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恶殿》 无标题章节 极恶殿本届首席长老,便是楚天华楚长老了。 楚长老在半空缓缓起身,随即仿佛踩在台阶上一样,从虚空中慢慢走下来,直到站在殿前的小广场边缘,俯视所有人。 盘坐在地的候选人和站立在后方的年轻强者们纷纷低头颌首,向极恶殿如今最高领袖行礼。 楚长老右手轻挥,示意大家免礼。 在李紫阳看来,今天的楚长老在那个和蔼可亲老头之外,多了几分威严和领袖气势。 “十二年前,”首席长老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我近百年的挚友成功晋升七星执剑人,大半年的巩固后,我们决定去接手久久无人敢问津的‘庚辰七’大恶。” “庚辰在六十干支极恶榜排名第十七,要求顶尖七星执剑人才能接手。庚辰名下一共十三恶,以第七恶为最,我们血气方刚,加上有两个人,自持勇武过人,便不顾劝阻接手了庚辰七‘去恶’任务。” “为了完成庚辰七,我们准备了整整一个月。不仅组建了一支还有四位六星执剑人的强大队伍,还耗费多年积累,换取了多枚宝丹和珍贵药材。我还去找当初的一位前辈借来了传承千年的陨星古剑。” “我们完全不知道将要面临什么样的敌人,只是带着自以为充足的装备和满腔热血踏上了征程。”说到这里,楚天华神色一紧,一抹难以察觉的懊悔和自责在他平静的面庞闪过。 “火属性的我,风属性的他,罢了,就称他为风老头吧,要是活到现在,肯定是个一板一眼的老头子。火属性加上风属性的两位七星执剑人,使我们多年浸润、屡试不爽的合击绝技‘炎爆飓风’威力前所未有的强大,这仿佛给我们吃了一颗定心丸,殿内上上下下,包括许多爱徒的苦苦哀求已经完全使我们无动于衷。廿七日,我们一行六人在清晨进殿摘下了庚辰七玉尺。” “其实在这之前的晚上发生的一件小事我是在回来后才知道的,风老头的大徒弟告诉我,他在林鹰前辈的衣冠剑冢前枯坐了整整一夜,临走之前轻轻抚了抚前辈的无字碑。他这人一辈子不信所谓的在天之灵这些说法,去参拜,或者说是和林前辈道别,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讲到这里,这位久经世事、看淡生死的极恶殿首席长老也不免语气低沉,说不尽的哀伤。 “扯远了。庚辰七的玄玉尺通体赤色,而且其中夹杂着丝丝暗红,这让我们当时有些心惊,这种色泽所代表的力量超过了我们的极限,但年轻气盛打散了我们的隐忧,我亲自伸手注入力量,唤醒了玄玉尺,踏上了那一次除恶的征途。” “对了,风老头走之前还说要教他二徒弟那一式‘风卷残云’来着。”说到这里,首席长老又忍不住絮叨了一句题外话。 今天他完全像是在给后生晚辈讲述自己的往事一样,丝毫没有在百年一次的大典上应有的正式和严肃,这让包括一向桀骜不驯的那些自由执剑人在内的所有人都凝神细听,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 “玄玉尺带我们进入时空之门,到达之后,一行篆字才浮现在玉尺之上。‘诛海神波塞冬’——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让我们如坠冰窟。龙族、神族、超级强者,这种层面的力量根本不是宗师以下的执剑人能沾染的。当时另外四人立刻决定要放弃,即便是重返殿内修行大损,也不能冒着必死的风险接手这次任务。我也是动摇的,开始的雄心和底气被希腊神族中的波塞冬三个字绞杀得稀碎,一生看重的荣耀也慢慢在心底退却。” 当他讲到这里时,连半空盘坐的另外几位长老也惊诧不已,这是楚天华当年回来后一直闭口不言的事,没想到居然和希腊神族中仅次于宙斯的波塞冬有着这么重要的关系。不管是出于好奇还是对这件事的尊崇,他们都暂时放下了平日的明争暗斗,默默降下身形,盘坐到了首席长老身后的小广场上。 “只是这一次,谁也没想到风老头是那么顽固,他清晰无比的察觉到我们每一个人的想法,但是并没有给我们一丝机会,而是直接斩钉截铁的要我们商议拿出行动方案来。” “我们两人毕竟是多年的老友,默契深厚,即便十分不解,我也没有多说,只是另外几人则颇有微词,他们也没有错,风险的确太大,能完成的可能性接近零。” “风老头却反常的冷静无比,他认为波塞冬是海神,在海中我们必然是毫无胜算,但是如果将他引到极深入的内陆,用大阵困住,同时利用大地之母盖亚和波塞冬的间隙限制他在陆地的力量,则大可一战。”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风老头这么沉着干练,短时间就拿出看似极好的方案,那一刻,他就像一个蛰伏一生、即将发出致命一击的杀手,冷静,狠毒,连和他把酒言欢百年的我都觉得陌生无比。” 此时的首席长老语气渐渐凝重起来,神色也平静不少,面无表情的接着讲述这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我们拗不过他近乎翻脸的固执,也被他缜密的计划和如果成功后的巨大好处打动,便立刻行动,开始了我这一身到目前为止最不愿意与人说的‘辉煌战绩’。” 一丝自嘲从他的话语中弥漫开来,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 “计划的第一步,他们四人去大陆深处山脉中布下杀阵,我与风老头负责将波塞冬之子——海之信使特里同绑架至大陆与他们汇合,以此约战海神。” “根据打探来的信息,我们来到大约是古爱琴海南部的一处广阔海域。特里同给一位低阶海神传递波塞冬的一项旨意后,回去会经过这里。” “我建议伏击特里同,虽然以他的力量我们两人正面对战并不困难,但最大限度的安全和隐秘是我们的第一要旨。风老头则明示这一次他要独战特里同,并且十招之内擒拿。我无法回绝他要亲自体验七星力量的理由,只能同意。” “傍晚左右,特里同一行人出现在地平线上。和传说几乎一样,海神与海后之子人身鱼尾,暗金色的头发上,晶莹的水滴一直闪烁,永不掉落。他身披代表海神意志的蓝色战甲,同样作为海神象征的金色三叉戟背负在身后,一支贝笛挂在腰间,那是作为海之信使的他特有的东西。” 站立在广场后面那些年轻的强者们对此倒是颇为平静,毕竟他们也都是多次接手各种各样的“去恶”,见过无数千奇百怪的妖魔鬼神。盘腿而座的候选人,包括李紫阳在内,则都是满脸惊诧,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这可是真真实实的神话! “特里同的属下大都是人鱼模样,很少几个是海怪,从他身上我感受到了一股虽然稚嫩但是磅礴的力量,那一刻我们确信,这是波塞冬之子无疑。” “风老头挡在了他们的上空,直言要斩杀波塞冬,并且今日要将特里同挟持。海之信使虽然看起来丰神俊朗,但身上流淌的波塞冬那狂暴的血脉却绝无淡化。他伸手拦下几个暴起的下属,身子掠至风老头对面数百丈处,正面对战。那一刻,他们两个人的气势和果决倒是很契合。” “风老头双肩微微向前一倾,两道数十丈的凛冽风刃劈向特里同,特里同向前几步,身子一压,硬生生用身体扛下一位七星执剑人的一击。诸神混战中,看来这位最好战的海神的儿子也经过了不少历练。” 候选人们不知道七星执剑人有多强,而那些自由执剑人听闻特里同硬扛了风老头的一击,脸色大变,震惊不已,那可是能轻易轰碎两座大型山脉的力量啊! “特里同随即猛的前冲,右手拔下三叉戟,直刺风老头腹部。风老头前进几步,同样右手握拳,全力一击,一股磅礴而纯粹的风系力量包裹住他的拳头,硬撼向海之信使的神器。” “两人拳戟狠狠撞在一起,力量的波动辐散开来,远在下方的海面也掀起了滔天巨浪。” “就在这时,我看见特里同左手吸过他的贝笛,凑到嘴边,面带狰狞,猛然吹响。恍然惊醒想起他这大杀招的我来不及提醒风老头,就被刺入耳中直击大脑的诡异波动当头一击,那一瞬间头痛欲裂,仿佛一阵巨大的狂风在撕卷头脑,非常痛苦。” 无法想象一名七星执剑人嘴里的“非常痛苦”是怎样感觉,那种力量和折磨估计与地狱一般无二。 “我咬紧牙关直接冲过去,准备给特里同致命一击,这时候即便是把他杀了,计划大变,也丝毫不能犹豫,毕竟这种情况下风老头很可能被他重伤甚至陨落。” “只是我刚刚欺身而去时,特里同那摄人心魄、直击灵魂的波动戛然而止。我以为他使出杀招,立即祭出陨星古剑,直射特里同躯干。”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古剑一闪而没后,‘叮’的一声轻响,回转悬停到我身侧。待我到了风老头身旁,着实被那幅场景震惊了一回。” 说到这里,首席长老停顿了一下,似乎沉浸到了一段深沉如水的回忆中。 “风老头双目布满血丝,眼球凸出,面色极其痛苦。青筋暴起的右手五指张开,将特里同握住贝笛的左手手腕和脖子死死掐在一起,左手则是握着他的三叉戟,将陨星古剑轻轻击回。” “他右手强顶着特里同的声波而上,皮肤寸寸炸裂,硬夺三叉戟的左手则被刺伤一条长约寸许的口子,深入骨髓,鲜血淋漓。特里同白皙的脸庞此时已经是暗红色,整个人分不清是晕厥还是被捏死。” 平平淡淡的语气,却让听者心惊胆寒,怔怔出神。可以想象,风老头绝地反击承受了多么巨大的压力和痛苦,这种近乎两败俱伤的战法被一个七星执剑人在第一个照面就使出来,是无可奈何还是执意为止,没人说得清。 “我用缚神索将余气犹存的特里同捆上,立刻把七花转还丹给风老头服下,”首席长老此时语气已经没有什么波动,“风老头的脸上,有一层陌生的决绝和迫切。” “我们向特里同的下属们直言落神山脉约战海神之后,便不顾他们铺天盖地的功法武器,直接离开了海域,赶往其他四人布阵之地。” 李紫阳他们都知道,这其间肯定有许多关于两人的细节被刻意省略了,也许真的是无法再言说的痛苦吧。 “午夜,海之信使遭截杀生死不明,海神震怒大索天下的消息传遍了神族冥界。所幸,落神山之战一向自负的波塞冬并没有向外界透露。” 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笼罩了整个主广场,烈日炎炎,无数人双鬓却是两行冷汗。 首席长老伸手扯过来一片云层挡在候选人们头顶,继续娓娓道来。 第二章 庚辰七(中) “晚上我们汇合后对大阵做了仔仔细细的检查,在四个阵脚又加入了四块紫晶镇灵石,耗去又一枚七花转还丹后风老头的伤势也近乎痊愈。” 听到这里,年轻的强者们倒吸一口凉气,连几大长老也忍不住眼皮一抽——四块镇灵石,还是极品紫晶,;两枚转还丹——是七花转还丹!极其稀少的矿源和药源、十分困难的采集、低于百分之一的提纯和炼制成功率……转眼间四份极其珍贵的宝贝就像水一样流出去了,不提希腊神族的恐怖实力,单单是这让人肉疼无比的消耗,即便是六星以上多年积累的执剑人,也绝对难以承受。 “第二天清晨,地平线的曙光才走到云端尚未倾泻下来,波塞冬来了。” 整个山脉此时都寂静无比,除了远处深山长谷中偶尔传来的猿吼鹤唳,连常伴古殿的千年苍松也如同静立入定,侧耳旁听一般。 “海神的黄金战车被高大健硕的白马拉着,划过天宇,刺破苍穹,澎湃的浪涛裹挟着咸腥的水汽铺面而来,高空的晨光洒进海浪中,泛起粼粼狂暴和死亡的波光。” “我和风老头两人冲上高空,并列着,准备和波塞冬先行缠斗,而后将他引入大阵中。其实对于我们的实力和大阵之力能否战胜他,我没有丝毫把握,第一次在铤而走险的情况下和敌人决一死战,所有勇气的来源,竟然全都是风老头近乎狂妄自大的自信而已。” 除了几位长老和那些不在场的老古董级别人物,没有人见过这位首席长老口中的风老头,但是从他今天的话来看,这位前辈应该是一向沉着冷静的,数次被提及的反常状态和首席长老的情绪波动,让每个人忍不住猜测那一战到底发生了什么。 “黄金战车前帘慢慢卷起来,海水在翻腾中凝聚为三级台阶,波塞冬就这样缓缓走下来,和我们预想的不一样,他很平静,但是眼中的杀机却透体而来,让人不寒而栗。” “我们相距大约千丈,就在波塞冬眼光直扫过我们两人之时,风老头居然向前迈出了一步,直接和他四目相对,毫不动摇。” 希腊十二主神中的佼佼者,最是嗜血好战的海神波塞冬,连宙斯和冥王哈迪斯都万分忌惮的绝世杀神,风老头就这样挺身而出,一力相抗。 “风老头的举动激怒了海神,杀气从他身上喷涌而出,三叉戟缓缓浮现在他的右手,黄金战车后方的天空传来阵阵炸响,不断崩塌,远处的山脉不住颤动,大地上,以海神为中心,长达数百丈的裂痕四散开来,天崩地裂,毫不为过。” “你们是何人指派而来?我儿现在何处?海神的语气冰冷中掺杂着愤怒,三叉戟也随之缓缓举起,指向风老头。” “波塞冬,落神山下,便是你的葬身之地!风老头针锋相对,直接祭出了他的劣石胚,抬手起势,直取海神。” 听见“劣石胚”三个字,几位长老心中暗自一惊。和风老头同代的他们当年在这柄其貌不扬的古剑下吃过的亏,这一刻全都历历在目。 “我被风老头完全不顾协作的行为吓了一跳,连忙祭出陨星古剑,从侧面直攻海神,掩护风老头。” “劣石胚剑尖青芒闪现,紧接着扩散致整个剑身,最后将风老头也包裹在内,远远望去,一道尖利而修长的巨大剑芒闪电般刺向波塞冬,空气被直接划破,没有一丝波动。” “我没有想到风老头一上来就使出这一招寸芒,如果波塞冬轻易接下这一招,风老头将没有时间回旋,陷入极其不利的境地。” “情急之下,我定住身形,右手执剑划圈,气机涌动,疯狂注入陨星古剑剑身,随即将其外泄,借助古剑之力凝为百丈炎刃,全力劈向波塞冬头颅。” 所有人都在脑海中极力勾勒那剑芒凛冽、空气中火道之力涌动不断、震天憾地激烈的碰撞一触即发的场景。 “风老头的寸芒当先到达波塞冬十丈之内,他神色微微一变,看不出是惊讶还是藐视。三叉戟微微向后收缩,随即轰然刺出,一道球面蓝色神力波纹从戟尖快速形成,宽约百丈,条条蓝紫色纹络在上面扩散游走,刚刚凝聚便和风老头的寸芒相撞,紧接着我的炎刃也从天而降,劈中屏障上方。” 两位七星执剑人手持神器,全力一击!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传来,我全身颤抖,虎口震裂,皮肤有如千万根寒针刺入,剧痛无比,前方的风老头应该比我更严重,但他的剑芒气势不减,我也只能咬紧牙关,不敢减弱一丝力道。” “风老头的剑芒突然一盛,同时极速转动,我见机立刻凝聚气机疯狂涌向陨星古剑,一时间炎刃也壮大了数尺,开始有了缓缓下压的趋势。担心风老头被波塞冬全力还击,我左手捏印,陡然发力也压到了右手手腕,炎刃又一次大幅度下沉,屏障上方渐渐有了崩塌的势头。” “两处受力的屏障眼见难以支撑,波塞冬左手成掌猛然对着戟尾一推,我们两人的进攻都一缓,这一瞬间他身子极速下降,直堕地面,将坚硬的地表砸出一个大坑。” “与此同时,神力屏障轰然爆裂,风老头的寸芒直射出去千丈有余,我的炎刃则毫不犹豫顺势脱离古剑,劈向大地。” “波塞冬双手握戟,横举在头顶,硬接了炎刃,整个身体下陷了数尺。” “离开了海洋,波塞冬便不是海神了?!波塞冬从大坑了缓缓走上来,扭了扭脖子对重新汇合的我们说到。” “三叉戟轻轻晃动,大地开始颤抖龟裂,重达万斤的巨石、一吹即散的尘土、巍峨挺拔的古木……所有的东西都拔地而起,在地面和空中组成条条巨蛇,蓄势待发。独眼巨人送给他的三叉戟,可不仅仅只是能够支配海洋!” “此时的风老头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服用了一些丹药正在恢复。我能感受到波塞冬的力量渐渐支配了大地,而另一股神力在逐渐退却避让,我们苦等的时机终于到了!” “众神之母,大地之神,此时你还任凭波塞冬在这里为所欲为,难道忘了那安泰俄斯因何而来吗?哈哈哈哈……我近乎歇斯底里的吼出这句话,讥讽和嘲笑毫不掩饰,风老头也在一旁狂笑不已,带血的嘴角很是狰狞。” “这里给大家解释一下,盖亚是大地之神和众神之母,十二主神都是他的后代,而波塞冬则强行与她发生关系,生下了巨人安泰,这一段**盖亚一直耿耿于怀,若不是波塞冬强大无比,早已死在盖亚手中。” 很多候选人听到这里都不禁暗自咋舌,这个波塞冬,真强势,自己老祖宗都不放过!一直紧绷的气氛也借此稍稍缓解。 “我们清晰的感受到那一股力量瞬间变得汹涌狂暴,潮水般再次铺天盖地而来,那席卷天地的沙石如同被一双大手死死按向地面一样,全都轰然坠落,纹丝不动。” “天地间,一时间静谧无比,只是这平稳之下,杀机涌动!” “数千丈之外一座极高的悬崖突然轰响不止,四块近百丈宽的巨石激射而出,化为两波分别冲向我们和波塞冬。我和风老头一人使出一剑勉强轰碎了巨石,被撞飞出去很远。波塞冬对于我们的计谋和盖亚的落井下石愤恨至极,一声大吼,三叉戟撕破长空,将撞上去的巨石搅了个稀烂!” “这时候的波塞冬已经被我们完全激起了杀意,他身形一闪,直接向我们冲了过来。” 气氛又一次紧张无比,每个人都如同在被希腊最嗜血的主神追杀! “似乎乐得坐山观虎斗,盖亚没有再次发起杀招。面对波塞冬强势无匹的攻伐,我和风老头别无选择,毫不犹豫以精血祭剑,使出我们最大的底牌之一——合击绝技炎爆飓风。” 几大长老都在暗自掂量十二年前的这招炎爆飓风,况且是精血祭剑,如今世间有几人能接下。 “长达千丈的烈炎被飓风裹挟刺向波塞冬,两种力量互相渗透缠绕,几乎到了凝结为一体的程度,一路而去,空气发出丝丝爆裂之声,地面上,哪怕被盖亚神力压制,一条沟壑还是被撕裂开来,随着剑尖笔直向前,无坚不摧。” “波塞冬却突然止住身形,猛然发力向前跃起,戟尖向下,双手紧紧握住戟身,大吼着刺下来,天空被戟尖撕裂,形成了一道庞大的裂痕,黑色的狂暴能量在其中汹涌闪烁,劈中了烈炎飓风。”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伴随着神力席卷而来,刺眼的光芒让我们头晕目眩,两个人被狠狠冲击,倒撞出去数千丈。” “勉勉强强稳定下来后,等到一切散去,我们望向中心,波塞冬身形仍旧稳稳地立在哪里。只是他弓着身子,金色发冠和一身战袍被刚才凌乱狂暴的能量冲击得破烂不堪,一头金色卷发披散而出,脸上有几缕血痕,双手还维持着紧握三叉戟的样子。” “见我们望去,他挺拔的身体逐渐伸直,眼神冰冷无比。” “波塞冬右手单手握住戟尖,连抡了三次。三道巨大的蓝色神芒从天而降,直接打向我们。我和风老头躲过两道,合力一击受伤倒退又才勉强抗击了第三道。” “如此几次后,我们知道不主动进攻很快就会被耗死,这时的风老头因为又独自多扛了几道神芒,伤势愈发深重了。” “只是我们的几次进攻都被波塞冬狠狠击退在百丈之外,到后来连离开都已经无力达到了。拥有三叉戟的海神,即便离开了海洋,失去了大地的力量,仍旧是无敌的存在!” 首席长老的话戛然而止,突然沉默了很久。 所有人都迫切地想知道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这个时候,风老头侧着脸,和我说了这辈子最后几句话……” 第三章 庚辰七(下) “林鹰之后,极恶殿殿主之位空悬了整整三百年!庚辰之上,大恶日渐增长,三百年来无一人能除!老一辈行将就木还不思进取,年轻人心高气傲却贪生怕死!大极大恶,大有大无,这一份气魄现如今荡然无存!今天,我死你生,给这座千年古殿种下最后两枚可能生根发芽的种子吧!” 首席长老将这段毅然决然的话平平静静道来。 只是没有人能再像他一样平静。 盘坐的长老们神色呆滞。 双手抱在胸前意气风发的年轻强者们羞愧不已的低下头,垂下了手。 虚空之上,几道身影颤颤巍巍,老泪纵横。 这大殿巍峨庄严,但那些根大红柱子已是枯树朽木,难以为继啊! 不理会他们,首席长老只是眼神殷切的望着盘坐在地的这些新鲜血液,接着讲述。 “波塞冬,你可听说过海神之子,你可见到过海之信使?哈哈哈……风老头突然从乾坤袋内探手抓出奄奄一息的特里同,紧紧抓住他的脖子,不顾一切的轰然撞向山崖。石屑泥尘散去,特里同脑浆迸裂,稀碎血腥的脑浆和着鲜血沾染了风老头一脸一身,他整个人却是望着波塞冬,止不住的狞笑。” “这一切发身在电光火石之间,我和波塞冬几乎都被镇住了。随即我们两人如梦初醒,波塞冬一声长吼,整片天地都在颤动,他右手猛然后扬,使出无穷的神力将三叉戟狠投射向风老头。” “我疯一样地扑过去,气机运转到极致,几乎要爆体而出,然而这还是不够,在波塞冬的三叉戟面前一切都是那么孱弱缓慢——三叉戟不偏不倚、稳稳当当,闪烁着撕裂空间的黑色色泽的戟尖贯穿了风老头腹部,将他钉在悬崖上,毫不拖泥带水。” “八张镇灵符毫无预兆的出现在风老头身旁,按卦位入定,一个小型锁龙阵将风老头和三叉戟包围。” 龙陷浅滩,虎落泥潭,是为困龙阵。 生入死出,风进风止,是为锁龙阵。 风老头这是把自己锁死,把神戟锁定。 “楚天华,你若还杀不死波塞冬,休要来见我——这是风老头这辈子对我吼得最大声的一次。” “波塞冬感觉到三叉戟渐渐和自己失去联系,疯狂催动神力召唤。此时,风老头身上一层乳白色火焰升腾而起,将他的气机焚烧殆尽,他把自己的身子活生生炼成了阵眼。” 每个人都为他的凛然所动,几位长老起身,候选人也都直直立起。 “三叉戟几经挣扎,最终归于寂静,一人一戟陈立山崖,稳稳当当的也不动。可怜的风老头,这辈子驭风而行,到后来死了,风居然吹不动他,唉。” 很多人眼光微红,有三男一女已然两行清泪,想必他们就是风老头的那些个弟子吧。 “我撞上悬崖,急急忙忙抽身飞到风老头旁边,他的嘴角隐隐还有一丝笑意,整个人已经是强弩之末。” “我那四个不争气的徒弟,给我看好了!我先去下边儿热两壶酒,过个几十上百年把事情办漂亮了,再来找我!清照等我好多年了,我也该过去了,走了。” “这是他的最后一句话。” 三个人锤头紧握,一个人泣不成声。 “另一边,波塞冬已经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我强忍悲愤,转身而去,拼了命向落神山脉主峰赶去。波塞冬多次尝试拔出三叉戟,我因此有机会离开。刚刚到达困龙阵附近,两手空空的波塞冬带着更大的怒火扑面而来,极强的压迫感使我们五人气机运转都随之一滞,若不是中间隔了困龙阵,只怕杀意都要让我们重伤。” “受到压迫的他们也不再藏匿身形,波塞冬见此倒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那种恨意和杀机节节攀升,极其骇人,也不知你们几人这辈子有机会亲自体验。” “我早已服下丹药暗中调节气息,波塞冬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便不再等待,一拳砸了过来,神力凝为一团,力贯长空,被困龙阵削弱大半后仍旧让合力抵抗的我们倒退数步。他开始疯狂攻击,只是简简单单的出拳,越来越快,拳影越来越密集,我们五人狼狈不已,其中一位平日和风老头极其要好的老友林清泉得知他的死,竭力抗击,一时间已经是暗伤数处。” “看我们几人狼狈不堪气喘吁吁,波塞冬一脸不屑,他说了句看看你等有什么倚仗后便一脚踏出,向我们一步步走来。” “他一脚踏出,天空便是一道裂痕,一条幽黑的路越来越长,我们也距离哈迪斯越来越近。被海神打死去见他的弟弟哈迪斯,倒是个不错的归宿吧,哈哈。” “只可惜波塞冬蛮横一世,没吃过几次亏,这一回注定要死在我华夏千年传承之下,死在自己的狂妄自大之上!” “双脚踏入困龙阵之后,波塞冬的脸色微微一变,一丝意外爬上了他的脸庞,我们五人不约而同闪身而起,他们四人归位起阵,我则悬停到大阵上空,镇守阵眼。” “四块紫晶镇灵石被唤醒,他们全力加持,每块镇灵石里射出两道深紫色光芒,将它们连接为一体,真正为波塞冬准备的困龙阵,或者说是困神阵,这才完备。” “鬼神也好,剑圣也罢,世间强者都是化天地万物之力为己用。困龙阵一方面死死切断阵内和外界的一切联系,一方面又调用天地万物之力,对抗阵内一己之力,这是我华夏无数前辈圣贤的心血结晶,你们每一个人日后都必须全心钻研,即便不能发扬光大添砖加瓦,也不能失了传承。” “波塞冬从一开始的饶有兴致变得逐渐困惑,随之是惊恐和愤怒。失去了海洋,失去了大地,失去了神戟,这一次,我们连他的最后力量也要夺走。他的攻击立刻从试探性变成了倾力而为,道道神芒轰击在大阵之上,整片山脉都在颤抖。” “大阵的四个阵角被轰击后慢慢不受控制地挪动,几乎要偏离阵位导致大阵离散。他们四个人气机疯狂流转,不顾一切地加持大阵,更多的紫气从镇灵石涌出,我也拼尽全力加持,大阵这才稳定下来。” “波塞冬的屡次攻击都让大阵毫发无损,隐隐之间他有了一丝颓势。同时让我不安的是,黄金战车从远处的天空轰然划破天际而来,我不知道又会横生什么变故,便决定强势打杀波塞冬。” “见我尝试牵引紫气,另外四位执剑人不约而同的各自引出一缕极强的镇灵石之气,四道紫芒汇聚在上方阵眼位置,被我融在一团。” “波塞冬见此,抬起头紧紧盯着我,我将火属性气机融入紫气,炼成了一柄紫焱巨刃,毫不犹豫的从阵眼中刺入,直劈波塞冬。” “受到大阵源源不断的力量灌注,紫焱刃愈发强大,光芒更盛,波塞冬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但他除了自身神力,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利用。满天的拳影被他无休止地打出,但除了让紫焱刃势头稍减,并没有什么作用,大阵之内,它就是绝对的杀招。” “一声轰响,波塞冬被狠狠劈中,他咬紧牙关,双手交叉抵挡了下来。即便困在大阵之内,海神仍旧强势无比!” “神力光泽在波塞冬身上闪烁,这个征战一生的主神肉身极其强大。紫焱刃力道不断加大,还是无法让他退却半步。” “黄金战车已经出现在天际视野内,我知道不能犹豫了,否则一定会前功尽弃!取出唯一一块黑矅镇灵石,我直接将它安置在阵眼上,催动它发起新一轮攻击。” 黑曜镇灵石…… 这个老家伙,瞒着我们的还真是多啊,几大长老在心里暗自咒骂,天空的几道身影也发出几声感叹。 “黑色的镇灵石之气注入紫焱刃后,紫焱刃光华内敛,变得凝实厚重,力道也陡然加大,波塞冬终于在坚持数次之后,轰然一声,右膝跪倒在地,嘴角溢出一丝金色神血。” “天空的黄金战车越来越近,我很焦急,只能一次次全力催动焱刃,高高举起而后猛力劈下,波塞冬身子越来越低,神力光泽逐渐黯淡。只是无论怎样,仍旧无法给他致命一击。” “黄金战车突然急剧加速,带着狂暴的海神之力直直向我撞来。我只能调动一股大阵之力抵挡,而波塞冬则借此机会一举站立,将焱刃高高抵挡在头顶。” “楚天华,风老头没错,我今天就和他最后一次联手,剩下的事就麻烦你们几位了!大阵南方的林清泉声音传到我们几人耳中之时,他已经引燃自身气机,以身祭阵。” 即便三百年江河日下的极恶殿,也不乏继道之人! “南方阵脚镇灵石光芒四射,随即爆裂,数道强盛的紫芒融入到大阵之上,随即紫火升腾,笼罩整个阵内。” “火焰一碰到波塞冬,就顺着他的神力波纹侵入,丝丝缕缕侵入他体内,燃烧他的神力和神体,波塞冬发出了痛苦的嘶吼,焱刃也再度大幅度下沉,直直劈在他的额头。” “黄金战车几度疯狂冲击,我几乎定不住身形。另外几人也压力极大,稍微拖延下去,万一其他主神注意到,肯定对我们不利。我当机立断祭出陨星古剑,将大半气机注入,一剑直射波塞冬胸腔,另外几人同时全力催动大阵,将波塞冬压制到了极点。” “几经削弱的海神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陨星古剑一路汲取大阵之力,围绕着苦苦支撑、万分警惕的波塞冬缓缓转动。” “就在波塞冬难以为继轻微呼吸的一个节点,陨星古剑一闪而没。” “大阵被一股爆裂的磅礴能量撕裂,我们四人连同黄金战车全部被辐散而来的力量轰飞,倒出去几千丈。” 海神死了吗?这是所有人脑海中唯一的问题……” 第四章 执圣剑,继道统 松涛声在远山响起,很快一阵带着松香的微风轻快的跃过广场,给每个人带来了丝丝清凉。 “波塞冬,陨落了。” 广场上欢呼升腾。 这件往事已经不仅仅是一份深藏在藏经阁的卷宗或者被埋葬在远古大陆角落的一个荡气回肠传说。它成为了极恶殿气魄犹存的一个印证,也成为了这一代人一生不忘、日后纵使千难万苦也不颓丧放弃的使命感源泉。 “各位……” 首席长老对此欣慰万分,天空的那几道身影也纷纷伸手抚须,笑逐颜开。只是除了武长老的欣喜、执法长老的平静之外,另外几位长老已然是阴晴不定,不经意间交换着眼神。 “我们,已经等了你们十二年了!” 候选人们一个个激动不已,连李紫阳这样心性坚毅、历经生死的人也是热血沸腾。不难理解,他们都是从平平淡淡的生活中突然踏入这个异彩纷呈的世界,刚刚接触,便是这么具有使命感和传奇性的前辈高人。每一个人都暗中给自己打气,要做那睥睨天下、冠绝古今之人! 甚至,李紫阳不经意间发现,连阴沉孤傲的周生一眼中,也闪烁着反常的光泽。 “冷静冷静,还没完呢!” 眼见场面快要变成宣誓大会了,首席长老笑着大喊到。 众人这才想起来,波塞冬死了,其他的事并没有完。 不管波塞冬和其他主神关系如何恶劣——宙斯的猜忌排挤,雅典娜的厌恶,盖亚的追杀,他毕竟是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一个主神陨落了,这将会在神族冥界引起轩然大波。况且是他们这样明目张胆的谋杀。 “波塞冬和漫天能量一起消散,就此结束了他的一生,而我们也在付出两位伙伴、重伤四人的情况下完成了庚辰七任务,可以即刻返回。” “就在我们四人调理气机,回复体力之时,黄金战车突然从天际直冲而来,速度极快,虽然海神之死让它失去了神力,几匹拉车的神兽也死了,但似乎被人全力投掷而来的战车力道很大,我们几人狼狈发力,刚刚聚拢的身形又一次被打散。” “丝毫没有喘息的时机,几道幽绿的神力波纹射了过来,我上前一步,手持陨星古剑,勉强挡下。” “发起攻击的人并不是很强大,只是我们几经恶战,早就气机枯竭,这才导致形势非常危急。” “蛇发女怪美杜莎出现在远处,冷冷的望着我们,手中的法杖绿光莹莹,神力不断汇聚。” “说点题外话吧,传说美杜莎是被波塞冬强奸的雅典娜神庙女祭祀,因此被雅典娜诅咒变成了蛇发女怪。但是从我们见到的推测,他和波塞冬关系应该非同寻常,之前驾驶黄金战车攻击我们的应该也是她才合理,这些东西还要靠你们以后自己亲自去探索啊。” 一部分了解希腊神话的人表情很精彩,看来这神话传说还真是不可靠啊,不过想想自己以后也可能面对这些,他们都很兴奋。 “美杜莎一脸悲愤,也不和我们言语,手执法杖便是全力攻击,与此同时,我们能清晰地感受到两股磅礴强大的力量在慢慢占据天空和大地。想必众神之主宙斯和大地之神盖亚已经察觉到了波塞冬的死,正在慢慢封锁这片天地。” “美杜莎似乎也愈发焦急,她的攻击变得更加狂暴和密集,我们已经难以为继,临时组成的防御阵型也终于破散,几人都是嘴角溢血,气势颓废。” “密密麻麻的神力匹练横飞,我们连激活玄玉尺离开的时间都没有。” 任何一个执行过任务的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利用玄玉尺打开时空之门回到极恶殿是每个执剑人最倚仗的保命手段,此时他们连这一点都难以做到,实在是危险万分。 “一股磅礴雄浑的力量从天而降,在高空形成了两道巨大手印,分别拍向我们和美杜莎。这种力量仿佛是整个天空倾轧下来,无法躲避和抗击,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气势,就是那样毫不动摇的压下来。” “美杜莎对此似乎很忌惮,她恶狠狠望了我们一眼,继而面带不甘看了看天空的掌印,身形消失在原地。很快,那道掌印拍了下去,一声凄厉的长吼传出来,美杜莎出现在远处的天空,身子摇摇欲坠,嘴角一片殷红。” “她大骂了一声宙斯,就此彻底消失。” 果然,众神之主宙斯的神识神力降临了。 “与此同时,我们头顶的掌印也降了下来,一位执剑人祭出另一块玄玉尺,直接唤醒了想要带我们破空而去,只是玄玉尺光泽闪烁却不见反应,无法横渡虚空。” “精通空间之力的他推测宙斯已经初步封锁了这片天地,我们都很绝望,此时此刻的状态,如果再被击中,我们几人肯定是功法全废,离开也是不可能了。” “看来不留点东西是走不了了,他这样说到。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传送了出去,远远离开了落神山脉主峰。” “回来之后请教一位老前辈,才知道他是以本源气机牵动空间之力,撕开了一道小口把我们传送了出来,而他,则在气机散尽后用伤痕累累的肉身扛向了宙斯的掌印。” 结局显而易见,没有人对此心存疑虑,这一次他们都平静不已,只是很多人的拳头再一次紧紧攥起。 “先贤祠里,风老头旁边的牌位就是他的,你们有时间可以去参拜,每个人他都受得起。” 首席长老对广场上每一个人说到。 紧接着他又继续叙述。 “三个人都明白他为了我们死了,我们沉默不语,相视无言。观察了一下周边环境,距离大战波塞冬的悬崖不远,我们勉强飞去,在锁龙阵消耗殆尽的情况下带回了风老头的尸骨,就此催动玄玉尺,离开了那片空间。” 听完这一切,到最后,他们不知道是长出一口气还是任凭五味杂陈在胸腔,一时间广场上安安静静,叶落有声。 除了这些情感之外,李紫阳和另外一些心思细腻的人则在思考另一个问题:既然风前辈尸体被带回来了,那和他一起的三叉戟是否也被带了回来?如果是,现在又在哪里?为什么对于这么重要的神器,楚长老一带而过不加细说? 首席长老可不管他们在想些什么。在这个百年一届的大典上,除了这件闭口不言十二年的往事,他还有更重要的话要说。 “各位,你们身后的这座人神共惧的大殿,殿主之位已经冰冷了整整三百年。前任殿主林鹰前辈的衣冠冢前,百年大祭再也没有人领首上香。辉煌和荣耀,已经蒙尘几代人了,你们都已经忘记了昔日取剑塔一到八层皆无落脚之地的盛况了吧?” 楚玲悄悄给李紫阳他们几人传音,解释什么是取剑塔。 “每年殿内大祭之后,会有一项极其重要的活动,那就是登取剑塔。一共八层的取剑塔汇集了无数前辈生前收集、死后遗留的用剑。每一个执剑人都渴望登上更高一层的塔,一方面验证自己的修行,另一方面取到更好的古剑。典籍记载,林鹰前辈那一代,登取剑塔之时,第八层一共有四位超级强者,其余七层则都在五十人之上,第一层新晋的一星执剑人达到了两百四十人之多,真的是摩肩接踵,爷爷说的毫不夸张。” 李紫阳他们听罢也是慨叹不已,如今首席长老都只是七星执剑人,难怪说三百年来极恶殿江河日下了。 “那些前百年进来的人,我不评说。但是你们——”首席长老指了指这一届候选人,眼神再一次殷切无比,“你们是我和几位长老亲自带入殿内,我希望你们能从今日起,谨记真言,守牢使命,挑起这一幅沉重的担子,给这摇摇欲坠的大殿掸去厚尘、扶正牌匾,还它那一股光明正大、镇守天地、雄立古今的雄伟气势!” 年逾百岁的首席长老至此嗓音已经是宏亮无比,传遍整个山脉。处变不惊的他面色潮红,连身子都在微微颤动,这一刻,老友的死、儿女的失踪,压抑了数年的情感终于是忍不住倾泻而出。 “这条路是残酷的,你如果不走快点,就会失去挚友、失去至亲,乃至失去你的一切。我不希望你们也和我这老头子一样,将这些全都亲历一遍。”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已经低沉了下去。 “多说无益,既然引你们入门,我和长老还有其他前辈都会悉心教导,你们可不要惫懒懈怠、误了自己天分。剑就要交到你们手中,日后如何,全看自己选择了。” 到最后,首席长老似乎还没从自己的情绪中回复过来,低声说了这几句便默默转身,回到了四大长老中间。 没有热血沸腾的动员,也没有无所不能、扫平敌手的未来做激励,他只是用自己的曾经和悔恨来告诫这一批新人,同时寄予了他们厚望而已。 几十人默默盘坐在地,几十双年轻的手姿势各异,几十双年轻的眼睛里波光流转。 每个人,都想要成为强者。 楚玲眼中两颗晶莹的泪珠终于止不住的滑落。 李紫阳抬头看着那块几经荣辱浮沉的匾额,神色坚毅。 他不禁回想起了这几天的点点滴滴。 世事无常,的确如此。 第五章 邀请函 五天之前。 上安花园,六栋楼下。 一辆红色宝马x6匀速驶入一个车位,稳稳停下。 车门打开,一个身高一米八五左右,大约二十五六岁的男人从驾驶座下来,转身走向一楼大厅,动作干脆利落。 他面容清瘦,眼神古井无波但隐隐透露着凝练,配合稳健的步伐和看似随意但节奏感很强的双臂摆动,整个人有一种凛冽的气质。虽然体型偏瘦,却不显得单薄,反而是一种久经历练后的精干,犹如一把锋利的长剑。 路过楼下大厅时他习惯性看了一眼收件箱,做好了一如既往空无一物的打算。按道理来说一向很少有人联系自己,加上信件如今使用极少,普通人早就对可有可无的收件箱采取无视的态度了,但多年从军的他退役后仍旧保持了对周边环境高度的戒备,随时观察着和自己有关的一切。无数次撇眼后身形不变接着往前的他今天突然身子一顿,一封与众不同的奇怪黑色信件被塞在信箱,半个角露在外面,似乎正在不紧不慢地等待着主人取件。 他很认真的眯了眯眼,战友?亲戚?一时间想不出谁会给自己寄这么怪异的信。随后他就走过去,习惯性的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后抬手把信取了出来。 随意瞟了一眼,黑色信封除了正面中央一行“执剑人邀请函”的正楷白字,整个信封再没有一个字符。 如果是个招聘之类的广告,设计倒还是不错的。进电梯时他右手拇指食指夹着信件在左手掌心轻拍,这样想到。 到家之后他把信件放到书房电脑桌上,去洗澡做饭了。偌大的三室一厅,家用设备一应俱全,但是除了他,动作发出的声音,房子里静悄悄的,连烘托热闹气氛的电视和音箱都默默地立在那里,悄无声息。看来他是个习惯了独来独往和安静的人。 不久之后,他在电脑桌前坐下,沿着信封背面的封口小心的拆开了信。不管是出于职业素养还是好奇心,他都有理由打开这封信,哪怕只是一封别出心裁的广告而已。 里面是一张无法判断材质但是手感极好的信笺,和信封一样是黑纸白字,粗细正好的三行正楷字整齐的排列在信笺中间部分上下合适的位置 李紫阳先生 诚心邀请您加入极恶殿,成为一名出色的执剑人,本市常青路100号,恭候您的光临。 极恶殿 难道是哪个战友要结婚了发的请柬?还是新开业的什么场所的开业庆典?不合理,请柬没有日期不可能。很少陷入沉思的他这次认真的思索着,推翻了自己的几种猜测。 或许只是无关紧要的广告而已,几种判断都被否定了以后,他把信件放在一边,打开微信拍了照片发给了以前的一个战友,和自己一起退役后他现在在经营一个广告公司,对这些东西应该很熟悉。 “紫阳上尉,今儿大驾光临真是令鄙人的微信蓬荜生辉啊,哈哈。”那边很快就回复了他,退役快两年了,当年的一帮老战友还是习惯叫他上尉。 “这个广告发给我干什么?”那边又追问了一句。 看到这么久不联系的战友还是那么亲切,往日的军旅生涯又浮上脑海,李紫阳不禁心头一暖。见到他说这是广告,他的心一沉。虽然一开始自己的直觉觉得这封信不简单,总感觉会给自己平静的生活掀起一阵波澜,但是如今确定下来了,他反而有些失落。也许是这两年的平静和自己以前当兵时的那些事情相比太过无味了罢,而自己的血液从没停止过汹涌。 看来自己还真的要快点适应来之不易的生活啊,一边这样想到,李紫阳一边回复了老战友,“这个广告还挺有创意的,老陈你可以借鉴借鉴。” “简洁大气,鲜明夺目,确实不错。不过说回来,这个澜湖花苑真的一般,户型大都是三室一厅四室一厅而且楼间距太小,比起你的高档小区差远了,就连近郊在售的几个楼盘都比它有优势。”老陈回复到。 看到老陈说的话,李紫阳眼神一凛。老陈和他都是多年并肩作战的战友,能力过硬军事素养极高,即便如今退役也是把这些一辈子不会丢掉的东西带到生活中,出现回复错信息的情况,在战场上这可是致命错误。他和老陈也不会经常开玩笑,他们是属于过命交情但很少联系的类型,君子之交淡如水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描述。 李紫阳感觉自己最初的预感没错,这封信的确不简单。想到这里他居然有一丝久违的激动,不知道是职业病还是自己不知足。不管怎样他决定先确认目前的情况。 “澜湖花苑?我给你发的照片是澜湖花苑的楼盘广告吗?” “果然,紫阳上尉对于这些广告还是不上心呐。你不会是看效果图上那个湖那么大,又是巴洛克风格就以为是你们小区的三期吧,哈哈,上尉先生,情报判断有误,罚你二十五公里负重越野。”老陈回到。 看老陈的话不像是和自己开玩笑,看来他收到的信息和自己发出去的是不一样的。一般人遇上这种事情可能会觉得很诡异,但是对于李紫阳这样从新兵一步步爬到上尉久经沙场的老兵来说,这很可能只是一种信息加密和转码技术而已。如果是这样的话,谁会用这个来给自己投这样的一封信呢,难道还是老战友的考验游戏? 李紫阳决定明天带着这封信去见见在本市的另一个战友,反正周末除了健身和阅读,也没什么事。和老陈道别后约了老战友王安明天见他就下了微信。 再一次拿着信件,赵紫阳仔仔细细的端详着,他找来一个滤镜试图找到特殊处理的信息,甚至还尝试着把那一页信笺从中间分成两页,但是结果都不尽人意,那封信还是原来那样,普普通通,别出心裁,莫名其妙的给他一种奇异的感觉。 “明天一探究竟。”用一个档案袋装起信封和那一页信后,赵紫阳离开书房去休息了,在网上接近一个小时的搜索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一些相关联的词汇也都是小说网站的推荐,他决定暂时放下。 李紫阳和王安约在了市中心的一家牛排店。这里虽然店面小、服务员少,但老板和厨师都十分用心,环境优雅,烹饪不论是食材还是手法都属上乘,所以即便价格高昂仍旧是顾客盈门。王安是当初赵紫阳所在团部的息员,精通网络技术和通讯加密,想必对于这封信会有独特的认识,给出一些重要的线索——至少可以确定这是不是一个玩笑。 不久王安就驱车赶到了。如今他在本市一家网络公司担任总工程师,平时都比较忙,很少会赴约参加饭局。但是李紫阳相约那就不一样了,一方面他是自己这些年最信任和最崇敬的人,另一方面他一般不不会主动约别人,除非有要事,这么多年一向如此。 “阳哥,好久不见。”落座后王安笑到,他不像其他人一样爱叫他紫阳上尉,当然也不会称呼他为“紫阳真人”或是“李掌门”这些戏谑的外号。 “这段时间还顺利吧?”李紫阳给王安倒了杯茶。 “都挺好的,外面比以前想象的简单,只是总感觉不如在部队那么热血了,每天坐在一堆通讯仪器前也像打了鸡血一样。” “哈哈,我们可都是退役军人了,王安同志你要及时调整好自己的思想状态啊!”虽然是这样调笑王安,李紫阳自己何尝不是对现在千篇一律、犹如一潭死水的生活感到沮丧! “对了,阳哥,这次约我除了我们久别小聚,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他不希望李紫阳有事情要自己帮忙还得亲自开口。 “整天上班休息,没什么事,不过昨天恰好收到一封有点奇怪的信,可能是用了加密技术,我和老陈没有讨论出结果,今天刚好周末来和你吃个饭,顺便帮我看看。”说完他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档案袋。 王安小心打开档案袋,仔仔细细、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 过了一会儿,他面露疑惑,似乎很不解,随即拿出自己的手机,拍了张照片传到了一个特别的软件上进行识别。 大约半分钟,王安脸上的疑惑更深了。他放下信件和手机,望向李紫阳,双手不经意地十指交织。 “阳哥,这封信很正常啊,就只是一个澜湖花苑的楼盘广告,我从信件本身看不出隐藏信息,我们公司开发的这个信息转码识别软件也没有识别到其他信息。” 听他说完,李紫阳的心一颤,退役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这种感觉。此刻的感受和当年最后一次出任务遇见那几个人时的感受完全一样——莫名的不安笼罩心头。他举起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轻轻一顿后又接着将杯子送到嘴边,轻啜了一口,面不改色。 “看来是我多虑了。唉,说实话退役后这几年总会在不经意间绷紧神经,看来还是需要调整和适应哪。”李紫阳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 “阳哥,你还在想着当年的那件事吗?那种情况太反常太突然了,六子和消音管两个人的死谁都无法预料,况且连师部都下令封锁信息了,你别太自责。”回想最后那次出勤,王安心头一沉,似乎两位战友的墓碑就压在心头一样。他也知道,这么多年李紫阳一直把责任扛在自己肩上,不曾释怀。 “过去的早就过去了,没事,不用担心我,我还不至于那么脆弱。”李紫阳一边说一边收起了信件,他胡乱的塞进了档案袋,口子没封就扔到了旁边,不想让王安觉得他很在意而担心有什么问题。 之后他们谈了谈这几年的经历,他知道王安成长了不少,如今不再腼腆内向,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可能那件事对于当时还算小的他冲击也很大吧。李紫阳和他聊了以后的打算,两人计划过段时间搞个战友聚会,毕竟很多当年把后背和生命交出去的人已经好几年没见了。 吃完饭已经是下午三点,两人道别离开后就各自驾车回了家。 李紫阳躺在沙发上,斜瞟着扔在桌子上的这封信。今天和王安见面说起往事,那天的许多情节又清晰的浮现。 突然,他身子挺立而起,双手猛地用力扯烂了档案袋,抽出信笺,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执剑人”三个字,双手攥拳,青筋暴起。这一刻,他决定死也要去这个地方。 “不长眼的东西,做我四星执剑人的剑下亡魂吧!” 这是杀死六子和消音管的那个身影说的唯一一句话。 那是他的队伍最后一次出勤,除了勋章,那一次多了两块墓碑。 第六章 一探究竟 第二个周末。 李紫阳在邮箱里写了一封邮件,详细记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除了地址,任何信息都在里面。他将自己这个周末驱车前去一探究竟的计划写了进去,并告知收件人如果收到邮件不要找自己,替自己照顾父母即可。随后他把邮件设置为三天后群发至三个战友老陈、王安和在北京的张巍、在读大学的妹妹后出发了。 几年前,退役前夕最后一次出勤,他队伍的六子和胖胖的消音管两人死于非命,他亲眼目睹二人被一个黑衣人举起类似长剑的武器杀害后凭空消失。射出的子弹刺破空无一物的树林,钉入一棵大树中。部队的调查无果而终,随后师部下令封锁相关信息,他们也在领取各自的勋章和上完两座新坟后退役。六子和消音管眼中的惊恐和困惑在李紫阳为他们合上双眼时深深刻在他的脑海,伴随至今。 这一次,他一定要不惜所有查个水落石出! 他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甚至可能是自己无法理解的神秘力量。所以他没有告诉老陈和王安自己给他们看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特别,他不希望再有战友离开,失去来之不易的生活。 今天,雷隼特种部队只有一个人出动! “常青路100号,从来没听过,应该是市郊的辅路吧?”李紫阳打开导航,上面显示常青路在市区南郊二十公里左右处,但是却没有具体的门牌号,看来的确是一条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路。想到这里,他不禁伸手再次检查了腰间的手枪和绑在腿上的一把军用匕首,这是六子和消音管留下来的东西,他一直保留至今,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出了繁华的市区,车外安静了下来,成片的农田里蔬菜瓜果生长着,为了这座城市的养分而努力向阳。公路沿着一条河向前延伸,自然的气息在弥漫,文明的喧嚣在退散。 到了城外一座坡度很小、视野开阔的山腰之后,导航显示已到达常青路。 前面不远,一条和主干道垂直的公路沿南北方向铺开,老旧的路牌上,常青路三个字依稀可辨。 向南是一个小村庄的入口,李紫阳右转朝北而去。 路的两旁是零星的田地和荒山,不远处,大大小小的房屋三两成团的分布,一派乡村之风。 快到了路的尽头,仍旧没有任何与门牌号相关的东西,他有些困惑。 又转了个弯,一条泥泞小道从路边通向远处山崖下一幢类似小庄园的建筑。这种庙宇风格的房屋与附近的民房格格不入,不管是不是自己要找的地方,都只能去看看了。 把车停到了庄园门口,李紫阳稍作沉思,拿起信封下了车。 刚下车,紧闭的两扇朱漆大门“吱呀”从里面被人拉开。他下意识把手伸向腰间,到一半时却停下了。不管怎样,现在情况不明,做出反应为时尚早。 看来自己真的太紧张了。 一个身穿黑色牛仔服的女子走出来立在门口,望着他,不言不语。 李紫阳大步向前,警惕地盯着她,同时眼睛余光扫向门内,观察里面的环境。 两人就这样看着对方,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李紫阳上尉果然气势非凡,只是,怎么着,不敢进来?”黑衣女子率先开口,明眸皓齿,清丽可人,却有一丝居高临下的气势。 “你们等我很久了吧?”李紫阳不为所动,脸色铁青,转头望向门内一个缓缓走出来的老者。 “李先生果没让我们失望,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大胆,单刀赴会,不愧是当年雷隼特种部队的指挥官呐!”老者开口,慈眉善目。 “你们约我前来到底有什么目的?”李紫阳挥动手中的信封。 “李先生多虑了。我们邀请你前来只是因为你的才能可以得到更好的发挥,绝不关系你的个人私事。具体事宜,还请李先生进来一叙。”老者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转身入内,黑衣女子也笑着转身离去,只是面色之中多多少少有几分讥讽。 虽然对于这种吃定了自己的态度很不满,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大步走了进去。 “开门见山吧,李先生。我是极恶殿在华东进行本届执剑团组建的负责人,你的能力很符合我们的要求,所以我才失礼地只发了封邀请函,很多事情考虑到保密也没有说清。实不相瞒,我们眼中的世界看似祥和安稳,却是暗流涌动,许许多多常人无法认知的神秘力量和繁杂诡异的历史旧事时刻威胁着世间安宁,我们极恶殿就是致力于解决这些巨大威胁和隐患的组织。如今新一届极恶殿执剑团组建在即,我们诚心邀请你加入!”老者一本正经地说完,伸手接过黑衣女子递过的茶,自顾自地喝了起来,准备给李紫阳一些时间接受这些信息。 “那我是不是要上交全部家产以示虔诚,顺带信奉您老人家,做你们的打手助你一统天下维护世界和平啊?md老神棍!”李紫阳伸手将信封撕烂,扔在了地上。 “噗……老者却好像被李紫阳愤怒不已的话逗乐了,一口茶喷了出来。 李紫阳很生气。自己认真对待这件事,居然是个弱智的骗局!他强忍暴打老者和女子的冲动,双手握拳,转身离去。 “爷爷,他太失礼了吧?一点礼貌都没有,也不认真思考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推理再做决定。看来我们的眼光有误,他的能力也不过如此!”黑衣女子给老者重新倒了一杯茶,忿忿不平的说到。 “哪里哪里,明明是爷爷搞得太神秘了,刚刚说话又像个邪教教主一样,他不扭头走才奇怪呢!不过他说话真有意思,这家伙虽然看起来像一块铁,倒也有趣,哈哈哈哈!” “爷爷!”看到爷爷不正经了,黑衣女子生气的叫了他一声。“你这样哪里有首席长老的风范,极恶殿卧虎藏龙,这一届他们招收的几个候选人又是桀骜不驯的,以后有了本事指不定嚣张成什么样,您现在可要一开始就拿出首席长老的威严来!” “哟,你这个小家伙倒担心起爷爷了。不过小玲你说的有道理,这一届有几个家伙很调皮,不好管呐!特别是那个小丫头,确实很任性。”老爷子很认真的在感慨。 “嗯,您老人家终于觉悟了。” “哎呀,爷爷你居然说我调皮任性!”刚刚还沾沾自喜的女子突然回过味儿来,自己不就是那个调皮的小丫头吗! 谁能想到这一老一少,一个是力量强大无比的本届极恶殿首席长老,一个是从小天赋异禀、本届执剑团第一个入选的候选人呢! “爷爷,到底怎么办呢?他可是我们精挑细选的人,要是真的不加入,怎么牵制另外几个长老招募的候选人呢?”一想到这里小玲就着急。极恶殿千年以来虽然是稳步发展底蕴日渐深厚,但到如今也是派系林立,几大长老各有野心。爷爷虽然实力远胜其他几位长老,但奈何从不拉帮结派。加之几年前父母在任务中离奇失踪,如今虽然当选首席长老,也有些独木难支的感觉。若不招收几名得力干将到本届执剑团,恐怕日后事事被掣肘。 听到小玲这么说,老者也收起笑容,一脸凝重。一生与世无争的他,若不是为了查清儿子两人失踪的真相,同时护佑这个孙女,又怎么会站在风口浪尖当选首席长老。 “放心吧,玲玲,爷爷自有把握。” 老者又呷了口茶,起身拉着小玲的手,出门向李紫阳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这一老一少看似闲庭信步与常人无异,却在眨眼间“走”到了常青路与那条主干道的路口。他们望着庄园方向,神色平静。 “爷爷你可得掌握好力道啊,这个家伙很没礼貌,千万别让他吃了苦头,哼!” 小玲想起刚刚的事情就不开心。 “哎哟你这小丫头,还记恨上了是吧,哈哈。”言毕,老爷子也没怎么动,只是右手五指捏印,轻轻一旋。 远处,李紫阳的车迅疾地开过来,带着他的怒火和无奈。自己全心准备、几乎孤注一掷地前来,本以为能解开多年的心结,怎料受到别人戏弄,一向沉稳的他也忍不住在车上破口大骂。 “砰……” 突然,车像是撞到了什么庞然大物,猛的一震,引擎盖骤然扭曲翘起。 “md,真是倒霉的一天!”他警觉地开门下车查看。 第七章 考验 看着自己才买一年多的爱车引擎盖都翘起来了,车牌已经被撞凹进去,整个车脸凹的凹凸的凸,李紫阳就一阵肉疼。这一分一毫可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 突然他的心一紧,整个身体立刻条件反射的呈防御的状态,膝盖微微弯曲,左手在胸前握拳,右手伸向腰间,随时准备拔枪。 他背靠车身,环顾四周。安静的山路,微风习习,远处山腰上劳作的农夫歌谣响彻山谷。 一派祥和之中,又是什么让他受到突如其来的撞击呢? 他仔细看着车头,这才发现在被撞烂的车头上,有着一片片深绿色的液体,看起来似乎是什么动物撞上车头后留下的血液。李紫阳伸出右手拔出腿上的匕首,用刀尖点上一摊,收手的时候发现这种液体黏糊糊的,而且车头被沾染的地方,红色的车漆正在被腐蚀,中心部分已经变黑了,甚至车漆下面的合金也在慢慢被蚀透。 他赶紧把匕首尖插进旁边的泥土中,回忆着以前有没有遇见过这种东西。 “刺啦……” 突然,一阵金属被尖锐物体划拉的刺耳声传进了李紫阳的耳朵,他本能的后退几步远离车身,眼睛不时地扫视车身四周。 “刺啦,刺啦……” 又是几声,在这空旷的公路上,诡异而刺耳。 这一次他锁定了声源,伸出左手把腰间的枪也握在手中,打开保险以后,李紫阳精神高度集中,慢慢的向车尾靠过去。 “噗呲,噗呲……”整条路上只剩下他脚踩在旁边泥土里的脚步声。 “唰,轰!” 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猛然从车尾另一边一跃而起,直直的扑向李紫阳。 天上的云被中午的烈日驱赶的一干二净,阳光下,黑影头部闪耀着两道淡蓝色的冷光,刺目,妖异,带着危险的炫彩。 李紫阳身形一顿,立刻上半身侧身向后躲过两道扫过来的光芒,右手迅捷有力的握紧匕首,直接刺向黑影底部,向后一划。 锋利的匕首直接穿透了黑影的肚膛,带着这个军人数十年积累的力量,划破了皮肉,直接从尾部透出。 “戛……” 一声尖利的凄嚎震彻山谷,久久回荡。 黑影顺着起初的势头飞出去几米,直接掉落在草丛中。一路上深绿色的粘液不断溅出,撒了一地,沾染上的草枝纷纷变黑枯萎。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看着远处落在地上,形似蜘蛛但是大了很多号,而且头部两条腿演变成了刀状,还泛着蓝光的怪异动物,李紫阳被深深地震撼了。在部队多年,而且经常执行野战任务的他,对野外各种有毒性的动物烂熟于心。但是从刚刚的经历看,这东西的敏捷和毒性远远超越了任何蜘蛛,无法想象这到底是什么物种。 “戛戛戛……” 一阵和刚刚那只“蜘蛛”凄嚎一样的叫声打断了他的思考,李紫阳闪电般的转身,将枪口对准了停车的方向。 五只和刚刚的生物一模一样的东西前前后后爬满了车身,全都盯着李紫阳,虎视眈眈,蓄势待发。和刚刚那只不同的是,这五只身形大了很多,而且两条刀状前腿蓝光更盛。 “戛……” 爬在车顶的蜘蛛一声怪叫,一根白色夹杂绿色的蛛丝被它从口中吐出,直射向李紫阳。李紫阳顺势向左边一滚,惊险的躲开了蛛丝。 两色相间的蛛丝尖利的深深插进泥土中,常见的蛛丝完全无法比拟。李紫阳更加震动了,这世界上哪里会有这样的物种啊,这要是繁衍起来,让人怎么抵御? 蜘蛛们却容不得李紫阳思前想后,那只吐丝的蜘蛛用力把蛛丝收进肚子,身子则借着这股力道骤然向李紫阳的方向扑过来,两只刀状前腿快速交叉摆动,目的很明显,要把他碎尸万段。 “md我今天是撞了鬼了。”李紫阳一边起身调整姿势准备迎敌,一边在心里咒骂。 “嘭,嘭嘭。” 连续三声枪响,李紫阳先发制人,直接向着还没落地的那只蜘蛛开枪。 “噗。” 然而,弹无虚发的三颗子弹击中蜘蛛身体,却发出了这样的响声。三颗子弹强大的穿透力刺破了蜘蛛的身体,蜘蛛身子向外一歪,斜斜的飞出去倒在了一边。在蜘蛛和蛛丝插入点中间的一根灯柱被坚韧锋利的蛛丝一绊,随机被平齐的切断,轰然倒地,砸在了蜘蛛身上,一大摊深绿色粘液从子弹造成的伤口中被挤压飞溅而出,喷了一地。 伤上加伤的蜘蛛挣扎了几下,一命呜呼。深绿色粘液从口中流出,顺着蛛丝向前滴落,血腥刺目。 “戛戛……” 另外四只见此,一阵怪叫,齐刷刷的冲了过来。 李紫阳寡不敌众,只能一边迅猛的向前跑,一边不断回头点射,砰砰砰的枪声不绝于耳。 “爷爷,这家伙能杀死这几只狼蛛吗?一开始就这么考验他,是不是太难了?”远远观战的小玲问到。虽然很乐意见到这个没礼貌的家伙吃苦头,但是她也深知狼蛛对于毫无经验的普通人而言有多危险。 “没事,我看很好嘛,这不是已经解决了两只了吗,哈哈哈哈,这个小伙子我很满意!”李紫阳的这场无妄之灾的始作俑者,也是刚刚的老爷子此刻笑逐颜开,似乎比自己孙女打赢了其他几位长老的孙子还要高兴。 “第一只完全是因为被车撞了受了重伤,不然他怎么能够划破它的肚子?第二只完全是靠运气,路灯柱带着一大块太阳能电池板,砸在狼蛛身上,死了也很正常。这剩下四只,仅凭所剩无几的几发子弹和一把军用匕首,我看是凶多吉少。不过他的反应倒是很厉害,不愧是特战队曾经的队长。要是加入了我们,或许真的可以压制住另外几个家伙。” “哟,我孙女什么时候这么爱夸别人啦,那个谁也不服的小魔女去哪儿啦,哈哈哈。”老爷子倒是心态好的很,好像这几只即将让他看重的种子选手殒命的狼蛛不存在一样。 一旁的小玲嘟着嘴,紧张的盯着李紫阳那边,理也不理他。 “咔。” 最后一发子弹打完,手里的枪终于是空了。看着身后的几只狼蛛越来越近,李紫阳心头泛起一阵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再一次转身,他把枪掷向离他最近,也是吃了全部子弹的那只狼蛛。枪身砸向它的眼睛,它一挥刀腿,便轻松的挡住了。只是身中数枪,而且好几发子弹都打中头颅的它再也坚持不出,身形一顿,就倒地哀鸣,苦苦挣扎。 后面的三只狼蛛毫不犹豫的从它身上踩过去,其中一条刀腿在快速的摆动中穿破了它的头部,一时间脑浆崩裂,死于非命。 剩下的三只狼蛛不顾同类的死活,沾染着它的脑浆和体液,更加疯狂的涌向李紫阳。 孤注一掷! 李紫阳突然转身,直接冲向前前后后三只狼蛛。首当其冲的狼蛛见他过来,两条刀腿挥动得更快更有力,打定了将他拦腰切断的主意。 “唰……” 就在狼蛛两条刀腿向李紫阳劈过来的那一瞬间,他看准了狼蛛的左边第二条腿,身子猛然向旁边一倾,五指用力抓住蛛腿,双腿拼尽全力向上跳起,惊险的躲过刀腿,右手紧握匕首,狠狠地捅进了狼蛛的左眼。 “噗……” “戛……” 一身轻响,一声痛苦至极的哀嚎。 狼蛛立刻失去重心,身子歪倒,在地上几个翻腾后滚下了旁边的山坡。 与此同时,李紫阳也失去了踪迹。 另外两只狼蛛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它们一边长嚎一边搜寻着四周,试图发现李紫阳的踪迹。 久寻无果的两只狼蛛不久后离开了,巨大的身影消失在山腰的树林中。 又过了一刻钟,四周还是那么安静。 “喝!” 突然,一身低吼从山坡的狼蛛身子下传来。 又连续几声低吼,一个人影勉强推开压在身上的半截狼蛛尸体,往旁边翻滚了几圈后仰面躺着,大口喘气。 要不是关键时候铤而走险,从狼蛛最脆弱的眼睛里把匕首插进去再搅烂它的脑子,李紫阳必定是凶多吉少。即便如此,他的大腿上还是被翻滚时挣扎的狼蛛刀腿划了一个长长的口子,虽然万幸没有伤到动脉,此刻也是血流不止。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tmd就不应该被那该死的神经病老头子装神弄鬼的一封信骗过来。李紫阳疼的龇牙咧嘴,还是冷静的分析着发生的一切。不管怎样,要马上向警方说明这件事,这种生物要是大量繁殖,肯定是个灾难。 他用满是脑浆的刀割下一条碎布,简单包扎了伤口。手臂和身上还有几处沾染到了狼蛛体液,此时已经在腐烂。强忍着剧痛,他半爬半走的上了公路,向着自己的车靠近。 “年轻人,我有话和你说。”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车旁不远处响起。 李紫阳抬起头,果然看到了一脸满意之色的老头子和一脸震惊的那个女子。 “这都是你干的?”李紫阳脸色铁青,语气相当愤怒。 “对,但我不是有意使你受伤。” “滚。” 得到回答的李紫阳一声暴吼,瞪着血红的双眼,猛的抬手把匕首射向了老头子。 第八章 加入 这一次,李紫阳真的是怒火中烧,怒不可遏。 信件戏弄,忽悠过来进行邪教般的诓骗,现如今又制造这种不可理解但是极其冷酷无情、不把他生命放在眼中的事件。即便曾经是一名军人,视保护老百姓生命为神圣使命,这种情况下他也难以再次忍受这种无理取闹。 “当……” 匕首迅猛地插过去,却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受到阻碍的匕首被弹开,但是去势不减,“咚”的一声,插进了车门中,直没到刀柄,可见这一击力度之大。 李紫阳见此也是一惊,看来这个老人有些地方的确超出了他的想象,似乎有着一些不同寻常的力量。这些年的军旅生涯,多多少少也接触到了一些常人无法接触的东西,像他们部队就有一个特别行动小组,比他们特种部队还要神秘,保密级别也更高,就经常出勤一些特别的任务。不经意从高层领导的对话中他也隐约得知国家有一个大约是叫“龙组”的特殊组织,负责调查和应对超常力量,自己部队的特别行动组就经常出动配合他们。 