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妻不备之夫贵难挡》 第一章 天上掉下个美男子 大渊朝,上京。[] 月黑风高,杀人夜。 远离京城的一处农庄里,刀剑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偶尔还夹杂着一些人的闷哼和嚎叫声。 浓重的血腥味,在农庄的上空弥漫着,直到再没有了一丝声响,这里总算是归于了平静。 安潇潇静静地坐在了美人榻上,屋门大开,她就那样十分惬意的看着外面的打斗场景,就好像是在欣赏一幕极其精彩的打戏。 七月执剑在院内走了一圈儿,再三确定过之后,才到了屋内。 “回小姐,这些人与前几拨人的来路一样,应该都是那人所为。” “嗯。”安潇潇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缓缓坐起身子,“都死了?” “回小姐,都死了。” 七月回答地有些没底气,说好了,要留一个活口的,一个没留神,就让他给自尽了。 “你说,往年的杀手,一年下来,也不过就是两三拨,今年这是怎么了?不过一个月,已经来了三拨人了。而且身手个个都是极佳。” “小姐,依奴婢看,定然是因为您和肃国公世子的婚事。” 七月有些不满意地回答着,表情看起来很憋屈,不过眼神却又很无奈。 明明小姐什么都知道,偏偏还这样来问她们,是不是也太无良了? “有道理。听说我的那位好妹妹,一心想嫁给安世子,要不,我就成全了她?” 这回,七月聪明地没出声。 安潇潇一脸好笑地看着无比憋屈的七月,眉梢微动,“罢了。吩咐下去,咱们收拾一下,就订在,后天进城吧。” “是,小姐。” “等一下,既然没能留下活口,那我死了的消息,就由你派人去送吧。” “是,小姐。”七月哭丧着一张脸,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谁知道这些杀手怎么这么不经打呢。 吩咐完之后,又觉得哪里不对,仔细一想,后天?那不就是二老爷嫁女儿的日子吗? 七月总算是眉开眼笑了,只要小姐肯回京,那可就有大热闹可瞧了。 农庄的一切收拾妥当,安潇潇身死的消息,也总算是送回到了安二老爷那里,也算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吧。 不过,靖安侯府嫁女儿,她这个正经的嫡小姐不回去,是不是说不过去? 安潇潇的嘴角浮上一抹有些邪恶的笑,最近的玩具都好无聊,倒不如回家去,跟那几个老古董,好好玩一玩儿? 次日晚,安潇潇正在自己的寝室里沐浴。 给了对方确实的消息,她自己总算也能暂得一方清静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只是,怎么这眼皮就一直在跳呢? 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呢。 安潇潇的的眉梢一动,暗叫不妙,立刻起身将屏风上的衣衫拿过来,才刚刚套在身上,就听得,扑通一声! 然后,哗拉! 安潇潇抬头,自己好好的寝室,就这样给破了个洞? 咬咬牙,有些火大地再看向了浴桶里的那个物件儿,从外观上来看,貌似是个人。 上前,挑眉,勾唇! 还是一个男人! 安潇潇看着半趴在了桶沿儿上的男人,伸出兰花指,将男子的下巴一挑,一副俊美得不像话的面容,瞬间就映入了她的眼底。 安潇潇眨眨眼,好一会儿,才呢喃了一句,“天上掉下个美男子?” 耳朵一动,对于外面的打打杀杀的声音,仔细听了一会儿,确定是她的人占上风之后,便不再理睬。 细心地端详着半趴在这里的男人,安潇潇手抚着下巴,开始琢磨着,是要救他,还是,杀了他? 没有犹豫太久,安潇潇直接就喊人进来了。 半个时辰之后,外面的人也都解决了,桶里的美男子,直接被人给捞到了床榻上。 这样一看,安潇潇觉得这个男人更俊了! 他之前穿着一身淡青色的服饰,眼睛以下的部分几乎全都隐藏在同色的头巾之中,显然不想被人看到他的真面目。但从头巾下漏出的几丝极浅极浅的墨色长发,再配上了他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色,莫名地,就给人几分儒雅的感觉。 经过了属下的一番折腾,总算是给这个男人换了一身正常人的衣服,只不过,男人仍然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小姐,之前外面的那些人,明显与之前的不是一路,难道都是冲着他来的?” 安潇潇挑眉,“或许吧。也不知道老天知道肃国公世子是个薄情郎,所以故意赐我一个美男子,还是看我日子过得太闲了,所以送我一个麻烦精!” 七月嘴角抽了抽,“小姐,您不觉得您现在根本就是一副花痴的表现吗?” “有吗?我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看到自家小姐如此明目张胆的承认自己刚刚发花痴,七月真想撞墙。 “小姐,这个人要怎么办?” “问九月。” 九月面无表情地收了针,“小姐,他应该是在跌下来的时候,伤了头,身上其它地方并无明显的伤痕,而且属下也看过了,他的身上并没有任何能证明其身分的明显物什。” “嗯。他什么时候会醒?” “属下为其行过针了,估计明天早上就会醒了。” 安潇潇点点头,抬头看了一眼大窟窿,有些心疼道,“这房子修修,又得要银子。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几人直接选择无视,陆续退出。 他们实在是受不了嗜财如命的小姐了。 平时还好,一旦让她花银子,那简直就跟要了她半条命似的。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这样爱财,还是装出来的! 毕竟,小姐待他们,那可真是没的说! 好吃的,好喝的,好穿的,样样儿不缺他们的。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明明很大方的主子,却又会时不时地抽阵风,表现得很像铁公鸡。 “好吧,你睡我的床,我去外间儿睡美人榻。反正这里也灌风。” 安潇潇丝毫不觉得让一个重伤之人,睡在这漏风的地方有什么不妥。 相反,还觉得自己又大发慈悲,救了一个苦命之人,应该在今晚许个愿什么的。才刚刚做了好事,得让菩萨知道,然后再圆自己个小心愿。 于是,安潇潇美美哒去睡觉了,完全就将那位美男子,忽略了。 次日一早,安潇潇醒来后,进屋转了一圈儿,确定他还活着之后,便到了外面洗漱,然后抄起一小截的竹竿,在院子里练起了剑法。 是真的只是练剑,没有一丝内力,只是单纯地练剑! 约莫一刻钟之后,安潇潇收了剑势,再净了手,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悠悠然地去了前面的穿堂,自己的三餐,一般都是在那儿解决的。 只是,当她到了地方之后,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挑了帘子进去一瞧,险些没气死! 那个美男子什么时候醒的? 又是怎么知道她的早膳会摆在这里的? 最关键的是,他怎么能将自己的早膳,一股脑全都吃进了他的肚子? …… 安潇潇一边喝粥,一边狠狠地瞪着眼前这个男人。 直把对方瞪得头慢慢低下,而后越来越低,直接将额头给抵到了桌面儿上,这才作罢。 九月再度过来给他把了脉,摇摇头,“小姐,此人似乎是伤到了脑子。” 安潇潇挑眉,看着九月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子,这么狗血的剧情,不会被自己有幸碰到了吧? 不过就是从上面摔了下来,然后就傻了?失忆了? “名字?” “……” “年纪?” “……” “身分?” “……” 安潇潇咬咬牙,哭笑不得,点点头,“好吧,谢谢。” “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男人点点头,那有些无助又很呆滞的眼神,看上去倒是有些萌萌哒。 不自觉地,苏明就想起了她曾经养过的一只小狗,一样的呆萌。 “今天进京后,先住在别苑,婚礼要在黄昏之时才会办,所以,我们只要赶在成亲前出现就行了。” “是,小姐。” 七月看了男人一眼,“那他要如何处理?” 安潇潇撅了一下嘴,这个男人,到底是真的失忆了,还是装的? 到底是真地意外闯入了她的地盘儿,还是早有预谋? 留在身边看看,不就知道了? “带着,以后,他就是我的护卫了。” “是,小姐。” 一行人,十分低调地进了京,然后住进了离肃国公府不远的一处别苑内。 “给小姐请安。”管家忠叔迎了出来,满面欢喜。或许是因为激动,嘴角都不停地在抽动着。 “嗯,忠叔,他是阿贵,给他安排一个房间。” “是,小姐。” 七月和九月对视一眼,顿时满头黑线。 小姐起名字的天赋,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令人难以苟同。 刚刚才被赐名的某人,则是一脸呆萌地看着主子优雅的背影。 阿贵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看,想到自己既然是护卫,就应该尽到护卫的职责,于是,开始将农庄周围,快速地熟悉起来,并检查相应的守卫漏洞。 “那个男人好英俊哦!” “听说是小姐新请回来的护卫。” “是吗?你看那体型,又高大威猛,又透着几分的儒雅,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哦,好像说叫阿贵。” “阿贵?”丫环的声音微顿了一下,“怎么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你忘了几年前小姐养过的一条狗就叫阿贵?” 不远处的某人听到这话后,顿时满头黑线,嘴角抽了抽,原来小姐顺嘴给起的这么一个名字,竟然只狗狗曾用过的? ------题外话------ 妞儿们,新文开了,快来收藏点击加评价呀! 第二章 我就是来闹场的 上京乃是大渊朝的京城,其繁华富庶,自然不是寻常的城镇能比。 因为肃国公府世子鲁宥策与靖安侯府的大小姐成婚,所以,某些街道,比平时还要热闹拥挤。 要说这鲁世子也是位财大气粗的主儿。 这迎完了亲,从靖安侯府一出来,便吩咐手下开始不停地往人群里扔铜钱。 街道两侧大多是一些看热闹的百姓,有这个喜气,自然是要沾一沾的。 很快,花轿行进了一处略有些狭窄的胡同。 因为大渊朝成亲有个规矩,便是不走重茬路,也叫不走回头路。 所以,这新郎官儿从自家府门出来迎亲,走的是一条路。 迎亲回府,要走的就是另外一条路! 所以,这条胡同,就成了必经之路。 花轿才刚刚拐进来没走几步远,就被人吩咐停下了。 花轿里的新娘子安美妍,一时有些心里没底,这好端端的,花轿怎么停下了?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在此拦我肃国公府的花轿?你们好大的胆子!」 七月从马车上跳下来,抬头打量了一眼身系大红花,一身新郎服的鲁宥策。 「公子是肃国公府世子?」 「正是,你是何人?为何在此阻我成亲?」 七月笑了笑,「鲁世子怕是弄错了。我们只是要赶着回府,今日才匆匆回京,所以并不知晓鲁世子成亲。」 鲁宥策看她说话得体,气质不俗,显然不是普通人家的丫头。 「姑娘既然看到了,今日是在下的吉日,还请姑娘让个路,行个方便。」 说着,一使眼色,便有护卫,十分麻利地上前,送上了一个大红包。 七月看了一眼那红包,并未接。 「冒昧问一句,鲁世子这是娶正妻,还是纳妾?」 「自然是娶妻了!」 鲁宥策面有不悦,今日是他与美妍大喜的日子,怎么会有这等麻烦上门? 简直就是晦气! 「哦!那不知鲁世子娶的是哪家的小姐?」 这一回,管事的都有些嫌麻烦了。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儿?我们鲁世子的路你也敢挡?我们鲁世子娶的当然是靖安侯府的大小姐,这还有什么可问的?赶快退回去!」 说着,还一脸嫌弃地白了她一眼。 七月挑眉,扑哧一声乐了。 不知何故,她这一笑,反倒是让马背上的鲁宥策有了一丝不安的感觉。 花轿里的安美妍,一颗心跟着就提到了嗓子眼儿,这个时候,到底是什么人出来捣乱的? 「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鲁世子,我家大小姐在我身后的马车里安安稳稳地坐着,你娶的,到底是哪儿来的冒牌货?」 冒牌货? 一下子,这人群里便出现了骚动。 百姓们交头接耳,无非就是在议论着,马车里的人到底是谁? 而现在坐在了花轿里的新娘子,又是哪一位? 鲁宥策脸色微怒,「姑娘,今日是本世子大喜之日,你若是来捣乱的,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话落,手一挥,便见一众护卫上前,将马车团团围住! 七月不慌也不急,反倒是笑得更大声了。 「原来是鲁世子背信弃义,自毁婚约!」话落,头一转,朝着马车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小姐,既然这鲁世子不仁不义,依奴婢看,您还是去金鸾殿上,跟皇上要一个说法吧。」 轰! 人群里这下更热闹了。 马车里的这位小姐,到底是什么来路? 竟然敢在肃国公世子面前,如此无礼? 「放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鲁宥策感觉自己的脑子里似乎是闪过了什么,不过那东西的速度太快,还来不及抓住一丁点儿仔细品味,便没了。 此时,七月转头,站直了身子,一脸嘲讽地看着他。 「靖安侯安云鹤,当年因在战场上屡立战功,被皇上册封为靖安侯,其膝下,唯一儿一女。我家小姐,便是侯爷唯一的嫡女,更是靖安侯府唯一的小姐。不知鲁世子娶的这一位,又是哪家的姑娘?」 七月一字一句,刻意在说话时运用了内力,以至于让自己的声音比平时传远了数十丈! 当然,花轿中的安美妍,也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一句! 一张小脸儿,已是煞白。 「当年鲁国公与我家侯爷交好,且曾蒙我家侯爷出手相救。鲁国公感激我家侯爷的救命之恩,遂在我家小姐幼年之时,与世子订下了婚约。不料世子竟是背信弃义之辈,简直就是枉读了圣贤书!」 鲁宥策被七月这一番铿锵有力的指责,完全就给吓傻了。 直到此时,他才想起,他还有一个离京十年的未婚妻! 人潮中,此时已是完全沸腾了。 这十年来,人人都道那靖安侯府有三位娇小姐,如今方才勐然醒悟,当年获封侯爷的,可是安家的大老爷。 而现在住在了侯府的,却是二老爷,而且,他膝下的三位娇娇女,还一直自恃为侯府千金,简直就是可笑之极! 「罢了,七月。既然今日是鲁世子与妹妹的大喜之日,我们也不便多作打扰。只是,自今往后,我安潇潇与鲁世子再无半分瓜葛。此物乃是当年鲁国公亲自交付到小女子手中的,今日,便完璧归赵,还请鲁世子,自此以后,莫要再说与我靖安侯府,有半分情义。」 女子的声音清婉,柔弱中还透着几分的固执、傲气。 在场大多数人都不由自主地顺着声音,看向了马车。 能有如此悦耳清丽的声音,可以想见,其容貌,定然也不会差了。 七月接过马车中递出的东西,不过就是一方宝剑,双手奉于鲁宥策身前。 「鲁世子,此物归还。自此之后,您与我家小姐之间,再无半分瓜葛。若是鲁世子还知道当年国公爷欠着我们侯爷一条命,就当为我家小姐的清誉着想。」 一番话说地直白,而又无可反驳! 鲁宥策今日成亲,谁能想到,这该娶的正主儿,竟然意外地出现在此? 等到鲁宥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对方的马车,退得极快。 就像是在躲避什么不可沾染的瘟疫一般,已退至巷口。 管家一看这情形,对自家主子那是绝对的不利。 「世子爷,眼下当如何打算?」 鲁宥策咬咬牙,一脸的愤懑憋屈,随后勐地一下子转身。 「我没想到,你们竟然是假冒了靖安侯府小姐的身分。我堂堂国公世子,岂可被你们如此欺瞒?」 此话一出,花轿里的安美妍,则是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翻,晕了! …… 半个时辰之后。 不仅仅是鲁国公府里乱了套,靖安侯府里,此时更是乱作一团! 「这个孽障,不是说死了么?怎么又会突然回来了?」 相比于安二老爷的愤怒,安老夫人,则是淡定了许多。 手上的佛珠慢慢捻动着,眼睛微微阖着,「回来就回来吧。再怎么本事,再怎么厉害,不还是得回到这侯府来?」 安二老爷一愣,有些猥琐的眼珠子转了转,对呀! 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只要她人一回来了,在这侯府里头,一切还不都是他说了算? 不过就是一个小野丫头,到时候,还是得由着他搓圆捏扁? ------题外话------ 安潇潇,「老夫人,你这么小看我,真的好么?」 老夫人气势汹汹,「哼,你再本事,也得叫我一声祖母!看我怎么收拾你!」 安潇潇翻白眼儿,「不是我瞧不起你,实在是你太高看了你自己呀。」 第三章 刁奴欺主 马车绕了一圈儿之后,七月有些忍不住了。 「小姐,咱们真的要这会儿回靖安侯府吗?」 「怎么?依你的意思,咱们再等等?」 七月摆出一张苦瓜脸,「咱们刚刚才阻挠了二小姐的婚事,只怕老夫人和二老爷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你说的对。可是咱们既然已经声明了是要回府的,总不能不回去吧?再说了,若是咱们不敢明目张胆地回侯府,岂非是告诉所有人,之前咱们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人的?」 想想也是。 七月虽然觉得心里头憋屈一些,可小姐的顾虑也是有道理的。 就算是再怎么讨厌那一家子,也不能不回去。 马车最终还是停在了靖安侯府的正门口。 阿贵上前敲门,因为考虑到了他之前有意遮掩面部,所以安潇潇特意命人给他打造了一张面具。 门房出来一瞧,吓了一跳。 「你们是什么人?」 其实,门房早就收到了管家的消息,说是只要是自称大小姐的人回来,就要刻意为难一番。 「大小姐回府。」阿贵倒是回答得老实。 门房的小厮在府里当差没几年,压根儿就不知道这府里头还另有一位大小姐。 极其轻蔑地笑了一声,「你是哪儿来的小瘪三?咱们侯府的小姐,也是你们敢随便认的?」 对于这样的为难,安潇潇自然是早就料到了。 七月动作利落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大胆!大小姐回府,你们这些刁奴,竟然还敢摆谱?」 七月话落,直接就将手中的剑给递了过去。 「我们这些人,可都是侯爷亲自挑选留在了小姐身边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为难我们?」 不愧是跟在大小姐身边多年的七月,这气势,这作派,真是立马就把这几个狗仗人势的东西给震住了! 大大方方地进了侯府正门,外头一些围观的百姓,这算是信了之前她放出去的话了。 「你们瞧见了没?真正的侯府大小姐回府了。」 「就是,你们看看那几个丫环的气度和作派,简直就是和当年侯夫人身边的侍婢一模一样呢!」 对于百姓们的嘀咕,安潇潇恍若未闻。 刚下了马车,便听到了一道戏嚯声。 「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回到上京来呢,敢情我错了!」 一个身穿紫玉绣有玉兰袍的少年出现,头戴玉冠,面容清贵俊雅,只是一开口说出来的话,总是透着几分的痞气。 「潇潇,你到底是因为那个混帐东西要成亲了,咽不下这口气才回来的,还是因为你实在是太想我了?」 安潇潇直接附赠一道白眼儿。 「你有什么值得本姑娘想的?若是换了幻幻来,或许本小姐会热情地拥抱她一下。至于你,有多远,滚多远!」 两人的对话,听在了那些下人的耳中,则是再度将这位大小姐给鄙夷了一把。 这才刚回京,竟然就勾搭上外男了! 虽然这名公子看起来穿戴也还不错,可似乎是从不曾来过他们靖安侯府。 在他们眼里,没有来过的,就等于是没有资格进入侯府大门的。 一名小厮悄悄地退开,往后院儿报信儿去了。 「我要回去休息了。」 「正好,为了恭贺你回京,我也进去道个喜。」 七月的嘴角抽了抽,希公子,您这理由也太蹩脚了吧? 安潇潇对于跟狗皮膏药一样的李庭希,直接就选择了无视。 一路朝着碧园走去,只是没想到,才到门口,就让人给拦下了。 「大小姐怕是走错路了吧?这碧园是二老爷的院子,大房的院子在西侧呢。」 这各府宅之中,歷来都是东为上,西为下。 什么时候,她堂堂的侯府小姐,反倒要屈居人下了? 这安云龙不过就是借着父亲的光才住进了侯府,真以为,这侯府就该着是他当家了? 什么东西! 不过,安潇潇倒是沉住气了,没着急发作。 唇角一勾,扭身便走。 守门的婆子一看如此轻易便打发走了这位大小姐,得意地在地上啐了一口。 「什么大小姐?空有名头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得听我们主子摆布?」 安潇潇离开了碧园之后,没有急着去西院儿,先去了处于碧园后面的一处小院子,犹记得,儿时,她与哥哥曾在那里玩耍嬉戏。 不曾想,连这处小院,她亦是进不得了。 「哟,是大小姐呀!请恕奴婢眼拙,奴婢入府也不过才七八年,不曾见过大小姐,还请大小姐恕罪。」 嘴上说着这等恕罪的话,可只是象徵性地屈了一下膝,脸上的得意张狂,就差拿笔写出来了。 说自己进了七八年都不曾见过大小姐,分明就是在暗示,她不过就是徒有虚名的大小姐罢了! 「此处,本小姐也进不得?」 「呵呵,真是抱歉呢,这里住的是老爷的冯姨娘,没有老爷发话,奴婢可不敢让您进去。」 安潇潇挑眉,倒是她身边的七月怒了! 不过一个小小的姨娘,也敢在她们小姐面前摆谱了? 「既如此,我们离开便是。」 跟在她身边的李庭希扬了扬眉,没想到,这丫头几天不见,性子竟然这样好了? 这样的老刁奴,还不打算直接惩治了? …… 福安堂的婆子一听说大小姐在碧园那里吃了闭门羹,当下就乐了。 进屋在老夫人那里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邀了功,便又奉命,到西院儿去等着将这位大小姐给拎到福安堂受训了。 只是,没想到,那婆子在西院儿门口等了半天,也不见人。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半天了都还没过来?是不是走错路了?」 「不应该吧。那奴婢再去探探。」 小丫环提裙便跑,不一会儿,便又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回嬷嬷,刚刚奴婢碰到了门房的小哥,他说看到大小姐随一名男子一同离开了。只是具体去了何处,那小哥儿也没敢过问。」 「什么?你说大小姐被一名男子给带走了?」 「正是。」 嬷嬷心里头狐疑窦生,这大小姐才刚刚回府,怎么这路都没走完呢,就这么走了? 还是跟一名男子出去了,难道? 嬷嬷的心里头各种龌龊的想法就都钻出来了。 两只精明的眼珠子,就跟那驴拉磨似的,转个不停。 「哈哈!这回好了,我看那个大小姐还有什么脸再出去见人!」 「嬷嬷,您是说……」 「哼!她不是自称侯府大小姐吗?哪有未出阁的大小姐,就这么跟着一个外男出去的?这简直就是不要脸到家了!走,咱们这就去回了老夫人,看老夫人怎么惩治这个不知廉耻的大小姐!」 ------题外话------ 感谢大家对飞雪的支持,无限感激!谢谢大家送过来的花花和评价票,爱你们。么么哒。 第四章 大小姐跟人私奔了 安云龙现在户部当差,虽然官职不高,可说起来也算是个官身。 再加上他每天进出都是靖安侯府,自然而然地,也便将自己的身分高看了起来。 虽然也是个四品的文官,可是在上京这地方,只怕是在街上随后扔根竹竿,打到三个,就得有一个是四品官。 没办法,京城嘛,别的不多,这官爷还是最多的。 之前因为筹备女儿的婚事,所以安云龙早就请了假。 事实上,就算是他不请假,也没有什么事儿。 毕竟不过就是任了一个虚职,手中也没有多大的权限。 说白了,户部那么大,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完全就是混个官身,好说话。 这会儿得知刚刚给他惹了麻烦的侄女,竟然跟着一个外男走了,心中的火气,就更大了。 「这个孽女!才刚刚回府,就给我捅出这么大的篓子。竟然还敢到别处去歇息了,简直就是混帐!」 二夫人刘氏的眼睛一亮,一脸的奸笑,「老爷,这大小姐既然早就在外头有了相好的,可见其品德不端,依妾身看,她八成就是与人私奔了!」 老夫人听得动作一顿,那佛珠在她的大拇指底下来回地滚动了几下之后,到底还是停住了。 「去,马上派人出去找大小姐。」 安云龙一怔,这死丫头不回来才好呢,最好是死在外面! 怎么还想着再去找她? 刘氏的眼珠子转了转,「母亲说的是,您放心,妾身这就让管家多带些人手,四处去扫听。」 老夫人见儿媳妇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微微颔首,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还敢跟自己斗? 京城贵女,一旦失了清誉,便是连那贱民家的普通丫头都不如。 她倒要看看,待安潇潇离府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之后,她还有何颜面再以侯府小姐自居。 安云龙此时也明白了母亲的意思,顿时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这次害得他与肃国公府的婚事作罢,只怕还因此而让肃国公府疏远了他,这个仇,他早晚得再从那个死丫头身上找补回来。 于是,夜色正好,靖安侯府的大小奴婢,倒是开始大张旗鼓地寻找安大小姐了。 将声势做大了,别人想不知道,只怕都难了。 此时的安潇潇正悠哉优哉地嗑着瓜子,喝着花茶,说不出的自在潇洒。 「大小姐,您看外面闹得这样凶,您就真的不着急?」 「不急!由着他们闹腾去吧。这件事情,他们闹得越大,最后对我就越有利。」 「可是如此一来,小姐的名声?」七月见多了那些因为清誉被悔,而一心求死的女子,自然也担心自家小姐的将来了。 虽然依小姐的性子,倒是不至于寻死,可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安潇潇伸手就在七月的头上弹了一下,「你以为那些富贵人家的主子都是傻瓜?哪家的小姐不见了,会如此嚷嚷地满京城都知道?」 九月似乎是有些同情地看了七月一眼,这智商,这么多年是怎么跟在小姐身边混的? 「小姐说的也是。可是那些平头老百姓们总是不知情的呀。」 「都说了,我就怕他们不闹大。如今闹大了,那才好玩儿呢。」 「小姐,您这葫芦里,到底卖地什么药呀?」 安潇潇神秘兮兮地笑了一声,「哪儿那么多问题?好好看着便成了。」 话落,眼神一转,扫到了站在门口的那个俊俏冷面小护卫。 「阿贵!」 某人听到叫他,反应十分迅速地转身,进来。 「以前学过功夫吗?」 阿贵想了一下,点点头,又摇摇头。 安潇潇就喜欢看他这样子,明明就是一张冰山脸,可是偏偏因为失忆做出的一些有些呆萌的小表情,甚是可爱。 「七月,你去,跟他好好过两招。」 这次七月倒是反应快,立马就领会了主子的意思。 这是想要探探这个男人的底。 动作利落迅速,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只是连攻了几招之后,对方都只是一味地退让,丝毫没有要还手的意思。 甚至是连伸手要挡一挡的意思都没有,完全就只是一味地退避。 安潇潇的眼睛一眯,「阿贵,出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醒来,就被这位主人给震住了,所以对于高潇潇的吩咐,他基本上就是直接执行,不过脑子。 砰! 一掌,七月直接就被震出了几丈远。 如果不是底子还不错,估计对上的这一掌,能直接要她半条命。 对方的实力如此强悍,连一直静立不动的九月,也不由得对他多看了两眼。 当然,出于对小姐安危的考虑,她对这个男人,更是多了一重戒备心理。 「咳咳!哇塞,要不要这么用力?」 七月自觉地朝九月的方向去了。 动作还十分随意地伸出了左腕,方便对方把脉。 安潇潇的眼睛微微弯了起来,就好像是天边那弯弯的月牙儿,只是她的眸子里,并没有月牙儿那般纯净,怎么看,都是藏了几分奸诈的。 「身手不错。刚刚那一掌,你用了几成功力?」 阿贵拧眉,似乎是在极其认真的回忆。 「差不多五成。」 一旁的七月嘴角抽了抽,要不要这么打击人? 她都使出了八成的功力,对方只是用了五成,就将自己给震退了那么远,而且,还让她受了轻微的内伤。 「难怪会被人追杀,果然是高手。」 九月极其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 七月顿时无语,绝对不肯承认自己刚刚就是嫉妒了。 「不错,看来,本小姐似乎是捡到宝了。」 安潇潇那明显有些奸诈的笑,此刻看在了阿贵的眼里,却偏偏是魅力四射。 一声不吭,不过看向安潇潇的眼神里,已明显多了一丝光亮。 就好像是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猫,辗转反覆,终于又找到了一个对他十分疼爱宠信的主人。 这种感觉,很复杂,很奇妙。 ------题外话------ 女主,「刘氏,你好大的胆子呀,竟然敢算计本小姐的清誉?」 刘氏横眉怒目,「小贱人,你怎么还没死呢?」 「呵呵,你们家死绝了,本小姐都不会死!」 二雪,汗,「潇潇,你是不死老妖呀?人家一家都死绝了你都不死?你成精了?」 女主瞪眼,「我乐意!」 第五章 真是丢脸哪 靖安侯府派人大张旗鼓地寻找刚刚回府的大小姐,很快,各府第自然就都收到了消息。 大部分的府第就算是知道了这安云龙在使什么心思,也只是想着看看戏而已。 毕竟,靖安侯已有十年不曾归京,而靖安侯的一双儿女,亦是如此。 谁知道他女儿现在到底长的是圆是扁,这礼仪教养,又学了几成? 所以,就算是安云龙的心思不正,可是这安潇潇到底是什么样的性情,倒是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来试一试。 次日早朝,皇上身边的内侍才刚刚喊了一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康王爷便直接跪在了大殿之中。 「皇上,还请皇上为老臣的侄女做主呀!」 众人一惊,这康王可是皇上的亲弟弟,当年跟随皇上鞍前马后,腿曾经受过伤,所以,皇上登基之后,便特意准许康王以后面圣可免行跪礼。 今日,这是怎么了? 皇上也跟着吓了一跳,身子不由得前倾了一些。 「王弟这是怎么了?先起来说话。」 候着的内侍,连忙上前将康王爷扶了起来。 「皇上,微臣的侄女昨日才刚刚回京,不仅入不得院门,竟然还被安云龙那个孽障四处造谣诬衊,说潇潇与一外男私奔了!还请皇上明断。」 站在了最后一排的安云龙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子。 什么时候,这安潇潇成了康王的侄女了? 「安云龙何在?」 「微臣在。」 连忙站了出来,跪在地上,「皇上冤枉呀!微臣只是听说昨天傍晚时分,侄女与一外男一同离开了府第,微臣心急如焚,所以才会整夜派人寻找。」 「哼!一派胡言!若是你的女儿也夜不归宿,你会这样大张旗鼓的去找?分明就是想着藉此机会,抹黑了潇潇的清誉!」 众人看向安云龙的眼神皆有不善,都是千年的狐狸,在这儿玩什么障眼法呀! 肃国公微微蹙眉,昨日之事,鲁宥策虽然及时挽回了国公府的颜面,可是说到底,他们肃国公府,也是成了京城的笑话! 再怎么解释,也不能否认,他们明知鲁家要娶进门的就是安美妍。 不知情的那种推脱之词,也不过就是煳弄一下平头老百姓罢了。 鲁宥策似乎是看准了时机,「王爷,您似乎是把顺序弄巅倒了吧?安小姐可是与外男离府在前,这一点,可并非是安大人平白污衊吧?」 「哼!本王就知道你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你明知道自己娶的是安美妍,还装什么无辜!」 这下子,肃国公是彻底地觉得面上挂不住了。 满朝文武,则是纷纷避开了肃国公的视线,偷笑的偷笑,强忍着的则是肩膀不停地抖着。这种场面,还真是有些滑稽。 皇上微愣,「康王,你说是云鹤的女儿回京了?」 「回皇上,正是。昨日天色将晚,她才带人回京,可巧,就碰上了鲁世子与安云龙之女成婚呢。而且,人家顶的名头,还是靖安侯府大小姐!」 扑通! 安云龙直接就跪伏在地了。 身子不停地抖呀抖的,想要尽量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是这抖如筛糠的身子,还真是有些不争气。 皇上的脸色直接就阴沉了下来。 右手在龙椅的扶手上勐地一拍,「胡闹!」 龙威震天! 这一声,直接就让在场除了康王之外的满朝文武,都跪下了。 「皇上息怒!」 此时的肃国公,才勐然想起,这满朝文武,不管谁再受重用,真正让皇上放心敢用,且毫无芥蒂的,也唯有靖安侯一人。 时至今日,肃国公似乎是才突然明白,不管安云鹤到底在不在京城,是不是侯爷,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皇上心里,他才是真正的值得信任的外臣! 有那么一刻,肃国公当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安云鹤十年不归京,可他仍然是靖安侯。 自己怎么能一时煳涂,就答应了让儿子娶那个安美妍呢? 「皇上恕罪!」 安云龙这一声,实在是没有什么底气。 皇上脸色越发地阴沉了下来,什么时候,靖安侯府的大小姐,竟然成了这个安云龙的女儿了? 「康王,你刚刚所说,可是实情?」 「皇上,昨日傍晚,久希和幻幻兄妹二人一起去的靖安侯府,潇潇先去了碧园,不料被婆子阻拦在外,还说那里是安云龙的住所,潇潇紧接着去了她儿时常去玩耍的院子,又被阻拦在外,说是那里住着安云龙的小妾冯氏。可怜我那侄女风尘僕僕地回京,入了家门,却无安身立命之所呀。」 康王这戏份做的也挺足,哭天抹泪儿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有几分动容。 「皇上,此事想要查明,倒也不难办,只需派人去查看一二,便立马清楚了。」一名御史开始进言了。 皇上龙颜凛冽,从未想到过,他最信任的臣子远离京城,自己身为帝王,却让他的女儿受了这般的苦楚。 「来人,即刻去查。」 「是,皇上。」 安云龙几乎就要晕厥过去了。 碧园的确是他在住着。 安云鹤离京前几年,他也没那个胆子住进去,眼看着一天天过去,他们长房也没有消息,就连那个年幼的侄女也不曾想着回来小住。再加上了身边夫人的枕头风吹着,这才壮起胆子,搬了进去。 这安稳日子过久了,竟然真的就以为自己是靖安侯府的主人了。 现在弄到了这般地步,简直就是追悔莫及! 先不说这官职还能不能保住,单说经过了今日一事,他安云龙,必将成为整个朝堂的笑柄。 康王府,安潇潇正在亭中与李庭希对弈。 李幻幻就在一旁看着,时不时地还想伸手挪动一下安潇潇的棋子。 「幻幻,你若是再这样偏帮着你哥哥,我立马就离开康王府。」 这一句威胁,果然有用。 李幻幻一撇嘴,「好吧好吧。我不捣乱了就是。」 一名小太监过来,在李庭希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又迅速退了下去。 「皇上已经派人去靖安侯府了。潇潇,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安潇潇笑得有几分玩味,「你说,我是该感谢康王爷在皇上面前的面子大呢?还是该感谢皇上时至今日,还记得我爹爹?」 李庭希的嘴角抽了抽,「你就不能装一次傻吗?非得将一些话摆到了明面儿上来说?」 ------题外话------ 新文,求收藏,求支持,求推荐,各种求呀…。打滚,卖萌,只希望大家能多多收藏,多多推荐。 第六章 龙威震怒 安潇潇极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儿,「李庭希,本小姐是给你面子,才会这样说。如果换了旁人,你以为我会将话说得这样清楚?」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放心吧,此事我会寻个机会,在皇上面前探探风的。」 李幻幻在一旁,有些茫然地看着两人之间打哑谜。 虽然二人并不曾背着她,可是她就是一句也没听明白。 李庭希自幼熟读兵法谋略,安潇潇的话,他自然是听得清楚。 无非就是她在质疑,这十年来,安云龙在靖安侯府坐威坐福,在京城又是顶着靖安侯的名头,这样大的事情,皇上会不知情? 最要紧的是,这一次,肃国公府与靖安侯府的婚事,真的能瞒得过皇上? 所以说,安潇潇现在是不确定,皇上到底是要支持安云龙,还是觉得,这不过是一些小打小闹的把戏,不曾放在眼里。 有了李庭希这句话,安潇潇倒是觉得自己可以暂时轻松一些了。 「阿贵,剥好了没?」 亭子外面,阿贵正坐在了一个石凳上,膝上放着一盘香瓜子,还有一盘香瓜子的仁儿。 听到小姐唤他,阿贵立马就拿了两个盘子站起来。 「小姐,只剥了这些。」 安潇潇喜欢吃香瓜子,可是不爱剥皮。 若是用牙磕,又有失大家小姐的风范。 所以,自从收了阿贵这个全能护卫在身边之后,七月和九月的差事,可以说是轻松了许多。 安潇潇看了一眼那瓜子仁儿,还不错,小山一样的了。 伸手就要抓,眼前却突然就出现了一柄小银勺。 「小姐,您在下棋呢。」 安潇潇挑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 好吧,她承认不该直接用手抓,太有*份了。 安潇潇将那个满是瓜子仁儿的小碟子接了过来,然后就用小银勺慢慢地舀着吃。 一边吃,一边下棋。 一旁的李幻幻,完全就看傻眼了。 眼瞧着那个带着狰狞面具的阿贵又自觉地到了外面坐着开始剥,怎么就觉得这一幕如此地不真实呢? 李庭希眨眨眼,「我说,你就好意思自己吃吗?」 安潇潇横他一眼,「你们康王府缺下人吗?」 言下之意也就是说,如果想吃,不会找人过来剥吗? 李庭希咬咬牙,感觉他们两个谈论的重点,就不在一条线上! 李幻幻有些羡慕地看看阿贵,再看看安潇潇。 「潇潇姐,我真的是太佩服你了。这种全能的人才,你是打哪儿找来的?」 「天上掉下来的。」安潇潇眼睛也不眨一下,实话实说。 可是偏偏,当你正经说实话的时候,人家就以为你是在逗他。 「潇潇姐,你就别开玩笑了?告诉我是通过哪个人牙子买到的?我也去买一两个过来。」 安潇潇干脆就不再搭理她了,「李庭希,你到底走不走呀?」 「你急什么?不能容我想想吗?」 「哎呀,反正你也赢不了我,想地这么认真干嘛?」 一不小心,说了实话。 李庭希一手拿着棋子,就要朝安潇潇的头上打。 「死丫头,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现在是吃谁的,住谁的?就不能让我一局吗?」 身为康王世子,李庭希对弈却要一名女子相让,还真是丝毫都不觉得有什么好脸红的。 「好吧,随便你了。」 …… 半个时辰之后,大总管已经带着人回到了大殿上。 「皇上,老奴已经带人确认过了。安云龙大人一家,的确是住在了碧园。而且也找到了昨天傍晚时守门的几个婆子,她们也都承认,的确是曾为难了安小姐。」 「简直就是放肆!」 皇上龙颜大怒,其威慑效果,可见一斑。 「皇上息怒,眼下,当是先请安小姐回府方为正理。」 有人起了头,很快就又有人跟着附和了起来。 「安云龙,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呀。靖安侯府是你的吗?你竟然敢霸占了云鹤的宅院,朕看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皇上饶命,微臣知罪。」 安云龙倒是恨不能晕过去,也好过现在在这里丢人现眼。 可问题是,皇上的盛怒之下,如果他真晕了,那才是真的一点儿退路也没有了。 「朕命你一日之内,将所有的东西物归原主,若是再敢有什么小动作,仔细你的项上人头!」 「微臣领旨。」 「看在云鹤的面子上,朕就先罚你闭门思过一月,降职查看。」 「多谢皇上开恩。」 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康王这会儿的心气儿也顺了过来。 眼神扫到了一旁的肃国公,康王哼了哼,「皇上,潇潇还有一事,求皇上做主。」 「你说。」 「潇潇说,既然肃国公世子与安美妍情投意合,她也有心成全。昨日已将之前肃国公命人送的信物奉还,所以,还请皇上您能下道旨意,将二人的婚约解除。毕竟,潇潇只是一名女子,此事若是处理不当,只怕会于她的清誉有损。」 肃国公的头立马就再低了三分。 饶是如此,仍然能感觉到皇上那明显凌厉怒气的视线扫视过来。 「回皇上,一切都是微臣的错,微臣愿意承担全部的责任。」 无奈之下,肃国公只好一力承担。 总不能说是儿子对安美妍情深意切,非她不娶吧? 「安云龙之女,冒名顶替,肖想长姐的未婚夫,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皇上给出了这样的一个评价之后,也就等于,宣判了安美妍自此以后,是不可能再嫁入高门为妻了。 「潇潇倒是个有傲气的,这股子清傲之气,倒是与其母有几分的相似。也罢,朕就顺了她的意。至此之后,肃国公府与靖安侯府的婚约解除,男女婚嫁,各不相干。」 「只是,」皇上顿了顿,若有所指地看向了肃国公,「当年你欠了云鹤一条命,你本意是要将潇潇娶过门,视如己出。可是谁能想到,会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肃国公只觉得脸上羞臊难掩。 皇上这分明就是在骂他忘恩负义,欺负人家安潇潇的亲爹不在京城。 就连一旁的鲁宥策,都感觉面皮发烫。 被皇上当着满朝文武,这样揭了老底,实在是不光彩。 「皇上教训的是,微臣定会命宥策上门致歉。」 「鲁爱卿,年轻人不懂事,可以体谅,可是你们这一次的事情,做的太不厚道。如果不是恰好昨日潇潇回京,那岂不是等于召告天下,她安潇潇已经嫁人了?那以后,你们打算让潇潇如何自处?」 皇上绷着一张脸说完,康王却有些不太乐意了。 皇上这话,看似是在帮着潇潇,可是分明也是在暗示,定然是有人在暗中知会了安潇潇,不然的话,哪会那么巧? 第七章 一哭二闹三上吊 康王回到王府之后,先问了安潇潇身在何处,然后换下了朝服,就和康王妃一起过去了。 「给王爷请安,给王妃请安。」 「行了行了,都是自家人,也没有这么多的礼数。你们在对弈?」 康王这一问,李庭希真是羞臊得想要钻到桌子底下去。 「谁赢了?」 李幻幻比较积极,「爹爹,潇潇姐赢了。」 康王妃一愣,一脸惊奇地看着安潇潇,眸子里的欣赏和惊喜,是怎么也掩藏不住。 「庭希一直自诩棋艺高明,连宫里头的几位皇子都赢不了他,想不到,这一回,竟是败在了你的手上。」 安潇潇有些腼腆地笑了笑,「王妃过奖了。承蒙希世子相让了。」 李庭希直接就翻了个白眼儿,然后岔开了话题。 「父王,潇潇和那个人渣的婚事如何了?皇上可松口了?」 「事情闹成这样,皇上若是再不松口,岂不是等于召告天下,他在护着肃国公来欺负我们潇潇?」 康王那一脸愤慨的样子,分明就是在护着自家女儿一样。 「多谢王爷主持正义了。」 「跟我客气什么?倒是便宜了那个老东西。这次的事情,明摆着就是他们不占理,可是皇上也只是将你们未婚夫妻的名分给取消了。要依着我呀,就该让那个鲁宥策负荆请罪,一路磕头磕过去才行。」 「那不成!如果真那么做了,那潇潇不是还得嫁给他?那岂不是更便宜那个人渣了?」李庭希一口就给否了。 若是真的按父王说的去做了,到时候潇潇就绝对不能做出不原谅的态度,不然的话,这城中的舆论岂不是要偏向那个渣男了? 不管怎么说,鲁宥策都是国公世子,高门公子。 再加上他相貌堂堂,也勉强算得上是一个风流才子,这样的男子,在京城,可是很容易被人们原谅并且同情的。 而且,女子本就为弱势,纵然潇潇原本受了委屈,又有道理,这大渊朝的百姓,还是会偏向于男子多一些的。 康王妃点点头,「庭希说的对,王爷,您呀,就是贪图一时的解气痛快了。好在皇上不曾下这样的旨意,若不然,咱们潇潇可就是真的要受尽委屈了。」 康王有些不大乐意地撅了撅嘴,好吧,他的确是不该将事情想的这样简单的。 只是,看到那对父子没事人一样地出了宫,总有几分的不甘心! 「王爷,那皇上对我二叔?」 「哦,皇上只是下旨命他思过,另外,命他一日之内,将属于你父亲的一切,都让出来,再敢有一丝的贪图,直接要了他的命。」 安潇潇挑了一下眉心,看来,皇上对安云龙,果然是还有些私心的。 「今天的事情,辛苦王爷了,它日若是有用得着晚辈的地方,还请您尽管开口。晚辈定然竭力相报。」 「哈哈!你这丫头,那我若是让你嫁给我这个不孝子,你觉得如何?」 李庭希的脸蹭地一下子就红了,「父王,您开什么玩笑呢?就这个死丫头,我才不要呢。」 康王妃掩唇轻笑,「你不要潇潇,潇潇还看不上你呢。」 安潇潇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总觉得是低头也不对,抬头更不对。 这位康王爷,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儿正形也没有。 哪有当着晚辈的面儿,直接就说这个的? 「潇潇姐,上次你治好了我母妃的病,宫里头好几位贵人打听你呢。」 安潇潇这才摆脱了尴尬,「你说了是我治好的?」 「没有,母妃只说是故人之女医治好的,没提你的名字。」 「那就好。」 康王妃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潇潇,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没有。王妃多虑了。既然我回来了,这会医会武之事,总是瞒不住的。我只是不想跟宫里头的人扯上关系。您也是知道的,许多把戏,都是与一些医毒分不开的。」 康王妃看她的眼睛里,再多了一分的赞赏。 若是换成了其它姑娘,怕是生恐别人不知道她的医术高明。 一旦有机会能傍上了宫里头的贵人主子们,更是不惜一切也想要往里头钻,只为能给自己博一个好前程。 可是谁又知道,这宫里头的勾心斗角的戏码,是从来都不可能停的。 万一站错了队,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一样可能会招来灭门之祸。 而这个丫头,显然是有着一颗十分冷静的头脑,不着急表现,更不急于去立功,她想要的,无非就是自己的平淡小日子。 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鲁家欺人太甚,只怕她也不会愿意回京来淌这趟浑水的。 「潇潇说的对,幻幻,以后无事,你也最好是少进宫。那几位公主,哪一个也不是省油的灯。也怪娘亲自小将你保护得太好了。对于人心险恶这四个字,你显然是了解地不够多。」 「母妃,大家不都是一家人嘛。」 对于李幻幻的这种单纯,众人只好暂时作罢,另开始其它的话题了。 安潇潇微微摇头,如今皇上已过四十,虽说算是正值壮年,可是架不住那几位皇子都长大了,有的甚至已经到了开府的年纪。 这个时候,拉拢谁,利用谁,踩低谁,玩儿的自然就是心计谋略了。 李幻幻自幼便被视为掌上明珠,康王爷又将其疼爱得紧,一些个骯脏之事,不愿意让她知道,所以,才养成了她现在过于单纯天真的性子。 还好,只是单纯,而不是蠢。 好好调教,还是会有有些长进的。 身为朋友,帮助李幻幻要快速地成长起来,是自己义不容辞的义务。 安潇潇与他兄妹二人自小相识,打打闹闹地过了十几年,这份感情,自然不是外人可以相比的。 因为皇上给了安云龙期限,所以,安潇潇也不急着回到靖安侯府,当天晚上,仍然是宿在了康王府。 安云龙被禁足,他的本意是让夫人刘氏去康王府说几句好听的,好将安潇潇给劝回来。 如此,他的脸面,还不至于丢尽了。 哪成想,这刘氏去了康王府,连进大门的资格都没有,直接就被人给撵了出来。 刘氏心里头窝了火,回去后,难免又是一番添油加醋,将安潇潇说得不堪之极。 安云龙虽然越听越气,可是皇上的旨意,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一咬牙,一跺脚,只能吩咐下去,立马搬出碧园。 东西太多,只能连夜开始腾宅。 「二老爷,二夫人,不好了,二小姐上吊自尽了!」 ------题外话------ 不如我们来猜一猜,她到底死没死成?哈哈。 第八章 恭迎大小姐回府 现在府里人们所称唿的二小姐,自然就是安美妍了。 因为与肃国公世子的婚事不成,安美妍已经成为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再加上皇上在朝堂上说出来那样一番话,直接就将安美妍嫁入高门的路,给堵的死死的了。 谁家的公子,还会愿意娶这样一个姑娘为妻? 还肖想自己的堂姐夫,这简直就是厚颜无耻了。 安美妍得知自己与鲁宥策的婚事无望,原本就有了轻生之念,今日听到了下人们碎嘴,得知自己现在成了京城人人唾弃的心机婊,怎么可能会不激动? 安云龙虽然恼恨这个女儿,可到底也是亲生的,再说了,眼下这情形,就算是女儿不能再嫁入高门为妻,可嫁给鲁宥策为妾,还是有点儿希望的。 毕竟,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肃国公府,也不能太不给安家面子了。 到底,他安云龙,还是安云鹤的亲弟弟。 安美妍早已被人救了下来,此时躺在了床上,哭得是上气不接下气的,仍然一心想要求死。 「妍儿呀,你听娘说,只要你还活着,一切就都还有挽回的余地。听娘的话,千万莫要再做傻事了。」 「娘,我还能有什么余地?如今我根本就是京城贵族口中的一个笑话了。我还有什么颜面再活在这个世上?」 安美妍的脸色苍白,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安云龙看着这样的女儿,更是心如刀绞。 这个女儿,他自小便格外宠爱,因为其相貌秀丽,也一直颇得他的看中。 当初得知女儿与鲁宥策有情,也便顺水推舟。 当然,他更在意的是,自己算是搭上了肃国公府。 只是没想到,到底还是功亏一篑。 总算是将安美妍先劝睡下了,夫妻二人,再回到了碧园,看着下人们来回地忙碌着。 「老爷,就不能再想个法子,直接将那个小贱人给杀了?」 安云龙瞪她一眼,「以前派出去的刺客还少吗?分明这一次对方说是得手了,怎么会又活着回来了?」 安云龙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安潇潇自小便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所以一直被养在了城外的农庄里。 这也是安云鹤的意思,只说是接接地气,能让安潇潇的身子尽快地好起来。 只是这一走,就是十年。 「老爷,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搬出碧园,这倒是好说,可是我们的女儿,不能就这样毁在了那个贱人的手上呀。」 安云龙有些不耐烦地转了身子,他已经觉得很烦了。 偏偏这个时候,向来懂事的夫人又哭得稀里哗拉的,着实让人心里头不痛快。 「哭,你就知道哭!现在哭有什么用?别说是我们现在没有手段派人去康王府,就算是有,这个时候,安潇潇也不能出事。但凡是她受了一丁点的伤,这都得算到了你我的头上!」 刘氏正哭着,被他这么一吼,立马也就僵住了。 正是如此。 若是安潇潇没有回京,他们随便地编个什么理由,自然也就搪塞过去了。 可是现在人既然已经回京了,而且又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若是再出个什么意外,他们一家人,还真是洗不干净了。 这么一折腾,就连老太太的福安堂,也无法清静下来。 听着外头的脚步声,老太太重重地嘆了一口气。 「老夫人,时候不早了,您还是早些歇下吧。」 「看来,我真是老了。这一次,还没见到那个丫头,直接就被她给摆了一道。」 福嬷嬷表情有些僵硬,要真是追究起来,她们底下这些做奴婢的,哪一个不是太小瞧了这位大小姐? 谁能想到她们不过是为难了大小姐几句,人家竟然不费吹灰之力的,直接就闹到了早朝上。 这样的本事,只怕整个京城,也再难找出第二个姑娘来。 「老夫人,这次只是个意外。咱们都十年未见过大小姐了,对她的脾性不太了解,所以才会有了这一次的失误。待大小姐回府之后,慢慢地接触,总会看出大小姐的性情如何的。再说了,您是老夫人,大小姐再本事,不还是得管您叫一声祖母嘛。」 老太太靠坐在床上,外头的动静越来越大,根本就搅得她毫无睡意。 福嬷嬷说的对,只要那个小丫头回到了府里来,还怕拿捏不到她的短处? 就算她是靖安侯府唯一的小姐,又有康王给撑腰又如何? 关上了门,这里就只是安家。 她的手段再厉害,还能捅到了天上去? 这一次康王为她出头,只怕也是因为的确是被王府的世子和郡主看到了整个过程,所以才会义愤填赝地回去央了康王,求他为安潇潇做主。 老太太可是绝对不会相信,仅凭一个安潇潇,真能有着让康王为她出头的本事! 「吩咐下去,明日大小姐回府,府中除了我,都得去前头迎接她回府。」 福嬷嬷一愣,「二老爷和夫人也要一起去?」 「他们虽为长辈,可是这次的事情,他们理亏在先,让他们亲自去迎一迎,也算是表明了一个态度,好让那个小丫头能顺了气儿。再说了,万一明天有人陪同她一道回来呢?」 福嬷嬷恍然大悟,主子这是既担心康王世子和郡主会送大小姐回来,所以摆出个样子来,好做给康王爷看。 康王爷知道了,也就等于皇上知道了。 这对于二老爷是否能早日復职,可是至关重要的。 再则,二老爷和二夫人低下姿态来,才能让大小姐更快地放下芥蒂,失了防备。 ------题外话------ 唿唿,我们的安大小姐要回府了。不过,依大小姐的腹黑,你们说,她会直接与老夫人对上吗? 第九章 首战告捷 靖安侯府里因为搬家,弄得格外热闹。 安潇潇在康王府,亦是毫无睡意。 「小姐,天色已晚,您还是早些歇下吧。明日还要回到靖安侯府呢。」七月看了一眼月亮,开始劝着。 「你们都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先静一静。」 「是,小姐。」 安潇潇身子窝在了躺椅上,轻阖了眼。 因为夜里太静,这椅子晃动起来的吱扭声,倒是格外的响亮了。 「不是说让你们下去吗?你怎么还没走?」 「小姐一个人,我不放心。」 听着这声音,安潇潇倒是愣了一下。 抬了眼皮,看着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那儿的阿贵,扑哧一下倒是乐了。 「进来吧,你站在了门边,反倒是容易往屋里带凉风。」 阿贵没吭声,听话地站了进来,然后将门关好。 「这里没有外人了,你将面具拿下来吧。」 大晚上的,对着一张极其狰狞的面具,还真是有些吓人。 阿贵将面具摘下来,左右看了一眼,便放在了近身的桌子上。 「你可会抚琴?」 阿贵想了想,摇摇头。 「可会吹箫?」 阿贵眨眨眼,「我也不确定,可以试一试。」 安潇潇点头,下巴一抬,「墙上挂着一支,你吹来试试。」 阿贵先试了几个音之后,清了清喉咙,让自己的身子也站得更放松一些,随后,一曲悠扬动听的曲子,便自他手中的箫中吹出。 箫声很柔和,就像是潺潺的溪水,虽然流动的速度不快,也没有什么欢快的波浪,可是却能给人一种生命力很强的感觉。 安潇潇的嘴角微微上扬,看来,她是真的寻到了宝。 「小姐,还要再吹吗?」 一曲毕,阿贵老实地垂下了手,面无表情地看着躺椅上的安潇潇。 「嗯,再吹一支类似的曲子吧。我正好睡不着,这种旋律,让人很容易忘记一些烦恼。」 阿贵真的又吹了一曲。 又一曲毕后,阿贵看着躺椅上一动不动的安潇潇,心跳莫名地就加快了。 屋内有些昏黄的烛光,打在了她的脸上,将她的肤色照得有些暗沉,不似白日里那般的白净细腻。 可是这样的安潇潇,却又是另有一番气质了。 睡着了的安潇潇,很容易给人一种踏实而乘巧的感觉。 阿贵将玉箫放下,然后小心地站在了躺椅旁,嘴唇动了动,又看了看里面的床榻,斟酌良久之后,才轻轻地将手伸向了她,轻手轻脚地将她抱起来,放在了床上。 阿贵的一双大手,将她的鞋袜给除下,然后又将被子给她盖好,将床两侧的帐幔也都落了下来。 又隔着帐幔看了她一会儿,这才转身出去。 听到了关门声,随后,又听到了脚步渐远,床上的安潇潇,眼睛睁开了一半儿之后,微微一笑,再度阖上,似乎是眼皮,真的很沉。 阿贵刚刚站在了门口,当真是没有半分声息。 如果不是自己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本事,只怕,自己也不可能察觉到他的靠近。 这个男人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如此高深的武功,都能被人给打伤了,那他的来路,也绝对不简单。 根据阿九的说法,之前在这个人的身上,发现了微量的迷情香,十有*是着了道,可是又不愿意受人摆布,所以才会导致了后来的失手,或者说是被伤。 安潇潇越想,越觉得这个阿贵不简单。 如果是那人派来的,完全没有必要用这么费事的计谋,直接杀过来,只怕七月和九月,哪一个也不是他的对手。 难道说,自己救了他,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安潇潇抿抿唇,尽量地让自己更理智一些。 眼下她的处境并不妙,还是莫要旁生枝节的好。 这次回去,她就先住进碧园,那可是占了侯府一多半儿的地方。 可以想像得出来,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样的侯府。 翻了身,不再多想,天大的事情,也得先休息好了,不然的话,明天哪里有精神去应对那些贪婪的虫子? 次日前晌,安潇潇收拾妥当,故意慢吞吞地耽误到了半晌。 李庭希和李幻幻都不放心她,非要护送她回去,这原本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安潇潇倒没指望着让李庭希帮她撑腰,只是至少,他去了,可以让那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人们都先老实几天。 至于老夫人和二叔那边,还是得她自己出面才行。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到了靖安侯府,才刚下了马车,果然就见安云龙夫妻特意迎了出来。 安潇潇凝眉,这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呢。 「潇潇呀,你总算回来了。你离京十年,这府里的下人们也都换了一茬,那日你回府,他们不认得你,难免有不周之处,我已经罚了他们,你也消消气,莫要再与起子奴才计较。」 安潇潇勾唇,这个刘氏,倒是长了一张巧嘴呢。 这里可是在大门口,当着这么些个街坊百姓的面儿,这是想着让自己难堪一些? 身为侯府大小姐,与下人置气,这也太小家子气了些。 「二婶婶哪里话,是那些个下人们不开眼,我也没说是二婶安排的。我离京十年,他们不认得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侯府小姐这名头,似乎是不怎么好用,反倒是给自己惹来了麻烦。」 安潇潇一边说着,一边似乎是有些难过,拿起帕子,就要抹泪了。 这戏做的! 那叫一个绝! 侯府小姐的名头反倒是给她惹来了麻烦? 这话,可是就听着有些别扭了。 再想想之前安美妍与鲁宥策的婚事,听着,可就更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了。 刘氏一愣,完全没想到这个在乡下长大的野丫头,竟然还学会绵里藏针了。 「要说不是,也都是我的不是。既然二妹妹与鲁世子情投意合,我早该回府来将鲁世子的婚事取消的,如此,也便不会惹出这些乱子了。」 安潇潇拿帕子假装拭泪,再配上了这柔柔弱弱的样子,还真是让人觉得,她分明就是被人欺负了,还在为对方着想的良善女子。 安潇潇回府,首战告捷! ------题外话------ 潇潇,「阿贵,过来给姐吹一曲。」 「不吹。」 潇潇微怒,「敢不听话?信不信姐直接将你扔了,不要了?」 阿贵撇嘴,「小姐想听什么?」 潇潇浅笑,「凤求凰。」 七月抚额,小姐,这么直白地说出您的要求,您的矜持呢? 潇潇翻白眼儿,「美男面前,要什么矜持?」 第十章 茶有问题 安潇潇才刚过了影壁,刘氏便有些迫不及待了。 「潇潇呀,福安堂在这边,总等先去给老夫人请个安吧。」 「二婶说的是,希世子,幻幻妹妹,要不,你们就先回去?」 李幻幻十分热络地挽了她的胳膊,「不要。我还没有看到你住的院子是什么样的呢?哪能这么快就回去?再说了,母妃可说了,回去后,我还要学给她听呢。」 刘氏感觉自己的眼皮跳了跳,只怕,今天想要给这丫头设绊子,是不太可能了。 不过,来日方长,不着急。 「既然郡主和世子都想着多看看,那就一道去福安堂吧。」 李庭希和李幻幻相视一眼,两人还真就没有推辞,也直接去了福安堂。 若是两家的关系和睦,或者说安云鹤在京中,那李庭希给老夫人行个晚辈礼,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只是现下这老夫人明摆着就是向着安云龙的。 所以,李庭希和李幻幻也绝对没有给老夫人一个脸面的意思。 这几年老夫人在侯府,还真是没有怎么见过像是康王世子这样显赫身分的贵人。 有心要摆一摆长辈的谱,就跟几年前似的。 可是又担心自己摆过了,再落个没脸。 所以,干脆还是由人搀扶着,迎到了门外。 「原来是希世子和郡主驾到,老身有失远迎,还望二位恕罪了。」 「老夫人免礼吧,我们兄妹二人是陪着潇潇回来的,就是想看看那个老刁奴现在是不是还在碧园伺候呢。」 李幻幻这话,可真是半分脸面也没给老夫人留。 老夫人到底是老狐狸了,面上浮有薄怒,「二媳妇呀,听到了没有?我一直说你对那些下人太仁慈了,可是你偏偏不听。这下好了,反倒是让那些刁奴冲撞了主子,还不是你平时太过心善了?」 「既然如此,那就别当这个家好了,反正潇潇姐现在也回来了。」李幻幻状似无意的天真之语,差点儿没把刘氏给吓瘫了。 她执掌侯府十年,这十年来,她自然也捞到了不少的好处,若是一旦让她将公中的帐目都交出来,那岂不是? 「郡主说的是,只是潇潇才刚刚回府,而且年纪又太小,总要有个过程的。先里面说话吧。」 安潇潇规规矩矩地给老夫人磕了头,然后才被叫了起,又象徵性地喝了几口茶,这才被允许离开。 进了碧园之后,看了一眼这些表面上很是老实的僕从,安潇潇打心眼儿里生出几分厌恶来。 「留下的这些人,都安置好,只是所有人,不许靠近我的住处。明白?」 「是,小姐。」 李幻幻不满道,「潇潇姐既然不喜欢她们,直接将她们都给清理出去不就是了。」 「若是这些人都被清理了,外头还不一定传出什么样的难听话呢。再说了,留着这些人,才方便我更好地收拾那些虫子,不是吗?」 李幻幻眨眨眼,似乎是懂了,又似乎是没懂。 李庭希有些好笑地摇摇头,「幻幻,看到了没?你就是应该多跟潇潇学学。她肚子里的那些花花肠子,比你看多少的史记奇谈都有用。」 李幻幻似有不服,想想自己与她的差距,到底是没有出声。 四处转了一圈之后,安潇潇便开始撵人了。 「你有没有良心?我们可是为了你饿到了现在的,眼瞅着到了该用膳的时候了,你倒是会赖帐。」 「我只是担心侯府的膳食,不合你们的口味罢了。」 「行了,废话那么多。我们今天中午就在你这碧园里用膳了。」 安潇潇看他们这样子,是真不打算走了,只好吩咐七月去安排。 刘氏和老夫人那厢一听说希世子和郡主都要留下来用午膳,哪里敢有半分的怠慢? 生怕这两位贵客吃不好,回头再给禀奏到了皇上那里。 「小姐,这些菜色都没有问题。之是您之前喝的那盏茶?」 「呵呵,不过就是再普通的一些迷药罢了。无非就是想着看我出丑。这是想让我和希世子彻底地闹翻脸呢。」 李庭希冷笑一声,给安潇潇下毒,分明就是找死的节奏。 而李幻幻则是直接就吓傻了。 「不是吧?竟然敢这样明目张胆地给她下药?这,这若是你跟哥哥真的闹出什么事来,那岂不是?」 「你放心吧,他们只是想让我在你们二人面前出丑,不会真的让我与你哥哥有什么的。不然的话,岂不是让我的靠山更稳固了?」 李庭希挑眉,「你什么时候拿我当靠山使过?」 「怎么?我还得昭告天下不成?」 两人在这里用过膳,又小坐了一刻钟,这才告辞了。 待人走后,七月才小声道,「小姐,您今天怎么当着他们的面儿,就说出了那茶有问题?」 「幻幻太单纯了些,再有一两年就该嫁人了,就她这样的,不得让人家给欺负死?」 「不至于吧?她可是郡主呢。」 九月有些嫌弃地瞪了她一眼,「郡主又如何?关上了宅门,都是些宅内琐事,难道事事都要上达天听?那些个深宅妇人害人的手段,你也不是没有见识过。就郡主这种性子,哪里是那些妇人的对手?」 七月挠挠头,貌似她说的很有道理。 「七月,将阿贵安排在前头院子里,和府上的其它护院一起。另外,就说是我的意思,以后这碧园的护卫之责,就由阿贵来承担了。」 「是,小姐。」 第十一章 药 次日,天还未亮,安潇潇就听到了外面起了争执声,眯着眼睛听了几句,便勾唇一笑,翻了个身,继续睡。 七月推门出去,见是昨日的那位福嬷嬷过来了,微微一笑,走了过去。 「这么早,何事如此吵闹?若是惊扰了小姐,你们担当得起吗?」 昨日不少人是见着了这位七月姑娘带着剑入的府,都知晓她会些拳脚功夫。 福嬷嬷纵然是仗着老太太的势,可也不敢将话说的太绝了。 「是七月姑娘呀,是这样的,大小姐之前养在了庄子上,对于府上的一些规矩,或许不懂,奴婢过来,是要提醒一下大小姐,到时辰给老夫人请安了。」 七月看了一眼天色,太阳才刚刚露出个头,这个时辰,别说是老太太没醒,就算是真醒了,也不可能这么早就让各院的小姐公子们去请安的。 摆明了,就是想要藉机来搓磨一下小姐。 「要给老夫人请安么?只是我们大小姐的身子不好,十年前之所以离府,也是因为这个。别看我们小姐白天瞧着精神,可若是一日睡不好,便有可能十日起不来床了。所以,之前侯爷特意吩咐过,让小姐睡到自然醒,便是天塌下来了,都不许惊扰到小姐休息。」 七月说的不紧不慢,语调也并不高,可是她言词间将侯爷给搬了出来,一大半儿的原因,也是在提醒这位福嬷嬷,这里,是靖安侯府。 规矩如何,还不是侯爷说了算? 福嬷嬷一愣,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倒是伶牙俐齿,且说得人几乎就要无法反驳了。 不过,福嬷嬷到底是活了一把岁数,眼珠子骨碌转了两圈儿,便又说话了。 「七月姑娘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大小姐才刚刚回府,这头一日,便不给老夫人请早安,是不是也显得太不懂得礼数了?这知道的,自然是体谅大小姐的身子骨弱,可是这不知道的,只怕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咱们大小姐不敬长者,给老夫人添堵呢?」 「福嬷嬷说的也是,您也是府上的老人儿了,许多事情,您比我们看得明白。这样吧,我进去叫小姐起来,只是总要梳妆吧?若是不穿着得体,也是对老夫人的不敬,您说呢?」 福嬷嬷顿时笑嘻嘻地,「那是自然。那我就先回去了,在福安堂等着大小姐。」 「好。」 送走了福嬷嬷,七月看了一眼刚刚与福嬷嬷起争执的婆子,脸色一冷。 「你不过是一个守门的婆子,竟然还敢闯入到院子里来?来人,堵了嘴,拉下去,先赏她十板子。」 「是,七月姑娘。」 杀鸡儆猴这一招,七月倒是用得挺纯熟的。 七月转身进屋,不过,并没有真的进内间叫醒小姐。 跟在主子身边儿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主子有起床气呀? 主子若是没睡饱,真有人敢惊了小姐的好觉,被扒层皮,都是轻的。 过了半个多时辰,安潇潇才在七月的陪同下慢悠悠地过来了。 福嬷嬷瞧了一眼,明明大小姐什么也没说,可是一对上了那双明亮亮的眼睛,她就觉得身上笼罩着一股压迫感。 低头俯身,先请了安,这才将人请入了屋内。 此时,二房的人,也都齐了。 安潇潇进去之后,朝着老夫人先福了福身,随后,又安云龙和刘氏见了礼,便在一张空椅上坐下了。 老夫人的脸色阴沉,手上的佛珠,倒是转得更快了一些。 刘氏见此,知道老夫人这是不高兴了。 「潇潇呀,这给祖母请安,可是身为晚辈必须要铭记于心的。念在你才初初回府,所以,今儿个来晚了的事,也便不与你计较了。只是以后,莫要再让长辈等着你了,传了出去,总会影响到你的名声的。」 看似是为安潇潇着想,可话里话外,分明就是在暗示安潇潇没有教养,当不得这府上的大小姐。 「多谢二婶的提醒了。只是,之前父亲有过交待,我这身子,虽然近几年养得好了些,可若是休息不好,便会再次发病。就连宫里的御医也没有什么好法子。」 她身后的七月唇角抽了抽,小姐说的对,小姐若是休息不好,一旦耍起脾气来,真是没招儿,别说是御医了,就是御林军统领来了,都一样只能干受着。 「这样呀,你这身子,是需要静养?」刘氏小心地试探了一句。 「正是。」 「这可真有些难办了。咱们府上人多,总会有各式各样的宴会应酬,若说是养身子,这侯府还真是有些不合适。」 「老二媳妇说的对,潇潇呀,既然如此,你就先小住几日。若是休息不好,你便再回到庄子上养着便是。」 安潇潇挑眉,故意饶开了请安一事,却偏揪住了她生病,果然都是些老狐狸。 「多谢祖母关怀了。既然如此,那为着祖母的身体康健,以后,孙女儿还是少来福安堂为宜,免得再过了病气给祖母,您说呢?」 说着,竟然还用力地咳嗽了几声,原本有些白的小脸儿,这么一咳,立马就红了起来。 那样子,可真不像是装的。 上了年纪的人,一般来说,最忌讳的,就是生病和死人。 再加上这个安潇潇本身就与她不亲,还总是出言违逆她,老夫人就更不待见她了。 「也好,老二媳妇,回头请了大夫过来给潇潇好好看看。」 待安潇潇走了,福嬷嬷才过来小声道,「奴婢问过了,昨天午膳时,大小姐似乎就有些不舒服,强撑着希世子走了之后,就一直睡着。」 老夫人浑浊的眼睛里,此时竟露出了一抹宛若初阳般的光亮,格外地愉悦,只是说出来的话,却令人有些心底一颤。 「让底下人做事小心些,别被这丫头给抓到了把柄,我瞧着,她倒是机灵的很。」 「老夫人放心,那药七日之后便有效果,就是神仙来了,也查不出是哪儿的问题。」 老夫人似乎是仍有些不放心,「此事,只是叮嘱好碧园的人去做就是了,你千万莫要再去碧园了。」 「是,奴婢明白。」 老夫人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气,「我也知道自己不能太偏着老二了,可是老大一去十年,杳无音信,我总不能就让安家这样没落下去不是?」 「老夫人放心,您对二老爷好,也是为了整个安氏家族,就算是大老爷回来了,也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第十二章 先支五千两银子 安潇潇回到了碧园,就看到院子里站了几名僕妇,看样子似乎是在专门等她。 「给大小姐请安。」 九月过来低声道,「她们是这碧园的几个管事婆子,特意过来给您请安,并且报报帐目的。」 「帐目?不是过来给我银子吗?」 七月无奈地朝天翻了一个白眼儿,「小姐,您就不能小点儿声吗?」 九月也伸手扶额,一脸的无语样子。 安潇潇挑眉,压低了声音,「我刚刚表现地很像是贪财的样子?」 「岂止呀!分明就是一个守财奴!」 安潇潇微微撇嘴,「好吧,我下次注意。」 几名婆子也没想到大小姐竟然开口就想着要银子! 在这高门大宅里头伺候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这种浑身带着铜臭味儿的娇小姐?这分明就是一个市井小妞儿呀。 「大小姐,银子自然是都会送到您的手上的,按照咱们府上的规矩,您是大小姐,您的月银,是每个月二两银子。」 「慢着,你这是按的哪儿的规矩?」 婆子一愣,「回大小姐,如今是二夫人掌家,二夫人也不过才拿二两的月银。」 「呵!你的意思,是我能拿跟肚夫人一样的月银,就该着偷笑了?」 婆子被问得有些尴尬,不知当如何作答,只得干杵在了那儿。 「这碧园多大?本小姐身为侯府唯一的正经小姐,花多少银子,还用得着跟二夫人报备吗?七月,你马上去帐房,先领出五千两银子来,就说我要去康王府筹谢,需要银子。若是帐房不给,那我不介意再闹到了金銮殿上,好问问皇上,我们侯府的银子,我这个嫡小姐,还能不能做得了主了?」 「是,小姐。」 她如此霸气地一吩咐,可是将那几个婆子吓得不轻。 安潇潇吩咐完了之后,便直接扭头进了屋,九月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们几人一眼,对于她们眼神间的交流,恍作不知。 七月真就带了几个人,昂首挺胸地去帐房支银子去了。 不仅如此,七月还趁机,将那帐房偷藏在了一个暗格中的帐目给取走了。 有阿贵这样的面具狰狞的人跟着,那帐房先生敢不给银子吗? 想想这位大小姐才刚刚回京,就引起了多大的轰动,连二老爷都惹不起她,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又怎么敢惹她呢? 「小姐,您看,这是在他们屋子里的一个暗格里找到的,我瞧了几眼,像是一本儿假帐。」 「这并不稀奇,就刘氏那等贪财的主儿,怎么可能会不打侯府银子的主意?」 「小姐,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不怎么办,你今天晚上寻个机会,将这个还放回去,至于刘氏那里,呵呵,她吞了我多少银子,我就得让她加倍地吐出来,不然的话,岂不是太对不起你们送给我的守财奴的这个称号了?」 七月暗道不妙,讨好地讪笑了两声,随后快速地后退,可是小姐那透着诡谲的笑,还是让人看得心底发毛。 「想办法联繫我哥,看看他们现在到哪儿了?」 「是,小姐。」 七月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听这意思,应该是放过她了吧? 「今天晚上跟阿贵好好地切蹉一下,我发现你的下盘功夫不够稳,让他好好教教你。」 七月顿时石化,小脸儿一垮,嘴巴一咧,「小姐,不带这样儿的,要不,您让九月给我针炙吧,千万别再让阿贵来虐我了。」 安潇潇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不满意?想着让我亲自训?」 七月的嘴巴勐地一下子合上,算了吧。 阿贵虽然手重,可好歹还是对女孩子有那么一点点的怜香惜玉的心思的。 可若是换了小姐出手,估计自己得折进半条命去。 于是,当晚碧园的后园里,总是传出了砰砰的声音,偶尔,似乎是还能听到了女子的哀嚎声。 当天晚上,向来浅眠的老夫人在听了福嬷嬷的禀报之后,反倒是睡得十分踏实了。 唯有因为心疼帐房里短了五千两银子的刘氏睡不着了。 五千两呢,那是多大的一个数目呀。 可是白天她急匆匆地去找老太太做主时,没想到,得到的,也只是老太太的一句随她去。 翻了个身,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床边儿,想着老爷今晚又歇在了那个小妖精那里,这心里又怎么也顺不过气来。 一连几日,碧园这里基本上还算是安稳,只除了第一天支走了五千两银子之外,就只有在晚上的时候,常常会听到了女子的哀嚎声。 起初声音极其微弱,也无人在意,可是后来声音渐渐大了,碧园底下的人,便开始窃窃私语了。 福嬷嬷将探听来的消息回了老夫人,一脸的得意。 「老夫人,已经是第四天了。再有几天,那药性入了心肺,便无药可医了。」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小心,千万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一丁点儿的端倪。」 「您放心吧,一切都安排地妥妥的。咱们捏着她一家人的性命呢,就算是出了事,也与咱们无关。」 「嗯。之前让二夫人筹办宴会的事情,如何了?」 「请贴都已经发出去了,这几日,二夫人一边张罗着宴会的事,一边安慰着二小姐呢。」 老夫人的脸色一冷,「她还没有将美妍送走?」 ------题外话------ 七月,「小姐,您也太贪了吧?一下子就支了五千两。」 某潇,「贪什么?这都是我老爹的银子,我不花,难道专门省着给那些蛀虫花?」 七月挠头,「小姐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某潇,「那是必须的。记住,自己的银子,是自己的。别人的银子,也有可能是自己的。」 七月瞪眼,小姐的谬论好高深…。 第十三章 算计一齣好戏 安美妍因为与鲁宥策的婚事黄了,再加上皇上当着满朝文武放下了那样的话,哪位公子还敢再娶她为妻? 就算是妾,只怕也不会有几个愿意要的。 所以,老夫人从一开始,就已经将安美妍当成了一颗无用的棋子。 这样的一个影响安云龙前程的孙女,她宁可不要。 「回老夫人,听着二夫人的意思,是想着等二小姐的身子调理好了再送走。」 「还调理什么?现在都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了,她若是再留下来,才只会真的毁了老二。真是个眼皮子浅的,就只知道心疼女儿,一点儿也不知道将目光放长远了。」 「老夫人的意思是?」 「哼!如今美妍的名声坏了,这个时候,她再留在京城,对她是半点好处也无。倒不如先送她到庄子上住一阵子,只说是美妍被鲁世子给伤透了心,几番寻死,大有落髮为尼的意思,如此,对她,对咱们安家,还能有几分的好处。」 福嬷嬷这么一琢磨,也觉得有道理。 这一招,就算是不能将二小姐的声誉完全挽回来,至少,也不能让肃国公府就这样置身世外,把所有的一切罪责,都推到了二小姐的身上。 「老夫人,奴婢这就去同二夫人说。」 碧园。 七月掀了帘子进来,看到小姐正歪在了榻上走神,许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竟然唇角含笑,一个人在那儿傻乐呵呢。 「小姐,奴婢查清楚了,二老爷在外头的确是养了一房外宅,此事,二夫人也是知道的。只是因为那女子的出身差一些,老夫人觉得有辱门楣,所以才不准抬进府来的。」 「呵呵,青楼女子?」 「回小姐,正是。」 「这个世道,能将男人的心栓住,就说明这个女人有几分的本事。」 「此女名为柳仙仙,倒是人如其名,真生出了几分的仙气,不过,到底是在那种地方待过的,所以,眉目之间,还是透着些许的风骚。」 「第一眼瞧着像仙女,走近了看方知是个有几分清纯气息的美人儿,等到上了床,就会发现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妖精。呵呵,这种女人,最是能将男人的心给拴住了。」 七月的脸一红,「小姐,您这话说得未免也太露骨了。要知道,您可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呢。」 安潇潇白她一眼,「你懂什么?本小姐说的都是实话。可查清楚这个柳仙仙手上有多少银子了?」 「大概查了一下,除却一些首饰珠宝,至少也有万余两银子。」 「看来,我的这个二叔,还真是捨得给美人儿下本钱呢。照计划行事,我倒要看看这一次,御史台会如何地参奏这个四品官。」 「是,小姐。」 说起这个柳仙仙,在没有被安云龙圈养起来之前,在京城也算是小有名望。 其裙下之臣,也绝不在少数。 可是安云龙就是被她给勾走了魂儿,愣是花了大价钱,直接帮她赎了身。 不仅如此,还特意又重新置办了一处宅院,只为了让她不受委屈。 虽说是外宅,可是听说二夫人刘氏也曾去过几次。 倒也不曾刻意地难为那个柳仙仙,只是故意让她跪地久一些,另外,又让人从她这里也搜刮一些东西带走。 柳仙仙不是没想过告状,可是她也知道,她这样的出身,得罪了夫人,指定是没有她的好果子吃的。 又不像是那位冯姨娘,一旦刘氏出事,她还能有个扶正的机会。 柳仙仙这种女子,被养为了外宅,已经算是最好的待遇了。 所以,柳仙仙考虑到了将来,还是不敢跟刘氏闹翻了脸。 所以,一直以来,与刘氏倒也算是相安无事。 只是,最近几个月,安云龙明显是开销有些大,甚至是还将安云鹤的一些东西直接就送去了柳仙仙那儿。 这次皇上一下旨,倒是将安云龙给吓了个半死,匆忙间,派了人将那边儿的一应东西都给拿了回来。 足足运了三马车。 刘氏听说此事,气得是几天都没吃好饭。 可男人不就是这样嘛。 你真能将他管束得不偷腥? 刘氏自以为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再者说了,东西既然已经运回来了,也算是让那个小妖精难受难受。 这日,柳仙仙妆扮好了,对着镜子是左看右看,又挑了几支珠钗,没有一件儿是满意的。 「这些首饰,不是太俗了,就是太土了。没一件是像样的。」 安云龙为了讨她欢心,偷着将以前大嫂的一些首饰给她拿了过来。 这回一出事,安云龙为了自己的脑袋着想,便又都讨了回去。 俗话说,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 这柳仙仙一直戴惯了好东西,这勐地一下子都没了,心里头可不就有点儿不得劲了。 「夫人,要说,奴婢倒是听说京城有家首饰铺子,那东西做的可真是精緻。要不,奴婢陪您过去瞧瞧?」 柳仙仙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反正安云龙这是被罚面壁思过一月,也不可能到她这儿来,倒不如自己出去转转,也当是透透气了。 吩咐外头的小厮套了车,带上丫环就出门了。 说来也巧了,这刘氏因为要办宴会,之前贪的大嫂的那些首饰都给归还到了库房里,不敢再用,所以,只好带着两个女儿出来买些首饰,这么一来,两方人马可就遇上了。 柳仙仙先到的,东西挑好了,总共花了三千多两的银子,柳仙仙倒是一点儿也不含煳,直接就将银票给了掌柜的。 这厢才转身,正好就碰到了刘氏带着女儿进门了。 ------题外话------ 抱歉,今天临时有事,更晚了。请大家多多原谅… 第十四章 妇人打架 刘氏的下巴微抬,趾高气扬地看着柳仙仙,眼睛落在了丫环手上的匣子上,「这是什么?」 丫环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身子,不过还是很老实地回道,「回夫人,这是柳夫人买的一些首饰。」 「拿过来给我瞧瞧。」 柳仙仙心里顿时就是咯噔一下子。 之前这个刘氏可是没少从自己这里来搜刮东西,因为一直觉得自己的出身卑贱,所以才不曾与她撕破脸,敢情这个女人,就以为自己是个好欺负的了? 「慢着。」 刘氏一愣,没想到这个青楼女子出身的柳仙仙,竟然还敢在她面前高声说话了。 「夫人,这些东西,是妹妹买下的。若是姐姐想要,请自回去问老爷要银子便是了。恕不奉陪。」 话落,柳仙仙拉了丫环就要往外走。 刘氏一使眼色,随行的婆子立马就堵了去路。 「哟,柳夫人?呵呵,这称唿倒是有几分的怪异,在我们正经的夫人面前,也敢称夫人了?这真是世风日下,不过就是一个妓子,这脸皮厚地倒是能当墙了。」 「呵呵,嬷嬷说笑了,你都说了,人家是妓子,这脸皮要是薄,还怎么接客呀?」 「哈哈!」两人一唱一和,倒是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柳仙仙就算是再有忍耐功夫,也架不住被人当面儿这样作贱。 不过,能在男人堆里混成了一个名人的,凭藉的,可绝对不仅仅只是她的姿色。 「是呀,我以前出身是不好。可偏老爷就是喜欢。我虽是老爷的外室,可你们几个又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如此地放肆?」 柳仙仙说完,又扭头看向了刘氏,「姐姐,既然我是外室,这许多事,可是由不得你们安家的规矩来的。叫你一声姐姐,不过是敬重你,别以为,你在我这里抢走了那么多的东西,我不告诉老爷,就是怕了你了。身为正室,您不是总自诩大度仁善吗?霸着侯爷家的财产不放也就罢了,竟然连我这个妓子的东西,您也惦记?说出去,您就真不怕被人笑话?」 柳仙仙跟刘氏不一样,她出身青楼,此事原本就是人尽皆知之事,自打她跟了安云龙之后,也是一心想要将他服侍好了,至少可以让自己过几年安稳日子。 可是没想到,这个刘氏却总是与她过不去。 今天,竟然又想着来打她珠宝的主意了,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刘氏听完她的话,气得脸色通红,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不少的妇人正在对着她指指点点。 身为正室,竟然总是想着去剥夺一个外室的东西,这脸也真是丢尽了。 「柳氏,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我几时抢过你的东西了?」 「没有吗?」 柳仙仙的眼角一勾,不屑的眼光在三小姐安美华的脸上一扫而过。 「这位小姐头上戴的八宝珠玉簪,可不就是之前我在青楼时,一位恩客送的?呵呵,现在三小姐戴在了头上,也不知道做何感想呀?」 柳仙仙今日也是拼了。 之前在刘氏那里受气受地多了。 这会儿,总算是逮着了机会,哪怕是她不停地自贬身价,也要将刘氏和她的女儿,给贬得一文不值! 安美华一听这话,立马就将头上的八宝珠玉簪给摘了下来,看了一眼,勐地一下子就扔在了地上。 那眼神,分明就是嫌这东西太脏了。 而安美华所不知道的是,她的这一举动,恰好就说明了,之前柳仙仙所说的丝毫不差。 身为正妻的刘氏,可是没少去安云龙的外室那里搜刮财物。 啧啧,这下子,刘氏可真是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谁要你的脏东西?拿去拿去!」 柳仙仙冷笑一声,「三小姐现在嫌脏了?怎么之前当宝贝一样戴着的时候,不觉得我这东西脏呢?」 刘氏怒极,也怪自己,一个没留神,就让女儿着了她的道。 「柳氏,你闭嘴!你这个贱人,我是去拿了东西又怎么样?如果不是因为老爷拿了我的嫁妆去贴补你这个贱人,我又怎么会想出这样的法子?你这个狐狸精,今日我便好好地教训教训你。」 刘氏一使眼色,这边儿的几个婆子立马就扑了上来,将柳氏和她的丫环扭住之后便开打了。 安美华被吓了一跳,由丫环扶着,退远了好几步。 一张小脸儿,吓得煞白! 七月将消息禀报给安潇潇的时候,正巧李幻幻也过来了。 「刘氏可受伤了?」 「有几个婆子在,二夫人只是被扯坏了衣裳。那位柳氏被打得可不轻,如果不是因为二夫人忌惮着二老爷,只怕真能气得给她破了相。」 「到了这个时候,还能保有一丝理智。不错!看来,这个刘氏,还不是特别没脑子。」 「事情可都宣扬出去了?」 「小姐放心,正巧有两位御史夫人也在附近,听到动静之后也赶过去看热闹,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也清楚了。」 「三千两银子的首饰,呵呵,我倒要看看,这个安云龙,到时候有什么可说的?」 李幻幻一脸好奇,「潇潇姐,这两个妇人打架,也会影响到了安二老爷吗?」 「当然,你以为,我准备了这齣好戏,只是为了看她们两个争风吃醋?」 七月垂眸一笑,「按二夫人的说法,二老爷拿她的嫁妆去养外室,此为宠妾灭妻。而二老爷的一个外室,竟然一出手就是几千两银子的首饰,那御史们定然就要弹劾一番,至少,要查一查他二老爷的财物,都是从何处而来?」 安潇潇勾唇,安家并非是世代勛贵。 顶多,也就算是一代清流。 早年间,曾祖父和祖父都是出了名的学者,即便为官,也一直都是以清廉而闻名于世。 所以,后来父亲在立了大功之后,被皇上封侯赐府,才会引起了一大家子人的眼红。 只是这一次,安云龙,怕是将安家世代的清名,要给毁个差不多了。 安潇潇挑眉,也不知道她的那几位清流长辈们知道了,会不会从坟堆里头跳出来,半夜里来找她算帐? ------题外话------ 三万字了…求收藏,求推荐,各种求啊……。打滚儿卖萌管用不? 第十五章 不是一般人呢 所谓名声这东西,安潇潇向来不看重。 否则,也不会在城外一躲就是十年了。 这些年,她明里暗里,可是下了不少的功夫,才让那些人不会记起她这么一个人来。 她可不想搅进什么皇权争夺之中,万一不小心再丢了脑袋,可是得不偿失。 可是偏偏,这个肃国公府和安云龙一家子,就非得将她给搅进来。 如果她不回京,那她以后再以何等面目示人? 再说了,男人这种生物,她可以不要,可是绝对不会允许对方对她不屑一顾,特别那人还是自己的未婚夫,这对自己的魅力,简直就是*裸的侮辱! 鲁宥策的行为,分明就是将她安潇潇的脸面往地上踩,所以,是可忍,孰不可忍。 既然他们想要成亲,那她当然就要送上一份儿厚礼了。 其实,安潇潇自认自己也不算是什么坏人,至少,别人不来招惹她,她也绝对不会去招惹别人。 既然一开始,这两家人就以为她安潇潇好欺负,那她当然就要毫不客气地直接还以颜色了。 就算是她的亲二叔,也一样不能轻易原谅。 踩完了人,过后再拿亲情这东西来将自己套牢,真以为自己是圣母吗? 事情的发展,一如之前她所预料的那般,虽然安云龙不曾出门,可是这朝堂上,却因为他而再度热闹了起来。 安云龙的外宅被朝廷派人搜查,同时,靖安侯府里,也一样要为了自证清白,而被搜查。 皇上因为顾念到了安云鹤,所以,并没有派人严查侯府。 只是,这么一闹安云龙莫说是升职了,什么时候能官復原职,都还是个大问题。 因着刘氏与柳仙仙这么一闹,可以说是让安云龙的官声,彻底地跌到了谷底。 老太太听闻之后,被气得不轻。 可是又毫无办法。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似乎,就只能怪他们自己不争气了。 老夫人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 安云龙的种种不顺,似乎就是自安潇潇回来之后。 难道真如当年那批命的相士所言,这个安潇潇生来就是克他们安家的? 想想自己的长子长孙,直到现在杳无音信。 若是二儿子再有什么,那自己将来,岂非是孤苦无依了? 如此想着,老夫人越发地坚定了自己要除去安潇潇的心思。 只要她死了,那么,安家的厄运,或许就可以解除了。 想到了自己之前的计划,老太太虽然有些不忍心,可是比起整个安家的兴旺发达来说,一个孙女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更何况,这个孙女,还是一个根本就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 相比之下,安潇潇的心情似乎不错,带着七月和阿贵上街找乐子去了。 阿贵跟在了小姐身后,一开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接连逛了两条街之后,他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七月总是十分敏锐地跟着小姐,只要小姐左转,她就立马跟着转,小姐如果突然后退,她也跟着后退。 这样神同步的主僕,他自认还是头一次见到。 当然,起初阿贵不明白,可是等到他因为转弯不及,被淋了一身水的时候,似乎是就有些明白了。 到后来,亏他跟得紧,身形一侧,一个花盆就在他的脚边砰地一声,碎了。 阿贵呆呆地看了那花盆足有一分钟的时间,直到七月叫他,他才匆忙地跟上了。 经过了这两次之后,阿贵就对小姐的行踪十分上心了。 特别是晌午的时候,一行人进了一家饭庄,他分明是看到了小姐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扭头看了看对面的酒楼,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狡黠,随后,唇角一勾,进了饭庄。 安潇潇的身分自然是要进入二楼的雅间儿了。 进去之后,七月和九月待小二退出去之后,便都落了座。 「阿贵,你也坐。」 阿贵点点头,这一路走来,他脸上的那顶狰狞的面具,可没少引人注意。 踌躇了一下,以询问的眼神看向了安潇潇,见其对着自己微微笑着,心里头登时就跟亮起了一盏明灯似的。 「这几日在府里可是真要将人闷死了。九月,按着药效,我是不是明日就得发病了?」 九月用眼刀子狠狠地挖了她一眼,「您这几天晚上,不都是在发病?七月被虐地惨叫成那样,不就是您想要的?」 安潇潇咧嘴一笑,「九月,那明天,我是不是就得躺在床上装死了?」 「小姐想真死?」 这说话的语气,可真不像是主僕。 阿贵听得心肝儿直颤。 真心为了九月捏一把汗。 跟在了小姐身这几日,他很确定小姐绝非是表面上看到的良善之辈。 真要是惹到了这一位,依着小姐的腹黑心思,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倒是想着真死一回,自此以后就彻底地与这安家没了关系,可是我爹爹,怕是头一个不答应。」 九月似笑非笑地回了一句,「小姐,老爷现在没在,您可以为所欲为。」 安潇潇挑眉,「九月,我是怎么惹到你了?干嘛一定要这样来讽刺我?你若是在我身边待地不乐意了,大可以去找那个糟老头子。」 九月的脸一僵,整个人宛若石化一般,一动不动了。 倒是七月,憋着笑,肩膀抖呀抖地,眼瞅着就要憋不住了。 「鲁世子里边儿请,您可有日子没来了。还是照老规矩来?」 「嗯,照老规矩,先来两斤桃花醉。」 这厢四人的耳朵都竖起来了。 特别是安潇潇,笑得那叫一个坏! 而阿贵则是垂眸,喝茶。 到了这个时候,他总算是明白,小姐为何挑在今日出门,又为何在几家酒楼中,挑中了这一家了。 看来,他的主子,果然不是一般人呢。 第十六章 倒霉的鲁宥策 七月走到门口,瞄了一眼外头的动静,再回头看看主子。 「小姐,您这是打算今天将这个负心人给彻底地毁了?」 安潇潇凉凉地瞥她一眼,「什么话?你家小姐我是那么无良的人吗?这种事情,你家小姐我才不屑去做。我只是纯粹来看戏的。」 看戏? 七月和九月的眼睛顿时一亮。 「小姐,这么说,一会儿真的会有人来找鲁世子的麻烦?」 安潇潇笑得有几分无良,「这高门大院,你以为就那么容易混日子?肃国公,可不只这一个儿子。鲁宥策这么多年,仗着一个嫡长子的身分,在府里可没少欺负其它的兄弟。这一次,因为与安美妍的婚事闹了笑话,你以为他的那些好兄弟,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相比于七月的好奇心,九月倒算是比较冷静的了。 「可是小姐,对于这样的百年世家来说,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真的坏了肃国公府的名声,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处吧?」 安潇潇看向阿贵,「你来说说。」 阿贵有些木讷道,「鲁宥策的个人行为,只要是没有危及皇室的地位和权势,那么,在大部分的人眼里,这就是鲁宥策个人的事情,未必会与肃国公府有太大的牵扯。再说了,以肃国公为官多年的本事,应该也不会让鲁宥策一人之言行,影响到了整个鲁家。」 「聪明人!」 安潇潇打了个响指,极为满意地贊了一声。 「所以说,有时候,这戏怎么演,是人家的事,可是怎么看,之后又会怎么评论,就全看这导戏的人了。」 虽然对于小姐的话,有些不是很能理解,可是大概也明白了那么七八分。 总而言之,就是有人要对付鲁宥策,而且还是肃国公府自己家的人。 「小姐,一名僕妇领着一个孩子上楼来了,看其穿着打扮,与普通百姓无异,那孩子,约莫也就是两三岁左右。」 先弄个私生子出来? 安潇潇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这个鲁宥策以前在肃国公府到底是过得有多眼高于顶? 这是得罪了多少人? 竟然让人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害他,还真是,一点儿退路也不给他留了。 安潇潇眯了一下眼,抬手端起茶杯,面上的笑已尽散,眸子里,似是泛出了一抹寒光。 阿贵自醒来之后,便一直服侍在小姐身边,此刻见到小姐的表情有如此明显的变化,心知不妙,遂连忙再拿起茶壶,给她续了茶。 「吃饭。」 随着安潇潇有些冷的声音响起,七月瞬间打了个激灵,十分乖觉地坐在了凳子上,一板一眼地吃着饭。 没过多久,二楼便彻底地热闹了起来。 安潇潇正在夹菜的手微微一顿,随后又一如往常地吃着东西。 七月倒是有几次伸着脖子往门口的方向瞧,可是看到小姐一脸冰冷的样子,又一直不敢真的看外面的情形。 「啊!」 一声女子有些悽厉的尖叫声传来,整个酒楼,似乎是乱做了一团。 「天哪,杀人了,杀人了。」 安潇潇紧紧地抿了抿唇,随后放下筷子,再也不肯吃一口了。 七月与九月对视一眼,随后侧耳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总觉得,小姐现在的情绪有些不对。 有人来算计这个鲁宥策,小姐不是应该开心的吗? 怎么现在反倒是这个样子? 「我的儿呀,天哪,鲁宥策,你这个狠心薄情的男人,这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呀,你怎么能狠得下心来?」 妇人的指责,声声敲打着众人的心房。 一个不过才两三岁的孩童,这个鲁宥策,竟然能狠心将其杀害,他到底有没有心? 鲁宥策其实也慌了,他没明白,自己不过就只是那么顺手一推,这孩子怎么就会跌了下去? 「我没有故意杀他,刚刚只是一时失手。再说了,这二楼也是有栏杆的,一个小孩子,怎么能撞坏了这栏杆再摔下来?你们这分明就是设计来害我!」 总算,鲁宥策也看出了一些门道。 自己刚刚甩开那个孩子的时候,并不曾用力,可是怎么会那么巧,这孩子竟会撞断了栏杆,直接摔下来? 妇人哭得更为悽惨,「你一个大男人,而且又自幼习武,可见你刚才是用了多大的力道。鲁宥策,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信你的话。虎毒尚且不食子呀!你怎么能对自己的亲骨肉痛下杀手?」 鲁宥策已经由刚刚的慌乱中,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他能坐在世子的位子上这么多年,而且稳稳不动。 显然,凭藉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嫡长子的身分。 「既然如此,那便等官差来断便是。你这妇人,也不知受了何人指使,故意来此害我。也罢,今日,我便定要为自己讨个公道。我鲁宥策纵然是曾对不起靖安侯府的大小姐,可是也从未与人苟且。哼!量你一介妇人,也生不出这样的胆子来诬衊于我,若是你能说出幕后主使,我自当为你作主,饶你一命。如若不然,按我大渊律,你可是要判黥刑的。」 黥刑,也便是在身上刺青,女子而为黥面,且行刑后,流放千里之外,终身为奴。 「你这个负心人,如今你将我的孩儿都杀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话落,竟然一鼓作气,朝着那大堂的柱子,便一头撞了上去! 砰! 鲜血四溅,当场毙命! 第十七章 吉祥物 直到所有人都散了,包括外面的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们也都一一离开,安潇潇这才起身,走出了雅间儿。 一眼看到了那断的栏杆,根据刚刚衙役的说法,那栏杆有被人用刀划过的痕迹。 也幸亏是有这一点,至少,不至于将鲁宥策判一个杀人的罪名。 安潇潇很怀疑,对方分明就是故意留下这样的线索的。 或许,只想将将鲁宥策的名声坏掉,却并不想害他入狱。 又或者,是担心他的入狱,将会给整个儿肃国公府,带来麻烦。 安潇潇站在了楼梯上,看着地上的两滩血迹。 一处是先前那个孩子摔下来时,留下的,还有一处,则是在那圆柱以及地上。 这样鲜血的血,只是为了换来鲁宥策世子之位不保,这样做,当真是也太狠了。 一行人慢慢地往回走,安潇潇的情绪,始终有些低沉。 她虽然手上也沾过血,可是却从来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她会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孩子,死在自己的面前。 她的心,什么时候开始,也变得这样冷,这样硬了? 站在了有些空旷的城门外,安潇潇觉得一种无力感,陡然而生。 九月看向她的眼神里,明显有些不满,「小姐,您早知道那个孩子会死?」 一旁的阿贵,勐地一下子立起了耳朵,不能放过任何有关小姐的事。 「我是在坐在那里之后,才知道会有一个孩子死去。」 「既然如此,小姐为何不肯出手救他?哪怕您下令让我和七月出去,他也不至于会死。」 九月是医者,虽然面上总是冷冰冰的,可是心地,却丝毫不比七月差。 七月在一旁,看着明显有些不好受的小姐,再看看咄咄逼人的九月,伸手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袖,「你快别说了。小姐的心里也不好受。」 安潇潇却突然笑了。 「救?怎么救?让你们出去,将那对母子拦住?九月,那个孩子死后的脸色,你没有看出来吗?」 九月一怔,「什么?」 「就算是他不摔下去,也是註定活不了的。他早已被人餵了毒。如果鲁宥策不曾推他,或者是甩开他,那么,这个孩子的母亲也会找到一百种藉口,指责是鲁宥策给她的孩子下了毒。」 「什,什么?」 这一回,连七月也不由得愣住了。 那个孩子竟然早就被人下了毒? 「他们是亲母子,这一点,不用怀疑,不然的话,后来那个妇人死的时候,也便不会那样的哀伤,更不会死得那样惨烈。她自知对不起儿子,可是又无可奈何。因为背后的那双大手,不会容许他们母子有活命的机会的。」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情绪,都跟着有些低迷了。 就连有些煳涂且不谙世事的阿贵,都觉得,那人的心,也太狠了。 为了将鲁宥策置于百口莫辩之地,竟然搭上了一对母子的性命,这样的做法,实在是令人心寒。 如果说之前鲁宥策与安美妍私底下勾搭成奸,是无良无耻。 那么现在对付他的这个人,则是黑心黑肝,完全泯灭了人性。 「小姐,算了,别想了。这天底下的不平事多了去了,我们也管不过来呀。再说了,奴婢看那对母子,也是心甘情愿受人摆布。咱们也是没法子的。」 安潇潇没吭声,一个人站在了树下,看着空旷的田野和官道,她的身后,则是热闹繁华的上京城。 晚上,安潇潇躺在了软榻上,心情虽然缓和了一些,可是面上仍然没有一丝的笑意。 「小姐,依照那药性,明日傍晚,也就是宴会结束大概两个时辰的时候,您会陷入昏迷状态。」九月进来递给她一杯茶,小声提醒道。 安潇潇点点头,「既然人家盼着我死,那我就先遂了人家的愿罢了。免得人家总说我不孝。」 七月的嘴角抽了抽,「小姐,您是不是打算去边关?」 安潇潇垂眸拧眉,「暂时没有这个打算。九月,康王若是不到,你千万不可说出你的身分。我担心,老夫人只怕是另有后招。除非有康王,或者是李庭希这样身分的人在场,方能保证不被她们给矇混过关。」 「是,小姐。」 晚上,风声微扬,阿贵坐在了屋顶上,看着有些暗淡的月光,再低头看看自己所守护的这处院子。 今天这一趟,他算是没有白走。 原来小姐果真是有着异于常人之天赋。 只是不知道,她到底能够看到多远? 想到今天小姐那明显对一切感到无望的情绪,他的心里,也跟着有些揪起来。 偌大的一个侯府,除了小姐身边的人,却没有一个是真正关心她,向着她的。 就连她的亲祖母,竟然都巴不得她早点儿死。 她到底是犯了什么错? 离京十年,换来的,不是那等再见时的感动悲泣,反倒是这种冷漠相待,甚至是仇敌间的态度。 总是看到小姐脸上带着笑,即使是明知道老夫人让人给她下毒,她也从来不曾埋怨过,更不曾为此而伤心过。 可是今天,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孩子,小姐的心,却明显地乱了。 阿贵再朝下头看了一眼,取出一支竹箫,吹奏出一曲高远且宛若春风般和煕的曲子。 床上的安潇潇眼神一动,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唇角微微一翘,这个阿贵,话不多,却真是极其地善解人意。 也罢,就当是自己捡了一个吉祥物吧。 不过,想到了他脸上的那张有些狰狞的面具,安潇潇又觉得与吉祥物不符。 睡意来袭,安潇潇暗暗决定,回头一定让人打造一张熊猫脸的面具,这样戴起来,才会萌萌的。 只要是想像一下,顿时就会生出几分的期待感来。 此时一心想让小姐睡个安稳觉的阿贵,哪里知道,因为他这一曲,直接就被小姐给归入了吉祥物的行列。 他憋屈而又心甘情愿的苦逼的人生,就此展开。 ------题外话------ 吉祥物呀…。想想有木有觉得很萌? 第十八章 中毒了 次日的宴会,办地还算是比较隆重。 原本依着刘氏的脸面,自是不可能请来这么多的贵妇贵女,可是这位侯府大小姐初一回府,未进家门,就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而且,还惊动了皇上,显然,现在整个儿安家的这些人加在一起,分量也不及这位安大小姐重。 特别是,人们听闻安潇潇与康王府的关系紧密,且曾两次蒙希世子和郡主亲来探视,这样的贵女,自当要多多结交。 宴会选在了侯府较为别致的畅和楼。 此处原不过为一处草堂,后来皇上亲临与安云鹤、康王、沐王一起品茶博弈,之后,皇上亲书了和畅楼三字牌匾。 安云鹤为能悬挂这块儿牌匾,才特意命人动工建造了现在的这处三层小楼。 这和畅楼的对面,便是一处简易的台子。 平素里,府上有什么宴会,大都会在此处唱戏或者是耍些戏法之类的。 今日为庆贺安潇潇回府,选在此处设宴,可见也是用了心思的。 大多的贵女夫人们来此,一为是了见见这位十年不曾归京的安大小姐,再者,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看能不能在此遇到了希世子和幻郡主。 这两位,可是皇上的亲侄儿,据说皇上对这位希世子,格外看重。 希世子本人又是京中有名的美男子,且文武双全,若是能得他的青睐,哪怕是入府为妾,诸多贵女们,也是心甘情愿的。 刘氏带着自己的另外两个女儿,开始招唿着众位夫人。 这一次虽说是刘氏的名声有损,可是人家还是安家的二夫人,是安云鹤的弟妹。 安潇潇就算是再本事,也得叫人家一声婶娘。 安美妍是刘氏的长女,次女安美华,三女安美语,年纪虽然略小,可也都出落得婷婷玉立了。 「哟,这位是三小姐吧?瞧这模样儿生地真是俊,今年十几了?」 刘氏眼中的得意难掩,「这是我的二女儿,马上就十五了,美语还小,才十二。」 安潇潇站在了不远处的月亮门前,看着刘氏在众多的夫人小姐之中,穿梭应酬,举止得当,还真是一副大家主母的作派。 她无心理会安家这些蛀虫,可是让人家觉得自己太好欺负,可就不妙了。 「小姐,郡主和希世子都来了,不仅如此,与希世子同来的,还有二皇子和五皇子。」 安潇潇勾唇,这台戏,是越唱越大了。 「既然如此,那我中毒一事,倒不如提早地曝出来。」 九月的眼神一动,「小姐,属下这就去安排。」 「不必你去,阿贵的身手这样好,有他不用,岂非是浪费了?」 安潇潇身穿了一身玉涡色的撒花软烟罗裙,头戴金累丝红宝石步摇,腕上一只翠绿色的玉镯,将其肤色衬得越发白晳。 缓步轻摇,一出现,便立马引来了无数人的目光。 特别是当幻幻十分欢喜地朝她跑过去,唤她一声潇潇姐的时候,所有人便都明白这位,就是一回京就掀起了巨浪的靖安侯嫡女。 「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半天了。」 若是别人说这话,许是会让人以为在故意挤兑安潇潇出来的晚了。 可是自李幻幻口中说出来,安潇潇却只是笑笑。 「回府这几日,总觉得身子乏累,一直还用着药呢。」 「我哥哥也来了,对了,二堂兄和四堂兄也来了,一起过去吧。」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和畅楼的大堂,两位皇子和李庭希,都一併坐在了那里,俱是一脸浅笑,望向了二人。 安潇潇这一露面,可是惊呆了无数人的眼。 黑髮如瀑,肤如凝脂,眉若轻烟,挺翘的鼻下是点粉色的樱唇,唇角微微向上翘着,透着几分的喜庆欢颜。 再近前两步,众人更被其一双明眸所吸引。 只见其杏眸流光,水色潋滟,宛若是湖面在阳光照射下泛起的金光点点。 灿若星辰的眸子里,闪烁着点点星光,带着几分清冷,明明看着其眼角是带着笑意的,可是偏偏却给人一种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息。 似乎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高贵,就连在座的两位皇子,都忍不住起身,甚至是不自觉地弯起了唇角,想要给这位美人儿,留下一个好印象。 安潇潇十分规矩地行了礼,礼仪周全优美,挑不出错处,就像是练了百次千次,便是久居京城的贵女们,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安潇潇,便是在两位皇子的面前,其气势,亦是不输。 安潇潇一出现,便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早先停留在了安美华和安美语身上的视线,早就挪开了。 甚至,因为她的出现,之前的安家小姐是何许人也,早被人忘到了九霄云外。 宴席开始,安云龙的长子次子坐陪,留在了一楼,其余一众女眷,俱被请上了二楼。 和畅楼内,热闹无比。 「潇潇姐,你怎么了?」李幻幻察觉出不对劲,才刚一询问,安潇潇的身子一软,两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楼下众人听到动静,也纷纷起身上楼,一番折腾之后,安潇潇被送回了碧园。 李庭希微微蹙眉,安潇潇有几分本事,他还是知道的。 怎么可能会突然晕倒? 十有*,是这丫头在故意设局。 自己就先姑且看看,说不定,还能帮得上一些忙。 「这可怎么是好?小姐的身子,本来已是大好了,不然,也不会回京来住。哪成想,这才一回府,就屡屡不适。郡主,之前小姐在康王府也叨扰了两日,当时她的身子如何,您可是知道的。」 七月这戏分,作的倒是真足。 李幻幻不明所以,只是跟着点头,「不错。之前潇潇姐的身体的确是一直很好,并无异常。可我瞧她刚才的脸色突然泛青,明显就是不对呀。」 九月这才站了出来,「回禀郡主,小姐中毒了。」 轰! 这么一说,整个人群,简直就要炸翻了。 ------题外话------ 感谢大家对飞雪的支持和厚爱,因为520小说现在是pk制度,所以,还是希望大家能多多收藏,多多推荐。非常感谢!如果能追文的话,那飞雪就感激不尽了…说多了,都是泪呀。 第十九章 你是药疯子的徒弟? 李庭希的脸色犹为严肃,他既然知道这是安潇潇故意布的局,就没道理不跟着帮一把。 「来人,去拿小爷的名贴请御医过来,要快。」 「是,世子。」 二皇子李庭照和四皇子李庭玉都感觉有些古怪,不过,想到了这位安小姐十年不在京中,安云龙家都敢用自己的女儿顶替安潇潇嫁过去了,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呀? 此事,十有*,就是二房的人在作妖。 因为有了前面的事情做铺垫,所以,大部分人的心里,就已经倾斜向了安潇潇,不约而同地,开始怀疑上安云龙一家了。 刘氏看着,心里头那叫一个苦呀。 她是真不知道,这安潇潇怎么就突然晕倒了。 而此时,福安堂的老夫人一听信儿,登时也有些懵。 不应该呀。 「那药量可是下对了?」 「回老夫人,都是严格按大夫说的那样下的,绝对不会出错。」 「这就奇了,既然如此,怎么这药效反倒是提前发作了。」 「老夫人,容奴婢去看看?」福嬷嬷小心地问道。 「不必了。云鹤的嫡女出事,我这个做祖母的,怎能不闻不问?走吧,我们一起去碧园瞧瞧。」 「是,老夫人。」 才刚走出屋子,老夫人的眼皮就跟着直跳。 不对! 那丫头向来是个鬼机灵,只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福嬷嬷,你去,将余下的那些药,统统都处理了。还有,找机会叮嘱一下那两个婆子,莫要说走了嘴。」 「是,奴婢明白。」 碧园那里,老夫人倒并不担心,该下的药量,也都下了,她们手上,应该也没有多余的药了。 再从头想了一遍,老夫人觉得没问题了,这才由人搀扶着,去往碧园一探究竟。 到了之后,才发现诸多宾客虽走了大半儿,可是仍然留下来了不少的贵客。 比如说,两位皇子殿下,再比如说,康王府的两位小主子。 老夫人一看到了这样厉害的人物在,心里头的不安,就更为明显了些。 「这,请恕微臣医术浅薄,微臣只能查出安小姐是中了毒,至于是何毒,请恕老臣无能。」 太医跪在了李庭希的跟前,这位混世小魔王,他可是真惹不起。 李庭希大怒,「你不是太医吗?连中了什么毒都查不出来,你是瞎子吗?」 李庭照伸手将欲打人的李庭希拦住,「你先别急。现在你就算是打杀了他也没用。还是先相办法救人要紧。」 李庭希怒气沖沖地哼了一声,「怎么救?连中了什么毒都不知道,这不是要人命吗?」 九月将帘子放下,从里间儿走了出来。 「希世子不必紧张。小姐的毒,属下已经查出来了。」 「什么毒?」 「寒花毒。此花生在雪岭之顶,唯有在最寒冷之季,方才开放,故而得名寒花。此花生来极美,却是伴有剧毒。」 「寒花毒?你可听说过?」李庭照一脸狐疑地问向了太医。 太医伸手抹了一把汗,「此毒,老臣也曾听闻过。不过,只是听说此花极为难得。因为此花虽然有剧毒,却亦是可以入药的宝贝,所以,听闻凡是有此花处,都有勐兽相护。」 李庭玉的眼睛微微眯起,「这位姑娘的医术,倒是不凡呀。」 此话,可就包含了对九月的猜疑了。 九月面色坦然,不亢不卑,「多谢四皇子夸奖,民女不敢欺瞒,民女的师尊,便是被称为药疯子的冯老先生。」 「什么?你是药疯子的徒弟?」 李庭照倒是有些意外,同时,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似乎是并不相信。 「民女才学浅薄,入不得师尊的眼,所以,只能算是一个小药徒。师尊一生真正行了拜师礼的,只有两个徒弟。只是我们这些晚辈,跟在师尊身边久了,都是称唿他一声师尊。」 「既然是跟在了冯老前辈身边的,能识出此毒,倒也是应该。」 「九月,那此毒当何解?」 「要解此毒,原也不难。只是需要一些珍稀的药材,民女只当心,这侯府里不全,甚至是一样也没有。」 「你先写下来,缺什么,我再去想办法。」 李庭希说着这话的同时,眼睛却是看向了二皇子。 这可是一个机会。 纵然安云鹤十年不曾归京,不曾入军营,可是他的余威仍在。 当年扫平南蛮,那可是立下了赫赫战功,堪称百年难得一见的将帅奇才。 更重要的是,安云鹤可是深得皇上宠信。 据闻,当年安云鹤曾亲自操练了一支神秘军队,在其决定退出朝堂之时,皇上特允其仍然掌控这支神秘军队,直到现在,这支军队的掌控权,仍然在安云鹤的手上。 如果能得到了安云鹤的支持,那么,也就等于得到了一支神秘的的军事力量,其价值可非同一般。 如今几位皇子们为着太子一位,而争夺得有些厉害,若是能得安云鹤相助,自然是如虎添翼,胜券在握了。 李庭希的一个眼神,李庭照,大概也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待九月将方子写下之后,先交于了那位老太医过目,看到老太医赞不绝口,李庭希直接就将方子给抢了过来。 随后眼睛在屋子里扫了扫,朝着刘氏叫了一声,「那个谁,你过来。瞧瞧这上面你们府上还缺什么?」 刘氏原本就被这阵仗给吓傻了,这会儿听到了世子爷叫她,连忙就颤颤索索地过来了。 「只有这两样,其它的,应该是都没有。这药太过贵重了,府上可不曾备着。」 刘氏说的也是实话,一般情况下,似这等珍稀之药,便是王府,也不可能都备齐了。 「来人,拿着小爷的玉佩回王府去找找。」 「是,世子爷。」 「慢着。」 李庭照伸手拦了下来,将药方拿过来看了一眼,随后折了两下,收入袖中。 「安小姐是靖安侯的嫡女,听闻自小便是当宝贝宠在了手心里的。如今侯爷和夫人皆不在京中,此事,还是交由我来办吧。父皇与靖安侯君臣之谊深厚,定然不会愿意看到安小姐受苦的。再说,我看这些灵药,你们康王府也未必齐全,倒不如我直接进宫问父皇讨要,反倒快些。」 「殿下所言极是,争取时间,如此,小姐毒解的快,也少受些罪。将来,也不会落下什么后遗症。」 ------题外话------ 各位妞儿们,关于今天的这一章,飞雪要说的是,这个一个环环相扣的计谋,所以,不要以为,安潇潇就真的只是在故意设局害刘氏或者是老夫人…另外,谢谢应冷馨每天一朵的小花花,要坚持。哈哈… 第二十章 皇后也中毒了 李庭照匆匆进宫,拿了药方,直接就到了皇上跟前请旨拿药。 若是一些稀松平常的药物,偏着李庭照二皇子的身分,派人取来便是。 可问题是,这上面有好几味灵药,都是千金难买。 便是他的皇子府里,也没有。 皇上听了李庭照的话,又看了一眼药方,随后,将太医院的院使宣来,仔细问了几句之后,面色微变。 安潇潇不过一介女子,她的生死,论说是与朝堂大局扯不上关系。 可问题是,现在这一切都捅到了他这里,若是他不肯施药,那岂不是等于是他害死了安潇潇? 若是下旨命人去取,那等珍贵的药材,皇上又着实有几分的心疼。 李庭照看出了皇上的迟疑,小声道,「启禀父皇,安潇潇不过一侯府小姐,论说,也未必有那个资格来求取宫中的灵药。可是其父兄如今皆不在京城,若是您再不能庇佑其性命,只怕,安潇潇的死讯传出,于父皇的威名有损。」 皇上瞪他一眼,你既然知道,为何还一定要捅到了朕的跟前? 「父皇,儿臣听闻安潇潇的身边有那位冯老医者的药徒,她安潇潇不过一介女流,何德何能,能请来了冯老先生的药徒为婢?」 皇上的神色一动,「你是说,这是安云鹤特意安排在了安潇潇的身边的?」 「回禀父皇,儿臣正是如此想的。」 皇上顿时神色微凝,安云鹤离京十载,却将这样重要的人手安排在了幼女的身边,可见,他对这个女儿,可是很看重的。 若是安潇潇有什么不妥,只怕,安云鹤即刻就会收到了消息。 想到了当年他们的约定,皇上的脸色微微暗了暗。 「来人,你们带二皇子去取了这几味药,院使,你也一併去一趟靖安侯府。」 「是,皇上。」 「慢着。」 皇上的声音微寒,「庭照,既然你和庭希都亲眼目睹了安潇潇中毒昏倒,你们便彻查此事,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是,父皇。」 李庭照拿了药,正准备去靖安侯府,便被皇上身边的大总管给拦下了。 「何总管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老奴不过是一下人,如何敢在殿下面前摆谱?」 李庭照笑笑,说是下人,可是整日侍奉在了皇上的身边,谁敢小瞧他? 「二殿下,皇上的意思,此事,最好是莫要牵连到了朝堂之上。」 李庭照愣了一下,再看看何总管的笑,眨眨眼,明白了。 「是,请何总管回禀父皇,就说此事,我定然办妥。」 何总管点点头,皇上的意思,哪一个敢忤逆? 不过,一想到了这位安家小姐,还真不是一个好拿捏的。 这才回京几天? 惹出来的乱子,可以说是一桩接一桩。 虽说,这一次她又是受害者,可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呢。 回到了御书房,皇上冷哼一声,「这个安潇潇,不简单呢。」 「皇上?」何总管一愣,自然是不解。 「身边有着药疯子的药徒,怎么可能还会轻易中了毒?」 何总管的心里咯噔一下子,难怪自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敢情就是这里太过怪异。 只是,这位安小姐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何总管正想着呢,就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匆忙且凌乱,显然是有什么急事。 「皇上,皇后娘娘突染恶疾,昏迷不醒,诸多太医,皆束手无策。」 皇上一愣,何总管也跟着出了一身冷汗,这一桩桩一件件,怎么都赶在一起了? …… 半个时辰之后,安潇潇才悠悠转醒。 「小姐,您总算是醒了。」七月的戏倒是做的挺足,哭的眼泪哗拉的。 安潇潇一脸迷茫,看看七月,又看看屋内其余众人,眼见着幻幻也跟着眼红鼻酸的,自己却宛若是大梦了一场。 「幻幻,你怎么了?」 「潇潇姐,你可吓死我了。呜呜……」 「别哭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小姐,您中了寒花毒,多亏了二皇子殿下进宫求了药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听着九月的话,此时的二皇子似乎也明白了些,总觉得,安潇潇这毒,中得委实有些蹊跷。 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医者,她怎么还能着了道? 只是,此时那灵药已送来,就算是想到了这一层,此时,他也决计不能让自己丢了脸。 「多谢二殿下了。」 「安小姐不必多礼。父皇得知你身中剧毒,极为震惊,下令彻查此事。所以,接下来,本宫的话,还要请安小姐仔细认真地回答。」 「是,二殿下请问。」 李庭希挑眉笑笑,「我说庭照,你是不是也太心急了?潇潇才刚醒过来,你也不说让她缓一缓?」 「就是,庭照哥哥,你让姐姐多歇息一会儿吧。」 李庭照一脸无奈,正要责备他二人几句,就听到有人急切地叫着,「二殿下可在里面?」 「出了何事?怎地如何惊慌?」 「回殿下,皇后娘娘突染恶疾,昏迷不醒,太医院诸多太医皆束手无策,皇上特派老奴前来,请冯老先生的徒弟进宫诊治。」 李庭照一愣,表情有些急切,「母后现在如何了?」 「回殿下,仍然是昏迷不醒。」 「九月姑娘,烦请你随本宫走一遭了。」 九月面有为难之色,看看小姐,再看看李庭照,不得已,只得实话实说。 「殿下,民女不过是师尊跟前的一个小药徒,算不得真正的徒弟,只怕,无能为力。」 「不进宫诊治,如何就知道无能为力呢?」 安潇潇的唇角一勾,「九月,既然如此,你便随二殿下进宫吧,这一次,若非是因为二殿下,只怕我也要受上几日罪的。」 李庭希扬眉,安潇潇这话,可明显是话里有话了。 ------题外话------ 感谢大家对飞雪的支持,本文马上就要首推了,也就是说,很快就要进入第一轮的pk了,希望大家能多多收藏、点击、推荐。万分感谢! 第二十一章 欺君之罪 待人都走了,李庭希才一撩衣袍,旁若无人地坐在了桌前,自顾自地斟了一杯茶,表情明显有些不悦地横了安潇潇一眼。 「行了,人都走了。还装什么装?」 李幻幻吓了一跳,看看安潇潇,再看看自家兄长,怎么就觉得这一出出儿的,跟唱戏似的。 「知道你聪明,也没必要这么着急吧?」 安潇潇说着,翻身下床。 七月脸上此时也笑得有几分得意,扶着她在李庭希对面坐了,随后,便自觉地去了门口守着。 「潇潇姐?你?」 「我没事。安老夫人命人下的毒,自然不可能会真的伤到我。不然的话,我岂不是枉担了药疯子爱徒的名头?」 这一句话里头的信息量太大,李幻幻愣了好半天之后,才有些怪异地看着她,「你是冯老先生的徒弟?」 「嗯,如假包换。」 「可是?」 李庭希一把将李幻幻拉到身边坐了,随后冷哼一声。 「我说,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如你所见。既然人家想要我的命,我总该有所表示吧?不将这齣戏闹大了,岂不是辜负了人家的美意?」 不理会没听明白的李幻幻,李庭希摇头,「你这齣戏演的可不怎么好?身边有九月这样厉害的丫头,却仍然着了道,岂非是令人耻笑?再说了,将来你的身分大白于天下,皇上也定然会明白过来,今日之事,乃你一人所为。」 「何必将来?我今日,便要让世人知道我是医者的身分。」 「你疯了?那你今日这齣戏不是白唱了?身为药疯子的徒弟,却还中了毒,你不觉得皇上会先杀了你来泄愤?」 安潇潇却是无所谓地笑了笑,「帝王之心,你还是不很懂呀。」 「什么意思?」 「越是摆在了明面儿上的东西,皇上未必就越是会信。相反,若是今日只是将九月一个小药徒的身分公开,皇上或许会疑心到我。若是我直接将身分表明了,并且,也坦言,那毒不会要了我的命,只是会令我难受几日,你觉得,皇上还会再疑心到我身上?」 李庭希无语了。 这安潇潇分明就是将皇上的心思给揣度了一个彻底。 正如她所说,皇上多疑,越是像事实的真相,只怕皇上就越是会怀疑。 可若是安潇潇将这一切都摆到了明面儿上,那么,皇上反倒未必会再怀疑到她了。 只是,这一局,到底是赌注太大,且风险太高了。 万一一处不慎,便有可能会全军覆没了。 倒是一直不曾出声的李幻幻突然瞪大了眼睛,「潇潇姐,那皇伯母身体有恙,也是你干的?」 安潇潇瞥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幻幻,你是不是将我的本事也看得太大了。那里可是皇宫内院,你以为我是神仙?」 这话,其实是极其没有什么诚意的。 至少,在李庭希看来,是没有什么可信性的。 只是对于李幻幻来说,还是很容易懵过去的。 李庭希看向安潇潇,几乎是与此同时,手指一动,李幻幻便趴在了桌子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安潇潇只是笑看着他,「你在担心我会对皇室出手?」 「你不会吗?」李庭希哼了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到底在忙什么。这次皇后的事情,你敢说与你无关?」 安潇潇一脸无辜,「我是真的不知道。再说了,你以为我的手有多长?」 李庭希倒是真的很想相信她,可是又总觉得事情不可能如此凑巧。 「我有几分能耐,想必你也清楚。我的那点儿实力,充其量也就是在外头小打小闹,哪里能与皇室的力量抗衡?再说了,我一介女子,与皇室为敌,与我有何好处?」 这话说的倒是实在。 李庭希轻嘆了一声,「我与你十年的情谊,潇潇,我待你如何,相信你也心中有数。如今你回了京城,我们能光明正大的见面,我自是高兴。只是,以后行事,定要注意些分寸。这次的事情,我也知晓,你是被他们给逼的。你放心,若是皇伯伯真的怀疑到了你身上,我也定会为你开脱一二。」 安潇潇点头,灿若星辉的眸子,亮且闪耀,便是与她如此相熟的李庭希,不由得也跟着呆了呆。 少顷,李庭希的随从过来回话,顿时眉头一拧,勐地一下子看向了安潇潇,「皇后中的,也是寒花毒。」 安潇潇的嘴巴微张,眼睛瞪大,亦是一脸的惊诧。 「真的?」 李庭希看她的样子,实在是不像装出来的,微微摇头,「罢了,我要先进宫一趟,皇伯母中毒,此事非同小可。你先歇息吧。」 「庭希!」 李庭希回头看她,以眼神询问她还有何事。 「只怕,九月是解不了此毒的。」话落,一声轻嘆,表情亦是有些古怪了。 「说清楚了,九月之前开的方子,不是解寒花毒的?」 安潇潇认命地嘆了口气,「我只是比较想要那几株灵药而已,你真以为九月的本事,大到了能解寒花毒?」 李庭希一时瞠目结舌,完全没想到,这个安潇潇设了这么大一个局,竟然还有顺手牵羊的意思? 她的胆子,是不是也太大了? 「寒花毒乃当世十大奇毒之一,毒很单一,可是其毒性却大,九月能诊出是寒花毒,却解不了。」 李庭希的脑子里快速地转动了一圈儿,「那要怎么办?若是不能救皇后,只怕九月……」 坤宁宫,皇上几乎就要气疯了。 当然,这倒不是他与皇后的感情有多深,而是在这深宫之中,戒备如此森严,竟然还能有人给皇后下如此剧毒,这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 这是在毒杀皇后吗? 这分明就是在蔑视皇威! 「启禀父皇,之前为安小姐解了寒花毒的那位九月姑娘,如今却是束手无策,直言救不了母后。还说,先前的方子,根本就并非是解寒花毒之方。」四皇子李庭玉,此时,竟然是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与此同时,还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李庭照。 「放肆!好大的胆子,胆敢欺君,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 李庭照的身子不由得一抖,直觉自己的后背上,已是冷汗淋漓。 那方子是他拿进宫来的,如今,却被告知,那根本就非是解寒花毒的药方。 这欺君之罪,他也有份! ------题外话------ 感谢暮染尘送上的十朵花花,么么哒。 第二十二章 你怎么知道的? 「启禀皇上,希世子和安小姐在殿外听宣。」 皇上一皱眉,「他们来做什么?」 李庭照隐约感觉到了些许希望,只是仍然低着头,不敢有半分的妄动。 「叫他们进来吧。」 「是,皇上。」 李庭希进来,走的却不快,时不时地,还要回头看一眼脸色不佳的安潇潇。 「参见皇上。」 「行了,你们两个都起来吧。你便是安云鹤的女儿?」 「回皇上,臣女正是。」 皇上见其柳叶弯眉,眸若星辉,只是肤色太过苍白了些,这才想起,她之前可是中了寒花毒的。 「听庭照说你中了寒花毒,这么快就解了?」 「提及此事,臣女还要请皇上恕罪了。」 皇上挑眉,倒是四皇子李庭玉嗤笑了一声,「安小姐,皇上面前,容不得你放肆。」 安潇潇愣了一下,似乎是受到了惊吓,往李庭希的方向挪了挪身子,一脸畏惧的样子,倒是像极了被吓到的小白兔。 皇上虽然对这个安潇潇有几分猜疑,可是眼下,解皇后的毒,才是关键。 「你且说来,朕先听听,再说要不要宽恕你的罪过。」 一句话,便已经定准了,你安潇潇是有罪之身。 「回皇上,不知臣女可否见一见九月?」 皇上微愣,一旁的何总管提醒了一句,「就是从靖安侯府宣进宫来的那位小姑娘。」 「噢?这个丫头似乎是沽名钓誉之辈,能解了你身上的毒,却解不了皇后的毒。」 李庭照一听这话,顿时浑身上下,就又紧绷了起来。 生怕下一句,皇上就是要治这安潇潇主僕的欺君之罪。 「启禀皇上,臣女所中之毒,的确为寒花毒。只是九月学艺不精,并不知道这寒花女其实是伤不了臣女的,所以,才会在情急之下,写了方子。」 不止皇上,所有人都愣住了,唯有李庭希一脸淡然。 「你说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启禀皇上,九月只是担心臣女会被寒花毒侵入五脏,故而才望求得灵药,好让臣女早些醒过来。实际上,臣女之前曾被父亲严格训练,自小便泡药浴,所以,是百毒不侵之体。」 百毒不侵? 李庭照的眼睛眨了眨,貌似,这一次他的危机,的确是解除了。 「只是九月担心臣女才刚刚病癒,无法抵制这剧毒,所以才会心急求药。而九月虽为师尊的药徒,却是学艺不精,并不会解寒花之毒。换言之,那方子,只对臣女和师尊才有效。」 「等,等一下,什么师尊?」李庭玉发现自己的脑子似乎是不够用了。 为什么这个安潇潇的话,会这样难以理解呢? 皇上的面色,同样有些震惊。 「皇上,臣女进宫,一是来为皇后娘娘解毒,二是为九月请罪。皇后中毒也有些功夫了,还请皇上允许臣女进入内殿请脉。」 皇上愣了好一会儿,才半信半疑地点点头,随后让何总管亲自领着她进去了。 李庭希看着几人的面色,就知道,安潇潇闹这么一出,绝对会让皇上目瞪口呆。 「庭希,看你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吃惊,你早就知道她,呃,她是那位冯老先生的徒弟?」 「嗯,之前我母妃的病也是潇潇治好的,如果不是因为潇潇不愿意,只怕这会儿她早就成了我父王的干女儿了。」 皇上的脸色这才凝重了起来,「这么说来,她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她真是药疯子的徒弟?」 「回皇伯伯,正是。这一点,侄儿可以作证,当初,是潇潇不乐意,那个药疯子跟在她身边死缠烂打,才收为徒弟的。而且,为了让潇潇同意,药疯子不仅倾囊相授,更是平时将她当仙女一样供着的。」 李庭照一听乐了,「呵呵,这倒是奇了。世人皆知那药疯子性情古怪,医术高明,却不喜欢收徒弟,总说麻烦。想不到,这位安小姐,倒是能入得了他的眼。」 「皇伯伯,潇潇是药疯子的徒弟一事,还请您下道旨意,万不可外传。」 「为何?」 「这是潇潇的意思,您想,她是药疯子的徒弟,结果才回京几天,就被人给下了毒,若是被她师父知道了,只怕会不顾一切地跑过来,然后让潇潇闭关识药,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皇上干笑了两声,今日这一出接一出的,还真是将他给弄得煳涂了。 起先,他只以为这个安潇潇是故意的,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内情。 如此说来,令安潇潇中毒,必是靖守侯府内部所为。 「庭照,之前朕不是吩咐过,安潇潇中毒一事,务必彻查。明日,你便和庭希一道去靖安侯府,好好地查实。」 「是,父皇。」 有安潇潇出手,皇后的毒,自然是解了。 只是,这毒是如何中的,皇上还是下令何总管协助淑妃,严查六宫。 安潇潇是药疯子徒弟一事,皇上真的下了旨,任何人不得外传。 毕竟,安潇潇是真的救了皇后一命,也算是保全了皇室的颜面。 否则,传出去皇后在自己的坤宁宫被人给毒死了,那他还要这些个御林军做什么? 入夜,安潇潇兴致极佳地坐在了六角亭里,自斟自饮。 「小姐,您今天这齣戏,太冒险了。」 安潇潇笑笑,「真正冒险的是九月。如果我晚去一刻,怕是就只能看到她的尸体了。」 九月的神色不变,被人提到了她的生死,都能这般淡定,实在是令人佩服。 阿贵站在了亭子一角,看着小姐悠然的样子,心内却是掀起了惊天巨浪。 他猜到了小姐的本事,七月和九月定然也猜到了。 所以,九月才会对小姐这般信任? 哪怕是,险些丢了性命,她也仍然对小姐百般信任? 「阿贵,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一直发呆的阿贵,听到叫他,身子一颤,蹭了两步过来,「小姐,您是怎么知道皇后娘娘一定会中寒花毒的?」 安潇潇的瞳孔一紧,这个阿贵,果然不是一般的聪明。 若是换了别人,怕不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的。 所以说,向来木讷的阿贵,是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么? 安潇潇勾唇,有些诡魅的笑,却令人心底生寒。 ------题外话------ 可怜的阿贵呀,貌似猜出了潇潇的秘密呢,咋整?杀人灭口?五马分尸?呃,好吧,我承认,我太重口了。 第二十三章 变态 小姐现在露出的笑,实在是太过诡谲,七月忍不住小心脏砰砰直跳,通常情况下,小姐会这般,十有*,是要杀人了。 九月倒是多看了阿贵两眼,没有戴面具的他,还真是好看。 阿贵一脸坦然地对着安潇潇的眼神,而且,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满地都是疑惑和期待。 仿佛,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安潇潇眼中的杀意,更没有察觉到她此刻身上有些不太正常的气息。 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地在阿贵俊美的脸上摩挲着,透着几分邪气的眼睛,此刻却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若是换成了旁人,只怕,心早已一通乱跳,身体,也会起了反应了。 「阿贵,你似乎是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呢,而且,还是你自己猜出来的。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阿贵感受着小姐有些温热的指尖,在他的面颊上轻抚,喉头动了一下,随后,十分平静道,「小姐,我的命是小姐的。一切但凭小姐吩咐。」 安潇潇长长的睫毛一颤,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那不如你先说说,你都猜到了什么?」 阿贵有些艰难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被一个大美人儿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且手指还不停地在他的脸上为非作歹,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 「小姐的感知力,似乎是非常强。」 「嗯?说具体一些。」安潇潇的玉指离开了他的脸,转而向下,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手上,已然多了一把刀。 即便是隔着衣物,可是阿贵仍然能十分清晰地感觉到那冰凉的锋刃,似乎是在下一刻,就会毫无预兆地扎进他的身体,让他毫无生还的可能。 这样的安潇潇,是可怕的。 可是在阿贵看来,这样的小姐,又是有着十足的诱惑力的。 那是一种令人心动,心速狂跳的感觉。 似乎是有些变态,可是更多的,却是一种渴望。 阿贵甚至是希望小姐能割破他的身体,似乎是唯有如此,方能证明,他对她的忠心和臣服。 这种感觉很怪异,甚至是很变态。 可是偏偏,这就是阿贵的真实感觉。 骗得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 这种感觉很神奇,也很美妙,身为当事人的阿贵不觉得害怕,反倒是觉得十分新奇且兴奋。 「小姐天赋异禀,当是绝世奇才。」 「嗯?」 这样的回答,显然并不能让安潇潇满意,甚至,还隐隐有些生气了。 「小姐的本事,乃是上天所赐,一切,皆为天命。」 「阿贵,我现在很不高兴。」 说这话的同时,冰冷的刀尖,已经划破了阿贵的衣服,同时,一条隐隐的血迹,已经冒了出来。 「小姐无论您是神,还是人,都是阿贵的主人,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安潇潇的脸色微微一僵,神?人? 为何独独没有妖,或者是怪呢? 安潇潇的头微微仰着,阿贵的头则是低着。 两人的视线相撞,安潇潇迫切地想要看清楚,他的眼底,到底是纯净的,还是污浊的。 让她感觉很失望,因为在阿贵的眼中她看不到任何的慾念和心虚。 所以说,刚刚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安潇潇轻轻地阖上眼,随手一甩,那刀便稳稳地插入了七月手中的弯鞘之中。 她柔滑的指尖,轻轻地摩挲到了他的伤口处,然后,轻轻地沾了一滴血,再慢慢地将手缩了回来。 睁开眼,看着指尖,颜色那么红,那么鲜。 阿贵始终是一动不动地站着,只等着小姐的下一步指令。 安潇潇斜睨了阿贵一眼,随后,再度闭上眼睛,神情看似有些悠远。 不多时,安潇潇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勐地一下子睁开了眼睛,随后朝着阿贵冷哼一声,怒气沖沖地走了。 没有人注意到,安潇潇转身的那一剎那,脸上,其实是有些红润的。 阿贵一脸茫然地看着小姐的背影,完全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九月则是摇摇头,一脸古怪地看着这个阿贵,真不明白,他到底是哪儿来的本事,能在惹怒了小姐之后,还能让小姐恢復了原样? 九月上前看了一眼阿贵的伤口,只是表皮破了一点,由此可见,小姐并没有真的想要杀了阿贵。 「这是药,回去擦擦吧。小姐不喜欢血腥味儿,别让小姐闻到了。」 「哦。」 阿贵拿着药,仍然是一脸呆懵样子,喃喃道,「小姐不喜欢血腥味儿,为何还要将我的身体划破?」 刚走出亭子的九月,一不小心,便是一个趔趄,嘴角抽了抽,小姐这是捡了一个什么活宝呀? 这是二傻子吗? 七月服侍小姐躺下之后,并没有急着回去,反倒是小声问道,「小姐打算留着阿贵?」 「嗯。明明失忆了,却还能这么聪明,只是跟我一起出了一趟门,便能有这样好使的脑子,由此可见,他之前定然绝非泛泛之辈。」 「小姐不担心他是那边派来的?」 「不会。他的武功路数完全不同,他的出现,应该的确就是一个意外。」 七月犹豫了一下,「小姐,您现在的处境并不妙。虽说明天过后,您在侯府的地位将无人可以撼动,可是与此同时,只怕某些人,也会因此而盯上您。」 「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过。」 安潇潇说着,便闭上了眼。 七月见小姐已无意再说,也只好轻嘆一声,熄了灯烛,退至外间。 夜色漫漫,这一晚,却是令无数人都难以入眠。 得知了安潇潇身分的诸人,则是各打各的算盘,各有各的主意。 唯有阿贵,在拿到了九月的药后,却迟迟不曾上药,反倒是一直靠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伤口,每每待其快要凝住之时,便忍不住又按压一下伤口,促使其再继续地溢出血来。 ------题外话------ 感谢大家对飞雪的支持。关于皇后中毒一事,大家就先省省脑细胞,与其猜这个,还不如猜猜潇潇到底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会脸红了?哈哈。 第二十四章 岭南凤氏 安潇潇是被院子里的动静给吵醒的。 「小姐,二殿下和希世子都来了,现在正在前院大厅里陆续地审问着相关的奴婢的。」 「嗯。」 安潇潇翻了个身,虽然醒了,却也没有起身的打算。 「审了多长时间了?」 「不到半个时辰。」 「进展如何?」 「一切正如先前小姐所计划的那般,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二房的刘氏,另外,还有一些疑点,指向了老夫人。」 「做的好。记住,指向老夫人的那些疑点,不要让他们查到实质性的证据。」 「是,小姐。」 七月嘴上是这样应着,可是又有些不明白了,既然老夫人这样想让小姐去死,为何小姐还这样仁慈呢? 似乎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安潇潇有些无奈道,「再怎么样,也是我的祖母,是我父亲的亲生母亲。刘氏就算是被杀,我父亲也不会责怪我一句。可若是牵扯到了老夫人,只怕父亲会有了心结。」 「奴婢明白了。有关安美妍和鲁宥策,您还有何打算?」 鲁宥策是聪明人,他必然知道,上次在酒楼的事情,是肃国公内部的人在针对他。 安潇潇的眼珠子转了转,这个时候,只怕他根本就是顾不上那个安美妍的。 或者,自己应该帮这位二妹妹一把,好让她早日达成所愿。 毕竟是安家的女儿,太过阴损的招数,她还是不屑用的。 两个时辰之后,李庭照和李庭希大致已经有了结果,到碧园来跟安潇潇知会了一声,便回宫復命了。 同时,还直接就锁走了几个人,以备皇上过问。 皇宫,坤宁宫。 「听说,本宫的毒,是安小姐给治好的,本宫现在身子乏力,你们几个,去库房里挑一些补品,另外,再将之前皇上赏过来的那一斛珍珠也给安小姐送过去。」 「是,娘娘。」 皇后的脸色微白,面容略有些憔悴。 「听说李庭照和李庭希回宫復命了?」 「回娘娘,正是。听说是查到了安家二房的头上,而且,还搜出了物证,甚至是连京城药铺里的记录,都被翻找了出来。」 皇后的眼睛眯了眯,这个安潇潇,到底是福星还是灾星? 说她是福星吧,她这初回京,便将她的二叔一家给闹了个没脸,如今,更是将安云龙一家断了仕途。 可若说是灾星吧,自己这毒,又偏偏是她给解的。 「你们说,皇上会如何处置这安云龙一家?」 「皇上的心思,奴婢们岂敢妄加揣度?」嬷嬷小心地回了一句。 「无妨,本宫问你,你直说便是。」 嬷嬷顿了顿,随后斟酌了一下用词,「娘娘,依奴婢看,这安二老爷的前程,自然是没有了。只是,皇上或许会念在了安侯爷的份儿上,不会真的要了他们的性命。」 皇后轻嘆一声,「是呀,安潇潇并无大碍,就冲着这一点,皇上也不可能真的下旨杀了安云龙。不过那个刘氏,本宫瞧着,就未必有好日子过了。」 「娘娘,这位安小姐的本事,可绝非常人。昨日她救了您,如今,您不妨给她一个恩典,如此,以后也好拉拢一二。」 这话是真说到了皇后的心坎儿上了。 只是,安家二房的事情,只怕她是插不上手的。 看出皇后有几分无奈,嬷嬷小声地提醒了一句,「安美妍,如今还在庄子上住着呢。」 皇后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道,「你的意思,是将安美妍指给了鲁宥策为妾?」 「她一个声名如此败坏之人,还想着嫁给谁做正妻吗?再说了,这次的事情,肃国公府纵然是有千般万般地不是,可皇上并无意大加指责惩罚。娘娘,为了小主子的将来,这肃国公府,咱们还是应该照应一二的。」 皇后十分凝重地点了点头,若是能让安美妍嫁入肃国公府为妾,也算是将那桩荒唐事彻底地收了尾。 肃国公府不至于太丢脸,同时,还能全了安家的一个名声。 毕竟,只要是安美妍嫁进去,那么,肃国公府与靖安侯府,与安家的关系,也不至于太僵硬了。 再想想靖安侯手中的那支私兵,皇后的眸子,十分奇异地亮了亮。 「靖安侯乃是以大局为重之重臣。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他也不至于远离朝堂十年。此人军功赫赫,而且战无不胜。本宫相信,虽然现在没有他的消息,一旦我大渊有难,他也一定会急速赶回来的。」 「是呢,奴婢还听说,安侯爷也是一大孝子呢。」 「只要鲁、安两家成不了仇敌,那么,与咱们就没有什么坏处。再说,本宫如此,也算是给了安家脸面,将来靖安侯回京,总得念着本宫的这个好。」 皇后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给安家这个人情。 安潇潇虽然在婚事上受了委屈,可自己是皇后,将来,只要是赐她一门更好的婚事,不就将安潇潇拉拢过来了? 「启禀娘娘,护国公夫人求见。」 皇后出自岭南凤氏,因着她入宫为后,所以,她的长兄凤安邦也便入京为官,之后,步步高升,如今,已是官拜镇西大将军。 皇后的父亲被封为护国公,也在十余年前进京。 当然,更多的凤氏族人,还是留在了岭南。 「快请母亲进来。」 「臣妇在家中几日不得好眠,总觉得有什么不祥之事要发生,想不到,竟然是有人要谋害娘娘。」 凤老夫人一进来,便开始掉泪了。 皇后的眼角一酸,人人皆知她是一国之母,可是入宫多年,谁又能知晓她心中的苦楚?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除了家世能做为倚仗之外,她别无可依。 「母亲莫要难过,如今儿不是好着呢。」 「娘娘,听闻皇上下旨严查此事,不知,可有了眉目?」 皇后嘴角苦涩一笑,「母亲,女儿也非进宫一两日了,能使了这等手段的人,又怎么会留下痕迹?只怕,查,也是徒劳无功。」 凤老夫人一双眸子登时变得凌厉了起来,「娘娘,其实此事倒也简单,敢对您动手的,左不过是那么几个。如今殿下年幼,可上头的几位皇子,早已是明争暗斗多时了。定然是有人觊觎了殿下的嫡出之位,所以才会对您动手了。」 「母亲,此事您也不必烦心,女儿自会处理好。倒是宫外之事,女儿不便过多干涉,有件事,还要麻烦您出面了。」 「娘娘请说。」 第二十五章 刘氏的下场 几乎是一夜之间,安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安云龙被皇上下旨斥责,并且直令其一家搬出靖安侯府。 至于幕后主使刘氏,因为证据并不充分,所以不曾下狱。 不过,皇上并没有因此就放过她,以治下不严之罪,而是命人鞭笞二十,以示惩戒。 皇上的旨意一下,安云龙一家,没有任何理由地,就要搬出靖安侯府。 福安堂的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几欲要昏厥过去了。 万万没想到,自己原本计划是要除掉那个孽障,可是结果,竟然是将自己的二儿子的前程给毁了个干净,甚至,还被赶出了侯府。 如今偌大一个侯府,只余她一个老婆子住着,这让她还有何盼头? 安老夫人心中既怒又苦,特别是看到了二儿子一家来到这里哭哭啼啼的样子,更是令她心酸心烦。 「母亲,以后儿子不能再在您的身边尽孝了,母亲当多多体重身体,儿子定然是会常常回来探望您的。」 「你们也莫要难过,云龙,这一次的事情,你媳妇儿怕也是不知情的。十有*,是底下的那些老刁奴所为,她也受了罚,你也莫要再迁怒于她了。」 「母亲,一切都是这个贱人的错。如果不是她,儿子也不至于落到了这步田地。」 「儿呀,你的心思,母亲都明白。你放心,有我在,必然是会想法子给孙子孙女们谋一个好前程。至于刘氏,这个时候,你万不可真的休弃她,最多,就是将她先禁足便可。」 「母亲,这贱人都做出了这样逆天之事,难道儿子还不能休了她?」 「听我的话,刘氏好歹也为你孕育了二子三女,你若是真的休了她,你的这些子女们将来还如何见人?」 安云龙一愣,也是,若是真的休了刘氏,几个子嗣将来的姻缘,都是一大难题。 「你现在仕途一路是彻底地封死了,如今能指望的,就是几个孩子了。这个时候,你万不能让这些孩子们有一个声名狼藉的母亲。」 不能有这样一个母亲,又不能休了,那要如何? 安云龙抬头对上了母亲灼灼的眸子,心头一颤,难道? 「你现在年岁还不大,就算是仕途无望,可是名下有些产业田庄,也不至于饿着了。可是你这一支里,总要有人有出息,才能真正地振兴吧?」 安云龙点点头,面上仍然是有些震惊,心底,更是一时充满了寒凉。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母亲对刘氏是极其喜爱的,不然,也不会自大哥一家离开之后,便让刘氏执掌府中中馈。 可是到了现在这一步,母亲竟然暗示他,应当要捨弃了刘氏,安云龙的心里,还是有些骇然的。 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真的让他对刘氏下手,只怕他是做不出来的。 他原本就非那等心狠手辣之人。 可是想想自己这一房,因为自己的被罢职,将来众多的儿女,难道都要成为了布衣百姓? 儿子可以考取功名,可是女儿呢? 况且,考取功名一事,也非一朝一夕可成,他这辈子,未必就能等得到。 「儿子明白了,母亲放心,儿子知晓该如何做了。」 安潇潇不需要去感知什么,甚至是不需要派人去打听,她就知道,刘氏,怕是活不过两天了。 「小姐,刘氏虽然心眼儿坏了些,可是跟那位老夫人比起来,怕是还差地远了。」 安潇潇点头,刘氏是自缢而亡,说是内心愧疚不安,只是,她猜想着,刘氏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的几个子女才会如此。 「二老爷心也真狠。当时奴婢就在屋顶上看着,二老爷一直冷着脸,然后就那样漠然地看着刘氏写下遗书,随后又上吊自尽了。」 不狠又能如何呢? 刘氏虽然可恶,却也罪不至死。 如果安潇潇想要她的命,当初也不会真的就证据不足了。 只是,她有心让刘氏活命,可是老夫人和二叔却是容不得的。 事情走到这一步,刘氏,已是必须死了。 安潇潇其实是想不明白的。 安家出了父亲这样一个靖安侯,难道还不足以光宗耀祖吗? 老夫人何故非要再去大力地培植二叔? 甚至当初,能默许了让二叔将安美妍嫁给鲁宥策的心思。 「有些事,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了呢。」 安潇潇低喃了一句,心里头,却涌现出了一种不安。 按说,这靖安侯府里头已是十分清静了,之后,也不会再有二房在府内作妖了,可是那种不安的情绪,却为何越来越严重了呢? 刘氏的丧事,并不曾大办。 只是停灵三日之后,便直接下葬了。 死后,还能被冠以安刘氏这样的字眼,只怕,对于刘家人来说,已是十分不易了。 毕竟,做出了毒害侄女这样的恶事来,未被夫家休弃,已是安云龙的仁慈了。 看着安家几个兄弟姐妹在灵堂前哭地惨烈,安潇潇却是心内一片冷漠。 下葬这日,安家几姐妹哭得最是悽惨,安潇潇做为晚辈,也是参与了出殡的。 没人想到,安美妍突然一下子就蹿到了安潇潇的跟前,一脸狰狞地看着她,「你现在满意了吧?我娘死了,我们全家人如今也都被赶出了侯府,你满意了吧?」 同来送殡的,除了安家的一些族人之外,还有一些故交好友的晚辈。 安潇潇对于安美妍的突然发疯,则是一脸淡漠。 「如果当初她没有给我下毒,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安美妍,人的路,都是自己走的。你们之前借着我的名头,在京城参与诸多的宴会,我从来不曾有半分的不满,因为我们都是安家人。可是,你们不该想着要让我无路可走。」 安美妍对上她淡漠的眼神,眼神一时有些恍惚。 「你胡说什么?」 「如果当日我不曾回京,你便将以靖安侯府大小姐的身份嫁入肃国公府,那么我呢?这世间,焉有我的立足之地?我成了什么?还有,如果不是因为在我回府之时,被那些人诸多算计,甚至是要败坏我的名声,只为了不让我在京城久留。安美妍,若是换了你,你又当如何?」 安潇潇的句句指控,声音不高,却是铿锵有力。 安美妍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变得十分骇人。 「我只想过平静的日子,无心害人,却不代表了,我就可以随意地任人来宰割。」 不止是安美妍,此刻安潇潇身上的气势大涨,便是安云龙,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安美妍许是受到了太大的刺激,浑身哆嗦不已,突然就像是疯了一样,朝着安潇潇扑过去。 直到快到安潇潇的跟前了,众人才看到阳光下寒光一闪,顿时,全都吓呆了。 ------题外话------ 感谢大家对飞雪的支持,马上就要首推了。希望大家能多多收藏,多多推荐。谢谢各位! 第二十六章 所谓中馈 叮! 一把短小的匕首没入树干之上,只留下了一截刀把,急速地晃动了两下。 七月闪身护在了小姐身前,气势骇然,「放肆!竟然敢当众行兇。你们真以为侯爷和世子不在京中,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七月这一句话,直接就将整个儿二房的人,都牵连在内了。 因为刘氏才刚刚下葬,还有诸多的外人在场,刚刚安美妍欲杀安潇潇那一幕,可以说是被众人都瞧了个清楚。 「这,这是误会。」 安云龙说着,看了一眼被踢晕过去的安美妍,心一狠,「还不快将二小姐拉下去。」 刚刚到底是多兇险,在场众人可以说是都瞧了个分明。 如果不是这位七月姑娘有些身手,只怕安潇潇便会被这安美妍所伤,到时候,安家二房真正的灾难,才算是来了。 只是安潇潇由始至终,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这样的表现,着实令众人汗颜。 更有一些三十余岁的男子,更是觉得满面羞愧,若是换了自己,只怕是早就慌了神了。 他们哪里知道,安潇潇早就预见到了这一幕,更重要的是,就凭着安美妍的身手,想要伤她? 这简直就是做梦! 安潇潇沉默了一会儿,「罢了,二婶才刚刚去了,我也无心再与你们为难。二叔,只盼你能好好教导二妹妹。今日之事,想必大家也都看到了。非是我安潇潇不仁,而是二妹妹欺人太甚。二叔,这等情形,我只原谅这一次,再有下一次,无论是谁,我都绝不可能轻易放过。」 话落,安潇潇对着族中的几位长辈们见了礼,便由七月扶着上了马车。 「云龙,你们这一房的人,确实是太过分了。安美妍更是当众行兇。若是潇潇有心闹大,她必然是只有死路一条呀。」 安云龙听了身子一僵,而他身后的几位子女,更是个个色变。 不错,安潇潇是侯府小姐,而安美妍现在不过是一介民女,竟然敢当众对其行兇,这不仅是她要坐牢,还会连累了他们这些兄弟姐妹,都跟着遭殃的。 特别是安美华和安美语,心里都有些发颤。 好在此事并未闹大,否则,她二人将来的婚事,更是难上加难。 今日发生在了墓地上的这一幕,却并不曾如安云龙所想像的那样,息事宁人。 事实上,安潇潇也正是因为早就知道有人在盯着他们,所以,才一直没有动作,甚至是十分大方地放过了安美妍。 