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爱侯爵》 第一章 西元二ooo年台湾高雄 言莫童捧著一堆文件甫走进办公室,耳边就传来一阵交谈声,她敏感的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寒毛开始直耸。 这个声音…… 似乎是…… 英文交谈声?! 她惶恐的睁大眼,因为她最恐惧、最害怕的声音居然出现了?! 老天,她对英文过敏,所以她极为害怕有人在她面前说英文的,没想到,现在居然有人在办公室里说英文?! 该死的,是哪个混球故意说英文的,他们想害死她吗? 交谈声愈来愈大,瞬间整个办公室全都充斥著这种声音,而且交谈声好似会移动般,不断的朝她席卷而来。 她没命似的拔腿就跑,往外头急奔而去,但交谈声始终像鬼魅般紧跟著她,她再也忍不住的尖叫出声—— “啊——” ********* “啊——”惨绝人寰的尖叫声由一楝二层楼的透天楼房中传出,划破清晨的宁静,停在屋外电线杆上引吭高歌的鸟儿,听见这声音吓得振翅远飞。 早起遛狗的民众正好经过,因狗儿突然被此魔音一传脑,顿时逃得比飞得还快,硬拉箸主人往反方向逃去。 “小白,小白——”狗主人的呼喊声愈来愈远…… 此时,在这楝楼房各层分别传出“咚!咚!咚!”的声响,接著是众人急奔往二楼最後一个房间的声音,然後又传出“啪!啪!啪!”三个清脆的声音,那个扰乱左右邻居安宁的尖叫声才停止。 “你们干嘛打我?!”言莫童硬生生的被人从梦中打醒,她捣著红肿的脸,生气的瞪著围在她眼前三个看起来怒气不亚於她的人。 “你还敢说。”言母拎起她的耳朵怒道。 “哇!痛、痛。”她的五官痛得皱成了一团,“妈,放手。” 言父拎起另一边耳朵,“你没事一大清早鬼吼鬼叫做什麽?”他质问道。 “我……”她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哥哥言杉礼竟伸手掐住她两边的脸颊,用力拉开。 “啊——”又是一声惨叫。 “你害我们好梦正酣时,活生生被你的魔音给吵醒,结果纷纷摔下床,跌得屁股开花,疼得半死,我们现在足在报仇。”言杉礼毫不留情的指责。 他们竟这麽整她,她只好使出撒手锏——魔音传脑。 “啊——啊——啊——”一连三声。 顿时在她耳上、脸上的手瞬间收回,各自捣著自己的耳朵,表情痛苦万分。 见他们一副快昏死的模样,她才得意的停住尖叫声,“如何?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想欺负我?门儿都没有。” 言杉礼拍拍自己的耳朵,他发现他耳朵里全是嗡嗡的呜叫声,其他什麽也听不见。 “该死的,我耳朵听不见了。”他低咒。 言莫童一点也不担心,这种例子她看过太多了,反正最多三天,那耳鸣自然会消失。 “你到底是梦到了什麽?”言母等头不冉昏眩後才重新开口。 “我梦见有人在我耳边不断说英文,我怎麽做都摆脱不了他。”现在回想起那个梦,她还心有馀悸。 说英文的声音又如何呢? 对平常人是没什麽,但对她言莫童而言可就代志大条了,因为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英文的发音! 她只要一听见英文就会心跳加快,恐惧到了极点,然後寒毛直耸,鸡皮疙瘩掉满地,接著就是发出超高八度的尖锐嗓音,企图盖过那英文声。 倘若连她出了名的叫声都还盖不过,她就会休克昏倒,是种怪到了极点的过敏症。 没听过吧!对刮保丽龙的声音过敏不稀奇,对香水味过敏也不稀奇,对英文声过敏就够稀奇了吧! 她简直可列入世界保育级的动物了。 她的亲朋好友第一次听见她如此爆笑的过敏症後,都会故意玩弄她,在她面前说英文,结果全被她的尖叫给骇得从此对说英文产生恐惧感。 之後她的绝技——魔音传脑不胫而走。她参加过好几次的呼喊大赛,结果当然是由她抱走了所有冠军的响亮名声,还因此上了电视,一时成为众人茶馀饭後谈论之焦点呢! 最好笑的是,此事甚至传到国外去,居然有为数不少的外国人想一睹其风采,纷纷从世界各地跑来看她,而她就莫名其妙的成为台湾最新的观光景点了。 “你没事作那什麽烂梦。”言父啐道。 “你以我喜欢吗?我怕得要死耶!” “这是你的报应。”因为从小被吼到大,他的生活中几乎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听不见的,所以言杉礼特地去学了唇语,即使听不见也可由对方的唇形读出她在说什麽。 “你说什麽?”二道杀人的目光立即向他射去。 他这会儿是有恃无恐了,反正他现在已经听不到,他不怕她再来二次或者三次以上的尖叫。 “我说这是你的报应,谁叫你平时老虐待我的耳朵,你活该。” “我又不是故意的。” “谁叫你什麽不得,居然得那种怪病,这是老天爷在惩罚你。” “言杉礼,你再说一次试看看。”她已准备好又要使出绝技。 她知道他已经听不见她的声音,但他似乎忘了一件事,他听不见不代表别人也听不见,他还故意惹火她……他真的忘了只要她一尖叫,旁人铁定受不了,自会把矛头对向他,就好比现在。 她一见他又要开口,立刻早他一步尖叫出声,三秒钟後,她老哥马上被她的父母揍得倒地不起。 对於这个结果她满意极了,她喜孜孜的下床跑到言杉礼面前,以牙还牙的把他的脸颊往二边用力一拉—— “嘿!嘿!还是你老妹我厉害,你斗不过我的。” 言杉礼敢怒不敢言,只能用二颗眼珠子控诉著他的不满。 “大猪头,你可以滚了。”她用脚踹踹他的屁股,“本小姐还要睡觉,别再来烦我了。” 这个超级恶劣、举世无双的鸭霸女,他怎会不幸到拥有这样的妹妹,真是三生不幸,他捧著脸,边在心中咒骂,边走回房。 “等一下。”她拉回他,警告道:“别在心底偷骂我,看你的嘴脸就知道你在想什麽,再骂我,我会再整你一次。” 他瞪了她一眼,才悻悻然的甩开她的手离去。 这女人未免管太多了,连他心里想什麽也要管,他才不甩她。 正当他想到一半时,他的父母忽然从後方追打他而来,打得他像条狗一样,落跑回房,紧紧锁住房门,再也不敢胡思乱想。 “哈!今天真是高兴。”她伸了伸懒腰,继续爬回床睡她的回笼觉,反正时间还早,她还能再多睡个三个钟头不成问题。 ********* 上班前言莫童习惯性地到公司附近的便利商店买牛奶,准备带到公司去喝。 当她打开冰箱的门,正要伸手拿她常喝的品牌的牛奶时,眼角馀光不小心瞥到了另一边的冰箱中,有一排优酪乳,优酪乳的外包装还写明了寄五个包装空盒就有机会抽得一辆汽车,她的眼睛顿时亮得犹如十万瓦的灯泡般,迸射出万丈光芒。 只见她马上舍弃平日所爱,改拿起能抽大奖的优酪乳,还一口气拿了五瓶去结帐,现在她一心一意只想著要抽到汽车,压根没想到她根本不敢喝优酪乳。 她这个人没什麽特别的本事,魔音例外,她就是运气特别好,而且还好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不管是寄明信片或寄包装、条码参加抽奖活动,她屡抽屡中,连仅百万分之一的中奖机率她也照中不误,因此她便爱上了抽奖,还玩得乐此不疲,她家几乎有一半的东西全是她抽奖得到的,运气好的令人咋舌。 “哇!你疯了,买这麽多优酪乳。”她的同事小咪见著了,惊讶不已。 “可以抽奖啊!”她边打卡边笑著回答。 她和小咪是一家大集团所属的企业大楼内的服务台小姐,整天就是坐在大楼门内过滤大楼的出入分子,以及提供外来人员询问的地方。 “原来如此,这次可以抽到什麽奖?”小咪了解的点点头。 “汽车。” “第一奖还是第二奖?”她又问。 “我怎麽知道,反正我一看见能抽汽车我就买回来了。” “拿来,我帮你看看,你这个糊涂蛋。”小咪拿起一瓶仔细瞧了一遍後,她开始哈哈大笑,把言莫童笑得莫名其妙。 “你笑什麽?”她纳闷地问。 “汽车是第一奖,你猜第二奖是什麽?”小咪椰榆地反问。 “是什麽这麽好笑。”言莫童也拿起一瓶瞧,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她整张俏脸的血色尽失,恍如一张白纸。 “英国十日游,哈哈哈!”小咪捧著肚子笑得快疼死了。 “我……我又不一定会中第二奖,你笑得未免太早了。”言莫童有些窘迫的反驳道。 “哈!咱们认识又不是一、二天的事了,你以为我不晓得你永远都是当老二的命,出生排行第二,中的奖项永远都是第二个,连读书也都摆脱不了第二名的命运,你以为你这次摆脱得了吗?”她严重怀疑。 “不试怎麽知道,搞不好我出运了。”言莫童才不信邪。 “对,出运!还要真拚才行呢!”小咪直接吐她槽。 “去你的,不跟你哈啦了,拿一瓶去喝,记得把包装割下来还我就是了。” “谢啦!”平白无故赚到一瓶养颜美容的营养食品,真是幸运。 “excuseme。”一个老外走向她们,开口便是英文。 在他说话的瞬间,整个大厅的气氛似乎变得凝重起来,老外左右张望了一下,不解他为何突然觉得肩膀很是沉重。 小咪优酪乳才喝一口就全喷了出来,她忙抽了几张面纸擦拭。 “见鬼了,七早八早怎会有阿豆仔出现。”她抱怨连连。 言莫童则是强忍著不适,拿出一块她自制的牌子放到老外面前,上头写著——don、tspeakenglish。 老外皱了下眉头。不准说英文,那他要说什麽? 他又开口:“i……” 听见又是英文发音,言莫童用笔敲著牌子,再次警告。 “no、i……”又说英文?!言莫童瞪大眼,开始对老外发出狗儿发狠前的低呜声,并更大力的敲著牌子。 老外被搞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他见言莫童狰狞的表情,有些心悸,但为了公事,只好困难的咽了口回水後,又说道:“ithink……” “猪头、猪头,外国人全是一群大笨蛋,叫他别说英文他还是不听,他瞎了吗?1”言莫童愤怒的咒骂著。 “miss?”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她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气,为她有名的尖叫做预备动作。 小咪见状,瞬间花容失色,赶紧丢下手边的工作,拉著老外就往外逃命。 可惜他们还没逃出大门,就被魔音贯穿了脑部,二人顿时被吓得双双摔倒在地。 远在二十楼高的工作职员都还听得见这恐怖的尖叫声音,所有人在同时间不约而同的手滑了一下。 “老天,莫童又在叫了。”他们心有馀悸的拍拍胸脯,庆幸自己远在天边,要是在现场,不死也剩半条命了。 “mygod。”老外惊魂甫定,又马上不知死活的说了句英文。 眼见言莫童又要施展绝技,小咪不由分说,脚把老外踹离大楼,从此把他列为拒绝往来户。 “这个阿豆仔真不是普通愚蠢。”连她都快宰了他。 “没错。”言莫童火大的拿起刀子用力划开优酪乳上的包装,口中抱怨不已,“昨晚作了个超级大烂梦,有人不断说英文,现在才刚来上班就遇上一个不识相的阿豆仔,真是快气死我了。” 她把气全出在优酪乳上,用力划划划,结果一个不小心居然从自己拿著优酪乳的手指给划了卜去,鲜血顿时喷了出来。 “啊!”又是一声惨叫。 “又怎麽了?”小咪惊慌失措的忙护住桌上震动不停的东西,“地震吗?” “我的手?!”言莫童盯著血流不止的下指,只知道大喊大叫,却完全忘了要止血,“痛死我了。” 小咪看了差点想扁人,“猪头,拿刀割自己,简直蠢到了极点。”她抽了一张面纸压住言莫童的伤口,“压好,三分钟後血就停了。” “可是很痛啊!”言莫童皱了脸。 “谁叫你白痴。” 别看言莫童外表一副强悍,说话得理不饶人的模样,事实上她却是一个宇宙世界超级迷糊的糊涂蛋,大细节顾得到,但小细节是全部没看到。 可是别因为这样,就以为她这个人好欺负、很好骗,其实不然,她精得很,不过也只是表面而已,说来说去,总而言之,只要肯多花点心思及时间,那就可以把她骗到手,但前提是,先过得了她“惊声尖叫”这关才行。 “你没ok绷吗?”她垮著脸可怜兮兮的问。 “没有。” “呜!真是歹运的一天。”目光移向桌上的优酪乳,她不禁开始迷信,认为今天她所发生的事不过只是个预兆,重点是不让她去抽奖…… 不抽就没机会得到车子了,这个嘛…… 她内心挣扎了好久,还是毅然决定参加抽奖。 不会那麽衰的。她想。 她丝毫不晓得她刚才所下的决定,已在她的生命中掀起了未知的惊涛骇浪 ********* 二个月後一日,言莫童下班回到家後,大门才一推开就被一阵彩炮声给夹道欢迎,她吓了一跳,愕然的盯箸她的父母、兄长,最可疑的是他们脸上挂的那种灿烂无比的笑容,使得一股寒意从她脚底急窜而上。 “你们干嘛?”她一脸防备的盯著他们。 她太清楚他们几个了,会突然对她这麽好,必是有求於她。 “来,小妹先来这坐,老哥给你槌槌背、按按摩,纾解你工作一日下来的疲惫。”言杉礼极尽谄媚。 “莫童,今天妈煮了你最爱吃的红烧鱼和凤梨虾球,你快来吃。” “莫童,你渴不渴?爸给你泡杯你最爱喝的蓝山咖啡好不好?” “不好。”她想也没想,一口气回绝了三个明显有企图的人,“因为我要去洗澡了,上了一天的班,全身油腻腻的,好难受。” “等一下嘛!”言杉礼拉住她,“我们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谈。” 果然不出她所料。 “谈什麽?”她有不好的预感。 “这个。”言母喜孜孜的递了封中奖通知函给她。 “什麽东西?”言莫童困惑的接过通知函,看完之後,脸色大变,活像那张薄薄的通知函会吃人般,急忙甩掉。 “见鬼了,我怎麽会中那一个奖,我的汽车被哪个混球拿走了?!”她懊恼的低咒。 言父急忙捡起通知函,惜之如珍宝,“你别乱丢,我们还得凭这张通知函才能去英国呢!” 原来真被小咪给料到,她得到第二大奖——英国伦敦十日游! 最该死的是,还可携伴二人,共四人同游! “什麽烂奖项,谁企画一洹种烂活动让人参加的?”她生气的抱怨声连连。 “莫童,你口里念念有词,你在碎碎念什麽?”言杉礼纳闷地问。 “我在说你们别作白口梦了,我是绝对不会去的。”想叫她自寻死路?!作梦! “你一定得去,这通知函上有写,资格不准转让,本人没去,便视同放弃一切权利,连其馀三人也没得去。”言杉礼忙补充说道。 “那就别去,有什麽好希罕的。” “不,我们要去。” “你冉自个儿花钱去呀!你一个月薪水六万多块,出个国不成问题。” “有免费的我何必再花钱?你以为中央银行是我开的?随时想印多少钞票就印多少?”他反驳回去。 “与我无关。” “莫童,爸妈想去。”言母一脸祈求的望著她女儿。 看见她的脸,言莫童反射性的自动倒退三步,“妈,别这麽看我,你知道我的毛病的,我绝不能去那地方。” “可以的,你只要带耳塞就成了。”言母提议道。 “耳塞真有这麽好用,老哥早用来对付我的魔音了,不会继续任我欺负。”想拐她?哈!不可能。 “可是妈真的想去……”言母开始演出早和她丈夫、儿子串通好的戏码——苦情记。 他们早料准言莫童不会轻易点头答应这件事,因此他们事先拟好所有对策,a计画不行还有b计画,b计画不行还有c计画,以此类推,他们有自信,言莫童到最後还是会答应的。 言莫童还是狠心的摇头,“很抱歉,妈,我说过了,我是绝对绝对不会答应的,你们死心吧!” “莫童,你看爸都几十岁了还没出过国,年轻时因为你奶奶生了太多孩子,家里又很穷,三餐都吃不饱了哪有钱出国去玩,我根本连想都不敢想。” “长大後爸很努力赚钱,很不简单才存了些钱娶你妈,自从有了你们二个,为了你们的奶粉钱、教育费,我还是不敢懈怠,更加拚命地赚钱,现在好不容易把你们全拉拔大了,你们也有能力工作养活自己时,我才能卸下重担,喘口气……” “我现在只想带著你妈四处去游玩,补偿年轻时把她置於家中的日子,如今有个机会可以让我们全家一起出国,你舍得不让我们去吗?”言父说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其目的还是只有一个。 哇!老爸还真有演戏细胞,他当初没去当演员真是浪费了。言杉礼暗暗心想。 卑鄙!他们居然用这招!言莫童暗自咬牙。 “莫童……”言父言母同时用非常可怜的语气喊她的名字。 “我……”在父母的好说歹说之下,她还能说声“不”吗? 可恶! “好啦,好啦。”她不爽的挥挥手,“反正你们希望我早点死就对了,要去就去,如果我在英国出事,你们可别後悔。”心不甘情不愿的抛下话後,她头也不回的上楼回房间去。 她才不想看见他们得意的嘴脸。 不过一想到要去英国十天,她的头就开始发疼了。 不成,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她要做点预防措施,她要买保护喉咙的药,还有耳塞,还有…… 唉!她头愈来愈痛了…… 第二章 言莫童原先还在奢想,若旅行社知道她有对英文过敏的毛病後,会为了避免麻烦继而取消她的资格,但她万万也料想不到,旅行社竟把这事登报,藉此宣传他们旅行社的名声,更甚的,他们还帮她此趟的地狱行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勇於挑战自我病魔之旅。 拜托!取这是什麽名字,好像她快不久於人世似的,真是够了。 不过老实说,也相差不远了,她到英国後,所听见的全是英文,她能不能活著回台湾已是个未知数。 这趟英国行,她除了不安还是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什麽事般,所以出国前她跑遍了全南部大间小间的庙寺,只祈求老天爷能保佑她无恙返国。 就算要死她也要死在国内,倘若死在英国不只没面子,更会成为众人的笑柄,这种馍事她才不干咧! “小妹,你没发现一件事吗?”言杉礼打从上了飞机後就一直觉得很不对劲,他用手肘顶顶一路上都在睡觉的言莫童,他知道她根本没睡著。 言莫童懒懒的掀开眼帘睇向他,没好气地问:“怎麽?” 她怕会听见不该听的语言,所以很努力的想把自己给弄进梦中,可是愈想睡反而愈睡不著,现在她的精神简直可说是全机上最好的。 “你没注意到咱们这架飞机上没半个外国人?” “没有?怎麽可能,这架飞机是飞往英国的,怎麽可能没有?”她懒得理他随回应道。 “真的没有,而且刚才空中小姐广播时,也只用了国语和台语二种语言,居然没用到英文,这可是国际航线耶!” 闻言,言莫童才仔细回想了一番,“听你这麽说,好像有这回事,难不成是航空公司知道我的情况,故意安排的?”她臆测。 “你少臭美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是你老妹,超级大美女。”她厚脸皮的自夸道。 “少恶心了,马不知脸长,猴子不知屁股红。” “去你的,别闹了,我要睡了。” “好,别闹你,不过你睡得著我才输你。” “嗟!” ********* 下了飞机,言莫童他们直接被带进贵宾室,行李出来後,他们被送上一辆巴士,巴士直接送他们到预定的旅馆。 奇怪的是,不论是司机,还是巴士上的人,甚至是饭店的服务生,反正只要她放眼望去,视线所及之处,看见的都是华人,用的语言也全是华语,原本还一直很庆幸从踏出国门开始,就没再听见一句英文的言莫童,也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旅行社不可能会为了她屈屈一个小百姓而如此大费周章,她遇上的这一切分明是有人故意安排,这其中必有内幕才对。 饭店的服务生推著他们的行李领他们上楼,“言先生、言太太,你们的房间在502号房。” “好,谢谢你。” “言杉礼先生,你的在504号房。” “谢谢。” “言小姐请跟我来。” 言莫童以为服务生会带她到隔壁房,可是他却带她搭著电梯直达顶楼。 “请问,我不是和我的家人住一起吗?”她纳闷地问。 旅行社怎麽可能会给他们这麽多房间? 她只不过买了五瓶优酪乳而已,抽到英国十日游有四人机票及住宿免费就非常好了,厂商不可能还让旅行社提供那麽多间房间给她的,这真的太奇怪了。 “不是,你的身分不同,不能住在那种平民房。”服务生恭敬的回答。 平民房?!她讶异的瞪大眼。 电梯在第三十层停住,“到了,言小姐,你从今天起的十日内全住在这。” “这是什麽房间?”她首先踏出电梯好奇的问。 “总统套房。” “总统套房?!”闻言自她差点摔了一大跤,“你在开玩笑?!”她不可思议的惊呼。 “是真的。”服务生拿出一张卡片刷过电脑锁後,套房的门应声开启,“请进。” “等一下,住在这一晚要多少钱?”她连忙问,完全不敢踏入房内半步。 “因为我们饭店是五星级的高级饭店,所以在总统套房住一夜要花上伍仟伍佰元英磅,但饭店内的俱乐部、餐厅、健身房、舞厅等等一切设施可完全免费使用,我们也可以带你到附近三百公里内的旅游胜地去游玩参观,除此之外,我们还有许多优惠,如果言小姐需要,我们可以派专人向你解说。” 言莫童只听到前面“住一晚要伍仟伍佰英磅”的话後,就彻底傻愣住,服务生接下来的话,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言小姐?”见她失神,服务生唤了声,“怎麽了?” “伍仟伍佰英磅换算成台币你知道是多少吗?三十多万耶!在这住一晚就要三十多万元,你杀了我还快些。”她难以置信的大嚷。 “言小姐,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这饭店是爵爷的产业,不用你花一毛钱的。”服务生安慰道。 “爵爷?谁?” “法柏森斯侯爵,你没听过吗?”服务生有一丝愕然,“他在我们英国可是很有名的,堪称是全英国最有价值的黄金单身汉,比我们王子还受女性的欢迎。” “没听过,他和我又没关系。” “可是他亲自交代我们这麽做的,他说你对他很重要,不能对你有一丝的招待不周,而且爵爷还下令要好好好保护你,严禁任何不相干的人在你周遭出入,更不许有人在你面前说到半句英文,我们都为这个命令感到十分不解。” “有这种事?可这是我第一次到英国来,第一次听见什麽法柏森斯侯爵,根本不认识他,怎可能是对他重要的人,他会不会搞错了?”不过他严禁别人在她面前说英文,不就代表他知道她对英文过敏的事?!她的名声难道真那麽响亮? 等等,莫非飞机上没半个外国人,也没使用英文,还有她们下飞机後所搭乘的巴士以及现在的饭店全是这个什麽法柏森斯侯爵所弄的? 他们又不认识,也没任何关系,他为什麽要花费这麽多人力、物力帮她做这些事? 他有何企图? 服务生听得一头雾水,“呃!言小姐,你先进房休息吧!晚饭看是要我们帮你送到房间还是你要到餐厅去吃,你再按铃通知我们一声即可。” “不用我付钱?”她冉次确定的问。 “是的。” “如果到时要我付钱,我是付不出来的哦!”她先把话挑明了说。 服务生一笑,“请放心。” “好吧!既然有这麽好康的事自动送上门,不要白不要,对了,我不能带我的家人一起住这吗?” “这个恐怕没办法了,爵爷只交代你一人可以住这,倘若要带其他人,他们就须自行付费了。” “那还是算了。”闻言言莫童急忙挥手,“我家没这麽多钱可以挥霍。” 爸、妈、老哥,可不是我不肯带你们来享受,是你们没这个命啦!哈哈哈!她早说她运气超好的,没人信。 嘿!这次来英国还真是来对了。她喜孜孜的想。 总统套房耶!她一辈子也住不起的地方,现在居然可以让她住上十天! 哈哈哈!愈想就愈高兴。 她回国後准要说给小咪听,让她羡慕死! “你就是言莫童?”凯撒琳.法柏森斯从套房内走出,她已经在这等候她多时。 哇!好可爱的人。 乍见到凯撒琳,言莫童立即惊讶的睁大杏眸。 