来你就把我家弄成猪窝,赶快起来给我收拾干净,听到没有?快起来!” “打雷了……”四肢从薄被中伸出,一颗乱蓬蓬的脑袋也跟着探出,“咦,果果姊,你回来了啊。” “是呀,我再不回来,这里就成福德坑了。” “没那么严重啦,福德坑可不是这里能相提并论的。” “死丫头,还给我打哈哈,赶紧起来把那些垃圾清理掉。” “好啦好啦,人家这不就起来了。” “真搞不懂你哎打从一回国你就窝到我这里,还不许我对任何人讲,你不会在外面惹什么事了吧?”她很怀疑的瞅着她。 穆青衣努嘴,“我像是惹是生非的人吗?” “不像,”郭果兰否定,“但很像畏罪潜逃。”她不忘补上但书。 “哪有?” “你倒是说说看,有人除了钱包护照什么都不带就回国的吗?” 她回得振振有词,“我这叫轻装上阵,有钱东西还不好买啊。” “听你在扯。” “不听就不听,一回来就对人家这么凶,果果姊真坏……” “我坏?我坏就不会收留你。”她也是一肚子的不满。 “以前我的窝比这个可脏乱多了,我已经很节制了。” 郭果兰心有余悸。“我可以想象得出来。” “果果姊事情办完了?这么快就回来?” “幸好我早回来,否则这家还不知会被你搞成什么样子呢!” “不会呀,照我原来的计划,等我睡饱后就会收拾成原样的,谁知道你提前回来了啊,所以不能怪我。” “就你有理,去盥洗一下,把家里打扫干净后,我有话跟你说。” “哦。”有气无力的应声。 一个小时后,累得像条狗似的穆青衣趴回焕然一新的沙发上时,郭果兰正悠闲的喝茶吃点心。 “现在可以跟我说了,什么事?”果果姊好过分,就那么闲闲的坐在一旁看她忙碌。 喝了一口茶,郭果兰微笑道:“龙逸辰今天回台湾,要你先回尊爵。” 穆青衣脑袋停摆三秒钟,然后从沙发上跳起。 “果果姊!”出卖她,不道德。 郭果兰老神在在,好整以暇地问:“怎么了?” “我不是说过,不能跟任何人讲我在这里的。” “我也没随便跟人讲啊,只是不小心在通电话的时候说漏了嘴而已。”她无辜的眨眼。 穆青衣瞪她。 “要不要回去你自己做决定。” “果果姊,这不是复选题,是单选题啊。” “那也是龙逸辰出给你的,不是我。”郭果兰撇得很干净。 可是,出卖她的是果果姊啊!她哀怨的看着她。 “我要说了,你肯定不会帮我清理完垃圾再走。”这理由很简单。 而这个理由让穆青衣的目光更哀怨了。 ***bb***bb***bb*** 两个人分坐于茶几两边的沙发上,犹如对峙一般不发一语。 墙角的大座钟指针指向十二的位置,发出当当的敲击声,在宽敞的客厅内悠扬传递。 坚毅的嘴角微抿,龙逸辰看着对面已然神游太虚幻境的穆青衣缓缓开口,“说吧,为什么不辞而别?” 没有深入幻境腹地只在边缘留恋的穆青衣倏地回神,撇了撇嘴,“我又不是故意的。” 她从来没有故意去气他,但结果往往更伤人。 “我要知道原因。”他拧紧了眉。 只犹豫了0.01秒,穆青衣就决定豁出去了。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我到你们公司楼下喝咖啡降火时,遭遇了一场视觉上的强烈冲击。” 由于她的用词很另类,龙逸辰不自觉地进行了心理建设,要自己平常心面对。 “你知道吗?我看到了一场现实版本的苦情戏,凶恶婆婆vs.柔弱小媳妇。” 老实说,瞧她眉飞色舞的样子,他很怀疑她被刺激的是哪根神经,或者该说她的神经没有一根是正常的,随便刺激都会暴。 “恶婆婆面无表情的奚落挖苦,最后奉上一张超大额支票当分手费,而小媳妇则是一副梨花带雨哭得白娘子水淹金山寺,咖啡厅面纸供不应求,也让我连喝了十杯苦咖啡都忘了加糖……” “说重点。”他怀疑自己再不开口,她能说到天荒地老去,逃避主题的意味很浓。 正口若悬河说个不停的穆青衣微怔,尔后皱皱鼻子,撇嘴做委屈状,“我一时太过入戏,就把剧情套到自己身上了,想到那委屈又苦情的小媳妇就是自己的明日写照,一时感慨颇多,一个冲动,抓了护照钱包就登上了回台湾的飞机。” 又是冲动! 龙逸辰抚额叹气。 “不过,回来后我有反省。” 还好,她还懂得自我检讨!他欣慰的想。 “我应该等拿了巨额支票再跑路的。” 下一刻,她就把龙逸辰的好心情彻底击溃。 “穆青衣——”他开始揉太阳穴。 “干嘛?” “你说要拿巨额支票再跑路?”很好,万一真有那种情景,他至少知道她是没有多大意愿要反抗,这让他很恼火。 “人家给,为什么不要?当然是越多越好,最好把家财全部送给我。” 无语地望着突然笑得异常诡异的她,他心里有些凉。 “到那时,小媳妇就可以反客为主,砸一半过去回敬恶婆婆,至少还净赚了一半,多爽!” 她实在太热中于自己的想象了,原本大大的眼睛都瞇成一条小细缝。 龙逸辰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真是的,一遇到她他就变得不像自己,他现在应该要做的是看明天开会的数据,而不是跟她在这里浪费时间。 没错,他终于明白自己根本是在浪费时间。 “我去睡了。”他放弃了。 “那快去睡吧。” 他挑眉看着她,“你呢?” “我不困啊。” “不困?” “我刚刚才睡了一天一夜,哪有那么多觉好睡。” 他的感觉没有错,现在他很肯定,一定有事。 “那么看着我干什么?”穆青衣有些心虚的别开眼。 “刚才你说的是真的?”虽是问话,但他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什么真的假的?”她低头拿起杯子喝水。 “那个凶恶婆婆跟委屈小媳妇的事。”没关系,他不介意把话摊开讲。 “你想太多了,你不是困了吗?快去睡吧。” “如果不是,就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有什么好说的,我不过是嫌令慈开的支票数目不够大罢了,你可以建议她下次再慷慨一点。”穆青衣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淡淡的嘲讽。 “你当时哭了?” 她马上摇头否认,“怎么可能。” 他想也是,她不可能当着外人的面落泪,人前的她总是戴着调侃一切、嘲讽一切的面具。 “不过,我倒是把一亿台币的支票摔回她脸上了。”她当时太冲动了,不管怎么说,泼咖啡都比摔支票更有气势!她再一次自责于心。 虽然知道她摔支票的对象是自己的母亲,可是龙逸辰的嘴角还是不由自主的翘起。穆青衣这种个性的女人,只怕吓到了他一贯优雅高贵的母亲。 “她没有说什么吗?” 她耸肩,“应该是有想说的吧,不过我没给她机会。” “我妈伤到你了吗?”他盯着她的眼睛,不想漏掉她的任何表情。 穆青衣笑了,“你应该问我有没有伤到你妈吧!” 如果不是盯着她的眼,他几乎要被她睑上灿烂轻松的笑容所骗,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受伤让他心惊。 ***bb***bb***bb*** 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伴随着让人恐惧的窒息感…… 穆青衣从恶梦中惊醒,浑身被冷汗浸透,双手紧紧抓着床单捂在胸前。 没事,没事,只是恶梦而已,只是恶梦而已……她努力说服安慰自己,却怎么也无法抹去童年烙印在脑海中恐怖的一幕…… “青衣。” “啊!”她下意识地挥手出拳。 龙逸辰捂着被击中的右眼,惊诧地看着情绪异常激动的她。 “你作恶梦了?”她的脸色是从来没有过的煞白,身体也不可遏制的轻颤,就像刚刚经历了生死攸关的事一般。 她试图挤出一个微笑让他放心,可是刚刚梦中的情境太过真实,让她没办法勉强自己。 “你压着我的胸部让我差点喘不过气。”她不是指责,只是陈述事实,因为小时候发生的事情,让她害怕跟人睡在同一张床上,果然今天恶梦再次找上她。 “是我?”他声音微沉。 “当然是你。” “我的亲近让你作恶梦?” “没错。”穆青衣已经不想再继续忍下去。这男人即使睡着了,也爱搂着她不放,让她常常陷入恶梦无法挣脱。 “这就是你一直不肯同床的原因。” “对。” 他盯着她足足有一分钟,然后跳下床,甩门出去。 门被甩上的剎那,穆青衣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倚在床头。她知道,一直都知道,这个恶梦会伴随自己一生,她原也不期望自己会爱上人,或者被人爱上的,可惜…… 她知道他很生气,但她不想解释,那样阴暗恐怖的过去她不想摊在阳光下,那是她努力忘却的记忆,既然要忘却就没必要再让别人知道。 也好,始终是不会有结果的。穆青衣的嘴角自嘲的扬起。总不能每次同床都让他熬夜奋战,甚至即使是那样努力她也无法在他怀中安枕,多讽刺! 浑身被汗水浸透,又黏又湿,这让她很不舒服,只好再去冲澡。 