她那样的贱人,若是自己处置,只会脏了自己的手。 这么多年,别的没学会,可是借别人的手来为自己扫除障碍,她可是一直用的很熘。 皇宫,御书房。 皇上听了暗卫的密报,只是微微一笑,威严而透着几分冷厉的龙目,此时看上去,是格外地慑人。 「安云龙这些年到底在做什么?果然是一个扶不上墙的阿斗。」 「皇上,安美妍当众行兇,虽说安小姐并未计较,可是据当时属下观察,还有其它人也盯着。」 皇上的龙目一紧,「还有人在打安潇潇的主意?」 暗卫犹豫了一下,「回皇上,属下只能确定还有几方人马隐在暗中,并不确定,是冲着谁去的。」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就安家现在这情形,唯一还有利用价值的,自然是安潇潇。 皇上一想到了自己的那几个儿子,立马就明白了。 冷笑一声,真以为,只要是能笼络了安潇潇,就能得到安云鹤的支持了?简直是不知所谓。 安潇潇回到了碧园,无心去理会那些有的没的,只是单纯地想要休息一下。 「小姐,外面有几位管事娘子求见。」 安潇潇表现得有些不耐烦,「找我做什么?」 「以前这家事都是二夫人在打理,如今他们二房都搬了出去,这些下人们也都成了没头苍蝇,所以想着先过来给您请个安。说白了,就是先到主子这儿来谄媚一下。」 安潇潇哼了一声,「算了,水至清而无鱼。底下人做事,只要是不太过分,我也勉强能容下。只是有一点,将我的碧园都清理干净,除了是老夫人送来的人不处置,其它人,都送走。」 「是,小姐。」 七月看了一眼窗外,「那外面的那些管事?」 「打发她们回去,明日再说,就说我今日累了,先歇下了。」 「是,小姐。」 安潇潇自认自己不是那种喜欢管家的人,什么中馈之权,在她眼里,分明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来找她过问。 只是,偌大的一个侯府,总不能无人打理。 老夫人年事已高,自然是不会主动来抢这个权,只是,安潇潇也不愿意管,这便有些尴尬了。 「小姐,这侯府如此之大,虽然各院都有各自的管事,可仍然还是要有人来主理的。」 「小姐,这是帐房命人送来的帐册。」 「小姐,这些都是等着往外拨的银子,因为没有您的批示,所以现在都等着呢。」 安潇潇看到了那么一大高摞的帐本就有些头疼。 可是没办法,如今她是侯府的正经主子,她若是不理这些家事,难道真的让下人去找老夫人? 「将二月调回来,她最擅长理帐了。」 七月的嘴角抽了抽,「小姐,二月若是调回来了,那咱们阁中之事?」 「不是还有三月嘛。」 好吧,七月不得不承认,她们家小姐懒,也是懒得有道理,有资本的。 能被小姐给捞到了这么多能干的手下,也是她的本事。 「小姐,福安堂的嬷嬷过来传话,说是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有事?」 七月直接就扑哧了一声,但凡是名门闺秀,哪家的小姐敢这样说话的? 谁一听说是自己的长辈叫传,不是赶忙地收拾一下自己,然后毕恭毕敬的态度? 可是像小姐这样的,她绝对是独一个。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老夫人都想着要小姐的命了,也合该着她得不到小姐的敬重。 第二十七章 只是棋子 二月真的被调到了靖安侯府,成了侯府内宅的大总管。 老夫人得知安潇潇竟然将偌大的一个侯府交给了一个年轻小丫头来打理的时候,已是气得肺都快炸了。 可是没办法,她现在也不过就只是一个老婆子,纵然是安潇潇明面儿上不会与她作对,可是府上的事务,也不可能让她这个老人家来打理。 自从二房一家搬出去之后,老夫人才彻底地感觉到了紧张和空寂。 安潇潇并不会每天过来给她请安,而府上的诸多下人,也因为安潇潇中毒一事而被换掉,大部分得力之人,都已经被打发了出去。 老夫人直到这个时候,也没弄明白,到底,安潇潇中的毒,是怎么回事? 既有御医的诊断,那么,安潇潇中寒花毒就绝对不是作假。 难道,她真是以身试毒? 并不知道安潇潇百毒不侵,老夫人有心想要再给她下一次毒,可惜,也没有那个胆子了。 原本护国公夫人听了皇后娘娘的话,想要将安美妍嫁入肃国公府,由她出面说和,也算是给了两家一个颜面。 哪成想,护国公也不知打哪儿听说了安美妍当众要杀害安潇潇一事,凤老夫人立马也就不再有此想法了。 一个敢对自己的堂姐都动刀子的人,这心,得是有多狠? 此事,也便无疾而终。 安美妍被安云龙彻底地捨弃,强行送到了山中的庙里做了姑子。 听闻,当日绞头髮时,安美妍的嗓子都哭哑了。 对于安美妍的下场,安潇潇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倒是安云龙的做法,让安潇潇觉得很受用。 在别人看来,或许是安云龙这个父亲的心太狠,太凉薄,亲生女儿,都能捨弃。 可是她却知道,安云龙是真心地想要护住这个女儿的命。 不然的话,也不必如此地大费周章。 只是可惜了,安美妍,怕是看不懂她父亲的这片苦心呢。 安美妍只会一心以为,父亲这样做,是为了其它兄弟姐妹的前程,所以才会时刻地想着捨弃了她。 夜晚,安美妍坐在了井边,呆呆地看着水面上所映出的自己的样子,头顶上光秃秃的,那一头乌黑墨发,却是再也看不到了踪影。 「安潇潇,我落得今日地步,全是拜你所赐,我不会放过你的。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 「好,有志气。」 一道诡谲的声音响起,男女莫辩。 安美妍吓得脸色一白,同时,身子也似乎是缩了缩。 皎洁的月色下,走过来一位戴着面具的黑袍男子,说是男子,只是因为这一身的装束。 「你果然很恨安潇潇。」 「那是自然。我恨不得能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安美妍人虽然生得秀美娇弱,可是此时说出这等的狠话来,却是丝毫不弱。 这样的安美妍,似乎是让那位面具男,很满意。 风过无痕,而在这座庙里,就好像安美妍从来不曾来过一样。 对于她的失踪,并没有引起半分的涟漪。 至少,当初安云龙的决绝,让大家都看到了,安美妍是一个彻底被家族所捨弃的孩子。 如今她失踪了,庙里几位长者商量了一番,只说是她不堪忍受此处的清冷,于深夜逃离了此处。 安云龙收到消息之后,整个人都像是傻了一下,完全没有了反应。 安美妍当日做出那样的举动,他若是不将安美妍送去庙里,只怕此事早已闹大,就算是安潇潇不计较,可是康王爷呢?希世子呢?还有那些急于向安潇潇示好的权贵们呢? 他们可是巴不得找到机会来拉拢安潇潇,又怎么会捨得放过这样好的一个机会? 可惜了,安美妍,到底只是一个空有相貌的愚昧女子,许多事情,都只是以自我为中心,永远都想不到,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安美妍的失踪,安云龙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就好像,他也不知道一样。 甚至,还给了庙里一笔钱,让她们对此事绝口不提。 福安堂。 「老夫人,大小姐过来给您请安了。」 老夫人点点头,抬手示意叫她进来。 「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叫了起,「潇潇呀,如今这侯府里也太过清冷了些,我年纪大了,你又是个喜静的性子,不爱出门,所以,我想着将美华接过来,陪在我的身边,与我说说话,你意下如何?」 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头那叫一个憋屈呀。 明明她是长辈,是府里头最尊贵的人,凭什么她说话,还得这样低声下气的? 「三妹妹是祖母的亲孙女,您想让她住进来,自然是无妨的。」 「你这是答应了?」 老夫人是有些意外的,没想到,这个安潇潇竟然这样好说话。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反正二叔家住地也不远,您想她了,直接派人接她过来便是。」 安潇潇说着,扭了头,「七月,回头将此事说与月管家听,让她尽快将以前三妹妹住的院子收拾出来。」 「是,大小姐。」 出了福安堂,七月忍不住小声嘀咕着,「小姐,只怕这是老夫人又要生出什么么蛾子来了。」 「之前我听说,老夫人单独见了二叔。虽然我不在场,可是大致也能猜出几分来。我听说,二叔走的时候,老夫人是极其不悦的,甚至,还摔坏了一只琉璃盏。」 「小姐是说,二老爷不愿意再生事端,只想着平平静静地过日子,可是这一点,却与老夫人的意思相悖?」 「二叔好歹也是经歷过官场的人,看人看事,远比老夫人还要透彻。唯老夫人自己觉得自己是个人材,别人都不及她罢了。如今想要将安美华接进来,无非也就是想着抬举她,贬低我罢了。」 「呵,真不明白了,都是一样的亲孙女,老夫人这心,怎么就这样偏?」 安潇潇摇头,抬眼望远,神色有些落寞,「不是偏心,而是在她眼里,安家所有人,只怕都只是棋子罢了。」 ------题外话------ 感谢大家对飞雪的支持,希望大家能多多收藏,多多推荐。万分感谢。 第二十八章 只戴给我看 安美华的到来,并不能影响什么。 至少,在安潇潇看来,她来与不来,在她的计划里,就只是一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棋子。 安潇潇并非是在严苛的礼教下成长的大家闺秀,她喜欢自由自在,喜欢做事随心所欲,而不需要去顾虑别人的感受和意见。 可是回到了靖安侯府之后,一切,便不得不收敛了。 不过,如今靖安侯府没有了二房,大部分的下人也都被安潇潇命人更换了,除了老夫人的几个心腹,基本上,安潇潇已经是无所顾忌。 阿贵看着七月递给他的面具,然后眨眨眼,一脸茫然地看着强憋着笑的七月,再扭头看到了肩膀一直在不停抖动着的九月,整个人的心情,都有些不好了。 「小姐?」 安潇潇懒洋洋地坐在了摇椅上,轻轻地晃着,「喜不喜欢?这可是我亲自命人打造的。我敢保证,放眼整个儿大渊朝,你这个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阿贵默了。 这种独一无二,他不要行不行? 小姐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让他一个护卫戴着这样一个有些孩子气的面具,哪里还会有什么威慑力? 只怕是真遇到了危险,人家一看这面具,就得笑得漏了气。 「不喜欢?」 安潇潇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古怪,挑眉问道。 阿贵摇摇头,接过这个黑白相间的面具,左看右看都觉得有些像是小孩子拿的玩具。 「小姐,您要我戴着这样的面具出门吗?」 安潇潇唇角含笑,「你先戴上让我瞧瞧。说不定是非一般的感受呢。」 阿贵倒是很听话地戴上了,随后有些木木地站在那里,任由小姐上下左右地打量着他。 安潇潇似乎是还算满意,频频点头。 「的确是有些萌萌哒感觉,如果出门的话,就还戴原来那一个吧。这个就留在家里,只戴给我看。」 「是,小姐。」 阿贵原本泪流满面的心情,终于在听到了小姐的这一句恩赐之后,好转了许多。 只在家里戴着,那就无所谓了。 七月看气氛不差,终于不再忍着,笑道,「阿贵,其实你戴这个面具真的是挺可爱的,就像是一个大娃娃一样。」 阿贵的眼神有些迷煳,并不能理解,什么叫大娃娃。 安潇潇挑眉,右手放在了嘴角处,斜眼看着他,眼神有些幽暗。 「你是我的吉祥物,记住,以后这个面具,我让你戴,你才能戴。我让你摘,你才能摘。除了我的话,别人谁说了都不能听。」 说到后面的时候,安潇潇的语气里已经有些严肃了。 阿贵愣了愣,随后似乎是有些欣喜的点点头。 虽然刚刚小姐的语气有些严厉,可是他却似乎感觉到了自己只是小姐一个人的所有物,所以说,他和七月九月她们是不同的。 这种感觉让他飞快地意识到,他在小姐的心里是与众不同的,至少,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他太过可爱的样子,小姐是不愿意让别人看到的。 至于所谓的吉祥物,阿贵想想就觉得更高兴了。 这是不是代表了,自己能给小姐带来好运,所以,小姐对他註定是不一样的? 「小姐,那位三小姐进府这两日,表面上看着倒是安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大概有一两个时辰的功夫,是陪着老夫人的。」 「嗯,才刚刚进府,她们没那么蠢,就算是有动作,也要缓一缓的。」 「如果这位三小姐够聪明,就该明白这世上并不是只有老夫人能操控她的人生的。」 九月笑了一声,「七月,难得你也能说出这等有道理的话来。」 七月哼一声,瞪她一眼,不吭声了。 「呵呵,你这里倒是热闹。我以为没了二房,你们这里应该是有些冷清的。」 李庭希有些欠扁的声音冒出来,安潇潇却连起身迎一迎的意思都没有。 反倒是阿贵,飞速地站到了小姐的脚边,同时,一脸戒备地看着来人。 康王世子,阿贵自然是见过的,不过,这并不能代表了他就没有危险性。 看到阿贵如此护主的行为,倒是让李庭希有些眼红了。 「我说,你什么时候收了一个身手这样厉害的护卫在身边?我瞧着他的功底不比你差,要不,考虑一下,让给我吧?」 安潇潇白了他一眼,「什么时候,我的人,也是你能随便抢的?」 那自傲的语气,简直就是拽地不要不要的了。 李庭希的眼角抽了抽,一脸郁闷地看着她,「我说,不就是一个护卫嘛,你至于看得那么紧?还是说,你觉得他比我还重要?」 不料,安潇潇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十分确定地点点头。 「还真是比你重要。至少,我的阿贵不会做任何我不喜欢的事。」 李庭希哼了一声,「我这么费心费力地,还不是为了你?」 「少来。你那是为了我吗?说吧,你什么时候跟二殿下勾搭上的?」 这话说地还真是难听! 「怎么说我们也是堂兄弟吧?干嘛用勾搭这么难听的字眼?」 「我倒是不知道,自己中一次毒,还能炸出你们的姦情来。」 「越说越不像话了。我倒不是与二殿下走的近,只是不愿意看到四殿下得意罢了。」 「嗯?」 李庭希坐直了身子,一脸严肃,「四殿下的生母贤妃,虽然在皇上跟前算不得多得宠,可是她依附于皇后,这地位,自然也非常人可比。这一次皇后中毒,我倒是疑心是她身边人所为了。」 「你大晚上不睡觉,跑到我这里来,就是为了皇后中毒一事?」 李庭希刚刚严肃了没有几分钟的脸,立马又换上了一张嘻嘻哈哈的表情,「我就知道什么也瞒不过你。」 「少来。皇家的事情,我不想掺和,你也别讲给我听,我也没有那个兴趣知道。慢走,不送。」 说着,头转向了一边,真的是有逐客的意思了。 李庭希见她这般态度,倒也不急,反倒是幽幽道,「若是皇后中毒,决非偶然,同时,因为你的回京,已经让不少人都开始打你婚事的主意了,你还是觉得没有兴趣?」 第二十九章 郡主出事 安潇潇的眼皮连动也不曾动一下,背对着他,右手轻抬了抬,示意送客。 李庭希见她不为所动,一时有些失望。 轻嘆一声,只好摇摇头,「潇潇,这次二殿下的事情,我真没有利用你的意思。真的只是赶巧了。我也不知道你会突然设计了中毒这么一齣戏码呀。再者说了,我也想不明白,你一直不想让人知道你的身分,怎么这一次,反倒是在皇上面前言明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奇货可居的道理你不懂?」 李庭希愣了愣,「待价而沽?」 「我的婚事既然已经黄了,因着我父亲的那一层关系,惦记着我亲事的人,自然是不在少数。如今我将自己的身分言明,无非就是想要看看,到底会有多少人搅进这桩事里来。就算是皇上下旨赐婚,也总该掂量着些,你说呢?」 李庭希愣了一会儿之后,眼睛顿时瞪大,「你是疯了不成?万一皇上将你指给了哪位皇子为妃呢?你应是不应?」 安潇潇却低低地笑了起来,「我看起来就像是那么没脑子的人?」 李庭希又煳涂了。 安潇潇的确是个聪明人。 可问题是,将事情弄到了这样的境地,绝对也是头一个。 李庭希自然相信安潇潇不会将自己置于两难之地,可是她到底想干什么,还真是猜不透。 「庭希,我的事情,你不必担忧。倒是你,身为康王世子,又深得皇上器重,如何摆正自己的位子,才是最要紧的。」 李庭希一脸痞痞的样子,「你以为小爷愿意当这个劳什子的世子?如果不是因为出身没得选,小爷做梦都想着浪迹江湖,自由自在去。」 「你也说了,那些都只是你的一厢情愿。无论如何,你将来还有一个康王府要继承,你总不能将他们都给撇下,自己去消遥快活的。」 李庭希有几分的不甘心。 人人都道他出生康王府,自小又得太后的喜爱,得皇上的看重,可是谁又知道,他将为此,而付出多少的努力。 为了一个屹立不倒的康王府吗? 李庭希有些走神了。 「行了,回去吧。你若是真有空闲了,还是多教教你的宝贝妹妹的好。如果她一直这般的天真单纯下去,保不齐,过几年就得香消玉殒了。」 安潇潇这话虽然有些毒,可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这一次,借着靖安侯府的事,倒是极为生动地给李幻幻上了一课。 李庭希又在这里喝了两盏茶,直看到安潇潇果然是有些昏昏欲睡了,这才作罢。 待人走了,阿贵看着小姐回房,再扭头看看康王府的方向,眸底暗了暗,隐隐似是有一股风暴在酝酿着。 隔天,李幻幻便过来寻安潇潇说话,嚷嚷着要去看戏法。 「你身为郡主,身分尊贵,直接差人将变戏法的叫到王府里不就成了?」 「那怎么能一样?感觉怪怪的,也没有什么新奇的。我听说,这种东西,就是在外面看才有趣。」 「你都是听谁说的?」 「哎呀,你别问这么多了,一句话,你到底陪不陪我去?」 安潇潇被她这么噎,还真有些为难了。 不去的话,自然是担心这个丫头。 可若是去,她又觉得那等地方,实在是不适合让幻幻去。 龙蛇混杂之地,岂是她一介女子该去的? 安潇潇看了她一眼,「你就打算穿成这样去?」 李幻幻有些呆怔,「不然呢?」 「那里都是一些平民百姓,虽然也有姑娘家会去,却绝对没有穿成这般富丽的。你要么扮成男子,要么就换一身朴素些的衣裳。」 李幻幻立马就点点头,两人都扮作了男装,一起上了马车。 福安堂这边,福嬷嬷得知小姐和郡主一起出门了,立马就去禀报给老夫人了。 「哼,这一次可是她们自己出门的,真出了什么事,也别怪到了别人的头上。」 「老夫人说的是,奴婢听说,七月和九月姑娘倒是都跟着呢,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老夫人哼了一声,显然是对于这个安潇潇,有些不太愿意搭理。 路上,看到了李幻幻兴奋地跟只小鸟一样,安潇潇却沉了眉眼。 李幻幻身为郡主,怎么可以去那等地方? 万一出了事,那后果该由何人来承担? 到底是什么人这样大胆,敢在她的面前胡言乱语? 「潇潇姐你瞧,真的是很热闹,跟睛儿姐说的一样呢。」 安潇潇的眼神一动,「晴儿是谁?」 「哦,是我表姐,现在也住在我们康王府呢。」 「她来过这里?」 「应该是吧,不然的话,她如何会知道这里如此热闹?」 安潇潇的眉心微动,心里已是有了计较。 李幻幻的性子,若是知道了什么新奇好玩儿的事,你不让她去做,她反倒是会心里一直痒痒,早晚得做了这件事情方可。 安潇潇偶尔顺着她的话问上一两句,倒是对康王府如今的情形,了解了许多。 下了马车,安潇潇示意七月九月都在暗中跟着李幻幻。 安潇潇与她一起进入了一间较为普通的茶楼里,先是注意到了这里的环境太过脏污,然后看着眼前明显劣质的瓷器,微微拧了眉。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让安潇潇难以接受的是,这里竟然还有许多的地痞流氓光顾,甚至,还能看到男子极为大胆地将女人搂在怀里,大手直接就伸进了女人的衣襟内。 这等污浊之地,那个晴儿果真来过? 李幻幻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此处,两眼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的舞台上,想要看看一会儿会有什么新花样儿。 一刻钟之后,安潇潇觉得无趣,便自行离开了。 只留了李幻幻带着两名小厮在那里坐着,倒是分外地显眼。 马车上,安潇潇一手抚着额头,对于敢算计李幻幻的人,一时多了些恼恨。 更让她生气的是,很明显,那人是知道李幻幻与她的关系交好,所以,更是想着将自己也拖下水了。 只要是李幻幻出事,那么,这头一个要被问责的人,必然是她安潇潇。 头微微抬了抬,轻笑一声,「还真是狠毒呀。若是不将你挖出来,岂不是要一直防备着你了?」 街道上仍然是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茶楼里,也依然是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 没人注意到,茶楼的后门儿悄悄打开,随后,一个不停蠕动着的麻袋被人给扔上了一直等在此处的马车上。 ------题外话------ 李幻幻:潇潇姐,你在哪儿? 某人嗑着瓜子,十分无良道:看戏… 第三十章 怎么少了一个? 不多时,那个小厮打扮的婢女,却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只是人还没有来得及靠近她们的马车,就被人给一个手刀,噼晕了。 李幻幻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是酸疼酸疼的,完全没想到自己穿成了这样,竟然也会被人给绑架了。 难不成,人家是看出来她是有钱人家的公子,所以想要讹些银子? 手脚都被捆地严严实实地,嘴巴倒是没有被堵住,李幻幻倒也不傻,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若是高唿救命,也是枉然。 转了一些酸疼的脖子,发现只有一面窗上有一个小窗户,只是那窗户太高,也太小,她便是爬上去了,只怕也不可能从那里逃跑。 眼珠子又转了转,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能割断这绳子的利器,当真有些害怕了。 吱呀。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进来了一个穿着打扮还算是比较得体的婆子,身后跟着两名壮汉,看了李幻幻几眼之后,才笑道,「啧啧,不错,细皮嫩肉的,一定能卖个好价钱。你们两个将这里给我看严实了。一会儿可是会有人来先验货的。等到那人走了,这个丫头才算是真正归咱们处置了。」 「是,嬷嬷。」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李幻幻忍不住开口质问,听这意思,是想卖了她? 「呵呵,姑娘,你也别怨我们,我们也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瞧你这模样儿还不错,将来进了楼里,也不见得会受委屈。只要你再识实务一些,说不定,还会成为了楼里的头牌呢。」 「你说什么?」 李幻幻再傻,此时也听出来,这是想要将她卖入青楼那等的污浊之地了。 李幻幻顿时大怒,她堂堂大渊朝的郡主,竟然被人如此践踏,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大胆!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康王府的小郡主,你们胆敢动我一下试试?我父王和哥哥绝对不会饶了你们的。」 那婆子似乎是愣了一下,不过,随后看了一眼她的穿戴,又嘻嘻地笑了起来。 眼神里头的轻蔑,显而易见。 「姑娘,说瞎话都不打草稿的吗?郡主?就你?呵呵!如果真是郡主,怎么可能会打扮成了这般模样?又怎么可能会去那等地方?行了,你也休要再罗嗦了。你若是乖乖地听话,我保证不会让你受太多罪就是了。」 话落,婆子扭了一下有些丰满的腰伎,转头走了。 李幻幻是真急了。 「回来,你们回来,我真的是康王府的郡主,你们若是胆敢动我一敢汗毛,我父王铁定会灭了你们九族!」 门外的婆子身子不由得便打了个激灵。 说实话,这次接的生意,可只说了是一个小门户里头的庶出丫头。 那婆子站定,又仔细地想想刚刚那姑娘的气势,心里头难免就开始打鼓了。 「嬷嬷,那姑娘来了。」 李幻幻不再叫,竖起耳朵,专门地听外头的动静。 「哟,姑娘可来了,可是让我们好等呀。吶,人就在里面绑着呢,姑娘可要先验验货?」 姑娘点点头,随后,门再次被打开,这一次,李幻幻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姑娘,见她点点头,低声道,「没错,就是她了。」 原本李幻幻瞧着她就有几分眼熟,如今再一听到她的声音,眼睛倏地瞪大。 「放肆,柳杏,你胆敢让人来抓本郡主,你不想活了?」 那姑娘的身子明显就僵了一下,随后,还极其微妙地抖了一下。 见此,那婆子,似乎是什么都明白了。 只怕,里头这一位,真的就是康王府的郡主了。 自里头出来,婆子的脸色变幻不定,让人将这位姑娘的去路拦了,才冷笑一声,「姑娘,你这事情办地可不厚道。明知道她是康王府的郡主,还让我们干这掉脑袋的差事,真以为我们都是傻子?」 「嬷嬷何出此言?刚刚她的疯话你们也听得?郡主身分尊贵,向来都是恪守礼教,如何会来这等地方?」 那婆子这处买卖干地多了,识人的本事,还是不差的。 精明的眼神里,露出一抹奸诈,「姑娘,掉脑袋的事情,让我们干,你和你家主子却躲在后头不露面儿,真以为我们就心甘情愿地当你们的挡箭牌?」 柳杏见她认定了里头的那人就是郡主,也不再辩解,反倒是眼角一挑,「嬷嬷,不管里头的那一位到底是谁,你们将人绑了,还打算将人给卖了,就冲着这一点,你们就是死罪。要不,现在放了她?」 嬷嬷的眼皮子一跳。 放? 怎么可能? 如果放了,那他们这些人,只怕更是死路一条了。 柳杏认准了他们是不敢放人的,毕竟,他们的这张脸,可是都让那位给瞧了个清楚。 「这样吧,临出来前,我们主子也交待了,这件事情若是办地漂亮,就再赏你们五百两。」 嬷嬷的眼神一亮,他们干着这等昧良心的买卖也不是一两日了,那钱就是在刀尖儿上赚的。 这个时候,既然对方愿意再加银两,那他们也没有什么不乐意的。 双方达成了协议,柳杏倒也没有耽搁,立马就让身后的人给拿过来了五百两银子。 「你可数清楚了,出了这个门,我们可就当是没见过,也不认识。」 「那是,姑娘可是尊贵身分的主儿,我们这些个小民,哪里能有缘分见到您呀。」 这话,可是捧地那柳杏心里头一喜,伸手扶了扶头上的银钗,她的相貌不俗,将来,可是指望着给世子爷作妾呢。 柳杏的眼神陡然一转,「不对呀,不是说让你们绑两个么?」 「哦,那个只待了一会儿便走了,我们动手的时候,就只有这一个。」 柳杏点点头,似是有些失望,「罢了,一个就一个吧。总好过一个也没抓到。」 「姑娘这就走了?老身送送姑娘。」 几人才刚从屋里出来,便看到院子里站了两个人,一个戴着一张极为狰狞地骷髅面具,另一个则是笑颜如花地看着她们,正是安潇潇身边的七月。 柳杏的脸色大变,暗暗叫糟,可是左右一瞧,却是无处可逃。 七月的身形动了一下,将后面坐着的安潇潇给让了出来。 「绑架郡主,你们的胆子,倒是不小呀。」 第三十一章 背叛你的都是好姐妹 「绑架郡主,你们的胆子,倒是不小呀。」 安潇潇一脸悠然地坐在了一张竹制的椅子上,左手肘拄在了椅臂上,手掌撑着她歪过来的头。 这样的动作,看上去委实有些痞气,可是她做出来,又是那般的耐看,而且还让人觉得她做起来,如行云流水一般,自然好看。 婆子的眼皮跳了跳,这些人,仅看打扮和气势,就不是她能惹得起的,更别说,还一眼瞧见了被打晕在地的那些个打手了。 扑通! 不愧是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油子了。 这老婆子一跪,紧接着便开始叫屈了。 「冤枉呀!这位小姐,事儿虽然是我们做的,可这一切都是这位姑娘吩咐的,她有权有势,我们也不敢得罪呀。」 柳杏一愣,不可思议地瞪着跪在那里的妇人,「你胡说什么呢?」 「小姐,小人没有胡说呀。这一切都是她指使的,她还说了,让我们绑架两个人过来,结果因为中途那个先走了,所以我们才只得手了一个。」 此时,九月也扶着李幻幻从那小屋里出来了。 一瞧见了那个婆子,李幻幻就气不打一处来,「好你个老虔婆呀,连本郡主你也敢绑?活得不耐烦了吧?」 安潇潇浅笑,让人将李幻幻拉住,免得她这小身板,再落到人家手里成了人质。 「柳杏,我一向待你不薄,康王府也从未亏待过你,你怎么能做出此等事来?」 柳杏此时也意识到,自己这一关,怕是逃不过去了。 伸手将脸上的面纱给摘了,「对我不薄?郡主,我一直对世子有意,你不会不知道吧?」 安潇潇挑眉,就这等货色,还惦记上了李庭希了? 「呵,你对我哥哥有意又如何?我哥哥如今尚未娶妻,自然也不可能收什么通房小妾。你身为王府的婢女,却不知廉耻,三番四次地想要勾引我哥哥,这就是你所谓的心仪?若是败坏了我哥哥的名声,你就开心了?」 安潇潇扑哧一声乐了,想不到,李幻幻竟然还知道顾着李庭希那货的名声。 「你胡说!世子分明也是对我有意的,你为何不愿意成全我与世子?」 安潇潇清了一个喉咙,「因为幻幻不答应,所以,你就投靠了晴儿?」 柳杏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又笑了。 「是,我是答应了晴儿小姐,她说,只要我能帮她办成此事,今天晚上,我便会成为了世子爷的通房。」 「她的话,你就那么相信?万一她事后将你给除了呢?要知道,对付你这样的贱婢,可以说有一千种一万种的法子,让你直接下地狱。」 「不会的。晴儿小姐那么善良,怎么可能会这样对我?」 「善良?你的脑子是被驴给踢了吗?她连自己的亲表妹都能算计,你不过是她目前所需要的一颗棋子罢了。就你这种货色,还敢垂涎李庭希?你难道不知道,那位晴儿也是打定了主意,要做世子妃的吗?怎么可能会容得下你这样的狐媚子?」 柳杏如同是被人当头棒喝,完全就失了主意。 她一心一意地以为,晴儿小姐只是总被郡主欺负,所以才会想着要对付郡主,哪里想到,她竟然也喜欢上了世子爷? 李幻幻则后知后觉地看着柳杏,「这是真的?让你对我下手的,真的是苏晴儿?」 「呵呵,没想到吧?你把人家当成了亲姐姐一样,掏心掏肺的,可是在苏小姐看来,你分明就是在她的面前耀武扬威。她从心里就恨毒了你,恨不得你立刻去死。」 「不,不可能的,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安潇潇看着李幻幻宛若失了魂一样,一时有些不忍,不过,唯有如此,方能让她真正地成长起来。 「将人带上来吧。」 很快,那名仍然是小厮打扮的丫头被拖了上来,阿贵可是毫无怜惜之意,砰地一声,就给扔在了地上。 「你?」 「就是她配合着这婆子将你绑走的,事成之后,她又刻意多停留了一会儿,再出来之后,想要直接靠近你的护卫,然后将你被人支持一事,大肆宣扬。」 李幻幻顿时感觉从头凉到了脚。 甚至是连她的脚底板,脚指头,都是冷若冰霜了。 她可是自己身边最信任的婢女,想不到,连她也背叛了自己! 「郡主,郡主饶命呀,奴婢也是被逼的,郡主开恩呀。」 那丫头说着,就手脚并用地往李幻幻的方向爬过去。 安潇潇并未让人阻止,她倒要看看这一次,李幻幻要如何处置这等背主的奴才。 李幻幻的衣襟被她拉住,不停地苦苦哀求着,而李幻幻的脸上,震惊过后,便是失望,随后,一滴眼泪,自她的眼中滑落。 「我果然不是一个好主子,竟是引得你们一个个地争相背主。呵呵,哥哥说的对,我看人的眼光,果然是有问题的。除了潇潇姐,我似乎就没有看准过一个人。连自己身边的丫头都看不住,我还能做什么?」 「郡主饶命呀,郡主!」 李幻幻眼前不停地浮现着她们主僕以前的点点滴滴,当初以为的欢喜和感动,现在看来,却是这般的可笑。 李幻幻也果真就自嘲一笑,自己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如果没有母妃和哥哥的庇护,只怕,她早不知道被人算计了多少次了吧? 安潇潇眯眼,这件事情对李幻幻的打击很大,她知道。 可是貌似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能让她尽快地成长起来。 京城的局势,已是迫在眉睫,没有人会有多余的心思,总是来护着这朵娇花了。 「滚!你这恶奴,竟然敢如此谋害于我,我岂能再容你?」 安潇潇浅笑,李幻幻,果然是没有让她失望。 ------题外话------ 感谢大家对飞雪的支持,今天应该是飞雪首推的一天了。谢谢大家的支持。回头还会有第二轮的pk,希望大家能坚持一直支持飞雪,谢谢大家。 第三十二章 停车检查 眼看着这两个背主的奴才被人绑在了院子里的树上,安潇潇的心情不错,而李幻幻的精神,就差了一些。 「行了,戏也看过了,下来吧。」 李幻幻一愣,抬头一瞧,不知什么时候,李庭希已经站在了她的旁边。 一看到自己最亲的哥哥出来了,李幻幻的眼泪再次飙了出来。 「哥哥!」 李庭希摸了摸了她的头,这个妹妹,的确是被他们保护地太好了。 听不出真假,辩不出是非。 这一次,多亏了安潇潇,否则的话,只怕她就真的要出事了。 事实上,身为大渊朝的郡主,李幻幻身边怎么可能会没有暗卫? 只是就算是暗卫出手,也不及安潇潇现在这样做,能让妹妹更清楚地认识某些人。 不再只是单纯地以为,这个世界是有多美好。 「潇潇,谢了。」 安潇潇摆摆手,「先去换了这身衣服吧。还有,这两个背主的人要如何处置?另外,回府以后,总要想好说词吧?」 李庭希点头,示意李幻幻先进屋换衣裳,「此事我会安排。多谢你了。」 「谢你没怪我出手太晚,让她受了些委屈。」 「你的用心良苦,我懂。」 安潇潇眯起眼睛来,她可没忘记,先前那人要是说过,要绑架两个的。也就是说,还有一个,就是她了? 「庭希,这两个人交给我来处置吧,你们直接回府。我总要知道,背后算计我的那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吧?」 李庭希轻笑一声,「也好,不过,刘氏死了,还有谁能对你有这么大的恨意?」 安潇潇使劲想了想,貌似,最恨自己的,就是那个鲁宥策了吧? 安美妍被送进了庙里,落髮为尼,他不会是将这个仇,也记在她的身上了吧? 果然,人家这是真爱呀。 看到安潇潇一脸嘲讽的样子,李庭希就知道,这丫头定然又想到了什么整人的法子了。 「七月,交给你了,我先去车上睡一会儿,累了。」 「是,小姐。」 李幻幻一路上坐在马车里,都是极为安静。 李庭希也并未多劝,只是偶尔会看她一眼,直到快下车的时候,他才出声,「过去的事情了,就不要再想了。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幻幻,经过这一次,我也希望你能凡事多长个心眼儿。至于那个晴儿,我会跟母妃说,将她即刻送走的。」 「哥哥!」 李幻幻咬咬嘴唇,一脸坚定,似乎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我不想就这样简单地放过她。如果这一次不是有潇潇出手,只怕我会落入了虎狼之地。就算是我身边有暗卫,可我也不一定能如今日这般,识破了她的假面目。」 「所以?」李庭希,倒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了。 「所以,就算是将她送走,也要在此之前,让她出丑。」 「好。你放心,此事我会安排。」 「不,哥哥,这次的事情,我来安排。」 李幻幻以前只是有些单纯,却并不蠢。 如今有人竟然敢将这等骯脏的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她怎么可能会不选择反击回去? 晴儿是母妃的外甥女,是姨母的女儿,她不是一直都在母妃面前扮演着温婉大方的角色吗? 既然这个贱人那么爱演,那就让她演个够! 彼时,安潇潇正在自己的马车里,熟得香甜。 对于外面偶尔传来的一两声惨叫,似乎是压根儿就不曾听见。 阿贵始终守在了马车旁边,一动不动,双臂环胸,一把利剑,抱在怀里,整个人的气势,都是格外地冷戾。 好一会儿,安潇潇醒了,却是拧眉不悦。 「阿贵?」 「是,小姐。」 「你上来。」 阿贵不曾犹豫,直接一跳就钻入了车厢之中。 「小姐有何吩咐?」 安潇潇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对于他现在所呈现出来的这种状态,还是很满意的。「你跟院子里的那几个人曾结过仇?」 阿贵一脸茫然,摇摇头。 「你喜欢幻幻郡主?」 阿贵一愣,随即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喜欢。」 「那你刚才为何满身的戾气?」 阿贵垂首,不语。 安潇潇眯起了眼睛,「我不喜欢你对我的隐瞒。」 说地这样直接,阿贵似乎是被逼到了墙角处。 「他们想要算计小姐。」 安潇潇一时有些诧异。 她知道这个阿贵对她一直都是很上心的,特别是只要一出门,他都一定会表现得格外紧张、警惕。 她当然知道那些人还打着她的主意,可问题是,她不是没事儿吗? 所以,阿贵就是因为这个,才会满身的杀气? 安潇潇表示有些难以理解。 「收起你身上的戾气,让我睡地都有些不舒服了。」 「是,小姐。」 安潇潇没有注意到自己刚刚那话说地有多暧昧,稍微一歪脑袋,就会想到了另一种关系上。 而阿贵,这个总呆呆的萌物,似乎是很聪明地就想到了那一层,不由得,红了耳根。 「小姐,问出来了。是定远侯府大小姐身边儿的一位婢女找上了她们,让她们借着这次机会,一併将您也擒来。」 「定远侯府?」安潇潇有些意外,毕竟,她十年不曾归京,与那定远侯府的大小姐,更是素未谋面。 事情,似乎是越来越复杂了。 「那婢女叫什么名字?」 「他们说不知道其名字,不过,若是见了人,倒是可以认出来的。」 「好,那就先将他们关起来。」 七月挑眉,这几个人渣,难道不处置了? 什么时候小姐这样仁慈了? 就算是一时无法确定是哪位婢女所为,也犯不着留下他们的性命,大不了,都擒来审了就是。 不过,既然是小姐的吩咐,七月自然是无条件地照办了。 一切都妥当了,众人打道回府。 阿贵骑在了马上,一路护着马车,到了城门口。 「停下,奉命检查。」 车夫一愣,立马跳下马车来,「这位差爷,这可是靖安侯府的马车,里面的是我们的大小姐。」 「哟?靖安侯府怎么了?那就不用检查了?给我下来!」 若是平时,安潇潇也不会有火气蹿上来,可是今日,她分明就是意识到,这一切根本就是有人在暗中布置好的。 ------题外话------ 亲们猜猜看,这次要上场的是个渣男,还是渣女?嘻嘻,我今天去喝喜酒,评论一律晚些回復。哈哈。 第三十三章 教训渣男 靖安侯府的马车,进去城,何里需要下车检查的? 现在这位当差的口气倒是不小,竟然敢让她下车接受他们的检查? 以为自己是什么?这一个个的,是真以为自己的父亲不在京中,所以就好欺负了? 阿贵打马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守城的官兵,「放肆!就凭你们也配让我家小姐下车?将你们的上司叫来!」 安潇潇愣了一下,随后又是一笑,自打捡了这个阿贵之后,真正用到他的时候,似乎是并不多。 所以,这个吉祥物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她也一直不知晓。 今日之事,倒是一个试探他的极好的机会。 安潇潇不下令,底下的人,自然是没有一个站出来去阻止阿贵的。 那小兵被阿贵身上的气势所震,竟然不自觉地就后退了两步,有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你是哪根葱?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侯府的护卫,爷就怕了你了。」 说话间,便从城楼上下来了一位明显是武将打扮的人。 「参见千户大人。」 「嗯,怎么回事?」 小兵立刻狗腿地开始告状,「启禀大人,定远侯府昨晚上失窃了,所以,小人在此奉命严查。只是这位小姐仗着靖安侯府的人,所以拒绝接受检查。」 徐千户抬头,看着面前英武的男子,那一张狰狞的面具在其骇人的气势面前,似乎都极其缺乏存在感。 这样的男人,当真只是靖安侯府的一名护卫? 「车上是安大小姐?」 「正是。」阿贵回答得一脸倨傲,眼皮都不曾动一下,对他也是爱搭不理的。 这样傲慢嚣张的态度,也实在是让人有些火大。 徐千户也算是有见识的人,倒不曾似那小兵太过冲动,拧了拧眉,「既然是靖安侯府的马车,那便过去吧。」 一侧的小兵似乎是不乐意了,他收了人家定远侯府的好处,哪能如此轻易地就放行? 「徐千户,可这上是头的意思,小的只怕也是做不得主的。」 言外之意就是,定远侯府可不好惹,人家侯爷、世子,可是都在京城呢,而且这权势可是牢牢在握。 不过是一个靖安侯府,手无实权的大小姐,到底哪一个更不能得罪? 徐千户皱眉,什么时候,一个小兵,也能如此地猖狂了? 听到身后有动静,徐千户转头,看到了江昌华从城楼里下来了。 「江大人,小的奉命检查,只是这位安大小姐……」 江昌华摆摆手,到了徐千户的眼前。 「徐大人以为不必检查?」 徐千户心里的狐疑更重,总觉得,这江昌华看那马车的眼神不对。 「江大人,你不会也怀疑定远侯府失窃,与安大小姐有关吧?」 「我可没这么说,不过,谁知道那贼人是不是混在了这马车之中呢?」 这话说地未免就有些欺人太甚了。 安潇潇是什么人?靖安侯府的大小姐,他现在这样说,摆明了就是要坏了安潇潇的清誉。 「放肆!我家小姐的名声,也是你能败坏的?」 不待小姐下令,阿贵就直接出手,一道凌厉的掌风就挥了过去。 徐千户大惊,这男人的内力如此深厚,怕是不必亲自挨到江昌华,都能让其身受重伤。 果不其然,徐千户身后矫健地躲了过去,可是江昌华,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肩膀上还是被掌风擦到,接连退了几步,生生将到了喉头的血给吞了进去,勉强没让自己摔倒,也不至于太丢人了。 「大胆!你竟然敢对官兵出手,简直就是反了。来呀,给我拿下。」 安潇潇的眼睛一眯,看来,对方是认准了,她安潇潇比较好欺负了。 徐千户立马上前,开始规劝,「江大人,你消消气。你们也都退下。」 有了徐千户出声,那些个没有什么本事的小兵,自然也都十分痛快地退后了几步。 毕竟,能将他们的头儿给打伤的人,他们这些小喽啰,可惹不起。 「这位兄弟,你出手未免也太重了。」 阿贵冷哼一声,「敢对我家小姐不敬,不曾取了他的性命,已是对他格外开恩了。」 「好大的口气,爷倒要看看,你今日如何来取我的性命!」 这边儿的江昌华也恼了,他就不信了,这么多人,还治不住一个护卫? 徐千户看着不远处围上来了不少百姓,事情只怕是越闹越大。 「好了,这是城门口,外面还有等着进城的人呢,别因为这些小事,而耽误了守城的大事。」 「徐大人,这事儿你别管。今日我不仅将这个眼高于顶的小子给解决了,我还非得将那安潇潇给揪下马车来了,怎样?」 「啪!」 这一次,不是一个巴掌,而是一道鞭子,十分凌厉地抽中了江昌华的半张脸,同时,他的两片嘴唇,也被抽中,立马就高高地肿了起来。 「谁?是谁敢暗中伤人?」 因为被打中了嘴巴,说出来的话,并不是那样清晰。 七月冷哼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如此地诋毁我家小姐,甚至出言不逊!刚刚只是给你一个教训,你若是不服,大可以打回来呀?」 徐千户也没想到,刚刚那一鞭子,竟然是这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姑娘打的。 「你该庆幸,本姑娘今日只是拿普通的马鞭抽的你,不至于让你彻底废了。就冲着你刚才的言行,就算是打杀了你,皇上也绝不会怪罪我家小姐一句。」 徐千户的心里咯噔一下子,这位安小姐的父兄虽然不在京中,可是她背后还有一个康王爷呢。 再说了,刚才也的确是怪江昌华太过无理,不该如此地冒犯人家。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 他倒是这样吼了一句,可问题是,眼下这情形,谁敢真的扑过去? ------题外话------ 感谢大家对飞雪的支持,参加完婚礼回来,评论已经一一回復。首推结束,感谢大家对飞雪的支持,静等第二轮了。ps:如果第二轮pk成绩不错的话,那就可以直接入v。不用再每天只有两千字的章节了。可如果数据不理想,就要继续等了。囧。总而言之,希望大家继续支持飞雪。么么哒。 第三十四章 玄铁令牌 江昌华似乎是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 就算是这个安小姐因为肃国公的婚事能闹到了皇上跟前,也不过是因为肃国公府是真的不占理了。 再加上了有一些个老臣为靖安侯府说话,所以皇上才不得不斥责了几句,可最终,不也是没有将鲁宥策如何吗? 这足以说明,皇上还是更看重肃国公府的。 至于一个安潇潇,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哪里就值得皇上格外上心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本官乃是从五品的武将,你们就算是靖安侯府的人,可是你们却并非官身,如此欺人,分明就是蔑视朝廷!」 马车里的安潇潇扑哧一声便乐了。 竟然还能将事情上升到了蔑视朝廷的高度,这个江昌华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还是说,他也惯会这种虚张声势的把戏? 不过,外头看热闹的不少,若是因此而给自己冠一个不懂礼教,嚣张跋扈的名声,似乎也不太好。 至少,将来父亲回来,不会轻易饶了她。 果然,做好人,远比做坏人要难呀。 安潇潇嘆了口气,还真就像模像样地支起了额头,一脸的为难。 「江大人是吧?蔑视朝廷?呵呵,你确定,你一个小小的从五品官衔,也能代表了朝廷?我们小姐身上是无品级,可是侯爷当年为了大渊出生入死,功成名就之后,却并未贪恋富贵权势,纵然得封侯爷,且享一品官衔,也从未觉得自己能代表得了朝廷。想不到,江大人,倒是好大的自信呢。」 江昌华顿时一噎,他从五品的官阶,的确还是太低了。 「你少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今日你们必须下车受检。」 「江大人,说你胖,你还就真喘上了?你不就是觉得如今我们侯爷不在京中,所以我们小姐毫无倚仗,就可以随意地欺负了?你真以为,我们安家是好拿捏的?」 七月将话挑明了,附近看热闹的百姓倒是议论纷纷了。 「就是,刚才一位什么校尉家的马车从这儿过,那小兵都不曾敢拦,可是如今靖安侯府的马车一过,立马就给拦下了,还强逼着小姐下车,果然就是看人下菜碟呀。」 「没错,我瞧着他们也是摆明了欺负人家一个弱女子,这些当兵的,也太不要脸了。」 「就是,真不要脸。有本事也学着人家靖安侯上战场立功去呀,在这儿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听着人群中的言语,江昌华的脸当真是臊地慌。 可是想到他应下的事,收了的好处,又不得不咬紧了牙关,将安潇潇给踩到底。 再说,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就算是不将安潇潇怎么样,只怕也会影响了他的官声,倒不如,将这个名声给坐实了,反倒是能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 「小姑娘,我劝你还是莫要与我们作对,只是下车检查,又不会要了你们的性命,何必如此?」 七月冷哼一声,「我家小姐身分尊贵,岂是你这等顽徒可以窥见真容的?再说了,你这样请我们小姐下车,是礼数周全,还是故意为难,你我都心中有数,何必在此惺惺作态?」 「你?」江昌华当真是被气得不轻,刚要发怒,可是因为一吼,又扯动了脸上的伤口,顿时又疼得呲牙咧嘴了。 「江大人,消消气。这位姑娘,无论如何江大人也是一名武将,如此,不如听本官一句,你给江大人认个错儿,这事也就算是过去了,然后他放你们进城,如何?」 徐千户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做个和事佬,当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番话,其实是向着安潇潇的。 让七月认错,无非就是给江昌华一个台阶下。 放行,也就免得让安潇潇下车,否则,真要是走出来,只怕以后,她在京城的贵族圈子里,就要被人嘲笑好一阵子了。 「多谢徐千户的好意,只是我家小姐向来性子傲,对于这些宵小之徒,最是看不惯。更不可能向其低头了。」 徐千户一噎,这话是不是说地也太重了。 回头一看,果然,江昌华气得脸都青了。 「来呀,给我围了,将人给我赶下来。」 「放肆!」 一直未曾出声地阿贵再次冷声喝道,「你们胆敢靠近一步试试。」 与此相伴的,还有他周身寒冽的气势,几乎是让在场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打了个寒战。 徐千户心里也犯了嘀咕,到底是什么人,身上竟然有如此骇人的气势? 下一刻,阿贵已飞身下马,站到了江昌华的跟前,与其保持着,不足两寸的距离。 那一双冷得几乎是能将人给冻伤的眼神,吓得江昌华,牙齿都跟着打颤,头顶上,却直冒冷汗。 「看清楚了,此为何物?」 江昌华看了一眼,瞬间便全身僵硬,只觉得从头凉到了脚,体内的血液,似乎也全都成为了冰柱。 「你,你?」 徐千户就站在了他的身侧,只是因着对方的手法太快,又是只看到了侧面,只看到一枚黑乎乎的牌子,上面的字迹,却是一个也不曾瞧见。 「莫说是赏你一鞭子,便是在此要了你的命,你也是无处申诉,懂吗?」 「是,小的知错。大人恕罪。」 不自觉地,江昌华竟然就单膝下跪,一脸的畏惧之意。 徐千户见江昌华跪下了,一时有些摸不清楚头脑,不过,倒也聪明地没问。 「此事若是声张,小心你全家的性命。」 「是,大人。」 阿贵冷冰冰地扫了徐千户一眼,一个字也不肯多说,飞身上马,一抬手,马车顺顺利利地通过了城门。 而安潇潇将小帘子缓缓放下,刚刚阿贵手上拿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如果自己没看错,那物件儿,应该是由玄铁所铸。 这世上,能用玄铁来铸造令牌的人,似乎是不多呢。 安潇潇微微一笑,看来,她果然是捡到了一个宝。 ------题外话------ 又下雨了,好郁闷呀… 第三十五章 找上门了 回到碧园,安潇潇一脸懒散地在榻上坐了,眼睛在阿贵的身上晃了一圈儿。 「小姐,属下已经派人去盯着那个江昌华了,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给了他如此大的胆子,敢来羞辱小姐。」 「嗯,想必,与之前想要绑架我的,是同一人。」 「可是?」 「那幕后之人,心思缜密。明知我身边有你们,可是仍然敢打我的主意,那就说明,他也不确定这次的计划是否能成功。所以,他让人在城门口设卡,就是想要看看我是否真的回城了。即使是我被你们救了,只怕也是一身狼狈,如此,出现在了城门口,岂非是再无颜见人了?」 「小姐,那您的意思是?」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久,七月大概也知道小姐这样说,必然是已经有了一种猜测。 「幕后之人,必然是个女人。」 「嗯?」七月不解,看向一旁的九月,见其也只是摇摇头,唯阿贵一脸淡定。 「男人不会用这样的法子来对付女人。」 阿贵的声音不高,不过,倒是为七月和九月解惑了。 安潇潇使了个眼色,七月与九月退了下去,还有些好奇地看了阿贵一眼。 屋子里燃着宁神香,勐地一安静下来,倒让人觉得这屋子里的气氛,有那么一点点的暧昧了。 「小姐可是要看这个?」 不待安潇潇张口,阿贵便主动将那枚黑色的玄铁令牌递了过去。 「小姐。」 安潇潇接过来,瞄了一眼,上面一个大大的令字,是被人凿刻出来的,上面再被描上了一层金漆,看起来,还真有几分的王者气势。 「我记得,你当初摔下来的时候,身上似乎是无一长物呀?」 阿贵抿抿唇,神色似乎是有些紧张。 「回小姐,是上次属下和您一起出门,路过一家客栈的时候,突然想起属下似乎是曾在那里住过,想着试试看,所以,那天晚上便潜入了那家客栈,然后,依稀记得自己曾住过的房间,找到了这个。」 「房间里可有人?」 「没有。」 「那你觉得,这东西是你的吗?」 阿贵想了好一会儿,「应该是我的。而且,属下发现此物的地方十分隐秘,便是那店家清扫房间,也未必会发现。」 既然能将藏得很隐秘的东西找到,那只能说明,要么这东西是他的,要么,就是他曾亲眼见到有人藏匿此物。 想到了在城门口,阿贵身上陡然而变的气势,安潇潇以为,这东西,就是他的。 「行了,既然是你的,那你便收起来吧。」 「小姐,可是属下并不记得为何会有此物了。」 「你失忆了,自然是不记得了。说不得,哪一日你又会恢復记忆了呢?」 阿贵有些呆萌地点点头,将令牌又接了回来,塞进怀里。 「这东西对你必然是十分重要,你莫要丢了才是。」 「是,小姐。」 安潇潇看着阿贵将门关上,眸子里却是闪过了一抹冷厉,皇室暗卫的令牌,怎么会在他的手上? 若是如此,那这个阿贵到底又是什么身分? 普通的暗卫,身上必然不会有这等东西,难道是专司负责皇上安全的龙卫? 安潇潇的心里咯噔一下子,若是如此,只怕这个阿贵之前受创,可就大有文章了。 定远侯府,后院。 「没用的东西,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小姐恕罪,奴婢听江大人说,因为安小姐的身边似乎是还有一位高人,且身分不凡,所以,他不便出手为难。」 冯知秋冷笑一声,「身分不凡?那个戴着鬼面具的护卫?他倒是真敢说。能给安潇潇当护卫的,能有什么不凡的身分?难道比本小姐还要尊贵?」 「小姐息怒,此事虽未成,不过,也算是给了那安小姐一个警告。想必,也让她知道了这京城的贵女圈子不好攀交情。连一个守门的小兵都敢给她脸色看,她日后行事,必然是会小心为上,断不会再如上次那般,牵连到了世子爷了。」 「住口!」 丫环的身子一抖,低头不敢吭声了。 冯知秋深吸了一口气,骄傲地抬高了自己的下巴,她是定远侯府的嫡女,是鲁宥策的表妹,安潇潇让她的表哥失了脸面,她必然不会让安潇潇好过。 「小姐,如今既然鲁世子与安家的婚约作罢,倒不如,试着跟夫人提一提您和世子的婚事?」 冯知秋小脸儿一红,女儿家的娇羞之态毕露,「母亲一直都盼着我们与鲁家能亲上加亲,想必,母亲是不会反对的。」 冯知秋的母亲和鲁夫人是亲姐妹,一直以来,冯家也有意让两家结亲,原本打的主意,是将冯家的庶女嫁过去,给国公的庶子做正妻,如今鲁宥策的婚事黄了,冯知秋自然也就开始打起自己的小算盘了。 原本,冯知秋就喜欢鲁宥策,听闻他要娶安美妍的时候,就曾大闹过一场。 奈何,当时冯夫人告诉她,鲁家与安家的婚事自小便订下,不可能更改,让他娶一个正经的侯府小姐,倒不如娶了安美妍,如此,将来也好拿捏。 没想到,这婚事就这么算了。 冯知秋并不知道,她与丫环的那番对话,已经被有心人听到。 更不会知道,定远侯府因为她的这次任性妄为,将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徐千户将江昌华送回去,心底不禁有些发寒。 江昌华心仪冯知秋,他心知肚明,只是没想到,他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将自己置于了这等尴尬之境。 「江兄,我劝你还是先在府中歇一阵子吧。」 江昌华怔了一下,随后脸色微白,他明白,错过了今日羞辱安潇潇的机会,只怕后头,就该是他倒霉了。 毕竟,那个男人手上的令牌,可不是假的。 江昌华更没有想到,次日,康王府的希世子,竟然就找上门来了。 ------题外话------ 感谢大家对飞雪的支持,感谢暮染尘送上的五颗钻石,20朵花花。飞雪明天早上七点的飞机飞哈尔滨了。大家放心,飞雪会在群里上传看到的优美风景的,哦对了,还有东北虎哦。哈哈。评论我尽量每天晚上看、回復。谢谢大家了。么么哒。 第三十六章 打的生活不能自理了 京城百姓纷纷议论,江昌华自命武艺不凡,所以引得康王世子过府讨教,最后,却是将江昌华打得面目全非,没有十天半个月,怕是连床也下不了了。 康王听闻此事之后,哈哈大笑,连连夸赞儿子勇勐无畏。 只是,皇上一旨诏令,将康王父子给叫到了御书房之后,康王立马就变了一番说词。 「你这个孽障,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好歹也是一堂堂的王府世子,跟那一个小从五品的小官儿较什么劲?你以为你们官阶小,就没有后台了?你也不看看,你前脚赢了人家,后脚就有人告御状,你这小子,怎么就不知道让我省省心呢?」 康王爷这番话,让对面的肃国公和定远侯脸色都暗了暗,这叫什么事儿? 明明就是李庭希这个世子,仗着自己的身分上门为难,怎么让康王这么一说,反倒成了是江昌华切磋失败,一时不忿,才找到了背后的主子来为他出气的。 皇上眸光沉了沉,对于这个侄儿,他一直都是很看重的。 「庭希,无论如何,你这次出手还是太重了。他身为朝廷命官,如今却是连床也下不得了,你让他如何来带兵守城呀?」 「是他自己无用,与我何干?皇伯伯,您若是觉得臣误了您的事,那微臣愿意顶了江昌华的职位,去为您守城门去。」 「胡闹!」 皇上既怒,又被他一番有些无赖地说词给激地想笑。 「你身为王府世子,怎可去当一名守城官?」 「那不然呢?要不,微臣给您举荐一位?」 「你倒是说说看。」 「不如,就让那个徐承去吧,微臣瞧着他倒是一个老实的。」 「你呀,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皇上又责备了他几句,转头看向了康王,「朕早就说过,让他入军营歷练一番,偏你不肯,说只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说什么也不肯让他从武。现在可好,这祸事是一件接一件地给朕闯。」 「皇上恕罪,都是微臣管教不严。」 「罢了,庭希,你也玩儿够了,以后,不得再如此顽劣了。这样,你先去西山大营里歷练一番,看看我大渊的将士们都是如何操练出来的。」 「皇伯伯,能不能不去呀?」李庭希的表情有些夸张,就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皇上脸一沉,「不能。」 李庭希的嘴角一撇,不说话了。 这一幕,看在了肃国公和定远侯的眼中,却是分外地可气。 明明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重打朝廷命官,不仅不会受到惩戒,反倒是还被允许进入西山大营了,皇上对这个侄儿的宠爱,果然是超乎寻常。 等到从御书房出来,李庭希一手搭在了康王爷的肩上,「父王,你说,皇上让我去西山大营,会给我个什么官儿噹噹?」 康王白他一眼,没好气道,「都说了多少次,你最好是就当个闲散王爷,偏不听。小时候念书,我让你去逗蛐蛐,结果你没迷恋上,反倒是将别人家的孩子给招坏了。后来不肯给你请武学师父,你倒是好,直接跑到了皇上的练功房里去偷师。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能听我一句?」 李庭希嘻嘻笑了,「父王,难道您不想让儿子有所成就?」 「要什么成就?就凭着你这身分,做个闲散王爷,不招事,不惹事,荣华富贵,三辈子也享受不尽,何必非要踏进这趟浑水里?」 李庭希凑到他的耳边,眸底的笑,似乎是淡了些。 「父王,身处皇室,这等事情,是我们能说了算的吗?皇上早有此意,若是总忤逆他,只怕,再亲厚的兄弟,也会将皇恩磨尽的。」 康王的身子一僵,扭头看着儿子玩世不恭的脸上,闪过一抹有些危险的笑,总觉得儿子,似乎是有些不一样了。 「父王放心,儿子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境的。现在这个阶段,只是单纯地忠于皇上,总是没错的。」 康王哼了哼,他倒是机灵。 「我告诉你,你在外面怎么折腾我不管,回府后,别惹得你娘埋怨我就成。」 康王说完,又带有几分警告意味地瞪了瞪李庭希,一脸不满地甩袖走了。 父子俩一个是坐马车来的,一个是骑马来的。 李庭希挑了挑眉,翻身上马,慢慢悠悠地就朝着靖安侯府去了。 安潇潇听说李庭希将江昌华给打了个生活不能自理,坐在亭子里,很是笑了一阵子。 得知他上门了,便直接就让人去备了他最爱吃的瓜果点心。 李庭希瞄了一眼桌子,再喝了一口她亲手烹的茶,「算你还有点儿良心。」 「说清楚了,人可是你主动上门去打的,又不是我让你去的。」安潇潇心里虽然高兴,嘴上却不肯领他的情。 「我说,你身边这个阿贵到底是什么来头?昨天到底是拿出什么东西来将那个江昌华给震住了?我昨天问了他几次,他也不肯开口呢。」 安潇潇面色不变,淡绿色的茶水自壶中倒出。 「你猜,我会不会告诉你?」 李庭希愣了一下,随后便有失仪态地翻了个白眼儿,「罢了。此事我也不多问了。听说这件事情跟定远侯府有关?」 「嗯。应该是冯知秋。」 李庭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一脸的不解,「冯知秋喜欢鲁宥策,若是为了替他出口气对付你,我倒是可以理解。可是她为何要与那个晴儿联手来害我妹妹?」 「所以说,她们两人之间,定然是还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谁知道呢?这次的事情,幻幻可是真想明白了。今天晚上,估计就让会那个晴儿栽跟头,你要不要来看热闹?」 「你们康王府那么多的守卫,你确定我能进得去?」 「以你的身手,想要瞒过他们,还是能做到的。」 安潇潇瞪他一眼,不曾出声。 「我们明天预备出去踏青,一起吧。」 「嗯?」 「之前皇伯伯赏了一处别苑给我,里头植满了桃花,到时候,咱们在桃花林里焚香烹茶,岂非一大美事?」 安潇潇摇摇头,并没有什么兴致。 「那位冯小姐,应该也会去。」 ------题外话------ 大家看到这一章的时候,估计我已经到了哈尔滨了…嘻嘻。等着看我晒美照哦。 第三十七章 李幻幻的报復 将近傍晚之时,福嬷嬷过来请安,说是老夫人请她过去一起用晚膳。 一般来说,像他们这样的人家,若是长辈叫过去一起用膳,那是一种爱待,是一种疼宠。 而安潇潇则明显不是这样想的。 而且,她也很肯定,老夫人不可能会突然就对她这么好。 事出反常必有妖,安潇潇闭目躺了一会儿,随后冷笑一声,在七月的陪同下,一起去了福安堂。 很快,晚膳摆上,大家闺秀,自然是都禀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礼仪,一直到最后的消食茶送上来,老夫人这才开始训话了。 「潇潇呀,这些日子,一直让美华陪着我,难免会有些闷,我瞧着现在外头的春意正浓,要不,你带着你三妹妹一起去外头走走?」 安潇潇浅笑,「巧了,今天希世子过来,便是邀我一道去赏桃花。」 「哦?那倒是巧了。如此,带上你三妹妹,你们一道去吧。正好也能散散心,之前你与鲁世子的婚事作罢,也得出门见见人。将来,与你的亲事,或许会有些好处。」 「可是,我已经拒绝希世子了。」安潇潇一脸天真地眨眨眼,「我虽与希世子熟一些,可是明日去的大都是一些陌生人,我觉得不太妥当,所以便不曾应下。」 老夫人险些没气晕了。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不答应呢? 「你这丫头,咱们大渊的礼教没有那么严苛,再说了,希世子身分尊贵,既然是他开口相邀,你怎能拒绝?」 安潇潇似乎也真的有些后悔了,「可是,我已经婉拒了,那当如何?」 真是有够笨的! 老夫人心里头骂了一句,不过脸上却是挂着无比和蔼的笑。 「无妨。你可知他们明日何时出城?」 「知道。」 「那就好,你明天带着你三妹妹,如时赶到城门口也就是了。希世子和郡主待你向来亲厚,你若是去了,他们必然是会十分高兴的。」 「是,祖母。」 眼见安潇潇应下了,老夫人心中甚悦,一侧的安美华,则是小脸儿微红,想像着明天就能见到不少的京中贵公子了,心里头别提有多开心了。 安潇潇似乎是见不得她好过,一脸遗憾,「只是,我去自然是无妨。可是三妹妹现在还在孝期呢,她若是去,是不是也不太妥当?」 老夫人一愣,这才想起,刘氏死了还没多久呢,若是让安美华就这样出门,的确是有些不太好。 安美华则是一脸渴望地求助于老夫人,这样难得的机会,她可不想错过。 「唉,论说是不应该去的,只是美华这些日子日渐消瘦,这人既然已经去了,总要学着忘记的。你身为长姐,带她出去散散心,也是应该的。若是希世子问起来,你只说是心疼妹妹也便罢了。」 「祖母这说法,倒也不是不可以。」 安美华见她松口了,便立马接话,「大姐姐放心,我若去了,必然是会十分乖巧,不会乱说话,更不会乱走动的。」 「好,那明日早些起身,你还在孝期,穿衣打扮,一定要素一些,首饰之类的,能不戴就不戴了,免得再引人诟病。」 「是,大姐姐。」 安美华的心底,多少又有些不悦了。 这样难得的机会,自己却要素颜前往吗? 回到了碧园,七月则是有些好奇,「小姐,您干嘛提醒那位三小姐呀,让她出出丑,不是还能让您解解气呢?」 「算了,到底是都姓安的。当初将我逼地太过分的是安美妍和刘氏,所以,我也只拿她们二人开刀。至于这个安美华,只要她识趣一些,我也懒得理会。」 「是,小姐。」 安美华倒是真的很听话,穿了一件白色绣了几株翠竹的裙子,头上只是别了一根银簪,另外,还有两根浅绿色的髮带,耳朵上空落落的,脖子上,也只是戴了之前的一只长命锁。 安潇潇看到她的腕上也是干干净净的,抿唇浅笑,「走吧。」 安潇潇在前面走,安美华在后面跟着,纵然是穿地素了一些,可是仍然难掩她的一身纯洁风华。 安美华不免心中又有些喜滋滋的,今天的贵女,定然是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争奇斗艳,唯她这一身素装,定然能让自己鹤立鸡群,成为人们眼中的焦点。 正想地美呢,身前突然就有一抹身影拦住了她的去路。 安美华抬头,眼前已是侯府的马车了。 「三小姐,您坐后面那辆。」 安美华扭头看过去,脸色顿时就有些难看了。 纵然都是侯府的马车,可也是分着级别的。 安潇潇乘坐的,自然就是侯府里最为奢华的,而为她备的那辆马车,纵然是不能说寒酸,可是跟眼前这辆比起来,还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安美华咬咬嘴唇,眼巴巴地瞧了瞧那马车的小窗,却不见里头有任何的动静,心知这位大姐姐必然是不愿意与她同乘一辆的,只好上了一面的马车。 快到城门口的时候,便听到了一阵马啼声。 「小姐,是郡主。」 「嗯。」 李幻幻骑着马过来,到了跟前一勒缰绳,「潇潇姐,别坐马车了,跟我一起骑马吧?」 「不想骑。」 李幻幻微撅了一下嘴,「那好吧,我跟你一起坐马车。」说着,人就迅速地翻身下来,十分灵巧地钻进了马车。 安潇潇在车上看书,知道她进来了,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听说你昨天晚上安排了一场好戏?」 「那个晴儿,竟然敢算计我,我自然也不可能让她好过了。」 「说说看。」 原来,李幻幻所谓的算计,也不过就是让晴儿误以为李庭希对她有意,竟然半夜里主动去了李庭希的院子,以送宵夜为名,却被人算计在书房里就开始宽衣解带了。 李庭希知道这是妹妹在出气,也便配合着她,待那晴儿脱得只剩下肚兜和亵裤了,才突然哼了哼,将人给扔了出去。 安潇潇的眼睛瞪得极大,「李庭希就没有想着占她些便宜?」 李幻幻立马不乐意了。 「我哥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看得上那样的贱人?敢算计我?哼,这下好了,院子里那么多的侍卫可是都看到了她的身子,看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安潇潇无语,其实,这样对待那个晴儿,显然还是太过仁慈了。 只怕,对方一个心狠,便会想出更毒的计策来对待李幻幻了。 ------题外话------ 感谢大家对飞雪的惦记呀。哈哈。哈尔滨好凉快呀。谁在哈尔滨?有没有人站出来请我吃饭的?哈哈… 第三十八章 李庭照的示好 安潇潇能想到的,她认为,李庭希自然也能想到。 所以,安潇潇并不担心李幻幻会再遇到什么麻烦。 不过,安潇潇的眸底闪过一抹促狭,想不到,李庭希那厮,竟然还能坐怀不乱,不简单呀。 皇上赏给李庭希的别苑不小,依山而建,站在外面的时候,能一眼看到了最里面的楼阁,因为越往里走,地势越高。 「这里的确不错,难怪你哥哥想要来这里消遥呢。」 「潇潇姐,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哥还请了鲁宥策过来?」 「嗯?」 安潇潇突然就觉得好笑,李庭希想要做什么,她大概也能猜得到,无非就是想着借这样的机会,羞辱一下鲁宥策罢了。 「那位绿衣女子是何人?」 「是定远侯府的小姐冯知秋,那个女人讨厌的很,我劝你还是不要与她走地太近了。」 一路上,李幻幻挽着安潇潇的胳膊,将她所知道的有关冯知秋和鲁宥策的八卦都说了出来。 其实,大部分的事情,安潇潇都是知道的。 「我们可是来得晚了?」 抬头看过去,十八丈开外的双子亭里,已是坐了许多的公子小姐,看样子,聊得还十分畅快。 「也不晚。是他们来早了。」 好吧,她身边有这位郡主在,谁敢说她来晚了? 安潇潇突然想起今天还带了一个人呢,回头一瞧,安美华正小心翼翼地跟着,一张小脸儿上,略显些紧张。 「三妹妹,我们本就来得迟了,你若是再走慢一些,待会儿若是罚酒,我可不会替你。」 安美华脸一红,连忙快走了两步,「大姐姐,我跟上了。」 别苑之所以称为别苑,便是因为这里不同于正门府第,大都恪守死板,而是更为婉约雅致。 雕栏玉砌,小桥流水,假山也大多小巧可爱,不同于一般府第中的那么严肃守旧。 到此处来吟诗作赋,听琴品茗,的确是一大幸事。 因为发起人是李庭希,所以来的贵女并不多,加上李幻幻总共也才不足十人。 而男子那边,明显就多了一些。 安潇潇与李幻幻一起进来的时候,亭子里的气氛,明显就安静了下来。 李庭希瞧着是她们进来了,笑道,「你不是说不来么?看来,在你那里,我这面子,是永远都及不上幻幻的。」 安潇潇只是笑笑,不曾接话。 不过,在场众人皆听得分明,这希世子这般好的态度,对着这样一位标緻绝伦的人儿,实在是少见。 谁不知道,这位希世子那就是一个混世魔王? 什么时候,能这般好性地跟一名女子说话了? 「潇潇姐自是喜欢我多一些,哥哥,若非是今日我亲自去请,潇潇姐才不会来呢。」 郡主这么一说,众人面上各有异色。 特别是冯知秋,一见到如此妙人儿,恨不能上前就先抓花了她的脸。 而男席那边的诸多男子,个个将视线停留在了她的脸上,恨不能一眼就将其容貌给映入了自己的骨子里。 少女身着淡雅青衣,外面一件白色的披风,腰间悬了一只粉色香囊,无论是耳间还是腕上,皆无一长物,饶是如此,却仍然能给人以清贵之感。 更不说,其身姿修长玉立,香肌玉肤,淡扫娥眉,一对星眸顾盼生辉,美目盈盈流转间,引得诸多公子都将惊艷般的目光投射过来,如此容貌与气质,放眼京城,怕是难得有女子能够与其媲美。 也正因了她这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一身优雅从容的风华气度,更是让冯知秋心底暗暗生恨,大有将其撕碎的架势。 因为有了安潇潇在前,安美华再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时候,便大都转了眼神,毫无兴致了。 倒不是安美华生得不美,只是在一个大美人儿面前,她的模样,未免就显得过于清秀,再加上装扮上,都同样是偏于素色,穿在安美华的身上,顶多给人以小家碧玉之感。 可在安潇潇的身上,就让人不免感觉出了几分的仙姿来。 「原来是安小姐,久闻安小姐大名,今日可算是见着真人了。」 一位身穿紫色长裙的小姐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嘴上,还说着打趣的话。 「我就说这阵子郡主不再来寻我说话了,竟是找到了这般的玲珑剔透的人儿,难怪会将我给抛诸脑后了。」 李幻幻跟着轻笑,「莫姐姐快别乱说,你和潇潇姐都是我的挚友呢。」 安潇潇听出了此人的身分,正是护国公府的嫡小姐莫映兰。 「小妹潇潇,给莫姐姐见礼了。」 「呵呵,快免了。我就说是妙人儿吧。你们瞧瞧,这张嘴是不是甜的很?」 随即,便是一阵热闹。 安潇潇虽然不喜这样的场合,可是对于这个莫映兰,还是有几分的好感的。 她们一些女眷在此说话打趣,隔了不过几步路的那些男子们,则是个个都看直了眼。 便是先前一直以为安潇潇是个丑八怪的鲁宥策,此时也完全地看呆了。 李庭希将他的神色收入眼底,眸间闪过一抹嘲讽,现在看到了潇潇的美色,只怕是失了心魂了吧? 「潇潇与我们兄妹,那可是十几年的情谊。幼时,安叔父便常带她和子恆兄来王府游玩,一转眼,竟是都长成了大人。」 「希世子,您现在尚不曾行过冠礼,怎么竟能说出这般老气横秋的话来。」 「就是,能与这样的美人儿是青梅竹马,呵呵,希世子,你也是好福气呀。」 李庭希浅笑,「当年我还真是曾与父王提及,说是要娶潇潇为妻,奈何当时潇潇身上已有婚约。自那之后,我便视潇潇如同亲妹。哪里还敢再有非分之想?」 一句话,让一旁的鲁宥策脸色臊红,恨不能寻个地缝给钻进去。 偏此时还有人跟着附和了起来,而这个人,他鲁宥策还惹不起。 「庭希果然是坦荡荡,只是,安小姐离京十载,想不到竟然是出落得如此美貌大方。犹记得当年,她也不过三四岁的样子,随着安夫人一道进宫,还跟本宫讨要李子吃呢。」 二皇子李庭照说完,又是一笑,「当初去侯府,如果不是因为有幻幻在,怕是我都根本认不出来,她竟是当年的那个小丫头。」 两人几句之后,便又是其它几位公子对安潇潇的赞赏。 在座的,谁也不傻。 虽然安潇潇与肃国公府的婚事黄了,可是人家如此美貌知礼,又得皇子和小王爷看中,以后说话做事,还是小心些为妙。 特别是,想到那位被希世子给打得下不了床的江昌华,再想想之前安潇潇在城门前遭受到的为难,再去惹安潇潇,简直就是作死呀。 第三十九章 莫映兰的细腻 别苑的景致不错,最开始大家都相熟了之后,李庭希便发了话,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了。 这么大的一处别苑,若是呆待在了亭子里喝茶聊天儿,简直就是暴殓天物。 「潇潇姐,我们去那边,从上往下看,才是真的美。」 安潇潇点头,莫映兰也被邀请一起来。 倒是安美华,她似乎是有些侷促地摇了摇头,「我坐在这里等姐姐就好。」 如此乖巧柔顺的模样,若是有男人看到了,应该会十分的满意,一瞬间勾起保护欲的吧? 安潇潇点头,「你们小心伺候三小姐。」 「是,大小姐。」 三人结伴拾阶而上,安潇潇注意到这里的石阶,都非是普通的顽石,不免打趣了一句,「庭希果然是有钱,会享受。这里,怕是被他给砸了不少银子吧?」 「潇潇姐猜地真准。」 莫映兰听到安潇潇竟然直唿李庭希的名讳,便知他们的交情必然极深,而且看她刚刚一脸坦然自如的样子,她与李庭希之间,似乎也是不存在所谓的男女之情的。 「潇潇姐,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哥哥吗?他除了脾气臭一点,棋艺差一点,其它的都还不错呀。」 安潇潇倒是不曾受这话的影响,莫世兰则是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就给摔倒了。 「莫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莫映兰笑得一脸尴尬。 安潇潇浅笑,「我跟你哥哥的缘分,最多就是朋友,再往前走,只怕我们两个就要受伤了。」 李幻幻没听懂她说的什么意思,不过莫世兰倒是大概明白了。 安潇潇无意与皇室中人结缘,而且,看得出来,她的性子表面婉约,可骨子里,怕是有着一份刚烈在的。 就好似,人们曾提及的,多年前的那位靖安侯夫人。 「幻幻,希世子的棋力可不俗,我听兄长说,从小到大,他可是从来不曾赢过希世子呢。」 李幻幻一撇嘴,「我哥哥那是因为没有遇到真正厉害的。潇潇姐才是真正的棋艺高手。我可是亲眼见过他们对弈,我哥哥根本就不是对手。」 安潇潇挑眉,「幻幻,你是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还是想让你哥哥成为京城的笑料?」 「啊?」 莫映兰反应过来,「幻幻,这话以后就莫要再说了。你哥哥赢不了潇潇妹妹,传出去,要么就是将潇潇妹妹推到了风口浪尖的位置,要么,就是将你哥哥的半世英名给毁了个乱七八糟。」 「怎么会?到时候潇潇姐不就是我们大渊的第一才女了?」 安潇潇无语,这李幻幻的脑子,果真还是需要再刺激一把的。 莫映兰摇头,「幻幻,潇潇现在正值议亲的年纪,你若是再给她冠上一个第一才女的名头,你觉得,这京中贵女,会有多少不服气的?又会有多少眼红的?」 李幻幻这才微怔,想到潇潇姐这般美丽动人,只怕已是让不少的小姐们起了嫉妒之意,若是再将其才名远播,只怕,那些贵女唯恐她会高嫁,会设下陷阱来害她了。 「唉,真是没意思,明明就是事实,却偏偏不能声张。」 「幻幻,以后说话做事,可要三思而后行。幸亏今日这里只我们三人,若是人多,只怕接下来的日子,潇潇妹妹可就忙碌了。」 三人上了约莫有两层楼高,看到一处小亭,便都进去歇一歇。 刚好,在这里能看到了底下大片的桃花,争相开放,美不胜收。 底下,安美华一人在那里坐了一会儿之后,便看到冯知秋向她走了过来,两人对面而坐,似乎是聊得颇为投机。 鲁宥策与一众公子们一起进入了桃花林,吟诗作对,倒是真有几分的文雅之气。 今日这一次的别苑而行,让安潇潇声名鹊起。 而之所以让她扬名的,不是她的美貌,也不是她的才华,更不是她的身分。 而是二皇子李庭照和康王世子对她的一力维护。 有了这两位的庇护,京中哪一个不怕死的,还敢再学着江昌华来找她的麻烦? 当然,也因为李庭照对安潇潇的在意,让安潇潇在某些人的眼中,便成了极为不爽的存在了。 宴会结束,众人争先恐后的告辞,而李庭希再折回到了正屋内,看到了安潇潇正一脸慵懒地躺在了软榻上。 「今日之事,可还满意?」 未等来美人儿的回答,却是险些被她抛出的几粒棋子给攻击了。 「喂,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我这可是在帮你呢?」 「我用得着你帮?李庭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了什么意思。你竟然让李庭照还对我大加赞赏,你到底想要干嘛?撮合我跟你的二堂兄?」 李庭希的脸色一黑,「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傢伙,我这不是为了让别人都知道,你安潇潇在京中是有人罩的吗?」 「有一个康王府还不够吗?你还将李庭照给牵扯进来,你是嫌我日子过得太悠闲了是不是?」 李庭希将那几颗棋子随意地丢在了桌子上,自己在她不远处坐下。 「你可知道,因为你解了皇后的毒,所以已经入了凤家的眼?」 「那又如何?」 「若是不给你拉一道屏风遮着,你就不怕,人家直接开始算计你?」 安潇潇的眼神一动,凤家想打自己的主意? 是因为父亲手中的那支精兵吧? 「皇后所出的嫡皇子,年纪尚幼。算计我?难道是想着将我嫁入凤家?」 「安潇潇,你好不容易才逮到了皇后中毒的机会,不就是想着引起皇上和皇后的注意吗?凤家若是对你出手,不也正是在你的意料之中?甚至可以说,正中你的下怀?」 安潇潇如画眉目一拧,一道冷光,迸射而出,直袭向了对面的李庭希。 ------题外话------ 说是到了旅游旺季,酒店的客房都住满了。楼上的信号超级差,所以只好到酒店大厅来发布章节,所以,一连发布了三天的。囧。 第四十章 不一般的冯公子 「皇后中毒,与我无关。我只是刚好猜到了,皇后中的,会是寒花毒而已。」 安潇潇的说法,李庭希半信半疑,「所以就那么巧,你让自己也中了寒花毒?」 「不如此,九月如何才能进宫?而我,自然也就不会有为皇后解毒的机会了,不是吗?」 李庭希被她给绕晕了,「如此说来,那你还不是为了接近皇后?」 安潇潇低低地笑了,「李庭希,我不是朝臣,更不是皇子,所以,不要将你猜疑朝堂重臣的那一套,用到我身上。我对权势没有任何兴趣。我只是想做,我喜欢做的事。」 「潇潇,我不否认你的说法,可是你要明白,前朝、后宫,牵一髮而动全身。我不明白你到底是要保护皇后,还是想要藉机制约皇后。我只是想提醒你,皇后绝非泛泛之辈,这么多年能在后宫坐稳了皇后这个位子,你以为,她就没有什么过人的手段?」 「行了,不提她了。我说了,我无意帮朝中任何一位皇子。或者说,看在你我多年交情的份儿上,倒是可以考虑助你一臂之力。」 安潇潇说地有些随意,眸光似笑非笑,却让李庭希望之而生畏。 他知道,安潇潇所说的助一臂之力,可并非是为了让他过得更快活。 「你打住吧。我现在的日子就够闹心的了。总之,该劝的,我也劝了。听不听,在你。潇潇,上京不比其它地方,皇上的耳目众多,他对于京城的局势,也掌控得十分精准,所以,不要试图去挑战皇上的耐性。」 「你放心,我又不傻。与皇权作对,我还能活吗?」 看她言语间不像是在敷衍他,李庭希这才真地安下心来,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这才亲自送她出去了。 「三小姐呢?」 「回小姐,已经回府了。奴婢发现她之前与冯家小姐来往有疑,而且,还注意到冯小姐趁人不备,塞给了她一张纸条。」 「嗯,那就是要有所动作了。我的这个三妹妹,看来也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儿。」 「那要不要我们先下手为强?」 安潇潇似是鄙夷地瞪了她一眼,「一个小小的安美华,还需要我先下手为强吗?」 七月顿时发窘,小姐说地没错,一个安美华,当真不足以令小姐产生困扰。 「安美华虽然不足为惧,可是她背后还有一个冯知秋呢。」 「定远侯府也算是百年望族了,只是这几年,纵然是皇恩仍在,可是已露出颓势。年轻一辈的,冯家并无可用之人,唯一庶子,不过,却仍然是被冯夫人所压制,至今不得志。若是此人可以为我所用,将来之事,必然是能更为顺利。」 一旁的九月大致猜到了小姐的用意。 「您是想要亲手毁了定远侯府,然后再重新扶植起一个冯家?」 安潇潇浅笑,「有何不可?」 「只是这样做,时间上,未免会有些急。另外,这位冯公子,您不是也一直未曾见过?」 「那就见一见便是。」 安潇潇的动作很快,当天下午,她便去了和安堂静候那位冯公子。 和安堂是做药材生意的,进去之后,里面却是颇为宽敞。 特别是过了穿堂之后,翠竹青青,杨柳弯弯,俨然就是一副世外桃源的模样。 「小姐,冯公子到了。」 冯知寒被引入到了竹林内的亭中,一眼看到了美丽无双的安潇潇,顿时便惊为天人。 「冯公子,请坐。」 「多谢安小姐。」 「我今日贸然相邀,还望不曾给冯公子造成困惑。」 「安小姐客气了,不知安小姐找我来,有何吩咐?」 许是因为是庶子出身的缘故,再加上了在府内一直都有嫡母和嫡兄压制,所以,这位冯知寒的态度上,有些谦卑,甚至,是偏向于卑微了。 安潇潇一抬手,七月和九月退到亭外,唯阿贵一人,立于她身后。 安潇潇注意到冯知寒的眼神在看到了阿贵之后,眼神有些疑惑,貌似是与其认识一般。这让安潇潇的心里,顿时升出了一丝防备。 阿贵的来歷尚不曾弄清楚,可是很明显,他绝非是寻常之辈,可是眼下,这位冯知寒却似乎是对其有些熟悉,心头不免一紧。 「阿贵,倒茶。」 「是,小姐。」 阿贵的眼神清冷,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自始至终似乎就只能看到安潇潇一人。 至于对面的那位冯知寒,压根儿就不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更别提,附送他一个眼神了。 一旁的安潇潇仔细地观察着冯知秋的表情变化,哪怕是他眼角的微微上扬,嘴巴略微张大,都不曾放过。 种种迹象表明,他与阿贵,果然是认识的。 而且从其瞳孔的变化来看,只怕,他还是知晓了阿贵真实身分的人,所以,才会对阿贵刚刚的表现,如此吃惊。 凡此种种,都足以说明,阿贵的来歷不凡,身分不低。 而这个冯知寒,也果然与外界传言相悖。 卑微? 怕只是他在定远侯府生存的一层伪装而已。 「冯公子,我也不与你绕弯子了。贵府的嫡小姐冯知秋,胆敢冒犯于我,而且,还险些伤到了幻幻郡主,此时,我既已查到是冯知秋所为,必然不会就此罢休。」 冯知寒这才勐地一下子回神,意识到,现在与自己说话的,是对面的这位娇小姐。 「还请安小姐明示。」 「听闻冯公子在府中,并不得志,甚至还屡屡被辱,不知冯公子,是否有意,与我联手呢?」 冯知寒微微一怔,心思却百转千回,片刻之后,才拱手拒绝。 「在下虽然不才,却也是冯家子弟,断没有与外人联合,残害手足的道理。还请安小姐另寻他人吧。今日之事,就当我不曾来过,也不曾与安小姐见过面,更不曾有方才地那一番对话。告辞。」 看着冯知秋毫无留恋地离开,脚步却明显与来时不同,貌似多了一些力道。 「小姐?」 安潇潇抬手,唇角微微地勾起,眸底滑过一抹令人生畏的狡黠,自信满满的表情,宛若是那青山上的狐狸,早已设好了陷阱,只等着那小白兔送上门来了。 第四十一章 先帮你净身? 安潇潇让阿贵坐在了她对面,随后让他将面具摘了下来。 「刚刚那个人,似乎对你很熟悉。」 阿贵愣了一下,「不知道。」 这话说的很实在,安潇潇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看到他,你就一点儿记忆也没有恢復吗?」 阿贵的表情有些茫然,摇摇头。 安潇潇的唇角动了动,浅浅一笑,「无事,咱们回府吧。」 夜色降临,阿贵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有些茫然地看着那些翠竹和花卉。 「属下参见公子。」 阿贵的脸色微凛,一双宛若冰魄一般的眸子,透着刺骨的寒凉。 「有事?」身体保持着固定不变的姿势,看他的眼神里,却多了几分的居高临下。 「公子,您为何会突然出现在了京城?又怎么会成了安家小姐的护卫?」 阿贵的眼神动了一下,微薄的嘴唇上,泛着几分清冷的笑意。 「你在质疑我?」 冯知寒吓了一跳,面色大变,立马低下头去,一脸恭敬,「属下不敢。只是公子身分尊贵,如今却屈居于安家为护卫,属下百思不得其解,更担心公子的安危。」 「你的话,太多了。」 冯知寒这一次,明显就打了一个冷战,「是,属下明白。」 「今天安小姐找你所议之事,尽数答应。」 「是,公子。」 「你下去吧,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要再来打扰我。」 「是,公子。」 冯知寒的身影十分敏捷轻巧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风过,无痕,仿佛这小院子里,也从来不曾有陌生的客人来过一样。 少顷,阿贵站起来,转头一脸恭敬道,「小姐,属下刚刚的表现,您觉得可还满意?」 安潇潇自竹林深处走了出来,盈盈美目,顾盼流光,一件同墨色的披风,使她整个人就像是没入了黑夜中一般,神秘而诡冷。 「阿贵,你确定,你还是想不起来关于冯知寒的任何事么?」 「回小姐,若是阿贵想起来了,定然会第一时间禀明小姐。」 「冯知寒称你为公子,像他所说,你出身尊贵,在此为护卫,实在是委屈了你。」 阿贵的神色突变,竟然有些慌乱道,「小姐,您不要将属下赶走。」 安潇潇轻笑了一声,「没有人要赶你走。只是,能不能留下来,能留多久,则是要完全取决于你了。」 不待阿贵再有什么反应,安潇潇足尖轻点,已经跃过了屋顶,消失于夜色之中。 阿贵的眼神陡然一变,整个人的气势,剎那间又恢復到了先前见冯知寒时的样子。 头仍然低头,只是眸光极寒,片刻后,一言不发地回到了屋内,空余院内的风吹花叶之声。 「小姐,您快些吧,传旨的公公已经等了一会子了,若是再等,怕是要着急了。」 安潇潇不紧不慢地出了屋门,看了一眼不停催促的嬷嬷,唇角一勾,便去了前厅。 「潇潇来了,公公,请宣旨吧。」 那传旨的太监,来自坤宁宫,正是皇后身边的得力太监。 「传娘娘口谕,宫内于本月初八举办赏花宴,久闻安小姐才貌又全,雅致风华,故请安小姐于初八赴宴。」 安潇潇眉头轻蹙,这等宴会,最是无聊。 左不过就是一些夫人小姐们闲聊八卦,勾心斗角而已。 再说,既然之前李庭希曾提醒过她了,她对于凤家和皇后,亦是早有防备,所以,这赏花宴,她是打定了主意不想去的。 送走了传旨公公,安老夫人却是分外地兴奋,整个人一下子就精神了许多,连带着脸上的笑纹都透出了几分的喜庆。 「潇潇呀,能进宫赴宴,那是你的福气。皇后娘娘定然是念在了你为其解毒的份儿上,所以才会想要抬举你,这是咱们安家的幸事。」 安潇潇的唇角一撇,这个老太太,当初是一丁点儿机会也不肯放过。 不过就是一个宫宴而已,她是不是想地太多了? 「潇潇呀,你十年未曾回京,这许多的长辈和贵女们,你也未必识得。这样,不如让美华与你同往,你以为如何?」 竟然打得这个主意? 安潇潇真是太佩服这位祖母了,想要抬举安美华,这性子是不是也太急了些? 再打眼一瞧,一旁的安美华,早就一脸期待了。 「祖母,不是我不听您的话,实在是三妹妹如今有孝在身,去宫里,怕是不合适吧?娘娘先前刚中过毒,如今身子才调养好,便有一位带孝的姑娘进宫,若是皇后娘娘想多了,那三妹妹怕是就要倒大霉了。」 安老夫人一怔,想想也是。 先前不过都是些同辈中人,一起吟诗作赋,也无伤大雅。 可是这次是皇后娘娘设宴,安美华出席,的确是有些不妥。 「也罢。原本我也只是担心你会失了礼数。宫里不比自己家中,见到什么品级的人,行什么样儿的礼,可是半点儿错处也不能有的。这样吧,我让身边的嬷嬷教教你,初八那日,你就带着福嬷嬷一道进宫。」 拒绝了老夫人一次,再拒绝第二次? 安潇潇知道,不给自己的身边安排颗棋子,她是不会罢休的。 「也好,只是,礼数方面,就不需要福嬷嬷费心了,之前父亲也曾请了专人教过,祖母若是不放心,初八那日,着她陪我一道进宫就是了。」 老夫人看她一脸淡定从容,也便只好依了她。 「小姐,宫中人心险恶,环境复杂,还是让属下陪您进宫一趟吧。」 安潇潇看着一脸正色的阿贵,扑哧一乐,「好呀。只是进入后宫,除了皇上的御林军,就只有一种男人了,你的身分是我的护卫,自然不可能是御林军了,要不,一会儿我就让人先帮你净了身?」 阿贵顿时吃瘪,一脸便秘的表情,让安潇潇心情更加愉悦了起来。 第四十二章 进宫 转眼,便到了初八。 安潇潇简单地梳妆了一下,一身翠绿流仙裙,头上插了一支碧玉簪,整个人的气质,清雅而贵气。 福嬷嬷过来的时候,一瞧见小姐打屋里出来,眼前便是一亮。 只见她青丝高盘,玉面粉腮,颜如桃李,一双星眸盈盈似水,一袭流仙裙,将她的气质衬托得更是出众,行走间如弱柳扶风,顾盼间美目盈盈,端地是个美貌无比的女子。 福嬷嬷心中暗忖,自己身为女人看着都如此地惊艷,大小姐这番模样进了宫,还不知将要迷倒了多少的达官贵人呢。 一想到了今日老夫人的嘱咐,福嬷嬷心头又动了动。 只要大小姐一心为了安家着想,老夫人,也不是非要除了她不可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宫,因为按规制,安潇潇最多只能带两名僕从进宫,所以,只带了九月和福嬷嬷。 隔了十几年,福嬷嬷还是头一次进宫亲见那些个贵人主子们。 别看她是老夫人身边儿的得力嬷嬷,可是老夫人极少参见这样的宫宴,之前侯爷还在京城的时候,大都是侯爷和夫人一起去,老夫人向来都不爱凑这个热闹的。 或许,也是见不得觥筹交错之间,总有人捧着夫人说话吧。 福嬷嬷进了宫,低着头,可是丝毫不影响她的眼睛四处乱瞟。 与她相比,九月倒是更为淡定大方,一直跟在了小姐身后走着,目不斜视,步伐亦是不紧不慢。 宫宴设在了御花园,如今亦是春暖花开,万物皆盛。 李幻幻和莫映兰一前一后走着,看到了安潇潇,便笑着迎了上去。 「之前我听皇伯母说你会来,我还不信呢。知道你向来不喜欢这些个热闹应酬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皇后娘娘命人亲传的旨意,我焉敢不来?」 莫映兰看了一眼人群,「你与我们不同,你虽回京不久,可是你却是救了皇后娘娘的性命的。娘娘爱重你,也是理所当然的。」 「快别说这个了,我听着都有些害怕。」 三人一起寻了地方先坐了,因为有李幻幻这个郡主在,其它人看安潇潇的眼神,也便多了几许不同。 冯知秋一脸不屑地朝这边看了一眼,转身便与其它的小姐们一起说笑了。 「淑妃娘娘到。」 众位夫人贵女们自然都起身,往宴会的中间凑了凑,恭迎淑妃娘娘。 淑妃虽非四妃之首,却是皇上身边最得宠的一位。 二皇子李庭照,便是她所出,而四皇子李庭玉,乃是贤妃所出。 至于皇后所生的嫡子,如今年纪尚幼,这也正是皇后和凤家所担心之事。 皇上乃是一代明君,自是不可能立幼子为储君,国家大事,绝非儿戏。 所以,现在皇后一心期盼的,就是皇上对凤家的器重不改,更盼着皇上能多活个十几年。 「给淑妃娘娘请安。」 淑妃在偏中之处站定,微微一笑,「快快免了。这里并无朝臣,咱们这些女眷,也没有这么多的规矩,大家随意便好。」 「谢娘娘。」 安潇潇挑眉,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不过她却不得不承认,淑妃在为人处事方面,似乎是比皇后更为老到。 说起来,淑妃只是一个妃子,无需顾忌太多。 可皇后是六宫之主,自然不能如她这般亲切和蔼,否则,怕是这后宫就要乱了。 果然,之后贤妃跟着皇后一起过来,皇后脸上的笑,可就没有那么随和了。 若是没有比较,大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毕竟母仪天下嘛,皇后就该如此,若是不端着点儿,那岂不是有损皇室颜面了? 可问题是淑妃与皇后前后脚过来,淑妃纵然不是皇后,却是皇上的宠妃,然并无半点架子,仅此而见,笼络人心这一点上,皇后和贤妃,只怕都输于了淑妃。 安潇潇星眸微动,想到了现在朝中李庭照的名声不算,再加上他的拥护者也不少,想来,也有这位淑妃的功劳在。 「安潇潇,到这里来坐。」 安潇潇听到皇后点名了,无奈,也只好依言过去。 「当初若非是你,只怕本宫的这条性命可就不保了。今日设宴,也是为了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呢。」 「娘娘言重了。您贵为国母,臣女能侥倖救娘娘一命,也是分内之事,当不得娘娘的谢的。」 皇后唇角微微弯着,安潇潇如此识大体的说法,自然是极得她的好感。 「这孩子倒是嘴甜,抬起头来,让本宫好好瞧瞧。」 安潇潇心头无奈,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儿,皇后的话,也不能不听。 这种让人如观赏货物一般的举动,她实在是厌烦得紧,待价而沽的感觉,让她对这位皇后也失了几分好感。 「瞧瞧,如此标緻的人儿,当真是难得。」 皇后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瞟向了不远处的鲁夫人。 今日,她也带了自己的女儿前来赴宴,眼见皇后如此夸赞这位安小姐,再亲耳听皇后说到了当日安潇潇救驾一事,心里头多少有了几分的悔意。 若是当初,她不曾允了儿子和安美妍的荒唐事,只怕,也不会如今日这般,引人笑话了。 贤妃笑着附和,「是呀,当年安夫人便是京中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她的女儿,又怎能差了?」 这一句话,更是让鲁夫人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想当初儿子看中了安美妍的美色,一个劲儿地撺掇着要娶她,还直说那安云鹤的女儿必然是个五大三粗,虎背熊腰之人,怎能做国公府的少主母? 当时她竟也煳里煳涂地答应了。 如今再听贤妃娘娘这话,不觉得一张老脸就有些滚烫了。 第四十三章 小产了 原本李幻幻是想拉着安潇潇一起坐的,可是奈何这是宫宴,规矩严苛,也只能看着安潇潇被嬷嬷引走。 安潇潇身边坐的是冯知秋。 这二人同属侯府小姐,坐在一起,倒也无可厚非。 只是,安潇潇的眼神微闪了一下,她就不信,当日自己在城门口遇阻一事,皇后会不知道? 就算旁人不知道这幕后主使是冯知秋,可是她因定远侯府而险些声名被辱,两人之间,又怎会没有嫌隙? 安潇潇始终淡淡笑着,也不曾主动与冯知秋搭话,在她看来,今日这宫宴,猫腻太多了。 抬眼快速地打量了一遍参加宫宴的小姐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美不胜收。 真不知道,这所谓的赏花宴,赏的,到底是真花,还是假花? 宴会过半,冯知秋似乎是一个无意,便将一杯果酒洒在了安潇潇的衣裙之上。 安潇潇挑眉,看着冯知秋大惊失色的样子,眸底闪过了一抹讽刺。 如此拙劣的伎俩,实在是令人生厌。 「真是不好意思,安小姐,我刚刚当真不是故意的,你可莫要生气。」 安潇潇看着她这般惺惺作态,真想一巴掌拍过去。 你妹的,你把人家的衣裳弄湿了,还不许人家生气了?这是哪家的道理? 不过,安潇潇到底还是沉住了气,在座的,可都是京城颇有身分的贵妇小姐们,再说,皇后娘娘可还在这儿呢。 「安小姐无事吧?」 「回娘娘,并无大碍,只是臣女现在衣衫被弄污了,不适宜再继续留在宫中,也免得一身的酒气,再将诸位小姐们给迷晕了。」 半真半假的几句话,倒是将气氛给调节得又轻松了起来。 而一旁的冯知秋则似乎是有些无所适从。 她刚刚的那番话,原本就是想着让人们都偏于她这一边,暗示自己并非是故意的,还能让这个安潇潇哑巴吃黄莲,可是不想,她倒是轻轻巧巧的几句话,就给遮过去了。 「真是抱歉,都是我一时失手,并非是故意弄脏了你的裙子。」 还来? 安潇潇挑眉,似笑非笑道,「冯小姐当真有趣,三番两次地强调你并非是故意的,难不成,你是有意的?」 这等看似打趣,却实则警告的玩笑笑,当即就让冯知秋的脸色变了变。 偏偏安潇潇说这话时,始终又是淡淡笑着的,而且无论是从语气上,还是神情上,都看不出她有半分的怒意。 如此一来,自己便被其压制得居于劣势了。 贤妃娘娘笑着打趣道,「瞧瞧这位安小姐,当真是个风趣幽默的可人儿,咱们宫里若是多了这样的一位娇小姐,这日子可就过得相当精彩了。」 贤妃的话,令在场一些夫人小姐的脸色变了变,安潇潇却似乎是不曾听懂,只是将眼神瞥向了淑妃,见其面色仍然平静,毫无异色。 「贤妃娘娘说笑了,纵然幼时,皇上曾说过要收臣女为干女儿的话,可当时也不过就是为了逗弄父亲和臣女两句,哪里能当得真?」 贤妃面上的笑似乎是僵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这个安潇潇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快。 刚刚贤妃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怕大多数的人都听懂了。 能进了这后宫的,还能是什么人? 只能是皇上的女人。 可是偏偏,这位安潇潇不按常理出牌,既未保持沉默,表现出娇羞受惊的样子来,也不曾吓得乱了心神,口不择言。 反倒是一个干女儿的说法,就打消了所有人的心思。 这个安潇潇,果然能耐。 皇后娘娘笑了笑,对于刚才有些诡异的气氛,似乎是并不在意。 「潇潇曾经救了本宫,如今不过是弄脏了衣衫,实在是不至于就此回去。再说,这衣裳总穿着,对身体也不好。来人,将本宫给六公主准备的那套岚媛蓝色水雾裙取来,本宫瞧着她与六公主的身量差不多,穿着也应当合适。」 「多谢娘娘了,只是既然是六公主的衣服,臣女不敢亵渎。」 六公主转过头来看她,浅浅笑了,一对浅浅的酒窝甚是好看。 「安小姐不必客气。你乃是安将军的嫡女,就算你不曾救过母后,仅凭当年你父亲以一敌百的勇勐,还两次救驾的功勋,便是你要了本宫身上的所有东西,也是不过分的。」 六公主这一说,众人的脸色又再度凝重了起来。 特别是鲁夫人,只觉得后背都开始隐隐生汗了。 贤妃笑了笑,「娘娘,章贵人所住的院子,离此不远,不如,就请冯小姐陪同一道去那里更换?」 今日这样的场合,一个小小的贵人,自然是没有资格来参加的。 皇后点头,「也是,总让安小姐穿着湿嗒嗒的衣裳也不合适。来人,你们引冯小姐和安小姐一道过去。」 「是,娘娘。」 安潇潇虽然不知道皇后又故弄什么玄虚,不过,她很肯定,贤妃绝对不会只是因为距离近,就跟她提到了章贵人。 由宫嬷引着,很快便到了一处名为听雨轩的地方。 「章贵人喜静,又抚得一手好琴,故而皇上特意赐住听雨轩。」 听着宫嬷的解释,安潇潇也只是微微点头。 将几人的来意说明,那位章贵人一脸冷静地看了她们一眼,便扭头仍然坐在榻上看自己的书,对于这两位侯府小姐,压根儿就不曾当回事。 安潇潇倒还好一些,这种自命清高,过于自傲之人,她见得多了,所以不以为意,况且,自己与她,将来也未必再有什么接触。 倒是冯知秋一时有些不忿。 自小到大都被人捧着,何至于被人如此慢怠? 安潇潇只带了九月入了内殿,冯知秋稍微停留了一下,便到了外面等候。 很快,安潇潇换好了衣裳,对章贵人道了谢,便带着九月离开了。 只是与冯知秋才刚回到了御花园不久,便见有宫人急急来报,说是章贵人突然腹痛不止,御医看过之后,竟说是小产了。 不仅是在座的这些夫人小姐们,便是皇后和淑妃等人,也都格外吃惊。 还是贤妃弱弱地说了一句,「从不曾听雨轩传出喜脉,如何就小产了?」 ------题外话------ 亲爱的美妞儿们,飞雪的第二轮pk开始了,希望大家多多收藏,多多推荐。万分感谢!另外,好友凤轻的《盛世医妃》实体版已经上市,希望大家多多支持,也可以参加团购哦。详情,可以先关注一下《盛世医妃》网文哦。么么哒。 第四十四章 安潇潇的报復 众人都候在了屋外,大多数人看向安潇潇和冯知秋的眼神,都有些不太好。 冯知秋有些无措,毕竟是皇嗣,如今出事,也不知皇上是否会怪罪到她们的身上。 此时,冯知秋不免又十分不满地瞪了安潇潇一眼,如果不是为了陪她换衣裳,自己又怎么会搅了进来? 此时的冯知秋,完全就忘记了,是她弄脏了人家的裙子在先的。 皇上在里面待了约莫有一刻钟,皇后和几位妃子陪在身侧,内间里,时不时地传来章贵人的闷哼声。 「皇上,章贵人有孕,太医院并未上报,而您之前又吩咐过,章贵人喜静,臣妾等人也都是极少过来叨扰。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突然了。」 皇后说完,抬眸与皇上对视,眸底的清澈,让人很难选择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毫不躲闪的眼神,任谁也会选择相信。 皇上却转而将目光对准了淑妃,「你也不知章贵人有孕一事?」 淑妃的表情凄凄,似乎是对于章贵人突然小产一事,颇为遗憾。 「回皇上,臣妾只是听闻这几日章贵人的食慾不佳,也只以为是章贵人初来皇宫,诸多不适才会如此,所以并未多想。」 「嗯。今日都有何人到听雨轩来了?」 「回皇上,她们都在院内候着,臣妾这就叫她们进来回话。」 安潇潇带着婢女九月,冯知秋也带了一位婢女一起进入屋内。 「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这不是安潇潇第一次见皇上,所以,心里的紧张,也没有多少。 「起来吧,你们今日到这里所为何事?」 安潇潇将整个事件的经过说地简单而清楚,并没有详细地说明细节,不过,整件事情一说完,贤妃的脸色就变得相当微妙了起来。 安潇潇看似只是简单地在陈述事实,可是听到了皇上的耳中,却完全就换了一个意思。 安潇潇的衣裳是被冯知秋无意中弄湿的,她主动请求离宫,却未被准允。 皇后还特地赏赐了岚媛蓝色水雾裙,而到听雨轩来换衣服,则完全就是贤妃的提议。 所以说,事情的始末,怎么都像是有人在故意针对安潇潇,下套给她钻呢。 皇上何等精明之人,岂会看不出来分明就是有人在故意耍些小心思? 只是,到底这是何人在背后操控,一时,还难以辩别。 不过,因为这所谓的换衣裳一事,倒是让皇上更为确定了,宫里,怕是早就有人知道了章贵人有孕一事。 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巧。 太医查了许久,总算是有了结果。 「启禀皇上,微臣已经仔细地查验过了,章贵人这里的所有器皿都无问题,应当不是误食了什么东西。」 皇上皱眉,并非识食,那又是何处出了差错? 皇后的眼角往安潇潇的方向瞟了一眼,「皇上,安小姐也精通医术,不如请她来看看?」 安潇潇一脸淡然,这才是重头戏吧? 想要借着自己的手,再玩儿一招栽脏嫁祸? 她只是想不明白,皇后凭什么就会以为,自己一定会按着她的思路走呢? 按说,安潇潇与皇后并无过节,甚至还曾救过她一命,可是今日她竟然布局来利用自己,安潇潇的心里,早已极不耐烦了。 她可以做好事,也可以做坏事。 最关键的是,她向来都喜欢自己作主。 别人敢算计她? 哼! 便是皇后,也一样不能让你好过了。 皇上也开了口,命安潇潇仔细地在这里查一查,看能不能找出原因来。 皇上倒不见得是有多看重这个章贵人,只是,他的孩子被人如此算计着没了,心里头总会有些不快。 安潇潇故意无视了贤妃的紧张,先在这正屋里转了一圈儿之后,便进入了内间。 不多时,安潇潇便拿出了一小摞的帕子。 「这些可都是章贵人在用的?」 「回安小姐,正是。」 安潇潇将帕子送到了太医的跟前,「还请太医仔细闻闻,可有什么不对?」 太医依言行之,连嗅了几方帕子,遂拧了眉,「这帕子上的味道,似乎是有些怪异,还有些熟悉,只是一时,竟也不曾想起来是何种香料了?」 安潇潇浅笑,「并非是香料,这些帕子,被人用夹竹桃的汁液浸泡过,为了不让味道太浓,又特意过了一遍净水之后,再拿出来晾一晾。这味道虽然是淡了些,可是那夹竹桃的汁液,却是实打实地沾在了这帕子上。长久使用,怎么可能不会伤及腹中胎儿?」 「安小姐是说,因为这些帕子,所以章贵人才会小产了?」淑妃似乎是有些不信,总觉得这说法有些太过牵强了。 皇后也微微摇头,「那夹竹桃的厉害,本宫倒是听说过,只是既然用净水再过了一遍,还晾晒过,焉能再有这般大的功效?」 「娘娘所言极是,若是只是偶尔一两块儿帕子如此,倒也不至于能害得章贵人小产,最多,也就是害得她腹中的胎儿并健康而已。可是,刚刚臣女进入内间,发现章贵人所盖的锦被,也是被夹竹桃汁液浸过的,日夜不离此物,章贵人小产,是必然之事。」 皇后听到这里,脸色也有些惊诧了。 她乃六宫之首,更是掌管着六局二十四司,如今尚寝局出了事,她这个皇后,岂能再说不知? 「来人,即刻去查,看看章贵人所盖的被子,都是由何人缝制,又是何人送来的。」 皇后不愧是皇后,这反应,就是比一般人要快。 如此严厉的态度,再加上一脸的自责,只怕皇上也会以为,此事,是有人在暗中收买了什么人,从而再嫁祸给皇后了。 安潇潇扭头,看了一眼内间,唇角有着淡淡的笑意,想利用她? 哼!也得看她乐意不乐意! 「启禀皇上,刚刚臣女还发现,便是章贵人身边服侍的婢女所穿的宫衣,身上都有着极淡的夹竹桃的味道,不细闻,是不可能会发现的,臣女也问过了,这是件新衣,她第一次穿。」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便都瞄准了皇后! ------题外话------ 推荐好友蓝牛的新作《农门长姐》相当精彩的种田文哦。大家如果感兴趣,可以移步,如今文文已经很肥了,可以开啃。么么哒。 第四十五章 多大的利用价值? 安潇潇这一番话,足以令皇后胆战心惊了。 那宫女的宫衣都有问题,能有这等手段的,只怕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会是怀疑她这个皇后吧? 此时皇后当真是追悔莫及,当初就不该让安潇潇到这里来更衣的。 如果她不来,那么,事情自然也就不会发展成这样。 只是,现在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皇上,这幕后之人,竟然有这般通天的手段,若是不能将其揪出,并且严惩,只怕后宫之中人人自危,将来若是再有喜讯,只会胆战心惊了。」 淑妃不徐不疾地说完这番话,随后,又往里间看了一眼,「章妹妹进宫时日尚短,且心性清高,只怕,这些日子因此也得罪了不少人,若要细查,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淑妃这话,看似是在为皇后开脱,只说是章贵人得罪了人。可是实际上,所有人也都明白,能掌控了整个尚寝局和尚衣局的,也不过是翏翏数位。 皇后紧紧地抿了抿唇,「来人,先将这位宫人拉下去审问,再去她们的住处搜寻一番,看看是她们只这一身衣服有问题,还是所有的都有问题?」 「是,娘娘。」 短短的时间,安潇潇看着皇后从先前的雍容华贵,到了现在的急促不安,心头冷笑。 如果不是因为她无心打破宫中的格局,只怕,她真的有心要让皇后来背一背这黑锅了。 「皇上,臣女查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不知臣女,是否可以出宫回家了?」 安潇潇如此淡然,反倒是让皇上对她上心了。 寻常的官家小姐,进宫来见了他,哪一个不是胆惊受怕的? 而皇上自己也清楚,多年的帝位,将他身上的威严气势,可以说是修炼得极其霸气。 可是为何,这个安潇潇在他的面前,却是如此地冷静从容呢? 「今日多事,多亏了你。安潇潇,你想要何等赏赐呀?」 「多谢皇上,能为皇上和娘娘分忧,是臣女的福气,怎敢贪功?臣女现在,只求能回家喝盏茶,好平復一下臣女的心绪。」 言外之意也就是说,今日宫中兇险,我可不想再留下了。还是想着回家,好好地安抚一下我被吓到的心脏吧。 皇上竟然轻笑一声,「罢了,上次你救了皇后,也不曾贪功。也好,那你就先回去吧。」 安潇潇行了礼,退了两三步之后,对上了六公主有些复杂的眼神,再低头瞧瞧她这身水雾裙。如果就这样坑了皇后,似乎是做地有些不太厚道。 算了,就看在这身衣裳的份儿上,再给皇后一个机会吧。 「皇上,臣女离开之前,还有一事,想请皇上细查。」 「你且说说。」 「回皇上,无论是宫衣,还是帕子,都是洗过多次的,所以,极有可能是章贵人身边出了问题。再有,章贵人身上盖的那床被子,也未必就是尚寝局的事。」 皇上挑眉,「为何?」 皇后此时似乎也看到了希望,一脸希骥地看着她。 「若是有人刻章以薰香为之,也是可以做到的,只不过,比较费功夫而已。就算是不用薰香,想要让这被子染上夹竹桃的汁液,也有的是办法,未必就一定是要将布料先浸泡。」 皇上点头,「朕明白了,你退下吧。」 「是,皇上。」 退了数步之后,抬眸对上了六公主隐隐感激的目光,安潇潇的唇角一弯,转身离开了。 「小姐,您没事吧?皇上可有难为您?」 对上了福嬷嬷一脸急切的样子,安潇潇摇摇头,却是一言不发。 一行人回到了安府之后,安潇潇只说是自己今日也吓着了,明日再去福安堂请安。 福嬷嬷看到了小姐脸色不佳,也不敢多问,急忙就回了福安堂,向老夫人禀报了。 「这个安潇潇,她到底要干什么?」 老夫人脸色极差,「自她今日出门,我的眼皮便一直在跳,果然不出我所料,还是出事了。」 「老夫人,要不要跟宫里头通个信儿?」 「不急,再等等。」 安潇潇回到碧园之后,似乎是真的累极,竟然一觉睡到了傍晚时刻。 醒来的时候,明显就察觉到了外间有人,对上了七月不以为意的眼神,大概也猜到是谁来了。 「你怎么过来了?」 安潇潇出来,看到李庭希正吊儿郎当地侧倚在了她的美人榻上,那样子,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似的。 「这还用问?我当然是过来看看你了。」 「可是宫里头出事了?」 李庭希嘻笑一声,「你进了一趟宫,就把宫里头给搅地开翻地乱的,也真是有本事。」 安潇潇瞪他一眼,「怎么?只许别人算计我,我还不能还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如今后宫人人自危,唯恐皇上将章贵人小产一事而责难到她们头上,依我看,除了淑妃还淡定一些,其它的那些女人,都怕自己的人会跟这件事情扯上关系。」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李庭希轻嗤一声,「这话,在宫里头说,你觉得可行吗?」 安潇潇眨眨眼,从善如流道,「好吧,是我太天真了。那等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能活下来的,就没有一个是良善的主儿。」 「这话听着还顺耳些。」 「李庭希,我说过的,你们皇家的事情,我不想掺和。这次就算了,若是再有下次,我可真的不会再手软了。」 李庭希的脸色一僵,眼睛瞪得铜铃那么大,「这等话你与我说有何用?是我算计你的?」 「只是借你的口,给那个人捎句话罢了。」 那个人? 李庭希的脸色一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好一会儿,才弱弱道,「我是在你进宫之后,才知道有人试探你的。其实,严格说起来,他们也不算是在算计你,只是试探你有几成的本事。」 安潇潇呵了一声,表情立马就变得冷肃了起来,「是想看看我有多大的利用价值吧?」 ------题外话------ 推荐好友瑾瑜的大作《摄政王的心尖毒后》,文文已肥,可以开啃哦。 第四十六章 倒霉的冯知秋 李庭希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有些纠结地挠了一下头,「算了,宫里头的那些破事儿,我不管。只要你无事便好。」 「你是随口说说,还是要让我当真的?」 李庭希瞪她一眼,「我们两个人是什么关系,还用我说?我怎么可能会眼看着你被别人算计?」 「行了,我的事情,你不必担心,皇后想试探我,可是这一次,却险些将她自己给搅进去,这次的事情,总会让她们先安分一阵子了。」 李庭希点头,其实被安潇潇这么一闹腾,倒也并非是全无好处。 至少,现在来说,安潇潇反倒是相对安全了。 「那个冯知秋,你还不打算给她些教训?」 「不急,教训自然是会给她的,只是,我觉得还不到时候。定远侯府世子,跟你可熟?」 「还行吧,那人之前倒是屡次想要贴过来,只是我瞧着实在不是一个有本事的主儿,所以才不愿意搭理他。」 「那冯知寒呢?」 「你认识他?」李庭希有些意外,毕竟,在冯家,比较受关注的,一个是世子冯知良,还有一个便是嫡小姐冯知秋了。 「算是吧。」 看这意思,也知道她是无意说明白,干脆也便不问了。 「需要我将冯知良给你约出来?」 「上次在城门口的事情,是冯知秋授意的,所以,我现在只报復针对我的人。至于那个冯知良,只要他不碍我的事,我也没想着拿他开刀。」 「京城的水深着呢,你自己小心些便是。」 安潇潇唇角微微一勾,冯知秋竟然两次算计自己,今天宫里头的这件事,她当然不会相信冯知秋是无意的。 不过,真以为,这样就算了? 冯知秋只怕不会想到,就在她动手将茶倒向了安潇潇的时候,她也顺手往她的身上撒了点儿好东西。 次日,安潇潇去福安堂给老夫人请安,刚说了两句话,安美华急匆匆地进来,一脸惊恐之色。 「何事如此惊慌?」 安美华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刚刚听闻定远侯府的小姐竟然全身奇痒,还起满了疹子,听说是寻遍了京城的名医,也束手无策呢。」 老夫人的眼皮一跳,「竟有此事?」 「是呢,原本我也不知,只是因为近日有些咳嗽,想着请大夫过来诊脉开方子,不想,派出去的丫头,竟然带回来了这样的消息。」 「那冯家小姐是何时开始不适的?」 「听闻是昨晚半夜里开始有反应,到了天亮时,这身上都已经是抓地一片一片的,惨不忍睹呢。」 安美华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瞟向了安潇潇。 「潇潇,昨日你与冯小姐一起进宫,可曾察觉到她有什么不对劲?」 「不曾。后来我离开时,也并未与她一起,至于她是否去了什么不干净的地方,就不得而知了。」 定远侯府小姐满身奇痒,皮肤开始出现溃烂之症,这等大事,自然是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便是宫里的皇上,也听说了此事。 「康王,你觉得,此事是否与安潇潇有关?」 康王愣了一下,一脸茫然地看着皇上,「您何出此言呀?就因为潇潇是药疯子的徒弟,所以,冯小姐出事,就一定是潇潇所为?」 皇上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朕也只是问问,知道你待她如同亲女,怎么?朕问问也不行了?」 话落,又摆出一副帝王的威严,让人很快感觉到了帝王的怒气。 「皇上,若真是潇潇所为,那是昨日前晌之事了,怎么可能会一直等到了半夜才出现不适?」 皇上闻言,倒是也跟着点点头。 宫宴的一切膳食都是由司膳局来安排的,而且,众目睽睽之下,安潇潇断没有当众下毒在饮食里的机会。 至于其它的? 若是洒在了她的衣物或者是皮肤之上,又似乎说不通。 但凡是大家闺秀,哪一个回府后,不会更衣沐浴? 就算是安潇潇真的动了什么手脚,在她净过身之后,也当是全然无存了,又怎么可能会在半夜里再出事? 这么一想,又将安潇潇的嫌疑给排除了。 「定远侯也算是于社稷有功,也罢,先派太医去看看吧。」 「回皇上,微臣进宫的时候,听说太医院已经过去了两三位太医了,可是个个束手无策。要不,您将院使派过去瞧瞧?」 皇上想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只是就算是太医院的院使都出动了,也对冯知秋现在的状况毫无办法。 冯夫人心急如焚,她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定远侯府的姑娘不少,可是其它的,也都是些庶出的,跟自己隔着一张肚皮,自然是远不及自己的亲生女儿的。 「太医,如何了?」 「现在也只能先用药浴试一试了。」 「我女儿可是中毒了?」 院使的眼皮一紧,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夫人何出此言?令媛的症状,虽然我等无法消除,可是却可以肯定,绝对并非是中毒了,而更似是一种怪疾。」 说白了,你女儿就是生了一种怪病,怎么可能是中毒呢? 冯夫人原本以为是昨天进宫之后,出现的状况,可是现在听数位太医一致认定,冯知秋并非中毒,一时又没了主意。 定远侯看着唯一的嫡女成了这个样子,自然也是无比心焦。 而冯知良本就是一个混帐东西,虽然关心这个妹妹,可是眼见太医都束手无策,他也甩甩袖子,回院子里找自己的美貌丫环去鬼混了。 「太医,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诸位太医都跟着摇了摇头,倒是有一位眼皮动了一下,看看众人,小声提醒了一句。 「听闻靖安侯府的安小姐精于医理,当初皇后娘娘的毒,也是她设法解的。不若,请她过来瞧瞧?」 定远侯倒是没觉出什么来,一旁的冯夫人,则是完全就怔住了。 第四十七章 与你无关吧? 冯夫人忐忑不安地在门口来回地走动着,时不时地往院门的方向望一眼。 定远侯被她给转地有几分心烦,「我说你能不能消停一些?你再这么转来转去的,我就被你转晕了。」 冯夫人本就心神不宁,这会儿再被侯爷这么一吼,当即就吓了一大跳,整个人的脸色都不对了。 定远侯好歹也是经歷过大场面的,一看到夫人的表现,便陡生狐疑了。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冯夫人的脸色骤变,不过,片刻后,还是恢復平静,「哪有的事?」 定远侯的目光紧紧地锁住她的脸,好一会儿才道,「当日靖安侯府小姐被堵在城门口的事情,是你做的?」 定远侯其实早就觉得有些古怪了。 那日,他似乎也听闻了府中失窃之事,可是却绝对并不严重,不过是丢失了一两件的首饰,所以也不曾当回事,只以为是内宅里有人手脚不干净,所以由着夫人去处置也就是了。 可是想到了之前在城门口的事,定远侯便什么也明白了。 只不过,那件事情,以江昌华被痛扁了一顿为果,所以,他也只以为事情并不太严重,所以并未再去深想。 可是现在自己的女儿突然患了奇症,而且还是从宫里头回来之后,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情,应该与那个安潇潇有关了。 安潇潇能出手救了皇后,想要无声无息地给冯知秋下点儿药,自然也不在话下。 只是,这些太医,包括民间的大夫们也都一口咬定,冯知秋这是病,而非毒。 这便不得不让定远侯深思了。 冯夫人勐地被侯爷这么一问,立时吓了一跳,「怎么可能呢?当初知秋也是一时气恼,觉得安潇潇不该让鲁世子受辱,所以才想着给她一个下马威……」 话没说完,冯夫人便突然捂住了嘴。 竟然一不小心,说走了嘴。 「来人,去将世子叫来,我有要紧事吩咐。」 「是,侯爷。」 冯夫人不明白侯爷到底想要做什么,一时有些着急。 「侯爷,您消消气,这件事情,虽然是知秋做的不对,可是到底也不曾及及她呀。可是咱们女儿进了一趟宫,回来就成这样了,一定就是安潇潇那个贱人干的。」 「闭嘴!堂堂的侯夫人,竟然口出恶言,你平时的礼仪和教养呢?」 冯夫人被吓了一跳,紧紧地抿着唇,当真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了。 「你马上去备上厚礼,一会儿让知良带着东西,亲自上门去请安小姐。若是请不来,那你就等着让你的宝贝女儿一辈子躲在庄子,无法见人吧。」 定远侯留下一句狠话,甩了衣袖便走了。 冯夫人也不傻,侯爷的话,也是在提醒她,这个时候,不能再得罪安潇潇了。 冯知良不曾见过安潇潇,他那样的二世祖,在京城,看似有众人捧着,可是实际上,在贵族圈子里,却没有一个是瞧得上他的。 冯知良带着东西在前厅等了足有半个时辰,也不见安潇潇出来,自然也就有些急了。 「你家小姐呢?懂不懂待客之道呀?爷好歹也是侯府世子呢。赶快叫她出来见我。」 如此狂妄嚣张的态度,哪里像是来求人的? 「这位可是冯世子?」七月寒着一张脸出现在了前厅,纵然不笑,可是这一身清冷的气质,却是似极了那冬日的红梅,令人眼前一亮。 冯知良身边也不缺美人丫头,可是像七月这种冰美人儿,他似乎还是头一回见,自然也就起了几分的心思。 「哟,你是安小姐身边的丫环?」 「回冯世子,我家小姐身体不适,不能招待你,还请回吧。」 冯知良脸上那几分猥亵的笑,立马就僵了僵,「几个意思?真以为爷是好欺负的?爷带了厚礼前来,你们就是这样对待爷的?」 跟在他身边的管家瞧了,真是觉得不像话。 有心提醒两句,可这位是府上的少主子,他一介下人,哪里敢多嘴? 再说了,就冯知良那心性,他真要多嘴了,只怕回府就得挨顿鞭子。 「定远侯府的厚礼,我们可不敢收。别回头又说府上丢了东西,跟我们靖安侯府再扯上关系。来人,送客。」 七月一点儿面子也没给留,直接就喊了人进来,两边儿一站,大有再不走,就直接将人架出去的意思。 「慢着!」 七月扭头,这声音听着耳熟呀,只是,似乎比平时更多了些些甜腻。 「放肆,冯世子好歹也是府上的客人,你一介奴婢,岂可如此无礼?」 来人正是安美华,她身穿青缎掐花对襟外裳,脸上略施粉黛,说话的同时,还不忘了看向冯知良,适时地对他笑一笑。 七月心里翻了个白眼儿,碍着她什么事儿了? 她管得着吗? 「三小姐,送客是我们小姐的意思,你有意见?」 安美华原本正对着冯知良放电呢,一双眼睛轻轻地眨呀眨地,对面的冯知良也是看得几乎都快有口水流出来了。 勐地被七月这么一打岔,两人的神色,都有些窘迫。 「咳,大姐姐是让你送客,你这是做什么?摆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侯府无礼了。」 七月斜眼睨了睨正在发骚的安美华,再一脸不屑地看了一眼冯知良。 这两个人,这么看着,还真是挺配的。 「三小姐,侯府是不是无礼,貌似与你无关吧?」 七月说这话的时候,双臂环胸,一脸的轻蔑,想要在冯世子面前露脸,她管不着。 可若是敢将她们小姐和侯府踩在脚底下当跳板,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安美华的脸色立马有些尴尬了。 这才意识到,她已经算不得是侯府的人了。 当初母亲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他们整个二房,都再没有了踏足侯府的资格,更是成为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若非是为此,她又何故要听祖母的意思,住进来,小心翼翼地过日子呢? 安美华心有不甘,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攥了攥,「你说的没错。只是我与大姐姐终究都是安家的人,怎可如此待客?」 七月却不再理她,转而看向了冯知良,「冯世子,请吧。」 ------题外话------ 第二轮pk,正在进行中。妞儿们,感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 第四十八章 亲自上门 冯知良到底还是被撵了出来。 回府后,管家不敢隐瞒,将世子在靖安侯府的言行,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 「也就是说,这个孽障,不仅没有见到安潇潇,反倒是还将人给得罪了个彻底?」 管家低头,不敢言语,毕竟,谁能想到上门求人,还能有世子爷这副作派的? 定远侯大怒,衣袖一甩,直接就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了。 哗啦啦! 管家吓得退了一步,看着那一个茶碗盖儿在地上打着转,却不敢上前去收拾。 「我就不该让这个孽子去,简直就是丢尽了我侯府的颜面。」 定远侯气得在屋子里来回地转了几个圈,「来人,再去备厚礼,我与夫人亲自上门拜访。」 「是,侯爷。」 定远侯出马,自然是不同的。 他直接说是来给安老夫人请安的,底下的哪个下人敢不放行? 七月将这些禀明给安潇潇的时候,定远侯夫妇,最多也不过就是才进了二门。 「小姐,您要不要避出去?」 安潇潇淡淡一笑,「不必。这种事情,他们既然认定了我安潇潇能救,必然不肯就此罢休的。且等等吧,正好也让我看看,我的好祖母,是如何帮我安排的。」 七月的眸光一闪,小姐的意思,她瞬间就懂了。 大意不过就是想要看看这位安老夫人和定远侯府,到底有多深的牵扯了。 上次冯知秋暗中递了条子一事,只怕安老夫人也是知道的。 甚至于,上次带着安美华过去,就是安老夫人故意安排两人一次见面的机会呢。 果然,不多时,福嬷嬷便亲自过来请人了。 安潇潇唇角上挂着淡淡的笑,只不过,那笑里却没有半分的温度,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时更为清冷了三分。 「你去回了祖母,我一会儿便到。」 「是,小姐。」 福嬷嬷转身出来,心里头还是有些得意的。 便是这位小姐再厉害,在老夫人面前,也是不得不低头的。 同样的,福嬷嬷回了话之后,老夫人也是这样的心思。 不多时,安潇潇果然裊裊婷婷地来了。 她一出现,定远侯的眼睛里便有一抹未知的光茫闪过,放在腿上的手,微微蜷了蜷。 「给祖母请安,给侯爷请安,给夫人请安。」 「侄女快快免礼,听闻云鹤兄有一个惊为天人的女儿,今日一见,老夫算是服气了。」 「多谢侯爷夸奖。」 冯夫人的嘴角微微一撇,对安潇潇竟然应下这样的夸奖,而丝毫没有自谦是有着极大的意见的。 在她看来,还有谁能比得上自己的女儿出色? 「都是我的疏忽,侄女回京也有些日子了,我一直不曾空出时间来见一见你。」 「侯爷不必自责。是潇潇这丫头不懂规矩,未能上门拜访。」 老夫人这话,让冯夫人听得很是舒坦,不自觉地,这身子又挺了挺。 对于这种小把戏,安潇潇直接就选择了无视。 绕了几个圈子之后,冯夫人在侯爷的暗示之下,才不得不将话题引到了知秋的身上。 安老夫人呵呵一笑,「冯夫人真是多虑了。潇潇既然有这个本事,怎么会见死不救?」话落,转头看向孙女,「潇潇,一会儿你就随他们走一趟,都是多年的交情了,莫要生分了。」 安潇潇的唇角微微扬了扬,「回祖母,这件事情,只怕孙女不能从命了。」 安老夫人正笑着的脸,倏地一僵,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定远侯夫妇,语气不免凌厉了几分,「为何?」 「回祖母,自从冯小姐身染恶疾之后,也不知是何人开始流传的,说冯小姐是中了毒,而非疾,而且,这矛头还直指向了孙女。若是孙女去了,将这病医好了,人家自然只是以为是我手里有解药,帮她解了毒。若是我医不好,人家又会说,是我肚量小,容不得人。只因着冯小姐的一点儿小过失,便想要害人性命。所以,孙女思前想后,这定远侯府,还是去不得的。」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饶是见多识广的定远侯,一时也不知道当如何来接话了。 冯夫人的心念转了转,将心头的怒气一压再压。 「安小姐,当初知秋也不过是因为遗失了首饰,所以才希望江大人严查,防止有人将东西给窃出城去,你又何必因着这一点点小事,便耿耿于怀呢?」 安潇潇一脸无辜地眨眨眼,面上之惊奇,实在是有些夸张了。 「冯夫人是说,我上次被人堵在了城门口,是冯小姐的授意?原来竟还有此事?」 冯夫人一怔,「安小姐,那次只是……」 话没说完,又被安潇潇给抢白了,「我就说嘛,难怪那日寻常百姓都能过的城门,为何偏我靖安侯府的马车却过不得。原来,竟有此事?」 七月站在她身后,如何不晓得小姐的心思? 「小姐,您忘了,当时那位江大人多次提到了定远侯府,人家的底气,可是足得很呢。」 「放肆!主子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老夫人立马沉下脸来,不能呵斥安潇潇,总能责备她的丫环几句吧? 安潇潇的眼神陡然转冷,「想不到,今日倒是让我知晓了那次的真相。其实,我刚刚说小小的过失,只是指在宫里,她无意中将茶杯打翻在我身上之事。却不想,还能引出冯夫人的这句大实话。」 冯夫人当真是气得有话说不出来。 明明自己就不是那个意思,怎么到了安潇潇的嘴里,事情的主谋就是她亲口说的,是冯知秋所为? 定远侯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潇潇侄女,上次的事情,究竟如何,我的确不知。只是这一次,小女身患顽疾,诸多的太医皆束手无策,听闻你医术高明,还请你能移步定远侯,为知秋诊治。」 定远侯说地很是诚恳,安潇潇也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在乎这个女儿。 不然,不会亲自来,更不会在自己面前,自降身分。 安潇潇蹙了蹙眉,「也罢,看在侯爷的面子上,我便走这一遭,只是丑话说在前面,我不保证一定有办法治好她,所以,万一我没法子,你们两位长辈,也莫要怨怼我才好。」 第四十九章 只是过敏了? 也不知何人放出了风声,说是定远侯亲自上门,将安潇潇请到了定远侯府施展妙手。 一时间,这定远侯府的医者们,则是要挤破了门槛。 能入得冯小姐内院的,自然也就只能是那些有着品级的太医,或者是京城内公然的名医了。 九月看着这么多人挤过来,只是为了看看小姐的真本事,心里别提有多想笑了。 分明就是小姐自己故意引了这么多的大夫来,大意,无非就是想着由他们作证,证明自己不曾下毒罢了。 诊过脉,安潇潇的面色凝重,几位一直等在那里的太医们,也是个个翘首以盼。 安潇潇在屋子里来回地走动了几步之后,方道,「此种奇症,虽未曾真地见识过,不过,倒是曾有古籍记载。」 几位太医面面相觑,实在记不起,什么书上曾记载过这一种疾病。 「哪位是冯小姐身边的贴身丫环?」 「回安小姐,奴婢是。」一名穿绿衣的丫头站了过来。 「你家小姐,可是喜欢用热水洗脸?」 丫头怔了一下,「回安小姐,我家小姐的确是喜欢用稍微烫一些的水洗脸。」 「她早就如此,还是最近这一阵子才如此?」 「差不多有一个月了。」丫头又想了一下,「大概就是四十多天了,当时小姐只觉得三小姐的皮肤好,她自己的面色微黄,觉得气色不佳。所来一问,得知三小姐常用热水洗脸,所以,也便改为了用热水洗脸。」 「那她现在是不是也爱用比以前要更烫一些的水来沐浴?」 「正是。」 安潇潇点头,「正是如此了。我们人的身体表面,其实都有一层保护屏障。医书上载,以温水或者是冷水净面为宜。而冯小姐突然改以热水沐浴,只怕,才会让自己的表面屏障受了损失,故而,会发生类似于过敏的现象。」 冯夫人的嘴角抽了抽,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安小姐,你的意思是说,我家知秋,只是因为沐浴和洗脸时用的水不对了,所以才会如此?」 「正是。」安潇潇回答得一脸坦然。 屋子里顿时就像是炸了锅一样,闻讯赶来的冯知良,则是轻嗤一声,「简直就是胡言乱语!没听说过,因为洗脸,就能让人浑身痒痒的。」 此时,一名太医站了出来,「冯世子所言差矣。刚刚安小姐所言,的确有理。」 定远侯的眉头微微一拧,难不成,这个安潇潇所说的,当真就是实话? 「医书有载,用温水或者是冷水洗脸,当以个人的肤质为依凭。并非是所有人都适宜用温水,或者是都用冷水的。哦,何太医,您常为宫中主子们调理一些美容养颜的药膳,想必与此,当是精通。」 话落,一位稍为年长的太医站了出来,轻轻颔首,「不错,每个人的肤质不同,这洗脸也便不同。脸上爱出油的,最好用温热水洗脸,热水更利于深层清洁。冷水洗脸对皮肤健康是很好的。长期用冷水洗脸你就会发现自己不是很怕冷。缺点是不利于清洁皮肤,容易产生一些斑点。」 安潇潇点头,「何太医所言极是。刚刚我看过了安小姐的皮肤,她的肤质本就偏干,其实是更适于用冷水洗脸,可是她却非要用热水,如此,才会伤了她表皮。其实,这症状,倒是好解,让她先把这些习惯都改了,再在青蒿捣成汁,敷在其皮肤患处,如此,大约十日左右,表面上受损的皮肤,大概就可以结痂脱落了。」 何太医面上大惊,「妙!妙呀!老夫怎么没有想到这个法子?安小姐果然是高人,老夫佩服。」 众人有的摇头,有的嘆气,青蒿算不得什么名贵之药,随处都可以买到,用这样简单地法子来处理,还真是有一种被打脸的感觉。 冯夫人似乎是有些挂不住面子,咬咬牙,又道,「刚刚安小姐说小女的肤质较干?那不知,当如何才能让其皮肤恢復如初呢?」 安潇潇摇头,「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说什么皮肤恢復如初的事情,而是先为冯小姐将这些伤口清理一下,先用温水沐浴过后,擦干,再敷以捣碎的青蒿,而且至少要敷一个时辰,否则效用不大。还有,冯小姐的脸上,最好是三个月内,都不要再接触任何的妆品,便是连眉黛,也是不可以用的。」 换言之,就是三个月内,冯知秋都必须素面朝天,所以,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最好不要出门了,免得再吓到人。 「快,快去找青蒿。」 「安小姐留步!」眼看安潇潇要走,冯夫人觉得自己必须要先留下她,将事情都问得更详细一些,否则,下次,人家还肯不肯来,可是一个未知数。 「冯夫人还有何事?」 「那知秋的脸上,可会留下疤痕?」 「我刚刚看过,抓痕不是太深,仔细调养,应该不会留疤,只是要小心些,尽量地不要被晒到,若是久在太阳底下晒着,可是极容易生成疤痕的。」 何太医再次点头附和,「不错,的确是有这样的说法。」 「那我女儿的皮肤,以后要如何保养?」 到了这个时候,冯夫人对安潇潇,已经是没有了半分的怀疑。 「简单!在玫瑰浸泡的水中加几滴蜂蜜,蘸湿整个面部,用手拍至干燥。这样每晚反覆两到三次,能使面部滋润、光滑、细腻。」 安潇潇在一众人的恭送下,上了自家的马车。 待拐了一个弯之后,九月和七月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姐,也亏得你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惩治人。而且当着那么多大夫的面,又用了这样简单的法子来让冯知秋慢慢地除去恶疾。哈哈,简直就是笑死我了。」 九月的眼角都跟着抖了起来,「小姐,什么叫坑死人不偿命,我今日算是见识了。」 ------题外话------ 推荐好友凤轻的《盛世医妃》哦,很好看。估计也快完结了。现在入坑,不会太难受。哈哈。 第五十章 太容易让你利用了 在九月和七月看来,明明就是小姐给人家下了容易让人过敏的东西,偏偏到头来,还是由小姐施以妙手,才令那冯知秋摆脱恶疾。 现在只要想想,就觉得在她们小姐面前,没有最腹黑,只有更腹黑。 早就知道了冯知秋最近有用热水沐浴的习惯,所以当日在宫里,安潇潇稍动手脚,就让她的脖子上和头髮上,都染了一些特制的药粉。 回到家,再用热水一洗,自然是会浸入她全身的皮肤之中。 现在小姐不计较她的过失,还主动帮其解决了这等顽疾,在外人看来,她们小姐,简直就是天女下凡,观音菩萨转世了。 这等搓磨人的本事,除了她们小姐,不再作第二人可想了。 因为汇聚了那么多的医者,冯知秋只是因为用水不当所造成的过敏,也瞬间便传遍了大街小巷。因为有何太医等其它太医也在,且都不曾有任何的异议,所以,冯知秋恶疾一事,便如此告破。 虽然有些人仍然觉得不可思议,只是洗个脸,沐个浴,怎么还能染上了这样奇怪的病症? 不过,有好事的,打听到,那位冯小姐按之前安小姐所给的方子,只是用青蒿捣碎了敷在患处,果然也就慢慢地好转了,而且,因为不再用太热的水沐浴了,她身上的痒症,不过两三日,基本上就没有了。 这下子,京城上至皇上皇后,下至黎民百姓,可是都跟着沸腾了。 谁能想到,那么多人束手无策的奇症,竟然这么容易,就被解了? 特别是皇后听闻此事之后,更是坚定了要拉拢安蓡潇的决心,这等妙人儿,若是不能拉到自己的阵营里,那便有毁了方才干净。 李庭希听闻此事之后,拂掌大笑了半晌,「这个安潇潇,果然没让我失望呀。」 李庭照看了他一眼,眸光略有些深沉,「你说这一切其实都是安潇潇自己所设的计?」 李庭希止了笑,神色有些痞痞的,「我几时说过这是潇潇设计的?你的想像力是不是也太丰富了?这种事情,像是被人设计的吗?」 说着,李庭希又大笑了几声,「你说,换谁能给人下了毒,或者是下了药之后,只需要用温水洗洗就能好的?若是果真如此,那些太医们,为什么个个束手无策?」 这一反问,又令李庭希拧了拧眉。 的确如此! 若果真是安潇潇给她下了药,又岂会如此简单地便解了? 再者,当时众多人在场,那安潇潇便是有着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众目睽睽之下,再餵了她解毒丹。 所以说,这一切,果真就只是巧合? 李庭照自是不太信的。 可是与此同时,却又让他看准了,安潇潇的确是有着几分真本事的。 前有皇后中毒事件,再有这次的冯知秋过敏事件,都足以说明,安潇潇不愧为药疯子的徒弟。 「庭希,如今靖安府中,只有一位老夫人与其相伴,你就不怕,会生出些什么事端来?」 「能有什么事?若说以前,或许我还会担心些。可是现在潇潇回来了,她身边的护卫便个个不凡,绝对不可能出事的。」 这话倒是真的,仅看她身边的那两个婢女便是极不好惹的,再加上了一个一直戴着面具的冰冷护卫,她的安全,的确还是有保障的。 「幻幻与安小姐的关系极好?」 「那是自然。先前不是说过了,如果不是因为潇潇不同意,我父王母妃早就收她为义女了。偏这丫头不肯。说是但凡跟皇室沾染上一点儿亲戚关系,她身边的关系只怕就会复杂起来,所以,就这样,挺好。」 李庭照抽了抽嘴角,现在这样,京城谁不知道她安潇潇的背后有康王爷护着? 这跟认不认干亲,还有什么关系? 「听闻京城新开了一家听茶居,那里的茶艺十分有特色,改天叫上幻幻和安小姐,我们一起去尝尝?」 李庭希挑了一下眉,随后像是看怪物一样的上下打量了李庭照一番,「我说,你是不是看上潇潇了?」 李庭照被他突然这么一说,面上略有些窘迫,同时,耳根处,稍稍有些红。 「不说话了?看来是被我言中了。二堂兄,不是我不肯帮你,只是你,只怕是入不了潇潇的眼的。」 「什么?」李庭照一听,忍不住就追问了。 「潇潇曾言,她不喜欢皇室中人。也不想跟皇室扯上太多的关系。像我和幻幻,因为我们的父亲只是康王爷,所以,她才可以放心地与我们走地近些。至于你,呵呵,不是我打击你。她愿意多看你一眼,就是你莫大的造化了。」 这话细细听来,实在不妥。 李庭照怎么说也是堂堂皇上子。 那安潇潇不过是一介侯府小姐,如何被李庭希说得,好似身分比李庭照还要尊贵了许多? 可是这话自李庭希口中而出,却又偏偏透着几分的笃定和气势,便是李庭照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 仿佛,在他的心里,也是认定了,安潇潇是天女下凡一般。 李庭希的劝,李庭照显然是不曾听进去的。 待人走远之后,李庭希脸上的笑慢慢收起,整个人的脸色,也越发地冰寒了些。 「潇潇那样的人,岂是金丝笼可束?」 两日后,安潇潇带着李幻幻送来的请帖,准备出门。 不出意料,到了垂花门儿,果然又看到了安美华。 这一次,安美华表现得不再那么拘谨,不过,面上仍然是十分恭敬的。 「大姐姐,祖母说你一个人出门,她不太放心,也觉得我当出去多走走,免得总是闷着,再生出病来。」 声音轻轻柔柔的,再配有了有些胆怯的眼神,实在是容易让人心生怜惜。 安潇潇挑眉一笑,「三妹妹都这样说了,若是我不带着你,是不是显得我欺负你了?」 看到安美华脸上露出一丝笑来,安潇潇的话锋陡然一转,「可我若是带着你去了,岂不是又让你觉得,我这个姐姐,太容易让你利用了?」 第五十一章 藏拙 安美华的脸色顿时青青白白的,煞是好看。 她完全没想到,身为侯府的大小姐,竟然能将话说得这般直白? 这是一点儿脸面也不打算给她留了? 这个安潇潇,真的以为自己是侯府小姐,单凭一己之力,便可以在京城立足? 安美华紧紧地抿着唇,气得手指都在轻轻地哆嗦着。 「大姐姐,你的意思是,祖母的话,在你这里也不管用了?」 安潇潇呵了一声,「你不会真的以为,在侯府,祖母就是天吧?」 成功地看到安美华的眼睛瞪大,安潇潇的眼神一转,笑得更为邪肆了些。 「安美华,没有弄清楚谁是这个府里真正的主人,你觉得,你以后在侯府的日子,会不会过得很精彩?」 安美华吓得后退了一步,一脸的不可思议。 但凡还有长辈在,哪门哪府不是都以长辈为先? 怎么安潇潇,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现在被老夫人养在了身边,就好好地去孝顺她。其它的心思,还是收一收的好。」 安潇潇哼了一声,连个眼神也没有给她,直接带人走了。 如果说刚才对安美华的讽刺,让安美华觉得安潇潇简直就是一个惊世骇俗之人的话,那么现在,彻底地被无视,则是让她的心里,充满了羞辱感。 咬了咬嘴唇,转身看着安潇潇离开的方向,眸底的恨,一层一层地,开始瀰漫上她的黑眸。 「安潇潇,你等着,我不会让你得意太久的。」 无论安潇潇怎么说,怎么做,她都不会相信,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当真能掌控得了偌大的一个侯府? 再说了,若是她敢对祖母不敬,便是将来大伯回来,也必然饶不了她。 安美华讽笑了一声,转身疾步去了福安堂。 马车上,七月有些担心。 「小姐,您不怕那位三小姐去老夫人那里告状?」 「怕?你家小姐我何时怕过了?再说了,与其总是与她们这玩儿阴的,倒不如将一切都摆到了明面儿上。我就是要让她们知道,我安潇潇,可不是她们能操控得了的。」 安潇潇话落,眼神顿时又有些厉色。 想踩着她安潇潇上位? 也得看安美华有没有这个本事。 亲母丧命,三年孝期在这儿摆着,她就不信,安美华还真的敢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情来。 再说,就算是安美华想,只怕老夫人考虑到了安家的名声,也是不会同意的。 「小姐,这次的茶会,还有那位二皇子,奴婢想,他是不是对您动了心思?」 「放心,有李庭希在,这种事情出现的概率,不会很高。当然,如果二皇子真敢算计我,我也不介意狠狠地回以颜色。」 就像是对皇后那样吗? 这话,七月只能在心里想了想。 「小姐,二殿下许是看中了您是师尊的徒弟,所以才会如此吧?」九月不屑地哼了一声,「这京中的男子,果然都是一样的。如果小姐没有这重身分,只怕,那二殿下也未必会高看您一眼。」 安潇潇无声地笑了笑,怎么可能只是因为她是药疯子的徒弟? 仅凭这个,还不足以令皇后等人对她动心。 十有*,还是冲着父亲手上的那支神秘军队来的。 下了马车,安潇潇看了一眼听茶居那三个大字,眉梢微动了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戴着面具的阿贵,一如往常地冷冰冰。 掌柜的亲自迎了出来。 说是掌柜的,倒不如说是一名穿着儒雅文气的书生,头上以青巾而裹,一袭长衫,再配上了十分和善的一张脸,很难让人将他与经商联繫在一起。 「这位可是安小姐?」 「正是。」 「二殿下和希世子已经到了,您请。」 安潇潇微微颔首,莲步轻移。 绕过屏风,自后门出来后,便是曲折游廊,阶下以青石和鹅卵石一起铺成甬路。 三三两两的房舍,有明有暗,参差不齐地坐落在这庭院之内。 有的屋门敞着,安潇潇侧眼一瞧,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几乎每间屋舍前,都有各种不同的绿植,有的是桃花,有的是海棠,还有的则是芭蕉。 行至后院墙内,怱见一隙,而且还听到了泉水轻溅的清越声,仔细一听,还有十分悠然的琴声相伴,当真是给人一种欲往仙境之感。 进去一看,方知此处比外面更为雅致,屋舍,也更为宽敞精緻。 「潇潇姐,你总算来了。」李幻幻迎出来,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小声道,「我哥哥说,二殿下有意要见你,怕你为难,所以,特意让我将六公主也约出来了。」 二殿下是淑妃的人,六公主是皇后的人。 如此一来,倒也不至于让人觉得她早已投靠了哪一方。 李庭希做事,果然周到。 「走吧,我今日可是来得最迟的?」 「是呢,刚刚哥哥还说,一会儿你来了,要罚你给大家烹茶呢。」 安潇潇笑着随她一同进屋,果然看到了二殿下和六公主都在。 「潇潇,你可算是来了。快快,过来咱们先手谈一局,好久不曾一起对弈了,让他们去品茶,我们来下棋。」 屋内一名女子抚琴,一名女子则是跪坐于桌前,手艺熟稔地烹着香茶。 屋子总共是三间相连,正屋两侧各用捲帘隔开。 李庭希强行将安潇潇拉进了左侧间,十分急切道,「快,让我瞧瞧你的棋艺是否又精进了?」 下一刻,压低了声音,「二殿下的意思,我不好一再回绝,只好想了这么个法子。」 安潇潇点头笑笑,看了一眼外屋,垂下眼睑,「幻幻和六公主的感情很好?」 借着外头的琴声,两人小声地交谈,倒也不怕会有人听到。 「还不错。你今日暂且藏拙。」 安潇潇明白他的意思,才下了数子,便见二殿下信步进来了。 ------题外话------ 情人节快乐哦!没有情人的,抓紧时间了哈。 第五十二章 皇上的命令 二殿下看着棋盘上的黑白子,见安潇潇没一会儿便觉得烦了,直接抓了一把棋子便扔在了棋盘上。 「不下了,不下了,我就说今天的心情不好,下也是输。行了,我去找幻幻和六公主,你们两个在这儿下吧。」 安潇潇一脸火大地离开,李庭照朝李庭希瞄了一眼。 「堂哥,坐吧。你也瞧见了,这丫头,也就是外人看着温婉大方。其实这脾气可暴着呢。」 「看来,你们两个很是熟稔了。」 「那当然了。我们打小便认识,而且后来潇潇被安叔叔给接到了城外,也就是我们常去看看她。」 李庭照抿了一下唇,浅笑一声,在他对面坐了。 「我们来一局吧?」 「好呀,不过,一会儿输了,可不许学安潇潇,她那臭脾气,也就是我给惯出来的。」 李庭照抬眼定定地看着他,李庭希一挑眉,「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听你的语气,你对安小姐,很是宠溺。」 「那当然了。她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去找江昌华那混小子打一架。就他?也配让老子出手?」 李庭照的手微顿了一下,「你跟我说实话,你该不会是想要娶她做你的世子妃吧?」 李庭希的表情一僵,随后不太自在地笑了笑,「不会吧?我跟她之间也太熟了。再说了,潇潇也不想嫁给咱们李家的人。」 这样有些含煳不清的说辞,却是让李庭照自作聪明地以为,李庭希对安潇潇是有意思的。 考虑到,自己还需要康王父子这一强大助力,所以,几个唿吸间,李庭照便打定了主意,不再去想安潇潇的事情了。 不能因为一个安潇潇,失了好不容易才拉拢到自己身边的李庭希。 李庭希身为康王府世子,得康王宠爱不说,便是皇上都对他格外宠溺,因为一个安潇潇,实在是犯不着。 「那日,多谢安姐姐为我母后解围了。如若不然,只怕父皇对母后,又生了疑心了。」 安潇潇微微一笑,「六公主客气了。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宽厚仁爱,皇上怎么可能会疑心到了娘娘的身上?就算是那日我不说,想必太医们也会查出来的。」 六公主却是一脸无奈地摇摇头,「不,安姐姐不知道,因为你才刚刚回京,而且又非宫中之人,所以你说的话,自然是比旁人更有分量的。所以,父皇一定会信你,而不一定会信其它人。」 「六公主这话,臣女可是承受不起了。」 「安姐姐,你救了我母后一次,又帮了我母后一次,以后,我们在一起,也不必如此见外了。我与幻幻的感情好,与康王府常有来往,听幻幻说,你比我年长几个月,所以,也便厚着脸皮,唤你一声安姐姐了。」 「六公主不嫌弃臣女粗鄙,以姐妹相称,那是臣女的福气。」 「既然如此,你也莫再如此自谦了。」 一旁的李幻幻似乎是看不下去了,「哎呀,好了,潇潇姐,你们就别再这样客套了。再这样下去,咱们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品茶了?」 「六公主也酷爱茶道?」 六公主略有些羞赧地点了点头,「父皇爱茶,宫里的生活无趣而烦闷,想必安姐姐也是知道的。唯一能打发时间的,也就是这些所谓的雅事了。」 一句话,道尽了宫中生活的无奈和辛酸。 即便她是高贵的公主又如何? 束缚她的礼教,反而只会比旁人更多。 时刻想着算计她,踩低她,藉助扳倒她来打击皇后的人,几乎是无处不在。 安潇潇微微挑眉,并没有做过多的表示。 差不多将近一个时辰时,便有一名内侍进来,说是时辰差不多了。 安潇潇扭头看向了六公主,果然看到她眼底露出些许的不满来。 宫规严苛,便是公主,也不能随时地进出皇宫。 送走了二殿下和六公主,只余他们三个在,这雅居内的气氛,才算是真正地松懈了下来。 李幻幻拉着安潇潇的手在门外的一处石桌前坐下,李庭希则是在门口处站了,双手负于身后,一言不发。 轻风吹起他衣袂,衣袂飘摆间偶尔有竹叶的暗影透在他俊颜上,映得他面色忽明忽暗,与平时相比,更多了几分的冷凝之气。 且他神色淡漠,往常挂在了嘴角上的那抹不羁的笑,此刻却是半分也不无,一时,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安潇潇看他气势陡然大变,心知他定是有心事,可是偏偏这傢伙又不开口,这样沉默了半晌之后,终于还是她忍不住,先问了。 「可是府上出了什么事?」 李庭希这才看向她,眉眼间,皆染了几分的愁绪。 「皇上命我入西山大营歷练,只是我刚入大营没多久,便出了一档奇事。」 安潇潇一翻白眼儿,不说话了。 李庭希见她不接自己的话茬了,早先装着的那份凝重也便自动淡了些,啧了一声,大步跨了过来。 「潇潇,这次你一定得帮我。」 「不帮。」 「潇潇,你不知道,那位孙校尉死地离奇,若是不能将此事查明,只怕军心动盪。好潇潇,就当是我求你了,成吗?」 「没空。」安潇潇一手端着茶杯,脸却是转到了一边。 李幻幻看看两人,有些孩子气地伸手扯了扯安潇潇的袖子,「潇潇姐,你就帮帮哥哥吧。哥哥这两天都愁坏了。」 「潇潇,若单是这个孙校尉,我也不急着来寻你了。关键是,他的父亲,还是当年侯爷手下的一员勐将,如今就这样离奇地死在了军营,总归是不好交待的。」 安潇潇的眉心一动,「此事已经惊动皇上了?」 李庭希点点头,「就是皇上命我来请你帮忙的。」 安潇潇拧眉,她不过一介女子,便是懂医又如何? 毕竟不是仵作,而且死的还是一名武将,无论如何,都不该由她来过问的。 难不成,皇上心里,其实是在怀疑些什么? 想到了父亲手上的那支神秘军队,安潇潇的心底倏地一紧,面色却是更为淡漠地看着眼前的竹林,清泉般的眸光泛着一抹诡异,似是升腾起一重雾气,掩盖了她眸底的真实,唯看到,一层冷嘲。 第五十三章 把头髮剃掉 既然李庭希都说了是皇上让她来的,若是她再执意不肯去,只怕反倒更让皇上生疑。 两人一个骑马,一个坐马车。 其实,李庭希倒是希望让安潇潇跟他一道起马,可是想到了这丫头至今不肯在人前显露自己的真本事,也不好让她太为难了。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西山大营门口,守卫的兵丁立马就精神了起来。 京城谁不知道希世子? 那可是连皇上都对他颇为宠溺的主儿。 听闻上次将江昌华打了个半死,皇上愣是半句难听话也没有,更别提什么惩罚了。 至于所谓的到军营中来歷练,也不过就是表面做做样子。 谁不知道,皇上早就想着让希世子入军营了?如果不是因为康王爷拦着,只怕现在希世子早已有了一个将军的头衔了。 「给希世子请安。」 「行了,宋将军呢?」 「回世子爷,宋将军正在验尸房那边呢,半个时辰前,孙将军和孙夫人来过,哭地那叫一个悽惨,听闻孙将军一夜之间,已是添了不少的白髮。」 「嗯,知道了。」 李庭希正欲抬步往里走,看到那小兵的眼神一直往安潇潇的脸上瞄。 「这位是靖安侯府的安小姐,医术高明,能解百毒,皇上得知孙校尉之死,一直未曾查明原因,故而派我将她请来一试。」 「哦,原来是安小姐,您请。」 安潇潇微微一笑,并不言语,与李庭希并排进了军营。 只是这一走,可是让在场的一干将士们吓坏了。 能与希世子比肩而行的,他们也就只是见过二皇子和四皇子,便是其它王府家的小王爷,也没有一个敢在他面前如此大胆的。 要是眼下看着这位安小姐挺直了嵴背,与希世子走在一处,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和谐的因素。 几个兵丁耸耸肩,再度站好,这个时候,可不能再出乱子了。 「潇潇,你说,今日之事传出去了,人们会不会以为我们就是天生的一对儿?」 李庭希笑得有三分戏嚯,三分自嘲,三分试探,还有一分的纠结。 安潇潇微微扬眉,唇角似有一抹笑在随意地荡漾着,清泉般的眸子似乎是盛载了浓浓的笑意,那种让人极其不自在的笑,似乎都要溢出来,配上她如诗似画的容颜极尽风华。 可是偏偏,就是这样的安潇潇,总会让人生出几分的危机感来。 李庭希,亦不意外。 微微眯了眼,往她身后的阿贵身上扫了一眼,状似无意道,「你似乎是走到哪里都爱带着他。」 「我的护卫,自然是要带着。不然要他来干嘛?帮我洗衣做饭么?」 李庭希闷笑了一声,没说话。 倒是阿贵也不知为何,竟然呆呆地回了一句,「小姐,属下会洗衣,只是做饭不太好吃。」 安潇潇的身子勐地僵了一下,然后嘴角抽了抽,这个阿贵,果然是脑子不好使了。 李庭希则是忍不住笑出声来,「潇潇,你到底是从哪里找来了这么一个活宝?」 安潇潇的眸底泛着一抹柔美的光,脸上虽然是笑得有些发窘,可是实际上,她眸底的光,却让人很容易看出来,她的心情极好。 看到这样的安潇潇,李庭希的眸色稍暗了暗,扭头,定定地看着前方,再不言语。 到了停尸房,宋将军果然还在那里走来走去。 两名作仟和两名军医,都在那儿杵着,人人一头冷汗,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宋将军在给他们施压。 一见到李庭希进来了,宋将军的脸上立马就闪过了一抹希望。 「希世子,您来了。」 「嗯。皇上让我带安小姐也过来瞧瞧。她精于药理,看看是不是被什么人下了药。」 「哦,原来是安小姐,久闻安小姐大名,本将今日也算是见到真人了。安小姐,请。」 