她没看过一个人可以长得这麽像洋娃娃的,金发碧眼,白里透红的粉嫩肌肤,凯撒琳的外表就彷佛一尊白瓷塑成的精致娃娃,美得让人一眼就会爱上她,更想将她收藏起来。 在她打量凯撒琳的同时,凯撒琳也在打量她。 别看言莫童在言语上有点粗鲁,但她的五官却美得令人惊艳不已,一双熠熠发亮、璀璨如星的美眸随时闪著动人的光芒,高挺的鼻梁显示她是个有主见的人,艳红的唇正勾勒著一抹饶富兴味的笑容,俏丽时髦的短发,伏贴在她那鹅蛋型的美丽脸颊上,美得撼人心魄,失人心志。 “我是,你是哪位?”一个美丽的洋娃娃会说一口标准的中文,真是特别。 “我是法柏森斯侯爵的妹妹凯撒琳。” “你好,呃!请问一下,我们有见过面吗?”言莫童指指她又指指自己。 “没有。” “那我们有任何关系吗?”她很好奇的问。 “没有。” “既然没有,那你哥哥为什麽要帮我做这些事?” “这跟一个我们法柏森斯家族流传的故事有关系,当然跟我哥也有关系,因为他是带著那段记忆投胎的。” “啥?投胎?什麽意思?”言莫童听得一脸茫然,完全搞不懂凯撒琳话中的意思,而且她怎会跟一个流传的故事扯上关系? 她会不会是遇上了一群疯子?她害怕地心忖。 她不过是抽中一个奖项而已,不会搞到最後她反被卖了还不知道吧! 她愈想愈不对,自己身在异乡,人生地不熟的,出了事可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得小心一点才是。 “很抱歉,我不懂你的意思。” “以后你自然会懂,因为你曾深深迷惑住我的祖先,让他为了你下令要我们法柏森斯家族的所有成员都要学中文,更为你盖了这间饭店,我只是好奇你的长相,所以赶在我哥之前先来看看你罢了。” 凯撒琳没有恶意,她知识纯粹好奇可以迷惑住法柏森斯家族中,最富传奇性的祖先的女子,长得会是什麽样子罢了。 今日所见,她并没有失望,言莫童的确有非常吸引人的外表,无怪乎她的祖先会第一眼看见她时就被迷住了,要换作是她,相信她也会如此。 对于她的话,言莫童完全没有懂,不过她也没有兴趣懂,“凯撒琳小姐,如果没事了我能不能休息?” 她坐了将近一天的飞机,累得很,现在只想立刻倒在舒服的床上大睡特睡,不想再花心思动脑了。 凯撒琳明显的察觉到她眸底的倦意,她微微一笑,识相的点头,“抱歉,打扰你休息的时间,我先走了,祝你有个好梦。” “感激不尽。” ********* “终於让我盼到你了。”低沉的男声在一片寂静的房间内响起。 他躺在床的另一边,紧紧的拥住熟睡中的言莫童,手指轻轻的描绘著她精致的脸庞。 “二百多年了,没想到经过二百多年我们还会再次相聚。我美丽的莫儿,你记得我们之间的爱吗?知道我们曾经拥有、度过一段多麽快乐的日子吗?” 男人的声音饱含了浓郁的思念及爱意。 他的记忆除了现代的,更包含了二百多年前的。 他就是凯撒琳口中那个法柏森斯家族中最富传奇性的祖先所投胎转世的,但他却没像其他人一样忘掉过去的事,他仍然记得二百多年前,他和言莫童相爱的经过,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一切,他全记得一清二楚,彷佛事情只在昨日发生那般,那麽的清晰,一点也未因经过二百多年的岁月而有所模糊。 他相信他仍带著记忆投胎,一定是为了改变二件事—— 第一就是杜绝言莫童有一丝能回到过去与前世的他相见的机会,如此一来,她就不会和前世的他相遇,不会被他伤透了心,更不会因而…… 如果第一件事失败,他则必须进行与第一个目的完全相反的第二件事,那就是他要在她从过去回到现在後,再想办法让她回去与前世的他相聚,这二件事他必须做到其中一件,否则过去的他就会跟原来一样,彻底失去了挚爱,抱憾而终。 但,他还是希望他只要做到第一件事就够了,只要第一件事能成功,那麽第二件事就不用做了。 因为他是如此的爱她,要不是二百多年前的一念之差,他绝不会舍弃她,迫使她走上绝路,所以他很期望时光能够倒流,届时他绝不会做出那错误的判定。 他永远记得她那充满绝望的眼眸,那是多麽哀戚、苦涩,是任何人见了都会心碎的空洞。 他更不会忘记她从堡顶上毅然跳下的那抹悲烈的身影,那传至四肢百骸的恐惧,那种失去挚爱的绝望彻底侵袭他的心,那种痛,不管经过了几十年、几百年,他的灵魂依然会记得。 他不要再来一次了。 所以这一世,他还能拥有过去的记忆,一定是老天听见他的祈求,给他一次弥补的机会,他必定要防止她摔下去,这样她就不会与前世的他相遇,也不会被他伤得那麽深。 “莫儿……”他低哑的唤著。 每次回忆起那时候的情景,他都会为之心碎。 “我会保护你的,我绝不会再惹你伤心,相信我。”他低头在言莫童瑰丽的唇瓣轻轻印上一吻,“我爱你。” 这睽违了二百多年的告白,希望她能收得到。 “不要再离开我,不要再用那绝烈的方式抗议我所做的错事。”他真的彻彻底底的怕了。 “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睡梦中的言莫童,忽地漾开一朵幸福的笑容,下意识的更窝进男人温暖的怀抱。 男人的怀抱似乎能带给她无限的安全感,她放心的益加深沉睡去。 今夜她绝对是作了一个超级美梦,因为她的唇边始终漾著一朵甜美的笑靥。 她梦见自己终於能和自己所爱的男人长厢厮守,共度此生…… 男人露出怜爱的笑容,他就这麽拥著她同枕而眠。 希望她的梦中有他…… ********* 早上七点整的morningcall首先惊醒了搂著言莫童熟睡的男人,他迅速的睁开黑炯有神的眼睛,趁言莫童还未醒来前,立即闪进另一个房间。 失去温暖的怀抱,言莫童立刻醒来,她纳闷的左右看了一下。 “奇怪,我怎麽觉得怪怪的?”她不解的低喃,感觉起来,她昨晚似乎被人抱了一夜…… 不过谁敢爬上她的床,又不是不要命了,铁定是她自己在作梦。她自我安慰道。 morningcall持续不断,言莫童这才发现到,她接起电话,“喂?” “言小姐,这是柜台,旅行社交代我们七点叫醒你们,七点半到餐厅用餐,不过因为你身分特别,你可以选择在房内用餐还是到餐厅用餐。”话筒彼方传来柜台小姐甜美的嗓音,让人如沐舂风。 “现在是早上七点了?”她微愕。 “是的。” 不会吧,她昨晚倒头就睡,连晚餐也忘了吃?! 时差真会累死人。她想。 “我下楼用餐好了。” “好的,祝你有个愉快的一天。” “谢谢。”挂断电话,言莫童像个火车头似的,急冲进浴室,打算先洗个澡再下楼。 待她进入浴室後,男人才由躲藏的房内步出,望了浴室一眼,他扬起宠溺的笑容後,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 “莫童!”一看见言莫童走进餐厅,言父、言母及言杉礼同时走上前去。 “爸,妈,老哥,早。”她神清气爽,微笑的和他们打招呼。 刚才她洗澡时,差点就打算一辈子待在那按摩浴缸内不想出来了,因为实在太舒服了,洗一个澡所有疲惫竟一扫而空,棒极了。 “你还好吧?有没有出什麽事?”他们担心不已的直打量著她。 “我很好,会出什麽事?”她不解。 “昨晚你没来用餐,我们问导游你住哪一间房,她居然说不晓得,再问柜台,天晓得柜台小姐竟回答我们,她们饭店不可以随便透露客人的房间,害我们急得半死,一夜都没睡好。”言杉礼解释道。 闻言,言莫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昨晚我太累了,所以本打算先休息一下再下来用餐,谁晓得头一沾到枕头就睡得像只猪一样,一觉到天亮,让你们这麽担心,真是不好意思。” “傻孩子,没事就好。”言母和蔼的牵著她的手走到座位上,“昨晚你到底住在哪?” “顶楼的总统套房。”她老实的回答。 她此言一出,她的家人全诧异的瞪大两颗眼珠看她。 “别怀疑,以後的九天我还是继续住那,一夜伍仟伍佰英磅,不过我住是免费的,你们住就要钱,因此我才没找你们一起去住,告诉你们,总统套房真的很棒哦!又大又舒服,啊!我真是幸福。”她高兴的赞叹著。 “为什麽你能住那?不会被人骗了吧?”言父担心道。 “我也不晓得,他们说我身分不同,然後和什麽法柏森斯侯爵有关系,反正我听得雾煞煞就对了,我也不知道他是哪号人物,你们认识吗?” 言父言母同时摇头,“我们怎麽可能认识外国人,别太看得起我们。” “我就说嘛,没人认识他,我是怀疑过会不会他们找错了人,可是那个法柏森斯侯爵竟然知道我怕英文的事,所以我们一路上才没遇上半个外国人,就是他安排的,你们想,完全陌生的人,他为什麽要帮我做这些事?他有何好处?” 没有人可以替她解答。 “我听过这号人物。”言杉礼想了一下才开口:“法柏森斯家族在英国是个地位显赫的贵族,家财万贯,听说现任的法柏森斯侯爵长得相当英俊,是全英国女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谁都想嫁进法柏森斯家族,因为嫁给他後,不止身分地位一下窜高,更有一辈子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他把他知道的全说了出来,“对了,我们今天就是要到一座隶属於法柏森斯家族的城堡去参观。” “哇!还有城堡?!”言莫童大呼过瘾,“那我可要好好参观一下了。” 英俊的白马王子,加上纯金铸造的背景,如果人品又不错的话,和这种人扯上关系似乎也挺不赖的,如果可以,嫁给这种人是最好的了,哈!哈!哈! 嘿!小咪绝对想不到她会如此幸运的。 ********* 萨瑟堡不晓得是何原因,言莫童打从一踏入此地,心底就涨满了一股莫名的哀戚,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彷佛都与她有关,她一看见它们就感到难过,如果可以,她甚至不想再踏入半步,因为她胸腔里的悲恸几乎快夺去她的呼吸。 “莫童,你脸色这麽差,是不是生病了?”言母注意到她的不适,关心的问。 她摇摇头,企图忽略掉身体的不适,“我没事。” “真的没事?” “嗯!”她深吸口气,想跟上队伍,可是才走了几步,她就浑身不对劲,她连忙唤住母亲,“妈,我觉得有点不太舒服,我想先休息一下,你们先跟著导游到前面参观,我休息一下之後会赶上你们的。” “这样会跟丢的,城堡这麽大,一走失就麻烦了。”言母还是不太放心。 “放心,我不会迷路的。” “不会吗?别忘了,你可是个路痴。”言杉礼不客气的吐她槽。 言莫童白了他一眼,“我身上有地图,不会走丢的。” “你真的确定你没事?”言父再三确定。 “是,我只要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你们快跟上队伍吧!”她催促他们。 拗不过女儿,言父等人只好先行离去。 他们走後,言莫童不断的深呼吸,可是痛苦的感觉依旧。 她放弃的垂下双肩,无奈地抬起头仰望著萨瑟堡,环视一遍後,她把目光定在堡顶的一处,莫名的,她忽然有股想上去那里的冲动,冥冥之中似乎有股力量,想把她引去那。 她知道她来英国,来萨瑟堡的真正目的就是那里,没有理由,她就是忽然有了这个认知。 在没人带领之下,她这个路痴却可以轻易的就找到登上堡顶的路,她似乎是迫不及待的直奔而上,在她到达堡顶时,有人立刻尾随而上,他紧拉住她不让她接近边缘。 “别去,莫儿。”他的语气除了命令,更有一丝哀求。 言莫童微讶的回过头看他,“你是……” 眼前的男人有著一双深如泓潭的黑眸,她很清楚的看见他的眼底透露著一股深切的寂寞,高挺的鼻梁,薄冽的双唇,刚毅的脸庞融合成一张足以迷惑千万女性同胞的俊美五官,她可以想像得到,当这张脸露出邪魅的笑容时,将是无人可抗拒的。 “别再过去了,很危险。”他耐心的轻哄她,“我们到别处瞧瞧好吗?” “你是谁?”她蹙眉问。 “蓝雷.法柏森斯,我就是法柏森斯侯爵。”凝望著她的黑眸盈满最深情的爱意。 “你就是法柏森斯侯爵?!”言莫童愕然,她没想到他居然会俊到这种程度,什麽基诺李维、什麽李奥纳多狄卡皮欧,根本不及他的千分之一。 “是的,我们有话到下面说,别待在这。” “为什麽?堡顶不是最能看遍萨瑟堡的最佳景点,我……”言莫童还没说完,忽然起了一阵强风刮起了风沙,她立刻抽回被拉住的手捣著自己的眼睛。 强风吹得她连连倒退。 “不要再退了。”蓝雷见状,急忙扯开喉咙大喊。 在他要上前拉回她时,却看见她一个不小心失足跌下了堡顶—— “莫儿——”蓝雷惊骇的大喊。 言母因为放不下言莫童於是又折回头找她,可是她把附近全找遍了,仍没见著言莫童的身影,她紧张的跑回去通知其他人,因此整团的人便开始分头寻找言莫童的踪影。 正当他们找得一个头二个大,却始终不见言自莫童踪影时,忽然由堡顶方向传来熟悉的尖叫声,令大家不约而同的抬起头往上一望。 只见言莫童从堡顶直直落下,所有人均露出惊恐的表情。 “莫童——”言母眼看即将失去女儿,恐惧霎时笼罩住她,她骇然至极,凄厉的狂喊一声。 就在大家以为言莫童快要摔到地面时,奇怪的事发生了,方才还呈垂直状态坠落的言莫童,居然在眨眼之间消失在众人眼前,一切又归於平静,彷佛言莫童刚才并没坠落,一切都是出自他们的幻觉。 “莫童?”他们诧异的面面相觑,丝毫摸不著头绪。 “我眼花了吗?”言母呆愣地问:“刚才没人掉下来?那人也不是莫童?” 言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那是莫童。”言杉礼相当肯定,他的两眼视力都是二点零,他不可能会看错,更何况先前他们听到的尖叫声是他所听惯的,再说也没有人的尖叫声会比言莫童的还来得尖锐、响亮,所以他非常确定刚才的事是真的发生了。 “如果是莫童,那她怎麽会突然消失?”言母追问道。 “我不知道……” 他也希望有人能帮他解答啊! 堡顶上的蓝雷盯著自己的手,一副无法接受事实的愕然表情。 他竟然没能拉住她,阻止她回到二百四十年前?! 他为何没能好好拉住她? 该死的,他应该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无论发生什麽事也绝不能松手,他不该松手的!他自责的大力槌著地上,也不怕自己会受伤。 “莫儿,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他情绪失控的仰天痛苦的呐喊。 天哪!一切事情都会照原来的进行,历史再次重演,老天已经给了他一次补偿的机会,而他却彻底的搞砸,他真是该死。 “哥,你别这样。”凯撒琳也跟著上了堡顶,看见他自虐的行为忙不迭地上前制止。 “不,你放开我,我在惩罚我自己,你放开我。”蓝雷用力地推开她。 “我不放,哥,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自责也没有用,人本来就是无法窜改历史的,言莫童注定会回到过去与你的前世相遇,你无力去改变懂吗?”凯撒琳劝道。 “可以的,只要我刚才没放开她,只要我捉得够紧,我就能改变一切。”他悲恸的低喃,“现在的我害她回到过去,前世的我害她跳楼自尽,老天!我怎麽可以一再的伤害她?她是我最爱的人啊!” “你是因为太爱她才会如此,你并没有错。” 攸关他前世的事,法柏森斯家族的祖谱上有详细的记载并流传下来,所以他们的爱情故事,法柏森斯家族的人全都耳熟能详,甚至倒背如流。 但,没有一个法柏森斯人会想到,他们的祖先会带著前世记忆再次投胎在他们家族里,同样的名为蓝雷,也许是巧合吧!她想。 “我没错?”他苦涩地扯扯嘴角。 事实上是他错的最多,否则莫儿不会跳楼的…… 她不会的…… 第三章 西元一七六o年英国伦敦郊区 一辆雕饰精美华丽,上头还挂有法柏森斯家族勋徽的马车,穿越过一大片翠绿的树林,驶进英国有名的建筑物——萨瑟堡。 这个城堡比其他城堡还来得大,里头共有五千多个房间,每个房间的装潢、摆饰皆属一流之品,是现任法柏森斯侯爵历时五年多建盖而成。 而它之所以有名,也全是因为它的主人——蓝雷.法柏森斯。 蓝雷的父亲本是个侯爵,所以在他父亲死後,他便承袭了爵位,成为最新一任的法柏森斯侯爵,萨瑟堡便是由他亲自设计、监督建盖而成。 蓝雷是个各方面都相当出色的男人,英女王曾为了想拉拢他这个人才,打算将她最疼爱的一位侄女许配给他,可惜被他所婉拒。 他是个喜新厌旧的男人,女人一个交过一个,却从未眷恋过其中一位,就算娶妻他也不能保证自己能收起玩性,所以为了大家都好,他不愿踏入所谓爱情的坟墓里。 爱情游戏他可还没玩够,他不会轻易放弃目前如此逍遥自在的日子,叫他结婚,除非杀了他! 马车在萨瑟堡的大门口停住,门口站岗的仆役立即趋上前打开马车门。 一支特制的金属拐杖首先映入众人眼帘,这是蓝雷出门时经常带在身边的东西,也等於是他的标志,此拐杖因是金属制成,故能防身,这才是蓝雷带它在身边的用意。 接著是一双修长的腿跨出门槛,再接著出现的则是蓝雷那高大挺拔的身躯及俊美的五官。 “爵爷,回来啦!”仆役恭敬的站在一旁。 “嗯!”昨晚一个女男爵开派对,他应邀而去,没想到却被女男爵死缠不放,非榨乾了他的精力才肯放他走,害他差点累垮。 啧!年过四十的女人的确比豺狼虎豹还可怕,这是他经过整晚狂欢後的心得。 “爵爷,瞧您似乎很累。”接到通知出来迎接的管家威奇尔,一看见蓝雷那懒洋洋的表情,他立刻调侃地椰榆道。 浓眉一挑,蓝雷噙著会意的笑容睇向他,“我第一次遇上那种索求无度,简直可以和我匹敌的女人。” “棋逢敌手,滋味如何?” “累惨了。”他夸张的大叹口气,“看来我这三天无法再动其他女人了,真是亏大了。” “这是你的报应。” “是吗?”他微微一笑,不在乎的耸耸肩。 正当他跨下马车,准备进人屋内时,头顶上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抬起头,只见一个人从天空直直坠落,大家全吓了一跳。 蓝雷首先恢复意识,瞧见那人是往自己这边掉过来,他忙不迭的伸出手去接住。 “唔!”他吃力的抱住那人,定睛一看,怀中的人早吓昏在他怀里了。 “爵爷,你没事吧?”威奇尔忧心地问。 “没事,威奇尔,她是谁?怎会从天空掉下来?”上帝是准备把这美丽动人的女人送给他,以慰藉他昨晚的辛苦吗? “没见过,他不是萨瑟堡的人,而且他的长相太过奇怪,虽美却太过精致,不像是我们本国人。爵爷,你想他是男是女?”威奇尔没注意到他对那个人的称呼,直觉的提出自己的看法。 “你看不出她的性别?”蓝雷有一丝讶异,他怀里抱的身子是那麽柔软,全身散发著女人才有的馨香,敢情威奇尔是太老,所以眼花了不成? “他的头发和男人一样短,又是一身男人的装扮,纵使他长相阴美,不过我想他应该是个男人才对。” 蓝雷轻笑,“错了,她是个女人。” “咦!真的吗?”威奇尔彻底怔住。 “相信我,威奇尔,你立刻去清出一间房间给她住,然後叫医生来看看她有没有事。”他迅速下令。 “好的。” 再次望了怀中的女人一眼,蓝雷勾起一抹俊笑,改变说法,“等等,房间别清了,我要她住我房里。” “爵爷,这不太好吧!她来路不明。”威奇尔颇不赞同的皱眉道。 “没关系,我不怕。” “爵爷……” 他还想劝说,却被蓝雷挥手阻止了,“就这样决定,不许你再有异议。”他不顾威奇尔的反对,直接将怀中的女人抱回他的房间去。 “爵……唉!”威奇尔无奈的摇摇头,他真担心他们爵爷有一天会被女人给害死还不自知。 ********* 美丽的女人他见多了,但她的美却包含了一股神秘的气质,深深魅惑住他整个心怀,他真想拥有她。 蓝雷含著笑意依在言莫童身旁,用手肘撑起身子,一手轻轻地描绘著她细致的五官。 她的五官小巧、精致,彷佛是上帝精心雕琢出的极美,啧!令人爱不释手。 言莫童因他的抚触秀眉稍蹙,尔後才缓慢的掀开眼帘。 “醒了?”他惊喜的盯著她。 标准的英腔让言莫童原本还浑沌的意识立刻全面惊醒,她视之如蛇蝎的朝出声处望去—— 她记得这张脸。 “是你!法柏森斯侯爵?!” 对於言莫童所说的语言,蓝雷的眉宇紧紧的锁了起来。 “你是哪人?不懂英文吗?” 他的问话惹来言莫童一阵哆嗦,她极力地压下生理上的不适。 “别再说英文了!”她咬牙道:“你明明会说中文的。” 她记得在堡顶时,他和她说话时用的是中文,如今怎麽又该死的换回英文了? 蓝雷完全听不懂她的话,他再问:“你看起来很不舒服,生病了?” “闭嘴。”她怒喝。 鸡皮疙瘩全立了起来,她无法再忍受下去了。 看她一脸生气的表情,蓝雷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哪里招惹到她了? “这是哪里?我记得我好像从堡顶摔下来,我没事吗?”他不再出声後,她马上好了一大半,遂开口问道。 蓝雷挑高眉毛,细细的咀嚼起她说话的语调,他发誓,这是他这辈子听过最优美的语言了,尤其这话还是由她瑰丽红艳的唇瓣说出来,更是迷死人了。 “喂!我在问你话,你别在那耍白痴,快回答我。”她不耐的推他。 “你叫什麽名字?”他噙著笑意低问。 闻言,言莫童的心瞬间加速狂跳。 “回答我。”他轻轻的将她揽向自己,企图用最惑人的嗓音迷诱她,“什麽样的名字才配得上你这美丽的外表?” 一连串的英文——她瞪大星眸,难以置信的瞅著他,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抖。 “怎麽了?”察觉她的异状,他的眉宇拢得更紧,“你抖得好厉害。” “闭嘴,闭嘴!”她伸手捣住他的嘴巴,防止他再说出令她不适的语言,并歇斯底里的尖叫著。 她的尖叫声惊动了城堡里所有的人,顿时一阵鸡飞狗跳,一群人由四面八方朝他们所在地急奔而来。 “爵爷你没事吧?”威奇尔担心的敲著房门。 又是英文,言莫童表情丕变,开口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 闻声,威奇尔门拍得更急了,“爵爷!爵爷!” 在他担心自己主子会发生不测,准备招人撞开房门时,蓝雷的声音才传来。 “我没事,你们先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冉来打扰。”蓝雷费了好大的劲才捣住言莫童的嘴巴,确定她无法冉尖叫时,才开口说话。 不能靠尖叫来发泄她的不适,她只好大力捉住蓝雷捣住她的手,把他的手捉得瘀青、流血,显示她有多痛苦。 蓝雷使力的抽回自己的手,盯著上头的伤痕,他有一丝愕然。 “见鬼了,你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低咒。 “说中文,说中文。”言莫童快要捉狂了,她扯住他的衣襟,咬牙切齿的对他怒吼,“不说英文你会死吗?还是你想害死我?” “你疯了!”他甩开她,“枉费你长得如此漂亮,可惜是个疯婆子。” “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在说什麽,我听得懂英文,我只是受不了英文音而已。”她用大吼代替说话。 她好歹也是一个大学毕业生,怎麽可能不会英文,甚至她还说得相当流利,只是除非有利害关系,否则她是不会轻易开口说英文。 至於什麽才叫利害关系,那就是每逢学校考试,为了能顺利毕业,她一遇到需要动口说英文时,她都用拚著会丢掉小命的勇气快速说完,不过每次一说完後她也会因休克而送医急救。搞到最後,学校乾脆开特例,允许她不用修跟英文有关的科目,她才得以逃过一劫。 “别再对我大吼大叫,没用的,我听不懂你的话。”他被吼的耳膜几乎快破裂了,整个头彷佛要炸掉般,疼得半死。 言莫童索性捣著自己的耳朵,躲进被窝,杜绝一切她痛恨的英文音进入她耳里荼毒她。 盯著她的举动,一个想法闪过蓝雷脑中,他在想,她会不会是怕听见他说的话? 他开始回想自己刚才说了什麽话。 