联想到这里,李紫阳觉得对方要么是相关部门的人,要么就是所谓的超常力量了。若是国家的人倒还勉强可以沟通,如果是后者,以他的秉性,只怕多半要交代在这里。从这几天的经历来看,十有八九来者不善。 不管怎样,现在很明显的是对方远比自己强大,而且现在身负重伤,形势很不利。 “这位老先生,三番五次对我算计,不知道您到底意图何在?”虽然明显是对方理亏,李紫阳也不得不暂时放低姿态。 “哼,这还差不多,早这样有礼貌也不会吃这么多苦头了。”老人没开口,旁边的女子倒是先大言不惭了,仿佛这一切都是李紫阳自讨苦吃。 李紫阳对她视而不见,还是直直的望着老人,不言不语,不卑不亢。 “好,好,哈哈。”见到他这个态度,老人很是欣慰。历经大风波受尽大折磨而理智不失,气节不改,正是他需要的大才。 “邀请你过来这件事前前后后是我没处理好,太过理想化了。这次对你的考验也没有征求你的意见,一意孤行,还请你见谅。”老人语气中不乏自责,但是却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欣喜。 听到老人这样说,李紫阳一时半会儿也有些拿不准他到底什么来路。 “你肯定还是很迷惑,让我先把这一塌糊涂的局面收拾了再和你细谈。”老人说完,微微侧身,右手手掌摊开在空中转了一圈,微微一捏。 这绝对是李紫阳这辈子迄今为止最难忘的一个场景。破烂不堪的车、拦腰折断的路灯,满地的尸骸粘液、稀烂的草坪树丛,特别是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都在这一瞬间,该烟消云散的烟消云散,该恢复原状的恢复原状,如同从未发生过一样。 看着好似刚刚清洗过的爱车,用手摸了摸大腿的伤,他还是感觉太离奇太不可思议。 “你终于能够冷静下来了。”三人坐在车内,李紫阳打开了空调,长长出了一口气。见此,老人欣慰地开口道。 “老先生,不管怎样,我还是希望您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我说清楚。说到底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这一系列的经历有些超乎我的想象。”既然对方表现了善意,而且把一切恢复了原状,李紫阳觉得不管接下来事态怎样发展,必要的礼节还是不能少的。 “正该这样。我这就把前前后后给你讲清楚。” 老人稍微调整了坐姿,开始娓娓道来。被老人叫做小玲的女孩子坐在后面,一言不发,略带好奇的望着李紫阳。 “我们是极恶殿的人。这个组织已经传承数千年,到如今已经是第三十六届。你有所不知,其实我们的地球并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历史也不是教科书里那样稳稳向前,毫无纰漏。古往今来,许许多多的事情按照不符合我们地球历史要求的方向发展,其带来的结果对于整个人类文明和地球历史极有可能是毁灭性的。某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将这些事件或抹除,或强行扭曲,使之向良性方向发展。然而这样做的结果却是像在地球历史的主干上挖了许许多多窟窿,日积月累,岌岌可危。我们的使命就是穿梭在古往今来之中,清算件件尘封的往事,填补这些窟窿,使现如今和未来得以维持,铲除大极大恶为使命,所以叫做极恶殿。而我,正是这一届的首席长老。” 听罢,李紫阳惊诧万分,他甚至再一次怀疑是在被一个邪教头目洗脑。然而直觉和往日零星的经历告诉他,老人所说应该不假。 “惊讶吧?当年我被邀请加入时也是这个样子。由于存在的特殊性,我们的成员行事都是极其隐秘的,必要时甚至会清除相关人员记忆和文献记载。我们的任务困难重重,危险无比,所以相应的也拥有常人无法想象的力量,今天你见到的就是这样了。我这次邀请你,主要是希望你能加入极恶殿直系的出勤组织,也就是执剑团,直接参与事件的清算执行。邀请函上的执剑人就是对执剑团成员的称谓了。” “执剑人要求相当高的身体和心理素质,还要有超乎寻常的规划能力和判断力,最重要的是有修行天赋。他们的任务最危险,但与此同时,成长也是最快,历届执剑人中,最强者成为实力远超长老们的例子比比皆是。成为执剑人,这是难得的机会,也是一种极大的认可。” “我这里只是说个大概。你如果愿意加入,其他的详细内容会在日后的训练中一一提及。” 老人说完,也不急着要他的回答,只是静静望着他沉思的脸,神色古井无波。 “喂,你堂堂特种部队老大,不会退役了就习惯了纸醉金迷了吧?这个是真正拯救天下苍生的大事,别人还求之不及呢!”看他一直思考但没反应,小玲忍不住了。 “老先生,能不能再给我一些时间思考?”李紫阳既渴望往日出生入死的热血,也深深明白父母对自己好不容易退役的珍重,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这样吧,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我带你去亲身经历一件别人的任务,你感受感受吧。”想起没几天就是执剑团成立之日,老人也不得不稍稍加快步伐。 “好,那就麻烦老先生了。”虽然觉得这些事情不一定完全真实,但是刚刚那种久违的生死鏖战后重获新生的感觉却不断冲击着他的神经。每时每刻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拼尽全力绞尽脑汁去战斗去打击敌手,甚至下一秒就有可能失去生命那种紧张刺激,热血沸腾的感觉已经失去了很久了。上班下班,平平无奇的生活正在消磨自己的斗志,让自己精神松弛,身体慵懒。现在有一个机会重拾一切,还充满了冒险,值得一试。 “啵……” 车还是原模原样停在那里,只是里面的三个人就这样消失了。 某个时空。 “轰……” “嘭,嘭嘭……” 一座海洋深处的岛屿,热带特有的植物浓密高大,覆盖了地表。暮色苍茫,海浪猛烈的拍打着岩石,浪花四溅。 血红的天际,阵阵浓烟从岛屿东南方向升腾而起,随即又被掠过岛屿上空的狂风席卷四散开来。海滩上,大大小小的轻重型武器各自散落,天蓝色军装包裹的身体横七竖八,再也不复往日的热血和强健。远处一处小海湾,停泊着几艘军舰,主炮口齐齐对准了海滩深处的森林,面对战火逐渐停息但那道庞大的身影越发猖獗狂暴的局面,舰上的士兵们都陷入了沉默。 “这里是主舰,这里是主舰,收到的作战组立刻汇报最新战况!” “这里是主舰,这里是主舰,收到的作战组立刻汇报最新战况!” “这里是主舰,这里是主舰,收到的作战组立刻汇报最新战况!” 一片沉寂。 主舰通信员回头望着身后神色不定的师长,一阵不安。 五秒。 十秒。 十五秒。 已经超出回复的最长时限,战场没有回应,正如师长没有回应一样。 指挥室一片寂静。 “滴,嘶,嘶……” 突然,一阵杂音传过来,打破了寂静。 通信员立刻回头,将信号转接到指挥室广播。师长等人也焦急地盯着通信广播,急切的希望能透过声音了解到最新情况。 “嘶,这里是……”声音顿了一下,应该是回复的士兵受了重伤。 “这里是作战二组,一组三组已经失去联系,作战区域受到毁灭性打击。二组完全失去战斗力,存活伤员约27名,其中重伤超过九成。怪物已经向海港方向前进,请求饱和打击,重复,请求饱和打击!” “滴。” 通信中断了。 整个作战室的人都望着师长,等待着这个一向果断的男人下达一个迫不得已但无法改变的命令。 “轰……” 远处海滩,庞大的恐龙状生物已经冲出森林边缘,它身上有多处伤口,虽然都不致命,但是已经让它陷入极端狂暴。 “吼……” 见到海港的几艘军舰,特别是对准自己的炮口,怪物一声狂吼,伸出前爪从被它抛出来的武器和尸体中抓起一门毁坏的野战炮,直直的抛向军舰。 事发突然,最前边的一艘战舰直接被击中舰头,舰身一阵剧烈晃动。 “师长,不能犹豫了,饱和打击虽然会使幸存的战士牺牲,但也是万般无奈的下策,下命令吧!各舰,炮火准备!”这次行动的总参谋知道已经不能再延误了。 师长双目紧闭,抬起了右手,在做最后的挣扎。 突然,一阵轰鸣震彻岛屿。一道刺目的光芒从海面直射而来,狠狠地轰击在怪物身上,将它庞大的身躯直接击倒在地,激起一阵沙石。 “嚎……” 这是一声凄厉和嚎叫,饱含着痛苦和愤怒。 “那是什么?!”所有人都紧盯着海面上一道飞遁而来的人影。 师长的手也暂时放下。 那道人影以无可匹敌的气势直奔怪物,随即在它上空径直停下。 “唰……” 一声金属撞击的尖利声响起,一把古朴无华的巨剑凭空浮现在人影前方数尺,远远望去,巨剑比那道人影长了几丈! 不待怪物起身,空中的人影双手十指交叉紧握,猛然向下一挥! 巨剑瞬间笔直刺向怪物庞大的身躯,划破空气的呼啸声久久不绝。 “轰……”一阵轰鸣,整个岛屿都在震动。 “嚎……”怪物发出了最后一声垂死哀鸣,就此被钉死在海滩。 “立刻进入战场,实施救援!”师长沉稳高昂的命令将震惊的众人惊醒过来,作战室立刻陷入忙碌之中。 远处半空中,三个人远远俯视整个战场,目睹了这场残酷战斗的前前后后。 “这也是执剑人任务的一种。不管出现的时间是不是太晚,终究是尽了力。”战事落下帷幕,老人对李紫阳说到。 “随后所有人这段记忆都会被篡改,没办法,有的事情烟消云散比天下皆知更好。”小玲补充到。 “老爷子,此前多有得罪,这个邀请,我接了。”李紫阳望着战场,下定决心。 老头子和小玲相视一笑,很是满意这个结果。 李紫阳眼中,看到的不是那道人影毁天灭地、独战怪物的强大实力。他看到的,是那幸存的27名战士得以被救出,能够重返家园,而不是葬身在自己的炮火中,不是牺牲在对抗这些无法对抗的力量里。 谁能说里面没有和六子、消音管一样鲜活的生命呢? 就让自己以身执剑,将这些乌烟瘴气扫个一干二净吧! 第九章 离去 李紫阳和老人约定了三天后在市区启明山公园见后就独自驱车回家了,在这三天之内,他要处理好自己的工作,还要找个理由向爸妈说明情况,为以后长时间消失做好铺垫。 分别前李紫阳得知老人名叫楚天华,那个一直和他在一起的女子是他的孙女,名叫楚玲。按照他的意思,以后李紫阳和楚玲应该会在同一个组,想起她这一天下来的冷嘲热讽,李紫阳一阵头大。 第二天李紫阳向公司坚决请辞自己的工作。老总一口回绝了他的请求,并且直接提出年薪增加百分之三十,同时到年底可以给他一些股份。像他这样果断、理智、工作无可挑剔的管理人员,老总知道让他离去是一大损失。软磨硬泡了半天,拗不过他的执着,老总才极不情愿的签了字,即便如此,还是表示公司大门永远为他敞开。 没想到离职花了这么久,远远超过李紫阳的预料。离开时他的团队那种失去主心骨的表现让他心中一动,恍惚间有了一些当初退役时的错觉。 “什么?非洲?” “对。爸,妈,亚马孙热带雨林这些年受到了多大的破坏你们都知道,那可是地球之肺啊。如今非洲刚果盆地热带雨林的状况也是日益恶化,我加入的这个国际组织就是致力于保护热带雨林,阻止非法伐木开垦的。”对于父母的诧异,李紫阳早就做好了打算。 “小阳啊,非洲那么远,人生地不熟的,那些违法之徒一个个要钱不要命的,你去那里,说句难听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连个报信的都没有,你让我们两个人怎么办啊?”母亲这辈子都比较感性,说到这里,不禁潸然泪下。 “说什么呢!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女儿前两年在大学不也去参加了保护藏羚羊的公益组织吗?年轻人多关心关心生态环境,没什么不对。咱们紫阳又是军人出生,如今虽然退役了,也应该发挥军队优良传统,我支持。”同样是军伍出身的父亲倒是看得开,对于儿子的想法很支持。 “你就知道让孩子去冒险。当兵也是你说的,参加特种部队也是你鼓励,儿子身上多少伤你还不知道吗?!好不容易安安全全退役,婚都没结,又要去老远的非洲,我不同意!”听见他父亲的话,李紫阳的母亲一下子来气了。 “妈,要不这样你看行不行。我呢,每个季度就回来一次,让您看看有没有少了几块肉,完了我保证,两年之内,绝对给您找个儿媳妇,让您抱上白白胖胖的孙子!您看怎么样?!”看到局面僵持不下,李紫阳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先这样搪塞过去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你这马上三十的大男人真的会在两年之内结婚?!”听到这里,母亲总算是稍稍松口。 “你这话说的。我们家两个大老爷们什么时候糊弄过你?”父亲和李紫阳相视一笑。 “那我再考虑考虑,哼!”说完后又听李紫阳讲了许多细节问题,母亲才勉强答应,去做饭了。 “紫阳,去那边了你要想办法准备一些武器防身啊。”剩下的父子俩开始商讨一些关键问题。 “你放心吧,爸,我们一起的有很多国内外身份不一般的年轻人,安全问题他们家里人很重视。在那边也有好几个基地,安全和生活都是有保障的!” “那我就放心了,去了就放心大胆的干,和那些不法分子斗争到底!不过我可跟你说,有的东西不要认死理,背景太复杂的,能避开就避开,这可不像是在国内,有军队给你做后盾!”说到这里,父亲也忍不住担忧。 “放心吧,爸,我又不是死脑筋。这点弯还是能转过来的!”李紫阳给父亲泡了杯刚刚带回家的碧螺春,一时间屋里清香缭绕。 当晚,李紫阳又通过电话、微信等方式纷纷告别了老战友和其他亲朋好友。大家对此反应倒是没那么激烈,都提醒他注意安全。几个战友和亲妹妹都表示去了安顿好了以后有时间他们也去支援他。 “哥,回家的时候给我带几盆热带雨林里面的珍惜绿植呗!”妹妹发来视频,调皮地说到。 “你哥是去保护热带雨林生态的,不是去非法采药挖草的!”李紫阳对此哭笑不得。 “那我不管,嫂子和非法采药,你自己选一个带回来咯,哈哈!” 和妹妹聊着天,看着门外的母亲使劲往行李箱塞东西,父亲在一旁不停地抱怨都用不上,李紫阳突然格外珍惜这份美好。 他知道,一段全新的旅程即将开始,而自己也将再次守护这美好的生活和这颗晶莹美丽的星球。 很快,三天时间过去了,李紫阳早早地整理完毕,来到了父母家楼下。 昨天上午他已经把自己的车卖了出去,毕竟父亲对于他深爱的弗拉门科红毫无兴趣。急于脱手的他被二手车商狠狠宰了一笔,良好的车况硬是足足卖亏了接近20万。唯一的优点是当场车款就打到了他的卡上,他把这笔钱连同之前的存款全部转到了父亲的账户,毕竟,对于未来,他也无法预料。 “来来来,把这个也带上。”即将出发,母亲又把一瓶云南白药喷雾剂塞到了他的包里。 “看什么看,去了非洲,给你钱你也不一定买得到!”旁边的父亲一脸鄙视,母亲没好气的对他说到。 “好啦好啦,爸,妈,我走了。放心吧,几个月回来一趟,除了可能会晒黑,绝对不会少一块肉!对了,你们隔段时间就去帮我把房子打扫打扫,毕竟那可是要结婚用的!”看母亲又开始感伤,李紫阳说到。 “走吧走吧,记得给你说的,注意安全!”父亲巴不得他马上到非洲参加斗争对抗不法分子,免得他妈又嘀嘀咕咕半天。 “妈,走了!”说完李紫阳转身离去,头也不回,走到远处绿化带时挥了挥手,径直离开了。 他知道,转身看见的,肯定是母亲泪流满面的脸。 打车到了约定的地点,楚老爷子和他孙女已经在等他了。 “哟,这么大一包东西,你这是要去度假还是野营呢?”楚玲见到他大包的行头,忍不住调笑。 “这可都是宝贝,防雷防电防烈女!”李紫阳也毫不留情的回击。 “哼!” 对于两人的斗嘴,老爷子倒是显得有几分乐见其成的感觉,在一边偷偷发笑。 “喂,爷爷,不帮我就算了,还笑呢?!”楚玲似乎很不满,嘟着嘴盯着爷爷不放过。 “哈哈,年轻人多斗斗嘴,挺好的!好了,我们也不闹了,赶紧出发吧,送你们回去了我还要去接几个人呢!” 老爷子伸出双手,一左一右扶住两人的手臂,右脚轻轻一跺,一圈淡淡的类似阵纹的图案在他们脚下显现,一个光点从中心沿着纹路四散开来,随机整个阵纹一亮,三人像融入了空气一样就此消失。 远处,晨鸟啼鸣,早虫展肢,露水凝结成晶莹剔透的水滴从草尖滑落,整个公园还空无一人,保持着恬静,仿佛从未被惊扰一般。 瞬息间,李紫阳感觉脚下一空随即马上又踩在了结实的大地上。他甚至都不知道这功夫自己有没有眨过眼。 无论如何,眼前的景色已经和之前宁静的公园呈天壤之别了。 他们站立在一个巨大的青石广场之上,广场呈方形,目测长宽均超过了两百丈。广场边缘是青石围栏,每根栏柱和挡板上似乎都刻有字符,只是太远了实在看不清。极目望去,数道庞大的山脉在远处蜿蜒开来,全都低于广场之下,看来广场应该是建立在最高的山脉之上。苍松翠柏,参天古木,流水飞涧,好一派苍茫生机的景致,李紫阳甚至怀疑自己真的是来到了原始森林之中。 转身望向身后的山头,一大片雄伟壮观的古建筑映入他的眼帘。雕梁画栋,朱窗飞檐,成片的古建筑在山上密密麻麻的排列开来,高低有序,错落有致。明明有一种穿透岁月的古朴之感,但这些阁楼大殿、院落山门却一点没有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油漆依旧鲜艳夺目,木头仍然坚韧不腐。古朴典雅之中,隐约透露出坚不可摧的感觉,这让李紫阳着实惊奇。 长长的青石台阶连接着广场和高处的正殿,正殿门口又是一个开阔的小广场。“要是站在殿前,俯视着广场上的万千高手奇人,那该是何等的风姿绰约、盖世无双啊!”面对这样的布局,他不禁浮想联翩。 “怎么样,看傻了吧!这里就是极恶殿的总部,这可是独占一个空间的好地方,什么九寨沟九华山完全没办法比!”楚玲就喜欢看到他这种目瞪口呆的表情,一时间心情大好。 “山清水秀,烈女蛰伏,不简单,不简单。”李紫阳以牙还牙。 “哈哈,先别斗嘴了,你们安顿下来再说吧。”楚老头道。 三人在老头的带领下沿着青石阶向大殿方向走去,一路上偶尔有大殿出来的人,一个个身着各式各样、历朝历代的服装,甚至有的背负巨剑,亦或者肩扛铁锤,三三两两的外出。见到老人,他们全都躬身行礼,尊称“长老”。楚老头一一微笑点头,丝毫没有高高在上的气势。行过礼之后,见到楚玲在一边,他们大都是见着混世魔王的状态,抬头斜视一眼后就急匆匆的走了,估计没少在这个小姑娘手里吃苦头。 对于李紫阳,他们态度平平,一撇而过。虽然是主席亲自带回来的执剑人候选人,但是这条路上,天分是远远不够的。极恶殿历史上不乏天才平庸消逝、惨淡收场的先例。 “走吧,我带你去临时住处。”主席回来后也不复之前的轻松,似乎这充满神奇的大殿,有着无数沉重的东西压在他心头。 第十章 长老 三人走到了青石台阶尽头的大殿前,李紫阳驻足回头望去,庞大雄伟的广场尽收眼底,远近山脉也是一览无遗。暗中细数了一下,他发现青石台阶一共是108级,最后五级由五块颜色各异的彩色石头组成,很是奇妙。这108级石阶不知历经几百几千万践踏,然而却丝毫不见磨损,棱角还是那么分明,台阶之间还是严丝合缝,毫无扭曲。看来,这里的建筑都不能以常理揣度。不过想想楚老爷子的通天手段,他也就释怀了。 正在思考的李紫阳突然感觉到一种窒息的感觉,下意识的他感受到了危机的袭来。这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让他喘不过气,仿佛自己是一只笼中的兔子被一只利剑瞄准,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他将右手猛的抬起斜挡在胸前,左手伸出去用力把楚玲向外一推! 一枚青铜钱币自大殿门口激射而出,直直击向李紫阳! “嘭……” 一道无形的气墙浮现在李紫阳身前,带着巨大力道的青铜钱币破空而来狠狠撞了上去,一声闷响,圈圈涟漪在气墙上荡开。 “叮……”古钱币势头全无,轻轻地落在地上,响声清脆。 “厉害!厉害!” 四道人影从大殿内走出,为首的一个人一身古装,青色的长衫穿在挺拔健硕的身体上,头上扎了常见的古代发髻,一枚温润光泽的古玉挂在腰间,看着好一派文人雅士的风范。跟在后面的三人打扮也大都如此,只是没有这么高大,其中一个甚至是老态龙钟,身形佝偻,眼神不管怎么看都有几丝恶毒。 “王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楚天华的语气中压抑着怒火。一直以来这个家伙就和自己不对付,竞选中被自己打败失去首席长老之位后更是和自己针锋相对,让他很是恼火。 “楚长老严重了。我只是见你外出接近一个月,而今终于带回来了一个候选人,感觉很诧异。楚长老精挑细选,想必他肯定是身手不凡,所以才忍不住试探试探,哈哈。”被称作王长老的中年人笑到,语气中的险恶用心却是不加掩饰。 “你……”楚玲满脸涨红,非常愤怒,虽然她一直都喜欢讥讽李紫阳,但是他刚刚的一推,分明是在保护自己,这下她坐不住了,忍不住就要大骂。 “玲玲,不得无礼。我们说话还轮不到你插嘴。”楚天华伸手拦下了上前的楚玲。 “王长老,我们带回来的候选人都是费了一番心思,你也不想他们早早退出或者夭折吧?王长老可别忘了候选人成为执剑人的授剑之时,还有我楚某人测试那一关要过,哼。”对于刚刚回来就痛下杀手的王长老,楚天华也是毫不留情。如果他的候选人真的出了意外,王长老的人在晋升执剑人之时,按例还有首席长老授剑前的测试,那时候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楚长老严重了,只是试探而已。况且这枚青铜钱币是我当年出勤时无意间获得的,已经是几千年历史,正准备送给楚长老的首位高徒呢,就当是见面礼了,哈哈。”王长老大言不惭,脸上挂笑,倒是身后的几人对楚天华刚刚明显威胁的话很不满,脸色大改。 “既然如此,那李紫阳就谢谢前辈了。”李紫阳大致也明白了眼下的状况,弯腰捡起了钱币,对王长老抬手行礼。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各怀心思。李紫阳暗暗起誓,他日一定要把这贵重的礼物亲手钉在这阴险狠毒的长老身上! “年轻人就是有肚量,我欣赏你,哈哈!”王长老笑道。 “走吧,我送你先去安顿。”楚天华面不改色,不再和他们纠缠。 李紫阳和楚玲跟着他右转绕过大殿,向后山的院落走去。 “楚天华近来气势越发嚣张了,如今也开始趁这次执剑团组建的机会发展羽翼,任由他下去,后患无穷啊。”见到三人消失在大殿转角处,那个身形佝偻的老者说到。 “陈长老担心什么,我们四人都在长老团,这极恶殿如今已经是十之七八为我们掌控。即便那秦老头子要支持楚天华,我们也稳压一头,胜负早在几十年前就分了。”另外一个中年人对佝偻老人说到,原来这四人竟然都是这一届长老团的长老,很明显他们这一派系和楚天华为首的主席派系很不合。 “赵兄此言差矣。自古新人胜旧人,即便我们胜了楚天华,几十年后也难敌后代新秀啊,培养新人,才是重中之重!”为首的王长老沉声道。 “刚刚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丝毫没有修行但是感知却如此敏锐,成长起来肯定是一个大患。楚玲那余孽也是天资不凡,楚天华这家伙这些年肯定是暗中倾注了无数心血,如今在这一届候选人里应该是稳居前三甲。这两个人都是威胁啊。”最左边的冯长老不禁忧心道。 “哼,天资卓绝又如何?当年楚天华的儿子儿媳不也是力压当代无人敢撄其锋芒?最后不也是落得个双双殒命尸骨无存?天才,也要有机会成长起来!”最先开口的陈长老阴沉沉地说到。 听他提起这件事,另外几位长老也是面露狰狞之色。当年楚天华儿女两人,也就是楚玲的父母,不仅实力远胜同代新人,任务更是完成得无可挑剔,一年内一路晋级直到一人四星执剑人、一人三星执剑人。若不是他们几人联手,如今必定是楚家一系独大。这件事到现在楚天华还蒙在鼓里,虽然他从没停止过调查,但却毫无收获。 “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我们安心培养新人就好,哈哈哈!”王长老神色一变,对其他三人嘱咐到。 “哈哈哈……” 殿外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刺鼻的阴谋味道惊起了旁边千年古松上的几只仙鹤。 带着两人来到大殿后面的一个院落,楚天华将其中一间房分配给了李紫阳。 “这是临时的住所,各大长老和其他途径邀请进来的候选人都住在这附近几个院子里,这两天你可以自主活动,没人敢难为你。不过年轻一代候选人里面有几个实力相当不错的家伙,小心别吃了苦头。”想起刚刚和几个长老的碰面,楚天华一阵怒火。如今极恶殿是六大长老一位首席长老的设置,除了新晋的武长老,其他五人有四个以实力强大的王长老为首结成一派,处处与他为难。另外一位执法长老则是独来独往,执法殿并没有明确表明对哪一派系的支持。如今整个极恶殿,上上下下,除了武长老,也只有前任首席长老是站在他这一边。如此算来,的确是势单力薄。 如今极恶殿最具潜力、也是日后最强大的势力——新一届执剑团组建在即,那四位长老已经集齐了十几位候选人,按照每一届执剑团风、火、雷三个殿的设置,他们的人多半要占据其二,现在情况不容乐观。 “玲玲,下午你带着他去转转,熟悉熟悉情况,顺便把候选人评级做了。我还要抓紧时间去把剩下的几个人接回来,时间已经不多了。”楚天华对楚玲吩咐到。 “爷爷,你放心吧。” “嗯,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在一起多沟通,玲玲多告诉他一些相关的东西。”说完他转身出去,直接从院落里消失了。 “虽然本姑娘对你意见很大,但是呢,很可能以后我们就是队友了,我就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计前嫌!”楚玲的样子的确像是一个大仁大义原谅他人的大气女子。 “那小李真是感激不尽,在此谢过楚姑娘了。”李紫阳也懒得和这个刁蛮的首席长老孙女计较。 “不说了,先把东西放下,我带你去转转。”虽然在开玩笑,但是一想到爷爷急急忙忙离开的样子,楚玲也感觉到一种紧迫,她也必须尽快和队友成长起来了。 李紫阳把东西放好,随她出了门。 “刚刚我们最先到的地方是主广场,然后是主殿,这两个地方一般都是全体成员集会和重大事情宣布的地方。你也可以在广场约战任何人,围观人数绝对可观,只不过以你现在的实力,准备被打成猪头天下皆知吧,哈哈。”一路行走,楚玲以边介绍各个建筑,虽然她平时调皮喜欢嘲讽别人,但是办正事还是严肃可靠的,只不过几句调笑是少不了的。 “主殿后面,左半边山脉大都是殿内人员居住区域,右半边则是议事堂、藏书阁、演武场、执法殿、取剑塔等建筑,平时我们修行、领任务、长老们议事大都在那边,那边的许多地方都有秘术加持,你可不要乱闯,小心不知道怎么死的。”楚玲最后忍不住嘱咐。 “你这又是藏书阁又是修炼又是秘术符文的,我怎么感觉像是穿越到小说了一样啊。”李紫阳虽然对这两天的经历诧异而又惊喜,但听完这些还是忍不住嘀咕到。 “亏你还是个特种兵头头,这点接受能力都没有吗?我还就告诉你,你真来到了这么个神奇的世界,别人一辈子梦想着还没机会呢,还在这里嘀嘀咕咕的,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姑一样,哼!”感觉被怀疑成邪教,楚玲很不开心。 “得,感谢楚大小姐接引我进入修仙世界,行了吧” “切!” “我们的大殿在这条山脉的正山腰,大殿后面的山巅还有另外一座殿,三星以下执剑人不允许上去,殿里面有什么宝贝我也不知道,爷爷说什么也不告诉我。有机会偷偷去看看,嘿嘿~~”楚玲脸上露出一丝狡黠。 李紫阳听着,满头黑线。 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个女混混! 第十一章 候选人 “走,我先带你去把候选人评级做了。”楚玲说到。 “候选人还要评级?不都是候选人还没入选吗,做什么评级?”李紫阳不解。 “候选人都是经过长老们从现实世界初次筛选后邀请进来的,他们只能对候选人现在的能力进行大致的判断。虽然挑选的都是各行各业极其出色的人,对于候选人的潜力,特别是成为执剑人之后修行的天赋很难判断。于是每一个候选人都要经过最后一次评级,如果天赋和潜力不够,会被刷掉。”楚玲很认真的解释了为什么要进行候选人评级。 “执剑人的修行有风、火、雷三种主流属性,另外的各种属性归为一类,虽然偶尔会出现超级强者,但是几率太小,难度极大,前辈留下的典籍经验也匮乏,你还是祈祷自己不是非主流吧。” 李紫阳已经接受了这些类似穿越修仙、出现在小说情节里的东西,他也很好奇自己到底会得到怎样的评级。 “一般而言,能成为候选人大多数都能通过评级,只不过分天赋高低而已。” “你是什么级别?”李紫阳问到。 “哼,本小姐可是火属性最高级别候选人,天资不凡说的就是我!”楚玲说起这件事,非常高兴,算得上趾高气扬。谁让这个女孩是目前候选人之中唯一的七段火属性天才呢? 说到这里,两人已经来到了山脉右侧一个气势恢宏的副殿。 殿内,三三两两的人聚集在一起,时而发出阵阵惊叹和低声讥讽。一位身着长袍的灰发老者立在殿中央玄玉台旁,双目紧闭,面无表情。 “下一位。” 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壮硕的皮夹少年走上前,像之前的人一样把右手放到玄玉台中心,闭上眼睛,神色平静。 玄玉台一阵沉寂,色泽黯淡。 “看来是没什么戏了,今天已经淘汰了三个人,这第四个马上就要诞生了。”围观的人中传出了议论之声。 少年不为所动,一如既往地淡定。 还是没有反应。 大家纷纷摇头,可惜了这一副走力量路线的好躯体。 “嗡……” 突然,一阵金玉相击之声从玄玉台传出来,清脆有力,贯透耳膜。 玄玉台一时间大放光彩,竖立中央的玉镜刚刚黯淡的色泽转为乳白色,其中夹杂着丝丝紫气,炫彩夺目,仿佛蕴藏了无尽的力量。 “雷属性,七段。”静立一旁的老者开口,仍旧波澜不惊,仿佛今天第一个称得上绝世天才的少年出现是一件平平淡淡的小事一样。 “我的天!” “厉害了,又一个七段天才,这一届看来真的是要群雄并起了。” 围观的人沸腾了。 “昨天的诸葛乾,叶念卿,加上前天的周生一,还有那个首席长老的孙女,已经五个七段天才候选人了,这一次,极恶殿肯定有超级强者出世。”稍远的外围,几个前几届的执剑人也忍不住感叹。 “下一位。”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 少年听见老者下了逐客令,立刻抽回手腕,对着老者弯腰行礼,转身而去。 走到殿门口时,他与李紫阳二人擦肩而过,目光扫过两人,神色微微一变,大步离去。 李紫阳见一群人还沉浸在刚刚的惊叹中,便自顾自走上前去,依样画葫芦把右手手掌平放到了玄玉台上。 沉寂。 其他人见又一个人前去测试评级,也都饶有兴致地仔细盯着玄玉台。 还是沉寂。 “不会又是一个七段天才把?” “那就精彩了,也不枉今天来一趟围观。” “想多了,哪有那么多天才。弄不好是要惨淡收场咯。” 李紫阳听着这些议论,虽然心中没什么波澜,也不免有点打鼓。自己不会真的被淘汰了吧? 突然,他感觉到玄玉台一阵轻微的颤动,于是忍不住睁开眼睛。 很多人感知都非常敏锐,也察觉到了异常。 古朴的玄玉台上,玉镜仍旧是华光内敛。但是,正中央,一颗星辰慢慢浮现,淡淡的清辉弥漫,金色的光泽并不刺眼,与星空之中一颗闪烁的明星一般无二。 李紫阳吃不准什么情况,转头望向老者。 围观的那些新一届候选人也都是一头雾水,纷纷盯着老者,想从他无趣的脸上读出一丝信息。 “这是……” 外围的老人们则震惊无比,他们也是从新人过来的,这些年的历练和成长中,知道了很多密辛和往事,此时纷纷想起了那一个传奇人物。 “但愿这不是另一个悲剧的开始吧。”一个女子开口到。 其他几人听到这句话,也都是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星辰,评级不明。”