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世雷池》 第一章 神秘追骑 这是-个凄凉的秋天,也是-个清冷的早晨,当东方刚刚露出一点曙光的时候,大地却显得特别沉静。 “农米耳,你今早为什么不结俺庄上送鱼来?” 一个大汉,追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喊个不停! “狗东西、鬼叫个什么劲: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天候!” “哈:好小子,你哪来这么大的脾气,俺苟东溪可从没有得罪过你。说真的,你哪一天不是一清早就给俺庄上送鱼来?” “去你的!”少年又回过头去道:“昨夜已经外地刮北风了,今天不打算下河。” “哈哈!小农。大概你肚兜里还有几文,所以又偷懒啦。喂,刚刚天亮呀!走到河边来干什么?” 原来那少年名叫农米耳。只见他修眉朗目,器宇轩昂,衣着虽俗,仪表却是不凡,闻言长眉一挑,不耐烦道:“二庄主,怎么着,你是存心找麻烦来了?” 苟东溪也有四十来岁了,个子牛高马大,岂知他对那少年竟似有三分畏惧,本已走近了,却又退后两步,双手乱摇道:“小农,又来了,犯不着生气呀!千万可别误会,俺是找你去喝酒的,不信回去问你妈,是她老人家指引我来的。” 农米耳一听是妈叫来的,立时面色缓和,气也平了。 苟东溪暗暗吁了一口气,试探着靠过去道:“小农,俺听沿河两岸船上朋友说,在水中你是数第一的呀!怎么样?有机会教俺一手顶呱呱的如何?” 农米耳冷笑道:“人言你自称‘游万里’,‘黄河通’,这两个字号难道还不够响吗?” 苟东溪哈哈笑道!“原来你经常生俺的气,原因就在这里,得啦:那是俺向土崽子们吹牛的呀!其实游十里都不行,比方说,这一段黄河俺连横渡的勇气都没有。” 农米耳突然一摆手道:“住口!” 苟东溪立显不安道:“啊!好急的蹄声!” 农米耳一把将他带往身侧树后,沉声道:“不是普通骑客,啊!来了!真快!” 四面都是高粱地,远远转出了八匹飞骑,马上坐着八名大汉,苟东溪颤声磕齿道:“他……他……们在三天前……到过垣曲城……城来……过…” 农米耳眼看八骑人马猛地一停,同时翻身下马,一半向高粱地,一半向河岸,似在搜查什么东西,回头轻声道:“说话轻一点,千万别叫他们听到!” 苟东溪点着头道:“俺知道,听说……他……他们是聚珍帮的!” 农米耳摇摇头,轻声道:“不对,那个邪帮中人物没有这样整齐,衣着也不同,你看,这批人穿的是一色黄,而且……” 他还没说完,突然自八人中响起一声沉沉的声音道:“高粱地外没有足迹,可能是下河啦!” 忽见有人飞身上马,发出锵锵的语气道:“师古宗连挨了我们三十余掌,纵算侥幸脱逃,谅他也活不了两天,我们回宫覆命去罢!出来的时限也快到了。” 其余七人齐一腾身,“唰唰唰”纷纷上马,但其中有人问道:“堂主,师古宗揣想已练成‘后宫秘法’,只怕伤不了他。” “副堂主!” 首先说话的又道:“我想不会,他如真正练成‘后宫秘法’,为什么不还手呢?他若还手,试问凭我们八人之力能挡得住吗?说句泄气话,就算八堂总数齐上也休想伤他分毫,由此可见,他没有偷到‘后宫秘法’是毫无疑问了。” 副堂主点点头,问道:“然则如何覆命呢?” 那堂主沉声道:“照实回话,难道谁敢说谎不成?” “谎”字一落,勒缰回头,立起一声呼哨,带着七骑如飞而去。 苟东溪举袖一拭额上汗珠,长长的吁口气道:“这可能是‘西鬼’阴常隆的手下,要不就是‘北牛’牛横的徒子徒孙。” 农米耳沉吟-会摇头道:“都不是,听说这两人都是单来独往的人物。” “那……那是什么神秘人物?” 农米耳仍是摇头,身子却朝着那批怪人的停留之处走。 苟东溪急问道:“小农,你去干吗?当心他们再回来,咱们还是走吧!” 农米耳不理,到达地点后仔细看个不停,由近而远。 顿饭之久,他轻轻叹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就是奇了。难道被追的人物还没有到吗?” 一无所获之余,便向苟东溪招招手,道:“走罢,城里一定有好戏可瞧!” 二人走后不久,忽自高粱深处冲空投起一条人影,同样落到农米耳查看之处,讵料却是个三十几岁的美貌妇人,仪容端庄,面带愁容,淡妆素服,高雅不俗,向二人去处望了望,轻叹口气。 游目四外无人,遂又走进高粱地内。 未几,只见她缓缓扶出一个有气无力的老人,很谨慎的一直扶出一片树林。 “大嫂,在下感激不尽。快请放下我坐下,这条老命可被救活了!” 老人满脸正气,奇在发白须黑,双目紧闭,显然受了严重内伤。美妇人闻言立停,将其置于一株树旁靠着,轻轻地道:“老人家,你还须静养一刻,千万少说话,否则,又提不住真气了。” “什么?大嫂,你可是一个失明之人?” 美妇人蛾眉如画,目似秋水,闻言一阵锷然急急答道:“老人家,贫妇不懂你老人家的意思?” 老人陡地睁开眼睛,一见面前妇人的神情,不禁肃然起敬,但又诧异道:“大嫂,听你的口气,在下似乎已经老迈了?” 美妇人面带严霜,退开一步道:“只怕人老心却不老:“ 老人急急摇手道:“大嫂,你千万别误会,在下实际上还未超过四十。” 美妇人冷声道:“发白皮皱,观之如已过耳顺之年,此话谁能相信?” 老人陡地若有所悟,忽然放声大笑道:“伍于胥过昭关,一夜白头,我师古宗真可娘美古人,这样也好,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了,哈哈哈……” 妇人闻言大诧,急问道:“世上难道真有这种事?” 师古宗缓缓起立,长揖道:“大搜,你是在下救命恩人、师古宗岂敢撒谎,然而这却是人之常情,凡人忧思过度,其发必早白数十年,若再遭严重恐惧,身体上必然会起各种变化,如非修养有素,岂只发白而已?” 妇人立将面色放缓道:“师先生由何地而来?对方又是哪路人物?” 师古宗长长叹口气道:“在下的遭遇一言难尽,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大嫂,贵府何处?能否让在下稍事憩息一会,以便让在下慢慢奉告如何?” 妇人点头道:“贫妇茅舍近在咫尺,师先生也委实需要休养一天才行,先生,请随贫妇慢慢走吧!但却不可使用真力。” 师古宗随着她穿过树林,举目前望,只见在两箭之处有一座竹篱茅舍。 妇人回头道:“先生,你看远处就是垣曲城,只是近来可有点不大安静。” 师古宗叹迈:“在下从此改名换姓,除大嫂外,应要说话谨慎,相信再无第三者可识了。” 顺着一条小道,不久就到达那座茅舍之前。 妇人侧身推开篱栅,轻轻道:“先生请!” 茅舍三间,中为客厅,篱内野花似锦,周遭清静无尘,师古宗走进客厅,喘息着坐在一把竹椅上。 妇人自里面端出一杯清茶送上道:“先生,顺顺口,但不宜多喝。” 茶罢,师古宗又长长吁了口气,问道:“大嫂,此地可有个甘家庄?” 妇入一面接过茶杯,轻轻答道:“有,就在敝舍西边半里处,先生找谁?” 师古宗面现喜色,接道:“再请问一句,这附近可有家姓农的?是十几年前自湖南湘镇搬来的。” 妇人面转凄然之色,问道:“先生有何事故?” 师古宗道:“再下有——生死之交,姓农名有田,听说是住在垣曲城外首家庄旁,这次在下是专程来访,务请大嫂指点。” 妇人显然在强忍心头凄楚,叹声道:“此人出外已有十几年了,先生可惜白跑一趟。” 师古宗似已看出什么情形,陡然落泪道:“十五年了,十五年前的秋天,那正是在下与有田弟相会后藏‘塔格纳克’的时候,我们一见如故,便订定生死之交,谁知……谁知……” 他的声音颤抖,语不成词,接着放声大哭。 妇人闻言立时面面苍白,摇摇欲倒,急问道:“先……先生,他……他……他怎么啦?” 师古宗颤立而起,道:“大嫂,你可就是我的弟妇?” 妇人点头道:“伯伯可有凭证吗?” 师古宗顺手摸出一只青色“玉羊”,递过去道:“弟妇必定识得此物?” 妇人接过后道:“这是我公公心爱之物,确是外子带在身边,可是遭人夺取或偷得吗?” 师古宗叹声道:“有田常言弟妇‘老成持重’,如今看来,果然一点不假。” 妇人不理,又道:“先生还有什么解释?” 师古宗道:“这玉羊本为一双!” 妇人道:“可是一只已失!” 师古宗恨声道:“那是‘聚珍帮’帮主单独富夺去了,伯父大人亦因此丧命在那场大劫斗之下。” 妇人点点头,含泪道:“我家也自那次不幸搬了家。” 师古宗道:“那是第一次迁居,全家隐于六盘山下,不幸,大姐有贞又遭-无名魔头奸杀,一年后,大哥又被‘北牛’牛横打死!” 妇人咬牙道:“大姐仇人我已查出,那是‘西鬼’阴常隆所为:“ 师古宗道:“全家仅存有田弟和弟妇逃来此地,于十七年前生下一子。” 妇人道:“这些事情经过,除了生米儿之外,江湖武林都有耳闻,先生,这不能证明你就是外子的生死之交啊?” 师古宗大感困惑,他也钦佩她的谨慎,沉吟良久无语。 妇人见他焦急,又道:“先生,你能举出更有力的证明吗?否则便请休息,日落时离去还不太迟。” 师古宗忽然想起什么事,急喊道:“弟妇,你看看那‘玉羊’身上刻的是什么?” 妇人低头一看,只见上刻:“古宗义兄留念,弟有田敬赠”,不禁叹声道:“这确是外子所刻,大伯,请恕弟妇多疑了。” 师古宗吁口气道:“应该,应该,世道多诈,不谨慎怎么行?” 妇人道:“大伯快请说出外子现在那里?十五年来毫无音讯,他到底在干些什么?” 师古宗叹声道:“他为了要报伯父大人和大哥大姐三人杀身之仇,但又自知武功不足,加上对方无一不是武林中顶尖人物,因之,他梦寐都在寻求武林异人,自与我在后藏结识之后,就相偕直入新疆极西无人之地的‘帕米尔’高原,在一处森林中竟遇到中原-个奇人,即武林中人人尊敬的杜醉白老前辈……” 妇人道:“此老神秘莫测,一生不收徒弟,外子恐怕难能如愿?” 师古宗点头道:“有田弟苦求其收留不得,但却承其指引一条危险路径。” 妇人大惊道:“大伯请说清楚一点。” 帅占宗道:“据杜前辈说,帕米尔高原有一神秘之境,武林中人知者无几,其地名叫‘雷池’,亦即为千年的‘雷池派’的真正发祥之地,自800年前雷池派闭关之后,自此再无该派人物出现江湖。” 妇人道:“杜前辈可是指点外子进入雷池吗?” 师古京道:“不错,但杜老前辈却事先一再警告,说雷池派的武功虽然天下无敌,但自闭关之后,该派即订立严格禁条,第一,凡外人要去学艺者,艺成后非经许可不得擅越宙池一步,犯者杀之无赦,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亦必追杀而后已。” 妇人颤声道:“大伯请说下去。” 师古宗道:“第二条,外人未经许可而闯入雷池者亦杀之,第三条,雷池人物外出,未经命令杀人而杀人者,以犯戒论罪,那也是死路一条。” 他喘息一下又接着道:“有田弟当时只求武功到手,不顾一切,立即同我拼命闯进,至翌年春,居然找到那神秘之地,侥幸得到许可。” 妇人惶恐地道:“一去就开始传艺。” 师古宗道:“哪有那样简单,他们对传艺既缓慢又慎重,第一年做苦工,第二年操劳役,三、四、五三年闭关养性,六、七、八、九四年练外功,十、十一、十二等三年练‘前宫秘法’,那是初步内功,第十三年练‘中宫秘法’,惟‘中宫秘法’须要上上天质之材,方始有成,在一年内无成,立即从头开始,因此在雷池里苦练数个从头的人不下500余名,也因此举目都可看到白发苍苍之辈,这还是许可你练‘中宫秘法’者,只准练‘前宫秘法’者更加不可胜数。” 妇人道:“外子与大伯可是已蒙许练‘中宫秘法’了?” 师古宗道:“正是,但有田弟报仇心切,他实在等不及…” 妇人闻言大急,惶然问道:“这不是很危险吗?” 师古宗叹道:“这也难怪,他留下弟妇和侄儿流落异乡,怎不叫他归心似箭?加之报仇心切,自然无法苦磨了。” 妇人急问道:“后来呢?” 师古宗道:“在入‘中宫’不久,有田弟和我密商,即下定决心去盗‘后宫秘法’心法口诀,但那‘后宫秘法’心法口诀保管得万分严密,就是雷池中几位二三流绝代奇人也不敢踏进后宫藏宝楼下一步。” 妇人闻言,就知要出祸事,追问道:“结果呢?” 师古宗道:“有田弟在一天晚上四更时,不顾一切地偷上藏宝楼,居然偷得三部口诀之一,在天近五更时,随我逃出雷池。” 妇人失声道:“外子完了。” 师古宗流泪道:“雷池派出前宫所属八位堂主,各堂率领八位高手追击,有田弟不幸在逃到西藏边境时即遭杀害,临死时将口诀传给我,叫我回来时再将口诀传与侄儿。” 妇人不敢大声痛哭,咽声道:“大伯,这件事情不能告诉米儿,否则,他必然步其父亲后尘。” 师古宗道:“弟妇说得对,绝不能让他知道,雷池之险,就是集天下武林之力都无法攻破。”妇人道:“大伯,米儿可能快要回来了,他见了你怎么办?” 帅古宗道:“我改名叫老农好了,就说我是有田弟的忘年之交!” 妇人点头道:“就这样办,但口诀如何传授?” 师古宗道:“这口诀只能挨打防身,未经悟出运用之奥前,只说是我偶得奇遇所获好了!” 妇人道:“这口诀可是还有奥秘?” 师古宗道:“深奥绝伦,我逃出雷池快三个月了,可就是没有悟出半点,加上没有时间坐功,因此才遭重伤,现在想来还是有奇效,如果凭我自己所练,再加上在雷池里练成的那一点,只怕那八人中连一个也接受不住,何况还挨了他们八人三十余掌!” 妇人道:“米儿一旦练成,大伯你看看有何益?” 师古宗师道:“大概能挨得起那些大仇敌的打击,但也不要告诉侄儿,否则,他会去找他人拼命的,等到他年纪大一点再说吧!” 妇人完全同意他的见解,忍悲道:“大伯,右边房里有床铺,你就去休息吧!等会再请你出来吃饭。” 师古宗来不及自道身也喘息道:“弟妇,侄儿回来时,你就叫我起来,口诀必须及时传授!” 话还未住,身也未动,突见门口冲进一人叫道:“妈,不好!后面追来三骑人马!” 妇人一见,急问道:“米儿,是什么人追你?” 冲进来的就是农米耳。只见他满脸汗珠。 农米耳忽见家中多了一个老人,不禁啊声道:“妈,他老人家是谁?” 妇人道:“他是你爹的老朋友,快上前拜见。” 师古宗摇手道:“弟妇,我看不必了,快问问究竟出了什么事?” 农米耳还是拜倒在地,回禀道:“伯伯,你老人家一定是与妈刚才回来的,而且有人在暗中听到你老与妈的谈话内容,现在三个黄衣大汉骑着快马朝这边追查,如不是侄儿及时见到,只怕早已遭其盘问了。” 妇人恨声道:“我们在此地没有仇人,也没有熟人,谁在暗中偷听?” 帅古宗急急道:“江湖上人心叵测,弟妇怎能这样说?我看八成有仇人缀上了,快,米贤侄,快同我进房去,我有重要事情交待你。” 农米耳望着妇人道:“妈……” 妇人不等他说完,急催道:“快跟伯伯去,伯伯有套重要练功心法传授与你。” 农米耳不敢多问,急急随着师古宗进入右侧房中。 妇人独入后房,立即自床头探出一把长剑,谨慎地守在门前。 半晌不到,师古宗独自出来,急对妇人道:“弟妇,米贤侄是否还不知道他祖父、姑姑、和大伯的仇人?” 妇人道:“大伯可曾告诉他了?” 师古宗摇头道:“他记下口诀后就向我追问刚才所说的‘仇人’是谁?” 妇人道:“千万不能告诉他,他的性情激烈,搞不好会离家寻仇的!” 师古宗道:“我将他点了穴道,并在他身上用特殊手法留下仇人姓名,以及雷池事故,那皮上暗伤法,非等功力、年龄到相当时机后无法可见。” 妇人感激道:“大伯用心良苦,正合弟妇之意,他现在还在房中?” 师古宗摇头道:“我已经将他藏在后面林中,非到晚上不能醒来,弟妇、你也藏起来,来敌让我应付。” 妇人决然道:“大伯内伤末愈,还是大伯躲藏起来较为妥当。” 正当二人争执之际,忽闻篱外响起马蹄之声。 师古宗急对妇人道:“弟妇,来不及了,你先将剑藏起来!” 人影连闪,突出篱外纵进三条黄衣大汉。 妇人抢出喝道:“什么人?” 第一个大汉瞪着眼看了良久,开口道:“你们可是姓农的?” 师古宗识出来人确是雷池高手,心中一阵比一阵紧张,生怕他自己有了什么破绽,表面上仍然力持沉着地答道:“天下姓农的何处不有,阁下问的是哪一家?” 那大汉沉声道:“我到了此地,当然是问你们。” 妇人叱声道:“是又怎样?” 大汉嘿嘿笑道:“你家有几口人?” 师古宗伯她答错话,立接道:“这家只有母子两人,老朽是刚才来的客人,阁下有何指教?” 大汉闻言一锷,回头向同伴道:“所报不实,那东西已犯死罪。” 话声一停,翻身就去,三条大汉又是如风纵出竹篱。 蹄声立起,渐渐远离,师古宗举手拭汗,如释重负。 妇人道:“确有什么东西在在暗中捣鬼,此人决非外来人物,幸好大伯己判若两人,否则,这次定难脱险。” 师古宗忽觉篱侧又有动静,立即向妇人摇手噤声。 妇人头还未转,突感一股劲风已临头上,措手不及,身如雷轰,惨叫一声,倒地不起! 师古宗一见魂飞魄散,双掌朝天一翻,大喝道:“下流东西,竟敢暗中下此毒手!” 他重伤未愈,功力无法提足,又被暗中打翻地上,两眼一黑,再也不省人事。 忽自茅屋顶发出一声嘿嘿冷笑,显然就是暗中之人。 紧接着又有一人轻声道:“庄主,他还未死!” 那冷笑之人又开口道:“他又活了。” 轻声的人又道:“庄主为何亲自动身?” 原先那人冷笑道:“雷池人物不相信老夫之言,借刀之计已告落空,好在有三弟替我一死,否则,老夫怎能逃脱雷池人物之手,这一对男女迟早必须收拾,与其让他们养成气候,不如此刻下手容易,同时还可移祸于雷池人物头上,一举三得,何乐不为?” “庄主,林中还有那个小子,一不作,二不休,干脆一并收拾算了。” 阴声之人又是哩嘿笑道:“那又不同,师古宗必然已经将得到的雷池派某些东西,传授与那小子,老夫留下那小子一个活口,日后便不难查出真情。” “庄主,你可是要将那小子收留?” 阴声之人哈哈笑道:“老夫自有妙计使他就范。” 忽然起了一阵衣襟带风之声,屋顶自此再无人声。 师古宗的身体也于此时渐渐僵硬,惟有在茅屋后面的林边,这时竟有人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未几,在叹息处闪出一个形如冬烘先生的老人,只见他喃喃自语道:“我乐天翁又要看到天下大乱了。” 忽然,他如飞奔进茅屋,手忙脚乱地立将地上两个尸体收拾,用被包起,放置竹篱之外,再回头,一把火将茅屋烧了个烈焰冲天! 他背起两具尸体;就地划了一行字后,扬长而去。 时光易逝,转眼又是夕阳含山,茅屋烟消,四野寂寂! 陡然,自林中奔出一条小小的人影,只见他如飞冲进茅屋遗迹。 原来那小小人影即为农米耳,他一见家遭火焚,霎时面色苍白,呆呆地流泪不止! 神情哀恸至极: “孩子,这是你的家吗?” 忽然有人在后面发问: 农米耳闻声猛然回头,拳头高举! 但一见是个清瘦的老人,这才将拳放下,默然的点点头,居然未放声痛哭! 老人一见大感惊奇,指着地上道:“你可看到地上这一行字?” 农米耳闻言注目,只见地上写着:“孩子,你好自为之,为娘去矣!” 农米耳忽然朝着老人道:“你老可是留字之人?” 老人闻言大震,知无可瞒,点头道:“老朽怕你伤心,故而有此一举!” 农米耳咬牙切齿问道:“我娘和伯伯的尸体呢?” 老人叹声道:“老朽路过此地,见尸不忍,因而代埋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农米耳道:“小子有话还要请问。” 老名人道:“是不是想知道凶手是谁?” 农米耳摇头道:“那我知道,只请问你老何以知道还有我这个孩子在?” 老人点头道:“老朽早就认识你了,你不是叫做农米耳吗?” 农米耳这才释疑,跟着老人而去。 第二天的早晨,在垣曲城里城外,轰传出两件惊人的消息,第-,甘家庄的三老爷甘提贵突暴死花园。第二,在城外官渡码头被人杀死三个黄衣大汉,对农家杀人放火的事,竟成了附带的新闻。 时当明成祖(明太子第四子)靖难后攻陷北京自立为帝不久,天下混乱不堪,地方人心散乱,对于杀人放火之事,莫不视如家常便饭,各地官府都将重点放在自己的纱帽上,惟恐新主登位祸及前程,哪还有心情顾及治安民命,因之,对于凶杀案件,俱都充耳不闻。 垣曲城位于黄河北岸。为水陆交通之要道,商旅云集,热闹非常,出南门即为官渡,码头上下,艨艇如蚁,近河街有两大酒楼,西为“河清楼”,东为“海晏楼”,两楼并立,生意兴隆。 这日巾午,恰当河清楼食客拥挤之际,忽然自门口来了两个糟老头,一个走路歪斜,一个摇头晃脑。 未进门,先开声,只见那歪斜的哈哈笑道:“梁山无猛虎,平地出豺狼,伙汁,走路要当心背后,进门就先看死角。” 那摇头晃脑的更笑得厉害,只见他满口牙齿不见一颗,瘪嘴咧开,笑得眼泪直流地道:“‘行不正’!你真是‘孤陋寡闻’,少出远门,旁的地方可适用你那两句话,唯独这垣曲城就不成,豺狼即非从背后伤人,也非由死角偷袭。咱们要注意的却在屋顶上哩!” 走路歪斜的突然一转身,大骂道:“‘坐不端’,你简直是胡说乱道,那有豺狼能上屋的?” 摇头晃脑的哈哈笑道:“‘行不正’,我说你是‘孤陋寡闻’你不服气,不信嘛!-!楼上有个教书匠,你去问他就知道是不是真的。” 二人争吵,一直朝楼上跑去! 楼下客人坐得不少,大家一见,莫不认为来了两个老糊涂,好奇的停杯不饮,一窝蜂似的追上楼去看热闹! 突然,自楼上也响起一阵哈哈大笑道:“行不正,坐不端,我看你们的颈子大概发了痒,老豺狼虽未到,小豺狼却就在你们身旁。” 声音发自楼角,原来那儿居然独坐着一个冬烘先生! 两个老疯子一见,同时哈哈大笑,一齐挤了过去道:“教书匠,你真的一人在此臭美呀]这次该由你请客啦!” 老冬烘不客气,即不招呼,也不让坐,反而大骂道:“行不正,坐不端,你们真是双耳朵配样的,甘家庄正在做道场(办丧事、念经治丧,俗为道场),有吃有喝不去,竞到这儿来向我求乞?” 他骂只管骂,两个疯老头却一点不理,居然同时坐了下来,抢壶争菜,捞到手就喝,抓到口就啃! 全楼食客一见,莫不又诧又奇,同时也乐得哄然大笑: 但在另一个角落里,却坐着两个不同的人物,一桌上坐的是两个少女,虽说身着的是江湖打扮,但却有与众不同的感觉,上首坐的年龄不到十八岁,端地生得一付闭月羞花之貌,只见她耳虽在听,但却眼不旁观! 其对面一个虽美稍逊,然气派亦不等闲,只听她轻声道:“小姐,那三个老人是什么人物?” 原来这个少女竞还是个丫鬟,那小姐见问,眼皮仍不稍抬,惟轻声答道:“那形似冬烘的号称‘乐天翁’,行路歪斜的就叫‘行不正’,摇头晃脑的叫‘坐不端’,你没听说‘中原三莫惹’吗?这就是他们了!” 丫环闻言愕然道:“他们在讽刺什么人物?竞将那人比做豺狼?” 小姐微笑一下,又轻声道:“江湖武林有几个很粗俗的谣传,那是:“东边有个帮,金银财宝一扫光,南边有只口,喝尽世间无美酒,西边有个鬼,见了女人流口水,北边有个牛,只要见了叫你愁,中原三莫惹,除了武帝都打得!” 她又解释道:“今天他们是在讽刺‘西边那个鬼’!看来这次他们定会有名堂耍出来的。” 丫环闻言道:“原来武林中居然还有这些奇闻,‘武帝’?那不是指先老爷?” 那小姐轻轻叹声道:“是的,刚才提的那些人,除了都伯我死去的爹爹外,恐伯谁都治不了!” 丫环哼一声道:“我不信,还有小姐你哩:你已尽得老爷的真传了呀!” 那小姐突将目光四转,面上显得严肃已极,口中沉沉的道:“丹梦,你说话当心,这楼上已有不少武林人物!” 她见四下无人注意,这才将面色放和,但又叹口气道:“我?唉!我还有什么闲心来管江湖上的事情,自己家里的求情都耽心不了啦!” 丹梦可能就是那丫环的名字,只见她噘嘴道:“我才不怕前宫造反!” “爹的死讯尚未传山,当然,他们是不敢轻起叛离之心。但是,这件事怎能瞒他们-辈子,迟早会被知道的。一旦他们得到爹已仙逝的确实消息时,唉!雷池派恐怕就要完全变样了!” 丹梦闻言大惊道:“是外面的武林要来攻打?” 小姐摇头道:“内部不乱,外面武林是不敢来的。怕就怕前宫和中宫那两批明服暗违的东西,他们无时不念念后宫三部秘法。一旦知爹已死,只怕人人都想据为已有哩!” 小姐沉吟一会后进“前宫三王的武功,与我刚才所提的那些人物可说不相上下、中宫二王却又比那些人稍胜-筹。” 丹梦道:“小姐,这样说来,你可独挡他们呀?干嘛还愁眉不展呢?” 小姐叹口气道:“蚁多咬死象,你想想看,本派除了他们还有多少,他们六人是爹一手教出来的,尚且野心勃勃,更何况那些人?现在那么多的人不听后宫命令,派规权柄,哪样东西不都落在前、中两宫手内,目前表面上我仍高高在上,实际上那是我爹的余戚尚在呀!” 丹梦急道:“小姐,后宫只有金萍和紫公公看守,我们这次就不应该出来玩了!” “唉!那小姐叹声摇摇头道:“我出来是为了玩的呀?你还爹去世时的遗言吗?” 丹梦点头道:“那是说:“雷池派’的武功心法,须要这个绝顶天才来继承,否则,必将中断!” 那小姐点头道:“我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才出来寻访。” “小姐,这次心法被窃,只怕会引起前、中两宫起疑,老爷如在,心法焉能被窃呢?” 那小姐点点头道:“因此我发出令符,将本派之人,全部调入江湖,目的就是要移转他们注意!” 突然,由楼下登上一个黄衣大汉,目光向全楼扫个不停。 那小姐一见,立即对丹梦道:“你快过去,不许他来见我,这楼上耳目众多。” 丹梦借故下楼,那黄衣大汉亦佯装无事而去。 但她主婢这种举动,却被距离不远的另几个中年汉子看在眼中,其巾一个向左侧同伴轻道:“果然不错,这妞确是有点来头,快回庄去!” 左侧那人双于一按桌面,立即站起身来,点头道:“庄主等着回话,还是我先回去,你们监视那三个老家伙。” 那汉子言罢,不等同伴开口,随即向楼门走去。 恰好,那丹梦丫头又回来了,二人正面相逢。 讵料那大汉竟有意向丹梦挤了一下,同时还发出一声奸笑! 丹梦似已大怒,不知用了一手什么绝技,竟使那大汉痛叫一声,头上脚下,翻身一个跟斗,笔直朝楼下冲去。 其同伴一见大惊,但却吓得浑身直抖,不能言语i 那小姐视若无睹,依然在慢慢吃东西。 全楼之上有不少是武林人物,虽未看出真象,但人人都知不是偶然。 丹梦刚刚坐下,那小姐向她皱眉道:“你怎么没耐性?这下都被你露出马脚了。” 丹梦低头不语,显然气仍未平! 那小姐叹声道:“下次当心…点,你怎能被他挤上呢?假设他是敌人,这下你不是槽了,哪还有你回手的机会?算了,他是甘家庄的,等会找他们主人陪礼。” 丹梦点点头,轻声道:“刚才是前宫弟子,据说尚未查出杀害三个弟子凶手。” 那小姐忽然起立,向丹梦道:“我们可以走了,你到街上买份奠仪。” 丹梦随后下楼,会了帐,及至街上,那小姐突然冷笑。 “小姐,怎么啦?” 丹梦不知道她为什么冷笑,偏头发问,同时似感到愕然! 那小姐眼看身旁没有外人,答道:“你知道那三个弟子是谁杀的?” 丹梦更觉惊讶道:“小姐知道?” 那小姐点头道:“午夜四更时,我独自出了客店一会,看到那动手的是个少年,他武功虽不高,但却快到极点,同时还不是暗袭!” 丹梦郑重道:“小姐为何不将他拿下?” 那小姐又是一声冷笑道:“他替我除患,我心中还得谢他才是。” 丹梦更加不懂,脱口道:“谢他?他是谁?” 小姐道:“他姓农,他父亲死在我们‘雷池派’手里,唉!我对他们的内情不明,将来必定连我们都视为仇人。” 丹梦陡然若有所悟,“啊”一声道:“小姐希望前、中两宫人物都被外人杀死?” 那小姐忽然回头看着她道:“丹梦,你还认为前、中两宫是我们‘雷池派’的人物吗?哼!只差没翻脸了,翻脸我就是他们眼中第一个要除之而后快的人!” 丹梦豁然道:“那我和小姐不能在暗中一一下手吗?” 那小姐摇头道:“在前、中两宫罪证未显之前,我下手就是违背爹爹的派规,目前只希望有人动手,可惜像那位少年的人物太少了。” 她们买了奠仪之后,一直朝甘家庄上行去。 甘家庄距城不到半里,规模宏大,仆从如蚁,庄主是个六十开外的老人,须发未白,沉凝威严,唯身世如谜,无人知晓。 二女一到,只见庄门大开,出出进进的人物,多得摩肩擦背,喧哗盈耳! 丹梦轻声道:“小姐可知这庄主的出身?” 那小姐看她一眼道:“不要问,你快向门房呈帖送礼。” 丹梦不敢再问,急向门房走去。 守门是八个大汉,充分显出无一不是武林高手,一见丹梦走近,左边第一人大步迎上道:“姑娘找谁?” 丹梦一亮手中奠仪道:“你看看这个就知道了。” 那大汉“啊”一声道:“请随我来/ 丹梦跟着走进大门,由其领着步入门房! 门房先生是个五十余岁的猴面人物,他一接过帖子一看,只见落款上写有:“雷池步青云敬奠”七字,不由地一震,急对大汉道:“快禀庄主,这是最重要的客,非庄主亲自接待不可!” 他遣走大汉之后,连连向丹梦打拱道:“姑娘,快请尊主人入庄……” “庄”字还未落,忽听大厅内响起一声沉喝道:“甘忠,我自己去请!” 丹梦闻声注目,眼看来的是个非常威严的老人,身着长袍大褂,目光如电,满脸黑中透青,不禁思忖道:“可能就是庄主了。” 当下迎身上前拱手道:“这就是庄主吗?我家小姐尚在大门外。” 那老人哈哈大笑道:“敝庄何幸,得蒙贵客亲临。姑娘,你就不必再去了。” 丹梦紧随其后,答道:“我家小姐不准备进府,此来除呈奠仪外,主要是想请庄主会一面!” 甘庄主闻言一愕,即知有了麻烦。但仍强笑道:“不会,不会,哪有来而不入之理,只怪老朽迎接来迟。” 庄内外人物云集,-见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众目齐注,莫不显出愕然之色。 那小姐距离庄门尚有一箭之地,她一见庄主迎近,反而侧过身去。 甘庄主似还没有识出她的面貌,遥遥拱手道“贵客光临。请恕甘某失迎之罪。” 那小姐闻声已近。陡地转身,沉声问道:“庄主,阁下还认识我吗?” 甘庄主一见,面色霎时一片惨白。居然退后一步连声道:“原来就是她!” 那小姐冷冷笑道:“单独富,你不但是一帮帮主。而且又变成庄主员外!” 丹梦闻言,不禁暗惊道:“原来这就是聚珍帮帮主单独。” 庄主的威严尽敛,面现谄笑,连连拱手道:“在幼主之前,独富无可遁形。请问驾临敝庄。有何赐教?” 那小姐沉声道:“阁下派在河清楼的人物,居然向我梦儿示威,这莫非是出自阁下的指示吗?” 庄主闻言大惊,立即长揖及地,决然否认道:“幼主谅独富也无此胆量,此事独富确实毫不知情,恳请幼主见谅。” 小姐哼道:“这事不究也罢,我来此地乃是秘密行动,阁下尚需守口如瓶,倘若有人知道风声,那就唯阁下是问。” 庄主又是长揖道:“当然,当然,幼主请!” 小姐摆手道:“我不进庄了,阁下请便。” 庄主诌笑道:“幼主驾临敝地,莫非为了贵派三位弟子被杀之事?” 小姐突然郑重道:“你莫非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了吗?” 庄主眼睛一转,面现奸猾,故作慎重道:“此事以独富揣测,八成是中原‘三莫惹’所为,他们现正在本城之内。” 小姐显然是放了心事,淡然笑道:“你又想借刀杀人,当心点,你不要再蹈令弟覆辙!” 说完话,带着丹梦姗姗而去,竟将一位大庄主怔在当场,居然全身发抖! 二女未再人城,走上大道后,丹梦问道:“小姐,咱们到哪里去?” 路上行人不少,那小姐轻声道:“我们走小道,找个僻静的农家借宿!” 丹梦道:“干嘛要住农家,江湖武林谁还敢找我们的麻烦?” 小姐叹声道:“你一辈子也是粗心,现在我们是越隐匿 形迹越好,既可避开本派人物,又可避开江湖是非,同时…同时我还要注意一个人的安全和品性!” 丹梦不知她要注意什么人,但又不敢多问,于是跟着她向小路上走去。 走出木到三里,刚刚转过一处山脚,突然自林中冲出一个少年来大喝道:“站住!” 丹梦一见,大怒冲上冷笑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对我小姐无礼!” 那少年嘿嘿两声道:“是小姐就不会抛头露面于江湖,更不致走上酒楼去喝酒!” 那小姐没有生气,立将丹梦唤住道:“梦儿,你问他为什么拦路?” 丹梦心中有点奇怪,闻声思忖道:“小姐怎么对这土头土脑的家伙如此和气……” 她想不通,娇声喝道:“小强盗,你该不是要买路钱吧?” 她存心调侃对方,但又觉得自己出言幼稚,所以言一出口,不禁又格格笑开了。 那少年一指自己鼻尖,冷笑道:“你为什么不说我拦路调戏之罪?” 丹梦闻言真个冒火,踏出一步尖声骂道:“你是想找死!” 少年仰天大笑道:“刚刚相反,我是来要命的!” 那小姐恐丹梦动手、立即亲自上前道:“农相公,你恐怕还不认识我吧?请问到底为何拦路?” 丹梦一听不对,心想:“怪!小姐认得他?而且叫他相公!”她心知有异立即退后。 原来那少年就是农米耳,但他闻言一怔,暗暗嘀咕道:“她怎么知道我姓农?” 沉吟一会,农米尔冷笑道:“你们今天不但打了我一个朋友,同时又是一些黄衣大汉的熟人,故我来要你们的命!” 那小姐的年纪与他差不多,但却比他老练多了,闻言点头道:“原来相公是为了这个!” 她停了一下,回头对丹梦道:“这位相公既是索命而来,你过去拈拈他,有没有本事拿去!” 梦儿见她说话面带微笑,忙丢了一个眼色,心想:“她不准我伤这土小子,但又要我露两手,这就更难,恐怕这家伙就是杀死前宫三位弟子之人?” 当下不敢犹豫,佯作大怒,哼声道:“你这不明是非的 的什么?她这回却不敢骂出口了。 农米耳是真正存了杀人之心才来的,不知如何被他盯到这个山脚下的,也不知他昨夜藏在什么地方,一见丹梦走近,好快,眨眼就是一掌攻出! 丹梦己得雷池派后宫真传,动作自然比农米耳更快,装作娇喝-声,侧身闪开,冷冷的笑道:“让你一招!” 农米耳一见大惊,全身拔起,蹑踪扑下,大喝道:“再接这招!” 丹梦见他身轻势急,不禁暗暗思忖道:“他的武功不弱,难怪敢来挑战!” 心念身随,晃得一晃,又被闪开两丈,格格笑道:“第二招了!” 农米耳陡然将招收住,侧身一跃,人己到了山坡上。俯首冷问道:“你们是什么帮派?” 那小姐摇摇头,面上显出忧愁之色。 丹梦会意,大声道:“你打我不过就走罢!等到你打赢我时再告诉你!” 她的午纪更小,说出话来还未脱稚气: 农米耳在那两招之下,就知自己差得太远,他生怕遭到对方侮辱,因之见机让步,但他心中却难过极了,闻言后扭头就走。 他一口气翻过那座小山,接着又奔出数里才停,只见他低着头,口中喃喃道:“我……我连一个女孩子都打不过,唉!今后如何报仇啊!……” 他而色发青,眼眶里盈着泪水,似在强忍眼泪不让流出来,那年幼孤单的样子,使人见了谁不同情! 忽然,自右侧远远有人叫道:“小农,小农,我叫你不要去,还好,她们幸未下你的毒手!” 农米耳闻声注目,连忙将泪水擦干,招呼道:“东溪哥,你还不走?” 原来那喊叫之人就是苟东溪,只见他飞快走近道:“我……我身无分文,走到哪儿去呀?” 农米耳叹声道:“没有钱也得走,不走是一定活不成的,那些黄衣大汉不杀你,你的庄主也会要你的命!“ 苟东溪垂头丧气,叹声道:“唉!我只好在今夜去偷,但……但我没有地方去呀?” 农米耳忽然道:“对,去偷,但……” 他想了一下又道:“但你只偷不义之财,好人家里不要去,去……去的地方有,奔到我老家去,那儿还有我的远亲,只要你提起我母亲的姓氏,他们一定收留你。” 苟东溪道:“小农,那我明早就走了,但你怎办?千万不要到庄主那里去,我一切都告诉你了,你可要处处当心!” 农米耳冷笑道:“我为了报仇,我是不会离开他的,东溪哥,你等着瞧吧!我武功不如人,但我有的是方法,有的是手段!” 苟东溪知他性烈如火,劝也无用,惟含泪道:“小农,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还是处处当心点,我走了,祝你家仇全报!” 农米耳咬牙不语,目送其背影消失后,这才转弯前行。 走不到两箭地,突然有人自侧面走出;同时还哈哈笑道:“小农儿,你真有种,居然敢向雷池……” 雷什么?那人突然住了口! 农米耳闻声大震,暗惊不已,急忖道:“是,是甘庄主,不!是单独富那老贼,他?他怎么在这里?天啊!希望他没有看到苟东溪!” 心里想着又恨声喃喃道:“苟东溪,苟东溪真是一个好人,他,他都告诉我了,原来,原来杀我母亲、杀我伯伯的就是这个老贼,唉!母亲常在梦巾呓语,听说他还是杀我伯父的仇人,好老贼,我不杀他全家,我就永不甘心。” 忽在右侧林中走出那个发笑之人,的确,他就是甘庄主。也就是聚珍帮的帮主,只见他奸笑走近道:“小农儿,唉!今早听说你家遭遇不幸,伯伯我惭愧至极,近在咫尺,竟这‘守望相助’几字都没有做到。” 农米耳霎时显得狡猾异常,只见拭了一把眼泪,装得可怜至极,良久才道:“庄主,承蒙关怀,小子感激不尽,只可惜,我连仇人都没看到。” 甘庄主射出两道狡猾的目光,口中连声叹气道:“仇人我倒是替你打听到了,但目前还不敢告诉你,原因是怕你去冒险,小农儿,这不要紧,迟早伯伯会告诉你的,只要你有了报仇的本领!…。”他迟疑了一下,接道:“对了,你为什么要找刚才那两位少女动手?好小子,你居然还有两手功夫,嘿嘿!这么多年了,伯伯只知道你水里上底子硬,讵料武功也不坏呀:“ 农米耳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庄主刚才提起一个雷字,怎么没有下文了?” 甘庄主叹声道:“这件事情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小农,等长大了,有了真功夫那时,伯伯不但告诉你,而且还要助你一臂之力!” 农米耳装作顺服的道:“小子先谢了,晤!庄主,你怎知小子刚才之事?” 甘庄主哈哈笑道:“老朽就是有这个长处,但却不知你为了什么?” 农米耳心中一阵嘀咕,口中却答道:“你要问,我不妨直说,那两个女孩子都是和近来一些黄衣大汉有交情,在家母未遭仇人杀害之前,小于曾看到三个黄衣大汉到我家里找过麻烦,因此,小子才向她们拦路挑战!” 他的话里毫无虚造,致使甘庄主非常满意,又是一声大笑道:“有种,有种,小子,伯伯真佩服,嗯!你现在孤单单的,今后做何打算?” 农米耳眼睛一转,精灵的叹声道:“现在小子已无牵挂,今后除了流落江湖,希望能寻获一个武林名师!” 甘庄主点头道:“有志气,要得!不过,小农儿,你目前年纪还小呀!” 农米耳叹声道:“小子已是无家可归之人,就目前来说,真还想不出一个办法来。” 甘庄主哈哈笑道:“这样如何,你就在老朽庄上住个一年半载的,养养精神,练练体格;同时老朽还有几手拿得出来的东西给你,你高兴就留,不高兴就走,老朽决不将你当作外人。” 农米耳打蛇随棍卷,长揖到地道:“庄主,小子承蒙不弃,真是感激不尽!” 甘庄主哈哈大笑道:“哪里,哪里,谁叫咱们是多年的邻居啊!得啦!你既然愿意,这就随老朽回庄去吧!” 农米耳紧紧随在他的身后,两眼射出恨极之光,暗暗咬牙,心中想道:“这就是你灭门之因了,老贼,也是你的恶贯满盈了。” 他们一直朝庄里走去之际,却未料到背后远远的还有两个少女在暗盯着! 原来那就是“雷池派”的主婢二人,她们盯了一里多远才停止! 丹梦这时向小姐叹声道:“那姓农的看来毫无出息,他居然愿做坏人家的下人。” 小姐沉吟着未开口,似在考虑着什么心事,良久才叹声道:“人贫气短,马瘦毛长,这是平凡中一定的现象,他已无家可归,加之身贫如洗,你叫他年纪轻轻的依靠谁呢?梦儿,这人还须长时观察,假若真个是依赖成习时,那就不要管了。” 丹梦道:“那不行,小姐说他已得到我们雷池‘后宫秘法之一,不管就得杀了!” 小姐道:“现在还早,不要说了。” 她们也走了,四周显得冷清清的,但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在另一面山坡竟又现出两个人,年纪尚轻,都作护院武师打扮,前面一个约三十岁,后面跟的仅二十七八岁,他们顺着树林而行。 “老忠,我们可能又多一个小帮手了,农米耳那小子是查出破绽啦!” 后面那壮年个子高大,接口道:“米耳此来,只怕是庄主存心有诈,我们得暗暗警告他!” 前面那年轻的忽然立住道:“米耳怎能相信你我二人的?” 壮年道:“找机会,自有办法使他相信。” 这两人充分表现出精明之色、四只眼睛不断地向前后搜寻,又开始朝前行去。 “老良,苟东溪干嘛还不逃呢?这下恐怕活不成了,就是你我遇上也只好闭着眼睛下手啦!” “唉!那家伙也太冒险了,他怎么会在河清楼生事呢?”高个子疑道:“他恐怕不会藏在这山中?” 那被称为老良的青年道:“你没听庄主刚才召集我们时说过,他亲自看到老苟在这儿附近露面吗?” 老忠就是高个子,沉吟一会接道:“庄主既然看到,他怎肯当面放过?” 老良道:“其中定有原因,也许他怕农米耳看到?” 正说着,忽后侧面冲出一人道:“师古宗,卓忠,你们要找的来了!” 二人一见,莫不大惊道:“老苟,你真在这里?” 出来的居然是苟东溪,只听他沉声道:“这还不好,你们可以回去报功了!” 高个子叫卓忠,只听他正色道:“老苛,别误会,单独富是我和老良的杀父仇人,你是知道的,以往我们都是心腹之交、怎么说我们也不会替仇人出力的。” 苟东溪道:“二位既然不忍心下手,那就请便吧!” 年轻的名师古宗,只听他沉声道:“你怎么还不走?” 苟东溪道:“兄弟必须藏过今天!” 卓忠道:“不行,大少庄主、二少庄主、三小姐等都亲自出动来拿你了,再迟就逃不了啦!” 帅古宗似已觉出他有困难,乃自身上摸出十几两银子道:“老苟,拿去做路费,走得越远越好,同时不要忘了改名换姓,勤练武功。” 苟东溪感激流泪道:“但二位也要当心,你们放我走,千万勿使外人知道!” 卓忠道:“单独富绝不会知道我和老良是他的仇人,这点请你放心。” 苟东溪摇头道:“庄内高手如云,都是单独富的死党帮徒。稍有大意,即会招致杀身大祸。” 师古宗挥手道:“我们已存杀身报仇之心,还怕他怎的,老苟。你快走吧。” 苟东溪立即钻进林内,遥遥道:“兄弟们,将来再见了!” 二人见他走后,立向别处前进,装出认真找寻,一直到晚上才回庄上去。 刚进庄门,迎面遇到一个四十余岁的青面人,身体不高。穿着阔绰,傲慢的向二人问道:“你们可有消息?” 阜忠急上前回道:“禀大少爷,我们毫未查出动静。” 原来那人就是庄内第二号人物的甘龙,也即为庄主的长子。只听他哼了一声,频频挥手道:“快点进去,晚上还有一班。” 卓忠连声应道:“属下知道了。” 二人很快绕过前院,迳奔后院,穿过几处走廊,这才进入后花园。 后花园阔大无比,花径竟如蛛网,方圆不下半里,四周围墙高耸,足足超过四丈,武功稍差的就休想跃进,东、北、西三面墙内都有矮房,那里住的都是表面上是护院武师,实际就是聚珍帮的帮徒。 卓忠和师古宗在十三四岁的时候就渗进来了,他们无时不在打算报仇,但因武功太差,达不到目的,一直就不敢轻率躁急。 才进后园,岂知又遇上一人,这次却是个二十三四岁妖艳绝伦的女子,那身打扮真像个王纪,迷人至极,听她娇声道:“阿良,你们回来了。” 师古宗向卓忠示意道:“老忠,你先回房去,让我把事情票告三小姐。” 艳女原来就是三小姐,她见卓忠走后,立即向师古宗娇笑道:“阿良,你们没有找到?” 师古宗点头道:“可能是逃远了。” 三小姐格格笑道:“逃?你可曾看到我们庄上逃脱了几人?” 她突变得面如罗刹,冷笑道:“凡经我用了一次的人,除非他长了翅膀,否则,就只有乖乖的,告诉你,庄主不杀他,我也要他的狗命!” 师古宗点头道:“这个我清楚,但小姐,你说话也得轻声一点,外人听到会传扬。” 三小姐立将面色转和,瞟了他一眼道:“今晚是你来了,不要使我久等!” 师古宗摇头道:“三小姐,今晚我有差事!” “哼!” 三小姐先哼一声,又道:“又是大哥派你去的?” 师古宗道:“是的,刚才在庄前就说过了。” 三小姐道:“好,我也去,我们到野外去玩,看他还有什么鬼可捣。” 帅古宗告别后暗暗叹道:“单独富作恶太多,否则,何致养出这样一个无耻淫女!” 他穿过花径,走到西边那排房屋之前,轻轻叫道:“老忠,房里还有谁?” 卓忠闻声走出,一看附近无人,轻轻道:“是小农!” 接着,走近师古宗耳语一会才大声道:“小农被分派在我们左边第三间房子,咱们多了一个伴啦!” 二人走进门时,师古宗又轻声道:“苟东溪已将我们的事告诉小农了。” 卓忠点点头,轻声道:“这样更好。” 忽从里面走出农米耳来,立向二人叫道:“卓大哥,索大哥,你们这种交头接耳的举动,今后要当心,好在庄主对二位非常看重,否则,终归要出事的!” 二人闻自一震,卓忠道:“小农,人人说你精灵得很,真个名不虚传,好的,我们今后留心就是。” 师古宗道:“他的铺盖搬来了没有?” 卓忠道:“他自己已经领来了,刚才竟遇小姐送点心来哩!看来庄主对他似无猜疑。” 师古宗道:“四小姐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她送点心决与庄主无关,刚刚相反,庄主将小农派在我们身边,无疑是要我们监视啦!” 卓忠冷笑道:“那就是他瞎了眼!” 农米耳问道:“这一排房子附近如何?” 师古宗道:“墙后是崖,险峻异常,花园里另两端距离甚远,仅正面花木过密,有人来不易发现。” 农米耳道:“花林如有人走近我们。凭听力亦可查出,说来这地方不错。” 三个一谈就是二个时辰,耳听已打了三更! 忽然、农米耳摆手禁声,向二人耳语道:“花园里有人来了!” 卓忠立即向外闪出,大声道:“什么人?” 花径中传来一声嘉许道:“卓忠,你的内功愈来愈进步了。” 房里人闻声,一齐走出,听卓忠道:“原来是大少爷!” 门前现出那个傲慢的甘龙来,听他沉声道:“今晚你们不要出去了,唯叫你们三人一早就到庄主书房听差。” 他说完即大摇大摆的走了,卓忠等他背影消失后,摆手二人退回房中,冷笑道:“这家伙明为传话,实际是想偷听我们谈话的。” 师古宗惊对农米耳道:“小农,我们相处已有十几年了,谁知你的听力竟这样了得!” 农米耳道:“那只是我细心罢了!” 卓忠道:“闲话少说啦:我们睡吧!明早又不知有什么事要办?” 二人分开后,各回自己的房里。 及至五更,农米耳第一个先起身,他打开-个衣包,喃喃道:“四小姐怎么给我这么多新衣服?” 拿出一套自己喜欢的青绸短装,试穿一看,又自言自语道:“怪呀!竟然完全合身哩!” 他呆了不知多久,忽听卓忠在外叫道:“小农,起来了嘛?” 农米耳急急答道:“早已起来了。” 卓忠道:“快,快洗脸,我们要到书房去听差了。” 一阵忙乱,三人这才向花园中走去。 及至后院,卓忠道:“糟,书房里已有不少人都到了。” 三人走至一条走廊面对一个房门,忽听庄主在内大声道:“对方是京官,这次护宝的高手竟有八个成名人物,你们不可大意,下手要干净、决不能留-个活口!” 农米耳闻言大惊,暗忖道:“他要我们去打劫!” 第二章 白日现鬼 农米耳正想着,忽见书房门内伸出一个头来,叫道:“农米耳快到后堂去,四小姐在等你。” 农米耳闻言转身,一路想道:“可能没有什么事了。” 后堂门口站立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眉目如画,娇小玲珑,一见农米耳即高声叫道:“小农,你吃过早点吗?” 农米耳摇摇头道:“四小姐,叫我有什么事?” “暖哟!你怎么啦!老记不住,又叫我四小姐了,当心,爹听到了会发脾气的。” 农米耳皱眉道:“我又不是你家亲人,怎好叫你名字?旁人一定说我不懂身份。” 四小姐噘嘴道:“我家上上下下谁不叫我‘微微’,你的年纪又不比我小!” 农米耳没有办法,又问道:“到底有什么事呢?” 四小姐道:“一定要先叫我,才告诉你!” 农米耳无奈,叫道:“微微,别耽搁时间了,快说呀?” 四小姐高兴的笑了,嘻嘻两声道:“你知道有大批人物要到山海关去吗?” 农米耳道:“只知有大批人物要出动,但不知是到山海关去。” 四小姐道:“爹本来要你跟去见见场面。” 农米耳道:“现在是不是不叫我去了?” 四小姐娇声笑道:“还是要去,但不参加打斗,只伴我在暗中观察。”“小农!”她接着又道:“马已备好了,应带的东西也在马上,我们先走,跟大伙在一块不好玩。” 农米耳知道无拒绝余地,唯有点头应是。 正当二人要走之际,忽听门外有人咳嗽一声。 四小姐闻声道:“爹,他们已经动身了?” 门口出现庄主,只见他摇摇头,面对农米耳道:“小农,你知道作什么了?” 农米耳侧身应道:“四……不,微微已经跟我说过啦i” 庄主奸笑道:“你又差点叫错了,好,一路上小心照顾她,这是微儿第一次出门!” 农米耳道:“大概要多久才能回来?” 庄主道:“随她高兴吧!不一定要与大伙儿同回。” 四小姐叫道:“爹,我的双剑分给小农一把好吗?” 庄主道:“他可以用,但要当心被别人抢去。” 四小姐高兴的跳起道:“爹真好,还有吩咐吗?” 庄主道:“天下武林的人物特征为爹已经告诉你了,除非不得已,最好不要与人动手!” 四小姐伸手一拉,拉着农米耳就往外跑,一路笑着道:“咱们到路上买点心吃去,多有意思啊!” 两个时辰之后,在王屋山的大道上出现了两骑白马。农米耳和四小姐居然驰出有八十余里了,可见他们坐下是两匹不同寻常的良驹! 大道上车马络绎不绝,有南来,有北往,尘灰冲天,喧哗哄然,加上天晴气爽,行人愉快异常。 农米耳一路上毫无心情欣赏,他只在心里想着,他想到如何先向聚珍帮的帮徒下手,他知道,目前是无法对单独富下手的,唯一要先剥削他的爪牙,第二步才杀死他的儿女,等自己武功足可对付老魔时,那时才是杀主凶的时机。 “小农,你看呀!多美的风景!” 农米耳点点头,突然问道:“微微,这次是哪个带队呀?” 四小姐格格笑道:“什么是这次那次,你根本就是第-次才知我家的秘密。” 突然她又叹声道:“爹就是这点不好,见了人家的宝物就要。” 农米耳不加批评,唯对这个少女毫无恶感,也许是从小就有了良好的认识之故。” 四小姐瞟了他一眼,问道:“你为什么要到我家来?唉!是我的话,我就不会来,我家里的人个个都讨厌,嗯!除了苟东溪、师古宗、卓忠,尤其是我姐姐,不说了,愈想愈难过。” 她见农米耳仍不插言,紧接道:“小农,咱们这次要做一件重要的事!” 农米耳听出她话里有因,这才问道:“做什么?” 四小姐道:“凡是好人我们就放他逃走。但不要让我二哥知道,这次是他带队!” 农米耳道:“我没有意见。” 四小姐道:“当然不要出面咯!一切由我作主。” 农米耳道:“只怕庄主不同意你的作法。” 四小姐忽然笑了,道:“你说我爹?放心好了,爹从来就不骂我半句,昨夜,我听说他要杀死苟东溪,却被我大闹一阵阻止了,否则,你们昨夜还想睡觉吗?唉!只可惜我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她显得非常难过,“于是沉默不语了。 农米耳陡然一愕,问道:“有什么事不知道?” 四小姐道:“凡杀人抢宝的的事,全家上下都瞒着我,苟东溪这件事还是我偶然偷听到的,除此以外,我都被瞒得干干净净!” 农米耳不信道:“你家中人人都喜欢你,难道没有一人在暗中告诉你?” 四小姐道:“哪个敢说,爹会杀他,可惜我连妈都没有。” 农米耳一怔诧异道:“对了,我从小和你在一块儿,确未看过你妈是什么样子,喂!你们兄弟姐妹难道都没有妈吗?” 四小姐道:“我大哥、二哥、三姐等可能见过我妈,只有我不知妈是死是活,就以这件事来说,人人只说妈已死了,到底如何?我连一点都不知道。” 农米耳知道她是从不说一句谎话的,叹口气道:“可能你只知道你爹在外抢宝,恐怕连抢的是什么人你都不知道?” 四小姐道:“一点不错,加之我在家的日子也不太多。” 农米耳道:“你今后少到你干妈家去,就能知道多一点。” 他们在大道上奔驰如箭,讵料在右侧的山岗上居然还有两个老人隐隐盯着,他们一直盯到中午,眼看农米耳和四小姐落了客店才停住未动。 “庄主,那小子可能已经知道你是他的大仇人?” 两个之一说话了。 原来另一个竟是甘庄主,听他怪笑一声道:“先生,这还有什么怀疑的,老夫与小子的心中都有数,仅仅是心照不宣而已!” 那被称为先生的老人郑重道:“那可要提防他对你父子不利!” 庄主摇头道:“犬子们都有提防,仅微儿不可告诉她!” 先生道:“那就怪了,庄主还让他跟四小姐做伴作什么?” 庄主大笑道:“微儿是他心中的仙子啊!老夫还要仗微儿钓他肚里的秘密呢!” 那先生大不以为然,但见他自信太强,于是再不进言。 中午过后、只见农米耳跟着四小姐由一条街上驰去,放缰朝北,犹如风驰电掣一般冲去。 黄昏将临,前面已现出一座城池,四小姐扬鞭指道:“那是什么城?” 农米耳想想道:“是晋城,我们今夜就在城中落店吧!” 四小姐忽然将坐骑停住,回头轻声道:“我们住一个房间好吗?” 农米耳摇头道:“我们都不小了,让别人看到不雅!” 四小姐道:“不,我们要两张床就是了,我又不在房里洗澡!” 两个似懂未懂的人儿,争了不少时间,结果还是农米耳让步,于是即朝城中奔去。 到了城门口,他们不敢驰快了,随即缓缓而行,进了城,农米耳举目四顾,准备找一家小一点的客店。 偶然间,他发现有个眼光如贼,身着华服的老家伙跟在马后,不断的朝四小姐看个不停! 他留心观察一会,暗忖道:“这家伙的年纪恐怕有五十多了,干嘛还要看女孩子?” 心知有异,谨慎提神,将马一催,接近上去,在四小姐耳边道:“微微,后面那个老东西有点不对劲。” 四小姐亦甚精灵,闻言并不马上回头,借故东张西望,用眼角瞟了一下。 突然,她面色一变,轻轻向农米耳道:“小农,我们快落店,这人来头不小!” 农米耳闻言大震,回道:“你识出他有什么记号?” 四小姐道:“你看他锦袍上的花团吗?胸口下有一团不一样!” 农米耳又偷偷看了一下,惊讶道:“真的,那一团中间绣了一个小小蝴蝶!” 四小姐道:“老辈的成名人物,只有我爹最清楚,但他都教给我了,这人竟是‘西鬼’阴常隆!” 农米耳也曾在他母亲的梦语中听到“西鬼”两字,心想:“难道这人也与我有仇?” 恰好前面右侧有家客店,随即领先行去! 店家一见有客上门,立即大声欢迎,接缰绳,道谀词,忙个不停。 农米耳装出老练道:“伙计,马要上等饲料。” 伙汁连应几个“是”字,立即牵马入后槽,同时,另一个伙计恭声问道:“贵客,敝店有一等上房!” 农米耳道:“只一间就够了,饮食送到房里来。” 他说完,让四小姐走在中间,随着伙计朝里面走,同时还向后面看看! 门外已没有那个老家伙,他暗暗吁口气,轻轻向四小姐道:“那家伙走了!” 四小姐伸手将房门关上,摇头道:“你错了,你没听说过吗?‘西方有个鬼,见了女人流口水’,那是个老淫贼呀!” 农米耳出世即家贫如洗,他在穷困中长大的,世上什么都懂得一点,对“淫贼”两字,那是很清楚的江湖名词,闻言点头道:“这个我听说过,还有说他是大采花贼呢!” 四小组面泛桃红,羞答答的道:“你也是个坏蛋!” 农米耳笑道:“这里没有外人,怕什么羞,你从前比我讲得更出口。” 四小姐噘嘴道:“每次都是你有理,现在我长大了!” 农米耳不让她说下去,捡着道:“得了、你不要出去,我到店前看看,恐怕老贼进来了。” 身还未动,忽听店伙计在外叫门。 农米耳知道已送来吃的,仲手将门推开。 店伙计面色不好,放下饭菜时急急道:“贵客,刚才有位老客站在这门外偷听二位谈话!” 农米耳问道:“是个穿团花锦袍的老家伙?” 店家摇摇头道:“不,是个老教书先生!” 农米耳闻言大喜,急问道:“他也落在宝店?” 店家道:“没有,他看了一会又走了!” 农米耳挥手道:“那不要紧,你去吧!” 四小姐问道:“是什么人?” 农米耳笑道:“是我的老朋友!” 他关上房门,立即同四小姐入座进餐,心里暗想:“有那位怪冬烘在此出现,也许今晚无事了,我看他一定是位武林奇人。” 一顿饭罢,农米耳趁伙计来收东西的时候即吩咐道:“伙计,这里面还要增加一份睡具。” 那伙计不敢问原因,应声而去,四小姐轻笑道:“其实这张床已够大,多增一套被褥也就行了。” 农米耳笑道:“你已长大了!” “啐!”四小姐啐声骂道:“你就是会堵人家的嘴!” 农米耳笑着走出门外,他还不放心那个老色鬼,走到前面,忽然瞥见街上有人向他招手! 触目之下,看出是位三十多岁壮年人,心想:“这人我一点不面熟,他是谁?” 他身旁佩着四小姐给他的一把短剑,无意中摸了一下,大胆走出! 那壮年用眼示意,叫他跟着走。 及至一条僻巷,壮年站住回身道:“兄弟,尊驾可是姓农?” 农米耳见他面无恶意,上前道:“大哥是谁?小弟正是姓农。” 那壮年道:“那就没认错,兄弟,我是终南派的,有位前辈叫我来通知你,今晚不要出门!” 农米耳心中有数,拱手道:“多谢大哥,小弟知道啦!” 他别了那人即回店随即与四小姐分床睡。 时到三更,他即偷偷的起来,推开后窗,一跃而出。 明月当空,全城寂然,他立在一处天井里,听了一会,忽又跃身上房。 房屋仍是冷清清的,没有什么动静,举目四望,看到的全是瓦面,但也有高楼处处,不对还有些灯光掩映。 他心想:“也许那个老贼并不打算来了,不然就是被那冬烘先生引走,快过三更啦!” 当他目光转到西面之际,突然发现两个黑影,竟如飞鸟一样朝城外奔去,一见大异,他于是纵身追出。 城西是山,他拼命追出,直到山下。 黑影没有追上,他知道是自己的功力不足之故,但耳中却听到山上传下一声阴沉的冷笑之声。 “在上面!”他竟不由喊了出口,身子却猛向上冲! 快到山顶了,突又闻到一个哈哈大笑道:“数十年难得见面,我说老色鬼,你总不能一见就要动手吧?” 农米耳闻声欣然道:“这确是那老年烘,可能遇上‘西鬼’了。” 他以迅建的动作掩向发声处,及至一堆石后,突见正面两处高高的石笋上,坐着两个老人,东面是老冬烘,西面就是那穿团花锦袍的老贼。 这时恰闻那“西鬼”阴常隆大怒道:“八十三,你今晚怎的要替人保起镖来了?” 老冬烘哈哈笑道:“你可知该少女是谁家娃娃吗?其实你要下手与我何干,将来自有其父单独富前来找你算帐。” 阴常隆闻言一怔,嘿嘿笑道:“原来那娃儿是老单的后人。” 老冬烘哈哈笑道:“你虽不怕他本人,但你对他全帮的爪牙不能不顾忌!” 阴常隆道:“你即不是替那扭儿保留,那么引我来此为何?” 老冬烘仍旧坐着未动,哈哈笑道:“来头有无,你将来 自然知道,怎么样?老夫子我仅管这一件事。” “西鬼”阴常隆似不愿因为这一点小事与他纠缠,挥袖拔起道:“除此之外,你就休想再捣蛋!” 老冬烘这才笑道:“承情,承情,哈哈……” 笑声愈去愈远,农米耳暗暗吁口气,心想:“我将来一定要好好报答他!” 回到店中,他看到四小姐睡得甜甜的,忖道:“她的武功比我高,可惜毫无一点警觉心。” 翌日,二人吃过点心,上马启程,一路上风平浪静,毫无事情发生。 一连五天,都太太平平的过去了,这是出乎意料之外的。 第六日中午,他们已横过北大名府,直向山东堂邑飞驰,他们计划在堂邑休息半天,洗澡换衣,好好的吃一顿,再睡个早觉。 到堂邑时天色尚早,至多也不过是刚刚黄昏,落店吃饭后,四小姐独自去找女店东去了,农米耳则由伙计领着去洗澡。 当他来到后面一处院子时,伙计指着一个门内道:“贵客,那房小已准备了桶热水,如果不够请招呼一声。” 农米耳手中拿着一套衣服,两眼向院子四周看看,点头道:“你去吧!” 伙汁去后,他仍旧立着未动,原因是他看出那院子房间不少,但却没有住着一个人,心想:“前面客人拥挤不堪似乎听到伙计说没有房间了?” 他想不通是什么原因。这才走进洗澡间去。 那房子有个没有窗扇的后窗,他伸头一看,窗外竟是一个非常荒芜的大花园,黑漆漆的,全被杂林浓荫遮得地面不见月影。 洗澡之际,忽听伙计在门前叫道:“贵客,水够用吗?” 农米耳答道:“够了!” 他感觉伙计不错,心想,“走时多给他一点小费。” 过丁不-会,伙计又来了: “贵客,洗完没有?” 这都使农米耳起了反感,忖道:“原来他是催我快洗呀!” 随沉声道:“伙计,我可不是在洗脸啊!” 门外伙计连声道:“贵客,你老千万别误会,只要你老仍在洗,再久一点时间都没关系。” 农米耳听出他话中有因,问道:“那么你来-嗦什么?” 伙计移近门口道:“贵客,小的是好意,你老知道这后院不让客人住的原因吗?” 农米耳闻言一震,急问道:“什么原因?” 伙计道:“因为这后院不安定!” 农米耳闻言悚然,连忙穿上衣服,追问道:“有什么不对?” 伙计指着浴室的后窗道:“现在未到三更还好,一到三更,那荒园就有怪物出现,三年前,这后院在一夜之中死了十四位远客,死得不明不白!” 农米耳道:“那荒园是谁的?荒了多少年了?” 伙计道:“三十年前是一个告老京官之家,园那面还有一栋荒废的鬼院,目前仍旧灰尘如故,无人敢买,也无人敢住。” 农米耳奇怪道:“那大官一家人呢?” 伙计道:“四十五具尸体还在那鬼屋之内。” 农米耳半信半疑,随着他回到上房,挥手道:“你走罢!” 伙计看到四小姐己回到房中,告辞而去。 四小姐似看到农米耳的面色有异,问道:“你发现什么事情?” 农米耳摇头道:“没有?” 四小姐轻笑道:“我才不信,你一定是听到那荒园的故事啦!” 农米耳惊讶道:“你也知道?” 四小姐道:“我在女店东房里洗澡,她都告诉我啦!” 农米耳道:“你看是不是真的?” 四小姐道:“怎么不是真的?在前一个月里,那荒园中还有一个穿白纱的的幽灵出现,在暗中看到的人可不少哩!据说,有人疑为狐狸精,有人认为是女鬼,但有个武林人说那是魔派中出了顶尖高手!” 农米耳道:“这件事情难道没有武林人去查过?” 四小姐道:“怎么没有,中原武林来了不少正派人物,而且都到这店中住过,可惜的是。凡是住过的人都没有再回来了。八成是一去无踪。” 农米耳道:“我们由山海关回来时,不妨冒险一探!” 四小姐道:“不,明天一早我就要去看,不过,白天绝对危险。” 农米耳道:“白天一无所有,你去查什么?还是回来时多几个人的好。” 四小姐不再争论,笑着往床上去睡。 农米耳的床与她是对角壁下,靠近后窗,他临睡时抬头望望窗外,心想:“今夜可不能睡得太熟啊!” 四小姐忽又在床上道:“农,我们走这条路的目的是什么?” 农米耳道:“穿过山东,由‘老黄河口’搭海船直开山海关,要近几天路,如有顺风,那更快,我们要先到。” 四小姐道:“马匹怎办?” 农米耳道:“寄到骡马店中去。” 四小姐想到他的水功奇佳时,点头笑道:“在海中你比我强。” 农米耳道:“不是强不强的问题,而是较陆路麻烦少,你想想,我们第一天就遇上‘西鬼’阴常隆那老贼。” 四小姐道:“这事情我要告诉爹找他算帐!” 农米耳忽然问道:“微微,以前我当你真姓甘呢!” 四小姐道:“我本来就有两个姓,我爹爹是一个姓单的孤儿,后来被一个姓甘的富翁收养大的,因之,他老人家就不准我们兄弟姐妹姓单啦!” 农米耳道“原来有这个原因在,我还当你爹改名换姓呢!” 又谈了一会,四小姐催着他快点睡,于是再不开口了。 农米耳哪能睡得了,这时又想起那荒园中去了,忖道:“这鬼怪在此害人不少,我岂可因恐惧而不去查?” 一股正义之念由然而起,他侧耳一听,闻得四小姐已鼾声连连,于是翻身下床,穿衣后,取下床头短剑挂好,轻轻推开后窗,点足一跃而出。 俄倾之间,翻过四进屋脊,仍来到那洗澡间的瓦面,慎重的看一会,自言道:“三更过后,正是鬼怪活动之时啦!” 咬咬牙,长身向荒园小扑去,愈往里走,愈感阴气森森! 在树荫里钻了很久,一步、一步的朝前行,提心吊胆,紧张万分、稍微有音响,他都停住,警注良久才敢再进。 转过一座假山,又绕过了一大荷池,注视前面,只见又是一片树林,间或发觉里面有不少古梅干枝参差其间。 突然,耳听正面发出了一阵如牛的喘声! 声音距离不远,这使他不由毛骨依然,两眼大睁,几乎不敢向前移动。 隐隐的,前面出现一座高楼,自枝叶间看出,正面有块不小的空地、他觉出那怪音是由空地上传出来。 慢慢的,又一步一步的向前移,渐渐走至林边。 突然,他看到空地上坐着一个人,而且在月光下认出就是甘庄主,暗惊道:“难道他就是这园中的怪物?” 甘庄主盘膝打坐,头上竟热气腾腾,鼻内发出如牛的的喘息,农米耳越看越惊,越看越感到十分可疑,心想:“四下里没有什么东西,连只老鼠都没有,他在这里做什么?” 想着,想着!他越想越不解,正当他有意后退隐避之际。忽然,他感到肩上有一只手掌紧紧按住了! 这一惊,真使他全身发抖,暗忖:“完了,这是……” 突然有人在他耳边警告! “吁!” 他听到声音是四小姐,这才松口气,回头责问道:“你怎么不事先打声招呼?” 四小姐急道:“别大声,我爹正在运起全身真气与妖魔斗内功!” 农米耳闻言一震,骇然道:“怪物在哪里?” 四小姐道:“你仔细看看,自那高楼上的窗口,有什么东西射出来,一直射到我爹身前两丈之处!” 农米耳陡然大异道:“啊!一丝金光,那是什么?” 四小姐道:“那是对方的真气,我爹竟不能将对方真气逼退!” 农米耳这才知道甘庄主是在全力挣扎,所以头上蒸气腾腾,心思:“这老贼该不致在这场比斗中死去!否则,我不能亲手取他的脑袋了,岂不是终生遗憾,不,我得设法助他一臂之力!” 心是这样想,但他毫无办法出手,双手只有在头上乱搔个不停! 四小姐似知道他的意思,急急道:“你别傻,我们功力太弱,千万不可冒失!” 农米耳道:“庄主还能支持多久?” 四小姐道:“我爹现已采取守势,可能支持到四更,四更一到,那怪物必定会自动收功。” 她说完伸手一拉,立将农米耳拉退,轻声道:“我们快回去,如再有个怪物出现,那我们就逃不掉了。” 他们退回店中时,时间也刚好是四更,四小姐吁口气道:“我爹一定会来的!” 顿饭之久后,窗口现出一个人影,四小姐抢着开窗,叫道:“爹,快进来。” 甘庄主满险发白,双手扶在窗上,摇摇头,喘息道:“为父支持不住了,等一等!” 农米耳突然灵机一动,暗忖道:“我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他伸手一探腰中短剑,胸中热血沸腾…… 突然,他又很快将手缩回,原因是他看到甘庄主的目光,仍是煜煜逼人,暗道:“这老贼多诈,我可得谨慎小心!” 他精灵得很,随即跃出窗外,大声道:“庄主,让我扶你由前门进去吧!” 甘庄主确是疲倦过度,假设农米耳真是出手,也许能一招成功,唯这种老奸巨猾之人,往往有使人捉摸不出的诡计,他见农米耳伸手扶持,随即摇头笑道:“老朽如果到了要扶的时候,也就不来了!” 言罢,一跃进房,看出房中有两张床铺时,向四小姐道:“你居然懂得分床了。” 四小姐噘嘴道:“你老说这个干嘛:快说刚才那场事情呀!” 甘庄主坐下后道:“你们可知道那是什么人物吗?” 四小姐道:“是人?” 甘庄主道:“那人没有姓,当年武林人称‘无影豹’!他还有个妹妹叫‘粉红蛇’,为武林最邪的一双人物,后被‘武帝’运出无上神功,才将他们兄妹打入‘寒冰阴井’!讵料他们仍未死,如今又出世了!” 农米耳道:“庄主为何不将他打死?” 甘庄主看了他一眼,奸笑道:“你怎不问老朽为何没受伤?” 四小姐看出她父亲出言不善,急忙接道:“爹,‘武帝’是谁?” 甘庄主似不愿让女儿为难,强笑道:“武帝就是当今武林人人尊敬,人人畏服的人物,也就是‘雷池派’近代掌门人,‘无影豹’和他妹妹的邪功,除了武帝一人,举目江湖,恐怕再无第二人能够打败了,今晚为父是偶遇,但看出他的功力似还未复原,否则,为父只怕难逃这一次大难。” 四小姐道:“这邪人在此害死不少人呀!你老得设法将其除去。” 甘庄主道:“他不害普通人,唯对武林人物却特别忌视,此地所死之人另有原因,为父就是因此而来查究的!” 农米耳冷冷的笑一声,但未开口说话。 甘庄主似怕激出他的隐恨,装作不闻,又对四小姐道:“你们准备搭海船吗?” 四小姐道:“那是小农的意思,爹,你老也去山海关吗?” 甘庄主道:“本来有意去的,但目前出了‘无影豹’,爹的去意已全部打消了!” 四小姐道:“爹,你者是如何摆斗的?是不是因三更快到的原因?” 甘庄主道:“他又不是鬼魂,哪管什么三更五更的,为爹是得人在暗中相助才能脱手,但这人我已想到是谁,微儿,你们不可等到天亮了,现在就得离开此地。” 说完又道:“趁那暗助爹之人,尚未离开,否则,就来不及了。” 四小姐知道事情严重,急催农米耳准备动身。 甘庄主道:“马匹由为父向店家去说,你们只带行李快走就行了。” 农米耳顺手在床头提起两个衣包,向四小组道:“有庄主在此,我们就由屋顶走吧!今夜还可赶几十里。” 四小姐向父亲打个招呼道:“爹,我们走了!” 二人同时向窗外跃出,点足即登上屋面,看清方向,火速朝城外奔驰。 出城就是大道,他们一个看左,一个看右,生怕有什么东西出现,一路上提心掉胆,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出! 快到天明之际,农米耳突然一把将四小姐抱住,猛朝路侧一个土堆后卧去! 四小姐知道已有事故,轻声道:“什么事?” 农米耳道:“一个幽灵,好险,她就在前面!” 四小照有点不信,心想:“哪里有什么幽灵?” 伸出一点头,仔细朝前看去,陡然一惊,身上毛骨悚然。 只见一条轻飘飘的淡影,离地约两尺高,真的在前面晃动! 农米耳轻声道:“她刚由树林右侧出来,看样于是向前面移动,这是什么东西?” 月亮忽从云层里出来,四小姐这下可看得真切,急急道:“是个女鬼,穿粉色衣服,她,她莫非是粉红蛇?糟了,我们遇上那个邪物啦!” 忽然,二人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招呼道:“你们勿惊,只管前行,有老朽替你们保驾!” 农米耳闻声大喜,转对四小姐道:“老冬烘来了!” 四小姐吁口气道:“有‘八十三’在此就不怕了,他老人家的武功比我爹还强!” 农米耳回头一看,但却看不出有人,轻声道:“我们大胆前进,他老人家定在暗中保护!” 四小姐道:“也不宜走快了,最好勿惹那怪物。” 农米耳忽在她耳边道:“微微,你知道那冬烘为何叫‘八十三’吗?” 四小姐点头道:“他自出道时起,一直到成名时止,这段时期中曾负了八十三次重伤而不亡,因此武林公送他这个怪号,也因此又得个三莫惹的威名!” “好丫头,你在泄漏我老人家的秘密啦!当心‘粉红蛇’已在前面藏起来了!” 二人背后又传了那“八十三”的声音,农米耳暗暗高兴,心想:“一个武林人物能在八十三次重伤之下不死,那也是够自豪了,此老我真敬佩。” 奇怪,他们一直走到天亮-直都没出事情,四小姐回头看看,但仍未发现有何人影,于是大声道:“小农,我们不落店,在路上买点吃的再走如何?” 这是没有问题的事情,农米耳自然不反对,他点点头道:“干粮还有,只在路上找水喝就行了。” 一连又是两天,这日刚从一条街口出来,农米耳忽见前面出现两个大汉,背上都背着一把长剑,他知道那是武林中人物无疑,观其气势,似人人都有几手武功在身。 在路上遇到武林人物是极寻常的事情,四小姐虽也看到却不以为意。 忽然,行在后面的那条大汉,似对前面同伴轻言了两句什么话,是以引起前面大汉回头看了一眼,同时竟将脚步放慢了下来。 四小姐回头笑声道:“小农,他在回头那一下,我已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啦!” “干什么的?” 农米耳知道他有那样一个父亲,这点经验毫不足为奇,是以淡然一笑的问着。 叫小姐道:“是镖行的!” 农米耳道:“难道镖客也有记号?” 四小姐道:“保明镖的有车马镖旗,那你是知道的,但保暗镖的亦必须有暗记,否则,他无法得到同行的协助,甚至还怕有冲突,这中间的原因很多,非一言能尽的。” 农米耳听她说得有道理,微笑道:“不知他们是什么镖局的?” 四小姐道:“这就不得而知了,幸好我大哥、二哥、姐姐都在此,否则,他们又要眼红了!” 农米耳诧异道:“难道前面二人身有宝物不成?” 四小姐道:“凡是保暗镖的都有最贵重之物!” 正说着,忽听身后有人大叫道:“小农,等一等!” 农米耳回头一看,不由大惊,急对四小姐道:“师古宗来了!” 四小姐也觉得有异,立即转身,问道:“你们怎么走这条路?” 师古宗看看前面,但见两位镖客早已不见,估计是转过弯道了,急答道:“我们一队分开了,同时还增加了人员,大少爷和三小姐奔陆路,二少爷带队奔水陆,我是二少爷的前站。” 农米耳道:“为什么?” 师古宗向前一指道:“点子分开了,刚才那两人就是京都麒麟镖的高手,但不知他们这路有多少人,总之,二少爷不等到山海关就要下手了。” 农米耳道:“我们这边连你共带来了多少人?” 师古宗道:“连二少爷在内,除去你和四小姐,一共是二十五人!” 农米耳不再开口,领先迳向前进。 四小姐叹声道:“对方这次又将死尽了!” 忽然,她走近农米耳道:“小农,你和师古宗仍往前行,我在这里等二哥。” 师古宗不等农米耳开口,即接道:“二少爷还差五十余里呢!” 四小姐道:“不要紧,你们只管走!” 农米耳接口道:“我们在落店时会面吧!” 走出半里之后,师古宗轻声道:“四小姐有什么主意?” 农米耳道:“她想拖延其二哥时间!” 师古宗道:“这女孩子可惜生错了家庭。” 农米耳道:“我将来仍不会放她生命!” 师古宗闻言摇头道:“她这样善良,你就手下留情吧!” 农米耳冷笑道:“除她之外,我找不出能使单独富伤心的东西!” 师古宗叹声道:“我可就下不了手!” 农米耳不加理会,加紧脚步朝前冲! 师古宗感到奇怪道:“怎么样?你要追上对方?” 农米耳道:“通知对方早作准备,也许叫其早点搭快船出海。” 师古宗道:“你错了,对方不会相信的,甚至还会发生误会。” 农米耳道:“尽管去做,我将来杀人必多,但也存心要救人不少。” 一阵急追之后,前面两人又在眼前,农米耳毫不考虑,大声叫道:“前面朋友,请稍缓一步如何?” 两个大汉不但停止前行,相反地还回头走了数尺,其一沉声道:“二位的照子看来还不太够亮!” 师古宗道:“如何?他们早已起疑啦:“ 农米耳不管,仍朝前行,朗声道:“二位可是北京朋友?” 另一大汉陡然拔剑道:“阁下人虽年轻,做事倒很干脆,不错,都给你挑明了。” 师古宗抢前冷笑道:“二位事情不明,言语休得说绝!” 两大汉同声狂笑道:“朋友,少来这一套,你们不是‘九龙寨’就是‘七虎谷’,也计是‘三英峰’的,要动手就请快一点!” 农米耳听他-连说出三个名称,似都有些熟悉,行到对方两丈之处停住,侧视一眼问道:“他说的是什么?” 师古宗冷笑道:“略具名气的黑道地盘!” 农米耳点点头道:“原来他们将我等误会了。” 于是大声道:“朋友,你们为何不想到‘聚珍帮’呢?” 两大汉闻言变色,突然朝两侧分开,同声喝道:“那就多说无益了,你们是要财又要命的!” 农米耳笑道:“二位同伴就只有两人吗?” 左面大汉吼声道:“单独富未免目空成习,仅派二位恐怕不够!” 农米耳沉声道:“假设全帮到了一半呢?试问贵镖局能逃此劫吗?” 两大汉闻言发抖,其一扑出就是一剑,颤声道:“那我们只有死里求生了!” 剑势凌厉至极,直取农米耳心脏! 农米耳生来精明沉着,不慌不忙,右手一拔剑,遥遥一剑戳出! “嚓”的一声,敌剑从中两断! 那大汉陡感手中一轻,只吓得大叫急闪! 农米耳哈哈大笑道:“阁下别慌,换剑再来!” 师古宗暗暗惊道:“小农居然有大英雄之风!” 另一大汉见他手中居然持有削金断钢之剑,随即一闪到达同伴身边道:“田副局主,快发箭号!” 农米耳闻言知意,忽又沉声喝道:“二位勿轻举妄动,你的同伴固然能够悉数到齐,但也招来了强敌!” 断剑大汉至此似有所悟,拱手道:“少侠贵姓大名,田某多蒙手下留情!” 农米耳微微笑道:“在下农米耳,实告不瞒,身为‘聚珍帮’一员。” 姓田的慨然道:“区区田天佑,这是敝属大漂头骆万里。” 农米耳摇手制止道:“阁下不必再往下说了,农某兄弟决无抢夺红货之意,此次实是专为指引二位脱身之计而来!” 骆万里已知面前少年是个非凡之人,急对田天佑道:“田副局主,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了,少侠定是单魔头的敌对人物,快请指教吧!” 农米耳笑道:“二位既有所悟,那就不必赘言了,你们宜火速出海,同时还须派人由陆路通知另一批及早作准备,最好是停止前进。” 田大佑洪手道:“多蒙少侠指点,敝局感激不尽,这就告辞了!” 农米耳回头向师古宗道:“我们还是向前行,勿使后面起疑心。” 四人互相一拱手,-半偏北,一半照常前行。 及至天黑,前面现出一镇,师古宗道:“怎么样?后队可能在此落店。” 农米耳道:“卓大哥来了没有?” 师古宗道:“他不在这一批。” 农米耳道:“你知道距‘老黄河口’还有多远?” 师古宗道:“大概还有五天。” 农米耳沉声一会,忽又决然道:“我今晚要采取行动,你帮我设法调开四小姐。” 师古宗大惊道:“你准备做什么?” 农米耳道:“凭五个夜晚时间,我要收拾甘二狗子,同时还要收拾一大半狗党!” 师古宗大急道:“甘虎的功力仅次于其父,加上每一个狗党都是高手,你干万冒失不得。” 农米耳道:“我的强仇大敌太多,如果处处持重,只怕我这一生也报不完了,你不要过问,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师古宗惶恐的跟他到了那条街口,轻声道:“我们可要住在一家店内?” 农米耳道:“不,你见了二狗子时,只说我去盯那两个镖客去了。” 师古宗道:“此事只怕瞒不过那老贼。” 农米耳挥手道:“哪能顾及未来,你进镇吧!我隐在镇 外!” 师古宗暗叹一声,低头朝镇里走去,他也不问农米耳如何下手。 到了街上一打听,他知道那镇名叫张庄,位在禹城与平源之间。 落店之后,他又走到镇口去探望,约一个时辰,首先到达的居然是甘虎,他后面跟着四小姐以及十二位高手。 四小姐一见,抢步上前问道:“小农呢?” 师古宗叹道:“他追下去了,我阻之不住。” 他装得还真像样,四小姐大急道:“他不是那两人的敌 手啊!” 甘虎大笑道:“吃白饭不出力,我也替他难过,让他去求点表现倒不错。” 四小姐哼声道:“他是陪我出来玩的,你也支配他作。” 甘虎显然最怕这位小姐,闻言不敢答腔,只对师古宗道:“你找到客店了?” 师古宗点头道:“二少爷请,那店就在镇中间,只怕小 了一点。” 甘虎道:“你为什么不找大的,饭桶!” 四小姐瞪眼道:“你只说人家不对,我说他一点没错,爹叫你出来摆架子的吗?全部住在一块岂不故意张扬,分开住店才是呀!哼!这点江湖经验都没有?师古宗,你陪我去,让他们去找大店!” 甘虎急向师古宗丢眼色,他巴不得与妹妹分开。 师古宗暗吁一口气,心想:“这正中了小农之计啦!” 随即向四小姐道:“小姐,那就请!” 甘虎目送妹妹走后,心中也觉得分开是对的,于是回头道:“你们留下一人在此等候后队,今晚以四人为一组,就分开落店吧!明早在镇东五里处会齐。” 他随身带了三人,大步朝镇里走进。 未几,第二批也已到达镇口,唯独在数箭处却留着两个年老的。 这情形却被农米耳看在眼里,他暗暗惊骂道:“这是谁的鬼主意?” 忽然他灵机一动,装作急急走出,面却朝镇外! “小农,那是小农!” 两个老人之一的首先发现,紧接着又大声叫道:“小农,什么事? 农米耳又装出闻声惊住,心里在想:“我要你们的老命!” 口却不停,故意大喜道:“胡老,张老,事情有变化,我们二少爷呢?” 姓胡的老人接道:“进镇了,你为何落了单,师古宗呢?” 农米耳摇头道:“我们分开了,他等二少爷,我独自追点子,追出十几里啦!” 姓张的不疑有诈,追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农米耳走得喘着,反手一指道:“说来话长,我另外发现四个行动不明的人物,他们就在那座山后面,可能也是抢宝的,我们得先将这批家伙收拾,免得他们从中捣乱。” 姓胡的望望姓张的道:“小农不简单,这主意倒真不错,老张,你进镇去向二少爷送信,我和小农先去盯住。” 姓张的傲然道:“四个人何须通知少爷,有我们三人对付就够了!” 农米耳劝道:“凡事不可大意,提防对手底子硬,张老,你还是前去通知的好。” 姓张的哈哈笑道:“小农,你能谨慎固然很好,但也要有勇气,走!快点带路。” 农米真不敢固执,转身暗想:“成本来要替麒麟镖局摆脱关系,这一来也要多用脑筋了,同时还得设法使你们分开才行,否则,我就无法下手了。” 边走边想,他大感困难,始终想不出办法。 快到他指的山脚了,不禁使他犹豫起来,同时也感到有点谎啦! “小农,快呀!你有点怕?” 姓张的见他脚步深重,竟会错了意! 农米耳被他这一催,居然催出他的妙计来了,回头道:“二老,怕不怕他们开溜?” 姓胡的侧视姓张的笑道:“老张,你直在门缝里看人,听到吗?他不但不怕,反而提心对方开溜哩!” 姓张的竖起大拇指道:“行,不愧为本帮一员,老胡,他的顾虑不无道理。” 姓胡的笑了一声,伸手一拍农米耳的肩头道:“小农,你的意见如何?” 农米耳自心头暗笑道:“在向阎罗王报到了。” 他装作想了想,试探道:“假设人多就好,我们一批向左侧山脚绕过去,一批向右侧山脚抄近路,两边一会,对方想溜也办不到啦!” 姓张鼓掌道:“好计,老胡,你带小农向右,我单独抄左,先发现对方暂时勿动,等两面会齐再下手!” 姓胡的犹豫一会,但却不反对,招呼农米耳道:“小农,走!” 农米耳择定树林深处纵起,全力问前冲出! 姓胡的警告道:“勿带声响,提防惊走点子。” 瞬眼之间,二人深入林内,农米耳乱钻乱绕,暗暗估计时间。 又有一会,他忽然停住不动: “小农,怎么啦?是不是距离近了?”姓胡的轻声问着。 农米耳缓缓拔出短剑,回头道:“胡老,你一生杀了多少人?” 姓胡的骤然听他问出这句话,不由大异道:“这是什么时候,你问这个干什么?” 农米耳道:“我不知杀人是什么味道?” 姓胡的啊了一声道:“这没有什么,对手硬的多费点劲,对方弱的,等于杀只羊,老朽已不知其数了。” 农米耳突然一剑刺出,大喝道:“那你也该死了!” 姓胡的岂知变起突然,一见之下,大惊失色,措手不及,惨叫一声,胸口对穿,血如涌泉,立刻仰身在地,嘴唇颤道:“你……你……” 农米耳冷笑道:“你随着单独富横霸一世,也不知杀了多少善良人,告诉你,我是在甘家庄卧底复仇的!” 姓胡的又是大吼一声,挣扎欲起,但已力不从心,忽而一滚断气! 农米耳立即闪到一株树后,他估计姓张的闻声必到! 不出所料,姓张的来势如风,须臾己到林中。 农米耳突感所采方式不对,冒叫一声:“贼子,你往哪里逃?” 姓张的闻言大叫道:“小农,已杀了一个?” 农米耳高声迎上道:“我和老胡遭遇埋伏!” 姓张的不疑有诈,奔近问道:“胡老呢?” 农米耳近在咫尺之间,冷笑道:“你去找吧!” “吧”字在后,短剑在先,一招“横扫三军”! 姓张的更惨,上半身痛嚎抛起,箭一般绕林而没! 时间过得很快,张庄已打过了二更,当人们正在翻转第一次睡姿的时候,突然自镇内发出一连几声凄厉惨叫! 紧接着,全镇犬吠大起,同对亦闻到人声哗然,刹那间,灯火通明,街上人头拥挤,惊叫、愕问、奔走,乱得一塌胡涂 好快,第二次又有惨叫之声传来,突然有人大喝:“截住,截住,是飞贼!” 人越乱,视线越不清,捉的喊捉,追的喊追,简直糟透了。 突然自一家店内冲出四个人,只听为首的大吼道:“程鹏,快去,叫咱们的人集合,妈的,到底是什么邪门?” 这说话的就是甘虎,他这时还不知发生什么事情,他身边一个大汉闻声冲出,一宜向东街奔去! 未及二十家店面,突从人群中闪出一道白光,那大汉一见,张口叫出:“小…” 没有第二个字,他的惨叫即代替了下文! 死亡的声音,接二连三,总之没有多大间断,竞一直闹到了三更! 甘虎呆住了,他再也摆不出大英雄的姿态,虎吼一声,猛冲向人群中,大骂道:“混账,混账,我带来的都是饭桶,竞没有一人向我报告事情!” 当他混身人群之际,忽在另一批人群中又挤出两人,在前的即为四小姐,她悄然问道:“师古宗,我们的人呢?” 她后面跟的是师古宗,只见他提心吊胆的:“小姐,可能发生不寻常的事情了,无疑的,我们的人都出动了。” 四小姐忽然道:“我们上屋顶,二哥太糊涂,他只在人群中找个什么劲?” 师古宗随其一跃而起,暗暗担心,忖道:“小农该走了,再闹下去终会被人发现!” 四小姐居高临下,忽然指道:“那里有两个人!” 师古宗注目一看,立即扑出,大叫道:“何品,快过来,小姐问你!” 群众中冲出一条人影,如飞翻上屋顶,瞬息到了四小姐跟前,面色惊惶,大声禀告道:“小姐,不好了,我们遭遇强敌偷袭啦!” 四小姐哼声道:“敌人有多少?” 那人摇头道:“来人不知多少,但却神出鬼没,我们已死了不少人手啦!” 四小姐大怒道:“岂有此理,难道连一个敌人的面目都不知道吗?” 师古宗灵机一动,急对四小姐道:“小姐,请你在这屋面监视,让我与老何去查一圈怎样?” 四小姐闻言挥手道:“快去,务必查出敌人来路回报!” 师古宗招手叫道:“老何,我们奔镇外!” 姓何的正感无法应付,闻言紧跟不懈! 到了镇外,师古宗尽往僻处奔,及至一处林中,他突然回身一掌,口中冷笑道:“我也向小农学乖了!” 姓何的一声未出,脑袋被劈得如破罐一般! 师古宗不敢停留,急向横路一窜,绕了——圈,依然回到镇上。 镇上仍旧人声沸腾,一直闹到天亮。 在东方发白之际,师古宗才装作疲劳不堪的回店。 四小姐一见,急问道:“有何发现?” 师古宗颓然道:“一无所获,小姐,何品回来了没有?” 四小姐摇头道:“没有,你们分开了吗?” 师古宗点点头,又问道:“二少爷呢?” 四小姐道:“他刚才还来过,听说我们还不知死了多少人,他已经派彭宏回家请援啦!” 师古宗道:“除非庄主亲自来,照晚上情形看来,敌人绝非普通高手!” 正说着,门口又出现甘虎来,只见他面色苍白道:“四妹,我们不能再走了!” 四小姐冷笑通:“怎么样?” 甘虎道:“我们只有七人了,死了九人了,其余的还不明下落,也许追是追上了,人手不够,必须在此等爹来。” 四小姐大加反对道:“你带的好队,死了人还不知敌方是谁?爹来时,如何见他?哼!在此不动就行了吗?也许今夜更惨!” 甘虎已成惊弓之鸟,闻言不由变色,沉吟道:“那该怎么办?” 四小姐道:“继续前进呀!我想昨夜之敌,决非麒麟镖局所敢为,继续追上去,见了爹时才有话可说,否则,有你受的。” 甘虎已无主张,立即道:“凭四妹之见,我们即刻动身好了。” 四小姐是怕农米耳单身遇险,闻言色其缓,点头道:“我和师古宗先走,你在后面快来!” 甘虎闻声去后,师古宗急催店家早开早餐,一顿饭之后,四小姐领先出门,回头道:“师古宗算账!” 二人走了半天,前面未见农米耳,而后面也未见甘虎追上,唯于一座山下却发现三个不明来路的影子! 四小姐回头道:“师古宗,那树林中人影可疑!” 话声末完,拔身就追,又道:“莫非是昨夜之敌?” 师古宗郑重道:“小姐,当心点!” 他明知昨夜是农米耳一人所为,这时真怕遇上强敌! 四小姐道:“暗箭难防,明追怕什么?” 追过两座山,前面是处森林,突从林中钻出三人。 师古宗-见,立即冲出大喝道:“原来是‘九龙寨’朋友!” 对面三人霎时停身不动,其一冷笑道:“姓索的,桥归桥,路归路,你是算旧账还是开新户头!” 四小姐娇声道!“你们在此做什么?” 那人冷笑道:“难道贵帮能动手的东西,我们就不敢动?” 四小姐道:“你们昨夜住过张庄?” 那人道:“贵帮发生的事情,我们当然知道。” 师古宗灵机又动,横出大喝道:“原来是你们这批家伙所为,接招!” 四小姐急喝道:“师古宗回来,他们没有那个胆,先问问咱们的头领来了没有再说。” 师古宗闻声立止,心想:“这妞儿可真精灵!“ “九龙寨”的三人作势以待,另一人开口道:“姑娘,咱们首领都来了,可惜昨夜未住张庄!” 四小姐沉吟一会,似已觉出对方所言为虚,正色道:“贵寨如想洗清昨夜之事,最好请贵首领们赏驾与家父会一面,否则、因敝帮死伤过重,只怕家父难以深信。” “九龙寨”三人耳语一阵,当其一正待答覆之际,突见林中闪出一个红影,同时发出阴阴的怪笑声道:“好大的口气,单独富虽说倒了霉,但也有个好女儿!” 四小姐一见,不由暗抽一口冷气,急急轻对师古宗道:她……她……是‘粉红蛇’,我们完了!” 第三章 魔船纷至 师古宗闻言来了“粉红蛇”,突觉一股冷气直冲天灵,真是不寒而栗,偷眼看去,触目只见林边立着一个头蒙粉红头纱,身穿粉红罗裳,四肢深藏,面目不露的怪物,仅在体态上看出是个女人,心想:“这妖妇传言极少现形,现 形则对方非死必伤,看来此番是劫数难逃!” “九龙寨”的三个大汉,似不知身后来的是什么人物,依然挺胸横刀,装腔作势,其一居然大声道:“本寨傲视江湖数十年,从来不曾向任何之帮、派示弱,姑娘意见虽善,但不无轻视之情,适才之言,恕难照办。” “好东西,小小一个‘九龙寨’,竟敢妄言傲视江湖。” 三人面前红影一闪,“啪啪啪”各挨一记耳光,甚至连人都摔出去好几丈。 四小姐一见,时机不可失,暗地一拉师古宗,翻身急逃、企图乘机脱身。 两人一口气逃出将近半里,师古宗耳听后面并无丝动静,当下急叫道:“小姐,她好象没有追来?” 四小姐急催道:“不可能,这妖妇是出了名的难缠人物。” 口虽是这样说,细心留意之下,确无半点影子,渐渐的,她也停下了脚步。 师古宗忽然一指空中道:“小姐,快看,那是一只什么?” 此时天空中飞翔着一只拳头大的小鸟,尾巴却足有三尺长,全身金黄,在阳光照射下,反映出闪闪金光,同时还发出如洞箫一般悦耳的鸣声,四小姐一见之下,立有所梧,叹声道:“是了,这是‘雷池派’掌门人到啦!难怪那妖扫没有追来,只怕她此刻比我们还要狼狈哩!” 师古宗诧道:“这鸟叫什么名字?是‘雷池派’中的宝贝吗?” 四小姐道:“此鸟是上古时异禽,听爹说过,名叫‘金风’,但并非凤种,被-雷池派’视为吉祥之物,已传了四五代掌门人,且有万里传音的灵性,飞行时疾若闪电,静止时就宛似挂在天空中一般,平时不鸣,鸣必有因。” 师古宗吁口气道:“这就是我们的运气了,小姐,那么我们还是照原定方向前进罢!” 四小姐道:“我不认识路,你带路吧!二哥可能已走到前头去了。” 师古宗应了一声,顺山道向东急奔。 这一走,一直走到天近黄昏,沿途虽无事情发生,但也未看到一个帮徒,四小姐忽然想起农米耳的安全,问师古宗。 师古宗伸手连点数指,接着将那人松绑放下,守了一会,突见那人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同时也睁开无神的眼睛。 师古宗触目又叫道:“小姐,他醒来了。” 四小姐走近一看,又摇头道:“伤得那么重,只怕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 师古宗提气大声叫道:“老程,你能说话吗?快点告诉小姐,你们遇着什么敌人?” 那程林似在咬牙挣扎,良久才断断续续的道:“小姐,我们遭了暗算……了!” 一语之后,他痛苦的抬动了一下头,同时还喷出一口鲜血,喘息着又道:“我们睡觉……他们……都没看到……”他目示地上躺着的。 师古宗大声道:“那么你一定看到了二少爷?” 程林闭了一下眼睛,喘息更加急促道:“我……我看到……一……一个蒙面人……的背影!但不知是……是谁……二少爷他……他们……” 最后他用无力的手指着:“向东……” 说完,头一歪,便再无声息。 师古宗见他断了气,随即立起道:“小姐,二少爷一定是带人追去了。” 四小姐叹声道:“师古宗,没有时间埋了,这里枯枝多;你将人拖到一起烧化罢!我不忍见他们暴尸野外。” 师古宗不敢怠慢,闻言照办,但却费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告成,然后,他们在熊熊的大火照射中,又向前奔。 赶到四更,足足奔出三十余里,仍未发现一点影子,师古宗忽然停步道:“小姐,前面有镇了。” 四小姐道:“慢点走吧!天亮到镇上去打听一下也好!”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师古宗才带她走进一个小镇上,当他们要订店时,突见对面奔来一个满身是血的大汉。 四小姐一见,立即叫道:“师古宗快过去,那是郭洪。” 不等师古宗赶过去,那大汉已经一路踉跄的奔到跟前哭叫道:“小姐,不好了,二少爷……” “扑通”一声,那大汉话未说完,身已倒栽在地。 师古宗慌忙扶他起来,大声问道:“二少爷怎样了?” 那大汉很明显的露出三处重伤,腰上、肩上、腿上,都深可见骨,同时还脱了力,师古宗一点推拿十几下,这才见他又哭道:“二少爷被人杀了!” 四小姐早已看出情形不妙,但这时行人围上一大群,是以不敢哭出声,仅流泪问道:“快说是什么人下的手?” 那大汉突然吼声跳起,紧接着又翻身倒地,双腿一伸气绝而亡! 师古宗虽惊而不乱,只因死了仇人之子,他一面劝住四小姐,一面从身上摸出一锭银子,向旁观的拱手道:“朋友们,这位死者是在下的伙伴,请哪位做点好事,帮忙抬去埋了吧!” 有钱人人喜,霎时奔来四个汉子。 师古宗伸手递过那锭银子道:“诸位,这点钱除了买只棺木之外,剩下的就请诸位喝杯水酒吧!在下无暇照顾,一切全权拜托了。” 四个男子齐声道谢,很快就将尸体拾走了。 师古宗轻轻对四小姐道:“小姐,咱们庄主必会在今晚赶到,不如就在这镇上等吧。” 四小姐含泪点头,跟着找店住了下来。 当他们刚刚离开时,忽然一处屋角后闪出一个少年,只见他纵身即向东方奔去。 在出镇时,突见他面向左侧树林轻叫道:“田副局主我们快走!” 树林中立即奔出两人,行前的急问道:“那狗腿子怎样了?” 少年道:“死了,但来了单独富的幼女,据说那老贼能在今晚赶到此镇。” 原来那少年就是农米耳,而林中奔出的却是麒麟镖局的副局主田天佑,另一人即为大镖头骆万里。 田天佑走近问道:“少侠,单独富亲来怎么办?” 农米耳想了一下道:“只有尽快搭船赶一阵,迟了必会迫上。” 骆万里道:“少侠,我们固然非搭船不可,但少侠怎办?” 农米耳道:“我留下虽无妨,但我要随你们走。” 田天佑道:“在海上不比陆地,我们如被追上,那是由货起,但少侠岂不是误了满门大事?以在下愚见,少侠还是留下为妥,事情未泄,单独富决不怀疑。” 农米耳摇头道:“我要搭船不是为你们,而是要到山海关去杀甘龙和甘赛娇,那两个狗男女,我要打铁趁热除掉他们。” 田天佑不敢再劝,立即带头奔出,回首又道:“敝局定已备好船只在等了。” 农米耳走在骆万里身后,闻言道:“田兄到时,千万不可多带人员。” 田天佑提醒道:“少侠,此去山海关水路不近,加之在这一段海面非常危险,大大小小的海盗帮,不下十几个,人手少了,怎么应付?” 农米耳决然道:“我们避的是单独富,海盗根本无须担心,只要两位在水里过得去就行了,遇上海盗,在下自信还应付得了。” 三个人白天走僻地,夜晚走官道,日夜不停,根本就不落店,第四天居然赶到黄河口一处海边。 田天佑领着奔至一处崖下,口中轻声长啸。 须臾之间,由左侧崖下划出一条小船,船上仅仅有两个人,直朝三人驶近。 田天佑沉声道:“彭师傅,局主呢?” 小船上一人答道:“局主在大船上,副局主快请上船。” 田天佑拱手向农米耳道:“少侠请!” 农米耳飞身落到船上,紧接着,田天佑、骆万里同时纵下。 当小船向海外开出时,田天佑再向那姓彭的镖师问道:“局主带了多少人?大船靠在什么地方?” 彭镖师向外一指道:“那一个黑影就是七星屿,大船靠在那里,局主带有马天星、廖仲谋、黄天易三位师傅,此外就是船上水手了。” 田天佑向农米耳道:“这些人该不算多吧?” 农米耳道:“既已到了船上,那就算了。” 小船行驶如箭,半个时辰即靠泊一处小岛,田天佑领先上岸,又向姓彭的镖师问道:“大船靠在那里?” 彭镖师点头道:“走过前面岩石即可看到。” 田天佑道:“你回去时要向上游靠岸,堤防有人发现。、 交代后,又向农米耳道:“敝局主姓向名正道,少侠他是位非常好客的老人,请!在下替你介绍。” 边行边说,很快登上岛中岩顶。 忽然,高岩那边奔来四人,领头的是位六十余岁的老者,后面跟着三个中年大汉,只见那老者一面走,一面哈哈大笑道:“副座,骆师傅,你们脱险了!” 田天佑急急迎上,轻声向老者耳语一番。 老者面容一整,大步奔出,朗声道:“农少侠,请恕正道迎接来迟了!” 农米耳知道那就是“麒麟镖局”的头儿到了,立即拱手道:“老局主太客气了,农米耳年幼,委实不敢担当,仰局主为北道英雄,今日一见,实属三生有幸。” 向老头哈哈笑道:“老了,老了,还是少侠行,适才副局主说过,少侠这几天谋高胆雄,接连手到成功,哈一旦传扬出去,势必轰动武林,行!老弟,你真行!” 农米耳一笑置之,急向三人拱手为礼。 旧天佑一一介绍,指其正面道:“这三位即是廖仲谋廖师傅,马师傅天星,黄师傅三易,少侠,你们多多亲近。” 双方又寒喧一阵、这才鱼贯朝大船行去。 上船之后,向局主立即吩咐启程,同时又叫船上摆酒接风。 时当黄昏,而且有风,船上挂起满帆,行驶奇速,只见海面拖起一条大大的灯光,蜿蜒朝北直进。 船舱里点上几支巨烛,舱门紧闭,微风不入,船头船尾未挂灯笼,水手显然不是外人,他们黑漆漆,静悄悄地拼命赶路。 农米耳一面喝酒,一面沉思,旁人见了都不敢动问。 半晌后,他忽然目视向局主问道:“这段海面到底有些什么人物?” 向局主放下手中酒杯,想了一想,接口道:“其他的老朽打得开,讲得拢,只有“渤海龙’仇飞仙那个煞星最难应付?” 农米耳问道:“此人功力如何?在海盗中亦属老辈人物?” 向局主道:“此人是继承父业,年纪还不到三十,其功力深浅,目前还无人知道。” 农米耳知道问不出详情,于是掉转话题问道:“局主这次起镖因何不慎,竞将风声传了出去,我看已不止单独一方面而来抢夺,莫非是物主捣鬼不成?” 向局主摇头道:“物主是位京官,为人公正廉明,此决无可疑之处,唯江湖武林的耳目众多,这种事情,只稍一留神,便不难探知。 农米耳似乎还有问题,但忽听舱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音道:“局主,有条浪里钻快船接近我们了。” 向局主闻言一震,突然立起道:“诸位,我们出去看看。” 五位镖师首先冲出,农米耳独自跟在老者背后,轻道:“局主,先问清对方来路再说。” 向局主点头道:“好在对方并未存心暗袭,否则,我船底怕早已穿洞了。” 天上没有月亮,仅仅露出几颗星星,海面浪头不高,也只能看出一箭之内的情况,田天佑一见农米耳就道:“侠,对方在左侧,大概只有五十丈远,既无灯光,又无息,不知是何方人物?可能早已盯住了。” 农米耳已看到左侧有个黑点,良久才答道:“莫非是归的渔船?” 骆万里轻声接口道:“是渔船早已打招呼了。” 向局主道:“不过有一点可以放心,对方绝非单独否则,早已到了船上啦。” 农米耳道:“前面有无岛屿?” 囚天佑道:“我已问过水手,此去还要五十里水路才一个小岛。” 农米耳道:“这就对了,他们定有同伙在前面接应。 双方都不开口,这情形非常沉闷,突见一个水手自前舵前来道:“局主,我已派了二人去护船底了,本船要不要向对方靠近?” 向局主一拍他的肩头道:“何当家的,我们照常前进,能有提防更好,只是太麻烦各位。” 姓何的道:“护船是咱们自己应尽之责,那里谈得上麻烦两字,局主,那只箱子可不能无人看守呀:“ 向局主笑道:“老朽倒忘了,多谢提醒。” 那水手去后,向局主对田天佑道:“天佑,你回舱中去吧。” 船仍照常前进,此际天上的云层逐渐加浓,连一点星光都没有了。 刘方大概是怕这边逃脱之故,这时更加接近了。 农米耳忽然想到一计,轻声对向局主道:“向老,我们在对方接应未到之前,不如挑明了吧!他们让开道便罢,不然我们就先下手为强。” 向局主道:“少侠,如何下手法?” 农米耳道:“捣破他们的船!”向局主道:“只怕对方人手众多!” 农米耳道:“这个请局主放心,在下自信还有把握,说句不怕见笑的话,在水里我还不怕与单独富交手。” 问局主大喜道:“老朽这回可是有眼不识泰山啦!那就全仗少侠相助了。” 骆万里深知这少年不是虚夸之士,立即沉声喝道:“那小船快点离开,再靠近时,休怪我们要放箭了。” 海船无不备有强弩火箭,以御海盗,他的话自然并非虚声恐吓之言。 风不大,浪不高,他又是提聚丹田真气而发,数十丈海面之内,对方自然听得清楚,音落之后,突听传来一声嘿嘿冷笑道:“向当家的,你莫自缄其口,却叫一个镖师出来大呼小叫的,须知‘金屿鲛’熊能可不是吓大的。” 向局主面色一整,轻声对农米耳道:“原来就是这凶煞他的海上名声不下于‘渤海龙’仇飞仙,水、陆两方面武功都硬得很,少侠,此人千万不可轻视。” 言罢,立即朗声接口道:“原来是熊当家的亲自来了但不知有何指教?” 对方又是一声嘿嘿笑道:“向当家的,我们如果不挑白的话,也许还要沉默一时,才招呼得上,既然贵方已叫开了,那就打开窗户说亮话吧!有道是真人面前不说话,姓熊的此来是想向你要件东西。” 向局主哈哈笑道:“老朽这趟生意泄了底,相信道上朋友都摸清了,但不知熊当家的要的是那一件?” 对方突然大笑道:“向当家的这次所保珍品中,有玉双凤杯’、‘夏王玛脑鼎’、风后碧玉环’,这三件东西无不价值连城,如在平时,只要一件,就足够引起道上朋拼命抢夺了,但目前却大大不同,恐怕连普通武林都看不上眼了,我姓熊的与他人一样心理,要的是向当家所第四件东西,这样一说,向当家的总该明白了吧!” 向局主闻言陡然一震,轻声向农米耳道:“奇怪,武林中竟然连每一件东西的名称都知道了。” 农米耳道:“那第四件是什么宝物?” 向局主叹声道:“那件东西是条黄金制成的金龙,长不过两只,粗不过三指,龙身成波浪形,乍看起来像很直,龙头也不过拳头大,双角逆生,龙口微张,龙舌藏而不露,奇在又是白色,舌尖如剑尖,舌根藏在龙腹内,除此之外毫无奇处,共重也不过三百两,在武林入的眼睛里,三百两黄金算得了什么?如若只论价值,简直就不能与另三件东西相比!” 农米耳道:“你老不妨试探一下看看,问他要这件东西做何用?” 向局主点点头,急对海盗船大笑道:“熊当家的,那件东西如不是属于客人的话,老朽理应双手送与阁下,然而既被熊当家的伸了手,看情形不送也不行了,只是老朽有个要求,阁下若能将该物用途说出,老朽即使以十倍的价钱赔偿客人,也要奉送与你。” 这次那声音非常郑重,沉沉的大声道:“当家的,不是我姓熊的看不起你,该物的用途恐怕连你也一点不知道吧!说真的,此际在贵船后面约五里远的海面上,据我处熊的所知,来追贵船的已有单独富父子、女以及帮众共有二十余人,还百‘南口’杜醉白、‘西鬼’阴常隆、‘北牛’牛横、‘中原三莫愁’宰父明、司寇新、乐天翁、以及‘粉红蛇’、‘无影豹’等等,甚至还有‘雷池派’中人物也来了,不是我姓熊的夸大口,他们之中,恐怕也没有一个知道该物的用途。” 向局主闻言大惑,转对农米耳道:“这就更奇怪了,难道来追的都看上那条金龙的雕刻吗?否则又是为了什么真是不可思议。” 农米耳道:“你老是否能确定该物是真金制成的?” 向局主摇头道:“那就不敢说了,只是表现面金光闪刚而且与黄金一样份量。” 农米耳道:“用途如何?暂时不管它,你老快点与他敷衍,我要采取行动了。” 向局主道:“少侠,此人可千万大意不得。” 农米耳道:“不将他制服不行,一旦他知道无望时,然会采取行动,后面的强敌势必蜂拥而至,那我们就凶多吉少了。” 他说完脱去外衣。又道:“船不可停,快叫水手下桨速。” 向局主闻言暗忖道:“这少年年纪轻轻,做事倒极老练。” 他在心中想着之际,农米耳已无声无息的不知去向,时又听那姓熊的在大声叫道:“向当家的,想清楚没有?如交出那物,我熊能保你逃脱这次难关。” 向局主一闻此言,仍旧哈哈笑道:“熊当家的,咱们句吃得的,若欲老朽马上交货,只怕办不到。” 姓熊的大声吼叫道:“如此说来,阁下是准备硬闯了!” 向局主大笑道:熊当家的,请别误会,说真的,老朽这次是分途起镖的,可惜该物是由陆路运送哩!这样如何?咱们到了山海关再行商量?” 姓熊的大吼道:“向正道,那只能欺骗你自己,单独富的儿子都回头了,你那批镖师此刻早已回了老家啦!” 向局主闻言大惊,几乎流下泪来,向着骆万里叹道:“完了,余师傅等被我害了!” 骆万里低头叹道:“这怎能怪局主,只恨敌人大毒了。” 沉默中,突闻对方船上大叫道:“当家的,当家的,不好了,咱们中了那老狗之计了,船……船沉了!” 忽闻那姓熊的吼道:“饭桶,快给我都-边去,妈的,给我捉活的。” 紧接着,只听他朝着这边怒叫道:“向老狗,妈的!你竟敢施暗算……” “算”字未落音,“卟通”一声,他不管这边答不答,自己也向水里钻去。 向局主无暇悲恸,忍泪大叫道:“伙计们,加把劲,提防他来报复!” 这时田天佑也已闻声出来,他与骆万里、廖仲谋、马天星、黄三易等立即分开,护船头,保船身,帮船尾,齐一出于,同时紧注视水里动静。 在人心惶惶中,船又前进了数里,当此之际,左侧水面忽然浮出一人大叫道:“局主在吗?” 问局主急问道:“怎么样?有敌人来攻了?” 那人边游边大声道:“水里毫无动静,唯不见那少侠回来。” 说完,他又沉了下去,向局主非常着急,立向骆万里道:“农少侠恐怕遇险了!” 骆万里道:“我们只知他人很灵精,武功如何,却不甚了解,对了,他有一把短剑,田副局主的长剑,就是他削断的,但这与功力强弱是否有关?” 向局主道:“我是问他的水功如何啊?” 骆万里道:“这就不得而知了。” 向局主叹声道:“可惜,一位好青年,他决非熊能的对手!” 声犹未停,船头“刷”的一声,一个黑影,竞如飞鱼一般自水里射出,霎眼就到了船上,同时还哈哈笑道:“局主,幸未误事,可惜逃脱了那姓熊的!”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显出他已大获全胜,竟是农米耳回来了:向局主一见大喜过望,扑上抱住道:“少侠,真把老朽急坏了!” 言恳意诚,关怀之情,表露无遗。 农米耳哈哈笑道:“局主,谢谢你,别客气,快快将船头调动,我们必须出奇制胜。” 向局主问道:“向什么方位?” 农米耳道:“靠海岸,否则,终归会被群敌迫上,必要时我们可以弃船登陆。” 向局主全心信服。急急向后舵奔去。 来几,船头立转,箭一般朝西直驶。 骆万里眼看农米耳全身是水,急急道:“少侠,快请入舱更衣,外面的事你不用再操心啦]” 农米耳点头道:“各位只须注意左侧,如有异样,请即通知。” 骆万里道:“这点不用吩咐,你快进舱。” 农米耳甫进中舱,迎面遇见向局主,只见他手端一杯热酒道:“少侠,快喝下,你虽练有内功,但也应防备受寒。” 农米耳摇头道:“在下不会喝酒,不要紧,你看,我还出汗哩!” 他——面说着,一面打开自己的衣包。 向局主守到他换过衣服后,忽然放下手中酒杯道:“少侠,老朽有件事拜托,不知你答应不答应?” 农米耳道:“局主尽管吩咐就是,只要在下能办的,定必全力以赴。” 向局主一看舱内没有第三人,立即轻声道:“少侠,那条金龙既能引起这大的风波,其中定有不可测的奥秘,老朽已经恩之再三,预料物主还不知其重要,与其被别人抢走,我已决定送给你,现在就请你收在身上,但却千万不要露在外面。” 农米耳大惊道:“局主怎能如此做法?你麒麟镖局的名声难道不要了?物主一旦追问下落,怎么交待?” 向局主摇头道:“老朽已说过,物主并不要紧,顶多要我赔偿,说句俗气话,千二八百两黄金,老朽倒未放在心上。”农米耳坚拒道:“局主知遇之恩,在下永铭不忘,要是此物届局主自己所有,在下也许愧受。” 向局主正色道:“农少侠,你我都是自己人、俗语说:“君子相交以义,小人相交以利’你我就不能做个忘年之交吗?难道你认为这百十两黄金很重要吗?” 农米耳苦笑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替你着想,名誉重要啊!” 向局主沉声说道:“镖局赔偿客人失物,与镖局名誉根本毫无相关,相反还能取得‘信用、可托’四字,致于失镖有损镖师名誉,试问那个镖师能够挡得住目前这个声势?须知这次夺镖的都是一批武林顶尖人物啊!” 农米耳已知再无拒绝之地‘且见这老人十分可亲,于是长揖道:“局主,在下如果再拒,那就是不识抬举了,只怕今后有负厚望啊!” 向局主欣然答礼道:“老弟,不要喊我局主,叫我老哥哥如何?今后丢掉该物事小,只要你能保住性命就行了,千万不要舍它不得。” 农米耳叹声道:“老哥哥,你这样爱护我,叫我说什么好呢?” 向局主立自衣里探山那条金龙,递过道:“小老弟,你我只说知己的,尽提那些俗套干吗?喏!这龙尾还有个活扣儿,按——下可以扣住内腰带,再按又能取下来,看来这东西硬足能随身携带的呀!必要时还可当件家伙使用呢!” 农米耳双手接过,在灯光下仔细的看了一下,恍惚中,他发现龙身上竟全部刻有无数的针尖大小的字迹,心想:“这里面定有古怪!” 看罢:顺手往衣里一挂,笑道:“金子性柔,怎可当家伙使呢?我想这玩意定是件古董。” 向局主大摇其头道:“小老弟,你不要大意,这条龙如果只是黄金而已,试问那些魔头们还能看得上眼吗?有时间,你不妨找个隐密之处,好好去揣摩,你的心灵巧,书读得多,非要搞它个透彻不可!” 农米耳笑道:“老哥哥,你怎知小弟有没有读书呢?” 向局主模了一下胡子道:“知道,知道,我一看你的外表就知道,老哥哥的眼睛尚未昏花呢!” 农米耳哈哈笑道:“大概我嘴角上流出不少墨水吧?” 向局主乐了,笑骂道:“顽皮家伙,你欺侮老哥哥说不出理由吗??该打,该打!” 老少二人非常融和的谈着,情感有增无减,简直不似初交的朋友,在愉快中不知时已破晓。 突然自前舱钻进了黄三易,只见他满脸惶恐的大叫道:“局主,不好了,前面有二十几条快船出现,而且是围上来!” 向局主闻言大惊,急问道:“看清对方是何来路吗?” 黄三易道:“都是这个海域的盗帮。” 向局主急对农米耳道:“那怎么办?前无去路,后有追 农米耳沉着道:“我们出去看看再说!” 刚出舱门,突又见田天佑迎面急道:“槽了,局主,船后追近的魔头也到了,足有二十几条快船!” 农米耳一步跨出,举目四望,暗惊道:“已成四面围困之势了!” 向局主跟其行出,见状不由叹道:“完了!” 水手已知处于绝境,但却没有一人跳水逃生,仅将风帆降落,任船飘荡于水面之上。 船家共有十九人,闻言齐声道:“我们决心与船共存 向局主大急道:“诸位,一条船不算重要,只要老朽此次脱险,保证将来加倍赔偿,生命要紧,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快快请下水!” 船家们商量一会,公举当家的出来回话道:“局主,你老不必再劝了,我们也是血性男儿,大风大浪经过多了,生死早置之度外……” 向局主叹声道:“老朽何忍见你们无辜被杀!” 农米耳忽然抬头道:“如今之计,唯有这个可以一试 向局主急问道:“小老弟,你有什么良策不成?” 农米耳道:“我有两条计策可行,如若进行得顺利的话,也许有惊无险!” 田天佑道:“少侠,不管你如何行动,我们都听你吩咐就是。” 农米耳道:“第一计策,或许难以成功,但我不得不行。第二计策……” 说到这里,立即招呼全船人物围拢,轻轻的宣布他的谋略,之后大声道:“你们只照我的话去做,但却不可有一人露马脚。” 向局主道:“结果是你一人去背永无安宁之祸?” 农米耳道:“小弟本来就是身负重仇之人,‘危险’二字,对我来说早已失去意义,如今事急,千万别再三心二意了。” 说完,他独自走进舱去。 海岸离船足有十七八里,这时已现出清晰的景物,在晨曦的反映下,敌船竞已绕到两箭之外的周围。 渐渐的,船头愈靠愈近,船上的人物,一目了然,有男有女,老少具齐,到达相当距离时,又是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骆万里向自己人扫了一眼,轻声道:“海盗帮竟然到齐 向局主叹声道:“在陆路他们也许不敢来,你看西南两面是些什么人物?” 田天佑道:“久闻‘三莫惹’中三人,从不欺善怕恶,不料这次竞亦追逐我们:“ 向局主道:“可能是怕那件宝物落人邪魔手中!” 忽然自南面划出一条快船,船头上立着一个老人,他身后却立着一男一女。 向局主郑重道:“‘聚珍帮’的帮主单独富来了。” 一言未毕,在西面跟著有条快船追出,船头却立着一个伟岸如山,披发红须的巨人,耳听他声如巨雷似的大吼道:“单兄且慢!你想独夺不成!” “聚珍帮”帮主一见,挥手停船,嘿嘿两声答道:“牛兄可是要拦阻小弟?” 原来那凶猛巨人竟是“北牛”牛横,此刻只听他大吼道:“我不准你单船去,又怎的?” 单独富一闻此言,立时仰天大笑道:“无谋匹夫,我若与你拼上,那正是他人求之不得的机会,笨牛,是谁叫你出来的?” 牛横一愕,回头不知看了谁一眼! 当此之际,四下的船只亦同时驶近! 农米耳在舱内看得清楚,急急暗叫向局主道:“老哥哥,看来他们不会自乱阵脚,我们第一步计策可以实行了。” 向局主行近舱门,伸手道:“小老弟,准备好了没有,递给我吧!” 农米耳暗暗交给他一只长长的黄绫圆袋,袋中不知装的是什么东西,乍看里面似乎装有沉重硬物。 向局主接过之后,大步走至船头,立即向四周朗声道:“诸位武林朋友,我向正道自知插翅难飞了,现有诸位欲得之物‘金龙’在此,希望谙位派一代表前来接收吧!” 四周快船都近在半里之远,此语-出,人人清晰可闻,罢时起了骚动,突见正北面冲出一船,船上有人大叫道:“由我来做代表!” 船未冲出五丈,突见一人影冲空而起,双掌下罩,大喝道:“白肚鲸,你还不够资格!” 轰隆一声大震,那小船被掌劲打得去了一节,船上之 人措手不及,被迫跳水。 当此之际,东面发出一声叫道:“打得好!” 一船遭袭,其他船再也不敢轻易冒险,仅那个名叫“白肚鲸”字号的家伙,回到同党船上之后怒不可遏,霎时发动攻击,硬朝暗袭者猛扑,同时吼叫喧天。 双方可能都是海盗,显出人数都不少,船头掉动,人影飞腾,拳掌交加,兵刃挥映,居然大干特干,打得乌烟瘴气。 这种情形本为农米耳策略之一,只可惜没有牵动全局,仅海盗群中之两帮而已。 向局主一见有了收获,立即又朝其他三面大叫道:“诸位听着,你们既不举派代表,又不将向某放行,难道就此拖下去不成?” 当他语停之际,突然西面有个阴阴冷笑发出道:“老镖头,你那一根骨头想引的只是一些无知的饿狗,稍有经验的都不会上当的,嘿嘿!你那幼稚之计能发生什么作用?” 向局主一看,传音同伴道:“原来那家伙是‘西鬼’阴常隆!” 闭天佑急催道:“局主,下一步是时候了。” 向局主点点头,立又高声道:“我向正道本存轻物重人之心,岂料阁下竞以小人之心,讨度君子之腹:那就请问阁下如何解决当前之局?” 阴常隆接口冷笑道:“当前之局,谁都无法解决,只看谁无耐性先出头,总而言之一句话,你姓向的休想全身而退,今天是栽定了。” 向局主突然大喝一声道:“我向正道既然不能脱身,那也要请诸位伤点脑筋!” 他右手起处,顿将所持之物反臂甩出,又叫道:“让诸位去海底摸索摸索吧!” 他的一言一动,四周无不全神贯注,此举一发,霎时万头钻动,哗然之声震耳而起,纷纷朝水中扑去! 俄顷之间,海水翻腾,凡是前来抢宝之人,居然下去了十之八九。 田天佑一见大喜,急对向局主道:“计成了,我们准备逃生!” 向局主立即阻止道:“不可,你看还有哪些人未动?” 田天佑闻声四顾,顿又凉了半截,暗暗叫苦道:“槽了,那些老魔居然无一动容,显然已看出我们的计谋啦!” 恰在此时,突然耳听“聚珍帮”帮主大叫道:“牛兄,怎么样?鳖脚货都下海去啦!我们还等什么?” 农米耳一听大急,猛自舱后跳出,高声叫道:“庄主,宝物已被我得手了!” 单独富一见竟是农米耳,不禁哈哈笑道:“小农,你是怎样来的?” 农米耳高声道:“刚从岸边潜水来的,庄主,快来保护我!” 在此既紊乱又紧张的当儿,单独富根本无暇顾及真假,当下大叫道:“跳水过来,伯伯舍命也要保护你!” 农米耳暗暗冷笑,作势要跳! 向局主配合及时,大喊道:“贼子休走,竟敢偷到老夫头上来了!” 骆万里、田天佑、廖仲谋、马天星,纷纷大喝扑向后舵,人人假戏真做,毫无破绽可言。 就在这时,周遭箭一般,冲出一条快船,无数声大吼发出道:“单独富,你也逃不了!” 农米耳右手扬出那条金龙,金芒四射,他有意叫来抢者看得真切,同时挥动左掌,做出拼命抵抗镖师之状,口中又大叫道:“庄主,快来呀!我挡不住啦!” 单独富一见与他功力相等的人物,竞不下十余个都纷纷扑来,心中一急,大叫道:“小农,过来不得,你快下水逃生,当心,勿将宝物给掉了!” 农米耳正是要他这样说,猛一纵身,大叫道:“庄主,洲门回家见啦。 “喧”的一声,立时下水! 水面水里都有人,他不顾一切,运起高深绝伦的水功,左手探出那把短剑,有隙就钻、遇敌不拼!当真勇不可当! 单独富唯恐农米耳在水里被困,同时也看到所有顶尖高手都已纷纷下水,于是急喊道:“龙儿,微儿,你们守船,为父要去保护小农,如在一个时辰内,为父未出来,那你们就火速靠岸接应!” 水面上除了守船的,凡届重要人物都已到了海底,不到半个时辰,浪涛竞成翻江倒海之势,甚至海水亦已渐渐变成红色,由此可见,夺宝的除了摸索之外,海底已成了战场,杀伤、杀死的,谁也不知多少! 向局主眼看农米耳妙计完成,立即大喝闯关,水手镖师齐拼命,挂帆催桨,猛朝北面冲出。 目标已去,这一闯非常成功,居然一路顺风,冲出重围。 农米耳真是精灵无比,他以奇诡莫测的动作,居然闻过重重危机,于两个时辰之后潜到岸上,一看无人,长身冲起,箭一般隐进树林。 稍舒一口气,他不敢停留,于黄昏后赶到一村,打听下才知地名“韩村”,向村民讨了一点吃的,连夜奔向盐山城。 当他在翌晨出城时,忽然觉出后面有人紧盯不舍,这可将他吓了一跳,于转弯时偷偷回头,嘀咕道:“达家伙是什么人?看来不到三十岁,长得竟非常英俊。” 后面是个二十六七岁的青年,腰间佩着一把古剑,身穿青色长衫,头带文生巾,似书生,又似武林人,长眉朗目,乍看起来有点像是游闲人土。 农米耳心中在想:“他不找上来时,我也来他个不闻不问,好家伙,你如胆敢找你家少爷麻烦,我就与你拼命!” 宜到中午,农米耳有点不耐烦了,因为那青年竞愈跟愈近,好在前面出现一镇,于是他直朝镇中奔去,心想:“你如果真要动我的脑筋,嘿嘿1对不起,咱们就在镇上干-场!” 他东张西望,忽然看见右面有家酒店,随即信步而入! 酒保-见有客上门,立即迎上道:“责客,请楼上坐!” 农米耳突然想起身边没有钱,不禁自怨道:“糟,昨夜都不敢落店,今天怎么能进酒家?” 他回头一看,察觉那青年尚未跟上,灵机一动,立即向酒保道:“伙计,你先带我去趟厕所再说吧!” 酒保连声应是,领着他直朝里走,边行边指道:“贵客,由此处通过走廊,转过走廊就是厕所。 农米耳挥手道:“知道了!你去吧!” 走完走廊,举目一看,只见后面就是树林,不禁笑道:“这真是一方两便,即可脱身酒店,又能摆脱那个家伙!” 纵身奔出,冲进树林,一口气走了七八里,这才停下来休息。 突然间,他身前当的一声!低头一看,人目竟是一锭银子! “朋友,出门没有钱是不行的,上厕所只能一次,如果刚才是城里,我看后面就绝不是树林!” 他身后响起一阵朗朗之声! 农米耳闻声大震,猛然回头! “啊原来又是你?” 原来发话的竟是盯他的那位青年。 “朋友,拾起来,份量不轻,足可上十天馆子!” 那青年带笑带打趣!一步一步的向他走近。 农米耳突然站起道:“你老是盯着我于什么?” 那青年摇手道:“放心,绝不是为了那条黄金龙就是 农米耳更感不对,冷笑道:“原来你是由水中跟来的:“ 那青年笑道:“最好说是由海底跟上你的!” 农米耳突然探出短剑,大喝道:“动手吧!” 那青年哈哈笑道:“若要动手,早在海底就动手了!” 农米耳见他确无动手之意,于是问道:“朋友贵姓?缀着在下究竟为了什么?” 那青年笑道:“我名仇飞仙,说出来你就知道我是干那一行的,所以盯你之故,只是看上你那一身无与伦比的水功!” 农米耳翻翻眼睛,接着将短剑收起,拱手道:“原来你就是海上霸王-渤海龙’阁下!” 仇飞仙哈哈笑道:“不敢,不敢!请问你就是姓农吗?” 农米耳点头道:“我名叫农米耳。” 仇飞仙道:“敝帮缺少一个副帮主,不知老弟意下如何?” 农米耳闻言一愕,想了一想,摇头道:“小弟有大仇未报,辜负吾兄一番好意!” 仇飞仙讶道:“兄弟,你的仇人是谁?” 农米耳道:“已知的只有两个,未知的恐怕还不止此数,请兄原谅、目前确难奉告。” 仇飞仙义形于色道:“我对你的初意,本来是杀人夺宝,但自你在那大船上现身之后,我不知为了什么,居然敌意全消,也许是有缘啊!你将来如果有用得上我时,不妨招呼一声,在下必定全力以赴。” 农米耳激动的道:“仇兄,谢谢你!只是小弟的仇人,非要我自己下手不可。” 仇飞仙道:“你得到的那件宝物,据说是世上最神秘之物,你真的会给那老魔头吗?” 农米耳哈哈笑道:“现在你我即已交称莫逆,何妨实言相告,他呀!死了也休想,这是向正道送给我的呀!” 仇飞仙惊奇道:“向正道怎能将所保留货送人?” 农米耳似也非常喜欢他,立将经过说了一遍,又轻声道:“仇兄,单独富就是我的仇人之一,你千万替我守秘密啊!” 仇飞仙悚然一震道:“你有这样的强仇大敌?” 农米耳点头道:“还有比他更强的。” 仇飞仙郑重道:“你的功力恐怕还不及我的一半,这未免太危险了,目前你作何打算呢?” 农米耳道:“我准备一面练功夫,一面偷偷摸摸,从此不再抛头露面,第一,我要先削弱单独富的爪牙和骨肉,使他心伤到底。第二,我……唉,说也无用,仇哥,咱们再 仇飞仙一把拉住他道:“小农,等一等,听我一句话:“ 农米耳立住道:“仇哥,快说,我耽误太久了,恐怕有人追来!” 仇飞仙道:“你此去到什么地方?” 农米耳道:“没有一定地方,主要是避开天下武林追踪,唉:这条金龙可害我不浅。 仇飞仙道:“要讲行动诡密,我是江湖第一,以目前来说,除了你和我老婆以外,恐怕还没有第二个人识得我的:真面目,说真的,连我帮内兄弟都不知道,小农,你等着,等着愚兄回去解散帮众,不出五天,我带我老婆来替你帮忙,最低限度对你的行动有帮助,因为我善于易容化装,喏!小农,先将这袋银子带去,记着,暂时将脸弄脏,穿破衣。” 农米耳大喜,接过银袋子道:“好,我就在前面庆云确相候。” 仇飞仙一挥手,转身急奔而去。 农米耳看着他的背影,激动地喃喃道:“我真喜欢他: 一看天色不早,立即转身,顺小道急行向西。 庆云城也是个大地方,他在天黑时进了东门,迎面着——批小叫化子,灵机一动,俯身抓把污泥,顺手往脸一抹,低头看看,不由暗笑。 “我这身衣服经过海水,又在屋檐下呆了一夜,看来当重任了。” 摸摸衣里的短剑和金龙,——看毫无破绽,于是装出副可怜相,缓缓向那批小叫化于接近! 数一数,小叫化共有八个,最大的足有十八九岁,小的也有十六七岁,一个个面黄肌瘦,萎靡不振,他们围在一堆,中间烧着垃圾,口里食着残羹,竟似是非常 农米耳有感于心,轻轻叹息道:“他们虽然孤独穷困,但却没有悲惨境遇,我竞不如他们!” 忽有一个见他走近,突然哈哈笑道:“你们看啊:“南门楼主’来了,他一定有好消息i” 农米耳闻言暗忖道:“要饭的怎么也有字号?他们把我认错了。” 突另一人插口道:“长腿鹤,你认错了,他不是,南门楼主’,是外码头的,我们将他赶走!” 农米耳仍朝他们走去,心想:“他们竞还有地盘的!” 八个叫化齐齐一声大喊,拿竹竿,抓石头,摩拳擦掌,一窝蜂似的涌了上来! 农米耳摇手道:“朋友们,咱们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本地与外来之分?弄得到手的大家吃,打听消息要人多,和气一点如何?” 小叫化们见他一点无怯意,不禁有点骇异,其中一人大喝道:“你是哪里来的?拜过本城码头没有?” 农米耳道:“我是外乡人,这才刚进城,不知什么码头?怎么拜法?” 最大的叫化突然哈哈笑道:“兄弟们听听,这家伙还是刚进道的货色!” 一个最小的回头道:“长腿鹤,我看他人还不错,只要他照规拿出来孝敬,我们放留他吧!” 最大的想了一想,这才向农米耳道:“咱们老么替你说情,你能拿出十两银子孝敬吗?” 农米耳暗忖道:“他们的规矩真大,我如真的是小叫化,十两银子起码要讨三四年才能讨到,不行,这规矩非打破不可,否则,不知要害多少外来小叫化。” 想罢一会摇头道!“我若有这么多银子,也不做讨饭的 那名叫“长腿鹤”的小叫化,突然变色道:“没有孝敬就快点滚出去,否则,揍死你!” 农米耳笑道:“你们凭什么揍我?” 长腿鹤大叱道:“你认为洲门是普通要饭的吗?” 农米耳哈哈大笑道:“难道要饭的还有非常的?” 长腿鹤手起一竿,如电挥出,大叫道:“看家伙!” 农米耳立觉有一股风力由左侧袭来,连忙闪身避过,暗惊道:“这家伙居然学成内家功夫,我还当他们是普通乞丐呢!” 长腿鹤一招落空,竹竿逆转,斜点小腹,又吼道:“我已看出你有点来历……” 农米耳再不以等闲视之,同时也有点冒火,不闪不动,右臂一伸,顺势捞住,冷笑道:“你们不问对方有无武功,竟存心出手杀人,这与江湖败类何异?” 长腿鹤猛感一丝内劲反震上身,眼睛一黑、立时喉头发甜,吐出一口鲜血,颓然倒在地上。 其余七个小化子一见,同时吓得面无人色,十四条腿一软,尽皆跪在地上,齐声哀求道:“大侠,大侠饶命!” 农米耳生怕有人发现,立即喝道:“你们起来,合力将这东西抬到城墙下隐秘处去。” 七个小叫化乱作一团,急急忙忙的抬了过去。 农米耳一看地点不错,这才立住问道:“你们都是‘流少帮’的么?” 七个小叫化仍旧跪在地上,左面第一人颤声答道:“大侠,我们是的!” 农米耳哼声道:“居然被我猜对了,此城之内有多少人?城头’儿是谁?” 那小叫化子答道:“这城里共有二十人,‘城头’是金猫眼’白俊。” 农米耳道:“听说你们帮主名叫武三绝,是个百杀不赦的恶棍,只不知现在何处?” 那小叫化子看了看同伴才答道:“帮主昨天刚好到达此城巡视,只不知现在何处?” 农米耳一指地上长腿鹤道:“他的内伤不重,仅只被我封住穴道,你们快将他抬走,稍候即可醒来,但须通知你们帮主,叫他今晚到东城那块空地来会我。” 七个小叫化见他不再追究,人人喜出望外,齐应一声,抬了“长腿鹤”飞奔而去。 农米耳目送他们消失后,面上忽然露出异常的高兴,喃喃道:“我如能将‘流少帮’帮主消灭,我就能掌握这个有江湖耳目’之称的帮众,今后何愁消息不灵:同时我要好好整理帮规矩,使帮众纳入正轨,教以大义,造福湖海 他想得很好,愈想愈觉兴奋,信步而行,走人大街,吃过东西,闲逛一会,这才又朗东门奔出。 这时已不早,他走进那块空地,四下一看,自言道:“这地方不是大道,不怕有人看到,相信那家伙一定会来。” 等了一个多时辰,不出所料,从城边奔出了二十三条黑影,月光之下,只见为首的是个三十余岁的家伙,瘴头鼠目,瘦瘦的,神气居然十足。 第二位是个四十开外的大胖子,一脸横肉,眉粗目突,乍看像个屠夫,但却身穿华服,他后面是个教师爷打扮的家伙,手中一把大环刀,上粗下细,看了就不顺眼,以下几个为一串小叫化子。 农米耳胆大包天,一点也不畏惧,等到对方接近时,大声喝道:“那个是武三绝?” 为首的走到他面前一文处才停,左顾右盼,等到身之人站好地势对才冷笑道:“本帮主就是,你小子该不是了眼吧!还不快报名领死?” 农米耳哼了一声,指手问道:“你左右两个家伙是谁? 原来为首的就是武三绝,只听他嘿嘿阴笑道:“大爷不将话说明白,只怕你死不眼目,小子,你听着,左边我东北副帮主巴七利,右边是我西南副帮主焦火旺。” 农米耳冷笑道:“素闻流少帮无所不为,无恶不作,来就是你们这三个坏蛋的主意。” 武三绝闻言大怒道:“你小子到底是谁?竞敢打伤我弟子。” 农米耳暗暗忖道:“当着这三个家伙面前何妨吹句牛皮!” 随朗声答道:“凭你们这些下流货,当然不知我‘金龙大侠’之名,大爷从此要将‘流少帮’改名为‘自立帮’,使帮中弟子人人成为有用之人。” 武三绝将手一挥,大叫道:“巴副座上!” 巴七利一举大环刀,虎扑攻出,根本不将农米耳放在心上。 农米耳不敢轻敌,探手出剑,只守不攻。 三招过后,他暗暗吃惊,觉出对方竟是非常棘手,忖道:“难怪他们在江湖成名,原来真有一身精纯的武功!” 边斗边想,渐渐的存心智取,二十招过后,佯装不敌,逐渐后退。 巴七利显已上当,突然哈哈笑道:“凭你这几手三脚猫,也想来闯码头……”- 语未完,农米耳如电旋身,短剑脱手掷出! 招出无名,巴七利措手不及,短剑穿胸而入! 如狼啤,似鬼嚎,巴七利惨叫一声栽倒在地! 焦火旺身如流星,抢身而出! 农米耳早胸有成竹,脚不停,手更快,短剑又已到手,采一招“速中速”,连身一滚,大喝道:“你更惨!” 短剑一闪,焦火旺只觉眼前一空,惊得拔身纵起! 他离地未到三尺,立感小腹剧痛,叫声未出,肚破肠流! 武三绝在瞬息间失去二个大助手,只见他面色发青,头上冒汗,一言不发,反手拔剑、牙根恨得格格作响,一步一步的朝农米耳逼近。 农米耳早就估计他的功力更强,甚至还预料不是他的对手,他的灵机一动,心想:“希望金龙能用就好,否则我就惨了!”左手探进衣里,右手短剑平胸。 武三绝愈走愈近,嘿嘿笑道:“小子、你除了快,还有什么真功夫?本帮主不和你玩花招,告诉你,我这一剑要从你头顶开始,一直要劈到卵弹子为止!” 语声一落,剑已举起,居然施出丹田真气下手!农米耳的心头急跳不停,立将全身内劲灌入右臂,忖道:“生死在此一举,只要我能横剑抗住你真气,使剑不头皮” 心思未完,突听武三绝大喝一声:“嘿!” 农米耳那里还敢出声,咬牙一挺短剑,不管敌得住不住,左手金龙连带扫出,死劲朝对方腰际撞去!事出非常,武三绝的长剑不但不能压下他的短剑,反的还震得半身发麻,心惊未已,“叶”的一声,他的腰已经如遭雷击: 农米耳根本未觉右手有何异样,同时也不问右手有中剑、全凭一念之余,整个身子即往旁闪,仅听到一群叫化子发出震天的惊喊夕声。 这声惊喊之下,竞将武三绝临死之声掩盖得无声无息。 农米耳回过头来,方知自己侥幸取胜了,不禁吁了一口气冷气,不露破绽,挺胸朝小叫化群大喝道:“你们不要怕,今后我是你们的帮主了!” 小叫化们显然在平时是被武三绝不当人看待,此刻竟然毫无悲伤之色,闻言后都围了上来,一齐准备朝农米耳跪拜! 农米耳慌忙摇手道:“帮主也是兄弟,我不能高高在上,只要兄弟们守规矩就行,我决不将兄弟视作奴才,大家平起平坐。” 他看了一眼武三绝的尸体,立即叫众人将巴、焦两具尸体都给埋掉,之后招招手,朗声道:“你们过来,我有事情宣布!” 众化子渐渐感觉他非常可亲,面上都没有了恐惧之色,闻言又围上半圈。 农米耳想了一下,开口问道:“帮里为什么有巴、焦这样大年龄之人?还有年长的没有?” 众人中一个十八九岁的恭声道:“有!” 农米耳注视他一会道:“你就是本城‘城头’?” 那叫化恭声道:“兄弟‘金眼猫’白俊!” 农米耳道:“本帮怎会有老年人?” 白俊道:“本帮第一任帮主就是武三绝之祖,人很正直,出身也是少年孤独,因之将本帮命名‘流少帮’,后来他年龄老了,入帮之人也就老少都收啦2唯始终未将帮名变动!” 农米耳点点头道:“我从此将帮名改为‘自立’,同将本帮一切老规矩废去。” 众叫化欢声问道:“有没有新规矩?” 农米耳道:“新规矩是四句话,本帮人人都得遵守,违者严处。” 白俊代表众叫化请示道:“帮主请规定下来,兄弟须连通知东西南北各路遵守。” 农米耳道:“那是‘命为道德卖,力为弱者出,尽取义财,普救人世苦’,除此之外,任凭帮中兄弟所为,一都不过问。” 众叫化闻命肃然,白俊道:“假使帮中有人不肯听呢?” 农米耳道:“两条路任他走,一为逐出帮外,否则与为敌!” 白侵肃然道:“帮主还有什么交代?” 农米耳道:“帮中都是化子吗?” 白俊摇头道:“我们穿衣,装苦儿,那是掩蔽外人耳目之故,除此之外,各种打扮都有。” 第四章 素手驭龙 天都快亮了,农米耳仍在郑重地交待事情! 空地的南面是处高地,上面即为树林,距离农米耳足有二十丈远,但在林中却早已藏着两个少女,而且静静地在偷听! 农米耳没有察觉,可能他根本就未疑心有人。 “金眼猫”白俊人很精细,他对这个新帮主看得非常留心,渐渐的,他那原有的不服之心已没有了,他对这个比他还小的首领有了好感! 在农米耳稍停之间。“帮主,本帮兄弟除了我们这二十人之外,其余的恐怕那还不认识你?”他插上了这样一句问话。 农米耳想了想道:“这件事将来只要召集一次大会,便不难解决!” 白俊道:“属下却不以为然!” 农米耳诧异道:“不召集一次大会怎么行,帮内兄弟只怕永远也难认识,说不定有时还会发生自相残杀的事。” 白俊道:“帮主可曾想到自己的年龄?” 农米耳此时才想起自己还是个孩子,闻言哈哈大笑道:“你是怕帮内有些老年的向我吐口水吗?” 白俊道:“武林中虽然是重功力声望而不计老幼,但身为一帮之主,却难免遭人轻视,尤其是夺来的东西。” 农米耳道:“难道他们不肯来吗?” 白俊道:“为了观察帮主是何等人物,为了查明帮主为人的原因,他们不会不来的,我想其中一定还有不少是武三绝的同党,他们如果来了,就更加可虑了。” 农米耳道:“依你之见?” 白俊道:“属下的意思是,帮主不妨规定一种信符下来,只要凭信符相认,就不致发生误会。” 农米耳道:“单凭信符未必就能使人慑服?” 白俊道:“少数人见面总比全帮都来的好,帮主还不难应付,否则,就难免会有危险,轻者瓦解,重则突变!” 农米耳未料到他竟有这等远见,点头道:“好吧!我制定两种信符下去,一为‘铁龙符’,帮中人人都有一条小小的铁龙,一旦有事,只须亮出铁龙符即可相认,一种为‘金龙符’,那是我自己用。” 白俊欣然道:“帮主还没规定大小式样呢?” 农米耳道:“铁龙长一寸……” 说着拿出他那条金龙来道:“就照这个形式打造,我就交给你办理,先打四条给四路兄弟做样本,金龙长三寸,共两条,一条交给未来的副帮主,这事我自己去办。” 白俊道:“帮主目前的行动,愈隐密愈好,等到威信建立,声望隆重时,那时才可召集本帮大会,同时一网打尽我帮中败类。” 农米耳点点头,问道:“帮中如武三绝这种功力之人有几个?” 白俊道:“武三绝的功力不算高,因为他是世家之故,所以帮中高手都无异议,可惜只有耳闻,听说本帮之中有不少神秘人物,他们加入本帮的目的,只在作为隐姓埋名之用,实际上根本不过问本帮好坏,帮中没有系统,仅凭十两银子,落个姓名就行,因此之故,往往有很多神秘人物都无法查寻。” 农米耳道:“这不行,我既废除以往旧规,今后无‘铁龙符’都视作外人论,你火速通知各城各地首领,同时向江湖传出消息,越快越好!” 白俊道:“通消息不难,武林中没有任何帮派比本帮快。” 他说完回过头大声道:“你们都听到帮主一切指示了,火速向本帮兄弟传出‘流水令’!” 众叫化子洪声应是,转身就待急奔—— 农米耳忽道:“且慢!” 白俊道:“帮主还有什么事?” 农米耳道:“你带着他们进城,就在本城内将‘铁龙符’打好传出!” 白俊仔细看过他手中金龙后,这才领头行出。 农米耳吩咐道:“这条金龙目前只你们二十人知道,这时更要保守秘密。” 白俊道:“帮主放心,这事我早已替你想到了。” 农米耳欣然道:“好!但我要找你,不知怎么找法?” 白俊道:“天已亮了,帮主先到百香楼去,属下在一个时辰内就回来。” 农米耳暗忖道:“此人比我大不了三岁,做事竟有这班老练,我今后不但要重用他,而且要好好教他练出一身本领。” 心思未完,忽然听到了什么声音! 转身如电,猛朝那高地扑去!箭一般冲进林中。 