想了半天他仍想不出所以然来,所以他只好推翻这个臆测。 不是怕他说的话,那她害怕什麽? 总不可能是怕英文的音吧?他好笑地思忖。 不过…… 顿了一下,他的笑容缓缓隐去。 可能吗?怕英文的音?他皱眉。 世上不会有这种人存在的,没人会恐惧一个国家的语言,他大概想错了。 “小姐。”他唤了声。 躺在床上用被子闷住自己,蜷成一团的言莫童,还是听见了他的声音,她不禁抖了一下。 “我不会害你的。”他轻拉开棉被。 “不要,不要,走开,你走开!”她激动的推著他。 这个混帐的阿豆仔,会说中文偏不说,故意要折磨死她才甘愿吗? 混球! 生平第一次遭女人如此的嫌恶他,蓝雷自尊心有些受损,他以为他的男性魅力是所向无敌、无所披靡的,今天却栽在这小妮子手上。 他为此认知感到颇为不悦,“小姐,我真的不晓得你为何会如此激动,你可不可以先冷静下来?” 捉狂的女人是不好应付的。 “啊——啊——啊——”响彻云霄,惨绝人寰的恐怖绝技再现江湖,这次蓝雷再也无法待下去,急忙的夺门而出,不敢再有所逗留。 纵使罪魁祸首已不在,言莫童仍是又喊了几声才肯罢休。 这个死阿豆仔,下次再敢惹她,她准让他死得很难看。她忿忿不平地想。 见到主人狼狈的下楼,威奇尔赶忙迎前询问:“爵爷,刚才是怎麽一回事?那位小姐怎麽叫的好像被人给怎麽了?” 蓝雷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别乱想,我连吻都还没吻她,天晓得她是哪条神经失调,我才开口问了她一些话,她就恶脸相向,再多问几句,她就陷入歇斯底里的狂叫,像个疯婆子似的。” “她会不会是哪个疯人院逃出来的?”威奇尔猜测。 “不晓得,不过我想她的确如你之前所猜测的一样,不是咱们大英国之人,因为她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语言说话,那种语言听起来虽拗口,但音调高低起伏相当明显,是我听过的语言中最悦耳动听的。” “那爵爷打算如何处置她?” “留她在堡中。”他不加思索立刻回答。 “这样好吗?她的尖叫声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他低笑,“的确,不过我想多听听她说话,等我哪天腻了她之後,再把她送走。” “好吧!那我现在需不需要帮她清出一间房间?” “不用,还是留她在我房中,这样我才能随时听见我想听的。” 美丽的小女人,他已经想到该用什麽方法来阻止她的尖叫了,而且他相信他会爱上这种方法。他扬著唇高兴地心忖。 “对了,你想办法去找出能翻译她话的人来,我想知道她究竟是在对我吼什麽,活像一副想宰了我的模样。” “我立刻去。” ********* “这是哪里?” 蓝雷离开後,言莫童这才注意到自己所在地的摆设,她四下环视了一眼,发现这个房间相当大,而且一切的装潢摆饰均十分华丽,墙壁上还有壁炉,是真的壁炉,不是那种纯观赏用而不能点火的那种。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真正的壁炉,以往她都只能在戏里才看得见,绝对没亲眼目睹来得真实、震撼。 她好奇的东摸摸西摸摸,“在房内点火不怕会引起火灾吗?”这是她一直不解的地方。 再看向其他摆饰,全都金光闪闪讲究至极,显然这个屋子的主人是个有钱人,而且还是相当相当的有钱。 因为不管她再怎麽不识货,她也一眼即能看出这房内的东西全都属於高级品,依她初步估计,单这房间的装潢铁定要超过三佰万台币以上。 啧!这是谁家?她怎有此荣幸遇上这麽有钱的人? 她爬回床上,舒服的躺在上头。 这床大的惊人,她睡上去变得好渺小,不过却十分舒服,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床铺,她多渴望自己那硬梆梆的床垫能改成这样的,待会儿她要向这床的主人询问,他是到哪买到这样的床,她一定也要去买一个。 等一下,她似乎忽略了什麽…… 她努力思索。 啊!对了,她的家人咧?! 她迅速的坐起身,这才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劲,她醒来已经这麽久了,怎麽没看到她的家人? 照理说他们应该听得见她尖叫的声音,除非他们不在这个屋子里,再不然就是他们被关了起来,否则他们不会不来找她的。 天哪!这太恐怖了,把她一个人丢在这恐怖的国家,想让她早点作古吗? 不行,她得出去一探究竟。 她急忙下床,打开房门走出去,可她才走到门口就裹足不前了。 因为放眼看去,她眼力所及之处都是房间,长到无边际的走廊,二侧都是房间,她著实呆愣住了。 “这麽多房间,我要找到民国几年才找得到爸妈他们?”她喃喃自语。 走廊的墙上挂著许多幅美丽的图画,令人看了赏心悦目,每个房间的门口右侧高挂著烛火,走廊全靠这样昏黄的火光照亮,她抬起头望向天花板,居然找不到半盏灯。 “什麽年代了,还用腊烛,真是老土的可以了,要制造气氛也不是这麽制造法。”她继续往前走著,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开门进去寻找她的家人。 她发现每个房间都十分精致美丽,让她有种进入欧美中古世纪贵族之家的那种错觉。 轻纱、帷幔、蕾丝、镶金边的瓷器、原木的家具……总而言之,她看得眼花撩乱,生平第一次与这麽多“仿中古”的用具相处,她快昏头了。 “我记得我好像是在萨瑟堡内,然後我上了堡顶……”她乾脆在其中一间房里坐了下来,重新排列她脑中紊乱的思绪。 她记得她遇上了一个自称是法柏森斯侯爵的人,就是刚才那个男的,然後起了一阵大风,接著她似乎……好像……从堡顶跌了下去?! 想到这,她惊诧而起,“我跌下堡顶,接下去呢?”她忙低头察看自己的身体,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可是她竟完好如初,半点伤口也没有。 怎麽可能? 有人接住她? 谁? 谁救了她? 是那个法柏森斯侯爵?他及时拉住了她? 但,再怎麽说,她的家人也不该不在她身边,这太奇怪了。 她得再找找。 言莫童又开始之前的动作,闯进每个房间,殊不知蓝雷回房後,在看不见她的人影时,便下令整个城堡的人都放下手边的工作,找寻她的踪影。顿时堡内一团混乱,而始作俑者却仍在某个房间内翻遍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完全不晓得自己闯了什麽祸。 该死的,这是什麽鬼地方,她怎麽逛都逛不到尽头,真要累死她。 她气喘吁吁的扶著房门,瞪著似无尽头的长廊,口中吐出不文雅的诅咒。 “找到了,她在这。”似乎有人发现了她的踪影,惊喜的大呼,把其他人全喊了过来。 听见有人在她背後用她最痛恨的语言大吼大叫时,她倏地花容失色,反射性的拔腿就跑,唯恐他会招来更多人,让她生不如死。 “小姐你别跑,快回来。”那人紧张的紧追在後,嘴巴仍不断地高喊著。 “不跑的是白痴。”她没命似的狂奔,边跑边喊,“爸、妈、老哥,你们快出来,别躲了,快出点声音好让我知道你们在哪,爸——妈——老哥——” “你在喊什麽?”蓝雷毫无预警的出现,拉住她低问。 “啊——”她惊慌的尖声大叫。 “天!你别叫了行不行。”他大皱其眉。 回答他的是一连串更尖锐、更高分贝的尖叫。 蓝雷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後迅速的低头吻住她,把她的尖叫全含人口中。 言莫童错愕的瞪大美眸,顿时吓得忘了要尖叫。 “这样果然可以制止你尖叫,我就知道这是个好方法。”确定她不再尖叫後,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她甜美的唇瓣。 言莫童捣著自己的嘴巴,倒抽了一口气。 他吻了她?! 这个恶劣的男人居然夺走了她准备留给她最爱的男人的初吻?! 一把怒火以惊人的速度燃上眉梢,她愤然的抬起手,用力地往蓝雷的脸上甩了一个惊大动地、响亮的大巴掌。 这一掌可打得吓住了在场所有的人。 第四章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敢打他?! 蓝雷躺在床上由威奇尔帮他冰敷,眼睛没好气的不时飘向一旁被五花大绑,口中塞著布,无法再逃跑,甚至发不出半点声立的言莫童。 “爵爷,她这巴掌打得很重,恐怕一个礼拜消不了肿。” “你的意思是我一整个礼拜都无法出去参加任何宴会?”这不就代表他这一个礼拜要一个人在床上度过漫漫长夜? 啧!他可真是损失惨重。 言莫童全身上下只剩下两颗眼珠可以自由转动,她听见他们谈论的声音马上扭动身子,像袋鼠一般地跳到墙角,反正能离他们多远就多远。 “她在干嘛?”蓝雷好笑的挑眉,却因牵扯到脸上的肌肉,而疼得龇牙咧嘴,“痛死了。”他低咒。 “她似乎在怕什麽。”威奇尔有些狐疑的问。 “嗯!你猜得到她在怕什麽吗?”蓝雷同意。 他摇头。 “她到底听不听得懂英文?我们要如何和她构通?”这事可教蓝雷烦恼得紧,“我们一开口她就尖叫,冉这麽下去,萨瑟堡可能会被她给喊垮。” 闻言,威奇尔低笑,“爵爷说的是,咱们萨瑟堡被千军万马都弄不垮,结果却可能被屈屈一个小女子给喊倒,啧!萨瑟堡真不愧是爵爷你所建立的,习性和你是一模一样,只会栽在女人手上。” “你在调侃我?”蓝雷懒懒的斜睨著他。 “是的。” “我真的太纵容你了,威奇尔。” 威奇尔早在他父亲时代便在他家担任管家一职,从小看著他长大,所以蓝雷自然把他当成一个长辈来对待,和他的感情亦师亦友,好得很。 “这是因为爵爷你大人有大量里。” 恶心死了。即使躲到墙角仍将他们的话悉数听入耳中的言莫童,抑住想昏厥的生理反应,对他们的话露出嫌恶的表情。 “话说回来,除了她的尖叫令人难以接受外,她不失为一个美丽的伴侣,就不晓得她床上工夫如何?”蓝雷想,反正这七天他无法外出,只好勉强由她这个始作俑者来赔偿他的损失。 听见他的话,言莫童二颗黑白分明的美眸立即迸出杀人的光芒,她瞪著蓝雷,恨不得能上前撕烂他的嘴。 “爵爷,依我所见……她似乎能听懂你的话。”瞧她一副想痛宰人的表情,想必她是懂他们话的。 “我想也是。”他更相信此时她手中若有把刀子,她会毫不犹豫的把刀刺进他的胸膛里。 他对她勾勾手指,“过来。” 言莫童别开脸,根本不屑理他。 “爵爷,你的魅力似乎已经消失殆尽。”威奇尔揶揄道。 蓝雷黑眸一眯,索性起身自己动手拉她过来。 言莫童死命挣扎,口中不时发出“呜呜”的抗议声。 死混球,怏放开我!她在心中怒气沸腾的咒骂著。 蓝雷一把横抱起她,迈大脚步,走回床上再将她丢了上去,把她摔得七荤八素,头昏脑胀。 “爵爷,你太粗鲁了,对小姐不能这麽粗暴,这不是一个绅士该有的行为。”威奇尔提醒他。 “嗯!我的确有错。”话虽这麽说,他脸上可无任何悔改的意思。 臭男人、贱男人,枉费长得这麽英俊,内心却如恶魔般丑陋,贱死了。言莫童在心中破口大骂。 “我敢打赌她在心中骂你。”威奇尔唯恐天下不乱的煽火说道。 蓝雷深笑,“我同意你的话。” 算你有自知之明。言昊童冷哼一声。 蓝雷突然凑向她,言莫童一惊,忙不迭的直往後缩。 蓝雷不放过她,又继续的欺近她,直到她退到快要掉下床,他才急忙伸手捞回她。 “挺有趣的游戏。”威奇尔笑了一下,“爵爷,我还有事要忙。” “去吧!”他随意应了声,目光始终定在怀中的人儿身上。 看她抖得像怏凋落的叶子,著实令他不忍。 “你怎麽又抖得那麽厉害?是生病了还是怎麽了?”他轻问。 她摇头,只是一迳的猛吸气。 该死的,该死的,她早晚会死在这。她难过的心忖。 蓝雷兄她难过得紧,怜香惜玉之心油然升起,於是他便松开了绑住她的绳子。 手脚一获自由,言莫童连忙伸手拿卜自己口中的布,飞也似的跳下床准备逃走。 蓝雷比她速度更快地赶在她面前,阻止了她开门的动作。 “滚!”她愤怒的瞪著他,怒喝道。 “我猜你是在叫我滚,不过恕难从命。”他慵懒的勾起唇角,“你打肿了我的脸,就必须付出代价。” “不要说英文。”她忽地开口说出字正腔圆的英文,“我对英文过敏。” 她知道再不告诉他这件事,他会继续用英文来荼毒她,所以她逼不得已,只好开口说英文。 闻言蓝雷像喜获珍宝似的,惊喜不已地盯著她,“原来你会说英文,真是太好了,我还怕不能与你沟通呢!” “叫你别说英文你听不懂吗?”她神色激动地对他大声吼道:“我听到英文会过敏、会尖叫、会受不了、会休克、会死,你懂不懂?!” 蓝雷讶然的挑高眉毛,“确定?” 她果真对英文的发音感到不适,他还以为自己之前的臆测错了。 “是。”她咬紧牙关,硬从齿缝迸出话来。 “唔!真是糟糕,那你会写英文吗?”他故意地又问。 天,叫他别说,他还问个没完! 言莫童仰头翻了翻白眼才重重的点下头。 “谢天谢地。”蓝雷忽然打开房门对外头喊道:“威奇尔,给我拿纸跟笔来。” 他话才喊完就听见身後传来“咚”地一声,回过头才愕然发现言莫童已经负荷不了的昏过去。 “她真的对英文过敏?!”原本还不太相信的蓝雷,这下终於相信了,他抱起她改对外头喊著,“威奇尔,笔纸不用了,先叫医生来再说。” 把她抱到床上,他目不转睛地直打量著昏眩过去的言莫童,对她的过敏症感到稀奇更无法置信。 这世上怎会有人对英文过敏? 太不可思议了。 她就像谜一样,莫名的出现,又有莫名的病症,还带著莫名的吸引力,彻底地魅惑住他。 向来都是女人臣服在他脚卜,女人们几乎把他当成了神只来膜拜,她们抢着能得到他的青睐好爬上他的床,继而成为侯爵夫人。 她是第一个能激起他兴趣的女人,他不会放她走的,老天把她送到他怀里,他就是她的主人,他就有权拥有她! 扬起一抹誓在必得的笑容,他低下头在她的唇上烙下重重一吻,代表他要她的决心。 他要定了她! ********* 请让我回饭店,我家人应该在那等我。 言莫童在纸上写下这句话,然後递给坐在椅子上,轻啜著美酒的蓝雷。 黑如子夜的眸子淡淡的扫了那张纸一眼,并未接过。 他的态度惹恼了言莫童,她质问道:“你有没有在听我的话?让我回饭店!” 又用她的语言说话,他又听不懂。 蓝雷视若无睹的对她不理不睬,又迳自为自己斟酒。 “死阿豆仔,你到底是听见了没?!” “坐。”他忽地道。 言莫童颤抖了一下,才依言坐到他面前的椅子。 “不。”他摇头并命令道:“坐过来。” 坐过去?她已经坐得离他很近了,他还要她坐哪? 似乎明白她的疑惑,他拍拍自己的双腿,示意要她直接坐在上头。 言莫童错愕的抬起眼瞅著他,“你疯了。” 想吃她豆腐?!当她智障还是白痴? 他露出一抹世界无敌的超级俊笑企图迷惑住她,再趁机强行接她人怀。 当言莫童从他故意制造的迷障中走出时,她已被紧紧抱在他腿上,她一惊,急欲挣扎起身,但他却因此搂得更紧。 言莫童急欲逃离他的举动惹火了他,他不悦地在她耳边斥道:“不许动。” 她又羞又怒的酡红著双颊低嚷,“放我下去。” 生平第一次与男人如此亲昵,真是羞死人了。 “和你必须用纸笔才能谈话实在太累人了,我不喜欢。”他很是大男人主义地道。 闻言,她浑身一僵,开始觉得全身不舒服。 他说英文已经让她很不舒服了,他还在她耳边说!这简直是在对她进行一种凌迟的极刑嘛! 他知道她会难过,但他就是要说,他不能接受未来的日子必须和她比手划脚,写字才能沟通,他一定要她能习惯地的语言。 “试著强迫自己接受我用的语言,因为我只会说英文。”完全是霸道无比强迫她接受的话。 她咬著双唇,紧闭上眼,一滴冷汗沿颊滑落,可见她忍得有多辛苦。 “我可以不管你对任何人有何反应,但唯独对我不能有任何不该有的反应。”他箝住她的下巴,逼她迎视他眼底坚定的光芒。 他向来说到做到,他说不许就不许。 “你以为我喜欢?”美眸射出青色火焰。 “说英文,在我面前不许用我听不懂的语言说话。”他命令道。 “你以为你是谁?”她强忍著不适用英文嗤道,并火大的想推开他,却反被捉住手,“你放开我。” “我是谁?”他噙著勾惑人心的笑容反问:“你不晓得我是谁?” 这可稀奇了,整个伦敦没人不认得他,尤其是女人,而她居然认不得他?! “我知道你是个侯爵,但这又代表什麽?现在是什麽时代了,二十世纪都已走到尽头,谁会在乎那无关紧要的封号?”她嗤笑一声。 “二十世纪?”蓝雷大皱其眉,“现在才十八世纪。” “你从疯人院出来的吗?今年是二十世纪的最後一年,西元二千年,明年就要堂堂迈入二十一世纪了,而十八世纪是据今二、三百年前的事,你别搞错了。” 希望老天保佑,别再让她昏倒了。 她一直轻拍箸自己的心脏,并不时告诫自己要深呼吸、要放轻松、不要怕,千万不要再被英文的音给打败。 她不能一辈子都让这个缺憾跟著她,她要勇於打败这先天不良的遗憾。 尤其她现在正处於任何人都说著英文的地方,她若不硬撑下去,动不动就昏倒,非但无济於事,更会带给她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是十八世纪,西元一匕六q年,别搞错的人是你,二千年是二百四十年後的事。”他不耐地纠正她。 “这个玩笑不好笑。”该死的,她觉得头好昏。 不行,言莫童,撑下去,事情还没处理好,你不行昏倒。 咬紧牙根撑下去! “我没有开玩笑,现在的的确确是一七六o年。”他的表情再严肃不过。 不行了,她要发点声音来发泄一下,言莫童再也受不了的放声尖叫。 这次蓝雷没阻止她,任由她叫,因为他知道她再不发泄自己的恐惧,她的精神会崩溃。 只是……她的声音为何会高到这麽离谱?!他的俊容霎时变得难看。 他应该不会被她吼到最後变成耳聋吧!他真有点担心。 等她发泄完他才重新开口,“好点了?” 她喘息不已,“如果你不再说话我会更好。” 他扬起一抹邪恶的笑,“不说话当然行,不过要有代价。” 她狐疑的睨向他,心中有股不安直涌出来。 “你不会在想那个吧?”她防备地问。 他笑得一派无邪,“哪个?” “就……就那个。”她不好意思的支吾著。 他不著痕迹的贴近她,用低沉魅人的嗓音在她耳边低喃,“到底是哪个?” 噙著一抹邪魅的笑意,他大胆的伸手从她背後环住她,无数的细吻落在她纤细的颈子上,惹得她浑身一僵。 “该死的大色狼。”她反手就要赏他一巴掌,可惜这次蓝雷学聪明了,他早预料她有此举动,因此及时抬起手捉住她的。 “亲爱的,人笨也只笨一次。”他把她的手凑到唇边轻吻。 言莫童惊喘一声,“臭男人,你怎麽可以这麽恶心。” 她露出嫌恶的表情,想抽回自己的手,他却偏不如她所愿。 “我恶心?”黑眸陡地一眯。 “废话。”她的手沾到他的口水还不恶心。 看她像沾到细菌般,猛擦拭著被他吻过的地方,蓝雷不悦极了。 他的吻是有人求都求不到的,而她竟敢这麽鄙视,简直伤透了他男性的自尊。 “女人,谁给你生了这麽大的胆子?!”毫无预警的,他粗鲁的推开她,害她跌倒在地。 “哇!”言莫童惊呼一声,摔疼了她的屁股,“见鬼了,你干什麽?” “女人果然都是愚蠢的动物,你看不出我对你有兴趣吗?居然还这麽对我。”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斜睨她。 “谁希罕得到你的兴趣。”她也迅速爬起,怒气冲冲的迎视他不屑的目光,“你以为你是谁?金城武还是刘德华?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哼!”她不甘示弱的反击。 “我是谁?”他一扫之前慵懒、无害、邪魅的态度,倏地转变成冷酷的模样,他扬起唇角硬声道:“我是你的主人、你的主宰!你的生命、自由全落在我手上,我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你无权说声‘不’!” “现在不兴这套,早过时了。”她丝毫不以为杵,“你敢囚禁我,我就去报警,告你绑架,届时让你吃不了兜著走!” 别以为女人好欺负,她可不是省油的灯。 “是吗?过时了?你不妨试试看。”抛下话,他便转身离去。 过了一会儿,威奇尔带了一个略显福态的女人走进来。 “刚才爵爷决定把你列为女仆之,所以我叫拉维带你到仆人住的下房去,然後她会告诉你,以後你要做的事。”威奇尔道。 “什麽女仆?你们疯了,我是中华民国的国民,我是一个独立个体,享有自由的权利,你们无权命令我做什麽事。”她不可思议的大喊,“我警告你们,再不放我走,我家人一定不会放过你们,到时候全世界的新闻都会报导我在你们英国消失,你们国家的名声就会扫地。” 威奇尔把她的话一笑置之,“拉维,把她带下去。” “是的,管家。”拉维领令上前拉住言莫童,拖着就往外走。 “不,放开我,放开我——”拉维的力气奇大无比,言莫童挣扎不了,只好努力地大声尖叫。 一声又一声、一声又一声,直到她再也喊不出半点声音为止,不过在此同时,整个萨瑟堡的人也得到了——三天三夜完全听不见任何声音的耳鸣…… 第五章 一大清早天还没亮,言莫童就被拉维给摇醒。 “天!现在才几点,你不晓得我正好眠吗?”言莫童满心不悦的瞪著拉维。 拉维听不懂她说什麽,但却一脸惶恐的对她比手划脚。 言莫童揉揉眼睛努力看著她比划的动作,她知道昨天她的尖叫神功吓坏了所有人,因此他们现在都很害怕在她面前开曰。他们深知若让她听见英文,一旦又发起飙来,受灾殃的只是他们自己。 其实她也乐得有此结果,可惜唯一的缺点是,她得花费加倍的精神去猜他们想对她表达的意思。 “扫地、拖地、洗衣服、打扫房间、劈柴、挑水?!”她愈看,一双美眸瞪得愈大,“你们真把我当成了奴隶?!” 她长那麽大只在电视、电影上看过人家劈柴、挑水,而他们竟敢要她做这麽粗重的工作?! 想故意整死她吗?那该是男人做的事不是吗? “如果你以为我真的会照你们讲的去做,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她不理她,又迳自倒在床上睡回笼觉。 她偏不做,看他们能奈她何。 拉维再次上前去摇她,她丝毫不为所动。 拉维不知如何是好,想扯她又害怕她会以尖叫抗议她的行为,但不管她,叫她如何对管家交代? 算了,她还是先向管家禀报这件事好了。拉维打定了主意。 知她前脚一离开,言莫童後脚也跟著起床离去了。反正都已经被她吵醒,经过昨晚的休息,她也养足了精神,现在正是她逃跑的大好时机。她蹑手蹑脚的躲过每一个人,悄然的在城堡内逃窜,试图找寻出口,无奈城堡实在太大,她差点还迷了路。 “搞什麽,一座城堡盖得像迷宫一样,设计的人真是有病。”她嘴上虽不停的抱怨,但脚步未曾稍作停留过。 “你在找什麽?”一道戏谑的男性嗓音,好笑的从她身後传来。 闻言,她僵直了身体,像机器人一样,僵硬的转过身,看清出声之人,她扼腕的想一拳揍昏自己。 看她一副恨不得宰了自己的样子,蓝雷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他裸著上身,露出古铜色的健康肌肤,结实有力强健体魄显示他是个很注重运动的人,而下半身只随意用了块布围住,他倚在门槛,双手环抱胸前,笑意甚浓的紧瞅著她。 “雷?”房内传来女子睡意甚浓的询问声,“你一大早和谁在说话?” “一个女仆。” “女仆?”亚莉披了件薄纱走近,她倚在蓝雷身上,疑惑的打量著。言莫童,“你何时藏了一个这麽标致的女仆?我怎麽没听说?” 他笑著在她唇上轻吻,“昨天刚捡到的,上帝赐给我的。” “上帝嫌你的女人不够多吗?还要多送一个给你。”亚莉娇笑出声,摆明不信他的话。 蓝雷耸了耸肩,不管亚莉信或不信,反正与他无关。 看他们两个衣衫不整的在同一个房问出现,想也知道他们是什麽关系,言莫童嫌恶的瞥著他们,她向来讨厌会乱搞男女关系的人,太没道德观念了,简直是社会上的败类。 亚莉上前仔细的盯著言莫童,“瞧你细皮嫩肉的,雷没上过你?” 