温热的水流冲刷过身体,也冲淡刚刚恶梦带来的惊悚,穆青衣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心跳也不再那么剧烈。 她这次回尊爵原是抱着让他厌弃的心情来的,现在似乎达成目的了,可是心却很痛。 用力甩了甩头,她告诉自己现在这样是最好的,所以她应该继续开心的过往后的每一天。 ***bb***bb***bb*** 她不快乐! 穆昌河担忧的看着女儿。她这次再来澳洲似乎怀着不少的心事,总会时常望着天边出神,虽然以前她也常常神游,但是这回她脸上却似乎带了些忧郁。 “青衣。” “爸,要回房去了?”穆青衣回过神,本能的挂上一抹微笑。 “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我能有什么麻烦,一个人成天待在家里怎么会惹麻烦上身?” 话虽是这样说,可是你也不是一直待在家。穆昌河很想这样说,可是话到嘴边还是硬咽了回去。自从在她六岁那年发生了那件事,她就跟穆家的人有了隔阂,就算有事也不会告诉他这个失职的父亲。 “今天天气这么好,就多在外面待一会,心情好,身体恢复得也就快了。” “好。”算了,他还是继续当个胡涂的父亲吧。 “爸,我决定在澳洲定居了。” “定居?”果然有问题。 “嗯。” “要嫁给罗医生?”如果是的话,就是在感情上出了问题。 “不,”穆青衣摇头,“我觉得一个人过会比较自在,况且我也习惯了,如果生活中突然多出一个人来,我可能适应不了。” 还是出问题了!穆昌河心里顿时雪亮。 “上次你匆匆离开,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他还是忍不住旁敲侧击,可怜天下父母心。 穆青衣望着天边,唇畔的笑显得有些缥缈,“陪朋友散心。” “散心?”那现在该去散心的就得换人了。 “是呀,她失恋失业加失身,痛苦得不得了,所以就硬拖我这个损友出去旅行散心,还说什么财去人安乐,现在财是去了,所以她就忙着打工赚钱了,不过我看她倒没有特别安乐就是。” 看着女儿恬静微笑的侧脸,穆昌河心中暗叹。似乎无论什么时候,遇到再悲惨的事,她说话的调调都不会变,再悲苦的事情到了她的嘴里都不可避免的变了调,不知道该不该说她天生幽默细胞过剩? “穆小姐,又来医院看父亲啊。” “是呀,罗医生。”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对话,这似乎已经是他们两个见面固定的开场白,罗志轩心头泛起浓浓的无力感。 她在疏离他,他知道,可是却束手无策。有段时间她似乎给过他亲近的机会,可是他不懂为什么再次来澳洲,她却在两人之间划上了楚河汉界,不再让他越雷池半步? “伯父今天还好吧?” “很好,谢谢罗医生关心。” “要不要我推您到那边坐坐?” “不要了,有青衣在呢,罗医生你忙。”他这个父亲再胡涂也知道女儿是无心此人的。 罗志轩失落的走开。 “他其实是个优秀的男人。”穆昌河不无感慨。如果女儿能接受的话,无疑会很幸福。 她笑了,“男人不在于优不优秀,重点在于他是不是女人要找的另一半。” 穆昌河了然她一定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就算罗医生再优秀,女儿都没办法再接受他了。 镜中的人睑色异样的苍白,眼中闪过近乎绝望的神色。 扶着洗手台的右手缓缓抚向自己的小腹,一抹苦涩的笑在脸上泛起。她竟然怀了他的孩子,在她离开他后。 好讽刺! 难道她的命运真的会跟母亲一模一样吗? 不,她不要这样,她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也经历一次那样悲惨的童年。 深吸了两口气,穆青衣振作精神,漱口冲去嘴巴里因呕吐带来的异味。 回到卧室,她犹豫了一下,终于拨了一组电话号码。 “罗医生,是我。” “穆小姐,这么晚有事吗?” “明天能陪我做个手术吗?” 彼端的人马上紧张了起来。“你怎么了?” “一个小手术,但是我想让罗医生陪我去。”也好趁这个机会彻底断了他的念头。 “真的不要紧?”他还是担心。 “当然,明天早上来接我可以吗?” “好。” “麻烦罗医生了。”她心有歉意。 “没的事,能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这是他的真心话。 “晚安,明天见。” “好好休息。” “嗯。” 挂断了电话,穆青衣在床边呆坐很久。她不会允许自己像妈妈一样,绝不。 ***bb***bb***bb*** 罗志轩的大脑依旧处在一片空白中,就那么呆呆地坐在妇产科的走廊上。 她来堕胎,那个看起来活泼有趣的穆青衣竟然未婚怀孕,而且今天拉他来陪她做手术! 当医生用责备的语气说他怎么能这样不负责任时,他简直如五雷轰顶,到底是哪个该死的男人让她来受这个罪? 当看到她从手术室被推出来,躺在病床上一睑虚弱苍白的样子,罗志轩就觉得揪心的痛。 “不好意思,让你冒充男朋友。”她虚弱的笑,“实在是要找像罗医生这样帅的男人不容易。” “为什么?” “有像罗医生这样的男友,我会情愿忍受这种痛苦是不是就比较能让人理解?”她虚弱的说。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时候她还能这样调侃自己? “嫁给我。” 穆青衣唇畔的笑僵住,震惊的看着坐在病床前的男人。他疯了不成?他知道她为别的男人堕胎还要娶她? “你既然不想要这个孩子,证明你已经不爱那个男人,那么就嫁给我,我会好好爱你。”他握住她的右手诚恳的说。 “你傻了?” “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我刚刚拿掉的是别的男人的骨肉。”这样子他居然还不打退堂鼓?她这是在告诉他,她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好女孩,他为什么都接收不到这个讯息? “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痛不痛。” 穆青衣的眼睛开始湿润,她摇了摇头,“你……”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 “嫁给我。”他伸手为她拭泪,目光坚定的看着她,“我会好好照顾你。” 她还是摇头,泪却流得更多,“不可以。”这么好的男人她不能害他,他值得更好的女人。 “为什么?” “我不爱你啊。”虽然很残忍,可是感激感动并不等于爱情,欣赏也不等于爱情。 “你会为我流泪,这就足够了。” 这个男人怎么那么驴,怎么都讲不通呢?穆青衣无力极了。 “我很累,想休息。”算了,讲不通就不讲了,没想到自己会遇上这种痴情的男人,这算上天的恩赐,还是考验? 他为她盖好被子,柔声道:“你休息,我回去让我妈给你熬补汤。” 直到听到关门的声音,穆青衣这才缓缓睁开眼,有些挫败地抚额,不禁暗自呻吟。事情为什么总是不像她所预期的那样发展呢? 当初以为只要龙逸辰不再对自己有兴趣,所有的一切便能回到原处,所以她刻意打扮得邋邋遢遢,努力丑化自己,可惜反而让他爱上她。这一次她想借机让罗志轩放弃自己,结果他偏偏头脑坏掉的要娶她。 几时自己竟成了抢手货?她露出自嘲的笑。这个世界果然很疯狂啊! 不管了不管了,他们要疯就随他们吧,她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她会好好休养身子,然后重新快乐的生活。 第八章 那是个很奇怪的老头,这是穆青衣观察许久得出的结论。 他不像是来看病的,那位老人家精神抖擞得可以跟年轻人相媲美了,并且走起路来也堪称矫健,甚至不需要手杖——通常穿得像他一样的老人,都会有一柄很高档的手杖来陪衬身分的。 每次她来医院帮爸爸做复健,老是会很巧的碰到他,巧到她都想上前搭讪,主动问他究竟有什么事了。 不过,近来她冲动的个性有些收敛,可能是因为差点当妈妈的缘故吧!穆青衣若有所思的想着。 “青衣,累了吧,柳橙汁。” 听到声音她就很想把自己变不见。又来了!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那杯饮料,她笑不出来。 “罗医生,你今天不是休假吗?”明明算好他不在的啊。 “我听伯父说,你今天会来帮他做复健,所以就过来了,反正休假一个人在家也没意思。” 穆青衣都想翻白眼了,“你都没看到我身后的森林吗?”拜托,能不能放过她啊?多少好女孩排队想嫁他,何必天天跟她耗,又不会有结果。 “森林在哪儿?我只看到……”他的声音中止于见到那抹欣长的身影。 