树林中没有动静,他精灵的搜了良久,这才立定道:“怪了!我明明听到有女人的笑声?” 呆了半天,日已高升,忽然,他鼻子里钻进一股幽香同时还发现不远处竟有点东西,不禁诧异道:“咦!那是块黄色罗帕!” 走近拾起,香气更浓,只见帕上竟然还有一行非常秀丽的字迹,上写:“小帮主,真幼稚,好人不学,学化子。” 字未落名,唯在帕角上绣有一个“丹”。 他想不通是谁?骂道:“是什么臭女人,竟敢偷听我的秘密!” 罗帕真香,口里虽骂!顺势还往怀里塞去!心知无可追了,怏怏然向城里走去! 略一打听之下便到了百香楼,凭着手中亮出一锭银子,伙计算是没有挡驾! 大概是饿极了,好菜叫了一大桌,只可惜他不会喝酒。当下狼吞虎咽的大吃起来,隐约听到不少讥笑之声! “哈哈!饿成这个样子,我还当他要请客呢!”对角上发出鄙视之声! “妈的,那么多钱哪里来的,鬼才相信他是讨来的!”同一个地方有人在恶声恶气。 “当然是偷来的,抢还不够资格,怪不得最近城里闹贼!” 农米耳知道是在说他,心中不由有点冒火! 恰在这时,楼下走上了“金眼猫”白俊,居然改了打扮,穿着十分整齐。 农米耳面对楼门,触目就要招呼—— 白俊向他施个眼色,抢着哈哈笑道:“哟!那不是白龙大侠吗?” 农米耳何等精灵,立即起身招呼道:“白兄久违了,快过来喝一杯。” 二人这一捣鬼,立时将楼上十几桌客人都给搞糊涂了,有的在想:“这小子明明是个小叫化子……” 也有在骂:“妈的,十五六岁的小家伙,也有资格称大侠?即使容貌能够乔装,但年龄总瞒不过人!更何况江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白龙大侠”这一号,该不是个骗子吧?” 白俊大概是平时伪装得好,全楼竟没有一个认得他! 农米耳攸地想起了刚才之事,一见白俊走进时,沉声问道:“白兄,这庆云城里大概养了多少恶狗,居然见了这穿破衣的就乱吠一阵。” 白俊不知发生什么事,但自他语气里不难领略一二,注目一扫,发觉对角一桌坐着四个粗眉暴眼的中年武林人物。 坐下后立对农米耳道:“帮主,是不是对角四人?那是‘七虎谷’的四个高手!” 农米耳还没有答话,突听有人大吼道:“妈的,不怕死的就过来,隐语伤人算哪门子好汉?” 白俊抢着立起,冷笑道:“七虎谷的朋友,你们不知我,我却挑得出你们的底,放明白点,想找死就到城外去!” 那桌上四人齐一立起,同声吼道:“有种的到城南外见!” “哗啦!”一声,杯盘满地,四大汉一翻桌子,同时向下扑去! 楼上霎时大乱,伙计见状,不由叫苦连天。 白俊看着农米耳道:“帮主,我们吃过再走。” 农米耳道:“回来再吃,你去会账,所有的损失都给算上,这锭银子拿去。” 白俊道:“我有,那就请!” 店外街上早已轰动,农米耳自己还没有把握,但他个性倔强,毫无迟疑的直奔南门而去。 当他刚刚走出南门时,无意中发现身后跟着一个非常矮小的家伙,留心之下,不禁使他打了一个冷颤,暗惊道:“不好了,甘龙到了!” 他不敢暗向白俊通知,又不便显出怯意,不禁埋怨道:“我不能忍一时之气,这下子怎么办?好在甘龙还没有认出我。” 恰当他进退维谷,心焦如焚之际,忽然听到一声娇叱道:“瞎了眼的东西,你敢向姑娘身边挤?” 农米耳闻声有异,大胆回头一看! 后面情形大乱,一个少女比手划脚,居然是面对甘龙大发雌威,不由农米耳惊叫出口道:“是雷池派那丫头!” 甘龙似还不识对方来历,加以其平时骄横成性!哪能咽下这一口气?只见他大怒骂道:“臭婊子,明明是向我卖弄风情,还说我公子爷挤了你,妈的,过来,让公子爷看看你到底有几分姿色!” 原来那少女就是逗农米耳的丹梦,但却未看到她小姐现身、只见她柳腰一晃,身化一缕淡烟,动作如电,“啪啪啪”!打了甘龙三下耳光! 甘龙功力仅次于其父,虽早有提防,却仍然毫无作用,措手不及,被打得脸口流血,一脸发青,蹬蹬蹬!退出三步之多。 白俊一见,悚然变色,轻声问道:“帮主,你认得这对男女吗?” 农米耳道:“说话轻声点,四周都是人!” 他目不转睛,接着道:“女的是雷池派人,男的是聚珍帮帮主的长子!” 白俊闻言大惊,怯怯的道:“雷池派?她原来是那武神帮中人!” 农米耳不理,他只留心甘龙下一步行动,心想:“难怪我不是那女子的对手,龙尚且如此啊!奇怪!那女子为何在此时找甘龙的麻烦?这对我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一念末毕,又见那丹梦娇叱道:“还手呀!公子爷!单就凭你父亲单独富尚且不敢,你倒出口伤起人来了,滚!” 甘龙眼中含泪,头上冒汗,显然被打得不轻,这时候听对方直呼其父之名,便知来头不对,霎时现出怯意,撇了一下口角,硬着头皮问道:“姑娘贵姓?咱们后会有期!” 丹梦冷笑道:“你配吗?” 甘龙咬牙道:“大爷总有一天要收回这笔帐!” 农米耳见他翻身一闪,急急挤进人群中不见,随即一拉白俊道:“走,莫让‘七虎谷’四人以为咱们怕了他们!” 这下他没有了顾虑,放心直朝前奔! 讵料耳听后面响起了声格格娇笑道:“小化子头,怎么着?我替你赶走一个小财主你不高兴吗?竟连‘谢’字都没有一个?” 农米耳闻言一愕,豁然道“原来她是存心帮我的!” 继而一想,又骂道:“臭丫头,你想借此讨好于我?哼!” 白俊何等精灵,闻言诧异道:“帮主,她在向你说话呀?” 农米耳点头道:“不要理她!” 白俊更诧异道:“凭她的身份你都不理?” 农米耳冷笑道:“我连她小姐都不理,她算什么?” 白俊暗惊道:“我这帮主可真不得了,他竟连雷池派的人物都瞧不上眼!” 经过刚才那一闹,跟着瞧热闹的越来越多,农米耳暗暗促白俊道:“快点,免得人多了碍事。” 白俊加劲奔出,轻声道:“对方一定在三里外,那儿有座石山。” 农米耳道:“咱们走!” 二人加了劲,后面的人却渐渐被抛下,又经一里,前面地势渐高!同时出现一排长岭,刚刚奔上长岭,突从左侧林中奔出一个翻眼噘嘴的丑人,横身拦路,居然迎着农米耳叫道:“贤弟,才来呀!” 农米耳触目一愕,诧道:“阁下是谁?” 丑人大笑道:“贤弟,你真的看不出吗?忘了仇哥哥了?” 农米耳惊喜道:“妙呀!这化装真是巧夺天工啊!” 来的居然是仇飞仙,只见他大笑道:“雕虫小技,贤弟过奖了。” 农米耳一面介绍白俊,一面问道:“仇哥,你不是说要好几大才能来吗?怎么只过了一夜就到了?” 仇飞仙笑道:“我不放心贤弟的安全,本拟中途折转,幸好你的嫂嫂也寻来了,同时还带了几个人在身边,我将随员打发回去,立即带她来啦!” 说着又笑道:“好小子真有你的,一夜不见就做了一帮之主了!” 农米耳立将经过说出后,问道:“仇哥早就打听到了?” 仇飞仙道:“你们这里有小化子名叫‘长腿鹤’的,实际上还是我放在‘流少帮’卧底的,他都对我禀告了,现在好了,大伙是一家人了!” 白俊惊讶道:“长腿鹤口风多紧呀!” 农米耳笑道:“嫂嫂呢?我还没有见过呢?” 仇飞仙道:“你与她立在一个方向看热闹,怎么会没发觉?” 农米耳大异道:“那个身穿粗布农妇装,面色焦黄的中年妇人吗?” 仇飞仙点头道:“贤弟倒很精细,她的易容术比我高明呢!” 农米耳叹服道:“我想嫂嫂一定很美,但易容之后却毫无破绽!仇哥,你发现这一路有四个‘七虎谷’的人物吗?” 仇飞仙向岭下一指道:“他们已经不能吃饭,贤弟,岭下来了不少人,我们从右侧进城吧!” 农米耳知道仇飞仙已将那四个“七虎谷”高手收拾了,不由大喜道:“埋了没有?这是城郊,若被官家看到就麻烦了!” 仇飞仙一面领着走进树林,一面笑道:“埋倒没埋,不过现在可以看见一滩水了!” 农米耳惊讶道:“仇哥是练会化尸丹了?” 仇飞仙笑道:“我是用一根化尸鱼刺消灭了那四个人,你如果要的话,愚兄就送你一包,但要小心,千万不可刺破自己皮肤。” 农米耳大喜道:“要,要,要!而且用完了,还要向你要!” 仇飞仙摸出一包递给他道:“一根能用十具尸体,这一包共计是五十根,我倒不希望你用完!” 农米耳沉声道:“只怕五百根都还不够。” 轻轻的谈着,悄悄的走着,三个人绕了一个大圈子,看看快要接近西门。 旁边有座高崖,突从崖上发出一声哀哀的叹息,接著有个凄伦的怪声高呼着:“我……我们死得好怪啊!” 农米耳闻声急停,拉住仇飞仙道:“仇哥,光天化日之下,那来的鬼叫?” 仇飞仙摇手示意噤声,悄悄的道:“再听!” “小鬼们,是谁杀死你们的,从实招来!”这是一个阴冷严肃的声音。 农米耳望着仇飞仙,面上露出愕然之色! 仇飞仙仍然摇手,又听那凄凉的声音哭诉道:“阎君,那是一个海盗头啊!” 仇飞仙突然大怒,吼道:“谁在上面捣鬼?滚出来!”崖上没有理会,而且听到第三者的声音大喝道:“胡说,谁叫你们四人去欺侮一个小叫化子?” 仇飞仙实在忍不住了,长身就待纵上崖去农米耳似已听出最后的声音是谁,急急拉住道:“仇哥勿动,刚才发话的是‘八十三’老前辈!” 仇飞仙诧异道:“你是说乐天翁?” 农米耳点头示意,领先朝崖上登去,口中急叫道:“老冬烘,我来了!” 崖上仍无反应。 三人登上崖一看,只见上面树林森森,那有半个人影。 白俊忽然高叫道:“那儿有张条!” 说着奔去,拾来交给农米耳。 农米耳拿到仇飞仙面前同看,只见写着:“小子当心,凡在海面夺宝者,除了死的以外,其他的都来了!” 仇飞仙叹声道:“原来此老如此的爱护你,这可是你的福气啊!” 农米耳道:“刚才是三个人。” 仇飞仙道:“还有坐不端和行不正嘛!这三个人很少在一块,一旦凑在一起时,武林又将大乱了!” 三人进了城,仇飞仙领着东转西弯,之后走到一家黑漆大门前,门是虚掩的,里面冷清清,没有丝毫声音! 仇飞仙回头匆匆一瞥,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顺手推门而入,急急将二人领进。 刚刚踏进门里,农米耳突觉眼前一亮,触目看到一位非常美丽的少妇,迎面走来,同时还含笑招呼道:“你们来呀!” 仇飞仙连忙向农米耳笑道:“贤弟,这是你嫂嫂荀兰英!” 农米耳豁然笑道:“果然我猜得不错!” 说着急走两步,笑着叫道:“乡下嫂嫂,你真美呀!米耳有礼啦!” 美少妇笑骂道:“我早就看出你是个顽皮鬼!” 仇飞仙又将白俊介绍一番,笑对少妇道:“兰,你端盆水来,让弟弟洗个脸,保险你也要大吃一惊。” 农米耳不知他言中之意,急急道:“我这样子还不错,不再化装啦!” 少妇不理,对着仇飞仙笑道:“比你如何?” 仇飞仙大笑道:“现在的你与刚才的乡下妇又如何?他是现在的你,我是你化装的那个乡下妇人,不信快去洗脸。” 美少妇伸手一拉,立将农米耳硬拉进内院而去。 白俊随着仇飞仙后面疑问道:“仇大侠,你与尊夫人在打什么哑谜?” 仇飞仙大笑道:“你这就不精灵了,我曾对贱内说你们帮主俊得无法形容,但她却不相信,因为她常常说我长得不错,世上再没有比我更美的男子了,因之双方就打了一个赌。” 白俊大笑道:“原来如此啊!刚才可真把我搞糊涂啦!说真的,咱帮主的真面目我还没见过,凭刚才那张泥鬼脸,我现在还不相信他会俊到什么程度呢!” 仇飞仙笑道:“刚才的比喻你还不明白吗?我说我是内子化的那个乡下妇人,而你帮主却是我现在的内子。” 说着步向内院,走进一座客厅。 白俊看到客厅里摆了一桌酒菜,但又不见一个下人,感觉非常奇怪,问道:“仇大侠,这座房子我知道呀!原先是一家有钱的人家,而且记得还是姓刘的!” 仇飞仙笑道:“那是我驻在此城的手下,现在搬到隔壁去了,没有招呼,他们都不敢过来!” 白俊奇怪道:“自己手下怎的也避忌?” 仇飞仙道:“我夫妇的真面目,从来不许第三者识碰,只有你与你帮主是例外。” 正说着,忽见后房里走出两个人,白俊暗笑道:“仇大侠说话盖不住马脚,这个丑姑娘带着个土小子从哪里进来的?” 暗忖未完,突见丑姑娘笑着叫道:“飞仙,你看弟弟这个样子可好?” 这一叫,白俊立时惊住,原来是化装的仇夫人和帮主! 仇飞仙大笑道:“弟弟怎么样?我不是吹牛的吧?” 丑姑娘点头叹道:“果然不假!” 仇飞仙笑道:“快吃饭,我们晚上还有的忙呢!” 吃过酒饭后,天色已近黄昏,仇飞仙向着白俊道:“白兄弟,你也要改一改相貌,决随我到后院去。” 白俊应声跟去,农米耳笑对荀兰英道:“嫂嫂,你与大哥结婚多少年了?” 荀兰英笑着道:“四年前是敌人!” 农米耳骇异道:“敌人?” 荀兰英笑道:“我有个叔叔是做人参生意的,却被他的手下在海上抢个精光,你想我怎么办?” 农米耳哈哈笑道:“你当然要夺回来!” 荀兰英道:“对了,我们曾经打了三日三夜。” 农米耳大叫道:“有意思,之后打成夫妇罗!” 忽从后院走出仇飞仙,大笑接口道:“她打败了!” 荷兰英娇叱道:“你吹牛!” 仇飞仙大笑道:“一点不吹,你方陪了夫人又损财,岂不是大败吗?” 农米耳插嘴大笑道:“仇哥哥,说来说去还是你吃亏,一帮之权被嫂嫂夺去大半啦!” 荀兰英格格笑道:“弟弟,他还自鸣得意哩!” 白俊已从后面出来,仇飞仙向他,招手道:“老白,我们两个作伴,先自南门绕向西门,看看城中究竟到了些什么人?” 又笑对荀兰英道:“咱不和你斗嘴了,你与弟弟走东西门绕北门,咱们会面后决定是否今晚离开此城他去!” 荀兰英正色道:“你休要尽在大街上走,一些老魔头是不会逛街的,多注意那些僻静地区。” 仇飞仙带着白俊应声出门,同时向隔壁房子发出一声暗号。 农米耳知道他在召呼本宅之人回来,于是向着荀兰英道:“嫂嫂,你替我保管那条金龙好吗?” 荀兰英摇头道:“你虽相信嫂嫂,嫂嫂可不敢保管,那是江湖中人看了都会眼红的东西!” 她领着农米耳走后门,那是一条小巷子,冷清清的,没有一个行人。 转了一个弯,走上大街,迎面就遇上三个中年大汉!荀兰英顺手一带农米耳,轻声道:“我们慢点,让他们过再缀住!” 农米耳不认识对方,唯感觉那三人行动有点匆忙,知其必有急事,等到过去后,轻声问道:“嫂嫂知道他们来历?” 荀兰英道:“就是‘三英峰’的三位黑道首领,第一位名剑中英,居中名剑中奇,最后是剑中厉,属同胞兄弟,武功高强,都很豪爽而有义气,江湖中人人以侠盗视之。” 农米耳道:“那我们盯他们作什么?” 荀兰英道:“看他们脸色都有怒容,可能与那路人物结下仇恨啦!我们跟去看看,必要时也可助其一臂之力。” 农米耳暗忖道:“她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居然有此豪气!” 三大汉走了几条街,及至一条巷口,居首的指着道:“那个大门就是了吧?” 第二位点头道:“大哥,见面时暂勿动怒,先试探他找我们干啥再讲!” 第一位冷笑道:“单独富找我们会有好事?” 农米耳闻言一震,心想:“原来那老狗竟住在这里。” 荀兰英伸手将他拉住,轻声道:“我们上房去!” 二人看准方位,同时纵身上屋,登至瓦面时,荀兰英吩咐道:“弟弟当心,在瓦面上不可昂然挺身,本晚的夜行人必定不少。” 农米耳俯身道:“最高的那家可能是了?” 荀兰英点头道:“本城的街道我都熟悉,那一家后面有花园,房主也是黑道人物,单独富一定是住在花园里。” 农米耳不敢冒失,跟着她蛇行而去。 到达一座高墙上,恰好在那儿有株大树,荀兰英指着一点灯光道:“那是花园中的书房,书房后面有假山,我们从花径中绕过去,伏在假山上可以听到屋中谈话。” 荀兰英所料一点不差,那书房实是单独富的落足之地,他这时坐在一把太师椅上,面前摆看一张八仙桌,桌上摆满了酒菜,其左首下坐着个阴阳怪气的老者,年龄与他差不多,其右首下坐的是甘龙,对面却是三小姐甘赛娇,四个人没有说话,看情形是刚要喝酒。 三英峰的剑氏兄弟还没到,唯听到花园西面有人边行边说话! 房里的人似已听出外面的声音,这才只见单独富面对那阴沉老者道:“先生,那三个饭桶来了。” 阴沉老者毫无表情,点头道:“二公子恐怕不是他们害的?” 单独富道:“老夫无从可查,不能不向有问题的路线查问?” 甘龙接口道:“剑氏兄弟曾与二弟有过节,我早就要将他们收拾了,这次不管如何,我决不放过他们。” 阴沉老者道:“这个我倒是同意,那三个东西留下毫无用处,怕就怕你们兄妹二人收拾不了。” 忽听门外有人禀道:“禀庄主,客人到了!” 单独富傲然叫道:“让他们进来!” 门外走进剑氏兄弟,他们一见无人起身,为首的强忍满腹怒气问道:“单帮主何事相召?” 单独富闻言慢慢抬起头来,老气横秋,阴声道:“三位可知甘虎乃老夫之子?” 剑氏老大挺起胸膛道:“一帮之储,何人不知,我剑中英不但认识他,而且曾因细故交手数次。” 单独富嘿嘿笑道:“武林人物明争暗斗乃是常事,老夫决不过问,如有人畏惧老夫威势,而竟暗下毒手,试问如何处置?” 剑中英宏声道:“近闻武林传言,听说甘虎已被人暗算,难道单帮主是怀疑在下兄弟所为吗?” 单独富嘿嘿笑道:“你兄弟倒做得非常干净!” 剑中英见他一口咬定,心知解释无益,挺胸道:“单帮主,剑某兄弟这次出来,事先可并没有打算回去!” 单独富侧视那阴沉老者道:“先生,你代老夫送客吧!” 那老者阴声点头道:“菲主多饮一杯,老朽回来时再奉陪!” 剑中英毫无怯意,朗声道:“单独富,要送就送远一点,西门外恐怕还有四里地。” 老者接口道:“不远,不远,老夫多喝了两杯,到城外风凉风凉也不要紧。” 剑氏兄弟同时一拱手道:“请!” 单独富又向甘龙兄妹道:“先生一人太单调,你们跟着去吧!” 言中之意,是防剑氏兄弟有人助阵! 屋里一切谈论,假山上清晰可闻,荀兰英立即对农米耳道:“我们绕过去,先到西门外等!” 农米耳道:“嫂嫂可知那阴险老人是谁?” 荀兰英朝前急奔,点头道:“听声音好似‘雾豹’娄乙!” 农米耳道:“是的,此人我见过十多年了,他是单独富的左右,但却从未见他露过功夫。” 荀兰英道:“如真是他,此人阴毒无比,听说他不输于单独富!” 农米耳大惊道:“怎么办?” “此人由我来应付,你帮剑氏兄弟斗甘家兄妹!” 农米耳暗忖道:“她敢独斗娄乙,那可真出乎我意料之外啊!” 西门外有座土山,距城大约一里半,荀兰英抢登山顶,指着一处短树林道:“我们快藏起来,此处必被敌对双方选为斗场!” 农米耳忽然想:“我如出手助阵,势必抖出短剑,这岂不自露破绽。” 情知不可行,立将所想告诉荀兰英。 苟兰英想了想,问道:“你能不能运用拳掌?” 农米耳道:“我的拳掌功夫还不知能否杀人,同时没有把握,何况这次不出手则已,出手就得不留余地。” 荀兰英道:“那怎么办?剑氏兄弟对付一个则有余,对付两个却感不足。” 农米耳忽然想到一计,暂不说出,仅答道:“咱们看情形行事吧!也许他们一个一个的出手。” 说话时,剑氏兄弟已如风而到,果不出荀兰英所料,三人东张西望,结果当真选择到土山顶上来了。 荀兰英一见敌方尚未赶到,立即拉着农米耳走出,大声招呼道:“剑老大,你还认识我吗?” 剑中英似感一愕,注视之余,问道:“姑娘是谁?因何在此!” 荀兰英道:“你不记得在黑龙江岸八梭助阵之人了?” 剑中英闻言猛跳,大喜拱手道:“原来是恩人八梭女侠,剑某该死!” 他突然回头,喜对兄弟道:“老二、老三,我们有救了,恩人又来了!” 三兄弟当即奔近,一致长揖! 荀兰英摆手道:“三位不要客气,你们快进树林去,待我先斗斗娄乙!” 剑中英点头道:“还有单独富儿女怎办?女侠一定是早知道了?” 荀兰英点头道:“甘家兄弟如不出手助娄乙,你们也就不用出来。” 剑中英一指农米耳道:“这小兄弟是谁?女侠请介绍。” 荀兰英信口造个假号道:“你们还不知道武林出了一个黑龙大侠吗?” 事已迫切,剑氏兄弟只要是她介绍,也不管农米耳年龄和真假,信以为真,匆匆拱了拱手,急急进林。 农米耳暗暗好笑,忖道:“我自吹是金龙大侠,她硬说我黑龙,将来定还有白龙、青龙、红龙!嘿嘿!我不是变成五龙大侠了!” 荀兰英似已听出山下有动静,急催农米耳道:“你也到林里去啊!” 农米耳恐剑氏兄弟-嗦,他单独走进另一处。 俄顷,山下如风上来三人,领先的确是“雾豹”娄乙,他一见山顶立着一个丑姑娘,立时显得狐疑起来!” 荀兰英抖手现出一只金光四射的金梭,沉声道:“雾豹,你还认得我吗?” 娄乙一见金梭似感一震,阴声道:“原来是‘八梭女侠’!” 荀兰英哼声道:“你我三战未分胜负,这次非要见个高低不可!” 娄乙尚未接话,甘龙抢先拔剑而出,大喝道:“原来是你这个美婆娘,不妨先和甘大公子玩玩。” 娄乙一见大惊,厉叱道:“大龙退下,你不是她的对手,这里有老夫,你快进林里去把那三个饭桶搜出来。” 荀兰英将身一幌,手中金梭如电,一只、两只……八只齐出,棱上俱有一根细链,飞舞盘旋,穿插缭绕,变化无穷,劲力破云发啸,威势无与伦比。 娄乙甫进攸闪,手中已多出两把形似纸扇的兵器,其色如银,可收可放,收则似锤,开即似扇,只见他时收时放,碰上金棱,发出尖锐刺耳的铿锵之声。 看情形,荀兰英的金梭又多又快,快如流星,密如飞蝗,威力端的不凡,也只有娄乙的两把怪兵器可挡,拼起来真是棋逢对手,半斤八两。 甘龙一见两人愈斗愈急,越拼越厉,随即朝林中奔去!剑氏兄弟见状,同时大喊冲出,剑中英吼道:“甘龙,不用你搜,老子出来了。” 农米耳生怕甘龙兄妹齐出,立即采取行动,在林中隐隐约约的走个不停,同时还亮出那把短剑,但却只给甘赛娇一人看到。 甘赛娇的目光何等锐利,虽在月夜之下,仍能认出那把剑是她妹妹的,一见之下,立即对甘龙道:“阿哥,我发现一件重要事情了。” 她来不及对甘龙说明原因,拔身朝林中冲去!农米耳见计已售,立即拔腿而奔,他自知轻功尚有几分把握,逃得并不慌张,边走边停,有心逗远一点再施下一步策略。 甘赛娇追出一里后开始着急了,她认为前面那人是杀了农米耳,夺走金龙和短剑的,却不知追的就是农米耳! 在此之际,忽又有一人自侧面现身,同时大声叫道:“三小姐,你在追谁?” 原来那人是单独富放出来的暗探,三小姐一见,大喜道:“刘云,快,快从侧面抄过去,那家伙手中拿着农米耳的宝剑!” 农米耳正好走到一座林前,他匆匆自身上摸出一块手帕往脸上一抹,瞬息现出来面目! 等到三小姐快要接近了,只见他回身一立,同时还哈哈笑道:“三小姐,你看看我是谁?” 相距只有数丈远了,三小姐猛地一停,诧道:“小农是你!” 农米耳眼看那姓刘的也已追到,大笑道:“害小姐空急一场!” 甘赛娇沉声问道:“快将金龙拿来,你居然帮助那剑氏兄弟来施调虎离山计了!” 农米耳笑道:“小姐误会了,我本来就先藏在那座林中的,当时本想出来与小姐公子见面,但一见有敌人在场,因之才引小姐来此。” 甘赛娇一听也觉有理,心想:“此地高手云集,如不小心,就是我爹亲来也难保无失!” 想罢点点头催问道:“宝物呢?” 农米耳故作郑重道:“如此重要的东西,我能放在身上!” 甘赛娇大惊道:“你将它藏起来啦?” 农米耳点头道:“等到风平浪静之后,我才亲引庄主去拿。” 甘赛娇暗忖道:“我如不是爹爹再三吩咐,此际我非逼你招供不可!” 接着道:“那么你快随我去见庄主!” 农米耳摇头道:“认识我的武林人物太多,被发现就糟啦!我还是单独一人的好。” 甘赛娇暗暗的忖道:“我既见了你,你还想摆脱吗?好吧!你走到哪里,我也跟到哪里,自然有办法探出你的藏宝之地。” 当下问道:“那么你要去那里呢?” 农米耳似胸有成竹,接口道:“就在此僻静之地暂时不动,等到天亮时再行决定。” 他又怕姓刘的回城报信,招呼道:“老刘,我已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姓刘的也不太笨,急急道:“我回城去卖吃的来!” 农米耳的心中冷笑,摇头道:“不可,左侧半箭之地有农家,你去偷两只鸡来,我们就在这儿烤着吃!” 姓刘的有点犹豫不决! 甘赛娇生怕农米耳变计甚至远离,急向姓刘的道:“刘云,快去呀!我也饿了!” 说着,频频以目光示意快去。 刘云无奈,转身急行! 农米耳向他郑重道:“老刘,你不会去太久吧,我等不及就会离开的啊!” 刘云似还想暗向单独富报信,闻言大急,暗骂道:“好小子,你可真不等闲!”急答道:“捞两只鸡并不难,马上就来。” 农米耳转身向林中行进,回头道:“小姐,那三个大汉和一个丑女人是谁?公子和娄乙不会出事吧?” 甘赛娇心中尚有疑问,暗忖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跟着答道:“那丑女是化装的,为武林近年来颇有名气的人物,人称八梭女侠,真正来历无人知道,那三个大汉是三英峰的黑道首领,你今后遇上可要当心。” 农米耳暗暗好笑,在鼻子里应一声,择处枝深叶密之地停下来,搜集一堆枯枝,准备拿来烤鸡。 真的未经多久,刘云手中提着两只大母鸡走来,气喘吁吁,急促地道:“暂时不能烧火,途中我发现数条黑影!” 甘赛娇急问道:“是谁?” 刘云道:“前面走的好似功力极高,但只听到后面那人叫他做什么仇大侠!” 农米耳心里有数,轻轻笑道:“那人我听说过,甚至在海上见过,他是渤海盗魁仇飞仙!” 甘赛娇闻言大惊道:“不好,此人连我爹都不容易斗过!” 农米耳摇头道:“我可不伯他!” 他这时又有妙计上心头了,只见他自刘云手中接过两只母鸡。 甘赛娇闻言一愕,疑问道:“你凭什么不怕?” 农米耳摸出一根化尸鱼刺,闻言笑道:“他不来便罢!如来时我要他尸骨无存!” 甘赛娇诧道:“难道你在这几天学到了什么绝技不成?” 农米耳暗将化尸鱼刺夹在指缝里,淡然道:“古人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不错,虽然短短几天,我确是学到一种震惊武林的秘技,小姐如果不信,我就试给你看如何?” 甘赛娇立觉不安,依然道:“你学到了什么?如何试法?” 农米耳道:“我学到一种指劲,一旦点到敌人身上,我叫他死就死,生就生,若限其三日死,就绝不会超过一个时辰,我要他化成清水,他就不会留下一根骨头,不信就请看这两只鸡吧:一只我要它活十年,一只我要它马上化为清水!” 说着之际,他巧妙的将化尸鱼刺插到一只鸡身上,同时还做出点穴之状! 甘赛娇头上已冒出涔涔汗珠,心中冷气直升!唯独刘云还是半信半疑,但他们都将目光注视在那两只鸡身上。 那只被刺的母鸡连叫都未叫,仅仅轻颤了一下,须臾之间,真的化为清水,水染在毛上,毛也渐渐消失。 甘赛娇一见大惊失色,身不由主的颤抖向后退去! 农米耳突然站起来,目光如电的射着她喝道:“你退什么?” 甘赛娇被喝更惧,颤声道:“我……我……” 农米耳冷笑道:“你!你身上早被我点中一指了!” 头一侧,又冷笑道:“刘云,你身上也免不了!” 刘云早已看情势不对,闻言双膝一软,面色惨白,跪在地上哀求道:“小农,你……你疯了?” 农米耳冷笑道:“我疯?笑话,我要杀尽聚珍帮!” 甘赛娇被他诡计所慑,居然不敢冒险一拼,只吓得身软如绵! 农米耳本可趁机杀死她,继而心想:“我不能下手杀死毫无反抗之人,更何况她还是个毫无反抗的女人,我要拿你丢尽单独富的脸,同时叫你死在你父亲的面前,这样才能达到我慢慢折磨那老贼的目的。” 想着大喝道:“你们哪个希望马上化为清水?那个想再活三十年?” 甘赛娇和刘云慌忙接口道:“小农,我们都想活得长一点!” 农米耳看甘赛娇的目光有诈,冷笑道:“要想三十年不难,我的指劲能够随时变化,但要听我的命令!” 甘赛娇正当如花之年,加以水性扬花,她哪里舍得就死,立答道:“只要你让我活,你想怎样都成!”说着,还向农米耳不断地丢媚眼! 农米耳虽己懂得男女之事,但却无动于衷,冷笑道:“你现在快将全身衣服脱光!” 甘赛娇会错了意,不由心花怒放,娇声道:“原来你要……” 农米耳大喝道:“快,刘云你也要脱!” 刘云闻言更乐,心想:“他自己不干,居然要我来做给他看!” 两个男女手忙脚乱,霎时脱个精光! 接着道:“刘云,你将她背起来!” “这……这怎么……”刘云心中想着,但也不敢不听话! 甘赛娇身如凝脂,乳峰高耸,妙相横生! 刘云体壮如牛,如真那个,可真够瞧的! 农米耳视若无睹,等到刘云将甘赛娇背好后又道:“现在还早,你们听着,甘赛娇口中要大喊:“我是聚珍帮帮主之女’刘云要喊:“我是聚珍帮的帮徒!’限你们马上进城将城内所有街道走完,不要太快,口却不准停,只要你们那个停口不喊,我就叫他立刻化为清水!” 刘云似被甘赛娇的酥胸擦得晕晕沉沉,他这时根本就忘了厉害,闻言连声答应,举步就要起程! 甘赛娇却就不同了,哪怕她如何的不要脸,这下也听得颤声道:“小农,你……你太残忍了!我……” 农米耳大喝道:“你怎么样?不答应是吗?” 命到底比什么都重要,甘赛娇立即闭嘴不言! 农米耳大喝道:“走!走完城里所有街道!让你们活三十年!” 刘云拔腿便跑,生怕农米耳不准他活了! 农米耳又大喝道:“现在就开始喊吧!” 催命下来,不敢不叫,耳听甘赛娇的:“我是‘聚珍帮’帮主之女啊……” 又闻刘云:“我是‘聚珍帮’的……” 农米耳一见收了奇效,他哪还敢真个盯着,撤身就退,绕路狂奔! 他不敢再会荀兰英,也不敢回城里,同时连附近过夜都不放心,于是一直向前奔跑! 不到半个时辰,庆云城里竟闹得全城轰动!大街小巷简直翻了天,甚至已经睡觉了的都起来看奇闻。 第二天,农米耳轻轻松松的走到山东乐陵城,他在城中吃了一顿早餐,不敢多留,继续又往西奔。 一连二十几天,沿途毫无风吹草动,太太平平的到了山东琅那山下。 农米耳坐在一块石上,忽然仰头喃喃道:“我这出其不意的走到这里,相信再也无人知道了吧!” 琅邪山位于山东诸城,地处海边,山势灵秀,高耸孤拔.泰始皇当年登琅琊,做琅琊台于其上,刻石记功,并徙黔首(黎民百姓)三万户于山下居住,山顶有海神祠,刻石即在祠中,至今字迹剥蚀已不可见。 农米耳在山上找到一处非常隐秘的洞隙,那是临海一面的恳崖之上,他准备在山上任一段时间,以便将那条金龙仔细的研究一番。 白天,他到山下农家买了不少吃的带回,但他仍然是化了装,衣服却穿得更加破烂不堪。 当天夜晚,他居然在洞内点上一支蜡烛,吃过东西后就躺在烛光旁,手中拿着那条金龙,两眼睁得大大的。 金龙全身并不光滑,如豆一般的龙鳞遍布全身,仅尾尖后两寸处鳞小而光亮,显出那一部份竟是把握之处。 农米耳越看越觉有很多可奇之处,喃喃道:“双角倒出显然可做刺击之用,唯舌深藏口内,令人费解,如说是陪衬之用,那应该雕肖龙舌才是,而且须用红色!” 忽然,他探手取下那把短剑,自言道:“我有几分预感啦!何妨试试它的锐利,就可证明我想象的是否正确了!” 缓缓的,他将那削铁如泥的剑锋伸进龙口,轻轻的和舌尖一碰! “铮”的一声锐鸣,立将农米耳吓得缩手不迭,惊叫道:“是的,龙舌之锋,居然胜过宝剑!” 低头一看剑锋,只见竟然已缺了一个小口,再查龙舌时,竟然毫无损伤! 这下他虽试出龙舌之利,但却更使他怀疑,当下收起短剑,仰头叹道:“它虽胜过宝剑,但藏而不露又有何用?” 突然,他跳起来道:“是的,龙身只是伪装,里面必定藏有一把形体蜿蜒的奇剑在内,我如运短剑将龙身削去,其剑必露无疑!” 重新将剑取出,先由龙角下手,顺势斜削! 又是“锵”的一声! 这次真正将他愕住了,龙角丝毫未损,短剑又缺了一个口子!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赶快收剑,颓然躺下默默无言。 突然,洞外传来一阵轻轻的语声,农米耳不由大惊,立将金龙收起,“卟”的吹灭烛光,静静的藏着不动! 语音愈来愈近,耳听一个较大的声音道:“坏脊染,我看你是越来越没用了,居然盯一个小娃都脱了线!” 又听另一个大声道:“歪腿子,谁叫你跟臭冬烘看热闹去了,若是三人同来,他还走得了啊?” 农米耳暗惊道:“不好了,听语气,他们是追我来的,但……但他说什么冬烘……” 忽听第三个声音发出道:“行不正,坐不端,你们不要吵了,那孩子如不是搭船走了,我猜想必藏在这琅琊山上。” 农米耳这下却大喜至极,猛的冲到洞口,大叫道:“老冬烘,你老是在找我吗?” 洞侧传来一声哈哈大笑道:“小子,你真的在这里!” 农米耳立即迎上道:“三位前辈有事吗?” 另外一人接口道:“小子,你真有一手,居然将一批强敌摆脱了!没事,没事,老头子们不过是不放心罢了!” 农米耳道:“快请到洞里来,我准备在此待上一段时期。” 他又将烛光点燃,同时还拿出一堆吃的。 三老先后走进洞里,三不管,坐下就吃,只乐得呵呵大笑不停! 农米耳陪坐一夯,笑着问道:“刚才听三位说什么热闹,不知可否说出来让小子听听?” 他左手下坐的“行不正”,见问大笑道:“妙极了,你小子如果看到那种热闹,保证你一生回味无穷!” 农米耳笑道:“也许三老看得起劲,在我却未必尽然!” “坐不端”拍掌大笑道:“不然,不然!我们老头子看了那种妙事,尚且三晚睡不着觉,你们年轻人就更不用说了!” 农米耳道:“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乐天翁擦了一下嘴巴笑道:“说出来你一定很高兴,那是单独富的大闺女脱得一丝不挂,且又被其手下人背着沿全城玩耍,口中还自鸣得意哩!哎哎哎!我还得补充一点,那男的也是光屁股哩!” 农米耳忍不住笑道:“那不过是不大雅观罢了!” 坐不端接口大笑道:“你小子说得好轻松,这种事可空前绝后呀!可惜不知是那个缺德鬼想出的那种恶主意!” 农米耳大笑道:“你老别骂,当心有人不答应!” “行不正”跳起笑道:“是你捣的鬼?” 农米耳笑着说出经过后问道:“结果如何?” 乐天翁大笑道:“你小子这种手段不但是缺德,而且太辣了,当时全城轰动之后,逼得单独富藏不住了,亲手出马,硬将其女劈死在地上。” 农米耳冷笑道:“那正是我希望的!” “坐不端”大笑道:“单独富虽被你搅得名声扫地,疯狂更加厉害了,他当时无脸见人,一气之下,逃出庆云城,此际必定在找你的下落!” 农米耳道:“他已经知道是我做的吗?” 乐天翁道:“那种情形之下,他自然无暇去问口供,但只怕他终有查出之时!” 农米耳放心道:“将来是将来,将来我也许要生擒他呢!” “行不正”问道:“小子,你那条金龙还在吗?” 农米耳毫不怀疑的由身上取出道:“在这里,三老请看!” 乐天翁摆手道:“你收起来,此宝我们虽比你知道的多,但却不能了解其用法……” 农米耳见三老都不愿意看,收手后问道:“此物我还不知其名呢!” “行不正”道:“告诉你,它名叫‘金龙吐纳’,龙身龙舌都是金精造成,实属前古仙兵,龙身可以代剑使用,龙舌甚至能飞,千余年来,武林中人只知道飞剑之秘罢了!” 农米耳道:“难怪我查了很久莫明所以,原来竟有这种奇事!” 乐大翁道:“此宝既然落在你手中,也许与你有缘。” 农米耳叹道:“查不出秘密也是枉然,顶多拿来当宝剑使用!” 坐不端大声道:“你看出龙鳞上有东西吗?” 农米耳摇头道:“什么东西?” 乐天翁叹声道:“你太大意了,竟连龙鳞上的文字都没有看出,告诉你,此龙共有三百六十片大鳞,七百二十片小鳞,每片鳞上都有一句非常奥妙的文句,既不是词,又不似诗,数千年来,不知有多少诗书满腹的武林宗师都读不通,解不透,你如能将那些文句搞通了,可以说,那就是你找到真谛的一天了。” 农米耳豁然道:“三老追我的原因就是为了指教这事吗?” 乐天翁道:“这下你明白了吧?” 农米耳激动道:“晚辈领教了!” “行不正”哈哈笑道:“你能不把我们当外人就好了!” 农米耳问道:“三老也该休息了!” 乐天翁起身道:“我们还有事情,你在这里不宜待得太久了!” 农米耳不便挽留,起身相送出洞口。 行不正回头道:“过几天你最好去趟山西。” 农米耳道:“去山西干吗?我倒很想往极西一带去动!” 乐天翁道:“你还记得垣曲城有个妖怪的花园吗?我们就朝那儿去,你如愿意来,我们在那儿等你!” 农米耳预料有事情,急答道:“我一定来好啦!” 三老同时点头挥手,鱼贯下山而去。 农米耳回洞之后,立即下定决心,喃喃道:“既知道金龙有这大的好处,那就非下几天功夫不可了!” 他整夜不睡,全神贯注,口中念念有词,但愈看愈是眉头深锁,显得一筹莫展,半窍不通! 一夜告废,但他仍不死心,白天吃了一点东西,依然又埋头钻研,这次他不呆在洞里,于阳光初升时,即信步至崖顶,盘膝而坐,手捧金龙,当着阳光注目,口中念道:“冥思不得,即得。前行万里,再前行,休矣。日升,日落,日落,日升。逞智者即愚,大智若愚。我生彼死,彼死我生,生者生,死者死……” 他愈念愈感无味,猛地跳起道:“废话,废话!” 一阵无聊之感涌上心头,他再也不念了,心想:“幸喜我还只念它五片龙鳞,如果我再想下去,就非疯不可!” 信步而行,忽然他看到前面有个小小的水池,池水清澈,水上飘浮着一片大叶,他蹲了下去,伸手欲待洗去手上泥尘,但一见到叶子上爬着一只蚂蚁而停止不动。 他似有所得,注目凝神,只见蚂蚁沿着叶子边缘急爬,爬一阵又停一会,结果仍旧爬到原来之处! 突然,他跳起大笑道:“这就是‘前行万里,再前行,休矣’了!” 俯身拾起树叶,顺势掷出道:“蠢才!” 喝出这声之后,他自知有点失常,突又哈哈笑道:“我亦几乎是这只蚂蚁了,原来这龙鳞上的字句根本与飞剑无关,那完全是一些戒欲、养性、去思、守成之意,可笑数千年来不知害苦了多少武林奇人,他们也像那蚂蚁一样,穷思苦想,结果一无所获,空忙一场!” 一顿,忽又想道:“飞剑之秘虽不在这些字句上,但却提醒我一件事实,那是说,得到金龙的不要在字句上下功天,而是另有秘密可寻!” 继而一想:“龙鳞为什么恰好是三百六十大片,且又好是七百二十小片呢?假设缩小数字,岂不是三十六与七十二?如按此数,那是天干地支之数了,凡练内功者,必须按三十六大周天和七十二小周天练习才行,这不是指示飞剑仍须运真气御行不可吗?但是,已往那么多武林宗师难道都未运真气一试吗?” 他渐渐有了一丝灵感,于是不由自主的坐在池畔! 突然,他又跳起来大叫道:“对了‘金龙’二字是形,‘吐纳’二字是义,龙身必有窍门,找到窍门,运真气灌入飞剑必随心所欲!” 他连忙又取出金龙,这次再不看字,仔细自龙头至龙尾,逐渐慎查,一遍又一遍的寻找! 直到日正中天,忽然,他发现龙尾把握之处,有两块龙鳞上刻有‘吐’字和‘纳’字,不禁大喜道:“找到了这就是窍门!” 立即跳起,暗运真气,将丹田之劲灌入右手掌心,按住“吐纳”二字,目注前面一棵巨松,大喝一声:“出!” 奇事出现,龙口居然大张,一道白光疾飞而出,绕巨松一转! 农米耳突又猛收真气,接着喝道:“回来!” 白光似有灵性,一闪又入龙口! 农米耳显已运气过度,头上大汗如雨,但他却喜不自胜: 接着,他奔向那株巨松,注目一看,只见巨松五尺处有一圈深及半寸的痕迹,不禁仰头叹道:“我的真气还不足,今后我要苦练内功了,否则这树哪有不断之理!” 奥秘已得,他立将金龙收起,看看天色,自言道:“我可以赶往山西垣曲了!” 二十一天以后的一个中午,他渡过微山湖在一个镇上吃过午饭,出镇即发现一人,他突感一惊,暗忖道:“卓忠为何在这里?恐怕单独富亦在附近!” 环扫四周,见无可疑之人,于是大步奔去,追上轻叫道:“卓大哥!” 卓忠闻声一震,回头却似不相识,疑问道:“朋友是谁?” 农米耳走近道:“我是小农,大哥,你不认识我啦!我化了装呀!” 卓忠惊喜道:“快跟我走,那老贼就在左侧不远!” 农米耳道:“他无法认出我的面目,不要慌张,慌张反而不妥!” 卓忠道:“老贼近来疯了,也正在寻找另一个仇人,却将你放在另一边啦!” 农米耳笑道:“找那捣他的面子的人吗?” 卓忠居然也不笨,豁然道:“又是你捣出来的手段!” 第五章 荒园老尼 卓忠看着农米耳的面貌既黑又丑,伸手又模了一下,不由奇道:“你擦了什么药物?怎么恁地逼真?” 农米耳道:“这是武林第一流易容术,连一些老魔头都不易识破的药物。” 卓忠道:“看来毫无破绽,竟连肌肉都改变了,只不知能不能沾水?” 农米耳道:“除了事先准备的药帕,那就只有将皮割掉用水是洗不掉的。” 卓忠点头道:“这就行了,不过,你还得将嗓音变了,不然仍旧有破绽!” 农米耳笑道:“这个自然,甚至一举一动也得当心。” 卓忠更放心了,问道:“你要去哪里?” 农米耳道:“回山西垣曲!” 卓忠大惊道:“什么?庄主可能也要回庄的!你回去干嘛?” 农米耳道:“你记得南门那座废花园吗?‘八十三’乐天翁说要在那儿等我,可能五年前那怪物又来了,同时还有“行不正’和‘坐不端’两位老前辈也去了!” 卓忠摇头道:“那是迷信,阳城不也有个妖怪园吗?” 农米耳道:“阳城盛园我在一个月前去过,那时还有四小姐在一块,而且还看见老贼斗过‘无影豹’哩!其实两处荒园中都不是迷信,只是倒真有些古怪!” 二人一路谈着,直到天黑才分手告别。 农米耳没有落店,在途中买了一点吃的,决心连夜赶路。 三更过后,天上忽然下起雪来,同时还带着毛毛细雨! 农米耳没有感到什么寒冷,那是他得到雷池派“后宫秘诀”之故。 当他走上一条山道之际,突感身后有人跟着!回过头去一看,不禁悚然一震,只见有个高大凶恶的老人,竟与自己相距不及五丈之远,暗惊道:“这不是‘北牛’牛横吗?” 在渤海夺宝的时候,他在大船后舱里确曾见过此人。当时牛横曾出面阻止单独富的行动。 农米耳不敢露出怯意,硬着头皮继续前行。 牛老魔似也感觉奇怪,巨眼睁得老大,但却不逼近! 山路越行越高,两旁都是崎岖的岩石,不时出现一二株古木,农米耳暗自盘算,必要时他准备开溜! “小子,你是那派的?” 午横突然喝问,声音犹如巨雷! 农米耳知道麻烦来了,明知对方是惹不得的人物,但却不愿示弱,头也不回,冷笑一声道:“小爷是哪一派干你何事?” 牛横吼声道:“好小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顶撞老夫?” 农米耳回头大怒道:“老东西难道我还怕你这条横牛不成?” 牛横大步冲出,叉开右手五指猛势抓出,嘿嘿笑道:“好小子,你居然知道老夫姓名,这就愈发饶你不得!” 农米耳反手如电,短剑连拔带挥,硬朝对方五指截去口中大骂道:“老横牛,看剑!” 牛横的功力何等高深,虽感一愕,但却丝毫不乱,手一收,左掌又起,“呼”的一声,劲力如山涌出! 农米耳一见大惊;但已措手不及,“蓬”的一声响被牛横一掌拂出半箭之遥!滴溜溜落入左侧岩石之内。 牛横仰首大笑道:“乳臭未干就如此狂妄,死了也只白饶!” 他认定农米耳是活不成了,因之没有追去查看! 农米耳起初确实吓得魂不附体,但被打出之时,却不感到痛苦;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发眩,头也丝毫不晕! 身未及地,腰部一挺,轻轻地落在一块巨石之上摸胸前,不禁“咦”的一声叫道“怪了,我这衣服都没受损!” 忽然他想到雷池派的“后宫秘诀”,喃喃道:“师古宗伯伯不是说过这内功专能护身保命吗?嘿嘿!今后我还怕谁?” 长身拔起,拼命冲出,眼看牛横去还不远,不禁大声喝道:“老牛慢逃,你小爷爷又来了!” 牛横闻声回头,一见大惊,道:“不好,小子冤魂不散!” 他被这奇事一吓,居然拔腿就跑! 农米耳将计就计,尖声怪叫道:“老牛,还命来,咱们到阎王面前打官司去!” 牛横蠢而无智,闻言信以为真,霎时头上冒汗,通体发寒,哪里还敢开口,冲雪冒雨,抱头鼠窜而逃! 农米耳化怒而乐,得意非常,不由童性大发,边追边叫,他的轻功甚高,一路死追不舍! 好在武林人物都有气功护身,雨水难浸,对天候变化一无所忌,这一追居然追出百十余里! 天亮了,农米耳感觉口已喊得发焦,于是停止喝叱,稍将追势放缓,但却仍不放弃牛横的背影。 牛横感觉后面已无声息,这才稍稍放心,然而仍不敢回头张望。 前面出现一城,牛横巴不得有个地方避上一避,一见城门,慌忙往里就闯! 农米耳心思:“只要你走的是我的去向,那就有你受的,好老贼。我给你个如影随形!” 走到僻静处,他立将面目更换、与前又不同! 清早人稀,他要找目标毫不困难,稍向行人一打听就得知了牛横的落足之地! 一路寻去,触目发现一家酒楼,招牌写着“旧河楼”三个字,于是笑道:“老贼就在此了!” 喝早酒的人,倒还不少,楼上坐得满满的! 农米耳有了经验,他知道自己的打扮,最难瞒过伙计的势利眼,常常在未进酒楼之前,必先亮出银钱。 他的法宝真灵,伙计又没有阻拦!上楼一看,发觉牛横坐在临街一方的窗前,于是他也靠近旁桌找个位置坐下。 当伙计替他送上早点时,他已将全楼的人物都看清楚。 楼上计有十七张方桌,八张圆桌,人多的坐圆桌,数一数,空下九张方桌,但只空下四张圆桌,人数之多,可想而知。 忽然一声轻轻的娇笑起自楼上,入耳似甚熟悉,农米耳循声望去,但未见在坐的有一位女客!心想:“这是自前坐上传来的,声音竟似仇嫂一样!” 正欲前去查看,突见有个圆桌上站起一位五十余岁的老者,一见便知那是一位武林豪客,顺便看看那同桌的八位坐客时,穿着各异,高矮不齐,人人都留有胡须,相貌似乎无一善者! 起身之人面带诌笑,遥遥朝着牛横拱手招呼,毕恭毕敬的朗声道:“牛老爷子,请到这边来如何?” 他这一叫,四坐皆惊,凡是武林人物都似悚然动容,有目光都向牛横注视。 牛横大模大样,摊摊手道:“龙老大,老夫喜欢这位置!” 那老者哈哈道:“饮酒赏雪,牛老爷子真是雅人,今天就算我兄弟请客好了。” 牛横这才正眼看他道:“龙老大,算你巴结上了!” 那老者哈哈笑着坐下,高举酒杯。“牛老爷子,那就恭祝你老一杯福寿无疆!” 全桌同起,皆举杯逢迎! 牛横一抬手,灌了满满一杯,嘿嘿笑道:“你们兄弟真是会巴结,我老夫同样祝贵寨财源茂盛!” 农米耳立时大悟,暗忖道:“那一桌刚好九人,莫非即九龙寨的头领!哼!午横居然敢挑出他们的底子,真正是视官府如无物啦!简直有点无法无天!” 那-桌刚停,紧接着又有不少武林人物高喊:“牛老爷子,我也敬你一杯!” “我也巴结一杯!” “我也……” 霎时人声喧哗,笑语轰轰! 农米耳已将面前点心吃完,暗骂道:“这条老牛够得意的了,我得倒倒你的面子!” 他偷偷的低着头,在无人注意时将面目改装! 一闪身,到了牛横面前,故意大声喝道:“老牛精,你这次逃不掉了,拿命来!” 午横闻声大惊,悚然注目,一见色变,一掀桌子吼声朝窗外跳出! 农米耳故意横扫全楼一眼,这才大骂追出! 牛横在武林的声威何等震动,这刻被一个毫不起眼的丑小子吓跑,那真是空前未有的大事,一楼之上,立刻惊得张口结舌,莫明所以! 未几,雅座间行出两男一女,只听那第一个男子向着女的大声道:“黑龙大侠到底名不虚传!牛横竟被他吓破胆啦!” 女的格格笑道:“黑龙大侠真是神出鬼没,在西边人人称他为白龙大侠,在南边则火龙大侠,近来在东边却又变了,听说竟有人称他为青龙大侠,前天居然有人叫他为黄龙大侠,以我之见,干脆就叫他五龙大侠不就得了!” 他们边行边说不要紧,霎时围上一群武林人物来问长问短,个个都想打听这不同寻常的大事情! 那先开口的男子立着不动,朗声道:“诸位,你们如打听,最好多多闯荡闯荡,那就更知道得多一点,在下有要事他往,请恕无暇奉告了。” 他说完领先下楼,走近柜台道:“店家,刚才黑龙大的账我会了!” 会完账,他轻轻向女的道:“兰,我们快追,否则,小弟又要走失了!” 农米耳听得没错,这三人确是荀兰英、仇飞仙和白等,他们估计一下方向,拼命朝西街追出城门。 追出足有十几里,忽见农米耳恰好自一株树顶跳下。 仇飞仙一见诧道:“他干嘛由树上跳下?” 荀兰英目明心细,突然娇笑道:“他将牛横追掉了,却在树上偷吃梨,你们看,他两手拿的不是四只雪梨是什么?这家伙真有意思!” 农米耳似已听到声音,抬起头来,一见大喜,跳起来道:“酒楼上真是你们,快来呀!这梨子甜极啦!” 三人飞快奔去,农米耳给了每人一颗梨子,问道:“你们为何也在此地?” 仇飞仙啃了一口梨笑道:“我们遇到‘八十三’乐天翁才知道你要往垣曲城的,要是你不来的话,我们还想赶往琅琊山。” 农米耳领路朝西进,走着又问道:“嫂嫂,你与三英打得怎样了?我提心了好几天!” 荀兰英娇笑道:“甘龙被三英总算打败了,但并没有负伤,那个娄乙却挨了我一梭重的,肩窝里穿个大洞,可惜伤得并不严重,养几天仍旧会好的。” 农米耳笑指北面道:“那老牛真笨,居然被我吓成那个样子!” 白俊惊奇道:“帮主,你和他交了几手?” 农米耳道:“只打了一次,但是我却被他打得飞上半空啦!” 这句话一出,居然将仇飞仙和荀兰英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同声问道:“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农米耳笑着解释道:“我练有一种奇妙的内功,不但不会受伤,而且挨了打时都不痛,因此之故,我被他打飞后又追上他,哈哈!那老牛真傻,他居然认为我是阴魂不散呢!” 三人闻言大笑不已,荀兰英竟笑得倒在雪里,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仇飞仙按着肚子直呼痛,哈哈道:“你真是个鬼灵精当时在酒楼上我还不相信是你哩!” 白俊笑着插嘴道:“仇大侠和荀女侠这才替帮主在楼大吹大擂居然将那么多的各路武林骗得信以为真什么黄龙、黑龙、白龙、火龙等大侠吹了一大堆!” 农米耳耸耸两肩笑道:“江湖上吹牛的举目皆是,这并不稀奇!” 仇飞仙本想问他练的是什么奥妙内功但他语刚出口又停了下来。 白俊在一条街上买了吃的他们不分昼夜赶路,及至黄河,居然只走了十一无但在这十一天里,却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渡过了黄河,四人直往垣曲城中奔去。 农米耳忽然闷闷不乐,神情暗然,他是想起了母亲惨死: 荀兰英走在他的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道:“弟弟不要伤感,只要你不要忘了报仇就行了/ 农米耳轻轻叹息道:“我想到母亲坟上去看看。” 荀兰英道:“今晚去吧!白天太扎眼了,要知道这是单独富的势力范围啊!” 仇飞仙道:“怕什么?不过须会会三老再说。” 白俊轻轻向农米耳问道:“帮主,此地也有我们的兄弟,你要不要召见?” 农米耳摇头道:“我的金龙还没有造好呢!” 白俊道:“我这就去打造如何?同时也去通知兄弟们一声。” 农米耳摆手道:“去通知吧!但却不必领来见我。” 白俊应声去后,仇飞仙领路直奔北门。 走了两条街,忽然看到乐天翁立在一家客店前。 农米耳抢步走去,轻声道:“我们来了!” 乐天翁微微笑道:“我老头子早就知道了,海盗的化装就是难逃我老头子们三人的神眼,怎的这么快你们就来了,进去吧!” 三人不便多开口,由他领进一座后院。 后院别无他人,仅在一个门前立着“行不正”和“坐不端”二人。 众人一照面,先后走进门,一同在房里坐下。 “行不正”紧紧盯着农米耳问道:“你小子可是不耐烦了,要不怎地这么快就来了?” 农米耳笑而不言,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荀兰英忍不住问道:“弟弟,什么事呀?” 农米耳在她耳边嘀咕一阵,笑道:“你说我哪有时间去苦想这些?” 荀兰英目光一亮,但表面上点头道“那件事急也急不来的,非得慢慢的去研究才行。” “坐不端”哈哈笑道:“你们搅什么鬼?好小子,你定有了收获啦!” 仇飞仙似已知道他门在说什么,把头望着荀兰英笑道:“弟弟的秘密,现在只有你最优先得悉了。” 农米耳笑道:“你激也没有用.实在说,我可没有什么惊人的秘密。” 乐天翁道:“莫打哑谜了,今晚我们说不定要走数百里路哩!现在就开始休息。” 农米耳大惊道:“什么事?我们怎能走数百里?” “行不正”骂道:“浑小子,你自己能吃几碗饭都不知道吗?真是一个糊涂虫!” 农米耳认真道:“我虽然也曾长途奔驰过,但一夜要走数百里我可真办不到!” 乐天翁道:“这个不用你担心,今晚跟着我们走就行了保险你不会落到我们后面去。” 农米耳真不敢相信自己有那种能力,又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坐不端”笑道:“追妖怪,不过也许就在荒园内就能成功。” 仇飞仙诧异道:“难道真有妖怪在城中吗?” 乐天翁点头道:“说来话长,这件事情甚至与你还有因果。” 仇飞仙大奇,惊问道:“前辈请说是什么因果?” “行不正”道:“你父亲在世时,不知对你说过他一生的遭遇没有?” 仇飞仙道:“先父一生遭遇太多,但不知前辈要问那一件?” 坐不端接口道:“这是五十四年前的冬天的事了,那时你父亲还只二十六岁,但已在渤海横扫群魔,不到一年工夫,他己闯下‘渤海龙’的字号……” 乐天翁大笑插嘴道:“你的故事拉得太长了!” 坐不端摇头道:“不长,不长,老海盗的英雄事迹让年轻人听听也很有价值!” 他干咳一声,接着道:“我想起来了,那时他还没有讨老婆。” 农米耳笑道:“问题就出在老婆身上?” 行不正哈哈笑道:“小子,你真有先见之明!” 荀兰英想笑又不敢开口,只因是在说她翁姑的事情! 坐不端接口道:“就在他打天下的那一年,江湖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又美又毒的女子!” 农米耳笑道:“仇伯父一定长得很帅,而被那毒美人看中了!” 乐天翁点头道:“完全猜对了,那女子在当年名叫‘一阵烟’尤四姐,她为了与另一个美人儿夺丈夫,曾经闹得整个武林腥风血雨,鸡犬不宁。“ 农米耳笑道:“另一个美女定为仇伯母了,后来怎么样?” 乐天翁诧道:“你怎么知道?” 农米耳道:“不要停,接着说,我只是判断而已。” 仇飞仙接口叹道:“听说我妈几乎死于那毒妇之手!” 坐不端抢着说道:“你妈只有惊无险,但在这一风波之下,却不知死了多少武林人物!” 农米耳道:“那毒妇夺夫不成,以致乱杀无辜是不?” “行不正”叹声道:“她的功力在当年武林数第二把好手,加上她身藏两只洪荒毒虫-‘飞金蝎’助阵,凡遇上她的就没有一个能够侥幸生还!结果风声传入‘雷池派’掌门人‘武帝’步天南的耳中,使‘武帝’大怒出山,一战而将她打得不知去向,同时也救了飞仙父母之命!” 农米耳问道:“这与怪物有何关系?” 乐天翁道:“尤四姐虽不知去向,但她那两只‘飞蝎’却仍留在人间!” 仇飞仙大惊道:“你是说那洪荒毒虫就在本城之内?” 乐天翁道:“这城那荒园是只母蝎,而在阳城荒园却是只公蝎!” 农米耳有点不解道:“除害救人,故属我们份内之事 唯你老既知原因,为何不早下手?偏偏要在今晚呢?” 乐天翁道:“以往不但不知道,而且也不严重,第一 这两只毒物与一般蝎类不同,一般蝎类虽有十二种之多, 罕者为金蝎,其毒虽属毒中之最,但还不及飞金蝎十分之 一,同时也小到数十倍,何况又不长翅膀,这对洪荒毒蝎 大如龙虾,浑身坚如钢石,长有两只翅膀,能日飞数千里!” 仇飞仙道:“目前有何严重呢?” “坐不端”正色道:“该毒物五年一产子,其子非经五年不出巢穴,母虫视子如命,产子后即守护不出为害。” 农米耳大惊道:“这些年来,岂不是增加了不少了?” 乐天翁道:“刚刚相反,连一只后代都没有留下来!” 荀兰英疑问道:“哪里去了?” 乐天翁道:“被两个魔头趁老虫不在时收去练‘金毒功’去了!” 仇飞仙突然跳起道:“是无影豹’和‘粉红蛇’收去练‘金毒功’去了!” “行不正”道:“这件秘密又多亏是单独富发现了,他最近曾与‘无影豹’大干一场而不敌,发现对方的‘金毒功’越来越强了。” 农米耳豁然道:“我看到了,单独富是在阳城里那座荒园斗‘无影豹’的,当时他确实非常危险,但我没有看到‘无影豹’,只见那高楼上射出一道金光!” “坐不端”点头道:“那就是‘金毒功’了‘无影豹’在那儿收公虫,‘粉红蛇’在此城收母虫,因为该毒物产子自分公母,此子由母虫自护。” 农米耳道:“三老准备怎么办?” 乐天翁道:“我们不能让‘无影豹’和‘粉红蛇’继续练下去了,必须要将这两只毒物消灭,唯尚未找出消灭的方法,今晚只能将母虫逐离荒园,逼其逃往他处。” 荀兰英道:“这两只毒物也真古怪,干吗要选择这两座花园作巢穴呢?” “行不正”解释道:“该虫无故不伤人,除了遭人逼迫,或者是偶然遇上因误会才伤人,这两处地方死了不少人,猜想都是因为误会之故,不过该虫喜食‘天荷草’,因该草蕴有奇毒之故,世上稀有,我想也许是这两座花园中生有该草之故。” 农米耳问道:“你老可认识‘天荷草’吗?” “行不正”笑问道:“你是不是要拔尽该草?” 农米耳道:“那是无法做到的事情,我想找到那草来引虫啊!” “行不正”摇头道:“该虫精灵无比,除了它服了,否则就只有用力量驱逐,只是却相当危险,搞不好被它尾巴蛰上一下,只怕连‘武帝’也活不成,今晚去时,事先必须人人运功护身才能下手!” 仇飞仙立即出去叫酒菜,大家吃后准备休息,好在院是包租下来的,房间多的是。 当农米耳独自走进一间房门时,耳听背后传来白俊的声音,回头一看不错,立住问道:“会见本帮兄弟没有?” 白俊大声道:“消息真快,帮主在那酒楼惊走牛横老的事情,本城不但帮中兄弟知道,而且竟将其他武林都惊动了,我在兄弟面前说那大侠就是帮主,他们居然欢喜雀跃不已,没有一个说出不服的话来。” 说着递过一个玉盒道:“帮主,金龙打好了,你看看式样可对?” 农米耳接过一看,笑道:“手工不坏,你办得可真快!” 白俊道:“我怕走露消息,这还是帮内一个兄弟亲手制成的,这件事情真是又巧又顺利!” 农米耳招手道:“那就更好了,你进来,我还有事情交待。” 白俊随他进入房中问道:“帮主还有什么事交代?” 农米耳道:“我们今晚要捉妖除害,说不定要追出数百里,看来你是追不上的,从明天起,你就代我奔走四方,察看本帮兄弟的心理和动向,凡有不服,不法之徒,你就将他的姓名面貌记下来!” 白俊恭声道:“我不但要明查,而且要暗暗注意本帮到底有些什么奇能异人之士!” 农米耳摆手道:“你去吧!” 白俊临走之时忽又回头道:“听说今晚有些非常人物到了城里,帮主可要当心!” 农米耳淡然道:“三老和仇大侠何尝不是非常人物,今晚纵有事情发生,有三老在此,我毫无畏惧,但不许你们出来碍事。” 白俊去后,他立即奔往乐天翁门口,叫道:“前辈在吗?” 房中传出行不正的声音道:“冬烘不在,小子有什么事?” 农米耳推门进去,一看房里只有他一个人,问道:“他们二位前辈那去了?听说本城来了不少顶儿尖的货色!” “行不正”哈哈笑道:“你也知道了,冬烘他们就是去摸摸来了几块料,不要紧,你去休息吧!” 农米耳退出后,顺便走过仇飞仙夫妇所住房门前,听他们还在里面谈话,心想:“我这时一点不疲劳、不如独自出去走走!” 他没有惊动房中夫妇二人,随即悄悄朝前面行去。 时间尚早,店里正忙,当他刚刚踏出店门时,忽见白俊满脸惊惶之色,又向店中奔来,立即迎上问道:“什么事?” 白俊虽惊而不谎,回头看看,立住道:“不见了,了我两条街!” 农米耳问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老尼姑!”白俊如此答着! 农米耳笑道:“那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白俊道:“帮主你不知道,她的目光好利,就像两把尖刀似的!” 农米耳道:“我不信,你带我去找找看!” 白俊回身道:“刚才还在我后面,现在又不见了。” 农米耳跟他走了一段街道,但在人群中却一无所获。 转过-条巷子,白俊道:“这就是去那荒园的方向。” 农米耳笑道:“我就是在这地方长大的!” 刚刚走完那条小巷,突见右手屋角闪出一个老尼姑。 白俊不由浑身发抖,急急道:“就是她!” 农米耳沉声道:“退回去,此处没有你的事了!” 白俊立着不敢动,但那老尼姑却迳向农米耳走了过来。 农米耳看出尼姑的眼神真如冷电一样,暗惊道:“她的内功实在是惊人至极!” 老尼姑行到一丈左右停了下来,两眼盯着农米耳一瞬也不转! 农米耳拱手道:“老师太有何指教?” 老尼姑良久答道:“你是‘渤海龙’的什么人?” 农米耳闻言一惊,摇头道:“毫无关系!” 老尼姑道:“你的化装可瞒不过贫尼!” 农米耳暗暗吸口冷气.仍然淡道:“这并不能证明我与‘渤海龙’有什么关系呀!” 老尼姑见他沉着而冷静,点头道:“也许你只与‘渤海龙’的子孙有点关系!” 农米耳笑道:“老师太明见,在下确与其子相交甚笃,请问师太,你老追我手下之人所为何来?” 老尼姑道:“那也是因化装之故!” 农米耳豁然道:“老师太可是意欲寻找‘渤海龙’的后代吗?” 老尼姑沉吟一下接道:“既已证明他有后代,那也就算了,你姓什么?” 农米耳摇头道:“在下的姓名实难奉告,因之在下也不请问师太法号!” 老尼姑面有愉色,招手道:“你敢随贫尼到一个僻静之地一谈吗?” 农米耳朗声道:“武林人畏惧‘武帝’唯独在下视如无物!” 老尼姑突然大笑道:“有豪气!” 农米耳朗声道:“师太既知我意,就请带路吧!” 老尼姑转身而行,招手道:“这儿有处荒园,当地人无一不说有妖怪,咱们就到那儿去谈吧!” 农米耳笑道:“大不了是只‘飞金蝎’,我还打算捉它哩!” 老尼姑突然回头道:“你的胆子真不小!” 农米耳笑而不答,回头己不见白俊跟来,这才放心,忖道:“我已大约知道你是谁了,倒要看你和我谈些什么?” 他一面走着,一面动脑筋,看看已到荒园墙外! 老尼姑身不动,脚不蹬,宛如冉冉上升的浮云,竟冉冉地飘过了两丈多高的围墙! 这种轻功在农米耳的眼里,不由暗暗震惊,心想:“不是卖弄而是一种自然的举止,这更证实我的想法啦!” 他点足超过围墙,举目一看,只见墙里荒草都被雪所盖,数丈外既为花林,这时己如同铺上一层厚厚的白沙一般。 老尼姑指着花林那边道:“过花林有座凉亭,我们到那里去坐吧!” 农米耳不知她要谈些什么,唯心中计算白俊会通知老和仇飞仙夫妇来援助,因之大胆随其前去。 到达她所说的亭中,农米耳发现那是一处非常幽雅的地方,亭大而有两层,上层居然是间书房。 二人登上楼梯,只见书房里竟是一尘不染,显然是有人住着! 农米耳立有所悟,坐下后笑道:“老师太,你就住在这里吧!” 老尼姑一直没有笑过,这时才现出一丝欢容道:“贫尼来此已有三日!” 农米耳忽觉天色近晚,立即想到今晚有事,急急道:“老师太有什么指教,就请说出如何?” 老尼姑道:“你知道贫尼是谁吗?” 农米耳笑道:“莫非即当年轰动武林的尤四姐?” 老尼姑愕然道:“你的天资竟已超出贫尼想像之外了!” 农米耳淡淡道:“在下只有一点小聪明罢了,师太出家,那才真是出乎武林人物意料之外。” 老尼姑道:“你的意思是说,贫尼居然会放下屠刀吗?” 农米耳笑道:“在下年轻,不敢说师太回头是岸!” 老尼姑突然大笑道:“说得好,有胆、有识、不卑、不亢!孩子,可惜贫尼仍旧未脱红尘哩!” 农米耳道:“只可惜‘渤海龙’己作古人了!” 老尼姑道:“痴梦虽醒,恨念难除,想当年如非家师相救,今日哪里还有命在!” 农米耳诧道:“老师太指的是‘武帝’之仇吗?” 老尼姑道:“武帝将贫尼驱逐,那是他伸张正义,贫尼何恨之有?” 农米耳更奇道:“然则老师太指的是什么仇恨?” 老尼姑道:“即为武帝子下六王,他们趁贫尼重伤之时,居然违反‘雷池派’,不杀重伤之人的规矩,竟联手欲置贫尼于绝境。” 农米耳沉吟一会,正色问道:“老师太此次出山,莫非即为报六王之仇而来?” 老尼姑叹声道:“家师早诫贫尼再开杀戒,此次出来,只想找一可托之人!” 农米耳笑道:“老师太已有可托之人啦!” 老尼姑诧异道:“少施主所指是谁?” 农米耳道:“提起来师太也不会不知道的,那就是‘无影豹’和‘粉红蛇’,他们已将师太所遗‘飞金蝎’的幼虫全部收去练功了。” 老尼姑叹声道:“遗毒为患,那是贫尼之罪,但此二人在当年即为贫尼所不齿。” 农米耳道:“除此二人之外,武林恐已无可托之人!” 老尼姑道:“贫尼所托者,不是该人之武功,而是该人之重诺与否。” 农米耳大异道:“雷池派中六王难道能凭‘重诺’二字打杀不成?“ 老尼姑道:“即以施主来说,日后必将成为六王之强敌既成的武功何奇之有,贫尼所托者,是看他有无超人的姿质阿!” 农米耳大笑道:“这样说来,师太对小子太偏爱。” 老尼姑正色道:“唯不知施主答不答应。” 农米耳道:“这一点倒无须师太烦心,‘雷池派’也是我必报之仇。” 老尼姑点头道:“听施主口气,贫尼早有所料,但贫尼不会空托,现有一物赠与施主收用。” 农米耳见她拿出一颗金色圆形之物,不敢随便接受,问道:“师太,这是什么?” 老尼姑郑重道:“这是一颗非常宝贵的丹丸,名叫‘天荷花露丹’!贫尼费了二十年又五个月的时间,才炼成这一颗丹丸,也因有这颗丹九的关系,才将两只洪荒毒虫‘飞金蝎’收服!现在贫尼将丹丸赠给施主,也就等于赠两只‘飞金蝎’给施主啦!” 农米耳道:“师太可知那两只异虫的去处吗?” 老尼姑道:“一只落在此园,另一只落在阳城,但现在已被贫尼收回了!” 农米耳点头道:“在下只希望师太以后不要再放出就行了免得再四出为患!” 老尼姑疑问道:“施主不愿接受贫尼的赠与吗?” 农米耳道:“在下仇满武林,论理有这两只异虫相助是再好不过的事了,然而,在下却不以为然,说真的,在下不愿仗毒取胜予敌!” 老尼姑叹声道:“施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该异虫的功用并不完全在毒,另外还有一种想不到的奇处呢!” 农米耳诧异道:“有何奇处?” 老尼姑道:“该虫每只在飞起时能负重十五斤有余,两只则可负重三十余斤,凡武林中稍具内功基础之士,只要提住丹田真气,二虫即可负其飞出数百里路而无须落地,且其速不下于飞鸟!” 农米耳闻言诧道:“竟有这种奇事?那就用处太大了!” 老尼姑道:“那还只是提住一口真气,假设你要换气时,还有一法可用。” 农米耳愈听愈感兴趣,问道:“如何换气?” 老尼姑道:“施主可在空中展开纵跃之势前进,二虫早 已灵通,自然会交替在你落足之处相候,万无一失。” 农米耳想通她话中之意后不禁大喜,双手接过那颗 “天荷花露丹”道:“在下目前功力不足,往往生怕遭遇强 敌围困,今有二虫相助,逃走之法已有把握了,谨谢师太 之赐!” 老尼又送给他一只小小的铁管道:“这是一只哨子,施主只须轻轻一吹,十里之内,二虫闻声必至!” 农米耳急忙接过,连同丹九收下道:“请问师太,目前二虫藏在何处?” 老尼姑道:“施主无须找其藏处,需要时吹一声长的,不要时连吹两声短的,百无一失,决不误事。” 她说完忽然一抬头,侧耳似有所闻,只见她轻声又道:“此园中已来了不少武林人物,请恕贫尼先走一步了。” 农米耳起身想送至梯口,轻轻道:“师太意欲何往?” 老尼姑道:“出家人四海云游,随缘而已!” 音落而起,瞬息不知去向! 农米耳不知来的是什么人物,仍然隐身楼上,心想:“三老与仇哥夫妇也该来了!” 未几,亭左出现两条黑影,在一瞬之下,农米耳还以为是仇飞仙夫妇二人,但仔细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其中-个竟是“粉红蛇”! 另外一个他不认得,张口露齿,白牙森森,其状至为可怖,年龄却非常老了。 “妹子,你的‘天荷花露丹’炼成没有?今晚不下手,恐怕再无机会了。” 这是那恐怖老人的声音,他巨眼乱转,似在察看四周动静。 “粉红蛇”的头上仍旧蒙着那块大红巾,声音在红帕里发出:“你说得真轻松,这岂是一二年能炼成的吗?花露还不足三成呢!” 这下子农米耳知道那恐怖老人是谁了,暗忖道:“原来他就是‘无影豹’!” 就在这时,亭的背后忽然响起一声娇喊:“弟弟,你听到我的声音吗?” 农米耳闻声暗惊,大急道:“不好,嫂嫂来找我了!” 他转身走到那面窗前,伸头一看,立即吁口气道:“还有二老和仇哥也在一块啊!” 再到这面,有心要看两个魔头有何动静。 “唉!”他诧异的轻叫一声,原来竟不见人啦!喃喃道:“不对,提防三老等遭暗算。” 将身一翻,如箭射出后窗,朗声道:“嫂嫂,我来了!” 五人一见,皆大欢喜,乐天翁笑道:“小子,你真个一身都是胆,怎么样?那老尼姑有没有找你麻烦?” 农米耳连忙打个手势,口中接道:“没有事,我们回去吧!” “行不正”走近道:“那面有谁?” 农米耳轻声道:“是‘无影豹’和‘粉红蛇’,他们也是为了‘飞金蝎’而来的。” “坐不端”嘿嘿冷笑道:“只有瞪眼睛看的份!” 农米耳道:“‘粉红蛇’已知收服‘飞金蝎’的密法了!” 乐天翁摇头道:“‘天荷花露丹’不是容易炼成的,她纵然收集了足够的天荷花露,但还不懂炼制之法。” 农米耳暗笑道:“他的见闻确实广阔,居然也知‘天荷花露丹’啊!” 随笑道:“除了此法之外,难道就无别途了吗?” 乐天翁诧道:“你小子怎的已知我老人家说的是什么意思?”。 农米耳道:“我是暗听二魔讨论后才知道的。” “行不正”嘿嘿笑道:“他们兄妹想收‘飞金蝎’不啻是白日做梦,要在今晚阻我下手却是真情!” 农米耳道:“我们不下手也罢!” 乐天翁道:“不行,该虫五年产子期又到了,不能再让他们取走…” 音还未落,突闻有人阴笑一声:“嘿嘿!中原‘三莫愁’又有什么能力制服‘飞金蝎’?我姓曼的倒要袖手旁观。” 亭上现出二人,农米耳看出就是“无影豹”和“粉红蛇”,诧异道:“原来他们己到亭顶上面去了!” 乐天翁沉声道“曼芥子,难道我们就不能驱走该虫吗?” 原来“无影豹”兄妹本姓曼,只听他嘿嘿笑道:“走的逐飞的,那简直比猪还蠢,何况它还要与你拼命,纵或你逐走了今晚,它们明晚仍旧会飞回,搞不好将它们激怒了,此城百姓恐还要大遭其殃哩!” 三老闻言一愕,莫不暗叫失策,语为所塞,居然无言反辩。 农米耳胸有成竹,立即接口大笑道“小小两只毒虫有何棘手,我要它来就来,要它去就去!” “无影豹”曼芥子,简直没有将他算个人,充耳不闻,目光注视三老又道:“三位带的人手不少,我倒替你们想到-个办法,那就是在此充当一个月园丁,将本园所有‘天荷草’全部除尽!” “行不正”知道他讽刺自己一方,接口冷笑道:“最低限度我们要将这一期的幼虫除去,不让别人收去炼毒功。” “粉红蛇”突然响起格格浪笑道:“我想三位还未必知道它的巢穴哩!” 乐天翁一幌手中火焰子冷笑道:“举火一烧,该虫必出,还找什么巢穴?” “无影豹”突然大吼道:“姓乐的,你勿轻举妄动,该虫产子期就在这几日,小心它要拼命,我们虽然能阻其袭击,但你难道不怕城中百姓遭殃吗?” 话甫说完,忽见他们兄妹一闪而没! “坐不端”急急道:“他们必定有什么诡计施出,我们该如何处置?” “行不正”道:“追上去!” 乐天翁道:“飞仙夫妇和农小子尽速出园,我们追去会有一场火拼!” 农米耳双手乱摇道:“不要追,不要追,为了两只虫子犯不着打一场大架,我们还是一同出园吧!” 乐天翁突然大怒道:“你小子居然怕事起来了,将来想报什么仇?” 农米耳硬不说出真情,笑道:“我是不愿做那无谓之举而已!” 说着,暗暗掏出那支小铁管,送到口中急吹一声! 哨声不大,声如蛙鸣,但不知如何能传达十里之遥? 他的举动出入意料,居然使三老和仇飞仙夫妇没有看到,耳虽有觉,但竟疑为真是蛙鸣! 乐天翁突然听到头顶有物带出风声,举目一看,恍然中似已见到两点淡影! 淡影快得无与伦比,“嗤”的一声,霎时失去踪迹! 农米耳忽觉破袍下有物钻进,不禁暗喜,忖道:“到了! 当他低头之际,却被“行不正”发觉,急问道:“是什么东西飞进你小子衣服里了?” 农米耳轻轻笑道:“那是我养的两只金翅鸟!” “金翅”二字一出,霎时引起四人回头,一致将眼光集中在他身上,仇飞仙疑问道:“你胡说些什么?” 农米耳笑道:“诸位如果不信,那就请回店中一观如何?” 乐天翁似有所悟,再不提追赶两魔之事了,催着道:“你小子真有神通,那就回店去吧!” 三老走在前面,仇飞仙走在中间,只有荀兰英却靠着农米耳身边,这时只听二人正在轻轻的说些什么! 仇飞仙有意回头察看,他发现荀兰英的面容居然变换不停,有惊有喜,亦愕亦疑。 不到半晌,六人一同进了客店,鱼贯走入后院,乐天翁已等不及进房就问:“好小子,那老尼可是当年的尤四娘?” 农米耳暗佩服他的精细,笑道:“个中情形想必被你老摸透了。” 接着,他将一切经过说了出来! 三老同声叹道:“这是你的造化!” 农米耳忽从衣里抓出两只金色蝎子,凶恶狰狞,尾巴高高翘起,全身金光闪闪,每只大如拳头,长有一尺,双钳台螯,八足十眼,使人有种望而生畏之感。 这时竟被农米耳分别放在两肩之上。 六人同进房中后,荀兰英再也不敢坐近农米耳身边,同时还提醒道:“弟弟,你千万要当心它反目,刺一下可不得了!” 乐天翁道:“不会的,通灵之物,服则不反,小子,快藏起来,千万勿使武林中人轻易知道,否则,你就成为小魔头了!” 农米耳笑道:“我不在乎名声好坏,只求内心无愧就行了,管他什么老魔小魔。” “行不正”接口道:“这才听你说尤四娘还有一个师傅,这话可是当真?” 农米耳道:“那是她口中无意说出来的,而且看起来,她还非常敬畏,三老可知空门中还有什么非常人物?” 乐天翁道:“能从雷池派‘六王’手下救走重伤之人我还真想不起是那个空门异人?” “坐不端”郑重道:“她还能使‘六王’惊退,其人决不下于‘武帝’的声望。” 仇飞仙道:“家父生前曾经提起一个空门奇人,不知你老有否耳闻?”“行不正”问道:“是谁?” 仇飞仙郑重道:“她是位尼姑,法号人称‘百谷大士’据说从不轻易现身江湖。” 乐天翁正色道:“那是百年前的得道神尼,连我老人家都无缘见她一面,假设是她,那真与‘武帝’齐名,难道还没有成佛?” 农米耳忽然笑道:“管她是与不是,都与我们不相关,现在我要去睡觉了。” 仇飞仙夫妇见他立起告退,随亦向三老辞出。 乐天翁朝着农米耳的背影问道:“小子,你今晚不出去?” 农米耳回头道:“本想到妈的坟上去看看,现在时间不早了,我准备明天去。” 乐天翁将门关上,向行不正和坐不端笑道:“这小子的话不可信,他今晚虽说不去扫墓,但却必定会去甘家庄捣乱,我们不如先走一步。” 行不正笑道:“我本想明早跟单独富拼一场了,先说好,一旦有事,我要先动手!” 乐天翁笑道:“司寇新的意见如何?” “坐不端”正色道:“甘家庄今晚恐怕不只单独富一个人,说不定我们都不会闲着!” 三老在房商量行动之际,农米耳恰好从仇飞仙房中出来,这时已不见他肩上那两只“飞金蝎”了:他走到廊外望望天色,雪还在下,听听已是三更。 突然,他拔身一纵登上屋顶,如飞朝城外奔去。 雪夜奔驰,形影显露,他刚到达城门时,背后己遭十几条黑影跟上。 农米耳本想奔往甘家庄去,但在察觉有人追赶时,心知此番计划是难以成事了,于是干脆盲目的乱奔个不停。 到了郊外,前面有座树林,回头一看,发现身后竟有十四条黑影追赶,心想:“这是单独富的狗党了。” 回身立定,大喝道:“你们是干什么的?跟在小爷身后作什么?” 霎时之间,他身前围了一个半圆圈,其中一人冷笑道:“农米耳,你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夺得金龙不交,还要化装回来!” 这声冷笑入耳,农米耳立知人群中竟有甘龙在内,不由大吃一惊,未防有诈,忽然拔出短剑大叫道:“不交又怎样?” “是他!公子,你诈出来了!” 这是另外一个声音惊叫着。 甘龙将手一挥,立使下人团团守住,独自仗剑踏出,大声道:“本公子要生擒你!” 农米耳本可仗“飞金蝎”取胜,然而,他不愿失信于尤四娘,唯对“金龙吐纳”却考虑了一下,但又恐内功不足而泄露秘密,此际见甘龙已到身前一丈之地,暗自埋怨道:“我怎么会被他诈出身份呢?看情形只有一逃了,否则引来那老贼就更加危险了?”刀 甘家庄的高手没有弱者,这一点农米耳非常清楚,同时加上甘龙在场,他想要逃走确是非常困难。 甘龙举剑踏上一步,厉声喝道:“金龙何在?交出来放你逃命。” 农米耳知道他的内功深厚异常,他不敢施展金龙飞剑,横剑冷笑道:“你不要吹牛,凭你想生擒我姓农的,恐怕办不到,大话少说,金龙就在我身上,动手吧!” 甘龙大喝一声,剑出如电,直点丹田! 农米耳不敢硬挡,横闪三尺,短剑侧进,如风抢攻! 甘龙功力仅次于其父,三招不到,农米耳已被逼得毫无还手之机。 四下里的高于人人都不紧张,他们一点也不怕农米耳逃走,莫不认定其必被甘龙生擒无疑。 又是十几招过后,甘龙居然显出急躁之情,原因是他递出的招式,总是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弹性所阻。 农米耳自然也有了感觉,看出甘龙的剑气连自己的衣服都伤害不到,仅仅只遭到甘龙的内劲,撞得身体立足不稳而已。 半个时辰过去了,甘龙仍无法如愿,在一急之下,他突然大喝一声:“倒下!” 一剑点出,全力施为! “扑”的响起,如中败革,剑尖抵住农米耳的后心,但却丝毫刺不进去! 农米耳闪避不及,立感身遭重击,身朝前扑,去势如风,既不痛,又不晕,心中非常清楚,又似被“北牛”牛横震飞时同样情形! 前面挡住两个高手,四掌摊开,迎上农米耳的身体就待擒住。 农米耳心明不乱,短剑一起,大喝:“你们找死!” 两个高手不料事出意外,措手不及,同时惨叫倒地! 农米耳趁势闻出重围,瞬息钻人丛林。 甘龙简直被这现象吓得呆在当地,他做梦都想不到会出此意外,眼看农米耳进了树林,才回过神来,于是又大喝着率领手下追赶。 农米耳一直奔出了二十余里,当他渡过一条河流时,前面即为一座高山,恐被人迫及,立朝山上猛登。 时已天亮,回头一看,但却没有发现甘龙那批人的踪迹。 当此之际,突从山顶飘落一条入影,农米耳一见大惊,他认出来竟是甘微微,心知避之已迟,立住问道:“姑娘……” 他突灵机一动,接口道:“姑娘贵姓?” 甘微微叹声道:“你不要瞒我了,农,大哥已从两侧抄来了!” 农米耳非常尴尬,呆呆的不知所措! 甘微微伸手一拉,将他带到一堆石后道:“我知道你舍不得交出‘金龙吐纳’的,不要出声,大哥到时,我设法将其支开就是。” 农米耳暗暗叹道:“你是真心爱我,我也非常喜欢你,唉!只是谁叫你是我仇人的女儿啊!……” “农……” 她轻轻的叫一声,又迟疑一下! “你知道卓忠和师古宗已被囚了吗?” 农米耳闻言一震,骇然问道:“为什么?是庄主关起他们的吧?” 甘微微道:“爹爹使用毒刑,他们已招出口供了!” 农米耳闻言大惊,忽然沉声道:“招出什么?” 甘微微叹声道:“你杀了二哥,以及那些高手,爹爹甚至怀疑你用狡计害了姐姐!” 农米耳大声道:“不瞒你说,那都是真的!” 甘微微流泪道:“你叫我怎么办呢?” 农米耳干脆道:“你当然要替兄妹报仇!” 甘微微摇头道:“他们虽然是我的手足,但却都是坏人,同时……唉!我爹更有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我怎么忍心对你下手啊?” 农米耳突地软下心来,将她抱在怀里叹道:“你的心我知道,微!这是上天捉弄你、我……” 他也有点哽咽了,接道:“一切事情我相信你都清楚了,但是,但是……我也不忍杀你!” 甘微微道:“难道这就算完了?” 农米耳道:“没有完,你父亲欠我的太多了!” 甘微微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不由全身颤抖道:“农,总之我是活不成了,爹杀了你,我也是一死,你如杀了爹,我不能替爹报仇,那也只有一死谢罪……” 农米耳被她一字一字的打进心窝里,真是痛苦不堪言,双手不由自主地将她楼得更紧,但是,他实在没有一个字能占安慰她! 两人只有默默唏嘘,良久后,忽听四周起了异声! 甘微微闻声挣脱,决然道:“大哥他们来了,你待在这里,不要妄动!” 她突拔身而起,一纵跳上树梢,未几,只听她高声叫道:“你们追脱了,他向西南走远啦:快点啊……” 突然传来甘龙的吼声道:“妹妹,你为什么不拦住他?” 甘微微的声音大怒道:“你们这多人都拦不住.还有脸来说我哩!好吧!走!我们见爹爹去!” 甘龙再也没有下文,未几,她又跳下地来! “农,快,跟我朝正西走!” 农米耳没有话说,紧紧随她奔出! 大约走了十几里路,甘微微停下道:“前面是中条山,现在不怕了,到达山中就有地方可以藏身啦!” 农米耳问道:“你爹知道我在垣曲城吗?” 甘微微道:“怎么会不知道,大哥围住你时,爹却被两个丑夫妇给缠住了!” 农米耳暗忖道:“那是仇哥和嫂嫂!他们已知道我出城了!” 奔进山中,二人步人一片森林,四眼一望,看出非常隐密,农米耳道:“微微,你可以回去了,我就在这里呆一晚上再往他处去。” 甘微微摇头道:“不,我要陪你走出数百里外才放心!” 农米耳拉她坐下后道:“你放心,我有准备时间,逃生绝无问题啦!” 他接着告诉她得到“飞金蝎”的事情,甚至连“金龙吐纳”的秘密也不瞒她! 甘微微闻言大喜,但又正色道:“金龙飞剑你千万不要乱用,你的功力不足,如牛横、阴常隆,及我爹爹等人的功力,你目前绝无法伤害他们,一旦搞不好,你放得出去却收不回来,因为他们的罡气已到绝顶之境,如被他们把飞剑夺去,你就更加无法脱身了。” 农米耳道:“这个我清楚,连你大哥面前我都不敢使用!” 甘微微道:“你今后不管遇到那个特等高手,首先就准备驾‘飞金蝎’逃走!” 农米耳点头道:“你休息一会就回吧!千万勿让你爹发现!” 他想到此地己离垣曲城太远,生怕两只“飞金蝎”听不到哨声,他不让甘微微答话,立即掏出铁管一吹。 两点金光如电而至,瞬息飞在他的头顶盘旋,他一见大喜,告诉甘微微道:“异虫真是灵通了,它们居然没有离开我啊!” 甘微微道:“你有这样稀罕的宝贝,今后我真放心了!” 农米耳又吹两声哨声,遣走异虫后道:“我的大仇一旦了结,将来我就赠送给你!” 甘微微幽幽的叹道:“你有这份心意,我已经够满足了!” 阳光已自树隙间照了下来,农米耳仍旧将她抱得紧紧的,为了打发苦闷,不由想起一事问她道:“微,你去过黄河岸那个崖窟吗?” 甘微微点点头,叹声道:“我们养的白兔现在已有十七对了,没有你陪我,我在窟里连坐都没有坐!” 农米耳与她从小就非常要好,他虽是个渔郎,甘微拿他比什么人都看得重要,因之闻言倍增伤感,唏嘘一声。 “微微,你要不是庄主亲生女儿那该有多好!” 甘微微摇头道:“那是不可能的!” 农米耳道:“那也不尽然,因为你还不知道亲生母亲呢?” 这一点还提起了甘微微的一丝生机,面上露出很久没有的笑容! 农米耳突有所感,忽然将她抱着跳起,大喝道:“什么人?” 左侧面树后发出一声嘿嘿怪笑道:“小子,你在四面楚歌之下,还有心思抱爱人,可真有点胆子,嘿嘿!交出‘金龙吐纳’来吧!老夫成人之美,放你们远走高飞!” 树隙里走出一个老者,二人一见大惊,农米耳探手欲待掏出铁哨,然而忽又缩手冷笑道:“原来你是‘西鬼’常隆!” 甘微微急急道:“农,你怎么啦?你准备呀!” 农米耳摇头道:“我怎能让你单独留下,微微,我们联手斗他!” 阴常隆仰天大笑道:“米粒之珠,也想与皓月争辉,小子,老夫再催一句,你要命还是要宝?” 农米耳探手摸出短剑,大喝道:“老淫魔,你别做梦!” 甘微微内心感激他爱护之情,同时更替他担忧,为势所迫,随亦探出她自己的短剑。 阴常隆一面向农米耳发狠,一面却将两道邪目淫光,频频注视着甘微微,继而又冷声道:“看来老夫是不舍放你逃生了,没想到这姐儿居然这般逗人怜爱!” 农米耳大喝一声:“老贼,我与你拼了……” 短剑一挥,扑出拼命,他最恨人家侮辱甘微微,这时再不顾及利害! 第六章 出奇制胜 西鬼阴常隆摆出猫儿戏耗子的姿态,他并不立即向农米耳下手,双掌一推,发出两股不同的真气,逼使农米耳和甘微微仅仅能在五尺之内活动,无论前进、后退、左冲、右突,都不能多走半步! 这种出乎二人意料之情形,不由不使他们吓得心惊肉跳,不要说联手合斗,就算农米耳一人逃走亦不可能了。 阴常隆得意的奸笑道:“老夫还有最后一条路让你选择,那就是男的交出‘金龙吐呐’,女的要心甘情愿的给老夫乐上一个时辰,除此之外,嘿嘿!顶多只不过使老夫多费一点手脚罢了!” 农米耳大吼骂道:“无耻老贼,你莫逼迫少爷施出不得已的厉害手段,否则马上要你好看。” 阴常隆仰天怪笑道:“小于,你莫拿根鸡毛当令箭,这句话吓得到别人,可吓不住我,嘿嘿!所谓‘厉害手段’大不了就是那两只‘飞金蝎’罢了!” 农米耳冷笑道:“你既知道,就该懂得厉害!” 阴常隆奸笑道:“厉害?哈哈:在你小子手中有什么厉害?当年尤四娘是凭着自己的内功与老夫斗,使老夫无暇顾及其他,她的‘飞金蝎’始能发挥暗袭的作用,如今你小子功力有限,老夫只须出一成功力即可抵抗那两只毒虫而万无一失,不信你就吹动哨令试试看?” 农米耳对于他当年之事,不知是真是假,然而听来却不能不信,自己的功力太差是事实、身藏两件奇珍异宝,却无一可施,这真使他徒唤奈何! 忽然,甘微微耳听附近有个声音传入,急对农米耳道:“不好,我爹爹也来了!” 农米耳闻言一震,但忽又大喜,伸手一把将她带到身前! 甘微微不明其故,正待发问- 讵料就在这一刹那间,突见空中飞落一条人影! “西鬼”阴常隆一见人影落地,他首先发出嘿嘿冷笑道:“单兄可惜来迟了一步,这小子已被我真气困住了。” 来人确是“聚珍帮”帮主单独富,只见他沉声答道:“阴兄之意,莫非视‘金龙吐纳’已成囊中之物了?” “西鬼”阴常隆奸笑道:“你我有言在先,谁先掌握这小子,就是谁得‘金龙吐纳’。” 单独富大声道:“然阴兄不应该连小女也视为囊内之物明?” “西鬼”阴常隆闻言一谔,即而嘿嘿笑道:“原来这妞儿竟是单兄令援,那就请恕阴某不识了,这好办,单兄只管叫她退出就是了!” 单独富早已看见农米耳以短剑点在甘微微后心之上,那举动不言可知,闻言大声道:“阴兄难道有眼无珠吗?” “西鬼”阴常隆哈哈笑道:“令嫒刚才与那小子卿卿我我的,甚至还采联手之势,目前举动,莫非是单兄玩的把戏不成?” 单独富本就有仗女儿笼络农米耳之心,这下被阴常隆一言点破,几乎使他答不上话来! 农米耳突然大喝道:“单独富,我们的迷藏到此算是完了,你的两子两女我已去掉一半,这次你如不将阴常隆赶走,那就请看我这一剑刺进她的后心。” 单独富不料他竟敢当面承认,不禁又急又气,怒不可遏,恨不得冲过去将他碎尸万段,然而,这时又有幼女落在他的掌握之中,诚所谓敢怒不敢动,闻言之余,几乎气得昏了过去! 农米耳又是一声大喝:“姓单的,看样子你是不敢向常老贼动手了!” 他说着,作势推剑直插! 单独富一见大急,厉叱道:“小畜牲,你敢动一动,老夫就要你粉身碎骨!” 农米耳冷笑道:“我限你马上跟阴老贼动手,如再畏缩,那你就看我敢不敢下手?” 单独富不言不动,立即向阴常隆拱手道:“阴兄,这次请看在小女受制份上,请你收回真气如何?” “西鬼”突将面色一沉,冷冷的道“单兄,你是要我放弃既得的宝物是吗?” 单独富要求不成,反遭对方颜色,以他的声誉威望,自然受不了这个气,一肚子怒火,霎时爆发,大喝道:“阴常隆,数十年来在下只不过敬你是个人物,才处处对你忍让,难道老夫还怕了你不成?” 当下大步踏来,掌上已运足内劲! 阴常隆知道对方功力一点不逊于自己,立即收回真气严阵以待,冷笑一声道:“在下早知单兄不让‘金龙吐纳’落入他人之手!” 单独富看出农米耳非迫自己与对方动手不可,于是亮出招式,大喝道:“阴兄接招!” 双掌一扬,如电攻出。 阴常隆奸猾的向旁一闪,面对农米耳喝叱道:“小子,老夫不会让你逃脱到天黑的。” 说话之际,亦随放手抢攻。 农米耳拉着甘微微退到五丈之外,朗声大笑道:“阴老贼,你听我对单独富下命令吧!” 农米尔朝单独富大喝道:“单大帮主,现在距天黑的时间并不短,你要乖乖的打到日落西山才许停手,否则,不问你与阴老贼哪一个追上我,嘿嘿!我的剑仍旧插进你女儿的后心,还有,你回去的时候,限你马上将卓忠和师古宗放掉,两天后我要在万泉城见到他们,而且要没有半点伤痕才行,不过,我不怕你派人跟踪他们,甚至你自己盯着他们也无妨,完了,我们再见!” 他说完之后,虽见他们打得非常激烈,但也无法去看,立即带着甘微微急奔。 一路上,甘微微不但没有怨言,相反地还有说有笑,她确实佩服农米耳的机智与聪明,却不担心父亲打斗的情形。 奔出约有四十余里,前面已有山道,这时才见到有些行人。 甘微微问道:“农,你已脱身也就算了,干吗又要在万泉城见到师古宗和卓忠呢?大哥一定会亲自盯着他们的。” 农米耳道:“我如不亲自见到他们,你想他们还能有命吗?我不怕有人盯着,到那时我自有办法。” 甘微微人太天真和纯洁之故,她只能分出邪恶与善良,因之她连父兄的安危都不管,天暗了,农米耳仍未发现背后异样,他知道自己的策略是成功了。 又是一天一夜,第三日清早就赶到万泉城,在他早上来进城时,曾对甘微微道:“微微,现在是我和你父亲守的时候了。” 甘微微叹声道:“你要我回去啊?” 农米耳道:“你跟我不但有危险,而且我的行动不方便,我的敌人不仅是你的父亲,另外还多得很呢!” 甘微微含泪道:“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时候吗?” 农米耳黯然道:“这要看命运的支配了,你快点回吧!” 甘微微眼眶一红,咽声回身而去! 农米耳目送她背影消失后,一咬牙,放腿就朝城里急奔。 进了城,找到一家客店住下,再仔细化了一次装,不声不响的由后门开溜了。 这次有了经验,化装不再扮演穷小乞,现身街上时,居然是个穿着不俗的黄面少年人,乍看倒有点像商店老板呢! 讵料他在城里转还不到半个时辰,居然找到一个自己“自立帮”的帮徒,那人约有三十岁的年纪,高高的身材,相貌长得还不俗,目光炯炯,似还真有几下功夫,他对于农米耳倒还非常敬重。 二人走进一家酒店,选了一个僻静的座位,叫了几份菜,一壶酒,边吃边谈。 “陈方,白俊可曾来过这里?” 农米耳向那壮年查问。 “是的,他在一早又回垣曲城去了!”陈方恭敬的回答,又补充道:“他不放心帮主的安全。” 农米耳微微笑道:“我这个小帮主他倒非常关心哩!” 陈方正色道:“帮主的声威已在本城兄弟心目中,大受尊敬,人人都觉得已经得到一个真正领导人了,所遗憾的是不知帮主的真面目。” 农米耳笑道:“这很容易,不久我会召开一次会议,届时必以真面目与大家见面。” 陈方道:“帮主到此有何指示?” 农米耳道:“今天有两个道上朋友要来此城会我,你去通知本城兄弟注意,他们后面恐怕还有敌人盯着,发现时暂不招呼,宜火速通知我来处理。” 陈方道:“这是最容易不过的事,帮主请坐,我马上就去,须臾便回。” 农米耳挥手道:“去吧!同时替我找个僻静的地方落脚。” 陈方应声出店,之后,农米耳独自坐了一会,即起身会了酒账,走到店外略停,同时也注意来往的行人。 时间尚早,街上并不拥挤,当他目光射到一家客店门口时,突见自店内走出两个又黑又丑的少女,穿着倒并不粗俗,唯两女的眼睛居然明亮异常。 农米耳一见非常惊讶,自言道:“这两个女子决非等闲之人,我倒非留心查看不可。”: 二女似也看了他一眼,但没有什么表情就离开店门向北街走去。 农米耳犹豫不决,他既想追去,但又怕陈方到来,正当焦急之时,急听背后有人轻轻的叫道:“帮主,我回来了!” 农米耳回头一看,大喜道:“嗷!怎样了?” 陈方有点急促,答道:“交代好了,本城共有兄弟二十几人,目前都派出去了,只要那两位朋友一到,他们就会找来禀告。” 农米耳急急带着他向北走,口中道:“他们不识怎办?” 陈方道:“不妨,凡是外来的武林人物,我都叫兄弟们来禀报。” 农米耳点头道:“你快看看两个女子的来路如何?我要查明对方底子。” 陈方急急追了过去,未几,立在一处十字路口。 农米耳知道他已看清楚了,于是接近上去问道:“怎么样?” 陈方道:“这两个女子是昨天夜晚到的,但不知是哪道人物,帮主,要不要再盯上去?” 农米耳道:“对方不是等闲人物,你派个兄弟暗盯即可,千万勿与对方冲突。” 陈方点点头,转身扬长而去。 农米耳不放心,远远的亲自跟去,但转了几条街后,忽见陈方走近一个青年面前说了几句话又回来了。 陈方看他也跟在后面,于是走近道:“派人去了,帮主现在请随我到西门外去,那儿有个非常隐密的地方。” 农米耳跟他出了西门,又走了半里,只见前面是处竹林,陈方指着竹林后面道:“那是一处没有人住的农庄,房屋虽甚破旧,但被本帮弟兄做为聚集之所,除了本地人之外,外面是没有人知道的。” 农米耳见四周确很冷清,点头道:“也许我能在此隐居几天。” 过了竹林,迎面现出一排瓦房,四周围有土墙,一条石块路,这时已被雪花所掩,但上面却有足迹,农米耳自进竹林就留了意,问道:“这足迹不止一人走过,除了你还有谁?” 陈方道:“帮主,请放心,都是自己兄弟!” 农米耳道:“我怕是奸细,如真有高手到此时,他决不会留脚印的。” 二人进屋,陈方指着左侧道:“那个房间是经过整修的,里面有床有被,以及一切家具。” 农米耳进房一看,笑道:“没有一个人在此看守,不怕被偷吗?” 陈方笑道:“我们就是小愉的祖宗,怕什么?” 农米耳笑道:“控制他们是可以的,但今后不许帮内兄弟自己做偷儿。” 说着看到床头有个木柜问道:“那是放衣服的?” 陈方笑道:“不是,里面早替帮主准备不少吃的。” 农米耳退出房间,纵身登上瓦面,举目四望。 屋后半里处就是高山,左有一条小河,右面接正面全为竹林,暗忖道:“这地方确是不错。” 陈方跟着到了屋顶,手指那山道:“帮主,山后就是黄河。” 农米耳点点头,挥手道:“你进城去吧!看看兄弟们有无消息。” 陈方道:“有消息会送到这里来的!” 农米耳摇头道:“我不准有人前来,此处只许你一人通行。” 陈方不敢再讲,长身飞纵而去。 农米耳独自回到房中,躺到床上闭目盘算,喃喃道:“假设有甘龙盯着师古宗等到此,我非设法除去他不可,也许是单独富老贼亲来,那我只有逃之夭夭了。” 心事太多,他没有办法睡着,时到中午,听到外面似有动静,急急跳出一看,原来是陈方来了,只见他气喘吁吁,如飞奔到道:“帮主,城里来了不少武林人物,看来不只一方面的。” 农米耳急问道:“我要等的两个朋友呢?” 陈方道:“似有那么两个,一个二十多岁,一个三十余岁,但他们后面并未跟著有人!” 农米耳道:“不会没有人,那是在暗中,你们不易看到,快,快派个最老的兄弟去,设法通知二人,将他们带到城外来。” 陈方道:“索、卓二人不认识我们兄弟怎办,同时还要预防敌方发现呀!” 农米耳道:“派去的人接近并不难,街上人多,敌方不易看出,唯去的人手中要亮出我们‘银龙符’即可,但不要让外人看到,索、卓二人一见银龙,他们必定知道是我派去的。” 陈方道:“索、卓二人已知道我们的‘银龙符’吗?” 农米耳摇头道:“他们不知道,但能想到我,这二人非常精明,他们一见银龙,就会想到我的名字,因为他们常常叫我‘小农’,‘农’与‘龙’二字虽然不同,但却是同音,这点我早已想妥的,绝对没有失错之理。” 陈方道:“引他们来这里吗?” 农米耳道:“引到山脚下去,但勿认这里经过。” 陈方应声回头,又是飞奔而去。 农米耳立了一会,随即朝那山脚下奔去,一面走一想,自言自语,不知在动些什么脑筋,脚底下却是运足功急冲。 刚到山脚下,突从一座冰崖上飞落两条人影,竟是一闪之间到了他的面前! 农米耳乍见一惊,但仔细看去,不禁又觉一锷,心想“这两个老头是谁,我竟一个不识?” 双方相距不出七尺,左面老者和右面老者穿着都是黄色大褂,唯一高一矮,面色红润,目射精光,无一不有七十开外的年纪,气势威严而面带煞气。 农米耳明知对方来头不妙,但也拱手道:“二老有何见教?” 左面老头沉声道:“你刚才奔走之间,老夫见你衣襟飘处现出闪闪金光,你莫非就是得到‘金龙吐纳’之人吗?” 农米耳闻言大惊,然又不甘示弱,冷声答道:“二位高姓大名,难道存心抢夺不成?” 右面高老者沉声道:“老夫是‘雷池派’前宫三王之一人称‘定武王’阎木,他是我二弟‘平武王’阎林,‘金龙吐纳’乃武林至宝,凭你无德持有,赶快交了出来!” 农米耳闻言大惊,同时也愤恨不己,暗道:“这又是我的仇人!”退开三尺,冷声笑道:“凭你们动手就要夺取别人的东西,居然有脸谈‘德’字,以大压小,以众欺少,已经够无耻了,常闻‘雷池派’不抢他人东西,不在外面杀人等规矩,难道都是欺世盗名之事吗?” “定武王”阎木大怒此道:“小子嘴利,老夫杀了你,又有谁知?” 突闻一声娇叱:“我知道!” 声落人现,忽自冰崖上落下一个女子! 农米耳一见大奇,暗讶道:“这是城内客店门口那两个丑女之一,她竟敢来架梁?” 两个老人似觉一愕,四眼惊注,显出疑神疑鬼之色,矮老头阴沉的踏出一步,右手突然长出半尺,冷笑道:“老夫认为再来十个也将无人能走露消息!” 农米耳知道他要连带杀之灭口,不禁急急拦在那丑女身前大喝道:“姑娘出面替小可找场,在下衷心感激之至,但此事与你无关,快请离开,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本领将我置之死地。” 那丑女将身一闪,反而拦在他的身前道:“他们俱是欺上犯规之徒,居然将‘武帝’视如无物,我偏要向武林公布他们的行为。” 农米耳眼看那矮老头发动在即,心中一急,抽出短剑,大叫道:“他们杀我不死,你何必硬要架梁?” 丑女怕他冲上,急声道:“他施的是‘擒魔手’,到他手个就无法脱身了!” 农米耳就是怕被擒,闻言惊出一身冷汗,再也不敢冲出了。 高老头突然大喝道:“老二住手,先问问这丑丫头是何来路再说。” 矮老头立即停步,他们似被丑女识出武功而大惊,沉声道:“本派武功精华,武林识者甚少,姑娘如何得以知道?” 丑女冷笑道:“你们有怯意了不是?‘雷池派’武学姑娘是了如指掌,莫说你们仅知前、中两宫精华,就是后宫三心法亦难逃本姑娘法眼!” 高老者面色大变,厉声道:“你是‘百谷大士’传人?” 丑女顺手折下两根树枝,弹去冰雪,放在手心三合一搓,立即变成一根,娇声道:“你们二人能够照样做出我这功夫来,就告诉你,否则只有一途——夹着尾巴走开。” 这一手功夫大概是连两个目空一世的老者都被惊住了,只见二老毫不犹豫的转身而行,竟连头都不回,一言不发的走了! 农米耳居然惊得张口结舌,愕愕的不知所以! 丑女回身一笑道:“你也懂得这功夫吗?” 农米耳木讷久之,问道:“姑娘所施,莫非即为‘真火炼物’之至上武功?” 丑女含笑道:“三味真火炼到至上之境时,即能产生水火相济之功,钢可溶化金精,柔则凝木而不焚。” 农米耳拱手道:“刚才承蒙姑娘出面解危,在下感激不尽。” 丑女道:“这是看在你派人盯我的份上。” 农米耳亦笑道:“在下仇人太多,凡是可疑之人都得当心,谁叫姑娘目现神芒。” 丑女笑着岔开道:“你刚才太过冒险了,他们虽不敢在外无故杀人,但他们却要将你擒回雷池,囚禁终身,以后可千万当心。” 农米耳激动道:“姑娘开诚指教,在下永记不忘,请问贵姓?” 丑女笑道:“我没有姓。” 农米耳愕然道:“哪有没有姓的道理?但叫在下如何称 呼?” 丑女道:“你叫我黑姐好了,相信我比你大一点。” 农米耳长揖道:“小弟今年十七岁,不知姑娘贵庚多少?” 丑女又迈:“我才十八岁。” 农米耳又道:“那小弟就遵命了。” 丑女道:“你来这里是为了等候两个人吧?” 农米耳大异其言,怔怔的道:“黑姐怎么知道?” 丑女笑道:“那两人一叫卓忠,一叫师古宗是不?” 农米耳点头道:“他们后面还有敌人追踪?” 丑女道:“你空操一场心事了,二人后面的敌人,已被两个易容夫妇打跑了,同时我有个妹子又替你引走‘聚珍帮’帮主,你快回去吧!目前此地已无麻烦。” 农米耳立觉到面前这个丑女有点高深莫测,同时也非常敬重,拱手道:“黑姐,你要到什么地方?” 丑女道:“我要去接应妹子,回头再见吧!你的住处我已经知道了。” 农米耳拱手道:“小弟希望黑姐快点回来。” 丑女轻笑一声,音如银铃,点点头,摆手而去。 农米耳急急朝着农庄奔回,一路暗忖道:“这个黑姐果真是‘百谷大士’之徒,那她就是赠我‘飞金蝎’那老尼的师妹了,将来再遇到那个老尼,问一问就清楚。” 刚刚踏进土墙,突听里面有人哄然,侧耳一听,他讶道:“仇哥和嫂嫂也来了,师古宗、卓忠,啊!他们都到了!” 忽然,只听荀兰英声音道:“弟弟回来了!” 屋里突地涌出一群人,除了上述之人外,还有白俊、陈方,同时竟还有麒麟镖局的田天佑、骆万里、马天星、廖仲谋、黄三易等等。 农米耳长身跃进,朗声道:“田副局主,你们局里出了什么事?” 田天佑大声笑道:“没有啊!我们都是来入帮的!” 农米耳讶然道:“入帮?入什么帮?” 仇飞仙哈哈笑道:“当然是你的自立帮啊1我已代你接受了!” 农米耳忽见五位镖师手中都高举一条小银龙,急拱手道:“承蒙诸位捧场,农米耳感激之至!” 众人又是一窝蜂回到房中落坐,荀兰英笑问道:“你在那山下又有奇遇?” 农米耳猜想他们已在暗中看到,吁口气道:“如果没那位神秘的黑姐出面,这次可真危险极了,纵不被杀,也会被雷池派二王擒走。嫂嫂藏在什么地方看到?”飞仙笑道:“我们只是远远看到,但却不知你是遇到雷池派顶尖人物。” 农米耳急将经过说出后又道:“雷池派武功威震武林,讵料竟被一个丑女惊退,这件事我到现在还以为做了一场梦呢!可惜我就不敢查问她的底细。” 苟兰英道:“你说她还要来这里?” 农米耳道:“说是这样,但不知真个来否?” 田天佑道:“帮主看出她是不是化装的?” 农米耳道:“我看不出,此事非经哥哥和嫂嫂的眼睛不可。” 仇飞仙正色道:“武功高深莫测之士,就是不用药物也难看出真面目,你看她黑到什么程度?” 农米耳道:“她脸和手上的皮肤,等于海边的渔民。” 荀兰英道:“那可能是真黑!” 农米耳道:“不管她怎么样,总之她是我的恩人,同时她也很和气。” 说话之间,白俊和陈方已摆了一桌吃的,同声道:“时间不早,请大家吃晚餐吧!” 农米耳招呼大家就座,侧顾白俊道:“你们多准备几间房间,大家就在这里过夜算了。” 仇飞仙摇手道:“此地除了你和白俊,其余都进城去。” 农米耳恐荀兰英在此不便,于是只好同意。饭后大家谈了一会,于天色昏沉时告别离去。 农米耳生怕丑女来时没有招待,于是就叫白俊进城去买东西,他一个人坐看静等,独自无聊,拿出那支铁管来吹了一声! 两点金光不久自窗户飞进,灵虫居然应声而来。农米耳伸手接住,仔细欣赏久之,暗忖道:“我还没有试过高空的滋味,不如试它一下看看。” 就这喃喃两语,灵虫竟已通达人言,“嗤嗤”两声,同时振翅飞出窗外! 农米耳抬头望望天色只见又是大雪纷飞空中迷迷蒙蒙,心想:“只怕近处人,远处是看不到的,这正是试飞的好机会。” 飞金蝎在雪花中飞舞,农米耳纵身拔起,一冲二十丈! 在他冲力将尽之际,忽觉左脚下有物托起甚劲。 心知那是一只飞金蝎适时托住,不加思索,右脚一用力,身又向前斜纵。 一脚一脚的向西冲去;目标仍旧朝着那座高山,一路上如履平地,但又如腾云驾雾,每纵都有十几丈,速度更是快捷如飞。 这一试,真正乐得农米耳狂喜至极,忍不住,身在空中引吭长啸,此际实在有点忘形了,再也不愿他人发现。 一步比一步纵高,一脚比一脚毫无虚踏,两只飞金蝎如影随形,灵活得如穿梭一般。 须臾之间,身已在高翔山峰之上,农米耳突将两脚一并,大喝一声:“降!” 两蝎双双托起他两只脚掌,飘飘的向下沉!沉!沉!一直沉到离地面两丈之际才猛冲飞去。 农米耳在初次难免有点紧张,落地后长长吁了一口气,但脚还未动,忽听有人轻轻喝彩道:“今日才见到独步武林的轻功了!” 农米耳欢欣道:“黑姐回来了!” 自一处冰崖后同时纵出两个人影,其一轻笑道:“飞金蝎果然名不虚传,却不料都被你得手了。” 答话的确是丑女,在她身边却跟着一个比她年龄小的小丫头,黑却黑得更加发亮,双双走近农米耳,又问道:“你是如何得到的?” 农米耳道:“是一个老尼姑赠我的。” 他说出之后注意对方反应。 丑女道:“原来是异虫的前主人交给你的。” 说着没有表示什么,即指着身边另一个黑女道:“她是我妹妹,你今后就叫她黑妹吧:“ 农米耳招呼道:“黑妹,你将单独富引到什么地方去了?” 小黑女轻声笑道:“在途中时,他遇上‘北牛’牛横,二人似有前仇,一见面就打起来了,我就趁机摆脱,但在距此五十里处又撞下一个武林凶煞,如无姐姐前去,我几乎吃了大亏!” 农米耳惊问道:“那人是谁?” 丑女接口道:“这凶煞虽是厉害无比,但在武林中知者无几,说出来恐怕你也不知道。” 农米耳道:“叫什么?” 丑女道:“他在十七年前名叫‘赛五雷’齐天同,他改称胜五雷,其性烈如火,好杀闻名!” 农米耳诧异道:“确实没有听过这字号,他的功何?” 丑女道:“功力高深莫测,在当年就无人可敌了。” 农米耳愈听愈觉不安,问道:“在当年他较‘武帝’百谷大士怎样?” 丑女道:“当年人称的‘武林三鼎甲’其中就有他一农米耳豁然道:“江湖传言——一正,一邪,一慈,他那个‘邪’字吗?” 丑女点头道:“他不轻易出江湖,此次出来必非吉兆。我刚才和他交了三招,自叹不是他的对手,幸喜他有个癖性,三招一过即扔头不顾而去。” 农米耳听说武林出了这种绝顶凶煞,心情立感沉重异常,问道:“黑姐对此有何打算?” 丑女道:“我想跑趟苦修峰,去向‘百谷大士’请教一番。” 农米耳这下证实她已不是“百谷大士”之徒,点头道:“黑姐马上就走吗?” 丑女道:“不能拖延,你也随我去吧!见见大士定有好处。” 农米耳道:“我这里还有不少同伴啊!” 丑女道:“那不要紧,我替你留张字条在房中就是了。” 她说完又对小黑女道:“妹子,你陪米耳哥在此等候,我去一会就来。” 在小黑女应声之时,她已拔身下峰而去。 农米耳无话可说,唯在心中暗想:“苦修峰不知坐落在什么地方?‘百谷大士’又是什么样一个人物呢?” 去还不到杯茶之久,丑女已留下字条回来,招呼一声,三人即刻朝西起程。 一路上并未停留,但也不甚急促,日行夜宿,沿途连玩带看,逢城进城,遇镇入镇,九十天后,他们已到达黔西赫章城内。 丑女领先找家客店,定下一个后院,进房坐定后,她对农米耳道:“我们还有一段长长的路程,今后很少有城镇可住了,你到街上去买一个竹篓,我们要多带干粮。” 农米耳应声去后,丑女又对小黑女道:“你看到那五个白面书生没有?” 小黑女郑重道:“他们盯了我们半天了,小姐可知是何来路?” 丑女道:“你连高原‘九天孙’都不记得了,他们很少有两人同行,今天竟一见就是五个,莫非西方已经出了大事情不成?” 小黑女面出惊惶之状,紧张道:“上次仅仅只见到一个,他们太邪了。” 丑女道:“他们似还没有看出我们的真面目,否则早拥上来了,明天起程时,非得当心点,这批东西比‘胜雷神’还难应付。” 小黑女道:“农公子出去希望不要撞上才好。” 丑女道:“他有超人的智慧,这点倒勿须担心,问题是能否马上告诉他?” 小黑女道:“暂时不说的好,否则对他的雄心打击太大了,你不见他听到‘胜雷神’齐天同时的神情吗?” 丑女摇头道:“情愿使他气馁,不要让他误遇对方,否则他必不知道防备。” 小黑女急道:“那就让我找他去。” 丑女点头道:“告诉他后就催他快点回来,同时,高原另外几个魔头通通对其说出,免得他零零碎碎受惊。” 小黑女边应边向门外走去,回头又道:“他如问到他们的功力该怎样回答?” 丑女想了一想,决然道:“你只说除了‘武帝’和‘百谷大士’之外,其他单独无人可敌!” 小黑女也不过十四五岁,人却精灵得像只兔子,闻言后,如一阵风似的往店外奔去了,剩下丑女一个人在房内踱来踱去。 时已快近黄昏,春天的夕阳将空中映得多彩多姿。 店里面渐渐有点黑暗,适时只见伙计送来一盏油灯。 丑女似已有点焦急,因为她还没有看见农米耳和小黑女回来。 当她准备亲自出去找寻时,突见小黑女如风闯了进来,急声道:“小姐,不好了,‘百谷大士’圆寂了,她老人家一生看管的‘神力圣猿’也逃走啦!同时还带走一瓶‘紫龙血’,一部奇功秘芨。” 丑女黯然叹息道:“紫龙血连‘百谷大土’自己都舍不得喝上一滴,因为它有起凡成圣之功,那是培养内劲真气的至上珍品,那部秘芨就是‘百谷大士’自己全部所学精华,这两件东西如果落人坏人手中,即使本派倾巢出动,也无能对敌其人,你是听谁说的?” 小黑女道:“是柴公公与姥姥说的,他们快到了。” 外面突有两个老人的声音接道:“小姐,我们是不得已而出来的,因为有‘百谷大士’千里传音召唤啊!” 门口同时走进两个老人,一男一女,都有八十余岁年龄了。 丑女赶忙起身,应声道:“公公和姥姥请坐,后宫怎样了?” 两老无疑就是柴公公和柴姥姥,原来他们都是“雷池派”神秘人物,只见柴公公接口道:“老朽自接‘百谷大士’佛旨之后,当时即设下空城计,假备老爷令符,宣布封闭后宫,相信前、中两宫,还没有人胆敢破禁的。” 丑女道:“后宫秘道机关都封闭了吗?” 柴姥姥拉她同坐后接道:“那是本派历代重地,当然要封闭,现在除小姐一人外,再也无人能开了,老爷在世之时,每次外出也是这样做,相信前、中两宫绝对不会怀疑老爷已死!” 丑女叹声道:“这也罢了,但二老又因何未见到‘百大士’一面呢?” 柴公公道:“因被老爷的仇敌——高原‘九天孙’在途阻拦了半天而耽误了,到达苦修峰时,大土已圆寂一个时辰,仅仅只见她蒲团上留有一张遗嘱。” 丑女叹道:“遗嘱上可是说明圣猿已走,同时带去‘紫龙血’和‘奇功秘芨’?” 柴姥姥颓然道:“还说武林将有空前大劫降临!” 丑女将其外出经过概述一遍之后,决然道:“我决心将‘后官秘法’第二第三两口诀传与姓农的,不知二老意见如何?” 柴公公突然站起,郑重道:“他已仇视本派,此事相当危险,小姐还得三思而行。” 丑女道:“杀其父者,并非后官主使,同时还违反了我派的规矩,他如一旦查出真情,自然会撇开后宫。” 柴姥姥道:“小姐还有更重要的想到吗?老爷临终前曾说:“雷池派’掌门继承者,以及小姐的终身大事,都视心法传人而定啊!” 丑女闻言默然,显在慎重考虑。 柴公公又道:“依老朽之见,小姐尚请稍待一时再下决心吧!” 丑女点点头,岔开道:“二老来时,可知高原‘九天孙’已有五人在此城中?” 柴公公道:“老朽甚至知道该兄弟九人都到齐了!” 丑女叹声道:“爹爹当年手下留情,致使高原‘邪帝’生这九个邪种下来为患,这简直替我留下强敌。” 柴姥姥叹声道:“你的强敌何止仅这九人,我老婆子已探得四批了。” 小黑女道:“是啊!小姐还与‘胜雷神’齐天同交过一次手哩!” 柴公公道:“因此老朽不放心,这次出来主要还是随侍小姐。” 丑女道:“二老看看我的化装术如何,还过得去吗,” 柴姥姥呵呵笑道:“我老婆子那点小技,再加上小姐的内功,化得好极了。” 丑女道:“姓农的现在和我在一起,二老当心露出破绽。” 柴公公道:“知道,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丑女道:“我要他准备干粮去了,怪了!这时怎的还不见回来。” 柴公公朝柴姥姥道:“老婆子,你陪小姐休息,我到街上去走走,看他是否发生意外?” 丑女道:“他也化了装,那是‘渤海龙’的一套,你老千万留心,否则会阴沟里翻船啊!” 柴公公呵呵笑道:“渤海龙还是向我学的,那只是最起码的把戏。” 说着,跨出门去。 丑女急对小黑女道:“丹梦,你也跟去,一旦有事你回来报信。” 小黑女应声追出,直到店外才追上,轻轻叫道:“公公,小姐叫我跟你去—— 柴公公回头笑道:“阿丹,那小子长得怎样?” 小黑女竖起大拇指道:“老人家,咱们后官主人年轻时的画像如何?” 柴公公道:“老爷年轻时是天下第一的美男子。” 小黑女道:“比起来我看他要居第二了。” 柴公公愕然道:“这样说来,小姐是看上他了。” 小黑女道:“甚至已着了迷啦!自从见了姓农的,她一直就在暗中保护着:“ 柴公公道:“让我观察那小子的德性如何再说,否则必须将他所得的后宫奠基心法悉数毁去不可。” 转了几条街,忽见人群中有个矮小的老人直向柴公公挤了过来。 小黑女一见急道:“公公注意,他是谁?” 柴公公道:“他是我的老朋友‘半天云’竺全,属西老辈中最神秘的人物。” 说着即哈哈大笑招呼道:“老矮子,多年未见面了,把你挤出来了?” 那矮老头神情紧张,开口就叫道:“‘乌风怪’你还有闲情逸致溜街道,真教我找得好苦啊!‘暴雨婆’哪里去了?快找她,我们有大事要办了。” 柴公公急问道:“什么事?我老伴也在城中!” 矮老头急挥一下右手,吼声道:“快去找她走,圣猿有人发现,武林高手如潮水般涌往滇中‘洱海’去了!”说完就走,竟不待柴公公开口。 小黑女叫道:“公公,我们回去吧!” 柴公公不理,长身就将矮老头追上,一把抓住道:“矮子,你急什么?去那里还远得很,我还有事啊!” 矮老头跳起发脾气,吼声道:“有什么事比这个还急?” 柴公公道:“我在此城还要找个人。” 矮老头突地一怔,似有所悟的轻声道:“你的主人‘武帝’出关了?” 柴公公不置可否,只说道:“我找的是个后辈,说出来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子。” 矮老头阵声道:“柴老头,你越来越没出息了,大事不急急小事,那小子到底是谁?” 柴公公道:“此子出道不久,却在中原闹了几场大的。” 矮老头立将他的语声打断,哈哈笑道:“原来是姓农的那小子,他真有点名堂,那些江湖杂碎有称他做白龙大侠,也有叫金龙大侠的,听说他就是得到‘金龙吐纳’的真点子。” 柴公公笑道:“他也到了这个城中!” 矮老头大笑道:“你别动他脑筋,那小子比鬼还精灵,天黑前我还见到他哩!亲眼见他将‘九天孙’之二的段丁、段于夫戏得不亦乐乎,同时还不知他用了一套什么把戏,竟将两段兄弟引去和‘北牛’牛横大干一场!” 柴公公大异道:“他没有吃亏吗?现在哪里去了?” 矮老头大笑道:“吃亏?他能吃得了亏吗?倒是牛横两段兄弟几乎两败俱伤呢!他袖手旁观一会就不见了。” 柴公公道:“他可能也是闻悉赶往洱海去了。” 矮老头哈哈笑道:“那倒有几分可靠,我可不能再等你了。” 他说完又长身奔出。 小黑女望着柴公公道:“这小老头真厉害,他不但知道你老的行踪,同时还知道农公子的消息呢!” 柴公公笑道:“这个人耳尖,鼻灵,两腿快,天下大小事情没有能瞒得过他的,阿丹,你回店去,通知姥姥和小姐即刻出城,我在城外等着。” 小黑女应声就走,回头道:“在西门外吗?” 柴公公点点头应是,独自向城外奔去。 西门外就是渡口,柴公公立在码头上遥望河心,他看矮老头早已到了船上,这时船已将近彼岸。 没有多久,忽见小黑女独自飞奔而来,柴公公一见惊疑,转身问道:“姥姥和小姐呢?” 小黑女大叫道:“店里出事了,姥姥和小姐听说是追那三个魔头去了,后院中被打得一塌糊涂,店主吓得藏起来不见了。” 柴公公沉声问道:“那是什么人物?” 小黑女道:“听说是三个怪老头!” 柴公公拉她上了渡船,轻声道:“可能是缅甸‘三獠’!那也是老爷当年对头,曾七战败走,之后退出边境不复再来,今晚出现,可能是寻仇来了。” 小黑女道:“我们不去接应吗?” 柴公公道:“小姐尽得老爷真传,武林中除了将她困住之外,能伤她的已再无其人,何况更有姥姥在旁,危险更加没有了,也许我们能在前面遇上。” 上了岸,二人立即向前面前进,依柴公公的意思似要赶上那位矮老头。趁机急奔,一路上没有什么耽搁,奔到三更时已经赶了不少路,此际已深入滇境,柴公公指着前面一座长岭道:“铁山岭在望了,我们在岭上休息一会,天亮对必须赶到会泽城。” 突然一道黑影起自前面,从树梢高高冲过,其速快得惊人。 小黑女急急道:“咦!单独富也来了!” 柴公公道:“这东西一到,中原及北方武林可能都来了,消息可传得真快!” 及至岭上,络绎不断又发出了几批黑影,柴公公忍不住急道:“阿丹,我们跟上去,北方武林全部来了。” 顺岭脊向西,约追了十四五里,突听有人大喝道:“小子哪里走,还不给老夫站住!” 小黑女惊叫道:“是单独富,他喝谁?” 柴公公道:“不要大声,我们前去看看就知道了,他没有把握追上哩!否则他还鬼叫什么?对方似在和他比轻功,我们得加劲追上去,否则赶不及了。” 二人边追边说,加劲冲出,耳中却又听另一个朗头音道:“老贼,小爷现在还没有力量收拾你,说什么我不会和你见面的,有种你就追,但我警告你,只要稍有疏忽时,你的老命就没有了。” 这个声音一下钻进了小黑女的耳中,立即使她又惊又喜,急促道:“公公,他是农公子,你老快出面,千万勿让单独富伤害他。” 前面岩石交错,周遭只能看到数丈的隐隐事物,柴公公突然停住,侧耳似在观察什么? 小黑女一见问道:“你老怎么了?” 柴公公道:“前面是座悬崖,双方都到崖下去了,那可能有个幽谷。” 十丈之外就是悬崖,柴公公和小黑女由右向后窥视,只见下面真是一座又深又暗,既宽且险的幽谷,穷尽目力看不出谷中情形。 柴公公择定一处隐身之地,招呼小黑女道:“有人自那面来了,我们躲起来看看是谁?” 恰到好处,对方刚到他们头顶石上就停住了,由下而上,借星光却看得非常清楚,由上看下,因石影和树荫遮蔽,那是一点都察不出来的。 小黑女伸手一拉柴公公,小心传音道:“奇怪,上面是农公子和‘半天云’竺老头啊!” 柴公公早已看到,将手轻摇,制止她勿动。 上下距离足有五丈,但却并非垂直,那是斜斜的伸向右面的一座大石,上面显然不窄,农米耳和“半天云”竺老头相隔不下七尺,这时都面朝谷底察看。 “小子,你用的是什么鬼主意,竟将单独富甩得远远的,他这回却算是失手了,而且,更想不到你又转了回来哩!” 农米耳似还未曾将他看作朋友,左手中仍旧提剑慎防不懈!闻言冷笑一声,道:“老矮子,你莫尽往近的拉,我还没摸清你的底子,说不定你也在动我的脑筋,说话不要大声。” “半天云”嘻嘻笑道:“咱们是第二次见面了,俗语说,一回生二回熟,我老人家要想动歪脑筋还会等到现在吗?” 农米耳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敢保证你不是吃得老钓得牢!” 小黑女闻言几乎要笑出声来,咬住嘴唇望着柴公公作鬼脸! 柴公公含笑传音道:“他的江湖经验很丰富,倒看老矮子如何拉得拢?” “半天云”些全似感无法应付,只见他搔头抓耳的嘻嘻笑道:“小子,你硬把我老人家看扁了,古语说:“道合则留,不合去之’,别只顾瞪眼睛!” 农米耳冷笑道:“老矮子,我没有向你拉交情呀!说什么合不合的?” “半天云”嘻嘻笑道:“我老人家是看得起你才与你打交道,你可莫学那狗咬吕洞宾!” 农米耳沉声道:“俗语说:“不想油渣吃,不在锅边站’,谁放心你不是为了我身上这条金龙呢?话不投机就请便!” “半天云”见他冒了火,随即哈哈笑道:“小子,别人心里我不问,在我老人家眼中,你那条金龙只有切碎了换酒喝,说真的,当今武林哪一个能知道‘金龙吐纳’的秘密,得到的等于和尚拾把梳子,拿来于啥用的?这个请放心,我老人家瞧都做得瞧它一眼。” 柴公公急催小黑女出面,传音道:“你出去,陪着他在前面走,我把老矮子拉着,作为暗中保护,四人同行恐怕不方便,他们谈不来,我也暂不与其见面。” 小黑女忽见农米耳向崖下纵去,随即冲出大叫道:“农哥哥,等等我啊!” 农米耳闻声己到谷底,突然立住抬头一见似已看见,大喜道:“黑妹,姐姐呢?” 小黑女飘落到他的身边,笑道:“早往前面去了!” 农米耳抬头已不见老矮子,问道:“你看到上面那老头没有?” 小黑女笑道:“你莫多疑,他老人家是西北一带老辈中有名人物,江湖称他‘半天云’的就是他,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啦!” 农米耳哈哈笑道:“那怪我多疑了!” 小黑女道:“我们走吧!横越这座幽谷就有大道可通,相信你已得到洱海的消息了。” 农米耳立即奔出,点头道:“我没有时间回店,没料到你们竟追来了,当心,前面有我的强敌。” 小黑女道:“你说单独富吗?放心好啦!有我在你身边,谅他不敢来找麻烦。” 农米耳笑道:“牛皮吹得倒不小,此去洱海夺宝,倒要看你有何本领啦!” 小黑女道:“那不能一概而论,我只说单独富这种人罢了,此去洱海夺宝,其中高过单独富的人物,简直不知其数,可以说谁都没有把握。” 正走着,农米耳仲手一带小黑女,轻声道:“左侧有人!” 小黑女正当成熟之期,这一带恰好倒在他的怀里,霎时间,一阵说不出的快感充满全身,不由自主地紧靠着他不动! 农米耳见她垂头不出声,问道:“你怎么啦?” 小黑女面对面的望了他一眼,含羞的摇摇头。 农米耳没有察觉,又道:“你认得高原‘九天孙’吗?” 小黑女紧紧贴住他的胸部,吐气如兰,耳语道:“九天孙”当然知道,他们是亲兄弟,人人功力奇高,听说你已遇上两个?” 农米耳道:“他们都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同样做书生打扮,以个人论,他们没有一个比得上单独富的功力,怕就怕他们九人联手。” 说完侧耳一听,轻轻的一扶小黑女道:“没有动静我们走!” 这一阵的享受,小黑女对他发生了无法言宣的情愫,立时更加强了卫护之心,随即领先前行。 过了幽谷之后,再走数里即为大道,沿途已看到不到村庄,农米耳问道:“我们要不要休息一下?” 小黑女道:“听你的,唯除了前面那个大村子外,过去非到明日中午才有人家。” 农米耳道:“我就找家高大一点的房子借宿吧!” 小黑女道:“借民房不似落店,恐怕难找到有两间的房?” 农米耳笑道:“小鬼,你这点大的女人还避什么嫌疑。” 小黑女噘嘴道:“你又大我多少?别尽充大人了。” 农米耳笑道:“那更好,咱们都不是大人,共个被窝也不要紧。” 这句话使小黑女突然心跳不停,羞得开口不成,心道:“我就怕你开玩笑,同时……” 想到微妙处,她心跳得更厉害。 突然一道黑影自侧面出现,划空一闪落在前面。 农米耳急急道:“那是一个女的,恐怕是黑姐吧!” 小黑女早已纵起,招手道:“快追,她己进入村子了!” 村庄附近都是树木,农米耳警告道:“当心,提防有人偷袭!” 一语未完,小黑女已踏上树梢。 “打!”紧接着一股劲风自侧面树内打出。 农米耳一见大怒,如风扑向侧面,但却没有发现敌人。 小黑女避得很快,追得急,娇叱声中,人已出去半里,无疑,那暗袭者似已不敢进入村内。 农米耳始终没有发现敌人,搜了一会,只追着小黑女前去。 小黑女追去的方向是正西,左侧是农田,右面是高山,她沿着山下农田猛扑。 因处处都是树木,她的身影时现时隐,唯有她的声音始终不停。 追的路线渐渐似乎捉迷藏,对方显然还不止一个,农米耳看出情形有异,立即大声叫道:“黑妹快停,我们被人家戏耍了。” 喊声未停,突闻小黑女发出一声尖叫。 农米耳暗忖道:“不好,她中了计啦!” 拼命扑出,循声追去,大叫道:“黑妹,黑妹,你怎么啦?” 距离一近,突觉有一股难闻的臭气扑鼻而至,农米耳- 怔,两眼注视一丛树后,沉声喝道:“黑妹,你在哪里?” 未几,只闻小黑女颤声道:“米哥,我打死一个了。” 声音自臭气处传来,农米耳大异道:“是女的还是男的?” 小黑女没有过来,仍旧带着颤声道:“是男的,本来共有五个,其中只有一个是女的。” 农米耳大疑,急急走近,问道:“你怎么不出来?还有四个那去了?” 小黑女依然在原地回答道:“我不能动,其余的都逃了!” 农米耳越近越觉臭气袭人,急问道:“是什么东西这样臭?” 小黑女见快要接近了,急叫道:“不要过来,这儿都粪坑。” 农米耳豁然有悟,哈哈大笑道:“你跃在粪坑里了?” 小黑女大骂道:“坏东西,你还笑哩!我只是一时太急下手过猛!” 农米耳忍不住,暗笑道:“她将敌人打死在粪坑里,连自己也混进去了。” 走近一看,又是一声哈哈大笑道:“我的天,你怎么的,全身部沾满了。” 小黑女跳起叫道:“快替我想办法啊!这样怎能见人呀!” 农米耳吓得连连后退,急叫道:“别动,别动,不然我也沾满一身了。” 小黑女“噗哧”一声,格格笑道:“那你快替我偷件衣服来,还有,我还要洗澡啊!” 农米耳道:“这里哪有衣服可偷,别急,让我动动脑筋。” 小黑女又向他走近,逼着道:“快啊!我一刻都过不了!” 农米耳忽然道:“快,向那面山上去,我听到流泉声音了,先洗过再说。” 小黑女内功甚深,她是不怕寒冷的,加之时当春末,天气并不甚冷,闻言急急转身,拼命朝山中奔去。 农米耳不敢跟在她的身后,走个平行笑道:“这下你就不能害羞了,我不帮忙你是洗不掉臭气的。” 小黑女大骂道:“活见鬼,你帮什么忙?” 农米耳笑道:“我有个嫂嫂送我一瓶非常珍贵的百花露,你那一身臭气非此不能除尽。” 小黑女道:“拿来,我自己知道擦。” 农米耳笑着摇头道:“你以为是普通香料吗?那还擦什么,洒上即行啦!这香水必要运内功按摩,擦一次可维持半年,它的形状好似陈年醇酒一般。” 小黑女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于是含羞不言。 登上半山,始见一座崖下有条流泉,农米耳指着泉旁道:“好极了,那里还有个石洞,你别动,让我查查附近有无敌人。” 小黑女这下确实听话,立在泉水边默默无言。 农米耳去了一会,回来时手中多了一大团枯叶,只见他笑道:“睡觉的东西也有了,今晚就别再找房子了。” 小黑女跳起道:“不管怎么样,你快将跟睛蒙起来,让我先洗过再说。” 农米耳真的自身上掏出一块手帕,立即将眼睛蒙起,笑道:“你脱衣吧!我脱下外面长衫给你洗后穿。” 小黑女一阵手忙脚乱,总算将衣脱了,跳到水里从头到脚大洗特洗。 农米耳虽然是蒙住眼睛,但他除了看不到之外,凭耳朵的听力,他什么都能知道,笑道:“你的背部怎办?难道要留一块?靠水冲是去不掉的。” 小黑女似知无法避免,口虽不言,心中已自默许。 农米耳心中并未存着邪念,他只是口头上乱开玩笑,直至他真个接触到异性的肌肤,居然也有了微妙之感… 他替她擦完背部,等到穿上他的长衫,这才取下手帕。 小黑女低着头,随他走进石洞。 农米耳将枯叶铺在地上,二人就在叶上睡觉。 在四更以前,他们都互相离开,尽量避免翻触,及一觉醒来,讵料发觉都挤到一堆去了。 肌肤相触,感觉立起变化,农米耳正当阳回火旺之时,忍之不住,双手一合,将豆寇初开的人儿抱个满怀,如猛虎翻身,似饿狼扑食,紧接着左手解衣,右手探秘,俄倾挺枪上马,破阵冲锋。 一场短兵相接,肉搏竟到天亮,小黑女练有内功,竟不甘投降,虽已丹流身颤,但仍战得攻守兼施。 及至大亮,双方不能不罢,当阳光窥秘,洞内大明后,农米耳才轻轻的道:“黑妹,你在此勿动,我替你找衣就来。” 言罢收兵,一挺坐起。 小黑女含羞道:“快点啊!我怕有人闯进来。” 农米耳道:“不会……” “会”字刚落,他突然发现小黑女面貌全变,黑色褪尽,莹肌照人,触目认出,暗暗忖道:“原来她是丹梦!”不与叫破,立即穿衣出洞。 走到山下,突地立住想道:“黑姐一定就是她的小姐,现在我知道了,那女子就是‘雷池派’的“武帝”之女,哼!她们想利用美人计使我上当!” 他一霎恨上心头,根本不问自己的猜想合不合理,也不管对方施计如何,又喃喃的道:“我暂且不露声色,对她们我又有一套手段,却与单独富大不相同,设法将她的小姐照样玩过再讲,这办法比杀了更有意思!”长身拔起,急奔而去。 过了半个时辰,他手中居然拿了两套少女衣服,但不知是买是偷,同时还有一包吃的东西。上山不久,他与小黑女双双下山上路,唯听小黑女轻轻的道:“我已说给你听了,信不信由你。” 农米耳显然有点装作之情,只见他淡淡道:“这有什么办法,我既与你做了那事,将来查清再说吧!你还是变成黑女好啦!这样走路方便些。” 他们在洞中不知说了些什么,但证明小黑女已自知露了真面目,此际似在解释“雷池派”与农米耳的仇恨问题,然而,自农米耳的口气里,显出他在敷衍了事。 走下山后,又听农米耳道:“丹梦,你说你小姐非常爱我?” 他又在捣什么名堂了! “真的!” 丹梦陡地立住,非常认真的答着。 农米耳亦装出认真道:“除非她也像你昨晚一样,否则我是不会相信的!” 第七章 灵骨现行骨 农米耳回头一怔,他发现丹梦后面跟着两个老人,其中一个竟是那个老矮子,不由心想:“那个白胡子是谁?莫非也是‘雷池派’的?”其实他猜得不错,那就是柴公公。 他知道丹梦是在问消息,于是仁立在城墙上静候不动。 丹梦回转身去,面上红红的,她生伯柴公公已发现她与农米耳之间的事,尚距七尺就开口问道:“公公有事吗?” 柴公公沉声道:“你们为何现在才到,本来我估计再迟也应该在前日早晨到达的。” 丹梦低头不语,暗忖:“他们原来到了好几天啦!” 柴公公又道:“小姐为了等你们,不得不放弃追赶圣猿的事,你们这次误事可真不小。” 丹梦惊讶道:“什么,圣猿又逃出洱海了?” 矮老头哈哈笑道:“不惟逃出洱海,甚至不明去向哩!害得天下武林人物现在到处摸索。” 柴公公又接道:“你进城去罢,小姐在‘神湖客栈’里面。” 农米耳这时才看到二老和丹梦分开,但他只隐隐听是说些什么问题,而未听出详细情形,丹梦一到即问道:“圣猿怎样了?” 丹梦道:“都是你害的,咱们来迟了!” 农米耳豁然道:“原来还不曾被人夺去,那我就放心丹梦道:“害得小姐在此等了两天啦!” 农米耳轻声道:“那更好,这下子我可以试试她的真情假意了。” 丹梦大急道:“你不能冒失,千万放尊重点,她可不像我!” 农米耳道:“你不要管!” 身刚纵起,眼角忽然映进一条人影,一见暗道:“那……”他想还未了,突然那人影一闪到了一条巷口,时似还向他招了招手,当即沉势落地,急向丹梦道:“你去见小姐,我等会就来。” 丹梦疑问道:“你有什么事?” 农米耳道:“不要问,你去吧。” 说完翻下城墙,惟耳中却听丹梦道:“你只须到‘神客栈’就能见着我们。” 农米耳遥遥一挥手,身已奔向那条巷口。 转过弯,原来竟是“金飞蝎”的前主,农米耳急问道:“大师有何指教?” 老尼道:“贫尼有点东西送给施主,惟勿向任何人说。 说着递过一串佛珠,又道:“这是家师,百谷大土’的遗物,也是避免圣猿伤害的唯一护符!” 农米耳悚然道:“圣猿能伤人吗?” 老尼道:“以家师的武功也仅仅只能与其打成平手,如无这串佛珠,家师也不能一直看管它到今日。” 农米耳大诧道:“这佛珠究竟有何妙处?” 老尼道:“佛珠本身并无任何特殊作用,惟此物本属圣猿原来的主人!圣猿见了佛珠就不会逞凶。” 农米耳郑重收下,心中感激老尼不已,又问道:“大师从何寻到这串佛珠?听说令师圆寂身边并无一人啊!” 老尼道:“贫尼早受家师遗命,这次未能随侍她的身旁,就是为了替此串佛珠物色传人之故,举目武林,只有施主一人有缘承受此珠。” 农米耳拱手道:“大师过奖了,请问圣猿现落于何处?” 老尼道:“贫尼不知,惟劝施主放弃与武林夺取之心,该猿在七十年前已与人类无异,所不同者汉形相而已,如论智慧,只怕少有人及得它哩,它这次逃走,无疑又犯了性啦。” 农米耳道:“承蒙指教,在下酌情而为就是了!” 老尼道:“贫尼不敢硬阻施主,或许施主与其有缘也未可知。” 农米耳拱手告别道:“大师,我们再见了。” 老尼倏又问道:“施主那对‘金飞蝎’用过不曾?” 农米耳又立住回头道:“试过了,多谢大师。” 老尼道:“施主不要担心与其失去联络,它是不会离施主十里之外的!” 农米耳拱手道:“这个在下也试出了!” 老尼道:“请施主善视之。” 农米耳与老尼分手之后,立即向城中奔去,但他始找不到那家“神湖客栈”,空走了几条街,天也快亮了。 在晨光熹微中,他忽然觉出身后有人跟踪,突然一转身,居然发现又是那个“半天云”矮老头,不禁心中有大声喝问道:“老矮子,你到底想动什么脑筋?” 竺老头哈哈笑道:“小子,深更半夜不落店,一直走天明还不停息,你还要问我老人家动什么脑筋?真是岂此理!” 农米耳冷笑道:“我如没有搞清楚你的为人,这时对你不起。” 竺老头大笑道:“小于,你别冒火,我老人家是来通你一件消息的,你要找的人儿都走了,同时还知道圣猿去向呢。” 农米耳道:“圣猿在什么方向?” 竺老头道:“你如果去,那就只管跟着我老人跑就了。” 这老矮子是由柴公公请来保护他的,农米耳哪里道个中情形,闻言大声说道:“谢谢了,我自己亦不难查来的。” 他根本就看望老头不顺眼,说完长身拔起,如飞越屋出城。 竺老头一动没动,回身朝一处屋角道:。柴老儿,我看是巴结不上了,这小子骄傲得比天皇老爷还高!” 那屋角后走出了柴公公,只见他哈哈笑道:“那只怪你的言语不周,干吗要老气横秋的叫人家跟着你跑呢,得了,让他胡闯去罢,我们要赶路了。” 农米耳这时已到城外,但他并非盲目前进,于路旁一家早点摊上吃了一顿点心,打听向西行的大道之后,即独自扬长奔去。 当他走了三里多路的时候,发觉前面就是一片汪洋的大湖。 行人也愈来愈多了,忽然自侧面路上走出两个三十几岁大汉,两双眼睛紧紧盯着他走近,其一沉声道:“朋友,你替谁卖命?” 农米耳闻言一喜,急答道:“我替弱者出力!” 两大汉立显喜色道:“帮主,我们找得你好苦哇!” 农米耳笑道:“你们是大理城的?” 左面大汉道:“是的,传闻帮主已来大理城,但这几日所有兄弟都没有发现帮主的影子,刚才见帮主衣底露出一把剑尖,因之才向帮主送暗号。” 农米耳招呼他们离开大路后道:“原来本帮兄弟已将我的立帮宗旨作为暗号,这倒非常有意思?兄弟们贵姓?” 一个穿长袍的道:“他姓吴,名定南,我姓张,叫庆和,帮主要搭船吗?” 农米耳道:“暂时不要,你们城头是准?快叫他来见我。” 吴定南道:“城头赶往邓川城去了,他料帮主是在邓落脚!” 农米耳想了一下问道:“你们可有什么重要消息没有?据说近来天下武林纷纷都到洱海夺宝:目前都向什么方去了?” 张庆和接道:“所有武林都在前天早上都走光了,惟方向却不一定,原因是那只圣猿的逃走方向不明,追的人就四向纷追。” 农米耳道:“这附近有没有出名的大山?” 吴定南道:“名山甚多,洱海东面百里有鸡足山,西面三百里有无量山,这算是路程最近的,但以无量山为最有名。” 农米耳道:“此去无量山要经过什么地方?” 张庆和接道:“经蒙化城,走神舟渡沿澜沧江而下农米耳道:“那我不是要背道而行了么?“ 吴定南道:“帮主如果路线不熟,我们可分出一人来带路。” 农米耳道:“不必,现在没有你们的事了。” 张庆和道:“帮主等一等,我替帮主买包吃的带去 农米耳摇手道:“沿途既有城镇,那就不必麻烦了!再见。” 他别了张、吴二人之后,立即回头奔出,及至天黑到蒙化城内落店。 晚饭后,忽见伙计陪来一个中年大汉,那人见面就问道:“阁下是不是姓农的?” 农米耳立在房门口,他似没有会过面前之人,心知有异,沉声道:“姓农的多得很,你要找的是哪个?” 大汉立即拿出一双白色的东西道:“本派令主有请‘金龙大侠’农米耳驾赴枯骨崖一会。” 农米耳看他手中东西是一串人颈骨,不由悚然一震,忖道:“这是什么邪派,似乎从未听人说过?”思忖中,沉声问道:“贵派令主何名?”’ 大汉坦然道:“在下不敢直呼令主圣号,大侠如有所虑,去、否只说一字作答即可。” 农米耳朗声道:“枯骨崖距此有多远,什么方向?” 大汉道:“大侠到了无量山脉中部就知道了。”一顿又道:“位于澜沧江岸。” 农米耳摆手道:“你回去覆命,我一定赴会。” 那大汉留下那串人颈骨拱手道别,回头又道:“大侠如今晚即行,大约在子夜可到。” 农米耳等他走后,立即问伙计道:“贵地有些什么著名的帮派?”. 伙计自从看到那串人颈骨时就已面无人色,全身颤动不停,见问惶然道:“贵客,你老一定闯了大祸啦,刚才那入就是‘灵骨派’的凶人!” 农米耳:“他们令主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伙计答不出,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贵客,他不知道,老朽倒可奉告一二。” 