老者终于开口下了结论,声音还是一样毫无情绪。 “星辰?这家伙!”楚玲听完也是一惊,看样子这个家伙还真是个“非主流”啊,只不过这种身体属性修行极为困难,甚至可能终身无法入门。但一想到特殊属性的人大成之后的恐怖实力,她也释怀了。凡事都看气运,希望这家伙上辈子积了阴德吧。 围观的人又一次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无非是感叹属性奇特、日后成败难料之类。 李紫阳看老者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又想起刚刚对待七段天才的态度,知道从他这里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于是便拱手作揖,转身朝楚玲走去。 楚玲一脸玩味。 李紫阳一阵头大,他知道这个丫头心里肯定没想什么好事。 “厉害呀,尊敬的非主流先生。” “滚……”李紫阳很无奈,没好气的回答到。 “这有什么。三百多年以前,极恶殿天才林鹰修行一日千里,短短十五年时间登顶驭剑榜榜首,一己之力连破干支榜排名六、七、八的己巳、庚午、辛未三恶,丰功伟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同样也是不被看好的星辰修士,还不是风华绝代,一览众山小。”说到这里,楚玲罕见地露出一脸仰慕之色,毫不掩饰对这位林鹰前辈的崇拜。 “后来呢?”李紫阳很好奇,既然十五年时间就能登顶榜首,想必后来肯定是一往无前,名垂青史。 “呃,后来林前辈失踪了,几百年来一直杳无音信。”楚玲一下子就蔫儿了,满是慨叹和唏嘘。 “你这说来真是吓人,我们特殊体质要么一事无成,要么风生水起的时候生死不明,真是命途多舛啊。”虽然这么感叹,李紫阳还是对自己充满了信心,他相信,这条路不管多艰难,自己趟着鲜血过去也要奋力一搏! 况且,他很想知道,那个杀死六子两人的执剑人,如今身在何方,实力多强。 在前往住处的路上,他们遇见了王长老和他身边的几个候选人。其中三人紧跟王长老,另外几个家伙远远吊在后面,看样子应该是新来的一批,被带着去做评级。 “这不是小玲嘛,怎么,带着楚老头精挑细选的人去做评级呢?”王长老一开口就是讥讽,紧跟他后面的三人也附和着面露不屑,其中身着紫色长袍、腰间佩一枚深紫色玉环的年轻男子更是一脸倨傲,气势凌人。 楚玲瞪了一眼王长老,直接不理他,准备掉头就走。 “楚姑娘,听说你也是七段火属性天才,在下周生一,以后还请楚姑娘多多指教。”原来这个紫衣人就是同为七段风属性的天才,周生一。他说话时脸上带着看似和煦暖阳的微笑,其中的冷酷与挑衅却隐隐闪烁,好一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唉,真是气死我了,你说你怎么就不是风属性的天才呢?风属性大成后绝技‘喝西北风之术’冠绝天下,无人能敌,可惜呀,可惜!”楚玲毫不理会周生一,反倒对着赵紫阳一本正经地恨铁不成钢。 赵紫阳对此也是乐见其成,遇上这个女混混,这帮家伙哑巴亏是吃定了。 “小丫头还是一样牙尖嘴利啊!”王长老眼神凛冽,语气冰冷。说完一拂衣袖,大步离去。 周生一也不再故作热情,嘴角一勾,和众人跟了上去。 “走吧,不理他们。以后打得他们满地找牙,对了,连老家伙一起打!”楚玲忿忿道。 “好了,楚姑娘楚大人,以后都是你的菜!我们快去看看楚长老回来没有,其他几个候选人应该也都到了。”想到日后和这些人免不了摩擦,李紫阳很烦恼,看来到哪了都一样,有人就有勾心斗角啊。 回到了居住的院落,楚长老也刚好带着另外几个候选人赶到。了解了李紫阳的评级,他也持乐观态度,甚至对于他不是风火雷之一很满意,这让李紫阳和楚玲都有点捉摸不透。 随后楚长老带着三个候选人去做了评级,其中一个是六段火属性天才,一个是皓月,另一个是耀日。得知这个消息,李紫阳和楚玲都很震惊,他们实在猜不透楚长老是什么打算,他是下定决心在稀有属性里面培养一个绝世高手吗?还是有什么特别的法门,可以让他们突飞猛进?万一有一丁点问题,那可就全盘皆输了,这样风险太大了! 另一边,其他几位长老对此也很惊讶。他们聚在一起讨论了很久,也想不明白楚天华是什么打算。 “哼,就算他楚天华有什么秘术能让这些个体质快速成长,想必也是拔苗助长,弄不好得把自己搭进去。”佝偻阴沉的陈长老冷冷说到。 “怕是被那林鹰的奇迹冲昏了头脑,准备孤注一掷吧,我到要看看他有多大的本事。”冯长老冷笑到。 “星辰,皓月,耀日,古籍中最强大的三种特殊属性都被他凑齐了,只怕他真的有什么阴谋啊。”王长老闭目深思,隐忧不减。 …… 这两天新人加入、天才缕出、特殊属性齐聚被传的沸沸扬扬,整个极恶殿一直的庄重深沉气质一扫而空。就连平日气氛静谧凝重的右侧山脉也不时传来人声,一时间整座山脉显得热闹非凡,生机勃勃。 满打满算,整个极恶殿上上下下也不过千来号人而已,一切与众不同,都只能归因于这一届候选人的特别了。 终于,又一个消息把这种气氛推向了高潮—— 明日正午,主广场举行新一届执剑团成立大典! 第十二章 大典 翌日。 一大早李紫阳等一批新人就被叫醒,每人领到了三套灰色长衫。即便现在外界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但极恶殿这个传承古老的庞然大物似乎还是对仪式和在他看来是繁文缛节的东西极其看重。昨天从和楚玲的聊天中他得知,对于平时的着装殿内没有什么要求,但是任何集会都必须穿统一的服饰,任何人都没有例外。 穿上长衫和布鞋,李紫阳对铜镜里的自己很满意,儒雅中不失威严。只可惜这一头短发总是有些格格不入,配套的头冠和发簪也派不上用场。 就在这时,一位负责礼仪的老者走进了院落,他先是进了另外几个人的房间,不一会儿他们纷纷发出了惊叹,等到他过来,手在李紫阳头上一抚,一头长发就这样长出来时,李紫阳也差点惊呼出声。索性他定力极佳,克制住了,只是抬手向老者道谢。 在老者指导下,扎好发束,佩上发冠,插好发簪,一个完完全全的文士出现在镜中。看着和书画中别无二致的自己,李紫阳心里一阵唏嘘——以后的世界,会完全不同了! 收拾好,李紫阳到院中和其他几人汇合。 “果然是风度翩翩、温润如玉啊!衣冠禽兽,名副其实!”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想都不用想,李紫阳也知道是谁,只是他一转身准备回击时,着实被惊讶了。 身着淡蓝色紧身衫的楚玲站在院中一棵古枫下,玲珑的身材被包裹的凹凸有致,三千青丝在发梢处被一根紫色发绳轻系,腰间一枚碧绿的玄玉佩着,一双玉足踏着蓝色绣花鞋,双手搭在腰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好一幅红枫佳人图! 在心中暗暗惊叹之后,李紫阳也平静下来。 “美女,你好,请问你有见到一个姓楚的疯疯癫癫的姑娘吗?” 美人笑容不减,只是意味大变。 “厉害啊,楚师姐穿这么秀气还能跑这么快!” “这个男的也不错啊,跟飞一样的!” “啧啧啧,还会翻墙,难怪听说之前是特种兵来着……” 在一群人的感慨中,李紫阳被暴走的楚玲追出去好几个院落,一时间新人住地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不久后两人停止了打闹,跟随其他人一起到了大殿前主广场上。 这里不知被谁整整齐齐布置好了许多蒲团,看起来和布包一样的蒲团,坐上去却是一阵温良,非常奇妙。李紫阳估摸着这又是哪位大神的“法力”吧! 新人陆陆续续在广场前方坐定,李紫阳认真观察了布局,发现一共被分成了五个方阵。根据之前和楚玲的交谈,他知道有四个方阵分别是风、火、雷三组候选人和执法殿新晋成员,另外一个方阵则完全不清楚。只是他们中虽然有年轻人,但看起来年纪普遍在四十岁以上,一个个闭目沉思,气定神闲,很不平凡。 李紫阳和楚玲,加上楚长老陆陆续续带回来的几个人组成了人员最少的火属性组。和其他组动辄十人且大部分属性和本组属性一致的情况相比,他们这个一共五人还只有两个火属性天才的阵营显得有些势单力薄。 就在李紫阳从风属性阵营发现周生一时,他也把凛冽的目光透了过来,脸上的倨傲之色溢于言表。 李紫阳不为所动。 同时,他也看到了雷属性阵营中那个当天身着皮衣的健硕男子。对于这个人,李紫阳有一种莫名的好感,他也打算有机会去结识结识。 “嘭……” “嘭嘭嘭……” 突然,一阵巨大力量撞击地面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一群人纷纷转身,将目光聚集在后边的广场。 四道蓝衣身影以前一后三的方式从天而降后直直站在那里,光华流转的长衫与身形合一,仿佛要击穿青石! 对于众人的侧目,他们则是无动于衷,一副出世高手之资。 “嘭……” “嗡……” 仿佛是被这四人拉开了序幕,一道道身影紧接着从各个方向破空而来,有人脚踏飞剑,有人身骑异兽,也有人直接踏空而来,好一派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架势! 一阵阵惊呼和咽口水之声中,青石广场后边被占据大半。 这些人,就是极恶殿敢去古往今、斩妖除魔的锋芒所在! 一时间,主广场上一阵汹涌气势冲天而起,刺破长空! 许许多多盘坐在地的人也在这一刻对自己起誓:定要竭尽全力,做那少年英伟绝伦之人! “噹……” 一声幽远宏亮的钟声把无数人的视线集中到了大殿前。 几道紫色人影缓缓从殿中走出,不紧不慢,无声无息。 这一次,则是那群破空而来的强者高手目光热切了起来,眼神中神华流转,脸上的狂热和崇拜毫不掩饰! 为首的首席长老,也是现如今极恶殿明面上第一强者——楚天华! 身后的王、陈、冯、武四大长老,以及执法殿长老! 甚至,连早已退隐闭关、久不露面的前任首席长老也在今天出现! 如果说年轻一辈强者高手是锋芒,那这几位就是极恶殿历经锻炼、无人能折的精钢剑身! 一种如水如风的威压自上而下,弥漫开来。 罡风、烈火、炸雷,各种力量夹杂其间,划过每一个人的寸寸肌肤。 盘坐在地的人大都面色涨红,极力抵抗着这无形的力量,只有几位七段天才面色如常,端坐不动。 与此同时,李紫阳和另外两个属性各异的家伙则是不明所以,对于其他人的艰难毫无体会。 大殿前,楚天华一阵欣喜,另外几位长老则是面色生冷,各有所思。 收回了各自的气势,几位长老随机站立成一排,一同悬空而起,盘坐在半空。 随即,广场后面的年轻一辈也纷纷盘坐半空,让候选人一个个羡慕不已。 只剩下执法长老独自站在台阶旁,手持执法杖,睥睨众人。 “焚香。” 长老一声轻喝,通体黝黑、顶端嵌有鳞片状物体的执法杖在殿前一击,一座四角青铜方鼎凭空浮现在几人身后高出数丈的空中,三根手臂粗、身刻金龙的巨香一字排开插在鼎中,静静燃烧。 日照青鼎,紫烟升腾。 群山之中,无数仙鹤齐鸣,排成数列飞来,在大殿盘旋数圈后落在殿旁古松之上。 “大极大恶,大有大无。” 执法长老开口,响彻全场。 “大极大恶,大有大无。” 各位长老、广场后方的年轻强者们也纷纷开口,神色肃穆,吐字铿锵。 山顶,普通人绝对禁止靠近的大殿一阵轻颤,玄妙的波动四散开来,天空零星的云朵受到激荡,砰然消散。 候选人们无法理解其中的意思,但再痴傻也都知道这句类似口诀的话,对于极恶殿意义非凡。 一遍过后,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大典,开始!”执法长老再一次开口。 没有欢呼,也没有奏乐,一切还是那么肃穆庄重,这让不少新人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嗡……” 执法长老食指凌空一点,一卷光华莹润、硕大无比的卷轴浮现在靠近候选人的空中。 “先由我为各位详细讲解你们将要面临的一切。” 执法长老说完,踏空走到卷轴旁,盘腿而座。 所有候选人起身,拱手,下腰,行礼。 李紫阳知道,这看似光怪陆离、仙魔乱舞的世界,终于马上能让自己摸着头脑了。 第十三章 极恶殿 执法长老轻轻抬手示意,李紫阳便和大家一起再度盘腿而座。 “各位,不论之前身居何位、实力几分,从进入这片空间的那一刻开始,你们的生活就已经划上了一个句号。现在,全新的旅程就此开始!” 说到这里,他稍作停顿。暗中观察了这群“孩子”的反应,执法长老难得感觉到非常满意。少数人沉静如水、坦然处之,但神色坚毅,炯炯有神;其他人则纷纷面露憧憬,眼中神采奕奕,甚至有几人紧握双拳,一幅跃跃欲试的样子。这样一群热血中不失睿智沉稳的年轻苗子,让他感觉到了极大的希望。相比之前几届或一派清高或一派维诺的印象,这一届他非常满意。 “从现在开始,你们将基本和现实世界失去联系。大多数人来之前都安排好了自己接下来的事,而我们有的是时间和能力让你们日后恢复原本的生活。但是,无论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擅自进入,杀无赦!” 众人一惊。 “极恶殿,传承自远古时期,早期历史本殿藏书阁也无相关记载,但毫无疑问,底蕴早已跨过三千年之数。正常情况下,每百年极恶殿便会招募新一批候选人,不断补充新鲜血液,而你们,便是第三十六届执剑团候选人!” “自创立以来,极恶殿便以铲除大奸大恶、大患大凶为己任,历代前辈莫不是以君子之心养浩然之气,希望你们日后也不要堕了先贤英明。” “我殿大致分为长老团、执法殿、执剑团几个部分,至于其他,你们目前还没有能力和资格知晓。长老团共一位首席,五位长老,负责统御全殿上下大小事务。执法殿则是由我主持,总管执剑人奖惩,肃清山门。” 说到这里,执法长老环视了一圈,眼神几乎和每一个人直直相对,“执法殿有过废除殿主、格杀长老的先例,所有人好自为之!”听到话锋突然一转,每个人都是一阵寒意从脊背蹿上来,被长老有意无意“重点照顾”的几个天才更是惊惧相加,身体一怔。 李紫阳和执法长老对视时倒是处变不惊,在他看来,惩恶扬善、严于律己本就是一个曾经军人的品质之一,心定则志坚,他相信自己不会自毁一生。 “至于执剑团,那就要细细道来了。” “你们身后的师兄师姐,乃至师叔师姑,都是曾经执剑团的栋梁之才。按照惯例,新一届执剑团成立之际便是他们成为独立执剑人之时。他们将不再受到严格约束,但同样,他们也不再享受殿内的极力扶持,一切都要开始靠自己!” “而你们,从进入这个广场开始,就已经接过了他们的使命,开始了每一个殿内强者的必经之路。” “本届执剑团依旧按例分为风、火、雷三殿。其中风殿由王长老与冯长老分别任正副殿主,火殿由楚长老与武长老分别任正副殿主,雷殿由陈长老与赵长老分别任正副殿主。大典过后,各位长老会带大家去各自的分殿,希望大家精诚团结、勤加修行,不要误了大好时光和难得天分。” “很快你们就会走上修行之路,除了长老,每个队伍都会有自己的导师,你们的师兄师姐也会是你们的良伴,至于典籍、秘术乃至天才地宝之类的东西,殿内倒也是应有尽有,不过那都是前辈和师兄师姐们拼了命换来的,你们需要靠自己的本事去换取。敦促教导这些事我就不多说了,以后有的是人不辞辛劳教你们。” 说到这里,执法长老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他们身后的师兄师姐们则是开怀大笑,不少人直接把手指关节捏得炸响,一种即将被祸害的感觉让每个人额头布满了黑线。 “踏入修行之路,你们的力量会与日俱增。半年之后会有考核,若无法踏入一星执剑人,而且没有什么特别能力,会被清除记忆后踢除。对了,我再强调一点,你们也可以问问师兄师姐,如果你们以后自恃强大为所欲为,别怪我法杖无情!” “执剑人分为一到七星,每晋级一次,实力增大数倍,具体就要看你们各自的付出了。根据你们各自的属性和所选的功法秘籍,你们的力量也会天差地别,但终归是来源于这片天地,切记不要妄自尊大,无视苍天黄土!这样的狂妄之辈极恶殿历史上有名有姓的人不下三个,最后都是落得惨淡收场,尸骨无存,我辈要引以为戒!” “以后殿内会不断给你们任务,名为‘去恶’,世间恶事,极恶殿将其按照天干地支分为六十等,甲子为最,癸亥为末,不同等级的执剑人按照实力可以接受相应的去恶,这其间会是生死相交,云谲波诡。同样,熬过来了也是好处多多,修行一日千里。” “能力都是在历练与生死搏杀中不断增长的,所以除恶会伴随你们执剑的一生。极恶殿什么意思?并未我们都是极恶之人,而是我们要攮除奸凶、湮灭大恶;执剑人怎么理解?不是佩剑自保或是侠客游子般浪迹江湖,而是手执长剑,斩断恶人恶事,除却污浊,还这天地一片安宁。数千年来,极恶殿心之所系、执剑人剑之所指,五一不是歪风平,邪浪静,无愧殿前牌匾和手中长剑。你们这一辈,也要这样,不要愧对先贤。” 执法长老娓娓道来,简简单单的话语背后,李紫阳他们似乎看到了一个个传奇和鲜血并存的故事。精神和传承,就像是跨越时间的鲜活画卷,一幅幅波澜壮阔亦或是惨烈血腥、温婉绮丽的图画浮现在每个人的脑海,令人神往之时也肃然起敬。李紫阳仿佛看到了一片废墟之上,白衣剑神意气风发、斩尽敌手,衣袍上丝丝缕缕鲜血在风中歌唱着他的风流倜傥;他又看到了斜眼下山谷中,一位战士筋疲力尽、任凭敌人残忍的剥除自己的血肉也致死不松开握剑的手;还有那位女子,长发披肩,双目血红,万丈红芒透过手中长剑风卷残云,只是敌人殷红的体液再也无法让地上那苍白的面庞抹上一丝血色……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奇绝壮丽、血红凄婉的气氛中,有的人面色如土,有的人潮红如丝,有的人不住颤抖。 别无二致的是,每个人的那颗心都坚毅了起来,每个人的身上,一种无法言说的气势就此升起,伴随一生。 李紫阳还看到了树林边,六子和消音管拖着残破的身体,在向自己招手轻笑。 不由自主的,他忘记了几大长老的威严,抛却了年轻强者的威势,“腾”地一下,李紫阳站了起来,双拳紧握,两只眼睛泛着奇艺的光泽,紧紧盯着大殿之上“极恶殿”三字牌匾—— “攮除奸凶,至死不渝!” 近乎嘶吼的声音将广场所有的视线和心绪集中在这个角落,李紫阳岿然不动,傲然挺立。 楚玲几人也在一瞬间猛然起身,齐齐站立—— 其他人也一起起身—— “攮除奸凶,至死不渝!” 这一刻,几大长老眼中波光流转,心绪恍惚。 山巅,几道苍老的身影浮现在半空中。 “这一代,将要光大我神殿,一扫几代以来颓废之风啊!” “林鹰失踪后各路妖魔鬼怪、穷凶恶极之徒大肆反扑,堂堂极恶殿日渐式微。这一代若是真的能重振雄风,我们几个早就该死的老骨头关键时候豁出去护佑又如何?” “陈年往事,旧伤老疤,是该了结了。” “各位,”执法长老语气微微有些激动,“请坐!” 大家渐渐平静下来,也体味到了“请”字的意味,逐渐盘腿而座,不少人暗中打量李紫阳,对这个之前印象不深的男子重视起来。 执法长老看了李紫阳一眼,眼中欣慰之色一闪而没。 “七星执剑人之上,便是剑宗师;宗师之上,是天地间最强者——大有境与大无境。” “天地为田,正邪善恶为稻麦,引渠水则灌溉万物生灵,挥弯镰则宰割至强至恶,这便是守大有大无之境。” 包括后面的老人们在内,每个人都安静下来,他们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境界,只能在自己脑海中勾勒最举世无敌、风华绝代的画面。 “大有境可为极恶殿副殿主,大无境受三千殿众膜拜景仰,牌位入先贤祠享万世香火,是传承千年极恶殿之殿主毫无疑问的落座人。”说到这里,执法长老和众位长老都是神色一黯。 “说来惭愧,自三百年前绝代高手林鹰消失以来,殿主之位空悬至今。你们这一代天才云集,希望能有人有朝一日登上殿主之位,重振我神殿雄风!” 星星点点的焰火在广场上每一双眼睛里闪烁,似乎能照亮这座久经沉浮的大殿前世今生。 “絮絮叨叨半天,我要说的就这些。接下来请首席长老为各位讲讲自己的往事,让你们切身体会一下自己将要开启的旅程吧!” “有生之年,希望我老朽的双膝能有幸一跪殿主。” 说完,执法长老慢慢退到了其他几位长老身旁,转身之前轻瞟了李紫阳一眼。 第十四章 火辣辣的美女导师 再之后就是首席长老讲述的那个惊心动魄的庚辰七了。回想起来,还真有几丝恍然如梦的感觉,既然新世界的旅程开始了,那就放手一搏吧。 首席长老回到了另外几位长老身侧,执法长老再一次上前主持大典,安排之后的事宜。 “稍后,每个分组的人将分别前往各自所属的分殿,从此正式开始你们的修行之旅。而现在,我要说明最后几点,每个人都给我牢记在心。” 执法长老的语气十分严肃,甚至有一些威胁的感觉。每个人都抛开自己内心的小九九,聚精会神的倾听执法长老的发言。 “极恶殿殿规——”说到这里,执法长老也狠狠扫视了后方的年轻强者们一眼,似乎对于他们平日的自由散漫很是不满。 “一,残害同门者,死。” “二,为非作歹者,死。” “三,勾结大敌者,死。” “四,泄露机密者,死。” “五,有辱先贤者,死。” “六,擅闯镇灵殿者,死。” 新来的候选人们都是惊惧不已。这几条大忌都是触之必死,看来绝对不能碰,一个个把这几条死死记在心中。只是对于这个几天以来从来没有人提及的镇灵殿,他们都很迷惑,什么地方这么重要?李紫阳不禁暗自揣摩,这不会就是之前楚玲那丫头说要去看一看的地方吧?要真是,自己和她去了那真是倒了血霉了,他决定以后都得时刻注意这个家伙,别被她带到沟里去了。 “以上六条,是绝对的大忌,触犯之人不论实力如何身居何位,都会遭到执法殿全力追杀,至死方休。” 执法长老手腕一抖,跺了跺手中执法杖,一股劲气横生,将下方的所有人蛮横的往后一推,或强或弱,每个人都被劲风推得身形不稳,受到了警告。 “先贤祠祭祀大典很快就会来临,所以此次大典就简化至此。希望接下来的几个月,所有人倾力而为,投入到修行中,争取在祭祀大典上博个前位,同时取剑塔更上一层楼!” 即便早早就知道,很多人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热血沸腾。祭祀先贤,武道大会,登取剑塔,所有展现实力、一举成名的机会都汇集在一起。几乎每一个风采绝伦、力压群雄的前辈都是在祭祀大典上一战成名,他们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姿态,都希望能博取威名,取得好剑。 “大典到此结束,所有执剑人候选人即刻到达各自分殿,执法殿候选人即刻到达执法殿,散去吧。” 听见百年一次的大典就此结束,李紫阳他们苦笑不已。原以为会盛况空前,精彩纷呈,谁知道这么简约草率。不过联想到已经三百年没有殿主、人才凋敝,他们也就释怀了,现如今,上上下下全力修行,在这青黄不接的时候培养人才,才是重中之重。 李紫阳还在想第五个方阵的人为什么执法长老没有安排,而此时几大长老纷纷带着各自的殿众离开,楚长老和武长老也过来带着他们,到了山脉左侧的一片广阔宫殿群落。 一座稍稍比极恶殿主殿小但是气势仍旧恢宏的主殿,几座偏殿,一片十分广阔的演武场,还有很多居住的房屋,往后则是一片直通后山的辽阔原始森林。日后,他们修行的大部分时间都要在这里度过了。 首席长老大手一挥,遮挡在主殿牌匾上的红布悄然滑落,火殿二字银勾铁划,书于其上。浅红色的火焰在笔画里升腾浮动,仿佛随时会破匾而出弥漫天地,一群人惊叹不已。 “各位,自即日起,你们便是极恶殿本届火殿成员了!” 没有一堆人欢天喜地的呼声,他们几人只是相视而笑,一时间居然还有了几丝默契。 到了殿内,一行人跪倒在地,楚长老在“紫火升腾”匾额和先贤牌位之前焚上香,这仪式便算是过了。 “日后大家便是这一届火殿的成员了,希望各位相亲相爱,团结一致,潜心修行,互帮互助,可千万不要内耗啊。”落座后楚长老语重心长地说到。他这一次挑选候选人特别看中品性这一点,也因为这样,好几个不错的苗子都被他放弃了。 几个人相视一笑,默默点头。 “这位是武长老,以后便是我火殿副殿主,大家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武长老和我,我们会一一为大家解惑。”楚长老给大家介绍年轻的武长老。 武长老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是几位长老里面最年轻的,如此年纪就成为了极恶殿的长老,这个平时低调、一脸和煦微笑的人可没那么简单呐。李紫阳他们几人都在心中暗自掂量,一边向武长老正式行礼。 武长老拱手还礼,微微一笑。 “爷爷,让大家互相介绍一下吧,我们都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呢。”楚玲对楚长老说到。 李紫阳倒是很平淡,早就知道这个家伙是如今殿内的小公主,其他几人则是微微惊讶,没想到这个七段天才小姑娘还是如今火殿殿主的孙女。 “我叫楚玲,火属性,以后大家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保证帮你们解决!就算是那些老家伙欺负你们,也可以搞定!”看见楚长老微微点头,楚玲大言不惭,率先开口。 连同两位长老在内,众人额头一片黑线。 “我是李紫阳,星辰属性,以前是特种兵,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其他几个人此时都仔细打量着这个刚刚大放异彩轰动全场的家伙,大都在心中暗暗有了些许认可。 “丁英杰,来这里之前是一名苦逼大学生,属性是耀日,日后大家多多帮助!”耀日属性的年轻小哥面庞清秀,轮廓分明,脸上好像随时都带着乐观的笑容。 “谭瑶,属性是皓月,希望以后两长老和各位伙伴多说指教!”旁边的一名女子轻轻开口,语气温婉,面容姣好,身上有一种自然而然的古典美。 “好说好说,姐姐,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大家还没发言,一个奶味没断干净的声音从最后一个位子传了过来。除了楚长老,吉他几人都是一脸愕然,忍不住循着声音转身望去。 一个一身小道袍、约摸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坐在那里,两腿盘在椅子上,双手不时拨弄着宽大的袖口,不顾众人的目光,直直盯着谭瑶,口水都快要流了出来。 几人见此开怀大笑,楚玲则是一边笑一边直接开口调笑他。 “哪里来的小学生,马上开学了吧,作业做完啦?” 众人听完又是一阵笑声,连两位长老也是忍俊不禁。 “谭瑶姐姐,我叫萧灵,你可以叫我灵灵或者萧萧,我可是六段火属性天才哦,不信姐姐你摸摸我的手,热乎着呢!来,姐姐,你试试……” 小家伙完全无视众人,一脸人畜无害望着谭瑶,手悄悄往人家那里蹭。 众人额头黑线叠加。 这年头,小屁孩都变得色色的了…… “哎呀……” 突然,自称萧灵的小家伙发出一声痛呼,火急火燎的抽回自己的手,不住地揉搓,一边大叫着“烫死我了烫死我了,姐姐快给我吹吹之类……” “来来来,姐姐我这儿更暖和,小弟弟,把手伸过来试试好不好?” 清脆响亮的声音从殿门口传来,一道凹凸有致、胸口大开大合的倩影出现在那里,吹弹可破的脸上,一道玩味的笑意浅浅浮现,右手食指火焰跳跃,对着萧灵勾了勾手。 萧灵眼中大方光彩,也顾不上手疼,急匆匆从椅子上下来就要凑过去。只是刚刚下到一半,突然被她手指上的火焰醒了醒神,一时间愣住了。 “嘭。” “啊,着火啦,死人啦……”萧灵在殿内狂奔不止,小道袍黑烟直冒。 “见过师尊,见过武长老。”那位绝色女子也不去管自己一首造成的“事故”,直接上前行礼。 “嗯,你来了就好。”楚长老微笑到,看来他很是疼爱这个徒弟,武长老也微微点头,脸上一抹绯红一闪而逝。 “你们几个,特别是那个小屁孩,都给我听好了,我就是你们以后的导师,可以叫我陈菡导师。以后都给我规矩点,好好修行,不然,哼!” 陈菡导师一声冷哼,萧灵身上的火焰又上窜了几分,杀猪般的嚎叫开始响起。 “导师好!”李紫阳几人纷纷开口向这个火辣辣的美女导师表态。 不远处,萧灵上蹿下跳总算是扑灭了身上的火焰,好好的道袍烧焦得窟窟窿窿的,手上脸上全是黑色的布灰,不眨眼都看不出是一张脸。 “瞪什么瞪,还不赶紧过来向本导师行礼!”看他在哪里一脸委屈望着自己,陈菡没好气的开口,作势又要点火。 “导师好!”萧灵心不甘情不愿的跑过来垂手行礼。 “这还差不多!”陈菡环视一圈,似乎对自己的行为和众人的表现很是满意,随即伸手拉过楚玲,低声说着“走,带你去挖一个家伙偷偷埋下的宝贝”后道别两位长老而去。 李紫阳终于知道楚玲这混混是谁教出来的了。 想想以后这两个家伙铁板钉钉是自己的队友和导师,他就一阵头大。 第十五章 开窍穴,生气机 长老简单交代一些事宜、安排了明日的修行后就让他们离开了大殿,去到了各自居住的院落。 因为本届火殿人员异常稀少,所以偌大的后院显得极其空旷,他们几人各自选择了心仪的院落,就此入住。 下午,李紫阳正在熟悉火殿各处,一阵巨大的轰响从远处的自由执剑人居住区传来。 “轰……” “嘭……” 又是几声沉闷的巨响,看起来应该是有人在战斗。听这声音破坏力应该特别大,要不是极恶殿上上下下到处都是阵法禁制保护着,真不知道这片山脉现在是什么样子。 “陈菡你给我站住!” “还追什么追啊,让不让人消停啦……” 这不是陈菡导师的声音吗?听见她有一句没一句的在远处回答追她那帮人的话,再联想昨天她和楚玲的耳语,李紫阳不禁莞尔——这两个女混混终于被逮住了吧! “陈菡,东西再不留下,可别怪我不给面子了!”那几个人中为首的一人语气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和气。 “喏喏喏,给你就是了,什么人嘛,不就是一株地心红莲么,送给我我还不要呢!”陈菡的话要多不要脸就有多不要脸,更让李紫阳无语的是,旁边那个家伙还一直附和着她。 整个极恶殿,估计也只有这两个女混混这么无法无天了。 陈菡把一株火红色的莲株随意的向远处扔去,自己和楚玲不紧不慢的向李紫阳这边飞过来,好像这一切都和自己没关系一样。 为首的那人心一紧,忍不住大骂,这可是他们几个拼了命从生死场带回来的宝贝,要是摔出个三长两短,想死的心都有了。 降落在地看着一帮人火急火燎去追红莲,陈菡和楚玲对望一样,露出狡黠的笑容。 楚玲袖中,一株火红色地心莲仿佛在呼吸一样,晶莹的植株上波光流转,红色的丝络向血管一样延伸,一个红色花蕾含苞待放。 “玲玲啊,可得看好了,这次你生气机就靠这宝贝了!”陈菡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 “菡姨,用这地心红莲开窍穴、生气机真的不浪费嘛?这可是五阶的啊!要是被阳明师兄发现,可就完了。”即便是抢来的,楚玲还是有点舍不得,同时有点担心那个师兄知道他们把抢来的宝贝暴殄天物,会不会和他们拼命。 李紫阳在一旁深深鄙视这两个家伙。为了自己居然去抢,或者说是偷人家拿命换来的宝贝,还搞了个偷梁换柱,真的是无法无天。 “这有什么,我那株四阶的地心红莲也不差,还是活火山里面弄出来的呢,再说了,我在上面加了点东西,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陈菡一脸奸诈,实在无法让人相信这个火辣辣的美女是这样的“混混”。 不想掺和他们的事,李紫阳转身离去。 “站住!” “李紫阳,本导师问你,你今天下午可有见到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啊?”陈菡不论是语气还是脸色,都毫不掩盖满满的威胁。 李紫阳:“……” 第二天一早李紫阳他们就在火殿正殿集合了,今天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楚长老要为他们开窍穴,生气机。 