这样的客套话,是听不出这位宋将军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态的。 安潇潇微微颔首,随李庭希一起靠近了那具尸体。 尸身保存得尚算完好。 即便是仵作在,也不敢真地将孙校尉的身体给开膛破肚了。 再加上刚刚孙夫人还过来大哭了一场,他们就更不敢下手了。 安潇潇围着尸体转了一圈儿,朝李庭希使了个眼色,遂转过身去。 李庭希会意,命人将他身上的白布给掀了,自己从头到脚地检查了一遍之后,再命人将白布折了几层,只搭在了孙校尉的下身部位。 「潇潇,好了。」 安潇潇转过身来,视线从他的头顶,一直扫到了脚底板。 许久之后,方轻轻蹙眉,「没有任何的明显伤口,便是连指甲上,也是干干净净的。你们确定,之前不曾为他清洗过?」 宋将军连忙道,「这便是孙校尉之死蹊跷之处。孙校尉是死在了他自己的浴室之中的。身为校尉,自然是不必与普通的兵丁们合住,可是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没有及时地发现,孙校尉出事了。」 「你的意思是他单独住,身边边个伺侯的人也没有?」 「屋外只有两名守卫,都是孙校尉自己带进来的。」 安潇潇点头,这种有些背景的二世祖进军营,自然是会带着一些家生子一併进来。 如此,既方便了伺侯自己,同时,还能在军营里慢慢地拉拢人心,埋下眼线。 安潇潇站在了床板的一侧,看着孙校尉那苍白的脸,片刻后,眯起了眼,「你,将他的头髮全部剃掉。」 宋将军等人尚不能理解她的用意,李庭希却是面色一凝,「你是说,他是头部被人重击,所以才会?」 安潇潇点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名仵作,等着他动手。 仵作早被弄懵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 李庭希飞起一脚,就将那任作给踢到了孙校尉的身边,「还不快动手?难道还要让小爷来亲自动手不成?」 宋将军看他二人的神色不对,他自己也绷起了一张脸,一言不发地看着那仵作剃头髮。 只是,才剃了一半儿,那人便惊叫一声,「呀!这,这是……」 ------题外话------ 大家猜猜看,仵作看到了什么?答对有奖哦。 第五十四章 你一定有办法 头髮剃了不过一半,便发现他头顶上竟然起了一些大小不一的疙瘩。 更为诡异地是,这些疙瘩的颜色实在是不怎么好看,呈青黑色,而且那疙瘩虽然并没有破损的痕迹,也没有抓痕,可是让人看到,就是有些不舒服。 便是连经歷过大风大浪的宋将军,都忍不住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安潇潇冷冷地看了一眼,眸底似有嫌弃,不过面上,还是冷冰冰的,「继续。」 有她发话了,李庭希也看向了仵作,「继续。」 那仵作无奈,这种情形,旁人只是看看都会觉得噁心难忍,更何况他还要亲手去操作这一切? 可是这两位主子,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想想自己将来的前程,还是不得不从。 只是,才靠近过去,左手刚刚抓了一小撮剩余的头髮,右手的刀还没有靠过去,就忍不住胃里的那阵翻腾,呕地一声,直接就扔下刀,跑了出去,大吐特吐了。 另一名仵作见此,不待大人吩咐,极有眼力见儿地靠过来,继续刚刚的事情了。 宋将军在一旁看着,一只手也忍不住就捂到了自己的嘴上,这场景,简直了。 不过,眼睛往那两位身上一扫,发现他们竟然是一脸淡漠,丝毫没有要呕吐或者是不舒服的症状。 奇了! 以前只知道这位希世子是个性子偏傲,然后行事有些霸道乖张的,没想到竟然还有着这份的定力。 想想也是,能得皇上器重宠溺,又岂会只是因为会走几步棋,会说几句好听话? 若是没有几分真本事,皇上又怎么会一直想着让他入军营歷练? 不过,宋将军再瞄了一眼安潇潇,心道,这位安小姐的神色,比起李庭希来,简直就是不遑多让。 看起来如此柔弱的千金小姐,竟然还有这般的胆色和定力,委实令人刮目相看。 手微微蜷了蜷,看来,此事,还当尽快地禀明主子才好。 「回希世子,好了。」 那位仵作将最后一缕头髮给剃下来之后,脸色已是白得不能看了。 话才说完,就勐地得朝门外跑了出去,随后便是一阵大呕声。 李庭希看了一眼孙校尉的头顶,大大小小的疙瘩,实在是难以入目。 更糟糕的是,那正中间的部分,表皮已经是呈透明色了。 似乎是还能看到了里面那有些发黑的液体在晃动着,简直就是噁心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李庭希往宋将军的身上瞄了一眼,「之前可曾听说过孙校尉身体不适?」 「回希世子,并不曾听说。」 「去,将他身边的两名小兵叫来,对了,给孙家也送个消息,让他们尽快派人来。」 「是,希世子。」 李庭希吩咐完之后,才转头看向了安潇潇,「他现在这情形,可还会再有什么变故?」 安潇潇点头,眼睛却一直都盯在了孙校尉青白色的脸上。 「一个时辰之后,如果他们不能来人,这具尸体就必须要烧了。」安潇潇正色道,「将他生前所接触过的东西,无一例外地,都要焚毁。」 「这是毒?」宋将军总算是抓住了重点,下意识地,就退了两步。 安潇潇摇头,「不是毒,不过,这效用,怕是比毒还厉害。」 「什么意思?」宋将军问了一句后,好半天,却没有得到安潇潇的回应。 「带我去他住的地方。」 宋将军嗯了一声,再看李庭希正双眼凉嗖嗖地瞪着他,这才立马点头,亲自带着二人往孙校尉的住处去。 「派人将这里守住,我们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否则,死了别来埋怨我没有提醒过你们。」 宋将军勐地就打了一个冷颤,这位安小姐,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能吓掉人的半条命。 他刚刚在那儿待了那么半天,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受到了影响? 安潇潇让宋将军守在了外面,这倒是让他暗自窃喜了许久。 毕竟一看到那样噁心的孙校尉,谁还会愿意再去他生前的地方? 差不多半刻钟后,安潇潇从屋里走了出来,「宋将军,这里面可有什么军事秘要?」 宋将军愣了一下,摇摇头,「没有。这里都是他的一些私人物品。」 「那好,李庭希,下令将这里烧了吧,最后是片瓦不留。」 宋将军听说要烧房子,顿时就呆住了,也完全就忽略了,安潇潇对希世子的称唿。 「这?这里可是军营,说烧就烧,是不是也太草率了?此等大事,还需上报至大将军那里。」 宋将军只不过是这里的一员副将,平时的练兵,就是他在负责。 烧军营这样的事情,他自然是做不得主的。 安潇潇轻笑了一声,「无所谓,如果不怕今天晚上再死个十个八个的,那就不必烧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庭希的面色凝重,他是知道潇潇的本事,无端地,怎么可能会让烧房子? 脑子里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顿时令他恍然大悟。 「快,派人烧了此处,你在此盯着,必须要烧干净了。不仅如此,将它左右两侧的房子也都烧了。」 安潇潇听到了他的吩咐,唇角微微一勾,脚步放慢了些。 「潇潇,孙校尉可是中了蛊?」 「还不算是太笨!那蛊虫如今还在孙校尉的身体里,你想要?」 李庭希愣了一下,「还活着?」 「嗯,不然,我也不会让你烧尸体了。」 「能不能将那东西逼出来,死的自然是最好了。我总要到皇上跟前交差的。」 安潇潇一脸不悦地看着他,还不待她出声,李庭希就换了一张脸似的,笑眯眯地低下头,「拜託了。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安潇潇无奈地瞪他一眼,「好吧,我试试。不过,不保证一定能成功。」 「好。」 第五十五章 不屑一顾 李庭希陪着安潇潇去做一些准备,同时,已经派人先给宫里送了信儿。 很快,冷家就来人了。 不仅是冷家人来了,皇上还派了二皇子和四皇子一起过来了。 本来嘛,以孙校尉的身分,他死了,连李庭希都不足以惊动,更何况是两位皇子? 只是皇上得知孙校尉的死,竟然还牵扯到了蛊毒,自然就无法再轻视了。 两位皇子到的时候,冷家人正在军营里大闹。 宋将军无奈,大将军身体不适,一直在府中养病,这里的一切,基本上,也都是他做主。 可是这次要焚尸,可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了。 「孙将军,孙夫人,这件事情是安小姐提出来的,希世子下令要照办的。还请您二位就莫要在此为难我了。」 孙将军一听是安小姐的意思,脸色立马就僵了一下,「你说清楚了,哪个安小姐?」 「自然是靖安侯府的安小姐。」 靖安侯是孙将军的老主人了,如果没有靖安侯的赏识,也不可能有孙将军的现在。 只是,事情已过去将近二十年,靖安侯早先的那些提携之恩,似乎也变得有些稀薄了。 孙夫人更是连想也不想地就大吼道,「就算是靖安侯来了,也不能下令焚烧我儿子的尸体呀。安潇潇算什么,她不过就是一介闺中女子,有何能耐来做这军营的主?」 宋将军一怔,随即面色一沉,孙夫人这意思,是说他宋某连一介黄毛丫头也不如了? 「发生什么事了?」 李庭照率先发问。 「参见二殿下,四殿下。」 「免了,先说清楚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将军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李庭照微微沉眉。 「孙夫人,令郎遇害,乃是因为他中了蛊毒。现在安小姐和希世子已经去准备东西了,一会儿便要将他体内的蛊虫取出来。孙夫人,这样的尸体,若是不焚毁,只怕会后祸无穷。」 孙夫人吓了一跳,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是中了蛊。 「怎么可能?若是中了蛊毒,又怎会一点儿徵兆也没有?还有,之前我儿回府时,还十分硬朗,面色清爽,何来中毒之兆?」 「你说他之前回过孙府?」 李庭希阴沉着一张脸走了过来,他的身边,还有面色沉静的安潇潇。 「回过。我儿难道不能回家?」孙夫人许是因为丧子之痛,竟然一再失态,完全忘记了,现在她面对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李庭希的眸光一闪,一抹寒茫闪过,转头看向了安潇潇。 「下令封锁吧。」安潇潇轻轻地嘆了一口气,「李庭希,你总是给我找麻烦。」 李庭希的面色骤然一变,有些痞气地笑道,「没办法,谁让这种事情,我就只能想到你呢?」 回头,朝着自己的护卫使了个眼色,护卫立马会意,带人去封锁孙府了。 「好了,让他们都退开些,我进去将蛊虫逼出来。」 「好。」 李庭希一抬手,一队御林军便上前,将所有人都逼退了丈余。 「庭希,没事吧?」李庭照一脸关切。 「放心吧,暂时没什么事,你和四殿下就先在这儿等着吧。我陪潇潇进去。」 话落,便见一道身影闪在了自己身前,快一步,先跟着安潇潇进入了停尸房内。 李庭希的眸色暗了暗,手掌微微一紧,一言不发地也跟着进去了。 孙夫人一看他们都进去了,尤其是还看到了安潇潇的手上还带着刀。 「你们想要干什么?你们想要让我的儿子死也死不安生吗?你们这简直就是伤天害理,没有人性呀!」 一时情绪过于激动,竟然开始有些口不择言了。 李庭照的脸色一黑,双眉微立,「孙将军,还请管好尊夫人的嘴。不是什么话,都可以随便乱说的。庭希和安小姐可是奉了皇命在查原因,你们这话若是传到了皇上耳朵里,哼!」 孙将军吓得立马就是一个激灵。 光顾着伤心难过了,怎么忘了,这里可是军营,而且还是皇上下的旨意…… 孙夫人还在那里哭哭啼啼的,孙将军一个巴掌就煽了下去。 「你,你这是为何?」 孙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直接就给煽懵了。 「闭嘴!若是不想让我将你打晕,最好是噤声。」 孙将军黑着的一张脸,将孙夫人给吓得不轻。 屋内,安潇潇并没有真的拿刀将尸体给开膛破肚了。 只是一般来说,如果这蛊虫所寄居的主体死了,蛊虫也会跟着死。 可是孙校尉身上的这个,却是明显还活着。 如果不是因为将他的头髮剃光了,她也不会看到,孙校尉的头上,竟然还会有新长出来的这种脓包。 不多时,停尸房内,飘出了一阵烟雾,很快,大家似乎又闻到了一股极其难闻的恶臭味。 李庭照和李庭玉都不约而同地拿帕子捂了口鼻,相视一眼,对于这个安潇潇的本事,再度提升了一个阶层。 「希世子出来了。」 「快看,安小姐也出来了。」 安潇潇的脸色有些差,显然是耗损了一些元气。 「阿贵,我没事了,不必再扶着。」 「是,小姐。」阿贵听话地松开了手,然后始终跟她保持在了半尺的距离,生怕下一刻,她就会晕倒了。 「如何了?」 李庭希轻轻点头,「来人,焚尸。」 「不!」孙夫人一听这话,顿时悲从中来,恨不能立刻就上前,护在了自己儿子的尸体身上。 「孙夫人,这里是军营,由不得你来做主。」 李庭希可不像是李庭照那样给孙将军面子,直接就给了两句没脸的话。 孙夫人一怔,随后将视线锁定在了安潇潇的身上,竟然冲动道,「为什么安潇潇就可以?她不过一介闺中女子,何来能耐插手军营之事?」 李庭希冷哼一声,「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与潇潇相提并论?」 孙夫人的脸色顿时铁青,而一旁孙将军的脸色,也不是那么好看。 「这是皇上的旨意,你若是有疑问,大可以去找皇上理论。」 孙将军的眸底一暗,皇上的旨意,谁敢去问? 孙夫人张了张嘴,还想要再说,却发现安潇潇连看也不看她一眼,迳自便走了。 这么一瞬间,孙夫人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早已有了诰封多年的官夫人,在某些人的眼里,竟是不屑一顾。 第五十六章 压根儿信不过你 「最好是将之前孙校尉亲密接触过的人,都隔离起来。」 李庭希拧了拧眉,「潇潇,你说的是他的女人?」 「不错。这种蛊,是可以通过男女交欢,而被渡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去的。如果一开始,李庭希的体内,并不是只有一条蛊虫呢?又或者,孙校尉,就是因此,而中了蛊呢?」 「小姐,先坐下休息,喝杯茶吧。」 安潇潇已经净过手,此时坐在了练兵场的观望台上,脸色仍然有几分的白,不过,整个人的气色,比刚才已经是好了许多。 「嗯,阿贵,刚刚你也辛苦了,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谢小姐。」 阿贵面无表情地在她身后的一张凳子上坐下,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也就是安潇潇的方向。 虽然他的眼神很干净,安潇潇也并没有表示出有什么不满,可是李庭希,却实在是不太高兴。 「我知道了,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你不必担心。」 安潇潇轻哼了一声,眼睛往孙家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因为隔得远,那位孙夫人似乎仍然在哭哭啼啼的,也不知道嘴里头还在嘀咕些什么。 「解蛊解毒,我不会嫌麻烦,可是像冷家人带来的麻烦,你知道我是不会喜欢的。」 「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去寻你的麻烦。孙夫人今日也是一时失态,丧子之痛于她,或许是打击太大了些。有孙将军在,不会让她做出太过分的言行的。」 「最好如此。我的底限在哪里,你很清楚。我不希望对一个无知妇人出手,可若是逼急了我,我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 李庭希的面色黑了黑,「对我就这么没信心?」 安潇潇挑眉,用一种近乎戏嚯的目光看着他,「不是对你没信心。」说着,身子稍稍往他的方向倾了倾,眼神一下子似乎也有些迷离了起来。 这样的安潇潇,让李庭希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 而坐在了她身后的阿贵,则是不自觉地紧了紧拳头,似乎是下一刻,就有可能会挥拳揍向李庭希了。 「而是,压根儿就信不过你。」 等到安潇潇的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李庭希的身子僵了,表情囧了。 阿贵则是扬了扬眉,眸底似乎盛满了笑意,浓浓地就像是春花灿烂一般,怎么也化不去了。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没事别再来烦我了。」 安潇潇一走,李庭希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明明就是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小丫头,怎么总是会容易给人一种压迫感呢? 「来人,备马。」 「是,世子爷。」 李庭希赶到了孙府的时候,门口已是聚了不少的人。 孙将军和孙夫人进了府,却是一步也出不来了,自然着急。 偏偏这些人又不是奉了皇命来此,这让向来性子比较暴的孙将军,不乐意了。 直到李庭希过来,场面才被控制了下来。 李庭希将几名御医带了进来,一脸鄙夷地看了孙夫人一眼,「孙校尉之死,皇上已下旨由本世子彻查,现在,已经有了一些眉目,初步确定,加害孙校尉的,就是孙府的人。所以,现在将此处戒严,任何人,不得再随意出入。」 孙将军的脸色铁青,「希世子,您的意思,老夫也不能出入?」 李庭希似乎是很认真地看了他一眼,「自然不能。」 「胡闹!难道老夫还会害自己的儿子不成?」 李庭希直接摆手,所有人都按之前交待地去细查。 孙将军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一看这样子,就知道儿子的死,只怕还有内情。 「来人,给世子爷看茶。你们几个,都下去吧。」 「是,老爷。」 李庭希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个孙将军也不是一个不开眼的。 简单地将孙校尉之死说了一遍,「我今日与两位殿下在军营里再度排查了一遍,确认军营里并无女眷,再则,你们也曾亲口说,他之前曾回来过,所以,我们怀疑,孙校尉的死,与他在府上的女眷有关。」 孙将军自然是分外震惊,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是因为这个才送了命。 若是因为内宅的一些争斗,那他的儿子,死地也委实太窝囊了些。 先前说是死在了军营里,怎么说,也算是对得起祖宗,皇上再稍加体恤,总会有所表示。可是现在查到了他们府邸里,事情,似乎就有些麻烦了。 若是到了最后,证明儿子是死在了一个女人的身上…… 孙将军打了个冷战,那种结果,简直是想都不敢想。 另一边,安潇潇回府之后,直接就被老夫人给召到了福安堂说话。 「听说你今日去军营了?」 安潇潇面上略有些惊讶,心头却是一阵冷笑,看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老夫人派人盯着呢。 「老夫人的消息果然灵通,孙女今日的确是去西山大营了。」 老夫人对于安潇潇暗讽她的话,就假装听不出来。 「潇潇,你是一个女儿家,军营那种地方,以后还是莫要再去的好。对你的名声不好,将来,还是要说亲事的。」 「是,老夫人。不过今日是皇上的口谕,由不得我不去呢。」 安潇潇的语气清清淡淡的,表情也始终十分的温婉,看不出来,她心里头到底是如何想的。 「今日我本想着让美华与你同去的,只是何故你一人去了?」 终于说到正题上了! 安潇潇的眼睛一眯,十分不解道,「郡主请的是我,又不是三妹妹,她为何要去?若是寻常人家的小姐请我也便罢了,我带上三妹妹同去,也算是给她们长脸呢。可下贴子的是郡主,我可不敢随意地带人同往。免得再被说对郡主无礼了。」 老夫人一怔,完全没想到,安潇潇当着她的面儿,竟然也这般的牙尖嘴利! 安美华似乎是坐不住了,冷笑一声,「大姐姐说地哪里话?您放心,我知道这侯府是何人在当家,以后,自然不敢再对您的话,有半分的质疑了。」 ------题外话------ 感谢大家一直对飞雪的支持,飞雪感激万分。飞雪现在已经开始在尽力地存稿了。希望v后,飞雪可以努力做到万更。再次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么么哒,爱你们! 第五十七章 哥哥的信 安潇潇浅笑,这个安美华倒是学会耍心眼儿了,还会在这里上眼药了? 不过,她安潇潇如果真的怕这个,也就不会对着她说那些话了。 「老夫人若是没有什么事了,那孙女就先告退了。虽说孙女手底下有人尽心,可是这阖府的大小事务,也不能都不上心。」 安美华坐在一旁,气得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儿,险些就要晕过去。 她设想过无数种安潇潇会反驳她的场景,可是却没有想到,安潇潇竟然直接就选择了无视她。 这简直就是太过分了。 老夫人心里也有气,可是没办法,安潇潇这话,于情于理,说地也都是无可挑剔。 回到碧园,安潇潇觉得自己的耐性是越发地好了。 竟然还能容忍着那个安美华在她的地盘上挑事寻衅? 「小姐,这位三小姐留在府上,只怕早晚会生出事端来。」 安潇潇嗯了一声,「找人盯紧了她,另外,想办法杜绝她跟外界的所有联繫。」 「是,小姐。」 九月等在了碧园,一看到小姐回来了,立马就迎上去,「小姐,冯公子那边派人送信过来了。」 「嗯。」不必问,安潇潇也知道,那位冯公子必然是答应了她的条件了。 别的不说,仅凭着那天晚上阿贵的表现,这个冯公子,也是绝对不敢违背他的意思的。 如此一想,对于阿贵的身分,安潇潇倒地是愈发地好奇了。 冯知寒愿意跟她合作,一多半儿是因为阿贵。 难道就因为阿贵是他的主人,所以,他可以为了主人,选择背叛整个家族? 如果她让冯知寒亲手杀了冯知秋,是不是他也会答应呢? 当然,这种心思,也就只是想一想,绝对不能真的要求冯知寒去做。 「小姐,冯公子想要再见您一面,您看,是否答应呢?」 「就定在和安堂吧。」 「是,小姐。」 这个时候,冯知寒见她,十有*是为了阿贵,不过是打着要合作的幌子,想要再试一试阿贵的心思罢了。 安潇潇的嘴角一勾,笑得狡黠而又奸诈。 你想见阿贵?呵呵,本小姐就偏不让你如愿! 「小姐,大喜呀。刚刚收到了公子的传书,他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七月或许是因为激动,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了。 安潇潇勐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两只眼睛连眨了几下,还泛着希骥的光。 「信呢?」 「在这儿。」 安潇潇快速地看完之后,便是傻傻一笑,随后坐回到了软榻上,又细细地读了一遍。 「当真是极好。哥哥选在这个时候回京,简直就是天助我也。」 「小姐,咱们回京也有些日子了,可是一直都是按兵不动。而且,您的心思也一直都是放在了这些琐碎的家事上,如今公子要回来了,咱们是不是也就可以动手了?」 安潇潇微微眯眼,没说话。 九月则是动了一下眼皮,凉凉道,「小姐一若是不如此表现,怎么能让那些人放心呢?小姐唯有如此,方能让他们觉得,即使小姐的医术高明,也不过就是一介普通的闺阁女子,没有什么大的本事的。」 七月愣了一下,眼睛转了转,似乎也明白了小姐的意思。 「将福安堂那边儿盯梢的人撤了。」 「小姐,若是撤了,那老夫人和三小姐那边儿?」七月有些不放心,若是没有了眼线,只怕会有让她们措手不及的时候。 「福安堂有高手在,你派过去的人,起初未曾被发现,那是因为心存小心。连待了几日,已是松懈了。」 七月似乎受惊,「他们被发现了?」 「撤了吧。有时候,眼线,不一定非要会武功的才行。那种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婆子,或许会更好用。」 七月微怔,随即眼睛又亮了亮,一抹顿悟的神采,在这侯府这样的高门之中,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丫头们,却是最容易探听到各种各样的消息的。 不需要她们去特意地偷听,只要将偶尔听到的只言片语,从其它的丫头那儿得到的八卦消息,就已经够用了。 所以,越容易被人忽视的棋子,就越是好用了。 「明白了,奴婢这就去安排。」 安潇潇的思绪渐渐飞远,与哥哥一别,已有一年了吧? 他与父亲去寻找母亲的下落,这一走,便是十年,除了中间自己见过哥哥几次之外,一次也不曾见到过父亲。 心头突然有些闷闷的。 父亲对母亲的痴情,既让她感动,又让她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在父亲的眼里,没有人是比母亲更重要的吧? 能得到父亲这样专注而热烈的爱,母亲此生,也是值了。 对于父亲和母亲的印象,其实她已经很模煳了。 毕竟,她已经十年不曾见过他们了。 也不知道,他们的模样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记忆中的母亲,温婉美丽,优雅清贵,虽然她的模样,自己已经记得不是太清楚了,可是却总会想起,她拉着自己的小手,一点一点地教她认识那些神奇的药草。 记忆中的母亲,总爱是爱笑,温温婉婉的笑,不会太夸张,也不会太冷淡,一切都是恰到好处,只会让人觉得温暖而舒适。 突然,心头一跳,哥哥这次回来,是不是因为有了母亲的消息呢? 眼神里一下子跃出了一抹期待,如果真的有了母亲的消息,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父亲也快要回来了? 安潇潇有些激动地再次拿起了那纸信笺,反覆看了几遍之后,不免又轻嘆了一声。 信上的措词平平,找不出一丝兴奋的痕迹。 只怕,这一次,又是空欢喜了。 「启禀小姐,希世子派人过来,说是按您的法子,已经抓到了两个女人,现在正押在了孙府前厅审问。因为牵涉到了一些女人家的私密,所以希世子希望您能再走一趟。」 第五十八章 宫里 安潇潇实在是不愿意再管这档子闲事,可是想到这么多年,父兄不在京城,自己也没少受康王府的庇护,若是真的不去,也不太合适。 无奈,还是去了一趟孙府。 不仅是李庭希,还有二皇子李庭照、四皇子李庭玉也都在。 安潇潇挑眉,看来,皇上对这次的事件,还是很看重的。 「潇潇,你来了。我让人试过了,这两个女人的体内都有蛊虫,可是现在无法认定,哪一个是被孙校尉给度过来了,哪一个,又是真正害了孙校尉的人。」 安潇潇看着眼前的两名女子,都是唇红齿白,身形苗条,面容姣好。 两人都是孙校尉的通房丫头,打小儿便在他的身边服侍。 安潇潇的眼神往其它人的身上扫了一圈儿,发现其中一位夫人的面色有些不太对,头似乎是比别人也垂得更低一些。 仔细观察厅内之人,大都是有些激动,以为是查到了害死公子的真兇。 还有的,则是好奇地张望着,唯有那个女人,表现得与常人不同。 李庭希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放心,我已经让人去搜她的院子了,她是冷将军的小妾,入府也有十余年了。」 安潇潇点头,心里却不免有些吐血的冲动。 弄了这么半天,不会是一出争家产的戏码吧? 那这位孙校尉死的,也就是太窝囊了。 安潇潇将两位女子带进了后堂,又请孙夫人和府上的几位女眷一起到后堂做了见证。 动手的,自然不可能是安潇潇。 倒不是身分的高低,主要是她嫌麻烦。 九月全部试好之后,伸手指了指左边那个,「回小姐,那母蛊就是从这位姑娘的身体里被渡到了孙校尉体内的。」 左边的黄色姑娘身子一软,小脸儿煞白,「不,我没有害公子,没有。夫人,我冤枉呀夫人。」 孙夫人一听这话,脑子里就是嗡地一声,自己的儿子,竟是被自己挑选出来的丫头给害死了? 一口气儿险些上不来,眼前一黑,好在身边有人扶住了她。 「你这个贱人,我好心抬举你,让你在公子跟前伺侯,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说着,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朝着那黄衣女子的胸口,一脚就踢了过去。 丫环摔倒在地,仍然不停地哭嚎着,只说自己是冤枉的。 安潇潇哼了一声,并不说话。 九月摇摇头,「孙夫人还请冷静。现在只能证明这蛊是从这位姑娘的身上渡到了孙校尉身上,并不能证明,幕后的主谋就是她。」 安潇潇使了个眼色,九月扶起她来,復又回到了前厅。 「奴婢名叫黄灵,这是公子给奴婢赐的名字,奴婢自小便在夫人跟前伺候,后来被派到了公子身边,大人,老爷,奴婢真的没有加害公子呀。」 其实,依李庭照的意思,查成这样,就不必再理会了。 这已是孙府自己的事,他们愿意报官就报官,不报官就自行处置。 总之,这一切,都与朝廷无关了。 李庭希却并不这样认为。 如果真的只是内宅争斗,怎么会无端地出现了蛊毒? 要知道,这种东西,可是只有南疆之地方有,他们大渊,可是并无此物的。 因为气候、地理环境等原因,要养蛊毒,也只有南疆之境方可养活,而且,也并非是人人都能养成。 这种东西,可是极其耗费养蛊人的心血的。 根据他们的调查,孙府之中,并无一人是南疆人,又怎么会有这样歹毒的东西? 「启禀世子爷,属下在后院发现了此物。」 御林军将东西呈上来,安潇潇只瞟了一眼,眸光似乎是跳动了一下,随后,便转头若无其事地看着窗外。 「在何处搜到的?」 不待那小兵回话,便见先前一直低着头的那位夫人,身子一软,晕厥在地了。 一个时辰之后,安潇潇坐在自己的马车里,两眼有些冒火地瞪着李庭希。 「孙府的事情都解决了,你现在还粘着我做甚?我肚子饿了,要回去用晚膳呢。」 「要不,我请你去吃顿好的?」 安潇潇哼了一声,不理他。 「潇潇,我承认我对于医理一术,不过是略懂一些皮毛,可是那只瓶子里的蛊虫,我还是能认得出来的。」 「所以?」安潇潇的尾音拔高,想听听他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那只蛊虫分明就是一只子蛊,难道你不想找出,那只母蛊在何处吗?」 安潇潇伸手支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歪着头,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不是我就好了。」 李庭希的太阳穴上,青筋跳了跳。 「这件事情,显然没有这么简单。如果仅仅只是为了争家产,何必要用到了蛊毒?」 「不是为了让孙校尉达到一个猝死的效果吗?你们不是查了两天都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 李庭希笑了一下,「可也正是因此,才会更引起人们的关注,你觉得,谁会这么蠢,用这种法子来害人?」 也对,如果孙校尉是淹死了、烧死了,哪里还会引起这么多人的关注? 可现在,竟然查出来是因蛊而死,总会让人有一种不一般的感觉。 「这种事情,你应该去问给黄灵下蛊的那位夫人。」 「潇潇,你明知道这件事情不简单,背后极有可能会有一个大的阴谋,为何就不肯助我一臂之力呢?」 安潇潇一脸无奈地看着他,「拜託,我还没帮你吗?」 「那你就帮我把那只母蛊找出来。」 安潇潇伸手扶额,她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他的。 现在好了,这算是被人赖上了吗? 「这母蛊必然就在京城,只是,想要引出此蛊,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沉默了片刻之后,安潇潇只好再次提醒他,「重点,还是放在宫里吧。」 第五十九章 真正用意 安潇潇提醒了他母蛊应该在宫里之后,就说什么也不肯再多说一个字了。 而李庭希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则是完全懵逼的状态。 宫里头? 若是那母蛊在一个女人的身体里,那后果…… 宫里真正的男人,可是只有皇上一个。 这样大的事情,李庭希自然不敢隐瞒,可是现在又苦无证据,如何才能将那只蛊虫给引出来呢? 李庭希急匆匆地进了宫,与皇上密议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再出来的时候,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些。 当天晚上,皇上就歇在了坤宁宫,看到皇后宫中花卉繁多,不免心生感慨,于是,直接吩咐了一声,说是明天晚上,就在后花园里设个晚宴,将后宫的一众女子都叫过去,好好说说话。 后宫的佳丽繁多,仅仅是有品级的,就有上百人之多。 皇后想着,若是将所有人都叫过来,只怕人太多了。 可是皇上既然有这个心思,又不能拒了。 想来想去,也只好让人安排在水榭,品级较低地,就一律候在了外头便是。 安潇潇对于宫里头的这些事情,压根儿就不关心。 她现在一门心思地想着,哥哥回来后,她是不是还有必要再留在京城? 安潇潇又与冯知寒见了一面之后,便达成了合作协议。 其实说来也简单,冯知寒一切都听安潇潇的,而安潇潇,则是提供给他一些相关的便利,以及十分隐秘的情报。 安潇潇有心要扶植冯知寒,自然也要将冯知寒的事情,查个底儿掉。 阿贵与冯知寒的关系不一般,可问题是阿贵现在失忆了。 所以,只能从另外的渠道下手了。 冯知秋身上的顽疾虽然是治癒了,可是因为之前她抓地太厉害了,身上和脸上,都留下了不同程度的疤痕。 好在当时冯知秋还是十分克制的,所以脸上的痕迹并不重。 饶是如此,还是日日用着凝肤膏,免得再真的留下了疤,嫁不出去了。 「知秋呀,这次多亏了那个安潇潇,你父亲的意思,是想着让我们一起去一趟靖安侯府,好好地道声谢。」 冯知秋冷哼一声,面有不悦,「母亲,您真的相信,我这次是突染恶疾?那个安潇潇既然有本事为皇后解毒,自然也就本事在我的身上下毒了。此事,摆明了就是她在暗中害我。」 冯夫人顿时有些为难,「可是当时那么多的太医都在,也都说了你并非中毒。知秋,听母亲一句话,现在这个安潇潇的风头正盛,我们还是不要与她正面对上。」 「母亲,难道女儿受的苦,就这么算了?」 冯夫人一看女儿脸上那浅浅的痕迹,心里自然也有些心疼了。 「乖女儿,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让你平白地被人欺负了去?你放心。此事,咱们母女先好好地计划一番。既然安家有人愿意与咱们联手,那咱们就要好好利用。」 冯知秋的眼睛一亮。 有了内应,还怕她们的计谋不成? 「母亲,表哥的事情如何了?」 心里有了底,冯知秋关心的,自然就是鲁宥策的婚事了。 「之前你身体有恙,你姨母倒也派人过来瞧过,你表哥还为你寻了一位名医过来诊脉。可见,对你还是十分上心的。」 有了母亲这番话,冯知秋顿时就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脸上虽然有两道浅浅的痕迹,不过那大夫也说了,不消半个月,便会淡去的。 只是,想到了身上那些凌乱丑陋的疤痕,冯知秋的心底又是一紧。 「母亲,女儿身上的这些痕迹,也果然能去除吗?」 「自然能了。来,乖,先躺下,母亲给你擦药。」 「是,母亲。」 隔天,李庭希和李幻幻兄妹俩又登门了。 「事情解决了?」 「嗯,是之前我们与南疆打仗时,带回来的一些俘虏。其中有几个稍有些姿色的,入了后宫。」 安潇潇看着明显脸色不佳的李庭希,自己却实在憋不住,大笑了起来。 李庭希瞪她一眼,「看到皇上吃瘪,你就这么开心?」 「不是我开心。只是皇上也一把年纪了,还总是惦记着那些美色,呵呵,身为臣女,也总会有些担忧的,不是吗?」 你那是担忧吗? 分明就是幸灾乐祸好不好? 「都处置了吗?」 「按你之前交的法子处置了。不过,我总觉得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还是有些不真实。」 李幻幻伸手给哥哥递了一只果子,自己则是一脸得意道,「有什么不真实的?这只能说明哥哥你能干!当然了,这次也多亏了有潇潇姐帮你,不然的话,只怕没有这么容易了。」 这倒是真的。 「南疆最近不是一直比较安分吗?这次的事情,皇上没有想过要藉机发兵南疆?」 李庭希的脸一黑,「你果然以为这一切都是皇上在幕后操纵?」 「不然呢?」 在后宫里发现了蛊毒,这种事情,按正常的逻辑来说,只怕没有哪个皇帝能忍吧? 李庭希看着满眼笑意的安潇潇,一时也是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南疆国小兵弱,这几年不是一直都在给咱们大渊进贡吗?说起来,谁又能保证当年的战败被俘,从一开始,就不是设计好了的呢?」 李庭希无奈地嘆了一口气,「可惜了,你生为女子。不然的话,就你这才华,定然是一国之相的大材!」 「行了吧,少在这里恭维我。」 「皇上已经下旨命南疆王给出一个交待了。十日之内,若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皇上就将发兵南疆。二十万铁骑,早已在边关整装待发了。」 挑起战事,有的时候,的确需要一个藉口。 并不是因为怒气,而是需要一个合理的,光明正大的理由,如此,方不至于令一代帝王落得一个千古骂名! 而对于自家的将士们而言,尊贵的皇上被人暗害,见到了敌人,他们又如何会手软? 只是,李庭希想不明白的是,这一切,与那个孙校尉有何关系? 安潇潇浅笑了一声,「孙校尉之死,或许应该说是一个意外。因为只怕皇上也没有想到,后宫里的女人,竟然会有着摆布朝臣的本事。」 李庭希的面色更黑了几分,越是接触这些,越是让他觉得权势的黑暗。 做为臣子,他当然也不希望,孙校尉的死,是皇上刻章布下的一枚棋子。 「你觉得,南疆王会作出何种反应?」 ------题外话------ 最近工作比较忙。昨天晚上回家码字,然后就在桌子上趴着睡着了。还梦见自己去成都吃大餐了…囧。 第六十章 恢復记忆了? 安潇潇白了他一眼,「李庭希,你真以为我是神仙么?什么都知道?」 几人又一起说了会儿话,安潇潇看得出来,李庭希的神色,已比先前,阴郁了不少。 皇室贵族,外表的光鲜亮丽,大都是由内里的阴暗和血腥堆积而来,如果李庭希自己不能踏过这个槛儿,只怕,他将来内心的痛苦,只会越来越重。 「小姐,希世子走的时候,看起来步履沉重,难道我们与南疆真地要打起来?」 安潇潇摇头,「李庭希的本性太过纯良,看起来他有些嚣张跋扈,可是实际上,他的心却极软。如今让他亲眼见识到了权利所带来的阴暗面,他的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 七月点点头,「是呀,谁能想到,一个孙校尉的死,竟然还能牵扯出了南疆的细作呢?」 「孙校尉之死,到底是否与皇上有关,谁也说不清楚。不过,既然世人都以为是府上的一个姨娘所为,那这样的认知,对于皇室来说,自然是极其有利的。」 安潇潇其实一早就知道,会是现在这样的一个局面。 所以当初李庭希找上门来的时候,她才不愿意出面。 可是没想到,到底还是没有躲过去。 换言之,这一次,皇上下的这一局棋里,她也是一颗必不可少的棋子。 如果不是自己的提醒,李庭希不会查到了宫里。 至少,在所有人的眼中,都看到了李庭希的能干,看到了皇上的震怒。 没有人会怀疑到,这一切,其实从一开始,就是皇上精心布下的一个局,不过是为了向南疆开战,找出的一个极其蹩脚的藉口。 「南疆国小,现在又是皇位更迭之时,两国不可能会开战的。」 「可是,皇上会答应吗?」 安潇潇浅笑,「皇上要的,不过是南疆的宝贝而已。至于那些土地和山脉,皇上就算是硬夺,大渊也会有大量的伤亡。只要南疆国主足够聪明,自然就会想到了和解的法子。」 说白了,就是要让南疆大出血而已。 南疆的山脉居多,而且,听闻之前在南疆的一处山上发现了玉矿,不仅量大,而且成色极好。 皇上只怕也是看中了这个,所以,才会布下了这么弱智的一个局吧? 不然的话,怎么人家才发现玉矿没几天,你的后宫里,就出现了蛊毒? 歷来,为君者,一旦有了贪慾,做出的种种决定,只怕就会越来越偏离正轨了。 安潇潇挑眉,还好,现在父亲已经不再是劳什子大将军了,至少,他们一家人,可以安安定定地过日子。 至于朝堂纠纷什么的,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当然了,至于皇储之争,那就更不能掺和了。 世事难料,谁知道,最终坐上那个位子的,会是哪位神仙? 福安堂 老夫人看着冯夫人带过来的一应礼品,自然是喜不自胜。 「冯夫人太客气了,不过就是举手之劳,你又何必如此客气?」 「老夫人这话可就太过谦了。如果不是因为安小姐愿意出手帮忙,我家知秋,还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呢。这不,如今知秋的病也好地差不多了,我寻思着,想请安小姐和三小姐一起到府上坐坐,让她们几个年轻人一起说说话,也算是多个朋友。」 老夫人点点头,福嬷嬷掀了帘子进来,「老夫人,大小姐到了。」 「嗯。」 「给祖母请安。」 「免了,来,见过冯夫人。」 「晚辈给冯夫人请安。」 冯夫人连忙起来亲手将她扶了起来,脸上的笑,就跟是盛开的花朵似的,十分抢眼。 「客气什么。还得是我来谢谢你呢。若不是你,我们知秋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的罪呢。如今好了,也当重谢。」 「冯夫人客气了。冯小姐无事了,自然是皆大欢喜。」 冯夫人拉着安潇潇的手,就不愿意松开。 好似是与其一见如故,十分亲厚。 「等过几日,你带着三小姐到家里来坐坐,我呢,正好请了一个戏班子,听说可是江南有名的角儿,这才进京,就被我给请到了家里,这会儿正收拾着呢,到时候开唱,你们可一定要来。」 安潇潇微微蹙眉,对于冯夫人的这种热情,还是有些不太适应的。 「多谢冯夫人的好意了。只是……」 话未说完,老夫人便出声了,「潇潇呀,出去走走也是好的。何况咱们两家原本就是世交,你父亲与冯侯爷的交情也是极深的,得空了,你们几个年轻丫头一起说说话,总比闷在府里要好。」 长辈都发话了,于情于理,安潇潇都是不能再推辞的。 「是,祖母。」 冯夫人笑得很开心,「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那里收拾妥当了,再让人送贴子过来。」 安潇潇一脸头疼地回到了碧园,跟那些人一起戴着假面具说话,简直就是太难受了。 没办法,谁让自己当初选择了回京呢? 「阿贵,你在干嘛?」 安潇潇一抬头,就看到了阿贵正一脸懵懂地看着手上的碗。 待走近了一看,方看到了那碗里似乎是粥,只不过有些黑,还有些稠,看着吧,实在是有些影响食慾,而且这味道,还有些怪怪的。 「昨日小姐说想吃荷叶粥了,所以我刚刚就去小厨房做了。」 「这是你做的?」 「是。」 阿贵有些不好意思,「做的太难看了。我也不明白,我就是按照她们教我的做的,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这是我第一次做东西,觉得扔了,又有些可惜,所以想着自己吃了,也免得再糟蹋了东西。」 听上去,这货似乎是还很节约? 「你也想吃荷叶粥了?」 阿贵愣了一下,然后眸光黯淡了下来,低着头,手脚似乎是有些无措,「我昨天晚上做梦,梦到我特别喜欢吃荷叶粥,所以,我想试试看,到底是做梦,还是真的?」 安潇潇的眼神一闪,做梦了? 还是,恢復记忆了? 「七月,去重新煮一锅荷叶粥,我也想吃了。」 ------题外话------ 阿贵出来蹦跶了,掌声欢迎! 第六十一章 契机 「阿贵,陪我聊聊天儿吧。」 阿贵有些呆萌的眼睛里,似乎是有火花一样的东西飞速地跳跃了一下,虽然闪现的速度极快,可还是在他的眼底留下了一抹痕迹。 「除了梦到自己喜欢吃荷叶粥,还梦到了什么?」 阿贵的表情有些懊恼,还夹杂着几许的痛苦。 「很多人,手上拿着刀的人。」 安潇潇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轻声道,「将这个粥交给他们去处理吧。或许,这并不是你第一次煮粥呢。」 阿贵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来,似乎是不太明白小姐的意思。 「之前的事情,有许多你都不记得了,所以,你才会觉得这是你的第一次。可是实际上,或许你就是不会做饭,所以,再试几次,也还是这个结果。」 阿贵似乎是有些沮丧,小声道,「我还梦到了小姐也喜欢吃荷叶粥,所以我才想着亲手去做一锅的。」 安潇潇的眼皮一跳,怎么这梦里头还有她了? 她可不记得自己之前与他认识。 「阿贵,不如你跟我讲讲,你练的武功,叫什么名字?」 「武功还有名字吗?不就是叫武功吗?」阿贵的回答,实在是有些有蠢萌。 安潇潇的太阳穴突了几突,「武功也是有着门派之分的。而且,你的身手极好,我身边的这些人,只怕没有一个是你的对手。所以,我很好奇,你练的,到底是什么功夫。」 「哦,我只知道怎么练,不记得名字了。」 「那你在这里耍一套剑法给我看,好不好?」 阿贵听话地点了点头,然后接过九月递过来的剑,往前走了几步。 站好之后,拔出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候小姐的进一步指示。 「可以开始了。」 阿贵果然闻声而动,身形宛若云朵一般极轻极薄,让人看不精准他的准确位置所在。 手上的剑,被其舞得虎虎生风,剑法之精妙,暂且不说,只看这舞剑的气势和身法,便已是绝顶高手方能具备。 只见阿贵足尖一点,已跃至半空,手上的长剑刺出,快如闪电,毫无声息。 安潇潇的眼睛一眯,手心紧紧地握在了椅臂上,不由得想着,若是自己与其对战,是否能避过此招。 阿贵快速回身,借着旁边桂树的枝干,又是一个轻跃,迴转上半身,又勐地刺出一剑,犹如晴天之雷电,刺眼的剑锋照亮了安潇潇的脸庞。 站在安潇潇身后的九月,则是一脸的惊骇表情,刚刚几个连贯的动作,太过迅勐,而她甚至是看不到剑的轨迹,她心里清楚,若是她与这位阿贵对战,只怕刚刚仅凭着这一招,她的性命已然消逝。 阿贵收了剑,入鞘,再双手捧着,送到了九月身前。 九月此时仍然沉浸在了那套惊世的剑法之中,久久无法回神,自然也不曾看到,刚刚的舞剑人,就站在自己的跟前。 这套剑法的凌厉,同样给安潇潇也带来了不小的打击和好奇心。 她真的很想知道,如果换成了自己与阿贵对打,胜算,到底有几分? 「阿贵的剑法果然高超,这套剑法精妙若仙法一般,而且舞动起来,偏还是极美的。」 「小姐若是想学,我可以教你的。」 阿贵的声音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兴奋,而且究其眸底,竟然还有一丝丝的雀跃。 安潇潇挑眉,这样精妙的剑法,她当然想学了。 眼下既然是他先提出来的,若是自己拒绝了,岂不是错过了大好机会? 「也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安潇潇偏头,「九月。」 「是,小姐。」 九月转身下去交待了几声,整个园子里,除了小姐的心腹,再没有了外人。 「我这个人比较懒,你若是能将我教会了,我便亲手做荷叶粥给你吃,怎么样?」 阿贵一愣,随即嘴角不自觉地就翘了起来,「小姐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 若是换了旁人,大概会觉得安潇潇太过小气,学了如此精妙的一套剑法,竟然只是给人家做一碗粥喝。 便是九月,也觉得自家小姐这单买卖是做得太划算了些。 不过,再一细想,小姐可是从不轻易下厨的。 就连她自己有时候极想吃什么东西的时候,也是能不动,就不动的。 所以,刚刚小姐有一句话没说错,那就是,她真的很懒。 因为有了小姐的这个承诺,阿贵教起来,自然是格外地认真。 这套剑法的精妙,不仅仅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九月在一旁看了几遍,可是每次看过之后,想要自己去试着练一练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似乎是将先前看到的招式,都忘了个差不多。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这套剑法本身就难,再加上阿贵和安潇潇都是武功高绝之人,他们舞起剑来,动作快速流畅,所以,九月才总是会觉得自己记乱了招式。 七月端着荷叶粥过来的时候,安潇潇已是将这套剑法的精髓,掌握了大半。 「好了,先歇歇。」 九月一个眼神,很快有丫头端了水过来。 两人依次净了手,再度坐下,闻着淡淡的香甜味儿,安潇潇还真觉得有些饿了。 「这粥是甜的,奴婢怕小姐只吃粥觉得太单调了,所以又让膳房的嬷嬷给做了几样儿小点心,搭配着吃。」 安潇潇点头,看着这些精緻的小吃食,也只是笑了笑。 注意到阿贵的眼神,始终就只是落在了那荷叶粥上,这让安潇潇的心里,自然就有几分的狐疑了。 是他真的喜欢吃这荷叶粥,还是说,唯有这样东西,能触动他最深处的记忆? 或许,这是一个让其恢復记忆的契机。 要不要,让他尽快地恢復记忆,然后回归到他本来的世界里去呢? 这一瞬间,安潇潇,似乎是有些迷茫了。 ------题外话------ 阿贵是不是很能干?哈哈。 第六十二章 被质疑了? 荷叶粥的事情,就像是一朵静静开放的小花,在安潇潇的记忆里,并没有留下太深的印象。 直到这天早上,在阿贵的注视下,安潇潇十分漂亮地将整套剑法练完,阿贵才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 「有事?」安潇潇有些不太适应阿贵这样的眼神,让她有一种紧张感。 「小姐,这套剑法您已经学会了,所以,您应该要兑现诺言了。」 安潇潇顿时呈现出了一种懵逼的状态,「什么诺言?」 难得的,向来没有什么表情的阿贵竟然黑了脸。 「小姐,您说过,要亲手做荷叶粥给我吃的。」 安潇潇啊了一声,「我有说过吗?」 「有。」阿贵一脸坚定地说着。 安潇潇一脸无奈,「好吧。可是我真的很懒,不想做。」 这算不算是耍赖? 阿贵突然觉得自己当初就应该让小姐立个字据的。 那么精妙的一套剑法,因为是教给小姐,所以他才觉得一碗粥值了。 若是别人,就是送他万两黄金,他也是不肯教的。 阿贵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将安潇潇给吓坏了。 不至于吧? 只是一碗粥而已。 怎么向来面瘫的阿贵,竟然会有这样的眼神? 「好吧,我去做。不过,我刚刚说了,我很懒,要不,你来帮忙?」 阿贵的眼睛唰地一声子又亮了。 「好呀。」 似乎是怕小姐再反悔,立马就往膳房的方向去了。 安潇潇怔怔地看着一脸雀跃的阿贵,暗道,这货莫不是疯了? 让他打个下手,他还这么高兴? 安潇潇撇撇嘴,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小厨房踱了过去,如果可以,她真的是不想下厨的。 安潇潇看了一眼粥锅,又嘱咐了七月几句,这才到外面的亭子里头坐坐。 阿贵见她离开,也就跟着出来了。 「还得等一会儿才熟。不过,你真的这么喜欢荷叶粥?」 阿贵愣了一下,自己也有些茫然,「可能是吧。」 安潇潇想着自己练会那套剑法,可是用了几日的时间,虽说每日也不过就只是练上半个时辰。 这样精妙的一套剑法,不仅是动作优美,而且杀伤力还极大。 只用了一碗荷叶粥,就能学会这样厉害的剑法,怎么说,都是她比较划算的。 「阿贵,你平时用什么兵器?」 阿贵想了想,摇摇头,「记不得了。」 「那这样,你学习过什么掌法?」 阿贵又苦想了半天,「记不得了。只会练,不会说,也不记得名字了。」 「那你练一套给我看看。吶,那边不是有一棵碗口粗的柳树吗?你就朝那儿打,也让我看看你掌法的威力。」 「是,小姐。」 阿贵一练起来,安潇潇便目不转睛了。 这是一套拳掌合一的功夫,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可是关键,在于其内劲的运用。 几乎是每一拳,每一掌打出去,都是饱含了十足的内力,连带着他周围的那些花木,都跟着摆动起了枝叶。 明明天气晴朗,一丝风丝儿也无,可是在阿贵的身边,却是沙沙声不断。 砰! 只见刚刚安潇潇所指的那棵柳树,此时已是轰然倒地。 那么粗的主干,竟然就这样被生生地给击断了。 安潇潇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能看到这样凌厉且杀伤力十足的掌法,这个阿贵,果然是不简单。 阿贵收了气,脸色因为刚刚运动过,微微有一点红,不过却并没有半分的汗渍。 「小姐,可还能入得了您的眼?」 安潇潇的视线从那棵柳树上,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刚刚他的掌法,的确是十分优厚,而且,可以看得出,他至少是用了七成的功力。 如果这个男人,真地恢復了记忆,是不可能将自己的实力如此轻易地就暴露出来的。 那么,现在是不是说明,他仍然还是那个有点儿傻的阿贵呢? 阿贵正一脸期待地看着小姐,却发现小姐的眼神有些恍惚,一时呆立在那里,也不知道当如何反应了。 「哦,阿贵,你的这套掌法果然厉害,花哨的动作极少,基本上是招招致命。虽然威力不小,可是反过来说,杀伤力太大,也不是好事。」 「小姐,我不懂。」阿贵一脸懵懂的样子,似乎是真的不懂。 安潇潇只得无奈地嘆了一口气,阿贵的这套掌法,若是被外人无意中窥视到,只怕,定然会将主意打到他的身上。 就算是不能将其招揽至麾下,至少,也要想法子掣肘于他。 「总之,记住我的话,这套拳法,呃,不对,是你以后尽量地不在人前展现你的武功,明白了没?」 阿贵不明白,不过看到小姐一脸严肃的样子,还是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他相信,小姐不会害他。 「这就对了。我不会害你,只是担心你会成为某些人的眼中刺而已。」 阿贵点头,心里头则是琢磨着,如果自己不能展现武功,那怎么保护小姐? 七月端了粥出来,「小姐,荷叶粥好了。」 闻到粥的香味儿,阿贵的眼睛里就只是盯着粥看,对于先前的纠结,似乎也都抛诸云外了。 阿贵吃地很香,动作却很慢。 似乎是捨不得一下子吃完,可是又实在拒绝不了这碗里的香气。 看着他这个模样,安潇潇失笑,「快吃吧。一会儿太凉了,就不好吃了。其实,荷叶粥的煮法有很多种,春天有春天的煮法,夏天有夏天的煮法。你若是想吃,回头我高兴了,再做给你吃就是。」 阿贵的两只黑眸,一下子就好像是黑曜石一般,忽闪忽闪地,很是明亮。 「小姐说话算话?」 安潇潇只觉得一噎,自己这是被人质疑了? 这感觉,怎么就这么让人不爽呢? ------题外话------ 有没有闻到甜甜的味道? 第六十三章 南疆质子 安潇潇所料不差,南疆没用十天,就送上了大批的贡品,甚至还将南疆王的儿子,也送入京中为质子了。 安潇潇听到这个消息,眉毛微微动了一下,「可是南疆王的第六子?」 七月意外地抬了一下眼皮,「小姐果然是神机妙算,的确是六王子墨扎。」 「人到哪儿了?」 「听闻已经在路上了,咱们的消息比皇上的军报还要快,按时间推算,这会儿应该已经进入大渊的境内了。」 「知道了,通知咱们的人,在暗中保护墨扎的安全。当然,不是非常之时,不必出手。」 七月这回实在是忍不住了,「小姐,您与墨扎王子认识?」 安潇潇睨了她一眼,没说话。 七月也知道小姐不吭声,就表示小姐现在不想说了。 「哥哥的行踪有消息了吗?」 「目前还没有,公子一路上都十分小心,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发现公子经过的痕迹。」 安潇潇却放心地松了一口气,「这就好。只要我们都查不到哥哥的行踪,那些人,就更是一筹莫展了。只要哥哥顺利地进了京城,一切,也便安全了。」 「小姐,现在是非常时期,公子回到京城,只怕又会引人关注,那些人?」 「不必理会他们,他们再厉害,也不敢在天下脚下动手。再说了,京城住的这些名门贵族,哪一家是好惹的?」 「是,奴婢明白了。」 「将整个碧园都好好地打扫一遍,从上到下,从里到外。」 安潇潇的话,让七月顿悟。 只怕这靖安侯府,也是被人在暗中盯着呢。 若是只将公子的院子打扫出来,只会引人生疑。 福安堂。 「听着这几日碧园那边倒是热闹,可知道出了什么事?」 「回老夫人,听说是小姐去小库房里看夫人的那些嫁妆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一只虫子,被吓到了。所以管家才安排人,负责将碧园都上上下下地清扫一遍。」 老夫人哼了一声,「这个丫头,真是会作。由着她去折腾吧,明天就是定远侯府宴客的日子,美华呀,去了之后,一定要按冯小姐的吩咐做事,千万不要犹豫。」 「是,祖母。」 安美华的五官也算是清秀,虽不及之前安美妍貌美,可是稍加打扮,也绝对是一名小美人儿。 只是可惜了,如今刘氏一死,安美华就必须要守孝三年。 也不知道三年之后,这京城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局势。 「我知道你担心自己的前程,可是记住我的话,你现在的身分不容许你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所以,别给我们安家丢脸才好。」 「是,祖母。」 安潇潇不想去,可是之前当着冯夫人的面儿,已经应下了,也不好再反悔。 换好了衣裳,安潇潇突然说,「你说我若是装病,这算不算过分?」 七月扑哧一笑,「小姐,别忘了,您现在可是有着神医之名了。若是您都病得起不来床了,岂不是令人生疑?」 「神医怎么了?神医就不会生病了?」 话虽是这样说,可安潇潇还是很无奈地出了门。 定远侯府不比靖安侯府大,不过这院子里的一应装潢,却很是气派。 这也无非就是在暗示着,冯家现在正深受皇宠,而靖安侯府,已非昔日的风光了。 冯知秋脸上略施粉黛,将本就不太明显的一道粉色痕迹,也就给遮盖住了。 因为是答谢安潇潇,所以,冯知秋自然也就没有邀请太多的外人,反倒是将自己府上的几个庶妹都叫了过来。 一番寒喧之后,安潇潇有些无趣地看着窗外。 冯知秋看出安潇潇无意久留,连忙吩咐道,「去,让戏班子准备着,我们这就过去。准备开锣。」 「是,小姐。」 安潇潇来冯府饮宴,自然不可能一口茶水也不喝。 再说了,自己身边带着七月和九月呢,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寻了个机会,冯知秋单独地与安潇潇走在了前头。 「潇潇,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上次弄污了你的衣裳。这件事情,我若说不是故意的,只怕你也不信。我索性与你实话说了。那日我也是没有办法,我若是不按照她们吩咐地去做,那最后被指控害了章贵人的,可能就是我了。」 冯知秋顿了顿,「我不像你还懂些医术,更不及你聪明。为了自保,我也只能听人吩咐行事。」 安潇潇的唇角弯了弯,「那不如你先告诉我,当日要你对我动手的,到底是哪一位贵人主子?」 冯知秋咬咬牙,左右看了一眼,「说真的,那人也我也并不认得,只是知道那人穿着寻常的宫装,不过,手上似乎是戴了一只金镶玉的镯子。之后在宫宴上,我并未瞧见她,看其穿戴,身分应该是不低的。」 「哦,那你可还记得她的相貌?」 「这个自然是记得的。她的年纪约莫在三十岁左右,而且,后来我退下的时候,听到有人唤她姑姑,想来在宫里,也是有一定的地位的。」 三十岁左右、金镶玉的镯子、不曾出现在的之后的宫宴上。 安潇潇淡淡笑了,却并没有再问其它的。 冯知秋看她的神色淡然,一时也吃不准,她到底是信了自己的话没有。 「潇潇,我说地都是实话。这次我又突染恶疾,十有*,便是那位宫人所为。许是觉得我办事不力,方才对我下了手。多亏了有你妙手相助。」 安潇潇挑眉,眸底的笑半真半假,「冯小姐客气了。咦,我似乎是听到了锣鼓声,可是快要到了?」 「对,前面就是了。」 安潇潇转移了话题,冯知秋也不好再继续,接下来,两人几乎是没有什么交流了。 戏开场的时候,安潇潇注意到,她们这几位女眷,都是上了二楼看戏,而楼下,很快就热闹地坐了几位青年男子。 「他们都是我府上的兄弟,因想着是没有外人,所以,只是楼上楼下隔开了。」 安潇潇垂眸,但笑不语。 只是听了两段戏之后,冯家的几位小姐之间,似乎是起了争执,冯知秋简单地训斥了几句之后,便打发她们都回去了。 「让安小姐见笑了,我还得去回母亲一声,也免得一会儿有人告状到父亲那里,我母亲还不知情。」 冯知秋担心的,不过是一些内宅争宠的手段罢了。 安潇潇点头,目送她离开。 此时,整个二楼,除了几名婢女之外,就只余她跟安美华二人了。 几乎就是在同一时刻,碧园里,有一名身手矫健的婢女,动作十分迅速地穿梭在了各院之间。 ------题外话------ 各位美妞儿们,刚刚跟编辑确认过了,下个月的2号入v,所以飞雪这几天除了工作之外,还要想办法存稿子了…感谢大家对飞雪的支持,让这本书的数据保持地还不错。嘻嘻。么么哒。 第六十四章 被算计了 半个时辰之后,安美华被人扶到了一张软榻上,而后,便有两名大夫被请进来了。 冯知秋看着安美华的脸色苍白,而且蛾眉紧蹙,心知她定然是真的很疼。 「三小姐再忍一忍,大夫一会儿开了药,就能好一些。」 安家的三小姐突然受伤,自然也惊动了府上的冯夫人。 说来也巧了,冯夫人正好在府上宴客,这其中,就有肃国公府的鲁夫人。 听说这边出了事,几位夫人,也便都一起过来了。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能把腿给撞了?」 冯夫人似是无意地说了一句,安美华的眼泪,立刻便扑漱漱地往下掉。 「都是我不好,不该惹大姐姐生气的。」 一句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安潇潇的身上。 又来这一套? 安潇潇真想翻个白眼儿,再爆一句粗口。 可是人前,还得维持着她大家闺秀的样子,算了,她忍。 安潇潇不出声,反倒是令这屋子里的气氛诡异了起来。 若是安潇潇急切地为自己辩白,那么,这戏自然就好往下演了。 可是偏偏这安潇潇一言不发,倒是让安美华心里有些没底了。 冯知秋一看情势不对,连忙道,「三小姐这话怎么说的?大小姐心地善良,人尽皆知,怎么会与你置气?你呀,就是想太多了。」 看似不曾提一句受伤的事,可是又让人不由得联想到了安美华青肿的腿。 鲁夫人哼了一声,「三小姐刚刚欲言双止,看向安小姐的眼神里满是畏惧,难不成刚刚就是她故意推了你?」 总算是有人上道,接上了这一句。 安美华却是不敢直接承认,只是眼泪掉得更凶了。 其实,安美华也真是有些控制不住,腿可是真疼呀。 鲁夫人将话说地这样直白了,可是安潇潇仍然一言不发,眼睛也不曾往这边瞧,压根儿就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说话间,楼下一阵骚动,冯家的几位公子也上来了。 看到了冯知寒,安潇潇的眼神动了动,想要试探这个冯知寒,这次的机会,不是正好? 冯夫人一脸心疼道,「瞧瞧,这腿都青成什么样儿了,这得多疼呀。好孩子,忍一忍啊。」 虽然没有直接指责安潇潇,可是在场几位夫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 鲁夫人似乎是想起了鲁家受辱一事,更想到了无端被皇上下旨斥责的儿子,心火自然就更旺了一些。 「安小姐,你倒是说句话呀。你将三小姐给弄成了这样,难道不打算道个歉?」 道歉? 给安美华? 安潇潇真想把鲁夫人的脑袋给剥开来看看,她是不是傻? 「唉,三妹妹,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说,可是刚刚,明明就是你自己摔倒的,为何一定要说是惹我生气了呢?」安潇潇似乎是一脸的无奈。 安美华疼得又咝了一声,然后抹了抹泪,「大姐姐说的是,都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与您无关。几位夫人,还请你们莫要再为难我大姐姐了。」 这话说地,还真是让人想要鼓掌了。 一句指责安潇潇的话也没有,却偏偏让所有人都以为是她安潇潇蛮横跋扈,故意推倒了她。 这白莲花扮的,还真是白呀。 「三小姐莫怕,这里这么多长辈在,定然是会为你做主的。」 有了鲁夫人这么一开头,其它的几位夫人,也便纷纷点头称是了。 这是想着强行让她承认了,她对堂妹苛刻? 甚至是故意伤害堂妹? 她图什么? 犯得着吗? 「三妹妹,既然你一口咬定了是惹我生气,那不如你先说说,你是如何惹我生气的?总得有理有据吧?」 安美华一愣,随即低头,似乎是有些为难地咬了咬嘴唇。 「大姐姐,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在您面前提及了鲁世子的。」 声音不大,却足以令在场所有夫人听得真切。 鲁夫人的脸色可是相当地难看。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安潇潇突然回京,他们鲁家怎么会被各大贵族耻笑? 如今儿子都不愿意出门应酬,就是怕有人再提及了当初的婚事。 「呵呵,三妹妹,这只是你单方面的说法,你的丫头或许可以能为你作证,可是我的丫头,却也可以为我作证,那岂非是各说各理了?」 「还要什么证据?安三小姐都伤成这样了,难不成,是她自己没事儿找事儿,故意撞在了椅子上?」 安潇潇挑眉,「安美华,你确定,你是撞在了那把椅子上?」 因为冯知秋的刻意安排,所以,二楼一张倒地的椅子还在那里躺着,无人敢动。 「大姐姐,你就别说了。我承认一切都是我自己不小心的还不行吗?您放心,回府后,我在祖母那里,也是断不会说您一个字的不是的。」 「啧啧,瞧瞧,这丫头都伤成这样了,还总是想着不能让她的堂姐为难呢。」 其中一位夫人的话,似乎是更坐实了,安潇潇跋扈的恶行。 安潇潇看了这几位作戏的几眼,扭头看向了冯知寒。 「这位可是府上的三公子?」 「正是,在下冯知寒。」 「刚刚我这位妹妹摔倒的时候,三公子不是正好上来寻冯小姐吗?当时的情景,你是看得一清二楚的。不如,你当着大家的面,再说一遍当时的情景,如何?」 冯知寒一愣,对上了安潇潇明显有些看戏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被这位安小姐给算计了。 想想公子交待的事,再想想这位安小姐的手段,一咬牙,也只能认了。 「安小姐说的没错,的确是这位三小姐自己摔倒的,当时安小姐离三小姐足有七八步之远,是不可能会推倒她的。」 冯知寒一言,立马激起了千层浪。 「你胡说!你根本就没有上来,怎么看到我是自己摔倒的?」安美华的情绪激动,声音也变得尖锐了起来。 第六十五章 有人来过 冯夫人也没想到,中间又将冯知寒给牵扯了进来,脸色一沉,「知寒,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介男子,上二楼来做什么?」 冯知寒脸色不变,「回母亲,正如刚刚安小姐所言,儿子上来,是为了寻找五妹妹的。因为听说五妹妹与其它姐妹起了争执,所以不放心,特意上来看看,保是没想到,上来的时候,这里就只有两位安小姐。」 冯知秋的脸色很难看,算计了半天,怎么也没想到,这中间又钻出来一个冯知寒。 「谁告诉你她们起了争执的?」 好不容易才设了这样一个局,冯知秋自然是不能让安潇潇轻易地便破局无事。 「哦,我先前不在楼下听戏,是半路上来的,刚坐下来,就听到七弟说是楼上吵了起来,听声音像是五妹妹几个。」 一个年纪更小一些的男孩子弱弱道,「是我说的,我真的是听到楼上好像是有吵架的声音,跟几位哥哥说,他们都说我是听错了,后来三哥过来,我便又说了一遍。」 如此,事情也就合理了。 如今有了证人,而且这证人还是冯家人,所以,冯夫人能自打嘴巴,说冯知寒说的不算吗? 安潇潇看到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又加了一句。 「三妹妹,我不知道你为何一定要这样说,或许是为了败坏我的名声。只是,我要推你,害你受伤,总要有个像样的理由吧?」 安美华也不知是不是被气昏了头,还是因为腿上太疼了,完全就没有了理智。 「你分明就是嫉妒我,所以才会故意将我推倒的。」 安潇潇笑得有些张扬,那样子,就好像安美华长地就很好笑一样。 「我是侯府唯一的小姐,而你不过是安家的三小姐,我为何要嫉妒你?还有,我医术比你好,康王爷也待我如亲女,你有什么,是值得让我嫉妒的?」 在场众人,全都傻了眼。 没错,的确如此。 人家安潇潇,到底是嫉妒你哪一点呀? 安美华,彻底地懵了。 冯知秋气得恨不能上前煽她两巴掌,她如果不说嫉妒,指不定还有扳回来的可能,可是她这么一说,现在是根本没有机会了。 安潇潇摇摇头,倒是对着冯知寒福了福身,「多谢冯三公子仗义直言了。今日若非是有冯公子,只怕我安潇潇今日就说不清楚了。」 「安小姐客气,小生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冯夫人看着两人极其正常的互动,心里却像是呕了一口气一样,难受得要死。 原本叫嚣地十分厉害的鲁夫人,这会儿也没了动静。 肃国公早就跟她说,让她莫要再去招惹这个安潇潇,让她尽量地离这个女人远一些。 可是自己倒好,还主动送上门来了。 几位长辈,被安潇潇给说地脸上真臊地慌。 「好了,事情既然已经真相大白,三妹妹,还是让人扶你下去吧。」 一干女眷是在里间呢,冯知寒等人,则是在屋外,中间还隔着一道珠帘,再加上安美华躺地位置偏里,所以,她的腿伤,并不足以令外面的男眷们看到。 安美华气得脸色是青青白白,却毫无办法。 她心里头明白,一旦出了这个冯府,安潇潇还指不定用什么法子来整治她呢。 「放心吧,三妹妹,我不会对你如何。你的伤势也无碍,回去后,你派人去请大夫诊治就是。我定然不会插手,免得再说是我给你用了药,再出了其它的差错。」 安潇潇直接把话说明了。 安美华,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一路上,安潇潇的心情都极好。 那个冯知寒的表现,更让她确定,阿贵在他的心里,应该是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 不然的话,他不会冒险来为自己作证。 安潇潇当然知道,经过这一番,冯知寒在冯家的处境,怕是要更加地艰难了。 如此才好。 不然,总是委屈求全,说不定再让他心中生中太多的怨气来。 早日让他从冯家脱颖而出,他的日子,也早日好过一些。 「回头给冯知寒送个信儿,告诉他,今日算是我们合作的正式开始,后面,我会帮他在冯家站稳脚跟,他不需要关注冯家内部,只需要将他分内之事做好便可以了。」 「是,小姐。」 只要冯知寒引起几位名士的注意,那么,自然就会引起了定远侯的注意。 只要定远侯到时候想要栽培他,那么,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至于冯夫人内宅的那一套小打小闹,她自然有法子应付。 刚进入碧园,安潇潇便收住了脚步,很快,一名婢女快步过来,在七月耳边低语了几句之后,才又退开。 「小姐,您所料不差,的确是有人进入了碧园,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安潇潇的唇角一勾,低喃了一声,「当初让二叔搬入碧园,怕也就是为了那样东西吧?」 目前看来,二叔一家也是有够没用的。 在这碧园里住了几年,竟然都没有找到,还是说,二叔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一切,其实都是有他人在暗中操作? 安潇潇的眸光一暗,那个人,会是谁呢? 刘氏已经死了,二叔再不肯入侯府一步,那么,显然不会是他们两个了。 难道是老夫人? 安潇潇想了想,又摇头否定了。 老夫人若是想要,大可以直接开口要。 父亲当初在府里,虽说是一家之主,可是对这位老夫人,也还是十分敬重的,断然不会违背其意志。 那么,还剩下谁呢? 而且,他们要找的,又是什么呢? 从一开始,她就觉得二叔一家住进碧园很奇怪。 当初父亲带她离京,之后几年,二叔也不曾住进来。 后来怎么会动了这个心思呢? 是贪图碧园的景致、装潢? 可是二叔明显就像是一个没脑子的人,怎么会明目张胆地住进了碧园? 他难道就不知道,这靖安侯府,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安潇潇眯了眯眼睛,谜团,似乎是越来越多了呢。 ------题外话------ 悲催地,本来要订机票去大连的,可是连着用手机订了两次都被告知银行系统故障,害我以为自己被人给坑了…好怕怕。现在亲眼看到了卡上的余额,我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第六十六章 我身材不好吗? 安潇潇没有急着去追查是什么人在觊觎碧园里的东西。 她现在比较好奇的是,到底是何物,竟然能引得那幕后之人,如此上心? 想想自己在庄子上的这些年,难不成,那些杀手,就是此人派来的? 安潇潇将七月叫过来,「这些年,总是有不少不怕死地来行刺,你觉得,这些人的来路,可都相同?」 「回小姐,都是杀手,这一点是肯定的。若是从武功路数上来看,的确是不同的。」 「起初,我只以为是那边的人在故意扰乱我的视线,寻了不同的人来取我的性命,现在看来,只怕是我弄错了。」 「小姐?」 「我太自信了。」 安潇潇有些懊恼地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看来,想要取她性命的,应该就不只是一路人马。 自己这命,到底是有多金贵? 引得这么多人前仆后继的? 「小姐,可以奴婢再去查?」 「不必了。如今身在侯府,那些人自然也就有所顾忌。我再不是那个看起来无依无靠的小丫头了。我若是真出了事,反倒是于他们不利。一旦有人彻查,只怕他们的尾巴很快就会露出来了。」 「小姐,您的意思是?」 「明日咱们再回庄子上,我倒要看看,是不是不再引来了杀手对我出招。」 「那碧园?」 「留空。」 「是,奴婢明白了。」 「对了,阿贵怎么办?」 「将他一併带走。」 七月和九月明白了主子的意思,这是一箭双鵰之计。 若是能引出那些杀手对她动手,自然是再好不过,可若是不能,碧园这边,自然也会有所收穫的。 只是,再次让小姐犯险,七月和九月,则是务必要确保小姐的安全万无一失。 有阿贵那样的高手在,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可问题是,真到了关键时刻,七月对这个阿贵还是有些疑虑的。 毕竟,他的出现,本身就是太富有戏剧性了。 「阿贵呢?」 「在膳房练习煮荷叶粥呢。也不知是从哪儿听说,吃这个可以让女人保持极好的身材,他现在一有空了,就去煮粥了。」 安潇潇的眼皮跳了跳,「他学这个?给谁煮的?」 七月和九月同时抬头看向了屋顶,表示这么弱智的问题,她们不想回答。 安潇潇的太阳穴突突了两下,「给我的?我的身材不好吗?」 说着,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还算是有料呀。」 不是太大吧,可也绝对不能算小呀。 七月忍不住扑哧一声,「小姐,您是习医的,您会不知道那荷叶粥的具体功效?」 安潇潇的眼珠转了转,「荷叶粥主要是清理肠胃的,而且有刮脂的效果。」说着,安潇潇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我看起来很胖?需要减肥?」 七月实在忍不住了,伸手捂着自己的嘴,笑得那叫一个嘚瑟。 九月比她好一些,不过,上扬的唇角,还有稍稍翘起来的眼角,还是让人一眼就知道她也笑得很开心。 安潇潇的脸一黑,「去,把阿贵给我叫过来。」 没多会儿,阿贵就真的端着一碗粥进来了。 「小姐,这是我刚刚煮好的粥,跟您上次煮的味道差不多。我先尝了一小碗的,您尝尝看。」 安潇潇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的脸,「我看起来很胖?」 「不胖呀。小姐太瘦了,应该多吃一些的。」 「我很瘦?」安潇潇觉得自己似乎是出现了幻听。 既然他觉得自己很瘦,干嘛还一直学这个? 「是呀,小姐太瘦了,应该多吃些。」 「你知道这荷叶粥有什么功效吗?」 虽然安潇潇很不想问,可是现在这情形,她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呃,我听说可以排毒养颜。」 「所以,你觉得我需要排、毒、养、颜?」 那四个字几乎是被安潇潇咬牙切齿地给问出来的。 阿贵一愣,没想到小姐竟然是这么大的反应,好一会儿才道,「那个,小姐现在什么都好。我只是觉得这荷叶粥好喝,而且我也喜欢喝,所以,小姐应该也会喜欢喝才对。」 安潇潇挑眉,「不是因为排毒养颜?」 「不是。」阿贵很实诚地摇了摇头。 「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一定要去学这个?」 「我不会做饭,不能好好地服侍小姐。」 安潇潇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一时没想起来,肚子倒是真有些饿了,一招手,阿贵喜滋滋地将粥给捧了过去。 「嗯,还不错。」 很快,一碗粥就见底了。 「小姐,您还喜欢吃什么?」 「我?我喜欢吃翡翠虾仁,你会做吗?」 阿贵摇摇头,「我可以学。」 「为什么?」 「因为小姐喜欢吃。」 这回,安潇潇总算是想到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阿贵,你是我的护卫,不是我的老妈子。」 一个护卫,有必要去学做饭吗? 「小姐身边也不是总跟着厨娘的,有我跟着,小姐想吃什么,到时候不是更方便?」 这话听起来,似乎是很有道理。 安潇潇也就稀里煳涂地点了头。 在阿贵看来,这就算是应下了。 第二天一早,阿贵就跟着安潇潇去了城外的庄子上。 也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在安潇潇看来,那是她捡了他的一块儿福地。 「小姐,咱们要在这里住几日吗?」 「嗯。」 「我看到外面有一大片的菜地,先去看看有什么可以摘的。」 安潇潇拧眉,什么时候,他的护卫,竟然被自己给培养成了一个标准的内侍大总管? 到底是自己有问题,还是这个阿贵有问题? 九月从外面进来,「小姐,刚刚收到消息,咱们前脚走,有人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嗯,不必让人跟太紧。我自有安排。」 「是,小姐。」 九月跟随小姐多年,对于小姐的本事,自然也是知晓一二的。 既然小姐说了留空,那么,自然就有她的道理。 指不定,小姐就是等着让那些人,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呢。 ------题外话------ 昨天晚上十一点上床睡觉,然后一晚上都梦到老公陪我出去旅行,结果把手机充电器给丢了…于是,早上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老公,手机充电器还在不在?」 我老公一脸懵圈的样子,「你傻呀,充电器不是正给你手机充电呢?」 …… 第六十七章 被小姐打成这样的? 安潇潇吩咐任何人不要来打扰她,自己进屋盘膝而坐。 双眼轻轻地阖着,试着让自己能『看见』更多。 许久后,安潇潇的脸色有些差,额头上也已经隐隐有了汗渍。 「真是奇怪,到底在找些什么东西呢?」 安潇潇试了几次,确定对方在碧园内仍然是一无所获,心中稍定。 只要对方没有任何的收穫,那么,自己就不会有什么损失。 只是,她没有想到,对方的来路,竟然这样难以探究。 就算是可以预见,可安潇潇的能力,也不是可以随意使用,更不是可以预见到任何地方,任何的时间段的。 总会有一定的限制。 虽然这几年因为安潇潇内力的提升,她的预见之力,已经比以前有了太大的进步,可对于她来说,似乎仍然是不够用。 碧园那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收穫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还不能对那些人动手,只要想想,就觉得有几分的委屈。 不过,想到自己刚刚的其中一幕,嘴角又微微地勾了起来。 「七月,吩咐下去,今天晚上,多备些酒菜,特别是要煮一锅红豆桂花粥。」 「桂花倒是还有一些,只是小姐不是素来不爱喝这个嘛,总说那味道太浓了些。」 「我不喜欢吃,可是有人喜欢吃呀。」 七月的眼睛眨了眨,「小姐,您是说……」 安潇潇扬眉,「我可什么也没说。」 七月立马反应过来,「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安子轩出现的时候,正好看到阿贵戴着一只熊猫面具,看起来很可爱,可是看到他这样对安潇潇毕恭毕敬的样子,又觉得很滑稽。 阿贵看着小姐一口一口地喝着茶的同时,头微微向上转了些,然后眼角的余光,似乎是一直盯着某一个方向。 显然,阿贵发现了安子轩的存在。 只是因为还没有在他的身上感觉到杀气,而且小姐也没有下令,所以,他才一直没有动。 安潇潇的眼睛轻眨了一下,吐出两个字,极轻,「有人。」 阿贵立马将头转了过来,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小姐,只等着她的进一步指示。 「将他逼出来。」 这五个字,单纯地只有口型,没有出声。 可是阿贵,就是很有默契,很聪慧地领悟了小姐的意思。 几乎就是在小姐的嘴巴刚刚闭上的那一瞬间,阿贵就出手了。 安子轩原本正躲在房檐上看热闹,没想到阿贵会突然对他发动了攻击,情急之下,一个翻身,人就有些狼狈地站到了地上。 才刚刚站稳,阿贵的掌风就再次袭来。 凭直觉,安子轩就知道,这一次对方的实力,比刚刚那一掌还要勐。 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安子轩倒是和这只假熊猫打得难解难分。 两人交手差不多有将近三百招了,安潇潇仍然一脸兴致盎然地观战,丝毫没有叫他们停下来的意思。 七月和九月相视一眼,小姐这欢迎公子的法子,是不是也太独特了? 安子轩凌空与阿贵对上一掌之后,两人各自后退,再次站定了身形之后,安子轩喘着气,狠狠地瞪向了安潇潇,「你没完了是不是?还不让他停手?」 安潇潇浅浅一笑,「谁让你回来也不打声招唿的?明知道我都有大半年没见你了,心里想你的很,可是却偏偏故意躲起来不见人。怪谁?」 安子轩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敢情这一切还是他的错了? 阿贵的眸光一暗,刚刚听到小姐说很想他,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我说,你从哪儿找来的这么厉害的一名护卫?这身手,怕是两个七月也顶不住的。」 七月的脸色一垮,「公子,您夸人就夸人,不带这么拐着弯儿地来损人的。」 安子轩的眉毛挑得高高的,一脸笑意,「我那是拐着弯儿地损你吗?我是在直接贬低你,你难道听不出来?」 七月有些抓狂了,好吧,她惹不起,躲还不行吗? 一扭头,走了。 安潇潇无奈地摇摇头,「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逗她?」 「潇潇,半年不见了,不想我?」 说着,安子轩已经张开了双臂,做出一副等你拥抱的姿势。 安潇潇唇角含笑,眸子里的光似乎是更亮了一些,足尖一点,人已经到了安子轩的眼前,下一刻,就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哥,你再不回来,我都快不记得你的长相了。」 安子轩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两人亲昵地拉着手说了几句话后,就示意潇潇进屋等她。 安子轩身形一闪,将要跟进屋的阿贵,挡在了自己身前。 如果他的直觉没错的话,刚刚有两次,他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感觉到了杀气。 一次是安潇潇说想他的时候,还有一次,就是在潇潇扑过来,抱住他的时候。 这个男人的身手诡异,不像是自己所曾交过手的任何门派,可是其内力,却又是相当的深厚,这种男人,留在了妹妹的身边,总会有几分不放心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阿贵在听到了安潇潇叫他一声哥哥的时候,便知道,自己先前的判断失误了。 现在看到他就这样一脸防备地看着自己,大概也能明白,他是为了保护妹妹。 「阿贵。」 「嗯?」安子轩一脸茫然。 「阿贵,我的名字。」 安子轩突然有一种很无力的感觉,「我是问你是何来歷?你到底是做什么的?你是从哪里来的?你为什么要接近我妹妹?」 一口气问了几句,安子轩觉得自己说地很清楚了。 没想到,阿贵的眼神仍然是有些无辜且傻气。 「我就是阿贵。」 安子轩几乎是要气得仰倒。 「你先把面具摘下来。」 阿贵摇摇头,「小姐说过,没有她的吩咐,我脸上就必须得一直戴着面具。」 「那好,你师承何人?」 阿贵愣了一下,摇摇头,「不记得了。」 安子轩气得咬牙,七月过来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伤了头,失忆了。」 安子轩一怔,一脸狐疑的神情,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这么狗血的事情,竟然真的被我妹妹给撞上了?他的头是被你们小姐给打伤的?」 九月脸一黑,「不是,是小姐救了他。」 ------题外话------ 我再跳出来提醒一下,下个月二号入v。亲们,一定要记得过来支持首订哦,这将直接关系到了本文后期的推荐排期。感激,么么哒。 第六十八章 娘亲还活着 晚上,兄妹二人把酒言欢,半年来的一桩桩一件件,说地都是极其有趣。 听着妹妹将自己这半年来遭受到的刺杀说得这样云淡风轻,且还极富有喜剧效果的时候,安子轩脸上笑着,心里头却是疼着的。 「妹妹,这几年,为了母亲,我和父亲都疏忽了你,你心里,会不会怪我和父亲?」 安潇潇摇摇头,「怎么会呢?你们都是我的亲人。你们也是为了能一家团聚,为了能将母亲平安地带回来。」 安子轩脸上的笑慢慢淡了去。 「找了这么多年,我们终于有了母亲的线索,只是没想到,中间又出了岔子。我这次回来,就是父亲的意思,让我回来看看你,陪陪你。免得你再被人给欺负了。」 「父亲多虑了,我像是那种容易被人欺负的人吗?」 安子轩復又笑了,「这倒是实话。」 「哥,这次回来,你能待多久?」 「看情形吧。应该是可以待上两三个月。」 「父亲没事吧?」 「没事,挺好的。就是时常念叨你,担心你会不会闯祸。」 安潇潇撇撇嘴,好吧,这才是她的父亲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压根儿才不是担心她被人欺负,而是总担心自己会不会去欺负别人。 「潇潇,肃国公府的婚事彻底地吹了,你现在是不是觉得特自在?」 安潇潇心虚地笑了笑,当初故意闹地那样大,一来是为了解除这桩婚约,二来,也是为了引起父兄的注意。 只是没想到,哥哥因为此事,真的回来了,她反倒是觉得心里没底了。 「放心吧,父亲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肃国公府欺人太甚,这桩婚事,原本就是他们高攀了你,现在作罢,倒也不错。」 「这是父亲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都一样。」安子轩说得有些含煳。 「哥哥,这几年,你和父亲东奔西走,也辛苦了。只是,找了这么久,仍然没有找到娘亲吗?」 安潇潇问得小心翼翼,安子轩的表情则是有些细微的变化。 「现在可以确定,娘亲还活着。之前娘亲被人带走,每到一处,几乎都会留下痕迹,只是可惜了,我和父亲每次赶到,都是扑了个空。」 「那现在?」安潇潇的心,一下子就又有些紧张了。 「这一次,不会再有任何的变动了。因为他们,已经将娘亲带回她曾经的家了。」 曾经的家? 安潇潇的眸光闪了闪,「你是说,母亲的娘家吗?」 安子轩点点头,语气似乎是有些沉重,「现在父亲已经追了过去,只是因为那里地势太过隐秘,而且又处处都有阵法围困,一时半刻,也是无能为力。」 「所以就让你先回来了?」 「嗯,让我先回来看看你,同时,我也已经将手下擅长布机关的几个给派了过去,但愿能起到作用。」 「他们会没事的。哥哥,您可打算要回侯府小住?」 安子轩脸上的笑容又多了起来,「听说你将二叔一家赶出了侯府?」 「怎么能是我赶出去的?是那个刘氏,不知死活,竟然敢对我下药,怪得了谁?」 「你确定是她?」 安潇潇的脸色僵了僵,好一会儿之后,才无奈道,「好吧,其实幕后真正的黑手是老夫人,也就是我们的祖母。可是我想不通,她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死呢?我活着,碍着她什么事了?」 安子轩的脸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他和妹妹都是安家的人。 祖母为什么一定要对妹妹痛下杀手呢? 这的确是说不过去。 「哥哥,今天晚上,请你看场好戏呀?」 「什么?」 安潇潇再不说话,反倒是有些神秘地笑了笑,然后举杯,两人一饮而尽。 夜半,安子轩仍然还在安潇潇的屋里,这若是被那些名门贵族看到了,定然要说他们兄妹不知避嫌,简直就是有伤风化。 不过,这两人,一个在外间的榻上躺着,一个在里间的床上侧卧着,中间隔了一道半透明的纱帐,仍然是十分兴奋地聊着天儿。 都过了子时,竟然毫无睡意。 「咝!」 安子轩的耳朵一动,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哥哥莫急,只管看着就好。」 很快,院子里便响起了桌球声,以及刀剑刺入*的那种毛骨悚然的声音。 一刻钟后,七月和九月,派人开始打扫了。 「小姐,都已经妥当了。」 「嗯,将尸体先用冰镇着,记住,明天子时之前,给我带到了靖安侯府。」 「是,小姐。」 「正好哥哥也回来了,这一齣戏,咱们不妨就唱得大一些。」 安子轩似乎是猜到了妹妹要做什么,只是宠溺地摇摇头,随后道了句晚安,就回自己屋子了。 次日,兄妹二人,一起回京。 没有刻意地宣扬,所以,除了安府上下,外人几乎并不知晓安子轩已经回京了。 福安堂的老夫人一听说安子轩回京之后,手上的佛珠都激动得掉到了地上。 话几乎都要说不成句了,「快,来人,快,扶我去看看。」 「老夫人,您先别急,公子这就快到了,您稍坐,奴婢去外头瞧瞧。」福嬷嬷扶着老太太再坐稳当了,将地上的佛珠拾了起来,放到桌上,这才去外面差人打听着,看看公子这会儿可进了二门儿了。 「老夫人,您莫急,公子一路上风尘僕僕,说是身上难免有些不干净,先去沐浴更衣,再过来给您请安。」 老夫人听着这话,满是褶子的脸上,抖个不停。 「阿弥陀佛,上苍保佑,我的孙儿总算是平安回来了。」 当天晚上,老夫人特意命人备了好酒好菜,同时,还派人将二房一家都叫了过来,大家一起吃顿团圆饭。 酒足饭饱之后,安云龙丝毫没有要留下来的意思,走的时候,反倒是有一种逃似的感觉。 安潇潇知道,安云龙不仅是心虚了,更是怕了她。 安子轩在她耳边低语,「你这丫头,瞧把二叔给吓成什么样了?」 安潇潇撇嘴,这能怪得了她吗? ------题外话------ 昨天一家人一起去吃烤串儿,那烤尖椒也太辣了…昨天晚上哭了半天…囧。 第六十九章 多了,还是少了? 老太太虽然不喜欢安潇潇,可是对于安子轩,还是发自内心地喜欢的。 老太太拉着安子轩的手,嘘寒问暖,两只眼睛见到他,似乎都要冒精光了。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真以为我是被父亲从外头捡来的。」 安子轩眨眨眼,「说什么浑话呢?」 「不是吗?瞧瞧老夫人待你的态度,再瞧瞧她对待我的态度?这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行了你,老夫人也不过就是重男轻女而已。若你是个男儿身,她还不知道要乐成什么样儿呢。」 安潇潇撇嘴,就算自己是男子,只怕这待遇也是不同的。 入夜,安潇潇盘膝坐于床上,试着让自己的注意力高度集中。 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安潇潇似乎是累得有些虚脱,身子一歪,就这么丝毫不计形象地歪在了床上。 阿贵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小姐上半身在床上,两条腿却搭拉在了床沿儿上,就像是没有了骨头似的。 安潇潇知道进来的人是谁,可是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仍旧那样躺着,一动不动。 「小姐,您,没事吧?」 「你说呢?」 安潇潇的声音懒懒的,还是没有动一下身子的打算。 「小姐,您是不是饿了?」 安潇潇原本有些木木的脸,一下子就有了一种极其古怪的表情。 她这样子,像是安家虐待了她? 嘴角抽了抽,「嗯,饿了。」 「那,小姐,我这就去给你煮碗荷叶粥?」 没想到,一听说小姐饿了,那阿贵的声音都透着兴奋劲儿。 安潇潇无语了,他就这么想让自己吃荷叶粥? 「回来。」 阿贵刚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 「不想吃了,吹支曲子给我听吧。」 安潇潇说完,总算是动了动自己的腿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也更好看一些。 在阿贵眼里,刚刚安潇潇挪动双腿的动作,简直就是太美了,滑不熘丢的,软绵绵的,就像是那鱼尾一般,太好看了。 只怕安潇潇也不会想到,自己不过就是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竟然让阿贵的眸色深之又深。 甚至是让他的喉头,都跟着动了动。 安潇潇似乎是累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除了偶尔会动一下手指之外,真的会让人以为她已经睡着了。 阿贵一连吹了两首曲子,停下来之后,站在原地,没有出声。 也不知站了多久,小姐一直没有反应,阿贵的胆子这才大了一些,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动作轻之又轻地给她盖好了被子。 退出来的时候,似乎是怕关门声会惊到小姐,又是极为小心。 一转身,阿贵吓了一跳。 九月面无表情地站在了台阶底下,正双臂环胸,眼神有些探究地看着他。 阿贵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下来。 「小姐刚睡着。」 「以后吹箫,没必要非得在小姐的闺房里吹。你只是她的护卫,记住自己的身分。」 九月的警告很严肃,眸底的威胁,也很明显。 「知道了。」 阿贵的声音很低,听得出来,有几分的不开心。 「我知道你的身手很好,可是不代表了,我们就没有法子治你。阿贵,我不管你是什么人,若是胆敢做出一分伤害小姐的事情来,我们这些人,就算是都拼了性命不要,也得接着你下地狱,懂吗?」 九月的语速极慢,似乎是怕他听不清楚,还刻意地加重了自己说话的语气。 阿贵的眼睛闪了闪,一只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衫,看起来有些紧张。 「我不会伤害她,我会保护她。」 九月笑了一声,听不出里面的情绪,「最好如此。」 阿贵在九月的注视下,一步一步,慢慢地离开了安潇潇的院子,每走一步,阿贵都觉得十分费力。 什么时候,他才能光明正大地陪在小姐的身边呢? 回到自己的房间,阿贵仍然有些失神。 很明显,安潇潇不是那种柔弱的大家闺秀,更不是那种甘于受世俗之礼束缚的玩偶。 她有灵魂,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能做什么。 这样的安潇潇,简直就像是一颗毒药一样,让他越来越上瘾,越来越离不开她。 甚至于,越来越想要对她好,越来越想让她的眼里,只能看到自己。 这种感觉很奇怪,以前应该是从来没有过的。 阿贵右手放在了心口上,试图感受一下那里的跳动。 耳朵一动,阿贵的脸色募地透出了几分冰寒,眨了一下眼,身形未动。 冯知寒四下看了一眼后,确定没有陷阱,这才单膝跪地。 「公子。」 「你来做什么?」 公子没有叫起,冯知寒是一下也不敢动。 「属下不放心公子,所以过来看看。顺便请示一下公子,因为安小姐的介入,属下在定远侯府,只怕会有些麻烦,不知是不是仍然顺从安小姐的意思去做?」 「上次我就说过了,一切按安小姐的意思去办。既然她有心扶植你,也未必不是好事。」 「可是公子,您之前的计划,是让属下先隐忍,寻找适当的时机再将冯家一举巅覆的。」 阿贵这才转脸看他,烛光摇曳间,他脸上的五官,时而清晰,时面明些暗沉。 「我改变主意了,你有意见?」 冯知寒吓得立马低头,再不敢有半句话。 「起来吧,那个冯知秋,真是讨厌。」 冯知寒的眸子动了动,「公子的意思,可是要属下将她解决了?」 「敢来招惹小姐,就得有承担后果的觉悟。她不就是想着败坏小姐的名声吗?你,寻个机会,让她彻底地体会一把什么叫声名狼藉。」 「是,公子。」 冯知寒的小心脏抖了一下,想要败坏一个女子的名声,法子有很多种,也不知道,公子倾向的,到底是哪一种? 「以后没什么事,不要再过来了。」 「是,公子。」 冯知寒看到公子的脸色虽然仍然是冷冰冰的,不过,眉眼间,似乎是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是多了什么吗? 还是,少了些什么? 第七十章 闹起来了 夜半,碧园里突然传出来一声尖叫,然后,便是极为响亮的刀剑碰撞声。 半个时辰之后,京兆府尹带人来了,康王府的希世子也带人来了。 看着一地的黑衣尸体,院子里的一片狼藉,还有刚刚似乎是受到了『惊吓』的安潇潇。 李庭希的嘴角抽了抽,这丫头,又惹事了。 第二天一早,安子轩就被皇上下旨宣进宫了。 靖安侯府,夜入刺客偷袭,这件事情,足以惊动皇上了。 也因为这一道旨意,基本上京城各大名门世家,也都知道,靖安侯府的世子回府了。 如此,是不是也等于,安潇潇又多了一个倚仗? 知晓此事的冯知秋,最是提心弔胆。 虽然,她自认那件事情,安潇潇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自己设的局,就算是要报復,她也应该去报復那个安美华。 可是,冯知秋的心底总有一些不安。 事实上,冯知秋倒是乐意看到安潇潇为难安美华的,至少,同为安家人,传出一些不和的流言来,对于安潇潇也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安潇潇窝在了家里,一心等着哥哥回来。 京兆府再三地堪查了碧园之后,又询句了十余名下人,这才收工回了府衙。 至于那些尸体,半夜里就被运走了。 她相信皇上召哥哥进宫,绝对不仅仅只是为了表达一下关切这么简单。 皇上更关心的,应该是父亲何时会回京,还有,父亲手上的那支兵,现在到底藏匿在何处,而且于兵丁增减上,又是何种情况。 其实,换个角度想想,身为一个君王,手下的臣子竟然会有一支连他都无法调动的军队,这实在不是一件能令人心安的事。 安潇潇的眉心一动,那些人来碧园找的,该不会就是调动那支军队的兵符吧? 若是这样,那可就热闹了。 安潇潇将阿贵叫上,然后去皇宫门口等安子轩。 差不多等了有一刻钟之后,七月靠过来小声道,「小姐,刚刚奴婢收到消息,世子爷从御书房出来没走几步,就遇到了四殿下,后来二殿下又力邀他一起品茶,不过,两者都被世子爷给拒了。」 「嗯,哥哥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有些人是不能走的太近的。现在呢?怎么还没出来?」 「这个,暂时还没有消息送出来。」 安潇潇打了个哈欠,直接就躺在了那榻上,阖眼休息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安潇潇是真的睡着了,然后被什么人一直拿着头髮在她的脸上划着名,这才醒了。 睁眼一瞧,是安子轩。 安潇潇又闭上了眼,懒懒道,「你怎么才出来?等你好久了。」 「后来皇上又将我给叫回去了,说是赏给我的一些稀罕物。」 安潇潇眼皮没动,轻嗤一声,「皇上就为了这个?」 安子轩笑笑,没出声。 阿贵骑在马上,护在了马车一侧,一声令下,准备回府了。 两人十分默契地,谁也没有再提刺客之事。 「潇潇,我听说,你和李庭希走的很近?」 「还行。」 「这些年,我和父亲都不在京中,还是多亏了康王爷照顾。一会儿咱们回去准备些礼物,一起去康王府走一趟。」 安潇潇迷迷煳煳地嗯了一声,继续睡。 「潇潇,如今你的亲事也算是黄了,你觉得李庭希如何?」 安潇潇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然后两只眼珠定定地看着安子轩,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句话来,「你看上他了?」 安子轩的太阳穴突突了两下,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个不着调的妹妹? 「怎么说话呢?我就是看他对你挺上心,这些年,你们关系处地也还不错。而且李庭希各方面的条件都不差,所以才想着干脆把你们俩撮合到一块儿。」 「我还以为是你看中他了。至于我的事,就不劳哥哥费心了。您还是好好琢磨着,怎么能避免皇上给你下旨赐婚吧。」 「你如何知道的?」 安潇潇坐了起来,「这么说,皇上今日召你进宫,真的是有意为你指婚了?」 「皇上有意招我为驸马,你觉得怎么样?」 安潇潇的脑海里立马就闪过了六公主那张脸,随后脱口而出,「该不会是六公主吧?」 安子轩再度眨眨眼,一脸佩服地看着她,「你还真是有本事。连这个都猜得到?」 安潇潇翻了个白眼儿,「如今宫里头适宜婚嫁年龄的,总共也就那么几位公主。不过,这位六公主可是嫡出的公主。皇上若是果然对你提到了她,那可就有意思了。」 安子轩懒得理她,「别打我的主意,皇室公主?呵呵,我可伺候不起。」 「你就是这么回的皇上?」 安子轩剜她一眼,他看起来很缺心眼儿吗? 「看来,咱们兄妹俩是都被皇上给盯上了。我这里的情形不太明朗,倒是你,一回来,皇上就要将嫡公主许配给你,看来,你的分量,果然是比我要重一些。」 对于这种没有丝毫营养的话,安子轩就当没听到。 「前面怎么这么热闹?」 马车停下,七月下去打探消息了。 路这么宽,都能被堵住了,看来,要么是有大事发生,要么,就是有着极其好看的戏码了。 看着安潇潇一脸期待的样子,安子轩摇头,「你呀,才回京几天,就搅出这么大的事情来,现在还一脸不安分的样子。我看你就是等着父亲回来好好管束你一下了。」 「我倒是让他管束,他也得有这个时间吶。」 一句话,将安子轩给噎地说不出话来了。 很快,七月回来了。 「是冯家的三位小姐在前面的一间茶楼里闹了起来。」 「嗯?」这个消息,还是很意外的。 「原本冯家的两位庶小姐正在茶楼里喝茶,冯知寒带着他的两个妹妹出来的。只是出去跟好友打了个招唿,回来,冯知秋就在屋子里闹了起来,听说泼了两位庶妹一身的茶水,还骂了几句难听话。」 冯知秋会是这么没脑子的人? 脑子快速地转了个弯,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冯知寒。 真有这么巧? 「现在她们都还在?」 「现在两位庶小姐被冯知寒派人送回府了,冯知秋正指着冯知寒的鼻子大骂呢。」 安潇潇一挑眉,看来,这一回,冯知秋真的是要名扬京城了。 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妹妹,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对着兄长如此无礼,还是有*分的。 安潇潇的眸光动了动,伸手挑开了小帘子,刚好看到了阿贵正骑马站在那儿。 似乎是察觉到了动静,阿贵回头看过来,狰狞的面具底下,是一双满是笑意和讨好的眸子。 只一眼,安潇潇便什么都明白了。 铁定是这个阿贵让人搞的鬼。 ------题外话------ 早上,焦先生出门散步,然后回来的时候买了葡萄,很甜很甜的那种。早上吃完饭之后,我吃了差不多十几粒。然后下楼的时候,焦先生提醒我,别忘了把葡萄拿上,给爸妈带过去。 于是,我一手拎着葡萄,一手拎着垃圾。 然后…… 焦先生开车了出了小区的时候,突然问我,「葡萄呢?」 我懵了…你们猜,我干了什么好事? 好丢脸…… 第七十一章 冯知秋的下场 回到碧园,阿贵倒是老老实实地跟了过来,然后站在一边,只等着小姐发问了。 「你让人做的?」 阿贵点点头,毫不隐瞒,「正好那个冯知寒又过来找我,我就直接吩咐他给冯知秋些颜色看了。」 「小姐,刚刚听到消息,说是那冯小姐被冯世子强行送回府的途中,又出了状况,听说是阻了四皇子的马车,然后,也不知怎么搞的,那冯小姐竟然从马车里摔了出来,然后刚好摔在了倒夜香的车上,听说一时间,整条街都是臭不可闻了。」 「噗!」安潇潇一茶呛了自己一下,然后又连咳了两声,眼眶都有些湿了。 阿贵哪里会错过如此表现的机会? 早就上前先给小姐拍背顺气,然后又小心地餵小姐喝了两口茶。 安潇潇推开他,然后清了清喉咙,「这也是你设计的?」 「呃,不是。应该是冯知寒安排的。」 阿贵有些担忧地看着小姐,「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如此小心翼翼的样子,再联想到了他之前对七月出手时的那股凌厉果决,九月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画风不对呀…… 「没有,呵呵,只是没想到,冯知寒竟然会用了这样有趣的法子去报復。妙,真是妙!既不会引到了他的身上,也不会令人生疑。反倒是在庭广众之下如此出丑,冯知秋再想嫁给鲁宥策,只怕是不可能了吧。」 「小姐,奴婢特意去了一趟茶楼,那位冯知秋的身上似乎是被人下了迷香。只是如今被夜香给污到了,失了味道不说,总要先回去沐浴净身的。所以,一切就等于是都毫无痕迹了。」 「呵呵,这个冯知寒,真是太有趣了。对我的胃口,什么谦谦君子,卑微小心,分明就是表面上的功夫罢了。」 冯知秋出了这样的事情,冯家自然是乱闹闹的了。 冯夫人气得险些要晕了过去,今日这事情一旦传开,她女儿的名声,怕是就要彻底地毁了。 气沖沖地到了前厅,看到老爷正在问话,冯夫人一个不满,直接冲上去,朝着冯知寒就是一巴掌。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联合着外人来算计你妹妹,你的良心让狗给吃了?」 冯知寒轻微闪了一下,没敢躲开,如此,清晰的巴掌印,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冯知寒退了一步,仍然低着头,只是因为身子刚刚转动了一下,所以,这角度就十分的精妙了。 定远侯坐在主座上,刚好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巴掌印。 同一时刻,冯夫人就扑到了其中一个庶女的身上,不停地在她身上掐着拧着,那样子,简直就如同一恶妇! 「够了,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冯夫人吓了一跳,随后又难以置信地看着定远侯,「老爷,都是这个庶子和那两个孽障,不然的话,我的知秋怎么可能会被害得如此没脸?你要为知秋做主呀。」 做主? 定远侯哼了一声,怎么做主? 现在这样,京城只怕已经传遍了冯知秋的恶名,再加上后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竟然摔在了夜香上,这连整个冯家的脸都丢尽了。 「你闭嘴吧!如果不是你一直太过宠溺那个丫头了,又怎么会惹出这样的祸端。身为嫡姐,却对两个庶妹又打又骂,你平时就是这样教导女儿的?」 冯夫人被堵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能说,不过就是两个小贱蹄子,骂两句又有什么打紧的吗? 「身为嫡姐,却一点儿姐姐的样子也没有,不仅如此,竟然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直接就骂她的庶兄,她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老爷,知秋平日不是这样的,这么多年了,您何时见过知秋会如此失态?定然是这些人,给知秋下了药,所以才会让她一时失了心智慧的。」 定远侯的脸色一动,再看看仍然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的冯知寒。 「知寒,你来说。」 冯知寒先施了礼,「父亲,昨天两个庶妹便说想要出门去看看,我便应下了,此事,昨日也是回过了母亲的。母亲也应允了。我带两个妹妹去了茶楼喝茶,后来,我遇到了好友,便过去说了两句话,不成想,这边就闹将起来了。」 定远侯看了夫人一眼,知道冯知寒出门一事,定然是经过了她的同意的。 可是冯知秋又是如何寻到了那里去的? 定远侯一问,可是谁也说不上来。 还是片刻后,冯知良勐地一拍脑门儿,「我想起来了,当时好像鲁宥策就在那里来着,我去接妹妹的时候,鲁宥策正准备上车离开。」 如此,这一切便说得通了。 定远侯狠狠地瞪着夫人,「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听说鲁世子在那里,就巴巴地粘了上去,我们冯家的脸面,都被你给丢尽了!」 说着,顺手抄起了茶盏,啪地一声,就摔了过去。 冯夫人吓得后退了两步,那茶盏就在她跟前摔碎了,吓得她脸都白了。 成亲这么多年,侯爷还是头一次,如此地让她没脸。 定远侯的怒气仍然未平,看着两个仍然在哭个不停的庶女,也知道,这次的事情,两个女儿没错。 根据先前丫环们的交待,这两个丫头自始至终不曾顶嘴,更不曾还手。 想想冯知秋竟然将这两个妹妹给欺负地如此不像样子,这胸口的气就更大了。 冯知寒似乎是后知后觉,「难不成,她以为两位妹妹是冲着鲁世子去的,所以才会突然恶言相向?」 说着,还一脸的惊诧表情,冯知良这个没脑子的,竟然也跟着一起嗯了一声,还点点头,煞有介事道,「有可能!」 冯夫人给气的呀,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 「行了,你们先回去吧,知寒,一会儿让大夫给你看看,抹些药,这两天先别出门了。」 「是,父亲。」 冯夫人的脸,更白了。 就算是气不过,冯夫人也不能推翻了侯爷的话,只能先去看看女儿。 而冯知秋,则是一脸绝望地靠在了浴桶上,眼泪唰唰地往下掉。 ------题外话------ 看样子,把昨天的事情一说,我在大家的心里,更二了…… 怎么办? 飞雪在二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再次提醒一下,2号入v,不管是不是养文的,首订那天,一定得来呀! 还有,月底了,如果大家手里还有评价票,就都投给飞雪吧。记得要选择五星的那种哦。么么哒。 第七十二章 这么巧? 经歷了这样的事情,冯知秋知道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再嫁给表哥为妻了。 她更知道,这一交的事情之后,她在京城的名声,可以说是一落千丈。 如果说她压根儿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当然不会这么难过,这么绝望。 可问题是,她现在清楚地记得当初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甚至是连她是如何摔了下去,她都一清二楚。 这么一想,似乎又闻到了那股子恶臭味,连忙翻动了一下身子,趴在了浴桶上,干呕不止。 她堂堂侯府小姐,何时受到过这等屈辱,这简直就是比要了她的命还要让她绝望! 自尽? 她没有那个胆量。 接下来的一切,都是顺理成章了。 定远侯府传出消息,说是冯知秋得了臆症,需要静养。 然后,就被送到了城外的庄子上,免得有人打扰其养病。 还有什么说法,是比得了病,更能体面的呢? 冯夫人哭地死去活来,可是自己女儿经歷了这样的事情,也是短时间内,绝对不能再待在京城了。 不过,想着自己的女儿受苦,她当然也不会愿意让那两个庶女享福。 每天的晨昏定省,冯夫人就变着法子地来折腾这两个庶女,只有看着她们哭了,脸色扭曲了,冯夫人才觉得自己的心情舒畅了。 冯知寒的日子也没有太好过,不过,因为在外院,再加上定远侯刻意地栽培,他的日子,比两位庶妹,好太多了。 直到这日定远侯中途回来换衣服,这才看到了两个庶女被罚跪在院子里,头上,还各顶了一只茶杯。 「这是做什么?」 才一问,其中一个,身子一晃,茶杯掉了下来,还好她眼疾手快接住了,不然的话,又要扣月银了。 看着两个女儿脸色惨白,连忙让人扶起来,再看到了两个女儿起身时的动作,就知道跪的时辰可不短了。 定远侯稍一琢磨,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扶你们小姐回去吧,传我的话,两位小姐这几日都不必出门了,只在院子里好生待着,一日三餐,也都在各自院子里用了,不必出来了。」 「是,老爷。」 冯夫人听到动静出来了,只是还没有来得及行礼,冯侯爷就瞪了她一眼,从她身边错了过去,迳自进屋了。 冯夫人心里暗道不妙,如今自己苛待两个庶女,被侯爷给抓个正着,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咬咬牙,绞了绞帕子,随后跟了进去。 靖安侯府,碧园。 安潇潇听着七月打探来的这些消息,微微一笑。 看似一些不起眼的小动作,却能让一个人的形象,慢慢地开始瘫塌。 冯夫人现在,就要自己亲身体会一下,这种一点点被人嫌弃的感觉了。 「妹妹,你还没换衣裳?」 安潇潇低头一瞧,换了,约好了今天要去骑马踏青呢,忘了。 连忙换了一身袖口紧束的衣裳,又将头髮简单地挽了一下,一脸讨好地挽着安子轩的胳膊出门了。 身后跟着的阿贵,那双眼睛,就一直落在了小姐极为亲昵的胳膊上,暗自想着,小姐什么时候也能这么挽着自己呢? 阿贵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想法有什么不对。 一丁点儿冒犯了小姐,或者说是痴心妄想的感觉也没有。 就好像,将来小姐就得是他的一样,这样强大的自信,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来到了城外,远远地已经看到康王府的标志了。 安潇潇浅笑,「你还约了谁?」 「没了。不过,估计二皇子和四皇子都会来,因为我与庭希商量着出来骑马的时候,正巧被人听到了。」 安潇潇耸耸肩,一副果然如此的笑容。 没想到,康王妃竟然也在。 「来,快瞧瞧,庭希这不是去军歷练了吗,倒是有本事,也学着弄了两个这样的帐篷,快来。」 安潇潇被康王妃拉着,直接钻进了帐篷,「怎么样,不错吧?」 看着康王妃一脸显摆的表情,太打击人的话,安潇潇还是没说出来。 「骑累了,就在这里头歇会儿,我差人带了一些瓜果点心,不愿意骑马,就在这儿陪我说说话。」 「是,王妃。」 好不容易出来放风了,李幻幻怎么可能会愿意留在帐篷里? 拉着安潇潇就去骑马了。 等到他们骑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安子轩和李庭希都没在,帐篷里,倒是多了一位二皇子。 「给二殿下请安。」 「免礼。听闻你们来此消遣,我也觉得心痒难耐,便跟了过来。」 「庭照哥哥再早些来便好了,这会儿我哥哥和子轩哥哥,也不知道骑到哪里去了,可不好找。」 「无碍,我坐在这里等他们总行。」 几人正说着,四皇子李庭玉也来了。 康王妃的眼神微动,不就是出来骑个马嘛,还让不让人能愉快地散散心了? 「幻幻,你似乎是又长高了。」 李幻幻不满地撅着嘴,「庭玉哥哥惯会哄人。哼!不理你了。」 说着,拉起安潇潇就往外走。 安潇潇低头闷笑,什么时候,这个李幻幻也能看懂脸色了? 一直走出好远,李幻幻拉着她在一棵树下坐了,「我把你拉出来了,你就不表示一下谢意?」 「难得你也会揣摩人的心思了。」 李幻幻得意一笑,「那当然。之前六公主也说想来的,不知为何,到了这个时辰都没来。」 安潇潇的手指微顿,「六公主说过要来?」 「也不全是,皇上想着让六公主出来散散心的。听哥哥说,昨天后晌进宫的时候,皇上想着让他进宫议事的,可是哥哥说今天要出来骑马,还约了子轩哥哥。」 安潇潇的眸光暗了暗,果然,皇上是想着促成了六公主与哥哥的好事。 只是没想到,今天两位皇子来了,那位六公主却没来。 安潇潇看到一名婢女在李幻幻耳边说了几句之后,便迅速走开了。 「有事?」 「六公主昨夜染了风寒,今日出不得门了。」 这么巧? ------题外话------ 再来提醒一下大家,9月2日,本文入v。回头,飞雪会发一个入v公告的。希望亲们,不管是不是在养文滴,首订都来捧个场哦。么么哒。 第七十三章 是不是特别的? 中间,李庭照还是寻了一个机会,单独与安潇潇相处了。 当然,如果忽略掉那个戴着面具的讨厌鬼的话,就可以理解为两人独处了。 「安小姐的骑术不错呀。」 「多谢二殿下夸赞,比起二殿下,还差得远了。」 李庭照十分温和地笑了笑,「安小姐,如今令兄也回京了,令尊是不是也很快就要回京了?」 安潇潇摇头,「父亲行踪不定,我们也是说不准的。不瞒二殿下,我已有几年不曾见过我的父亲了。」 语气中稍有一丝落寞,这让李庭照微有些诧异。 不过,很快,又笑着聊起了另一个话题,「安小姐的医术奇佳,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安小姐是否能应?」 「还请二殿下明言。」 「实不相瞒,我府上有一位谋士,其智谋过人,奈何身体却是不堪大用。这两年,我花了无数的心思,使了无数的好药帮其调理,效果都不大。原本是想着上门求医的,可是奈何近日来一直公务缠身,直到今日方才得空。」 安潇潇长长的睫毛微垂着,将其清亮的眸子,给遮了大半。 「看来,这位谋士是极得二殿下的器重了。」 李庭照笑笑,「原本,我二人是相识于江湖,后来把酒言欢,话越聊越投机,自然而然地,也便被他的谋略所震撼。只是奈何其体弱,实在是令人觉得惋惜。」 「既然二殿下诚意相邀,那回头还请二殿下将人带到侯府来吧。毕竟,您的府邸,小女子可是不敢轻易上门的。」 半开玩笑的话,让李庭照明白了她的用意。 「也好,安小姐行事小心谨慎,原也无可厚非。不如明日如何?」 「好吧。」 两人商定,一时间无话可说,气氛略有些尴尬。 李庭照原本就是想借着看病来做幌子,想着能再与她多聊两句,只是没成想,自己一收声,她又沉默了。 李庭照的心里略有些不满,以自己的身分地位,多少的名门小姐上赶着来巴结她? 可是眼前这一个,却压根儿不拿他拿盘儿菜,这种被人忽视,甚至是被人无视的感觉,真心不爽。 不过,反过来,李庭照又觉得这样的安潇潇,是与其它的女子不同的,她的身上,总还是有着几分独特的风格,极其吸引人。 安潇潇越是这样冷淡的态度,李庭照就越想着征服她,让她彻底地臣服在自己的脚下,以自己为天,以自己为傲。 这种想法,让李庭照的心里,产生了极大的征服欲,每每看到她,总会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好景不长,李庭玉也骑马过来了。 「老远就看到你们两个在聊天儿,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安潇潇无语,四殿下,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开心的? 我笑了吗? 「四弟来了,没什么,就是向安小姐请教了一些医理方面的问题。」 李庭玉的相貌比其李庭照来,更为俊美一些,更准确地说,李庭玉的俊美,更偏向于阴柔方面,给人的感觉,要么就是很温暖很亲切,要么,就是那种很诡异的变态。 总之,完全取决于李庭玉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气质。 像是现在这样,李庭玉就是更偏于阳光一些的,给人的感觉,也还算是舒服。 「两位殿下慢聊,小女子先告退了。」 随着安潇潇的打马离开,阿贵的两条腿一动,也跟着飞了出去。 也不知飞奔了多久,安潇潇慢慢地停了下来,看着那跟前几座大山,突然就很想大喊几声。 阿贵慢慢地靠了过去,看着小姐就那样随意地躺在了草地上,翻身下马,站在了不远处。 「阿贵,你身上的气势,竟然能变幻自如,比那个四皇子还要更为变态。你是怎么做到的?」 阿贵没吭声,就在小姐身边坐下了。 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安潇潇似乎是也不以为意。 看着蓝天白云,纯净清澈,她总觉得,什么时候自己的人生,也如这蓝天白云这样简单,那该多好。 看了一眼阿贵,这个男人,越是相处地久了,安潇潇越觉得他有些可怕。 凌厉的时候,连眼神几乎都能杀人。 可是一旦将气势完全地隐匿起来的时候,哪怕人在这里站着,也能让人忽视了他的存在。 即使是戴着那样明显又狰狞的面具,仍然还能让将忽略掉,这样的本事,可是比引人注意,更加地难得。 虽然觉得这个阿贵不简单,甚至还可能是大有来头,可是安潇潇却觉得自己似乎是越来越离不开他了。 虽然他现在会做的饭菜,就只有那几样,可是每天晚上都有他的箫声陪着入睡,这简直就是一种天堂般的享受。 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放他走。 安潇潇睡着之前,心里头偷偷地做了这样一个决定。 阿贵在边上守着她,看着小姐的唿吸越来越平稳,越来越绵长,就知道小姐是睡着了。 虽然现在是春天,可是直接躺在这里睡,还是容易生病的。 抬眼看到了前面的树林,也不管那两匹马了,小心地将小姐抱起来,足尖一点,已是跃入林间。 安潇潇迷迷煳煳中睁开眼看了看,见是自己熟悉的人,熟悉的气息,也没有再生防备,又睡了。 看到小姐在自己怀里睡得这样安稳,阿贵的心里,涌生出了一种极大的满足感。 小姐向来小心,可是在自己面前却能这样地信任,毫无防备。 是不是表示,他在小姐的心里,也是特别的? ------题外话------ 今天是本月的最后一天了,如果手里有评价票的亲,就赶快投出来吧,千万不要过期哦。请一定要选择五星哦。爱你们。么么哒。 第七十四章 出事了 回去的时候,日头已经西斜了。 安子轩许是累了,陪着安潇潇一起坐进了马车里。 二殿下和四殿下早就各自回城了,李庭希原本也想着躲进马车里,奈何被安子轩一脚给踹了出来。 「要不要这么狠?不过就是进去歇一歇,能怎样?」 「要么去和你妹妹共乘一辆马车,要么就乖乖地骑马。」 李庭希有些鄙夷地瞪了他一眼,不过,这眼神,马车里的安子轩是不可能看到了。 「哥哥,今天两位殿下都找你说什么了?」 安子轩挖她一眼,「你就是个小没良心的!如果不是为了让你能好好地散散心,我至于嘛。不过,我瞧着这两位殿下都不是省油的灯,总之,以后你自己出门也定要小心些。」 「知道了。今天六公主没来,你是不是很失望呀?」 安子轩顿时一怔,反应过来妹妹这是在打趣他,摇摇头,「皇室的人,还是离他们远一些为妙。」 「你只是避着,人家就看不见你了?」安潇潇一手撑着太阳穴的位置,有些慵懒地躺着。 「至少,能多给自己一些机会。」 安潇潇撇嘴,其实她心里知道,不管是父亲还是兄长,他们大部分的心思,都是放在了去寻找娘亲上,至于京城的这些破事儿,他们才不想理。 如果这次不是因为牵扯到了她的婚事,她也不会愿意回到京城来。 眼下自己既然住进了靖安侯府,就总得为靖安侯府做些贡献吧? 安潇潇被七月扶下马车,看到似乎是京兆尹过来了。 「可是为了刺客一事?」 七月点头,「这等事情,由世子出面最好,您是闺阁女子,还是先进去吧。」 安潇潇站了一会儿,隐约也将他二人的谈话内容听了个大概。 「你还没进去?走吧,正好陪我进去喝杯茶。」 「潇潇,刺客的事情,只怕是要无疾而终了。京兆府,也查不出什么来。从刺客的衣着、武器等来看,都是极其普通的那一种,没有任何标记,这么多天,也没有人能认出这些人来。十有*,你所说的好戏,我是看不成了。」 安潇潇浅笑,「哥哥这话错了。若是真的这么容易查出来,你觉得,皇上还会将这个当回事儿吗?」 安子轩一愣,眸光闪过一道精芒,摇摇头,失笑道,「你这个鬼丫头,我还以为你是想着借京兆尹的手来查幕后真兇,想不到,你竟然是想引起皇上的注意。」 「再怎么说,我也是位侯府小姐吧?再者说了,父亲手上,不是还有一支神秘的力量吗?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你觉得二殿下、四殿下,甚至是六公主,都凭什么巴巴地朝我们来?」 安子轩拿着茶杯,在手里慢慢地转着,与两位殿下的初步接触,给他的感觉,都不是特别好。 论心机,这两位殿下不相上下,都是深不见底。 论身分,亦是不分伯仲。 夹在了这样的两人中间,只怕将来,他这个妹妹的日子,将会十分精彩。 「不是查不出来,只是觉得不好查。再则,南疆的六王子即将抵京,怎么着,也得先保证了这位六王子的安全吧?」 「你都听到了?」 安子轩对此并不意外,只是觉得这个墨扎,也是一个麻烦。 「哥哥,京城的局势,越来越紧张了,你和父亲,只怕是不可能再继续为了母亲的事情奔波了。」 安子轩脸色微凝,「你是说皇上?」 「皇子们渐渐长成,而且个个也都有自己的拥护者,特别是二殿下,在民间的声望也一直不错。听说,如今二殿下和四殿下都在为想尽办法为自己谋划正、侧妃的人选,你觉得,皇上会放任这一切不闻不问?」 「天家无情,皇子们太出色了,也未必是好事。」 安潇潇点头,「至少,在皇上还十分康健的情况下,他们的实力壮大,太容易让皇上感觉到不安了。」 「权利,果然是能让一个人患得患失,就算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能信任。」 安潇潇轻笑,「那个位子的吸引力,天下能与之相提并论的,只怕没有。」 兄妹二人相视一眼,京城的暴风雨,只怕很快就要来临,到时候,他们靖安侯府,又当何去何从呢? 效忠皇上,这自然是最为稳妥的万全之策。 可问题是,那么多人盯着靖安侯府,想要让皇上对其信任不疑,谈何容易? 第二天一早,安美华便到了碧园。 「大姐姐,听闻今日那南疆国的六王子进京,同时,还带了不少的南疆特产,我与祖母请示过了,想要也去街上看个热闹。所以,特来请大哥和大姐姐同去。」 安潇潇斜眼瞥过去,只是为了看热闹? 安子轩眸光一直是淡淡的,「既然如此,那便走吧。我已让人在临街的茶楼订了包间,届时人多,也免得有人再伤了你们。」 安美华一脸兴奋雀跃,安潇潇却是兴致不高。 早早地到了茶楼,安美华一进去,直接就选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另一个,安潇潇没有多大的兴趣,让安子轩坐了。 等了差不多两刻钟,也没见到有六王子进京的动静,不过外头的人倒是越来越多,大都是在等着看看南疆人长什么样,南疆的特产又有什么东西了。 九月推门进来,一眼先看到了安美华正趴在了窗前往下看,二话不说,直接手指一弹,安美华的身子便软了下去。 七月上前将人给拖到了一旁的小榻上,然后出门,和阿贵一起在门外守了。 「小姐,刚刚得到消息,六王子在离京城不足十里处,被人袭击。六王子受伤,生死不明。」 安子轩听罢,手上的杯茶咔地一声,竟然当场碎裂。 安潇潇微微蹙眉,深吸了一口气,「不足十里?也就是说早已有京城的相关军营接手,可知是何人负责六王子的安全?」 ------题外话------ 不如大家先猜猜,这个六王子和安子轩、安潇潇是什么关系?哈哈。明天入v,具体时间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是在上午。大家都记得来哦。对了,还要记得留言,不然没办法令奖励。嘻嘻。 推荐好友恩很宅的现代文《豪门重生之妇贵逼人》,很好看哦。大家可以去围观一下。而且,听说此文已肥,可以开啃。 第七十五章 有什么可兴奋的? 「听说是西山大营的那位宋将军。」 安潇潇的眉梢微动,「这位宋将军,看起来不像是办事这么不靠谱的呀。」 安子轩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只怕,早就有人盯上了墨扎。」 「哥哥想要去一探究竟?」 「我去找李庭希,他身为康王府的世子,此事,只怕他不会坐视不理。」 安潇潇点头,看着哥哥走了,再看了一眼那被他捏碎的茶杯,摇摇头,「也就是表面上看着温和,实际上,这脾气一上来,还是这么暴躁。」 「小姐,三小姐要怎么办?」 「让她在这儿躺着吧,既然想看热闹,就让她看个够。」 安潇潇话落,也走了。 安美华的两名丫环进来的时候,安美华已经被解开了穴道,趴在桌子上,整个人的状态都是有些懵圈的。 「怎么只有我在这里?他们呢?」 「听说是去了康王府。」 安美华一听,顿时就气得握紧了拳头,只要是与权贵沾上边儿的事,这个安潇潇就一定不会让自己凑过去,她这是安的什么心? 「那边南疆的六王子可进京了?」 「回小姐,还没有呢。」 安美华想了想,干脆就坐在这里,安静地看着窗外,既然出来了,总不能就这样一无所获地回去吧? 要知道,因为六王子回京,这条路上,可是不知道要经过多少的达官贵人的。 到时候,只要自己不经意地掉支簪子,或者是其它的,想要邂逅一位贵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也就只有安潇潇那样的土包子才以为,她将希世子巴结紧了,就会万无一失了。 安美华哼了一声,眼睛滴熘熘地转着,一心只盯着那些衣着华丽的贵人公子看。 李庭希骑马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安子轩正等在那里。 眼神一紧,「你也想去看个究竟?」 「这么大的事情,我担心你会惹麻烦上身。」 李庭希呵了一声,「走吧。」 两人扬鞭策马,很快就不见了踪影,不远处,已换了一身衣裳的安潇潇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似乎是在发呆。 「阿贵呢?」 「小姐,我在呢。」 「跟我走,七月和九月,你们两个先回府,若有人问起,只说我身子不舒服,先歇下了。」 「是,小姐。」 安潇潇与阿贵扬鞭,走了一段路之后,却在一个岔道口上停了一会儿,随后,没有继续沿着官道走,反倒是选了一条小路,很快,就进了一个小村庄里。 「阿贵,下马。」 两人将马儿拍走,让它们自行去隐匿,然后飞身上了一家农舍的屋顶,驻足了一会儿,便又足尖轻点,起起落落,最终在一间再平常不过的农院儿里落了下去。 两人一落地,这院子里的几只鸡便扑棱了几下子,然后开始咯咯地叫个不停。 随后,一名农妇走了出来,「小姐来了,快,里面请吧。」 安潇潇点头,带上阿贵进了屋。 屋子里,也就是很普通的农舍装潢,一切很简朴,进入了里间儿之后,看到一名男子,躺在床上,地上,还扔着一件血衣。 一名中年男子见到安潇潇出现,立马单膝跪地,「小姐,都是属下保护不力,让六王子受伤了。」 「无碍,你起来吧。」 安潇潇即刻上前把脉,片刻后,松开了眉眼,「还好,伤的不重。只是些皮外伤,养上几日,也便好了。」 中年男子闻言,立马松了一口气,接过小姐递过来的方子,出去煎药了。 阿贵的两眼紧紧地盯着床上的男子,似有不善。 男子的面容清秀,双眼紧闭,面色苍白,不过粗略来看,其五官,搭配在一起还是很看着很顺眼的。 不过,阿贵越看,越觉得这个男人是个潜在的威胁。 特别是看到了小姐竟然还亲自剪开了他的衣裳,将他的伤口仔细看了一遍之后,又帮他认真地清理了一下。 阿贵的眼神,就有了更多的不满和戾气了。 在他眼里,小姐是尊贵的,是不可亵渎的。 更重要的是,在他心里,小姐是他的,他的,他的! 胸口的怒火越来越旺,身上的戾气也几乎快要不受控制,两只紧紧攥起来的拳头,几乎是在一剎那就要挥出去了。 好在,安潇潇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床上的墨扎身上。 不然的话,只怕会怀疑这两人是不是有仇了。 安潇潇松了一口气,身后的阿贵,也快速地收敛了自己的气势。 「阿贵,你在这儿守着,我出去透透气。记得如果他醒了,先让他服药。」 「是,小姐。」 看到小姐离开,阿贵的嘴角翘了起来。 别以为他不知道,床上这个男人伤地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而且,早就醒过来了。 「小姐都走了,你还装什么?」 墨扎被人识破,眼皮动了动,慢慢地睁开眼。 忍着疼痛,让自己慢慢地坐了起来。 他知道,刚刚屋子里有一股极重的杀气,分明就是沖他来的。 只是后来不知何故,竟然一下子就荡然无存了。 「你要杀我?」 「不行吗?」 墨扎很意外,虽然对方戴着面具,可是他很确定,他跟这个男人素未谋面,怎么就能让对方对他产生这么重的杀气呢? 他这么一坐起来,阿贵的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这个男人闭着眼的时候,五官算是清秀,这睁开眼了,简直就是个妖孽! 一个大男人,没事干嘛长一双狐狸眼? 「我跟你有仇?」 阿贵哼了一声,不理他,然后中年男子进来,手上端了药。 「您醒了,这是小姐刚刚开的方了,您先喝了吧。」 墨扎点头,将那碗药一饮而尽,随后用袖口抹了一下,「你是什么人?我之前并不曾在潇潇的身边见过你。」 阿贵的眼一沉,怎么又一个直接称唿小姐名讳的? 前面的那个李庭希,他忍了。 现在又来一个,真当他阿贵是好欺负的了? 阿贵虽然对这个墨扎不满,不过,仍然按小姐的吩咐,一直守在这里。 安潇潇没有进来,倒是这位六王子自己慢慢地拖着身子出去了。 阿贵就那样不紧不慢地跟着他,看着他行动不便,而且时而隐忍,也一直没有要出手扶一扶的打算。 安潇潇就坐在了院里,一个矮矮的小板凳上,差不多也就只有一尺来高,安潇潇坐在那里,双手抱膝,蜷作一团,下巴抵在了膝盖上,整个人的姿势,看起来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也没有,可是却偏偏让人觉得眼前一暖。 安潇潇穿着一身紫色的衣裳,头上只是用一条丝带束了发,现在这样坐在这里,不仅不会让人觉得她很粗鄙,反倒是让人觉得这样的安潇潇,很暖,很真实。 阿贵就站在那里,看着她的侧颜,几乎都有些呆了。 淡金色的阳光洒在了她的身上,就像是在她的全身都给镀上了一层金光一样,就好像是被太阳光里给孕育出来的一个孩子,简直就是太美了。 墨扎也看得有些走神,如果不是安潇潇转头朝着他们微微一笑,只怕他们两个,真能就这样看上一个时辰。 「醒了?」 「嗯,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是些皮外伤,你别怪他们。」 安潇潇抿唇,「你自己的护卫呢?别告诉我,你来当质子,所以身边就一个人也没带。」 「那倒不至于,不过,跟在明处的,也就只有一个还能用的。」 「人呢?」 「他虽然厉害,可是架不住人家内外夹击,所以,才让我受了伤。」 内外夹击? 这意思是说那些刺客是串通了西山大营的人? 内外勾结? 「你先在这里好好养伤吧。这一次,你未曾进京,就遭人刺杀,而且还是在西山大营的护卫之下,仍然被人刺伤,对于你以后在京城的立足,或许会有些帮助。」 「怎么讲?」 「你能在大渊的国土上受伤,皇上自然就相信,你在南疆的地位,只怕是比其它的王子要更高一些了。总之,就是觉得你应该还是很有利用价值的。」 墨扎笑了笑,「这么说,我还得感谢这次对我出手的人了。」 「嗯,是得感谢。」 安潇潇跟他在院子里聊了一会儿,「哥哥担心你,已经去事发地点查探了。现在差不多也该往回返了。」 「等我伤好了再去见他吧。现在这样,多少有些不便。」 「目前来说,这里还是很安全的,等你进了京,那些想要对你动手的人,只怕就得好好的掂量一下了。」 「但愿吧。」 墨扎的态度很平淡,似乎是对于这一类的刺杀,司空见惯了。 「他是谁?」终于寻了个空当,墨扎看了阿贵一眼,然后询问安潇潇。 「阿贵,我的护卫,身手极好。」 墨扎的眸子动了动,「这么好的身手,是不是可以考虑借我两天?」 安潇潇的眸光微闪了一下,看到阿贵定定地看着自己,浅浅一笑,「怕是不成。我的这个护卫,向来只认我这一个主子,便是我哥哥,他也是不肯低头的。」 墨扎轻眨了眨眼,唇角略有一丝笑意,只是眸底的光,似乎是黯淡了下来,还有一抹幽暗,在慢慢地扩散开来。 「你从来不曾拒绝过我的要求,潇潇,这是第一次。」 安潇潇愣了一下,然后有些茫然地一笑,「是这样吗?」 「是,但凡是我想要的,你从来都是竭尽全力地成全我。今天只是一个护卫,你却不肯了。」 安潇潇笑了笑,「墨扎,我怎么听着你这语气,像是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墨扎没吭声,低着头,脸上的笑意也散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在这里好好休养,回头,我会让人送些补品过来的。」 「嗯。」 墨扎没有起身,也没有抬头,直到安潇潇和阿贵的身影都彻底地消失在了院子里,他才慢慢地抬了抬眼皮。 阿贵么? 我才半年多不见潇潇,想不到,她的身边,竟然就多了一个你。 既然你也倾心于她,那咱们就不妨好好地比试一下,看看谁在潇潇心里的地位,更高一些。 唇角微微一勾,墨扎笑得很干净。 那双的确是容易魅惑人心的眼睛,此刻看起来,透着三分的狡黠,还有七分的势在必得。 安潇潇回府后,刚刚沐浴更衣出来,安子轩就闻讯赶过来了。 「见到他了?」 「见到了,受了些皮外伤,没有什么大事。」 「那就好。」 安子轩仍然有些不放心,「要不要暗中再派些人去保护他的安全?」 「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那种地方,应该也不会引人生疑。」 「他可说了什么?」 「内外勾结。」安潇潇没有犹豫,直接就说出了四个字。 安子轩脸色慢慢地凝重了起来,点点头,「我今天也在现场发现了一些怪异之处,现场有几具黑衣人尸体,他们手上拿的,都是一样的弯刀,可是我在查看几个南疆护卫的尸体时,发现他们有的是被人从背后袭击,而且正中要害,伤口,也并非是弯刀所致。」 「这就对了。这种事情,墨扎不会撒谎。」 「京城现在本来就够乱的了,现在又来一个墨扎,简直就是一团糟。」 「未必不是好事。至少,墨扎能引开一些人的注意力,让我们兄妹能暂时地喘口气了。」 「但愿吧。」 晚上,安潇潇躺在床上,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箫声响起,不免有些不烦燥了起来。 「阿贵!」 「是,小姐。」 「怎么不吹箫了?」 「小姐,您和那个墨扎认识?」 「嗯,认识,怎么了?」 阿贵的嘴角撇了撇,「小姐想要护他周全?」 「你问这个干嘛?不是让你吹箫吗?」 阿贵表情有些委屈,「他说让我离小姐远一点。」 安潇潇怔住,完全没想到,墨扎会对他说这个。 更没想到,向来冷面的阿贵,竟然会拿这个来说事儿,而且还一脸委屈的样子。 这画面,怎么看,都觉得透着几分的诡异跟扭曲。 「他真这么说的?」 阿贵忙不迭地点头,「小姐不信,可以去找他求证。」 安潇潇好像是被噎了一下,这种事情,有必要去找墨扎求证吗? 再说了,墨扎之前不曾见过他,将他当成了对自己有所企图的人,也是很正常的。 「他也是担心我的安全,以前不曾见过你,所以,便忍不住将你当成了坏人。行了,没事,你快点儿吹吧。不然我睡不着。」 阿贵心头一喜,自己的箫声,对于小姐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 第二天一早,安子轩过来跟她商议墨扎进京之后的一些事宜,顺便在这里用了早膳。 「你这里的厨娘不错呀,同样的粥,感觉我昨天在自己院子喝的,就没有你这里的好喝。」 安潇潇并没有感觉出不同来,听他这么一说,也喝了一小口,细细地咀嚼了一下,「还可以吧,红豆熬地很软了,面面的,口感不错。」 七月在一旁乐了,「小姐,这粥是阿贵煮的,不仅如此,您现在吃的这个虾饺,也是阿贵跟前厨娘学着包的。」 安潇潇仔细看了看,发现今日的虾饺的确是有些不同。 模样大概差不多,只不过,不像以往的虾饺都是一个样子。 「阿贵呢?」 「去换衣服了,说是怕厨房的油烟味儿再熏着小姐了。」 七月一边说,一边笑着,在她看来,这阿贵简直就是一个宝。 安子轩愣了一会儿,呵了一声,然后若有所思地看着妹妹,「你这捡来的护卫,倒是蛮有趣的。」 「他受伤后摔下来伤了脑子,有时候可能会一根筋。」 安子轩左右看了一眼,一抬手,众人都识趣地退了下去。 「这个阿贵可不简单,你确定,要一直将他留在身边?」 「他的身手,我试过,的确是很高,而且武功路数,也是我不曾见到过的,说实话,越是这样,我越想把他留在身边,好好地探究,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可是这太过冒险了。潇潇,你不仅将他带在了身边,将你所有的一切都坦白在他的面前,而且,还在对他渐渐地产生依赖。」 安潇潇抿了抿唇,眼睑垂下,似乎是真的开始思考,阿贵的去留了。 「我在他的身上,感觉不到杀气。」 「所以你就对他放心了?」 「不是。阿贵这个人看似简单,可是实际上,他的心思却是难以琢磨的。若是我将他交给七月或者是其它人,只怕,他真的会闯出一些祸事来。」 「所以,你是在担心他?」 安潇潇摇头,「我总觉得,这个男人的身上有着一种极强的杀伤力,可是现在,我却偏偏找不出来,又不放心将他单独地安置。所以,我才会把他留在身边。哥哥,有的时候,冒险,也未必就一定是一件坏事。」 「你让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如此接近你,如果他真的对你产生了恶意,你可想到过后果?」 「我知道了,大哥,我会小心的,以后,尽量不让阿贵靠近我。」 安子轩点头,他相信妹妹的本事,可是,同样的,他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不可能真的放心让一个陌生男人来这么接近。 小心地看了安潇潇一眼,暗自决定,还是应该找个机会,来试一试那个阿贵。 两日后,安子轩和安潇潇一道去了康王府,因为许久不见,康王爷自然是倍感欣喜,留他们用了午膳还不肯放人,一直又拖到用了晚膳,再下了一盘棋,这才肯放人。 安潇潇其实一直对这位康王爷都是有所保留的,毕竟,他是皇室中人。 就算他不是皇上,对皇位也没有那个心思,不过,毕竟人家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不能因为他护着他们兄妹俩,就真的以为,康王爷将他二人视若己出了。 有时候,安潇潇觉得自己这么想,其实是很不厚道的。 可是没办法,从小到大,经歷了那么多次的刺杀,她实在是很难去完全信任一个人。 思及此,安潇潇不免又想到了阿贵。 自己对他,的确是格外地宽厚一些。 是因为他长得太过俊美了,对了自己的胃口,还是因为他给人的感觉,真的是太无害了? 「小心!」 安潇潇的神思迅速回笼,安子轩已经抱着她,迅速地冲出了马车。 几乎就是与此同时,数十道利箭刷刷地射了过来。 安潇潇凝眸,看着无数道黑影宛若是一柄柄利刃一般,从黑夜中破空而出。 整条街道上,满满的,都是肃杀之气。 一干护卫,已经将安子轩和安潇潇护在了正中间,安子轩和安潇潇并没有出手,七月等人,早已与对方打地不分胜负。 眼看黑衣人趋于弱势,不料,自两侧的屋顶上,竟然又飞身下来数十人,同时,两侧屋顶上的人,已经开始搭箭,要再次齐发了。 安子轩眸色一紧,这么多的精锐力量,显然不是普通人能调动得了的。 不待他吩咐,只见阿贵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击屋顶上的那些黑衣人,手上的利剑,宛若是收割生命的镰刀,快,而准。 等到阿贵的足尖再次落地的时候,南墙上的那些黑衣人手上的东西,都以掉落,随后,从房檐上跌落了下来。 如此快的身手,不仅仅是敌人懵了,就连安子轩也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安子轩看着他们一干人穿梭在了黑衣人群中,眸底一暗,待要出手将自己的暗卫唤出,却被安潇潇制止了。 「哥哥,别急。既然有阿贵在,就让他来处理就好。」 安子轩看她,安潇潇却是微微一笑,「反正阿贵也是在明处的。今晚之事,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安子轩护着她退至数步开外,这里,已经是远离了对战圈子。 「你待在这里,不许出手。」 「知道了。」 安子轩顺手将身上的佩剑抽出,不过才走了几步,便快速地将一名黑衣人割喉,这手法,亦是相当地熟练。 安潇潇静静地观战,面上并没有半分的担忧,有阿贵和哥哥在,她相信,这些黑衣人,很快就会被击退。 只是,这条街可是京城较为繁华的一条街,而且这条街上,还有数座名门府邸。 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为什么,竟然没有惊动任何人呢? 思索间,安潇潇的眸色一暗,只觉得身后数道杀气向她袭来,且直击后心! 阿贵顺利地杀掉了一名刺客之后,面色微变,一道惊唿,「小姐小心!」 惊唿间,阿贵已经将手中的长剑抛出,那剑直指安潇潇,不远处的安子轩一个侧身间看到,大惊失色。 安潇潇已经感觉到了背后的杀气,却并未有任何动作,倒是阿贵抛出这一剑,让安潇潇有片刻的失神。 一切不过是在眨眼间,待安潇潇回神之时,那剑已是贴着自己的髮鬓而过,随后扑哧一声,剑入*,砰,一名刺客倒下。 随后,安潇潇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已经靠近自己,被他抱着,一个旋身,人已飘出丈外。 阿贵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碎石,一把挥出,十分精准地将数名黑衣人击倒在地。 安潇潇注意到,这些人突然栽倒在地,其中大半,竟是没了唿吸。 这样高深的功夫,便是她,也未必能做到。 身边的这个男人,真是让她越来越产生出一种恐怖感了。 「公子,小心。」 九月迅速上前一剑挑开了对方的利器,安子轩这才全力应付黑衣人。 只要阿贵不会伤害妹妹,安子轩也就不必再分心了。 这样大的动静,一直到黑衣人明显处于劣势,眼看就要被全歼之时,官兵才奔涌而至。 安潇潇的唇角微勾,笑得极其嘲讽。 想要试探他们兄妹? 还是想要逼出父亲放在了他们背后的力量? 马车已毁,自是不能再坐,阿贵直接抱着安潇潇飞上马,然后双腿一夹,马便跑了起来。 安子轩看了一眼,没有急着跟上去,只是示意七月和九月迅速回府,他则留下来善后。 官兵刚至,李庭希和康王就分别带人过来了。 看着满地的尸首,李庭希的脸色一时大变。 「怎么回事?」 安子轩瞥了他一眼,「我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上次我妹妹被人袭杀一事未果,现在又有这么多的刺客朝我们兄妹而来,我真的怀疑,京城的治安,是不是还不及动乱的边关了?」 李庭希沉默了,康王则是拧紧了眉。 京城的治安不好吗? 自然不是! 这些人,分明就是冲着靖安侯府来的,说白了,能对他们出手的,绝对不会是普通百姓。 次日早朝,康王将此事禀奏,面色沉痛气愤,且强烈要求,将李庭希调回来,让他负责此事。 皇上沉思片刻之后,最终却将这件差事,交到了四皇子的手上。 「皇上,此前南疆六王子遇袭,至今未曾找到。其生死都无法知晓,若是南疆王因此事而与我朝起了冲突?」 朝臣们,自然都各有担忧。 特别是那些文臣,生怕一言不和就开打。 皇上似乎是有些烦燥,最近这刺客一事,三番两次地出现,实在是让人不爽。 「寻找六王子一事,交由李庭照去办。至于李庭希,命他暂且接任了宋将军的职务,至于宋将军,暂且关押。」 「是,皇上。」 康王对于皇上的安排,似乎是有些不满。 散朝后,康王又在宫里停留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出宫去了靖安侯府。 「潇潇呀,昨天晚上,可吓着了?」 安潇潇一时有些无语,有必要用这种哄孩子的语气跟她说话吗? 「多谢康王爷关心了,小女无碍。」 「无事就好,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皇上将此事交给了李庭玉来查办,咱们就让他在明处先查着,时刻关注着他的动向。一旦真的发现了有用的线索,咱们再出手。」 「皇上既然已派了四殿下来彻查此事,我相信,四殿下一定会查出真兇的。康王爷也不必担心,反正我现在没事,大不了,不出门便好了。」 「上次半夜,不也是杀到你这里来了?嗯,不行,你父亲不在京中,我总不能看着你们出事。这要吧,回头我让庭希从王府挑些个厉害的侍卫给你们送来,别的地方咱不管,只要护住这碧园也就好了。」 安潇潇扑哧一乐,「康王爷,这话被人听到,是要诟病您的。」 康王爷立马就板起了脸,装作很严肃的样子。 「有什么可诟病的,反正我在意的也就是你和子轩。其它人会不会出事,我可管不着。」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老夫人可是自己的亲祖母,为什么康王刚刚的话里,却是半句也未曾提及到她? 甚至于,还让人觉得,在康王的眼中,安老夫人分明就是不值一提的。 康王与父亲是至交,若是如此,那老夫人的安危,康王也当十分重视才是,为何却是如此地无视? 安潇潇没有多问,她知道即便是自己问了,也未必会有什么结果。 康王原本要走了,一听说李庭玉来了,顿时又坐了回去,不走了。 那样子,分明就是怕自己家种的好白菜,再被一只猪给拱了。 「康王叔也在,潇潇妹妹现在无事了吧?」 一听到他的称唿,安潇潇第一反应就是想吐,不过碍于情面,还是忍了忍。 「多谢四殿下关心。四殿下现在过来,可是为了昨晚的那些黑衣人?」 「正是。听闻原本是控制住了两个,不过可惜,都已经自尽了。所以,本宫过来问问,看看你和子轩兄这里都有什么发现。」 安潇潇的眉眼抽动了一下,什么时候,他们和四殿下的关系这样好了? 「七月,哥哥不在府上吗?」 「回小姐,公子去京兆府了,一大早就被人找去,说是去验尸的。」 安潇潇点头,「只怕让四殿下白跑一趟了。哥哥在京兆府,您还得去那里寻他。」 李庭玉似乎没有听出她话外之意,笑道,「无妨,我一会儿去京兆府寻他便是。潇潇妹妹昨天晚上也是亲眼目睹了的,所以,本宫先问你也是一样的。」 康王脸一沉,十分嫌弃道,「庭玉,潇潇现在都还没缓过来呢,我才刚哄了半天。那种打打杀杀的事情,你还是去找安子轩吧。」 李庭玉微怔,不过片刻,面色又恢復如常。 他早听闻康王对安潇潇视若亲女,如今看来,传言倒是不假了。 想到之前康王在朝堂上对肃国公大加贬讽,现在会说出这等话来,倒也不为过了。 「也好,那我先去找子轩兄问问,另外,你这里的两名婢女,不介意我问几句吧?」 「当然了。七月,九月,你们随四殿下走一趟吧。记得要实话实说,不可隐瞒,却也不可夸大。」 「是,小姐。」 康王见李庭玉走了,也没有多做停留。 安潇潇总算是能彻底地轻松下来了,一直到现在,还没有仔细地跟阿贵说两句话呢。 「小姐,茶凉了,我给你重新沏了一杯。」 安潇潇点头,「你昨天晚上的那个手法,我还是头一次见,那叫什么功夫?」 「呃,名字我也不记得了,不过,如果小姐想学,我可以教给小姐。」 安潇潇想到自己从他这里已经诓了一套剑法了,也不差这么一两招放暗器的本事了。 当下也不累了,立马从榻上下来,茶也不喝了,拉着阿贵就往后园走。 阿贵被她扯着,低头看着被她紧紧拽着的手,唇角微微笑着,就好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好处一般。 到了地方,安潇潇将他松开,「这里有一些碎石子,你再使一遍那招式给我看看。」 阿贵也没推辞,一点儿也不觉得把自己的绝招就这么暴露出来,有什么不好的。 甚至,他还刻意地放慢了自己的动作,只为了能让小姐看得更清楚一点。 「这个要领的掌握,一是眼,再是手。小姐的内力不弱,想要练成我这样,估计有上一个月就差不多了。」 听这意思,应该是在夸她吧? 安潇潇的眸光动了动,「你当时学会这招用了多久?」 阿贵愣了一下,拧起眉来,似乎是在很努力地回想着,片刻后,摇摇头,「我不记得了。不过,我记得自己很聪明,应该是很快就学会了。」 安潇潇浅笑,「没关系,总会想起来的。来,你再做一次示范,我刚刚没看清楚。」 阿贵似乎是真的想让小姐尽快学会,所以,这一次不仅动作放慢了,还加上了解释。 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安潇潇前面不远处的假山,已经是一点儿好模样也没有了。 上面大大小小的窟窿眼儿,怎么看都透着几分诡异,再加上实在是太多,但凡是那种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了,肯定会竖起汗毛来。 安潇潇自己看着都有些不舒服。 「来人,将这个砸碎了,然后再填到后花园的湖里去。」 「是,小姐。」 阿贵走过来,手上还端着一只铜盆,边儿上搭着一条干净的帕子。 「小姐,先净净手吧。」 阿贵伺候的极其自然,安潇潇享受的,也顺理成章。 只是不远处才过来的七月,怎么瞧,都觉得有些别扭。 这个向来不爱说话,又总是冷着一张脸的阿贵,怎么一对上了小姐,就是一脸的奴相? 是被小姐的美貌所折服了,还是另有所图? 阿贵将铜盆交给了身后的婢女,然后又亲手给小姐斟了茶。 「阿贵,真没想到你浑身都是宝呢。说说看,还有什么是我没见识过的?」 阿贵看到小姐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此时的阿贵,没有戴任何一张面具,俊美无瑕的五官,简直太容易让人失神了。 而安潇潇,果然也就呆了差不多有一秒钟的时间,眼神微动,不再看他。 「小姐,您让我这样想,我也想不起来。不过,我还写得一手好字。要不,我写字给您看?」 安潇潇的眉眼动了动,一个武功如此高强的傢伙,还写得一手好字,那岂不是文武双全了? 「来人,去备文房四宝来。」 「是,小姐。」 安潇潇当然不是为了单纯地看他的字,想要借着字迹,看能不能查出阿贵的身分来,乃是其一。 她更想借着阿贵写字,来看看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势,还能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阿贵写地很快,当真是笔走宛若游龙,行水流水般,一气呵成。 而这字,也正如他所说,写地果然不错。 安潇潇拿起来一看,竟是两句诗。 「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 安潇潇眯眼,能让一个失去了记忆的男人,写出这样的诗句来,这个男人的背景,似乎已经是开始显现了。 至少,不再让她觉得阿贵的身前迷云一片,反倒是越来越清晰了。 