是个很帅很有气质的男人,不过,这男人的脸色明显很阴沉,放射着无形眼刀的双眼冷冷地盯着自己,似乎很想扑上来拧断他的脖子!罗志轩不由自主缩了缩肩膀。 “你是看到北极熊还是杀人魔了——”她戏谑的扬眉,好笑的转过头,然后笑容在睑上凝结。 “看来你过得很开心。”声音冷得就像从地狱传来的索魂声。 她嘴角扯了又扯,最终还是没能扯出一个笑容来,“又来澳洲洽公?”就算当不成情人,至少朋友还是可以的。 罗志轩的目光狐疑的在两人之间游移。 “来找你。” “是吗?”她垂目继续拨弄着脚下的草叶,“我们已经结束了。” “我没说过。”在他独自气闷苦恼的时候,她在这边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亲眼目睹这一切让他想掐死她。 “那今天你听到了,我们结束了。”她抬头看他,很清晰的说。 “穆青衣——”他伸手拽起她。 “如何?”她挑衅的扬眉。 “不要惹恼我。” “那真不好意思,我似乎天生就容易惹人生气呢。”他好像常常在生她的气,尽管有时她觉得很莫名其妙。 “你到底要我把你怎么样?”她是这样独特,特别到套到别的女人身上公用的定理通通失效。 “放手。”她低低的说。 “放手?”他也想,就算埋首在堆积如山的文件中,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只要一空闲,她的影像就充满脑海,让他倍感挫折。 “我们不合适。” 龙逸辰冷冷的看向一旁的罗志轩。“是吗?难道你跟他就合适吗?” “先生,请你放手。”罗志轩走上前,从他的手里把穆青衣解救出来,心里明白那个失去的孩子大概就是这个男人的。 “她是我的女人。” 他不为所动。“曾经。” “从来没有过去。” “从她把那孩子拿掉就过去了。” “罗医生——”完了,她没料到他会讲。 “穆青衣——”龙逸辰暴怒了,“你怀孕了……”而且还拿掉了! 闭了下眼.深吸口气,她勇敢的抬头面对现实,“是,我怀了你的孩子,也在一周前拿掉了他,难道龙先生要追究我的法律责任?”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他脸色铁青的抓过她,双手紧紧地攫住她的肩头,咬牙瞪着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就算他在生她的气,也不能改变他爱她的事实,可是,她却冷血的做出这种决定,他不禁开始怀疑她究竟有没有爱过他? “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别人帮我做决定,所以没必要。”穆青衣如是说。 “我那可怜没缘分的曾孙吶……”突然有人悲泣。 她分神看了一眼,是那个让她觉得奇怪的老人。 “爷爷!”龙逸辰惊呼。 龙老太爷苦着一张脸冲着孙子挥手,“乖孙,你现在才发现我,而且我的曾孙没了。”这个孩子一来就对那个小姑娘又凶又吼的,完全当旁边的人是空气。 “放心,很快会再有的。”他保证。 “很不乐观。”龙老太爷不以为然的说。如果他是那个小姑娘,要选的话,也会选身边那个温文有礼的帅医生当丈夫,不是他要说,宝贝孙子今天的表现真的很差劲。 “爷爷。”龙逸辰喷火。 ***bb***bb***bb*** 穆青衣认为自己没有义务接待他们,但龙氏祖孙则一致认为自己不必向她解释原因,所以现在他们在她的家里住得很理直气壮。 她以为他们已达成共识,毕竟她离开的时候他没有阻止,事实证明,她跟龙逸辰缺少默契。 “我要睡了。”她脸色很差的瞪着那个赖在自己床上的男人。 “我也困了。”他很自然的开始脱衣服,“我去冲个澡。”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龙逸辰旁若无人地从自己身边走过,直直进入浴室,然后关门——现在这房子的主人改姓龙了吗?她才刚把房贷付清的吧。 “龙逸辰,你别太过分了。”她冲过去踹了浴室的门几脚。每次遇到他,她就很容易失控走火,简直像天生的死对头。 “不会比你更过分。” “谁说的?”他们从相遇开始,一直都是他比较过分好不好。 “怀了我的孩子,不打声招呼就拿掉,甚至还跟别的男人牵扯不清,究竟谁比较过分?”他把她的罪行陈列出来。 “怎样?我没要你付分手费已经算便宜你了,打掉孩子更替你省了抚养费,处处为你着想,怎么是过分了?”一个冲动,话就那么从嘴边溜了出去,待要反悔已经为时已晚。 很好,有人显然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更摆明了就是逼他发火。 “首先,我没打算跟你分手。其次,抚养费我非常乐意出,而你却私自剥夺了我这个权利。”他冷冷地盯着她,一字一字缓慢地吐出。 穆青衣心虚地后退,“你洗澡,我不打扰……”都是罗志轩啦,大嘴巴。 晚了,她被他直接打横抱起,扔到了床上,来不及爬起就被他压住。 “不可以。”他们明明在生气啊。 “哼。”大手悧落地扯落她的睡袍。 “我的身体还在调养中。”她只能祭出这个理由了,感谢上帝。 龙逸辰瞪着她,她毫不服输的回视。 他挫败的低咒一声,下床重新走向浴室。这回他只能冲冷水澡了! 穆青衣望着屋顶,脸上闪过担忧。这个借口用不了多久的,怎么办? “你究竟在怕什么?” 待声音传来,她才蓦然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洗好澡出来,看样子似乎已经出来了一段时间。 望着他脸上不解的神情,她心头一颤。他看出来了,可是她能说实话吗? “我需要一个答案,一个可以让自己放手的理由。”他不会放手,他只想找到问题所在,然后对症下药。 穆青衣泛起苦笑,“我的答案可能会让你觉得很可笑。” “你不是我。” “那好,我告诉你。”总要断得干净才安全。 “嗯,你说。” “这个时代讲门当户对是不是很无聊?”她望着他,不想错过他脸上的神情。 龙逸辰笑了笑,“这个观念传承了几千年,必然有其道理所在,应该不能算无聊。”至少他母亲很在意,尤其在意穆青衣是个私生女的事实。 “我想也是,她也笑,”就如同羡慕的黛妃,“嫁给王子的灰姑娘,最终并没有永远的幸福下去。” “因为我母亲?”他蹙眉。 她摇头,“是我们的性格。” “性格?” 她点头,“你是个凡事喜欢掌控一切的人,对自己要求很高,同样对身边的人要求也很高,而我只喜欢按自己的生活方式过日子。” “这有什么冲突?” “当然有。” “例如?” “你不是曾经试图改造我,让我学着融入上流社会的社交圈吗?” “我只是希望你融入我的生活。” 穆青衣叹气,“你喜欢的穆青衣是那个最真实的我,还是被改造过后的我?” 她很担心,她若变了,他的爱是否还能存在? 龙逸辰怔住,她的话像一根针般毫不留情的扎入他的心。 ***bb***bb***bb*** 绿色的叶片在水中缓缓舒展,尔后纷坠杯底,淡淡茶香飘溢而出,让人的心境也像茶般宁静高远。 似曾相识的画面在这间茶坊上演着。 咖啡浓郁香醇,清茶淡雅朴实,而两个女人也像她们手中的咖啡与清茶,一浓一淡。 “人生何处不相逢,我跟龙太太还真是有缘。”她看着杯底那些舒展的叶片,用一种平和友好的口吻对再次不请自坐的高贵美女打招呼,同时打破她们之间长达十分钟的静默。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刚烈。”龙母的眼中闪过悔意。原本她可以在几个月后当祖母的,这是她盼了三十几年的心愿,可惜她自己亲手扼杀了那个可能。 “不,您错了,我只是害怕麻烦而已。”穆青衣笑着摇头。 “麻烦?”她不懂。 穆青衣转着手中的杯子,声音淡淡地,“如果我留下那个孩子,您可能是第一个跳出来指责我的人,我不喜欢被人说成想母凭子贵嫁入豪门的下贱女人。” 龙母面色一青。 “然后,您儿子可能奉子成婚,而我不想嫁一个可能并不爱我的男人。”她很 理智很务实的继续陈述自己的理由,“也有可能在孩子生下后你们才找上门,然后 跟我争夺孩子的抚养权,我不是代理孕母,我的孩子更不是货物,我不能出卖他。但论财力,最后我只能被迫认命,尔后在漫长的人生岁月中思念我的孩子,这些都很麻烦,甚至很悲哀。” 龙母已经说不出话来,诚如穆青衣所说,这些都是可能发生的,这样的事情在上流社会不知已上演了多少回,并仍在继续着。 “所以,我很理智地选择了对自己最好的那条路,而您不必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路是我自己选的,与您无关。”轻啜一口茶,淡雅清香,很舒服,她露出享受的神情。 眼前这个透着疏离的美丽女孩,明明有着茶般的恬淡,为什么自己当初会认为她是一个浮华矫作的人呢?