对於她的问题,言莫童则是用鼻子哼出声,显示她的不屑。 “啧,有个性,雷,看来你遇上对手了。” “我想也是。”他笑著承认。 “她是东方人吧?我丈夫好像有个和她一样肤色的朋友。”亚莉回想了一下,“我记得他来自一个叫中国的地方,留著长长的辫子,额头上方全剃光了头发,有趣的不得了。他还说,那是他们国家的规定,每个成年男人都必须留那样的发型,以表示对国家的效忠。” “那是清朝才有的事,现在早没了。”言莫童口气恶劣地吼道。 什麽女人,有丈夫了还在外面搞七拈三,真受不了。 不如她来个尖叫吓吓她,既可报复她说英文害她全身发软,勉强硬杵在他们面前的痛苦,还可藉此惩罚她对婚姻的不忠。 蓝雷一瞧见她两颗灵活的眼珠子转动的异常多下,马卜知道她想做的事,他脸色微微一变地说道:“亚莉,回房内。” “怎麽了?”亚莉不明所以的回头看他。 “捣住你的耳朵回房里去。”他动作迅速的把她推进房里再把门关上,同时间言莫童的尖叫又再度成为众人的梦魇。 亚莉第一次听见她的叫声,吓得脸色惨白,这才了解蓝雷要她回房躲著的动机,可是小小一扇门怎阻挡得了她雷霆万钧的攻势。 她的头几乎快炸了。 “不想我吻你,你就给我闭嘴。”蓝雷板起脸孔恐吓她。 闻言,言莫童立刻乖乖闭上嘴巴,不再发出半点声音。 “很好。”他满意的点头,“现在告诉我,你在这做什么?” “你管我,我爱上哪就上哪。”她挑衅地昂高下巴。 “威奇尔没交代你该做的工作?” “多的数都数不清,可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做。” “你以为真没人能奈你何?”他挑眉,颇赞许她的胆量。 “至少没人不怕我的尖叫。”她有恃无恐的说著。 “你不怕有人会在你的食物下毒,毒哑你,让你连说话都没办法,更遑论是尖叫了。”他悠哉地问。 经他这一提醒,她才惊觉真会有此可能性,她恼怒的瞪他。 “你敢?!” “我没说是我,整个萨瑟堡的人都有可能,凡是听过你尖叫的人也许都会产牛这种念头。”他再次恶意地提醒她。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麽恶劣?”她怒斥道。 “这可说不一定。”人性本恶不是吗? “混帐!”她低咒一声,“我早就说我不要来英国的,他们偏要来,如果我有个万一看他们怎麽办。” “他们?谁?”蓝雷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脸色迅速地转为黯沉。 “干你屁事。”她吐出超不文雅的话。 她的话让他皱起眉头,“你说话实在欠缺教养。” “那要看我是在对什麽人说话,所谓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你不会不懂我的意思吧?”她讽刺道。 “你这个女人真是欠揍。”他不悦的低吼。 “彼此彼此。” “爵爷。”威奇尔闻声赶至。 “威奇尔,你来的正好,带她去做她该做的事,派人小心盯紧她,别让她像今大一样有机会逃出去。”他生气地卜达命令。 “好的。” “你不可以这样,我有行动自由,我要回家——”她抗议的尖叫。 “这就是你的家,威奇尔,她冉逃就给她上脚链。”她愈有异议,他愈要和她唱反调。 “是的。” “天杀的,我家在台湾,我是台湾人。”她愤怒的瞪著他,“我不管你是谁,你都不能限制我的行动,如果你敢铐住我,我会杀了你。” 蓝雷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他手一挥,“带她到马厩,以後马厩的工作就由她来做。” “爵爷这不太好吧!马厩的工作太过粗重,我担心她会忙不过来。”威奇尔甚觉不妥。 “我就是要她忙到没精神再去想离开的事,还有,先上了她的脚链再说。”语毕,他准备回房。 “你不可以!”言莫童气极了,“我不是犯人。” “对了,忘了警告你,你敢再尖叫一次,或敢逃走,小心我毒哑你。”他面无表情地威胁她。 言莫童又气又怒的怒视著他,“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她咬牙发誓。 蓝雷扯著嘴角冷冷地一笑,“我期待有这麽一天的到来。” 天杀的混蛋! ********* 拖著又重又长的铁链,言莫童一张俏脸难看到了极点。 威奇尔叹了口气,“其实我们爵爷对女人是最温柔体贴的,也许是第一次遇上脾气像你这麽悍的女人,你对他的不屑彻底伤透了他的自尊,所以他才会这麽对你,你别怪他。” “我为什麽不要怪他?”言莫童冷声反问:“我凭什麽要被你们囚禁住?我为什麽要在这为奴?我是一个人,一个有主见、有人权的人,何况我也没欠你们,我干嘛当奴隶来还?素闻英国的男人皆是绅士,今日所见,可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果真大开了眼界。”她讽刺道。 威奇尔有些赧然,“很抱歉。” “我不需要你们虚伪的歉意,你回去告诉那头自以为是的猪,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会无时无刻的想尽办法逃离这座恶魔城。” “我明白你的苦衷,如果有什麽地方我可以帮的上忙,我希望能帮你。”这是他仅能为自家主人犯的错所做的弥补。 她瞥了他一眼,“你要帮我?” “只要我办得到。” “那你能不能帮忙通知我家人一声,说我在这?我怕他们找不到我会很担心。”她最怕她母亲会担心的吃不下饭,睡不著觉。 “他们住哪?” “就离这没多远的布彼德饭店,他们分别住在502及504房。” “布彼德饭店?”他的记忆里,伦敦市内不曾有这家饭店存在过,“你确定?” “当然。” “好吧!那我帮你去问问看好了,除此之外,还有什麽事吗?” “有,帮我叫位医生。” “啥?” “因为我要昏倒了。”话甫落,言莫童立即昏倒在地。 “小姐?!”威奇尔一惊,快速找人去唤医生过来。 其实言莫童的英文过敏症已经改善许多,她的忍耐力在短短一天内进步神速,她能和人说这麽久的英文才不支倒地,看来她要克服她的过敏症是指日可待了。 不过在完全克服的这段时间,她还有一段很艰辛的路要走…… ********* 替马洗澡、喂马吃草,这是她这辈子想都没想过的事,而她现在却正在做。 “该死的,快累死我了。” 从早上她就一直在洗马,洗到现在——中午都过了,她却还有一半以上的马匹还没洗,她简直怏崩溃了。 “没事养这麽多匹马做什麽?嫌钱太多吗?无聊透顶。”她瞪著马廨里五十多匹马,巴不得能把它们立刻弄不见。 “别打它们的主意,它们可是我从全国各地精选出来的良鸲,它们能为我赚进难以数计的钱财。” 蓝雷不晓得何时出现在马厩门口,他手中握著一只装满了各式各样食物的篮子。 “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咱们大情圣呀!终於舍得从美人怀抱出来了?”她冷笑的嘲弄道。 他微微扬眉,“吃醋了?” “少臭美了,我为什麽要为你吃醋?你不过长得比别人帅了一点,有什麽好稀奇的?,现在在马路上随便就能捉到一大把帅哥,你算什么?!”她冷哼。 蓝雷挑-匹马,放好马鞍,轻松俐落的一跃而上,高傲地斜睨著她问道:“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 “不要。”她想也没想就一口回绝。 “你不饿?”他故意诱惑似的扬著手中的篮子,“我记得你早餐和午餐都没动过,现在是下午茶时间,你确定不要和我一起去?” 经他这麽提醒,她才发觉自己真的饿了,她摸摸自己的肚子,有些犹豫的盯著他手中的篮子。 “自尊重要还是肚皮重要?”他识破她犹豫的原因,直接点出。 她白了他一眼问道:“我们要去哪?” “先找棵大树,在树荫下解决这些玩意儿,再去巡视我的领土。”他说出他的计画。 “听起来似乎很不错。”而且搞不好她还有机会逃走。 “是不错,你决定如何?”尤其是他未出口的计画中的计画。 “我不会骑马。” “上来吧!”他弯腰拉她上马,由於她脚上铐著铁链,只好让她侧坐,“抱紧我。” 他扯了一下缰绳,轻喝了一声,立即驱策马儿往前跑去。 第一次坐马,她没想到在马上会颠簸的这麽厉害,深怕自己会掉下马摔断她美丽的脖子,她赶忙紧紧的抱住蓝雷的腰不放。 见状,蓝雷乐得嘴色咧得老远,当下决定日後要经常带她出来骑马。 “还有多远啊?”她被震得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怎麽目的地还没到啊!她真有点後悔跟他出来了。 “快到了,就在前面。”蓝雷带她到他领土上的一个天然水池边,这个水池里的水清澈冰凉,而且附近树木茂盛,是个隐密的好地方,他没事时最爱来这游水休憩。 “哇!这里怎麽会有一个水池?!”言莫童一看到被阳光照射,反射出金光闪闪的池面,就忍不住惊呼。 “听你的语气,想必你很喜欢这个地方。”他肯定地道。 “当然!”她迫不及待的自己跳下马,立刻朝池里奔过去,“我能在里头游泳吗?”她最喜欢游泳了,尤其看到这麽澄澈的水,她手脚都痒了起来。 言莫童太过兴奋,压根忘了自己双脚还戴著铁链,一迳跳入池中,等她发现时已来不及,铁链在水中加深了她的重量,害她加速地直往水底下沉。 “救命啊——”她慌张的举起双手在水面上胡乱挥拍著,还不时吃进了池中的水。 蓝雷还来不及阻止她,就看见她跃进了池中,他脸色丕变,迅速跃下马冲过去把直往水底沉下去的言莫童给捞了回来。 “你找死吗?!”蓝雷吃力的拉她上岸後,不禁为她的迷糊感到生气。 言莫童被水噎到,不断的咳嗽,无法去理会他的话。 蓝雷叹了口气,帮忙拍著她的背部,“好点了吗?” 她咳得眼眶都红了才止住。 “没事了?”他冉问。 她心有馀悸的点点头,不断的喘著气。 “没事就好,以後小心点,否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确定她已没事,他才松了口气,开口就是一顿斥骂。 “对不起……” “跟我说对不起没有用,你要对自己说对不起。”天晓得刚才看她一直往下沉时他有多担心,深怕自己会救不了她。 那种恐惧前所未有的紧紧包围住他全身,他惊骇到手脚都发冷。 他不许以後还有这种事情发生。 他绝不允许她的生命受到一丝一毫的威胁。 “我一见到水这麽清澈就忍不住想跳下去游泳,谁还记得脚上有铁链,我又没被人链过。”说来她也委屈至极。 她何时受过这麽不平等、不人道的待遇,想到她就有气。 “如果你不让人链著我,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她指控道。 “别把自己的过错推到别人身上。”他冷酷地反驳。 “我说的是事实。” “我不想再和你争论这不容置疑的事实,我帮你找些木柴,升个火好烘乾你身上的湿衣服,免得著凉生病,又怪我害你。” “我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吗?”她嘟著嘴抗议道。 “你是。”他一脸肯定。 “你!”她有一天真会被他给气死,“不理你了。” 蓝雷找来一堆枯枝,升起火後,把自己的上衣脱下丢给言莫童。 “去换掉你身上的湿衣服。” 言莫童依言跑到马後脱掉自己的衣服,再穿上蓝雷丢给她的白衬衫,他的衬衫长度正好可以盖到她的大腿,所以她乾脆把牛仔裤给脱下,可是她脚上的链子却害她脱不了。 “该死的臭链子。”她咒骂著。 “看来你需要帮忙。”蓝雷听到声音,好整以暇的逛到马後盯著她的窘状。 她抬头瞪他。 “我能帮你什麽忙?”他扬眉问。 “拆掉这该死的链子。”她咬牙切齿说道。 “这个恐怕我就无法为你效劳了,链子的钥匙我没带出来,我顶多只能帮你弄破那奇怪的裤子。”他边说边拿刀子蹲下身,割破言莫童的裤子。 “喂!这裤子很贵的。”她心疼的大嚷。 “可惜它湿了,又困住你。”他丝毫不觉可惜。 “讨厌。” 帮她解决掉裤子的问题,这才注意到她有双匀称的美腿,光滑柔嫩的肌肤,找不出半点瑕疵,他陡地眯起了幽暗的黑眸。 他缓缓的站起身,迎视她因生气而熠熠发亮的美眸,“你有双美丽的腿。” “大家都这麽说。”她的腿又长又直,她还得过美腿小姐第一名呢! “很多人都见过?!”他为这个认知感到不悦。 “我穿裙子时大家不都看得见,有什麽好大惊小怪的。” “以後我不准你的腿露出来给任何人瞧见,否则我会挖了那个人的眼珠子。”他恶狠狠的说,话中实行性是百分之百。 “你少扯了,我很喜欢穿裙子的,而且美的东西应该大方的让大家欣赏不是吗?这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你懂不懂?” “反正我不许就是了。”他霸道地下令道。 不许、不许——他又不许了。 言莫童几乎快为之气结。 打从她第一次见到这男人後,他就一直不许她东,不许她西的,限制她的行为就很过分了,现在还要限制她的习惯。 他有病啊! “你这个人真是无法言喻的鸭霸,你把你自己当成是每个人的主宰吗?真受不了。”她厌恶的推开他。 她快饿死了,先吃东西再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和他吵。 蓝雷用力拉回她,把她扯进自己的怀里,以强硬的气势俯首撬开她的唇瓣,窃取她口中的甜蜜。 言莫童惊恐的想撤离,但他伸手定住她的头,逼她与他一同沉浸在这火辣的热吻之中。 第一次被人以如此露骨,彷佛要挑起她所有情欲的吻给吻住,言莫童根本招架不住,逐渐地迷失在其中。 他吸吮著她的红唇霸气地低喃:“我说过我是你的主宰,你属於我。” “不……”她用剩馀的清醒摇头道:“我不属於任何人。” “你是我的!”他不厌其烦的重申,“我要你的人,更要你的心,你的一切我都要拥有。”完全誓在必得的口吻。 “你在作梦。”回过神,她用力踩下他的脚後,才悻悻然的转身离去。 “该死。”蓝雷咆哮一声即放开她,弯腰去察看自己的脚,“你踩得太用力了。” “要惩罚你不大力怎行。”她迳自坐在地上,拿出篮子内的食物吃著。 “见鬼了你。”他跛著脚走向她,在她身边坐下,“疼死我了。” “基本上,你的遣词用字似乎也不太文雅。”她斜睨了他一眼,用最优雅的动作杷面包撕下一小块塞进口中。 “我在海上待过一段不算短的时间。”他简单扼要的回答。 “哦!”她秀眉一挑,“你的意思是说,其实你骨子里是个粗鲁至极的人,不过现在是利用你俊美的五官及显赫的家世包装起来罢了?” “事实上我以为这几年我已经改掉在海上的恶习,是你重新挑起了它。” “我有这麽大的能耐吗?” “相信我,你有。”他及时抢过她将要送人口的面包,塞进自己嘴里。 “喂!”她轻蹙秀眉,不高兴的瞪著他。 “看在我救你二次的份上,喂我吃点东西不为过吧!”他更变本加厉的直接把头枕在她的大腿上。 “你才没救我二次。”她白了他一眼。 混小子,藉机吃她豆腐。 “刚才一次,再之前你从天空落下时,是我接住了你,算一次。”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我记得我从堡顶摔下来时,你就在我面前,怎麽你又会变成在平地接住我?”她疑惑不已。 “在接住你之前我刚回到城堡,从马车下来在门口和威奇尔聊了一下话,在此之前,我绝对不曾见过你。”他可以发誓。 “不可能。” “这是事实,当时有好几个人在场可以帮我作证。” “可是你明明就和我在堡顶,我记得你还叫我莫儿,对了,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我不知道,你叫莫儿吗?”他反问。 “我叫言莫童。” “那我还是叫你莫儿好了。”她的语言实在太过拗口,还是莫儿简单俐落。 奇怪,这是怎麽一回事? “你确定没对我撒谎?” “从我们见面至今,我不曾骗过你半句话,包括你之前提的什麽二十世纪,西元二千年,我都说了,那是二百四十年後的事,我的确没骗你,还有,不要质疑我的话。”他为此颇为不悦。 “不可能,现在不可能是十八世纪,我是二十世纪的人,怎麽可能会穿越时空回到了过去,这太离谱了。”说什麽她也不信。 穿梭时空?!别笑死人了,那是戏里才有的情节不是吗? 可她的嗤笑、不信,在面对蓝雷那认真的表情时,转为犹豫了。 “你来自二百四十年後的未来?”他起身认真的注视著她。 “我来自二千年。” “那对我而言是非常遥远的数字,至少我可以确定我这辈子是看不到了。” “可是我真的有看过你,你还对我说你是蓝雷.法柏森斯,然後大家都说我和你认识,有著很深的关系在,搞得我一头雾水。我从没到过英国,更没听过你,我父母也不认识你,我怎会和你扯上莫名其妙的关系?而且你又们哪知道世上有我这号人物的?”她愈想愈觉事情太过诡异。 “也许那是个巧合,也或许是我带著现在的记忆再去投胎的。”他似假似真的对她暧昧的眨眨眼。 “你?”她狐疑的睇他。 “对!也许我舍不得你,死了还要再追到你。”他煞有其事地戏谑道。 “别扯了,你又不爱我。”她挥挥手。 “可是我对你有极大的兴趣,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基本上只要是雌性动物你都有兴趣。”她看透他了。 “就知道你在吃醋。”他满意的笑笑,“亚莉是我的青梅竹马,後来她父亲把她嫁给了一个快进棺材的老商人,我不过是偶尔安慰安慰她而已,她很识大体。” “还是令我作恶。” “你想太多了。”他站起身,“还想不想玩水?” “我不想再死一次。”她到现在还是怕怕的。 “放心,我抱著你就没事了。” “不要。”她躲著他伸过来的手。 “别固执了,我看得出来你很想。”蓝雷不由分说的弯腰抱起她,惹来她尖叫连连。 “你想害死我吗?”她吓得花容失色,搂紧了他脖子,死都不敢放手。 蓝雷大笑,享受极了二人如此亲昵的接触,他还藉机偷了几个香吻。 “蓝雷,快带我回到岸边。”她抗议的大叫。 “嘘!别说话,静静的聆听这儿的鸟语和风声,它们都在欢迎你的到来,你知道吗?” 狼狈至极的她哪还有心情去听什麽鸟语和风声,她攀著他,确定跟他出来是一个超级错误的决定。 “蓝雷,我求求你……”她垮著小脸可怜兮兮的哀求。 “我们还没真正玩到,怎能回到岸上。”他计画中的计画还没进入高潮,他不会轻易放弃的。 “还没真正玩?!”言莫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蓝雷整个人拉人水中,“哇!” 她吓了一大跳,来不及憋气,一下子就岔了气差点无法呼吸,幸亏蓝雷及时把口中的空气过给她,她才不致於窒息而亡。 最可恶的是,他居然还乘人之危的对她上下其手。 她骟著眼睫,终於明白他所谓的“玩”是指什麽了。 这只超级大色狼,他根本是想尽任何方法在“玩”她! 猪头! 言莫童猜对了,竭尽所能地吃她豆腐,的确就是蓝雷计画中的计昼。 不过言莫童完全没发觉她和蓝雷在对话时,已无感到一丝一毫的不适,彷佛她的过敏症已好了般…… 第六章 这几天萨瑟堡十分热闹,不时的有人拜访,不过这些人的拜访都是有目的的,那就是替女王传递口头上的邀约。 “爵爷,这次女王的生日宴会,你去还是不去?”威奇尔问著一个头有二个大的蓝雷。 蓝雷懒懒地笛了他一眼,“你说呢?” “你不想去。”威奇尔很肯定地说。 “白痴才会想去。”蓝雷啐道。 “女王一定料准了你不想去参加她举办的宴会,所以才特地派了十二位爵爷假藉拜访之名,行邀约之实。” “她愈这样愈有阴谋。”他闷哼一声。 威奇尔一笑,“会不会是要帮你作媒?” 蓝雷瞥了他一眼,问道:“你真这麽认为?” “我猜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可能性。” “那我更不想去了。”他留在堡内还能逗逗他美丽的莫儿,一出去就不能享受这种乐趣了。 最近他真把言莫童当成了心爱的玩物,想到时激激她,就可以看见她因生气而熠熠发亮的美丽瞳眸,闲来无事更可以吃吃她的豆腐。 每次他使坏得逞之後,就会马上躲到城堡的另一端,因为他发现言莫童是个路痴,明明很简单的一条路,她却走了十遍以上仍记不住,因此只要没人带领她,她便会在堡内迷路,所以他只要故意绕到别处,她就拿他没辄了。 “你想假装生病有用吗?” 闻言,威奇尔失笑道:“爵爷,你的身体壮得像头牛,你想,这个藉口女王会信吗?” “的确,唉,为我祷告吧!威奇尔。”蓝雷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会的,爵爷。” ********* 绣有法柏森斯家族家徽的马车在王宫前停住,蓝雷下了车,仰头望著壮严壮丽的王宫,显得有点意兴阑珊。 他是看在女王连派了十二人来邀他的面子上才来的,事实上女王这麽给他面子他不来也说不过去,而且绝对会惹人非议。 任何人都知道在伦敦的上流社会,社交圈内是没有秘密的,举凡谁是谁的情妇或者私生子大家虽然表面上不说,实际上却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且这种八卦消息往往是以惊人的速度在传播,比瘟疫的传染速度还快,不论大小事、好坏事,只消一个上午便会传到所有人的耳中。 再加上他素来是上流社会中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人物,也许是他长得太过英俊,也可能是法柏森斯家族在英国的势力太过庞大,所以大家老喜欢谈论攸关他的话题,他的一举一动全受到众人瞩目,什麽坏事都做不得。 “咦!法柏森斯侯爵,你既然来了怎麽不进去?”乔亚伯爵一看见他,便热络地搂著他的肩,一并进入王宫内。 蓝雷露出一贯的笑容,并无表现出不悦,能挑起他另一面的只有一人,在其馀人面前他永远是个绝对绅士的绅士,他的礼仪永远是最优雅标准的。 “我刚到。”他淡淡地解释。 王宫大厅内早已布满衣著鲜丽的王亲贵族,衣香鬓影,柔和的音乐宣泄在其中,热闹非凡,能参与如此豪华奢侈的宴会,是平民们一辈子最想达成的梦想。 蓝雷噙著浅浅的笑意,对眼前这些环肥燕瘦,个个一副想立刻把他活吞了似的女豺狼们感到好笑。 “法柏森斯侯爵,我家明天要开派对,你一定要赏个脸。”一个长相还不错,却太过冶艳的女子爵边对他提出邀请,边向他抛著媚眼。 他一笑,欣然地接下她的秋波。 旁边有人唯恐蓝雷会被这位女子爵给迷住,急忙出声喊著,“不能去她家,法柏森斯侯爵,明天是我的生日,生日比较重要,所以你一定要来我家。” “不对,你都几岁了还学人家过生日,法柏森斯侯爵,明天你来我家才是,我介绍我的女儿给你认识,我女儿可是大美人一个。”另一个年纪稍长的侯爵夫人插话。 “是挺美的,可惜是个草包。”旁人冷嘲。 “胡说,我女儿才色兼备。”侯爵夫人不甘宝贝女儿被人批评,开口反驳。 “如果真是如此,那她绝对不是你生的。”因为侯爵夫人虽衣著高贵华丽,但体态却十分臃肿,而且五官平凡至极,很难从她脸上瞧出她女儿万分之一可能“美丽”的迹象。 侯爵夫人听见此人的话,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听见她们的争吵,蓝雷脸上的笑容几乎快挂不住,他抚著太阳穴暗暗呻吟。 就在他懊恼脱不了身时,幸亏耳边传来女王驾到的喊声,原本喧哗的大厅瞬间安静的连根针掉到地上都听得见,他这才得救。 有时太受欢迎似乎也不是件好事。 女王高贵典雅、仪态万千地走了出来,蓝雷没忽略掉她身边跟著一位长相、身材皆属上上之选的陌生女子。 瞧她的衣著打扮全是目前伦敦最新流行的款式,而且女王看起来还十分关心她的模样,众人纷纷在揣测这位从未在伦敦社交圈出现过的新面孔,究竟是何方神圣。 