虽然她自己也说不清楚,阿贵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着怎样强大的背景,但是她很肯定,阿贵那样的人,就像是重重雾谒之后的连绵青山,又似那雪山之巅的清冷雪莲。 安潇潇知道,这个男人极其危险,可是同样的,这个男人,又极具魅力。 不单单只是他的皮相,还有他的风骨,他的才学,他的谋略,甚至是他的傲气…… 这样一个男人,就在自己的跟前做着一名小小的护卫,而且目前来看,越来越像是一个她的贴身管家。 安潇潇微垂了眼睑,她不知道,她和阿贵究竟是敌是友,但是现在,她真的不想就这样放他走了。 「小姐,您没事吧?」 阿贵看小姐一直在发呆,似乎是在想事情想得太过出神了。 「没事,阿贵这双如玉般的手,除了吹箫,还能舞剑,现在更能下厨做羹汤了。捡到你,真是我的福气。」 阿贵的眼睛一亮,「真的么?小姐果然是这样想的?」 「真的。」 「小姐是不是想要喝粥了?」 安潇潇细细地看着他的眉眼,不曾错过他面上的每一个微表情,种种的症状都让她肯定,这个阿贵,是真的很兴奋,很欢喜。 只是,她自己却想不明白了,到底有什么可兴奋的呢? ------题外话------ 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亲爱的妞儿们,第一个v章。大家多多捧场哦!么么哒。对了,订阅过的,记得留言,飞雪明天上线后,会开始发奖励的。么么哒。 第七十六章 四殿下的心思 晚上,七月掌灯过来。 「小姐,墨扎王子想要见您。」 「他在哪儿?」安潇潇挑眉。 「还在那里,没有您的吩咐,不敢动。」 「嗯,那你告诉他一声,就明天吧,明天我寻个机会出门,然后再换装出去。」 「小姐,要不要通知公子一声?」 安潇潇犹豫了一会儿,「上次受伤,哥哥就没见到他。那就告诉哥哥一声吧,免得他再担心。」 次日,安潇潇先是出门去了一家茶楼,然后又换装后带着九月离开,把阿贵和七月留在那里。 七月瞧着阿贵的眼神比平时还要冷上三分,撇了撇嘴,「阿贵,不就是没带你出门嘛,你至于这么黑着脸吗?」 阿贵不理她。 七月等半天,没有他的回应,忍不住就哼了一声。 「我说,你最近一直在厨房里待着,是不是又琢磨出了什么好吃的?」 阿贵仍然没理她,这可是把七月给气坏了。 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进屋了。 阿贵一个人站在那儿,看起来倒是有些孤单了。 墨扎的伤势并无大碍,原本就只是一些皮肉伤,现在已经消了肿,开始癒合了。 「师兄,都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安子轩摇摇头,仔细地将他打量了一遍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不然,我还不知道如何向师父交待呢。」 「多亏了潇潇,不然你可能就真的再也见不到我了。」 安子轩的脸色沉了沉,「可知道是什么人对你出手的?」 「从身手上来看,应该是你们大渊人,不过,我有注意到他们的行事风格,应该是纯粹的杀手,我说的是那种拿钱消灾的。」 「你怀疑是你们南疆王室有人故意买通了大渊的杀手?」 「嗯,谁也不傻,如果我在大渊出事,而且兇手还是南疆人,那岂不是让我南疆成为了一个笑柄?若是大渊人所为,说不定,还能给南疆找一些抬高身价的台阶。」 安子轩冷哼一声,看到安潇潇坐在那里发呆,显然是在想什么想地入神了。 「师兄,我一进入大渊的境内,潇潇就派人在暗中保护我了。你放心,我现在自己的暗卫不方便现身,不过,等到我在京城安顿好之后,就有办法把身边的这些眼线给拔除了。」 安子轩点头,明白他的意思。 这次的刺杀事件,原本就成功地杀掉了一部分有异心的僕从。 若是回京之后,再想个办法,想要换掉这些僕从,自然是再容易不过了。 「想好什么时候进京了?」 「就这两天吧,拖的时间太久了,也不是好事。刚好潇潇的人告诉我,说是这两天二殿下的人有可能会查到这里,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也好,那你自己小心,千万不要再暴露了行踪。」 「放心吧,师兄。」 说话间,两人都看向了还在发呆的安潇潇。 或许是察觉到了视线的过于关切,安潇潇回神了。 「哥哥,我刚刚在想,那位宋将军,真的跟这次的刺杀事件有关吗?」 「这是李庭照该去操心的事,我们眼下还是以静制动。」 「墨扎,你能确定会是什么人对你下手吗?」 墨扎苦笑了一声,「我父王有十几个儿子,能将我视作眼中钉的,总共也就那么几个。」 「你在南疆一直都在示弱,甚至还被南疆王当做质子给送到了大渊,那些人为何还要对你动手?」 安子轩也有些不解,按说,只要是墨扎离开了南疆,对于其它人来说,基本上就等于是没有了威胁呀。 「或许是跟婚约有关吧。」 「什么婚约?」安潇潇追问。 「我母妃是大渊人,这一点,你们都知道。当年我曾随我母妃陪着父王来过一趟大渊,一次宴会进行过半,大渊皇上可能是醉酒了,当场便说要将我招为你们大渊的驸马,而且,还一直在强调着,要将他最心爱的女儿许配给我。」 安潇潇的心思一动,「该不会是六公主吧?」 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看向了安子轩。 墨扎挑眉,「你是如何知道的?」 安潇潇耸耸肩,笑得有些勉强,「哥哥,看来,皇上是有意要一女嫁二夫了。」 安子轩蹙眉,轻斥道,「别胡说,刚刚墨扎不是说了,当年皇上是醉酒之言。」 「君无戏言!便是醉酒之言,也必须当真。更何况,当时他是与下属国的君主在饮酒,岂能儿戏?」 安子轩不说话了,墨扎则是十分宠溺地看着她,笑了笑。 「潇潇希望我娶六公主为妻?」 「我只是不希望哥哥娶。」 墨扎的眸光似乎是闪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不变,「若是我娶了,那师兄自然就不可能会娶她了。只是,大渊皇室,应该不只一位公主吧?」 安潇潇的面色微怔,随后恨恨地眜了他一眼,「早知道就不该救你回来的,就知道气我。」 看着安潇潇气沖沖地离开,安子轩无奈地摇摇头,「你早知她的心性,又何苦再去气她?」 「不气一气她,她如何肯好好地想一想?再说,我说的,原本也是事实。」 「我看你的伤势无碍,回京之后,还是自己小心吧。」 「放心,我都已经计划好了,届时,会有法子将那些僕从都换成我的人的。」 「最好如此。不过,你要如何解释,你身边再冒出来的这些南疆人呢?」 「我自有主意。」 安子轩点头,也不再细问,他既然这样说了,就一定有办法做到不留痕迹。 倒是刚刚墨扎气安潇潇的话,让他多了几分戒心。 「你若是蒙皇上召见之后,别忘了提一提你与六公主的婚事。」 话落,甩袖离开了。 墨扎一愣,片刻后苦笑,「你不想娶,难道我就想娶吗?」 孰料,安子轩的声音自院内传来,「娶了她对你有好处,你自然要娶。」 次日,李庭照率人寻到了村口,然后一名老者说出自己此前曾救过一名年轻男子,只是当时身上鲜血淋漓,所以也不曾注意到那人的穿着打扮。 李庭照大喜,即刻派人去查看,最终得知,那年轻人正是南疆的六王子。 李庭照寻回南疆六王子,迅速差人给宫里报了信,然后一路护送,将人带到了京城的驿馆之中。 得知墨扎王子平安,只是受了些许的皮外伤,皇上心中颇为欣慰,遂派了太医前往诊治,务必仔细照料。 安潇潇对于府外之事,仍然是爱搭不理的样子,反倒是专心地开始练起那日阿贵教她的暗器手法了。 「小姐,四殿下又来了。」 安潇潇有些不耐烦,可是四殿下身分尊贵,自己又不能轻易得罪,只好差人去回话,说自己换了衣裳就过去。 「小姐,那日您与公子在茶楼先后离开,只留了三小姐在那里,她可是一点儿也没闲着。」 安潇潇一愣,这几日一直都忙着这些正事,没成想,安美华竟然又不安分了? 七月偷笑了两声,「小姐,那日三小姐招惹上的,可不是普通的勛贵公子,正是四殿下。」 安潇潇侧目,「他们两个都做什么了?」 「其实也不曾做什么,就是刚好四殿下骑马路过,然后三小姐头上的髮簪,就那么不小心地掉下去了。」 安潇潇一口茶喷了出来,这等拙劣的法子,也亏得安美华能想得出来。 「那簪子,不会刚好就掉到了四殿下的身上吧?」 七月憋着笑,「小姐英明。」 安潇潇无奈地摇头,「四殿下骑马不是走在马路中间,反倒是贴着墙根儿走了?真不知道是安美华傻,还是那个四殿下傻。」 「四殿下这么一抬头,自然就与三小姐给对上了,之后,四殿下听人说是靖安侯府的人,还以为您和公子都在上头,所以便亲自上楼了。哪成想,只有三小姐和一名婢女在,将簪下放下,扭头便走了。」 「安美华没有再想什么旁的法子来引诱一下?」 「她倒是想,可惜了,四殿下没给她这个机会。再说了,谁都知道,您与二老爷这一支不睦,四殿下怎么可能会与她交往深了?」 安潇潇眯了眯眼,「倒也未必。」 「什么?」七月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差了。 「去,将四殿下来府上的消息火速报给安美华,并且暗示一番,说花厅只有四殿下一人在。」 「是,奴婢明白了。」 安潇潇想到了之前一直在碧园寻找东西的那些神秘人,若是那些人一直找不到,会不会找府里其它的人来帮忙呢? 比如说,旁敲侧击。 再比如说,想法子套出一些消息来,或者,去到一些,外人不可能去到的地方。 正好,可以让安美华,来试一试这位四殿下。 李庭玉在花厅里坐了有半盏茶的功夫了,也不见安潇潇过来,面上已隐隐有些不悦了。 自己乃是皇子亲贵,哪家的姑娘一听说他到了,不得赶紧巴着赶过来请安献媚? 这个安潇潇,倒真是与众不同。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安潇潇的样貌,生地那真叫一个漂亮! 当初鲁宥策不娶正牌的大小姐,却偏要娶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安美妍,也不知道他脑子里是不是进水了? 眼瞅着一盏茶见底了,还不见人来,李庭玉真心有些不耐烦了。 便是再貌美的姑娘,也不过是一女子,有什么资格,能让他堂堂皇子,等了这么久? 虽然想要发飙,可是想到了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也只好再忍了忍。 思索间,抬头瞧了一眼这花厅的装潢摆饰,心间不由得生出一股恶气。 他日自己将安潇潇迎回宫中,再坐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定然要让安潇潇独处冷宫,让她天天盼着自己去宠幸她才过瘾。 「民女给四殿下请安。」 李庭玉一抬头,看到了一张略显稚嫩的脸。 不及安潇潇的美貌,也没有安美妍的妩媚,不过,倒是有着一种荷花的清香气息。 定睛一瞧,可不就是那日自己所见到的女子? 李庭玉唇角微勾,心内不由得升出百般鄙夷,这等粗鄙的女子,竟然也胆敢公然地来勾引他了? 「你是何人?」 「回四殿下,民女是安家三女,听闻四殿下驾到,祖母派民女前来迎接贵客。」 「安潇潇呢?怎么不见她来?」 安美华故作为难,然后有些尴尬道,「这,大姐姐素来喜静,不爱热闹,也不喜应酬,所以,怕是要再等一等了。」 言外之意就是说,你四殿下也不过是一介外人,在安潇潇的眼里,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所以,就安心地再等着她愿意出来吧。 李庭玉心头不悦,不过也不想在美人面前失了风度。 「既然如此,那本宫便再等一等。你叫什么名字?」 安美华一喜,总算是问到她的名字了,「回殿下,民女安美华。」 李庭玉点头,眸光来回地动了几下,「你之前也是一直住在侯府的吧?」 「回殿下,正是。」 「如此,你对靖安侯府,也是相当地熟悉了?」 「是。」 「好,坐在这里,也是无聊,你便陪本宫走走吧。」 「是,殿下请。」 安美华心里头这个激动呀,恨不能一直在园子里头逛,让安潇潇一会儿过来也见不到四殿下,如此,她才觉得解气了。 「听闻贵府最奢华的地方,便是碧园了?」 「回殿下,正是。听闻我大伯对大伯母十分宠溺,但凡是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都会先紧着大伯母来赏玩。也因此,碧园也保留了不少的新奇之物。」 「哦?那你倒说说,有何新奇之物呀?」 「比如说南疆的美玉,南海的珍珠,贝壳等物穿成的珠帘、风铃。听闻,当年大伯母抚得一手好琴,大伯心疼大伯母的手指,还特意命人去海里寻了玳瑁,然后做成了义甲。」 「呵呵,此事本宫也曾听闻。靖安侯宠妻如命,京城上下,尽人皆知。」 看到四殿下不以为意的样子,安美华就知道,自己刚刚的话,并没有引起四殿下多大的兴趣。 轻咬了一下嘴唇,眼睛一眨,「那四殿下可知,我大伯母何故能得大伯如此宠溺?」 安美华这话,自然引起了李庭玉的兴趣。 「还请三小姐明示。」 安美华一看到四殿下竟然对她微微笑了,这心立马就跟着砰砰地跳了起来。 强自按捺下心头的激动,让自己笑得尽量更完美。 「其实,听闻我大伯母出身平凡,当年我大伯受伤,被一渔女救起,之后,两人便私订了终身。后来,我大伯伤愈,便在村民的见证下,拜了堂,成了亲。再然后,便将她带回了京城。」 李庭玉点头,「此事,本宫也知晓一二。只是,有关靖安侯夫人的身世之说,众说纷纭,有人说其是渔民出身,也有人说其是落难千金,幸被靖安侯所救。凡此种种,数不胜数,只是,靖安侯夫妇,却从未当从提及。」 「正是如此。而民女所说的,乃是从我祖母那里听来的,应当是错不了的。」 言外之意就是说,她说出来的消息,才是更为可信的。 李庭玉只是多看了她两眼,当年老夫人不喜欢靖安侯夫人这件事,他也是知道的。 而且,只怕他知道的一些陈年旧事,比这位三小姐还要多。 至少,他是知道这位老夫人不喜欢靖安侯夫人的真相的。 而且当年那位靖安侯夫人还曾多次进宫,他更是新眼见过的。 那个女人不仅相貌极美,而且气度不俗,便是站在了皇后的身边,都毫不逊色。 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是渔女出身? 「听闻碧园里有一处藏宝阁,三层高,里面搜集地,都是各地的奇珍异宝,只为了供靖安侯夫人玩乐所用?」 「这藏宝阁倒是真有一处,只不过,没有殿下说的那么邪乎。都是些稀奇之物不假,可也绝非是世间罕有的。四殿下出身尊贵,里面的东西,当是大都见过的。」 「听三小姐这么一说,倒是引出了本宫的几分好奇心了。不知三小姐可否带我前往观赏一番?」 「这……」安美华有些犹豫了。 首先,她进入碧园的资格都没有,如何能进得了藏宝阁? 只是,这样好的一个在四殿下面前表现自己的机会,她又不愿就此错过。 思量再三,却也拿不定主意。 李庭玉自然知道她在靖安侯府的尴尬地位,心中不屑,可是面上却又故意做得十分体贴。 「既然三小姐不方便,也便算了。一会儿安大小姐过来,我再请她带我转转便是。」 安美华一听到了安潇潇,这脑子里仅存的理智也便没了。 「四殿下客气了,能陪您四处走走,是民女的福气。您这边请。」 到了碧园门口,守门的园子一看是四殿下来了,也未敢上前阻拦,如此,倒也轻松地进去了。 安美华心中一喜,看来,事情也没有她想像的那么麻烦。 她却不知,二人进去之后,守门的护卫却挑了挑眉毛,笑得有些得意。 小姐所料不差,这二人果然是要进入碧园来了。 安美华一路引着四殿下往藏宝阁的方向走,路上,却又故意多拐了两个弯。 一是想着能与四殿下多相处一会儿,指不定,四殿下就对她印象深刻,甚至是能时时地想起她来。 再者,也是在琢磨着,一会儿自己如何方能进入那藏宝阁。 她想的,自然是与四殿下想的不同。 四殿下想的是,这个安美华果然是太过轻浮,这才死了亲娘没多久,竟然就上赶着来巴结他。由此,也可以看出,安家二房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两人一路上,表面说笑,其实却是各怀心思。 「四殿下,到了。」 安美华指着前面的一座三层小楼,有些不好意思道,「民女先带殿下过去,只是如今这府上是大姐姐掌家,这藏宝阁能不能进,还得大姐姐说了算。」 安美华倒是想了一个稍微体面些的藉口,至少,不会让四殿下以为她没用。 「三小姐言之有理,家不可一日无主嘛。」 藏宝阁的门自然是锁着的,安美华收住脚步之后,便派了丫头去将负责这里的护卫给找来。 「参见三小姐。」 「免礼,四殿下想进去看看,你们把门打开吧。」 护卫一脸为难,「启禀四殿下,没有大小姐的吩咐,这门是不能开的。还请四殿下见谅。」 安美华脸色微变,这些人,果然还是只听安潇潇一个人的。 「您瞧,还是被民女说中了吧,要不,这样吧,殿下在此稍候,民女这就去找大姐姐说一声?」 「不必麻烦了。本宫上门是客,当客随主便,哪能再随意地提出要求?」 「四殿下果然宽厚柔和,倒显得我们靖安侯府小家子气了。」 这话说了,门前的护卫微微低了一下头,并未出声。 两人正想着去前面的亭子里坐一会儿,刚巧,七月和阿贵过来了。 「原来四殿下在这里,小姐刚刚去了花厅,听闻三小姐陪着四殿下到府上各处转转,所以便在花厅相候了。」 「我也是看四殿下等的时间久了些,怕四殿下再觉得闷了,这才给四殿下带路了。」 「三小姐不必解释,大小姐说了,她身子不适,若是能得三小姐待客,也不算是靖安侯府失了礼数。」 七月这话说地很是得体,给足了安美华面子。 阿贵则是一声不吭,拿着钥匙便去开门了。 安美华的神色一动,「你们这是来取东西?」 「哦,小姐说忆起幼时曾用过一只小玉枕,让奴婢和阿贵一起过来找一找,看看是否还在。」 「之前这里我也来过,不如,帮你们找找?」 七月迟疑了一下,「也好,毕竟小姐十年不曾回府,回京后,这里奴婢们也不曾来细看过。那就麻烦三小姐了。」 「不麻烦,这里面有桌椅软榻,四殿下不妨进去歇一歇?」 其实,也就是变相地带着李庭玉去参观这藏宝阁了。 「也好。」 七月的眉眼微动,看来小姐所料不差,这位四殿下,果然是有所图谋。 进去之后,阿贵和七月便直接上了三楼,安美华则是在一楼装模作样地帮忙找着。 这里称之为藏宝阁,可是里面却更像是一处供人休养赏鉴的地方。 李庭玉四处看了看,这一楼的东西,大都是比较新奇,却并非是多么贵重之物。 比如说那檀香木制的屏风,此物,在各大家族,一般来说皆会备下。 而放在了一楼软榻前的檀香木屏风,与众不同之处便在于,此物的雕刻极其精湛,人物栩栩如生,十分逼真。 李庭玉围着那只纯檀香木的屏风绕了两圈儿,不得不承认,此物定是出自名家之手。 而且,一般人家的檀香木屏风,或多或少,都会加入一些丝帛来做得更为美观精緻,可是眼前这一个,却并非如此。 不仅用料比旁人家要多得多,而且,还独具风格,令人佩服。 只是一面屏风,便如此讲究,李庭玉对于二楼和三楼的收藏,就更感兴趣了。 不过,这里原本就是私密之所,一般来讲,没有人会主动邀请了外人来参观这里的。 也就是安美华这种急于巴结他的蠢女人,才会主动请他进来。 李庭玉慢慢地看着这里的一切,真的是很慢。 不放过一丁点儿的细微之处,甚至,那多宝架上的每一样东西,他都亲自拿下来看看,再放回去。 这种看东西的速度和架势,若是换成了一个小门户里出来的,倒是情有可原。 可李庭玉堂堂的四皇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竟然会如此小心地看待这里的每一样东西? 在暗中悄悄观察着李庭玉一切行为的阿贵,微微眯起了眼。 很明显,他不像是在鑑赏玩物,倒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比如说,找机关,又或者,是在找一些更为隐晦的东西。 观察了许久,确定了这位四殿下的意图之后,阿贵便示意了七月。 很快,七月下楼,手上果然拿着一只小玉枕。 「劳烦三小姐了,东西已经找到了。」 安美华一看找到了,表情有些不自然,转头看到四殿下也走了过来,「既然找到了,那咱们也便出去吧。这里到处都是宝贝,别回头少了一两样,再来说是本宫偷拿了。」 安美华连忙小心地接话,「四殿下说笑了。既然如此,那咱们便去花厅吧,也别再让姐姐久候了。」 两人再按原路折回,后面的七月和阿贵则是对视一眼,有些东西,已是不言而喻。 阿贵施展轻功,早他们一步先到了花厅,将四殿下的举止行为说了一遍后,便又退下了。 李庭玉一进来,看到安潇潇正坐在桌前品茶,俊眉修目,肤如凝脂,简直就宛若是天仙下凡一般,艷若桃李,让人眼前一亮。 「给四殿下请安。」 「安小姐客气了。今日上门,倒是本宫叨扰了。」 「四殿下今日可是为了那刺客一事?」 「不错,刚刚有了一些头绪,所以再过来询问一下安小姐,当时遇袭之时,那些刺客可曾有人叫出你的名字?」 安潇潇想了想,摇头,「不曾。四殿下为如此一问?难道,那些刺客真是冲着我来的?可当时我与哥哥在一起,后来哥哥还与那些刺客打斗了起来,难道不是冲着哥哥来的?」 「这个倒也还不能确定。本宫也只是问问,看看能不能多一些线索。」 这等的冠冕堂皇之言,安潇潇只是微微一笑,不曾戳穿,可也不再接话了。 一时间,厅内有些安静了。 安美华似乎是为了能缓解一下这里的气氛,故意笑了一声,「大姐姐,刚刚七月去藏宝阁拿东西,正好我与四殿下也走到了那里,便进去坐了坐。大姐姐不会怪我们太过贸然了吧?」 安潇潇笑盈盈地看着她,「三妹妹这话好生奇怪,依三妹妹的意思,我是应该责怪你的,还是不应该责怪你呢?」 安美华被她这么一噎,一时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倒是李庭玉,听到了这样挖坑的问题,笑了。 安美华自诩聪明,可是在安潇潇面前,蠢得简直就像是一头猪! 若是能得安潇潇这样的聪慧女子相助,他日,大业可成。 李庭玉的心中下定了心思,然后又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再闲聊了几句,实在是不好再继续逗留,这才告辞了。 安潇潇起身,「四殿下,臣女身体不适,实在是不便再外久留,这样,就让三妹妹代我送送四殿下吧。」 李庭玉挑眉,微微点头,「安小姐还要多注意休息,莫要太过操劳了。」 「多谢四殿下。」 安美华自然是有些兴奋地跟在四殿下身后,这又是她的机会,可不能错过了。 一路上,安美华都在想着,到底如何,方能引起四殿下对她的注意呢? 安潇潇回到小院儿,冷嘲一声,「这个安美华,她当真不知道,一个姑娘家,应该要矜持一些吗?越是上赶着,越不是买卖。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真不知道,当初刘氏都是怎么教的孩子?」 「小姐,她现在是巴不得赶紧攀上四殿下呢。她觉得,一旦有四殿下给她撑腰了,她在这靖安侯府里,也就不怕小姐了。」 安潇潇冷哼一声,「不自量力!真以为四殿下那样的人,仅凭着姿色就能轻易地被收服了?再说了,她安美华也不是生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呀。」 七月扑哧一笑,「可是三小姐的自我感觉,一直都不错呢。」 安潇潇一脸的嫌弃,「这女人的脸虽然重要,可绝对不是最重要的。以色侍人,哪一个是能长久的?再说了,便是真能保持十年二十年的青春不变,天天对着这样一张脸,毫无新意,男人也会厌烦的。」 安潇潇原本就是在说女人不能只在意自己的容貌,可是没想到,阿贵竟然闷闷地接了一句,「不会。」 「嗯?什么?」安潇潇没听明白。 「不会。」 「什么不会?」 「就是如果属下天天看到小姐这张脸,别说二十年,就是一百年也不会厌烦的。」 安潇潇眨眨眼,随后一乐,「一百年?你真以为我是妖精呢?」 阿贵傻傻一笑,伸手挠了一下后脑勺,「就算是妖精,也是最漂亮的妖精。」 安潇潇听得此话一怔,阿贵明显就是一个还少根弦的人,一心以为是她救了他,所以,才会对自己格外地推崇。 能说出这种话来,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不过,一旁的七月和九月就有些不淡定了。 这个阿贵,看似少根筋,可是这情话却是越来越熘了。 刚刚三言两语,就把小姐给哄高兴了,真不知道若是他日恢復了记忆,该是何等的能说会道。 「小姐,墨扎王子已经被安置好了,不过,依奴婢看,那馆驿,当非墨扎王子的久居之所。」 安潇潇眼皮都没抬,对于墨扎的事情,又似乎是不怎么上心了。 「那又如何?九月,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姐,依奴婢看来,十有*,皇上会将墨扎王子安排在靖安侯府。」 安潇潇顿了一下,随后将书合上。 「为何?」 「一则,靖安侯府地方大,再则,皇上不可能单独让墨扎王子住一处府邸,想要找人盯着他,咱们世子,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安潇潇点点头,一脸赞赏地看着九月,「你倒是越来越聪明了。不错,不仅皇上会如此想,只怕其它的一些勛贵也会有这个意思。」 安潇潇的话说了一半,笑了笑,「不过,皇上是这个意思,我却偏不能让他如愿。」 九月一愣,将墨扎王子安排在靖安侯府,不是正好遂了小姐的意吗? 怎么又不愿意了呢? 「小姐?」 「墨扎若是真的住进来,你们觉得,咱们靖安侯府还能有太平日子过吗?墨扎再不得宠,也是南疆的六王子,身负王室血脉。几位皇子,要么会想办法拉拢他,要么,就是已经有了更好的合作对象,反倒是想要杀了他。」 「那依小姐之意?」 九月脸色微凝,她太过大意了,之前并没有想到这一点。 「先不着急。咱们且看看,刚刚安顿好,不可能这么快就换地方。倒是哥哥,我得叮嘱他几句,别跑地太勤了。」 九月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眼睛一亮,「小姐,那接下来,还是得从那些刺客的身上入手?」 「不错。还是去查刺客,另外,哥哥得去和李庭希一起去探探宋将军的口风,只要能找出一丁点儿蛛丝马迹,想要保全墨扎,就很容易了。」 九月领了命,立马去前院先找世子。 七月端了一盆热水进来,「小姐,要不要先擦把脸?」 安潇潇平时不出门,也便不化妆,连胭脂也不擦。 不过,倒是有个习惯,隔两个时辰,总喜欢洗洗脸,让自己精神一下。 安潇潇过去洗完脸之后,整个人便感觉神清气爽了许多。 「阿贵呢?」 「回小姐,在膳房学做菜呢。他说小姐不出府,这里基本上也没有什么事情,还是多学学做菜,以后外出的时候,还能让小姐也尝到美味的膳食。」 安潇潇抿唇一笑,这个阿贵,有时候很木,有时候却又可爱得紧。 不过,想想自己这无聊的生活里,多了一个阿贵,倒是让她的生活丰富多彩了不少。 「小姐,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安潇潇颇为惊诧地看着七月,呵呵一笑,「这是怎么了?你也有说话打结的时候?说吧,到底何事?」 「回小姐,奴婢觉得,这个阿贵的身分未明,您还是莫要再与其过多的接触为妙。虽然您能肯定他不是那边派来的人,可是您又如何能肯定,他对您就是完全没有敌意的呢?」 安潇潇拧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七月咬咬牙,既然已经开了头,倒不如索性全都说了。 说一句也是说,说两句也是说,反正自己都已经开了口,怎么死都是一样的了。 「小姐,阿贵的身手您也是见识过的,只怕还在小姐之上。您不仅不加以防范,反而还将其带在身边,更甚至,您还让他知道了您与墨扎王子的关系,这可是对您大大的不利。」 「七月,你的意思我都明白。」 安潇潇站在了窗前,看着外面的叶绿花红,鸟舞叶摆,眼神略有些飘。 七月没有听到小姐的声音,也不知她是否听进去了,只是单纯地觉得,小姐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七月,你说的都对,也很有道理。我也知道,你这么说,也是为了我的安全考虑。只是……」 ------题外话------ 感谢无法搁浅的记忆6钻、星璃影落5钻22花,感谢西灵春美人送上的100花,感谢君飞扬5花,应冷馨10花。感谢jianglilii、夏荷、jane3000送上的月票,感谢136**2299送上的评价票。感谢大家踊跃来支持首订。飞雪在此谢过大家了。考虑到了大家的阅读时间,所以,暂时将更新时间订为上午的九点。么么哒。 第七十七章 目前为止,不是敌人 安潇潇想到了上一次,自己沾到了他的血时所看到的那一幕,让她现在都记忆犹新。 有些事情,的确是匪夷所思。 可有些事情,她既然已经看到了,无论是否需要改变,是否能改变,她都要先试着去了解。 她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是敌还是友。 原本,她以为他们应该不会是敌人,可是那天看到了那样奇怪的画面之后,她便再也不能这样淡定地以为了。 这么久了,她也知道,虽然她有着预见的本事,可是不代表了,她就能轻易地改变未来。 有些事,註定了,就是註定了。 无从更改。 可问题是,她想弄明白这一切。 至少,也得让她知道,她和阿贵之间,到底还要经歷些什么? 否则,怎么会有那样诡异的画面出现呢? 可这些话,她是不能跟任何一个人说的。 哪怕是她的哥哥,她也只能只字不提。 她的预见,并非每次都那么好用。 一些小事上,或者是时间极短之内,还是比较准确的。 可若是超出了一定的时间范围,她的预见,也会出错,或者说,压根儿就是什么也看不到。 安潇潇不能理解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能让如此千言百计地来讨好自己的阿贵,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甩甩头,安潇潇尽量地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七月,我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是福是祸,都是命中注定的。我与他的纠缠,只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地清楚的。」 七月一听这话,心里头更是有了几分的警惕。 小姐用到了纠缠一词,便足以说明,阿贵与小姐之间,之怕真的会有一些纠葛了。 「小姐,要不,将阿贵调到世子身边去?」 安潇潇摇头,她早就看出来了,失忆的阿贵,只对她一个人有好感。 如果真的让他去保护哥哥,这个傢伙,还指不定能做出些什么事来呢。 「放心,若是他果真要对我不利,机会早已过去了无数次。特别是上次那些刺客来袭击我与哥哥的时候,他有太多的机会对我下手了,可是他没有,这便足以说明,他只是单纯地想要保护我。」 七月的嘴唇动了一下,想到了现在小姐这种状态,怕是自己说什么,小姐也不会听了。 不过,仔细想想小姐说的话,倒也都对。 毕竟,阿贵如果真的想杀小姐,这机会可太多了。 七月知道小姐的脾气,再多说的话,小姐真的要生气了。 六王子墨扎的身体基本上痊癒之后,被皇上召进宫了。 御书房内,还有两位皇子,希世子,以及回京不久的安子轩。 「墨扎王子的伤势如今可是无碍了?」 「多谢皇帝陛下挂心,微臣的身体已经痊癒。」 南疆,原本就是大渊的属国。 墨扎王子以臣子自居,也是理所当然。 「那就好。朕看了你父王的手书,他说你对我大渊的文化很感兴趣,想要在此长住。如此的话,馆驿,怕不是你最佳的住所。」 墨扎微微笑着,即便是身为质子,也得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一点,他的父王做的很好。 「一切就听皇上安排。」 皇上点点头,看着殿内的几位臣子,「庭玉呀,你以为六王子住在何处较为方便呢?」 李庭玉连忙拱手,「启禀父皇,儿臣以为,六王子可以居住在您之前赐给儿臣的那座园子里,那里地段较静,附近便有学堂,另外,我大渊的几位翰林院学士,也都住在那边,若是讨教一些书面上的东西,还是比较方便的。」 墨扎头微微低着,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 皇上没有直接说好,还是不好。 「庭照,你以为呢?」 「回皇上,儿臣以为,康王叔的府上地方宽敞,景致秀丽。再说,康王叔本人也是精于我大渊的国学,闲时,也可由康王叔指点一二。」 皇上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同位皇子,可是两位皇子的建议,却是大不相同。 一个主张是墨扎一人独住。 一个主张让他住进康王府。 显然,李庭照的建议,更得皇上的心思。 「庭希,你以为呢?」 「微臣没有什么意见,一切听凭皇上吩咐就是。」 「呵呵,你这个小子,朕还不知道你嘛,你是巴不得康王府上能多去几个人住着。不行,别到时候你再因此而寻了由头,又不到军营里去了。」 李庭希立马换上一张嘻皮笑脸的样子来,「皇伯伯,您既然也知道我不想去军营,要不,就别让我去了吧?」 「不行!」 皇上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你是我大渊皇室子嗣,理当为我大渊效力,明明文成武就,却偏偏不愿意干些实事儿,这怎么能成?」 李庭希撇撇嘴,一脸的委屈。 「行了,你少在朕的面前摆出这副委屈的样子来。朕告诉你,你不仅要去军营,还得给朕做出些成绩来,不然的话,看朕怎么罚你!」 李庭希极不情愿地应了一声,站在一侧,不言语了。 「子轩呀,你幼时,便记忆力惊人。朕还记得,那年你只有六岁,可是你跟在了云鹤的身边学习,却已经能熟读诗经,还能背诵百诗以上的诗篇。如今,朕也有十年不曾见过你了。」 「承蒙皇上挂念,十多年前的事情,还记得如此清楚。」 「你是云鹤的孩子,朕当然得记着。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你父亲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回来再助朕一臂之力。」 皇上这话,看似是在独自感慨着什么,可是安子轩却听得出来,皇上对父亲,似乎也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信任。 「这样吧,你既然回京了,便带着墨扎王子到处走走,顺便,也可以将我大渊的一些文化,与其做个讲解。」 安子轩的心底一紧,「启禀皇上,微臣此次回京,怕是不能长住的。您也知道,家父家母如今都在外游歷,微臣实在是不放心。」 皇上大笑了两声,「你这孩子,你父亲那样的人物,有什么可担心的?倒是潇潇,你不在京中,不知道潇潇是受了多大的委屈的。你既然是她的哥哥,总要多为她着想吧?」 这个理由,似乎是太强悍了。 安子轩的确是想不到一丁点儿的理由来反对。 毕竟,皇上都这么为他们安家考虑了,如果他再做推辞,只会引起皇上对他的不满。 而且,是极度不满。 墨扎王子一直不曾作声,此番皇上的态度,的确是有些诡异。 安子轩刚刚回京,皇上何必要将自己安排到靖安侯府去? 不过,既然皇上开了口,他这个质子,自然是没有半分反对的余地的。 而且,住进靖安侯府,对他来说,并不是坏事。 相反,还能得到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安静,总比活在其它人的监督下,要好得多吧? 退出了御书房,安子轩和墨扎两人并排走着,速度有些慢,落在了最后。 「六王子的行李多吗?可需要我派人帮忙整理?」 「不必了。多谢安世子。贵府还要整理庭院,我这里收拾东西,时间上也还是有的。至于人手方面,也是不成问题的。」 安子轩瞭然地点点头,知道他这意思,就是要今天晚上动手,将之前的那些侍从,全部都处理掉了。 当然,跟在了墨扎王子身边的,不可能全都是别人的眼线,最起码,他身边最亲近的,也还是有几个是值得信任的,不然的话,想要彻底地混入自己的心腹,就太难了。 当天晚上,没有人知道,驿馆里,悄无声息地,就被毒死了十余名侍从。 而这些人,在被确认身死之后,立马有人将他们身上的衣服扒光,且扔进了几个箱子里。 次日一早,便有人驾车,带着这些箱子,光明正大地出了城。 车了行出二十余里,方才停下。 到了地方,早有人在此备好了一切。 连人带箱,焚毁地那叫一个彻底。 纵然是处置了这些眼线,可是在墨扎看来,他的身边,就未必是真的安全的。 因为当天晚上,皇上便派了十余名美女和侍卫过来服侍他了。 至于派了侍卫,因为之前的刺杀事件,皇上的意思很明白,就是为了保障他的安全。 墨扎的脸色极黑。 他可以处置掉南疆那些人安排在他身边的眼线,可是皇上派来的人,他却是一个也不能动的。 墨扎对于这些美人,自然也是不敢真正地染指的。 就算是有这个胆子,主要也是没有这个心情。 靖安侯府,因为墨扎王子要住进来,安潇潇便吩咐下人将西院,也就是之前二房住的院子给腾了出来。 至于安美华,则是将她挪到了离福安堂最近的一处小院儿里,如此,也算是互不影响。 听闻墨扎王子要住进来,老太太的脸色是喜忧参半的。 「潇潇呀,那位六王子可是南疆人,听说极擅蛊毒,这,咱们是不是都得小心一些?」 「祖母不必担忧,六王子的确是擅蛊,可是这蛊并非就是没有克制之法了。再说,皇上下旨让他住进来,他岂敢光明正大地就祸害咱们侯府?」 安潇潇这话也是一种提醒。 皇上下的旨意,就算是他们真的中了蛊,现在也是不能有半句地不敬的。 如果不想抗旨,就乖乖地按皇上吩咐的做就是了。 老夫人果然闭了嘴。 说到底,这是皇上的旨意,谁敢说个不字? 安美华被勒令挪院子,自然是有几分不高兴的。 可是没办法,谁让她压根儿就不能再算是侯府的人了呢? 不过,六王子住进来,对于安美华来说,还是利大于弊的。 在她看来,只要安子轩回来了,六王子再住进来,将来这侯府来回的贵公子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搞不好,就连皇子殿下也会时常过来小聚,到时候,自己不是就有机会了? 安美华的这种小心思,安潇潇压根儿就不想理会。 只要不耽误她的正事,安美华爱怎么折腾都是她自己的事儿。 至于要不要攀龙附凤,她安潇潇才懒得管呢。 一切就绪,墨扎王子一行人,也开始搬家了。 半路上,墨扎王子的马车被拦住,挑开帘子一看,竟然是李庭希。 「原来是希世子,不知有何见教?」 「见教倒是不敢。正好我要去靖安侯府,巧遇六王子也要搬过去,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同往吧。」 「希世子请上车说话。」 李庭希也不推辞,从马上一跃而下,动作麻利地进了车内。 李庭希四处看了一眼,「六王子这马车倒是精緻,我瞧着倒有几分眼熟了。」 「哦,这是之前我拜託了安世子重新打造的。」 「难怪,我说瞧着和潇潇坐的有几分相似呢。」 潇潇? 墨扎的眸光微闪了一下,面上笑容不减,仍然保持着儒雅的作派。 「我见外头的那些下人,都有些眼生呀。」 墨扎微不可见地跳了一下眼皮,「这前面的护卫,是皇上前日刚刚派过来的。说是担心再有刺杀的事情发生,为了我的安全,挑选的都是宫中一等一的侍卫。」 李庭希点点头,「我看你马车外面的侍从,怎么也觉得面生?」 墨扎浅笑,「入乡随俗嘛,我们都换上了你们大渊人的衣服,头髮也都做了改变,可能会觉得有些眼生。希世子难道不瞧着我也眼生?」 李庭希还真就抬起头来,细细地打量着他,好一会儿才扑哧一乐。 「我说,你换做了我们大渊人的打扮,似乎是比之前要更英俊,这可不成。」 墨扎挑眉,「希世子过奖了。」 「你这副样子,没事还是不要出门的好,免得再把我们大渊的那些小姑娘们给迷得七荤八素地,找不着北了。」 墨扎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希世子说话,果然风趣。」 一路上再无其它,顺利地抵达了靖安侯府。 安子轩和安潇潇早就在前厅相候了。 听说李庭希也来了,兄妹二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 「你怎么也来了?」 与往常无异,安子轩对李庭希的态度,依然是那种有些嫌弃的味道。 李庭希笑得有几分坏,「我是来找潇潇的,没你什么事儿,一边儿去。」 安子轩眯眼,身上的气息似乎是危险了一些,身形也迅速地挡在了安潇潇的身前。 李庭希脸上的笑容僵住,呲了呲牙,「我说,你有必要这样吧?我告诉你安子轩,我就是来找潇潇商量点事情的,你别捣乱。」 「何事?」 李庭希伸出来一半儿的手,稍稍一顿,一脸的不耐烦,「我是真有事。奉我母妃的命令,过来传句话给潇潇的。」 安子轩眯眯眼,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李庭希气得唿了一口气,「你爱信不信。我又不会吃了潇潇,瞧你那一脸紧张的样子。」 安子轩仍然没让开,不过,身上的气势,已经是相对地弱了一些。 「别总是给潇潇找麻烦。」 「知道了,知道了。」 李庭希这才上前,把安子轩给拨拉到了一旁,伸手拉着安潇潇就往外走。 「喂,你带我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找个安静点儿的地方说话。你放一百个心,我对你没那方面的想法。」 安潇潇的脸色微窘,听他这话说地,好像是她对他有什么想法似的。 刚才有些被忽视的墨扎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直到最后,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李庭希拉着安潇潇的手。 「你们先去收拾吧,我把这里的情形、布局,大概跟六王子说一下。」 「是,世子。」 墨扎也一摆手,侍从们也都下去安置了。 「你的艷福不浅吶。」安子轩说地有些口不对心。 「大渊皇帝赏的,你觉得我给将她们给退回去?」 「那你打算如何?」 「不如何,先搁着吧。反正你们靖安侯府也不至于养不起几个女人。」 安子轩突然转脸看着他,「其实,靖安侯府的银子也不是那么充裕,而且,侯府是从来不养闲人的。」 看着安子轩一本正经的样子,墨扎的嘴角抽了抽。 堂堂侯府世子,竟然能大言不惭地说出这种话来,还要不要脸? 「我住进来,你们大渊的皇帝陛下,难道不会给你们拨款吗?」 「嗯,你不说,我倒是想不起来了。那一会儿,我去问问李庭希。你们这么多人住进来,这一天的开销,仅仅是吃这一项,就得十两银子吧?再加上其它的用度,我就按一天五十两往上报就好了。」 墨扎的嘴角再次抽了抽,而且这次明显比上次抽的更狠了。 一天五十两的开销? 也亏他安子轩能说得这么脸不红气不喘的。 这根本就是在打劫! 不过,他要打劫,也是打劫他们大渊的皇上,不干自己的事。 没想到,这想法才刚一落地,安子轩又说了。 「吃穿用度,这算是找皇上要。可是你其它的开销呢?比如说笔墨纸砚?再比如说,因为你住进来了,我们侯府每天不知道还要招待多少闻风而来的公子了。墨扎,这笔帐该怎么算?」 墨扎这次干脆就撇了撇嘴,「你说吧。银子,我身上不多。而且,还是之前潇潇给的。」 意思就是你看着办吧。 反正你跟我要钱,我就去找潇潇要。 安子轩轻笑一声,「我没打算让你出银子。有一点,你一定要答应我。」 「你说。」 「无论如何,不能给潇潇添麻烦。你也知道,你的身分比较尴尬,而且靖安侯府也并非就真的是完全无忧,所以,不管是出了什么事情,都尽量不要将潇潇牵扯进来。」 「我明白。不需要你嘱咐,我也不会让潇潇陷入危险之中。」 「我答应过师父,要护你周全。墨扎,别让我对你失望。」 墨扎沉默了片刻,没吭声。 安子轩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似乎是在等一个答案,很执着。 终于,墨扎抬起头来,似乎是鼓足了勇气,「师兄,我以潇潇是真心的。你真的不能成全我们?」 安子轩定定地看着他,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眼神中的坚定,就像是一片片刀刃,割进了墨扎的心里。 「墨扎,我不可能娶皇室女子,而潇潇也不会嫁皇室子嗣。就像是刚刚你看到的李庭希,哪怕非皇位继承人中的一位,潇潇也一样不会嫁。你懂吗?」 墨扎紧紧地抿着唇。 「可我不是大渊的皇室,我是南疆人。」 「都一样。」 意思再明显不过,墨扎的脸色,有些白。 「再说了,潇潇的心思,也不是你我能控制的。我看得出来,她将你当兄长,当亲人,却唯独不曾将你当成了意中人。墨扎,现在收心,还来得及。」 墨扎苦笑一声,来得及吗? 当年第一眼看到那个小丫头,特别是瞪着一双乌熘熘的大眼睛在朝自己发脾气的时候,就已经是不可自拔地爱上了她。 现在却要让他收心? 收得回来吗? 他的一整颗心都在她的心上,怎么可能会轻易地放弃? 安子轩见他如此,也不再多说,「我去看看潇潇和庭希,你先去看看你的院子吧。」 墨扎其实早就知道安子轩的态度,可是一颗心,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还是不停地往潇潇的身上靠。 现在,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件事,有一件,竟然被人警告,要彻底地放弃。 墨扎的心情,很郁闷。 以致于出来后,竟然兜兜转转,迷了路。 「六王子,刚刚小的提醒过您了,走这边。」 墨扎这才回神,看了一眼完全陌生的环境,跟着那小厮走了。 墨扎离开之后,不远处的假山后,才闪出来一个人影。 安美华一脸痴痴地看着墨扎的背影,那眼神,真是恨不能直接就胶着在他的身上。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迷人的男子? 不仅是人长得俊美,更重要的是,他还有一双极其忧郁的眼睛,那眼神,只是轻微地被瞟到,都觉得自己的心底一阵战慄,这种感觉,也太过奇妙了一些。 安美华的双颊绯红,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可以如此地有魅力。 自小在侯府长大,各色的达官贵人,自然也见过了不少。 可是如墨扎王子这般的,她还真是头一次见。 气质尊贵如华,偏还有一双忧郁得让人忍不住要去轻抚的眼睛。 这简直就是上天最完美的杰作了。 「小姐,老夫人那边还在等着呢,咱们快走吧。」 安美华依依不捨地转回身,其实,墨扎王子的身影,早就不见了,只是她仍然捨不得离开。 似乎是在期盼着,墨扎王子能从那院子里再折回来一般。 安美华的期盼,自然只能是一种奢望,最终,墨扎王子也没有再折回来看她一眼。 另一边,安潇潇被李庭希给拉着绕了几个弯后,就被安潇潇给挣脱了。 倒不是觉得有什么别扭的。 只是因为她突然从阿贵的身上感觉到了一阵杀气。 那一瞬间,她感觉,如果自己不把李庭希的手给挣开的话,只怕阿贵真的就要跟李庭希动起手来了。 「到底有什么事?」 「皇后昨日宣我母亲进宫了,说了会儿话之后,才小心透露出来,说是六公主目前的境况极其不妙。」 「怎么回事?」 「之前六公主身体微恙,此事你也是知道的吧?」 安潇潇点头,当初因为六公主没出宫,她还偷乐了半天呢。 「到底怎么了?」 「六公主一直用着药,可是却一直不见好。现在反而更重了一些。皇后心里着急,想也知道,这是想请你进宫了。可是上次的事情,闹得彼此不愉快,她身为皇后,又拉不下脸来求你,所以,只好寻我母妃进宫了。」 「皇后身分尊贵,她一旦开口,我敢拒绝吗?」 「行了吧你,我还不知道你的脾气吗?你又不是太医,到时候只要你一句无能为力,谁还能将你如何?再说了,你还是靖安侯的女儿呢,皇后就算是脾气再大,也不敢真将你如何呀。」 「皇后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呵呵,看来,会点儿医术,倒还真是不错。」 「说正经的呢,你到底进不进宫?」 安潇潇瞥他一眼,「不去。」 「为何?」李庭希的表情,倒也不见得是有多着急。 「我凭什么要去救她呀?非亲非故的,而且还得防着再被皇后给算计了。我不傻,皇宫那等是非地,除非是万不得已,否则别指望我再进去。」 看安潇潇这样子,似乎是铁了心不想进宫了。 李庭希有些为难,毕竟六公主的身分在这儿摆着,可是一众公主里头,身分最为尊贵的。 如今她执意不肯进宫,若是闹到了皇上或者是皇后跟前,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处。 「你就不怕皇后直接请皇上下旨?」 「谁规定,我就一定得是神医了?」 李庭希顿时一噎,这话说地是不是也太直接了? 虽然事实如此,可是说地这样直白,是不是也不太好? 李庭希觉得,皇后毕竟是皇后,都主动找了母妃做说客了,如果安潇潇这点儿面子也不给,岂不是太看轻了皇后? 李庭希又想了想,「皇后出自岭南凤氏,凤氏家族的力量,在我大渊,绝对可以说是相当厉害的。凤氏一门,人材辈出,文武皆有新秀。你确定,真的要与皇后为敌?」 安潇潇顿时用一种略有些怀疑的眼神看着他,「这么说,你真正靠拢的,是皇后?」 李庭希瞪了她一眼,「我几时说靠拢皇后了?我这还不是在担心你吗?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儿良心?」 安潇潇撇了撇嘴,没说话。 「皇后那样的人,你以为是好招惹的?她既然能算计你一次,就能算计你第二次第三次。跟这样的人,你干嘛就非得明着跟她为敌呢?再说了凤氏家族的力量,不是你能想像的。」 安潇潇挑眉,似有不服,眼神里分明就是写着,我不信!三个大字。 「潇潇,听我一言,你才回京,时日尚短,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在京城站稳了脚跟。就算是不考虑你自己,可你总得为子轩想想吧。」 这最后一句,才是戳中了安潇潇的软肋。 没错,若是哥哥没回来,她安潇潇想怎么折腾都无所谓。 可是现在既然哥哥回来了,她做事,便不得不多加小心了。 「也罢,那康王妃可有跟你说,六公主现在是个什么症状?」 「只说六公主浑身无力,前些日子还好一些,最近这两日,竟是连床都下不了了,而且面色苍白,整个人已是瘦得脱了相。」 「康王妃亲眼见到了?」 「见到了。」 这一点,李庭希还是很肯定的。 「这样,让我进宫也没问题。不过我不放心皇后,你同我一道进宫。反正你是六公主的堂兄,你一同去探病,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李庭希倒是一乐,「潇潇,原来我在你心里的位置还是很重要的呢。」 「少在这里臭美了。我告诉你,这一次我是看在了康王妃的面子上,再有下次,别再找我了。」 李庭希笑得有些谄媚,「成,你这次肯出手帮忙,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说着,这才撩袍子在一绣凳上坐了。 安潇潇一瞧,不乐意了。 「你怎么还不走?」 李庭希一愣,「喂,不是吧?我都站这儿说了半天话了,现在嗓子都冒烟儿了,讨口茶喝也不行?」 安潇潇一脸鄙夷地看着他,然后极不情愿地在他跟前坐下了。 七月奉上茶,李庭希连喝了三大杯,看样子也是真的渴了,喝完之后,又跟安潇潇确定好了进宫的时间,这才离开。 出了靖安侯府之后,李庭希翻身上马,看了一眼侯府的牌匾,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安潇潇身边的那个护卫,可是相当地不简单。 之前竟然对自己有了杀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招惹到那个傢伙了。 仔细想想,自己之前过来,可是从来不曾有过这种感觉的。 难道,这个阿贵留在潇潇的身边,也是居心不良? 李庭希微微蹙眉,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明日进宫,借着机会,一定要好好地劝一劝安潇潇。 安子轩过来听安潇潇说了要进宫的事宜,也没有多说什么。 李庭希说的对,如今父亲不在京中,他们得好好地为父亲守着这侯府。 不能将来父亲将母亲寻回来了,可是他们的家却没了。 这个时候,皇后这样的人物,还是莫要去得罪的好。 安子轩坐了一会儿,就被老夫人叫去福安堂了。 亭子里,只余安潇潇和阿贵两个人了。 「你刚刚真的是要杀了李庭希?」 没有了旁人,安潇潇也不用避讳了。 阿贵愣了一下,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小姐,然后似乎是带着一点点讨好的语气,「我不是真的想杀他。只是看他那样对小姐不敬,心里有火。」 安潇潇想着李庭希的举动,他做的的确是有些过火了。 就算大渊的男女大妨不那么严重,可是也不能直接就被他拉着手走。 看来,以后自己也得注意一些了。 「他不是对我不尊重,只是我们打小便相识,这样相处惯了。有些习惯,可能一时也没改过来而已。」 这话,似乎是安潇潇在对阿贵解释。 阿贵愣了一下,「小姐,他不改,对他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可是对小姐不好。」 安潇潇愣了一下,随即一笑,「阿贵这是在为我担心吗?」 阿贵有些发窘,不吭声。 「阿贵是怕李庭希的举动,会坏了我的名声?」 阿贵不说话,也算是默认了。 安潇潇笑了笑,「阿贵对我好,我知道。只是,阿贵,李庭希不是坏人,他不会对我有恶意。至少,现在不会。」 阿贵的眼神有些复杂,「小姐很信任那位希世子?」 「嗯,怎么说呢,还可以吧。至少,目前为止,我们是朋友,不是敌人。」 阿贵总觉得安潇潇是话里有话的。 什么叫目前为止呢? 难道安家与皇室的关系,其实是很糟的? 募地,阿贵想到了小姐极为强悍的天赋,心底一沉,会不会是小姐预见到了什么? 阿贵见此处无人,伸手将脸上的面具给摘了下来。 「阿贵心情不好了?」安潇潇一手撑在了太阳穴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阿贵的脸色有些差,「明天我不能陪小姐进宫,小姐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嗯。冯知寒又找过你没有?」 阿贵的眸光怔了一下,点点头,「找过一次。他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留在小姐身边。」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的医术这样厉害,是完全有可能治癒你,让你恢復记忆的?」 阿贵有些纠结地看着安潇潇,好一会儿才道,「小姐是不是觉得我烦了,不想再留我在身边了?」 安潇潇扑哧一笑,「你为何会有此想法?」 「小姐急于让我恢復记忆,不就是为了让我早点儿去干自己应该去干的事情吗?」 安潇潇的眼睛一眯,「你说的没错。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你不可能永远都是我的阿贵。」 「小姐,我的命是小姐救的,我就是小姐的阿贵。不管我的真实身分是怎么样的,您都是我的尊敬,并且发誓要效忠的小姐。」 安潇潇抿唇,这种承诺,其实对她来说,就等同于一句空话。 阿贵的身分不低,而且能拥有这样骇人的身手,说不定,他还有什么隐秘的身分。 想到了之前阿贵身上的那枚令牌,这个傢伙,不会是皇室暗卫中的一员吧? 「小姐是不是不信我的话?」 这像是一个孩子在问出一种很幼稚的问题来。 安潇潇摇头,「我信阿贵。阿贵永远不会背叛我,阿贵永远都不会伤害我。」 阿贵重重地点点头,「对,阿贵永远都不会背叛小姐,阿贵要永远都保护小姐。」 安潇潇突然觉得自己更幼稚。 跟一个失忆的高手在这儿谈论这种问题,她是有多无聊? 「阿贵,我累了,先进去歇一会儿,不如你去帮我准备点儿吃的?」 阿贵的眼睛一亮,「好呀。」 看着满面欢喜离开的阿贵,安潇潇却无法再继续淡定下去了。 阿贵的真实身分,就像是一颗定时炸雷,指不定什么时候,轰地一下子,可能就会将整个靖安侯府给夷为平地了。 所以,到底是要将他赶走,还是尽快地帮他恢復记忆呢? 低头看了一眼手上捏了许久的银针,刚刚实在是不该犹豫的。 阿贵不过就是一个假象,他不可能永远都是阿贵的。 安潇潇苦笑,什么时候,像她这种自诩潇洒,不受拘束的人,竟然也会因为一个男人,而乱了心神? 下一次,下一次一定不会再犹豫了。 安潇潇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自己,她不该再将阿贵留在身边了。 太过依赖某个人,对她来说,也太危险了。 ------题外话------ 谢谢大家送上的票票了。感谢白云送上的9朵花花。么么哒。 第七十八章 看我不灭了你满门! 不管安潇潇乐不乐意,她终归还是进宫了。 一路上,都板着脸。 李庭希跟她并肩走着,都觉得有些心虚。 「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儿笑模样?好像是我欠了你一万两银子没还似的。」 安潇潇哼了一声,「你现在便是真给我一万两银子,我也不见得笑地出来。」 「不至于吧!我说,咱们想想一些开心的事儿,是吧?虽然还不曾见到六公主,可是现在已经进了后宫了。你瞧,步撵咱们都下了,这进了院门,可就是六公主的住所了,你是不是得表现得像个臣女的样子?」 安潇潇回头瞪他,「安静一点!」 李庭希吃了瘪,闷闷地哼了一声。 「我这是为了谁呀?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这个没良心的,倒是先怨怼起我来了。」 安潇潇勐地一下子收住脚步,「你要再多嘴,我立马就回去。」 「别别别!我不说了,成吗?」 李庭希看到这样的安潇潇,也觉得有些头疼。 真是但凡是有点儿真本事的人,都有些怪癖。 眼前这个,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 进了殿内,皇后娘娘正守在了床边,一看到他二人进来了,也不待安潇潇行礼,便急忙道,「潇潇呀,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你快看看六公主吧,这好端端的,怎么说个病,竟然连床都下不得。这两日,人更是有些神智不清,几乎是一动不能动了。」 看着皇后的脸色,便知道六公主是真病了。 安潇潇慢慢地到了床边,看到六公主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眼睛也是紧紧地闭着,就像是完全睡熟了一样。 「她这样有多久了?」 「这从发热到现在,差不多也有十余天了。」 安潇潇点点头,「九月,将东西给我拿过来。」 「是,小姐。」 皇后看着安潇潇先给六公主诊了脉,随后,又看到了九月拿出一个极为精緻漂亮的小布卷,慢慢地摊开来之后,才知道竟然是用于针炙的用具。 皇后对这个东西,还是有些畏惧的。 安潇潇先是取了一根银汁,在烛火上晃了晃,然后在六公主的几个穴位上各扎了几针。 皇后和李庭希都是一脸焦急地等在一旁,可是看了半天,六公主也没有反应。 皇后见此,心已经是凉了一半。 同时,对这位安潇潇的医术,也产生了怀疑。 与此同时,还莫名地生出一股愤怒来。 身为医者,却救不了她的女儿,这简直就是天理不容! 安潇潇将银针放下,然后微微蹙眉,先试了一下六公主额头上的温度,随后又翻了一下她的眼睑。 伸手正要掀六公主的被子,然后手突然顿住,一扭头,「李庭希,你出去。」 「啊?」李庭希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要叫他出去? 「你愣着干什么?让你出去就出去呀!」 李庭希哦了一声,意识到床上的人是女子,这才脸色尴尬地退到了殿外。 皇后一脸期待地看着安潇潇,真心希望,她的医术绝妙,能救醒她的女儿。 安潇潇将被子掀开,六公主的身上,穿着中衣,安潇潇要动手时,还是将手收了回来。 「你们将六公主上身的衣裳脱下,将六公主里面的肚兜也解开。」 宫女们面面相觑,一时没了主意,都看向了皇后。 皇后一愣,「你们看本宫做什么?听安小姐的。」 宫女们这才忙着将六公主的上身,基本上清干净,让她的身子,完全地裸露了出来。 安潇潇抬起了六公主的右臂,而且抬地很高,一直看到了她的腋下有一个小黑点儿后,这才一脸凝重。 「来人,去取些驱虫的香来。要快。」 皇后离得近,自然也瞧见了。 「安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可是中毒了?」 安潇潇摇头,「这不是毒。皇后请靠后,等我将东西取出来之后,再与娘娘细说。」 「好,好。」 皇后见似乎是找到了病根儿,也不敢再耽误她诊治,只好退了两步,不过,眼睛仍然是紧紧地盯着六公主的腋下。 「再去取些酒来,越烈地越好。」 「是,安小姐。」 安潇潇取了一小块儿棉布,然后沾着白酒,在那个小黑点儿上,慢慢地擦着,不厌其烦。 很快,感觉到了那个小黑点儿有些松动,安潇潇一伸手,九月已经将一把小摄子,送到了小姐的手上。 安潇潇慢慢地将东西夹住,然后再将其从六公主的体内剥离。 一只小黑虫子,就这样被她取了出来。 九月手上捧着一只酒杯,里面放了极烈的白酒。 安潇潇将那个东西放了进去,然后再换了一块儿棉布,用白酒在六公主的腋下连擦了几下,随后,命人将衣服给六公主穿上。 「这,这是何物?难道是蛊?」 安潇潇一翻白眼儿,真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就这种东西,也有资格叫蛊? 「娘娘认错了,此物非蛊,乃是生活在了山野间的一种虫子。」 「虫子?」皇后显然是并不相信这一说法。 「此物名蜱,也叫壁虱,鳖吃,俗称草扒子、狗鳖、草别子、牛虱、隐翅虫、草蜱虫。它一般是蛰伏在浅山丘陵的草丛、植物上,或寄宿于牲畜等动物皮毛间。」 安潇潇洗了手,然后擦干,「此物,以吸血为生。不吸血时,小的才干瘪绿豆般大小,也有极细如米粒的;吸饱血液后,有饱满的黄豆大小,大的可达指甲盖大。该虫极其喜欢皮毛丛密的动物,尤其喜欢黄牛,经常可以在黄牛的脖子下方、四腿内侧发现其身影,多时会聚集成群,并且非常不容易剔除。在山林茂密的地方,极为常见。」 皇后又看了一眼那东西,只觉得噁心无比。 「你说就是这个东西吸了我女儿的血?」 「不错。」 「可是,这么点儿的东西,才能吸多少血?怎么会将六公主害得昏迷不醒了?」 「娘娘,请恕臣女直言。若是再晚几日才发现此物,那么,怕是六公主这辈子都要躺在床上度日了。而罪魁祸首,正是这只不起眼的小虫子。」 皇后吓得身子一个激灵,「当真如此厉害?」 「这种蜱虫通常情况下是不容易进入人身体里面的,都是通过皮肤接触、吸血、最终将身体内血吸满变成圆形后都会滚落到地上,这些血至少可以让蜱虫消化好几天,这种蜱虫也会生存在植物叶子,通过人体腿部与植物的接触进入人体。通常被吸过血后人体会出现红斑、特别痒、时间久了人就会将患处抓破导致感染。」 皇后看了一眼仍然昏迷不醒的六公主,心有余悸,「那现在六公主可算是除了病根儿了?」 「还不行,还得再吃几服药。」 「那六公主何时能醒?之后,可能行动自如?」 可能是刚刚安潇潇的那句一辈子离不开床,吓到了皇后,这会儿极度关心六公主是不是还能再站起来了。 「这个,就要看六公主的个人恢復情况了。一般来说蜱叮咬人后会散发一种麻醉物质,再将头埋在皮肤内吸血,同时它分泌一种有毒的物质。钻入人体需及时取出。若不及时取出:轻者,数年后遇阴雨天气,患处便瘙痒难忍。重者,高烧不退、深度昏迷、抽搐,甚至是死亡。」 安潇潇将有关蜱的知识,简单地向皇后普及了一下。 虽然,她很有把握,六公主会醒,不过,不借着这么好的机会吓一吓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她总觉得有些心气儿不顺。 再说了,她说的,也都是事实。 没有夸大,也没有隐瞒。 「皇后娘娘,臣妾再提醒您一句,此虫,一般只是在山林茂密之处才较为常见,宫里头,按说是不应该有的。」 皇后的心里咯噔一下子,这才反应过来,就算不是毒,不是蛊,可女儿仍然是被人算计了。 「这虫子所寄宿的地方,您也看到了。便是有宫女服侍六公主沐浴,也未必能发现。更何况,六公主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底下的人,又怎么能察觉到?」 皇后的心底一紧,若是在脖子上,或者是其它的地方,自然是可以一目了然的。 可是这虫子偏偏却吸附在了女儿的腋下。 安潇潇说的对,这个地方,可是极难让人发现的。 不过,反过来说,能让这虫子藏身在这个地方的,动手的,定然就是六公主身边的人。 皇后心里大概有了主张,心底的紧张感,也大大地减轻了。 「多谢安小姐了。今日,若非是有安小姐及时相救,怕是我儿危矣。」 「娘娘客气了。方子,臣女已经开好了。娘娘还是先请太医院的人来过目一下。另外,这只虫子,臣女已经取出来,如今就在这酒里泡着。若是娘娘觉得碍眼,可交由太医来处置。」 「好,辛苦安小姐了。来人,赏。」 一名宫嬷捧着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放了一支成色不错的玉簪,还有一双同质地的耳环。 安潇潇屈膝行礼,「谢娘娘恩赏,若是无事,那臣女就先行告退了。」 「好,来人,替本宫送送安小姐。」 皇后生性多疑。 特别是成为了这一宫之主之后,这多疑的性子,便越来越厉害了。 很快,太医院有两名太医被传了过来。 「你们且瞧瞧,此物是何等妖祟?」 两名太医细细地看过之后,心中瞭然。 「启禀娘娘,此物为蜱。难道之前六公主昏迷不醒,便是因为被此物咬了?」 「这么说来,此物果然是有着很大的毒性?」皇后挑眉。 一名年老的太医,微微颔首,「启禀娘娘,此物一旦吸了人的血,便会往里钻,将头钻入人的肌肤之中。若是不能早日取出,轻则骚痒难忍,重,则是昏迷不醒,甚至是有可能引起了瘫痪。」 皇后心里咯噔一下子。 原本还以为是安潇潇在故意吓她,现在看来,安潇潇说的都是实话了。 「来人,即刻给本宫去查,看看这些日子,都有什么人是出过宫的,都去了什么地方,都给本宫一一地查明了。」 「是,娘娘。」 皇后坐了一会儿,听到了床上有动静,六公主醒了。 「我的儿,你可算是醒了。可吓死母后了。」 六公主眨眨眼,「母后,女儿这是怎么了?」 皇后的眼眶一热,「女儿呀,你被人家给害了。想不到,被人想出如此歹毒的计策,若非是你康王婶说服了安潇潇,怕是你的性命不保呀。」 六公主才刚刚醒来,已是两日未曾进食,此时也正虚着。 现在听到母后这么一说,只觉得脑子就更乱,也更沉了。 「娘娘,还是先让六公主好好歇歇,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也不迟呀。」 皇后抹了抹泪,想想也只好如此了。 「你先好好养着,此事,母后定然是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的。」 这种事情,皇后也没办法直接就捅到皇上那儿。 一来没有证据,再则,若是皇上以为,这是虫子自己吸附在了六公主的身上的,那岂非是白说了? 当务之急,就是要先将六公主身边的细作给找出来。 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竟然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谋害六公主。 回到了凤仪宫,宫嬷小声道,「娘娘,今日那位安小姐,可是功不可没。您大可以借着这次的机会,好好地赏赐她一番的。」 皇后的眼睛一亮。 没错,她怎么给忘了? 现在的靖安侯府里,可是多了一个安子轩。 她虽已多年未曾见过这个孩子,可是在其幼时,便常听皇上夸赞他,说他聪明好学,且能文能武。 若是自己能将他们兄妹都拉拢到自己的阵营里,那自然是对自己的皇儿,大有益处。 「来人,去,到靖安侯府走一趟,本宫要大大的赏赐安潇潇,以谢她的救命之恩。」 如此一来,皇上自然也会听到风声,得知六公主的病究竟是因何而来。 到时候,不是自己的嘴巴说出来的话,皇上,或许才会信了。 皇后的眸色微寒,害得她的女儿受了这么多日的苦楚,她倒要看看,那个幕后黑手是否就能好过了。 「嬷嬷,你再去一趟六公主那里,就说是本宫的口谕,将她身边近身服侍的人,都带过来。」 「那六公主那里?」 「你带几个老嬷嬷过去,先小心地照顾着。」 「是,娘娘。」 皇后要如何查出真兇,要如何报復回去,这些都不在安潇潇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进宫,只是负责把六公主治癒,至于其它的,她可不管。 当然,她可没忘了,这位六公主可是与墨扎有婚约在先。 而前不久,皇上又突然提出来让哥哥做六驸马,这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出了宫门,李庭希提议直接去酒楼用膳,顺便叫上安子轩和墨扎。 安潇潇也没有多想,反正也的确是到了该用膳的时间了,去哪儿吃不是吃? 李庭希吩咐小厮先去订了最好的房间,顺便再派人去王府将幻幻也接过来。 他和安潇潇先去靖安侯府,在那里接上安子轩和墨扎,然后一起去喝酒。 很快,也差不到到了晌午,人都齐了。 墨扎表现得有些拘谨,很显然就是一副质子该有的样子。 安子轩与他并肩坐着,话也不多。 基本上,这屋子里,就只听到李庭希不停地唠叨了。 「子轩,你离京这么久,我都多长时间没见过你了?今天咱们不醉不归。来来来,满上。」 这京城,能让希世子这样的小魔王给亲自斟酒的,实在不多。 便是那几位皇子,也未必有这个福气。 安子轩笑着伸手挡了,「庭希,今天有两位女眷在,酒适量便可。千万不可多饮。」 李幻幻一脸贊同地点点头,「哥哥,你看看子轩哥哥,你呀,就是粗心大意,难怪潇潇姐看不上你。」 噗! 正在一旁喝茶的安潇潇,一口茶差点儿没喷出来。 瞪眼看着李幻幻,「你说他就说他,能不能不牵扯到我身上?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 李幻幻有些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潇潇姐,我只是顺嘴一说,你可千万别生气。」 李庭希抽了抽嘴角,这丫头,要不要这么吃里扒外? 这到底是跟安潇潇太亲了,还是压根儿就是因为看上了安子轩。 自进门之后,这一口一个子轩哥哥的,她倒是叫得挺顺嘴。 「六王子,请。」 「多谢。」 李庭希意识到还有一个南疆的六王子,也将早先的一些顽劣气息收了收。 「六王子,之前让你受惊了。不过,听闻六王子在南疆过得一直比较清静,怎么会突然给自己惹上了杀身之祸?」 墨扎的眸光暗了暗,微微一笑。 「这个,我也在等贵国的一个结果。」 安潇潇只是安静地吃着东西,对于李庭希的话,没有什么反应。 不过,她心里明白,李庭希这一问,可是暗藏了玄机。 说墨扎在南疆过得比较清静,无非就是在暗讽他在南疆不受重视,可有可无。 而后一问,看似很平常,可是实际上,如果墨扎稍不留神,可能就会中了他的陷阱。 因这个问题本身就带着一定的暗示和偏向。 如果不是墨扎的头脑足够清醒,可能就会顺着他的话回答,如此,便极有可能会落人口实了。 刚刚墨扎的回答,中规中矩,不十分出彩,可是也绝对没有给了李庭希一个话柄。 不过是一问一答,已能感觉出来,这两人间的关系,并非友善。 「六王子,听闻南疆雨水充沛,且常年花红柳绿,小女子见识浅薄,不知是也不是?」 安潇潇这么一发问,倒也引起了李幻幻的兴趣。 「果真如此吗?那与我们的南方,是不是也差不多?」 安潇潇摇头,「自然是不同的。我们大渊的南方虽然雨水也不少,可是气候是完全不一样的。听闻南疆的冬季,女子们都仍然在江水里洗头,丝毫不会觉得凉呢。」 李幻幻顿时露出一副极其震惊的表情,「不会吧?冬天也能用江水洗头?那真的不会很凉吗?」 墨扎笑了笑,知道安潇潇故意岔开了话题,也是为他好。 「冬天如果用江水洗头,也必须是要在有太阳的时候才行,而且还不能有风,不然,也是会受凉的。」 「天哪,那你们那里夏天会不会热?」 李幻幻就好像是一个好奇宝宝一样,对南疆,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还好,因为树多山多,不会太热。」 安潇潇挑眉,「每个人的承受能力不一样。就像有的人怕热,有的人畏寒。幻幻,你这体质绝对适合去南疆生活。」 李庭希的手顿了一下,立马甩过一个眼刀子来。 「说什么呢?幻幻这样儿的,见到一只蚂蚁都能吓个半死,若是去了那虫怪多的地方,岂不是得吓得没了魂魄?」 一句虫怪多,又让李幻幻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 如果可以,还是不要去那种地方的好。 现在想想,还是觉得有些害怕的。 「好了,今天不过就是出来说说话,六王子以后要常住京城了,如今又住在了靖安侯府,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多向这位希世子讨教。」 安子轩说着,举起了酒杯,「来吧,咱们为了这等奇缘,干一杯。」 安潇潇几人在这里倒是聊得畅快,外头却是越来越热闹了。 直到动静有些不太对了,李庭希才拧了拧眉。 京城重地,不过是吃个饭,喝个酒,竟然还能遇到了闹事的。 偏偏还当着这位六王子的面儿。 身为皇室子嗣,李庭希觉得真地是很没面子。 「去看看是何人在此闹事?」 「是,世子。」 安子轩微微一笑,「庭希,不过是一些纨绔子弟在胡闹而已,莫要放在心上。」 安潇潇则是出其不意地给补了一刀。 「哥哥,这话说地可不对。若是换了别的地方,李庭希自然不会管。可这家酒楼,可是康王妃当年的陪嫁。在京城开了这么多年了,一直是盈利颇丰,如今被人闹上门来挑事,希世子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李幻幻竟然也跟着点了点头,「潇潇姐说地不错,也不知是什么人这般大胆,简直就是混帐!」 小厮回来,面色不佳。 「回世子爷,是定远侯府的冯知良世子,喝多了,看到了这酒楼里有一名卖唱的女子,便上前调戏了几句,不想被那女子给甩了一耳光,这才闹将起来。」 李庭希的面色愈发阴沉了起来。 京城但凡是有些头面的,哪个不知此处是康王府的产业? 这个冯知良,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调戏他这里的姑娘,果然是觉得皮痒了。 「现在如何了?」李庭希强自按捺着怒气,不让自己当场暴发出来。 「回世子,那位冯世子许是吃多了酒,现在有几个人拦着,不过,仍然在一楼的大堂里闹腾着,不曾离开。」 「去,跟掌柜的说,一楼大堂用饭的,无论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所有的费用都记在定远侯府的帐上,一会儿让掌柜的上门收帐。」 「是,世子。」 安潇潇,就这样? 「喂,你真的不出去看看?万一底下是个绝色美人儿呢?你不是向来都爱做一些英雄救美的事情?」 李庭希的脸色黑了黑,在她眼里,自己就是这么地贪图美色? 「怎么?你想去看看了?」 安潇潇还真地就点了点头,「同为女子,到底是不愿意看到被人为难的。」 说着,看了一眼李幻幻。 「对,欺负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李幻幻的动作,比安潇潇还快,蹭地一下子便站了起来。 「潇潇姐,我们下去看看。那个冯知良凭什么就能欺负人家一个弱女子呀?还要不要脸了?」 李幻幻的性子就是如此。 安潇潇摇头轻笑,不过,还是很配合地跟着她下楼了。 这两位女子一下楼,其它的三个大男人还能再在这里继续安心地坐着吗? 特别是安子轩和李庭希,都有些无奈地嘆了口气,不得不跟着下去了。 一楼的东墙位置,专门制了一个台子,地方也不太大,估摸着就是两桌客人大的地方。 一般来说,就是挑着晌午的时候,在这里唱个曲儿,或者是抚个琴之类的。 现在,那台子上已是一片狼籍,一把月琴早已被摔坏了,一名女子正哭哭啼啼地抱着自己的胳膊。 仔细一看,那胳膊上竟是露出来了一小片的白色肌肤,看着倒是光滑细腻。 冯知良此时正与一名小二痴缠着,非要再上前将那名女子带走。 他的身后,也有不少的人在劝着,生怕把事情给闹大了。 此时,有眼尖的,已经瞧见了李庭希从上面下来,跟冯知良一行的人,有的干脆拔腿就跑了,还有两个,则像是看到了瘟神一样,拼命地扒拉着冯知良,想要尽快地将他给拖走了。 「放开我!妈的,今天老子就非得将这个小娘子给带走了。叫什么来着?」 「行了,冯世子,快走吧。再不走咱们今天怕是就走不了了。」 「什么走不了了。老子没喝多。不用你们扶?滚一边儿去!」 说着,还不停地扭动着自己的身子,想要从这两的手中挣脱出来。 掌柜的一看世子下来了,心里也便有了底气。 左右一喝,「你们几个,瞎了不成?还不赶紧将人给我扔出去?」 两名彪形大汉,即刻上前,一把将那冯知良给提熘了起来,到了门口,砰地一声,就将人给扔了出去。 与冯知良在一起的人给吓坏了。 这是真扔呀。 好歹也是定远侯府的世子呢,可是在这位希世子的眼前,那是一丁点儿面子也没有。 再看冯知良,被这么一扔,倒是酒醒了大半儿。 伸手一摸,发现自己的额头上竟然是有血了,激灵一下子,脸色大变,爬起来就开始闹腾了。 「你们这是想要杀人吗?老子可是定远侯府的世子,你们给爷等着,看爷不把你们给灭了门!」 「好大的口气呀!」 安潇潇站在一旁,说着风凉话,「李庭希,这样的人,你也能忍?你这京城小魔王的名声,是虚的吧?」 李庭希的脸色一黑,狠狠地横了她一眼,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安潇潇,你想让这个冯知良丢脸,干嘛非得让我动手?」 「不然呢?要不你将这酒楼送给我,那我自然就是这里的东家,还需要让你出手吗?」 李庭希被她一噎,登时就气大了。 他是疯了,才会想到请安潇潇到这里来吃东西。 有她的地方,就一定有麻烦。 「来人,给我好好地教训教训,既然人家都要灭我的门了,总不能不先讨回点儿利息来吧?」 有了李庭希这话,店里立马就冲出来四五个人,有两个身上还拿着棍棒,冲着冯知良的身上就开始招唿了。 「这,世子,还请希世子手下留情呀。」 李庭希连个正眼儿都没给他们,只是冷哼了一声,「怎么?依着你们的意思,我就得等着让他过来灭门了?」 再次狠狠地强调了灭门两个字,那几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希世子高抬贵手,他今日是吃多了酒,改日定然亲自上门赔罪。」 「是呀,还请希世子饶命。」 「赔罪?蔑视皇室,竟然还口出狂言,你们觉得,只是赔罪就能了事了?」 正说着,便有巡城使到了。 「住手!」 几人却像是听不见,仍然照着冯知良的身上暴打。 领头的一看希世子在呢,立马过去请了安。 「你来的正好,这个人就交给你了。刚刚他可是大庭广众之下说了,要灭了我的门。此等恶贼,难道本世子还得姑息不成?」 那几名巡城使一愣,这冯知良是吃了豹子胆吧? 竟然敢在希世子的面前叫嚣? 这会儿挨了打,冯知良的酒基本上也全醒了。 「希世子饶命呀,饶命呀。我真不是故意的。」 李庭希冷笑一声,「不是故意的?若你是故意的,是不是这话就得更狠了?」 几位巡城使一瞧,这事儿不能善了呀。 得,直接把人带走了。 李庭希一脸不满地瞪了安潇潇一眼,话却是说给掌柜听的。 「你,赶紧去讨钱。」 「是,世子。」 底下的那两人,见事不妙,也只好先回定远侯府报信儿去了。 墨扎的嘴角抽了抽。 这算是什么? 打了人,还得让人家赔钱? 最后还直接把人给抓走了? 这位小魔王的名声,真不是盖的。 安潇潇朝着李庭希悄悄地竖了一个大拇指,可是换来的,只是李庭希的一声冷哼。 安潇潇也不急,反倒是笑了笑,今天这一出,真的不是她故意安排的。 特别是这位姑娘,真心不是她找来的。不过眼下李庭希正在气头上,她也不必急着解释。 几人转身欲上楼。 「多谢世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感激不尽,无以为报,愿为奴为婢,在世子身边服侍。」 安潇潇实在是忍不住了,轻笑了一声。 李庭希再瞪了她一眼,脚下不停,继续上楼,对于那位姑娘,直接就无视了。 底下的姑娘还在那儿跪着,见世子的态度如此,一时也没了主意。 掌柜的还算是心善的。 「起来吧,姑娘。月琴坏了,回头我会让人再给你买了一把新的。至于世子跟前,你就别想了。」 一句话,点破了姑娘的心思。 姑娘的脸一红,神色颇为尴尬。 她的模样儿不差,不然,也不会被那个冯知良给看上了。 可是现在,虽然是被希世子救了,谁知道将来,会不会再有别人过来纠缠她? 她总不能,一辈子不出这家酒楼的大门吧? 说白了,这位姑娘也是出于自己的安全及长远考虑。 她担心的,也不无道理。 「李庭希,我若是你,便救人救到底,干脆将她带入康王府里做个丫环,岂不是极好?」 李庭希闷闷地喝了一口酒,脸色铁青,「安潇潇,你的心肠这么好,不如,你将她带走吧?」 「我?我可不是人家的救命恩人。」 李幻幻的眼睛动了动,似乎是琢磨了半天,才勐地说了一句,「那位姑娘会不会有麻烦?」 她一问,几人都用一种近乎同情的眼光看着她。 那样子分明就是在说,妹妹,你的反应真的也是够可以的了。现在才明白这一点吗? 李幻幻的表情有些窘迫,她承认自己没有哥哥聪明,可是也不能这样看她吧? 「哥哥,其实潇潇姐姐说的对,谁知道,明天后天,那位冯知良会不会直接让人给这位姑娘下了黑手呢?」 「那是她的事情,与我何干?若是我每救一人,便要收入府中,咱们康王府养得起吗?」 安子轩忍不住笑道,「庭希,这么说来,你真的极喜欢英雄救美这齣戏了?」 李庭希的脸,再度黑了个彻底。 最终,李庭希还是没有将那位姑娘给带走,倒是安潇潇走之前,不由得多看了那位姑娘一眼。 「小姐,奴婢还以为您会出手救了那位姑娘的。」 安潇潇此时的脸色很平静,眸子里的清明,也比先前更甚。 「李庭希有一句话说地没错。他救她一次,不代表了,就有义务养她一辈子。人的命,总要自己去争取。她不能打动了李庭希,那是她的事。我们可管不着。」 不多时,九月又钻入了车里。 「小姐,奴婢看到那位姑娘跟在了希世子的马后面跑呢。」 安潇潇勾唇一笑,「她倒是有几分的执着。让她那样的姑娘跟在一匹马后面跑,也真是难为她了。」 「小姐现在觉得,希世子会不会留下她?」 安潇潇摇摇头,干脆就伸支住了太阳穴,闭眼假寐了。 定远侯府得到消息之后,冯夫人险些没背过气儿去。 这女儿刚刚被送走了,儿子又被人家给抓了,这叫什么事儿? 还让不让她活了? 可是偏偏,这个时辰,老爷不在府上,冯夫人立马派人出去寻老爷,另一方面,命人备车,她要亲自去一趟京光府了。 便愿,她出面,就能好使。 冯夫人被人扶着正要出门,一眼看到了冯知寒步行回府了,而且身边,还跟着一位男子。 冯夫人的脸一黑,自己的儿子现在正在受着皮肉之苦,这个低贱的庶子,却能与人吟诗作赋,自得风流,哪有这样的好事? 「知寒,正好你回来了,陪我去京兆府一趟。」 冯知寒愣了一下,倒是他身边的公子十分识趣。 「既然冯公子还在要事在身,那在下便不打扰了。告辞。」 冯知寒也还了一礼,又下了台阶,将人送走。 再折回来,十分恭敬地朝冯夫人行礼,「母亲,不知有何要事,竟劳动您去京兆府?」 冯夫人一口闷气憋在那里,恨不能甩他两巴掌。 可是这在大门口,只得生生忍住。 「是你大哥出事了。」 ------题外话------ 有关蜱虫一说,我还是从我儿子那里学来的。唉,想想,还真觉得自己无知呀。囧。好了,我先去自责一会儿,你们看。 关于后续情节及入v公告 《攻妻不备之夫贵难挡》将在9月2日入v,也就是大后天,很快了。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飞雪的支持,对飞雪的信任。 飞雪之前尝试了一下新题裁,现在,终于又回归到了古言的这条路上。 写作有多辛苦,多枯燥,我就不多说了。 只要大家可以想像一下,飞雪每天除了正常的上班之外,还要再多守在电脑面前,大概两到三个小时就可以知道有多无聊了。 当然,有时候,即使是坐了三个小时,也不一定会多少字。 毕竟,写作,还得需要灵感和思路,光有勤奋和码字速度,还不行。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不喜欢煽情。 大家喜欢就看,不喜欢我也不会强求。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一定要多少人来看我的书,才会有成就感。 飞雪今天发这个通告,一就是要告诉大家,辛苦了这么久,《攻妻不备之夫贵难挡》终于要v了。二就是如果大家产喜欢这本书,请一定支持正版。 谢谢! 好了,下面来简单地跟大家探讨一下本文的剧情,也就是后续发展。 故事写到这里,有几个谜团。 1、安潇潇的娘亲,到底是什么身分?为什么会这么神秘?而十年前,又发生了什么,竟然导致靖安侯安云鹤弃官离京。 2、之前屡屡出手对付安潇潇的,又是什么来路? 3、这位刚刚进入大家视线中的墨扎王子,到底是什么人?与安潇潇和安子轩到底是什么关系? 4、李庭希对安潇潇的这种暧昧,到底是真的对她有意,还是另有目的? 5、这一点,我想也是大家比较关注的,就是我们的男主,阿贵到底是什么身分? …… 在大家的心里,或许还有其它的谜团。 在这里,咱们就不一一赘述了。 一句话,欲知详情,请一定追文! 好了,就说这么多吧。 关于入v活动,飞雪想了很久,如果大家首订,然后在文下留言,飞雪会在3号的上午开始发放奖励。 奖励的金额呢,也不会太多,只是表示一下飞雪的心意,18520小说币。(ps:仅限于前五十名哦。) 为什么会是这么个数字呢? 嘻嘻,想想爱财又小气的飞雪,你们会懂的。 今天呢,发这个公告,也是一个很特殊的日子,今天是飞雪的农历生日。 大家可以看看自己的手机,或者是日历,大概也能猜到是哪一天了。 飞雪的身份证的生日,其实是农历。 嘻嘻,还记得去年大家就在qq上祝我生日快乐,我跟大家说过的话吧。 好了,大家要记得祝我生日快乐哦。 中午十二点,晚上八点半,飞雪会在微信群里发红包哦。 不知道微信群号的亲,我会把截图发在qq群里,大家可以试着戳一下。 另外,关于本文入v后的红包发放的问题,飞雪先强调一下,等到本文入v以后,飞雪会建立一个v群,到时候,只有看正版的读者可以进来,届时,飞雪会给大家发红包的。好了,就写这么多吧。 希望安潇潇的后面的种种,无论是磨难还是甜蜜,无论是险阻还是恩爱,都能有你们每一个人的陪伴! 爱你们! ------题外话------ 今天过生日,没人给我发红包,所以我今天在微信群里发红包。自己给自己庆祝一下。真的有点儿期待,某先生会送什么礼物给我呢? 第七十九章 只怕会更绝望 那名女子,到底还是进了康王府。 只不过,不是李庭希的意思,是因为康王妃听说了其悽惨的身世,又听闻她今日险些被那个冯知良给轻薄了,所以才动了恻隐之心,准她进府了。 而进府之后,也不过是就是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婢女,就如她之前所承诺的,要为奴为婢。 结果,女子被派去了一名庶小姐的院子里服侍,地方清静,事情倒也不会太辛苦。 安潇潇听闻此事之后,只是微微一笑。 倒是将心思,放在了定远侯府那里。 冯夫人带着冯知寒去了一趟京兆府,自然是无功而返。 京兆尹得知这个冯知良竟然不知死活地扬言要灭门,而且还是灭了康王府的门,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这样的重罪,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放了的。 京兆尹还琢磨着,这事儿得往上报一报,就凭他一介小官儿,这一个是康王府,一个是定远侯府,哪一个,也不好惹呀。 冯夫人气唿唿地回了侯府,可巧,此时的定远侯也回来了。 「老爷,您可算是回来了。您快想个法子,把咱们儿子给救出来呀。」 定远侯的脸色不佳,「你还说!我就没有这么不争气的儿子。」 「老爷,那知良也只是一时醉酒口误,算不得什么的呀。」 「什么算不得?这件事情,你真以为是这么好解决的?他还扬言灭了希世子的门?就凭他?」 定远侯冷笑一声,「你也不想想,若是灭门,是不是也得将圣上也给算上了?」 定远侯一边拱手朝着上一拱,「这等大罪,你以为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消了的?」 冯夫人被吓得不轻,脸色微变,「那如何是好?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知良被关在里面?」 定远侯的心里也是有些烦燥,对于这个儿子,他当真是失望透顶。 就算没指着他能立多大的功勋,可是至少你别给家里惹事情呀。 现在倒好,不仅惹了这位小魔王,甚至是连圣上也一併给捎带了进去。 虽说是酒后失言,可是这种事情,原本就是可大可小。 若是皇上一个不高兴,真有可能诛连了他们冯家九族! 冯侯爷越想,越觉得这个儿子实在是不争气。 扭头看到了冯知寒站在那里,不免又有些火气了,「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让你陪着那位贾公子好好说说话吗?」 冯知寒略有些为难,「是,刚刚陪着母亲去了一趟京兆府。」 多余的话,只字未提。 不过,冯侯爷大概也就明白了,为什么他没有听自己的话,反倒是在这儿站着了。 「你可见到知良了?」 这话,是对着冯知寒问的。 「回父亲,见到了。」 「他现在如何?」 「听说是之前挨了希世子手下的一顿打,如今身上有些皮外伤,儿子近前看过了,倒是都不严重,绝不致命。」 冯夫人听着就觉得各种不舒坦。 什么叫不致命? 那脑袋上还有血呢。 「嗯,希世子这个的性子虽然不羁,可是做事一般也不会失了分寸。」 冯夫人在一旁急得都快不行了,却偏听得老爷一句有用的话也没有。 「老爷,先别说这个了,您倒是先想个法子,至少也得先让咱们知良从里头出来呀。」 冯侯爷冷笑一声,「现在知道着急了?平日里惯着的时候怎么就不说了?」 冯夫人面色讪讪的,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个有什么用? 「知寒,你觉得此事当如何是好?」 「回父亲,儿子觉得,当务之急,是您先进宫,在皇上面前请罪,其次,咱们侯府再有人出面,即刻去康王府赠礼道歉。」 「管家,即刻备上厚礼,着三公子带去康王府。」 「是,老爷。」 冯夫人一听就有些不愿意了。 毕竟冯知良是府上唯一的嫡子,谁知道这个冯知寒会不会再从中使些手段呢? 「老爷,要不,让妾身去吧。」 冯侯爷一瞪眼,「你去有什么用?只会添乱!」 话落,一甩袖子,即刻去换官服,然后准备进宫了。 冯知寒微挑了一下眉,然后十分得体地行了礼,也退下了。 唯一冯夫人站在原地,气得那叫一个狠! 可是却偏偏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若是她现在对冯知寒放两句狠话,他去了康王府,还不一定会怎么说话呢。 李庭希一回到康王府之后,便绷着脸,回院子里歇息去了。 睡了一小觉,听闻冯知寒过来了,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世子,王爷不在府上,不过王妃听闻此事,觉得您至少还是先听听他说些什么。毕竟都是功臣之后,也不好做地太绝了。」 李庭希哼了一声,什么时候,他还得给一个侯府的庶子面子了? 不过,李庭希还是起来了。 到了前厅的时候,发现冯知寒规规矩矩的坐着,目不斜视,前厅里几位貌美如花的婢女,他竟是恍若未见。 李庭希勾唇。 他必须承认,这几个年轻貌美的丫头,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只是没想到,这个冯知寒和冯知良,在品性上,竟然差了这么多。 这样也好。 至少,有了一个放过定远侯府的理由。 「给世子请安。」 李庭希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嗯字,然后有些懒散地在主座上坐了。 丫环奉了茶,便都极为恭敬地退到了后面。 「下去吧。」 「冯世子,在下先为兄长之前的言行失礼向您道歉,这些薄礼,不成敬意,还请您能笑纳。」 「怎么?你们以为,在我的地盘儿耍横,而且还开口骂了本世子,这点儿东西,就可以弥补了?」 「当然不敢。兄长做错了事,说错了话,理当受到惩罚。只是,他既然也受到了些教训,还请世子能高抬贵手。若是因为一句话,而致我冯府上下百余口人失了性命,实在是太过残忍。还请世子三思。」 李庭希的兴致似乎是极高,「你的意思,是说本世子太残忍了?」 「在下不敢。世子乃是皇室后裔,身分尊贵。康王妃娘娘又一直在民间颇有宅心仁厚之名。还请世子能高抬贵手,放我冯府一条生路。」 冯知寒不仅是将李庭希给夸了,同时,还将康王妃的仁善都给带了进来。 李庭希只觉得无趣。 不过,对于这个冯知寒的好奇心,倒是更重了一些。 「那依你之见,本世子如何做,便是宽厚仁善了?」 「世子太过自谦了。您一直都是在行仁善之事,您如何做,在下实在不敢妄议。」 李庭希摇了摇头,跟读书人打交道,就是麻烦。 「行了,你先回去吧。东西就先搁着,至于冯知良,让本世子再好好想想。」 「是,世子。」 冯知寒刚刚退了一步,便听到里面有动静,却原来是康王妃也带人过来了。 「给康王妃请安。」 「免了,你是定远侯府的三公子?」 「回王妃,小的正是。」 「嗯,瞧着便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你且回去,只管跟你父亲说,就说这件事情,不过是孩子们打打闹闹,本王妃与王爷,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冯知寒心中一喜,有了这句话,那他回去后,自然也就容易有个交待了。 「是,多谢王妃体恤。晚辈感激不尽。」 「行了,你来了半天了,茶也未曾饮一口。你与冯知良同父异母,本王妃也常听人说他在府中横行霸道,对你们这些弟妹并不曾多么关照。想不到,你竟然还能为他如此说话,实在难得。」 「王妃过奖了。都是冯家的人,且兄长乃是定远侯府的继承人,根基不能动。」 康王妃点点头,笑得也更深了一些,「好一句根基不能动。你回去吧。」 「是,晚辈告退。」 冯知寒前脚走,李庭希后脚也就想着开熘了。 「你给我站住。」 李庭希只觉得无比憋屈,还是被母妃给抓了个正着。 「不过就是因为一个姑娘家,你怎么还把事情闹地这样大了?我刚刚在后面听着,这冯家似乎是被你给吓地不轻。」 「娘,那是被我吓的吗?那是被冯知良这不知死活的给吓地好吧?」 「别管是因为谁。定远侯也算是有功之臣,你没事就别总是给皇上找麻烦。」 李庭希撇了撇嘴,「定远侯进宫的消息,你也知道了?」 康王妃瞪他一眼,「能不知道吗?我告诉你,这件事情,就此打住。你呀,派个人到京兆府去,就说看在定远侯和冯知寒的面子上,就不与那个冯知良计较了。听见没?」 「那您直接派人去不就好了吗?反正决定您都做了。」李庭希觉得有些不满。 原本那冯知良骂了他,他还不至于如此生气。 偏偏还被安潇潇给利用了一把,而且是光明正大的利用。 他正气儿不顺呢,哪里愿意就这样简单地放了冯知良? 「行了!」康王妃伸手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别没大没小的。快去。」 李庭希一脸的不情愿,还是将身边的小厮叫过来,吩咐了几句。 康王妃看到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摇头失笑,垂眸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转身回了后院儿。 宫里,定远侯跪在了御书房,哭地眼泪鼻涕一大把,嘴里,还得不停地请着罪。 「好了,冯爱卿,你先起来吧。朕刚刚听说,李庭希那个混小子,已经派人去去了京兆府,如果不出意外,那现在就应该是已经没事了。」 冯侯爷半信半疑地挺直了上身,然后抹了一把眼泪,「皇上,无论如何,这次也是那个逆子胡言乱语,才会惹下了大祸。微臣还请皇上责罚。」 「行了,起来吧。朕听说,冯知良也被打地不轻。你身为朝廷命官,可同时也是为人父者,还是想想回去后,如何好好地教导他吧。」 「是,皇上。微臣遵旨。」 「不过,朕瞧着你的三子倒是不错,在李庭希那个混小子面前,竟然不惧不慌,实在难得。」 冯侯爷面色微窘,嫡子到处惹祸,却让庶弟为其处处收拾残局。 这叫什么事儿? 不管怎么样,这一次,总算是有惊无险。 从宫里出来,冯侯爷只觉得自己的后背都是湿搭搭的,这会儿被风一吹,真是又凉又粘又难受。 总算是回到了侯府,冯侯爷一进前厅,发现只有冯夫人在等,不由得沉下脸来。 「那个逆子呢?」 「哦,知寒去接了,还没回来呢。」 「还去接他?」 冯侯爷哼了一声,「来人,一会儿世子回来,就让他在这里跪着,谁也不许靠近。」 「是,老爷。」 冯夫人有些急,这儿子都受了这么大的罪了,还让不吃不喝,这不是想要儿子的命吗? 「老爷,知良身上还有伤呢,总得让大夫先给看看吧?」 「哼!死不了。」 冯夫人还欲再说,冯侯爷直接瞪了她一眼,「若是再有半句,你就陪他一起在这儿跪着。」 这句狠话一说出来,冯夫人还真地就不敢再吭声了。 冯侯爷回去沐浴更衣,总算是感觉身体清爽了不少,此时,天色已暗了下来。 「老爷,晚膳时辰到了,您是在这儿用,还是摆到其它姨娘的院子里?」 「就端到这里来吧。」 「是,老爷。」 「世子和三公子回来了吗?」 「还没。三公子去的时候也不短了。听说希世子在那里坐了一会儿,有他在,那京光尹大人也不敢放人哪。」 冯侯爷一怔,面色有些不善。 「他不是已经松口了吗?」 「是松口了,可是人家没说几时可以放人。听说,三公子为了能让世子早些出来,已经亲自给希世子磕头认错了。」 冯侯爷的面色一寒。 纵然只是一个庶子,可也是他定远侯府的公子。 李庭希这么做,似乎是无可厚非,可偏偏这个冯知寒,是他众多子嗣里头,最让他看重的一个。 冯侯爷简单地吃了一些,又在书房歇了一会儿,才有下人来报,说是人回来了。 冯侯爷到了前厅的时候,冯夫人也在。 一看到老爷过来,立马也就往后退了一步。 冯侯爷细细地打量了他两眼。 还成,没有冯夫人说地那么惨。 他哪里知道,冯知寒在回来的时候,特意让人给冯知良简单地做了一些清理和包扎? 「不成器的东西,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呀?嗯?你倒是厉害,你不是要去灭人家康王府的门吗?你去呀,去呀!没人拦着你。」 冯知良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耷拉着脑袋,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挺有本事呀。为了一个姑娘,竟然直接跟人家希世子掐了起来?那地方儿是谁的地盘儿,你不知道呀?」 冯侯爷气得一个箭步上前,伸出手指就开始勐戳着冯知良的脑袋。 「连你爹我去了那儿,都不敢找茬,你胆子倒是肥呀。」 冯夫人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这里还当着一个庶子的面儿呢。 这让知良的脸往哪儿搁? 「老爷,您就少说几句吧,消消气。来,您先坐下。」 冯夫人说着,又狠狠地瞪了一眼冯知寒,压根儿就忘了,儿子还是冯知寒刚刚才接回来的。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回去歇着吧。」 「是,母亲。」 冯知寒的态度恭敬有加,与冯夫人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冯夫人极为冷淡,又憋着气的话,让冯侯爷的脸色不悦。 「慢着!」 冯知寒只好收住了脚步,然后定定地看着父亲。 「你今日辛苦了,如果不是你在希世子面前举止得当,进退有度,希世子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松了口。就连皇上,也夸你稳重。」 「谢父亲夸奖。」 冯侯爷摆摆手,丝毫不理会面色越来越难看的冯夫人。 「不是我夸你,是你本来就做的好。待明日,你再将贾公子请进府来吧。记得要对今日爽约之事,表示歉意。」 「是,父亲。」 「嗯,贾公子可是名士之后,他的祖父,还曾为帝师,他自幼便被家族严格教导,多与他接触,对你有好处。」 「是,儿子记下了。」 「嗯,下去歇息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冯侯爷说完,又看向了管家,「先给三公子备些饭菜送过去,另外,三公子院子里服侍的人太少了,再挑几个精明干练的送过去。以后三公子出门,身边最好还是带上两个护卫。」 「是,老爷,小的记下了。」 「另外,以后三公子在外头的一应开销,直接报到府里的帐上便好。知寒呀,多在外面接触些名流名士,也是为咱们冯家积些人脉。」 「是,儿子明白父亲的意思,定然不敢让父亲失望。」 「如此甚好。你下去吧。」 自始至终,冯侯爷都没给冯夫人一个好脸儿。 至于地上跪着的那个,就更是连个侯爷的眼神都没落着。 冯知良也是个缺心眼儿的,压根儿不觉得,冯知寒如此受器重,会影响到了他在冯家的地位。 待人走了,冯夫人才一脸不满道,「老爷,您对三公子,倒真是器重。」 听着这酸熘熘的口气,冯侯爷也没搭理她。 「知良,你实在是太让为父失望了。今天晚上,你就在这里跪一夜,好好地反省反省。若是让我知道有谁敢给你送吃送喝的,那就加倍罚!」 话落,还眼神十分犀利地瞪了冯夫人一眼。 不用说,最后这一句,也是在警告她的。 冯夫人的嘴唇动了动,不知想到了什么,到底还是没开口。 「管家,自今以后,世子所有的开销,一律不许到府中报帐,除了月银,额外的银子一两也不许他支。」 「是,老爷。」 「还有,禁足三个月。好好地给我在家里反省反省。」 冯侯爷重重地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冯夫人这个气呀,好不容易盼着儿子回来了,没想到,竟然又落得个这么个下场。 竟然不给吃喝,还得跪着。 「娘。」 冯知良可怜巴巴地叫了一声,还伸手在肚子上揉了揉。 冯夫人哪里不知道儿子的意思? 可是现在这情形,她是真不敢给他任何的东西了。 「夫人,老爷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这小姐才刚刚被送走没多久,若是您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惹怒了侯爷,只怕不妙呀。」 身边嬷嬷的话,让冯夫人不得不狠下心来,一咬牙,一跺脚,也转身走了。 管家摇摇头,实在是想不明白,都是冯家的血脉,怎么这差距就这么大呢? 冯侯爷回到了书房后,没有急着休息,倒是差人将今日跟着冯知寒出门的小厮给叫了进来。 「回老爷,那位贾公子与三公子聊得很投机,原本是要进来再好好地切蹉一番的,可是到了大门口,被夫人叫住了。贾公子这才告辞了。」 「嗯,这个我都知道了。你先说说,他去给希世子赔罪,是如何说的?」 小厮不敢有一个字的隐瞒,倒是都细细地交待了。 冯侯爷深吸了一口气,不由得有些犯难了。 可惜呀,可惜是个庶子。 按大渊朝的规矩,庶子,是不可以袭爵的。 不然的话,他真是有心将冯知良世子的位子给废了,让度给冯知寒了。 一想到了那个孽子,冯侯爷就觉得自己头疼。 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东西呢? 好在这次的事情,化险为夷。 今日之事,让冯侯爷对冯知寒,更是刮目相看。 这个儿子,不仅仅是文采出众,更重要的是,遇事冷静、沉着。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竟然还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或许,冷家下一代的希望,就在这个儿子的身上了。 靖安侯府,碧园。 安潇潇听着七月的禀报,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 今天的这一切,虽然并不都是她算计的,至少,那个姑娘的出现,可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不过,总算是让冯知良的名声更恶了一些,让他在定远侯府的地位,也动摇了不少。 而且,借着这次的机会,冯知寒上位的速度,显然是更快了一些。 「小姐,真是没想到,这个冯三公子,竟然还真是有些能耐,能在希世子面前不惧不惊的年轻人,除了咱们公子,我还真没见过第二个呢?」 没有吗? 安潇潇的眉毛动了一下。 还有一个阿贵呢。 那个阿贵不仅对于李庭希没有半分的畏惧,反倒是气场更强过他。 能有这等气势的人,该是何等的来歷? 安潇潇原本有些飞扬起来的心情,随着想到了阿贵的身世,又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冯知寒的上位,虽然有她的推动因素,可是更多的,还是因为他自己的才华跟冷静的头脑。 安潇潇知道,就算是没有她的安排,这个冯知寒上位,也是迟早的事。 只不过,是自己先发现了这一点,正好先卖个人情,以后见面,更好说话。 或者说,是她有眼光,先把人拉到了自己这一边,总好过将来为敌。 只是,她知道冯知寒是阿贵的人。 一旦她与阿贵发生冲突,那个冯知寒,一定是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阿贵的身边。 这种感觉,又让她有了几分的不爽。 安潇潇的手指微屈,在身边的小几上,轻轻地叩着。 夜色已深,她却毫无睡意。 许是浓茶饮多了,又许是思虑过重,反倒无法让脑子安静地停一停了。 「小姐,时候不早了。就寝吧。」 安潇潇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睡不着,你先下去吧。我到院子里走走。」 「那奴婢陪着您。」 七月说着,拿了一件儿披风过来,连忙给小姐披上了。 主僕二人走在院子里,夜风袭来,还是让人感觉到了几分的凉意。 绕了几个弯,安潇潇看到了坐在亭子顶上的阿贵,手上拿着一支箫,似乎是在犹豫着,要不要吹。 安潇潇眨了一下眼,示意七月靠后。 足尖一点,素手一扬。 一旁的一棵上的一支细枝便已到了她的手上,快速地朝着阿贵攻了过去。 阿贵察觉到了杀意袭来,本能的反应,就是要抬手一挡,随后一个后空翻,已是站在了亭子的另一端。 「小姐?」 「出手!」 安潇潇觉得心中憋闷,一方面是因为想到了父亲和母亲,另一方面,则是对于阿贵现在的状态,让她有了几分的不安。 安潇潇话落,手中的细枝再次化做利剑,直取阿贵的面门。 阿贵再度抬手挡了一下,身形一闪,已是落到了地面上。 「为什么不出手?」 安潇潇微怒,她没想到,阿贵竟然敢忤逆她的意思。 「小姐,我不能对您出手。」 「这是命令,我又没让你杀我,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这话,似乎是让阿贵安了安心。 安潇潇再度攻过来的时候,阿贵似乎也明白了小姐的用意,以箫抵剑,两人在这后院里,便打了起来。 七月紧随着两人的移动而移动。 这二人的招式实在太快,七月甚至都看不太清楚,只觉得两人过招之地,风速更快,落叶也越来越多了。 「阿贵,使出你的真本事,别让我瞧不起你。」 安潇潇清楚地知道,阿贵现在顶多就是使出了七成的内力。 许是怕伤了她。 可是这种相让,又让安潇潇有些恼火。 她看起来,就是这么的不堪一击? 她安潇潇也曾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何曾被哪个人看轻过? 便是李庭希,也不过是她的手下败将,这个阿贵,倒是真的太小看她了。 有了安潇潇的命令,阿贵也加快了自己的动作,同时,每一箫击出来,所附带的力道,比之前,都大了许多。 便是连数丈开外的七月,都感觉到了这两人相斗,分明就是在故意的地折腾四周呢。 安潇潇明显感觉到了阿贵的招式越来越凌厉,也越来越刁钻。 安潇潇越打越觉得过瘾,高手之间过招,要地就是这种棋逢对手,不相上下。 安子轩察觉到动静赶过来的时候,七月已经是被两人又逼退了丈余。 两人四周的气流之强劲,便是安子轩,也不敢轻易靠近。 才刚刚站定,安子轩的眼角一扫,另一侧,墨扎也过来了。 墨扎对安潇潇的心思,安子轩明白。 可是潇潇对他无意,这种事情,也是勉强不得。 眼下,看到这二人打地酣畅淋漓,安子轩也无意阻挠,足尖一点,到了墨扎的身侧。 「把你吵醒了?」 墨扎的眼神始终放在了前面的安潇潇身上,好一会儿才道,「我原以为,那个李庭希就已经是一个极其强劲的对手了。没想到,这个阿贵,却比他更甚。」 安子轩挑眉,不语。 也无心去关注,他所说的对手,到底是武力上的,还是情场上的。 自己的妹妹,安子轩自认还是很了解的。 看她对这个阿贵如此依赖,说她对阿贵没动心,他真有些不信。 只是,这个阿贵的来歷不明,是黑是白,都尚未可知。 如今看到妹妹这番与他大战,倒也是了解他的一个机会。 看他的武功路数,实在是没有什么印象,有的招式,像是少林派的,可似乎又不全是。 安子轩一边观战,一边笑道,「有没有兴趣再喝一杯?」 墨扎终于转头看他,笑了一声,「你就一点儿也不担心潇潇会败?」 「无所谓,就算是败了,我妹妹也能输得起。更何况,与高手过招,只会让她变得更强。」 这倒是真的。 但凡是习武之人,都明白这一点。 越是常与武功在自己之上的人交手,进步就越快。 墨扎这次与安潇潇碰面,就明显地感觉到了她各方面,都比之前强了许多。 难不成,就是因为她时常与这个阿贵切蹉的缘故? 墨扎的眸色暗了暗。 有一个比自己还要厉害的竞争对手,本身就觉得很憋屈了。 偏偏这个人还比自己更得潇潇的关注。 甚至,这个人的身分,更是可以明目张胆地跟在了她的身边。 反倒是自己,就算是着有南疆六王子的名头,亦是无用。 墨扎觉得自己真的是有些没用。 喜欢了安潇潇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机会,不,应该说是没有胆量表明自己的心意。 好不容易,觉得潇潇长大了,自己也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实力了,可是潇潇的身边,竟然已经围上来了这么多优秀的男子。 这种感觉,真心不爽。 墨扎又看了一会儿之后,最终一言不发地走了。 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安子轩摇摇头。 「情之一字,最是难懂。何必呢?」 话落,一个翻身,到了七月的身边。 「去,备些好酒好菜来,这么一战打下来,想必他二人也不可能马上就困了。」 「是,公子。」 七月觉得自己再在这儿站下去的话,估计被他们两个的掌风给伤得体无完肤了。 有了公子的吩咐,麻熘地便去了。 「潇潇,差不多就可以了。」 安子轩的声音一出来,安潇潇先是怔了一下,如此,便给了阿贵一个绝佳的机会。 手中的玉箫直取安潇潇的心口处,安潇潇急退,却仍不敌阿贵的攻势。 阿贵看得亦是一片心惊,丹田气已提起,随时准备就要攻过去了。 眼看那玉箫快要抵达安潇潇的心口处,阿贵的手腕一翻,玉箫落入左手之中。他的右手,已是轻轻地锁住了安潇潇的咽喉之处。 虽然他的动作很轻,可是安潇潇并没有逃脱,反倒是眼睛一闭,一脸安心地勾起了唇角,然后任他以内力,引导着二人回落地面。 安潇潇的这一反应,直接就表明了她对阿贵的信任。 阿贵心头大惊的同时,亦是大喜。 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久了,他自然明白,小姐不是一个可以轻易相信别人的人。 可是眼下小姐竟然能以性命託付,这让阿贵的心潮澎湃,久久难平。 两人脚底落地,却仍然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安子轩在不远处看着,却不敢出声。 安潇潇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大,随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你的功夫,果然是在我之上。」 阿贵的眼神一动,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举动,其实是有些逾矩了。 可是感觉到指腹接触着她细腻而光滑的肌肤,又实在是捨不得离开。 眼角的余光,睨到了安子轩的不满,阿贵还是很识趣地收回了手。 「刚刚是小姐分心了。」 安子轩这才缓步过来。 「刚刚是我打扰到你们了。只是你们再这样打下去,这片园子,怕是真的要被你们给废了。」 安潇潇这才借着月光,看出有些树木的枝干,已是变得光秃秃了。 「大哥提醒地及时,是我不该不分时间和地点的。」 阿贵连忙摇头,「不是小姐的错,是阿贵的错。」 安子轩笑笑,「行了,你们两打了这么半天,不累?」 两人相视一眼,竟然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倒是不累,不过,跟阿贵一过招,我突然对于自己之前的剑法,又有了新的领悟。哥哥,不如改天你也与阿贵过过招?」 安子轩点点头,有着一个不掏钱,目前又不是敌人的高手应对,这可是极其难得的机会。 他安子轩自然是不会愿意错过的。 况且今日观战,他明显地看出,阿贵其实是有意相让。 就算是没有自己的那一声,阿贵也绝对是有机会制住妹妹的。 「我一直都说的你运气极佳。不过是随手救人,都能救出一个绝顶高手来。」 阿贵沉默不语,他本来就不爱说话,也唯有在小姐面前,话才稍微多一些。 「哥哥,刚刚墨扎来过了?」 「嗯。难得你与他过招,还能注意到了周围的环境,不容易。」 三人边走边说,已是到了一处闲置的阁楼内,分别净了手,然后各自落座。 七月在这里点的蜡烛不少,整间屋子里,都是亮瞠瞠的。 备下的酒菜也不少,如此匆促之间,还能准备出这些来,倒也是难为她了。 「阿贵,坐吧。」 阿贵看了安子轩一眼,有些犹豫。 做护卫的规矩,他还是懂的。 安潇潇以手支了太阳穴,歪着头笑看向他,「怎么?我的话也不听了?」 阿贵哪里还敢再有半句推辞,立马坐了。 「将面具摘了吧。此处没有外人,你也不必拘着。」 「是,小姐。」 阿贵将面具除下,露出一张完全无暇的俊颜来。 安子轩纵然已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张脸了,可是现在再看到,仍然是忍不住有些惊艷。 「若是墨扎看到了他这张脸,只怕会更绝望了。」 安潇潇似乎是没听懂他说什么,只是以手支了下巴,等着阿贵给她斟酒。 待酒斟好了,安潇潇的眼睛又瞄了一眼那个腊肉。 阿贵倒是很精准地捕捉到了小姐的眼神,然后十分恭敬地夹了一块儿腊肉过来,放到了小姐面前的碟子里。 安潇潇很满意地笑了笑,夹起来,放进嘴里。 「好吃。」 安子轩的面色有些别扭,这个丫头是故意的吧? 第八十章 越来越好奇了 三人这么一吃酒,就吃到了后半夜。 安子轩没有醉,阿贵也没有醉。 反倒是向来觉得酒量好的安潇潇喝醉了。 安子轩宠溺地看着她,然后伸手将她的头髮顺了顺,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专门说给了某人听的。 「这个小丫头,自小便喜酒。不过为了扮淑女,人前又总说自己不会饮酒。如今能喝得这般痛快,倒是难得。」 阿贵抿了抿唇,没说话。 安子轩轻嘆了一声,将身前的酒,一饮而尽。 「阿贵,你跟在小姐身边多久了?」 阿贵想了想,似乎是有些煳涂,「差不多两个月吧。」 「嗯,时日也不短了。我看你的言谈举止不俗,纵然是失了记忆,可是许多的细节,却都不曾遗忘。」 「在小姐面前,我只是阿贵。」 这个答案,似乎是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况且,安子轩觉得,自己并没有问他话,何必要如此一说?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也回去早些歇息吧。」 「是,公子。」 「阿贵,将来,别忘了你今晚说过的话。」 阿贵的眼睛闪了闪,然后十分坚定地点了点头,再慢慢地站起来,退至一步。 他看着安子轩将安潇潇抱了起来,慢慢地往她的寝室的方向走着,每一步,都很慢,也都很轻。 似乎是怕吵醒了睡熟的安潇潇。 阿贵的眸光微动,想到自己之前也曾这样抱过小姐,同样,也是在小姐睡熟的时候。 什么时候,自己可以光明正大地抱一抱小姐,而且不是在小姐不知情的状况下? 阿贵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不过,很快,他眸子里的自信又回来了。 只要他想,总会有办法,让小姐开心的。 或者,自己可以继续研究一下膳食方面的事情了。 偶尔,再陪小姐练练手,小姐对自己的依赖,应该就会越来越重了吧? 这么想着,阿贵突然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呢。 只要小姐离不开他,那他在小姐心里的存在感,自然也就会越来越强了。 护卫又怎么样? 只要自己喜欢,小姐也喜欢,那不就好了? 想想自己初见李庭希和墨扎时的心情,阿贵突然明白,自己那是在嫉妒他们。 嫉妒他们有着足以与小姐匹配的身分了。 换言之,他喜欢上小姐了。 脑子里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认知,吓了一跳! 脑子里一片亮光,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又快速地合拢了,总之就是怪怪的,然后又有些奇妙的感觉,让他的心跳,扑通扑通地加快了。 以前,他只是单纯地以为,他要报答小姐的救命之恩。 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种种,根本就不是为了报恩,只是为了讨小姐欢心。 那是因为,自己真的喜欢上了小姐。 阿贵无意识地伸手挠了挠头。 他在意小姐的一举一动,在意小姐的一频一笑。 小姐是不是吃饱了,是不是睡足了,是不是无聊了? 所有的一切的一切,只要是与小姐有关的,他都在意。 原来,这就是喜欢…… 不过,他为什么觉得,用喜欢这样的词,都不足以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呢? 或者,根本就不止是喜欢呢? 阿贵的唇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一种前所未有的美妙感觉,快速地侵蚀着他的心脏。 有一种暖暖的,甜甜的感觉,快速地瀰漫上了他的心头。 可是与此同时,心底似乎又开始攀生着一种渴望。 一种从未有过的渴望。 他总觉得,他的人生之中,还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一直以来,他都想不起来。 可是现在,他突然意识到,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能和小姐永远地在一起。 甚至,是要娶了她,和她白头偕老。 这种感觉来得太快,也太过美妙。 让素来冷静又睿智的阿贵,都有些难以抑制。 他虽然想不起来很多事,可是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只要自己知道自己的本心,知道自己要什么,那便够了。 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回自己的屋子。 阿贵脑子里再次闪现出两人一起过招时的画面。 快到屋门口时,他又突然定住了脚步。 脑子里打斗的画面在继续,只是,交手的对象,却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阿贵的身子定住好一会儿,直到他确定脑子里再也没有什么其它的画面闪现了,这才拧了拧眉。 最近这段日子,他总是会有这样的状况发生。 有时候,在做菜的时候,都会有一些零星的画面,在自己的脑子里闪动着。 只是,每一次,持续的时间都不会太长。 而且,有些画面,让他觉得没头没尾,很古怪。 试着去细细地想过几次,可都无果。 这一次,他干脆也就不再去深究了。 或许,是因为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心里,现在最渴望的是什么。 所以,对于那些过去,反倒是不怎么在意了。 想到自己第一次抢了小姐的早膳,那个时候小姐又怒又气闷的表情,阿贵真地觉得很好笑。 而事实上,他一个人真地就傻傻地笑了出来。 如果此刻有人看到了他的这个样子,定然以为他是疯了。 安潇潇被安子轩抱回到床上,再体贴地帮她盖好了被子,微微一笑。 七月走过来,将小姐床前的帷幄给放了下来,安子轩转身便走了。 抬头看了一眼夜色,这个时候,应该是夜里最黑的时候吧? 也不知道,墨扎那个傢伙,是否睡着了? 安子轩无奈地摇摇头,他所关心的,只是妹妹是否开心快乐,其它的,他都可以捨弃。 哪怕墨扎是他的师弟,若是有朝一日,真的敢对安潇潇不利,那他也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踱回自己的院子。 微斜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有些长。 看起来,有些孤单,有些冷傲。 安子轩走的速度并不快,夜色再短,于他也没有什么影响。 他初回京城,且身上没有任何的职务,所以,他便是睡到了日上三竿,也没有人敢说个不字。 次日,几人都起地极晚。 便是连向来喜欢早起的阿贵,也一样睡过了头。 安潇潇洗漱完毕,得知哥哥也是刚刚起来,顿时一笑。 「七月,将早膳摆在花厅,我与哥哥一起用。」 「是,小姐。」 安子轩刚从院子里出来,就被福安堂的人给叫走了。 安潇潇等了会子,也不见哥哥过来,打发人去问,才知道哥哥去了福安堂。 「小姐,老夫人对公子的态度还是极好的。应该不会对公子有什么不利。」七月宽慰着她。 安潇潇当然知道老夫人不会对哥哥不利,只是,心里总有几分的不痛快。 谁知道,她对哥哥的好,会不会只是表面上的功夫呢? 万一她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呢? 哥哥那等风光霁月之人,从来是不屑于玩一些阴谋诡计。 老夫人偏又是玩弄人心的高手,这些年,没少指使着刘氏为她做事。 当初自己险些丧命于她的手上,可以不计较,不追究。 可若是她对哥哥也敢动那样的心思,那就不要怪自己不客气了。 福安堂。 安子轩十分优雅地坐着,头微微低着,面色恬淡,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子轩,祖母知道,这些年你与你父亲东奔西走,甚是辛苦。如今你既然回京了,便将这亲事订下,这偌大的侯府,也不可总是这样没个正经的主母。你说呢?」 「祖母,父亲和母亲远在千里之外,孙儿此时,实在是没有心情想着订亲一事。还是待父亲和母亲回来之后再说吧。」 「这种事情,已经拖了不是一日两日了。京城其它府邸的公子,像你这年纪,都当爹了。祖母也活不了几年了,就是想着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你有后,也便安心了。」 一番话,说地合情合理,极其真诚。 安子轩不语。 他也明白,老夫人年纪大了,自然是总想着能看到安家有后。 只是,这等婚姻大事,岂能等同于儿戏? 似妹妹那般,险些便成为了众人眼中的笑柄。 「祖母的心思,孙儿都懂。只是孙儿在京城的时间也不会太长。或许一个月,或许两个月,孙儿就得去接父亲和母亲回京了。」 「便是离开,先订下亲事,也不会有什么不妥呀?」 「祖母,孙儿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思。潇潇的事情,才刚刚告一段落,如今六王子又住在我们府上,我实在是不想再生事端。」 老夫人的脸色一沉,「胡闹!婚姻大事,怎地就是生事端了?」 「祖母!」安子轩的声音,略带了些急切。 「你别说了。你父母不在京中,你的婚姻大事,便由我为你做主了。回头,我自会让人将画像和相关的生辰八字送去给你。」 「祖母,若是您一意孤行,那孙儿唯有立刻就走了。」 安子轩看起来温文尔雅,可是真地一动起真格地来,似乎是谁也拦不住的。 老夫人面色微变,抬头看着已经站起来的安子轩。 完全没想到,这个向来温和的孙子,竟然也会忤逆她。 老夫人惊诧的表情,令安子轩清晰地收入眼底。 这个年迈的女人,是自己的祖母,也是父亲的母亲。 父亲不在京中,他身为孙儿,怎能惹她不悦? 基本的孝道,还是让安子轩的心底,多少升起了一些愧疚感。 「祖母,不是孙儿故意要跟您作对,只是现在父亲和母亲不知何时方能归来,我心中实在难安。这议亲一事,还是先缓一缓吧。」 安子轩退了一步,没有再说不考虑,只说缓一缓。 他的让步,让老夫人心中稍有些宽慰的同时,也看到了些许的希望。 这个孙儿,到底是与安潇潇不同的。 老夫人面上再度有了和蔼的笑容。 「也好,那就先缓一缓,我先帮你留意着。」 老夫人顿了顿,又缓缓地松了一口气,「你是兄长,我是想着你成亲之后,府上有人打理,到时候,潇潇出嫁,府里也算是有个女主人能帮衬着。潇潇与你不同。你是男儿,再缓个两三年成亲也不碍事,可是潇潇呢?若是再晚几年,她可就成了老姑娘了。」 安子轩微怔,没想到,老夫人提及婚事,竟然还是顾虑到了这一层。 「让祖母费心了。」 安子轩微微低了头,又弯了腰,这样的态度,再度博得了老夫人的笑容。 「子轩呀,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你比潇潇年长几岁,不似她那般地爱胡闹。只是,女大不中留。若是你父亲三年两年不回来,难道,潇潇还在再等上几年?」 安子轩顿时一噎。 依潇潇的容貌和才华,自然是不愁嫁的。 只是,一个女子,若是真的被拖成了老姑娘才嫁人,到底是会少了些底气的。 「回头我与妹妹再商量商量。若是她心里有了中意的人,让她先成亲,也是无碍的。」 老夫人的眸光闪了一下,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无奈地摇摇头,「罢了,也不早了,你先去吧。」 「是,祖母,孙儿告退。」 相比于安潇潇在她面前的放肆,这个孙子的态度,显然是更得老夫人的欢心。 只是,老夫人显然是忘记了,如果不是有她先对安潇潇冷淡,甚至是动了杀机,安潇潇又怎么会对她如此地不敬? 你待我如何,我便还你何种的态度。 这个道理,老夫人似乎是真地忘记了。 安子轩终于过来,安潇潇也命人将粥盛出来,刚刚好,不会太烫,也不曾冷掉。 「老夫人寻你何事?」 「没什么,不过是想问问我,可曾有了中意的姑娘。」 安潇潇的眉心微动,「那你是如何回復的?」 「我只说如今没有这个心思。倒是你,让我也跟着担忧了。你可有了意中人了?」 安潇潇的嘴一撇,「没有。」 「当真没有?」 安子轩明显地不信,而且眉眼间,显然还有几分的戏嚯成分。 安潇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当真没有!」 「那也好。原本我还担心你是看中了李庭希的,既然你心中没有他,那我也便放心了。回头,我该催着康王妃,早日给李庭希定下一桩婚事了。」 「嗯,这个我没意见。早点儿娶了新娘子,也能早点儿安定下来。」 「潇潇,你对墨扎,可有那方面的心思?」 安潇潇一愣,眨眨眼,「哥,你能不能不要乱点鸳鸯谱?」 这意思就是没有了! 安子轩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个墨扎的身分太过尴尬,若是妹妹当真嫁给他,将来的日子,怕是将要极其地热闹了。 「潇潇,六公主的事情,如今已是传遍了皇宫。你医术了得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内外。同时,你是药疯子徒弟一事,只怕也瞒不住了。」 「瞒不住就不瞒了。反正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无所谓了。」 「潇潇,我想过阵子就离开京城,这靖安侯府,仍然让二叔一家来打理,你以为如何?」 安子轩思虑良久,才做了这样一个决定。 安潇潇不解,她知道,哥哥这样说,定然也是有着他的考虑的。 「京城如今的局势未明,皇子间的争斗,也将愈演愈烈,靖安侯府,原本就是几位皇子想要争夺的对象。如今父亲不在京中,你我都需这般小心,若是父亲回京,那场面可想而知。」 安潇潇不语,大概也猜到了哥哥这么做的用意。 「我带你一起离开此地,我们去寻父亲和母亲,将来是否回来,到时候再定。至于这些钱财,毕竟是身外之物。」 「哥哥是担心我不能自保,还是担心我护不住靖安侯府?」 安子轩抿了抿唇,他两者都担心。 当然,比起妹妹的性命和将来,靖安侯府,算不得什么。 当年父亲既然能因功而得了封赏,他日,自己也可以以功勋再换爵位名声。 在他看来,什么,都没有活下去重要。 「潇潇,我知道你很聪明,你也很有天赋,可是这政治权势,不是你该沾染的。」 安潇潇沉默了下来。 虽然她在靖安侯府住的时间不长,可是在她的心里,始终认为,这里才是她的家。 儿时的那些画面,总会时时地提醒着她,当初他们一家人,是何等的幸福快乐。 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了变故呢? 安潇潇记不得很真切了。 微微地抿唇,「哥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离开了靖安侯府这片院子,我们就一定能得到安宁吗?」 这一次,换安子轩哑口无言了。 「皇上若是想要逼出我们来,简直就是太容易了。现在皇上一直不曾逼迫父亲,一是因为皇子们的争斗,还不到那么惨烈的地步,二来,也是因为京城还有我,如今又多了一个你。有我们做牵制,父亲早晚都是要回京的。」 「潇潇?」安子轩没想到,这个妹妹,竟然将一切都看得这样透彻。 「若是我们都离开了,你可想过,皇上会下什么样的旨意,来逼迫我们一家人?」 安子轩紧了紧眉,一言不发。 安潇潇抬头,眸光微寒且带着几分的忧郁。 不大会儿,眸底竟然已经泛红,似是要大哭一场了。 「哥哥,当初我回京,您真以为,皇上不知道吗?当初二叔一家强占侯府的碧园,又让安美妍顶替我嫁给鲁宥策,你真以为,皇上都不知情吗?」 安子轩的身子一僵,一瞬间,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愚不可及了。 「皇上看似不在意靖安侯府的一切,可是明知道父亲手上还有一支精锐,又怎么可能真地放松了对靖安侯府的监视。二叔一家,包括老夫人怂恿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都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宛若跳樑小丑罢了。」 安子轩的手指微蜷,太阳穴的青筋爆起,到底,还是他想地太简单,太美好了。 「哥哥,我知你心善,也知你素来不愿意将人想地太坏了。可是在京城,有几个人的心里是真正干净的?咱们出生在了靖安侯府,当真就有安宁平静的生活了?」 安潇潇越说,似乎是越激动了。 「哥哥莫不是忘了,你初回京城时,皇上便曾提到的你与六公主的婚事了?」 安子轩的身子一僵,随后轻嘆一声,弱弱地看了她一眼,再伸手轻轻地揉了揉眉心。 「潇潇,你不该这样聪明的。」 话落,身子似乎是有些放松了下来,然后脸上慢慢地浮上了一层苦笑。 安潇潇的眼睛却有些红,而且还紧紧地瞪着他,似乎是要瞪得他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才肯罢休一样。 「潇潇,别这样。」 这一句,安子轩说地很温柔,也很宠溺,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说地是多么地没有底气。 「你凭什么要我不要这样?哥!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你不过就是想要说服我,然后把我骗走,你自己再回到京城来,面对所有针对靖安侯府的明枪暗箭罢了。」 说着,安潇潇已经哭出声来。 此时,阿贵也用完了早膳,正往这边走,然后就看到了花厅内,小姐哭得很伤心。 阿贵只觉得心底一揪,似乎是有点儿疼。 然后二话不说,便快走了几步。 「潇潇,你是姑娘家,我说过了,政治权势的争斗,不该将你掺和进来。」 「可我已经被搅进来了。」 安潇潇负气一般地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然后仍然十分恼火地瞪着他。 安子轩无奈,只好起身,拿着帕子到了她的跟前,极其小心地帮她擦着眼泪。 「潇潇,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也是父亲和母亲的心头宝。这些年,他们虽然不能回来看你,可是心里对你却是格外地记挂,不然,父亲也不会将那么厉害的几个高手,都给了你。」 安潇潇抽了抽鼻子,仍然一脸的委屈。 「好吧,是哥哥想错了。哥哥不该瞒着你,可是到底不是还没有实际操作吗?」 「等到那会儿就晚了。说不定我以后都不会再理你了。」 安子轩轻轻地笑了笑,「瞧瞧你,都哭成什么样子了?好在你今日不曾上妆,不然的话,定然是像是一个丑鬼,难看死了。」 「你才丑呢!」 安潇潇回了一句之后,便破涕为笑了。 「好,我丑,我最丑了。行了吧?」 「本来就是你的错。别总觉得什么都是为了我好,你若是瞒着我,就是让我不痛快。我定然是不会原谅你的。」 「好好,我知道了。别哭了。来人,去打些热水过来。」 兄妹俩总算是握手言和,站在了门外的阿贵,心情似乎也不再那么地纠结了。 洗了把脸,安潇潇的眼睛仍然有些红。 「你这样子,还怎么出门?」 安潇潇哼了一声,「我又没说一定要出门?」 「那我和墨扎就先出去了。答应了他,要抽时间带他在京中走走的。」 「去吧去吧。」 安潇潇一脸嫌弃地挥着手。 安子轩转身出来,看到了抱剑站在那里的阿贵,微微怔了一下,低声道,「听闻潇潇爱听你吹箫,吹几支略为欢快的曲子,哄哄她吧。」 「是,公子。」 安子轩和墨扎一起出了门,并且交待了下来,说是晚上才会回来。 再说冯知良被冯侯爷给罚跪了一夜之后,冯侯爷这才允他起来,大夫也才敢给他看伤了。 冯知寒请了那位贾公子到府中做客,两人言谈甚欢,一直到日落西山,贾公子才提出告辞。 冯知寒送他至大门口,刚好看到了冯侯爷回来。 「父亲,这位是贾公子。」 「冯侯爷安好,晚辈有礼了。」 「哦,贾公子客气了。这是?」 「哦,时日也不早了,晚辈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 「好好,以后常来坐坐,我这个儿子,别的不感兴趣,就是爱舞文弄墨,还请贾公子能多多指点。」 「冯侯爷客气了,当是晚辈求教三公子才是,告辞。」 门口的这一幕,很快被人禀明了冯夫人。 冯夫人心中有气,却又无处发泄。 眼下她一女已经是废了,这个儿子又被侯爷所厌恶,若是再让那个冯三一直占了好处,那将来,这侯府的一切,怕都得是冯知寒的了。 「夫人莫恼,我大渊朝可是有明文律法,庶子,是不得袭爵的。」 嬷嬷说着,连忙站到身后,开始为夫人松松肩了。 「你懂什么?庶子还是嫡子,还不都是老爷一句话的事儿?若是老爷有心要抬举冯知寒,你又怎知,他不会让冯知寒成为嫡子?」 嬷嬷有些迟疑,也有些不太相信。 「这,可是自古以来,若是庶子成为嫡子,无论是过继到您的名下,还是抬了他的生母为平妻,都是需要您这个主母点头方可的。」 「我知道。所以,现在我才着急了。若是侯爷有心要抬举那个庶子,以知秋来逼迫我,你说我是应也不应?」 嬷嬷吓了一跳,显然是大小姐离府的日子久了,竟然把她给忘了。 「不能吧?侯爷与您还是有着多年的情分的。应该不至于做得这样绝。」 「应该?」 冯夫人自嘲一笑,「呵呵,这世上应该的事情,多了去了。可是,又偏偏有多少是事情,是冲着不应该去的?」 这话,嬷嬷可实在是不敢接,也不好接了。 「总得想个法子,拿住那个庶子的短处才好。」 「夫人是说?」 「听说侯爷这两日,都歇在了那个兰姨娘的院子里?」 「回夫人,正是。兰姨娘刚进府不久,老爷也就是图个新鲜。」 「新鲜?哼!谁没有新鲜过?本夫人刚嫁过来的时候,不也是水嫰嫰的一枝花?」 嬷嬷讪讪一笑,「夫人现在也是貌美如花呢。」 冯夫人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微微嘆气。 花无百日红,景无百日好。 这个道理,她自然懂。 也因此,这么多年,她也没拦着那些个下贱的女人被抬进府来。 男人嘛,总是图个新鲜水嫰。 可是再怎么宠她们,这侯府的女主人,也只能是她一个。 如果不是这个冯知寒实在是碍了她儿子的路,她也实在是不愿意手段太狠毒了。 年轻的时候,她也没少折腾那些个姨娘,从她手里掉的孩子,没有十个,也得有七八个了。 最近几年,日子过得太过顺畅了,年纪也大了,也便没了那些心思。 太平的日子过久了,倒是让他们一个个都忘了,谁才是这侯府的女主人! 冯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先试试自己的手段吧。 「明日让兰姨娘到我这里来请安,服侍我用早膳。」 「是,夫人。」 后院里,主母整顿秩序,谁敢说个不字? 老爷只要一离开了后院儿,便是夫人做主。 嬷嬷不曾想到其它,只以为,夫人这是要给那位兰姨娘一些排头吃了。 自打这位兰姨娘进门,还没怎么让她到跟前立过规矩呢。 日子久了,倒是让她有些认不清楚自己的身分了。 兰姨娘许是头天晚上伺候老爷,所以起得晚了,换好衣裳,又打扮靓丽的过来之后,才发现,夫人正坐在八仙桌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兰姨娘的心底一虚,到底不过是一个妾的身分,哪里敢在主母面前张狂? 「贱妾给夫人请安。」 兰姨娘屈了屈膝,动作的幅度倒不是很大。 冯夫人微微一笑,「起来吧。兰姨娘昨日服侍老爷,也辛苦了。让本夫人等你伺候用早膳,倒是委屈你了。」 兰姨娘自然也听出了话里的嘲讽之意,当下便有些急切地解释道,「都是贱妾的不是,还望夫人恕罪。」 「罢了,若是再与你纠缠下去,本夫人这早膳,也不怕吃了。」 兰姨娘怔了一下,只见一位嬷嬷才将一双公筷送到了她的手上。 一顿早膳,吃地倒也还算是安生。 只是除了兰姨娘走走转转,稍微辛苦了一些。 「兰姨娘头上这簪子,本夫人瞧着倒是不错,颜色也正好,你们年轻,就该多戴些这等亮丽的首饰。」 「是,夫人。」 兰姨娘自己也没用早膳,又忙了大半天,这会儿可是早就饿了。 不过,夫人不让她走,她也只能在这里候着。 「听闻昨日,有一位贾公子到府上与三公子吟诗作画,风雅得很。兰姨娘也算是出身名门,纵然是没落了,可是这底子里,还是有些见识的吧?」 兰姨娘的脸色青青白白,很是难看。 这夫人羞辱人的本事,果真是让人受不住。 「贱妾无能,怎及三公子的见识。」 「你也不必自谦,我听说,昨日三公子画了一副新作,得了贾公子的赞赏。这样,你就辛苦一趟,带人将那副画给我取来。也让本夫人鑑赏鑑赏。」 兰姨娘觉得委实不妥,自己一介女眷,怎可轻易地去外院? 再说了,自己虽说是三公子的庶母,可如今还不到二十,怕是比三公子也大不了一两岁,这实在是于礼不合。 「夫人,贱妾去外院,是不是不太合适?」 冯夫人瞄了她一眼,淡淡笑了。 「你不必担心,我已经让人去问过了,三公子已经出门了。这男女大防,本夫人自然也是知道的。」 兰姨娘不敢再多言,称了是,然后退了出来。 兰姨娘越想越觉得不妥,可是自己身后还跟着夫人派过来的人呢。 若是自己执意不去,只怕是少不得一阵皮肉之苦。 可若是去了? 兰姨娘又有些后怕,万一夫人再利用这次机会,给自己冠上一个什么恶名,那自己怕是就再也没有活路了。 思忖间,已是快要到二门了。 兰姨娘咬牙,难不成,自己还没有享受几天的富贵,就得死在了夫人的手上? 突然,看到了甬道上的小石子,眼睛一动,心生一计。 「哎哟!」 「兰姨娘,您怎么了?没事吧?」 兰姨娘的脸都白了,额头上还有豆大的汗珠往下掉着,「脚好疼。啊,不能动了。」 「这,快,扶兰姨娘回去。」 冯夫人听闻此事,只是淡淡一笑。 「早知道她是一个聪明的,今日一试,果然如此。」 「夫人,那咱们接下来?」 「兰姨娘倒是小心谨慎,不过,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想要整治她,还不是小菜一碟?去,将她身边的贴身丫环给我叫过来。」 晚上,冯知寒回到府里,先是去了冯侯爷那里,将今日读的书见的人都一一说了一遍,这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到了院中,冯知寒的脚步一顿,随后,转身,进了书房。 到了屏风后面,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飘了进来。 「公子,有人将这个东西塞进了您床头的柜子里。」 冯知寒拿过来一瞧,竟然是一个女子的肚兜。 冯知寒的眼睛微微一眯,「是小东藏进来的?」 「回公子,正是。」 「呵呵,看来,夫人果然是忍不住了。那可曾注意到我这院子附近,还有人来过?」 「回公子,没有了。」 「嗯,将这东西收好,然后给世子送过去。记住,要藏地不是太明显,至少,要让我的那位好兄长看到才好。」 「是,公子。」 此时的冯知寒,哪里还有平素的谦卑和温和之态? 面色略有些阴暗,整个人的气势,都透着几分的肃杀之气。 「我本无意与你们玩儿这些阴谋诡计,可是你们偏偏要步步紧逼,那就怪不得我了?」 安潇潇盘膝坐于榻上,耳边是阿贵悠悠绵绵的箫声,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冯知寒,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呵呵,怎么办呢?阿贵,对你的身分,我真的是越来越好奇了呢。」 抬眸看了一眼窗外,阿贵就在对面的亭子上吹着箫。 明明就是那么木讷的一个人,吹起曲子来,感情倒是蛮丰富的。 无论是恬淡的,还是欢快的,亦或发人深省的曲子,他都是信手拈来。 这样的一个男人,委实让人越陷越深。 同一时刻,墨扎站在了窗前,听着那慢慢飘扬进来的箫声,面色喜怒难辩。 他的身侧,书案上,一只金狮镇纸压着的白色宣纸上,一名俏丽美艷的女子画像,跃然于纸上。 细看,正是安潇潇无疑。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陪在你身边的人,会是我。」 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宣誓着什么。 他的每一个字,都似乎是包含了极大的不甘,消散在了风中。 转身,将那一纸画像抽出,再三地看过之后,摇头轻嘆,「不像,还是不像。」 遂将其揉作一团,扔入了废纸篓内。 安潇潇慢慢地走下床,看了一眼外面如墨一般的景致,衣袖一甩,窗子便紧紧地闭上。 与此同时,外面的箫声,也慢慢地弱了下来,然后再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直至,完全地隐没于夜色之中。 第八十一章 修復关系? 定远侯府,在几天后的一次意外中,还是暴发了一场极大的风暴。 要从冯侯爷看到冯知寒与贾公子的来往说起。 冯侯爷其实也是爱子心切,看到了三儿子和贾公子越来越亲厚,自然也想着如果自己所有的儿子都能有出息,那该多好。 所以,冯侯爷一起兴起,想起冯知良可是他唯一的嫡子,若是他能痛改前非,懂事上进,那这侯府的将来,不就多了一重保障? 冯侯爷想地很好,然后,就顺理成章地去了冯知良的院子。 结果,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了冯知良正抱着一个丫头在鬼混,哪里有半分是在反省的样子? 「放肆!你,你这个逆子,我是让你反省的,不是让你在这里消遥快活的。」 冯侯爷狠了一通火,然后便将管家唤来,将他院子里的丫环,都给贬去了杂役房。 冯侯爷再看跪在地上,畏首畏尾的儿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顺手抄起了一只鸡毛禅子,直接就往冯知良的身上给招唿了过去。 冯知良被打地一个劲儿直唉哟,冯侯爷打累了,便就近坐在了冯知良的床上。 连喘了几口气,刚好,冯夫人就听着信儿,追进来了。 「老爷,您消消气儿。」 冯夫人刚要往冯侯爷身边靠,就见他怒目圆瞪,「给我站在那儿。」 冯夫人吓了一跳,再看儿子正在不停地抖着身子,可见刚才是给打狠了。 「好好一个儿子,都被你给教坏了。」 冯夫人心中觉得委屈,可是在老爷面前,却又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娘,我好疼呀。」 「闭嘴!你都多大了,还张口闭口的就叫娘?你到现在还没断奶吗?你是三岁的小孩子吗?」 冯知良被吓得一哆嗦,生怕老头子一不高兴,又拿起傢伙来打自己。 事实上,冯侯爷还真是就开始四处找傢伙了。 刚刚那鸡毛禅子,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厮眼尖,竟然趁着侯爷不备,给藏起来了。 冯侯爷的手在床上寻摸了几下,然后摸到了一个丝丝滑滑的东西,拿过来一瞧,差点儿没背过气儿去。 「你,你这个逆子呀,竟然还敢与庶母私通?你,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冯知良被吓了一跳,他虽然生性玩乐,但可是一次也没敢打过父亲女人的主意。 至于这老头子为何突然就变了脸,他自己也是一脸的懵逼样子。 唯冯夫人瞧着那个肚兜有几分眼熟,可不正是之前自己让人送到了冯知寒院子里的东西吗? 这肚兜的来歷,冯夫人清楚,可是她却半个字也不能说,真真是能将她给憋闷死了。 事情到底还是闹大了。 兰姨娘被带过来之后,还是一副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 被冯侯爷连赏了两个耳光,又踢了一脚之后,身子歪在了一旁。 「你这个贱人,老爷我待你不薄,你竟然敢背着我勾引别的男人,你简直就是个不知廉耻的下贱东西。你真是下作到了极点。」 被人戴了绿帽子,而且给他戴地高高的,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冯侯爷当真觉得自己是没脸见人了。 在朝为官多年,一向都极其看重名声,没想到,临了,竟然被亲儿子给摆了一道。 比起上次冯知良怒骂李庭希,这一次,显然更是让冯侯爷感觉到了痛心疾首。 他甚至想着,干脆一剑杀了这个逆子罢了! 兰姨娘被暂时关进了柴房。 冯知良的事情,虽然是引得老爷大发雷霆,可这等丑事,又岂是能让府中下人知晓的? 是以,在屋子里的人,都是自家人。 冯夫人的脸都白了。 没想到她没算计成冯知寒,反倒是害得自己的亲生儿子被推入了绝境,这简直就是让她后悔莫及。 「你这个逆子,今日我便打杀了你,也好过你在外头去给我丢人现眼。」 冯侯爷说着,真的就抄起了桌上的剑,刺向了冯知良。 「父亲不可!」 冯知寒大步上前,一把拦住了冯侯爷。 「父亲,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大哥还是您唯一的嫡子,您千万不可如此冲动。」 冯夫人此时也反应了过来,哭着就扑向了冯侯爷,「老爷,这里头定然是有古怪的呀,老爷,知良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事来,老爷,您千万莫要中了歹人的计呀。」 冯侯爷被她哭得只觉得脑仁儿疼。 「还有什么歹人?这府上除了我,最大的不就是他吗?哪个敢对他不敬?还有这肚兜,我看得清楚,分明就是兰儿的,你们,你们简直就是要气死老夫了。」 冯侯爷说完,一脸怒容地将手中的剑扔在地上,然后负气坐在一旁。 冯知寒见总算是稳住了,一使眼色,立马有位弟弟过来,将剑捡起来,退至一旁。 「父亲,请听孩儿一言。」 冯侯爷此时气得仍然是胸口怒火难平,不过,对这个儿子,倒似乎是多了份宽容。 冯夫人暗叫不妙。 眼下,可是冯知寒反击的大好时机呀。 「父亲,依孩儿看来,此事,未必就是真的。」 「此话何意?」 冯侯爷宠爱这个新进府的兰姨娘,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府中上下,哪个不知,谁人不晓? 而且,多年来,纵然是冯知良贪恋美色,喜欢胡闹,可是也从未染指过后院儿的女人。 这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出来,其实,现在冯侯爷也觉得,似乎是太巧了。 不过,就算是他此时脑中有了一丝清明,可这等羞耻之事,他也实在是不好再自圆其说。 「父亲,先说这物证,虽说您证明此物是兰姨娘所有,可是谁又能证明,是不是有人在故意陷害大哥呢?」 冯夫人的反应最是震惊,压根儿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冯知寒竟然真的是在为冯知良说话。 冯侯爷的眸光闪了闪,「接着说。」 「而且,刚刚兰姨娘过来,脸色也是一脸茫然,显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若是兰姨娘果然做出过这等不轨之事,且又有物证在此,那兰姨娘的第一反应,当是定然哀求您恕罪才是。」 「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这妇人心,你未必懂。」 冯知寒顿了一下,「父亲,您说的是,这妇人心,儿子的确不太懂。可是儿子知道,大哥若是果真与人有私,又岂会将东西藏匿于自己的院中?这岂非是自掘坟墓?大哥只是不爱读书,可是大哥并不愚钝。所以,儿子以为,此事定然是另有蹊跷。」 冯知良此时也顾不得许多,跪行了两步,「父亲,三弟说的对。儿子真的没有做过这等有违人伦之事。还请父亲明鑑。」 冯侯爷此时的气性,已是平了许多。 「依你的意思,这件事情,你大哥是被人陷害的?」 「回父亲,正是如此。」 「那你觉得,有可能是何人在故意陷害你大哥呢?」 一句话,又难住了冯知寒。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眼下线索太少,儿子一时也想不出来。」 其实,冯侯爷问出这一句,也不过就是试探而已。 若是他真能说出一个名姓来,自己反倒是要怀疑他是否是故意的。 可是偏偏他答不上来,只说不知。 如此看来,这件事情之中,最为清白地,就是冯知寒了。 冯侯爷此时的脑子已是渐渐地清明起来,只是因为一件儿肚兜,的确是不能轻易地定了冯知良的罪。 冯侯爷抬头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儿女妻妾,冯知良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引得冯知寒为他说句话,倒是难得。 谦谦君子,也唯冯知寒能当得起了。 如果冯侯爷知道,这件事情背后的那只大手,就是他所认定的君子冯知寒,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了。 「也罢,此事,暂且如此,回头,我自会派人详查。」 「是,父亲。」 冯夫人也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真的将冯知良给处置了。 冯夫人心里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 明知道在这背后布置这一切的,定然就是冯知寒。 可是偏偏刚刚冯知寒当着一屋子人的面儿,亲口为冯知良开脱,而且还力证了他的清白。 这会儿就算是冯夫人真的有证据指向了冯知寒,只怕也是白搭。 弄不好,还得将自己折进去。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定远侯府便又热闹了起来。 「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吵闹?」 原本正在专心背书的冯知寒,面色一冷,责问小厮。 「回三公子,听说是昨晚上被关进了柴房的兰姨娘不见了。」 冯知寒的眉眼一动,「哦?何时不见的?」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只是今天早上膳房的人过去取柴,才发现兰姨娘不见了。」 「此事可禀明父亲了?」 「老爷和夫人都知道了,这会儿正让管家把人都叫到前院儿里问话呢。」 冯知寒这才点点头,「既如此,我们也去看看吧。」 「是,公子。」 冯知寒到了前厅,看到底下已站了不少的下人。 冯侯爷坐在了主座上,冯夫人在一旁站着,看样子,似乎是有些疲惫。 也对,出了这样的事情,想她也是没有心情再好好休息的。 「到底怎么回事?」 最先发现人不见的,是厨房里的杂役,将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更是令冯侯爷心生疑惑了。 「老爷,如此看来,这事情也便说得通了。」 冯夫人的意思,无非就是说这一切都是兰姨娘的诡计,如今出了事,她兰姨娘便不翼而飞了。 谁敢说那个兰姨娘没问题? 冯知寒听罢,微微勾了唇角,并不言语。 有了冯夫人的开头,冯知良自然也觉得这个兰姨娘有问题,也便跟着说了几句。 只是,在冯侯爷的心里,自然是另有计较的。 若果真是那个兰姨娘有问题,可她一介弱女子,又怎么可能挣开了绳索,逃离侯府? 再则,这兰姨娘一失踪,似乎对冯知良来说,可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了。 就像是刚刚其它人所以为的,这一切都是兰姨娘在幕后捣鬼,真正有问题的人,是她。 有时候,这疑心病,一旦犯起来,这从种子到发芽到长成了参天大树的速度,可是相当地快。 冯知寒默不作声,就这样站在了几名庶子的身边,对于兰姨娘一事,不发一言。 到底是谁有问题,相信,父亲自己心中很快就会有一个答案了。 倒是冯知良和冯夫人,他们母子在冯侯爷心目中的地位,必然是将大打折扣。 这也正是冯知寒的精明之处。 他早就看准了,父亲只有冯知良一个嫡子,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定然是还要保一保他,甚至是想着好好地栽培他的。 可是冯知良自己不争气,怨不得旁人。 冯知寒早就料到了,父亲不可能真的因为一件事情,便彻底地否定了冯知良。 哪怕明知他就是一个废物,可是出于嫡庶有别的考虑,他还是觉得冯知良的血统,更加地高贵一些。 只是,这种认知,正在被冯知寒以各种方法,开始慢慢地瓦解。 就比如说现在。 兰姨娘的失踪,当然有可能是她本人有问题。 可是,谁又能证明,这一切,不是冯夫人在暗中布置的呢? 万一兰姨娘早就遭了毒手,那真正有问题的,可不就是冯知良了? 爱妾被人欺! 这样的认知,就像是一根坚硬又细长的鱼刺,卡在了冯侯爷的心口上。 拔出来疼,不拔出来,不仅会疼,而且还会让伤口溃烂,越来越疼。 至此,冯知良与兰姨娘偷情一事,便因为兰姨娘的失踪,而不了了之了。 事情,似乎是落下了帷幕。 可是唯有冯夫人知道,经此一事,老爷对冯知良,已是再没有了往日的那番苦心。 甚至,他对冯知良,已经是不抱任何的期望了。 这才是让冯夫人真正担心的。 她不能让任何人,动摇她儿子在侯府的地位。 她是侯府的女主人,她的儿子,也将是下一任的侯府主人。 这是谁也无法更改的事实! 谁也不行! 正是基于这样的想法,冯夫人,很快就又开始有所动作了。 冯府发生的一切,都不曾逃过安潇潇的眼睛,只除了,那个突然失踪的兰姨娘。 「这么说,那位兰姨娘,还真是凭空失踪了?」 「小姐,依奴婢看,那位兰姨娘极有可能是某位贵人的棋子,特意安插在定远侯府的眼线。如今兰姨娘失利,为了避免凭白地损失一颗棋子,倒不如,让其消失。」 安潇潇也想到了这一层。 只是,她真的很想知道,冯知寒关注的重点,到底在何处。 