农米耳闻声注目,点头道:“原来是老掌柜的!” 老掌柜喝走伙计道:“你懂得什么,还不去前面招待客人。” 伙计走后,他笑着对农米耳道:“老朽知道贵客是个非常人物,否则老朽也不敢多嘴了!” 说着将农米耳请进房中,坐下后叹声道:“不瞒贵客,老朽在十年前也是武林中一份子,自从这个邪派出现后,老朽就知不是好事,于是乎从此洗手隐姓埋名不干了!” 农米耳郑重道:“掌柜的,这个邪派兴起似乎并不很久啊?” 老掌柜摇头道:“只能说是露面不久,也可说是成气候还只十余年!” 农米耳道:“该派名称可真不雅,其主脑人物是谁呢?” 老掌柜道:“该派人数不多,但个个武功高强,行为恶,其令主号称‘幽家阴魔’,姓冷名风,阴毒成性,武之中无人能出其右,为西南一带势力最强的四巨头之一,刃客最好多请些帮手比较妥当。” 农米耳道:“目前尚未明了其企图,也许此去不致有用事情发生。” 老掌柜急摇头道:“人骨令一出:无疑是催命鬼上了门,有百凶而无一吉,怎说无事?” 农米耳道:“原来这串入骨就是他们令符。” 老掌柜道:“好在贵客已接下他的令符,否则眼前就有事情发生。” 农米耳拿起人骨一看,鼻子竞闻到一股腥臭之气,暗忖道:“这上面难道还有什么鬼名堂?”于是立即对掌柜的道:“多承老丈关怀,我要走了,请你算算账罢。“ 老掌柜急急摇头道:“贵客,这点小事算什么,希望贵客获胜而归,老朽必定摆酒祝贺。” 农米耳道:“那就多谢了!” 农米耳出了城后,手中提着那串人骨边走边想道:“我与‘灵骨派’毫无过节,这次一定又是为了‘金龙吐纳’之故,哼,我不会让对方任何人抓住,他们要想夺去可是万万不能。” 二更过后,他身已进入无量山脉甚深了,当他登上一座高峰之际,俯视右侧才发现一条大江就在峰脚蜿蜒奔流,心想:“那就是澜沧江了。” 停足之刹,突见身后连续出现三条人影,触目不禁一惊,闪身躲到一堆石后。 讵料他仍未避开对方眼睛,突闻前面黑影大声叫道:“小子,你还不回头,你可知已经进入敌人重重包围啦!” 农米耳闻言一震,不禁暗忖道:“这是老冬烘的声音,听那口气,连他都有点恐惧啦!当下一步跨出,迎上叫道:“你老得到消息了?” 他见另外两人就是“行不正”宰父明,“坐不端”司寇斯两个老人,心中更加犯疑,耳听乐天翁沉声道:“我们就是为了得知你已接下-人骨令’才追来的!” 二老一近,农米耳道:“对方很厉害吧?” “行不正”宰父明大骂道:“你小子还在作梦啊,对方还是‘武帝’的对手哩!现在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农米耳道:“事情是他找到我头上的,不接仍难避过反而示弱予他,现在既来了;哪怕是鬼门关也要闯他一闯三老请回,我在必要时尚可驾‘金飞蝎’逃走。”。 乐天翁摇头道:“你的‘金飞蝎’只能自单独富那等二流高手手中逃脱,当前魔头除非你不见面,遇上就没有四会脱身了,加之他有一件东西名叫‘百丈飞爪’,擒敌在百丈之内万无一失,试问你一纵之力能高出百丈否?” 农米耳道:“那我就凭着内功硬抗!” “坐不端”司寇新大骂道:“浑小子,你已到了人家手中,还硬抗什么?” 农米耳道:“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和他拼上一拼。” 完转身奔出,猛朝前冲,他也不管三老是去是回。 乐天翁一打手势,沉声道:“我们分开进去!” “行不正”宰父明郑重道:“难道要我们替他敌住-幽家阴魔’么?” 乐天翁道:“我们只替他挡开那批凶鬼,正点子自有人对付。” “坐不端”司寇新道:“步青云那姐儿不一定会来,你的消息只怕靠不住吧?” 乐天翁道:“丛矮子决不会误事,他是专对农小子行的,柴老儿这着棋下得不错。” 三老分开之际,农米耳已到达峰下,他心中却不断的想到乐天翁的那句话:“他有‘百丈飞爪’,你能一纵高出百丈吗……”心想:“他的飞爪难道就不怕宝剑斩断?” “不!”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战,口中居然否定了,义想:“那一定是件非常厉害而不怕宝刀宝剑的东西;我得当心逃避!” 喃喃自语中,突然前途冒出四双火把,一惊立住,拔剑注目。 火光下现出两行凶汉,总共只有十人,忖道:“想必这就是‘灵骨派’的人物现身了!” 他不知对方为何在提出这种声势,想罢大步前行。 渐渐接近,对方有人大喝道:“来人可是‘金龙大侠’?” 农米耳朗声道:“不错!” 那人又道:“吾等奉令主之命,特此列队相迎。” 农米耳走到一丈之内,沉声道:“枯骨崖还有多远?” 那人道:“不到十五里,大侠请!” 农米耳昂然挺胸而行,直朝中间穿进,他预料对方还不到动手之时。 十条凶汉分两边随行,四双火把照得山道通明。 约莫行有五里,最前面的两条大汉突然站住,显然发现什么不对,回头同时向最末一人大声道:“‘近古家主’此地‘中古家主’所带第二批人手到了吗?” 后面左边一人沉声道:“看看地面有何异状?” 前面两人同时向地上详察良久,突有一人惊叫道:“地面有血迹,他们遭人偷袭了。” 后面那人闻声一闪,如风闪到农米耳身边冷笑道:“农大侠,咱们令主对你以礼相待,阁下为何做出这种手段?” 他这种不加考虑的责问一出口,其余九人陡地摆开,刹那间就成合围之势。 农米耳愈到情况紧张之际,他反而更显得出奇地沉着当下冷笑道:“阁下之意,莫非认定我带来了大批高手不成?” 那人大喝道:“本家主肯定这绝不是偶然之事!” 农米耳怒叱道:“瞎了眼的东西,你看前面树上是什么?” 众目惊注.都见树上刻有几个大字“三莫惹”! 那人冷笑道:“原来是他们,那就难怪你了。” 农米耳探手一挥,短剑如电,冷笑道:“我岂是受你这等走狗闲气的人物!” 十双眼睛都注意在那株树上,谁也不防他竞突施暗闻声虽已知警,但是避已不及,短剑过处,应声斩去那“近古家主”一条左臂。 惨叫声中,他拔身一纵,火速脱出重围!数个起落到三十丈外,左手一探,那双铁哨立在掌中,当他张口之际,忽见乐天翁自一推石后闪出急急叫道:“小子不可快跟我逃走。” 农米耳回头一看,不禁诧异道、“他们怎地没有追来?” 乐天翁一把抓住他边走边沉声道:“他们的头儿已负重伤,哪里还有时间顾及你!但第三批必定就要到了!” 农米耳道:“怎么只有你老人家一个人?” 乐天翁道:“歪脊梁引走了第二批,跛子准备调走第三批,我们三个人分工合作你小子真不知是哪世修来的福 农米耳道:“刚才我要驾‘金飞蝎’逃走,你老为何不准?” 乐天翁道:“‘幽冢阴魔’除了有件‘百丈飞爪’不算,他的‘羽翼鼓风衣’却与飞禽无异!只要他能发现你的去向,也许他能赶到你的前面等着,甚至他更可在空中将你擒住!唯有从地面偷偷躲避或许有望。” 农米耳大惊道:“世上竞有能在空中飞起之人么?” 乐天翁道:“这有什么稀奇,你不是也能在空中飞步吗?他比你不过是轻便一点罢了,甚至还有御气冲霄,一飞万里的至高异士哩,听说‘武帝’已经到达这个境界啦!” 农米耳道:“我们难道就是这样胡走一气吗?” 乐天翁摇头道:“只要向东走过七十里就是天下群雄渐渐拥到的目的地了,到了那里,‘幽家明魔’有了顾忌就不致任性作恶啦。” 农米耳道:“我不管到达什么地方,总是魔头们要找麻烦的对象。” 乐天翁道:“我老人家希望你能得到那瓶‘紫龙血’吞 下就行了,到那时你就能放心与任何入动手啦:在目前还是忍气吞声,处处小心一点为上。” 正说着,忽然只听农米耳惊叫一声! 乐天翁悚然一阵,回头问道:“什么事?” 农米耳将头一低,急答道:“有什么东西缠住我的腿了!” 乐天翁闪身退回,沉声道:“别用力!让我看看。” 突听有人阴笑道:“不要看2老夫手下几曾逃脱过翻之人?” 乐天翁急对农米耳道:“你是被,百丈飞瓜’抓住了警告后朗声朝着左侧林中冷笑道:“冷风,你不要得‘武帝’现已出关71你先向我姓乐的下手罢;否则你就想将这孩子擒走。” 阴笑又起,怪声讽刺道:“乐天翁,你们‘三莫惹’曾到齐时,本令主下手不显得太小家气吗?这孩子我不杀他,甚至还要收他作个传人。” 农米耳这时己看到脚掌上确实扣住一双绿色的小钩儿形似一双鹰爪,一端却连着一根银色的、如丝线戈的长链,一直通到那个树林里面。 他偷偷的探出短剑,横剑就待斩去…。 乐天翁一见,如风将剑夺tl沉声警告道:“你斩得吗?只怕脚心先已被抓出个大洞了!” 农米耳道:“难道我就让他拉过去不成?” 乐天翁道:“他何必要收?只要真气自链上传过来,你穴道受制即可手到擒来!” 农米耳轻声道:“我的内功他能奈何得了吗?” 乐天翁豁然想到他巳炼成雷池派后宫第一心法,不由大喜道:“你受不了伤,赶快逃走,顶多失掉-双鞋子。” 农米耳道:“你老呢?” 乐天翁道:“我在这里替你挡他一阵:“ 农米耳道:“不2单独一人太危险,要走咱们同时走!” 乐天翁就是要试探他对自己有无感情,闻言一乐,伸手拉住道:“好,我老人家总算没有白疼你!” 农米耳道:“他既现身,却又不运出真气,只在林中守住却是为何?” 乐天翁道:“凡是这怪物,他的心里无人摸透,揣想他在捣什么名堂,这且不去管他,你只运出全力奔逃就是。” 农米耳道:“不,我们一走,他必死追,加之我们又走他不赢!” 乐天翁叹声道:“这点我早就想到了,但求侥幸呀,否则岂不是束手待擒?” 农米耳道:“我们在此他能看得见吗?” 乐天翁道:“他根本不须看见,单凭这链条就不难侦知,你只要一大动,他就会传出真气,因之动作要快,给他个措手不及!” 农米耳暗忖道:“让我试试这计策是否能奏效再说,那爪子虽又接近皮肤,可能是被我内功所抗未扣住皮肤。”想罢,他向乐天翁作个手势,慢慢蹲下身去! 乐天翁不知他要采取什么举动,紧张得也跟他蹲着眼睁得大大的。 农米耳立将双手按住右脚鞋子,缓缓的,郑重的将往外拉。 脚是拉出来了,但自鞋里传出一阵异声! 乐天翁急急道:“他有了触觉啦,现在传出真气了!” 农米耳道:“不管他,我手上已有接触,他已经失败了。” 说着,双手将鞋子提起,顺势在身边一块巨形尖一绕,打了三个圈圈。 突然耳听林中发出一声怪笑道:“那小于注意听着,想用吸收真气之诀是断然行不通的,你当老夫不知道罢,管叫你在百尺之外就有杀身之危!” 乐天翁闻言大喜,几乎笑出声来,俏俏的对农米耳“妙极啦,他认为已将真气传进你的身上了哩!” 农米耳诧异道:“他的真气如投大海难道还不知道乐天翁道:“那双鞋子作了你的替身,现在定已被充塞啦。因为没有抵抗,他认为是你在用吸收敌人真诀呢!” 农米耳大喜,急急拉他一把道:“我们离开三丈之运内功逃走,否则恐怕触及他的真气。” 乐天贫点头道:“有理!” 走出三里之后,回头仍未发现动静,乐天翁呵呵笑“小子,成功了,那魔头这次上当了。” 农米耳指着前面道:“现在更不馅了,你老看,这就是澜沧江,在水中,我连天都不怕!” 乐天翁哈哈笑道:“这一点我老人家倒是信得过的,你小子在渤海表演的那一手硬是要得,走罢,沿江而下,今天一早就能赶到无量山主螃。” 时已到了深夜,农米耳忽然听到江边有点声响,立对乐天翁道:“崖下有人!” 乐天翁道:“下面有条小船,江边定有渔民!” 农米耳道:“我有点饿了,你老在此勿动,我去找点吃的来。” 乐天翁为防不测,郑重道:“我老人家也去,这一带无处不有武林中人。” 农米耳道:“你老空负虚名!” 乐天翁叹口气道:“我老人家都是为了你这小子啊!” 农米耳何尝不知,但他只感激在心里,暗忖道:“这老头对我情胜父子,他使我心中常常泛起一股温暖之感,今后……唉!我该如何报答他的恩情?” 江边确是停着一条船,舱里映出红红的灯光,同时还有几个人的谈话声。 乐天翁突然有什么警觉,一把将农米耳拉住道:“船上不是渔民!” 当农米耳一愕之际,突见船上灯光全灭,刹时闪出五条人影! 乐天翁顺势将他带到一丛树林中戴起,轻声道:“崖上也有人赶到了!” 二人停住未几,忽见船上出来的五人中有一个大问道:“鼠辈,你敢下来偷听,那就应该有种不动,何故逃上崖去?” 农米耳听来有点莫名其妙,他将眼睛望着乐天翁。 老头子面带诡笑,传音道:“他们听到的是你我二此际看到的却是崖上刚到的那一批!” 农米耳豁然会意,立将脑袋转向崖上。 上面也有人发话了,声音恼怒,带着吼叫道:“下什么东西乱吠乱叫的?” 音刚落,同时扑下八条人影! 双方一睹面,居然都发出怪异的吼声,船上人“灵骨派!” 崖上人也叫:“原来是‘雷池派’的!” 俄而,双方都疯狂扑近,刹时展开群斗,拳掌交错,剑纵横。 乐天翁急将农米耳一拉,轻声道:“听到吗?都是对头,还不快走!” 农米耳伸手指着那条船道:“我们借他的罢,在陆不胜防。” 乐天翁力阻道:“船上恐防还有人在,你真有点气。” 农米耳道:“如此何必性急,不如多看一会,假设把剩下来的。我就不妨替他收拾个一干二净。” 乐天翁不由分说,拉着绕道行出,沉声道:“双方必有援手接应,那时你还能动吗?” 农米耳没有想到船上尚有问题,于是再不吭声。 讴料在走了半里之后,突听前面一株树上发出了难听的怪笑之声,有人叫唤道:“乐天翁,你带着那小子怎的还在这里?” 相距不到十五丈,乐天翁闻声大震,急将农米耳拉住道:“幽家阴魔追上了!” 农米耳把心一横,当下挺胸大喝道:“老贼,滚下来!小爷和你拼了!” 树上又是一声笑道:“小子,交出‘金龙吐纳’再拼命不迟,看不出你倒练习成‘雷池派类似的后官第一心法啦,老夫上了你‘金蝉脱壳’之计了2’ 农米耳大怒道:“老贼,你如有种,最好到我面前来拿!” 树上突然起一条黑影,如电落到二人身前一丈之处阴笑道:“当年老夫大战‘武帝’七日七夜尚且毫不在乎,你小子又算什么东西,老夫如不存了收你之心,就是一千个我也早就宰啦。” 乐天翁伸手将农米耳拉到身后,挺胸大叫道:“幽家阴魔,你若动他一根汗毛必遭天下武林围攻2” “哈哈!”幽冢阴魔大笑一声:“乐天翁,你认为我得到‘金龙吐纳’就会引起大祸么?” 乐天翁冷笑道:“你能避得了吗?依我之见,大家何妨先将‘百谷大士’遗物得到再谈‘金龙吐纳’之事如何?” “幽冢阴魔”嘿嘿笑道:“紫龙血和一部秘笈何奇之有?本令主所重者只有‘金龙吐纳’耳!” 农米耳闻言一震,暗忖道:“这老魔恐怕已经获知吐之秘,假设被他夺去天下再无敌手了,我非拼死保住此物不可。” 乐天翁沉声向农米耳叱道:“米耳,你还不给我走!” 幽冢阴魔冷笑道:“你敢与本令主为难么?” 乐天翁道:“千招之内你还不见得就能取胜。” 农米耳哪肯让他一人对敌,将心一横,大声道:“我不逃,看这老贼能将我怎么样?” 幽冢阴魔怪笑道“小子,在老夫面前从没有人胆敢 能也没有被谁逃脱过,现在限你在一刻之内交出‘金吐纳’,过限就叫你尝尝老夫近期所练‘雷椎穿心指’的厉害,而且不妨先告诉你一声,此功专破‘雷池派’的后宫心法。” 说完,反手一招,大喝道:“巫玄出来!” 由树林中应声走出五人,其中一个老者上前道:“令主有何指示?” 幽冢阴魔沉声道:“率你手下四人,火速将乐天翁隔开免其阻碍本座夺宝。” 那人一挥手,由两侧一拥而上!迳朝乐天翁身前扑乐天翁一见大急,反手一掌,硬将农米耳打出十几丈外,大骂道:“混帐,这是什么时机,你还要克啥好汉!” 他知道那掌虽重,农米耳却必然不会受伤。 当农米耳应手而去之际,乐天翁适时被对方五人围上,于是立即展天猛斗,打得非常激烈! 幽家阴魔不料乐天翁采取这么一个动作,在一怔之下,他也腾身而起,猛向农米耳落处扑去。农米耳落处恰好就是江边,当即顺势向水中一滚! 幽家阴魔身轻如叶,双足在水面竞如立在平地无异,但因稍迟之故,他眼睁睁的看到农米耳钻进水里而无法擒住: 农米耳这时已在二十余丈之处露半身大喝道:“老贼,来来来,不管你有多大的本领,咱们就在这条江中打上七日七夜,你如不敢今后你就是我儿子!” 幽家阴魔一见大怒,顺势踏水滑扑,其速如箭,嘿嘿笑道:“老夫难道不能水中擒你么?” 农米耳将头一低,上半身瞬息又潜入水中,但于霎那间仍在下游二十丈处出现,高声骂道:“老贼,你敢到水里来吗?” 幽冢阴魔似是吃了一惊,他确未料到农米耳竞有非常惊人的水功,身虽在追,但却不敢下手。 农米耳几次挑逗之后,他确定对方水功有限,于是更加放胆戏耍,时出时潜,尽情叫骂,一连逗出下游数里不停。 幽冢阴魔似知毫无办法,但又被他逗得不好下台,渐渐怒发如雷,吼声不绝,追逐之势愈来愈紧。 他不下水,农米耳就不敢动手,居然纠缠得无休无止,时间竞已到了天明,江面也追了几十里了。 在阳光射映中,农米耳突见水底潜来一个黑影,速度之快,竞比自己的水功有高无低,不禁大大的吃了一惊!至临近,才看出那还是个女的,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丹梦小姐,也就是步青云化装的那个丑女。 农米耳料定她是因发现自己的处境而来的,于是试探她的意思。 丑女在水里视觉仍比他高,只见她伸手向上一指,意思似在告诉农米耳:“敌人还在上面等着。” 农米耳会意点点头,但心中非常惊讶,忖道:“她在水里看出水面情形!” 丑女伸手将他拉着向下游直潜,同时又指指水面指自己,意思是说——我可以致他,你不要怕…… 她潜行一段又向上面看看,约有七里之后,这才向边游去。 出水处是座高崖,形势崎岖而险拔,二人走进一隙后,农米耳才问道:“你见他追来吗?” 丑女摇头道:“他在水面看水底目力只能深及四丈此江愈到下游水势愈高,他只追了三里就失踪了,无不得不放弃了。” 农米耳道:“我的衣服尽湿,就在这里呆一会再何?” 丑女笑道:“你真傻,快运内功呀,将水分蒸发不了。” 农米耳并不将丑女认作友人,他心中常常存着仇念,闻言后道:“那就无须呆在此地了,咱们边行边运功可以。” 丑女带路上崖,问道:“你知道这上面是无量山吗?” 农米耳诧异道:“这么说你早就来了?” 丑女道:“江湖人物已到了十分之九,我还到迟了呢。” 农米耳道:“圣猿就是落在无量山中么?” 丑女点头道:“它己害死了不少人!所到之人,无一人敢接近无量山洞口一步!” 农米耳道:“它躲在洞里?” 丑女道:“有时发了野曾冲出不少次,现在却不出来了,只在洞里采取暗袭,只因是经各路武林找到另外五个进口之故。” 农米耳道:“那洞里面又深又复杂不成?” 丑女道:“‘无量’二字的意义你想想看,我还替那洞加上‘非常危险’四字,今天早上进洞的已不下两千多人,但我在里面遇到的却不到十个,该洞真如大海一样神秘!” 农米耳担心三老安危,立将经过向丑女说明后,接道:“幽家阴魔擒不到我,他回去定向三老下手。” 丑女摇头道:“乐天翁,司寇新,宰父明等都已炼到金刚不坏之身、胜负不问,他们绝难丢命,这点你大可放心!” 农米耳问道:“你如何知道我被‘幽冢阴魔’追着?” 丑女道:“我见到‘半天云’竺老头,又会到了黑妹,他们都说你向无量山这条路上来了,因此我就单独前来寻找。” 说着之际,前面现出一座森林,丑女指着道:“过森林就是一处幽谷,谷内也有一个深入无量洞的进口,但这进口却只有我一人知道,你的衣服于了没有?” 农米耳用手摸了一下,点头道:“差不多了。” 丑女道:“洞里我带有吃的,相信还在那里,你肚子不饿?” 农米耳忙道:“我饿极了,希望不要被人偷走了才好。 二人通过两里远的森林,又经过百余丈的谷地,这到达一座危崖下面,丑女指着崖上五丈处的突石道:“那进去的就是洞口、你站着让我先登,提防有人袭击。” 农米耳一面点头,一面忖道:“可惜你是我的敌人,则我真感激你的卫护之情。” 丑女登上不久,忽然在上面轻声道:“可以上来了,的一点未动。” 农米耳双足一登,笔直拔升,一瞬间踏上那块突出大石。 丑女笑道:“半只鸡,一块牛肉够不够?” 农米耳道:“如不饿,也许还吃不完!” 他一面答,一面向洞里观察,又道:“这进口不小里面情形如何?” 丑女递给他一个食包后答道:“里面更宽,岔道繁你边吃边行。”及至数十丈后,忽觉眼睛一阵迷糊,身上有了高热的感觉,不禁大异急问道:“怎么了,我运足力竞不能看出身边一切啦,这热度又从哪儿来的?” 丑女郑重道:“你是被洞里的蒸气遮住视界了,此洞之内有温泉,温井无数,蒸气之浓,最稀薄处也不下于大雾大,武林人的视力是凭内功深浅而定,你虽已到黑夜视物之境,但还不到视重雾之能。” 农米耳诧异道:“这蒸气如此浓厚,莫非地底有地火蕴藏不成?” 丑女点头道:“那是自然之理。” 农米耳道:“那糟糕了,我们不明洞里情况,不惟不知去向,而且难防敌人暗袭啊!” 丑女道:“不明去向自是当然,我们只有摸着前进了,其中也有可视之处,那是没温泉之区,惟对敌人就要靠我们自己的耳朵了。” 农米耳趁机一转念,右手低伸,巧妙的向她探去!口中道:“你拉着我啊,不然会踏入井里去:“ 这一探,只感到触手处高高坟起,软软的非常好受。 念犹未转,步青云突然发出一声低叫:“嗳!”慌忙往后直退! 农米耳跟着一扑,也叫道:“你别走,我一点也看不见呀!”手仍未离妙处! 步青云不由渐起微颤,低喝道:“应该的,你……” “你”字未落,她已被农米耳左手抱住!仍叫:“丑姐,你可别开玩笑呀!”这时方将右手松开! 步青云低骂道:“见你的鬼,毛手毛脚的!” 农米耳仍然故作不知,讶异道:“怎么了,刚才摸着你哪里了?” “啪”的一声,他脸上挨了一下又轻又脆的耳光! “死鬼,你还装蒜哩,还不好好的走!” 农米耳忽然装出豁然有悟,轻啊一声,耳语道:“姐,对不起,我是急了啊!” 步青云带着嗔笑,啐他一口道:“鬼才相信你!下次可要打断你的手!”口虽在骂,她内心却也有说不出的快感! 农米耳轻笑道:“姐!你!你!…” 他吞吞吐吐的不敢往下说,引得步青云“嘻”的一声笑起道:“你什么?”她的心声也有摇摇之感! 农米耳轻声道:“这里面有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 步青云心跳更剧!但又不忍拒答,同样装傻道:“有呀!你怎么不走了?” 农米耳笑道:“我的腿有点发软:实在不能再往前进了。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好吗?” 说着伸手拉住步青云!轻轻又道:“我们两人难得有这样的好机会,你忍心放弃吗?人生苦短,武林险乱,我们不要被平凡儿女的观念所束缚啊!” 步青云不忍将他甩脱,含羞问道:“你看到我这相貌难道不感恶心吗?莫非你是一时欲念冲动使然,事后即将我弃之如敝履?” 农米耳道:“我们都非凡夫庸子,岂能计较外表,这点你尽管放心。” 说着.轻轻将她搂住,探掌于双峰之上,左圈右转,轻拧慢揉,掌指并用,起伏有致! 步青云胸如触电,心乱神迷,全身立起颤抖,酥酥然四肢无力。 步青云急急道:“这里不好啊!前面有个石室!” 农米耳那里还等得及,急急道:“用你的裙子和我的长衫铺开就行了。” 一觉醒来,步青云含羞道:“农,你在这里勿动,我去将衣服洗了再走。” 农米耳打趣道:“你现在变成主妇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快去,附近洞中有水吗?” “啐”步青云捞起二人衣服一闪而去。 农米耳独自躺在石地上,双手上抄,枕着脑袋回忆,回忆刚才那个时辰的兴奋,喃喃自语,不知念些什么东西。 突然一声异响,霎时将他惊醒,猛地里坐起一看,忽觉进口一端似有什么东西闯来,不禁一急,暗道:“糟,我这样赤身露体如何行动?” 当此之际,恰好回来了步青云,只听她传音:“快穿衣服,每个洞道中都有人物走动了!” 农米耳摸索着接过衣裤穿上,疑问道:“每个洞道?” 步青云道:“我们所立处是八个岔道的交叉点!” 农米耳道:“原来如此,我们怎么办?” 步青云迫:“静观变化,目前谁都不敢先采攻势!” 农米耳道:“那是为了什么?” 步青云道:“先采攻势的都被疑为是圣猿,必然会遭遇围捕之险,凡是进洞的人,目的都是对圣猿而非对人。” 事也真怪,耳听各方人物都相遇的情形,但竞没有发生什么冲突,同时也无任何一方出声! 农米耳轻轻道:“他们怎么不出声发问?” 步青云道:“那是避免与敌人接触!” 没有多久,洞里又趋沉寂,步青云轻轻的拉他一把道:“跟我来,此地非常宽!” 农米耳道:“这样摸索到什么地方为止?” 步青云道:“找到圣猿的藏处为止。” 行到一处石壁之下,步青云轻轻的道:“农,你伸手摸摸这是什么东西,是我刚才发现的,但却想它不透。” 石壁上有块很大的凉凉之处,光滑中似还有些曲线,农米耳一摸就道:“上面有两个古文字!” 步青云郑重道:“好像是‘坤宫’二字?” 农米耳又摸了一会,答道:“一点不错!” 步青云道:“是什么意思?” 农米耳道:“这种字体尚在甲骨文以前,留字的人物定为非常人士,这上面恐怕还有古怪!” 步青云道:“难道这石壁上还有名堂?” 农米耳双掌贴住那块凉石,仔仔细细的摸了一遍,缩手道:“你的功力深厚,运劲推推看?” 步青云道:“我推过了,施出全劲都推不动分毫。” 农米耳想了一想,接道:“你用双掌将石按住,向右一旋试试!” 步青云道:“这块石又不是圆形,推与吸都说得过去,旅动就不合情理了。” 农米耳道:“合情理的事情就太平凡无奇,人人都可想到,我确定这是一个神密洞口,里面还有不可想像的神秘!” 步青云哪里肯信,但又不得不依,暗运真气,向有缓缓施劲。 突然,她发出惊叫道:“动了,啊,是整块壁在动!” 农米耳道:“哪里是全壁在动,不过是三尺大的范围而已,壁上已传嚓嚓之音了,机关已被发动。” 话还未住,步青云猛感那块石板向内急缩而进,霎那身前现出一个洞口:当下急急叫道:“农,那块石板不见了!” 农米耳伸手向内一探,立感里面冷气更重,但却不明那块石板缩到什么地方去了,急急道:“我们不能同时进去,洞口只能容纳一人,让我先进去。” 步青云止道:“不可,人一进去,洞口必封,那岂不将俄们隔成一内一外了。” 农米耳道:“那怎么办?” 步青云道:“进口虽小,里面必大,我们先后跃起可以,但须同时落地。” 农米耳道:“我未想到这点,几乎误了大事,那就这么办!” 步青云伸手拉住他的外衫,顺势一推,笑道:“起!” 农米耳登脚跃起,将头一低,全身向洞口钻去! 步青云毫不费力,惟觉洞口厚有七丈有余,忖道:“难怪我运全力按它不动了!” 二人同时钻进洞口九丈有余,四脚一缩着地,但身还未住,耳听背后洞口隆隆发响,回头一看,迈料洞口不惟塞住,而且眼前大放光明! 农米耳诧异道:“这强光亮从何而来?” 步青云指着洞壁上下道:“古人给我们留下无数夜光之珠,你看,互相辉映,毛发可数!” 农米耳笑道:“我是穷人,难免见财起意,将来非全部取走不可!” 步青云微笑不言,暗忖道:“你将来做了我‘雷池派’的掌门人时,后宫财富让你使用一生也用不光哩!” 口虽不言,心中幸福无边,领先行出道:“我们向前去罢,此洞似还有点曲折!” 农米耳道:“这里面怎么没有蒸气?” 步青云道:“古人设计,自有想像不到的玄妙!” 绕了四五个弯,前面忽然现出一道石门!步青云陡地立住叫道:“农:门上也有字啊:你看,横着刻的。” 石门上横刻“魔影幻形”四个大字,农米耳惊讶道:“这是什么意思?” 步青云道:“我知道古时有种‘魔影幻形’玄功,练成那种功夫之人,他可以将功夫伏在任何物体之上,其作用有不可思议之妙!但不知这门内是否就有那种功力隐藏在内?” 农米耳悄然道:“这种功夫岂不是近于邪道?” 步青云道:“不管是什么功夫,使者人正即正,入邪即那,所谓,旁门左道”之说,那只是练功之人走的捷径罢农米耳点头道:“那么怎知这位古人是正是邪呢?” 步青云道:“你我先提住真气再进就是了。” 农米耳立将真气运足,伸手朝石门一推! 石门应手而开,只见里面是间石室,农米耳惊异道:“姐,你看,这里面是间寝室啊!有石床,石墩等等,一切用具俱全。” 步青云领先入内,回头道:“你进来时将门关上,门后一定有机关。” 农米耳跨入一大步,反手将石门关上,回头一看,只见门背上确有一个铁环,顺手一拉,突闻“凛”的一声,铁环自动旋了一转,忖道:“她真有先见之明:“ 步青云目扫全室,指给农米耳看道:“此室还有另一道门户!床头似还有什么名堂?”-农米耳笑道:“床上的被褥不知起了变化没有,不然可真适用啦!” 步青云骂道:“死鬼,你又在动邪念了?” 农米耳大笑道:“只要邪得有劲,同样受人欢迎,必要时我加点速度就更好1” 步青云咬唇膘了他一眼,面上泛出玫瑰色的霞彩!默默含情的不再开口了。 农米耳顺手将她抱在怀里,耳语道:“这石室真好,我们再来如何?” 步青云埋头含羞道:“我还要休息一会!农,你看床头那三个铜环是作什么用的?” 农米耳让她坐到床边,转身向床头走去,临近后抬头一看,发现三个铜环都刻有字迹,默记于心,伸手拉住第一环,向着步青云道:“注意,我要发动,魔影幻形’了*” 步青云道:“慢点,你怎么知道?” 农米耳笑道:“环上刻有“幻影搜踪’四字!” 步青云轻呵一声道:“我知道了:这整个无量洞区都设有‘魔影幻形’禁制,这铜环是发动禁制的机纽,先不动它,再说另两个铜环上面刻有什么?” 农米耳道:“第二个上刻有‘启闭乾宫’,第三个是‘与敌通音’! 步青云道:“这古人的神通真是大极了,现在你拉动第一个铜环,室内必有非常出奇的现象发生。” 农米耳慢慢的拉了一下铜环,石壁内发出一阵隆隆的震动之声。” 末几,石室内跟着起了摇动! 步青云急急叫道:“农,快到床上来,对面石壁似要裂开了!” 突然轰的一声,中分一缝,愈裂愈大,两面石壁缩人墙里,缝中烟雾氤氲,但却不散进石室之内! 农米耳坐在床边诧然发呆,怔怔的道:“这真有点邪门!” 缝裂约有三尺才停,震动声音也没有了,惟觉那烟雾似有人影出现,步青云叹声道:“幻形出现了,你看,第一就是你那义兄仇飞仙:快,你去拉动第三铜环/ 农米耳这时也已认出,急急转到床头拉动第三铜环,回来时问道:“如何传音啊?” 步青云:“现在我们能看到他,而他已受禁制却无法看到我们,你用真气迫进这烟雾之内,可与当面说话无异,第三铜环内的禁制就是负责将两方声音连接之用。” 农米耳愈听愈感神,依法向烟雾内大叫道:“仇哥,你在哪里?” 事也真玄,烟雾中立即传出声音来道:“弟弟,是你的声音吗?” 农米耳闻声大喜,急急道:“是我啊j我已到达这无量洞的第一个神秘中心,现在我已发现控制全洞的玄奥,而且能看见你的形像,快说,你在哪里?” 仇飞仙道:“我已迷失路线了,你的嫂嫂失散啦,我现在一处洞中,但却不明方位。” 忽然,仇飞仙的影子一闪而灭5农米耳不禁悍然: 步青云笑道:“你惊什么,他一定是离了禁制啦,现在我更清楚了,他刚才是因手或足触及禁制才现影的,这前辈古人所设的禁制并非普及整个地区,而是只设置在重要处!” 说话中,烟雾内又有人影晃动,农米耳急叫道:“那是‘西鬼’阴常隆!” 步青云还未接话,突闻那影子冷笑道:“农米耳,你竞敢藏在暗中出声,嘿嘿,老夫在找你,别走!” 这可真妙不可言,农米耳乐极了,哈哈笑道:“老贼,我就在你的背后,有种你放手过来!” 阴常隆嘿嘿笑道:“小子,你还没有本领藏到石壁里去,老夫已知打你不死,但抓到手时就叫你死得惨了!” 人影一闪,又失去向! 步青云道:“他刚才是靠在石壁而触及禁制无疑,现在是去擒你了。” 农米耳笑道:“这个幻境妙极了,我真舍不得离开!” 步青云忽然指着烟雾道:“快看,又有两条,他们在打斗了!” 农米耳留神注目,大叫道:“是乐天翁和‘九天孙’之首的段于玎!” 步青云点头道:“段氏九兄弟中若凭一对一无一是乐天翁的对手,这一场段于可是败定了:“ 农米耳急向烟雾中大叫道:“乐老前辈,出重手,将那家伙收拾下来!” 乐天翁似闻音大喜,呵呵笑道:“小子,你逃脱身了?奸!你现藏着勿动,这几个洞里有不少是你的对头。” 农米耳大笑道:“老头子,你放心,我现在变成神仙啦!” 第八章 乾坤剑 段于玎已被乐天翁抢攻到没有还手之力了,他虽听到农米耳和乐天翁对话,但却无暇分心,有口难开。当此之际,步青云急对农米耳道:“快告警,乐天翁背后有人要偷袭了!” 农米耳悚然一震,张口大叫道:“老冬烘当心,你背后有他兄弟段于!” 乐天翁闻声一闪,立即调了一个方位,哈哈笑道:“小子,你的目力竟一步登天啦,妙啊,居然能透雾视物,这是武林中任谁也办不到的奇迹啊!” 农米耳大笑道:“对于流动的气体有何稀奇,我还能看穿千丈石壁哩!” 乐天翁突然大叫道:“小子,你找到千百年来传言的“魔影幻形’石室了?” 农米耳闻言一震,立对步青云道:“如此看来武林中人已获知无量洞里有个这样的石室?” 步青云道:“老辈中知者不少,但从来就无一人找到。” 农米耳奇道:“找到这里有何益处,大不了就是看看幻影!” 步青云道:“就是为了找寻那部‘魔影幻形’心法!” 农米耳道:“我们已进来了,可是那部心法在什么地方?” 步青云郑重道:“凡事都要有缘,无缘徒唤奈何?” 农米耳点点头,又朝乐天翁大叫道:“老冬烘,可惜我还没有找到那部心法哩!” 乐天翁郑重道:“你发现乾官没有?” 农米耳道:“尚未去,等会少不了要去看看。” 乐天翁道:“那是‘无量真君’的练功室,题名为‘归真玄灵’,但你要当心,圣猿可能就是藏在该室之内。” 农米耳道:“你老去隐罢,不要被敌人困住了。” 乐天翁似也知道难以久战,立即一闪而没,农米耳还想继续看下去,步青云却起身行到铜环下伸手连拉第一第三两环,道:“不要看了,再看不过如此而已。” 农米耳道:“现在拉动第二铜环试试?” 步青云道:“乐天翁既然认定圣猿是落在‘归真玄灵’石室中,此去恐怕非常危险!” 农米耳胸有成竹,笑道:“难道就不去了?” 步青云道:“你的功力不足,难以抵敌圣猿攻击!” 农米耳身怀有制服圣猿佛珠,但他却隐而不言,心想:“我已侵害你的贞操,现在快到公开对立的时候了,你因要守雷池派的规矩,在外不敢伤我生命,然而,我可尽量使你难受了,虽说杀你不死,打你不过,但我气也要气你一个半死,丫头,我为了报却父仇,对你是不会存有一丝感情的!” 忖罢,假笑道:“我非要去找那‘归真玄灵’石室不可!” 步青云似已下了某种决心,正色道:“我想传你两种心法你能够速成,凭此就可放心与圣猿对敌了。” 农米耳心中有数,暗忖道:“我岂能接受仇人之女的赐予,除了我有本领夺取,似这种故设恩惠的圈套我可不肯钻进去,否则我将来杀你就是不义!” 紧接问道:“什么功夫,你凭什么要教我?” 步青云道:“你不要问是什么功夫,但保你能一跃而为武林第一流高手的地位!至于为什么要教你,难道你就忘了我们两人的关系?” 农米耳道:“在这关系的后面,我们还有没有相反的东西没有?” 步青云闻言虽惊但却并不激动,淡然道:“我是谁?看来你早已认得很清楚是么?” 农米耳厉声道:“没有什么东西比我看仇人更清楚,你这雷池派的继承者!” 步青云静静的道:“我们没有仇,否则我早就杀死你了!” 农米耳大笑道:“杀是想杀,但却被‘武帝’的伪善规矩所约束。” 步青云听出他的词锋愈来愈利,反问道:“然则我为什么又要教你真的武功呢?” 农米耳道:“第一,你想用感情和肉体套住我报饥之念,第二,你早知道我已得到后宫第一心法,第三,你看上我的资质胜过任何雷池派的继承人选,一举三得,这才是你真正的如意算盘,哈哈,只可惜你替令尊选错敌人作女婿!” 步青云道:“你这样反脸无情,将来不会后悔嘛?” 农米耳冷笑道:“将来?我现在就后悔了,悔我无力量当场杀你!” 步青云淡淡的道:“你想把我激怒,气急,不会的,我能忍耐,不过,我很可怜你,你的幼稚、无知和偏激,再加十分骄傲,这些都是弱点,将带给你不少打击。” 农米耳冷笑道:“大小姐,你真的不气吗?我看眼泪往肚里落的人,比流在面上,嚎啕大哭的更痛苦罢?” 步青云慢慢的闭上眼睛,挥手道:“你可以拉动第二个铜环了!” 农米耳哼了一声,闪身就将第二个铜环拉动。那道石门应手而开,农米耳一步跨出门外,回头道:“我不会被圣猿杀死的!” 步青云道:“那就祝你练成‘百谷大士’的功夫!” 农米耳大笑道:“你怕了?” 步青云道:“那还不够杀死我!” 农米耳冷声道:“你知道我还有把‘金龙吐纳’飞剑!” 步青云道:“更进一步,我还知道你已会使用那把飞剑了!” 这话一出,农米耳不由大震,又哼了一声道:“那就好办,将来你看我扫尽雷池派吧!” 步青云苦笑道:“你有点大言不惭,将来你会看到雷池派无上之宝,那时你才知道‘金龙吐纳’并非绝对无敌!” 农米耳哪里肯信,讽刺道:“我的情妇,雷池派的处女!咱们再会了。” 步青云见他如风而去,不禁流下两滴泪来,那是被农米耳最后的的几句话给刺伤了芳心。 默默的,她独自坐在石床边缘,两眼汪汪,盯着农米耳逝去的石门,轻轻的叹息,喃喃自语道:“我不能怪他,他是多么悲愤和孤单啊!仇敌满天下,处处有危险,我恨!我恨!我恨前、中两宫的野心东西,他们替我惹上这骄傲的克星……” 沉默一下,忽又大叫道:“我怎让他一人冒险啊!” 她真的哭了,哭得非常伤心,然而,她又不敢马上追去!” 于是,她哽咽着躺在床上,晕晕沉沉的不知不觉的睡去了!面上现出一条泪痕。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步青云突然自梦中惊叫而醒,眼睛睁得老大,面色虽看不出,但却惶惶的到处乱寻什么东西,继而又轻叹一声。石室中已不值得她留恋,她急急向门外走出,顺着洞道,小心的一路寻去。足足走了几个时辰,也不知转了多少弯,好在洞中仍旧光明如昼,最后,她发现又有一道石门,但却没有关上。 轻轻的,走进石室,她突然发现里面有位老尼姑,同时双手还抱着一只金毛巨猿。不禁悚然一震,注目良久,她对这位老尼姑很熟悉,于是一步踏进室内大叫道:“师姐!” 老尼缓缓抬起头来,点头道:“你来了!” 原来那老尼就是赠“金飞蝎”给农米耳的那位老尼姑,也就是“百谷大士”感化归正的尤四娘,步青云无疑是因了“武帝”与“百谷大士”的关系而称她为师姐,于是走近问道:“师姐手中可是圣猿?” 老尼叹声道:“此刻它已负了重伤!” 步青云惊问道:“是农米耳杀的?” 老尼摇头道:“是它救了农少施主。” 步青云愕然,急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老尼指着石室墙壁道:“你看,那是农少施主临逃匆匆刻下的字句,连贫尼都看不出原因。” 步青云走近墙壁一看,只见上刻:“无量真君遗宝为‘乾坤魔’所得,正派武林速出此洞,米。” “师姐!这有什么不懂?”步青云转而疑问,又道:“你来了多久啦?” 老尼道:“贫尼赶到时,圣猿已负伤倒地!” 步青云道:“那怎知是圣猿救了农米耳?” 老尼道:“圣猿当时尚能将家师所教的‘手语’比划,它的意思贫尼全部领会。” 步青云急问道:“是什么意思?” 老尼道:“它说它救了一个有缘的少年!……” 步青云道:“就只这一点点么?” 老尼道:“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待出了此洞后再告诉你,这事连贫尼都不敢相信。” 步青云急道:“大士的遗物呢?” 老尼道:“紫龙血,奇功秘芨,它都交与农少施主带着逃出了。”一顿又道:“贫尼等你快一个时辰了,如再不走,那魔头恐怕就会回来。” 说罢抱起圣猿,催道:“随贫尼走罢。” 步青云忖道:“她怎么知道我会来?难道她能预卜先知?” 无暇问及这些,立即随着她出了另一道石门,举目一看,眼前又是黑暗和蒸气蒙蒙,同时走的洞道,竟是愈走愈低。 老尼在前警告道:“勿出声,这是澜沧江底秘道,前面有道机关,你走过后会自动关闭。” 地势由低而高,步青云没有察出那道暗门,但也没有听到什么响声,急行两步,走近老尼背后轻声道:“师姐,无量洞内那些天下武林怎样了?” 老尼道:“贫尼不分邪正,通通传音警告过了,谅必无人再敢停留!” 步青云疑问道:“那个什么‘乾坤剑’到底有多厉害?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老尼郑重道:“贫尼正因这个才说不明,这魔头能够打伤圣猿,其厉害不问可知,说句不恭敬的话,即家师与令尊只恐亦非其敌。” 步青云道:“师姐是知敝派内幕之人,爹爹的遗嘱上并未提起有个这样的魔头啊!” 老尼道:“现在可以说了,此处已走出禁制之外!” 步青云惊问道:“说什么?” 老尼道:“令尊的尸体你见到吗?” 步青云叹道:“尸体虽未见,遗嘱可是千真万确!” 老尼道:“家师圆寂,同样也只有遗嘱,如不是圣猿重伤透露,贫尼还当是真有这事哩!” 步青云道:“什么,我爹与师姑未死!” 老尼道:“一点不错,他们是被‘乾坤剑’逼迫装死的,据圣猿比划,二老曾商量装死,准备合练一种神功来对付这个魔头,此事你要绝对守秘,否则整个武林就有灭亡之危!” 步青云兴奋道:“那太好了!师姐。你准备去哪里?” 老尼道:“将圣猿安置养伤后,一面找寻二老隐居之地,一面查访农少施主的下落。” 步青云道:“农米耳对我仇视至极,我去恐怕有所不便?” 老尼道:“误会终有表白之时,你必须多加忍耐,此子家师推算,将来必成为武林独一无二奇人!” 她们由隔江一座石山后面出现,步青云抬头噫声道:外面也是黑的?” 老尼道:“你计算看,这是第二个夜晚了!” 步青云忽然指着山下道:“那是乐天翁,怎么只有他单经过这里?” 老尼道:“你追上去,他的行动有点奇怪,看势是在跟什么人物?” 步青云长身拔起,势如流星,直泄山底,一口气就追上了乐天翁传音道:“前辈慢走!” 乐天翁陡地回头,一见急打手势示意噤声,轻轻的道:姑娘,前面有两个死人!” 步青云愕然道:“死人怎能走路!” 乐天翁生平很少有紧张情形现出,这次却大大不同,郑重道:“这些尸体是由一个无形的魔头在操纵!” 步青云依然立住道:“那是‘乾坤剑’,你老可要当心。” 乐天翁道:“那魔头根底尚未查出,你怎知他能控制死人?” 步青云道:“武林中还没有能控制死人走路的邪门,故而揣想是他。” 乐天翁道:“不管怎样,我们暗暗盯着观察,看这些走尸行到什么地方为止。” 步青云只有跟着悄悄前进,暗暗忖道:“师姐不见前来,她可能是先要安置圣猿养伤去了,如果前面真是‘乾坤剑’经过,那农米耳又怎样了,难道已遭魔头的毒手?” 她愈想愈觉不安,立即将无量洞中情形,拣能说的全部向乐天翁说出。 乐天翁摇手道:“自他在坤宫以后的经过我都知道了。” 步青云道:“你老已会过他了?” 乐天翁点头道:“他在坤宫刚刚得到圣猿所送的“紫龙血’和‘奇功秘芨,不久,恰好遭遇‘乾坤剑’自他处回来,因之才有圣猿挤死救他逃走,我见到他时,他刚好到过澜沧江边,于是我们就从水里脱身。” 步青云啊声道:“他已脱逃了!”忽又问道:“无量洞是不是早已被‘乾坤剑’占住了?” 乐天翁道:“无量洞只是第二巢穴,天下武林进洞时,他刚好不在洞中。” 步青云道:“你老注意,侧面有人!” 乐天翁道:“那是我的老搭档,我们是分二路盯着的!” 步青云道:“我也有个同伴,你先行一步,我看是否还在那石山上!” 乐天翁道:“是那位老尼姑吗?好,你去罢,叫她快点来!” 步青云道:“这还不到三里,一定来得快。” 她走了不到二十丈,乐天翁即发现左侧来了“行不正”宰父明,随亦接近过去轻声问道:“跛子,有何动静?” “行不正”郑重道:“你说话不留神,那两条死尸已至面谷口了!”乐天翁道:“难道就为了这你才过来?” “行不正”道:“农米耳又来了,他刚从歪脊梁右面来!” 乐天翁似感一怔,急道:“他人呢?” “行不正”郑重道:“他单独向前面谷口摸去了。”乐天翁大急道:“他一定是知道控制死人的即为‘乾坤剑’了,我们快去接应,他只饮了‘紫龙血’,还没炼成‘奇功秘芨’,加之‘紫龙血’的功效又非一时一日就可奏效的,此去危险极了。” 当他两人急急朝前奔出之际,右面的“坐不端”也已跟上,于是急迫山谷。 穿过一段丛林,又经过一处乱石岩地,恰已到了东方现晓的时际。 突然,乐天翁抬头急喝道:“什么人?” 他身前是株大树,忽自顶上飘落一个人,笑道:“三位前辈快停!” 乐天翁一见愕然道:“小海盗,你也来了?” 原来落下之人即为仇飞仙,笑着道:“农米耳在右侧岗顶,晚辈和内子刚到!” “行不正”骂道:“臭小子,你怎不早打招呼?” 仇飞仙笑道:“谷内有个盖世大魔头,我能大声呼喊吗?” 三老到齐后,同时朝农米耳藏身处登去,经过崎岖的石崖,上面古树参天,仇飞仙抢着向一株古枫树后走去,低声叫道:“兰英!弟弟还在这里吗?” 树后没有回音,乐天翁赶来问道:“他们就在这里?” 仇飞仙严肃的道:“内子是在这里,农弟还在前面一点,奇了!我们上来的路线并没有错呀?” 乐天翁道:“恐怕都在前面?” 仇飞仙道:“移动必留暗记,否则就是是出了紧急情况。” 司寇老头陡然道:“那是什么?” 仇飞仙一看是片裙角,不禁大惊道:“是内子身上的裙角!” 乐天翁摇手道:“不要大惊小怪,那不是撕破的,断处是用剑割的,你去拾来看看,上面定还有东西!否则哪有这般平静?” 仇飞仙走近拾起,确见上面用胭脂写了几行字迹,注目一看,只见上书:飞仙速来,七十余个死尸不翼而飞了,农米耳已搜遍全谷,仅仅有迹象是向正北而去,我怕他一人有失,随其踪迹而去,兰…… 看罢呈阅三老过目,吁口气道:“还好并不严重!” 三老看罢,立即毁去,乐天翁大奇道:“我们只看到两条死尸在前,这字条竟说有七十余个!” 仇飞仙道:“三老看到的恐怕是那批死尸的最后两个,晚辈却看到三批共四十几个,而农弟看到的无疑更多了。” 宰父老头慎重道:“不管他有多少,问题现在是天亮了,难道死人的阴灵不怕阳光?甚至竟能在白天行动不成?”这问题真使大家悚然一震,人人都感到非常严重! 突然自林中响起一声冷笑道:“你们只知死尸能在白天动的严重,但却不知那些死东西竟与他们生前无异哩,武功动作甚至还要高深和灵快,所不同的,仅仅就只没有呼吸和无须饮食!” 乐天翁猛地踏出数尺大喝道:“竺矮子,你敢在暗中捣鬼?出来,这些无稽之言可吓不倒我们。” 林深处走出“半天云”竺全正色道:“八十三,我竺矮子虽说生平好打哈哈,但这次却无一字虚假!” 三老和仇飞仙不由依然变色,一致上前,“行不正”抢先道:“竺矮子,你真的探出详细情况了?” “半天云”竺全一招手,转身道:“我们走着说,农米耳恐已去远了。” 乐天翁大急道:“你从哪里来的?” 竺全道:“我一直盯着农小子到刚才为止!” 仇飞仙择重要的问道:“你老可是亲眼看到那些尸体能打斗吗?” 竺全摇头道:“我们都是从无量洞中出来的人物,所知大致相同,所不同的仅只‘乌风客’柴老儿,不知他从哪儿拾到一封不知来历的怪信,现在这封信尚在农小子身上,里面所书,全部都是‘乾坤魔’的底细。” 乐天翁道:“拣重点说说看,这魔头怎样能将死人用来打斗?” 竺全郑重道:“他所收集的尸体有限制,非凶杀而死者不要,不是江湖高手不要,死后腐臭的不要,你们所看见的,个个都有几手真功夫,时间包括几十年的都有,总计已不下数千人之众了!” 乐天翁道:“这是非常严重的事情,你可知他是施什么邪术来控制这些尸体的?” 竺全叹道:“说来确实使人难以相信,武林中事情稀奇得不可思议的东西固然很多,但就没有这魔头邪得毫无理由,他第一步将死人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取走,第二步就用他得自‘无量真君’遗下的魔功炼附在每一尸体之上,于是该尸体既不腐烂又不枯干,除了毫无生气之外,居然一切都如常人一般,因无生气就不能说话,这对他更加易于控制,第三步他将自己精血每隔十日都要滴一点流入死尸的口里,同时还要在阳光下暴晒,听说这就是能在白日行动的秘密,你们想想看,这是多么邪门而严重的事情?” 司寇老头叹声道:“这魔头到底是何形状呢?我们盯了这么久都没有看到一点影子。” 竺全道:“据农小子亲眼看他与圣猿打斗情形说,他仅看到一双怪脚在移动,至于脚跟以上就一无所见了!” 仇飞仙道:“脚就是脚,怪又在哪里?” 竺老头道:“他看到一只脚上穿的是只绿底绣花宫鞋。长仅三寸,确算得是只三寸金莲,但另一只脚上却穿的是只官靴,皮色黑得发亮!” 众人同声惊讶道:“真怪!” 竺全道:“无名怪信上指示,魔头的真正武功中,最厉害的要算‘阴雷灭灵指’,既无声,又无风,劲到才有感觉,让人防不胜防,圣猿就是被这种指劲打成重伤的!” 乐天翁惊问道:“圣猿负伤了?” 竺全道:“我是遇到当年尤四娘才知道的。” 乐天翁道:“原来那尼姑已经救出圣猿了。”一顿问道:“那位化装的姑娘就在后面,你看到她是与尤四娘一道吗?” 竺全道:“她们虽在一道走,但又被‘乌风客’柴老儿请去了,看情形是为了什么重要事情。” 四老一少虽谈而不慢,一路都用上轻功追赶,及至日上中央,他们已奔过一百余里!这时循迹已绕到澜沧江下游。讵料竟又走了回路,好在仇飞仙于途中不断发现他妻子留下的记号,否则真不知追到什么地方去了! 沿江而下,前途发现有个市镇,仇飞仙请示道:“四老要不要进镇?” 竺老头道:“前面有条岔道,一端向西,一端过江向东,看看那儿有没有留记号再作决定。” 乐天翁忽然指着前面道:“你们看,那镇口出来的是谁?” 仇飞仙啊声道:“那是晚辈内子化装的,她为什么还在这里?”乐天翁道:“有问题,你追过去问问看。” 仇飞仙长身冲出,如箭向镇口奔去。 司寇新揣测道:“那魔头难道在青天白日之下带着一批死尸进镇去了不成?” 宰父明哼声道:“放屁!” 竺全笑道:“事情很难照常理论断,那魔头行事谁能测其高深?” 乐天翁道:“尸体既不要吃喝,又不须落店,进镇干什么,可能是农小子追脱了线啦!” 说话中,他们也距镇不远了,眼看仇飞仙与他妻子说了一阵话又迎了上来。 乐天翁大声道:“怎么样?” 仇飞仙远远答道:“怪事,七十几条尸体全部下江去了,农弟曾追到水里搜了一遍,岂知竟连一个都没有看到!” 竺全望着其他三老笑道:“完了,再也休想盯住了!” 仇飞仙道:“农弟在这镇上有手下,他另外又有急事要去了!” 乐天翁道:“什么事?” 仇飞仙道:“北方也有数批类似这种白日行尸之事发现,据说每批还要多上一倍!” 四老大惊道:“难道不止一个‘乾坤魔”么?” 仇飞仙道:“消息是农弟的‘自立帮’传到南方来的,事情绝对可靠,惟不知是否即此‘乾坤魔’而已!” 乐天翁道:“农米耳现在哪里?” 仇飞仙道:“他留下内子在此等晚辈,自己单独过江去了!” 竺全急急道:“不好!我们分开追,他太冒险了。” 仇飞仙转身道:“四老分作两批,晚辈与内子马上就过江!” 竺全向乐天翁道:“老冬烘,咱们就在这里过江罢!” 四老一分开,立即施展轻功过江,倒使仇飞仙夫妇落到最后了。 仇飞仙奔至镇口,一见荀兰英就叫道:“四老追上去了!我们快点!” 荀兰英道:“农弟是在镇下面过江的,我们还是照他的路线如何?” 仇飞仙道:“过了江再斜着走,行动又何必如此刻板?” 二人刚动,突从镇内走出一条大汉,高声道:“仇夫人,你们快走!” 荀兰英急问道:“什么事?” 那人道:“那话儿又在江边出现了,但却只有八条!” 荀兰英惊对仇飞仙道:“这如何是好?农弟和四老都走了!” 仇飞仙知道是发现了行尸,毅然道:“我们小心就是,快!” 那大汉转身带路,边走边道:“距此两里许的江边有处树林,那话儿刚进去!” 荀兰英道:“怎么会少了六十几个呢?” 仇飞仙道:“我从来不知恐惧为何物,惟对此事老是感到不安,江湖武林看势有灭亡之危了!” 那大汉不进镇,顺着江岸一直飞奔,回头又道:“那话儿简直不像死的,一个个动作如飞,其中竟还有个女的。” 说着忽然站住,面上现出恐怖之色,惊叫道:“仇夫人,我头儿认得其中一个,据说是在河南省地面上见过,而且还是聚珍帮的人呢。” 荀兰英惊声道:“聚珍帮的!” 仇飞仙道:“聚珍帮的又怎样?” 荀兰英道:“莫非是农弟杀死过的!” 仇飞仙感觉在日光下仍有点发寒,立向大汉道:“你头儿现在哪里?” 大汉道:“他独自追进林内去了!” 仇飞仙长声叹道:“完了,他活不成啦!” 眼看就要接近丛林,耳边突闻一声惨叫,三人陡地刹住去势,莫不惊得依然变色! 荀兰英轻声道:“不能去了!” 大汉黯然道:“头儿遭害了,提防他们向这面扑来!” 仇飞仙急道:“你赶回镇去罢,不要在此做无谓牺牲。” 大汉道:“二位请回镇罢,在此只怕凶多吉少。” 仇飞仙挥手道:“你去罢,警告市民勿往这方通行就是!” 大汉去后,仇飞仙立对荀兰英道:“我们只有冒险入林了,否则又将失去线索。” 荀兰英真是女中豪杰,闻言抢先冲出,三步已到林前! 仇飞仙如影随形,传音道:“注意二十丈前后那株大树,惨叫是由那儿发出的。” 荀兰英摆动一下右手,意思是叫他赶快跟进。 仇飞仙陡然灵机一动,冒险纵起,一跃登上树梢,居高一望,突然,一幕非常恐怖的情景映入他的眼帘,只见一个死尸此时竟在俯地抢吮一滩鲜血! 荀兰英看见夫君面色有异,料他已见到什么惊心的事 于是也向那株树上登去,一跃拔升到他的背后。 仇飞仙已觉,回头道:“想不到那些死人竟还能吸血,简直严重到了极点!” 荀兰英看得通身发抖,颤着声音道:“那旁边尸分三块真是农弟手下,死得多惨,你看这魔头有多凶残,他不知藏在哪里?我们可要当心。” 仇飞仙轻声道:“你看那八条行尸中的女尸是谁?” 荀兰英看到那女尸面上血迹模糊,摇头道:“我看不出!” 仇飞仙道:“她就是单独富亲手杀死的亲女!” 荀兰英悚然道:“她是甘赛娇?” 仇飞仙头点道:“还有她的二哥甘虎也在这八条行尸之中,其余六个行尸无疑都是‘聚珍帮’的爪牙了。” 正说着,突然林后发出一声阴森无比的尖啸,顿使八具行尸如闻号令的自地上跳起,又如疯狂般的循声扑去,其一举一动竟与活人毫无差别,只看得仇飞仙夫妇二人毛骨悚然。 仇飞仙急急道:“我们快追,他们过江了!” 荀兰英随他纵落,警告道:“那尖啸之人即为‘乾坤剑’无疑,咱们不宜追得太近。” 转眼就到了江岸,仇飞仙突见一个独臂怪物立在岸边暴跳发怒,似对八条行尸有什么不满,他立即止住荀兰英道:“快藏起来,那家伙莫非即为老魔头现形了?” 苟兰英注意那独臂老怪并无别的举动,跳叫了一会就领着八条行尸下江潜没,轻声道:“我有点怀疑!” 仇飞仙道:“什么?” 荀兰英点头道:“乾坤魔岂能如此轻易现出形迹来,加之他也不仅只带着这八条行尸而已呀?” 仇飞仙道:“这也很难说,我们一直追着他就是,也许你猜对了。” 二人等了一会,这才踏波飞渡,到了彼岸,仇飞仙挥手道:“我们抢先登上对面石山,估计那独臂老怪非领着八尸经过那儿不可。” 尚未到达石山峰顶,耳听上面有人在大声招呼道:“小海盗,你们还没赶过去,快上来,农小子已在此收拾了-大批啦!” 仇飞仙听到是乐天翁的声音,急对荀兰英道:“快,他说农弟怎么了?” 苟兰英道:“农弟一定是收拾大批行尸了!” 仇飞仙边走边怀疑,诧异道:“农弟怎敢单独向‘乾坤魔’挑战呢,同时他也无力消灭大批行尸呀?” 荀兰英道:“上去问问乐天翁就知道了,农弟是武林中的奇异少年,他的际遇随时随地都有不可想像的变化。” 石山上只有乐天翁单独一人在立着,但却不是面对这方,仇飞仙尚差十余丈就大叫道:“前辈,那是农弟的去向吗?” 乐天翁没有回答,手指着远处道:“农小子可能是追不上了。” 苟兰英急问道:“农弟追的是谁?” 乐天翁叹声道:“是个率领大批行尸的怪物,农小子胆大包天,他居然敢向对方下手!” 仇飞仙惊讶道:“我们也看到一个独臂老怪率领八个行尸!” 乐天翁道:“现在证明‘乾坤魔”确实有不少替身,每批行尸都不是他自己率领,无怪东南西北各方都有行尸出现。“ 仇飞仙道:“你老到此有多久了?” 乐天翁道:“我老人家是来看看那些行尸第二次死后是何现象的,岂知竟发现你们夫妇还在这里。”苟兰英道:“农弟杀死的那些行尸在何处?结果如何?” 乐天翁道:“农小子一共斩了三十五条,生前都是一流好手!”指着石山右侧接道:“全部在那石沟之内,被斩后即化为一堆臭水,仅剩衣物与白骨而已。” 仇飞仙道:“刚才又有一批过江来了,晚辈判断他们非经过此处不可。” 乐天翁道:“我们没有时间拦住他们了,现在会齐‘半天云’竺全就要追农小子。” 仇飞仙道:“竺前辈干什么去了?” 乐天翁道:“有人在暗中传音,我想那是‘乌风客’柴老儿,可能又有什么重要消息。” 说完一招手,领先行出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由此山背后下去罢。” 三人下了石山,忽见一株树下立着“半天云”竺全在大叫道:“该死的乐老儿,你怎么到现在才下来?” 乐天翁反手一指仇飞仙道:“与他们夫妇说了几句话。” 竺全道:“废话少说啦,快点走罢,柴老儿的消息紧张极了。” 乐天翁道:“他说了些什么?” 竺全道:“他说百谷大师确未圆寂,甚至其主人‘武帝’也仍在人世,目前都己出山朝北方去了,大战‘乾坤魔’恐怕就在眼前。” 乐天翁挥手道:“这真是一个非常紧张的消息,咱们这就北上罢。” 四个人走远不到二十里,突见前面一座林中情形大异,尘土冲天,树倒枝飞、响声轰轰! 乐天翁陡地立住大叫道:“不好,林中是谁在激烈打斗!” 竺全抢步冲出道:“不看谁知,立着干吗?” 他们刚刚接近林边,忽自林中冲出两人来,同声喝道:“不要进去!” 竺全首先认出是“行不正”宰父明和“坐不端”司寇新二人,不禁大异道:“你们还在这里,林中谁在打斗?” 司寇新抢接道:“三个老怪物,都是‘乾坤魔’手下,我们几乎栽到家了。” 乐天翁与仇飞仙夫妇同时赶上,闻言莫不惊震,都想知道原因。 竺全不待他们开口,追问道:“那三个老怪的功力如何?难道凭你们两个尚非其敌,现在与之打斗的又是谁?” 宰父明郑重道:“现在是农小子仗着‘雷池派’的‘后宫心法’在猛拼,对方的内功比我们低,但却是非常古怪,我们遇上他们的拳掌风劲就会感到四肢麻木不灵!” 乐天翁大惊道:“那是‘震筋功’,幸喜你们未受其害!”竺全也点头叹息道:“这是上古内功中罕见的一种,无疑是‘乾坤魔’传与他这批替身的。”林内打得天翻地覆,六人进去只敢身藏树后偷看,这时只见农米耳毫不防守,手中短剑硬朝对方三怪身上横扫直点! 荀兰英看得惊讶至极,对仇飞仙疑问道:“农弟的内功那有这般精进了?” 仇飞仙也看到农米耳的情形有异,他不惟不怕对方三人的拳掌如何猛烈,甚至连动都打他不动,居然如入无人之境,攻势一阵比一阵加紧,叹声道:“那可是‘紫龙血’产生功效了。” 乐天翁突然张口叫道:“小子,脚踏离宫,剑起三才!”农米耳闻言即知是乐天翁在暗中指点,大声答道:“你老千万勿接近,他们都有一套‘震筋’掌劲!” 竺全闻言大异,回顾乐天翁道:“他怎么知道对方功夫?” 乐天翁摇头道:“可能他是从对方口中探出来的。” “行不正”宰父明立即推翻道:“不对,这三个怪物犹如哑子,”一直到现在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当此之际,突闻农米耳大喝一声:“中!” 他当前那个身着花色异装的老怪逃避不及,胸口中了一剑,深及剑柄,竟是无声的仰翻倒地! 农米耳拔剑横窜,但也被右侧老怪印上一掌,直打得他连翻两个滚地葫芦方始立起,然而他却一点不曾受伤,恰好竟滚到第三个老怪前面,机不可失,又发一声大喝:“你也该死了!” 那老怪拔身待纵,讵料离地不到两尺,而农米耳的短剑,由跨至腹,破肚流肠,借力一挑,那老怪的身体带着一股血泉飞过树梢而去,同样的没有发出惨叫之声! 所余一怪见势大惊,拔腿就朝北面飞窜! 农米耳大喝冲出,追踪急赶,他已无暇与众老和仇氏夫妇会面了。 乐天翁急急向众人招手道:“我们快追,那老怪一定是去向‘乾坤魔’求救去了。” 农米耳虽知背后跟上大批自己人,但也知道无补于事,只一个劲的仗剑飞追,同时也知放那老怪不得。 那老怪的轻功非常玄妙,身形飘忽,居然能时隐时现,农米耳几次差点追错了方向,甚至有时拿一株树、一堆石也当老怪的身影扑击,这情形不由使农米耳渐感紧张! 追到黄昏时,路程已不知追了多远,前途现出绵绵不断的高山峻岭,农米耳暗暗着急,他已料定会失去敌人的踪迹。 身前是一片丛林,那老怪只距离不到十五丈,这时已直朝丛林中冲进! 农米耳回头一看,发现四老和仇飞仙夫妇竟也遥遥追到,于是即放心追进林中,但已只听到对方一点衣襟带风之声。 过了丛林即为高山,农米耳刚刚登到峰上,突见那老怪竟回身立在一堆石上,两目精光炯炯,死盯着农米耳不放。 这现象立使农米耳不敢接近,心想:“他似有了什么屏障?” 刹住双腿,留心细察,向老怪的左右前后看了一眼,但却一无所见。 陡然,他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战,原来在老怪身前石上出现了一双怪脚,那是一只绿色绣鞋和一只黑得发亮的官靴! “乾坤魔!” 他自心里喊出这句惊颤的声音! 当此之际,乐天翁他们也已到了他的身后,不由急速回头大叫阻止道:“你们快停!” 四老和仇飞仙夫妇哪能刹得住冲势,闻声时都已到了他身后五尺之处,乐天翁猛停问道:“什么事?” 农米耳的右手已探到衣底,五指紧扣住“金龙吐纳”,沉声道:“你们看看那老东西的脚前就明白了!” 六个人一十二只眼睛闻言惊视,触目齐感冷气上升! 乐天翁火速通知同伴运功,沉声道:“我们同进同退,功力不可分开!” 就在这呼吸之间,耳听那老怪身前响起一声幽幽怪笑道:“老夫自出世以来,从无一人胆敢毁伤我的阴兵哑将,你小子竟大胆妄为,居然在一日之内毁去我数十余员。” 农米耳冷笑道:“你除了藏头露尾之外,所表现的也不过是半男半女而已,我姓农的可不会被你‘魔影幻形’邪术吓住的!” “乾坤魔”阴阴笑道:“百谷老尼的心法对你小子毫无保障,武帝后宫秘法也只能抗老夫的‘阴雷灭灵指’,除此之外,你小子还是束手就擒!” 农米耳大喝道:“我们相距十丈,你敢现身与我动手么?” “乾坤魔”嘿嘿笑道:“老夫目前暂时不钓小鱼,待打败百谷老尼与武帝之后再慢慢扫平武林,你小子也不过是九牛一毛之数!” 农米耳不敢率先发动,眼看那两只怪脚随着那老怪一闪而去。 乐天翁替大家捏着一把汗,长长吁口气道:“好险!” 农米耳回身笑道:“他不见得就能胜我!” 乐天翁大骂道:“你小子少在老人家面前吹大牛,这魔头连武帝与百谷大土都不敢轻举妄动,你凭什么口气如此猖狂?” 农米耳笑道:“除了他幻变无常使我不敢率先发动,如其现出全身,相信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行不正”宰父明哈哈笑道:“你小子对百谷大士真正的心法尚未搞通,所仗的也不过是武帝的的后宫第一心法,这种功夫的真正主儿都不敢出阵,你这半吊子居然充起好汉来了!” 农米耳正色道:“刚才我如不因四老与大哥大嫂在场,乾坤魔要想安然退走真是做梦!” 乐天翁闻言一震,上前道:“你可是仗着‘紫龙血’助长了神力?” 农米耳点头道:“防守自信有余!” “坐不端”司寇新叹道:“小子,须知对方并非能仗神力可以克服的啊!” 农米耳摇头道:“晚辈还有攻击之法!” 竺全悚然问道:“你可是已然深得‘金龙吐纳’之秘了么?” 农米耳道:“仅怕一击不中!” 荀兰英大喜叫道:“弟弟,你当众试试看!” 农米耳摇头道:“嫂嫂,我不是不试,而是‘紫龙血’尚未与本身精气神凝合,飞剑一出,其威力大得惊人,一发必须杀人,否则收回时非常吃力!” 乐天翁急问道:“你已试过一次了?” 农米耳点头道:“杀那几十条行尸即为飞剑之功,当时晚辈被剑带得如控制不住的烈马一般,手虽握住剑匝,身却不由自主。” 乐天翁慨然道:“那确是力不从心而发,精气虽足,神不能御之故,你今后要多练坐功。” 农米耳道:“这个我知道,可惜我没有时间。” 乐天翁道:“目前已有百谷大士和武帝出世,你怎么没有时间?” 农米耳突然捞起右臂衣袖道:“诸位请看看我臂上的字迹,我母亲和大伯是被单独富杀的,我父亲是死在雷池派人手里,姑姑则死在‘西鬼’阴常隆奸杀之下,我祖父也是单独富当年所杀,而牛横却杀了我亲伯父,这一身血仇,诸位认为我还有心情静修吗?” 仇飞仙知他近日功力陡长才发现臂上有字的,同的知道那些字迹非功力深厚不会现出,于是将师古宗与农米耳的关系告与五老。 五老中只有乐天翁比仇飞仙更清楚,当日单独富杀农米耳的母亲和师古宗时,他就是亲眼目睹之人,但却救援未及而惭愧不已,因之他发誓要在暗中保护农米耳长大成人。 众人看罢农米耳臂上字迹之后,乐天翁警告道:“雷池派现已明存暗裂,你可不能将罪名强加于武帝头上。” 农米耳冷笑道:“除非武帝向江湖宣布任人宰杀其前、中两宫人物,否则他本人仍难脱出罪嫌,将来遇到,我可不管他名声地位,照样放手施为。” 竺全沉声道:“你这种任性做法必将引起武林恶感,同时你还不是武帝对手。” 农米耳道:“晚辈志在报仇,从来就未计及本身有无能力,武林尊敬武帝是武林的事,我要报仇是我的事,难道叫我去尊敬杀父仇人不成。” 乐天翁叹道:“雷池派的前、中两宫必定会叛离,你就不能等到武帝清理门户之时么?” 农米耳道:“那就要看他遇不遇到我而定,要我等待时机却万万办不到,总之我父亲是死在雷池派未分裂之前。” 五老知道无法劝解,乐天翁道:“你目前行动如何?” 农米耳道:“回山西垣曲先杀单独富!” 司寇新道:“只怕单独富目前不在家中。” 农米耳道:“最低限度我也要摧毁他的庄院。” 乐天翁道:“那你就和小海盗夫妇同行罢,我们四人先要探寻武帝与百谷大士的动向。” 仇飞仙道:“这一趟路程不近,纵算中途没有枝节,起码也须跑上几十天,甚至要日夜狂奔不停,农弟计划如何走法?我是说走陆路或水路,假如走水路,那我们就得奔两广直达海边。” 农米耳送走四老后略一沉吟,却决定奔陆路,领先行出道:“我希望在路上能遇到其他几批敌人。” 荀兰英急急与他走个并排,偏着头问道:“弟弟,那个步青云姑娘哪里去了,你们闹翻了么?” 农米耳淡然笑道:“仇敌之女,不值一谈!” 荷兰英道:“你将仇恨计在她的头上是没有道理的!” 农米耳道:“嫂嫂可知道我与甘微微的感情,她是我青梅竹马之交尚且视如路人,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儿女私情岂能抹杀亲恩,否则又与禽兽何异?” 仇飞仙抢上前来道:“兰,你不要管弟弟的事情,他作事自有分寸。” 农米耳接口道:“大哥!嫂嫂是好意,她可能近日遇到步青云,否则她不知我们的关系。” 荀兰英笑道:“我确是遇过她,经其解释雷池派对你父亲的仇恨时,我觉得其中不无可谅之处,武帝对前、中两宫早已分裂,仅仅只未表面化而已。” 农米耳道:“那武帝为何不早将前、中两宫铲除呢?” 荀兰英道:“你知道武帝有那份力量吗?” 农米耳诧异道:“六王的武功都出武帝的传授,甚至末将后宫心法尽与,哪怕前、中两官人员再多,铲除亦非难事!” 荀兰英道:“这就怪你性情过于刚毅之故,竟吓得步青云不敢对你吐出雷池派的真情!” 农米耳闻言知有别情,问道:“她对嫂嫂说了些什么?” 荀兰英道:“武帝要想清除前、中两宫庞大之众,说起来己非易事,但不能说毫不可能,惟前、中两宫早已与‘乾坤魔’、‘灵骨派’两大邪门暗地结上了,武帝不动,尚可稍待一时,武帝如动,这三面必合力动手,因此之故、连百谷大士也慌了手脚!” 农米耳闻言大震,但仍旧冷笑道:“武帝装死之前,也应宣布与雷池派前、中两宫脱离关系呀?” 荀兰英道:“他装死仅仅只百谷大士知道,而真正的死因又只有‘乾坤魔’知道,这其中用意非常巧妙!” 仇飞仙插口道:“你遇到武帝了?” 荀兰英笑道:“我遇到百谷大士了。” 仇飞仙叹道:“我知道武帝用心良苦了!” 农米耳道:“苦在哪里?” 仇飞仙道:“他装死不使前中两宫知道,那是使前、中两宫畏其余威而不敢自内发动,但又不得不装死,否则‘乾坤魔’就会找上雷池派后宫去,因此他单独将消息漏给‘乾坤魔’,于是他才有时间与百谷大士共研奇功御敌。” 农米耳冷冷笑道:“乾坤魔难道就不会将消息传给前、中两宫了么?” 仇飞仙道:“乾坤魔所惧者是武帝,武帝一死,前中两宫已没有他利用的价值,甚至还有迟早消灭的打算,他又何必去通知呢?” 农米耳道:“不管如何,我父亲总是死在雷池派人手里,除非武帝亲自向我认过,否则我决不饶恕他的罪责。” 三人日夜不停的奔走了十四天,沿途并没有遇着重要事情,这日到达湖北隆中山下,时已近晚,仇飞仙领着到汉水江边找了一家渔户过夜。 三更过后,当仇飞仙夫妇作完第一节坐功醒来时,他们同时发觉农米耳竹床上空空如也! 荀兰英一见大异,跳起道:“他到哪里去了?” 仇飞仙道:“他的坐功比我们时间一定短,大概是到外面散步去了!”说是这样说,但也起身向门外行去。 荀兰英跟着行出,疑问道:“难道他只练一节就放弃了?” 仇飞仙突见门外树影下躺着不少黑黑的东西,不禁陡然一顿,惊声道:“那是什么?” 月光明朗,荀兰英一见惊叫道:“七条尸体。” 话还未住,忽听侧面响起农米耳的声音道:“单独富那老贼的耳朵真灵,这七个家伙是他派来的高手,居然想用他独炼的‘七星雷’将我们一举炸尽!” 仇飞仙悦然道:“七星雷能在十丈之内毁灭任何特等高手,你如何事前阻住了?” 农米耳道:“幸喜我不放心你们安全,因之我没同时与你们入定,在守到你们进入物我两忘之际,忽然察觉江岸上来了八条夜行人!” 荀兰英吁气道:“这真是危险万分,今后我们非处处谨慎不可了”。 仇飞仙道:“你只杀死七个,还有一人逃脱了?” 农米耳道:“走脱一个领队的,那是单独富的智囊‘雾豹“娄乙,我追出三十里才将其打落江里,死虽不致,重伤难免!” 荀兰英急对仇飞仙道:“你快点将尸体拖到江里去,同时每个尸体身上插上一根化尸鱼刺,免得渔民见了惊恐。” 农米耳忙加制止道:“不要动,那些尸体我还有用!” 仇飞仙惊讶道:“你有什么用?” 农米耳道:“我要试试‘乾坤魔’的神通,看他是否知道此地有死人而前来拖去作行尸!” 荀兰英啊声道:“那我们要事先藏起来才行!” 农米耳点头道:“我们藏在林中就行了,只怕他没有这个神通!” 仇飞仙道:“我也不相信他能在万里之外知道此地有死人,同时他又没长翅膀,纵算有邪术知道,但也无法马上就到!” 荀兰英道:“你们都错了,我曾问过百谷大士,据神尼说,他有‘因风而至’之能,且有‘阴魂搜踪’之功!” 农米耳大惊道:“这样说来,我们的行踪都瞒不过他了?” 荀兰英道:“对活人又不同,据神尼说,活人有阳气护体他在白天没有能力察出,一到夜晚,尤其是睡眠时,他同样可以察出。” 仇飞仙急催道:“此刻正是夜晚,我们快藏起来!” 农米耳领先走进森林,轻声对荀兰英道:“如果有其事,只怕藏也没有用?” 荀兰英道:“还有避免之法,那就是各提内功,守住心神!” 三人藏了不少时间,估计快到四更了,仇飞仙有点不相信,侧身对农米耳望望,意思是说:“四外没有动静,可能没有那回事?” 农米耳会意的点点头,突被荀兰英惊惧的目光所制止,赶快朝死尸处看去。 陡然,他也惊得目瞪神摇,立即伸手一拉仇飞仙! 仇飞仙早已发现那七条尸体竟无缘无故的齐齐坐起,一个个居然手脚齐动,继之则同时自地上起立! 这种惊人的异事,立将三人吓得齐吐冷气,农米耳传音给二人道:“乾坤魔’到了,他竟来无影,到无形,尸体已经给他做过手脚了!” 仇飞仙已被当面情形所慑,又知“乾坤魔”就在眼前,他对有形的强敌倒是毫无所惧,惟对看不见的魔头异常畏服,农米耳的传音虽听到,但却连回答的勇气都没有了。 荀兰英是靠在农米耳的身边,突觉他右手一扬,似是打出一把什么东西,不禁惊得猛一回头! 农米耳传音道:“嫂嫂快看,我要那七条行尸仍旧倒下,甚至要他们化为清水!” 荀兰英愕然传音道:“你打出我的‘化尸鱼刺’了?” 第九章 恩怨难两全 农米耳微笑点头,手指那七条刚刚举步待走的行尸传音道:“都中上‘化尸鱼刺’了!”音刚落,那七条行尸同时如溶化的蜡烛一般,霎那间都倒在地。 就在这时,突闻尸堆旁响起一声阴冷的怪笑道:“树林里藏着什么人,竟敢与老夫作对?” 农米耳生怕他找到树林来祸及两位义兄嫂,立即一冲而出,沉声答道:“老魔头,你怎不料到是我呢?” 农米耳近日已去掉化装,纯以本来面目现身,暗中的‘乾坤魔”一见,似亦感诧异,阴阴笑道:“又是你这小子?”农米耳朗声答道:“几次向你挑战,你都不敢现身,可见你徒负虚名!” “乾坤魔”忽又露出那双半男半女的怪脚来阴阴笑道:“你小子实在不值得老夫一击!” 农米耳大笑道:“你可知道我是谁么?” “乾坤魔”怪笑道:“无名小子而已。” 农米耳突然一掌挥出,大怒道:“得到‘金龙吐纳’的就是我‘金龙大侠’农米耳,你老贼莫非又聋又瞎不成?”“乾坤魔”陡然哈哈大笑道:“原来你是老夫必找之人。哈哈,老夫几乎当面错过两次!” 农米耳陡觉身上接了一下锐利风劲,一惊豁然,不禁朗声大笑道:“老鬼,你是一个真正的下流东西,刚才这掌‘阴雷灭灵指’的暗袭行为,实在使人有点齿冷,你有什么拿得出来的功夫,干脆都掏出来罢。”“乾坤魔”显见因没有成功而惊愕,良久才在农米耳左侧发声阴笑道:“小子,你的雷池派后宫心法居然较武帝还要深厚,那就再尝一记老夫的‘震筋指’如何?” 农米耳冷笑道:“我劝你不要丢人,否则你会羞得偷偷地溜走。” “乾坤魔”怪声大笑道:“老夫假如杀不死你,但你身上的‘金龙吐纳’仍旧要被老夫取走,武帝之所以装死偷生,那是怕老夫取走他的‘银龙吐纳’,老夫一旦得到这两件奇珍之一,武林中将再无一个杀不死的人物!” 农米耳闻言大异,同时也感到震惊不已,暗暗忖道:“原来还有一件什么‘银龙吐纳’,无疑那是与‘金龙吐纳’功用相同的东西了!难怪步青云曾在无量洞中说过,她说我不要仗着‘金龙吐纳’骄傲,她也有一件使我惊惧的东西,这样说来,她指的是‘银龙吐纳’了。”忖罢接口道:“老鬼,只要你敢现形出来,我的‘金龙吐纳’定必双手奉送。” “乾坤魔”似在考虑他这句话的真实成分,好久没有出声答话。 农米耳的用意只是想诱他出来,存心施出飞剑一击成功,对方如在暗中,八成是没有把握的。 藏在暗中的仇飞仙夫妇生怕农米耳不是对方的敌手,两个人的心情不由愈来愈紧张,几乎控制不住胸口的呼吸。 农米耳右手探入怀里,五指紧扣着“金龙吐纳”,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突袭对方,两眼只等着“乾坤魔”的身形出现。 “乾坤魔”过了良久,他的声音忽然转到农米耳的右侧发出,嘿嘿怪笑道:“小子,看来你是有什么诡计要施为出来了,可惜老夫一生难得露形,否则,难道还会怕你不成?” 农米耳冷笑道:“那你就来试试偷我身上的‘金龙吐纳’看看。” 原先在地面看得见那双怪脚,这时却连半点形迹都没有了,唯闻乾坤魔的声音,自四面八方响起,阴冷的尖笑时远时近,无疑,那魔头是在运用魔音欺敌了。 农米耳知道他要向自己下手了,暗忖道:“你的声音虽从各方传来,然而你绝无分身之术,我只当心突袭之外,这种幻音岂能奈何我?” 仇飞仙与荀兰英好在距离远,否则恐怕难免被“乾坤魔”发现,这时正在心神不宁的替农米耳担忧。 幻音始终绕着农米耳十丈之外,似乎不敢轻举妄动,经过了半个时辰,农米耳陡的察觉到头顶上灌下一股异香,左手一抬,顺势拂出一掌。 强劲的掌劲如洪流涌出,顿将那股异香挑除,并且似乎不会受到什么阻力。 之后.再也没有什么动静了。 农米耳猛地有了省悟,回头大声道:“大哥和嫂嫂请出来,老魔自知无奈已退去了。” 仇飞仙领着荀兰英慌忙行出,疑问道:“你怎么知道他走了呢?” 农米耳道:“我不但知道他走了,甚至还知道他挨我一下重的。” 荀兰英道:“可是我们没有听到半点声音啊?” 农米耳立朝正面七尺之外一指道:“那儿由空中落下一点东西,嫂嫂请去看看。” 荀兰英急奔出去,从草里拿起一支细巧之物大叫道:“是只金钗啊!” 仇飞仙大异道:“这么说老魔头可能是女的?” 荀兰英道:“他的声音怎么又似男的?” 农米耳自她手上接过那只金钗详细一看,同时又闻到原先那股异香,证实确为魔头身上之物无疑,接口道:“我想这老魔定是身兼两性的妖人,单凭他那双怪脚就不难想像。” 仇飞仙道:“我担心他还在暗中潜伏。” 农米耳道:“我现在不伯了,他只要一接近我就有预感他说着摆手,领先朝垣曲城方向急行。 第三日晚上到达垣曲城内,他们悄悄的落到一家小客店内,农米耳到外面转一圈,回来时已到深夜。 仇飞仙夫妇没有睡,见他进来就轻轻招呼道:“怎么样?” 农米耳摇头道:“甘家庄我还不想马上去,只在城内转了几圈。” 荀兰英道:“有什么动静吗?” 农米耳道:“在城内的武林我无法知道,不过我刚才发现城外进来好几批黑影。” 仇飞仙问道:“你的帮会到了几个?” 农米耳道:“我就为了这个感觉奇怪,刚才竟没发现一个,同时帮众开会的那个农庄也遭人毁掉了。” 荀兰英大惊道:“该不是被敌人扑灭了吧?” 农米耳道:“如果真是这样,就必定是单独富所为。” 仇飞仙道:“你在店里不要再出去了,我与你嫂嫂探一下甘家庄就知道了。” 农米耳沉吟一会点头道:“你们务必在天亮前回来。” 仇飞仙夫妇应声出房,同时向瓦房一纵而去。 农米耳送二人走后,独自盘算着明日的行动,喃喃自语道:“单独富如果在家,那就是他命该死在我的手中,妈妈在天之灵有知,她老人家亦会含笑九泉,唯独甘微微从此可怜了。” 一个时辰之后,瓦面突有了异声,农米耳发现了一个夜行人,然而,他觉到来人武功有限,于是纵出后窗,存心要生擒对方。 事出意外,忽听房上有人轻叫道:“帮主!” 农米耳诧异道:“是白俊吗?” 一条黑影急纵而下。 “帮主,是我!” 农米耳见是白俊前来,急急带其进入房中问道:“你从哪里来的?” 白俊道:“我藏在城中十天了。” 农米耳大异道:“城内兄弟为何不见一人?那处农庄是谁烧的?你又怎知我落在这家小店呢?” 白俊道:“本城兄弟经我事先遣往他处,农庄是我放火烧的,帮主来此之前,城内早有风声,目前已遭单独富派人监视住了,恰好我是住在隔壁张和大叔豆腐店里,因此之故,帮主一举一动,我都知道。” 农米耳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白俊道:“我来告诉帮主一个不好的消息,那个甘微微小姐,已在十日前自杀了。” 农米耳闻言脸色立变,跳起问道:“此事当真?” 白俊道:“全城皆知。” 农米耳突然流下两行清泪,声带悲楚道:“为什么?” 白俊叹道:“为了她父亲之故,听说单独富已向什么‘灵尸教’投降了,这个教我却搞不清是何来路?” 农米耳咽声问道:“甘小姐的坟墓在哪里?” 白俊道:“在她生前常去之处,也是她自杀之地,这地方帮主自然知道。” 农米耳道:“在黄河崖岸‘白兔洞’中?” 白俊自身上拿出一张字条道:“那地方我已偷偷的去照顾了三次,第一次去时,在白兔巢里发现这张字条。” 农米耳急急接过一看,只见上面草书几句异常秀丽的字句是:“青梅竹马心心印,灵犀通时爱更深,私情无法填恨海,饮创绝笔了此生。” 农米耳禁不住泪如泉涌,几乎痛哭出声,痴立良久,突然,他拔身一纵,飞出窗外,直朝黄河岸边奔去。 白俊知道他要去看甘微微的坟墓,有意随行,但却不敢,两眼望着窗外,暗暗想着:“他的真情流露,伤心已到极点,上苍何以独独对他如此残忍?” 未几,窗外跃进两条人影,白俊一见急叫道:“仇大侠,荀女侠,二位回来了。” 仇飞仙道:“你们帮主哪里去了?”他见房中少了农米耳,显出焦急之情。 白俊道:“仇大侠已探出甘小姐之事,我帮主可能到白兔洞去了。” 荀兰英急道:“本城内外集结了不知多少敌人,他这一去必遭重重围困。” 白俊道:“二位去时我已看到有四人跟踪,回来不知有无动静?” 仇飞仙道:“那四人跟到城外时即被我收拾完了,回来却发现此店附近有人。” 白俊道:“天已快到四更.二位请快赶到黄河岸边去吧!” 仇飞仙道:“你不能去,就在店中藏起来吧!我们知道那地方。” 荀兰英首先跃出窗外,拔身上房。 仇飞仙跟踪而上,轻声道:“注意四周。” 荀兰英在一口气之下冲出了城墙外,前面是一片矮矮的民房,回头问道:“飞仙,是不是沿河岸走?” 仇飞仙赶到她的身边道:“走哪条路都走不通了。” 荀兰英突然立身在一农屋脊上,回首惊问道:“你可是发现前面有人?” 仇飞仙点头道:“河岸一方已有十几个人影闪动,看势都是高手,正面虽只看出两个黑点,我想那是护敌之计,暗中恐防藏著有棘手对头。” 荀兰英立即拔剑在手,哼声道:“你只决定向哪儿走,我们难道会去不了?” 仇飞仙亦将长剑拔出道:“走正面近,我们就此硬闯看!” 荀兰英忽然发现城墙上冲飞起三条人影,不禁又停下步来,急对仇飞仙道:“那是谁啊?竟在两打一,非常激烈!” 东方渐放白色,仇飞仙注目一会不由大惊,拔身回头大叫道:“那是‘西鬼’阴常隆和‘北牛’牛横联手合斗乐天翁,我们快回去助他一臂。” 荀兰英诧异道:“三老与‘半天云’竺全和我们分道他的,为何也到这方来了?” 仇飞仙一纵就是十余丈,急催道:“可能是百谷大士和武帝也来到此地之故。” 荀兰英刚刚追上,突见自四周民房下冒出二十余条人。 同时看到前面有人嘿嘿阴笑道:“你们自身难保,还想助乐天翁?” 仇飞仙猛然刹住去势,急对荀兰英道:“我们被包围了,是单独富老贼。” 荀兰英大怒冲出,仗剑朝对方接近,冷喝一声道:“单独富,你这没有志气的老贼,你认为卖身投靠‘灵尸教’就可横逆无忌了吗?” 突从一家民房后纵出“聚珍帮”帮主单独富嘿嘿阴笑道:“谁说老夫投降于人?” 仇飞仙接口冷叱道:“武林共晓之事,单老儿还想欺人不成,更何况你那窝里现在还住着两个‘乾坤魔’的手下。” 单独富厉声笑道:“原来如此,那只是‘灵尸教’教主与老夫合作罢了。” 荀兰英冷笑道:“不管怎样,只要你与‘乾坤魔’勾上,相信武帝与百谷大士亦决然不会饶你,他们现在就在此地。” 单独富仰天怪笑道:“你们认为武帝与百谷大土就是武林无上人物吗?因此一言一行都将他二人捧上天啦!告诉你们吧!那两个老魔废物现在连自身都已处于困境之中,此际尚被挡在终南山下哩!” 仇飞仙夫妇闻言大震,同声喝道:“谁有那么大的胆量?” 单独富狂笑迈:“你们没想到‘灵尸教’教主和“灵骨派’帮主已联手复仇吗?” 仇飞仙知道情形不假,急向荀兰英道:“我们动手,先解乐天翁之危,然后找弟弟同赴终南山相助。” 单独富显然不敢以一敌二,立即挥手召来二十余人,大喝一声,霎时将仇飞仙夫妇团团围住。 围上的都是一流高手,仇飞仙夫妇在连接数招后即知非一时之下可以冲出,于是互相照顾,联手猛攻。 单独富袖手旁观,得意洋洋,大声讥讽道:“贵夫妇乃武林特殊之士,今日在老夫手下,恐怕难逞其勇了。” 仇飞仙闻言大怒,剑起如风,全力出手,招式如雨般密集,一连斩了三人! 对方人数,愈围愈多,威力形成了一圈猛烈的劲墙,事实上根本找不到空隙冲出,情况严重至极。 这时的打斗已由民房打向城墙下面去了,天已大亮,可是却没有看到一个平民和商旅行人,那是被凶杀之声吓得不敢露面的。 当仇飞仙夫妇快要打到筋疲力尽之时,在城墙上的乐天翁,却已得到援助,那是“行不正”宰父明和“坐不端”司寇新闻讯赶到! 乐天翁似已看到这边的情况,他将牛横和阴常隆交与同伴,自己却如飞朝这面扑来,同时大声喝道:“单独富,你也别闲着!” 仇飞仙闻声大喜,精神陡振,鼓起余勇,拼命冲击。 单独富一见情形大变,他竟不敢与乐天翁交手,撤身朝野外狂奔!乐天翁趁势攻入重围,掌指齐施,霎时冲破一条缺口。里应外合,仇飞仙立即冲出人墙!蛇无头而不行,单独富手下立即成鸟兽散,霎时逃个精光。仇飞仙追上乐天翁就大叫道:“前辈,农弟恐已被困,你老快拿主意!”乐天翁招手道:“你们没老朽清楚,他已往终南山去了。”仇飞仙道:“你老是叫晚辈等去那里吗?”乐天翁道:“嗯!不错!”荀兰英道:“城墙上二位前辈怎样?我们先将那两个老贼赶走如何?”乐天翁道:“不必了,‘半天云’竺全已在暗中守着,迟早他会出手相助的!”仇飞仙揣摩终南情况定不寻常,于是赶着一路赶往终南。讵料刚刚踏上郊外一条小道,突见前面林中窜出二人,仇飞仙触目认出,大喝冲上,迎头截住。对方一老一少,老的却为单独富得力助手“雾豹”娄乙,青年就是单独富长子甘龙,荀兰英恐丈夫不敌,仗剑如影跟出。 乐天翁突然大喝一声追上,急将二人阻住道:“你们勿动,他们情形有异,快快让开!” 仇飞仙闻言惊惧,撤身一把将妻子带于一旁。 娄乙奔驰在前,甘龙随行在后,二人四目,笔直望着前方,虽有大敌当前,他们二人居然视若无睹,须臾错身而去。 仇飞仙愈看愈觉古怪,愕然望着乐天翁:“他们莫非是中了魔不成?” 乐天翁也感不解,但却早已看出异样,叹声道:“据老朽观察,这二人不是中了邪术,就是遭受高手的重击所致。” 荀兰英心中暗暗奇怪,乐天翁为什么叫他们夫妇二人火速让开呢?于是问道:“前辈,他们不管是中了邪术,或是遭遇过高手重击,这都没有避开的必要呀?” 乐天翁道:“凡遭高手重击而不死之人,那是以其整个精神换取来的,他虽然逃得生命,但却逃不过终身疯狂之症,刚才二人如果仅为这现象,那是杀之为害,假设中了邪术,那就千万不可接近,武林中有数种‘移花接木’之术,如不当心;往往借这种邪术间接杀人者,屡见不鲜。” 仇飞仙闻言骇然,自问还没听说过有这种阴险的邪术,然而乐天翁口中说出,他却不能不信。 乐天翁回头看看娄乙等已失去身影,于是又催道:“我们继续前进吧!此事终有分晓之时。” 夫妇二人同声应是,随即先行奔出。三人以全力朝陕西奔驰,整整奔走了八天时间,估计距终南山约有九十余里,这时恰当第九天的深夜,在后边的乐天翁,忽然连连叫二人停步-仇飞仙不明其故,摆手荀兰英道:“我们不妨等一下,一定有什么原因。”乐天翁刚刚赶到,将手一指前面道:“那座森林不可侵入。”“那是江湖有名的天然陷阶之一,内藏无名奇毒‘天淫草’,入内者,如不提住真气,封闭七窍,就必有生命危险!”仇飞仙骇然道:“这就是传言的‘恐怖林’吧?”乐天翁郑重道:“虽无传言之甚,但也并非安全之出,老朽当年就几乎丧命于此林中。”仇飞仙夫妇立提真气,使体外布上一层罡气,仍旧领先而入,唯处处加倍留神。乐天翁紧紧相随,时时指点方位,渐渐向森林接近。 林中荫森无比,参天的古木,如一尊一尊的巨神,浓叶遮得星月无光,岸石参差,又如魔鬼暗伏杀机,伺机尔动。荀兰英突然踏着腐叶上一堆东西,愕然一惊,不由发出骇异的叫声!仇飞仙以为她出了事情,火速窜过去问道:“你怎么了?”荀兰英此时已看清脚下之物,又一声尖叫道:“这儿有一堆死人。” 乐天翁赶上一察看,抬头道:“九龙、七虎两帮江湖黑道都死在这里了,整整十六人,想不到竟连一个都没有逃掉!” 仇飞仙用脚尖将尸体一具一具的踢开察看,见都是遭掌力震死,其中没有一个尚留余气,疑问道:“这是谁杀的,居然尚未被‘乾坤魔’收去?” 乐天翁道:“那魔头现正在与百谷大士及武帝对阵,当然是没闲暇来这里,唯不知下手的是谁?飞仙,你夫妇快用‘化尸鱼刺’将尸体化去。” 荀兰英应声探出一根乌刺,走到每具尸体上刺了一下。 事刚完毕,突闻前面有人大喝道:“你们好大的胆量,竟敢在此化尸灭迹。” 仇飞仙应变奇速,仗剑一闪冲出! 乐天翁似已听出那人的声音,大笑一声,赶快抓住仇飞仙,面对前方骂道:“臭酒鬼,你别暗中装鬼弄神,滚出来咱们谈谈!” 一面笑对仇飞仙道:“小海盗,勿紧张,那是杜醉白前辈,相信你对‘南方一张口,从此世间无好酒’那两句武林歌谣该不会陌生吧!” 仇飞仙吁了一口气,立即对面前恭声道:“杜伯伯,小侄几乎听不出你老的声音了,快请出来。” 前面林中忽然现出一个阔嘴蓬头的糟老头,同时发出哈哈大笑道:“小海盗,你已经长大成人了,想当年伯伯见你之时还是个穿开档裤、流黄鼻涕的萝卜头呢,喂!那女娃子就是你的小搭档吗?” 仇飞仙知道他是指的荀兰英,立即向妻子一招手道:“兰英,快上前拜见杜伯伯,他老人家是爹爹生平知已。” 荀兰英赶紧上前见个礼,叫了一声杜伯伯。 糟老头急得双手乱摇道:“免了,免了,这一套大可不必,我老人家可吃不消!”乐天翁哈哈笑道:“臭酒鬼,别装蒜了,见面礼你是要拿的,谁叫你滚出来充长辈!” 杜老头忽然郑重道:“八十三,我是两天没喝酒了。”乐天翁陡然一震,沉声道:“什么事竟能使你连酒也不喝了?”杜老头道:“终南山一场空前的武林巨头大战,怎不叫人废寝忘食呢!”仇飞仙急问道:“还没开始吧?” 杜老头叹声道:“你们没有眼福,来迟了。” 乐天翁紧张的问道:“结果如何?” 杜老头道:“好歹要问农小子,也许他能知道。” 乐天翁有点不解,但也不加追问,挥手道:“我们快点赶去!” 仇飞仙道:“农弟难道还在终南山?” 杜老头道:“他还在终南搜查‘乾坤魔’和‘幽冢阴魔’,相信还未离开,我也是他指派到这里搜查来的。” 荀兰英比谁都心急,奔在前面问道:“打斗之地在什么地方?” 杜老头道:“在隐士谷赏月坪的大石上。” 一行全力奔行了几个时辰,直到天黑才到目的地,当荀兰英一眼看到那块宽有十余丈的平滑大石时,突见石上竟有一条人影,不禁向后示意止步,回头轻声道:“那儿有人。” 杜老头惊讶道:“是农小子,他又回来干什么?” 乐天翁抢先出声大叫道:“农小子,你在找什么?” 那黑影真是农米耳,他闻声抬起头来,带着低沉声音答道:“晚辈在查这里的四个坐印。” 荀兰英立对仇飞仙道:“弟弟怎么了,声音竟变得异常伤感?” 仇飞仙叹道:“可能是为了甘微微之故,他真是一个有真情的男子。” 乐天翁摇手道:“我们上前去时千万勿触及他的心事。” 杜老头抢先行近,急问道:“那四个坐印有何问题?” 农米耳又在低头细语,似是闻问没有回答。 仇飞仙侧头问杜老头道:“伯伯,什么坐印?” 杜老头道:“那是百谷大士和武帝对敌两个魔头时,在石上坐下的两个屁股印,每个足有五寸多深。” 仇飞仙道:“刚才说是四个呀?” 杜老头道:“另外两个,就是魔头们坐的,他们这次对敌,纯粹是以无上真气拼斗的,可惜我就没有亲眼看见。” 距离尚有数丈远,乐天翁大声的问道:“农小子,这场拼斗你没有助阵?”农米耳直起腰来摇头道:“我来时也只较杜老前辈先到片刻而已,打斗实况同样没有看到!”乐天翁啊声道:“那就奇了,双方的胜负岂不是无人看到了吗?” 农米耳道:“像是有一个人看到,但在我来时他只说了几句话就断气了。” 仇飞仙道:“是谁?因何断气了?”农米耳道:“是我初识的第一个朋友,他的名字叫苟东溪,因其功力太浅,在偷看中被双方真气震成重伤而死的。” 他说时有点黯然,荀兰英问道:“他说了些什么话?”农米耳叹声道:“他说他看到双方都没有死亡,唯见四人非常吃力的罢手了,临散时没有一个不是精神颓丧地离开此地的。” 乐天翁悚然道:“那是双方拼到元气大伤之故,可惜不知谁伤得最严重。” 农米耳道:“二老请看看那四个坐印就知道了,据苟东溪指出,南面右边是个尼姑,左面是个非常庄严的老者……。”杜老头急急插口道:“尼姑是百谷大士,老者则为武帝了。”农米耳道:“大概是的,他说北面只有一人,但经我查过也有两个坐印。” 乐天翁道:“乾坤魔显然是没有现形,因此苟东溪看不出来,你查过坐印的深浅如何?” 农米耳道:“查过了,百谷大士是四寸,武帝稍为深点点,而对方一个三寸,一个则四寸一分。” 杜老头向乐天翁道:“想不到乾坤魔的功力竟比百谷大士还强了,而幽家阴魔竟也只稍次于武帝,今后武林当真不堪设想了。” 乐天翁道:“这次比斗,显然双方力量扯平了,以当年来说,邪的较正的大有进步,如此下去,正派的遭劫的日期只怕就要到了。” 仇飞仙急向农米耳道:“杜伯伯说你在终南搜查甚广,不知有无迹象?” 农米耳摇头道:“双方都无形迹可循,我空跑了三大圈。” 乐天翁道:“终南山有七十二明洞,三十六暗洞,你如何能一一查出?……他们必定仍在终南山区无疑。” 仇飞仙道:“当魔头功力未复之时,我们分开来搜查如何?” 杜老头道:“他们只是损耗真元而已,并非重伤不起,找到仍非其敌。” 乐天翁道:“也许我们遇上他恰当入定之际,不冒险恐怕失去机会?” 农米耳道:“我就是不知道那些洞的去处,现在分作两批如何?” 杜老头道:“终南古洞能全部知道的,恐怕没有其人,你就和小海盗夫妇去吧!” 仇飞仙领先朝谷后行出道:“我对于终南山区的崎岖地,知道的也不多,不过,我们可以仔细搜查,多费点时间总有收获。” 农米耳和荀兰英跟在后面,回头对二老道:“二位前辈如有情况,务请发出啸声通知。” 乐天翁挥手道:“老朽与杜老头儿要先到终南派掌门人那里探望一番,也许他能出来助阵。” 仇飞仙立即回答道:“听说‘终南老人’已闭关三年,你老如何能够会到?” 乐天翁道:“那老儿是武林中三大古董人物之一,说闭关是假的,总之,他不愿与外人来往却是真的,好在我与杜老头儿还不是他拒见之人。” 老少五人分手之后,年轻的一批很快就翻出后谷崖壁,农米耳看出崖上奇石交错,仅仅只有石隙可以通行,随即提醒仇飞仙道:“大哥当心,提防暗袭。” 仇飞仙回头笑道:“有了大英雄在后保驾还怕什么?” 荀兰英轻笑道:“那还要你去搜什么敌人?” 仇飞仙拔身而起,立向前面峰头登去,回头对农米耳道:“保驾的、你嫂嫂现在是心安理得,你就陪她慢慢的走,我在前面当探子手,有情况时看势行事,吃得了,那就吃下去,吃不下时再向你求援。” 农米耳笑道:“大哥还是不要离得太远才好。” 一语之间、仇飞仙已登上了百余丈,荀兰英一见笑道:“他这种兴高采烈的表现,无疑是想找场大的架,来试试你的功力了。” 农米耳突然朝峰头大叫道:“大哥当心!” 仇飞仙正在轻登巧纵,闻声一震,立即停住于一处尖石之上,俯首问道:“什么事?” 农米耳一面催荀兰英急登,一面沉声道:“大哥,闻到什么气味没有?” 仇飞仙伸颈长嗅了一会,朗声道:“这是那个檀香气味?”。 二人火速登到他的身边,荀兰英接口道:“峰顶可能有寺观,这香味非常纯正,莫非是出家人作晚课。” 农米耳沉吟一会才道:“这峰顶不会有寺观,同时未闻钟鼓之声,总之,有这香味,来得非常古怪,我们要当心防范为要。” 三人来到峰顶一看,举目都是怪石嶙峋,唯独正面空无所阻。 农米耳伸手一指前面道:“不出十丈之外定有悬崖。” 荀兰英忽又道:“你们注意,檀香气味愈来愈重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风都吹它不散!” 农米耳道:“天将放晓,我们倒要看看有什么鬼怪?坐下来吧,也许有高人想动我们的脑筋。” 仇飞仙有点不大相信道:“莫非这峰顶有什么奇花异香不成?” 农米耳摇头道:“大哥可闻出这香味并非因风而来,今晚风力不弱,纵有花香,岂能有顶得住强风而且经久不散?”仇飞仙被他这一言提醒,立觉情形异常严重,急向荀兰英道:“我们两人早加戒备,免得弟弟到时有所顾忌。”农米耳似已听到什么动静,侧身一闪,扑向左边岩石,喝道:“什么人?”突于十余丈外有人急答道:“小子,是我老人家!”农米耳听出乐天翁的声音,不由悄然问道:“你老为何到上面来?”乐天翁神情紧张的冲了出来,一见农米耳就急声道:“小子,快!快!百谷大士遭遇空前未有的大难了。”农米耳听他突然来上这么一句惊人的消息,不禁骇然一震,问道:“她在哪里?是被‘乾坤魔’和‘幽冢阴魔’联手困住了吗?”乐天翁急急一挥手,回头猛扑,大叫道:“你们快点,边走边讲.时间太紧迫了。”仇飞仙催妻子快追,他估计可能还有不少路程,农米耳长身紧跟在乐天翁背后,直往峰脚泻落。须臾之间,老少四人进入一座森林,乐天翁回头道:“檀香气更浓了,大士的‘舍利佛’神功无疑已运到极限,其势仍未将敌人挡住,如此下去,她必将被迫自焚了。”农米耳再次追问道:“到底是什么敌人?”乐天翁道:“不是中原武林,老朽年少时曾经耳闻一次,是异域番僧,共有三人,称为‘婆罗门’三活佛,都不是学的正道武功。”仇飞仙道:“晚辈曾听先父说过,莫非就是‘哈鲁、坞摩、迎摩’三活佛?” 乐天翁道:“不错,老海盗当年出入异域多次,他对异域人物确实见了不少,你说的正是这三个番僧。” 仇飞仙道:“假使真是那三个异僧的话,可就非同小可了,先父当年说过,三僧的武功,已到出神入化之境,随便其中一人进人中原,估计中原武林,就很少有人能敌,即使百谷大士与武帝,合手起来,也无法应付他们三人。” 农米耳向乐天翁问道:“武帝是不是与百谷大士在一起?” 乐天翁道:“坏就坏在没有在一块了,否则,我也不会前来找你了。” 农米耳又问道:“番僧的武功路数如何?大体与中原武功有何区别?” 乐天翁道:“凡是人类,其原则离不开精、气、神,所不同的仅五行变化而已,如说邪门,那就全仗灵机应变了。” 荀兰英问道:“还有多远?” 乐天翁道:“快到了,就在朝元古洞之内。” 仇飞仙诧异道:“那是终南八大奇洞之一,传言有神秘莫测之奇!” 乐天翁道:“大士正在极深之处。” 四人急急穿于森林之中,足足奔走了一个时辰,恰当阳光升起之际,眼前即现出一座奇险高崖。 农米耳忽然立住道:“大家快停!” 乐天翁回头道:“什么事?” 农米耳道:“前面崖下有人行动。” 乐天翁疑问道:“难道有了变化不成?但檀香气味仍然未止呀?” 仇飞仙道:“可能另外有人偶然到达此地?” 乐天翁道:“洞口就在崖下,我们快点进去。” 农米耳轻声道:“我怀疑刚才这人并非偶然到此,甚至是得悉百谷大士受困才特地前来捣乱的,其居心不问可知。” 乐天翁已知他的功力大进,加之又精明过人,于是点头道:“小子,你先进去,我们在后面跟着,注意,进洞时先由左,后由右,每经三个岔道一换,这样才能到达百谷大士之处。” 农米耳点点头,提功一跃而出,以奇速的身法接近洞口,但他未发现有人,抬头一看,见洞口形成六角形,里面漆黑一片,于是回头一招手。 乐天翁和仇飞仙夫妇,知道他没发现什么人物,随即一同到达。 农米耳指着洞口内道:“刚才那一人,一定是进去了。” 乐天翁道:“那就糟了,百谷大土背后有一密道,这人如果从密道进去一捣乱,后果就不堪设想。” 农米耳急急催道:“你老快带路,百谷大士如有不测,我将对不住的她的徒弟。” 乐天翁抢先领路,走着回头道:“三活佛只有一人在与百谷大士硬拼真力,另外两人则堵住通道,我们去时,非要接近到十丈之内,才能由洞顶进入密道,到时切忌弄出一丝音响,否则,必遭前后围堵,同时再无退路了。” 仇飞仙夫妇紧跟在农米耳身后,内心都十分紧张,因为他们知道这次的情况非常严重。 农米耳一面要提防乐天翁遭遇意外,又要担心背后两位义兄嫂的安全,不得不提聚了全身真力,准备临时应变。 三人的距离不敢拉得太远,乐天翁只在农米耳前面四丈之遥领先。 经过时间足有数顿饭之久,同时也不知转过了多少岔道,这时突闻乐天翁在前面传音道:“大家注意,前面就是两个异僧把守之地,我们提气向洞顶浮起。” 农米耳知道那密洞口就在头顶,立即抢先拔身而起,一跃站住洞顶,仔细一看,确见左侧有个可通一人的暗洞,于是横飘而入。 跟着是乐天翁,仇飞仙夫妇相继随进。 农米耳回头俏声道:“前辈,还有多远?” 乐天翁接上去道:“再转三个弯就到了。” 农米耳依言前行,但刚到第一个转弯处时,他突然又停止下来,回头传音道:“前辈,大士可能已退下来了。” 乐天翁闻言一怔,传音道:“哪有这回事,你不闻檀香气味仍旧很浓厚吗?大士岂肯示弱于异僧?” 农米耳后退两步道:“那就不对了,在前面数丈处,显然另有人在。” 乐天翁急急传音道:“当心,必是适才那人。” 农米耳知道有异,随即迅速一闪,如电转过弯处,突施一掌照定可疑之地硬击而出,同时大喝道:“什么人?报出名来!” 他发的是一股阴劲,霎时将二丈之外全部罩住。 讵料那儿当真有人,但却不听农米耳警告,居然亦发内功相抗。 农米耳生怕伤了正派人物,立又警告道:“尊驾到底是谁?快点说出姓名,否则就怨不得我了,凭阁下这点修为来反抗,岂不是自寻死路?” 那暗中之人竟已施出全力在苦撑,但却越抗越觉压力如山,然而却更加不敢出声。 乐天翁运足目力前望,但连一点人影都没有发现,随即向农米耳道:“他必然是藏在前面那块巨石之后!” 农米耳冷笑道:“我看他能抗得到几时,如再不出声,我要他被压得五脏糜烂而死。” 乐天翁急急道:“小子,且勿粗心,也许此人罪不该死也未可知。” 农米耳道:“那他为什么不出声呢?” 仇飞仙道:“贤弟,他的修为如何?” 农米耳道:“他的内劲非常雄厚,决不弱于‘北牛’牛横那等功力。” 仇飞仙知道他曾遭牛横打过,因之才将他做个比较,接口道:“如此说来,这人决非无名之辈!” 乐天翁闻言一震,沉思一会道:“小子,武林中似牛横那种功力之人虽不少,但也屈指可数,最好你能生擒他来看看,可能他是怕失面子,所以不敢出声。”他自己的功力亦与牛横相等,因之他怕对方是自己的友人而出此言,岂知农米耳摇头大声道:“我的内劲已发,他不反抗还可接近去看,现在除他不抗之外,否则,生擒无望了,这家伙要充好汉,那只好凭他的运气了。” 说完,将拳向前一顶,大喝道:“能吃我五成力,就让你留得一命。” 吐劲无声,唯受者发出闷哼!洞壁亦摇摇欲塌,乐天翁不由暗暗大惊。 农米耳趁势扑出,一步即到那堆巨石之后。 仇飞仙跟踪而到,急问道:“他怎么样了?” 农米耳俯身一把,自石后提出一条软绵绵的人,接道:“这家伙好像已经没有气了。” 话还没落音,突又急叫道:“原来是他?” 乐天翁和荀兰英同时奔到,齐声问道:“是谁?” 农米耳冷笑道:“这不是‘西鬼’阴常隆吗?我是杀对了,姑姑有灵,我替她报了仇啦!” 乐天翁伸手一探,吁声道:“这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真是死在你手中。” 农米耳顺手一挥,硬将尸体摔向洞壁,“噗”的一声、竟贯得骨碎肉糜,恨声道:“难怪他不敢出声了。” 乐天翁忽然想起百谷大士,陡地惊叫一声道:“我们快去看看大土。” 说完猛冲而去,来不及招呼众人,农米耳催着仇飞仙夫妇走在中间,以防备另有暗藏之人。 再转两个弯,仇飞仙忽听乐天翁传音道:“快叫农米耳出来,大士已到最后极限了,快!快!快叫他暗暗相助,千万不要出声。” 仇飞仙撤身来告诉农米耳,叫他火速上前。 农米耳走到乐天翁身边,举目看到洞口坐着一个老尼的背影,传音问道:“前辈已经通知大士了吗?” 乐天翁道:“她知道了,你快伸掌抵住她的背后!” 洞口外就是大洞,农米耳觉得外面似有烟雾蒙蒙之势,知道那就是百谷大士的佛功所致,连忙传音道:“大士,晚辈农米耳不揣冒昧了。” 伸手上前,火速抵住其背后,同时已看到前方坐着个异相的番僧。 须臾之间,老尼陡觉身上压力如释,她居然能够深深的吁口长气,同时发声问道:“少施主,你的内功自觉凝固吗?” 农米耳虽感到对方的迫力如山涌一般,但却不觉有丝毫威胁,深知自己功力确实强大无比,这才答道:“晚辈功力尚未凝固,但我却感到压力不强。” 百谷大士点点头道:“借此之机,你一面御敌,一面练功,贫尼不惜本身佛功助你纯化,可能对方会增加生力上前,你非全部接下不可。” 农米耳轻声道:“只怕晚辈接不下他们三人联手之力?” 百谷大士沉吟一会后摇摇头道:“贫尼也不知那瓶‘紫龙血’到底有多大的效能,然事已至此,你除了将他们挡住;否则.一个也是敌,三个也要挡,除了他们自己撒手、要想善罢决不可能,贫尼是不想叫少施主认败的,因为这是替中原武林杜绝后患之机啊/农米耳点头道:“晚辈也知这次比斗关系非小,晚辈决以生命抗拒到底。” 一阵阵强劲由对方压到,百谷大士悚然道:“对方一人不敌,现已增加到两人了!” 农米耳立将功力运到八成,仍能开口道:“晚辈还有余力。” 百谷大士似已替他作纯化内功之事,从此不再说话。 当农米耳抵抗快近半个时辰之际,突觉对方压力骤增三分之一,于是知道对方已三僧齐上,因之即以全力反击。 百谷大士是一个毫无火气的得道神尼。她明知这场拼斗关系非轻,但仍旧平心气静,一心只在替农米耳运佛功作他纯化之助。 这时候却将乐天翁的心情,紧张得一点也不乐了,同时使仇飞仙夫妇更是提心吊胆。 当双方都运出全力之际,荀兰英突觉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劲力偷袭而来,她应变奇速,翻身推出一掌,娇叱道:“什么人敢暗袭你姑奶奶?” 仇飞仙闻声大急,随亦立即行动,自侧面打出两拳。 两人的功力何等强劲,无一是弱于牛横那样内功之人,但这下却大出意外;他们不唯不能阻住偷袭者,甚至还被震得立脚不住。 地势不宽,乐天翁似也觉出来了大敌,被迫挤在两人之间的稍后面出手,急急道:“你们快采守势,对方是‘九天孙’鱼贯连功来袭了。” 仇飞仙一听是来了“九天孙”,心情立即紧张无比,夫妇二人只有尽全力死拼。 农米耳已到无暇顾及背后之境,耳听来了“九天孙”,不禁暗自大惊,立向百谷大土道:“老师太,你老快停止替晚辈练功,抽出功力协助背后,我们前后受敌了。” 百谷大士已进物我两忘之境,她竟是一心一意的想培植这个稀有的人才,对农米耳的呼唤,居然一无所闻。 这种不问前后任何一方失利,都会影响全体生命的危机,其严重性可想而知。 过了两个时辰,乐天翁与仇飞仙已大感不支,上身渐渐向后倾斜,每个人通体都冒出如雨淋的大汗,呼吸的声音,逐次加重,宛如牛喘。 农米耳本身尚无大碍,但他因分心背后而无法集中功力御敌,头上同样汗落如豆。 突然,在“九天孙”中有人高声大笑道:“哈哈,老九,这时你可抽出手来去通知冷风叔叔了,告诉他大势已定,这一网的收获,不仅是百谷老尼,其中还有‘八十三’乐天翁,渤海盗首仇飞仙,‘八俊女侠’荀兰英,最难得的居然还有‘金龙大侠’农米耳在内,告诉他老人家再等两个时辰就可得到‘金龙吐纳”奇珍啦!” 当荀兰英闻言又急又怒,喘息向仇飞仙道:“这家伙说的是谁?难道在他们头上还有未出名的老怪物?” 仇飞仙摇头道:“武林中只有‘灵骨派’令主名叫冷风,其他一无所闻。” 乐天翁急叫他夫妇坐下道:“坐下来防守,少说话,冷风只有一个,飞仙猜得不错,他确实姓段,今天情势愈来愈严重了,这老怪居然能在短时之内恢复功力,恐怕‘乾坤魔’也来了。” 农米耳心中急得如火焚一般,他恨自己不该将双手贴在百谷大土身上,这时连动都不能动,假设他一开始就替下百谷大士的话,此际就不难施展金龙吐纳了。 又挨了半个时辰,他觉得百谷大士的身体动了一下,于是急急叫道:“老师太.你老醒来了吗?” 百谷大士睁开了慈目道:“少施主,你的分心,耽误了老尼一个时辰,现在你有什么感觉没有?” 农米耳道:“我感觉气机舒畅无阻了。” 百谷大士点头道:“有这样感觉就证明你的内力已经纯化了,现在你试试抽出右手,将内力单独灌入左手如何?” 农米耳大急道:“这对你老是非常危险的。” 百谷大士摇头道:“贫尼自会当心,你只管抽手就是。” 农米耳紧张的抽动右手,急将全劲向左边迫出,两眼注视着百谷大士。 百谷大士仍旧没有紧张,脸上反而显出慈笑,轻声道:“成了,你的功力从此可以收发由心,念动功随了。” 农米耳闻言大喜,立以右手探怀,火速取下金龙吐纳,两指一按“吐字”两鳞,陡地银光大盛,如神电般飞出一道龙形白影。 白光绕了一圈之后,立即朝洞口飞出,如有灵性,正向敌人猛冲而去。 三异僧显见来势奇险,居然齐发一声怪叫! 飞剑一出,往日飞剑绕一圈即回,讵料这次却大不相同,农米耳只知左手内劲已无抵抗,反而右手的剑柄却沉重异常,同时觉出剑光在洞外如怒涛翻江,冲出如电,不由大惊失色。 百谷大士忽然口念佛号道:“阿弥陀佛!少施主不必惊慌,神剑已遭三异僧的强大功力抗拒住了,你把持心神,时后自有分晓。” 农米耳急急问道:“三番僧凭着什么能抗拒神剑?为何洞外又这样一片混沌呢?” 百谷大士道:“洞口这面是贫尼发出的‘氤氲檀烟’,洞口那面有三异僧的‘摩迦雾雨’,该雾雨如无氤氲檀烟隔离,一旦侵近,染者无不立即昏迷,他们现在被你的神剑所迫,一致施出其‘波罗宝刀’对抗。” 农米耳虽不知什么叫“波罗宝刀”,但他猜想是异域神兵无疑,当下不再发问,唯一心一意催动真气御剑进攻。 百谷大士已看出农米耳足可抵挡前面,于是缓缓立起,转身行到乐天翁身边,轻声问道:“老施主,你们尚可支持吗?” 乐天翁喘息道:“师太,你的元气未复,快请调神,这边还可支持一时。” 百谷大士道:“贫尼安危,请施主不必挂齿,唯‘九天孙’即知贫尼脱困,谅他们也不敢再胡作非为,请施主让开。” 乐天翁哪敢轻动,正在犹豫之间,突听里面传来一声沉喝道:“大哥不好.叔叔不在洞口了!” 这人的声音甫落,乐天翁即知为谁,立向仇飞仙夫妇道:“这是刚才报信的九小子回来了,‘灵骨令主’冷风那边一定有变.我们加力缠住他们。” 话还未完,忽觉压力全消,仇飞仙跳起叫道:“他们退了!” 百谷大土唤住道:“施主勿追,恐防中了他们诱敌之计。” 乐天翁悄声道:“让老朽暗盯上去,也许冷风那边真有变化。” 百谷大士道:“老施主当心,还是请仇施主夫妇陪同一道安当些。”乐天翁带着仇飞仙夫妇悄悄追去,百谷大士则转身走近农米耳身边。 恰当此际,突听洞外发出连续不断的“波波”之声.声音虽然轻脆,但却震力撼人,全洞竟也摇动不已。 农米耳不明其故,朗声向百谷大士问道:“老师太,这什么声音?我的剑尖愈来愈重了。” 百谷大士急急道:“施主.请勿再增真气,对方三把宝刀已被神剑绞住了,如再加劲,对方必定有人刀毁人亡!” 农米耳哈哈笑道:“这是求之不得的收获,师太为何阻我加劲?” 百谷大士悄声道:“施主,番僧上面还有更厉害人物,如有伤亡,中原武林将永无宁日了,甚至会引起异域其他妖人前来捣乱。” 农米耳沉声道:“异僧无故侵我中原,伤亡之责任在彼方,如再不给以厉害,将必视我中原无人了,后果如何,师太不必担心。” “心”字一落,大喝一声,全力催动真气,陡听洞外震声加剧,最后传来如山崩地塌的轰隆一声剧震。 白光一闪,飞剑回匣,百谷大士连声念佛道:“大祸闯下了,不知对方死了几人,施主勿动,让贫尼收了‘氤氲檀烟’,再去看看,彼方已无‘摩迦雾雨’了。” 须臾之间,洞外己无烟雾,相反还有天光,农米耳抬头一看,讵料是烈日当空之时,不禁奇道:“这洞外是空的?” 百谷大士道:“外面是一井形沉谷,方圆不过百丈,但由山顶下来不易,因之,武林中少有人物由此出入。” 农米耳抢步奔出。于二十丈处发现地上躺着一个肤黑如炭的番僧,身上无伤,唯七窃血如泉涌,不禁大叫道:“老师太,这儿只有一个番僧死亡,地上却无断刀!” 百谷大土诵佛号道:“阿弥陀佛,对方逃走两人了,这一去必定引来大批强敌和妖人,施主快将那僧埋了吧!其宝刀已被震成粉啦!” 农米耳只有依言埋了,回来时催道:“老师太,我说过,后果不管了,我们快点追上仇哥夫妇和乐老前辈要紧。”百谷大土合十道:“少施主请便,贫尼必须先去看看步老施主,他这次元气伤得太多,又不知有人找去没有?” 农米耳知道她要去看武帝,于是拱手而别,仍由密洞奔去。 当他走出那座悬崖时,举目一看,哪还有乐天翁和仇飞仙夫妇的影子?不由大感着急,长身一纵,闯入森林,边喊边寻。 森林内毫无迹象可寻,加之又无半点声音,农米耳不禁发出一声惊天长啸,林木中被震得如遭狂风叶落如雨。其声悠悠不绝,竟有一刻之久,待至音停,居然由正西传来连续四声应和,农米耳一听大喜,拔身而起,如流星般由林梢飞渡而过。 向西的森林绵绵不断,一望无际,起伏连接不知有多远,时而高耸人云,有时深下百丈,那就是山峰与沉石形成。 大约奔走了半个时辰,约计不下三十余里,此际自遥遥的前方传来几声紧促的喝叱之声! 声音清脆而强劲,农米耳闻声一愕,感觉异常熟悉.喃喃道:“这是步青云?” 他听出是雷池派步青云时,反将速度减慢了,显出踌躇不前之态。 当他缓缓上到一座山峰最高处时,正面突然来了一个少女,农米耳一见,显出非常别扭之情,欲待闪避已告不及。 原来那少女就是丹梦,她仍天真的叫道:“怎么啦?你想逃避?” 农米耳知她已看出自己心事,淡淡的道:“你为什么还不洗去面上的伪装?” 丹梦对他冷声冷气,不由娇嗔道:“你还认为我当初施的是美人计吗?” 农米耳哼声道:“美人计在你还谈不上,那是你小姐的长处。” 丹梦道:“难道……” 她向四下里看一看,一见无人,微顿接道:“难道我失身于你还有罪吗?你这毫无情义,没有心肝的……” 农米耳见她双眼盈泪,反而呵呵笑道:“你们主仆二人钓鱼没有钓上,反而失却宝贵的钓饵,这又怪得谁来?” 丹梦咬牙恨道:“你这是非不明,一意孤行的家伙,总有一天我要你后悔莫及。” 农米耳大笑道:“我现在就悔得要死,悔我自己不应提早揭穿你们主仆二人的狡计,牺牲不少良辰美景。” 丹梦气得全身发抖,恨恨的啐了口吐沫,转身仍由原路狂奔而去。 农米耳一见起疑,不禁暗忖道:“她为什么走回头路?” 顿知有异,追上大喝道:“你回来!” 丹梦理也不理,奔势更急。 农米耳连抢三纵,霎时接近,伸手一把抓住喝道:“凭你这点道行,也敢在少爷面前放肆,那还差得远哩!就你老主人‘武帝’也休想逃出我的掌握,当初我姓农的败在你手下,至今仇还没有报,告诉你,老实一点,也许我手下留情,否则的话,嘿嘿……” 丹梦被他如捉小鸡一般捉得乱挣乱跳,尖叫道:“放手,我这一辈子也不理你了!” 农米耳嘿嘿笑道:“你叫吧!叫疲倦了,我再问你。” 丹梦冷笑道:“问什么,我不说又怎么样?” 农米耳道:“不怕你不说,我问你,你为什么又往回走呢?” 丹梦笑道:“我本来好心好意找你去救人,谁知你这没良心的,一见就冷言冷语,哼哼!恐怕太迟了!” 农米耳闻言大急,催着道:“救谁?” 丹梦本来不肯说,但又怕真个发怒,不得已,装作淡然道:“一位海盗,一位海盗婆,一个老冬烘,现在都被强敌打得都快要死了,你高兴救谁都可以。” 农米耳一听不由心惊胆颤,提起她就猛冲而去,边走边问道:“快说,强敌是谁?” 丹梦在他手中真如腾云驾雾,不禁暗惊忖道:“这家伙真是一日千里,想不到他的功力竟已到这种不可思议的地步,无怪乐天翁急急催我向这方向来寻他了!”想着冷笑道:“九天孙摆下地网阵,乐天翁能破而无力,因为旁边有个‘灵骨令主’冷风在,虎视眈眈,我来时已成强弩之末了。” 农米耳忽听打斗之声就在面前,估计相距已不远,立即顺手一摔,将丹梦摔开一旁,长啸一声,身如闪电霎时冲到-座山谷边缘。 谷中平坦,一目了然,讵料形势并非丹梦说的那样严重,因之,他陡地刹住去势,轻声骂道:“这死丫头原来是骗我的,她几乎把我急坏了。” 原来谷内打斗是不假,唯“九天孙”所围的,并非仅仇飞仙夫妇和乐天翁三人,其中还有“行不正”宰父明、“半天云”丝全,坐不端“司寇新”等。 再往旁看,忽见一个全身素白,头戴高帽,项下挂着一串骸骸的老怪物,他猜想那就是“灵骨派”令主冷风了,唯在冷风对面却对坐着步青云,双方此时正在比斗内功! “九天孙”的力量未见占了多大上风,相反的是步青云头上冒出腾腾热气,那是内功已运到极点,形势非常不利的现象。 农米耳口虽言恨,但他看到当前情况似乎又有了不忍,只见他大步行出,直对步青云身后行去。 距离即近,冲口大叫一声道:“青云,让开,待我来收拾这个老东西。” 步青云本来已不行了,讵料闻声之下,精神陡发,一股内劲连她自己也不知由何而来,微仰的上身居然又挺直了,面上还露出甜甜笑意! “灵骨令主”冷风.本来是双目微闭的.但闻声之时竟惊得星目陡张,面色更显出异常紧张之情。 农米耳紧靠近步青云背后,面对冷风沉声道:“冷老怪,你还认得我吗?这次看你那‘百丈飞爪’还有什么用处?嘿嘿!连你那‘羽翼鼓风衣’都施展出来吧!” 冷风虽占优势,但也并无绝对把握,此际已欲罢不能.闻言仅阴阴笑道:“小子,你们合手来对付本令主?” 农米耳朗声大笑道:“老怪物,我要杀你,举手可成,还用得着二人合手吗?现在只是时间问题,我高兴就叫你在阳世上多活一会儿,其实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冷风已知遇上空前未有的对手了,此际是心乱如麻,恨不得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根本就无意再斗了。 步青云由不支而振奋,由守势而攻势,渐渐的扳回平局。 农米耳本想将其替下来,但在潜意之中又怕伤了她的自尊,因此仅守在她背后以观变化。 他这一到,不唯将步青云的勇气提足,同时也将那面被困六人的紧张皆除尽去,乐天翁居于指挥之位,这时正在精神百倍的调动裕如。 正当这两人所斗之地胶着难分的时候,突由东南角上发出了隆隆之声,而且声音是来自离地数十丈高的空中。 农米耳依然抬头一看,发现震撼之处竟是两人如腾云驾雾一般,打得风驰电掣,翻翻滚滚而来!不禁轻啊一声,自言道:“这两人是谁?” 声还未住,耳旁传来一声阿弥陀佛道:“少施主,那是‘武帝’与‘乾坤魔’啊!” 农米耳骇然一回头,他发现背后居然立着百谷大士,心想:“这老尼姑真有神不知鬼不觉的神通,我竟毫无感觉地被其到达身后啦!” 一怔之余,转身拱手道:“老师太,你们由什么地方打来的?双方干啥又要御气腾空作战呢?” 百谷大士望了“灵骨令主”冷风一眼,和声接道:“他们本在终南主峰斗起,腾空就是双方已打到‘神游户外’之境了,连他们自己尚不知身在何处呢!” 农米耳也知她未曾出手帮助武帝,是为了对方声誉之故,于是问道:“如何才能将他们阻止?最好落到这里来一并解决!” 百谷大士摇头道:“贫尼只能监视在旁,提防增加敌力,要想将他们阻住,那就非增加我们这边势力不可,然而此举又有失光明。” 农米耳道:“似此下去,转眼之间,他们不知要打到什么地方去了?” 百谷大士眼看空中打斗,已超越了头顶,立即道:“少施主在此非常重要,但请勿参加打斗,你是中原武林名人,出手将损及今后名誉,除了这边有人遇险,否则,也只在一旁监视即可。” 农米耳本不愿意,但他非常尊敬这位神尼,于是勉为其难的顺从道:“晚辈敬领老师太的指教就是,唯这位老怪如不在这时趁机铲除,日后将危害武林非浅。” 百谷大士道:“为恶必灭,所侍者时日而已,施主暂且忍耐一时。” 说完合十,飘飘而去,那种出尘脱俗之风,真使农米耳看得悠然神往,不禁暗自叹道:“人能修养到她老人家这种地步,那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他一个低头想着,喃喃的自语着,居然没有将当前的打斗放在心上了。 突然一声大喝起自左侧,立将他惊得扭头急看,原来是仇飞仙突破一个缺口,但被“九天孙”的老大一掌打出了数丈之外。 农米耳一见大怒,腾身飞扑,瞬息挡住了敌方的追势。 “九天孙”老大名叫段于玎,他似未曾见过农米耳,今见一个年未二十几的青年拦住去路,不问青红皂白,举掌就劈,厉声叱道:“你是什么东西?” 农米耳装作不见,反将脑袋侧顾仇飞仙,强劲的掌风如山一般压到他身前,但须臾之间又向两侧分开,似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给中分两半了! 段于玎的功力足可与乐天翁相比,其经验当然不是初出茅庐之辈,一见这情形,他竟吓得惊叫一声.慌忙后退不迭。 这时仇飞仙已从落地之处纵回,机不可失,他趁对方恐惧之余,顺势冲近,双拳并举,也大喝一声:“你也给我滚!” 段于玎应变不及,同样被仇飞仙打得哼声抛起,身如跳丸般也摔到十丈之外。 农米耳见他还要追去,当即伸手拉住道:“大哥,这两拳也够他受了,你负伤不曾?” 仇飞仙摇头道:“不要紧,只震动了一点真气,米耳,怎的还不将这些东西收拾?看着干什么?” 农米耳道:“刚才百谷大士到来你是看到了,她叫小弟不可趁人之危。” 两句话的时间,忽听那段于玎发出一声厉啸,霎时将兄弟们撤出斗场,紧接着他又向乐天翁大喝道:“八十三,段大爷兄弟今天是破天荒中途罢兵,不过,你们要小心,有一天我们兄弟会收拾你们的!……” “的”字末完,农米耳已听得大怒,如闪电一般冲进他兄弟之中,大喝一声,硬生生的将他一把抓住,抖臂一扔,呼的甩上半空,大骂道:“你还有脸吹牛!” 段于玎兄弟一见大哥被人家如玩泥九似的抛了出去,不但惊得不敢稍动,甚至俱都成了泥塑木雕一殷,近在咫尺,举手可攻的农米耳就在他们中间,竟无人敢动,每个人的面上,都是惨白惊惶之色。 农米耳也不过问,他将段于玎挥出之后,又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一直向乐天翁等人集中之处行去。 这种视敌如无物,擒敌如拾芥的情形,不唯震住了一干强敌,同样也看傻了自己人,乐天翁暗暗吁了一口气,立时又嘻嘻的迎着他,没有说什么,仅仅只在他的肩头上拍了一拍,那种慈爱的表情,真正比说什么还满足! 农米耳轻声道:“你老人家快同众人赶往步青云那儿去,‘灵骨令主’冷风似有逃走之情形,今天我们放了他吧!” 第十章 乱世神童 在南五台山东面的森林中,此刻自夕阳斜照里冲起一条人影,慌慌张张的向峰顶狂奔,但在这条人影的后面,又陆续不断的紧跟着九人,那种唯恐少生了两条腿的样子,看来使人有点怀疑。 在最后一人刚刚奔到半峰时,他忽见侧面冲出一个异常高大的凶恶老人,一见即朝前面大叫道:“大哥!快唤住叔叔,齐大叔由高原赶到了。” 原来那高大而相貌凶恶的老人,就是人称“胜雷神”齐天同,前面八人一致停止纵跃,同时向最前单独奔驰之人大声呼叫! 最前面那人也是个老者,他就是“灵骨令主”冷风,只见他闻声猛转,回头沉声叫道:“请齐大叔上来就是,何必大声嚷叫,你们不怕‘金龙吐纳’斩头吗?” 凶恶老者显出大惊之色,他没有向后面九人答话,即急扑上峰,张口大叫道:“老二,什么事?使你这殷慌张?” 冷风气色不佳,音带消极的答道:“一言难尽,老三,你为何这时才赶到?” 高大老人急答道:“金光洞主最近有事外出,我等了七日,才等到他回洞,因此误了时间。” 冷风叹道:“为兄的这次栽了跟斗,连带九侄也一败涂地了。” 凶恶老人大惊道:“凭武帝和百谷尼就有这等功力不成,你不是已与‘灵尸教主’携手合作了吗?” 冷风又叹道:“贤弟可知中原武林突出现一个青年名叫‘金龙大侠’吗?为兄的与九侄就是……”说着一顿,紧接长叹一声道:“不说也罢,真正不知从何说起,总之,今后传次为兄的竟是未战先怯,说出来岂不是栽到了家,今言武林,我这‘灵骨派’的威风恐怕要一落千丈了。” 凶恶老人闻言不服,嘿嘿冷笑道:“老二的雄心怎么判若两人呢?数日之隔就会畏缩如是?我不相信凭一个胎毛未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能震慑住高原群雄?” 冷风接头道:“老三不知道那小子的功力已到什么程度,你问问于玎大侄就知道了。” 凶恶老头道:“大不了他比于玎高上一筹,就算他与老二你在伯仲之间,这也不致使老二你如此消极呀?” 冷风大不耐烦道:“老三,你这是什么话?二兄我连武帝尚且不放在眼里嘛!那小子不是你想像的那种功力呀!能一举手在九个侄儿当中,擒于玎竟如探囊取物,试问老三又比于丁强得多少?” 凶恶老头面色大变,怯然道:“世间竟有这种事情?” 冷风哼声道:“你以为我二哥是在故意长他人之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不成?废话不说了,我想问你,除金光洞主之外,其他还有哪些人物愿来?不过,在你本身功力之下的不用说,只说有你这等功力以上的。” 凶恶老人道:“明日能赶到的有‘毒龙丹’哈呼,‘犀牛王’迦罗刹,‘木精’拔杜,‘蓝光刀’沙沙保,‘百宝妖姬’蒲柳枝等一批出色人物,但他们答应分别还要替老二请来不少,唯不知其字号名字罢了。” 冷风道:“有了他们到来,力量大致够了,但那个姓农的小子凭力量还是不行,今后必须智取,现在我们回到‘丧门谷’先去商量一番,等大家到齐后再全盘计议。” 忽有一人在后大声叫道:“叔叔,这个峰顶要不要放个暗卡?” 冷风回头道:“于玎,就派你在这峰顶吧!除了发现武帝、百谷老尼、以及那姓农的小子,其他一概不要理。” 那个什么“丧门谷”可能就在近谷不远,段于玎看到众人下了峰后,独自一个登至峰顶最高了望,大概是心情紧张之故,他连身上的佩剑都拔了出来。 不到一个时辰,山峰脚下,在他们来的一面,忽然出现一个人影,段于玎一见并不吃惊,因为他认出来是个俗家女子,但不久距离近了,对方的面目清晰明显,竟是‘雷池派”的丹梦,段于玎面上忽然显出奸猾而贪馋之色,喃喃道:“这丫头恐怕是被派前来跟踪我们的,只要她后面没有别人,这倒是送上门来的解欲佳品!” 忖念未完,可惜那丹梦并非真朝峰上行来,飘飘的竟然向恻隐去了。段于玎一见大急,举手乱抓脑袋,喃喃骂道:“该死,我怎能离开这个地方?” 他可能是日久未接近女人了,面上的欲火显露无遗,大有馋涎欲滴之势,仅在当地踱来踱去。 忽然,只见他猛朝自己人下峰一面看了-眼,摇摇头,自言道:“管他,先乐一阵再回来。” 这家伙也是被欲火烧迷了心,他不仔细去想一想,居然放弃了望之责而去冒险找苟且之事。 当他追下峰去时,讵料那丹梦仍旧走得不远,这一下可将他怔住了,不禁使其猛然一停! “她为何走得这样慢?嘿!难道是存心诱惑我的?”于玎不是傻子,他似乎有了警觉。 但时已太迟,忽听背后有人冷笑道:“美色当前,为何犹豫不决?” 音虽不重,但听在段于玎的耳里不亚于霹雷轰顶,猛回头,触目看到身后五尺处竟立着农米耳!这真使他三魂吓掉二魂。 “阁下意欲如何?”段于玎咬着牙充硬汉! 农米耳冷声道:“我想你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你可发出一声长啸警告!那也只能叫一声而己,因为你不可能有叫第二声的机会。第二、你就跟着我走,也许我可以让你多活几个时辰。” 丹梦这时已急急回头走近,但却没有出声! 段于玎哪里敢开口叫喊,他面无人色,低声道:“阁下要在到什么地方去?” 农米耳挥手道:“总不致送你回帕米尔高原去,问什么?” 丹梦暗暗好笑,忖道:“这家伙对敌人真厉害,说出话来竟比刚铁还硬,无怪小姐叫我千万不要顶撞于他,说他是一点也不留情的!” 农米耳示意丹梦走在前面,他自己走在中间,竟把段于玎放在他自己后面,居然不怕敌人偷袭和逃走。 段于玎见其这样大意,他的心情愈觉恐惧,居然连偷袭的念头都没有,身不由主的跟在后面,头都抬不起来,仅仅偷着向后望,他希望自己兄弟能在峰上露面。 走的路线是朝南,那是靠着山脚而行,大约经过两里路,前面现出丛林古刹。 段于玎看到古刹时,居然面现异常惊疑之色。 农米耳好似长了一双后眼,忽然回头冷笑道:“你们潜伏在这古刹中的第一批爪牙已被我全数消灭了。” 段于玎陡然恨声道:“你的手段也太毒了,你也有一天会遭到死亡之痛苦的。” 农米耳嘿嘿冷笑道:“只怕你是看不到了,现在我问你,你叔叔自高原请来的那批货色有没有‘木精’拔杜在内?假如竟将那个不分善恶的怪物招来此地危害平民,那我非将你们高原武林斩尽杀绝不可,否则,我还可以留一部分让你们挟着尾巴回去。” 段于玎冷笑道:“你也知道‘木精’拔杜的厉害吗?可惜这人的行动比我叔叔冷风和乾坤魔更神秘,来与不来谁都休想看到。” 农米耳哼了一声,立向丹梦道:“你先进寺内去看看四老等回来没有,我将姓段的带到侧面林内问完口供就回来。莫忘了告诉大家,峰那面就是敌人的聚集之所。” 丹梦长身行出,回头道:“如果大家不在呢?” 农米耳道:“你看情形,最好不要单独在寺内等候,赶快到林内来找我。” 丹梦去后,段于玎就知凶多吉少,抬头望望侧面那座森林,显出有逃走之意。 农米耳仍然走在前面,回首道:“你最好勿存逃走之意,否则,死得更惨!” 段于玎跟着行出,冷笑道:“我有九兄弟,死个把并不要紧,唯对你却有点不利。” 农米耳朗声笑道:“你的意思我明白,那要看你高原有多少人来报仇?” 深入林内约三十余丈远,前面是个空地,四周都是古松参天,静寂如死。 段于玎的双腿难移,以一个武林高手竟到了这种恐惧程度,可想其对农米耳畏惧之甚! 突然,农米耳觉出背后有异,猛一转身,顺势劈出双掌大喝道:“乾坤魔,你敢劫人?” 原来他鼻子里陡闻一股异香进入,那是他曾经识破乾坤魔近身的经验。 掌风如怒涛涌出,背后巨木如遭雷劈,轰隆打倒了数株,但竟出他意料之外,不唯没有打倒乾坤魔,相反连段于玎的影子都不见了。 学风未尽,忽在左侧内响起乾坤魔的阴笑:“小子,普天之下,你知道没有绝对的事情吗?段于玎在你手中并非毫无生望哩!你来这儿看看,他现在已变七个了,你能认出哪一个是真的而将他打死?老夫从今就不再出江湖。” 农米耳早已料到段于玎是他救了,但却想不到那魔头还要运幻术来戏弄自己,心中不服,循声而行。 于七八丈外,在十几株大树之间,每隔三四丈距离处,讵料真有一个段于玎隐隐约约的立在其中,似真似幻,出没无常,估计何止六七个。 农米耳明知其中没有一个是真的段于玎,一切都是乾坤魔的邪术所化,于是立定忖道:“这魔头的邪术不能说不神奇,这中间可能没有一个是真的,我如扑出去捉,不但白费力气,也许追断了气,也追不到一点东西,相反还要被他在暗中耻笑一场,如果不去,他又要笑我无能,我必须弄清那段于玎藏在什么地方才行。” 农米耳立着沉思,乾坤魔又在阴笑道:“小子,凭老夫这种神通,你认为武林中还有谁是敌手?” 农米耳循声一掌拍出,快得无以形容,大喝道:“这些幻术只能在城市中博赏游人,你敢在我面前夸口?” 掌风过后,轰轰劈倒几株大树,但乾坤魔又在另一方阴笑道:“像你这种举动又算什么?那不过是匹夫之勇而已!” 农米耳想不出一个办法来对付他,心中又急又躁,正感束手无策之际,忽听耳边传来一声异常慈祥的声音道:“少施主,你不要烦恼,这魔头有个平生的克星赶来了,他马上就会逃走的!” 农米耳知道是百谷大士到了身后,突闻东北角上有个尖而且嫩的童音高声响起道:“奶奶呀!我闻到一股‘荡妇草’的异香哪!你老所说的那个阴阳妖人‘乾坤魔’可能就在前面林内啦!” 紧接著有个老妇人大骂道:“顽皮鬼,我告诉你的话怎么忘了?闻到香气就勿作响呀:你这一叫,那妖人岂不给逃了。” 农米耳心中正感莫明其妙,但突见林内那些幻影如烟消云散,同时忽见百谷大士现身出来道:“少施主,贫尼料得不错,‘乾坤魔’确是闻声就逃啦!快!快随贫尼去救人。” 农米耳不明去救谁?他真想等着使“乾坤魔”闻声惊逃的人物来见见,但他发觉百谷大士有急不容缓之情,于是悄然随行。 百谷大士举步甚急,匆匆带着他奔出林西,回头道:“乐天翁、宰父明两位老施主已受伤不轻,幸好贫尼施救及时,目前已无生命之虑,唯竺全老施主和仇飞仙夫妇,现已遭敌人追得不知去向,你要循正西这方火速寻去救援,迟恐来不及了。” 农米耳闻言大惊,急问道:“是什么敌人?” 百谷大士道:“全为‘灵骨派’冷风自高原请来的高手,加上他自己叔侄九人,如无步青云父女出手挡去大半,只怕四老两少六人都得死亡。” 农米耳叹道:“这是我的过失!” 百谷大士摇头道:“这怎能怪施主呢?” 农米耳道:“我捉到段于玎时能立即毁掉,试问哪须拖延时间,现在段于玎口供未得,相反还被‘乾坤魔’救走了,这不怪我怪谁?” 百谷大士道:“凡事都有个因果,比方说,贫尼如不因发现刚才那未会面的祖孙二人,岂不是与武帝步老施主同去救援了。” 农米耳想起武帝与“乾坤魔“拼斗之事问道:“刚才‘乾坤魔’现迹,我正怀疑他与武帝是如何打散了呢?” 百谷大士道:“那也是他闻到刚才那个小童的声音而逃的。” 农米耳讶异道:“这魔头不是怕老妇,而是怕小童?” 百谷大士道:“那老妇的武功还不及乐天翁老施主,同时她孙儿的武功也不及仇飞仙施主,他所怕的是那个童子有克制他‘魔影幻形’的功夫,他的‘魔影幻形’如果被克住,他本身就有魔火内焚之危,因之他闻声必须急逃!” 农米耳惊异道:“那孙子有多大了?凭什么功夫能克制‘魔影幻形’邪术呢?” 百谷大士道:“那老妇人本为西南武林一名退隐老镖客之妻,家住在澜沧江畔,地近无量山,那孩子在无意中得到无量洞里一篇古怪口诀,而那篇口诀刚好就是无量真人防止他自己的‘魔影幻形’邪术走入歧途的最高真诀,贫尼在三十年前,曾经苦寻那篇口诀不着,讵料竟落在一个童子手中。” 农米耳道:“这孩子希望不要落到其他魔头手中,否则、即失去克制乾坤魔的东西。” 百谷大士道:“贫尼正想请‘武帝’步老施主收其为徒,唯因那孩子顽皮异常,且其祖母又是一个异常固执的人物,此事还得费些口舌才有希望。” 农米耳亦暗暗同意,忖道:“一个有根器的孩子,如能经雷池派细心调教出来,其成就真不可限量。” 百谷大士忽指着一座山头道:“少施主,现请独自朝那座峰头翻过去,贫尼还要去看看乐、宰两位老施主的伤势,同时须与步老施主会那祖孙二人。” 农米耳恐怕仇飞仙夫妇有失,拱手道:“请老师太代晚辈致意,如伤无碍,务请大家不要将力量分散,我也许就会回来。” 说完话,他刚刚纵起又落下道:“老师太,你老看到步青云那丫头没有?” 百谷大士道:“她追随其主人去了,同样是赶往正西救援去了,不过,她们是经一批敌人边挡边退的,施主能在中途协助更佳。” 农米耳现不延误时间,长身再走,如风奔去! 时当傍晚,他己追寻了将近七十余里,但仍未发现有何动静,举目四顾,他竟走进一座深谷之内了。 当他停步犹豫之际,忽见谷侧一座高崖上飘下-个黑点,不禁啊声暗叫出口道:“那孩子的轻功好俊,莫非就是那个使‘乾坤魔’闻声惊逃的童子不成?” 黑点飘落后再无影子,农米耳忽又喃喃道:“不对,那童子还有个祖母,而这个却只有一人。” “咄!你是什么人?” 一声尖嫩的童音起自农米耳背后,不由使他诧然一震,回头暗忖道:“他好快,竟使我没有感觉!” 他听出这声音居然与前所闻无异,于是证明确为百谷大士所说的童子,目光转动之余,发现那童子就在背后一株树上,但却是藏身于浓叶之内,于是装作不见,四处乱找。 当农米耳装作未见之际,那童子突从树叶里挥手打出两件长仅三寸的东西,劲力奇强,速度如电,正对着农米耳双目射来! 农米耳年未二十,童性未退,一时兴起,即不闪,也不避,及至两物射到眼帘,那仅仅只有一发之距,才将眼皮一闭,竟将两点劲强势速之物硬给夹住i 这种说来无人相信的功夫,惊人至极,已到无以复加之境。 那童子猛自树叶里冲出,嗖的一声落到农米耳前面五尺处大叫道:“好本领!我当你是目力不佳,原来你是装的,咄!你叫什么名字?” 当面看得清楚,农米耳见他还未超过十岁,思忖道“这家伙一举一动都透出顽皮到极点,无怪连百谷大士都不敢领教,怪的是其相貌倒真像个善才童子。”随立即笑道“你懂不懂得礼貌?” 那童子眼睛一转,哈哈笑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先报姓名?好罢!我叫龙太华,人称‘小金龙’,江湖字号没有第二个,近来又有人呼我叫‘混世童子’,现在轮到你说了。” 农米耳笑道:“名气不小!” 童子龙太华哈哈笑道:“本来不小!” 农米耳道:“我的名气没有你大,不说也罢!” 龙太华道:“不说字号可以,姓不能不说,否则,我就不答应!” 农米耳笑道:“我姓农!” 龙太华惊疑道:“我正要找一个姓农的,他叫农米耳,你认得他吗?” 农米耳摇头骗他道:“我不但没见过,连这名字都不熟。” 龙太华哈哈笑道:“可见你是出道不久的朋友,因此这顶顶大名的‘金龙大侠’都没听说过。” 农米耳暗暗好笑,问道:“你要找他比武吗?” 龙太华挺挺胸膛道:“比内功也许我不行,比轻功,比机智我自信不怕他!” 农米耳已识他轻功确强,笑道:“假使你比他不过又怎么样?” 龙太华道:“有个老尼姑向我奶奶多嘴多舌,叫奶奶将我拜在‘雷池派’‘武帝’步老儿面前为徒,我奶奶尚在考虑中,原因是要我自己心甘情愿,假使那‘金龙大侠’真个一切都比我强的话,那我就决心只拜‘金龙太侠’为师。” 