直觉告诉蓝雷,他能闪多远最好就问多远。当然,如果可以,他最希望能躲到一个女王看不到他的地方,这样准会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可惜他是个超级发光体,在人山人海中,人们第一个目光焦点永远都是定在他身上,所以女王一进入大厅便瞧见他了。 “法柏森斯侯爵,我的生日宴会还没正式开始,你就准备走人了?”女王洞悉他的企图,遂开口制止他一直往门口移动的行为。 蓝雷暗自低咒一声,扼腕地想杀了自己。 他认命地抬起头,对著女王露出俊俏的灿烂笑容,“女王,您误会了,我哪有准备走人,您大概看错了。” “最好如此,你给我乖乖地站在原地别动,我待会儿有事和你谈谈。”女王下著命令。 真是糟糕,他该带威奇尔一块出来的,至少他还会帮他想办法解围。蓝雷暗叫不妙。 所有女人之中,女王是让他最头痛、最伤脑筋的一个。 因为她贵为一国之王,他不能用对付其他女人那些招术来对付她,至少她的身分比他高太多,他得罪不起,更遑论妄想要用身分压制言莫童那一招来压制她。 再说女王精明得很,他想拐也拐不了,看来所有条件皆不利於他啊! 识时务者为俊杰——是他在海上习来的明哲保身之道,为逞一时之勇而牺牲掉宝贝的性命,是绝对划不来的。 女王首先对众人齐聚一堂为庆祝她的生日而感到喜悦,说了几句对大家未来期许的话後,就开始介绍她身边的美丽女子…… “她是我曾对各位提过我最爱的侄女洛琳,她今年刚满十八岁,所以我想藉此机会把她介绍给大家,以後还有劳各位对她多多照顾。” 听见女王的介绍,蓝雷大大的叹了一口气,感觉到头上似乎有片乌云笼罩住他。 只见女王介绍完洛琳的身分,便牵著她的手走向蓝雷。 蓝雷礼貌的执起女王伸出来的手轻吻一下,优雅的绅士礼仪表露无遗。 “女王,一阵子不见,您还是如此美丽大方。”先礼後兵准没错。 女王微微一笑,“法柏森斯侯爵却是愈来愈俊俏了。” “托您的福。”女王的夸赞是在她对某人有意图时才会出现,看来他得更小心应付才是。 “如果法柏森斯侯爵不反对,我想我们到一个较安静的地方谈话如何?” “呃!事实上,我反对。” “反对无效,走吧!”女王不理会他,迳自带头走开。 天!蓝雷仰天翻了翻白眼,真的拿女王没辄。 女王带他们走进一间小型会议室,里头毫无半人。 “好了,这里没半个人,女王您有什麽话就直说吧!”没人在场之下,他不需再伪装,女王很清楚他的真正德行。 “我的目的你应该很清楚。” 蓝雷睇了洛琳一眼,摇头道:“不可能,我不会答应的。” “我长得不够美吗?”洛琳问他。 “你很美。” “那为什麽你不肯答应我们的婚事?”她早听说他拒绝娶她的事,她一直以为是他没见过她,不晓得她的美貌才作此决定,可,如今她人也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他为何还是拒绝? “因为我就是不想娶你。”他不怕会伤害到洛琳的自尊心就直接说出。 “为什麽?!”显然的,洛琳为他的直言感到受伤。 “打破砂锅问到底对你没有好处。”他不想回答地淡然道。 这小妮子被保护的太好,没出过社会,不晓得什麽叫看情形说话,也不知道什麽叫见好就收,以免让自己太过难堪而下不了台面,她要学的事还多得很。 “如果我执意要得到答案呢?” 蓝雷看著她,薄冽的唇勾起一抹嘲弄的冷笑,“凭你现在说的这句话,就足够让我有理由不娶你了。” 洛琳不懂,但女王却十分明白。 “女王,不是臣斗胆,不过,洛琳若是您最疼爱的侄女,这只能证明不是您的晚辈都太差劲,就是您的眼光愈来愈差了。”蓝雷不客气的说著重话,目的就是要让女王能知难而退,别把不识大体的娇娇女丢给他。 他向来最厌恶这种女人,无知、愚蠢,要不是为顾及他好不容易塑造出来的温文儒雅形象,他才不屑和这些女人打交道。 他刻意塑造出一个和自己本性迥然不同的个性人物,其实是为了杜绝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即使大家都明白他是个厉害的角色,但却不晓得也无法衔量出他真正的实力,所以他办起事来相当方便,也更容易掌握敌人的弱点,这对他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女王为之语塞。 “还有,如果女王您不怕会失去一位优秀的臣子的话,我不反对迎娶洛琳,不过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您可得好好、仔仔细细地评估一下。”他的暗示女王不会不懂。 “你在威胁我?”女王冷觑著他。 “臣不敢,臣只是提醒您而已。” 洛琳不甘一再被拒,她焦急地开口:“姑妈,法柏森斯侯爵凭什麽如此瞧不起我?”她自认为各方条件皆高人一等,而且能力优越。 她从小被人高高捧上天,大家对她向来只有称赞,从未有过像蓝雷那般的鄙视态度,彷佛她是个愚昧的女人般,这对她而言是何其严重的侮辱。 女王看了洛琳一眼,再看看蓝雷,她很明白蓝雷的话一点也没错,洛琳配不上他是事实:蓝雷本性高傲,他就像在空中翱翔的老鹰,睥睨著大地,而洛琳根本只是地面上的一只小鸡,她无法控制住大鹰,反而会被鹰给一口吞噬入腹。之前她还不觉得,现在他们两人站在一块,她立刻知晓自己的错误有多大。 女王深深的叹了口气,决定不再为难蓝雷,“你说的没错,是我判断错误,洛琳不适合你,你走吧!” 蓝雷扬起胜利的笑容,向女王深深一鞠躬,“那麽,臣先告退了。” 见他离去,洛琳更加著急,“姑妈,你怎麽……” “够了洛琳,你经历不够,蓝雷不是你所能够掌握的男人,你若执意嫁给他,到最後受苦的只会是自己,如果你够聪明,就该知道这个道理。” “我……” “别为了面子做出傻事,被蓝雷所遗弃是很正常的,至少截至目前为止,还没半个女人收服他的心,你没丢到脸就该适可而止了,以免事情闹大,最後你将很难在伦敦的社交圈立足。”女王很熟悉洛琳的个性,她必会想办法讨回这一次失了面子的耻辱,为了她好,她必须先提醒她。 “……我知道了。”洛琳不甘愿却无可奈何的答应女王绝不会闹事。 ********* 没有布彼德饭店?! 言莫童惊讶的盯著威奇尔写在纸上的字,她大为惊愕。 由於害怕她因不适而发出的尖叫,除了蓝雷之外,所有萨瑟堡的人懂字的用纸写,不懂的全用比手划脚和她沟通。 威奇尔点头。 “不可能。”言莫童著实无法接受这个答案,“我明明住过那一晚的。” 威奇尔听不懂她的语言,只好静默地杵在一旁。 “我不信,你是不是在骗我?或者你根本没去找过?”言莫童在纸上写下质疑的话。 “我没有说谎,我查过,全英国是真的没有一家叫布彼德的饭店。也许是你记错了饭店的名字。” “胡说,我记得很清楚,不会有错的,我要亲自去找。威奇尔管家,你让我出去好不好?”她忽地抬起头,飞快的写下字後,澄澈明眸满是恳求的望著他。 “这个我恐怕无法决定。”威奇尔急忙摇手。 “你们爵爷不在,你就让我去。” 威奇尔手挥得更急了。 “已有前例在先,若让你出去,你趁机跑走,我可没另一个你,好赔给爵爷。” 他岂会不知蓝雷目前最大的兴趣就是她,她要是跑了,他可会吃不完兜著走。 “我保证我不会逃,如何?” “很抱歉。” “别跟我就抱歉,我要你答应我。” “对不起。” 该死的!言莫童快捉狂了。 她不能在此坐以待毙,她一定要逃离这里,逃离那只大色狼,否则她早晚会被他给吃了。 正当她无计可施之时,她瞥见了厨房前停了一辆从市区内送牛奶过来的马车,望著车上一桶一桶的牛奶桶子,她灵光一闪,唇角漾出一朵誓在必得的笑容,把威奇尔瞧得满心不安极了。 她就不信凭她的智慧,她会逃不出这个烂地方。 ********* 趁著四下无人,言莫童赶紧钻进空的牛奶桶里,等待送牛奶的人在不知情之下将她带出萨瑟堡…… 不晓得马车走了多久後才停住,言莫童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察看,发现自己已安然脱离萨瑟堡,她才爬出牛奶桶。 马车是停在市区一家商店门前,她盯著商店的模样,再看看四周的房子,以及路上行人的衣著,她彻底地傻住。 不可能的。 她揉揉眼睛,怀疑自己是否眼花了,否则这不会看起来像中古世纪! “我在作梦吗?”她不信邪的又徒步走了一大段路,纳入眼底的仍是她刚才看过的那种老式房屋。 高楼大厦、汽车、电脑看板、红绿灯、迷你裙、牛仔裤、t恤全不见了,所有所有她熟悉的东西都不存在了。 她彷佛跳进了另一个时空中,回到了过去,她—— 等等,回到过去?! 她忽然想起蓝雷曾说过的话——这里是十八世纪。 她惊喘一声。“不会的,我不可能会像戏里演的那样,我怎麽可以掉进十八世纪,这不是真的!”她打击甚重的脚步踉跄著,脚踝上的铁链似乎更加沉重了。 “这里没有爸爸、妈妈,连平时最讨厌老哥都不见了,天哪!我该怎麽办?我该怎麽办?”她沮丧的仰天大喊。 在此之前,由於她一直认为自己是纯粹被蓝雷囚禁,所以她心中想著只要自己逃离那个地方,她就自由了,一切就可以恢复原状,可…… 不一样了,现在她确确实实是处在一七六o年的时空中,在这她是孑然一身,什麽也没有,她以後的日子要如何过卜去? 她的过敏症怎麽办? 她要怎麽回到未来? 她的家人会不会为她担心? 她回得去吗? 她一辈子都得待在这吗? 一堆问题接踵而来,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不要这麽对我!”她摇著耳朵拒绝听人身边传来令她难受的英文,“不要,我不要听了,我什麽都不要——” 她崩溃了,整个人跪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大声哭喊著。 她怕极了。 当自己处在一个完全不熟悉,甚至无法融人的世界中,那种无依无靠的恐惧感,彻底侵蚀了她所有的意识,加上这几天她极力与英文对抗,早已使她疲惫不堪、心力交瘁。 她再也无法故作坚强,她的四肢百骸全布满前所未有的惶恐,现在除了发抖,她真的不晓得自己还能做什麽。 她怕英文,这叫她如何在这个国家生存下去? “爸——妈——救我——”她无助地嘶声哭喊,-“我回去,回到我该去的地方,不要丢下我一个,不要啊——” 从王宫离开,坐在马车中正准备回萨瑟堡的蓝雷路经过此,蓦然听见颇为耳熟的声音,他不禁一怔。 这声音像是莫儿的,但她怎会在这?他困惑的心忖。 而且这哭喊声是如此凄厉,令人听了都为之心碎,这不该是莫儿会发出的声音,她是那麽坚强,彷佛什麽事都打不倒她一般。 “爵爷,是那日由天而降,被你接到的小姐。”马夫认出她,遂停住马车,出声向他的主人报告。 “莫儿?!”蓝雷闻言大惊,打开车门即冲了卜去,当他见到被人群围住,全身蜷缩在一起,正因四周人们的语言而痛苦至极的言莫童,他的心猛地大力揪。 “离她远一点!”他怒喝一声。 众人听见他的声音,纷纷回头看他。 “法柏森斯侯爵耶!”见到他,大家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滚开。”他愤怒地冷眼一扫,众人同时感觉到山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肃冷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此时的蓝雷像头被惹毛的猛狮,随时有将人吞噬的打算,众人困难的咽了口口水,急忙让出一条路让他通过。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向来唇边都会挂著一抹慵懒笑意、温文儒雅、待人亲切的法柏森斯侯爵,变成一个彷佛是从地狱而来的使者——如此震怒、凶狠、噬血。 “莫儿!”他拥抱著她轻言软语的试图和她沟通,“是我,蓝雷。” “不要,走开,全部走开。”她的脸上洒满泪水,梨花带泪的娇容令蓝雷不仅心疼,更加生气。 “是谁把你搞成这样的?”一把怒火在他胸腔瞬间燃旺到最高点,他激动的咆哮。 该死的,他非宰了那个人不可。 四周的人不约而同地挥手摇头,撇清一切。 事实上,他们也只是纯围观者,什麽都不知道。 “莫儿,看我,我是蓝雷啊!” “不——”言莫童似乎认不得他,双手不断的乱挥著,“走开,我讨厌你们,我讨厌这里,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莫儿!”他捉住她的肩膀大力摇晃她,“清醒一点,看清楚我的长相,我是蓝雷你忘了吗?” 也许是他的摇晃成功了,言莫童终於从歇斯底里之中稍稍回过神。 她怯怯地抬起无助的瞳眸凝望著他,“蓝雷?” “对,是我。” 他的出现对言莫童而言恰似大海里的一块浮木,她生命中的一线曙光。 她扑上前紧紧的抱住他,痛哭出声,“蓝雷救我,你救我——” “你先别哭,有什什么我们再商量不就好了。”他温柔地安慰她。 “带我回家,我要回我家。”她哭著说出她最渴望的祈求。 “好,好,我带你回家。”他温柔地抱起她,“我们回家去。” “你真的可以带我回家?” “对。” “家里有爸爸有妈妈,还有讨人厌、平时最爱欺负我的哥哥?”她希冀的问。 “是。”他目光一闪,谎道。 她感激的泪水更是渭然滚落,“我就知道这一切不是真的,我明明在二十世妃,和家人一起旅这,我不可能会掉进另一个时空回到十八世妃的,我就知道这一切是假的,不是真的。” 她的话让蓝雷身形一顿,他眼神复杂至极的望着她。 “怎么了,这一切是假的不是吗?你说要带我回家的呀?”他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她? 难道……难道不是?! 稍稍和缓的情绪又立即激昂起来,她拉紧了他的衣襟急道:“告诉我这是假的,你们……故意耍我的,这一切全是恶作剧,你告诉我。” “我们先回家再谈好吗?”他扯开一抹笑容,极力安抚她激烈的情绪。 “不,我要你现在就告诉我答案。”她像小孩子一样耍赖著。 “莫儿,别急,我不会跑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所以你别怕我会不告诉你。” 她紧盯著他好一会儿才点头,“好,我相信你。” 把言莫童带回萨瑟堡後,蓝雷还是决定对她实话实说,纵使她再如何不能接受,但事实就是事实。 尽管可以瞒得了她一时,也瞒不过她一世,说出真相是最恰当的处理方式。 “你骗我,我不信,我不相信世上会有这种事,没人可以穿越时空的。” 言莫童还是拒绝接受这个事实,她极力反驳著。 “也许你疯了,误以为自己来自未来。”蓝雷说出另一个可能性,但他知道这才不是真的。 “你才疯了,我正常得很。”她啐道:“我生於一九七六年十月二十四号,三年前刚从大学毕业,我记得我上课时的内容,记得我的朋友、同事、老师,我记得一切一切,我才不是疯子。” “你不是疯子,我也不是,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我说那是不可能的,你要我说几次?!” “你何不面对事实?”他平静的瞅著她。 “不!”她大喊一声。 “逃避真相你会好过点吗?”他咄咄逼问她。 “我没有逃避真相。”她说得理不直气不壮,气势顿时矮了半截。 “你有。” “我没有……”她颤抖、不安的反驳。 蓝雷逼近她,用手指指着她的心窝,“你想自欺欺人吗?连自己都骗不过的人如何去欺骗他人?” 她瞪大了美眸,久久吐不出半句话来。 “承认吧!” 她猛力摇箸头。 “莫儿,别再执迷不悟了。” “不要——”她哽咽的低哑喊著,“不要这样对我。” 蓝雷张臂拥紧了她,“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她悲哀的闭上了眼,任由他搂著她。 她再也无力去面对任何一件事了。 第七章 “她现在情形如何了?”蓝雷由外头回来後,便迫不及待的回到房间,询问守在一旁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状况的威奇尔——有关言莫童在他外出时所发生的任何情况。 “从你出去後,至今仍保持同一个姿势,动也不动。”威奇尔摇摇头。 蓝雷叹了口气,走向坐在床上双眼无神、空洞茫然的言莫童。 他在床沿坐下,大手轻轻的抚过她的脸颊。 “莫儿,你饿不饿?我交代厨房帮你准备一些食物如何?” 言莫童没有反应。 “还是我带你去上回我们去过的水池游水?我记得你说过你最喜欢游泳的,不是吗?” 过了许久,言莫童终於开口,“……蓝雷。” “我在这。” “对不起,给你惹了麻烦。”散漫的焦距逐渐集中在自己眼前一脸担忧的俊美脸庞上,她幽幽地说道。 “没有的事。”他温柔的把她的头揽靠在自己胸前。 蓝雷知道自己的心已遗落在这个脾气倔强,却又惹人怜爱的美丽小女人身上。 他忆起在大街上乍见到她泫然欲泣的模样时,他的心彷佛被人用刀子狠狠划过一般,疼得无法用笔墨来形容。 在短短的时间内,他的脑海里就充塞著她如火般的身影,和她桀骛不驯的高傲神情。 他看过她喜悦、她生气、她害怕的种种模样,但他从未见过一个坚强的女人彻底崩溃时,那丧了心志,好似与世界脱节,灵魂出了窍般,完全失去所有生气,如行尸走肉般的令人忧虑、心疼。 他不喜欢看见她这样,她该是生气蓬勃、活蹦乱跳,如此悲伤的表情不适合她,他要让她重展笑容。 “莫儿,对我笑一下好吗?”他捧起她的脸,深情款款地注视著她。 “笑?” “是的,我喜欢看你灿烂的笑容,你不会吝啬的对不对?” 她轻摇螓首,“我笑不出来。” 她的笑容遗落在她熟悉的世界,在这里她笑不出来,她也不晓得该怎麽笑。 “你可以的。”只要她笑得出来就代表她没事了,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得哄她笑出来才行。 言莫童知道他的用心,她细声地开口,连声音都失去了以往的元气。 “我是个平民,你贵为一个候爵,不需要对我这麽好,更何况我们只能算是陌生人。”她知道这个年代,身分的地位阶级区分得很清楚,对於她之前的放肆他已相当宽容,她不能再不明事理了。 “可是我喜欢你,我不会在乎你的身分。”他坦白道。 “我会,我不只介意你的身分,我还介意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东西,任何一件事,这里的一切一切我都不满意。” “你只是不习惯。”他微微一笑。 “我怎会习惯?我的世界里有最先进、最文明的东西,这里什麽部没有。”重要的是,她在二十世纪有工作,是个有指力养活自己的人,而在这,她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会,她只是个没用的废人。 她讨厌这个认知,更厌恶自己的一无是处、一无所有。 “我很好奇你的时代,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说给我听。” “至少你会快乐点。”他低沉地说。 “不,不再有快乐。”一行清泪潸然而落,“所有愉悦的心情我都无法再拥有,它们都舍我而去了。” “你太消极了,事情总会过去的。” “但不会消失。” 蓝雷几乎快为之辞穷,他盯著言莫童依旧愁云惨雾的娇颜,挫折感油然而生。 “你是个固执到令人想痛扁的女人。”他暗暗咬牙。 “你要扁我不如杀了我,也许这样一来,我的灵魂就能找到回家的路。”她的表情是一派认真,绝不是在说笑。 蓝雷快被她搞疯了,“你不能轻易就被环境打垮,你一向是个很坚强的人不是吗?才遇上小小的挫折就让你失去了求生的意志,这是你吗?” 用劝的起不了作用,他只好试著用激将法。 “为什麽不是?我从来就不觉得自己坚强,我只是比较不服输罢了。” “当然不是,你是个会想尽办法为求达到目的的人,所以你才会让我从大街上解救回来的不是吗?你反过来看看现在的自己,一点生气也没有,就好比是个洋娃娃,你说,这是你吗?” “……人是会变的。”她别开脸不愿正视他。 “看著我。”他扳回她的脸,强硬的要她面对他,“我不许你变,听见了没?” 她没有回话。 “该死的,你知道在这属於我的年代,我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我说一便是一,你这该死的小老百姓只能遵从我的决定,没有说不的权利。”惹火了他,他只得对她使出强硬的压迫手段。 她还是睁著盈满泪水的水灿晶眸默默地望著他,一句话也不说。 蓝雷陡地细眯起黑眸,他不信他会挑不起她的情绪。 “威奇尔,你出去,不许任何人来打扰我们,我要和莫儿‘好好’沟通一番。” 威奇尔听出蓝雷在“好好”二字时说得有多咬牙切齿,他投给言莫童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後才离去。 言莫童看见了威奇尔暗示的眼神,但她全然不想费神去分析他在暗示什麽。 现在她只想把脑袋里的东西全部丢掉,呈现完全的空白,她什麽都不要再想。 想了只会增加她思念家人,对前途茫然、恐惧的种种情绪。 她怕! 所以她不要去想。 “你说你变了。”蓝雷的表情从愤怒转为邪魅。 他像在逗弄自己猎物的豹,优雅的、一步一步的把他的猎物引进他设好的陷阱中—— 不残暴,但更令人心惧。 她转头看著他。 “以前的你像头火爆的母狮,也像朵带刺的玫瑰,现在你既然变了,那我这麽做,你应该不会生气的对我大吼大叫才是。”他扬起一抹魅惑的笑容,倾向她。 言莫童还分不清他意欲何为,他的大手就已探人她的衣内,罩住她胸前的丰盈。 她微微一愣,讶然的瞠大杏眸。 “啧!从外表真看不出你的身材居然这麽好。”他伸出舌尖轻轻的舔过她饱满的耳垂,惹得她浑身一颤。 “不……”在她眸底闪过一丝惊慌。 “不什麽?不要停?”他的手不怀好意的用力搓揉,目光炯然的锁定她愈来愈不安的美眸。 莫名的欢愉朝她阵阵席卷过来,飘散的心思似乎正缓缓回归。 “如果是这样呢?”他低下头隔著衣纱含住她的丰盈,言莫童颤抖得更加厉害。 不对,这是不对的。 言莫童停止运转的脑袋重新开始转动,她不该再任由他继续占她便宜。 “你不可以这样。”本欲大声抗议的话,谁知一出口竟化为软弱的呻吟。 蓝雷泛开唇边的笑意,他挑高浓眉,故意扭曲她的意思。 “我是不可以这样,因为我还没脱掉你的衣服。”他边说边动手扯下她身上的衣服。 “不是的。”她酡红著俏脸,羞怯的急急推开他,“你不可以吃我豆腐!” 蓝雷无赖地笑道:“我不吃你豆腐,我只想吃掉你的人。” 他眼底浓烈的情欲真的把言莫童完全吓回过神,为确保自己的贞操,她急忙跳下床,准备逃离这个危险的男人。 “去哪?”蓝雷动作比她还快,一下子便擒住她的双腕,把她压制在身下,让她全身动弹不得,哪也去不了。 “你放开我。”她恼怒地瞪他,美丽的瞳眸同时迸射出曾经消失不见的熟悉火花。 “不放,今天你是我的,我非要你不可。”他坚定的对她宣誓。 “你乘人之危,卑鄙小人!”她大叫。 “我救回了你不是吗?你恢复了原来的自己。”听见她如雷贯耳的尖叫,他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始得放下。 言莫童一怔,“你是为了这样才故意对我乱来?” “我相信这是最好的法子。”他笑得一派无辜。 事实上这是让他大大捡到便宜的法子。 “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已经恢复元气,你可以放开我了吗?”