「约冯知寒见面,约在城外的十里坡。」 「是,小姐。」 安潇潇对这个冯知寒的好奇,当然不仅仅只是来源于定远侯府的这些事儿。 她更关注的,是冯知寒与阿贵的这种主僕关系,到底是如何确立的? 一个定远侯府的庶子,是怎么修习了这一身的本事? 而躲在了定远侯的眼皮子底下多年,始终无人识破呢? 安潇潇将阿贵单独叫了过来,手上拿着一根白色的羽毛,慢慢地转动着,眼神略有些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贵过来后,便一直十分安静地站在那里,时不时地看小姐一眼,丝毫不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 「阿贵。」 「是,小姐。」 「你说,冯知寒这个人到底如何?」 阿贵摇摇头,「不知道。」 「你一丁点儿印象也没有吗?」 阿贵似乎是很认真地想了想,「有一些,不过不是很深刻。」 「说说。」安潇潇的语气很轻,眼睛仍然盯在了自己手上的羽毛上。 「呃,他好像是和我一起练过武。而且还陪我练过手。」 安潇潇也不急,等着他继续想,继续说。 「还有,他受过伤,他曾经发过誓,要永远效忠与我。」 安潇潇的唇角微勾,「看来,你的眼光不错。」 阿贵的耳根有点儿红,似乎是不太好意思了。 「冯知寒的条件不错,嗯,上次见他的时候,我能看得出来,他的手上应该不会比七月差。」 安潇潇将手上的羽毛扔掉,到了阿贵的跟前。 「我帮你恢復记忆,好不好?」 安潇潇的语气似乎是很庄重,可是眼神,却分明透着一种有些危险的信号。 阿贵似乎是不太懂,两只眼睛只是定定地看着她,流露出一种极其茫然的眼神。 「小姐,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恢復记忆,所以就帮不到您了?」 安潇潇的眼神一暗,随即一笑,「阿贵,你想多了。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你也辛苦了。」 「小姐?」 阿贵总觉得,小姐今天表现得有些古怪。 「明天陪我出门一趟,能不能恢復记忆,就看你明天的造化了。」 安潇潇说完,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阿贵不想走,他的心底现在有许多的疑团,他想问清楚。 可是现在小姐的样子,分明就是有些烦燥。 她在烦什么? 在烦自己吗? 阿贵有些紧张了,如果她真的是觉得自己有些碍眼了,那怎么办? 阿贵走到了假山后,慢慢地蹲下身子,然后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头,他怎么就这么没用呢? 如果他恢復了记忆,是不是就能帮到小姐许多了? 可是,他为什么只会偶尔有一些零星的记忆碎片,而不是整体的记忆呢? 阿贵觉得胸口也有些憋闷,这种感觉很奇怪。 他拼命地想要让自己正常起来,可是满脑子想的,都是之前小姐那张有些冰冷的脸。 小姐,是不是要厌弃他了? 这个想法的突然蹿出,直接导致了阿贵身上的气势大变。 如果说之前的阿贵,是有些呆萌的小可爱。 那么,现在浑身戾气的阿贵,就像是一只完全黑化了的妖,除了让人感觉到畏惧之外,再也不会生出其它任何的情绪。 安潇潇想到了之前哥哥的叮嘱,还是让人简单地帮她整理了一下仪表,去福安堂请安了。 可也巧了,墨扎竟然也在。 安美华的一双眼睛,基本上就一直在墨扎的身上打着转儿。 心思如此地溢于言表,这个安美华真是长了一个猪脑子吗? 安潇潇极其不屑地瞄了她一眼后,便不再看她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花痴。 之前看到了冯知良的时候,应该是看中了他的身分。 如今看到墨扎,被他迷上,这十有*,就是冲着这张脸了。 这也真是没谁了。 安潇潇注意到了,老夫人自然也注意了。 「美华呀,听闻你这几日,身子不适,先下去休息吧。」 安美华没反应过来,顺嘴就回了一句,「没有什么不适呀?」 抬眸瞧见了老夫人的脸色一黑,顿时也便明白了,小脸儿微变,立刻又低了头。 「多谢祖母关心,孙女的确是有些不舒服,那便先下去休息了。」 「嗯,去吧。」 安潇潇憋着笑,这个安美华的脑子,只怕还不如安美妍的好使。 「六王子也来了有几日了,不知一切可还住得惯?」 「多谢老夫人关心,一切安好。子轩兄对本王子颇为照顾,不劳老夫人费心了。」 这话,多少有些对老夫人的排斥和不满。 不过,老夫人倒也没有表现得多生气,毕竟,人家好歹也是一国王子,与生俱来的尊贵感,还是让人家自觉高人一等的。 「子轩呀,听说这两日你一直带着六王子四处游玩,可有多结识了一些朋友?」 「回祖母,一些故友,倒是有偶遇的。」 「你回京的时日尚短,若是哪里不熟悉了,也可以让你堂弟们带着你们四处走走。」 「是,祖母。」 安子轩十分聪明地接了这一句之后,就再也没有接下文了。 安潇潇心里看得明白。 老夫人这分明就是还想着继续扶持二叔一家的。 只是可惜了,二叔一家,怕是与官运无缘了。 特别是出了刘氏那么一出之后,安家二房,短时间内,怕是不可能再起来了。 如今只要是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也便很不容易了。 「祖母,若是无事,那我便先告退了。」 老夫人似乎是这才注意到了安潇潇,勉强笑了笑。 「潇潇呀,之前你与肃国公府的婚事虽然作罢,不过,咱们两家也算是世交,特别是肃国公与你父亲的关系,一直交好。咱们回头再好好商量一下,总不能就此让两家的关系冷殆了。」 「既然哥哥回京了,这种事情,就由哥哥做主吧。」 老夫人对于安潇潇的态度,很是满意。 看这样子,她倒是很听安子轩的话。 「那好,你先下去吧。我与你哥哥再好好合计合计。」 「是,祖母。」 墨扎一见是个机会,也起身告辞了。 安子轩被留下,单独说话。 「潇潇!」 安潇潇收住脚步,回头看他。 「你走那么急做什么?我有那么丑?」 听着墨扎半开玩笑的话,安潇潇却是笑得有些坏。 「墨扎王子,不错呀,桃花满地开,怎么样?是不是被我的那位三妹妹给迷得找不着北了?」 墨扎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你就不能正常点儿说话?非得这么损着我,你就开心了?」 安潇潇似乎是真的认真地想了想,「你这提议倒是真不错。我以后就损着你吧。」 两人边走边说,不远处,一名小丫环躲在一棵树后面看了半天,才匆匆忙忙地去报信了。 安潇潇淡淡地瞄了一眼那个方向。 「你瞧瞧,因为和你多说了两句话,我现在已经是成为人家的眼中钉了。」 墨扎轻笑,「我来之前,你与人家的关系便不睦吧?潇潇,你可不能这么黑心。」 安潇潇淡淡地笑了,两人在园子里走地很慢,就像只是在很平常地散着步。 「潇潇,我看那位老夫人,似乎是对你有些意见呢。」 「嗯。正常。」 安潇潇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我将人家最宠爱的儿子给赶出了侯府,你觉得人家能待见我?」 「呵呵,你也知道你都做了什么。」 安潇潇轻嘆一声,「没办法,谁让我这人,眼睛里头就是揉不得沙子呢。」 「那天晚上看你和阿贵过招,你的功夫似乎是精进了不少。」 「有吗?」 安潇潇似乎是并不愿意提及这个话题,转头看向了身侧的花卉。 「瞧这园子里的牡丹开得多好。墨扎,你们南疆,似乎是没有这种花吧?」 「好像是,我在南疆,倒是真的不曾见过。不过,父王之前曾宠幸过一位大渊的女子,那位美人,似乎就在宫里种过牡丹。只不过,没种活。」 墨扎也是一个极识趣的人。 他本来就有心讨好潇潇,如今见她想要避讳些什么,自然也就顺了她的意了。 「潇潇,我现在的身分有些尴尬,这一路上,如果不是多亏了你,只怕我早就遭人毒手了。」 「别说地那么严重,你的本事,我还是知道的。」 墨扎苦笑一声,「就算是有本事,不还是觉得不是暴露的时候么?」 「墨扎,我哥哥既然答应过要护你周全,我也必然会帮着哥哥,你不必多想。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看着安潇潇走远,墨扎的心底竟然升出一种极其严重的无力感来。 潇潇这个人的性子,原本就是有些不太安定。 如今,放眼她的四周,真是各类的男子都有。 特别是那个护卫阿贵,但凡是有男人靠近,他都恨不得给直接砍杀了。 这绝对已经超出了所谓的保护欲了。 分明,就是一种极强的独占欲! 福安堂。 「祖母,您别说了,此事,我是万不可能答应的。」 安子轩的脸色铁青,身上温润的气质,也发生了变化,整个人,就像是一头护犊子的凶兽一般,写着生人勿近的字眼。 「子轩,你听我把话说完。」 「还有什么可说的?肃国公府既然悔婚在先,就足以说明我们靖安侯府在他们眼里是算不得什么的。这等关系,冷了也变冷了,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安子轩的态度很坚决,这让老夫人有些头疼了。 原本以为这个孩子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 却没想到,一旦执拗起来,真是跟当年的安云鹤一样。 「子轩,你是男儿,如今你父亲不在京城,这靖安侯府的大小事务,不都得指着你吗?你父亲离京十年,咱们侯府与十年前,已是大不相同。」 老夫人说着,语气也变得感伤了起来。 「十年前,咱们靖安侯府的门第是有多热闹?莫说是一个肃国公府了,便是王府公主府,又哪一个不是上赶着来巴结你父亲?」 安子轩的眼神动了动,没吭声。 「这富贵权势,大都是如此。人走茶凉的道理,还要我教你?」 「祖母,我实在是不明白。我们靖安侯府又不是不能自给自足,何需去巴着一个小小的肃国公府?」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们兄妹俩与康王府的关系,一直交好。如今你们回来了,与康王府走动得勤了,也让其它的一些王公贵族们,再不敢小瞧咱们靖安侯府。可到底,咱们手上是无权的呀。」 绕了半天,总算是说到了重点。 说来说去,现在靖安侯府还能得到别人的一些尊重,那是因为他们与康王府的关系密切。 可问题是,一个手上无权无势的靖安侯府,还能走多远呢? 安子轩并不担心这一点。 在他看来,真正有脑子的,都清楚,靖安侯府并非是因为无人在朝为官,便没有了权势。 上次他和妹妹遇袭,他便一直在怀疑,这是来自皇室的试探。 所以,现在他们所有人都不曾在朝中担任官职,反倒是对他们起到了一定的保护作用。 这一点,唯身在府中的老夫人,是看不明白的。 「祖母,肃国公府的婚事,休要再提。我妹妹就算是嫁不出去,一辈子孤老,也不能嫁过去任人作践。」 话落,安子轩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夫人被气得白了脸,半晌没有反应。 好不容易才连喘了几口气,眼睛则是直直地瞪着门口,那样子,恨不能上前去打杀一番。 「他竟然说任人作践?在他的眼里,我就是为了折腾安潇潇,才会提及这门婚事吗?」 一旁的嬷嬷连忙过来劝了。 「老夫人,这世子与大小姐的感情好,世子也是担心小姐嫁过去以后受委屈。」 「能受什么委屈?身为靖安侯府的女儿,就得时刻准备着牺牲才对!」 老夫人这一次真的是被气得不轻。 「靖安侯府养大他们容易吗?吃的喝的,住的穿的,哪样儿不要银子?既然享受了侯府的富贵,就得为侯府来做些贡献才对。」 一旁的嬷嬷没敢再劝,心里却忍不住开始犯嘀咕了。 若是果真如此,那您为何不想着将三小姐或者是其它的小姐给送进肃国公府去? 她们的身分低,就算是嫁不得世子,也可以嫁给府上其它的公子呀! 这不也一样是在修復两家的关系? 说来说去,老夫人还是想着早日将安潇潇给赶出去。 「身为晚辈,他们的婚事,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他们兄妹俩,这是要合起伙来气我了。」 老夫人还在不停地发着牢骚,底下的人,也都垂首不语,生怕再惹祸上身。 安子轩气沖沖地了出了福安堂之后,一时竟是心中愤懑,也想不到当去往何处了。 早先听闻老夫人对潇潇不利,他还以为这中间是有什么误会。 可是如今看来,潇潇说得没错。 这老太太就是看她不顺眼,时刻想着怎么把她给除了。 鲁、安两家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潇潇嫁过去了,那潇潇岂非是被满城的百姓们耻笑? 那鲁家又怎会当潇潇当做自家人对待? 安子轩越想越气,最终却还是没有选择将这些告诉安潇潇。 他想的是,回京这么久了,也该给那个鲁宥策一些教训了。 也许就是他的温和,反倒让肃国公府以为,他的潇潇是好欺负的了。 安子轩深吸一口气,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能让那个鲁宥策,为他的一切,付出代价了。 当然,更可恨的,还是那肃国公夫妇。 如果没有他们这两位长辈的纵容,怎么可能会允许这种荒唐事情的出现? 肃国公府,但凡是与此事有牵扯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次日,安潇潇带着七月和九月出了城,阿贵戴着狰狞的面具,护在马车旁边。 出城的时候,那守城的小兵像是看到了煞神一样,早早地就都退了一步,然后微微低着头,生怕再被这位煞神给盯上。 到了十里坡,七月和九月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些点心瓜果都取了出来。 阿贵负责将亭子里所有的一切都给擦拭了一遍,然后才请小姐入座。 阿贵转身,手上还拿着抹布。 冯知寒表情十分古怪地看着他,而且,眼神在他的脸上,和手上,来回地不停转换着。 「三公子来地倒是准时。」 冯知寒回神,朝阿贵点点头之后,进入亭子。 「不知安小姐邀在下前来,到底有何要事?」 「简单。我想知道,你接下来,想要怎么做?」 冯知寒犹豫了一下,「自然是按部就班,定远侯府想要变天,岂是一朝一夕之事?」 「说地好。」 安潇潇笑笑,「只是,冯知寒,我有没有提醒过你,在我面前,永远不要说谎。」 「安小姐这是何意?」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接下来的动作吗?」 安潇潇冷笑一声,「我向来不喜欢被人欺瞒。冯知寒,你我既然已经结成了同盟,对待盟友,你不觉得应该更坦诚一些吗?」 冯知寒的眼睛微眯,这位安小姐,他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我听说,冯夫人已经去找上了凤家,也就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冯知寒,你觉得,以你一己之力,能撼动凤家这棵百年大树吗?」 冯知寒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是时时刻刻在盯着定远侯府。 而冯夫人的所有举动,竟然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百年大树,未必就真的是根基稳固。里面的蛀虫多了,想要致这树轰塌,也非不可能之事。」 「好!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胆识和见解。」 阿贵的眸光闪了一下。 不知何故,冯知寒突然就觉得后颈部有些凉。 「直说吧,冯知良的未婚妻,是凤家的旁系,虽说多年来一直是依附于凤家直系才得以生存,可是近几年,旁系的发展,也不不容小觑。」 「安小姐对于凤家,似乎是了解颇深。」 「知己知彼嘛。」 安潇潇淡淡地说了一句。 而冯知良的脸色则是微变,知己知彼的下一句,可是百战不殆! 这位安小姐,不会是真的早就想要与皇后为敌了吧? 「现在不如说说,你打算如何让冯知良,摆脱凤家的庇佑呢?」 安潇潇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冯知寒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某些方面,似乎是远不及眼前这一位了。 ------题外话------ 昨天设定错了日期,抱歉。今天反覆看过,是设定成了8号,没问题了。 第八十二章 只能挑一个! 冯知良的未婚妻,正是凤家旁系,目前最为得力的凤之南家的嫡女,凤渺渺。 凤之南目前任吏部侍郎,在凤家的旁系中,算是位置比较高,手上,也是握有实权的。 凤之南还不到四十,能坐上了这个位子,一方面是因为他也的确努力。 更重要的一点,还是因为他姓凤。 此时,冯夫人,正由下人引着,一路进了凤府。 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冯夫人进来稍做停留,看着穿堂正中,竟然摆了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 一般的富贵人家,都会在穿堂里摆放些东西。 而像是凤之南这等并不算是特别富贵的府邸,竟然也能摆出这样几千两银子一个的大插屏,实在是让冯夫人有些意外的。 犹记得,她上次来时,这里摆放的,还只是普通的锦绣插屏呢。 冯夫人心里大概有了底,转过插屏,后面是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正房大院了。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樑画栋,处处都透着气派和尊贵。 这上房的廊下,还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还不曾近前,便先听到了极为悦耳的叫声。 冯夫人快到时,只见门帘挑动,出来了几个穿着不菲的丫头,然后分立两旁,再有一位身穿着绛红色衣裳的贵妇迎了出来。 「哎呀,我当是谁,冯夫人今日怎么这般地有空了?」 定远侯府内部的事情,自然是不会传出一丝一毫的。 所以,冯知良与兰姨娘偷情这样的坏消息,自然也不可能透露到了凤家人的跟前。 「我呀,可不是为你来的。我是想渺渺了。如果不是你不肯将她早早地嫁过来,我还用跑这么远的路来看她吗?」 跟在了凤夫人身后的一名绿衣女子,似乎是有些羞怯,低头脸红,身子往后退了一步。 「快请进屋里说话吧。渺渺,去看看还有没有上等的龙井。我可是听说,冯夫人只爱这一口茶的。」 「让凤夫人费心了。」 进了屋,冯夫人心底的震惊就更为明显了。 只见临窗的软榻上铺着猩红洋罽,正面设着大红的福字靠背,总共四个,中间摆了一张小几,几上还摆了几只果盘子。 最左侧有一高几,上面摆了一只十分精緻的小香炉,还有轻轻裊裊地烟雾从里面飘出来,香气淡淡的,倒不会让人觉得过于浮夺。 右边几上是官窑美人觚,觚内插着时鲜花卉,并茗碗痰盒等物。 再看一侧的西一熘四张椅上,都搭着银红撒花椅搭,底下四副脚踏。椅之两边,也有一对高几,几上茗碗瓶花俱备。 「凤夫人,您这倒是好雅致呀。这屋子里的摆设不仅看起来精緻,更是多了几分的雅趣。」 「让冯夫人见笑了。这美人觚,是之前我带着渺渺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时,娘娘赏下来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冯夫人心里顿时就动了不知道几动。 看这样子,皇后对凤之南家是极其看重,对这个凤渺渺,也当是很喜爱的。 「渺渺这样的可人儿,谁看了都会喜欢。」 「来人,去将之前娘娘赏下来的一些坚果取来。」 「是,夫人。」 「皇后娘娘倒是与你亲厚,连坚果这样的物什儿都赏了。真是看重凤大人。」 凤夫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也不怕你笑话,我们虽是凤家的旁系,可是前些年,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早先也曾随老爷到京外赶任,一去就是八年呢。好在娘娘体恤,凤家老爷子也觉得我们不易,这才请了旨意,调回京来。」 「不管怎么说,如今不是回京了吗?这就是一件大喜事呀。」 「如今,孩子们也大了,这府上的日子,也总算是宽裕了一些,这才有心思来打理这些内宅了。不然,我哪里有那等功夫?」 冯夫人笑了笑,知道凤夫人这是自谦的话。 凤家就是再怎么不好过,也不可能是日子紧巴的。 只是这一次来,明显就看出了屋内比之前的摆设装潢,高出了不止一个档次。 看来,两家的这门亲事,是真的结对了。 「凤夫人呀,我也不绕弯子了,知良呢,也不小了。之前呢,或许是性子有些野,总爱胡闹。不过,最近这阵子,可是安分了许多。特别是老爷还亲自看他读书写字。只是,年纪也到了这儿,是该娶妻的时候了。」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真的被冯知寒逼急了,冯夫人实在是不该自己过来议这门亲事的。 凤之南虽然是凤家人,可只是凤家的旁系,而且,现在论及朝堂中的身分地位。 凤之南是远不及冯侯爷的。 换言之,凤渺渺嫁入冯家,那就是高嫁了。 所以,冯夫人这么突然一提起这个,凤夫人还觉得有些不太能理解呢。 这种事情,怎地不央了官媒来说? 「姐姐这意思,是想着催促二人成婚?」 凤夫人也是个直肠子,体会了她的意思之后,也便直说了。 冯夫人略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 「妹妹呀,说实话,我是觉得知良这性子吧,得赶紧娶个媳妇儿家来,然后好好地管束着他。再说,之前知秋的事情,想必妹妹也是知道的。我是想着,等渺渺过了门,便让她来管着府里上上下下,我去紧着照顾女儿。」 凤夫人的眸子,动了动。 意思就是说,渺渺一过门,就可以执掌府中的中馈了? 进门就能当家,这自然是极好的。 哪个女人过了门,不想成为这一府真正的主母? 冯夫人看出来,凤夫人这是动心了。 于是,再小心地添了把火。 「这一方面呢,是我着急,另一方面呢。长幼有序,若是知良迟迟不能成婚,底下的那几个庶弟,不也就不能成婚了?」 「姐姐这意思,是想着早早地让那些庶子们分出去单过?」 大渊朝不成文的规矩。 一般来说,庶子成婚之后,便会从父亲这里拿到一些开门立户的银两,然后出去单过。 像是定远侯府这样的高门,分出去,自然也是会给那庶子一套宅子的。 地方可能不会太大,可至少是有一个栖身之所了。 冯夫人点点头,「知秋的事情,我若说是有几个胆子大的来算计她,怕是没人会信。可事实就是如此。所以呀,我才想着,早早地将这些庶子给打发出去,也省得总是在眼前晃着,瞧着堵心。」 凤夫人的眼神一动,「听说冯三公子,最近可是风头很盛呀。」 冯夫人顿时觉得心头一堵,最不愿意听到的人的名字,还是又冒出来了。 「是呀。这孩子书读得不错。就是人品嘛……」 冯夫人很聪明地,只说了一半。 剩下的那一半,你自去体会吧。 先前说了冯知秋是被人算计,之后,又故意这样遮遮掩掩,那位凤夫人想不多想,只怕都是不可能的。 凤夫人倒也是聪明地没有再追问,只是,对于冯夫人今日上门来的目的,又有些犹豫了。 晚上,凤之南回来,凤夫人亲自服侍着净了手和脸之后,才陪着老爷到了外屋用膳。 「渺渺呢?」 「早就回自己院子了。老爷今日回来得晚,晚膳也是让他们自己先用了。」 凤夫人说着,就在凤之南的对面坐了。 凤之南看了一眼菜色,倒是不差。 「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用?」 「这不是想等着老爷一起用嘛。」 凤之南笑了笑,两人安安静静地吃了晚膳,然后便一起出了门,随意地走一走。 这也是凤之南多年的习惯,吃完饭,必须要消消食。 「老爷,今日冯夫人来过了。」 「嗯,就是定远侯府的那一位?」 「正是,妾身瞧着她今日过来,是有意催婚的。」 「催婚?」 凤之南愣了一下,右手的几个手指慢慢地摩娑着,「是不是不太合适?咱们渺渺才刚及笄,急什么?」 「话是这样说,可是我听着冯夫人的意思,是有意要将那几个庶子都打发出去。所以,才想着先让冯知良成婚,然后后面的几个庶子也便都跟着成了亲。」 凤之南的眉头微拧了一下。 「这个冯夫人在上层圈子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呀。」 「老爷此话何意?」 「咱们回京,也不过才两三年的功夫。听说,这位冯夫人对庶子庶女,可甚是严苛。定远侯府的三公子,才学极好,可是听说,就是她一直压着,不肯让他出头呢。」 凤夫人表示不解,「这却是为何?就算是庶子,可若是得了荣耀,那也是整个家族的荣耀。难不成,冯夫人是担心三公子会将世子给踩下去?」 「不无可能呀。那个冯知寒,我倒是见过,人不错,玉树临风。最重要的是,写得一手好文章,而且那字,若是没有个十几年的功夫,是练不出来的。」 这么一说,凤夫人倒是对那位冯三公子,又起了好奇心了。 「老爷,那依着您的意思,这婚事?」 「先缓一缓再说吧。」 凤夫人没明白过来。 凤之南瞄了她一眼,轻笑一声,「那个冯知良,若不是因为他是侯府的世子,我还真是看不上他。只是,为了家庭的利益,让咱们的渺渺嫁过去,我总有几分不忍呀。」 听到这话,凤夫人的心底也跟着一颤。 听老爷这意思,那位冯世子,怕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若是女儿将来嫁过去受尽屈辱…… 只要想想,凤夫人就觉得心底如被揪到了一般,生疼生疼的。 「老爷,当初这婚事,也是老太爷的意思。只怕,就算是拖,也拖不了太久的。」 「先看看再说吧。渺渺自幼得你教导,一直也是温婉大方,嫁给定远侯府的世子,明面儿上,看似是高嫁了。可是实际上……唉。」 凤之南重重地嘆了一口气。 利用女儿这一辈子的幸福,来换回家族的利益,凤之南虽然自小也受这种薰陶,可到了他自己的儿女身上,却实在是接受不了。 可是奈何,他姓凤呢。 冯夫人绝对不会想到,两家的婚事,竟然还有些隐忧。 其实,冯知寒并没有想要取而代之的意思。 按照之前公子的吩咐,他只是需要负责将冯家在暗中的势力掌控到手就可以了。 至于是不是世子,要不要袭爵,这些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更准确的说,他压根儿就不在意这些。 就算是冯知寒真的有可能成为世子,那也只是为了拿到那部分势力的一个手段,或者是过程。 冯家,他并没有多依恋。 这几年冯侯爷对他的态度虽然是有所缓和,可是他永远都忘不了,他曾经那样的厌恶自己。 冯知寒甚至是记得,当年他的母亲明明只是生了一场小病,却因为久不得医治,而最终送命。 而他的父亲,冯侯爷,自始至终,都没有露过面儿。 犹记得,他曾想过去求一求父亲,可是未进门,便听到了冯侯爷极其凉薄的交待。 「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婢子,死也就死了。哪里有这么多的事儿?」 这话,是当时他对着冯夫人说的。 到现在,冯知寒都不敢相信,他的父亲,竟然如此地薄情寡恩。 最终,他娘还是死了。 死之后,连具棺木都没有,只是被人用一张破草蓆子一卷,便抬走了。 当时冯知寒的年纪太小,想要追出去,却是不被允许的。 在这样的大户人家,他的母亲,只能有一个,便是冯夫人。 而他的亲娘,永远都只能唤一声姨娘,而非母亲。 冯知寒站在了有些荒凉的院落里,眼神有些黯淡。 抬头,今晚的月色,并不怎么明亮。 想到了白天安潇潇与自己的一席对话,他突然觉得,自己即使是一名男子,都不及安潇潇活得肆意洒脱。 她那样的人,无论是行事的方式方法,永远都是令人出乎意料。 就比如说,她想要阻止冯、凤两家的婚事。 谁能想到,安潇潇的意思,竟然是想着让他娶了凤渺渺? 冯知寒想到了自己的出身,现在纵然是有着不错的身手,那又如何? 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公子的要求,他也还没有完成。 所以,现在的一切,仍然是需要忍耐。 娶凤渺渺为妻吗? 冯知寒,其实是有些犹豫的。 当然,倒不是因为凤渺渺的相貌出身。 于他而言,生命中早已没有了情爱二字。 娶谁不是娶? 反正只是为了传宗接代,其它的,都无所谓。 他现在想的是,必须要在自己成亲之前,让父亲对他更加地信任,也对冯知良越发地失望。 不然,定远侯府背后的那股力量,他再想要接触,就真的有些难了。 安潇潇的提议,倒是不妨可以考虑一下。 冯知寒的唇角微勾,安潇潇明显就与普通的的闺秀不同。 或许,这也正是公子选择留在她身边的重要原因。 只是不知道,公子,到底是图她这个人呢,还是也同其它的几位皇子一样,看中了靖安侯府的那支精锐力量呢? 冯知寒的耳朵一动,意识到有人来了,仍然站在原地不动,免得暴露了自己的身手。 「启禀三公子,老爷叫您去书房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知道了,这就去。」 「是,小的告退。」 这么晚了,父亲找他有何要事? 不过,若果真是要事,那就表示,他在冯侯爷心目中的地位,已经是越来越高了。 这一点,还是值得欢喜一下的。 「父亲,您找我?」 冯侯爷面色凝重,微微点头。「坐吧。」 冯知寒见屋内没有外人,也便没有谦卑,依言坐了。 「知寒呀,我今日将你叫过来,无非是想问问你,若是我请旨将你娘封为平妻,将你抬为嫡子,你可愿意?」 冯知寒半天没有反应,眼神也有些呆呆的。 冯侯爷也没有催促他,只是定定地看着,似乎是想看明白了,这究竟是他的真实反应,还是只是在做戏? 良久,冯知寒才一脸落寞的摇摇头。 「我姨娘已经死了,抬不抬平妻,也无所谓了。至于儿子,做了这么多年的庶子,还是不跟大哥争了。」 冯知寒说得极慢,而且说话时,眼神有些发怔,眼皮也是半垂着。 冯侯爷观察了半天,也没有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喜色,相反,倒是只看瑈一种极其悲凉的感觉。 「知寒?」 「父亲,儿子明白您的意思。您放心,就算只是庶子,儿子也会尽力为侯府的荣耀而努力。儿子只想平平安安地到老,不想争这侯府的一切。」 冯侯爷在找他过来之前,曾设想过无数种的可能。 可是,却唯独没有现在这一种。 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合着立他为嫡子,反倒是他一厢情愿的了? 冯侯爷有些不高兴。 不仅仅只是因为冯知寒的拒绝。 在他看来,他愿意给冯知寒这个机会,那是对他天大的荣耀。 他是父亲,冯知寒是儿子。 无论是什么东西,他可以给,可是儿子不能夺。 当然,还有,就是他可以恩赐冯知寒,可是身为儿子,他却不能忤逆他的意思。 他的话,在这个侯府里,就等同于圣旨。 现在,冯知寒这样的说法,分明就是在忤逆他。 只不过,冯侯爷不高兴,可也实在是气不起来。 毕竟,儿子能这般地顾全大局,也实属难得。 他反倒是觉得这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儿。 总觉得,他离这个儿子,似乎是越来越远了。 时至今日,他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冯家的将来,指望着冯知良,根本就是不可能了。 那就是一滩烂泥,根本就扶不上墙。 吃不得苦,读不进书,写不来字。 他还能干什么? 冯侯爷轻轻地嘆了一口气,「你刚刚说的,都是心里话?」 「回父亲,正是。儿子现在只盼着,兄长能早日成婚,也便安定下来,儿子待娶妻之后,也愿搬出侯府,自立门户。」 冯知寒说地并不过分。 这原本就是大渊朝的规矩。 冯侯爷看了他好一会儿,实在是看不明白,心底里又莫名地生出一股烦燥来,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冯侯爷又这样呆呆地坐了差不多一刻钟的功夫,才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了。 「来人。」 「是,老爷。」 「三公子平时在府里,一直都是这般温润吗?」 「回老爷,三公子这阵子好多了,之前都是不怎么说话的。」 「他院子里有多少人服侍?」 「回老爷,只有一名粗仆,一名随从。原本是有两个随从的,前日说是家里老母亲生了急病,便匆匆回去了,还不曾回来呢。」 「嗯,就只有这么多?」 「回老爷,就只有这么多。」 「再没别人了?」冯侯爷仍然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再怎么说,也是侯府的公子,院子里总共就三个人服侍,是不是也太寒碜了些? 管家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直说!吞吞吐吐的,让我看着堵心。」 管家连忙又低了头,「是,老爷。」 随后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再小心地往老爷身边儿挪了两步,压低了嗓音。 「老爷,之前夫人曾给三公子派过几个丫环,可是后来,都能三公子给遣回了后院。」 「怎么回事?」 「这个。」管家表现得有些为难,「还不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点儿事嘛。有丫头给三公子下药,听说三公子在冷水里泡了小半个时辰呢。」 冯侯爷一惊,「还有这等事?」 「老爷,这种事情,还算是好的了。之前三公子的膳食,也不比下人好多少。也就是自打去年,三公子得了几位大人的夸赞,引您重视,之后,这相应的用度才好起来的。」 冯侯爷深吸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管家偷瞧了一眼老爷的脸色,对于老爷现在的情绪,一时也把握不准,有些话,自然也就不敢再接着说了。 「我总觉得知寒这孩子虽然懂事,却离我越来越远。我似乎是永远都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管家的眼珠子动了动,「老爷,这种事情,也不能怪三公子。」 冯侯爷一回神,双目紧紧地锁在了管家的脸上。 「说说看。」 管家略微想了一下,「老爷,夫人对这府中的庶公子和庶小姐,是什么样的态度,想必您也是知道的。这三公子自小聪慧。那会儿,姨娘还在世呢。就因为公子背出了世子没能背出的文章,结果,当天晚上,姨娘便病倒了。」 冯侯爷仔细地想了半天,也不怎么记得这些琐事了。 「还有,自打去年至今,您也总是夸三公子的字好。可是之前,三公子的字却也并非多么出彩。」 「这个我倒是知道。」 「就是因为怕越过了世子去,再受罚。」 管家一语道破真相。 冯侯爷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他果然,还是疏忽了太多的东西。 想必,也就是因为他现在越来越大,而且去年又是得了几位大人的夸赞,引起自己的注意,所以,才敢慢慢地展露自己的锋芒了。 难怪,冯知寒之前一直在强调,他不想争什么。 「如今,三公子也该成亲了。这亲事可是还拿捏在了夫人的手里。若是三公子一不留神做错了事,那可就麻烦了。」 冯侯爷的脸色已经是渐渐地阴沉了下来,慢慢地阖上眼,似乎是累极。 管家也聪明地闭上了嘴巴,退后一步,不敢吭声,也不敢下去。 好一会儿,冯侯爷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去,差人备了灯笼,我要去夫人院子里歇了。」 「是,老爷。」 管家的眼睛一动,便知道,这事情是成了一多半儿了。 看着老爷进了二门,管家才慢悠悠地回了书房,在书房外,遇到了又出来的三公子。 「三公子还没歇着?」 「父亲去母亲那里了?」 「回公子,正是。小的都按您之前交待的说了,这回,侯爷指定是会找夫人发难的。」 「未必。」 比起他这个庶子来,侯府的前程自然是最重要的。 谁让夫人的出身好,是名门闺秀,而他的亲娘,却出身卑微呢? 冯侯爷进了内院,冯夫人还不曾歇下,只是已经散了头髮,也换了衣裳。 「老爷,这么晚了,这是才从书房过来?」 冯侯爷没吭声,冯夫人立马张罗着,让人去打了洗脚水进来。 「不必麻烦了。我说几句话,说完便走。」 冯夫人一愣,不免又有些失望。 到底还是容颜不在,留不住他了吗? 「我听说你今日去凤府了?」 「哦,是呀。闲来无事,随便走走,顺便问问凤夫人的意思,看看这两家的婚事,何时办了,才是较好?」 「听着,给你两条路。」 冯夫人一脸茫然,完全不明白,老爷突然这样严肃,到底是为了哪一桩? 「要么,就是将冯知寒抬为嫡子,改立他为世子。要么,就是与凤家的婚事,改由冯知寒和凤渺渺成亲。」 冯夫人一听,整个人都像是要傻了一样。 「老爷,您这是何意呀?」 「我说地已经很清楚了。给你三天的时间,你自己想吧。要么让冯知寒成为侯府的世子,要么,就让冯知寒娶了凤家的姑娘为妻。」 再简单些,就是要世子之位,还是要凤渺渺,只能挑一个! 冯夫人气得脸都白了! 可是不待她多问一句,冯侯爷甩袖便走了。 冯侯爷的话不多,可是冯夫人能感觉得出来,老爷这是铁了心了。 说到底,还是对冯知良太失望了。 冯夫人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然后眼圈儿一红,整个人都没了主意。 若是不能娶了凤家的小姐为妻,这知良的世子之位,当真能坐得安稳? 可若是让冯知寒成了世子,那知良这辈子,岂不是都得被那个庶子给踩到了脚底下? 冯夫人觉得自己真是进退两难,左右无门。 她原本是想着加快冯知良与凤渺渺的婚事的,可是怎么这才一转脸儿,就成了这样? 这一晚,对于冯夫人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次日,冯夫人顶着两只黑眼圈儿,趁老爷上朝去了,这才将在书房伺候的小厮给叫过来,仔细地询问了一番。 片刻后,又将管家也招过来问了问。 管家既然敢说,自然也早就想好了说辞,一问三不知,自然是推得干净! 冯夫人见自己什么也问不出来,是又急又气! 偏偏这个时候,又听说冯知良院子里的一个丫头小产了,简直就是鸡飞狗跳。 这正妻还没娶呢,就已经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冯夫人昨夜本就不曾休息好,这么一闹腾,顿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定远侯府这里闹得鸡犬不宁,而靖安侯府里,却是和乐融融。 安子轩与安潇潇坐在榻上对弈。 旁边的椅子上,墨扎笔直地坐着,然后吹着葫芦丝。 七月在一旁时不时地打理一下香炉里的香料,九月则是只负责给三位主子续茶。 阿贵站在了安潇潇身后,两眼只是盯着棋盘看。 直到墨扎吹完一曲,开始喝茶润喉,阿贵才拿出了玉箫,往后站了站,开始吹奏。 「你的棋艺当真是越来越精湛了。为兄与你对弈,竟然都讨不到半分的便宜了。」 「哥哥是因为下棋不专心,总是分心的棋手,可不是好棋手哦。」 安子轩一笑,「这是当年父亲说的话,你竟还记得?」 「当然记得了。还记得初学下棋时,我总是坐不住,一会儿看看自己衣裳,一会儿又吃点儿点心的。父亲便常拿这句话来刺激我。」 「若是父亲知道你如今棋力如此厉害,定然会倍感欣慰的。」 「哥哥,你刚刚到底在想什么?」 因为是阿贵在吹箫,所以,墨扎将茶杯放下之后,便靠了过来。 「看这样子,你们两个,也算是势均力敌呀。」 安潇潇浅笑,「那是因为哥哥让着我。」 安子轩伸手抚额,似是有些无奈。 「好了,这一局,算是你赢了。」 话落,自棋盒里抓出一把棋子,洒在了棋盘上。 「哥哥,既然输了,可就要遵守我们的约定了。」 「自然。哥哥向来说话算话,明日,我们便到城外骑马。」 「要不要叫上幻幻?那个丫头总是闷在王府里,估计都要发霉了。」 安子轩伸手就点了她的额头一下,「你以为都跟你似的?」 安潇潇吐了吐舌头,下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净了手,就坐在了八仙桌前,吃起了果子。 阿贵见安潇潇不下棋了,也便不吹了。 墨扎刚挪了一步,就见阿贵极其神速地到了安潇潇的旁边,十分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了,然后开始给她剥桔子。 剥好了桔子之后,阿贵又看了一眼桌上的核桃,两手一手两个,只听啪的一声,核桃皮都裂开了。 阿贵将核桃仁弄出来,放在了一个空碟子里。 「吃一块核桃,吃两瓣桔子。」 几人都愣了一下,唯有安潇潇笑得欢喜。 「阿贵果然懂我。乖,不过,我觉得这个加蜂蜜,是不是更好?」 阿贵摇头,然后看向了九月。 九月微微一笑,「阿贵,小姐这是想吃新鲜的蜂蜜了。」 阿贵哦了一声,然后嗖地一下,便没了人影。 七月啧舌,「小姐,这个阿贵的心眼儿是不是也太实了?他就不怕自己被蛰地没了人样儿?」 只要想像一下阿贵那张脸上满是红包,七月就有一种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而墨扎则是想了想之后,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会,阿贵那么聪明。再说了,他戴着面具呢。」 一句话,在场所有人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看这样子,安潇潇分明就是吃定了这个阿贵。 没有了阿贵,墨扎的心情,反倒是轻松了许多。 「师兄,刚刚潇潇说你有心事?」 「也没有。不过是想着明日去城外骑马,要不要再顺便烤鱼给她吃罢了。」 安潇潇则是一脸的期待,「那我可就等着了。明日骑马,你还要烤鱼给我吃。」 当天晚上,李庭希又过来了。 一进门,就看到有下人在准备东西。 「你们这是干嘛呢?」 「回希世子,明日公子和大小姐要出去骑马,所以我们先做准备。」 「哦,我听幻幻说了,不过,骑马还用准备这么多?」 「小姐说要野营。公子也拗不过小姐,只好让我们提前备好了东西。」 李庭希挑眉,这个安潇潇,倒是诚会玩儿。 李庭希听说安子在后院儿陪着老夫人用晚膳呢,顿时没了兴致,转身去找墨扎王子说话了。 一起用晚膳,是老夫人的意思。 当然,安潇潇也在福安堂呢。 老夫人吃地不多,年纪大了,晚上少吃一些,还是对身体好的。 「祖母要不要再喝点儿汤?」 「不了。我吃好了。」 安子轩也将筷子放下,刚刚下人来报说是李庭希来了,他还是留些肚子,一会儿陪他喝酒吧。 安潇潇本来就没打算吃福安堂的东西,所以,也只是象徵性地吃了几口。 几人都一搁筷子,倒是安美华这里有些尴尬了。 总共四个人,三个人都不吃了,只她一个人吃,似乎又太不好看了。 于是,尽管没吃饱,可安美华还是放下了筷子。 待这里的东西一撤走,老夫人才笑道,「子轩,听说你明日要带潇潇和墨扎王子去骑马?」 「是,祖母。」 「把美华也带上吧。总是让她陪着我这个老婆子,也怪闷的慌的。这孩子懂事,也不嫌我这里闷,让她也出去透透气,走一走。」 安潇潇垂眸,她就知道,老太太没那么好心,把他们叫过来一起用晚膳。 这不,来了。 「也好,那三妹妹回头准备一下,我们明天晚上,可能会住在庄子里。」 「是,大哥,我一会儿就回去收拾。」 安潇潇没什么反应,连安美华瞟过来的有些示威性的眼神,也没搭理。 没劲! 也不知道这个安美华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她现在可还是在孝期呢,真想着背个不孝的罪名,非得与什么人有些暧昧才成? 出了福安堂,安潇潇一脸嫌弃道,「我就知道安美华不是个安分的,瞧吧,这又主动送上门来了。」 安子轩抿唇浅笑,「既然知道她是什么人,你又何必生气?」 「我才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有她这个人在,总会破坏我的兴致。」 「那明日,你便尽量与她避开。」 「我瞧她对墨扎似乎是有些意思,别怪我没提醒你,安美华这种人,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别到了最后,再累及了咱们侯府的名声。」 「放心,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行了,你去吧。我知道李庭希来了,我可没兴趣再去应付他,我要回去睡觉了。」 「去吧。若是他明日也要去,那我可就应下了。」 「哼,他若是真想去,那你先问问他,之前刺杀我们的兇手可有眉目了?袭击六王子的那些人的头目,可曾捉到了?若是答不上来,就让他乖乖地回他的军营去。」 安子轩会意一笑,其实是知道,她是怕李庭希那货,会着了安美华的道。 有时候,一个女人的力量,可真是不能忽视的。 特别是一个,可以为了锦绣前程,豁出一切的女子,那心可就更狠了! 第八十三章 愚蠢的安美华 虽然安潇潇的意思摆明了,就是不想让李庭希过来,可他还是跟来了。 这城外的风景秀丽,且如今的气候温和,不冷不热,倒也正是一起郊游的好机会。 安潇潇和李幻幻两人骑地都不快。 大多数时候,都只听到李幻幻在说话。 安子轩和墨扎早就打马飞奔出去了,哪里还能看到二人的影子? 李庭希因为来得较晚,没赶上安子轩和墨扎的赛马,只能先跟在这两位姑娘的后面,再寻找机会,和那位墨扎比一场了。 南疆山多林广,水域也比较发达。 只是,类似这等一望无际的平原,还是比较难以见到的。 除了南疆的王城,其它地方,李庭希还真的不知道哪里可以如此地这般肆意地策马奔腾。 也正因此,所以南疆人不擅马战,可是士兵徒步行军的速度,却是远胜于其它各国。 再加上南疆的地势险要,且南疆擅蛊毒之术,所以,千百年来,南疆人的日子,倒也算是过得安稳。 虽然也曾经歷过不少的战事,可总体来说,还是足以安居的。 李庭希憋着心思想跟这个墨扎来赛赛马,其实也不过就是想看看他的马术。 到底是皇室中人,时时刻刻想的,都是与朝堂有关的。 安美华跟在了李庭希的身后,她倒是想着与李庭希并排前行,可是考虑到身分,她实在是没有那个胆子。 「潇潇,你们晚上要宿在庄子里?」 「嗯,不一定,再说吧。你有事?」 安潇潇转回头看他的时候,一眼也就瞄到了正在悄悄打量着他的安美华。 李幻幻则是有些期待,「潇潇姐,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宿在庄子里吧。」 「不行,那庄子的房间没有太多,而且条件也不比府里。你还是跟着你哥哥一起回康王府吧。」 李庭希的眼珠子转了转,「去什么康王府呀,直接就去我那园子不就好了!」 安潇潇倒是愣了一下,想想也是,李庭希在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处园子,还是之前皇上赏下来的。 上次她去的时候,那地方可是真不小呢。 「好呀,潇潇姐,你就点了头,跟我们一起过去吧。」 安美华的眼睛则是勐地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如果去了李庭希的园子,那她想要做什么,可就更方便一些了。 毕竟,庄子上到底是条件差一些,也不可能将自己给映衬地更美了。 可是去了园子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她必然也是自己单独住在一处,若是自己能好好地打扮一番,想要促成与希世子的好事…… 安美华这样想的时候,眼前又浮现出了墨扎王子那张无比俊秀的脸庞。 顿时脸色微红,乱了心神。 这希世子也是面如冠玉的如意郎君,那位墨扎王子更是相貌出众的南疆王子。 真的是好纠结。 她到底应该选哪一个才对呢? 安美华骑在马上,心里头便开始胡思乱想了。 真以为这墨扎和李庭希就是市场上的大白菜,她想挑哪个是哪个呀? 她的自我感觉,还真的是不要太好了。 安潇潇拗不过李幻幻,只好答应了。 不过,倒是没有将话说地太绝对,只说是一会儿再问过哥哥的意思再做决定。 安潇潇可不相信,李庭希那个傢伙,真的就只是单纯地为了大家能一起好好地玩乐。 待到寻到了安子轩和墨扎的时候,两人正谈笑风声。 看得出来,刚刚的赛马,两人的感觉都很满意。 「子轩兄,你们两个刚刚谁赢了?」 墨扎王子摇摇头,「自然是子轩兄赢了。我这骑术,能不输地太惨一些,就已经很不错了。」 李庭希挑眉,看到安子轩从马上翻身下来。 「潇潇,时候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过去休息一下?」 「好呀,哥哥可别忘了,答应过要烤鱼给我吃的。」 「放心吧,忘不了。对了,你昨天让人备下的羊肉串儿呢?带过来了没?」 「带了,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马上坐的时间也不短了,安潇潇也下来,然后将疆绳随手一丢,阿贵便牵住了马,跟在后面。 看到下人们将帐篷也都支了起来,李幻幻也有些兴奋,她没下马,反倒是双腿一夹马肚子,直接就冲过去了。 李庭希摇头,「这个丫头,真是看什么都新奇。我先去看看她。」 李庭希追了上去,剩余他们几个,倒是更方便说话了。 「师……」墨扎刚出了一个声,一眼瞥到了后面的安美华,便生生地改了口。 「子轩兄,看来你们的关系不错呀。」 「还小,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情分自然不会差了。」 安潇潇将李庭希的意思说了一遍,问他们两个人的意思。 后面跟着的安美华,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生怕安子轩再不答应。 墨扎则是笑得有些期待。 「听闻大渊朝的园林,向来都是极具文化气息,今日能来到了大渊的京城,能亲眼目睹这皇家园林的风采,倒也是我的庆幸。」 「既然六王子这样说了,那咱们便去瞧瞧。」 安子轩回京之后,与李庭希见面的次数虽然不少,却大部分都是在靖安侯府。 皇上之前赐下来的园子,他也不曾去过。 安潇潇倒是去过一次,那次安美华好像也是跟着一道去的。 几人还不曾完全到地方,就听到了李幻幻的尖叫声。 「啊!潇潇姐,这是什么东西呀?简直就是太好吃了。」 安潇潇摇头,一脸无奈,「说好的名门淑女呢?幻幻这个样子,确定还是皇室的郡主?不是被人换过的?」 安子轩笑了笑,「她一直被养在深闺,看到这些会觉得新奇,也不意外。」 墨扎此时终于看清楚李幻幻在吃什么了,失笑道,「其实这种吃法,在北边的小国里,早就有。怎么这位郡主倒是表现得如此惊讶?」 「在大渊,吃东西,可是极其讲究的。特别是女子,就更要注意形象和仪态了。」 墨扎愣了一下,眼神在安潇潇的身上停了停,那样子分明就是在说,为什么从来不觉得她一直很注重这个? 安潇潇瞪了一眼回去,她自由自在惯了,能跟她们这些闺秀比吗? 墨扎收到了安潇潇的警告,忍了笑意,也差不多就到了。 李庭希拿着一支竹籤子,吃得正上瘾呢。 「我说,这是羊肉吧?怎么吃起来一点儿羊肉的膻味儿也没有?」 「这是提前腌制过的,自然没有了。」 安潇潇白了他一眼,身为康王府的世子,也这么没有见识,真的好吗? 七月和九月已经将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小厮也烤出来了一小盘的羊肉,桌子上还有两盘昨天提前煮好的豆子之类的。 「都坐吧。我去给潇潇烤鱼,你们先吃着。」 安潇潇自然不会说什么,直接坐下来就准备开吃了。 刚拿起一支肉串儿,就听到了安美华的声音。 「大哥,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有希世子和六王子在呢,您还是去吃吧。这烤鱼,就让下人们去烤。」 说着,还特意地看了一眼坐在那儿准备吃东西的安潇潇。 李幻幻正吃的香,压根儿也没注意到她在说什么。 倒是墨扎笑了笑,「无妨。久闻安小姐爱吃子轩兄做的烤鱼,今日有幸,我们倒是也能尝一尝了。」 李庭希的眉眼一亮,「哎呀,不说我都忘了。我还是几年前吃过一次呢,那味道,真的是绝了。你快去吧,我等着吃呢。」 两人这般回话,倒显得安美华有些尴尬了。 她明明就是想着来突显一下安潇潇的不懂规矩。 没想到,却反被这两位给堵了回去。 安潇潇不理她,一连吃了两串儿之后,才看到那边又支起来了一个炉子。 「阿贵,七月,九月,你们也都坐。这不是府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李庭希点头,也招唿着自己的小厮都到不远处坐下先吃着,吃饱了再说。 安美华刚坐下就发现桌上的一小盘儿羊肉都吃完了。 安潇潇的手上倒是还有一串,只不过,顺手就给了阿贵了。 阿贵不肯去别的地方,无奈,安潇潇也只好就由他坐在了自己的身后,反正大家都是盘膝而坐,底下也是铺的单子。 安美华看到阿贵在那儿吃的挺香,真是气得快要吐出一口血来了。 「潇潇姐,你是怎么知道还有这样的吃法的?」 「这种吃法并不稀罕,只是在北边的小国里,都是整张羊这样烤。后来我觉得不太好熟,所以,便切成了小块儿,然后腌制一下,再来烤,不是熟得快嘛。」 墨扎点点头,「这等法子,也就是你能想得出来。」 话落,似乎是察觉到自己刚刚的话太过随意亲昵了,又补了一句。 「这几日在府里,尝过了你们的菜色,便是外头的酒楼,都一点儿也不想去了。」 「潇潇姐那里的膳食的确是极讲究的。之前潇潇姐还在庄子上的时候,对吃可是就很在意的。」 李幻幻这样一说,安潇潇倒是黑了脸了。 说地好像她就是一吃货似的。 鱼也是安子轩提前腌制好的,鱼肉本就好熟,烤的时间不是很长,也就好了。 鱼肉的香味儿,很快就飘了过来。 而鱼熟的这一段时间里,除了有羊肉串儿又烤好了一大盘之外,还有一盘鸡翘也烤熟了。 安子轩放在盘子里,摆好了,这才端了过来,直接就放到了安潇潇的眼前。 李幻幻撅嘴,真的是有些生气了。 「子轩哥,不带你这样的,分明就是欺负我!」 安子轩笑笑,「她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你们可以一起吃。」 吃? 李幻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问题是,她现在吃不下了呀。 「你们肯定就是故意的。刚刚弄了那么多的烤串儿,我现在都吃饱了。」 李庭希也觉得有些亏,这鱼的味道,闻着就特别香。 只让安潇潇一个人吃,是不是太不合适了? 李庭希赶紧三口两口就把那鸡翘给啃干净了,顺手抄起筷子就去夹鱼肉。 夹了一小块儿,李庭希吹了吹,放进嘴里。 「嗯,真的是松软可口,而且这佐料的味道也进了鱼肉里,子轩,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东西很简单,只是你们都懒得做而已。」 一句话,倒是说得很直白。 李庭希一脸的不乐意,说真的,还想再吃一口呢。 只是下一秒,连鱼带盘子,都不见了。 再扭头一瞧,阿贵抱着安潇潇,安潇潇手上还端着鱼,两人早已到了十余丈开外的地方。 阿贵将安潇潇放下来,然后亲自服侍着给她摆了餐具,让她自己安心地吃。 自始至终,这位阿贵都不曾往这边瞧一眼。 别说是李庭希了,就连安子轩都有些意外了。 这个阿贵向来都爱护着安潇潇,他是知道的。 可是如今天这般护着,还真是头一遭见。 李幻幻眨了眨眼,然后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似乎是真的馋了。 「那个,子轩哥哥,这样真的好么?那么大的一条鱼,她就真的不预备给我们留点儿吗?」 墨扎也瞪眼瞧着那边,看着阿贵极其体贴地用筷子给她挑着鱼肉,眼睛里头也似乎是快要喷出火来了。 「这个阿贵是不是也太过分了?我们吃几口,能少多少?」 另一侧的安美华,几乎是要气炸了。 这是他们应该关注的重点吗? 他们应该关注的重点,不是应该是刚刚阿贵抱着安潇潇的举动吗? 身为大家小姐,怎么可以这般地不知廉耻? 众目睽睽之下,就与一个男人搂搂抱抱? 这成何体统? 可是为什么他们大家眼睛里看到的,都只是那条鱼? 李庭希终于出声了,「我去!这个阿贵的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他是鸟人吗?」 本来安美华还对李庭希抱有一丝希望呢。 结果听到他来了这么一句,真是气得快要吐血了。 一个一个的,都这么不正常吗? 他们难道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关注的的重点是什么吗? 为什么连大哥也不说一句? 安子轩听到李庭希的话,直接就笑了。 「你呀,仔细被他听到了,有你的好果子吃。」 安子轩说完,吃起了羊肉串儿,顺便,还喝两口酒来润润喉。 李庭希哼了一声,「我怕他?」 「你不是他的对手。」 安子轩说地很直白。 李幻幻傻了,墨扎也明显地愣了一下。 安美华瞬间感觉一切都是那么地糟糕了。 大哥是疯了吗? 干嘛因为一个护卫,就去惹了希世子不痛快? 没成想,李庭希只是哼了哼,表情有些不自在,不过也没说话。 这也就等于是默认了安子轩的话,承认自己不如阿贵了。 安子轩是真有些饿了,虽然刚刚烤鱼,也吃了些东西,不过,现在坐在这里,对着一大堆的美食,还是很有食慾的。 很快,阿贵端着一个盘子就过来了。 「公子,小姐说是犒劳您的。」 安子轩接了过来,小盘子里,是一大块儿的鱼肉,而且看样子,还是被剔了鱼刺的。 扭头,看到安潇潇朝他笑笑,嘴角上,还沾满了调料。 安子轩轻笑了一声,刚接过盘子,就有两双筷子飞了过来。 于是,好好的一餐饭,就变成了三双筷子打架。 最后,墨扎是什么也没抢到,只能看着自己的筷子干瞪眼。 李庭希倒是抢到了不过是铜钱大小的一块儿肉。 而剩下的,都被安子轩吃进了肚子里。 三人不知道,刚刚在用筷子打架的时候,安潇潇就这么一边吃,一边看着热闹,丝毫不觉得自己只送一块儿鱼肉过去,有什么不对的。 安潇潇自己吃了大半条鱼,给了哥哥一些,让阿贵也尝了尝。 当然,她想的是,看看阿贵这个脑子,是不是吃一次,就能做出同样味道的烤鱼来。 她总觉得,阿贵在厨师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 所以,适当的时候,还是可以好好地开发一下的。 就像是他说的,以后万一出门,有他在,不至于让自己的胃受到了委屈。 晚上,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住进了李庭希的别院。 一进门,李庭希这主人家的派头,也便拿出来了。 「今天大家都累了一天了,先回去各自更衣,晚上,我在湖心亭上设宴。」 「有劳希世子了。」 墨扎王子,永远都是比较客气的。 当然,还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态度在里面。 毕竟,他现在的身分,是南疆送过来的质子,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可怜虫。 如果不是因为他住在了靖安侯府,只怕,这位希世子,也是不可能对自己如此客气的。 墨扎很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身分,所以,总要做一些符合自己身分的事。 就比如今天中午的抢鱼过程中,他真的就及不上这位希世子吗? 未必! 早就看出来。这位希世子一直是想要试探他的,既然如此,那自己就给他这个机会便是。 顺水推舟,总好过刻意地安排。 一行人,各自跟着僕从,去了自己应该去的地方。 安潇潇被安排在了李幻幻的旁边,这一点,她早有预料。 这里毕竟不是靖安侯府,所以,阿贵就只能在外院里等着。 累了一天,泡个热水澡,还真的是舒适无比。 安潇潇所住的院落,相对而言,比较清静,而且环境也是极好。 特别是此处别院依山而建,她们现在住的这个位置,刚好不冷不热,春风正好。 院内假山流水,小桥花圃,地方不大,却是应有尽有。 特别是屋内的摆饰,更是极尽奢华之能。 寝室与外间中间除了一个大大的落地罩之外,便是约三尺宽的一副珠帘。 是真正的以珍珠为料所制的珠帘,仅是听到了这珍珠相撞的声音,便足以令人心神荡漾了。 再看屋内的各类奢华器皿,便是个痰盒,都极其讲究。 床上的锦锻被褥,在烛光的摇曳下,还泛着金光。 安潇潇挑眉,看来,李庭希真不是一般的有钱吶。 相比于安潇潇的住处,安美华的,就要差一些了。 安美华也是被安置在了一处独立的小院儿,三小间的正房,只是院子小了些,除了几珠竹子之外,再没有其它特别的东西了。 安美华本来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只是突发奇想,想着去看看安潇潇住的地方,是不是与她这类似。 结果,一去就彻底地气懵了。 安潇潇住的地方,竟是两层的阁楼。 不仅如此,仅这院子,就比她住的地方大上两三倍不止。 这风景就更不必说了。 因为安潇潇她们的院子已经是往高处走了,若是站到了二楼,一眼便能将大半个园子的景致,尽收眼底,这简直就是园子里最好的院落了。 果然,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没有比较,也就不会觉得自己是被人外待了。 安美华气得嘴唇都快要咬破了,只想着安潇潇这个女人太会勾引人,只会使一些狐媚手段来引诱男人,却完全忘记了,安潇潇除了相貌出众之处,还有一个侯府千金的身分。 而且,安潇潇与康王妃的关系,早在十余年前,便一直交好,又岂是她一个安美华能比的? 安潇潇更衣出来之后,便听说安美华来过了,不过等了一会儿,见她还不曾出来,所以便先去了湖心亭。 湖心亭,故名思议,也就是设在了湖心上。 其实,倒也不算是湖的正中心,只是因为在水上,所以才取了这么个名字。 安潇潇简单地梳妆了一下,觉得这里又不是什么正式场合的宴会,所以,也便不曾施了粉黛。 「小姐,晚上的光线暗,若是不能上些妆,怕是会显得您有些难看。」 「难看便难看呗。又不是选美。上了妆,回来还得再洗一次脸,太麻烦了。」 七月无语,今日外头可是有希世子和墨扎王子在! 小姐竟然一句嫌麻烦,就连妆容也不肯弄了? 这是不是也太懒了些。 不过,既然是主子的意思,七月和九月,自然也不敢多话,好在小姐的一双眉毛特别地浓密,乌黑乌黑的,而且眉型还十分地好看,不会细得过分,又不会粗重了,让人觉得太过硬气。 安潇潇想到还有李幻幻在,便先去寻了她。 安美华到了湖心亭的时候,便发现这里只有李庭希一个人在。 而且看样子,已明显是换了一身装束的。 安美华心底有些雀跃,这可是她接近希世子的一个绝好的机会。 「给希世子请安。」 李庭希正站在了亭子边儿上看着上面的波光粼粼呢,一听到她说话,回头一瞧,眸底中不见惊艷之色,倒似乎是有些玩味。 安美华青丝高盘,玉面粉腮,樱桃小嘴,一袭素衣,将其有柔弱的气质,给衬托得是十分明显。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给人的感觉,便如弱柳之姿,让人一瞬间,会升起一种保护欲来。 当然,这是大部分男人可能会有的一种反应。 可是李庭希之前是见识过这个安美华的,自然也知道,这个女人,绝对是并非表面上所看到的这般柔弱。 「小女子原以为自己有些迟了,所以才急忙赶过来,不想,竟是来早了,只盼未曾扰了希世子的雅兴。」 安美华此时自然是端着一点儿,同时,这声音上,也尽量地放地轻柔软媚。 李庭希双眸含笑打量着她,脸颊如玉般晶莹剔透,只是眉眼间,却又多了几分的英气,隐有一股高贵威严的味道。 李庭希只是看着她,但笑未语。 安美华只觉得自己心内如同小鹿乱撞,仗着胆子抬起头来,刚好看到了李庭希似笑非笑的样子,顿时就呆住了。 李庭希这种样子,最是容易令女子失神,特别是他那双看似放荡不羁的眸子,宛若是外面泛着波纹的湖面,令人着迷。 安美华,不自觉地,便开始想着要去讨好这个男人,甚至,是勾引这个男人了。 嘴角挂着一种妩媚的微笑,鲜艷的红唇微微张颌,故意放慢了语速,又让声音听起来更为柔媚,她相信,自己现在的柔美样子,定然会让希世子,永生难忘。 思忖间,就看到李庭希上前了一步。 安美华只觉得心跳得更快了些,眼睛,也不自觉地就更是大胆地往他的俊颜上看去,双眸间,满满地,都是情愫。 再看到李庭希近前一步,安美华只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晕倒在他的怀里,什么月色美景,她都不稀罕了。 安美华看到李庭希再次抬腿,自己也不由得挪动了一下身子,想要直接与他有一次亲密接触。 不想。 李庭希的身子突然一歪,与她的身形,堪堪错过。 安美华顿时就僵在了那里,尴尬无比。 「墨扎王子倒是收拾得比较快,请吧。」 安美华拍拍胸脯,还好,来得只是墨扎王子,而非是安潇潇。 不然,若是自己刚刚难堪的那一幕,被安潇潇看到了,还不知道要如何地取笑她呢。 不一会儿,安子轩也过来了。 湖心亭里,也便只安美华一个女人在,倒是让她显得有些突兀的同时,让她自己,也有些局促不安了。 她想的是,这在希世子和墨扎王子的眼里,会不会让她显得很轻浮? 其实,她是真的想多了。 她的存在,对于三位公子来说,压根儿就不构成任何的影响。 安潇潇和李幻幻姗姗来迟。 两人的装束都很简单,李幻幻稍微画了一点儿妆,很淡,而安潇潇更省事儿,什么都没用。 如此,三个女人也一同过来落了座,倒显得安美华这个女人,太过艷俗了。 大渊朝的男女大防,并不是很严格。 似这种一起饮酒作赋的情景,还是很常见的。 而且,大渊朝尚武,便是女子习武的,也大有人在。 坦白来在说,在大渊,女人的地位,还是比一些小国的女人更高一些的。 安潇潇中午吃的不少,晚上只是象徵性地吃了一些,便不再动筷子了。 李幻幻中午根本就是吃撑了,所以晚上只是喝了一碗汤,桌上的菜,她基本上是一口也没吃。 看着几个大男人在那儿不停要拼酒,李幻幻摇摇头,与安潇潇对视一眼,也便有了主意。 两人正欲起身,安潇潇伸手扯了安美华的衣袖一下。 安美华正小心地瞄着李庭希和墨扎呢,被她这么勐地一扯,顿时吓了一跳。 「有事吗,大姐姐?」 「走吧。你还要在这里继续待着?」 安美华一看她们要走,自己自然也不好再留下,跟在二人身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这一晚,安美华计划了许多种方案,可最终,还是没敢真的实施。 一方面是她没有找到这个机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其实胆子不那么大。 只是这一晚,翻来覆去的,自然也就睡得不安稳了。 次日,一行人只是在李庭希这里别院里逛了逛,李幻幻倒是有缠着安子轩再烤鱼,可是没有提前备下材料,也是烤不成的。 最后,还是安子轩口头答应她,回头在靖安侯府烤,然后再请她来吃。 回到侯府时,已是将近傍晚了。 安美华待安子轩和安潇潇从福安堂离开之后,才过来给老夫人请安。 「这么说来,安潇潇和那个护卫之间,倒是有些暧昧不清了?」 「回祖母,孙女不敢妄言,不过当时,众目睽睽之下,可是都瞧见了的,孙女不敢欺瞒祖母。」 「哼!」老夫人冷哼一声,「我就知道这个安潇潇是个不安分的,早晚会给侯府带来灾难。如今,这话倒是应验了一半儿。」 看到老夫人如此地厌恶安潇潇,安美华自然是心底欢喜的。 「祖母,孙女看当时大哥也不曾说话,希世子和墨扎王子倒是瞧着有几分羡慕之色呢。」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了。 他们羡慕,能羡慕什么? 当然是羡慕那个叫阿贵的,竟然能抱着一个大美人儿了? 他们只恨当时抱住安潇潇的,不是自己吧? 老夫人越想越气,越气,这对安潇潇的恨,也就越重了。 「来人,将世子叫来,我有话问他。」 「是,老夫人。」 安美华只觉得心底畅快无比,就算是不能直接地教训安潇潇,可是让安子轩吃瘪,安潇潇也一定不会好受了。 安美华回到自己的院子,这里离老夫人的院子较近,只不过,景致却是差了一些。 而且,这里的地方也不大,不由得,便想起了昨天晚上,李许希的安排了。 「该死的安潇潇,你到底有什么好?竟然惹得一个又一个的男人来讨好你,简直就是不知廉耻。」 说别人,自然就不会想到,自己昨天晚上,还曾试图勾引李庭希来着。 安美华心中有气,却也无可奈何,毕竟,身分在这儿摆着呢。 「小姐,您先别生气了。今日回来的时候,奴婢在门口遇到了一位姑娘,塞给了奴婢这个呢。」 安美华一愣,接过来一瞧。 「明日未时,老地方见。」 安美华有些煳涂,她实在是不记得,自己与什么人有这等的联络呀。 「小姐,这个,也是那位姑娘给的。」 安美华接过来一看,心中顿时明了。 是一支玉簪。 自己这才记起,那日在茶楼,自己曾经掉了髮簪为由,引四皇子上来。 如今,对方送了一支玉簪过来,是不是,表示他对自己动了心? 安美华越想越激动,墨扎王子算什么? 不过是一介质子,可是四皇子就不一样了,那可是堂堂正正的皇子,指不定将来还是可以问鼎大宝的。 安美华再接过那玉簪细细看着,发现这质地委实不错,晶莹剔透,且做工也极其精妙。 如此,便越发地肯定了,四皇子对她,是有心的。 之前的种种不快,也因着这一支髮簪而烟消云散。 安美华想着自己若是果真入了四皇子的眼,那将来的前程,可是不可限量了。 越想越激动,这一晚,又睡得不太踏实。 次日前晌匆匆地去福安堂请了安之后,担心自己的气色太差,便又回屋补了一个回笼觉。 到了后晌,用过午膳,安美华便去福安堂请了命,说是想回府看看。 老夫人自然便允了,只是命她早些回来。 安美华打扮得极其认真仔细,光是眉毛,就画了不知道多少次。 总算是打扮得美美的,这才出门了。 对于安美华来说,男人生得俊,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要有权势。 就好像是安潇潇,她为什么可以在侯府里如此地蛮横? 不就是因为她的身分使然吗? 若自己也是侯府千金,又岂会这般放低了身段? 到了地方,安美华上楼,果然,还是上次的那个房间。 安美华等了差不多半盏茶的时间,迟迟未见到四皇子,不免又有些焦虑了。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可是,能送玉簪给她,还会是谁呢? 正想着,便听到外面有低低地说话声,随后,四皇子便进来了。 一看到果然是他,安美华的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脸色,也是羞红羞红的。 「你先下去。」 丫环看了自家小姐一眼,见小姐不吭声,也便乖乖地下去了。 「给四皇子请安。」 「免了。」 「谢四皇子殿下。」 李庭玉已是到了她的跟前,然后伸出了右手,将她的下巴轻轻地挑起。 如此亲昵且有些失礼的举动,却令安美华几乎发狂。 「几日不见,你这容貌,似乎是更胜从前。」 安美华的脸色红得就跟早上的云霞一般,眼神里,也满满地都是羞怯之态。 「你可愿意跟了本殿下?」 安美华只觉得好消息来得太快,简直就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承蒙殿下看得起,小女子万般感激。」 李庭玉的眸光微寒,唇角的笑,却越发地浓郁了起来。 「很好,既然如此,那便让本宫看看,你是如何地感激本宫的。」 安美华到底还是一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哪里听得懂李庭玉口中的暗示? 还不曾反应过来,就低唿一声,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被紧紧地搂过来,贴在了四殿下的锦袍上。 安美华只觉得心跳加速,有些期待,可是更多的,还是一种畏惧和慌恐。 她当然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是她更明白,自己现在还在孝期,是绝对不能有任何的差错的,不然,她的名声,可就彻底地毁了。 「害怕了?」 李庭玉的声音凉凉的,还有些薄薄的怒气。 安美华不知当做何反应,只能轻轻点了点头。 「小女子尚在孝期,实在是不能……」 话未说完,便感觉到了自己的胸上一热,低头一瞧,男人的大手,已经开始在上面慢慢地磨蹭了。 安美华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唿吸了,只觉得下一秒,她就要尖叫出来…… 第八十四章 初遇凤齐骏 不得不说,安美华之前的想法,真的是太天真,也太蠢了。 她不过一内宅女子,拿什么来跟这些权势的操纵者来谈条件? 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出了这张脸,这具身体,她还有什么? 如果她有安潇潇的身分,李庭玉也不见得真的就敢这样对她动手。 如果她有安潇潇的脑子,那她压根儿就不会毫无准备地来赴约。 现在好了,她自己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却还在想着自己的富贵荣华的美梦。 真不知道,是该笑她天真,还是该骂她蠢! 安美华现在是又羞又怕,身上的衣衫,已是被其褪了大半,大红色的肚兜裸露在外,如白藕般的胳膊,早已是光熘熘地呈现了出来。 安美华想叫,可是对上了这样的四皇子,她却是不敢叫,也不能叫的。 一旦引来外人关注,她定然是说不清楚的。 别的不说,就凭着两人悬殊的身分,也不会有人信她,只会偏信于李庭玉的。 这个时候,她的脑子,倒是出奇地好使了。 李庭玉三下五除二,已将她给剥得干净。 安美华既怕,又冷,已是瑟瑟发抖,只想大哭。 可是出于那么一点点的羞耻心,她又着实不敢叫出来。 安美华这样的反应,无疑,是极得李庭玉的欢心的。 安美华只觉得羞愤不已,她想跑,想挣脱现在的一切。 可是李庭玉本身就是习武出身,又是男子,天生就在体力方面占有优势,哪怕是安美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是无法逃脱的。 只是,安美华没想到的是,就在她浑身**,像是一条任人宰割的垂死的鱼一般时,李庭玉,却突然停手了。 安美华自己也被吓到了。 她真的没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四皇子竟然就这样生生地收手了。 此时,安美华的脑子里是有些懵的。 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将自己给扒成了这样,却不再愿意碰自己一下了。 没错,此时的李庭玉,的确是站在了离她两步开外的地方,就只是有些鄙夷地看着她,并没有任何想要再继续上手的意思。 安美华的脑子里只觉得一下子就空了。 四皇子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真的要了她,那么,对于安美华来说,总算还是与四皇子挂上了勾,将来,在府里也会有些底气。 可是现在,四皇子的样子,分明就是不愿意再碰自己一下了。 安美华赤条条地半躺在了床上。 身上早已是空无一物。 白花花的身子,就这样静静地摆在这里,似乎只是在供人赏玩。 直到李庭玉轻嗤一声,安美华才反应过来,脸色倏地变白,然后四处寻找自己的衣物,想要给自己穿上。 只是动作进行到了一半,安美华又停下了。 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落在了四皇子的眼中,只怕是连一个小丑都不如吧? 安美华咬咬唇,她知道,自己今天已经是彻底地沦为了四殿下的奴隶,无论他要,或者是不要自己,她这一辈子,都休想再摆脱他了。 这个认知一冒出来,安美华立马就清醒了许多。 突然转过了身子,然后让自己的正面,就这样**裸地殿现在了四殿下的身前。 李庭玉此时已是撩袍坐下,一脸玩味地看着安美华。 相比于安美华的赤身**,李庭玉则是衣装整齐,便连头冠,似乎也是未动分毫。 如此明显的比对,让安美华的心底再生羞愤之意。 只是,如今这情形,她已是无路可退。 在她的认知里,她的身子已经被这位四殿下看光了。 她的人,此生此世,都只能是他的了。 当然,这也是大多数女子的第一反应。 安美华站直了身子,让自己胸前的挺立变得更有吸引力,然后,努力地深吸了几口气,在四皇子有些怪异的眸光中,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李庭玉不是太监。 对于女人,他当然是会有反应的。 只不过,十四岁便开了荤,有了女人,李庭玉当然知道,女人,到底应该如何调教。 刚刚一上来,直接就将安美华给扒了个精光,并不是他真的有多饥渴。 安美华这个女人的确有用,可还不至于让他如此地放低了身段。 他李庭玉乃是堂堂的皇子,想要女人,什么样的没有? 若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姓安,且住在了靖安侯府里,他岂会愿意多看她一眼? 刚刚的一切举动,也不过,就是想要将安美华所谓的尊严,彻底地摧毁。 虽然,在他的眼中,这个安美华与其它嚮往荣华富贵的女人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他仍然愿意,玩儿一玩儿这猫捉老鼠的游戏。 至少,他能玩的更开心一点。 李庭玉一手支在了桌子上,然后端着茶杯,慢慢地喝着。 眼睛,则是时不时地瞟向了安美华,可是却再也没有其它的动作。 李庭玉的反应,让安美华彻底地乱了阵脚。 她倒宁愿刚刚四皇子强上了她。 那样,至少还能说明,四殿下是看中了她的美色,或者是真的想要占有她。 可是现在…… 安美华的心里没底了。 她不确定李庭玉到底想要干什么,也不能确定,她现在在李庭玉的眼中,到底是一个女人,还是只是一个单纯的玩偶? 屋子里的气氛,极为尴尬。 李庭玉的表现,始终如一,面色淡淡的,还有些润润的。 只有安美华,脸色青青白白,变幻不定。 安美华这样站了一会儿,只觉得地上有些凉。 她本就是赤足站在这里,再加上自己现在又是裸着身子,自然是感觉到了冷。 紧紧地咬着嘴唇,她实在不知道,下一步,她应当如何了。 或许是李庭玉等地有些不耐烦了。 「你还真是半分都不如你姐姐。至少,你姐姐还知道主动引诱鲁世子。你呢?」 引诱? 安美华快速地抓住了四皇子嘴里的关键词,却又有些煳涂了。 她现在这样子,还不足以引诱到他吗? 到底是未曾出阁的姑娘,对于这情爱一事,又哪里有那么多的感触? 自然,在其它方面,也便没有了那么多的技巧了。 李庭玉朝她招招手。 安美华这才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腿脚,然后再次感觉到了地上的冰凉。 「跪下。」 安美华怔了一下,可是一对上了四皇子那明显带有警告意味的眼神,一下子脑子就空了。 什么也没敢想,直接就跪在了地上。 李庭玉对于她的反应,可是相当的满意。 随后,安美华便看到了四皇子开始宽衣解带。 不对。 更准确地来说,四殿下只是露出了他的下半身,然后,便开始肆意地蹂躏起了她。 …… 这一天,註定是让安美华终生难忘的一天。 这一天,也註定是让安美华感觉到了最强劲的羞辱的一天。 直到回到了靖安侯府,她的神智仍然是有些浑浑噩噩的。 似乎是完全就搞不清楚状况。 直到丫环进来,说是备好了热水的时候,安美华才反应了过来。 将所有人都遣退,她才开始宽衣解带,准备沐浴。 当衣衫尽落,她脖子以下的地方,便露出了无数的青青紫紫的痕迹。 那些并不是因为四皇子对她的疼爱而留下的欢爱痕迹。 而是四皇子在她的身上不停地拧打之后,才会留下的。 泡进了浴桶里,安美华只觉得自己这辈子,算是彻底地没有指望了。 拼命地搓洗着自己的身子,却感觉不到半分的存在感。 终于,安美华开始失声痛哭! 她好悔! 后悔自己万不该贪恋富贵,以至于到了现在,竟然是变成了这副样子。 若是被人知道,她竟然被人那样的羞辱,她当真是不要活了。 等到哭够了,眼睛肿了,嗓子也哑了,安美华又开始不停地干呕着。 特别是一想到了四皇子那样龌龊的举动,她真是想不停地吐,直到自己的肚子里所有东西都给吐干净了。 事实上,回来的路上,她就已经吐过一次了。 从浴桶里爬出来,顾不得身上的水渍未干,便拿着桌上的茶壶往自己的嘴里灌。 然后再拼命地漱口。 直到大部分的人都歇下了,安美华才将自己的贴身丫环小荷叫了进来。 也便是之前陪她一起去茶楼的那个丫头。 她知道,小荷定然能猜到一些,就算是没有亲眼看到,可总会有些察觉的。 总要先想办法,堵住她的嘴。 想到两日后,自己还要再去见那位四皇子,安美华除了觉得噁心之外,就是真的感觉到了恐惧。 四殿下根本就不是人! 这一晚,安美华几乎就是在惊恐和不安中度过的。 一晚上,除了噩梦,还是噩梦。 对于安美华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安潇潇并不知情。 事实上,她对于安美华也并不怎么关心。 只要她不危害到侯府的利益,她想干什么干什么。 她想攀龙附凤,是她的事。 能不能成,也是她的事。 所以,从一开始,安潇潇对安美华,就没有什么可期待的。 不过,为了防止有人利用安美华来对她和哥哥不利,安潇潇还是在她的院子里安插了两个眼线。 这日,安潇潇简单地打扮了一下,然后先去了康王府,随后,再一道进宫了。 原本,安潇潇是不想进宫的。 总觉得她跟皇宫是八字不合,只要进宫,定然有事。 可是皇后娘娘下了旨意,说是因为治好了六公主,要对她表示感谢。 这份情面,总不能不给皇后吧? 安潇潇想到了之前哥哥和李庭希的叮嘱,也只好硬着头皮进宫了。 凤仪宫内,景致非凡。 皇后头戴凤冠,手上还戴鎏金镂空护甲,纵然是未着那等雍容大气的朝服凤袍,此刻看上去,也是颇具威仪。 初一进殿,安潇潇看到她之后,便心生几分的苍凉感。 世间多少女子,无不嚮往着那个位置。 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母仪天下。 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母仪天下的背后,是血腥、是残忍、是阴毒、是痛苦! 安潇潇深吸一口气,跨入殿内,一眼便瞄到了两侧摆了不少的牡丹花。 牡丹雍容富贵,且被称为花中皇后,各色各式的牡丹摆在这凤仪宫中,倒也合适。 「本宫这几日觉得这天然的花香气倒是不错,所以便舍了薰香,日日让人更新着这些牡丹。弟妹觉得这香气如何?」 康王妃浅笑,「臣妇可没有皇后娘娘这般的雅致。臣妇是俗人,也只会办些俗事。」 皇后笑嗔了她一眼,「瞧你这张嘴,总是这般地不饶人。快来坐。」 康王妃与皇后是妯娌,这样私底下笑闹几句,自然也不算什么。 安潇潇行了礼,得了皇后的准许,这才落座。 康王妃因为要进宫,自然也要好生地打扮一番,她原本就比皇后年纪小,而且在王府里头的日子过得又顺心,这面容上,看上去也就更比皇后年轻了几分。 此时,康王妃头上梳着高高的牡丹髻,簪着的翡翠金步摇,手上虽然未曾戴护甲,可是腕上的翡翠镯子,却比那些金银,更要抢眼。 康王妃的性子较软,而且在京城里,也一直都有人缘儿好的名声,如今,这满身的珠翠,将她平和的面容也生生带出几分雍容华贵来,即使是在皇后的身侧,也毫不逊色。 只不过,皇后身上的气场更为强大一些。 若是将皇后比做了气势巍峨的连绵山脉,那么,康王妃,就更像是一道溪水,没有大起大落,只是静静地流淌着。 只怕也正是因此,皇后才会在众多的妯娌之中,与康王妃走得最近。 皇后在康王妃的身上,感觉不到受威胁的气势,自然,也就乐得与她多来往了。 「之前多亏了有弟妹提醒,才让六公主得以平安脱险。安小姐,今日召你进宫,也不过就是想问问你,想着要何赏赐?」 安潇潇缓缓笑着,笑容如同春天柳叶上的水滴,轻飘飘的浮在上面,可是,似乎又有些不那么真实。 「多谢娘娘了。六公主能平安无事,自然是最好的。至于臣女,无所求。」 皇后听了,略一沉脸,「诶,哪能无所求?有功便是有功,你何需自谦?」 「回娘娘,非是臣女自谦。只是之前娘娘已赏赐了不少的东西,臣女觉得已经够了。」 皇后闻言怔了一下,随即笑得有些欢快。 「弟妹,你听到了吧?今日本宫算是见着了。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觉得富贵这东西够了的。」 康王妃也不自觉地抿唇笑了,回头看她一眼,语气里有些宠溺,「潇潇这孩子,就是这个性子。打小儿便是如此。她觉得够了,便是够了,从来都不贪心。」 「是吗?儿时便如此?」 康王妃点点头,「臣妇还记得,幼时,她与幻幻一起吃点心,因为当时桌上就只那一盘了,两人又都爱吃,幻幻便连拿了几块儿放在自己的怀里。可是潇潇只是一只手拿了一块儿,说只吃两块便好。」 「那是她懂得谦让吧?」 康王妃摇头,「非也。后来又端了一盘点心过来,可是潇潇却果真是一口也未再吃。」 康王妃今日举这个例子,其实也是想要提醒一下皇后,安潇潇是一个非常有原则的人。 她说要的,就一定会要到手。 她说不想要,你硬给了,她也不会领你的情。 康王妃这话说得隐晦,不过皇后也是聪明人,自然一点便透。 「原来如此,难道安小姐小小年纪,便懂得知足常乐这样的道理。」 安潇潇这才松了一口气,有时候,皇恩太盛,也未必就是好事呀。 之前她收皇后的赏,顶着的名目,是她救了六公主。 可是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若是皇后再赏,只怕在某些人看来,就是有些猫腻了。 安潇潇喜欢简单的生活,但凡是有可能影响到了她和哥哥的,她都想直接拒绝。 只不过,因为这一位的身分特殊,所以,才不好直接推拒。 不多时,便听到了殿外有声音传来。 「公主殿下,您慢点儿走,安小姐才刚来,不会只是坐坐便出宫的。」 皇后闻得此声,再次轻笑,「这孩子,一听说你要进宫了,就说什么也要过来亲自谢谢你。」 「母后。」 皇后刚说完,六公主清脆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咦,康王婶也在。安姐姐果然还在,我就怕她们骗我呢。」 「怎么会呢?你呀,这身子才刚刚好起来,莫要再乱跑了。」 「是,母后。」六公主这才乖乖地福了身,两只眼睛转了转,「母后,你和王婶儿聊吧,我带安姐姐去御花园走走。」 皇后笑得有几分无奈,转头看向康王妃,「瞧瞧,这是嫌我们无趣了。」 康王妃笑得温和,「年轻的孩子,大都如此,咱们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皇后想想也是,便不再为难她们,让她们出去走走了。 六公主拉着安潇潇往外走,其实多少是让她有些不太舒服的。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她与这位六公主,可着实是算不得多亲近多熟悉的。 出了凤仪宫,六公主才松开了手,两人分别上了软轿。 「安姐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开心。这些日子,母后在宫里整治规矩,我连自己的宫门都不能出。」 安潇潇挑眉,这位六公主是真的天真,还是只是单纯地在试探她? 皇后为何突然要整治后宫,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 好端端的,她怎么可能会突然中了这蜱虫的毒? 「我身边的宫人,又被换了一茬新的。」 这一句,六公主说地声音较轻。 又? 安潇潇蹙眉,看来,这位六公主在宫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呀。 只怕,她被人算计了不是一次两次,不然,也不会频频地更换宫人了。 「怎么拐弯了?前面走不得吗?」 安潇潇勐地回神,看到一名内侍小声回復。 「回公主殿下,前面正在清道,说是皇上要从那边儿过来,咱们这会儿走这条路,只会惊了圣驾,所以,才想着拐个弯儿呢。」 六公主似有不解,「这个时辰,父皇一般都是在御书房的,怎会突然来这里?」 内侍似是没料到六公主会在这等小事上如此纠结,一时也不知当如何反应,只是再弯了弯身子,表示自己只是一介奴才,其余的,实在是不知。 一旁的安潇潇,始终不急不缓,面上也看不出什么多余的反应,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宛若是超然于世外的高人一般,不参与到任何的争执之中。 只是,表象,常常都是假的。安潇潇那霞光旖旎的眸光深处,却含着一抹冷而凉的寒意,她可不相信,真的这么巧。 正如六公主所言,皇上这个时辰,怎么可能会来后宫? 皇上是不是明君,她姑且不做评价,可是这位皇上向来勤政,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 不管怎么样,软轿,还是换了另一条路走。 安潇潇始终都是提高了警惕,跟在她身边的九月,也时时地左右瞧着。 果然,在这条路快要走到尽头,也应该转弯的时候,突然走出来几个人。 安潇潇的眸光一紧,却未动声色。 倒是前面领路的太监拔尖了嗓子,喝了一声,「放肆!何人在此惊扰六公主?」 其实,不用喊,安潇潇已要看清楚来人的相貌了。 然后,便是听得六公主的一声惊唿,「三表哥?你怎地在此?」 安潇潇的轿子,也随着六公主的示意下,都纷纷放了下来。 六公主走下来,然后快步走了过去,「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为首的,正是凤家的三公子凤齐骏。 「哦,先前过来给姑母请安,看到姑母殿中的牡丹漂亮,原想着求一盆带回去的。可是姑母捨不得,便差人引我到御花园的花房看了看。」 此时,六公主才注意到,后面的两名内侍手上,都抱着一个花盆。 「表哥这是要回去了吗?」 「是呀,既然已得了花,自然也没道理再赖着不走了。」 六公主似乎是有些不舍,「三表哥许久都不曾进宫看我了。今日进宫,母后也不曾派人告知我,既然遇到了,不如就一起吧?」 凤齐骏看了一眼她的身后,然后有些犹豫,「这个,怕是不太合适,我看你已经有别人陪你了,便不打扰了。」 「三表哥,可是之前你送我的那只鹦鹉怎么也不肯开口说话,你帮我训训它吧。」 凤齐骏为难地看了一眼安潇潇,「这位是?」 六公主这才想起,两人并不认识。 「安姐姐,他是我三表哥,凤齐骏。三表哥,这位便是我的救命恩人安潇潇了。」 凤齐骏立马有些惊诧道,「这位便是靖安侯府的安小姐?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凤齐骏在初一见到安潇潇的时候,便觉得惊艷。 若非是自己的定力极好,只怕也会抵制不住,流露出一些倾慕之色了。 想到了之前从姑姑那里听到的一些传言,想不到,安潇潇除了医术卓绝之外,竟然还生得如此漂亮艷绝。 在凤齐骏不动声色的打量目光下,安潇潇的神色平淡,没有一丝儿的激动,反感或者其他的情绪。 毕竟风安骏在京城也是极其闻名的几位公子之一。 不仅人生得俊美,而且才识极好,又得皇上器重,听闻其在京城的名望,也是不逊于小魔王李庭希的。 只不过,李庭希是以混不吝出名,人家凤齐骏,则是以温文尔雅出名的。 安潇潇任由他打量,并没有任何一丁点儿多余的情绪显露出来,凤眸里两汪清清的水波,就像是春日里的清泉,只有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舒服和惬意。 不过,也正是因为安潇潇的这份淡然和平静,反倒是让向来自制力极好的凤齐骏,失了态。 凤齐骏察觉到自己失态的时候,连忙拱手行礼,倒真是一副谦谦君子的作派。 安潇潇微微一笑,对于今日的这一场偶遇,她倒不是那么反感。 至少,这位凤公子看起来,不是一个没脑子的。 安潇潇最无法适应的,就是跟没脑子的人打交道。 「安姐姐,我宫内养了几只鹦鹉,都是三表哥送我的,只是三表哥不在,那些鹦鹉也不说话。让他陪咱们一道去看看吧?」 安潇潇低头,「自然是由公主做主了。」 六公主顿时表现得十分雀跃,拍了几下手,便下令一路朝着自己的宫殿行进。 因为离得也不远了,索性便弃了软轿,一行人慢悠悠地走着。 「对了,安姐姐,你的医术这么好,是因为你幼时身体弱,所以才会慢慢地喜欢上了学医吗?」 安潇潇点头,「算是吧。」 三人慢慢地走着,快到六公主的寝宫时,安潇潇注意到,右侧有一处宫殿,看起来格外的清静。 「想不到,此处竟还有一处如此幽静的宫殿,倒是躲懒的好去处。」 安潇潇这话,自然就是在半开着玩笑。 不料,六公主的脸色,却明显地白了一些。扭头看了一眼右侧,看到有一节枝桠探出了宫墙,向着阴沉沉的天空,远远看去,像是要将天空的厚重刺出口子来,有些狰狞,有些刺目,还有着几分斑驳的静谧。 安潇潇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随后又笑道,「原以为宫里人多,定然热闹,不料,竟还有如此安静的所在。想来春日在此赏花,冬日来此看雪,当是别有一番滋味。」 凤齐骏也没有注意到六公主的不同,竟然也附和着。 「安小姐所言极是。嚣嚣尘世,能寻一个静谥之所,实属不益。所谓的静,又不能太过死气。如今这宫里闹中的静,方为修身之良所。」 这是什么谬论? 安潇潇虽然心底里不能认同,可是表面上,还是什么也没说。 安潇潇察觉到,六公主的脚步,明显就加快了一些。 说话间,三人离那座宫殿,已是渐行渐远。 回头望去,安潇潇仍然有了几分怪异的感觉,仿佛,这宫殿也是有着灵魂一般,静悄悄的如同蛰伏的勐兽,独立在红墙朱瓦之间,却透出一股与人不同的阴戾气息。 六公主此时的脸色胀红如血,只是因她微微低着头,再加上那二人又都在聊着彼此都极为感兴趣的话题,所以,才没有注意到六公主的不同。 无人察觉,六公主此时,只觉得自己涌上面皮的血液,似乎一股脑的想要冲出她薄而细嫩的肌肤,就这么直接喷洒出去,否则,无以得到舒缓。 总算,到了六公主的寝宫。 安潇潇不同于凤齐骏,首先,她站的位置,原本就离六公主较近,再加上她心思细腻,早早地便察觉到了六公主的不同。 而凤齐骏所以的注意力,似乎都被安潇潇给吸走了。 只觉得她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美艷无双。 恨不能将她的音容笑貌,都刻到了自己的骨子里一般。 凤齐骏眼底里所流露出来的倾慕和欢喜,是掩饰不住的。 而凤齐骏似乎也是直爽之人,并未想过要掩饰,要隐藏。 如此,反倒是显得他落落大方,是真正的君子了。 安潇潇长长的睫毛微垂,举手拂了拂身上那不存在的灰尘,水蓝色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摆动,只这一个动作,在凤齐骏看来,便已是美到了极致。 果然,美人如斯,无论做什么,都是极尽风雅美丽。 随着她的莲步轻移,裙子上精緻刺绣的牡丹花瓣缓缓摆动,像是随风轻移活了一般。更将安潇潇的气质衬托得尊贵雍容,出尘华美。 凤齐骏此时方觉得,姑姑安排他来见一见安潇潇,实在是太过明智的选择了。 原本,听闻安潇潇曾设计将鲁宥策与安美妍的婚事挑破,还觉得这名女子太过心机深沉,实在是不适合娶进门。 没想到,待亲眼见到了,方知何为世间美人。 只是那一双眼睛,便能生生地将其它闺秀给比下去一大截。 凤齐骏不由得有些感嘆,那个鲁宥策是疯了,才会捨弃这般的美人儿不要,却偏要娶一个一无是处的安美妍。 好在,现在他们的婚约解除了,自己将她娶进门的概率,也就大得多了。 安潇潇的身分太过特殊。 除非是皇上有意,否则,哪一位皇子,也是不敢真的当面求娶的。 毕竟,但凡是京城权贵,都知道靖安侯的手上,还有一支极其隐秘的精锐,时至今日,便是皇上,都不知其藏身何处。 若是哪位皇子真的敢提出这等要求来,那也真的是活到头了。 所以,凤齐骏自以为,他这样的身分站出来,自然是最合适的。 至少,他以为,京城之中,论及身分地位,相貌才俊,他是最合适的。 身分比他高的,大都是皇室子弟了。 自然是不合适。 不然,凭着安潇潇与康王府的关系,李庭希早就冲上去,想要抱得美人归了。 可惜,终归是在顾忌着皇权。 相貌比他更为俊美的,大多都是身分太差了。 所以,凤齐骏思来想去,应该是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将安潇潇娶回家了。 似乎是感觉到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上,六公主先前的不安和紧张,尽数消散。 轻吐了一口气,唇边漾开了一抹温婉如春风的笑容。 「三表哥,安姐姐,你们先坐。来人,去取前些日子,三表哥送来的鹦鹉取来。」 「是,公主。」 自进来,安潇潇便注意到她这宫里,可是养了不少的鸟雀。 「公主素来喜欢这些鸟雀?」 六公主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笑得微微有些腼腆,「一开始的时候,也只是觉得好玩。在这宫里头,不比你们,哪里能有太多出门的机会?」 凤齐骏笑道,「六公主自小便性子活泼,只是,姑娘家,还是当少出门的好。」 安潇潇微动了一下眉心,这是在说六公主,还是在暗示自己呢? 「三表哥这话可不对,女子怎么了?我朝之前不是还曾出过女将呢?我又没说要去打仗,只是想着常出门走走都不行吗?」 安潇潇笑了笑,没出声。 大雍这些年的风气渐渐地开放了起来。 差不多就是从四五十年前,便开始起了尚武的风潮。 便是一些姑娘家,也有习武弄棒的。 特别是武将家的女儿,大都会一些简单的防身功夫。 现在凤齐骏说这等话,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极其小心眼儿的男人。 安潇潇原以为这位六公主对凤齐骏有意。 可是相处了一会儿,却发现六公主对凤齐骏,丝毫就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公主,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我在后宫待久了,也不合适。」 凤齐骏稍坐了一会儿,便要离开了。 六公主一再挽留,凤齐骏都不曾松口。 待人走远了,六公主才一脸的不悦。 「难得有人进宫来陪我说说话,可是偏偏三表哥又非要走。」 「男女有别,凤三公子顾虑的也是对的。」 六公主撅了一下嘴,眼珠子动了动,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又重新绽开了。 「安姐姐,我们玩儿投壶吧。」 安潇潇陪着康王妃出了凤仪宫。 一路上,两人的对话,也都是极为谨慎。 待出了宫门,没想到竟看到了凤齐骏候在宫门前,看样子,似乎是在等人。 「给康王妃请安。」 「免了。」 「谢康王妃。」 凤齐骏直起身子,秀挺如松,眉眼间流露出淡淡的欢喜,然后朝着安潇潇轻施一揖。 「安小姐,在下出宫的路上,捡到了这个,问过了几位宫人,都说不识得此物,所以,在下在此等候安小姐,看看可是安小姐所遗落的?」 安潇潇垂眸,凤齐骏手上的是一只很普通的纯金步摇,并非多么贵重的物什。 只是,一在他手捧此物在这里跟自己说话,若是自己过去接了,还指不定会传出什么闲话来? 毕竟,宫门附近二三十丈,基本上都是没有什么摊贩的。 那些人只能远远地看到自己收了他的东西,却根本就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若是被人误解了…… 安潇潇的眸光微闪,「不必了,我今日并不曾遗落什么东西,让凤公子费心了。我瞧着这首饰,当时宫里头的女子戴的。凤三公子不妨再去禀了皇后娘娘。」 只是因为这么一件东西,就去禀明皇后? 真以为皇后很闲吗? 凤齐骏微微一笑,难掩眸底的失望。 他特意选了这样一件看起来很普通,可是实际上,却是巧夺天工的首饰,就是不想让安潇潇以为,自己是那种刻意讨好她的人。 只是不想,她竟然连近前一步都不肯。 是这东西太不起眼了,还是说,她太过谨慎小心呢? 「既然不是安小姐丢失的,那我便再问问其它人吧。」 安潇潇只觉得好笑,她与康王妃一同进宫,一同离宫。 为何,他就只逮着自己问? 凤齐骏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失礼,「刚刚我也问过了,那条路上,只有六公主和安小姐经过。可是问了几位宫人,都说不是六公主的,所以,我才以为,这是安小姐的东西。」 这样的解释,虽然听起来有些牵强,不过,倒也是实话。 气氛正尴尬之时,有一名侍卫打马飞速沖了过来。 「王妃,您快些回府吧,王府出事了。」 ------题外话------ 今天公司的网络出了问题,更晚了,抱歉。 第八十五章 太偏心了吧?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苏晴儿陪着刘老夫人来了。 刘老夫人是康王妃的母亲,也是苏晴儿和李幻幻的外祖母,更是应国公府的老夫人。 初一上门,那苏晴儿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便引得李幻幻气恼,正言词与其理论时,那苏晴儿又十分委屈地哭了起来。 刘老夫人一见,自然便以为是李幻幻欺负了苏晴儿,非闹着让幻幻道歉,幻幻不肯,于是,康王府也便热闹了。 因为牵扯到了幻幻,安潇潇想了想,还是与康王妃一道去了康王府。 下了马车,看到康王妃急匆匆地往里走。 「王爷和世子可在府中?」安潇潇先问了一守门的小厮。 「回安小姐,王爷和宫里陪皇上说话呢,世子爷去了西山大营,到现在还没回呢。」 「你们没派人去通禀一声?」 小厮顿时有些为难,这等事情,主子们不吩咐,他们也不敢贸然行事。 「去,立马派人去找李庭希,告诉他,就说他妹妹让人欺负了,就在他们自己的康王府。」 「是,安小姐,小的这就去。」 因着安小姐在康王府的地位,这些小厮,自然是听她的话。 别的不说,便是世子爷在与王爷闹了矛盾的时候,都只听这位安小姐的劝,冲着这个,他们就得听安小姐的吩咐。 安潇潇看他骑马走了,这才慢悠悠地往里走。 说实话,如果不是为了李幻幻,她其实是不想来的。 这位刘老夫人向来高傲惯了,总觉得所有人都得听她的话。 哪怕是来了这康王府,也一向都是以主人自居。 主要还是因为康王妃太好说话,心太软了。 面对自己的母亲,哪里还能摆出什么王妃的架子来? 康王妃原本就是一个好脾气的,在强势的母亲面前,自然也就常常会矮了三分。 这次,倒要看看,为了自己的女儿,康王妃会不会与刘老夫人起冲突了。 进了正厅,便看到刘老夫人坐在了主座上,康王妃在她的另一侧坐了,同时,苏晴儿和李幻幻都站在了屋中央。 安潇潇一进来,先快速地打量了一下苏晴儿,果然是个美人胚子。 此时在这里满目盈盈的泪水,还真是惹人怜爱。 反观李幻幻,小脸儿微红,气得眼睛圆瞪,还真有几分兇悍的样子。 「给刘老夫人请安。」 刘老夫人眼拙,再加上她从未见过安潇潇,只瞧着眼前突然走过来一个美人儿,还以为是府里的哪个庶女呢。 「免了。」 如此想着,刘老夫人的语气也便不善了。 她这样的态度,让康王妃微微蹙了一下眉。 毕竟,安潇潇是侯府嫡女,母亲这态度,其实是过分了。 安潇潇倒并未生气,脸上的笑容淡淡的,拉着李幻幻的手,瞧着她气闷的样子,便说话了。 「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的幻幻生气了?这康王府里,还有谁能大得过你?」 安潇潇这话,一半是说给了康王妃听的,一半是说给刘老夫人和苏晴儿听的。 果然,刘老夫人的面皮似乎是有些发紧,看安潇潇的眼神,就有些不太对了。 「潇潇姐,都是这个苏晴儿,我又没招惹她,是她一看到我就跟我来理论,说我欺负她了。我简直就是冤枉死了。」 李幻幻对安潇潇向来都有些依赖,如今看到真人在这儿了,立马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原本,刚刚泪眼朦胧的是苏晴儿,似乎还能训斥李幻幻两句。 可现在一切都反了过来。 哭的凶的,倒成李幻幻了。 康王妃一瞧自己的亲生女儿哭成这样,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幻幻,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哭什么?」 「娘,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您可还记得我身边的那个婢女柳杏儿?」 「记得呀,你不是说她家里出了事,所以你便给了她个恩典,还她自由了?」 李幻幻却转头恨恨地瞪着苏晴儿,「分明就是……」 「幻幻!」 安潇潇出声制止了她,若是这件事情揭开了,那么,之前苏晴儿受辱,必然也就会算到了李幻幻的头上。 再者,现在她们手上并无证据,说了,也是白说的。 「这位小姐便是你之前所说的苏小姐?」 安潇潇一打岔,苏晴儿不由得转过身来,细细地打量着安潇潇。 李幻幻的容貌,就已是袭承了康王妃的优点,已是京中贵女中极少的姿容出色之流。 可是如今这位小姐,站在了李幻幻的身旁。其姿容不仅是毫不逊色,甚至是更加突出,宛若星辰拱着明月一般,令人难以企及。 「这位小姐便是靖安侯府的安大小姐吧?小女子苏晴儿,给安小姐见礼了。」 苏晴儿福了福身,安潇潇不闪不避,也未曾还礼。 苏晴儿的出身,其实一般,其父亲乃是一名文官,并不受皇上重用,而且常年都待在了文史库内,极少得见天颜。而其母亲,那更是无法与康王妃相提并论了。 究其这般,安潇潇才未曾与她还礼,毕竟,从父线的身分上来说,自己可是比她高太多了。 安潇潇莲步轻移,围着她转了一个圈,裙摆也宛若水云一般随着她轻巧的步伐铺延在这正厅之中,一时,恍若花开,极为绚烂。 美的,岂是那安潇潇的衣裙? 分明就是她整个人所散发出来的气质和气场。 既不会弱了,也不会让人感觉她太强势了。 苏晴儿的眸光一闪,只觉得自己今日这才算是遇到了一个真正厉害的。 「苏小姐果然是姿容秀丽,难怪幻幻曾在我面前多次提及你。」 苏晴儿快速地睨了李幻幻一眼,然后得体地笑了笑,「表妹也曾多次提到,她与安小姐的关系极好。」 不想,安潇潇却是摇了摇头,同时,又退了两步,故意远离了李幻幻。 「我可不行。到底是不及你们姐妹二人,身上多少还有着一层血缘关系呢。我刚刚瞧着你头上的戴的那支碧玉簪,便是幻幻送的吧?果然呀,幻幻可是一样这种物什儿也不肯给我呢。」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真是精彩纷呈。 苏晴儿只觉得无比尴尬窘迫,而先前还一力责备李幻幻欺负苏晴儿的刘老夫人,更觉得面皮上挂不住。 倒是康王妃,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苏晴儿,再看了看自己的母亲。 李幻幻眼睛一眨,也便明白了过来。 凑了两步过来,拉着安潇潇的手便开始晃了。 「哎呀,潇潇姐,那是我不送你东西吗?是我送的,你压根儿就看不上呀!再说了,表姐之前也曾在我家里住过一阵子,有什么好东西,与表姐分享一下,自然也是正常。要不,你也来我家住几日?」 康王妃先笑了一声,「你这丫头,就只是爱缠着潇潇。」 「行了,你们几个先下去玩儿吧,我与老夫人说说话。没的让你们在这儿捣乱。」 如此,先前所谓的李幻幻仗势欺人的事儿,就这么揭了过去。 刘老夫人,自然也不好再追究什么。 真要是细细地查下来,只怕,还得是人家李幻幻照顾苏晴儿的时候多。 「母亲,您今日怎么过来了?」 屋子里没了外人,康王妃也不再绕弯子。 苏晴儿上次在她这里丢了人,可是这么久了,迟迟没有动静,想来,是苏晴儿自己回府后也不敢提起。 今日,怎么会突然上门了? 「是这样,晴儿这丫头先前不是许了婚事吗?可是我让人去打听了一下,发现那家的公子品行不端,所以,想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把这门婚事给退了。」 康王妃一愣,「母亲,这退婚之事,您应该与妹妹和妹夫说,怎地到我这里来商议呢?」 刘老夫人一脸的不满意,哼了一声。 「就你妹夫那人,你还不知道吗?就是一个闷葫芦,什么事情若是指着他,那就什么也别指望了。」 康王妃倒是犹豫了一下,不过,脸上仍然是有些为难。 应国公府封了国公的年头还不长,也就是在自己幼时,父亲才被擢升为了国公的爵位。 也正因此,所以,应国公府算不得是京中最为鼎盛的家族。 「这个,女儿还是觉得不妥。晴儿在苏家,自有苏家的长辈来管束,有什么大事小情,也应该是苏家人出面才是。母亲,您只是她的外祖母,有些事,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刘老夫人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 「你这是不乐意管?」 康王妃也觉得为难了。 这是她愿不愿意管的事儿吗? 这分明就是不能管呀! 「母亲,当初这婚事,是苏家人订下的,若是解除婚约,也得苏家人出面才行呀。」 康王妃好脾气,只得耐着性子再跟老人沟通。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乐意管你妹妹的事。我知道,你现在是康王妃了,身分尊贵了。这眼睛里也便容不下旁人了。今日来得还是我,若是你妹妹来了,你是不是连门都不让她进了?」 康王妃一愣,随即便是一脑门儿的为难和不解。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 自己几时就不让妹妹进门了? 前阵子苏晴儿不是还在康王府住了一阵子吗? 自己哪里就容不下她了? 若是真容不下她,当时苏晴儿在府里闹出了那样的丑闻,又岂会被她给压下去? 若是直接传出去了,那这婚事还用得着苏家人出面吗? 人家对方直接就上门来退亲了。 不过这些话,康王妃是不可能当着自己母亲的面儿说的。 多年来对长辈的恭敬,也让她说不出这样失礼的话来。 「母亲,不是我不乐意管。我知道您疼爱苏晴,可问题是,她是苏家的女儿,不是咱们刘家的,您这样,实在是不合适。」 刘老夫人的面色难看,从鼻孔里又挤出一个哼来。 「有什么不合适的?当初我就不该把女儿嫁进苏家。这好端端的一个国公府小姐,你看看嫁到苏家后,这有什么指望?」 康王妃的脸色黑了下来,这种话,也是她能说的? 如果不是当年苏家站错了队,何至于让皇上晾了这么些年? 这种事情,谁又好再提呢? 「母亲,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我是不能插手的。您若是真为了晴儿好,就让她回去跟妹妹说,然后让苏家的长辈拿主意。晴儿的祖父祖母尚且健在,哪里轮得到我们来做主?」 刘老夫人一听就更生气了。 「晴儿自小就是在应国公府长大的,我怎么还不能为她做主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康王妃就觉得气闷。 您非要将苏晴儿带在身边,这是您自己的意思,可不是苏家人亏待了晴儿。 是您自己觉得晴儿讨喜,非要带在身边的。 如果不是苏家觉得应国公府门楣高,人家不好意思直说,能闹成现在这样吗? 苏家纵然是目前没有太厉害的官员,可问题是,人家苏家的底蕴不薄呀。 只是因为当年站错了队,如今受了皇上的冷待,您便瞧不上苏家了? 那当初两家订亲的时候,您可是乐意的很呢。 「罢了,母亲,我与您说不通。只是晴儿退婚的事情,我是不会插手的。」 刘老夫人见她态度坚决,顿时又怒了。 「你无非就是怕人非议你这个康王妃吧?是怕人家说你仗势欺人了?」 康王妃只觉得气闷难挡,每每与母亲说话,定然都要如此。 「母亲,这不是关系到我的名声的问题,而是事情没有这么办的,这不在理儿呀。」 「你是说我这个老婆子不讲理了?」 康王妃顿时一噎,虽然事实就是如此,可是她却说不出来。 也正因此,每回都是她被气得要出内伤的一个。 「哟,这是怎么了?谁说我母妃不讲理了?」 刘老夫人的脸色稍缓了一下,抬头看到李庭希进来了,身着浅灰色的暗纹锦袍,头上还束着金冠,当真是翩翩佳公子。 「庭希回来了。哪有人说你母妃不讲理了?你听岔了,是说我这个老婆子不讲理。」 李庭希咧嘴一笑,「那也不成呀。外祖母这样明事理的人,怎么可能会不讲理?」 这话倒是将刘老夫人给捧得有些几分熨贴,顿时眉开眼笑了。 「你这个泼猴子,倒是会说话。」 说着,还极其微妙地横了康王妃一眼。 李庭希进来坐下,「母亲,不是说潇潇也过来了吗?人呢?」 「和你妹妹,还有你晴儿表妹都去园子里玩去了,人家三个姑娘在一处,你别去搅和。」 「知道了。」 李庭希翻了个白眼儿,「我像是那么不懂规矩的吗?苏晴儿来干嘛?」 康王妃的心里咯噔一下子,扭头看了母亲一眼,当初那件事儿,可是没有跟任何人提过的。 「自然是陪着你外祖母一起过来的。」 「外祖母,话我放在这儿了,您要来,我们康王府自然是欢迎,且必须厚待。可是那个苏晴儿,若是再敢上门,我便直接将其扔出去,半分情面我也不会留的。」 刘老夫人一愣,这是怎么话说的? 「怎么回事?晴儿之前在王府不是住得好好的吗?」 这话,自是问向了康王妃。 康王妃眼见事情瞒不下去了,这才低声将那天晚上,苏晴儿意欲勾引李庭希的事情说了一遍。 刘老夫人先是惊骇再是愤怒,完全没有想到苏晴儿竟然会做出这等事来。 当然,她更愤怒的是,李庭希怎么没有直接要了苏晴儿,反倒是将人给扔了出去? 「庭希,这件事情是晴儿不对,可她到底是你的表妹,她倾慕你,有何不对?你又何故让她那般地没脸?」 这话,多多少少有些偏向苏晴儿的意思了。 李庭希先是一怔,再是有些邪肆地笑了笑。 「外祖母,您这意思,就是我不能把她扔出去,我得自己出去?那我的名声岂非是毁了?我还能说得清吗?」 刘老夫人一愣,随即便脱口而出。 「你有什么可担心的?谁不知道你是京城无人能惹的小魔王?哪个敢真地来非议你?」 这回换康王妃不乐意了。 这意思就是说,李庭希是小魔王,所以名声是好是坏就无所谓了? 那她的儿子就不需要考虑娶个什么名门闺秀做妻子了,是这个意思吗? 「母亲,庭希是皇室子嗣,一举一动都与皇室有着牵扯,若是果真做出了这等事,那您让他以后如何见人?明知道苏晴儿有了未婚夫,却横刀夺爱?您是觉得皇上对庭希太宠爱了,所以什么都无所谓了吗?」 这话,虽然是没有什么太难听的字眼,可是实际上,却是在指责母亲的偏心了。 苏晴儿自己主动去勾引人,她难道不知道自己是有未婚夫的吗? 她这样的行为,又将李庭希置于了何地? 强抢别人的未婚妻,他李庭希是有多缺女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么是个禽兽,要么就是对这个苏晴儿有多么上心了。 无论是哪一种,对李庭希来说,显然都是极坏的名声。 刘老夫人怔了怔,看看康王妃,再看看李庭希,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话里偏颇的意思,太重了些。 只不过,她当时也是想着,让晴儿嫁给李庭希,自然是好过嫁给她那个没用的未婚夫了。 可惜了,偏偏人家李庭希没看上她。 刘老夫人的眼睛转了转,「庭希呀,我知道晴儿这丫头行事可能是莽撞了一些,可总归还是因为倾慕你,才会做出了这样失礼的事情来。你当真对你表妹就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康王妃简直就是无力了。 微微扭转了一下头,她是看出来了,母亲这是有心要撮合上这两人了。 「没有。」 李庭希回答得干脆,倒是让刘老夫人又有些失望了。 「唉,强扭的瓜不甜,这事儿我也明白。罢了,既然你不喜欢,那外祖母自然也不会强求于你。」 这是强求李庭希就成的吗? 苏晴儿现在还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呢。 「女儿呀,晴儿喜欢的人是庭希,可是既然庭希没有这个意思,也就算了。做长辈的,自然不能太强势了。」 这话说地,总算是有了几分长辈的样子。 可是接下来的一句,没把康王妃给气抽了。 「你也看出来了,晴儿不喜欢苏家给她订的那门婚事,你就帮孩子给退了,也算是你疼她一次。」 康王妃自觉这么多年来,自己从未亏待过任何人。 而妹妹家的这个女儿,她更是一直尽心尽力,从未有过半分的苛责。 可是没想到,现在反倒是赖上她了。 「母亲,我还是那句话,苏家的事,我管不了。」 刘老夫人刚刚歇下去的火,这就又要上来了。 李庭希的眸光一暗,不待老夫人发火儿,起身笑道,「母亲,一会儿父王就要回来了。您还是先让表妹回去吧。若是让父王看到她来了,只怕又会与您吵闹不休了。」 一句话,将苏晴儿的事情,都推到了父王的身上,刘老夫人也没法子了。 李庭希这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说,母妃也是有些为难的。 母妃再怎么尊贵,可是这份儿尊贵,也是父王给的。 除非,外祖母是不想着让母亲在康王府里安生地过日子了。 刘老夫人果然禁了声,让人去寻了苏晴儿过来。 「要不,您就留下来用午膳吧。至于苏晴儿,派人送她回去便是。」 这个时辰了,老母亲来了,却不能留饭,心里总归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不了。我带晴儿回苏家,在你妹妹那儿用饭,正好,也跟你妹妹商量一下。」 这意思就是非得让苏晴儿把婚事给退了。 康王妃摇摇头,母亲这执拗的性子,实在是该着改改了。 如今一把年纪了,又何苦再去管这么多的事呢? 安安静静地养老,不好吗? 何必非得想着这些小辈们? 只要不出大的差错,哪家的日子会缺吃少穿了? 康王妃知道自己也是劝不动母亲的,索性也便不再多言。 待人走了,康王妃才瞪着儿子。 「你怎么回来了?西山大营是这等随便的地方?想去就去,想回便回了?」 「听说我妹妹被人欺负了,总该回来看看吧。」 康王妃再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你呀,这性子也实在是不成。该好好地收一收了。」 「母亲,苏晴儿要退婚,干嘛非来找您呀?苏家人都死绝了吗?」 安潇潇听得身子一怔,李庭希这张嘴巴,真毒。 康王妃也觉得实在是太不中听了,伸手就拍了他一巴掌。 「怎么说话呢?那是你姨母家。」 「我说的都是实话呀。苏晴儿既不姓刘,又不姓李的,外祖母何必要非要替她强出头?有意思么?」 安潇潇掩而而笑,李庭希这厮,有时候话说得有些浑,可是仔细一琢磨,却很是在理。 李幻幻也觉得哥哥刚刚那话解气。 「就是,外祖母未免也太偏心了。一进门看到我和苏晴儿起了争执,二话不说便开始责备我,还非要让我给她赔礼道歉,凭什么呀?我是该她了,还是欠她了呀?」 李幻幻越想越觉得堵心,「这还是在我们自己家呢,若是去了应国公府,我岂不是得被她们给欺负的连哭的地儿都找不到?」 康王妃听了,心底一抽。 到底是自己的亲女儿,哪里能听得她受委屈? 不过,另一边是长辈,又是自己的母亲,还是有些为难的。 「幻幻,你呀,以后再看到了苏晴儿,躲着她便是。你要明白,有些人,就像是那臭水沟里的恶泥一般,你越是气不愤,她越是缠你缠得紧。你不理会她,直接无视了,她反倒是要自乱阵脚了。」 康王妃的脸色变幻不定。 这是什么比方? 听着似乎是很在理,可是,这是不是把苏晴儿也贬得太低了些? 李庭希嘆了口气,将之前苏晴儿找人绑架李幻幻,并且想要将她给卖掉的事情一说,康王妃立马就坐不住了。 康王妃的脸色都已是泛得极白,嘴唇哆嗦了好几下,才发出声音来。 「你说的都是真的?」 「儿子亲眼所见。这是那天那几个奴婢们的供词,您自己看看吧。」 康王妃几乎是颤着手接了过来,还没来得及看完,就觉得眼前一黑,气晕了过去。 好在有安潇潇在,没一会儿,便醒了过来。 这初一醒过来的时候,康王妃只觉得自己胸口处有一处口气儿上不来,憋地脸色发紫。 可见,苏晴儿的所作所为,当真是将康王妃给气着了。 「我的儿,你当时可有受伤?」 李幻幻此时看到母亲竟然吓成了这般模样,眼眶也跟着红了。 「没有。娘亲放心吧,我没受伤。后来潇潇姐和哥哥都及时赶到了。不然,女儿怕是就不可能再出现在您的眼前了。」 康王妃连倒了几口气后,这才呜地大声哭出来。 「这个苏晴儿,简直就是天杀的。我待她不好吗?她竟然敢打了这样的主意,这简直就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呀!」 这话,康王妃可以骂,李庭希几人却是不成的。 此时看到母亲这般地伤心欲绝,李庭希无奈,只得开始好好地哄劝着。 「庭希,传我的话下去,以后,这个苏晴儿无论是与谁同来,一律再不准进我康王府的大门。」 「是,母亲。」 康王妃气得唿哧哧的,随后又觉得不成。 「不行,我得去一趟苏家,这件事情,我必须要跟苏家说清楚了。」 「母亲,您别忘了,苏晴儿还是叫您一声姨母的。到时候闹大了,姨母在苏家的日子,只怕也不好过。」 康王妃一愣,这才想着事情的严重性。 真闹大了,只怕最后被指责的,还得是自己。 就母亲那偏心的性子,还指不定怎么来数落她呢。 不过,这种事情,她总要将妹妹叫过来说清楚的。 康王妃的事情,安潇潇无意过多地参与。 更何况,这次的事情,还是牵扯到了苏、刘两家的。 安潇潇可不认为自己现在搅和进来,是什么明智之举。 特别是一想到了那位明显偏心的刘老夫人,那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安潇潇回到侯府的时候,还在琢磨着那位刘老夫人和苏家的事儿。 冷不防的,安子轩进来伸手便在她的额头给轻弹了一下。 安潇潇快速地捂头,「哥哥,再这样会被你给打傻的。」 「你这么聪明,傻一些倒是好事了。」 安潇潇不满地白了他一眼,「你怎么会在这儿?」 「听说咱们的安大小姐,倾国倾城,便是名满京城的凤三公子都被你给勾走了魂魄,我岂能不来瞧瞧?」 「嗯?」安潇潇眨眨眼,「凤三公子是谁?」 安子轩一挑眉,「这么快就忘了?」 安潇潇的脸上有些迷茫的表情,看了安子轩一会儿,似乎才明白过来了。 「不会就是今天在宫里遇到的那一位吧?」 安子轩一时有些哭笑不得,这个丫头,看这样子是真不记得人家了。 「这才过了几个时辰,你竟然真的对人家没有印象了?」 「哥哥,那个凤三公子是皇后的侄儿,我可不想被搅进那些皇权争斗中去,所以真对他没有什么想法。」 安子轩愣了一下,又问道,「若是撇开了这些功利性的目的,你觉得此人如何?」 安潇潇似乎是仔细地回忆了一下与他的接触。 「聪明、温和,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个很冷静,很善于管控自己情绪的人。」 安子轩点头,「你对他的评价倒是还算中肯。」 原本以为安潇潇会将这个凤齐骏给看得极低。 没想到,给出来的评价,倒还是蛮高的。 至少,说的还是很真诚的。 「哥哥觉得这位三公子如何?」 「城府很深。」 安潇潇点头,她也表示深有同感。 能选了那样一件看似普通,却偏又很精緻的首饰,足以说明,他是一个对任何的细节,都掌控得很精准的人。 这种人,就像是有强迫症一样。 定要将一件事情给做得尽善尽美。 当然,这种人除了比普通人辛苦一些之外,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那就是,心气儿太高,要求太高,这种人必然是殚精竭虑,对周围人的信任度,都是非常低的。 总觉得什么事情,交给什么人去做,都有几分的担心。 唯有他亲力亲为,方为上上策。 目前,还没有与他为敌的打算,所以,安潇潇现在也只是比较客观地认清这个人,免得将来再被打个措手不及。 「还好,你倒是聪明,未曾接过那东西,也未曾往前凑。不过,饶是如此,如今京中也传出了一些你与他婚配的可能性。」 「皇后是不是也太心急了?这才安排了巧遇,这么快就要传出绯闻了?」 安子轩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你这丫头,罢了,这几日,你还是少出门的好。」 「嗯。福安堂那边儿会不会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哪有那么快?我只是凑巧与四皇子和二皇子在一起时听到了而已。再说,那些闲人们也不过就是对你多了几分的好奇,比较想知道,你这个与国公府退了婚的侯府嫡女,会何去何从而已。」 「哥哥,你是不是在暗地里又安排了什么?」 安潇潇的眼神一暗,她太了解这个哥哥了。 回来这么久了,一直没有对肃国公府有动作,总觉得有些不太正常。 哥哥这几年虽然与她相处的时间不多,可是却是真心疼她。 没有道理看到她受了委屈,却没有任何表示的。 安子轩笑了笑,「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了。你安心在府里待着,若是老夫人找你,你也只说什么都不知道便好。相信她也不会太为难你的。」 「知道了。」 一连两日,安潇潇都不曾走出她的碧园一步。 就连同住在侯府的墨扎,都不曾见过她。 倒是阿贵比较高兴了。 小姐每天白天在房里读书写字,他在一旁陪着,除了亲手为小姐准备一日三餐之外,竟然还真的学会了做糕点。 虽然,做出来的样子难看了些,不过,味道还是不错的。 一连两晚,两人都会在园子里切蹉几招,有时空手,有时比剑。 这样悠闲的日子,对于安潇潇来说,倒是极其惬意。 阿贵在一旁为小姐研着墨,看着小姐一手扯着衣袖,一手在纸上龙飞凤舞,动作一气呵成,宛若是行云流水一般,煞是好看。 「小姐,您都练了半个时辰的字了,累了吧?要不要先歇歇?」 安潇潇收了笔,然后看了一眼自己写的这个字,似乎是略有不满,微微蹙眉之后,又连连摇头。 「我的字,果然是比不得父亲的。若是父亲在这里,倒是还能教教我。如今,也只能是自己悟,自己练了。」 「我看小姐的字便写得极好了。您是女子,原本一手的簪花小楷便是极好。如今非要练这等的大字,自然就要难一些。而且,您还偏偏挑了这等难写的字,实在是不容易。」 安潇潇浅笑,「你还懂字?」 阿贵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也算不上懂,就是看着小姐写的字好看。」 「那这个呢?」 安潇潇指着她刚刚写完的字,看着阿贵。 安潇潇刚刚写的是一个剑字。 此字原本就是透着几分的阳刚之气,想要写好,自然是不易。 而安潇潇本为女子,纵然是会武,这腕力与男子也是不同的。 写出来的字,总会偏于几分的柔美,而非阳刚和硬气。 所以说,这个字,她写地其实很一般。 至少,比她写其它字,要差了一些。 「这个字的提笔和收笔都没有问题。只是小姐写的时候,力道不足,我指的是这字上面的刚毅,是看不出来的。」 安潇潇听了,连笑数声,然后将手上的帕子随手一扔,到了身后的铜盆里。 「你说的那是你们男子练的那种硬剑。我写的,是软剑,刚毅这一点嘛,自然也就要求没那么高了。」 软剑? 这字上还分这个吗? 阿贵脸色有些茫然,随后看到小姐高兴,他也不自觉地便跟着笑了。 「阿贵,说说看,最近又想起了些什么样的片段,或许,我能想法子,给你将这些片断连起来呢?」 「哦。最近脑子里闪现的,都是一些日常片段,就是有时会闪现我用膳时的一些画面,打打杀杀的,倒是没有了。」 「说说看。」 阿贵见安潇潇有兴致,也便简单地描绘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说,你还曾忆起了和冯知寒一起用膳的画面?」 安潇潇真的有些意外。 照这样发展下去,阿贵恢復记忆的速度,将会逐步加快。 或许哪一日,睁开眼睛,他就已经再也不是自己的阿贵了。 「也不算是忆起来了,只是匆匆一幕,好像是看到了我与他在某家酒楼里喝酒。那一幕太快,估计也就是眨一下眼睛的功夫。」 安潇潇点头,心里则是开始盘算了起来。 要不要助他早日恢復记忆呢? 事实上,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她许久。 眼下听他说起了自己的这些记忆片断,安潇潇真的觉得,她和阿贵分离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这种感觉,怎么就那么她不安,让她烦燥呢? 第八十六章 许配给冯知良吧 安美华再次来到了茶楼,仍然是前两次的房间。 安美华注意到,这一次来,屋子里用的薰香等物都有些不同了。 她也曾在靖安侯府享受过真正名门小姐的生活,自然也能嗅得出来,这一次,用的是更为顶级的香料。 想到前两次四殿下的那种变态嗜好,安美华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一次换了香料,也不知道,是不是又有什么新招数了。 想想上次自己与他完事儿之后,四殿下竟然取走了自己束于腰间的汗巾子,只怕并不是为了什么亲密或者是想念。 安美华自嘲一笑,四殿下无非就是看到了自己在那汗巾所绣的一个华字了。 说白了,无非就是为了拿捏自己,拿住自己的短处。 静候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四殿下才姗姗来迟。 一见到她,四殿下的脸色似乎是好了许多。 朝她一招手,「过来。」 安美华既喜且忧。 实在是不知道,这一次,四殿下又会想出什么样的法子来玩弄她了。 没错,就是玩弄。 时至今日,安美华也总算是看懂了眼前的这位四殿下。 看着翩翩君子,可是实际上,心思却是恶毒又阴暗。 小心地凑了过去,安美华微微福身,「给四殿下请安。」 「免了,说说看,你这两日在侯府都做了什么?」 安美华的心思立马就有些紧张,同时,脑子里也清明了起来。 她太明白接下来要说的话,对她有多重要了。 能不能让四殿下满意,或者说,今天四殿下打算如何让她伺候,都取决于接下来要说的每一个字了。 「奴婢听说,安潇潇曾与凤家的三公子在宫中偶遇,之后,凤三公子有意守在了宫门处,向安潇潇示好。不过,被安潇潇拒绝了。」 四殿下一拧眉,「这个消息,已经不新鲜了。」 察觉到了四殿下身上稍稍散出来的一些怒气,安美华的心底倏地一紧。 「的确不新鲜了。可是奴婢让人打探出来,安潇潇与安子轩,显然都对这位凤三公子的印象不错。」 李庭玉挑眉,「何意?」 「之前,奴婢曾听说,安子轩有意让安潇潇远离几位皇子,说是不愿与皇家扯上关系。可是如今安子轩兄妹对凤三公子的印象都不错,这两家的婚事,倒是有可能的。」 李庭玉的眉眼微沉了一下。 他早就察觉出来,安潇潇与他的几次照面,大都是以敷衍居多的。 想不到,她竟然是不愿意嫁入皇室。 不过,若是如此,她与李庭希的亲密关系,又如何解释呢? 「李庭希这两日也不曾去靖安侯府?」 「回殿下。不曾。希世子最近似乎是很忙,中间幻幻郡主来过一次,奴婢还听到她抱怨希世子都没空陪她。」 「嗯,本宫让你重点盯着那个六王子,他最近的动向如何?」 「回殿下,六王子一直足不出户,大多数的时间,是待在自己的院中,偶尔,会到安子轩那里对弈,鲜少露面。」 李庭玉的面色阴沉,「你在侯府,就只是查到了这么多?」 「殿下恕罪。」 安美华连忙低头弯腰,「奴婢还查到,皇上之前赏赐下来的几名美人儿,六王子都不曾宠幸过她们。」 李庭玉的眸光一亮,「你确定?」 「回殿下,奴婢很确定,六王子虽然不好接近,可是奴婢想要接近那几名美人儿,还是有办法的。奴婢使了些好处,也打听到,她们一直在寻找机会接近六王子,可是六王子对她们却是视若不见。」 李庭玉眯了眯眼,随后轻笑,「有趣,有趣。能对美人儿孰视无睹,这个墨扎,倒是一个极其有趣之人。」 「殿下,奴婢还打听到,六王子似乎是对之前刺杀一事,耿耿于怀,暗中也在派人查找真兇。」 这一点,早在李庭玉的意料之中。 若真是一个没有半分本事的六王子,只怕也活不到今天。 据他所知,南疆王室内部的倾轧,可是比他们大渊要厉害得多。 这个六王子若是连点儿基本的自保能力也没有的话,那他才真要怀疑,送过来的,是不是一个傻子了。 「嗯,还有呢?」 「六王子不喜出门,不过,奴婢瞧着,他似乎对安潇潇也有意思。」 李庭玉的神思一动,「他喜欢安潇潇?」 安美华一时微诧,内里对这位四殿下的了解还不深,所以,现在看到四殿下这样子,她一时也弄不明白,到底是生气了,还是高兴了? 「呃,这个,应该是。奴婢猜想着是。」 这样的回答,显然是真的让李庭玉不满意了? 「你猜想着?」 这一次,明显,安美华感觉到了李庭玉身上的怒气,这一次,可是实打实的。 「奴婢几次注意到,六王子在碧园的门外盘旋,而那个时候,安子轩并不在府中,所以,奴婢才会猜想着,他对安潇潇有意。」 「就只是凭着这个?」 「还有,还有六王子对于安潇潇的一些饮食喜好,似乎也很在意。」 「很在意?」李庭玉这一次的声音明显就微高了一些,「你说清楚了。是很在意,还是很熟悉?」 安美华微微一怔,然后认真地想了想,「这个,应该是有些熟悉的。」 「应该?」 李庭玉再次眯起了眼睛,这让安美华感觉到了一种极大的不安。 「我,我也是有一次注意到,六王子的言词间,似乎是对安潇潇有些熟悉。要么就是两人之前便认识,要么就是这个六王子对安潇潇极为上心,提前做了功课。」 李庭玉凝眸,半晌之后,突然低低了地笑了出来。 「呵呵,又是安潇潇。果然呀,靖安侯府的嫡女,果然是不一样。」 这一句,却让安美华的心底又升出了几分的不甘。 明明都姓安,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呢? 不管是皇子,还是世子,个个都对她这么上心。 凭什么呀? 就因为她是大伯的女儿? 可是大伯现在不在京中,而且十年未归,为什么这些人还这么惦记着他? 他有什么呀? 不就是当年打仗勇勐一些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安美华也不过就是一个愣神的功夫,李庭玉已经将腿跷到了榻上。 穿着鞋子的脚,搭在了榻沿儿上。 李庭玉挑眉,见安美华没有反应,登时便沉了眉眼。 「怎么?还想着让本宫来服侍你?」 安美华立马脸色一白,赶快上前,将李庭玉足上的靴子给脱了下来。 再将他的袜子也一併除了,然后将他的两只脚帮着给移到了榻上,这才去了一旁再仔细地净手了。 净完手之后,擦干,再到了一旁的薰香炉子上微微晃了两下。 看到她已然知晓了自己的一些喜好,李庭玉笑得很是开怀。 这是一种男人彻底地征服一个女人之后,十分得意的表现。 安美华低着头,脸上,却是只有屈辱和不甘。 同样都是女人,为什么她在四殿下的面前,却是如此地卑微? 「抬起头来,让本宫好好看看你的这张脸。」 「是,殿下。」 安美华的声音很轻,轻地就像是柳絮飘落,没有力道,却让人觉得有些朦胧的感觉。 那一瞬,四殿下的喉头,微微动了一下。 「本宫瞧着你今日的妆容不错,甚是好看。」 安美华的脸上微红,不是羞红,而是一种难堪。 经过了几次的接触,她自然知道,在这位四殿下面前,她其实,真的什么都不是的。 「多谢殿下夸奖,能蒙殿下不弃,是奴婢的福分。」 四殿下的唇角微微上扬,显示出此刻他的心情还是极好的。 手指微微捻动了一下。 安美华的指尖微颤,然后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依次剥落了下来。 「奴婢服侍殿下宽衣吧。」 安美华的身上光熘熘的。 此时,外头正是艷阳高照。 微微有些热气的阳光,透过了那一个又一个的小窗格,洒在了她的身上。 对于李庭玉来说,这绝对是一场视觉的盛宴。 女人,果然还是身材曼妙者,最是好看。 抛开了脸蛋儿,这个安美华的身材,委实不错。 前凸后翘,盈盈细腰。 特别是胸前的那处柔软,还是十分地勾人眼球。 就像是两只小白兔,在那里静静地卧着,只等着恶狼来剿杀。 安美华从李庭玉的脚那端,慢慢地上了榻,然后双膝跪地,两手也慢慢地放在了榻上。 就像是一个卑微的奴隶,裸身膝行着,而头却是高高地抬起,似乎是在祈求着主人的恩赐。 李庭玉看着她一步一步地爬过来,然后那纤纤玉手,挑向了他的腰间。 这一次,李庭玉难得地勾唇笑了笑,然后看安美华的眼神里,终于是多了一丝较为明显的*。 「过来。」 安美华愣了一下,前两次,四殿下可是从来不肯让她上前的。 李庭玉的眉心微动,安美华似乎是被吓到了,然后,还是十分乖觉地爬了过去。 「美华,你是不是觉得,本宫待你不好?」 「奴婢不敢。」 这还是头一次,听到了四殿下叫她的名字,哪怕是已经从他这里感受到了极致的屈辱,可是安美华的心,还是不由得一怔。 不知道是出于对荣华富贵的嚮往,还是出于对李庭玉本身的爱慕。 安美华的心跳,再次加快了。 似乎,又升出了那么一点点的小期待。 「你知道,为什么本宫要让你用这种法子来服侍本宫么?」 安美华的面色一僵,微微泛白,然后有些无措地摇了摇头。 「因为本宫想要你,真的,很想要你。」 说着,李庭玉的大手,已经袭向了安美华胸前的那片雪白。 安美华忍不住嘤咛一声,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袭来,瞬间,又让她的面色潮红了起来。 「你是不是觉得本宫在骗你?」 安美华的理智回笼了一些,「奴婢不敢。」 哪怕她真的觉得李庭玉是在骗她,这个时候,却也是半个字都不敢提的。 「你现在还在孝期,就算是不必守三年的孝,可是最起码,一年内,也是不能嫁人的。」 安美华的心思微动,的确,她现在确实不能有半分逾矩的举动。 可是现在,她这又算是什么? 这样尴尬且窘迫的状况,让安美华的心中,再次升起了一种屈辱感。 「本宫想要你,订下你。可是又不能真的要了你的身子,所以,本宫就只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让你服侍本宫,明白吗?」 说着,李庭玉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强迫她,不得躲闪地与其对视。 安美华的眸光微晃,眸底似乎是闪现了一抹亮光,可是瞬间,又灰飞烟灭。 很显然,她纵然是在李庭玉面前失了一切尊严,可是她的头脑,还不至于是完全痴傻的。 「能服侍殿下,是奴婢的福气。」 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话,并不相信。 李庭玉也无所谓,他要的,从来只是她的顺从和听话。 其它的,都不重要。 什么女人心之类的,他一直觉得不重要。 如果不是因为留着这个女人的清白还有用,他也不会容许到了现在,她还是一个处子。 李庭玉的眸光暗了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太开心的事,身子向后一靠,然后脸上的笑容尽散,「还不快服侍本宫?」 安美华的身子一僵,似乎是又感受到了另一个危险的李庭玉。 立马乖乖地,扯开了李庭玉的腰带。 …… 安潇潇在府里过了几天的安稳日子,才刚刚觉得自己应该要多多地修身养性的时候,外面却有人不肯让她好过了。 谁呢? 除了那位自以为是的冯夫人,还会有哪位? 要说起来,还得从冯夫人上门给安老夫人请安说起。 你说你冯夫人,请安就请安吧,没事儿带着冯知良上门来干嘛? 这下可好了,那冯知良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一看到了安潇潇,魂儿立马就又飞了。 说实话,安潇潇的确是生得极美。 用倾国倾城来形容她,那是丝毫也不带夸张的。 可问题是,这样的安潇潇,却是连个正经的眼神都不愿意给冯知良的。 这下子,冯知良自然是有些不乐意了。 他在京城的名声虽然不佳,可好歹也是侯府世子,他与安潇潇的身分,也还算是匹配的。 怎么这个安潇潇看自己的眼神,就能这么地不屑? 冯知良心有不满。 在他看来,这个安潇潇有什么? 不就是长了一张还能看的脸? 若是没有侯府小姐这个身分,当初又怎会攀上了肃国公府的亲事? 如今被退了亲,还能这般的跩,简直就是看不清楚形势呀。 一个被退了亲的姑娘,还想着能有多好的亲事吗? 算了吧。 找个差不多的,只要是还能做正妻,就已经不错了。 再说了,冯知良可不认为自己配不上她。 相反,他倒是觉得,如果不是因为安潇潇长得漂亮,就凭着她是被人退过亲这一条,他就能把安潇潇给羞辱得抬不起头来。 如今看到安潇潇的态度傲慢,冯知良心里的火气就更大了。 冯夫人与鲁夫人是亲姐妹。 这靖安侯府与肃国公府的婚事黄了,若是能与靖安侯府结了亲,也还不错。 所以,老夫人看明白了冯知良的心思后,其实也想着,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与定远侯府结亲了。 冯知秋的名声彻底坏了,自然是不能娶进门的。 那么,若是让安潇潇嫁入定远侯府为世子夫人,倒也不错。 至少,让安潇潇的婚事订下来之后,她也能落得个清静。 可惜了,安潇潇本人自然是不乐意的。 只是在福安堂坐了片刻,却起身告退了。 冯夫人一使眼色,冯知良立马会意,起身道,「母亲,那儿子正好也与安小姐一路出去,寻子轩兄说说话。」 这话说得这样冠冕堂皇地,老夫人又岂会不应? 安潇潇只是无聊地白了他一眼,对这个冯知良,她真是恨不能立马就将其甩进了池塘里。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冯知良越走是越不开心了。 凭什么让他走后面? 还有,这个安潇潇自打出了福安堂,是一句话都没有。 她到底是几个意思? 「站住!」 冯知良气极,大吼一声。 可惜了,安潇潇却是闻若未闻,压根儿就不理会他这一茬。 看着安潇潇无事人一般地往前走,冯知良当真是气得快要跳脚了。 「安潇潇,你给我站住!」 如此指名道姓地叫了出赤,安潇潇自然也不好再不搭理他。 懒懒地转了个身,然后一脸不耐烦地问道,「冯世子有何指教?」 冯知良一愣,安潇潇现在这样子,简直就是美得不要不要的了。 特别是那种有些高冷的眼神,更是让他看得给魂魄乱晃,快要回不了神了。 安潇潇看着他一脸发痴的模样,心底又生出了一阵恶寒,自己嘀咕了一句,「我是疯了才会想着搭理他。」 因为声音小,所以冯知良并没有听清楚,反倒是嗯了一声,然后瞪大了眼睛,上前两步。 「安小姐,你走这么快做什么?这靖安侯府的景致如此秀丽,不如,请安小姐带路,引在下观赏一二?」 看着那双色眯眯的小眼睛,安潇潇觉得自己快要吐了。 不过,上门是客,基本的礼数,自己还是知道的。 「前面就是垂花门儿了,你从那里出去,自会有人引你赏景。告辞。」 安潇潇这等态度,是让冯知良又气的同时,心里又有些痒痒的。 人都说,吃不到的美人儿,才是最难忘的。 这会儿,冯知良是深有体会了。 特别是安潇潇越是不愿意搭理他,他就越是觉得,这个女人非得是自己的不成。 冯知良也不怕被人说,竟然抬脚就跟上了安潇潇,这样子,分明就是死赖上了。 安潇潇也不理会他,待自己进了碧园,守门的护卫立马便将其给拦下了。 「你们大胆!我是定远侯府的世子,是你们府上的客人。」 「冯世子,此处是碧园,未得世子和小姐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碧园? 冯知良的眼珠子转了转,退了几步,然后抬头。 隔着高高的院墙,只能依稀看到几座比较高的阁楼挺立出来,至于里面的景色,却是分毫也看不到。 早就听闻,这碧园里的景致宛若仙境,里面不仅奢华富贵,更是处处透着新颖奇致。 只是,没想到,今日竟然是被拦在了外头。 冯知良心有不甘,可是看到了几名护卫站在那里,自己也不得硬闯。 再怎么样,也只是客,而非主。 甩了甩衣袖,一脸不甘地走了。 当真是一步三回头。 「奶奶的,还不让爷进?等爷以后娶了你们小姐之后,看爷怎么惩治你们这帮眼高的傢伙。」 一路上骂骂咧咧地,又沿着原路往回走。 这回去的路上,要经过一片莲花池。 因现在还是春天,莲花自然是未开,只是那冯知良从小桥上过的时候,身子突然往一边儿偏了过去,然后一个不稳,扑通一下子,便栽进了水里。 虽然已是春暖花开,可是这塘里的水,可还是凉的很呀。 小厮自然急了,连忙也跳了下去,拖着公子就往岸边游。 冯知良虽然会泅水,可是现在这个时节,勐地一下子掉进了冷水湖里面,身子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也是连喝了两口污水。 待人总算是爬上了岸,再被冷风这么一吹,立马就先打了个哆嗦。 小厮这会儿也冷呀。 可是没办法,还得先紧着主子来照顾。 「来人吶,世子落水了。」 小厮也完全就忘了,这里是靖安侯府。 他这么一喊,听到的还以为是安子轩落水了。 等到近前一看,才知道是冯知良。 冯知良头顶上还顶着一根儿水草,然后再连打了几个喷嚏,这才哆嗦着开了口。 「人呢?不知道给小爷拿件儿衣服来吗?」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婆子拿着一件儿较为普通的斗篷过来了。 「先给世子披上吧,免得再受了凉。」 福安堂这边儿一听着了信儿,立马也就坐不住了。 老夫人有心与冯夫人交好,自然就立马命人去备了热水,然后再带着冯知良去了前院先沐浴更衣了。 一切都安排好了,冯夫人这才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下了。 「瞧瞧这孩子,就是有些毛毛燥燥的,给老夫人添麻烦了。」 「冯夫人客气了。老身瞧着知良这孩子就不错,只是心性还是太浮了些。」 「老夫人说的是,这不是嘛,这几天老爷请了几位学识渊博的先生,正在给他授课呢。这是听闻我今日要过来给您请安,非要嚷嚷着过来呢。」 这话,已经是说地很明显了。 老夫人笑了笑,「之前我们侯府与肃国公府原本就是差一点儿就成亲家了。只是没想到,唉……」 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冯夫人自然也是心中有数。 「潇潇这孩子看着不错,可惜了,与宥策退了亲事。只是不知道,老夫人以为,两家是不是还能再续良缘?」 老夫人摇摇头,「不说那鲁宥策之前与安美妍差一点儿成了亲。单说皇上降下的那道旨意,也是万无可能了。」 老夫人自然不肯说,是安子轩不乐意了。 不然,她这一把年纪了,岂不是连个小辈的主都做不了了? 「这话倒也是。实不相瞒,我们家知良呀,自打第一次见了潇潇呀,这魂儿都没了。这么些日子了,府里头的那些个小丫头们呀,他是一个也不愿意再碰了。」 冯知良之前行事有些荒唐,这事儿满京城的人都知道。 冯夫人索性也不瞒着,如此挑开了,倒显得她真诚了。 「我细问之后,才知这孩子是看上了你们家的潇潇。说实话,晚辈也觉得今日这话是唐突了。可是这府上,眼前不就是您一位长辈在吗?您给拿个主意?」 自打安潇潇回来之后,这府上真正把老夫人当成了一个敬重的长辈的,那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就算是安子轩回来了,对她的态度也还算是恭敬,可是,总体而言,老夫人在这府里的地位,可是下降了不少。 所以,如今听闻冯夫人这般地捧着她,老夫人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冯夫人,实不相瞒,潇潇这孩子的性子吧,随她娘了。可是别扭的很。」 冯夫人顿时瞭然。 当年,这位老夫人对于靖安侯夫人,可是极其不满的。 中间没少生出事情来。 甚至还曾当着他们夫妻的面儿,就要再给侯爷娶平妻的。 当然,这件事情,最终也是不了了之。 直到后来,靖安侯夫人生下了嫡长子,这老太太才算是消停了一阵儿。 听现在老夫人这语气,似乎是对安潇潇极为不满。 不然,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过,在冯夫人看来,冯知良娶安潇潇,图得那就是靖安侯府嫡女的一个名头。 当然,还会有无比丰厚的嫁妆。 靖安侯膝下只此一子一女,再无旁人,且听闻靖安侯早年对这个女儿极为宠爱,谁若是娶了她,那定然是要赚大发了。 冯夫人心里自己有自己的小盘算,自然是不可能说与老夫人听的。 「瞧老夫人说的,那潇潇的性子再别扭,不也是您府上的一个小辈?再说了,其实吧,晚辈还是挺喜欢这个丫头的。之前她又曾救治过我的女儿,所以,将来潇潇嫁过去,我必然也不会亏待了她。」 老夫人愣了好一会儿,才突然道,「不对呀。你们家知良,不是已经许了与凤家的亲事了吗?」 冯夫人的脸上一阵尴尬,这老太太,怎么突然又想起这一出了? 眼神暗了暗,随即,还是轻轻地嘆了一口气。 「不瞒您说,我们家老爷呢,有心要抬举一下那个庶三子。如今呢,他得了贾学士的青眼,所以,老爷想着也给他物色一门好的亲事。再说,当时我们与凤家订亲,也未言明,所以,老爷的意思,是将这亲事,落到老三的头上。」 老夫人真是有些意外,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 「不怕您笑话,这嫡母呀,也不好当。老爷的意思呢,反正订亲的凤家,也只是护国公府的旁系,严格说来,这门第也不高,所以,才想着许配给老三。这不是嘛,正等着我将知良的亲下订下来,就好一起办了。」 「这话倒也有些道理。」 老夫人点点头,凤家虽然是依附于护国公府,可到底也只是一个旁系。 冯知良又是侯府世子,便是这一辈子没出息,可是家里的富贵自是不愁的。 不过,老夫人不知道的是,如今凤之南的前途一片大好。 冯夫人避开这些不谈,分明就是怕老夫人会多心了。 「此事,我会与子轩商议一下。我想,这门亲事也算是门当户对,子轩也是不会反对的。」 有了这句话,冯夫人自然是分外欢喜。 「老夫人乃是府上最为敬重的长辈,只要您点头,晚辈们哪有说个不字的道理?歷来都是长辈做主,这件事情,错不了的。」 冯夫人最好这句长辈做主,立马又将老夫人给捧地高高的。 同时,也让老夫人心底的那抹被人敬重的感觉,攀升了起来。 她本来就是侯府最为尊贵的老夫人。 凭什么,事事都得让着那个安潇潇呢? 身为晚辈,不知道来讨好她,就已经是不懂事了。 若是在婚姻大事这种事情上,也顺着她,那自己这把老骨头,岂不是一点儿地位也没有了? 就冲着这个,老夫人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勇气,竟然点了头。 「放心吧,此事便交于我了。潇潇的性子虽然别扭些,可是忤逆长辈的事情,她还是不会做的。」 冯夫人一亮,这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如此甚好,那回头,您再给个准信儿,我呀,好找一位十全夫人上门提亲。」 两人在这里也便说定了。 至于安潇潇怎么想,自然也就不在她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再说阿贵,一颗石子将冯知良给打落了水,仍然觉得胸中有火,无处发泄。 再一听说老夫人竟然私自给安潇潇许了亲事,当时就气炸了。 可是对老夫人,他自然不能再行这等事。 只能自己在碧园的一处空地上,不停地发泄着自己心头的不满。 突然,想到了老夫人所提到的那句,门当户对! 阿贵低头看了自己的穿着一眼。 自己现在不过就是小姐身边的一名护卫,如何能配得上小姐? 紧紧地抿了抿唇,可是努力了这么久,他能想到的事情,却实在是微乎其微。 不过,既然冯知寒认自己为主,那么自己的身分,定然不会太差了。 他只是失忆,又不是摔傻了。 分析问题的能力,还是很精准的。 阿贵独自在这里发火,而安潇潇则是直接就闯进了福安堂。 彼时,安子轩也正在与老夫人理论着。 「潇潇?」安子轩一拧眉,暗叫不妙。 这丫头的性子,他太知道了。 定然是知道了所谓的婚事,这是来找老夫人问罪了。 「你瞧瞧,你瞧瞧。她现在还有半分晚辈的样子吗?谁家的孙女就这样直接给闯进来的?」 「呵,现在说我没有晚辈的样子了?那么您呢?」 特意地加重了您这个字的语气,安潇潇真的是要气炸了。 安子轩想要开口劝一劝,可是没想到这个妹妹的脾气大了,直接就越过他,正面与老太太交锋了。 「您有做长辈的样子吗?当初我是如何中毒的,你又是如何嫁祸到了刘氏头上的,可还要我再帮你一一回忆一下?」 一句话,老夫人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而一侧的安子轩,则是瞬间就黑了脸。 「你,你这个孽障,胡说什么?」老夫人的手指不停地哆嗦着,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 安潇潇哼了一声,「我说过,我不管你福安堂的事,可是我碧园的事情,也由不得你来插手。而我的婚事,便是我父母也不能就这样随便地订下,更何况是你?」 老夫人被气得不轻,只能伸手指着安潇潇,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我告诉你,这门婚事我是不会答应的。你若是敢真的应下,我便保证,让你这福安堂,永不见天日。」 安潇潇撂下了一句狠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安子轩无奈地抚了抚额,这个丫头,脾气怎么这么大了? 「子轩,你都听见了吧?啊?这就是你的好妹妹,这就是她对我这个老婆子尊敬的态度。」 安子轩轻嘆一声,「祖母,您不该总是惦记着潇潇的。她的事,您做不得主。」 老夫人一愣,没想到孙儿竟然也用这样的态度来跟她说话。 安子轩别开脸,「父亲和母亲,对潇潇都是极为疼爱,特别是父亲。他若是知道了您将潇潇许配给冯知良那样的货色,您就不怕,他回来拆了您这福安堂?」 老夫人顿时一噎。 安云鹤是个孝子,这一点没错。 可是安云鹤却从来不是那种没有底限的孝顺。 就比如当年她要给安云鹤纳妾,他便咬死了不同意。 而安潇潇是他的爱女,若是真的令他不高兴了…… 老夫人纵然是心底里头发虚,可是嘴上仍然有些硬气。 「可是知良那孩子也不错呀,而且又是侯府世子,这也算是门当户对。」 对上了安子轩的目光,老夫人的声音,越发地低了。 「祖母,我与潇潇的婚事,就不劳您费心了。您若是果真太闲了,倒是不妨可以操心一下二叔家的事。」 老太太顿时吃瘪。 二房家能有什么事? 刘氏死了,最起码一年内是不能再有喜事的。 不过,安子轩这意思,分明就是在警告她了。 「子轩,那你说要怎么办?肃国公府你不答应,这定远侯府你还觉得不好。那你想把潇潇嫁给什么样的人家?」 「只要是潇潇喜欢的,什么样的门第,都不是问题。」 安子轩这一句,如同是当头棒喝,可把老夫人给吓得不轻。 「你,你该不会是也认同了那个护卫吧?」 「什么?」 安子轩一眯眼,明显没听明白。 「就是那个叫阿贵的呀!这一主一仆,分明就是暧昧不清。你这当哥哥的,是不是也煳涂了?」 老夫人一提及阿贵,似乎又满血復活了。 「我告诉你,潇潇总归是侯府的女儿,总不能真的嫁给一名护卫为妻吧?这像什么样子?传了出去,我们侯府的颜面何存?」 老夫人一边大声喝斥着,一边用力地拿拐杖在地砖上敲了敲。 安子轩一愣,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祖母,您是长辈,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不必孙儿再教您了吧?」 老夫人一愣,没明白过来。 「祖母,潇潇是侯府的女儿,也是我的妹妹。只要我安子轩在,谁也别想着欺负了她!」 第八十七章 请诊 安子轩负气从福安堂出来,虽然不同意和定远侯府的亲事,可是老夫人的那句与护卫有私,还是让他的心底大受触动。 他倒不是觉得阿贵的身分低微,配不上潇潇。 反倒是这个阿贵的来歷太过神秘,只怕潇潇真的对其动情,最后反倒是受伤。 那个阿贵,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 虽然现在是处处护着潇潇,可是谁知道以后又会如何呢? 现在他是失忆了,可是以后呢? 他总不能一辈子都处于这种失忆的状态吧? 不过,也说不准。 安子轩到底也是一个理智的人,所以,这种可能性,也就只是想想也便算了。 还是要找个合适的机会,跟潇潇好好聊聊。 安潇潇回到自己的寝室,气唿唿地直接就把门给摔第八十七章上了。 她还以为老夫人认清形势了,安生了。 没想到,她竟然敢打起她婚事的主意了。 至于那个冯知良,果然就是皮太厚了,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简直就是混蛋! 她安潇潇也是他冯知良那样的痞物可以惦记的? 安潇潇越想越气,总觉得不能就这样饶过了那个冯知良。 「今天让他落水还是轻了。」 话落,想想又觉得不对,「阿贵呢?」 「回小姐,阿贵在后花园里发脾气呢。」 七月憋着笑,「好像是听到了冯知良出口污言秽语的,然后就直接把他给打进了水里。不过,饶是如此,阿贵似乎也没解了气。」 安潇潇挑眉,面上微有些得意,「算这个傢伙还有点儿良心。」 「小姐,您跟那个冯世子的婚事,成不了吧?」 安潇潇扭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就你事儿多。去,把阿贵给我叫过来。」 七月吐了吐舌头,「是,小姐。」 阿贵一听闻小姐找他,这挥出去的掌风立马就收了回来。 「小姐找我做什么?」 七月哼了一声,有些傲娇,「不知道。不过,这个时辰,小姐应该不是想着吃东西的。估计气也气饱了。」 阿贵的眼睛一亮,「小姐是在为冯世子的事情生气?」 