龙母开始怀疑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识人眼光。 “逸辰很爱你。” “您曾经说过,这只是一时迷惑罢了,所以应该很快就淡忘的。”穆青衣不疾不徐的说。 虽然她的态度不愠不火,但龙母还是感觉到了那淡淡的几乎很难察觉的嘲讽。 她叹气,“事实证明我是错的。”儿子最近那不正常的行事作风与疯狂工作的情绪表露,让她明白穆青衣对儿子的重要性。 “您看起来很无奈。”她指出事实。 “老实说,你并不符合我的标准。”龙母很坦白的说。 穆青衣明白的点头,“事实上,龙家也不是我向往的理想夫家,所以在这点上我们算不谋而合。” “为什么?”她理想的夫家到底是什么样的? 她的目光变得迷蒙起来,“一个疼我顾家的男人,一对和蔼可亲的公婆,然后我们一起简单而平凡快乐地生活在一起。”这是很久以前的理想了,从知道自己有那个甩不掉的梦魇开始,她便不再作梦。 “果然很简单。”却也太过理想。 她的要求从来就不多,小时候她希望跟爸爸妈妈一起生活,可是有了爸爸却没有妈妈。然后她又想,只要健康平安地长大就好了,但是同父异母的兄姊差点谋杀了她。再后来,她只求简单混沌地过日子,却偏偏鬼使神差地招惹上龙逸辰这样的男人…… 老天,根本从来就没满足过她的任何愿望,所以她不再冀望于老天,随遇而安行不通,她自己选择总行了吧。 “我为上次伤害到你而表示歉意。” “事实上,当我把支票扔回去时,您的自尊也受创了,所以我们扯平了。” 龙母笑了。这个女孩子真的很有趣! ***bb***bb***bb*** “哪里有趣了?”他简直都要抓狂了。 “哪里都有趣。”龙母开始有闲情欣赏宝贝儿子难得的烦躁不安。有个聪明能干的儿子虽然放心也享福,但是却不免少了许多为人母的乐趣。 “现在不是有趣不有趣的问题,问题是我要她嫁给我!”只要穆青衣一天没嫁给他,他就一天不安心,甚至他还担心她就算嫁给了自己,他也会不安心。 这种惴惴不安的心情,患得患失的惶恐,让他很烦躁。 “她说你不是她理想的丈夫人选。”龙母很自动地缩小打击范围,把所有的挫败感留给儿子一人扛。 “我?不是理想的人选?”龙逸辰终于气闷地吼了出来。 他是世界级钻石单身汉,多少财阀集团的老板心中最佳的乘龙快婿,多少女人眼中的白马王子、梦中情人,她竟然说他不是理想的人选,难道不怕横死街头吗? “我哪里不台格?人才还是钱财?” “这两样都不合格。”她很肯定的回答儿子。 “不合格?”他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 “就是太优秀了。”龙母不吝于详细解释说明,以期更进一步打击儿子的自信心。 “她的脑袋到底是什么做成的,里面又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龙逸辰抓狂的在客厅暴走。 以期能配上男人的身分,而穆青衣偏偏反其道而行,直接喊停。 “妈。”他很不满母亲那种幸灾乐祸似的口吻。 “逸辰啊,总公司来电催你过去呢。” “公司重要,但是老婆也很重要。”他更烦躁了,偏偏总公司那个合作案还非得他去谈不可。 “你自己选。”龙母很开明的说。毕竟儿子的幸福很重要,反正龙家的财富已经累积得够多了。 “商人要讲信誉。”算了,还是先回总公司。 “你都不怕她再出状况?”她别有居心地提醒。 “她要出状况,随时都会。” 儿子的口气真有点儿咬牙切齿呢,还有让人无法忽视的深深无奈,看来,那个穆青衣真的让他又爱又恨又无可奈何。 “放心,妈妈会留在这里。” 龙逸辰睇给母亲一记含意不明的注视,嘴角诡异的上扬,“爷爷还赖住在她那里。”很好,想来母亲也想近距离接触一下某个很不正常的女人了。 “其实我也很想去。”龙母不无遗憾的说:“可惜我们的第一次接触不是很愉快,所以我想还是不要去自讨没趣的好。” 他马上摇头,“妈,我保证您如果也去的话,她会很欢迎。” 龙母瞪大了眼。 “相信我,”他用力点头,“她的反应不是从来没正常过吗?” 这的确是事实!她长长的眼睫毛开始扬动。这样的话!! ***bb***bb***bb*** 她似乎有心事?罗志轩远远看着像游魂一样站在医院休闲空地的穆青衣,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青衣。” “罗医生。” “有心事?” “罗医生眼花了吧,我怎么可能有心事,我这人是那种神经大条的类型,乐观到都有些白痴了,所以怎么可能会有心事呢?”她为之失笑,一副真好笑的神情。 他关切地看着她,“不要勉强自己。”这样强颜欢笑的她让他心疼。 “罗医生你真逗。”她避开他的目光,笑着打混过去。 “青衣。”他一时冲动伸手抓住她的手,“我只是希望你能快乐,如果他带给你的只是伤心,那就离开他。” 穆青衣抽回手,长长的睫毛垂下,掩住眼底真实的情绪,“罗医生,谢谢你,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主观意识能决定的。” 爱情一向都是非理性的,大多时候都是莫名其妙的让人一头栽进去,就像她爱上龙逸辰,可能在相遇的第一眼她就陷了进去,只是不自知,否则依照她一向务实的原则,实在不可能冲动到一再招惹他,现在才想通实在是有些让人啼笑皆非。 “其实你还爱着他,对不对?”他问得很痛心。 她抿了抿唇,尔后抬头直直对上罗志轩的眼,“是的,我爱他。” “即使他伤害了你?” “不,他从来没有伤害过我。”她的笑有些飘忽,“一直是我在伤害他。” 他怔住,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 “其实我不像外表看起来这么柔弱,我可是坏女人哦。”她调皮地冲着他眨了下眼。 罗志轩只是呆呆地望着她,一头雾水的愣在那里。 “太想保护自己的人,往往会在无意中伤害到别人。”望着天边的那抹浮云,她有感而发。 “你没错,”他双手按在她肩头,很认真地看着她,“保护自己没有错。”他只恨自己不是那个保护她的人。 “那罗医生应该离我远远的才是。” 他不解。 “为了保护自己,我会伤害到你。”她告诉他答案。 “我不后悔。” 穆青衣叹气,伸手抓下他的手,转身往里走,“固执的人果然很难沟通。” “你何尝不固执。”他在她身后小声说。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复健室走去,却在门外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我没钱,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爸,没钱我真的会死。” “你这个畜生,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又差点害到自己的妹妹,现在居然还有睑来跟我要钱?!”穆昌河激动的瞪着不孝子。 “爸,你不救我,我就死定了。”穆青云一脸菜色的站在一旁央求。 “救?我拿什么救?” “你让青衣去向那个大老板开口啊。”他理所当然的说。 “孽子,你还敢打青衣的主意?”穆昌河的声音不由得大了起来。 “我为什么不敢?穆家养了她那么多年,现在是她报答的时候了,一个野种而已,您为什么总是那么宝贝她呢?” 啪的一声脆响,有人脸上被赏了一巴掌。 “你给我滚,我穆昌河没有你这种不孝的儿子!”气得浑身发抖,他怎么会生了这样一个不知羞耻又无情无义的儿子。 “只要给我钱,我保证马上就走。”挨了一巴掌后,穆青云站远了些,但还是坚持要达到目的才肯走。 “滚!” “死老头,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哎,你就叫那个丫头多陪几个凯子,不就解决了……” “你这个混蛋,有你这种哥哥的吗?这种禽兽般的话你也说得出来?” “她跟她妈一样下贱,都跟人睡了还装什么清高?” “给我滚……”怒吼声伴随着重物落地声。 “你不进去吗?”罗志轩担心地看着她。 穆青衣的脸上波澜不兴,淡漠的开口,“进去让人骂吗?”说完转身就走,直接离开了医院。 看着她落寞离去的背影,罗志轩不由得怒从心起,用力推开了复健室的门。 里面的父子俩因他的突然出现而怔愣。 “先生,这里是医院,请不要在这里妨碍病人休养。” “我来看我父亲。” “我想穆老先生并不想看到你。”罗志轩扶穆昌河到轮椅上坐好,然后转过身冷冷的看着穆青云。 “你不过是个臭医生,敢管我们的家事,找死啊。”他一脸戾气,握紧拳头走过去。 