农米耳闻言一怔,暗忖道:“我的年龄尚未满二十岁,哪里就有收徒弟的派头,这小子竟是一厢情愿似的,我可不见得就能答应呢!”遂不与续谈,改题问道:“你祖母哪里去了?你一人深夜来此为何?” 龙太华道:“我奶奶就在附近、我们是到处乱玩的!” 农米耳道:“我有要事去办,咱们后会有期了。” 龙太华道:“你要去哪里?” 农米耳道:“没有一定的地点,唯向正西找一人罢了。” 龙太华道:“我也要到这一方走走,咱们同行如何?” 农米耳笑道:“你有祖母同行,我又不能等候,还是我先走吧!” 龙太华摇头道:“我祖母自然会走这条路上来,不必等了,咱们就动身,免得误了你的事情。” 农米耳一看摆脱不了,于是招手道:“那就跟我走吧!” 龙太华也不追问他要去寻找什么人?但也不卖弄自己的轻功,一味跟着奔驰,速度不快不慢。 农米耳见他身边没有兵刃,随即连鞘取下甘微微送他的那把短剑道:“我们相逢不易,我就送你这把短剑如何?” 龙太华高兴地道:“我可没有东西回送你啊!” 农米耳郑重道:“这把剑是我幼年时的朋友送给我的,我留在身边陡增伤感,只要你能不失掉,好好运用它,回送东西大可不必了。” 龙太华双手接过道:“那你放心好了,我会将其看作生命一样保重。” 农米耳暗暗怔道:“这小子迟早要归‘武帝’收去为徒弟的,我干脆就将‘后宫心法’教给他吧!免其在投师之前遇到危险。” 他打定这个主意之后,随即一路慎重教他。 龙太华对他非常投机,一切都发生好感,加上对其有益的事情,那真是百依百顺。 他们走到半夜过后,前面现出一个小市镇,龙太华忽然叫停道:“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找点吃的来,经过半夜奔驰,肚子实在捱不住了。” 农米耳笑道:“深更半夜人都睡了,纵有食店也无处买呀!” 龙太华道:“买?我从来没有正式买过东西。” 他说着,就如风奔去,瞬间即失去影子。 农米耳看到他那股精明、老练,以及敢作敢为的样子,不由暗叫一声好,忖道:“这小子无疑自小就在江湖上打滚长大的,将来如不走正途,日后又是武林中一个大魔头,我倒是不可不注意他的行动。” 等了不少时间,农米耳有点不耐烦,正想举步向镇上奔去,但想见右侧高地上突然冒出两个黑影,居然以非常高超的身法亦往镇上冲去,距离不近,看不真切,致使他敌我难分,心中怀疑,再不犹豫,长身拔起,如箭追去。 及至到达镇口,前面两条黑影已登屋顶,但却立着未动,看势似在商量什么事情,然而并未发现农米耳身迹。 农米耳隐身在镇口树荫下,这次才看出那人原来是“北牛”牛横和另一个老怪物,侧耳细听,只听牛横哑着声音道:“血影子,你那位令主恐怕是被那姓农的打怕了,为什么追到这里又放弃呢?” 又听那个怪物叹声道:“我也不知令主心中有何恐惧,总之,我要在此等他到来。” 农米耳暗暗讨道:“仇大哥夫妇无事了,这家伙原来是‘灵骨派’的‘上古冢主’血影巫玄啊!” 正想拔身露面动手,但忽又听牛横道:“刚才那个黑影看去是个小孩,决非农小子。” 血影子巫玄突然指着一处屋后大喝道:“小东西,你是谁家后代?竟敢偷听爷爷们的谈话!” 农米耳知道他指的就是龙太华,随即打消露面之意,暗笑道:“我先看看龙小子如何应付这两个魔头再出去。” 奇怪,那屋后始终没动静,农米耳不明何故,立将身体闪进镇里,顺着街沿,悄悄地绕到预料之地。 那地方是屋瓦上两个敌人的注意处,农米耳将到一处狭窄的巷口,伸头未及,突又听屋上的“血影”巫玄大喝道:“小东西,你再不滚开,你爷爷就要取你小命!” 农米耳一面向巷里伸头探视,一面暗笑道:“这老狗真没有出息,竟连一个童子都大喝大叫不休。” 举目望去,讵料他搜索全巷都没有人影,他不由轻轻的噢了一声,忖道:“那小家伙躲在什么地方:“ 忽然,他看到一家屋檐下,吊着一个活动的东西,他仔细一看,那竟是被人用绳子绑着一只小狗,他奇怪那只小狗居然连一声都叫不出,仅在绳子上拼命挣扎,于是他发出会意的暗笑道:“是了,这只小狗一定是龙太华捣的鬼,竟作了他的替身!” 他所料的一点不错,龙太华自被两个魔头发现形迹后,就在那家屋门口制住那只小狗,唯不明他在哪里弄来了条绳子罢了,此际他已转了方向,居然绕到两个老魔的背后去了,手中还提着一包东西,无疑,那是他找来的食物。 农米耳知道他已不在巷内,于是亦迟到镇口观变。 屋脊上的两个魔头,连喝带叱的吼了一阵之后,耳中仍旧察觉那小巷内依然有动静,牛横朝前纵,显然大怒道:“那小东西一定是谁人派出的眼线!” “血影”巫玄跟上道:“也许是这附近武林人物的孩子,牛兄,算了吧!” 牛横高声道:“他始终在巷内窥伺,其中不无疑问!” “血影”巫玄还待劝阻,但被一声童音大喝道:“两个老东西回来,小爷爷在这里!” 牛横反应迟顿,他还认为不止一个,回身一怔! “血影”巫玄如风反扑,嘿嘿笑道:“老夫居然上了你这小东西的李代桃僵之计了,凭你这套轻功,显非名武林之后,不要逃,留下小命来!” 龙太华毫无所惧,顺手拔出短剑,闪电式地冲出,尖声骂道:“老狗报上名来!” “血影”巫玄不理,十指叉开,迎上就攫! 牛横认为巫玄举手可得,他已停身不动。 农米耳生怕他冒失遇害,立即偷偷接近,眼看“血影”巫玄连番猛扑。 龙太华跳纵如飞,闪避如电,短剑施出,居然有声有色,一套巧炒异常的剑法,讵料使巫玄手忙脚乱。 两下一接就是十余招,这倒将农米耳看得惊异叫好! 牛横突在数丈外大叫道:“巫兄当心,这小子施的是‘天雀剑法’!别阴沟里翻船。” “血影“巫玄累得应接不暇,阴声道:“这小子可能是龙宫奇的后代,牛兄,我们查不出他的匿身之所,现在杀了这小子,亦可出口怨气!” 在其口气里,农米耳猜想这两个魔头在当年都曾吃过龙太华祖父的大亏,同时也想到龙宫奇在当年居然亦是武林有数的高手之一。 龙太华年纪太小,他到底还不是“血影”巫玄的对手、凭着一套剑法,支持到百招之后,内劲逐渐接济不上,这时即有逃走之心,因其边斗边向镇外退去。 牛横一步一步地朝二人打斗之地接近,他似又想出手而又怕损坏自己的声誉,于是形成进退两难之势。 农米耳早已走出镇外,这时正是在一处空地旁边的竹林前,那是镇左侧的僻静处,也是龙太华择定近山的逃走之地。 瞬息之间,“血影”巫玄已将龙太华追进那块大空地之上,他已因久攻不下而怒吼如雷。 当此之际,牛横已看出龙太华有逃进竹林的迹象,他再也不加犹豫,将身绕出,硬拦住龙太华的退路。 龙太华看出情势不妙,心中大大吃了一惊,正当心慌之际,突闻南面响起一声老妇人之音,大骂道:“魔崽子,你们要不要脸,居然两打一?欺悔一个未成年的小孩。” 龙太华闻声又惊又喜,开口大叫道:“奶奶不要来,他们是祖父的仇人。” 来的是他的祖母,农米耳在暗中注意,只见她足有七八十岁了,穿着朴素,神清气足,却无半点龙钟之态,不禁暗赞道:“这老婆子修养极深,功力不弱。” 但他想到对方都是武林特殊人物,却又摇头道:“她祖孙二人,依然不是对方敌手。” 龙老太婆还未冲近,牛横即大吼一声拦住,居然哈哈大笑道:“老婆子,你还认得我老牛吗?” 龙老太婆手持一把大得无比的菜刀,其重足有四十斤,只见她横刀急挥,怒声大骂道:“死蛮牛,你是我夫手下常败之将,吃我一刀!” 农米耳看出刀劲强烈,破空生啸,同时还有套奇妙无比的刀法,真是罕见罕闻,古怪至极,不由仔细暗记。 牛横似已逢上真正对手,神情紧张地拳掌兼施,居然以全力抢攻! 时间愈久,龙太华的内劲愈乏,及至天亮,他已毫无还手之力。 龙老太婆虽在全力死拼,但她没有一刻不关心自己孙儿,此际一见,她已急得刀法大乱。 农米耳一直等到记下那套刀法之后,这时才由竹林中缓缓行出口中朗声叱道:“牛横,你还认得我吗?” 农米耳自从垣曲城的酒楼上装鬼吓走牛横后,他与牛横再没有见过面,这一出现,不唯牛横不知他就是高到极点的“金龙大侠”,甚至连“血影”巫玄也不明白,因之,他一出现二人都未惊恐。 牛横闻声急看,当下仍有不安之色,但他再也不走了,反而狂吼道:“小子站着,等你牛爷爷打完这一场,再来试试你,我老牛硬不相信你有阴灵显圣的鬼怪事情。” 农米耳暗笑一声,心想:“你是杀伯父的仇人,这次再也不放你活下去了,待我先收拾巫玄,再下手杀你。” 龙太华无暇去看他,只急得喘息大叫道:“农大哥,你不能来啊,这是武林中的有名坏人,快退进竹林去!” 这种关怀之情,简直是溢于言表,农米耳满意地笑道:“太华,不要分心,好好的守着,必要对我会杀他的。” 龙太华哪里相信他的话,心中还认为他是吹牛的,但想多说几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了,因为“血影”巫玄的攻势愈来愈强,他被迫守得团团乱转。 农米耳怕他用力过度,如电闪进,强行抢到龙太华身前,大喝道:“巫玄,你令主见了我尚且夹着尾巴逃走,你是什么东西?” “呼”的一声,巫玄全力一掌攻进,阴笑道:“无名之辈也敢当着老夫吹牛!” 农米耳挺身不动,顶着巫玄掌风硬受。 轰的一声大震,声如山倒,巫玄一掌印上,功力强劲至极。 农米耳身如泰山,摇都不摇,反将巫玄右臂“咔嚓”震为两段,只痛得他惨叫后退,面如黄蜡! 龙太华一见傻啦!只惊得呆立当场,他做梦也想不到初识的这个大哥哥居然是个功深莫测之人! 农米耳缓缓朝巫玄靠进,冷笑道:“你还要我亲自动手吗?” 巫玄这才知道当前所立之人,即为传言的“金龙大侠”,不知还好,既知更吓得连痛都忘掉了,居然全身发抖! 牛横正与龙老太婆打得如火如荣、但眼角却仍没有放弃这面情况,一见巫玄连半招未过就给栽了,他立知情形不妙,全力打出数招之后,竟是拔腿就跑。 农米耳对巫玄杀不杀都无关紧要,唯对牛横却不肯放过,见他欲逃,不由大怒,翻身扑出,大喝道:“牛横站住!” 龙老太婆被搞得莫明其妙,亦跟踪扑出。 龙太华人小心狠,他趁“血影”巫玄惊惶负伤之余,一声不响,偷偷的一剑冲出,平胸猛插而入。 巫玄在惊愕之下,毫无抵抗,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龙太华尚恐他不死,短剑再“嚓”声斩下头来,这才拔腿朝其祖母背后追去。 牛横轻功虽强,但哪是农米耳的对手,看看就要追上。 讵料刚刚追及之际,突从横里一连冲出六条蒙面大汉,如风挡在牛横中间。 农米耳不知来的那批人物是谁,冷笑喝问道:“你们是谁?” 牛横似知来救援的,回身接口道:“小子,这下你插翅难飞了!” 农米耳忽听龙太婆接近到背后道:“孩子,今天放那姓牛的也罢,迟早他是走不掉的。” 农米耳听出她话中有异,回头道:“老人家,这六人的来历我无须知道,今天我不管任何人出来架梁,都叫他知道厉害,请你旁观勿动。” 六个蒙面人行动神秘,其势蛮横,大有目中无人之势,自从现身时起,一直就没有一人出声。 农米耳在未弄清对方底细之前,不愿施出“金龙吐纳”飞剑,右手一扬,冷声喝道:“我这一掌非要伤人不可,你们认为一个人不能接下的话,最好六人齐接!” 六个蒙面人显然是知道他的底细,闻言毫不大意,左面三人平举三只右掌,右面三人平举三只左掌,居然采取防守之势。这时龙大华已赶到其祖母身旁,却被老太婆紧张地拉退三十余丈外。 龙太华轻轻的向其祖母耳旁问道:“奶奶。这六个蒙面人从哪儿来的?” 龙老太婆急急以手势禁声,传音道:“这是‘雷池派’前、中两宫六王!” 龙太华闻言变色:“这位农哥哥如何敌得了?听说他们不管派外之事嘛!” 龙老太婆忽见农米耳扬起的手掌向前一拍,急急道:“不要问,农大侠这一掌简直劲大无穷,六王要接,那非施出全力不可!” 言刚停止,忽见六个蒙面汉竟由单掌而加两掌相抵,奇在毫无声响,但却地动山摇,附近树木竟被震得如狂风摧撼一般! 龙太华忽然发现那六个蒙面人的十二条腿竟深陷地面半尺有余,不禁冲口喊道:“他们输了!” “北牛”牛横看势不对,面无人色,立即转身就逃。这次有了强大的抵抗,农米耳再也抽不出腿来追赶,因之激怒无比,于是一狠心,将全身内劲向六个人头上压去! 地摇一阵阵加剧,附近的树枝树叶已震落了大半! 龙老太婆似已被劲力排挤得立不住脚了,因此她将孙儿带离开二十丈远。 六个蒙面人的十二条腿这时己陷至膝部,然而他们始终末动,唯面部的表情却无法看到,猜想是脸红脖子粗了。 这样斗到两个时辰之后,突听左面第一个蒙面人自口中发出了轻微闷哼一声,同时在面罩下方竟流出一滴滴血水。 其余五人似知同伴已负内伤,不约而同,齐发一声大吼,居然施出最后的余劲反攻,甚至五人一致拔身而起。 农米耳大出意料之外,竟感对方排来一股刚劲无比的真气,他几乎立足不定。 就在这瞬息疏忽之下,六个蒙面人竟趁势一闪,如六只惊鸟似的反窜入林。 农米耳又气又怒,大喝追出,他身后祖孙二人都不顾。 龙太华一见大急,反手一把拉住祖母道:“奶奶,快!我要拜这个哥哥为师!” 龙老太婆边走边问道:“淘气鬼,你在哪儿认识他的?他是近来轰动武林的‘金龙大侠’啊!” 龙太华惊喜道:“我遇上他不久,好在我没与他发生冲突。” 祖孙二人追了数里之后,突见农米耳立在一处崖顶,龙太华大声叫道:“大哥,他们逃走了?” 农米耳不答,反向龙老太婆问道:“奶奶,你知道这六个人的来历吗?他们的轻功居然高到极点。” 龙老太婆叹声道:“孩子,你能将他们六人斗败了,那算是武林空前未有的大事情,不过,你却带来了莫大的危机,你要知道,他们是‘雷池派’前、中两宫六王啊!这次蒙面出现,其中定有原因,老身是从他们穿着上看出来的。” 农米耳恍然有悟道:“原来就是他们,我说哪来这么多特殊人物呢!这好办,我可借此进攻‘雷池派’的根本重地了。” 龙老太婆叹声道:“孩子,老身对你的一切,近来自乐天翁口中完全清楚了,令尊之仇不能不报,但是事先还须慎重考虑。” 农米耳道:“奶奶的意思是叫我先取得‘武帝’的赞同?” 龙老太太道:“最低限度你要考虑雷池派整个势力,除了六王之外,那数不清的一流高手,简直无法估计。” 农米耳道:“奶奶说的是好意,但我是势在必行,不过,我尽可能避免受其全派围困就是。” 龙老太太自知无法挽回武林大劫,于是转变话题道:“老身有件不情之请,不知孩子你答不答应?” 农米耳道:“奶奶有话请说,小子无不从命。” 龙老太太道:“老身先夫在世时,当年结下不少强仇大敌,以致弄得太华的父母双亡,现在我家仅仅只有太华这一棵根苗了,如有不测,不唯仇不能报,甚至就此断绝我龙家的后代了,老身不惜风烛之年带他出来,目的就是想替他找个可托之人,孩子,你能答应收其为徒吗?” 农米耳见她面现凄惶之色,不禁叹声道:“你老没有考虑太华跟着晚辈是非常危险的吗?” 龙老太太道:“孩子,总比老身带在身边安全吧!” 农米耳道:“你老既然放心,收徒之说晚辈不敢,从此晚辈与太华结成手足如何?” 龙老太太急对龙太华叱道:“还不拜见哥哥!” 龙太华大喜过望,朝着农米耳双膝跪下。 农米耳急急扶起道:“诚之于心,当天可表,何必行此大礼。” 说完,他自己却向龙老太太跪下道:“奶奶在上,义孙农米耳叩头了。” 龙老太太双手扶住,呵呵笑道:“孩子,老身生受了。” 说着又正色道:“孩子,从此我就将太华交给你了。” 农米耳道:“你老不同行吗?” 龙老太太道:“先夫丧亡未久,老身即刻动身回家替他料理坟墓。” 农米耳不敢再说,于是同龙太华向西送出数十里而别。 龙太华临别依依,呆立良久,农米耳沉声道:“随时都可去探望她老人家,你要以练武为重,跟我去吧!” 龙太华拭了一把眼泪,转身跟着他走上大道,小心问道:“我们要到哪里?” 农米耳道:“探听几个人的消息之后,我们就要长途跋涉了,由西南绕人帕米尔高原。” 龙太华道:“找寻雷池派根本重地?” 农米耳道:“不将其巢穴捣破,其力量不会分散,此去还不单独在雷池派一方,高原的邪窝太多了,这一去不知要多久才能返回中原。” 他们行到一个镇上,吃过午饭,同时买了一袋干粮才动身。 直到傍晚,他们已深入到南五台山的西端。 农米耳在一处高坡上四下看了一会,忽将目光注视左侧的树林内,口中轻轻的对龙太华道:“那林内有了动静,我在这儿不动,你去看看是什么人物?” 龙太华应声奔下高坡,借地势遮蔽,悄悄而迅速扑去。 在林内还不止一个人,其中有四个壮年,三个老头,他们围坐在一块草地上,人人都显得紧张而急躁。 龙太华的轻功是农米耳信得过的,加上他人少精灵,不须多久就摸到对方附近,偷窥之下,他发现有些曾经认识,心中暗叫:“原来牛横逃到这批人里来了,他左右坐的似是‘聚珍帮’帮主单独富,高大的竟是‘雷神’齐天同,但那四个壮年家伙又是谁呢?” 看了半天看不出,于是又向前移近数尺,存心要偷听他们谈话。 讵料对方七人这时立起,显已商谈完结了,甚至鱼贯朝相反的方位急急奔去。 龙太华一见大急,他想回头报告,但又怕失去线索,因而决定先盯对方一段再说,同时还希望农米耳能听出动静。 岂知农米耳在高坡上另有发现,那是在南面竟一连出现了二十余个非常人物,其中一个居然以“灵骨派”令主冷风为首,因之他将龙太华这面放弃而火速向南面追去,以致他无暇兼顾了。 龙太华哪里知道他这一追居然是上了对方的圈套,几乎送掉一条小命,也几乎使农米耳受到重围。 原来那四个壮汉就是“雷池派”仅次“六王”的前宫四将,他们本来是随着六王之后准备拦阻农米耳大斗-场的,讵料于半途撞上牛横逃来,因此六王全部出动挑战。当六王于-招之下就落下风时,这四将立刻藏身不露。并与牛横窥伺在侧,后来六王大败逃走,而他们五人即一直盯住农米耳未放,及至农米耳带着龙太华送走龙老太太之后;这段经过都落在他们眼里,然而他们始终不敢露面,等到农米耳和龙太华走到那座高峰上时,他们竟无意中遇上单独富和齐天同,于是在那座林内商量如何去斗农米耳。 事情发展难料,当农米耳派出龙太华时,他们居然了如指掌,将计就计,存心将龙太华诱开生擒。 龙太华哪能知道这四将三老七个人阴毒人物的诡计?他一直暗追二十余里,地势却愈行愈觉险恶,所经之处,尽是些奇峰秘谷,险峻无比。 在两峰遮蔽了落日余辉的时候,他已进了一条深谷,四顾之下,发觉自己竟处在石笋林立的奇谷之内,陡然有悟,知道前途极险, 正在他知危立断,闪身藏起之际,突听刚才所经之处发出一声阴险至极的冷笑,紧接著有人诧异的问道:“这小东西难道还未入谷?” 龙太华不由大惊,他听出那是单独富的声音,悚然忖道:“这老家伙已抄到我背后来了,好险,再进一点儿必被其发现!” 付思未完,又听到牛横在前面接道:“我亲眼看见那小子进了谷的!” 另一个生疏的口音大声道:“我们展开搜查,此子不除,我们下一步计划无法实现。” 龙太华闻言暗道:“只要你们不集中,我就有办法闪避,也许你们其中某人倒霉。” 在错综复杂的乱石中,无处不是荆棘遍布,丛木充盈,即使白日亦无法了望,无论什么方法都不易发现,龙太华伏着那有利的地形,专靠双耳来东闪西进。 对方其中大有高手,在乱搜一圈不得后,现已开始排行迫逐,人人放出掌力,凡遇可疑之处,就硬行盲击。 这方法出了龙太华意料之外,他被迫无奈,只得逐次朝一方退避。 可是,他这一退大不利,只退了数十丈外就是横宽数里、高与峰齐的壁立险峭的悬崖了。 俄顷之间,处于绝境,立刻使他进退维谷,心中大急。在无可奈何之下,他准备硬着头皮向如峭的崖壁拔升,但他知道一旦露形就无法脱逃了。 背后的追逐渐渐逼近了,这时连沿壁逃窜的机会都失去了,于是他一咬牙,全身跃起二十余尺,及至势尽,伸手抓住壁上一根悬藤,停身似挂! 但在第二次准备再起时,突听脚下有人急喝道:“那小子上峭壁了,快朝两面包抄擒住他。” 龙太华已知敌人发现了,突然一急,几乎攀附不住,猛提丹田真气,冒险急翻,盲目拔升。 他快要升到峭壁一半时,突闻上下左右都有嘿嘿阴笑之声发出,居然已遭敌人困住了,而他自己却落在一蓬开满香花的藤萝上面,于是上下不得,只有束手待擒,万无逃走之望了。 抬头一看,上面几丈处是单独富和另外一个壮年,左有牛横,右为齐天同,都只相隔七八丈,如不想生掐,他们只要举手就能将龙太华杀死,壁下还有三人,此际仍守在原地未动。 龙太华知道在黑夜如不设法脱身,一到白天即告绝望,他苦思半天不得一隙可乘,而时间却愈拖愈长,看看已将近四更。 正在急躁与恐惧中,他只有希望农米耳追来援救一途了,但农米耳哪有影子,唯耳闻一阵轻微的轰轰之声! 起先,他心中大喜,认为那是强烈的掌风拂撼树林之声,但仔细注意,却又摇头暗叹,喃喃自语:“这是远处的湍急流泉之声。” “怪,背后这蓬花藤覆著有洞啊!声音是从这里传来呀!”轻轻的,急急的,双腿夹住粗藤,两手分开花蓬,冒险探首,朝里使劲一钻! 一跃无阻,落地已在数丈之外,停身一看,不禁惊喜莫名,哑声笑道:“真有洞呀!咦!这洞生得多么古怪,好似经过人工一般!” 洞宽一丈,高有八尺,斜斜的向下,而且,看出有石阶层层,但不通往那里,急不容待,也不考虑前途有多危险,在一意脱困之念下,举步就朝石级冲下。 这一冲足有七八丈,他仗着轻功绝高。不怕撞上石壁。加上目力能够透视黑暗,居然逢弯必转,无阻前进,-路顺利。 洞里凉爽而不潮湿,因洞壁石里杂有-种晶体,是以辉映如晨曦,致使黑暗渐退而显露光明。 在两个时辰的急奔厂,忽见前面现出一个大得异常的圆形广洞,里面空有数十丈,高得不见顶,地面一根根石笋交错,又如进了一片塔林,石笋大的有数人合抱之粗,小的也有一人合围,同时听到轰隆的泉声似由洞顶中央向下直灌入林中,但却被石林遮蔽得看不见。 恐防背后敌人发现追来,龙太华急急钻进石笋林内,以高有数丈,大有合围以上的石笋藏身,他一进去,真如石投大海,一去无踪。 石笋的间隔不大,最宽的去处也不过三尺,窄的仅可侧身而进,他绕绕挤挤的摸不清楚,直至发现进入泼头而下的瀑泉才知已到达石笋林的中心。 瀑布泉又大又急,恰好冲在九根巨大石笋的中间,形似九座宝塔围着一根三丈圆形的水晶。 正当他看得出神之际,突闻有人发出一惊吼道:“大家当心,这石林中有怪物袭人。” 龙太华听出那是四个壮年之一的声音,心中又疑又急,急的是对方己随后追到,疑的是洞中竟无怪物,不禁暗忖道:“我单独进来为何未遇上?难道是对方施的恐吓之计?” 声音发自巨瀑那边,显然对方已由数路抄来,洞中不如谷内,他知道迟早会被对方围住。 耳听有一个老而阴险的声音发出道:“赵四将军,你忘了这是有赤蝠的洞吧?刚才袭击你的可能是奇大无比的赤蝠呀!” 原先那声音接道:“单帮主,决非赤蝠夜袭,那是一种比常人还高的怪物,其快如风,我几乎被其一抓攫住了,莫非此洞有巨猿不成?” 那阴险声音原来就是单独富,只听他接口道:“猿猴有何可惊,四将军这一出声,那小子又不容易到手了。” 龙太华听出单独富就在左侧近处出声,心中一急,猛向瀑泉中心冲进,竟连里面是否能藏身都不加考虑。 流水如巨石下压,龙太华虽已提高内功硬捱,但也被打得全身生痛,双足不稳。 两眼难睁,闭目而行,只想穿过数文的水柱到达对面,讵料出他意料之外,未走七尺,竟一头撞上一处坚硬而动摇的东西,同时且感头顶已无流泉下灌,睁眼惊顾,不由大奇。 原来那根石柱内有一根石笋,但颜色竟是乳白,大有四人合围,唯其所撞之处居然是向内开启的虚掩方门,这时已被他撞开大半。 石笋周围约有尺半之距有泉水下泻,那是被石笋尖端的一块伞形石顶挡开,也可说那石笋形成一只大得无比的草菌。 龙太华看得惊奇不已,暗暗忖道:“这一定是古时异人留下的神迹,但不知里面是何现象?也许这是个神秘之门。” 泉水外的动静毫无所闻,被泉水冲激的轰轰之声全部盖住了,龙太华缓缓地跨进门内。 一不小心,双脚踏空,全身好似投入井口,只惊得他骇然大叫,整体飞落如陨星下曳。 足足有七十余丈之深,龙太华才脚踏实地,幸好他轻功超人,否则,纵不骨折也得摔个头晕眼花。 落地一看,岂知满眼都是光华,讵料下面却是别有天地,四顾一下,他发现那竟是个八角形的古怪地室,上下光滑,壁成八方,无处不是晶光闪闪,他想不出那是什么宝物,嵌在全石室的壁上,多得胜过天上的星星。 室内除他从顶中落下那个圆洞之外,只在他对面尚有一虚掩之门,其他毫无半点东西发现。 这时自石室的上面传来非常清楚的人声,侧耳一听,觉出就是牛横的声音,心中暗忖:“怪,这石室竟能与上面通音响,可能是顶上有不少小洞窟。” 他听出对方七人正到处搜查,不禁暗笑道:“我相信你们是找不到流泉中间那根石笋的,不过,我自己将来出去恐怕也不容易,总之,我能脱逃你们是有把握了,现在不管,先去看看那门里是何现象再说。” 轻轻的将那扇石门打开,一眼看去,讵料使他大惊而退! 原来里面也是一开小型石室,而石室内竟坐着三具骷髅,龙太华怔了一会,于是又向里面跨进。 及至行近三具骷髅时,这才发现中间那具骷髅背后还有一门,但却是关闭的,同时发现那具骷髅的右手中,还拿着一件非常古怪的东西,那竟是三只赤色的蝙蝠,但非真的,而是经过巧匠用赤铜打成的。 龙太华不知有何用处,大胆自骷髅手中一一取下,略为过目就收入衣裳里,再看中间那骷髅的膝骨上还放着玉盒,里面不知装着什么东西,于是他一并取来收起。 小室内再无其他东西,他又不敢搬开骷髅,因之那个门里是何现象无法知道了,随即退了出来。 当他走到石室中间时,突然听到上面发出轰隆之声,同时感到整个石室都被震动,不禁大骇,忖道:“上面为何打得这样激烈?莫非是农哥哥赶到了?” 其实不然,上面竟有一个少女的声音娇叱道:“你们如不说出那孩子的下落,以及还有四人是谁,那就休想活着出去!” 单独富在上面发出阴阴的假笑道:“嘿嘿!姑娘!老朽早已说过了,那孩子还未找到,此处除牛兄和齐兄是与老朽同伴而来,其他概不知情,现在牛兄和齐兄都已受了姑娘奇功之伤,如姑娘不放,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龙太华暗暗骂道:“这老鬼明明是七人同来,他竟说只有三人,可惜我无法上去,否则,非揭穿他的骗局不可。” 忽而一想,上面既能向下通声,难道下面就不能往下面通声音吗?于是张口大声呼叫,甚至装出被害的痛苦之状。 原来那个少女就是步青云,唯不明她是从何得悉龙太华被困的,此际一闻脚下传出尖叫之声,居然显出紧张之色,娇声问道:“小弟,你在哪里,伤了没有?” 龙太华一听达到目的,不禁大喜,立即接道:“我是被上面七人打下来的,姐姐,他们共有七人,你不能放过,快先把三个老的打死,再打四个壮年家伙。” 步青云面对一根石笋后冷笑道:“单帮主,现在我已有了人证,看你再有什么狡辩没有?” 石笋后面再也没有声音回答,唯闻泉声轻轻,步青云不禁大怒,立即展开搜索。 单独富不见,连牛横和齐天同亦带伤逃避了,步青云灵机一动,火速退到洞道路上等候拦截。 等了半天,里面毫无动静,突然想到龙太华的安全,不禁悚然一惊,暗骂道:“我真该死,怎么放着人不救而在此处傻等?”拔身回头,火速又进入石笋林中,张口大吼道:“小弟,小弟!” 龙太华这时又行进那间小石室中去,以致听不到步青云的声音,因此使步青云急得团团转,她认为他已遭了危险。 “哗啦”一声大响升起,小石室内被龙太华搞得一塌糊涂,他竟搬开了三具骸骸,一掌打开那扇石门。 小石门应手而开,外面现出是条暗洞,他猜想那是一条非常秘密的出口、于是壮胆前进,摸索而行。 不出三十丈,突闻前面有湍急的水流声,灵机一动,他想到瀑布泉的出路,如果由泉中逆流潜行,那一定会到达那片石笋林内,然而,那是办不到的,功力不足之人,不但挡不住长久的激流冲击,同时也闭不住那么久的真气。 及至到达流泉的边缘,他挥足目力细察,发现泉的上端是由一个涵洞流出,洞口只能容纳两个人身体钻进,这时被水挤得毫无空隙,于是更打消了他的主意。 另一端又是一个洞,换句话说,他当前只有一条三尺长的水糟而已,在水槽那面就是本洞的去路,形势是朝上升。 龙太华又想顺着水泉的洞钻行,他料定总会有出路,思考久之,摇摇头,喃喃的道:“不行,我不能冒险,一旦出不去,我就会被陷身水里窒息而死!” 顺着向上爬的暗洞,他决心先将那条暗洞探个究竟,唯所爬之径不是直的,他感觉竟是“之”字形。 也不知走了多远,总之他估计约有一个时辰,这时他又闻到流泉之声。 不出十丈,泉水就在头顶,同时发现眼前再无去路,因为在四尺之外就是泉水下降的斗形孔洞。 急步上前,俯首下看,突然他呀叫一声道:“真妙呀!下面就是石笋林啊!嘿!我还看到瀑布中那根伞形石哪!此洞竟是如此之奇,简真不可思议! 冒然一跳,随着泉水下落,瞬息就落到那根伞形石笋的顶上,接着第二次即落到石笋的暗门前,再不留连,火速走出瀑布。 脚还未定。耳听步青云的声音仍在石笋中唤叫,于是尖声招呼道:“不知名的姐姐啊:我出来啦!” 步青云闻声惊喜不已,循声绕来,一见面又是一怔,她似想不到龙太华竟只有这点大! 龙太华也怔住了,暗暗称奇道:“这位姐姐好美啊!她是谁派来找我的?她怎么又有那么大的本领:“ “小弟!”步青云走近叫了一声。 龙太华急急奔近道:“姐姐,你贵姓?” 步青云伸手拉住他笑笑、说道:“我姓步,你是龙太华吗?” 龙太华高兴的道:“正是,姐姐,谁叫你来的?那批人都逃了吗?” 步青云拉着他绕出石笋林,边走边笑道:“你有个奶奶是吧?而最近你又拜一位义兄叫农米耳。” 龙太华惊讶道:“姐姐都清楚呀?” 步青云道:“这是人家告诉我的,甚至来此也是他说的。” 龙太华急急问道:“是谁?” 步青云道:“她是我的婢女,名叫丹梦。” 龙太华不知丹梦如何能看到,但也不加追问,唯唯而 二人刚到谷中、突见一株树下躺着两具尸体,步青云一见惊讶道:“牛横和齐天同因何死在这里?” 龙太华上前看了一眼、发现二人是被一种非常高强的内功所伤致死,郑重道:“姐姐将他们打得很重吗?” 步青云摇头道:“连轻伤都谈不上,这是另外遇一高手之故。” 龙太华道:“那就是我农哥哥找来遇上了,查查看,还有单独富和另外四个家伙。” 步青云暗道:“这批人是在我和龙太华说话的时候溜出来的无疑,但恐不是农米耳下的手、否则,他不会不进洞的。” 二人查进一处林内,忽见那儿又有两条尸体,一见大谅,霎对面露凝容。 龙太华急急指着尸体道:“这是那四个大汉中之人,姐姐你看他们属哪路人物?” 步青云知道事情严重,于是也不瞒他,叹声道:“这是我‘雷池派’前宫四将之二,一个姓赵,一个姓柳,看势他们已公开叛乱了,你大概还记得有六个蒙面人曾替牛横架梁吧?那就是前、中两宫的‘六王’,这事我得赶紧去告诉爹爹,叫他早做准备,” 龙太华惊讶道:“原来是这样啊!姐姐就是“武帝’步老伯的女儿!” 步青云点头道:“你既知道也罢,否则,我还要向你解释,观在我们赶快向太平山去。” 龙太华知道她要去见她父亲,摇头道:“我不去,我还要找农哥哥!” 步青云道:“他是追灵骨派令主冷风去了、你如何能找到他?不要一个人冒险啊!” 龙太华道:“他己将贵派后宫秘法传了我,不找到他、我不能安心练功,姐姐,你放心去吧?我自己当心一点就是了!” 步青云知道带他不走,然而又不敢跟他延误时间,于是叮咛几句就分手而去,转瞬即失去影子。 龙太华仍旧回到洞口、他心想:“我何不回到那八方秘室去练几天功呢?假如找不到农米耳哥哥时,今后也能单独自卫呀!” 他又想到吃的问题无法解决而犹豫,之后,即先向谷中到处搜寻,存心要找几只山鸡、野兔带进去。 时间是第二天中午了,当龙太华走到谷东面一座高岗之上时,忽觉得背后似有什么人在暗中接近,心中-震,知走已无望,隐亦徒劳、随即探手取出一只赤蝙,反身大喝,振臂拂出,他竟运上全功。 这种施展暗器的突发举动,那也是他不得已而为之,同时还不知自己打出来的东西是否管用。 发出之际,立闻背后发出接连两声惨叫,距离在二十丈外。 龙太华有点莫明其妙,他发出的目的地,只有背后两丈之处。 念尚未停,一点赤光翩翩而回,惊视之余,他看出居然是那只赤编竟如活的一般,能够自由回头,但他的内功已尽,无法回到掌内,也可说是龙太华没有经验、只听“噗”的一声,落在脚前。 龙众华惊喜收起,心中暗道:“这原来是件宝物,但不知杀的是什么人?更不知是如何杀的?” 循声搜去,及至走近,讵料又使他惊讶不已,岂知死者竟是雷池派四将中的漏网之人,而且死地相距七丈之远,这显出赤蝙一连可杀数人。 正当他又惊又疑之际,耳边又听有人在身侧林内行动,这次他知道威力极强,不敢乱发,生伯伤害正派中人,于是偷偷的接近过去。 暗追了数箭地,及至追到一条平坦的路上,才发觉那是两个老人,但分不出对方是邪是正。 前面老者忽然回头,向着后面的老者问道:“矮子,农小子这次神出鬼没的行动,使我有点怀疑,他为什么追赶冷风快到一座死谷时,却又突然放弃而撤身奔回呢?那正是下手的好机会呀?” 后面老者郑重接口道:“冬烘,达你就不智了,我想他是为了那批人中没有了‘胜雷神’齐天同而奔来的,他是伯齐天同伤害那个小萝卜丁丁啊!” 龙太华对这两老不认识他的,但他能听出对方是在说农米耳和自己,心想:“这两个老家伙可能是衣哥哥的朋友,我不能偷袭。” 心意一决,冒叫一声道:“我农哥哥现在哪里?” 原来二老即为乐天翁和竺全,闻听之余,同的一怔。 龙太华急急走近道:“呆什么?我就是你们眼中的小萝卜丁丁!” 竺全忽然哈哈大笑道:“好小子,你不高兴吗?” 龙太华冷声道:“你们别倚老卖老,快答我的话。” 乐天翁朝着竺全扮个鬼脸,那是说,这小子好厉害,包打声哈哈道:“小子,你那哥哥被我们两个老家伙追到这方来了,到底是在哪里我还想问你呢?” 龙太华怀疑他们如何知道自己和农米耳的经过,但不追问,仅沉吟一会又道:“我哥哥向这边来有多久了?” 竺全道:“我们两个老家伙己在这附近数十里寻了快一个时辰了。” 龙太华啊了一声道:“那就对了,那批人确是他杀的,但为什么又不见呢?难道是追赶单独富去了?” 乐天翁闻言大异,急问道:“什么人被杀了?” 龙太华道:“‘北牛’牛横,‘胜雷神”齐天同,还有‘雷池派’的两个将军。” 他将所见情形全部详细道出,随即又道:“还有两个将军是被我的宝物给宰了。” 二老闻言惊怔了大半晌,他们想不到农米耳竟能在短短的时间里杀了四个武林强手,甚至连这眼前的小东西也说宰了两个,唯最后这点却不相信,因之竺全首先抢问道:“小子,你凭什么宝物杀了你决非对手的两个强敌?” 龙太华哼声道:“你们瞧我不起吗?嗯!就凭这个。” 他顺手摸出一个赤蝠来亮了一亮。 二老一见,同时大惊道:“赤幅天魔!” 龙太华看出二老的大惊之色,深知其中定有非常之故,急急问道:“那三个人很厉害吗?” 二老无暇回答似的,同时跳起道:“快!快去通知百谷大士和步老儿,三百年前的血洗武林之事又要重演了。” 龙太华知道二老会错了意,火速上前,一把拉住乐天翁道:“老头子,你们别大惊小怪,这赤幅的主人早已变成骷髅了。” 二老又是一呆,但却停了下来,竺全愕然问道:“是真的?” 龙太华道:“不信我带你们去看。” 二老欲查真相,叫他领着去看,于是二老一小再次奔往那形成八角的地底石室。 足足在洞内看了四个时辰,这才由二老带着龙太华冒出那座峭壁,他们再入谷,却从峭壁上方拔升,时已到了黑夜。 在路上,乐天翁叹声向龙太华道:“孩子,玉盒中的秘法,你不能随便练,那是一种非常邪毒的内功心法,稍有不慎,你必步上赤蝠天魔三兄弟的后尘,不瞒你,连我们这些老家伙都不敢动它,同时,你得的那三只赤幅不可乱用,那东西说奇是不下于飞剑,说狠是能杀一等强敌,因它能追敌,能破罡,非待功力到达超等之士,是无法抗拒的,然而因其有回飞之能,很容易伤害施展之人,这东西上面炼有‘蝠王毒’,破皮即可置人于死地,不到万不得已时就不可动它,仅仅只拿来救急则可。” 龙太华似已知厉害,轻声道:“我见着农哥哥时就交给他,这东西我真不敢动了。” 前面出了山区,遥遥隐约现出一条大江,竺全指道:“黄河到了,左侧那座山后是鄂城县,我们今晚进城落店吧?” 龙太华道:“找吃的我来,落店恐怕太迟,人家都睡了。” 乐天翁笑道:“我有个老朋友开酒店,随叫随到,哪怕再迟也不碍事。” 一行人到达墙下,同时拔身翻进城里,展开轻功超墙而奔,乐天翁领着朝西门奔去。 到了一条大街,乐天翁指着一家店门道:“到了,我们由后面上房落下去。” 讵料刚刚跨过房檐,突见那家店后一连冒出大批黑影,尤感严重的是,他们从两面包抄过来。 事出意外,乐天翁大声叫退,火速回头,沉声道:“我们遭遇敌人的预先埋伏了。” 竺全将龙太华夹在当中,立即展开急窜! 后面追势奇速,但却没有半丝声音,人数足有四十几个,显出无一不是高手。 两下相距不到三十丈,乐天翁侧顾竺全道:“这次除了下黄河,否则,无一能幸免。” 竺全道:“你看出对方是什么人?” 乐天翁道:“是‘雷池派’,和‘灵骨派’的混合人物,唯最后五人好似高原那些对头货。” 黄河在望,两老渐渐放心,同时向龙太华道:“小子,你的水性如何?” 龙太华道:“不知黄河的水流比澜沧江如何?我可在澜沧江潮流中潜伏半天。” 乐天翁大喜道:“够了。”他是首先接近河岸之人,为防河岸前面有阻,因之略停查看,谁知不看还好,这一看几乎使他魂飞魄散,触目竟看到河岸上立着一条黑影,一瞬认出,那竞是欲避尤难的“灵骨派”令主冷风! 在乐天翁惊停之下,竺全与龙太华亦跟踪而到,二人同时惊得进退失据。 冷风距离不到五尺,这时发出阴险之声道:“想从水里逃生吗?嘿嘿!未料老夫早到一步!” 后面的四十余高手,己从三面抄近,看势无路可窜了,乐天翁大声喝道:“我们准备死拼!” “拼”字未落,耳听一个朗朗的声音起在冷风背后道:“二位前辈和龙弟勿惊,我要看谁的手段高强!” 喜从天降,突由河下伸出一个头来,冷风惊得全身发抖,急回头,发现那人竟是他怕得要命的农米耳! 乐天翁等一见大为安心,人人都吐出一口长气,趁机一动,擦着冷风面前而过,数个起落就到达了农米耳身边。 第十一章 金蝉脱壳 风起云涌一般,敌方已全到达,但在众目触及农米耳的面貌时,居然有多数发出惊吼之声! “灵骨派”令主冷风一见同党到齐,虽知胜算极微,但也有恃不孤,这时己运功提防,然而显出色厉内荏之情。 农米耳看出赶来那批敌人中,竟有五个和冷风差不多的年龄,回头问乐天翁道:“你老知道那五个奇形怪状的老者是谁?” 乐天翁在他耳边答得很轻,郑重道:“那是高原有名人物,从左至右点起,那是‘毒龙丹’哈呼,‘犀牛王’迦罗利,‘木精’拔杜,‘寒光刀’沙沙保,‘吸髓狐’苗生,他们的功力都只次于冷风,然而各有一套非常阴毒的邪能,你要慎重应付。” 两个立在左侧的凶猛大汉,居然趁着这个的候向河边偷偷的绕来,看势是存心暗袭,因为地形复杂,他们的行动竟连两老和农米耳都未曾注意,然而却被龙太华看在眼里,一霎那之下,他竟将乐天翁的警告忘得干净,急促中, 不自觉地掏出一只赤蝠,他居然想亲自看到赤蝠的威力。 两个凶汉似也不敢冒失,顺着河岸上的杂树,如蚂蚁一般偷偷爬近,但始终不敢露出头来。农米耳现已面对冷风道:“阁下准备混斗还是个别出手?” 冷风也不知有自己人去偷袭,否则,他必定会阻止,他很清楚,在这个少年的面前,谁都无法暗算成功,今见农米耳提出问题,立即嘿嘿笑道:“混斗独打老夫这方都得伤亡惨重,你小子休打如意算盘。” 农米耳冷笑一声道:“我是对你客气,否则,我早就动手,形势所迫,哪怕你混斗不成?” 冷风阴笑道:“以老夫当前势力,一旦采取守势,你小子亦徒唤奈何?不过,老夫意在夺取‘金龙吐纳’,专用守势绝对非老夫所愿。” 农米耳哈哈笑道:“如此说来,你还想攻击了?” 冷风沉声道:“老夫对敌,生平不愿摆阵,也可说生平未遇绝大强敌所致,今老夫对你小子决心摆一个简单阵势,你如能破,本派从此宣布解散。” 农米耳哈哈笑道:“本人并非要在武林争雄,贵派散与不散与我无关,唯贵派势力常碍我的行动,因此你我之间才有冲突,总之一句,贵派今后除非不在江湖走动,否则,遇上我必杀,闲话少说,你就摆下奇阵来吧!” 冷风笑道:“我的阵名叫‘龙宫’,你敢打赌?” 农米耳道:“这样说来,你是将阵势设在水里啦,好吧。” 我如不能破,人、宝听你处置。” 冷风阴笑一声,挥手向后,沉喝道:“大家下啊!” 农米耳眼看对方纷纷扑向河岸,回头向乐天翁道:“你老可知该‘龙宫阵’的内容?” 乐天翁道:“龙宫阵是古阵之一,我怀疑他只怕不懂?” 农米耳道:“他不懂如何敢摆?” 乐天翁道:“该阵最少也要一百零八人,现在他只有四十几人,其中还有一部分是雷池派的,这些人又未经训练,纵算近来有所计划,但也人数不足!” 竺全陡然道:“这魔头莫非是一金蝉脱壳之计?” 农米耳半信半疑,只候对方有人来通知破阵,念转之间,他突然发觉龙太华已不知去向,不禁惊道:“龙弟哪里去了?” 二老也觉失防,同时慌了手脚。 农米耳正待查看四方,但身边未动,忽见龙太华自水边跳出! 乐天翁一见骂道:“小子,你捣什么鬼?” 龙太华嘻嘻笑着走近道:“有两个家伙趁哥哥和二老说话的时候,他们想到我们背后来偷袭,当时我想用这个来把他们收拾!”他摸出赤幅一亮,接道:“后来我想不妥,这玩意最好不要轻易让敌人知道,因此,我灵机一动,装着没有看见他们,独自向河岸走去……” 竺全笑道:“你将他们引开了?” 龙太华道:“引到水里去了,他们的水功不坏,内功也比我高,我几乎弄巧成拙,差一点被他们整惨了,因之被迫心慌,我又糊糊涂涂的将赤幅换出动手……” 乐天翁道:“在水里也可施放?” 龙太华道:“我如不慌张,也许这一辈子也不敢拿到水里去用,然而事出意外,居然被我一举成功了。” 二老闻言惊讶不已,农米耳有点莫明其妙,而眼瞪着龙太华手中那双赤蝠愕然道:“这是什么东西?” 乐天翁立将经过情形说出道:“他得到三百年前几个横扫天下大魔头的两种东西,详情由他自己慢慢向你说,唯这些东西你得替他收起来,否则,对他终将不利。” 农米耳立向龙太华问明一切经过,之后替他收拾起那只玉盒和两只赤蝠,但仍叫他自己留下一只应急,同时也高兴不已。 龙太华高兴地道:“这只赤蝠真能派上用场,刚才他们逃走那一大群,我在暗中又追杀了三个!” 农米耳急问道:“他们是逃走?” 这一问,问得龙太华莫明其妙,诧然道:“对了,你们为何不追?他们下水后就分三批,一批过对岸,一批往下游,最后一批是奔上游,他们在水底游得非常慌急。” 农米耳道“我真上了当啦!他们不分开走还可证明摆阵,这一分批开溜,定非逃走而何?想不到冷风竟是这样下流,连名声都不顾及。” 乐天翁哈哈大笑道:“魔崽子如讲信义,那就不是魔崽子了,小子.我们尚可追到一批,往上游还是往下游?” 农米耳道:“上游多崖,他们容易脱身,咱们追下游的。” 乐天翁招手竺全道:“运功力,我们两个老家伙走水底.防止他们在中途停下潜伏不动,农米耳带着小鬼头追岸上.双管齐下,万无一失。” 农米耳带着龙太华不走可通的道路,单奔近岸有岩石之处,其用意是使水陆两面都搜查,同时亦可隐去形迹。 追出数十里还无影子,龙太华有点不耐烦了,提议道:“他们一定是上了岸,或者已过河了?” 农米耳问道:“这一批你看到有多少?” 龙太华道:“共有九人,最后一人我还看出就是冷风。” 农米耳道:“这就更要追下去了,此人诡计多端,同时很有耐性,我们以百里为限,超过百里再放弃。” 正说着,忽见岸下冒出一人,那是乐天翁! 农米耳一见大声道:“水里如何?” 乐天翁虽自水里上来,但全身毫无湿迹,可见此老功力之纯,见问走近道:“你注意下游那艘船吗?” 农米耳诧然道:“他上了船?” 乐天翁道:“竺全已接近去看了,发现冷风、‘毒龙丹’等共九人都在船上,这还不算,他说其中还有四个番僧!” 农米耳闻言一震,疑问道:“又有番僧出现了?” 乐天翁话还未出口,突见竺老头又从河里上来,一见农米耳就急促道:“我们当心,异域老番僧来了两个!” 乐天翁道:“你先说是四个呀?” 竺全道:“那两个被米耳打败的,我们如何对付?” 农米耳道:“先追到他们落足之地再决定,我们快点,船已去远了。” 西山已返蔽了斜阳,河风带着寒意怒吼,激腾的黄流奔泻而下,水面的船去势如矢,岸上的老少不得不施展轻功。 时至深夜、敌船只在隐约中可见其如飞,显出毫无靠岸的迹象。 乐天弱走着说着,指手道:“他恐怕要到咸阳上岸。” 竺全摇头道:“番僧不会入城的,他们到中原都是秘密行动。” 龙太华比老者两人轻功尤胜,他跟着毫不吃紧,闻言接口道:“我想他们可能还有什么同伴要会齐?” 农米耳被其触发一点机灵,突然立定叫道:“大家快停,我们几乎又上当了。” 乐天翁惊得一顿,翻身回头道:“什么?” 竺全和龙太华也惊得猛停冲势,耳听农米耳道:“我们的跟踪早已被他们发现了。” 乐天翁道:“何以见得?” 农米耳道:“现在勿问,有事实证明给你们看,快朝山区跑!他们会反追。”领先冲出,向左侧急进,他再不让二老多问。 乐天翁盯着叫道:“你疯了,他们要追又何必放流而下,不早在冷风上船时就来了,根本就不会让我们追他了。” 农米耳道:“那时他尚恐力量不够,下游必定还有他们的高手,此际我们放弃追他,那是迫使他们追我。” 二老将信将疑,但也无法再问,走出二十余里,这时已深入山区。 农米耳指着一座石山道:“那儿可以窥伺,他们必由这石山经过不可!” 四人一阵猛窜,瞬息到达半山,竺全指着一处岩石复杂之地道:“该处即可藏身,又能看得请楚,假使是对方全部到达,最好暂时不可动手。” 两顿饭的时间不到,农米耳首先轻声道:“来了,少了三个,来的共十人。” 乐天翁道:“仔细看看,其中是否有四个和尚?” 农米耳道:“确实不错,有两个是被其逃脱的,另外两个看年龄足有百岁出头了,冷风带着五个老魔领路,看势他们真要和我干一场。” 乐天翁道:“不要上当,你再强也只能防守,那两个老番僧来头定不小。” 农米耳决然道:“在自己家里来躲避外贼,今后岂不遭外魔轻视,也会引来更多外敌,二老带着龙太华藏起来,我在反盯一会之后,还是要出手的。” 一群黑影这时已到达山脚,视线全被挡住了,农米耳传音道:“现在二老请动身,遥遥将他们引到前面去,距离不可太近,我带太华盯他们,如到能脱身之处就甩掉他们。” 乐天翁知道他非冒险一次不可,于是立同竺全拔身纵起. 山下似已查出动静,冷风的阴笑声这时发出,如风冲上半山。 农米耳暗暗恨道:“这老东西竟仗着外来势力耀武扬威,我这次非杀掉他不可。” 整整十个人如风追赶二老而去,农米耳招手向龙太华道:“走!当心,在我出面时你必须藏起,将来待你炼成后宫心法时再助我。” 一引一盯,将敌人夹在中间,足足诱引两个时辰,地点正在崇山峻岭之区,农米耳一看形势,心想二老可能要脱身了。 十条黑影忽在一处十字高岭上全部停止了前追之势,显出不知向哪一个方向追进似的,农米耳急向龙太华道:“二老脱身了,你在这里勿动。” 龙太华虽不敢违抗他的吩咐,但他有他的打算,急急点头道:“哥哥只管去,我不会使你担心就是。” 农米耳正待长身拔起。但脚刚离地、突听侧面响起一声“阿弥陀佛”,紧接着人影一闪,刹那间现出百谷大士来道:“施主且慢,贫尼有话说!” 农米耳一见大喜,停身笑迎道:“老师……” 言犹未尽,忽见百谷大士背后陆续来了一大批人物,不由愕然闭口。 百谷大土察情知意,侧身指着后面第一人道:“贫尼来向少施主介绍……” 农米耳看到那是一位非常庄严的老者,一身儒装,满脸正气,心里有数,不等她开口,接道:“来的莫非就是步前辈?” 他看出那老者必是“武帝”无疑,加之在人群中还有步青云挤在里面,因之抢先开口,同时再细细观察他尚未决定的敌人。 那老者在百谷大士含笑点头中,居然拱手道:“少侠,老朽幸会了。” 人到面前礼为先,农米耳又非不讲理之人,加之对方满脸正气,因之他也不好立刻翻脸,亦即拱手道:“晚辈猜对了,久仰前辈威名,今后请多指教。” 老者呵呵笑道:“老朽岂敢!” 百谷大士笑道:“二位一见投机,贫尼也免去一番唇舌。” 农米耳道:“老师太可知那座岭上现有大批魔头是谁?晚辈正想追去,却被你唤住,相信是有所指示。” 百谷大土点点头,指着背后道:“那群人中,有大半是少施主认识的,也有是从高原跟踪敌人来的,贫尼之所以叫住施主,那是要先将对方两个异僧的根底奉告。” 当此之际,后面人群陆续接近,其中有宰父明,司寇新、步青云、仇飞仙、荷兰英、柴公公、柴姥姥等,一些不认识的却占有多数,但都是些老辈人物,唯仇飞仙夫妇却抢在前面向农米耳招呼。 农米耳担心敌方不会久留,于是也只一一招呼了事,之后,急向百谷大士请教。 百谷大土却向“武帝”问道:“施主看到的是‘绝海菩提’和‘铁贝魔僧’吗?” “武帝”摇头道:“姐姐所说二僧现在大佛寺内,来的却是‘化生魔柯’和‘神岛金佛’师徒!” 百谷大士这才向农米耳道:“你用飞剑诛去的是摩迦僧,他师父即为‘铁贝魔僧’,此僧现与另一位老番僧落足于大佛寺内,目前在那岭上的是‘化生魔柯’和‘神岛金佛’师徒,神岛金佛以‘不灭神功’威震天下,全身只有口内可用飞剑置死,‘化生魔柯’以‘分身大乘法’震撼寰宇,其弱点至今尚无人知道,你如与斗,非提高警惕不可。” 百谷大士说到异僧的功力时,居然面显忧色,似是想到中原武功中没有一样功夫可以破解。 武帝似看出这出家的的姐姐从未显出这种忧心之色而更加严肃,背手仰视,同样闷声不语。 农米耳与大众看到中原武林两个头号人物这沉重样子,人人都知道事情已到非常紧张的时候了,他们都闷闷的不敢作声。 忽然,武帝似有所得,急趋向百谷大士身前问道:“姐姐,我们冒险一次如何?” 百谷大士显然明白他的意思,摇头道:“我们炼的东西尚未到达火候,对乾坤魔也许有效,对南疆九僧那还不够。” 农米耳道:“难道中原就没武功能敌了?” 百谷大土道:“有是有,可惜多半都失传了,中原不但有,而且多得很,如‘武当派’的‘一气三清’心法、‘伏魔神功’少林的‘轮回神功’、‘大力金刚法’等,都是古时奇功中创改出来的绝学,在古时神功中有些被邪派窃去而更改易其名的不可胜数!” 农米耳道:“为今之计,我想凭着“紫龙血’炼成的内功,去试探一下对方的深浅,你老与步前辈是否赞成?” 百谷大士道:“贫尼就只希望少施主能够除掉他们之中一人就好了,因为他们自视过高,从不两人联手对敌,也不以车轮战取巧。” 仇飞仙这时才插言道:“假设他们打败了呢?” 武帝笑了一声向百谷大士道:“这问题在武林中真还没有人提起过。” 百谷大士道:“这很简单,因为他们从来就没有败过,一旦真正败了,那恐怕其他八僧就不会袖手旁观了。” 农米耳忽见竺全和乐天翁从来路急奔而来,不禁欢声笑道:“二位前辈绕了大圈才摆脱吧?” 乐天翁气喘吁吁的道:“好险!摆脱了这批却又遇上另外一批。” 百谷大士和武帝同时行近,等他们立住打招呼。 竺全神色更惊惶,这时还在朝后张望。 农米耳问道:“是批什么人?” 乐天翁道:“连认都不认识,我们还得请教百谷老师太。” 百谷大士合十道:“也是番僧吗?” 竺全道:“不不不!我们遇上的是新疆边外的魔头,说的是哈萨克话,但不是中原人。” 百谷大士郑重道:“其中有个独脚巨人没有?” 乐天翁惊叫道:“对了,他是那批人的首脑人物,年龄看来超过百岁了。” 百谷大士严肃地向武帝道:“吉尔吉斯派首领‘独脚红魔’怎会再进中原?” 武帝正色道:“姐姐当年如何与他谈判的?” 百谷大士道:“贫尼言定与他互不超过边界,同时将‘银龙吐纳’封存不用。” 武帝道:“这两个条件我们都未失信呀!那他这次进入中原是存心毁约了。” 众人惊诧不语,但都听出那“独脚红魔”又是一个异域凶人,乐天翁怔怔的问道:“独脚红魔在中原为何连我们这些老家伙都不知道,老师太在什么时候与其会面的?为什么相约互不犯境呢?” 百谷大士道:“事情是五十年前了,那时有一批来路不明的武林人物,在天山一带横行不法,将西南武林人物杀得无法立足,因之消息传到他的耳里。” 她指着武帝又道:“于是,他派出前宫三王率领十大高手,追查杀尽,事后才知那批人是新疆外的异域武林,过不了一个月.引发吉尔吉斯派前来中原寻仇,好在就未让他们深入之际被贫尼挡住,即于乌鲁克恰提地方展开了场凶斗,当时贫尼带有二百余位高手将‘独脚红魔’一批五十多人整个困住,因之该魔见势不利,才认败订约。” 农米耳道:“那人的功力如何?希望与异僧那批人没有勾搭。” 百谷大士道:“这两批人决难合拢,那独脚红魔本身功力在当年与贫尼仅仅对了一百掌,其功力犹如大山爆发,猛厉而毒辣,贫尼自认与其是半斤八两。” 农米耳忽然向仇飞仙道:“大哥,请你和嫂嫂先向那岭上去查探一下,看看冷风和四个番僧、五个高原魔头的动静,唯当心被其发现。” 又对乐天翁和竺全道:“请二老立即回头带路,晚辈失去会会吉尔吉斯派人。” 乐天翁道:“你和大家在此勿动,我和矮子去引他们到来。” 百谷大土道:“这不妥,目前这批人距离太近,提防引来两面压力,最好我们集中力量去。” 大家没有异议,目送仇飞仙夫妇去后,即分成三批由乐天翁和竺全领头前进。 忽然一个老者抢近武帝身边道:“令主,‘独脚红魔’既已毁约入境,你的‘银龙吐纳’就不必再封存了。” 武帝点点头道:“秋蝉兄,先看对方势力来了多少再做决定,假设对方练有飞刀飞剑之人一多,那一定就不堪设想了。” 另一个老者办适时走近道:“前面那孩子处理事情,看来非常沉着老练,听说他就是‘金龙吐纳’的得主?” 武帝点点头道:“愚弟未曾亲眼看到,但据姐姐谈及,此子已有非常成就,这也是中原武林之幸,神樵兄请拭目以观。” 当他们避开那高岭的视线,而行约七里之路的时候,忽见乐天翁和竺全如飞倒退回头。 农米耳带着龙太华始终随着百谷大士身边,这时一见,高声道:“发现什么了?” 乐天翁神色古怪,显出惊疑不定之色,大声道:“你们再走半里就会听到声音,前面似有非同寻常的打斗之声!” 百谷大士道:“农少施主先往前赶去看看,最好暂时不露面。” 前面有座百余丈高的山岭,响声显出是在山的那面发生,他带着龙太华直朝岭上飞奔。 山岭上丛林密布,这时竟感觉地动如摇,龙太华轻声道:“哥!这不是普通武林打斗啊!” 农米耳选下一处视线最佳之处,招手道:“我们拔升到那栋高松树上去。” 龙太华抢先冲起,脚刚踏住一枝粗干,眼里已映进那面山下的情景,不由轻声惊叫道:“啊!双方好多人啊!独脚的拼和尚!” 农米耳已到他身后,自松枝里向外一看,见山下是处大石坪,一面排立着十七八个如回人装束的人物,一个个满面虬须,年龄老壮不等,另一方是六个番僧和六个高原老人,他一见郑重道:“是冷风一帮,但多了两个番僧,他们竟窜到这儿来了、那就冤枉仇大哥白跑一趟了。” 龙太华道:“那独脚巨人和老番僧看势是旗鼓相当!” 原来在拼斗的只有两人,其他双方都各立一旁慎防不懈,农米耳答道:“双方功力都到达极点,目前尚未各施全力。” 说话之间,百谷大士所率大批人已经赶到,在悄悄的飞登之下,全部各择大树藏身了望,唯武帝和百谷大士却择定农米耳旁边一树隐身。 老姐弟刚刚登上,就听百谷大士对农米耳道:“少施主留心,东面一排五僧从左起第一个头生肉瘤的名叫‘化生摩柯’,第二是‘神岛金佛’,他更易识别,其左手有七指,第三是‘绝海菩提’,他没有下口,现与‘独脚红魔’对敌的是‘铁贝魔僧’,另外两个你见过,那就是‘哈鲁’和‘鸠魔’,他们两是番僧中的小一辈。” 农米耳指着西边道:“这面有八个老头是谁?” 百谷大士道:“吉尔吉斯派共有十三系,每系各立门户,各有首领,但公推‘独脚红魔’为总首领,另外八人即为各系首领人物,那些壮年就是他们的徒众,贫尼为了更明了其底细,曾在两年前亲自暗查甚详。” 农米耳谨慎道:“晚辈有个冒险主意,不知老师太赞同否?” 百谷大士道:“少施主话说!” 农米耳道:“目前这两方形势各逞其能而相斗,但没有显出深仇大恨之情,这种斗法很难闹成僵局,终必印证一下就要作罢,晚辈之意,打算单独由后山绕去,一旦有机可乘,晚辈可造成他们正式火拼。” 武帝郑重接口道:“少侠可曾想到他们因你现身而联合围攻?” 农米耳道:“这就所谓‘冒险’两字,如真的到了那地步,晚辈决不会逞一时之勇而呆着不走,同时自信也不会毫无脱身之力。” 百谷大士开心的道:“你本着所有各种功夫都无法硬抗飞刀飞剑,慎重提防要紧,必要时无须招架敌人的拳掌。” 农米耳暗暗从树上跃落,同时对龙太华道:“你也跟去,不见大场合,难以独立!” 龙太华应声跟随,仍从原路下山,众人都出乎意料,谁都想不到农米耳会将一个小儿童带去冒险,唯武帝却点头暗叹,居然自内心里对农米耳异常欣赏。 蓝影一闪,忽从两丈之外的树上飘来一条人影,笔直落到武帝身边轻叫道:“爹!你和姑姑快点准备接应!他怎能敌得住啊!” 这是步青云的声音,到了这种紧张的时候,她立将已往怨恨抛弃,竟然急地冲了过来催促父亲! 武帝将她拉到身边安慰道:“当前的情势连你姑姑和为父统统算上,也非下面双方之敌,目前只有计取,决非力敌可行。” 仅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农米耳已带着龙太华快要接近敌人了,当他们翻下一座斜坡时,忽见草丛中跳出一个醉醉醺醺的糟老头来,怪笑道:“小子,你真有种单独赴会?” 农米耳认出是“南口”杜醉白,拱手笑道:“我还有个弟弟!” 杜老头哈哈轻笑道:“这个萝卜头儿能派上用场嘛!哈哈!” 龙太华忽然“啐”的一声说道:“老头子,咱们来拼一场如何?” 杜老头双手乱摇道:“那又当别论,我老头子怎能敌得住你那只赤蝠呢?” 农米耳咦声笑道:“你老是顺风耳!” 杜老头笑道:“过奖,过奖!喂!小子,当心雷池六王也来了,我老人家打听得一件消息,吉尔吉斯派人竟是六王勾引的,这件事我得马上去通知武帝,显而易见,他的手下现已挑明作乱了。” 农米耳道:“武帝现在正面那座山上。” 杜老头道:“你们兄弟二人杀他前宫四将的事情,不知他晓得吗?” 农米耳道:“刚才见面时我敷衍了事,我们的过节暂时不谈。” 杜老头点点头道:“大敌当前,私怨暂时放下也好,否则,必给敌人看笑话,同时予敌以可乘之机,小子,你们小心照计行事,我少陪了。” 农米耳拱手告别,两个纵跃就进入坡下的树林。 树林那面即为打斗之场,这时比以前更加激烈,突然,农米耳感觉头顶有股热风如电罩落,他心中-急,左手伸处,顺势将龙太华带到怀里,右手一抬,轻喝道:“谁敢来找死!” 热风逆转,树上响起一声痛哼,“噗通!”摔下-个人来! 龙太华眼睛快,立见那人七窍流血,不禁叫道:“他是吉尔吉斯派人,哥哥,你用什么功夫将他打死的?竟连声响都没有?” 农米耳低声道:“小声点,三十丈外就是斗场,这家伙是暗卡,我用出八成柔劲将他打死的,不这样难瞒敌人耳目,快!偏右前进!” 龙太华道:“为什么要向右?对正去不行吗?” 农米耳道:“我们通过人家的暗卡,谁都料定有人死亡,如不让开这条路,马上就会引起吉尔吉斯派人寻仇。” 龙太华轻声道:“快看,他们坐下来了,我们正好走到北面去,与他们成三角。” 农米耳毅然行出树林,与双方距离十五丈立定,装出一付袖手旁观的姿态。 冷风首先发现,立即通知那未斗的一下个番僧,表情紧张至极。 五僧一起聚然注目,立有一个大步向农米耳这面行来。 农米耳轻向龙太华道:“不要紧张,愈自然愈好,他是‘化生魔柯’,不知他能不能说汉话?” 话刚完,突听对方走到五丈之处大声道:“施主就是姓农的人吗?” “他居然通晓汉语,虽然生硬一点,这就好办了。”农米耳在心里想着。于是,也行出数步大声接道:“大师虽通汉语,可惜欠通汉礼,在下正是。” “化生摩柯”粗声吼叫道:“胡说!对你还要讲什么礼貌!我问你,迦摩可是你杀的?” 农米耳道:“在下可是道高一尺罢了。” “化生摩柯”大吼道:“要你赔命!” 农米耳灵机一动道:“岂有此理,相骂没好口,相打没好拳,打架要赔命,那边打什么?比如那吉尔吉斯派总首领马上将你们的“铁贝魔僧’打死了又怎样?你们还不是自认武功差劲?”他一字字,一句句,都是施展真气发出。不要说是旁观的听得清楚,就连打斗激烈的双方都一字不漏的听进耳里,这种轻视和挑战之言,立将“化生摩柯”气晕了头,未加思考,大声怒道:“好畜牲,你居然出言不逊.竟将佛爷们看成-文不值,反将吉尔吉斯派捧上天去,告诉你,古尔吉斯派的武功能算什么,那不过是武林末技罢了,一旦遇上佛爷们的伟大神功,那就要叫他们毫无立足之地。” 这番僧有勇无谋,粗心大意,出言如雷,他竟目中无人,立将吉尔古斯派中两位老人气得虎扑而出,其一居然亦用汉语大喝道:“化生黑头,滚过来,让老夫数数你的骨头!” 化生摩柯巨躯一扭,阴声笑道:“佛爷正感技痒!” 农米耳一见计售,立即乘虚加劲,哈哈大笑道:“化生摩柯,你最好不要过来,人家不会填命的!” 语未说完,双方已接触如电,吉尔吉斯派似知单斗吃亏.居然两人同上。 番僧“神岛金佛”一见大怒,坐姿不动,平地飞起,宽袍大袖鼓风而来,刹时猛扑进攻,另一场激战又告开始了。 两个吉尔吉斯派的老头看来勉强维持不败,三十招后即采守多攻少之势。 农米耳暗暗向龙太华道:“你随我来!” 龙太华问道:“向哪里去?” 农米耳道:“不要问,只管跟我走!” 说完举步,直朗吉尔吉斯派尚未出动的人群中走去,龙太华立即紧张起来,暗暗想道:“他要做什么?” 吉尔吉斯派尚余六个老头和十个壮年在现场未动,他见农米耳行近,居然一致起立相迎,竟还表示欢喜之情! 龙太华真的有点莫明其妙之感,诧然忖道:“难道就是因为哥哥捧他们之故吗?” 农米耳潇洒的双手一拱,哈哈笑道:“贵派可知今日之战的起因和结果否?” 其中一个须发全白的老者抢前拱手道:“年轻的中原朋友,这点老朽们倒未想到,请问有何因果?” 农米耳道:“诸位请看高原那一当人就知道起因何在。” 老人立将目光注视着冷风一批,皱眉道:“年轻人,你说明白一点如何?” 农米耳轻笑一声道:“贵派这次全体进人中原,据在下猜测,不无受他人影响而来,说穿了不外是‘雷池派’的野心人物,不瞒贵派说,冷风早已和那批人物勾结甚紧,然而他今天又站在这批番僧一边,其居心可想而知。” 白发老者变色道:“冷风有什么居心?” 农米耳道:‘灵骨派素有唯我独尊之心,而当今武林具有强大势力者又处处皆是,他如不施一石数鸟之计,凭他灵骨派又焉得横扫武林?” 老者陡然哈哈笑道:“年轻人,承蒙数语指迷,老朽豁然大白,好,今天看他高原群魔能否全身而退,请问你贵姓大名?” 农米耳拱手道:“武林多险,请恕在下暂瞒一时,改日奉告如何?” 老者哈哈笑道:“年少老成,请恕老朽失言了。” 他说完转身,立对同伴说了几句方言。 农米耳虽然听不懂,但他能看出动态,忽见吉尔吉斯派竟由白发老者亲自率领,居然全部向冷风一方沉重排行而去.知道自己整套计策成功了,急对龙太华道:“冷风看势不对,他必定单独撤腿逃走,我们由树林绕过去,先到西边断绝他的去路。” 龙太华跟着进入树林,问道:“这边的打斗就不管了?” 农米耳道:“他们刚刚才开始,等到双方拼至要决胜负时我们再来,但时间还早,非经五个时辰之后难见分明。” 一阵急行,渐渐到了南面的山脚下,侧耳一听,隐隐察出自己的人仍旧在山上了望那场打斗。 忽然自一棵树后钻出乐天翁来轻轻叫道:“米耳,等等,老师太马上要来会你!” 农米耳道:“什么事?” 乐天翁道:“老师太就到了!让她亲自对你说,大概是小海盗夫妇探出什么消息回来了。” 正说着,百谷大士已自山上飘然而到,面色沉重,一见农米耳就道:“少施主,雷池派的六王已公开作乱了!” 农米耳毫不惊奇地淡然道:“步老前辈作何处理?你老是得杜醉白前辈的消息吧?” 百谷大士道:“步施主希望少施主不要插手管他派内之事,因此请贫尼向少施主转达他的意思,这消息固属杜老施主传来,同时也得仇施主夫妇刚才证实,据说六王已率领大批高手在附近现身,计其总数己不下五百余人:“ 农米耳淡笑问道:“步老前辈是老师太的在家弟弟,晚辈请问师太,家父的杀身之仇难道就不报了?晚辈看在师太佛面上,我能当着步老前辈之面不发作,那已是尽了最大忍耐能力,如叫我不找雷池派叛徒报仇,试问师太又能再容忍否?” 百谷大士叹声道:“在贫尼想来,你们都有理,在步施主一面来说,他如让人插手其事,那无疑使雷他派从此名誉扫地,再无法使武林敬重了,在少施主一面来说,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只要是有正义之人,谁都无法阻你报复,然而贫尼已尽了力量,再也无话可说了,今后……唉……” 她是感到非常困难,因之只有付之一叹! 乐天翁也觉事情非常严重,暗忖道:“连这名扬宇内的老尼姑尚且束手无策,轮到我更加无力挽回了。” 农米耳拱手道:“此事在武林自有公论,晚辈还要去截住冷风。” 百谷大士念声佛号道:“贫尼只希望少施主将来戒杀三分。” 农米耳道:“为了父仇,为了武林,晚辈到那时恐怕不由自主。” 百谷大士再无话说,这老尼已被农米耳的理直气壮直接堵住了。 农米耳仍旧带着龙太华大步奔出,唯乐天翁与百谷大士商量了几句什么事情也随后赶上。 快到西面时,农米耳回头向乐天翁问道:“你老已知六王到了哪里?” 乐天翁叹声道:“听小海盗说,他看到六王已朝这方向来了,但步老已与步青云早已迎上去了。” 农米耳冷笑道:“凭他父女的能力单对六王尚可,要想压服其一手培植出来的数百高手那就是做梦,搞不好,连他父女的性命都得送掉!” 乐天翁道:“我想叛徒中不无忠于步老儿的人物,也许还不在少数!” 农米耳道:“理由固然说得过去,只怕武帝自己也不敢保证。” 行到一堆土坎后面时,乐天翁忽又道:“步老儿之所以不愿你去插手,可能他怕你杀错好人。” 农米耳摇头道:“假设他是这个用意,那他就愚得可怜了,试问一个人到了生死关头之际,他能不吐真情?我在向雷池派人下手之前,自然不会一言不问就动手呀!只要他自认是好人,我决不滥杀无辜。” 乐天翁道:“小子,单独相逢也许你会先问然后动手,一旦混斗起来,在你那风驰电掣的动作之下,不但你无暇迫问,同时对方也没有解释的机会呀!” 农米耳道:“愈是混斗愈好办,那些伪装服贼之人,他焉能不趁机离开,就不离开,他又岂敢向我接近?” 乐天翁见他说得头头是道,心想:“这小子的嘴巴比本领还强,我老人家辩他不过。” 正在此际,龙太华突然轻叫道:“哥,前面奔来三个人,你看是谁?” 农米耳伸头一看,急对乐天翁道:“你老和太华在此勿现身,冷风领着‘犀牛王’迦罗利和‘蓝光刀’沙沙保溜来了,让我一个人出去收拾他们!” 乐天翁急急道:“小子,冷风立帮虽邪,但无十恶不赦之罪,当今是用人之秋,你能降服时则尽量降服他,何况‘蓝光刀’沙沙保,‘犀牛王’迦罗利二人并不太邪恶呀!” 农米耳点头道:“晚辈知道酌情处理,主要的还是看他们知不知道回头是岸。” 言罢纵起,恰当冷风三人亦赶到,随即大声叱道:“冷风,这次看你还能向哪里逃?” 相距不出十丈内,冷风三人吓得惊叫出口,通身竟感软绵绵,几乎立足不住,一个个面无人色。 农米耳想不到自己的声威竟到这种地步,居然能将武林中第一流魔头吓成这个样子,不禁也呆了一呆,半晌后,取出“金龙吐纳”冷笑道:“你们快点运功准备,我生平不杀毫无抵抗之人。” 迦罗利和沙沙保未曾见过农米耳的真功夫,心尚不服,二人同时拔出长剑,作势便要出手! 冷风一急,大喝道:“二位快住手,我们虽可抵拒他的飞剑于一时,但何必多此一举!” 迦、沙二人自认还不是冷风的对手,而今见他竟没有一斗的勇气,始知大势已不可挽救,于是也就颓然低头。 农米耳缓缓将‘金龙吐纳’收起,慢步上前道:“冷老头,假设我不施展飞剑,而单使本身内功出手,试问你们还会消极吗?” 在不知者认为他是目中无人,然冷风的眼里依旧毫无生望,因之他摇头道:“少侠武功已达武林无双之境,老朽再不准备动手抵抗了,务请给老朽等一个痛快罢了。” 农米耳笑道:“冷老头,本人混迹武林志在报仇除害,并非一意逞强,更不懂装威作虎,你灵骨派在江湖听来虽邪,但实际上为害不深,诸位请罢,希望今后不要有伤天害理之事落在我的眼里。” 冷风老练得如一只修炼千年的狐狸,农米耳的不杀,在别人当会大喜若狂,然在他看来今后除了改邪归正之一途外,稍存二心必死得更惨,不加思考,挺身拱手道:“少侠,你要老朽从此归隐却办不到,因为老朽是个闲不住的老不死,然而不归隐总要闯出一点事儿,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这一赦,岂不叫老朽寝食难安吗?与其如此,不如马上死在你手下。” 农米耳正色道:“你除了为恶之外,难道就不能为善?” 冷风叹声道:“老朽的臭名自五十年前就一直未变,今后就算为善,请问少侠,武林中就连三岁小孩也不会相信吧?” 农米耳觉出此老在本质上竟是一个豪爽异常的人物,立刻改了观念,大步上面,伸手一把将他拉住道:“前辈为人只要本着良心,那管他人议论是非,从今以后,贵派之名都无须更改,快请,咱们后会的日子多着呢!” 冷风大受感动,立即招手沙沙保迎罗利道:“二位过来,我们今天才算寻到名主了。” 农米耳抢着迎上,一一握手道:“二位前辈,冷老言之过重了。” 三个老家伙被他感动得老泪纵横,但又开朗至极,然而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农米耳催促道:“三老宜火速离开此地,晚辈还要去斗场。” 冷风含着眼泪道:“少侠,不是老朽不讲义气,你去千万勿救‘毒龙丹’,‘木精’以及‘吸髓狐’和‘百宝妖姬’,这些人此次前来名虽助我,实际上心怀坏意!” 农米耳点头道:“晚辈不是对人一概而论,请问‘百宝妖姬’又是什么时候到的?听说她名叫蒲柳枝吧?目前打斗怎样了?” 迦罗利这时才接口道:“那妖妇是刚才赶到的,她与‘吸髓狐’是老搭挡,目前双方都拼到紧急关头了。” 冷风临行又回头道:“少侠,你不会怀疑老朽加入雷池派六王之内吧?” 农米耳闻言有异,会心一笑道:“晚辈承认你老是个老谋深算之士!” 冷风这时才开朗的大笑道:“那就再会了。” 农米耳送走三人未几,忽见乐天翁带着龙太华走出大笑道:“小子要得,六王从此有了心腹之患了。” 农米耳道:“也算他们根本不坏,最大的原因也是他们没有牵入我亲仇之内。” 说完急向前行,未几又到达斗场边缘。 斗场中这时没有一人在观望,有单打独斗的,有以一斗二的,有三人对五人的,总之已斗得红了眼睛,在吉尔吉斯派的一面,此际竟由十九人而增到二十几个,在整体上已占有上风,但在四个老番僧手下的却非常吃紧。 农米耳侧顾乐天翁道:“那个‘独脚红魔’真只有匹夫之勇,他就不知调配人力,假设将八个老的来对四个老番僧,将自己抽出来横扫对方力弱的,这岂不是以快刀斩乱麻,早就收事半功倍之效了。” 乐天翁笑道:“这家伙的个人英雄思想太浓厚,他已犯了非将对手打败的错误而骑虎不能下背了,好在还有五个老番僧尚未到来,否则,吉尔吉斯派就不堪设想了。” 龙太华忽然大叫道:“哥,快看!那左手长七个手指头社番僧,已将那光头的老者迫向左侧树林去了!” 农米耳道:“那光头老者还可支持三十招。” 龙太华道:“你不去看看吗?” 农米耳道:“你管不管豺狼和黑狗熊的打斗?” 龙太华正色道:“我没有听说过渔翁要蚌而不要鹬的!” 农米耳笑道:“你比哥哥更狠,好罢,我们都去!” 乐天翁随在后面暗想:“一对幼狮将来必成为邪魔的克星。” 三人尚未深入那面林内,突听里面发出一声低沉的惨呼!农米耳闻声腾起,急急催道:“快,光头老者失手了!” 不出二十丈,迎面撞上那七指黑僧带着胜利的狞笑行来,农米耳停身一挡,沉喝道:“黑和尚,你的动作不慢!” 这黑僧就是“神岛金佛”,他知农米耳来势不善,陡将大袖一拂,冲上阴笑道:“佛爷就是要抽出身来与你算帐。” 农米耳知道这是连武帝都不敢轻视的人物,暗暗运足内力,回头朝乐天翁示意,叫他将龙太华带退。 神岛金佛已踏至五丈之处,手中竟多一件东西,扬了-扬,阴笑道:“佛爷今天专找你的金龙吐纳动手,快点拿出来吧?” 他手中东西朝外一抖,这时才看出是两只如碟形的薄圆之物,但农米耳竟不识货。 乐天翁在后一见,大掠招呼道:“小子,那是‘古佛神钹’,为佛教中之灵物,与飞剑有异曲同工之妙,一只无妨,今他有两只,慎防一守一攻。” 农米耳右手立即探出金龙吐纳,左手暗扣一只赤蝠,迎上一步冷笑道:“黑和尚,让你先发动吧!想你是决心分出生死存亡才肯放手。” 番僧右手再抖,白光立盛,双钹冲空飞起,即而一合,发生“嚓嚓’奇鸣,响声未住,由中双分,白光如链,绕空如电,激转盘旋,愈飞愈速,渐渐变成一道银幕。 农米耳知逢强敌,右手食、中两指一按“吐纳”两字,龙舌脱口飞出! 飞剑如有灵性,冲空而上,破幕而人,霎时之间,空中如万雷俱发,夹带异响齐鸣,一场不可思议的交手就此展开。 乐天翁紧张至极,他虽立身武林,名成高手,但自认距此境界还望尘莫及,两目惊视,看看这方又看看那方,只见农米耳凝神而立,稳如泰山,而老僧却大不如前,显得沉重无比,最奇的是他一只黑腿,这时竟一分一分的向地下陷去! 龙太华呼吸急促,喘息频频,不由自主,紧紧靠住乐天翁。 这老头似已发觉什么安心之事,渐渐将紧张之情放下,轻声向龙太华道:“小子,放松一点,那番僧已无力将那两个神钹分开使用了,你看,他的内功尚差太远.两脚已朝地下陷落了,那是证明他的负担过重之故。” 龙太华急急道:“提防他有援手赶来.赶快催促哥哥下手啊!” 乐天翁道:“这一战关系太大,你不能随便说话,好歹由你义兄自己作主。” 交斗数刻之久了,那番僧似已到达无可再抗之境,地皮渐渐接近了他的腹部! 农米耳突然大喝一声:“再下去!” 番僧应声下落,他竟只留下半节在地面上,两眼突出,气喘如牛! 天空中紧接着如山崩地裂的一声,两片神钹一震分开,飞速迟顿,有坠落之势,农米耳似已掌握形势,真气一收,龙舌归体。 乐天翁一见大喝道:“小子,快将对方神钹吸住,番僧快要断气了。” 农米耳闻言一震,急忙将金龙收起,左掌突伸,向空-招! 两钹势如倦鸟归林,无力地被农米耳吸人掌中。 乐天翁一步纵出,如风扑至番僧身前喝道:“神岛金佛,中原武林绝不赶尽杀绝,你还不爬出来!” 神岛金佛的黑脸已全无光彩,那是精力已尽近于枯竭之相,良久不语,如蜗牛一般自土内撑出,立足不住,扑然倒地。 乐天翁回头刘农米耳问道:“老朽作了主,你有什么意见?” 农米耳恭声道:“此僧本待杀之,既然你老慈悲,晚辈岂敢异议。” 乐天翁丢个眼色,转身而行,招手道:“我们还有事要去办,时间不早了。” 两兄弟跟出,转瞬离开一箭之地。 龙太华憋着一肚子疑问,这时才问道:“老前辈,干什么要放那番僧?” “杀一惹八。将来不利,今有对方宝物在手。此僧活着比死了还难过。”农米耳代答着。 龙太华道:“那为什么要离开呢?” 乐天翁郑重道:“你没听出林外已全部罢斗嘛!显然是因林中这特殊打斗之故?双方不出一刻就会拥到,也许我们更遭遇到重围。” 农米耳道:“你老所见极是。只怕还要追过来。趁此时机,我们离开为要。” 乐天翁长身纵起,挥手道:“快走!” 忽有一条人影自右侧飞驰而来,农米耳诧异道:“冷风为何单独赶来?” 乐天翁道:“雷池派一定有什么大变化了。” 农米耳恐怕他人看到,装作不见,轻声道:“我们朝正面山林走去,他一定会追来的。” 冷风似已懂得他的意思,渐渐将奔势放慢,遥遥盯住! 及至都已进入山林,农米耳转身供手道:“前辈何事回头?” 冷风朝着乐天翁道:“冬烘,你不会笑我老浪子回头吧!” 乐天翁迎上握手道:“冷兄,这是武林之福,小弟恭喜!” 冷风点点头道:“别人说来我不领情,你八十三有资格,闲话少说,请少侠快点赴援百谷大士,她已被困在华山公主峰后的禁凡谷内。” 农米耳急问道:“此去有多远。敌人是谁?” 冷风道:“没有人知道敌人是谁。老朽去时只闻大士发出的浓厚檀香气味,这证明老师太是遇上强敌之故。” 乐天翁道:“也许是乾坤魔,我们快走,此去公主峰只有七十里。” 农米耳跟着奔出,疑问道:“老师太岂能被乾坤魔困住?” 冷风道:“老朽也是这个想法,即是老朽也不见得会败在乾坤魔手下。” 乐天翁道:“武帝步老儿在什么地方?大士一定是追他去的。” 冷风道:“步老儿已盯着六王不知去向。” 农米耳向冷风问道:“迦略利和沙沙保两位前辈呢?” 冷风道:“我叫他们隐在禁凡谷外观变,最重要的是看看那个敌人的模样!” 农米耳忽然想到那个神秘的“乾坤魔”,问冷风道:“前辈曾与那乾坤魔同斗百谷大士和武帝,你老一定知道那妖人的真面吧?” 冷风淡然笑道:“原来少侠还不知道他是一个妖人吗?此人不但是阴阳怪物,而且是个非常残忍的东西,他自己杀人喝血不算,甚至教会那些死尸喝血,老朽与他联手固然是为了对抗百谷大士和武帝,但还有个对他不利的用意,少侠知老朽不断在阻碍他所练的‘万僵大阵’吗?一旦该阵练成,除为害武林不算,就是普通人也不知要死多少!” 乐天翁笑道:“你是在暗中破坏那些活死人?” 冷风道:“我不知毁了多少,惭愧,每次都假借农少侠名义,估计不下千余个了。” 农米耳道:“那魔头为什么常常露出一双半男半女的脚掌?” 冷风笑道:“他的本质就是阴阳货,因之心理就显出那怪态,他的衣服也半男半女,因其对魔影幻形功夫未曾达到至境,他那双脚永远也隐不起来。” 不知不觉的,他们已经越过不少奇峰幽谷,这一阵猛奔,急似风卷残荷,他们虽然是在间歇的谈着,但却没有稍事停留。 不到两个时辰、冷风轻声叫道:“不远了,你们嗅到香味吗?” 乐天翁道:“沙、迦二人在哪里?” 冷风道:“在前面那座奇崖上,但不可招呼。” 农米耳抢身腾起,势如摩云,他意以超凡入圣的轻功冲空直上。 冷风一见,不禁脱口叹道:“这真是武林中的奇才,我们老一辈的也该退隐了。” 农米耳身刚落地,忽听一个老人叫道:“少侠,你来了。” 自崖头伸出一个脑袋,农米耳看出是迦罗利,上前问道:“沙老呢?” 迦罗利道:“他单独翻过那座高峰了,临行时说要偷进禁凡谷去亲自看看实情,可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农米耳道:“你老到此仅仅只闻到香味?” 迦罗利摇头道:“还听到一种古怪的钟声,但不经常响,间歇一段时间又连响两下,奇怪的是钟声一旦入耳,使你不由自主的来提足内劲抵抗,否则就心里难受。” 正说着,崖下接着赶来乐天翁、龙太华和冷风,三人未停,农米耳即向冷风提出钟声之事,道:“前辈并未提起有钟声之事?” 冷风道:“老朽来不及说了。” 他向迎罗利问道:“那催心的钟声又再响过?” 迦罗利点头道:“你走了之后又响了五次,但一次比一次严重。” 农米耳侧向乐天翁道:“这又是什么古怪?” 乐天翁向冷风道:“这不似佛功的‘梵唱’,也不似道功的‘五雷声’,好似一种用真气通过某种宝物的功能,即所谓‘音、光’毁灭武功中之至极修炼。” 冷风道:“假使这人已炼成‘音、光’毁灭之能,你我老辈中能防守的也不出几个人了。” 农米耳道:“难道各位前辈想不起这人是谁吗?” 冷风道:“武林等于大海,有终身不出山的,有一现即隐的,有出而复随和久隐思凡的,像老朽这种人一生都在江湖打滚的那就太少了。” 农米耳决然道:“我们不能因不明对方底细而在此久留,现在就往谷中去吧!看看到底有什么人物出来阻挡。” 他怕龙太华内功不足,伸手拉住他领头而行。 突然自峰头发出连续三声非常震耳的钟鸣,音响所及,真有海浪涛天之势,遍山遍野的树木,居然无风自动,枝叶纷落如雨! 冷风大叫道:“大家快提真气抗拒,其劲马上就会催心!” 农米耳早有提防,立将内功灌入龙太华体内,未几,一阵无形的震力渐渐感觉侵肤而进,真如浪涛一般,澎湃汹涌,源源而来! 乐天翁和迦罗利二人头上现出蒙蒙的热气,显然是在全力抗拒,冷风到底不同,他反将目光注视农米耳身上。 农米耳已察觉,偏头向他笑道:“这人确是一个不可轻视的人物,不管他是邪是正,能与他拼斗几下倒是非常过瘾!” 冷风见他不但处之泰然,惊奇他还能开门讲话,不禁惊骇不已,暗忖道:“我到现在才知道他的功力竟到了无边无际之境,好险,这条老命居然没有被他杀掉,简直邀天之幸。” 音劲消退了,乐天翁和迦罗利长长吁了一口气,同时举手擦了两把汗! 冷风急催道:“这次的钟声比我初闻时不知多了多少倍功力,这还是余劲。身当其冲的百谷大士恐怕尤其难受了。快点进谷要紧。” 农米耳忽见前面峰顶冲起一条人影。划了一道弧形,如电泄下峰底而去!不禁大叫道:“施展钟声之人离去了。” 这情形冷风也看到,急催道:“快,峰那面就是禁凡谷,他可能要向百谷大士下手了!” 农米耳闻言大急,带着龙太华拼命绕峰急奔! 三个老人见他去势如奔,人人都提功追赶,乐天翁在后面叫道:“小子,提防有人暗算!” 时又到夕阳含山的下午,华山的景物渐渐呈现一片迷蒙,两顿饭的时间没到,农米耳已深人那禁凡谷中。 当他踏上一堆巨石时,忽见百谷大士向他合十道:“施主来了!” 农米耳见她立在一块平坦的草地上,身外再无他人,不禁吁了一口气,急急跃近问道:“老师太无恙否?” 百谷大士忽见乐天翁竟同着三个不寻常的人物赶到,似亦感到意外,但一恍即有所悟,一面含笑迎接,一面向农米耳道:“贫尼总算脱了一次大劫。” 农米耳接着引见冷风等三老,说明经过之后,又问道:“老师太,你老知道敌人是谁?” 百谷大士反问冷风道:“老施主还记得在南狱之会吗?” 冷风本为百谷大士当年的敌人,见问赧然道:“承老师太不趁胜下手,冷某焉得忘记你老的慈悲。” 百谷大士合十道:“老施主误会贫尼之意了,武林之事,应以随结随了才是,贫尼从不放在心上,” 冷风猛然跳起道:“你老是问当年旁观的老道人?” 百谷大士点头道:“施主还记得他手中拿的那只黄色大铃吧?” 冷风连声道:“记得,记得,但他没有看到我们分出胜负就走了。” 百谷大士道:“贫尼后来为了要查那道人的根底,曾经走遍天下近三年之久而无一所得,好在家师当年尚未圆寂,因之不得已而向她老人家请问,承家师指点,说那个道人就是当年武林三大剑术奇人之一,既无道观,也不知他在什么地方修真,自称为‘贯天教主’,其手中之铃名为‘闻天铃’,为道教降魔之宝,贫尼刚才所遇,多半即该道人再现江湖。” 冷风惊讶道:“他为什么要找师太麻烦?” 百谷大士道:“这点连贫尼自己也不明白,当贫尼一进此谷时即遭其铃音攻击,好在贫尼仗我佛禅功防守其谨,否则,连死因都不明白。” 乐天翁问道:“师太可知他施的即为‘音光毁灭’之功?” 百谷大士点头道:“此人幸未炼到‘音剑杀人’之境,否则,连贫尼这点不成气候的禅功亦无法防守了。” 冷风悚然道:“在下只知有‘音,光毁灭’之功,难道世上还真有‘音剑杀人’的武林奇谈?” 百谷大士道:“‘音剑杀人’无伤无血,又名‘无色剑’,但此人距此程度尚远。” 迦罗利恭声道:“武林中的谣传有飞剑杀人不见血即为‘无色剑’,那就不确知了:“ 百谷大士含笑道:“于理不通,自属讹传,施主岂可深信?” 农米耳忍不住,接口问道:“晚辈看到右侧公主峰顶飞起一人影,恐怕就是刚才之人,他为什么突然离去呢?” 百谷大士道:“少施主所见不错,他最后三声铃响已运出八成真气,大概是贫尼尚可抗拒而打消再攻之意。” 她说完招手众人就地坐下,接着笑对众人道:“诸位施主赶来救援,贫尼心领厚意,相信诸位奔了不少路程,快请坐下谈罢!” 大家应声落坐,只有龙太华仍旧立在农米耳身边! 百谷大士见他嘴唇启动,似有什么要问而没有出口,因之笑道:“小施主,你有什么要问吗?” 龙太华恭敬道:“我想知道老师太刚才提起当年三大剑术的另外两入叫什么?” 百谷大士点头道:“第二个名叫‘透地法师’,此人的剑术与‘贯天教主’完全不同,也是一个独来独往的奇人,第三个名字叫‘无人头陀’,他与以上两人都曾交过百余场剑术而不分胜负,今有一人出现,相信其他二人仍然健在。” 稍停又对农米耳道:“刚才少施主可曾闻到铃声?感觉如何?” 农米耳恭声道:“晚辈只感到心腔内稍觉一闷而已,但旋即泰然,为时不过一瞬罢了。” 百谷大士连呼数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当今武林尚有-个可以对抗的人物了,然而少施主今后一旦遇上这种强敌,你那‘金龙吐纳’切忌乱用,否则,必受束缚,而以贫尼所授的剑术与其周旋方为上策。” 农米耳恭声道:“谨领师太指教,晚辈记下了。” 百谷大士指着龙太华道:“这位小施主天质优厚,施主有暇时,不妨一一指点与他,今后可能是你一大助手,唯其煞气过重,施主不可任其随便出手。” 农米耳欣然受教,继而问道:“老师太目前准备何往?” 百谷大士道:“贫尼既已知道武林出现更厉害人物,那就不得不去查访了。” 众人起身,准备给她送行,讵料农米耳猛地跳起,探手抽出金龙吐纳面对后谷就要发射飞剑! 百谷大士忙加阻住道:“少施主,此人与先前那人不同!” 继而传音道:“切忌施展飞剑,让他先动手!” 第十二章 神功压奇僧 在黑黑的后谷方向,突然响起一声佛号,音量之大,简直好似古刹钟声,四山响应,全谷轰然!众人闻声俱紧张,惊视待变。 未几,自林石之间步出一个不像出家人的高大头陀,金箍束发而蓬乱,满面乱发如刺猬,赤着上身,肌肉隆起,真有点像大佛殿上的忿怒金刚。 百谷大士一见有所悟,轻声而郑重的向大家道:“这就是‘无人头陀’现身了,你们看到他腰间所挂的那把巨剑吗?家师曾说那剑名为‘屠鲸’,可做飞剑之用。” 猛见头陀行到五丈之处一停,巨目如灯,精光熠熠地向这方直射,阔嘴张处,发出如狮吼一般狂声大笑,那简直有我无人,大有睥睨不可一世之慨,紧接宏声道:“闻天一响,佛爷便知发之因,原是那老杂毛竟在这里逗人玩耍!” “满口粗言,他哪里像个佛门弟子?”众人一致在心里嘀咕。 农米耳挺身跨出一步,冷冷的问道:“和尚可是‘无人头陀?”猛头陀又是-声狂笑道:“哈哈!佛爷并不惊奇你小子的猜想,原因是你身后还有一个当年‘无觉神尼’的弟子,不错!” 百谷大士慢步行出,合十道:“大师请了!” 猛头陀摆摆手,老气横秋道:“小尼姑,你叫百谷?”百谷大士庄严的道:“大师乃我佛弟子,为何出言状!” 猛头陀仰天大笑道:“佛爷我不管三规五戒,既不吃斋,又不念经,无忌于言,无忌于行,修的是快乐法,练的是‘混沌九式剑’,满眼是色,一脑袋瓜子不空,小尼姑,你别向我佛爷说教啦!哈哈!……” 农米耳早将“金龙吐纳”收起,这时双掌已运足了全劲,他不忍百谷大士受辱,再次跨进五尺,怒叱道:“野僧,要滚就快滚,别在此地-嗦!” 猛头陀立即收起毫不在乎的笑容,变色指着百谷大士道:“小尼姑,这小子如想多活几岁,那你就将他唤回去!” 百谷大士道:“贫尼对大师的功力估计错了!”说完转身,向乐天翁道:“诸位老施主,退后一点,大家来欣赏那位大师的超凡剑术!” 猛头陀显然没有看出农米耳的功力,经百谷大士隐含轻视的语意一触,他才再将目光投在农米耳的身上。 农米耳冷笑道:“大和尚乃当年剑术名家,在下有心领教几式稀世之学如何?” 猛头陀巨掌朝腰间一柏,仍旧不屑地怪笑道:“佛爷这把神剑,天下只有两人配接!”言罢一伸手,顺势向身旁折根树枝,道:“凭这,你这小子已经够看了。” 农米耳突然用脚一姚、顺势勾起一根两尺长的细草,冷笑道:“发招吧!我不愿用手来侮辱你!” 众人见他比敌人更做,莫不暗暗叫好!猛头陀一见大怒,起手一式厉攻,树枝如电扫出,大 喝道:“小子你找死!” 农米耳不识对方剑式何名,灵机一动,全身直拔,冷笑道:“让你三合!” 百谷大士惊喜之情露于面上,向冷风道:“此子心灵性巧,口中说让,实际是摸清对方剑法!” 猛头陀气上加气,树枝带出锐啸之声,抖手一变,突然竟成满天罗网,大吼道:“我叫你从此无落足之地!” 农米耳身在空中,俯首只见脚底的的树枝简直似密林一般波动,居然连猛头陀的身形也不见了,不由大震,左掌向下一按,全身不惟不坠,反而向上加空数尺,朗声笑道:“第二合了!” 百谷大土吁了一口气,又对冷风等道:“这两式他已有了心得了!” 乐天翁道:“假使对方这式施展不变,农小子真无落足之地了。”声还未完,突见猛头陀将树枝一收,单足立地,大喝道:“小子,你死定了!看看佛爷这是什么招式!” 农米耳仍旧不识,但却知道对方是以静制动法门,不管自己向什么位置落地,他总会快上几倍赶到!纵算不死,亦从此落了下风,再无还手之力,心念一转,冷笑道:“我看你倒有点像笨熊一只,和尚,三合已让过了,我要攻你头顶了。” 猛头陀见他身悬空中尚能吐语悠闲,这才感到对手功力惊人,心中立感-惊,手掌的树枝无意中向头上竖起。 农米耳何等精灵,他就是要对方稍分心神而乘机反攻,同时也只有这一线希望才能找到落足之隙,细草贯劲,草尖朝下、左手扣住一式剑诀,大喝一声,全力俯刺! 猛头陀顿觉头顶压力如泰山下塌,势不可挡,被迫亦运全力硬顶,简直不能施展招式,心知上当。 在电光火石之委,农米耳的草尖已与头陀树枝相触,两劲一抵,立刻发出如雷一般的巨震,地面被震得摇来晃去! 紧接着,双方同时一声厉喝:“滚开!” 农米耳被震得升高三尺,而头陀踉跄倒退半丈! 时机不再,农米耳翻身落地,惟觉手中细草仅只剩下数寸而已,但看头陀时,见他所持的树枝、居然也只剩下盈握一段罢了。 这种情形落在百谷大士等人眼里,人人都知道农米耳已仗内劲取胜,但也靠了几分机智成功。 猛头陀粗心大意,他还不明白自己手中的树枝比人家那根细草短了几寸,同时以地面的优势竟比人家退得远,因此在立住之后陡拔巨剑——“屠鲸”,吼声道:“小子,现在叫你尝尝佛爷真正的‘混沌九式’了。” 农米耳并未否认他的剑术神奇,惟对刚才三式已摸出剑路,心想:“九式我己知其三,你后六式就有脉络可循!”一念之下,回头叫道:“老沙,请借你身上配剑一用!” 冷风不等沙沙保开口,立接道:“你用我的‘冰块剑’,他的是把普通钢剑!” 农米耳摇头道:“对他这种不知进退,自高自大的冒牌剑术高手就只配普通长剑。” 沙老头己将长剑拔出,脱手掷出,叫道:“少侠,剑来了。” 农米耳招手接过,面对头陀道:“我们以天亮为限,败的滚蛋!” 头陀狞笑道:“佛爷准在一百招之内要你的小命,到天亮时,你的尸体都被野狼吞掉了!” 农米耳仰天朗笑道:“原来你的名声是靠吹牛皮得来的,我真替你在百招之外难过。” 头陀更被激怒,巨剑一抖出鞘,振起九朵分明的剑花,夹声带式,如电扑出,吼叫道:“接住佛爷这招‘九日东升’!” 农米耳早将百谷大士所赠数套非常深奥的剑法练成,居然亦出九朵剑花迎敌,冷笑道:“你也看少爷的‘九莲怒放’!” 头陀突然后退,大叫道:“你是百谷的弟子?” 农米耳乘机进攻,冷笑道:“你管不着!” 头陀知道遇上剑术对手,被迫接招,猛攻慎守,身法如电。霎时之间.谷内剑气大盛,锐嘶震耳,人影不见! 冷风紧张地向百谷大士问道:“这头陀为何说少侠是师太弟子?” 百谷大士叹声道:“他是看出农米耳所施展剑法之故!” 乐天翁:“这剑法真是吗?” 百谷大士点头道:“剑法虽是贫尼所赠,但却非贫尼所教,一招一式都是农少施主自己悟出来的,原因是这剑法和另外两套乃家师生平视为佛门无上之学,且非女性所能运用,所以她老人家不但没有教与贫尼,甚至家师自己也只用一次,那-次就是对敌这个头陀和前说的两大剑术名家,是以他一见便能识出。” 众人闻言,莫不诧异,这才明白其中还有这多曲折,可能连农米耳自己都不清楚,难怪未闻大士对他出手没有什么暗示。 迦罗利和沙沙保为剑术好手,二人看罢多时,居然神往不已,同时向百谷大士问道:“当前农少侠所施剑术为何名?” 百谷大士道:“这套共有二十二式,十八式为‘十八罗汉’式,最后四式为‘四大金刚’式,总称‘如来护法神剑’法,第二套名‘诸天剑法’,只有十式,第三套名为‘菩提剑法’,那是佛门至精至纯的无上剑法,分‘日、月、星、人、道’五式,至今武林中的‘大罗天剑法’的原始剑法,它不惟使一部份波变成罗天剑法,而且发展了七十三套之多,可惜贫尼无暇一一指出。” 冷风看出农米耳攻势凌厉至极,简直就未施一招守式,不禁脱口大叫道:“农少侠,九十八招了。” 农米耳心中有数,不惟要打到天亮,而月存心要将头陀打败,闻言朗声大笑道:“前辈何必操这个心思,你老注意太阳出来多高就行了,也许我们今晚还要在谷中休息一会呢!” 言中之意,不猜办明,他在天亮之前打走敌人。百谷大土似已看出整个形势,她这时已闭目养神了。 众人一见,心中更定.但都被双方的剑术所迷,居然越看越有劲。 龙太华却与众人不同,他自开始就觉那头陀招式,一遍又一遍随着头陀循环施展,他已渐熟了,这点全仗优厚的天赋能办到,然而几个老人又何尝不在暗记,但他们却所得无几。 农米耳在数到五百招时,突然大喝道:“野和尚,你该知机收手了,再下去必将毁你数十年名声啦,” 猛头陀嘿嘿阴笑道:“佛爷生平不服输,你小子只要能胜尽管胜!” 农米耳笑道:“我想替你顾点面子,原来你竟是个泼皮,好!不给你留脸了!” 言罢,剑出如山,再不施花招,横扫直劈,有进无退! 猛头陀也一股狠劲,开始三招,他存心用自己“屠鲸剑”硬接硬架,意欲仗剑之利而来斩断农米耳的普通钢剑,但他竟忘了对方剑上全为空前的真气贯足,根本就削不到农米耳的剑身,竟是每每尚未接近就被巨大的弹劲震开! 三招硬拼过,头陀这才试出自己修炼百年的内功竟还不如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使他如大梦初醒,惊得面色大变! 农米耳也在这三招中,胆气立壮。再不顾忌,尽撤防守.将攻势如长江大河的施出.绵绵不绝。 头陀-见大惊,被迫左闪右避,一退再退,不到-刻,他的背后竟已靠上谷侧石壁,居然没有去路了。 猛头陀在名誉与生命双方存亡关头之际,突然怒吼一声,同样抱定作孤注一掷之拼.两目突出,怪叫如雷,显出了困兽之势。 农米耳不顾一切,劈扫依旧.硬斩硬剁.大有招穷式尽,除此别无他途之慨,简直就没有一隙停止之机似的! 这种情势,连百谷大士都坐不住了,听得慈目张开,居然率领着冷风、迦罗利、沙沙保、乐天翁、龙太华等一同跟着观看。 谷壁下如万雷俱发,崖石被震得滚滚而坠,声势之甚,确实惊人! 冷风惊对百谷大土道:“武林中像这种打法的恐怕从来就没有过,他竟继续了将近千手了。” 乐天翁抬头道:“真的要天亮了.这孩子……唉……” 农米耳看出头陀拼打的精神毫不消失,无形中起了一分好感,突然大叫道:“和尚,你这时……还不服……吗?” 他这时亦用劲过度,出言气喘,断断续续。猛头陀比他更甚。狂喘道:“不……不……不……服!” 农米耳咬牙切齿的平胸-剑,喘比道:“你……你……不服、就看这……这……一招……”头陀似知生死存亡在此-举.屠鲸剑同样当胸推出! 不约而问,两人都用上了阴劲.双剑一绕,霎时吸住! 百谷大士一见不好,大声喝道:“少施主,千万不可同归于尽!” 农米耳自己有数,他的内功胜人一筹,但他不愿使一个成名百年的能手就此毁在他的手中倒是真的,吸住不久。他猛地一抖手! 一声龙吟之声起处,陡见一道白光飞起半空,讵料竟是头陀的屠鲸剑被他-抖竟脱了手。 头陀闷哼一声,颓然坐在地上! 农米耳长剑如风,抵住他的胸口,喘息喝道:“服……还是不服……?”头陀狂喘着瞪着他,胸口起落急促!你……你……赢……了……” 农米耳困难的收起长剑,剑柄支住地面,双手扶住,身体摇摇,显然已到达立足不稳之境,但面上却显出胜利笑容! 一共五老一少,趁着晨光出了公主峰,及至一座林前,百谷大土向大家告别,单独向西而去,再经一个时辰,冷风等三老仍照计划向农米耳道:“老朽不能陪行了。” 农米耳笑着点头道:“三老要处处当心!”冷风大笑道:“老朽从此死也死得有点意思了。” 分手后,乐天翁领着走至中午,居然找到了个小镇,农米耳整夜劳顿,到镇上饱饱的吃了顿午饭,洗了一个澡,休息到晚上才又上路。 在晚风微拂中,他们已离镇西行了三十余里,当龙太华向乐天翁请示去处时,乐天翁忽见前面出现了一个道人,触目一掠,轻声向农米耳道:“我们前面有高人。” 农米耳注目一看,摇头道:“可不是那个什么‘贯天教主’!” 乐天翁道:“先追上去看看,他的脚步与众不同。” 龙太华轻轻的道:“哥哥,让我先接近!” 农米耳道:“当心,不可乱来!” 阳光自东边升起,斜斜的照着龙太华的背影,他装出是由乡下来的孩子,一阵风似的向前奔去! 乐天翁急对农米耳道:“我们由侧面那一边树林绕过去!” 两下里相距有数箭之地,加上乡间道路起伏不平,龙太华有时竟看不清对方的身影,然而他不敢装得过假,因为他知道对方会看出他是练过武功的。 前面好似有条小河,龙太华心中一喜,心想:“那家伙一定在下游停止。” 那条河并不小,因为两岸甚高的关系,还看不太明显,那个道人这时立在岸边,两眼望着上游,因为来往的行人不少,他没有察觉龙太华跟在后面。 龙太华走近忽觉得有点不对,他看出那道人虽然身穿道袍,但看出他头上并没有戴上道冠.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背后竟还有两把拂尘,心想:“这家伙确有-点古怪!” 他正想超到道人前面去看看,因为他还没有看到对方的面貌,当他尚未举步时,耳边都传来一声清晰的叫声道:“太华快到河边林中来!” 龙太华听出是农米耳的传音,急急转身忖道:“他们反而在我前面?” 进林一看.忽见还有仇飞仙夫妇二人,真不知他们由何而来,于是上前问道:“仇大哥你与嫂嫂从哪里来?” 仇飞仙轻轻吁了一声道:“当心!” 龙太华点点头会意的笑道:“这河岸上人不少,他不会注意的。” 农米耳轻声对仇飞仙道:“大哥,你发现什么才赶到这里来的?” 原来仇飞仙也刚刚到,只见他作个手势道:“退往下游再说,此地距离三方面都太近了。” “三方面?”乐天翁惊讶不已,脱口而问。 荀兰英轻声道:“那还是指大批,实际上何止三方面,快退后,我们到那河崖最高处去,也许在那儿能看到对岸上游。” 五人-致转身,悄悄由树林中隐退,未几,登上了那座高崖。 原来在上游半里处,还有个渡船码头,但对彼岸仍旧不能-目了然。 乐天翁突然轻叫道:“啊!那道人在注视一个少年!” 农米耳等亦已看见那个少年,惟没有一个对那少年面熟的,仇飞仙忽然向荀兰英疑问道:“这个人的年龄、背影,你说像谁?” 荀兰英望望农米耳笑道:“假使没有农弟在身旁,.你可能会冲向前去大声叫唤呢!” 仇飞仙郑重道:“不仅是远看像,他的举动都像,就只穿着阔绰罢了。” 乐天翁道:“那小子有点富贵气派,功夫却不凡,你们看他那藏而不露的眼神就知道了,无怪那道人一直在瞪他呢!” 农米耳对自己的长相,从未加注意,但对那少年却暗赞不已,接口道:“他似刚才过渡的,咦!也到下游来了。” 龙太华道:“他会和道人碰头!” 讵料他说的话,并未实现,忽见道人佯装不顾的一转身,居然也向下游走来。就在此际,对岸竟有一大批人,突由数家民房后面转出,居然不找渡船,纷纷踏水飘滑过河,甚至还对着那不 知名的少年飞扑。 在这边的一座小山下,无巧不合,也有数批人分三个位置走出,同样是朝那少年接近,看情形很不寻常。 农米耳忽然沉声道:“对岸是‘雷池派’的六王所率,这面山下有番僧一批,吉尔吉斯派一批,最多的是各方武林高手,奇怪!怎的都冲这少年朋友而来?” 乐天翁郑重道:“莫非是把这少年认为是你啦?” 龙太华突然指着最近河岸的大树上道:“快注意,那儿竟也藏着一个道人!” 众人闻声注意,一见莫不骇然,乐天翁道:“这才是‘贯天教主’了,你们看,他背上背着一把古剑,腰间挂着黄色铃子!” 当各路人物都距离不远的时候、突听那少年朗声笑道:“哈哈!‘透地法师’,你何必装模作样?我朱继先不够朋友吗?” 乐天翁紧张道:“原来这道人就是‘透地法师’,这样看来,连那少年也不简单了!” 披发道人这时只距河岸不到十丈,闻言后回头阴笑道:“施主尚敢以朱姓自居,可见勇气不小,当今皇上难道已将你遗忘了?” 少年哈哈笑道:“当前之势,如不道出真姓,也许要替他人背上黑锅。” 道人用眼四望,似亦感奇,郑重道:“你们是来找寻什么人?” 少年笑道:“据区区猜测,不外是找寻传言的那位‘金龙大侠’,可惜他们把我来张冠李戴了!” 道人哈哈笑道:“这倒是非常有趣了,可惜他们时运不通,居然找到‘神剑王孙’头上来。” 二人对话之余.各方人物已迫近一箭之处,乐天翁突对农米耳道:“原来这少年就是被当今皇上秘密搜查无着的四太孙。” 农米耳诧异道:“什么叫太孙?” 乐天翁道:“这是本朝皇族的密史,也许只有你不知道。” 仇飞仙笑向农米耳道:“武林不怕皇家禁忌,让大哥告诉你,太孙就是太祖朱元漳之孙,为当今皇上之侄。” 继又轻声道:“当今皇上夺了侄儿之位做皇帝,曾秘密搜杀太孙的兄弟,这个少年可能就是四王孙,现在你懂了吧!” 农米耳啊声道:“我虽末全懂,但却知道前皇逃走不知去向,江湖传言是做和尚了。” 乐天翁道:“前皇据说有兄弟七人,个个都练有深厚的武功,这事只有百谷大士最清楚,你将来请问老师太就知道前皇的秘密。” 农米耳忽然若有所思,面上显出神秘之色,对乐天翁道:“这样说来,当今皇上就不是一个光明正大之人了?” 乐天翁道:“你要抱不平吗?” 农米耳道:“那就要看我将来的发展了!” 正说着,突见一个黑影向少年冲近,一看原来是“绝海菩提”,只听他厉声叱道:“还我神钹来!” 这番僧到那少年身前还未识出真假,可见他粗心到了什么程度,以致逗引起那少年哈哈笑道:“化外之民,何其愚劣至此,你要小王如何还法?番僧,你仔细看看?” “绝海菩提”举掌直劈,吼声道:“佛爷不管你如何易容变饰,今天你是走不了的!” 少年闪开五尺,面对“透地法师”朗笑道:“大法师,你我在剑上的功夫,不分上下,现在请你看小王的掌式如何?” 此言一出,周遭俱闻,见他末将“绝海菩提”放在眼里,假设大家知道他与“透地法师”剑术相等的话,那更莫测高深了。 “透地法师”阴笑而不理,黑僧却怒吼如雷,第二掌如电再出。 少年不再闪避,但却立势随便,及至敌掌夹着无比的劲力迫近,突见他右掌猛出,竟是硬接硬挡。 “轰隆”一声大震,当地沙石齐飞,少年在原地未动,番僧却蹬蹬蹬连退三步! 震声未停,四周人声大哗,莫不骇然惊呼!- 掌分强弱,干脆分明,番僧不识相,又待扑上……。 少年一见有气.大声叱l道:“野僧勿动!否则,小王不再留情!” 番僧未再开口,忽见其背后同时扑出三个,居然是“化生摩柯”、“神岛金佛”、“铁贝魔僧”全部出动! 披发道人“透地法师”突然哈哈笑道:“朱施主,刚才只是一人,你的掌法显不出真正功夫,现在可以大展一番了!” “这杂毛存心袖手旁观,我岂能叫别人老顶着黑锅!”农米耳长身扑下崖!口中喃喃自语,回头向乐天翁道:“请你老看住太华!” 在乐天翁点头之时,他已身到悬崖,拔身再起,如电射到当场,朗声笑道:“那位朱兄,欠债的来了!” 他这一现身,激动了四周之人,雷池派的六王率领三十几个高手齐声发吼,一拥扑到,一色长剑出手,银芒四射,全部堵住河边。 吉尔吉斯派排列西面,但却采取观望态度。 番憎一面又多了四人,显然又增加了四个当代人物,除此之外,远处山林,近处河岸,似还隐藏着更多未现身的人物在内。 那少年仍旧神定气闲的立在原地,惟两眼却紧紧的盯着农米耳。 “透地法师”知道来了武林盛传的“金龙大侠”!他目光竟如利剑一般,大有要目透农米耳心脏似的。 众番僧这一下可看出真假来了,但人人都显出愕然之色,甚至有点犹豫不决! 农米耳突然向河边大树招手道:“那位道长,法驾莫非即为‘贯天教主’吗?何必隐身?要看热闹就走近一点,人言法驾曾败过‘透地法师’,此言是否当真?” 少年闻言大笑接口道:“原来还有高人藏在一旁啊!这位兄台真正神目如电j” 他已猜出农米耳是在捣鬼,继又朗声道:“兄台怎知当年三剑术名家之事呢?” 农米耳拱手笑道:“耳闻罢了,承兄过奖了!” “透地法师”急向那大树瞟了一眼,突然朝农米耳阴笑道:“你耳闻何人之言?” 农米耳哈哈笑道:“法驾原来还不知道呀!当年武林至今传下几句歌谣,说什么:“贯天透地,无人得渔利,三剑齐名,可惜有高低’!请问这不是事实吗?” 透地法师闻言大怒,不疑有他,突然面对大树厉叱道:“贯天,滚出来,这谣言必是你造的,嘿嘿!当年那一战未分出胜负,你居然自己臭美,现当济济后辈,你我当众分个高低!” 大树上响起一声长啸,只震得四野皆鸣,一条人影冲起,如电扫射当地、众目惊视,讵料真是一个道人。 “透地,贫道不问这谣言是真是假,就凭你这般不知道羞耻的大活,也得大战三天,放手来吧!” 朱姓少年似对三剑手都曾会过,这时朗笑抢着接道:“二位道长之斗,我看稍等一会再说,免得阻碍这位兄台还债。” 农米耳好不容易挑起两道的火气,今见他插言阻拦,不禁忖道:“这人是什么居心?难道他要打我的主意?”边想边朗声道:“当前地方不小,摆上百人打斗都不成问题,兄台就不想同观两面吗?” 朱姓少年笑道:“好戏最忌看对台,否则,怎能兼顾?” 农米耳眉头一皱,知道此人对事不明,于是不再接口,惟向众番僧察看动静,存心让对方先发动。 十个番憎一面观察,一面似在商量,可能是看出当前情形有不同寻常之故。 两个老道人自经朱少年一打岔,双方都将冲动冷静了下来,虽成箭拔弩张之势,但没有马上动手之意。 农米耳不管番僧发不发动攻势,他已有点不耐烦了,转身朝河岸大步行出,显然他要向雷池派下手了。 雷池的六王一见,为首的忽将右手挥动,身后大批高手急向两侧抄出,竞成半圆形如飞扑上。 农米耳视若无睹,突然冷笑一声,右掌从衣底-探,如电发出两道赤光,岂知他竟是施展赤蝠辣手! 事情出他意料之外,在赤蝠刚现之霎,居然在四周引起无数的惊恐之声!刹那情形大乱,吉尔吉斯派以及十个番僧竟还摆出集体逃亡之势。 最显惊骇的反为两个名声最盛的道人,这时一改联手慎防,甚至向后连连倒退。 农米耳一见,连他自己亦莫测高深,然已势成骑虎,把心一横,真气猛催,迫使两只赤蝠,如穿花蝴蝶钻进雷池派高手群中。 六王同样知道杀星临头,六张口,发出六声惊吼,六把长剑无暇对着农米耳,一式挥动,奇阵立现,拼命将两只赤蝠交织挡住,霎时发出异响齐鸣,农米耳做梦没有想到,两只赤蝠有如此奇迹,于是将真气一狠发至七成,赤蝠受了无上真气一摧,其势更速,其劲愈大,六王到此,简直有点捉襟见肘,漏洞百出。 不出一刻,雷池派里一声一声的惨叫发出了,只见那批高手竟如遭遇催命鬼似的,-个接一个的倒地不起! 六王触目惊魂,似知久防终归要死光,但进攻又无力,被迫牺牲名誉,齐声大叫速退! 号令一出,群情更乱,你争我抢,乱成一团,纷纷朝河里窜逃,“噗通噗通!”之声不绝于耳,水花激射岸边。 农米耳-路迫杀,他竟看到没有一个活的留在岸上,始收回赤蝠。 不一会工夫,尸体累累,略计当地已倒下二十余个! 番僧群逃而去,古尔吉斯派不见了,只有两个道人和那朱姓少年,仍旧严阵以待,四野也许还有少数好奇的藏着。 农米耳向尸堆一瞥之后,再环视周遭形势,一见自己的声威竟出于想像不到的境地时,似也呆住了。 突然在耳边传来“透地法师”的惶然之声道:“小天魔,你莫逼着贫道不愿联手而联手!” 农米耳这才向他们行去,朗声笑道:“本人的赤幅非仇不用,二位尽可放心,惟在剑术上迟早难免要向你请教。” 两个道人只认定他是三百年前“赤蝠天魔”的传人,因之不相信他的话是真的。 这一点,农米耳明知而不加解释,侧身又朝朱姓少年拱手道:“刚才捣乱阁下旁观的机会了。” 朱姓少年哈哈笑道:“兄台刚才所显身手,足够武林遗传千年佳话,区区眼福不浅。” 农米耳笑着就待离去,但手还未拱,忽见西面奔来一条高大人影。 他还没看清,突闻“贯天教主”啊声道:“无人头陀来了。” 朱姓少年大笑道:“当年三剑,今日集会了。” 他的意思是说,三剑联手必定会对农米耳不利,因之,他边说边向农米耳示意。 农米耳也认为无人头陀追来,不无原因,但仍镇静自如。 岂知那猛头陀在如风接近时,忽向农米耳合十道:“施主还没有动手吗?” 农米耳有点莫明其妙,哈哈笑道:“大师此来是为了观斗吗?” 头陀宏声道:“承施主不杀之恩,贫僧永铭不忘,刚闻传言,听说施主已受八面重围,因此拼命赶来,欲助一臂之力。” 农米耳想不到他竟有如此转变,心中大喜,哈哈笑道:“大和尚,没事了,使你空跑一趟,抱歉!抱歉!” 头陀怪笑道:“哪能没有事,这两个牛鼻子竟摆出联手之势呢!” 两个道人看到与他们齐名的头陀,竟对一个心目中的小魔头如此尊重,不由自心坎里起了一阵战栗,同时还听到头陀对小魔头说出“不杀”两字、已证实头陀曾经败得心服口服了,立脚不住,两人翻身就走,连场面话都说不出口了。 农米耳不以为意,但看着头陀转身向朱姓少年道:“朱施主,贫僧曾约施主印证剑术之事,从此不再履约了。” 朱姓少年哈哈笑道:“区区当然遵命,大师准备归山吗?” 头陀合十道:“贫僧是最呆不住的野和尚,从今日起,贫僧决定跟随恩公不离开了!” 农米耳大笑道:“可惜咱们有很多不方便,奈何?” 猛头陀宏声笑道:“恩公是说饮食和起居吗?放心,我这野和尚什么都不忌。” 农米耳一面笑着,一面向朱姓少年告别,同时拱手对头陀道:“大师傅,咱们既无不便,那就结伴起程吧!” 朱姓少年似也有什么急事,朗声问道:“阁下此去何方?” 农米耳回头道:“无一定去向,不过迟点日子须往帕米尔高原走走!” 朱姓少年道:“区区亦有高原之行,那日后就在高原再见了。” 农米耳见他扬长而去,忽然对头陀道:“此人底细,大师傅是否清楚?” 头陀宏声道:“此人即惠帝之弟,排行第四,武林称他为四王孙,自惠帝逃亡前七日,即被一异人携去,至今已十七年矣!其武功别具一格、辛辣奇诡,无人知其名称。” 农米耳道:“惠帝真的还在吗?” 猛头陀点头道:“但恩公从出家人里是找不到的,今后恩公也许能在武林会到一个卖卜先生,实际上他就是惠帝。” 农米耳道:“他不想恢复皇位了?” 头陀摇头道:“他的行踪,神秘莫测,武功与刚才四王孙相等,也许有什么图谋也未可知。” 二人登到河岸时,农米耳不由大大的吃了一惊,讵料竟连人影都不见了,好在他很快发现-块石上刻有字迹,急忙上前一看,只见上面到着:“太华察觉乾坤魔已到此地,我们秘密追踪去了!兰。” 农米耳见字间未留去向,不禁仰头猜想! 猛头陀不知他看到了什么而发呆,于是大步上前,及至见到石上的字迹时,居然环眼大睁道:“贫僧就是为了这妖人才到西南一带来的,恩公也与妖人有仇?” 农米耳摇头道:“此人虽与我无仇,但必须除去不可,好在我有个义弟能够克制他,然而不知他们追到哪里去了?” 猛头陀道:“这不要紧,妖人在西南共有三大秘密巢穴,贫僧已捣毁其无量洞一处了,还有两处慢慢查出就是。” 农米耳道:“大师傅可知两处大概范围吗?” 猛头陀道:“西南山区无数,实在无法划出范围,好在他目前正急着炼成灵尸大阵,只要打斗之处,他必赶到,如此不难遭遇。” 农米耳豁然道:“刚才我杀了雷池派一批高手,也许他还会来收取尸体?” “贫僧已留心那些尸体,似是遭遇恩公什么暗器杀死,那对乾坤魔是没有什么用处了,他要的是没有流血的尸体。” 农米耳颓然道:“大师傅不说、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呢!那今后对敌就要多施掌拳而少施兵器了。” 二人久立乏味,商量结果,向西南一面查行。 途中,猛头陀向农米耳道:“雷池派那些叛徒恩公是用什么非常暗器所伤?” 农米耳对他不再相瞒,立将龙太华得到赤幅的经过一-道出,接着又道:“我就不明白,三百年前的赤幅天魔,为何对武林有这么大的威胁?” 头陀郑重道:“三百年前武林高手几乎死光,那还不使武林谈虎变色吗?原来贯天杂毛与透地杂毛就因了这个才不敢与恩公文手的j” 农米耳笑道:“今后他们如果真正要联手对我,那必会使我栽跟斗不可!” 头陀宏声大笑道:“恩公莫忘了还有我野和尚可以分去一个哩!” 农米耳激动地道:“有大师在,我今后胆气更壮了。” 时在午后不久,二人沿河行至一个衬上,农米耳笑道:“大师,你在这里勿动,让我找点食物来!” 头陀自知没有他管用,大笑道:“有鸡有肉时,恩公可不能买少了,贫僧一顿非十斤八斤不饱啊!” 农米耳知他一定吃得多,笑笑道:“尽力而为!” 和尚见他去后,即向墙前路旁大树下一靠,两眼数着往来行人,喃喃自语道:“我和尚以往为什么不懂这种自在呢?这是多么享受啊!” 没有多久,自西南大道上飞驰来一辆马车,遥遥的扬起一股灰尘,车后似还随着两匹快马,惟马上的人物,不十分明显。 猛和尚不知发现那马车有什么秘密,双脚一蹬,背擦树干而上,那么大的身子竟似轻如无物,一下就到了树顶藏起。 马车愈来愈近,人物渐渐可以看清,驭者是一个老者,尖头秃顶,面无四两肉,全身一张皮,鹰鼻突出,凹目阴沉,黑色的车厢,窗帘紧掩,里面不知坐的是什么人? 后面两乘骑客,相貌威武,躯干伟壮,都是四十左右的年龄,全身着武士装。 车距大树尚有半箭之地,忽闻车里响起娇叱声道:“停车!” 猛和尚一见大震,嘀咕道:“车中是个什么东西,竟知我和尚在此藏着?” 他明明听出那是女子的声音,因为他心情渐渐紧张而暗暗咒骂,同时,他就是发现来车的异样。 那阴沉驭者闻声勒缰,驭技高明至极,马不嘶,车不震,一刹即住,同时后面两个骑客急急抄向黑车两侧听命。 车中再次发出银铃之声,但却严厉的喝道:“漠奴、海仆,你们将前面大树上的和尚赶走!” 两个骑客如领圣旨,垂首应是,策马自两侧冲出,双双探手出剑,扑到树前。 猛头陀见势一紧张,飞身落地,嘿嘿笑道:“我和尚在树顶乘凉,谁敢无礼驱逐?” 两大汉一言不出,两支长剑犹如两道闪电般,一左一右,奇招立现。剑气刚出,尖啸声震耳,头陀立觉出了意料之外,火速拔剑抢攻,暗骇道:“这是从何方出来的高手?武林从未有-丝传言?” 两大汉亦未料到在这乡村的路上,遇到一个如此高强的能手,十招未到,二人即施展全力才能拉成平手。 猛头陀觉出两汉合手,竟不亚于他自己的功力,因之,斗起来非常谨慎,同样以全力施为,才能抢得平手。 双方渐渐斗到激烈不复再增之境,时间居然有两顿饭之久,奇怪那农米耳还没有影子。 车上的阴沉驭者忽然回头道:“小姐,老奴想起那个头陀来了,竟是当年三大剑手之一,名为‘无人头陀’,漠奴和海仆绝难赶走他。” 车中人轻轻的哼7一声道:“他不认识你了?” 驭者恭声道:“老奴自那次被其打败后,相貌判若两人,他是无法认出的。” 车中人哦了一声,接着道:“你上去,暂勿通名,将他羞辱一顿再赶走,我现在不想杀人。” 老驭者放下手中皮缰,全身拔起,如苍鹰扑免一般,霎时加入斗场,他却只施双拳猛劈。 头陀顿觉对方压力大增,同时看出秃头老人的掌法似曾相识,心中更加大震i 一招过后,他的“混沌九式”精绝剑法,竟只有招架之势,被迫逐次退后。 不知在什么时候,那黑色的马车旁边突又出现两个明眸皓齿,英秀异常的少女,年龄似都未超过十七八岁,也许是由车里钻出来的。 当猛头陀拼命挡住三个强敌的攻势,逐渐向后倒退的时候,那两个少女似又奉了车里人的什么指示,竟又截断了头陀的后路,两把银光耀眼的短剑虽未出手,但使头陀的退势立止。 到了这个时候,无人头陀在四面不通的情形之下,才觉得自己-生生英名快要付诸流水了,因之,他突然放弃防守,大有拼一个算一个,奇招层出,舍生抢攻。 那个老者虽是奉了主命不许杀人,然而他的掌势却尽向无人头陀要命处下手,显然存了不良之心。 突然,头陀一剑奇招直指着老的前胸,口中大吼道:“原来施主就是‘神驭’庞空啊!” 老者横拍一掌,阴笑道:“大师好记性,弃剑还来得及!” 头陀大笑道:“施主的功力虽有进步,然施主的胆量却依然如故,假使今天不仗这两位施主相助,只怕连贫道之面都不敢见呢!” 老者闻言大怒,欺身进掌,势如疯狂,他的功夫足足抵上一个半大汉。 头陀渐无招架之力,空隙大露,危机立现,他这时只希望农米耳快点救援。 快到一个时辰,大道两端的行人都吓得回了头,村人皆骇得关门闭户,也有不少胆大的在远远的观看,他们一致认为和尚拦路打劫遇上敌手哩! 此时那两个猛汉已欺进到五尺之内.两把长剑抢尽了上风。 突然有一条人影自河边冲向那辆黑色的马车,势如风驰电掣! 这情形居然被两个少女发现了,其一娇叱,立即放弃阻挡头陀,双双扑出拦截那条人影。 驭车老者知道了,只听他大声对两条大汉道:“有敌人想扰乱小姐了,咱们快收拾了赶回去!” 无人头陀面上愁云尽扫,他已看出那条人影是农米耳,因之不攻反守,生怕失去机会。 农米耳不知为何自己自相反的方向出现,居然施出围魏救赵的策略来,也许他是觉出车上的人物神秘吧!两个少女这时挡在车旁,但一见来的是个非常英俊的少年时,不自禁的收剑发痴啦! 车中人这时又发出银铃般的娇嗔声道:“依云、弄月将他赶走!” 依这口气看来,两个少女自然是车中人的丫头,农米耳不等对方出于,抢先笑道:“你们不要动,我对女人是从来不加留情的,同时仅你们两个相信还接不住我一招,火速将那三个都唤回来。” 两少女闻言生嗔,手到剑出,同时进攻娇叱道:“哪来的-个狂徒!” 两把短剑如电闪出,劲风竟带出嗤嗤之声! 农米耳立知二女功力高强,但仍若无其事,左手向下,顺势弹出一指,右手向上一伸,硬往上面一把短剑攫去。 “锵”的一声指劲弹在下面短剑之上,那少女被震得尖叫后退五步,侥幸未使短剑脱手,此时,向上攻的少女一见大惊,猛住夯闪,亦险些被农米耳摆住。 真是一招未有,二女哪敢再上,农米耳冷声笑道:“不服狂的再来!” 车中人似已发怒,响起一声娇叱道:“依云,召他们回来!” 那名叫依云的少女,立即发出一声轻啸,声尖而劲,显出内心的紧张。 合手围攻头陀的老者闻啸跃开,阴笑一声,向头陀道:“今天算你侥幸了。” 两大汉亦同时撒手回奔,三人刹那间赶到二女身旁。 农米耳点头冷笑道:“现在你们勉强可以一斗了,五人齐上吧!” 车中似看出农米耳面不改色而犹豫,迟迟末发命令。 无人头陀大步走到农米耳身旁传音道:“恩公,这批人中,只有阴沉老者贫僧会过,其余的从未在江湖出现,尤其车内之人非常神秘。” 农米耳向他笑笑传音道:“大师快到河边去,在那棵大树上有吃的。” 头陀摇头道:“现在哪能吃得下东西。” 农米耳道:“大师必须去,那儿还有一点重要东西须要你代我看守。” 头陀闻言一怔,急急而去! 农米耳哼声道:“你们以此作为下台之机?” 老者怒声道:“我们小姐将你看作一个人物才有暂不计较之忍,否则,你能活到明日吗?” 农米耳纵声笑道:“你这么大年龄了,为什么还不懂羞耻?无怪脸上没有四两肉,我不念在既往与你无仇,只怕那辆马车即刻又要换个驭者了,滚罢,无聊的家伙!” 这儿句话可说得惨极了,谁料车中人居然未被激怒,老者是气得脸都发青了,但竟不敢扑出拼命,只见他咬着牙根掷下两张黄色的请帖,一言不发,挥手率众转身,俄而马车发动,冲起一溜黄尘而去。 农米耳拾上两张黄帖一看,其一:“面呈‘金龙大侠’,另一则为‘面呈’无人头陀’。” 字迹透明,墨水未干,显然车中人刚才写的,拆开一看,只见他满脸疑云,之后,急急向河边奔去。 在河边一棵大柳树下,这时正立着无人头陀在发呆,农米耳的脚步声将他惊醒,抬头一见是他,立即指着树下道:“恩公叫贫道看管这个雷池派的死人?” 农米耳似知出了事情,摇头道:“他是活的,我还没有问口供。” 头陀骇然道:“那是贫僧来迟一步,而被人杀死的了!” 农米耳走近一看,见死者胸口有个血洞,叹声道:“确被敌人杀以灭口了。” 头陀疑问道:“对方可以带走啊!何必将他杀死?” 农米耳道:“我已下了阴手,他带定也是死数,徒劳负担何用?” 无人头陀叹道:“这样说来,雷池派竟随时派有眼线在盯着你了!”稍顿又问道:“刚才那批人走了?” 农米耳拿出他的请帖道:“留下两张帖子,这是大师的一份!” 无人头陀看了之后问道:“那车中人仍未看到?” 农米耳摇头道:“这人不但神秘莫测,而且沉着忍耐,她能统驭武林一流高手,甚至视其为奴,其本身功力真不堪想像!” 头陀打开黄帖一亮道:“她自称‘天堂派’,武林从未有人知道,同时‘天堂岛’又在哪里?” 农米耳道:“地点我想有人知道,问题是天下武林高手,是否愿意去赴‘剑王大会’呢?” 头陀道:“时间在重阳日,距离尚早,我们先看看别人的意见再作决定如何?武林人都有一股浓厚争强斗狠的心理,谁不想夺得剑王的宝座?” 农米耳笑道:“这不是靠侥幸可得的,剑术不行,去也徒送老命。” 头陀大笑道:“有几个肯说句‘我不敢去’的?同时武林中人又没有一个不好名,不好奇的,贫僧敢说一句,被邀者人人会去,未被邀者,只怕去的更多,何况天堂派还只邀些出了名的高手,还有多少未出名而功力更高的恐怕大有人在哩!” 农米耳一想他的话是对的,于是道:“我门现在作何打算?” 头陀道:“一面打听‘天堂岛’的去处,一面通知自己人,同时暗查武林动静。” 农米耳想了想,决然道:“我要先赴高原一趟,雷池派一日不破,我是无心他顾的。” 头陀道:“在贫僧推测,恩公此去必会扑个空,现在七月四日,距赴天堂岛不到两个月了,但赶到就须一月之期,然而不能一到就找到雷池派的神秘重地,假设再加上十日半月寻找,那就要耽误天堂岛赴会了,同时雷池派六王一定也要去天堂岛的。” 农米耳未想到日期不够,沉吟半晌道:“那我要趁此空隙找找另外几个仇人。” 头陀道:“有地点没有?假使没有地点,那照贫僧计划就行了。” 农米耳点头走出,回头又道:“大师吃过东西没有?” 头陀道:“吃过了,恩公在哪里发观雷池派的人?” 农米耳道:“在村中发现,追到河边才攫到。” 二人行到黄昏,进入灵宝城落店,当晚,头陀对农米耳道:“此地靠近于旧函谷关,我吃过饭到那古迹内去模它一趟,那个乾坤魔妖人也许在该处落脚哩1同时还可以查查当年隐身于此的怪人!” 农米耳道:“我门已进河南境内了?” 头陀笑道:“恩公对地形不太熟悉吧!灵宝城是河南所属,此去函谷虽有数十里,但我们走来不是一回事了。” 农米耳笑道:“你这个出家人说话即没有出家人的味道,什么‘恩公’‘我们’?” 头陀大笑道:“贫僧早说过,一切信口出,凡事随心欲,高兴怎样,从不装腔作势。” 说着话的时候,店家送来了酒菜,二人饱食过后,随即出城。 函谷关位于灵宝城西南方,东起崤山,西至潼津,为一大山中裂的巨沟,绝壁千仞,有路如槽,深险如函,故有函谷之名。 关在谷中,而今已废,秦时有“车不得方轨,骑不得并行”之险称,在汉时,高祖守函谷,使项羽束手不得行。 大约有顿饭久的时间,无人头陀领着农米耳深入谷内,一弯新月,斜斜的如挂飞崖之顶,四野清清,谷中极静。 农米耳忽向和尚问道:“大师,你所提起那个怪人叫什么?” 头陀轻轻的答道:“说起此人,实在使当年武林人人如谜,论年龄不比贫僧大多少,论武功.使人感觉他如海样深的深沉,贫僧与他斗了三天两夜,他竟只有一招剑术应敌,但隔了一个月之后,他对贯天杂毛仍是那一招出手,又一日,他仍以那招对付透地妖道,可是,他既不失败,也 不取胜,说斗就斗,要走就走,因之,当时武林称他为‘海神’,那是说‘不知深浅’之意,平常出没无常。” 农米耳道:“谁知他曾落足于此?” 头陀道:“因他自称为函谷老人。” 二人轻谈细语,这时已走到一处最狭窄之处,头陀指着前面道:“再过一里,前面就是故关遗迹了。” 话未住口,突从峭壁上飞下一颗石子。 农米耳一怔之下,急对头陀道:“上面有人。” 无人头陀笑道:“那是恩公自己人,否则,他就太笨了。” 农米耳忽然暗忖道:“可能是乐天翁带着太华和仇飞仙夫妇追踪乾坤魔到此?” 他向头陀轻声道:“大师,仍旧向前查去,我由此处升上崖顶看看,有事请长啸招呼。” 头陀点头走去,回头道:“崖上非常崎岖,当心出问题。” 农米耳不敢暴露身形,紧贴崖石上升,及至顶上,确见乐天翁自一片树林内走出,但神情显得紧张。 紧接着,仇飞仙、荷兰英、龙太华等三人亦一个一个悄悄出现。 农米耳知道他们已发现严重问题,急行两步上前问道:“你们来有多久了?” 乐天翁急急摇头噤声,耳语道:“很久了,此地有个非常之人,他已将乾坤魔制住了。” 农米耳急问道:“是什么人制住?” 乐天翁道:“是个比我老上一辈的怪物!” 农米耳想到无人头陀所说的那个人来,暗忖道:“一定是他了!”接着问道:“乾坤魔怎么样了?” 仇飞仙接口道:“太华距离最近,听说那老头曾对乾坤魔提出一个不杀的条件。” 农米耳急问龙太华道:“你听到什么?” 龙太华皱眉道:“我听不懂,当乾坤魔被那老头不知用什么方法制住的时候,恰好我一人发现,只见乾坤魔躺在地上滚来滚去,一声声请求饶命,那老头则坐在乾坤魔面前的一块石上,可惜我看不到他的正面,耳听他阴阳怪气的道:“要饶命吗?那是可以的,但要-辈子听老夫驱使。” 农米耳道:“这有什么不懂?” 龙太华道:“不,还有,当老者说到这儿,谁料乾坤魔竟趴在地上叩头道:“祖师爷,我答应,我答应!’过了一会,就听那老头道:“也罢,这里有令符一只,你拿去见少主,只说老夫派你守‘西天门’!’因为那老头说话时向我这里看了一眼、所以吓得我不敢再听下去了!” 农米耳急问道:“在什么地方?快领我去看看!” 龙太华有他在场,胆气立壮,长身纵起道:“在前面一里地的深沟中,那儿地势比两头都高,而且很宽,上面似曾有过什么大房子,因为还有残垣败基。” 众人跟着纵起,乐天翁道:“那地方就是函谷关的遗迹。” 农米耳道:“我们下面还有无人头陀,他已先去了。” 一里地,转瞬即到,听见无人头陀大声叫道:“此地发生过什么事情了?” 农米耳料知那老头已将乾坤魔带走了,朗声接道:“大师,函谷老人已将乾坤魔带走了。” 无人头陀骇然道:“谁见到?” 农米耳一面给双方介绍,一面将龙太华所见详告,叹声道:“我们来迟了,老人必定是函谷老人无疑。” 头陀郑重返:“看到他有与人不同的地方吗?” 龙太华急接道:“有!他少只耳朵!” 头陀点头道:“那就对了,他是天生少只耳朵,而且是右耳!” 龙太华突然跳起来道:“不对!他少支左耳,他坐在大师背后那块石上,我由这方看到,明明是少了我左手边这一只嘛!” 无人头陀闻言大震,悚然道:“这又是另有其人了,这个人也能将乾坤魔制服得跪地求饶,其功力之深,概可想见。” 农米耳道:“什么地方叫‘西天门’?恐怕这又是武林邪派了?” 乐天翁将目光停在无人头陀面上,礼貌的问道:“大师,天下地势是瞒不了你的,也许这地名并非有的吧?” 无人头陀合十道:“老施主,贫僧虽早出江湖几十年,论江湖经验和阅历,只怕还不及施主多,这个地名从来不知在何方啊?” 仇飞仙道:“我有几个不同的猜测,第一,那地方是对方自取的,第二,就算是有的!那也是个小地名,第三,甚至不是地名。” 荀兰英噘嘴道:“不是地名是什么?” 仇飞仙道:“那是-个阵势的方位名称罢了,总之这是无法查出的。” 农米耳点点头,又问龙大华道:“你见那老人递给乾坤魔什么样的令符?” 龙太华道:“是只金色的小蜈蚣!” 无人头陀摇头,表示他仍一无所知。 乐天翁道:“这事问问百谷大士如何?” 提起百谷大士,头陀有点尴尬,论年龄他较百谷大士确实大几十岁,论武功辈份,他又不敢自居前辈,也不敢说高得太多,因之,沉吟一会才答道:“这个尼姑对江湖阅历确很内行,也许她能知道。” 农米耳道:“这事请乐老去找大士如何?” 乐天翁道:“现在老朽就走。” 农米耳急急道:“你老请带一点东西给老师太看,这又是另一个谜。”说着,递过那张黄色帖子,随即把经过情形一一告诉。 乐天翁神情严肃异常,看罢帖子后道:“事情更加严重了,这恐怕是个阴谋!” 头陀道:“是阴谋也得去闯,不过我们的力量太小了,在赴约前还得拉拢一部分主要人物才行。” 农米耳与众人送走乐天翁后,心中却有一个打算,他得头陀一提醒,存心要将“贯天教主”和“透地法师”制服,于是领先仍向城里走去。 时己到了三更,城门关得紧紧的,当他们准备越城墙而进时,忽见近处钻出几十个老少不等的人物来。 农米耳忽见为首的手中拿着一条小小的银龙令符,才知那是他的手下,于是也拿金龙上前道:“你们知我来了?” 为首的是个老者,居然恭敬的道:“帮主进城时,我们就知道了,此来是听候帮主的差遣。” 农米耳拱手道:“没有事,各位回去,今后有事也不许老年人跑腿。” 老者道:“我们难得见到帮主一面,希望帮主派点差事。” 农米耳忽想起一事道:“好罢,由你们负责向本帮兄弟传递一件秘密,必须在重阳前查到‘天堂岛’和‘西天门’两个地名,如在重阳节前查不出,那也不要紧,过期就不必查了。” 众人齐声应“是”,纷纷拱手退去。 农米耳忽又向仇飞仙道:“大哥,我忘了问你,凡属一种岛名,相信你都能知道吗?” 仇飞仙笑道:“当你提出这个岛名时,我就想过,在海中尚未听说过,加之海岛多得无数,未发现的,以及危险的海域更加难知。” 农米耳叹声道:“对方只一个地名就将我们难住,这岂不是笑话吗?” 头陀拔身上了城墙,宏声道:“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再动脑筋,天下没有查不出的事情。” 大家进了城,仍旧回原店里、当纵落后院时,忽见店家迎上农米耳道:“贵客,有人送了一包东西在房里,说明要你亲自拆看!” 农米耳闻言一怔,暗忖道:“是谁送的?” 此时,他见店家并未惊骇他们高来高去,何况还多了四个人,立知有异,问道:“送东西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店家道:“据他自己说,他是本城自立帮中兄弟,人只三十几岁,同时说贵客是位武林奇人。” 农米耳哈哈笑道:“难怪店家见了我们由屋上跳下不以为意了,原来早有所闻呀!这样说来,贵店东也是一位武林朋友了?” 店家闻言变色,撤身就想逃去,仇飞仙闪身挡住道:“你走到哪里去?快说,是谁送来 的东西?” 店家吓得浑身发抖,双膝一曲,跪下道:“是小人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其中有何不对,小人实不知情。” 农米耳向仇飞仙道:“大哥,放了他吧!谅他也不敢说谎。” 头陀笑道:“包中定有危险之物,待贫僧进去看看,假设敌人要想用毒,那他就太笨了。” 农米耳急急阻止道:“大师且慢,毒物岂能对我们有效?同时对方焉能不知?防止里面有强烈爆炸之物,总算炸我们不死,至少也要负伤。” 头陀笑道:“不妨,当年‘财迷’唐进的‘七星雷’尚且被贫憎如玩爆竹一般,世间再无胜过该爆炸物了。” 荀兰英骇然道:“‘七星雷’?聚珍帮主单独富也有七星雷!” 头陀笑道:“现在的聚珍帮帮主就是财迷唐进的弟子!” 众人进了房中,确见桌上摆着一只黑色布包,头陀立伸右掌,似在运出什么功力,须臾,他将手掌按在布包之上。刹那,他将手掌撤开,回头向龙太华道:“小施主,现在可以打开查看了。” 龙太华正感神秘莫测,闻言高兴极了,走到桌前道:“大师,你运过什么功夫啦?” 头陀笑道:“癸水神功,凡爆炸物经过此功一浸,打开等于一颗泥丸。” 龙太华慢慢将布包打开,触目尖声叫道:“是颗泥蛋啊!” 仇飞仙走过去拿起一颗给大家看道:“确是单独富的‘七星雷’,这老贼竟用出这种下流手段来了。” 头陀笑道:“可见其到了穷途末路了,不知恩公与其有什么大仇?” 农米耳眼眶一红,叹声道:“家母和一个义伯就是他杀的!”说着,捞起右臂衣袖:“大师请看,这是我义伯在事发前所留下的字迹!”“七星雷”三字一现,农米耳更加恨上加恨,立对仇飞仙道:“大哥请和嫂嫂带着太华搜索全城,我和大师去城郊附近察看,这老贼可能还在这里。” 头陀抢先由后窗纵出,回头对仇飞仙道:“遇上要防他施暗算,最好在城中勿与其动手。” 这时月亮已被乌云遮掩,四处都是黑的,五条人影分成三个方向,农米耳单独进南门,瞬息即失去踪迹。 无人头陀返奔北门,他心中根本就没有把单独富放在眼里。当他高大的身影越过城墙时,忽然察觉城外似有什么情形不对,因之立在城外喃喃道:“怎会有‘透地’杂毛的人影在那屋上一闪呢?” 原来他看到与他齐名的“透地法师”的身影了,一怔之余,不再前进,回身就朝北门追去,显然,他要追上农米耳告知所见了。 北门外尽是山岗起伏,无人头陀追出数里尚未看到人影,当他登上一座石岗时,忽听身侧有人轻喝道:“大师快停住,岗后有人!” 无人头陀一听是农米耳的声音,立即过去道:“贫僧发现‘透地杂毛’在北门城外。” 农米耳道:“那是小事,我们正面岗后还有那没有左耳的老怪物,但未发现乾坤魔。” 无人头陀紧张道:“只有他一个人?” 农米耳道:“还有两个比其略小几岁的老怪物,看势在商量制服‘透地法师’的计划,而且同时还要制服另外一个什么人物。” 无人头陀道:“透地杂毛虽狠,但却是个硬骨头,恐怕死都不会投降的,此人恩怨分明。” 农米耳道:“还有一个名叫‘三叟’的?” 头陀郑重道:“恩公听清没有,只怕不是一个吧?” 农米耳道:“我在这里,他们在岗后谷中,两个距离太远,加上他们的谈话无异耳语,也许未曾听清,现在我们偷偷的上去一看如何?” 无人头陀道:“不能接近,贫僧揣测有场大斗了,必要时恩公要替‘透地’杂毛解解围。” 农米耳道:“我不愿对人临危施惠,但在万不得已时又当别论。” 无人头陀含笑道:“也只有恩公这种个性才能屈服一些老顽固、死硬货。” 突然在西面冲起三条人影,如飞朝岗上扑来,其速如电,快得惊人! 农米耳和无人头陀同时看到,不约而同,双双闪到石后,恰在此时,岗上同样冲起两条人影迎了下来,仅仅只瞬息间,双方碰头在农米耳身前约十丈之处。 说起来还是岗下的三人先到一步,显然是发现岗上有人站起才停步的。 现在都看得很清楚,双方都是老头子,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头子!这是农米耳在暗中所见的。 双方没有感到遭遇而惊奇,就像约定似的!岗下来的三个老头子各有不同的特征,在中间的是个胖子,但并不太矮,他右面的是个枯瘦如柴的高个子,左面是个三寸丁形的怪物。 岗上冲下的都是披着头发,样子有点像野人! 农米耳竟连一个都不识,他不对拿目光注视着无人头陀。恰好无人头陀传音给他道:“现在证实你听得‘三叟’那句话,不出所料,原来确是他们。” 农米耳道:“三个人?” 头陀道:“就是岗下来的这三个,中间的名‘黄沙叟’,右面叫‘鬼风叟’,左面为‘万古叟’,都是当年的老古董。” 农米耳道:“岗上来的这两人呢?” 头陀道:“一个叫陶金巨,一个叫贾人诵,为当年武林小人,专门欺软怕硬之辈,谁料他们竟投在别人手下当奴才。” 农米耳道:“那个没有左耳的老怪一定是在暗中指挥,不知这双方的力量如何?” 头陀道:“一个拼一个都差不多,与贫僧相较要次一点,陶、贾两人早在五十年前俱被贫僧在一千招内打败过。” 农米耳感觉奇怪问道:“他们双方对峙这么久了,既不说话,又不动手?” 头陀道:“陶、贾二人似在听候缺耳老下令,三叟则在观察对方暗中之人。” “人”字末落,突然三个中有人冷笑道:“姓陶的!你们人数到齐了没有?”这是中间那大胖子首先开口。 农米耳知道那就是“黄沙叟”!转顾上方之际,只见那姓陶的老头嘿嘿了两声道:“黄沙叟,当今武林不似往年,势力为生存之不二斗法,家君三召尔等不应,现尚有一刻之久给诸位考虑了,如再抗命,那就只有以武力解决啦。” 黄沙叟大声冷笑道:“姓陶的,我不管你们投到了什么天大的势力门下当狗腿子,也不问你们如何得意洋洋,总之我们是硬骨头,这次的来意,就是想会会你们的主人。” 姓陶的大怒道:“我君乃武林至尊,对付你们何须亲自动手。” 黄沙叟大怒扑出,一掌直劈过去,吼声道:“难道凭你们两人竟还想在我们三人面前逞能?” 陶、贾二人不接,同时向后退出数丈。 黄沙叟左手摆动,右掌猛进,呼呼呼!接连三招力扑。鬼风叟和万古叟立从两侧抄进,准备断敌后路!但未奔出五步,突闻四面发出几声阴啸,俄而又钻出五个人来。 农米耳一见连自己两人都被围住,很可能就会被敌人发现,因之传音头陀道:“大师,咱们如何处置?” 头陀摇头道:“双方都在紧张中,不会留心隐秘处。”一顿又道:“这次来的五人,贫僧想不起在什么场合见过啦!” 