「那当然,就冯世子那样的货色,也敢打咱们小姐的主意,简直就是活地不耐烦了。」 阿贵知道这个七月姑娘是随身侍奉小姐的,立马就凑了过来。 「那小姐也是不答应这门亲事了?」 「当然不答应了。那个冯知良,不就是应着是侯府的世子吗?可是光一个身份有什么用?根本就是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大草包。就算是老夫人答应了,公子也是不可能应下的。」 「嗯,对,还有公子呢。」 阿贵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 在侯府里待了这么久了,也知道,其实在这侯府,无论是大事小情,真正做主的,还得是小姐。 就算是世子回来了,可是以他宠妹妹的性格,也是不可能会答应这门婚事的。 这么一想,阿贵觉得眼前的一切都灿烂了起来。 明明太阳都躲到了白云后面了,可是在他看来,却偏偏就是阳光明媚了。 「小姐,您找我?」 「阿贵,你帮我看看,这个曲谱。」 阿贵一怔,完全没想到,这个时候了,小姐竟然还有心思看曲谱? 「是,小姐。」 心里头再惊诧,也不能忘了自己最大的使命,就是让小姐高兴。 「小姐,这个是旧谱子,我之前也见过,有什么问题吗?」 「阿贵,天天让你吃山珍海味,你能受得了吗?」 阿贵再怔,随后一脸莫名其妙地摇摇头,完全搞不清楚小姐在说什么。 然后就看到了小姐朝他扬了扬眉,随后视线又落在了自己手上的曲谱上。 「小姐的意思是要听新曲子吗?」 安潇潇眨眨眼,然后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说,若是我想听琴呢?怎么办?」 阿贵的脸色一紧,「那我立刻去学。」 「说不定,其实你是会抚琴的。」 阿贵想了想,然后有些困惑地挠了挠头,「可能吧。要不,我先试试?」 「嗯。」 看着他出去取琴,安潇潇的眸光慢慢地暗了下来。 阿贵的记忆正在慢慢地恢復着。 自己不断地试探,其实,就是在加快着他恢復记忆的速度。 她相信,这个男人跟她不会是敌人。 可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是阿贵的基础上的。 喝了两口茶,随后,看到窗子被人打开,然后,对面的亭子里,阿贵正盘膝而坐,准备抚琴了。 看这架势,就知道,他定然不止一次的抚过。 所以,她果然是捡到了一个宝吗? 安潇潇静静地听着琴,心情还不错。 至少,她觉得现在的阿贵,还是很合她的胃口的。 安子轩晚上过来的时候,阿贵正在一旁给安潇潇整理书阁。 微微挑眉,这个阿贵还真是全能,什么事情都能做? 「妹妹,其实你今日大可不必那般生气地闯进福安堂的。」 安潇潇闷闷地哼了一声,「我知道哥哥不会答应,可是我就是气不过。你说老夫人到底是看我哪里不顺眼了?就因为我是孙女,不是孙子?」 安子轩横她一眼,「又胡说。你是我们侯府最宝贝的千金,谁敢多说一个字?」 「那又如何?我真没想到,她竟然再次打起了我婚事的主意。哥哥,我在侯府住着,就这么碍她的眼么?」 「妹妹,你想多了。这里是你的家,你不在此住着,还能去何处?」 「罢了,我的事情被我自己搅了。她总该想着又惦记你的婚事了吧?」 「呵呵,你觉得这种事情,祖母真的能做得了主吗?」 安潇潇挑了下眉,没再吭声。 其实,他们兄妹俩都知道,因为是靖安侯的儿女,所以,他们的婚事,只怕还真的要千挑万选了。 如果当初没有安美妍出来捣乱,潇潇也是不可能会嫁入肃国公府的。 一方面是因为她不乐意。 另一方面,只怕这桩婚事,到底还是碍了某人的眼。 「冯知良的事情,你不必担心了。此事,我自会帮你解决掉。」 「哥哥出手,我自然放心,只是那个冯知良一再地打我的主意,我实在是恨不得能亲自踹他两脚。」 「呵呵,好了。我今日过来,还有一事与你商议。」 「哥哥请说。」 安子轩略微斟酌了一下用词,然后才道,「阿贵留在你身边,其实我还是蛮放心的。经过上次的刺杀事件,我相信他有护你周全的能力。」 安潇潇不满地翻了个白眼儿。 「哪个用他护了?他便是不出手,我也死不了。」 阿贵就在隔间儿,自然也能听到两人的对话。 安子轩伸手摸了摸安潇潇的头,「我妹妹自然是厉害。可是你现在不是没打算露出你的实力来吗?」 这话,倒是让安潇潇一噎,没话说了。 「阿贵的能力,我信得过,当夜他护着你,我也亲眼所见。只是,妹妹这里是内宅,你总不能让他在这里进进出出吧?」 安潇潇的眼睛转了转,想想也是。 虽然碧园里现在大部分都是他们自己人了,可是该避讳的,还是得避讳一下。 特别是外院里,还留了几个老夫人的眼线在呢。 「哥哥的意思我明白,就只当他是我的暗卫好了。」 安子轩轻笑,「你这丫头,哥哥又不是要让你将人送走,你急什么?」 话落,往一侧的房间看了一眼。 「若只是在你这院子里,还是让他自己多注意,少露面。若是到了外头,也让他知道一些分寸。我知道他失忆了,可是男女有别,有些规矩,还是要讲的。」 安潇潇明白哥哥这是为了自己好。 京城这种地方,便是没事儿,都能有人给你搅出三分事来。 更何况,阿贵还的确就是常往后院跑呢? 得知公子并没有要将自己撵走的意思,阿贵也就松了一口气。 大不了,他以后就小心些。 如果有外人在,早点儿用轻功飘走也就好了。 次日,冯侯爷下了早朝,上了马车准备先回府,半路上,被人给截住了。 「侯爷,是靖安侯府的安世子。」 冯侯爷微愣,捋了一把鬍子,还是从马车里下来了。 「世侄可是在此特意等我?」 「正是,只是有几句话,想要与侯爷一叙。」 冯侯爷一听,便四下瞧了一眼,想看看可有合适的地方坐一坐。 「不必麻烦了。」 安子轩已过来行了礼,「冯侯爷,今日晚辈贸然过来相拦,只有一句话相告。」 「世侄请讲。」 「昨日冯世子到我府上,说是跟我祖母请安,只是,出了福安堂,言词间,竟然对我妹妹极尽羞辱。好在我妹妹并不知晓此事,这才未曾惹下大事。今日晚辈贸然过来,也只是想请冯侯爷回府后,能劝一劝冯世子,若是他执意不听,那以后我们靖安侯府,他还是莫要再上门的好。」 冯侯爷一惊,被一个小辈这样说自己的儿子,他这脸面上哪里还能挂得住? 「这是昨日之事?」 「正是。听闻冯世子还叫嚣着,说是我妹妹迟早要成了他的人。呵呵。」 安子轩脸上的笑看着温和,可那眸底的寒光,可是更为瘆人。 「这种话,若是再让我听到第二次,那可就休怪晚辈出手无情了。」 话落,安子轩再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告退。 唯冯侯爷呆愣在当场,完全就是搞不清楚状况。 同时,只觉得自己的颜面尽失,真的就有一种没脸做人的感觉了。 气唿唿地下令回府。 刚进门,便差人去将世子寻来。 同时,又让人将夫人也叫了过来。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在早朝上,又受了哪位大人的气了?」 冯夫人自认还是对侯爷有几分了解的。 只是今日,她也是猜错了。 「你们昨日去靖安侯府了?」 冯夫人脸上的笑微微一僵,随后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又笑得灿烂了起来。 「是呀,许久不曾到靖安侯府走动,昨日正好带了知良去给老夫人请安。您不知道,老夫人对咱们知良,可是喜欢得紧呢。」 「是吗?」冯侯爷不冷不淡地问了一句。 「那是自然了。老夫人还说了,要撮合知良和安大小姐呢。此事,老夫人已是口头允诺了妾身,说是回头商议好了,再给个准信儿,咱们就可以上门提亲了。」 冯知良一听到了安潇潇要嫁过来,眼睛又亮闪闪地眨了眨。 那才是真正的大美人儿呀。 一看儿子这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再看看身旁的夫人,冯侯爷岂能不知她在打着什么主意? 「够了!关于两家的婚事,你休要再提。」 冯夫人一愣,原本想地正好呢,这会儿如同突然被人给浇了一盆冷水下来,从头凉到了脚。 「老爷,这是何故?」 冯侯爷心里窝火,他能说自己被人家一个小辈逼上门来,就差指着鼻子骂他教不好儿子了吗? 冯侯爷越想,脸色越黑,「这件事情这么定了,再议别家的姑娘吧。」 冯夫人则是十分讶异地看着老爷,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老爷,凤家的婚事,您让知良让给了知寒,妾身也就不说什么了。怎么这靖安侯府的婚事,也不能提了?还是说,老爷又打算让给府上的哪一个庶子了?」 冯侯爷一听,就知道她这是想岔了。 「谁说要让了?这靖安侯府的婚事不能结。」 「为何不能?那老夫人都亲口应允了的,老爷,您总得把话说清楚吧?」 冯夫人不逼他还好,这么一逼,冯侯爷看着冯知良,就是怎么看都不顺眼了。 「你还说!昨天你在侯府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冯知良一愣,一脸茫然地看着父亲,不明白这话题怎么一下子又扯到他的身上了。 「父亲,儿子没干什么呀?」 冯夫人也觉得有些蹊跷。 「昨日知寒真是没有任何失礼的言行,倒是被那位安小姐冷落了一番之后,独自回福安堂,不想竟然是落了水。」 一听到了落水,冯侯爷的眸子便紧了紧。 「怎么可能会好端端地落了水?说!」 冯知良吓得身子一激灵,「当时我也只是觉得脚下突然一个吃痛,然后身子一歪,一时没有把握住重心,便这样给栽了进去。」 「怎么会突然吃痛?哼!你在摔下水之前,都说了什么?」 这么一问,冯知良吓得身子一颤,真是半天没回过神来。 冯夫人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要不好。 「老爷,您别这么绷着脸,有什么话好好说。」 冯知良哪里敢说自己当时说了那些个污言秽语? 只是低着头,两只手就那样绞着衣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冯侯爷一看这个儿子突然老实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现在知道你不是凭白无故地落水了吧?那靖安侯府是什么地方?你真以为就只有祖孙三人在那儿住着呢?当年靖安侯身边的人有多厉害,你是不曾见识过,可你爹我可是有数的!」 说到气处,冯侯爷伸手就拍了拍桌子。 「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说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混帐?你还敢在人家靖安侯府里大放厥词?这回知道厉害了吧?」 冯夫人这会儿也听出些味儿来。 合着儿子落水,是有人在暗处算计的? 正想着应该去侯府理论呢,接下来冯侯爷的一席话,没把她给吓死。 「你该庆幸!幸好现在靖安侯夫妇不在京中。这安子轩兄妹又是不想惹事的主儿。不然的话,只怕你断胳膊断腿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冯知良吓得一哆嗦,「没有这么离谱吧?」 「你大可以再试试呀?」 看着侯爷黑着脸,冯夫人也意识到,只怕靖安侯府这块肉,不是那么好啃的。 「老爷,这,也罢,婚事不成也便不成罢了。那妾身再另选,这总成了吧?」 冯侯府哼了一声,「以后,没什么事,别再去招惹靖安侯府。我告诉你们,靖安侯府真正当家做主的,可不是那个老夫人。别再自做聪明了。」 冯夫人的脸色是青一阵白一阵的,真的是觉得丢尽了脸面。 好在这屋里没有旁人在,不至于传了出去。 冯夫人总觉得自己一府主母,在这侯府里的地位,却是越来越差了。 世子之位能不能保住,她说了不算。 庶子的婚事,她也做不得主。 如今倒是好,连自己亲生儿子的婚事,她都管不得了。 不仅不能管,反而还被狠狠地训斥了一番。 这叫什么事儿? 冯夫人一再琢磨着,靖安侯府家大业大,不仅比他们定远侯府要更为富贵一些,而且那个安潇潇的身后还有一个康王府。 就算是知良对那个安潇潇有些不轨的企图发现了,可也只是嘴上说说,又没真的干些什么事儿。 突然,冯夫人的脑子里闪过了一抹灵光。 这婚事成不成的,安老夫人和自己说了不算。 可是老爷说了,也未必就算呢。 冯夫人嘴角微微翘着,她就不信,她没有法子让那个安潇潇低头。 没两日,冯夫人再次上门了,这一次,只是单独地去了侯府的福安堂,然后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安潇潇就被请过来了。 安潇潇进来一瞧,冯夫人已是哭地跟个泪人儿一般。 「冯夫人这是怎么了?」 「潇潇呀,你可算是来了。冯家的小姐前些日子,不是得了臆症嘛,听闻这两日又严重了些。冯夫人请了诸多名医都看不好,这才过来请你帮忙的。」 请她帮忙诊病? 安潇潇心头冷笑,她可不认为,那个冯知秋是真的病了。 十有*,这又是这位冯夫人在这儿作妖呢。 「前阵子听说,冯小姐的身子已是大好了,怎么又突然严重了呢。」 「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前阵子,原本是好了一些,至少见到了我,也不会说胡话了。可是前日我去看她,这孩子竟然已认不出我了。」 说着,冯夫人又是一阵大哭。 老夫人瞧着也有些心酸,拿出帕子,也跟着做了做擦泪的样子。 「可怜我这女儿呀,潇潇呀,你现在还只是个孩子,不懂。这知秋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呀,看她如此受罪,我这心里,又岂能好受了?」 安潇潇点点头,倒也表示了同情。 「潇潇呀,既然如此,不如,你就去看一看。」 老夫人都发话了,安潇潇也实在说不出不去的话来。 再说了,安潇潇还真想看看,这个冯夫人,还能作出什么妖来。 是想着算计她和冯知良呢,还是又打了别的什么鬼主意? 这一次,自己正好能将计就计,若是他们母子玩儿地太狠了。 自己干脆就来个斩草除根! 也免得他们一天到晚的瞎盘算,真以为自己是个软柿子,好拿捏。 「既然祖母这样说了,那也好,晚辈便随冯夫人走一趟吧。」 冯夫人的眼睛一亮,顿时便露出了几分的喜色。 「那我先谢过安小姐了,反正今日的天色还早,不如,就请安小姐现在随我前去?」 第八十八章 谁算计谁? 安潇潇看了一眼天色,也没太矫情,只是示意让冯夫人稍候,既然去看病,她总得先去做做准备吧。 回到屋内,安潇潇直接将所有人都遣了下去,凝神静气。 隐约看了一个大概之后,安潇潇便松了一口气。 事实上,接下来冯夫人要做什么,她并不是很关心。 反正在她眼里,这位冯夫人就是一位跳樑小丑。 她关心的,是老夫人对于冯夫人要做的事,是不是知情? 又或者,是不是帮凶? 还不错,至少从她目前看到的结果来说,老夫人对于冯夫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似乎是不知情的。 这一点,便足以让她感觉到欣慰了。 其实,稍微一动脑子,安潇潇也就明白了。 之前她刚入府时,没有根基,老夫人也不知道自己的背后还有一个康王府,所以,她才敢肆无忌惮地对付自己。 可是现在,自己在京里的名气太大了。 不仅仅是与康王府关系亲密,而且还曾救了皇后、公主各一次。 所以说,如今这情形,老夫人断然是不会再傻傻地去算计自己了。 万一事情败露了,倒霉的,还是她。 安潇潇抿唇笑笑,老夫人现在唯一能将她给遣离侯府的法子,应该就是将自己给嫁出去。 到了这个时候,她自然不会再想着要坏了自己的名声。 毕竟,安潇潇这三个字,如今在京城,可是很吃香的。 哪怕她再恨自己,至少,在自己能为侯府做出一些贡献的时候,她还是不会用太过阴暗的招数对付自己的。 安潇潇让九月带上了家当,然后带上了七月、九月,还有阿贵,一起出门了。 或许是听说过自己身边的这位面具护卫很厉害,所以,冯夫人还是很小心的。 一路上,平平安安地抵达了城外的庄子。 如此顺利,自然早在安潇潇的意料之中。 「知秋在后院,安小姐请跟我来。」 冯夫人说着,前面引了两步路,回头一瞧,便又收住了脚步。 「这位护卫?」 安潇潇挑眉,「阿贵,你留下。」 「是,小姐。」 对于小姐的命令,阿贵从来就是只有服从,绝无二话的。 眼看这个护卫被打发走了,冯夫人心底一喜。 听闻这个叫九月的丫头,也有些拳脚功夫。 虽然不知道到底厉不厉害,不过,还是得小心提防着。 总要做到万无一失才好。 安潇潇沿途也仔细地看了一下这庄子上的景致。 倒也还不错。 并非如常人所以为的,那等各类东西稀缺的庄子。 至少,目前为止,她看到了牡丹。 能在这种田庄里头种植牡丹,足以说明,这里是被冯夫人一早就叮嘱好的。 有了主母的授意,想来冯知秋在这里的日子,过得还是很不错的。 走了一段路,眼前已是又出现了一排正屋,应该是大三间。 看这里外面的漆色,再看有不少的丫环进进出出。 冯知秋,应该就是住在这里了。 安潇潇微微勾唇,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位冯小姐,发起疯来,会是什么样子。 今日的计划,若是这位冯小姐不发疯,只怕,是不太顺利地吧? 果然,刚刚靠近了屋门,便听到了里头传来了乒桌球乓的声音,听这架势,应该是在发脾气,摔东西了。 安潇潇挑眉,没有再动。 冯夫人立马愁容满面,一脸的担忧。 「你们几个都是死人吗?为何不进去劝着些?」 站在门外的两个丫头也是一脸的委屈,福了福身,「回禀夫人,不是我们不想进去劝小姐,是小姐下了令,不得奴婢们进屋内一步的。」 「这?」 冯夫人似乎是有些为难,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安潇潇一眼。 「让安小姐见笑了。」 「冯夫人不必如此,既然是来瞧病的,总要看个分明。」 冯夫人这才点头,让丫环们先进去收拾一番了。 冯夫人又对身边的两个婆子使了眼色,「你们两个去,若是小姐不听话,就先将人绑了。」 「是,夫人。」 冯夫人重重地嘆了一口气,眼神里,尽是忧伤。 「让安小姐见笑了。知秋这孩子,是被我从小宠惯了,您可千万别跟她计较。」 安潇潇礼貌性地点点头,「冯小姐本就是病人,可以理解。」 不多时,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冯夫人这才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安小姐,请吧。」 从这些细节来看,这位冯夫人真是处处为安潇潇着想,生怕里头的冯知秋会伤了她。 可是事实到底如何,安潇潇也只做不知。 进了屋,安潇潇淡淡地瞥了一眼。 正屋一侧的榻上,还放着大红色的红绸靠枕,上头用金丝线绣着一朵大大的牡丹,看起来是富贵气派。 再看不远处的一只高几上,还有一只鎏金的八仙拜寿图案的香炉,旁边一只约莫一尺高的琉璃花樽,里面还插着只枝牡丹。 安潇潇笑得有几分讽刺。 做戏都不能做得逼真一些吗? 这地上摔摔打打的一些,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物什儿。 人发疯的时候,竟然还能挑着不值钱的东西摔打吗? 果然,她对于冯知秋的演技,不能寄予太高的希望。 安潇潇进入里间,看到冯知秋被人将双手绑于背后,一双大眼睛,在本就有些消瘦的脸上,更显得有些突兀,显然是有些惊悚了。 饶是之前做了心理准备,可是冯夫人一见到女儿这个样子,仍然是难免有些心疼。 「我的女儿呀,这是怎么了?」 安潇潇淡淡地瞄了她一眼,缓缓地靠了过去,不用靠得太近,都能闻到了一股桃花的脂粉味儿。 将妆容画成这样,看来冯知秋的身边,还是有能人在的。 至少,如此逼真,如果不是她先闻到了这个味道,也会以为冯知秋真的是病得不轻。 「你来干什么?你这贱人,我杀了你!」 说着,冯知秋就要站起来。 好在身边的两个嬷嬷将她给按住了。 冯知秋咬着牙,一副恨不能将安潇潇直接生吃了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恐怖。 安潇潇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对自己的恨,不是假的。 「冯夫人,还是先将人解开吧,这样,如何诊脉?」 冯夫人一怔,原计划是先让这个安潇潇吃些苦头的。 可是现在安潇潇就站在了自己身后,若是知秋一旦发起难来,只怕头一个倒霉的,就成自己了。 冯夫人倒也不急于一时,「来人,能大小姐松绑。你们两个在一旁看着,千万不能让她乱来。」 说着,眸光闪动,身前的手,还对着冯知秋比了一个手势。 待绳子一松开,冯知秋果然就又要发疯,好在被两名婆子按下,随后,便见冯夫人往边上站了站。 「安小姐,劳烦您了。」 冯夫人如此恭敬客气的态度,还真是让人有些不适应。 不过,安潇潇还是很干脆地给冯知秋诊了脉。 冯知秋倒是想着藉机来伤害她,可是七月和九月一左一右这边护上来,冯知秋多少也有些心里打颤。 这么一犹豫、一纠结的功夫,这脉也就诊完了。 冯夫人连忙上前,「安小姐,如何了?我女儿这症状可还有法子医治?」 安潇潇浅笑,「自然是有法子的。不过嘛,这也算是我师父传下来的独门秘方,所以,这方子,我是不能写的。」 「那还请安小姐赐教。」 「待会儿我会让九月亲自去抓药,如此,冯夫人可安心?」 冯夫人的目的,原本就不是为了来治病,而是想着算计安潇潇呢。 所以,她关心的重点,自然也不在这上面。 几乎是想也未想,直接便点了头。 「安小姐愿意再出手医治,是我们知秋的福分,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便好。」 安潇潇将九月叫过来,然后低语了几声。 九月紧紧地抿了唇,似乎是怕笑出声来,点头去了。 如此,安潇潇的身边,就只还有一个七月了。 冯夫人瞧着便有几分的欢喜,简单地嘱咐了几句,便请安潇潇到外头休息了。 「我也是怕知秋一会儿犯起病来,再伤了安小姐。来,咱们到那边说话吧。」 安潇潇随冯夫人到了前面的一处平房。 从外表来看,虽然是不及冯知秋所住的那一处,不过瞧着应该也算是干净。 只坐了一会儿,便有丫环过来,说是小姐又开始犯病了。 冯夫人走了,这屋子里,也便只余了安潇潇主僕二人。 「小姐,奴婢瞧着有些不大对劲呀。」 安潇潇浅笑,「你这丫头,都这会儿了才瞧出不对劲来。」 七月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随后,安潇潇扭头,看了一眼那薰香炉子,七月会意,自袖中取出一些物什,便添加到了里面。 「一切倒是都盘算得很好,先让冯夫人陪我们坐一会儿,那香料才会开始起作用。可惜了,他们不该算计我。」 七月挑挑眉,敢用这样龌龊又低劣的手段来算计她们小姐,看来,冯夫人真是活到头了。 「我先眯一会儿,看看一会儿来地会是哪一个?」 「是,小姐。」 七月明白小姐的意思,无非就是希望看看,那个冯知良到底是卑劣到了什么地步。 冯夫人真的被请了冯知秋的院子里,只不过,这母女俩可不是一个生病,一个安慰。 两人反倒是坐在一起,一脸的期待和兴奋,似乎是亲眼看到了安潇潇被算计得身败名裂了。 「小姐,九月姑娘端着药来了,说是安小姐吩咐了,要亲眼看着小姐用下去。」 「嗯?这么快?」 「娘,我不喝,我又不是真的生病了。」 「知秋,听话,如今为了能稳住那个安潇潇,也只好如此了。你大哥还没进后院儿呢,若是闹起来,咱们今日的计划就白折腾了。」 「好,我喝。」 冯知秋咬咬牙,脸上的表情实在是有些狰狞。 「只要能让那个安潇潇过得生不如死,便是毒药我也喝了。」 看得出来,她对安潇潇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九月端了一个盖碗儿进来。 冯夫人是有些意外的,自私上头还加了盖子? 「这是我们小姐的师父所授秘方,冯小姐,还请您用药。」 盖子一打开,顿时便有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瀰漫整间屋子。 便是冯夫人,也忍不住拿帕子掩了口鼻。 「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难闻?」 冯知秋更是紧紧地拧了眉,身子下意识地就往后面退。 九月上前一步,「冯小姐,请吧。这里面可是加了极其珍贵的药材,若是不喝,浪费了可就可惜了。」 仔细着这味道,似乎是有着几种苦涩的药草味。 只不过,冯夫人自认过了大半辈子了,还真是头一回闻到如此难闻且有些呛鼻的汤药味。 不过,做戏总要做足的。 冯知秋再不想喝,也得捏着鼻子喝。 此时的冯知秋完全就忘记了,她是一个病人,而且是随时都有可能会发飙的那种病人。 竟然乖乖地接过了药盏,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九月就在一侧站着,眼看着她将这药给喝完了,这才微微笑了。 「小姐说了,这头一味药,至关重要。绝对不能不用、少用,更不能再吐出来。以后每日服用,连服三日,此症必愈。」 冯夫人心里头倒是有些轻视了。 她安潇潇真以为自己是神医了? 明明都没有看出来女儿这是装病呢,还在那儿摆什么神医的谱? 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当然,这种话,冯夫人是不可能当面儿说出来的。 「我们记下了。只是这方子?」 「哦,方子在此,冯夫人慢慢看。」 九月说完,就要往外走。 冯夫人一把拉住了她,「九月姑娘慢走。」 九月故意一脸疑惑的样子,「冯夫人还有事?」 冯夫人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呃,这个,就是想问问九月姑娘,我女儿只需要每日服一剂药便好了?」 「正是。」 九月心头笑得有些发狂。 给了你方子,你也不看,你真想着让她天天喝这个吗? 冯夫人又拉住九月,问东问西,比如有什么忌讳呀,能不能出门呀等等。 总之,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将九月给绊住。 九月倒也没有表现得不耐烦,都一一做了详解。 「夫人,夫人不好了!」 听到外头小丫环的叫声,冯夫人拉着九月的手,立马就松开了。 十有*,这事情是成了。 「怎么回事?大惊小怪地,成何体统?」 「回夫人,前面,这,前面院子里走水了。」 「嗯?」冯夫人一愣,还以为是有了那等风月之事,没想到,竟然是走水了? 「快去看看。」 一想到自己儿子也在里面,冯夫人就慌了。 在她看来,安潇潇死不足惜,可是自己的宝贝儿子,可是绝对不能出事的。 才出了屋子,就看到前面浓烟滚滚,这下子,可把冯夫人的魂儿都给吓飞了。 一行人行色匆匆,且满面担忧地到了院门口。 「快去灭火,快!」 「夫人,只是有浓烟在冒,看不见火苗呀。」 还是冯夫人身边的一个嬷嬷提醒了一句,冯夫人这才醒过神来。 这么大烟,却没有火苗冒出来,难不成,是里头出了变故? 「快,快进去救人哪!」 这个时候的冯夫人才意识到,不管里头是谁,都不能死在这里。 就是她恨安潇潇恨得要死,也不能让她在这里丢了性命。 很快,有人把里面的冯知良给背了出来。 冯知良外面的衣裳已经脱了,只着了中衣。 脸上此时是乌七八黑的,而且人还晕了过去。 「里面没别人了?」 「夫人,里面就只有世子一个人躺在床上呢。」 「不可能呀,安潇潇呢?」 冯夫人立马就尖叫了起来,她在薰香里动了手脚,怎么反倒是自己的儿子出事了? 「冯夫人在找我吗?」 安潇潇从她的身后绕了出来,仍然是先前的那身打扮,身后还跟着婢女七月。 「安,安小姐?你这是?」 冯夫人吓得几乎不会说话了。 「哦,没什么,我是听说这庄子上还养了一些鸽子,一时兴起,所以便过去看了看。后来听说这里走水了,这才过来瞧瞧。咦,这可是冯世子?」 「回小姐,正是。」 「这是怎么回事?」 安潇潇的脸色一变,随后便十分恼火地瞪着冯夫人。 偏在这个时候,安子轩又急匆匆地过来了。 「妹妹,你没事吧?」 安潇潇给了他一记心安的眼神,不过,看一旁的那个冯知良时,眼神就不那么好了。 「哥哥,这位是?」 「哦,这位是贾公子,我听闻你到冯家的庄子上来了,不放心,所以过来接你,可是又不认得路,只好去寻了冯三公子,正好贾公子也一起品茶,所以,便一道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贾公子看了一眼这里的情景,不免也蹙起了眉。 安潇潇则是狠狠地瞪了冯夫人一眼,「冯夫人,原来你请我来此为冯小姐看病是假,想要毁我名声是真。如果不是因为我带着婢女去了隔壁院子,那今日我是不是就得非你们冯家不嫁了?」 七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讲了一遍,安子轩气得几乎是鼻子都要冒烟儿了。 「冯夫人,呵呵,很好,你很好。」 冯夫人还来不及解释,一行人又行色匆匆地走了。 只有冯知寒犹豫了一下,还是急忙去送客人了。 随后,冯知寒便遣了人,速速去寻侯爷了。 差不多两个时辰之后,冯夫人总算是将清醒过来的冯知良,给带回了侯府。 人还没有喘口气儿呢,就被冯侯爷给叫到了前厅。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侯爷下令将其它人都挡在了门外,只将冯知寒和冯知良留在了屋内。 冯知寒将自己亲眼所见所闻,一一细述,末了,还特别地加重了语气。 「安世子走的时候,脸色很难看,便是贾公子,也觉得十分气恼。」 冯侯爷恨恨地瞪着跪在那里的冯知良,恨不能将这个混帐东西给打杀了算了。 「爹,这个,具体的我也不清楚,都是娘一手安排的。她说只要我听她的话,就一定能娶到安潇潇为妻的。」 一句话,直接就把冯夫人给卖了。 站在门外偷听的冯夫人,顿时一口气儿没上来,晕了过去。 这等的丑事,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他们整个侯府的脸面,都别要了。 冯侯爷立马让人备了厚礼,然后斟酌了一番,差冯知寒上门去赔礼道歉。 冯知寒倒是没有说别的,他本就是冯家的子嗣,为了冯家,上门赔礼说好话这种事情,他也不是头一次做了。 冯知寒倒没因此不满,相反,他还有那么一点点的雀跃。 今天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去靖安侯府了。 是不是也就表示,他可以再次见到公子了? 一想到了公子对安小姐的在意,今日之事,只怕,不会善了了。 说实话,许久不曾见到公子出手了。 得罪了他的人,大都没有什么喘气的机会了。 当然,还有将他得罪得狠了的人,现在,大都是时时刻刻盼着自己能早点儿咽气吧。 ------题外话------ 中秋节快乐!么么哒。 第八十九章 不行了 冯夫人眼看这一切计划都落空了,心里自然是分外失望。 同时,眼看着事情闹到了这一步,只怕一会儿侯爷过来,定然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冯夫人心里害怕,可是事已至此,又毫无办法。 偏偏这个时候,胳膊一动,原先被她藏于袖中的方子掉了出来。 冯夫人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是之前安潇潇给她的。 也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什么,总之,冯夫人就打开看了看。 这一看不打紧,简直就是要被气死了! 难怪那药的味道竟然是那样难闻,原来,里面竟然是加了黄白之物。 冯夫人气得脸色铁青,三两下将那方子撕得粉碎。 「安潇潇,你欺人太甚!」 怪不得她总觉得那药有一股子恶臭味儿。 原来那里面原本就是加了这污秽的东西。 一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就那样吃进了肚子里,冯夫人自己也是一阵干呕。 总算是缓地差不多了。 有嬷嬷过来回话,说是侯爷派了冯知寒去靖安侯府赔罪了。 「又是这个庶子!他怎么肯为知良说一句好话?」 冯夫人气得简直就是牙根儿疼。 可是却偏偏毫无办法。 如今这一切,不管怎么说,都是他们定远侯府不对在先,总要有人去面对的。 谁知道,那靖安侯府会不会直接就泼了冯知寒一身的脏水呢? 这么想着,冯夫人倒是希望靖安侯府的态度不要太好,心里头才畅快呢。 冯夫人的心思一动,「侯爷呢?」 「侯爷现在去了书房。」 冯夫人心里面是忐忑难安。 今日之事,她心知侯爷必然不肯就此罢手。 只是休妻这种事情,侯爷定然是做不出来的。 可是,总会有些日子,对她冷脸了。 「夫人,不好了,世子爷突然就晕了过去,人事不省了。」 「什么?」冯夫人吓了一跳,「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又晕了?」 「这,许是听闻老爷要动家法,所以便先吓着了。」 冯夫人一听,大概也就明白,侯爷这是动了真怒了。 再说冯知寒,他想的倒是挺好,觉得自己能见到公子了。可是事实,却是让他大为失望。 很遗憾,冯知寒上门,只见到了安子轩一人。 事实上,安子轩愿意出来见他,还是安潇潇一直在鼓动呢。 不然,安子轩是想着直接让管家把人打发走了。 冯知寒又如何? 安子轩虽然知道这个小子的本事不错,可是不代表了他就可以原谅敢算计他妹妹的事情。 虽然,这件事情,貌似跟冯知寒无关。 可是现在在安子轩看来,只要是姓冯的,就没一个好东西了。 不过,妹妹的嘱咐不能忘。 安子轩还是尽量地压制了一下脾气,出来见了冯知寒。 不过,冯知寒还是看得出来,安子轩眸底的火气极浓,纵然是没有口出恶言,可是至少,心底里的火气,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散了的。 「这次的事情,真是抱歉了。」 冯知寒思索再三,之前从冯侯爷那里听来的客套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如此,反倒是让安子轩对他刮目相看了。 「哦?我以为你来这里是特意来解释一下的。」 「那个,原本的确是想好了一套说辞,不过,安世子也是聪明人,我自是知道,表面上的那一套假话,是骗不了你的。所以,倒不如实诚地给您赔个不是。」 安子轩看了一眼门外侯着的随从,知道必然是冯侯爷派来的,顿时瞭然。 「三公子倒是聪明。本世子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那刚刚三公子的意思,就是承认你们定远侯府欺人在先了?」 「安世子此言,未免言重了些。即便是家兄做出了失礼的举动,可是也不能说明了什么。毕竟,屋内失火,家兄昏迷,若是家兄也是被人算计呢?」 安子轩挑眉,他倒是聪明。 好话坏话,都让他一个人说了。 既承认了冯知良的不对,可是又不能否认,冯知良是不是受人算计。 这样的回答,很中肯,也让人很无奈,挑不出差子来。 安子轩若有所思地再朝门外看了一眼。 看来,冯知寒虽然被派来善后,可是冯侯爷对他,却也是未必完全地信任。 不过,对于安子轩的处境,以及定远侯府内部的事情,他还是没有什么兴趣的。 「是不是被人算计,那是你们自己的事。这次我妹妹险些就被毁了名声,无论如何,此事,本世子是绝不会就此罢休的。」 「安世子!」 「好了!」 安子轩打断了他的话,然后脸上表现出一丝不耐烦来。 「看在你是聪明人的份儿上,本世子最多答应你,此事,不会闹到御前去。还有,我妹妹受了惊,你以为,真是你们一两句话就没事了?」 冯知寒顿时哑口无言。 合着这位安世子还想着闹大呢? 竟然还想着要闹到御前? 只是想想,冯知寒就替冯知良觉得肝儿颤。 同时,也实在是看不透这对儿兄妹。 若是换了别人,只怕是恨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他们却是偏偏想着要闹大。 这是生怕自己的名声太好了? 「启禀世子,小姐让奴婢过来给冯三公子传句话。」 「进来吧。」 安子轩放了话,七月才敢进来。 「冯三公子,我家小姐说了,若要平息她的怒火,只要求定远侯府做一件事。」 冯知寒立马一脸恭敬的样子,「还请姑娘指教。」 「小姐说了,今日去了那处庄子,看着风景还不错。就将那处庄子,当做是给我们小姐赔礼的诚意吧。」 冯知寒挑眉,靖安侯府缺一处庄子吗? 「姑娘的话,我记下了。回去后,自会禀明家父,这样,小生会尽快给安小姐回信的。」 「那便好。此事若成,小姐自不再计较冯世子的过失。可是之后,只要求冯夫人和冯世子,只要是见到了她,当自动退避三舍,否则,她若是气恼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冯知寒的嘴角抽了抽,怎么听着这话都像是在威胁人呢? 「好,还请安小姐宽心,小生这就回去商议。」 冯知寒又对安子轩行了礼,这才急急地退了下去。 冯知寒倒也不是多怕安子轩。 只是总觉得这对兄妹的脑子都有些奇葩。 特别是这位安小姐提出的这两个条件。 让冯夫人和冯知良避讳着她一些,他倒是能理解。 可是想要一处庄子,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靖安侯府的富庶,远在定远侯府之上。 她这是抽什么风,竟然只要一处庄子便好了? 冯知寒想不明白,安子轩自然也想不明白了。 「妹妹真这样说了?」 待人一走,安子轩便沉下了脸。 总觉得妹妹提出的这个要求,实在是有些太简单,也太过儿戏了。 「回世子,小姐的原话如此。」 安子轩一脸烦燥地挥了挥手。 片刻后,安子轩又到了安潇潇的住处。 「咱们侯府是亏了你银钱了,还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想着那处庄子了?」 「那里有一处天然的湖泊,而且,地理位置极佳。」 安子轩挑眉,「什么意思?」 「我想在那里养鱼呀,弄个鱼塘,这样方便我以后吃鱼了。」 安子轩顿时脸黑,就为了吃几条鱼? 靖安侯府缺鱼吗? 看到他的脸色这样差了,安潇潇这才笑了。 「哥哥,我是那么目光短浅的人吗?我要那处庄子,自然是有着极大的用处。咱们侯府虽然也有几处庄子,可我一直没有挑到合适的。难得这位冯夫人送上了门。我又何必推出去呢?」 安子轩看着妹妹的笑脸,总觉得这丫头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了。 「你想要什么,我都不拦着。只是就这样轻易地饶过了那个冯知良,我心有不甘罢了。」 安潇潇笑声清越,「哥哥安心,那个冯知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自然也有法子治他。冯夫人最害怕的,无非就是儿子的世子之位。既然如此,我便助她一臂之力便好。」 安子轩一怔,记得上次提到了定远侯府的时候,妹妹还说一切就顺其自然便好。 冯知良这种人,就算是袭承了定远侯府,也不可能会有什么作为。 倒是冯知寒,是个人物。 将来就算是冯知寒不是定远侯,可是冯家想要真正的支撑起来,还得靠他。 「你之前不是说,不打算动冯知良的世子之位了吗?」 「我之前的确是这样想的。可是冯知良一日还是世子,只怕冯侯手上的势力,就不肯交到冯知寒的手上。如此,我自然是要推一把了。」 安子轩的神色微紧,「妹妹,这等事情,你还是不要掺和太多的好。」 「哥哥放心,妹妹心中有数。冯知寒上位,是迟早之事。我不过是乘人之美,且顺水推舟地送个人情而已。就算是没我有的扶持,冯知寒成为侯府的顶樑柱,也是早晚的事。」 这话倒是不假。 安子轩今日与冯知寒的一番对话,倒是能看得出来,此人聪明,且心智极坚。 「同样是冯家的子嗣,想不到,差距竟然这样大。」 「哥哥猜猜看,我今日给那个冯知秋开了什么方子?」 安子轩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你这丫头,定然又捉弄人了。我就说嘛,你哪里就那么好性子了。竟然还愿意出手去救曾害过你的人。敢情你是故意过去给人家添堵的。」 安潇潇倒也没有再多说,只是一想到了冯夫人和冯知秋那张要气炸了的脸,她就觉得格外地舒心。 她虽没有给冯知秋留下方子,可是她却故意让九月当着庄子上几个下人的面儿,取了那污秽之物,到了这个时候,想必冯知秋自己也知道了吧。 冯知寒回到侯府,将安潇潇的意思说了一遍,然后只等着父亲的示下。 「她当真如此说的?就这么简单?」 「回父亲,这的确是安小姐的原话。只是?」 「只是什么?」冯侯爷刚刚才松开的眉心,因着他的一句话,又拧了起来。 「父亲,那庄子是母亲的嫁妆,严格说起来,算不得我侯府之物。您看?」 「哼!她的嫁妆又如何?犯下了如此大的错处,本侯没休了她,就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仁慈了。」 这话当着儿子说出来,冯侯还是头一次。 冯知寒始终低着头,「那,等您与母亲商议过之后,儿子再去靖安侯府回话吗?」 「嗯,你且等着,我这便去将地契房契取来。」 「是,父亲」 冯夫人一听说是侯爷来了,吓得立马又躺在了床上。 她自然知道,自己早晚都是逃不过这一劫的。 「给老爷请安。」 「下去吧。」 「是,老爷。」 冯夫人吓得没敢睁眼,只作仍然昏迷的样子。 冯侯爷一进来,看到她这样子,重重地哼了一声,冷笑起来。 「你以为你只是装病,今日之事便能揭过去了?」 冯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子,知道再装也是无用了。 小心地睁开了眼睛,然后缓缓地坐起身子,一脸的病弱样子。 「是老爷来了。妾身刚刚虽然醒了,可是一直觉得这头有些晕,所以才又躺下了。」 「既然是病了,那就好好养着,没我的吩咐,哪里也不许去了。」 这是要禁足了? 冯夫人哪里敢说别的? 小心地应了是,然后只等着老爷的下文。 「将知秋养病的那处庄子的地契和房契都拿来。」 「老爷,您这是作甚?」 冯侯爷将安潇潇的条件说了一遍,然后一脸鄙夷的看着她。 冯夫人脑子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合着就是安潇潇故意想着藉此来敲诈他们了? 「老爷,这凭什么呀?这最好安潇潇不是没事吗?反倒是我们的知良险些就丧了命。她安潇潇凭什么还要让我们再赔礼呀?」 冯侯爷看着她这样子,顿时觉得失望。 简直就是白痴! 如此简单的道理,还用他来教吗? 「就凭你敢出手算计人家这一条,就足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 冯夫人刚起了个头,又觉得自己的确是没有什么底气,一时有些犹豫了起来。 「一句话,要么你将东西赔给人家,要么,你就回娘家去吧。」 冯夫人吓了一跳,这意思,是要休了她? 抬眸,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夫君。 这么多年,夫妻间的情分,竟然还抵不上这几件小错? 不过,冯夫人最终还是咬咬牙,将东西取了出来。 「可是知秋还在庄子上养病呢。」 冯夫人的眸光闪了闪,「要不,还是先将她接回来吧。」 「不必了,我已经打发人去将她接到十里外的庄子上了。」 冯夫人顿时大惊。 十里外的庄子? 那里可是穷乡僻壤的,缺这个少那个的,这让女儿怎么过日子呀? 「老爷,那里可是太过艰苦了些。要不,还是让女儿回到府里来养病吧。」 「怎么?我说的话,你竟然是一点儿都不听?」 冯夫人哪里还敢再说半个字? 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生怕下一个要被送到庄子上的,就是她了。 冯侯爷将东西取来,交给了冯知寒,打发他明日一早就给靖安侯府送去。 冯知寒领了命,次日早早地便去了靖安侯府。 「给冯三公子请安。」 这一次来见他的,是七月。 「姑娘免礼。」 「三公子今日过来,可是与府上都商议好了?」 「哦,正是。这是那处庄子的契约。另外,家父听闻安小姐受了惊,特意命人准备的一支五百年的老参。」 「奴婢替我家小姐先谢过三公子了。」 「不敢。」 「三公子,我家小姐还有一事交待,请。」 七月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这里是前厅,这主座的侧后方,便是通往后面院子的大门。 冯知寒紧随七月,绕到了后面。 「不知安小姐还有何吩咐?」 冯知寒的眼神快速地在阿贵的身上打量了一眼,然后对安潇潇的态度,十分的敬重。 「三公子辛苦了。」 「只要安小姐满意,不再寻我侯府的麻烦也便是了。」 安潇潇笑得有些古怪。 「三公子放心,用不了几日,我必然不会再寻你们侯府的麻烦了。恰恰相反,到时候,还想着要与贵府多多合作才是。」 冯知寒听得一头雾水。 他可不认为,安潇潇这是闲来无事说着玩儿的。 「还请安小姐明示。」 「不急。三公子,当初我答应过你助你上位,只希望三公子别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 冯知寒的双眸微眯,眼角的余光在面无表情的阿贵身上看了一眼,又快速地将视线落在了眼前的美人身上。 「若是有能为安小姐效劳的地方,在下自然不敢推辞。」 「呵呵,有三公子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 「若是无事,那在下告辞了。」 「七月,替我送送三公子。」 「是,小姐。」 七月喝茶,然后一旁的阿贵立马就将那个小匣子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快速地看了一眼之后,再放到了安潇潇的眼前。 看毕,安潇潇笑得十分舒心。 「九月,将咱们的管家大人给叫过来。」 「嗯?小姐是说叫二月姐姐过来?」 安潇潇翻了个白眼儿,「不然呢?」 九月尴尬地笑了笑,转身去找二月了。 「小姐,您找我?」 「准备些人手,将这处庄子给我重新整修。回头,我会将自己画好的图给你。」 「是,小姐。」 「对了,那里的环境不错,开闢出一些药田来。」 「是,属下明白。」 安潇潇笑得有些阴险,她是绝对不会承认,她盯那处庄子,可是盯了许久的。 如果不是冲着这处庄子,她才不会故意涉险,然后平白地费些力气呢。 冯知寒总觉得安潇潇的话里有话。 这一次的事情,虽然是让冯知良栽了一个大跟头,可是他想上位,只怕还得再缓一缓。 毕竟,嫡母地位稳固,而且父亲也没有要让他继承侯爵的意思。 不然,当初也不会有了与凤渺渺订亲一事了。 当日,父亲与母亲的交易,他还是知道的。 而且后来,父亲也的确是将他单独叫去了书房,大意也无非就是说,让他以后好好地上进,莫要让冯家没落了。 好端端的,父亲又怎么会因为这一件事,就要更改继承人呢? 似乎是说不过去的。 刚进门,冯知寒就与一名小厮而撞到了一起。 「怎么回事?」 如今冯知寒在侯爷跟前得脸,在府上的地位自然也就提高了不少。 小厮一看是三公子,立马弯腰赔罪。 「行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地,要去何处呀?」 小厮左右看了一眼,「回三公子,昨儿世子爷回来,说是受了惊,后来晚上又叫了两个通房丫头过来。可是没想到,那玩意儿一直就硬不起来。今儿一早,世子又试了两回,都不成。这会儿正在屋子里头髮火呢。」 冯知寒面色微凝,这小厮就是在冯知良跟前侍奉的。 看这意思,分明就是有了讨好他的想法,所以,才会先悄悄地与自己说了。 ------题外话------ 昨天是中秋节,大家都吃月饼了没呀? 第九十章 咎由自取 冯知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被什么烟雾给熏了熏,竟然就变得不能人道了。 冯侯爷知道了,自然是勃然大怒! 这个时候,冯侯爷只以为这一切都是那个安潇潇故意搞的鬼。 可是这种事情,他又怎么好去找人家质问? 人家当时有明显不在场的证据。 他凭什么说是人家弄坏了他儿子的子孙根? 冯侯爷气得几乎就要发疯了。 冯知良再怎么不懂事,再怎么混蛋,也是他的儿子,是定远侯府的世子。 如今被断了香火,那将来还如何来继承这偌大的侯府? 原本冯侯爷想地挺好的,这侯府仍然让冯知良来继承,毕竟他是嫡子,而暗中的一些势力,还是交给冯知寒来打理。 另外,让冯知良早些成亲,自己现在这个年纪,还不算是太老,再活个十几年还是没有问题的。 到时候将冯知良的儿子带在身边,好好教导,也算是能回归正道。 可是不想,现在竟然出了这么一个消息,简直就是把冯侯爷给炸懵了。 冯侯爷气地火大,不过,也没有完全失了理智,将大夫叫到身前仔细一问,差点儿没气得背过气去。 原来,根据大夫的说法,儿子之所以会如此,当是用了催情香一类的药物,所以才会如此。 冯侯爷思来想去,却觉得不可能这么巧。 那等东西,但凡是外头的青楼花院里,哪处没有? 可也没听说过哪个男人的子孙根被废了呀。 「启禀侯爷,若只是中了催情香,或许世子不会如此。可是偏偏世子曾被困在屋内,烟薰之下,不仅仅是失了神智,只怕也会伤及到那个地方。所以……」 冯侯爷愣了一下,「不对,你的意思是说,这催情香是昨日在庄子上中的?」 「回侯爷,从目前的症状上来看,当是如此。」 冯侯爷一时有些煳涂了。 若是安潇潇所为,她一介女子,怎么会随身带着这等药物? 再者说了,她本是去给知秋看病,哪里就会事先就预料到会有人对她图谋不轨? 思来想去,冯侯爷还是觉得,安潇潇做这件事情的概率不大。 冯侯爷打发走了大夫,这种事情,自然是不好再说出去。 不多时,冯知良进来,大意将靖远侯府的意思说了一遍。 冯侯爷心中有气,此时听到了靖安侯府的名号,也是只想发火。 父子俩一前一后,再度朝着冯知良的院子走去,不管怎么说,也得先把他安抚住。 只是没想到,路过一处假山的时候,却听到了有人在说话,而且样子还神神秘秘的。 冯侯爷隐约听到她们提及了世子、药等等,立马顿住身形,然后快速地横了冯知寒一眼,示意他不准出声。 「现在世子这样子可要怎么办?侯府能上一个没有子嗣的公子来做世子吗?」 「是呀,这可真是造孽呀。如果不是夫人急于求成。只怕事情也不至于会到了这一步。」 「之前听说是夫人特意将世子叫过去的,难不成,那屋子里的香?」 「那香是被提前做了手脚的。只要安小姐在那屋子里坐上一刻钟,那药效也便出来了。可是谁能想到,安小姐中间会去了别处?反倒是害了咱们世子呀。」 「中了催情香,偏偏又遇上了走水,这也的确是太倒霉了。」 「说来说去,还是不该算计人家安小姐,结果人没算计到,反倒是把自己给害了。」 「可不是嘛,如今咱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得好好想想,再跟着这样的主子,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呀。」 冯侯爷顿时心底一紧,身子也跟着晃了两下。 冯知寒连忙过去扶住,「父亲。」 他这么一出声,那假山后面的两个婆子自然也就听到了。 匆忙之下出来,跪在地上,半天不敢开口。 冯侯爷稳住了心神,挣开了冯知寒的扶持,「我问你们,你们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 「回侯爷,奴婢不敢撒谎,那药还是之前夫人从五姨娘的院子里给搜出来的。当时您也十分火大,直接就下令将五姨娘打了四十板子,送去杂役房了。那些药,也便留在了夫人手上。」 冯侯爷气得连连咬牙。 「好!真是好呀!我的好夫人,这一切竟然都是她干的好事!真是混帐!」 冯侯爷一怒之下,便派人将夫人身边的所有下人都给绑了,直接送到了前厅。 冯知寒则是微微动了一下眉心,小心地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院子,总算是感觉到了几分的舒心自在。 看来,之前安小姐所说的,也就是这一桩了。 不过,他自然是不信,今日在假山那里听到的话,都是巧合的。 「这位安小姐果然是有些本事,不然,公子也不会如此地屈就。」 得出了一个结论之后,冯知寒微微一笑,或许,他可以试着跟公子商量一下,将这位安小姐也拉入他们阵营之中,那对于公子的大计,岂非是百利而无一害? 再想到了之前公子对安小姐的态度,冯知寒又有几分犹豫了。 看他那样子,分明就是对人家姑娘动了心思了吧? 这同一阵营,和成为主母,这可绝对是两个概念! 一想到将来的主母如果是安潇潇这种,冯知寒不由得就打了个寒颤。 手段如此干净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徵兆,再加上一旦动怒,手法还如此兇残。 怎么想,都觉得以后他们的日子会不好过呀。 嘴角浮上一抹苦笑,随后不自觉地摇摇头,但愿是他想多了吧。 而此时,定远侯府的前厅里,则是热闹非常。 冯夫人被吓了个半死,因为无论如何,她也无法否认,这件事情是她命人安排的。 毕竟,这么大的一件事,如果没有她的授意,就凭那些个下人,哪里来的胆子? 当然,这种事情,目前为止,自然是不会让其传出去的。 冯侯爷早早地将人所有的大门都给落了锁,任何人都不得出府一步。 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冯侯爷才发话,命管家亲自去请夫人的娘家人过来。 冯夫人出自长沙宋氏。 宋氏家族世代为商,拥有着强大的财力基础。 上百年来,宋氏一门,在各大世家及勛贵门户之中,皆有植入。 无论是通过联姻,还是其它手法,宋氏家族在大渊,可以说是唯一可以四处行走,不受拘束的商家。 不仅仅是定远侯的夫人出自宋氏,肃国公夫人,也同样出自宋氏,只不过,这两位夫人都并非是出自宋氏的本事儿。 宋氏本家儿,有一位嫡系小姐,在二十年前与皇室联姻,在十几年前,已经被顺利地封为妃位。 而这位宋家的嫡姑娘,就是现在宠冠后宫的淑妃,也就是四皇子李庭玉的生母。 按说,宋家的姑娘得了皇子,那么,宋家一门,必然是要支持四皇子的。 可是事情却偏偏事与愿违! 据传,宋家曾有祖训,宋家男儿不得入朝为官,宋家上下,也不得参与任何的政治和权势争斗。 这一点,想必让大多数人都想不明白。 宋家可以说是大渊的首富。 拥有如此多的财富,却不想要换来权势,实在是令人费解。 不过,这种事情,非宋家人,自然也就不会明白了。 也正是因为宋家有这样一条古训,所以,如今的宋家,已分为了两派,无非就是一个支持四皇子,一派则是不想参与其中。 冯夫人的娘家兄嫂,很快就被请进府来。 一进府,看到了这样的阵仗,也难免有些好奇。 宋氏以财力着称于天下,而且除了皇上授与的皇商之外,再无其它的名头。 可即便如此,宋氏一族,却仍然跻身于世家之列。 由此可见,宋氏的本事。 冯侯爷看到他们来了,顿时表情有些萎靡。 「管家,将这些供词拿给他们看看。」 「是,老爷。」 宋家几人传阅了一遍之后,个个面色大变。 「姐夫,如今我那外甥如何了?」 冯侯爷摇摇头,「目前还在想办法,可是连请了数位名医,都说是回天无力。知良的身子,怕是好不了了。」 相比于之前的种种,现在的这一句话,对于冯夫人来说,才是真正彻底地打击。 宋家人看到冯夫人面色惨白,身形瘫软的模样,却是谁也生不出同情来。 走到这一步,还不是都怪自己? 「那依姐夫的意思,此事当如何处置?」 「目前,知良还不知道是他的亲生母亲将他害成了这样,一旦知道了,你们可以想像一下。」 宋家人,人人色变。 亲生母亲设计,结果却将自己儿子的香火给断了。 这若是传了出去,只怕宋家也就不必再涎着脸留在京城了。 而冯知良那性子,只怕此时只会闹大。 届时,谁也下不了台。 「此事,到底还是侯府的家事,姐夫到底是如何想的?」 「今日之事,知道地原本就不多。这里的,全都是宋氏自己的贴身侍婢。除了全部打杀,此事定然是会走漏消息。」 宋家人考虑着宋家人的脸面,冯侯爷也得想着他们定远侯府呀。 再怎么说,这儿女都未成亲呢,若是传出去有这样一个恶婆婆,谁还会愿意嫁过来? 哪家的公子,又愿意娶宋氏教养下的姑娘? 宋家人简单地思量了一下,也瞬间都明白过来。 「如此,还请姐夫自行处置。至于我这个姐姐,还请您看在了多年夫妻的情分上,莫要将她休弃了。」 冯侯爷此时是既气,又无力。 他的确是不能休了宋氏。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拿什么理由来休弃宋氏? 再说了,冯知寒与凤家的婚事已经敲订,若是没有了一个主母来操持婚事,岂非让定远侯府沦为了一个笑柄? 便是凤家,也只会以为是他们看不起凤家的姑娘了。 最终的结局,可想而知。 冯夫人身边的所有奴僕,一个不留,尽数打杀。 而冯夫人以养病为由,被变相地禁足了。 这一次,是真的禁足。 冯夫人身边的丫环婆子,全都重新挑选换了人。 出了这样大的事,冯夫人在定远侯府,可以说已经是没有半分的威信和地位。 宋家人倒是也考虑到了侯府将来的问题,最终,还是由冯夫人的弟弟先提了出来,将一名庶子过继到嫡母名下,然后袭承侯府。 当然,这个是在几日后,宋家人也确定,冯知良的身子,已不可能恢復。这才不得已,主动提及了这一点。 经此一事,冯侯爷也似乎是苍老了许多,不仅人看上去没有了精神,而且连眼神,都是黯淡无光。 在冯侯爷三思之后,还是将冯知寒叫到了自己的书房。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冯知寒才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次日一早,冯侯爷便差人将了族里的长辈们过来,开了祠堂,将冯知寒过到了宋氏的名下,成了一名嫡子。 冯夫人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愿意。 可是她再不愿意,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难道,她要看着侯府彻底地没落下去? 而且,此事原本就是她理亏,自然也不敢有半分的怨言。 一切妥当了,冯侯爷进宫请旨,只说是冯知良患有隐疾,不能袭承侯府。 皇上倒也没多问,很痛快地就给了批覆。 「冯爱卿呀,你的家事,朕也无意多问。只是这养不教,父之过。你这个儿子,以前也的确是太混了些。同样都是性子不羁,你看看康王府的希世子,人家至少有几分的本事。」 冯侯爷真心觉得脸上臊的慌。 「皇上说的是,一切都是微臣治家无方。」 「行了,明日带冯知寒进宫来给朕瞧瞧,之前也曾听贾先生提及过此人,说他的文采不错,而且还写得一手好字,朕倒要看看,能得了贾先生赞赏的,到底是何等的青年才俊。」 「是,微臣领旨。」 冯侯爷的心里虽然仍然还有些不痛快。 可是听闻皇上之前就曾对儿子有所耳闻,心里还是有些得意的。 总算,还有这个三儿子争气。 次日,冯知寒应旨进宫,皇上简单地对他做了一番考校之后,又让他当场作了一首诗。 如此,倒是对这个冯知寒起了几分爱才的心思。 「你既为定远侯府的世子了,便不能再整日里闲着。这样吧,你明日就到翰林院,先做一名编纂,如此,朕想见,倒还便宜些。」 「是,皇上。」 出了宫,冯侯爷又对他嘱咐了几句,大意无非就是说,年轻人,莫要心浮气燥,一定要做事稳重。 父子俩才刚刚回府,这册封世子的旨意,也就下来了。 同一时刻,原本因为换了亲事的凤夫人还有些不高兴。 可是一听说,这侯府的世子,竟然换成了冯知寒,一时又欣喜无比。 凤渺渺之前自然也知道那个冯知良的浑名,原本就不想嫁。 可这是祖父放下来的话,她也不好说不嫁。 如今将对象换成了冯知寒,虽说是庶出的,可现在也算是有了嫡子的名分,而且还成了侯府的继承人。 无论如何,这桩亲事,也是比和冯知良要好了许多。 凤之南听闻此事,自然也十分欢喜。 原来之前冯侯爷就曾给他露过话,大意无非就是侯府以后还得指望着冯知寒。 想不到,这么快,冯知寒就顶替了冯知良。 回府后,凤夫人自然也就连忙迎了上来。 「老爷,那位冯三公子的品行如何?」 凤之南心情大好,「现在可以称他为冯世子了。呵呵,此人我是见过的,相貌堂堂,人品端正。你可知道贾老先生?」 凤夫人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贾老先生可是咱们大渊有名的大儒,妾身自然是听说过的。」 「就连贾老先生都对他赞不绝口,你说,他的品行如何?」 凤夫人顿时喜上眉梢,「如此说来,这位冯三公子不止有才,还有德?」 贾老先生虽然爱才,便更注重一个人的德行。 能得他的赞誉,想必这个女婿是错不了的。 「还是老爷好眼光,这一次,咱们女儿,也算是阴差阳错地得了福气。」 凤之南也频频点头,「说的也是。咱们膝下也就只得渺渺一个女儿。如今看她的夫婿,也总算是个知道上进的,咱们也能放心些。」 「那,这婚事?」 「哦,今日我倒是遇到了冯侯爷,他说过几日,便会派人来正式下聘,至于婚期,会再派人来与咱们商议。」 凤夫人一听心里头那个欢喜呀,「好,真是不错。」 不过片刻后,又觉得有些不太对。 「可是我听说冯夫人身子不适,在府中静养,任何人探视,可是都不肯见的。」 凤之南冷笑了一声,「她的亲生儿子不争气,到处惹祸,如今没了世子之位,你觉得她的心里头能痛快?」 这么一想,倒也是。 可是凤夫人一介女眷,所担心的,其实也正是这个。 「那冯夫人会不会为难我们的女儿?这将来若是……」 看出夫人面上的担忧,凤之南心情极好地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我今日听冯侯爷的意思,冯夫人的病似乎是不轻,虽然不至于送命,可是也再理不得事了。」 这话说得隐晦,凤夫人一对上了老爷的眼神,再稍微一琢磨,立马也就明白了。 这大意也就是说,等到女儿嫁过去,就可以直接掌家了。 如此一来,那她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如此便好。这冯夫人的性子,我也是知道一些的。」 相比于凤家人的欢喜氛围,定远侯府里头,可就异常的诡异了。 一方面,是因为冯知寒被册封为世子,侯爷自然是要为他铺路,长长脸面。 府里上下,就开始张罗着办几桌酒宴了。 因为原本就是只请同僚,或者是关系不错的一些男客,所以,这件事情,冯侯爷就让管家帮着冯知寒去准备,丝毫没有去惊动后院儿的冯夫人。 可是此刻躺在了屋里的冯夫人,哪能就一点儿消息也听不到? 不过,眼下她失势,儿子被废了,女儿又被送去了离城十里外的庄子上,她还能怎么办? 冯夫人不是没想过干脆一死了之罢了。 可是想想女儿的婚事还没有着落,若是自己真死了,只怕自己的一双儿女,还不知道要被人怎么折腾呢。 冯知良的日子也不好过。 自己的那个地方不顶事儿了,这跟太监有什么区别? 冯知良除了开头儿的几天有些半死不活之外,慢慢地,人就开始变得有些阴鸷了起来。 他自己不能玩儿,自然就要想别的法子来折腾那些个婢女们。 于是,天天夜里,在冯知良的院子里,都能听到了女子的惨叫声。 侯府上下,人人都觉得瘆得慌。 特别是一些相貌稍微好一些的女子,哪个也不敢去冯知良的院子里去当差,便是传个话,也是不肯的。 此事到底还是闹到了侯爷跟前。 侯爷虽然是体恤他有病,可是也不能就这样一直放任不管。 训斥了一番之后,这晚上倒是没有那种惨烈的声音了。 只不过,冯知寒却知道,冯知良不仅没有安分下来,反倒是愈演愈烈,大有将人给折磨死的架势了。 第九十一章 京城才女 冯知良的事情,冯知寒自然不好插手,这件事情,还是寻了管家,十分婉转地传到了冯侯爷的跟前。 冯侯爷闻知此事,自然是勃然大怒! 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儿子,竟然这般地不争气。 起初,他也只是觉得他不再是个纯粹的男人了,所以才由着他闹腾两日。 可是没想到,他竟然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 冯侯爷大怒之下,便直接将冯知寒给打发到了城外的庄子上。 冯夫人闻知这个消息,当场便晕了过去。 却说安潇潇听闻此事,也只是抿唇一笑。 她不是圣人,不可能在别人算计了她之后,还笑脸相待。 这日,风和日丽,园中的牡丹也开得极其美艷盛丽,安子轩和安潇潇二人在亭中对弈,棋子落盘的声音,清脆悦耳。 「冯知良的事情是你做的?」 安潇潇微微挑眉,「这等的下作手法,哪里是我做的?那位侯夫人的确是派人在香炉里下了药,只不过,我顺手推舟,又给它加了些料,如此,才会让那屋子看起来似是起火了一般。」 「好在此事你处置得当,倒是将冯知寒给摘了个干净。」 安潇潇似乎是没有听出兄长话里的暗示之意,笑道,「我们将来可是以合作的,自然是要对他好一些。」 「潇潇,收服定远侯府,你当真觉得对你我有益?」 「至少,不为我所用,也不至于成为仇敌吧?」 安子轩轻笑一声,微微摇头,「你的目的,也是盯着冯家暗中的势力?」 「哥哥也知道?」 「你一介闺阁女子都知道的事情,我没道理不知道。」 安潇潇落下了子,歪着头,以手撑了太阳穴的位置,「其实,我对于这些权力倾轧,还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潇潇,有些事,没必要自己动手的。有我在,以后这等事情,还是交由我来便好。」 安潇潇摇头,「哥哥是靖安侯府的世子,因为你的这一重身分,便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盯着你呢。莫说是做这些事了,怕是与哪家的公子走动得近了,都会有人上达天听的。」 安子轩顿时无语,他必须得承认,妹妹说的极对。 谁让他是靖安侯府的继承人呢? 父亲手中的精锐,只怕不仅仅是几位皇子想要。 这个时候了,皇上只会更想要。 安子轩一时陷入了沉思。 当年皇上还不是皇上的时候,能与父亲这样的知己一同奔赴沙场,为了抵御外敌,而结为生死之交。 可是一晃十余年过去,早先皇上对父亲的那抹信任,似乎也被磨平了。 没有了信任,一切,怕都是无用了。 所谓的圣宠,可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当初由父亲自己组织起来的一支私兵,顺利地抵御了外敌,又帮助皇上平息了内乱之后,也得到了朝廷的认可。 时至今日,朝廷年年都划拨一笔巨额的军费支出到靖安侯府的帐上,可是皇上却已有十余年,不曾见过那些兵。 皇上或许是在怀疑,那支精锐,还在不在? 若是不在了,靖安侯府年年索取了这么多的养兵的银两,那就是欺君。 若是还在,这才是真正让皇上头疼的。 其实,那支精锐的人数并不多。 关键在于,皇上不知道这支军队的动向,自然就心生疑窦了。 一旦生疑,又是上位者,这种事情,只怕就是说不清楚了。 「哥哥,该你了。」 安子轩回神,对上了妹妹一双清澈又无害的大眼睛,顿时微微一笑。 「妹妹,如今定远侯府基本上也算是消停了,接下来,你又打算走哪一步?」 安潇潇笑而不答,直看到了安子轩落子之后,才再度跟了上去。 「妹妹,对于南疆,你有何想法?」 安潇潇挑眉,「哥哥想说的,到底是南疆,还是墨扎?」 安子轩连笑数声,看她的眼神里,满是宠溺。 「果然是什么也瞒不住你。墨扎对你的心思,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关键是我没有这个心思。对墨扎,最多也就是以兄长相待,其它的,我给不了。」 安潇潇的耳朵微微动了一下,表情淡定平静。 安子轩垂下眸子,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不远处的一抹身影,微微一笑。 「既然给不了,那便不要再让他对你心生期盼。」 「哥哥这就冤枉我了。我何时给过他希望了?他不是一早就知道我曾订过婚?」 安子轩的脸色微微沉了一下,「你也说了,那是之前。」 安潇潇愣了一下,眸光流转间,似乎是又有了什么鬼主意要冒出来。 「哥哥,我险些忘记了,那个鲁宥策似乎是最近过得也不顺呢。」 「怎么?你还想着插手肃国公府的事了?」 安潇潇撇撇嘴,「我还真没有那个想法,不成夫妻,我也没想着非得和他成为仇人。再说了,肃国公府和咱们家的这个关系稍微复杂一些,我还是不掺和了。」 安子轩笑笑,「你果真是因为这个,还是因为肃国公府上下,都没有你看得上眼的人?」 心思被戳穿,安潇潇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 「哥哥,墨扎这次在要我们大渊待多久?」 「不清楚,看咱们皇上的心情吧。若是心情好了,而南疆的态度也足够好的话,那墨扎返回的时间应该就早一些。」 「现在南疆王的身体还算是差不多,他的心性也算是高的。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是畏惧我们大渊的大兵压境,他是定然不肯就这样轻易地妥协的。」 安潇潇说完,又觉得不对。 「南疆王不会是想着借这个机会,故意将墨扎给支开的吧?」 「墨扎到了我们这里是质子,除了途中还有机会下手之外,一旦人到了京城,南疆人动手的概率就不大了。除非他们是与我们大渊的某些家族结为了同盟,否则,墨扎在京城,倒比在南疆更为安全。」 「所以说,这还是极有可能,是南疆王的刻意安排?」 安子轩扬了扬眉,朝她的身后看去。 安潇潇的嘴唇动了一下,慢慢地转过头去,笑得一脸坏样儿,「怎么不再藏着偷听了?」 墨扎苦笑一声,「冤枉!我几时偷听了?你们不是一直都知道我就站在那里吗?」 墨扎心里明镜似的,这兄妹俩,分明就是知道他在那儿,所以才会故意这样说的,不就是为了说给他听? 「墨扎,你这可就不厚道了。我与哥哥专心对弈呢,哪里就知道你在那里站着?」 专心对弈? 骗鬼呢! 若真是专心对弈,还能说了这么一大堆? 墨扎微微摇头,「反正我是说不过你二人的。罢了,我过来寻你们,其实也是有要紧事要与你们说的。」 两人都不再理会棋盘,转头看向了墨扎。 「之前刺杀我的那些人,有了些眉目,我查到,似乎是宋家参与其中了。」 安潇潇挑眉,宋氏数代为商人,且有祖训,不得入朝为官,怎么可能会参与进谋害墨扎的事件当中? 「说清楚了,是长沙宋氏,还是那位宋将军?」 安潇潇这才反应过来,姓宋的,未必都是一家。 「长沙宋氏。」 这一次,墨扎说地很严肃,表情凝重,丝毫不像是没有把握的那一种。 安潇潇顿时有些煳涂了。 安子轩似乎是较为清明,对于此事,也没有表现得多么意外。 「你想怎么做?」 安潇潇闻言,也再次将视线落在了墨扎的身上。 墨扎有些苦涩地笑了一下。 「我还能如何?现在我是质子的身分,除了自保之外,便再没有其它的路走了。若是我再主动去调查宋氏一门,只会死得更快一些。」 安潇潇瞭然,这是到哥哥这里来求助了。 安子轩沉默了一会儿,「墨扎,事情只怕是没有你想像地那么简单。此事,依我看,还是以不变应万变。你现在住在了靖安侯府,从安全上来说,自然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就算是宋氏参与其中,也不可能真的有胆子在京城对你动手。」 安潇潇点头,表示同意。 「哥哥说的没错。墨扎,你现在虽然是质子,可也是南疆六王子。若是你果真在大渊出事,我们大渊的皇上也不好向南疆交待。」 墨扎抿抿唇,「其实,我也不想去深入地调查什么,毕竟,这种事情,定然是与我南疆的其它几位兄长脱不了干系的。我只是觉得好奇。长沙宋氏不是向来不参与任何的权势争斗么?怎么会想到来杀我了?」 关于这一点,安潇潇同样也很好奇。 只不过,她要稍微聪明一些,毕竟,出事的是墨扎,不是她。 有些事,就算是知道,也是不能说在了明处的。 没多久,李庭希又晃荡着过来了。 「倒是巧了,难得你们也这么闲。」 安潇潇笑得有几分纨绔味道,「你这个入军营歷练的人都能这么闲。我们这些本来就是闲人的人,就应该是这么自在。」 李庭希挑眉,「潇潇,你不堵我两句,是不是就不好受?」 安潇潇哼了一下,转了脸儿,并不搭理他。 如果这幕场景,被京中的其它闺秀看到了,只怕又是一阵心惊。 堂堂的希世子,什么时候,竟然也沦落至此了? 被一个闺阁女子如此轻视,可是他本人却是不痛不痒的样子。 瞧那架势,大有想让人家再骂两句似的。 墨扎见二人的互动如此自然,微微一笑,「潇潇,希世子好歹也是康王府的世子,身分尊贵着呢,你可莫要得罪了他。指不定哪日再来寻你不痛快,你可就麻烦了。」 李庭希轻笑一声,听得出来墨扎这是有意要让潇潇对自己客气一点,同时,也就是为了把距离拉开。 说的,好像他这个外邦之人,反倒是跟潇潇很熟稔,很亲近了。 「我母妃有意在康王妃办个宴会,潇潇,你去不去?」 安潇潇略有些不解,「康王妃不是向来觉得这个无趣吗?怎么还想起来要办宴会了?」 「月前不是定王妃办过一次宴会嘛,当时便曾出言打趣我母妃,想到我们康王府赏海棠花。我母亲当时也应允了。再加上我那个可爱的外祖母,非得逼着我母妃给苏晴儿一个机会,所以,便订在这几日了。」 听到李庭希说『可爱的外祖母』,安潇潇真心是想笑。 那位老人家,她自然是见过的。 用可爱来形容,应该是想说可怜没人想爱她吧。 倒是一旁的安子轩微微愣了一下,「苏晴儿?你的表妹?」 隐约好像是记得以前谁曾经提过一句,只是具体的,想不起来了。 「嗯,是个麻烦精。看着长地还有个人样儿,实际上却是不办人事儿。」 对于这一点,安潇潇倒是不反对。 「当初还想着将幻幻给给卖掉呢,我真不明白,苏晴儿都做了这样没脸的事情,竟然还能厚着脸皮去康王府?」 「她自小便养在了我外祖母的身边。我那位姨母,嫁过去没两年,苏家便败落了。如今在朝中也不过是担着些没有实权的虚职,勉强也算是官身。外祖母向来爱逞强,总觉得自己的女儿嫁给苏家是亏了。可是人都已经嫁过去了,孩子也生了,还能怎么办?所以,这才把主意打到了苏晴儿的身上。」 「这是想着找机会抬举苏晴儿,让她名满京城?」安子轩倒是听出来了。 安潇潇摇头笑笑,「那个苏晴儿之前的名声倒是不差,只不过,都是虚的罢了。以前是因为她常住在康王妃,那些公子小姐们给她几分的体面罢了。如今再没了康王府的庇护,你以为她还能爬多高?」 「嗯?」 安子轩愣了一下,想到刚刚提及苏晴儿曾做过不利于幻幻的事情,顿时明了。 「可是既然如此,康王妃又何必非要给苏晴儿这个机会呢?」 「宴会还没开始呢,你怎么知道,她是为了给苏晴儿撑腰?」 李庭希痞痞地这么一说,安潇潇顿时就明白了。 只怕康王妃心里头也窝了火,原本就无处发泄。 如今,倒是刚好可以借着宴会的机会,让京城的众位夫人们都知道,她对苏晴儿,可没那么喜欢。 康王妃能在皇室里过了这么多年安稳的日子,自然是有几分的心机和手段的。 怎么可能真的就被人牵着鼻子走? 康王妃好歹也是居上位多年,就算是她的母亲,也不能真正地强迫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李庭希和李幻幻这一对儿女,可以说是康王妃的底限。 不管是谁,一旦真正地触碰到了她的底限,那么,就别指望着她还能对人和颜悦色。 这么一想,安潇潇倒是对这场宴会,有了几分的期待。 转头看了墨扎一眼,「到时候一起去吧。」 「嗯?」 「反正哥哥也会去,是吧?」 安子轩无语地摇摇头,「你都帮哥哥决定好了,哥哥能说不去吗?」 「李庭希,我哥哥和墨扎到时候都会去康王府,你可记得把你们的府邸看严一些,别再整出什么么蛾子来了。」 「呿!我们康王府是什么地方?你真以为能由着别人乱来?」 安潇潇也不过就是想提醒他一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个苏晴儿再把主意打到了这两位的身上。 毕竟,苏晴儿可是有过一次类似的经歷的。 安潇潇也没料错,安美华果然又巴巴地凑了过来,康王府的宴会,自然是想着跟过去开开眼。 对于这个安美华,安潇潇一直都没放在心上。 就她这种,手无缚鸡之力,除了能收买下人,做一些个龌龊之事,还能有什么样的本事? 再则说了,因为安美华现在还在孝期,所以,安潇潇也就自动将她忽略了。 康王府的宴会,安美华还是跟来了。 下了马车,安潇潇没怎么理会她,刚抬步上了一阶,就听到了一声有些娇俏的声音。 「这位可是安小姐?」 安潇潇微怔,扭头一瞧,见一位身着淡粉色裙衫,头上珠钗环绕的高挑女子走了过来。 女子的眉眼很得很漂亮,眼睛略有些狭长,丹凤眼,肤白貌美,琼鼻如玉,倒真算得上是一位美人儿。 「不知这位姑娘是?」 「初次见面,想不到安小姐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当真是国色天香。小妹凤琪琪。」 一报出名号来,安潇潇便知道她是谁了。 这是凤家的小姐,看这一身的妆扮气质,当是凤家嫡系的姑娘了。 说不准,就是凤齐骏的妹妹了。 「原来是凤小姐,初次见面,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凤小姐海函。」 「安姐姐客气了,此处人多,我们还是进去说话吧。」 仅仅只是见个面,对这个凤琪琪的印象,倒也说不出什么好不好来。 不过,安潇潇见其步履轻快,却又不失稳固,顿时明白,这位凤小姐,也是身怀武功之人。 「潇潇姐,你总算是来了。你可是来迟了,一会儿我要罚你吃酒。」 「哪里迟了?你看,我还顺便帮你带进来了一位美佳人呢。」 李幻幻自是认得凤琪琪的,笑着点头,打了招唿,便拉着安潇潇的手,引着几人一路去后花园了。 凤琪琪的眸光微闪,看到李幻幻和安潇潇的关系如此亲昵,看来,她们之间的情分,也的确是深厚。 进入了后花园,又绕过了一道月亮门儿,才进入了一大片的海棠园。 安潇潇只是走了几步,便识出这里面至少已有三四种不同品类的海棠,难怪京城人人都说,赏海棠,必至康王妃呢。 「凤小姐,六公主就在前面亭子里,你自去吧。我带潇潇姐去取些东西。」 「也好。」 安美华一直跟在她们几人身后,看到凤琪琪去了右侧的亭子,而郡主拉着安潇潇却一直走,留她一人在原地,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小姐,不如,咱们也去前面的亭子吧,奴婢瞧着,倒是有几张熟面孔呢。」 安美华咬咬牙,今日的宴会,是她硬着头皮来的,自然不能就打了退堂鼓。 想到了四殿下交待给自己的任务,一下子心里又紧张了起来。 却说李幻幻将安潇潇带去了一处小花房,随后神神秘秘地,让人从里头的地窖中,搬出了一小罈子的桃花酿。 「来,你闻闻。」 安潇潇轻笑,果真低头闻了闻,「好香!」 「我对你好吧?这个,一会儿你带回府去。现在就让七月先把这个送到你的马车上,免得一会儿再被我哥哥发现了。」 「这是李庭希的?」 「算是吧。现在我大哥在那边招唿着那些公子呢,顾不上我们。走。」 安潇潇其实并不嗜酒,不过,有这等的好酒,她自然是不肯错过的。 「那我就多谢幻幻妹妹了。」 「客气什么。对了,你怎么会跟凤琪琪遇上了?」 「就在你家门口。」 李幻幻沉吟了一下,「这个凤琪琪可是京中真正的大名人,文武双全,听闻她的剑法,还曾得到皇伯伯的赞赏呢。」 安潇潇点头,是不是厉害,貌似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吧? 「潇潇姐,这个女人向来眼高于顶,对什么人都是不屑一顾的。可是今日竟然愿意与你一路说笑着进门,莫不是凤家真的有意要将你娶过门了?」 第九十二章 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安潇潇顿时一愣,随后对着李幻幻的脑门儿就是一拍。 「你这丫头,越来越口无遮拦了。」 李幻幻吃痛,吐了吐舌头,「本来嘛。你出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那个凤琪琪歷来是目中无人,自诩高傲的?如今竟然愿意低下身段儿来跟你这般热络,肯定是没有存什么好心思的。」 「那你就存了好心思了?」安潇潇不觉好笑,这个丫头在这方面,心思怎么又转地这样快了? 「我当然是好心了。你看,我们康王府上上下下,哪个敢对你不好?其实,要我说,潇潇姐若是嫁给我哥哥,自然就是最好的归宿了。」 「行了,没影儿的事情,不得乱说。若是此话被人听了去,我还要不要嫁人了?」 李幻幻顿时吃瘪,自己三番五次的暗示,都没有收到效果,看来,她对哥哥是真的没有意思了。 唉! 一想到了哥哥对安潇潇可是多少有些心动的。 若是知道了他们之间没有缘分,也不知道会不会急哭了。 一行人到了海棠园内,安潇潇这才注意到,竟是分为了东西两处。 东侧,一帮年轻公子们在廊下吟诗作赋,倒是好不惬意。 而西侧,诸位女眷们,则是大都停留在了一处小榭之中。 临窗而望,不仅仅是有美丽妖娆的海棠可赏,低头,还有潺潺流水,更可见尾尾小鱼游动,令人心情愉悦。 女眷们凑在一起,说笑了一番之后,自然也便是要比一比诗词歌赋了。 康王妃虽然年纪大一些了,可也不能免俗。 命人备了文房四定在中间,又有几张案桌,看这样子,倒是想要选个女状元出来了。 今日的女眷不少,自然也纷纷有人过去题诗。 每题好一首,便有丫环过来,将诗悬挂起来,以供众人评赏。 苏晴儿自然也早早地便写好了一首,除了想要向诸位夫人展示自己的才情之外,自然也是想着引得这些人对自己多加关注。 毕竟,自己可是康王妃的外甥女呢。 不知道是不是苏晴儿的错觉,总觉得此次进府,康王妃对她格外地冷淡,不仅不肯让她陪在身侧,甚至连这坐席,也将她安排得远远的。 虽然,从身分地位上来说,前面的这些女子,个个都比她要高一些。 可是早先有类似的宴会,康王妃可一直都是让她陪在左右的。 今日如此,苏晴儿只觉得定然是因为自己之前对李庭希有意,惹她不快了。 李幻幻自认自己的文墨不通,且在场这么多的才女在,她才不要去露这个脸。 六公主自认身分尊贵,这样的场合,她也不适合去涂鸦,万一被人比下去,倒显得没面子了。 凤琪琪起身到了中间,左右看了看,遂笑道,「安小姐不如也来试试?」 凤琪琪笑得一脸真诚无害,而且眼神也十分清澈,倒不会让人以为她是故意在为难安潇潇。 李幻幻愣了一下,仔细想想,自己见识过她的棋艺,也见识过她的武功和医术,至于才情这东西,貌似是从未展现过。 或许,是安潇潇对此一窍不通? 这么一想,顿时就将凤琪琪给恨了起来。 好端端的,你想写便写吧,叫着别人做什么? 安潇潇看过去,一脸淡然,「不了,我对这些东西没有什么兴趣。有这个力气,倒是愿意多看看这外面的景致。凤小姐请吧。」 凤琪琪似乎是怔了一下,随后想起她曾在城外的庄子上生活十年。 或许,自小便不曾有这方面的涉猎。 说到底,还是她今日唐突了。 「也好,这吟诗作赋,原本也就是要心有所感所触,方能诗兴大发。安小姐愿意多赏一赏,也是再正常不过。」 这话,倒是让安潇潇愣了一下。 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见她对自己笑了笑,安潇潇也微微颔首,未再多言。 原本,这些夫人小姐们还以为是凤琪琪在故意为难安潇潇,可是却又听到了凤琪琪为她说话,自然又对凤琪琪高看一眼。 安潇潇微微眯眼,并不看她,转头看向了外面的海棠。 「能浓意远骨肌匀,睡起精神萃太真。不用分明更题品,诗翁已自为传神。」 有人将这首诗一念出来,自然就引来了不少的叫好声。 「好诗好诗!」 「是呀,凤小姐果然不愧是才名远播,能有此佳作,着实厉害。」 「凤小姐不愧享有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果然厉害。只是您这诗一出,我们可是再没有人敢来试一试了。」 凤琪琪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转头看向了安潇潇的位置,见她果然只是在赏海棠,不免心中又有些狐疑。 看来,她对这个,是真不感兴趣,所以不想在此出丑了。 不过…… 凤琪琪的眉眼微微一眼,不着痕迹地看了底下颇为不满的安美华和苏晴儿。 有时候,对付某些人,从来都是不值得她出手的。 「凤小姐果然是好才情,我等自愧不如。安小姐,您回京时日尚短,我们也不甚熟悉,不如,你也来写一首?」 安潇潇缓缓地转过身来,然后饶有意味地看了凤琪琪一眼。见其也朝她微微一笑,似乎也是在邀请她。 这个女人,可是比安美华她们有脑子多了。 刚刚先抛出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又似乎是为自己着想,倒不曾污了她的美名。 啧啧,一个女人,不过就是为了那些虚幻的东西,值得吗? 不想,安美华笑着走了过来,「苏小姐还是莫要强人所难了。我大姐姐的文采,怎比得过名满京城的凤小姐?如今有了凤小姐这一佳作,其它诗句,自然是只当得起一个陪衬了。」 「是呀,凤小姐这首诗,就已经是很惊艷了。」 「没错,有凤小姐在,哪里还有人会再愿意上前作诗呢?」 …… 听着这些人们的议论,再看到了苏晴儿和安美华眸底的嘲笑和不屑,安潇潇真心懒得理会她们。 只是在瞥到了凤琪琪眸中的那一抹嘲弄的时候,安潇潇还是有些怒了。 凤琪琪的那一抹眼神,虽然是转瞬即逝,可是被安潇潇看到,还是十分的厌恶。 她这个人自认将别人的看法都看得很淡。 可是现在被一个自恃甚高的人,这般算计,自然就升出了几分的不悦。 安潇潇起身,不慌不忙地站到了桌前,提笔在那墨砚里轻点了几下。 「不是吧,她真要写呀?」 「这位安小姐自回京以来,还从未听说过有才情呢。」 「是呀,只听说她的医术了得。不过是跟着一些人学了一些下贱的手段,怎么也配在此舞文弄墨么?」 康王妃自然也听到了这些声音,面有不悦,眼神在刚刚出声的那几位女子的脸上扫过,已是心中有数。 陪同在康王妃左右的这些夫人们,自然都看出来康王妃的不悦,顿时都快速地瞪向了各自的女儿,免得她们再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 安潇潇下笔如行云流水一般,动作畅快而优美。 少顷,一首诗便跃然于纸上。 「留落犹能领物华,名园又作醉生涯。何妨海内功名士,共赏人间富贵花。」 李幻幻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旁,在其搁笔之后,才徐徐念来。 「天呀,潇潇姐你简直就是太厉害了!这样精湛绝美的诗词你也能写得出来,简直就是独一无二。呃不对不对,应该说是天下第一。」 李幻幻刚刚念出那首诗来的时候,在场众人便都有些色变。 特别是凤琪琪。 谁能想到,一个在乡下庄子上待了十年的人,竟然也能写出这般绝艷的诗词来? 这边的动静,已经起起了不远处男宾那边的注意,不多时,李庭希便差了一名内侍过来了。 「启禀王妃,公子们听闻这边的动静大,似乎是得了什么佳作,所以想借过去一饱眼福。」 康王妃笑得很大方,「潇潇呀,既然庭希他们几个要看,便给他们看就是。你这一手小字,庭希也不是没见过。」 「是,王妃。」 康王妃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让在场的夫人小姐们都微微多了一个心眼儿。 听这意思,康王府与靖安侯府的关系应该是极好了。 不然,康王妃的话里也不会如此地熟稔。 「安小姐果然是真人不露相,想不到,竟然还有如此的才情。」 「凤小姐过奖了。」 安潇潇既然识得了她是一个什么人,自然也没有心思再与她多作周旋。 她自认自己的脾气不好,万一一会儿说不到一处去,她再气得拂袖而去,岂非是让人家觉得她恃才傲物了? 「安小姐好才华呀,真没想到安小姐竟然一直是深藏不露,原本还为安小姐捏一把汗,如今看来,倒是我等多事了。」 安潇潇转头,看到了款款而出的苏晴儿。 安潇潇轻嗤一声,极其不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本小姐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多事。」 附近也就是她们几个人,安潇潇的语气极其轻蔑,而且声音不高,可是也绝对不算低。 此言一出,苏晴儿的脸色登时大变,青青白白,转换不定。 便是凤琪琪,也有些意外。 她是知道,这位苏晴儿是康王妃的外甥女的,可是怎么安潇潇竟然敢用这种态度来对她? 安潇潇不是与康王府走得极近吗? 怎么会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苏晴儿? 安美华也微微色变,似是有些害怕,「大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呢?苏小姐可是康王府的表小姐。」 一句话,让苏晴儿顿时又找回了些许的底气。 她是苏府的嫡小姐,可是她最希望人家称唿她的,却是康王府的表小姐。 只要是和康王府挂上了钩,她就会觉得自己的身价倍增。 当然,别人介绍她是康王妃的表小姐时,自然也都会高看她一眼。 就算是不给苏家面子,总该给康王妃一个面子的。 可是这位安潇潇,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安小姐,别以为仗着我姨母对你的宠爱,你就可以为所欲为。看在今日你也是客人的份儿上,我也就不与你计较了。还请你自重。」 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俨然就是将自己摆在了康王府主人的位置上了。 安潇潇扑哧一声就乐了。 见过不要脸的,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苏晴儿,康王妃的确是你的姨母,不过,你别忘了,你姓苏,不姓李。还有,本小姐好歹也是侯府的小姐,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说让本小姐自重?」 「你?」 「怎么这么热闹呀?潇潇姐,是不是有人惹你不高兴了?」 她们这里的嗓门虽然不高,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里的气氛不对,所以,其它三三两两的人群说话的声音自然也就放低了。 这会儿看到李幻幻出现,自然又都有几分的好奇了。 「没有,怎么会不高兴呢?幻幻不是最爱海棠花了吗?走吧,我陪你去剪几枝,回头插花。」 「好,那现在就去。」 李幻幻直接将其它几人无视,正好六公主也走了过来,三人结伴出了水榭,再走过一道小桥,直接入了海棠林。 很明显,康王府的郡主与安潇潇的关系,可是远胜过了这位苏晴儿小姐。 而在主席位上,康王妃对安潇潇也一直是赞不绝口。 因为诸位夫人也都知道靖安侯夫妇不在京中,就算是有心与他们结亲,只怕现在也做不得数。 有几位夫人,便开始打起了苏晴儿的主意。 「听闻那位苏小姐退了亲事,不知王妃可知是何故?」 康王妃犹豫了一下,「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之前本妃也曾派人打听过,那位公子的品行还是不错的。可能是因为其它的缘故吧。」 康王妃说的没错,那位公子的品行的确没有问题。 如果说因为苏晴儿看不上人家,觉得人家的家世低,退了亲之后,还想着再将恶名推到男方的头上,康王妃便不乐意了。 而苏家行事也还算是厚道,只说是苏晴儿前阵子生病,找人看过之后,说是与公子订亲,其实是有些相剋的,如此,才算是退了亲事。 这理由,自然是有些荒唐的。 订亲之前,都是合过了八字的,怎么那个时候苏晴儿没病? 这会儿眼看着男方家没落了,便瞧不上人家了。 男方也是有骨气的,不就是退个亲嘛,退就退。离了她苏晴儿,人家也不是就娶不上媳妇儿了。 「听说苏老太爷似乎是不满意退亲一事,有心要旧事重提?」 苏老爷子为人耿直,自然是见不得这种卑劣手段。 可是长房这边,架不住苏晴儿一哭二闹三上吊,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听闻苏老太爷,还是大病了一场。 「不知王妃,可曾有了中意的人家?」 有些胆子大的,倒是想着探一探康王妃的口风了。 康王妃微微一笑,「她是苏家的女儿,她的婚事,自然是由苏家做主。本妃虽是她的姨母,可到底不是苏家人。再说了,本妃膝下的一儿一女这婚事就够让人头疼了,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一句别人,便是彻底地将苏晴儿划归到了路人的行列了。 简而言之,就是苏晴儿如何,康王妃是管不着,也不屑于去管的。 如此,几位夫人也便明白了这位苏小姐,在康王妃这里,其实是不得脸的。 其中有些夫人转念一想,苏老爷子大病未愈,这位苏小姐便打扮得如此美艷来参加这里的赏花宴,这等行为,实在是算不得是孝举的。 更有一些夫人,琢磨透了康王妃的心思,对这位苏晴儿,简直就是不屑一顾了。 苏晴儿来参加今日的宴会,就是因为她知道会有不少与康王妃交好的夫人过来。 其中不乏一些亲王妃、郡王妃及公主郡主之流。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康王妃竟然根本就不曾将她当回事。 不仅如此,还当着众人的面儿,直接将两家的关系给割开了。 要说这场赏花宴,夫人们最大的收穫,无外乎两件。 一件就是确定了安潇潇与康王府的亲密关系,就算是将来靖安侯不回来了,这安潇潇也绝对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欺凌的软柿子。 特别是安潇潇本人竟然还写得一手好字,且诗情才华,丝毫不逊于京城第一才女凤琪琪,大有超越之势。 第二件,自然就是这位之前在京城一直唿声很高的苏晴儿,在康王妃这里,并不是真的多么亲厚。 如此一来,对待这两人应有的态度,几位夫人也便有了主意。 再说安潇潇的诗和凤琪琪的诗都被拿到了男宾那边,差不多一刻钟之后,才又再次送了回来。 只不过这一次,送回来的,却是李庭希和二皇子李庭照。 两人分别见了礼,然后才将这两幅佳作拿出。 「何妨海内功名士,共赏人间富贵花!果然是好诗才。安小姐,本宫佩服。」 李庭照不仅是如此说着,还微微低下了头,且做出了一副极其敬佩爱才的样子。 安潇潇心内微微有一丝嘲笑闪过,爱护名声的二皇子,果然是不简单。 李庭照小心地将佳作捧出,「枉我们这些人都自以为是才子,可是进了海棠园这么久,却唯有安小姐一首佳作,可是羞煞了我们这群男儿。」 李庭照此言一出,整个小榭都有些沸腾了。 这可不仅仅是说安潇潇比凤琪琪写的好了,分明就是把她当成了绝世才女一样供着了。 便是向来沉着冷静的凤琪琪,也微微色变。 二皇子竟然给了安潇潇如此高的评价,他想做什么? 二皇子并非是皇后一派,自然也不可能和凤家是一派的。 他现在这样,分明就是在故意抬举安潇潇,大有要为安潇潇撑腰的意思了。 「殿下客气了。不过是随手涂鸦,勉强能读能看罢了。殿下若是再夸,臣女只怕就要飘到天上去了。」 这种半天玩笑的话,反倒是令水榭内的气氛欢快了许多。 「好了,你们将东西放下就赶紧走吧,我们这里可是不欢迎你们两个混小子呢。」 康王一直得皇上爱重,康王妃与后宫的关系,也一直不错。 便是几位皇子,无论嫡庶,幼时也都曾到过康王府小住。 能唤二皇子一声混小子的,也不过就只一个康王妃而已。 康王妃如此发话了,李庭照自然也不好再继续留下。 倒是将一支碧玉髮簪自袖中取出,一看,便知是男子所用。 「这原是我们拿出来的彩头。之前与大家商议了一下,一致都决定,还是将此物归于安小姐,方才算是公平。」 「二殿下千万别,一来,我可不是男子。二来,我家兄长的诗才,可是远在小女之上,若是他没有写出中意的,必然就是因为心情不佳,或者是心思不在此处了。所以,你们若是想寻好诗,不如去找我兄长吧。」 李庭照一愣,如此绝好的一个可以令她扬名的机会,她竟然不要? 李庭希则是看懂了安潇潇的神色,微微一笑,将李庭照的肩膀给揽住了。 「走吧,我就说这个丫头是不爱这些东西的吧。再说了,我跟她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你若是非要送,便送与我吧。反正也是男子戴的。」 话落,直接将他手中的玉簪夺了过去,顺势就收入了自己的袖中。 对于他这等的流氓行径,李庭照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也罢,既被你抢了去,便是你的了。」 话落,两人又对康王妃行了礼,离开了水榭。 人虽然走了,不过刚才两人明显都过来了一趟,且仔细琢磨着这话,似乎是别有深意。 特别是那位希世子的一句,自小长大的情分。 这简直就更是让人浮想联翩了。 康王妃倒也不解释,她原就想着让潇潇嫁进来的,如今见儿子应该是有这意思,若是潇潇也有心,那自然也就成了。 原本还有些轻慢了安潇潇的夫人小姐们,这一回,大都好好地拎了拎轻重,再不敢对其慢怠了。 总而言之,一场赏花宴下来,收穫最大的,便是安潇潇了。 凤琪琪心头不悦,回府之后,便直奔三哥的书房了。 第九十三章 细作 凤齐骏心仪安潇潇,一开始也是上头安排的。 可是真见了她本人,方知她竟是生得如此秀美姣好,仿若是天上的仙子一般。 如今听闻那位安小姐竟然还是深藏不露,写得一手好字,作得好诗,自然也就更为喜欢了。 「三哥,论身分,那个安潇潇倒也能配得上三哥,只是这为人,也太过嚣张了些。不过就是一个侯府小姐,可是对那个苏晴儿的态度,你是没见到,简直就是太过分了。」 凤齐骏却笑得一脸淡然,「妹妹错了。」 「嗯?」凤琪琪面有不解,略有狐疑。 「安潇潇在康王府的赏花宴上敢如此放肆,你说,这是为什么?」 凤琪琪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到了哥哥笑得有几分的神秘,这才勐地一下子反应过来。 「苏晴儿在康王妃眼中,分明就是没有地位的?」 「不错。我听说,原本这个苏晴儿与郡主的关系还不错。可是两人间似乎是发生了些不愉快,再后来,这位苏晴儿竟然在明知有婚约的情况下,还敢主动去勾引希世子,你觉得,康王妃会喜欢这样的女子?」 凤琪琪微微一惊,这件事情,她倒是不曾听说过。 转头看三哥笃定的样子,顿时明白,这个苏晴儿实在是太蠢了。 若是果真对希世子有意,也当先退了亲事,再有其它的动作。 在未曾解除婚约的情况下,去勾引希世子,一旦事成,那岂非是要让希世子来承担骂名了? 康王妃向来宠爱这一子一女,如何能受得了这个? 凤琪琪摇摇头,看来,这个苏晴儿是个蠢的,只怕是不能做一颗长久可用的棋子的。 转念又想到了那个安美华,她对安潇潇可是明显有着敌意的。 不过,就凭她,怕是难以撼动安潇潇半分的。 「妹妹今日也太过急切了,你自以为在众闺秀面前维持了大家小姐的气度,可是你却忘了,你对上的人是安潇潇。今日你对其有试探之意,你以为,能瞒得过她?」 凤琪琪再度一惊,「三哥,你这么说,是不是有些过了?」 在凤琪琪看来,这个安潇潇或许是有些本事,又或者是有几分的聪慧,可若是真的到了如此聪明的地步,她却是不信的。 许是多年来一直被人追捧为京城第一才女,所以,下意识里,凤琪琪就以为自己才是这天底下最聪明的女子。 至于这个刚刚冒出来的安潇潇,不过就是写了一首诗而已,算不得什么聪慧敏捷之人。 要知道,在这京城的名门贵族之间生存,且活得还能相当地惬意,才情这东西,却是最无关紧要的。 最重要的是脑子,是心计,是手腕! 在凤琪琪看来,安潇潇或许有些小聪明,否则也不可能将二房给逼迫至此,可若说她有多厉害,凤琪琪却是不信的。 「过没过,咱们且看看便知道了。你今日在她面前也露了个脸,也便罢了,没我的话,莫要再出现在她眼前。」 凤琪琪一噎,听这话里的意思,倒好像是她敌不过那安潇潇,提醒自己莫要去惹麻烦了。 凤琪琪心有不甘,可是在这位三哥面前,她自来是没有什么话语权的。 不止是她,便是这一辈上下这么多的兄弟姐妹,又有哪一个是敢在他面前放肆的? 康王府的众人都一一散去,安美华也被安潇潇先打发走了,她自己则是和李幻幻一起沿着园子里的小径,出了海棠园,到了另一片园子。 一路上林木葱茏,花草繁茂,楼阁参差,亭台掩映,鸟语花香,当真是有着明媚春色。 阳光淡淡的照在安潇潇的身上,素衣胜雪,宛转蛾眉,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淡淡的冷清。 李庭希陪着几位皇子过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她,心底有什么东西似乎是碰撞了一下,又快速地消散下去。 墨扎看着前面的身影,微微一笑,无论什么时候看见她,她都是这副没所谓的模样,却偏偏心思奇巧,手段凌厉果决。现在众人眼前的这个看起来清冷秀美的女子,不过是她最最外面的一层常态了。 不想,苏晴儿竟然也不曾回去,她从另一条小路上而来,看这样子,分明就是循着李庭希一行人的踪迹悄悄跟过来的。 原本还想着弄一个巧遇之类的,就算是希世子看不上她,可是其它的几位皇子和贵公子,也未必就瞧不上她。 苏晴儿自认自己的容貌还算是秀丽,且又向来有着柔弱之姿,当是诸多男子眼中楚楚可怜的那一种,不想,偏又遇上了安潇潇在此碍事,又想到了她之前对自己的羞辱,遂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拳头,可是脸上却绽放了春花般的笑容。 「原来安小姐也在此赏花么?」 安潇潇转头,入目竟是苏晴儿。 不同的是,此时的苏晴儿,已然换了一身衣裳。 想来康王妃再不喜欢她,也仍然让她在这里多逗留一些。 她本人不提回府,康王妃自然也不好硬撵。 李庭希一看到是她,顿时色变,「又是这个厚脸皮的东西,真真是没救了。」 二皇子李庭照和四皇子李庭玉都跟着一起过来了。 后面还有安子轩和墨扎王子,另外还有两位年纪不大的小公子,约莫也就是十一二岁,看其穿戴,也当是皇室中人。 李庭玉听到了他的评价,顿时失笑,「美人在前,希世子这是何意呀?」 「美人?丑地跟猪一样,你喜欢的话,大可以去苏府提亲,给你做个皇子庶妃,你要不要?」 李庭玉一噎,这个苏晴儿的相貌,的确还不错。 只是这家世也太差了一些,若是将其娶回府,庶妃?呵呵,怎么可能?最多给她一个美人或者是夫人的身分也就罢了,庶妃这个位子,还是太抬举她了。 待近前了,众人分别打了招唿。 苏晴儿则是盈盈一拜,突显出其柔弱的身段,顾盼盈盈,倒是引人无限的遐想。 「真是不知羞耻!这里是康王妃,若是卖笑,立刻滚出去。」 苏晴儿原本脸上正笑得有些娇羞状,此刻听到了李庭希如此恶毒的话,顿时身子一僵,笑容像张面具,从额头裂出一道缝隙,再一一衍生出无数的小裂痕,最后扩延到全部,哐啷碎开。 安潇潇甚至是挑高了眉毛,好似真切地听到了那笑容碎裂的声音一般。 苏晴儿知道李庭希自上次之后,便十分厌恶她,只是没想到,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儿,一点面子也不给她,而且还说得这样难听,分明就是再恶毒不过。 李幻幻则是冷冷地哼了一声,似乎从来不曾注意到,这园子里还多了一个苏晴儿一样。 「哥哥,你说让我将潇潇姐留下来,我可是做到了。那只鹦鹉,是不是可以给我玩儿几天了。」 安潇潇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幻幻,我在你的眼里,竟然还比不上一只鹦鹉?」 李幻幻自知说错了话,有些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我错了,潇潇姐,你别生我的气。前面的牡丹花开得多好,咱们去赏花吧。」 说着,拉着安潇潇的手,便进了一座双子亭。 这是两座亭子连在一起而盖,造型上很别致,且里面的地方也就宽敞了许多,倒是适合十余人,甚至是二十余人,在此说话论辩。 苏晴儿被李庭希给嘲讽了几句,饶是她脸皮再厚,自然也不可能继续留下来了。 一咬唇,一跺脚,哭着便跑走了。 李庭玉似乎是有些可惜,啧啧了两声。 「好端端的一个美人儿就这样被你给气走了。我说,你是不是得想法子给我们弥补一下?这满园春色,可是不及美人一笑呀。」 李庭玉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盯在了安潇潇的脸上,虽然说眼神看起来很规矩,也很正派,可是一介男子,盯着人家姑娘的脸说这种话,还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太尊重。 安潇潇与李幻幻坐定,遂轻笑道,「李庭希,你没听到四殿下的话吗?你们康王府上会没有歌姬吗?还不快些叫出来,给四殿下开开眼?」 这是将苏晴儿归于了歌姬一流,还是将四殿下给归入了只知风月,胸无点墨之流? 众人怀了一下之后,便开怀大笑。 笑声似乎是太过突然,又太过大了些,竟然惊起了不远处的飞鸟数只。 不想,李庭希竟然就真的当了真,差人将几名手持乐器的姑娘给叫了过来。 因为是双子亭,地方倒是大,正好让这些乐师们都居于下首,开始准备。 「我这里倒是有一位乐师的琴技极好,我母妃也是因为喜欢听其抚琴,这才将其留在身边的。」 李庭希话落,朝其中一位坐在琴前的姑娘点点头,那位姑娘立马会意,站了起来,十分恭敬地行了礼,然后便开始低头弹琴了。 少女一身粉衣,肤白胜雪,脸上的妆容很淡,而且举止得体,只是看着她的脸,便能让人生出几分的平和之气来。 安潇潇轻轻阖眼,细细地品味着她的琴音,感觉十分的美妙,像一股极清又极暖的溪流一样缓缓流出,蜿蜒盘旋,也不知在天空中转了几个圈,仿佛变成了缭绕旋转的音符,又似是化为了一道道的轻烟,舞了一圈之后缓缓浸入大家的身体,沁人心脾…… 花香、琴音、美女。 这简直就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安潇潇心底微嘆,不得不承认,在这方面,她还是不及这个李庭希厉害。 很快,一曲毕,大家自然是纷纷赞嘆。 便是李庭照也不住地点头。 「这位姑娘的琴艺,果然了得。既然如此,便再奏一曲,如何?」 李庭希微微一笑,示意那位女子继续抚琴。 这一次,琴音转换,所有的感觉也都变了。 唯一不变的,仍然是那琴音的玄妙悦耳。 安潇潇一面听着琴,一面静静地看着自己左侧不远处的一株牡丹,似乎是另有心事。 李庭照就坐在了她的对面,看着安潇潇,只觉得这个少女的眼睛和别的女孩极不一样,像是月下幽艷的井水,极清而深。 纯净的眸子,他自认见过不少,可是似她这般明明纯净中,却又透着几分冰冷,几分疏离的,却还是头一次,总感觉在她的眼底有什么琢磨不透的东西横亘在那里,让人疑惑的同时,又更是有些着迷了。 而冰冷又自傲的那种眼睛,李庭照自认也曾见过。 宫里头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 为了夺宠固宠,那位妃嫔美人们,自然是使出了各种的渐身解数。 有的走高冷气质,有的走天真无邪,有的则是妩媚妖艷…… 自小见识了这么多种眼神,这么多样的美人,可是眼前这一个,却是让他独独记在心上,久久难忘。 又一曲毕后,李庭希便让她们开始合奏,桌上也重新备了酒菜,大家开始边吃边聊。 墨扎王子自落座后,一直安静地坐着,并不十分引人注意,他的话也不多,毕竟,他在这里的身分,还是有些尴尬的。 说好听些,是来这里学习大渊的文化的,其实,谁不知道他就是南疆送来的质子? 不过,墨扎天生俊美,一张俊颜,宛若是鬼斧神工,又似是人世间最美的图画,抬眼看到了安潇潇有些嫌弃地推了推眼前的酒盏后,便低低笑了两声。 他这一笑,自然就引起了安潇潇的注意。 趁人不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端起茶杯,慢慢地喝着。 待到差不多小半个时辰之后,两位殿下起身告辞,两位年纪略小的贵公子也跟着一起走了。 墨扎看出他们似是有要事商议,也先走一步了。 如此,这亭内便只余李庭希兄妹和安子轩兄妹了。 早先时候,为了保护妹妹,李庭希做许多事,都一直瞒着她,可是自从让妹妹经歷了苏晴儿要绑她一事之后,便彻底地想开了。 高门皇室,权力倾轧,从来都是不问男女的。 一旦失势,便是弱女子也一样要跟着倒霉。 且权利争斗之中,往往都会掺杂着女人的算计,李幻幻,不该总是那样天真了。 李庭希正欲将那几名歌姬遣下去,安潇潇却说了一声慢。 「那位姑娘的琴艺极好,将她留下,再为我们弹奏一曲吧。」 李庭希略有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见其面上,似笑非笑,顿时心头一顿,「再弹一曲。」 「是,世子。」 女子第一次开口,可是声音清脆,宛若莺啼,再配上了这婀娜的身段儿,恰到好处的五官,还有一手绝妙的琴艺,实在是很难不令男子动心。 适才,那位四殿下便频频回头,很明显,就是对这名女子上了心。 女子专心抚琴,安潇潇则微微压低了声音,「刚刚四殿下的眼神,你没注意到?」 那样子,就差直接开口要人了。 李庭希微微一笑,「这是我母妃喜欢的琴师,怎能轻易送人?」 「她是府上的家生子?」 李庭希摇摇头,「是我母亲从宫里讨出来的。」 安子轩的眉心一动,「是皇后娘娘赏下来的?」 李庭希点头,语气中似乎是有些无奈,「这名女子的姿容俏丽,你们也看到了。这样的女子留在后宫,要么就是成为皇上的女人,要么,就是会选择依附了成年的皇子。」 安潇潇淡淡一笑,金色的阳光洒进亭中,映在其面容上,竟是生了几分的朦胧之美。 「可是皇后不曾将她拉拢为固宠的手段,却送入了康王府?」 李庭希面色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喉咙,「我父王向来不贪美色,不然,这么多年,我们康王府也不会只有我们兄妹二人。这些年,父王身边虽然也有侍妾,可也不过是些个出身低贱之人,且我父王有命在先,除了母妃,谁也不得为其诞下子嗣。」 这一点,众人还是知道的。 「这名美人儿,原是有人特意为皇上准备的。皇后发现了其中的些许猫腻,所以,才会将其遣出宫来,做了康王府的一名琴师。」 安潇潇笑得有些讽刺,「你确定,不是皇后用来监视你们康王府的?」 李庭希的手微顿了一下,侧面如剪影一般利落干净,却又透出了几分的孤冷。 「没有必要。」 安潇潇低头浅笑,突然,将桌上的一颗豆子快速地弹出,直奔那琴师的面门。 速度之快,便是李庭希也来不及阻止。 那颗豆子不仅速度快,分明还透着浓浓的杀气,似乎是不将其除之,便绝不罢手。 女子面色微惊,手下一顿,身子向后一仰,便听得扑地一声,下意识地转头看去,便见那颗豆子,已经是被强劲的力道,而打入了一株柳树上。 众人这才回神,可是刚刚安潇潇的速度太快,又太过出其不意,所以,谁也不曾注意到,到底是何人出的手。 虽然,李庭希怀疑到了安潇潇,可是没有得到安潇潇的同意,他自然不会泄露了安潇潇会武一事。 女子大惊失色,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面色慌乱了一会儿之后,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了亭内。 刚刚何人出手,虽然没看清,可是这名女子的反应之快,还是映入了大家的眼帘。 李庭希面色微寒,他没想到,这等美人儿,不仅仅只是一名琴师,竟然还是有功夫在身的。 「说吧,你是何来歷?」 女子的面色泛白,支撑在地上的一双玉手上,指节处亦是泛着淡淡的青色,看样子,是真的被吓到了。 刚刚她的本能反应,直接就出卖了她。 想要否认,已经是不可能了。 女子想到了之前主子的吩咐,咬牙道,「回世子爷,奴婢进宫之前,的确是习过武,只是后来因为家母觉得习武太过刚硬,才让奴婢专心习琴,再不得动武了。」 这说辞,说得过去吗? 李庭希冷哼一声,「还敢狡辩?适才那一下,若是普通的武者,根本就不可能避得过去,你今日若是不肯从实招来,那就休怪本世子下手无情了。」 女子似乎是真的被吓到了,而后挺直了上身,直挺挺地跪在那里,面色已是惨白。 「启禀世子,奴婢自小便被专人教导,只望有朝一日,能进宫陪伴圣驾,无奈,因为一次在御花园中一时技痒,露出了会功夫的身手,所以,皇后娘娘才会将奴婢遣出宫来的。」 这个答案,似乎是有些偏了。 「你是想告诉本世子,你的主子不是皇后?」 李庭希也不傻,这个女子一看便不简单,怎么可能会轻易地说出自己背后的主子? 「回殿下,奴婢不敢撒谎。奴婢原是从肃国公府里选走的,原本要进宫的是肃国公府的一位庶小姐,可是因为肃国公疼家女儿,捨不得她进宫为婢受苦,所以,便差了奴婢进宫。」 一般的大家族,若是选秀,自然是会选家族里最好的女儿。 可若是进宫为婢,这似乎是有些过了。 「一派胡言!肃国公府是什么身分,便是庶小姐,也金贵着呢,怎么可能入宫为婢?」 「回世子,奴婢不敢撒谎,听闻是肃国公府与哪位贵人达成的协议,似乎是那位贵人怕肃国公不合作,才命他送一名女儿进宫的。」 第九十四章 你不要我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似乎是就不能再随便问了。 李庭希一拍手,一道黑色的身影飘入亭内,「主子。」 「将人带下去,仔细审问,记住,千万别让她死了。」 「是,主子。」 安潇潇坐地更随意了些,一手支了太阳穴,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庭希。 安子轩则是微微摇头,随后,低头专心地喝着茶。 这一幕惊变,将李幻幻吓得不轻。 她也是有一些身手的,虽然是上不得台面的那一种,却也比那等寻常的千金小姐要强一些。 如今看到一名琴师,竟然就成了一名细作,吓得脸都白了。 「哥哥,那名女子?」 李庭希轻轻摇头,眸光暗沉中透着几分的冰寒,又似是那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阴沉天气,给人的感觉,沉闷至极。 「幻幻,看到了吗?就连你的哥哥都险些上了别人的套。以后行事,定然是要小心着些。」 他四人留下,原本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商议,只是纯粹地因为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所以才想着这样聚一聚。 不想,竟然一下子就被安潇潇挖出一个细作来。 李庭希似乎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一脸慎重地看着安潇潇,「今日之事,多谢了。」 「罢了,你我之间,也不差这么一桩。回头待哪天我有难处的时候,记得莫要袖手旁观便好。」 看着她随意又淡然的神色,李庭希总觉得她这番话是另有深意的。 就好像是她早已预见到了,有朝一日,他们的立场会发生转变。 这种感觉,实在是有些荒唐。 李庭希微微甩了一下头,然后扯了扯嘴角,「今日怎么没带着你的那个阿贵过来?」 「哦,他在家里研制食谱呢,说是要给我做荷叶糯米鸡。也不知道做成了没有。」 李庭希顿时瞪直了眼睛,「就他?那双大手跟鹰爪子似的,竟然还会做饭了?」 「呵呵,我调教出来的人,自然是非同寻常了。你若是不服气,不妨也跟在我身边做几个月的护卫?」 这个玩笑,似乎是开得有些过了。 安子轩清了清喉咙,小心地警告了妹妹一眼,「又乱说话。希世子的身分可金贵着呢。」 「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就他这样的,天生就是被别人服侍的,真让他来服侍我,估计我能一天气死三次。」 李庭希面色一片铁青,就算是寒碜人,也没有这么过分的吧?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也回去吧。」 安子轩真担心这个妹妹再留下来,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惊天奇闻呢,想了想,还是先走为妙。 再说两位皇子殿下离开之后,各自心中都有了主意。 对于这个安潇潇,他们都是有了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当然,因为安潇潇的身分特殊,直接求娶,自然是不可能的。 除非,是安潇潇自己愿意。 在两情相悦的情况下,相信皇上顾念着当年安云鹤的救驾之功,也不会不同意。 只是,安潇潇那样的人,实在是太过特别。 言谈举止,倒是格外秀气,也分明就是一副名门淑女的样子。 可是某些时候,给人的感觉,又似乎是太过随性了些。 想要讨好这样的女子,似乎是有些不易。 侯府嫡小姐的身分,配皇子正妃,也是足矣的。 当然,若是换了别家侯府的小姐,就未必有这个资格,可是靖安侯府的嫡小姐,自然是堪当皇子妃的。 刚一回府,这兄妹二人就被请去了福安堂。 老夫人面色阴沉,眸光犀利,特别是在看向了安潇潇的时候,恨不能在她的身上掏出个洞来。 「潇潇,你今日对苏家的小姐无礼了?」 安潇潇眨眨眼,眼睛在安美华的身上淡淡地扫了一眼,「祖母指的可是苏晴儿?」 「不错,你可知她是康王妃的亲外甥女,也是应国公府的外孙女,你怎么能对她说出那样的话来?你就不怕惹得康王妃不悦?」 安潇潇轻嗤一声,「就凭她?祖母许久不出门了,或许不知道,现在康王妃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这个苏晴儿了。偏她还是个不知趣儿的,非要往康王妃跟前凑。今日的宴会上,难道三妹妹没有注意到,所有夫人看向苏晴儿的眼神,都是极为不屑的吗?」 安美华没想到突然就将话引到了她的身上,一时无从准备,只好有些仓促道,「当时妹妹离那些夫人远,并没有看清楚。」 「嗯,你没有看清楚,我自然不会怪你。可是你不该在没有弄清楚是什么状况的情况下,就回来告黑状。」 安潇潇这话,可是一点儿情面也没给安美华留。 安美华吓了一跳,然后有些惊惧地看着她,随后又一脸委屈地看向了老夫人。 「潇潇,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身为长姐,就算是妹妹做地不对了,也该好好教导才是,何必恶言相向?」 「恶言?祖母何时听到我说一句恶言了?不过就是说了一句实话,偏偏她却听不得。三妹妹,你为何不说,你是如何当着众人的面儿,踩低我,却去捧高那位凤小姐呢?」 安美华的脸色一白,有些慌乱地看向了安子轩。 今日的宴会,安子轩也是去了的,对于安潇潇的那首诗,自然也是知道的。 「我没有。」 安美华急急地为自己争辩,「当时那种情况,我不过是不想看你出丑罢了,我也是为了你好,为了咱们侯府的名声着想。」 到底是在侯府,以主人自居了多年,一时情急,再度将自己当成了侯府的主子。 「呵呵,还真是让三妹妹费心了。只是,要不要我再提醒三妹妹一次?这靖安侯府的名声,暂时还不需要三妹妹来多事。只要你在外面安守本分,不来故意抹黑我,就已经算是为我们侯府的名声着想了。」 安潇潇实在是懒得再与这等蠢材虚以委蛇。 明明就是蠢得要死,却偏偏还喜欢自作聪明。 今日在水榭中她的表现,看在了各位夫人的眼里,分明就是吃里扒外,不是一个好的。 偏她自己还察觉不出,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蠢到了何等地步。 安美华的脸色,青青白白,转换不停,想不到,她在安潇潇的面前,竟然宛若是一个跳樑小丑,这让她如何能甘心? 老夫人的脸色晦暗,自然也听得出来,今日之事,只怕是三丫头又做地过了些。 「好了,这件事情,就此作罢。以后要时刻谨记着,你们都是安家的子嗣,一旦出了府门,时时刻刻所代表着的,都是安家的形象,以后这种事情,莫要再做了。」 安美华脸色煞白,福身道,「是,祖母。」 安潇潇则是挑挑眉,不曾说话。 「潇潇呀,就算是康王妃不喜欢那个苏晴儿,可是她背后还有一个应国公府呢,你也不能如此地羞辱她呀。我可是听说,那位刘老夫人,对这个外孙女,可是疼爱得紧。莫要因为这些小事,而给侯府树敌。」 这话,听起来倒是很中肯的。 「是,祖母。」 对于安潇潇来说,先应下来,至于以后怎么做,看情况再说喽。 「子轩呀,今日去了康王妃,可有中意的姑娘?」 安潇潇的唇角一弯,也朝着他看了过去,今天的闺秀不少,而且纵然是不在一处饮宴,可是离得并不是很远,还是可以看得清水榭内姑娘们的相貌的。 而且,中间还有几次机会,是可以近距离端详的。 安子轩一脸的无奈,摇摇头,「回祖母,儿子今天的心思未曾放在这上面,倒也不曾注意这些。」 闻言,老夫人原本一脸期骥的神色,立马转换为了无比的失望。 在老夫人看来,她的年纪大了,若是能亲眼到到孙子成亲,将来再能看一眼重孙子,那她也就算是死而瞑目了。 可是偏偏,这个孩子对这种婚姻大事,却是一点儿也不上心。 老夫人就是再急,也不可能自己替他去这一类的宴会。 说到底,这个孙子,她还是管不了的。 待安潇潇回到了碧园,这才忍不住嘟囔道,「果然是差别待遇。她对哥哥就是真心实意的好,可是对我,就永远都是那种欠她银两的样子。」 安子轩蹙眉,轻斥一声,「休得胡说!」 同时,眼角的余光在两侧快速地扫视了一下,见并无下人在,这才稍微放心。 「你是侯府的小姐,这些话怎么能随意地说出口呢?若是被有心人拿到了,又来寻你的错处。」 安潇潇却是笑得一脸坦然,「无所谓。有些事,若是都摊开来了,反倒是更容易解决,或者说是可以解决得更彻底了。」 待到安潇潇进了自己的小院儿,七月就端着一只水盆过来,先请她净手了。 擦了手,进入亭中,与哥哥对面而坐,刚说了不过几句话,便闻到了阵阵的香味儿。 安潇潇看着阿贵冰着一张脸,端着一个托盘过来,那阵阵的香气,便是自托盘上传来。 「这便是你做的荷叶糯米鸡?」安潇潇一脸好奇,同时,还有一些小小的期待。 「正是。小姐先尝尝看。」 阿贵说着,便开始动手拆了。 拆开荷叶时清香扑鼻,鲜味四溢,安潇潇使劲儿吸了口气,一脸的陶醉模样,「闻着便是这样香了,吃起来定然更香。刚好我之前在康王府就没吃饱,哥哥一起吧。」 安子轩也不与她客气,也跟着拿起了勺子,直接在里面舀了一口糯米出来。 待一口咽下去,安了轩频频点头,「不错!糯米润滑可口,鸡肉味道完全渗透到糯米之中,荷叶的清香回味悠长,开胃爽口,风味独特,若不是你说,我还以为是府里又来了一名大厨呢。」 安潇潇也没想到,这个阿贵的厨艺潜力,竟然是这么厉害。 这绝对是开发了他的第二个金手指呀。 第一个嘛,自然就是他那一身傲人的武功了。 「这个真不错,好吃。阿贵,将来要是我们主僕两个落魄了,你就去酒楼里当厨子,然后就能供我吃饱了。」 安子轩听了,连连摇头,这个妹妹,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一个吃货。 而阿贵则是有些哭笑不得,他学这个,只是纯粹地为了哄小姐高兴,就凭着小姐的才华,怎么可能会有落魄的那一日? 「阿贵你说说,这是怎么做的,让我们也长长见识。」 安潇潇一边吃,一边问。 阿贵倒也老实,不藏私,「首先要选择好大而新鲜的荷叶,糯米要完全蒸熟,将糯米裹入荷时清蒸时用小火,直至荷叶味道慢慢完全渗入糯米中。主要,还是火侯的控制,小姐如果想吃,就一定要提前准备,不然,这个糯米的味道就要差一些了。」 安潇潇连连点头,「就这么简单?你说地再仔细一些,那个谁,七月,你拿笔记下来。」 阿贵无奈,知道就凭着小姐的脾气,自己若是不能说得仔细了,有可能就要自己亲自去试了。 想到了小姐的厨艺虽然不错,可是上次险些切到了自己的手,还是算了吧。 「首先将糯米浸泡一个时辰左右,再取出滤干,放入蒸锅中蒸熟。将鸡肉切成块状,油烧热后将鸡丁放入爆炒,五分熟后将鸡丁取出,将辣椒、大蒜炒熟后加入鸡丁,再把鸡丁完全炒熟,同时放入盐、香葱。」 阿贵说的认真,七月也记得认真。 「白果和板栗先用白水煮熟。取出蒸好的糯米,在其中夹入炒好的鸡丁、白果和板栗,再加入少许胡椒、盐,用荷叶将糯米包好,外用绵线綑扎,使糯米完全包裹在荷叶中。最后将其置于小火上清蒸,到荷叶颜色变暗,荷叶香味已可闻到时,即可取出。」 安潇潇吃的那叫一个开心,「不错,极好。七月可记清楚了?」 「回小姐,记清楚了。」 「那就好,回头你自己试着做几次。以后阿贵不在的时候,你做给我吃。」 「是,小姐。」 很正常的对话,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可是就是很意外地,这亭子里的气氛,似乎是有些不太对了。 最先察觉出来的,是安子轩。 他的身子微微顿了一下之后,将勺子放下,慢慢地嚼着口里的鸡肉和糯米,直至完全咽下,又连喝了两口的清茶。 就连七月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小心地向后退了两步,总觉得有一种阴风阵阵的感觉。 安潇潇的反应是最迟钝的。 连催了哥哥几次之后,才注意到哥哥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 然后转脸儿,看到了阿贵静静地站在那里,明明仍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是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有人欠了他十万两银子似的。 特别是看到了他的眼睛隐隐有着一丝腥红的颜色,安潇潇这才觉得有些古怪。 「喂,你没事吧?」 阿贵紧抿的唇,就像是合成了一条线,额头上的青筋爆起,很明显,他在极力地隐忍着什么。 两只眼睛,就像是枯井一般,明明腥红,却又毫无波澜,实在是诡异而惊悚。 「阿贵!?」 安潇潇有些懵圈了,她好像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阿贵的眸子,这才微微动了一下,然后声音带着一丝嘶哑道,「小姐不要阿贵了?」 话落,头微微低下,脸上似乎是有些委屈。 安潇潇怔了一下,她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他了? 不过,只是单纯地看他现在的样子,好像是自己欺负了他似的。 「那个,阿贵,我没有不要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早晚都有恢復记忆的一天,到时候,我总不能还强行将你留在身边吧?对不对?」 看到阿贵的眼睛好了一些,身上的戾气淡了一点,安潇潇继续道,「你看,你把我的胃都养刁了,以后万一你走了,我再吃不下饭了怎么办?所以,还是让七月多学一些的好。」 「我不会走。」 「嗯?」安潇潇喝了一口茶,似乎是有些意外。 「我不会离开小姐。」一脸坚定地说完,闪烁着一双乌黑又十分坚执的眸子,看了她半晌,又缓级低下头去,「除非小姐不要我。」 这一次,倒是换安潇潇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记得眼前这个应该是一个武功高绝的冷面冰山吧? 怎么现在会是这样萌萌的样子? 大冰山化身小可爱? 这个戏的跨度是不是有些大了? 「好吧,只要你不想着离开,我一定不会赶你走,放心了吧?」 阿贵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眸中的那抹嗜血的光芒褪去,整个人的气势,也与先前有些不一样了。 「阿贵,我和哥哥有些话要说,这样,你去那边,好好地跟我的七月和九月切蹉一下如何?看她们的招数哪里有需要改进的,顺便也提点一下。」 阿贵一听,立马就十分乐意地走了。 阿贵只是单纯地以为,现在小姐对他不家需要,或者说,在小姐的心里,他的存在还是很有必要的。 所以,这样的念头,让他觉得很兴奋,也很有价值。 安潇潇的想法,则是与他大相迳庭。 在她看来,这个阿贵尽早都是要走的。 一个能将冯知寒那样的人给收为己用,且对他忠心不二,那么,这个人的来歷,绝对是非同小可。 趁着现在,他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復,也没有想着要隐瞒什么的时候,还是让自己的人,能学多少,算多少吧。 提升一下七月和九月的本事,还是很有必要的。 安子轩看着不远处三人的打斗,偶尔停下来简单地比划两下,对于这个阿贵,他实在是有些琢磨不透了。 「潇潇,听我的话,这个阿贵,绝对不能再靠近我们的圈子了。」 安潇潇眨了眨眼,看着哥哥一脸凝重的样子,她知道,哥哥定然也察觉到了什么。 「我明白了,我不会冒险的。以后,我会注意。」 「这个阿贵身上刚刚散发出来的气势,分明就是那样霸道而不驯,甚至有一瞬间,让我感觉到了所谓的王者之气。妹妹,他不会是你的良人。至少,在他没有恢復记忆之前,你要少与他接触。」 良人? 安潇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哥哥是不是想多了?我对阿贵还真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哥哥多心了。」 安子轩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有时候,人就是在这样不自知的情况下,深陷进去的。 等到明白的时候,只怕已悔之晚矣。 现在的安潇潇虽然对这个阿贵并没有那等心思,可是不代表以后也会没有。 特别是在阿贵如此全能的情况下,想要打动妹妹的芳心,可是比旁人都更要便宜。 看到妹妹吃的香极,安子轩则是微微蹙眉。 长此以往,即便是妹妹对他不动心,只是产生了依赖,或者是习惯,只怕也将是极为不妥的。 安子轩越想,越觉得这个阿贵是留不得了。 他倒不是看不起阿贵的身分。 只是如今兄妹二人的处境堪忧,若是外患未解的情况之下,再出现了内忧,那可就真的是令人焦头烂额了。 而当事人本人,却是吃得一脸惬意满足的样子,当真是有几分的没心没肺! 第九十五章 宋府宴会 清晨,安潇潇一如以往一般,简单地练了一会儿武,再回去沐浴换了身衣裳,才站到了窗边。 手轻轻一推,窗外的清晨美景,便映入眼帘了。 院子里的花叶交错,阳光落在上面,更显得花瓣娇嫩,一瓣瓣的在枝头将身姿展现在世人的面前,翠绿的叶子上,还有着晶莹的露珠,折射出来的七彩的光线,美不胜改。 多么美好的景象! 可是安潇潇却笑得有几分的诡异。有谁知道,这美好的花朵纵然是有着枝叶的陪衬方能如此娇美,可是一切的一切,实际上都是靠下面的泥土蕴育出来的,那看起来脏污不堪的泥土,才是它们真正赖以生存的条件。 它们可以不开花,可以不结果,可是,它们不能没有泥土的供养。 严格说来,它们都是从污脏中生长,将最美的一面呈现在其他人面前。 只是这一点,从来都不会有人关心。 特别是那些名门贵族,甚至是皇亲国戚,他们所在意的,永远只是枝头的那一朵花。 就像是他们所看中的权势,他们只是一心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却完全忽略了,这些权势的最终构成,又是怎样的。 在这个京城里,那些皇子贵胄,他们的表面光鲜亮丽,让世人所羡慕,甚至是崇拜,可是有谁知道,他们的背后藏污纳垢,各种黑暗的,血腥的交织在底下,掩藏着不让人知道。 当然,她也明白,光鲜与这些暗黑的存在,自然也有它的道理。 正如这个世界,不可能只有光明,没有黑暗。 有了黑暗,才能更衬托出光明的珍贵。 美好善良,单纯天真的人,在这个京城里,只怕是活不长久的。 如果没有权势,没有利益的交替,那么一切或许都可以是无虑的,可惜了,这里到底不是她以前生活过的地方,除了权利争斗,尔虞我诈之外,再难得见到一丝平静。 安潇潇微微一笑,凤眸在日光下灿烂,明朗,嘴角如绽放的玉兰花,娇美而夺目。 定远侯府已基本上被她收入囊中,再无所惧。 接下来,她是不是应该好好地会一会肃国公夫人了? 那些旧帐,她可没忘。 如果不是她挑唆着,当初鲁宥策和安美妍的事情,自然也不能成。 说来说去,这些人,就只是看到了眼前的利益,完全忘掉了做人的根本。 如果当初不是父亲救了肃国公一命,现在,这个爵位,只怕还轮不到他来做! 想到之前鲁宥策在酒楼里被人为难,可想而知,肃国公府的日子,定然也不太平。 那么,这对于她来说,自然又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今日是宋老夫人的寿宴,想来,应该会有不少的达官贵人前往。 而安潇潇觉得讽刺的是,宋府竟然也派人来给她送了贴子。 长沙宋氏,百年来,世代经商,这皇商的名头,更是传承了几代人。 虽然家中无人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可是因着宋家的富可敌国,还是结交了不少的权贵。 更何况,如今,还有一位在宫里为妃的女儿? 因为当年淑妃为皇上生下了四皇子,皇上龙颜大悦,当庭就给宋老夫人赐了正一品夫人的诰命。 由此,也不难看出当年淑妃在宫中的得宠程度。 即便是到了现在,淑妃也依然圣宠不衰。 听闻,皇上每个月,总有七八日,是要歇在了淑妃的宫中的。 这一点,对于四皇子成事,自然是有着极好的帮助。 不过,淑妃也是个聪明的,就算是再受宠,也从来不插手朝堂之事,便是四皇子的许多大事,也都是禀明了皇上,或者是皇后,从不独断专行。 也因为这一点,深得圣心。更让皇后气得快要吐血了。 若是淑妃恃宠而骄,那皇后想要对付她,还有些理由,或者是有个机会,可是现在这样,偏偏是让皇后心内不安,却又无计可施。 想等着皇上厌弃了淑妃的美色,可是这一等,就是二十年。 反倒是让淑妃在宫中的地位,越来越稳固了。 如今宋老夫人,这个身有一品诰命的老夫人过寿,自然是要大宴宾客了。 听闻,便是淑妃也特意请了旨,要亲自去宋府给老夫人做寿呢。 安潇潇再次看了一眼那烫金的贴子,不由得觉得好笑。 如果她没记错,肃国公夫人,可正是出自宋氏的旁支。 那么今日的宴会,这位鲁夫人和鲁宥策,只怕是一定会前往了。 既然是去参加寿宴,不能穿的太过素净,安潇潇稍微思忖了一下,穿了一件胭脂红绣有海棠纹的裙子,腰间束着一条浅色的带金色波纹的宽腰带,再披了水红的披帛。 这样的场合,便是安老夫人,必然也是要亲往的。 安潇潇到了福安堂,看到哥哥也在,见其今日着了一身绛紫色的袍服,微微一笑,看来哥哥也是知道去寿宴,不能穿得太素了。 抬眼瞥到了同样是盛装打扮的安美华,安潇潇的眸光微微一暗。 今日是宋老夫人的寿辰,老夫人这是打算要带着她去? 仔细一想也是,今日淑妃娘娘会去,只怕四皇子也会去,到时候名流富贾,只怕是看都看不过来。 若不借着这样好的机会让安美妍在众人眼前露露脸,那就不是老夫人了。 「祖母是要带着三妹妹去?」 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正在给她整理着一串佛珠,闻声转过头来,表情淡淡的,「正是。怎么?我要带谁去,还要徵得你的同意?」 安潇潇微微一笑,「今日是宋老夫人的寿辰,您却要带着新丧母不到百日的三妹妹去,您是去贺寿,还是去给宋老夫人添堵呢?」 话落,众人纷纷色变。 安子轩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祖母年纪大了,有些事情记不得了,你才多大,竟然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还在孝期吗?」 安子轩这话是在指责安美华,表面上说是祖母年纪大了,可是实际上,却是在暗指祖母老煳涂了。 哪有带着一个身有带孝的孙女去上门贺寿的? 今日去的,定然都是达官显贵,若是被人诟病,倒霉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安美华。 安美华的身子勐地抖了一下,低着头,紧紧地咬着唇瓣,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的确,她现在的身分,哪里就适合出席如此隆重的宴会了? 安老夫人的桔皮老脸抖了几抖,最终还是嘆了一声,「是我大意了。美华就留在府上吧,我们走。」 安潇潇将至门口的时候,勐地一回身,恰好对上了安美华满是怨毒的眼神,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安美华气得只能干瞪眼,毕竟,这里是靖安侯府,而前面走着的几位,都是侯府的主子。 今日可谓是客如云来,在京的官员,无论是官职大小,无论是否有请帖,都是带着礼品前来祝寿,当然,大都是为了捧四皇子一个场。 就算是与四皇子是敌对地位的官员,这个时候,也会顾忌着明面儿上的和气,意思一下的。 再说今日淑妃娘娘也会来,谁知道,皇上会不会突发奇想,也跟来呢? 宋府前一条街都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抱着礼品的下人在后面跟着主人,排队的等着进入府中,这等盛状,真正是让人看了眼底露出羡慕的神色。 不过,在那些名门世家的眼中,却又是另一番的讽刺。 不过就是商贾之家,如果不是出了一位淑妃,宋家哪里配得到了这等的待遇? 当然,真正需要排队的,不过就是一些品级低下的官员,或者是下人。 像是靖安侯府这样的门第,自然是不需要排队的。 宋家,也不敢真的就将自己捧得那么高了。 进入府中,老夫人招手命安潇潇过来扶她,低声道,「一会儿去了后院,记得都要跟着我,不许乱跑。」 在人前,该有的孝道,还是要有的。 安潇潇十分配合地回了一声,「是,祖母。」 如此,老夫人才一脸满意地入了府。 刚过了垂花门,便遇到了正站在廊下和人说话的凤琪琪。 她今日穿了一条皎月软缎牡丹春秀的百褶裙,上身是一件水红色的褙子。头上梳着华丽的花髻,从髮髻的左边插着一鎏金穿花戏珠步摇,那上面的红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极为璀璨。 髮髻正中,是一朵牡丹花形的金簪,那花芯处,更是镶了几颗细碎的宝石,光茫点点,惹得人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到她的身上,纷纷都发出了赞嘆之意。 凤琪琪自然也注意到了安潇潇和老夫人。 立马转身过来,笑盈盈地屈膝道,「给老夫人请安。」 「哦,快快免了,这是凤家的小姐吧?果然是天生丽质,真是个可人儿呀。」 「老夫人谬赞了。」 既然遇上了,自然也就一道去了后面的楼阁。 今日的宾客实在是太多,所以,宋夫人特意让人分开来安置,说白了,就是按照家世和品级,分成了几拨儿。 像是靖安侯府和凤家这样的显贵,自然就被迎到了宋老夫人所待的主厅了。 外面的锣鼓欢敲,随着暖人心脾的春风送到了后院人的耳中,隐隐听到有女子唱曲儿的声音,光听着就觉得好不热闹。 安潇潇一路走来,可没少留意这宋府的装潢布局。 当真是雕樑画栋,每一处,无不透着无尽的富贵。 院内处处张灯结彩,红色的绸缎,几乎是要将整个院落给铺满了。 若是到了晚上,只怕这院子里,将更是美丽。 安潇潇一路无话,神色始终是淡淡的,想到了便是这样一位女子,却是有着一手世人难以企及的医术,还是有几分的怀疑的。 毕竟,大夫这个职业嘛,在众人眼中,还是年纪越大,越可靠的。 而当诸多的小姐们看到了安潇潇时,则是面色各异。 「听说这位安小姐不仅是医术好,更是做得一手好诗,便是连二殿下和四殿下,都赞不绝口,自愧不如呢。」 「真的,竟然这样厉害?」 有些没有去康王妃的女眷们,自然是多了几分好奇。 特别是注意到了安潇潇竟然与京城的第一才女凤琪琪走在一起,又觉得有些古怪了。 「当时康王妃的赏花宴,这位安小姐的诗,可是压过凤小姐了?」 「连两位殿下都自愧不如了,你说呢?」 这话,已是不言而喻。 安潇潇能听到,凤琪琪自然也能听到了。 面上始终保持着微笑,可是心底里,却是分明有些不高兴了。 而老夫人也隐约听到了一些,面色有些复杂。 谁知道这个丫头去参加个赏花宴,就能得罪了凤家小姐呢? 那可是皇后的娘家! 在老夫人心中,便是认定了安潇潇是个不祥之人,所以,明明就是给安家长了脸,在她这里看来,却是给安家树敌惹麻烦了。 所以说呀,人就是这样。 一旦先入为主了,那便什么也不太好说了。 安潇潇陪在老夫人身边,实在是有些突兀。 毕竟这个年纪的老夫人们,都只是带了婆子和丫环,小辈人,都让她们自己去玩儿了。 待了一会儿,老夫人也觉得不太合适,就让安潇潇出去了。 今天这样的宴会,虽然是宾客如云,可像是李庭希这样的身份的人,还是不会来的。 李幻幻,自然也就不会来了。 他们贵为皇室贵胄,自然没有那个心思,来给宋家长脸。 后花园内,三三两两的小姐们一起说说笑笑,只安潇潇一人站在了一株柳树前,对着不远处的牡丹花望去。 这情景,让人觉得安潇潇清冷若仙子,又透着几分的孤冷。 不远处的鲁宥策也过来了。 自上次一睹安潇潇的芳容之后,他的心里便生出了几分莫名的复杂之感。 他恨安潇潇,如果不是她突然回京,那他也不至于如此丢脸。 可是同时,他又觉得自己似乎是放不下她。 午夜梦回,总会隐约地看到她。 时而抚琴,时而舞蹈,时而浅笑,时而蹙眉。 鲁宥策知道,他对安潇潇,已经是生出了几分的男女之情。 现在站在桥上,看到安潇潇静静地站在那里赏花,宛若是与周围的嘈杂格格不入,这般清丽脱俗的女子,本该是他的妻的。 今日的鲁宥策着墨绿色的圆领锦缎长袍,腰间束着黑色锦纹腰带,整个人似乎挺拔了许多,再加上了练武之人,这身形本来就笔直,再透着几分的英武之气,顿时有一种如风中松树刚劲的感觉。 安潇潇自然也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只是淡淡地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不曾在意。 可她自己却没有意识到,就只是眸光微闪之间,已是引得无数的男子为其倾心。 在湖对岸的一些公子文人,个个都惊呆了眼睛,对于这位透着清冷气息的美人儿,害得灵魂一下子便沉溺了下去。 那双流转之间不经意就会将人的魂魄带走的凤眸,此时微微一眨,长长的睫毛如同一层迷雾,将她那如珠如玉的眸子轻轻地掩藏在其下。 毕竟安潇潇回京的时日尚短,出席的宴会又不多,所以,京中认识她的人,还是少之又少。 更何况安潇潇极少在外露面,偶尔出行,也会戴了帷帽。 今日站在这里,不少的贵公子都只以为她是府上的歌姬,不然,怎会生得如此貌美? 如此一想,也便有胆大的,已经走了过去。 「这位姑娘不知如何称唿呀?在下是吏部尚书之子,若是姑娘不介意,不如咱们到前面的亭内聊聊?」 看着男人眼中明晃晃的色意,安潇潇唇角轻勾,不屑道,「让开!」 如此清冷的模样,对于某些好色之人来说,简直就是更具有诱惑力了。 「这位姑娘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若是你能讨好了本公子,想要带你离开这里,给你一个名分,也是可以的。」 安潇潇蹙眉,这人的自我感觉是不是也太良好了? 还是说,她看起来也太好欺负了? 恰在此时,七月和九月两人过来了。 她二人原本离得就不远,只是因为知道小姐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没想到,竟然会有这等不开眼的蠢货送上门来。 「小姐,奴婢刚刚看到莫小姐好像也来了,您要不要过去说句话?」 安潇潇直接转身走了两步,復又顿住,回头看了一眼有些呆的男子,又款款地走了回去。 「你好大的胆子呀,知不知道,惹怒我的后果是什么?」 安潇潇的眸中散发着一种极其诡魅又冰冷的光,让男子不由得后退了半步,面色惊骇。 他自认在京城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哪里想到,今日竟然会在一个女人的眼中,看到了如此可怕的光茫? 鲁宥策,竟然也过来了。 「他只是不知道安小姐的身分,想来安小姐也不会怪罪的。」 这是想替他出头了? 安潇潇十分不屑地挑了一下眉梢,眸光在鲁宥策的身上,只是停留了片刻,「走吧,这里原本还算是极其雅致的地方,可惜了,到底还是被污浊了。」 「是,小姐。」 鲁宥策气得手指紧紧地握了起来,这是在指责他这个人太脏吗?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之前与安美妍的那桩婚事。 鲁宥策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急。 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那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一扭头,干脆利落地转身去了湖对岸。 安潇潇果然看到了莫映兰,一番寒喧之后,才知她前些日子染了风寒,所以才没去康王府的赏花宴。 「今日的宴会,真是热闹。来的这些女眷,我也有好些不认识呢。」 安潇潇微微一笑,宋家因为是经商出身,所以,这交彺的人际关系,自然也就比较多,比较杂。 而平日里,像她们这种大家闺秀,能接触到的,大都是同类圈子里的人,可是今日,明显是来了许多层次略低一些的。 「久闻宋家富贵,今日一见,倒是果然不假。」 安潇潇垂眸,「泼天的富贵,也未必是好事。毕竟,他们只是皇商,若是有些东西逾了规制,还是会给自己惹来麻烦的。」 莫映兰愣了一下,随后又淡淡笑了,两人相视一眼,另换了一个话题。 「淑妃娘娘驾到!」 安潇潇抬头看去,不远处果然是有宫妃的仪仗过来了,伸手拉了一下莫映兰,「你是想过去参拜,还是想着在这里躲懒?」 莫映兰明白了她的意思,偷笑道,「自然是想要图个清静。这位娘娘一来,只怕又要说上好一会儿的场面话了。」 「那咱们就先不过去,只作不知便是了。一会儿正式开宴,再寻个不起眼的位子坐了,倒是清静。」 莫映兰微愣,毕竟今日这宴会,虽然主家的身分地位不高,可是碍于淑妃和四皇子的情面,还是来了不少的达官贵人。 寻常女子,只怕是早想着能在人前露个脸儿,博得个好名声,将来再有一门好亲事。 怎么这位安小姐,却是不以为然呢? 看出了她眼底的狐疑,安潇潇慢慢地附到其耳边,「今天的宴会,可不一般呢。」 第九十六章 美色误人 淑妃奉命协理六宫,而如今正是春暖花开,各地纷纷有美女进京的时节。 至于京中,各家自然也有适龄的女子要入宫。 今日淑妃娘娘亲自来,有些人自然是多了个心眼儿,想要带着自己的女儿过来,在淑妃面前露个脸儿,将来也能入宫为妃。 当然,若是能生下一男半女,自然是再好不过。 这也是为什么,淑妃来了,可是皇上没来,这些夫人小姐们,仍然要一门心思地往前凑。 花园里,树木繁多,空气湿凉,一阵春风吹过,还能让人产生了些许的凉意。 此时,莫映兰听完了安潇潇的话,脸色一下子就有些发白了。 「莫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莫映兰捂着自己的左心口处,身后的丫头,立马就拿了药过来。 含了两料在口中,好一会儿,她的脸色才缓过来。 安潇潇双眼微眯,右手极其自然地便搭在了她的脉腕之上。 「莫小姐的身子似乎是有旧疾?」 「回安小姐,我家小姐幼时曾生过一场大病,病好之后,便落下了这心疾的毛病,若是受凉了,或者是受惊了,便容易復发。」 安潇潇微微点头,「无妨,回头,我给你开几副药便是。」 「多谢安小姐了。」 看着莫映兰的样子,很明显,她之所以会如此激动,定然是与今日的宴会有关。 只是,人家不预备说,她一个外人,自然也不好直接上前问。 安潇潇是纯粹地担心她的身体,毕竟刚刚自以为没有说什么太过刺激的话,她就这样了,若是真的受了惊,那岂非是更加难受? 而莫映兰想的则很简单,有些事情,是不能对外张扬的。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她能说,家族里是有人在算计她吗? 两人都相互为对方着想,心中却都被这一件事溅起了涟漪。 不同的是,在安潇潇这里不过是溅起的点点水花,而莫映兰心中翻滚的却是滔天巨浪罢了。 心情不定,莫映兰怕自己的反应太过明显,再引得安潇潇的注意,便告辞回到赏花阁里,直到确定她自己所在的这个角落,无人注意,方才强自镇定的心才砰砰的跳了起来,仿若在冰海火舌里起伏,眉间都是心焦。 莫映兰不会知道,在离她不远处,安子轩一身锦袍华服,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而此时,安潇潇则是半靠在一处水亭之上,独自欣赏着碧波荡漾,忽听的不远处的花丛中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唇角微微一勾,继续享受凉风拂面的温柔,同时,则是身形快速地一闪,已经到了先前发出声音的位置。 因为是后花园,又是青翠处处,眼前是几株高大又茂密的树木,安潇潇就站在了外面,可是里面的人,却丝毫不知。 「我让你去抓的东西,你可都抓到了?」 「回小姐,都抓到了。您放心,一会儿一定会让那个安小姐吓一跳的。」 「都抓了些什么?」 透过缝隙,安潇潇隐约看到了是一名身穿鹅黄色裙衫的女子,正在对着一个着青色裙衫的丫头说话。 「回小姐,奴婢抓到了几只蜈蚣,这么大的那种。」 青衣丫头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名,看那样子,怎么也得有一寸多长。 不想,那位小姐却是有些不喜,「不过才抓了几条蜈蚣?那有什么用?又岂会吓到了懂医术的安潇潇?」 「回小姐,奴婢不仅抓了蜈蚣,还抓了几条地龙,这么长呢。」 这一回,那小姐面露喜色,「真的?在哪里,快让我瞧瞧?」 青衫丫头自袖中取出一个荷包,「回小姐,就在这里面。」 丫头小心地打开,供小姐看了一眼,随后,便见那位小姐露出了一脸嫌弃厌恶的样子。 「怎么这么噁心呀?」 「小姐,这地龙就是生得这个样子的,这东西喜欢潮湿的地方,且一般白天都是钻进土里,并不爱出来的。奴婢可是挖了好一会儿,才挖到了这么几条的。」 安潇潇的身子微动了一下,这才注意到,那名姑娘有些眼熟,再看看她这一身的行头,顿时也就明白了。 她是肃国公府的小姐。 安潇潇的唇角一勾,勃然大怒! 断断没想到,这个鲁玉欢竟然也敢打起了她的主意。 这是因为之前鲁宥策出丑一事,所以才会对自己记恨在心了? 有些人,就是如此。 做错了事,不思悔改,却觉得一切的错误都是别人的。 安潇潇深吸了一口气,却没有当场发作。 「小姐,一会儿奴婢就将这个放到了安小姐的椅子底下,到时候,定然是会让她大大地出丑的。」 因为是宋府的宴会,一会儿的座位,也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什么品级,什么身分,自然就要坐在什么样的位置上了。 鲁玉欢自恃是国公府的嫡女,自然是看不起安潇潇这个侯府的小姐,总觉得她坏了哥哥的姻缘,就是恶人一个。 「好!什么靖安侯府的小姐,不过就是一个粗陋的乡下人罢了。我倒要看看,一会儿当着众人的面儿,大喊大叫,还能不能再让她得到大家的赞誉了。」 「小姐,这等东西,便是她是医者,只怕看了也会吓一跳,奴婢原想着再抓几条小蛇的,可惜了,这园子里,倒是不曾看到。」 鲁玉欢满意地点点头道:「好,你赶紧收好这些,我们现在就先过去放到了她的座位底下……」 鲁玉欢的话音还没有断,就见一团模煳的影子从一头移了过来,对着她就是一个打耳光扇了下去。 静谧的花园中,即便是来的人不少,可这花园的占地面积实在太大,因为宋府的富贵,只怕这园子比普通官员家的,都要大出两三倍来,如今人员分散,大部分的人都去了恭迎淑妃娘娘,这里,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杂音,这一巴掌就显得格外的清脆,在绿树长廊这块迴荡着。 鲁玉欢顿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张开眼望着眼前站着的女子。 安潇潇不闪不避,就这样一脸不屑地看着她,「简直就是个蠢货!」 鲁玉欢一手扶着被打的脸,眸子里的亮光变得极为憎恶,几乎就要把安潇潇给撕碎了一般。 「你竟然敢打我?你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你竟然敢打我?你活得不耐烦了吧?」 安潇潇却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连你哥哥我都不放在眼里,又岂会惧你这么一个小丫头?还想着拿这些东西来算计我?你也真敢说!」 眼前事情被人拆穿,鲁玉欢自然是有些懵。 不过,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还是让她很快就恢復了理智。 「安潇潇,这里是宋府,是我堂外祖母的寿宴,你竟然敢在这里打我,你是不是活腻了?」 「我是不是活腻了,不好说,不过倒是你,竟然逮了这些个噁心的东西,我真怀疑,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安潇潇你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话音还没落,安潇潇扬手对着鲁玉欢反手又一个巴掌,这一次扇在了她的另一边脸上,惹得鲁玉欢两眼发红,两颊生疼,半晌说不出话来,她自小被人捧在了手心里,娇养奉承惯了,何时受过如此大的屈辱? 「你?我跟你拼了!」 说着,鲁玉欢就对着安潇潇扑了过去。 安潇潇即便是不用武功,只是一个侧身,那鲁玉欢因为冲劲太勐,一时没有站稳,收不住脚,扑通一下子,就栽到了地面上。 这一下子,可谓是狼狈不堪了。 安潇潇冷冷一笑,目光落在丫头手上的荷包上,手臂突然抬起,那丫鬟以为安潇潇打了小姐,还不够解气,又准备打她,刚要避过去,不想脚下一歪,竟然摔倒在地。 安潇潇手上,已经多了一个荷包。 手指微动,那荷包已经被打开,然后快速地将荷包的开口对准了鲁玉欢的脖子。 冰凉滑熘的感觉从领口一下坠了下去,鲁玉欢在一瞬间的呆愣之后,意识到钻进自己领口的东西是什么,发出了一串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啊啊……」 一时回音无限,惊起了在园内歇息的鸟儿无数,扑腾着翅膀飞上了空中,配合她发出『啾啾』的叫声。 不仅如此,就连那花草丛中的一些虫子,似乎也都跟着受了惊,一时间在这青翠之间,蹦来蹦去。 原本,鲁玉欢意识到自己的身体里被放进去了什么之后,就已经很害怕了,这会儿再看自己的四周,竟然还不时的有虫子爬来爬去,心中的恐惧更大,手忙脚乱之下,便开始奋力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想要将那噁心的东西给弄出来。 青衫丫环一时也没了主意,压根儿没有意识到,此时她的身上,还繫着另外一个荷包,里面装的,可是那种很长的蜈蚣。 宋府的后花园虽大,可这种石破惊天的声音发出来后,还是立即吸引了周围赏花的夫人小姐们,就连淑妃娘娘,也忍不住轻蹙了一下眉头,只是碍于身分,这才不曾有所动作。 其它的夫人们听到声音,第一反应就是先看看自己带来的女儿或者是丫头是不是好好地跟在自己身边了,待确定之后,便又开始琢磨着,这刚刚尖叫的,又是哪一位? 众人速速的往这边走来,毕竟好花时常有,热闹可不是每天都有发生的。 爱八卦,可是这些贵夫人们的一个通病。 再加上今日虽然是宋老夫人的寿宴,可是来贺寿的,未必就都是真心盼着宋家好,真心依附于四皇子的。 因为鲁玉欢的声音太大,自然也引起了不远处一些男宾的注意。 原本,这宴会就是要在后花园举办,因为时辰还未到,所以一大部分的男宾还在前院,只有一小部分身分尊贵的客人,才被请入了后花园中赏景。 如今这一道尖厉的声音叫出来,自然也有一些好事之人,便跟着靠了过来。 鲁玉欢和丫环不停地开始在身上扒拉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安潇潇早已失了踪影。 安潇潇刚才过来时,便只身一人,因为先前一直在一处水亭上,所以,她所在的位置,自然是能被不少人看到。 而刚刚安潇潇特意将一件薄薄的披风披在了七月的身上,如今她又快速地回到了水亭之上,丝毫不曾引人怀疑。 「小姐,您的鞋子上沾了一些泥土,奴婢帮您清理一下吧。」 安潇潇摇头,「我先前与莫小姐一起在那边闲逛,会沾上一些,也是正常,若是太干净了,反倒是令人生疑了。」 七月愣了一下,遂笑笑,只是简单地帮小姐处理了一下鞋子的边缘。 当再三听到尖叫声的夫人小姐们赶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肃国公府的嫡小姐鲁玉欢,光天化日之下,正不断的拉扯着自己的衣服,那雪白的肌肤和大红色的肚兜全部都展现在了人前,连那肚兜上绣的玉兰花,都清晰可见。 鲁夫人顿时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一下子涌到了自己的脑袋上,面色发胀,青紫难看。 「玉欢,你这是在做什么?」 「母亲,母亲救我。有地龙,有地龙钻进了我的衣服。」 鲁玉欢说着,感觉到了自己的腿上又有了一种湿粘粘的感觉,立马就又要解裤子了。 鲁夫人立马将她的两手按住,此时,鲁宥策听到了声音也赶来了,顿时一个手刀,就先将妹妹噼晕了。 随后将自己的外袍脱下,给她盖住了身子。 丫环此时已是吓得瑟瑟发抖,脸色青白难看,再一看到了夫人和公子都在齐齐地瞪着自己,顿时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等时候,还是要想着如何将女儿的名誉恢復过来的。 丫环战战兢兢,然后意识到现在或许还可以一博,否则,小姐的名声…… 「回夫人,是,是靖安侯府的安小姐,她不知从何处寻来了地龙,然后倒进了小姐的衣襟里,小姐这才吓得花容失色,拼命大叫的。」 鲁夫人顿时面色一寒,开始在人群里寻找着安潇潇的身影。 不料,安潇潇却似乎是站在了最外层,甚至是还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你们肃国公府是不是觉得我们靖安侯府好欺负?