罗志轩被他脸上的暴戾之气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现在是在医院,而令尊是我的病患,我当然要管。” “哼!” “穆青云,你敢打罗医生试试看?”穆昌河死死瞪着儿子。 “怎样?你今天不给钱,我连你都一块打。” 罗志轩看到他眼中闪过的狂乱之色,心知穆青云已经处于丧心病狂的边缘,上前挡在穆昌河的身前。“连自己的父亲都要打,与禽兽何异?” “他不给我钱,就是眼睁睁看我去送死,反正是死,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死了倒干净。” 冷冰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三个人不禁回头看去。 第九章 “青衣。”穆昌河有些忐忑的看着女儿。她听到了多少? “你来得正好,给我钱。”穆青云理直气壮的伸手。 穆青衣冷冷地看着他,“凭什么?” “你是穆家养大的。” “所以我养爸爸。” “我是你大哥。” “难道你以为上次的三千万是大风吹来的吗?” “还不就是你陪人睡来的。”穆青云完全的信口开河。 穆昌河跟罗志轩当场脸色大变,倒是穆青衣还是那副淡漠的神情。 “是呀,那大哥不妨也去陪人睡好了,据说牛郎的行情也颇不错。” 三个男人全都被她的话震住。 穆青衣的嘴角微勾,一抹淡笑浮现在脸上,“我瞧大哥打扮打扮勉强也能算一级牛郎人才,遇上几个富婆的话,钱自然就成了小问题了。” “你要我吃软饭?”穆青云怒不可遏。 “哦,难道你现在在吃硬饭?”她好不讶异的扬眉。 要不是场合不对,罗志轩怕是要笑出声来。 “穆青衣,你别给脸不要脸。”他大手一挥就朝她扇过去。 她躲也不躲接住他的拳头,笑道:“要打我?” “怎样?”穆青云有些僵硬的说。他怎么会忘了这丫头练了一身好功夫,就算去当职业保镖也绰绰有余了。 “好啊,来打啊。”她松开手,凑过半张脸,“给你打,要钱我没有,让当哥哥的出出气,倒还是可以的。” 他拳头紧握却迟迟不敢下手。 “不敢打,就请吧,这里不欢迎你。”穆青衣单手做出请出去的动作。 “你的男人那么有钱,送我一些有什么不可以?”他不满的叫。 “既然是我男人的钱,自然是要给我花的,给你算什么?我很确定他没有特别的嗜好。”她话中有话,让穆青云听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说得好,这一点我自己也很确定。” “龙先生?!”罗志轩有些惊讶地看着推门而入的龙逸辰。他又是几时来的,难不成是跟着青衣一起来的? “你肯承认是我的女人了?”龙逸辰没有理他,径自走到穆青衣身边,伸手搂上她的腰,将人揽近身边。 “做你的女人有什么好处?”她不答反问。 “你想要什么好处?” “如果做你女人的好处,就是方便败家子要钱的话,不做也罢。”她不驯的扬眉。 他冷冷看了穆青云一眼,对她笑道:“那我只好想个法子让他不能再来要钱。” “是吗?他刚刚建议我多陪几个凯子好让他有钱可要,你说,我要不要听他的呢?”她要笑不笑的瞟着同父异母的大哥。 “穆青衣——”穆青云又惊又怒,不敢相信她会这么大刺刺的说出来。 龙逸辰只是面无表情的扫他一眼,然后什么话也没说,搂了穆青衣就往外走。 ***bb***bb***bb*** “她还在睡?” “嗯。” “她已经睡了很久了。” “我知道。”龙逸辰从沙发上起身,“我进去看看她。” “去吧。” “哪有人睡两天两夜还不醒的?”龙老太爷颇觉得纳闷。 “是呀,这不正常。”龙母同意公公的看法。 龙逸辰悄悄打开房门,床头幽暗的灯光映出床上隆起的身影。 他知道她心情不好,却没料到她心情不好时会选择睡觉来逃避现实,她以为自己能睡多久,还是想就这么睡死过去算了? “青衣?”伸手掀开她蒙着头的被单,才发现她根本就是醒着的。 她没有吭声,只是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很难过吗?”他上床躺在她身边从后抱住她。 “我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龙逸辰抱着她没说话,这个时候她只是需要一个听众罢了。 “自从妈妈死后,我就是一个人了,我很孤独、很害怕,所以我一直在讨好他们,可是就算我再努力讨好,他们还是一样讨厌我,一直鄙视我,甚至还想害死我……”想到童年的那一幕,她的身体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 “不怕,有我在。”他们究竟曾经对她做过什么,让她这样惧怕? 穆青衣转过身地埋入他的怀中,“龙逸辰,你真的可以依靠吗?”她的声音低低的,不像问他,倒更像是在问自己。 “说什么傻话呢,不能依靠,我为什么还一定要把你抓在身边?爱一个人就是希望给她幸福而已。” “是哦,给我幸福,却不给自由。” “你在抱怨?” 她伸手捶他,脸却更往他怀里贴去。“不行啊,哪有人只给床上自由的?” “是你太不安分,只要稍不抓紧,你就会从手中溜走。” “我又不是鱼,哪有那么滑溜!” “你是只胆小又多疑的鱼,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隐身遁去,不留痕迹。” “可是渔夫很狡猾啊,我跑了一次又一次,最终还是落到网里。” “想通了?” “嗯?” “有时我真的很想敲开你的脑袋看你每天都在想什么,为什么总是那么难料中你的所思所想。” “很累吗?” “你是甜蜜的负担。” 穆青衣没有再说话,只是窝在他怀里汲取来自他身上的那份安全感。以前,她知道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可是自从认识他以后,她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一点一点习惯依赖他,这家伙根本是早就计划好的。 “饿不饿?” “不饿,我想好好睡一觉。” “睡吧。” “不要走。” “你不习惯我搂着你睡的,不是吗?” “我六岁那年睡到半夜时……被同房的姊姊伙同大哥拿被子企图闷死我。”尽管事隔多年,如今说起,她的声音还是微微颤抖。 “不要说了。”他搂紧她。 “我需要时间来克服这个梦魇。” “我等你。” “可能永远克服不了。”她不得不将最坏的结果说出来。 “没关系,至少还是可以亲热的不是吗?” 他一副聊胜于无的口吻逗笑了她,“男人果然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你是不想睡了吧?”他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你要不想睡就出去好了。”她四两拨千金。 “想都不要想。”他忙完那笔生意,一刻都没停留的飞过来,连一点儿安慰奖都没有就太吃亏了。 ***bb***bb***bb*** “这样会不会太惨烈了一点儿?阴狠了一点儿?”被好友一通电话召来澳洲的唐剑飞一脸诧异。 龙逸辰冷着一张俊颜,嘴角的笑阴恻恻的,“事实上,要是杀人不犯法的话,我想亲手宰了他。” “哎呦,果然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唐剑飞一副夸张的模样,吓得立刻从椅子上跳下去,躲到三公尺外。 “等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小心别让我知道。”他警告他别太嚣张了。 “你就等吧,我游戏花丛爽得很,才不要为了一朵花放弃一大片后花园呢。” “现在你可以说大话,哭的时候记着别来找我诉苦。”龙逸辰毫不留情面的刮死党。 “你就等吧,下辈子也不可能。”唐剑飞自信满满。 这种不受教的人,死了也不值得可怜!龙逸辰懒得再理他,“再找个人放消息出去。” 他眼睛不由得睁大,“放消息?”好端端把一个人送进疯人院已经很过分了,再让债主去追杀? “对。” “你是要赶尽杀绝啊。”乖乖。 “这叫借刀杀人。”龙逸辰唇畔的笑很残忍,“那种人渣死了干净。” “辰,以后记得提醒我,离你家宝贝三公尺远,谢谢。”他会记得千万别惹恼辰,这些年还是头一次见他发狠,果然让人胆颤。 “没关系,离得近也无妨。” 那就拜托阁下不要笑得这么阴森好不好!唐剑飞向后退,一脸陪笑,“我会自动保持距离的。” “那就回头看看。”龙逸辰嘴边的笑十分的恐怖。 他依言回头,然后发出一声惨叫,像受惊的猴子般窜回来。 “嫂子,你离我那么近干什么?” “我正要进去,是你自己靠过来的。”穆青衣撇得很干净。 “有事吗,青衣?” “伯母让我送杯茶进来。” “茶?”唐剑飞开始上下左右的找,“我的呢?” “你的是咖啡。” “为什么?” “因为这不是你家。” 