修行就是化天地万物力量为己用。而这窍穴就是身体中沟通和调用、储存天地力量的桥梁,窍穴不生,那么这辈子修行都是空谈;天地力量在体内流转、炼化、转化,就是气机。如果把窍穴比作仓库和桥梁,那气机就是密布身体各处的道路。仓库越大越多,桥梁越多,身体储存和吸收天地力量就越多越快;道路越密越宽,身体调用和转化的速度就越快。 执剑人修行,就是不断开窍穴、生气机的过程,不断冲破极限,让自己突破束缚,更上一层楼。 今天要做的就是第一步,开第一个窍穴,同时生出第一缕气机。 昨天楚长老点的几根香还在缓缓燃烧着,看起来似乎一点都没有减少,这香火也许会燃到他们这一届火殿全数离开吧,李紫阳不禁想到。 几人向两位长老和陈菡导师行过礼,便在今天空无一物的大殿中盘腿而座。听说今天过后就可以开始真正的修行之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萧灵异常活跃,不经意间偷偷的坐到了第一个位置,他似乎对于陈菡这家伙戏弄自己耿耿于怀,只盼着早点修行找回荡然无存的面子。 “师尊,这第一位小徒弟的事就交给我吧,我会悉心为他开窍穴的!”陈菡面带浅笑,对楚长老说到。 “不不不不不,长老,我是小师弟,理应在最后,我这就到后面去。”萧灵几乎是颤抖着说完,一溜烟跑到最后面李紫阳4旁边坐下了,生怕自己真的落在陈菡手里。 众人一阵哄笑。 “好了,便从玲玲开始吧!” 楚长老从袖中拿出一株地心红莲,不过这株只有二阶。在第一次开窍穴生气机之时,二阶已经是极好的灵药了,一方面窍穴大小好坏和本身身体息息相关,药材之类的宝物只是个引子;另一方面,候选人身体只是比常人稍稍强一些,药力太猛承受不了反而有害。 “爷爷,不用你那个,我这儿有更好的!”楚玲一脸灿烂的笑容,从袖中拿出了那株抢来的地心红莲,晶莹的色泽让其他几人都是一惊。 楚长老额头一阵黑线,这不就是昨天传得沸沸扬扬的被抢走的五阶红莲吗?虽然最后失而复得,但是看着眼前这株,楚长老知道这两个家伙又去坑蒙拐骗了,他忍不住瞪了陈菡一眼,她居然罕见的红了脸。 李紫阳很是诧异,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 楚天华也不言语,取过玲玲手中的红莲,让玲玲面对面盘坐在他前面,右手成掌平推,火莲悬浮在半空,介于楚长老手掌和玲玲腹部之间丹田位置。 淡淡的红色光泽从楚长老掌中溢出,穿过火莲之后颜色更深,随即没入玲玲腹中。 玲玲脸色渐渐变红,头顶很快有丝丝缕缕的气丝没入,仿佛在吸收外界能量一般。 楚长老将进度把握得很好,大约一炷香之后,火莲光泽淡了接近一半,玲玲的面色也开始由红转淡,由淡转白。 “啊……” 突然,玲玲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整个人倒了下去。 楚长老也恰如其时,收回了气机。 “让你们贪多,这点苦头就当做教训吧。不过没事,挺过来了倒也是受益无穷。”楚长老望着去抱起玲玲的陈菡,淡淡的说到。 陈菡在楚长老面前恭恭敬敬,此时也不多说,默默地抱着玲玲坐到一旁。 “接下来,英杰来吧。” “好,那就麻烦楚长老了。” 说完丁英杰站起走过去,盘坐在楚长老前面。 楚长老还是一样伸出右掌,然而这次不仅丁英杰没有吸收天地力量的迹象,甚至连浸润了红莲力量的气机也无法进入他的体内。 楚长老不断调整力道和方式,但却一直毫无进展。 联想到丁英杰的特殊属性,李紫阳和谭瑶也暗自惊心,如果耀日无法开窍穴生气机,那星辰和皓月的命运是否会一般无二呢? 大约两炷香后,楚长老没说什么,让身体毫无动静的丁英杰坐了回去。 他满脸颓废,脸上的乐观一扫而逝,失望深深地刻在脸上每一丝表情里。 楚长老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喜是忧。 “谭瑶。” “李紫阳。” 连续两次,都是以失败告终。那一株红莲晶莹不减,只是在他们三人看来,那是讽刺的颜色。 李紫阳也陷入了沉默,他在想,如果结果是这样,自己回去之后便真的去刚果盆地吧,得不到天地的力量,有生之年多多亲近这自然万物也好。 “萧灵。” 萧灵也看出眼下的形势不容乐观,便安安静静的走过去。 另所有人诧异的是,这个小家伙在毫不犹豫吸收完了剩下半株地心红莲的力量之后,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头顶吸收天地力量已经不能用丝丝缕缕来形容,连两位长老都被吓了一跳,楚长老赶紧将他压制了下来。 反观萧灵,睁开眼后像个没事人一样,起来之后感觉全身是劲,精神无比,在大殿里又开始蹦蹦跳跳,轻拍了一下一根铜柱,“噹”的一声轻响,让大家震惊不已——那可是直径数尺的柱子啊! 没看出来,这家伙还是个小蛮牛! 想到这里,三人的神色再次黯淡下来。 苏醒过来的楚玲得知眼下的一切,也十分焦虑。且不谈她对李紫阳整个人是不是真的讨厌,如果三个人都无法修行,那这火殿已经算大势已去了,爷爷以后在殿内也会日渐受牵制,父母的悲剧也难以水落石出了。 每个人都尝试了一遍,楚玲和萧灵成功打开丹田窍穴,衍生了第一缕气机。李紫阳、丁英杰、谭瑶三人则失败了,身体毫无反应。 三人面面相觑,眼中的失望和其他复杂感情在流转传递。 楚长老起身,望着三人。 他们心一颤。 这段旅程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么? 第十六章 逐日晷,邀月台,聚星阵 楚长老起身望着三人,眼神看不出是复杂还是胸有成竹。 “你们随我来。” 说完他便自顾自的走出了大殿,向着演武场中心的高台上而去。 武长老随即起身相随,陈菡和楚玲、萧灵也都一一起身而去,楚玲回头看了三人一眼,喜忧难辨。 李紫阳、丁英杰、谭瑶三人相视一眼,也起身尾随过去。 到了演武场高台,楚长老站在正中央,望着正好到最高点的烈日,脸色平静。 “丁英杰,你过来。”楚长老缓缓开口,同时从袖中探手拿出了一件器物,将其放置在了正中央位置。 那是一个和日晷近乎一模一样的小型石台,大约有半人高。灰色的方形石底上,一个通体幽黑的石盘斜着置于其上,石盘正面,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字按顺序排列为一圈,一个阴阳鱼刻在正中央。一根若有若无的透明长针从圆盘中心点穿过,此时长针在烈日下闪烁着光芒,一阵阵光泽从针尖不断向圆盘汇集,圆盘上的“午”字光芒渐渐刺眼起来,随时要透过盘面激射而出。 连陈菡和武长老都忍不住感叹这汇聚烈日力量的神器法宝。 丁英杰也看出了端倪,急忙上前,盘坐在石台正前方约一尺之处。 “你的属性特殊,第一次被耀日之力破体,肯定痛苦无比,如果撑不住,立刻叫停!”楚长老说完便大手一挥,石盘上午字光芒一盛,化为一束能量,直射丁英杰丹田。 楚长老说过撑不住可以叫停,但是包括李紫阳、谭瑶在内,他们三人都知道,如果叫停了,那么这一切也就结束了。 “啊……” 一声痛苦的嘶吼自丁英杰口中传出,他的双手青筋暴起,五指死死的在地面摩擦,而后捏成拳头,不住颤抖,地上留下了十道浅浅的血迹。 他牙关紧要,眼睛闭得死死的,全身上下止不住的抽搐。 约摸半株香时间过去,丁英杰已经是全身被汗水浸透,地上留下了一滩汗水被晒干后的水渍。 所有人,特别是李紫阳和谭瑶都直直盯着他,一方面担心他出什么问题,另一方面,也希望从他身上借鉴经验,为自己争取机会。 楚长老双眼微微眯着,凝视这丁英杰和石台,小心翼翼的掌控着力道,同时控制着石台,避免丁英杰被强大的力道伤到。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午”字色泽突然一黯,随即整个圆盘上十二个字同时亮起,阴阳鱼光芒大盛,近乎透明的长针停止了汲取耀日之力,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汇聚在针尖,突然斜射向丁英杰丹田。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楚长老神色一凛,下意识增大力量想要封锁石台,武长老也右手气势,发力阻断石台和丁英杰的联系。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强大无匹的力量轰击在丁英杰丹田,直接没入其中,一盛闷响从中传来。 丁英杰痛苦的猛睁双眼,双手向后狠狠摆动,下一刻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一切都完了,丹田被毁,身体第一大窍穴就此废了,且不谈修行,能否活下来都难说了。 也许,让稀有属性打破束缚、大放异彩,真的只是楚长老孤注一掷之下的美好设想吧。 一群人立马围过去,楚长老开始焦虑的探查他的身体,眉头紧锁。 李紫阳和谭瑶相视一样,表情苦涩。 连楚玲和陈菡也都是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旁边的石台恢复如常,长针继续源源不断的汲取耀日之力。 楚长老眉头皱了又皱,终于化为两道平直的线条。 “没什么大碍,他的丹田闭塞,紧凑无比,石台汇聚力量,一击之下为他打开了这最重要的窍穴。只是他身体还承受不住这种程度的冲击,昏过去了,醒来之后调理调理便好。” 众人听罢,纷纷展露笑颜,看来楚长老果然是早有准备,成竹在胸。 “这是逐日晷,能快速汇聚烈日的力量,将精纯的耀日之力源源不断的输送出来,有了这个,他这耀日之体日后修行会是事半功倍。”楚长老转身指着石台解释到。 “难怪爷爷这次费尽心思用了那么久把这几个怪胎挑出来,原来是早有预谋。是不是还给他们两个也准备了好东西啊?”楚玲很高兴,第一个成功了,说明谭瑶和李紫阳也有很大的希望,如此日后火殿也不会日渐式微了。 “针对皓月属性和星辰属性,我分别准备了邀月台和聚星阵,都是有益修行的法宝,你们日后可要好好利用啊。” 听到楚长老这么说,李紫阳两人都知道自己不用担心无法开窍穴生气机了,十分感激楚长老的良苦用心,一同拜倒行礼,表达谢意。 “起来吧,都是应该的。他现在还在昏迷之中,体内的一缕气机也很微弱,我们先带他下去休息,晚上为你们两人开窍穴。”楚长老安排好了,便转身离去。 对于目前的情况,他很满意。虽然丁英杰的丹田比楚玲和萧灵的都小了很多,而且气机也极其微弱,但鉴于他特殊的属性和体质,他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始。 李紫阳背负丁英杰到他的院落,安置好后也回去阅览一些基础的修行篇章了。早知道特殊属性修行是事倍功半,他必须付出更多的心血才可以。 晚上,皓月当空,星辉灿烂。 火殿全员在后山一座小山顶汇合。这里已经被开辟为一片小小的广场,青石被打磨的水亮,明月和星辰的微弱光华都粗略的倒映出来。 丁英杰也已经醒过来,照着楚长老的指导感应丹田、牵引气机之后,他感觉非常好,虽然没有明显的变化,但是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大有提升,这让李紫阳和谭瑶很是羡慕。 “谭瑶,你过来吧。”楚长老取出一座乳白色的玉台,放置在地面后说到。 与其说是玉台,倒不如说是一个蒲团(当然不能说是玉……蒲……团之类的,我们毕竟是正规小说),一个圆形的石台,约摸一尺厚,很宽大,坐上一个人绰绰有余。乳白色的玉石,宛如月华流转,看起来很是不凡。 谭瑶依言盘坐其上,楚长老凌空伸出一指轻点,邀月台闪现微微的白光,莹润的光泽逐渐凝实,随即自己向着谭瑶丹田汇聚而去,慢慢融入其中。 谭瑶的身体也被一层淡淡的光华笼罩,一时间颇有几分风姿出尘的气质。 一行人就这样静静地盘坐在旁边,陈菡、楚玲、萧灵和丁英杰都入定修行,默念口诀牵引气机,吸收着天地力量。 李紫阳看得心里痒痒的,恨不得马上自己也能大开窍穴,把这天地能量吸取个一干二净。 三炷香以后,谭瑶睁开了眼,从玉台上站立而起。淡淡的乳白色光华在她身上萦绕,随即没入身体中。 就这么平平淡淡、舒舒服服的,她就成功了? 丁英杰看似平静,只是望向楚长老的眼神中有说不尽的幽怨。 丁英杰和谭瑶二人现在还不能随意调用气机实现袖口纳物,楚长老在他们袖中布下简单的阵纹,教他们暂时收起自己的修炼法宝。 轮到李紫阳了,每个人都望着他,想看看这最后一个家伙会经历怎样的过程。楚玲嘴角轻挑,一脸幸灾乐祸都提前准备好了。 楚长老取出一枚古朴无华的石珠,金色的北斗七星纹络篆刻其上,握在手心合上手几乎看不见石珠,和他们两人的法宝相比实在是小巧玲珑了不少。 将石珠放置在地上之后,楚长老后退几步,同样伸出一指轻轻一点,细细的纹络从石珠上蔓延,在地上组成一道细密的圆网。其中七个格点非常明亮,正是北斗七星的星图。 楚长老轻轻一指,李紫阳心领神会,盘坐在了星阵中心天权宫旁。 七颗星斗光芒一闪,从摇光、天枢两宫分左右两路向天权宫传递能量,天权宫光芒大盛,清冷的星辉自此流向李紫阳身体,源源不绝。 漫天星辰仿佛都和这七颗星图相连,丝丝缕缕的星辉不断注入聚星阵中。 李紫阳感觉小腹一阵暖热,随后感觉一股温和但无法阻挡的力量在那里流转,不断冲击着一个点,试图冲破一层层壁垒,汇聚其间。 隐隐约约的剧痛传来,李紫阳咬牙忍住,默念口诀尝试着引导这股力量。 很快,丹田被冲击开来,一股暖流直入其中,不断汇聚流转,剧痛也逐渐消逝而去。 李紫阳睁开眼,站立而起,他双手一挥,星图上的道道星光随之升起,萦绕在他手掌周围。 他双拳突然紧握,星辉也随之凝实为拳套之样。心意一动,李紫阳心中默默想着盔甲的样子。 “我去,这也太溜了吧……” “没看出来啊,一表人渣。” “……” 李紫阳在那里想着用星辉凝结一套战甲试试,其他人则发出了感叹。 借助聚星阵之力和第一次生气机的契机,他实现了操控星辰的力量。 楚长老和武长老相视一笑,前者的脸上,有着说不尽的欣慰。 突然,远处的一片殿宇之中,一片星辉拔地而起,凝聚为一把长矛,瞄准李紫阳,直射而来。 冷光流转,杀机不掩! 星辉凝聚的长矛在月色的掩映之下难以发现。同时和李紫阳的铠甲一样,其间几乎没有气机流转,一时间楚长老和武长老都没能感应。 李紫阳身上肌肉条件反射的紧绷,随即各处的铠甲也更加凝实厚重。 “叮……” 一声清脆的金石相击之声响彻全场。 长矛直击李紫阳胸口,李紫阳身子前倾,用铠甲硬生生抗住了袭杀。 远处,星辉流转,不断向长矛汇聚而来。 李紫阳一声大喝,星图上七颗星骤然一亮,身上的铠甲又大了一圈。紧接着他双肩一抖,一阵磅礴的星辰之力倾泻而出,将长矛击飞崩散。 远处的星辉也平静了下来,逐渐消逝,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 所有人都转身望向楚长老。 “看来,一山不容二虎啊。” 第十七章 藏经阁 “今天丁英杰开窍穴成功之后就听说王长老再次外出,以补充候选人为由带回了之前放弃的一个苗子。看来,这次就是那个星辰属性的人了。” 楚长老微微蹙眉,刚刚没有插手,他也是想看看李紫阳到底是什么水平。毕竟他在大典之上有些抢眼了,被很多人视为眼中钉,如果自己不强,难以自保,那就是一个祸端。 “这样算不算恶意攻击同门?我们是不是可以向执法殿汇报啊?”楚玲问两位长老。 “这只是新晋候选人之间的切磋,而且并未造成损伤,即便上报,执法殿惩罚也不会太重。”武长老解释到。 楚玲对此很生气,李紫阳也眉头紧锁。刚刚应该是对方感受到了他的变化,只是一上来就是这种杀招,着实让他恼怒。下一次遇见,自己也一定不会留情。 “从现在开始,我们真的需要精诚团结了,残酷的历练还没开始,威胁已经来了!”丁英杰拍拍李紫阳肩头,对大家说到。 大家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连一向没心没肺的萧灵也是充满肃穆。 楚长老教李紫阳收起聚星阵,也在他的袖口布下了小阵法。 “从今天开始,你们的修行之路正式开始了。刚刚发生的你们也看见了,这条路上不只是崎岖坎坷千难万险,也有人与人之间的倾轧,一日懈怠就会被人远远抛在身后,甚至被抹杀。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引以为戒啊”楚长老语重心长,谆谆教导。 几人纷纷点头,握拳相视。 这一天,耀日力盛,皓月当空,星辉灿烂。 一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李紫阳五人每天早早起床修行,时常在一起交流心得经验,陈菡别看平时像个女混混,教授徒弟却是一丝不苟,给他们解惑不少,他们的基础口诀也慢慢提升到了高阶,用不了多久,就要去挑选秘笈了。 如今几人丹田都已经稳固,其中的气机也日渐凝练充盈,他们已经能简单的实现气机外放了。虽然攻击效果不是很明显,和执剑人动辄惊天动地想必微不足道,但一切都走上了正轨,朝着很好的方向发展。 倒是楚玲这丫头进步最快,隐隐间已经触碰到了执剑人的门槛,看势头很快就要突破了。他们想想也释然,她父母本就是难得一遇高手,她也理所应当是七段火属性天才。自幼又跟随楚长老左右,受他悉心教导,进步神速理所应当。 与此同时,萧灵这个小不正经的家伙也是一日千里。虽然测试时他只是六段天才,但如今已经能随手拍断大腿粗的木头,小肉拳也曾经把丁英杰打飞出去好几丈。小家伙一天天傲娇起来,言语间自诩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被陈菡或烧或绑,收拾了好几次。 楚长老和武长老给整个火殿布下了大阵,期间再也没有发生过李紫阳那天遭遇的事,李紫阳和谭瑶每天晚上都会去山顶修行,星月交辉,彼此受益匪浅。 丁英杰则是每天孜孜不倦,那架势,恨不得当第二个后羿,把这也太阳活生生吸收到枯竭。 不久,武长老带来了候选人将要集结挑选秘笈的消息。 每届候选人在加入后一个月左右都会去藏经阁第一层挑选初级秘笈,直到一年以后晋升执剑人,才能得到真正的珍贵秘笈深入修炼。 而这一次,他们会被要求通过老人们的简单考验,而后则是争抢中意的秘笈。毕竟初级秘笈也有好坏之分,而且因为大都是粗略讲解修行法门,所以几乎适用于所有属性,靠实力得到好的也就无可避免。 三天后,新人集结藏经阁。 几位长老在阁前站立,七层的藏经阁靠山而立,其中一部分甚至没入山体,想必里面是藏经窟之类。 风火雷三殿候选人各自站在一起,等待着第一层大门的打开。 远处,许许多多老人都围在一起谈笑风生,期待着难得一遇的虐新表演。 来之前楚长老已经和他们几人明说了此行的目的。楚玲和萧灵二人只需照着火属性的好功法挑便可,李紫阳三人则不同,他们的特殊属性决定了从一开始的基础篇章就要量身挑选。 《驭星》《引月》和《大日如来诀》是他们三人此次必须得到的基础修行篇章。特别是李紫阳的《驭星》篇,因为王长老殿内的那位星辰属性候选人肯定也会出手,所以难度相对更大。 同时也不排除其他人为了干扰他们三人修行而刻意出手,所以还没开始就已经是顾虑重重。 “吱呀……” 紧闭的玄木门缓缓打开,里面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进来吧。”一道粗狂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听起来似乎是前几届的师兄。 风殿一个候选人在周生一的示意下紧张的缓步走进大门。 “啊……” 一声痛呼,随即一道身影倒射而出,落地后翻了几圈,不省人事。 “这金野人下手也太重了吧?” “你不知道,这家伙前两天去死场想摘取贪火鳄巢穴旁的一株灵药被打个半死,这会儿火气正旺呢!” “啧啧啧,这下好玩了。” 老人们乐得见到这一幕在一旁幸灾乐祸,议论纷纷。 其他人都被震住了,都知道这一关师兄师姐们不会让自己轻易过去,只是这下手,实在是有点黑。 “没事,他们都把修为压制在我们能承受的范围,稍加小心没什么大问题!”楚玲说完便走上前去,里面传来几身轻微的闷响之后消停下来。 看样子她成功过去了。 李紫阳也小心翼翼走进去,刚进门眼前一黑,一道拳影从右边袭来,他上半身一侧,双膝一弯,躲了过去。紧接着另一拳从左边打过来,同时地上传来脚掌摩擦地面的声音,对方是上下一齐进攻了! 他右手成掌迎了上去,强大的劲道让他整条手臂发麻,同时脚下被狠狠一拌,摔了出去。他借势一个驴打滚,从旁边挪到了那人后边。 那人不再说话,默认他过了。 李紫阳扶着爽麻剧痛的右臂,微瘸着右腿往前走去。 这个师兄,不和他们比本领,完全是要用蛮力让他们吃亏啊。 一个人吃大亏,连续两人过关,看来这位师兄火气也消了不少,其他人纷纷进门,接二连三的进去了。 萧灵蹦蹦跳跳的走过去,外面传来几声讥笑,对这个看起来乳臭未干的毛孩儿,他们都不放在眼里,等着看他被扔出来哭得惨兮兮的样子。 “哎呀,怎么没人了?剩下没几个人,所以师兄你懒得守门了吗?”萧灵刚刚进去一会儿,发出一声惊呼。 “那我可就进去咯,啦啦啦……” 萧灵的声音越来越小,消失在了门内。 看来这个小家伙运气真不错。刚刚嘲笑他的几个人一看场上,确实没剩几个人了,于是几人一齐放心大胆的走进去,生怕落到最后捡别人不要的秘笈。 “嘭……” “嘭嘭……” 三声闷响。 三道毫无防备的人影被前后打飞出来。 “md小屁孩阴我,看老子下次不弄死你……” 场外哄笑不断,连许多一向严肃的师兄师姐也露出了笑容。 “这个小家伙,我喜欢!” “不错不错,有几分当年我的风范……” 第十八章 秘笈 进了藏经阁第一层大门,经过一段幽黑的巷道之后,李紫阳他们陆陆续续来到了一个六边形的小殿宇之中。 高约两尺左右的殿宇很是宽大,光线自中空的藏经阁顶端倾泻下来,照亮了这一层楼。六边形的殿宇,每一边都有一条巷子延伸出去,每条巷子的左右两侧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玉石台,各式各样的卷轴、皮卷、刻字灵石板陈列其间。 有的秘笈被加持了简单的禁制,大部分则是就那样敞着,或强或弱的淡淡光芒将它们萦绕,等待着候选们去取阅修炼。 许久,殿内毫无动静,连吃了大亏的三人也跛着腿、夹着膀子赶了过来。他们一进来就恶狠狠的环视众人,恨不得马上把那个小屁孩揪出来一顿胖揍。 此时此刻,萧灵格外的低调,安安静静的藏在李紫阳几人身后,像极了一个听话的小孩子…… 又过了半柱香时间,殿宇里里外外毫无动静,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考验了。 楚玲见此,和李紫阳几人对视一眼,脚尖一点地面,身子轻盈的跃出,几个起落就到了他们所在方位那条巷子的最深处。 即便相隔较远,其他人还是能清晰看见她面前红光萦绕的一个卷轴。幽幽的火红色在深邃的巷道里分外显眼,将其他卷轴的光芒都压制了下去。 “喝!” 楚玲一声轻叱,右手握拳,狠狠地轰击在卷轴外玉石台的禁制之上。带着她凝实气机的拳头猛然撞上那一层能量薄膜,沉闷的声音传来,而后“咔嚓”的一声轻响,薄膜砰然碎裂。 楚玲右手取出卷轴,打开粗略看了一眼,脸上的欣喜一目了然。 她转身向李紫阳几人招了招手,示意可以进来。 没等他们几个动身,其他人已经急急忙忙的涌入各条巷道,一时间殿内各处人影晃动,热闹非凡。 李紫阳和丁英杰、谭瑶三人对视一眼,便各自分开,按照楚长老的指导寻找需要的秘笈。倒是萧灵这个小家伙不紧不慢,吊在谭瑶后面,似乎一点也不着急自己的事。 连续找了两条巷道,李紫阳还是没有发现楚长老说的《驭星》基础篇。 其他人有的找到了心满意足的功法秘笈,远远退开静观其变;有的人手握一副卷轴但仍不满足,不断巡视,希望得到更好的东西;有的人和别人同时看中了同一件,对峙着不肯退让;还有人拼了命试图打碎那些有禁制的玉石台,渴望得到里面的好东西。 李紫阳又走了一条巷道,不经意间遇见了周生一一行人。 周生一俨然是风殿领头人的架势,除了同为七段天才的另外一男一女,——也就是诸葛乾和叶念卿对他无动于衷,其他人大都是毕恭毕敬,看来这家伙确实不简单。 同时李紫阳心中一动,隐约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东西,不由自主的转过头望向斜对面的一条巷道。 那里,一道凛冽的目光和他直直相对,那人一脸狞笑,同时快速朝着李紫阳旁边的另一条巷道冲过来,一路上许多人被他推开,骂声一片。 李紫阳感觉到了不寻常,也用力分开众人,向巷道内挤进去。 两人几乎是同时挤到了最里面的一个玉石台旁,一左一右形成了对峙之势。 角落里,禁制之下,一副材质难辨的古朴卷轴默默放置,淡淡的冷光如同星辉一般散发而出。 另外两三个人对此似乎很感兴趣,一直在尝试着打碎禁制,见到两人这个架势,他们都有些不满。 “虽然是自由竞争,但也讲究个先来后到吧?你们可不要挑起事端!”其中一人看了李紫阳和那人一眼,语气不善。 那人也不废话,直接上前将说话之人拦腰抱起,任凭他带着气机的拳头砸在自己身上,随即猛然发力,将他扔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一旁的墙上,这让他落地后哀嚎不止。 周围的人都识趣的退开几步,把地方空了出来。 动静把很多人都惊动了,楚玲、周生一等人纷纷围了过来。 另一边,丁英杰因为《大日如来诀》,已经和另外两个雷殿的人争吵了起来。 “两位,我再说一次,这块石板对我而言非常重要,我势在必得,况且是我先发现它,于情于理我都有权得到。”丁英杰的语气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客气,他被这两人从打碎禁制中打断,心情极差。 “这藏经阁的东西本来就是自由竞争,能者得之,你在这里敲敲打打半天了,也没什么进展,本就应该轮到我们来了!”两人仗着人多,说话很硬气。 “你现在放弃,我们还是朋友,别闹得大家以后见面难堪!”想想之前陈长老交代的事,另一人也开口到。 “听你们这口气,道理是讲不通了?”丁英杰不再废话,直接抬手起势,准备迎敌。 “这事端可是你挑起的!”两人嘴角冷笑一现,前后夹攻而上。 “你就是李紫阳吧?”对面的人终于开口了。他声音宏亮,身材高大,全身的肌肉鼓鼓的,充满了力量感。 “你就是上次控制长矛的人吧?风殿的?”楚玲率先开口,眼光不善。 “风殿杨悲风。上次只是正常切磋而已。只不过看今天这幅架势,我们两还得切磋一次了?”大块头自我介绍完,便紧了紧拳头,直指李紫阳。 “奉陪到底!”李紫阳同样准备迎战。不管是形势还是他的心性,都不允许他退缩。若是一开始便战战兢兢畏畏缩缩,一旦道心受损,此生便难以有大成就了。 “应该是聚星阵的原因,我能感觉到你的气机比他稍微强盛一些,但是他身体力量很强大,下手肯定很重,这一点你要万分小心,千万不要硬碰硬。”楚玲在一旁分析到。 “放心吧!”李紫阳什么出身?早已历经无数次苦战,和敌人近身搏斗他也是烂熟于心,加上如今窍穴已开,气机衍生,他有信心和此人一战。 “嘭……” “噗噗……” 反观丁英杰那边,那两人身手着实不弱,而且似乎窍穴比他更强大,加上车轮战,几十个回合下来,劲头不减,而丁英杰已经颓势明显、渐渐不支了。 丁英杰不顾一切,全力一拳击中了其中一人的肩膀,同时,结结实实的一拳一腿也落在了他的胸口和腹部,对方那人倒退几步,右手紧握住肩部,不屑的望着后仰倒地的他。 丁英杰左右撑住地面,右手捂住腹部,慢慢地爬了起来。 特殊体质修行困难果然不假,一开始就比别人落后很多。即便是单挑其中一人,他也没有把握取胜。因为对方的气机明显比自己强盛了很多,而且窍穴补充天地力量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看来回去之后还得不要命的苦修啊。”丁英杰用力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 “送你滚蛋吧!”没受伤的那人走上前几步,就要一脚狠狠把他踢出去。 杨悲风双掌大开大合,呼呼生风,或拍或切,招招劲道奇大。 李紫阳不断闪避,不愿与他正面相击。 终于,他的掌势愈发密集,再也难以躲开,李紫阳只能将气机凝结于拳头,和他狠狠一击! “轰……” 一声巨响在殿内回荡,拳风掌风扩散而出,让围观的人发丝玉坠都是一阵拂动。 李紫阳感觉整个右臂被震得剧痛,他收回右手,左拳又一次迎了上去。 再一次拳掌相击,两人各自后退了几步,胜负难分。 楚玲担心周生一几人过来搅局,不愿再和他纠缠,就要抽身而上。 “哟,楚大小姐,你这是欺我风殿无人吗?” 第十九章 奥斯卡影帝上线 “等一下!”一道怯生生的声音突然在雷殿受伤的那人旁边响起。 丁英杰和两人都忍不住转过头望去。 此时此刻,萧灵那小家伙像小孩子见到了期望已久的玩具一样,两眼放光,直勾勾地盯着玉石台,一副死也不会走开的架势。 远处,谭瑶微笑着望着这一切,暗中给了丁英杰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手势。 丁英杰想到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一贯的作风,也决定看看他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 “两位高手师兄,我好想看看这里面的那个东西啊,你们能不能让小师弟我试试可不可以打开禁制拿到呢?” 萧灵两手食指不住的相互戳来戳去,脸上一副不好意思的委屈表情,眼巴巴的望着口中的两位“高手师兄”。 “真tm算得上国家一级演员了!”丁英杰忍不住暗想,随即很配合的低声咳嗽几下,再也爬不起来。 两人看了看丁英杰,感觉他已经丧失战斗力了,不足为惧,也没有能力再夺取《大日如来诀》,就很高兴的答应了这个嘴甜的小师弟的请求。 “谢谢两位高手师兄!”萧灵一脸惊喜,赶忙道谢。路过丁英杰旁边时还用力踢了他一脚,嘴里嘟囔着“没用的家伙,比高手师兄差远了”,然后朝着玉石台走了过去。 这句话很是受用,雷殿的两人一脸灿烂笑容。 丁英杰一头黑线,心中一万只***腾云驾雾而过,场面相当壮观。 “嘭……” “嘭……” 萧灵涨红了脸连劈两下,禁制的能量薄膜纹丝不动,连些许波动都没有,而他的小手已经通红了。 “唉,可惜了,得不到了,没有人帮我,要是两位高手师兄出手,肯定能一下子劈开。”小家伙一脸失落,嘟着嘴,垂头丧气的从旁边走开。 “还是谢谢两位高手师兄了!”经过两人之时,萧灵还不忘转过身子,抬手向他们道谢。 “你等等。” 萧灵刚刚走出几步,就被那个没受伤的师兄叫住了。 “小师弟是哪个殿的人呐?” “回高手师兄的话,我是风殿诸葛乾师兄的表弟,前两天才被长老带过来的。”萧灵说的有模有样,丝毫不怕诸葛乾秋后算账亦或是天打雷劈之类。 “原来是诸葛乾的表弟啊,你放心,这个忙师兄帮定了!”既然对方不是火殿的人,那就不需要刻意针对。考虑到七段天才诸葛乾日后的潜力,这位自认为眼光长远的风殿候选人决定以此接近诸葛乾,和他打好关系。 “过来,师兄帮你搞定!”他一脸微笑,拉着萧灵的手走到玉石台旁边。 “喝!” 暗中将全身气机凝结在右手,他一拳击出,将禁制打得颤动不已,只是仍旧差了几分力道,禁制立刻恢复如常,毫无破损。 看到萧灵疑惑地望过来,他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 “师兄方才和这家伙大战,损失了很多气机,这会还有点气血不足。”他一脸干笑,尴尬的解释到,同时招手把另外一人叫了过来。 两人一齐骤然发力,狠狠地轰击在禁制之上。 “咔嚓……” 能量薄膜应声而碎,萧灵高高兴兴的伸出手拿起刻有《大日如来诀》的暗金色灵石板,就要向手臂几乎不是自己的的两人道谢。 “哎呀,两位师兄,地上的那个人怎么站起来了?”萧灵突然指着丁英杰倒地的方向,发出一声惊叫。 两人急忙转身望过去,生怕丁英杰暴起突袭。 “我嘞个去……” 萧灵一声轻呼,抬手举起灵石板,重重地砸在两人后脖子处。 两位“高手师兄”眼前一黑,栽了过去。 “完事儿!”萧灵拍了拍手中的石板,跑过去和谭瑶汇合。 丁英杰也在目瞪口呆之后从地上跃起,和他们两人一起赶向李紫阳所在的巷道。经过刚刚的调理,他已经恢复的大约三四成气机。 “周生一,你什么意思?你要以多欺少吗?”看着周生一带过来一堆人堵住巷道,楚玲十分生气。 “刚刚要二打一的可不是我哦,这一点楚大小姐你要搞清楚!”周生一摇起一把折扇,不紧不慢的开口,吃定了两人——或者说,风雷二殿吃定了火殿。 “你们是铁了心要和我火殿过不去是吧?”李紫阳冷冷的开口,上前一步,就要再次开打。 周生一一声冷哼,其他人纷纷围拢,也准备发起攻势。 “等一下,等一下!” 一道脆生生的声音突然从后方的巷道口响起,三个人趁机挤了进来,和李紫阳几人站在一起。 “等一下,各位师兄师姐,难道你们还没明白这次考验的真正目的吗?”萧灵面对众人,一脸的焦急和恳切,小脸因为着急着解释,汗珠密布。 他抬手用袖子擦了擦汗,再一次急切地开口。 “各位师兄,刚刚我误打误撞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也借此明白了长老们此次考验的真实目的!”萧灵一脸煞有介事,众人一时间也被他唬住了。 “哼,乳臭未干的家伙,你倒是说说发现了什么?要是敢戏弄我,别怪我不顾念你还是个小孩!”周生一一看他和谭瑶丁英杰一同过来,又是站在李紫阳旁边,就一脸冰冷。 “周师兄你且息怒,我怎么敢骗你们!”萧灵举起手中的暗金色玉石板,无意间向旁边的玉石台靠拢了几分。 “你们看,我手中是从最高级的禁制里取出来的东西,如果用它砸另一个最高级的禁制,你们可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萧灵一脸严肃,谭瑶和丁英杰也暗暗蹙眉深思,该配合他演出的两人尽力在表演。 萧灵言罢,双手猛然举起玉石板,狠狠砸向《驭星》篇的禁制。 一阵轰响,刺眼的光芒也直射而出。 众人下意识的用手去挡住脸。 “咔嚓……” 然而没有任何巨变,只是传来一声能量薄膜崩碎的轻响。 “你们看,奇迹发生了!”他惊喜的声音让每个人都很好奇。 “发生了什么?” “我现在拥有了两份功法秘笈呀!”萧灵一脸认真,环视众人。 “tmd小屁孩敢戏弄我!” “看我不打死你!” “动手!” 一群人如梦初醒,才发现自己被这个小神棍戏弄了!一时间咒骂声不绝于耳,混战就此拉开序幕。 萧灵把《驭星》卷轴交给李紫阳,转身双手紧紧握住《大日如来诀》灵石板,冲了上去。 “让你们看看什么叫智勇双全!”能把数尺的铜柱拍得咚咚响的小蛮牛抡起灵石板,一通猛砸,他骇人的力量让当先的一群人吃了大亏,痛呼之声回荡在狭小的巷道之内。 李紫阳楚玲等人也一齐出手,不断向着巷道口逼近。 让李紫阳暗暗心惊的是,谭瑶形如游鱼,在混战的人群中默默战斗,不时将敌人击退,而其他人很难靠近她。这种灵动的身法和对气机自如的运用让他很是惊诧。 有小蛮牛在前面猛力开路,李紫阳几人很快就打到了巷道口。因为一些原因,杨悲风、周生一、叶念卿等人都没有出手,这也是他们寥寥几人能稍胜一筹出来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群人之中也夹杂了几个雷殿的家伙,看来四位长老是打定主意要让这些候选人一直打压火殿了。 之前测试时遇见的雷属性皮衣壮硕男子静立在远处,他旁边站了一个英姿勃发、一脸灿烂的女子,两人都没有参与进来,对此李紫阳很是欣慰。 “都住手。” 正当大战即将在殿中再次爆发时,一道浑厚响亮的声音震彻藏经阁。 第二十章 惩罚 所有人都停下来,抬头望向发出声音的半空。 二楼,一位白发苍苍、胡须长垂的老者手握一个烛台,面无表情的俯视着这群刚刚闹哄哄的新人。他左手拿着几本古籍,刚刚应该正在细心研读,此刻被打断,看起来很是不满。 “藏经阁禁止喧哗打斗,违者视情节轻重,杖三十至百。” 候选人们或惊惧或疑虑,难道这个老头还真的会把这几十号人一个个抓过去打一遍不成?等他打完,天早就黑了吧? 周生一几人则是打定主意此次要风雷二殿一口咬死火殿,把责任推诿得干干净净,看着李紫阳几人吃噎。 “哗……” 白发老者不理会这些人的小心思,右手前伸,烛台轻点虚空,一张宽大的红色能量大网在藏经阁内半空展开,平缓无息的落向下方的候选人们。 站在一楼大殿边缘的一些人起了小心思,准备借着地利偷偷摸摸来个溜之大吉,只是刚刚一动身子,就发现双脚被死死定在青石地面上,无法动弹,反而是自己的身子因为用力过猛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很是狼狈。 大网落到了他们头顶,一个个心高气傲的天才此刻如同网中鱼苗,无力感在每个人心头生起。 “哼……” “啊……” 如同千斤巨石压在肩头,每个人发出了或轻或重的闷哼,几个试图用微弱的气机去抵抗的人则是痛呼连连,受到了更大的压迫。 受到惩罚还不能有丝毫反抗的心思,这看似平凡的老者也是霸气侧漏啊。 “咚……” “咚咚咚……” 肩上的压力陡然猛增,刚刚还在不少人承受极限的力道此刻加大了不知几倍,绝大部分人都难以支撑,不受控制的单膝跪地,再也无法站起。 “呵。” 一声不屑的轻呼传来,不远处,几道身影傲然挺立。虽然几个人或是脸色苍白无比,或是额头冷汗不断,或是喘着粗气强行支持,但无论如何,他们此刻还站着,这就是底气! 李紫阳抬头望去,周生一、诸葛乾、叶念卿,还有另一个之前没怎么留意的人都立在场中,比周围跪地的人高出了一大截,也就是这段小小的距离,隔开了好苗子和天才。 反观自己这边,丁英杰因为藏经阁中间那一缕阳光,得以缓慢补充耀日之力,还在苦苦支撑。而谭瑶和自己因为修行速度比不上风火雷属性的天才,即将撑不住要倒下了。倒是楚玲这家伙这段时间势如破竹,如今还能稍加坚持。 终于,谭瑶也难以为继,倒了下去,只是她早有准备,此时灵巧的把腿一盘,坐在了地上,比起单膝跪地好了不少。 李紫阳也到了极限,因为刚刚和对方交手,自己为数不多的气机近乎消耗殆尽,现在他连盘腿而坐都已经无法办到,只是靠着多年锤炼的强健肌肉和毅力在苦苦硬撑。 若是倒了下去膝盖着地,正好会面对周生一几人,那时场面将有多难堪,无法想象。 额头豆大的汗珠不住滑落,双腿已经是颤抖不已。楼上的老者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能量大网的力道还在一丝丝不断增强。 对面几人,特别是周生一似乎焦急等待着他倒下去,周生一面露狞笑,暗中发力,身子又挺直了几分。 罢了! 李紫阳暗中起誓,这笔账,日后定要十倍百倍追讨回来! 就在他牙关一松正要跪下去之时,“噗”的一声身体落地的声响突然传来,随即一只纤细的手搭在了他的后背。 一阵炽热的力量从背心源源不断传递而来,快速在体内扩散,浸润着四肢百骸,为自己补充能量。 李紫阳再度紧咬牙关,双手握拳,抬头直视对面脸露不屑的几道面庞。 身后,楚玲悄然盘坐在地,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脸色苍白,双唇紧抿,近乎压榨自身气机,不断向李紫阳输送能量。 很快,她的身子就开始轻微颤动,左右摇摆,眼见着马上要彻底倒下去。 “噗。” 又是一声有人盘腿坐下的响动,另外一只不算大但坚定有力的手和谭瑶的一只手一同搭在楚玲左右两肩之上,让她稳住了身形。 李紫阳忍着剧痛舒展全身筋骨,让自己的身子挺得笔直。他把右手缓缓抬起到胸口正前方,食指伸出,直指周生一。 周生一对于他的挑衅似乎怒火攻心,但很快,一脸不屑在他脸上展露无疑。 我周生一凭一己之力坚持到现在,你李紫阳离开了身后几人,还剩下什么? 如果不是此时此刻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周生一都要讥笑出声。 楼上的老者似乎也不想一举折断了这一届新人全部的脊梁,大网的力道不再增大,随即凭空消散,无痕无际。 每个人都是肩头一松,少数几个直接晕厥过去,不省人事。 “国有国法,殿有殿规。” 老者说完,瞟了还站立的几人一眼,随即转身而去。 “挑选秘笈就此结束,所有秘笈在年末考核之前必须归还,否则后果自负,都离开吧。”一道声音从老者离开的二楼幽幽传来,很客气却又不容质疑。 只是这看似淡定无比的老者,转身离开之时看到昏过去的楚玲,想到了什么,一阵头痛,几道皱纹爬上眉头,似乎接下来麻烦不小…… 一群人都揉揉发酸发麻、隐隐作痛的各个关节,相互搀扶着逐渐离开大殿,晕厥过去的则是或扛或抬被同一殿的伙伴带走,对外界一无所知。 周生一几人冷冷看了火殿这边几眼,转身而去。 李紫阳转身双膝跪地,伸出发颤的手,轻轻将侧倒在地的楚玲小心抱起,这丫头平时大大咧咧,这次的举动却出乎所有人意料,望着此刻平静呼吸、胸口微微起伏的她,李紫阳心里一动。 他伸出左手,把她的发丝轻捋到耳后,随即双手抱起娇弱的身子,和丁英杰几人就此离开。 “啊……” “什么人?” “小子你干什么?” “啊……” 殿门口传来几声惨叫。刚出门李紫阳就看到不知什么时候鬼头鬼脑躲开这次惩罚的萧灵,正抡着那块灵石板,狂追胖揍刚刚对他们出手、此时已经是精疲力尽的风雷二殿之人。 眼见他就要对周生一几人出手,李紫阳叫住了他。 “不要纠缠了,萧灵,我们回去吧。” 萧灵此刻一改之前的懒散幼稚,双眼恶狠狠瞪着周生一几人,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 听到李紫阳的话,他想了想,收起石板,就此作罢,跑过来扶住谭瑶,和李紫阳一行人一同离开,回到了火殿。 周生一眼中阴晴不定,右手大拇指不断摩擦小指指甲,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开始就没有参与其中的雷一鸣望着李紫阳几人离去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外围,老人们对这个作风剽悍的小师弟议论纷纷,赞叹不已。 火殿,楚长老和武长老一边给楚玲及另外几人调理气机,一边听完了李紫阳的叙述。对于他们今天的表现,他很欣慰,至于另外两殿的行事,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谭瑶早早得到了她需要的秘笈,萧灵把刻有《大日如来诀》的灵石板交给了丁英杰。陈菡对于萧灵的表现很满意,破天荒摸了摸他的头却没有给他一记爆栗。 几人此行都得到了需要的功法秘笈,反倒是出力很大的萧灵因为变故横生,一无所获。 对于楚玲晕厥这件事,陈菡很有意见,若不是楚长老拦着,她早就去找藏经阁的老家伙评理了。 武长老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当晚,藏经阁内传来阵阵异响。 楚玲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武长老发型凌乱,衣袍不整。 他走进来,把一截蜡烛放在桌上烛台中,抬手点上了火。 一卷最适合萧灵的秘笈也被轻轻搁在桌上。 从头到尾,他不发一言。 房门又被轻轻合上。 坐在床边守候楚玲的陈菡嫣然一笑,倾国倾城。 第二十一章 张良刺秦 这次藏经阁之行不仅让每个候选人清晰认识了自己的渺小、学会了低调和自律,还在他们刚刚入门之时送去了最需要的基础秘笈。接下来的小半个月,新晋候选人们几乎都是足不出户,在自己的殿内潜心苦修,不时向师长请教,很多人进步神速。 风雷二殿没有动静,周生一这段时间也没有来挑衅报复,一切都显得风平浪静。 楚玲这个家伙醒过来之后趁楚长老不注意,偷偷往风殿而去,按她的话,要把周生一“打成残废,最少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要不是武长老从外归来恰好在半途碰上她,这丫头指不定捅出什么篓子。 李紫阳、丁英杰、谭瑶几人得到专属的秘笈之后修行速度大大加快,加之楚长老相赠的法宝,几乎是一日一个变化。然而和其他人相比,他们的窍穴开辟速度仍旧是大大落后,气机运转也没那么流畅自如。 楚长老和武长老倒是没有拔苗助长,他们一直认为打下坚实的基础远比虚浮的进步重要。现在是开始,日进千里很正常,一旦真正跨入执剑人的境界,就是逆水行舟,难上加难,所以对于其他人的进步,两位长老告诫他们不要放在心上。 萧灵和楚玲两个怪胎一天天没见着怎么下苦工,却是一个变成彻头彻尾的小蛮牛,另一个隐隐触摸到了执剑人的屏障。这一切让李紫阳几人唏嘘不已,自己果然是“非主流”不好修行啊! 萧灵在藏经阁一战成名,被诸多老人看好。现在一天天有事没事打着请教师兄师姐的名号去和前几届的老人套近乎,活脱脱一个自来熟—— “师兄,你那一式‘大雁还巢’真的是风姿无双,冠绝当代!好师兄,快快教给我吧!” “仙子师姐,仙子师姐,这是我拼了老命从火殿后山偷偷挖来的七花紫叶芦荟,虽然以师姐的本事看来不值一提,但也是小师弟一片心意,师姐你就收下吧,赶明儿用上,效果绝对杠杠好!” “王师兄,你知道那几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今天干啥去了吗?他们抓了一只仙鹤在后山烤着吃!你猜怎么着,我把两条腿给偷来了!嘿嘿,来,王师兄你尝尝,顺便给我接着讲上次你和张月师姐一起出去的事呗,那天晚上师兄你到底有没有……” 整个极恶殿,有闲人的地方,就有这个小神棍。 这一天,五位长老在议事堂商议了一个时辰,定下了候选人第一次集训的事。 第二天早上,新一届执剑人全体候选人在主演武场集合。 五十多号人在演武场前边盘坐,除了各殿导师,几位长老都没有现身。 很快,一个身着紫袍、丰神俊朗的男子走上了演武场高台,宣布此次集训正式开始。 “各位师弟师妹,我是这次集训的负责人,你们可以叫我华师兄。” 一想想这个叫做华师兄的家伙比自己最少大了上百岁,一群人就忍不住浮想联翩。这要是在现实世界,这个年纪早就杵着拐杖或者躺在大地女神的怀抱了吧?哪里会是这副二十好几的大龄剩男的样子。 看来,这个世界的确不能以常理揣度啊。 更多的人则是想到了长生,想到了丰功伟绩流芳百世,想到了暮暮朝朝天荒地老…… “各位,这是你们第一次集训,也是你们最舒服的一次,今天会单调到只有我这个师兄,以后就会有无数师兄师姐、魔兽恶灵、暴徒魔王带着你们一路向前,永不止步!。”说到这里,这位华师兄似乎已经预见到了将来下面这帮师弟师妹的囧样,一缕幸灾乐祸的微笑爬上了嘴角。 场下,黑线一大片,每个人看起来都是印堂发黑…… “连续好几届,第一次集训的教案都是张良刺秦,你们这次也不例外。我会带你们从头到尾身临其境感受这一个经典案例,让你们简单体验一番日后将要面临的一切。” “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些基础的东西要阐述在先。”听华师兄的意思,之前大典长老们还有很多东西并没有给他们讲彻底,估计也是为了不浪费老人们的时间,所以都留到了现在。 “这颗星球什么时候诞生,历经多少灾变轮回,我们不得而知。但毫无疑问,自数千年之前《极恶殿年纪》铺纸研磨、写下第一笔开始,一切都变得逐渐清晰。” 半空中偶尔有人影闪过,但都刻意避开这片区域或是压制自己行动,以免打扰下方新人。 管中窥豹,极恶殿对于新鲜血液的培养,上上下下都是极为看重的。 “从古至今,历史长河上留下了无数悬案诡事,有的沦为只言片语的传说,有的被几经打扮写上史书,大部分则是沉入长河之中,从此悄无声息,沦为微尘。” “基于一种暂时无法了解的神秘力量,许许多多威胁这颗星球大环境安定、既定发展方向的事件和力量都被离奇的从时空之中隔离开来,使之不能威胁我们星球的生死存亡。” “但这如同许多蛀虫在啃噬一棵参天大树,古树溢出树脂将它们封印隔离,却不能彻底抹杀,它们还在那里,随时可能苏醒而来,出现在任何一个历史的时空之中,一旦发生,后果不堪设想。”华师兄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自己经历的一些事情,一时间神色有些迷茫。 “我们要做的,就是要彻底清除这些历史的千疮百孔,还古往今来一个安稳平和。”他一句话道出了极恶殿最根本的宗旨。 此刻李紫阳等人对于执剑人要做的事有了比较深入的了解,虽然华师兄和之前几位长老说的都有些模棱两可的味道,但简单说来就是消灭历史上被封印的各种妖魔鬼怪、大奸大恶之徒嘛。 说到底,就是做好人,拯救地球。 回过味儿来,一个个候选人唏嘘不已,这之前还是柴米油盐、饮食男女,这会儿就跳到拯救世界了,生活啊! “你们可还有什么疑问?”华师兄准备进入下一个环节了。 “师兄,能否举个例子详细解释一下你说的这些东西?太抽象了!”一个一脸困惑的雷殿小哥一脸懵逼,环顾四周之后忍不住开口。 “你要好好修行,赶在宙斯发现自己被封印并且逃脱出来之前杀死他,不然他就会杀死你。这下明白了吗?” 每个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想想之前楚长老的庚辰七事件,大家心里都像被蒙上了一层阴影。虽然都知道执剑人没那么容易,但此时切切实实的例子抛过来,都有些震动。 世上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呐,让你拥有填海移山的力量,可不仅仅是让你活上几百年快意江湖的。 “没有其他的问题,我们就直接开始吧。”华师兄似乎一直焦虑着什么事,这次集训有些急迫的感觉。 “我会用气机结合大阵带你们亲历当年张良刺秦的前前后后,你们自己用心体会。” “不过话说在前,张良刺秦是近千年之前两位前辈经手的案例,那时的极恶殿还没有如今这么底蕴深厚,执剑人能力也在提升阶段,你们看到的和楚长老叙述的可能会有天差地别。” “但让你们第一次集训就亲历此事,必定是有非凡的原因,都静下心来细细揣摩吧。” 华师兄盘座在地,左手捏印,右手掌心贴在高台之上,气机涌动。 一道庞大凝实的阵纹图案在整个演武场地面显现,紫色的纹络不断交织延伸,互相缠绕。 巨大的蟠螭纹凝结成型,一道阵法将整个演武场笼罩其中。 场内斗转星移,天地变幻。 第二十二章 意外 众人眼前一阵恍惚,随即一副巨大的、如同自己身临其境的画面在眼前浮现。 公元前三百六十三年,魏国新都大梁西十五里。 一辆满载货物的马车突兀的出现在路边,马蹄扬尘,却飞快的向着路边的排水沟冲去,眼看着已经止不住侧翻的势头了。 “md,什么鬼,这次任务完了回去我一定要废了这块玄玉尺!” “完了!” 一身麻衣戴着个皮帽在前面赶马车的矮墩胖子刚刚骂骂咧咧说完,马车就哐当一身翻到了路边。 “噗……”,一阵浓尘腾起,吃了灰的胖子声音里除了愤怒,还多了几丝委屈:“说每次出场都会融入相应环境我认了,怎么无一例外都是灰头土脸,我都想撂担子了。” 一个面容清癯的中年人掀开车帘从侧翻的车厢慢慢爬出来,咳嗽了几声后到前边替伏地受伤的黑马解开绑绳,用手抚摸着马的鬃毛安抚受惊的马匹。 “胖子,你到前面去看看有没有其他的人,请他们帮我们把马车抬到路上去,天黑之前我们要争取赶到大梁,不然晚上可要露宿荒野了。” “行了老黄,就咱两你就别和我装了,要我说直接回去,下次直接传送到城里多好,非要受这个罪,没什么实际意义。这一次次的出来就受伤吃亏,我可是很不满意。” “别抱怨了,不是玄玉尺有问题,是我们唤醒之时力度掌握欠缺太多,快去吧,记住你现在可是一个战国时期的人,言行举止正常点。” “哼,还正常呢,干我们这一行的,除了我胖子,就没一个正常的。”虽然口里嘟囔着,胖子还是拍拍灰尘,一瘸一拐的朝前边走去,嘴里还不时呜咽着“有……人……吗…………”听起来很是凄惨。 到前面拐了个弯,不远处几棵杨树下,一大群赶路的人正在歇脚,大大小小的马车牛车、文人商贾和贩夫走卒充斥着树荫,闲谈声不时传来,好不热闹。 “哎哎哎,前面的乡亲们,快帮帮忙啊,胖爷倒霉,车翻到路边沟子了,有力气的兄弟们给帮帮忙,给我抬起来,这里先谢过了。” “哟,兄弟你这枣真甜。”胖子一边吆喝着一边就走到人群里,从一个大个子手里拿过一颗枣就吃了起来,让众人感觉这车翻了还一瘸一拐根本不是回事。 “这人说话真奇怪。” “是啊,还一点礼数都没有。” “这么野蛮,不会是秦国来的家伙吧。” 大家伙闷热得紧正愁没事消遣,便三言两语聊了起来。 “我说这位兄弟你这是怎么回事啊,大热天的跛着脚不在家待着,和我们这些搬往新都城的人一起凑什么热闹啊。” 一看有人搭理他,胖子像回到了家,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我给大家伙说,兄弟命苦,和一个酸书生搭伙做生意亏本儿了不说,这最后点老本带着赶往大梁,想着趁大梁城这次兴建新柳巷大赚一笔,结果还没见着大梁影子,该死的黑马发了疯,给我俩连人带车拉到后面的沟里了,倒霉啊倒霉。” “哟,不会是刚刚我们过的那个有车辙坎的地方吧,我就说有愣子会出事吧,怎么样,这不就有人送上来了嘛,哈哈哈……”被胖子拿走一颗大枣的高个也不生气,反倒调笑起胖子来。 “这位先生且慢。”旁边树下一直静观的一个中年书生打扮的人一边走过来一边说到,大家伙见他行头就知道是有学问的人,便纷纷给他让了条路过来。 “这位先生方才说想趁着大梁成兴建新柳巷谋些金银,只是我大魏迁都尚且不过两年,皇城尚有许多不完善之处,目前一共也才数得上的五条大巷,何来兴建先生所谓的新柳巷之事?” “什么大魏迁都尚且不足两年,你这家伙在说些什么啊,难道现在不是公元前两百六十三年吗?”听了书生的话,胖子收起脸上的怨天尤人之色,转而一脸凝重。 “不知先生所说的什么两百六十三年是什么意思,只是现在确实是我大魏迁新都的第二年,这是人尽皆知之事。年前我大魏王公贵族和军队,以及文武百官京城豪强迁移完毕,现在正是第二年年中,不然哪里会有我们市井小民搬迁的资格,此等大事人尽皆知,先生不会不知晓吧?” “是啊是啊,你都要到大梁城了,不会连这也不知道吧?” “”哈哈哈,难怪能把马车赶翻,糊涂啊!” 听完书生的说话,周围人纷纷调笑胖子,开怀大笑。 “md,这下我胖爷出大事了,这要是活活等到尉缭出世,胖爷得等死!不行,我得找老黄好好合计合计。” 胖子脸色十分凝重,自顾自说完便一扯宽大的袖子,不顾众人的叫喊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人真奇怪。满嘴胡言乱语还丝毫没有礼数,我敢肯定他是秦国的家伙。” “神神叨叨的,这一下子还腿都不瘸了,真反常。” “估计是被自己的糊涂吓傻了,哈哈。” “是啊是啊,哈哈哈………” 众人都大笑起来,只有书生望着胖子飞快跑去的背影,回想着他说过的莫名其妙的话,陷入了沉思。 “老黄老黄,md这次完了,出大事了!”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作为一个三星执剑人,你表现出来的焦虑和你的等级很不匹配。” “这次可不像是以前的大风小浪了,这可是彻头彻尾的低级错误,甚至会彻底影响到我们这次的行动。” 被叫做老黄的人听罢脸色也渐渐凝重起来,因为胖子虽然言行举止都不靠谱,但他可是实打实靠自己成为的寥寥无几的三星执剑人,能力和心性都是毋庸置疑的。老黄从地上站起来,直直的望着胖子。 “我去打听了,现在根本不是我们要到的公元前两百六十三年,可以确定的是现在是魏国迁都的第二年,也就是公元前三百六十三年,距离尉缭出生尚且早了将近一百年,更别说我们的任务执行时间节点了。”急急忙忙跑过来的胖子一口气说完还喘着粗气,脸色微红,胸口剧烈的起伏,不知是因为剧烈运动还是因为知道真相后的焦急。 一字不漏的听胖子说完,老黄毫不犹豫的仔细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后,蹲下来从袖中拿出玄玉尺,轻轻的将气机灌注进去。 “公元前三百六十三年。” 一行篆字悄然浮现在玄玉尺上。 确认这一情况后,老黄甩手收玄玉尺,他站起来再次认真的盯着胖子。 “胖子,你是不是出发前动了什么东西?”老黄直勾勾的盯着胖子,眼神不再和善普通,取而代之的是凛冽和斥责。 “我哪里有那个能力动玄玉尺啊,一次次出场老是受伤和困境,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靠它,我早就觉得有问题了!”胖子小声争辩着,但是反常的低沉语气没能逃脱老黄敏锐的感知。 “谁说你动了玄玉尺了,我只是随便问问,你这就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你的语气也和你平时的强硬完全相反,有充足的理由认定你和本次时空跃迁失败有关系!”老黄语气变得十分生冷,在执行任务上他是一如既往的锱铢必较,对任何人都不留情面。 “好吧我也不瞒你,马上就是年度晋升考核了,只要这次任务完成足够快我就可以进行四星评定,我已经在三星卡了四年了,这次评定我准备充分,不想失去这个机会……”胖子的语气已经十分怯弱,他明白自己说的意味着什么,就他自己而言也觉得很不理智,他现在后悔莫及。 “所以?” “我在接过玄玉尺之时悄悄调动了一丝气机,把玄玉尺的能量加大了,希望能加快我们的进程。”胖子的语气越来越低。 “能量增大,我唤醒时的气机激发的时空波动就更大,所以提前了一百年时间。行了我知道了,现在不讨论这个了,你回去以后自己向长老团检讨吧,先拿出解决方案。”虽然觉得非常难以接受,但是任务绝对优先的思想他一直以来都坚持,所以他立马做出了判断,这也是他成为这一届杰出的执剑人的原因。 “这种情况在执剑人档案中有出现过极少次,无一例外为了减免影响,之前的事件中执剑人们都选择了立刻再度进行时空跃迁。”胖子放下了一些心绪,回复了应有的冷静,开始回忆之前看过的档案,努力进行着弥补。 “那就马上开始时空跃迁吧,现在能进行吗?” “任务刚刚开始,目前的干预对任务的影响还微乎其微,加上时间提前了一百多年,完全可以跃迁。”胖子镇定的说到。 “你刚刚的出勤有留下需要清除的形迹吗,这一点必需有清晰无比的判定,否则发展下去,后果我们都无法预料。”老黄再一次紧盯着胖子,确认这糟糕境况的最后一个问题。 “没有问题,这一点你放心,我没有透露超出这个时空的信息,也没有留下有指向性和暗示性的语言,不需要执行清除。” “你马上确认周边环境,排除干扰因素,我开始时空跃迁。”老黄说完也不管胖子有没有反应,直接蹲着取出了玄玉尺。这既是时局所迫,也是多次一同执行任务后的默契。 胖子先站到路上环视四周,确认无人后立刻跑到老黄旁边。 一阵微弱的光芒微微闪烁。 两人和伏地的黑马还有侧翻的马车仿佛一下子融入了周围的环境,彻彻底底消失不见。 原来的车辙旁边,多了一些凌乱的脚印,路上,一段新的车辙印慢慢出现延展向前方,直到在尘土中和其他的车辙印混在一起。这一切,和马车被抬起后接着上路的情景毫无差别。 第二十三章 乔迁新居 公元前两百六十三年,魏国都城大梁,安国巷。 一群孩子大清早穿着干干净净的衣服,女孩子们都扎上精神的小辫,老早就在巷尾倒数第三家人家大门前守着了。这家人这几天陆陆续续的把东西都搬了进来,丫鬟仆人也都在昨天全部到了,今天早上就是他家给巷子里邻居们说好的乔迁宴日期。孩子们从几天前马车开始往宅院里搬东西开始就一直紧盯着咿咿呀呀议论不停,大人们本来是不太乐意孩子们去打扰人家搬新家的,有失礼数,但是当昨天大家都收到了一个和善无比,穿着和富家翁一样的主人一封客气大方的乔迁宴请柬之后,大家也都觉得这个新来的邻居不是迂腐之人,早上也乐得孩子们一早就去凑热闹了。 巳时刚到,朱漆大门就“吱呀”一声被两个仆人打开,另外几个仆人胸戴红花,一出门就举着各式乐器喜庆热闹的奏起来,孩子们纷纷聚拢拍手起跳,开心不已。紧接着两个丫鬟托着一个铺着红纸的方盘从大门里出来,盘上的喜钱堆起来像一座小山,孩子们看到了更是欢欣雀跃,脑海中已经有无数的小吃玩意儿在浮现了。 昨天一家家送请柬的胖子和一个瘦高的中年人一起走出来,外围的大人们暗自揣摩,想必这两人就是这家的主人了。 “来来来,小朋友们,以后叔叔就是你们的邻居了,可不要调皮和我们恶作剧啊。”胖子满脸笑意,脸上的肉皱起来就像是刻了个大大的喜字。说完胖子就抓了一大把喜钱,一下子就撒在了门前,旁边的清瘦男人也笑着抓了把喜钱轻轻的撒给孩子们。 “哦,抢喜钱咯!”孩子们欢腾着拥成一团,开开心心的在地上捡着,说是抢,却是互相礼让,可见此地的风行教化之佳。 一会儿喜钱撒完了孩子们也乐呵呵抢完了,胖子和清瘦男人往前一步,胖子举手作揖,大声对外围的邻居们说到:“在下和兄弟二人有幸来魏国经商,跋山涉水,日夜辛劳,侥幸没有竹篮打水一场空,也拼了个衣食无忧,听闻我安国巷教化最好,邻里和睦,特叨扰诸位定居在此,今日正是请人看的好日子,特意摆下薄宴,和各位佳邻同庆!” “不愧是经商有成的先生,做事说话都是客气大方啊!” “是啊,有此一家,我安国巷日后清名肯定更盛。” 听完胖子的话,加上这几日的观察,邻居们都对这新来的一家好感倍增,议论之余也纷纷道贺。 “恭喜两位先生乔迁新居!” “两位先生能来,也是我安国巷脸上有光啊。” “日后有什么能相助,但请两位先生吩咐。” “谢谢大家,时辰也正好,就请各位入府中赴宴吧。”这次不仅胖子弯腰抬手作揖,清瘦男人同样一脸迎客之色,弯腰抬手做邀请之状。 能在安国巷定居,大家也不是凡庸迂腐之人,一个个抬手回礼后便带着自家孩子笑着入门赴宴,也想借此机会一览邻家景致。 进门是一个方形的四合院,一大半被一个荷花池所占据,几尾金鱼在里面悠然游动,岸边几座假山和两丛翠竹相映成趣,众人不禁为两位主人的情趣暗赞。 离开庭院,穿过一个中门,内院里已经摆好了八桌宴席,大家相互谦让着落座,大门外再一次敲锣打鼓后管家就吆喝着开始上菜。丫鬟仆人们列队而出穿梭在席间,不一会儿满满一桌好菜便摆了上来,大家随着两位主人起身,胖胖的家伙几句话说完,大家就一起举杯庆贺,好不热闹。 胖子和清瘦男人一起挨桌敬酒,胖子一路高声和邻居们应酬着,清瘦男人则言语不多,只是给每个小孩都发了个红纸包的钱币,红包外面写着“十年择屋,百年修邻”八个隽秀洒脱的毛笔小字,不懂意思的孩子们反正高兴得很,开开心心地道谢,懂意思的则和大人们一起向先生表示称赞和敬佩。 巳时过半,宴席到了尾声,品尝完丫鬟送上的最后一个时令生鲜,大家纷纷向主人道别,胖子和清瘦男人将客人一一送至门外,大家尽欢而散。 穿过打扫庭院收拾残局的丫鬟仆人们,胖子和清瘦男人到了东边书房坐下。 “老黄,怎么样,我这场面张罗的可以吧!” “胖子,今天见到他了吗?”没有回答胖子的话,他反而提问了。 这两人俨然是之前时空跃迁提前后调整过来的胖子和老黄。 “昨天我送请柬已经打听到了魏缭家的住址,就在旁边的青石巷,但是给他们一家送请柬未免突兀了,我就没有送,以他们家的门风秉性,肯定是不会来凑热闹的。” “那我们这几天就抽个时间安排下和他见个面吧。”老黄也觉得胖子考虑的很对,便说到。 “行,没问题,这个你放心。” 午时,热风拂过大梁城,气浪微微升腾。原本应该满是历史气息的古城在此时却显得朝气蓬勃,生机无限。距离家乡接近千年的他们,开始了调整后的任务。 翌日清晨,风和日丽。老黄和胖子从安国巷步行至青石巷,一路上邻居们纷纷热情的和这两位新邻居打招呼,途经青石巷尾青石井时,他们偶遇了在井边抱着竹简晨读的魏缭。 “凡治众如治寡,分数是也;斗众如斗寡,形名是也;三军之众,可使必受敌而无败者,奇正是也;兵之所加,如以碫投卵者,虚实是也……” 一个约摸五六岁的小男孩,在井边树下的大石板上捧着竹简,一字一句的轻声朗读,有时停顿抑扬还稍有不当,可见他读这本书时日还不长。 “这位小先生读的可是孙子兵法兵势第五篇的内容?”见小孩停了下来在那里琢磨,老黄慢慢走了过去问到。 听见这位先生一语点破自己读的书,小男孩不禁惊讶,对这位没见过的先生也有了一丝好感。“这位先生,我读的正是先生所说的孙子兵法,只是我识字不过几年,对这些内容尚且无法理解,现在只是听从父亲的教导,在这里囫囵吞枣留个印象而已。” “如此甚好,我也是略通兵法之人,日后你若是有什么疑问,我们可以一起探讨。” “那便谢过先生了!先生可是安国巷新迁来的黄先生?”回想起昨天隔壁巷子玩伴说的话,这个男孩不禁欣喜的问到。玩伴们都说大人们讲这个黄先生很有学问,要是他愿意指导自己给自己解惑,那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先生不敢当,叫我一声黄叔是可以的。还不知你的姓名?”虽然几乎已经确定这就是自己和胖子要找的魏缭,但老黄还是问到。 “黄先生,我姓魏,单名一个缭字。先生可以和娘亲还有父亲一样叫我小缭。”他很有礼貌的答到。 “那好,以后我便叫你小缭了。日后若有什么疑惑,可以来安国巷找我,我也会经常和这位胖叔叔出来散步,遇见了有问题也可以和我一起探讨。” “那小缭就谢过黄先生了!”小缭听完很高兴,放下手中的竹简,抬手作揖,弯腰施礼。 “哎,快起来,和你黄先生客气什么,以后读书累了想去吃喝玩乐,尽管来找你胖叔,我带你玩遍大梁,哈哈哈……”胖子在一旁拉起小缭,说笑到。 “先生说笑了。”听完胖子的话,小缭脸色微红,回礼说到。 “那小缭你先读书,我们先行回去,有问题随时来安国巷。”老黄说到。 “谢谢黄先生,两位先生再会!” “再会。” “老黄啊,这次可算是见到人了。这回任务我一定要漂漂亮亮的给他完成,上次的惩罚可不轻松,回去之后肯定是会影响我晋升。”说到这里,胖子心痛不已,要不是自己和老黄补救及时,那上次可就是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这一次你可不要那么鲁莽了,每一步都要谨言慎行,不能出丝毫差错,这可是很重要的事件,不可草率!”老黄嘱咐到。 “有老黄你这次精心的规划,就算是任务周期前后加起来有了接近二十年,我也绝对有信心这次完美搞定。这次成了,我可是真的对老黄你心悦诚服。” “得了吧,你那胖乎乎的身材心悦诚服,我可受不起,哈哈哈……” “哈哈哈……” 难得见老黄说笑,胖子也心情极好,两人的爽朗笑声在巷间久久回荡。 第二十四章 再遇书生 定居安国巷已经一个月了。 自从老黄和胖子搬过来以后,邻里和睦,街坊们有什么听来的天下局势、茶楼趣闻轶事都会和两人说,大家在一起生活的很和谐,邻居们对于他们两人的来历也没有过多的打听。 胖子在安国巷头和城里大街相交的地方盘下来一座两层小楼,在楼下做起了杂货生意。胖子长得本来就讨喜,一天到晚满脸堆笑,加上他言辞伶俐从不斤斤计较,街坊邻居们又对他好感非凡,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虽然是小本生意,每天络绎不绝的买家上门,倒也是财源不断。 老黄在二楼一番装修,做了个书简铺,每月月初都差仆人去城外找樵夫农人收购竹片,自己在铺里不急不缓的用刀具切削去皮,穿绳订成竹简,抄录一些启蒙读物和传世典籍售卖,偶尔也聚集附近巷子的学童,给他们稍作点拨。 这其中,受老黄和胖子之邀,来得最频繁的就是青石巷的小缭了。几乎两到三天他就会被叫过来或是自己来,帮老黄一起制订竹简,整理抄录典籍。老黄也经常让他读一些浅显的诸子百家典籍,为他排疑解惑。 魏国迁新都之后重视教化风行,诸国争雄,铁马金戈箭雨的天下局势让稍有见识的人都知道要想在乱世出人头地博取一番功名,必须要有学识能力。天下父母皆是望子成龙之辈,诸子百家争鸣又为这乱世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新都大梁城一派繁盛之景,人们都希望自己家的孩子早早启蒙,最好是天赋异禀少年成名。在这样的环境下,私塾盛极一时,而老黄的书简铺也是生意可观。有的大族世家会直接给门下子弟买白板竹简作练字抄录之用,家境稍次或者是市井小民也会给家中子孙买抄录好的典籍名篇仔细研读。老黄本就学识过人,笔下字体遒劲有力方正不阿,偶尔还会在竹简中备注独到的见解,一时间颇受欢迎,供不应求。 然而老黄确实不以为意,一副与世无争率性而为的架势。每天就自己或者和小缭一起不紧不慢的做竹简,外人都传言黄先生这是慢工出细活,片片竹简不马虎,只有胖子急得闹心,只怪老黄没商业头脑不知道什么叫扩大生产。以胖子的话来说,老黄就应该把家里的丫鬟仆人都拉过来,最好再雇上些人,直接盘下一个大宅院整一个书坊,垄断大梁城乃至魏国的竹简供应。只是可惜了胖子一次次的唾沫横飞都被老黄一句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堵了回去,让他好生郁闷,一上楼见了老黄几乎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怨妇架势。 这天老黄的书简铺来了个约摸十二三岁的孩童,进来了和老黄打过招呼见过礼,就仔仔细细看着书桌书架上的竹简样品,目不转睛,很是专注。还不时打量着在一边专心削竹片剥篾青的老黄,似乎想要将这二楼连人带物看个通透。 老黄还是一如既往的仔细做着自己的事,目不斜视,然而自从进门起的第一刻,这个孩子的一举一动每个神色都没能够逃脱他这位四星执剑人的眼睛。成为执剑人二十多年,历经了大大小小的任务事件,危局险局,明谋暗算,他早已是沉练无比。 “先生文笔不凡见解非常,远超当世英杰,晚生佩服不已啊。可否斗胆问一句,先生和楼下老板到底从何而来?”片刻之后,在铺子内踱步一圈的孩童放下最后一卷竹简,望向老黄,用超出这个年龄的成熟语气问到。 “见解非常远超当世不敢,我只是略通文墨稍读几本先贤典籍而已,迫于生计出来卖弄,惭愧惭愧。”老黄不以为意,丝毫没有停下手里的活。 “晚生斗胆,再问先生故乡何处?晚生一家也是飘零流落之人,只是一时好奇,并无恶意。”这孩童确实不凡,眉头微蹙便听出了老黄语气中的丝丝不满。 “生在乱世,随遇而安。故国何处,早已无所记挂。”老黄起身去拿旁边架子上的穿绳,也以此下达了逐客令。 “既然如此,那便打扰先生了,晚生下次再来拜访先生。还请先生将先贤墨翟的《备城门》《杂学》两篇为晚生存留一份,晚生稍过几日便来取。”这孩童也明白了老黄的意思,就行礼告辞了。 “我记下了,一共十五布币,三日以后可以来取。”老黄语气与眼神一样古井无波。 “谢过先生,告辞了。”他再次行礼后就转身下了楼,就此离开。 老黄则在他离开后,陷入了沉思。 “噔噔噔……” 没过一会儿,胖子挺着肉圆的肚子上来了。 “老黄,刚刚这个孩子,你有没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离开时回头看了我们的小楼几眼,我感觉有些异常啊。”胖子一边大大咧咧的坐下,一边说到,那把倒霉的竹椅发出了几声痛苦的吱嘎。 “从他的言行举止,我感觉他已经留意我们很久了,对我们的行为和来历也很好奇。虽然他有超过这个年龄的沉静干练,但是我相信他身后一定有人一直在观察我们。而且他要的书其实就是后世所称的墨子里面关于实用技术的篇章,这和大梁城学子们推崇儒法兵三家思想的风气很不一样。”老黄放下手里穿了一半的竹简,呷了口茶说到。 “要不要采取一些行动?至少我们要掌握他们的信息和动机。”胖子露出久违的凝重之色。 “不需要,他身后的人应该很快就要亲自来探查我们了,不出意外会是他的父亲。” “那就静观其变吧,李白可说了,抽刀断水水更流。” “注意你的言辞,现在可是战国时期,可没有什么李白和唐诗。” “哼,我说有就有,过几天城里最大的私塾还有什么儒法论道呢,要是胖爷我去了,我能用几句唐诗忽悠得他们怀疑人生!”胖子忍不住吹嘘到。 “胖子你说话真的要注意,我感觉这次的事情指不定就是你口无遮拦留下的毛病。” “怎么可能,胖爷我和别人说话从来是规规矩矩没透露什么不该透露的信息,你老黄就算是牛逼哄哄的四星执剑人,也不能冤枉我。”胖子一听就不乐意了。 “行了,你要多注意自己的言行。这两天我们也要多加小心。”老黄道。 “对了,都这么久了,老黄你给魏缭这小子要灌输的东西到底怎么样了?虽然说这是你规划的逆转张良刺秦最安全有效的办法,但是也该有进展了吧。”想起这次的任务,胖子不禁问到,毕竟按照老黄的规划,这次行动他可不需要执行太多的干预。 “不要慌,既然追求安全和可靠,就不要着急。”老黄又开始拿起竹片穿绳了。 “好好好,反正有你这个四星执剑人在,我不着急,现在我胖爷日子滋润得很。”见老黄开始做事,胖子也识趣的起身下楼了。一直被重压的椅子吱呀一声,长出了一口气。 第三天,那个孩童和他的父亲一起来了。他的父亲身着文士长衫,是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人,面色和善,但是眼神在澄澈中却有几丝疲惫,在老黄看来,这应该是长年不分昼夜读书所致。 “见过黄先生,见过老板。”他和前几天来过的孩子一起向正在二楼吃午饭的老黄和胖子见礼。 “不敢不敢,先生快快请坐。”老黄和胖子一起起身迎客,胖子则转身添了两杯茶。 中年人一番客气后落座,男孩则恭敬的站在父亲背后,并没有落座,见此老黄和胖子也是一声暗赞,不管来人是何意图,至少是个知书达理之人。 “不想两位先生正在吃饭,真是抱歉叨扰。在下魏昆,此次前来是为了陪同我孩儿思源来取几日前向黄先生预定的竹简。岂知时辰不佳,打扰了两位先生用饭,还请两位先生见谅。”落座后这个自称魏昆的人再一次抬手抱歉。 “先生言重了,开门即是迎客,没有打扰一说,而且我二人正好用饭完毕,先生既来便是贵客已至,何来抱歉啊。”老黄说完,便举杯敬茶,魏昆也不再客气,抬手轻呷一口,旁边,胖子招呼楼下的伙计把餐具收拾完毕。 老黄喝完茶,起身到后面的书架上取出用红绳捆在一起的两卷竹简,双手托起递给了魏昆。魏昆同样双手接过,连连称谢。 “时下学子多以各家大论为主流,殊不知与此专攻实用的典籍结合效果非凡。令公子有此慧眼,一定是魏先生教导有方,黄某佩服不已。”老黄道。 “黄先生谬赞了,魏某一生无所成就,只是对各种稀奇古怪,精巧绝伦的事物兴致盎然,犬子也多少受我的影响,故此向先生求这两卷典籍一观。” “魏先生谦虚了。”老黄回答到。“不知魏先生现居何处?我二人来此经商也几月了,却孤陋寡闻不知先生这等学士,真是惭愧,先生若能告知,下次一定登门拜访。” “惭愧惭愧,魏某就住在旁边青石巷,只是一向籍籍无名,不敢劳烦两位先生记挂。”魏昆答到。 “没想到魏先生就住在青石巷啊,改天胖子我一定和老黄登门拜访,哈哈。”胖子大声说到。 聊了一会儿,胖子和老黄起身送客。这期间魏昆旁敲侧击的问起了两人之前的经历和故乡,这样一个书生又哪里能够套到两个人精的话,他们两一唱一和就带过去了,魏昆付了两卷竹简的钱就和他儿子魏思源离开了。 “老黄,没问题吧?” “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一个对什么都好奇的读书人。我们以后多加小心就是了。” 青石巷,魏府。 “父亲,您看这两人如何?是否真的是太爷爷手札里记载的当年我们家迁过来时遇见的怪人?”魏思源问到。 “不确定啊,我们家几代人都有记载奇人逸事的习惯,只是距离我们迁来新都已经过去了近百年,很多事情难以考证啊。”魏昆收起手中从老黄手里买来的竹简,说到。 “如果是真的,那就着实神秘了。” “是啊,百年了,容貌行事一如既往,加上手札中的推断,也许他们真的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人。但是,历代先祖记载的事件物件很多都被证实只是一些不足为奇的东西,说不定他们两人也只是我们父子的异想天开而已。”想到各种手札,魏昆既充满了对先祖的敬佩,也有许多哭笑不得。 “不管怎样,我们稍加留意也没什么事的。”魏思源还是觉得事情不简单。 “嗯,但是我感觉他们已经对我们有所戒备了,以后要多加注意,不要被好奇心蒙蔽了双眼,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对了,源儿,今日你可注意到了他们吃的一道菜?甲鱼汤在我大魏可是少见之极,为父甚至以前都没听说过这道菜,这也是一个疑点呐。”魏昆想起了几天在楼上见到的那道菜。“不管怎样,以后适当留意就好了。” “放心吧,父亲。” 魏思源说完行礼转身离去,眼神深邃悠远。 第二十五章 天子座驾,虚而实之 大梁城的万家灯火熄了又灭,安国巷的杨树落叶又新绿,青石巷的台阶绿藓年复一年更加浓密。光阴荏苒,花开花落。 一转眼时间过去了七年。老黄还是一如既往不苟言笑,但是人们都说黄先生学问日益精进了。胖子还是那个整天笑脸不断的胖子,唯一的变化是更胖了。小楼几经整修装潢,岁月在这里只留下了老字号的声誉,却没能带来朽坏与斑驳。胖子成功把他的杂货铺另开分号,现在他是城里好几家铺子的甩手掌柜,风光不已,成为别人家的座上宾是常事。老黄的书简铺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只是如今他将许多心思都用在了传道授业特别是教导小缭上,书简铺的东西一件难求。 七年时间,中年人无非是形体稍加发福,因为一睁眼满是需要依靠自己的人而苦闷日盛,除此之外变化很小,但是对于小缭这样的孩子来说,无论身体或是心性学识都是一日千里,不复往昔。几年的刻苦钻研和老黄的细心教导,小缭现在已经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受老黄的影响,他不像很多学子一样空谈义理大计,三言两语总以天下为己任,而是更加注重务实实用,凡事从实际着手。 这天,老黄在和小缭在沙盘中推演了攻城守城之后,谈起了天下大势。 “小缭,现如今各国纷争,诸侯割据,普天之下,却是各成一家独起藩篱,你以为天下局势将会如何演变?” “回先生,学生以为君在上民在下,百姓所依不过是天子所选,各国实力参差不齐,有人说秦粗蛮暴力百姓深受其害,有人言赵有仁厚之风国内夜不闭户,而各国又在合纵连横之间摇摆不定竞相猜疑,最后无外乎三至四个强国鼎立,而弱国受兼并而已。”小缭语气坚定,言之成理。 “那你可曾想过这天下若是有朝一日得以大统,普天之下皆是奉同一人为君?” 小缭愣住了,这似乎是他从未有过的想法,亦或是自己曾想过却一笑而过,如今从黄先生口里说来,显得荒谬无比又没那么简单。他闭上眼睛,右手握拳,露出来很少有的沉思和迷惑神色。 生在各国割据的时代,跟人说天下一统,哪怕是有夏商周先例在前,人们也无法接受。春秋五霸,哪一个不是实力冠绝当时,如今也是历经了各个雄国力压各诸侯,天下却从来没有过大一统的影子。每个国家都是人才辈出,没有谁显示出以一敌百的能力与魄力。这就像和现代人说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统一地球,听者只会觉得痴人说梦。 老黄也不着急,一边呷了口茶一边静静等他回答。这简单的一句话,却是整个任务中极其重要的一步棋,是他确保小缭被秦王任用的重要倚仗,也是他逆转张良刺秦的关键步骤。这么多年的付出,在和自己的时代相隔千年之前忍受离家之苦思乡之情,让自己活出另一番样子,这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煎熬,这也是执剑人们最大的苦痛。这一步不能失败,否则前功尽弃。 一杯清茶见底,窗外清风散尽。 日头更高了,沉着如老黄却也有些难以确定是否能够成功。这是一次播种,能否发芽,谁也说不定。 “先生”,小缭突然睁开眼,“若是有一代雄主一统天下,四海八方为之拜服,天下各地不再是狼烟四起,那必定是冠古绝今的丰功伟绩!”小缭越说语气越是激昂,到后面几乎是面色潮红,身体抖动不已。 老黄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小缭,你我生在乱世,虽是一己匹夫之力,难与历代先贤明君比肩,但却不能失了一种魄力。这天下支离破碎,各国纷争百姓苦不堪言,大丈夫本就应该以天下为己任,有智则端坐庙堂运筹帷幄,有力则冲锋陷阵杀敌报国。人生苦短,不可虚度。”老黄对于小缭的反应很是满意,自己也想到了当初年轻的梦想,一时间也是豪气干云。 “先生,学生日后也定要如此,胸怀天下,身处云端为君主出谋划策,为天下苍生谋福。” “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一旦日后你决定做一番事业博取功名,就一定要找一个雄主,如此方可手脚没有束缚,一展才学。” “学生既然生在大魏,日后自当在大魏朝中谋职,如此也不负先生教导。”小缭双手握拳,眼神坚毅。 “小缭啊,我说的雄主并非局限于哪一国之君,既能一统天下之人,又何必在乎他是哪国君王何地封侯呢?不要拘泥和局限了自己,不要愚忠啊。” 小缭一愣。 “学生懂了,谢先生教导。” “对了,小缭,我问你,若是真有一统天下之人,你认为他出巡各地,会是哪番情景?” “若是一统海内,八方拜服,天下黎民免于战祸,必定是各地夹道相迎,万人空巷啊。”想起那样的场景,小缭也是一阵神往。 “那你可曾想过被灭国的皇室贵胄,可会怀恨在心,胸藏不共戴天之仇,出谋划策一雪前耻?” 小缭从自己的喜悦中冷静下来,又一次陷入了沉思。即使是天资聪颖学识过人如他,一时间受到这么多从未接受过的思想冲击,也难以平静。 “小缭,你过来。”老黄把他叫到沙盘那里。 “你若是要刺杀一位重兵护卫之人,会选择怎样的地理条件?”老黄问到。 小缭抛开心头杂绪,开始投入到这次演练之中。 “学生定会选在野外高地,居高临下,待时机而一击必杀。”小缭一边说一边在沙盘里右手手掌呈刀状一划,划出了一条形似山谷的口子和两边的高地。 老黄在口子里摆了些象征兵甲的稻草,在中间放了个石子象征天子马车。 “如此形势,即便是人手短缺,学生也有充足的把握取胜。”小缭分析后到。 “如此,那你我换防罢。”老黄轻描淡写的说到,就这样轻轻松松取得了上风。 小缭陷入了沉思,这次是一整个中午。 老黄什么都没说,和胖子在一边吃饭也没有叫他,胖子让人备了三份饭,上来摆好后看到了小缭眼前的沙盘,破天荒头一次吃饭一言不发,安静得像个一百八十斤的秀气姑娘。 吃完饭,胖子第一次自己安安静静的收拾好碗筷下了楼,留下老黄在那里悠然品茗,小缭寂然思索。 片刻,老黄给久立的小缭送上一杯茶,在沙盘旁边的竹篮里拿起另外三颗石子,摆在了那颗石子旁边。 “兵法有云,虚而实之。” 小缭豁然开朗。 魏昆和魏思源父子还是一样经常来购置竹简和杂货,只是前者大多难以如愿。自从开始的猜疑后,越往后父子似乎对于老黄和胖子二人就越发看得自然,胖子和老黄也曾经商量个需不需要想办法让这父子两想法暴露,不管是采取常规方法还是动用属于他们的超常力量。但最后他们经过观察都放弃了,一方面确实没必要,另一方面,对于本次任务的安稳他们很看中。 七年时间了,虽然在属于老黄他们的时空,时间才过了几天,但是他们却实打实的经历了七个春秋的点点滴滴。今天老黄已经把这七年时间唯一的目的达成了,剩下的只需要等到若干年后任务的关键时刻再回来一次就好了。他们准备离开了,他们也应该离开了。七年时间,已经接近时空跃迁的上限,再待下去,回去了就需要重新考核测验了。 时光若刻,该走了。 第二十六章 离去 公元前两百五十七年,战国四大名将之首,秦国一代战神白起自刎于军中。七年前白起率秦军大举进攻韩国,攻韩的陉城,取五城邑,斩敌首五万人。秦夺韩九城。韩军难以抵挡。秦军进展顺利,不久,夺占韩国陉城等9座城邑,斩杀韩国生力军5万余人。四年前白起长平之战前前后后击杀赵军四十万人,坑杀降卒十余万人。而今却因为功高盖主,加之小人谗言落得如此下场。 同样是这一年,秦攻克魏国宁新中,更名为安阳。而在秦国攻赵中,魏信陵君、楚春申君救赵败秦,解除邯郸之围。赵国转危为安,秦国则大败。 更重要的是,邯郸围城时,赵国要杀嬴异人,嬴异人跟吕不韦用黄金六百斤贿赂守卫,逃到咸阳,嬴异人改穿楚国衣服,拜见华阳夫人,华阳夫人深为感动说:“我是楚国人,你当然是我的儿子。”通过华阳夫人说服嬴柱,接受赢异人为太子。 这一年,贩夫走卒商贾大亨都受到了天下这烽火狼烟局势的再一次惊吓,很多在别国经商或者是客居的人纷纷开始处理生意变卖产业,决心回国。同时很多在战争中流离失所的人也纷纷带着支离破碎的家庭迁往心中安稳的国家,各国国境几乎是终日人流不绝。 天下,局势难定。 但是,对于老黄和胖子来说,局势非常明朗:异人立为太子,嬴政也将很快走上历史的舞台,而小缭已经准备好了。 魏国,大梁城,安国巷。 老黄和胖子正在二楼品茶议事。 “老黄,按照计划,我们要做的事情基本上已经做好了,小缭现在的状况和我们预想的几乎一致,目前任务的进度一切正常,即便是张良刺秦时我们仍旧需要回来,时间跨度很大,我们的安全和可靠也把握得非常好,直接进行下一次时空跃迁完结这次任务吧?”胖子回想起这几年时间,感觉自己完全没有尽到一个执剑人应该尽到的职责,自己的能力也几乎没有用到。整天就是做做生意,品茶食味,这样的过程却能够换来比以往任何一次出生入死都好的结果,他不禁唏嘘不已。 “看看玄玉尺有没有什么异像吧。如果一切正常,那就这两天想好离开的理由,回去进行任务阶段性总结和休整吧。”这一年以来天下局势迅速演变,虽然老黄通过自己时空的古籍文献早已得知了一切,但是亲自身临这种天下大势浩浩汤汤之中,绝非是史书那样一带而过、唏嘘几句而已。对于任务的思考同样没有停过,胖子说的没错,一切尽在掌握,可以离开了,他们需要小缭这个未来的大秦国尉传达给秦始皇的信息,他一定会准确无误的带到。 胖子听完也不多说,他知道老黄不是那种优柔寡断难以决绝的人,和他也不需要太多的细节交涉,这就是他们多次一同出生入死的默契。他在确认附近一切正常后关闭了所有的窗户,站在楼梯倒数第三级堵住楼梯口,为老黄进行预测把控局势。 对于胖子的能力老黄是没有怀疑的,但是他仍旧观察了一下四周,直到确定一切正常,他才取出玄玉尺。这种行事必需谨慎,否则很可能前功尽弃。 注入一丝气机,玄玉尺微微发光,一条蓝色的线条缓慢但稳定的从左往右延伸,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止。这也正是历史,没有人能够让他停下,即便是强大神秘普通人闻所未闻的执剑人,也只不过是按照它的意愿和需求在这条细窄却凝练的线条上稍加修饰而已。 突然,老黄被接下显示的一幕震惊了。 蓝色的代表这段历史的线条稳定无误的延伸到现在,但是,另外一条从未见过的红色线条却在蓝色线条下方显现,诡异离奇。 两人面面相觑。 成为执剑人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遇见甚至是听说这个情况。 “老黄,这?” “极恶殿的典籍从来没有记载过这个东西,我毫无头绪。”老黄一脸茫然。 “是不是我们的任务出问题了?不对,那也应该是蓝色的线条有变化啊。”胖子忍不住推测。 “完全无法了解的东西啊。”老黄细细回想这些年所做的一切,找不到什么纰漏。 “先把任务完成,回去后再汇报给长老团吧。”胖子提议到,不管怎样,他不希望自己的计划被这个莫名其妙的线条打断。 “只能这样了,这几天我们好好安排安排,准备找个合适的理由离开这里回去。” “放心吧,这个交给我。胖子答到。”对于他来说,一切事情都没有圆满完成任务回家重要。 岁末,天寒,大梁城繁荣昌盛也难以阻挡季节变换带来的萧瑟。 安国巷青石巷附近的百姓们听到了一个消息。胖掌柜和黄先生收到了来自故乡韩国家人的消息,他们家乡所在的城邑在这次秦国攻韩中受战火波及几近毁灭,两家人已经迁往韩国都城新郑。接到消息的胖掌柜和黄先生决定马上启程回韩国照料家中事宜。人们一方面惋惜这两个算得上不错的人物要离开,一方面感慨乱世不易,颠沛流离。 胖子变卖加转让处理了几家杂货铺和老黄的书简铺还有他们在安国巷的宅院。丫鬟仆人们也都各自辞退。备好了马车盘缠,准备出发。这几天时间,人们眼中时刻笑眯眯的胖老板和平时几乎没什么表情的黄先生都是一脸沉重和焦虑,可见祖国和家族动荡给他们的冲击不小。 大梁城南门。 老黄拉着小缭的手,最后一次谆谆教导。小缭虽是对老黄多年的教导之恩牢记在心,但也不是儿女情长之辈,懂得分和聚散各有时的道理。虽然不舍,他也没有哭泣和挽留,只是长跪在地,三次叩首谢恩。 “小缭,别无他言,倘若我在这乱世能苟活,希望日后能听到天下豪杰里有你的名字。” “学生定然不负先生所望。” 如此,别离。 另一边,胖子强挤出几丝笑容,婉拒了邻居们送来的许多行礼盘缠。他和老黄接过递来的酒杯,和大家一起一饮而尽,互道后会有期后走上马车,一去不回。 老黄掀起车帘,探出头最后一次审视这一千多年前年轻的古城。 岁末,阳光都显得冷冽刺眼。 城门洞里,那笃然站立但直勾勾盯着他们远去的父子,最后一次和这位来自千年后的客人目光相接。 老黄莫名其妙的一阵不安。 第二十七章 尉缭 老黄和胖子走了,他们在安国巷的宅子很快就被买家入住,新树换旧树,新人替旧人,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这一年,为后世所称道的信陵君魏无忌窃符救赵,用最小的牺牲换取了最大的战果。然而自古将军平天下,不使将军见太平,功高盖主,昏君当道,加之小人谗言,堂堂魏国大将却在不久后落得远走赵国,其后十年间居赵不归的下场,天下人唏嘘不已。 公元前两百四十七年,秦军来犯魏国,魏国节节败退,这时候的魏国上上下下终于再次想起了这个被王公贵族刻意遗忘的魏无忌。魏无忌回国,担任魏国上将军,十年不见硝烟十年不闻战鼓的昔日大将再次身披金甲执掌兵符。 将军既归,士卒便勇。几个月以内魏军势如破竹,秦军则从开始的一路凯歌如入无人之境变为了节节败退。加之各国见信陵君亲自挂帅,纷纷出兵相助,秦军更是孤掌难鸣。 秦国,函谷关。 “我乃魏国魏无忌上将军账下魏琪,秦军可敢来战?” 七日以来仅仅是我叫阵便不下十次,秦国上下将士数十万,难道竟没有一个人敢应战吗,莫非当年强势无匹的秦军其实是一群懦夫不成? 魏琪连喊数次,函谷关内无人应答。 “当当当……” “上将军有令,鸣金收兵。!” 魏琪心有不干却又面带得意之色,调转马头驰骋回营。 不久,各国跟随魏国撤军。 这是信陵君最后一场轰轰烈烈的战事,将天下难觅敌手的秦军死死压制在了函谷关不敢迎战。 回国后,功居志伟的信陵君再一次在君王猜疑和小人挑拨中郁郁不得欢。 第二年,大梁城四处传起了“大魏兴,无忌王”的流言,朝廷还接到许许多多告密,查封了几家秘密织造王室用品和禁军器械的店铺,斩首示众数十人。 秦国不惜耗费大量人力财力离间信陵君和安釐王,信陵君处境愈发艰难。 这一年,二十一岁的魏缭进宫见安釐王,颇受魏王赏识,却因为信陵君辩解遭驱逐。 公元前两百四十三年,安釐王、信陵君前后魂归黄土。 次年,魏景湣王继位。五年后,魏缭再次进宫,却因景湣王对他阐述的强魏削秦兴致索然而不得用,再一次挫伤了他的心。 公元前两百三十八年,对魏国心灰意冷的魏缭入秦国,结识了李斯等在秦国求取功名的各国有识之士。 次年,秦始皇颁布逐客令,驱逐在秦国为官和求官的外国人。李斯上书谏逐客令,秦王深以为然,重用李斯。 魏缭也得以借李斯之手,面见秦王。 秦王宫,早朝。 “宣魏国魏缭进殿!” “宣魏国魏缭进殿!” “宣魏国魏缭进殿!” “魏缭参见大王。”尉缭身着没有官品的朝服,匍匐在大殿中央。两旁是文武百官,各个精神抖擞,器宇不凡。其中还有和李斯一样刚刚受用的各国青年俊杰,他们正襟危坐的身形掩盖不住朝服下一颗颗跃动着时时刻刻想要博取功名利禄的心。这个朝堂,前面是战功赫赫的百战武将和深谙治国的几朝老臣,后面是朝气蓬勃跃跃欲试的后起之秀。不同于魏国垂垂老矣却倚老卖老的王公大臣和纸上谈兵且目中无人的年轻贵族,魏缭知道,这是个凛冽锋利的朝堂,就像一把刀。而自己前面那个睥睨天下的年轻人,就是那寒光闪闪的刀锋。 他一阵热血沸腾,却又浮现几丝隐忧,他已经预料到了祖国的未来,看到了大梁城败落的宿命。 “魏缭,李斯向寡人举荐你,说你有经国治军之能,治军之上,你有何见解?”秦王嬴政端坐王位,双手轻放在扶手上,一种怀抱天下执掌宇内的气势自王座辐散到朝堂,王宫,他更加迫切的希望能借用秦国虎狼之师将这种气势带到整个天下。 “回大王”,魏缭将低叩的头抬起,直视秦王嬴政(站起来是不可能站起来的,这辈子不可能站起来的,坐旁边又不会,只能靠跪着抬起头才能维持得了生计这样子,哈哈)。“臣以为,凡兵,不攻无过之城,不杀无罪之人。杀人之父兄,利人之货财,臣妾人之子女,此皆盗也。统帅之人对战争要有全面的认识,应该明白有道、威胜、力胜等三种不同而又相互联系的取胜策略。知此三种所以取胜的办法,就全面地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臣以为战争中将帅指挥很重要。权敌审将,而后举兵。将帅者心也,群下者,支节也。就是要正确分析敌情,慎重选好将领,而后出兵。将帅与士卒之间,要如心与四肢那样协调一致,成为一个整体,方能谋略高明,机智果断地进行正确指挥。治军必须先立法制,并要执法严明,才能整齐统一,高山敢越,深水敢渡,坚阵敢攻,做到天下莫能当其战。对违背军纪、军令者要施以重刑,严惩战败、投降、逃跑的将领和士兵,使上下畏惧,专心向敌。我大秦铁骑对敌时,列阵上士卒应该有内向,有外向;有立阵,有坐镇。这样的阵法,错落有致,便于指挥。以上几点若是能够做到,大秦铁骑必将所向披靡,敌军一触即溃。如此,大王便可囊括宇内,一统天下!” 尉缭语气越发激昂,右手抬起猛力挥动,如同在对敌。这一刻,老黄教给他的军事思想被他阐述得淋漓尽致,他自己也仿佛再次身临和老黄的无数次沙盘演练中。 李斯沉默不语,但脸上不乏得意之色。几个秦国现如今的大将纷纷转身看着他,眼中的赏识和敬佩不加掩饰。另一边,文官们仍旧直直立着似乎不为所动,但是一个个目光偷偷流转,各怀心思。 秦王一如既往的端坐,目光凛冽却又古井无波,看不出什么情绪。 “好,好,好!” 连续三声好从王座上传来,群臣皆为之一动,纷纷大幅度转身端详这个第一次上朝的魏国人,他们知道,很快,这个年轻人就是他们的同僚了。 “今日退朝,你入宫内再与寡人商谈些事。” “诺。”魏缭回答到,再一次叩首。 两个时辰后,后宫。 “起身吧,魏缭。”秦王对匍匐在地的他说到。 “谢大王。” “你对如今天下各国形势怎么看?” “回大王,臣便借魏国上下管中窥豹。现如今魏国国君刚换,此前大将魏无忌又郁郁而终,朝堂上下呈萎靡之势,军队更是庸将弱兵。各国情况无出其左右,连年的战事使各国疲于应付国力大不如从前,廉颇等名将也是或失势或不得善终。新君昏庸无能者居多,稍有雄心之人国力也难以支持,有心无力。而我大秦则逆流而上,历经变法图强国力正盛,加之大王胸怀天下,英明神武,如今更是招贤纳士,朝堂之上生机焕发。国富兵强之际,再稍加整顿,便可出兵各国,一统天下。”魏缭将老黄以前对自己说的一些大势结合自己近年来的观察给秦王条分缕析,不紧不慢。 “很好,很好。”秦王对于魏缭有理有据,鞭辟入里的分析很满意。“若是朕能一统天下驾临各国,必定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伟业。” “臣愿倾尽毕生所学助大王一统天下。”魏缭终于明白了当年老黄给他说的不要愚忠于魏国,良禽择木而栖是什么意思了,能人遇雄主才是一生之大幸。