农米耳道:“不管他,我先看看他们如何动手再说。” 陶、贾二人已翻身回扑,配合五人势成围攻!三叟明知上当,但却无惧意,立即展开靠背作战。 一方人数多出过半,接触不到一刻,强弱之势即分,三叟已被对方分别隔开猛攻,简直无法应付了。 当此之际,突然岗上也有不寻常的动静,头陀侧耳一听,依然道:“不好,透地杂毛已遭你所见到的老怪截住了!” 农米耳当机立断,急催道:“大师先去监视,必要时出手相助,我要在此将三叟救出来。” 头陀沉吟道:“透地杂毛生平不愿有人相助,加之与贫僧常存好强之斗,此去只怕不妥吧?” 农米耳道:“大师一到,如看形势不利‘透地法师’时,你可出言向那老怪挑剔不是之处,势必激发老怪傲性,于是即借机出手,这样可达相助之实而无相助之疵了。” 头陀兴然奔出,回头道:“恩公这边最好速战速决,只怕那面加上贫僧亦非老怪之敌啊!” 农米耳刚时步出石后,点头道:“大师最好要套出那老怪的底子来,我这面除非三叟不合作,否则要解决不难,顶多半个时辰也够了。” 头陀走后,他行到混斗之处,稍立即朗声喝道:“双方住手,以多为胜,算什么英雄?” 三叟闻声震耳,知道来了救星,六目急注,齐感诧然,他们俱不相信那声音是出之眼前少年之口。 另一面的七人虽惊而不惧,他们都仗著有后台似的,甚至有两人抽出来朝农米耳扑近。 农米耳知道对方两人足可抵上无人头陀的力量,因之也不低估敌方,于是暗运功力走上前道:“二位可肯报出名来?” 来的是陶、贾二人,农米耳打算套取对方的底细,但话未落音,耳听其一阴笑两声道:“凭你小子也想出头抱不平吗?边说边上,举手就是一掌! 农米耳出奇制胜,奇速一闪,如电闪到他的背后,突伸左掌按出。 那老者连看都没有看清,顿觉背上如压万斤!不禁大骇!左掌反臂待甩…… 农米耳哪能让他反抗,掌心劲吐,喝声!”去罢!” 第十三章 三剑斗巨魔 那老者心痛如裂,狂叫-声,满口吐血,整个身体如推草人一般,被农米耳抖出七八丈之外。 在此之际,另一老者厉叫增援,全劲朝农米耳背后扑上。这动作恰中农米耳事先预料,人掌尚差五尺,他双足一点地面,原地突升一丈,头低爪现,俯扑硬攫,立将对方脖颈按住,一提一摔,反手掷出,大叫:“接住!” 那老者竟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全身如脱弦之箭,直朝他另外五个同伴撞去。势急力猛,如掷泥九,那五人正在上风,先闻惨叫一怔,继见黑影冲来,避已不及,闪既不能,姓陶的抢得先机,迎着黑影就是一拳!“噗”的一声,被他打个正着,但出他意料之外,满想那一拳将黑影打开,岂知事实相反,黑影陡发痛哼,然冲势依旧不减,一股反弹之力,竟将姓陶的震离了斗场! 三叟得此再生之机,立由守势反为攻势,霎时扳转成上风,六掌翻飞,打得有声有色! 对方七人几去其半,贾陶两人见之心慌,见势不妙,被迫陡发一声大喊,齐手合力一招,顿将三叟硬挫-霎,得机撤腿就,乱糟糟,魂飞魄散,慌慌张张地朝岗上窜去。 农米耳不愿示恩与三叟,因之不与攀谈,随即尾追不放!须臾追上山岗,但见那姓陶等人并未向其主人之处奔去,居然是落荒而逃,早已冲进密林中不见了。在一排血红的枫林后,隐约看出“无人头陀”和“透地法师”大战一个紫袍怪老,剑气冲天,声如裂帛,连农米耳都分不清谁是谁的人影。 无人头陀的剑术他已心领神会,“透地法师”的剑术也想了解,今有那老怪的剑米在场,更引起他偷学之欲,于是悄悄的扑进枫林内窥伺。 接近时,不由他愕然一震,原来那没有左耳的老怪居然是施展双剑!甚至只施出两招不变的循环剑术!无人头陀不知已运完了几套“混沌九式”,只打得紧张无比,而且是守多于攻,且不时拿目光望着岗上,显然在希望农米耳出现了。 “透地法师”是用两柄拂尘代替了宝剑,双手所施,竟是两套不同的剑术,明显的未予配合。但威力却非常惊人!可惜他是撞上真正的厉害对手,这时亦气喘如牛,势已成了强弩之末了。 足足费了一个时辰的功夫,农米耳这才将两个双剑门路谨记在胸,同时也看出那老怪确是武林数一数二的人物。 斗处近林边不到十五丈,他刚刚现身,无人头陀立即发现,心中大喜,宏声叫道:“恩公快来,我和尚吃不消了!” 农米耳判断他没有摸出人家的底账,接口道:“大师请退下来,借我宝剑一用。” 无人头陀已被对方封住,撤必遭危,大声叫道:“恩公不出手,我和尚行不得也!” 农米耳大声道:“你那招似‘繁星拱月’之式,为何不采‘星移斗换’之步?‘透地法师’那似‘双龙反合’之招,也可采‘五行颠倒’、‘八封互易’之式!” 两个特殊剑法一经点醒,真有拨云见日之朗,成规立改,新奇崭露,只喜得勇气百倍。那老怪物大出意料之外,他开始看到农米其似未放在心上,这时显得大大震惊,其剑式似亦只有三招,这下竟连最后一招绝技都拿不出来了! 农米耳陡觉有所震,大声警告“无人头陀”和“透地法师”道:“二位提防!其剑能化实为虚,虚中藏劲,最后必施飞剑!” 言落,人已行近,大喝道:“老头儿,你的阴谋最好勿展!” 金光一闪,右手已亮出“金龙吐纳”!大有采取先机之,“无人头陀”将身一闪,靠近“透地法师”,宏声道:“杂毛老道,咱们准备用飞的!” “透地法师”自经农米耳点醒其剑中乱式之后,当时就佩服得五体投地,闻言哈哈大笑,高声喘息道:“为今之计,最好保留一点虚誉,我们两个假出家人不如让农施主下场罢。” 农米耳听其语气大改,心中暗喜,同时察觉枫林内似来了‘贯天教主’,于是急急接道:“道长功深剑奇,晚辈佩服已极,可惜“贯天道长”来到,否则以当年三剑联手,这场戏必精彩无比。” 经他这一挑,突听枫林响起一声哈哈大笑道:“施主神目如电,我老道说来就来!”一条人影带着一溜白光冲起,居然就是“贯天教主”加入斗场! 三剑合壁,威力焕然不同,百招不到,那老怪立由一派攻势急改,霎时防守自卫,被迫全力施为。 农米耳一见局势稳定,即将“金龙吐纳”收回身,暗暗忖道:“我应该保留几分神秘以待将来了。” 他明知那老怪已练到非功力可以置死之境,于是仅袖手旁观。 当地全被剑气笼罩,三十丈内己不见人影,农米耳估计非万招难见胜负,同时看出这场打斗没有一面能占绝对优势。 当一夜又告过去的时候,忽见岗上如飞奔来两条人影! 农米耳一见大惊,他看出那是仇飞仙夫妇,而却单少了一个龙少华,心知有变,翻身迎上,大声叫问道:“大哥,有事吗?” 荀兰英竟挂着两行眼泪抢上道:“米耳,我们上了单独富的鬼计了,龙弟被擒啦!” 农米耳大惊变色,顿足道:“是怎么一回事?谁看到他被擒的?” 仇飞仙叹声道:“我们在城内确实搜到单独富的藏身之地了,但不敢出手,因为怕打草惊蛇,使他逃走,于是只守着想等你回来,谁知那老贼竟早已发现我们三人,竟施展使人猜测不出的鬼计!” 农米耳焦急道:“大哥请快说,他如何施展鬼计?” 仇飞仙道:“他竟将民家两个大闺女点了穴,脱得一丝不挂,由另外两人背起就往城外跑,这一来,我不得不使你嫂嫂去抢救,同时他又派出三个高手出来和我纠缠,剩他一个人竟单独向南方逃窜,因之龙弟即变成单身独追了。 农米耳道:“这也不一定被擒呀?” 荀兰英咽声急接道:“这是事后听得你在城中兄弟亲眼看到说出来的,那兄弟说,当时他们也有五个在暗中追去,但在南城外发现单独富这次竟带来大批人物,他们就被阻在城墙上,另有十七个连同单独富本人将龙弟团团困住,同时还听到龙弟被擒的尖叫之声!” 农米耳急急道:“大哥请和嫂嫂随我去追,这边还早,非三日无法结束。”说完,仍朝岗上翻过去,猛往南方急行。 仇飞仙和妻子挤命追赶,急问道:“这边剑气笼罩,是什么人在打斗?” 农米耳道:“是当年三剑联手,合力挤斗-个无名老怪物!” 晨曦由东边升起,浓雾更显朦胧,当农米耳等追出六十余里时,正南一座高山上溜出一条小小的黑影,讵料那竟是龙太华,他不知道农米耳已追过去,此际反朝灵宝城内急赶哩,无疑他竟逃出了敌人的毒手。 当城门刚开的时候,他已首先步入,岂知竟迎面遇着一个青年向他招手。 他机灵的走近,低声道:“大哥,你是自立帮的吗?”那青年欣然点头道:“少侠,你昨夜没有被擒?” 龙太华示意,叫他向城里走,轻声道:“几乎中计了,幸好,竟然有人在暗中助我脱险啦。” 青年道:“仇大侠夫妇昨夜出城去了,我想是去找帮主来救少侠的,但一直就没有回来。” 龙太华道:“我饿啦,必须吃点东西再去找。”青年忽又道:“现在城中又来了一批异人,刚自西门进入的!” 龙太华道:“是什么样的?”青年道:“是两个少女骑两匹普通马,据城头大哥说,那是两位非常人物!” 龙太华急道:“你快带我去看看,她们落脚在什么地方? 青年道:“少侠勿急,我们有人盯着的,先吃了点心再讲。” 二人找到一处摊位上随便吃了一顿,账尚未算,那青年立对龙太华道:“有人来了。”说着丢下几文钱,站起身就向出北街行来一人招手道:“陈老四,点儿怎样了?” 那人不识龙太华,似有不便开口之势! 青年走近他说了几句,接着那人就向龙太华走来轻声道:“少侠,点子由北门出城了:“ 龙太华陡然道:“二位不必去,我就此告辞!” 青年急急道:“少侠要不要多带几个人去?” 龙太华摇手道:“对方敌友不明,我去也不过是盯一盯罢了。”拱手一别,单身追出北门,不半里,确见有两匹马上坐的是女子,他仗着人小,暗暗接近。 接近山区时,那两个女子竟双双跳下马来,这的龙太华已看得很清楚,但也使他暗暗一惊,居然被二女的美色看呆了! 他不知谈头评足那一套,只感觉:“仇大嫂已够美了,嗨,比起这个大的还差远啦!”距离不远,他竟喃喃的冲口而出! “喂!小鬼!你替谁作眼线,快走,否则我要剥你的皮!”不好,被那个十五六岁的青年女子听到了! 龙太华一惊清醒,立感进退两难,不得已,心想:“我只好装傻了!” 幸好,接着耳听那十八九岁的黄衣女子轻叱道:“绿芬,不要吓他!” 原来那小的名叫绿芬,只见她一面策马入林,一面噘嘴道:“小姐,你看他人小鬼大,功夫不差哩,一定是人家派来的细作啊! 龙太华这才弄清楚她们是主婢关系,于是不动也不理,仍旧瞪眼看着。 那黄衣女子轻声笑道:“原来如此!”她是放了疑心,这时已到龙太华身际又笑道:“你的师父是谁?我看得出你的内功很深啊!” 龙太华看出情况稳定多了,心头-宽,随口答道:“我没师傅,只有-个祖母和一个哥哥!” 黄衣女子不加追问,显然对江湖人物不甚了解,接着道:“你的胆子真不小!竟敢离开祖母和哥哥到这里来冒险,那里的打斗不似普通人啊!快回去!” 龙太华难得向她接近,既已成功,怎肯放手,灵机又动,摇头道:“我回家还有几千里!我是偷着逃出来的!” 黄衣女子早已看出他是个顽皮孩子,闻言更加深信,轻笑道:“你这两句话可能是真的,但你凭什么本领吃饭呢?出来多久了?” 龙太华道:“一年多了,你放心,我不会抢人家、偷人家的!” 黄衣女子笑道:“那也不要太固执,人家抢到手的我们可以再抢过来,人家偷到手的我们亦可自他手里偷过来,还有,那些贪官污吏,为富不仁之流,我们不惟要抢、要偷,还要多抢、多偷,甚至还要他的命!” 龙太华哈哈笑道:“这样说来,姐姐是‘盗中盗’,贼中贼了,姐姐家中一定发了大财啦?” 黄衣女子道:“我虽没有动过手,但我家里金银如山,珠宝敌国是这样来的!” 龙太华暗忖道:“原来你家里的人也只知道自饱私囊,我却与你们不同,我将得到手的都送给穷人。” 青衣女子放马回来了,急对黄衣女子道:“小姐,别和他说闲话了,这一阵怎的听不到声音啦,莫非是打斗结束了?” 黄衣女子急对龙太华道:“你既然是一个流浪的孩子,不知敢不敢跟我走?” 龙太华正要冒险探她虚实,闻言故作犹豫,迟迟问道:“姐姐要住哪儿去?” 黄衣女子道:“你愿意就不要问,日子长了你一切都会知道,不愿意我们就走了。” 龙太华道:“好玩的话,我跟你多玩玩,否则我会不辞而别啊!” 黄衣女子笑道:“这个自然,那就走罢。” 青衣女子看他一眼,又哼了一声,大有瞧他不起的味儿,转头对黄衣女郎道:“小姐,马呢?” 黄农女子摆手道:“不要了!” 龙太华跟着行出,暗忖:“两匹马随便就不要了!可想她们真是富豪之人!” 原来他们听到的打斗之声,竟是三剑对老怪的声音,及至翻过那座山岗,谁料真的连人影都没有了! 青衣女子噫声道:“怪事!‘金娱天君’没有将三剑压倒?” 黄衣女子轻笑一声道:“三剑联手,天下无人能胜,奸贼只想害死老爷就可唯我独尊了?那是白日作梦,这一场已够警觉了。” 龙太华听不懂她们说什么,也不知所说“三剑”是那三剑,只静静的跟在后面。 “小姐,我们既然知道老奸贼在外大收爪牙,不如向武林提出警告比较有效,” 黄衣女子插头道:“他收的都是邪物,有骨气的他一个也别想收到,是邪物不讲还好,一讲反而促使其早日投靠老奸贼。” 青衣女子道:“我们的对策虽然甚妙,难道老贼就不知道我们发帖子?” 黄衣女子道:“当然瞒不过他,也许正中他之意哩!” 青衣女子愕然道:“这是为什么?” 黄衣女子冷笑道:“他可借此机会一网打尽呀! 青衣女子郑重道:“这样岂不叫江湖武林说我们送其入虎口?” 黄衣女子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也许借着这一场大会,使武林来次空前的正邪大决斗,正胜则江湖静,邪胜则江湖乱,将来如何,谁也预料不到的。” 龙太华判断已有两大势力在暗中展开空前凶杀了,于是更希望能探出实情。 青衣女子道:“现在我们朝哪里走?” 黄衣女子道:“先回茶林谷,等候各路消息,看看帖子发出了多少再作决定。” 龙太华曾在农米耳口中听过黄帖的事情,这下他才搞清楚面前的黄衣女子竟是那辆黑色马车中的神秘人物,于是更不愿放弃探索了。他跟着二女向岗下走去,心中暗猜着茶林谷的方位,甚至就在近处。岂知他一连跟了四天,有时连晚上都不休息,但仍旧未到地头。好在黄衣女子对他照顾周到,吃的喝的都非常丰富,一举一动对他爱护备至。 第五天中午,他们已在-座深山的顶上,青衣女子向着龙太华道:“小鬼,要加点劲呀,茶林谷虽快到了,但还有七八座峰哩!” 龙太华暗笑道:“你傲个屁,内功剑术或许你比我强,轻功难道我还怕你?不过我不愿露出来罢了,嗨嗨,总有一天我叫你好看。” 黄衣女子见他不开口,轻声笑道:“不要听她的,我们只翻过对面那座峰就到了。” 龙太华道:“那儿还有很多人吗?” 黄衣女子道:“大约有百多个,现在可能只有十几个,不要紧,你不要和他们打招呼。” 龙太华点点头,暗忖道:“她们的势力真不小!” 翻过一座峰之后,俯察可见有个幽秘的深谷,中间没有房屋,他不知那多人住在什么地方?忽然,耳听谷中响起一声情啸,接着自谷中冲上两条人影。 青衣女子一见,笑对黄衣女子道:“小姐!依云和弄月两个回来了!” 黄衣女子道:“她们不应回来这么快,莫非出了事情啦!” 须臾之间,下面掠上两个少女,其个一个迎上黄衣女子高声道:“小姐回来了!” 黄衣女子皱眉问道:“你们为何就回来了?” 两个少女抢着道:“我们出事了,马车被毁于临潼,‘神驭’庞大叔遭了暗算,漠奴和海仆为了替我们压后而负了重伤,小姐,我们连敌人是什么样都没有看见,你得替庞大叔报仇。” 黄衣女子面色大变,良久才叹声道:“难道敌人连一点迹象都没有吗?唉,总之没有别的人马!” 青衣女子怔怔的道:“小姐,你猜是谁?难道是老奸贼的手下?” 黄衣女子摆下手,点点头道:“我们这面五个人的力量,除了老贼的人马,武林中还没有-举成功的人物。”忽又向迎来的二女道:“庞空遭暗袭也许不能看到敌人,漠奴和海仆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名叫弄月的气急道:“那也是遭了阴功所伤,因为我们的马车是穿过一处密林大道之故啊!” 那名叫依云的突然接口道:“对了,小姐,还有一件事情我感觉奇怪!那是……” 黄衣女郎急打断她的话道:“你感到敌人没有继续追袭杀尽?” “是啊!因为我们还没走完那条密林啊!” 黄衣女子似也有点疑问,面对依云道:“你当时发觉什么?” 依云道:“好似那暗袭的东西竟遭闻声而到的神密人物截住了,假设没有这个原因,最低限度,漠奴和海仆是逃不脱的。” 这时她们已走到一处高崖下,龙太华竟随她们走进一个洞口!耳听她们谈话,心中胡思乱想。 黄衣女子似揣测那在暗中拦截相助的人物,从此就未再开口。 当龙太华发现洞内光线充足,宽广异常之际,突见里面一下出来二十几个男女老少前来相迎,立时人声噪杂,问答纷纷。不久工夫,里面更显宽大,洞顶竟有数处大裂隙,阳光自映中射下,洞中愈显示明朗,龙少华发现洞壁下竟有石窟数十,居然形成一间间的石室一般。 黄衣女子立在一个大洞室之前,四顾众人道:“你们要当心。此处已不是隐秘之地,四外要多派明暗哨卡,提防敌人跟踪而到,如有发现。必须看清来人才许动手。” 众人齐声答应,经-个老者带领离去,当地只剩下弄月、依云、青衣女子和龙太华等人,他们都随着黄衣女子步入涧室之内。 里面没有什么布置,一切简陋至极,除了竹床五张之外,连坐的都仅只有几块大石。 黄衣女子一面招呼龙太华坐下,-面对青衣女子道:“绿芬,到了晚上时,你替小弟安置一个洞室睡觉。”在绿芬应声下,她又对弄月道:“各路有无回报?” 弄月顺手递过一本册子道:“各路都有回报,请帖已发到一百九十张了,接帖人名都在上面。” 黄衣女子接过一看,立即眉头皱起道:“他们发得太糟了!竟连‘吉尔吉斯派’也发出,还有北天竺九僧及其门徒也在其内,这且算了,怎会又约单独富、殳芥子、殳美琪呢?” 弄月道:“据漠奴说‘无影豹’殳芥子和‘粉红蛇’殳美琪兄妹是自己请求赴会的。” 黄衣女子摇摇头,没有作声,面显不愉之色。 过不了多久,外面送来饮食,好在是每人一份,个别分食,不必须要桌子。 刚刚吃完东西,突见一个老者立在门口大声道:“禀小姐,谷中来了客人!” 老者面色沉重,显出不寻常!黄衣女子忽然起立,问道:“来的是什么人?” 老者道:“为首的是雷池‘六王’,其次是‘百宝妖姬’蒲柳枝,‘吸髓狐’高位,‘毒龙丹’哈呼,‘木精’拔杜,金光洞主高原,‘九天孙’兄弟等,共二十个。” 龙太华闻言大惊,因为他多半都见过,露面必不利,黄衣女子突然哼了一声道:“此地又不是赴会之所,他们寻来作甚……”一沉思只见她对老者道:“管老先去,只说我亲身出迎,同时在两面大洞室待客。” 老者道:“小姐,老朽恐防有变,现已暗传岛令,已将谷内布置妥当了。” 黄衣女子点头道:“应该如此,只怕人手不够?” 老者道:“我们的人刚才恰好回来十九个,就是小姐不动手,也可招待他们了。” 黄衣女子慰然道:“那就够了,你老去罢。”回头又对绿芬道:“你与弄月、依云随我出去会客,莫忘随身宝剑!”说完,笑对龙太华道:“小弟,你是客人,请在此洞不要出去。” 龙太华闻言心定,应声道:“我晓得。”但停了一下,走近黄衣女子道:“姐姐,我可以偷看嘛?” 黄衣女子笑道:“没有变化时随便你,跟去也可以,一旦有了变化,那你就自己当心,我们没有空闲来保护你。” 龙太华就是怕她揭穿自己的底细,得到同意后,心中不由大喜。 黄衣女子带着三个婢女姗姗而去,洞室内仅仅只有龙太华一个人,好在他早已看出洞室还有另一个出口,猜想是通往邻洞的门户。等了一会,不见有人回转,心急不耐,起身就向那他认为门户的洞口行去。 出他意料之外,预想不远的门户竟走了很久还未完,而且愈走愈向上。约略估计足有四五十丈高了,这才看到一线阳光自侧面射来!转-个弯,身在一个悬崖的凹处,外面挂了藤萝,原来阳光是由藤萝隙里透进,于是知道这是从来没人走过的。耳听得下面人声升起,他料定那是主客的交谈之声,但不知说的是什么?悄悄地伸出双手,轻轻的分开藤萝,用一只眼向下面望去,只见黄衣女子对面确实如老者所说的那批人物,但这时已停止交谈,鱼贯朝一个大洞室里走去。 看到主客双方都进去之后,这才缩回头,准备仍旧下去,但突听顶头上有人传声喝道:“好小子,你的胆子竟比天还大,居然敢独闯龙潭虎穴!” 龙太华吓得猛地一跳,脸也变了色,伸手就掏那双赤蝙蝠! “咳!好小子,不要动,是佛爷!”这下才被龙太华听清楚,抬头一看,原来是无人头陀紧紧反贴在头顶石头上,不由深深的嘘了一口气,轻声道:“老大师,你真是吓死人不要偿命的,噫,你是如何进来的?” 无人头陀轻轻嘘声道:“轻声点,贫僧比你还早到一刻!”说完飘然落地,又道:“当心,马上就有一场凶斗,千万别闯进浑水里去。” 龙太华以为是刚才那批人有什么阴谋行动,悚然道:“那我得通知黄衣姐姐提防呀,我看她实在不坏。” 无人头陀知道他会错了意思,警告道:“小子,绝对不是六王带来的那批人物,敌人还在谷外未发动哩,六王带来那批人物恐怕还没有向此谷攻击的力量。” 龙太华啊声道:“那一定是黄衣姐姐的真正大敌人,他叫什么‘金娱天君’!可惜我还没有搞清楚。” 头陀道:“贫僧现在比你知道的多一点,他就是没有左耳的那个老魔!也就是收服乾坤魔的人物,他现在谷外率众准备下手了。” 龙大华想起一事问道:“老大师和‘贯天教主’、‘透地法师’是否斗得过那老魔?” 头陀点头道:“可惜未分胜败他就突然罢手!” 龙太华不再问,知道另外两个老道人都到了!立即道:“老大师,我还是回下面去罢,有机会就向黄衣姐姐通通消息。” 和尚点点头,临走嘱咐道:“那黄衣女还是个神秘人物,你也不可深信她是好人,总之谨慎为是。” 龙太华应声下洞,急急向原地而去。 刚到洞室,忽见那绿芬向他一噘嘴道:“小鬼,你乱跑什么?想开溜嘛?” 龙太华瞟了她一眼,冷冷道:“你神气什么?我要走就走,干吗要开溜?” 针锋相对,只气得绿芬尖声道:“小鬼,你想讨打了?” 龙太华冷笑道:“难道我还怕你?” 绿芬真不敢动,原因是怕小姐,气得就朝外面走,回头啐声道:“哼,小姐还示意我来照顾你!想不到你狗咬吕洞宾!” 龙太华气她是有计划的,一见时机成熟,扮个鬼脸道:“别尽往自己脸上擦粉了,我看你泥菩萨过江,自身还难保哩!” 绿芬闻言一惊,瞪眼道:“小鬼,你说什么?” 龙太华一指刚才来处道:“我在那儿发现此谷四外峰头来了大批敌人啦,目前你们都被困住了,神气吧!有本事等会打敌人罢,我要看你能打过几人。” 绿芬显存不信,但又不能不有所怀疑,急急走出洞去。 龙太华猜想她是向小姐报信去了,暗笑道:“你敢不上我的大当!” 他主要是不让别人猜出他的消息来源,现在他计划如何才不得卷入游涡,同时又要看热闹。 突然自洞口传来数声厉啸,罢时山鸣谷应,完全显出大祸欲临之势,龙太华料知敌人已大批发动,立向洞外奔出。 啸声仍旧不断传出,这时才知道是由谷外四周响起的的!相反,谷中竟是静悄悄的,显出黄衣女子这边竟非常沉着。 龙太华暗暗忖道:“黄衣姐姐的人马之强,由此可见并不简单!” 突然自头顶传来一声紧急传音道:“小小子,你还不快退回洞,六王等人就要由大洞室内出来了,你露相就糟了。” 一言提醒龙太华,只吓得他扭头急窜,刚进洞内,突然见一个老道迎面而立。 “老道长,刚才是你老传音吗?”龙太华认出是“贯天教主”,因之并不惊讶。 “哈哈!”老道轻轻而笑,点头退:“快随我来!” 龙太华知道他要上那小洞里而去,因此不问,紧紧随行。 这次走得快,瞬息就到,举目一看,发现除了无人头陀外,居然还有“透地法师”在内。 无人头陀见他笑道:“小子,这个杂毛你认得吗?” 龙太华上前见过礼,恭声道:“我早就认得老法师。” “透地法师”哈哈轻笑道:“小施主,这秃驴口里无象牙,你不要和他说话!” 龙太华闻言想笑,但又不敢笑出声来,暗忖道:“这三块料的名气虽大,但没有一个似真正的出家人!” 忽听“贯天教主”郑重道:“你们快看,六王等二十个人都出来了,人人面带沉重之情,看他们这次站在哪一边。” 三人闻言,一齐挤着伸头偷看,接着耳听“透地法师”冷笑道:“这些东西力量也不小,可能他会袖手旁观!” 话还未完,突见东面冲起五条人影,竟如电掣般直扑而到! 无人头陀急急道:“‘金娱天君’亲率四位高手来闯核心了。” 在五条人影落地之霎,那黄衣女子亦带着三婢和那老者同时到场,双方相对,形势紧张,反将六王等二十人冷落在一处。 五人一现,确是那个没有左耳的老魔带着四个从未在江湖露面的丑恶老家伙。 “侄女想不到老夫出现吧?”老怪物突然发出阴沉奸险的难听之声,他竟叫黄衣女子为侄女!真使人摸不着头脑。 黄衣女子亦沉着面色答道:“叔叔在外,大事挑拔人才,江湖轰动,侄女有耳不聋!” “老夫招集人才,为的是咱们海家声威,重建海家横扫武林之基!但不知侄女传帖天下,邀请武林高手赴天堂岛又为了何事?” 黄衣女子大声道:“侄女是牵父命而为!邀请武林赴天堂岛万剑大会。” 老怪物大声笑道:“大会目的又是什么?” 黄衣女子正色道:“父亲要挑选一根基深厚、剑术超群之士,授以海家昊天三式,接掌海家掌门。” 老怪物闻言大怒道:“大哥虽残废,难道为弟的就不能接掌继承?” 黄衣女冷笑道:“父亲遭人阴谋暗算,请问叔叔至今找到仇人没有?三十年来,敷衍还不够吗吗?” 老怪嘿嘿笑道:“原来大哥已不相信自己的亲兄弟了,如此说来,我倒要等待那根基深厚、剑术超群的大英雄出现了。”言中之意,他已打消当前的打斗,而另存什么阴谋,事虽未明,但人人都能听得出来。言罢,突然转身,面对六王大笑道:“诸位先老夫到此,早为老夫侄女座上佳宾,莫非都存了作我海家掌门之心了,好好,老夫欢迎之至,改日见了。” “了”字一落,挥手向爪牙,大声迈:“我们走!” 六王之首抢出叫道:“海老,你不……” 老怪不等他下文出口,大声打断道:“不为什么,走着瞧!警告你们,今后要将照子放亮点!” 随着“点”字出口,五人冲空而起,又如闪电般飞去!六王等人面不改色,齐向黄衣女子拱手道:“海小姐,一切事情如前所议,采纳与否我们不能勉强。” 黄衣女子正色道:“诸位所提条件,我不能自作主张,那要等请示家父才能定夺。” 六王似知话不投机,敷衍几句就告辞而去,于是一场莫大的风波竟出人意料之外的烟消云散。 这时无人头陀对龙太华道:“我们已摸清对方不少事情了,你快回去,设法向黄衣女子告别。” 龙太华道:“我哥哥现在哪里?” “贯天教主”将头望着“透地法师”道:“冒牌货,你看到吗?” “透地法师”却向“无人头陀”道:“秃驴,你说呀?” 龙太华暗叹道:“这三块老货大概都没见过。”不让和尚开口,急急道:“算了,我自己去找。” 他急急走问洞室,但见里面依旧空空,心想人家还没回来,于是立向洞口走出,举日一看,只见黄衣女子正在召集三十个人在问活。 “外面有无冲突?”黄衣女子向-个老人问。 那老者一指背后众人道:“他们只闻到啸声,相信贼党来势不小,但尚无一处动手。” 黄农女子笑道:“那决不是虚张声势,原因是老贼临时改变企图了,但各位仍须提防。” 众人同声应诺,仍向四面分散,各守原地而去。 当龙太华走过她的身边时,突然见她拔身一冲,娇声叱道:“三位是什么人?” 龙太华开始一惊,以为她要向自己下手,这时才知道她是发觉无人头陀等三人形迹了。 三婢跟踪尾随,瞬息追出后谷,龙太华本应继续跟她们几天,打算探出她们的天堂岛去处,这下恐怕黄衣女子怀疑他与三老的关系,于是亦假追不舍,准备开溜。 上了后谷悬崖,忽见一个中年人迎上道:“小侠也要去追敌吗?” 他认出那是黄衣女子的手下,假笑道:“我也去看看。” 那人道:“小姐是偏向西北去的,小侠不要追错方向。” 龙太华拱手应是,一钻进了树林,暗笑道:“多蒙指点迷途了。” 他本来是想偏西北去的,这一下直奔向正南,时已近晚,料知已无人发现他的行踪了。 人小轻功高,走起来真只有点点黑影而已,他一口气奔下了数十里,但见前途仍旧没有看到一点灯光,知道距离人家的地方还远。 一程接着一程的急奔,他也不知走了多远,直到深夜,居然被他看见一点火光,心中一喜,猛向火光行去,心想那一定是农家。 距离相当远,但在他却算不了一回事,可是,他愈接近火光竟愈发走慢了,甚至忽然立定,喃喃道:“不对呀,那不是火光呀!” 相差尚有半里,他发现那红红的火光居然竟是亮在一座奇高的蜂顶,居然流动的,而且快得异常,盘旋,直窜,竟作出各种不同的方式,因为范围不大,流动过速的原因,所以远处分辨不出是动是静。 龙太华这时已到达峰下,耳中突听峰顶发出一种古怪而急叫之声,听来不由他毛骨悚然。 步到半峰,他突然停步,冲口叫出:“怪物!那是怪物!”心中虽怕,但也好奇,仍旧又往上登,看准地形,拔身就朝着一株参天的巨松上掠去。 皓月当空,峰顶明朗,只见最高处有七堆巨石嶙峋,仰俯如怪兽蹲伏,突见红光在一堆石上忽倏一顿,霎那间原形毕露,这又使龙太华暗吃一惊,依然自言道:“是一条独目怪蛇!” 那条蛇确是古怪无比,长不过七尺,大只略粗于手臂,全身如姜黄,头如鹤首,顶生独目,闪闪发着火焰,它一顿又舞动,同时发出异鸣!不知何名,料必奇毒无比! 龙太华愈看愈觉害怕,仲手往怀里一摸,暗暗探出赤幅,同时也将短剑握在左手,谨慎地看准蛇头,待机而动。 蛇舞动得太快,他恐怕赤蝠无功,几次欲放又停,真叫他犹豫不决。 这样呆峙了一个多时辰,他决心要等蛇停了再下手,在距离上只有十六七丈远,这点他有把握。 谁料事出偶然,蛇目引来龙太华不算,这时居然又有两条人影由峰脚下冲上来了,观其轻功,甚至还是两个武林高手。 龙太华似已察觉,立将全身隐入浓密处,紧张注视。 黑影到达半峰,突闻其惊叫退:“帮主,那不是火光!” 前行的闻声一顿,猛刹双足,沉声道:“娄兄轻声点,你看出来了?” 这两个人的声音一出,龙太华吓了一跳,暗骇道:“单独富和娄乙,他们窜到这里来了!想还未了,忽听娄乙郑重道:“峰顶似是一只怪物!” 单独富显出不高兴的声音道:“娄兄似被那小子吓昏了,这个蠢物都怕起来了1 声音一落,他居然首先向峰顶冲登!但尚没有龙太华一半近,只见他刚刚看清楚,突又猛然下退,甚至还发出骇叫之声道:“娄兄快停,是条‘独目飞链’!” 听他惊恐之声,龙太华已知那怪蛇不寻常,不由更加紧张起来。 娄乙显得比他更伯,颤声道:“帮主,请快准备七星雷,该物飞速如电,其毒无比,中者天下毫无解药。” 单独富沉声道:“七星雷管什么用,哪怕将这座峰顶炸毁了,要想伤它一片鳞都不可能哩!” 娄乙闻言吓了一跳,疑问道:“它已变成青色了?” 单独富郑重道:“青色还不到三千年,七星雷岂能无功,你去看看,它是否已达到不能再变的黄色了?” 娄乙鼓起勇气道:“帮主,这恐怕是那小子的死期到了,能将这条蛇目得到,哪怕农小子功力再高,他也必死在帮主的手下。” 单独富阴声长笑,得意地道:“问题就是难杀这条蛇!” 那一阵对话听到龙太华的耳中,不由焦急莫名,暗暗发誓道:“这条蛇目如果真是我哥哥的克星,那我虽拼死也不让你们得到手中。” 耳听娄乙兴奋地道:“帮主确知这蛇已成气候了?” 单独富肯定道:“凭它的颜色,和飞舞的速度,足证超过五千年了。” 娄乙正色道:“帮主,这蛇既已成了气候,属下想到制它之法啦。” 单独富点头道:“娄兄想到用活人之血去醉它?” “正是!”娄乙装出博古通今的姿态得意地挺挺胸,接着道:“帮主请在此地看守‘独目飞链’,让属下擒个人来!” 单独富摇头道:“来不及了,此峰四周数十里没有人家,加之月已快向西斜了,娄兄就算找到人来,只怕此蛇已不知去向啦!” 娄乙豁然道:“那怎么办?此蛇一年一舞,机会难逢,除此再无别法,岂不睁眼失去良机?” 单独富道:“本主有一最简捷之法,不知娄兄同意否?” 娄乙喜极道:“属下哪有不同意之理,帮主请说。” 单独富突然一指点出,顿将娄乙点翻倒地,哈哈笑道:“娄兄既然同意,那只有借娄兄身体一用了!” 这种出入意外的手段,简直将藏在暗中的龙太华都看得心惊肉跳,何况娄乙本人?这时他已躺在地上浑身发抖,但口仍能言,只听他颤声道:“帮上,你怎么拿属下开玩笑?” 单独富阴声笑道:“当然,本主怎会拿娄兄开玩笑?不过,当前之事除了娄兄之外别无急救之法,而本帮主除了这个机会,恐怕永无扬眉吐气之时了,近来娄兄知道,本帮主已被那农小子追得毫无容身之地啦,娄兄随本主近四十年之久,可说是忠心耿耿,如本主取得蛇目,今后必横扫武林而无敌手,相信娄兄到那时亦瞑目九泉了!” 娄乙命在顷刻之间,这时再也不相信他的狼心狗肺了,咬牙恨道:“单独富,你这灭绝人性的东西,我娄乙今晚才知道以往瞎了眼i” “嘿嘿!”单独富阴声笑道:“娄兄,本帮主待你不薄,怎能出此言?不过,本主还是不怪你,你始终是助我成功的好帮手!” 他说完,俯身提起娄乙,又笑道:“可惜娄兄近来消瘦多了,只怕血液不甚充沛哩!” 娄乙已魂飞魄散,怎么也说不出话了,眼看着蛇光已渐渐接近,全身竟抖得如波浪’-般! 单独富刚刚走近峰顶,那蛇竟如有灵性,猛将飞舞的速度一停,口中立发“哇哇”怪鸣。 单独富尚距离十丈之远,他再也不敢前进,双手一举,急将娄乙掷出!可怜那一生奸险的老贼竟连惨叫的能力都没有了。 怪蛇一见人影飞到,又是哇的一声,腾身二绕,顿将娄乙困住在地!似鹤的蛇头,尤如利剑一般“嚓”地插入娄乙腹中!谁料竟连头带颈都没入肉内。 单独富突然发出开心的大笑道:“娄兄,你真能忍受痛苦,干吗一声不响啊,哈哈!” 这时,龙太华竟紧张得心要往口里跳,他只等单独富一步一步的向怪蛇接近。 距离只三尺,那老贼猛地一冲,左手伸处,一把抱住蛇颈,右手如电,火速拔出长剑!等蛇头拉出时,他剑尖直向蛇目插去! 龙太华一见大急,腾身拔起,大喝道:“老贼看……”“看”字刚出,右手随着身体扬起! “太华住手!” 他赤幅未发,耳听峰后有人急声喝止i原来那竟是农米耳的声音 龙太华闻声入耳,不禁欢声道:“哥哥快动手,蛇目不能让他取去,否则对你大不利!” 一条人影如电,笔直飞到他的颈顶,肩头一紧,竟被那人影攫落在地!同时耳听农米耳又道:“让他取罢!” 单独富闻声心跳,胡乱挖出蛇目,翻身就逃,真如漏网之鱼,丧家之犬。 龙太华被攫在农米耳手中乱挣乱跳,大叫道:“快追啊!他将来不得了呀!” 农米耳不惟不追,反而提起他就朝背道而窜,边走边道:“太华,他走不了的,顶多到达峰下就会死的!” 龙太华诧异道:“那是什么原因?” 农米耳已奔到相反一面峰下,这才将他松手放下解释道:“论时间,我和单独富二人同时到达峰顶,因为发现那条怪蛇之故,我就没有向他们下手,后来听到他们的谈话,我也存心让他们得到蛇目之霎再同时夺宝杀人,谁料就在单独富点倒娄乙之际,我耳中却听到百谷大士向我传音,她老人家叫我不可妄动,说那条‘独目飞链’是雌的而不是雄的,雌的没有丹,只有毒,雄的有丹而毒,说他们二人除非不动手,动手都得中毒死亡。” 龙太华豁然道:“原来如此啊,奇怪,他们为什么不知会中毒死亡呢?” 农米耳道:“他们只知‘独目飞链’有丹可练成奇功,却不知有雌雄之分,因为雄蛇在血醉之际不会放毒,加之毒是藏在丹里,只要取丹到手,其毒就不会放出,非等到得丹之人炼成之后才发生作用,然到了那时,该练功之人即不怕毒了,其厉害真可横扫武林而无对手,就算功力再深之人,遇上亦抗之不住。” 龙太华道:“那我们为什么要朝相反的方向逃?追去看看不好嘛?” 农米耳郑重道:“那太危险了,单独富在发觉中毒之下,他岂有不向我们拼命的?那种毒只要闯到一点气味都可置人于死地的。” 龙太华道:“现在我们可以去了嘛?” 农米耳摇头道:“此时他已尸骨无存了,一旦误中余毒可不划算,总之他死定了。” 龙太华道:“那现在我们去哪里?” 农米耳道:“追六王!” 龙太华跟着奔着响时将那没有左耳的老怪和黄衣女子之事详细说出,并把六王等二十个人也在场的事情告知。 农米耳笑道:“你知道的还太少,我己查得那‘天堂岛’,而且不在海中哩。” 龙太华牵大异道:“是岛不在海中?” 农米耳道:“在从来无人去过的大沙漠中,那地方有两块绿洲,两洲之间有一百丈宽的绿沙,那沙即名无渡河,人行其上,九死一生,而洲的四周只有四条沙路,从前武林称之为四天门,除四天门可通绿洲之外,那就非练到‘驭气千里’之境无能进入绿洲了。” 龙太华大惊道:“那我们如何去赴会?” 农米耳道:“武林人物对愈阴的事愈不服气,明知是死路也会走去的。” 龙太华点头道:“去是非去不可的,好在那里有内乱。” 农米耳道:“问题就是两洲不能错走,走到黄衣女子那里顶多有场剑斗比赛,只有参加的才危险,不参加的在洲内没有问题,纵有寻仇之事,也得会后出洲才有事情,假设走错了一面,冒失闯入没有左耳的老怪那里,那就危险极了,-切暗斗、明斗、偷袭都会在那洲上发生,加之老怪的力量雄厚无比,去的人谁也不敢保证生还。” 龙太华问道:“那没有左耳的老怪听说是那黄衣女子的叔叔?” 农米耳笑道:“还有个没有右耳的哩,天下事就有这么巧,他们是两亲兄弟,而且是武林最神秘,最厉害的人物,他们姓海,听百谷大士说,他们的祖先曾仗着一套昊天剑法竟霸占武林盟主近一百五十年,因为中间有一代没有人才继起,于是隐迹江湖,一直到这两个缺耳的成人后才渐渐复兴,但是,他们祖传‘昊天剑法’已不完整了,仅仅只练成三式,其余的竟不知遗失到哪去了。” 他停了一下又道:“那没有右耳的老头就是‘函谷老人’,是无人头陀所说的那个最厉害的老人,也就是黄衣女的养父,因为这对兄弟没有结婚,他们都没有亲生后代继承人。” 龙太华道:“听说那黄衣女的父亲已成残废了。” 农米耳道:“那是遭人暗算之故,据百谷大士猜想,很可能是他弟弟暗害的。” 龙太华道:“对哟,听那黄衣女的口气,对此事早已怀疑啦!” 农米耳道:“因之双方都出来明争暗斗了,一方就施展高压手段收集党羽,一方则散发黄帖召集剑会。” 两兄弟一直奔走到天亮,地势渐近平原,龙太华问道:“我们已到达什么地方了?” 农米耳道:“前面就是黄河,我们沿河而上,进潼关吃午饭,然后过河西赶路,务必在四日后赶到甘肃六盘山。” 龙太华不问可知,他料到六王等人已朝六盘山去了,于是提起那辆马车的事来道:“哥哥还记得那辆黑马车嘛?” 农米耳道:“记得,车中坐的就是那位黄衣女!” 龙太华道:“那辆马车已毁啦!” 农米耳道:“那驭者已死在缺左耳手中,甚至那漠奴和海仆两大汉还负了重伤!” 龙太华惊奇道:“哥哥也知道了?” 农米耳道:“没有我,那两个大汉和两个婢女都得遭殃!” 龙太华豁然道:“在暗中拦截老怪的原来就是哥哥,可惜那黄衣女尚在迷惑哩!” 走着说着,不知时已近中午,但他们已接近潼关了,未几进了城,找到一家酒楼,随即大吃一顿,当酒菜吃到了尾声时,龙太华忽然看到满楼座位的最后一桌有两个可疑人物,于是暗暗向农米耳丢眼色。 农米耳轻声道:“你不认识他们吗?那就是黄衣女的手下。” 龙太华道:“只认识几十个,但这两人未见过。” 农米耳道:“你看这面一桌四个,他们是缺耳老怪的人物,酒后定有场打斗,但这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吃完就走。 谁料他们还没动身,而这面四人已下楼去会账了,农米耳向其递个眼色,也跟着下楼,会完酒账,轻声对龙太华道:“他们如果也过河,得便就收拾他。” 事也凑巧,那四人不惟也过河,而且是与他们同一渡船。 龙太华估计他们的年龄都有四五十了,但没有一个不是讨厌的家伙,船上有多半是普通人,农米耳暗示不可动过了河时,路上行人更加往来不断,这又不是好下手的时机,这情形,农米耳准备放弃了。 过河的时间不短,走不了几十里又是下午了,龙太华不断向背后看看,原来他们已超过那四人的前面了。 鬼使神差,他发现那四人居然也跟着走上这一条来,轻声向农米耳道:现在可以了吧?” 农米耳笑道:“无须我们动手了!他们的对手前后都有,我俩也被夹在中间哩!” 龙太华再回头,确见远远的跟着酒楼上另外两人,不禁轻笑道:“前面没有呀?” 农米耳道:“转过前面弯道去了,看势双方还不致马上动手,不要露相,最迟不超过夜半就会打起来的。” 龙太华笑道:“我看这四个怪汉功力不弱,黄衣女的手下不知如何?” 农米耳道:“这边看势是被动,那面是主动,凡主动的都有准备,势弱了岂肯下手。” 天黑了,农米耳将在酒楼另外买的一只烤鸡,由纸包中拿出,撕一半给龙太华笑声道:“我们不落店了,这就是我们的晚餐。” 龙太华接过去笑道:“到半夜吃什么?” 农米耳道:“到了时候再说罢,也计在死人身上能找到干粮!” 龙太华暗暗惊讶他对事物的精细和打算,竟对这种小事情也在事先有了计划。 前面是一起伏的地形,道路由一座土山下面绕过的,农米耳看看行人已逐渐稀少,于是轻声对龙太华道:“我们快点隐起来,双方可能要在这里干上了。”说完向土山上一闪,瞬息陷入杂林之内。 龙太华紧紧的跟着,由杂树林中穿过去,须臾到达土山顶上,居然能将附近一目了然。 农米耳急指道:“太华快看,我们去路早有三个人在埋伏道旁了,合上后面已行五个了。” 龙太华眼看那四个讨厌的家伙已通过土山,相隔埋伏之人已不到一箭之地了,突见那三人一齐冲出,其中一人大喝道:“来的可是二房手下乌合之众?” 四人看到毫不动容,闻声仍往前进,为首的发出冷笑之声厉吼道:“好大的狗胆,原来大房竟公开叫阵!你们报上名来。” 原来双方都不认识,全凭见面喝叱才搞清楚,在这时候,后面两个亦如飞追上,但却偷偷的准备暗袭。 那四人耳日甚灵,忽有两个猛地回身,迫使后面两人无法藏形,势逼所致,三方面都拔出家伙,-凑就火拼起来。 五人一面作两端夹攻,四人一向立成靠背作战,大家不再开口,闷声猛扑,声势居然激烈异常。 农米耳带着龙太华悄悄接近下去,轻声道:“从这两方的力量看来,天堂岛的人竟是无一弱者!” 不到一刻,五人一面的忽又自东北角上赶到三人,一看竟是两女一男。 龙太华疑为是依云和弄月到了,细心一看,喃喃道:“那是两个中年妇人!” 农米耳急对龙太华道:“那四人要走了,我们到前途截住收拾他们。” 龙大华道:“不知他们向那方走?我们不能耽误时间呀。” 农米耳道:“我猜想他们必从这条原路前进,甚至料定他们有重要事情在身。” 不出所料,那四人不等对方增援接近,同时发出一声大喊,四把剑挥出四股光网,齐向西面三人猛冲,势不可当,一下就冲出缺口,拼命拔腿狂奔。 农米耳看准地势,带着龙太华急抄小路,运足轻功,长身掠去。 一口气奔出了五里地,在月光下又看到大道出现在眼前,但农米耳突然一停,伸手将龙太华拉住道:“慢点!” 龙太华被他带得全身一转,惊问道:“什么事?” 农米耳道:“你有什么感觉?” 龙太华闻言一怔,既而惊叫道:“荡妇草香,乾坤魔就在附近,哥哥随我来,千万勿放他走掉!” 农米耳攫住不放,沉声道:“恐防有诈,刚才四人莫非是引我来的,也许我们恰巧中了预谋。” 龙太华道:“我们偷偷去找如何?我能察出他藏身之地。” 农米耳考虑一会,决然道:“只有这样做了,但仍是冒险。” 太华抢身带路,小心前进,专择有遮蔽之处掩进。农米耳见他走的方向仍在去的一面,轻声道:“太华,仍凭什么把握?” 龙太华道:“我练‘魔影幻形’克制诀,他的荡扫草香自然而然引着我,这诀我本来要告诉哥哥,可惜须静坐三个月。” 快进一座峡谷口了,农米耳突又将他拉住道:“不要动,谷中有埋伏!真的被敌人算计了,奸在乾坤魔替他们作了奸细,否则我真上当不轻。” 话末住口,他忽然发现谷口内闪电般奔出一人,竟是朝着大道上而来,灵机一动,立将龙太华带到近路边一处竹林中藏起,轻声道:“这是出来探看动静的人,我要将他生擒!” 第十四章 销魂谷 农米耳料事如神,那条如飞的人影刚刚奔上道旁的高坡,突闻他沉声喝道:“甘龙,有动静没有?” 忽自一条沟中钻出两人,其一抢到那人影身前道:“禀西堂主,属下尚未发现四位香主回来。” 那人沉着声音道:“此地暗卡不设了,你们火速迎上去,四香主莫非遭敌挡住了?” 那人连声答出几个“是”,回头招手同伴,双双纵上大道,如风般向农米耳这端奔来。 农米耳暗暗一拉龙太华道:“不要动,放他们二人过去。” 龙太华轻声道:“这前面一个竟是单独富的大儿子,哥哥为何不将他收拾了?” 农米耳摇摇头,手指那被称为西堂主的道:“那人功力高深莫测,我们一动手,他必发现无疑,我们不可因小失大,甘龙迟早都走不掉的。” 说话之间那两人一闪即过了竹林,农米耳轻哼一声道:“想不到甘龙竟投了老怪,难道就能逃生?” 龙太华道:“时间不短了,那四人因何尚未逃来?” 农米耳道:“可能已被黄衣女的手下人追上困住了,我看那后到的两女一男功力更高。” 突然间,那被称为西堂主的黑影陡地大喝一声,长身直向农米耳这方扑来,身法如电,相距足有两丈,居然脚不落地。 龙太华一见大急,探手就待掏出赤幅迎敌。 农米耳伸手将他按住,轻喝道:“沉着点,他不是发现我们。” 这一按,只按得龙太华愕然一怔,回头望着他出神,两只小眼睛滴溜溜直转不停,简直莫明其妙。 农米耳指指背后,悄声道:“我们后面来了三个非常高手。” 所谓西堂主的第二声喝叱已到竹林梢上,同时也听到背后有人喝喊,龙太华这才暗叫惭愧,但他希望出去一看实情农米耳侧着耳朵,半晌才道:“那回音是四王孙,这可能双方棋逢对手啦。”龙太华听出声音相隔不近,于是挣脱农米耳的手掌,拔身腾上竹梢,举目眺望。竹林不大,十几丈外就是一座土岗横挡,这时岗上一面立着三人,隐约可辨,那是一老两少,老者左面是四王孙,右面是个少女,龙太华一见诧异道:“那是武帝步老儿和他女儿步青云姐姐嘛。” 这时农米耳也已露出半身于竹梢,他看到那被称为西堂主的与老者对立约五丈之远,当他看到四王孙不时向步青云看个不停,心中无由产生一种说不出的味道,面色深沉。 耳听步老头发出沉重的声音道:“瀚海鹏,苍鹫谷是老夫追查叛徒的必经之路,你凭什么不许老夫通行?” 原来那西堂主字号叫酒海鹏,只听他嘿嘿笑道:“步兄,敞令主有令交待,此地既已放卡,任何人都不许借道通行。” 只见他指着四王孙又道:“刚才这位兄台出言无礼,不知是步兄什么人?” 四王孙猛地踏出一步冷笑道:“你还不配问,今晚这条谷道我们是必须通行,谁敢阻挡就拿功夫来看。” 西掌主瀚海鹏似单独不愿动手,也许被武帝的声威所惧,只听他嘿嘿笑道:“兄台是初次出道,不知武林深浅,动不动就逞血气之勇,好罢,要通行即刻就来,在下于谷中候驾!” 说完翻退回谷,甚至还发出冷笑之声。 步老儿显然是怕损及声誉,面对四王孙道:“瀚海鹏功力甚高,在三十年前闯下字号即退隐未见,不料他今晚在此出现,甚至已当了海家的西天门正堂主,此人不可轻视,我们得谨慎入谷,看看‘金蜈天君’要在此地拦截什么人物?现其阵势,居然调动了大批高手。” 忽听步青云叫道:“爹,莫非是拦截‘四极女’啊!” 步老儿看了女儿一眼,又看看四王孙,和声答道:“海女的势力虽不及其叔叔,但‘金蜈天君’尚还不至亲自督阵,同时未到全面火拚的时候。” 步青云轻轻的嗯了一声,似在偏着额首思索。 四王孙向她朗声笑道:“小姐,何必多用脑筋,总不致是拦截我们,就算拦截我们他又敢怎么样?” 步青云道:“王孙猜猜看,武林中除了我们之外,还有谁竟能使那老魔大动干戈,亲自出马,难道是那些番僧?” 四王孙想了一想,接口道:“可能是某人,因番僧的动态我已查清,目前尚距此地很远,同时得悉‘金蜈天君’已与番僧们取得妥协,将来在万剑大会时,老魔不至向彼等动手。” 步老儿接口道:“王孙所谓某人,莫非是指姓农的青年而言?” 步青云抢口哼声道:“爹,你将姓农的抬得太高了,‘金蜈天君’不会把他看得如爹一样严重。” 步老儿叹声道:“青儿,你不要把事情过于忽略,姓农的将无人头陀慑伏得五体投地,这是你大姑亲自在场所见。” 步青云哼的一声道:“他能打胜那头陀,确能胜过‘金蜈天君”吗?” 步老儿摆摆手道:“青儿不要任性,姓农的在你姑母眼中是不会看错的,不久的将来,姑姑说他必定成为武林第一高手!不说啦,我们照旧进谷罢。” 步青云似是怨气难消,抢步上前,冷笑道:“我永远也不崇拜那种无情浪子、任性小人!” 四王孙急急追上,开心的道:“小姐,我们已与瀚海鹏言语不合。当心入谷遭袭。” 他与步青云走个并排,处处表现出某种暗示。步老头走在他们身后,猜想他心中亦有某种心情。 须臾之间去了甚远,农米耳显得不太自然,良久才挥手道:“太华,我们掩身跟上去。” 小家伙不知为了什么,但听他声音中含有火气,还以为他要进谷硬拚哩。心头一紧,寸步不离,问道:“我们去帮助武帝?” 农米耳不答言,遥遥尾随而进,渐渐接近谷口。 近谷口已无路径,穿过树林,地势渐渐低沉,但前面仍无半点动静,然而在农米耳的察觉里,却听出两侧竟暗伏了不少人物,于是一拉龙太华传音喜道:“尽量掩蔽,敌人只发现前面三人。” 所经之处,全是崎岖复杂之地,视力所及,不出五尺,一切全凭双耳来察觉动静,农米耳带着龙太华仗着高深轻功悄悄通行。 看看已深入半里,忽听四王孙怒喝道:“什么人?出来,不要鬼鬼祟祟的。” 农米耳看出前面有块大空地,突见那面树林中步出一人冷笑道:“本堂主在此,何须鬼鬼祟祟形藏!” 四王孙探手出剑,如电刺出,大怒道:“你真敢阻本王孙去路?” 出来的就是瀚海鹏,不等他挥剑,侧身,跨步,出剑,一气呵成,立即抢攻。 武帝步老头带着女儿立身于四丈之外,沉静如恒,充分表现一派经过大风大浪的风度。 步青云则靠近其父身边,环顾四周树林,神情并不轻松。 双方接触即各显奇能,剑光交织得铿铿锵锵,发出阵阵异声。 龙太华看得非常神往,轻声道:“哥哥,你没有看错!那瀚海鹏真能与四王孙打成平手!” 农米耳点头道:“双方尚只运出八成功力,惟剑术各有所长,似这种对手,恐怕要打斗三天三夜尚难分出胜负哩,好在对方并不以多为胜,否则这面必遭四面围困、” 四王孙渐将剑式加紧、精神愈斗愈勇。显然是因了步青云频频向他注意的关系。 潮海鹏虽属中年人物,但观其气势,毫无一点真力不继之象,抢攻之势猛烈无比。 农米耳心胸确是与众不同,虽然看出四王孙对步青云异常亲密,且内心早已难受,但眼看对方已到生死关头,居然暗向龙太华道:“太华在此勿动,我要准备出手助四王孙脱险了。” 龙太华诧异道“他还未显败势呀?” 农米耳道“看当前形势,双方很可能不会缠计,而走极端,结果必两败俱伤,到了那时,对方人多势众,一旦抢救,四王孙在伤后无力自保之下,势必在混乱中送命!” 事实上亦必如此,一经点醒,龙太华连连点头,轻声道:“我们能冲得出去吗?” 农米耳道:“不要怕,到时专找弱处冲突,惟千万不可逞能,脱身绝无问题。” 他说完急向空地接近。这时仅距步家父女只有七丈之地了。 四周的形势异常严重,在动静上可以察出,敌人已由四方八面围困上来了,如无特殊变化,一场压倒之势是必然降临的。 突然在空地那面出现了一人,农米耳触目一紧,他看出那是“金蜈天君”亲身露面了。 思忖之间,忽听武帝朗声笑道:“海兄亲身出马督阵了。” 老怪看了打斗的二人一眼,之后阴笑答道:“步兄久违了,请问这位少年是谁?居然替步兄打先锋!” 步老头哈哈笑道:“这青年本与步某毫无瓜葛,目前出手并非逞血气之勇,而是因此路不通。” 老怪嘿嘿笑道:“步兄岂可说此路不通,海某设卡在先,这是武林规矩。步兄岂不是明知故犯,存心向海某示威?” 步老头亦沉声道:“设卡占山是江湖屑小行为,即武林略略成名之士亦不愿为,海兄因何不惜毁誉之论啊?” 老怪显已忿怒,仰面阴笑道:“当年海某兄弟归隐,三剑不出,以致造成武林仰尊雷池声威,而公送步兄以武帝隆号,莫非因之而养成步兄凌人盛气了?” 步老头厉声问道:“海兄今晚之举,莫非就因步某这点虚誉而发动海家二房全部人马,想使步某丢人露丑吗?” 老怪昂然大怒,阴声嘿嘿道:“久仰步兄神功盖世,海某机会难得,请教步兄几手绝技亦无不可!” 步老头突将袍抽一拂,大步踏出道:“步某几手浅招,能得海兄指点,那是来之不得!” 双方愈说愈僵,眼看一场大战势所难免,农米耳突然冲出,朗声笑道:“步前辈千万勿替晚辈背黑锅,此地之卡,相信有人因我而设!” 他这一出声露相,霎时引起明暗双方一阵哗然,步老头立即停止行动,回头哈哈笑道:“少侠何来得如此之巧,莫非是出来替老朽遮羞嘛?” 农米耳大步接近斗场,朗声道:“前辈何出此言,晚辈来意是因为有人想露几手功夫,同时也是晚辈想向那人领教几手三脚猫!” 这时步青云的情绪最古怪,她见农米耳替父亲接下强敌而安慰,同时她又知道父亲决非老怪的对手,然而,她看到农米耳的骄傲而气愤,因为农米耳自出面来,就没有向她看一眼,对女孩子而言,那是最难接受的轻视。再说,她看到农米耳面对强敌那种视若无睹的勇气实在佩服,更爱他对敌人的言词犀利,激洒自如,总之,她心中此际如打翻了一只五味瓶,简直分不出酸苦辣甜! 最古怪的是那位老怪物,这时不声不响,牛眼大睁,居然瞪着农米耳连眨都不眨,一直等到农米耳把话说完,向他大摇大摆的走近,才嘿嘿笑道:“小子,你就是近来江湖略有微名的农米耳吧?” 农米耳这时已到他身前三丈之处,作出傲气凌人的姿态来哈哈笑道:“难得,难得,虽说微名,确实不易,因为在下的武功既非得自祖先的荫庇承继。亦非向人屈膝求传造成。完全自力更生,像这样独爬独练的武功打下的天下,哪怕是毫末之得也值得我自己骄傲的!” 这篇故意自满、自傲、自豪之语,与其说是对老怪而发,毋宁说是讽刺整个武林,因为像他这种既无家传,又无师自通的成就,在整个武林是太少了,就是武帝听来亦无法辩驳,也只好无言忍受。 老怪阴沉的哼了一声道:“小子可惜你锋芒太露,为寿不远!” 农米耳大笑道:“老怪物,你想在今晚就要成全在下嘛?” 这种视敌如无的态度,立即逗得老怪几乎怒不可遏,大吼一声:“西堂主住手,你先将这小子收拾!” 打得激烈无比的瀚海鹏闻声急闪,一幌退出,但已气喘如牛,汗出如雨! 四王孙自闻农米耳现身之后,他早已不想再斗,此际见敌撒手,随亦向武帝身边行去,同样是呼吸急促。 农米耳揣测老怪是想叫手下打头阵,他自己好一旁察看,不禁哈哈笑道:“老怪物,你知道武林中最没出息、最差劲的是什么样的人物?” 拳掌立现,刀剑待举的当地,他突然提出这毫不关痛痒的问题来,真使老怪物有点啼笑皆非,因之又逗得他嘿嘿阴笑,不得不答道:“那是一些不知高低、不知自量、毫无实学、滥竽充数、鱼目混珠的东西罢了!” 农米耳大笑摇头道:“否,否,否!阁下所提这一套,那是一些半下流的武林货色而已,可见阁下空混了几十年,竟对江湖观察不明,认识不清,实可惜也,真所谓有‘德’不怕年小,无“德’空长百岁了,告诉你,那些真正没出息、最差劲的家伙就是‘看起来道貌岸然,干起来藏头缩尾’,既不光明,又不磊落,遇险则让另人打先锋,逢软则抢身在前,说起话来气吞河山,作起事来如数沙粒,这才是真正的完全下流人物。” 这种连讽带骂,以小欺老,尽情戏耍的言语,不要说是老怪,就算修养到家的人物也受不了的。老怪竟气得浑身发抖,立将原意打消,扬掌猛劈而出! 农米耳如电闪开哈哈笑道:“老怪物,慢来,慢来,这种毛手毛脚的打法毫无意思,咱们不打便罢,要打就得打出一个名堂来。” 老怪大吼再劈,怒喝道“对你小子能打出什么名堂?” 农米耳觉出他的内功强大无比,连闪三招,身法更速,哈哈笑道:“老怪物,你不要大意失荆州,我替你着想,还是发动四周林内的手下人一齐出动比较有把握,否则等你自己打输了,丢人后再发动那已救不了你的声誉啦!” 这句话听到步老头耳中,不自禁对四王孙叹声道:“此子非常人也,将来武林无人能及,四王孙,他一出场就是计,不要说是毫无修养的‘金蜈天君’,就是老朽也非上其大当不可,尤其是刚才这一激,他不惟替你解脱重重围困,同时也替我们在预开脱身之路了,你看,‘金蜈天君’非上其当不可!” 言犹未停,只见“金蜈天君’攻得更紧,大吼道:“老夫不亲手杀你,焉能出胸中之气,小子,还不招架,老夫决不用手下人出场,否则当众自打耳光。” 农米耳大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吃亏充硬汉的当然不少,不过你老怪在区区的眼里绝无那种骨气、” “金蜈天君’不惟自认能将农米耳收拾,同时还存心压服步老头,只见他手仍不停,大声叱道:“西堂生听命!” 瀚海鹏一震应道:“属下在!” 老怪道:“你与北堂主快传老夫令符,火速将内外两堂弟子全都撤走。” 瀚海鹏不敢插言,大声应是,扭身奔进树林,未几,忽听四野发出连续不断的撤走啸声! 农米耳闻声心喜,得意的笑道:“老怪物,我们改天再打如何,俗语说得好,山不转路转。河不动水流,咱们将来碰头的日子多哩!” “金蜈天君’更加怒道:“小子,你说了半天,原来还是不敢动手?” 农米耳笑道:“因为在下有急事去办,没有闲功夫与你穷纠缠。” “金蜈天君”嘿嘿笑道:“小子,不管你什么理由,今晚你就休想活命,告诉你,老夫要收拾你比收拾任何人都重要。清楚嘛?否则老夫今晚不会设卡在此,同时也不会派出大批人马去盯你。” 农米耳大笑道:“承蒙如此看重,那真是受宠若惊了,不过,咱们今晚恐难分出胜负奈何?” “金蜈天君”忽然停手厉声道:“你小子还能支持到天亮?”他看出农米耳一边闪过他二十余招而不紧张,因之也感愕然。 农米耳正色道:“说真的,你我双方谁都不能仗本身功力要对手的命,否则除非两败俱伤。” “金蜈天君”相信他只能多支持一点时间,但绝不相信打成平手之事,闻言阴声笑道:“小子,老夫替你估计高一点,东山日出时,也许你能一息尚存吧。” 农米耳大笑道:“我们先试三样功力如何?也许你老怪物在比较之下就能知道与我的家当谁高谁低了,否则你是不会服气的!” 这种办法最现实,“金蜈天君”马上接口道:“小子,你说了半天话,只这几句能得老夫完全相信,说说看,如何试法?” 农米耳道:“可见咱们的友情渐渐接近了,其实我没有一句话不是诚实可靠的……” “金蜈天君”大吼一声,立即打断他继续往下说,嘿嘿笑道:“谁与你小子有交情?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别甜言蜜语,油腔滑调,快说如何比试法。” 农米耳毫无火气,指着场中两棵碗粗的松树道:“我们一样一样来比,你看这两棵松树的大小如何?” “金蜈天君”不解,信口答道:“没有区别,怎么样?” 农米耳道:“拿这两棵树来试试我们两个人的真气高低如何?” “金蜈天君”大笑道:“老夫看你胎毛未退,乳臭未干,一点不错,这样小的一棵树,打断不须两成力;拔出顶多三成力,就算运真火炼化又有何奇?” 他一连提出三种试法,听在武帝步老头耳中亦有同感,轻声对四王孙道:“除非他另有别出心裁的试法,否则真不算为稀奇!” 耳听农米耳朗声笑道:“假设我拔身冲空三十丈高,紧接又猛向下扑,及至离树顶一尺之高刹住不坠,伸两指夹住一根松针叶,运真力将整颗松树拔出土外,请问这算是肤浅之势嘛?” 他一句句清晰提出,听得只字不漏,霎时将在场之人立即震动,武帝自问无此神通,四王孙,步青云简直不敢相信,“金蜈天君”则面色凝重,似在考虑他本身功能。 当此之际,突闻林内响起三声哄然大笑,紧接走出三个人来,其一笑罢大声向同伴问道:“秃驴,冲起下降毫不稀奇,奇在猛刹悬停的节骨眼上,那是凭真气玄化之功才能做到,一丝取巧不得的,何况加上空拔树,还只准伸两指夹住一根松针哩,秃驴,你能悬空提起十斤我野道士立即朝你叩头!” 突然来的竟是“无人头陀”、“透地法师”、“贯天教主”三个假出家人,和尚闻言,只见他大摇其头道:“杂毛,我们三个人合起来也许办得到,你那颗响头别叩啦。” 农米耳眼看三人向他走近,不禁喜极大笑道:“三位前辈也想参加我与老怪物的游戏嘛?” “贯天教主”和“透地法师”对前嫌已尽释,同声哈哈道:“少施主抬举了,贫道等是来听候差遣的,那是和尚的推荐,不知施主收不收留下来?” 农米耳闻言大喜,拱手道:“二位道长言重了,晚辈何德何能?” 武帝闻言一震,暗对四王孙郑重道:“武林视为神人的当年三剑,谁料竟释嫌一同心服了这农姓少年,简直有点使人不敢相信,也许是正派武林之福。” 这时的“金蜈天君”满面严肃之极,他表情虽无怯意,然而已知自己处于不利之境,只见他一步一步走近两棵松树之前厉声道:“小子,咱们同时或由你先试?” 农米耳向着三个假出家人拱手笑道:“三位,戏法要开始了,请在此地欣赏罢,如有不到之处,还望指教,见谅,勿忘喝彩。” 三个出家人同声大笑道:“一定精彩。” 农米耳再朝步老头一方拱手,之后才朝两棵松树行去,朗声对“金蜈天君”笑道:“假设阁下没有把握的话,那还是让区区先试,因为两棵树相差过近,同时难免有他人力量取巧的嫌疑。” “金蜈天君”这下却听出他相激的话来,嘿嘿阴笑道:“先后有何区别,问题在能与不能,老夫就显点功夫给在场的开开眼界何妨。” 说完,双袖向地一抖,全身笔直冲起,足有三十丈高,一翻身,如殒星下曳,将及树顶一尺,真能悬空不坠而停! 只见他卷袖伸手,两指叉开,夹住一根松针,徐徐向上提拔。 松枝不动,树干应手上升,突而一拨出土!他顺势掷在一边,但落地时已面色苍白。 旁观者齐感大惊,愕然发怔。 农米耳鼓掌大笑道:“老怪物,行是行,可惜仍旧取了巧!” “金蜈天君”闻言冷声道:“只要你小子能够照样作。” 农米耳笑道:“那你就看我的。” 声落人起,不抖袖,不蹬腿,如烟如云,缓缓上升,纯与老怪不同,及至升到三十丈高,急翻身,猛下扑。口中竟还出声笑道:“老怪物,看我的仰卧浮云之式,反掌剪枝之功!” 只见他俯扑离树一尺刹住,真的平躺不坠,右手反伸,出指夹住一根松针,又大声道:“树儿起来!” 树干急升,树根突破地面,裂土发出“扑扑”之声! 当全树快要尽出之际,猛闻老怪大吼一声,双掌齐推,竟以全力朝农米耳偷袭。 农米耳未防及此,他已将整个真气运在拔树之上,哪还有余力应敌,眼看就要被…… “海怪无耻……”突然发出三声同时怒吼,三个出家人六拳齐举,如风一般猛扑奔救! 但已不及,骤闻“蓬”的一声大震,农米耳的身体硬被打得如断线风筝一般,高高的飞起,飘飘的远翔,转眼不知去向! 两道一僧触目大惊,六拳出后,无暇对敌,三条人影追着农米耳飞去的方向,立即拼命抢去。 步老头眼看“金蜈天君”得手后也已翻身急窜,霎时人影俱无,不禁长长叹息一声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农米耳本为机智超人之士,谁料功亏一篑,竟遭了‘金蜈天君’的暗算!” 四王孙亦叹道:“希望他不致死亡,否则武林损失大矣,但不知农米耳因何说那老贼取了巧的呢?” 步老头道:“四王孙请看那两颗树的树根就知道了,‘金唤大君’似怕自己的功力没有把握,因之在拔树之际,暗将真气先毁树根,以便树干容易脱离土壤,而农米耳则连全部树根拔出,两相比较,当然是‘金蜈天君’败在弄巧反掘了,也许就因这个原因才引起他歹毒的手段施袭。” 四王孙急急走近两树一看,确见“金蜈天君”所拔的那株树根竟如经火烧一般焦黑,大小根全部被烧毁无存,而农米耳那株连细根都在上面,不禁暗佩服步老头目光如神! 看罢转身,但突听武帝在大声叫道:“青儿,青儿,你在哪用?” 四王孙亦感愕然,他也不知步青云于何时不见了。 步老头急向他招手道:“四王孙快来,青儿一定发觉什么追去了,唉,这丫头为什么不通知我就单独追去呢,真是可恼。” 四王孙随着他一路寻去,当地立即显得异常冷寂,惟时已天明。 忽然间,又自树林中出现一条小小的入影,原来龙太华居然仍未离开,听他喃喃自语道:“哥哥这一下却把人骗多了,居然连武帝都被搞糊涂哩!他为什么忘了他后宫心法啊。” 原来他想到雷池派的后宫心法是不怕挨打的,因之他.心中一点也不感恐惧,只见他仍向西行。 他判断不错,农米耳真的没有受到任何伤损,惟因“金蜈天君”那一掌是运出毕生之劲出手的,因一时措手不及,被打得飞过了一座山才纳回真气,当他借势落到一处崖上时,两道一僧恰好已赶到了。 三个出家人触目发现他仍旧神采焕发,不禁骇然惊怔。 农米耳一见。哈哈笑道:“那老魔得势就溜了吗?三位关心追来,以为晚辈定必粉身碎骨了吧:“ 两道一僧闻声惊醒,同时哈哈笑道:“原来施主是练有雷池派后宫秘法,同时还练过三关了!” 农米耳怔怔道:“晚辈确是练有后宫心法,但不知还有机关之事?” “贯天教主”大笑道:“这一下真妙,施主自己糊涂不要紧,却将那号称武帝的步老头搞得更惨了,说不定他还认为施主这次也要魂归道山哩!” 农米耳骇异的道:“他自己未练后宫秘法?” “透地法师”解释道:“施主有所不知,后室秘法共分三关,练过三关之人,也可挨受高过本身一倍功力之打击而不损伤,过此则仍旧受不住的,然而练过二关的却差得远,他能遭受同等功力之人一击,因为步老头自己还只练到二关,试问他不认为施主已死而何?” 农米耳豁然笑道:“原来后宫秘法还有奥秘啊,这样说,晚辈这次是侥幸脱险了!” “无人头陀”道:“施主今后可放手与那海老怪动手了!” 农米耳急急道:“三位前辈,晚辈还有个小兄弟在那谷中藏着,我得去找他西进。” 二道一僧同时拔起道:“同时再追那老怪物干一场,先杀他个下马威,免得他目中无人。” 四人同时飞去后,忽在崖下出现一个少女,只见她泪眼未干,但又微微露出笑容,谁料竟是步青云! 不问可知,她虽然恨得农米耳要死,但见农米耳被老怪打飞之下,她一定又心痛寻来,是以眼泪汪汪,此际一见农米耳无恙,怎能不使她悲后大喜。 谷中已无半个人影,农米耳一到,见情难免大急,于是又向三个出家人招手道。我弟弟定向西走了。” 正当四人要走之际,“无人头陀”突然反身扑出,叱声道:“施主也不自量了,居然敢潜伏偷听!” 这不是显得和尚特别细心,恰好是他所立之处近于林边,只见他扑进林内一看,谁料大大不然,触目竟发现地上躺着一个受了伤的中年人在呻吟! 农米耳和两道同时跟上,一见沉声道:“这是单独富的长子!” “无人头陀”叹声道:“没有救了,五脏糜烂啦,他倒此地可能是在咱们赶到之前。” 农米耳俯身一探,点点头道:“没有呼吸了。”说着将尸体托到一处窟窿里,推出一掌,立即将尸体扫土埋了,之后才领着三个出家人继续西进。 当阳光高升上头顶时,农米耳依然未发现龙太华身影。 “贯天教主”看出他满面急躁之色,于是提议道:“施主,咱们分成四路前进如何?也许小施主走的不是这条路啊!” 农米耳点头道:“这样比较妥当,道长,你向左面走,法师向右,大师在中,我在正前面先走一步。” 他们连饭都顾不得吃了,就此分道前追。 事情异常严重,竟一连三天都没消息,这时他们已进入六盘山中,四个人分而复合。齐集于一处岭上。 三个出家人见他愁眉不展,和尚劝道:“恩公,小施主也许尚在后面未到啊!” 农米耳摇头道:“我弟弟的轻功不下于三位前辈,除了不能驭气之外,在地面一晚可走四百余里,加之他性情急躁,于途无事不会缓行,目前已近六王会议之地,也许他已落在敌人手里,因为六王已知他的底细。” “贯天教主”道:“那咱们就向六王窝里闯去,还怕他们不交出来?” “无人头陀”急急摇手道:“那不行,如真落在对方手里,恐怕逼出事情来,要去还是暗暗摸去好。” 农米耳道:“目前不知六王的确实地点,现在分作两路搜寻如何?” 三个出家人商量一阵,结果由“无人头陀”和“透地法师”向左边高峰纵去,农米耳和“贯天教主”奔右恻森林。 两路分开不到十里。一旦有事,随由一方发出啸声都可听到。 经过了两个时辰,在僧道合伙的一路已察觉有了动静,“无人头陀”急急通知“透地法师”道:“杂毛老道,前面似有三个点子?” 老道察出那三人功力甚高,点点头道:“秃驴,咱们抄过去,看看是什么货色?但勿乱出手,少施主的熟人大多了,搞错了就糟啦!” 和尚轻声笑道:“杂毛老道。人归正了,放出的屁是香的、你进步啦!”他说完骂完就走,生怕老道冒火。 双方一抄,没有两里路就追上了,但走近一看,和尚哈哈笑道:“原来是三位老施主!” 他立在一处岩石上,看见那三人竟是乐天翁、司寇新、宰父明等三老。 乐天翁抬头一见是他,同时又见来了一个道人,似是心有所悟,立向左右二老轻轻道:“僧、道二人同行,莫非都被农小子收服了!”说罢即拱手笑道:“大师傅,那位可是大法师?” 和尚哈哈笑道:“不打紧,杂毛老道归正了!” 三老同时向僧、道二人走近,宰父明郑重道:“大师和法师来得正好,农小子的义弟不知因何落了单,他竟一个人闯进敌人窝里去了,那小子冒失成性,此去危险重重,很可能替农小子招来莫大困难。” 和尚大惊道:“那就糟了,贫僧和杂毛老道,正因为小施主而找来的。”他将四日前所发生事情详细说出,接道:“恩公现和贯天老道就在右侧面,但此际却不能发声,务请三位老施主从斜刺里迎过去通知。” 三老听说农米耳与“金唤天君”交过手,人人都觉惊喜莫名,同声答应,拱手而去。 “透地法师”目送三老去后,急对和尚道:“秃驴,咱们卖力的时候到了,加点劲,一直摸上去罢。” 和尚道:“不见得一下子摸得准,假设摸对了,遇上六王怎么办?” 他的意思遇上必难避免动手,动手哪能不杀人,于是就会和武帝结下麻烦。 “透地法师”当然领会他的意思,沉吟一会决然道:“步老头方面管不了这么多,问题是那个尼姑,这样罢,先礼后兵,六王如不识相,我野道就不客气了。” 和尚一拍胸脯道:“就这样办罢!” 计议一定,双双扑出,半明半暗的向前猛行。 经过十几座峰岭,二人来到峭壁之下,时当夕阳衔山之际,和尚突然发现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躺在草丛之内,不禁骇然道:“杂毛老道,快看,那儿有个不吃饭的!” 道士行了过去,发现尸体死还不久,伤在咽喉!一震叫道:“秃驴快过来,龙小施主去还未远,这是他杀的!” 和尚低头一看假装吟佛道:“阿弥陀佛,确是赤幅伤痕,他真有种!” 二人火速循迹急迫,未及半里,又见一沟内死了两人,居然又是同样伤势!和尚忽见一条尸体身旁搁着一把长剑,拾起一看,递给道人笑道:“确是雷池派的,剑把上还刻着那三字招牌哩!” 道士忽然指着远处水中道:“噫,秃驴,那儿还有你一个同行哩,嗨嗨,番憎已和六王勾搭上了。” 和尚道:“老杂毛,异域九僧如果都到了,嗨嗨,你我就不太轻松啦,当心点,防备栽跟斗!” 道士冷笑道:“老秃头,现在不似当年傻,打不赢的知道走!” 和尚怪笑道:“走?你杂毛拿什么脸去见农施主?” 走完那条深沟,忽见当前黑暗沉沉,道士轻声道:“秃驴,这森林内恐有古怪,左、右、前三面都是奇岭,这莫非就是六盘山脉中的‘销魂谷’吧?” 和尚道:“老杂毛,你的猜想一点不错,正面岭下有‘亡魂洞’,左侧峰下是‘游魂洞’,右面峰下是‘孤魂洞’,三个洞虽然在这谷的三个方向,但里面曲折盘旋竟是相通相连的,我和尚在当年曾经追过一只猴子进洞,结果没有追到还不算,居然被困在洞中七个月才摸了出来,后来那只猴子却被百谷尼姑收去了。” 道士笑道:“那是活该,谁叫你野和尚存邪念!” 和尚嘻嘻笑道:“杂毛,你的心眼真歪,那是一只公猴哩。” 僧道一面开玩笑,一面朝森林里直闯!渐渐深入中心。 和尚忽然叫了一声,在前面不知为何乱蹦乱跳地挣扎不停,同时,道士却又发现他右后面似有了异声,因之他传声叱道:“秃驴别动,有名堂了?” 和尚似已顾不得暴露形藏,急叫道:“杂毛快来!佛爷我被‘捆他绳’缠住了!” “捆仙绳?’道士闻言一怔,他重复一句,似还未搞清楚。 原来和尚是被一条粗仅拇指,长有二三十丈的铁线毒蛇给困住了,铁线蛇在武林中称它为“捆仙绳”,原因是蛇皮坚韧无比,非宝剑无法伤它,因之在武林中认为一宝,得之者可练作奇鞭用,且蛇头最毒,见血封喉。 道上走了上去,一见豁然,轻声笑道:“秃驴,这是什么时机,你还在作小孩游戏?发出真气震断就得了。” 原来和尚被蛇由双腿捆至腰部,以及于颈,一圈加一圈的加捆芦柴,仅仅只剩着右手在外握着蛇头。 和尚闻言摇头道:“杂毛,佛爷还不舍毁掉它,等会有用途时你就知道好处了,快点,你握蛇尾,我握蛇头,咱们运用真火将它五脏六腑炼化。” 道士不知他有何用,依照他的话,握住蛇尾。 须臾之间,蛇死松脱,和尚喘口气道:“这玩意真厉害,如是通常武林人物非被它咬死不可!” 当他收卷蛇皮之际,道上突然翻身扑出…… “道长,是我。”一个老人的声音起自后方。 紧接着听出,“透地法师”歉然道:“原来是三位老施主。” 和尚急急回身一看,只见是乐天翁等三老,不由讶异问道:“三位老施主没会着少施主?” 乐天翁道:“农小子和贯天道长未会着,但知已向‘销魂谷’来了。” 司寇新道:“真正原因不知,一般传言就是此谷藏有异常恐怖之物,似这种在他处难得一见的奇蛇,而此谷竟多得无数,可能亦是其中原因之一了。” 和尚道:“这种蛇在武林高手眼里平淡无奇,那只有普通武林人物才视为畏惧之物,但已构上此谷恐怖的成分。” 宰父明深知这面前一僧一道阅历遍天下,笑问道:“大师为武林多见广闻之士,请说此谷最恐怖之因如何。” 和尚看看道士笑道:“杂毛,难道你也不知?” 老道哼声骂道:“谁像你贼秃驴生有贼眼睛,尖耳朵,狗腿子。” 和尚笑道:“差劲,差劲,此谷在武林虽说很神秘,在七百年前就有武林高人发现了,其恐怖有三,一为‘三魂洞,二为‘六盘神’……” 道士立即截住道:“慢点,三魂洞即为‘游魂’、‘亡魂’、‘孤魂’三洞,道爷是知道的,但什么叫‘六盘神’,你秃驴得说明白、不要胡扯!” 和尚认真道:“佛爷一生不胡说乱道的,所谓‘六盘神’,就是六盘山脉中两个真正的‘山精’,在知道的武林人来说,它起码也有数千年的气候了。此物又名‘木客’,其危害人类的本领有高低,那是看它成精的年数而定其厉害的程度,亦等于江湖武林人物的武功一样,普通山精只能危害普通武林人物,这两个山精已能变化无常。” 乐天翁道:“山精以阿尔金山的最闻名于武林,那并不稀奇,普通高手亦能对付,似人、相狞、鹰爪,力大无穷,翻山越岭,其快如风,老朽也碰上过两次。” 和尚道:“那只是最年幼的山精罢了。谈不上气候,危害不大,且不能变化。” 宰父明笑道:“大师是拿这蛇皮作为对付山精之用?” 和尚摇头道:“六盘神见了这种毒蛇,那等于小孩子见了糖果一样,贫僧是拿来对付三魂洞中另外一种名叫‘暗袭钉’的小厉害东西,那东西至今无人看见是什么样的毒物,但却判断是种小得似绣花针一样的东西,它能随着人的呼吸钻进鼻孔里,直通脑际,使人在一个时后内脑髓枯竭而亡,加之脑髓里又不能用真火去锻炼,因此凡进洞之人除了控制呼吸之外无法可提防的。” 他停了一下又道:“好在那东西遇不得铁线蛇气味,一见就不敢出现。” 道士愕然道:“好在你秃驴事先提及,否则岂不误事?” 和尚道:“误事倒不致,凡去之人,到了洞口就会看到刻在石壁上十二个大字为‘暗袭针害人于无形,入者当心’,惟未指出控制呼吸的办法而已。” 趁着黑夜,五个老人仍往森林里面悄悄深入,但他们依旧未探出六王的会址是否就在这谷内。 愈往里进,愈难察出人的动静,原因是森林里的所有动物都被惊扰骚动了。 当众人接近一片怪石嶙峋之区时,突闻四处发出无数的猛兽逃窜之声,和尚陡的纵上一座塔形石顶大叫道:“大家快登高处,此谷各类猛兽全被激怒了!杀不胜杀,只有躲避。” 四人闻言急择高处纵登,耳闻蹄声如雷,森林全被震动,怪吼杂起,似如千军万马奔腾,声势猛烈无比。 谷地广大,森林与奇石参差,只在最深处有块数亩大的平地,那地方空无一树,坦荡无阻这时在空地上奔腾着各种各样的猛兽,如疯如狂。 空地距众老不到二十丈,他们都被兽蹄踏起的尘土所笼罩,声势有增无减,简直不知何时才能停止。 “透地法师”忽然发现兽群中似有数点人影在飞腾跳跃,不禁诧然对众人道:“我们快行进兽群,那是农少施主和贯天教主遭鲁群困住了!” 和尚笑道:“兽群怎能困得住少施主,莫非其中有名堂,那个小黑影可能是小施主。”大家腾身拔起,如五支弩箭,笔直朝兽群里面冲去。 临近一看,不由使他们这种武林奇人亦感觉全身毛骨悚然,触目所及,竟全是虎豹和狼群,张牙舞爪,吼声震耳,似都在找人而噬,奇的是都不互相击攻。 五人身法如电,落足点都是兽背,但一点又起,其速之快,使那些猛兽扑噬不及,也许连人影都没有看清。 无数个起落,农米耳已发现他们的身形,立即如风迎来,一见面,只听他大声招呼道:“诸位前辈这时才来,我们发现一件奇事了!” 乐天翁看到大家一起一落的谈话不便,立即招手道:“农小子,快到树林内去说,这里不是谈话之处。” 众人闻言,翻身回转,农米耳则向背后朗声叫道:“太华,快请贯天道长停止,我们到树林里去。” 和尚追着农米耳问道:“小施主在哪里被找到?” 农米耳道:“他就在这谷中,听他说,他曾看到六王和大批番僧进到中间那个洞府去了,后来又看到了高原九天孙和吉而吉斯派一帮人。” 乐天翁奇怪的问道:“冷风没有控制住九个侄儿?” 农米耳道:“我也不解,不过……” 他还未说完,忽听龙太华奔到接口道:“阿哥,我还没有告诉你,冷老头随着六王一块进去了,他后面跟着迦罗利和沙沙保,照这样看,九天孙也许是冷老头故意派进去的。” 乐天翁笑道:“你小子为何不进去?” 龙太华道:“老头子,你认为我不敢嘛?我是发现这谷中有只金色小羊才没去的。” 和尚闻言跳起道:“你们是在追逐那只金羊!” 贯天道长也已赶到,接口道:“秃驴,阿尔金山那只神秘金羊为何到了此谷?” 和尚道:“原来此谷猛兽是因扑抓金羊而成群出动的,我和尚以为是武林人物引起的哩。” 农米耳道:“这只羊看来不似真羊,好像是什么东西化身的,它在成千成万的猛兽之内,居然安然无事,闪避纵跃,我也拿它毫无办法,不知是何东西?” 和尚面对乐天翁等三老笑道:“三位老施主,参王化婴,首乌化兔,不知什么东西能化羊出现呢?” 司寇新郑重道:“灵气所钟,变化无常,只看其通灵之霎那的际遇而定,大可知此羊为何物所化身?” 和尚道:“没有人想得到,那是二只小小的金锤,柄长三寸,锤大不过鸭卵,贫僧曾和贯天杂毛将其困于天山,二人连发数掌才打现它的原形,可惜其一滚下天河去了。” 农米耳道:“这宝物尚未被外人知道,我们设法将其捉到才行,目前虽不知用途,但也不能让外人得去。” 和尚道:“此际是无法得手了,这许多的猛兽作其屏障,纵有通天之能,也必须将群兽杀尽才有希望:“ 贯天道长道:“那我们只有派人看住了?” 和尚道:“这没有用,还是先进洞去办了正事再说罢。” 农米耳指着贯天教主向和尚道:“听道长说,这儿有三大神秘洞府,里面危险重重?” 和尚点头道:“其他危险倒还有法避免,只有洞中迷道交错,至今尚无一个武林全部弄清。听说连数百年前的赤蝠天魔兄弟尚不敢深入禁区。” 宰父明叹声道:“大师所说一点不错,家师当年就是进入洞里探秘而一去不回的。” 农米耳道:“六王能在里面秘密集会,难道我们就进去不得?” 和尚道:“去是非去不可的,我们以分开为上,怕就怕六王想借此洞困住我们。” 农米耳笑道:“我们就抱定探洞的心情也无不可!” 众人决定后,绕着林梢,由和尚带路先进孤魂洞。在未到达之前,农米耳向龙太华道:“太华,你就留在这森林里不要去了,一面留心那只金羊,一面看还有什么人出进,但不可现身。” 龙太华闻言倒非常高兴,因为他对那只金羊已暗存得手之心!于是连连应可,目送他们如飞而去。大概守了一顿饭久,他看到兽群仍旧是那样汹涌一般,简直就没有散去的迹象,他相信那只金羊仍然未曾离去,因之使他放心不少。当他转过头去时,突见谷口树梢行来了四条人影,渐近之后,他发现竟是武帝步老头带着女儿步青云,后面是好久没有露过面的“乌风客”柴公公,以及他的老伴“暴雨女”柴姥姥,他心想:“这两老是武帝的忠心人物,居然一同来了。” 他藏在树叶里,没有露面打招呼,四人过去后,竟走的是左面,他判断那是奔向游魂洞。 紧接着,他看到武帝后面追上一条黑影,认出是四王孙,距离相当远,好在武帝等被群兽所引,似在立观,因之很快就被追上了,同时还听到四王孙噫了一声道:“步老,这群兽怎么了?” 武帝见他追近,不答反问:“四王孙探得消息如何?” 四王孙一面注视着兽群,一面答道:“农米耳确实未死,据传言,他连伤都没有半点,竟还赶在我们前面来了,此际一定已经入洞。” 步老头似已想到什么,只听他长叹道:“后宫心法已被他练到三关了!……” 他显出心事重重之状,良久没有往下说,之后才向四干孙道:“这群猛兽蠢动甚激,老朽亦感惊疑,这不是人为的,显然另有原因。” 龙太华听得很清晰,只见他们足足看了半个时辰才仍往左侧前进。 时间过得很快,农米耳等一去毫无消息,然而谷中也没有人出来,龙太华抬头看到东边已露出曙光了,他实在已没有耐性啦,于是一跃纵出树丛,似想沿林梢到处跑跑。 谁料他刚刚现身,忽见眼前人影一晃,顿使他大吃一惊。 对方似防他冒失,不等他有所动作就走开了:“小施主,还认得老尼嘛?” 龙太华啊声叫道:“是老师太!” 来的竟是百谷大士,只见她慈眉深锁,闪近龙太华身前点头道:“小施主为何一人在此?” 龙太华知道这老尼姑神通广大,直言道:“老师太,是我哥哥叫我在此的,他们都进洞去了。” 百谷大士叹声道:“贫尼仍旧来迟了!” 龙太华听出她语气不对,接口道:“老师太有事嘛?” 百谷大士点头道“事情虽不十分严重,但贫尼如果早到,也许会阻止农施主去冒陷身之险了,既然已至此,贫尼亦必须再作第二次探索了。” 龙太华道:“洞中有什么危险?去的人多着哩。” 百谷大土道:“小施主所见的是哪些人进去了?” 龙太华道:“雷池六王、吉而吉斯派、十几个老番憎,最后还有步老前辈一批,其他……总之去的人太多了。” 百谷大土焦急道:“雷池叛徒害人不浅,他们竟想与天下武林同归于尽了!” 龙太华大急道:“老师太,你老可肯说清楚一点,洞中到底有何危险?” 百谷大士道:“小施主,其中危险一言难尽,总之都会陷身其中难出,贫尼不耽误时间了,小施主请仍在这儿守着,但要有耐性,也许要守上几十天才能看到有人出来。” 百谷大土不等龙太华再问,大袖一挥,身似腾云,她竟超越兽群上空飞去。 龙太华从来没有看到她这样慌张过,同时也没有见她这样粗心过,如此多的兽群他也不察问一下,居然失去了已往的安详,于是,龙太华料到洞内的危险是不同寻常了。 阳光升起来了,兽群这时更加混乱,但似失去什么而四处奔窜!龙太华一见,立即有所悟。暗叫道:“不好,金羊不在兽群里面了!” 心里一慌,腾身冲起,箭一般扑下兽群,他也跟着无数的猛兽乱找一通。 兽背是他的落足点,身如跳蚤,起落如飞,找遍了四方,金羊确已不见,继而随着渐散的兽群,又向全谷森林里乱钻。 他忘记被敌人发现的危险,也不问时间过了多少,同时更不知道肚子的饥渴,整整一天就在焦急、奔驰中渡过。 夜色惊觉了他的醒悟,知道一天的时间已过去了,同时发现他自己乱闯到一座齐云的高崖下,不禁诧然怔住了,于是独个喃喃自语,不知他在嘀咕些什么,抬起头来。他似有所发现,面上显出愕然的冲口叫道:“‘孤魂洞’!啊,我怎的到了‘孤魂洞’下哩!” 在离地面有二十几丈高的壁上,突出一个如怒狮张口的恐怖怪洞,黑漆漆的大得如座拱门,门上横刻着四个大字为“孤魂古洞”,低头又见面前壁上刻着一行碗口大的警语,那是说洞内有“暗袭钉”,能置武林高手于死地的事情。 龙太华已得农米耳的吩咐,他不敢违命,于是信步顺着崖壁走去。 当夜色愈来愈显黑暗时,他快走过半里地了,所经之处,尽为崎岖险峻之地,他估计又快要看到另一个古怪洞口了。 可是,他再走数丈已没有路了,举目所及,全为荆棘乱石所阻,龙太华正待拔身纵起,突闻头顶有人哈哈大笑道:“冷兄何必多疑?‘金蜈天君’志在夺取掌门之权,消灭其长兄一家势力而已,他对武林之尊毫无企图,我们此去协助其成功,目的在使其将来不致与我们作对。” 龙太华藏在靠崖下的荆棘之内,闻言大悟,暗忖道:“这是前官三王之首的声音,他是在和灵骨派令主冷风说话,难道他们已开完会了?” 他偷偷的抬头窥探,触目更觉大震,只见崖上纷纷飘落一大群,认出有吉而吉斯派的人物,有十几个老黑僧,还有冷风带着沙沙保、迦罗利,以及九天孙,六王在最后,但在六王后面又有四个老男女,他认得那是“毒龙丹”哈呼,1“百宝妖姬”蒲柳枝,“吸髓孤”高位等。 群豪纷纷落地,恰好就在龙太华藏处不远,耳听冷风哈哈笑道:“阎木兄料事如神,相信不致差错,惟怕农小子和三剑受困不久而赶上天堂大会哩,加上贵令主和百谷老尼,将来一旦站在一条路上,这问题只怕……” 龙太华听出他故意把问题不作结论,心想冷风仍旧未曾变心,依然站在农米耳一面,因之暗暗高兴。 阎木身为六王之首,现已掌握着雷池全部势力,说话已显得非常猖狂,闻言豪声大笑道:“冷兄可知‘蚀元地心’对于内功愈高之武林人物,其吸力愈大。蚀毁愈更厉害嘛?在下假借与各位在此开会之计,实存一网打尽对手之心,现在妙策已售,居然连百谷那位老尼姑都被吸了下去,嘿嘿,不出一月,凡被吸去之人,无不身化灰烬而后已,冷兄还担心他们有人出来嘛?” 这一篇骇人至极之词,不惟听得龙太华全身发抖,竟连定力极深的冷风亦惨然变色,好在时当黑夜,否则冷风非露出马脚不可! 忽然只见一个老黑僧接口道:“贫僧对中土虽说每年必至,但中土禁区不胜枚举,未识者在所难免,尤其这三个奇洞莫测其玄,本拟深入一探,自经施主劝阻,揣想施主已早探悉其险?” 阎木傲然道:“大师不问,在下倒未想及应向同道公开其秘了,实不相瞒,在下对此洞之奥本无所悉,惟在三年前于无意中得到一张古图,该图出处就是在下领诸位暗藏的那个神洞之内,图上对此洞注释得非常详尽,制图者为九百年前一位奇人所绘,而那位奇人又即为牺牲者之一,不过,他凭着其空前之能,虽被‘蚀元地心’所吸,但终未死于地心之内,硬被其逃出地心。支撑到那秘洞之内绘成该图然后死亡。” 他停了下来,环视在场者傲微笑又道:“据该图所示,此洞真是玄到峰巅,险到极处,如各位要看,等天堂会后,在下必奉请各位到敝派公开展示。” 冷风似对某点尚存疑心,谨慎问道:“阎兄何以能肯定被诱之入必陷身其中无疑呢?” 这个问题可正合不少人的心理,因之大家都将目光注定在六王之首的面上。 阎木得意的豪笑道:“诸位可知在下领着所藏之处何名?” 冷风看着众人都在摇头,抢先道:“阎兄请说罢,相信除你之外没有人知道!” 这句话显然有抬举之意,只听阎木忘形大笑道:“该处名称虽俗,但却恰到好处,其名就叫‘鬼门关’!凡经过该处之人,只怕没一个不被‘蚀元地心’吸去而不自知的!诸位察觉最后一人即为百谷老尼吧!” 众人默然点头,尤其是冷风暗忖道:“这家伙好阴险,他如早对我提及,那我就会暗通消息给农少侠了。” 另一个番僧提议道:“为防万一有变化,大家不妨在此留守一旬,相信对会期没有耽误。” 阎木环观众人一眼,见无异议,于是道:“化生大师既然老成持重。守一旬自然可以。” 当他话音未落,突见他猛一转身,扬掌就朝龙太华藏处劈去,同时阴笑道:“谁敢在此偷听?” 龙太华一见大急,全身向后猛退,他竟忘了背后皆为荆棘! “轰”的一声,龙太华背后一空,竟遭掌风余劲打落到一个深洞之内,幸喜他的后宫心法已有初成,身上并未受到损伤。 在他心定之霎,耳听头顶传下一声冷笑道:“这东西逃得快,居然没有影子了?” 忽听另外一人疑问道:“大哥,这人可能被你打下这深洞里去了,要不要下去查查?” “桑弘兄,何必费事,我们既准备在此留守十天,他就不死也逃不出我们手掌。”这是冷风的声音无疑,他是料到暗臧之人必属农米耳一方人物啦,因之他抢着出言劝阻。 桑弘是中宫三王老三,只见他探头向深洞下俯视半晌才道:“冷兄说得对,他纵不被打死,也得饿死在洞中,量他没有狗胆仍从这个洞口逃走。” 龙太华在下面暗暗嘘口气,抬头一望,估计洞深足有二三十丈,跳上不难,逃自知无望,好在没有人下来,暂时使他安心一会,于是再打量洞底形势。 洞口成长方形,宽不过一丈,长有五六丈笔直到底,四面都是岸石,而且光滑异常,犹如人工所为,乍看疑为是一座古墓穴。环视四周,龙太华发现在长形的正面有条平行隧道,足可容两人挺身排行,他想既不能向上逃脱,不如探索那条隧道有无出路,于是小心前进。开始是直径,约一箭之远后,隧道渐形曲折,同时步步上升。但愈行愈感呼吸困难,他心中愈觉不安,因事情还未到达绝望,他仍旧鼓其勇气前进,同时提聚内功以防窒息。他不知走了多少时候,直到感觉肚里饿得挨不住了,这才想到决非一日之久啦。 上行又平行,此后他再不管高低和时间,惟觉头脑有点晕沉,但始终就不想退回去,迷迷糊糊的咬牙向前行。 外面时光已过了四天,洞里面却没有一点觉察,龙大华已不似走的姿态了,他是在一寸一寸的爬。 在第五天的早晨,也是在他再也爬不动的关头,忽然一阵莫名其妙的暖风送进他的鼻子,顿使他如得神功陡然清醒,将眼一睁,发现自己立在一处珠圆的石窟之中,光线不知从何而来,但不是白色,只觉得如入黄金世界! 久而久之,他忽然惊叫一声:“啊,金锤!” 原来他看到脚下有柄小小的金锤,锤大不过鸭卵,而且有条数寸长的把柄,目前通明的黄光,完全是锤上发出的! 拾起那只小锤,细察细看,陡见锤上显出三个古文,好在他还能识得,冲口念出:“霹雳挝!”一念上升,猛又欢跳大叫道:“这是那只金羊的原形!” 高兴一过,他忽又叹声道:“可惜我不知道用途。得到又唤奈何?”紧接着,一阵阵饥肠雷鸣,他颓然坐下喃喃道:“我可能会饿死了!”休息一会,他又慢慢起立:“坐守待毙,不如死中求生!”他自言自语,手持“霹雳挝”,鼓其余力,又往前行。 但走还不到十丈,前途再无去路,挡在他眼前的是道石壁。 绝望终于使他勇气丧尽,面对石壁,寸步难移! 人到生命绝望的时候,他往往会回忆自己过去的一切,龙太华自然亦有这个现象,他想到老祖母,想到祖母对他的教训,现在,他再不能见到他的老祖母了。 “我不能死!我要回头与他们拚!”他突然跳起来大吼一声,“拚”字出口,右手一挥,“霹雳挝”呼的朝石壁猛攻! “轰隆”一声,石壁全空,他整个身子被小锤带着,竟如脱弦之箭,一去不知多远,又是“卟通”一声,只摔得他头晕眼花。 头晕心里明,不加思索,他已知道是怎么回事,晃晃脑袋,只乐得跳起大叫道:“宝锤,宝锤!” 那石壁足有三丈厚,居然被一只小小的锤儿打个数尺大的窟窿,甚至余劲所及,竟还带着龙太华飞出百丈之外,一摔摔在另一处崖下。 突然,他听到头顶传来一阵人声,同时还有一个特别大声惊叫道:“噫,响声是在这儿发生,诸位请看,这儿有个新洞!” 龙太华闻言大惊,暗叫道:“不好,响声引来群魔了!” 他没有胆量仗宝锤独挡群魔,立即掩身急窜!一口气奔过好几重山。 好在又是夜晚来临,他这才放下一颗心,同时他实在饿得不能再饿了。 身前似有流水之声,事实告诉他,再行几丈就是河流了,有河必有鱼,他忽又高兴起来,饥饿逼使他不能不向河中打条生鱼吃。 经过一番拼命的挣扎,总算他有超人毅力,居然被他在河中抓到了一条数两重的小鱼。 生吞活嚼,血流满颊,这时的小龙太华简直变成野人。 五脏一旦获得接济,饿神渐渐失去威风,龙太华在水里泡了一阵,于是跳上岸再向前行。 在天亮后,他又抓住一只野兔,但没有火种依然去皮生吞。 直至行到中午,这才发现有了人家,今后对饮食再无问题,可是他忘了自己一路向哪里去,去有什么目的?简直有点懵懵懂懂。 盲目似的走了二十几天,此际他已走入一座城中,旁的不想,对于吃却反应灵敏,好的是农米耳交他的还有银子,因此他挺胸阔步去找馆子。 “哈哈哈!这儿还有一个小东西,冷兄‘斩草除根,明年又发生!’留他不得!” 龙太华猛听背后声音甚熟,急回头,触目不由一怔,暗忖道:“毒龙丹”哈呼,还有冷风!” 只见冷风向他递了一个眼色,很明显,那是叫他不要怕!紧接着却听冷风向“毒龙丹”哈呼笑道:“哈兄,城中耳目众多,还是……” “毒龙丹”哈呼不让他往下说,立即插口道:“这小子会逃掉!” 龙太华已有冷风暗示在先,回身冷笑道:“二位认为你小爷爷好欺负吗?” “毒龙丹”不管别人惊视停步,大声笑道:“好小子,莫非有两下,竟敢充硬汉?” 龙太华早已想仗“霹雳挝”冒险一试,但又怕露得过早,如无冷风在场,也许拔腿就逃啦,现在当众下不了台,立即接口道:“老野人,咱们到城外去!” 冷风巴不得他早说这句话,抢先假叱道:“小子,你敢就去?” 龙太华昂然挺胸道:“有何不敢,走!” “走”字出口,放腿奔往西门,同时已运出轻功。 “毒龙丹”哈呼怕他开溜,如风追在后面,竟连冷风都不顾了。 冷风暗暗一面在追,一面回头向后看,似在防备什么人发现。 跑出两门不到半里就是山区,龙太华直往树林多地势高的地形猛行,他也有了醒悟,料定后面还有大批魔头。 谁料他刚刚行进一片树林,突闻背后轰然发出一声大震,势如晴天起了一个霹雳,不由一愕,急急回头一探。 触目只见“毒龙丹”尸横在地,同时看到冷风如电奔来!耳听他促声叫道:“孩子勿停,继续前进,马上就有大批人物追来了。” 龙太华脚还未动,右臂已被他提起飞跑,不禁问道:“你老将他袭杀了?” 他早有了觉悟,这句话岂不多余。冷风点头道:“令兄对老朽以非常的眼光看待,老朽也以不平凡的毅力回头,此人就算没有威协你,老朽亦迟早要他生命,孩子,你为何在此地露面?” 龙太华立将销魂谷所悉一切向他告诉道:“晚辈是一直逃到这里的。”他仍旧不肯将得到“霹雳挝”的事尽吐。 冷风豁然道:“你已知令兄遇险了!” 龙太华道:“不过,我想哥哥的生命还不致绝望。” 冷风道:“老朽也只有抱这种非常渺茫的希望。” 龙太华道:“六王等都向这面来了?” 冷风道:“重阳节日已近,天堂岛剑会眼看来临,你已听到六王之首的谈话。” 龙太华大急道:“你老为何也去呢?” 冷风道:“此去明助‘金蜈天君’,暗助‘函谷老人’。孩子,现在有你出现,老朽更加非去不可啊,同时还要把你带去!” 龙太华惊讶道:“我能露面吗?去有何用?” 冷风道:“老朽能将你改头换面,孩子,假设令兄真个不幸,难道你不想报仇?” 龙太华跳起道:“前辈何出此言?” 冷风郑重道:“你既要报仇,请问拿什么本领来报:“ 龙太华被他问住了,面色变得惨然! 冷风安慰道:“孩子,不要急,老朽刚才想过了,假设令兄真个不幸,当今武林最强的只有‘函谷老人’了,要想报仇,除了向‘函谷老人’学绝艺,否则是没有希望的。” 龙太华道:“函谷老人已被废了呀!” 冷风道:“老朽带你去是求他教你,并非要求他亲自出马。” 龙太华想到那个喜欢他的黄衣女子,同时已知黄衣女郎就是函谷老人的女儿,此去一定大有希望,于是点头道:“只怕这次剑会变成‘金蜈天君’的阴谋大屠杀。” 冷风道:“‘函谷老人’一方并不薄弱,加上老朽叔侄十人,以及迦、沙两位,也许不致败得太惨,但是,孩子,我们只有这样作了。” 他说着猛一回头,面上立显阴沉,紧接着对龙太华道:“孩子快藏起来,有人追到了!” 龙太华猛向一条沟中扑去,传音问道:“前辈,多少人?” 冷风传音道:“前面虽只一人,也许后面不少,如被其发现你在老朽身边,那一切都完了。” 龙太华道:“那哈呼的尸体怎么解释?” 冷风道:“这个不要紧,老朽在下手时已留有计策。” 最后一句话刚停,冷风已发现追来了“木精”拔杜,同时还听他大声叫道:“冷兄,哈老毒是谁杀的?” 冷风故装乍闻回身,暗忖道:“不好,这家伙口气不对,他一见面就怀疑了。” 第十五章 一洞葬两僧 秋风吹起满天黄叶,清月洒下一地银霜,这正是肃杀声声遍原野的秋夜。 拔杜似已察出冷风怀有杀机,相距还有二十余丈,他就身不由主的停止接近,张口又叫道:“冷兄……” 他的下文没有出口,忽被冷风沉声打断道:“拔兄你莫非是怀疑我姓冷的?” 冷风在说话之际一幌身,如电接近了十几丈,硬迫对方身前,简直快到极点。 拔杜自己不是冷风对手,一见大震,但已失去退避之机,立将神气收敛,狡猾的笑道:“冷兄不要误会,咱们相交已有数十年的感情,小弟不过是问问而已!” 论心计,冷风岂是上当之人?闻言淡然笑道:“拔兄既不怀疑,那就请随在下去找那真正下手之人如何?” 冷风怕他背后之人追到,因之虚邀实迫,存心先离开当地再下手。 拔杜心里雪亮,知随行必凶多吉少,然而又不敢即刻翻脸,因他知道冷风手段狠毒无比,于是只希望背后快点出现六王。 冷风何等有经验,一见对方犹豫,又淡淡的损他一句道:“拔兄,你认为我们不能将下手之人找出吗?可惜六王走得太慢。” 出言愈显平淡,拔杜竟愈感不安,立即道:“冷兄,小弟决无他意,但不知向什么方位去找?” “我们的路线不变!”冷风将手一指正西,意思是叫他带路。 拔杜再也不敢拖延,因他已看出冷风有点不耐烦了,同时又看冷风让开正面,于是提心吊胆的快步行出。 冷风让他走过数步之后,立即紧紧跟住,同时朝沟中传普道:“孩子,你仍隐身勿露面,只跟着老朽就是。” 龙太华已着出冷风不在当地下手的原因,那是怕惊动一大批劲敌,闻音后顺着深沟跟进。 拔杜走过数丈后即运出轻功,他不是想凭轻功脱身,而是迎合冷风赶快脱离当地的意思,免得冷风提前下手,同时亦想假装他并非确定冷风是杀哈呼之人,其实他真正的希望寄脱在前途,希望前途有河流或险峻的转变之处。 冷风只看出他前面心意,却未料到其仍存逃走的企图,因为拔杜不问在哪一方面的功夫都不如他远甚,料他是逃不出掌握的。 龙太华却不然,他在暗中一见拔杜愈走愈快,直觉上感到有逃走之心了,因之立即放弃后跟之计抢先超出,自侧面暗暗监视。 冷风竟与龙太华相反,他只要拔杜走得快,甚至还故意落后十几丈,这就叫做大意失荆州,几乎铸成大错。 在逐次加快之下,不到半晌功夫,拔杜已奔驰了五十余里,这时龙太华竟比他超出了一箭之地,同时还立身在一处高地之上,他一眼看到有条河流,不禁大急,立即提前扑了下去。 拔杜始终没有发现龙太华,他登上高地就敏感地看到下面有大河,立即大喜,猛回头,朝着相距甚远的冷风厉笑道:“冷风,你杀死哈呼的手法只有我知道,现在又想杀我灭口,对不起,我姓拔的失陪了。” 冷风听他口气不对,立知有变,急往高地猛扑。 登上高地一看,不禁大喝道:“拔杜站住。”抖手发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长绳,绳端飞起一只小爪,形似鸡脚,同时两臂齐张,自肋下鼓出两张形似编幅的翅膀,他竟连绝响江湖的看家功夫全都抖出。可见急到了什么程度。 距离已不只百丈,飞爪鞭已莫及,加之拔杜已拼命赶到河边,哪怕冷风再快亦徒唤奈何。 “卟通”一声,拔杜全身钻进水里,冷风眼看无能为力,自知追下河去也是由费气力,因之立在岸上长声叹道:“我为何想不及此?” 河水激湍,滔滔奔流,突然自浪涛里涌出一条水柱,隐隐似藏着一个人在里面。 冷风一见大喜,腾身扑去,大喝道:“拔杜,你还想逃嘛?” 他认为拔杜还未离开,这一扑之势,又急又猛,冲进水柱就将那人影捞住。 奇怪,那人影虽是拔杜,但他感到对方毫无反抗,捞起反身急窜,回到岸上一看,谁料他竟愕然叫道:“是谁杀死他的?” 拔杜的喉间有一道刀口,连血水都没半点流出,这使他惊疑莫名。 忽然自河岸下纵出龙太华来,显出疲劳的向冷风叫道:“老前辈,他是晚辈杀的,我快脱力了。” 冷风闻言更惊,顺手将尸体掷到河里,走上前将他扶住道:“你是用赤幅刺死他的?” 龙太华缓缓坐到地上,点头道:“就近搏斗,我的功力太差,好在他想将我生擒带走,否则我必遇害。” 冷风一面查看他是否负伤,一面夸奖道:“孩子,这件事情如果被武林人物知道,足可使你名传遐迩了,真亏你有这种勇气。” 龙太华道:“老前辈,不要查了,晚辈得哥哥传授雷池后宫秘法,现在已能抗拒较强的压力了,伤是没有负,我只感到疲乏而已。” 冷风爱惜地道:“那就好了,否则老朽真无脸再见你哥哥,同时老朽也惭愧极了。” 休息一会,龙太华跳了起来,伸个懒腰,笑道:“不能耽久了,提防有人追来。” 冷风怕他休息不够,顺手抱起道:“孩子,老朽背你一段路,对河就是量泰城,他们追到也无事了,不过老朽进城就要替你易容。” 龙太华也是疲乏过甚了,因之不说什么,让他背着走了河。 进城已是深夜,冷风穿城而过,他并不在城中找店睡,轻声对龙太华道:“西门外有个好去处,咱们今晚到长城上过夜去,那儿有个五佛寺。” 出城不到十五里,忽见路旁立着七位大汉,龙太华看出竟是冷风灵骨派的人物。人人项上都戴着一串骨头。 七个人一见冷风,一致躬身相迎,为首的快走数步恭声道:“令主,这儿有封信。” 冷风接过信,先不拆开,沉声道:“本主有命,从此不许带骨骼,人人须改邪归正。” 递信之人立即将项上骨骼取下,同时吩咐随从一律去掉。 冷风这才拆信展看,皱眉道:“这封无名信是哪儿来的?你们又因何知道本主要从此处经过?” 那人道:“属下等奉了大公子段于玎之命赴戈壁先进天堂岛,途经五佛寺时遇上一个不知名的黑面青年,他说令主必在今晚经过此地,并请将这封信呈令主亲看。” 冷风挥手道:“你们继续快进,但勿与各路兄弟脱了联络。” 七人去后,他将背上龙太华放下道:“孩子,有人警告我们前途当心了!”他将信递给龙太华过目,又道:“这人是谁?显出恐吓之言!” 龙太华见信上写着:“祁连山谨慎提防!” 简简单校六个字,龙太华怀疑道:“除了六王番僧,以及吉而吉斯派那些人,此外还有谁对我们不利?” 冷风领着仍往前进,想了一会道:“也许就是这批人对老朽起了疑心!” 不出四里,冷风指着前面道:“长城到了,孩子,你到城墙上去,让老朽到五佛寺找点吃的来。” 龙太华独自奔出,回头道:“那批人不会向这条路上来吗?” 冷风道:“老朽将他们走的路线错开了。” 城墙非常荒芜,杂树和荆棘丛生,但显出古人的精神伟大与工程的惊人,龙太华登临一望,但见四野茫茫。北面黄沙千里,南面奇峰绵延。 五佛寺的方向在东北角上,龙太华估计有四五里,他想冷风去找食物不会马上回来,于是准备坐下来等候……屁股还没接近石头,突然他觉出背后来了两条人影,回身惊视,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嘿嘿!”在前面的黑影发出冷笑之声!在后面的却是一妖骚妇人。 龙太华伸手一探,暗道:“原来是‘吸髓狐’高位和‘百宝妖姬’蒲柳枝。”,他准备以赤辐冒险,却摸到了那只小金锤,同时取得后退的有利位置。 “吸髓狐”回头向着蒲柳枝怪笑道:“好人,你可认得这个小子的来头吗?哈哈!他就是农小子的弟弟。” 妖妇冷哼一声,抢身上前道:“死鬼,提防他背后有靠山,还不快下手!” 高位大笑道:“农小子此际只怕已回老家,除了此子外还有谁?……”说到中途,他陡一停,同样抢出叫道:“他为何单独呆在这儿?” 龙太华恐防“霹震挝”不宜远打,藏在背后,紧张的让对方走过。 高位郑重道:“你哪里知道?这小子就是‘天雀剑’龙老鬼的孙子。” 妖妇冷笑道:“就让他们全出来又怎么样?难道他们躲了几十年就能了不起?” 龙太华听出这两人的口气不对,冷笑接口道:“我父母原来就是你们害死的?” 原来他还不知仇人是谁,这一问本存试探之心,谁料高位嘿嘿笑道:“好小子,凭你还想报仇吗?相反的老夫倒要斩革除根了。” 龙太华假装向后退避,同时希望拖到冷风回来。 高位哪会将他当回事?近在五尺之内他还不肯下手,看其神情,似想先折磨龙太华一番后生擒。 龙太华的脑筋这时动个不停,他怕自己一击不中而落人敌手,又怕成功时必惊走那个女人。 高位这时又嘿嘿笑道:“小子,那个姓农的难道竟没传你一点功夫?嘿嘿,竟吓得像兔子一样,站住和老夫拚两下。” 龙太华将牙一咬,运足全身功力,大喝一声,扑出就是一锤。 高位没想到他的功力竟已有惊人的成就,眼睛一花,就觉得他到了身前,然而他并不当心自己的空门暴露,双手一张,居然想将龙太华擒住。 未容高位有一发之机,陡然一声巨响升起,霹雳挝的威力竟将他打得血肉横飞,也许他的惨叫被盖住了,因之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妖妇一见,简直被惊得三魂出窍,全身发抖,尖叫一声,掉头就逃。 龙太华已被霹雳挝带得如断了线的风筝,“嗤”的一声射出,方向居然与妖妇成了直线,同时竟超过了她的头顶。 龙太华已有了一次经验,这次并不慌张,一觉劲尽,提气一沉,恰好挡住妖妇去路,机不可失,回身又是一锤。 妖妇措手不及,又在一声巨响中被打得全身粉碎。 龙太华始终掌握不住那只小锤,这次却被带得飘下了城墙,但到底得了几个要领,立住后兴奋至极。 他一举手连连消灭了两个强敌,同时还是杀他父母的仇人,这种轻而易举的成就,简直使他乐坏了。 两声巨响并未将冷风引来,相反的他发现西面赶来了五条快速的黑影,因为他刚刚纵到城墙上,于是一惊又往不退,料知那是敌人,无暇再等,拔腿就逃。 慌慌张张的,他顺着城墙猛窜,一口气奔出二十余里,回头一看,侥幸还没看到一个追来之敌。 略停一下,抬头望望天上,发现自己走对了方向,于是仍旧向前猛冲。 快天亮了,他又翻上城墙,谁料一抬头,恰好撞上那面也翻上一人,这种巧遇,几乎将他吓得立足不住。 那人亦大震,但很快就出声道:“孩子,你居然跑回来了!” 龙太华拍拍胸口道:“原来是老前辈!” 事也凑巧,来的竟是冷风,只见他环顾四下一眼道:“孩子快吃东西,敌人大概还没到!’龙太华由他手中接过一包吃的,打开只见是一块很大的烧牛腓,知是西北民间常用食物,边吃边问道:“前辈你何以久久未回,晚辈几乎遇险了!” 冷风道:“老朽遇上六王也在五佛寺,本来不想再找食物了,后来闻到两声巨响,同时引去六王,老朽乘机入镇,等找到食物回头时,发现那城墙上竟都是敌人,因之不愿与他们见面,同时料到你必脱身了,惟不知那声巨响是何原因?” 龙太华暗忖道:“这只宝锤除了见到哥哥才说实话,否则就是天王老子我也不讲!”装着猛吃牛腓,含糊的嗯了一声。 冷风哪能想得到其中奥秘,只判断龙太华是见了敌人早溜走的,眼看他狼吞虎咽,遂也不再追问他是否亦听到响声。 龙太华将牛腓啃完后,摸摸肚皮道:“老前辈,可以走了,趁天还未大亮,早点脱出敌人的视线要紧。” 冷风点点头,指着左侧一排山峰道:“孩子,咱们为了掩蔽,还是走山路好!” 龙太华一跃扑下城墙回头道:“前辈,我如果走错,你老要说一声。” 趁着晨光,二人奔进了崎岖的山径。此后一连数天没有发生事情。 第四日,二人正在找野果当午餐,冷风似已发觉有点动静,他抛掉手中两只梨子,很快奔近龙太华道:“孩子,快进前面山谷去。” 龙太华一惊问道:“什么人?” 冷风道:“看不清,左侧山峰上有衣襟带风声!” 龙太华一面走一面道:“今天的风并不小,也许……” 冷风打断他的话道:“快点,老朽不致听错,同时还听出人数不少。” 其实龙太华走得并不慢,甚至已奔进谷内,又问道:“祁连山还有多远?” 冷风道:“现已进入祁连山了……” “了”字未完,他伸手将龙太华按住,同时递给他一颗药丸,急声道:“孩子快吃下,有人追来了。” 龙太华知道他给的是易容丸,接过急吞。 灵药甚玄效,一霎时龙太华变成勾鼻凹眼,甚至连头发都变成血红色,简直就不像是个中原人物。 冷风一见嘘口气道:“孩子,只要你说话不露破绽,相信再无第三者认出你的本来面目。” 话没说过多久,忽听背后响起一声佛号。 龙太华恰好是正面,急急传声冷风道:“前辈,来的是番僧鸠摩。” 冷风假装闻声回头,一见哈哈笑道:“大师落单了!” 鸠摩合十一礼:“施主,大家都分开了。” 冷风已想到他们分开的原因,装着不知,假意愕然道:“为何要分开?” 鸠摩正在注意龙太华,见问冷冷的道:“施王可知途中出了事情?哈呼施主、拔杜施主,以及蒲、高二位施主俱已不幸遇害了,大家正在追寻下手之人。” 冷风故装惊骇道:“这是谁?不知有无线索?”他一半是假惊,但还有一半是真惊,因为他没有料到蒲柳枝和高位也遭杀害了。 鸠摩道:“人尚没查出,但料定是朝这个方向来了!” 冷风本打探问蒲、高二人死因,但见番僧又在注意龙太华,随即转过话题笑道:“大师可知此子来历?” 鸠摩摇头,走近龙太华道:“施主从何收得这罗刹孩子?” 冷风闻言一怔,确没想到龙太华变得真像个罗刹孩子了,不禁暗暗好笑,立即哈哈两声道:“可惜在下给他穿了一身汉人衣服,访问大师,此子根基尚可琢磨成器否?” 鸠摩点头道:“施主眼光高明,此子似已有了武功根底?” 冷风大笑道:“得大师过奖,在下倒想带他去见识见识大场合,好在他还深知汉语。” 鸠摩合十道:“施主请,贫增尚须在附近搜查一会。” 冷风急急道:“大师何必多此一举,附近在下已经查过了。” 鸠摩眼睛连转数转,不知是在动什么念头,沉吟片刻才同意道:“施主一路搜查来,莫非是为了那两声巨响?或者是曾发现拔杜施主的尸体浮在河中?” 他单单不提哈呼的死因,这话说来成份不轻,冷风不由暗暗不安,立即道:“拔杜之死,在下不知,惟那两声巨响却遥摇得闻,惜未回头查看。” 他不能承认看到拔杜的尸体,否则就形成前后之言的矛盾,于是已看出鸠摩在故意找他的毛病。 鸠摩忽然冷声道:“那施主在附近查些什么?” 冷风哈哈笑道:“大师似对冷某盘诘口供?” 鸠摩自知言重,立即合十道:“施主见谅,贫僧也是为同道不幸。” 冷风笑道:“大师没有错,告诉大师,在下早在两天前就发现了个功力奇高,非常神秘之人向这方来了,因之一路追查不舍。”冷风何等精明,几句谎话扯得恰到好处。这几句话毫无破绽,于是立使鸠摩大惊道:“施主所见之人,不知是何形象?” 冷风反问道:“大师也有所见吗?” 鸠摩道:“贫僧虽无所见,但却有个原因,据家师这次提出一件武林之谜,猜想那两声巨震就是那谜团的第三次出现了。” 冷风忽然亦显郑重道:“令师所说,莫非认定那两声巨震就是‘霹雳挝’出世了?” 鸠摩严肃的道:“五百年前‘三山神君’死于一声晴空霹雳之谜,至今仍为武林八大疑索之一,销魂谷绝壁之顶那声崖壁之事,家师认为与蒲、高死因完全相同。” 冷风亦觉非常严重,提出两点道:“大师对此认为是人为还是非人为的?” 鸠摩道:“据家师说,是人为的没有疑问,而且是一神秘人凭着那‘霹雳挝’向武林暗下毒手,惟不知那‘霹雳挝’有否遗传而已,假设有遗传,那就不知神秘人物有多大的年龄了,如果是曾经遗传,那就目前之人的年龄并不太大。” 冷风点头道:“令师分析很对,在下也有同感,现在咱们必须沿途当心了。” 于是三人一同前进,却将龙太华搞得不敢插嘴,同时也暗笑不已。 在路上,冷风闷闷不语,他在想那个暗中告警之人,忖道:“难道他就是神秘的‘霹雳挝’?” 想到这里他的表情忽然有点兴奋,又忖道:“他一定是个正派人物,也许已知道我已改邪归正,否则他能杀蒲、高二人而不杀我,甚至还向我告警,这样看来,此去我就不必当心这一面了。” 鸠摩同样在思索,但他没有冷风轻松,因此之故,也许将他对冷风的怀疑冲淡不少。 行到中午,鸠摩忽又提议分道前进,原因在这半日里他没看到一个同伴。 冷风早已存了杀他之心,但是怕暗中还有人跟着,因之一路从未显出形迹,这时知道劝之不住,笑道:“大师既要分开,那就请便罢。” 鸠摩合十告别道:“施主,再见时只怕要在天堂岛啦。” 冷风假意点点头,拱手目送,让他背影消失于一座林内后,急急对龙太华道:“孩子,无毒不丈夫,我们要削弱敌人之势力,那只有下手各个击破,你仍向前行,老朽盯他一段,看到有利地形就收拾他。” 龙太华道:“你老跟去太冒险,一旦有他同党发现,那就因小失大了,还是由晚辈去,总之我不采取明斗,有机会就给他一只赤幅。” 冷风急急摇头道:“这些番僧有独门武功,全身只一个弱点,除非功力高他一倍之人,否则无法伤及其内部。” 龙太华道:“你老放心,下不得手时我不会轻举妄动的,不过你老须指定一处地方会面。” 冷风想到那赤幅只要破皮就可得手,假设鸠摩不事先运功,也许真有几分希望,考虑再三,于是郑重道:“孩子,这番僧如果对我们有怀疑的话,现在不能不让你去冒险了,好,你小心行事去罢,不管事情成不成功。你如发现正面有一白顶时,那就是祁连山主峰,但你不可单独前去,须在接近该峰处停止,老朽先到时更好。如果未到,你就在那儿等候老朽。” 龙太华毅然道:“遵前辈吩咐,我去了。” 顺着那座林缘,提起轻功,急急追赶鸠摩,他已有“霹雳挝”壮胆,行动并不过份畏缩。 冷风有他的另一重要打算,趁此行动无碍之下,他直朝祁连山奔去,存心先摸摸什么人在那儿施展阴谋。 在他决心独闯祁连山的时间,龙太华已追出了四五里,遥遥的已盯住鸠摩背影。 当他追进一座森林时,忽然发现鸠摩竟与另一番僧不期而遇,龙太华立即起疑,他不相信那是巧遇,忖道:“他们似有约定,这一下可糟了,除非收拾两个,否则就不好办了。” 灵机来了,他突然向林内行动,故意弄出树枝折断之声。 两番僧似在谈话,闻声立即惊停,二人同时猛扑而出。 两个僧人越进越觉有异,都感到莫测高深,居然不敢分开,甚至连逼近也有点犹豫不前。 龙太华一再引诱,这时反而有点急躁,他生怕再有几个番僧出现就更加麻烦,同时他知道番僧之一的鸠摩练有“波罗宝刀”,那是他不敢露面的唯一障碍。 突然听到鸠摩大喝道:“逼过去,他已没有退路了!” 龙太华闻声大震,回头一看,发现背后是座绝壁高崖,这一惊不得了,他几乎手脚失措。 火速再退,他企图顺着崖壁逃走,但耳听两僧已如风接近。 天无绝人之路,他忽然发现近身有个不到一人高的大黑洞,看势深不可测,未计洞中有无危险,立即向内钻进。 两僧瞬息而到,一见没有人影,都给怔在当地。 良久,鸠摩大声道:“左右两侧一目无遗,这人逃不了,嘿嘿,他一定躲进这个洞里去了。” 另一番僧开口也不征求同伴意见,右掌当胸,左掌让后,大步就朝洞口冲入,仅仅只将左手向后一招。 可那洞口没有他高,被迫使他低着头。 龙太华早已钻进数丈,同时也有了新的策略,及至一处突然出现宽阔之地,立即藏身不动。 那个番僧一路向里行,因为没有动静,他的胆子也就大了,不顾一切,加速进逼,似存了非将敌人擒住不可之心。 鸠摩似怕他有失,在后面大声道:“多罗师弟,提防暗袭!” 原来那番僧名叫多罗,这时他已到了那宽阔之地,那是龙太华存心将他放过的,因为他怕鸠摩闻声退走。 耳听得鸠摩步履接近,龙太华一闪截住,右手挥处,“霹雳挝”如电攻出。 近身下手,丝毫不差,轰隆一声大震,真如天崩地塌,鸠摩的上半节竟被打得如泥浆般射散。 龙太华经洞壁一挡,这次没被带着飞走,他仅仅遭壁一撞倒地。 多罗不知发生什么大事,他的神智几乎被巨响震得晕沉沉! 龙太华翻身站起,横身挡住出路,仍然不作一声。 多罗似已清醒,只听他大声喊道:“鸠摩师兄,鸠摩师兄!” 连喊两声不见答应,多罗就知出了祸事,这番僧有勇无谋,他竟吓得朝向外窜! 这正是龙太华求之不得的机会,听得确切,“霹雳挝” 第二次又发威力。 在一声同样的大震之后,多罗僧全身被轰得寸肉无存。 龙太华不顾自己头晕眼花,一个劲就向洞口冲出,急急隐入森林,他料到有人闻声追来。 进了森林,他仍旧不敢稍停,看清方向,掩着身形,急急朝祁连山奔去。 其实他是空紧张,洞内的响声在外面听着并不大,梢远一点根本就察不出方向,他走了几十里还没有动静。 黄昏后,他走到一条不小的镇上,摸摸衣袋,面上露出微笑,那是证明还有钱,急不及待,走进一家酒店即大吃大喝。 食还未饱,看见三个老者走进店门,恰巧又向他邻桌落坐。 他虽然是易过容的人,但他仍感惴惴不安,原因是他认得三老者即为吉尔吉斯派的老辈高手。 伙计很快往那桌送上酒菜,忽听居中者放低声音道:“老二,我看事情愈来愈复杂了,大哥为什么要卷入这个漩涡?” 龙太华本想快点溜走,这时却又耐性不动了,他似欲听对方的谈话。 三个老头儿怎能料到身旁这个看不起眼的孩子是个人物;说话毫不当心,在上首的老者喝了一口酒,慢吞吞的沉声道:“祁连山我们可借故不到,天堂岛却要看事情发展如何而定,总之这两点我们倒不在乎,最重要的还是销魂谷,一日那个姓农的不死,今后就不堪设想。” 居中老青叹一声道:“中原武林辈出奇人,本派要插进来永远无望,大哥如不糊涂,他应该早就袖手旁观才是。” 沉闷一会,龙太华知无可闻,趁伙计从身边经过,立即算账出店。 走出镇后,喃喃道:“原来在祁连山捣鬼的就是六王等人,听口气,吉尔吉斯派似不肯出力,我得赶去通知前辈。” 择小道向西,长身纵起,拼命前奔。一夜之间,他竟运轻功奔了两百余里,当东方快要发白的时候,他已走上一条山岭。 突然在前面冲起一条人影,如电落到龙太华身前大声道:“孩子快停!” 龙太华看是冷风,闻声立住道:“老前辈,什么事?” 冷风道:“六王与大批天堂岛人干上了,咱们快走近路!” 龙太华惊讶道:“晚辈已得消息,六王准备在祁连山向前辈下手!” 冷风道:“一点不错,但被天堂岛人给破坏了!” 龙太华跟着他偏南急奔,又将在那镇上听得之言详细说出道:“吉尔吉斯派不愿与六王合作,今后可能采貌合神离之势。” 冷风笑道:“武林中变化无穷,此一时彼一时,目前很难确定。” 他停了一下又笑道:“比方说,六王在祁连山向老朽令侄下手,然而他们却又遭天堂岛人于半途破坏了。” 龙太华道:“令侄九天孙现在哪里?” 冷风道:“他们已奉老朽指示,在未过祁连山之前早绕道而去了。” 忽然,他瞪着眼睛问道:“孩子,鸠摩怎样了?” 龙太华道:“那番僧太大意,大概不会活了?” 冷风骇然道:“孩子,你真将他收拾了?” 龙太华道:“仗老前辈威风,总算不负所托。” 冷风何等精明,虽不知他是如何杀的,但料龙太华有神秘之处,笑笑道:“孩子,你真是后生可畏。” 一连五天,他们已经入沙漠,龙太华恐防没有吃喝,走近冷风道:“老前辈,前途有吃的吗?” 冷风笑道:“再走一百里,前面有绿洲,到了那儿再吃不迟。” 不出三十里,忽见黄尘沙漠中出现一行长长的驼队,冷风急催道:“孩子,快点跟上去,保你有顿好的吃。” 龙太华道:“他们走的方向与我们相同吗?” 冷风道:“老朽猜想他们也必经过绿洲。” 一阵急追,终于赶上了,冷风似知那行驼队是什么部落的,追上即用哈萨克语向一个老人交谈。 只听那老者哈哈道:“老客官,你对本族语言流利极了!吃的有,可惜风沙太大了,等风息了再拿出来奉敬。” 老人的汉语更流利,说完非常得意。 忽然自驼队后奔来一骑快马,马上坐着一个枯瘦如柴的青年,一见冷风就哈哈大笑道:“前辈接到在下那封信了吗?” 冷风闻言一怔,拱手道:“阁下贵姓大名?承蒙指示,感激不尽。” 青年大笑道:“在下姓田字秋收。前辈何必太客气,可惜六王妙计落空了。” 冷风察出那瘦青年是一个神秘莫测之士,居然连六王遭遇天堂岛人围攻之事也知道了,于是谨慎笑道:“阁下是这驼队中人吗?” 瘦青年摇头笑道:“在下与前辈一样同属求食之人。” 龙太华听出那人是故装之情,插嘴问道:“大哥欲往什么地方贵干?” 那人似嫌坐骑不便,一跃下马,哈哈笑道:“凡是走这条路的人物不是作生意,就是入天堂岛,龙小弟认为对吗?” 冷风闻言大惊,暗暗忖道:“此人到底有何神通,他竟一切了如指掌,连孩子易容都瞒不过他,甚至他还叫出孩子的真姓。” 瘦青年没有注意冷风,忽又向龙太华道:“小弟弟,武林阴诈百出,入天堂岛不可随便露出真功夫,同时也不要慌张,轻露功夫遭人忌,慌张就会丢掉不少好东西罗,这是鸠摩身上搜来的,这么好的‘波罗刀’你怎能不取就走呢?快拿去!这是你的胜利品。” 这田秋收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使冷风惊骇至极,他竟怔怔的如痴如呆! 龙太华更不用说,他在人家手中接过东西竟还忘了说声谢谢。 哈萨克人更感糊涂,听不出他们在打的什么谜,好在大家都没忘了走路。 驼队相当长,走了一日一夜才赶到绿洲,哈萨克老人专为三个客人设置一个帐幕,并送了很多饮食。 龙太华是第一次经历沙漠,他感觉非常新鲜有趣。 冷风在饮食过后向田秋收笑问道:“阁下可知天堂岛落于大戈壁什么方位?” 田秋收哈哈笑道:“听说要通过‘地狱门’,再走一日奇险万状的流沙区域才能看到天堂岛,不过在下连‘地狱门’在哪里亦不知道。” 冷风叹道:“后日即为重阳节,如此看来我们是赶不到了。” 田秋收指着外面笑道:“老人来了,我们问问他看如何,此老是戈壁中打滚长大的。” 恰好哈萨克老人走了进来,闻言惊讶道:“三位说什么,要去地狱门?” 冷风拱手道:“老哥能否指点一二?” 老人叹声道:“地狱门三字在边疆年轻一代是无人知道的,但年老的人听了莫不谈虎变色,敝族在数十年前出了几位大英雄,就是为了探险地狱门而一去不回了。” 田秋收问道:“你可知该地落在什么方向?” 老人道:“诸位如决心要去,明日可由此州西南角上直走,如速度快,可在日落时赶得到,那儿天生一座大石,直立在一片小小的绿洲上,高有二十丈,宽五丈有余,上面刻着‘地狱门’三个巨字,旁边有行小字,上书‘乐生者回头,厌世者西进’,因为那巨石背后就是正西方。” 田秋收哈哈笑道:“这刻字之人真是故作惊人之语,他怎知过了地狱门还有天堂岛。” 老人点头道:“天堂岛之名在大漠中也有传闻,便就因这个诱惑才害死不知多少英雄好汉。”说罢告退,过了一会,派人送来几只水袋,一大包食物,似替三人准备明日起程用的。 大约快到四更之际,田秋收忽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轻轻将正在打坐中的冷风摇醒,急急道:“前辈,要不要热闹?” 冷风睁开眼睛笑道:“绿洲上又来了不少客人?” 田秋收笑道“龙蛇麇集,高手如云,看势都是‘厌世’之流了,明天可真热闹,只怕要挤倒地狱门!同赴天堂岛了。” 龙太华被惊醒,跳起来问道:“大哥,你看到是哪几批?会不会马上干起来?” 田秋收道:“零零碎碎的我没有记,整批的我看到十六大批。不过到了这里是不会动手的。” 冷风惊讶道:“哪能有这么多?” 田秋收笑道:“为了夺取天下剑王之尊,牛鬼蛇神也不肯放弃。” 龙太华道:“大哥请说说,到底是些什么人?” 田秋收指着帐后道:“后面有中原九大门派,这不能不算九大批,左面是关东派共三大批,右面为六王一批,番僧一批,吉尔吉斯派一批,我们帐幕正面则是三山五狱那些零零碎碎的,估计人数足有一千出头。” 冷风叹声道:“这真是想不到的事情,中原九派居然也来淌这浑水。” 正说着,忽见哈萨克老人慌张进来道:“诸位贵客,今晚怎么了?” 冷风安慰道:“老哥不要怕,你是发现来了大群异客吗?不要紧,他们都是赴地狱门的!对贵族毫无影响,也许只消耗你们一点食物而已。” 老人嘘口气道:“谢谢贵客,食物不要紧。”说完退出龙太华再向田秋收问道:“正邪两方为何在今晚无人动手?” 田秋收笑道:“江湖人都有两张脸,一张用在暗处,一张用在明处,哪伯他再奸诈、阴险,及坏得不能再坏的小人,如果在目前这种场合里,他是不会将用在暗处那张脸拿出来的,因为他不承认自己是坏人。” 冷风闻言大笑道:“年轻人,你不怕那些伪君子听了咬牙切齿吗?” 田秋收笑道:“在下正如前辈之言,遭人怀恨日子多着哩,不过我的行动非常小心,每逢冷僻地区、黑暗角落就特别提神。” 龙太华轻轻向冷风道:“老前辈,我们出去溜一趟如何?” 冷风点头道:“这片绿洲相当大,看看各路人马的实力也不错,不过我们尽量避免交谈。” 田秋收笑道:“我还有正面未曾仔细去查过,看看到底有哪些出色人物。” 三人同时出帐,一走正面,两个走后面,分开悄悄而去。 绿洲上也有密密的树林,高高的岩石,时当九月,还能看到遍地花草,是沙中最奥、最宝贵的地方,在游牧民族眼中是天堂。 冷风带龙太华刚刚走进树林中,迎面遇上一个番僧和一个老人,双方一见,同时一震。 “哈哈,阎兄和神岛大师也到了。”冷风抢先大笑招呼。 原来是雷池“定武王”阎木和神岛金佛二人。 阎木以大笑掩饰阴谋,番僧则合十假装巧遇,二人同时迎上。 龙太华不由自主的将手探进衣底,紧紧的握住霹雳挝。 冷风也不揭穿对方阴谋,仅大声笑道:“重阳节转眼就到,不知二位探到正确位置没有?” 番僧合十道:“‘金蜈天君’已派有迎客使者,可惜竟遭他人暗算了,不过幸未杀尽。” 冷风惊问道:“探得是何人所杀?” 阎木叹声道:“当然是‘金蜈天君’的对手,险些连我们在半途就被卷入漩涡了。” 冷风似有所悟,追问道:“在什么地点?” 阎木道:“在祁连山以东,后经我们解释去赴剑会的,彼方才肯罢手。” 冷风豁然大悟,拱手道:“事情既已经过去,那也就算了,听说天下群豪已麇集此处,咱们分开去探探如何?” 双方都有芥蒂在心,都想早点分开,冷风说完就走。 龙太华踉在后面,恰好看到阎木向神岛金佛递了一个眼色,不禁一震。 走出十余丈后,立即向冷风道:“老前辈,阎木可能要捣蛋!” 冷风立住道:“你发现什么疑问?” 龙太华道:“你老转背之际,阎木竟不防我,似对番僧有什么暗示。” 冷风点头道:“当心就是,谅他们不敢惹动整个力量,除了暗袭一途而已。” 龙太华道:“也许他们另外有什么阴谋。” 冷风想了一想,忽然看看方向,立即道:“孩子,快跟老朽来,他们真的另有阴谋。” 龙太华见他直奔西南角上,不禁暗道:“那是通往地狱门的方向,他老人家想到什么严重问题啦?” 冷风走得虽快,但却避免暴露身形,顿饭之久,看他形似已到了绿洲边缘,树木渐渐稀少,但处处都是高高的沙堆。 冷风伸手拉住龙太华,轻声道:“我们就在沙堆之后藏着,相信能看出一点苗头。” 冷风道:“老朽判断六王和番僧不敢在这人多地方施展偷袭,否则岂能不惊动天下武林,因为偷袭是小人举动,岂肯轻易丢险,而目会引起大乱,然而除此之外,他们就只有在这必经之地另施什么歹毒手脚了。” 守到将近四更,突见两侧闪出四条人影,一直往前面沙漠中冲去,同时还有后来的两人却隐到五丈之处的另堆沙坎背后。 冷风沉吟一下,意欲追去,又怕沙堆后面二人发现,不追去,又难查出敌人的阴谋,显出进退两难之势。 龙太华知道冷风遇上困难,悄悄建议道:“前辈,先看看这两人在作什么如何?” 冷风尚未同意,忽听那堆后传出一个人的声音道:“回去罢,没有人追去了。” 声音一落,未几看到那两人同时跳了出来,居然直朝冷风面前走来。 冷风一见太急,顺手将龙太华一带,立即转到沙堆另一面。 刚刚伏下,又听一人笑声道:“鲁老三,想不到大头儿现在这样胆小,派人出去还要我们在此监视。” 声音已到近前,只闻另外一人沉声道:“老五,这不能怪大头儿胆小,假使有人跟去,整个计策就完了。” 那被称为老五的忽然似停止不动了,耳听他不屑似的语气道:“移动目标算得什么大事,这都是那老秃驴出的主意。” 冷风似已听出什么严重之事,居然急得不断移动,还好,那两人又走了。 未几,冷风急对龙太华道:“孩子,我们快回去。” 龙太华道:“你老为何不将这两人收拾了,最低限度也逼出口供。” 冷风道:“动不得,六王明天不见这两人回去,可能第二个阴谋接着展开。” 龙太华诧异:“刚才之人是雷池派的?” 冷风道:“老朽不会看错,少说话,快点回去,我们带好饮食即刻动身。” 龙太华边行边问道:“去追那四个人?” 冷风道:“不惟要追上,而且一个都不能让他们活着,否则不知要害死多少人。” 龙太华闻言大惊,他猜想一定有大事发生,无暇再问,紧跟着往回奔。 回到帐幕时,忽见那个哈萨克迎出道:“二位回来了,老朽等了半个时辰啦。” 冷风急问道:“老哥有事吗?” 老人道:“田先生有事去了,他说不回来啦,明天请两位不必等他。” 冷风无暇思索田秋收不回来的原因,急急道:“老哥,我们也要走了,承蒙招待,他日相逢,必当厚报。” 老人见惯了出门人说走就走,于是也不挽留,立即走进帐幕,替二人搬出东西,和气的道:“祝福两位此去平安!” 龙太华急急接过水袋和粮包,冷风不再客气,拱手道:“老哥,此去如能回头,再会一定有期。” 他不让龙太华负担重量,顺手捞过,带着就跑。 天亮前更加黑暗,这时他也顾不了有人发现,拼命朝着西角上狂奔,仅仅只照顾着龙太华,恐怕他跟不上,如果只有他一个,相信他会仗羽翼冲空飞去。 恰在天亮时,突然觉出北面一股黄尘滚滚而来,真有昏天黑地之势。 冷风一见,不由大惊,伸手将龙太华扯住叫道:“不好,我们遇上巨大的龙卷风了,快提丹田真气。” 仅仅只有这几句话的时间,风沙怒涛一般卷到,不管冷风运上多大的内劲,仍然遭巨风黄沙卷得飘飘转转,怎么也定身不住。 风沙浓度太厚,凭冷风的目力也无法看到一丈之外,至连方向也变得滚滚旋旋。 忽然,他听出在怒啸的劲风中似还有人声。立即伏在龙太华耳边大声道:“这阵巨风卷的不止我们,可能所来的武林人都遇上了。” 龙太华大声道:“他们也动身了?” 冷风道:“武林人谁肯在天亮后动身,相信他们只较我俩少走三十里罢了,那正是先我们而被卷。” 话刚住口,突见一点黑影闯入他的眼时,龙太华也这时看到,探手取出赤福就要打出。 冷风一见太急,叱道:“不要动,是自己人。” 他刚说完,那黑影即硬冲过来,同时发出丹田之音道:“阁下是?” 冷风大笑道:“大师不认得当年坏人冷风吗?”他接着向龙太华道:“这是少林长老‘伏灵大师’,今后不可冒然动手。” 龙太华看到面前现出一个老和尚,听他连宣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在贫僧眼里终是善土,请问这位小施主是谁?” 冷风在他耳边道:“大师,这是轰动武林的农大侠兄弟,也是一位神童,请大师暂勿向外人道及,他经在下易过容的。” 老和尚连连额首道:“当然,当然。” 冷风道:“这阵巨风看势愈来愈紧,也许非一日可完。” 老和尚道:“这阵风卷入不少,绿洲上的武林无一幸免。” 冷风大笑道:“这倒是很公平,只可怜那些哈萨克人。” 老和尚摇头道:“施主放心,巨风是由北而南,绿洲未被波及,贫僧是最后一人遇风的,估计不会错。” 龙太华接口道:“老师傅,我们如何能找出方向?” 老和尚道:“小施主放心,请随贫僧闯,保你很快就会到达地狱门。” 冷风闻声打趣道“老和尚,你真个要超度我坏人,但也搞错啦,怎能反向地狱门呢?” 龙太华闻言暗笑,耳听者和尚道:“施主,贫僧数十年未闻你说过笑话,可见施主魔劫全脱了。” 老和尚能与冷风要好,其人其功绝不等闲,只见他身随风旋如蝶翩翩,姿势美妙至极。 冷风急将龙太华拉住,随着他不即不离,暗对龙太华道:“这老和尚神通广大,古怪功力莫测高深,但在少林却不装正经。” 黑影在风中越现越多,真如魔鬼现形,可惜很少有进到数尺之内的,因之无法认出面目。 老和尚忽然大喝一声道:“冷施主快停,千万勿再动,地狱门到了。” 冷风以全力定入沙中,几乎没入头顶,惟叫龙太华闭住呼吸。 和尚这一吼,显然惊动了不少人,也许是老和尚暗怀慈悲之心。 龙太华只感觉渴得要命,同时亦觉全身如遭火焚。 一等再等,足足又过了个多时辰,这才感到风力不在加强,同时黄沙亦渐渐稀薄不少。 突然一块巨碑出现,霎时风沙威消,老和尚自沙堆中钻出来,大声道:“冷施主,快点出来。” 冷风带着龙太华闻声跳出,摇头嘘口气道:“好在时间不长,否则非闷死不可。” 老和尚道:“一难已过,二难接着来了。” 冷风点头道:“听说再往前进就是广大的流沙区域,稍微走错,即有沉没之险?” 和尚道:“贫僧听说‘金蜈天君’曾经派有领道之人,又说‘函谷老人’甚至在流沙中插有二旗指引,不知是否确实?” 冷风陡然大叫道:“不好,原来有蓝旗引路之事,恐怕已遭……” 他忽感出言不慎,立即住口,走到老和尚身前,急把雷池派六王差太移旗之事轻轻告知。 老和尚叹声道:“六王此举过于阴险,他们竟想正邪双方一网打尽。” 龙太华突然惊叫一声,如飞奔到那巨碑之下,大喊道:“快来看,这里被埋着四个人。” 边喊边向沙外拖,真的被他拖出四具死尸。 老和尚与冷风急奔去一看,居然同时啊了一声,又同时骇叫道:“是遭人杀害的。” 冷风刚叫出,突又郑重道:“是他们。” 龙太华这时也已了然,跳起道:“是昨夜那四个雷池派人.噫,是谁追到此地杀死的?” 冷风叹声道:“我明白了,好厉害的田秋收,他真是非常人物。” 龙太华道:“你老揣测不错吗?他虽走在我们前面,但不一定是他呀?” 冷风道:“凭他那套神鬼莫测的行动,老朽想来已有八成是他,孩子,咱们和大师趁此清晨,向前去罢。” 老和尚有点不明,边行边问道:“冷施主,听你口气,似是对那人甚为称许,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冷风道:“是个青年,而且是个易容能手。”他肯定地说出他内心的观察:“他外表枯瘦如柴,行动莫测高深,据在下仔细注意,他的功力竟高到无与伦比。” 龙太华惊叫道:“你老昨夜为何不告诉我?” 冷风道:“田秋收是正派人,没有防备的必要,同时也没有机会。” 三人通过石碑,知道已进入地狱门,老和尚在前引路,龙太华被冷风夹在中间,人人紧张,个个当心,惟恐一失足成千古恨。 走了数里黄沙,脚底下沿志不同的现象,龙太华提出疑问道:“咱们在水面如履平地,难道在沙上不能运出轻功?” 老和尚回头看了他一眼,虽知这孩子不同凡响,但他看来太幼稚一点,和声笑道:“小施主,你的轻功一定不错,但不知能不能渡过黄河和长江?” 龙太华想了一想,摇头道:“没有试过,也许太宽了一点。” 老和尚点头道:“小施主很诚实。”他又回头指着冷风道:“小施主可知他有‘羽翼鼓风衣’,一次能飞百余里,论理他是不怕流沙的。” 龙太华愕然回头,怔怔的望着冷风,似问他有什么意见。 冷风会意,笑道:“孩子,听说这段流沙有四百里,老朽不能飞过去。” 龙太华知道老和尚兜圈子的意思了,啊了一声道:“难道不能在中途稍停再飞吗?” 冷风笑道:“流沙之奇,老朽将他比作强过干倍泥沼,轻功愈高,其粘力愈强,停步即被陷落,你不要把它当作眼前黄沙。” 龙太华变色道:“原来有这样厉害!” 老和尚忽然发现前面沙上有面蓝旗飘展,立即道:“流沙区到了,那儿有蓝旗出现。” 冷风抢先奔出,大声道:“大师请勿动,让在下去试下,看看蓝旗有无移动。” 他奔到一看,只见蓝旗是挂在一根竹竿上,估计竹竿必定很长,但试出确未移动过,于是放心招呼道:“大师可行了,前面陆续有蓝旗出现,但却不是直线。” 老和尚带龙太华走近道:“流沙好似江河,宽窄不一,曲折无形,我们凭旗与旗之间走直线就不会错,惟不可由第一旗到第三旗走直线,否则会踏上流沙。” 冷风回头了望一眼,但未发现有人跟来,笑对和尚道:“那阵旋风不知卷走哪些人?” 老和尚道:“这次武林麇集相当庞大,所来的没有一个泛泛之辈,旋风顶多阻延一点时间,伤亡绝对没有,也许陆续会赶到的。” 龙太华忽然指着前面道:“那些黑点是什么东西?” 冷风闻言注意,诧然道:“还有比我们更快的!” 老和尚道:“迟会早去没有分别,只要赶上会期就是。” 冷风疑问道:“那地方到底有多大?去的人这样多,吃的或许有准备,住的地方恐怕有困难,主人不能叫客人露宿外面。” 老和尚道:“这点施主真是小看人家了,贫僧探得消息,“天堂岛”共分三岛,右面一岛为函谷老人大房所有,左边一岛为‘金蜈天君’二房所有,中岛最大,为海家历代公议之地,左右两岛通往中岛只有一道天生石桥,两桥长有百丈,听说属天下第一胜景。” 冷风道:“我们直接上中岛?” 和尚道:“不,要上中岛必须经过左右任何一岛,其他都是流沙围绕,中岛上有大小房屋不知其数,客人可自己择住。人多的住大栋房子,太少的住小栋房子,甚至一个人也有单独房子,每一栋房子都派有厨师,饮食起居无须集体开席,这是海家请客的特色。” 龙太华听得非常惊奇道:“这真方便极了,不知比斗以何种方法举行?大概不会以打擂台方式吧?” 老和尚道:“这点贫僧也知道。”一顿道:“听说中岛上有一三十丈方圆的石坪,那就是擂台,所不同的是没有台主,以单打独斗的方式举行,谁在坪中能支持十二时辰不被打输的即取得第二次比斗,第二次比斗须支持两天两夜不败才能参加第三次决斗,那就是最后夺取剑王的生死斗。” 冷风道:“纵算夺得第一,假使天下武林不承认他那分尊称又怎么办?” 老和尚道:“这个是不可能的,因为比斗是公开的事实,凡是到天堂岛的都要在中岛最高峰有块‘剑王碑’上刻字留名,否则就自认无能而退出天堂岛,天下武林谁不爱名?” 冷风道:“去的人都要经过比斗?” 老和尚道:“比不比又当别论,不比就算认输。” 冷风大笑道:“你和尚比不比呢?” 老和尚道:“少林派一共来了七十五人,目的在观察这次武林之盛,如果夺得剑王,这人是个正派英雄。本派当然全力拥护,假设是个邪人,那就不瞒施主说,准备联合中原九大门派暗歼之。” 