这个答案够绝!摸摸鼻子他自认没趣,但还是忍不住追问:“他为什么是茶,而我是咖啡?” “茶对身体好,咖啡饮用太多会心悸,对身体不好。” 唐剑飞瞪眼,“辰,我要抗议。”这种原因她竟然真的当面讲,厚,欺侮人。 “龙逸辰,你以往喝太多咖啡提神,以后改喝茶。”穆青衣懒得理那个花花大少,径自对他说。 “好啊,听你的。” 瞧着好友一副有妻万事足的蠢样,唐剑飞很不以为然的翻了个白眼,大口灌了一口咖啡,然后马上喷了出来。 “烫烫……”这刚煮沸的是不是啊,简直想烫死人。 穆青衣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那杯咖啡我刚煮好的,才要提醒你等会儿再喝呢。” 唐剑飞用脖子上的脑袋发誓,他看到了穆青衣眼中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 她就是故意的怎样,刚刚她在门口听到某人大言不惭的说要继续经营他庞大的花园队伍,当即转身重新冲了杯咖啡端上来。 死花花大少,烫死你! ***bb***bb***bb*** “走吧走吧,再不走我拿扫帚赶人了。”烦不烦啊,都说几遍了,还不让人睡觉? “青衣,你一点儿都不体贴。”龙逸辰有些哀怨。 “那你去换个体贴的。”她三天没睡了,拜托让她睡吧。 “这次我要去一个月。” “半年都行。”她完全是随口答话,思维已经彻底跟大脑断层。 “我们的婚礼要延后。” “随便。” “那你答应嫁给我了?” “不嫁。” 虾米? 龙逸辰呆在床边。他预谋了这么久,就想趁着她精神涣散的时候一举成功,怎么她都到这份上了还一口咬定不嫁? 青天霹雳啊! “为什么不嫁?” “当情人很好。” 他石化了十秒钟。当情人很好?!他一定听错了,一定听错了,哪一个有钱人的情人不想尽办法让自己扶正的,她怎么就一古脑儿的走上不归路呢? “有什么好?”他要知道原因,他要把这些好处通通留给妻子,这样她或许就会改变主意了。 “事少钱多还受宠。” 多精辟的总结啊,他不禁怀疑她对情人这个职务,其实早做了极其精准的调查研究。 “当老婆不是更好?”再接再厉,他把老婆的福利提高可以吧? “不好。”床上陷入半昏迷状态的穆青衣很干脆的吐出两个字。 “有什么不好?”他最近的智商真的有下降趋势,难道恋爱中的男人真的全是傻子? “上流社会的社交圈太复杂,尤其是你们龙家的,甚至跟国家元首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太复杂了。”复杂的人生不适合她,她人懒,脑袋笨,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他怒了。“这都是谁告诉你的?” “龙太太。”穆青衣出卖了战友尚不自知。 “妈!”龙逸辰受刺激过大,拉开门要找人算帐去,一不小心就让贴在门上的两个人给闪了进来。 “儿子儿子,误会误会啊。” “乖孙,好巧哦。” 五分钟后,龙家祖孙三人移师楼下客厅。 “我只是想让她有个心理准备。”龙母小心翼翼的说,唯恐儿子真的翻脸。 “您的社交活动一向很忙的。”龙逸辰面无表情的陈述。 “再忙也得花时间在媳妇身上,只有婆媳感情好,才能家和万事兴。” “还有,爷爷,您不是一直说身体不太好,要休养的吗?”他看爷爷最近精神奕奕的跟前跟后,颇有当卧底的潜质。 “我还不是为了抱曾孙,只好拖着自己这把快散的老骨头出来活动活动!不是我要说,乖孙,你的动作真的好慢。”让他都羞于承认龙逸辰是自己的嫡亲孙子。 “你们以为我想这样吗?她有多难搞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说得也是。”龙老太爷心有同感。 龙母抿了抿嘴,也无声的表示赞同。是不太好搞定,原想提前给她打预防针,结果只说了要跟哪些人打交道,穆青衣懒人就很干脆地宣布要继续当单身女郎,真是没上进心! “实在不行的话,打麻醉剂,直接抬她去登记好了。”龙逸辰开始自暴自弃。 龙氏翁媳对视一眼,然后很缓慢的点头,一致认同,“可行。” 他很想直接昏倒,怎么爷爷跟妈妈在青衣这里住了一段日子,渐渐有被同化的趋向?他原本还想藉他们良好的修养跟社交手腕来熏陶一下她的,结果反而是他们被她同化了。 果然是学好不易,学坏一夕即可。 ***bb***bb***bb*** 报纸摆得满满的。 真的满满的,很满很满! 穆青衣伸手搔头,前后左右看了看,有些头疼的揉着太阳穴。 她有请大婶来帮忙的,真的有请,可是为什么睡一觉起来,家里会到处散满了各类报刊杂志? 强迫她读书看报吗? 照片拍得都很唯美,也很暧昧,有些甚至很色情——内容更是文情并茂,文采极佳,看了就觉得上面写的是事实,如果与事实不符,就是事实出了问题。 连看了十几份报纸后,穆青衣总结出了一个结论——原来,某财团的极品少东是个超级花花公子。 “青衣。”龙老太爷都快哭出来了。 “怎么了?”她只是说出自己的感觉而已啊,没说什么有伤害老人自尊的话题吧。 “报纸不是这样看的。” “可是每一个摊开的版面报导的都是这种新闻啊。”她觉得很冤。 龙老太爷觉得更冤,“你就没有一点点的不舒服?” “当然有啊。” 也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龙老太爷觉得人生还是充满希望的。 “这么多消息中,怎么就没有关于龙逸辰结婚的?” 他正式承认这个世界没有希望了。“我以为你会吃醋。” “醋吃太多,伤胃,适量即可。”她很认真的阐述自己的理念。 龙老太爷摇头叹气走了。他失败了,被一个小狐狸彻底打败了。 穆青衣低头看着手上的十几份报刊,再环顾四周触目可及的报纸杂志,也很想叹气。这么大张旗鼓的明示,她再笨也知道是什么意思!龙家爷爷根本就是太闲没事做,找她玩家家酒呢。 老小孩老小孩,说的就是龙家爷爷这样的人吧。 龙妈妈就更过分了,天天换花样吃点心,喝小酒,还一直不间断的用音响播放各种点心制作流程以及品尝口感,外加各种酒的产地、原料、配菜…… 她觉得她应该马上打包行李逃到南极或北极去,彻底远离人烟。 神吶!还给她原本安静的空间吧…… ***bb***bb***bb*** 穷极思变,困极更要思变。 穆青衣觉得自己的忍耐已到了临界点,再多一点就彻底断裂,所以她甚至没有跟父亲讲一声便直接跳上了飞机,逃离澳洲。 呜~她刚刚才付清房贷的公寓…… 算了,就让龙家那对翁媳占山为主吧,她再待下去,不是她把他们暴力清扫出去,就是他们把她逼得被迫妥协。 龙逸辰,你够狠! 自己忙得没时间,世界各地飞来飞去的,就让家里的两个大闲人想尽办法逼她就范。对不起,小姐她这次打定主意绝对不认命! 以她这颗不甚灵光、脑容量有限的大脑,去学那么多繁琐的礼节和知识,简直有谋杀的嫌疑。 “穆小姐,您回来了?” “嗯。”她心不在焉的应了声,直直朝电梯走去。 身后是尊爵保全人员怪异的眼神。 一脚踏进客厅,穆青衣不由得长长吁了口气。还是台湾的尊爵好,一个人清清静静的。 将背包扔到沙发,她顺势在上面躺了下来,不到三分钟,像想到什么似的跳了起来。 老实说,她虽然在尊爵住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但还真没去过龙逸辰的地盘。摸着下巴,她一脸深沉地看着通向楼上的阶梯。 上去看看应该不算侵犯他的个人隐私吧?她的眼珠骨碌碌的打转。再说,他人都想白送她了,还有什么隐私可言?所以她心安理得地踏上楼梯。 只是当她轻轻旋开书房门的时候呆了一下——他竟然在家! 瞧他躺在沙发上的样子,似乎睡着了,她蹑手蹑脚的走进去,打算吓一吓他。 无意中,视线扫到书桌上的计算机,她于是中途改变方向,坐到计算机前。 看着屏幕里清晰的画面,穆青衣的唇抿得很紧。 “龙逸辰,你怎么会有偷窥癖?”她咬牙低咒。 难怪,她在房里哭他会知道……曾经的困惑在今天终于揭开谜底。 突然之间,穆青衣的脸涨红得可以跟关公相媲美。她想起来了,有段日子龙逸辰看她的目光总是带着火辣辣的灼烧感,肯定是因为见了她心血来潮想尝试裸睡的样子。 这男人的嗜好真让人不敢苟同,偷窥啊。 双手袭上她的腰身,两片热唇贴着她的后颈一路下移。 “色狼,放手!” “不放,好想你。” “偷窥狂。”她扳弄他的手。 “青衣……”他沙哑着嗓音唤她,伸手将她从椅上抱起。 “喂,喂,你发什么神经?”她要跟他算帐了,怎么他却像发情的种马只想跟她到床上厮混呢? 默契默契,他们之间果然缺少默契啊。 “我爱你。” 一句轻喃,让正准备屈膝给他一记重创的穆青衣骨头为之一软,错失良机。 “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你。” 