瞧他们二个如此暧昧的姿势,若让人突然闯进来给撞见的话,她真的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 “就是因为你恢复了,我更不能放开你。” “为什麽?!”难道是…… “因为我在索取我应得的报酬。” “不——”果然如她所想。 她惶恐至极,更加奋力的扭转自己的身子,“你快放开我。”她急忙说道。 “我们还没开始怎能放开你。”这次他是认真的开始伸手脱她衣服。 “蓝雷住手!”该死的,无论她怎麽推都推不动压在她身上的高大身躯,“你这只大色狼,快停止你的动作。” “是,我承认我是只大色狼。”他的手由她的胸前滑过她的腰际,然後在她平坦的小腰上打住。 言莫童震惊的瞠圆了明眸,吓得声音哽在喉咙发不出来。 “天晓得我多渴望能得到你,在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很想这麽做了。” “怎麽做?”她害怕的问。 他的笑意更深,“把我自己深深地埋在你的体内。” 言莫童顿时脸颊红透如苹果,“但是我没有这麽想过呀!”她垮箸俏脸。 “以後你会常想的。”他坏坏地一笑。 “不会。”她很肯定的反驳。 他但笑不语,突然松开她,但仍跨跪的将她钉在自己身下。 就在莫童以为他要放过她而松了口气时,却愕然的看见他以最快的速度脱掉他的衣服,露出健硕的体魄。 她顿时哀嚎出声。 老天! 瞧她一副快昏死的表情,他忍俊不住地低笑出声。 “你不喜欢这种感觉吗?二人肌肤贴在一块的触感是那麽的舒服。”他赞叹道。 “不喜欢。”她都快羞死人了,哪还有空管喜不喜欢? “以後你会喜欢的。”他信誓旦旦。 “我不——”言莫童的抗议声全数没入了蓝雷的口中。 可怜的言莫童,不管她使出什麽浑身解数,依然难逃蓝雷的强势进袭……看来又多了一项让她埋怨老天待她不好的事了。 ********** 蓝雷和突来造访他的表妹爱丽丝在饭厅内用餐,才进食到一半就听见言莫童气急败坏的声音由楼上传来。 “该死的蓝雷,你死哪去了?!”她怒火高张的在城堡内乱闯,依旧找不到他的人影。 听闻她的声音,蓝雷低低轻笑著,“威奇尔,你去带她下来,她是个路痴,找不到楼梯下来的。” 威奇尔也露出会意的笑容,“是的,爵爷。” “她是谁?”爱丽丝竖起防备心问道。 “一个迷人的小家伙。”想起她,蓝雷的心就涨满无限的喜悦。 瞧蓝雷一脸沉浸在爱情海的模样,爱丽丝脑中的警铃倏地大响。 她不曾看过他为哪个女人如此痴迷过,就因为这样她才能放心的任他在外头拈花惹草而没采取什麽行动,因为她始终坚信到最後他还是会选她为妻,这样才不会坏了他们法柏森斯家族的血统,可,现在她不这麽认为了。 “原来你躲在这!”由威奇尔领路到饭厅的言莫童,一看到他,二颗眼珠霎时迸出惊人的火焰。 “我没有躲。”他含笑的注视著即使是生著气,却仍然美得惊人的言莫童,他对她伸出手,“过来。” 她不是因为他的话才走过去,而是她本来就要走过去教训他。 她走到他面前站定,用食指气愤的指著他,“你这个混球,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叫什麽?” “什麽?”他从她的腰际一勾轻搂她人怀,无辜地问。 “强暴!”她因生气而忽略了他的动作,只是一味的想指责他的行为,“你强暴了我,你这该死的混球!” 这下叫她以後怎麽嫁人?她拿什麽脸去面对其他人?! 她的幸福到底在哪啊!老天! “我以为你也乐在其中。”他暧昧的提醒她。 “我……我只是……只是……”瞬间全身血液全往脑门里冲,她涨红箸脸支吾的说不出话来。 “我早说过你会喜欢的。”他拉下她的头就要吻上她。 “你还敢吻我。”她及时躲过他的吻,“我在和你谈重要的事,你可不可以正经点。” “想和我谈什麽事最好是在床上,因为那是我的弱点,不管你要求我什麽,我都会答应的。”他暗示性的对她眨眨眼。 “见鬼啦!你以为我还会让你得逞第二次?”她冷眼斜睨著他。 昨天是她失常,现在的她早已恢复,她不会冉任他占尽所有便宜後,还变本加厉、食髓知味。 “当然会。”他自信满满,“你别忘了,昨晚的你多热情。” “住口!”她恼羞成怒地大嚷。 “雷,不帮我们介绍一下吗?”爱丽丝突然开口打断他们。 听见她的话,蓝雷敏感的察觉他怀里的人儿颤抖了一下。 “莫儿?” 她脸色略白,“没什麽,我只是听到她说英文,老毛病犯了。” 蓝雷若有所思的睇了她一眼才开口:“莫儿,我们也正在用英文交谈,你没注意到吗?” 闻言,言莫童脑袋中恰似一颗炸弹轰过般,炸得嗡嗡作响。 她错愕的迎视他的黑眸,经他提醒才猛然惊觉确有此事。 从什麽时候开始,她可以和蓝雷用英文沟通却没事的? 她怎麽一点感觉也没有? 她对英文的过敏根本还没好,否则她刚才听到有人说英文身体不会不舒服,可是……她要如何解释她对蓝雷说的英文不会过敏的事? 看她自己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蓝雷就知道她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笑著轻拍她的美颜,“好了,别再想了,以你的脑袋再想一百年也想不出答案的,少折磨你的脑袋了。” “胡扯,我很聪明的。”她抗议。 “不过比平常人迷糊了些而已。” “才没有,我顶多是有一点迷糊,一点而已。” “那你的一点绝对比别人的一点还来得大多了,是不是?”他又调侃她。 “蓝雷,你少说一句会死吗?”她捉著他的衣襟,对他露出狰狞的表情。 “会掉一块肉。”他颇为认真的回答。 “你这只大猪头!”她火大的揍著他。 看见他们将旁人视若无睹的打情骂俏,爱丽丝更是抑制不住满腔的妒意,不甘被人忽略,她重新开口。 “雷?” 蓝雷终於肯正眼看她,他略皱了一下眉头才道:“不许说话。” 爱丽丝一怔,“你说什麽?” 言莫童呼吸愈来愈不顺,蓝雷担心地忙斥道:“叫你不许说话,你听不见吗?在她面前除了我之外,谁都不许开口。” 爱丽丝迅速刷白了脸,“你是什麽意思?凭什麽要我不准说话?” 威奇尔冷汗涔涔,早一步的落跑去通知大家做好防范准备。 看言莫童逐渐的失去控制,蓝雷急忙安抚她。 “莫儿,深呼吸,努力去克服它,别被它打倒了。” 她急急摇头,“我不行。” “你可以的,你可以克服我的,当然也就可以克服其他人的。”要在这个国家生存下去,他希望她能成功的克服这种先天的奇怪病症。 “你们在演什麽戏!”爱丽丝恼怒的大声嚷著。 “爱丽丝!”在蓝雷大吼的同时,言莫童紧抱住他,尖叫了一声又一声。 “该死的,爱丽丝你再敢给我开口说一句话,我就把你赶出萨瑟堡,永远禁止你踏入半步。”他凶恶的撂下狠话。 爱丽丝被言莫童的声音骇得花容失色,听见蓝雷的话本欲再开口,可,一触及他凌厉的眼神,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没事了,莫儿,别再叫了。”他温柔地轻哄她。 言莫童止住尖叫,抬起泛红的眼眶瞪著他,“你强暴了我,又处处的陷害我,你存心要我早点死是不是?” 蓝雷冤枉至极,他飞快的解释:“爱丽丝是我表妹,她今早突然来访,我先请她用早餐,还来不及对她提起你,你就来了,所以你不能怪我。” “表妹?”她醋意满天飞的嘲弄道:“此妹非彼妹吧?” 蓝雷挑高好看的浓眉,狐疑的盯著她,“……莫儿。”他轻唤。 “怎麽!”她没好气的回答。 “你在吃醋?”他眼角带笑地问道。 吃醋?! 第八章 “吃……吃醋?!”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吃我的醋了,亲爱的。”他大笑。 “胡说。”她连忙否认。 “事实证明你在嫉妒。”这下他可得意了。 “错。” “我知道你脸皮薄,不好意思承认,没关系,我了解就好。”他自大的说。 “才不是。”她坚决否决掉他的话。 “你从何时偷偷爱上我的?”他又问出让言莫童回答不了的问题。 言莫童窘迫的大叫:“闭嘴闭嘴,闭上你的猪嘴,我……” “我爱你。”他在堵住她的唇瓣之前,细声的说了句。 言莫童发誓她真的听见了,不知为何她竟为此感到愉悦。 眼前二人你侬我侬的模样刺痛了爱丽丝的眼睛,她没理由再继续看他们缠绵悱下去。 她咬牙的站起身,愤恨的离开餐桌,她要去打听究竟那个迷住蓝雷的女人是何方神圣,她居然有法子收服一个浪子的心。 可恶! 爱丽丝何时离去,吻得天昏地暗的二人浑然不觉,他们眼底除了对方,再也容不下他物。 “说,你从何时偷偷爱上我的?”吻罢,她喘吁吁的质问他。 “在你掉入我怀里的那一刹那起。”他含著笑意,依依不舍的啄吻著她美丽的红唇。 “真的?”她十分怀疑,“你不会是在为自己找藉口吧?想让我为此放过你?” “你可以去问问和我有过关系的任何一个女人,我绝对没向她们提过爱这个字,唯有你,你深深的迷惑住我,我的眼里、心里、脑海中,所有所有的思绪全都被你给占满了。莫儿,你说我该怎麽办?我不能没有你了。”他最深情的剖心告白著实感动了言莫童。 但,话虽如此,她还是没忽略掉他的第一句话。 “和你有过关系的女人有多少个?你把名单列出来,我好一一到府询问。” “呃!这个……”蓝雷略显错愕,有点尴尬的支吾著。 “说呀!” “莫儿,那不重要。”他试图哄她不再追究。 “很重要,我要去问她们。”要装傻她也会。 “莫儿……” “是你自己叫我去问她们的不是吗?”她偏著头凝睇他。 “该死的。”他低咒一声,悔恨刚才自己说话没经大脑。 “我在等你开口。”她鲜少有的耐心在此时冒出了头,她就是打定主意要他耗到底。 “我最爱的女人是你。” “现在而言。” 他点头,不觉有何不对。 “真是够了。”她不悦的推开他,“你对我只是一时兴趣罢了,你一定是没看过我们东方人的面貌,基於好奇,所以才想得到我,现在得到手,你总该满意了,不需要再对我说什麽甜言蜜语,我不需要。” 他愕然的拉住她,不明白她情绪转换速度怎会如此之快,“你又怎麽了?” “没事。”她抽回自己的手,“好得很。” “莫儿?” “不要叫我。”她恼怒的大喊。 他一怔。 “我莫名其妙掉到这时代已经够倒楣了,居然还让我遇上你这个混球,真是八辈子造了太多孽的结果。”她悻悻然地拂袖而去。 蓝雷立刻追了上去,“我到底说错了什麽?” “你没说。”只是点头! 他停住脚步,盯著她冒火的背影,他不解地道:“我爱你,你不满意?” 她身形一顿,回过身瞪他,“你有权爱任何人,只是请你扪心自问,你的爱是真爱还是兴致一来,想爱就爱的那种爱?你的爱能维持多久?三分钟?二个月?三年?还是根本只有三秒?!” 蓝雷为之语塞。 “你要女人太过容易,根本无须大费周章、绞尽脑汁,这样的女人你不会珍惜,我相信以你的个性必定是女人一个换过一个。” 他没有否认,只讶异她怎麽摸清他的个性的。 “我问你,什麽时候我会被你给换掉?” 换掉? 经她一问,蓝雷才蓦然想起自己从未兴起想遗弃她的想法,反而他愈来愈想和她在一起,甚至想把她栓在身边,一刻也不让她离开他视线所及之处,这代表什麽? 他虽自认对她的感觉与对他人不同,他也承认他爱她,但——他对她的爱足以大到想与她共结连理、厮守终生吗? 他们才相识不到数天的光阴,他怎会…… 见他迟迟不语,言莫童误会了,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开口立刻要她走,她深戏口气,毅然地转身离去。 不是他的错,他的本性如此,是她受了上天的作弄落到他的手中,她怨不得他。 言莫童虽这麽想,但不知为何,心中却感到奇涩无比。 她对他心存眷恋吗?否则她怎会对他不上前拉住她,求她不要走而感到难过不已? 他不过是占有过她而已,那根本不算什麽…… 不算什麽吗?她老实地问著自己。 如果不算什麽,她为何唯独对他不会再起过敏反应? 她必是对他有了某种程度以上的恋意,不然她不会对他这麽特别的。 她不该这麽愚蠢的。 轻叹一声,脚步不自觉的加快。 待蓝雷回过神,言莫童早已走远,他一惊,忙不迭的紧追过去。 “莫儿。”他著急的左右张望,四处搜寻她的身影。 “爵爷,她在那。”威奇尔适时的出现指点他。 蓝雷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言莫童,他大喜,马上追了去。 “莫儿。”他在她身後唤著。 听到声音,言莫童莆回过头,他已奔至她面前。 她试图压下心底的悲意,用平静的口吻抬头看他,“还有什麽问题?” “我没想过要换掉你。”他真挚的开口:“我说过我爱你,所以我不会轻言放开你。” 他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她扬了扬浓密的睫毛,微讶的瞅著他。 “这些话不像会是由你口中所说出的。”她难以置信的低喃。 “我也不信我会说出这些话。”他耸耸肩,“但我还是说了。” “那你不准备赶我走了?”她试探地轻问。 闻言蓝雷眉宇一拢,“我有说过要赶你走吗?”他会蠢到任由自己喜欢的人离开身边吗? 他又不是自讨苦吃。 “你刚才不发一语,我以为……” “以为我不要你了?”他了然的接下她未出口的话。 她讷讷的点头。 “我怎舍得放你走,而且我们还没到那个水池去‘那个’呢!”他故意在她耳边诱惑的低哄,“我们现在去试试如何?” 言莫童的一张俏脸因他的话而红透,她娇嗔的白了他一眼,露出小女人的姿态。 “我不会再任由你占便宜的。”她对他皱皱鼻子。 “好吧!水池和房间,我让你自由选择。”他难得大方地退让一步。 “我都不要。”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肚子好饿,想吃东西了。” “我也好饿,饿的想吃下你整个人。” 她伸手掐著他俊俏的脸,“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蓝雷瞠大了眼,“你快放手,想疼死我吗?” “我都用这招及尖叫对付我老哥的。”她露出甜蜜蜜的笑靥。 “可惜我是你的男人。”他索性一把将她扛到肩上,所谓言不如行,心动就要马上行动。 言莫童吓了一跳,惊呼出声,“蓝雷,放我下来。”她快脑充血了。 “回到我们的床上,我自会放你下来。”噙著得意的笑容,他大步的朝自己的房间迈进。 “蓝雷——” ********* 下午,蓝雷因他产业上的工人起了很严重的冲突,所以他和威奇尔特地赶过去处理。言莫童闲来没事,只好窝在房间内,啃著蓝雷怕她闷而拿给她阅读的书籍。 没办法,谁叫她一出这个房门就会迷路,不得已,她只能乖乖的窝在这房间里头了。 “唉!真够无聊的。”言莫童有一下没二下的乱翻著书,美丽的脸上写满无聊二字。 想当初她在二十世纪时,一觉得无聊就跑到租书店,狠狠给它搜刮了数十本小说、漫画!才带著满意的笑容回到家中,才不会像现在这样,闷得发慌。“我果然是个标准的文明人,处在落后的时代简直快折磨死我了。”她无奈的撇嘴抱怨。 不过蓝雷在这,她若不在这就无法和他在一起了,上天为何给她弄了一个这麽大的问题,真是给她有够头痛的。 她阖上书本,整个人趴在窗棂上,眺望著堡外的景色。翠草苍木,放眼望净是一片可以让人放松、心情的绿色树海,微风徐吹,树枝随风轻荡,好不惬意。 她深吸了口气,舒适的合上眼,静静的享受片刻的宁静。 “你这妖女到底是用了什么巫术把雷迷得团团转?”爱丽丝知道了言莫童的来历后,好不容易趁着蓝雷出门,便未经并可直接闯进他的房间,对著言莫童开口就是厉声的指责,破坏了一室的宁静。 听见她的声音,言莫童立即张开眼皮,她愕然的回过头。 “你怎麽进来的?”她又惊又慌地问。 蓝雷不是说过,未经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敢乱闯他房间的吗?所以她才能安心的待在这,而她怎会—— “我要进来就进来,这是我的权利。”她是萨瑟堡未来的女主人,哪有不能进入主人房间的道理,何况这房间将会是他们的新房。 言莫童怒喝:“胡扯,这是蓝雷的房间,他现在人不在,你快给我出去,否则等他回来,我会告诉他这件事。” “这房间、这床上我和他同眠共枕无数次,你真以为你是特别的?”爱丽丝讥讽道,满意的看见言莫童听完她的话後,整个刷白的脸色。 可,她并不知道言莫童不是因她话里的内容而脸色惨白,她纯粹是因为受不了她所说的一连串英文才痛苦至极。 “来人啊!”言莫童奔至门口对著外头求救兵,“有没有人来一下。”她大呼。 唯恐她为自己惹来麻烦,爱丽丝飞快的扯住她的头发,用力把她拉进房内,然後锁住门。 说穿了,她很明白目前当萨瑟堡女主人这档事全是她一厢情愿,以往言莫童还没出现时,蓝雷对她自诩的行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她不太过分,他就随她去。 但,她知道现在一切都不同了,言莫童带给她太多的压力,她的存在严重威胁到她的未来,所以她得想尽办法赶走她,让蓝雷对她失去兴趣。 “啊!”言莫童疼得大呼,“放开我。” 爱丽丝残酷的更大力拉扯著,完全不顾言莫童的哀嚎。 言莫童挣扎了好久,终於受不了的往爱丽丝的肚子用力揍上拳,这才让她痛得松开手。 “天杀的,你疯了。”言莫童一得到自由,马上揉著她快被整个撕起而疼痛万分的头皮。 真是见鬼了,她痛得眼泪璞簌而落。 “你敢打我!”爱丽丝捣著肚子怒瞪著她。 “为什麽不敢打?”她没痛扁她已经对她很客气了,她还敢叫嚣。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你无缘无故冲进来,对我说话口气恶劣,一点礼貌也没有,还莫名其妙的对我动粗,你以为你是个贵族就了不起?告诉你,我偏不吃你这套,在我的年代人人平等,女王和奴才一样,错就是错,对就是对,哪容得了你如此撒野放肆。”她从来就不是个受气包,要她乖乖受人欺负不还手,倒不如杀了她还快些。 “住口,你敢这麽污蔑我们女王,你不要命了。” “那你想,我会让你活著走出这道门去告密吗?”言莫童扯著嘴角,似假似真的恐吓她,她料准了爱丽丝肯定是标准的——恶人没胆。 果然不出她所料,爱丽丝的脸顿时比一张白纸还要白。 “你这个妖女,我会告诉雷的。” “我只是来自未来,并不是妖女。”这个恶劣女人,她不信没人告诉过她,不准在她面前说英文,她分明是故意的。言莫童难过的心忖。 爱丽丝见她脸色愈来愈差,她得意的鼓起勇气继续说话,残害言莫童的每一寸神经。 “你化身为奇怪的模样来迷惑雷,我会告诉所有市民,让人们把你吊起来处以火刑,我绝不会把雷交给你的。” 言莫童不断吞咽著口水,痛苦的四下找寻能捣住她耳朵的东西。 “想找什麽?没用的,我会一直说,说到你难过至死为止,你认命吧!”爱丽丝像鬼魅一般,紧跟在言莫童身边,让她无处可藏。 “不。”言莫童抱著颤抖的身子,推开她,“走开,离我远点。” “我偏不,如果你识相就自动滚出萨瑟堡,从此在雷面前消失,不然後果你自行负责。” 她抬起受伤的眼神怒视著她。 爱丽丝扬著嘴唇,神色愉悦的斜睨著她,挑衅地道:“别忘了,这个土地上的人全部都是用英文沟通,你能毒哑每一个人,还是把大家都给杀了?认命吧!滚离这里,对你对我都好。” “闭嘴。”她有气无力的斥喝她,“闭上你的狗嘴。” “你冉凶啊!我不信你还能忍到何时,要不要我通知棺材店,帮你送副棺材过来?你要什麽尺寸?或者需要什麽木材制造的?我可以大发慈悲的帮你订购,你决定好了没?” 言莫童深吸口气,预备使尽全力大声呼叫。 一看见她扯开喉咙正要大声呼救时,爱丽丝急忙冲上前打了她几巴掌,硬生生的把她要出口的声音给打了回去。 言莫童难以置信的盯著她,“你这个落伍时代的野蛮女人,没教养又没水准,你竟然动粗!你妈没教你什麽叫礼貌吗?”她气极了。 “我妈只教我,对付妖女的办法就是让她死。”爱丽丝不晓得从哪拿出一把精光闪闪的匕首,言莫童骇然的瞪大瞳眸。 “你想干什麽?”她恐惧地问。 “为了让雷顺利娶我,我非解决你不可。”扬起冷酷的笑容,爱丽丝握紧匕首,大力地往言莫童刺了过去。 言莫童倒抽口气,忙不迭的夺门而出。 “救命呀!”她引吭狂吼,“该死的,人都死哪去了,快出来救我——” “妖女,你受死吧!”爱丽丝像发了疯似的,对她穷追不舍。 难道她要死在这个时代?言莫童害怕的想著。 她还有大好青春,还有美好的将来,她怎能死在这! 不,不行! 她还要活著回去她的年代,她不要死在这! 老天,求求你,救救我吧! 彷似她的呼唤及时传到了老天爷的耳里般—— 只见一个仆役刚好从那经过,撞见了这惊险的一幕,他不禁吓了一跳。 “爱丽丝小姐,你在做什麽?!”他急忙冲上前去拦住爱丽丝。 一看见有人,言莫童的瞳眸立即大绽光芒,她飞快的躲到来人後头寻求保护。 爱丽丝瞪著仆役,口气极度不佳地怒斥:“狗奴才,滚开!” “爱丽丝小姐,你先放下你的刀子,有话好说,何必如此。”仆役努力劝服她。 “废话少说,我叫你滚开你没听见吗?小心我连你一块杀了。” “爱丽丝小姐!” “你疯了!”言莫童对她大喊,“蓝雷回来,我绝对会告诉他你的所作所为。” 有没有搞错,她居然想杀了她?! 真是目无王法。 “哦!是吗?”爱丽丝丝毫不以为杵的冷哼,“到时候他会信你还是信我,还不晓得呢!” “他当然会信我。”言莫童极具信心的大声说箸。 “或许现在他会信你,但,等他看见那一幕後,看他还信不信你。” “那一幕?”言莫童还没弄清爱丽丝话中的意思,就见原本挡在她面前救她的仆役,突然转过身,用一块沾有哥罗芳的布捣在她的口鼻处,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完全失去了意识,倒在仆役怀里。 看到她昏厥过去,爱丽丝开心的纵声大笑。 “爱丽丝小姐,接下来我们要怎麽办?”仆役抱箸言莫童,恭敬的询问爱丽丝。 原来这一切全是爱丽丝早设计好的诡计,她拿刀也不是真要杀言莫童,她足想藉此把她引到这,冉让一个人假装要救她而使她松懈下来,如此一来,方可趁机迷昏她,才能顺利进行-个计画。 哼!想和她抢男人! 一辈子都休想。 雷是她的,他只能为她所拥有,她不许另一个人和她抢。 雷,你等著看吧! 看看你心爱的女人是如何背叛你! 哈 第九章 待蓝雷处理好工人的事,回到萨瑟堡时已筋疲力尽,全身上下全呐喊著要休息心,但,他最想做的并不是休息—— 打从出门後,他整个脑海中净是浮现言莫童巧笑倩兮的倩影,他多想一直伴在她身旁。 想到她一人无聊的在等他回来,他就恨不得能把自己一分为二,一个留在那处理事情,一个则回来伴著她。 如今好不容易终於解决完所有的事,他迫不及待的想看见她,他想,他是彻彻底底爱上了她,一分一秒他都想念著她,他无法放她走了,他要娶她为妻,如此她才能永远伴随在他左右。 对,娶她。 这个念头才刚浮现,蓝雷整个心就雀跃无比,他三步并作二步的大步急奔上楼,等不及的要对言莫童说这个好消息。 他要娶她! 即使他曾经多麽的厌恶婚姻、多麽的喜新厌旧,但如今他情愿和言莫童长相厮守、共度一生。他想,他永远也看不腻她。和她在一起,他一辈子也不会觉得无趣,因为,他是如此如此地深爱著她。 “莫儿,我有话要对你说。”蓝雷欣喜的打开房门,话才说到一半便立即打住,“莫儿?”房内空无一人。 奇怪!她怎麽不在房里? 房内没人,蓝雷正要转身下楼询问他人时,只见一个仆役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爵爷。”仆役慌张的对他报告,“我刚才经过一个房间,发现里头传来奇怪的声音,我悄悄的打开门一看,居然看见……”他面生难色,不知该如何说出他所看见的事。 “看见什麽需要让你如此惊慌?”他眉头微拢。 “我看见……”仆役挣扎了一下才回答,“看见言莫童小姐和新进的一个男仆在……在……” “在什麽你快说!”他没耐性地大喝。