冷风大笑道:“那就等于不承认了?” 老和尚道:“是邪人他就不会安份,势必纠其同类横扫武林,其野心何止安享其个人之尊而已。” 冷风认真叹声道:“在下真没想到这点上面,如此看来,事情真不简单。” 龙太华道:“我们应该由左岛进还是由右岛进?” 冷风向和尚道:“这倒是个问题,大师事先有无决定?” 老和尚道:“照理应由左岛进,何妨借机查看‘金蜈天君’的虚实,怕就怕不能平安通过,那老魔头一定早有阴谋。” 龙太华接口道:“一点不错,我在函谷关曾经偷听‘金蜈天君’说过,他要乾坤魔替他守什么西天门。” 老和尚道:“天堂岛周围有一道环城河一样的流沙,无路可通,但经海家第一代奇人不知用什么神通竟造成四渡平桥,取名四天门,西、北天门通左岛,东、南门通右岛,表面上却看不出桥的位置,未经指引,谁都不敢通行,等于我们现在所走的情形一样。” 冷风道:“‘金蜈天君’无疑派乾坤魔暗中偷袭其敌对之人了。” 老和尚道:“恐怕还不止这一点阴谋,所以说,凡正派人物不宜由左岛进去。” 龙太华本想告诉二老他不怕乾坤魔,但闻还有其他阴谋,于是不再开口,但听冷风道:“只怕也有不信厉害的。” 他又想到那个田秋收。 经过一天一夜,恰于重阳节的清晨接近天堂岛,距离尚有约一里之遥。 这个距离,在冷风是可以飞到的,但他生怕岛上海家误会,同时也不愿这样作,因为他还有两个同伴在身边。 蓝旗到此算尽了,但却发现十丈之外有一面白旗,旗上画着一个头骨,那是暗示再进就有危险的意思。 老和尚手指白旗道:“二位请看这种旗是环绕天堂岛周围插着的,我们向左走,绕的旗必经西、北两门,在通路上有一面蓝旗出现。” 冷风道:“海家两房不和,暗斗甚烈,‘金蜈天君’怎肯让大房邀来的客人通行呢?也许西、北两门的蓝旗都不准设哩。” 老和尚道:“函谷老人未死,金蜈天君尚无绝对势力控制天堂岛,除了暗斗之外,表面上他不敢不同意通行,否则即是叛逆,纵算其夺得海家掌门,也必遭天下武林不齿。 冷风道:“我们先向左边绕去看看。” 老和尚闻言举步带路,指着一里外的三座黄沙中突出的高峰道:“造物之奇,至此可为观止,二位请看,这不等于大海中的奇岛而何?所不同的是海岛突出于绿水,而此岛突出于黄沙。” 三座峰未相连,一切如老和尚所料无异,遥遥看去,里面有森林,有流泉,似还有奇花异草,近观只怕更加秀丽。 绕行近两里,突见前途有人大笑迎来道:“三位才来呀,天下英雄已到了五百余位了。” 龙太华一见那人惊异道:“是田秋收大哥,他来迎接我们了。” 冷风叹声道:“此人单枪匹马,雄心万丈,真是武林一朵奇葩。”说着接近,大笑道:“田大侠功德无量,算得一位识旗大将军!”他暗指六王所派四人而言。 田秋收哈哈笑道:“冷前辈只要不怪在下不告而别之罪就够了,目前六王又惊又恨,还以为是前辈所为哩。”双方心照不宣,同时哈哈大笑。 老和尚走向他合十道:“田施主已到过岛上了?” 这句冷风正想探问,同时怀疑六王何来得这么快。 田秋收一指三座奇峰道:“在下去是去过了,但未与主人会过面,只作了一次偷偷摸摸的行动罢了,不过,在下已于中岛定下一栋风景幽美、俯瞰辽阔的小楼阁,准备与三位作合居之所。” 老和尚诧然道:“施主已知道贫僧与冷施主等一道?” 田秋收道:“在下本拟在旋风中引出冷前辈和龙小弟,但见大师竟是沙漠能手,因此又去指引他人。” 冷风哈哈笑道:“你邪魔不分,竟一视同仁?” 田秋收笑道:“天堂岛大会,这是武林难得的一见之盛,在下岂至这样量小,俗语说‘为恶不灭,必有余德,德尽必灭;为善不昌,必有余殃,殃尽必昌’,当死者,自有他死之一日。” 老和尚连声念佛道:“阿弥陀佛,施主实乃佛门儒者。” 田秋收大笑道:“大师过誉在下了,走罢,咱们距西天门不远了。” 冷风问道:“西天门没有埋伏?” 田秋收正色道:“乾坤魔已被在下打入沉沙,‘金蜈天君’不敢张明问罪于在下,甚至将其他阴谋都全部取消了,除了大会过后,现在谅他无种暗算。” 龙大华惊叫道:“田大哥,你能看出乾坤魔的幻影?” 田秋收笑道:“我没有你强,看不出他的身影,但我知道金蜈天君派他埋伏在那不宽的通路上,而且知道他伏在某一地区。” 龙太华不禁暗暗大惊,忖道:“他对我怎能这样清楚?” 三人随着他身后,不久通过插有蓝旗的地方,经一里之地,他们就到达有草的岛下,但仍无路。 田秋收回头笑道:“海家人真个古怪,三峰住了几千人,居然一条路都不修,诸位请看地面连一根草都没践踏过,看不出有人走过的痕迹,这证明一点,那就是海家里面没有一个不是武林高手。” 冷风道:“他们没有派人迎接?” 田秋收道:“这又是与世不同的特点,来客可自由居住,除了派人供给饮食,连房子都是由来客自己择居,凡前来之人,只要选栋没有他人居住或作下标记的房子,只要作下自己的标记,那就算是你的了。还有一个例外,三岛划有禁区,禁止外人通行,此外仍容游览,主人决不过问。” 第十六章 奇客异主 天堂岛峰奇林秀,遍地似锦,奇花名草,映眼生辉,清风送着幽香,处处袭人欲醉,珍禽异兽,见人不惊,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世外之地。 田秋收带着三人穿林过涧,纵崖登壁,择那幽秘之径来到左岛半峰之间,指着前面崖头道:“通中岛的飞桥就在那儿。” 冷风一路留心,发现林木山石之间无处不有人影,这时向田秋收问道:“那些林石之间是些什么人?” 田秋收笑道:“不识者谁都搞不清,谁也不打招呼,管他是什么人,你老只抱定在逛名胜古迹的游览心情就是了,他们还不是游览之人!” 冷风道:“难道会着熟人也不招呼?” 田秋收道:“在路上会着最好仅用目语!” 那渡横在两峰之间的大然石桥真是造物的奇迹,宽有六尺,长足百丈,厚达十丈有余。 众人不见桥上有人走动,于是鱼贯而上,及至中间,俯首下望,假使不是武林人物,谁见了也会感头晕目眩,心惊胆寒。 冷风叹声道:“这渡桥假设再长个百余丈的话,那我还真不敢在此欣赏了。” 龙太华嘻嘻笑道:“你老能飞,抖手就可脱险,怕什么?” 冷风正色道:“孩子,你看老朽是个单独逃生之人吗?” 龙太华立知失礼赶快认错道:“老前辈见谅,晚辈失言了。” 四秋收忽将目光射到龙太华面上,暗暗点头含笑,暗在嘉许。 老和尚接口笑道:“冷施主,这渡桥如真能再长百丈,再加那面过渡也是如此的话,你想敌人会在此际下手吗?” 冷风闻言一怔,田秋收哈哈笑道:“大师想得更周到,他要下手时,那是天下英雄都到中岛上了。” “啊!”冷风惊啊一声道:“那真叫做一网打尽了。” 过了桥,田秋收带着直朝中岛最高峰顶纵登,这时看到一栋栋构筑精美的亭台楼阁,竟是遍山都是红绿参差,花栏处处。掩映花木林泉之间,真有人间仙境之感。 一座突出的悬崖,高挂于奇峰的顶点,上伏两株虬树,苍劲如龙,浓叶遮天如盖,左右紫竹丛生,中筑飞檐奇墙,无异云中仙阁,田秋收指着道:“那就是我们的客居之所,诸位认为如何?” 冷风含笑道:“田大侠,那地方能住一辈子多好。” 老和尚接笑道:“那只适合我们出家人。” 田秋收笑道:“任何人都可以,只要他能存真正归隐之心,冷老前辈和大师也许能达到心愿!” 冷风诧异道:“通家岂能让人久居?” 田秋收道:“海家只有‘金蜈天君’排除异己,我想他已不久于人世了。” 老和尚惊讶道:“田施主,‘金蜈天君’在当今武林中是没有人能置其于死地的,同时他的势力竟比雷池派还要大一筹,你能说他在短期内灭亡吗?” 田秋收郑重道:“‘金蜈天君’的武功固然非飞剑之类的东西可以杀死,但目前已有一空前武器可以置其死地,其党羽实乃乌合之众,到时去其蛇头,势必瓦解无疑。” 冷风立接过:“田老弟,你所说的空前武器,莫非即指‘霹雳挝’而言吗?” 老和尚一听提起“霹雳挝”三字,上将目光注在田秋收面上,似在察看他的表情变化。 田秋收当然已看出,却将目光向龙太华飞快扫了一下,接着笑道:“大师,冷老前辈是猜对了,但却不在我的手中,惟此宝的威力亦看持有之人的内功而定,持有人内功愈高,其威力愈大,反之则大大逊色了。” 老和尚叹声道:“希望‘霹雳挝’不是原人持有,否则不惟不是武林之福,反而其害无穷。” 冷风已经登上悬崖,闻言忽停,回头道:“大师知道当年之事?” 老和尚点头道:“这事是本派不传之密,但说来话长。” 田秋收向众人传音道:“此屋有厨师而人,一男一女,武功都是上乘,现在还不知是海家那一房的,因为‘金蜈天君’已将爪牙打入大房不少,早已展开卧底工作,这些人就算大房的也不可深信,当心我们的谈话。” 他说完领先穿进紫竹林,一直往里行进。 阁楼分两层,底下一层有四间卧室,上一层是休息、看书及开饭合用之所,也可说是会客室,里面布置简单,但却有种古色古香的幽雅。 田秋收陪着三人先登上一层,指着四面的太师椅笑道:“诸位,随便坐,马上就有茶点招待。” 冷风笑道:“田大侠是二东主了?” 田秋收笑道:“没有来访的朋友时,咱们是客人,加有朋友来访,咱们都是二东主。” 龙太华大概是渴了,问道:“这里的厨房在哪儿?为何未见所说的厨师呢?” 田秋收道:“这阁楼一面靠崖,崖壁里有三室四间,一间厨房,一间储藏室,两间卧室,其外是雕栏飞廊,可绕到左门进来。” 正说着,楼梯上发出咚咚的脚步声! 田秋收传音道:“不要与他们客气,他们也不向客人说话,这是天堂岛招待来客的规矩。” 他的意思是指仆人们送茶点来了。 未几,忽见一个二十余岁的美丽姑娘托着一只大盘、一只大银壶上来,只见她目不旁视,不笑不言,将大盘放在阁中圆桌上,摆开磁杯,斟上四杯香茶即转身下楼而去。 冷风突然哈哈笑道:“这简直像施舍,但也很干脆!” 四个人坐近圆桌,因为圆桌边另有座位。于是大家就坐下来,龙太华渴不及待,端起一杯茶就住嘴里倒,饮完后发现那盘中有好几样不知名的点心,感觉肚子在叫了,抓起一块糕,尝了一尝,噫声道:“这是什么糕,味道美极啦.不惟香甜,而且清凉!” 老和尚笑道:“这是天山雪莲宝做的‘雪莲糕’,贫僧闻到气味就知道了。” 冷风叹声道:“海家以这种稀有之物作点心,世上恐怕没有第二家。” 田秋收喝了一口茶,同样噫声道:“这不是茶!” 老和尚端杯尝了尝,也感惊奇道:“这是比雪莲实更珍贵的雪莲花露啊!” 田秋收笑道:“当然不会全是,看是用什么泉水配和而成。” 老和尚道:“哪怕一杯一滴,试问这几天他们要用多少?”一顿又叹声道:“当年本派掌教为了去天山采集雪莲花露炼大还丹,竟以一年之功还未采到两瓶,甚至几乎死在‘霹雳挝’下,试问这雪莲花露是何等珍贵啊!” 冷风忽然放下茶林问道:“大师不提,在下倒忘了,请问当年持有‘霹雳挝’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老和尚叹声道:“那人是个下流的采花大贼,当年‘三山神君’就是死在他的手里,本派掌教几乎步上‘三山神君’后尘。” 田秋收道:“结果怎样?” 老和尚道:“本派掌教从不向人偷袭,那次几乎遭遇不测,幸而逃脱,第二次即运金刚掌偷袭成功,将他打入天溶赤龙潭内,自此再未见他出现。” 田秋收笑道:“目前武林中人就是怕那采花贼尚有后代继承,因之各方想尽量发现那人而勾结成党。” 冷风道:“听田大侠口气,那人也许与你会过面?” 田秋收笑道:“会是会过了,可惜他功力不足,同时他也来了,希望他不要轻举妄动。” 龙太华心中有数,暗忖道:“他一定是在那无名洞中偷看我杀死两个番僧了,这时他又在警告我。看来这‘霹雳挝”确实掌握不住,但我又绝对不能交与他人,除了我哥哥。” 茶点过后,天色已渐渐黄昏,接着又见那美丽少女送来酒饭,在她撤去茶具,摆上酒菜时,只见她忽从身上拿出一张字条,顺手放在桌上而去。 龙太华拿起一看,递与冷风道:“主人有通知了,上面写着:“天下武林尚未到达半数,剑会准定后天开始,须延两天,请诸君见谅,主人启。’这倒不错,我们有时间打听来了些什么人。” 冷风传给和尚与田秋收过目后笑道:“有这样的居住之所,就算多延一年也愿意。” 饭后,和尚要下去作功课,冷风怕他有失,自动留下来陪伴,田秋收恐防龙太华单独出去有危险,只好带着他到处走走。 二人不下楼,走出右门,田秋收打个手势,翻身倒窜,一闪上了阁顶。 龙太华跟着上去,轻声道:“田大哥,我们向哪里去?” 阁顶比峰顶只低十余丈,田秋收等他登上峰顶指着道:“这一面是中岛后面峭壁,壁上有洞隙无数,那也是禁区,壁下就是沉沙,我们等到剑会第一次比斗时再去查探,现在我们先探六王的住处。” 他走的右面,那是靠左岛的一面,绕着崎岖的岩石往下降,来在一处松林边缘停了下来轻轻道:“就在松林里面,你要提起轻功。” 龙太华道:“被他们发觉了怎么办?” 田秋收道:“发觉不要紧,因为中岛除了仆人都是客人,行动不受限制,就是左右两岛没关系,只要不踏入禁区,问题是一旦被发现就探不到什么秘密而已。” 悄悄的扑进松林,忽见里面已有灯光,估计距离只有十几丈了,田秋收陡地一停,轻轻的噫了一声道:“那房子竟换了人啦?” 龙太华轻声问道:“听出是谁?” 田秋收道:“是关东三派的辽宁派人物。” 龙太华道:“去不去了?” 田秋收道:“这批人我已会过,向他们打听一下,看是什么原因,你在此勿动,我去去就回来,同时注意左右两处灯光,那是番僧和吉尔吉斯派两批人物所居之处。” 龙太华点头停下,立向一株树后隐藏。 田秋收刚刚走近那栋房子,忽听里面有喝问之声传出,同时行出几条人影。 龙太华暗忖道:“辽宁派人的武功真不弱。” 正想着,突觉背后也有了动静,不禁一震,回头一看,猛见五丈之处立着三个高大黑影。 龙太华冲口喝道:“什么人?” 三个黑影缓缓走近,其一沉声道:“孩子,此岛之上不许随便动手的,你放心。” 这声音非常熟悉,龙太华陡觉大喜,低声道:“贯天道长!” 那人似觉一愕,又接近数步道:“孩子,你是龙太华?” 龙太华证实不错,大喜走出道:“老道爷,我是易过容的,那两位可是透地道长和无人大师?” 三人大步走近,同声道:“孩子,你是随冷施主来的?” 龙太华连声道:“是的,是的,我哥哥呢?大家脱险销魂谷啦?” 三人确是两道一僧,无人头陀叹声道:“孩子,贫僧等三人还不是同时脱离‘蚀元地心’的啊,甚至如不适逢子午之交也休想生还,你哥哥是在最前面引路,他受的吸力起码要比贫僧等大十几倍,不是贫僧说句不幸的话,他的生还除非有奇迹,否则……唉……” 龙太华闻言一阵头晕,几乎哭出声来,眼泪如雨点往下滴。 贯天道长伸手将他扶住道:“孩子,不要悲伤,也许尚未绝望,纵有不幸,贫道已发誓替他报仇,同时还要替他了却一切心愿。” 龙太华咽声道:“还有司寇前辈、宰父前辈、乐老前辈等怎样了?” 透地法师接口道:“他们走在后面,相信也已脱险,但尚未遇着,还有武帝父女已回雷池去了,可能想借此清理余逆,百谷大士没有赶及来此,大概明天就到,她是函谷老人专请人物,可能在幕后主持这次剑会。” 龙太华道:“三位是刚才赶到的吗?” 无人和尚道:“天黑前赶到的,但不想马上露面,现在尚未找到住处。” 龙太华道:“找住处不要紧,主人既不迎接,也不查问来客姓名,只要白天不出去,谁也见不到你们。” 贯天道长摇头道:“这点贫道等全晓得,问题是明天就要在剑王碑上刻字留名。” 龙太华想了一想,忽然道:“这样好了,三位等到人家都留完姓名再去,否则干脆不留名不行嘛?” 无人和尚摆手道:“等到最后留名是可以,不留名有点对函谷老人不起。” 龙太华道:“那这样决定罢,三位与我们住到一块去罢。” 透地法师道:“你们有几个人同住?地点在哪里?” 龙太华道:“有冷风前辈和少林长老伏灵大师!还有新近认识的怪人名叫田秋收,听冷前辈说他功夫莫测高深,我们的房子是在本岛峰顶那个阁楼。” 无人头陀啊声道:“就是和你刚才分手那个瘦青年?” 龙太华点头道:“他是一个很怪、很了不起的人物,他竟将乾坤魔打入流沙啦!” 两道一僧闻言大震,同声道:“这事当真?” 龙太华道:“看样子,他不会说假话,因为他已将杀乾坤魔的威风震住‘金蜈天君’,以致金蜈天君自动将所有阴谋都停止使用。” 无人头陀将目光注定两道,骇然道:“这是谁?武林中又有一个如农施主那样武功之人了?” 贯天道长道:“我们先去阁楼,此人既在一起住,将来慢慢观察。”. 两道一僧立即别了龙太华,同时闪身退去。 农米耳没有脱险的消息,对龙太华是一莫大的打击,他的眼泪一直就没有停止,这时他真想不顾一切会找六王拼命。 忽然一条人影如风而来,同时还听到他叫声道:“太华,谁在与你说话?” 龙太华强忍悲伤,停一停在答道:“田大哥可识当年三剑?” 田秋收似感大喜道:“他们出险了?”一语出口,忽又平静的道:“认得认得,不过他们不认识我!” 龙太华心中很乱,怔怔的道:“大哥也知他们的经过吗?” 田秋收道:“武林早有传言了,何止是我知道,来,我带你过右岛去探探。” 龙太华道:“我听说哥哥没有脱险,心里很难过,现在没有心情去探了,大哥一人去罢。” 田秋收轻轻笑道:“你哥哥就是人称金龙大侠农米耳? 傻东西,凭他的武功能死得了吗?不要担心,迟早他会脱险的。” 龙太华道:“大哥无事不知,那就无须我讲了,我一日不见哥哥,我就永远不快乐,今晚不去了。” 田秋收似在考虑什么事情,良久叹声道:“太华,你看看我是谁?” 龙太华突然见他面貌一变,继而扑上去拖住道:“哥哥,是你!” 他简直惊喜的说不出话来了,甚至想跳起大叫,原来他眼前的田秋收,竟一变而为农米耳了。 “太华,我本想还要瞒你一段时间,因为我怕你口风不紧,现在你既知道了,处处就须谨慎。” 龙太华喜极而泣点头道:“哥哥,我知道,但你为什么要变成田秋收呢?” 农米耳道:“关系太大了。第一,天下武林如果知道我来了,起码有百分之八十的正派人不会来,这对函谷老人的损失太大了;第二,金蜈天君方面如果知道我来了,他对函谷老人的剑会就会阻拦,同时必立即发动其全力攻击;第三,我要以化形来收拾六王,否则他们就会逃走,也许促成他们联合番僧到‘金蜈天君’的一面而大杀正派武林,只此三点重大关系,你说我怎能以本来面目现身?” 龙太华豁然道:“哥哥想得真周到,我哪能想得这么远。” 农米耳道:“我既不能现出本相,凡与我同陷销魂谷的人最好都不要露面,否则就会使六王怀疑。” 龙太华问道:“乐天翁等有消息吗?” 农米耳点头道:“他们都经过易容了,现在寄身于武当派、嵋峨派、昆仑派三派之内,因为他们都有熟人。” 龙太华立将两道一僧的计划说出道:“哥哥看这办法如何?” 农米耳点头道:“他们是出家人,易容不易,就这样子罢。”说完即带龙太华奔向右岛。 龙太华忽又问道:“六王哪里去了,你在辽宁派里探得了什么消息?” 农米耳道:“六王一并带了九十个高手,据辽宁派探悉,他们在此停了两个时辰就被‘金娱天君’请过左岛了,同时还有番僧一批,只有吉尔吉斯派尚未作决定。” 龙太华忽然想到‘霹雳挝’,赶急拿出递过道:“哥哥你快拿去。” 农米耳笑道:“哥哥用过这次仍还给你,这是你的奇遇。” 龙太华道:“我不配用,勉强用它恐伯不是福。” 农米耳笑道:“什么配不配,我将来要全力培植你,告诉你,武林牛耳是我们两人执定了!” 龙太华不敢多说,但却喜在心里,这时他感到安全极了。 三岛的灯光,这时犹如星罗棋布,二人过了石桥,立又进入林石之间,农米耳依然恢复他那田秋收的枯瘦如柴之相。 龙太华总见正面也有人走动,暗对农米耳道:“哥哥,要不要避开?” 农米耳道:“处处都有人,避什么,行动大方点。” 对面来了两个老人,农米耳全不招呼,与其错身而过。 走了几丈,忽听他轻声道:“那两个是金蜈天君的心腹爪牙,派在这边卧底的角色,我们由中岛过来,保险就会回头暗盯。” 龙太华道:“想办法收拾他。” 农米耳笑道:“我们不能下手,但也叫他活不成。” 龙太华不知他用什么方法叫人家活不成,但他不追问,因为他对农米耳的言语、举动竟已视之如神。 右离没有中岛高,但大有数倍,足有两里长,半里宽,然也灯火处处,显出人屋无数,农米耳指着最高一处道:“函谷老人就住在那地方。”他说着急向背后一看,又轻声道:“那两个奸细真盯来了。” 龙太华没有察出,估计还有很远,问道:“我们到那里去?” 农米耳笑道:“我要去治好一只老狮子。” 龙太华料定他又在准备作一件重要的事情了,忽然指着前面道:“那儿为何有盏‘气死风’灯?” 农米耳道:“灯下还有块牌子,上刻‘禁区’二字。” 龙太华诧异道:“怎还能过去,噫,你看这种风灯是十丈远即有一盏,装作误入都不可能,发现了怎么办?” 农米耳笑道:“何止是十丈一盏风灯,而且是十丈之内都有一个人在暗中监视,环绕前面峰头之下有十几个高手哩。” 龙太华看出风灯也是环绕峰顶而挂,心想海家大房的防范真严,又道:“我们已被发现了吧?” 农米耳道:“这是一定的,我们不进禁区,他们不会现身,一进禁区,起码有十几人围困而上,现在我们只绕着禁区外面走。” 龙太华问道:“那两个老头仍旧紧跟着吗?” 农米耳微笑道:“他们也在用耳朵察听我们的行动。” 二人距离风灯约有十几丈远,尽量掩蔽着身体不露相,这时到达崖下,龙太华轻声道:“哥哥,崖上没有灯,可能也没有人?” 农米耳道:“上崖就可看到有灯,因为此处是距离峰顶最近处,暗卡比他处更多,但我的目的地已到,非从此处进去不可了,你要当心。” 崖中有一窄窄的隙缝,农米耳回头一招手,悄悄的向缝中侧身而进,龙太华人小身矮,轻轻一跃,反而落在前面。 斜斜的石缝伸进去数十丈,及至钻出去,竟已到了崖上树林之内了,农米耳急催龙太华加快道:“超过防守的暗卡了!” 奔出树林,忽见当前两排灯光闪闪的房屋,农米耳立将龙太华接住,轻声道:“第二道警卫到了,我们要扑过去才能畅行登峰。” 就在此时,忽见第一排房顶一边纵出十几条大黑影,以奇快的身法分开向这面扑来,龙太华一见大惊。 农米耳顺手将他提起,一蹬上了树顶,传音道:“不要动,他们是换卡的。” 十条人影分开后。竟有三条是向他们这条路上扑过来了,幸好都没有发觉,仅在树下一闪而过。 农米耳微微一笑,立即落到地上,稍停却朝前面急纵。 在接近房屋时,他带着龙太华竟大胆直闯,居然不向两侧绕行,也许是轻功太快的关系,他们由房顶翻过都没惊动一个人,于是直朝峰顶猛冲而去。 峰顶上灯光更多更亮,显出处处都是亭台楼阁,同时更显得守御森严,农米耳似对地形非常熟悉,也许他来过不止一次了,因其所经之处竟无人出现。 闪过足有十栋房屋,来到一处三面是岸的阁楼下面,才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迎面行来。 龙太华初见时竟感吃了一惊,暗叫道:“这不是‘金娱天君’吗?”意念才起,他忽见当前老者是天生没有右耳的,于是……”忖还未了,耳听农米耳急步走上前道:“函谷前辈还未睡?”—— 原来那老者就是“金蜈天君”的胞兄“函谷老人”,只见他含笑拱手道:“老朽知道大侠决不食言,因之在此亲迎大驾。” 农米耳回手指着龙太华道:“这是晚辈义弟,幸在中途遇上,现在晚辈可安心替前辈复原了。” 函谷老人大喜道:“大侠真能替老朽复原吗?” 农米耳道:“前辈放心,晚辈如无此能力。今晚不会再来了,甚至保证在不到天亮前恢复前辈以前功力。”。 说着急催进屋,回头对龙太华道:“太华,仍然在此看守。” 龙太华立即挡在门前,心想:“哥哥的神通真大,难怪他说要治好一只老狮子。” 老人与农米耳进去后,忽然听到阁楼里发出一阵奇异的怪响,龙太华暗惊道:“原来这阁楼里面竟是设有危险的机关。” 大约有一顿饭久,出来的却只农米耳一人,他不让龙太华开口,带着他就回头急奔,绕了四五十丈远才停在一处花园中。 龙太华不知是什么原因,这才问道:“干吗这样匆匆?” 农米耳道:“函谷老人已入定,我们不能让别人看见进过阁楼。” 龙太华道:“奇怪,那黄衣女为何不派人防卫她的父亲,阁楼外连个人影都没有?” 农米耳道:“那阁楼本身就是机关重重,加之又是右岛核心之地,除了我,谁能进来,黄衣女何必再派人员看守?” 龙太华道:“哥哥真的将老人治好了?” 农米耳道:“我已输送十点血液给他服下了,你忘了我血中是有紫龙血嘛。紫龙不惟能复原他的旧有功力,甚至对他能增寿龄有莫大好处。” 龙太华道:“你对他这样帮助。他一定感激莫名?” 农米耳道:“我们不要人家报答,此举只在以他来对付‘金蜈天君’,同时也使他放心这方防守。” 龙太华道:“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 农木耳摇头道:“还有事情未了你跟我来。” 他带着龙太华直朝花园里面行去,居然不再运用轻功。 行未一刻,突然自花径中闪出三个少女,龙太华一见认出,暗道:“黄衣女、依云、弄月,啊!竟是她们!”他知道对方已不认识,但也不敢开口。 “二位由哪里来?”第一个是黄衣女先开口,面色加霜,嗔怒无比。 农米耳哈哈笑道:“姑娘问得真怪,我们都是你请来的呀?” 龙太华暗暗好笑,知道他又要捣鬼了,眼看黄衣女娇嗔道:“无故闯入禁区,两位难道没有眼睛?” 农米耳故装诧异道:“在下何曾故闯,明明是经两位老者带领进来的,姑娘如果不信,那就请派人去看看,那两位老者可能就在附近。” 黄衣女冷笑道:“哪有此事,此地连本宅内男子都不准通行,谁有这个狗胆!” 农米耳朗声笑道:“姑娘先别骂,免得将来难为情,不如先将那两个带路的查出后再向在下责难。” 黄衣女挥手向两婢道:“你们火速查明回报!如有不实,今晚这两人就休想走出禁区。” 两婢应声去后,未几就听到警铃四起,整个禁区一霎即人影纷纷。 龙太华急传音问道:“哥哥,那两人进来没有?” 农米耳笑着传音道:“当然进来了,就在此花园东面藏着,先看她们能否搜查出来再说。” 黄衣女始终将目光注意在农米耳面上,她显得惊疑,这枯瘦少年凭什么本领能直闯到她的禁区中心。 就在这时,突听花园东面发出数声喝叱,无疑已发现了两个老者。 农米耳忽向黄衣女大笑道:“如何?这不是有证明了吗? 现在不要怪我们是无故闯进来的!”他已知道那两老者被拿住了。 黄衣女正待开口,但忽见弄月奔回而停止,问道:“什么人?” 弄月娇声道:“小姐,是我们东天门的。” 黄衣女大怒道:“他们有何话说?” 弄月道:“他们说发现有两个人进入禁区,因之尾随而来。” 黄衣女冷笑道:“那是胡说,既发现有外人进来,那就得告警,他们既不报警,反而私自明知故犯禁区,其中必定有诈,快将他们送交法堂盘问。” 奔月闻言急去。农米耳笑而不言,似有心等她发问。 黄衣女沉吟一会,忽然转变颜色道:“阁下贵姓?” 农米耳笑道:“在下姓田,怎么样,姑娘可以放行了?” 黄衣女正色道:“田先生此来必定是有所为,也许早知本房内不稳?” 农米耳大笑道:“在下此行是为了欣赏夜景,其他一无所悉。” 黄衣女道:“阁下可是杀死乾坤魔的人物?” 农米耳笑道:“姑娘消息真灵。” 黄衣女似感一震,她料不到当前这枯瘦青年竟就是震撼左岛的人物,同时又是不见经传的角色,因之她又考虑一下才道:“阁下已与左岛结仇,今后作何自处?” 农米耳大笑道:“在下不怕势力,也不怕阴谋,既来之则安之,从不考虑后果。” 黄衣女不再责难闯入禁区之事,农米耳也不提起救她父亲的经过,仅拱手笑道:“姑娘如无什么留难,在下就此咎辞了。” 黄衣女尴尬笑道:“田兄请便,有事还望多多指教。”她似因为农米耳就是杀死乾坤魔之人而消了气了,显已打消敌视之心。 农米耳带龙太华退出禁区,一路并未受到阻拦,绕过那座石桥后,即对龙太华道:“我们趁机会去看看那剑王碑上现已刻了多少人名。” 龙太华道:“我们要不要把名字刻上去?” 农米耳道:“我就是这个问题决定不下,早刻必露风声,迟刻又怕没有机会。” 龙太华诧异道:“到峰顶刻几个字的时间都没有?” 农米耳叹声道:“这次剑会不是真正的目的,实际上就是正邪生死斗,‘金蜈天君’可能不等到剑会开始就会发动,一旦展开,不要说刻字,就连喝杯水的时间都没有啊。” 过了石桥,他们已发现前有三个黑影也是向峰顶跃登,龙太华轻声对农木耳问道:“这三个中年人是谁?” 农米耳稍微加紧一点跟上去,快到峰顶时又停下来,摇头道:“从来未见过。” 龙太华抢先前行,及至峰顶,发现那三个中年人立在一块五丈余高的大石碑下,其举起右手,运指力在碑上疾书,之后,他们即由另一面下峰而去,居然毫不回头。 那举动不问可知,龙太华回头道:“哥哥,这就是‘剑王碑’吧?” 农米耳点头道:“你去看看那三个人留下什么姓名?” 龙太华奔至石碑下,抬头一看,立向农来耳招手道:“兴安三雄,贝利多、贝利林、贝利坚,大概是三兄弟。” 农米耳行近笑道:“兴安派也来了,这次剑会真是无派不到,无人不来。” 龙太华指着碑上道:“哥哥,你看刻上的名字起码有七百个了。” 农米耳仔细一看,郑重道:“遭旋风卷散的只有少数来了,大概今晚都会赶到,六王、番僧、吉尔吉斯派也提前刻上了。” 龙太华道:“中原九大门派,关东三派也刻上去了,还有外蒙五部豪杰也刻了不少在上面,这真热闹!” 正当两兄弟要转身的时候,忽见碑后转出三个出家人来,一僧两道,神态严肃,都将目光注视在农米耳脸上。 龙太华急急叫道:“三位老前辈,这是我哥哥啊!” 原来出现的是无人头陀、贯天道长和透地法师,三人间言,立显大喜,同时向农米耳惊讶道:“真是农施主!” 农木耳急急拱手道:“多蒙三位关怀,晚辈感激之至。” 三个出家人竟激动至极,立即围上道:“施主如何能脱险的,这真是正派武林之幸。” 农米耳立将“蚀元地心”每逢子、午二时失效之事告诉后道:“晚辈出来算是最后一人。” 他又将凡进去之人的下落一一说出,接道:“六王如不回雷池,也许武帝就会追来。” 无人头陀道:“雷池的事情暂不去管他,施主对目前问题如何处理?“ 农米耳道:“三位前辈只替我监视番僧一方,六王由晚辈自己处理。” 话还未停,忽听走出冷风急叫道:“大侠,老朽的任务哩?” 农米耳拱手笑道:“冷老前辈也来了。” 冷风笑道:“大侠真瞒得老朽好苦!” 农米耳赧然道:“前辈见谅,晚辈告罪了。” 冷风笑道:“在这种环境之下,大侠应当如是,何罪之有,只求大侠给老朽一个差事,于愿已足,否则老朽无所逊从。” 农米耳道:“前辈叔侄请提防吉尔吉斯派如何?” 冷风道:“据老朽现家,该派似还未作决定,也许不敢妄动。” 农米耳道:“该派必难逃脱‘金蜈天君’的胁迫,加上该派又久存将势力伸入中原之心,迟早必为中原武林之害。” 冷风点头道:“大侠既有顾虑,老朽自然留心,惟‘金蜈天君’又如何对付?” 农米耳道:“天堂岛势力自有天堂岛人对付,晚辈已将他的强大对手治好了。” 四老闻言大异,齐声问道:“函谷老人的功力恢复了?” 农米耳点点道:“晚辈算定他明天即可出关,但此事必须严守秘密,否则‘金蜈天君’非全力发动不可。 计划一定,众人立即下峰,同时回到那座悬崖阁楼。 阁楼里已不见少林长老,惟见桌上留有字条一张,农米耳拿起一看,向众人道:“少林掌教亲自来了,他去迎接掌教,大概不会来啦。” 贯天道长笑道:“少林派对武林大事,近数十年来从未有掌教亲身出马,这次似亦着出情势下对了。” 无人头陀郑重道:“据伏灵秃驴口气,他们是来观察剑王人选?” 无人头陀摇头道:“那只是次要问题,依我和尚揣测,少林此来真正的目的在于‘霹雳挝’,因为当年持有该物之人曾几乎将‘大悲掌教’打死。” 贯天道长笑道:“当年之事只有你我几人知道,而少林却恐将其事透露武林。” 无人头陀道:“那是少林生怕损及名誉的关系,同时也想独得宝物的原因,你两个牛鼻子忘记了?少林高手几曾放过天河搜寻工作?” 透地法师疑问道:“‘霹雳挝’既已化为金羊,怎会又落入一不知名的武林之手?” 贯天道长郑重道:“武林之事,千变万化,贫道担心的是那人同样到了这天堂岛上。” 农米耳笑道:“未亲眼看到的事情不可胡思乱想,我们何不谈谈比剑的程序问题?” 冷风道:“比剑第一天最好由大侠抢先出去,大凡第一、二场没有什么重要角色,大侠只取得第二次资格就够了,这样不易露破绽,第二次就得看情形了。” 农米耳沉吟一会点头道:“冷前辈之计甚妥,但第二次又如何安排?” 贯天道长道:“依贫道之见,第二次可择敌出手,最好挑他几个强敌借比剑而诛之。” 农米耳道:“如此行事,会不会破坏剑会的终场?” 透地法师道:“除非‘金蜈天君’一开始就不想善终而即发难,否则不会影响。” 农米耳道:“那就照此行事,惟晚辈怕四老出去就引出‘金蜈天君’亲自出马。” 无人头陀道:“如真有此事,咱们都在第一招就退出武坪,谅他不致追着不放。” 农米耳道:“追赶就会破坏剑会,晚辈即借故向他动手。” 到了早餐的时候,仍旧是那个美丽少女送上饮食,仍然一语不发的退了下去,但没有多久又上来接过一次茶具。 众人一看早餐非常丰富,山珍海味俱全,无人头陀哈哈道:“好在伏灵光头不在此,这里面竟没有一样是素食。” 大家开怀畅饮,一直吃了大半个时辰才告终席,让少女收拾东西去后,冷风提议由他去峰顶替大家刻个假名,贯天道长急急插手道:“我们这些假出家人怎么也瞒人家不过,同时农施主字号不可用假,否则将来何能名重武林?” 众人闻言都有同感,惟独农米耳毫不在平,笑道:“晚辈个人无所谓,只要能瞒过敌人即可,惟两位道长和大师不能易容真是个困难,那就非等到剑会开始才能刻字留名了。” 正当大家对刻字留名无法决定之际,突见悬崖下纵下一条人影,众目惊视,发现来的竟是久未露面的“半天云”竺全,农米耳立将容貌恢复原形,迎着急问道:“竺前辈由哪里来?” 他这突然露相,顿将竺全愕住了,惊喜道:“老弟,你真脱险了!” 农米耳重将自己的经过说了一遍,又问道:“前辈有事吗?” 竺全急急道:“老朽与乐天翁、宰父明、司寇新同住右岛,时刻都和百谷大士见面,惟大家心挂老弟安全,因之寝食难安,昨晚得知冷兄住在这里,同时又查无人大师及二位道长也已赶到,是以叫老朽专程查实回报,想不到老弟不惟安全,而且亦身在此,这真是莫大幸事。” 农米耳道:“除此之外,别无他事?” 竺全摇头道:“还有一件大事,右岛昨晚查出两个奸细,居然是‘金蜈天君’手下,据推测,右岛上可能还有不少好细卧底,现在展开清查,惟一无证据,尚未查出一人。” 农米耳笑道:“昨晚那两个奸细还是晚辈早已查出的。” 竺全又是一惊道:“海女‘四极仙子’说是一个枯瘦神秘青年有意叫她捉贼,原来就是老弟所为。” 农米耳顿又将枯瘦形态恢复,笑道:“前辈回去时仍须守密,晚辈暂时不想露出真相。” 竺全道:“老弟,这个不要你吩咐,当告的人自然要告诉,不当说的老朽焉能开口。不过,还有一件大事须要向你说,今天早晨有个消息,听说‘金蜈天君’已派出大批高手要展开暗杀行动,如果是真,正派人物不能不当心提防。” 贯天道长冷笑道:“他真敢如此作,那就看谁的手段高了。” 农米耳忽然起身道:“敌暗我明不是办法,对方派出之人可能我们连一个都不认识,诸位紧守此地勿动,晚辈另外易容一次,带着舍弟往左岛探探情形比较妥当。” 透地法师道:“施主,白天太暴露了,探也探不出名堂,不如等晚上大家去。” 农米耳道:“晚上固然要去,但去的方式不同。”说完又对竺全道:“前辈请回去,也许我能将右岛的奸细名册弄到手。”他当众替龙太华在面上按摩一阵,居然变成一个又黄又瘦的小孩子,而且本人却在一次运气之下竟变成一个肥头肥面的大胖子,长相非常滑稽可笑。 众老齐声叹道:“凭此易容,敌人无法察出破绽。” 农米耳笑道:“也许还要受到各种考验,近闻‘金蜈天君’已聘请不少从未在江湖露过面的古怪魔头。”说完一拉手,带着龙太华直奔左岛。 左岛成“金’字形,地势比右岛险峻,农米耳带龙太华过了石桥绕到一座崖下,沿途竟没发现一个人。 龙太华虽然看到不少房子,但也不见有人走动,不禁疑问道:“这边因何如此冷静?” 农米耳轻声道:“少说话,凡在这边的人都与‘金蜈天君’有勾结,而且我们已被对方在暗中盯住了,也许就有人出面向我们打交道。” 龙太华闻言一震,暗惊道:“我没察出一点动静,这盯我们的人功力好高!” 当二人顺着崖下走了一段路后,忽听崖上有人哈哈笑道:“沙漠出奇境,想不到天堂岛竟是名不虚传。” 农米耳心里有数,暗笑道:“这家伙故装风雅,竟是绕着圈子来了。” 抬头一看,只见崖上立着一个五十出头的中年人物,外表真是非常儒雅,长袍大褂,三绺长髯,满面红光,目显神芒,忖道:“这家伙功力高极,居然看不出他的深浅?” 中年人装作偶向下望,同时作出愕然之声道:“哈哈,下面二位贵姓,竟与老朽有同样心情?” 农米耳见他边说边飘然而降。亦装微怔道:“阁下是在问我兄弟二人吗?” 中年人落地无声,似有卖弄轻功之心,见问大笑道:“此处没有他人,正是请问二位。” 农米耳拱手一礼,又向四下看看,这才道:“啊,在下姓苗名青,这是舍弟苗秀,请教阁下上姓?” 中年人哈哈笑道:“久仰贤昆仲大名,区区陈辅,琼崖人也,贤昆仲想亦来此参观剑会吗?” 农米耳知道此人确未在江湖上露过面,立接道:“正是,正是,这是难得的大盛会,只可惜在下对武林成名人不太熟悉。” 陈辅大笑道:“凡来此之人,莫不希望夺得剑王之尊,贤昆仲想必剑术超群,当不只观赏而已?请问是中原哪一大门派?” 农米耳笑道:“在下乃武林散人,更谈不上剑术超群,惟久仰琼崖多隐士,大半都是身怀奇绝剑术之士,阁下身配合鞘双剑,更显剑术超人一等。” 陈辅显出得意洋洋,哈哈笑道:“苗老弟,你真是个大行家,噫,你既来参加盛会,为何不配带宝剑?” 农米耳不知他要动什么脑筋,笑道:“好剑难得,普通剑又感配带累赘,故而干脆不带。”. 陈辅摇头道:“一旦比赛开始,兄台向谁去借剑?” 农米耳道:“在下同来不少朋友,到时随便借把用用即可。” 陈辅道:“区区有个癖习,别人的兵器总用不惯。”说着拔出双剑,顺手抛出一把笑道:“苗老弟你我一见如故,当此比剑前的空档之际,你我印证几招如何?” 农木耳见他突然来上这一手,真有点莫名其妙,接剑在手,笑道:“在下剑学浅陋无奇,怎当名家一试?既然承不弃,还望多多指教。” 陈辅亮式大笑道:“印证不是比划,谁好谁坏都不伤大雅,苗老弟,请赐招。” 农米耳忖道:“我给你个半斤八两,看你下步行动如何。 莫非你是‘金蜈天君’聘来的死党,有心替他搜罗人才?” 忖罢,以两成劲,手起一剑刺出,笑道:“占先了。” 陈辅不知居何心意,侧身一闪,避开农米耳刺来之势,抖手竟是一招八成功力的奇攻抢出,哈哈笑道:“确是名手,请接这招。” 农米耳见他出手甚辣,撤剑换式,立将两成内劲,装作急封,“嚓”一声硬接,火花四射。 陈辅立感全臂皆麻,顿知不可轻视,于是全力抢攻,“嗤嗤嗤”一连三招快剑。 农米耳仍以三成功力应付,暗道:“这人的剑术竟只次于‘无人头陀’。” 一招试出对方功力,于是不再显能,避两招抢攻一式,大声道:“陈大侠剑术高明,在下接不住了。” 陈辅摸不透他的深浅,但知农米耳决不在他之下,忽倏闪开,大笑道:“苗老弟承让,区区献丑了。” 农米耳将剑退回给他,笑道:“陈大侠功力深厚,剑术奇绝,最后三招,在下几乎接不下去。” “哪里,哪里,苗老弟太谦了,今日幸会之至,不知阁下昆仲现住哪儿?” 农米耳道:“在下刚到此地,因中岛人满,因之向这方走走,意想找个幽静之处。” 陈辅大笑道:“找住处多得是,如苗老弟贤昆仲肯随区区一行,保管替你找个最好住地。” 农米耳拱手道:“有劳,有劳,陈大侠多多携带。” 陈辅领先行出,回头道:“苗老弟可识得此岛一重要人物?” 农米耳暗道:“来了,确不出我所料!”笑接道:“不知陈大侠指的是谁?” 陈辅道:“提起此人大大有名,即为此岛主人两大助手之一,姓戈名壁公,其人爱才如命。” 农米耳故装惊讶道:“莫非即传为此岛西堂主吗?”陈辅鼓掌道:“正是此老。” 农米耳道:“久仰其名,可惜未谋面,陈大侠与其交往吗?” 陈辅高竖拇指道:“区区与其相交有年,情同手足,若苗老弟有意,陈某立可引见。” 农米耳故装惊喜道:“得陈大侠引见,那是平生快事。” 陈辅大喜道:“有老弟你这种身手,戈老一见,必定奉为上宾,也许立为心腹。” 农米耳暗暗向龙太华递个眼色,叫他一切谨慎,顺口答道:“能得进见,于愿已足,岂敢妄作他想。” 陈辅高兴至极,一路笑着说着,直向岛中高处纵登。 经过不少崎岖幽径,行走一个多时辰,来在一处桂花林前,这才见陈辅摆手道:“贤昆仲请在此稍候片刻,区区进去通知戈老亲来迎接。” 桂林甚广,正当千珠怒放之期,浓厚的芬芳,真是让人欲醉欲迷,陈辅快步行进花林,显得轻松无比。 农米耳传言龙太华道:“我们已入龙潭虎穴,你千万不要露破绽,当前之处,定为‘金蜈天君’半个势力所在之地,其中高手无疑的不可胜数,稍有不慎,即遭四面围困。” 龙太华点点头,轻声道:“哥哥放心,没有必要,我一句话都不开口。” 未几,桂林内一连走出四个老头,其中自然少不了陈辅在内,农米耳一见,缓步迎去。 陈辅老远就大声笑道:“苗老弟,如何?戈老亲自来了。” 他指着第一个花白胡须之人又道:“这就是西堂主戈壁公戈老,老弟快握手,你们多亲近。” 第一个老者快步走近,接口大笑道:“苗大侠,请恕老朽迎接来迟。” 农米耳拱手道:“久仰戈公威望,惜在下名微艺浅,不敢高攀。”说完握手,谦让再三。 戈壁公表面礼贤下士,谈笑风生,但两道神光十足的目光,却紧紧盯注农米耳面上转个不停,同时侧身一指着身后两个老者道:“苗大侠,老朽给你引见两位老朋友,这是祁连大侠巴洪巴老儿,这是雷州大侠王相王老儿,希望三位多接近。” 农米耳看出那两个老者的功力似还比陈辅更高,于是越加谨慎,连连拱手道:“久仰,久仰!” 说着即将龙太华叫至身边向四人道:“这是劣弟苗秀,童子无礼,希望诸位见谅。” 戈壁公大笑道:“有其兄,必有其弟,想不到小小年纪居然有胆前来参加剑会。” 陈辅接口大笑道:“英雄出少年,真是后生可畏呀。” 王、巴两人仅仅淡笑点头,信口敷衍,显对戈壁公亲身出迎不大以为然。 戈壁公将手一摆,向农米耳道:“苗大侠请,到了这儿,谁都不要客气。” 农米耳谦让几句也就缓步前行,暗忖道:“戈壁公好对,王、巴似很难对付,有机会必须先除此二人。” 林内有三条青石路,陈辅抢先领着向右边一条指引,势稍向上伸。 约有半里,前面现出一座小形庄院,农米耳忽然忖道:“陈辅一定不是由这儿去请戈壁公的,否则没有那样快,现在将我带到这里来,莫非就是请我住在此地?” 戈壁公三步赶到他的身旁道:“苗大侠,听陈兄说你喜欢清静,老朽替你选的这个地方如何?” 农米耳知道猜对了,急接道:“戈老,在下太麻烦你啦!” 陈辅大笑道:“女为悦已者容,士为知己者死,老弟,如戈老有用你之处,你即拿出身手来不就得了?” 农米耳道:“只怕戈老不信任,否则我兄弟必效犬马之劳。” 戈壁公哈哈笑道:“苗老弟言重了,只要老弟肯帮忙,凭老弟身手,老朽真是求之不得,现在请休息,有事时老朽亲来奉请。” 一众走进庄里,大家落坐于客厅,立有仆人送上茶水,之后接着就是午餐。 龙太华发现餐点比右岛上所供应的还要名贵和丰富,心想:“他们以这种盛筵为家常便饭,看势经常如此而并非特置。” 餐后,戈壁公陪着闲谈一会就起身告退道:“苗老弟,老朽事情多,请恕少陪,贤昆仲由陈兄代我在此奉陪聊天,烦闷的可以到处走走。” 农米耳起身拱手道:“戈老请便,如有用得到在下之处,请人来打个招呼就得了,何必劳驾亲来。” 王、巴两人亦起身告别,随以出庄而去,留下陈辅笑道:“老弟,你看戈老的气度如何?” 农米耳道:“确是一个人物,在下感激陈老哥引见之情。” 陈辅哈哈笑道:“老弟你知道他为何急急离去?” 农米耳道:“这个在下不知?陈老哥请指教。” 陈辅忽然郑重道:“老弟,你已不是外人,也许还有你一份工作,说出不怕泄密。” 他停了一下,似在考虑如何说法。农米耳怕他忽然变心,追问道:“是有非常重要的事吗?” 陈辅决然道:“是的,‘金蜈天君’海岛主,正在挑选重要人物。” 农米耳淡然道:“比剑日近,这也是必然的。” 陈辅道:“苗老弟,你不知道内情,岛主今晚要秘密消灭一批敌入,但又怕人手不够,同时又不能挑选常在江湖露面之人,因此非常慎重。” 农米耳闻言一震,暗暗着急,表面仍淡然道:“听说岛主手下高手如云,奇士济济,那还有什么困难?” 陈辅叹声道:“老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昨天也许能迅速挑出一批适合行事的高手,但因今早派出大批人手去办另一件大事去了,是以今晚就感到困难啦。” 农米耳又是一震,问道:“除了比剑大会之外,还有这么重要事情,居然要派出大批高手?” 陈辅道:“老弟,你可知道雷池六王在今天一早回雷池去了吗?” 这事真正出乎农米耳之意外,不禁紧张道:“陈老兄,你如不把小弟当外人,有事不妨多多指教,也好使小弟增广见闻。” 事情已经说出口,陈辅也难中途打住,叹声道:“老弟,区区如果不是开诚相见,那也不会引你来了,告诉你,六王已得密报,听说武帝已脱险,这时正在归途。显有回雷地扫除异己之举,因此之故,六王向岛主求援,请辅以大批高手相助,已于今日离开此地回雷池,因为岛主要将雷池派归纳旗下,是以不惜分出一半势力援助。” 农米耳知道事已不及,真急得几乎不安于面,强忍道:“岛主今晚欲问什么人下手,他不怕引起天下武林公愤吗?” 陈辅道:“今晚行事是秘密的,当然不能张明动手,到现在还不知道是对付何人,此事如果完全成功,第二天就要发动一次右岛内变,因为这次剑会完全与岛主无关。” 农米耳装作诧异道:“右岛怎会内变呢?” 陈辅道“老弟,你可知道右岛上的大房中已有岛主大批卧底人物吗?” 农米耳叹声道:“小弟只知道海家两房暗斗甚烈,但却不知详情。” 他们谈到这里沉默下去,农米耳知道无法同时解决三件大事。惟第一步他想设法先通知右岛提防,然又不能马上离开。 正当心绪不宁之际,忽见庄门口走进一个中年大汉,只听他高声叫道:“陈老英雄,岛主有请!” 那大汉并不一直走进客厅,陈辅立向农米耳道:“苗老弟,可能是岛主召见了,你兄弟在此休息,区区回来时再告诉你消息。” 农米耳道:“老哥只管去,兄弟还想到外面欣赏本岛如画风景。” 陈辅随着那大汉去后,农米耳却对龙太华轻声道:“你要小心赴一次右岛,将刚才消息传给百谷大士,回头时上中岛通知四老,我不能走动,恐防他们起疑。” 龙太华道:“我就去,陈辅如果问我,哥哥只说我不知玩到那里去了。” 农米耳道:“你只小心就是,这边我有办法解释。” 龙太华立即动身出庄,作到处观玩,农米耳却提心吊胆的独自等着。 时间又是申酉之交了,庄上的仆人点亮了灯光,但庄外却仍无动静,致使农米耳更加焦急莫名。 晚餐仍然是一大桌,可是只有农米耳单独在座。 直到饭后半个时辰,恰当农米耳准备冒险出庄之际,见陈辅匆匆走了进来,一见面就道:“苗老弟,事情有变了。” 农米耳迎出诧问道:“是哪一件?” 陈辅显得紧张道:“岛主放弃今晚的行动了!” 农米耳也感惊讶道:“那是为了什么?” 陈辅接他向里走,轻声道:“销魂谷的事情你可知道? 听说被困之人仅仅只有‘金龙大侠’农米耳尚无消息,其他人物居然都脱险了,当年三剑甚至已到了中岛,百谷大士竟还替右岛主持剑会,这事情岛主相当忧心,放弃今晚行动也就是为了三剑已到,同时探知灵骨教主冷风及其三个侄儿站在王剑一面。” 农米耳道:“右岛之事有何改变没有?” 陈辅道:“这事已发出了号令,想改也改不回来了,不过这是海家的事情,他人无故不能过问,最后听岛主说,这会反要提前举行。”l 农米耳道:“岛主想借比剑的机会逐次下手?” 陈辅叹服道:“老弟,你真有先见之明,岛主同时要亲自夺取剑王之尊,那时你还可以横行武林而无忌了。” 农米耳道:“岛主不怕‘金龙大侠’出现吗?何况右岛上的势力也不可轻视呢,近日听到还有什么‘霹雳挝’的传说,甚至还有杀死乾坤魔之人,难道岛主对此一无顾虑?” 陈辅道:“老弟并不含糊,知道的竟都是紧要的问题,你不提,区区倒忘了说呢,岛主对此已有安排。” 农米耳道:“岛主有何妙计?” 陈辅道:“岛主决以本岛固有势力对付大房,就是‘幽谷老人’功力复原都不在乎,而以十八隐对付‘金龙大侠’,以天竺众僧对付那杀死乾坤魔之人,以吉尔吉斯派对付当年三剑及冷风叔侄,他自己专事夺取剑王之尊。” 农米耳闻言暗震,试探道:“陈大侠莫非就是十八隐中之人?” 陈辅摇头道:“老弟,十八隐计有十男八女,都是岛主当年知己,外人知者恐怕太少,现在本岛隐居,从不露面,即区区亦只见过三次,那都是功深莫测之人,区区又算得什么。” 农米耳知世态严重,决心先摸清十八隐中人物,接着道:“如此说来,你我没有事情可作了?” 陈辅又摇头道:“不,不,不!我们任务可重哩,中原各派如有不守本份者,那就是我们的工作了,老弟,区区来此之意,正是奉了岛主之命,特来征求你老弟出手的。” 农米耳道:“还有那个持‘霹雳挝’的神秘人物如何办? 难道岛主并不提防?” 陈辅叹道:“这件事最使岛主不安,因为有无其事根本就无法预测,因此之故,岛主现已请出十八隐分别暗探去了,说句不中听的话,你我都在被查之列。” 农米耳故装轻松道:“莫非要向你我盘问口供?” 陈辅道:“十八隐探事如神,也许查过我们还不知道哩。” 农米耳更加有了警惕,问道:“今晚无事了?” 陈辅突然面容整肃,两眼望着檐前,向农米耳传音道:“老弟,十八隐中来了两个啦,我们快点出迎!” 农米耳不禁大惊,因为他根本就没察出动静,传音道:“老哥怎的知道?” 陈辅已转身过去,传音道:“戈老已向我暗传警告。” 陈辅老远就拱手道:“冰老,雪老,有事召唤吗?” 农米耳感觉他的名字有点奇怪,但也跟着拱手带笑,现出茫然之色。 行走于前的老人傲然立住,阴阴的一笑道:“陈老,你后面就是新来之人?” 农米耳踏出一步拱手道:“在下苗青,得陈大侠引见来此作客,老丈有何指教。”他看出陈辅过于恭维,于是傲然答话。 那老者看了他一会,招手道:“二位请随老夫等办件事去。” 陈辅回头道:“苗老弟,难得冰老和雪老亲自来差遣,这正是向岛主效力的时候。” 农米耳觉得他的谄媚可耻,愠然道:“陈大侠,在下非岛主之奴,又非岛主之亲,何言‘效力’两字。‘请’字没有个,使来唤去,这叫作待客之礼吗?” 陈辅闻言,大惊失色,暗暗叫苦,生怕连累自己,再不开口,独自向两魔行去。 那个被称为冰老之人陡然阴阳笑道:“那位苗客人认为老夫出言少礼吗?” 农米耳朗声道:“也许老丈不懂礼貌。” 后面老者猛的踏上数步,叱声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对老夫放肆?” 农米耳冷笑道:“本岛原来都是一窝毫无人味的东西,在下真是瞎了眼,居然与一批老狗混杂,老东西,你要找麻烦就挑明白,‘十八隐’能吓得谁来。” 前面老者忽然转过头去道:“老二,这小子必有所恃,否则岂能昂然不惧?” 农米耳立即接口大笑道:“在下所恃者是骨气,二位想以威势服人就大错特错,武林人头可断,血可流,志不可屈,二位如再要老气横秋,那就只有以武功相见了。” 前面老者阴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芒,老夫念在岛主面上,不愿立即杀你,此地留你不得,赶快给老夫滚。” 农米耳笑道:“在下也不愿与你们老狗一般见识,谁如有种,咱们到剑会上见真章。” 他正感无由离开,说完长身行出,硬朝两个老者身旁交错而过。 两个老者显然不愿失去身份,居然放其通行,也许“金蜈天君”不准在剑会前明着杀人,否则以两个老者的神气焉能忍耐。 陈辅眼睁睁的看着农米耳离去,他对两个老者似有敢怒而不敢言之势。 农米耳在擦身而过之际,却准备动手,但他想不到两老魔竟忍下他的侮辱之言,人家既不动,他也就扬长而去。 在进桂花林中时,天色已完全黑暗,留心背后,觉察似有动静,灵机一动,不往中岛,反向左岛脚下奔去,一直走出那插有蓝旗的所谓西天门。 他听到的动静就是那两个老魔在暗追;后面还跟着陈辅尤如待罪羔羊,但在两魔发觉农米耳竟有退出整个天堂岛之迹像时,居然同时一怔,紧接着竟有点慌张起来,被称为冰老的急急对陈辅道:“他在施展诱惑之计,陈老你火速去通知岛主,请他将老夫三弟四妹以下十六人全调来接应。” 陈辅简直不敢相信有这样严重,闻言只得回头就奔。 农米耳已过了那插有蓝旗的秘径,绕着红旗往东南方向急行!。 两个老魔紧跟其后。相距不过一箭之远,虽在黑夜,但仍可看出隐约的人影。 农米耳似嫌距岛过近,他仍旧不予停止,找到来时的路,竟朝鬼门关方向循蓝旗前进,同时还加了几成轻功,一下就将两个老魔抛下半里之距。 何须一刻,农米耳估计离岛约有二十余里,突然回身喃喃道:“凭此距离,岛上大概听不到我‘霹雳挝’的声吧……” 声还未落,他猛又回身大喝道:“什么人?” 喝声刚出,忽见十丈之外的沙堆里冒出五条黑影,其一哈哈笑道:“施主,你这诱敌之计一定成功吗?” 农米耳大笑道:“原来是道长等先到了。” 忽又噫声道:“诸位怎知我胸中之计呢,竟先在此地埋伏?” 原来冒出沙堆的竟是贯天道长、透地法师、无人头陀以及冷风和龙太华等五人,接腔的是贯天道长,只见他抢先走近笑道:“施主不必惊奇,贫道等也没有未卜先知之能,那是施主与冰魔、雪魔敌对之际,贫道等已得龙小施主引到数箭之外啦,试问哪有听不到的。” 农米耳道“但怎知我要向这里诱敌呢?” 无人头陀合十道:“恩公,这就要问小施主了,他说你一定会诱离天堂岛动手!” 农米耳哈哈笑道:“太华的智慧确有进步,快,诸位仍旧藏起,我要速战速决,十八隐虽只追来两个,但我料定全部会到。” “透地法师”道:“施主将他们叫得好听了,什么是‘十八隐’,分明是当年‘十八害’,施主,这两人让贫道与野和尚代劳如何,相信在三百招可以拾倒。” 农米耳急急道:“不,这两魔我还要引过去一点下手。 道长等就在这里隐藏,等其后援全部通过时,道长等全力断其退路,十八害不能让他有一人生还。” 四老闻言齐感一震,听他口气竟要一举铲除无人敢挡的强大敌人,自无异议,火速离开藏起。 农米耳察觉后面的人距离尚远,暗忖道:“他们似已提高警觉!” 足有一杯茶久,这才看到两条黑影缓缓而到,农米耳让他们到了十丈之内水冷笑问道:“二位为何突然懂得礼貌了,居然送客送出二十余里之外。” 冰魔立即停步,阴声哼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农米耳仰天大笑道:“在下现已离开天堂岛,二位恋恋不舍的追问何来,假使二位真要查个水落石出,嘿嘿,这恐怕对二位有点不利!” 雪魔抢前叱道:“你有何能?” 农米耳傲然笑道:“能要你两条老狗之命。” 冰魔陡然抖出一把奇剑,大喝道:“你是人称‘金龙大侠’的农米耳?” 农米耳哈哈笑道:“何尝又不是杀死乾坤魔之人。” 雪魔同样抖出一把奇剑,迫近一步阴笑道:“原来你还是那无名的枯瘦小子!” 农米耳伸手向怀中一探,大笑道:“假使在下还有一个‘霹雳挝’呢?” 两魔闻言,身不由主,齐向后退,显被“霹雳挝”三字吓了一跳! 农米耳仍旧是空手出来,讥笑道:“二位不要怕,你俩还不配我用‘霹雳挝’,识相的给我滚回去。” 说完转身,长身奔出! 冰魔一见,急对雪魔喝道:“老二追,别上他的当。” 农米耳故装心虚,拔身而起,去势如风。 两魔越感越不对,同时大喝紧追,霎时失去背影。 贯天道长忽然自沙中起立道:“我们向来路上探探看,其余的十六害为何还未来?……” 他刚住口,忽听无人头陀道:“牛鼻子,快藏起,那不是来了吗?十六条黑影,一个不少。” 十六条黑影来势如飞,前面八个老太婆,后面八个老头子,一个个奇形怪状,真是没有一个长相善良,倏忽间就超过农米耳刚才所立之处。 冷风第一个长身跳起,低喝道:“快截后路……” “路”字未住口,猛听前途连续响起两声惊天巨震,沙漠都被震得如波涛滚滚,贯天道长惊叫道:“这是什么声音?” 除了龙太华,其他三老莫不愕然大惊!无人头陀跳起道:“霹雳挝。” 龙太华知道再无可隐瞒,立即笑道:“老大师,你老猜的不错,我哥哥已用‘霹雳挝’下手了,刚才冰、雪两魔恐怕连还手之机都没有,诸位请听,他们想痛叫也无时出口了。” 无人头陀骇异道:“恩公从哪里得到‘霹雳挝’?这真是难以相信的事。” 龙太华从头说明自已经过后,又笑道:“昨夜我才将宝锤交给哥哥,我想只有他才配用,也只有他才能尽力发挥宝锤之威。” 四老闻言大喜至极,莫不欢声道:“这真是如虎添翼,何愁天下不太平!” 突然前边银光大起,竟有十六条白链在空中飞绕如电。 贯天道长大叫道:“不好,十六害都放飞剑了,我们快去接应。” 他抢先奔出,手中竟抖出四把非常古老的短剑。无人头陀、透地法师、冷风,都将生平携带不离的宝剑拔出,同时边走边将真气运足_ 但奔行还不到半箭地,耳听又是连声巨震升起,龙太华留心一数,欢叫道:“诸位前辈,又有八人完蛋了。” 无人头陀骇然叫道:“大家快停,恩公竟能独胜群魔,还有八人可能就会退到,我们要全力阻住。” 话刚住口,陡见两条黑影首先退到,贯天道长招手向无人头陀大笑道:“野僧,我俩上。”话一出口,抖手发出两道白光,他竟一出手就展飞剑。 和尚大笑道:“牛鼻子,几十年啦,你还是这样性急,好,看我野和尚的。” 他的长剑立化一道白气,紧紧随着贵天道长的飞剑腾空而起。 龙太华第一次目睹这种奇能,暗暗叫道:“好啊,武林视为神话的东西我亲眼得见啦。” 退来之敌是两个老太婆!一见有人断阻退路大为慌张,前面一个突然叫道:“八妹,我们受阻了,贯天妖道和无头贼僧竟是‘霹雳挝’淫贼的同路人。” 僧、道二人控制要道上,将剑光笼罩上空,既不进攻,也不收回,完全采取紧守不放之势。 两个老太婆似知己方动力不及,火速又朝后退去十丈,真正显出进退两难。 远远的仍有六道剑光在挤命飞舞,内行的一见,即知是在全力固守,甚至似往这边逐次后退。 冷风发现那六道剑光虽然结成一幕,却有激烈震撼之情,急对透地法师道:“道长请看,莫非那六人已经受伤了?” 道士留神一看,侧头笑道:“施主,伤倒不是,那是受了农施主的空前神力在震撼,只要防守一疏,‘霹雳挝’的巨吼就响起,当前这两位女魔可能是想回去求救的。” 冷风道:“刚才巨响不会让天堂岛听到吧?” 透地法师笑道:“距离二十几里,加上这是坦荡的漠地,纵然声音传去,在岛上也只听到隐隐的微声,那不会使人起疑,好在今晚天色不晴,东南方似有雷声电闪,这倒替农施主帮了不少忙。” 正说着,又是两声‘霹雳挝”的巨震轰起,立见两道剑光一闪而灭! 龙太华欢叫道:“只有四个了。” 冷风大声道:“我们将这两个老女魔逼回去,在此岂不是错过眼福。” 贯天道长回头大笑道:“不要去,那四魔守不住了!马上就会退过来。” 远看所余的四道剑光愈缩愈短,渐渐向这面急速退来,同时已看到人影错乱那是毫无抵抗力的现象。 两个老女魔见情势非常恶劣,放弃救援之行,同时反身回扑,抖手发出两道白光。 无人头陀向后一招手,大叫道:“围上去,我们旁观的机会到了。” 大家不约而同,一致向前赶去,距离一近,顿见农米耳竟是在空中旋舞,手持“霹雳挝”,真有天神伏魔之势,左挥右舞,横扫硬劈,只打得挡在下面的四道龙网如波纹荡动。 返回的两道剑光虽已加入,看势似一无效果,等于囚入牢笼。 就在这时,农米耳似又找到空隙,只见他全身朝光网上倒冲而下,口中竟发出大喝:“接住。” 轰隆一声,其中两个老魔竟被打得血肉横飞!防守之势霎时瓦解。 无人头陀突然大叫道:“大家注意快点拦!” 两位道人与冷风闻声知警,火速聚集,手扣剑决,谨慎提防。 谁料这时的农米耳已全部控制局势,他已不须拦截了,一挝得手之途。势如雷厉风行,紧接又挥了三下“霹雳挝”,真有地动天摇之威,一霎那全部成功,只打得光闪电横,黄沙漫天。 这一场空前之斗,农米耳也可能是运劲过度,只见他步履虚浮的走出黄尘,无力地挥手道:“我们快点回岛,四挝响声过猛,恐防引来各方武林查看,于我们在剑会上不利!” 贯天道长一闪迎上道:“施主还好吧,要不要打坐一会?” 农米耳摆手道:“谢谢道长关怀,晚辈只是疲乏,尚能奔驰。” 众人声言转身,火速回奔1 无人头陀不放心,他单独靠近农米耳身旁,向前叫道:“诸位,回去时向左岛进,过南天门,尽量避免与人照面。” 他惟恐农米耳气力不济,伸手将他扶持,轻声道:“恩施主,放松精神,贫僧扶你走!” 农米耳感激点头,叹声道:“十八害确非等闲可比,他们每个人的功力都深厚无比!” 无人头陀慨然道:“他们一生没有两人联手过,当年武林曾经公认,都说十八害如果联手对敌,只怕武林已无半个正派人物生存,但谁又能想到竟被农施主你一人独力扫尽呢?” 农米耳叹声道:“凭我之力,顶多可以对付六人,如果没有‘霹雳挝’,我真不敢想像。” 正奔行着,突见贯天道长急急回头道:“不好,前面出现大批黑影,莫非将整个天堂岛惊动了?” 无人头陀当机立断,大声道:“我们快藏入沙堆里,让来人过去后再走。” 众人已知毫无别法,火速分别藏起,真连大气都不敢出。 如风起云涌,黑影一批批飘过,真不知有多少人数,因冷风藏处是接近道上,他们小心地偷偷窥伺,触目所见,仍然张口结舌! 在最后一批过去后,估计再无人出现,冷风急奔而出,传音道:“大家快走,有空隙了。” 众人闻音齐出,加紧回奔,好不容易走完流沙区,大家急绕东面入右岛,一路上竟没看到一个人影,冷清清,暗沉沉,居然连灯光全部熄灭了。 直到过了石桥,大家火速归阁楼,这才松口气,坐下后,贯天道长向冷风问道:“施主看出一部人的面貌吗?” 冷风轻松的笑道:“说来没有人相信,那简直是乱极了,在下看到一批少林僧里竟有几个番僧在拥挤,同时发现右岛上的人物又掺在左岛人物里面,可能都是因‘霹雳挝’的声势给惊得大乱了,人数大概有两千多!我相信,一旦他们发现十八害的尸体时,那种恐惧和混乱更加尤甚。” 透地法师笑道:“难怪岛上这样冷清,只怕连看家的都蜂拥去了。” 无人头陀道:“明天就是剑会,大家快休息,如无变化,咱们按照原拟计划进行。” 农米耳休息了一下,精神似已好多了,立向冷风道:“百谷大士对雷池消息有何措施?” 冷风道:“大士分身乏术,不过她说武帝在必要时一定会退守后宫机关,估计尚可支持一段时间。” 时已到了四更,大家都到下面去打坐入定,农米耳入定,龙太华守在室外戒备,虽知不会有敌人来冒险,但也防患于未然。 龙太华被刚才的空前打斗兴奋得毫不疲倦,他不单是守望室外,不时还向里外巡查,脑子里幻想着他自己的将来,竟不知暗自高兴到了什么程度。 半个时辰后,他忽然发现三岛的灯又依次大亮,暗暗忖道:“去的人都回来了,不知他们看出什么破绽没有?” 继之中岛上的人影在光芒里闪动,同时听到背后响起无人头陀的声音道:“小施主,你也该休息一会了,守望由贫僧负责吧。” 龙太华闻声回头,笑道:“老大师,我一点也不疲乏。” 忽闻贯天道长也走出道:“快天亮了,大家到室外崖上坐观一会月亮也不错。” 紧接着透地法师和冷风出来,二人发现岛上与打坐前完全不同,同声笑道:“这一夜恐怕没有安定的人物了!” 大家坐了一会,忽听阁楼上似有步履之声,贯天道长就地拔起,翻身飘了上去。 未几,只听他在上面叫道:“诸位请上来,主人准备好早点了。” 众人闻声起立,恰好看到农米耳已容光焕发的走出室外来,于是都翻上阁楼中入坐。 “早点这样早,天堂岛真与凡尘不同!”冷风笑着说道,伸手抓起一块香糕往嘴里送,又道:“嗨,这又是什么名贵理点心?” 无人头陀也拿起一块,嗅嗅气味,笑道:“妙,驼岭干和竹宝粉做成的!” 冷风笑道:“大师,那是出家人无份的!” 无人头陀笑道:“施主,我和尚嫌主人供应的太少啦!” 众人闻言齐声大笑,吃得异常痛快!同时也饿了,霎时如风卷残云,十个盘碟都已空空。 正当大家闲聊之际,忽听楼下人声大哗,轰轰如潮涌一般,农米耳诧异道:“剑会开始了吧?” 话还未停,忽听楼门口响起一声佛号道:“诸位早!” 众人一见竟是百谷大士亲自前来,赶忙起身迎接,农米耳长揖道:“师太,剑会开始了?” 百谷大士含笑合十道:“施主,剑会已结束了,目前崖下已齐集整个正派武林,希望施主去见面,同时接受他们的欢呼庆贺!” 这篇话真使众人莫名其妙,贯天道长接口急问道:“百谷大土,这到底是什么名堂?” 楼崖下的人声愈来愈大,渐渐有人在大声呼喊,百谷大士听了一下,对贯天道长笑道:“农施主昨夜独力灭去十八害,消息传来,使正派武林举手称庆,而使邪派人物们心惊胆寒,目前左岛已成空城!凡有恶迹者都随‘金蜈天君’逃走殆尽。” 无人头陀跳起道:“谁看到昨夜之事?” 百谷大士合十道:“大师,不止一个人看到啊,左岛‘金蜈天君’有三个心腹高手藏在大师昨夜所藏的左面而不敢出手相助,但却将农施主与诸位的交谈都听得一清二楚。 右岛竟是函谷老施主的千金亲自得见,她却藏在诸位的右面,还有少林掌教也亲自去了,总之这三方面还较大师等抢先一步,那是都看到诸位行动可疑之故。” 大家真料想未及,莫不面面相觑,张口说不出话来。 农米耳叹声道:“俗语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也罢了,楼下群豪又来何为?” 百谷大士道:“天下各路正派武林现选出函谷老人海施主和少林掌教为代表,一致恭送剑王之尊,以及霹雳大侠两大称号给施主,今后希望在施主的统率之下横扫群魔,贫尼先来,只是向施主征得同意。” 农米耳急得握手道:“这怎么可能,师太,我太年轻,加之又不是比剑得来的……” 百谷大士不由分说,立向楼门口招手道:“海施主,请和掌教大师进来罢。” 楼门口同时发出两声哈哈大笑,先后走进一个老人和一个清癯老僧,一人手中捧着一只玉盒,盒盖开着,里面摆着一只金色小剑,上刻“剑王令”三字。一人手中却捧着一只金盆,盆中摆着小黄三角旗,上书“霹雳大侠”四字,旁书“天下正派武林奉赠”八个小字。 贯天道长、透地法师、无人头陀、冷风等四老立即拥住农米耳轻声道:“大势使然,不能不接,否则反为大失人望!” 农米耳轻叹一声,只好走向一老一僧道:“晚辈何德何能,实在愧死了!竟还有劳掌教和老人屈尊!”说着长揖及地,起来时双手高举过顶! 四老在两边肃立,同时由海老人和掌教手中代他接过来,向农米耳双掌上象征式的一放。 紧接着,百谷大士领着农米耳走出阁楼外,凭栏宣示如仪! 一霎那,楼崖下群蒙欢呼,掌声如雷震耳! 农米耳运起丹田真气,朗朗朝群豪拱手道谢,声清洪亮,字字分明,虽在如雷的欢声中,仍旧使人人清晰可闻。 足足轰动有一个时辰,这才让农米耳退回阁楼中,函谷老人似早安排筵席,须臾在阁楼摆下了两桌。 函谷老人向农米耳拱手道:“农大侠,这两桌是老朽准备替冷大侠、贯天道长和无人大师布置的,因老朽深悉各位生平不愿人多哄闹,拟请大侠贤昆仲驾临敝舍,与天下各派首要共聚,同时还要请大侠共议今后扫魔大计,不知意下如何?” 农米耳知道难以推脱,拱手道:“晚辈无不遵命。” 贯天道长向函谷老人道:“海老施主,贫道没有别话可说,谨代表我三个假出家人和冷施主向你祝贺神功复原,贵岛太平!” 函谷老人哈哈笑道:“道长,老朽一切都是农大侠所给啊!” 谈笑之余,农米耳随着函谷老人、少林掌教和百谷大士而去,楼上仅存下四老开怀畅饮,无人头陀哈哈笑道:“海老儿真太客气,咱们四个人却坐下两席,这又是别天见面的待客之礼。” 冷风道:“大师,你只谈吃的,还有重要的值得马上商量哩!” 无人头陀道:“施主,你莫非担心‘金蜈天君’的去向吗?” 冷风点头道:“昨夜之事,看势已将牛鬼蛇神逼着大团结了,这一集体逃窜,其势力恐怕愈滚愈大哩,同时还不知到什么方向落脚?” 无人头陀道:“据贫僧揣测,‘金蜈天君’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条路,他们找个地方重新布置大举发动,第二条路他们直奔雷池派,会合六王及其另一半势力暂时固守,也许这两条路只是先后步骤。” 贯天道长笑道:“不管怎么样,总之今后有几场大群斗发生,现在就看农施主回来怎么处理了,不过以最快速度追击最好。” 两桌酒席四个人,两人一桌对面,一直吃喝到午时才散,当仆人收拾不久,忽见龙太华喜孜孜的走上阁来叫道:“四位前辈吃完了没有?各路武林已走了大半啦。” 冷风诧异道:“哪有这样快?” 龙太华道:“为了追查魔踪,函谷老人说愈快愈好,现分为二十五批展开广阔追查,规定在高原会合。” 贯天道长哈哈笑道:“大概与野和尚的鬼八卦相符合啦,小施王,你听说海家参不参加?” 龙太华道:“函谷老人亲身出马,由池女儿统率海家高手八十三人直赴高原为各路接应,这次人多心齐,真正热闹极了。” 透地法师道:“天堂岛由何人把守?” 龙太华道:“海家高手之多,我们先不清楚,刚才经海老头向众人公布,据说竟有一千四百多人.这还是昨夜经过一次大清岛,已将卧底之人清出了两百多个,否则更多哩,守岛毫无问题,只要断绝四门,‘金蜈天君’就休想回天堂岛。” 冷风指着他腰问道:“你那把小匕首从哪里来的?好象似‘鱼肠剑’。” 龙太华得意的笑道:“老前辈好目力!哈哈,你老猜是谁送的?” 楼门突有一人大骂道:“小鬼头,别得意,提防被人偷了去。” 四老一见走进乐天翁,同时哈哈笑道:“好久不见了!” 乐天翁连忙拱手道:“总算没有回老家!”说着一指龙太华道:“这小鬼名声大了,刚才在席上经各路英雄差点捧到天上去,居然公送他一个雅号叫‘小霹雳’呢!同时还要了‘四极仙子’一把‘鱼肠剑’,他自己真不知道姓什么哩。” 四老同声笑道:“应该,应该,本来‘霹雳挝’就是他得到的!” 乐天翁道:“闲话少说,现在有件非常麻烦的事情须要四位大力帮忙了。这事连日谷老尼都感非常棘手,因之要我来与四位商量。” 四老惊讶道:“有农大侠在,哪还有什么大事不能解决?” 乐天翁道:“就是他本身的事情,否则就不来麻烦四位了。” 贯天道长更奇道:“什么大事?” 乐天翁叹声道:“诸位可知‘四极仙子’就是海老的干金吧?” 四老同时点点头,无人头陀抢问道:“什么事?” 乐天翁道:“话得从海老说起,他那条老命和他海家的存亡,可说都是农小子救活和保存的,老头儿死心眼,他要有恩必报,但想来想去他又无从报答,于是他就想到女儿身上去了,刚才当农小子醺醺大醉之际,这老糊涂竟当着天下武林提出,要求天下武林要替他女儿作媒,同时还有他女儿在座哩!” 无人头陀哈哈笑道:“这是大喜,还有什么麻烦?” 乐天翁道:“四位虽是农小子目中知己,但却不明农小子的私事,麻烦可大了!” 透地法师道:“农施主早有了意中人?” 乐天翁叹声道:“道长明鉴,一点不错,而且是武帝步老儿的干金,但这对小情人又闹得恩仇难分啦,除了实际上各有不可公开的秘密之外,表面上竟如生死之敌!” 他将农米耳与雷池派的恩怨详细说了一通之后,又道:“农小子与雷池派的事情将来还有搞不清楚的问题,也许又要落到四位肩上去解决,然而当前的事情怎么办呢?” 贯天道长皱眉道:“为何不将此事秘密向海老儿说呢?” 乐天翁道:“来不及了,因为有天下武林全体满口答应啦,同时公举少林掌教向农小子道喜,谁料农小子被灌成泥巴一样,他还连连糊涂点头哩,这一来四位看怎么办。” 四老都急得搓手道:“糟了,酒醉点头怎能算准,清醒后决不从账,这一来麻烦真大了!” 乐天翁道:“所以说,四位是否有法解决?” 四老同时摇头,齐声道:“难,难,难!难!” 龙太华插嘴道:“这又不是对敌人,管他哩,搞得好我哥哥讨两个,搞不好,一个都不要!” 无人头陀叹声道:“小施主,这比对敌人严重多了,情八比敌人更厉害!” 冷风道:“事已至此,那就看将来的发展了,不过这肘最好不对农大侠醒后提及。” 乐天翁点点头,又道:“以百谷大士的意思,如四位也无办法解决,那就请四位陪着农小子最后离开,因为他的酒性恐怕要到下午才能醒来。” 贯天道长笑道:“大将压后,兵家不忌,同时咱们也可多吃一顿丰富的晚餐,这是一举三得的好事,贫道绝对赞成。” 乐天翁去后,龙太华缠着无人头陀道:“老大师,咱们到左岛走走如何,看看还有没有奸细藏着?” 无人头陀笑道:“还要查什么?函谷老人难道还不搜过?” 龙太华道:“这很难说,‘金蜈天君’老奸巨猾,也许有特别隐密的机关。” 无人头陀想想反正无事,于是起身道:“小施主要去,贫僧自然奉陪,那就走罢。” 龙太华首先跃出阁楼,领头向左侧奔去。 过了石桥,忽见一个大汉自树林出迎,龙太华一见,认出他是右岛的高手,笑着问道:“大哥,这里归你看守吗?” 那大汉笑迎道:“小侠,左岛已全部派人控制了,我是巡查!” 无人头陀已赶上,合十道:“施主,全部搜查过了吗?” 那大汉道:“现在已搜查过三遍,但无什么发现,大师有何高见?” 无人头陀道:“多查崖壁和石质的地方,提防叛逆打地道,其次注意森林里,专查表面是没有用的。” 大汉连声道:“多蒙指教,在下马上去禀明总管。” 无人头陀道:“贫僧想与龙小侠到处走走,大概不会受阻拦吧?” 大汉急急道:“大师哪里话,你老尽管去玩,本岛上下无不欢迎。” 无人头陀合十告别,带着龙太华信步而行。 龙太华边走边问道:“老大师,假设‘金蜈天君’真的派有高手在岛上藏着的话,你老想想看能有多少?” 无人头陀道:“人数不会太多,但却是特等高手,因为多了难藏。” 龙太华道:“藏少数几个管什么用?” 无人头陀道:“用处可大了,一方面可探悉岛上虚实,同时可作内应,‘金蜈天君’真想回来,只要几个人控制一道门就可偷袭过来。” 龙太华忽然眼睛一转,急急道:“老大师,我们向西、北两门附近去查如何?” 无人头陀诧异道:“你有什么悟彻?” 龙太华道:“现在还不敢确定,先看看这两关口附近再讲。” 无人头陀知道他聪明过人,立即带着他先走西门,同时注意左右毫不疏忽。 西门的蓝旗仍未撤去,大概是因客人还未走完的关系,惟在山脚下立着四条大汉把守,他们一见龙太华,远远就一致拱手道:“小侠和大师有事吗?” 龙太华笑道:“没有事,玩玩罢了,各位只管守望,我们不要照顾。” 无人头陀见他四处张望,轻声道:“有疑问没有?” 龙太华细看了一会,摇头道:“这里都是沙地,同时树木也不高,大概没有问题,走,我们奔北门。” 无人头陀似亦有所悟,点点头,却向四大汉问道:“各位施主,北门地势如何?” 其中一人恭声答道:“北门是悬崖!风景比这里幽雅,大师和小侠去过就知那儿不错。” 无人头陀合十道:“有劳指教了。” 他带太华急奔北门,在半途中道:“小施主,贫僧被你暗示提醒啦,有奸细不会藏在岛里面,那确是没有用的,埋伏必须在关口,里应外合,立即可以暗袭得手,‘金娱天君’一定会留下这手狠棋。” 龙太华道:“还有一点你老没有想到,好细的藏处决不会在石洞或地道里,因为那是人人能想及的地区。” 无人头陀惊问道:“那藏在哪里?” 龙太华道:“最好的藏处是表面无窟窿的大树里,既可避风雨,又可存粮食,同时可察听周围一切动静,他根本就不须到外面来活动,那比地道崖洞强多了。” 无人头陀双手一拍,大叫道:“小施主,你说的完全有理……” 他忽又一怔,问道:“大树不空怎么进去?” 龙太华道:“有窟窿的大树谁不怀疑,傻子也要搜查一番,假使你选择完好的巨树,用人工由顶或地面有掩蔽处打空,谁能怀疑树心里有人?”一顿又道:“‘金蜈天君’自小至老住在此岛,加上本岛古木无数,他有的是时间来设计,我想恐怕还不止少数哩,不过他这次出去须要得力之人随身,除了必要之处,奸细不会放下太多倒是可想而知的。” 无人头陀越觉有理,叹声道:“小施主,你真想得仔细!” 龙太华道:“还有更仔细的哩,假设是我在设计那棵树的话,我选在树上打下不少小窟窿作窗户,既可暗察外面一切又可通风了。” 无人头陀哈哈笑道:“妙,妙,这办法贫僧将来都要用上,以作永久隐居之处。” 忽有一个中年人自他们背后急追而上,龙太华闻声回头,笑问道:“大叔赶来有事吗?” 中年人笑道:“小侠,有两位道长和一位老者在找寻小侠和大师。” 无人头陀合十道:“施主,请你回去通知一声,叫向北门来,只说有要事商量。” 中年人拱手应道:“是,大师,前面就是北门,但要沿左首下面走,上面是崖顶。” 无人头陀合十道:“有劳施主了!” 中年人以迅速的步法回头,不久即赶来了两道和冷风,贯天道长追上就叫道:“秃子,有什么鸡毛蒜皮的大事,天色不早啦,农施主可能酒醒了。” 无人头陀立将龙太华的意思说出,接道:“杂毛,咱不走了,不要让‘金蜈天君’的狡计得逞。” 贯天道长闻言一愕,回头向透地法师和冷风道:“个把奸细事小,让‘金蜈天君’卷土重据此岛就难以攻破了,事前有函谷老人父女占去一半,今后他必全部控制。” 冷风道:“这事交代海家总管处理即可,何必我们插手?” 无人头陀道:“事实尚未证明,一旦没有,岂不笑话?” 贯天道长笑道:“那去查吧,看看小施主的推想如何,倘或真有好细,亦可借人供逼问‘金蜈天君’的去向。” 龙太华道:“到时四位勿打草惊蛇,防其由特别秘径逃走。” 透地法师笑道:“好,咱们五人以你为指挥。” 龙太华笑道:“那就得听我语气,看我的眼色!” 一条青石路向下倾;一级级石梯足有三百级,曲折如之字,两旁都是浓荫蔽道,古木参天。 无人头陀向两道人递个眼色,叫他们留心两旁古树。 贯天道长却见龙太华一双眼只注意最下面,轻声对和尚道:“那孩子在留心什么?” 无人头陀道:“他在注意那三株品字的巨樟中间,快去。” 透地法师道:“三树之间是座巨石难道有疑问?” 无人头陀道:“也许……” 话未出口,突听太华在下面大叫道:“三位前辈,这里有个狐洞!” 无人头陀急奔下去,哈哈笑道:“天堂岛的狐狸是有道行的,小施主,让我和尚来看看。” 龙太华大笑道:“和尚只超度亡魂,捉狐治鬼道士是拿手,老大师,还是让两位道长来罢,当心不止一只哩!” 两个老道士闻声赶到,同时大笑道:“只怕是空窝哩!” 龙太华笑道:“不会的,我虽不会捉,但却善识狐穴,这巢本是老的,但在近几日经常有狐狸出入,老大师,你堵住北门这边,提防他窜入沙漠,那就有法无处施了,两位道长请注意这巨石底下和三株大树的顶端!” 和尚闻言一闪,堵住通往沙漠之路,正当这时,忽有四个右岛老者闻声出现,同时惊异道:“真的有妖狐?” 龙太华接口道:“四位前辈当心,请挡住森林和崖顶,洞里的妖狐已能变化人身。” 四个老者面向僧道三人拱手打招呼,一面已知有奸细,立即全部挡住森林一边,其一道:“小侠,崖顶早已派人把守住了!” 言刚毕,崖顶同时出现五人,同时有人大声问道:“周副总管,什么事?” 刚才说话的老者抬头道:“李副总管,小侠在此捉狐!你挡住上面!” 江湖人何等精明,闻言即知是怎么一回事,上面五人立即应声提防。 龙太华一见布置妥当,即笑对贯天道长和透地法师道:“老道爷,现在可以画符吟咒啦!” 贯天道长举手一掌,硬将那巨石轰的一声击得碎块溅飞,大喝道:“好妖孽,还不给本大仙跃出来。” 当巨石碎裂,底下现出一个大洞之际,突闻树顶发出一声阴笑道:“算你们眼明心细,接住!” “住”字出口同时,树顶突发一蓬银光,真有天网之势向下罩来! 那周副总管一见大惊,骇然大叫道:“诸位快避,是破罡针网,中者无幸,掌劲劈不开。” 贯天道长和法师似深知厉害,二人大急,欲抢救龙太华忽闪躲避,但分开过远,势难超及。 正当危机一发之际,突见银光一敛,居然现出千百根针形之物悬在离地八尺之上,一根根竟被什么凝住一般!而且在树顶上竟忽倏间露出九个阴沉凶恶的老人。 贯天道长知道来了救星,急与透地法师将龙太华带离 蓝影一闪,在贯天道长所立之处忽然现出农米耳的真正面貌,风度翩翩,神采飘逸,只见他右掌一伸,自掌心发出一股紫气,霎时将悬在空中的针形之物全部吸去,同时昂然朗笑道:“诸位都是年过花甲之士,为何用此妇人之物?” 说完缓步向两道和无人头陀之处走去,又笑道:“听说树上九位乃‘金蜈天君’视为长城之靠的屏障人物,不知三位前辈可识彼等字号?” 这时由坡顶走出冷风,他一直就未下来,闻言接口道:“农大侠,他们是‘寒冰九煞’,各人确有几手鬼画符。” 周副总管在森林边接口道:“农大侠,他们是二岛主那叛贼的上等食客,也是他数十年的心腹人物。” 贯天道长冷笑道:“其中有两个是贫道手下苟延残喘的败类。” 无人头陀大声道:“透地杂毛,咱们和贯天杂毛每人分三个。” 其他人已腾身而起,直朝三树顶端冲上。 两道同声笑道:“你敢抢走!”拔身虽后,赶却在前,从两侧抄绕而上,四掌齐发,说干即干。 树上九煞一见,立即分作三面.同声大喊,各拒一面霎时接招大干。 悬空发劲,树顶哪能受得住排山倒海之力,隆隆声中,三株大树被击得满天飞舞,双方只好踏虚蹈空,全凭涌泉穴所发出的真气托任两双脚掌悬立。 这时海家的高手愈来愈众,四面八方聚了两百余人,农米耳一看这种阵势,笑对冷风道:“冷老,海家的势力真是无法估计!” 冷风点头道:“老朽虽在武林略有所闻,但没想到比传言的更盛,天堂岛如真被‘金蜈天君’全部控制,那真不堪设想。” 】 忽有一个古稀老人向农米耳走去,老远就拱手道“农大侠,两位道长与大师太操劳了,老朽岂敢袖手,能否请他们三位交与老朽处理?” 农米耳拱手笑道:“张老总管只管派人出来,晚辈即请三老罢手。” 原来这古稀老人为函谷老人第二的人物——大总管,只见他告退后将手一挥,霎时由四面走出十二个花甲的老者,显然为海家中地位不低的人物。 农米耳仰首朗声叫道:“三老请退下来罢,主人大概要生擒,咱们也要赶路了。” 贯天道长闻声,立即向透地法师、无人头陀笑道:“咱们施主有令,看势要不成了!” 三人同挥六掌,撤身后退,盘旋一绕,立即落到农米耳身边。 空中九煞似知难逃罗网,同发一声大喊,竟想抢出北门。 老总管一见,大喝一声:“围上。” 十二花甲老者竟如脱弦之箭,成弧形冲向空中,其速无伦,恰好将九煞圈住,一接触就同时出手。 农米耳看出这十二老者的功力都是高深无比,轻声对四老道:“海家高手之多,简直不可想像,我们放心走吧。” 无人头陀笑道:“九煞似逃不脱了,但咱们还有一顿丰富的晚餐难道不吃了?” 农米耳笑道:“主人想考验咱们的轻功,晚餐竟准备在绿洲,四百多里路程,只要半个时辰,大师,你就辛苦一点吧,我们不能赖在这里讨吃。” 贯天道长哈哈笑道:“这主人倒怪到底了,得啦!为了口福,苦了腿,不公平也要干了。” 农米耳顺手将太华抓住,喝声道:“晚辈献丑了!” 他抢先朝蓝旗行出,身影竟如闪电! 冷风一见大惊,怪叫道:“不得了,快赶!”他竟抢上第二! 两道一僧哈哈大笑,居然稚气未脱,一齐边叫边追,显得快乐之极。 这种轻功,立将数百双眼睛由打斗处拉到他们的客人身上,莫不惊愕住了。 晚上的秋风,夹着一阵的寒意。呼呼的刮起满天黄沙,风劲沙急,由北而南,滚滚扬起。 在黄沙中,隐隐藏着六条黑影,前二后四,扩命追赶,风急、沙速。黑影比沙更快,而前面两条黑影比后面四条黑影尤快,看着愈追愈远。 “冷施主,你不许用羽翼鼓风代替,咱们败也要败得干净。”这是贯天道长在大喊大叫,接着又哈哈大笑。 原来冷老头因看到农米耳的背影愈来愈只剩下掌大小黑点,心中一急,居然要用他“羽翼鼓风衣”,但被贯天道长注意了,因之硬给阻住了。 冷风大叫道:“咱们的腿不争气,这怎么办,岂不是败得太惨了,他还提着一个哩!” 无人头陀哈哈笑道:“只要他兄弟不把酒菜吃光喝完,我和尚甘愿认栽了。” 法师大笑道:“我法师的想法与你们都不同,有他在前面开道,这一路保险遭不到暗袭。” 无人头陀笑得只打跌,讥骂道:“杂毛,我和尚看你愈来愈没有出息,给敌人听到可不是损了我们三人的威风。” 法师伸手在他背上一推,大骂道:“秃驴,已追不上,你还要打跌!” 四个老头子真是孩子样,合起来已有几百岁,竟还没有脱稚气。 夕阳只有一点边挂在沙漠的边缘,幸好前面已现出绿洲,四老虽看不到农米耳但却松了一口气,及至奔近,只见龙太华突自一堆草里跳出来,手中还拿着两只鸡腿,边吃边叫道:“哈哈哈……你们才来呀!” 无人头陀一见,冲过去。抢了一只往嘴里塞,跳起叫道:“光……”“了”字未出,竟噎住了! 龙太华蹦起大笑道:“不要急,桌上还有一半!” 贯天道长拉着冷风道:“施主,快,这秃子平生不客气,提防他一个人独吞!”其实头陀脑袋并不光! 忽见农米耳缓步迎来,含笑道:“四位不要相信太华,酒服吃一夜都吃不完,何不先去洗个脸!” 无人头陀一听放了心,吁口气道:“恩施主,脸倒是要洗,咱们歇口气倒是真的,下次贫僧不敢再追你了!” 农米耳笑道:“晚辈不过只早到一点,前辈何必泄气。” 贯天道长笑道:“施主,少安慰,咱们不是败在外人手里!” 众人说笑一阵,紧接着朝一个大帐幕走去,身还未近,老远就闻到香气。 无人头陀又咽了一口涎,但还是等不及似的抢先行进。 帐幕里宽得很,中央摆着一只大圆桌,但不高.看势是坐在皮毯上吃的。 贯天道长一见帐幕内没有他人,噫声道:“主人呢?” 农米耳道:“另有帐幕在右边,一共五个仆人,他们已招待过三批了,咱们是最后一批。” 冷风道:“函谷老人也到前面去了?” 农米耳道:“大概走了三个时辰啦,我们今晚还要赶走两百里才能休息。” 一轮皓月,高挂天空,小小的绿洲,静躺在广漠的沙里,天上、人间,现出一幅幽美的画面。 一座蒙古包中,灯红酒绿,四个老人喝得醉眼惺忪,龙太华不知溜到哪里玩去,只有农米耳独自立在月亮中,静静的欣赏着秋夜的凄清。 “起初更的时间了吧?”一个海家仆人慢慢的走近农米耳,轻轻的提醒他一句:“大侠,你老得休息休息!” 农米耳点头笑笑,回身指着幕道:“四老还未散席,不然我们早就动身了,哪还有时间休息,大哥,有劳你们照顾了。” 海家的仆人都不是平凡之辈,论武功可比普通江湖高手,不过,他们对农米耳却视为神人,尤其农米耳不摆架子,因之更是敬爱尤深,闻言连声道:“大侠,我们真愿一辈子服侍你。” 农米耳含笑道:“多蒙见爱,我们会面的时候多着呢,也许常来天堂岛与大哥们欢聚。” 他忽想起一事,接着问道:“大哥,贵岛怎么只见男人,而很少女人?” 仆人笑道:“大侠,你来的时间短,不知本岛内幕,本岛凡妇女和孩子们,如在平静之日,左右两岛热闹哩,处处都是儿童嬉戏,妇女喧腾,就只不许到中岛去。一旦岛上有事,那就不相同,妇女和孩子都被禁止外出,一切饮食起居都约束在地道里,除非功力高的,能派用场的例外。” 农米耳道:“左岛这次空岛而逃,难道也将妇女带走了?” 仆人道:“不,本岛历代有明令、如有叛逆行为发生,罪不及无知妇女和儿童,除非有罪名昭彰的又当别论,左岛这次叛离是空前未有的,但随同逃走的仍极少数,不过大侠未入地道见到罢了,见到时即知比成年男子还多数倍。” 农米耳啊声道:“原来如此,难怪看不到几个妇女哩,这样说,岛上成家的太多了。” 仆人笑道:“以小的来说,儿女就有四个,比小的家人多数倍的恐还没有统计。” 农米耳这才明白岛上的房子何以那样多,而且是一栋一栋的分开建立,点头笑道:“可见贵岛的规矩严格而合理,如不是贵二岛主野心勃勃,那真合乎‘天堂’二字,好在未让其成功,否则岂不可惜。” 二人谈到这里。忽见龙太华急急走来道:“哥,洲上有奸细!” 农米耳笑道:“此洲不属我们私有,纵有窥伺之人,那也算不得奸细,你看到什么?” 龙太华道:“刚在北面看到两条奇速的黑影,却被惊走啦。” 农米耳道:“向什么方位走掉了?” 龙太华道:“向西边窜逃了,快加电闪。” 农米耳道:“那是我们必经之路,你去请四老动身罢,看追不追得上。” 忽听无人头陀接口道:“酒足饭饱。农施主在等着哩。” 接着是两道和冷风也已出来。农米耳立向仆人道:“大哥,咱们告别了,后会有期。” 海家仆人并不召集同伴相送,即拱手道:“诸位请!” 农米耳即将龙太华发现黑影的情形向四老道:“咱们快追看,可能是‘金蜈天君’派人在此监视我们。”。 无人头陀招手向透地法师道:“杂毛,我们走右边,贯天杂毛和冷施主走左面,大家抄上去!” 贯天道长向冷风笑道:“秃驴说得有理,施主,咱们走。” 农米耳带着龙太华走中路,等左右两面走出后又向仆人一拱手,这才直朝前进,但却并不匆忙。 龙太华侧顾问道:“大哥,我们到什么地方停止?” 农米耳道:“沙漠中有一大镇‘托克他格’,奔到时差不多天亮了。” 龙太华道:“四老知不知道?” 农米耳笑道:“除了那儿再无好地方,不停也不行,何况和尚是老饕,他不睡觉、不休息根本不在乎,叫他不吃不喝可要他的命,你还担心他们不停?” 龙太华道:“一路上没有民屋吗?” 农米耳道:“我没有走过这沙漠,据说有草原,有牧民,但没有房屋。非到‘托克他格’没有镇市,吃都难找到。” 龙太华道:“我们都不识沙漠道路,一旦走错了怎么办?” 农米耳道:“这当然要小心!没有迹象的沙地不可走。” 龙太华忽然叫道:“哥哥你看,前面是什么亮光?” 农米耳陡然立住道:“沙漠中哪来的鬼火?” 龙太华骇然问道:“真有鬼吗?大概又是敌人玩的幻术吧?” 农米耳道:“鬼火有两种说法,说的玄的确指为鬼,不 信鬼的说是战扬兵死骨血所化,当前鬼火之多,何止万计, 我们小心前进,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 龙太华道:“提防是敌人的阴谋引诱。” 农米耳道:“必经之路不能不前,你提聚真气,注意脚 下足迹,让我召唤四老一声看看,也许他们都见到这种怪 事了。” 一声清朗而悠扬的长啸升起,漠地立发凤啸龙吟,空 气亦为之震荡、激动,农米耳啸罢即大步向遍地绿焰逼近。 两下尚距一箭之远,突闻右侧发出一声大叫道:“施主 勿动!” 农米耳闻声一震,立住一看,只见两个黑影如电射来, 已知为准,朗声问道:“道长和冷老来了。” 贯天道长和冷风是闻啸赶到的,一到就郑重道:“施主可知那圆圆绿焰是什么东西?” 农米耳摇头道:“晚辈疑为鬼火。” 冷风接口道:“不是,那是数十万条金色蜈蚣!而且是‘金蜈天君’练成的‘金蜈大阵’,大侠虽不怕毒,但却欠识阵势,进去必遭金蜈困住!” 农米耳闻言悚然道:“从前未曾听说过?” 贯天道长道:“老魔的字号就是由此而得名,已往并未用过,贫道与冷施主也是刚才知悉的。” 农米耳问道:“二位遇上谁说的?” 冷风道:“函谷老人,他在北面。” 正说着,忽见无人头陀和透地法师也已赶到,和尚一到大叫道:“大家当心,我们都被困‘金蜈阵’的‘不迷’外圈之内了,退必引发内圈,进则深隐内圈,只好在内圈走动。” 他后面跟着透地法师提聚真气赶来,农米耳惊问道:“大师识得阵势吗”? 无人头陀道:“这阵势是‘金蜈天君’自创的,没有第二人可破,只有函谷老人略识一二,因此阵是依据其海家传古阵改创而成,现在老施主拟请施主前去商量对策。” 农米耳急急道:“老人在哪里?大师请带路。” 无人头陀毫不停止,转身道:“此去绕十几里就到了,大家快走,恐防势有变化。” 众人随着他火速动身,途中农米耳又问道:“老人提到‘金蜈天君’在阵内吗?” 透地法师接口道:“据老施主推测。‘金蜈天君’当是在阵内,同时还要三十六大高手在其身旁听调度,其叫‘金哨天罡’,人手各有金哨一只,为驱策金蜈蚣之用,阵势发动,金哨声四起,金蜈蚣闻哨音而随阵势蠢动,势如潮涌,变化多端,厉害无比,人在阵内,有‘化元耗精’之险,迷心乱世,至死而后已。” 农米耳大惊道:“这样说来,入阵则毫无用武之地了?” 透地法师道:“老施主对此不敢断言,据说很有可能,因此要请恩施主去商量行动。” 十几里转眼即到,只见函谷老人身边立着百谷大士、乐天翁、海女‘四极仙子’,以及三个老人。 老人和百谷大士见农米耳兄弟赶到,一齐迎上打招呼,但神色却极严肃。 农米耳一见海女在内,在招呼之余首先问道:“海姑娘不是率众先进高原吗?为何单独在此?” 老人叹声道:“小女是独自回头向老朽要件东西,谁料竟也赶上逆弟所设的恶阵了。” 农米耳不便问要什么东西,转口道:“前辈召唤晚辈有何指教?” 百谷大士接口道:“老施主说恶阵难破,想请施主商量对策,看来真有麻烦。” 农米耳道:“既不能硬闯,那只有见机而行了,晚辈单独闯一趟,先试一下看看,也许能看出些破绽。” 函谷老人道:“少侠之意,老朽正有同感,不过单独进阵似欠妥当,不若由老朽几人进阵,请少侠替老朽在圈外发动‘霹雳挝’以保安全。” 农米耳道:“前辈已知‘霹雳挝’对破阵有助?” 函谷老人叹声道:“少侠有所不知,此阵本为灭声、迷真、化元、耗精,‘四绝阵’,是敞海家祖传之秘,现经逆弟错乱创改,再加上邪恶在内,致使老朽束手无策,如无邪恶,老朽早已出手了,‘霹雳挝’乃先天至阳至刚之宝,在外圈尚有震迷镇元之效,如在阵内,经‘灭声禁制’所拒,即失阳刚之效,因此想请少侠在外面发动巨震之声,使老朽在内清醒观察,纵不能破,相信退出尚有希望。” 农米耳道:“如此说来,前辈更不可去冒险,还是由晚辈进去吧,如说一人不妥,晚辈可请四老相伴。” 函谷老人沉吟一会,叹声道:“少侠之意,老朽已深领会,既承开怀,老朽就领情了,不过少侠须绕到南方冲入。” 说着自身上拿出两颗丹丸又道:“这是老朽仅存的两颗信香丸,请少侠取去一粒,如在阵内发觉失迷之感,立即将此丹托在掌心,运真火将其缓缓燃烧,老朽在阵外必有所觉,亦可立将这一颗燃着,少侠必闻一股清香而随香出阵脱困。” 农米耳恭敬的接过丹丸道:“谨受前辈恩赐,希望不要用上这颗宝贵之物。” 回头向两道一增和冷风道:“四老走吧,看看‘金蜈天君’是否现身动手。” 四老同声笑道:“也许他呆在背后隐身弄鬼哩。” 五人稍提轻功,不急不徐的向南绕去,留下龙太华在函谷老人身边。 农米耳一面绕一面渐渐靠近绿焰,目力所及,不禁惊异向四老问道:“奇怪,怎的只见绿焰不见蜈蚣?同时连一点黑影都没有?” 贯天道长接口道:“这就是阵势发动之故,人影蜈蚣都被隐去。” 估计方位已到,四老立即向农米耳左右分开。 恰当此际,突闻背后是乐天翁赶来大叫道:“农小子,海老叫你在阵内不能用‘霹雳挝’!” 五人同时一停,农米耳问道:“这个我知道,还有什么交代?” 乐天翁道:“你们进阵不会马上受到阻力,如遇暗袭,只可用真气护体而不能运真力反弹,否则就会接受阵势的‘灭元耗精’之侵。” 农米耳道:“晚辈记下了,你老请回。” 乐天翁临行关怀道:“小子,我老人家自你孤苦无依开始,一直呵护到现在,你不可使我老人家担心,凡遇险阻,务宜谨慎而后行。” 农米耳感动无比,戚然道:“你老放心,晚辈不会轻举妄动的。” 乐天翁点头去后,四老同声道:“三莫惹一生独行成习,岂知也有超常的慈爱发生,尤其此人可佩之至。” 农米耳叹声无语,低头前进,显然引起了内心的痛苦。 无人头陀关怀道:“恩施主,大敌当前,你要提高警惕,现在可将真气布于体外了。” 农米耳将牙一咬,突然道:“行!谁能阻我!” 四老闻声一紧,急急护住,贯天道任忽然道:“当心,绿焰向两侧分开了,敌人存心让我们深入啦。” 农米耳忽在身上一探,顺手抓出两只大金蝎,传音给四老道:“看看此物较蜈蚣究竟谁毒,相信物对物一定能看出金蜈蚣隐形之处。”说罢将手一放。 两只金蝎乃是通灵之物,较毫无修炼的蠢蜈蚣大不相同,主人的手一松,只见立即发出吱吱的怪叫之声,凶叫的同时向绿焰扑去。 霎时之间,金蝎所经之处,绿焰竟突然波动,农米耳一见,欣然传音道:“收效了,阵势对金蝎无法控制!” 无人头陀急叫道:“我们快改道,随金蝎行!你们看,金蝎所至,绿焰中分。显然是蜈蚣不敌了。” 农米耳立即一闪身,紧紧跟着金蝎,好在金蝎的四只眼睛在晚上发出火一般的红光,使五人不致迷失其综。 金蝎为古虫,大而有双翅,扑声如电,农米耳大喜,他在无意中找出破阵之法了,急向四老道:“人算不如天算,‘金蜈天君’将失策了。”他已不再传喜。 透地法师道:“先看敌人有无反应再定,按理我们是攻势,而非被动,假使金蜈蚣能影响阵势,那就防止他们向金蝎下手。” 绿焰波荡愈来愈烈,渐由数尺而至数丈,中间都四分五裂现出清沙,贯天道长一见大喜道:“施主,有方法使金蝎更激动吗?阵势受害了!” 农米耳拿出哨管道:“此哨吹一声长的为召令,吹两声短的是遣令,百谷大士的记名徒弟——尤四娘却没传我使攻敌之法。” 无人头陀道:“恩施主所指,莫非即当年那尤四姐?是后来出家的那尼姑?” 农米耳道:“正是百谷大士感化她出家的。” 无人头陀道:“原来这金蝎是她当年仗以攻敌之物,那就请恩施主快将哨声连数吹动,愈短愈急愈好!” 第十七章 城门逢姹女 在绿焰波荡扩大,愈见愈激烈之余,突然闻到隐隐的喝叱和尖锐的竹哨之声,农米耳向四老哈哈笑道:“他们急了,看势是藏头露尾啦,千万蜈蚣敌不了我两只蝎儿,这叫做兵在精而不在众,他也想收竹哨镇阵,让我来吹动铁管猛攻。” 铁管的声音与竹哨大不相同,在农米耳口中竟吹出象爆竹一样的响音,连继不断,炸声震耳。 两只金蝎闻声发威,其飞舞扑击之势,自那四点红目中看来,简直是成了四条红线交织,其速度快得惊人。 贯天道长大笑道:“妙极了,这确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古怪打斗,我们紧紧跟着,不能拉下过远的距离,否则又要被绿焰涌上。” 冷风笑道:“道长,蜈蚣是虫类,你莫把它当作人,现已失控制,那就一乱无法收拾,金蝎这一攻,凡经之处,再也不会平息了。” 无人头陀忽然指着沙上道:“大家快看,全蝎不仅扰乱了阵,它还能将敌人弄死哩,这里死了十几条蜈蚣啦,嗨嗨,还未断气。” 农米耳暗暗忖道:“阵既然不能控制我们行动,那就是已失作用,不知这时施展‘霹雳挝’的结果怎样?”想着偷偷的拿了出来,运起八成真气,反臂猛挥而出。 巨震应手而发,漠地黄沙涌起,只震得绿焰如风卷浮云,一下扫空了半片。 他不敢向金蝎一面出手,生怕危害自己的灵蝎,紧跟声响未停,绿焰中竟是惨叫四起。 四老未料他竟来上这样一手意外动作,在摇摇的陡惊之下,同时大喝道:“冲、冲,隐敌来了不少!” 农米耳一见试探成功,朝前一行,‘霹雳挝’连连猛挥不停,真是打得黄沙冲天,天摇地动。 阵势不破自解,四老已向四方分开,拳掌齐施,朝著有绿焰处就劈。 农米耳一直朝正面冲去,他想借这突然之势找出‘金蜈大君’,可惜黄沙过处,始终看不出一个人影。 忽然一个警惕声升起,他立将‘霹雳挝’收起,悚然暗道:“如再胡打,非伤自己人不可。” 正在这时,突觉前面一股巨劲迎头压到,不敢冒失还手,闪开大喝道:“什么人?” 喝声未已,忽听百谷大士发出急止之声道:“老施主快住手,是自己人。” 农来耳听口气知是函谷老人在前面,大叫道:“海老不可乱出手,我和四老都分开了。” 耳听函谷老人愧然道:“少侠,阵势用什么方法破了?逆弟可能已逃!” 农米耳眼看他后面有百谷大士、乐天翁、海女、龙太华,以及两个老人,拱手笑道:“出乎意料之外,是我两只金蝎之功!”他将经过说出后又道:“金蜈天君带来之人,可能被我‘霹雳挝’打死不少!”说完拿出铁管,发出一声长长锐声。 两点金影,带出四点玄光,如箭落在他的肩上。 百谷大士合十念声佛号道:“劣徒有眼识英雄,她居然舍弃此物赠与施主。” 农米耳面睹众人惊视着肩上金蝎,笑道:“没有它们之功,此际还不知结果如何哩。” 俄倾之间,绿焰全灭,突见冷风与两道一僧自三个方向齐到,同时发现冷风手中还抓来一个中年凶汉,农米耳笑迎道:“四位前辈搜过了?” 无人头陀哈哈笑道:“黄沙太厚,此际无法明了,不过阵是破定了!” 农米耳指着冷风笑道:“你老拿住个尸体何用?” 冷风闻言一愕,诧然道:“老朽就只抓着这一个活的!” 农米耳笑道:“那就是他嚼舌自杀的了,你老看他满口流血,气早断了,还提着干啥。” 冷风满面尴尬,引起众人哈哈大笑,气得猛的甩脱,骂道:“我真糊涂,怎不点他穴道?” 农米耳笑道:“沙上似还有四窜的蜈蚣,‘金蜈天君’不知从哪儿弄来这么多,而巨都是半尺以上长的异种,如不收拾干净,将来必遗患牧民!” 函谷老人叹道:“这种金色毒虫世上极少,那是逆弟费十年工夫培养成功的,他有三十六个专事培养和训练之人,少使这一无意得手,逆弟必哀痛至极,这也是他多行不义必自毙的时候到了,不过这种毒虫沙漠中是无力生存的,日久必死,少侠不必担心。” 贯天道长道:“老施主,咱们仍旧分开前进罢,这下可惜没有查出敌人的去向。” 函谷老人道:“道长放心,我们仍须向高原前进,逆弟最后被迫,他非走雷池不可。” 农米耳拱手道:“那晚辈就先行一步了。” 说完带龙太华与四老同时向众人告别。 一路上四老依然向两侧分开前进,但不再离得太远,及至天亮,前途已现出托克他格。 龙太华这时没有受到一点惊恐,笑对农米耳道:“哥哥,在绿洲上那条黑影,我看他是有心引诱你去破阵的。” 冷风笑道:“这叫作‘画虎不成反成犬’,可说‘金蜈天君’已走上末路了。” 农米耳道:“四老到底发现什么尸体没有?” 无人头陀道:“尸体只看到五具,连冷施主活捉的算上也只有六个人,据贫僧推测,伤在‘霹雳挝’下的可能不少。” 农米耳笑道:“我们没有问函谷老人,那‘金蜈天君’的名堂听说非常多,不知还有些什么名称?都似三绝阵这般厉害,那今后真要处处当心了。” 透地法师道:“不知前面镇上有没有眼线?” 农米耳道:“那是难免的,不单是‘金蜈天君’这一面,1六王同样在沿途要放眼线的,只怕还不少,我们的行动要想隐秘是不可能的。” 漠地的镇市与内地不同,一切都显得简朴和单纯,他们进了镇后,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只有牛腓和老酒,吃饱了就休息。 四老找到一家简朴的客栈包下上房,准备作半天休息,因为经过“三绝阵”那一拼斗,走到镇上都觉有点倦态。 农米耳本想请四老分开查探一下敌方的眼线,见情也就不再开口,只好带着龙太华说到外面转一圈再回来。 托克他格镇并不小,各色人等都在那里作落足之地,在镇口有一条小河,两岸住了不少人家,这是沙漠中不可多见的事情。 农米耳忽见有个慌慌张张的小女孩奔往郊外,满脸呈现惊惶失措的神态,不由诧异,急向龙太华道:“追上问问,那女孩是受了什么恐怖刺激,神志竟成那样?” 龙太华道:“她竟是学过武功的,这不是奇怪吗?”说着急奔而出。 前途渐趋荒凉,龙太华追到一处林前就追到,闪身一栏,急问道:“姑娘,你被谁欺负啦?我帮你,快说!”这正是孩子与孩子的口气。 小姑娘大约也有十三岁,和龙太华差不多,也许是被什么惊破了胆,闻声一个踉跄,惶然闪开,两道恐怖的目光停在小龙的面上。 龙太华见她惊惧稍平,忖道:“她似见我也是孩子啦。” 接近一步,又道:“姑娘,我哥哥来了,你能告诉他吗?他会替你帮忙的。” 小姑娘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又朝前行! 龙太华一见大急,闪身将她抓住道:“你有什么事啊,为何不说呢?” 小姑娘披头散发,泪流满面,穿着倒不像个贫寒人家孩子,一被拉住,更急得跳起哭叫道:“放手啊,我哥哥被人捉去,我嫂嫂被人杀死了哟!” 农米耳急急赶上,对龙太华道:“你放手,让她走,我们只跟着,现在她不会说的!” 龙太华依言松手,心中也有点别扭。小姑娘被放又走,直朝一条低沟中行去,且边走边哭。 农米耳急对龙太华又道:“你陪她走,我到前面去看看,也许她哥哥是被捉往这边去了。” 沟的尽头是片密林,农米耳突见林边躺着三条血淋淋的人身,其中一个大汉似还未死,走近朝他全身连点数指。 这时他才看清楚,不禁啊声道:“原来都是雷池派的。” 他向那未死的大汉详细检查一番,发现他胸腹及背部连中了十几下重击,同时左腿骨也已折断,暗忖道:“只要他五脏不烂,也许尚可救活!” 雷池派人物他都视为杀父仇人,叫他求活一个仇人自难办到,然而他又想借那人之口探听消息,因之正感犹豫。 恰在此际,龙太华已跟着小姑娘追到,只见小姑娘一见大汉就嚎啕大哭扑上,大叫哥哥! 农米耳立知其中有因,伸手将她拦住,喝道:“不要触他!” 龙太华急急将她拉住,问道:“哥哥,还有救吗?” 农米耳道:“先要看他五脏是否糜烂再作决定。” 经过一番诊断,他立即道:“心还在跳动,此人尚可救活!” 小姑娘已哭得晕了过去,龙太华轻将她放在地上,帮着哥哥将那人翻转仰卧,四肢摆好。 农米耳先将大腿骨端正,小心合上,继则向龙太华道:“将短剑拿来。” 龙太华道:“你又要放血给他?” 农米耳道:“我没有灵丹妙药,除此别无他途,何况这人流血过多,腿骨折断,加上重伤难救,非此只有看他死去。” 龙太华叹声道:“假使此人是你仇人怎办?” 农米耳道:“一切先救活了再讲!” 龙太华递过短剑又道:“看情形,此人不是被捉,而是追逐到此,不知是哪一方人物下的手?” 农米耳道:“醒来还怕他不说。”挑破指头,顺势向大汉口中滴了三点。 他将短剑交与龙太华右掌一伸,按住大汉胸口。 紫龙血的功效真是神乎其神,化在农米耳身上居然仍未消失其灵,大汉仅须臾之时翻身坐了起来,伤势已全好不说,竟连腿骨都如未折一般,他怔怔的半晌,一眼看到农来耳时,显得惊喜至极,一伏拜倒地上道:“大侠,你来了!” 农米耳不由一愕,扶起道:“阁下认识区区?” 大汉喜极道:“小的吴直生,是雷池派中宫巡察,见过大侠十几次了,已往为了伪装服逆之故,不敢向大侠表明身份,现在我已成了六王必杀之八,再也不敢隐瞒了,同时间况小的此次还是向大侠求援,望大侠速赴雷池。” 农米耳知他言简意深,虽不明其究竟,但也有悟其因,笑道:“阁下详细说来如何,因何被人打伤在此?” 那小姑娘这时已醒,但见哥哥无恙,因之怔怔如痴。大汉环顾四望,一见小姑娘就叫道:“妹子,你请得农大侠来的吗?” 小姑娘摇摇头,似不知从何说起。 农米耳立将经过告知后笑道:“听说你是被人捉去,区区无意中遇上,是以跟她到此。” 大汉声道:“小的本是此地人,自从投身雷池派以后,一直很少回家,昨天经六王死党发现小的有脱离迹象,即遭注意,当小的偷偷离开时就被追上,身将到家,即破四面困住,因此贱内不敌而死。” 农米耳道:“你为什么要马上脱离呢?” 吴直生道:“小的知道六王回雷池必向令主展开公然叛乱,是以想赶在前面报信,同时又想先回家通知贱内和小妹隐藏。” 农来耳道:“这两个尸体是你打死的?还有多少人逃走了?” 吴直生道:“小的不止打死两人,还有三个死在林内,另有四人也是负伤逃的,他们共计是九人。” 农米耳忖道:“雷池派的巡察只次于前、中两宫八将,这姓吴的功力确实不弱!”一顿,正色对他道:“我就是要赴雷池去的,但不知六王已走了多少时间?” 吴直生道:“六王早去了,我们是被派在沿途作眼线的,这一路上估计派下人数不少。” 农米耳道:“你的功力和伤势复原了,现在即跟我走罢,一路上有你很重要。” 吴直生道:“请大侠准许小的安置了小妹再走如何?有她在旁太不方便。” 农米耳见那小姑娘长得活泼美丽,十分可爱,又向龙太华看了一眼,微笑着道:“你妹妹孤单无依,留下不妥,还是带去吧。” 吴直生大喜拜倒道:“小的蒙大侠活命之恩,小妹又由大侠收容,此恩此德,小的没齿不忘。” 农米耳扶起笑道:“不必挂齿,你我都是同病之人,应当互相照顾。” 小姑娘似已清楚一切,跳起向农米耳扑近道:“你就是‘剑王霹雳侠’呀!” 农米耳见她天真可爱,笑问道:“你听谁说的?” 小姑娘眼泪未干,这时又娇笑道:“这两天说的人太多了,我们托克他格镇简直轰动了!你说要传我功夫?” 农米耳道:“先叫他教你,以后再由我教你,你高兴吗?” 他指着龙太华。 小姑娘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定龙太华,似有不敢相信之感,疑问道:“他是谁?” 农米耳道:“他叫龙太华,是我义弟,今后你们要好好相处。” 小姑娘又跳起叫道:“他是小霹雳侠?” 农米耳点头道:“从此你们是朋友了。” 小姑娘天真无邪,翻身抓住龙太华道:“你要多教我啊!” 龙太华已懂事,反而不好意思,但避又不忍,只憋得满面通红,急急道:“当然,当然,只要你专心学,我哥哥……” 农米耳笑道:“太华,你先教她后宫心法!” 吴直生一见自己和妹妹在意外中得了大靠山,心中之喜简直无法形容,急急转身道:“大侠现在就朝雷池前进吗?” 农米耳道:“当年三大神剑手和灵骨派冷老前辈现在镇上休息,我们先回镇,等午后再走。” 吴直生道:“大侠可知‘金蜈天君’曾在沙漠摆下‘三绝阵’,那是想将大侠困住的。” 农米耳笑道:“阵势已破,现不知他奔过此镇没有?” 吴直生道:“此镇四通八达,小的只见到十几批武林人物走过,但不知‘金蜈天君’是否在内。” 农米耳点点头,摆手道:“回镇去罢,午时快到了。” 四人刚举步,农米耳又突立住道:“大家注意,快到林中去,右侧来了大批可疑人物。” 龙太华立即拉着小姑娘向林中藏起,呈直生却和农米耳拔升到一株大树上。 未几,遥遥七条人影,但由林后越过,并未向农米耳这边经过。 农米耳一见想出高原九天孙中七人,立对吴直生道:“那是冷老之侄,也是我们自己人,让我招呼一声,通知他们,不明何以尚未离开此地?” 吴直生急阻住道:“大侠,千万招呼不得,九天孙不是冷风亲侄儿,他们有诈。” 农米耳闻言一震,骇然道:“何以见得?” 吴直生道:“来到天堂岛以前,九天孙就已和六王秘密勾结了,他们兄弟对冷风归正大为不满,尤其以在大侠当手下,这更使九天孙恨很不平,他们明对冷风听命,实际上是替六王作奸细的。” 农米耳沉吟一会,暗忖道:“吴直生负伤那么重,相信没有人用苦肉计用到这步田地,我既救了他的命,其言九成可信,且说来不无道理,此事须与冷风商量再下手。” 沉吟再沉吟,接着又问道:“吴兄可知他们为何尚在此地?他们离天堂岛是第二批。” “离开天堂岛有多久,小的不知道,他们尚在此地却值得怀疑,也许是在中途奉了六王什么指示回头的。” 农米耳道:“大有可能,我们快回镇。提防他们绕到镇上去先与冷风会面。” 二人下了树,招呼两小出来,一齐向镇上转去。 到了镇上,找到那家客栈,只见无人头陀首先出迎道:“恩施主回来了!” 农米耳急问道:“冷老在店里吗?” 无人头陀看他面色不对,急答道:“冷风早在半个时辰前被他两侄儿请去商量重要事情去了。” 农米耳闻言大惊,恰当两道同时走出,急叫道:“不好,令老有危险!” 贯天道长急问道:“施主得到什么消息?” 农米耳介绍吴直生给他们认识,并且说出经过,同时将吴直生的消息转告道:“我只看到九天孙中的七人,原来已有两人到这里来了,这样看来,其中有诈无疑。” 透地法师道:“他们去之不远,我们快点追。” 无人头陀道:“这边之事如何?我们不可全部走光。” 农米耳更骇然道:“这里出了什么事?” 贯天道长道:“这镇上出现了三个同样年龄、同样面貌、同样衣着的美少年,看来只比施主大不到四岁,估计是二十岁出头的人物,刚才在镇后不知因何打得天翻地覆,居然运用阴功出手,听来无声,看来激烈无比,那种功力,不是贫道泄气,叫我去对付一个只有吃败仗,那还要看敌不敌得五百招。” 农米耳悚然道:“三老一个都不认识?” 透地法师叹道:“看斗的武林不下一百,谁都惊疑至极,看来是新出道的异士,非施主亲自探查不可。” “三老请去接应冷老,这边的事交给晚辈吧。” 三个出家人同声应是,也不回店,即刻动身,贯天道长临走回头道:“施主,那三位无名少年已约定今晚在原地再斗,刚才不分胜负是因一个蒙面女子给叫散的。” 农米耳又是一震,暗惊道:“是什么样的女子?竟能让三个那样的人物罢手不斗?” 三老走后,他即带着吴家兄妹和龙太华入店吃饭,到了晚上,他又替吴直生易过容,换过衣服,一切妥当后,交代龙太华和姑娘守在店中,仅带吴直生外出侦察。 镇上拥挤如潮,这时正处处谈着镇后的打斗情形,吴直生向农米耳轻声笑道:“大侠,小的猜想那三个奇异少年恐怕不会在镇上落足哩。” 农米耳点点头,问道:“吴兄是本地生长之人,镇外地形一定熟悉,想想看,什么地方适宜他们落足?” 吴直生道:“清静幽雅之地有三个,一在北面有座有喇嘛寺,环境幽美,寺中喇嘛不多,一在西北角上有座石山,山上奇石嵯峨,古洞无数,另一处则是东面的落霞湖,靠湖有民房十几家,凡本地有钱的大户都在那里。” 农米耳道:“先查喇嘛庙。” 吴直生应声带路,绕过羊肠小径,约三四里,当前是片竹林,吴直生轻声对农米耳道:“过了竹林即为一座不太高的山岗,上面全为苍松翠柏,庙在岗后林中。” 农米耳道:“那正是高手落足的好去处,现在就要提高轻功,当心搞出响声。” 吴直生亦属上等高手,但在农米耳面前他就不能不服,闻言连声道:“大侠放心,小的知道。” 农米耳在前,很快就通过竹林中那条小路,悄悄向山坡跃登。 吴直生轻声道:“走左右正岭上翻过庙门是正北面,我们刚好由庙后进去。” 二人刚刚踏到岭上,农米耳突然将吴直生一带,传音道:“有人!” 一个黄衫青年立在横岭的草地上,面朝西方,看侧影 即知是个貌美而潇洒的人物。吴直生传音道:“大侠,他在 等候什么人吧?此人确是未在江湖上露面的角色。” 农米耳摇手噤声,传音道:“他等的人已由我们侧面来 了,还不上一个。” 一阵破空之声,树梢飞过两条黑影,眨眼之间,那青年身前多了两个男子,一个雄壮高大,面目狰狞,充分显出是个狠毒凶残之人,在他前面的是个獐头鼠目的家伙,一身没有四两肉,唇上还留有几根鼠须,一见就知是个诡计多端的货色。 吴直生一见,立向农米耳道:“这两人小的见过,知他们出身,高的名叫‘厉犀’袁禄,瘦的叫‘多是非’皮才,武功阴毒高深。” 农米耳佳音道:“这两人是那青年的手下人,可能是探得什么消息回来了。” 所料不错,只见那獐头鼠目的瘦子走到青年面前就低声下气的躬身道:“公子,奴才与袁禄回来了。” 青年背手一转,仰首望空,显出怒容,冷笑道:“你们办事如此缓慢,平时尤可,当本公子正在火急头上,你们就得小心。” “是,是,皮才不敢!”那家伙边说边向后打出手势,意在叫高个子接腔。 高个子似被他驱使惯了,一步踏上,大声道:“公子,我们不遭遇困难不会回来得这样慢,还要求公子原谅。” 青年忽然将目光收回,叱声道:“什么困难?” 高个子闻叱一楞,接着道:“公子可知‘玉灵君’姜照天和‘耀宇君’贺驹两方也在探查‘霹雳大侠’的行动吗? 他们两方虽未同谋,但与公子是同样的打算,都想抢先夺得‘霹雳挝’献给‘红云仙女’而得许婚之诺,奴才等过去,先遭‘玉灵君’手下的‘猛象’魏平章、’愁无争’尤运二人暗袭,后又遭‘耀宇君’手下的‘五腿狮’褚精忠、‘多心狼’史通两人暗算,因之耽搁时刻,且未探得‘霹雳大侠’下落。” 那青年闻言不语,似已平气,吴直生急急传青道:“大侠听到吗?贯天道长所说三个奇异青年,大概就是什么‘玉灵君’姜照天,‘耀宇君’贺驹啦,当前这个青年无疑也叫什么‘君’的,不过所说‘猛象’魏平章、‘五腿狮’褚精忠、‘愁无争’尤运、‘多心狼’史通等四人小的都见过,今后如果遇上,小的一定指给大侠注意,他们都是又狠又狡之辈。” 农米耳道:“吴兄可知‘红云仙女’是什么样的女人?” 吴直生道:“未曾见过,甚至未听江湖传言过。” 突然只听那青年决然道:“你们随本公子走,今晚既取消明斗,那就干脆展开暗斗。” 瘦个子似已大急,连连摇手道:“公子,这使不得,那是不合‘红云仙子’心理的,纵算成功她也从此不再与你接近,甚至与你成仇。” 青年一听大惊,突然停步道:“那是什么原因?” 瘦子道:“公子可知‘红云仙子’这次出来的真心何在吗?据奴才推测,她终身大事还在其次,同时她何况还未察出你们‘离凡三君’的武功和内才到底谁优谁劣呢?公子如想占有她的芳心,第一就要对她言听计从,奉命惟谨。” 青年犹豫不决,提出疑问道:“她还有什么大事比终身大事更重要?” 瘦子道:“超凡大帝’自得九天秘笈后,已将天下视为臣仆,他之所以久久未展扫荡江湖之计,那是没有搜齐‘世外八宝’之故,而今‘防雷三珠’已被公子等‘三君’所得,这倒是对他非常有利,最主要还是‘霹雳挝’,因为此宝是属‘世外八宝’之首,他不得到自不甘心,一知出现江湖,他就派唯一爱女出来夺取,可见他对此宝是多么重视。” 青年冷笑道:“他已得了‘红云仙衣’、‘超凡神剑’两宝还不心满意足?” 瘦子道:“公子忘了吗?八宝不能齐全,他的大计永远难得实现。” 青年道:“紫龙血已被人家吃了,‘银龙吐纳’为武帝所有,‘魔影幻形’法人死不能复生,何况‘金龙吐纳’与‘霹雳挝’还是落在吃‘紫龙血’那人手中,八宝他想得到,岂不是作梦?” 瘦子道:“‘魔影幻形’法可有可无,‘银龙吐纳’也不怕,‘金龙吐纳’尚在其次,目前他想仗‘三君’的‘防雷三珠’去夺‘霹雳挝’倒是真的,三球可避‘霹雳挝’巨震,现在公子可知奴才的意思了吗?” 青年豁然道:“我们‘三君’不是被’红云仙女’给利用了?” 瘦子道:“那也不尽然,公子等‘三君’为天下绝伦的美男子,超凡大帝的真心也想在公子等之间排选一个为女婿也是实情,这就看如何去争取罢了。” 青年道:“皮才,那我得处处去监视曹华光和贺驹两人,提防他们向‘红云仙子’献小殷勤。” 瘦子胸膛一鼓,叹声道:“公子已得对女人的真谛了,不惟要提防他人,而且要自己多下工夫!” 青年急不能待,立向岭西而行,招呼道:“你们快跟本公子走。” 农米耳犹如大梦初醒,急对吴直生道:“跟上去,看看那‘红云仙子’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哼,她父亲竟有这么大的野心。” 吴直生也听得心惊肉跳,轻声道:“武林中竟还有从未经传言的厉害人物,大侠,事情愈来愈不得了啦。” 农米耳只感到自己分身无术,叹口道:“一波接着一波,武林之事,真的没有了期。” 吴直生看看方位,急指道:“他们是转往百洞山去的!” 农米耳问道:“就是你所说的石山吗?” 吴直生道:“一点不错。” 忽然前途似有喝叱之声,农米耳侧顾吴直生道:“快点,有戏看了。” 吴直生边走边问道:“那是番僧‘神岛金佛’的声音?” 农米耳笑道:“正是,他被那‘厉犀’袁禄骂出火来了,看看那青年如何处置。” 距离一近,吴直生急带农米耳奔向一处高地,放眼下看,只见那“厉犀”袁禄己与番增打得非常激烈。而且是功力相等。 那青年带瘦子皮才立在这面,似是无动于衷,去路上另有三个番僧是“化生摩柯”、“绝海菩提”、“铁贝魔僧”等,农米耳一见暗道:“这场打斗决不会轻易了事。” 当此之际,突见“铁贝魔僧”遥遥大声道:“曹公子,离凡三岛与贫僧等是比邻,误会最好不要太深,贵属下可以收手了。” 他面对这边,农米耳知他是在向青年说话,心想:“原来这青年是住在异域海外,所谓‘离凡三君’,无疑即指‘离凡三岛’上隐士之后了。” 继而又叹道:“中原武林精华,可大半流入异域!” 当他暗思未竟,忽听那青年冷笑一声道:“铁贝魔僧,你们几次故犯本公子仙岛尚不知改,这次应该得点苦头尝了。”言罢,身如闪电,一幌就到了“铁贝魔增’等人身边,又道:“哪个不服的先过来?” “铁贝魔僧”居然不一人出战,回头大声道:“睦邻如逐邻,上去拚罢。” “化生摩柯”、“神岛金佛”应声扑出,立成三面奔出。 青年有剑不拔,冷笑一声,向皮才喝道:“你去帮袁禄,得手后收了他的‘古佛神钹’,愈快愈好。”交代一完,立掌翻出,竟以奇招猛攻。 农米耳见他出手之势甚是奇绝,立即逐一记下,并向吴直生道:“吴兄注意左右两侧,似另有人物在暗中偷伺。”他要注意青年的武功路子,是以不愿分心他顾。 吴直生道:“小的最好去暗察一番,大侠只管旁观。” 地形异常崎岖,农米耳吩咐道:“当心暗袭,无事不可出手。” 吴直生应声去后,当前已打得十分火热,那青年以一敌三,谁料还抢尽上风,农米耳似乎出于意料之外。 “神岛金佛”已被“厉犀”袁禄迫出全力,这时又加上“多是非”皮才出手,败势立现,节节后退。 这种打斗,在农米耳是十分欢迎,不管哪一面有损,对他是绝对有利,看了将近数百招,番僧一面已采守势,估计再有个把时辰即可分出胜负。 事出意外,他忽倏然看到吴直生如飞而返,立知有异,撤身迎上,急问道:“查出什么人?” 吴直生喘息道:“大侠快去,冷风有险!” 农木耳闻言大惊,不追问,急催道:“带路!” 第十八章 超凡三剑法 吴直生扭身又回头,带他一个劲朝山下走,穿过树林,他又指道:“无人大师就在那竹林后立等大侠前去。” 声落人现,竹林里冒出无人头陀,只见他神态肃穆,道:“恩施主,冷风完了!他的手下人在昨天都完了,这是他临终遗赠给你的‘百丈飞爪’和‘羽翼鼓风衣’!唉,临断气还不忘你感化之恩。” 农米耳闻言甚为愤怒,热血沸腾,流泪大叫道:“吴直生只说他被困?” 无人头陀道:“那是贫僧未当恩施主之面的隐忍之言。” 他说完递过两件东西。 农米耳痛哭失声,咽哽的道:“大师请代我保存,他死在什么人手中?” 无人头陀叹声道:“真正下手之人还是他的九个侄儿,帮凶只有两个番僧,冷施主到了那种困境还不忍下手杀手,他仅只将两个番僧除去,贫憎赶到时,他已仅余一口真而九天孙逃走不见了,显然是得手之后退走的。” 农米耳急急道:“两位道长听说被敌引开了?” 无人头陀道:“那是吉尔吉斯派全体所为,贫僧当时也和两道在一块,因为知道有诈,独自向一条沟中找去,不出一里就发现冷施主躺在地上。” 农米耳立催道:“大师快带路,两道长必须先找到,相信已遭围困。” 无人头阳转身养出,回头道:“海老施正派人送来消息,贫增遇上即打发他回去了。” 农米耳一面催促,一面问道:“什么消息?” 无人头陀道:“老施主请你慎防南来异士,据说尚未查出对方真正底细。” 农米耳道:“这个晚辈也得悉部份事实,那就是大师等所说三个青年和另一女子,三青年共称‘离凡三君’,那女子名‘红云仙女’,据悉女父才是真正的非常人物,我正想找到海老问问,恐怕只有他才知道这批人的详细根底。” 无人头陀惊讶道:“这批人出现有何企图?” 农米耳道:“又是想称尊武林、扫荡江湖的野心人物,不过他们先要得到‘霹雳挝’之后才会全面展开。” 无人头陀叹声道:“无怪老施主要你当心,现在雷池在前,这批人在后,岂不是危险至极。” 农米耳道:“打一虎是打,打两虎也是打,但先得复仇。” 一顿又道:“大师你老与两位道长所见三青年真是一模一样吗?” 无人头陀道:“看来真是,不过世上没有这样巧的事,就算同胎出生也难免有所不同,这三人之间,据黄增揣测,其中定有两个是经过易容的。” 农米耳啊声道:“这就符合我想像中的一件事情了。” 又不说出什么事情,无人头陀也不过问,只是吴直生暗暗点头,忖道:“‘红云仙女’大概也料那三人中有两个是伪人,因之迟迟不加决定,同时也暂时利用三青年来对付大侠。” 奔出三余里,前面即为漠地,无人头陀忽然站住道:“这方面找不到了。” 农米耳道:“敌人会不会将两位道长引到沙漠中下手?” 无人头陀沉吟一会道:“这很难说,现已起风,沙漠不能看出一二里,同时又无动静,纵算在这方面,起码也在二十里远。” 正说着,沙漠里忽然现出两条人影,农米耳一见大喜,道:“两位道长回来了!” 无人头陀注目一会,叹声道:“两个牛鼻子干得非常激烈,恩施生请看,他们的衣冠不整,手中还持着兵刃,不知敌人追来没有?” 转眼间,两道已到眼前,农米耳迎上急问道:“二位前辈怎样了?” 贯天道长厉色发怒,这时猛插宝剑忿然道:“冷施主被害了!” 无人头陀点头道:“那九个畜生又到这边来了。” 透地法师恨声道:“如没有他们九人接应,吉尔吉斯派何止被贫道等杀死五人,现在他们真正往高原去了。” 农米耳决然道:“追上去,请两位道长回镇接我弟弟和吴小妹。大师和吴大哥即刻随我走,看他们九个畜生能不能到达高原。” 不等众人开口,长身就朝沙漠行去,无人头陀尝过他轻功的厉害,急对吴直生道:“吴施主快追,稍停就追不上了。” 呈直生施出雷池派的轻功,无人头陀见他竟毫不逊于自己,不由暗叹道:“此人原来是个特等高手!” 两道士不敢再停,同时朝镇内奔去,岂知尚未入镇,突在中途发现四个须发如银的老人,其中还有全身着红裳的少女,贯天道长急止道:“道友,前面五人有异!” 透地法师道:“这少女就是喝散三个青年打斗之人,但不知四个老头是谁?” 前后相距甚远,未几已被林木所隔,两道士猜想对方也是入镇的。他们因了接人之故,恐防发生意外,决心不去探查。 刚到镇边,忽见人群中走出两个孩子,贯天道长一见大喜,立即招手叫道:“小施主,店中还有什么东西吗?” 龙太华带着吴小妹迎上道:“没有什么,老道爷,什么事?” 透地法师急急道:“没有更好,快随我们追,令兄已向高原追敌去了。” 他将冷风死讯告诉后又道:“只怕追不上了。” 龙太华知道吴小妹不能快,但又不能叫两个出家人背。只好故作耐烦道:“追也追不上,不如慢慢赶,希望哥已追上敌人,动上手我们就赶得及了。” 事实如此,两道士只好作罢,带着两小直往沙漠中奔去。 农米耳心急替冷风报仇,一夜之间追了三百里,无人头陀一见尚无敌踪,立知不对,急急叫住农米耳道:“恩施主,敌人哪有你这样快,天亮啦,可能我们追错了路。” 农米耳确见阳光已由东边升起,猛刹身势,回头道:“沙漠中向高原有几条通路?” 呈直生有点喘息,总算他未落后,接口道:“这段路程没有危险区,牧民走的路线不算数,商旅通道共有三条,故人一定不在这条路了。” 农米耳沉吟一会道:“要是追过头倒好办,有没有三条道路的会合处?” 吴直生道:“再走百余里就是莎车城,那里由东向西的通道,也许敌人会经过那里。” 农米耳立又奔出道:“那就赶往莎车城等,吴兄到莎车五里之处就停下放卡,我们不能在城中下手,免使平民受害。” 呈直生连声道:“这个小的知道,就是怕他们闻风窜逃。” 奔到莎车城也不过是早餐时候,吴直生依计没进城,农米耳和无人头陀趁空吃过一顿便饭,之后就在东门坐等。 当农米耳走到城门口时,忽见一个中年人走近道:“公子,给小的一点银子罢,小的几天没吃饭了!” 说着伸出手掌。 农米耳见他掌中摆着一条银龙,急问道:“你是城头?” 说着拿出他自己的金龙。 中年人一见,立即行礼,恭声道:“帮主,属于正是。” 农米耳大喜道:“这边疆之地也有我们兄弟!你怎知是我到了?” 中年人原来就是“自立帮”的,闻言恭声道:“是苟东溪兄弟发现帮主进城的,他不敢露出,因为此城麇集了无数武林,恐防露出破绽。” 农米耳兴奋道:“苟东溪自从离开我以后,迄今未曾会面,幸喜他还安全,老兄弟,你贵姓?此城还有内地来的兄弟吗?” 中年人立即将他和无人头陀等带到僻静处,找到一家能观察城门的民房口坐下,这才答道:“属下姓林名西德,本城共有兄弟三十二人,在三天前,内地来了不少兄弟,计有索良、卓忠、田天佑、骆万里、向正道、廖仲谋、马天星、黄三易,还有仇大使、荀女侠等,他们在一块等帮主会面。” 农米耳闻言高兴极了,连声道:“好,好,好,你快去请仇大侠夫妇前来有事商议,并告诉众兄弟,说我现正要截强敌,暂时不能会面,同时警告他们不许外出,等我事办完了再去见面。” 林西德不敢多问,起身就走,回头道:“帮生请勿离开,仇大侠夫妇一会就到。” 农米耳点点头,笑对和尚道:“大师,我大哥仇飞仙夫归自从销魂谷没有让他们进去,这一段时间我真担心他们的安全,想不到他们先到这里来了。” 和尚笑道:“恩施主的心,也用得太多了。” 没有多久,仇飞仙夫妇自一条小巷中大喜走来,原来他们并未住城里面,荀兰英抢先奔近,喜叫道:“弟弟,恭喜你啦!” 仇飞仙追上嘘声道:“轻声点,城外也住了不少三山五狱人马。” 农米耳摇头道:“小弟喜从何来?相反还失去一位重要的帮手,这事使小弟心痛极了。” 仇飞仙大惊道:“谁遇害了?” 无人头陀叹声道:“冷风老施主遇害了。目前正在截凶手。”他将一切经过从头说出,戚然于色。 仇飞仙夫妇黯然道:“原来弟弟在截击‘九天孙’,只不知叫我们做什么?” 农米耳伤感的道:“城外五里只放下吴直生一人在查探。小弟实在放心不下,想请大哥和嫂嫂去协助。” 仇飞仙道:“吴兄是什么样的人?” 无人头陀道:“不须问了,贫僧送二位前去一程,免得发生误会。” 农米耳道:“有劳大师走一趟更好,我仍在这里等大师回来。” 无人头陀急急带着仇氏夫妇奔去,农米耳独自在城门附近守住。 约有一杯茶之久,忽见城里拥出一群商人,有骆驼,有马匹,也有徒步的,但人人都带货物,唯独一个头带皮帽的人物两手空空,说他是武林人,但身上未带武器,同时帽沿很低,且举止有点匆忙,农米耳愈看那人愈感不对,立即跟了上去。 追还不到十丈,突觉背后也有人在追他,回头一看,居然是他那“城头”林西德,心知有异,立住等他。 林西德不时向后看看,接近时急急道:“帮主,前面那人是高原武林,而且是‘九天孙’放在城中的十几个眼线之一,可能他们已看到帮主,他是出城报信的。” 农米耳点点头,轻声道:“你快走开,我已对他留心。” 林西德佯装转向,立即隐去。农米耳又朝那人跟上,且不再挂近距离。 那人已知不对,似还知道就是农米耳在盯他,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街道刚走完即放腿狂奔。 农米耳哪能让他脱出手去,一看行人不多,举手就待点出。 手刚抬起,谁料还有比他更快的,自几株树后如风行出一人,电掣般即将那家伙点翻在地,同时顺手一带,立将尸体摔到一堆荒草里。农米耳见那人面貌,大喜叫道:“白俊,你从哪里学到这般好身手?” 原来那人就是他手下——垣曲城的“城头”金眼猫白俊! 白俊高兴迎上道:“帮主,有你这样轰动武林的首领,如没有几手的兄弟那还像话,属下近来也有一点奇遇,得了一本名为‘天猫功’的秘笈,上面有套‘天猫指’,一套‘清风身法’!练来真还不错呢。” 农米耳哈哈笑道:“那正适合你的字号——‘金眼猫’啦!好,将来我再教你一套剑法和内功。” 白俊点头道:“属下知帮主没有空,否则早就教我了。” 农米耳道:“你认识此人吗?” 白俊道:“认得,他是‘九天孙’手下,武功很高,当时我还看到帮主追来的,刚才只想在帮主面前露一手。” 农米耳一拍他的肩膀大笑道:“够快,够准,你本来就有良好的轻功,从此有能力跟我走了。” 白俊笑道:“我遇到仇大侠夫妇与一个大和尚,据说那和尚就是当年三神之一呀!” 农米耳带他坐在树后,详详细细的将分手后的经过说出,又道:“现在你的腿快如风。赶快追上仇大侠去,一得消息,火速回来送信。我就在城门口。” 白俊跳起道:“帮主,每个时辰两百里。这个我办得到,你就等消息吧。”说完一蹬腿,真个如清风一般飞去。 农米耳看得非常开心,忖道:“有他在身边,今后何愁消息不灵通。” 城门口这时行人愈来愈多,他虽然看到不少武林人,但没有一个使他值得留心的,这时已近中午,他就在城门外随便吃了一点东西。 身刚起立,迎面发现一个少女立在街边,触目不由惊讶,暗忖道:“这女子好深的内功!” 女子不到二十岁,全身作粉红色打扮,长相足有八分姿色,仅此已算世上稀有的美人,农米耳见她身侧挂着一把古剑,但象没有发现他似的,立即运动,稍稍易容,故意从她面前通行。 少女似感一怔,这时才向农米耳瞄了一瞬! 农米耳装著有意无意的向她一笑,脚下却仍向前行去。 少女又仔细的盯着他背影,一顿之余,居然跟了上去。 农米耳听出她已跟上,心想:“我何不向郊外行去,看她有什么举动,总之我不脱离东来大道就得了。” 心意一决,直朝东走,步履并不缓慢。 走有十里,后面忽然响起银铃声:“阁下引够吗?现在可以借故开口啦!” 农米耳暗暗笑道:“好厉害,她已看出我的心啦!”闻言故意一怔,回头一看,又向四周望望,这才开口问道:“姑娘,你是叫在下?” 少女冷笑道:“也许你高兴,也许你倒霉,何必明知故问。” 农米耳见她边说边走近,拱手道:“姑娘是什么意思? 在下一点不懂。” 少女娇嗔道:“你故隐内功,行动鬼祟,言语闪避,不懂?哼!” 农米耳笑道:“姑娘身背宝剑,嗔言厉色,无事生非,莫非有意欺侮善良,居心何在?” 少女走到五尺之内立住,娇叱道:“原来你有一张使人喜欢的巧嘴,可惜用错了地方,今天适得其反。” 农米耳笑道:“姑娘的意思是要向在下问罪啦?不知在下犯了什么罪呢?” 少女冷笑道:“在城门口犯了回头一笑之罪!” 农米耳大声笑道:“回头一笑也有罪?” 少女嗔言道:“你不该笑中含邪!” 农米耳摇头道:“姑娘贵姓芳名,你可能看错了,在下一生从不惹草沾花。” 少女闻言更气,冷笑道:“原来你把我当作路草墙了,这叫‘不打自招’,想必你自认有几下功夫,告诉你,姑娘名叫‘执拂’,也许你永远不会忘记。” 农米耳知道她要下什么毒手,装作不愿惹气,转身道:“记得,记得,少陪了!” 忽听背后冷笑一声,接着一丝锐劲攻上右腿,力有千钧,立知少女已暗施指力,想废掉他一条右腿,灵机一动,顺势向地上一坐,痛叫一声,面色全变。 少女一闪到了他的面前,冷笑道:“你记住了,这是轻浮之戒。” 农米耳装出强忍痛苦,抬头道:“姑娘,你怎能对在下施这种毒手?” 少女转身冷笑道:“这是你应得之罚,今后如能改过,求到我超凡岛来,也许能替你复原。” 红影飘飘,瞬息失去背影,农米耳大跳而起,摇头叹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出身之处探出来,原来她也是那什么超凡岛上的人物,也许是那‘红云仙女’的妹妹?否则就是她的婢女。” 拂去身上的灰尘,他干脆就在当地树下坐等。没有多久,忽见那林西德又从城里出来,农米耳一见,起身问道:“你来又有事吗/ 林西德急答道:“帮主遇上一红衣少女吗?” 农米耳道:“刚才转回城里去了。什么事?” 林西德道:“属下刚才就是看到她才来的,她与另一个绿衣少女在城中住了两天了,看来功力奇深,来路不明。” 农米耳道:“你回去通知众兄弟,此女来头极大,千万不要过问。” 林西德闻言大惊,转身就向城里奔去。 当此之际,东端路上又如飞奔回了白俊,行动显出急迫之情。 农来耳一见迎上,大声叫道:“有消息了?” 白俊急急道:“九天孙已到十里外了,还有两个番僧,但未再向这方前进。” 农米耳道:“他们在等城中消息,但那人已被你收拾了,我们迎上去。” 白俊追着又道:“两位道长和龙小侠也赶到了,还有一个小姑娘!” 农米耳点头道:“他们哪有这样快,那小姑娘功力不高。” 白俊道:“贯天道长背她来的,听说在路上还发现四个老人和一个红衣少女也向这方前进。” 农米耳急急道:“那我要快下手,免得又生枝节。” 到达五里处的山上,只见仇飞仙夫妇、吴直生、龙太华、吴小妹都在迎接,但却不见两道一僧,农木耳急向仇飞仙问道:“大哥,三老哪里去了?” 仇飞仙道:“贯天道长说有不明武林向这方来了,恐怕他们情况不明而插手不平,搞坏你复仇之计,他们三老迎上去了。” 农米耳道:“以三老之力要收拾九天孙是可办到,但要不少时间,同时还未必能全部得手,我得前去接应,大哥你和嫂嫂带他们进城,只留下白俊跟我就够了。” 荀兰英道:“假设你没有机会回城呢?” 农米耳道:“天黑前我们不回来,你们即刻向西动身。” 仇飞仙挥手道:“那你就快走罢。” 农米耳带着白俊长身拔起,一直向东迎上去,估计不出五里就可听到打斗之声,回头对白俊道:“到时你不可出面,但要留心我的动向。” 白俊道:“帮主放心,大场面我不出手,能收拾的量力而为。” 其实还不到四里,前面山上就有了非常激烈的打斗声,白俊骇然道:“三老在这里堵住了。” 农米耳想起冷风对他的信服,不由怒火上升,大喝道:“你不要掩藏了,看我杀给你瞧!” 全身拔起,超林而过,瞬息登上山顶,白俊已尽所能,但仍旧追不上,这才知道农米耳的轻功依然非其可及。 山顶是块大大的平地,十一个人将三老困在中间,看来是刚刚接触,对方还摆下一个什么阵势。 农米耳不用“霹雳挝”,他一方面怕伤及三老。同时又怕引来那“红云仙女”。另一方面他要以真正的实力替冷风报仇,摆手令白俊停止,回头道:“择好地形窥伺,我去了。” 闪电一般扑了出去,既不喊,也不叫,张开十指,抽冷门自剑光缭绕中钻进敌群,顺手捞住一个,“嚓嚓嚓嚓”,立将那人四肢折断。 那人只痛得惨叫连声,但农米耳并不就要他命,摔掉这个又抓那个,依样施为,快得无法看清,俄倾之间就有五人倒地打滚。 