这根本是狡辩!她不爽地想。 “知道吗?那段日子想你想得心都痛。” 是呀是呀,那段日子她总感觉如芒刺在背,老觉得他会随时扑上来,原来是真的,不是她自恋过度产生的幻觉。 “想我吗?” “没有。”就算有想,现在也绝不会承认。 “可我想你,只好看以前的监视画面。” “偷窥狂。”她再次鄙视。 “你都不打电话,也不接电话。”龙逸辰语带幽怨。 穆青衣伸手抓住他不老实的双手,努力稳着自己的气息,“你别转移话题,为什么要监视我?”她又不是小白鼠,让人这样监控研究。 “因为爱你啊。”真是不可爱,就不能先一解他的饥渴再来拷问吗?到时他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现在不行。 “男人最喜欢打着爱的旗帜行鬼祟之实,唔……” 他决定自力救济,直接封杀她的语言能力。 衣服一件一件迅速剥离主人的身子,两具相迭的身影早已直奔本垒,进入白热化贴身肉搏。 第十章 “你在找什么?” “摄影机。” 龙逸辰不说话,倚在门上好整以暇的看她翻箱倒柜,爬上跳下,像只抓狂的猴子般把原本干净整洁的房间搞得乱七八糟。 “在哪儿?”找遍了所有她认为可能的地方却一无所获,穆青衣怒气冲冲地质问他。 “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他还真敢说,她现在浑身上下能见人的地方不多,连嘴都被人吻肿了,而那个始作俑者还敢跟她要好处? “嫁给我吧。” “懒得理你。”她继续地毯式的搜索。 “这么折腾你不累吗?” “只要一想到自己一举一动都被一双罪恶的眼睛在暗处窥探着,死了也会爬起来的。” 却见她站起身的同时晃了下,眉头拧在一起,揉着太阳穴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龙逸辰连忙走过去扶她,“怎么了?” “头晕。” “快坐下。”他扶她在床边坐下,担心地看着她,“你脸色这么差,是不是病了?” 穆青衣一脸的困惑,喃喃自语,“明明不是贫血,怎么最近老是晕眩呢,真奇怪?”她的身体没这么弱啊! “这种情况有多久了?”一边问,他一边摸出手机拨号。 “半个月吧,应该是。”她自己也不是很确定,毕竟她一向不计算日子,扳着指头过日子很难熬的。 “现在有时间吗?有的话就到尊爵一下……好的,我等你。”而这边龙逸辰也跟电话那头的人谈妥。 “换身衣服,一会儿医生就过来。” “又不是什么病。”现在就好多了,一定是刚才起身太急了。 “晕眩还不是病?” “只要我不要太过运动就没事,八成是懒病。” 她就是太懒了,但这次他不会依她。“检查一下我才放心。” “我还要找摄影机。” “换衣服。” “换什么换啊,才刚换的。” “去照下镜子你就会换了。” 果然,穆青衣往穿衣镜前一站,立刻掉头扑向衣柜开始翻找,让一片狼藉的房间乱上加乱。 她脖子上、手臂上全都布满了青紫色的吻痕,任谁一看都知道他们方才做了什么,一定要找件极端保守并且高领的衣服来遮羞。 龙逸辰在后面好笑的摇头。她这种说风就雨的个性,还真是让人无语。 ***bb***bb***bb*** “怎么样?” 老医生一脸的莫测高深让龙逸辰有些沉不住气。 “她现在不宜做剧烈动作,戒暴戒躁,还要多休息,补充营养。” “不要紧吧?”听医生这么说,他的心提了起来。 “她是不要紧,”老医生笑了笑,“要紧的是她肚子里的。” “肚子里的——”龙逸辰呆了两秒钟,不禁喜形于色,“她有了?!” “对,不过有点流产的迹象,要多留意。”老医生实话实说。 “你刚才还敢给我跳上跳下的,不要命了?”他马上冲着她大吼。 穆青衣眨了眨眼,看向一脸和善的老医生,语气诚恳的问道:“医生,如果孕妇被恐吓或者暴力相向的话,流产的可能性是不是更高?” 老医生微笑起来,“是的。” 她马上得意的朝他一扬下巴,“再吼啊。” 龙逸辰当下敢怒不敢言。 老医生忍不住笑出声。这两人真像小孩子斗气! “如果不想要这个孩子,是不是就不用注意太多?” “穆青衣,你敢再说一遍试试看。”暴龙喷火了。 左右瞧瞧,老医生决定是自己该离开的时候了,于是他微笑的起身,“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龙先生,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好的,程医生,麻烦你了,慢走。” 送走了医生,一回头,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龙逸辰,脸色大变。 他叫着飞奔回去,“穆青衣,你敢——” 站在沙发上,她无辜的看着他激动的冲回来,“我没有要跳啊。” “下来,坐好。”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真想抓住她暴打一顿。 她不是很甘愿的慢慢坐下,屁股刚挨住沙发就被他一把搂入怀中。 “你想吓死我吗?”龙逸辰的声音微微发着颤。有了上次她堕胎的前车之鉴,现在他更心惊胆颤,能保住这孩子,他娶她进门的成功率就会高很多,他当然会紧 “你只是担心我肚子里的那一个。”她有些落寞的说。 “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关心这个小的。” “男人都是这样口是心非。”她推开他。 “你做什么?” 她偏头回答,“回去睡觉啊。” “不找摄影机了?” “除非你肯让我跳上跳下。” “别想。” “所以我去睡了。”她显得有些没精打采。 “你真的很想知道。” “如果你能拆掉它们的话,我会更开心。”她实话实说。 “很简单。” “我改变主意了,今天不用拆。”停了一下,她回眸一笑,“你自己在楼下住上两个月再拆吧。” 龙逸辰呆在原地,望着她施施然的上楼去。 ***bb***bb***bb*** 被当成稀有动物保护的感觉如何? 答案——生不如死。 穆青衣感觉自己就像困在笼中的麻雀,是的,麻雀,无论她上看下看自己也没有金丝雀的羽毛。 除了吃就是睡,她突然之间成了一只标准的猪宝宝,就连多走两步都会被人大惊小怪的吓回床上去。 她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在安胎,还是在坐牢? “小姐,您还是回床上躺着吧。”帮忙的大婶很紧张的看着躺在沙发上看漫画的她。 “这里也可以躺。”穆青衣不是很在意的说。 “这碗参鸡汤温度已经差不多了,小姐快喝了吧,再放就凉了。” 她有些头痛地看着桌上那碗鸡汤。每天都不知道喝多少补汤下去,这次怀的孩子是不孕吐,但是让她很虚弱,所以给了龙逸辰拚命给她进补的理由,可天知道,她现在一见到这些东西就想吐,没孕吐也快给整出孕吐来了。 “小姐——” “我喝。”总有一天,她会被养成现代杨贵妃的,唉! “有人来了,我去开门。” 一见大婶走开,穆青衣马上从沙发下来,端起鸡汤就往厨房去。 “青衣,青衣,人呢?” “小姐,你又去倒汤了。”大婶经验老道地直奔厨房。 “张婶,再这么喝下去,我真的会见汤就吐了。”穆青衣晃着手中的空碗,一脸无辜的笑着。 “青衣,你的气色看起来不错。” “龙太太。”她心头暗叫声惨,这下子又多一个狱卒。 “还这么见外啊,叫我一声妈不过分吧。” “我还没嫁人呢。”她讪笑。 龙母摇头叹气。这孩子还在挣扎啊! “那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她决定把问题摊到台面上讲,瞧她那个笨儿子实在是分身乏术,她为人母的就添把火激一下好了。 穆青衣怔了下,笑了笑,“还在想。”最近补得太凶,脑子都生锈了呢。 “还在想?”龙母不得不佩服她。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像她这样懒散的人。 她低头瞧瞧自己的肚皮。说的也是,再过五个月就要生了,她还没想好是有点说不过去。 “所以我就说嘛,还是不生最好。” “青衣——”龙母寒了睑。 “小姐——”大婶也着了急。 一不留神就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好嘛好嘛,我只是一不小心说溜嘴。”她没趣的摸摸鼻子,重新躺回沙发看自己的漫画。 “夫人,您喝点什么?” “泡杯茶吧。”龙母也到沙发边,打算再跟穆青衣谈谈心。“你真的不想嫁给逸辰?” 翻着漫画,她漫不经心的道:“伯母,我真的很懒的。”自曝其短可以吧。 “看得出来。” “我嫁给龙逸辰,对龙家实在是不会有什么贡献的。”要靠她去扩展社交啊,那就更别想了,她最不爱这个。 “也不见得。” “嗯?”穆青衣好奇的从漫画后面探出头来。 “自古以来,龙家就一直人丁单薄,像你这样连着怀孕的不多见,说不定龙家娶了你就多子多孙了。” “直接帮他娶头母猪多好。”她又开始胡言乱语。 龙母噗哧一笑,“口没遮拦。” “她又说什么让人发笑了?” “逸辰,忙完了?” “嗯。” “有人说,让我帮你娶头母猪,好为龙家开枝散叶。” 龙逸辰把西装外套往旁边一扔,便伸手敲了敲漫画书后的脑袋,“胡说八道什么?” “母猪很能生的啊。”穆青衣可不认为自己有错。 “何必那么麻烦,我看你已经快赶上母猪的标准了。”他意有所指的上下打量了她一遍。 “该死的龙逸辰,我就知道你是把我当猪在喂,还想要我嫁你,作梦去吧。” “小心小心……”他一见她要往下跳,直接上前搂住她。有这么一个不安分的孕妇,他怎么能不担心他未来的儿子啊。 龙母在一旁忍不住抿嘴偷笑。公公说得没错,青衣或许不是龙家媳妇最理想的人选,但是有了她的龙家,绝对会欢声笑语一片。 ***bb***bb***bb*** “嫁给我吧。” 如果有人一日接一日,锲而不舍的用同样一句话摧残你的耳朵,折磨你的脑神经,并且抱着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坚定意志力,你认不认输? 穆青衣彻底认输了。不就是求个婚吗?有必要让他这样整她吗? “好。”于是认输的她在某个天气晴朗的日子里,无可奈何的吐出一个龙逸辰期盼已久的字。 “真的?”他唯恐是自己的幻听。 “真的。” “来,立字为凭。” 穆青衣难以置信的瞪着他,“立字据?”这是求婚吗?甚至比逼婚更可恶。 “口说无凭,万一你到时反悔怎么办?” “结了婚还能离婚呢,这样说的话,我们根本不需要结婚。”她气呼呼的站起身。 “小心小心。”他像老母鸡一样护着她,“你就不能把自己当孕妇吗?” “顶着一颗球生活真的很辛苦啊。”看着自己一天比一天大的肚子,穆青衣也是颇有怨言。现在她真的是圆滚滚一只小猪了,走两步就要歇三步,真不是一般的痛苦。 “好歹他是我们爱的结晶,麻烦你的口气好一点行不行?”龙逸辰替未出世的儿子叫屈。 “真是不公平啊,为什么女人就得承受怀胎十月的痛苦,而男人只需提供一颗微不足道的精子就好,天理何在?” 龙逸辰聪明的在此时保持缄默。 “还有啊,既然我答应嫁给你了,就麻烦你把那些莺莺燕燕的绋闻女主角们给我处理干净。”孕妇要保持愉悦的心情,摄入足够的营养,以及有充足的休息,但是偏偏龙家的某些人就是喜欢拿他在世界各地的花边新闻给她,当作茶余饭后的解闷数据,也不知道到底存的是什么心? “行,没问题。”根本都是子虚乌有的东西,处理起来很轻松。 “还有,拜托让你老妈、我未来的婆婆回归她曾经热爱的社交圈行不行?我跟她不是很对盘,不需要天天这么相看两相厌的。” “成。”龙逸辰憋着笑答应。 “那我去睡会儿,好困。” “还睡?” “你有意见?” “你至少也要活动一下吧。” “麻烦你顶个大肚子活动半天再来说这种话好不好?”站着说话就腰疼,一点儿都不体谅她这个辛苦的孕妇。 “可是妈说了,活动不足的话,生的时候你会很难生。” “剖腹产就好了。”她早想好了,肚子里的小家伙铁定营养过剩,自然生产她早不抱希望了。 “那你会在床上多躺好久。” “反正我也懒。” 龙逸辰决定什么也不多说了。 ***bb***bb***bb*** 要不要这么折腾呢? 有谁乐意挺个大肚子结婚的? 婚纱啊,搞不好一辈子就穿这么一回,还让她带球穿,并且是在吃得这么肥的情况下。 “不要。”想都不要想,一辈子的大事,她才不要这么胡里胡涂的过。 “其实现在穿婚纱也很美的。” “信口雌黄。” “真的很漂亮。”龙逸辰为了早一日娶得老婆进门,宁可胡说八道。 “漂亮个鬼,我就不信你突然比现在胖了两倍,还能像现在一样英俊潇洒让众家狼女眼馋。” “那先公证吧。”他退而求其次。 “不要。” “为什么?”如果她是合作伙伴的话,一定是很难谈拢的对手。 穆青衣很认真的看着他,“我觉得当几个月的私生子,对儿子来说也是一种很新奇的经验不是吗?” “真不知道你每天都在想什么?” “我也不知道你每天在想什么,不就是晚两个月结婚吗?怎么就不行了?” “我怕你会变卦啊。”他多无奈啊。 “说得也是,我原来还想生了儿子给你,然后自己继续单身的。”穆青衣深表同意的说。 “什么?”龙逸辰变脸。 “这不过是随便想想嘛。”她不以为然的挥手。 他决定不再民主下去了,直接用强迫的。“今天就去登记。” “龙逸辰——” “这次绝对不会听你的。” “我不去。” “不去也得去!”他抱了她就往外走。 然后在争执声中,他们在两个小时后正式成为一对合法夫妻。 “婚礼在三个月后举行。” “行。”现在他可以放心了。 “那你可以滚了。” “好好保重。” “谢谢关心。” 这便是一对小夫妻在机场的临别对话,非常的劲爆。 ***bb***bb***bb*** 皇冠财团的当家龙逸辰终于要结婚了。 原本说三个月后举行的婚礼,由于穆青衣坚持的瘦身运动而延到了五个月后。 “减肥太辛苦了。”不过成果让她非常满意,这样凹凸有致的身材穿婚纱才好看嘛。 “很漂亮,不过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照了?”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爱美了,竟然已经足足在镜子前站了快半个小时。 “多照一会儿是会死哦。”穆青衣无限感慨。 真是口没遮拦!“你这语气真不像是要出席婚礼的新娘子。”龙逸辰看着她,不住摇头。 “婚纱上缀这么多钻石,真像满天星。”她开心地看着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的裙子。 是呀,钻石的光彩与她脸上开心的笑靥相映成辉,十分的赏心悦目。 他一伸手就将人揽到了怀里,笑道:“你在怕什么?” “我怕什么?”她伸手戳他,“我虽然在镜子前站了不少时间,但在这之前,是谁害我一直补妆的?” 龙逸辰脸上毫无悔意,笑得十分的暧昧,“你今天真的很漂亮啊。” “再漂亮也不能一直扑上来。”穆青衣立场坚定的说。她一定要当一个美美的新娘子! “我帮你润唇都不用涂口红。”他大言不惭的说。 “是哦,那你要不要帮我纹身,我就可以不穿婚纱直接走出去了。” “我也不反对,”他附在她耳畔窃笑,“只是纹身之后还是别出去比较好。” “当然了,否则真成了国王的新衣了。” “噢,”龙逸辰捂着肚子痛苦的看着老婆,“你下毒手啊。” “我说了,一定要当个美美的新娘子,再敢动手动脚的,我就不客气了。”她朝他示威式的挥挥拳头。 “呦,瞧我看到了什么?”唐剑飞倚在门口幸灾乐祸,“辰,原来你是被家暴了哦。” “见笑,家教不好。” “这样暴力的女人亏你也当宝捧在手心里。”他至今难以理解。 龙逸辰笑道:“缘分这种东西半点由不得人,被她煞到就只好认命了。” 穆青衣在一旁撇嘴,却什么话也没说。 “夫人,小少爷饿了。” “这么快就醒了?”这小家伙的精神还真好!她伸手抱过儿子,他咧嘴冲着她笑,很是开心。 “剑飞,我们出去说话。” “嘎?” “走了,我老婆要喂孩子奶。” “哦。” 真是很麻烦啊,又得把婚纱脱了喂,哪个新娘子像她这样的,唉!穆青衣看着儿子的小笑脸,笑着摇头。 “小宝贝,你说是多个妹妹好呢,还是弟弟好?” 怀里的孩子专心的吃奶,对于这种高深的问题拒绝回答,也回答不了。 ***bb***bb***bb*** 结婚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穿美美的婚纱举行典礼更是极难办到。 以上是穆青衣的真实感言。 那天,婚礼是举行了,不过,她缺席了。 在自己的结婚典礼上昏倒很丢脸,可她就是偏偏昏倒了,昏倒就昏倒,还被医生诊断出有快两个月的身孕。 “你怀孕了还敢给我去减肥?”然后龙家主宅里就响起龙逸辰的咆哮声。 “难道你还想把婚礼往后延吗?”也不想想这是谁害的,她也是满心的不甘心呢。 “赶快去把这身该死的婚纱给我换掉。” “青衣啊,快去换掉。”龙妈妈也是一脸的担心,衣服太紧对胎儿不太好。 “才一个多月啊,没事。”准妈妈一点儿都不担心。 “去换。” “你再吼我,我就堕胎去。”被人吼得很不爽的新娘很大声地吼回去。 原本不可一世的男人马上软了下去,虽然还是两眼冒着火,“求你,去换衣服了。”真是没气节。 “哼。” “看来龙家往后真的会人丁兴旺啊。”龙老太爷喜不自胜地喃喃自语。 “是呀。”龙妈妈也很兴奋,以后家里会越来越热闹的,而她已经向往很久很久了。 只有某个穿着新郎礼服的男人很不爽的在想,又有几个月得禁欲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