他都快急死了,他说话还吞吞吐吐的。 “在做亲密的事。” 闻言,蓝雷的瞳孔立刻放大,“你确定?”他震惊的问。 “我看得很清楚。” “该死!”他低咒一声,“在哪个房间快带我去。” “是。”仆役马上带著蓝雷到一个房间去。 果然如仆役所言,才来到房外就听见里头男女交欢的声音,蓝雷全身倏地迸发出凛冽的寒气。 他用脚大力踹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对男女完全赤裸的躺在床上,交缠在一起的情景,耳边传来的净是淫言荡语。 被爱人所背叛的认知让他震怒极了,眼前所见更确信了言莫童背叛他的事实,被妒意、怒意冲昏头的他完全没注意到,女人的声音根本不是出自言莫童之口,她到现在仍是处在昏迷之中,不醒人事。 他只信他亲眼所见的事实! 蓝雷的闯入彷佛惊动了床上的人,和爱丽丝一夥的仆役故意装出害怕的模样,急忙把言莫童推到一旁,害她的头去撞到东西,这才使她悠悠转醒…… 仆役赶忙下床跪在蓝雷面前,极力的为自己辩解,“爵爷,是言莫童小姐先勾引我的,不是我主动去沾惹她,请爵爷明查。” “唔!”言莫童是痛醒的,“搞什麽,我的头好痛。”她摸著自己的後脑勺,痛得紧皱了小脸。 她缓缓撑起身子,才一睁开眼就看见蓝雷站在床前,他看起来似乎很生气,而他的面前跪了一个全身光溜溜的男人,她才正觉得奇怪,为何那人不穿衣服时,忽而一阵凉意窜上背脊,这才猛然惊觉自己也是身无寸缕,她花容失色的连忙捉起床单遮住自己的身体。 “这是怎麽回事?!我为什麽没穿衣服?!”她莫名其妙的质问在场的人。 “言莫童小姐,你脱光衣服引诱我和你上床的,你忘了吗?”仆役提醒她。 “我脱光衣服引诱你和我上床?!”言莫童失声怪叫,“你乱说,我怎麽可能会这样,你怎麽可以栽赃我!” “难道不是?”蓝雷寒著一张脸问。 “当然不是,我会是那种人吗?” “你不是?”他薄冽的唇吐出严厉的问句。 “当然不是,你不晓得我的为人吗?我怎麽可能有了你之後,还背著你胡来?”她焦急的否认。 “我的确不晓得你的为人,或许你本来就水性杨花,只要是男人你都要,更或许你接近我也是有预谋的。”他咄咄逼人地讥讽道。 言莫童为之一怔,“不,我没有如你所说的那样,我没有。” “没有?”他冷笑,“不用再强辩了,我亲眼所见骗不了人的。”曾是盛满浓烈爱意的黑眸,此时只剩下一片冷然。 所有的爱,所有的恋,全在他破门而入的那一刹那化为云烟。 “你亲眼见到什麽了?”她颤抖地问。 “看见什麽还需要我再多说一遍?”他鄙视的斜睨著她。 “要,我要知道你是看见了什麽,我现在才醒过来,根本不晓得方才出了什麽事,你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定了我的罪。” “你还装傻。”他瞪她。 “我没有。”她毫不畏惧的昂高下巴,迎视他杀人般的目光。 “好,既然你想听,我就说给你听,你仔细听好,我刚才亲眼见到你和这个男人在床上交欢,亲耳听见由你口中吐出的呻吟,你还有何好狡赖的?”他咬牙切齿地指控道。 “这是不可能的,我一直是昏迷的,怎麽可能会发出声音,你听错了。” 她急急的为自己辩解。 “昏迷?你为什麽会昏迷?”他冷问。 “是他!”言莫童指著陷害她的朴役道:“是他和爱丽丝串通好迷昏我的。” “真是够了,爱丽丝没理由这麽做。”蓝雷嫌恶的挥挥手。 “她要当萨瑟堡的女主人呀!我的出现会危害到她的目的,所以她才使出这种下三流的手段诬陷我。”原来这就是她口中的“那一幕”,她终於了解了。 “你错了,我本来就打算再过一阵子就要娶她的,她不需要这麽做。”蓝雷故意说出违心之论。 闻言,言莫童惨白著娇容,“你要娶她?!” “当然,她甜美可爱、天真无邪,我相信她会是个很棒的妻子。”由於太过愤怒,蓝雷不断吐出可以伤害她的话来。 “她天真无邪?!你瞎了狗眼,今天这一切全是她设计出来的,你竟然说她天真无邪!你到底有没有搞错?!”她抗议地大喊。 “搞错的人是你才对。”他冷漠的反驳她的话,“本来我还打算豢养你一阵子,没想到你居然会如此捺不住寂寞,我才一个下午不在,你便急著找男人慰藉,真是婊子一个。” 他的话彻底打垮了言莫童,“婊子?”她不敢相信这句话会由他口中吐出,“你说我是婊子?!”她痛彻心扉的低喊,晶莹的泪珠已潸然而落。 “最贱的婊子,你在萨瑟堡的这段时间内不晓得已勾引过多少男人,是我一时识人不清,把你这个破铜烂铁当成了宝。”他自嘲。 “你明知道你是我第一个男人,居然还这麽说我,你太过分了。”她不甘受辱的反驳回去。 蓝雷一时为之语塞,但他仍强硬地斥道:“可惜你现在背叛了我。” “你要我说几次,没有!没有!我没有背叛你,我爱的人是你,我为什麽要背叛你?” “因为你贱。” 她的心恍如被刀狠狠划过,她伤心欲绝的瞪著他,“你知道你在说什麽吗?” “我当然知道,你贱。” “再说一次。” “说一万次也一样,你贱。” “你怎麽可以这麽说我,你怎麽可以?!”她的心顿时碎成片片,再也无缝合的一天,她哑著嗓子对他大声哭喊著,“我恨你,我恨你,我永远永远恨你!” 蓝雷始终面无表情,“你最好能恨我一辈子。” “我会的。”她咬牙切齿的怒视著他,“我会永远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直到我死,我都不会忘记你是如何把我的心践踏在地,把我的真情视之如敝屐,我死都不会原谅你。” “我不需要你的原谅。” “好,算你狠。”她咬紧下唇,强忍住泪水,不再让它掉落,“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你绝对会後悔的。” 蓝雷盯著她绝望、凄美的脸庞,不由得有一丝心软,但一忆及方才的那一幕,他的心立即又狠硬了起来。 他生气的转身离去,更下令把言莫童关在这个房间内,不许任何人接近。 “为什麽不相信我,为什麽!”他走後,言莫童才重新落下了泪水,她难过至极的槌著床铺狂喊。 “我早说过了。”爱丽丝噙著得意万千的笑容从暗处走出,方才女人的吟哦声便是由她发出,可惜蓝雷因为被眼睛所见的事给震慑到,因而忽略了其他细节,才会如此误会言莫童。 “是你,都是你害的!”她对著她大吼。 “雷亲口说要娶我,你听见了,等著参加我们的婚礼吧!哈——” “你会有报应的,老天爷绝不会放过你这个心肠恶毒的女人。” 爱丽丝对她的话完全不在意,仍旧欢喜极了并笑得阖不拢嘴。 她再过几日将成为蓝雷的妻子——萨瑟堡的女主人,她将会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更会有侯爵夫人的尊贵头衔,而且她还拥有全英国女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蓝雷,她绝对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哈哈哈哈! ********* 婚礼如火如荼的展开筹备事宜,许多贵族纷纷住进萨瑟堡内,只为参加不久後即将举行的盛大婚礼。 爱丽丝完全是一副萨瑟堡女主人的姿态,招待著所有贵宾,但真正的男主人却窝在房中狂饮著酒,整日不见踪影。 “爵爷,你别再喝了,明天就是你新婚之日,连女王都已来参礼,她想见你一面,所以你必须马上整理好仪容见她。”威奇尔进入蓝雷的房间,抢下他手中的酒瓶劝道。 “把酒还我。”蓝雷脚步颠簸的走向威奇尔,试图要抢回自己的酒。 威奇尔轻易的就闪开他,“爵爷,你真的不能再喝了,女王还在等你。” “我什麽都不知道,现在我只要酒,威奇尔,你快把酒还给我。”蓝雷大吼道。 “他怎麽会变成这副德行的?”久候不到蓝雷,女王索性自己到他的房间来,没想到会让她看见这一幕。 “女王!”威奇尔看见她,诧异地惊呼出声,“您怎麽……” “给我答案。”女王不耐地挥手。 她第一次看见蓝雷如此颓废,彷佛与世隔绝般,任何事、任何人都人不了他的眼,他那一向炯然有神的深眸如今只剩下一层包过一层,完全令人窥视不了的黑——失去了光明的绝对黑漆。 威奇尔只好将事情的一切经过,完完全全叙述一遍给女王知道。 “真有此事?那名女子真是从未来来的?”女王十分惊讶。 “是的。” “蓝雷深爱她为何不信任她?”她很疑惑。 “因为爵爷亲眼见到她与其他男人有关系,所以……” “我很好奇,是怎样的女人才能掳获住蓝雷的心,威奇尔,我要见她。” “这个……”威奇尔面生难色,“女王,不瞒您说,这名女子对我们的语言过敏,她会发出相当尖锐的声音,恐怕您会承受不了。” “这麽有趣,我更要瞧瞧了。” 威奇尔无可奈何,只好带著女王去见言莫童。 而言莫童则在短短数日便消瘦得不成人样,她被关在房间内,除了有人按时送食物给她之外,果然没半个人来找过她,再加上这几日萨瑟堡客人太多,大家根本无暇照顾到她,所以没人知道她究竟怎麽了。 为什麽不肯相信她?这是言莫童连日来,不断喃喃念著的一个问题。 爱她为何不相信她? 眼睛见到的不一定是对的,人们就是经常被自己的眼睛所骗,聪明的他为什麽不懂这个道理? 抑或是他根本只是在玩弄她而已?所以他才不信任她? 她早该知道花花公子的话不能信,为何她还是深陷下去? 言莫童,你不该这麽傻的。 尤其一在这种地方,这种年代,你更要放聪明的,为什麽还被他骗了? 亏你在二十世纪罩子放得那麽亮,结果一到这就全毁了。 言莫童,你笨啊! 世上没有一个人会比你还笨的了。 她倚在窗棂,目光空洞的面对著外头,堡内的热络她完全感受不到,她的心是一片凄凉、萧瑟,连此时有人进入她也浑然不觉。 威奇尔本来要开口唤她,却被女王给阻止了,她要藉此机会好好的打量言莫童。 从言莫童身上散发出来的凄意明显可察,她深深为爱所苦啊! 最後,女王还是轻咳一下,发出声音唤醒出神的言莫童。 言莫童怔了一下,她立即回过神,缓缓的转头望向屋内,她看见一位衣著华丽、气质出众,全身散发著王者般气势的贵妇站在她房内,她的身边站著威奇尔。 她静静地等他们先开口。 “言莫童小姐,她是我国的女王,你该对行礼的。”威奇尔拿出纸笔写下字。 “女王?英国女王?”她淡淡的喃喃自语。 她的声音细若蚊呐,不过女王离她很近,所以听见了她的话,“是的,我就是英国女王。” “有事吗?”她蹙了下眉,轻问。 “言莫童小姐,你要行礼。”威奇尔忍不住再次提醒她。 “很抱歉,我不懂你们的宫廷礼仪,我不会。”她冷冷的开口:“再说,我不是你们本国的人,我无需对她行礼,顶多只是态度礼貌点而已。” “言莫童小姐……” “够了,威奇尔。”女王抬手阻止他再开口,“她说的没错,一般人是不懂宫廷礼仪,我不会怪她的。” “是。” “请问你们有什麽事?”她再问一次。 “我想见你。” “见我?”她苦笑,“我有什麽好见的,只是贱人一个。” “他这麽骂你?” 闻言,言莫童全身一僵,她抬起受伤的眼神看著女王,不发一语。 “他爱你。” “他爱我?!”彷佛听见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她仰天狂笑了好久好久後才停止。 她这种歇斯底里的笑法可吓坏了威奇尔,他以为她不堪刺激,已经疯了。 言莫童狂笑著眼泪却盈眶而出,她摇摇头,“他不爱我,他根本没爱过我,他自始至终只是在戏弄我,他打发时间玩的一种游戏而已。我只是他的玩物,他玩腻了就把我丢在一旁弃之不顾,他才不会爱我。” “那你爱他吗?” “我恨他,恨他教会了我什麽叫爱之後,却舍弃了我。”她心痛地低泣,“我恨他、恨他……” “没有爱哪来的恨,你们之间到底出了什麽误会?”女王叹了口气,感叹二个彼此相爱的人却彼此伤害。 “你相信我是被人陷害的吗?如果不相信就请不要给我希望。” “蓝雷是我的爱臣,我希望他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她真挚地说道。 “他明天就要举行婚礼了,什麽都已经来不及,我不想再多说,女王,多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她对蓝雷已彻底失望,她不想再追回那段错误的过去了。 “你真的放弃了他?” “是他先放弃了我。”她重新把头转了回去,并闭上了眼。 “我懂了。”女王点点头,“既然你坚持如此,那我也无话可说。威奇尔,我们走了。” “好的。” 走吧!离她愈远愈好,她不想再和这年代的人事物有任何牵扯了…… 她要寻找一条解脱的路,一条可以永远和他们隔离的路…… ********** 翌日婚礼是在萨瑟堡内举行的,他们请了一位神父帮蓝雷和爱丽丝证婚,不过,新娘一脸笑意,而新郎却毫无任何欣喜之意。 言莫童被爱丽丝暗地派人押到大厅观礼,她站在角落盯著被人围在中间的蓝雷,她的心再度痛得纠结起来。 站在蓝雷附近的威奇尔发现了言莫童的来到,他悄悄的在蓝雷耳边告诉他这个消息。 蓝雷回过头朝言莫童站立的地方望去,二人的眼神在人山人海中相遇,彼此眼底均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蓝雷望了她一眼便狠心的转回头不再看她,可,方才的轻轻一瞥,言莫童整个消瘦憔悴的模样就已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他好心疼、好不舍。 当神父询问到他是否愿意娶爱丽丝为妻时,他才开口说了一个“我”字便停住说不下去了。 而在此时,言莫童听不下他说“我愿意”三字,早就悄然的离去。 她漫无目的的沿著楼梯的台阶一直往上走去,最後她居然走上了堡顶。 她失神的走到边缘,焦距散漫在远方,堡顶的强风吹扬起她的发梢、她的衣裳。 这里和她二十世纪时看过的一样美丽……也一样让她心痛。 她缓缓调回目光,低头往堡下一望。 “我曾经从这掉下去,所以穿越了时空,如果我再跳一次,是否会回到未来?”她喃喃自语。 蓝雷追至堡顶时,见到的就是这幕令他惊心动魄的景象,他的心差点跳了出来。 “莫儿。”他轻唤,深怕太大声会吓著她,害她一个不小心失足坠下堡顶。 言莫童蓦地全身僵硬。 “莫儿。”他再唤,“别站在那,太危险了。” 她缓缓的转过身,疑惑的盯著他及他身後的一群人,她还看到爱丽丝用著含恨的目光瞪著她。 “婚礼完成了?”她淡淡的问。 蓝雷正要开口,爱丽丝早他一步回答:“对,完成了。” 蓝雷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他斥喝:“爱丽丝,你给我闭嘴。” “我……” “再开口一次,我马上派人把你撵出萨瑟堡。”他恶狠狠的警告。 闻言,爱丽丝才害怕地闭上嘴。 对他们的争执,莫童置若罔闻,她轻道:“恭喜你了,新郎倌。” “有什麽事你先过来,我们再说好吗?”他对她张开双手,“来,过来我这里。” 望著他的怀抱,她轻轻的露出一抹苦涩、悲戚的笑容。 见她一直不肯走向他,蓝雷急了。 刚才他的“我愿意”三个字会迟迟说不出口,是因为他明白他始终想娶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言莫童,纵使她曾背叛过他,但他还是深爱她。 所以他重新回过头,想奔到言莫童身边,这才发现她已不见踪影。他问了好多人,终於有人告诉他,她好像往堡顶的方向走来,他才急奔而上,可他万万没想到会看见如此令他心惊胆颤的画面。 “莫儿,回到我这来,我会拉住你的。”他担心、急躁的哄著她。 “我能信任你吗?”她像看著一个陌生人般的轻问他。 闻言,蓝雷略显一怔。 “你不信任我,又叫我如何信任你?我怕你反而会趁我不注意,把我推下堡顶。” “不会的,我不可能这麽做,我爱你啊。”他连忙否认。 “是吗?也许你人贱,所以你会这麽做。”她的话惹来众人一阵议论。 蓝雷深深思考起她的话,“你在暗示我,你没背叛我?” “我为什麽要暗示你,我不需要如此。”她说话变得颠三倒四,让人摸不著头绪,“你不信任我,我又恨你,我暗示你做什麽?多此一举不是吗?” “莫儿……” “不要这麽叫我,我人贱,不配由您高贵的口中喊出我这婊子的名字。” 他摇头,“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我不会怪你,你先过来再……” “怪我什麽?”她冷冷的打断他的话。 他一愣。 “我没有错,你怪我什麽?”她冷然地问道。 “莫儿,我那日明明……” “不用再多描述那日的情形,反正我没见著,你再说上几百遍,我还是不知道,你甚至可以胡诌我一口气和三个男人、五个男人或者一百个男人同时在一张床上发生关系,随你喜欢把我想的多贱就多贱,反正我已经不在乎了。” 真的不在乎了—— 完完全全的不在乎了。 “我……” “一切就是我由这不小心失足落下才开始的,现在,就由我用一样的方法做结束吧!”她更往边缘移动。 “不要。”蓝雷骇然至极,一颗心全被恐惧所占满,他急忙大喊,“莫儿来求你,回到我身边,我爱你,我需要你。” “你需要的是你的妻子,不是我。” “我们没有……”他欲开口澄清他和爱丽丝并未完成婚礼,但言莫童莆出口的话却让他再也说不下去。 “我恨你。” 他的心全揪了起来。 “忘了吗?你说过,要我最好能恨你一辈子。”他的话彷佛才刚说过,犹在她耳边缭绕。 他极力的摇头,悔恨当初的口不择言。 “我可是时时刻刻提醒著自己,千万千万不能忘了。”她的声轻轻缈缈,听得更令人心惊。 “不……” “我要恨你一辈子,到死都恨著你,我会做到的。” “不——”他痛心嘶吼。 “我现在是恨你的,而我就快死了,我的一辈子也将终结,我做到了。” 她眼一闭,毫不眷恋、毅然的往堡下纵身一跳。 这就是她选择的路,唯有一死才能彻底离开这个令她伤心的世界。 “莫儿——”蓝雷惊愕的冲上前想拉住她,却为时已晚。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著言莫童像一只折了翼的蝴蝶,飘零的坠落。 一切在他眼中都成了静止的,他的眼底映著言莫童心碎的脸庞,还有她那绝望空洞的眼睛—— 那双明眸曾经是充满生气的,偶尔会跳跃著二簇火焰,美得惊人,而如今,火灭了,一切都空了。 是他害的,她美好的一切全是被他所毁。 她用她的生命证明她的清白,他为什麽不相信她? 只要当初他肯听入她的解释,现在的一切都会有所改变,也许她还会赖在他怀中,叫他说爱她的话语…… 更也许,她还会对他说一句爱他的话…… 老天!他做了什麽,他到底做了什麽?! “莫儿——莫儿——”他悲恸地仰天狂喊,“我的莫儿……” 在他哭喊的同时,奇怪的事发生了,言莫童并无如大家预期的掉落地面,她消失了,像空气一般蒸发了,消失的无影无踪,大家这才深信她是由未来掉到现在。 她回到未来去了,她舍弃他回到了她的年代。蓝雷悲哀地心忖。 二百四十年後的未来,他无论如何也到达不了的地方,也许他们的时间同时在进行著,像二条平行线般,但,中间却隔著二百多年的日子,他要如何做才能使这二条平行线又有交会的一天呢? 莫儿,回来吧!重新给我一次机会,回到过去来找我吧! 我知道自己错了,求你原谅我,回到我身边好吗? 只要你肯回来,我绝对会比以往更好好地爱你,我会用尽我所有的心力来爱你。 莫儿,你听得见我的忏悔吗?请你相信我,莫儿,相信我! 莫儿 第十章 西元二000年 “莫童,我的好女儿,快醒来吧!”言母伤心难过的待在言莫童身边,不停的对她呼唤,“是妈错了,我们不该强迫你来英国的,都是我们害你的。” 言莫童里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奄奄一息,她那日从堡顶摔下,奇异的失去了踪影後,怎麽也遍寻不著,她的家人始终待在英国,执意要找到她才肯罢休。 而就在昨天,言莫童又忽然出现在萨瑟堡下,全身是血,经人紧急送医急救,证实她是由高处坠落,全身多处骨折,头颅更是大量出血,她在急诊室内被急救了八小时以上才勉强救回一条命,但医生说情形相当不乐观,要大家有心理准备。 她在那日摔下堡顶,突然消失了,在经过了一段时间又忽然出现,她失踪的那段时间到哪去了,她的家人百思不得其解,真正知道内情的恐怕只有法柏森斯家族的人。 “莫童,别丢下爸妈,努力撑卜去。”言父握紧她的手哽咽道。 “莫童,只要你醒来,我就任你欺负,只要你醒过来。”言杉礼也是万分悲伤,别看他们平时打打闹闹,就以为他们感情不好,实际上,他们兄妹俩的感情是好的不得了。 蓝雷站在加护病房外看著里头的景象,他痛心的闭起了眼。 “哥,你不进去看她吗?”凯撒琳站在他身边问道。 他轻摇著头。 “医生说的话你也听见了,也许她熬不下去了。” “是我害她的,要不是我,她今天不会徘徊在生死边缘。”他泛红著眼眶,懊悔的想杀了自己。 “这是没办法的事,你无需再自责了。”她劝道。 “怎会是没办法的事?!”他自嘲地扯著嘴角,“我彻底的伤害了她呀!我是那麽地该死。” 二次,他伤害了她整整二次——二百多年前一次,二百多年後又一次,这二次他始终没能阻止她落下堡顶,他不只该死而已,他还必须遭受千刀万剐的惩罚才行。 “够了,谁也不希望看到这种结果产生,也许是上天注定的吧!我相信莫童会原谅你的。” “她不会的,她会一辈子恨著我。”因为那是当初他自己要求的,而她,答应了。 “不管如何,去看看她吧!也许她听见你的声音就会醒来,你要去试试。”凯撒琳不再任由蓝雷逃避,她一把推开加护病房的门,把他拉了进去。 言莫童的家人见到他们均十分讶异。 “你们是……” “我是蓝雷.法柏森斯,她是我妹妹凯撒琳,你们好。”他微微向他们点点头,目光始终落在言莫童那惨白的脸上。 “你有什麽事吗?”言杉礼问道。 他是为了言莫童在他的萨瑟堡摔伤,而来致歉的吗? “我来看莫儿的。” “莫儿?”他们面面相觑。 “那是我对莫童的昵称。”他解释。 大家听得一头雾水,言父问道:“我女儿何时和你认识的?我没听她说过。” “她还没时间说。”他走到言莫童身边,伸手轻抚著她的脸颊,黑眸漾著最动人的柔情爱意。 言父本欲上前制止他动他的女儿,可是言母和言杉礼及时拉住了他。 “莫儿,记得我吗?我是蓝雷。”他俯身在她耳边低喃。 昏睡的言莫童毫无所觉,她安静的就好像随时可能会消失般,令人万分担心。 “莫儿。”他冉次轻唤,“别再睡了,大家都那麽担心你,当初你最渴望儿到的父母、哥哥,他们现在全在你身边,只要你睁开眼睛就看得见,你不是很想念他们吗?快醒过来,和他们说说话,不要让他们再为你忧虑了,莫儿,你听见我的话了吗?醒过来!” 一旁的心电图原本跳得十分微弱,在他的话说完时,陡地跃了一下,令大家惊讶不已。 “就算不是为我,你也要为你的家人想想,你回到过去的那段时间,他们找遍了全英国,他们焦虑的吃不下饭、睡不著觉,一颗心全为你失踪後的安全而高悬著,如今你好不容易回到他们身边,你愿意冉看见他们为你伤心落泪、担忧的模样吗?你舍得吗?” 心电图愈跳愈有力。 “我知道我错怪你了,那一切都是爱丽丝的诡计,我已查明了一切真相,很抱歉,迟了二百多年才还你清白。”他低柔地道。 一滴晶莹的泪水从言莫童紧闭的双眼滑下。 “不要哭,我已经害你流了太多泪水,我不要再让你哭了。”他执起她的手包握在自己手中,“求求你,为了我好起来。” 言莫童的泪水滚落的更凶。 “我爱你,真的……我知道我的错深深的伤害了你,但请你原谅我好吗?我求你,睁开你美丽的眼睛看看我,像以前一样对我绽放你那最甜美的笑靥,对我说你爱我。”他沙哑的恳求。 “言小姐,我知道你一时之间还无法原谅我哥,但他真的为你付出了不少,也诚心地忏悔了,他是爱你的,请你看在他一片痴心的份上,原谅他好吗?”凯撒琳加入劝说行列。 