连三老也都没看出他的身影,敌方更不要谈,一霎那阵势大乱。 又是两个倒下,这才使无人头陀发现是他,大声对两道喝道:“我们快撤,替他守住外围,恩施主到了!” 这一声大喝,同时也将敌人惊醒,只吓得魂飞魄散,骇然大叫,各自夺路奔逃,竟是各顾各,四分五裂。 农米耳身形加快,这才大喝道:“还想逃吗?”如风卷残云,余下四个还未逃开十丈,通通又被他全部折肢摔下,只留得惨叫之声震动四野。 这种如秋风扫落叶之势,竟使三老也看得心惊胆寒,莫不张口结舌,骇然发呆。 农米耳不管敌人如何痛呼大喊,这时如拾零碎一般,一个个提到一堆,硬让他们痛叫到声嘶力竭。 足有半个时辰,地面已滚得土翻草尽,九天孙和两个番僧已不成人样,农米耳这才厉声道:“畜生,现在你们可知道杀叔的报应?” 九天孙和两番僧因为是功力深厚之人,虽痛而不晕,这更受尽活罪,但都咬牙不出一声。 农米耳不知用的是什么手法,竟使十一个高手不能用内功止痛,贯天道长看出稀奇,轻轻向无人头陀道:“野和尚,少施主这手神通非常惊人。” 无人头陀摇摇头道:“等会请问就知道了,噫,两个番僧想嚼舌自杀啦。” 忽听农米耳冷笑道:“番狗,别费劲,你们牙片不能动,想死亦不到!” 贯天道长恐防有变,扬声道:“施主,时候不多了!” 农米耳会意,向东边山下遥望一眼,拱手道:“三老请回,晚辈太痛心了,还要呆一会。” 三个出家人不知他还有什么刑罚要使,互望一眼,闻声而行。 农米耳望着三老去远,这才自地上拾起一把剑,举手挥舞如风,立将十一人双腿斩去,冷笑道:“你们如有决心,接上义腿后再向我报仇。” 说完掷剑于地,竟向东方奔去,似有查看那“红云仙女”之心,同时还运功易容,立即变成平凡之貌,白俊在暗中跟上,默默相随,不敢开口。 他来时知道山地不多,估计三十里外就是他经过的沙漠,于是走了二十几里就择高处向沙漠探望。 一直等到申时过后,依然没发现所谓四个老人和那红衣少女,不由暗暗忖道:“也许距离还远,也许已由另一条小路过去了,我这样等不是办法,还是回城去罢。”他知道自俊在后,仅向他招招手。 再向沙漠仔细望了一会,没有动静,这才转身,经过打计的山下,他停了一下,喃喃道:“那些家伙不会自杀的,不看也知爬走了,我没废去他们内功,手骨接上势可代步,但起码也要数年才能出山。” 进东门已是黄昏,忽见林西德在一家店前,不等他走近,即奔出轻声道:“帮工,仇大侠留下话给你,说已发现那红衣少女和四个老人,大家都悄悄盯上去啦,请帮主快点向西进。” 农米耳道:“原来红衣少女真个走另一条路过去了。” 林西德道:“同时在城中的两个可疑少女也已不见啦。” 农米耳道:“那是跟红衣少女走了,你回去吧。” 回头看见白俊已到,急急道:“我们不停下了,你领路,直向西方。” 乘着秋夜的寒风,二人出了西门,一路上渐渐崎岖难行,大道都从山狭处通过,夜晚行人更少。遇上的八九都是武林人物。 白俊对地形也不熟悉,他只知走大道,回头道:“帮主,这样恐怕追不上啊?” 农米耳向两侧山岭观察一会,指着右面道:“我们抄山上走!” 抢先登峰,提功急进,择定方向,再不问有路无路,回头道:“当心后面,紧随我来。” 一山比一山高,不是奇峰怪石,就是万古森林,白俊耳听着虎啸狼嗥,眼见着绝壁悬崖,他真有点心惊胆战,而农米耳却听如不闻,视若无睹。 半夜快到了,前面现出一座幽谷,农米耳突然打出手势,传音道:“谷中有人!” 白俊轻轻走近他,低声问道:“有多少?我没听到。” 农米耳伸手拇指和小指,表示有六个,传音道:“三男三女,我悄悄探过去。” 白俊完全相信他的听觉,心中暗想:“在这谷中停下来的人物,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农米耳忽然向左一闪,拔身上了悬崖,观察地势,从石隙中慢慢钻行。 白俊如影随行,知道他要居高临下,未久,谷中出现了火光。 农米耳渐渐接近一处峭壁的边缘,回头警告道:“对方有两人的声音我已听出,那是什么‘君’的曹性青年和遇过的女子名叫执拂,总之都是绝顶高手,稍一不慎,就会让人家察出动静。” 他已知道白俊的轻功到了上乘,因此并不阻止,警告过后,仍让他紧紧跟进。 悬崖顶上距谷底足有二十几丈,伸头就看到壁下坐着六人,一面三男,坐处下方,一面三女,坐在石上。 白俊一见,心中诧然,暗忖道:“那三个青年的相貌为何是一样?” 农米耳心中又不同,他听说三青年衣着都相同,但这时却分青、黄、白三种,青的在右,黄的居中,左边坐着穿白的。 红衣少女满面含霜,美却美到极点,在农米耳眼中,这是第三个使他无法批评的少女了,因之他心中暗想:“步青云活泼而傲慢,海女‘四极仙子’稳重而庄严,这个却有点狠辣而冷静,仅这种个性有比较,其他竟分不出优劣。” 他遇到那个穿粉红衣的少女和另一个穿绿衣的有同等姿色,年龄比主人似还大一点,但没看到四个什么样的老人在场。 耳听红衣少女发出冷冷声音道:“三兄不要认为凤香说话不近情理,试问三位各行其是是否能成功?曹兄尤其自恃其高,以对婆罗门番僧来说,我们本可利用,但却被你搞翻,结果仅仅只轻伤一人,从此留下仇恨。” 着青服的青年移动一下坐姿,面色有点尴尬,只见他接口道:“凤姑娘,那件事情……” 红衣少女不让他说下去,截断道:“曹兄,事已过去,不错也错了,我是要你在今后作事多加思考。”一顿,又向穿白衣的青年道:“姜兄,你为什么不约束手下呢?居然让他们暗袭曹兄仆从,这简直是窝里反,今后还能共事吗?” 白衣青年竟低着头,大有不敢仰视之势,仅口中答道:“区区自知管教无方,昨天已向他们重责一番,不过当晚并不止他们两人……” 黄衣青年不等红衣少女开口,自承过失道:“凤姑娘,那些东西小兄不仅重责,同时罚他们非探出霹雳大侠所在不能抵罪。” 红衣少女瞟了他一眼,面上显出不屑之情,冷声道:“听说霹雳大侠是个诡计多端、千变万化之辈,从今以后诸兄如不同心协力,只怕三位无法向我爹爹面前收回诺言,三位如无他事,那就请先走一步。” 三个青年如逢大赦,立即起身,同声道:“姑娘暂时不走吗?” 红衣少女道:“我的行动请三位最好勿过问。” 三人碰了一鼻子灰,即刻长身而去,简直像是一批奴才。 农米耳看到几乎笑出声来,暗忖道:“都是一批软骨虫。” 三青年走后,那绿衣婢女立从身上拿出一包食物,白俊注目一看,见是一包烤鸡烤肉,足可抵数日之食,不禁垂欲俗滴,用眼向农米耳看看,意在看他有什么表示。 农米耳会心一笑,打个手势退后,才搞出响声,同时大声道:“老白,这里好香。” 白俊想笑,忍住道:“定是道上朋友在谷中做餐,老……” 他不知叫什么好,农米耳怕他露底,急急打岔道:“快下去看看。” 领先向谷中落去,循火光扑出。 “什么人,不讲过来!”忽闻一声娇喝。 农米耳仍朝前走,转眼即到,一见装出犹豫道:“原来是三位姑娘,请恕在下冒失。” 红衣少女抛去手中食物,自绿衣少女手中接过手帕,边擦边立起身来,两只水汪汪的秋波直朝农米耳注目,冷冷的道:“二位有何贵干?” 农米耳拱手道:“姑娘,在下只认为有道上朋友在此做餐,因此想来叨扰一顿,不料有扰芳驾,务请见谅。” 他的易容,在红衣少女那样注意下也看不出来,相反,那穿粉红衣的婢女却非常留心,原因是农米耳仍未换衣服! 红衣少女侧顾绿衣少女道:“焚香,你分给他们一半!” 农米耳示意白俊,叫他走去接过来,同时拱手向红衣少女道:“多谢姑娘厚赐了。” 红衣少女见执拂目光有异,立问道:“执拂,你看什么?” 那少女正色问道:“小姐,咱们‘超凡指’除老爷和小姐之外,武林中还有何派何人可解?” 红衣少女忽然转身,口中问道:“你废了什么人?” 名叫执拂的少女走到她的身旁,郑重道:“婢于废了一个青年,他穿的衣服竟与当前这个是一样身材和颜色。” 红衣少女沉吟一会,嗯了一声,即向农米耳问道:“阁下属中原何门何派?” 农米耳一见白俊过来,心中定下,提功拱手道:“蒙姑娘下问,在下不胜荣幸,可惜在下毫无门派,仅是武林一无名无闻之辈。” 红衣少女回头对执拂道:“本门指法,只有雷池派后宫秘法可以承受而不伤,但无任何功力可解,你如怀疑,不妨向他领教几招即可分明。” 执拂闻命,立即行出,农米耳一见,急向红衣少女道:“姑娘,在下有什么地方不对?” 红衣少女道:“阁下是否雷池派人?” 农米耳摇头道:“听那位姑娘口气,在下莫非有所得罪?” 红衣少女道:“她怀疑你是她曾经废过之人,你如果是雷池派的,那就另当别论。” 农米耳道:“雷池武功,是否任人可传,在下倒要请教了。” 红衣少女忽然向执拂喝道:“回来,雷池后宫三心法不传外人,武帝只有一个女儿,这位何来后宫心法。” 农米耳眼看执拂退回,不禁松了一口气,心想:“这次也许能不致闹僵。” 他的目的已达,乘机拱手道:“蒙姑娘见谅,在下告辞了。” 红衣少女点头道:“阁下行动虽然可疑,但念在你言语小心份上,去罢。” 农米耳闻言立感刺耳,陡然转身道:“在下亦念在姑娘赐食之惠,否则受不了如此态度。” 红衣少女突然前进一步,嗔道:“阁下对我态度有何感想?” 农米耳忿然道:“无异于对待罪犯,姑娘要怎么样?” 红衣少女娇叱道:“你敢无礼?” 农米耳仰天大笑道:“姑娘太将自己看大了,可知在下也不是怕事之人!”说罢,喝声向白俊道:“将食物掷回去,饿死不吃嗟来食,谁稀罕她的。” 红衣少女冷笑道:“送回可以,掷回难恕,阁下太无礼了,应该得点教训!” 农米耳本有离开之心,但转念间又想试探“超凡岛”的武功,因此故作闹僵之语,一见白俊将包裹掷去,立即喝道:“你走开,我不信天下无敌之人,否则还想夺取什么霹雳挝。” 他又故布疑阵,留下余地。 红衣少女闻言一怔,冷声笑道:“原来阁下竟有雄心夺宝,可见并非泛泛之辈了。”说罢,回头叱道:“执拂出去,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农米耳一见执拂拔剑跃出,立即朗声道:“姑娘,你这一命令,未免欺人太甚,竟使一名婢女出来动手,真是目中无人,那就休怪在下不留余地了,来罢,打了孩子不怕他妈妈不出来。” 执拂见他出言难听,不禁大怒,一剑如风点出。 农米耳估计她的功力决不在三老之上,顶多有几手神奇剑法而已,于是巧妙的一闪,朗声笑道:“这招狠而不快,平平无奇,再来。” 红衣少女见他身如电掣,不由一震,大喝道:“执佛,用超凡初式。” 农米耳一愣,暗忖道:“超凡剑法难道分初式、中式、上式、绝式不成?”心念未停,忽见满眼都是剑花错落,心知不对,他虽不怕敌剑伤身,但点上也是丢人,身法加电,人影立隐。 执拂陡觉失去敌踪,不由大惊失色,剑式急展网形,边攻边守。 农米耳全凭身法奇速之故,他并非有什么化身之法,叫道:“不行,快而不实,虚有其名。” 红衣少女渐渐有点紧张,这才知遇上空前敌手,身不由主,反手拔下背上古剑,缓缓向前迫近。 农米耳一手不回,闪闪绕绕,足有二十余招,这才发现执拂的剑又自动式开始,估计她“超凡初式”已告用完。 于是朗声一笑道:“姑娘恐怕累坏了,请你休息去罢。” “铮”的一声,他施出一手妙到峰巅的指法。竟将她手中长剑震上半空! 执拂半臂发麻,震惊如痴,面上竟流下数点清泪。 红衣少女大急出手,娇叱道:“你是什么人?” 农米耳哈哈笑道:“在下早已说过是无名之辈,如果先问,也许在下能一道家常,现既动了手,那就谈非其时了。” 红衣少女又急又怒,剑式如万矢齐发,叱声道:“看我‘超凡中式’,接不下时再逼你口供。” 农米耳所料不错,对方剑法竟真是分成初式、中式、上式和绝式四段,无疑一段比一段深奥与神妙,否则就不称为“超凡”二字了。 偷学他人武功是农米耳最拿手的本领,他仗着天资高,领悟快,同时有过目不忘的天才,现在已消化无人头陀、贯天道长、透地法师、百谷大士等精奥剑法于一身,同时另出心裁,已创下不少绝招异式,今当奇学在前,说什么他也不会放过偷学的机会。 眼看红衣少女仗剑逼近,他暗想:“我量你功力不足,纵算施出绝式,相信亦难来我何。”立即回头,大喝道:“老白,掷来你的配剑。” 他也不敢大意徒手,当白俊应声掷到长剑的,即紧注对方发招。 红衣少女一见他竟只用普通长剑迎斗,心中又惊又气,惊的是莫测对方武学深浅,气的是未将她放在眼里,面含严霜,亮式发招,娇叱扑近,迅快得惊人,与执佛大不相同。 农米耳触目识货,一见大震,摇身急闪,劲贯剑身,谨慎提防。 红衣少女有鉴于前,出手就是‘超凡剑法’!似已施展全力。 可惜她因怒粗心,不知将自己武功藏拙。一开始即从起手式攻起,这简直似在指点农米耳的全套剑法。 这种良机不再的异数,只喜得农米耳心花怒放,不敢迫急,恐防她不连贯出手,立即佯攻诱导,全神贯注。 红衣少女已将初式攻完,一见对方毫无破绽,心中更怒,剑式陡变,剑气加盛,身法逐次不同。 农米耳暗暗叫道:“中式开始!” 料敌如神,即为武林超才,农米耳以一孤独少年能挤身武林而不灭,且节节上升,一日千里,他就凭着这先天的良知。 由中式至上式,红衣少女的剑法辛辣而狠毒,由奇谣而显明,但愈显朗则愈精微,在农米耳的感觉里,真有如入剑山剑海,一阵阵只觉周身似泰山一般负重,他竟由五成功力逐次加到七成。 非常艰难的他捱过了上式,正当稍吁口气之余,突闻红衣少女大叫道:“爹爹,我不能不用绝学了!” 声落。陡然人剑俱化,四面八方全被剑气笼罩,震耳奇啸之声,满山满谷似万丈海涛迫到。声势之大,农米耳可说从来未见过,被迫无奈,运起三昧真火,立施通天之目,这才看清对方剑招如满天星雨向他洒落,周身数丈之外,简直如遭千万只蜂针钻击。好在时间不多,只听其喃喃叹道:“这三招绝式竟有如此威力,只怕是武林独一无二的剑术了。” 他恰当红衣少女三绝式刚过之霎,忽然发出一声胜利的长啸,人影在啸声中立刻化去。 红衣少女在第二式出手即知惨败,及至三式运完,她竟抛剑闭目,俯首待诛。 两个婢女已惊得失魂落魄,良久还未回过神来,及至清醒,举目已不知敌人之所在,执拂见其小姐之形态,不禁惊叫扑上道:“小姐你怎么了?” 红衣少女微微睁开双目,不言不语,仅仅只叹息三声! 绿衣少女替她拾起古剑,吓得不敢动问,陪着默默无言。 足有一顿饭久,这才见红衣少女流下两点清泪道:“焚香、执拂,对方虽不杀我,但我自认惨败,回去罢,非再练数年内功无法再出江湖。” 执拂大惊道:“小姐,这人是谁啊?” 红衣少女摇头道:“武林似海,异士如沙,我怎么知道?” 焚香急道:“小姐,你也得查出他的根底才能回去啊,否则怎么向老爷说呢,何况老爷要亲身出岛呀。” 红衣少女犹豫再三,又叹声道:“还有什么意思在外面再混,霹雳大侠尚未相遇,竟先遭这无名丑汉将我打败,一旦传出江湖,只怕老爷的面子都丢尽了。” 执拂道:“小姐,提防这人夺去‘霹雳挝’,那将对老爷真正不利,你决不可回去。” 红衣少女点点头,无精打采似的,摆手道:“也许他是走正西这一方,但今后行动我们却不可随便了。” 三女走后,崖上却发出两声欢笑,忽听一人道:“帮主,你真学会她的剑法啦?”这居然是白俊的声音。 原来农米耳尚未远离,只听他叹口气道:“学是学会了,但也险到极点,我如不将雷池后宫心法作内层护体,外面发出三昧真火,只怕有一百条命也送掉了,这超凡剑法真是厉害至极。” 白俊道:“那今后不怕什么超凡大帝了?” 农米耳摇头道:“这不可同日而语,我相信那老儿与她的内功修炼绝对不同,如果刚才是那老儿,我的三昧真火只怕与他修炼的真火成就一样高,这样我就遇上克制作用了,如再加上他的内劲胜过我,只怕连雷池后宫心法也拒挡不住。” 白俊大惊道:“那今后遇上那老儿又怎么办?” 农米耳郑重道:“我要找出这超凡剑法的破解之道才有希望与他动手,否则只有逃避。” 白俊道:“霹雳挝不能用吗?” 农米耳道:“此宝已有‘防雷三珠’可以避震,而且这三珠就在‘离凡三君’他们手中。” 白俊感到非常严重,问道:“这超凡剑法能破吗!” 农米耳道:“每一种武功都有它可破的地方,你要知道世上没有绝对的东西,所谓‘绝技’两字,那是不容易找出它的缺点罢了。” 他们说着也向西行,一路上农米耳很少再开口,他似在苦思破解超凡剑法之道。 东边刚刚现出曙光,农米耳立即就叫停,白俊在前面不知发生什么事情,回头惊问一声道:“帮主何事?” 农米耳道:“你的身法不弱,假如我在四面八方撤出几把砂子,你能避开吗?” 白俊有点莫明其妙,问道:“准不准逃出去?” 农米耳道:“无法逃出砂粒范围。” 白俊摇头道:“属下不能化为清风。” 农米耳叹声道:“我在红衣少女绝式之下,也就是不能化作清风之故,因之在护身真气上中了九十余剑。” 白俊这才会意,接道:“避既不能,只有抵抗了。” 农米耳叹声道:“贯天道长的‘洪荒三式’和无人大师的‘混饨九式’,是武林最快最准的剑法了,如此较这超凡剑术来说,那真是小巫见大巫,要想抵抗这套剑术,第一就得以快制快,以动制动,而这两途又以制快为主,假使有一种剑法施出,能够以同等快速的剑式逐一弹破其如星雨一般的攻来剑点,那就不破自解了,然而世上再没有比超凡剑法更快的剑法了。” 白俊哪有他精灵,自然更拿不出主意,于是二人又向前进。 农米耳忽然想到义弟龙太华,喃喃道:“太华的头脑可以助我,我可能已成当局者迷啦。”想到即行,急对白俊道:“你莫跟着我了,赶快去找龙太华前来会我,叫他着吴小妹跟着三老走,我为了破超凡剑法,行动难以快速。” 白俊见他苦思碍了行程,每时不到十里,心中也感到急,立即应道:“帮主不可改道,否则我们来了找你不到。” 农来耳道:“我没有心思再管其他的事了,你会罢,愈快愈好。” 两人分别之后,农米耳就在一座最高峰上不动了,他盘膝打坐,闭目养神,竟全心全意的放在一种想像的快速奥妙的剑法上。 中午过后,四周依然没有动静,也许白俊还没追上众人,农米耳却一直没有睁开过眼睛,如一个老僧人定。 忽然一声轻啸起自空中,立即将农米耳惊开眼来,抬头一看,陡见云中飞翔着一只巨鸟。不由骤然叫道:“好大一只仙鹤!” 再仔细一看,更使他惊愕住了,原来他看到鹤背上竟还坐着一个威严老人! 巨鹤在高空绕飞一圈而去,长叫渐渐消失,农米耳感道又有什么异人出世了,暗暗叹道:“乐天翁曾经说过,武林奇人异士多于恒河沙数,这话确是经验之谈。” 想了半天,一无所得,他感到非常烦恼,同时也感到肚子饿了,于是缓缓下峰,急欲找点吃的。 秋季的原野,幸喜还有不少山果,但他总感到不能填饱肚子。 傍晚的时候,侥幸发现了人家,居然在一处山坡上找到一家猎户,主人客气的请他吃了一顿兽肉。 饭后,他向主人打听前途,得知再走数十里就有座著名的穆斯塔格山了。 当夜他不愿再动,就在猎户家里借宿,并且送了他一锭大银子。 主人好客,招待非常周到,单独替他打扫了一间洁净的木建客房。 农米耳无心外出,就在房中打坐,安静的作他内功功课。 上半夜异常寂静,他连坐了三节,但在下半夜的丑时之间,他突然觉出屋后的山上有了动静,正当要出去时,忽见主人全身披挂走到门口叫道:“贵客,请醒醒!” 农米耳知有了不平常的事情发生,立即开门问道:“大叔,有什么事?” 主人是个五十将近的中年人,体材强壮,精干过人,见问郑重道:“山后有猛兽出现了,贵客请当心。” 农米耳所觉也感不似人物之声,他知道主人不是无名之辈,笑道:“大叔可知是什么东西?” 主人郑重道:“本宅后面这座山,原名拉格齐山,自十年前出现一条巨如大桶一般大的赤蝮,之后就改名赤蝮峰,但赤蝮不久即隐去,直至半月前,在下于峰后赶捕一只稀有的白虎,谁料追至峰后谷中时,竟发现白虎在那儿仅惨叫一声就不见了,同时看到谷中红光闪闪,天呀,那赤蝮又出现了。” 农米耳道:“此地人屋不多,大概没有什么危害?” 主人急急摇头道:“贵客,三天前在东北角二十里外有四户人家被赤蝮活吞了,在下是祖居关系,不舍即刻离开,否则贵客不会见在下于此欢迎啦。” 农米耳笑道:“此物既然为害,那就非除去不可,大叔我看你的武功不弱,难道不能下手除去吗?” 主人叹道:“此物身刀剑不入,而且奇毒无比,在下接近都不可能。” 农米耳诧异道:“今晚大叔这般打扮,难道不是前去杀蝮吗?” 主人道:“不瞒贵客说,舍下在日落前偶然来了一位客人,也是因在下提起赤蝮之故,居然愿替附近居民除害。 吩咐在下于听到异声时可去峰顶观看。” 农米耳忽有所感,急急道:“大叔,我也是武林人士,你可否领我去见识见识?” 主人向他看看,犹豫道:“那贵客就得小心了。”他见农米耳文质彬彬,显然不肯相信他有多深武功。 农米耳连声道:“当然。当然,要命的事情谁都不敢反险。” 主人见他没有兵器,转身取来一把虎叉道:“贵客,这虽管不了什么用,拿在手中多少壮点胆。” 农米耳含笑接过道:“多蒙关怀了,大叔,现在可以走了。” 主人领着翻上峰顶,一直朝峰顶登去,回头又道:“叫声似较前激烈,莫非那老人已动上手了?” 一到峰顶,农米耳就看到一个满面红光,须发如银的老人侧身立着! 猎户急悄声道:“奇怪,老者并未下召去?” 老人回头笑道:“老夫下谷两次了,那毒物确实难斗!” 农米耳闻言一震,暗惊道:“这老人耳朵好灵!” 老人似看到多了一人,第二次又转过头来,目光刚刚触及农米耳,立即啊声笑道:“这位年青人贵姓?” 农米耳知道他是在招呼自己,但因不明对方来历,不敢直道真名,拱手道:“晚辈苗青,老丈尊称是……” 老人大笑道:“原来是大英雄,老弟,你的内功好深,老朽大愚!幸会,幸会。” 农米耳暗暗一震,忖道:“我只略显武功,他竟一眼看出我隐藏全部!”上前长揖道:“老丈过奖了!”忽然发现对方似是云中骑鹤之人,不由更惊。 这时猎户上前拱手道:“老人家,赤蝮怎样了?” 老人笑道:“那毒物不是纯蝮种,乃是蛟蝮的混交种,否则不会有那样巨大,同时它已通灵,知道保护它自己的死亡弱点,老朽打了它十几掌,那简直无伤分毫,这倒是难以除去的东西。” 农米耳笑道:“老丈可知它的弱点所在?” 老人点头道:“在它胆囊部位,只有那地方没有坚甲……” 他向农米耳笑道:“年青人,你知道它还能避挡飞剑哩!” 农米耳会意忖道:“此老似用过飞剑下手,居然没有成功。”接口道:“那就只有近身而搏了?” 老人点头道:“可惜它的力量太猛了,同时毒气过浓。” 农米耳笑道:“你老替晚辈掠阵,让晚辈上去试试如何?” 老人大笑道:“苗老弟,老朽早就看出你有当仁不让之美德,豪放不羁的个性,今晚偶遇,真使老朽一见如故。老弟,只可惜你太深沉一点,这也难怪,谁叫武林中小人多啦。” 农米耳闻言更惊,暗忖道:“他看出我伪装之处啦!” 口笑道:“深沉是防小人,同道者自必见谅,老丈你说对吗?” 老人大笑道:“对,对,对!老弟,那我们联手下谷罢,老朽想看看你的真正身手。” 农米耳拱手道:“请,只怕难得前辈欣赏。” 老人大笑随后道:“好说,好说,喂!老弟,这儿有把匕首,当心,莫把蛇胆刺破了,那是难得的宝物,取来可炼透物眼,不管是深水、浓雾、浓尘都可透视半里。” 农米耳大喜道:“那是武林人物难得的功夫。” 老人道:“此物太稀少,否则老朽也不致在此地停留了。” 农米耳愈看他愈觉不是坏人,于是试探笑道:“那不多得,云游万里,总有稍停候鹤之时!” 老人哈哈大笑道:“好目力,真是有心人,可惜我那老伴向西去了,否则有它来对付这条毒物,那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啦。” 农米耳见他毫不保留的承认是乘鹤之人,于是亦大胆笑道:“老丈,从此时起,晚辈在你老面前要改姓了。” 老人大乐道:“莫非改姓农?” 农米耳身转长揖道:“请老丈宽恕晚辈隐瞒之罪。” 老人一把将他拉住,哈哈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你真是霹雳大侠!” 农米耳连声道:“晚辈不敢当,今后请老丈多多赐教。” 老人忽倏郑重道:“老弟,可知道有一大对手找你?”农米耳问道:“大概不外是超凡大帝?” 老人点头道:“你真行,但他的超凡剑法非你所能敌,只要向几个小子手中拿去一颗防雷珠,你的‘霹雳挝’就等于废物,他的功力可克雷池后宫心法,他的剑术可制你紫龙血的内劲,老弟,你又如何提防?” 农米耳道:“晚辈现正思索破解他剑术之法,但一无所悟奈何。” 老人道:“老朽此次出来,就是专为找寻老弟之故,想仗老弟无比智慧来创练一种克制超凡剑术之技。” 农米耳叹声道:“其功力倒是无所谓,其剑法之快,那真是无与伦比,今有老丈在旁指点,诚使晚辈增强莫大信心。” 老人道:“农老弟,老朽自号‘太愚’,本与超凡及函谷子是八拜兄弟,因超凡、函谷与老朽在当年探罢海啸魔岛之后,谁料超凡竟伪称要在超凡岛隐居终生,而实际上他是私吞了超凡秘笈起了野心!直至现在,函谷三弟恐还在梦中。” 农米耳悚然起敬,再施一礼道:“晚辈与函谷老人会过,难道你老从未去过‘天堂岛’?” 大愚老人道:“当年有言在先,如不逢武林大乱,咱们永不出山,也许因此之故,函谷并未向老弟提起老朽与超凡二人。” 农米耳叹声道:“这个晚辈不敢断言,惟函谷老人曾遭家变,其弟‘金蜈天君’竟大逆不道,居然阴谋废兄,晚辈以精血将老人复原,目前老人正在西行赴雷池途中。” 大愚老人激动道:“老弟,你救了函谷,也就等于救了老朽,请受老朽一礼。” 农米耳慌忙扶住道:“这使不得,你想折杀晚辈啦!” 老人道:“老弟,你是直爽人,老朽也不固执,那就心领了,但不知金蜈逆弟现况如何,他一定是逃走了?” 农米耳点头道:“在动向上看,他有联合雷池逆众之势此去自是一路奔雷池。” 大愚老人叹道:“这样说来,雷池亦曾有变故,但这并不严重。”接着,他指指谷中又道:“大事过后再谈,老弟,先将这毒物除去再讲。” 农米耳道:“可惜怕毁了蛇胆,否则用‘霹雳挝’一下就有效!” 大愚老人急急道:“霹雳挝不可轻用,提防惊动邪徒,现在老朽既知是你老弟,那就轻而易举了,只要你一下去,该物必定畏缩待毙。” 农米耳诧然道:“你老不是开玩笑?” 大愚老人叹道:“物各有克,老弟,你在它的眼里等于是紫龙复活啦,它不是怕你,它怕紫龙血啊!” 农米耳哈哈笑道:“有这种事?得了,你老何必劳驾,快请上峰去。” 老人点头道:“保你如探囊取物,快去快来!” 他说完转身,又往峰上走,见了猎户笑道:“老实人,此地居民大概人心不坏,他们竟感动天神下降了。” 猎人不懂他的意思,闻言唯唯应是。 谷中突然发出颤抖似的异啸,那声音似肥猪见了屠户一般,接着即声嘶力竭。 也不过是两杯茶久,只见农米耳大笑上升,右手握匕首,左手提一个绿油油似猪肚一样的东西,叫道:“老丈,这算晚辈送给你老的见面礼罢。” 大愚老人飞快迎上道:“多谢,老朽炼成了有你老弟一份。” 猎户知道已将大害除了,不禁大喜之至,同时才明白老人所说天神之意,真将农米耳看得目不转睛,惊讶至极。 老人向他道:“老实人,你回去罢,我们不再打扰了。” 说完拉着农米耳,长身就朝西面峰下奔去。 农米耳边走边将匕首奉还道:“老丈,这把匕首真不逊于自肠,不知何名?” 老人笑道:“这是天竺婆罗门教的戒匕,也属该教之宝,你如高兴就留下吧。” 农米耳笑道:“老丈既然割爱,晚辈也有一样婆罗门的奉上。” 说着拿出“古佛神钹”,双手献上,又笑道:“不知您老喜不喜欢?” 大愚老人惊讶道:“你杀了婆罗门教一位高增?” 农米耳笑道:“持此物者并未死,但却收拾了另外几个,总之那些番僧都该杀。” 老人叹道:“这次武林之乱牵涉太广了,不知何时才能平静,这真是大劫到了。” 老少二人边谈边行,一直走到天亮,事也凑巧。恰恰遇上白俊带来龙太华,气喘吁吁。 农米耳一见大喜,急向大愚老人介绍,之后再向龙太华道:“三老和大众怎样了?” 龙太华喘息道:“他们又追上海老人等一大批了,大伙听说你在叫我,都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 农米耳向白俊道:“你没说出原因?” 白俊道:“人多嘴杂,我不敢说,连龙小侠到现在都不知道,不过我会留下一张字条给三老。” 农米耳笑道:“你作得好,今后可以办事了。” 龙太华问道:“到底什么事?” 农米耳笑道:“等会再告诉你!” 又向白俊道:“前途可有森林幽谷?我要找个隐秘地。” 白俊道:“前途就是穆斯塔格山了,森林幽谷多的是。” 农米耳笑对老人道:“劣弟太华非常精灵,在头脑的运用上,他倒是帮助晚辈解决不少困难,我们找个地方慢慢商谈如何?” 老人大笑道:“老朽一见这孩子就知又是未来的佼佼者,好,好,好!” 农米耳急对白俊道:“你先到前面去选择,地点愈隐秘愈好,同时要准备吃的,我们起码有两天停留,但不要让外人发现你的形迹。” 白俊举步如飞,只看得老人惊讶道:“他得了一部‘天猫秘笈!” 农米耳叹老人的武学渊博,笑道:“是的,这功夫也很出名吗?” 老人叹道:“百年前的‘天猫神愉’何止出名,几乎将北京皇城闹翻了,他是个义偷,不知救活多少穷人,老朽还为了他与官家打得天翻地覆,这是过去的事了。” 农米耳笑道:“你老在当年这样轰动,为何武林很少人知?” 老人大笑道:“老朽与函谷、超凡三人,大概和你有通病,一日三变,每变更姓,只要出了一件事,以后即无人发现那闹事之人,老弟,你说谁会知道?” 农米耳大笑道:“这样说来,晚辈在你老面前决不可易容了。” 老人笑道:“只要将本来面貌给老朽看一眼,认识庐山真面目也就够了,当着外人还是易容好。” 农米耳将本来面目现出,长揖道:“老丈不要见笑。” 登上一座奇峰,立见白俊来迎,农米耳问道:“有地方了?” 白俊道:“那地方好极了,是森林深处,里面竟还有座庙似的遗迹!” 老人惊讶:“哪有这样事,高原设有庙!” 白俊道:“晚辈只是猜想罢了,实际不知是不是庙,因为只有废墟,然范围大极了,全是一块一块的大方石砌成的,只怕有千百年了,因为墟中的树木都有合抱那么大啦。” 老人叹声道:“那可能是汉时西域某国遗迹。” 白俊讶然道:“古西域不止一国吗?” 农米耳笑接道:“汉时西域分两部,一部分为天山北路,一部分为天山南路,天山南路共有三十六国,部分在帕米尔高原。” 老人暗赞道:“此子竟能博通古史,这又出乎所料。” 经过几座山峰,白俊带领着进入一座大森林,农米耳仔细察看一番,对老人道:“这种原始地带只怕百年难得见一次行人。” 老人笑道:“帕米尔高原奥区之广,那是武林共知之事,以这遍森林来说,连老朽也是第一次才到。” 森林似海深沉,有时无路可通,非从林梢超过不可,农米耳不知白俊怎能找到那地方。 林中突然现出奇岩怪石,有与林齐,有如兽伏;视力难达五丈之外,白俊忽然立住道:“到了,再通过这半里岩石就是了,我来到这里本不想进去,却为了追赶一支麋鹿,才发现那座废墟的。” 老人道:“这可能不是正面,因岩石不是人为的,绕行岩石看看。” 农米耳笑道:“你老忽起考古之兴啦!” 老人道:“这不止老朽有兴趣,凡属武林人物都会有兴趣,因为古西域多奇珍,大部分对武林人物都有益处。” 农米耳笑道:“你老想在此处获得稀世之宝?” 老人郑重道:“老弟你可知道古时有个大奇人叫王禅的?” 农米耳点头道:“晚辈曾读‘录异记’,上载‘鬼谷先生古之真仙也,姓王氏,自轩辕朝代,历于商周,随老君西至流沙,周末复归,居汉滨鬼谷山,弟子百余人,惟苏泰、张义不慕神仙,从其学纵横之术等略云,不知即王禅否?” 老人点头道:“正是他,其人不惟是胸藏天机,道通玄奥,而且是个剑术始祖,所创剑术秘笈,多达九十余部,无一不是超凡之技,自秦灭六国后,其秘笈被各国隐士推往西域者十之八九,因之西域各国凡获得者不但视为传国之宝,且珍藏不用,竟随时代而埋没。” 农米耳欣然道:“老丈是说,凡西域古迹中,有缘者很可能获得?” 老人道:“武林中人,往往不惜生命之危,赴西域寻迹访胜,其意图莫不在此。” 白俊接口道:“我们无意中发现这个古迹,那得多费点时间去慢慢发掘?” 老人道:“机会难得,当然不可放弃。” 岩石弧形,约有半里,农米耳忽然叫道:“到了古堡里面啦,这不是人工开辟的广大石道吗?可惜朽木落叶充满其上,只怕清扫都很困难。” 老人走近叹道:“如果不露出这一小段在外,真还无法分出是堡前大道哩,你们看,石道那面不是岩石高耸吗?而且石道又是曲折向内的。” 白俊道:“干脆放一把火罢,堡里的落叶更厚哩,否则无法探寻宝藏。” 农米耳道:“不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何况放火一旦引着森林,势必焚烧千里。” 老人笑道:“就是烧也要烧四五天才能化尽。我们哪有这样工夫,发掘古堡之事放在后面,当务之急还是商量化解超凡剑术之策为重。” 农米耳目视太华笑道:“太华听到吗?叫你来就是为了这个。” 龙太华急道:“我懂得什么?” 农米耳道:“你只要在旁边听着,看着,不要乱开口,但不是绝对,开口要有独到的见解。” 龙太华会意,点头道:“这个我知道了,哥哥与老人有什么想不及的是吗?” 大愚老人哈哈笑道:“干脆说一句,要你专打牛角尖放我们出来。” 农米耳问白俊道:“你备吃的没有?” 白俊笑道:“生的准备不少,尚待烧熟。” 四人边说边行,沿着入堡道路,曲折前进,足足走了一顿饭久,废墟即现。 农米耳拔身上到一株大树上,环视一眼跃下道:“老丈,这废墟足有二十余亩宽,靠最后还有座很高石峰!” 老人也拔升树上看了良久才下来道:“看废墟的形势,此堡确为一古国王堡,以梅花形依石峰而建,工程非常庞大,中央花心是王宫,显未经后人翻动。” 农米耳道:“墟中树木都已古老,居然有数十株之多,以左面那株榕树来看,最少也是七百多年的树龄了。” 老人笑道:“老弟与老朽的看法有同感,惟这附近数百里居然没有居民?” 农米耳笑道:“以这种森林,居民无法生存,且多毒虫猛兽,普通人绝不敢来。” 说完笑对自俊道:“这古堡确可停留一下,你去找个可避风雨的地方罢,我们还要在废墟里面转转,看是否曾经有武林人物来过。” 白俊招呼龙太华道:“我们一同去如何?” 龙太华笑声答应,跟着他穿过那些一堵一堵高低不等的颓垣废墟,曲曲折折的到处绕寻。 龙太华的那份心情根本不是找住处,一意全放在宝物的索寻上。 白俊忽然跃上一堵三四丈高的颓垣顶上,立见一座上有顶的大广庭,四面被树木围着,如不近前,真还没有办法看到,估计上面走有数层倒塌了,因为第一层的上面有石,似座假山,随即回头叫道:“龙小侠,你看垣这面的地方如何?” 龙太华闻言跃上,也感诧然道:“这可能是古时宫庭会见大臣开会的地方,不知里面情形如何?” 白俊道:“我们下去看看,这是角落外面,右侧似有一个大拱门。” 二人飞身落下,绕进拱门一看,只见什么东西也没有了,尘灰倒是厚达数寸,里面的石柱盘龙,分三排九根,顶住厅顶,看形势,他们进的是右侧,正面还有三个更大的洪门。 龙太华向白俊道:“这地方正好,我们去找那老人和大哥来吧。” 白俊道:“小侠去吧,我在这儿打扫一番才行。” 龙太华一看地方灰尘和落叶太厚,于是走出拱门,提身拔起,到处找寻,同时又不便大声叫唤。 大愚老人已和农米耳循废墟外围绕到最后面去了,这时正立在一堆高高的石块上,仰首望着石壁出神。 龙太华这时刚绕寻到右侧林前,突闻森林深处居然发出动静,不由暗惊,立即偷偷向林里探去。 这种声音是不能逃过废墟后面农米耳和大愚老人的耳朵的,这时已双双向这面扑到,同时也看到龙太华的背影。 农米耳向老人道:“是四个人向这面来了,对方似非有意而来,可能也是偶然闯入这地方的。” 老人点头笑道:“地近雷池,武林际会,此处难免不被武林人物闯进。” 农米耳骇然道:“此处已近雷池派重地?” 老人道:“刚进来老朽也被弄糊涂了,现在想起深处大森林就是高原有名的九大森林之一,名叫‘天煞林’,甚至是武林视为奇险之境。” 正说着,忽听龙太华遥遥大叫道:“原来是三老和海公公。” 农米耳闻言大喜,立对大愚老人道:“函谷老人来了。” 大愚老人激动地道:“三弟只怕不知有我这个作哥哥的了。” 听口气,农米耳知道此老还是函谷老人的义兄,笑道:“老丈可识‘无人头陀’、‘贯天’道长和‘透地’道长?” 大愚老人点头道:“老朽认识他们,只怕他们连我这个人到底是何姓名都搞不清楚,也许相貌都忘得干净了。” 农米耳急急道:“你在此勿动,让晚辈前去迎接。”说罢长身冲出,不到三十丈外就见五人行来。 函谷老人在前,一见农米耳紧张的问道:“少侠,老朽大哥来了?” 农米耳拱手道:“大愚前辈正在等你去会面。” 函谷老人闻言叹道:“快五十年了,老大真还仍在人间,少侠,老朽先一步了。” 农米耳笑着点头,又迎上三老笑道:“三位前辈是同海老偶然经此吗?” 无人头陀笑道:“白少施主那张字条力量不少,居然海老施主也认为非来不可了,但却未料恩主会由这‘天煞林’通过。” 农米耳笑道:“这也是白俊找来的。” 贯天道长郑重道:“听说大愚老施主也来了,同时又听说‘超凡大帝’即为海老施主的二义兄?” 农米耳点头道:“这都是真的。” 透地法师道:“施主想到对付‘超凡剑法’的破解之法了?” 农米耳摇头道:“现在有三位前辈和海老到来,也许有了希望。” 说着领路向废墟中行进,回头又道:“我们在此发现一座废墟,据大愚老人说,那是边疆部落的古时王堡遗迹,久远未经武林人发现过,不知三老中谁曾来过?” 三老摇头叹道:“这座森林广大至极,作梦也没有人想及找到这里来。” 及至废墟边,只见函谷与大愚都在含笑等着。农米耳和三老同时拱手道:“恭喜,恭喜!” 函谷老人同大愚老人同声叹道:“五十年离别的兄弟,今日尚能重逢,确实如在梦中。” 农米耳笑对大愚老人道:“这二位道长和这位大师,相信不要再介绍了吧?” 大愚老人笑道:“无人大师大概还记得在黑龙江那个装哑子的人物吧?” 他提的是六十年前的事情,无人头陀合十道:“老施主,你就是帮贫增大杀罗刹‘十九残’的哑侠?” 大患老人点点头,又对贯天道长和透地法师道:“两位在高丽海边大战矮盗群丑时,自西面杀进的独臂怪物那个人总还未忘记吧?” 两道跳起笑道:“那时老施主不是口说高丽话吗?” 函谷老人接口道:“我老大的语言能说七十余种之多。” 农米耳哈哈笑道:“这倒是晚辈要学的一门功课,将来得向大愚前辈求教了。” 大愚老人笑道:“凭老弟的天资,相信毫无困难。” 龙太华忽见白俊朝这边赶来,急催道:“地方打扫干净了,我们快去吧。” 农米耳接着向奔到的白俊道:“你回去准备吃的,我们即刻就来。” 白俊笑道:“吃的也已做好。” 他看着无人大师笑道:“大师,对不起,可惜没有酒。” 无人头陀哈哈笑道:“将就一点罢,但不能无肉。” 农米耳叫白俊领路,立请众老随行,一齐向那广厅翻越进去。 白俊很能干,仅在短短的时间,广厅内打扫得干干净净,而且不知在哪里搬来一张石桌,八只石凳,桌上摆着一只古铜盘,里面堆上满满的烤肉。 农米耳在众老入座之际,发现那盘上横刻着一排古怪的字迹,不禁诧异的向白俊问道:“这铜盘你从什么地方找来的?” 白俊笑道:“这厅后十几丈处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是无意中翻出来的,这些石凳也是那儿搬来的,一个足有三百斤哩。” 大愚老人也发现盘上的怪字,笑对众人道:“这是古回文。” 他指着又道:“西域各部落都以回文为多。” 函谷老人似亦识得,仔细一看,向大愚老人道:“大哥,这古堡竟是古‘萨雷斯’王的古堡!” 大愚老人点头道:“萨雷斯在汉代是非常兴盛的,但不出五十年竟被哈萨克族祖先消灭了,这古堡可能就是那时摧毁的。” 一顿兽肉吃得又香又甜,可见大家都是饿急了,食后农米耳在白俊撤去铜盘,扫除杂物之余,向无人头陀道:“雷池方向有无消息?” 无人头陀摇首首:“百谷大土到前面去了,但无消息传回来。” 函谷老人乘空向大愚老人道:“大哥,老二真是起了恶心啦?” 大愚老人忿然道:“海啸岛下超凡秘笈已被他私吞,当初你还不相信,他现在自称‘超凡大帝’,同时还在搜查你我这几根老骨头哩,你那‘天堂岛’迟早是他毁灭的对象,我的‘大愚岛’早被他捣毁过了,好在他还不知我尚活着。” 无人头陀接问道:“超凡剑法有哪几点无法招架之处?” 大愚老人道:“近来我曾偷上超凡岛,窥伺他每逢月圆之时的功课,发现他超凡剑法已练到至境,该剑法有三大绝长,一为剑气发出竟能攻破重池派后宫秘法之效,那是以其超凡内功与剑气配合的效果;其次是超凡剑法实为天下剑法最快的一种,其每招发出共有三百六十个变式,分四面八方上下攻向敌人,那是非任何快剑可以提防的,这又是其超凡步法和剑法配合的效果;第三,本身内功已到化境,因之我非常担心其向武林提前发动。” 函谷老人肯定道:“论内功,农少侠决不怕他,大哥,你可见过农少侠的无上内力?” 农米耳谦虚道:“海老过誉,晚辈却不敢当无上两字。” 大愚老人道:“老弟,老朽就是知道你服有紫龙血之故才找你的,内功是一切武功之主,经海老三一说,老朽更加放心了,也证实我老眼不坏。” 贯天道长接口道:“除此依然不够,必须有一种剑法能抗拒才行。” 大愚老人道:“这就是我们在此寻求的重点。” 透地法师道:“要想在短短时间内创造一种能敌超凡剑法的剑法,那是不可能的。” 大愚老人道:“不须全套,只要能对抗其最后三绝式就行了。” 函谷老人道:“大哥能否记取那三式的剑诀与变化?” 大愚老人道:“剑诀不离五行八卦,指扣逆引,无法记取其变化。惟起式快加闪电,剑点如星雨洒落。” 农米耳笑道:“就算有人同样施展其超凡剑法,只怕反为其困?” 大愚老人道:“这是自然之理,他是根据原理苦练而成,决非一日之功,除非有人仗绝顶天资偷学其整套剑法到手,同时反其道而行,也许能脱出其困,但战胜决不可能。” 农米耳道:“晚辈曾与其女交手一阵,发现该剑法确是快得出奇,同时已将其剑法记取在心,但察出毫无破绽可攻。” 众老骇然一震,同声惊问道:“有无漏洞?” 农米耳道:“晚辈不敢断言,如众老要看晚辈可试演奉观。” 大愚老人道:“老弟先说其概要如何?” 农米耳点头道:“该剑法分为初式、中式、上式和绝式四段,内藏狠、准、险、诈、快五‘奇’法,以三绝为“正’法,毫无破绽可寻。” 他说着一跃退离座位,向无人头陀道:“大师,请借宝剑一用!” 无人头陀取下宝剑抛过去,于是大家全神注意。 农米耳接过剑后,立对白俊道:“你到外面去,提防有人闯来。” 白俊去后,他毫不思索的立即展开剑式,银光一闪,霎时剑气缭绕,为求真切,居然以三成内劲发出,因此五丈内劲风嘶嘶作响! 由初式至上式,众老逐次紧张,及至绝式,莫不全为惊色。 一声奇鸣,银光骤敛,农米耳持剑入座,郑重道:“大愚前辈,晚辈有无漏式?” 一声长叹起自大愚老人口中,良久才道:“老弟真乃武林奇才,老朽钦佩之至,所欠只是秘笈中的口诀而已,否则已尽通其玄奥啦。” 众老开始打坐静思,农米耳则传音龙太华道:“太华,去找几根手指粗细的树枝来!” 龙太华不知他要树枝何用,应声奔出。 农米耳独自在厅内踱步,两眼在墙壁地面看个不停。 龙太华找来了一把枝条,光光的,每根约有两尺长,他已悟出作何用处了。 农米耳回头一看,点头笑道:“你已猜出我作什么用了?” 龙太华道:“只是没有烧焦,恐怕不能当炭画啊!” 农米耳笑道:“我用真火烧焦,边画边烧,不比炭焦方便吗?” 龙太华豁然道:“那是好,哥哥准备在地面画剑图,还是在墙上?” 农米耳道:“地面没有墙壁好。” 众老闻声睁目,莫不惊视,大愚老人问道:“老弟,你想将超凡剑法所走的路子逐式画出?” 农米耳道:“另想一套剑法去对抗,晚辈认为非常困难,熟思再三,还是从超凡剑法法理找破解为上,因之晚辈决心将超凡剑法自起手以至最后,逐式以虚实两线画出,看看是否真无破绽可找。” 他以非常熟练的手法分四段急画如飞,只看得众老叹服至极,墙上立成一遍似符录一般的黑钱,在外行人看来,那简直不知什么玩意,但在众老眼中竟看得惊讶不已。 顿饭之久,四图全部完成,他摔掉手中余枝,退开墙壁道:“可惜没有红蓝二色区别,否则容易多了。” 五个老人并排立在壁前,一个个聚精会神的向着墙上,继则不约而同的盘膝打坐。 农米耳轻声吩咐龙太华道:“你和白俊轮流在外了望,无事不可打扰,我也要静下来思考啦。” 龙太华应声走出,找到白俊当面交代农米耳的吩咐,之后又道:“白大哥,吃的还有吗?” 白俊道:“两天之内大概还够,但也要多准备一点,以防临时去找。” 龙太华道:“我现在就去,同时还要找点泉水回来止渴才行,看势不止一天两天可成哩。” 白俊道:“这森林中哪来的泉水,纵算有水也食不得。” 龙太华笑道:“只怕没清泉,难道你还怕中毒,有众老,什么毒也会变成甘露,不过我想这废墟后面的石山上一定有水可找,山峰突出森林,有水就会无毒。” 白俊闻言有理,急道:“石山近在咫尺之间,我还想上去了望呢,那就我们同去罢,一面找食物和水,一面又可观察周遭动静。” 龙太华笑道:“石山上那来飞禽走兽可找?” 白俊道:“石山范围不小,你刚才吃的烧兔肉就是石山上面打到的。” 二人边说边走,曲折的通过废墟,同时向石山上登去。 _刚刚翻过悬崖,白俊突然叫道:“小侠快看,南面天空两只好大的神鹫!” 龙太华闻言注目,也感惊异道:“距离这么远,看来有只老鹰大,那确是世上罕有之物!” 白俊道:“那一定是什么异人所有之物。” 龙太华发现两鹫只在空中盘旋,渐渐向这方移近,立对白俊道:“你在这儿看住,我去叫哥哥来!” 白俊道:“不可随便去打扰!” 龙太华道:“事不寻常,不能不去!” 他回到厅内,发现五老仍在静思,农米耳一人不见,正奇怪,忽闻厅后农米耳在大声道:“大愚前辈,武林中有谁养着两只神鹫?” 这一声,立将大愚老人惊觉,只见其跳起道:“在哪里,是劣弟超凡所有。” 函谷老人、无人头陀、贯天道长、透地法师等一致惊醒,都向农米耳出声处奔去。 农米耳听后郑重接道:“由南面天空向这方飞来了,上面并没有看到有人坐着。” 大愚老人走出道:“诸位掩藏着点,那两只猛兽已通灵,搜寻人物比什么都厉害,无须其主人自己看到。” 农米耳笑问道:“你老那只灵鹤可敌吗?” 大愚老人道:“一对一可以取胜,以一敌二就不行,同时老朽不许鹤儿去露面,否则劣弟必追踪而到。” 农米耳忽生异想,立即从身上放出两只金蝎,道:“让他们去拚拚看。” 两点金光冲空,农米耳轻轻的连吹了数几声哨音! 无人头陀闻声惊叫道:“使不得,你怎能放金蝎去送死?” 农米耳笑道:“鸟类不怕毒?” 无人头陀叹声道:“不怕毒的当然属白鹤!但鹫也是不怕毒的一种,总之鸟类多数可克毒,同时还有吃毒的,你把金蝎放去,简直是给神鹫当点心还不够。” 大愚老人诧异道:“什么东西放去了?” 农米耳笑道:“晚辈承人家送了一对飞蝎,体坚如钢,奇毒无伦!放出去一试不知有无危险?” 大愚老人沉吟一会道:“鹫体巨大,蝎身灵活且小,大概无妨。” 函谷老人即将金蝎破阵之事向大愚老人笑说道:“大哥,金蜈的三绝已遭刚才两只飞蝎破坏了,这两只毒虫非常凶猛。” 大愚老人叹道:“这也是异数。” 贯天道长突然骇叫道:“大家快看,飞蝎可能迎上了,两鹫翻滚不停,那是受到攻击啦!” 大愚老人陡然现出骇异之状,注目不瞬,忽又回头对函谷老人道:“老三,你看怪事吗?” 函谷老人惊注两r神鹫,良久摇头道:“两只神鹫显出愤怒痛苦之势,那是什么东西?” 大愚老人叹道:“老三的功力进步不多,比起老二来相差太多了。” 他又向农米耳等问道:“哪位看出原因吗?” 无人头陀接道:“海老施主尚且看不出,问贫僧和两个杂毛更不行。” 他又向农米耳问道:“恩施主如何?” 农米耳笑笑道:“两只蝎儿爬在两只神鹫的巨头上,正在用尾巴使劲叮!” 大愚老人哈哈笑道:“老弟,说真的,老朽只看出虫儿在什么地方哩!” 众人闻言齐大笑,都知道他还没有看出蝎儿的攻击之势。 农米耳忽又叫道:“神鹫满头流血了!” 无人头陀诧异道:“蝎子叮上不流血,血从哪里来?” 农米耳笑道:“神鹫痛急了,大概是想用爪将蝎儿攫掉,不料竟将它自己的头都攫破了!” 日色西沉,距离足有十里,大愚老人暗暗佩服他的目力,急急道:“老弟,快将蝎儿收回来,两鹫发出鸣声了,提防召来我那二逆弟。” 农米耳闻言取出铁管,正待去吹,但忽被海老人急止道:“不可,哨音强劲,提防我二哥循声找来!让虫儿自己罢手为妙。” 大愚老人道:“那我们快进去,在此不好。” 农米耳急对龙太华道:“连白俊也回来,当心被人发现。” 话未往口,突然自一道颓墙后有人冷森森的怪笑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老夫已找到了!” 大愚老人闻声变色,大怒道:“超凡出来,大哥我还没有死。” 颓墙后一闪,如幽灵般现出一老人,朱袍自履,满面阴沉,只见他遥遥拱手道:“大哥的寿年真长,可是老三的命也不短!” 他对两道一僧视如不见,仅向农米耳阴阴笑道:“你就是人称霹雳大侠之人?” 农米耳望望大愚老人,不便插嘴,惟暗暗提足功力。 大愚老人挺身叱道:“老二,近来听说你已不将我放在眼里,今日一见,证实无谬,你有什么企图?现在就可挑明了。” 出现老者自是超凡大帝无疑了,只见他哈哈笑道:“大哥知我是来奉请你回超凡岛的。” 大愚老人忿然道:“你几十年的伪善,现在装不成了,废话少说。” 超凡大帝又是一声哈哈道:“大哥不去,相信老三更不愿了,如此说来,我的好心白用了!” 当此之际,龙太华装作害怕,立向厅里退去,他想到墙上的剑图非毁去不可。 农米耳一见放心,不等大愚老人再接口,抢上一步,拱手问道:“前辈莫非就是自称超凡大帝的人物?” 那老人嘿嘿笑道:“武林中不会有第二人,年青人,你那‘霹雳挝’准备何时呈献老夫?” 农米耳朗声道:“晚辈足踏超凡岛时,你老只怕又不愿意要了!” 超凡大帝怒声道:“你准备和老朽为敌?” 农米耳道:“也许要领教几手超凡剑法,不过现在不是时候罢了。” 超凡大帝纵声大笑道:“你还没有与老夫的大哥想到破剑之法?哈哈,那你就永远都没有希望了,年青人,告诉你,超凡剑法神仙难破,你又何必作梦想呢?” 农米耳笑道:“前辈怕破还是不怕破?如果怕破,现在就可向晚辈下手,假设不怕的话,那就请前辈假晚辈以时如何?” 超凡大帝目空一切,傲然大笑道:“你将那两只虫儿收回来,老夫让你一年时间,这样也好让老夫的大哥毫无怨言,同时使天下武林人物知道老夫有与众不同的肚量。”说罢向大愚老人一拱手,笑道:“大哥,你放心了?” 大愚老人冷笑道:“你的口是心非之言我听多了。” 超凡大帝一走,农米耳也将金蝎收回,但惊奇地向大愚老人道:“想不到他居然离开了?” 函谷老人接口叹道:“少侠,你认为他真有这个肚量?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贯天道长诧异道:“那是为了什么?” 大愚老人道:“他还没有御防‘霹雳挝’的东西!” 第十九章 奇计惊异人 这是古堡被发现后的第三个黄昏,千余年的遗迹,不再是武林的神秘之区了,且经超凡大帝的突然出现,立给古堡带来恐怖的煞气。 三日三夜的时间不短,但在五老的苦思下,他们并未找出破解“超凡剑法”的办法,因此人人忧心如焚,一筹莫展。 农米耳自从超凡大帝离去后,得五老指示,叫他苦练超凡剑法,意在使他先求自保,再寻破法。 厅内经白俊点了几把松油火,总算将黑暗驱走大半,石桌边围坐着七个人,这是吃罢晚餐后不久,龙太华都尚未离开。 大愚老人在沉默中忽然叹了口气,继而向大家道:“此地不宜久停,一旦超凡取到一颗防雷珠。他就会毫不旁顾的卷土重来。” 这是人人担心的事情,函谷老人接口道:“大哥,再多待一天如何?” 大愚老人叹道:“最多只能延到明天早晨,我知道超凡必在明天会到,他一个人还事小,凭我们合力尚可应付,假设他连女儿和超凡四圣全部带来,那就无法应付了。” 函谷老人惊骇道:“四圣是什么人,我怎不知呢?” 大愚老人叹道:“就是‘沉海四子’啊,当年被我论剑气走后,一直不知下落,谁料竟被老二请去,甚至尊号‘超凡四圣’,居然气味相投。” 函谷老人大惊道:“老二竟将强敌引为己用,其后果岂堪设想?” 大愚老人道:“我们自己尚且顾不了,你还替他担什么心。” 无人头陀接问道:“这四人中,贫僧无一得闻,老施主能否说详细一点?” 大愚老人道:“沉海四子从不出现江湖,他们一生就住在海啸岛上,论武功,足可敌我三兄弟,当年我兄弟同往该岛海底探奇时,被他们无理阻止,结果以论剑分胜负,老朽侥幸将他们气走。” 贯天道长向农米耳道:“少施主,雷池之行看势不能再耽搁了。” 农米耳道:“道长怕超凡大帝将那批人全部收为己用?” 贯天道长点头道:“那是必然的趋势。” 农米耳道:“只怕赶去也来不及了,唯今之计,以求打胜超凡大帝为上策,如不能将他克住,一切都没有希望。” 透地法师叹声道:“几日来,脑子都挖空了,看势已无破解之法。” 农米耳郑重道:“晚辈已略有所悟!” 众老陡然站起,莫不惊喜道:“你想出一套剑法去破解了?” 农米耳道:“不是全套,只是一招,便不知可不可用。” 大愚老人急问道:“这一招变化如何?用在什么时机?” 农米耳道:“变化毫无,就是过于激烈!时机在换招变化之霎那出手!” 函谷老人诧异道:“超凡剑法快速无比,那一霎那何能捕捉?” 农米耳道:“这就是晚辈最感烦恼的事情!” 无人头陀道:“这又是快中快!恩施主将那一招取名什么?” 农米耳:“晚辈暂时将它取名‘绝处逢生’!亦可命名为‘余息犹存’!不过非以‘超凡剑法’作基础不可,否则将无用武之地。” 众老豁然道:“你要以超凡剑法对超凡剑法,将这一招乘隙下手?” 农米耳道:“诸老明见,除此别无他途!” 大愚老人叹息道:“这太困难了,超凡剑法快得无以复加,而又要在快中取快,且非得隙不可,这真是谈何容易?” 农米耳道:“问题在‘快’字上,现在请众老指点这一招是否可用再说。” 他向无人头陀借过宝剑,又道:“诸老先商量一下,按秩序预先在心里选定一处作攻击之点,当晚辈将超凡剑法施展到某一时机时,立出声,晚辈即可以该招下手。” 大愚老人急道:“慢点,先后秩序咱们可以排定,那是没有问题,以老朽第一个先叫,函谷第二,大师第三,贯天道长第四,透地道长最后,即依这秩序即可,但叫我们如何能指定某点使你攻击呢?不能叫老朽等以身体作剑点?” 农米耳道:“这个容易,可在这厅内四壁上写一千个不同的字在上面,于晚辈施展紧急时,请老可按先后叫出某一个字就行了,晚辈即可以该字作剑点,闻声攻击。” 五老闻言,莫不悚然一震,谁都不敢相信他有那种准确和快速,于是分别出动,各走一面,写一字叫一字,恐防有相同的。 字迹分布全厅壁上,农米耳一见,大声道:“请诸老重新再写,字迹太大了!” 无人头陀问道:“恩施主规定多大?” 农米耳道:“能在厅中央看出即可,晚辈非作最难的打算不可。” 大愚老人叹声道:“都是黑字,晚上更难辨识,老弟你不要自寻麻烦!” 农米耳叹声道:“不是这样练,到时没有希望。” 在众老重新写字的时候,龙太华突有所悟,暗忖道:“只要哥哥真能作到这一点,我可想出克敌之计了!” 未几,众老将原先的字迹擦去,重新将一千个不同的字写在四壁上,农米耳大声叫道:“太华,快将火光吹息!” 大愚老人急急道:“这已够你办到了,同时也够快够准。” 农米耳道:“前辈,现在没有敌人,以难的作比较有益,做不来时再点火光。” 众老无奈,大家只有将自己所写的字记清楚,因为连他们也不知自己写的字在何处了。 龙太华让五老退到正面三大拱门时,这才将火光吹熄了,同时也退到右侧拱门口观看。 农米耳已将超凡剑法发动,厅内渐渐充满了劲风!他以假作真,全神打斗,一丝也不马虎。 超凡剑法初式快到中途,厅内只听到一遍嘶嘶之声,可见其剑上的真气是何等强劲,大愚老人是见过超凡大帝施过的,这时亦不禁传音函谷老人道:“老三,此子何以这般神奇,他没有该剑法口诀,居然竟不弱于老三!” 函谷老人急急道:“大哥,别只看,你得叫字了,初式快完啦!” 大愚老人闻言一愕,冲口而出:“中!” 农米耳如有预感一般,手中宝剑立起银芒,居然在一出口之间,应声攻出。 人不动,剑在手,仅只一道剑气攻抵左侧墙壁,同时停剑叫道:“老前辈,请你老去看看,不知中了没有?” 大愚老人闻言闪出,直向左面墙壁查去,可能连他自己写的“中”字在哪里还不知道哩。 忽然,只听他惊叹一声道:“老弟,一点不差!” 农米耳剑式又起,叫道:“你老请退,再试中式如何?” 函谷老人立即叫停道:“少侠,不用试了,中式、上式、绝式绝对不差,现在就只看超凡剑法是否有这一线空隙可乘了。” 农米耳自己也知没有把握,于是收剑道:“晚辈愁的就是这一点,如根据超凡剑法本身来说,那丝空隙是没有的,除非与超凡大帝动起手来才知道。” 大愚老人叹道:“他的功力依老朽来看,竟与老弟你在同一个阶段,你如认为刚才所施没有空隙,那他也就没有了。” 农米耳想想后摇头道:“这套剑法太绝了,在他手中,相信比晚辈要强,如此说来。我这一招仍就白创啦,这如何是好?” 五老确实叹服刚才之技,同声鼓励:“不要灰心,你既创造这种奇招,不如再加思考!” 农米耳道:“晚辈才尽于此,只怕再无能为力了。” 龙太华突叫道:“哥哥,我有意见!” 农米耳陡觉一震,兴奋道:“你看出破绽了?” 龙太华急急走近道:“超凡剑法没有破绽,但我看出它有可击之点!” 五老闻言大奇,同时围了上去问道:“在那一招中可击?” 龙太华道:“不在招式之中,而在每段之后!” 话一停,急向农米耳道:“哥哥,你使完初式之际,接着不是即使中式?” 农米耳道:“那有空隙,初式与中式之间……” 他忽然一顿,跳起叫道:“有了,换式有隙……” 他忽又叹道:“太华,你很聪明,能看出这点空隙,然而这太短暂了,等我出那招时,他的剑式换过了,因为那点空隙还没有叫出一字之长。” 众老虽觉如此,但也感到龙太华精细非常,大愚老人答声道:“咱们三日三夜连这么简单的毛病都找不出,还说没有空隙,现在被他找出来,总比没有好,老弟,孩子似乎有下文,你莫阻他。” 农米耳望望龙太华问道:“太华,你还有什么意见?” 龙太华紧张道:“我想问哥哥几个问题?” 函谷老人抢答道:“孩子,你只管问,不要含糊,问错也没有外人。” 龙太华恭声道:“第一,超凡剑法对超凡剑法,是不是抢先手的为攻?” 大愚老人急答道:“抢先手的是攻,但被攻的他可以避开,在闪避中可用第一招亦采攻势,循环不息,永远都是攻势。” 龙太华道:“第二,请问抢先手的是不是落在最后倒数第二招?” 农米耳似已有了觉悟,急答道:“不,你的重点在倒数第一招!” 龙太华郑重道:“是的,假设哥哥一开始就让对方先发招,你就可以落到最后一招采攻势了!” 众老见他兄弟愈说愈传神,都知有了大发现,于是亦紧张静听!全神贯注。 突然只见农米耳大叫道:“最后一招我用自创的这一招代替超凡剑法!” 龙太华急叫道:“哥哥正是这办法,初式最后一招如未得手,迫使他必施中式第一招,如此你又可落到最后一招,惟在该剑法打到三绝式时,哥哥必须抢先,这样你可占住第三招,如此循环不息,看他怎样招架得了。” 众老齐声大叫道:“好!好!好!孩子,你是天下绝才!” 农米耳忽又郑重的向大愚老人道:“上风绝对有把握了,晚辈只怕伤不了他。” 大愚老人道:“老弟,你要特别注重他腰际一手!” 农米耳诧异道:“他有弱点在腰际?” 大愚老人摇头道:“他周身已无弱点,所有罩门都练死了,老朽要你注意他的衣袋!” 农米耳豁然道:“将他的防雷珠挑掉!” 大愚老人点头道:“老朽与他断绝结义之情,就算不然,为了挽救武林浩劫,老朽亦要大义灭亲了,你不挑掉他的防雷珠,你就永远要不了他的命。” 大家有了破敌之道,莫不心安理得,于是齐向前途进发,须臾离开古堡。 函谷老人担心他的女儿,与农米耳商量分途而进,他与大愚老人即由森林西南角奔出,余下三老和农米耳、龙太华、白俊仍旧走正面。 这是午夜过后一点点,无人头陀向两个老道一打手势,回头向农米耳道:“恩施主,仍由我们三人开路了。” 农米耳急急道:“大师和两位道长慢点,暂时不可急走。” 无人头陀诧异道:“还有什么事?” 农米耳道:“先选个隐秘之处,晚辈想请三老练熟超凡剑法。” 贯天道长骇然道:“那不是一下可成的!加之也不是超凡大帝的对手。” 农米耳恭声道:“三老是晚辈最大依靠,晚辈虽知三老不是超凡大帝对手,但也不愿让超凡大帝之外的人物来损害三老的声誉!” 三老闻言激动无比,同声叹道:“这套剑法恐怕不易练成,徒使你多操一番好意。” 农米耳道:“三老练全一套是多余的,只要将绝式练成就够了,其他三式的精华已包罗在内。” 这又是老头们没有想到的地方,闻言欣然,无人头陀哈哈笑道:“咱们愈来愈糊涂啦!” 贯天道长叹声道:“只怕连大愚施主也未想到哩!” 他们找到森林一块空地,农米耳耐心地将超凡三绝式慢慢演了五次,然后在旁详加指点,使三老一直练到天亮才停。 名震武林的当年三神剑,居然被超凡三绝式练得筋疲力尽,虽说练到神领意会,纯熟异常,但都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尤其是无人头陀,他竟大叫吃不消,虽然是笑话,然也够受的了。 龙太华与白俊不要说想学,他们连看都看得头晕目眩,最后只好快快离开。 农米耳见已成功,不禁乐不可言,拱手道贺,喜极大笑道:“恭喜三位前辈,今后晚辈有挡住超凡四圣的帮手了。” 贯天道长抢答道:“这都是少施主所赐2” 农米耳摇头道:“道长言重了,欲度患难,应该同舟共济。” 白俊在这时打开一包树叶,居然替大家准备了吃的。 众人借此休息了半个时辰,于是再向西进,一直走到中午还没走出森林,这时三老已抢在前面开路。 和尚突然冲两个道土道:“前面似经过一场猛烈的打斗。” 农米耳道:“可能另有他们的敌人。” 三老闻言一愕,立即仔细搜寻他物之迹。 农米耳走后,白俊也带着龙太华帮着找寻,但找了很久没有可疑的东西发现,于是渐将范围扩大。 犀牛蹄印其大如盘,估计每只足有千斤重,那要比普通的大上一倍,看蹄印又只有两只,因此三老都认为是互斗,然经农米耳一提醒,他们也知犀牛不会同类相残的,可是找了半天又找不到其他事物的证明,于是贯天道长忽然说道:“莫非一个武林高手在此想杀两犀牛?” 农米耳道:“他不能将两千斤的死牛背走呀。” 透地法师同意贯天道长的想法,接口道:“他没有杀死犀牛的力量,施主请看,两犀牛是从西北角上走了的,而且是惊窜之势,可是受了伤?” 农米耳笑道:“一个毫无迹象留在此地的高手,其功力恐怕与三位前辈的功力不差上下了,他焉能不凭内功将两头犀牛击死。” 三老又是一惊,这一分析,简直无法辩驳,无人头陀道:“那是什么东西能使两只犀牛忿怒到这种地步,甚至还恐惧惊窜呢?” 农米耳笑道:“也许是飞的东西。” “飞的!”透地法师惊叫道:“莫非是神鹫?” 龙太华大笑接口道:“林高而密,鹫身那么大,怎能在树林中绕来飞去,它绝不能在空中引起两犀牛忿怒的。” 老头们的见解一个一个的被堵住了,弄得啼笑皆非,张目结舌。 农米耳忽然道:“三老可知这两只犀牛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说是能否经得起重掌之力?” 无人头陀道:“两犀牛虽未见到,但判断是两只极其稀有的通天犀牛无疑,而且是绝无仅有的特别大物,除此无法料到啦!” 农米耳道:“那我们循迹追去看看,也许有什么稀奇可见。” 贯天道长道:“西北角不是我们要去的路线,恐防误了大事。” 农米耳犹豫一下接道:“先看远近如何再讲。假使追出几十里仍无着落,那我就不追了。” 正待动身,忽听白俊惊叫道:“这是什么毛?” 众人闻声注目,只见他右手指沾着一根两尺余长的金色头发似的东西来,莫不惊奇至极,同时竟没有一个人能识出是什么东西! 农米耳接过一看,摇头道:“这不是头发,而是什么动物身上的长毛。” 无人头陀忽然道:“莫非猴毛?” 贯天道长大笑道:“猴王身上也没有这么长的毛。” 透地法师大乐,打趣道:“秃驴,那一定是猴仙啦!” 无人头陀一气,大骂道:“你两个杂毛是少见多怪,不是猴子就是猩猩。” 农米耳笑道:“大师傅,你不要乱请一通,追上也许可将该物发现,据晚辈揣测,该物一定是追着两犀牛去的。” 两个道士先往前面行,和尚见他们仍取笑,随亦边骂边追。 农米耳招乎龙太华和白俊,笑道:“其实和尚可能猜对了,那东西虽不是猴子和猩猩,但也是猴类无疑,同时还是个非常厉害的东西。” 白俊道:“猴类性似小孩,也许是逗着两犀牛玩的。” 农米耳摇头道:“这你就猜错了,凭犀牛的逃窜迹象看去,那是因不敌之故。” 龙太华笑道:“三位老顽皮不知追了多远啦,老和尚的骂声听不到了!” 农米耳道:“快追,他们已到达二十里外了!” 森林似无穷无尽,除了偶逢一些石山低凹之外,简直上不见天,下不见土,如是常人,只怕寸步难行,恐惧至极。 忽见无人头陀居然回身飞奔,且一见农米耳就大叫道:“恩施主,十里外就是底谷,那儿有场奇怪的打斗。” 农米耳闻言一惊,急问道:“是两位道长和犀牛?” 和尚摇头道:“不,两个道士在暗中窥伺,对手是一只七尺高的古怪猴子,走路似人,居然是两脚落地,身上的长毛与普通猴子无异,惟一头长发似女人,脸面竟没有普通猴子丑陋,最厉害的是通身刀剑不入,体坚如钢,能遭特等高手的重击而不受内伤,身法如电,两臂比利剑还强,正与一个老者在打得火急火烈。” 农米耳骇然道:“那又是第二只圣猿了!” 无人头陀道:“恩施主是说百谷大士那只圣猿?” 农米耳道:“晚辈正是指那只圣猿。” 无人头陀道:“圣猿比这只怪猴的本领差得太远,凭这老头的功力就比乾坤魔高一倍还不止,但敌这猴子已呈捉襟见肘之势。” 农米耳急急道:“我们快去看看,那个老头是谁?” 和尚道:“是超凡四圣之一,另外三人却在远地旁观。” 农米耳笑道:“三老为何不逗他出手?” 和尚道:“就是要恩主去观看形势呀。” 农米耳道:“一个不能留下活口!” 他抢先冲出,转身就到了两道长的背后,贯天道长一见到他,立即传音道:“施主来了,我们好采取行动了。” 农米耳发现那只猴子真的与武林人物没有两样,长发飘飘,攻守中节,不知施的什么功夫,居然拳掌兼施,眼指并用,不禁叹为奇事,急对贯天道长传音道:“此猿大有用处,晚辈决心收服它!” 透地法师道:“贫道想借这猴子出手。” 农米耳道:“这面不要去,恐防惊走猴子,三老宜直接向对方挑斗,这不是讲武林客气的时候。” 和尚闻言,脚还未停,立即打下谷去。 谷中非常空阔,和尚刚现,立见对面林缘闪出一个老人来大喝道:“来者是谁?” 和尚哈哈笑道:“打狗欺主,和尚是来责问欺我灵猴之人。” 那老者怒叱道:“胡说,这是无主异猿,天下仅此一只,谁都无能作它主人。” 和尚又大笑道:“施主贵姓?怎能说此无理之言?” 老者阴笑道:“老夫生平不道姓,和尚,量你也不识海外高人‘不生子’,识相的退回去,休在此处打扰我等收服灵猿之事。” 和尚纵声道:“施主原来存心想抢贫僧灵猿,那就礼遇不得了。” 老者大怒,欺身一掌,大喝道:“好说不听,那就只有赶走了。” 和尚觉出对方掌上真气非常强劲,急急一闪,立运全身:“接招。” 贯天道长暗向透地法师道:“不能一个一个的来,恐防对方看出和尚最后那几下杀手开溜,要下手就全部拖住莫放走。” 透地法师点点头,同时向谷内扑去。 正面林缘还有两个老人,他们发现又到了两个道人,其时惊怔不已,立向同伴疑问道:“武林那来这多出家高手?” 另一老大声道:“莫非是当年什么神剑?三哥,出去!” “去”字出口,他已抢先冲到谷中,大喝道:“对面道人速回。” 贯天道长大笑道:“施主何时买下这座荒谷?” 那老者大怒道:“道人,你可识得‘超凡四圣’‘无色子’的厉害?” 贯天道长点头道:“虽未交过手,但也微有耳闻,原来施主就是所谓‘海啸四子’。” 透地法师抢先出手进攻,冷笑道:“我接下了。” 最后那老人如风迎上,大怒道:“还有我‘无空子’接着。” 贯大道长哈哈笑道:“但不知那位斗猿的施主又叫什么子?看势他比一只畜生都不如啦。” 无色子猛的一掌攻出,大怒道:“好杂毛,你敢侮辱老夫二哥‘不灭子’,留下命来吧!” 贯天道长腾身而起,急急避过对方掌劲,抖手就是两把短剑俯冲,大笑道:“可惜你们主人‘超凡大帝’未到。” 三对先后交上手,表面毫无深仇大恨,实际上暗藏杀机,一开始就各尽全力,在农米耳估计之下,三个出家人并没弱得多少。 最感惶惑的是那个什么“不灭子”,他已被怪猿缠得险象百出,这时竟已施出长剑下手了。 农米耳防那“超凡大帝”就在附近,生怕这场面拖得太久,立对白俊和龙太华道:“你们找地藏身,当心落入敌人之手,我要去监视那只异猿。” 白俊急对龙太华道:“小侠,我们找树洞!” 农米耳没有时间再顾他们,长身就向谷中扑下,朗声叫道:“三老出剑,提防夜长梦多。” 他看到无人头陀和透地法师仍用拳掌,因之提醒下手。 和尚与透地法师暗递信号,同时拔剑。 对方三子发现又来了一个少年,甚至还是指挥对手之人,立感不对,那子突然大声喝道:“无空、无色当心!这是提醒用剑啦!” 贯天道长已知对方功力比自己高,同时也非其他剑式可以置对方于死地,不等对方拔剑,大喝一声,招式立变,三绝式全力挥进。 同样是一把剑,同样是一个人的真力,谁料剑式一变,就由剑尖发出一道与众不同的银光,竟如罗网一般,其中还带出刺耳的轻啸,顿朝无色子头上罩落,直比电光还快。 无色子一见大骇,冲口惊叫道:“超凡绝式!”“式”子刚出口,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嚎。 贯天道长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的右手剑尖还距对方相差数寸,岂知竟将对方连头带肩削去一半,因此也惊得不知所措。 无人头陀和透地法师何等精明,一见贯天道长得了先手,内心大急,恰乘对手闻声心慌,剑式齐变,猛扑滚进。 又是两声惨叫,鲜血如涌泉冲起,强敌竟成四段。 农米耳一见大喜,但却疏忽监视,耳听背后似有痛哼之声,及至回头,发现那不灭子已带着满面鲜血竟逃进了树林! 他还想去追,但又舍不得异猿,稍一犹豫…… “施主还不截住!”贯天道长看见那异猿手中抓住一只人眼,而且跃上了树梢,心急猛扑。 农米耳起步虽慢,但却在他前面,大叫道:“道长快停,此物不可力服,让晚辈用好意制它!” 贯天道长见他如风一般追去,不由停身叹道:“只怕不可能啊!” 和尚与透地法师已在打扫斗场,他们虽然杀了对手,但还是将尸体理了,须臾赶了过去同笑道:“不要发傻了,快追呀,否则不知去向啦!” 这时白俊已与龙太华奔了下来,同样大急道:“他向正南去了!” 三老哪敢怠慢,带着他们拼命纵上树梢,形成一串,滚滚飘飘,生怕失去目标。 农米耳开始即怕追失异猿,轻功没有运足,及至谷上,发现一点金色影子已到数里之外,这才知道大出意料,不禁骇然。 愈追愈远,结果竟看不见影子了,他也不知道追了多远。头上都急出汗珠,及至一座峰上,举目四顾茫茫,于是长叹一声,喃喃自语道:“我竟失手在一只畜生的手下啦!” 大概他知道已没有希望,到达峰顶再也不动了。 三老带着白俊和龙太华没有追脱,赶到时一见,都知是怎么一回事了,无人头陀笑道:“恩施主,那只异猿不追也罢,还是转到西面去罢。” 农米耳苦笑道:“这猿子那有这样快法?居然脚下不落地,全身竟在空中!” 贯天道长郑重道:“那猿决非无生之物,贫道担心它有个不可想像的主人。” 农米耳望望天色,两脚仍舍不得移动,突向三老决然道:“已经误了不少时间,同时又不知雷池那方发展如何,三老还是跟我向南找找,这只异猿确是有点古怪。” 无人头陀向道士笑道:“刚才的收获真不小,四圣既在此地露面,想必前途还不十分紧张,似这种收获如果多有几次,那比赶到雷池要强得多。” 两道士同时点头道:“怕就怕逃脱的那个回去一报信,引起‘超凡大帝’大下杀手。” 农米耳道:“我希望他也在四处乱跑,说不定还能遇上呢。” 他的意思已决,三老自无反对的必要,于是仍向南边追去。 异猿已失去目标,他们也就不盲目加劲,以通常的速度边赶边寻。 第二日清晨,他们到达一条河边,农米耳向三老笑道:咱们停下来罢,饿着肚子怎行!” 白竣知道又是他的差事到了,招手龙太华道:“我们的工作来了。” 龙太华道:“往河里去?” 白俊道:“鱼如没有盐,我情愿饿死也不吃,还是找飞的走的罢。” 农米耳不管这些,笑对三老道:“我们有吃就行,这地方不错,坐下来想想今后的计划罢。” 和尚笑道:“你们多休息,我和尚有我的要事。” 贯天道长问道:“秃驴,你要到哪里去?” 和尚笑道:“你们看到对河那座石山没有,上面叽叽喳喳的,相信是个猢狲巢。” 贯天道长笑道:“秃驴,你真是个大傻蛋,那儿能找到异猿吗?” 和尚大骂道:“杂毛,你懂个屁,我和尚难道连这点聪明都没有?” 透地法师笑:“秃驴,你想去找猴儿酒,哈哈,那更是糊涂,这是什么季节啦,你除非去找猴儿尿,别自作聪明了。” 和尚讥笑道:“画符念咒我和尚没有你们能,谈到找酒喝嘛,哈哈,你们两个杂毛替我提鞋都不要,猴儿酒固然是夏天,那只是普通货,你们还没见过十几年的陈货哩,找来了你们别喝多啦,否则叫你们走不动。” 农米耳郑重道:“大师要去就去,但要当心一点,落了单晚辈不放心。” 和尚合十道:“恩施主请放心,现在我和尚学乖了,遇上硬点子我会回头开溜。” 说完长身拔起,凭空横越小河,笔直朝对岸石山飘去。 下游远远的升起一缕黑烟,农米耳料到白俊和龙太华是在烧食物了。 当此之际,贯天道长忽然指着对河石山道:“和尚大概发了酒瘾啦,居然已到达山顶了。” 石山确实现出一条人影,只见在奇崖怪石上跳个不停,透地法师笑道:“我们看他到底能不能找到猴儿酒来?” 农米耳估计到石山足有十几里,那是他听觉不太明显的距离,有点不放心,急对两个道士道:“二位道长,哪位追去帮忙,找酒事小,提防有意外。” 贯天道长感于他的关切,起立道:“贫道去!” 他也飘过小河,但不性急,缓缓向石山方向轻登巧纵。 在他们这种人的脚下,哪怕再慢也是快,到达石山下时,所费时间并不多,这时居然有存心戏耍和尚之心,他不直朝正面上,竟向石山脚下绕向后面去了。 转了一个大弯,抬头一看,道士怔住了,发现那石山并非是圆形的,后面比前面逐渐加高,而且是拖长到看不到尾巴。 立了一会,他只好从半山腰往上拔升,没有人烟的地方,当然没有路径,举目尽是嶙峋怪石,石山上的猢狲真是多得无数,见到人影,霎时惊动,那种吵耳欲聋的声势,简直要翻天了,远的惊声不绝,近的都往石隙石洞中乱钻。 石山的大洞小窟多得如蜂巢一般,连一个久历江湖老道士都感到特别惊奇,只听他喃喃自语道:“上天创造这座古怪石山,莫非专为猢狲而设!” 登上山脊,环顾四面,目力能及的地方,他没有看到和尚的影子,于是只好朝高处登去。 石山似龙蜒,尾部比头部逐次提高,但愈高而愈窄,始终看不到屋端在哪里,估计起码有百余里。 山石之洞,果树遍布,竟是各样各色都有;他发现快成熟的雪梨,这又使他非常诧异,暗忖道:“成千成万的猢狲,为何没将这些梨子摘去,难道也知要熟了才能动手?” 突然在他前面现出一块数丈高的岩石,谁料上面竟刻了三个斗大的字迹,一看认出是“花果山”,老道士骇异不已,喃喃道:“这真是无奇不有,谁将《西游记》里的名词搬到这里来了,哈哈,‘花果山’是孙悟空住的。” 无人头陀突然在他身后出现,大骂道:“杂毛,作笑什么?” 贯天道长闻声回头,笑道:“我笑这刻字之人,他竟将一部民间小说搬到这里做真事。” 和尚道:“本朝吴承恩施主写《西游记》故属虚构,但他记玄奘大师赴西域取经的寓意却十分正确,而这刻字的将花果山搬到这里竟是恰当之至。” 道士惊异道:“这山上真有一只猴王?” 和尚指着一处高崖道:“那还有一个‘大圣洞’,洞前足迹似经过大批武林人物,看趋势是都向洞内走去,现只有两位尼姑在坐着。那是百谷大士和她的记名弟子,据说大圣洞里真有一只猴了。” 道士更惊道:“你来是请农少施主的?” 和尚点头道:“我和尚与百谷说完经过后,她要我赶快请恩施主前来。” 道士笑问道:“准备找美猴王。” 和尚郑重道:“杂毛,你别开玩笑了,这猴王就是那金发异猿,它那一身功夫,就是出在神秘的‘大圣洞’。” 道士也觉事不寻常,立即道:“你我这就去罢!” 贫僧走后,当地即出现百谷大士,惟其记名弟子却不知去了哪里,突然间,只见她面目全非,竟变成一个黑面鹰鼻的异族妇人,满脸狞笑,阴森吓人,居然口吐汉语道:“哪怕你当年三剑再厉害,仍旧使你僧道难识我鸠盘婆的真面目。” 言还未了,忽倏又见一个异妇奔来叫道:“师傅,秃驴和野道去了吗?” 老番妇阴阳笑道:“你变尤四姐,为师化百谷,哪怕秃驴不上当,徒儿快,先入大圣洞去通知众师弟,霹雳大侠可能就会到!” 那个番妇的年龄也不小,看去亦有七十余岁了,闻言急问道:“师傅得到的‘防雷珠’还在吗?” 老番妇嘿嘿笑道:“没有这颗珠儿怎行,再大的武功也难对付‘霹雳挝’,咱们入洞去罢。” 两番妇无疑是婆罗门派最高人物,居然未被无人头陀看出破绽。 没有多久,农米耳和三老、白俊、龙太华等都到了,经无人头陀领着走近一座崖前,确见上面刻有“大圣洞”三个大字。 农米耳不见百谷大士,立向无人头陀道:“大师,百谷大士呢?” 无人头陀道:“她说要先进去。” 农米耳道:“大士怎能在此地现身呢,雷池派的那一面何等吃紧,她没提起雷池方面的情形吗?” 无人头陀道:“时间太短,无暇问及,恩主有何疑问?” 农米耳指着地面道:“这些足迹现象,我看是经过一番非常的打斗所致,然而地面又无血迹,难道大士就不提起打斗之事吗?” 贯天道长道:“施主莫非看出有蹊跷?” 农米耳道:“这很难确定,总之我们进去要当心。” 贯天道长知道他对事情的看法比老辈还要精细,立向透地法师道:“要么就是连百谷大士都不可靠了?” 透地法师道:“秃驴难道看不出?” 贯天道长郑重道:“武林中的瑜伽法你能看出吗?这不能怪秃驴。” 无人头陀悚然道:“难道是陷阱?” 农米耳道:“百谷大士绝对不会在此地出现,这是无疑的,否则她一定会等我们见面,问题是洞中设了什么陷阱,但我们又不能不进去。” 无人头陀道:“雷池派重地就在百里之外,莫非是六王捣鬼?” 农米耳决然道:“这个洞看来非常神秘,所谓猴王之说似不假,否则这山上的猢狲没有这般集中,我先进洞,三老请带白俊和太华在后。” 农米耳非常小心,提功缓进,谁料该洞却与一般古洞不同,进去不到十丈,忽见眼前现出一个覆碗形圆窟,里面竟是无数圆洞,每个洞仅可由一人通行,但不知从哪一个洞中进去为好。 三老带着龙太华和白俊也已赶到,大家都感稀奇,贯天道长提议道:“施主,先由贫道等分三路进去探探如何?” 农米耳摇头道:“道长还没有看出危险吗,每个圆洞两侧又有圆柱,说得恰当点,每个圆柱等于一根打通的竹子,而竹子上又钻了无数的横窟,敌人如果采取暗袭,那真是防不胜防,千万不可分开,一路走也许只有前的受威胁,那时敌人也许只针对晚辈一人下手,现在仍旧由晚辈在前,我们择定正西这洞走罢。” 圆洞并非直通;也有起伏和左右转变,农米耳特别当心横洞,全神提防,慢慢前进,不时还要顾虑后方,回头问道:“哪位在最后?” 透地法师接口答道:“施主只注意前面,后面有贫道提防。” 无人头陀在第二,紧紧跟着农米耳,专替他注意横洞。 前途似没有止境,愈走愈觉糊涂,这时不要说摸不清方向,简直连走了多远也不知道。 忽然有一个沉沉的声音,不知从什么方向送入耳中,听得清晰之极。 农米耳立即停步,回头急向大家道:“此洞之内另有奇人,我们的敌人已遭遇困难了。” 那沉沉的声音突又响起,显示已带有怒气道:“本大圣洞许可天下武林通行,但谁都不许在内杀人,你鸠盘婆如不听本洞主禁规,那就休怪要下逐客令了!” 另一方的声音丝毫不闻,农米耳急急道:“鸠盘婆是什人?” 无人头陀豁然道:“是婆罗派的现任令主,她是女的,现西域最神秘的人物。” 贯天道长接口道:“秃驴,你确实是遇上这番妇的瑜珈法啦,好在她没有向你下手!” 无人头陀尴尬道:“幸喜恩主精细,否则不堪设想!” 农米耳道:“现在她已受到阻遏,我们快进,先看看这洞主是什么人。” 他这时不再迟疑,提功急行,回头又道:“可惜摸不出方向?” 突听那沉沉的声音针对着他接口道:“年轻人,老朽不愿与人会面,但不禁止外人通行,此洞如星罗棋布,如果你们能到达‘天缘石室’那就是与老朽有缘,老朽必允许诸位在‘天缘石室’之内参悟三日室内武学,否则如知难思退,老朽必指点出路。” 农米耳急急道:“前辈能否赐知尊号?” 沉沉的声音答道:“老朽姓步,为现代雷地派令主之叔,你可称老朽为大圣洞主可也。” 农米耳闻言一震,回头传音三老道:“三老可知确有此人?” 三老齐觉惊骇,贯天道长抢口答道:“确有其人,传言因不愿接任雷池派令主而退隐,他也就是百谷大士之父。” 农米耳朗声问道:“老前辈可知雷池派现已发生大事。” 沉沉的声音叹息道:“盛极必衰,这是古今常理,老朽算就本派将要属他姓人士接手!” 农米耳惊讶道:“你老甘愿将步家基业拱手让人?” 不露面的老人忽又哈哈笑道:“接掌之人并非与步家脱离关系!” 农米耳不解,沉吟一下道:“你老已知一切江湖之事?” 老人道:“你追的那只金发猿就是老朽之徒,也就是此山之王,它说你对它非常友善,甚至还派人帮忙。” 农米耳惊异道:“原来那是此山猿王,它竟能说话?” 老人哈哈笑道:“它虽不能口吐人言,但能与老朽谈天说事。” 农米耳道:“鸠盘婆出洞去了吗?” 老人道:“已被老朽令其出去了!” 农米耳叹道:“婆罗门助逆为恶,她就是贵派六王请来的,老前辈不应将她放走。” 老人叹道:“老朽发誓不在洞内杀人,同时也不再出洞,武林中事,老朽再不过问。” 农米耳知道这又是一个孤僻之人,于是朗声道:“请你老指示明路,晚辈等不再前进了。” 老人道:“诸位向左转弯,即可见到一点白光,随自光走,自可出洞。” 农米耳急行数步,确见左面有一点白,于是向后对人道:“大家紧随我来。” 出洞真快,不到顿饭之久即走出一道石隙,但却不是原来洞口,而是在石山的脚下,众人都感到莫明其妙。 农米耳忽见地面似经过不少人的足迹,不禁急急道:“洞中老人似有意叫我追赶敌人,鸠盘婆无疑亦从这里出去了,大家快追。” 农米耳急叫白俊和龙太华走中间,大家提起内功,施展全劲,奔势如电掣风驰。 追出三十里未见人影,三老突然停步,贯天道长回头道:“施主,前途这沼泽就是雷池派东西险地,约有三十余丈宽,要不要通过?” 农米耳道:“沼泽有何危险?” 贯天道长道:“仅次于流沙,好在多芦草和灌木,在我是没有困难。” 农米耳道:“另外三面如何?” 无人头陀道:“北面是奇峰突起,西面是千里森林,南面最险,一共有三座火山。” 农米耳道:“鸠盘婆一定由这沼泽入雷池,我们就从这面去。” 透地法师道:“只怕在沼泽中遭遇强大阻力,而且这是夜晚,提防陷入重围。” 农米耳道:“不问青红皂白,三老放手杀,剑下不必留情。” 话音刚落,突闻侧面发出数声冷笑。 贯天道长嗖的抖出两把短剑,身法如电,一闪扑出。 紧接着无人头陀、透地法师二人向两侧抄进。 农米耳急对白俊和龙太华道:“这是‘离凡三君’,你们随我追。” 一言之余,侧面林内已剑气大盛,三老似已与敌人接触。 农米耳忽然觉出没有长剑合用,不由大感焦急,面对敌人,龙太华那把短到是不适用的,那是无法发挥超凡剑法的威力。 一念心慌,走得很慢,及至林内,确见三者已与三君斗上,而且非常激烈。 三君的背后立着六人,他认出是“愁无争”尤运、“猛象”魏平章、“多是非”皮才、“厉犀”袁禄、“多心狼” 史通、“五腿狮”褚精忠,那是三君手下的猛将和智囊,功夫非常高深,正虎视眈眈。 龙太华突然发现左侧远处立着九个老人,其中竟有超凡大帝,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告诉农米耳道:“哥哥,当心,超凡大帝也在左侧林内。” 农米耳点头道:“那负伤逃走的‘不灭子’你看到吗? 他的右眼只剩下了眼眶。” 白俊接口问道:“另外七个老人是谁?看势和不灭子有同等地位。” 农米耳摇头道:“这七人为谁大愚老人不提及,不惟与不灭子地位相等,甚至功力似还高深。” 当前敌势强大无比,农米耳已知处于危境,生怕三老有失,立即传音道:“三老不可放手进击,我们要留下防守之力!” 贯天道长似也察觉情形不利,火速传音道:“施主快采捉贼擒王之计!” 农米耳急急道:“这不可能,不灭子已将消息透露,超凡老贼不会上当啦!” 白俊轻声道:“帮主,这形势对我们太不利,不如退走为上。” 农米耳摇头道:“退不得,我们一动.对方必四面围上,我纵能杀得几人,但对三老与你们都不利,还是要看势行动才行。” 龙太华道:“哥哥快叫三老向这边退,不如在沼泽上动手,占地形之利,不怕敌人围攻。” 一言提醒,农米耳急急传音,同时先叫白俊道:“你和太华先走。” 三老得到传音后,同时猛攻三招,乘势闪出,瞬眼即到沼泽边。 离凡三君不知是计,仗剑紧紧相逼,但被“多心狼”提醒大叫道:“三公子快截,他们以进为退了。” 远处忽然闪出七个老人,其一冷笑道:“有老夫等在.量他三人逃不了。” 农米耳一见七人向沼泽一面抄出,不由大急,回头已见白俊和龙太华进了沼泽,随即拔身而起,如电截住七个老人大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七个老人最前者阴笑道:“小子,老夫等是‘超凡七仙’,你就是‘霹雳挝’得主吗?” 农米耳眼看七人手中都各有一把古剑,尤其是身作儒者之装的一剑更为奇古,灵机一动,立起冒险夺剑之心,装着哈哈大笑道:“超凡四圣尚三死一残,诸位竟不知前车之鉴,请问单打还是齐上?” 身着儒装的居然是七人之长,只见他将手一摆,沉喝道:“六弟后退,让愚兄出手!” 农米耳闻言大喜,暗忖道:“这真是天假之机!” 在儒服老人走出数丈之余,突闻那不灭子惊声大叫道:“皇甫兄快退,不可单独出手……” 农米耳哪能让他闻惊退去,一幌接近,哈哈笑道:“原来老儿是复姓皇甫,失敬,失敬!” 皇甫老头虽知面前少年名声过大,但仍旧不露怯势,左里一探,取出一颗毫芒四射的奇珠,右手拔出古剑,沉声道:“小子,你是凭着‘霹雳挝’成名的,但在老夫眼前却派不上用场。” 农米耳见他右手之剑竟是紫色,在紫光闪闪中居然隐显-条龙形,心知是把稀有之物,更加打定夺取之心,接口道:“阁下手中之剑何名?左手握的莫非即为‘防雷珠’? 哈哈,在下今天决不动用霹雳挝。” 儒服老者一摆手中紫剑道:“小子,你可知道古有‘紫龙神剑’吗,本剑仙就是超凡大哥请来专司克你之用。”又托左手奇珠,道:“你既得知此珠,那是你聪明之处。” 农米耳决心以最快的手段夺取对方之剑,因为他看到另外六个老者已排行五丈之处,于是哈哈笑道:“不知紫龙神剑有何厉害之处?” 儒服老者迫近一步沉声道:“你虽练有雷池后宫心法,但仍不可避免穿心之危。” 农米耳故意讥笑道:“老儿何必危言耸听,来,我让你连穿三剑。”他一拍胸膛,挺身而立,全不摆出任何攻势。 六个老者忽有一人大叫道:“大哥当心,那小子不会守诺的!” 儒服老者回头道:“老二住口,大哥如对毫不还手之人尚且退缩,武林将视我们如无物了!” 不灭子如飞奔到,大叫道:“皇甫兄,对这小子不可顾及声誉,还是大家上,岛主不愿大意行事。” 皇甫老者沉声道:“岛主该不会轻视我等兄弟声誉?” 农米耳知他已起反感,接口笑道:“超凡四圣一战去其三,谁知残余尚不放弃奴才身份。” 不灭子恨极出手,一掌劈进,大吼道:“老夫和你拚了。” 农米耳闪开五尺,哈哈笑道:“在下手中不杀这人。” 皇甫老者大怒,厉声向不灭子道:“于兄眼中还有我皇甫纯吗?” 不灭子忍气跃开,冷笑道:“皇甫兄不听良言,那就看‘紫龙剑法’取胜了。”一气之下,回头不顾,如飞奔向原处。 那超凡大帝显然尚未控制住皇甫老者兄弟,遥立数十丈不发一言! 皇甫老人突然回头道:“老二听着,愚兄如有不测,不许你们报仇,但却要考虑今后的行动,自己不可毫无主张!” 言深意显,他似看出“超凡大帝”已非可联手之人! 农米耳本存杀他之心,这时已看出对方似中了超凡大帝某种阴谋而来的,于是传言道:“老丈,你我如不视为死敌,相约以十招印证如何?” 儒服老者似感一怔,传音道:“众目昭彰,年轻人,此非印证之时,如有他意,那就换到别地去吧。” 农米耳郑重传音道:“你们的老弟兄岂可放你独自离开?同时我还要顾虑我的人。” 儒服老人突然一剑刺出道:“你作自己的掩护,老朽佯作逼行,到了沼泽即可说话。” 农米耳突然哈哈笑道:“这一剑太偏左了,再来!” 儒服老者故装大怒,招奇劲小,一剑比一剑快的挥舞迫逼。 农米耳不能示弱,否则会被不灭子看出,又不能逞强,不然会逼老者无法进攻,他以巧妙的身法,配上指掌兼施,虚攻实避,瞬息就到了沼泽之内。 三老早在数箭之外,但已遭三君和其手下半围半逼,打得相当吃紧。 三君的功力,在此一战中,完全看出与三老不相上下,现加上其六个手下高手,自然使三老险象环生,但三老仍然不愿施出超凡三绝式,原因是他们看出三君似还保留着什么杀手。 儒服老人的六个弟兄在后毫不拉下距离,但也不敢派出一人出来助攻,其中一个黄袍老人忽然对一个青袍老人道:“老七,你在后面留心,看超凡大帝跟上没有?” 青袍老人立即答道:“小弟已注意,他没跟上!” 另一个蓝衫老人接口道:“他的势力已全部布满在退路上,我们竟替他当上先锋。” 原来这批老人都看出他们老大和农米耳不是真打,因之都放心不问,反而将重点放在后面。 儒服老者突然将剑一收,放低声音,正色道:“年轻人,有何企图可以开口了。” 农米耳拱手道:“前辈与超凡大帝的关系如何?” 老人在这一阵开玩笑似的拚斗之余,完全知道农米耳是个空前武林高手,闻言和声道:“老朽与超凡大帝毫无密切关系,此来相助,纯为其许下重大条件之故!” 农米耳道:“也许前辈兄弟分享武林霸业?” 老者摇头道:“老朽兄弟生平末存这个野心,所以好者只是武林一流剑术!” 农米耳领悟道:“他以超凡剑法相许?” 老者点头道:“年轻人确很聪明。” 农米耳微笑道:“前辈谅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两句警惕名言,到时前辈难道不知亦为其串上鱼?” 老者笑道:“年轻人,你想施展张、苏之舌?” 农米耳正色道:“前辈错了,晚辈不问前辈悟彻与否,同样需要前辈手中那把紫龙剑,不惜直言是看出前辈非邪门人物罢了。” 老者并不吃惊,笑道:“老花不惜区区随身之物,但要老弟露出一手。” 这时另外六老都已到达,但无一人插手,农米耳忽然发出一声长啸,回头察听。 未几听得贯天道长亦发啸应和,于是他又笑对儒服老者道:“前辈请准备,晚辈要失礼夺剑了!” 老者不敢轻视,但也不相信他的能力竟到达能在他手中夺去宝剑之事,于是正色答道:“年轻人,老朽此剑视如生命,要我送人是绝对不能,假若你能在真正功力下夺去,老朽决不作夺回之举!” 农米耳笑道:“这是你老说的,但晚辈决不以敌视之。” 老者笑道:“年青人,那你动手罢,咱们来次不伤和气的拼命,但你不要替老朽顾面子,能在最少的招式之下夺去更妙,因为老朽是存了要看真功夫之心,这样失物也荣幸,否则老朽真舍不得!” 农米耳长揖笑道:“前辈是快人快语,晚辈来了……” 人影在芦草上一幌,霎时失去踪迹,儒服老者一见大惊,手起剑舞,如临大敌,竟施全力防守,顿时到气罩满全身。 另外六老也起紧张,因为他们都是海外异士,农米耳的身法,在他们眼中竟看出比剑式更快,更认出并非邪术。 突然间,只听儒服老者惊叫一声,双手下垂,空空如也,竟呆立在芦苇之上惊怔不已。 “前辈承让了!”农米耳立在他的对面,拱手一揖,面露微笑。 儒服老者回头向同伴叹道:“七弟认为大哥输得如何?” 六老尚在张口结舌,闻言惊醒,同声道:“少侠乃神人,大哥不能不服!” 儒服老者点点头,回身向农米耳拱手道:“老朽领教了,请问剑在何处?从此是少侠所有了。” 农米耳又长揖道:“晚辈不敢受领,尊剑已在前辈鞘中。” 众人大愕,齐将目光惊视,确见那把古剑竟在儒服老者腰上挂着! 儒服老者立即连鞘取下,正色向农米耳道:“老朽敬佩少侠神通,已有言在先,少侠快拿去。” 农米耳拱手道:“前辈正人,晚辈岂敢,刚才之举,祈前辈见谅,再会了!”言罢翻身,如飞而去,简直不让对方再开口。 儒服老者目显神光,面带严肃之色,回身向六老道:“此子乃人中龙,吾辈岂可与其为敌,六弟主张如何?” 黄服老者接口道:“明与超凡联手,实采袖手旁观,大哥同意否?” 儒服老者点头道:“老二之见,正合我意,三弟主张如何?” 青袍老者上前一步道:“小弟对二哥之见无异议,惟大哥非将紫龙剑交给这少年不可,他似需要此剑拒敌。” 儒服老者欣然道:“老三不愧君子之称,此剑不惟送给那少年,同时还要指示他当前危境,我们追去罢,免其身陷重围。” 七老全部同意后,大家正待追去,忽然自芦苇中行出一个红衣少女拦住道:“诸老且慢!” 原来这少女就是“红云仙女”,儒服老者一见认出,神色严肃道:“姑娘窥伺在侧,老朽自认疏忽,这时出来,有意截回吗?” 红衣女叹声道:“诸老之义举,晚辈岂敢阻难,加之晚辈一人,又焉是诸老之敌手!” 黄袍老者道:“姑娘既非阻难,想必有何见教?” 红衣女道:“家父现已发动全部势力,看来已骑虎难下,晚辈近观武林情形,又知家父雄心必无成功希望,此来请七老挽救家父危难。” 儒服老者叹道:“以令尊雄心才略,加上贵岛庞大势力,想横扫武林是毫无问题,可惜他想要取得霹雳挝却很困难,刚才这少年人姑娘一定已看到,这人不惟是霹雳挝所持之人,以其莫测高深的武学,恐怕也是令尊的克星,老夫只怕使姑娘失望了。” 红衣女叹道:“此人晚辈已会过了,超凡剑法就是他与晚辈交手之余即学去,以其这种无上智慧,晚辈真替家父担忧。” 儒服老者忽然道:“姑娘是聪明人,无须老朽点破,也许你有挽救令尊之法。” 老者见她低头不语,于是暗示六老拱手而去。 须臾之间,七老追出半里沼泽,举目只见前途打得非常激烈,儒服老者急急道:“三君危了!” 前面有块与别处沼泽不同的草地,这时三个出家人已住手,他们带着龙太华和白俊在旁边,惟独农米耳一人动手,他这时以一双空掌缠住七人,似还迫得三君与四个手下团团乱转,大有脱身不得之势,因为地下已躺下两个死的。 黄袍老者一见惊叹道:“三君连同手下之力,足可抵上我们五人,谁料竟在少年手下如同无物,甚至在我们说话之际已死两人,如此功力,只怕超凡……唉……” 青袍老者见他不说下去,叹声道:“超凡被迫,只怕会走极端,他必将全力对付此子。” 儒服老者道:“必要时我们兄弟必须有个抉择,武林中不正即邪,千万勿留恶名。” 又是几声惨叫,七老者中立有两人惊叫道:“他用的是什么手法,三君手下怎会同时倒下四个?” 第二十章 异香震英雄 离凡三君的手下尽丧,这时既不能挤,拼亦无望,人也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出尽所有奇招异式都攻不开四面八方的人墙,他们明明知道那些人墙仅是一个农米耳的身影,但每个人影都打向他们如山一般的实力。 三人衣冠不整,身法迟钝,被压得满眼乱冒金星,功力已成用尽之势。 七个老人这时感到非常奇怪,黄袍老者诧异道:“他不擒不放,为的是什么?” 儒服老人叹道:“六弟注意,你们不要认为他对我们那样有礼,那是此子因看出我们并非超凡的死党,否则我们将与三君同样遭遇,他现在是要将三君的心胆惊破才肯住手,可能他不会在目前杀死三君!” 青袍老者大异道:“那是为了什么?” 儒服老者叹道:“原因可能不止一个,但能看出的却有一点,那是他要借三君的颓唐活活去瓦解超凡手下群雄的斗志!” 农米耳真的如儒服老人所料,他在三君真气不继之余,乘隙点了三人穴道,立将三君定住不能移动,看去真如三尊木偶。 他扑打一下身上的尘灰,面带冷笑地朝着三君叱道:“凭你们想夺我姓农的霹雳挝?真的不自量,我本待赏你们一个痛快,但又可怜你们还有一大心愿未了,哈哈,如果我存一点偏心,将你们之中二人除了,也许剩下的就可得到红云仙女的青睐!” 三君口虽能言,但却紧闭着不开口,这对都羞愧得低头不语。 农米耳又是冷笑一声道:“你们之间谁是真正的面貌?” 三君仍旧不答!也没有互相顾盼! 农米耳大笑道:“也许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三条软骨虫,我也不必管这些鸡毛蒜皮事,但你们要记着,哈哈,哪个作了超凡的女婿时,可别忘了请我吃喜酒。” 如猫戏鼠,他尽情玩弄了,接着又道:“我不阻止你们仍替超凡卖力,因为你们是被美色迷惑的,然而,下次却要提防再落我手。纵死不了,那有比这次更好受的。”说完,顺手拂出一股劲风,竟将三人穴道同时解除,大声道:“滚罢,带语超凡,叫他多准备人头!” 三君恢复活动,如逢大赦,含羞急窜而去。 白俊带龙太华急将尸体扔入泥沼!三老则走近农米耳身边道:“刚才那七老又来了。” 农米耳笑道:“这七人看来都无邪气。”说完和三老迎去。 儒服老者手捧紫龙剑,迎面就大声道:“恭喜又解除一个障碍了!” 农米耳一面将三老介绍,一面拱手道:“前辈赶来有何指教?” 儒服老者郑重道:“老朽等赶来决非因这把宝剑,而是另有重要事情向少侠进言。” 他说着将剑递过道:“大敌当前,少侠非此不可,请接下此剑,算是老朽赠送如何?” 农米耳慨然接过道:“晚辈将来定必奉还,请问前辈有何指示?” 儒服老者道:“少侠可知已遭两大势力围困吗?” 农米耳道:“雷池派在前,超凡大帝在后,这是不问可知的。” 儒服老者道:“雷池派已知少侠从这方来了,现己倾全力在沼泽西面布阵,去必被遭困。” 农米耳道:“但晚辈是非去不可。” 儒服老者叹道:“以少侠等人之力,杀退雷池派一方尚无问题,但据估计,亦非数日数夜不可,然而也须打个精疲力倦,可是,当少侠等将近胜利之际,恰好是超凡这方动手之机,试问少侠在那时怎能经得起更强的势力围困?” 农米耳闻言一震,急问道:“超凡的势力如何?” 儒服老者道:“除其本人不算,大概要超过老朽兄弟二十倍!” 贯天道长大惊道:“超凡的全部势力都来了?” 儒服老者道:“而且在诸位背后!” 无人头陀合十道:“老施主的指示如何?” 儒服老者道:“大师,依老朽之见,诸位不如向沼泽南面暂时避开目前当面锐势,徐图应放之策。” 透地法师道:“南面有四座火山,百日之内,全为溶岩火窟,即神仙也无法落足,我们之间也许能飞过两人。但余者怎么办?” 儒服老者道:“老朽之意,并非要诸位穿过火山,而是有一非常秘密之处可以暂住!”一停又道:“诸位如拔身空中一看,定见南面沼泽十里外毫无草木生存,触目全为沸腾的红色泥浆,从古以来就没有一个武林人敢向南方去冒险,但在四十年前,老朽为了要练一种药丹,必须在溶岩里觅取主引,因之冒险去过火山边缘一次,那还是火山爆发最弱的一期,谁料竟迷失归路,十日之内,无法出险,同时又适逢火山全部爆发,溶岩简直如海潮泛滥,被迫无奈,冒死向这泥沼逃避。” 农米耳道:“那红色泥浆可以落足?” 儒服老者道:“不能,简直连踏一下都不可,唯独冒出腾腾热气之处倒是个想不到的生路,不知者认为那是比火还烫的气体,实际上那竟是冷的,后来才知,那是阴泉被火山所迫而喷冷气,且喷射之力甚大,诸位可借一股股喷泉之力,提起轻功踏登纵越。” 农米耳道:“之后怎么办?” 儒服老者道:“超过七十里时,保证你们会发现一处世外桃源,那儿有小山。四时花草不谢。八节果实常存,山并不大,方圆约二里,突出于红泥沼之内,有洞有隙,居住并无问题。” 农米耳道:“多蒙前辈指引,但那也不是长久之计,因为晚辈还有不少同仁失去联络。” 儒服老者道:“老朽本拟送少侠一程,但又怕引起前后两面的疑忌,同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待作,关于少侠方面的人物,老朽也许能通一点信息。” 农米耳拱手道:“那就更感激不尽了。” 七老一致拱手告别,不循原路,绕道而去。 农米耳领先纵出,回头道:“我们不能再停了,请三老断后。” 龙太华和白俊立即跟着纵起,踏着芦苇直朝南奔。 确只十余里,脚下已感到热气蒸人,未几芦苇走尽,举目只见一望无际的红泥翻腾,简直是煮粥的一般。 农米耳看到红泥翻腾中真有一股股白气喷出,有大如石柱,也有小如竹竿,高的三四丈,矮的最少有七八尺,最近的相隔数尺,远的距离数丈余,一股一股的冲起,毫无停歇的如笋如林,配着红色泥沼,美妙至极。 无人头陀猛地拔身而起,足点气柱,感觉比踏水还稳当,一点又起,交替纵去,大叫道:“大家快来,确实无害,” 农米耳带着众人如法炮制,去势如飞! 七十里并不简单,人人都不敢大意,好在龙太华和白俊都是轻功极佳之人,跟着并不使农米耳担心。 走了四十里,无人头陀突然在前面大叫道:“恩施主,快看前面那黑点是什么?” 农米耳闻声注目,脚仍在气柱上纵着,他发现十里之外的气柱上似也有人在腾跳,大声道:“那是两个人影,谁竟赶到我们前面去了?” 贯天道长接口道:“莫是敌人已知我们的计划?” 农米耳立即道:“皇甫老人不会出卖我们,否则他岂肯送剑给我,此外更无人知道。” 无人头陀已拼命追去,透地法师亦超过农米耳去接应,二人须臾即到数里外。 顿饭之时,无人头陀和透地法师似已踏上那小山脚下,农米耳竟发觉他们追失了不明之人,于是回头道:“道长,那两人已上山了。” 贯天道长道:“也许那山上先有人在,因为发现我们的影子才回头的。” 农米耳闻言,认为很有可能,但惊异道:“那是什么人?” 贯天道长道:“不要管,上去难道查不出!” 他们到了山脚,确见该山风景美妙无比,但却只看到透地法师一人在等。 农米耳急问道:“大师哪去了?” 透地法师道:“追上山去了。” 农米耳招手道:“大家追去,不要让他们逃脱。” 到了山顶,只见无人头陀独自在花林中乱找乱钻,简直似傻子一般,龙太华看了大笑道:“老和尚,你老丢掉一把竹梳吗?” 众人闻言,齐声大笑,笑得和尚纵跳回头道:“奇怪,那两个人明明到了这山顶就不见了!” 农米耳环扫一眼,见四面山下并无什么高深的森林,满山都是花林果木,甚至还有飞禽走兽,也觉该地真属世外桃源,笑道:“西面有数十里红色泥沼,现出一线黑隐的可能就是雷池派的根本之地了,东、北两面连黑影都看不出,可见泥沼之大了!南面浓烟满天,红光耀眼,火山爆发范围真是惊人,三位前辈,请休息罢,那两人一定是藏到洞中去了。” 无人头陀道:“不找出怎行?此处如被走漏消息,我们再无落足之地了。” 农米耳道:“山顶视界辽阔,四面都可看到,量他逃不出手掌,大师请放心休息。” 三老都不放心,每个坐一面,六只眼睛紧紧监视。 白俊去找饮食,龙太华则摘来一大堆不知名的果实。 天上阳光已被遮掩,大约又快到午后了,农米耳独自计划着以后的行动,他知道自己无所谓,怕的是白俊和龙太华落入敌手,三老许能自保。 他们吃罢果实,腹中总算充实多了,白俊在山下升起烟火,大家都知道他是在作什么,好在火山就在南面数里, 一点火不会使敌人注意,因之农米耳也不去阻止,及至白俊来时,时间过去不少了。 热气自四面八方升起,小山渐渐如云封雾锁,及至申时,远观已失小山的影子,同时在小山上的也看不见山外一切,这种奇事,使三老和农米耳大感意外。 无人头陀叹道:“那两个人算是逃脱了。” 农米耳笑道:“他们也不敢出山一步,顶多躲过我们视线而已,除非他们不动,否则仍能知道他们的所在。” 吃过东西以后,大家就准备找个洞隙过夜,因为他们再也不怕敌人找到这座小山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南面山下不远处猛的发出数声大吼,那声音如同是打锣的一般。 无人头陀第一个叫道:“这是什么怪物出现了?” 农米耳急急放出两只“飞金蝎’顺手一挥,腾身冲起! 两只飞金蝎真的已通灵,其一飞到农米耳身下一顶,又让农米耳提气拔升。 瞬息之间,他已冲出山顶云层不见,只看得三老莫不称奇至极。 南面的吼声接连不断,估计相距不过半里,贯天道长郑重道:“难道这声音是出自沸腾泥浆之内?” 透地法师道:“那是没有疑问的,但不知何物能在这火一样的泥招生存?” 无人头陀道:“恩施主叫我替他保管着冷老主的羽衣,我为何不穿着飞出去看看?” 贯天道长嘿嘿笑道:“秃驴,你会不会用?搞不好,飞得去飞不问那才是笑话,说不定还摔下泥沼去,那才死得冤枉。” 和尚自知无把握,笑道:“杂毛,和尚是经不起吓唬的!我就不去啦!” 就在这会儿,农米耳忽从雾里落下,满面惊异之色,大声道:“确是个怪物,半里外的沸泥中,竟有两颗独角大怪头,伸出来一丈多高,形似牛头而稍长,脖子却跟只菜碗大,互相打斗,泥浆如海涛汹涌,我真担心二物爬上山来就不好搞啦!” 无人头陀急接道:“那是火蛟,却没水蛟长,但比水蛟凶!” 农米耳道:“我打下一根毒鱼刺,那简直如蜻蜓撼石柱,被弹了回来!” 贯天道长笑道:“那是洪荒遗物,不易伤害,不过此物不会上来,施主放心。” 农米耳点点头道:“这山上的云雾非常奇怪,离山百丈就没有了?” 贯天道长笑道:“不知什么时候消散,否则我们看不到山外的动静。” 突然有个女人的声音接口道:“非到明晨不会消散,道长,农米耳施主在吗?” 米耳一听是百谷大士的声音,不禁惊喜道:“师太,我在这里!” 百谷大士从雾中出现,这次不似无人头陀所见的鸠盘婆所化,而是真真实实。 农米耳迎上道:“老师太,你老从哪里来?” 百谷大士叹声:“贫尼得到两个忠实的雷池派人回禀,他说有六个不明人物向这最秘密的山上来了,因此贫尼即亲自来查探,刚才闻到贯天道友的声音,才知是自己人。” 无人头陀惊接道:“那两人从哪儿逃走的?” 百谷大士道:“此山是雷池派第一道秘径,经常派有忠实之人看守,距诸位十丈之外有一秘洞,外人是很难看出的,此洞由沸泥底下有地底窟道直通雷池派后官秘室。” 众人这才了然,农米耳立将别后经过说出,同时也问道:“雷池派情形如何了?” 忽见百谷大士两眼含泪良久才叹道:“舍弟自尽了!” 这个惊人的消息,立将众人震撼不已,贯天道长抢问道:“为什么?” 百谷大士转过头去,拭了把泪水才接道:“唉!也是他想不开!”一顿又叹道:“他的亲信已所余无几,他说再无面目见武林人物!” 农米耳忍之不住,冲口问道:“步青云呢?” 百谷大士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安慰地道:“少施主乃性情中人,青云被贫尼劝说几次,她现在秘室服孝。” 农米耳突然忿怒道:“我有斩绝杀尽之能,今后必有替步老前辈报仇之日,师太,你现可领我去见青云,使她放心守孝。” 百谷大士领先行出,陪他们走过一处秘洞,回头向农米耳道:“少施主,舍弟临终前曾留下遗书。” 农米耳道:“书上提起什么?” 百谷大士叹声道:“第一件事,他要施主接掌雷池!” 雷池派的神秘后宫是武林认为永远无人知道的,而后宫地底秘室更是知道的都不多,谁料竟作了武帝自杀之地。 农米耳等六人一到,发现第一间大石室中停了一具石棺,灵前围着四个中年男子,但未看到步青云。 百谷大士一见怀疑,立向一个中年人问道:“小姐呢?” 那中年人面色惨淡,精神颓唐,轻轻的答道:“小姐刚得回报,说是师太已陪农公子来了,她却带金萍、丹梦回后面石室去了。” 百谷大士急叫四个中年人道:“你们好好侍奉新令主,贫尼马上回来!” 她又向三老和农米耳道:“诸位请坐。” 农米耳道:“师太请便!” 百谷大士去后,贯天道长传音农米耳道:“施主,雷池继承人,你是非接不可。” 农米耳传音叹道:“三老已替晚辈答应,晚辈岂敢违命,恐怕另有波折!” 无人头陀正待接口说话,忽见百谷大士自后面急急行来,面上竟是惊慌之色,众人已知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农米耳预感不妙,起身问道:“步小姐……” 百谷大士等他问完,冲口道:“她……她走了。”一扬手中三个纸封道:“这是她临走留下的,一封给贫尼,一封给你,另外一封是她昨天外出接到函谷老施主令援的。”说着,递给农米耳一封。 农米耳接过打开,只见上面写道:“米耳,家父遗命,请你接受,同时,念在你我过去之情,六王必须你亲手杀之,青云命薄,难奉箕帚,从此海角天涯,恩怨了了!” 农米耳惨然变色,再也看不下去了…… 百谷大士叹声道:“也许你不知她因何出走吧?……”跟着又递过一信。 农米耳颤手接过,封面写着“请代交农大侠!” 农米耳看出又是女子手笔,急拆开一看,上书:“农君,天堂岛在你我离开时,已遭超凡大帝突破,我不知你现在哪里?今逢步小姐,请她转交此信,因为我知道你必去雷池救援,见信后,请火速赴烟云峰救我父亲和大伯等人,念在君已首允婚事,是以不揣冒昧……” 农米耳突然跳起,大叫道:“这事从何说起……” 百谷大士知道他是看到“婚事”着急,立即将他在天堂岛大会之事说出道:“这不是假的,你当着天下武林酒醉后点头的!” 农米耳大急道:“酒醉不省人事,这怎能算我已答应?” 贯天道长道:“施主,你千万别冲动,海老施主当初也是爱才心切,其中并无圈套,加之海家又没人知道你与步小姐的关系,在那么多的天下武林面前,实在说,你今后也无理由解说,同时也不要扫海家的脸,使海小姐无法做人,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农米耳长声叹道:“我事先没有提功控制,以致酒后失德,这事已不堪收拾!” 百谷大士道:“少施主,贫尼担心青儿出不了秘道五十里就会被叛逆们截住!” 农米耳立即道:“晚辈决心去追,你老请派人引路。” 百谷大土道:“烟云峰方面又待如何?你不可意气用事,海家是无过的,一旦有差错,你将何以对天下武林?” 农米耳道:“烟云峰晚辈请两位道长去救援,大概可挡住一时,同时叫白俊两面联络,晚辈只与无人大师去追青云,你老请带太华慎防此地。” 百谷大士点头道:“各方力量虽不够;但也不必多虑。” 农米耳忽又道:“晚辈还有一件大事忘了禀明你老,晚辈曾在一名叫‘花果山’的‘大圣洞’里遇着一位老前辈,据说竟是你老的令尊,” 百谷大士叹道:“贫尼早已得到消息,他老人家是不会再出来的,少施主,你就快走罢。” 农米耳在她派出一个中年人领路之余,又道:“请问师太,有位柴公公不知下落如何?” 百谷大土叹道:“在突围之际已阵亡了!如没有这两位夫妇舍死相救,贫尼恐亦难与少施主见面了。” 农米耳黯然一叹,再不怠慢,即刻动身。以急速的行动,也走了半个时辰,一路都是地底奇洞,及至出口,身竟出现于群峰之中,中年人立在悬崖中问道:“令主,小姐可能是由下面谷中这面去的。” 农米耳急急道:“你快将秘洞封闭,我知道查寻小姐去处。” 他带着和尚扑下谷去,耳目兼用,一直追出三十余里,尽是高峰和沉谷,如不是凭天上的星星来确定方向,他们还以为迷失了路途,这时微闻有了动静,和尚站住道:“快进入有敌人的地区了。” 农米耳道:“左侧有十几个人在激烈地奔动,莫非敌人已发现我们的行动了?” 和尚拔剑侧闪大声道:“无顾无虑,见敌就杀,让其集中不得!” 农米耳完全同意他的主张,而且充满了忿怒,也将紫龙剑拔出,立即循声追去。 翻过一处二十丈高的崖壁,和尚发现是十几个中年大汉,其中有两人扛着两只大布袋,里面不知装的是何东西,沉重地夹在中间纵跃,看看就要经过前面的树林,回头向农米耳道:“他们干什么去的?” 农米耳道:“管他,这都是雷池派的叛徒,截上去。” “这个很容易,他们必走这林边!”和尚说着,长身拔起,两个起落就断住去路,接着大喝:“喂!过来,我和尚等了半天了,准备替你们念超度咒。” 双方距离恰到好处,和尚一露面,几十个大汉莫不闻声一震,见人更怯,似都认得无人头陀,众人紧张地拔出家伙。 和尚仗剑迎上,哈哈笑道:“那个扛布袋的休想逃走,若是贵重的东西就乖乖的给我大师傅放下。” 在前面四个大汉突然大喝一声,四把长剑如电闪似地快速攻出! 和尚知道雷池派中没有一个普通货,于是也不敢大意,挥剑以六成力接住,立感沉重惊人。 农米耳早已潜伏到林缘,他见和尚要想收拾这十几人,估计时间必不短,同时他看出那两只布袋似有非常古怪,一进大步跨出。 当此之际,和尚陡将内劲加强,左手一挥,拍出一掌,阻住左方两把长剑,右手剑抖起数层剑浪,只一招就将右面两人劈死在地。 惨叫声惊得左面两人转身就待逃走,和尚一式“鲁阳挥戈”,反剑急挑,又将其中之一透心劈开。 其余尚剩十一人,这两个扛布袋的在内,这时还没注意到农米耳,同时竟向和尚全力冲来。 在和尚手牛逃脱的一人见同伴齐到,他又转身反扑,但正好与农米耳照了面,谁料竟哇哇嚎叫,如疯又窜。 农米耳顺手折下一段枯枝,扬臂拂出,冷笑道:“原来你是我见过三次的家伙!” 那枯枝破空发啸,竟于三十丈外钉上那人后脑,只射得那家伙仅叫出半声就气断尸倒。 事情发展太快,十一人已觉眼前紫色剑影笼罩,惨叫声接连不断升起,俄倾之间已无半个活的,连和尚亦觉眼花缭乱,这是农米耳在打出枯枝之余又展开他偷学的超凡剑法之故。 和尚直至他杀完了才暗暗叹道:“他的功力现在我也莫测高深了!” 仗剑奔出,急急走向敌人留下的布袋之前,伸手一探,猛地大叫道:“恩施主,装的是人!” 农米耳纳剑入鞘,催道:“大师快解,看是什么人?” 和尚举剑急挑,将两双布袋打开,触目又是一声惊叫道:“不好,是沙沙保和迦罗利两位施主!都死了!” 农米耳闻言走近,叹道:“冷风死了,他们也死了,上天为何不原谅他们回头作好人?” 和尚道:“他们将死人捆起来干吗?似还有用处?” 农米耳道:“莫非又有第二个乾坤魔出现了?” 和尚摇头道:“不可能,莫非六王有什么鬼计?” 他一面说,一面将死者埋了,又道:“他们似想由这树林里去的,咱们就朝这个方向去探探看?” 农米耳心情越来越恶劣,闻言就向林内冲去: 和尚紧紧相随,知道他不再隐秘形迹了。 不到顿饭之久,农米耳忽然立住,回头道:“前面又有雷池派人物了!” 和尚侧耳一会,轻声道:“他们只有四人,好似在谈论什么?” 农米耳摆手道:“大师在此替晚辈监视后方,前面之人是在谷中,我去探探就回来。” 和尚道:“恩施主不打算杀他们?” 农米耳道:“他们在谈重要秘密,我不查清楚不下手。” 和尚见他去势甚急,于是拔身隐到一株大树上,心想:“什么重要秘密?难道是金蜈天君和雷池叛徒分裂了?”身未坐定,突然一条黑影自枝叶间偷偷地、小心地向这面移动,一见看出是“半天云”竺全,心知有异,立即传音过法道:“竺老施主,贫僧请了。” 竺全闻声,怔了一怔,似未听出口音,稍停,他料是自己人,于是向这方接近,及至认出是和尚,惊喜道:“大师在此!” 和尚打出手势禁声,轻轻的道:“咱们的小头儿也在此,他去摸敌人去了,我和尚在此把风。” 竺全知他是指农米耳,更加大喜道:“天呀,三莫惹有救了!” 和尚大惊道:“乐施主遭擒住了?” 竺全道:“还有司冠新、宰父明!” 和尚大急道:“被敌擒在哪里?” 竺全道:“离此只有五座峰,我是漏网之鱼,现在尚被敌人追查。” 和尚叹道:“是哪一方敌人?” 竺全道:“六王派,现在只有这样称呼他们了,下手的是婆罗门一个老怪妇!” 和尚道:“那是鸠盘婆,还有什么消息?” 竺全道:“消息不利至极,大愚老人和函谷老人一大批已被超凡大帝逼上烟云峰,我们是这一批中败散的,死了不少,无法知道是哪些人,好在农少侠有个义兄见机及时,他们两夫妇带着一批没有上当,现在不知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和尚道:“恩施主和贫僧刚才杀了十几个雷池叛徒,但却发现他们是运送迦罗利和沙沙保两位施主的尸体。” 竺全叹道:“我们这面死的多哩,逃走的又遭遇六王派拦截,迦、沙二人无疑是在拦截中死亡的,目前我知道超凡大帝已和六王派瓜分武林,而所惧的仅只有农少侠了。” 谈话稍停之际,忽见农米耳手提四颗血淋淋的人头来,他一见竺全,面现喜色,恭声道:“你老脱险了!” 竺全讶然道:“你如何知道?” 农米耳双手齐举道:“从这些人的口中听到的!” 竺全道:“这是吉尔吉斯派的高手!” 农米耳道:“是的,他们被派在这里接应的,但要接应的已被我和大师给收拾了。” 和尚问道:“人头提来何用?” 农米耳道:“吉尔吉斯派有个大的迷信,人死不要紧,人头不能被敌人取去,我要拿这些人头去迫其偷放乐天翁等三老出来,否则就申明要将这些人头丢到大便里去,这是他们最禁忌的玩意。” 竺全道:“你连这个也知道了,那确是吉尔吉斯派最感伤心的事。” 和尚问道:“敌人拿尸体何用?” 农米耳郑重道:“鸠盘婆要高手的尸体炼什么邪功,听说专取死者骨髓作用。” 和尚道:“骨髓里存有死者的‘元功’,这妖妇确实残忍,她竟要炼这种阴功!” 农米耳道:“原来这是非常邪门!” 竺全道:“你要找吉尔古斯派现在就走,该派替六王堵住雷池后宫西三座峰,决心不让武帝和百谷大士逃脱。” 农米耳叹道:“武帝自尽了,晚辈和大师是由后宫秘道出来找步青云的。” 他将会见百谷大土经过说出后又道:“请你领路,我现在能个个击破就更好,否则准备硬干了。” 竺全道:“硬干不行,怕他们还有人质在手。” 他又将对和尚说的再说一遍道:“我们的人已成四分五裂!” 农米耳真感到没有了主张,跟着他偏向林右而奔,出林就是一座高峰,竺全轻声向和尚道:“大师,这峰上有一道缺口,我们要从缺口通过去,但缺口两边放有明卡,必须同时收拾下来,否则就惊动番僧一批前来,请大师向右面,农少侠左面,我们在缺口中间会齐。” 和尚点点头,立向农米耳分开前进。 竺丝全到了峰下,故意引去敌人视线,他很清楚,敌人看到他是不会有何畏惧的,否则就会向后方递暗号。 岂知他刚登到半峰之际,突见头顶露出一张红色老脸,一见大异,也感到诧然一愕,他认出那是好久没有会过的‘南口’李醉白。” 醉老头向他紧紧地摇摇手,那是叫他当心峰顶的明卡 竺全示意叫他将头收回去,立即跃到那堆石后,轻声问道:“酒鬼,你这独行其道的为何在这里?” 醉老头叹道:“现在这年头谁还追遥自在,我是得悉你与三莫惹被擒才来的,但到了这里却发现‘无影豹’殳芬子和‘粉红蛇’殳美琪兄妹在上面就不敢再动了,这两人现在是六王的得力死党。” 竺全大惊道:“这消息你从哪里得来的?” 醉老头道:“是终南老儿通知我的,还说这两兄妹的邪功比以前强了数倍啦!” 竺全道:“终南老儿没有被困在烟云峰上?” 醉老头道:“他那一套比我们强,虽然被困,但能单独溜出探消息。” 竺全催道:“农少侠到了,他与无人头陀已去收拾明卡!” 李醉白闻言大喜,精神为之一振,问道:“他要硬抢乐天翁回来?” 竺全将农米耳的计策告诉他,同时又将农米耳的近来经过说出,之后又道:“他的心情不太好,看势要挤命啦!” 醉老头李醉白闻言招手道:“我背后是直通缺口的秘径,有他们二人去打通明卡,那是没有问题的,怕就怕‘无影豹’和‘粉红蛇’尚未离开,否则第一关可以通行啦。 竺全随其穿行于乱石之间,轻声道:“第二峰和第三峰有番僧,只要这两峰不受阻,到了吉尔吉斯派范围就不怕了,保险会救出乐天翁等人。” 峰顶现出一条槽,好似被斧头劈开一般,二人刚进缺口,忽见无人头陀叫道:“二位才来?” 竺全问道:“收拾了?农少侠呢?” 和尚道:“恩施主走前开路去了,此地明卡都已回老家去了。” 李醉白拱手道:“大师早知我在此?” 和尚笑道:“那是恩施主察出的,同时还知道有两个邪门走了不久。” 二老知道是指无影豹和粉红蛇,于是相随其后,直奔缺口西端。 到了第二峰脚下,陡见前面倒着三个死番僧,年龄有五、六十岁,三人料定是农米耳的杰作,不敢怠慢,立向峰上急奔。 一路无阻,但沿途不断发现尸体,同时作得非常干净,竟连一点声音都没有,这不能不使三位老江湖叹服不已。 快要到达第五座峰下时,三老忽见农米耳昂立在上峰的道路上,无人头陀赶紧奔进,问道:“恩施主在此等候吗?” 农米耳身前摆着人头,指着道:“已经通知过去了,他们的首领相信马上就会下峰来,我们准备谈判吧,也许能顺利成功,因为刚才去通报的那个吉尔吉斯派人看到这四颗头非常着急。” 竺全道:“少侠,你一路手脚虽作的干净,但恐其同党发现尸体?” 农米耳道:“当然会发现的,但要得一段时间,同时不知是谁下的手。” 竺全点头道:“那我们不能耽误时间。” 农米耳一指半峰道:“来了,人数不少!” 李醉白郑重道:“他们准备抢夺?” 农米耳笑道:“晚辈防到这一手,你老请看,人头旁那一大包东西是什么?” 竺全忍笑问道:“是粪?” 农米耳笑道:“假的!这原始山林里哪儿去找大便,咱们自己也不当时,晚辈找到一包烂泥,远看不易分别,再加上一点臭味,相信瞒得过去。” 竺全笑道:“吉尔吉斯派人这个迷信,相信已受累不少,化外人的无知,真是好笑之至。” 无人头陀忽然紧张道:“他们将大批高手分开,向两侧抄进啦!” 农米耳道:“可能有原因,他们未将人头收回去是不敢动手的,因为这四颗人头在该派中地位不低。” 言谈间,忽见来谈判的仅只一个中年人,这使农米耳大惑不解! 那人一直行到两丈处才沉声道:“哪位是霹雳大侠?” 农米耳朗声道:“你有什么话说?” 那人看看地上的人头后接道:“我总首领有请霹雳大侠上峰去谈判!” 农米耳大笑道:“你们已布置陷阱了?” 人否认道:“大侠何出此言?” 农米耳一指四外道:“你们的埋伏已布置不少,相信峰上更多,不过我警告你们,就算我没有这四颗人头在手,亦足够力量将你们扫尽,走,我倒要看看你们布置下什么龙潭虎穴?” 那人急道:“大侠不要误会,四周的布置,只是提防外人闯进!” 农米耳冷笑道:“我不管你们是真是假,快带路!” 竺全立即提起四颗人头,李醉白则拿起那只大树叶包。 那人拱手回头道:“诸位请!” 农米耳招手三老跟进,直朝峰顶传音道:“诸位前辈,刚才他的话也许是真的,显而易明,该派恐怕此事对外透露。” 峰顶上别无他人,只在一处平地上坐着九个吉尔吉斯派老人,农米耳一到,九个老人同时起立。 农米耳毫不为礼,一到就说:“在下的意见诸位谅已知道,现在只有两个字,‘同意’,或‘反对’!” 为首的老人农米耳已见过,那就是“独脚红魔”,他看到四颗人头并不伤感,但见到李老儿手中那包树叶时却面色大变,同时似意会到什么,他知道,如不答应,那四颗人头就会与树叶包并在一块,为势所迫,他急急道:“年轻人,无话可说,你将人头还与老夫,保你能会见乐天翁等人。” 农米耳摇头道:“人未放出,你们休想得到人头,我限你马上放人。” 独脚红魔大急道:“这不是马上能办到的事情,人关在六王手里,我们还要想法去偷。” 农米耳道:“你们要多少时间?” 独脚红魔道:“给我一个时辰如何?” 农米耳道:“好吧,我就在这里静候,不过你们要当心,如此峰被困,那就休怪我不守信。” 独脚红魔道:“老夫已派出大批人手,只要诸位不离开此峰即可。” 农米耳挥手道:“言定就算,你们去罢,现在快天亮了,你们记着。” 九个老人带着那中年汉子不敢怠慢,立即向峰左下山,只看得三老和农米耳几乎笑出声来。 竺全道:“该派武功势力都不弱,可惜有这种迷信却大大不利,只要对手能控制几颗人头在手,岂不是威胁到他的力量。” 李醉白摇头道:“这也不容易,农少侠可能还知道控制该派的真正原因,并非只有人头就行:“ 农米耳笑道:“没有特别原因,就只有杀他重要人物四个、八个、十二个双数以上就行,非重要人物他们是不在乎的,这四颗人头是该派的继承人或长徒。” 四人坐到一处岩石上,计算着对间的过去,同时也担心乐天翁等安全。 天刚亮.农米耳忽然听到峰下传来乐天翁的声音,急急对三老道:“成功了!” 人头陀急接道:“怕有变化,我们迎下去。” 农米耳领先奔出,直朝北面峰下急扑,回头道:“先勿将人头交还,我要迫其送离此峰几十里。” 下峰不到百丈,确见乐天翁、司寇新、宰父明三老安然无恙,唯觉吉尔吉斯派九老确十分紧张。 农米耳不让乐天翁等打招呼,一闪拦在三人后面,朗声道:“蒙承将人放出,还请送我们离境!” 独脚红魔忿然道:“凭你现在的名声,难道毫无信用?” 农米耳笑道:“我姓农的一旦马上交还人头,你们必定立采围攻之势,这样一来,你们有不堪想像的损伤,而我们却耽误了时间,试问这种对双方不利的,你们愿不愿意,也许这一战会引出六王的心腹,设若他们发现我的人是你们偷偷放的,其后果如何,你们难道不清楚?” 独脚红魔一想大震,立将面色放和道:“你要离开多远才算数?” 农米耳道:“这就得问你们了,欲使你我双方安全,那就非脱离六王的势力范围不可。” 独脚红魔立与其他八个老人商量一阵,回头道:“老夫送诸位向南走,五十里外大概没有事了。” 农米耳挥手道:“诸位领路吧,有事无事在我无所谓。” 他又回头传音众老道:“他们虽然将我等送出六王势力范围,但却将我们送到超凡大帝的手里。” 无人头陀道:“那怎行?” 农米耳道:“相信五十里外是个两不管的地带,说得严重,也许会遭遇两面夹攻,不过我们尚有时间计划。” 这时忽听乐天翁传音道:“小子,你这次作得不妙!” 农米耳闻音一怔,落后两步传音道:“不应将你老等救出来?” 乐天翁道:“不救怎行?六王是拿我老人等三条命作赌注,决心叫你去投降,否则三条老命就得了账,可是你救得太早了一点,我老人家在那鬼洞里还有要事未办妥呀,现在却要你去办了。” 农米耳道:“什么事?” 乐天翁道:“步青云那丫头也落在六王的手里啦!” 农米耳大惊道:“你老看到了?” 乐天翁道:“看是没有看到,因为那洞里有十几间石室,我们三人被封住穴道后,却关在最前面一间,以后被擒的都必经过我们的门前,昨夜擒去一个少女,我老人家在门缝里看到,十分像步丫头。” 农米耳道:“你老既被点了穴道,那又有什么办法?” 乐天翁道:“后来又来了一个蒙面女子,看势是偷进洞的,绝对不是六王的手下,其行动迅速如风,轻功高到绝顶,企图不明,但司寇老儿猜她是来救人的。” 农米耳诧异道:“六王另外还擒了些什么人?” 乐天翁道:“六王的干妈你可知道?是她在超凡大帝那方擒到一批高手,准备与超凡大帝争一长短,这件事情对我们有利!” 农米耳道:“这又有什么办法?” 乐天翁道:“那女子自进去后尚未出来,假设她是正派人物,我老人家嘴还可以说话,求其方便有何不可?” 农米耳闷声不语了,他是在作什么打算。忽见前面的吉尔吉斯派人已全部停住,估计又有事情发生了。 无人头陀抢先行出,几纵就赶上问道:“有什么动静?” 独脚红魔道:“贵方有位朋友在前面与敝派发生冲突!” 无人头陀急急又向前行,到达一处林前,举目只见是一个少女,不禁暗道:“吉尔吉斯派人不认识她,竟将‘红云仙女’认作我们的人,” 在他犹豫之下,红云仙女却向其走近,回头微笑! 和尚合十道:“女施主是……” 红云仙女不等他说完,含笑道:“大师,不要误会,能否借步说话?” 和尚合十道:“女施主仅管指教。” 红云仙女转身走进林内,等和尚跟到对立道:“请问大师”霹雳大侠可在后面?” 和尚知不能瞒,点头道:“女施主要请他答话?” 红云仙女沉吟一下,忽又轻叹一声道:“不必了,不过请转告一声,只说有个姓步的姑娘已被六王擒去了。” 和尚收听到乐天翁的传音,闻言大惊道:“真有其事?” 红云仙女道:“大师已略有所闻吗?可惜我昨晚没有找到她被关的石室,否则也无须通知农大侠了,大师,我不是拿救姓步的姑娘来讨好农大侠,而是我自悔从前行为不正,现在开始补过罢了。” 和尚急急合十道:“女施主,千万别自卑,我和尚也是回头改过之人,请问还有什么指教?” 红云仙女道:“其次希望你们快点前进,吉尔吉斯派偷放乐天翁等三老之事,刚才已被两个非常邪恶的男女看到了,他们也许因有农大侠在此而未出拦截,过一会必引来六王等大批人物追到。” 和尚连连致谢,合十为礼,急急转出林缘,回到农米耳身前立将所见所闻说出后催道:“不能耽搁了。” 农米耳面显古怪之色,仅点头而已,但立向独脚红魔大声道:“各位速行,事情紧急了。” 独脚红魔仍不知和尚回来说些什么,当然也不知红云仙女的身份,正色问道:“阁下那位女同伴说些什么?” 农米耳道:“不瞒诸位,你们放人之事已被六王死党看到了,我猜想那是无影豹和红粉蛇。” 独脚红魔闻言大惊,回身急对另外八个老人道:“老二火速回去,立将本派弟子召回集中带来!” 一个穿黑色皮袄的老人应声回奔,去如电闪。 农米耳一见哈哈大笑道:“诸位准备全部回家去了!”他这是讥刺之意,谁料逗得独脚红魔满面通红,可能竟猜透他的心事了! 农米耳灵机一动,忖道:“他们如真撤退回去,对六王不过是失去一部分实力罢了,这对我方没有多大益处,假设能将他们用计拖住,势必与六王由破裂而冲突这不是对我方有莫大的好处?”想罢又笑道:“诸位如被在下猜中心事,那就完全错了,六王为人,非友则敌,现在诸位对他们失去‘友’字,相反已成敌人,回去难避后患,可能还要引狼入室,同时在武林的声誉必一落千丈,以在下之见,不若留下以观动静,六王如找到贵派头上,相信以贵派实力何怕一斗,纵有损失,也不失为武林英雄。” 吉尔吉斯派人多勇而少谋,农米耳的一番挑动,居然发生了作用,他们虽未表示意见,但却人人都有振奋之情。 他们送到一座谷口,独脚红魔即大声道:“诸位,老夫等只能送到这里了。” 农米耳向竺全示意,叫他将四颗人头放在地上,接口道:“有劳诺位相送,咱们虽为仇敌,但在此际并不相逼,以目前而言,假使我姓农的要动手,相信诸位能逃掉的没有几人,请回罢,宜速驰援,只怕六王的人马已不远。” 独脚红魔将手一挥,用吸力将四颗人头吸去,立即率领同伴翻身拔起,循原路猛冲回去。 无人头陀哈哈笑道:“这一下避免两面夹攻了,六王要想将这些人一一收拾也不容易。” 农米耳道:“左侧和前面都有红光黑烟,相信离火山不远,右面必为超凡大帝的人马阻住,诸老有何计策通行?” 司寇新道:“左、前两方绝对去不得,少侠大概要赴烟去峰,那就只有闯过超凡大帝的关口了。” 农米耳道:“最好有个隐秘之地作暂时落脚处,晚辈必须回头走-趟。” 乐天翁道:“你要去探六王关人的秘洞?” 农米耳叹声道:“步青云被擒,六王何尝不可将其作为人质?” 宰父明道:“你怎能知道那洞的方位?” 农米耳道:“只要有个隐秘之地让诸老暂时隐藏,晚辈即可和大师同往,要找那洞并不困难,相信有两个时辰就能查出。尤其他们已有大部分出动了。” 李醉白道:“少侠最好不要去了,该洞秘密已泄漏,六王一定将所擒之人调动地方了。” 农米耳道:“调动与不调动没有分别,总之我都不知道。” 竺全道:“那就快找地方罢,此处不是谈话之地。” 无人头陀忽然道:“反其道而行,我们不如向火山一方走,敌人绝对不会疑心我们有这一着。” 农米耳认为有理,领先向左侧奔出,回头道:“各位尽量掩蔽行动!” 在晨光朦胧中,众老随他展开轻功,半个时辰不到,前面已现出浓烟笼罩,同时感到热浪袭人。 农米耳直朝高处纵跃,渐渐发现树木已呈枯萎之状,地面上更没有一根草,心知溶岩地区已到,于是立定道:“诸老请记下道路,山谷中必定已有溶岩流动了。” 耳中已闻到隆隆之声,无人头陀道:“前面有数处小喷火口了,这玩意往往不正常,小火口也好一下就变成大火口,甚至我们脚下也许一霎也有火口突出。” 农米耳道:“此处地面动得很激烈,我们要不要前进?” 乐天翁道:“不行,还要前进,我们那老妖妇也在火山口,那要比现在深入得多。” 农米耳忽见烟尘弥漫中隐隐看到前途有座高峰,于是朝前走,遥指催促道:“快,那儿有高峰!” 无人头陀突然传音道:“大侠快藏,左侧有两条黑影飘来了,其速奇快,勿被发现。” 农米耳发现那黑影简直不成人形,尤如两团黑影在飘飘荡荡,时高时低,全无定性,不禁骇然,立即闪到无人头陀藏处传音道:“恐怕不是人吧?” 和尚郑重传音道:“是人,他们施展最高邪功在飞进,恩施主千万勿动用霹雳挝,那是打不到对方身体的。” 农米耳道:“什么功夫?” 和尚道:“名叫‘乌瘴化形’,此功一受强力冲激必散,是散而复聚,人体能无影无踪,他如反击,必将‘乌瘴’笼住敌人,任其隐身暗袭,真是防不胜防,加上其乌瘴含有奇毒。” 农米耳忽见两团烟云转了方向,去势更速,这才出来吁了口气。 众老复聚,乐天翁拭把汗道:“小子,你知道这是谁吗?” 农米耳道:“连大师都不识,晚辈更不知。” 司寇新接道:“我们就是被这东西擒去的,但那时只有一团烟云,现在却多了一团。” 和尚骇然道:“其中之一是鸠盘婆!” 宰父明道:“一点不错!” 和尚道:“练‘乌瘴化形’之人,其本身必具非常内功,这样说来,鸠盘婆的功力亦莫测高深了!” 农米耳道:“这种邪功有什么东西可破?” 和尚道:“破法虽有,但武林中尚无一人练成,那叫做‘乾坤一壶’神功,其秘笈已失传了千余年,一旦练成这种神功,不唯这种邪功,就是正宗心法练成的一切内功,也能吸收击尽。” 农米耳道:“我不想信再无别法可制,否则她又何必怕‘大圣洞’中的老人。”说完继续和众老朝火山接近。 到达那座高峰之顶,发现峰上的树木都是枯的,简直找不出一片叶子,同时地面上处处冒着烟雾,动摇之态,竟有立足不稳之势,同时红光满天,遍地通明。 无人头陀道:“诸位施主,不能再进了,就在这峰上找寻藏身之处罢。” 农米耳发现峰下的溶岩如河流一般,也知危险重重,于是同众老找到一处隐秘的崖洞。 安置众老后,和尚立刻与其奔回,直往西北面群峰扑进。回头的速度,真是风驰电掣,如不为避形迹,无疑有一日千里之势,顿余饭之久,二人已绕寻了八九十余里。 和尚已发现了不少人影,但都不去惊动,因为农米耳不打算杀人。 他们到达一处两峰夹峙的深沟中,农米耳忽然将身停住,一顿之下,轻声对和尚说道:“大师听到吗?” 和尚道:“这大发雷霆的老怪物是谁,居然连鸠盘婆都轻声相劝!” 农米耳道:“晚辈猜想就是那另外一团黑烟!” 和尚急催道:“快回头,步姑娘被人救走了,可能仍是红云仙女。” 农米耳摇头道:“听金蜈天君的口气,来救的共有两个蒙面少女!” 二人回头走十几座峰,几乎被满布的敌人发觉,及至看到火山边缘,农米耳停身道:“大师,我们乘此机会赴烟云峰如何?” 和尚道:“几位老施主不让同去吗?” 农米耳道:“人多行动不便,同时也很危险。” 和尚知道他有很多顾虑,于是同意道:“只怕超凡大帝的手下布满了这方。” 农米耳道:“能偷过去更好,否则就硬行突破。”说完领先,侧转右面奔出。 不出七座山头,他们已发现了超凡岛的人物,有明着巡查的,也有不少暗卡,不过在农米耳和无人头陀的耳目下,都给灵活地躲避过去,一路上或急或缓,尽拣最隐秘处前进,为了怕暴露、走的都是曲折地区。 一刻不停,逐段深入,愈进愈感困难,对方的关卡真的星罗棋布,凡属重要的通路秘道都被封守,在农米耳的暗察之下,竟发现都是上等好手。 和尚叫农米耳特别小心道:“对方的人数哪有这样多?难怪连大愚老人和函谷老人也只有死守不斗!” 农米耳道:“云峰的形势如何,他们怎能守得住呢?” 和尚道:“贫僧在四十年前曾经在那峰上采过药,形势易守难攻,否则大愚老施主决不到那儿去。” 农米耳道:“那峰上能容数百人吗?中原各派加上函谷老人一大批,怎能挤得下?” 和尚道:“足够容纳一千人,换句话说,没有那么多高手才守不住哩,该峰顶形如倒竖的大葫芦,功力高的不敢抢攻有功力的,守的一人可挡攻的五人,如果有足够的粮食,那是万无一失,连水都不须向峰下取。” 农米耳道:“如此说来,两位道长赴援也是白费?” 和尚道:“你怕上不去?” 农米耳道:“那倒不是,凭两位道长的功力何愁百丈悬崖,我是说对方一定围得紧。” 和尚道:“他们只要能到达葫芦腰上,峰顶必会开放唯一的石隙,这要看两道士能否到隙口了。” 