日后定要寻到先生,奉先生为座上宾。他暗自想到。 “若是寡人驾临天下,各国余孽对寡人行刺,该当如何?”嬴政刚刚经历了嫪毐和吕不韦的斗争,对于自己的安危和权位看的非常重。 “臣会为陛下训练出最精锐干练干的王者之师护卫陛下。而且,臣以为陛下出巡乃是系国之安危的大事,天子座驾,虚而实之,不可与臣下相提并论。陛下可以准备三架天子车辇,每次出行前便祭祖占卜,择一而乘。如此,即便是不法之徒侥幸得逞或是远处埋伏,也不能伤大王龙体分毫。”这一刻,当年的沙盘演练再一次清晰的附上心头,魏缭再一次坚定了要找到黄先生并终身奉他为师的信念。 “寡人得你相助,必能一统天下,哈哈。”秦王难得一改平日阴沉的神色,从王位上下来拉着魏缭的手。 数日后早朝,秦王颁布圣旨。 封魏缭为大秦国尉,掌管军事。 不久,秦国废除大良造一职,国尉成为武官最高长官。 自此,秦国公文和各国改称尉缭。 老黄二十六年布局,这一日万事皆定。 第二十八章 张良刺秦 公园前两百一十八年,大秦,韩国旧地。 一座中等规模的城市,一方四合院内。 这座四合院从外面看与被灭国后城内各处萧索破败的境况别无二致,进了正门,假山绿植也是倒的倒,枯的枯。瓦上不知已经几年落叶无人打扫,随风飘下几片,很是应景的凄凉。走廊过道倒是经人打扫很是干净,由此可见这里活动出入的人不少。 “吱呀。” 正堂屋的一扇门被从里面拉开,一个面色肃穆但气宇不凡的年轻公子从里面走出,后面跟了另一个打扮相似但是年长许多的书生。 年轻公子发髻上扎了条白绫,一身素服。从打开又马上严严实实合上的门缝中隐约可以看到屋内俨然是灵堂的布置。死在这个败落的国家和萧瑟的季节,真是悲哉。 两人前后出了门,径直来到了西边的一个书房。偌大的书房,如今已是空空如也,只是在书桌上稍作清理后摆了简单的笔墨纸砚,瓶插,挂画,木屏风,以及那精致大气的书架上本应该琳琅满目的典籍文献都已无迹可寻。国家败亡,百姓何以聊生。 “子房”,落座后中年男子对年轻公子开口,“如今你弟弟刚刚去世,你们家世代在韩国为相,如此草草举办丧礼后将他薄葬,于情于理也不符啊,还望子房能够三思而行,再做考虑。” “先生,如今暴秦兼并天下,六国尽数亡于其手,各国王公贵族,名仕大儒皆遭其屠戮。幸免的有识之士莫不是暗中活动,只求得诛暴君。今日我张良弟死不葬,只因为现如今正是我大计将施之际,此次关乎数年来谋划的成败,不可有失。若是我张良有朝一日也不是因为灭秦而死,那大可将我草席裹而葬之!”原来这公子就是年纪轻轻便因国仇家恨而立志灭秦的张良。 “子房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劝你”,听罢中年书生微微叹道,“只是那秦王几经刺杀,如今警惕有加,加之尉缭给他准备的正副车辇,你要行此大计,难啊。”中年书生的话语中,既有无奈也饱含关切。张良是他熟识的年轻人里少有的年少而有勇有谋之人,他是在不忍心他以卵击石。 “先生放心,我不是鲁莽之人,这次行动谋划了数年,不管成败与否,我足以自保。”张良回答到。“这些年我名为游历和求学,实则暗中联络了许多有识之士,如今散尽家财,加之各方义士相助,已经训练了一名忠贞可靠的大力士,他在齐国旧地日夜苦练,如今投掷数百斤铁球已是百发百中。不久后暴君南巡将至,届时便是我为国雪耻,显我张家世代为相的忠义之时。”张良的眼神凛冽,已经分不清那是忠义还是仇恨。 “方才我说的尉缭给秦王准备的正副车辇,你们可有方法应对?”看似精心策划,中年书生却对此心怀隐忧。不是他们纸上谈兵,而是秦王身边的尉缭、李斯等人实在太过精明,难以轻易突破他们的防御行刺秦王。 “先生放心,尉缭此计虽然使我困扰数年,但如今已经有破解之法。所谓铜墙铁壁,破于内而不破于外。此次,万无一失。” 中国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已经研墨铺纸。血红一划还是黯淡收场,就要看老黄二十多年的隔空布局了。 秦王行宫。 秦王身披龙袍,端坐王位。左右两三米外是站立不语的李斯和尉缭。两行长灯火苗直直向上,轻轻摇曳着,似乎给这千古一帝照亮了明日出行的路。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南巡了,一统天下之后为了使六国旧臣和百姓归顺,也为了体察民情,这位自诩德盖三皇功过五帝的天子,他带着身边几位重臣,带着数千数万百战精英,踏过了数不清量不完的土地。对于这种真正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很满意,也很沉溺。 大殿中央,一个身着巫师道服,手持幡旗的人着魔似的跳动,他另一只手持龟甲,不停地晃动,口中低声吟唱着数千年后注定断绝的古老歌谣。 “哗……” “当。” 一枚古钱币自龟壳中被摇出,轻轻地落在属于当今唯一一个天子的土地上。 “大王,后。” “大王,后。” “大王,后。” 说完,巫师匍匐后退数步,转身离去,一言不发,。 “大王,明日便要经过博浪沙,此处山高路窄,易于伏击,还请大王移驾后辇,以保龙体万无一失。”巫师走后,李斯到殿中央伏地请奏。 “尉缭,你意下如何?” “回大王,李斯所言属实。此次我还会加派士卒先行开道,驱散闲杂人等,大王移驾后辇,不失为上策。” “既然如此,那便这样吧。”秦王丢下手中的竹简,语气中颇有不耐。 李斯与尉缭相视无言。对于秦王的不满,他们各怀心思。 这一夜,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发生在秦王行宫中。除了一个按例巡逻的卫士,无人在意。 巫师居所门前的灯笼,右边的烛火比左边的莫名其妙黯淡了不少。 这个晚上,秦王行宫一如既往宁静祥和。没有单刀赴会的刺客,也没有成群自投罗网的杀手。灯火辉煌,兵戈休止。 十里开外。下半夜。 一个人影潜入了山间小村庄一户人家。一盏茶之后,一行人悄然离去,主人家一边踹着门口从未吠过的狗一边大骂:“死狗,滚出去,再进来我炖了你!”恨不得全村人都能听见。 同样是这个晚上,博浪沙的一个山头,银月如沟,两道人影凭空出现。 “真是二十七年磨一剑啊,今晚做最后的检查,明天上午收网,胖爷我心情很是激动啊,现在谁都别叫我冷静,哈哈哈。”这声音,猥琐中不失张狂,不是胖子还能是谁? 老黄今天心情也不错,但他还不至于理会旁边这个宛如智障的家伙。 突然,他的笑容消失了。玄玉尺上,两条红色的线条猩红刺目。老黄定住眼神,想确认是不是因为时空跃迁带来的后遗症使自己花了眼。然而,结果不尽人意,两条猩红的线条仍旧直剌剌地在玄玉尺上横亘。上方的那条红色虚线他已经习以为常,但下方蓝色线条后半段却变成了红色,这让他心中一紧。 胖子的笑声也戛然而止。 四周,月明风清,万籁俱寂。 “秦王明天的位置泄露了?? 两人稍稍一想,便马上确定了原因和下一步的方案。现在是最后的关头,而且时间紧迫,容不得任何迟疑。这个时候执剑人的能力就立刻凸显了,只有身经无数历练的高星级执剑人才能用冷静缜密的思维作出最快的应变,使任务在最小限度改变下最大限度的维持下去。这也是为什么低星级执剑人绝对不允许执行高等级任务的根本原因。 “让秦王再次改变坐辇或者使巫师暴露?再穿越一次去给王宫正梁射上一箭写上‘老嬴政啊,你丫被人泄密了’吗?”胖子虽然焦急,但仍旧忍不住思考着两个以安全为重但不顾他们自身安危的办法。 “胖子,随我来!”老黄突然收起玄玉尺,似乎有了办法,胸有成竹说到。但他的手却轻轻握了下拳头,不知是因为没把握还是下定了决心。 胖子想都没想就贴到了老黄跟前,他的反应几乎算得上是个人崇拜。 张良额头上绑了条白巾在疾行,前面一人在带路,他后面是壮硕无比,背着120斤大铁球还健步如飞的大力士。他们正在赶往提前选好的绝佳伏击点的路上。 “哗哗哗。” 突然,上方灌木从中一阵窸窣。 “坏了,肯定是我们动静太大,惊动了野猪,快避开!”带路的人应该是个经验丰富的猎户,见势不妙赶紧叫到。 从灌木丛里冲出来的两头野猪似乎对那个走起路来震山响的人很是不满,直直的朝他奔去。事发突然,大力士被那四只蹭亮的獠牙惊到了,他猛的挥动手中的铁链,将肩上的铁球掷了过去,当先的一头野猪在百发百中的铁球下惨遭猛击,当场被砸中,和铁球一起飞了出去,撞断几丛杂木后倒地,血流不止,一命呜呼。另一头见此止住前冲的势头,一声长嚎,瞪着三双盯住它的眼睛,特别是那个手持猎刀的人后,不甘的转身而去。 没人注意到,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个人影无声无息掠过落在远处树丛中的铁球,伸出手掌轻轻一拍后,瞬间离去,草木无风。 三人稍作整顿,继续出发。 次日午后,烈日正毒。 大队兵甲气势汹汹从山谷中穿过,不久后数千兵甲护拥着几辆马车而来。所谓天子六驾,大臣四驾,李斯和尉缭的马车分别由四匹骏马拉着,一前一后,距离恰当的夹着中间三辆各自由六匹马拉着的大车。三辆车远比两人的座车宽大,装饰也更加大气庄严。秦始皇嬴政,就在这三辆马车之中。只是,这数千精兵强将,却只有寥寥几人知晓他到底乘坐哪一辆。 不远处高高的山头上,低矮的树丛后,大力士蓄势待发。 “子房先生,我今日竟觉得这铁球轻了不少,看来真是天助我等啊!”大力士的语气激愤无比。 “成败全在壮士此次一击了。”这个位置几经测算,壮士只管拼尽全力掷出即可,定要让那暴君脑浆迸裂。张良也很激动,数年谋划,成败尽在眼前,此时国仇家恨,往事闪过,他头上的白巾飘扬得更加灵动。“记住了,是中间三辆的最后一辆,一定要直击车厢,给那暴君致命一击!”张良再次嘱咐。 “放先吧,先生,万无一失。”大力士握铁链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山谷中。 第二辆马车驶过了一块旁边长有一颗歪脖松的巨石,大力士咬牙瞪目,手臂青筋暴起。 张良和猎人后退了数步。 第三辆马车马匹正好到达巨石。 “呀喝!”大力士一声暴喝,双手猛的抡起,带着铁球转了一圈之后狠狠地投掷出去,用尽全力。 大力士侧翻在地,连打了几个滚才稳住身形。张良二人急不可耐的上前几步,紧紧盯着远远飞出去的铁球。 “哐当!” “有刺客!” “保护大王!” “列阵御敌,封锁路口山林!”尉缭的声音犹如洪钟在谷中回荡。 “走!” 大力士一脸希冀望着张良,却没有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喜悦。张良对他一声大吼,头也不回的飞奔而去。猎人紧随其后。 当晚,秦王行宫。 “大王,属下二人失职。” “朕能使大秦铁骑征服六国,令天下归附,如今身家性命居然全系于这中间缺了一块分量不均的铁球,朕要这万里江山何用?用来天下素服万民凭吊吗?” 这一晚,千古一帝在行宫震怒。 殿中,被乱掷的书简奏章旁,那枚被蛮力切开的铁球静静地躺着。 旁边,两道身影长跪不起。 窗外,两道完全融入光影的人影相视一笑,凭空消失。 第二十九章 聚贤阁 众人眼前一黑,随即活灵活现、如同身临其境的画面就此消失殆尽。 许多人都忍不住环顾四周,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刚刚经历的一切实在是太逼真了,仿佛自己就是老黄或者胖子,似乎自己手一抬就能触摸到画面里的任何东西。 此时,大阵之中居然是一派夜晚的景象,一轮玉盘轻悬,几点明星闪烁,道不尽的神韵。 “这以前的执剑人真是枯燥啊。” “动辄几年时间,离开了殿内,很难熬吧。” “玄玉尺可以预测任务的形势?楚长老当时怎么没提到?” 又细细回忆了张良刺秦的首末,有的人忍不住议论起来。 李紫阳对于这位老黄很是佩服,如此看来,千古一帝秦始皇能躲过张良的刺杀,倒是全靠他的谋划了。虽然前前后后并没有展现超凡的力量,但是那种运筹帷幄、成竹在胸的大智慧让李紫阳很是敬佩。 “各位,张良刺秦就此结束。现在我将为大家解释其中的许多困惑之处,有任何问题也可以随时打断我提问。”见下面的候选人们都反应过来,华师兄开始讲解。 每个人都抬头望着华师兄,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毕竟这件事确实有很多疑惑之处。 “张良刺秦案是千年之前的两位前辈经手的一个经典案例,黄前辈二人是宋朝人,那时的极恶殿尚且还在发展阶段,执剑人的力量也极其有限。同时由于那个时代极恶殿对于‘去恶’前因后果把握并不清晰,所以十分看重安全和可靠,大都是以极小的侧面干涉为主。因此这件事前前后后很少有动用到执剑人的力量,这也是它成为经典的一个原因。” “难怪呢,我还以为执剑人只需要去拍拍人家的大铁球就好了呢。”一个人笑到,引发了不少人的附和。 “真正顶级的执剑人,无非两种:一种是没有任何强大的力量,仅仅靠智慧便能达成目的;另一种是站在力量的巅峰,用绝对的实力扫平一切。极恶殿史上,两者各有代表人物。”听到下面一阵骚动,嘲笑老黄没有动用力量,华师兄回应到。 “后者想必是三百年前的林鹰殿主无疑,敢问华师兄这前者是何人?”风殿的一个人问到。 “数代之前的汪尘前辈,修炼一项秘术,将自己的窍穴气机封锁了久九九八十一天,在其间,靠凡人之躯,连克极恶榜排名十一、十二的甲戌、乙亥两大恶,震惊全殿。” 华师兄平静道来,下面的候选人们则是炸开了锅。 “我的天,排名十一、十二的两大恶啊,仅凭肉身凡躯,如何做到的啊?” “楚长老的庚辰七也只是排名十七而已,尚且牺牲了一位七星执剑人,两位六星执剑人,这个汪尘前辈高深莫测!” “不愧是能和林鹰殿主齐名的先贤啊,佩服,佩服!” 华师兄很满意他们的反应。 李紫阳几人也是相视一眼,充满了崇敬。 “言归正传,极恶殿数千年以来一直在发展,现在不论是执剑人的力量还是对于事件的把握都已经登峰造极,你们日后大可放开手脚,不必像黄前辈一样受那么多束缚。” “玄玉尺之前有预测事件的能力,后来执剑人力量逐渐强大,为了减小对执剑人判断的影响,这一能力也慢慢失去作用被淘汰了。” 说到这里,华师兄似乎发现漏掉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不由得顿了一下。 “你们觉得,世界上只有极恶殿掌握了这么多秘密,同时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吗?” 突如其来的发问让很多人一愣。 突然进入到这么奇幻的生活,他们都还在适应,倒还真没有细想这个问题。 “师兄,其他强大的力量不都被我们消灭了或者等着我们去消灭吗,所以应该没有什么势力能和极恶殿比肩吧?” 丁英杰思考之后问到,其他人都觉得他言之有理,不由得点头附和。 “有能力去消灭的自然是这样。但如果是对我们极其了解的一群无法消灭的能人异士结合在一起呢?” 会有这样的势力吗?这是每个人此时心头最大的问题。天才都在极恶殿,其他人无法掌握力量,谁能做到彻底了解极恶殿、针对极恶殿又不被消灭呢? 倒是楚玲不为所动,看样子这丫头知道得不少。 “聚贤阁。”三个字被华师兄轻轻道出。 听起来很是正派的一个名字,相比之下倒是极恶殿更像恶人窝了,很多人都这样想到,表情很是精彩。 华师兄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小心思,“聚贤阁是那帮家伙自己定的大言不惭的名字,不过是一群不法之徒而已。”对于这个极恶殿死敌,华师兄很是不屑。 “华师兄,这聚贤阁和张良刺秦有和干系?”楚玲问到,这让李紫阳很吃惊,看样子楚长老并没有告诉她相关的全部密辛啊。 “还记得魏昆魏思源父子么?” 下方的候选人们一惊。 这父子两一直对于老黄和胖子很是关注,似乎察觉到了一些他们的怪异之处。 “父子两清清楚楚记下了黄前辈二人的一切,并且之后到了二人说的故国韩国去走访,发现他们说的都是假的。” “他们不断汇编一些离奇的蛛丝马迹,一直流传,并且不断有人加入其中,试图找出许多事件背后的联系。” 每个人都震惊于这些古人的洞察力和毅力。 “虽然其中大都是无稽之谈和空穴来风,但还是有一部分执剑人留下的纰漏被发掘出来。” “到了唐代,一个人接手了这一切,也就是从那一刻起,从来没有敌人的极恶殿不再安然无忧。”华师兄脸色一变,对于那个人,很是忌惮。 其他人都眼巴巴望着他,很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凭借超凡的洞察力和极强的手段,汇聚了一大批奇人,组建了聚贤阁。” “聚贤阁从此致力于找寻关于我们的一切,几十年时间居然也推测出了个大概。” “直到这位天才设了一个局,让自己成为了一个大恶,引出了殿内前辈去杀他。” 李紫阳他们目瞪口呆,还有这种操作?能让极恶殿前辈去杀他,他到底做了什么? 似乎知道师弟师妹们在想什么,华师兄也不卖关子,“他去刺杀了武则天。” 轰! 这句话几乎是在每个人脑海中炸开。武则天一向手段残酷、铁腕狠毒,他居然敢去行刺她!而且极恶殿前辈还去干预了,看来他几乎算是成功了,这份魄力和本事,难怪连华师兄也忌惮不已。 “更为离奇的事,那位前辈落入他的局中,被他囚禁,由此极恶殿一切全部暴露。他则借那位前辈之力突破封禁回到了现实中,从此聚贤阁一发不可收拾,迅猛发展,直到成为极恶殿死敌。” 轰! 又一次炸响。 这个人几乎能和汪尘前辈相媲美!即便是敌对,李紫阳等人也忍不住发自内心的敬佩。 “而这一切,也是因为张良刺秦中两位前辈和之后的一些执剑人处理一些细节不当留下痕迹所致。因此,这一次集训也是要告诉你们一个准则。” 说到这里,华师兄神色一变,一脸严肃。 “在安全可靠的前提下,一切以最小干预为准则!” 想不到这些细微的疏忽竟然导致这么严重的后果,每个人都唏嘘不已,也将华师兄说的牢记在心。 “聚贤阁内能人异士汇聚,大多数人也掌握了修行法门,力量强大,以后遇上,切记要万分小心!”华师兄又忍不住嘱咐到。 “对了,华师兄,这个人这么厉害,到底是谁啊?”听到一个候选人这么问,每个人都抬起头望着高台之上。 华师兄一阵恍惚,随即吐出三个字。 “袁天罡。” 第三十章 首次出行:死亡谷 “咕噜……” 袁天罡…… 稍微了解一些关于袁天罡事迹的人都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这位唐代或者说是中国古代最著名相术大师、天文学家、星象学家、预测家、风水大师、道士,一生留下无数从无遗漏的预言,给人看相亦是屡验不爽。最著名的就是在武则天尚在襁褓之中时便预言了她将为天下之主,此后和李淳风为武则天挑选了陵园龙穴。 如今中华几千年历史上最神奇的预测天书《推背图》,也是出自袁天罡李淳风之手。 “名如皓月罩千秋,声似春雷震古今。” 这是对他确切不过的描述了。 一想到这个前知千年后知千年的人物成为了极恶殿死敌的正式创立人,李紫阳他们都忍不住慨叹和心悸。 仅凭一己之力引来极恶殿打杀,还把执剑人囚禁后逃脱,这样的人建立了专门针对极恶殿的组织,经过一千多年的发展,现如今这个聚贤阁会是怎样一番光景?想来不免让人心惊。 “以上所说之事大都关乎你们日后的修行晋升和执行任务,希望你们谨记在心。至于聚贤阁,暂时不用担心,殿内也有强者时刻注意他们的动向,这种层面的交锋一般不会波及到你们。” 听华师兄说完,下边的候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但不论如何,每个人都要成长,这聚贤阁日后也一定是他们修行路上的一座大山。 “第一次集训差不多到此为止了,接下来你们将要面临执剑人生涯之中第一次出勤,好好学习吧!” “对了,你们之中已经有四人触摸到了一星执剑人的屏障,虽然实战能力几乎为零,但是差距已经很明显了,有的人可不要懈怠!” 说完,华师兄双手结印,大阵就此散去,阳光突兀的洒下来,很多人忍不住抬手挡住了双眼。 “轰……” 从开始就略显焦急的华师兄拔地而起,破空而去。 虽然这集训下来每个人都刷新了一遍世界观,记住了很多重要的东西,但他们还是忍不住发问:这第一次集训就这么完了?传说中的魔兽恶霸、狠心师兄真的要等到下一次吗? 华师兄离开后一盏茶时间,仍旧没有任何人来理会演武场上这端端正正等候的一群人。 终于,他们坐不住了,看起来没有其他的套路,这次集训是真的结束了。 不少人纷纷起身,三五成群的离开这里。 李紫阳几人也起身,准备就此回火殿。 就在他们转身离开之时,萧灵轻轻扯了一下李紫阳的衣袖。 李紫阳转过身,楚玲等人也忍不住回头看着,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对面,周生一几人望着他们,面无表情,但隐隐之中,敌意很明显。 见到几人看过来,周生一嘴角一抽,头也不回转身而去。 其余几人也是一副等着瞧的样子,跟着他就此离开。 风火二殿这一届恩怨颇深,以他们的作风,反应居然这么平平淡淡,显然是有什么动作做在了暗处。 “这几个人,要是真的不顾同门之情,那我们以后也没必要忍让。”楚玲冷冷地说到。 “看起来上一次还没有把他们揍够啊,下一次我得拿两块石板往死里打!”萧灵还是那副小神棍的样子,在他这里估计不存在息事宁人这个说法。 “无论如何,我们还是要抓紧修行才是。” “对啊,这段时间我们三个可是落下了不少,要是赶不上,以后得吃大亏咯。” 谭瑶和丁英杰也先后发言。 “回去吧,差不多也该去历练历练了,老是在殿内安然无事的苦修可没什么作用。”历经无数战事的李紫阳一直相信,只有不断的战斗,才能最快的提升! 眼见演武场的人走了十之八九,他们也离开回到了火殿。 “啊……” “我去,我去,我去!” 刚刚踏进殿门,一马当先的萧灵惨叫之声就响彻整个院落,连后面小演武场旁边古树上的几只鸟儿都被惊吓而起,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一阵浓烟在他身上升腾,他拼了命去扑灭火势,然而火苗被扑灭了,黑烟和烧焦的味儿还是止不住的窜出来,一时间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行啦,真的要死啦~~” 萧灵的声音又升了几调,眼见已经要变成一块烟熏肉了。 “这点小火都搞不定,还是六段天才呢,我看明天去了死亡谷只怕是要交待在那里咯,那些个师姐师兄再也见不到你咯……” 陈菡导师讥讽的声音幽幽的传来,好似和自己完全没关系。 与此同时,萧灵身上的烟尘也散去了。 又一阵扑腾,萧灵脸上黑乎乎的,像块炼丹炉炉灰里掏出来的黑炭一般。 望着幸灾乐祸的陈菡,萧灵一时间无可奈何、泫然欲泣。 楚玲在一旁哈哈大笑,李紫阳几人也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明天火殿全部新人都要随我去出勤历练,这次是去一个死亡谷,里面有一头火属性凶兽,你们都做好准备吧!” 一听明天要去历练了,他们都有点兴奋,来极恶殿这些天,听说了无数热血沸腾的故事,那些绘声绘色的描述整天都在脑子里浮动,不断撩拨着他们躁动的心。 现在终于有机会亲身去体验了,想想怎么能不激动呢? 不过想到这里,李紫阳三人暗中眼神相接,都微微蹙眉。如今三个人属性特殊,即便有楚长老赐予的法宝,修行还是比其他人缓慢了不少,这样下去可不行。他们打定主意,以后要更加努力了,否则到了年末考核无法通过,那一切就结束了。 “菡姨,不知道风殿那个星辰属性的家伙现在怎么样了?”心思玲珑的楚玲似乎知道了三人的想法,便问到。 “嗯,那个家伙也不知道陈老头用了什么方法,现在进步很快,实力几乎和周生一不相上下,每天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道在干些什么。”陈菡似乎对于他的修行也很困惑。 “和周生一不相上下?那岂不是也要跨入一星执剑人了?这怎么可能?”楚玲等人很是吃惊。毕竟李紫阳三人平日分外努力毫不懈怠他们都看在眼里,同样的属性,他怎么会进步这么神速? “不要太上心,师尊也说了,多半是陈长老在拔苗助长,你们静心修行就好,不要管他!”担心三个徒弟压力太大,陈菡出声解释。 “导师你放心,这倒是不会的。” “如此最好。明天清晨我们就要出发,你们五个在火殿演武场集合,我带你们去取玄玉尺。”安排好了明天的事情,陈菡导师也反常的立刻离去了。 这段时间,似乎老人们都在忙于什么大事一样啊。 李紫阳几人就此各自回去,准备明天的行程。 第三十一章玄龟赤炎兽 翌日,一如既往的阳光灿烂,微风习习。 李紫阳早早起床,盘坐在床榻上默念功法,唤醒窍穴、调动气机,丝丝缕缕细微的天地能量慢慢的从丹田汇入他体内,四肢百骸仿佛被清水浸过一般,万千细胞都苏醒过来,充满了力量。 双手轻轻一捏,关节噼啪炸响。轻吸一口气,他跳下床榻,去演武场和其他人汇合。 刚到一会儿,楚玲四人都前后赶来,陈菡导师也随后到了。今天他们几个男同胞大都穿着皮夹,倒是楚玲、陈菡和谭瑶三人人身着紧身古装,发丝盘在头顶,充满了古典之美。 “大家都做好准备了吧?今天不仅仅是以我为主,我会让你们亲自上阵对战凶兽,你们可不要懈怠,弄不好,不满十八岁就死在了某个时空的荒郊野外。”说到这里,陈菡导师特意瞪了瞪萧灵,这让他很是不爽。 陈菡导师带着他们离开火殿到了山脉右侧,穿过一层层禁制,他们到了议事堂正后方一座较为雄伟的殿宇。 这座大殿和山脉之上所有建筑都不一样,通体是由青铜铸成,深橙色之中铜绿斑驳,悠远坚韧的感觉迎面而来,十分壮观。 高大的正门之上,一块青铜牌匾竖挂,“玄玉殿”三个篆字书于其上,古朴无华,内涵丰富。 “这里就是放置极恶殿六十大恶玄玉的地方,任何一个执剑人要去领任务都要来此处。”楚玲向他们解释到。 “大恶产生玄玉会自动产生还是怎么样?另外极恶殿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无数执剑人,极恶榜只有六十个位置,这玄玉不是应该早就被领完了吗?”丁英杰忍不住发问。 “玄玉殿内有一块极其巨大的灵石台,无数玄玉沉浮其间。极恶榜虽然只有六十个位置,每个位置下却是数量不一的许多大恶。师尊当年领的是庚辰七,还有庚辰六、五、四,最高的曾出现过辛亥七百二十七,每次有大恶产生,便会有相应的玄玉产生,因此灵石台上玄玉数量也是衡量一届极恶殿能力的重要指标。”陈菡导师这样解释以后,李紫阳几人再次认真打量这座青铜殿宇,那铜柱上道道龙纹似乎就是极恶殿几千年兴衰荣辱的见证。 陈菡踏上殿门前最后一级台阶,伸出右脚在一块青石砖上轻轻一点,一阵难以察觉的波动在大殿四周辐散开来,随即她迈步踏进殿门,李紫阳楚玲等人也紧跟而上。 进了殿门,极其空旷的内部除了一个占据大部分空间的灵石台,其他地方空无一物。远处,几盏青灯灯光黯淡,火苗微弱。 玄玉台上的景象让他们都震惊了。 无数颜色各异的玄玉尺闪烁着或微弱或耀眼的光泽,自由的起起伏伏。数百块玄玉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方阵,看起来很是壮观。 只是细细想来,这绚丽的光景之下,却是极恶殿正面对的敌人呐。 “嗡……” 一道人影凭空浮现在几人身前的空中。 陈菡走上前去,到了灵石台的右下角,把手按上去,气机流转于掌心。 一块玄玉尺似乎受到了感召,从远处的方阵中冲天而起,几个旋转飞到了陈菡身前。 陈菡伸手握住,转身和老者弯腰作揖,行礼道别。 几人见状也不言语,学着陈菡导师行礼之后跟着他退了出去。 人影慢慢消散,仿佛融入虚空。 “出发了!”陈菡导师让他们靠过来,右手气机灌注入玄玉尺中。 玄玉尺一阵微光闪过,几个人一闪而没。 “轰!” 一座光秃秃的山谷之中,六道人影凭空出现,轰然着地。 他们眼前景色一换,就来到了另一个时空。 陈菡导师似乎刻意控制了到达之后的高度,他们出现在空中几丈之处。索性几人一直小心翼翼,及时调动气机安稳着地,避免了被骂个半死。 “真热啊!”一到地面丁英杰就忍不住感叹。 的确如此。一片开阔的巨大山谷向前延伸,他们现在就站在谷口。深黑色的岩石如同被炙烤过许多年一样,许多已经变成了火山岩的样子。整个山谷光秃秃的,热气逼人,和远处那些绿油油的山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菡导师带着他们往山谷深处走去,越往里越热,难以忍受。楚玲、萧灵两人到这里之后越发兴奋活跃,看起来这里的火属性天地力量很是浓郁,他们两受益匪浅。李紫阳三人则恰恰相反,行走在其间有些胸闷头昏,短时间还没能适应这种环境。 天空灰蒙蒙的,一大片类似污黑云雾的东西在其中漂浮扩散,隐隐约约,看起来很是渗人。 谷中比较开阔,大大小小的碎石充斥其中。只是这些石头不像寻常荒郊野外那样起起伏伏、凹凸不平,反而像是被什么庞然大物碾压了一般,较为平整的铺在地面,让他们行动起来大为便利。 “咦,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还有植物?”萧灵发现远处的山崖上长了几丛火红色的灌木,一些果实稀疏的长在树丛上,看起来色泽亮丽,非常诱人。 “这些说不定都是灵果,里面的火属性天地能量很浓郁,去摘些下来吧,对修行大有好处!”陈菡导师一脸认真指着那里说到。 “好嘞!我这就去。”萧灵深吸一口气,脚尖一点,弹射出去几丈,这让他们几人都很诧异——小家伙果然还是那么生猛啊。 萧灵几个起落就到了长有植物的山崖底下,停下来仔细看了看,他选好角度开始灵巧的往上爬。 很快就到了那里,刚好半崖上还有一个小小的平台。他纵身一跃,双脚踩在一丛灌木粗壮的枝干上,一手结印打开楚长老设在衣袖的储物禁制,一手胡乱的开始连枝带叶摘下灵果往里面使劲塞,恨不得把整个树丛都连根拔起。 几人也快到了山崖下,突然谷底传来一声沉闷的震响,陈菡导师示意大家停下,一抹戏谑的笑容浮上她的脸庞。 “轰……” “啊,死人啦,怪物来啦,救命啊!!!” 一道强烈的火焰轰击在萧灵旁边的山崖上,一时间碎石横飞,火焰四窜。 “不得了啦!” 他急急忙忙松开手印,另一只手把来不及塞进去的一个灵果咬在嘴里,就匆匆忙忙的向他们几人冲过来。 一路上,轰响不断,几次差点被击中,很是狼狈。 李紫阳他们定睛望去,被吓了一跳。 一个很像龟类但身长近十丈的巨大生物在快速逼近,它四肢密布火红色纹络,厚厚的背壳上更是如同几条岩浆在流动一般,猩红吓人,两只大眼睛也是暗红一片,嘴张得大大的,一束束火焰不断被吐出来,轰击在地面就是一阵爆炸,烈焰裹挟着石块四散开来,威力极大。 “这家伙……” “一头二阶玄龟赤炎兽而已。”陈菡导师倒是淡定得很。 “这要是不断成长起来,普通人哪里能够抵挡啊,哪怕是军队也不一定能够击杀啊!” 这一刻,他们才真正体会到自己的意义。 “还在看什么啊,死人啦!” 快要跑不动的萧灵脚下突然一拌,随即整个人扑倒在地,紧接着巨兽一道猛烈的火焰射过来,眼见就要击中萧灵。 电光火石之间,陈菡暴起而去,气机刹那间外泄,在右掌凝聚,她一掌击出,一道巨大的光幕冲向火焰,两者相击,一声闷响,随即漫天焰火四散。 陈菡左右提起萧灵,直接把他扔向了李紫阳他们。丁英杰轻轻跃起,把他接住。 “陈菡,我*你大爷!”萧灵刚刚反应过来,站起来吐掉口中的灵果叉着腰就开始破口大骂,这个导师,一次次把自己坑到了姥姥家。 只是还没来得及想出下一句台词,萧灵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远处,玄龟赤炎兽已经冲到了陈菡导师对面,似乎感到了几丝威胁,它一时间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你们几个都过来!”陈菡导师似乎对于萧灵的状况无动于衷,头也不回的对他们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