言莫童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蓝雷马上注意到。 “莫儿?你动了一下对不对?!别放弃,努力睁开你的眼睛,别让大家失望。”他欣喜地鼓励道。 大家听见他的话,全拥了上前去。 “莫童,加油,大家都在这,为了我们,你快醒来。”言父道。 过了许久,言莫童的眼睫终於颤抖了几下,可是在众人以为她就要睁开眼睛时,她却不再动了。 “莫童?”言杉礼试探性的唤了声,“莫童。” 言莫童一点反应也没有,心电图此刻也几乎成为一直线。 大家倒抽口气,言母接受不了这个刺激,眼前一黑,立即昏倒在言父怀里。 “不——”蓝雷心惊的狂吼一声:“莫儿别放弃,你千万不能放弃,大家都在等你,你快醒来,莫儿——”他神色惶乱激动地吼著。 “哥,你冷静一点,别这样。”凯撒琳拉住他。 “不,你放开我。”蓝雷推开她,直接握住言莫童的双肩大力的摇晃著,“你醒过来,我不准你就这麽离我而去,你听见了没有?我命令你不可以死、不可以死,你听见了没有?!该死的,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入耳里?我告诉你,你敢死的话,我会让你的家人一块陪葬,你知道我向来说到做到,只要你一死,我立即杀了他们。”为了让言莫童醒来,蓝雷不惜用恶毒的话逼迫她。 言莫童还是没有反应。 “你不信?好,我第一个拿你的爸爸下手。”蓝雷把言父扯到他面前,“我数到三,你再不醒来,我就杀了他。” “哥,不要。”凯撒琳焦急地喊著,“你不要做傻事。” 蓝雷不理她,继续数著数字,“一……二……” 在他要出口喊三的那一刹那,心电图又重新有了波动,大家皆为这个奇迹感到欣喜若狂。 在众人屏息的等待中,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的言莫童,终於缓缓的掀开了眼帘。 “太好了!”见她张开眼,所有人全松了口气。 “莫儿。”蓝雷狂喜的唤著,“谢天谢地,你终於醒了。” 言莫童张回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吐不出半点声音。 “你想说什麽?”蓝雷把耳朵凑向她。 “走……”她费尽心力,虚弱的吐出一个单音。 蓝雷全身一僵,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莫儿?” “我不想……再见到你……你走。”她聚集全身散漫的力气说话,说完後,整个人喘个不停。 “莫儿!”蓝雷痛心的瞅著她。 “赶他走……”言莫童改向她的父亲求救,“我……永远永远……不要再看到他。” 言父诧异的盯著蓝雷,有一丝犹豫,虽然他刚才对他有不礼貌的举动,但那全是为了能唤回言莫童的意识,所以他不会怪他,况且明眼人都看得出这男人有多爱言莫童,而她居然…… “你们是不是有什麽误会?”他问。 “没有误会。”言莫童急急的否认,却因太过心急而差点又昏厥过去。 “你先别急,有话慢慢说。”言杉礼紧张的安抚她。 “哥,我求你……我求你……”她泪眼婆娑的哀声恳求。 “好,好,你先别激动,我帮你赶他出去,你放心。”言杉礼极力的想劝服、平复言莫童激昂的情绪。 “莫儿,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我错了。” “不要,不要。”她捣著耳朵拒绝听入他的任何一句话,“我恨你,我恨你——”她一个喘不过气,顿时休克的再度昏眩过去。 众人大吃一惊,急忙唤来医生急救。 “莫儿……” 蓝雷黯然的退出加护病房,他知道她不会再原谅他的,他早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听她亲口说出时,却又如此痛心。 “哥,你千万不能放弃。”凯撒琳很担心他会因此失去目标,而枉费了长达二百多年的等待。 “刚才的情形你也见著了,她无法原谅我,你还要我如何?”他苦涩地道。 唯今之计,只有默默的守护著她,不出现在她面前,这是她的愿望,他该为她达到的。 “你总该给她时间抚平伤口。” “已经二百多年了。”二百多年的时间还不够吗? “那是对你而言。”凯撒琳不得不提醒他。 闻言,蓝雷一怔。 “对莫童而言,从现代回到过去或从过去回到现在都仅是一瞬间的事,所以说,要她立刻就原谅你,那是不可能的事,纵使是在二百多年後的现在,你懂我的意思吗?你必须给她时间,也给自己时间证明你爱她。” 凯撒琳一语惊醒梦中人,蓝雷顿时恍然大悟。 “我居然忽略了这一点……”他喃喃自语,“要不是你提醒了我,我会再错过这一次。” 凯撒琳微笑的点头,“想谢我的话,就是想办法把言莫童娶回家,让我有个美丽的嫂嫂,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听见她的话,蓝雷微微一愣,“我……”他面生异色。 “怎麽了?你不打算娶她吗?” “不。”他摇头。 闻言,凯撒琳大愕,“你不娶她?!你爱她为什麽不娶她?” “我要让她再一次回到过去,和我的前世相聚。”前辈子他失去了她,因而抱郁而终,那种漫长等待爱人重新归来的日子太苦,他已经经历过,一遍就够了,所以他要让莫童回去,他一定要改变历史,他一定要。 蓝雷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凯撒琳呆然的不知该做何反应,“大哥,你……你傻了吗?你让她回去,那现在的你怎麽办?世上只有一个言莫童啊!” “我常在想,或许我能异於常人的拥有前世的记忆,就是上天给我机会让我改变历史的,所以我不能辜负上苍的好意,纵使现在的我会很伤心,但我必须让她回去,这是这辈子的我的最终任务。” 凯撒琳哑口无言,无法再说出半句劝说的话,“大哥……” ********* 一个月後,言莫童的伤势已日趋稳定,在蓝雷的坚持之下,即使她再不愿,但她的家人不断地在她耳边劝说,她拗不过只好答应住进了萨瑟堡养伤。 “哥,我的伤应该没什麽要紧了,我们回国好不好?窝在这都快烦死人了。”言莫童露出厌烦的表情。 “要回去可以,除非你说出你是如何认识法柏森斯侯爵的经过,否则你休想离开这半步。” 在言莫童受伤的这段时间,他瞧见那个法柏森斯侯爵,一直默默的为言莫童付出,他总是暗地观察、保护著她,果真没出现在她面前。 他对言莫童做的所有事,及望著她的那抹神情,任谁都会相信这个男人深爱著她,更坚信如果言莫童叫他去死,他也会马上为她做到,可惜言莫童完全不晓得他的付出,更严禁任何人在她面前提起攸关他的每一件事,实在令他们感到万分惋惜。 言莫童立即沉下脸色,“我说过别和我提起他。” “我们看得出来,他很爱你。” “爱?!”她嗤笑一声,“只要是女的他都爱。” “是吗?我倒不这麽认为。” “我不想提他。”她不耐烦地再次重申。 “那我再问你,他曾提过的二百多年又是怎麽一回事?你们认识了二百多年?我问了很多人,但没一个肯回答我的。” “他胡扯的你也信?”她没好气的冷哼。 他点头,“很奇怪,我就是信。” 言莫童不耐的挥手,“少扯了,你们很熟吗?” “不熟,但是我选择相信他的话。” “没人可以活超过二百年的……” 所以他早死了……他们生於不同时代,他早化作尘土,消失在这世上了……她落寞的心忖。 说她不爱他其实是骗人的,只是被伤得太重,所以她只好把自己的爱紧紧的收好,不让任何人有再一次伤害她的机会。 言杉礼一眼便识破她故作的坚强,他深深叹了口气,“眼神不会骗人,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言莫童背脊一僵,但她仍嘴硬的道:“我骗你什麽了?本来就是,没人可以活二百多年。” “或许吧!所以我才想问你原因。” “我不知道。”事实上她也深感疑惑。 一样的脸孔、一样的声音、一样的名字、一样的身分,一样的记忆……他们简直可说是同一个人,只差在一个是生於十八世纪,一个则在二十世纪。 莫非他也穿越了时空? 这种问题一直困扰著她,但她却不打算主动去问清楚。 就是因为他们太像了,又对她叙述著同一件事,她根本分不清谁才是真正伤害她的人,所以她直接把他们视为同一人,同样恨著他。 她宁愿带著满腹疑云进入棺材,也不肯主动去追问事情的真相。 反正他当他是他,那她把他们视为同一人并不为过,怨不得她。 “莫童,凡事退一步海阔天空,做人心眼别这麽狭小,纵使他曾对不起你,但如今他已悔过,你就该给他一次机会,难道你希望你们二人一直维持这样的关系直到老死?”他劝道。 “没错。”她斩钉截铁的脱口而出。 “你这又是何苦。” “如果你亲耳听见他怎麽侮辱我,你也会和我作出同样的决定。”一忆及那段难堪的回忆,她就益发愤怒,“他骂我是婊子,你知不知道。” 是挺难听的,“也许他是在说气话。”言杉礼努力地为蓝雷说著好话。 “是不是气话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他说出口的话。哼!那些话是由一个我爱的男人说出来的,那是他对我的观感,我认了,真的,我不会再作白日梦,再妄想什麽了。” “莫童。” “够了,我真的不想再提那件事。”她别开脸,没让言杉礼瞧见她已然湿润、泛红的眼眶。 “好,我不提这事,但是我必须让你知道,爸、妈还有我都希望你会有个好归宿,你的幸福与否只在你的一念之间,别让幸福由你手中溜走。”他提醒她。 “再说了。”她淡淡说道。 早在她跳下去的那一瞬间,她对幸福已不再抱持任何指望了。 “我有打扰到你们吗?”凯撒琳从门外探出一颗头来。 “没有,我正要走,你们聊。”言杉礼退了出去,让凯撒琳进去。 “谢谢。”凯撒琳微笑著走进去,“嗨!今天觉得如何?伤口有没有好一点了?” “还好,谢谢你的关心。”言莫童冷淡的回道。 凯撒琳点头,“关心的可不止我一人。” 言莫童知道她指的是谁,遂板起脸孔,没好气地冷哼,“我不用他的关心。” “他放心不下你。” “得了,我不需要他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今天会这样全是拜他所赐,他会放不下心?拜托。”她口气十分恶劣地嘲讽。 “蓝雷他是真的很爱你。” “真是够了。”言莫童扯扯嘴角,一脸的不信。 “我知道你还无法原谅他,但我……” “我死也不会原谅他。”言莫童打断她的话。 凯撒琳一怔,深叹了口气才又道:“我明白你还在生气,但是我希望你能先听完我说的话再下决定好吗?” “如果我说‘不’呢?不管你说什么话,不过都是为了让我原谅他而说的,我不想听。” “你听一下又何妨?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的。” “凯撒琳,你别……” “求你。” “我……”言莫童瞥了她一眼,迟疑了好久才抿紧双唇不再开口。 “其实和你相爱的蓝雷早死了二百多年,我想你也很清楚没人可以活那麽久。” 言莫童垂下眼帘,在听见凯撒琳说出蓝雷已死的事实,她的心还是无法避免的刺痛著。 即使她早知道这是事实,但她依旧感到悲伤不已。 她所经历过的,只能说是一场梦吧!她苦涩的想。 他们的爱已完全化作云烟,流逝在无情的时空之中。 “他在你跳楼後,立即著手调查事情的真相,待他查明一切是爱丽丝搞的鬼後,他气得将她赶出萨瑟堡,甚至逐出法柏森斯家族,与她断绝一切关系往来。” 言莫童静静的聆听著凯撒琳叙述著——那段她无法参与的日子里,所发生的事。 “他很懊悔当初误会了你,所以他下令,凡属法柏森斯家族的成员之一都要学会中文,否则便驱逐出去,世世代代不许变更,所以这就是我会说中文的缘由。”凯撒琳慢慢地解开言莫童心中一道又一道的疑惑。 “他终生未娶,因为他心目中的妻子人选只有一个,而她已离他而去,在他的无情伤害下,她走了,回到他穷极一生也无法到达的未来去,他想追也追不回,最後他只能悒郁而终。” “我不会相信的。”她佯装无情地冷嗤道。 “口说无凭吗?法柏森斯家族有族谱,而且你们的故事只要是法柏森斯家族的成员,无一不倒背如流、耳熟能详的,甚至当他听说在未来,你和你的家人会住进一家叫布彼德的饭店,他马上令人建造了这麽一家饭店,他做好了所有准备,期待著你的到来,从二百多年前,你还没出生前,就有人在殷殷期盼著你,难道你不会为他的所作所为感动吗?” 说言莫童不受感动是骗人的,但她表面上仍是装得一副无所谓,似乎一点也不受感动般。 只是,她不晓得该如何形容她此时复杂的心绪。 他的行为是感动了她没错,但,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要是他信任她,他们会一直幸福、快乐地待在萨瑟堡内,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任由时光洪流将他们分隔两地,永无交会的一天。 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何用? “你不会疑惑现在的蓝雷.法柏森斯是谁吗?”凯撒琳又问。 言莫童顿了一下才点头。 “他就是蓝雷。” 她不解地瞅著她。 凯撒琳很有耐心的解释,“他是带著前世记忆来投胎的蓝雷。” 言莫童震惊的睁大杏眸,“他——” “一个带著二百多年相思而投胎的蓝雷,说来也是巧合,这一世他刚好也叫蓝雷,他费尽所有心思,为杜绝你会回到过去被他所伤,所以他急欲阻止你从萨瑟堡摔下去,可惜他失败了。” 言莫童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二十世纪和十八世纪各有一个蓝雷!她霎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我哥为了怕你生气,只能默默的守在你身後,看他日渐消瘦,眉宇间始终泛著浓烈的哀愁,我实在很不忍心,所以才未经他同意便跑来告诉你这些事,我希望你知道,在你穿越时空时,虽只是一瞬间,但对他而言却已是二百年的事了。 一个人的爱过了二百多年都不变,那你根本无需再去质疑不是吗?纵使他曾对不起你,但这麽多年也让他饱受了相思之苦,你当是可怜他也好,求你原谅他吧!别再让他痛苦下去了好吗?”凯撒琳真挚的苦苦哀求。 言莫童被她的话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莫童,相信我所说的每一句话,因为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没有答话。 他用行动表达了他真正的爱,她何德何能,才能拥有一个这麽深爱她的男人……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我哥说……”凯撒琳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下去,“他希望你能回到过去,和前世的他再续未了缘。” 言莫童一怔,“和前世的他……再续未了缘?!” “是的。” “这……”前世的蓝雷?! ********* 言莫童在下午和凯撒琳谈过话後,独自登上堡顶,她站在边缘,闭著眼睛,脑中净是凯撒琳说过的话。 “莫儿——”蓦然,一句熟悉的呼唤伴随著拂面的微风传进了她的耳里,她怔愣了一下。 再仔细聆听,呼唤声不断的传来,那一句句充满最深切盼望的声音,重重的敲击著她的心,她觉得一阵酸意涌上心头,眼泪在瞬间扑簌而落。 “蓝雷……”那是蓝雷的呼唤,声声带著浓烈爱意和最深的忏悔,那是她的蓝雷最深情的声音…… 但是他的呼唤声怎会如此轻缈?彷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似的,他人在哪? 她迅速掀开眼帘,急欲转身去寻找蓝雷的身影,却愕然发现蓝雷就站在不远处凝望箸她。 “听见了?”他问。 不对,不是他发出来的声音,她听见的声音是那麽的轻,没有如此真切、实际的感觉。 看见她的表情他已知道她心里在想什麽,他微微一笑,“是我在喊你,那声音是我从小听惯的,我每次一上堡顶都会听见我在呼唤你的声音。” 言莫童听不懂他在说什麽,正想开口询问,随即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惊讶的瞠大美眸。 难道是—— “二百多年前我就站在你现在站的地方,每一天、每一分钟都在呼唤你,希望远在未来的你可以听见,听见我在喊你,然後回到我身边。” “我……”她心一揪。 “可惜直到我死,这个愿望都没达成,你始终没有回到我身边。”他苦涩地扯著嘴角,“前辈子的我就是带著这个遗憾入土。” 言莫童捣著嘴,震惊不已。 “回去吧!”他低声恳求,“莫儿,算我求你好吗?” 回去,他用的是回去而不是回到?! “你要我回到你的前世身边去?!” “是的。” “你舍得我?” “真正和你相爱的人不是我,是他。” 闻言,言莫童不禁一怔。 “我只不过是拥有他的记忆罢了,所以我知道他过得有多苦,但他没有我的记忆,他不会知道我有多苦……” “我没有回去这已是天注定的事,否则前世的你不会迟迟等不到我而抱憾终生,很遗憾,我没有能力窜改历史。”纵使她想回去,她也没办法。 “你是怎麽去,怎麽回来的?”他提醒她。 言莫童呆了一下,“你要我再从这跳下去?” 他点头。 “你以为我这麽一跳就可以回到过去?万一不行,我真的摔死了怎麽办?” “黄泉路上,你不会孤单的。”相信她懂他的意思。 言莫童心中一紧,她咬著下唇紧瞅著他黑如子夜的瞳眸,内心复杂至极。 “再听听他的声音,他在等你,你多迟疑一秒,他就多受一秒的相思之苦。” “我……”蓝雷在等她,他在等她…… 她望著堡下,耳边的呼唤加强了她的意志。 是的,他在等她,她必须回去。 尾声 “爵爷,赶快,有人在水池那等你,她有话对你说。”威奇尔脸上扬著一丝奇异的笑容,他急忙地奔上堡顶去通知蓝雷。 蓝雷像个雕像般杵在堡顶眺望著远方,对他的话无动於衷。 “爵爷你赶快去,去那边你会看见意想不到的人。”威奇尔不断的催促他。 “威奇尔,别来烦我。”蓝雷淡淡地开口。 “爵爷,去水池那边吧!我保证你不会后悔去那里的,我以我这条老命保证。”威奇尔拍拍胸脯保证。 “……除了莫儿,我谁都不想见,你叫那个人快滚,别来烦我。”蓝雷不悦地低吼道。 “她和言小姐一样,都是你最想见的人,相信我。” 和莫儿一样都是他最想见的人?蓝雷阕黑如墨的瞳眸闪过一抹困惑。谁? 在威奇尔不断的恳求之下,蓝雷终於答应到水池去看一下,威奇尔口中可以和莫儿相提并论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当蓝雷到达那个水池时,他看见了一个他朝思暮想的人儿像条美人鱼般,正在池内展露优美的泳姿。 莫儿?!他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真的是他最爱的莫儿吗?不是他眼花?不是他在作梦? 她不是回去未来了吗?怎会—— 言莫童游了一会儿才发现他的到来,她停住游泳的动作,浮在池中间与岸边的他四目相望。 “真的是你?莫儿,真的是你吗?”他颤著声问,深怕这一切全是他的幻觉。 言莫童只是一迳地盯著他,一句话也不说。 “对了,威奇尔说……你有话想对我说。”他的瞳眸因注视著她曼妙的身材而益加深沉。 那样的身材只有他的莫儿才有,她是莫儿,她绝对是! 她面无表情地对他勾勾手指,邀他一同下水。 蓝雷无法从她的表情瞧出端倪,只好缓缓走入水中,游到她面前。 “有人下水游泳是穿著一堆衣服的吗?”她冷睨著他,口气不算好。 蓝雷一怔,“我……” “脱掉衣服,别让我说第二次。”她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 虽不明白她意欲何为,他还是在水中脱掉了所有衣物,当他想伸手摸她,确定她是确实存在时,她却闪开了,“莫儿……” “我有话想对你说,你仔细听好——你欠我一条命。” 他的黑眸因她的这句话而蒙上一层晦暗,他苦涩地点下头。 “我在未来听说了你为我做的一切,更遇上了你。” “我?”蓝雷不解。 “你的後世,他是带著你的记忆投胎的,他要我回来你身边,他说你过得很苦。” “我是。” “我听见了你在喊我的声音。” “你听见了?!”蓝雷大喜,“你真的听见了?我就知道你会听见,威奇尔他们还劝我说你是听不见的,一直要我放弃,可是我不肯,我相信你一定会听见的,你一定会的,幸亏我没放弃……” 她偏头睇著他,努力克制不让自己为他流下泪水,“你没耐性。”她肯定地道。 “我是。” 她点头,“所以当我遇上你的後世,知道二百年後的你还爱著我时,我感到非常不可思议,向来没耐性的你,怎可能爱我爱那麽久。” 他摇头,“为了你,再久都值得。” “真动听。”她冷哼。 闻言,他表情略变,“莫儿,你……” “我什麽?我生气让我出点气又怎样?不行吗?”她理直气壮地对他大声说话,“你委屈我就不委屈了?” “我……”蓝雷为之语塞。 “别再你呀我的,烦死人了。”她不耐的挥手,“哈啦了这麽久,你到底想起你说过的话了没?” “什麽?”蓝雷根本摸不著她的思绪,满头雾水地问。 “你忘了?!”言莫童愕然的瞠大眼,“该死的,你居然忘了?!” “我忘了什麽?”他再问。 “猪头,你自己说过的话,怎麽可以忘了?!”她生气地吼著。 他说过那麽多话他怎麽全记得?蓝雷很努力地回想,可是仍旧一无所获。 “还想不出来?” “很抱歉,我真的想不出来。” “该死的,你的记忆力怎麽这麽差,会不会连你说你爱我也是假的?”她颇为委屈的指控道。 “我是真的爱你。”他急急解释。 “可是你忘了你曾说过的话啊!” “这个……”他是真的想不出是哪一句话,“你可以提醒我一下,也许我会立即记起来。” “好,提醒你,就是‘那个’。” “那个?哪个?”他脑袋还是一片空白。 “那个就是那个,还有哪个!”言莫童气得直想跺脚。 他还是一脸茫然。 “大笨蛋,你忘了你说过我们要在这那个的。”言莫童再也受不了的公布答案。 蓝雷听见她的话後,整个人顿时傻愣住,他不确定地再问一次,怀疑是否自己听错,或会错了意。 “你刚才说……” “你真罗嗦。”言莫童乾脆拉下他的头吻住他,用行动回答他的问题。 蓝雷彻底傻了三秒後,才露出睽违已久的灿烂笑容,他紧紧地拥住她,直想把她揉入他的体内。 “我的莫儿,你终於肯原谅我了,你终於肯原谅我了!”终於让他等到这麽一天的到来,他受的苦都值得了,都值得了。 他高兴的眼角都泛著泪水,“莫儿……” 言莫童白了他一眼,“有什麽好哭,看你下回还敢不敢是非不分,就把错全往我身上推。” “不会了,绝对没有下次了。”他发誓。 “很好。”她满意的加深了他们的吻,“我爱你。” 蓝雷真挚地道:“我亦然。” 事後蓝雷曾和言莫童研究过,为什麽她从堡顶跳下後就会穿梭时光,莫非那个地方是时空的出入口? 言莫童曾经想再试一遍,好证实他们的猜测,但蓝雷吓死了,他可不能再忍受一次失去挚爱的事情发生,因此说什麽也不肯让她再去冒这个险,言莫童只好作罢。 不过为了要让二百四十年後的家人知道她一切安好,她请人帮她和蓝雷画了一张像,就挂在城堡的大厅内,每个人一进去第一眼都会看见的地方,她相信他们会看见的。 ********** 言杉礼和凯撒琳站在萨瑟堡的大厅上,仰头望著那幅已有二百多年历史的人像画,他们的脸上同时扬著会意的笑容。 “他们很幸福。”凯撒琳道。 “我知道。” 小妹,老哥永远祝福你——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