三番两次地针对我?」 安潇潇一出声,众人纷纷回头,这才看到,她竟然是站在了最外层。 「我只是听到了声音,想过来看看到底出了何事。直到现在,我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你们却要硬塞在我的身上?」 鲁宥策看着安潇潇一脸无辜且有些气愤的样子,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细看其现在蹙眉似月,凝眸又宛若这园子里的牡丹一般,闪烁着奇异又而耀眼的光芒。 这样的女子,不知怎的,就让他的心底,狠狠地被撞击了一下。 安潇潇话落,这才慢慢地走了过去,因为人们一看到是她,便自发地挪了挪身子,给她闪了一条道。 毕竟,人家可是指明了是她在害人呢。 「不对吧,先前我们过来的时候,安小姐一直在那边的水亭上歇息,我们几个可是都看到了。」 「不错,当时安小姐似乎是在品茶,虽然只看到了一个侧影,不过,我还是可以很肯定,当时在水亭的,就是这位安小姐。」 安潇潇朝那几位为她说话的公子微微颔首,也算是感激他们为自己说话。 随后,又有几位小姐也小声地说道,她们的确是看到了安潇潇在前面的水亭上赏景,很显然,这么远的距离,她不可能来去自如,都不被人发现的。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有丫环和一些绿色的屏障做掩护,安潇潇也是不敢如此大胆的。 只是现在看到了有人愿意为自己说话,这就表明了,肃国公府再势大,也不可能是能震憾到所有人的。 「鲁夫人,若我是你,还是先让人将鲁小姐抬下去才是真的。虽说现在是春暖花开了,可是她现在这样,怕还是容易受寒的。」 安潇潇说地语速很慢,听不出任何的轻蔑之意,可是鲁夫人就是在她的眼底看到了嘲笑和讽刺。 鲁夫人自知现在这情形下,还是要维护女儿更重要。 不过,刚刚害得她的女儿丢脸,这件事情,她自然是不肯就此罢休的。 安潇潇也不急,就只是淡淡地看着她,反倒是一名小姐眼尖,突然指着那丫环的身子,便惊叫道,「呀!她身上戴了什么,怎么会动?」 随后,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那名青衫丫环身上。 丫环这才暗暗叫糟,刚刚情急之下,似乎是忘记将荷包给解下来了。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她自然是再做不得其它。 安潇潇似乎也颇为意外,然后似乎是吓到了一般,退了半步。 「是呀,你的荷包怎么会动?」 鲁夫人一看,便知道事情只怕是比她想像地还要复杂一些。 「来人,将那荷包取下来。」 一名婆子将那荷包一把夺下,然后颇为小心地将荷包打开,然后勐地一下子朝地上倒。 「呀!」 人群中又是一阵不小的惊唿声。 安潇潇则是微微一笑,面有惊惧,「你们肃国公府的丫环,果然是与众不同,竟然是在荷包里放这等的毒物。」 蜈蚣有毒! 这一点,众人自然是知道的。 不过现在安潇潇直接以毒物相称,还是让众人色变。 今日来寿宴的,不仅仅是有淑妃娘娘,还有四皇子,若是这东西一不小心跑出来了,再伤及了龙子? 便是鲁夫人,此时也吓了一跳。 「你这丫头,让你好好服侍小姐,你竟然敢戴了这等的毒物在身上,简直就是混帐!」 此事到底如何,鲁夫人自然是想着待回府之后再细问。眼下,还是赶紧地打发了,将此事消沉下去。 安潇潇却是半垂了眸子,眼睛则是看向了别处。 经过今日这一出,肃国公府鲁玉欢的名声,算是彻底地毁了。 眼神在人群中淡淡一扫,眸中带笑。 在场还有这么多的男宾在,鲁夫人就算是想要将此事平息下去,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等到人群都散得差不多了,安潇潇自然也没有了什么兴致。 鲁宥策并不能确定,这地龙到底是不是安潇潇放进妹妹的衣襟里的。 只是现在看到她如此淡定自若的样子,下意识里,心就往她这边偏了偏。 想到了自己之前的愚蠢行为,鲁宥策是恨不能生出了扭转时空的能力。 若非是他一时煳涂,受那安美妍的引诱,又如何会错过了这样的绝色美人儿? 不仅仅是貌美,更重要的是,安潇潇的这份气度、聪慧,是十个安美妍也抵不住的。 只是,事情已然如此,他还能有机会再与安潇潇共续前缘吗? 此时的鲁宥策显然忘记了,对于安潇潇来说,他们两人,从一开始,就是陌生人,何来前缘一说? 说白了,安潇潇根本就不曾将这个鲁宥策放在眼里! 可是偏偏,鲁宥策,只是见过了她几次面之后,便将好带给自己的屈辱,竟然全都抛诸脑后。 果然,美色误人呀…… 第九十七章 装病 接下来的宴会上,自然是觥筹交错,热闹无比。 只是席间明显少了一个位置,看着鲁夫人旁边空着,应该就是鲁玉欢的位子了。 安潇潇静静地吃着眼前的东西,并不担心有人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下药。 只是,总有人是看她不顺眼的。 「久闻安小姐诗词精湛,想来这琴艺也不输于她人。不如,就请安小姐弹奏一曲,淑妃娘娘意下如何?」 这个鲁夫人,还真是有意思,她想着让自己来抚琴,却问淑妃是不是合适,她是不是脑子让门给挤了? 她安潇潇是什么人,也是能随意地在这里供人当琴师使唤的? 「这要看安小姐的意思了。」 淑妃娘娘表态,也就是不管了。 不过,这也就表示了,她也只是抱以看热闹的心思。 若是安潇潇自己能解决,自然是更好。 若是不能,那也怪不到别人的头上。 当然,对于淑妃来说,今日鲁夫人提出这么一句,只怕正好是应了她的心思,藉此机会,好好地试探一番。 若是安潇潇表现优异,可以考虑拉拢一二。 若是上不得台面,那也怨不得淑妃了。 淑妃娘娘的话音一落,众人的眼神自然便落在了安潇潇的身上,只想看看这位小姐会有何反应了。 若是她说不会,自然是会引起众人的鄙夷,正应了之前鲁玉欢等人暗讽她的乡下人,太过粗鄙。 可是如果她会,当场献艺,那后果只怕是比不会还要糟糕。 这等场合,除非是那些身分低下的女子才会想到了,借着才艺博出位。 如果堂堂的靖安侯府小姐也如此,那可就真的是热闹了。 安潇潇微微一笑,一瞬间宛若是园内的牡丹花盛开一般,艷丽无双。 「鲁夫人这话就是说笑了。宋府如此富丽堂皇,处处奢华富贵,又岂会请不起几名琴师?」 一旁的宋家几位夫人听了,顿时有些不悦。 纵然鲁夫人是肃国公府的夫人,可也是他们宋家旁支嫁出去的姑娘。 今日在此为难安潇潇,原本就让她们有几分的不悦,不曾想,安潇潇竟然藉机来暗讽整个宋家,到底不过是商户出身,半点雅致的东西也拿不出来了。 自古以来,琴为雅乐。 安潇潇或许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可是她一说出来,自然就引得不少夫人偷笑,令宋家的夫人和姑娘们,自然是察觉到了几分的不安。 「安小姐这话才是说笑呢,宋府自然是请得起琴师,只不过京城有人传言安小姐的才女之名,已隐隐盖过了凤家小姐,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所以,我不过是说了句实话,来请安小姐抚琴一曲,也好验证一下传闻罢了。」 凤琪琪也在人群之中,如果不是因为在顾着明面儿上的和谐,她自然是不必到这等地方来给宋家脸面的。 刚刚鲁夫人的话,虽然是在故意激安潇潇,可也是等于在暗中讽刺她了。 凤琪琪的手指,紧紧地掐进了自己的手心,眸光看似有些浅淡,可是分明又透着几分的恨意。 安潇潇抬眸与对上,只是微微一笑。 「凤小姐大才,若是鲁夫人如此说,那潇潇倒是甘拜下风。本来我与凤小姐便一见如故,今日听了鲁夫人此言,倒是让我觉得有些怪异了。我与凤小姐从未比试,何来超越一说?」 安潇潇话落,便是主座上的淑妃也不得不多看了她一眼。 而凤琪琪,则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表情,倒也算是较为平静了。 反观鲁夫人,因为一再地与安潇潇为难,却始终不曾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反而是有些不悦了。 鲁夫人还要再次出言为难,不料,鲁宥策竟然起身,端起了酒杯,「今日是外祖母的寿辰,外孙宥策在此恭祝外祖母福如东海。」 「好,好孩子,快坐下。」 宋老夫人亦非是到了老眼昏花的地方,有些事情,自然也看得清楚。 不着痕迹地往鲁夫人的方向瞄了一眼,示意她当适可而止。 如此,鲁夫人想要为难安潇潇,令其出丑,不料,反倒是显得自己小气,处事苛刻了。 宴会将毕,淑妃低声在宫人的耳边说了两句,然后便亲自搀着老夫人回去休息了。 不多时,一名丫环过来,在安潇潇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后又往一侧瞧了瞧。 安潇潇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正是一名宫人候在那里,看样子,应该是之前陪在了淑妃身边的。 安潇潇起身,由那名丫环引着,款款向着那名宫人而去。 宫人十分恭敬地行了礼,「安小姐,淑妃娘娘请您到前面的碧水阁说话。」 「既如此,那烦请姐姐带路了。」 宫人微微一笑,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安潇潇大概也能猜到,这个时候,淑妃找她到底所谓何事了。 一路走来,满园的春色。 便是安潇潇自以为见多识广,也不得不赞嘆这宋府的富贵。 如果不是因为有着规制限着,只怕这园子,还能再让宋家给收拾得更为华丽一些。 便是那种在普通的官宦人家极为罕见的名贵牡丹,在这里,也不过就是寻常的花花草草,只是十分随意地被种植在甬路的两旁。 此时尚是春日,湖里的荷叶已经开始一片一片地绿了。 若是到了夏季,只怕这里将真的呈现出一种接天连叶无穷碧的美景了。 到了碧水阁,安潇潇才注意到,这里与她之前所处的水亭,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不同的是,这里自然是称为阁,一来是因为地方大了不少,二来,这里的建筑也更像是能供人玩乐的地方了。 「给淑妃娘娘请安。」 安潇潇进入阁内之后,才微微眯起了眼睛,却原来这里面摆放的,才是真正的罕见的极品花卉。 这里的牡丹,比外面的开放得更为大朵,且颜色也更为艷丽,便是形态,也格外的娇俏。 再看了那高几上摆放着的鎏金麒麟香炉,上面裊裊轻烟,味道极淡,却让人很是舒服。 「安小姐来了,不必拘束,坐吧。」 淑妃坐在了一张软榻上,身侧垫了一只锦锻金线梅的大迎枕。 此刻看到安潇潇进来,微微坐直了些身子,眉眼间的一抹贵气与威仪,还是一瞬间就散发了出来。 虽然先前只是坐在那里歇息,可是如今见有人进来,不自觉间,便流露出了身为皇上宠妃的气势。 安潇潇福身谢过之后,这才落了座。 「听闻之前安小姐为六公主诊治,本宫才知道这世上竟然还有蜱虫这样的物件儿,倒是将本宫吓了一跳。」 「娘娘久居深宫,不知这些山野之事,也属平常。」 「安小姐亦是大家闺秀,却如何识得?」 安潇潇抬头,看到淑妃正笑吟吟地看着她,眸子里的光亮,像极了天边的云霞,似乎是只要风一吹,便要散了。 如此捉摸不透的光,安潇潇自然不会费心去思索。 「回娘娘,臣女自幼习医,对于这些,自然是知道的。」 淑妃浅浅笑了,对于安潇潇如此淡定的神色,很是满意。 看来,即便是她曾于乡下庄子上生活了十年,可是骨子里,仍然是高贵的侯府小姐。 她的出身,也就註定了,她不可能会是一个平凡的无知女子。 淑妃轻嘆一声,「看到你,本宫就想到了当年的安夫人。说实话,靖安侯夫人是本宫见过得最聪慧,也最美丽的女子。当初若非是已经成了亲,只怕还有机会与本宫以姐妹相称呢。」 安潇潇眯眼,看到淑妃端起了那描金荷花盏,慢慢地品着。 安潇潇的心里自然是不能再继续地平静下来了。 这意思岂不是在说,当年皇上竟然觊觎臣妻? 不过,安潇潇的心内虽然是翻起了惊涛骇浪,可是面上却分毫不显,就好像根本就没有听懂淑妃娘娘的暗示。 接下来,淑妃也就没有再说什么有价值的话,不过是询问一下她在府中的生活如何,一切可都还习惯罢了。 待安潇潇退下后,淑妃娘娘脸上的笑容,却瞬间僵硬。 起身走到了先前安潇潇坐过的位置,眸光中透着几分的怨毒和憎恶。 随后,那戴着金色护甲的玉手勐地一下子伸出来,再奋力的一拉大红色软绒金线桌布,其上放置的茶晶牡丹花插顿失平衡,一下子翻滚下来,只听砰地一声,清脆中还透着一丝厚重,那是因为底下还垫着那层软绒桌布。 只见里面插着的几株海棠便一併掉到了地上,花瓣散落的一地,倒是那有些秃的花枝,透了几分的萧索和颓败之意。 而此时淑妃娘娘脸上的笑容,也如这碎了的花插一般,裂成了一片一片的,狰狞恐怖。 安潇潇从宋府出来,刚要上马车,就看到凤琪琪走了过来。 「凤小姐有事?」 「安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安潇潇微怔之后,便差七月跟老夫人说了一声。 老夫人命丫头挑开帘子看了外头一眼,对七月嘱咐了几句,便示意马车先走了。 安潇潇看了一眼四周,「不如,请凤小姐到马车上坐一会儿吧。你我站在这里说话,似乎是不太合适。」 「不必了,我只是想提醒一下安小姐,你初回京城,对于京城的局势,自然是还不够了解。若是可以的话,可以常来凤家坐坐。」 这是有意拉拢了? 只是不知道,这是皇后的意思,还是只是这位凤小姐,单纯地想要帮凤齐骏的忙。 「凤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其实,我不过是一闺阁女子,我现在想的不过就是要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其它的,我还真是没有想过。」 安潇潇的意思并不是很隐晦,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只求平安,不求大富大贵。 凤琪琪的眸光微闪,笑容里多了一抹暗讽。 「安小姐先救了皇后娘娘,再救了六公主,现在安小姐说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似乎是有些晚了吧?」 安潇潇挑眉,这意思是说,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出手救人? 「无论如何,今日还是要多谢凤小姐了。」 凤琪琪见安潇潇并没有再继续聊下去的意思了,也不愿多做停留,「今日那位鲁小姐出事,可是与安小姐有关?」 安潇潇一愣,「凤小姐怎么会这么说?我以为,今日有人为我作证,我已经是洗清了嫌疑的。」 凤琪琪对上了她无辜且纯净的眼神,一时有些发怔,总觉得在这双干净的眼睛背后,还有另外一双眼睛,让人看不透。 明明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官家小姐,可是为什么身上总会露出了这种高人一等的气场? 有时候,就连她都不自觉地受其影响。 凤琪琪轻哼了一声,虽然安潇潇自己说是无辜的,而且在场也的确是有那么多人为她作证,不过,她就是觉得这个安潇潇太过古怪,今日之事,一定是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的。 「安小姐,在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名门小姐。锋芒太露,有时候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呢。」 这话由凤琪琪这个有着京城第一才女的美誉来说,实在是无比讽刺。 安潇潇浅浅一笑,「多谢安小姐的提醒了。不过,我以为这是平时凤小姐用来自省的话。」 毕竟,你这个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不是更加地锋芒毕露? 凤琪琪微微色变,没想到这个安潇潇竟然是油盐不进。 再次哼了一声,甩袖走了。 安潇潇勾唇一笑,眸中闪过一道寒芒,看来,凤家似乎是也坐不住了呢。 只是,今日似乎是没有见到凤齐骏呢。 严格说来,今日来的,只有凤家的这位小姐。 想想也是,就是宋家这样的身分地位,能来一位国公府府的小姐,且还是皇后的亲侄女,也已经是很给宋府面子了。 刚上了马车,便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安潇潇微微一笑,过了今日,肃国公府小姐人前脱衣,大跳大闹的消息,必然是会迅速地游走在了京城各处。 流言这种东西,鲁夫人越想压下去,只怕就越是会传得兇勐。 流言勐于虎,这可绝对不是说着玩儿呢。 就好比之前的冯知秋,不就是被流言害得抬不起头来了吗? 今日若非是自己恰巧在那水亭,只怕也不可能会听到了鲁玉欢的计策。 她真是想不明白,她跟这肃国公府,到底是不是八字不合? 每次遇到了肃国公府的人,不是她心情不好,就是对方出事。 安潇潇回到侯府,便看到哥哥正在等她。 再一扭脸儿看到了墨扎,心知定然是要受训了,有些心虚地吐了吐舌头。 「你可知错?」 安潇潇不敢反驳,在哥哥面前,乖乖认错,远比自己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更为重要。 「知错了。」 「错在何处?」 安潇潇抬头看到了哥哥一脸严肃的神色,唇角勾了勾,「错在不该出手太轻了。我应该去寻两条蛇放进她的衣襟里的。」 一旁原本看戏的墨扎,直接一口茶就喷了出来。 安子轩顿时一脸无奈地抚额。 什么时候,这个妹妹竟然这样的难以管教了? 「你这丫头,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思说笑?」 「不然呢?难道要哭丧着个脸吗?」 「今日的事情,既然是你做的,那总得想想后果吧?我不管你是如何找到了证人为你作证,可是至少,鲁家的人,是认定今日之事是你所为。人家可是嫡出的小姐,如今声名尽毁,如何肯轻易地放过你?」 「嗯,也是。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墨扎笑了笑,「潇潇,你打算如何应对呀?」 安潇潇一脸无所谓地坐了,「大不了我不出门就是了。只要我称病不出,谁还能奈我何?」 安子轩看到这样的妹妹,真有些头疼。 「我这几年回来地少,你几时竟然养成了这有些无赖的性子?可是跟李庭希那个傢伙学的?」 「哪有?我说的都是实话呀。他们若是想要对付我,总要见到我才行吧?既然我称病,不出门的话,那不就是会躲过去了?」 「你预备躲一辈子?」 安潇潇嘻嘻一笑,「那倒不用。只要是时间久了,他们自然也就会淡忘了。」 安子轩摇头,「你想地未免也太简单了。」 安潇潇撇了撇嘴,不以为意。 好一会儿后,又想到了之前淑妃对自己说的话,便对哥哥复述了一遍。 安子轩微微皱了皱眉,双如春风一样温柔的眸子里沾染了料峭的寒意,当年的旧事,他自然是并不知晓的。 而且,就算是皇上对母亲有情,可当时母亲已经是靖安侯的妻子,身为帝王,总还是要顾些脸面的。 更何况,父亲还曾多次救过皇上的性命。 不然,也不会换来了这靖安侯的爵位。 「此事,可真可假。谁知道淑妃与你说这些,又是否存了私心呢?」 安潇潇也是一脸迷茫,那个淑妃,很明显就是有些不对劲的。 她看自己的时候,虽然是在笑,可是那眸底的寒凉和厌恶,她却仍然能感受得到。 安潇潇往墨扎的脸上看了一眼,墨扎挑眉,顿时瞭然,微微点头后,便迅速地离开了。 「哥哥,这件事情,我也只是说与你听罢了。母亲当年好端端地在侯府生活,怎么会突然被人找到,然后带回了老家?」 「此事,不能仅凭淑妃的一句话就有所怀疑。你放心,待我们见到了父亲母亲,一问便知。」 安潇潇从来不以为自己是一个长袖擅舞之人,当天也的确是对外宣称,受了些风寒,在府内养病。 谁知道,这消息刚散出去,便将李庭希兄妹给引来了。 不仅是他二人,还有莫映兰竟然也跟着一起来探病了。 安潇潇顿时无语,李庭希他们来也就罢了,自己在他们面前也无需太过遮掩,可是如今莫映兰也来了,她倒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潇潇姐,你没事吧?听说你受了风寒,严不严重?」 一听到了李幻幻这甜腻腻的声音,安潇潇就觉得自己装不下去了。 轻咳了一声,仍然是靠坐在了榻上,示意她们先坐,又打发了七月上茶。 李庭希进来后,还真在她这屋子里闻到了一股子药味儿。 虽然不是很浓,可是自进门起便有味道,如今坐在这里,只觉得那药味比门口处还要更浓一些。 「怎么,你还真生病了?」 安潇潇的眉心微动了一下,没吭声。 倒是李幻幻不乐意了,「哥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没闻到这屋子里浓重的药味儿吗?你再看看潇潇姐的气色,怎么可能是装的?」 安潇潇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到李幻幻又道,「再说了,潇潇姐是什么人呀?那怎么可能会干出装病这样的毫无诚意之事?」 这下子,安潇潇有点儿懵了,脸色也有些尴尬。 两只眼睛眨呀眨地看着李幻幻,暗道,你这丫头是真傻,还是故意在这儿装傻呢? 抬眸,对上了李庭希有些得意的笑,分明,他就是认定了安潇潇在装病! 第九十八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纵然是被人认定了装病,可是安潇潇仍然是一副病人的样子,懒懒地歪在了榻上,丝毫没有想身招唿贵客的意思。 转脸儿,看到了莫映兰。 「莫小姐的身子可好些了?」 莫映兰微微笑着,就好像是一朵含苞欲放的桃花一样,虽然不及那海棠和牡丹艷丽,不过,却是别有一番春色。 「多谢安小姐挂心了,已经好多了。」 「那便好。」 李幻幻坐到了榻边儿上,几乎就是紧挨着安潇潇了。 「潇潇姐,你是怎么不舒服了?」 安潇潇沉吟片刻,挑眉,「心疾。」 此言一出,屋内所有人都愣了,就连刚刚端茶进来的七月,这脚似乎是都不小心给歪了一下,身子也跟着偏了偏。 好在有根底上,手上托盘内的茶,倒是不曾洒了出来。 莫映兰则是瞪大了眼睛,显然对于她的话,是有几分的疑惑的。 看到众人的反应,安潇潇极其不悦地眯起了眼睛。 她不过就是说了一句有心疾嘛,这些人要不要摆这种脸色给她看? 安潇潇有些无奈地撇撇嘴,「好吧,我承认,我的病并不是很厉害,只是目前需要静养而已。」 莫映兰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反应,那是因为她知道心疾会有什么样的症状,又或者说,真正患有心疾的人,哪个跟她似的,说话中气十足? 李庭希清笑了两声,「你呀,我就知道你是嫌外头的那些个应酬麻烦,又担心肃国公府来害你,是不是?」 安潇潇赠送了一记白眼儿给他,既然知道,还非要说出来,怎么就不知道给她留几分面子呢? 「你放心,那位鲁夫人现在没有这个闲心思呢。」 「怎么说?」安潇潇表现出的兴趣不大,不过,还是足以令李庭希生出几分得意的样子。 那摆着的臭脸,分明就是在说,我就知道你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装病的。 「那位鲁小姐做出了那等事情,如今可以说是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料。鲁夫人倒是聪明,只说是她身边的丫头被人收买才会藉机对鲁玉欢下手的。」 安潇潇并不意外鲁夫人会有这样的反应。 毕竟,这对于鲁玉欢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当然,对于肃国公府来说,只有嫡小姐是被人陷害的,这才能保全一部分颜面。 「鲁夫人藉机将矛头指向了府上的一位庶小姐,听说如今那位庶小姐被罚面壁思过,去佛堂抄写佛经去了。」 安潇潇一怔,「庶女?」 「是肃国公府较为宠爱的一个女儿,是一位贵妾所生。这位妾室,乃是官宦之女,所以,多年来,鲁夫人就算是对她有再多的不满,也不敢将事情做得太过了。」 闻言,安潇潇微微点头。 这倒是可以理解了。 毕竟,鲁夫人出身商户,就算是有名的大家族,可也仍然摆脱不了,她是商户出身。 在大夏,虽然商人的地位并不是十分低下,可是比起文人官宦来说,还是低上了三分。 若非是鲁夫人身后有一个宠大的宋氏,只怕肃国公也不会娶她来做夫人了。 不过,位列国公,却娶了一位商户女为正妻,这也是大夏朝的独一份儿。 纵然现在这位鲁夫人身上有了诰封,可仍然摆脱不了,她是商户女的身分。 难怪会目光如此短浅,非要撮合了鲁宥策和安美妍呢。 安潇潇对于肃国公府的家务事,显然是没有什么兴趣的。 不过,李庭希这么一说,倒是让她想起了上次在酒楼里,鲁宥策被人算计的那一幕。 能将一对母子给逼迫得心甘情愿地去赴死,不得不说,那人的心思深沉,且手段毒辣。 连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都不放过,那人也决计不是什么好人。 「肃国公府的庶子女很多吗?」 看似很随意的一句话,却让李庭希看出了几分的内情。 没有急着回答她的话,倒是对着李幻幻道,「这碧园的景致,可不是寻常人可以看到的。你是来了几次了,自然不觉得有什么新奇的。可是莫小姐却是初次来靖安侯府,如今潇潇病着,你就当半个女主人,陪她去逛逛吧。」 李幻幻向来将安潇潇当成了姐姐来看待,现在听到他这样说,自然是分外高兴。 「好呀,映兰,走,我带你去她的后花园瞧瞧,简直就是美极了。」 莫映兰看看李庭希,再看了一眼半垂着眸子的安潇潇,自然知道,这二人怕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要说,也不好再继续留下。 不过,到了门口的时候,回头看安潇潇的那一眼,还是让人察觉出有几分的戏嚯在。 安潇潇正低头想着心事,哪里有心思去理会其它? 李庭希见人走了,伸手端起那描金的茶盏,极轻地啜了一口。 「你要出手对付肃国公府了?」 「你怎么能这样看我?我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吗?」安潇潇一脸的委屈无辜样,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就好像是李庭希说了什么恶毒的话一样。 李庭希挑眉,随手抬手,「打住!你要是再这样,我会吐的。」 倒不是安潇潇现在这样子不好看,只是见惯了她洒脱随意,且出尘不凡的样子,现在再看到她故意摆出来这么一种小白花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接受无力。 安潇潇呿了一声,身子也坐直了起来。 「说吧,肃国公府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简单。肃国公府除了一位正室夫人之外,还有一名侧夫人,至于妾侍那就更多了。而肃国公膝下如今长成的儿子,总共有四个。除了鲁宥策之外,另外三个都是庶子。」 「鲁宥策是长子?」 李庭希摇头,「不是。肃国公府的庶长子,是肃国公的侧夫人所生,鲁宥祥。此人在民间的声望一直不错,而且也极得皇上看重,如今正是任了御前侍卫。你也知道,大家公子,这样的一个职位,其实也不过就是个跳板。」 安潇潇点头,这一点,她还是懂的。 「鲁宥策是嫡子,行二,一出生没多久,就请旨册封为了国公府的世子。另外三子鲁宥行,四子鲁宥明皆为妾室所生。至于女儿嘛,肃国公府里的女儿,显然是比儿子多。」 对此,安潇潇并不意外。 自古以来,这大家族里的后宅,都是极难得有几个干净的。 大部分的家族里,都是庶女的数量,多于庶子的数量。 「鲁玉欢是府上的大小姐,也是唯一的嫡小姐。至于其它的庶女,虽然多,可是真正能让人放在眼中的,也不过一个鲁玉英了。」 安潇潇的眸光一闪,笑容里多了几分的嘲讽意味,「可是那位侧夫人所出?」 「不错。说起来,肃国公府的这位侧夫人,倒是比较有趣的。她极少出门,一般的宴会也不会去。而且在府里,也只有在鲁夫人身体抱恙之时,才会帮着来管理一下内宅。其它大多数时候,都是闭门不出的。」 「连她自己的院子也很少出来?」 李庭希点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这倒是奇了! 「我对这位侧夫人的来歷,倒是多了几分的好奇了。」 「我听说,这位侧夫人,原是罪臣之女,后来被肃国公收在了身边,当时不过是一位普通的妾室,后来其父平反,且身居高位。所以,这位侧夫人才会有机会被肃国公给抬到了这样的一个位分上。」 侧夫人,顾名思议,就是一旦正室死了,则侧夫人是可以直接被抬为继室的。 当然,如果肃国公不愿意,也是可以再娶一名新的美人儿进府为继室的。 安潇潇还是十分精准地抓住了他先前所说的,这位侧夫人的父亲,可是身居高位了。 「这又是哪位世家的女儿?」 李庭希一扬眉,露出一脸得意的笑。 他就知道,潇潇一定会对此感兴趣。 「我大雍朝,一直都是有左、右两位相爷。而这位侧夫人的亲生父亲,便是当今右相刘正明。」 安潇潇的确是愣了一下子,之前她对肃国公府的了解,大都是集中在了鲁宥策和他的那个没眼光的娘亲身上。 没想到,鲁宥策,竟然还有一位这样厉害的庶母。 当真是难得! 有这样厉害的一位庶母,哪怕是她什么也不做,鲁宥策只怕也会日夜心惊胆战吧? 毕竟,他的生母只是一位商户女,而鲁宥祥的生母,却是相府千金。 这高下对比,也太过明显了一些。 「那之前让鲁宥策在酒楼里丢脸的事情,是哪一位做的?」 李庭希立马一脸拒绝的样子,十分不悦地看着她,「喂,你以为我是大内暗卫不成?什么事情,都来问我,真以为我什么都知道?」 「行了!少在我面前卖关子了。我还不知道你吗?这么有趣的事情,你定然是不肯只查一半的。」 得,心思被看穿,李庭希顿时有一种失望的感觉。 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看得这么准?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对自己要不要这么了解? 连卖个关子,都瞒不过她。 「不是。」李庭希的脸色不佳,说话的语气也有些闷闷的,看样子,就好像是被人给欺负了一样。 「摆这副脸色给谁看?小心我直接把你给丢出去。」 李庭希愣了一下,随后面色就有些古怪了起来。 他丝毫不怀疑安潇潇的话,就她那性子,真是没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潇潇,一晃我们都长大了。我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 不知道是不是安潇潇的错觉,总觉得李庭希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有几分的消沉的。 正在安潇潇微怔之时,便看到李庭希突然抬头,然后直直地盯着她看,浓黑如夜般的眸子犹如上好的黑曜石,蕴含着光彩,一下子,让安潇潇感觉到了一种绚丽的感觉,忘记了反应。 「潇潇,若是我求娶你为妻,你会答应吗?」 安潇潇微微一怔,眨了一下眼睛,这才慢慢地舒出了一口气,身子微有些僵,睫毛轻轻垂下,在眼下栖起一片淡青的剪翼。 「李庭希,你是不是发热了?脑子坏掉了吧?之前是谁说,这辈子宁可去当和尚,也不会娶我为妻的?」 李庭希的脸色骤变,整个人的气势,似乎也弱了大半,总感觉像是在下一刻,他就要完全地消失了一样。 「安潇潇,你还真是让人既喜欢又讨厌!」 须臾,李庭希再次恢復了以往的小魔王形象,脸上仍然是那种纨绔不化的笑,眸底,也是那浓得不能再浓的嘲笑眼神,只是这一次,安潇潇明显地感觉到,他是故意的。 「好了,既然来了,那走吧,我们也不好总让莫小姐一个人在院子里闲逛。」 李庭希应声跟着她一起出了门之后,才觉得不对,「不是还有我妹妹在吗?」 安潇潇直接回了他一记白眼,理也未曾理他。 碧园的景致之美,自然是在京城可数得上前三的。 并非是因为这里的装潢有多华丽,而是精贵在了整个园子的布局。 碧园并非是如同寻常官宦家的宅子,都是规规矩矩的院落,然后后花园就放在了最后面的。 庭园里,无论是宅院阁楼,还是小亭水榭,都是错落有致。 花中有宅,宅内有景,当真是三步一景,五步一亭。 看似没有大片的花海,可是却处处都是景致,满眼都是翠绿清新。 安潇潇和李庭希是在一小片的竹林内寻到了她二人。 因为有七月跟在她们身边,这才不至于迷了路。 「天哪,安小姐,我久闻碧园之景色秀丽,美而不俗,今日一见,方见并非是人家夸大了。」 「莫小姐客气了。若是觉得还能入得了眼,便请莫小姐常来坐坐。」 「这是自然,只是到时候安小姐莫要嫌弃我来得太多了才是。」 「自然不会。」 李幻幻忍不住有些嘆气了。 「真是没想到,我原以为我来这里的次数也不少了,对于这里也算是熟悉了。可是险些还是迷了路。若非是有七月姐姐引着,怕是我们两个还不知道被困多久呢?」 「你们两个去了何处被困了?」 「回小姐,他们去了林海。」 莫映兰听罢,眼睛一亮,「天哪,那里的景致简直就是美不胜收,竟然是叫林海吗?」 「正是。那里都是植了一些较高的树木,春赏桃李海棠,夏赏木槿紫薇,秋赏蓉桂石榴,冬赏腊梅杜鹃。这些,都是二十年前,我父亲特意为我母亲准备的。」 莫映兰只是听着,就觉得眼前出现了一道道的美景。 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如此一听,也才明白,为什么当初安家二房,竟然那么大的胆子,敢觊觎了这侯府的主院落了。 明明就不是侯爷本尊,却肖想了不属于他们的产业,这种人,也的确是让人觉得骯脏可怕。 李幻幻看着安潇潇微微泛白的脸色,不由得有些担心了,「潇潇姐,你没事吧?身子既然病着,怎么还出来了?」 「无妨。只是让静养,又不是说出不得自己的屋门了。再说,这里的景致好,在这里坐坐,也能让自己心情舒畅一些。」 安潇潇想到了莫映兰的心疾,眸光微闪,「莫小姐,既然来了,我便给你把把脉吧。」 莫映兰有些不好意思,「这是不是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来吧,既然大家是朋友,我若是有让你恢復健康的本事而不救你,岂非是白担了朋友这两个字?」 「潇潇姐说的正是,映兰,你快把手伸出来。」 莫映兰不再推辞,安潇潇也快速地把上了她的脉博。 不多时,便微微一笑,「你这也算不得是什么大病,不过,有几个问题,我还是要问一问你。」 「安小姐请问。」 「呃,既然大家这么熟了,你就唤我潇潇吧。我叫你映兰。」 「也好。倒是我高攀了潇潇了。」 「那些个有的没的,便不必说了。我只问你,之前的大夫是不是说你的心疾厉害,以后怕是不得孕育子嗣的?」 莫映兰的脸色顿时闪过了一抹窘迫,毕竟,这亭子里,还有一个李庭希在。 李幻幻也没想到,安潇潇竟然问得这样直接。 「不必看他,你别把他当个男人也就成了。」安潇潇顺着她的目光横了李庭希一眼。 李庭希气得几乎是要跳起来了,什么叫别把他当个男人? 看着李庭希憋气又似乎是不敢真的跟她叫板的样子,还真是有几分的好笑。 不过,莫映兰倒是没有心思笑他,只是惊于李庭希竟然如此地惧怕安潇潇,是真正地怕,而不是故意装装样子的。 莫映兰自以为自己所看到的一切简直就是摧毁了她的三观。 就希世子在京城来说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连皇上他都不怕,敢直言顶撞,怎么现在被安潇潇给堵了,却一句话也没说? 「映兰?」 听到了安潇潇的声音,莫映兰才勐地回神,意识到刚刚自己有些失态了,不由得面色微有些羞红。 「呃,以前的确是有大夫这样说过。」 「所以,你母亲为了能让你的身子彻底地想好,才会让你每日用药?」 莫映兰点了点头,看到安潇潇的面色微凝,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可是有何不妥?」 「映兰,其实你的病根本就没有那么严重。这样说吧,也不可能会影响到你以后要孩子,反倒是你服用的那些汤药,怕是才是真正地害你屡屡出现心悸的元兇。」 莫映兰顿时就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 原本以为的救命药草,现在竟然成了加得她病情的利刃,放在谁的身上,只怕也接受不了。 「映兰,我的医术,你应当也是听说过的。我一直听说你的父亲很疼你,而且莫夫人也是对你的身体格外上心。那不如你自己想想,到底会是什么人,盼着你身子不好呢?」 莫映兰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许多,不过,嗫嚅了半天,也未曾多说一句话。 「好了,你若是信我,今日之后,便莫要再用那些所谓的汤药了。当然,你还是悄悄地,避过所有人。映兰,记得我说过的话,是避过所有人。七日之后,你自己再好好地感受一下,自己的身体有何变化。」 莫映兰总算是回神,仍然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就只是如此?不需要开什么药吗?」 「是药三分毒。你患得是心悸的毛病,先把你自己体内的毒素清干净了再说吧。」 这似乎,又是在暗示着什么。 李幻幻坐在一旁,此时也听懂了。 勐地一直子转头看着莫映兰,眸子里的光茫,不仅仅是有同情之色,还有些许的愤怒在里面,「映兰,一定是她。除了她,谁会如此害你?」 莫映兰的脸色更白了几分,却是不停地摇着头,「你别说了,幻幻。」 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 第九十九章 宫宴 莫映兰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安潇潇也没再追问。另一边,李庭希也阻止了李幻纪继续追问。 莫映兰走的时候,脸色仍然有些白,不过,这对于她身边的奴婢来说,只以为是小姐的病症又犯了。 半路上,丫环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放了药丸。 莫映兰看了一眼,随后便有些愣神。直到丫环唤了她数声,她才缓缓一笑。 「我没事,刚刚不过是听到希世子讲了一个血腥的故事,有些吓到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小姐真的没事?」 莫映兰点点头,「真的没事。不必担心我。」 李庭希和李幻幻正要告辞,就见安子轩过来了。 「我刚刚回府的时候,似乎是看到莫府的马车了?」 「嗯,莫小姐刚走。」 安子轩微微点头,眸光似乎是暗了暗,随后,又挪到了李庭希的身上。 「干嘛?我可是什么事情没干,你别又打我的主意。」 安子轩一看他的反应,就气得想要笑。 「我只是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长着三头六臂。」 「嗯?」李庭希一脸的茫然,「这是几个意思呀?」 「今日与四皇子偶遇,然后就听到了一些非常有趣的消息。」 李庭希的脸登时就黑得跟锅底似的。 他跟四皇子一向不对盘,从四皇子嘴里说出来的,能是什么好事? 「你不必担心,我没有问太多,不过,倒是有几件有趣的事儿,想着问问你。看看是不是真的?」 安潇潇不像是哥哥,她虽然一直不在京城,但是离得并不远,再加上李庭希这样会闹事的,就算是有什么消息,也会第一时间知道。只是看到了哥哥那一脸坏笑的样子,还是觉得李庭希这次一定会被哥哥取笑很久。 「子轩,我们是不是好久没有一起切蹉了?走吧,咱们一起去那边练练手,那边的地方还大一些,免得再误伤了我妹妹。」 看着哥哥被李庭希连强带哄地拉走了,安潇潇总算是忍不住了,连连轻笑,似乎是有停不下来的节奏。 「潇潇姐,子轩哥哥是不是也太不厚道了?明知道我哥哥好面子,还故意这样笑话他。」 看着李幻幻一脸不满地撅着嘴,安潇潇也只能慢慢地哄了。 「幻幻放心吧,你哥哥不会吃亏的。他们两个的身手,原本就差不太多。」 李幻幻则是眨了眨眼,「不对吧?我记得我哥哥是打不过你的。难道子轩哥哥也打不过你?」 安潇潇被她这话一噎,顿时有些无奈。 「幻幻,我说差不多,也不过就是客气话,为了安一安你的心嘛。我哥哥的身手,自然是不会比我差了。不过,我哥哥不像我。他出手一般都是有节制的。不像我,只图个自己痛快。」 这意思就是说,安子轩会让着李庭希的。所以,你就不必太担心了。 李幻幻萌萌地点了点头,可是始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幻幻,我们先回去吧,让他们两个在这儿打吧。看他们打架,也没有什么意思,太无聊了。正好,我那里最近新得了一些上好的刺绣,你也来瞧瞧。」 女人都是爱美的,一听说有极美的东西看,自然也就迫不及待地应了。 安子轩和李庭希二人打地难分难解,如果此时李幻幻在,定然就会注意到,现在的李庭希,明显就跟以前和安潇潇比试的时候,大不一样。 是李庭希故意相让,还是他喜欢藏拙? 两人对击一掌后,便各自一个后空翻,在园内站定。 差不多调息了有三五个唿吸的功夫,两人这才慢慢地又走到了一起,相视一笑。 「希世子的功夫,似乎是更为精进了。」 「子轩兄过奖了。比起你,我还是略逊一筹。」 安子轩淡笑着摇了摇头,「你我之间,就不必如此客套了吧?」 两人再次大笑,随后慢慢地在园子里边散步,边闲聊。 「子轩,前日皇上召我进宫,是关于你的婚事的。」 安子轩的面色淡然,看不出喜怒,更看不出半分的惊讶。 之前皇上就曾透露过,不过,这位六公主不是与墨扎早就订下了婚约吗? 若是皇上还有意撮合,他自然也有理由拒绝。 「你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意外?」 安子轩笑笑,「之前皇上曾提过,说是想让子轩尚六公主。只是,子轩后来得知,六公主与墨扎王子早有婚约在先。夺人未婚妻这样的事情,子轩自认是做不来的。」 这意思,就是拒绝了? 李庭希也跟着附和,「你说的没错。若是果真如此,自然是不成的。不过,我听皇伯伯的意思,他似乎是并未给二人指婚呀,你是从何处听说?」 安子轩微怔,「怎么你竟不知?不是数年前的事了吗?当时我不在京中,不过,你应该是知道的呀。」 李庭希拧眉想了片刻,「你说的,该不会是那次的宫宴上,皇上醉酒一说吧?」说着,便连连摇头,「不过就是当初的醉话,如何能当真?」 安子轩却摇摇头,面有难色,「正所谓君无戏言。岂可当成了儿戏?更何况,如今墨扎王子人就在京城,我们当着他的面悔婚,终究是不妥的。」 李庭希想想也是,不怪人家安子轩不乐意。 皇上你想着一女二嫁吗? 虽然当时没有明旨,可是你金口玉言,如何能就此反悔不认? 「子轩兄,你看那位墨扎王子如何?」 「不错呀。相貌堂堂,仪表非凡,而且身手也还不错。重要的是,他虽为南疆人,可是却精于我大渊的文化,当真是难得。」 言外之意就是说,将来六公主嫁过去,也不必担心文化不通之类的。 这位墨扎王子本身就是极为喜爱大渊文化,将来夫妻一体,定然也是会琴瑟和鸣的。 「罢了,这等事情,原本就是要问你本人的意思。皇上召我进宫,不过是想着让我来探一探你的口风罢了。如今知道你是如何想的了,也便是完成任务了。」 见他终于有意不再提此事,安子轩也微微笑了。 晚上,安子轩将李庭希的话又跟安潇潇说了一遍,想听听妹妹的意思。 「皇上分明就是打定了主意要把你拴住,只不过,我瞧这意思,皇上并非是真的要将六公主指婚给你。」 安子轩的眉眼一跳,一抹极其不好的预感便跃上了心头。 「妹妹可是想到了其它?」 「哥哥的婚事,怕并非是那么好掌控的。再者,毕竟你是男子。自然是大不一样。而如今,哥哥回京后,人人都知道,哥哥疼爱我这个妹妹,简直就是到了纵容的地步。哥哥以为,皇上会如何做?」 安子轩的眉眼间闪过一抹狠戾,半晌后,才紧紧地攥着拳头,心有懊恼道,「都是我不好,若非是我太过大意了,也不会将妹妹牵扯进来。」 安潇潇摇摇头,面色有那么一剎那的萧索之意。 「哥哥不必自责,该来的,自然是迟早都要来的。既然早晚都是要面对的,时间上,也就没所谓了。」 「不行。大不了哥哥就尚公主便是,妹妹的幸福,说什么也不能让皇上插手。」 安潇潇淡然一笑,「哥哥不必为了我而委屈自己。再者说了,我有几分本事,哥哥会不知道吗?想要摆布我的婚事,也得看皇上有没有那个命数。」 安子轩挑眉,心头不安的感觉仍在,不过,看到妹妹如此地淡定从容,且笑意浅浅,反倒是有几分的安心了。 「妹妹,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只是有一样,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其它的,哥哥都会帮你安排好。」 安潇潇顿时心间一暖,有哥哥在,果然是真好。 「哥哥,那位六公主虽然看着还不错,可是实际上,娶了她,只怕就等于是娶了一个大麻烦。」 六公主是皇后所出,真要是尚了六公主,对于现在的朝局来说,或许会起到一定的稳定作用,毕竟,皇后所出的嫡皇子还小。 如此一来,倒是让二皇子和四皇子,能暂时歇了要拉拢靖安侯府的意思。 皇上,这是担心自己的皇位坐不稳当呀。 不过,这只是大家表面上看到的。 皇上让哥哥尚六公主,未必就是因为看中了皇后所出的嫡子。 帝心难测,谁又知道皇上在打什么主意呢? 安潇潇极其不乐意去揣测帝心,因为能坐到了那个位子上的皇帝,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他身边的妃嫔宫人无数,都未必能将他的心思给琢磨透了,更何况是自己呢? 「哥哥,皇上想要算计我的婚事,自然是不成的。若是真的逼急了我,一旦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皇上反倒是不好收场了。」 安子轩明白她的意思。 当初父亲曾多次救了皇上的性命,起初,他还不是皇上,而那个时候,父亲也不是靖安侯。 后来,皇上登基,也曾遭遇了刺杀无数,父亲还曾为了救驾而身中毒箭。 别的不说,就只是冲着这几条,皇上就不能对靖安侯府如何。 再说,如今父亲不在京中,十年前便缷下了所有官职,若是如此,仍然不能为侯府换来一方太平,那天下的百姓,将如何看待这位薄情寡恩的皇帝? 皇上不傻,他清楚地知道,对待靖安侯府,只能拉拢,厚待,绝对不可以太过刻薄。 否则,这天下百姓的悠悠众口,他如何来堵? 再则,皇上对于父亲手上的那支精锐,只怕也是早有打算。 就算是不能收回,至少,他还是希望能够让一切都不超出自己的掌控范围。 「妹妹,如今京城的局势不稳,你我也都当多加小心。另外,我瞧着安美华最近似乎是有些不太安分。我让人盯了她几次,发现她竟然在暗中与四皇子有来往。」 「李庭玉?」 安子轩点头,「父亲的意思,就是让我们远离皇室,即便是为皇上尽忠,可是也不能将我们的一切都奉献给了皇室,否则,我们靖安侯府离灭门,也就不远了。」 这话,自然是不能让第三个人听到。 安潇潇早就知道父亲是一个看事看人,都无比透彻的,没想到,父亲竟然连这个,都能早早地预见到了。 其实想想也是,如果不是国灰有这个想法,父亲十年前,又何必缷去一身的官职? 如今无官一身轻,即便是让某些人觉得靖安侯府没有以前权势大了,那又如何? 父亲的功劳太大,若是仍然逗留在朝中的话,才是真正地给安家惹祸了。 只是这一点,安老夫人,却是无论如何也看不明白的。 绕了一大圈子,安子轩觉得自己想说的话,到现在都没有说上几句。 「为了不让皇上打你婚事的主意,还是赶紧订下一门亲事才好。」 「怎么订?」安潇潇极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儿。 安子轩微微一笑,「早知道现在会有这个麻烦,你当初就该早些出手,至少有肃国公府的那门亲事挡着,也不好让皇上再打你的主意了。」 安潇潇哼了哼,其实,她也是在哥哥回京之后,才突然想明白的。 当初自己和鲁宥策的婚事,只怕就是父亲担心自己会被皇上看中,所以才会早早地订下一门亲事。 仔细想想,自己幼时,父亲可是从未说过肃国公府有什么好。 当然,也没说过不好。 而且自小,她与肃国公府的接触,便不多。 特别是在自己远离京城之后,几乎就是没有什么联繫了。 直到现在被哥哥点破,她才是真的确定,这一切都是父亲故意布的迷雾。 可惜了,她当时不知道,所以才会故意纵容着鲁宥策和安美妍走到了那一步。 如此,也便顺理成章地退了亲事。 现在想想,当时自己得意了,可是皇上,也未必就是不高兴的。 在皇上眼里,这岂不是等于,又有一颗棋子活了? 如果皇上以为如此,就可以插手她安潇潇的婚事,那他可就大错特错了。 她安潇潇别的本事没有,可捣乱的本事,还是很厉害的。 果然,安子轩的预料没错。 隔了一日,皇上再次设宴,这一次的宴会范围就比较小了。 除了正二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家眷,其它人,都是不曾接到宫里的旨意。 而安潇潇和安子轩,因为是靖安侯府的小姐和世子,自然是在邀请之列。 安潇潇在得知要进宫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有些不悦了。 这京城的贵族们,真的是吃饱了没事儿干,天天都是宴会加宴会吗? 说来说去,还是她这个人的性子有些懒,不爱应酬罢了。 安潇潇很想说自己正病着呢,可是一想到了李庭希那个傢伙,还是算了吧。 万一他再皇上面前说走了嘴,那自己岂非是成了欺君之罪? 安潇潇无奈,为了尽量地少惹麻烦,还是进宫了。 而这一次皇上的旨意里,写明了,只有安子轩和安潇潇二人被召进宫中,至于安老夫人,旨意上可是提都未曾提一个字。 如此一来,安老夫人的心里,自然是分外地不舒服了。 再怎么说,她也是靖安侯府的长辈,皇上的宫宴上,又怎么能不请她呢? 倒是旨意宣布之后,公公才笑道,「皇上说了,这次的宫宴,但凡是长辈都不必宣诏,一来是皇上想让这帮年轻人自己热闹热闹,有长辈在,到底是放不开,再者,应国公府的老夫人和护国公府的老夫人如今也都病了,所以,皇上这才未曾宣老夫人进宫了。」 这么一解释,老夫人这心里可就舒服多了。 只是因为点明了赴宴的人选,那么,安美华自然就不能去了。 安潇潇和安子轩进宫之前,先去了一趟康王府,被告知,他们一家自前晌进宫后,便一直不曾出宫,看样子,是一直被皇上给留在宫里了。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皇上这是故意的?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进宫赴宴的。 墨扎王子因为是住在靖安侯府的,所以,自然也就跟他们一道进宫了。 宫宴一开始,皇上便先夸赞了墨扎几句,这倒是让众位朝臣们有些始料不及。 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位墨扎王子可是做为质子来到大渊的。 难不成,这位王子,其实是最有实力登上南疆王位的殿下? 只是因为皇上的几句话,便令无数朝臣开始在这上面动起了心思。 皇上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地去夸奖某一个人,而且,此人还是外邦人。 因为这次的宫宴明显是有一定的限制的,所以,来参加的人并不多。 即便是携带了家眷,可是因为皇上的旨意,庶出的子女,显然是都被排除在外了。 安潇潇只是眼神转了一圈儿,便立马明白,这就是一场变相的相亲宴了。 只不过,这一次要做媒的,是皇上。 安潇潇注意到,鲁宥策和鲁玉欢都来了。 纵然是鲁玉欢曾出了丑,可也是肃国公府的嫡小姐,这一点,还是无从改变的。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鲁玉欢是不是也在皇上指婚的范围之内。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鲁玉欢至今还不曾订亲。 这京城勛贵的女子,要么就是早早地订下亲事,要么就是经过家族的培养,是有意将来与皇室联姻的。 而鲁玉欢,显然就属于这后一种了。 酒过三巡,皇上果然旧事重提。 安潇潇淡淡地笑着,然后听哥哥说自己无意与人争夺未婚妻一事,同时,更是表明了,母亲如今尚在病中,若是他在此时议亲,恐有不妥。 这还是安子轩第一次在皇上面前主动提及了母亲。 皇上果然是微怔,眸子里似乎是有一抹异样的神采划过,是无奈,是嘆息,还是不甘? 「安世子此言差矣,为人父母,无不希望子女早早地成家立业。你母亲如今既然病着,只怕也是想要看着你娶妻生子,方能心安。」 皇后一开凤口,这宴会上自然也就有人开始附和了。 淑妃微微一笑,仪态高贵,丝毫不逊于皇后。 「皇后娘娘所言不错,安世子,若是你能早日娶妻,或许令堂的病,便可不药而愈了。」 安子轩的面色未变,只是眸光里多了一抹的暗沉。 「多谢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的好意,只是子轩刚刚回京,对于京城的众多闺秀也实在是有些眼生。再则,当初子轩也曾在母亲榻前说过,待母亲病癒,由她亲自为子轩来选一位合适的姑娘为妻。子轩不挑家世,只怕母亲能满意便好。」 这意思就是说,我是个孝顺的儿子。 我的婚事,自然是要由母亲来为我定夺。 我不挑家世,不挑相貌,只要是能让我母亲满意,能侍奉公婆,也便足矣。 这就等于是十分隐晦地打出了孝子的牌来。 如此,谁还好再强硬地逼迫他非要现在先订一门亲事? 皇上的面上看不出喜怒,眸光中似乎是有一抹异样在沉浮着。 只是帝心难测,龙威太盛。 没有人敢真正地仔细去辨别皇上眼中的意味,只是个个面面相觑,颇有几分不解地看着眼前的这位安世子。 皇上今日主动提及,自然是有要赐婚的意思,可是没想到,这位安世子,竟然是油盐不进。 连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说话,都不好使。 一些大臣们既是惊于这位安世子的胆识,同时,又对他有几分的不屑。 心中暗道,到底是年轻人,不懂规矩。 这不是在变相地打皇上的脸吗? 对于这一点,安子轩似乎是未曾注意,仍然端坐于桌前,安安静静地喝着茶,就好像先前说的婚事,根本就不是关于他的。 康王爷顿时挑了挑眉,眸中的赞赏之色,溢于言表。 一些个有眼力的老臣们,也是微微点头。 在皇上面前,还能有这份的闲庭气度,实在是不一般。 若是换了旁人,要么战战兢兢地婉拒,要么就是千恩万谢一般的磕头谢恩了。 可是眼前这一位,却表现得好像一个局外人一般,实在是难得。 片刻,皇上忽然大笑了两声,眼神,却倏地一下子,射向了安潇潇。 ------题外话------ 感谢大家对飞雪的支持,月底了,有票票地就赶紧掏出来吧。虽然咱不争那个什么月票榜,可是也不能看着这些票票都给废了,是不是?如果还有评价票,就更得投了…嘻嘻。记住,五星哦。 第一百章 皇上的英雄情结 皇上的视线,一下子就射到了安潇潇的身上,令她正举着茶杯的手,微晃了一下。 倒不是因为她惧于龙威,实在是因为自己正在走神,或者说,正在暗自笑话着皇上这个好算盘打错了呢,没曾想,皇上就开始打起她的主意来了。 如此一来,她自然是就有些促不及防了。 还好,至少没有失态。 「子轩的婚事,倒是可以先搁一搁,毕竟是男子嘛,再晚个几年成婚,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可是潇潇今年也不小了,是不是也该想着终身大事了?」 皇上的声音老态中,透着几分的威严。 不容置疑的语气,分明就是打定了主意,要为安潇潇来安排婚事了。 闻言,殿内各方,自然是都有些紧张了起来。 鲁宥策则是一脸懊悔地看了过去,如果不是自己当初瞎了眼,只怕现在她就是自己的妻子了。 而鲁玉欢则是眸底有些紧张,在安潇潇和四皇子之间,自然是来回地打量着。 四皇子是淑妃之子,与肃国公府,自然也就是有着一些血脉上的牵扯。 只是,宋家自十余年前开始,便分为了两派,如今这两派仍然是议论不休,不过,不管是怎样,鲁玉欢还是觉得四皇子上位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毕竟,皇上宠爱淑妃,而且,淑妃不仅有协理六宫之权,四皇子因为是宋家的外孙,这财势上,自然是不必忧心。 有了银钱,什么事情,不是都好办了? 淑妃和贤妃,自然也都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如今朝中皇上比较看重的两位皇子,一位是二皇子李庭照,一位是四皇子李庭玉。 皇上若是给安潇潇赐婚,必然不可能是那种平庸无为的皇子。 否则,这颗好棋,岂非就是浪费了? 当然,她们现在也拿不准皇上到底在想些什么。 毕竟,皇上向来不喜后宫干政,而安潇潇的身分又如此敏感,自然是不好轻易地开口了。 皇后娘娘的一双凤眸里,似乎是藏满了利箭,恨不能全数都射向了席上的安潇潇。 只是,到底是皇后,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完美地演绎着贤惠二字,丝毫看不出来,她对于安潇潇,是有多么的嫌弃和怨毒。 「多谢皇上关心臣女了。只是,家兄日前接到了父亲的来信,说是已经为臣女相看好了一门婚事,只等着父亲和母亲回京,便可将此事敲订了。」 皇上微怔,殿内的其它人也纷纷侧目。 这一对兄妹,还真是一母同胞,这胆子都不是一般的大。 这世子拒了皇上的好意,这位安小姐,竟然也推拒了,这胆子是不是也太大了些? 不过,转念再一想,安潇潇曾救过皇后一命,后来又救了六公主一命,不看其父母,仅凭着她自己的这两件大功劳,想来也不会让皇上怨怪她的。 这个猜想,还真是没错的。 皇上就算是气得狠了,也不好真的就把这个安潇潇给如何了。 毕竟,人家救了你的妻子,又救了你的女儿,你现在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就要治她的罪,是不是也太小心眼儿了? 不过,皇后却是微微一笑,转头过去,「皇上,您前日不是还说,许久没有了靖安侯的音信,对他十分想念吗?如今既然安世子收到了家书,不如让他呈上来,您过过目,也算是知道,靖安侯如此一切安好,您也就不必挂念了。」 这番话说地真是漂亮! 想要一探究竟,便一探究竟吧,可是人家偏偏还说得冠冕堂皇的。 只说是皇上想念曾经的重臣了,看一看他的字,也算是知道他如今一切都好,这不仅不会让人觉得皇上过分,明面儿上,反倒是显出了皇上对功臣的挂念。 靖安侯都远离朝堂十年了,可是皇上仍然对他倍感牵挂,传出去,这岂能不让那些朝臣们觉得皇上重情义? 安潇潇十分不屑地撇了撇嘴,随后也转头看向了御座,「皇后娘娘说的是,只是今日进宫赴宴,哥哥未必将那家书带在身上吧?」 这眼神,这语气,似乎就是有些心虚了。 皇后笑得有几分的满意,「这有何难?靖安侯府离皇宫也并不远,再说这宫宴也才刚刚开始,打发人回去取一趟,也不会麻烦太久的。」 皇上的身子挺了挺,眉心的那道纹路似乎是更深了些。 「嗯,皇后言之有理。朕与靖安侯一别十年,中间虽然偶尔也有书信联繫,可是最近一两年,却是再不曾有他的信件。皇后如此一说,朕倒真的是有些想念他了。朕还记得,安卿可是写得一手好字呢。」 皇上话落,这殿内的气氛,似乎是就有些变了。 安子轩微微一笑,面色淡定从容,没有半分的紧张和心虚样子。 「皇上所言极是。当初子轩跟在了父亲身边,四处为母亲求医,还常常听父亲提及,您对他的提携之恩。」 这算不算是变着法的来打情义牌? 安潇潇微微低头,唇角扬得高高的,哥哥这话,说得还真是巧妙,就看皇上是何态度了。 「哦?他常常对你提及当年之事?」 皇上似乎是来了几分兴趣,对于给安潇潇赐婚一事,反倒是给忽略了。 皇后虽急,可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了,只会弄巧成拙。 「回皇上,父亲曾提及,当年您遇刺时,众人之知他为您挡了一箭,却没有人注意到,您为他也受了一掌。只因为是内伤,外面显露不出来,再加上当时情势混乱,您又一直让太医为父亲诊治,反倒是误了皇上的伤势。而且,当时场面混乱,大都去应付那些刺客,以护龙驾,却都没有注意到,您也曾为了庇护臣子而受了伤。」 安子轩此言一出,殿内简直就是安静得能听到不少的抽气声了。 就连皇后,也是颇为意外。 这件事情,她怎么不知道? 皇后双眸紧紧地锁在了安子轩的脸上,期望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一丝破绽,只是可惜了,最终,还是让她失望了。 皇上的神色,一下子就有了非常明显的变化。 眸光中,神采弈弈,似乎是想要求证什么,又似乎是再次看到了当年的情景,整个人,都有些兴奋的感觉。 「当真?这件事情,他竟然还一直记得?甚至是还对你说了?」皇上的声音里微微有一点点的抖,除了紧挨着他的皇后,旁人怕是感觉不出来的。 因为皇后也是分明看到了皇上的指尖在微颤着,就连当初后宫有小皇子出生,也不曾见他如此地激动过。 「回皇上,子轩不敢撒谎。当初子轩陪在父亲身边为母求药,父亲在晚上,细述当年的点点滴滴,并且对当初皇上为他挡了一掌之事,颇为感慨。还曾数次教导子轩,一定要谨记皇恩,且不可自大。」 这番话,说的皇上心里头是格外地熨帖呀。 当初他的确是曾为安云鹤挡过一掌,不过,并不是他真的要去挡,而是当时他被安云鹤护在了身后,正在前面御敌,哪成想会有刺客从后面偷袭,如此,他才受了一掌。 说白了,明明就是他自己的武功不济,不敌那刺客,可是安云鹤竟然教导儿子,说皇上是为了护他,才受了一掌。 别的不说,就单单是这份儿英雄感,都足以让皇上乐上半年了。 歷来皇上都是被保护的一个,而且是严加保护的一个。 只听说过哪个保护皇上而毙命的,哪听说过皇上为了保护臣子而受伤的? 如今,皇上感觉到了殿内众朝臣看他的视线变化,那里面可是饱含了膜拜和感激之情,这种感觉,可是他许久不曾体会过的了。 想不到,如今,竟然是因为安子轩的一席话,让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种敬仰和膜拜之情。 安潇潇极力地隐忍着,她当然也曾听父亲说过,当时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形。 想想哥哥也真够可以的。 明明就是皇上技不如人,被人打伤,偏偏能说成了是皇上为了救父亲,而生受了一掌,这话说地,简直就是能让皇上体内的英雄因子满血復活了。 安潇潇怕自己脸上的表情被人看出来,干脆就半垂着头,免得再被人看出端倪。 康王爷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喉咙里似乎是发出了一点点不太和谐的声音,不过,在这会儿已经完全沸腾了的大殿上,自然是不会有人注意到。 听着这一个个的为皇上歌功颂德,康王爷真的是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当初那件事,他也在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不过,他从未提过,只怕皇上也以为他当时没看见吧? 算了,既然皇上也想过把英雄的瘾,那就成全他吧。 只要他不再去找这对兄妹的麻烦,也就算是没白让他高兴。 结果很明显,经过了安子轩上这么一说,哪位臣子,还会自讨没趣儿地再去将话题给绕回来? 便是皇后,在收到了护国公微微摇头的示意后,也不得不放弃了。 原本有些沉闷的宫宴,因为安子轩的一席话,令整个宴会都沸腾了起来。 不仅仅是那些朝臣们都分外激动,就连一些年轻的公子小姐们,也都纷纷举杯,以庆贺皇上的仁慈。 原本应该是让安子轩兄妹无比紧张胆战的一场宫宴,就这么成了一场恭贺皇上功德的宴会。 直至夜深,皇上独自歇在了干清宫的时候,躺在龙榻上,才微微一笑。 皇上的脸色仍然有些红润,或许是饮酒多了些,连他的眼神,都是有一些朦胧不清的。 现在只有皇上一人了,再没有那些歌功颂德的臣子,皇上的头脑,也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他当然知道,安子轩的那番话,带给了他极大的愉悦。 他也知道,安氏兄妹,分明就是不愿意与皇室结亲的。 可是不管怎么说,安潇潇又被订下了婚事,他若是再极力相逼,反倒是落人口实。 皇上抬手,轻轻地在自己的眉心上按压着。 「安云鹤呀安云鹤,你的一双儿女,果然是聪慧过人吶。」 这话出自皇上的御口,轻飘飘地飞舞在了大殿内,随后伙同那裊裊升起的香菸,一道消散于殿内,就好似,皇上从来不曾开口说过话一样。 皇后纵然是有万分的不悦,可是也不敢在皇上的兴头上找麻烦。 如今宫宴尽散,皇后特意安排的一切,都不曾派上用场,自然是无比的气愤。 按照她之前的计划,若是安子轩不能尚六公主,那么她自然也会提一提凤齐骏和安潇潇的婚事。 只是可惜了,到底这一切计划,还是被打乱了。 不过,好在皇上也不曾将安潇潇指给了任何人,如此一来,四皇子和二皇子,也算是徒劳无功了。 夜色渐浓,偶有鸟啼声响起在夜空里,似乎是在提醒着人们,京城的黑夜来了。 安潇潇回到碧园,对于今日的宫宴,可以说是既有一种刺激感,又有小小的失望。 她原以为,皇上会给四皇子赐婚的,而且,根据她的观察,以及收到的这些消息,四皇子的正妃,绝对不会是自己。 她现在,是真的很好奇,皇上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次日,接连几道圣旨,从宫中发出。 一道去了四皇子府,一道去了肃国公府,还有一道,则是送到了靖安侯府。 皇上给四皇子赐婚,而肃国公府的鲁玉欢,则是被皇上下旨赐为了侧妃,皇上给四皇子选的正妃,是清平侯的嫡女。 国公府的嫡小姐为侧,而清平侯府的嫡女为正妻。 这若是放在以前,肃国公府定然是以为皇上在打他们的脸。 可是实际上,他们却也清楚,当日鲁玉欢做出了那样有伤风化之事,皇上还肯让她嫁入皇室,已经是极大的脸面了。 肃国公等人,自然是千恩万谢。 纵然是鲁夫人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可是圣旨已下,她也是无计可施。 而鲁玉欢听闻自己竟然是被赐了一个侧妃之位,自然是不肯甘心。回到房中,便开始不停地摔打东西了。 鲁夫人过来一看,就知道女儿这是因为什么在大吵大闹了。 身为母亲,她又如何愿意让女儿做小? 可是圣旨如此,她还能如何? 「女儿,快别哭了,虽然是侧妃,可好歹也是要上玉碟的,你很快就是皇室的人了,千万不能再这样使性子了。」 鲁夫人自然知道,嫁入皇室,虽然是听上去好听,可是也代表了将来要面对着各种各样的搓磨。 更何况,女儿嫁过去,还是一名侧妃,只怀是在府上做不得主的。 若是那清平侯府的小姐是个心性好的,女儿的日子倒也好过一些。 若是对方的心性太差了,那女儿这个身为侧妃的日子,只怕就不好过了。 「娘,凭什么让那个贱人做正妃,而女儿就是侧妃呢?什么侧妃,说白了还不是个妾?女儿不要!女儿不甘心吶!」 看着女儿现在完全失了心智,不仅仅是脸上,就连一双眸子里,都是满满的恶毒之色,这样的女儿嫁去了皇子府,焉能有什么活路? 鲁夫人咬咬牙,啪地一下子,直接就扇了女儿一巴掌。 「娘,你竟然打我?」鲁玉欢一脸的不可思议,真没想到,向来疼爱她的娘亲,竟然会如此心狠地打她一巴掌。 「我现在打你还是轻的。总好过你将来嫁入皇子府,给我惹是生非。」 鲁夫人一脸青色,衣袖一摆,嬷嬷将所有伺候的下人都叫了出去。 鲁夫人冷着脸在榻上坐下,「你自己为什么只是得了一个侧妃的名头,而不是正妃,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娘现在就怕,万一四皇子也因为此事而厌恶你,将来你在皇子府就等着郁郁寡欢而亡吧。」 鲁夫人难得说女儿几句重话,此时冷着脸,语气又如此地严厉,着实将鲁玉欢吓了一跳。 「娘,您千万别不管女儿。女儿知道错了,女儿一切都听娘的吩咐。」 鲁夫人这才深吸了一口气,「你听着,眼下最重要的,不是什么正侧妃之位,是你嫁入皇子府后,一定要将四殿下的心牢牢地抓住。你是咱们国公府的嫡女,皇上将你指给了四殿下,那咱们与四殿下,自然也就就是共进退了。明白吗?」 鲁玉欢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听着,以后事事都要以四殿下为先。哪怕你现在还不曾过门,眼光都要看得长远一点。当务之急,不是你是正是侧的事情,而是你进府以后,要早日为殿下生下儿子才是真的。明白吗?」 鲁玉欢一时面上又有些羞红之色,她自然是喜欢四殿下的。 因为母亲的缘故,四殿下也没少来他们国公府。 只是四殿下向来温和,而且言语间,也从来不曾有些轻佻之意,她虽然觉得四殿下是君子,可是与此同时,心里又难免有些失望。 如今自己的婚事既然订下了,那自然是再无更改的余地。 「可是母亲,您之前不是说皇上是要给安潇潇赐婚吗?怎么最后却成了清平侯的女儿?」 鲁夫人也是一脸的郁闷,之前的确是说要给安潇潇赐婚的,只是一直摸不准皇上属意的是哪位皇子,又或者是世家公子。 听闻早上也有宫人去了靖安侯府,鲁夫人已经差人去打探了。 十有八九,是给安潇潇赐婚的旨意了。 只是,到现在,二皇子府那边没有动静,也就是说,安潇潇的未婚夫,并不是皇室中人? 鲁夫人安抚了鲁玉欢之后,便到了前厅,看到老爷正和几个儿子在那里说话,进去后,也没敢打断他们的谈论,只是静静地坐了下来。 片刻,又有一名僕从进来,「启禀老爷,刚刚小的看到宫里又传出了一道旨意,已经进了康王府了。」 肃国公脸色一沉,「一道旨意进了靖安侯府,一道进了康王府。皇上向来看重康王爷,难道这是要给希世子赐婚?」 众人面色皆有些难看。 毕竟,康王爷直到现在,都不曾站队,而且他又是皇上的亲弟弟,没有人敢去他那儿打问消息。 李庭希向来得皇上疼爱,对他比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好,自小到大,这希世子闯了多少祸,可是没有一件是被追究责任的。 由此,便不难看出,皇上对李庭希的宠爱,到底是有多盛。 如今若是将安潇潇指给了李庭希,那就意味着,康王府与靖安侯府的联繫,将更加紧密难分,分明就是已经确立好,成为一派了。 「再去打探,务必问明旨意的情况。」 「是,老爷。」 鲁夫人似乎是有些心急,斜眼瞄向了鲁宥策,见其面上似有阴沉之色,心知不妙。 自打那日从宋府回来,这个儿子的状态便有些不太对。 现如今在肃国公府,真正受宠的是鲁宥祥,毕竟人家是有着正经差事的。 至于其它的两个庶子,如今书读得也不错。 如果仅凭着嫡子这一样身分,鲁宥策的地位,怕是不会稳固。 如今女儿刚成为了四皇子的侧妃,这对于儿子的地位,还是有一定的帮助的。 「老爷,这旨意虽然去宣了,也未必就是要赐婚的。您先坐,莫急。」 肃国公回头看了她一眼,当初如果不是这个妇人短见,他又如何会答应了鲁宥策与那个安美妍的事情? 到了如今,他们与靖安侯府再无修復的可能,怎能不让他着急? 外人只知道那靖安侯府如今算不得是旺族,可是又有谁知道,便是这肃国公府加上了应国公府,也未必及得上一个靖安侯府。 肃国公坐回原位,便开始阖眼假寐。 须臾,又有小厮回来报讯。 「如何了?」 「回老爷,小的刚刚从靖安侯府那边回来,说是皇上下旨命安世子随希世子一併入西山大营歷练。」 「什么?」 肃国公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蹭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或许是起来的勐了,眼前竟是有瞬间的黑雾。 「回老爷,小的还听说,旨意上言明,着安世子负责监督希世子,若是希世子再闯祸,便唯安世子是问。」 ------题外话------ 继续唿唤大家不要把票票废掉了…所以。赶快到碗里来。 第一百零一章 谁来找阿贵了? 肃国公登时便傻眼了。 他就是再蠢,凭着这两道旨意,他也应该看出来皇上的心思了。 靖安侯府,即便是没有安云鹤,却仍然是皇上心头所倚重之臣呀。 特别是这次安世子回京,也的确是让他们看到了当年安云鹤的风采。 能文能武,且为人谦和有礼,这样的安子轩,怎么可能不得到皇上的重视? 这一瞬间,肃国公突然觉得自己当时就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答应了这个荒唐女人的提议。 什么叫离京十年,以后还说不准是不是回来? 什么叫就算回来了,也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空爵爷? 什么叫一个在乡下长大的丫头,哪里懂得什么礼数规矩? 什么叫安府上上下下,都把安美妍捧在手心,有了老夫人亲口应允,便是安云鹤回来,也说不得什么? …… 那现在谁来告诉他,这一切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事情已经发生了,是不是就代表着,他们肃国公府与靖安侯府,已经是势同水火了? 靖安侯府再不济,手上还有一支精锐力量,可是他们肃国公府手上有什么? 有兵权吗? 如果说以前还有些声望,那现在还有吗? 肃国公一下子,只觉得头痛欲裂! 「老爷,老爷您没事吧?」 鲁夫人连忙过来,看着身子晃晃悠悠地老爷,真怕他一时受不住打击,再直接去了。 几位公子,也都跟着围了过来,担心父亲再有个好歹的。 肃国公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第一眼,便是看到了这个将肃国公府推入了尴尬境地的女人。 「来人!」 管家立马进来,弯了腰,一脸的奴相。 「老爷,您有何吩咐?」 「夫人的身体不适,需要静养,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近前打扰。」 「是,老爷。」 这话分明就是在指鹿为马吧? 现在这样子,就算是有人真的身体不适,也应该是你肃国公吧? 怎么会成了夫人? 不过,管家在府里当差多年,这点儿眼力见,还是有的。 鲁宥策听罢,第一反应,就是要为母亲说话,只是他刚刚唤了一声父亲,就被鲁夫人一把给拦住了。 鲁夫人站直了身子,刚刚那一瞬,她从老爷的眼里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厌恶,她知道,老爷是将之前的那些事,都算到她的头上了。 她也知道,在这肃国公府里,她虽然是女主人,可到底还是因为商户出身,一直被下人看轻了。 特别是,这国公府里头,还有一位身分尊贵的侧夫人。 现在只是说她病了,需要静养,这还是好的。 若是一怒之下,直接要休妻,那她才真的是要哭了。 鲁夫人就站在那儿,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肃国公,然后转身看向了几位公子。 「老爷的身体也不好,你们几个都小心照顾着。若是小事,便不必拿到老爷跟前说了,免得他再心烦。」 「是,母亲。」鲁宥策几乎是咬着牙回了一句。 鲁宥祥等人,也都纷纷低头,「是,母亲。」 鲁夫人的视线在几位庶子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是想要从他们的身上找到自己这个嫡母的威仪。 片刻后,转身,迈着极为优雅从容的步子,离开了前厅。 没有人知道,鲁夫人的心里此时是极为懊恼的,握着帕子的手,一直在不停地抖动着,她知道,她在肃国公府的地位,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不过,一想到了女儿鲁玉欢,鲁夫人的心里就微微好受了一些。 只要女儿能顺利地嫁入了四皇子府,那么,她这个国公夫人的位置,便不会动。 只要她坐得稳当,儿子的世子之位,也必然是无人能夺。 肃国公府的事情,安潇潇并没有太多的兴趣。 反正自那天李庭希简单地跟她说了一些之后,她便知道,肃国公府,不需要她亲自动手,自己就会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向衰败。 内斗,这个东西。 一旦利用好了,那也绝对是一件比任何兵器都更为趁手的杀器! 安潇潇从哥哥口中得知,当年,是父亲救了肃国公,而不是肃国公救了父亲。 所以说,这笔帐,不管是怎么算,都是肃国公府欠了他们的,而不是他们应该心中有愧。 安潇潇这人心大,就算是有时候生气了,火大了,也不会烦心太久。 只要是练练字,或者是赏赏花之类的,也便下去了。 此刻,她比较头疼的是,这位凤公子也时不时地来靖安侯府转转,他到底是几个意思? 是自己当日拒绝得不够明显,还是说,人家就真的只是单纯地来找哥哥说话的? 安潇潇在写完了静这个字的最后一笔之时,安子轩挑帘子进来了。 「哥哥回来了?」 安子轩嗯了一声,然后低头看她写的字,「不错,比之前有进步,能看得出来,这两日你的心境也发生了变化。」 安潇潇将笔搁下,接过七月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 「你今日回来的倒是早。」 「我奉命监督着李庭希呢,他回王府了,我自然也就回家了。」 「你说皇上怎么会下了这么一道奇葩的旨意给你?他到底是宠着李庭希呢,还是在宠着你?」 安子轩微微蹙眉,抬手道,「我的事情,先不说了。我只问问你,这几日凤公子接二连三的上门,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安潇潇摇头,「没有。我也不想见他。再说了,人家应着名儿可是来找你说话的。我一介闺阁女子,还是老实地待在了后院里比较好。」 安子轩轻笑一声,伸手便在她的脑门儿上轻弹了一下。 「你这丫头,几时就真的这么老实了?不过是怕了人家那位,担心自己会被他迷住?」 安潇潇呿了一声,「哥哥,我自小到大,见过的美男子还少吗?便是阿贵那样的俊俏小哥儿,都没能上我动心,就凭他?呵呵,他的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才是。」 安子轩听她提起了阿贵,倒是多了几分的兴趣。 「这几日倒是见他来后院儿少了,不错,你还是调教有方。」 安潇潇有些尴尬地抽了抽嘴角,这哪儿是她调教有方呀? 她怎么知道,这个阿贵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这阵子,不是在膳房里躲着不出来,就是去了外面的酒楼里头去偷师。 她现在也真的是怀疑,她是不是根本就捡了一个厨子回来? 当然,这话,她是不敢直接问阿贵的。 毕竟,人家的身手那么好,连自己都不如人家,这世上哪会有这样厉害的厨子? 「哥哥,这几日,皇上没再提墨扎王子和六公主的事?」 安子轩摇摇头,「没听说。不过,我听着李庭希的意思,似乎是皇上不愿意承认这门亲事的。」 「为何?」 其实,严格说来,墨扎的身分,自然是过得去的。 再怎么说,也是南疆的王子。 只不过,皇上想让六公主嫁的,可能是最有可能成为南疆王的那一个。 皇上现在不提及此事,也没有要明面儿上给六公主指婚的意思,只怕,就是为了先拖一拖,试试这位六王子的能耐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皇上的心机也就真的是太可怕了。 将自己女儿利用得如此彻底,甚至是那天晚上当众提及了六公主,最后被安子轩拒了之后,皇上都不曾想过,是不是应该安抚一下六公主。 安潇潇微微摇头,连嘆了两口气。 「怎么了这是?怎么变成一个小老太太了?」 安潇潇一脸无力地看着他,「这京城真是没意思。除了尔虞我诈,你说还有什么好的?再好的景致,总是要提防着有人算计,这心思也不可能会真的欢愉得起来。」 「你呀,才多大,总是这样悲春伤秋的,可不大好。」 「我说的都是实话。」 「行了,知道你说的是实话,算了,不说这个了。肃国公府的鲁小姐被赐婚为四皇子侧妃,你可想过,皇上会属意将你嫁给谁?」 「不是说了,父亲已为我订下亲事了?皇上总不能做得太过分吧?」 安子轩摇头,「我们有这样的法子推过去,你以为,皇上就真的拿我们没办法了?」 看到妹妹的眼睛里一片茫然,安子轩便摇摇头,「潇潇,要知道,这天底下最过霸道的,便是皇权了。现在皇上不愿意做得太过,或者说是不愿意用强的,不过是因为还摸不透你我的性子和本事。更不能确定我们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厉害的力量在支撑着,所以,他才会选择了宽待我们。」 安潇潇的眸光中闪过一抹冰片,气息也随之一变,她当然知道,皇上,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如今的这位皇上,那绝对是称得上杀伐果决的。 当年登上帝位,也是曾亲手设了局,杀了自己的庶皇兄。 这样的皇上,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心慈手软的? 当年先帝在位时,为了避免皇子们争夺权势,便早早地册封了太子。 只是可惜,太子早早地去了,先帝白髮人送黑髮人,自然是分外地伤心。 之后,才会有了皇子之间的争斗不断。 而皇上,也便是借着当时的一个乱子,顺利地登上了帝位。 「大不了,我闭门不出。我规规矩矩的,难道他还能从鸡蛋里头挑骨头?」 安子轩再次摇头,一脸的无奈,「他是九五至尊,不需要挑骨头,他说什么,自然便是什么。他将这墨说成白的,便就是白的。帝心难测,帝威难抵,潇潇,你自己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妙。」 入夜,万物静寂,安潇潇的房间里,却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 安潇潇原本就浅眠,此时意识到有人进来,身形未动,眼睛也未睁开。 「有事?」 懒洋洋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丝的邪魅,让人不由得以为自己是走错地方了。 阿贵的身形停在了距离安潇潇丈余外的那道帷幄面前。 「小姐,你很快就要成亲了吗?」 安潇潇一愣,随后缓缓睁开了双眸,哪怕是没有灯光,她的眸子仍然是亮闪闪的。 「谁告诉你的?」 阿贵似乎是很坚持,「你很快就要成亲了吗?」 安潇潇有些无奈,她知道,跟阿贵交流,有时候是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的。 「暂时不会。谁告诉你这个的?」 阿贵摇摇头,不过,隔着床上的帐幔,再加上了外面的一道帷幄,安潇潇是看不见的。 「阿贵?」安潇潇的声音微微有些上扬,显然对于阿贵的不出声,有些生气了。 「我听府上的下人说,那天晚上,皇上有意为你赐婚,可是你拒绝了。不过,他们说皇上的旨意是不能违抗的,所以,应该还会再为你赐婚的。」 安潇潇的眼睛微微一眯,这种话,是有人在碧园刻意说的? 还是说…… 「阿贵,你信我,还是信那些下人?」 「我当然是信小姐了。」这一次,阿贵回答地很快,而且语气也很坚定。 「那就好,阿贵,记住,我的婚事,我的一切,都只能是由我自己做主。任何想要借着其它的事情来摆布我的人,都不可能会成功的。」 阿贵站在外面,眼睛眨了眨,似乎是没怎么听明白。 不过,他还是很快地理解到了一点,小姐暂时不会成亲,而且,皇上也不能强迫小姐嫁给她不想嫁的人。 阿贵的情绪有些高涨,不过很快,又低沉了下来。 他气息的转变,自然是瞒不过安潇潇,「怎么了?」 「可是如果有一天,小姐也有想嫁的人了,那就会嫁了吗?」 这个问题,似乎是不该这么直接问吧? 安潇潇真心觉得有些头疼,哪家的男子会问一个女子这样的问题? 他们又不是情人的关系! 安潇潇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突然想到那一次,透过他的血,看到的未来。 一瞬间,她对这个阿贵,又有些不确定了。 「阿贵,等有一天,你恢復了记忆,也会想要娶别的女子为妻的。懂吗?顺着你的心走,时候到了,你自然就明白了。」 「我不明白!」 阿贵的声音突然拔高,「小姐,我不会想娶别的女子的。」 这话,似乎是另有深意。 不过,对感情这种事情,向来不怎么爱费脑子的安潇潇来说,根本就会多想。 「阿贵,我说过了,你的记忆迟早都是会恢復的。也许,其实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也说不定。或者,你其实已经有家室了。我的意思,明白了吗?」 阿贵一下子僵立在那里,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能动了。 便是连自己的手指关节,似乎都僵硬地快要成为了石头。 他已经有家室了吗?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他这辈子,岂不就是与小姐无缘了? 阿贵的脑子里一时千迴百转,似乎是有诸多的声音在提醒着他,他应该回去了。 回去? 阿贵一时又有些头疼了。 片刻,他才两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头,喉咙里,发出了一丝有些破碎的痛楚之声。 安潇潇哪里还有心思再睡什么觉? 翻身上下床,赤脚走了出来,就看到阿贵半蹲在地上,浑身几乎是要蜷缩成一团了。 这样的痛苦表现,还是安潇潇第一次在阿贵的身上看到。 「阿贵?」安潇潇的声音很轻,似乎是怕再刺激到了他。 意外地是,听到她的声音,阿贵的全身僵了一下之后,就见他缓缓地抬起头,表情虽然不再那种痛楚了,可是眸底里的痛苦,还是显而易见的。 「小姐,我头好疼。」 安潇潇瞭然,这个时候头疼,要么是因为大量的记忆一涌而上,让他有些受不住了。 要么,就是因为他在拒绝着什么。 无论是哪一种,现在都必须让阿贵先慢慢地平復下来。 「听着,没什么的。你现在这情况很正常,对你来说,是好事。来,放松,慢慢地唿吸,不必担心,一会儿就会好的。」 说着,安潇潇的手轻轻地落在了他的头顶上,慢慢地抚摸着,随后,看到阿贵真的在按她说的话来做,手便顺着头髮,到了他的肩上。 「你看,按我的方法,是不是已经好很多了?」 阿贵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就快要炸了,好像是脑子里的东西全都开始了战斗一样。 可是偏偏,此时安潇潇的声音出现了。 那样的温和,那样的轻柔,让他似乎是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丝丝的光明和温柔。 突然,毫无预兆地,安潇潇在他的脖颈上噼了下去,一个手刀,人就晕了。 「七月!」 七月推门而入,神色凝重,显然是早就守在了门口。 「把他送回去,然后让九月给他开一些安神汤,记住,提醒一下九月,阿贵是因为头疼才会有些失控,被我打晕的。」 「是,小姐。」 七月击掌,进来两名黑衣人,动作利落地把晕过去的阿贵抬走了。 七月正要关门,又想着刚刚小姐的吩咐,到底是要让阿贵恢復记忆,还是不让他恢復记忆? 这个,似乎是有些麻烦了。 不过,看了一眼还在微微晃动的帷幄,她知道,这个时候,小姐是不喜欢被人打扰的。 轻轻地阖眼,然后慢慢地退了出去。 九月听完了七月传过来的话,果然是眉心深锁。 小姐是想让她开什么样的药? 「你把话再说一遍。」 七月一脸的无奈样子,「我都已经说了三遍了,一字不差,连语气我都学得惟妙惟肖了,你还想怎样?」 「谁让你自己当时不问清楚的?」九月一脸鄙夷地翻了个白眼儿。 如果不是她自己笨,现在还用得着这么纠结吗? 思来想去,还是开了一副很普通的安神汤。 这一夜,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地发生着改变,只是没有太多人会去在意一名护卫,而且还是一名经常泡在了膳房里的护卫。 安潇潇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 时不时地梦到了那次自己看到的场景,很诡异,也很伤心,也很痛苦。 对于她和阿贵的将来,她更是充满了疑惑和好奇。 到底,是什么,促使他们走到了那一步? 阿贵第二天早上醒来之后,就有一名小厮端了一碗安神汤进来,「小姐说你昨天晚上一直头疼,所以就把你打晕了,这是九月姑娘开的药,说是安神的。」 阿贵微微点头,看了看那碗药,二话没说,一饮而尽。 那样子,好像他喝的不是药,而是美酒似的。 阿贵练了一套拳法之后,便净了手,换了身衣服,去膳房了。 之前听到小姐说想吃板粟牛腩,这道菜想要做好,似乎是并不容易。 昨天他就让人准备好了材料,想着今天试一试。 阿贵自己一颗接一颗地剥着生粟子,因为是要做给小姐吃的,所有的食材,都是他自己经手的。 膳房的人,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阿贵,也都默不作声,各自干着自己的活计。 人们都以为这个阿贵是个缺心眼儿的,因为被小姐救了,所以才会得到了小姐的重用。 又因为小姐总是想着各种的美食,所以,才会想着报答小姐,竟然整日钻进了膳房里。 要知道,君子远疱厨。 看来,这位阿贵以前的出身,应该也高贵不到哪儿去。 阿贵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如何做出美味的食物,对于别人的那些闲言碎语,他压根儿就不理会。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正在切牛肉的时候,发现了有些不对劲。 小心地用刀将一块儿血淋淋的牛肉拨到了一旁,然后再拿刀一挑,原来这肉里,竟然被人夹进来了一张油纸。 慢慢地将那油纸展开,阿贵看到了上面很小的字,倏地,他的眸光一下子收紧。 一双原本就十分浓郁的眉毛再紧紧地拧起,似乎是对什么有着极大的不满。 手紧紧地蜷起,那片还带着血的油纸,几乎就要被他的手指给捏成了纸屑。 额上的青筋,似乎是跳了跳,随后低头沉思了片刻,扭头,大步出了膳房。 回到自己的住处,阿贵眸中的精光闪现,怎么看,都不再像是以前那个有些呆傻的阿贵。 快速地换了一身衣裳,然后将自己之前藏起来的那枚令牌找了出来。 第一百零二章 遇袭 阿贵看着自己手上的那枚玄铁令牌,他几乎是天天晚上都会看看,虽然他现在还没有想起来,自己与这枚令牌的直接关系,可是他很清楚,自己手上的东西,到底是有多重的分量。 想到了之前从牛肉里找到的那片油纸,眸光中冰寒的气势乍现,再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东西,甩袖离开。 阿贵一人骑马出了城门,又奔行了差不多十余里地之后,方才停下。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不远处有人在跟着他,而且,还不止一个。 半个时辰之后,不远处的密林中,几匹马儿正十分悠闲地吃着草,风过叶动,林子里,却透着一股子极不寻常的气息。 「参见公子。」 阿贵双手负于身后,对于这个声音,自然也已经是很熟悉了。 「免了。你急着要见我,何事?」 「回公子,是鬼老想要见您。」 阿贵的眉心微拧,眸中闪过一抹不着痕迹的排斥感。 「参见公子,听知寒说您之前受了伤,都是属下无能,直到现在才找到了公子。」 阿贵的一双薄唇紧紧抿着,俊美的容颜上,看不出半分的喜怒。 一名差不多是年过五十的老者,小心地看了一眼公子之后,才慢慢地挪到了他的身侧,随后,十分恭敬地弯了腰。 阿贵并没有半分的动作,鬼老就这么候着,而冯知寒则是双眸紧紧地盯着公子,不明白公子为何不肯让鬼老给他看看。 阿贵终于伸出了右手,或许是因为之前出来地急,那手上的一股子肉腥味儿,尚未完全清洗干净,这让鬼老,不由得就是一怔。 谁不知道公子素来爱干净? 曾经力挑了十余名高手的公子,事毕后,身上都是一滴血都未曾溅上,今日,怎么公子的手上,竟然会有这种令他向来不喜的味道? 鬼老不敢多言,还是乖乖地把脉。 片刻,换了一只手,再诊了诊。 「公子今早应该是用过药吧?」 阿贵挑眉,「不错。这药有问题?」 鬼老连忙摇头,「回公子,依属下来看,这药,便是能帮助公子尽快地恢復记忆的药,公子,敢问您失去记忆有多久了?」 冯知寒吓了一跳,「鬼老,你说什么?」 鬼老给了他一记警告的眼神,然后再十分小心地看向了阿贵。 阿贵的唇角微微一勾,「不错。也不枉费本座如此辛苦地教导你们了。冯知寒,这一次倒是能察觉出本座的不妥,值得赏。」 冯知寒完全就懵了。 他的确是察觉到了公子的不同,一次可能是意外,可是长久如此,他便不得不多个心眼儿了。 特别是在知道了那位安潇潇竟然是精于医术之后,就对于公子的事情,更多了几分的怀疑。 他只是担心公子是被安潇潇那样的女人利用,可是完全没想到,竟然会是失忆! 他甚至是猜想到过中蛊之类的,可是鬼老这里得出的结论,却实在是太过骇人。 他们的公子,若是果真失忆了,那可是一个大麻烦。 真正的大麻烦。 「公子,您真的?」 阿贵微微笑着,只是那面上的笑,越发地冰寒,让人看着只觉得下一刻,自己就要被这抹笑给吞噬了一般。 如此骇人又诡魅的笑,除了公子,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人。 冯知寒一时语塞,逾矩的话,不敢说。 毕竟,公子是什么性子,又是什么手段,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他就说嘛,那冯知良母子将安小姐给算计了,为什么向来脾气不好的公子,竟然还能忍了? 原来,公子根本就是失忆了。 「本座的确是失忆了,不过也不是全部。而且,最近这几日,倒是想起来了不少的事情。」 鬼老的一双老眼,顿时一亮,「公子,那您可还知道属下是谁?」 阿贵一脸鄙夷地看着他,「鬼老,你觉得我是失忆了,还是傻了?」 鬼老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后嘴角有些抽搐的表现,再然后,就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本座虽然恢復了部分记忆,可是本座现在还不能走。你也说了,本座用的药,都是为了帮着尽快恢復的。安潇潇对本座并无恶意,所以,你们不必去为难她。」 「是,公子。」 阿贵转身,往靖安侯府的方向望了一眼,虽然,隔得远,又还有高高的城墙相阻,他根本就是什么也看不到的。 「冯知寒,这一次你能如此顺利地上位,接近定远侯府的核心力量,安潇潇可是帮了你的大忙。」 「是,公子。」 对于这一点,冯知寒倒是不敢否认。 只是他没有想到,不过是一位小小的内宅女子,竟然有这样厉害的手段,也当真是难得。 医术好也就罢了。 最关键的是,她竟然还心狠手辣,心智坚毅,这样的女子,还真是不可多得。 「安潇潇可不是你们表面上看到的那样,若无事,休要再来打扰本座。」 「是,公子。」 阿贵刚刚跨出了两步,唇角微勾,冷冷一笑,「出来!」 冯知寒愣了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攀上了心头,迅速地转头了一下脑袋,看向了两侧的树梢。 没有看到有人现身,阿贵显然是十分不悦。 足尖一点,直接跃出了数丈高,宽大的衣袖一甩,一道劲风打出,林内的枝叶簌簌作响,不过是眨眼间,便有无数的落叶,在地面上再覆了一层。 然后刷刷地数道身影,一下子就落到了地面上。 有身手厉害的,倒是稳稳地站下了,还有两个似乎是内力差一些,落地之后,身形微晃。 冯知寒的面色微变,眸光闪烁,他刚刚貌似是没有提及影卫也来了。 「本座向来不喜欢有人来打扰,你们几个是活腻了?」 「公子,属下等也是关心公子的安危。」 冯知寒见公子的面色仍然是一片铁青,心知不妙。 「公子,您只身一人在靖安侯府,属下等也是担心您会被人算计。如今影卫既然到了京城,不若就让他们跟在公子身侧,也好多了个跑腿的。」 意思就是说,若是您有什么事情吩咐底下人,身边总得有人在吧? 冯知寒话落抬眸,注意到了公子的眼神迅速变化,冷然、嘲讽,以及一些连他自己都分辨不出的神情,夹杂在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眸中变幻不定,最后又都消失不见,只留下彻骨的寒冷,像是高山之巅的白雪皑皑,晶莹剔透不染尘污,然而,却没有一丝的温度。 冯知寒在这样目光的注视之下,不知不觉中好像被一层浓重的寒气笼罩,仿佛下一秒,就会变成了冰人一般。 「本座的身边,不需要。记住,本座在靖安侯府还有大事未曾完成,你们所有人,要是谁胆敢来叨扰本座,小心本座翻脸无情。」 话落,右手挥出一掌,离其约莫三尺开外的一棵小树,轰然断成了两截。 主子的意思如此明确,他们自然也不敢再有半分的质疑。 公子只是吩咐不能让他们过去打扰,可是没说,不让他们都留在京城。 所以,众人面面相觑,鬼老等人,直接就住进了靖安侯府隔壁的一座府邸。 那里原本也是一处官宅,听说是赐给了哪位大人之后,偏巧大人被派去了外头的任上,如此,府第上倒是一直空着。 至于他们为什么有本事住进来,这个,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冯知寒与鬼老一起在院内的亭子里坐着,时不时地往侯府的方向看上两眼。 「鬼老,你说,公子在靖安侯府,到底有什么大事要做?」 鬼老呵呵了两声,「冯公子,我不过是一介医者,揣度人心这种事情,我可是不擅长的。」 冯知寒白了他一眼,这话说地跟真的似的。 可如果他真的不擅长揣度人心,又怎么能在公子的身边待了这么多年,还安然无恙? 「那是因为我擅医,公子不傻,没必要跟我一个老大夫过不去。」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鬼老补充了一句。 冯知寒面上原本还有些不屑的表情,就这么直接僵在了脸上,然后任由对方含笑打量着。 冯知寒有些尴尬地动了动唇角,然后十分不满地哼了一声。 「小知寒,你也别这样,你别忘了,公子就算是失忆了,可是那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可是没有半分的减损。」 这么一说,勐然想到了之前公子在小林子里的出手。 的确,如果是自己扑过去,估计连三招也接不了。 「小知寒,你也不用自卑,你的长处,原本就不在武功上头。你如今要做的,是应该好好想想,如何能离冯家背后的那股势力更近一些,直至完全地掌控。如此,也算得上是对得起公子对你的栽培之恩了。」 冯知寒似乎是很不情愿跟鬼老提这个。 而且被他一口一个小知寒地叫着,总觉得有几分的不舒服。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把那个小字去掉再叫他,才是最正常的好吗? 「我现在刚刚成为了定远侯府的世子,不能急。若是太过急功近利,只怕反而会引得了父亲的反感。反正现在我也是定远侯府的继承人了,那股势力,也是早晚的事。」 鬼老嘻嘻笑了一声,「你嘴上这样说,只怕心里头其实是很着急的吧?」 冯知寒怔了一下,随即似乎是又有些无奈,他现在的确是有些头疼,要不要将自己会武的事情暴露出来? 如果真的暴露出来了,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对自己更为不利呢? 「你的那位嫡母如今似乎是安分了?」 「嗯。安分了。以前还会叫骂几声,最近这阵子,倒是真的安分了。」 「出身宋家旁系,别小看了你的这位嫡母。她越是安分,就说明了,她们在背后或许在制造着更大的陷阱,在等你跳下去的。」 冯知寒一愣,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怎么?我老头子说的不对?」 冯知寒有些呆愣地摇摇头,「那倒不是。只是昨日安小姐也找到了我,提醒我让我对冯夫人要多加小心。我只是想不明白,她如今不过是一被禁了足的内宅妇人,儿女又都不在身边,还有什么可以威胁到我的?」 鬼老则是冷笑一声,「宋家这样的商户,能培养出那么多的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子,让她们一一嫁入名门世家,你以为,她就只有这点儿本事?」 冯知寒微微低了头,显然,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好好想想,定远侯府,可不仅仅只有你一个庶子。」 这话,倒是让冯知寒的身子僵了一下。 的确,冯家的庶子,除却他,还有更好摆布,更好利用的。 冯知寒的眸中闪过一抹幽光,至此,方彻底地明白了,安小姐的提醒,到底是何用意了。 「多谢鬼老的提醒了。我险些就真的放松了警惕。」 这日,定远侯奉命要去城外的西山大营一趟,因为之前那位宋将军被下了狱,如今虽然被放出来了,可是仍然被解职在家,不可踏步军营。 定远侯此去,就是为了能将营里的一些事务归整一下,然后再交于希世子。 其实,这本该是希世子自己的差事,可是偏偏这位希世子是个纨绔不化的,他说自己一人忙不过来,非让皇上给他派个能干的过来。 皇上起初是不答应的,可是李庭希软磨硬泡,皇上无奈,只好将冯侯爷派了去。 其实,冯侯爷心里头也明镜儿似的。 谁说那位希世子就是个小魔王,浑不吝的? 其实人家这才叫精明着呢。 西山大营那是什么地方? 十万大军,这样的兵权落在了谁手心,谁能不高兴? 可是偏偏这位希世子就要这样折腾一下,这哪里是真的忙不过来? 不过就是寻了个由头,让皇上再派个人,好让他放心罢了。 如果说只是李庭希凑巧犯了懒,冯侯爷可是不信的。 这位希世子,分明就是将帝心给揣测得明白着呢。 半路上,遇到了冯知寒。 「父亲,您这是要出城?」 「正是。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回父亲,天气已经渐渐转暖了,儿子想着大哥和妹妹都该着添着换季的衣物了,所以,让人做了几套新衣裳,预备给他们送过去。」 冯侯爷微微点头,眸底对这个儿子又多了几分的赞赏。 得了世子之位,却仍然能记挂着兄长和妹妹,不错。 「既然如此,那正好,一路走吧。」 冯知寒点了点头,两人都是骑马出来的,走了不足半里,冯侯爷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马车,「准备了这么多?」 「没有,这里面有之前大哥用得比较顺手的两们小厮,儿子想着一併给他送过去,也方便有人照料。」 冯侯爷看着坐在外面车沿儿上的两名小厮,的确正是以前在院子里头服侍的人。 「罢了。倒是让你费心了。」 再往前走,便是一个岔路口了。冯知寒当继续前行,而冯侯爷则是在转弯了。 只是,冯知寒转头,正要对父亲说什么,就察觉到了一股杀气袭来,顿时大惊,飞身下马之际,快速地抽出了宝剑。 冯侯爷也有些身手,不过,却是比不得什么护卫之流,勉强,也就是强身壮体用的。 「侯爷小心!」 两名护卫将冯侯爷护在了身后,随后发现了数名黑衣人将冯知寒围在了中间,而且看其招式和眼神,分明就是要取其性命。 冯侯爷大惊,「快,去保护世子!」 一名护卫犹豫了一下,飞快地加入了激烈的混战之中,而冯侯爷这边,倒是出奇地安全。 此时,冯侯爷才微微眯眼,看这样子,是冲着冯知寒来的。 今日自己去西山大营,是皇上临时决定的,之前就连自己也不知道。 所以说,这些人,就是想取冯知寒的性命! 混战之中,之前冯知良身边的两名小厮就此丧命,而那马车也被其中两人的掌风扫到,马车整个儿也是散了架子,里面的衣物,甚至是还有一些碎银子,都跟着滚落了出来。 看着两小匣子的碎银子散落在地,再看看这些衣裳中,有的还夹着几条腰带,有的一看便知是新的,有的一瞧,当是用过几次的,不过还是九成新,都是冯知良的。 冯知寒虽然会武,可到底是双拳难敌四脚,很快,身上便挂了彩。 冯侯爷心中焦虑,推了身边的护卫也跟着上前帮忙,他自己则是在原地干跺脚。 眼见冯知寒这边是落了下风,冯侯爷听到了身后有马蹄声传来。 看样子,尘土飞扬,应该是从西山大营里出来的一队人马。 「这里,快来这里!」 冯侯爷这么一喊,那些黑衣人看到了马蹄渐至,也只好悻悻地离开了。 看着满地狼籍,冯侯爷的眸光微闪。 冯知寒的腹部被划了一下,伤口不深,可是仍然殷红了大片衣裳,再看到他的头髮微微有些散,袖子也被割破了,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已。 「寒儿,你没事吧?」 「父亲放心,孩儿没事。」 来人正是李庭希手下的一名校尉,翻身下马,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虽然不深,可是失血不少,若是回城,怕是会耽搁了。不如先去大营包扎一下吧。」 冯知寒的面色微白,「不用了。我简单止一下血,便可以了。」 「寒儿,听话,走吧。」 有了冯侯爷发话,冯知寒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翻身上马,忍着痛,去了西山大营。 一路上,这父子俩都未曾再有任何的对话,而冯知寒也知道,此时,父亲的心中,必然是生出了诸多的疑点。 比如说,他为何会武? 再比如说,他之前一直隐匿,又是为了哪般? 冯知寒的眸底闪过一道暗茫,唇角则是勾起了一抹有些古怪的弧度。 再说阿贵回到了靖安侯府之后,便再次进了膳房。 偶尔,也会看着这灶堂发呆。 阿贵知道,他的记忆正在一点一点的回笼,这一点,也是与安潇潇的帮忙分不开的。 他心里有些酸涩,又有些小小的失望。 他以为,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她会捨不得自己离开的。 明明已经猜到,自己不可能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什么还要帮着自己恢復记忆呢? 她真的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一旦恢復了记忆,就会彻底地离开吗? 还是说,其实她已经厌烦了自己,所以,才要想着让自己赶快消失? 安潇潇因为之前皇上提及了赐婚一事,心中其实是有些不快的。 一个两个的,都来惦记着自己的婚事,真拿她当颗棋子使唤了? 安潇潇心情不好的后果,就是开始折腾这满园的景致。 她在竹林里练一圈儿剑,基本上离她一丈内的竹子都成了光秃秃的。 她去林园里练一练轻功,那园子底下便铺满了花瓣,似乎是添了几分的美丽,可是那些树木看上去,似乎就没那么好了。 七月和九月远远地看着,却相视摇头。 小姐的心事,她们是看不穿的。 现在只能看出来,小姐不高兴了。 片刻,七月的眉心紧了紧,鼻子也跟着用力吸了吸,「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子香甜味儿?」 「有,闻到了。」 「不会是阿贵吧?」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待同时转身,果然,看到阿贵手上捧着一个托盘来了。 「阿贵,这是什么?怎么这样好闻?」 「这是给小姐做的桃花羹,我特意出府去了城外的园子里采了鲜桃花回来。」 七月眨眨眼,转头看向了他们林园的桃花,基本上都已经衰败了。 这城外的园子? 难不成是希世子的那处? 阿贵没理会她们的诧异,捧着碗盅就去了前面的亭子。 「小姐,桃花羹做好了,您不是说想吃甜的吗?现在刚刚好,不烫不凉。」 安潇潇闻声过来,虽然四处发泄了一通,不过脸上倒是没有半分的汗渍。 小丫头连忙端了铜盆过来,服侍小姐净了手。 安潇潇低头一闻,「果然是很香甜。阿贵,你真的是越来越能干了。」 阿贵的耳根处稍稍一红,笑的有些羞涩模样,「小姐先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题外话------ 月底了,收票票了。 第一百零三章 另有内情的刺杀 阿贵的记忆,正在慢慢地恢復着。 安潇潇不问,阿贵也只字未提。 只是,之后的几天,阿贵却总是将药,都倒入了屋内的一盆文竹之中。 接连几天,那文竹本就娇贵,如何能受得住这一日两次的药力? 待到文竹泛黄,且毫无生机了,阿贵才意识到,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垂眸,静思。 阿贵其实也不想这样,他恢復了部分记忆,自然知道,自己身上所肩负的并非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这样做? 心中暗暗地鄙夷了自己一把,随后摇头,这一次,将药一饮而尽。 阿贵知道,他不想离开小姐。 就算是他恢復了记忆,他也知道,自己心繫小姐。 不过,他现在想清楚了,恢復记,与喜欢小姐,并不矛盾。 所以,他没必要再自己给自己设难题。 阿贵想通了,自然就开始有所动作了。 他倒是不再似以前那般地沉迷于厨艺了,倒是越来越像是一个管家婆,但凡是小姐的事情,总会事无具细。 「小姐,今日是郡主约您一起去听戏呢,听闻可是特意从南方请来的戏班,唱的曲子,也如南方人一般,柔柔绵绵的,很是好听。」 安潇潇瞥了七月一眼,「我竟不知,你对戏也有所涉猎了?」 七月顿时哑然,不过是说上一两句的见闻,也不成了? 「小姐,您今日穿这身衣裳,怕是不妥。」 刚出了门,转至左廊道上,便见阿贵正站在那里,目光毫无畏惧,亦无躲闪之意地看着她。 安潇潇挑眉,「如何不妥?」 「今日是凤老夫人请您过府听戏,并非真的是郡主与您相邀,这样打扮,太过简单随意了。」 安潇潇看了一下自己的打扮,未曾着了那有些碍事纱衣,至于那纱绫,更是不曾挽上,总觉得那些东西碍事。 「还有,小姐今日的头饰也太清简了。既然是这样的场合,您总不能打扮得太过简单,让人家以为靖安侯府快要几落了。」 七月也顺着他的目光在小姐的身上打量了几眼,之前阿贵不说,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太简单的。 现在听罢,倒真觉得是那么回事。 「小姐,阿贵说的对,您还是进去再稍微妆扮一下吧。这样的场合,若是穿戴太过随意了,也是对主家的不敬呢。」 安潇潇无奈地嘆了一口气,她就说这京城麻烦吧。 连穿个衣服,都要顾忌这么多。 回去加了一件淡粉色的纱衣,又挽了一条青色的纱帛,头上再被七月加了一支丽水紫磨金步摇,同时,耳朵上也多了一对儿蓝宝石耳环,左腕上,也多了一只白银缠丝双扣镯。 再出来,自然就给人的感觉更稳重了几分,因着这些妆扮,身上的女子秀气,也更重了。 不似刚才,俨然就是一个可以随时消失的仙子一般。 现在这样子,才像是京城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了。 纵然是心有不愿,可是安潇潇还得这样慢慢地走着,不仅是走路不能有所摇晃,任何的举动,都不能有太大的幅度。 这就是名门闺秀的样子。 这一次,毫无意外地,老夫人又让她带上了安美华。 既然不是贺寿,不过是去听听戏,自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到了门口,安潇潇看着盛装打扮的安美华,眸中闪过了一抹鄙夷,虽然戴的大都是银饰,看起来不似黄金那般耀眼,可也不太符合她现在守孝的身分。 「将头上的簪子去掉两支,安美华,如果你不姓安,我才懒得管你。你看看你现在,就差在身上写个牌子,急等提亲呢!」 安美华被她说得脸上一阵滚烫,垂下头,眸底却闪过了一抹狠戾。 凭什么都姓安,都是祖母的孙女,她就毕竟得低人一等呢? 安潇潇无心再理会她,迳自上了马车。 安美华纵然气恼,也是别无它法。 凤老夫人是护国公夫人,因着身份的缘故,能来这凤府听戏的,自然都是些名门贵妇。 安老夫人本来也在受邀之列,只是因为昨天晚上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一晚上起夜数次,今早上,人的脸色已经微微泛黄,可是护国公府这样的高门大户,她又不愿意放过这样好的机会,所以,才差了她们姐妹前来。 「这位便是安小姐了吧?瞅瞅,这人真是生得水灵。」 「多谢老夫人夸奖。」 凤夫人眼尖,「怎么不见凤老夫人呢?」 安潇潇屈膝行礼,「回凤夫人,祖母昨儿晚上吃了些于肠胃不适的东西,今早虽然无事了,可是人也有些无力,所以,便差了我与三妹妹前来。」 凤夫人笑道,「安老夫人未免也太客气了。今日不过是听戏,她若是身子不适,不来自然是无妨的。哪里还需要特意让你们也过来。」 老夫人也觉得有些意外,「是呀,只怕你们这些小辈,听不得这等东西呢。」 这婆媳二人,一说一和,分明就是在故意地高人一等,好像是靖安侯府上赶着巴结他们护国公府一样。 安潇潇对此,只做不知。 「听闻是南方特意请过来的,倒是沾沾凤府的光,也让我们听一听这唱腔是有多绵柔。」 安潇潇言行,皆无可挑剔,对于先前两位长辈地刻意贬低,没有做丝毫的回应,倒像是这二人合力击出一掌,却打在了棉团上,无力且太过难堪了。 两位长辈当着众人的面儿,如此来为难一个小辈,总归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好在此时阁里的人也不是很多,再加上园子里原本就热闹,能将她们这番话听真切的,也没有几个。 「都说那位安小姐是长于乡下,言行粗鄙,今日一见,方知何为谬传了。」 「是呀,这位安小姐之前在宫宴上的表现,亦是可圈可点,面对龙威,竟然毫无惊惧之色,反而落落大方,不卑不亢,怕是国公府的女儿,也未必能做到这一点呢。」 这话,就是在暗讽凤琪琪了。 凤琪琪是皇后的亲侄女,时常入宫,陪伴左右。 皇上的面,她自然也是见过了无数次,可是面对帝威,亦是难免偶有失仪之处,可是这位安小姐,却显然是比她要更像是名门闺秀了。 这些个闲言碎语,安潇潇就只当不曾听到。 因为安潇潇发了话,所以安美华必须时刻跟在她的身边,不离左右。 两人行至一垂柳前,安潇潇面色浅淡道,「记住,出了门,你便是安家女,若是敢让我发现你有一丝一毫毁坏安家名声的事情,休怪我翻脸。」 「是,大姐姐,妹妹不敢。」 安美华是真正见识过安潇潇的手段的,别的不说,单说她能在那么严密的计划中,毫髮无伤,最后反而将刘氏给直接拉了下来,这就不是她能做到的。 安美华自知不是她的对手,自然也不会明面儿上跟她过不去。 「还有,你别以为你与四皇子的那些事情,就无人知晓了。我告诉你,当初你既然选择了要去勾引四皇子,便要明白,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安美华的心底陡然一惊! 她都知道? 她竟然什么都知道? 「你?」 看到了安美华惊慌失措的样子,安潇潇的眸底只剩下了鄙夷。 「安美华,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现在只是问你一句,若是四皇子要让你去勾引别的男人,成为其它男人的女奴,你可甘愿?」 「你这是什么意思?」 安美华如今尚在考期,她相信,四殿下是不会这么做的。 就如他之前所说的,他不能这么早就破了自己的身子。 只是,现在对上了安潇潇如冰如雪的眼神,总觉得浑身上下都冰凉入骨,仿佛是置身于冰潭之中,从头到脚,都是那种泛着冰寒的瑟瑟。 「不,不可能的。四殿下是不可能会这样做的,安潇潇,你休想挑拨我跟四殿下。」 「挑拨?你以为,如果不是四殿下透露给我的,你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我又怎么会知道?」 安潇潇心中不屑,说出来的话,却是如同一把巨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安美华的心口上。 的确,每次的密会,便是她的奴婢,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安潇潇刚刚看她的眼神,还有说的话,分明就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 纵然如此,可是安美华仍然不信这一切。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上是有多么骯脏,可是她不愿意将这一切袒露在安潇潇面前。 天底下所有人都可以看到自己的卑贱,可是这个安潇潇,却不能! 「听着,我有法子,让你摆脱四殿下,当然,也有法子,让你成为四殿下的女人。这两者,不如你选一个?」 安潇潇笑得很温柔,只是那些眸底的光,却分明让人感受到了一丝冷嘲。 安美华哼了一声,自嘲一笑,「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正如你刚刚所说,这条路,既然是我自己选的,那我自然就该承担这个后果。」 「如此甚好,那也不枉我这个姐姐为你操心一场。你若是就想这样生活下去,也是你自己的事情。以后,莫要哭着来找我才好。」 话落,安潇潇立马挪步,似乎是与安美华多处一秒,都会觉得噁心。 安美华怔怔出神,约莫有半刻钟之后,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与四殿下密会这么久,可是他从来不曾说过,要让自己入皇子府的。 纵然四皇子现在未曾娶正妃,可是府上还是侍妾无数的。 而安美华也知道,以自己现在这身分,就算是真的嫁给了四皇子,只怕最多,也只有一个夫人的名分,连个庶妃,她都是捞不着的。 安美华轻轻地咬着嘴唇,想到自己现在还在孝期,若是不能订下亲事,只能等到一年后,也不知那个时候,京城的名门公子们,还有哪个愿意再娶她为妻了。 毕竟,她的生母,可是一介罪妇。 紧紧地咬着下唇,哪怕是已渗出了点点血丝,可是她仍然未曾觉得痛楚。 经歷过了那样的屈辱,还有什么,是能让她感受到疼痛的? 追寻片刻,终于还是找到了安潇潇的踪迹,其时,她正与李幻幻郡主一起笑闹着扑蝶呢。 安美华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这样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地看着。 明明是相似的年华,可是为什么,她却要经受着那样不堪的屈辱呢? 只因为她是二房的女儿,而安潇潇是侯府的小姐吗? 仇恨,再度一丝一点地漫上了心间。 安美华此时俨然忘了,她来寻安潇潇的主要目的,更忘了,若非是她当日想要攀龙附凤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归根结底,当是她咎由自取。 「潇潇姐,你家堂妹在那儿站了好一会儿了,是不是来寻你说话的?」 安潇潇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估计一会儿就要开锣了。咱们也去前面找位子坐吧。」 安潇潇伸手位起了李幻幻,走出几步之后,才唤了一声,「三妹妹,你要快些,一会儿没有好位子,坐在后面,可是什么也看不到的。」 安潇潇倒是无所谓,她的身分在这儿摆着,自然不会有那等不开眼地跟她争。 可是安美华,就未必会那么好运了。 看戏的阁楼,与那戏台相距,也不过就是三五丈的样子。 看着戏台上的男伶颇为柔弱的扭动着细腰,安潇潇倒是有些佩服这些伶人了,有此造诣,实属不易。 且听着这声音婉转低柔,思念情郎的曲子,唱起来是如泣如诉,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好!」 凤老夫人一开口,旁边的人自然也跟着附和,身边的嬷嬷一抬手,便有小厮扔了一个荷包过去。 这也是为什么一些戏班子总爱到大府邸里演出来,这光是赏钱,就够这戏班子维持几个月的生计了。 一般来说,这戏班的班主也是能拿到不少的好处,不然的话,怎么都乐意当班主? 不过,戏子的命运,还是大都有些坎坷的。 毕竟,三教九流,谁让世人既看戏子的表演,又偏看不起这下九流的行当呢? 安潇潇也不过是些许地感慨了一下,还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听曲儿上。 台上的锣鼓喧天,自然是让凤老夫人分外地开怀,只是唱到了一半儿,异变突生! 只见那正扮了霸王的花脸儿男子,突然手中的长枪飞出,刺啦一声,便刺入了什么人的体内。 众人大惊之余,纷纷叫喊逃蹿,而护国公府的护卫们,此时才纷纷入园护主。 园子里一片鬼哭狼嚎之声,更有的女眷被人挤倒在地后,竟然被人踩来踩去,生生地踩地咽了气。 还有腿脚不利索的,摔倒之后,直接就被后面冲上来的刺客,一刀砍下了头颅,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有胆小的亲眼见到这一情景,竟然当场便昏厥了过去。 突来的变故,自然是引发了众人的慌乱,即便是有大批的国公府护卫英勇赶来,也仍然不能避免有数位贵妇小姐死于刺客的刀下。 安潇潇拉着李幻幻,在七月和九月的保护下,退至一间小屋内。 「幻幻别动,这里还是比较安全的。」 安潇潇说着,看着同样跟过来,此时已是瑟瑟发抖,七魄里失了六魄的安美华。 转眸再看向了外面,局势已然被国公府的护卫们控制住了。 起初的慌乱和刺客的得手,不过是因为他们突然发难,再加上这园子里都是女眷,所以才让对方得了手。 如今大批的护卫赶到,不过是十余名刺客,很快,就被斩杀过半。 「切记,要留活口!」 听到这一声高喊,安潇潇转头,看到了凤齐骏。 同时,凤齐骏也勐地转头,看向了她。 四目交汇,有什么东西,似乎是闪了一下。 安潇潇只是看了他一眼之后,便迅速地关上了窗子,毕竟外面现在还是血淋淋的,她一个姑娘家,如果一点儿惊吓的表情也没有,似乎也说不过去。 转身,看到李幻幻的脸色白如雪,而且两只眼睛也有些怔怔的,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幻幻,没事了。外面的刺客都已经伏诛了,我们安全了。」 嘴上这样劝着,可是心里却是另一番的计较。 如果是真的刺杀,那是冲着谁来的? 那武生第一次出手的时候,就应该是直接对准了目标的。 可是死的,却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五品诰命夫人,这是不是也说不过去? 想要杀一个五品诰命夫人,还用得着这样大张旗鼓地混进了护国公府里来? 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若那位夫人不是第一目标,那他们第一次出手,成功率是最高的,若是不挑着最想杀的人来出手,似乎又有些不太对了。 安潇潇并没有真的很费心,只是觉得今日这齣戏,必然是另有目的。 就凭着这些刺客,他们是如何潜入护国公府的? 她就不信,这么大的一个戏班子住进来,府上的护卫就不曾仔细地搜查过? 还是说,这些人真的就是进府来行刺的,只是不知道,他们的目标人物,到底是谁? 外面的声音已经渐渐地弱了下来。 基本上,已经听不到什么兵器的交接声了。 安潇潇让七月留下来,她自己则是走了出去,看着满地的狼籍,微微皱眉。 「你们这些狗贼,在岭南你们凤家人简直就是土皇帝!岭南已被你们凤家给折腾地面目全非,百姓们怨声载道,亏你们还自称是大渊的功臣,呸!」 安潇潇挑眉,有趣,有趣! 原以为就是一场毫无新意的刺杀,今日看来,这是另有内情呀。 左右一瞧,此处还有不少人在,有的是躲在了桌子底下,有的则是躲在了屏风后头。 先前刺客一闹,太多人开始逃蹿,倒是有些聪明的,知道先躲起来,避过去。 凤齐骏双眼微眯,第一时间意识到,今日这场刺杀,分明就是一个局! 为了算计凤家,而精心布下的一个局。 「放肆!来人,将他们给我绑了,把下巴也给我缷了。」 「是,三公子。」 护卫的手法很快,只是可惜了,安潇潇没有错过那人眼中的一抹得意,还有一种将死的决绝。 手中的两枚珍珠飞快地弹出,击中了两名刺客身上的一个穴道,手法之快,竟然没有任何人察觉到,是出自她的手中。 「小心!」 凤齐骏显然也注意到了有东西过来,只是那速度太快,根本就来不及将那两名刺客转移。 须臾,那东西似乎是在两人的身上弹了一下之后,便迅速地滚落在地,随后,竟然是化为了粉末。 凤齐骏上前,亲自用手试了试,四处查看无果,随后,再看这二人的面色却是有些不太对。 「快去找大夫过来。」 凤齐骏在这里安排着,此时却又听到有下人惊唿,「不好了,老夫人晕过去了,快来人哪!」 ------题外话------ 月底了。亲们懂的。 第一百零四章 到底是谁? 这样大的阵势,凤老夫人那样的体格,晕过去,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不过,安潇潇还是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外面的那些刺客,被人家当做棋子这样用,竟然也能这般地心甘情愿? 凤齐骏只是稍有犹豫,迅速地派人去请大夫,然后他自己则是紧紧地盯着仅余的两名活口,眸子里的光,恨不能立马将这两人能吞噬了。 护卫手上的刀剑,泛着冰寒的光,如果可以,他真想立马就将这二人斩杀了,可是他知道,他不能。眼下情势严峻,刚刚这几人的话,只怕在场不少人都听到了,他总不能把所有人都杀了吧? 凤齐骏紧紧地盯着这两人,此时才意识到,刚刚那两人的面色虽然有些怪,可是至少还活着。而另一个不曾被东西打到的刺客,则是早已一命呜唿了。原来竟是一早就已服下了毒,准备自尽了。 是有人在暗中相助? 凤齐骏快速地在四周张望了一番,可惜了,没有得到丝毫有用的线索。 不远处,一名女眷还在那里瑟瑟发抖,髮髻散乱,半分闺秀的样子也没有。再有其它的人,要么就是躺在地上哀嚎着,要么就是已经死透了,或者是晕厥了过去。 凤齐骏的眸中闪过一抹厌恶,这才只是一些小场面,这些女人就受不住了,果然都是些没用的。 凤齐骏素来看不起女人,总觉得女人除了添乱之外,什么忙也帮不上。而事实上,貌似这些女人,也真的是只会哭闹。 而且,在他眼里,女人天生就是爱嫉妒,爱招惹是非的动物,所以,他对女人的态度,从来都是轻蔑的,不屑的。 而之前遇到的那个安潇潇,倒是令他刮目相看,不过,也仅仅只是觉得她比别的女人要聪明一些,真的有本事一些罢了。 毕竟,诗词歌赋这些东西,对于京城的贵族们来说,都是理当学习的,算不得什么多出彩的本事。 但是安潇潇就不一样了。 她竟然会医! 而且先是救了皇后,再是救了六公主。 从这两件事中,便不难看出,安潇潇绝对是一个真正有本事的人。 凤齐骏是如何看她的,安潇潇一点也不在意。 她比较关心的是,今天这个局,到底是什么人布下的。 而布这个局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仅仅只是为了让凤家自乱? 还是说,有心要将事情闹大,以上达天听?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如果说这些刺客就是岭南的难民,打死她也不信。 本来,那些人刚刚所表现出来的武功身手,可能是很一般,就像是一些普通的江湖武士,可是当他们手起刀落,毫不留情地斩杀着一条又一条的性命时,他们眼底的光芒,却分明就是毫无波动的。 从这一点,便不难看出,他们根本就是死士。 而她故意留下了两个活口,无非就是想要看看,这位凤齐骏,到底还有些什么样的本事呢? 这样的一个局,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破解的。 岭南凤氏,竟然被这些人称为了那里的土皇帝,这简直就是灭九族的大罪! 皇后的身分再高,也只是皇后,就算是她生下了嫡子,如果她一招行差,位分被废,嫡子,也立马就会变为了庶子。 安潇潇扶着李幻幻上了马车之后,则是不停地琢磨着,这个局,到底是对哪一位皇子,最有利呢? 贤妃虽然不及淑妃受宠,可是因为陪伴在皇上身边的时间久了,再加上为人一直低调且大度,所以一直受到了皇上的敬重。 再加上贤妃出自名门,且一门清贵,就算是现在二皇子已成人了,可是贤妃的娘家也并无太过明显的扶持之意,反倒是去年,贤妃的父亲,已告老还乡,这样的行为,只怕更让皇上放心。 如果是从以退为进的角度来想,这个二皇子出手的可能性,倒是更高一些。 不过,安潇潇并没有得出任何的判断,她做事,向来如此。 只看事情的经过,加以分析,并不会得出任何的结论。 她这是不想让自己先入为主,也不想让这些外界的条件来影响自己的判断。 她注重的,向来是事件的走向,以及真正的证据。 至少,她能确定,今天的这一切,就是一个局。 只是,布局的人,暂时还要再观察一阵子,方能了解。 安潇潇回去的路上,便看到了五城兵马司的人都在行动,显然,这是要封锁城门,开始大肆地捉拿相关的刺客了。 比如说,当时这戏班子是如何进入护国公府的? 何人引荐的? 进京之后的第一落脚点又是何处等等,都是要一一查明的。 安潇潇看着这些忙碌的卫兵们,唇角微微勾起,看来,京城的天,比她预料地,还要乱得更快一些呢。 这样也好,正好给她一个机会,看看这些皇子们,到底哪一个才是更出色,更有潜力的。 安潇潇先把李幻幻送了回去,又叮嘱让他们给熬一些安神汤。 安潇潇想了想,还是见了王妃一面,将事情的大概经过说了一遍。 康王妃当场就吓得面白了,再三确定女儿并未曾伤着,这才放心。 「潇潇呀,今日可是多谢你了,若不是你,只怕……」 「康王妃不必如此客气,我与幻幻素来以姐妹相称,有事,自然是不能将其抛下的。她不过是受了些惊吓,亲眼看到了那血淋淋的一幕,自然是有些受不住,让她在府上好生将养两日吧。」 「好,多谢你了。」 安潇潇回府之后,就看到管家脸色难看地过来了。 「出事了?」 安潇潇这样笃定,又带着几分嫌弃的语气,让管家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变。 「小姐,三小姐一回府就去了福安堂,也不知说了什么,哭哭啼啼的,老夫人大怒,说是待您一回府,就先去福安堂说话。」 「哼!我没找她算帐,她倒是还敢去告状!」 看到小姐如此气愤的模样,管家的心里一突,难不成,还另有内情? 到了福安堂,安潇潇刚刚挑帘子进去,老夫人便发怒了。 「你这个孽障,给我跪下!」 安潇潇微微扬眉,这些日子哥哥去了军营,白日里自然是十分忙碌,几乎是未曾在府上待过。 看来,老夫人这是觉得自己身边没有哥哥,才敢如此地对她。 「不知我何错之有?」 「你,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还敢问我你何错之有?你看看你妹妹都吓成什么样儿了?安潇潇,你虽然是侯府的小姐,可也是我安家的人,是我老太婆的孙女,你怎么能在那样关键的时候,将你妹妹撇下,不管不顾?」 安潇潇勾唇,面上虽然是在暖暖地笑着,可是眸底却冰寒一片,似乎是随时都有可能化为了利箭,将安美华万箭穿心一般。 安美华原本是一旁抽泣,再加上因为受惊而一片苍白的小脸儿,此时看上去,可是分外地可怜。 只是她藉机来观察安潇潇时,却分明与那样的眼神对上,心里不由得就紧了紧。 「三妹妹,我撇下你?呵呵,那不如你来说说,你是如何被我安置到了那间小屋之中,你又是如何躲过了那些刀剑呢?」 安美华紧紧地咬了嘴唇,然后有些哽咽道,「分明就是我在慌乱之中,跟在了你的后面,你当时只顾着康王府的郡主,哪里还能看到我?」 安潇潇顿时就气乐了,「呵呵,你说的还真是没错。我与李幻幻原本就是紧挨着坐的,事发突然,我第一时间自然是要拉住幻幻了。至于你,因为身分不够,所以坐在靠后两排的地方。安美华,我真想问问你,当时那等情形,到底是你更危险一些,还是我与幻幻更危险一些?」 这话将安美华堵得顿时一言不发。 当然,主要是说不出话来了。 老夫人的脸色也跟着变了变,戏台子上出了变故,而且当场就先死了一人,这种事情,自然是位子越靠前的,越为危险。 「你当时只顾着自己扭头就跑,何曾还记得我这个姐姐?」 安美华的脸色顿时一白,她没想到,自己回来靠了半天的状,又哭哭啼啼了半天,结果竟然还不及她的几句话管用。 「当时场面混乱,我也不过是跟着人群跑而已。」 「是呀,就是跟着人群跑,可是当时那情形,分明就是因为你发现人太多,太过拥挤,跑不出去,所以才会在看到我进入了那间小屋之后,也迅速地沖了进去,不是吗?」 安潇潇冷哼一声,「安美华,事发突然,你说你慌了,我可以不与你计较,可是你竟然将身边的小姐推出去,任人踩踏而伤,你真的觉得自己还是十分无辜的?」 最后这一问,才是致命的一击。 这一回,便是老夫人,也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安美华吓得嘴唇哆嗦着,嘴里面却说不出一个字,单从表情上来看,便不难看出,安潇潇的责问,一定是事实。 老夫人大怒,「她说的可是真的?」 老夫人虽然偏向安美华,可是也知道,这等事情,绝对是不可以小觑的。 毕竟,能出现在了护国公府的戏宴上,绝对都是京城名门之女。 她安美华一把将人推了出去,若是人死了,或者是无人看到,自然也就算是她侥倖。 可是偏偏…… 老夫人看看安潇潇,再看看安美华,心知,这个孙女,只怕是彻底地完了。 安潇潇能看见的一幕,说不定也会有别的小姐看到,就算是她能令安潇潇对此事噤声,可是别人呢? 老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呈现出了一种灰白色,身子也勐然间就软了下去。 安美华此时还没有意识到此事的重要性。 她只是觉得刚刚安潇潇的言辞,不过是将她面上的那块遮羞布给揭了开,所以,才会让她感觉到了无比的难堪。 若说是多么了不得? 安美华倒还真没有觉得。 「我当时也是一时情急,再说那等场面,谁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活命?」 安潇潇淡淡一笑,「那你可知道,你当时推的是何人?」 安美华一怔,仔细想了想,仿佛还真没有什么印象了。 「她是莫府的小姐,莫映兰的堂妹妹,莫映雪,听说,她的身子也素来不太好,为此,莫家专门从南方请来了名医,常年住在府上,只为了给这两位莫小姐调理身体。三妹妹,你觉得,你的身分,是不是比人家高很多呀?」 最后这一句,显然就是在讽刺她了。 莫家的女儿,随便哪一个站出来,都比她安美华的身分要高。 不为别的,只因为莫家现在的几位老爷,都是官身,不仅如此,级别最低的一个,也是从三品。 就这样的家世,你安美华拿什么跟人比? 安潇潇的话未说完,安美华和老夫人便齐齐色变,竟然是招惹上了莫家! 偏偏,那位莫雪映未死,却受了伤,再加上身子本来就柔弱,看来,安美华这一次是闯下了大祸。 屋子里,一时陷入了一种极为诡异的宁静之中。 特别是安美华,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完全没有了任何的反应。 看到这一幕,安潇潇自觉很满意,二话没说,十分潇洒地回了自己的碧园。 莫家,不比靖安侯府。 莫家虽然人口众多,不过合府上下,倒是一直齐心。 不由得,安潇潇就想到了之前莫映兰的病,以及她的反应。 心悸,虽然极难治好,可是并不代表了就治不好,或者是没有预防的好办法。 莫家的那些男人们虽然团结一致,可是后宅,也未必就是一片太平了。 安潇潇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她与莫映兰虽然说也还算是投缘,可是绝对没有到了那种,非得为她去做些什么的地方。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医者,所以就必须得救死扶伤。 惹到了她的人,她不乐意救了,就偏不救。 这一点,真是完全地袭承了药疯子的真传。 说不救,就不救。 当然,如果莫映兰愿意对她敞开心扉,或者说是信任她,愿意让她帮忙治疗的话,她自然也不会拒绝的。 安潇潇的性子就是如此,便是有时安子轩觉得她这行为太过任性了些,可也不会出言责怪。 不为别的,谁让这是他的亲妹妹呢? 所以说,妹妹做什么,他都没有什么意见。 诚如安潇潇所料,护国公府出现了刺客一事,很快就上达天听。 皇上也立马召了相关重臣到宫内议事。 其中,便不乏有人藉机,暗指凤氏一族,久居岭南,且根基深厚,难免会有一些出格的事情。 做为当事方,护国公,自然也被宣召进宫,陪他一起去的,便是凤齐骏。 凤齐骏是凤家最为得意的一个孩子,自幼年,便一直得护国公和大将军看重,一直对他寄予厚望,大力栽培。 而事实上,他也的确是争气,特别是近几年,为了凤氏手上的权势巩固,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也正是如此,皇后在宫中的地位,也愈发地稳固了。 凤齐骏与护国公离开之前,便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然后命人火速八百里加急,赶往岭南。 岭南那里聚集了数个小族,虽然百年前便已归顺大渊,只是有些小族,仍然是蛮性不改,且生性粗野,偏爱武力。所以,之所以让凤氏镇守在岭南,也是为了不让那些小族人起事谋乱。 如今突然出了这一变故,自然是让凤齐骏联想到了别处。 无论如何,此时,凤家不能乱,凤家在皇上面前的忠心,不能有丝毫的折扣。 否则,凤家,危矣。 入宫,护国公已年近六十,白髮苍苍,面有垂垂老矣之态。 祖孙二人齐齐下跪,高唿万岁! 「护国公请起来,来人,赐坐。」 简单的一句话,便能看出,皇上就算是心中生疑,可是还不曾到了暴怒的地步。 也就是说,一切,都还有转机。 「今日之事,到底如何?」 「回皇上,当时老臣正在外书房,最初的情形,微臣并不清楚。倒是齐骏一直在后院儿负责护卫一事,不如让他来说一说。」 话落,皇上的眼神,已经落到了凤齐骏的身上。 对这个凤三公子,皇上还是有些期待的。 毕竟,凤三的才略和学识,他也是亲有体会的。 「讲。」 「启禀皇上,当时微臣正在垂花门处叮嘱外面的守卫,一定要小心谨慎,随后听到了花园的尖叫声,便迅速带人进入守护。不料,此时悲剧已经酿成,那些刺客的身手都十分厉害,虽然不过十余人,不仅伤了十余名女眷,还有国公府的八名护卫死于他们刀下,受伤者,更是有十余人。」 皇上的眉头微拧,凤齐骏既然是能清楚地说出这些来,这就表明,定然都是真的。 而且皇上也相信,在当时的情景下,众目睽睽,他必然也不敢撒谎。 如此好的身手,肯定不可能会是难民。 那么,还有一种可能,便是岭南当地的一些江湖人士,或者是异族之人? 「朕听说你们还留下了两名活口?」 「回皇上,正是。原本是抓了三个。可是没想到,护卫们出手太慢了些,一名当场自尽。还有两名,则是因为服毒后,被微臣想法子逼出来一部分,侥倖未死。」 这话可就是另有深意了。 你可以说这些人是抱着必死之心,前来寻凤氏报仇的。 可是同样的,若是寻常的百姓或者是江湖勇士,又怎么会在被俘后自尽? 此事一旦闹大,若是他们当真身负冤情,只要他们还活着,自然就有申诉的机会,何必自尽? 而且,若是凤家果真做了什么不德之事,大可以直接将这两人杀死,哪怕是不杀,因其服毒,也不必救。 可是凤齐骏却偏偏救了他们,这又是何故呢? 一时间,皇上的心底已是百转千回,虽然没有一个清晰的结论,可是有一点,皇上很肯定。 这件事情,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而凤齐骏要的,就是皇上的这一层认知。 只要皇上起了疑,那么,凤家,自然就无所惧了。 该去安排的,他也已经着人去安排了。 他相信,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很快就会被揪出。 届时,就算是没有证据,他也一定会『找』出证据的。 而此时,正在皇子府内静心练字的四皇子李庭玉得知了护国公府之后,则是微微蹙眉。 快速将几名谋士叫了过来,「你们以为此事如何?」 「回殿下,此事,可是殿下安排的?」 李庭玉面色发暗,「废话!此事若是本宫安排的,本宫又岂会如此吃惊?再说了,这等大事,本宫若是不与你们商议,又岂会如此妄为?」 如此,倒也显得了他对这几位谋士的倚重。 「殿下,既然是与殿下无关,那不妨,就隔岸观火吧。」 李庭玉面有忧色,「若是这火烧地太大了,连累及了本宫呢?」 众人面面相觑,四殿下的担忧,自然也是不无道理的。 「先派人去盯着,看看老二那边儿会有什么动作。还有岭南,也得让人盯着。」 「殿下,依属下以为,此事,只怕是二殿下的机率为多。他这个人,向来是面和心硬,此事若成,凤家出事,累及后位,只怕在众人眼中,唯有对淑妃娘娘是最有利的。」 李庭玉的面色一紧,不错,如此一来,只怕是所有人都会以为,这一切都是淑妃与他所为。 万一事后父皇也这么想,只怕自己的地位,也就岌岌可危了。 「这个心思恶毒的老二,分明就是一石二鸟之计。既想让父皇在盛怒之下除了凤家,回过头来,再以为这是本宫布的局,届时,本宫的皇子身分都未必保得住,更何况是再上前一步了?」 「不错,如此说来,二殿下的可能性,自然是最高的。」 李庭玉的面色阴狠,眼神凌厉,「哼,不让我如愿,我自然也不会让你得逞!」 一拳砸在了黄花梨的书案上,桌身登时便抖了三抖。 第一百零五章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交锋 护国公府的一场纷乱,自然是吓得各大府第,人人自危。 惟恐再有什么宵小之徒,趁机再潜入了府内。 如果再闹一出这样的刺杀,只怕他们府上可没有那么厉害的护卫,万一死伤了,岂不是太冤了? 刺客之后的善后事宜,都是由凤齐骏在出面料理,但凡是当日参加宴会的所有宾客,护国公府都有名单,自然是都一一派人过去探望,无论是否受伤,国公府的下人都极为谦卑,且都携了重礼。 而身分稍微较高一些的,则是由凤家的几位主子出面,亲自去探望。 而这日,凤齐骏也便以此为由,亲自上门来探望安潇潇了。 安美华自从那日之后,便一直提心弔胆,生怕莫家的人再寻上门来,天天躲在了自己的屋子里,不敢出门。 安潇潇听闻凤三公子竟然亲自来了,自然是颇为诧异,不过,谁让自己是主人家呢,还是得亲自去见一见。 「凤三公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要事?」 今日安潇潇身着一袭素色,因为不出门,所以髮型也极其简单,头饰也少,不过是别了两支玉簪,耳朵上空落落的,丝毫没有精心打扮过的迹象。 凤齐骏的心头略有些不悦,这是不看重他这位客人,还是说,这位安小姐太过自信了,以为自己什么模样,都足以吸引住男人的眼球? 安潇潇不理会他的想法,落座之后,便有丫环奉茶进来。 「上次在国公府,因着刺客一事,让安小姐受了惊吓,凤某特意过来探望,对于这场意外,我们凤家,也是深表歉意。」 安潇潇按着他的手势,自然也看到了桌上的一堆礼物,微微一笑,唇角却透出了几分的凉薄。 「凤三公子客气了。其实这件事情,说到底也不能全怪你们国公府。毕竟,那贼人狡诈,国公府的护卫不曾察觉,也是情有可原的。」 凤齐骏的面容微僵,这话若是旁人说来,或许就是客套话。 可是他在听着安潇潇说话时,眼睛看到了她眸底地轻视,心里不由得便有些愤懑了。 凤齐骏素来骄傲,自小又得家中长辈看重,此刻却在一名女子面前失了底气,自然是有些不悦。 纵然之前他对安潇潇的印象不错,可是一大部分,也是基于她是靖安侯府嫡女的缘故。 如今自己上前探视,足见凤家的诚意,可是她却这般态度,委实有些给脸不要脸了。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维持着自己的某些君子风范。 「安小姐无恙便好。今日凤某来此,也是为了确认一下安小姐一切安好。今日见到,也便心安了。」 「多谢凤三公子了。听闻莫小姐受了伤,护国公府一直派人去帮忙看诊,不知莫小姐的伤势如何了?」 「安小姐说的是莫映雪小姐?」 「正是,当时虽然有些混乱,不过,也偶然间瞥到莫小姐的腿被人踩了几下,只是不知道,是否严重?」 凤齐骏微微一愣,遂想到了那日的两颗珍珠,会不会是眼前的这名女子所发? 不过,仔细想想,倒是不曾见到过她有武功的表现,而且,回京这么久了,也不曾听别人提及她会武。 难道,是自己想岔了? 毕竟,京中会武的女子也是不少的。 虽然大都是一些花拳绣腿,上不得台面,可说起来,也算是习武了。 大渊朝尚武,对文虽然也极为推崇,但是女子习武,可以说是更能令门楣增光。 只是眼前这一位,应该是没有这等本事的吧? 想到之前见到这位安潇潇,无论是气息,还是身形,以及走路的姿势等等,都看着不似会武之人。想到自己的妹妹凤琪琪,纵然算是京城习武的女子中较为出色的了,可是内里,却还是差得远,而且若是稍有不慎,这举止便会有些不妥。 「凤三公子在想什么?竟然如此出神?」 凤齐骏顿时觉得有些尴尬,连忙回神,转头对上了安潇潇,但见她眉目清疏,柳眉下一双凤眸华光流转,宛若是那精緻的夜明珠,流光溢彩之余,还带着一股睿智的光芒,似星辰嵌在了她的眸中。 凤齐骏心底一颤,他自认聪明过人,且自小得名家教导,无论文武,皆是未曾在同辈中遭遇对手,今日被这双眸子对上的时候,却分明有片刻的心窒之感。只觉得心中的一切都仿佛被窥探一般,好像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谋算,都在这双眼睛之下,没有了任何的藏知之地。 凤齐骏心头大惊,便是对上了皇后及后宫中的其它妃嫔,他也不曾有过这等感觉,甚至于,他刚刚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由的低下了头,以免与那视线接触。 安潇潇的唇角微微向上扬着,十分好看的弧度,不会太温和,可是也不会给人过于犀利的感觉。 「凤三公子可是在担心莫小姐?」 凤齐骏知道她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毕竟在一女子的注视下失神,说出去,他只会觉得面上无光。 「莫小姐的伤势不轻,听说左腿小骨似乎是断了。在下正要前往探望,安小姐既然也担心她,那不如一起去看看?」 安潇潇微微一愣,眼神微闪,似乎是在犹豫。 「安小姐医术高明,若是能得安小姐出手,说不定,莫小姐的伤势也能早日治癒。不知安小姐意下如何?」 安潇潇半垂了眼帘,这番说辞,正合自己的心意,无论如何,总是安家人出手伤了莫小姐。 「也好,那请凤三公子稍侯,我去收拾一下。」 「安小姐请便。」 安潇潇没有换衣服,只是将头髮重新梳了一下,同时,头上又多了两支看起来华贵一些的首饰。 不过,耳朵上仍然是不曾戴任何饰品,便是连腕上,也是空落落的。 九月取了药箱,凤齐骏则是骑马在前,安潇潇乘马车于后。 这是安潇潇第一次到定国公府来,自然对定国公府,生出了几分的好奇。 安潇潇知道,莫映兰是定国公的嫡女,而且莫映雪则是莫映兰二叔的女儿。 这位莫映雪也因为身子娇弱,所以极少出门,想不到,出了一趟护国公府,反倒是将自己的腿给伤了。 定国公府的宅院,虽然不及护国公府看起来富贵,可也是别致精裁,一看便是为了让一众女眷们住着舒心,费了心思的。 绕过了几重回廊,终于到了一处安静的小院前。 此时,只安潇潇带着七月和九月过来,凤齐骏,则是被定国公留在了前院说话。 而莫映兰听闻安潇潇过来了,自然是有些急切地就迎了出来。 「真的是你来了?」 莫映兰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竟然是红红的,而且里面还氤氲了一层的水雾,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怎么了这是?」安潇潇一边问着,一边拿帕子给莫映兰擦着眼泪。 莫映兰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大夫说妹妹的腿,说,说只怕是再也不能復原了。」 安潇潇一愣,竟然这般严重? 「你先别哭,带我进去看看。」 莫映兰点头,转身将她领入院内。 行进过半,便听到了屋子里传来了哭嚎之声。 莫映兰的眼睛一酸,「是我二婶娘,听说妹妹的腿无法恢復了,最是心急。」 出了这种事,只怕谁的心里也不会好受了。 安潇潇陪她一路进去,正屋内坐了两名男子,一长一幼,安潇潇微微低头之后,便进了内间。 「二婶娘,您先别难受了。安小姐来了,不如让她给妹妹看看。」 莫二夫人一听是安潇潇来了,这脸色立马就变得有几分复杂了。 安潇潇在她的脸上看出了几分的恼恨,可是同时又有几分的侥倖之意。 安潇潇知道,定然是莫映雪将当时的情况说与莫二夫人听了。 安潇潇知道,这种事情,既然明知是安美华不对,一问地躲着,自然也不对。 不然,她今天也不会特意将话题引到了莫映雪的身上,然后与凤齐骏一起来了。 「莫二夫人,那天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正是因为知道是我那不争气的三妹妹所为,这才亲自走一趟。原本晚辈只是想来探望,只是刚刚听到了映兰的话,不知,莫小姐的伤势,可容我一看?」 此时,外面的两位男子也都进来了。 两人的面色,俱是复杂。 年长者看了看她,见她面色坦然,一双眼睛看起来清澈诚挚,轻嘆一声,「罢了,就让她试试吧。」 安潇潇微微点头,然后进入纱帐之内,靠近了床榻,莫映雪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此刻见到安潇潇果然出现在这里,一时心中激动,却又不知当如何面对。 莫映雪见过安潇潇两次,自然是谁得她的。 而且莫映兰与安潇潇的关系素来亲厚,也是让她极为佩服的一位女子。 此时,安潇潇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随后,便见几人都进来了。 安潇潇一愣,这是怕她使坏? 莫映兰对着安潇潇福了福身,「潇潇,这一礼,你定要受了。」 「映兰,你这是何意?」 「潇潇,自我停了那汤药,改服你的药丸之后,果然就好多了。这心悸的毛病,也多日不曾犯过。直到前几日,我才与二婶娘说了,随后让映雪也停了那汤药,这会儿,二叔正在想法子查那位名医的来歷呢。」 安潇潇这才瞭然,微微颔首。 「此事待会儿再说,我先给莫小姐看看腿伤。」 话落,安潇潇便先伸手,隔着衣服,轻微地探了探,伸手稍微一捏,便看到莫映雪疼得脸色都变了。 看来,当真是伤得不轻。 「九月,将药箱拿来。」 「是,小姐。」 九月将药箱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瓶瓶罐罐,因为中间还有一层造型很古怪的木质隔断,所有的瓶子都摆放得很好,既不会互相碰撞,也不会打碎了,或者是弄倒了。 只看这与众不同的药箱,便让莫家人对安潇潇刮目相看。 「莫小姐的小腿骨断了,需要卧床三个月,不能移动。」 莫映兰的眼神闪了闪,「潇潇,你的意思是说,映雪的腿还能治好?」 安潇潇转头,发现莫映雪的眼中,也满是期待,那双清亮的眸子里,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影像。 「哪位太医说莫小姐的腿不能恢復的?还有,这药,也是那位太医给的?」 「哦,起初是府上的大夫说治不好了,可是老爷觉得他不太可靠,又请了太医过府,可是没想到,得出的结论是一样的。这才给开了方子,先用上,然后这样养着。」 安潇潇摇头,「简直就是胡闹!」 话落,再看了眼屋子里的人,「这位公子是?」 「哦,这是我二哥,也是映雪的亲哥哥。」 安潇潇点头,「我一会儿要先把这些药拆下来,然后重新地清洗过后,才能再上新药,过程之中,可能会有些疼。这需要莫二公子帮我按着莫小姐,确保她的腿不会移动,否则,这断骨接不好,可就真的要瘸了。」 话落,莫家人面面相觑,皆是不可思议。 「安小姐,我妹妹的腿当真能治好?」 「自然。这样吧,考虑到莫小姐的身分,九月,你去帮我取几味药,我先给莫小姐裹上,如此,可加快莫小姐的痊癒速度。」 「是,小姐。」 九月跟在小姐身边久了,原就是药童,自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药,立马就出去了。 「可是需要什么名贵的药材?这样,我派人去取。」 安潇潇摇头,「药材并不名贵,只是要新鲜的。莫大人放心,九月一会儿便会取回,现在,我先帮着莫小姐将药解下来。莫二公子,还请您扶好她。」 人在疼痛的时候,也会激发出一定的潜能。 看着柔弱的莫映雪,一会儿疼地狠了,指不定能有多大的力道呢。 莫二夫人一脸心疼地走到床头抱着女儿的身子,将她的头埋在自己的身上,不忍让她看到那青肿不堪的小腿。 莫二公子扶住了安映雪的腿关节处,然后安潇潇就开始动手了。 莫映兰在一旁,小脸儿也是吓得有些白,主要是听到了妹妹的哭叫声,这心也跟着一揪一揪的。 「现在还不是最疼的时候,一会儿等药物都清洗干净之后,我会把已经错的骨骼给她重新接好。」 莫二公子也是习武之人,也明白这一点,「好,我知道该怎么做。」 安潇潇示意让七月按住了莫映雪的双脚,然后一双玉手,这才慢慢地摸向了青肿得不像样子的小腿。 「啊!」 莫映雪感觉到了一股钻心的疼,一下子沖入她的脑海,刺激着她全身的神经。 如果不是因为有两人按着,她真的是能疼得立马就从床上跳起来了。 莫映兰也跟着吓得红了眼眶,可是她自己也体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一旁慢慢地劝慰着,「映雪,你再忍一忍,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不疼了。」 等到安潇潇将药物给她裹好之后,那被卷到了膝盖上的裤子,就落不下来了。 因为太粗了。 安潇潇净完手,看着脸色煞白,几缕黑髮,顺着那汗渍,紧紧地贴在了安映雪的脸上,看上去格外地娇弱。 「这个药,等到二十四个时辰之后,便可拆下来了。之后,便用夹板固定住,不需要再用任何药,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莫二老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是不是真的? 安潇潇勾唇,「莫大人放心,刚刚晚辈也说过了,知道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莫小姐的腿,只要是按我说的法子,自然是可以痊癒。因为裹了这个药,所以,可以缩短她静躺的时候,如果一切顺利,最多两个月,安小姐便可以下地了。」 莫二公子一喜,「当真?」 安潇潇笑着摇头,「骗你对我没有好处。哦,对了。这个药差不多等两个时辰之后,便会产生药效,你的小腿处会感觉到发热发胀,这些都一定要忍着,千万不能随便动。等到二十四个时辰拆下来之后,你的小腿便回消肿,只是还依然有些青于,按我的意思,还是先治骨头,至于那些青痕,不必理会,过些日子也就消了。」 她是担心莫映雪爱美,万一自己再涂些什么药膏,就会有些麻烦了。 「多谢安小姐了。」莫映雪的声音很低,显然也是没有什么力气了。 安潇潇自药箱中取出一瓶药,「鑑于之前映兰的状况,所以,我并不太信任贵府能将药煎好。这个瓶子里面的都是些小药丸,是专门用于断骨的。一天两次,每次两粒,温水送服。药用完了,再让人来找我便是。」 「多谢安小姐了。」 莫二夫人的眸中闪过一道暗茫,安潇潇刚才的话其实说地很明白,若是让府中的人煎药,只怕,女儿这腿,还不一定能好了。 安潇潇弄好之后,又给莫映雪把了脉,简单地叮嘱了一些饮食方面的忌讳,这才到了外间。 「辛苦安小姐了,若是小女的腿能治好了,他日定当上门拜谢。」 安潇潇看着面色复杂的莫二夫人,却是面有愧色道,「说起来,也是我这个长姐教导无方。若非是三妹妹不小心推了莫小姐一把,也不至于让莫小姐受这等的苦。说起来,还是都怪那些刺客。若不是他们,莫小姐也不会如此委屈了。」 莫二夫人讪讪地笑了,虽然她原本是气恼那个安美华,可是这安家的正牌嫡小姐都这样说了,她还有什么可埋怨的? 虽然是受了些苦,可只要是能把腿治好,自然也就无事了。 「莫二夫人,为了代三妹向莫小姐赔罪,待莫小姐的腿伤好了之后,我可以无偿地为莫小姐治疗她的心疾。纵然不能痊癒,可是一两年不用汤药,也是没有问题的。更不会影响将来成亲生子。」 后面这一句,说的声音有些低,也只有离她最近的莫二夫人和莫映兰能听到。 莫映兰的脸一红,悄悄地,有些崇拜地看了她一眼,而莫二夫人,则是微微吃惊。 「当然,若是莫二夫人觉得此法不妥,那就当晚辈从未提过。」 莫二夫人这才反应过来,「不会,怎么会不妥呢?若是安小姐果然能治好了这两个丫头的心疾,我必然是感激不尽的。」 「多谢安小姐能施展妙手了。」莫二公子上前,朝她深深一揖,「若非是安小姐前来,只怕我妹妹已是万念俱灰,多谢了。」 安潇潇淡淡一笑,今日来的目的,总算是达成了。 只要莫映雪这里不要留下祸患,那么,将来,说不定她们几个或许可以成为不错的朋友。 当然了,安潇潇现在最想知道的,想要害这两位嫡小姐的人,到底是谁呢? 安潇潇走之前,又给了莫映兰一瓶药,并且叮嘱她,这个药的用量,可以改为一日一次了,最好是晚上睡前吃,这样的话,药效吸收地比较好。 