忽然有个轻轻的声音起自一处乱石中,立将两人的细语惊停,农米耳顺势一扑,轻喝道:“谁在叫我?” 乱石中现出一个少女的脑袋,紧张的道:“公子是我!” 农米耳一见惊讶道:“丹梦,你如何藏在这里?” 原来乱石竟是藏着步青云的婢女丹梦,她见农米耳身后有个和尚,似很犹豫的道:“公子能叫那位大师都进来吗?” 农米耳摆手道:“大师是自己人,你有话尽管说。” 丹梦道:“那也要进来,这儿有个洞,洞外的敌人大多了。” 农米耳招手和尚道:“大师,这是步小姐的侍女,我们进洞说话。” 和尚点点头,同时向乱石里跃进而入,经丹梦带路,大家走到洞里,农米耳未停先问:“另外没有人?” 丹梦道:“没有,我在这儿藏了十几个时辰了!” 她忽然眼睛一红,哽声又道:“公子,小姐被擒了!” 农米耳安慰道:“不要紧,小姐出险了!” 丹梦摇头道:“公子只怕是搞错了,你是指六王那次?” 农米耳大惊道:“又被什么人擒去了?” 丹梦叹道:“公子如不怕耽搁时间,不如让婢子从头说起。” 和尚道:“我们正须要详细情形,同时正为此事担心。” “担心”二字听到丹梦耳里,倒使她精神一振,因之她向农米耳面上多看一眼,似已证实什么,居然愁眉一展,接口道:“我和金萍随小姐自离开后宫秘室之后,本想朝内地去作永久隐居的打算,谁料未脱六王范围就遇着一个猪头人身的老怪物,小姐还没动手就被那怪物擒去了,但吓得我和金萍挤命逃走,好在那怪物并未将我们看重。” 农米耳见她吁口气紧问道:“这是第一次了?” 丹梦点头道:“我们到这时是发现到处都是敌人,正无处藏躲,岂知就在这乱石里遇到一位小姐,据她自己说是函谷老人女儿,也是避敌在此的!我们相处了两个时辰,那小姐非常和气,待我和金萍十分好,经互相谈及之后,她就叫我和金萍不要离开,只说不久就要回来!” 和尚道:“她也只有一个人?” 丹梦道:“后来在此洞里又见到她两个侍女,一个叫依云,另一个叫弄月,她没有说什么,就带着两个侍女去了,后来……嗯,约是去了一个时辰吧,她居然将我们小姐救出来了,听说幸亏还有一个不知名的小姐全力帮助,否则几乎被两团黑烟追上了。” 农米耳急问道:“第二次呢?” 丹梦道:“就在公子到来之前不久,我们小姐和那位海小姐及侍女依云、弄月、金萍都被一阵奇香迷倒,我因出去找水之故才逃脱一难,回来眼睁睁地偷看着一个妖艳妇人,率领四个大汉将小姐等抬走。” 说到这里,她似打了一个寒战,又道:“那香太厉害,我追来闻到一点余香就晕迷过去,直到公子来对才醒转,可惜连敌人的底细都不知道。” 农米耳急问和尚道:“这是什么邪香,那艳妇又是谁?” 和尚叹道:“那妇人不知是何来路,唯那邪香则有耳闻,听说南海最深处有一种名叫‘顽石舞’的海底花,其花香似桂,闻者七日不醒,哪怕功力练到何种高度都无法克其迷毒,只有果实能解,实大如桃,干后可予收藏,惟该果极其稀有,得者必冒生命之险才能取到。” 农米耳闻言大震,这比知道“乌瘴化形”功力还要紧,立对丹梦道:“你在此地太危险,现在跟我走。” 丹梦曾经以身侍之,旧情永笃,闻言自觉安慰无比,点头道:“公子要去哪里?” 农米耳道:“我和大师将你送到烟云峰上再去找寻你小姐。” 和尚首先跃出,小心向前面探路。 烟云峰高与云齐,他们已遥看到,那是一座与群峰完全不同的奇峰,估计尚须一个时辰才能走到,因为他们不敢直进之故,行动非常缓馒。 日已当中,形迹更难隐秘,农米耳忽然叫住和尚道:“大师,通不过了,左侧有人注意了!” 和尚大惊道:“这怎么办?” 农米耳拔出紫龙剑,急急道:“大师靠近我后面!” 他忽将丹梦拉到身边道:“赶快解下你的丝带,我来背你!” 第二十一章 目睹神女体 丹梦慌忙解下腰上丝带,农米耳紧紧将她捆在背上,无人头陀知道他要以霹雳万钧之势赶到烟云峰下,于是提足功力,谨防后方。 农米耳本待偷进,这时立改主意,同时也肝火大盛,将身子一挺,大声道:“直行!” 和尚深悉他的轻功,闻声急起,生怕稍停就赶上不上。 农米耳如腾云,快速无比,第一批敌人简直无法接近就过去了,因此惊得乱发啸声告警。 前途是一高坡,农米耳还未到达,高坡上已闻警行出五条大汉挡住去路,农米耳冷笑一声,看都不看,身往上行。 坡高不到四十丈,笑声未完,他已腾身冲到,问也不问,左掌劈出,大喝道:“滚!” 五个大汉竟敢出现,其功力岂是平常,但五把长剑一遇掌力就全部脱手飞去,五条人影发出一大声惨嚎,竟被打得分由三面滚去。 农米耳毫不停留,回头招呼道:“大师,前途的阻力必如潮水一般涌来,你老还要靠近一点。” 真的不出他所料,四野的啸声此起彼应,远近都是人头纷纷,简直不知有多少,农米耳没翻过坡去,触目之下,等着前途人山人海,一批一批向他扑来。远者掌劈,近者剑挥,大喝一声,立即一层一层地突破,害得和尚那把剑也没有机会出手。突然出手,敌方的绝顶高手可能尚未得知,这更是农米耳的良好时机,因此他竟如虎入羊群,不仅围他不住,甚至连稍阻其势都不可能,只见他的剑气,不见他的人影,一路尸横处处,沿途血迹殷殷。 一路上掌剑全无虚发,足足杀通了四十余里,连和尚在后都数不清他杀了多少,惟见后来的敌人竟不敢接近。 “烟云峰到了!”和尚怕他杀晕了头,于是大声提醒他。 农米耳看出峰下人头更众,猛将左手探进衣里,大喝道:“大师再靠近!” 和尚见他探出“霹雳挝”,不由心一紧,立即宝剑入鞘,陡发真气护身。 农米耳又叫道:“丹梦勿怕!”“怕”字出口,身已拔起,真如神龙飞腾,左手挥过,连续发出巨雷之声。 丹梦简直不知身在何处,两眼已看得发怔,糊糊涂涂的,连应声也忘了出口,她哪曾见过这种场面。 和尚只感阵阵强大的压力由农米耳两侧掠过,心中才明白农米耳要他靠近的原因,不禁暗暗惊骇,忖道:“霹雳挝的威力竟是如此惊人!” 前面敌人像海浪一般,一批涌到,又是一批朝两侧滚去,沿途的树木竟似满天燕子飞舞! 和尚一见敌人渐渐遥呼远叫,路上再无一人敢挡,于是大叫道:“恩施主快住手,峰顶到了,由贫僧领路。” 农米耳闻声停住,将身一侧,提醒道:“大师当心暗处。” 和尚火速纵出,大声道:“敌人的首脑未赶到,所有爪牙已丧胆,我们这次胜在速度上。” 农米耳道:“峰顶似已发现我们到了,大师请带丹梦,我要提防敌人乘机突袭。” 他将丹梦放下,吩咐道:“不要将海小姐被擒之事说出,否则会引起海家冒险。” 和尚让他在前,须灾登至峰下,抬头一看,只见上面防范非常严谨,回头向农米耳道:“恩施主,险道早已开放了,上面有大愚老人亲自相迎!” 此际的峰下,谁料突然显得异样的沉静,农米耳知道这是强敌快到的特殊现象,立即道:“快点上去,形势将有大变!” 二人拔身上纵,直如上天梯一般,及至八九十丈高处,才到那葫芦似的峰腰间! 大愚老人立在险道口,迎着农米耳就正色道:“老弟,你太冒险了,快请上,老夫要封关了!” 农米耳纵身登上缝内,等和尚和丹梦走过后才道:“晚辈放心不下,不得不冒险前来,请问前辈,有两位道长到了没有?” 大愚老人摇头道:“从未看到有人比你先来过!” 农米耳大惊道:“那就不妙!” 大愚老人道:“你是说贯天道长和透地法师?” 农米耳道:“正是他们,晚辈恐防此峰有变,因之提前请两位道长前来相助。” 大愚老人道:“两位道长武功和经验都有超人之处,他们也许有惊无险,现请老弟和大师到峰上再议,你看峰角情形有异了。” 农米耳决然道:“晚辈既知此峰能守,那就不必上去了,请你老只带着这位姑娘上去,晚辈和大师须立即回头” 大愚老人闻言大急,伸手拉住道:“你对敌情不明,此刻回头,无疑自投罗网,让老朽慢慢将敌情告诉你,要走今晚再走。” 农米耳见他关怀有加,知不可违,于是不再反对,等他向两侧石隙交待把守之人后,随即跟其上峰。 峰上十分平坦,也有密密树木,惟都是自石缝中长成,眼看不到半尺土地,全是钢一样的岩石形成,宽十余亩, 这时在正中搭了二十余间木屋,显然是作为轮班休息之用。 大愚老人陪着走进中间一门,岂知里面竟没有一人,农米耳不禁惊问老人道:“函谷老前辈呢?” 大愚老人道:“所有老辈人物都担任巡逻,你如有事,老朽可叫他回来。” 农米耳连声道:“没有事,晚辈问问罢了。” 屋中只有木头座位,老人请他们坐下后又道:“好在这峰上粮食还充足,守上一月大概没有问题。” 农米耳眼看日光西斜,急问道:“超凡大帝新近增加了什么重要人物?” 大愚老人叹道:“二流人不去说他,是多到七十几个,听说你已遇到超凡七仙了,其他六十几个也有那等功力,老朽所担心的是一流人物,现已知道的共有九个,他们的功力以现在来说,也只次于超凡而已,计有‘方壶三矮’兄弟,田边红、田边青、田边赤,‘鬼域二风’骆秋风、赵霜风,‘琼崖两精’古炭精、古铁精,最为阴毒则是‘海心双妖’兄妹,女的叫石迷花,男的叫石迷草,女的是超凡姘妇,现在居然自称‘超凡艳后’哩!” 农米耳轻啊声道:“就是她!” 大愚老人诧然道:“你已见过她了?” 农米耳含糊道:“晚辈近日听说过。” 他不敢将海女之事说出,接问道:“你老这些消息从何而来?” 大愚老人道:“那是全仗终南老友之力,他练有古神功‘木遁’之术,敌人是无法将其困住的,这些消息都是他探来的。” 和尚讶然道:“世上真有五遁神功?” 大愚老人道:“五遁神功是有,但没有传言那样神化,以木遁来说,传言假木而化形,一遁于里,这是神话,真正木遁是将本身真气分成数部发出,一部将本身笼罩,隐去身形,另外数部散于树木或草上,乍看竞成数团白气,使人一时无法分明真伪而乘机脱身,此术非常难练,上上者将真气散出数十团,惟必须脱身半里就得将真气收回,否则大耗元神精气。” 农米耳知道这种功夫决非一日之功可以练成,调转话题道:“天快黑了,大师,你老在此峰顶练习那件羽衣,咱们在今晚由空中离开如何?” 和尚被他提醒,大喜道:“真是,兜着冷饭受饥饿!” 大愚老人急止道:“不可,超凡可驾鹫攻击,在空中你可不是他的对手!” 农米耳闻言一震,暗忖道:“我怎未防及敌人的长处呢?” 和尚道:“老施主,如此说,那就又要突围了?” 大愚老人道:“以二位的轻功,在晚上脱身绝无问题。” 农米耳问道:“你老可知超凡大帝现落足在什么地方?” 大愚老人招手道:“随我来,他们在正北面那石峰下,谷名为‘古孟谷’!在此峰上可以看到那石峰,其谷在峰南。” 农米耳叫丹梦休息,立同和尚跟出,走过北面古林,登上一处较高岩石。 大愚老人伸手一指道:“就是那座石峰:“ 农米耳记在心里,一见天色朦胧,立即道:“晚辈就此与大师动身了。” 大愚老人道:“二位不吃点东西再走?” 农米耳道:“两位道长末到,晚辈非常担心,不吃了!” 大愚老人道:“目前峰下必定有无数高手在监视,老弟要特别当心,让老朽去与二位闯闯。” 农米耳道:“你老不必下去,由你出去太明显!” 大愚老人道:“由顶上到底下共有一百七十余丈高,而且毫无中途可停,这样降落未免太险。” 农米耳道:“就是因为太高的关系,才使敌人出于意料之外。”说完一拱手,立与和尚择地向峰下扑去! 大愚老人追在后面,眼看他们在崖头如陨星下泄,心中十分不安。 月亮掩在云中,山风发出呼啸之声,这正是农米耳选择的有利时机,他们落地不停,同时向一处林中窜进,虽知附近都有埋伏之敌,但也顾不了那么多,只求尽量掩藏行进。费了不少的时间,绕来转去,竟由黑影幢幢的敌人中走过两重高峰,这时才见那石峰在望,农米耳传音道:“大师,我们现要揣测敌方关人的地点在哪里了。” 和尚道:“在野外不比在城市,关人必须要山洞,如要确切明了,那只有冒险捉个活口迫供才可靠,盲目找寻是费时间的。” 农米耳道:“捉人必须捉个重要人物,普通货色岂不与我一样不知?” 和尚道:“贫僧所谓冒险就在这里,对方既是重要人物,其功力必高,一下子恐不容易制服,搞不好就会惊动大批前来。” 农米耳自知没有把握,于是道:“我们看势行事,现在已接近敌方最重要、最危险的地区了。” 快接近石峰的时候,和尚悄悄指着一株古树道:“恩施主,先登上那树顶看看如何?怎么这样清静?” 农米耳道:“到了人家首脑人物所在地,放出来的明暗哨卡都不是省油灯,愈清静愈显得危险,那株树去不得,也许就是人家的了望台哩!” 和尚郑重道:“那咱们如何出这树林?前面毫无遮身之处。” 农米耳灵机一动,轻声道:“咱们冒险钓一下鱼如何?” 和尚道:“想将人家引过来?” 农米耳点头道:“大师退后二十余丈,故意弄出一点动静,晚辈在此处准备,如真有人前来查看,嗨嗨,岂不是钓上了!” 和尚摇头道:“太危险了,对方如真有人在那独立的古树上,先向后面递出暗号,然后再来查看,这就使我们进退两难了。” 农米耳笑道:“晚辈作好的打算,希望那人存着自大自高、目中无人的思想。” 和尚想到他自己从前的个性,不禁叹声道:“不到高山,不知平地,不吃杂粮,不知粗细,恩施主的希望,八成是对的,能虚心,能自量的人,他也就没有野心了,好!贫僧退后试试看!” 农米耳见他向后奔去,立即守在林缘,提足功力,右手握住剑柄,准备出其不备一举成功。 和尚还没搞出名堂,谁料事情大出意外,突然一个声音冷叱道:“你们的鱼早就等着上钩了,那头陀滚回来!” 声音起在林外,估计竟只十丈之处,这可将农米耳惊呆了,他没想到自己的耳朵出了这大的错,同时知道对方是个非常的角色了。 和尚经验太老了,他心惊而神定,一闪回头,轻轻打个哈哈道:“我和尚吃一辈素油蔬菜,今晚想钓条鱼先开荤,岂知是命中注定,活该倒霉,喂!道上的,出来亮亮相罢。” 林外草堆里冒出一个老头,面黑如炭,枯瘦如柴,大概比和尚还老几岁,大摇大摆地向林缘行近,嘿嘿冷笑道:“头陀,你是谁派来的?” 和尚一生不扯谎,这下迫不得已,哈哈笑道:“贫僧安南人,出家奉婆罗门,不知老施主如何称呼?” 枯老头冷笑道:“没有想到婆罗门居然还有黄皮肤的高僧,这样说来,大师是六王派来的了,区区琼崖古炭仙!哼,那位年轻人为何还不出来!” 和尚心中暗惊,知道来的是琼崖的两精之一的古炭精,忖道:“他竟将‘精’变‘仙’哩!” 农米耳缓缓行出,见面就笑道:“老丈有何指教?” 古炭精见面就是一怔,问道:“二位大胆来此,必有所为?” 农米耳道:“当此各争雄长之对,敝派不能不探武林虚实!” 古炭精冷笑一声后道:“六王竟敢派人探断超凡大帝休息之地?” 和尚接口笑道:“贵方又何尝未派高手探进敝方地区?” 古炭精两目如电,沉声道:“我派失踪十余人,原来是贵方擒去了!” 农米耳知道他要下手,立探先机,突然一闪,红光如电,出其不意,紫龙剑如风指到对方胸前,大喝道:“不许妄动!” 古炭精哪曾料到撞上武林第一高手,还手不及,身法急变,快得犹如一阵轻风,只想先脱身,后反攻。 事情出乎所料,哪怕他千变万化,但始终摆不脱胸口紫龙剑尖,耳听农米耳的声音一句一句灌进脑子道:“古炭精,我不能再忍了,超凡剑法三绝式相信你是知道的,你凭什么能摆脱?同时你更清楚,这剑法可以攻破无上内功,你如再不识相,那就要你命了!” 绝顶高手与绝顶高手相拼,胜负全在一线之差,古炭精闻到这段摧心碎胆之言,深知已到绝境,颓然一停,叹道:“你是霹雳大侠?” 和尚心花怒放,行近笑道:“老施主,你真是一言中的,当心,别大呼小叫,千万莫为自己的声音送掉自己的老命!” 古炭精嘿嘿笑道:“你是无人头陀?” 和尚笑道:“贫僧抱歉,从来没有向老施主请教。” 时急势促,农米耳立即接口道:“阁下缓兵之计最好打消!” 古炭精摇头道:“老夫乃偶经此地,并非守望之人,二位有何企图?” 和尚点头道:“老施主问得好,贫僧等是来打听打听两位道友的下落。” 古炭精点点头道:“那是指贯天道长和透地法师了?二位放心,他们的经验比传言的更丰富!” 农米耳道:“突围出去了?” 古炭精又点点头,看了他一眼道:“那只是两位道长见机得早。” 和尚笑问道:“这是超凡大帝的五朝门外,为何不多派几位将军,难道仅仅只有老施主一人在此赏月?” 古炭精道:“和尚,老夫假若不大意的话,二位恐怕没有这样轻松,假若不因大批人物都不出,只怕你们到达不了此地!” 和尚笑道:“老施主句句都是实话,贫僧确有同感,原来超凡大帝现在烟云峰守株待免去了,哈哈……” 农米耳接问道:“你们擒到几位少女现在何处?” 古炭精道:“在古阵谷内,二位此去正是时候。” 农米耳道:“琼崖派与我无仇,在下不忍对老丈下手,然而为了谨慎,这又如何处置,老丈能否指教在下一点下台之路?” 古炭精低头道:“少侠还是杀的好,老夫虽然名恶,但不向人讨饶。” 农米耳笑道:“手未交,老丈死也未必甘心,在下情愿在今晚遭遇奇险,请便罢,下次各凭剑法斗一场!”说完撤剑,退后数丈! 古炭精一见反而大诧,居然连身都不动,两眼睁得如对铜铃! 和尚暗暗叹气,他是十二万分佩服他的豪气,忖道:“这种处置,天下没有第二人敢为!” 忽然只听古炭精哈哈笑道:“少侠,老夫是个知迷不悟的恶人,你这种假仁假义恐怕白费了。” 农米耳平心静气地道:“在下没什么心计,惟一所求的,只要你老不在今晚报复!” 古炭精摇头道:“办不到,除非你不去救人,立即离开此地。” 农米耳也摇头道:“在下马上就去救人,甚至让你老先回去布置。” 古炭精嘿嘿笑道:“这是你自己要寻死路,却怪不得老夫恩将仇报了!” 和尚见他摇身一晃,势如旋风而去,不禁向农米耳郑重道:“思施主,这人相貌阴诈,看势毫无感情!” 农米耳道:“晚辈是本着一贯志愿,没有显著恶迹者不杀,不在交手势迫之下不杀,不是毁家仇人不杀,此举并未希望他回头,同时亦非妇人之仁。” 和尚点点头,催道:“那就继续前进罢。” 农米耳长身拔起道:“对方重要人物都去烟云峰是毫无疑问的,也许仅只这个古炭精留在谷里统率二三流手下,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和尚跟着纵出,左顾右盼,生怕入了重围,但是非常奇怪,一路上仍无动静,直到那个什么古孟谷崖上都没有阻拦。 农米耳立在崖上,俯首下望,轻声道:“大师,谷中有火光,似有一大片临时盖的草房!” 和尚向地了望一会,皱眉道:“下面有不少人影闪动,但不似紧张情形,这真是非常奇怪。” 农米耳道:“这有两种可能,一为故示松懈而使我们入困,一为古炭精绕道请救兵回来,他自知力量不够。” 和尚道:“也许他今晚以不过问来报答你不杀之恩!” 农米耳道:“不管怎样,我们都不能同时下去。大师,你老在这里把风,如发现敌人重要人物大批回来,则发啸告警,让晚辈一人摸下去查查看。” 和尚点点头道:“以不杀人为上策,免得惊动群敌围攻。” 农米耳看出谷的四周都是高崖,惟谷中火光通明,于是决心先向敌人心脏地区先窥伺一番,再作下一步行动。以其来去如风的轻功、转瞬就到了谷底,虽在敌人严密防范中,他仍旧如入无人之境。 四处人影幢幢,他看不出哪是超凡大帝的住所,惟见最中间有十几株大树,树中间却有一特别精致的木屋,门口似立着两个中年妇人的黑影,灵机一动,暗忖道:“这屋中一定住的是最重要的人物!”观察一下形势,施展其如轻烟一般的身法,巧妙地接近木屋的侧面,稍停一下,立即从角落里一闪而出,右手抬处,如风将两个妇人点住。 妙!两妇身不倒地,原势未动,但却口不能言,农米耳哪敢待慢,闪身进了屋中!第一间没有人,屋里面而且没有灯光,再好的目力也只能看到模糊的事物。 再进第二间,忽然他发现一张竹床上反缚着两个女子,而且是赤身露体,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禁冲口叫出:“不好,海女和步青云竟受到如此大辱。” 凭两女的皮肤,他一看就认定自己没看错,而且连头都是用布蒙住的,甚至还确定有某种不堪想像的事情发生,惟恐是死的,不顾避嫌,伸手向二女胸口一按,只见他吁口气道:“还好,是被什么药物迷住的!” 无暇再想其他,立即在床头托出一条被,胡乱将两女抱起,两手一抄,撤身就朝屋外窜,这时他根本不顾有无敌人发现,腾身急向来路行去。 未走出二十丈,突闻有人大声喝道:“什么人?” 仅仅只这么一声,紧接就是四处的啸声,黑影如潮,整个谷中的敌人都被惊动了,霎那火光大盛,谷内照得通明。 农米耳抽不出手来,只有拼命向崖头猛行,心急如火焚。 和尚一见大惊,全身扑下崖壁,全力行近问道:“得手了?” 农米耳大叫道:“大师快断后,我们快逃,海女和步女出了大事了,现在我手中抱着,不要与敌人动手,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和尚不知发生什么大事,但见他手中抱的是只棉被捆,又惊又疑只有舞剑断后,再也无暇多问。 翻上崖头,二人落荒而走,简直连方向都不及选择。 在一阵拼命之下,追兵的声音总算渐渐远了,但他们依然不敢松懈,一口气奔出五十里,估计已有数座峰头。 和尚这时才有暇抬头,望望天上不禁大叫道:“不好,我们是向北走,前面是火山!” 农米耳闻声一震,大惊道:“这怎么办?敌人追来,我们没有去路了!” 和尚急急道:“偏右走,尚幸天还未亮!” 农米耳将身一侧,依言向右狂奔,于是乎一直奔到天亮。 和尚这才问道:“被捆里是何人?” 农米耳怎好向他开口,尴尬道:“大师,你老看看有无人屋?” 和尚道:“这里那来人屋?你现在可慢一点,要休息找个山洞也可以。” 农米耳道:“不是要休息,我须要两套女人衣服!” 和尚虽然打了一辈子光棍,但凭他的年龄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啊声道:“她们……她们被人……”下面的字眼他已说不下去,接着大怒道:“超凡老贼竟敢作出这样的事情,哼,有一个还是他的侄女!” 农米耳叹口气道:“大师,先救命要紧,但没有衣服给她们穿着,那是不好施救的。” 和尚沉声道:“到此紧急地步,你还讲什么道学,赶快救人要紧,前面有高峰,峰下必有山洞,快找山洞去。” 步青云已经与他有了夫妻之实,这对他不会伤脑筋,只因有海女之故,他怎么也不敢去抚摩施救,于是他边走边着急。 然而为事所迫,他不能叫无人头陀去施救: 和尚替他在前面找到一个山洞,立在洞外大声道:“快抱进去,希望只是被点了穴道,否则恐怕很麻烦。” 农米耳立住道:“是不是中了那超凡艳后的‘顽石舞’迷香?” 和尚道:“谁知道?先进去查查看,站在这儿有何用。” 农米耳在朝阳下显得面色通红,尴尬地向洞内抱进去。 洞大而深,日光由东边射进,十丈内仍旧通明,农米耳被迫无奈,只好将棉被放下,轻轻地慢慢打开。 一股少女的幽香,直冲他的脑门,立使他心旌摇摇,尤其那两具如玉如脂的胴体。 他是过来人,事实告诉他,那地方不能不检查,如果是经过残暴,那儿当然是与处女不同的,他不知道哪个是步青云,他也来不及先卸去面罩,先检查右面一个,颤手扳开玉腿,喃喃道:“这是海小姐!”这句证明他看出那儿原封末动,再查第二个:“噫!”他忽然惊噫一声,谁料那个依然是原封未动,这却使他悄然怔住了! 半晌,他又喃喃道:“青云与我已经……”接着似豁然道:“这一定是金萍丫头无疑,但……但青云哪去了,啊!糟!糟,糟透了,那儿还有一间房子未去看,唉,青云一定是在那一间内,这,这如何是好?” “对!”他忽又叹声道:“海小姐还有两个丫头被擒去,无疑也在那一间,唉,我与青云虽说闹蹩扭,但我是爱她的,一旦她真不幸,我,我……”他面色惨然,两眼含着泪水,良久如痴如呆! 突然间,他觉出地上动了一下,不禁猛然惊醒,低头一看,发现二女已回醒,这才想到还未替二女去掉头罩!未加考虑,俯身伸手,同时将两人头罩去掉! 谁料大出他意料之外,解开后吓得连连后退! 地面二女已睁开眼睛,居然同时发出惊叫! 农米耳进退失据,只逼得连连拱手道:“二位姑娘休要误会,在下是救错人了!” 二女似已回过神来,只羞得一手遮住私处! 农米耳叹声道:“事已至此,在下不能就此退出不管,因为在下尚未替二位姑娘找到衣服。” 二女良久不语,半天,才见右面那个含羞道:“相公定是认识得我吧?” 农米耳见她说话,立即走近,扯着被子替她们盖着,点头道:“姑娘是红云仙女!” 原来那说话的竟是超凡大帝之女,这真奇之又奇,只见她言道:“相公可知此中原因?” 农米耳道:“在下如果知道,岂敢误犯姑娘!” 红云仙女叹道:“相公一定将我与执拂当作步小姐和海小姐搭救了!” 农米耳点头道:“姑娘明察,但不知她们哪去了,而姑娘被什么人所害?” 红云仙女叹道:“从略告诉相公罢,步小姐和海小姐以及两个丫头都是我派焚香偷偷送走了!” 农米耳长揖道:“原来是姑娘打救的,曾闻姑娘还到过六王囚人之处。” 红云仙女点头道:“那是专为救步小姐之故,第一次未找到地方,第二次却走在海小姐后面,结果只能替她们断后。 农米耳激动地道:“姑娘你……” 红云仙女伸出玉臂摆了一下,制止他说下去,忽又感到害羞,于是又缩进被里,面泛桃红,轻轻地道:“相公别说了,我自被相公打败后,反而被相公救了,自那时起,我时时反省自己几乎变成下流女子,因之,我决心痛改前非。” 农米耳欣然道:“在下太高兴了,姑娘已往并无恶迹,今后不必自责内疚,请问因何在自己派内被害呢?相信不是令尊降罪吧?” 红云仙女叹道:“自我放走步、海两位小姐之后,不久就被我爹的……唉,不说也罢,我是耻言家丑,也不愿指责父过。” 农米耳闻言有悟,正色道:“姑娘是被石迷花所害?” 红云仙女戚然道:“相公连我家里的事情都了如指掌,那我也只好奉告了,那妖妇已将我爹爹迷住了,不问大小事情,我爹对她言听计从,这次连我是他亲生女儿都不顾了。” 农米耳沉声道:“她要杀你?” 红云仙女已满面是泪,哽声道:“杀不过是一死,我没有什么畏惧,她要将我赐与离凡三君作玩物,甚至还不准我爹过问,相公来得正是时候,因为离凡三君已派出去了,回来我就……” 农米耳冷笑道:“这妖妇竟是如此无耻!” 红云仙女叹道:“相公千万小心,那妖妇的真功夫已不弱于我爹爹,甚至她还有更厉害的迷香,我知道至今还没有东西可破。” 农米耳道:“这是今后的事,姑娘不要替我担心,为今之计,先要替姑娘找几件衣服才行,否则这个洞都出不去。” 红云仙女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陡地将口一张,立从口中吐出一团红色东西,接在手中道:“相公,我是急昏了,这是我的‘红云仙衣’,现在就只是执拂没有穿的了。” 农米耳一见惊疑,但又不好意思看她穿上,立即向洞外转身道:“姑娘自己先穿好,然后再替执拂想办法。” 他没有走出洞外,只离开数丈背身而立,未几耳听红云仙女道:“相公,你可以回身了。” 农米耳闻声回转,触目见她身着红罗,肉体全隐,乍看真如仙女临凡,不禁骇然怔住了! 红云仙女见他那副傻样儿,不禁忘了愁苦,竟还妩媚一笑,轻轻问道:“相公,这衣服好吗?” 农米耳连声赞道:“好,好,好,好极了,真不愧为仙衣!” 红云仙女叹道:“石迷花那妖妇就是为了这件红云仙衣才嫉恨于我,但她始终不知我将仙衣放在哪里,同时连爹爹都不明仙衣的用处。” 农米耳道:“穿了这仙衣怎样?” 红云仙女道:“能挡高手的掌力,能防宝剑和剑气的刺伤,运起轻功时,一日足可奔驰千余里,最大的长处,不怕水火。” 农米耳大异道:“这是件无价之宝!” 红云仙女道:“可惜就是不能避那妖妇的‘顽石舞’的迷香。” 和尚在洞外不想听,但又不敢离开,好在里面都是说正经的,否则真把他憋坏了,过了快一个时辰,太阳早已升起老高,这才看到农米耳和红云仙女走了出来,但未见到那执拂丫头跟着,问道:“还有一个呢?” 红云仙女可能是听农米耳说过和尚的来历,抢着接口道:“大师,请你老和农相公先走!” 和尚猜想还有个没有衣服的,点头道:“你们最好早离开!那被单还可用用。” 红云仙女应声道:“蒙大师关怀,晚辈不会停久的。” 她说完向农米耳瞟了一眼,传音道:“相公,妾身已属于君了……” 农米耳苦笑一笑,他简直不知今后何以自处,仅轻轻地叹息一声! 和尚已走出数丈,忽然回头催道:“恩施主,不能呆了!” 农米耳又叹息一声,轻轻对红云仙女道:“你要多加小心!……”他是哑子吃黄莲。 和尚刚走到半峰上,忽然看到峰顶下来一个人,立即回头对后面的农米耳打个手势,轻声道:“别动,上面来了古炭精!” 农米耳闻言愕然道:“他怎会在此地出现?”话末住口,只见古炭精一闪走近,面色严肃,沉声道:“二位在古孟谷摆脱了,难道又要送上门去!” 农米耳听他话中有因,拱手道:“老丈已经放过一手,难道还要帮忙一次?” 古炭精忽然叹道:“已往老朽没有遇过真正大胆之人,因此不相信武林真有一身是胆之士。” 农米耳笑道:“这样说来,老朽是赏识晚辈这一点匹夫之勇了?” 古炭精点头道:“那是很聪明的勇气,不过你如再要翻过这座峰头,那就真正是匹夫之勇了,时间不多,他们快到了,信得过老朽,那就快退下。” 农米耳拱手道:“这次晚辈要被老丈看得没有勇气了!” 他立即对和尚道:“大师此路不通,另寻别路吧。” 古炭精面显惊讶之色,不禁连连点头,急急向下走两步道:“别路也不通,还是回到那洞内去罢!” 农米耳拱手道:“一切遵命。”他知危险已近,急同和尚奔回洞内! 恰在这时,洞内已走出红云仙女和那用被单围身的执拂丫头,农米耳一见,急急摆手道:“姑娘快退到洞里去,四面受困了。” 红云仙女闻言惊惧,道:“可是我爹回来了?” 农米耳未答言,独自留于洞内数丈处,忽听崖上有人沉声问道:“程百兄,有无动静?” 立闻古炭精朗声道:“石兄,在下未见,也许向火山内隐藏去了。” 农米耳暗忖道:“这一定是石迷草在查问,原来古炭精本姓程,他确是在助我。” 良久再无声音,于是小心行到洞口,四下一看,发现洞前飘落一块木片,心知有异,拾起一触目看到上面刻有小字一行:“承情不伤,现已报还,他日相逢,再见真章!” 农米耳点头叹道:“这是古炭精自峰顶掷下的,此人传言虽邪,但能分清恩怨!” 适逢和尚出来,闻言笑道:“这也是恩施主的大量使然,但不知群魔向何方追去了?” 农米耳道:“不管他们去向,必须火速离开此地,晚辈猜想群魔还有重来的可能。” 这时红云仙女又将执拂带了出来,闻言接口道:“他们一定分成两批了,一批往火山,一批追过去了,其他只要没有石家兄妹就不怕了。” 农米耳道:“你们父女之间最好勿撞上。” 红云仙女道:“相公准备去哪里?” 农米耳道:“我要和大师去找两位道长,然后回烟云峰。” 红云仙女道:“必要时我也去烟云峰,相公能否向峰上武林替我解释一番。” 农米耳道:“解释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你最好不要去,否则你必陷于两面为难之境。” 和尚点头道:“女施主最好隐藏一段时期。” 红云仙女沉吟一会,不置可否,即带着执拂向东奔去,这时她似还没有计及父女的利害关系。 农米耳即向和尚问道:“大师,火山区的范围有多宽?” 和尚道:“最危险之区有一百七十余里范围,次险区大到五百余里。” 农米耳道:“那就只有硬向火山区走,两位道长也许是藏在火山里面等机会,同时我不能让众老在那儿久藏下去。” 和尚道:“贫僧只凭恩施主的意思。” 农米耳道:“那就走,现在没有人质在敌人手中,逢硬则避,遇软则斗,我现在不准备打硬的,逐次将他们双方的力量削去不失为上策。” 和尚跟着奔出,点头道:“这是最安全的办法。” 日已当中,二人专奔崎岖之地,渐渐发现树木又有枯萎之情,约五十里后,浓烟火光,以及轰轰隆隆的爆发声,一阵比一阵更甚。 农米耳一路仔细注意,至此忽然回头道:“大师,敌人确实是分开行动的,这一方可能有几个特别高手在内。” 和尚道:“恩施主看出什么迹象?” 农米耳道:“大师请看,对方在这里停留不少时间,地面的沙草都被踏乱了,但在来路上又未发现迹象,这证明在追赶中他们都是运起极高的轻功,换句话说,他们是存心不留痕迹的,然而到了这里因没追着我们才稍稍松懈了,这些足迹是他们疏忽后留下的。” 和尚点头道:“恩施主料事如神,这种揣测八成是对的,不过,他们为何要在这里犹豫不进呢?难道想不追了?” 农米耳摇头道:“大师再看看前面就知道他们停下的原因了。” 和尚看不出什么,但见右为高峰,左为深谷,问道:“他们在商量分途前进?” 农米耳笑道:“我想正是大师所猜的,但他们是往峰上去的多,向谷下去的少,也许是怕岩浆所困吧,要不然就是只派几个人去搜查动静?” 和尚道:“那我们就谷中这条路上去。” 农米耳笑道:“往谷中反而不利,容易受困,视线太窄,难知敌势。”和尚笑道:“那就向峰上去了。”他领先朝峰上纵起,但忽又回头道:“要不要绕向另一方前进?” 农米耳道:“最好选有迹象的路线去,一面可避火山之危,前面已有带路的,一面可防与他们遭遇,我量他们不会循原路回来的。” 和尚不再开口,提足功力,急急上峰奔驰,一口气翻过几条横峰。 举目一看前面,发现都是枯林了,这才立住回头道:“恩施主,峰下没有溶岩,此处何以都是枯林?” 农米耳道:“可能此处曾有火山口,现已冷却了,大师如不见火焰在前面喷出,那就一直向前进,敌人的迹象仍未停止,我们的方向也不错。” 右侧的浓烟热尘漫天,他估计有座火山已不出十里了,于是稍向左面前进,但视力愈走愈被烟尘笼罩了。 农米耳立即赶到他身后道:“大师,现在视力有限,听觉也很困难,我们要放慢速度了。” 和尚道:“这边高峰如林,也许我们已跟错了路线,现在再也看不清形迹了。” 农米耳道:“不会错,刚才我还发现一株树上新断了一根枯枝。” 和尚惊异道:“再走几十里,就又要到达六王的范围了,他们还不回头?” 农米耳郑重道:“也许前面就有动静了,我们现在稍微偏左一点,左面有石山,林内没有树叶,隐身没有石山好。” 和尚侧身纵出,但在第五次离地时逆窜而回,几乎和农米耳撞个满怀! 农米耳知有了不寻常的发现,立即靠近问道:“大师?” 和尚不容他问,急催道:“快易容,前面是个红色小湖,水面上立着一个骷髅似的怪物,正在向古炭精发怒,想必那是石迷草!” 农米耳知道叫他易容的用意:立将面貌改为焦黄之色,同时还将头发披散,传音道:“大师,你老千万不可露面!” 和尚点点头,就地藏身窥伺,传音警告道:“提防他的迷香!” 农米耳示意其勿再传音,闪身而出,故装无睹,翻过-堆岩石,大摇大摆地踏上红色湖水的边缘。 眼角里确见红色水面上立一个白衫飘飘的骷髅人物,距离丈余处却是那古炭精,双方似已争执了很久,这时已怒目相对。 他突然大喝一声道:“什么人,敢在我修炼之所停留?” 白衫怪人背朝这面,闻声竟不回头,但却发出铿锵之声阴笑道:“青年人,你可是六王的手下?不许动,老夫不愿杀你们这些名不见经传的货色,别打扰老夫的事情。” 农米耳脚点水面滑行,但鞋底却未接近湖水,这种很细微的现象,居然未漏过古炭精的目光,他知道正面这毫不上眼的黄瘦青年人大有来头,于是又开口了:“石兄,你我在此地不能解决争执,区区有无吃里扒外之事,回去是非自有公论,你这一面之责,我姓程的概不接受。” 原来那白衣骷髅真是石迷草,只见他阴声笑道:“在我姓石的手下没有一个人敢不说实话,程兄莫非轻视在下无权过问超凡的事情?或者程兄自认功力可以压制石某不敢过问?” 古炭精冷冷的笑道:“石兄自视权力已居超凡之上,因此将程某视为可欺吗?” 石迷草嘿嘿两声道:“程兄有嫌疑,石某被视为上宾,昨晚之事,程兄恐怕不能脱卸责任。” 农米耳为了拯救古炭精,不惜冒险接近,耳听他声色俱厉,不禁哈哈大笑道:“原来二位是在窝里反呀,无怪放着敌人不追啊!” 白衣骷髅陡然回身阴笑道:“你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人?” 农米耳大笑道:“我火山王的大名,量你也不知道,九十余年未出山,想不到武林被你们搞得一团糟,我说,穿白的这位晚辈酷似我当年的老友,你是姓石吗?” 石迷草闻言一怔,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 农米耳故装大怒道:“鼠辈无礼,竟敢侮辱老夫,想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这胡说乱道,装模作样,真还将白衣骷髅唬住了,居然不敢立即动手,竟还采取提护之势! 农米耳已追到四丈之内,忽又叹声道:“假使你真是老夫义弟之后,刚才无礼就算了,快说,休仗着‘顽石舞’那点鬼门道在老夫面前充英雄:“ 白衣骷髅似被某种偶然的事情所慑服,心虽怀疑,表面竟不再傲慢,拱手问道:“阁下可记得家父之名?”农米耳又装大怒道:“混账,你见了老夫无礼犹可,居然提起生身之父,尚敢不规规矩矩站好。” 他这一声大喝,是运足真气发出,哪怕石迷草功力练到登峰造极,但在未防之下,也被震得耳如雷鸣,眼冒金星!连那古炭精亦倒退十余步! 农米耳目的就是在此,声将出口,右手顺势一挥,“霹雳挝”如雷攻进! “轰隆”一声,白衣骷髅连神都没有回过来,身已被他打上湖岩!古炭精却被震入湖里,好在他事先知道有变,落水后又冒出头来。 农米耳已知白农骷髅石迷草的功力极深,恐防一挝难以成功,身随劲走,追上湖岩,第二挝又是十成劲补出手。 霹雳挝何等刚猛,石迷草在第二声巨震之下,全身被打成如肉糜纷飞点滴无存。 农米耳一见成功,回身急对古炭精喝道:“阁下还不快走,不马上你就无法脱身!” 古炭精这时已浑身如割,几乎不能在水面提气,闻喝问道:“阁下是谁?” 农米耳道:“你心中难道不明白?” 古炭精闻言啊声道:“你就是…… 农米耳摆手道:“快走,咱们后会有期!” 他长身一再拔,再不问古炭精去留如何,急奔和尚藏处,急催道:“大师快走,群敌必闻声而到!” 和尚道:“石迷草身上定有‘顽石舞’花果,你不去找寻一下?” 农米耳道:“什么东西都震散了,这时往哪里去找,我们脱身要紧。” 和尚道:“走已来不及了,我们快往湖水里躲!” 农米耳一想有理,翻身往湖中奔去:但被古炭精大声劝住道:“少侠,湖里去不得,敌人都是老经验,难免遭到搜寻,老朽有个好去处,请跟随老朽来。” 农米耳闻言点头,急招呼和尚道:“大师,程老之言不无道理!” 和尚随他过湖,二人紧紧跟着古炭精向北奔! 前途火焰冲天,那是硬向火山内奔,农米耳并不怀疑古炭精,仅问道:“程老熟悉火山地形?” 古炭精道:“老朽的功夫就是火山里练成的,对于何处有新的爆发,何为无路死角,一看便知,决不有误,少侠和大师尽管放心。” 农米耳问道:“程老可知三颗防雷珠落在哪几人手中?” 古炭精道:“一颗被鸠盘婆在金环君手中骗去,一颗为超凡自己带着,第三颗则落在石迷花手中,少侠放心,这一方面追的人数虽多,但无一人有防雷珠。” 和尚接口道:“这一路除老施主之外,还有几个有老施主这等高功力之人?” 古炭精道:“有‘方壶三矮’、‘鬼域二风’,还有舍弟在内,舍弟已得在下暗示,他不会与少侠作对的,其次二流高手约二十一人,三流高手约五十余人,这般敌势不可轻视。” 农米耳道:“晚辈早知敌势庞大,不过这是一个好机会,你老能否将敌人引到一处险地,让晚辈占有利地位向他们展开突袭?” 古炭精摇头道:“险地易找,引诱困难,因这批人都对老朽有了怀疑。” 刚刚到达一处险峰的石壁下,农米耳突然急叫道:“我们和对方碰上了,大家快躲!” 无人头陀虽未察觉,但却深信不疑,立即屏息藏身。古炭精却闻言一怔,回头看着农米耳,目光显出疑问。 听觉八九是凭内功的深浅而定远近,农米耳伸手一带,将他带进石隙里,传音笑道:“他们由三路向这面飞驰,人数足有四十余个,我想是听到“霹雳挝”的巨响而来的,让他们过去就不必担心了。” 古炭精摇头道:“火山爆发的声音,并不小于霹雳挝,也许是追不着小侠而回头的?” 农米耳笑着传音道:“声音与火山只稍有区别,但方位他们分得清,当心、中间一路已到石壁顶上了,两侧的也差不多远了!” 古炭精忽见他鞋底踏上不少的血迹,不禁大吃一惊,急急传音道:“不好,我们会被两个人察觉!” 农米耳见他目注自己脚下,不禁俯首一看,暗惊道:“我踏着石迷草的肉糜了!”急急传音问道:“是谁的嗅觉最灵敏?” 古炭精轻轻叹息一声道:“瞒不过‘鬼域二风’的鼻子了,少侠准备突围罢,老朽也只好提前翻脸了!” 农米耳突闻壁顶发出数声长啸,便知敌人已下达围困的讯号了,急急传音无人头陀道:“大师当心,敌人发觉我们在此了!” 数语之间,石壁两侧底下已现敌影!和尚知无可避,抖手挥剑,向左行出,哈哈大笑道:“我和尚今天念不完挽生咒了!” 农米耳急对古炭精道:“程老快点通知令弟,免我错杀自己人。” 古炭精随其闪出,大声道:“少侠放心,舍弟定有准备,他不会盲目出手的。” 农米耳既知没有一敌可避“霹雳挝”,再无顾虑,紧紧跟着和尚背后,回头叫道:“程老不可落单,请和大师替晚辈挡住背后。” 古炭精一面答应,一面大叫道:“少侠当心头顶!” 农米耳抬头一看,触目发现壁上竟有十八九人成排降到二十丈内,中间竟有三个又矮又胖的老怪物,问道:“中间就是‘方壶三矮’吗?” 古炭精急答道:“正是他们!” 农米耳又见正面枯林内围近九人,其中有一男一女两个最老的人物,心想那就是“鬼域二风”,于是不再询问,暗藏“霹雳挝”于袖里,传音无人头陀:“现在敌势已是左右两侧人多而势弱,大师请向左侧挑斗,出手就运超凡三绝式,看看他们的动静如何?” 无人头陀眼看四面强敌都不再进,估计全部停在二十余丈外,于是仗剑向左冲出,大笑道:“诸位来势汹汹,谁料竟是虎头蛇尾!” 左侧之敌仅是剑拔弩张,但无一人出逼,不知有何诡计,农米耳揣想有异,立即叫道:“大师攻过去!” 和尚闻声扑进,抖出一团剑花,针对数丈前的两名中年大汉上三路硬逼,功力运足到十成。他面对着共有二十余个三流高手,要想冲出去那是决不可能的,刚刚接近,即有六个发出快招力挡,组成一道剑气的屏障。和尚一见对方防守严密,居然一招不攻,立知有异,急变剑式,突下杀手,超凡三绝式猛冲而入。这一招识得的没有一人,剑气立将六人眼睛射得睁不开,心慌手乱,和尚大吼一声,震开两侧四把长剑,其劲如有神助,四敌居然把持不住,脱手飞出,同时,正面两敌惨叫倒地! 当此之际,农米耳忽见崖顶现出一人,不禁急向古炭精道:“程老,可是令弟?” 古炭精抬头一看,但未开口,一顿之后,面色大变,传音道:“少侠,有紧急传音。” 农米耳忽向和尚又是一招出手,急问道:“什么事?” 古炭精道:“这批人的计划是要将我们拖住不故,他们已派人向超凡那批人求援去了!” 农米耳冷笑道:“我本想冲出去就算了,这样说我非杀他一批不可,请程老再问令弟一声,这计策是谁出的主意?” 古炭精道:“那是‘方壶三矮’的主意。“ 农米耳左手立将紫龙剑拔出,大声道:“程老快随无人头陀去,我要先杀‘方壶三矮’!” 古炭精将长剑拔出,如风扑向无人头陀背后,但这时的无人头陀已被十几个敌人用剑阵困住,虽然仍在左冲右突,可是再也伤不了对方半个。 农米耳一见不妥,准备先将二人送出,回头再战三矮,但他还未动步,忽见崖顶上又现出两条人影,触目不由大喜,他看出那竟是找不着的贯天道长和透地法师,立即向上传音道:“二位道长来了,请快助大师突围!” 两个道士不知为何突然出现,闻言后立即隐去,未几又出现在左侧崖下,两人已由外围攻阵,同时还有古炭精联手协力。 农米耳忽见“方壶三矮”渐向左侧移动,不禁大怒,全身拔起,大喝道:“你们自身难救,还想援助那边吗?” 三矮一见他身如浮云上升,突然六掌齐发,硬想将他压落,其一嘿嘿阴笑道:“小子,你已成了戴罪之囚,滚回去!” 农米耳知道三人合起来胜过两个超凡大帝,不敢大意,将身一飘、横闪数丈,双足一蹬,竟是踏空又升! 三矮见他功力竟已超凡入圣,不禁大惊,知在崖壁上立身不住,吓得反朝崖顶上倒退。 农米耳怕他们据崖力抗,这一来悬空无法施展全力,双足连蹬,硬抢崖顶上空,一式“大鹏展翅”,如电脚踏实地。 三矮又出意料之外,紧张更甚,三个入同时拔出三把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怪兵器,齐声发喊猛扑抄上。 农米耳不知他们练有什么奇功,右手“霹雳挝”不敢轻用,左手紫龙剑抖出一团剑气,点足就朝他们迎上。 三矮的招势完全与中原武林不同,路子诡奇莫测,农米耳一接就知棘手,同时感觉当前压力竟是空前未有的重。交手一霎,他竟感四周如围铁壁铜墙,不由大惊,被迫大喝一声,立展超凡三绝式。 三矮同样没有见过这种惊天动地的剑法,他们同时看不出农米耳的人影,顿觉不妙。 农米耳虽感压力减轻,但见三绝式竟攻不进对方的古怪剑阵之内,这一惊非同小可,自认遭遇非常棘手的强敌。 三绝式顷刻用尽,对方未退分毫,这证明凭剑式是无法取胜的了。 时间愈长,农米耳愈知对己方不利,忽然他又看到崖顶出现了那对老男女,陡然一震,恐怕失去时机,右手一抖,“霹雳挝”抡个圆圈,重点却朝左面挥去! 巨响升起,左侧一矮竟被震上半空! 农米耳哪有时间去察看那人生死,身随挝转,第二下连打两人! 神物到底不同,简直不给敌人逃走之机,双双被打得惨嚎滚去,如弹丸落下崖去,血流竟洒到“鬼域二风”的头上。 这种声势之大,只吓得那对老年男女屁滚尿流两腿一软,也朝下滚了。 农米耳不敢再追,生怕时间太长生变,将身一侧,急朝左崖扑去。 崖下在第一声巨震起时已成混乱之势,等到农米耳现身崖缘时,那一大批敌人竟已纷纷乱窜,反而被两道一僧和程氏二精大喝追击,剑点如雨,惨叫连声,地上竟倒下了一群。 农米耳飞身扑下,协助猛冲猛逐,一气之下又斩数人,这才大叫道:“五老快停,敌人援兵必已不远,我们火速离开此地。” 贯天道长首先纵回,急接道:“施主,由贫僧带路,请大家向西。” 其余之人闻声反窜,全部奔至农米耳身前,莫不兴高采烈。 农米耳将挝收好,急急道:“众老要快,由晚辈压后!” 六人都是特殊高手,在一阵风驰电掣之后,穿过了浓厚的烟雾,冒着溶岩的奇险,一口气竟冲出五十余里。 贯天道长在前突然将身一侧,大叫道:“前面有条溶石深沟,大家不要留下痕迹!”提功跃过就到了烟云峰的右侧。 农米耳随着众老飞身腾空。一跃足有四十余丈,只感到脚底热浪如潮,到达彼岸后,急问道:“两位道长已去过烟云峰了?” 透地法师道:“去过了,因听到大愚老施主说你又突围了,才绕道寻来的。” 农米耳道:“现在不上烟云峰,晚辈想仗五老之助,前去冲六王之阵。” 贯天道长急急道:“那是太冒险,鸠盘婆和灵头神的‘乌潭化形’功太厉害了。” 农米耳道:“这事晚辈已有奇计可破了!道长请放心。” 五老闻言,同声惊问道:“什么计?” 农米耳接道:“驱虎吞狼!” 古炭精接道:“少侠想借超凡之力,使其两方冲突?” 农米耳道:“非此不能收到渔翁之利!” 无人头陀道:“那我们就应该在路上故意留点破绽才是?” 农米耳道:“留下痕迹反为不好,那只可对付有勇无谋之人,如超凡大帝那种老奸巨猾之人,愈是这样,他愈追得紧,我要他在不知不觉中闯进六王的范围。” 透地法师道:“只怕六王到时会软下来?” 农米耳摇头道:“六王有鸠盘婆和灵头神作靠山,这时正气焰万丈,他必定会硬迫超几大帝退出地界的,试问超凡又何等眼高于顶?保险在数语之间就会火拼。” 贯天道长沉吟一会道:“再过西面半里,就是六王的明卡范围了,依施主之见,我们马上就去吗?” 农米耳一指右侧高峰道:“这峰上有无六王之人?” 透地法师道:“那是六王和超凡的分界点。” 农米耳道:“那好极了,我们快到峰上去,这次要故意留点东西逗逗超凡老贼了。”说着就在原地很显明的岩石上挥指急书,须臾刻下一行大字:“超凡大帝,请追到这儿就回去罢,前面是六王的地盘了,在下不怕两面受攻,现在反要向六王下手了,相信你也不敢来作袖手旁观,不过你可到右边这座高峰上去偷看动静,其实那正是你的一贯行径,因为这座峰是安全的,六王不致将你逐走。农米耳留。” 五老一见都皱眉,和尚开口道:“超凡老奸巨猾,他怎能接受你的激将计?” 农米耳大笑道:“大师,叫超凡不接受才能成功!” 贯天道长诧异道:“这是什么话?” 农米耳道:“他不接受行吗?另外有人会大发雷霆!” 古炭精轻啊一声道:“你在激石迷花?” 农米耳笑点头道:“那妖妇的兄弟已被我杀死,这时可能已查出破绽来了,超凡见了我这行字不表示意见还好,一旦他不受激,也许他的老脸上当时就会挨上耳光。” 程氏两兄弟同时大笑点头道:“少侠真正料事如神,超凡的老脸曾经挨过不少耳光啦,成了,我们走。” 两道一僧这回有点不相信了,但却不再开口,一齐向右侧峰顶奔去。 俄倾登到了半峰之上,农米耳突然叫大家隐住道:“诸位请回头看看,超凡率众现踪了。” 五老隐身注目,确见数里外人影纷纷,估计不下百几十个,莫不看出声势之盛,古炭精叹道:“超凡竟是倾巢出动了!” 和尚道:“快点到峰上去,他们一到沟边就会发现我们的形迹。” 农米耳笑道:“这一计如果成功,少说也要双方各死一群一二流高手。”到了峰顶又道:“五老在此勿动,我还要将另一面提前惊动,否则六王无暇召集人马。” 将身扑下峰后,如电一般朝一座森林行进,不避形藏,单找有暗卡的地方行去,甚至还不存杀一人之心。 雷池派的叛徒,天堂岛的人物,可说大多数己搞清农米耳的面貌了,他这半明半暗,似避还显的一露相,立即惊动五个暗卡,可见六王在这方面放下不少眼线。 农米耳故装不知,让他们偷看个真切,暗笑道:“快回去报信罢。” 暗卡惊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如兔子般吓得奔逃。 农米耳陡生一计,单找一人扑出,闪电般攫住一人沉吟道:“不许叫,快将外衣脱下!” 那人想叫都叫不出,上下牙床只打抖,哆哆响个不停,一面脱衣,一面求饶,面无人色地道:“大侠!我是……” 农米耳接过衣服,将他点到地面道:“你是无名东西,我不杀你,在此躺下罢,我还要冒充你去杀几个超凡的手下。” 第二十二章 天下荡妇心 农米耳穿上那套雷池派的衣服后,立将面貌又易,乍看似个毫不起眼的货色,但他还没回到峰上,忽见和尚己急急迎来,相遇不禁一愕,问道:“大师追来有何事?” 和尚郑重道:“原来是恩施主,贫僧认为是雷池派的人物!” 农米耳道:“大师是发现我才下峰的?” 和尚道:“不,超凡中了恩施主之计了,他带着一百五十四人冲进六王的地界了!” 农米耳笑道:“没有派人向峰下查看?” 和尚道:“半个都没有,惟见他在恩施主留字的石上也刻了一行什么东西。” 农米耳轻笑道:“我们去看看?” 和尚道:“等着罢,两道和两程都去看了,马上就会向这里来,但不知恩施主易容换服有何打算,也想混进六王群里去吗?” 农米耳笑道:“不,我怕超凡不冒火,准备冲进去放几把引火之物。” 和尚笑道:“杀几个引火的倒是办法,但不可冲进去,找前面探道的下手已够了!” 农米耳道:“大师在此等候他们到来,晚辈须及时抄过去,最好是六王的暗卡比较妥当。” 和尚忽向左侧指道:“他们来了!” 农米耳闻声一看只见四人如风赶来,立即迎上问道:“四老有何发现?” 贯天道长笑接道:“上刻字迹不多,大概不外三点,第一骂你勾引他的女儿,第二口气不小,说不让“霹雳挝”被六王得手,第三说只要你投降,他承认你是剑王。” 农米耳大笑道:“他是在胡说乱道,实际上是受了石迷花的驱使,此人已无作为了,道长,请你老和透地道长及二位程老快赴烟云峰,趁此时机突围。” 贯天道长道:“突围之后呢?” 农米耳道:“四位仍旧回来助晚辈,大愚老人和函谷老人则率众反扑天堂岛。” 众老闻言,认为有理,于是立即分开行事。 农米耳仍和无人头陀一路,翻身朝森林左侧抄出,循着超凡大批人物奔驰的动静,很快就抄到前途去了。 六王的暗卡先被农米耳惊动,这时又被超凡的大批人物震慑,难免一波接一波地向六王告警,这时农米耳与和尚所经之地,竟已悄然无人。 当他们抄到一处谷外时,和尚突然传音道:“恩施主,超凡的前锋现身了,是三个中年人!” 农米耳急急道:“大师不可露面,快请先入谷!” 和尚的招牌很显明,自知不能跟去,闻言就往谷内的农米耳藏到一堆石后,耳听风声接近,突然冲出,大喝道:“什么人?” 超凡手下奔驰如故,一霎接近,其一冷笑道:“小子,你可是雷池派的?” 农米耳横身挡住去路,一拍胸膛大怒,故意嘿嘿笑道:“瞎了眼的东西,你们看看我穿的衣服!” 那中年人大怒道:“滚回去通知六王,只说超凡大帝驾到,叫他们出来迎接。” 农米耳既已打出假招牌,哪还与他们多说废话,心想:“我只能留下一个活口给你们奔回去报信了。”冷笑一声,扑出骂道:“超凡老贼算什么东西!” 他不能用出真功夫,挥掌佯攻,只以三成力出手,故意左劈右挡。 那三个中年人一开始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尚存单打独斗之心,有两个准备退后旁观,谁料不出三招,第一个就惨叫倒地。 其他二人一见大惊,同时喝叱,拼命扑出抢救。 农米耳暗暗好笑,又敷衍了两下,左掌斜斜的劈出,右手突伸,硬将其一活捉,反掷入谷。 这一下可将剩下的吓得全身发抖,哪敢再进,惊叫回头,拼命逃走。 农米耳知道他们后援闻声必到,同样急向谷内退去。 刚进谷口,忽见和尚迎着笑道:“这家伙已被恩施主摔死了!” 农米耳不看地上尸体,急急道:“大师快向右恻隐身,这把火差不多放够了。” 和尚道:“那就干脆脱离此地,何必袖手旁观?” 农米耳笑道:“大好机会,我们岂可放过浑水模鱼。” 和尚知道他要大开杀戒,于是跟在后面急奔,未走二十里,耳边居然听到隐隐的打斗之声。 农米耳突然叫道:“大师快,打起来了!” 和尚侧耳一会道:“慢点,我和尚这块招牌怎能跟你闯进去?” 农米耳笑道:“大师为何不看地形?这种遍地原始森林你老还怕不能隐身暗袭?” 和尚道:“那你就不能用霹雳挝和紫龙剑呀!” 农米耳沉吟一下点头道:“不到万不得已时,我们掌劈、指点照样有效,总之咱们是干暗的。” 和尚道:“这就对了,走!听双方接触的范围似相当广,也许展开全面攻势啦,希望双方的首脑都动了手。” 掩进不到半里,忽见地面已躺下五具尸体,和尚走近一看,回头轻声道:“三个雷池派叛徒,两个是超凡的手下,妙,看样子是同归于尽啦!” 话未住,突听侧面扑出两个老人冷笑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和尚长身一纵,立即截住对方左侧,轻声笑道:“二位施主,咱们决不会是同路的!” 走在前面的老者一见是个和尚,似很愕然道:“头陀,你属那一方面的人物?” 无人头陀一听大乐,暗忖道:“这两人可能是新近被超凡请来的?”他哈哈笑着道:“施主们越问越不中听了,干和尚的人儿,当然是我佛如来祖师一方面的,决不会是老子道君一方的!” 两个老人闻言大怒,立即拔出长剑,齐声叱道:“妖僧无礼,快通名来!” 和尚不慌不忙,迎上又笑道:“二位施主连问两次,我和尚已够忍耐了,难道贫僧所答不对,现在也请二位说说自己的身份了。” 第一个老者冷笑道:“老夫等乃天南隐士,和尚,你得放明白一点。” 农米耳不知什么时候闪到了两个老者的后面,快得连无人头陀都没有看见,这时接口冷笑道:“天南派居然也起称霸武林野心,还要口口声声自称隐士!” 两老头闻声大惊突然转身一看,似又出于意料之外,因为他们眼中仅仅只映进一个毫不起眼的雷池派人物,其一大喝道:“小子你真大胆!” 农米耳冷笑道:“你们面对无人头陀居然认作普通和尚,可说是有眼无珠,现在自然认不得我姓农的了!” 两个老者突又回头看看和尚,面上显得异常紧张。 和尚轻笑道:“二位施主不知是自愿替超凡打天下还是被迫出来的?” 第二个老者还未听出农米耳所说姓氏,横剑怒道:“原来你就是当年三剑之一,和尚,你的名声不见得就能在老夫等面前盘根揭底,就算是自愿又怎样?” 和尚微笑道:“贫僧是好意,施主这‘自愿’两字,恐怕会带来杀身之祸!” 那老者又待发怒,但被第一个喝住道:“二弟住口!” 那老者向同伴疑问道:“大哥,你不是早想找到当年三剑请教一番吗?” 第一个老者不理,立即长剑入鞘,拱手向农米耳道:“阁下就是霹雳大侠吗?” 被称为二弟的一听其兄之言,霎时面包大变,手中长剑竟当的一声落在地面! 农米耳淡淡地点头道:“在下奉劝二位就此回转天南去罢,不过行动上却要小心,我不为难二位,二位也应知道好歹。” 两个天南门的老者同声道:“阁下能否显一点什么使老朽二人确信不疑?” 农米耳点头道:“二位可施展生平指力来点在下穴道看看!” 第一个老者犹豫了一下,没有伸手,却向其同伴道:“老二,我们走罢!” 第二个老者似想说什么,但却没有出口,惟目光显出疑惑之情。 “老二,不必怀疑,无人大师生平不会跟别人合作的,农大侠虽然穿着雷池派衣服,但腰间却挂着紫龙剑!” 农米耳见他认出紫龙剑,不由问道:“超凡七仙这次未来?” 第一个老者点头道:“他们兄弟已脱离超凡的控制,曾对老朽有暗示,说如见紫龙剑,千万不可出手,这时想来,不言可知,农大侠,后会有期。” 农米耳拱手相送道:“刚才晚辈言语不恭,务祈见谅,二老如遇超凡七仙,请代晚辈问好。” 天南二老拱手回答道:“这个自然,只怕今后难以相逢,除非超凡大帝去世!” 和尚见他们向西南角上奔去后,笑对农米耳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两人正符合这句话了,恩施主总算又网开一面啦。” 农米耳道:“超凡大帝胁迫出来的隐士异人真不知有多少,晚辈岂不劝导即下手?大师,我们快点追过去,杀声似愈来愈激烈了。” 和尚应声奔出,掩身急进,不出半里渐感地势向上。 农米耳在后,看出前面是座独峰,峰上似有异乎寻常的动静,急对和尚传音道:“大师,峰上有双方的主要人物在争论!” 和尚回头笑道:“恩施主在这儿听听,看是争的什么东西,贫僧绕着这独峰查看一遍,也许能找个适当的地方上去,于此处上去是很不妥当的。” 农米耳也知一直上去非常危险,点头笑道:“大师快去快回。” 和尚看准地势奔出,一路发现处处都有人影,及至一处沟边,忽见对面岩石上立着两个雷池派的人,不禁忖道:“原来是两方对峙之势!”沟的一端即为悬崖,崖顶倒泄一条瀑布流泉,和尚观察一下形势,知道那是上峰的最好地形。 下面有一半亩大的深潭,四周都是石笋交错,和尚闪身钻进石笋缝中,举头仰望,估计悬崖足有百余丈高,古树倒悬,藤萝密附,足可掩蔽而登,略一停顿,即欲回头去叫农米耳。 刚刚转身,突闻有人传音道:“大师且慢!” 声音自潭边石隙中传出,和尚循声看去,触目只见是个青年,而且有半节蹲在水里,认出竟是仇飞仙,不禁骇然道:“仇施主为何在此?” 仇飞仙招手道:“大师快下潭来,岸上太暴露了。” 和尚走近道:“潭中有名堂吗?” 仇飞仙道:“半峰的瀑布下有个洞,一直通到峰顶,那儿是颗大石笋,四面有小孔,可以观察全峰动态,我们自从逃避到此,一直无外人知道。” 和尚大喜道:“这太好了,恩施主正愁无法上峰。” 仇飞仙道:“大师我料到米耳会来的,否则我就不出来冒险了,快请入潭,峰顶已开始动手了,米耳那里由我去通知。” 和尚道:“峰顶是些什么人?” 仇飞仙道:“六王一方有鸠盘婆、灵头神、金娱天君、婆罗九僧为主,超凡大帝一方有石迷花、‘超凡三君’、‘鬼域二风’等为首,现在是九僧斗三君二风,你老请听,现在的剑风何等激烈。” 和尚一跃入谭,随其走进水底洞门,未几向上浮升,约十余丈即觉无水,同时还异常通明。 仇飞仙立住道:“大师请一直上行,峰顶还有一石室,我们的人都在里面。” 和尚道:“还有谁?” 仇飞仙道:“是贱内荀兰英带着苟东溪、索良、卓忠、向正道、廖仲谋、黄三易、马天星、骆万里等。” 和尚摆手道:“施主快去通知,但要当心沿途敌人。” 仇飞仙翻身出洞,瞬息又出现潭边,循着和尚来的路,确见农米耳独自在一树后听得出神! “米耳!”仇飞仙轻轻叫了一声。 农米耳似已知道他来到,面上微微含笑,但却摇手叫他噤声。 仇飞仙走近道:“快点呀,我有个好地方让你去看。” 农米耳笑道:“大哥与无人大师说的我都听到了!” 仇飞仙闻言诧异道:“那你为什么又回来?” 农米耳指着一堆石后道:“我本来要跟你们入潭,但被这两个家伙在后面看到了,不得已又追回来收拾他们,甚至几乎被其逃脱一个。” 仇飞仙伸头一看,只见石后躺着两个中年大汉,点头道:“是超凡手下二流货,而且是追我们到这地方的人。” 农米耳道:“大哥请回去,我在洞里只能看,不能动手,现在是石迷花大战鸠盘婆了……”话未完,忽又噫声道:“超凡大帝自己出手了,那面是灵头神!” 仇飞仙不敢左右他的意思,急急道:“那我回去仍请大师来。” 农米耳点头道:“大哥和嫂嫂千万要管住白俊等,-个也不许出来。” 仇飞仙道:“这个自然!” 农米耳见他去后,同时又听到峰下到处都有打斗之声,就是和尚未到,他竟长身向一处森林扑去。 呼吸之间,那林中即传出无数的,一声接一声的惨叫,无疑问,他是乘着空隙大开杀戒,以虎入羊群,横扫两面敌人。 没有多久,林中渐渐沉寂,这时无人头陀也已赶到原来之地,但他一见无人,似显愕然,旋却有悟,亦长身扑可是他扑去的方向不对,而是另一座林中,举目只见遍地都是六王的人马和超凡的手下,直打得昏天黑地,刀剑生寒。 和尚不敢独自闯进去,他怕引得双方都将力量对付自己,逼着在一旁窥伺。 足足看了半个时辰,眼见双方死伤狼藉,心想:“恩施主这一引虎吞狼之策,真正是完全成功了。” 突然感到背后风声有异,不禁大惊,回头一看! “噫!”他惊奇地叫着:“你们来得这样快?” “秃驴!”来人叫骂道:“你倒是非常清闲!” 原来他看见的竟是贯天道长、透地法师和程氏二老。 和尚再问道:“你未到烟云峰?” 贯天道长骂道:“你在这里消遥自在,害得我空跑一趟冤枉路。” 和尚知道烟云峰那边早已突围远去,笑道:“他们哪去了?” 透地法师道:“所谓智谋之士,看法全部相同,大愚老施主和函谷老施主已赴天堂岛了。” 和尚笑道:“恩施主现在正在施杀手,你我就别露面!” 古炭精问道:“那峰上情形如何?” 和尚立将别后一段说出道:“峰上是两方首脑在火拼!” 他又将仇飞仙等在潭中之事转告大家,且笑道:“你们要不要去看看,超凡这次遇上真正对头货了,他和石迷花已被鸠盘婆和灵头神的‘乌瘴化形’内功困住,简直有力无处施,这一场我和尚算他是败定了。” 贯天道长忽然看到农米耳如电闪来,立即通知众人道:“他有重要事情!” 农米耳一眼看到贯天道长等在场,立显大喜道:“四老回来了,烟云峰怎样了?” 透地法师接口道:“在贫道等去前就突围了,峰下敌尸垒垒,据大愚老施主刻石留言,说是向天堂岛去了。” 农米耳道:“无怪四老回来这么快,现在正好赶上用场。” 无人头陀问道:“峰上似有响声,情形如何?” 农米耳道:“大出意料之外,超凡败得过快,他和石迷花都被鸠盘婆与灵头神的‘乌瘴化形’功困住,而且受了‘乌瘴’侵蚀作用,两人都呈沉述状态,现在正被离凡三君抢救下峰了,同时还死了‘鬼域二风’。” 贯天道长骇然道:“六王一方没有追?” 农米耳道:“六王一方损失也很惨重,九番僧已被超凡事前劈死七个,同时鸠盘婆和灵头神也受了石迷花的‘顽石舞’迷香,现也被仅余的两个番僧抢救向后峰逃去。” 程氏老兄弟急急同声道:“大侠你为何不追?随便追哪一方也可消灭一半后患呀?” 农米耳道:“晚辈应离开峰下而扫荡那些群丑,现在已来不及了,因为只想请大师去向超凡一方去尾盯,看三君将他们藏在哪里,现在既有四老回来,宜速分开追寻,千万勿使他们双方脱掉。” 贯天道长道:“施主另有什么事情?” 农米耳道:“晚辈要在这个机会里追杀六王,他们未跟鸠盘婆一道,甚至连一个手下都不顾,竟在双方危急中事前逃走了。” 古炭精接道:“老朽和贯天道长追超凡,舍弟和透地法师追鸠盘婆,无人大师仍旧与大侠一路如何?” 农米耳拱手道:“这样更好,晚辈先走了。” 他和无人头陀同时纵起,如飞朝正北追去。 和尚见处处都是被剑劈的死尸,估计八九都是农米耳杀的,看来也不禁惊心怵目,暗叹道:“他的杀孽太重了。” 冷清清,一路除了尸体,竟没发现半个活的敌人,和尚疑问道:“恩施主,你将双方的手下都杀尽了?” 农米耳道:“没有被我看到的也许有少数逃了!” 和尚点头道:“贫僧所见的两批也只在贯天等到达时走掉几个,这一场可说是正派武林最大胜利,不过还有-人你没提起。” 农米耳道:“大师是说金螟天君吗?” 和尚道:“他也逃掉了?” 农米耳叹道:“也许六王先看到他开溜才动身的,我大哥并不知道他是如何走的。” 和尚啊声道:“原来是仇施主告诉你的,他们怎么样?” 农米耳道:“晚辈叫他们先回中原,因为晚辈先父母之坟尚无人看管。” 和尚忽然叫道:“离凡三君只怕也是逃住中原?” 农米耳摇头道:“中原人口稠密,哪有地方让他们藏身,同时他们急需治疗,势难长途奔波。” 和尚道:“六王如何?” 农米耳道:“六王野心难死,中原没有他们发展之机,我估计他们必绕道西行。” 和尚道:“他们转向西去,那就是进入须弥山区了?” 农米耳道:“何止他们,超凡一定也要去,只有须弥山才是他们藏身之地。” 这又是黄昏的时候了,二人追寻了将近百里路程,但仍末发现人迹,农米耳回头说道:“大师,我们得找点东西吃了再走。” 和尚叹道:“恩施主,我和尚会吃不会做。” 农米耳笑道:“大师放心,晚辈是吃苦长大的,搞吃的是内行。” 和尚道:“天黑了,飞禽走兽已入巢穴,哪儿去找?” 农米耳指着前面道:“那儿有池沼,大师先到池边生火。” 和尚笑道:“这容易。” 农米耳立在当地四处了望,半晌朝左侧奔去,地形愈走愈低,约半里,发现竟走入一座深谷。 谷中野兽是有,他看出都不是美味,虎肉粗,狼肉腥,他都不愿下手。 忽然一点火光自后谷亮起,霎时将引起他注意,同时也愕然一愣! 他怕是和尚所为,但觉方向不对,心知遇上另外一批江湖人! 略一沉吟,即刻朝火光闪处悄悄查去,不到两箭之地,确见有三个人围住一堆柴火,似也在烧着什么东西。 渐渐接近,耳听一人忽然叹声道:“戚老三,咱们岛主一败只怕不容易再兴起来了!” 他面对左右一个大叹颓丧地说,接着又摇头道:“我们不能回超凡岛了,干脆回中原吃黑饭去罢?” 左面那人被火光照得很清楚,约略有四十余岁,闻言挺一挺胸,大声道:“周老五,我是同意你的主张,只看王老四的意思如何?” 先发话的又转面向右边的人道:“老四,超凡岛迟早会瓦解,你不要死心眼!” 右面的人忽然站起来,走了两步,似感难以决定,忽又回头道:“假使超凡大帝东山再起又怎么办?那我们岂不成了罪人?” 左面戚老三冷笑道:“有了那个妖妇在一块,他的女儿都不要,我们算什么东西,再站起来也不过是个木偶。” “好!”老三老四突然似下了决心,大声赞同道:“回中原先藏一段时期看看风声,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改名换姓吃镖行饭。” 农米耳知道这三人是超凡大帝的残兵败将,忖道:“这种人搞不出什么大事情,杀了不忍!” 他忽然发出一声干咳,有意将对方惊走了事! 三人闻声,真个连吃的也不顾,吓得猛跳而起,嗖嗖嗖!如风窜去。 农米耳微微一笑,大格大摆地向火堆行近,只见火上烤的是一支小鹿,一看火候也差不多了,于是伸手提起。 “不要动,哈哈!好家伙,原来你是雷池派的!”三个超凡大帝的手下居然未曾远离,喝声刚止,同时出现。农米耳提鹿不动,暗忖道:“这三人真还沉着,看来都是老江湖。”回头一看,笑道:“三侠可要看清楚,我是不愿杀你们才出声的,同时希望三位回中原也不许干坏事,否则迟早难逃一死。” 在前面的就是那戚老三,他被农米耳的镇定态度给怔住了,看了一会,将手向后摇了摇,竟是叫同伴不要插嘴,然后上前两步道:“朋友,在下是见过你?” 农米耳笑道:“不要拉关系!” 戚老三仰首望着星星,想了一下,面包忽然变白,可是仍沉着道:“朋友在下没有忘记,你身穿雷池派的衣服,但在下又亲眼看到你杀死五个雷池派的高手,你到底是谁?” 农米耳似知道他所说的意思,笑道:“衣服能换,人也可以变相,你不要问我是谁,总之你们三人是幸运的,快走罢,回中原好好作个善良人!” 戚老三似越想越觉不对,悚然后退,回头轻轻的对同伴道:“老四、老五,快走,这是霹雳大侠!”他忽又回头拱手道:“阁下之教,我兄弟记下了。”说完急奔,不再停留,只看得农米耳暗暗点头,自言道:“这人的目光倒还雪亮。” 三人一走,他也提起鹿肉回头,及至那个池边,发现火堆正旺,但未看到和尚在旁,四处一望,喃喃道:“他也去找什么了。”心想和尚就会回来,于是拔出宝剑割肉,独自边吃边等。 谁料他的肚子吃饱了还未见和尚回来,不由有点犯疑,忽然起身,悚然道:“莫非出了事了?” 他知道喊也没有用,同时又不便发出啸声,又等了一会,确知不对,于是向火堆四处乱找,希望发现什么。 和尚可能是在火堆旁出事,四周并未留什么记号,农米耳又不能离开,他怕和尚还要回来,于是一直等到天亮。 在东边刚刚现亮的时候,突然一条人影在他那面晃动,农米耳看无人头陀确是回来了,一见大喜,高声叫道:“大师追什么去了?” 和尚如飞而到,大叫道:“恩施主快,六王有着落了。” 农米耳大喜道:“原来大师是发现他们了。” 和尚道:“不止六王,还有十一个番僧,他们现在向须弥山方向急奔!” 农米耳递给他一块鹿肉,催道:“大师,边吃边带路,离此有多远?” 和尚伸手接过鹿肉,啃了一口,含糊道:“不到一百五十里,现在可能有三百里了。” 农米耳知道连他回程加上去,一想大概差不多,于是摇头道:“那己接近须弥山了,不过不要紧,只要知道去向就行了。”在路上,农米耳也将所见告诉和尚道:“我们吃的不是我烤的,是我由三个超凡大帝手下弄来的,但我放走他们了。” 和尚道:“不当杀的少杀几个是对的。” 追到中午和尚在前回头道:“恩施主,现在有两条路,六王到此贫僧才回头的,现在不知他们向哪条路上去了,你决定一下。” 农米耳问道:“大师请说是哪两条路。” “这是冈底斯山北端,一条奔托克城,一条奔巴尔喀,前途都有大城市,两条路都是距须弥山有一百四十余里。” 农米耳道:“凭大师意见好啦,我对地理不熟。” 和尚道:“那就奔托克城罢,也许六王还在那儿停留一下。” 农米耳点头跟进,问道:“那地方有汉人开店没有?” 和尚笑道:“有是有,没有内地那种好馆子!”他知道农米耳想吃一顿好的。 再走几十里渐渐有人屋,他们已踏上大道,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发自几株树后道:“大师!” 和尚闻声侧顾,看到那儿立着一个老人,一怔后认出,轻声对农米耳道:“思施主,那是高原金光洞的洞主,此人正邪难分,可能有什么事情。”他一面通知农米耳,一面向对方合十道:“老施主,贫僧有礼了。” 金光洞主一眼看到他身后还有个雷池派的丑青年,显然起了疑念,行出道:“大师,听说你已和霹雳大侠搞得情投意合,此传言是否当真?” 和尚哈哈笑道:“老施主对此有何感想?” 金光洞主叹道:“那是大师之福!” 和尚大笑道:“老施主有何见教?” 金光洞主道:“大师可知吉尔吉斯派人全部下落?” 和尚道:“他们似已脱离六王的关系?” 金光洞主道:“他们全部被鸠盘婆的邪功控制,他们正潜伏在雷池西面,作为鸠盘婆夺取雷池的基本力量。” 和尚笑着回头看看农米耳,显有不信之感,扭回头去又笑道:“老施主是亲自目睹吗?” 金光洞主道:“老朽是由雷池附近来的。” 和尚道:“老施主不远千里来此为何?” 金光洞主道:“私心要帮霹雳大侠一个忙!” 农米耳上前道:“老丈可知在下就是农米耳?” 农米耳道:“在下毫不怀疑,请问老丈可知六王去向?” 金光洞主道:“大侠既信任,老朽不惟能带大快去找六王,而且可以找到鸠盘婆的藏身之地,她没有回天竺,也没有向须弥这一方而来。” 和尚骇异道:“六王呢?” 金光洞主道:“六王现已变成鸠盘婆的手下,他们是奉命将农大侠引入歧途,只要农大侠在须弥山搜寻一个月时间,他们就够重整旗鼓了。” 农米耳大惊道:“六王已回头了?” 金光洞主道:“已与大侠错身而过,但一定追得上。” 当农米耳听到金光洞主说六王即可追上,不禁大喜道:“烦老洞主立刻带路如何?” 金光洞主道:“请大侠于此稍候一会儿,老朽立刻就来。” 和尚笑道:“老施主还有什么事情?” 金光洞主一指背后林内道:“老朽带来几个手下,先打发他们回去之后再来领大侠去追,否则跟在身边不便,加之也赶不上我们的轻功。” 农米耳道:“老丈请便!” 金光洞主去后,和尚即向农米耳道:“恩施主,此人之言你能深信不疑吗?” 农米耳点头道:“晚辈曾闻冷风说过,此人行为虽邪,但却有义,冷风之死,也许能使其改过向善,加之此去须弥并非一日能寻到六王,他既说回头可追上六王,在时间上不会误事,追不着我们可以再转回来,同时听他说的不无道理,察言观色,其中似无欺诈。” 和尚道:“贫僧对此人决难深信,我得追进林内去看。” 农米耳摇手道:“用人不疑,疑人勿用,大师不要去。” 和尚举步又停:“恩施主,只怕他不会再来了?” 农米耳道:“那他出现作甚?” 和尚道:“贫僧虽讲不出道理,总想到其中有诈。” 突然一声惨叫起自林内深处,听来毛骨悚然,农米耳一惊跳起,大叫道:“不好,这是金光洞主的声音!” 和尚又惊又疑,首先向林内冲去,回头道:“恩施主不要动,让贫僧去看看。” 农米耳一闪追上,伸手拉住道:“大师当心藏有暗袭之人!”他说着又向林内冷笑:“何方朋友,出来会会如何?” 林内突然发出朗朗的大笑,一个青年的声音接口道:“凭你的听觉,无怪能夺剑王之尊,再见了!” 农米耳知他要走,陡然长身扑进,冷笑道:“阁下藏头露尾,难道是见不得人?……” 和尚跟着扑去,但见林内空空,不禁骇然道:“这人是谁?竟有如此高的轻功!……” 农米耳面色严肃,略沉思一会,又向前面扑去,及至半里外,触目只见一块空地上躺着五人,其中竟有金光洞主。 和尚如影随形,一闪到了金光洞主身边,忽觉尚未断气,聚集功力,伸指连点,急急道:“恩施主,他还有救!” 农米耳拔剑刺破指头,立向金光洞主口中滴下几点鲜血,他又希望以紫龙血的力量去挽救。 金光洞主良久才吁口气,微微一抬头,看见农米耳时只苦笑了一下,接着又垂直头去,目光毫无神色。 农米耳一见大惊,急伸一掌,抵住他的胸膛,大声道:“老丈怎么样?” 金光洞主被他功力一催,张口吐出一股鲜血,良久摇头道:“大侠,紫龙血对‘九天指’救不活的,承蒙信任,老朽已无上光荣,从此可以瞑目九泉了,惟望大侠今后千万当心,我遇的是‘须弥神剑’齐白灵,他是‘须弥老君’之徒,想不到他已私逃下山了,此子未满二十,生性狂傲,是非不分,其功力已尽得须弥老君真传,简直莫测高深,他刚才怪我不应奉承大侠,竟出卖他人,故而一怒杀我……”言尽气绝,双目紧闭。 和尚面色惨淡,仰首望天,口中喃喃,显然是被“须弥老君”四字给震住了! 农米耳似也知道出了一个大对手了,但他并不动摇,平静地叹息一声,没有惊动和尚,仅举剑将五条尸体挑走埋了。 突然,只见和尚跳起大叫道:“不会的,‘须弥老君’已死了一百多年了!” 农米耳见他大失常情,立即走近道:“大师,冷静点!‘须弥老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和尚看看他,不答反问:“恩施主,你可知道超凡、大愚、函谷等三人系出何派?” 农米耳摇头道:“这点晚辈从未想到!” 和尚道:“他们就是须弥派!” 农米耳惊讶道:“这须弥老君呢?” 和尚大声道:“是大愚老人等师叔,你想他还能活着?这老怪物的名声,贫僧小时就听过。” 农米耳淡然道:“晚辈岂敢断言,将来问问大愚老人就知道了,但不知此老怎样?” 和尚道:“听说他将天下武林看成一窝蚂蚁!” 农米耳笑道:“大不了是个目中无人的老骄傲罢了。” 和尚道:“武林都希望他绝传,谁料依然有徒弟,这是不得了的大祸事。” 农米耳道:“我们暂勿管这个人,先迫六王要紧,现在证明金光洞主其言不虚了。” 和尚道:“我们现在失去带路的,恐有变化,刚才那个齐白灵必定会从中作梗。” 农米耳领先向北追出道:“谁都吓不了我要行之事,先朝北面追一程再说。” 往返误了不少时间,看看又是中午,二人追到天近黄昏,见前途毫无影子,随即转向,改为东行。 天黑时前面现出一个大镇市,和尚赶上叫道:“恩施主,前面是巴尔昆,为后藏一座大镇。” 农米耳道:“先到镇上吃点东西再行。” 和尚远远看到镇头飞起一条黑影,急对农米耳道:“恩施主,那是贯天道士!” 贯天道长是和古炭精一路,农米耳急急道:“大师快点追去问问,我在镇上等候。” 和尚不待他说完,人己如风赶去,及至镇头,发现贯天道长是向一座山峰猛扑,但却只有一个人。 和尚不便大声呼喊,只有加劲力追,距离不近,一直追到那山下才追上,叫道:“杂毛慢点!” 贯天道长毫不停留,闻声虽知是谁,不过只向后乱招手。 到了山顶,和尚总算追上了,正想开口大骂,但被贯天道长以噤声的手势止住,同时传音道:“少施主来了吗?” 和尚走近道:“什么大事使你杂毛鬼头鬼脑,恩施主现在巴尔昆镇上。” 贯天道长跺脚道:“秃驴叫你勿出声,糟,他们又走了!” 和尚急得大骂道:“活见鬼,到底是谁?” 贯天道长急急朝峰那面又追,嘿嘿笑:“秃驴,如果追脱了,这事非向你问罪不可,前面是离凡三君之二,他们在镇上买吃的,即被我在街上发现。” 和尚闻言一怔,知道自己搞坏了,轻声道:“古炭精呢?” 贯天道长啐声道:“当然是在镇上,我无法分身去叫他,独自追了出来。” 和尚道:“莫非石迷花和超凡就在附近?” 贯天道长轻声道:“简直是废话,我不想追出他们,难道还怕离凡三君?” 和尚知道理屈,再不出声,随着他追追停停,愈追愈觉前途尽是高峰和森林,估计已不下七八十余里。 前面隐约有两条黑影如飞,好似没有休止之势,和尚忽然道:“杂毛,我还是回头请恩施主前来为妥。” 道士骂道:“尽说废话,你再来时恐怕连我都找不到了。” 和尚感到自己越来越笨,一气再不开口。 出乎贯天道长意料之外,二人这一追竟追到深夜,这时才进入一座谷中。 和尚又忍不住,传音道:“大概到了?” 道士不敢再发牢骚,点头道:“对方幸喜未察觉我们,现在考虑一下,应该如何进入。” 和尚见他观察谷内形势,顺便轻声道:“杂毛,武林又出来一个顶尖儿的货色了。” 道士闻言一怔,停止观察,追问道:“你与少施主遇上了?是谁?” 和尚道:“说出来你也不信,他是个少年,金光洞主已被他举手加害了。” 道士淡然道:“金光是个坏蛋,功力又不及我们,这不能证明那人就是顶儿尖儿的人物!” 和尚道:“他的功力虽未见,但他的后台都不小,你想‘须弥老君’还未死吗?” 道士陡然一愕,轻骂道:“活见鬼,那老鬼还在人世?” 和尚立将所见一一说出,问道:“金光洞主临死之言还会假吗?” 道士大大吃了一惊,郑重道:“这超凡是姓齐的师兄!” 和尚道:“还有函谷老人,大愚老人。” 道士沉吟一会,叹声道:“须弥老君教出来的绝对很硬,同时还好不了!和尚,少施主知道详情吗?你看他的神情怎样?” 和尚道:“这个你还要问,天塌下来能使他变色吗?详情是知道了,但他毫不动容,我们有这个主儿,卖命也值得。” 道士点头道:“这事我们要多加注意了,现在把当前之事办妥再讲,和尚,冒险入谷罢。” 和尚点点头,不敢分开,同时提高轻功探进。 谷长而深,四周没有悬崖,仅中心有处空地,这时在空地坐着四人,躺着一人,僧、道二人从来没有如此谨慎,摸到空地边缘就不敢再进,可是已看得请楚,和尚一见传音道:“杂毛,看到吗?” 道士发觉地上躺的竟是超凡大帝,离他几丈处坐的是离凡三君,但在三君身前坐着一个妖艳绝伦的妇人,乍看仅只三十来岁,道士传音道:“秃驴,那妇人就是石迷花?” 和尚面显古怪之色,传音道:“这个不要问,错不了,你只留心超凡的神情,他好像是有了重病?” 恰在此时,陡见超凡大帝翻一个身,竟是刚刚醒来的模样!只见他无力地抬了一下脑袋,口中发出怨恨的声音道:“迷花,你怎能这样无情!” 这句话立使僧道二人大惑不解,同时也非常吃惊!可是听那石迷花响起一阵浪笑之声,格格不住地道:“老鬼,你还在自作多情?格格,真是临死不悟,暖哟!我的可怜虫!” 僧、道二人愈听愈觉不对,同时知道该地己发生过非常事情,于是加意留神,目不转睛,又听超凡怒声道:“贱人,老夫哪点对你不好,竟敢在我着迷之下偷吸我的元精!” 一语豁然暗中人,和尚急传音道士,郑重道:“超凡完了!” 道士默然一点头,又见石迷花笑得乳峰乱抖道:“老鬼,姑娘这身羊脂美玉般的肉体,被你糟蹋了几年之久,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哼!告诉你,那是为了‘红云仙衣’、‘超凡秘笈’,以及你体内的无上元精!现在吗?……” 她又浪笑一阵道:“红云仙衣被你贱女偷走了,‘超凡秘笈’到了姑奶奶的手里,机会难得,多亏鸠盘婆的乌瘴将你迷到,你想姑奶奶焉得不称心满意!老鬼,你看看?” 她指着背后离凡三君又道:“姑奶奶现在有了这三个可人儿陪着,哪一夜不比你老鬼强上百倍,这才是你姑奶奶真正心爱人儿。” 超凡似已气得发晕,全身战抖不停,张口出气,声如牛喘! 石迷花看着毫无怜悯之心,相反的更加浪笑迷人,忽又叫道:“老鬼,到了这种地步你还有什么酸的,你愈酸,姑奶奶可愈乐,格格,老鬼,姑奶奶今晚兴头来了,你瞧罢,让你饱饱眼福,否则还说姑奶奶不懂交情!” 说着回头,浪声道:“小白脸,你快脱衣服呀,我真的忍不住了,格格,暖哟,我周身怎么了,竟如被火烧!”她一面说一面伸出玉腕,作出千娇百妮之态,懒洋洋地缓解罗裙! 暗中僧、道二人一见,立知有场难以入目的玩意出现,不禁大惊,互递一个眼色,急急向后速退。 石迷花的浪笑愈来愈淫,愈来愈盛,和尚传音道:“杂毛,此地不能呆了,我和尚恐怕见不了佛祖,你如不想见老子道君,你听,我要走了。” 道士犹豫一下,已知到此为止,点头道:“回去告诉少施主罢,我们无能为力……” 音还未住,突然听到超凡大帝发出一声惨不忍闻的痛嚎之声! 道士叹口气道:“他是嚼舌自杀吗?……”和尚未开口,忽闻石迷花传来阴森森的冷笑道:“你还想作最后挣扎,嘿嘿,姑奶奶只好给你一个痛快!” 不问可知,超凡大帝是被石迷花狠心杀死的!和尚急急道:“快走,迟了连我们也活不成。” 二人猛提轻功,挤命回头狂奔,赶到镇上时,已是满头大汗。 进了街道,和尚问道:“古炭精在哪里?” 道士抢先道:“随我来!” 走还不到十几个店面,忽见古炭精迎面而来,道士加紧两步接近,轻声问道:“施主可会到农少侠?” 古炭精神情慌张,急答道:“二位才来,农少侠向北镇口赴约去了!” 和尚闻言大惊,追问道:“赴约?赴谁的约?” 古炭精道:“‘须弥神剑’齐白灵!” 僧、道闻言更惊,同声道:“施主快带路,这是一场空前大斗!” 古炭精翻身奔出,招手道:“就是因为二位未到,否则我早就跟去了。” 奔出镇口,当前就是一片荒凉大道,三人拼命前冲,耳似已闻到剑风嗤嗤之声,和尚大叫道:“已经干上了!” 在一处广阔的草原上,这时飞舞着两团剑气,一团其白如银,一团其红如血,时而纠结,时而骤分,声震如雷,加速如闪电,有时一同滚上空中,有时散得很远,四周已隐伏着不少窥伺的武林人,但却没有一个敢露出。 和尚与道士互望了一眼,他们似看出农米耳已展开超凡剑法,然而竟被白色剑气挡得无隙可乘。 贯天道长情不自禁地冲口叫道:“原来须弥剑法正是超凡剑法真正对手!” 古炭精叹声道:“在下真看不出哪个高出一筹,这真是棋逢对手!” 和尚双脚移动,一直向前,他对农米耳特别关心,回头道:“杂毛,舍命报知己,我看就在此时了。” 贯天道长虽然跟着他向前接近,但却冷静地道:“秃驴,你要沉着一点,千万勿损坏少施主英名,他的“霹雳挝”尚未施展哩。” 和尚大声道:“恩主不会用的,这是真正的剑斗,他怎肯认输?” 贯天道长叹声道:“我怕有人在等渔人之利,希望少施主留一份护身真气。” 和尚闻言大惊道:“距离不远,石迷花来了怎办?” 贯天道长摇头叹气道:“双方剑气太盛,传音难入,否则通知少施主一声,叫他当心。” 和尚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连连叫道:“这怎么办?这怎么办,那妖妇非来不可!……” 言还未停,突见白色剑气向侧一滚,自里面发出一声冷笑道:“剑王不过如此?千招已过,下次再会!” 人未现身,白光冲空而起,一曳如长虹经天,闪闪朝北方飞去! 贯天道长骇然叫道:“这是身剑合一!” 忽见农米耳声平气和地走近道:“道长,他还未到那一步,不过晚辈试出他的功力可能要较超凡大帝较高,此人并非无敌于天下。” 贯天道长两目大睁,问道:“刚才他临去这一手叫什么名堂?” 农米耳笑道:“你老怎的走眼了?他是仗舞剑御风之法啊!这点狡猾竟将你老这样内行都骗过了,岂不是笑话,不过他已离身剑合一不远了。” 贯天道长一拍脑门骂道:“贫道该死,竟上了那小子的大当!” 农米耳道:“你老追的是什么?” 贯天道长没开口,和尚抢着道:“超凡大帝完了!”他接着将所见说出,又道:“石迷花可能会向这方来!” 农米耳闻言长叹道:“超凡大帝竟是如此下场,这真是无人相信的事情!”一沉又道:“石迷花已有对付之策,众老可放宽心。” 和尚闻言大喜,又抢着问道:“恩施主已有防‘顽石舞’的迷香之道?” 农米耳道:“刚才一场剑斗,居然触发我一点灵感!” 贯天道长闻言一振,大声道:“什么方法?” 农米耳笑道:“很简单,施展浓厚的剑气,足可挡住她的迷香侵入!” 贯天道长哈哈笑道:“越简单的事情愈难想到,问题就只防她偷袭了。” 古炭精郑重道:“那妖妇诡计多端,这方法千万勿叫他人知道,惟恐她得悉就难以对付了。” 农米耳叹道:“这妖妇我倒是不放在心上,可是比她更厉害的又出来了。” 三老愕然一怔,同声问道:“是指这姓齐的?” 农米耳摇头道:“不!当三老面前说,姓齐的只可敌晚辈一千二百招!” 和尚跳起道:“那是须弥老君了?” 农米耳又摇头道:“晚辈在姓齐的剑术和功力上已经有数,估计须弥老君……”他苦笑一声,不住下接,略沉思才道:“不谈须弥老君也罢,事未出现,空谈干什么?晚辈所指是刚才在暗中窥伺之人,而且知道她是一个女的,其功力莫测高深,今后值得提防!” 三老又同时大惊,莫不仰面沉思!似想找出他们曾经知道之人,然而良久都显茫然之色。 农米耳道:“三老可知有种功夫名叫‘天外指’?” 贯天道长答道:“未听说过,不过武林中只知以九天指最玄,就那姓齐的有了!” 农米耳道:“这个晚辈记得,而且知道九天指可敌我的霹雳挝!” 和尚大惊道:“恩施主怎么知道?” 农米耳又苦笑一声道:“刚才姓齐的就想运九天指来偷袭我,但被窥伺之人冷笑道:“无知的东西,你有九天指,他有霹雳挝,打起来莫吵闹我的耳朵,如不听话,你老祖婆火起来给你一‘天外指’,叫须弥老鬼从此绝后!”我一听她声音沙哑,料定是个老妇人,同时揣想须弥老君竟还怕她三分。” 三老闻言色变,莫不张口结舌!良久无人出声。 农米耳叹道:“不想也罢,武林中人只有走一步算一步,我们回镇去吃饭罢。” 古炭精颓然带路,叹声道:“这一耽搁,六王也追不上了!” 农米耳道:“吃了再追,这六王我是非杀不可。” 一路入镇,进了一家酒楼,古炭精向伙计打个招呼,登楼挑选一桌坐下。 三杯未到口,忽听楼下有个沙哑的老妇声音响起:“小伙计,有好吃的没有?点你们拿手的,要快,送一桌来。” 农米耳忽然面色一整,急急传音三老道:“三老当心,那话儿来了!”他一慌不要紧,可将三老震住了,贯天道长抢着道:“施主,我们!” 农米耳摇头道:“她没上楼来!” 和尚道:“那就快喝!” 农米耳起身道:“快也没用,让我到下面看看,不知是个什么样的老妇?” 贯天道长伸手挡住道:“使不得!” 农米耳不便和他争论,于是又坐了下去!但却闷闷不乐,他端杯在手,叹声道:“迟早会撞上的……!” 话刚出口,突觉手中酒杯“当”的一声,杯未破,但却见满杯好酒直往杯底漏! 农米耳点头道:“这就是‘天外指’,她在楼下,指劲透过楼板和桌面,而楼板桌面无损,竟能将杯底洞穿,她向我示威了!” 楼下忽然响起一声嘿嘿怪笑道:“小子,你的后宫心法在老祖母指下恐怕不如豆腐!” 农米耳朗声道:“姥姥向晚辈示威,想必并非无因!” 楼下又发出冷笑道:“小子听着,你不是老祖母敌手,千万勿想打斗上面去!” 农米耳大声道:“此外呢?” 楼下道:“我老人家有三个女徒,要想招一个女婿,现在选的是你!” 农米耳大怒道:“晚辈确难从命!” 楼下又阴笑道:“不从命就得丢命,这次是警告,二次你就得下聘礼,三次不从嘛,嘿嘿我老人家叫你穿心而死!” 农米耳怒笑道:“我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算我三次都拒绝了!” 楼下再无回音,贯天道长恐怕农米耳追下去,首先挡在他身前道:“施主用饭!” 和尚道:“她还未吃东西?” 农米耳道:“这种老怪物不可以常情衡量!” 古炭精道:“这真是从何说起,哪有一开口硬找女婿的?” 农米耳苦笑道:“我想她是无由找是非的,不管她,我们吃过办正事。” 大家心情不好,胡乱吃完,古炭精叫来酒保会过账,同时向楼下走。 楼下人不多,确没见到什么老太婆,只有掌柜的迎上道:“贵客,刚才那个疯姥姥留下一张字条,哪位姓农?” 农米耳伸手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道:“我老人家替你在雷池派正面主峰上立了一块‘万世雷池’的大石碑,又替你在天堂岛上立了一块‘剑王岛’大石碑,同时将超凡岛改为霹雳岛,小子,你该满意了?准备下聘吧!” 农米耳传给三老过目,真是啼笑皆非! 三老一见也只有摇头,同时又想到非常好笑,贯天道长道:“经她立碑是不错,天下武林谁敢说个不字,可她的用意太霸道啦!” 农米耳忽然正色道:“这老怪妇我非斗她不可!” 一路向镇外赶路,知道前途非常艰难,人人都提心吊胆。 在路上,和尚忽然道:“恩施主,那个老妇人怎的对你这样清楚?” 贯天道长骂道:“秃驴,少施主的事情谁不清楚,你又在说废话了!” 和尚道:“就算说废话罢,她要招女婿.难道不将徒弟给人家看看,要人又不是普通人,不看谁肯?” 古炭精想起大笑道:“大师,她肯让人家看亲就好办了!说不定好的徒弟都是猪八戒!” 僧、道闻言,再也忍不住,同时大笑不已!只笑得农米耳一身都不起劲! 大道上往来行人不少,但都不知道这四个不同人物在笑什么,人人皆显出稀奇的眼光。 走了十几里,突然从岔道上冲出一匹快马来,马上坐的竟是三个女的!四人八双眼,骤然现出疑惑之光,贯天道长传音和尚道:“秃驴,你想到什么没有?” 和尚闻音大骇,答道:“莫非是那话儿的徒弟?” 道士看他一眼,又传音道:“货色如何?” 和尚伸出舌头,皱眉答道:“一个像夜叉,一个像葫芦,还有一个,我的如来佛,她也许是阎老五的丈母娘,这种货色连我和尚都不敢领教,她们怎能配得上恩施主啊!” 道士几乎笑出声来,偷偷地瞟了农米耳一眼! 农米耳也许未留心,也许根本不在乎,他的目光却一直看在最前面! 道士忽见前面竟有一个老妇人,触目不由大惊,传音和尚道:“秃驴,徒弟三人共一骑,师父在前保镖哩!” 和尚这下比他看得清楚,传音骂道:“杂毛,你是有眼无珠,当心点,那是鸠盘婆!” 道士闻音一震,问道:“秃驴,你在何处见过?” 和尚道:“在仇飞仙施主所藏之处,亲眼看到她和超凡大帝动手。” 道士一想不错,证明和尚不是信口开河,立即传音给农米耳道:“施主留心,前面那老妇是鸠盘婆!” 农米耳道:“马上有戏看,这一骑三女追上去了!” 道士确见情势有异,暗忖道:“他的眼光确比我们老的强多了!” 前途两条路,一条通出区,一条是坦途,鸠盘婆走的是左面山区,只见马上三女也跟了上去,传音和尚道:“秃驴,看出什么苗头吗?” 和尚道:“三只丑鸭子想去斗老鸡?” 道士笑道:“你想吃鸡还是想吃鸭?” 和尚骂道:“杂毛,除非你有那种好胃口。” 农米耳忽然道:“三位,向左侧急行,绕道登山!” 三人闻言,同时闪出,如飞进了树林!猛朝高处跃登。 农米耳跟在后,郑重道:“三位要选择地形,不可接近到四十丈内,鸠盘婆可能必败,但三女不能要她的命,我们对双方皆见不得面的。” 贯天道长回头道:“施主看出马上三女的来头了?” 农米耳道:“那是没有疑问的,必为酒楼下那个老妇的徒弟。” 第二十三章 老少大斗法 前面山坡上已发出数声粗鲁的喝叱之声,听来又不是男子之音,和尚向道士笑道:“杂毛,三个丑女竟是‘秀外慧中’?这些声音像不像打破锣!” 贯天道长骂道:“秃驴,当心点,被她们听到了,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古炭精笑道:“大概是追上了,我们登上对面松林一定能瞧到!” 农米耳轻喝一声:“四老快停,松林内已有不明高手潜伏!”喝罢抢先行出,直扑松林。 “你也来了!”突然一声吵哑的老妇人口气响起: 农米耳陡地一惊立即停步,目光中映进一个蒙面的妇人,知无可避,而且心中有数,只好拱手道:“前辈在此督阵吗?” 蒙面妇人毫无老态,嘿嘿一笑道:“难道我老人家不是等你?” 农米耳轻声笑道:“相信你老不会现在索聘礼。” “好小子,你竟是吃定老娘啦!好罢,就算你猜对了!” 农米耳道:“鸠盘婆的‘乌瘴化形’不可轻视,令徒等只怕……”他故拖下尾声试探! 蒙面妇人真个上当,立即摆手道:“小子住口,她那点鬼画符只可骗小孩!我那三个丑丫头已经收拾一个了!” 农米耳闻言一愕,听口气已知灵头神竟是完蛋了: 蒙面妇人看不出他的面色,以为他不高兴,立即嘿嘿笑道:“小子,武林中难道只准你称雄,别人不应该杀个把像样的人物?” 农米耳灵机一动,冷冷笑道:“超凡大帝已死,灵头神又被你们杀了,现存的只有鸠盘婆和石迷花了,但坞盘婆现又被你徒弟追去,所剩下的只有一个石迷花,对不?石迷花应该属于我下手了。” 他说完一拱手,转身回头就奔! 蒙面妇人陡然一闪,拦住去路道:“小子,超凡是谁杀的?” 农米耳平静地冷笑道:“是石迷花杀的。”抬头望着她道:“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蒙面妇人嘿嘿笑道:“超凡既然不是死在老娘手中,灵头神仍然亦非老娘下手,这证明老娘还没开过利市,你想抢杀石迷花可不行!” 农米耳似已领略其意,哈哈笑道:“你没开过利市与我何干?难道你想阻我前去?” 蒙面妇人嘿嘿笑道:“鸠盘婆已被我徒弟追去,老娘当然不能与徒弟争功,唯一可以动两下手的现只有石迷花那妖妇一人了,我们两人要看谁的于段快了!” 农米耳哈哈笑道:“原来你要抢作这笔买卖啊,那是注定你要失败了。” 蒙而妇人大怒道:“你小子认为老娘打不过石妖扫?” 农米耳摇头道:“这倒是不至于,石迷花那点道行算得什么?我是说你根本就不知她在哪里,而我却已有线索可循,论成功当然是属于我的。” 蒙而妇人一闪让开,冷冷道:“她又不是死东西,难道还会在原地不动?好,小子,看老娘的本领。” 农米耳暗暗好笑,拱手道:“从现在起,咱们分道扬镳,少陪了。” 他知道三老仍在暗中跟着,于是急急向镇上奔去。 未出半里,三老确在前面等着,一见他到,同时迎上笑道:“小诸葛,你这一招又是奇学!” 农米耳急急道:“三老当心,那老妇人必定会跟着我们背后,因为她不知道石迷花的去向,绝对会用我们作眼线,我们要装作不知,寻着石迷花时让她抢着下手。” 贯天道长轻笑道:“借刀杀人!” 农米耳笑道:“非此无法除去石迷花!” 和尚道:“她能不怕‘乌瘴’,一定也不怕‘顽石舞’邪香,这三害一除,武林太平了。” 古炭精道:“最后一关是那齐白灵了。” 农米耳道:“齐白灵我倒是不怕,怕的是这老妇人到时向我要聘礼。” 四人快近镇时,农米耳突然叫道:“三老转南面,快提轻功急走,那老妇真的在后面追来了。” 和尚骇异道:“石迷花在西面,我们走南面干什么?” 农米耳边催边笑道:“摆脱这老妇人,让她去斗石迷花,我们另办别的事情,指引她到了这儿已够了,我可不愿多费时间再带路。” 贯天道长轻笑道:“这又是引虎吞狼的故技重施了?” 农米耳微笑点头,走出二十里后,立又改道北进,三老知道他仍旧要赶六王。 北进约有百余里,忽见路上行人竟已绝迹,贯天道长知道前途必有不可寻常的事情发生,回头向众人道:“各位有何感觉没有?” 古炭精笑道:“行人绝迹,前途必有武林打斗。” 农米耳道:“数里内尚无动静,也许就在正面那座山背后,大道似向那山脚绕过去的,三老勿走正道,我们偏小路直奔山上去看看。” 贯天道长道:“那山上似有人影?” 和尚抢先奔出,回头道:“不到十里,猜他作甚?” 他超出不到一里,当前是座农庄,忽在农庄里冲出一人大叫道:“秃驴,你们终于寻到这里了!” 和尚一看是透地法师,不禁诧然道:“你们追查什么人到此?” 透地法师道:“先追鸠盘婆和灵头神,秃驴,你可知道灵头神现已不吃饭了?” 和尚道:“知道,是被三个丑丫头收拾了!” 透地法师大笑道:“你们消息真灵通,那三个丑丫头可不简单,来头大得很,据大愚施主今晨告诉我,那是天外姥姥的徒弟,功力高深,不怕‘乌瘴’和‘顽石舞’两种邪毒,叫我们千万勿与那三个丑丫头发生冲突,据说天外姥姥甚至亲自出山了,目前鸠盘婆还没脱离三个丑丫头的追踪。” 和尚笑道:“原来那妇人名叫天外姥姥!哈哈,杂毛,我还告诉你更详细的消息,嘿嘿,天外姥姥已与我们会过面了!” 透地法师大惊道:“没有出事情?” 和尚道:“事情可大了,她现在硬要招咱们头儿作女婿!这件事情将来可够瞧的,你想我们的头儿多棒,岂能要她三个丑鸭子?” 透地法师郑重道:“这真是想象不到的事情!” 和尚急急道:“头儿现在快要到了,后面还有贯天杂毛和古炭精,喂,古铁精呢?” 透地法师反手一指道:“他在那山上!我是来找吃的。” 和尚急问道:“那山背后有什么事?” 透地法师道:“六王在此现了身,目前正在山后停顿。” 和尚大喜道:“这次他们可逃不脱了,杂毛你去接恩施主,我到山上去看看。” 透地法师道:“去要小心,对面还有一座山,古铁精刚才发现又有三个女子的背影。” 和尚道:“那是谁?你去将一切事情告诉恩施主,我先绕到对面探探。”他揣摩又是那三个丑丫头,是以不去会古铁精,立向农庄侧面奔出。这时他的轻功已运到极点,一口气就奔了十余里! 突然一条人影闪出大叫道:“大师,你来了?” 和尚猛地一停,注目认出是古炭精,疑问道:“施主不在侧面山上?” 古炭精道:“六王走了,但又被拦住在前面,我回来找透地法师,不料遇上大师。” 和尚道:“六王被谁拦住?” 古炭精道:“雷池步姑娘、天堂海姑娘、超凡岛红云仙女等三个.现已三对六,打得非常激烈,不知农少侠来了没有?” 和尚豁然道:“原来是这三个女的,你看对方势力如何?恩施主还在后面。” 古炭精道:“迟到没有关系,步姑娘足可力敌桑扬和桑弘,海姑娘对桑高和阎森已占上风,阎森和阎木已不是红云仙女的对手了,现采死守之势。” 和尚摇头道:“六王是恩施主杀父仇人,他不肯叫别人代劳的,步姑娘虽是武帝之女,且亦有杀父之仇,然而那是最近之事,恩主已怀恨数年,他不亲手杀死六王,只怕决不甘休,施主,你还是赶回接恩施主为上。” 古炭精道:“大师说得有理,那你就先去监视,提防那三位姑娘误了事情。” 和尚合十奔出,嘱咐道:“施主愈快愈好。” 两里外有处树林,这时和尚已听到剑势破空之声已强烈地由树林内发出,显得打斗已进入最紧急之际。 和尚闻声大急,全力朝林中冲去,一到看出林中是块空地,确见三女各敌两王,这时都已采取只攻不守之势,且见红云仙女对面两王已成血人一般,无疑已负好几处剑伤,看势已支持不久了。 情势急迫,和尚突然冲出大叫道:“红云姑娘,你千万勿将对手杀了,他们六人都是我恩施主的杀父仇人,他是要亲自下手的。” 红云仙女闻言一震,触目看出是和尚到了,急急问道:“农相公来了吗?” 和尚急答道:“来了,马上就到,请姑娘们将他绊住就是,不能杀,也不能放。” 忽听步青云尖声叫道:“姐姐不要管,你只将阎木阎森先废了,留下活口给我下手!” 和尚一听,知道要糟,大声道:“步姑娘,令尊虽然失败,但非他们亲手杀的!你难道要与农相公为难吗?” 步青云已处绝对优势,闻言大声道:“大师,这六人乃我雷池叛徒,处决当然要以我的意思为主。” 和尚还待争辩,忽听农米耳的声音冷笑道:“青云,你还要和我作对吗?” 步青云一见他到,反而更怒道:“你找你的仇人,我找我的仇人,什么作对不作对? 农米耳大怒道:“我就是不准你动手……”“手”字出口,人如电闪冲进。 这时的海女和红云仙女已不敢下手,她们仅以剑式将敌人困住,且同声对步青云叫道:“妹子,他既继承雷池派掌门,你就让他算了!” 步青云看农米耳已到,不由娇叱道:“你不要过来,我可不分青红皂白了!”一顿又向红云仙女和海女道:“二位姐姐,你们要退只管退,我偏不让他。” 农米耳一怒抖出紫龙剑,大喝道:“你如不滚开,我就连你一道杀!” 和尚知道不好,大叫道:“恩施主,你要忍耐……” 他的喊声未尽,突然一条黑影拦在农米耳身前冷笑道:“原来你是欺侮女人的英雄!……” 农米耳一见是来了“须弥神剑”齐白灵!这下可就火更大,迫近两步叱道:“你敢怎么样?” “姓农的,你懂不懂武林规矩?‘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就不许你欺侮女性。” 农米耳真有忍无可忍之势,扬剑比道:“姓齐的,你是要逼着我杀死你,只可惜你死得太糊涂,你为什么不在江湖多见识几年?” 齐白灵闻言笑道:“你的霹雳挝’在我面前派不上用场,你偷到的几手超凡剑法在我须弥神剑下更不用谈,哈哈,动手罢!” 步青云居然敌友不分,她可能已认识了齐白灵,这时,竟尖叫道:“齐兄,替我挡住他!他是世间最……” 农米耳大喝一声,打断她的尾声,一剑平胸点出! 齐白灵听步青云叫他一声“齐兄”,谁料竟喜得眉飞色舞,手起剑迎,哈哈大笑道:“姑娘放心下手,有我在此,叫他寸步难近。” 农米耳不听步青云开口犹可,他还只用上七成内劲,这时见她竟与齐白灵打上交道,无名火起,第二剑再不留情,紫龙剑光芒奇盛!招式犹如长江大河一般,滚滚而出。 齐白灵以为他是因愤怒过甚,因感到一招比一招沉重无比,错估敌手,反而哈哈大笑道:“姓农的,武功最忌燥进,头几招就将内劲用足,堤防有脱力之危!” 农米耳冷笑道:“给你脸不要,硬想抢出头来充好汉,现在只看我杀不杀你了!” 双方愈斗愈烈,不出十招,两个人的身形已被剑气淹没。 和尚耳听背后到了贯天道长等人,回头急叫道:“诸位,别只管看,我们得分开守住六王四面,这次决不可让其脱逃。” 两个道士和程氏兄弟同时点头,立即分开,各守一方。 六王自被三女剑式困住后,早已惊惶不安,及至农米耳出现,更是浑身发抖。 步青云虽然占了上风,但她在短时间内想将两个敌手杀死仍非易事。 齐白灵已进攻半时之多了,此际似已渐次发慌,因为他感到对手的剑气一直有增元减,而他自己运到十二成功力啦。 农米耳也有担心的地方,他知道步青云必已得他父亲的“银龙吐纳”,假使她在能够抽手时,对手很可能会死在银龙吐纳飞剑之下,因之他时时要留心步青云的举动,生怕她施展那一手。 突然只听齐白灵发出一声长啸,左手似有某种功夫要用了! 农米耳一见陡然侧身,也以左手探入怀中,大喝道:“姓齐的,你那‘九天指’不许乱动,别将我的霹雳挝逗了出来!” 他居然看齐白灵想施“九天指”暗袭了! 齐白灵似已被他止住了,左手仍旧改成剑诀,冷笑道:“姓农的,你既看出又何必喊出来,咱们对几下岂不更好?” 农米耳怒叱道:“你不怕伤及旁人,那就看我霹雳挝是否怕你九天指!” 齐白灵立将目光射到步青云身上,完全显露其私心所想。 这情形当然瞒不了在场人的目光,立即引起红云仙女娇声道:“青云妹子!你在哪里认识这姓齐的?” 步青云似已大惊!急答道:“姐姐不要误会妹子!我……”她似看出农米耳的面色不对,一怔而住,再无下文。 海女似怕农米耳发生某种误会,同时又见步青云竟一急险些失手,立即向红云仙女道:“大姐,三妹和我没分开过,等一会你问我好了。” 三女何时结为姐妹?外人谁都不知,如在平时,农米耳或许能看出一点想不到的苗头,但这时他已怒火如焚,什么也不管了。 齐白灵这次撞上他,比第一次完全不同,开始那棋逢对手的心理,此际竟一点没有了,由平手一变,他竟攻少守多,不出百招,他已满头大汗,逐渐惊得慌了手脚,须弥剑法虽强,可惜他自觉功力差得甚远。 农米耳一招比一招快速和沉重,他似存心要废了这无仇的敌人。 无人头陀看出他已杀机在即,不禁大急,冲口大叫道:“恩施主,你要手下留情……” 他怕引出须弥老君,但又怕示弱于人,话未说完又停住不响,他知道农米耳一定会领略他的意思。 可惜农米耳出手太快,恰好就在这一刹发动烈火般的攻势,和尚话刚出口,他的紫龙剑竟如魔鬼似的起了变化,同时大喝一声:“饶你狗命一条,滚开去罢,叫你师傅来找我。” 齐白灵突然痛哼一声,全身踉跄后退,胸口血如泉涌,竟被紫龙剑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他连羞带痛,哪还有面目再停下去,一言不发,负创而去,但在远处大叫一声道:“姓农的,咱们已成死仇,你等着罢!” 农米耳根本不理,一闪到了步青云身后,如风卷进,大喝道:“滚开!” 步青云立感身如云浮,不知不觉被他一把摔出二十丈外! 紧接着就是两声惨叫,桑弘和桑扬刹时横尸在地。 海女刚刚听到声音,谁料眼里已映进农米耳的人影,触目一怔,也就在这一怔之下,陡觉手中一轻,同时己不见面前的敌人。 定睛一看,不由大惊,她发现两个敌人不知如何竟被农米耳带到林缘迫问口供去了,耳听农米耳哈哈笑道:“要我饶命?” “轰隆”一声大震!看着他在笑,谁料竟抖出霹雳挝,一下将两个敌人,打成了肉饼! 呼吸之间,他已收拾四王,这时仅剩两王尚在红云仙女手下拼命挣扎。同伴之死,早已吓得魂飞天外,似知无望,双双大喝一声,撒手掷剑! “锵锵”两声,二王之剑毫不费力的被她挡飞!立知判断不对,同时看到二王已逃到十丈之外。 那个方向是贯天道长在监视,二王一到,他即打出两掌大喝道:“此路不通!” 如在平时,以二王之功岂惧道士?但此际大不相同,二王已成强弩之末,不惟功力大减,而且心惊肉跳,居然被道士一掌迫退。 就这一挡之功,农米耳已如电赶到,尚差数丈,见他扬手打出两只赤蝠,全部命中敌背,竟是穿心而亡。 农米耳收回赤蝠,不看敌尸,大声叫道:“五老走!” 他因步青云之故,这时海女和红云仙女也不理,话一出口,人已进了树林。 两道一僧和二程更不好意思在这种场合里,他们都想早点离开,生怕夹在中间找无趣。 三女眼睁睁地看到农米耳一气而走,都被怔在当地,半晌无语…… 这是五个月后的一个清晨,也是江南草长莺飞的季节,在江苏砀山通往河南之间商丘的关道上,急急奔驰着两匹快马,前骑是个青年,后面是个秃顶老人,看势是不分昼夜而来的。 “师傅,我们的坐骑不能用了,这样慢,赶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山西垣曲?” 后面骑上突然响起一声大喝道:“混帐,为师说你功力不足不要下山,你却偷偷的溜入江湖充好汉,嘿嘿,一出手就被人家留记号,那还是人家手下留情,其实你被杀死倒还好,现在连我的威名都被你扫尽了!” 老人的火气真大,但骂后又长声叹道:“这也好,否则你不知武林还有人!” 前面少年居然敢回嘴:“老头儿,你神气什么,人家没有师傅功力比我高,这证明我拜师父太冤枉了!” 后面老人大怒道:“混帐,混帐,那是他的天分比你高,知道吗?你如听话,多练几年也就赶上了。” 少年陡然将马勒住,怒目大睁,回头嘿嘿笑道:“老头儿,当初你为什么要收我?” 老人居然答不上话,忽然又叹声道:“白灵,已往的不谈如何?” 少年冷笑道:“那就下马运轻功,谁跟你一天走几百里。” 老头似感无奈,被迫跳下马来道:“白灵,你急什么,兔子不一定还在窝里,咱们沿途打听那小子才行。” 少年翻身下马,领先奔出道:“还要打听什么?我已告诉你,他已回家扫墓了!” 老人提功赶上去,摇头道:“扫墓要不了半天时间,为师比你打听得更清楚!” 少年冷笑道:“你清楚?哼,那是一个月前的清楚,你只知道他去过雷池,去过天堂岛杀了十个波罗门番僧,搞垮过吉尔吉斯派,除此你还知道什么?” 老人长长地吁口气道:“白灵,你不要和为师争吵好不好,还有一点你就不知道了?” 少年似感一怔,问道:“还有什么?” 老人道:“他被天外姥姥追到南方索聘礼,追到江南打了一场败走了!为师说他不在山西垣曲老家保管不会错。” 少年这下又被师傅堵住了,半晌没有开口。 原来这老的不是别人,竟是要找农米耳报仇的齐白灵和他师傅“须弥老君”,听他们的口气,农米耳在这五个月里又干了不少大事情。 “师傅!” 老人听他徒弟口气转和,似感高兴,笑道:“白灵,有什么事?” “师傅!齐白灵又叫一声道:“你老到底打不打得过姓农的?” 老人笑道:“傻小子,为师曾经和天外姥姥打了几十年不分胜负你知道吗?” 齐白灵道:“那还要问?我当然听你说过。” 老人道:“姓农的既然被天外姥姥追得东奔西逃,你想他还能打过为师吗?” 齐白灵想了一会又道:“你老如真打得过,那就一定要将他杀了。” 老人大笑道:“你近来打听他与那三女娃子有点名份关系是不是,哈哈,只要你今后完全听为师管教,那还有问题,不惟杀了他,而且要将三个女娃子都夺来给你。” 齐白灵忽然跪下道:“师傅,咱们就一言为定。”他立起突又摇头道:“我总不相信姓农的是被天外姥姥追着不见的,同时更怀疑他是被那老婆子打败了。” 老人没有答话,似也在思索什么问题,良久才指着前面道:“我们谈过去的也罢,前面是商丘了,进城吃过饭,顺便在城里打听打听。” 齐白灵陡然想起一事问道:“师傅,天外姥姥的‘天外指’是否高明?” 老人大笑道:“一定是那乞婆向你吹了牛吧?哈哈,‘天外指’和为师九天指根本就是一本秘笈上的东西,她得上半部,因此得了‘天外指’,为师当年抢到下半部,于是得有‘九天指’,两功练法虽不同,但威力毫无高低!” 少年闻言大骂道:“妈的,那老乞婆可真将我唬住了,下次遇上非与她干一场不可!” 老人忽然郑重道:“白灵,你不可乱来,你的功力还不能敌她!” 少年不响,这时已到了城门口,即扬长直入。 老人刚刚跟进,忽然叫住他道:“白灵,前面那女娃是谁?” 齐白灵闻言注目,突然啊声道:“是步青云!她怎么在这里?还有两个呢!” 老人道:“不要响,暗暗盯住她!” 齐白灵摇头道:“不,她对我很好,我不能对她偷偷摸摸,师傅,我们上前去打招呼!” 老头儿伸手将他拉住道:“小子,你真傻,知人知面不知心,暗暗盯她几天,看她另外还与什么青年人物来往没有?” 齐白灵真怕步青云跟别人要好,闻言暗暗心跳!私底下说不出是什么味道,点头不语。 老人似看出他的心事,又骂道:“傻东西,事情不知有没有,你担什么空心急,快,她进入一家店子了。” 齐白灵回头道:“师傅,她可能是住在那店里,我们进去不得!” 老人指着对街道:“这下你有见识了!那家也是客栈,咱们就住那儿罢,到了夜晚再去探她。” 师徒二人商量好,一同进了客栈,谁料刚才一番话不留神,却被他们后面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子给听去了。 小孩穿着朴素,但却十分精灵,他看到对方进了客栈后,居然冷笑一声,不往前进,回头就奔,转了一条街,忽然向一个青年招手道:“白大哥,点子有落脚的地方了!” 青年笑道:“太华,听出什么没有?” 原来小孩竟是龙太华,那青年又是白俊! 龙太华招手道:“这儿人多,我们回店去说罢。” 他们行到不远处一家小客栈,进了房,把房门关上,白俊又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太华郑重道:“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来路,但知他们也是在盯步姐姐的!今晚我们当心。” 白俊道:“红云仙女和海姑娘没有出门?” 龙太华道:“没有看到她们,可能是在店中睡早觉,你盯那三个丑姑娘怎样了?” 白俊道:“她们住在城外,其中还有一个老妇人。” 龙太华道:“那就是天外姥姥,哼,她们都是在找我哥哥的。” 白俊叹声道:“帮主到底在哪里?我们如果能见到他就好了。” 龙太华道:“你放心,哥哥神出鬼没,说不定他还在暗中照顾我们哩。” 白俊道:“他为什么不和我们会面?” 龙太华郑重道:“找他的敌人大多了,我们在他身边不方便,我们走我们的反而没有危险。” 白俊点头道:“大概就是这个原因!这样如何?我们白天去探那一老一少怎样?” 龙大华道:“这是可以的、但要避开步姐姐,她们三人显然和天外姥姥有勾结。” 白俊点点头,整理一下衣服,领先走出房门。 龙太华跟在后面,轻声道:“那老少二人是师徒,我看来头非常大,去时要特别谨慎。” 白俊笑道:“有你这个小孔明还怕出纰漏吗?” 龙太华叹道:“小事情我不在乎,大事情我不愿使哥哥操心。”谈着已近那家客栈.白俊装作落店的,叫声小二道:“伙计,有上房没有?” 跑来一个三十岁的店伙,恭敬的迎上道:“时间还早,贵客要什么样的房间都有。” 白俊道:“那很好,你陪我们挑选一间罢。” 伙计道:“决近中午了,二位贵客要不要准备吃的?”他一面说一面领着向后面去, 白俊笑道:“先选好房间再说罢,咱们住房子不一定在店里吃饭。” 伙计带着走进后院,一间一间领着看,龙太华忽然指着一间问道:“那一间内部如何?” 他似听出那房里有什么动静,伙计见问,立即陪笑道:“少爷,真不巧,那儿已有客人住下了!” 龙太华料定那师徒是住在里面,又指道:“那儿一排之间,难道都租了?” 伙计道:“没有,左右都空着,少爷要哪间?” 龙太华道:“靠外面这间罢,少走两步路。” 伙计带他走进那间房子,问道:“二位意下如何?” 龙太华道:“勉强点罢,就决定住在这儿了。” 伙计告退去后,白俊向龙太华丢个眼色,朗声道:“贤弟,你打算住几天?” 龙太华会意,故意沉吟一会,含糊道:“那话儿如果找不到,我们恐怕要多住几天。” 白俊早与他声气相遇,同时也是个精灵鬼,忽然叹道:“我们虽然有了消息,但就找不到他的隐身处,看来这次又告落空了。” 没有多久,忽听隔壁干咳一声,未几就听有人在房外道:“今天天气不错,老头儿,咱们到外面走走如何,不知城外有无名胜可赏?” 龙太华向白俊扮个鬼脸!意思是说,鱼要上钩啦!又听外面有个老头哈哈笑道:“小子,商丘是古城,名胜古迹多的是。” 龙太华装作听到声音而开门,伸头去一看,目光故意疑惑,回头叫道:“白大哥!咱们出去吃点什么如何?” 白俊应声而出,但不向外走,望望天,摇头迈:“时间还早!”他们都看到那师徒两人就在咫尺之间! 老头儿装出和气地向他们拱手道:“二位弟兄才来吗?” 龙太华装出毫无礼貌的道:“老头子,你向谁说话?” 老人哈哈笑道:“年轻人,这儿是只有你们呀!” 龙太华道:“老丈贵姓?” 老人笑道:“小哥儿,你可能也是武林朋友,听说过有个须弥老君吗?哈哈,那就是我呀!” 白俊闻言大震,好在他不露形色。 龙太华内心也感不安,但他沉着得很,故装不知道。 “没有听说过!” 老人大笑道:“老朽年龄太老,你们年龄太小,那是无怪其然!” 龙太华故意生气道:“老头儿,咱们是初见面,出言客气点,卖老味儿找熟人去卖!” 齐白灵闻言冒火,张口就待喝叱,但被老人喝住道:“白灵!”齐白灵忍住了,他又哈哈笑道:“小哥儿,说得好,口气硬,你贵姓?” 龙太华要理不理道:“我是海外华龙太,人称‘不低头’!” 老人竖起拇指道:“好个‘不低头’,真正名实相符,老弟,我老头儿真想交你这个朋友。” 龙太华陡然装出高兴道:“你会不会水功?” 老人不明他心中高兴什么,但顺着他的意思笑道:“老朽略有两手,小哥儿,你一定是能手?” 龙太华大喜道:“懂水功的人,我都愿意和他作朋友。” 老人认为龙太华渐渐上当,又是一声哈哈大笑道:“这样说,咱们这朋友是作定了,喂,华哥儿,你来此地有何贵干?” 龙太华装出迟疑不决之态,望望白俊道:“此老决非对方之人,大哥……” 白俊立即接腔道:“既是同道,提提何妨?” 龙太华立向老人走近一步道:“老丈,你可知道霹雳大侠的去处?” 老人大笑道:“妙呀,老朽也在找他!但就是毫无线索,老弟,你们有消息吗?” 龙太华叹道:“原来老丈还不如我,那又白问了,我们找了他快两个月了,现在仅知他落在……” 老人急问道:“落在什么地方?” 龙太华似早有预谋,装出一副姿态,良久才轻声道:“听说落在这一带,老人家,微山湖你去过吗?” 老人猛地一怔,追问道:“他在微山湖中?” 龙太华道:“那家伙水性精极了!八成是在那儿。” 老人哈哈笑道:“小朋友,明天我们一路去微山湖如何?” 龙太华道:“一定从命,老丈,最好吃了中饭就走,此去微山湖还远哩。” 白俊恐防拉扯多了出破绽,立和他向老人告别,一同向店外走出,到了街上,他轻对龙太华道:“你为什么提微山湖?难道你想动他什么脑筋?太华,那就太危险啦,他是须弥老君啊,其徒弟一定是被帮主打败的齐白灵。” 龙太华道:“我有两个目的,第一要将这老头儿和天外姥姥分开,怕他们联手对付哥哥,第二,我要在水里面戏耍这师徒俩,同时也可拖一点时间。” 白俊道:“那你为什么不引到黄河里去,硬要找湖泊?” 龙太华笑道:“河水太急,功力浅的在水中不如功力深的,同时湖中有芦苇,一旦失败,逃走非常容易。” 白俊笑道:“要不要通知大愚老人和函谷老人?” 龙太华道:“当然要,你去通知,还有点事情。” 白俊诧道:“你还有什么事?” 龙太华道:“那老儿还没确定今天中午走与不走,我得回去问清楚,不然我们去了他不来岂不是大上其当。” 白俊道:“那我们吃了东西再分手。” 龙太华点头同意,相偕走进一家酒楼。 刚刚踏上楼梯,二入耳中忽然传进一个声音道:“龙小子,到雅座里面来!” 声音苍老,似很熟悉,龙太华轻对白俊道:“这是乐天翁吗?” 白俊道:“他们老辈子现在雷池整理派务,同时要遣散本帮不中用的兄弟,哪有时间到这里来,你不要听错了。” 龙太华道:“不会错,也许是他一人奉了百谷大士指示而来的。” 进了雅座间,只见帘内确是坐着乐天翁,龙太华一见就问道:“你老南来做什么?” 乐天翁叫他们坐下后道:“你们还没找到他吗?”他是指农米耳而言。 龙太华摇头道:“连一点影子都没有,但在这城中所见的强敌却不少。” 乐天翁道:“你们看到的我老人家也都知道。” 白俊道:“你老会见大愚老人没有?” 乐天翁道:“我是由那儿来的。” 白俊道:“你老前来有何事情?” 乐天翁叹声道:“听说吉尔吉斯派和婆罗门派还要找你帮主报仇,雷池方面现已紧张,最近由天堂岛调去百几十个高手,但一旦有事,只怕仍难防守,你帮主如不回去,百谷大士说相当危险。” 龙太华大惊道:“这如何是好?中原各派都回来了。” 乐天翁道:“我老人家就是要各派请高手而来的,顺便打听你哥哥的下落。” 龙太华立将会见须弥老君师徒之事说出后道:“我想将他引到微山湖去,你老认为如何?” 乐天翁道:“将他与天外姥姥调开也好,但你们要谨慎行事。” 白俊道:“大愚老人和函谷老人那里就请你老去通知一声如何?” 乐天翁点头道:“咱们吃过东西就分手。” 三人说完,龙太华仍和白俊到外面吃,一顿之后,二人即刻回店。 谁料事有突变,当龙大华走进房里时忽见桌上留有字条一张。拿起一看,上面写道:“老朽有急事他往,小哥儿,微山湖不去了。” 龙太华见字大惊,急对白俊道:“他们有什么急事,难道已查到我哥哥的下落了?白大哥,你赶快去通知大愚老人,叫二老不必去了。” 白俊临行问道:“你怎么样,在这儿等我?” 龙太华道:“我要在此监视对面那一家客栈,看步姐姐她们有何行动。” 白俊走后,龙太华立向隔壁房中走去,只见房中是空无一人,随即回到自己房里沉思,他猜想不出须弥老君有了什么急事。 白俊去了很久还不回来,龙太华等得非常着急,独自走出店外,一看天色约已到了申初的时候,再看对面客栈,只见出出进进的客人不断,心想:“步姐姐她们不知还在店中没有?” 移动目光,忽见右街上的人群中似有一个异常醒目的老者挤在里面,一见不禁喜极,喃喃道:“那是贯天道长!” 人群中的贯天道长似早已看到龙太华,但没向他打招呼,及至行近才道:“少施主,快随贫道走,白施主不来了。” 龙太华惊讶道:“他为什么不来了?” 贯天道长轻声道:“他被大愚老人和函谷老人带去了,特叫贫道来接施主。” 龙太华闻言更奇道:“出了什么事了?” 贯天道长郑重道:“令兄已与天外姥姥相约在王屋山决斗,刚才又见须弥老君师徒也赶去了,现已惊动江湖,我们要在三天之内赶到。” 龙太华紧张道:“哥哥为何要公开决斗呢?” 贯天道长道:“他现在是雷池派的掌门人,如不公开,将来何以取信武林?为势所迫,不得不争取名誉。” 龙太华道:“那他为什么要隐藏这么久?” 贯天道长正色道:“他几时藏过?数月来他不眠不休,那完全是为了替正派武林扫除障碍,否则他在泰山就要与天外姥姥分个胜负了。” 龙太华道:“这就奇了,江湖传言,哥哥是被天外姥姥打败而逃的。” 贯天道长微笑道:“那是天外姥姥放出来的空气,她因令兄避而不见,故意谣传相激的。” 龙太华吁口气道:“你老一直就没离开我哥哥吗?” 贯天道长笑着点头道:“还有透地法师、无人头陀、程氏二老,我们在这几个月里,没有一天不奔六百余里,已将天下各地走尽了。” 龙太华一路跟着他出了城,又问道:“我哥哥已经动身了?” 贯天道长点头道:“他在前面,这时大约走了几十里了,不过我们走的是大道。” 龙太华道:“乐天翁来了,听说雷池派有危险。” 贯天道长郑重道:“那是真消息,我们要在这场大斗之后赶住须弥山。” 听他的口气,龙太华暗忖道:“这道士已肯定我哥哥必胜吗?”想到这儿,不禁问道:“你老认为我哥哥能胜吗?否则如何动员须弥山呀?” 贯天道长大笑道:“令兄还打算同时接斗天外姥姥和须弥老君啊!” 天色进晚,二人就在路旁村店买了点吃的带着,他们不打算落店过夜了。 沿途上依然有不少行人,而且是只有往西没有东来的,这种情形落在龙太华的眼里,立即知道都是些武林人物,因此暗向道士道:“老道长,看情形,这次王屋山又要挤满了三山五岳的高手了。“ 贯天道长道:“这次与以往不同,凡来的都是真正旁观而无敌意。” 他说着一招手,又道:“可以运轻功了!” 龙太华应声跟上,笑道:“不怕旁人看出你老的身份吗?” 贯天道长哈哈笑道:“卖弄一手又待何妨?” 二人这一起势,立即惊动不少人的注意,一路听到不断的惊叫之声。 两日两夜的奔驰,龙太华居然不感吃力,贯天道长暗暗惊叹不己! 山西王屋山是中条山脉里第二座高峰,比中条山险,比折城山奇,是古往今来奇人异土的出没之地,贯天道长在第三天的早晨带着龙太华过了黄河,未到中午就到了山下。 他指着一处黑黑的森林向龙太华道:“少施主,那地方足足使贫道住了十年啊。” 龙太华愕然道:“你老在这山上隐居过?” 贯天道长笑道:“贫道哪有闲情隐居啊,那是在二十岁时得了一本秘笈,生怕别人抢夺,偷偷藏在那崖下练功夫呀。” 龙太华笑道:“原来你老也是无师自通的。” 贯天道长大笑道:“说起来贫道还是武当弟子,因为年轻时看不惯武当授徒那种死板的规矩,于是一气就逃在外,也因此就变成野道士啦。” 龙太华哈哈笑道:“现在武当派只怕没有道长同辈的人物了。” 贯天道长摇头道:“还有好几个,他们都不肯出来了。” 到了半峰上时,忽见无人头陀自一处岩石后面闪出大叫道:“你们来了!” 贯天道长骂道:“秃驴,鬼叫什么?恩施主呢?” 和尚怪笑道:“在峰顶,刚才几乎和须弥老君打起来!” 龙太华上前见过礼后问道:“结果怎样?” 和尚伸手接住他笑道:“被你哥哥大大的臭骂一顿,反而没事了!” 贯天道长哈哈笑道:“那真有意思,秃驴,他们如何撞上的?” 和尚指着当地道:“二位程施主立在这里,我和尚与透地杂毛在上面那堆石上,恩施主却到峰顶去了,谁料那老儿带着齐白灵于此时冲了上来,竟一见面就朝着古炭精大喝道:“小辈,你快叫姓农的那黄口孺子滚出来!” 贯天道长笑道:“话是凶了一点,但以他的身份并未叫错,我们哪一个及得他的年龄?” 和尚骂道:“杂毛你还不知下文哩!” 龙太华接道:“下面说什么?” 和尚哼声道:“他气虎虎地回头对徒弟道:“白灵,看住他们,一个也不许放掉!’” 贯天道长大笑道:“他把你们看成泥人了!” 和尚嘿嘿笑道:“这时刚好撞上恩施主回来了!” 龙太华紧张道:“那一定动手了?” 和尚摇摇头,面对道士问道:“杂毛,你猜恩施主一到怎么说呀?” 贯天道长好奇地想了一想,笑道:“开口就骂?” 和尚鼓掌大笑道:“一点不错,说来真好笑,恩施主人还未到声先到,他在上面大骂道:“老混帐,你就是须弥老君吗?滚上来,我要剥你的皮,抽你的筋,最后还要你赔宝剑,你来得好,你如不来,我就要去须弥山捣你的乌龟窝。’” 贯天道长和龙太华同时大笑道:“怎么样?那老儿难道不敢动?” 和尚笑得只打踉跄,点头道:“对了,对了,完全猜对了,那老头儿只气得面红脖子粗,但被其中两句话给怔住了,他傻傻楞地抬头问道:“小子,你就是姓农的吗?说清楚点!为什么要我老人家赔宝剑?又为什么骂我的须弥洞府叫作乌龟窝?’” 龙太华跳起笑道:“对呀,是我也要问清楚再动手。” 和尚按着大肚皮笑道:“恩施主以古证今的道:“老混帐,你知道你徒弟身上的血含有不干净的东西吗,我的紫龙剑现在不能用啦,这是一,其次你想想看,你那须弥洞口被古人题了两个什么字在门口?’” 贯天道长诧异道:“施主怎会提出这种怪事出来?” 龙太华立刻有所悟,哈哈笑道:“那老头儿一定都不知道!” 和尚笑道:“少施主,你知道吗?” 龙太华大笑道:“齐白灵身上含有狗血,因此神剑被污啦!须弥洞口有两个‘王八’二字,那当然是乌龟窝了。” 和尚大笑道:“有其兄必有其弟!成了,成了!那老儿恐怕到现在还想不出来!” 贯天道长摇头道:“厉害,厉害!想不到咱们的主儿竟在嘻笑怒骂之中还有文章,秃驴,结果怎么样?” 和尚道:“恩施主见他回答不出,忽又冷笑道:“老儿,慢慢想,或者回去再说,如若不然,那就等我和天外姥姥比斗过再和你算账。’” 贯天道长道:“那老儿真个答应了?” 和尚道:“他也没有答应,但也没有立刻动手,最后他提出参加比斗!临走时还对他徒弟道:“白灵,你给为师刺点血出来验验看,难怪你内功老不进步啊。” 峰顶似已听到笑声,忽然奔下四个人影,龙太华一见认出第一个就是哥哥,后面跟着程氏二老和透地法师,立即对僧、道两人道:“他们都来了。”‘ 农米耳忽在上面叫道:“道长和太华刚到吗?” 贯天道长稽首道:“施主,对方到了些什么人物?” 农米耳行近道:“不管那方有多少,这次决斗只有我和天外姥姥,须弥老君,刚才已言定,三人同时动手,不分胜负自不甘休。” 和尚大惊道:“他们两人联手?” 农米耳摇头道:“天外姥姥与须弥老君有旧仇!看势不会联手。” 龙太华问道:“哥哥,时间还未到吗?” 农米耳看看日色,点头道:“快到了,你和众老先上去,我要迎接大愚老人和函谷老人,天外姥姥已与须弥老君同意二老作证人!” 就在此时,忽觉山下人影浮动,是一批批、一群群地向峰顶急涌而来。 贯天道长急急挥手道:“我们快上去,迟了占不到好地方。” 峰顶奇石交错,一看没有平坦之地,龙太华轻声向和尚道:“老大师,在什么地方比斗?” 和尚一指突出的奇石道:“就在石尖上,你看,东面那石上不是天外姥姥吗!罗,南面就是须弥老君,奇怪他徒弟没有在身边?” 透地法师道:“怎么不在?老君背后树林立着是谁?” 他们所立之处也有奇石突起,大家各自选高处坐定,农米耳坐在和尚与两个道士身边,都不开口再谈,静静等着开始。 没有多久,农米耳已和大愚老人出现,惟独不见函谷老人同来。 龙太华轻轻问和尚道:“证人只有一个?” 和尚道:“也许函谷老人带我们大批人物在后面。” 天外姥姥似已看到大愚老人,忽然站起高声道:“大愚,你今天的证人很难作!” 众人闻言,不知其意,惟见大愚老人长揖道:“姥姥,不偏不倚,晚生难从何来?”他说完立即向须弥老君请安道:“师叔,大愚有礼了。” 须弥老君嘿笑道:“公事公办,这儿不是家里,免了!” 农米耳没有跟去,他选择西北角上一堆突石上坐着,眼看大愚老人立在他们三人之间大声道:“时间已到,三方事先有何意见,现在可以提出了。” 天外姥姥接口道:“大愚,我那件事情交给你办得如何?” 在场的不知,她突然提出这句毫无头尾的意见是何原因,都将目光注视大愚老人。 须弥老君不等大愚老人接上从中插进去问道:“天外婆子,你有什么别的事情可不能在此提出。” 这句话立将天外姥姥激怒,突然指手骂道:“须弥老鬼,你知道我与农小子为何要比斗?” 老头儿一问两瞪眼,半个字都答不出来! 大愚老人接口道:“姥姥,这件事情叫晚生如何开口,令徒武功虽高,但是……” 天外姥姥暴跳而起,大喝道:“住口,你吞吞吐吐的意思我知道,哼,嫌我的徒儿丑了吗?” 大愚老人哈哈笑道:“晚生不敢评论,你老将三位高徒叫出来,在场武林自有公论。” 天外姥姥突然向后一招手,大声道:“徒儿们出来!” 她背后应声飘出三个少女,莫不含羞而立! 大愚老人一见,不禁大出意料之外,同时也将农米耳震住了,有人在林中诧然道:“那是红云仙女!” 这个人可能只认识一个,又有人接口道:“这哪是她的徒弟,那不是雷池派步青云姑娘吗?” “哈哈,还有这个你们就不认得吗?”她指着左面一个穿紫衣的又道:“她是天堂岛主函谷之女,名叫海青莲!” 大愚老人知道其中有异,拱手问道:“姥姥,她们何时拜在你老膝下的?” 天外姥姥大笑道:“我先问你,我的徒儿丑不丑?” 大愚老人连声道:“晚生知罪了!” 天外姥姥哈哈笑道:“告诉你,她们是我用大力逼迫为徒的。” 农米耳如果只看到步青云,他可能马上就会答应,现在一见又是从前的老问题,于是仍旧不理。 须弥老君这时比什么人都着急,徒然起立,大声道:“天外婆子,你要招女婿也得先选个门当户对,怎能这样马虎从事?” 说完一招手,大声道:“白灵出来!” 这一举动,人人心中雪亮,他竟要替徒弟求婚了! 天外姥姥嘿嘿笑道:“须弥老鬼,你别做梦,我的徒弟岂能嫁给你那没有出息的东西,你看看他胸口的剑创。” 须弥老君一听,霎时气得怒吼道:“胜败乃武林常事,老乞婆,你不答应,我就要硬抢了!” 大愚老人一见情势要变,立即向农米耳身边跟去,同时向他轻声道:“少侠,最好让他们先打一场。” 农米耳苦笑道:“晚辈只求早离此地!” 耳听天外姥姥大叫道:“农小子,你答不答应下聘?答应,我老人家马上放弃与你比斗,不答应就动手了。” “锵”的一声,农米耳拔剑在手,冷笑道:“动手罢!” 天外姥姥将手一挥,立叫三女退去,大怒道:“你不答应就要你的小命!” 她双手一搓,猛朝农米耳扑进! 须弥老君同时发动,大叫道:“老婆子,你是牵着不行,骑着倒走,招来了。” 农米耳一见他侧面有隙,立即闪开天外姥姥的如雷掌劲,一剑就朝须弥老君攻进。 天外姥姥眼看农米耳身法如电,立知掌出无功,扭身换式,拔身就朝须弥老君的头顶压下,避招还手,一气呵成。 须弥老君陡觉背后剑气袭到,一看成了有进无退之势,被迫涌身冲出。 农米耳攻敌不成,反而闯进天外姥姥掌风之内,不禁大惊,灵机一动,他原式紧迫须弥老君,由天外姥姥的掌力下超过,旁观的久都替他提心吊胆。 这一场是武林最高人物之斗,竟连大愚老人都看得紧张至极,须臾之间,峰顶如雷鸣,他们有时以一敌二,有时轮形追逐,全部都是攻击,没有一人采取防守。 时间不到两顿饭久,三人的剑式竟已超过两千余招!同时还没有人看出须弥老君和天外姥姥是在什么变化中已拔出宝剑来动手了,峰顶除了剑风震耳外,触目只看到三团剑气在滚滚旋转,两白一红,耀目难睁。 突然自三团剑气中发出一声长啸!大家猛见农米耳冲空而起,不禁骇然一震! 紧接着,须弥老君的剑式告停,面色铁青,抬头嘿嘿笑道:“小子,我要雷池派从此永远不得安宁!” 话一停,翻身隐去,竟使在场的观众莫明其妙!但闻农米耳悬身空中冷笑道:“晚辈随时等你报仇!” 他这句话立刻提醒众人,都知道须弥老君竟已打败了! 天外姥姥这时却在大愚老人身前,提起左臂,大声道:“大愚,比剑我老婆子甘心认输了,但他的聘礼即要问你!” 她的袖口竟露出一道裂痕!大愚老人看了一下笑道:“姥姥,这件事慢慢谈如何?” 天外姥姥回头望了农米耳一眼,摇着苍苍皓首道:“不行,他不答应我还要拼命!” 农米耳仍旧不肯下来,但不肯作声,大愚老人又道:“姥姥,你叫他一下子娶三个怎行?” 天外姥姥大怒道:“我管他行不行!难道叫我三个徒弟两个作尼姑?” 大愚老人道:“姥姥,令徒中还有一个是晚生的侄女哩,辈份不同,如何处置?农米耳又是我的平辈呀。” 天外姥姥大吼道:“你别东拉西扯,告诉你,我先到雷池去了,他如不答应,我就从雷池里面杀起,到那时休怪我血洗雷池。” 她说完怒气冲冲,挥袖而去。 大愚老人闻言大惊,急急招手农米耳道:“少侠,这事不好,这老婆子说得出,作得到!” 农米耳飘然落地,冷笑道:“娶上三个成何体统?何况她已战败,告诉她,我不怕任何威胁,她敢向雷池下手我就决心取她老命!” 大愚老人叹道:“少侠,好友函谷不肯来,否则你这句话就伤透他的心了!” 农米耳忽然低下头来,似知自己出言不检,一顿之后,他突然向龙太华身前冲去,大叫道:“我们走!” 和尚一见急问道:“恩施主,我们回雷池?” 农米耳大声道:“雷池我不管了,咱们回垣曲!” 大愚老人闻言更惊,暗叫:“不好!”追上大叫道:“少侠,少侠,你不能意气用事啊。” 农米耳早已提着龙太华奔下山去,却将两道一僧和程氏两兄弟憋得不好动步,贯天道长迎上大愚老人道:“老施主,你千万别追他,这件事越逼越糟啦!” 和尚接口道:“当前急务,先请老施主和函谷老施主回雷池坐镇,同时请程老施主等同行,贫僧和贯天、透地追往垣曲!等他火气消了再从旁进言,除此再无别法可想啦。” 大愚老人长叹一声,点头道:“也只有大师这个办法可走了。”他带着程氏二老匆匆而去。 贯天道长眼看峰顶群豪散尽,急催和尚道:“秃驴,你有什么把握没有?” 和尚领先朝山下奔去,回头道:“恩施主的个性难道你杂毛到现在还摸不清楚,似刚才这种情形,他岂能怕天外老婆子的威胁,说真的,他的事只有一个人可以施加压力。其他谈都不用谈了。” 透地法师急问道:“是谁?” 和尚道:“你想谁对他的恩义最重?” 贯天道长啊声道:“乐天翁!” 和尚道:“对了,恩施主视乐天翁如师如父,只有找他才有用。” 贯天道长急急道:“他可能会随大愚老人回雷池,你秃驴为何不早说。” 和尚道:“那老儿行踪如鬼,我和尚料定他不会去雷池,走罢,垣曲城一定能见到他。” 两道一僧如飞下山,一路急奔垣曲,但走还不到五十里,忽见前面有三个少女拦路而立。 和尚一见,惊叫道:“不好,那是红云仙女、海女、步青云等,杂毛注意,咱们有麻烦!” 贯天道长不知有什么麻烦,抢先上前,稽首道:“三位姑娘有事吗?” 红云仙女略带娇嗔道:“三位前辈要去垣曲吧?请求带个口信给农相公,只说在三年后叫他到超凡岛去走一趟,并且提醒他.雷池虽能永传万世,但他的武功恐怕不能超过三年就会失败。” 贯天道长诧道:“姑娘们要回超凡岛去吗?但三年后又有什么事情?姑娘能否见告?” 红云仙女点头道:“三年后的超凡岛上有个‘三尼庵’,到时有三个尼姑要和他比剑!”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