出了定国公府,安潇潇便直接回侯府了。 凤齐骏的马一直跟在了她的马车后面,似乎只是单纯地想要护送她回去,又似乎,是想着要藉此机会看一看,这个安潇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奇女子? 能勾起他兴趣的人,不多。 而女人,就更少。 所以说,他该庆幸,这世上终于能有一个未婚女子,让他产生了几分好奇心了? ------题外话------ 国庆节快乐!谁出去旅游了?报上名来… 第一百零六章 闲事? 到了侯府,安潇潇自马车中下来,对着凤齐骏微微福身,「多谢凤三公子一路护送了。」 「安小姐客气了。安潇潇的医术惊湛,在下佩服。」 「公子过奖了。小女子先告辞了。」 转身进入侯府,凤齐骏的视线,则是一路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转了个弯,再也看不见。 仅仅只是一个背影,似乎就是与众不同呢。 凤齐骏的视线还来不及收回,便明显地感觉到了一抹极为凌厉且冰寒的眼神。 可是待他回过神来四处寻找,却又毫无所获。 难道是他的错觉? 凤齐骏一时觉得身上有些毛毛的,总有一种很不安的直觉。 就好像自己是那森林中的动物,已经被隐藏在暗中的猎人给盯上了一般,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分外地不舒服。 而这种感觉,在凤齐骏的心里、身上,也不过才持续了极为短暂的一瞬。 虽然凤齐骏很不想承认,可是刚刚自己身体的某些细微变化,却是骗不了人的。 他刚刚已经是全神戒备,而且时刻准备着要出击了。 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凤齐骏眯起眼睛,再次看了看靖安侯府的那块儿泛着金光的牌匾,那是皇上御赐,亲笔手书,只是为了彰显他对靖安侯的看重,以及他们的兄弟情义。 可是这一刻,凤齐骏却在这四个字上,却似乎是看到了一线杀机。 打马回府,一路上,都还在想着,安潇潇这个名字。 阿贵见他走了,这才转身自暗处跃下,胆敢打小姐的主意,他该死! 如果不是怕给小姐惹来麻烦,他刚刚真的想一剑将那个凤三给杀了。 总好过他出来再算计小姐。 阿贵若无其事地回到了碧园,仍然是面无表情,只不过,现在的他,与刚来的时候,身上的气势,已是大有不同。 只不过因为这种变化是在一天天,慢慢地堆积起来的,所以,府中的下人,也并未察觉到不妥。 而七月和九月看在眼里,则是忧在心上。 很明显,这个阿贵对小姐是不一样的。 她们担忧的,倒不是小姐对阿贵会如何,她们只担心,这个阿贵现在对小姐这么好,是不是居心不良呀? 在她们心里,小姐就是最重要的,也是值得她们牺牲生命去保护的。 可能是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就总会觉得,这天底下没人能配得上她们小姐。 连希世子那样的人物,在她们的眼里都觉得勉勉强强,更何况是阿贵了? 莫映雪的腿果然正如安潇潇所说那样,真的有了一种胀热的感觉。 两天后,定国公府便派人来感谢安潇潇了。 而老夫人和安美华一听说定国公府来人了,自然是吓得一阵颤慄,那可是不好惹的莫家。 况且,那件事,原本就是安美华不对,如今人家寻上门来,安美华也必须要给人家一个交待。 来人将东西放下之后,又再三道谢,这才回去。 安潇潇听说原本莫映兰要来的,可是莫二夫人担心她的身体,这才不曾让她出门。 看了一眼这些礼物,安潇潇的唇角一勾,打发人收入库中,她自己则是提裙去了福安堂。 「给大小姐请安。」 「老夫人可在屋内?」 「回小姐,在的。」 「还有何人?」 「三小姐也在。」 安潇潇点点头,直接进屋了。 安美华一看到她进来,不由得就先吓得打了个哆嗦,「给大姐姐请安。」 安潇潇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福身道,「刚刚定国公府来人了,因为前天我去了一趟,亲自为莫小姐诊治了一番,好像是说效果还不错。」 老夫人一听,怔了一下,随后似乎是舒了一口长气,终于觉得安潇潇也不并完全就是一颗灾星了。 「三妹妹,你明日随我一道去定国公府。」 安美华吓得身子一缩,下意识地就往老夫人的身后躲。 「去定国公府做甚?我不去。」 安潇潇冷笑一声,「不去?好呀,那不如你告诉我,你是打算让定国公府直接过来问老夫人要人吗?」 老夫人皱眉,看看安潇潇,再看看安美华,总觉得事情似乎是有些不太对。 「你是要带着她去定国公府赔罪?」老夫人的眸底,其实还是闪动着一丝亮光的。 「正是。这样大的事情,我虽然出面救治了莫小姐,可是却要让人家在床上躺上两个月,无论如何,这件事情,都是三妹妹的错,她必须过去给莫小姐磕头认错。」 老夫人一看到了安美华那十分可怜的表情,先是有些不舍,可是再想到了对方毕竟是定国公府。 纵然这位莫映雪小姐不是国公府的小姐,可也是莫家人,况且,她的父亲,在朝中的官职可不低。 「你大姐姐说的没错,你的确是应该过去磕头认错的。这件事情,好在有你大姐姐在,至少保全了莫小姐的腿,不然的话,只怕咱们两家的仇,可就结大了。」 安美华紧紧地咬着嘴唇,一脸的不情愿。 安潇潇轻哼一声,「安美华,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是你唯一的机会,若是你不肯,那你就这一辈子不要出门。就像你说的,你将莫小姐推倒是意外。你以为,莫家人就不会制造出一个意外,利用到你的身上吗?」 这话,瞬间就提醒了老夫人。 没错,莫家人做事,可是从来不顾忌那么多的。 特别是听说莫家这小一辈的子弟之中,个个儿都是能文能武,万一为了给莫映雪报仇,真的对安美华下了重手,只怕,就不仅仅只是废她的一条腿了。 安美华也被吓得一个激灵,多少是被震慑到了。 「就这么定了,明日你随潇潇亲去定国公府,记得,一定要磕头认错,若是不能得到了莫小姐的亲口原谅,就不许起来。」 安美华想想自己的将来,总不能真的就一辈子窝在了这个靖安侯府里吧? 「是,孙女知道了。」 次日,安美华果然是在屋内长跪不起,痛哭流涕。 面对这样的安美华,纵然是莫映雪心里恨极了她,可是此时,却也是一句难听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罢了,你起来吧,此事,我不会再追究了。」 安美华此时正哭得梨花带雨,两条腿只觉得跪地也酸了,慢慢地站了起来,「多谢莫小姐不怪罪之恩。」 「下去吧,莫小姐不怪你,不代表你就没有错了。先去外头候着,我要给莫小姐用药了。」 「是,大姐姐。」 安美华柔柔弱弱地站到了廊下,不过可惜了,此处是内院,她这般小白花的模样儿,自然是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好感的。 安潇潇给她诊了脉,然后又拿出来一瓶去于的药膏,「我听映兰说你身上其它地方也有一些擦伤,用这个,一天三次,坚持用上半个月,不会留疤。」 女子对于肌肤自然是分外珍视。 此时听到她说不会留疤,立马眼前一亮。 「多谢安小姐了。」 「不必如此见外,你也同映兰一样,叫我潇潇便好。」 莫映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年纪比你略小,唤你潇潇姐吧。」 「好。」 安潇潇又看了看她的小腿,如今已经消肿了,只是因为又上了起固定作用的夹板,仍然是不能动的。 「现在可还疼?」 莫映雪摇摇头,「倒是不疼了,只不过,偶尔还是会有一些痒痒的感觉。」 「这很正常,毕竟这东西裹着,又不能沐浴。你可一定要记得我的话,若是身上不舒服了,让人用温帕子给你擦一擦便好,这条腿,是万万不能碰水的。」 「是,我记下了。」 莫映兰此时端了药进来,「来,这是按潇潇的法子沖泡的,你先喝了。」 莫映雪虽然眸底有些不愿,可还是没有犹豫地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安潇潇看了看她们姐妹二人,突然道,「我观你二人的脉象,却是有些相似。如果我所料不差,你们二人之所以会有这心悸的病症,只怕并非是因为受惊或者是天生。」 莫映兰的表情微僵,「潇潇?」 「应该是因为后天因为某些原故,误服了药物,之后,才会让你们越来越虚弱的。」 「是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谋害她们两个?」 安潇潇转头,看到莫二夫人气沖沖地进来,眸子里的恼意,太过显眼。 安潇潇与其对视一眼,然后微微摇头,「府上的事情,晚辈不宜插手。刚刚的话,从医者的角度来说,却是实话。好在你们误服的药物并不是很多,还有机会復原。只是映兰用药的时间久了些,想要根除,怕是有些麻烦。」 莫映兰紧紧地咬了嘴唇,强忍了泪意,「潇潇,多谢你了。我这身子,左右也习惯了,只是可怜妹妹因我而受了连累,还请你一定要帮帮妹妹,莫要让她也随我一样。」 「不会的。你的身子也能调理好,只是需要的时日要稍长一些而已。」 莫二夫人此时也意识到,有些事情,怕已经不仅仅是内宅的争宠小手段了。 府上的那个名医早已被老爷给送到了官府,并且状告他下毒谋害两位小姐。 只是可惜,人刚送进去没多久,那人便服毒自尽了。 可见,那人背后定然是定国公府有头有脸的主子,不然,也不会如此地急切了。 其实,在场几人,都同时想到了一人,只是苦无证据,这才一脸的憋屈。 「映兰,若是你信得过我,过几日我将府上的事情归理一下,便来这里陪着你,根据你的饮食习惯,慢慢地帮你调理身子。」 莫映兰心中欢喜,可是又觉得过意不去。 「这怕是不妥吧。你也是侯府小姐,我怎能让你为我至此?」 「没有什么不妥的。大家既然是朋友,我做这些,也是应该的。」 莫二夫人则是分外高兴,毕竟,女儿的腿伤还需要她常常来看看,若是能住在这里,自然是再好不过。 「那好,我一会儿就让人将客院收拾出来,映兰,既然潇潇有心,就让她住进来吧。你妹妹的腿还得多靠她呢。」 莫映兰看看妹妹一脸期盼的样子,再看看她的腿,也只好点点头,「那就辛苦潇潇了。」 其实,莫二夫人自然是还有着自己的一点儿小私心的。 她知道,这个安潇潇看起来不简单。 若是仅凭她们,怕是很难将那幕后之人揪出来,可若是有了她,或许就能顺利地让那人露出马脚。 莫二夫人的眼底闪过一抹狠辣,敢对她的女儿下这样的毒手,她一定不会放过这等的奸邪之人的。 回去的路上,安潇潇难得地,让安美华与她共乘了一辆马车。 自上来之后,安美华便一直都是惴惴不安的,想到了之前在凤家她问自己的话,安美华便屡屡抬头,小心地打量着假寐的安潇潇。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无需这般遮遮掩掩。」 安美华一愣,心事被看穿,总有几分的窘迫。 「大姐姐,我知道错了,我,我以后都听你的,你让我怎么做,我便怎么做。」 这是真的知道自己的厉害了,还是想着利用自己来达成她的目的呢? 安潇潇不傻,自然不可能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就对她冰释前嫌了。 「说吧,你到底想说什么。」 安美华犹豫了一下,可是想到自己能这样跟这位大姐姐一起独处的时候,并不大多。大多数时候,她是根本就进不了碧园,也接近不了她的。 「大姐姐,我,若是我想嫁入四皇子府呢?大姐姐可有什么法子?」 安潇潇睁开了眼睛,不露声色地看着她,「你想好了?」 安美华重重地点了点头,那样羞耻的事情,她都做了,除了他,她难道还能再去和别的男人亲近吗?自己的身子也被四殿下看光了,就算是明知道他看不上自己,可是多年来的教导,也让她觉得,不可能再去服侍第二个男人的。 安美华之所以有些着急了,就是因为她这几日都来回地想着四皇子与她说的每一句话。 直到最近,她才想明白,原来,四皇子并不是真的不想碰她,也不是真的喜欢她,只是想着将她调教好了,再将她当成了一个礼物,送给别的男人。 当然,这得是她的孝期满了之后才行。 「此事你不必着急,我自然有法子。只是你自己要想好了,四皇子是什么身分,你又是什么身分,即便是嫁过去,只怕是最多能有一个夫人的名分。说白了,就是侍妾。」 妾这个字眼,深深地戳痛了安美华的心。 可是她没办法,事到如今,父亲再不是官身,母亲也没了,她还能怎么办? 既然没有了家人可以依靠,那她就只能是靠着自己了。 「若是你想着找一户普普通通的人嫁了,至少还能做个正妻,而且有靖安侯府在这儿护着,你也不会吃到什么亏。嫁入四皇子,呵呵,就你这脑子,只怕能活半年,就不容易了。」 这样*裸的讽刺和不屑,安美华如何听不出来? 她的脸色煞白,可是那等羞耻之事,她又实在是说不出口。 安潇潇看着她为难的样子,心知她必然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四皇子的手上,不然,也不会如此地害怕。 罢了,路都是人自己走的。 她既然选了这条路,就由着她走吧。 旁人再着急,也不过是无用功。 「你若是真想嫁过去,就听我的吩咐,不要再出靖安侯府了,也立马中止了与四皇子的联络。」 安美华的脸色一白,「这?这只怕是不成。」 「放心,我会让四皇子知道,你是身不由己,不是你不想见他,而是你根本就见不了他。」 安美华的脸色青青白白,很快,也就明白了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大姐姐,你这样做,只怕是行不通的。」 「我说可以,自然就可以。你已经被人看得轻贱了,难道还不知道要自重?」 这一番一针见血的指责,简直就是让安美华无地自容。 想着自己每次见四皇子时,他让自己做的那些羞人的举动,安美华自己都觉得自己下贱,当真是连青楼里的妓子都不如了。 回府之后,安潇潇便以下人服侍不周为由,直接将跟在安美华身边的丫环婆子都给打发了。 重新派了两个丫头两个婆子跟在她的身边服侍,不仅如此,还下了禁足令。 没有她的吩咐,安美华不得离开侯府一步! 在老夫人看来,只以为这是定国公府提出来的条件,也就没有多想。 可是如此一来,安美华的心里又有些忐忑了。 如此一来,她这就等于是断了自己与四皇子的联络,可若是四皇子再想法子主动找上了她,又当如何? 其实吧,安美华也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就四皇子那样的,根本就不可能把安美华放在心里的。 之所以利用她,无非就是因为知道她住在了靖安侯府,而他也的确是需要那么一个来监视着墨扎王子和安子轩动向的人。 起初,四皇子是真没把安潇潇当回事儿的。 自己之所以向她示好,也不过就是因为她是安云鹤的女儿。 可是经过了一些梳理之后,他发现这个安潇潇是真正有几分本事的,这倒是让他觉得有趣了。 将这一切都安顿好了之后,安潇潇又让人将墨扎请到了碧园。 墨扎今日穿了一套黑色的锦袍,上面用金银线绣了祥云纹,看上去神秘且又高贵,头上的玉簪,在日光的照耀下,也泛着一种极为柔和的光芒,偶尔,还会让人感觉到了一种不太真实的仙气。 「难得你能想起我来,说吧,找我何事?」 「听说你最近一直在国子监走动?」 「是呀,既然说我是来大渊学习你们的文化的,总不能一直窝在府里,哪儿也不去吧。」 「行了,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帮我试探个人。」 「何人?」 「国子监二皇子的陪读莫子风。」 「定国公府的世子?」 安潇潇的眼睛倏地一亮,「不错嘛,竟然连人家的身分都确定了。看来,你在国子监,也是用了不少心思呀。」 「行了,别在这里挖苦我了。试探他什么?具体些,哪方面?」 「都说这位莫世子文武双全,而且为人谦和,我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如传闻中所说的那么好。」 「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墨扎的眸光微闪,问这话的同时,环在了金丝莲花盏上的手指,也不由得收紧了几分力道。 安潇潇直接就回了他一记白眼儿。 「你这脑子里就不能装点儿有用的?我让你试探他,就是看上他了?」 「不然呢?据我所知,他好像并没有惹到你吧?」 「他没有,不代表别人就没有。」 安潇潇说地轻飘飘的,可是墨扎看得出来,她对定国公府的事情,似乎是上心了。 「你呀,真是闲不住。干嘛就非得去管这些闲事呢?」 闲事么? 安潇潇失笑,扶额,自己貌似是真的有些爱管闲事了。 不过,定国公府这一桩么,自然是不一样的。 第一百零七章 事了 安潇潇以为了帮助莫映雪的腿尽快恢復为由,住进了定国公府。 这样一来,比较难过的,就是阿贵和墨扎了。 墨扎还好一些,反正原本他也不能随意地进入碧园,也不是天天见到安潇潇。 可是阿贵就不一样了。 以前一天见几次,可是现在是几天都见不到一次,阿贵自然是不乐意了。 白天进不来,阿贵自然就要想别的办法了。 只是刚刚出了靖安侯府,就注意到了另外一道身影也从侯府里出来了,而且身形身法,像极了那个墨扎王子。 阿贵的双眸一眯,顿时散发出了一阵寒气,一路小心地跟着他,发现他果然是进入了定国公府。 原本是要出手将他拦下的,可是想到了之前小姐对这位墨扎王子的维护,为了不让小姐对自己生厌,还是不曾强行拦截。 安潇潇正靠在黄梨木圆花椅上,桌上有些昏黄的烛光打在她手中的书页,专心致志的模样,倒是极其美丽。 皎洁的月色透过了外面的林叶,十分轻柔地照射进来,在她的身上,极其自然地形成了一圈极为耀目的光晕,人和物静谧的好似一副上好的彩画,让人看着看着,便不由得直接看到了心里面。 七月端着一盅燕窝粥走进来,看得怔了怔,即便是跟在小姐身边久了,知道小姐的美貌,可是此刻就这样清楚地看到,还是会有一点点的小激动。 「小姐,先喝碗燕窝粥吧。晚上看书多了,对眼睛不好。」 「嗯。也是巧了,这几本书,我之前倒是寻了多处,不曾找见。想不到竟然能在定国公府里看到了。」 「小姐,您又不是只住三两日,不必如此急切。待明天白日里再看。」 「好了,你还真是越来越爱啰嗦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八婆的潜质?」 「小姐!」七月一撅嘴,不高兴了。 安潇潇扑哧一乐,「你现在这样子,倒是有几分可爱了。」 七月哼了一声,突然便竖起了耳朵,低声轻喝,「什么人?」 只见墨扎黑色的身形,顺着窗子便翻了进来。 七月一看是他,立马转头看向了自家小姐。 「行了,我这里没什么事,你先下去忙吧。」 「是,小姐。」 安潇潇有些无奈地看着墨扎,「你是属夜猫子的吗?有什么事,不能白天来找我,非要晚上?」 「你觉得我现在这身分,适合出入定国公府?」 安潇潇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如今的确是多有不便。 「何事?」 「之前我遇袭一事,已查到了一些眉目,你猜与何人扯上了关系?」 安潇潇看他一脸神秘的样子,又微微凝眸,「四皇子?」 墨扎淡淡一笑,「你果然是聪慧。不错。我只是查到了四皇子府上的一名护卫的身上。而且,这名护卫,还是很得四皇子的看重的。」 安潇潇原以为他是查到了什么确实的证据,听到只是这个,不免有些失望。 「只是一名护卫,并不能说明什么。就算是得四殿下看重,也未必就是四殿下的人。」 墨扎一愣,表情一时有些古怪,随后,这才勐地自嘲一笑,「倒是我疏忽了。忘记此处是帝都,只怕皇权争斗,比我们南疆还要更为惨烈。」 安潇潇瞄了他一眼,并不愿意点破,「你能明白就好。如今知道了是何人在暗中对你下手,你自己便多加提防。或者,你也可以顺藤摸瓜,只是找人盯着那名护卫,谁知道,过些日子,他又会给你带来些什么消息呢?」 「嗯。言之有理。潇潇,我听闻你此前遭受到的暗杀可是不计其数,为何迟迟不见你有所动作?」 安潇潇的眉心微微动了一下,眸底似乎是闪过了一抹为难之色,「我的事,你不必多问。倒是你自己,还是好好想想,如何才能在大渊借力,助你重回南疆,好与你的那些兄弟们争一争了。」 谁知墨扎竟然是笑得一脸轻松样,「我不着急,先让他们争着去吧。反正如今我父王身体康健,没有那么快归天的。他们争个鱼死网破,于我而言,自然是有利无弊的。」 「你就不怕有人下手太快了?」 这话,自然是意有所指了。 万一有人下毒暗害,或者是行刺暗杀,那到时候这上京离南疆千里之遥,怕是没有那么快能赶回去了。 「不会,我父王若是那么容易被暗杀,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想想也是,南疆民风彪悍,无论男女,几乎是个个习武,如此,也才令一个南疆小国,引起了几大国的重视,可是又不敢轻易地攻过去。 「你来找我,就只是为了这个?」 「哦,还有一事,我无意中听说,老夫人前两日进了一趟宫,似乎是领了一样差事。」 「何事?」 安潇潇知道,墨扎不会无缘无故提及此事的。 「应该是与子轩的婚事有关。」 「老夫人是进宫见了皇后?」 墨扎点头,「她自己递了牌子要进宫请安的。皇后正瞌睡着找不找枕头呢,有人送过来了,哪有不要的道理?」 安潇潇的眸光微暗,未曾说话。 墨扎也不急,只是微微挑了一下眉梢,然后静静地看着她。 安潇潇换了一个姿势坐好,「此事我知晓了,你且回去吧。让人发现了,可是于我的名声不好。」 毕竟是大晚上的,若是从自己的闺阁里出来一名男子,自然是有些不妥。 墨扎的本意,其实也就是想着看看她,如今见着了,也便没了其它的想法。 只是待他离去之后,安潇潇看了一眼窗子,而后轻笑一声,「进来吧!」 须臾,阿贵便一袭黑衣地站在了屋内。 安潇潇示意他将窗子关上,然后又让他坐到了屏风的后面。 「你怎么来了?」 墨扎手上拎着食盒,将里面的东西端了出来。 「我自己做的糕点,你尝尝看。」 大晚上的吃这个,他就不怕自己会积食吗? 安潇潇哭笑不得地将七月叫了进来,将碟子换了,然后把空碟子又放进了食盒里。 「只是为了送这个?」 阿贵的耳根稍有些红,「我还想着看看你。好几天不曾见到小姐了,担心小姐是不是能吃好。」 「嗯,这里的膳食还不错,我只是来此帮她们姐妹调理身体,又不是被人给绑了,你不必担心。」 「小姐,可是我不放心,你就让我跟在你身边吧。我就当暗卫,如何?」 暗卫? 安潇潇觉得有些无奈。 其实,她觉得完全没有必要的。 可是对上了阿贵那双写满了期待的眼睛,拒绝的话,又实在是说不出口。 「随你吧。」 阿贵的眼睛一亮,顿时喜笑颜开,「谢小姐。」 安潇潇在这里住了几日,对于定国公府里的情形,基本上也已经了解了。 定国公夫人何氏,是后进门的继室,只生下一女,名莫映莲,比莫映兰要小两岁。 当年正室夫人是因生莫映兰后,身体一直不好,没撑过半年,便去了。 定国公却在次年,就娶了一房继室进来,也因为这个,儿子莫子风和女儿莫映兰对这个父亲,是颇有微词。 安潇潇住进来了几日,倒是见过那位何氏几次,不过,给人的感觉,并不是怎么好。 还有那位莫映莲,瞧着也是一个眼高手低的。 对莫映兰的态度,倒还尚可,可是对莫映雪的态度,当真就算不得有多好。 让安潇潇意外地是,自己住进来好几天了,那人还不曾下手,是因为自己没有给机会,还是说,对方太过谨慎了? 「小姐,今日莫大小姐去了雪小姐的院子,咱们是不是也一起过去?」 安潇潇点头,估摸着时间,那人应该就是会在这几天动手了。 她既然是不想让两位小姐有好的身子,那么,必然就是不会容许自己的调养计划成功的。 安潇潇先看了看莫映雪的腿,还好,恢復地很快,而且据她自己所说,现在基本上也不怎么疼了。 三人一起说了会儿话,便有丫头端了药进来。 安潇潇示意九月去接药,先闻了闻,随后皱眉,将药端了过来。 「小姐,这药的味道,似乎是不对。」 几人一惊,安潇潇闻了一下,立时变色,「来人,速去请莫夫人前来。」 「是,安小姐。」 莫映兰顿时有些心慌,下意识地就捂到了心口处,「潇潇,可是有什么不妥?」 「这药是被人换过的。」 一句话,令她姐妹二人,齐齐色变。 好不容易找到了能根治她二人病症的法子,却想不到,竟然被有人在药里面做了手脚。 莫映兰仗着胆子过去闻了闻,「这味道,似乎是没有什么不同呀。」 「你们不是医者,自然是闻不出来的。九月自小便与各类药草打交道,断然不会出错的。」 话落,安潇潇吩咐道,「九月,你带上他们府中的几人,立刻去将那药渣取来,连整个药锅一併端来。」 「是,小姐。」 安潇潇的面色微冷,「我安潇潇不是什么心善之人,自问不及那些真正的救死扶伤的郞中一心为病人,可是我也容不得有人在我的药里面做手脚。传出去,只会坏了我安潇潇的名声。」 说这话,也不过就是为了一会儿给自己继续追查,找个正当理由罢了。 很快,两位莫夫人都被请到了这里,不仅如此,连莫老夫人也被惊动了。 「安小姐,这药如何不对了?」 「我已经让人去取药渣了。一会儿看过便知。」 安潇潇说这话时,眼神在那位何氏的身上微晃了一下,并未发现她的面上有任何慌乱之色,不由得暗暗吃惊,看来这位何氏,也是一个心机深沉的。 很快,九月带人将药锅取了来,这两人的药是一样的,自然是出自同一锅药。 「小姐,都在这里了。」 安潇潇微微点头,「仔细看看,是哪味药出了差错?」 「是,小姐。」 九月仔细地拿着筷子夹开了,一一辩别之后,突道,「小姐,主要治疗两位小姐心悸之症的白果叶不见了。这里面没有。」 「白果叶主治胸闷心痛,心悸怔忡,这是一味主药。呵呵,想不到,这调包之人,倒是聪明,将主药都换了,这药还有何用处?」 安潇潇话落,莫二夫人最是吃惊,可她并不通医术,自然也是看不明白的。 何氏未曾说话,眼睛也只是紧紧地盯着那些药渣。 「来人,即刻去查,看看今日都有什么人接触过这些药,一定要严查到底。」 「是,二夫人。」 老夫人微微拧眉,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换了药。 眼神在安潇潇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安小姐,依你之意,这药若是服了,起不到任何治疗的作用,可是对身体,应该也是无害的吧?」 「回老夫人,这药里少了一味主药是其次,可是这里面偏还多了一些有刺激性的东西,若是两位小姐服用一两次,或许没有什么,可若是用的次数多了,只怕这身体不仅不会好,反而还会令两位小姐的症状加重。」 安潇潇的话,倒是并未夸张,如此一来,自然就引起了莫家人的重视。 继室何氏,原本是与定国公的原配夫人同出一宗,都出自何家。 不同的是,因为是要做继室,所以现在这一位,是何家的庶女。 莫家两位尊贵的嫡小姐都被人算计,自然是引起了高度的重视。 就连向来不爱理会这些内宅事务的老夫人,这一次,也不得不慎重对待了。 莫家的子嗣繁茂,反倒是女儿家较少。 除了莫家这三个嫡女,就只有两个庶女了。 所以说,莫家的女儿,一直都是比较娇贵的。 现在莫映兰和莫映雪同时被人算计,自然是不得不引起重视的。 定国公和莫二老爷,都被人从外面请了回来,这件事情,必须要彻查。 安潇潇来到定国公府也有些日子了,对于莫家的一些私密之事,大概也探到了一二。 特别是自阿贵来了定国公府之后,这某些上不得台面之事,自然就是由阿贵去做了。 阿贵倒也是幸不辱命,打听到了一些平日里极难得知的秘闻。 原来,这定国公府竟然是早早地就已经归顺了二皇子。 为了巩固定国公府与皇室的关系,自然是要利用联姻的手段,来想办法让莫家得到最大的保障。 而定国公府嫡女,自然就属莫映兰的身分最为尊贵了。 何氏也正是因为得知了这件事,这才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上面的两位嫡小姐,都染上了心疾,从而,于子嗣上,只怕是不得力。如此一来,莫家要考虑的联姻对象,自然就是莫映莲了。 只要莫映莲顺利地嫁入皇室,那么,自然就是二皇子妃,将来一旦二皇子登基,那莫映莲自然也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只是可惜了,这种事情,到底还是做不得准的。 何氏只是看到了眼前的利益,所以才会不择手段,可是她却忘了,定国公府全力支持二皇子,未必就不会有动摇了。 这些日子,安潇潇听闻世子莫子风一直在暗中与某些人有往来,只是可惜了,对方的具体背景,她却根本就探听不到。 总之,这莫家的水,也不见得就是何氏想像中的那样。 安潇潇没指望着仅凭此一件事情,就将何氏的罪行给揭露了。 毕竟,这里是莫家,到底,何氏还是内宅的女主子。 她只是想要给何氏一个警告,莫要以为,她的一切都隐秘安全,有些事情,总会有迹可循的。 果然,看到了十余名下人被责罚,甚至是发卖,何氏的脸色,越来越差。 而这个,也正是安潇潇要的效果。 她相信,经此一事之后,何氏短期内,必然不敢再有大动作,有些事情,纵然是没有说破,可是以莫老夫人的精明,又岂会看不出? 再加上了定国公和莫二老爷,都是久居官场之人,一些个小伎俩,可是瞒不过他们的眼睛的。 安潇潇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般,看着定国公府处置了一些奴僕,便摇头嘆息,「今日是我与九月在,这才免得你们二人误服了这害人的药物。以后,你们两个也要多当心些。」 这话,看似是在为了两位小姐担忧,可是实际上,却是指明了,这定国公府的内宅,分明就是应该大加整治了。 安老夫人手上的佛珠不紧不慢地转着,「何氏,这几年你也辛苦了。我想着去别庄小住几日,你收拾一下,与我同去吧。」 何氏的心里咯噔一下子,面色微紧,她知道,这个时候老夫人提出这个,就是摆明了在怀疑她了。 可是老夫人又不曾将话挑明了,更是让她辩无可辩,只能是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咽。 「是,母亲。」 定国公闻言,看她的眼神里,就多了一抹意味未明的复杂。 安潇潇知道,这一趟定国公府,她总算是没白来。 看到莫映兰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便知道,她定然是早就怀疑到了这位继母,只是碍于身分,又苦无证据,这才就此作罢。 安潇潇相信,在她看不见的时候,莫二老爷定然是会将一些相关的证据,送到了定国公的手上。 如此,何氏在定国公府,便不足为惧了。 没有哪一个世家名门,会容许有谋害嫡女的主母。 而且,还是一下子要谋害两房的主母,这简直就是阴毒险恶! 定国公府这样的家世,自然是不容许出现任何的纰漏。 他们与定远侯府不同,莫家,才是真正的名门望族,屹立百年而不倒,自然是有着极一定的底蕴。 也正因此,所以,莫家绝对不会允许有任何敢危害了莫家声誉的人肆意妄为。 即便这个人是莫家的主母,也一样不行。 由此,也让安潇潇彻底地见识了莫家的家风。 生活在一个这样的家族里,总体来说,应该也还不是太糟的。 当然,现在看到的,只是好的那一面。 而糟糕的那一面,则是一样不能让人心安。 比如说,莫家这样的大家族,为了名誉,为了家族的利益,儿女们的婚事,都是不可能由自己做主的。 无论是世子莫子风,还是嫡女莫映兰。 这也正是他们这些世家子女的悲哀之处。 就算是人中龙凤又如何? 连自己携手一生的人,都没有办法选择,简直就是太可悲了。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他们比起其它人来说,可是得到了更多的资源和物质。 荣华富贵,权势地位,从来就不是能不劳而获的。 既然有得,就必须要有舍。 安潇潇庆幸的是,她不必为此而烦恼。 至少,她的父亲,不会让她为了这些外面的东西,而让她失了本心。 从定国公府回来之后,安潇潇便感慨良多。 夜色深沉,一人站在了窗前发呆,连身边多了个人,竟然都不知道。 第一百零八章 阿贵永远是小姐的阿贵 冯知寒在之前经歷了一场刺杀之后,便暂时在府内休养。 冯侯爷一直没问过他会武一事,而他自己也并没有过去主动提及。 甚至,因为受伤,他几乎是数天都不曾离过自己的院子。 事实上,因为腿也被刺了一下,虽然不曾伤及筋骨,可是当时皮肉外翻,看上去还是很恐怖的。 这日,冯知寒正半躺在了榻上看书,一只手去端了茶杯,送到嘴边喝了两口,茶杯见底,再一拿茶壶,发现也是空的了。 「来人,上茶。」 「是,公子。」 冯知寒自成为了侯府世子之后,一直要求底下的人唤他公子,而非世子。 下人只以为他是为了顾及夫人的心思,所以个个儿都觉得三公子是位孝顺又仁义的好主子。 冯知寒听到有人进来,也不曾理会,眼睛仍然是专心地盯着手上的书。 很快,翻动书页的声音响起,冯知寒似乎是读到了妙处,竟然连连点头,甚至是表情还有一丝丝的激动,「妙,果然是妙呀!不愧是名家,竟然能有此见地。」 「在看什么书?」 「在看……」冯知寒听出不对,勐地抬头,发现站在一旁给自己斟茶的,竟然是父亲。 「儿子不知父亲驾到,请恕儿子不孝。」 说着,正要起身,就被冯侯爷给扶了起来。 「你的身子还不曾痊癒,先躺着吧。正好,难得今日空闲,我们父子俩也说说话。」 「是,父亲。」 冯知寒面色恭谨,头微微低着,眼睛也不敢直视对面的父亲。 「知寒,为父知道这些年你们这兄弟几人的日子都不好过。你们是庶子,你大哥是嫡子,而且你母亲的性子,只怕对你们也会有些苛刻。这些年,你可怨恨父亲对你们的管束太过严苛了?」 「回父亲,教子当严,您是对的。儿子不敢有半句怨言。」 冯侯爷呵呵一笑,听得出来,语气中还有着淡淡的自嘲,「知寒,为父只是对你们这些庶子太过严苛了些,对你们的大哥,为父却一直是有些纵容,甚至是过分的宠溺了。你们的心里,难道就真的没有半分的不满?」 「父亲,您何出此言呢?大哥是嫡子,而且一出生,便是侯府的世子,身分尊贵,被您宠着,自然也是应该的。」 不料,冯侯爷却是再度苦笑,这一次,看得出来,不仅仅是面色发苦,就连眼神,也黯淡了许多。 「知寒,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父亲也没有什么好隐瞒你的。这些年,外人只看到了咱们侯府的风光,却不知道咱们私底下的艰难。如今你既然已经是侯府的世子了,也是咱们冯家的继承人,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了。」 冯知寒面色微有些茫然,似乎是对于父亲今日的表现,有些意外。 事实上,他这个侯府庶子,当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了父亲用这样的态度和语气来跟他说话。 「在此之前,知寒,你先跟为父说说,你这身武艺,是从何处习来的?」 冯知寒的面色微窘,「回父亲,儿子不敢隐瞒父亲。最开始,就是跟着府上的护院学的,后来,就是跟着几位好友学,也不曾正经地拜过师父。」 其实,那天冯知寒与那些刺客过招,冯侯爷也的确是没有看出什么门路来。 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倒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冯知寒的功夫,似乎也没有什么武功路数可寻。 「你怎么会想到了学武?」 冯侯爷一直都是教导他的几个儿子,必须要好好读书。 而事实上,他之前一直都是严禁几个庶子习武的。 只是没想到,向来懂事听话的冯知寒,竟然会违背了他的意思。 如果不是这一次有人安排了刺杀,他甚至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竟然是一个深藏不露之人。 当然,单纯从武功上来说,未必是多么厉害,只是这份心计,就着实地令人有些心惊。 毕竟,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隐藏了这么多年,不得不让冯侯爷对他刮目相看。 一直以为他是一个听话且好管教的孩子,没想到,其实骨子里,他也是一个透着叛逆性子的人。 「回父亲,并非是儿子愿意习武,实在是迫不得已。不知父亲可还记得儿子身边的小五子?」 冯侯爷愣了愣,似乎是在极力地回忆着这么一个人物。 不过,时日久了,且又是个不起眼的小奴才,跟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庶子身边,他又如何还能记得起? 只看他的脸色,冯知寒便知道他定然是不记得还有这么一个人曾存在过的。 不过,冯侯爷似乎是为了能尽快地拉近与这个儿子的距离,所以,微微点头,「嗯。还记得。」 「当初我说小五子因为家中有病重的老母,所以将他的卖身契还了他,放他走了。其实,是儿子撒了谎。」 冯侯爷的脸色微凝,冯知寒的声音里,则是流露出了一抹悲伤。 「那天,小五子陪儿子出门请教先生几个问题。回来的路上,却遇到了几名匪徒,扬言要杀了我。当时我和小五子拼命的跑,可是最终,小五子还是为了救我,挨了一刀。」 冯侯爷的神色一怔,听这意思,应该是几年前了。 「当时,我眼睁睁地看着小五子在我的面前死去,甚至是等到那些人都走远了之后,我才敢将小五子的尸体运走,葬了。每每想到了小五子,我就觉得自己简直是无用。连自己的性命,都得要一个下人去保护,若是哪天只余我一个,岂非是死得干净利落了?」 冯侯爷一时语塞。 其实,这些年来,夫人对这些庶子的防备,甚至是各种的排挤,他不是看不出来。 只是碍于她是正室,有些事情,只要是不会伤及冯家的名声,也便由着她折腾。 毕竟,他袭承了侯府,最初几年,还是多亏了有夫人娘家的帮衬的。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能狠下心来,对这个庶子痛下杀手。 人都是这样自私的。 冯侯爷不会觉得自己对儿子不闻不问有什么不对,如今发现这个儿子就像是一颗一直蒙尘的珍珠,如今尘埃一点点逝去,已是宛若皎月一般,令人不可忽视,从心底里是有些骄傲的。 无论如何,这是自己的儿子。 可是与此同时,又觉得自己这些年对这几个庶子都太不上心了些,所以,总要找到一个突破口,能让自己与这个庶子的父子亲情,慢慢地建立起来。 而此时,这个冯夫人宋氏,自然就成了关键。 冯侯爷不会休妻,不过,不代表了他就可以不能做其它的了。 他身为父亲,可以对儿子不闻不问,可是身为嫡母,却不能对自己的庶子动了杀心。 无论如何,这在哪一家府第里,都是不会允许的。 一个庞大的家族想要支撑起来,自然是靠繁茂的子嗣。 仅凭一两个出彩的子嗣,根本就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而这个儿子,不仅仅是自己出色,他还一直在认真地教导着其它几位庶弟,无论从哪一方面看,他都是继承冯家的最好人选。 「这些年是父亲疏忽了,让你受委屈了。」 一句话,听起来似乎是有些沉重。 冯知寒微愣,一脸讶异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似乎是不太相信,刚刚那句话是他说的。 毕竟,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未见到父亲在家人面前低过头。 而刚刚那句话,在他听来,分明就是有着承担责任的意思。 冯知寒的眼眶微红,嘴唇紧紧地抿着,好一会儿才声音有些哽咽道,「儿子不委屈,倒是给父亲添麻烦了。」 冯侯爷满意地点了点头。 从他刚刚说那句话开始,他就一直在暗暗地观察着这个儿子。 没有让他失望。 至少,所表现出来的这种意外、感动,还是让冯侯爷有了一定的成就感。 「好了,你先好好休息。皇上昨日还曾问过你的伤势呢,我只说无碍。若是他日皇上问起,你自己注意分寸就是。」 冯知寒的眸光闪了闪,低头道,「是,父亲,儿子只说是意外中遇到了山贼便是。」 冯侯爷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去。 冯侯爷一走,冯知寒眼底原本的感动,便荡然无存。 哼,这是来跟他打亲情牌了。 一方面担心自己不受控,可能无法很好地继承家业。 一方面又担心自己会在外人面前将自己遇袭一事说清楚。 说来说去,还是担心会影响到了冯家的声誉,会影响到冯家与宋家的关系罢了。 如果真的传出了宋氏找人暗杀他的消息,只怕冯、宋两家的关系,必然破裂。 而冯侯爷要面对的难题,似乎是比较麻烦了。 冯知寒知道,宋氏初嫁过来的那些年,可是暗地里帮了冯侯不少忙。 特别是从财力上,可是解决了他不少的头疼问题。 如今,他的侯爷之位坐稳了,暗中势力也尽在掌握,若是此时与宋氏翻脸,只怕别人会说他无情无义。 这一点,冯知寒还是明白的。 至于刚刚在自己面前那套假惺惺的作派,着实让冯知寒有些噁心。 若是果真有心,又何必这些年对他不闻不问? 分明就是怕自己会对他这个父亲不敬,而且又在皇上面前得脸,怕自己会在暗中算计他罢了。 将一切都轻飘飘地推给了宋氏,他以为,就真的无事了? 冯知寒冷笑一笑,看来,之前公子给自己出的主意不错,自己的武功暴露了,也并非是什么坏事。 至少,让冯侯对自己多了一层忌惮的同时,对于将暗中势力交到自己手上的偏心,应该是更大了。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体验。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才不着急。 甚至是从未想过要去跟冯侯解释什么。 如今是他自己坐不住了,过来主动跟自己示好,那么,也就表示,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很明确的决定。 冯知寒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再度瞥到了那本书上,唇角一勾,如果他所料不差,最近几天,父亲应该就会让他见识一下,真正的定远侯府的实力了。 他是真的有些期待了呢。 至于那个冯知良,做了十几年的侯府世子,却从来不知道侯府还有一股暗中的势力,不知道将来知道了,会不会后悔? 至于宋氏,如今既然父亲下定了决定,那么,自己只需要让人将她看紧了,出不来,也便罢了。 却说安潇潇回到了侯府,这头两天是一刻也不得消停。 先是安美华几次求见,自己为了不落人口实,不得不放她进来了。 再就是李庭希和李幻幻兄妹俩,来了便赖着不走,一直到天色将晚,这才极不情愿地回府了。 安潇潇静下来之后,便想着安美华的事情,不过,总有几分的头大。 毕竟,安美华还在孝期。 从她这里离开之后,安潇潇再度重申了一下自己的命令,安美华不得踏出府门一步。 这一点,自然还是做给四皇子看的。 她要让四皇子知道,他选错了棋子。 真以为他四皇子凭着一个高贵的身分,就能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了? 安潇潇此举,其实也是想要再试试那位四皇子,看看这侯府里,是不是还有他置下的眼线。 果不其然,两日后,安美华照例去给老夫人请安之时,便被一名丫环无意中撞了一下,然后一个劲儿的磕头赔罪。 安美华的手心里,此时却已是多了一样东西。 安美华也无心对她大加责罚,匆匆地回了自己的屋子,将东西拿出来一看,真的是险些能吓死。 慌乱之下,立马差人将那个撞她的小丫环给叫了来。 「你叫什么名字?」 「回三小姐,奴婢叫柳儿。」 「柳儿?倒是好名字。」 安美华将其余人都遣了下去后,这才极其小心地问道,「你是四殿下的人?」 柳儿的眸中闪过一抹得意,神色也有一些倨傲,立马回道,「奴婢是四殿下身边的人。去年才被二夫人安排进了靖安侯府。」 一听她提到了二夫人,安美华一惊,「你是说我娘将你安排进来的?」 「回三小姐,正是。二夫人一直与宋家在暗中有着来往,只不过,一直较为隐秘,所以,并不被其它人知晓,便是二老爷,也是不知道的。」 「那我母亲?」 「您的母亲是自尽,原本四殿下曾想着要想法子帮你母亲开脱的,只是可惜,她的动作太快了些。」 这话,若是聪明人,自然能听出几分的虚情假意来。 毕竟,当时刘氏的事情可是皇上亲自下的旨。 四殿下的身分再尊贵,你还能越得过皇上去? 再说了,如今人都死了,你还来说这些,有什么用? 安美华怔了片刻之后,才拿帕子擦了擦未曾溢出来的泪。 「四殿下可是有什么事吩咐了你?」 「四殿下今晚子时,会在后门处与小姐见一面。您放心,到时候,奴婢会将守门的婆子都一一弄晕了,不会被人发现的。」 柳儿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似乎是有些不屑的,可是又似乎透着几分酸熘熘的味道。 安美华此时满脑子都在想着,自己到底是应该听四殿下的,还是应该听大姐姐的,哪里会注意到了柳儿的神色?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柳儿正要退下,安美华又叫住了她,「你在何处当差?」 「奴婢是府上负责花草的,您若是想找奴婢,可去西角院儿,不过,最好还是奴婢来找您,比较方便。」 安美华点了点头,这才让她退下。 安美华这里自然是百般纠结。 安潇潇的本事,她是看在眼中的,可是四殿下这里,她果真能挣得脱吗? 特别是一想到了,那纸条上所,安美华就觉得唿吸都受阻了。 以往每次安美华与四殿下秘会,事后,四殿下都会将她的贴身小衣留下。 而这一次,虽然人人都知道她是被安潇潇给禁足了,可是四殿下仍然能拿出了这件事情来威胁她,摆明了,就是要看看她自己的本意了。 如今一切都帮她安排妥了,若是她仍然不肯去见他,那后果…… 安美华打了个冷战,总觉得后果将会着实不堪,不敢再想。 而此时,安潇潇则是十分悠哉地吃着点头,喝着果茶。 「小姐,这个口感如何?」 「不错,阿贵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果茶配制的分量也刚刚好,多一分蜂蜜则太甜,少一分又会略酸了。做的非常好。」 阿贵满足地一笑,眸子里的温柔和宠溺,简直就是浓得化不开了。 安潇潇喝了两口茶后,似乎是觉得自己与阿贵这样的相处模式,似乎是有问题的。 「阿贵,你先坐下,我们聊聊。」 阿贵搬了张凳子,就在小姐的对面坐了,两只眼睛,仍然是满含柔情地看着小姐。 「阿贵,你最近是不是都不曾好好喝药?」 阿贵的脸色一僵,半晌没有回答。 「你呀,也太不小心了。不喝药,总不能把药都倒进一盆花里,那花都死透了,你还在浇,就不知道拐个弯儿吗?」 阿贵的眸子一亮,朝着安潇潇傻呵呵地笑。 安潇潇拿这样的阿贵,真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阿贵,你告诉我,为什么不喝药?」 阿贵低头,沉默。 安潇潇的声音似乎是有些飘,「一般来说,病人不肯喝药只有两个原因。一,就是他没病。二,就是他已经病癒了。阿贵,不如你告诉我,你到底是属于哪一种呢?」 阿贵仍然低着头,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在等着长辈训斥一样,那种可怜兮兮的气息,倒是让安潇潇心头的怒火,淡了一些。 一想到了这个阿贵的诡异身手,安潇潇的心肠再度硬了起来。 「阿贵,你不打算与我说实话吗?」 安潇潇的声音清灵灵的,让阿贵在一瞬间,似乎是感觉到,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 如果抓不住,他就真的要离开小姐了。 「小姐,我错了。」 安潇潇不理他,背过身去,似乎只是盯着墙上的仕女图在看。 阿贵最怕地就是小姐不理他了,急急地站了起来,然后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小姐,我,我只是不想离开小姐。」 这是他的心里话,安潇潇也能感觉到,阿贵应该是不曾撒谎。 「你为什么会觉得如果你恢復了记忆,我们就一定要分开呢?」 阿贵脑子里灵光一闪,他抓住的重点却是,小姐也不想跟我分开! 「小姐,正如你说的,我的身手不错,而且连冯知寒那样的人都唤我公子,我定然是有着一个极为隐秘的身分。说不定,就是还有什么大事要做。如果我一旦恢復了记忆,只怕就会身不由己了。」 这个,应该也是实话。 安潇潇眨了眨眼,看着眼前这个明明生得极其俊美,气势也常常是十分霸气的阿贵,偏偏有时候说话,都是有些孩子气。 「阿贵,既然你也预感到你是要做大事的人,为什么一定要跟在我身边做一名护卫呢?你应该好好吃药,尽快恢復记忆,好让自己能去做你未完成的事。」 阿贵愣了一下之后,便十分委屈道,「小姐是嫌我烦了吗?」 安潇潇顿时无奈,她最怕地,便是阿贵露出这样的神态来。 明明就是一个成年人了,可是偏偏总爱摆出一副我是萌物,看我多委屈的样子来,这让她的接受能力,总能一下子降到最低。 「阿贵,你不该意气用事。听我的话,好好吃药。我向你保证,就算你恢復了记忆,我也一样会欢迎你留下来的。」 「真的?」阿贵的眼底写着不确信。 安潇潇十分诚恳地点点头,「自然是真的。除非是你自己的身分太过尊贵,不屑于留在我这小庙里。」 阿贵勐地摇头,「不会的。阿贵永远都是小姐的阿贵。只要小姐不嫌弃阿贵,阿贵就永远留在小姐的身边。」 永远? 安潇潇的心底里一颤,曾经预见到的那一幕,再次极速地划过了她的脑海,一时,竟是有片刻的失神。 第一百零九章 再次拒绝 阿贵的身份必然不低,这一点,安潇潇也是有一定的猜测的。 其实,仔细想想,阿贵一直留在府中,的确是有些不妥。 万一他的身分是与朝廷对立的呢? 不过,转念一想,他手上还有一枚专属于皇室暗卫的令牌,这总是做不得假吧? 夜色朦胧中,似乎是透着一股浓郁的杀气。 一黑衣人,全身寒气地站在了江府的屋内,那黑色的斗篷将其完全裹入其中,连眼睛,都看不真切。 「说,当日你们曾拦下了安潇潇,可是她身边的一名护卫,曾拿出了一样东西来恐吓于你,到底是何物?」 「我说了,是侯府的令牌。他是侯府的护卫,手上拿的自然是侯府的令牌了。」 「哼!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要不要,我先将你的爱妾杀了?」 江昌华的瞳孔瞬间一缩,「英雄饶命呀!你想知道什么,小的定然知无不言。」 「说,到底是何物?」 「小的也没看清,只能看出是一块儿令牌。」 「当真一个字也未看清楚?」 「回大人,真的不曾看清楚,当时他的动作太快,我只是看到了一个大大的令字,其它的,当真不曾看清楚。」 「来人。」 黑衣人一发话,立马有一名属下过来,手上的宣纸展开,露出了里面画得十分清晰地一个令牌的模样。 「仔细看看,可是与此相符?」 江昌华似乎地看了看,表情有些不确定,「呃,好像是差不多。」 黑衣人身上的寒气顿发,阴森森道,「看仔细了。」 江昌华被吓得身子一激灵,他不怕死,可是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家被人灭门。 「好像是不太一样,这个地方,不一样。」 江昌华伸手指了一下,那黑衣人顿时双眼一眯,似乎是又流露出了一抹极其失望的神色。 「你确定?」 「大人饶命!小的知道的,真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当时那人的身手极快,小的也只是迅速地晃了一眼。其实,过后小的还觉得自己的冤,不过就是被那个小子给诈了一下。他手中的令牌,其实就是再普通不过,只是他的身手极好,而且身上的杀手较浓,所以,小的才会一时被他骇住了。」 黑衣人原本提着他的领子,此时忿然一松,「没用的东西。」 江昌华一得到了自由,便大口地唿吸着,生怕下一秒,此人就再度对自己动手一般。 「大人,请大人饶小的一命吧。小的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黑衣人转头,突然听到外面有人来报,「是官府的人过来了。好像是冲着江府来的。」 黑衣人一怔,「好不容易查到了他的下落,竟然是一场乌龙,着实可恨。」 「主人,咱们现在还是先避一避的好。」 黑衣人转头,目露杀机。 「大人饶命,小的绝对不敢透露大人的只言片语。」 黑衣人略一迟疑的空当,只听外面已经传来了有人敲门的声音。 当下不再多留,飞身离去。 而那黑衣人转身后,却并没有瞧见,江昌华原本一直在瑟瑟发抖的身子,突然间便静了下来。 而一直惊恐不止的双眸里,此时,也流露出了几分的狡黠。 缓缓地站起身来,江昌华在自己的脸上一抹,很快,一张人皮面具就此揭下。 一名小厮打扮的男子进来,「南使,现在怎么办?」 「将真正的江昌华抬出来吧,然后再将那名小妾和她的姦夫都抬出来。」 「是,南使。」 男子走了几步,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地上的几具尸体,毫无怜悯之意。 如果不是因为怕江昌华泄露了主子的行踪,他又何必如此费事? 不过,如今倒是好,给了他们一个直捣其老巢的机会。 「闻香鸟可放出去了?」 「南使大人放心,已经放出去了,您座下的两名轻功最好的杀手,已经跟上去了。」 男子冷冷转身,咱们也走吧。 次日,便有消息曝出,说是一直在床上养病的江昌华,突然被杀身亡。 这个消息,原本不足以令安潇潇关注,毕竟不过只是一名从五品的武将,她还不放在眼里。 可问题是,这个江昌华,曾依附于定远侯府,不仅如此,还曾在城门口阻拦自己进城,事后李庭希还曾将其暴揍了一顿,怎么这会儿,说死就死了? 安潇潇意外之余,自然是命人去查个清楚。 但愿此事,莫要再与李庭希扯上了关系才好。 待到七月查渣了之后再来回復,竟然是江昌华的一句小妾与府上的下人勾搭成奸,被江昌华发现之后,竟然在厮打中,遇害。 被小妾的姦夫给杀了,这也绝对是能让京城的百姓们给八卦一阵子的了。 而对于朝廷来说,这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 堂堂的一名五品武将,连府中的一名下人都能算计得了,好在不曾派他去边关驻守,否则,岂非是酿成了大祸? 江昌华之死,在京城的贵族圈子里,自然是不曾引起任何的动盪。 可是定远侯,却分明有些坐不住了。 「父亲,您深夜召儿子来此,可是有何要事要吩咐?」 「知寒呀,你如今也是侯府的世子了,有些事情,还是当早些让你知道为妙。」 「还请父亲明示。」 冯侯爷在自己的书桌旁边的机关上扭了一下,身后的书柜,便哗地一下子,像门一样,从墙上弹了出来。 冯知寒吓了一跳,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父亲。 冯侯爷对于他的惊诧神色看在眼里,心中稍安,「走吧,随为父进去。」 冯知寒不过是微愣之后,便缓缓地勾起了唇角,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总算是能真正地接近,定远侯府的暗势力了。 却说先前出现在了江府的南使等一众人,自离开了江府之后,便跟着沿途的标记,一直追出了城外五十里。 终于,在一处半山腰上,发现了自己要找之人的踪迹。 「南使大人,前面这个寨子,当地人都以为就是普通的流寇。这几年倒也是不曾截过官员,只截富商。前年当地的官府也曾派人来剿杀,不过收效甚微。」 「如此说来,那就不是普通的匪寇。看样子,咱们这一次的收穫不小。」 「依南使的意思是?」 「既然发现了此处窝点,咱们先等两日,看看能不能发现这些人背后的主子是何人。若是看不出端倪,再动手掠寨。」 「是,南使。」 此时,南使十分悠闲地靠在了一棵老树上,纵然是赶了一天的路,可是神色却并无半分的疲惫之意。 一下子掠上了树梢,站在了树枝上,倒似是有些心事一般。 接到了冯知寒的信后,他便火速赶到了京城,好在之前他和冯知寒在暗中都有布置,否则,怕是公子一事,定然暴露。 只是没想到,原本之前一直在江南与他们做对的这些人,竟然也会闻着味儿来了京城。 看样子,主子之前受伤,只怕就是这些恶鬼们做了手脚。 「启禀南使,冯公子那边传来消息,他已经顺利地接掌定远侯府的暗势力,如此一来,咱们公子又等于是添了一道臂膀。」 南使微微一笑,「冯知寒那边,是早晚的事儿。公子早就为他安排好了每一步。如今公子栖身靖安侯府,而冯知寒又屡次得到了安潇潇给提供的帮助,自然是比以前的计划还要顺利。」 「南使,您觉得公子不肯离开靖安侯府,是不是与那位安小姐有关?」 南使伸手就在那属下的头上敲了一下,「主子的事情,谁敢过问?」 手下揉了揉头,一脸的憋屈样儿。 不过想想也是,主子那样向来都是高高在上惯了的,怎么可能会真的被一名小女子给驱使左右? 主子这次果然是伤到了脑子,也不知道将来恢復了,会不会在一气之下,将那位安小姐给杀了? 南使下意识地就打了个激灵。 主子的身分尊贵,且自小便受到了各种栽培,主子的身手,若是说第二,只怕这天底下无人敢称第一。 连主子的师父都被他打败了,还有谁能出其右? 若是哪日主子的记忆全部恢復,一想到自己曾十分卑贱地侍奉着一位姑娘家,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将整个靖安侯府给灭了门。 「鬼老那边有什么动静?」 「没有。不过,听说主子的身体已经恢復了大半儿,而且许多事情,主子也都已经想起来了。只是,不肯跟鬼老离开,这一点,也不知是何故?」 南使一愣,两只大眼睛就在那儿眨呀眨的,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你说主子恢復了大半儿的记忆,竟然还不愿意离开?」 「回南使,鬼老的信上是这样写的。」 南使的身子缓缓地靠了树干上,顺手摺了一截短枝,慢慢地拿在手里把玩着。 有趣,难不成,是主子对这位安小姐上心了? 只是,主子向来不是不近女色吗? 就算是近女色,可是主子还有一位未婚妻呢,难不成,就这么不要了? 南使只觉得今天晚上,他收到的这个消息,能让他半夜睡不着觉。 安潇潇一直闭门不出,大部分的宴会,也都不参与。 而之前在护国公府上的刺客一事,经皇上派人调查之后,也只是查到了岭南的一位官员身上。其它的,没有任何进展。 在刺客之事一曝出来之后,皇上就已经派了吏部和刑部的官员前往岭南,只是一直不曾有消息传回,也不知道,岭南的百姓,是否真如那些刺客所言,生不如死。 皇上对凤家的疑虑未消,同时,对于二皇子和四皇子,也颇有几分的不满。 皇上身居高位,无论何时何事,总会方方面面想个周全,说得难听一些,就是多疑。 皇后所出的嫡子尚过年幼,如今在国子监读书,功课也还不错。 可到底是年纪小,朝政方面,皇上现在还是倚重成年皇子多一些。 刺客一事,就这样不了了之,皇上总觉得心头难安。 晚上,被派出去的暗卫终于传回了消息。 看到了这道密折,皇上冷笑一声,有些空寂的大殿内,皇上唇角那抹上翘的弧度,难免就让人觉得心头不安,总觉得另有深意。 在殿内服侍的几位宫人,纷纷低头,尽量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次日,皇上命人传李庭希和安子轩进宫见驾。 「参见皇上。」 「免了,你们两个看起来倒是精神奕奕,是不是军中的生活,比你们想像得要好一些?」 安子轩抿唇,低头不语,倒是李庭希,就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颇有几分地不满意。 「皇伯伯,侄儿也在军中歷练了一阵子了,您是不是可以考虑让侄儿先休息一下了?」 皇上蹙眉,随后面色一沉,「混帐东西!说地这是什么话?不过在军中待了不足两个月,便觉得是歷练了?若不是因为康王府只你一个孩子,你以为朕会乐意让你待在京城,早就一脚把你踹到边关去了。」 「那,皇伯伯要不您就踹侄儿一脚吧。」 皇上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这个浑小子在说什么,顿时也气乐了。 安子轩也没想到李庭希竟然把他那无赖的泼皮性子,拿到了皇上跟前来闹腾。 也亏得皇上是真心疼他,就这种亲昵劲儿,只怕是其它皇子都不曾体会过的。 「子轩,你来说说,这个浑小子在军中如何呀?」 「回皇上,希世子熟读兵法,排兵布阵,自然是颇有一番见地。依微臣看来,希世子当是将帅之材。」 李庭希一脸得意地看着皇上,「皇伯伯,您听听,不是侄儿自吹,这可是他们亲眼所见。要不,您就让侄儿去边关待几年吧?」 看着他一脸巴巴的样子,皇上真是恨不得上前踹他两脚。 这但凡是贵族子弟,哪个愿意被外放的? 谁不是整天想着能留在京城这富庶繁华之地,天天地享受着荣华富贵? 偏这个李庭希,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总想着带兵打仗了。 仔细想想,似乎是自他入了军营以后,就开始琢磨着打仗的事情了。 「行了,你呀,也别胡想了,朕是不可能派你出京的。朕今日召你们两个前来,是有要事与你们商议。」 李庭希正了正脸色,「还请皇伯伯明示。」 「南疆六王子来我大渊也有些日子了。当初,朕醉酒之时,曾说过将六公主许配他为妻一事,事隔多年,朕原本也不记得了,倒是那位墨扎王子提醒了朕,你们觉得,这桩婚事如何?」 安子轩低头,皇室的亲事,若是徵询康王爷还有几分的道理,怎么会将他们两个小辈进来商议? 李庭希似乎是认真地琢磨了一下,「皇伯伯,侄儿看那位六王子倒是个人材,而且其言行举止,与那等纨绔不同。不过,其在南疆的出身较低,虽然是六王子,可是其母妃却只是一名普通的百姓,若是六公主嫁给了他,皇上是想要扶持六王子继承南疆王的王位?」 「此事,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朕总觉得,南疆路途遥远,且那里人人都施巫蛊之术,朕的六儿去了那里,还不知道能活几天呢。」 这话,似乎是真情流露。 可是安子轩的眼中,却透着淡淡的嘲讽。 若是果真不愿意,那直接想法子推了这门婚事便可,或者是先给六公主下道明旨赐婚,这件事情,也就说得过去了。 毕竟,当年不过是醉酒之言,且无明旨,皇上不认帐,墨扎也不可能要强求的。 说来说去,皇上还是在绕弯子。 果然,李庭希一提及了南疆王位,皇上的神色稍暗。 「南疆王虽然是已经自称属臣,只是你们别忘了,南疆之地,常年有雾瘴之气,而且当地百姓多为排外。若是六儿嫁过去,只怕是不会被人善待。至于这位六王子,朕虽然瞧着不差,可是配朕的六儿,还是觉得不够资格。」 安子轩抬眸,眼见此时皇上的脸色,已是微微带着几分阴郁了。 「皇上的意思可是指,有意扶持六王子,可是又不愿意将六公主下嫁?」 皇上的眸中闪过一道精茫,颇为赞赏地看着安子轩,「不错,安卿所言正中。朕实在是捨不得六儿,毕竟,她是我大渊的嫡公主,一旦远嫁,朕总有几分不忍。」 「皇上,若是您不愿意将六公主下嫁,那可以从皇室中选取其它的郡主或者是宗室养女代为和亲,这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李庭希的眉头一跳,「先说清楚了,我妹妹可不能嫁过去。」 这话在皇上面前如此直言,可以说是相当的大胆! 好在康王爷不在这里,否则,非得让他给一下子气得背过气儿去不可。 皇上闻言,却是哈哈大笑,伸手指着李庭希,「你这个浑小子,朕知道你疼你妹妹,难道朕就疼她了?」 听这意思,皇上是无意着李幻幻嫁过去的。 李庭希松了一口气,「皇上,要不,您可以从凤家考虑呀。」 皇上一愣,眸光微暗,「庭希何出此言呢?」 「凤家是皇后的娘家,也是我大渊的显贵。而且,不能让六公主出嫁,让她的表姐妹出嫁,也算是给了南疆面子。再说了,凤家乃是我大渊的百年世家,有着这样的身分背景,应该也足以表明了我大渊的诚意。」 其实,还有一层意思没说。 南疆不过是我大渊的属国,何需非得以公主之尊下嫁? 将臣子之女嫁过去,也一样是皇上的恩典,而且这身分地位上,不是更为般配吗? 再则,李庭希这意思里,隐隐透露着一个讯息,若是凤家女嫁过去,也等于是皇嫡子这边,多了一层倚仗。 这也是平衡朝中各方势力的一个极好的法子。 皇上原本就在为了两位皇子势大之事头疼,如此一来,倒的确是可以震慑一下两位皇子。 无论岭南凤氏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至少在皇上眼中,凤家,还是大渊的中坚力量。 皇上看李庭希的神色里,顿时多了一抹探究。 这个侄儿平素里看着纨绔不化,且常常做一些不着调的事情,想不到今日,竟然是能提出一个这样好的建议来。 不愧是康王弟悉心教导过的。 「嗯,你的意思,朕会考虑的。那有关六公主的婚事,你们又觉得哪位青年才俊,最为合适呢?」 这一回,李庭希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安子轩。 不料,安子轩只是静静地回望了他一眼,眼神浅淡,看不出所以然,只是,有那么一瞬间,李庭希似乎是感觉到了一抹警告的意味。 这是担心他会乱说话了? 李庭希极其无辜地伸手摸了摸鼻子,总觉得自己也不是那等口无遮拦之人,干嘛要给自己这样一记眼神? 皇上见他二人只是对视一眼,却并不说话,不由得略有些失望。 「子轩,你果真对朕的六公主无意?」 「回皇上,微臣还是那句话,如今家母病重,微臣实在是无心思及婚事。再则,微臣粗鄙,在乡野十余载,自认配不上公主之尊。」 李庭希的嘴角抽了抽,将头转向了一侧,暗道这个安子轩一旦正经起来,也实在是让人有些受不了。 皇上的视线紧紧地钉在了安子轩的身上。 安子轩保持着作揖行礼的姿势,头微微低着,他知道皇上那冰冷且威严的视线,还锁定在他的心上,可是他却毫无所惧,无论如何,皇室这门亲事,他是不能应下的。 皇上不说话,安子轩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不曾晃动分毫。 打定了主意,皇上不松口,他也就不肯罢休了。 安子轩此时才知道,原来皇上一直未曾放弃让他与六公主成婚,皇上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他自然明白。 无非就是为了那批精锐力量。 只是,若是自己说不知道,也不知皇上是否会信了。 皇上沉默良久,这御书房的气氛亦是变得十分紧张、不安。 李庭希只是站在那里,都觉得皇上的气势过重,帝王的威严一旦散发出来,想要抵抗,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第一百一十章 被抛弃了 皇上到底还是没有再为难安子轩。 可能是觉得若是因为一桩婚事,反倒是令安子轩起了离开之心,倒不如先稳一稳再说。 只是,若是听李庭希的建议,将凤家的姑娘许配给六王子的话,那何人最为合适呢? 凤琪琪? 皇上摇了摇头,那样的女子,可以说是京城难得一见的文武双全之人,若是就这样赐给了南疆,总觉得有几分不舍。 人总是如此,只要是好的,还是得先紧着自家人。 而南疆么,自然就等同于外人了。 即便现在是属国,可也等于是远得不能再远的旁系了,所以,不能算是自家人。 凤琪琪是凤家人,这个婚事,还是要再好好地拿捏一番。 想着自己的那几个儿子,如今都已经开始不消停了,皇上又开始有些头疼了。 从皇宫里出来,李庭希身上的气息未变,倒是安子轩,明显比之前稍微阴郁了一些。 「子轩兄,一起去喝两杯吧?」 安子轩对上了他笑嘻嘻的脸,总觉得这个傢伙不安好心。 「别想了,难道你想就这样心事重重地回到碧园?潇潇会担心你的。走吧。」 安子轩转头,有些嫌弃地看了看他揽上自己肩膀的手,不过,到底还是没有挣开。 安潇潇听说哥哥和李庭希那货一起去了酒楼,也不过就是哼了哼,总觉得进宫就没好事。 一手支着太阳穴,有些无聊地看着眼前这一片片的海棠花,总觉得自己的大好青春就浪费在这小小的靖安侯府,实在是太过可惜了。 只是现在自己被皇上给盯上了,想要远走他乡,只怕也不太可能。 果然,名门贵族什么的,实在是太无聊了。 阿贵端了燕窝粥过来,同时,还有一盘核桃酥。 「小姐,不烫不凉,刚刚好,您尝尝。」 安潇潇先尝了一块儿核桃酥,味道是真不错。 喝了两口燕窝粥之后,安潇潇擦了擦手,「过来,坐下。」 阿贵直直地坐好了,然后就被安潇潇示意将手腕放过来。 阿贵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可是那眸底分明就是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小期待。 看得出来,他其实还是蛮喜欢小姐与他有亲密接触的。 因为是将阿贵当成了自家人,安潇潇也没有避讳,直接就将指腹搭在了他的腕间。 阿贵的身子一僵,感受着小姐那细滑的指尖在自己的腕上滑动着,莫名地,心跳就加快了。 不仅如此,他悄悄地打量着小姐,粉面桃腮,眉若远山含黛,鼻若悬骨,简直就是美人中的美人。 越看,越觉得这天底下就不可能有人能再比小姐好看,这喉咙处,也渐渐地开始发紧,似乎是有了一种想抱住她,然后在她的嘴上啃一口的冲动。 似乎是怕自己真的会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来,阿贵有些不太情愿地转了头,强迫自己不再去看她。 片刻后,安潇潇松开了指尖,「你的身体恢復地很好。阿贵,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样的,都要记得,你都是你。没有人可以取代。」 阿贵的神色有些怔怔的,「小姐,您的意思是说在小姐心里,阿贵永远都是阿贵,谁也取代不了阿贵吗?」 安潇潇一时语窒,没想到,向来反应有些迟钝的阿贵,竟然会问出这种问题来。 这个,似乎是真的有些不太好回答。 「阿贵永远都是阿贵。」 明明就是一个俗不可耐的名字,不知怎的,此时安潇潇叫出来,总是透着几分的欢喜。 而阿贵听着,也觉得小姐的声音简直就是比黄鹂鸟儿的声音还要好听,而阿贵这个名字,貌似是自己从来没有听到的,最好听的名字。 「闲来无事,陪我练剑吧。」 「好。」 安潇潇本身武,而自从救了阿贵之后,便一直觉得与阿贵过招,总是能在无意中提升了自己的实力。 无论是剑法、速度,还是一些领悟上,都能让安潇潇感觉出不一样来。 换言之,两人每一次过招,安潇潇都觉得自己大有所获,而且,每次都是意犹未尽。 这一次过招,安潇潇都觉得是对自己极大的挑战。 她没有赢过阿贵一次。 而她也从来没有表现出一定要赢了他的心思,她想要的,一直就是能藉助与他的交手,让自己的功力得到提升。 而事实上,自从她救了阿贵之后,她的身手,的确是有了一步质的飞跃。 她所修习的内功,名为玉凰真经,最为注重的,便是内力的修为。 她之前虽然修为不低,可是总会有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再加上后来她的武功精进,与她对练的这些人,身手都落了下乘,慢慢地,总会生出几分自傲的心思来。 时间久了,难免就会有些目中无人了。 如今难得遇到了阿贵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自然是不肯放过这样好的机会。 最关键的是,安潇潇知道,阿贵是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的。 所以,能多让自己提升一些,还是多提升一些的好。 安潇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打着打着,竟然就悲从中来。 不知何故,挥出一掌之后,她竟然反身去了另一个方向,将阿贵抛下,只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天下第一对你好的男人 安潇潇面无表情地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官道上,距离城门口,也不过二里地左右。 安潇潇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可是她的心里,却是觉得空落落的。 总感觉有什么东西,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而她,却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的能力去抓住。 甚至,连多看一眼,似乎都成了一种奢望,一种不该有的念头。 安潇潇想哭,可是又觉得为了一个阿贵,实在是不值得。 不过就是自己一时头脑发热救下来的陌生人,值得吗? 走了不知道有多远,感觉自己离那城门口的距离,似乎是没有什么变化。 「潇潇?」 安潇潇收住身形,转头一看,竟然是李庭希。 李庭希勒住马绳,看着安潇潇明显就是有几分失落的样子,一时有些意外,蹭地一下,跳下马来。 「你没事吧?」 安潇潇摇摇头,「只是走路走累了。」 李庭希顿时噎住,这是什么藉口? 「我要回西山大营,是我送你回府,还是带你去军中找你哥哥?」 安潇潇一想自己有几天没有见过哥哥了吧?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抱住哥哥,然后大哭一场? 「去找哥哥吧。」 安潇潇说完,和李庭希一起上了马,两人共乘一骑,飞快地前往西山大营。 安子轩正在查看名册,听到初一来报,说是小姐来了,还微怔了怔。 初一见主子不动,一脸茫然的样子,又追加了一句,「公子,真的是小姐来了,和希世子一道骑马来的。」 安子轩这才连忙起身,「他们共乘一骑?」 初一眼见主子黑了脸,可也不敢隐瞒,还是很实在地点了点头。 安子轩刚刚从桌后绕出来,就看到了安潇潇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李庭希。 「妹妹,怎么了?」 安潇潇摇头,「一路上风尘有些大,我想先洗把脸。」 安子轩只是看了初一一眼,没有吩咐,初一便立马颠儿颠儿地去打水了。 安子轩看着妹妹明显有些失神的眼睛,再看看跟进来的李庭希,只见他双手一摊,一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是在半路上遇到的?」 李庭希点头,「如果不是我遇到她了,估计她是打算要走回京城了。当时她可是在城外,离城门口得有二里地呢。」 如此,安子轩越发肯定,妹妹定然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了。 安子轩示意李庭希先回去,他自己则是进入了内间,然后将枕头和被褥都弄好了,招唿安潇潇进去先躺一会儿。 「要不要先吃些东西?」 安潇潇摇头,现在也不知道肚子饿不饿,只觉得什么东西也吃不下。 「那你先躺一会儿,我手头上还有些事情,处理完了,再来陪你说话?」 安潇潇嗯了一声,「我没事,哥哥去忙吧。我睡一会儿,有些累了。」 「好。」 安子轩原本要去外间儿处理那些公文,可是一看到了妹妹的样子,又着实不放心,便让初一将桌案上的东西都搬了进来。他就坐在了一张小圆桌前,边看边写。 屋子里一时极静。 除了偶尔有安子轩翻动书页的声音,几乎是能清晰地听到了两人的唿吸声。 安潇潇侧躺在床上,看着哥哥处理这些公事,总觉得哥哥怎么看都是那么好看。 即便是什么也不说,有哥哥这样陪着自己,也是挺好的。 看着看着,安潇潇便真的睡着了。 安子轩看了差不多有两刻钟的时间,等到处理地差不多了,伸手捏了捏眉心,便看到安潇潇已经睡熟,被子被弄到了腰上。 安子轩无奈地摇摇头,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满地都是宠溺,小心地给她盖好了被子,然后站在一旁看了她一会儿,再回到桌前,继续处理手头上的事宜。 安潇潇睡地时间不长,她原本就在阿贵的怀里昏睡了一会儿,现在躺在床上,不过是为了找一种心安的感觉罢了。 可能是因为她昨天晚上休息地不太好,再加上如今有哥哥陪着她,所以一时松懈,心里上没有了任何防备,便真地睡了一会儿。 等到安潇潇醒来,安子轩的事务也处理地差不多了。 「醒了?」 「嗯,我睡了很久?」 「不久,只是误了用膳的时辰,来,先洗把脸,我让初一摆膳。」 在军营里的伙食,自然是不比家里。 不过安子轩和李庭希这样身分的人,怎么可能会委屈了自己? 既然可以用私厨,他们当然也是不会客气的。 对于安子轩来说,真正带兵打仗的人,又不是他,无所谓是否与将士们同甘共苦了。 再者,为将者,若是没有几分真本事,只凭着一起吃苦受累来领导全军,未免是太过愚钝了。 午膳刚刚摆到桌上,李庭希闻着味儿便来了。 安子轩一皱眉,「你还没用午膳?」 「潇潇没醒,我哪有心思用膳?潇潇,你实话与我说,到底是怎么了?」 说着,李庭希自顾自在坐了,直接就把安子轩面前的那碗米饭端到了自己跟前,顺便,再给自己斟了杯茶。 初一的嘴角抽了抽,知道拿这位爷没法子,只得又快速地盛了一碗米饭,给自家公子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心情有些不太好,想要四处走走罢了。」 「走走?」 李庭希哼了一声,一脸的不相信,同时,眼底还透出了一抹鄙夷之色。 「你果然是走走,竟然是想要从那里一直要走回靖安侯府么?在此之前,你走了多长的路了?」 安潇潇闭口不言,低头,拿起筷子,夹菜。 不想,李庭希伸手就将她刚刚夹起的菜给拍掉了。 眼那片青菜又落回到了盘子里,李庭希则笑了,「我说,安潇潇,你最好是说实话。今天我遇到你时,可是明显地不对劲,是不是被什么人欺负了?」 安子轩的心底一紧,想到安潇潇被带回来的时候,衣衫完好,便是头髮也丝毫未乱,实在不是像那等被人轻薄了的。 「闭嘴!你就不能说句好话?」 李庭希一看安子轩似乎是真怒了,哼了哼,喝了一口酒,「你是没见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好像是自己最重要的什么东西被人给抢了去似的。」 安子轩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阿贵。 难道是他们两个闹翻了? 又或者,是阿贵恢復了记忆,想要离开了? 碍于有李庭希这个外人在,安子轩倒是不曾多问。 安潇潇的眼皮都没抬一下,再次伸手去夹菜。 又被李庭希一筷子给打掉了。 安潇潇顿时有些怒了,将筷子人桌上一拍,杏眼圆瞪,「李庭希,你到底想干嘛?」 「不干嘛,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我就让你好好地吃饭。」 「你以为你是谁?我就偏不说,别以为我不理你,你就没完了。非要让我打得你爬不起来了,你才肯让我好好吃饭?」 这话简直是毒得不能再毒了。 一旁的初一拼命地低头,再小心地后挪了两步,尽量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李庭希的脸色变了变,被一个女孩子说要把他打得爬不起来,这话怎么听都不会舒服。 「安潇潇,这里是军营。你觉得你的身手再好,能赢得了我手底下的数万精兵?」 安潇潇哼了一声,她是脑子进水了才想要跟他一争高下。 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儿肉放进嘴里,然后兇巴巴地瞪着李庭希,那样子,好似她嘴里嚼的不是什么猪肉牛肉,而是李庭希的肉一样。 安子轩唇角微勾,不说话,安静地吃饭。 倒是李庭希,愣了一下之后,遂又大笑起来。 「这才对嘛!我认识的安潇潇,怎么可能会是那种死了半截的样子?快吃吧。一会儿陪我过几招,怎么样?」 安潇潇别开脸,「没空。」 「你在这儿待着也是待着,陪我练练剑法又不会少块肉。」 安潇潇再吃了口菜,嚼了两下咽下去,一字一句道,「我不乐意!」 李庭希顿时就觉得自己被侮辱了,转头向安子轩以眼神求救。 可惜了,人家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李庭希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脸悲愤地看着他们俩,「好,你们俩果然不愧是亲兄妹,真是过分!」 一顿饭,就在李庭希这么插浑打科中过去了。 安潇潇自己或许都没有意识到,因为李庭希的这番举动,她竟然胃口大开,将一碗米饭吃完了,还喝了两碗汤。 吃饱喝足了,安潇潇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就让初一带她去后院儿走走。 前面她是不敢去了,从屋子里一出去,再过一道门,便是练武场。安潇潇一介女子进入军营,本来就已经很惹眼了,若是再在那些士兵的眼前晃一晃,估计明天一早,就得有大把的摺子来弹劾哥哥和李庭希了。 后院儿就不一样了。 虽然不大,比不及府中的后花园,可是至少还算是一处能晒晒太阳的清静地。 安潇潇站了一会儿,便百无聊赖地走来走去,心思却已经是飘到了几里外。 安子轩去前面考校几位新晋上来的小头头儿了,将初一留下来,以备安潇潇使唤。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转身,就看到李庭希正倚在了门柱上,笑得一脸玩味地看着她。 「你怎么会过来?不是说今天的事情很多吗?」 「我不着急,有你哥哥在呢。」 安潇潇翻了个白眼儿,这话还真是能说得理直气壮。 「我说,跟我说说吧,到底怎么了?」 安潇潇见他还不死心,直接一抬脚,将一块儿石子踢飞,冲着他的脑门就过去了。 李庭希身形一侧,避了过去,「我说,你是不是也太心狠了?好歹也是我将你带回来的。」 安潇潇哼了一声,「你什么时候竟然也变得这样八卦了?」 「我是关心你。」 安潇潇撇嘴,一副鬼才信你的样子。 「潇潇,你哥哥有没有跟你说,皇上要给他赐婚的事情?」 安潇潇眨了眨眼,「哥哥不是拒绝了吗?皇上旧事重提了?」 「皇上的心思,是那么好拒绝的吗?还有啊,你的婚事,早晚也会被皇上惦记的。」 安潇潇的心思一动,「我父亲已经帮我订下了亲事,皇上就算是九五至尊,也不能横插一槓子吧?」 「潇潇,咱们两个人之间,就不说那些有的没的了。你确定,你父亲真的给你订了亲事?」 安潇潇一噎,看到了李庭希一脸瞭然的样子。 「我们这种身分的人,有几个人的婚事是能自己做主的?潇潇,当初肃国公府和安老二的事情,你真以为皇伯伯不知道?」 安潇潇微微抿唇,身为皇上,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想到了皇上对肃国公府的处罚并不重,而且肃国公如今在朝中,依然是皇上所倚仗的重臣,心里,似乎是有些明白了。 「皇上知道,却不加以阻止,甚至是连提个醒儿的意思都没有。无非就是希望,你们两家的婚事做不得数。换言之,等到他日你回来了,而鲁宥策已经成亲了,皇上为了补偿你,再赐你一门更体面的婚事,岂不是极好?」 安潇潇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当初她就觉得奇怪,这样大的事情,皇上怎么会不知道? 敢情不是不知道,只是假装不知道而已。 李庭希说的没错,若是自己不曾阻止这桩婚事,那么将来皇上为了弥补自己,自然是会再亲自下一道赐婚的旨意,届时,一切,便不可能再有扭转的机会了。 可是偏偏,自己进京了。 也就是说,自己打破了皇上原本的计划,所以,皇上是不可能就此放弃来摆布她的? 这样的想法一冒出来,安潇潇真心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 「现在跟你说这些,无非就是希望你能早做准备。皇上所属意的人选,我们都不清楚,所谓帝心难测,便是我,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想要给我许配一个什么样的姑娘。」 「你的婚事,你父王和母妃做不得主么?」 李庭希闻言苦笑,身为皇室子嗣,哪有那么好当的? 安潇潇话一出口,才想到了李庭希的特殊。 世人只知他纨绔不化,混世魔王一般,就是一个让长辈头疼的贵族子弟,可是却没有人知道,李庭希自幼所受到的训练,是何等的残酷。 安潇潇知道,身为大渊国的皇嗣,自小便要受到各种各样的考验和训练。 而李庭希,应该是接受训练最久的一个。 或许与其天分有关,或许,是因为他是皇上最信任的弟弟的儿子。 总之,李庭希的真才实学,丝毫不亚于任何一位名门公子。 只是,碍于这等敏感的身分,所以,他不得不隐藏起来,将自己的本性也一併都隐藏起来,不为世人所见。 越是如此,只能说明,皇上对他是越为倚重。 安潇潇的心念一动,「怎么突然想到了跟我提及这个?」 李庭希看似无心地瞄了一眼头顶,长嘆一声,「潇潇,我与你不同,我自小长于京城,甚至可以说是长于皇宫。现在外人都只是看到了皇伯伯对我是如何地宠溺,却不知道,我到底肩负着怎样的重任。」 安潇潇不语,清澈的眸子,像是山间的清泉一般,让李庭希能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说实话,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也是很累的。我想晚上关上门,能有一个说说心里话的人,闲暇时,有人在我的身边陪我打打闹闹,快活肆意。可是在王府,为了怕我娘担心,很多事情不能说,我妹妹又是那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你说,我是不是活得很辛苦?」 「既然觉得辛苦,那就想办法让自己活得轻松一些。」 李庭希苦笑一声,「谈何容易?潇潇,你说,如果我请去旨赐婚,皇上会不会答应?」 安潇潇微怔,眨了下眼,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如果我说,我想娶你为妻,你会不会答应?」 安潇潇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又绕到了她的身上? 「李庭希,你是疯了吧?你忘记你以前说过什么了?说是天下的女人死绝了,都不会娶我的。说我不像个女人,和我在一起,只是兄弟。」 李庭希的眸光微闪,微微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却难掩眸底的情绪。 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分明就是有着惊涛巨浪在不停地翻滚着,可是半晌,却没有酝酿出任何的风暴。 再抬头,李庭希的脸上,仍然是一副事不关己,嘻嘻哈哈的无赖样子。 「潇潇,人是会变的。我以前不想娶你,可是现在又想娶你了,不行吗?」 安潇潇只觉得自己被噎了一下,这个混世魔王,果然是怎么说都是他有理。 「行了,别闹了。我对于成为你的世子妃,可是半分兴趣也没有。我想要的日子,是海阔天空,四海为家。李庭希,或许你将来可以权势滔天,可是我想要的日子,是你永远都给不了的。」 给不了么? 李庭希的眸中闪过了一抹黯然。 的确,他身为李家的子嗣,怎么能想着与一个女人天涯相伴? 莫说是皇上了,便是父王知道了,也定不会饶他。 可是他就是想和潇潇在一起,这种感觉,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强烈过。 「其实,如果我们两个都不能左右自己的婚事的话,何不就凑在一起呢?我们自小熟识,对于彼此的性子也最是了解。而且,你嫁给了我,至少不会受委屈。就单凭我父王和母妃对你的喜爱,也是断断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安潇潇凉凉地瞥他一眼,「你觉得没有他们护着,我安潇潇就得过苦日子了?」 这话说得似乎是有些不大恭敬,安潇潇想了想,又换了一种说法,「你以为,我将来嫁人,就得看公公婆婆是不是待我好了?」 李庭希笑得有几分不正经,「当然最关键的是看男人是不是对你好了。若是你嫁我,我定然也不会错待了你。从小到大,你的什么要求我没有做到过?你想要什么,我没帮你夺过来?潇潇,算来算去,这天底下第一对你好的男人,似乎就是我了。」 安潇潇极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儿,原本是有些被他这话感动的,可是再一看他那痞痞的样子,这心里就实在是感动不起来了。 李庭希却似乎是越说越起劲了。 「说起来,还真是如此,便是子轩,都未必及得上我。潇潇,听我的,你还是考虑一下我吧。」 安潇潇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不能跟他在同一片空气里唿吸了,这人今天是怎么了,脑子就像是抽风了一样。 李庭希看她迳自走了,也没有再拦,只是看着她的背影,频频苦笑。 喜欢一个人,怎么偏偏人家就不相信呢? 安潇潇让安子轩帮他安排了马车,没等他忙完,自己先走了。 一回到了靖安侯府,安潇潇总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明明还是这个府门,怎么感觉今日一出一进,这心境竟是大不一样了? 安潇潇轻嘆一声,想着自己回来了,也不知阿贵是不是已将东西拿走了。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阿贵之前住的那间小院儿。 心底一沉,暗骂自己没用,扭头便走。 这一次,走地坚决。 沿着抄手游廊,拐了几个弯,从台阶上下来,沿着甬道走着,自己的院落,已经近在眼前了。 抬头,看到阿贵就站在了不远处,两手随意地垂在了身体两侧,正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她。 安潇潇一愣,四处一看,竟然没有发现有下人在,是被他给早早地支开了吗? 阿贵站在原地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眸子里的火热,似乎是想要将安潇潇给融化了一般,纵然是隔了丈余远,可是安潇潇仍然能感觉到了那种不舍和贪恋。 只不过,安潇潇在想到了他的来歷之后,还是直接就选择了无视。 两人就这么站着,呈了暗红色的夕阳,就这样映射着两个人的身影。 青翠剪影之间,一男一女,一个俊美无双,一个倾世绝色,对眼而望,却都沉默无语。 ------题外话------ 小长假的最后一天,亲们,准备好了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 被偷亲了 安潇潇抿了一下唇,目光随意地落在了他的身上,「你怎么还没走?」 阿贵的身子僵了一下,没想到,再见她,第一句,竟然就是要赶他走。 没有回答她,阿贵缓步到了她的眼前,此时,安潇潇才注意到,他的一只手上,还拿着那只熊猫面具。 「你说过,只能戴给你看的。」 阿贵说着,便将那只很呆萌的熊猫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安潇潇紧紧地抿着唇,明明心内波浪翻涌,可是眸子里,却是愈加地清明和凉薄起来。 「小姐,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他日有机会,我定当竭力相报。」 阿贵伸出手,轻轻地将安潇潇的手拉住了。 自身上将一枚玉佩解下,「留给你。以后可能会有用处。」 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陪在你身边这么久了,如果你再睡不着了,谁来给你吹箫听呢?谁来抚琴让你的心境慢慢地平和下来呢? 小姐,你当真要敢我走么? 许是恢復了记忆,所以,过于放低了身段的话,竟然是说不出来了。 其实他知道,小姐放他走,是为了他好。 可是他就是不想走,只想就这样陪在她身边,哪怕只是每天哄她开心,给她做吃的,他都乐意。 安潇潇用力地攥了攥那枚玉佩,触手生温,应当是块暖玉中的极品。 「走就走吧,哪里来的这么多事?」 听着她在极力地嫌弃着,可是阿贵却微微勾起了唇角,他能听得出来,其实,小姐也是捨不得他的。 只是,自己若是再留下去,不仅会误了自己的大事,还极有可能,会连累到了靖安侯府。 毕竟,那些人既然已经查到了江昌华的头上,谁知道,哪一天会不会查到了安潇潇的头上呢? 他相信小姐有自保的能力,可是不代表了,他就愿意给她惹麻烦。 其实,他们都知道,早晚,都是要分开的。 安潇潇手里握着那枚玉佩,鼻间却嗅到了阿贵身上的那种独有的清冷香气,感受着他身上的淡淡的清冷气息,脑子里,一时也有些迷乱了。 不知道是谁主动的,安潇潇意识到自己的脸上湿湿凉凉的时候,人已经被他拥在怀里了。 这个认知,让她大为吃惊。 用力地挣扎了几下之后,却没有任何的效果,安潇潇不仅有些气恼了。 「小姐,等我回来,好吗?」 安潇潇的动作,因为他的这一句话,顿时就又软了下去。 等他回来? 为什么? 等他回来做什么? 一时间,安潇潇的脑子里,闪现过了无数的念头。 「等我回来,我还会光明正大地陪在你的身边,吹箫给你听,做糯米鸡给你吃,再陪你一起练剑,好不好?」 安潇潇的脑子一时有些恍惚,似乎是不确定,现在跟自己说这些话的,到底是阿贵,还是另外地一个男人。 直到现在,安潇潇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姓呢。 安潇潇正在兀自失神,不料湿湿凉凉的脸上,竟然多了一抹湿热的感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看到那张俊颜已在自己的眼前放大了数倍。 这个男人竟然亲了她? 安潇潇一时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反应,就是抬手噼了出去。 只是,未曾得逞,阿贵的身形已经飘至丈余外。 「记得,我在你的脸上烙下了印记,所以,等我回来。」 安潇潇只觉得面红耳赤,什么叫烙下了印记?不就是在脸上亲了一下嘛,至于说得那么暧昧吗? 扁扁嘴,再仔细看时,院子里早已没有了他的身影。 安潇潇似乎是有些生气自己刚刚的失态,伸手在脸上一抹,怎么就哭了呢? 有什么好捨不得呢? 反正不过就是自己随手捡来的一个护卫而已,何必那么不舍? 再伸手在脸上蹭了一下,这一次,力道有些大,而且脸上还有些嫌弃的表情。 问都不问一声,就敢轻薄自己了。 待下次看到他的时候,先打他一顿再说。 不过,安潇潇怒气沖沖的样子僵了一下,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呢。 安子轩一回府,便听到了二月过来说,小姐的心情不好,所以晚膳请公子一人独自用吧。 「她在屋子里?」 「回世子,奴婢过来的时候,小姐还在屋子里呢。」 「可知出了何事?」 二月抬眼,犹豫了一下,「好像是那位叫阿贵的护卫走了。」 安子轩挑眉,「何时走的?」 「就在傍晚前后,当时小姐刚回府,然后阿贵就过来辞行了。」 「嗯。这么说,阖府上下都知道阿贵离开了?」 「回世子,应该是吧。反正碧园里是都知道了。」 安子轩点点头,「那就好。小姐那里你们小心伺候着,她心情不好,你们就让她自己静一静,不过吃食上,还是要做得精緻一些。」 「是,世子。」 安子轩没有去看妹妹,直接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不过走的时候,二月分明就觉得世子的脚步比往常轻快了许多。 二月勾勾唇,喃喃道,「是我看错了吧?怎么觉得世子听到阿贵走了,心情格外地好呢?这和小姐的状况相比,反差也太大了吧?」 安潇潇因为阿贵的一离开,一连几天都不愿意出门,大多数时候,都是将自己一个人闷在了屋子里,然后对着一枚玉佩发呆。 安子轩似乎也无意打扰妹妹的这种低迷情绪,每天早出晚归,忙得焦头烂额。 安潇潇也没有因为阿贵的离开,伤感太久。 第四天,就终于憋不住,主动去康王府找李幻幻说话了。 七月和九月看到小姐终于又恢復正常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们还以为小姐是被那个俊美的阿贵给迷恋上了。 现在看来,只怕是小姐一时只是接受不了他的突然离开,所以才会情绪低落。 如今已经完全接受这个事实了,也就不那么伤心了。 马车很快抵达了康王府,门房得知是安小姐的马车,立马就拿了凳子过来,迎接安小姐下车。 「你们郡主在府上吗?」 「在呢,若是郡主得知您来了,必然是会十分高兴的。」 看着这小厮的表情不对,安潇潇的身形一顿,「你们郡主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小厮立马一苦脸,「能好得了吗?那位表小姐又来了,这一次,应国公府的老夫人来了,连苏夫人也跟来了。」 安潇潇的嘴角一抽,这个苏晴儿,到底想干嘛? 「幻幻和她们都在一起?」 「这倒不曾。起先郡主是和王妃一起在陪着老夫人说话的,后来不知何故,郡主突然生气,然后就跑出来了。」 安潇潇微微点头,略一思索,还是先去找李幻幻了。 一进院子,果然看到了李幻幻正鼓着腮帮子,一脸的郁闷,一只手还在不停地撕扯着刚刚开出来的月季花,好像是这花跟她有多大仇似的。 「幻幻,这是怎么了?」 李幻幻一看到是是她来了,立马就站了起来,小跑着过来,「潇潇姐,你怎么来了?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正在这儿生闷气呢。你都不知道,那个苏晴儿又起了什么坏主意了。」 安潇潇挑眉,不过一个苏晴儿,还能翻出天去? 「潇潇姐,今天一早,外祖母就带着人过来了,起初,我听这意思,似乎是姨母并不乐意,可是外祖母非逼着她来的。而且,我听说苏晴儿在苏家,似乎是与苏晚大吵了一架,被姨父给训了几句,便去找外祖母做主了。」 安潇潇不语,她知道苏晚是苏晴儿的妹妹,两人差了几岁,都是一母同胞,只是没想到,这个苏晴儿竟然这般的胆大,跟自己的亲生父亲闹别扭,竟然去找外祖家来帮忙。 「我外祖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就要上门找我姨父理论,结果,被姨母给拦了下来。」 安潇潇被李幻幻拉着坐下了,随意地看了一眼园中的景致,「这是苏家的事情,你生什么气?」 「若真的只是苏家的事情,那反倒是好了。」 安潇潇的心头一跳,立马升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难不成,她还敢有别的念头?」 李幻幻犹豫了一下,脸色极其难看,最终还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原来,这个苏晴儿在上次的赏花宴上,竟然还真的看中了几位俊秀的公子,其中,就有安子轩,还有一位,是方家的公子。 不过,后来苏晴儿打听到她见到的那位是方家的二公子,将来不能袭承家业,所以便不再考虑他,一门心思地想要嫁入靖安侯府,想成为安子轩的妻子了。 安潇潇顿时只觉得脑仁儿一抽,这个苏晴儿是不是也太把自己当盘儿菜了? 真以为她自己就是什么绝世美女,天仙下凡了? 只要是她看中了,不管对方是什么家世,什么地位,就得上赶着来娶她了? 还要不要脸了? 李幻幻小心地看了她一眼,知道一听说此事,定然是会气到她的。 可是没办法,事关安子轩的终身大事,她总不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吧?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说,苏晴儿央了刘老夫人,特意来请王妃作媒,想要嫁入我们安家了?」 李幻幻小心地点了点头,自小一起长大的关系,她自然知道,此时安潇潇是真的生气了。 「那你母妃的意思呢?」 「我母妃自然是不应的,可是没办法,我外祖母一来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我母妃也没法子呀。」 「就算是你母妃应下了,我们安家不答应,她苏晴儿又凭什么嫁入靖安侯府?」 安潇潇的声音已经是很清冷了,李幻幻看她的脸色,便知道这一次苏晴儿铁定是要吃些苦头了。 「潇潇,你太小看我外祖母了,我外祖母的意思,是想着让我母妃进宫求皇后娘娘一道旨意,想着直接下旨赐婚呢。」 安潇潇还真是有些意外了,原来,脑子有毛病的,不仅仅是苏晴儿,这个刘老夫人也太倚老卖老了吧? 真以为她是应国公府的老夫人,是康王妃的亲生母亲,就可以随意地指挥别人的人生了? 「她们现在还在王府?」 李幻幻撅着嘴,点点头,「我母妃也是被闹得没法子了,我姨母倒是不太贊成,可是也拗不过我外祖母,再加上苏晴儿自小在外祖母跟前长大,有她在,别人也不好说地太重了。」 安潇潇冷静地想了想,这桩婚事,指定是不会成的。 先不说康王妃这里了,就算是皇后,只怕也不敢真的就下这一道旨意的。 靖安侯府是什么地方? 皇上三番两次地想要往里塞人,都没成,就凭皇后,借她个胆子,她也是不敢的。 「走吧,我既然过来了,总要去给王妃请个安的。」 李幻幻一愣,「你真要过去?若是被我那外祖母给缠上了,可有得你受的。再说,你这脾气,万一再当场教训了苏晴儿,我外祖母真能跟你拼命。」 安潇潇冷笑一声,「人家都打定主意要算计我们靖安侯府了,我若是知道了,还不给人家点儿暗示,岂不是不妥?」 李幻幻顿时一噎,好吧,她承认,论及手段,她是远远不及这位安家大小姐的。 两人一起穿过了游廊,总算是到了花厅。 因着此处的景致极好,且四面透风,这个时节在这里坐着赏赏花,喝喝茶,还是极好的。 安潇潇与李幻幻还不曾进去,便听到了刘老夫人的啼哭之声,说是哭,只怕也是在假哭罢了。无非就是要威胁康王妃,进宫替苏晴儿请旨罢了。 安潇潇心头微冷,别以为她年纪小,就不会对长者动手,真要是惹毛了她,她不介意让这位老夫人一辈子出不了应国公府。 「母妃,潇潇姐过来了。」 花厅里,顿时也便安静了下来。 刘老夫人自然也知道,这位安潇潇,便是安子轩的亲妹妹了。 刘老夫人拿帕子擦了一下并没有几滴的眼泪,抬头,便看见女子一头秀髮云堆如雪,面容如雪似珠,莲步轻移地走了进来。 不止是刘老夫人,便是苏夫人,此时也是跟着呆了一呆,她们久居京城,各色的美人儿,自然是见过不少,可如今穿着素淡的衣物,却依旧不减浑身风华的少女,却是极为少见的。 「给康王妃请安。」 「快快免了,你今日倒是有空闲了。」康王妃一看到潇潇,这心情也稍微有一些好转了,只是一想到了刚刚母亲的为难,心里难免又生出了几分的苦涩。 安潇潇站直了身形之后,又给刘老夫人请了安。 「免了,这位安小姐果然是生得倾国倾城,连我这老婆子瞧了,都要格外地心疼了。」 安潇潇微微一笑,神色不见惶恐,也不见得意,极为平淡道,「老夫人谬赞了。」 「潇潇,来,快坐。」 康王妃往女儿的身上扫了一眼,收到了她的视线,顿时心里一突,看来,这苏晴儿的事情,是瞒不住了。 「今日倒是巧了,早晚都是一家人,如今多亲近一些,也是好的。」 刘老夫人倒是真不客气,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安潇潇则是面上一愣,似有疑惑一般,看向了康王妃。 「王妃,不知老夫人这是何意?」 康王妃不免有些尴尬,略有些不满地看了自家母亲一眼,总觉得母亲这一次,还是太过了。 康王妃没吱声,一旁的苏晴儿则是微微笑着低了头,似有些羞怯的模样。 刘老夫人朝安潇潇招招手,然后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几眼,「不错,果然是个可人儿,来,外祖母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就将只镯子送给你吧。」 说着,老夫人就要从自己的手腕上将镯子给褪下来,安潇潇见状,哪里肯收? 「老夫人太客气了,如此贵重的礼物,晚辈自不敢收。」 说完,安潇潇福了福身,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如此,刘老夫人若是再非要赏些什么东西,反倒是显得她矫情了。 刘老夫人的动作微顿了一下,「也罢,以后再给也是一样的。」 这话说地,分明就是笃定了两家一定会结成亲了。 康王妃听出母亲的意思,面上则是分外地难堪,当着一个小辈的面儿,总是说这种另有深意的话,实在是让她觉得受不住。 「这位便是苏夫人了吧?」 「正是,今日初见安小姐,果然是风华绝代,仙人之姿。」 「苏夫人客气了。其实,今日我原本只是来找幻幻聊天儿的,听闻苏夫人和苏小姐都在府上,正好,我也想来跟苏小姐算笔帐,如此,倒是也省了我再专程去苏府一趟了。」 苏夫人在对方不显山动水的眸底,似乎是察觉到了一股凉凉的森寒之意,顿时心头微惊,总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袭扰心头。 「不知安小姐所为何事?」 安潇潇微微一笑,「这就要问苏小姐了。」 苏晴儿原本正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满脑子都是自己与安子轩一起恩恩爱爱的画面,哪里想到,安潇潇会突然将话题引到了她的身上? 苏晴儿微愣,待看到了安潇潇分明有着几许凉薄的眸光时,心头微凛,「不知安小姐所指为何?」 「怎么?苏小姐年纪轻轻,记性便这么不好么?当初你与冯家小姐是如何联手的,忘了么?」 只一句,苏晴儿便面色瞬间泛白,连面上的胭脂,似乎也掩不住其苍白。 苏夫人一惊,转头看到了自家女儿的反应,便自然笃定,她必然是有什么事情隐瞒了自己的。 「苏小姐若是不记得了,我便不妨提醒你一二。当初你与人合谋,意欲将我与幻幻一同卖掉,此事,可还记得清楚?」 安潇潇此话一出,便是康王妃也吓了一跳。 此事,她也是前不久才知晓的,只是没想到,这个苏晴儿不仅算计了李幻幻,还要将安潇潇一併给暗算了。 这个姑娘的心,到底是有多狠? 苏晴儿一时慌乱无措,「不,我没有。我当时与安小姐并不相识,如何会算计安小姐呢?」 「不会么?苏小姐以为我的手上没有证据么?当初若非是幻幻替你求情,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相关的物证和证词,我都已经交到了康王妃的手上,当然,我的手上,自然也留了一份儿,若是苏小姐觉得我所言有虚,那么不如,我们直接就京兆府谈谈吧,苏小姐意下如何?」 「不,安小姐是不是误会了?我没有,真的没有。」 苏晴儿哪里肯认? 那样的龌龊事,一旦当着众人的面儿揭开,她便是没脸见人了。 如此想着,脸色越发地羞愤难当,一双氤氲了几分雾气的眼睛,则是极其无辜地看向了安潇潇,好似她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一般。 安潇潇看着这个苏晴儿在这里惺惺作态,刚刚的端庄大小姐,一下子就变成了惊骇的小白花,面上不乏几分冷嘲。不过,这并影响她今日要让苏晴儿付出代价的决定。 动作优雅地端起面前的一杯茶,轻轻的抿了一口茶,唇角碰到茶杯的时候,泛起了一抹弧度,似在品茶,但更像是在讥讽某人的丑恶嘴脸,并不急着解释,反倒是宛若看小丑一般,欣赏着她的表演。 苏夫人被这样的场面,一时也惊得手足无措。 待她抬头看到了康王妃冷冰冰的面容,且眸底的厌恶之时,便大概猜到,只怕这位安小姐所言非虚了。 刘老夫人年纪大了,眼睛看不太真切,可是也感受到了自己身旁坐着的女儿的鄙夷和憎恶气息。 脑子里不停地响着刚才安潇潇所说的话,难道这个苏晴儿,当真曾做过如此卑劣之事? 刘老夫人一想到了,刚刚提到的名字里,还有幻幻的,顿时就觉得手脚发凉,连一颗老心脏,都跟着颤了颤。 「苏小姐,戏作地过了,也就没意思了。我说了,我手上的,都是真凭实据,当然,还有你曾经的那位婢女,本小姐也一併留着呢。现在,我数三下,要么你自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要么,咱们就去京兆府好好说说。看看拐卖大渊皇室郡主,是不是能判你一个车裂之刑?」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这辈子都不能松手 苏晴儿被表妹这般一指责,顿时 便是刘老夫人,也觉得再待下去,只会令人徒生厌倦,委实丢脸 而且是打地啪啪作响! 这句话,才是真真正正地打脸呀。 想到了刚刚安潇潇的说辞,李幻幻的眼睛转了转,「刚刚你也听到了,之前我已经求过了潇潇一次,不可能再求她第二次。你千不该万不该,算计了人家之后,竟然还想着要嫁给人家的哥哥,你苏晴儿凭什么?」 特别是刘老夫人,如果不是她太过固执,非要让母妃来插手苏晴儿的事情,又岂会闹得如此难堪? 李幻幻这话看似在说苏晴儿,可是实际上,却是在指责着苏夫人和刘老夫人的不懂事。 李幻幻似乎是忍不住了,也离开了座位,挪了两步,「苏晴儿,原本看在了我们身上还有着血脉亲情,不打算与你撕破脸的。可是没想到,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来叨扰我母妃。若不是因为顾及着那一丝稀薄的血脉关系,你以为我母妃还能容你在此放肆?」 她抬手轻轻地扶了扶鬓角,然后抬起眼来,长长的睫翅扇动出狡猾的光芒,「苏晴儿,事情是你做下的,现在反过来却要说我歹毒?呵呵,这颠倒黑白的本事,我也算是真切地见识了一回。」 安潇潇淡淡的一笑,霎那艷丽的容颜如同春风掠过,似牡丹般盛艷开放,绽出绚丽的光芒,让人根本就不敢直视。 歹毒? 「你?安潇潇,你就是故意的!你故意等到我退婚之后,再来说破这一切,是不是?你就是不想看到我好过。安潇潇,你的心怎么可以这么歹毒?」 而她先前的亲事已经退了,如今又是当着外祖母的面儿,只怕她的后半生,真的就要断送在这个安潇潇的手上了。 事情一旦揭开,以后康王府,她自然是没脸再来,也不可能会再让她登门了。 苏晴儿再傻也明白了,安潇潇分明就是想要在今天毁了她。 安潇潇勾唇一笑,「苏晴儿,那你说,你当初想要害我,这笔帐,我们要怎么算呢?」 「不!安小姐,你刚刚说过的,只要我自己说出来,你就不会送我去官府的。」 「苏小姐,做错事,就要承担后果。你与幻幻是表姐妹,你唤康王妃一声姨母,这件事情,她们可以看在亲情的份儿上,不加以追究,可是本小姐,与你非亲非故,自然是不可能就此作罢的。」 摆明了,还是要打一打亲情牌,同时,将大部分的过错推缷掉了。 安潇潇冷笑一声,她倒是聪明,知道现在冯知秋不在这里,底下的那些下人们,自然也不会明白,这件事情,到底谁才是主谋。 苏晴儿此时已是哭得花容失色,「娘,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是冯知秋,是她找到我,一再地逼迫利诱,我这才会动了心思的,娘,您信我,主谋是冯知秋,不是女儿呀。」 苏夫人实在是坐不住了,蹭地一下子离开了座位,「晴儿,你是苏家的嫡长女,自小锦衣玉食,苏家的日子纵容是不及康王府富贵,也从未短缺了你什么,想不到,你竟然能做出这等事来,你简直就是让我太失望了。」 自己女儿做出了这种事情来,险些就害了幻幻,可是她竟然还能涎着脸过来上门求她给女儿寻一门好亲事,她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再登康王府的门? 苏夫人看看女儿,再看看一直冷若冰霜的姐姐,只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无地自容。 事已至此,自然是无需安潇潇再呈上什么证物了,苏晴儿的表现,已经足以说明了一切。 而刘老夫人则似乎是还没有完全地缓过神来,脑子里仍然是嗡嗡想着的那句『谋害皇室郡主』。 苏夫人的震惊过后,便是浓浓的失望。 顿时,花厅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不!你别说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安小姐,我求求你大发慈悲,不要送我去官府。」 她的声音轻轻的,脸色也是很平淡的,一双凤眸盈盈好似将春水都漾在其中,温柔和暖,甚至是还似流淌出杨柳春发的暖意清澈,可是对面的苏晴儿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就在这春水荡漾的一双华丽温婉的眸子里,却映着浓浓的冰冷,似冬日的寒霜冰雪,想要一在瞬间,将其覆盖。 「二!」 康王妃则似乎是在闭目养神,对此不闻不问。 李幻幻看着她现在的样子,想到了自己之前对她的好,便是各种地不舒服,当下转了头去,根本是连看也懒得看她一眼了。 当初若非是潇潇让她清楚地看到了事情的真相,只怕现在自己早就被这个表姐给折腾的骨头都不剩了。 李幻幻看到这样的苏晴儿,只觉得无比厌恶。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安潇潇冷哼一声,事到如今了,竟然还不知认错。 苏晴儿的眼珠子终于动了动,「不!安小姐,你不能这样。」 安潇潇低着头,慢慢地品着茶,对于苏晴儿的表现,恍若未见。 「一。」 苏晴儿的面色灰白,嘴巴微微张着,却似乎是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那么十分惊恐地看着安潇潇,眸子里,似乎是充满了祈求。 安潇潇的最后一句,着实将苏晴儿吓得不轻,扑通一下子,竟然从椅子上滑落了下来,然后跪坐在地上。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有死人 安潇潇又独自在顶上坐了一会儿,然后飞身回到了寝室,却是半天也睡不着。 「阿贵,帮我吹支曲子来听听。」 话音未落,便又突然觉得不对,表情怔了怔,然后轻笑一声,「看来,我真的是魔怔了。」 「小姐,要不要奴婢帮您做一碗安神汤送来?」 原来,七月还守在了外间。 「不必了,你也去休息,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小姐。」 安潇潇翻来覆去,半晌却根本就无法入眠。 直到听到了一阵琴声传来,安潇潇愣了一下之后,便意识到,这应该是墨扎在抚琴了。 琴声跟人是一样的。 阿贵虽然看起来呆萌,可是其实骨子里头是一个十分清冷的人。 而事实上,无论是他的箫声,还是他的琴声,都会给人一种清和的感觉。 不会太温暖,也没有那种柔肠万千的感觉。 可是偏偏,安潇潇就是喜欢这一种。 苦笑一声,什么叫作茧自缚,她今日算是明白了。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那个阿贵离自己这样近的。 现在好了,自己明显就是对人不舍了。甚至可以说是念念不忘了。 可是人家根本就已经是一个自由人了,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小小的侯府了。 不知怎的,安潇潇就是觉得阿贵的身分,应该是很尊贵的。 不仅仅只是因为冯知寒认他为主。 更重要的是,和阿贵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对于他身上的那种华贵气息,还是很敏感的。 即便是阿贵曾刻意地收敛,可是有些东西,就是与生俱来的。 再怎么遮掩,也仍然是会透出几分的眉目来。 安潇潇听着这琴声起起伏伏,脑子里想到的,却全都是与阿贵相关的事情,迷迷煳煳中,也就睡着了。 可是梦里,她却看到自己穿上了大红嫁衣,甚至,她还看到了前来迎亲的人,骑着高头大马,分明就是李庭希的模样。 早上醒来之后,安潇潇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一动不动。 似乎是还在想着自己的梦境,有那么一瞬,她甚至认为那就是真实的。 她还以为是自己预见到了什么,并不单纯地以为,这只一个梦。 抬手,抚额,想到了昨天晚上李庭希的话,顿时只觉得头大。 早知道李庭希对她有意,当初就不该与他走地太近的。 现在后悔,却是晚了。 她可以预见一些事情的发展,可以预见一些突然出现的人和事,甚至是可以细化到了一个场景,一番对话。 可是李庭希昨晚上的一幕,却是她之前不曾看到过的。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从来没有这方面的顾虑,所以也便不曾去试着关注李庭希的某些细微心思。 起身后,想着府上还有一个被四皇子掌控的安美华,她真觉得不如直接把安美华给送走了更安稳。 可是一想到了如今是在京城,做人做事,总还是要顾及几分的名声的。 安美华与四殿下如今藕断丝连,真以为她不知道? 安潇潇想到了那个大胆的婢女,竟然是四皇子安插进来的眼线,还真是对他越来越不待见了。 安潇潇用过早膳之后,就将二月叫了过来。 「这靖安侯府也该清理一下了。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是不忠于侯府,不忠于本小姐和世子的,直接处理掉。」 「是,小姐。」 二月早就磨掌霍霍了。 自从来到了侯府,她就发现了这里头的一些古怪猫腻,福安堂那里的老太太也就算了,想不到,这里头当真是各路人马,齐齐登场呀。 真是想不明白,不过一个侯府,而且还是一正经主子离京十年的侯府,有什么天大的宝贝,值得这些人花费了这样大的心思来安插眼线? 不管怎么样,二月都觉得这侯府不大,可是牛鬼蛇神却是在这里闹腾地挺欢实。 如今小姐下了令,那她也就要好好地收拾一番了。 安潇潇愣了一下,「等一下,把四皇子安插进来的人手先留着,我还有用。对了,如果是宋家的,或者是淑妃的人,也都留着。既然是想要来挑衅我安潇潇,我总得让他们知道我安潇潇的手段才是。」 「是,小姐。」 二月抬头,看到了小姐唇角一抹略有些泛冷的笑容,忍不住就打了个激灵。 每次小姐露出这样的笑容,十有*,就是有人要倒霉了。 安潇潇到福安堂给老夫人请安,正好安子轩也在。 安美华正在给老夫人捏着肩,活脱脱一个孝顺孙女的模样。 「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的神十分欢喜,抬手道,「快免了。」 安潇潇的眸光微动,转头看向了哥哥,不解今日这老夫人,为何会如此地欢喜了。 安子轩微微一笑,示意她稍安勿燥。 「祖母的寿辰,自然是要大办的。只是,如今父亲和母亲都不在京中,而二叔那里,二婶过世的时日尚短,怕是也不好太过铺张的。不如,就只是请一些平素与祖母来往亲厚的客人来府上庆贺,祖母以为如何?」 老夫人笑得脸上都能开出一朵儿花来。 「子轩呀,我这个老婆子的寿辰,有什么好过的?不过是觉得咱们这府上太过冷清了些。这样,就多请些夫人小姐们过来热闹热闹,也能多一些喜气。」 听这意思,还是想着要好好地张罗一番了。 前面先有宋老夫人的寿宴比着,老夫人自认自己是官家老夫人,这身分自恃比宋老夫人高,所以,心里难免就会想着,要在这寿宴上,压下宋老夫人一头去。 安潇潇自然也看明白了她的心思,对此只是有些不屑。 你的确是侯爷的母亲,这身分不低,可是人家宋老夫人有一个女儿是皇妃,有一个外孙是皇子,你有吗? 你凭什么还想着压人家一头? 且不说人家宋家世代富贵,就算是人家没有银钱傍身,只凭着这几个女儿女婿,人家也有资本来好好地贺寿。 你老夫人现在就是光杆儿司令一个,还瞎折腾什么? 这等场合,二叔也不可能不来。 可就算是来了,又能怎样? 二房的女眷就算是都来了,也是一个也上不得台面,还不如就在家里好好地守孝呢。 不过,这种话,她一介晚辈是不能说的。 不然,非得被老夫人指责她不孝不可。 安潇潇看到了安美华眸中一闪而逝的流光,心里不由得暗暗思索着,指不定,这就是四皇子想要在里头做什么手脚呢。 老夫人有这个意思,又摆到了明面儿上来说,安子轩和安潇潇,自然是不敢不应下。 安子轩以军备繁忙为由,便着妹妹仔细安排,只请女眷便可。 这一番说辞,令老夫人的脸上登时便有些不太好看。 她堂堂的侯府老夫人做寿,就只请一些女眷? 「你自去忙便是,皇上交待下来的差事,倒是不可以耽搁了。只是这样大的事情,有些贵客怕是会不请自来,届时,前院儿岂能没有个主事的?」 「此事孙儿会安排好的,祖母不必担心。」 老夫人的脸再难看,此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毕竟,儿子不在京城,孙子又忙于军务,若是让老二再来负责接待宾客,只怕又会有些麻烦了。 安子轩既然应下了要为老夫人庆贺寿辰,安潇潇这里自然也不好不配合。 再不喜欢这个老夫人,那也是她的祖母,总得顾及了安家的体面。 几日后的宴会,靖安侯府门庭若市,车马停的整个一条街都是满的,前来贺喜的宾客不少,除了官场上的一些女眷之外,还有一些是老夫人的亲戚,也都赶过来贺寿了。 安潇潇看着那些穿金戴银,恨不能将家底儿都给套在头上的亲戚,便一脸的无奈。 没办法,再不乐意,也不能给人家脸子看,谁让人家是老夫人的亲戚呢? 虽然现在在大部分人眼中,靖安侯府只是一个半空的府邸,没有实质性的权利,可如今安子轩受皇上重用,这些官家夫人们,也还是很长眼的。 而且自安潇潇回京以来,可是屡立奇功,解了皇后的毒,又医好了六公主,皇上这一次又一次地往侯府里头送赏赐,可都是实打实地表明了对安潇潇的看重,所以,那些平素里自视甚高的贵夫人们,不管心里愿意不愿意,面子情还是要做到的。 安潇潇站在宴会厅门口处,招唿着各方的客人,听着各种恭贺,老夫人由福嬷嬷扶着,坐在厅上,看着宴会厅布置得还算是隆重,频频点头。旁边有几位像是暴发户一样的妇人凑趣的和她说着话,她笑眯眯的点头,很是开心。 安潇潇一身也打扮的很庄重,毕竟今日是她祖母的寿宴,若是稍有不慎,只怕又会被人指责她不孝了。 安潇潇今日穿着一身紫红的裙子,粉紫镶边上绣着象徵富贵的玉兰花,流云髻上簪着一只金海棠珠花步摇,随着她的走动,而微微晃动,因为站的位置,又稍微偏于外,阳光洒在上面,泛着暖暖的金光,更显得她皮肤细腻洁白,凤眸宛若一池春水,碧波**,庄重中又不失少女的青春。 安潇潇一面和周围的人说着话,时而看到了有新进来的夫人,还要十分规矩地行了晚辈礼,可谓是仪态大方,礼仪标准,哪里像是一个在乡下养了十年的野丫头? 再看她气质若华,仿若与生俱来,高雅端庄,惹得一时间许多的夫人看着她,满口的赞誉,不断的交口赞嘆,靖安侯这个女儿可谓是绝。 这样的场合,康王妃原本是不必亲来的。 可是想到了之前儿子说要娶安潇潇的话,康王妃便觉得自己还是要给靖安侯府这个面子。 哪怕她根本就不喜这位老夫人,可是眼下,不是为了给安潇潇撑场子嘛。 「给王妃请安。」 「快快免了。你这丫头,若不是我知道幻幻要来,竟然不知道侯府在准备宴会,真是该打。」 康王妃如此亲昵又宠溺的语气,自然不会让人以为,她是真的生气了。 反倒是有些诧异,这位康王妃对安潇潇,竟然是真的这般喜爱。 「听幻幻说王妃身体欠安,潇潇哪里敢再惊扰了王妃?没想到,您却还是来了。」 「不打紧,不过就是有些容易倦罢了。来你这里坐一坐,还是无碍的。」 「王妃快里面请。」 康王妃进去了,李幻幻这才从后面跟了进来,一手拉着安潇潇的手,「母妃非要来,我可拦不住。」 安潇潇回以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宴会厅内,已是宾客如潮,只是在老夫人身边,明显地少了一个人。 安潇潇心头冷笑,昨天晚上,她的人亲眼看到了那个叫柳儿的丫头鬼鬼祟祟地进了碧园。 她倒是没想到,那丫头是个会功夫的。 不过,她倒是很好奇,今天在这宴会上,安美华和宋家人联手,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呢? 安潇潇余光望着安美华还没出现,眼底的光芒越发的耀眼,她太了解这个安美华了,安美华自知自己于容貌上不及自己,所以,定然是要走一些柔弱路线了。 再则,她毕竟是新丧母的,若是出来地早了,又怕被人非议。 还真是,既想着寻一个博出位的机会,可是又怕自己的名声给坏了。真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了。 直至宴会马上要开始了,安美华才从门前姗姗来迟。 一袭浅粉的百褶裙,裙子上绣了几朵银的牡丹,看起来极为素雅。 她梳着简单的单螺髻,上面只簪了一朵浅粉的绒花,与她的一袭裙衫,倒是很相配,简单的装扮,显得那张柔弱娇美的脸,更有一种楚楚可怜的风范。 今日是老夫人的寿辰,她的这副装扮,已经可以说是最为素雅的了。 可是一想到了她母亲新丧,自然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反倒是觉得这个丫头心思极巧,选了这样的颜,既不会冲撞了老夫人,又不会让人觉得她为了迎合老夫人,而忘记了自己的母亲。 纵然是她的母亲是畏罪自尽,可仍然是她的生母。 如此,安美华这才楚楚一出场,便赢得了不少夫人的同情。 也仅仅只是同情,若说好感,还真是没多少。 毕竟,安美华的生母做出了那样的事情,还是令很多夫人们所不耻的。 安美华自一走进来,就看到众人望着安潇潇的眼神,是充满了惊讶和赞嘆,充斥在耳边的都是对安潇潇的赞美声,似乎每一位夫人都这不吝惜自己华美的语言,只是希望能夸一夸安潇潇,在她的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而已。 特别是当康王妃也夸上一两句之后,众位夫人的赞美之词,便纷涌而至,生怕自己若是不曾夸赞她,便会被康王妃怪罪一般。 而自己一走出来后,虽然眼神也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可是里面的内容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怜悯,鄙视,不屑等等,各种各样的视线交杂在她的身上,让她有一种深深的屈辱感。 安美华没忘记安潇潇的手段到底是有多狠辣,可是她更清楚,四殿下的手上,可是拿捏着她的命脉。 若是自己的贴身小衣被一个乞丐给拿了去,那自己还有何面目再苟活于世? 想到四殿下的手段虽然是龌龊,可是手中的权势却是实打实的,谁也改变不了的。 也正是因为这两次与四殿下的见面,才更让她坚定了,自己一宁要成为人上人,要站在权利的颠峰,看哪个人,还敢如此地轻视自己? 想到了今日四殿下的计划,安美华其实是有些不甘愿的。 可是没办法,四殿下这样的身分,自然不是自己这样的卑微之姿可以匹配的。 不过殿下也说了,他看中的,只是安潇潇背后的侯府势力以及那个安子轩的能力。 若是将来这一切都尽在掌握,安潇潇也就只有被抛弃的份儿! 安美华和人说了几句话后,便看到一个丫鬟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大声道:「死人了,死人了……」 她的声音尖利又突兀的插了进来,让所有人都转头望向她,安潇潇眯眼道:「你在乱说什么!来人,还不把她拖下去!」 那丫鬟却是不管不顾地仍然在大喊着,「真的……真的有死人……」 二月是府上的总管事,如今在老夫人的寿宴上出了这等事,自然是要先想法子压下去的。 只是,安美华却抢先一步拦在前面,满脸关切之道:「你这丫鬟也是,何必如此惊慌,有什么事,你慢慢说!」 这姿态,仿若她才是靖安侯府的主人,而安潇潇不过是一介木头罢了。 二月得到了小姐的暗示,站直了身子道,「三小姐,刚刚大小姐说将她押下去,您为何要一力阻拦呢?」 说着,还扭头再轻瞥了一眼这个大喊大叫的丫鬟,正是之前与安美华私底下有着接触的柳儿。 安美华却是退了半步,一脸的凄凄之,「二月姐姐何必如此地咄咄逼人?在祖母的寿宴上虽然出了这种事,有些不妥,可是我也只是担心今日宾客众多,会不会是哪家的小姐或者是丫环出了意外呀。」 这样子,就好像是二月奴大欺主一般,将她自己摆到了一个弱势的身分上,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一字一句地敲击着在场每一位夫人的心。 「把人拖下去!」二月一脸失望地望着安美华,语中含着凌厉之,机会已经给过她了,可是看她这样子,分明就是不肯就此罢休,只以为自己才是这侯府的女主人了。 安潇潇嘴上一字不说,可是康王妃何等精明之人,如此伎俩,又岂能瞒得过她? 如今府中丫鬟大喊大叫,这个藉助在此的堂小姐不帮忙掩饰,还在这胡言乱语,康王妃只觉得心头不悦,更是心疼潇潇在这样的府上,到底是过着什么样的糟心日子。 然而,接下来老夫人的话,才是更让康王妃失望和恼怒的。 「潇潇,你三妹妹说的对,别再是哪家的小姐出了意外,还是让她先把话说完,别再出了岔子。」 康王妃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安老夫人,收起了先前的笑意,整个人的气势,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安老夫人距她最近,自然是察觉得最快的一个。 安老夫人心中打鼓,暗道自己刚刚那番言语,怕是将这位康王妃给彻底地得罪了。 此时,有好几位夫人想起自家的女儿刚才说要出去欣赏一下碧园的景致,不由的担忧起来,「安小姐,还是让丫鬟说完。」 安潇潇先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安美华,眸底尽露嘲讽之,随后,又快速地看向了那个柳儿,「说,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死人啊,碧园的竹林里有一具死人!」 丫鬟浑身发抖,显然被看到的景象给吓呆了,康王妃看她的样子,并不像是说谎,心里也开始担忧了起来。 安潇潇唇角一勾,「你说在碧园?」 「回小姐,正是。奴婢是负责府上的花草杂务的,今日去碧园里修剪花草,进了竹林之后,正在小心地清除一些杂草,然后便看到有一只手从地上那样冒出来,奴婢这才吓坏了,赶紧来报。」 安潇潇看着她,竟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的意思,那是有一具死尸埋在了竹林里,却露出了一只手,是不是?」 众位夫人没想到,都这样了,这位安小姐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是,是的。」柳儿对上了小姐闪闪发亮的眼睛,顿时生出了几分不妙的预感,不过,又想到自己来之前还曾确认过,而且还吩咐了婆子在那里守着,便是小姐有天大的本事,此时也不可能再瞒天过海了。 这么一想,柳儿倒是多了几分的自信,看向了安潇潇的眼神里,已是多了一抹轻蔑。 安潇潇转身,「众位夫人小姐们也听到了。既然是死后被埋入土中的,自然就不会是几位的家眷了。如此,大家可安心了?」 ------题外话------ 你们说,大家能安心吗?...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一百一十五章 水晶簪 安美华一怔,随即又是轻蔑地勾了勾唇。 「大姐姐,就算不是客人们的家眷,可是祖母的寿辰之日却出了这等事,还是不妥的。」 安美华说着,眼神快速地一扫,「再说了,从最开始的客人进门,到现在也有一个时辰了。若是当真有人遭了不测,再在惊慌之下,被人掩埋,也是有可能的。」 安潇潇扭头看了一眼老夫人,见她这个当事人都不介意在自己的寿宴上大谈死尸,她自然就更不介意了。 「三妹妹此言差矣,这位柳儿不是说只有一只手露了出来吗?后院里俱是女眷,谁能用一个时辰的功夫,先杀了人,再挖好坑,然后掩埋呢?既然与客人们无关,还是休要再提了。毕竟今日,可是祖母的寿辰。」 安潇潇的说辞,在安美华看来,分明就是她已知道此事有诈,却不许有人细查了。 一旦查出在碧园里竟然有死尸,而且还是在碧园伺候过的丫鬟,到时候,安潇潇的名声,可就是彻底地败坏了。 当然,这中间,自然是还有一个转机的。 就看安潇潇自己乐意不乐意了。 柳儿得到了安美华的暗示,则是突然喊道,「小姐,奴婢当时虽然吓坏了,不过可以肯定,一定是刚死不久的人。」 安潇潇挑眉,「如何肯定?」 「奴婢看到那只手上,除了竹林里的一些泥土被洒上以外,并没有其它的痕迹。小姐是知道的,昨晚上的风可不小,若是昨晚死的,那人的胳膊和手上,为何没有半片的竹叶呢?」 安潇潇再次对于这个柳儿刮目相看了。 不愧是被四皇子精心调教过的人,果然是有几分的胆识的。 「那依你之见,就一定是今日刚死的了?」 「奴婢,奴婢猜想着应该是。」 有几位好事的夫人一听说在碧园里有死尸,自然也起了要看热闹的心思。 「安小姐,事出突然,还是去看看吧。万一真是哪家府里的女眷呢。就算是丫环,也不好死在你们靖安侯府呀。」 此言一出,自然得到了不少的附和。 「快,带我们过去看看!」几位夫人环视了一圈儿,也没有看到自己的女儿,更是担忧,生怕被暗害的,是自家的女儿。 一群人就这样簇拥着往碧园的竹林赶去,有担心担忧的夫人,有纯属看热闹的,还有的,则是对安潇潇抱了一些同情心态的,总之个个都是十分着急的往前走。 康王妃自然也在其中,她素来疼爱安潇潇,一心希望能将这个丫头娶回家做儿媳妇,怎么会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安美华和柳儿最为积极的走在前面带路,生怕大家走错了地方。 李幻幻和莫映兰跟在了安潇潇的左右,一脸的鄙夷,「潇潇,你的这位三妹妹,还真是一个好事之人呀。」 安潇潇不似其它人那般急切,只是不徐不疾地走着,就好像前面出现的死尸,跟她没有半分关系一样。 如此悠闲又自信的步子,倒是让莫映兰更起了看好戏的心态。 很明显,今日的一切,都在安潇潇的计划之中。 眼看着跟前面的人已经落下一大段的距离了,李幻幻有些急了。 「潇潇姐,不快些赶过去吗?」 「急什么,又不是真的有死人。再说了,若是真的有,你敢看吗?」 李幻幻对上了安潇潇瞟过来的凉凉的眼神,一时有些心虚,不由自主地便缩了缩脖子。 她的胆子向来小,别说是死人了,便是有人受了伤,她看着都觉得头皮发麻。 「潇潇,你别吓她了。」 李幻幻立马撇开了安潇潇的胳膊,转身去挽莫映兰的去了。 好似她安潇潇就是一个杀人狂魔一般,令人心底生惧。 康王妃走地步子虽然急切,不过无意中一回头,瞥到了安潇潇老神神在在的样子,顿时这心又松了大半儿。 这等时候,她还如此冷静,要么就是脑子坏了,要么就是早就已经知道了有人要设局害她。 而安潇潇,显然不可能是脑子坏了的那一个。 康王妃眼看着到了竹林,这步子便慢了下来。 柳儿在前面引着路,「就在这里了,前面就是。」 此时,康王妃眼尖地注意到,还有一名婆子正站在林中,显然是早就被嘱咐好了,负责看守死尸的。 康王妃的唇角一勾,再联想到了之前安美华和老夫人的言词,心中顿时便有些气愤,而面上,也表现得越发地不屑了。 「给王妃请安,给老夫人请安。」 「你怎么会在此处?你又是哪个院子里的下人?」 婆子没想到康王妃竟然会先发制人,愣了一下之后,连忙低头回道,「回王妃,奴婢是碧园负责守门的,刚刚柳儿说是看到了一具死尸,便叫我过来看着,然后她去禀报小姐。」 「柳儿也不过是一介丫鬟,竟然也能指使得动你?而且,不是说这个柳儿只是负责府中的花草杂务吗?你怎么竟然也听她的吩咐?」 婆子一时有些支吾,「奴婢也只是听说有死尸,所以不敢懈怠,这才在这里守了。」 这样的回答,并不能令人信服。 一个守门的婆子,竟然能进入到了这里来守着,但凡是高门大宅之内,是断断没有这样的规矩的。 康王妃的话,自然也让不少人都跟着转动起了脑子,今日这事情,怕是有些蹊跷呀。 「王妃,还是先看看是哪家的小姐或者是丫鬟吧。」 康王妃冷冷地看了安老夫人一眼,对这位应该算是自己长辈的老妇人,却是生不出半分的敬仰之情了。 相反,此时心底的厌恶,简直就宛若是排山倒海一般袭来,若非是因为要顾忌着自己的身分和体面,只怕早就要发飙了。 待众人上前,果然先看到了一只手有些突兀地摆在地面上。 有些胆子小的,已经尖叫了出来。 「呀!」 「真的是有死人么?」 康王妃微微蹙眉,差了身边的嬷嬷过去看了,随后竟然面色古怪地回禀道,「启禀王妃,那并非是一具尸体,而只是一截木偶的手臂,许是那丫头胆小,一时看岔了。」 什么? 柳儿登时色变,就连安美华也像是见了鬼似的,一脸的惊恐样子。 可是待她过去亲眼瞧了个仔细后,便不得不承认,果然是一截木头做的手臂。 事情的发展,似乎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谁能想到,来了这么一大群人,竟然只是看到了一截木头做的手臂? 安潇潇勾唇一笑,「七月,你的胆子还稍微大一些,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小姐。」 七月信步过去,伸手摺了一节竹枝,然后将那一截手臂给完全地呈现了出来。 七月将东西捡起来,左右看了看,才大步过来,「小姐,这东西从上面的刻痕来看,应该也有一两年的时间了。」 「这么久的年头了?」 李幻幻是个心直口快的,立马道,「可是那会儿潇潇姐还在庄子上住着,不曾回来呀。」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的神色,就耐人寻味了。 安美华则是万分惊惧,怎么也想不到,明明就是安排好了一切,怎么会不一样了呢? 再看柳儿,同样是一脸的震惊,不明白她们之前计划好的一切,怎么会说变就变了。 「来人,找几个有力气的婆子来,将此处挖开,我倒要看看,这里头到底埋了什么秘密。」 「是,小姐。」 柳儿的心底一震,无意间撞上了小姐有几分凉薄的眸子,总觉得今日之事,只怕不仅不能算计了这位大小姐,只怕还会将她们都给折了进去。 有人开始挖东西,安潇潇则是看向了一旁的柳儿,一脸温和,「你来侯府多长时间了?」 「回小姐,奴婢到侯府已有两年了。」 「倒也算是半个老人儿了,我且问你,这竹林,你多长时间来一次?」 「回小姐,这个不固定,之前二夫人住在这里,奴婢也是按吩咐做事。若是二夫人觉得这里需要修剪了,奴婢便过来。」 「嗯,那你以前可曾发现这里有什么不妥?」 「并没有。」 柳儿的心思急转,完全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且,她总觉得刚刚小姐问的那几个问题,看似无意,却分明又有些古怪的。 果然,下一刻,站在了安潇潇身侧的二月突然冷笑一声,「真是奇怪,你以前都是奉命才会进入碧园,可是今日并不曾有任何人吩咐你,你竟然敢闯进了碧园,还在宴会上大唿小叫,你居心何在?」 这突然的转变,让柳儿吓了一跳。 饶是她之前早就做好了各种的心理准备,可是这一种,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有预料到的。 谁知道,会是一截木头做的手臂呢? 「小姐饶命,奴婢,奴婢是奉了王管事的命,才来到了碧园的。」 情急之下,只好先将自己的顶头上司给推出来,这种事情,总要有个垫背的。 而且柳儿清楚,那位王管事是府上的老人儿了,听说还是老夫人的人,就冲着这一点,小姐也不可能真的怎么样。 只是,她还是将安潇潇的心思,估计错了。 「小姐,这里面埋了一个木人儿,奴婢刚刚也比对过了,与这截手臂,刚好是一个整体。」 众位夫人都在这里瞧着,谁能想到了,竟然会是这样的一场好戏? 在场的名门夫人,哪一个不是人精? 先前在宴会厅的时候,便大都看出来,这分明就是那位三小姐不安分,只怕是有心要算计这位正经的嫡小姐。 可是没想到,现在情势反转,所谓的死人,竟然不过就是一截木头! 康王妃微微拧眉,一脸的不悦,「这里怎么会被埋了一截木头人?」 「会不会是巫蛊之术呢?」一位夫人小声地嘀咕道,「可是,这么大的木人,倒是头一次见。」 康王妃一时也有些不解,再看向了那边的几个婆子,似乎是又有了新发现。 「小姐,奴婢在这里发现了一些早已破烂的衣裳,看样子材质还是不错的,只是,已经不成形了。」 安潇潇点点头,「仔细检查一下那木人,看看是否有不妥之处。」 「是,小姐。」 二月也凑了过去,「小姐,奴婢在那木人的后背上发现了夫人的名讳,另外,还刻有生辰八字。」 说着,示意两名婆子将木人抬了过来,再翻转过去,果然看到了那后背上刻了两行字。 康王妃这次仔细地看了一遍,顿时大惊,「果然是安夫人的名讳和生辰,这分明就是有人要诅咒她。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七月看了一眼那木人,似是无意道,「一两年的时间了,算起来,当时应该是二夫人住在这里吧?听说,老夫人也曾在碧园里住了一阵子。」 七月这话,自然就是为了警告老夫人安分一些的。 而老夫人在听完之后,面色同样惊骇。 不可否认,她当时贪恋这碧园的景致富贵,的确是住过一阵子。 一名上了年岁的嬷嬷似乎是才想起这么一回事来,「不错,奴婢也想起来了,前年的时候,老夫人觉得夏天暑气有些重,所以特意搬到了碧园的安心堂里小住,那里可是离竹林很近,而且四处翠绿,颇为凉爽的。」 老夫人只觉得嘴里剩下的没几颗的牙,开始打颤。 事情怎么会绕到了她的身上? 九月则适时地出声提醒道,「小姐,您可还记得曾有古书记载过的一种诅咒人长年缠绵病榻的一种咒术?当时您看过后,还只说这等用心太过险恶,还曾问及,是否有解决之道?」 安潇潇点头,「不错,这种咒术,的确是在书中见过,听闻最残忍之处,不是将人咒死,而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落,安潇潇的眼神一时变得犀利了起来,环视了一圈府中的下人,语气也立时森然了起来。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对我母亲如此地不敬?若是被我揪了出来,定然要将其五马分尸,以泄我心头之恨!」 安潇潇的脸色微红,显然是被气得,虽然有些狠毒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似乎是有些不成体统。 可是此时,却没有一个人来指责她的心狠。 毕竟,被谋算的,可是人家的亲娘。 她若是不生气,不激动,那才叫奇怪了。 「这里离安心堂最近,莫非……」一名嬷嬷刚说了个开头,便被安潇潇厉声打断了。 「就算是老夫人曾在这里小住过,也不能说明了此物就是老夫人吩咐人做的。如今二婶娘已死,此事也便罢了。只是,我没想到这几年母亲总有疾病缠身,一直无法痊癒,竟然是还有人在暗中使了这等的邪术!」 安潇潇精于医术,可是再精于医术的人,也不能就绝对的说,这世间的邪术是无稽之谈。 连当今皇上都十分痛恨这等的邪术,更何况是其它人了? 这种事情,一般来说,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众位夫人看到安潇潇想也不想地便出口维护老夫人,纷纷觉得她是一个孝顺的孩子。 老夫人还在想着,总算是从她的身上揭了过去,至少不至于太难堪,不过,完全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将会超出了她的想像。 「咦,奴婢瞧着这支簪子倒是有些眼熟。」 九月看了一眼,「这等咒术,就是要用被诅咒之人的贴身之物做辅,方才有效的。」 康王妃出入皇宫,这等的腌臜事,自然也见过不少。 「这等邪术,本妃以前也曾听说过,只是,却还是头一次见。」 却见莫二夫人惊叫了一声,「这等邪术我曾见过一回,难怪觉得有些眼熟呢。说起来也有几年了,家母病重,卧床不起,四处寻医不果,后来请了高人来做法,才说府上有邪祟之物,当时清理出来的,便是这种。」 有了莫二夫人的佐证,在场的几位夫人小姐的脸色,可真是变了。 安潇潇似乎是没有听到人们的议论纷纷,只是两眼似是失了神一般地盯着那支簪子看。 老夫人年纪有些大了,离得又稍远一些,看得并不真切。不过,说是一枚簪子,心头勐然就跳了跳。 倒是一名嬷嬷突然就尖叫了一声,然后战战兢兢地看向了老夫人,却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可怕之事一般,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安美华眯眼,并不清楚这里头的门道,反倒是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那位嬷嬷,「何故如此惊慌?」 安潇潇却突然出声,「算了,不必问了。此事,究竟是何人做的,我已心中有数。今日是老夫人的寿宴,还是先请诸位夫人移步到宴会厅吧。」 安潇潇突然摆出了这样一副要息事宁人的态度,安美华却像是抓到了什么天大的把柄一般,自然是不肯就此作罢了。 「慢着。大姐姐,此事既然是牵扯到了大伯娘,又怎好如此轻易地揭过呢?刚刚大姐姐不是还说,要将那兇手碎尸万断吗?」 没想到,安潇潇的脸色陡然一白,似乎是在极力地隐忍着什么。 见此,安美华的心中便更为得意了。 她就知道,事情定然不会让她说的那么简单。 这支簪子上,或许是有猫腻的。 再看那婆子惊骇的样子,分明就是被人吓到,不敢实话实说罢了。 康王妃不明所以,只是淡淡地看了过去。 而宋家的一位夫人,似乎是站在了安美华这边,「三小姐说的也没错。左右事情已经如此,又事关安夫人的身体康健,还是先问清楚得好。」 安潇潇的脸色再度阴郁了几分,「此事就此作罢。三妹妹,我的话你没听到吗?」 安美华似乎是被吓到了一般,看着安潇潇的眼神阴冷,仿若有寒气从里面哧哧的冒了出来,这般的强硬态度,还是她从不曾见过的。 想到了当着众多夫人小姐的面儿,安美华于是微微咬着嘴唇,面色有些难看,生硬道:「大姐姐这是什么意思?我也是一心为了大伯娘好。」那双盈盈的水眸看向了安潇潇,里头有说不尽的委屈。 这般的委屈状,若是有男人在此,怕是早就忍不住要开始为了美人儿出头了。 只是今日在此的都是女眷,大多也是正室夫人和嫡出的小姐,哪里见得了这般的作态? 分明就是扮作楚楚可怜的样子,想要博人同情罢了。 想到了安美华的生母,不禁再度鄙夷起了她,觉得她上不得台面罢了。 安美华也是低估了这些夫人小姐们。 若是寻常的百姓,或许会因为她这一句话,而生出了看热闹的心思。 可是今日能站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有着一定的家世背景的? 高门大宅之中,有些手段,自然是屡见不鲜的。 在她们看来,该当息事宁人的时候,自然是要先隐下来,有时候,有些事情,便是如此,否则,只会闹得家宅不宁,甚至是家族出丑。 可惜了,这个安美华,显然是没有这方面的意识的。 早先还觉得安美华是个不错的姑娘,可以考虑一下自己的庶子的夫人们,此时对她已是失望之极。 不过,也有一些等着看安家热闹的人,自然是不愿意错过这样的好戏,就比如说宋府的夫人。 「三小姐快莫要伤心了,安小姐也只是不想此事闹大罢了。再说,这事关她母亲,咱们这些外人,也不好窥探太多。」 这话似乎是在向着安潇潇说,可是又提醒了人们一句,刚刚安潇潇在初识得这巫术之时,是恨得何等的咬牙切齿! 可是一转眼,便突然换了脸色,显然是另有隐情的。 至于这隐情是什么,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安潇潇垂眸,长长的睫毛在她的眼下泛出一道明媚的剪影,分外妖娆。 没有人注意到,她眸底所闪过的那道狡黠。 安美华再次转头看向了那名嬷嬷,「如今大姐姐都默许了,你便说吧。到底是发现了何等的异样?」 安潇潇勾唇,自己不说话,便是默许了? 安美华,你的胆子当真是越来越大了。 只不过,我希望你真的能有勇气来面对你接下来要承受的后果。 「那枚簪子是幼时三小姐喜欢,夫人随手摘下来送出去的。」 ------题外话------ 飞雪布的局,自然不可能如此简单了。哈哈哈哈…让我得意一会儿。 第一百一十六章 气晕了? 嬷嬷的话一说完,安美华当场就傻眼了。 「胡说!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个老妖婆,分明就是在此故意胡言乱语。」 而此时,没有人注意到,老夫人的脸色,已是骇然大变! 安潇潇似乎是伤心之极,并未曾言语,只是轻轻阖眸,显然是以某人大为失望。 安美华一脸的惊惶失措,完全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是如此地出乎意料。 「大姐姐,你信我,此事与我无关的。」 「我信你,此事,的确是与你无关。」 安潇潇说完,便不再多言,吩咐下人将此处好生收拾了,再去燃了火把,将那木人直接烧了。 嬷嬷将簪子捧了过来,「小姐,这东西也算是夫人的物件儿了,您看?」 那是一支蜜花色水晶簪,因为长期被埋于土中,如今再没有了往昔的璀粲艷丽,反倒是透着几分的悲凉之美。 「小姐,前几日曾有一场大雨,奴婢想着,若非是这场大雨,只怕这木头人的一只胳膊也不会露了出来。」 「是呀,也幸好是发现了。相信将此物烧了,夫人的病很快就会好了。」 安潇潇微微抿唇,眼神里有着淡淡的忧伤,转头看向老夫人时,分明就有一种恼恨,而又无奈的意味。 安美华此时则是阵脚大乱,虽然安潇潇说此事与她无关,可是事情只是这样随口一说,根本就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谁知道宴会过后,这位大姐姐又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自己呢? 安美华越想越怕,身子也不由得便开始瑟瑟发抖了。 岂料,就在众人准备转身重返宴会厅时,一名老妇竟然毫无预兆地跪了下来,然后就面色呈青白色,口吐白沫。 众人吓了一跳,眼看着那位僕妇浑身抽搐,不多时,竟然就断了气了。 「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一时还真是觉得这靖安侯府的水深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来人,速传仵作来。」 康王妃发了话,哪里还有人敢有半分的耽搁。 不多时,便有康王府的人,引了一名仵作过来。 这名奴婢是靖安侯府的家奴,如今死了,也不至于闹到了官府。 只是一在人多眼热,总要将事情弄个清楚明白。 一众人,此时已是重回到了宴会厅内,只是众人脸上都没有了先前的恭贺之色。 老夫人则似乎是被吓倒了,脸色十分难看。 「启禀王妃,这名死者身上并未发现有中毒的迹象,另外,根据其死状来看,当是心疾突至。不过,若是心疾,又不会有口吐白沫的症状,如此,卑职也不敢妄言了。」 莫二夫人冷笑一声,「其实此事原就简单,也不必多问。」 众人都齐转了头去看向莫二夫人,见她面有厌恶之色,「众位夫人莫不是忘了,那巫蛊之术想要破解,就必须找了那脏东西,然后直接又火焚之。而刚刚那个木人在燃烧之时,此人才开始出现了各种症状,待木要彻底地焚毁,她也便死透了。」 众人这才顿悟,可不是嘛。 一旦那邪祟之物被毁,死者必然是被反噬,如此说来,那小木人就是这个老妇所为了? 有的夫人,则是将极其不好的眼神,探寻到了老夫人的身上。 众人可是都曾看到,她是跟在了安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了。 她身边的知心人,如今做下了这等事,到底是不是这位老夫人授意,那就未尝可知了。 此时,老夫人的一位娘家夫人身分不高,不过一扭脸儿看到了那支蜜色的水晶簪,咦了一声,「表姑母,这不是您以前收起来的首饰吗?怎么会放在这里?」 老夫人娘家这些人,有些因为身分低下,所以进来请了安,说了几句话后,便被人隔在了外面,在另一处的亭子里说话,所以对于先前的事情,知晓地也不多。 如今她只以为这是老夫人准备拿出来打赏用的,眸光里还透出了几分的贪婪之色。 「表姑母,这是要赏给哪个丫头吗?一次也不曾见您戴过,这样的好东西,就直接赏人了?」 此言一出,老夫人的脸色已是白得不能再白,两道凌厉的眼光,恨不能直接化做了眼刀子,一刀一刀地将这个多嘴的妇人给处死了。 众人则是一下子回过味儿来。 原来如此。 这东西之前是安夫人的首饰,自然是佩戴过的。 只是在安美华幼时,曾看着稀罕,所以安夫人便摘下来送给了她。 只是当时安美华太小,所以这等东西,自然就辗转到了老夫人的手上,而她却一次也不曾戴过,其心思,已是可想而知了。 这件事,看似简单,可是实际上,却是百转千回。 难怪刚刚在竹林里,安潇潇突然转了脸色,而且看向了老夫人时,眼底都是透着几分的疏离和复杂的。 原来,这位安小姐早就认出了这支水晶钗,只是不愿说破罢了。 偏偏那个安美华非要让下人说清楚道明白,如此,这才牵扯出了老夫人。 整件事情串下来,唯一让众位夫人产生好感的,便是这位安潇潇了。 她为人孝顺,在得知此事可能与老夫人有关时,便立时下令就此打住。可以说是一个识大体,顾大局之人。 可是偏偏这个安美华不识眼色,非要将事情戳破。 如今真的被揭穿了,于她又有几分的好处? 「呀,老夫人晕倒了。」 接下来,宴会厅里,又是一阵的手忙脚乱。 这个时候,老夫人还一句也不曾为自己辩解,就这么直挺挺地晕了过去,简直就是再好不过的证明了。 若非是心虚,又岂会晕了? 晕倒之前,那苍白的脸色,可是骗不了人的。 出了这等事,安潇潇自然也不好再多留众位客人,吩咐人好言相送,坦言自己日后再登门赔礼,如此,这靖安侯府,才算是彻底地安静了。 福安堂。 老夫人就像是一个死人一样,毫无声息地躺在了床上。 只是她微微煽动着的鼻翼,还是能让人看出来,她还有气儿在呢。 安美华心中忐忑,她当然知道,自己之所以能住进了靖安侯府,都是因为老夫人一直在捧着她。 如今事情被她给闹腾成了这般模样,只怕祖母是不可能再原谅她了。 想起自己今日的言行,简直就是愚蠢之极! 一次又一次地被人隐形地牵着鼻子走,还自以为聪明,分明就是人家挖好了坑,就等着她自己往下跳呢。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与柳儿的计划,如此周密,安潇潇是如何发现的? 如今,老夫人未醒,福安堂上下,都是安静得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 院子外头,被绑了的几个下人,则是低声轻泣着,谁也不敢在此时大喊大叫,生怕再惹恼了大小姐,被直接处死了。 柳儿此时亦是瑟瑟发抖,浑身被绑地跟个粽子一样,她委实想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安美华坐在了安潇潇的对面,却是如坐针毡。 看到安潇潇恍若无事人一般的淡然,宁静,她自己的心里则如同是爬进来了无数的蚂蚁一般,痛痒难奈。 安美华心中已是恨极。 可是说也奇怪,她不恨自己太蠢,也不恨四殿下不该拿她当筏子使,却偏偏痛恨安潇潇太过好运气,或者是她的好算计了。 人,一旦自私起来,便是如此。 事情到了糟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她的第一时间不是想着当如何来挽回颓势,却反而责怪安潇潇不该这样工于算计。 这种人,脑子真是不知道怎么长的。 「安潇潇,是你,对不对?」 安美华也想清楚了,反正事已至此,她与安潇潇之间自然是不可能再和平相处了。 既然如此,倒不是撕破了脸,说不定还能对证出什么,好让里间儿的祖母明白,这一切都是安潇潇的诡计。 只是,她显然是忘了,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在安潇潇的手里讨到过好。 现在,又怎么可能会让她如愿? 换言之,就算是安潇潇承认了又如何? 当初安潇潇的嚣张,她没有看到吗? 安美华此时早已是被怒火烧红了眼,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其它? 只要想到老夫人一旦醒来,第一个要怪罪的人就是她,她便忍不住从脚底生出一分的寒意来。 其实,她比谁都清楚,她之所以能入了四殿下的青眼,无非就是因为她住在了靖安侯府,而且一直得老夫人的喜爱。 如果没有了这一层的庇佑,那她安美华还算个什么? 四殿下更不可能再多看她一眼,可关键是,也不可能就由着她随心所欲。 既拿捏着她的短处,又不肯再对她多花一分心思,只要想想,就可以知道,她将来的日子,会有多可悲。 「你脑子进水了吗?不是你让柳儿来闹的吗?安美华,别把别人都当傻子。当时在宴会厅,我一力地阻止客人们去查看,你为何不听?」 一句话,将安美华给堵得没理了。 的确,事情的确是她安排的。 可是后面的事情,却全都超出了她的掌控。 「安潇潇,你休要狡辩了。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死尸是被你换掉了吗?」 安潇潇勾起唇角,眸底的笑意,凉薄得宛若是冬日的湖面,冰冷无比。 「哦?三妹妹如此肯定那里有死尸,这么说,那具尸体,应该是与三妹妹脱不了干系了?」 「你?」 安美华顿时气结。 论及手段,她不及安潇潇,论及这口才,她也比不上安潇潇,这到底是为什么? 「安潇潇,就算是我算计你不对,可是你也不应该将这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祖母。她一把年纪了,你就真的不怕她再出些什么事?」 「你都不怕,我为什么要怕?」 安美华气得一双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不怕了?」 「你若是怕,就不该在她的寿宴上,安排这么一齣戏。好好的寿宴,被你一口一句死尸的诅咒着,你觉得,你的心里是有她老人家的?我看你是巴不得气死她老人家才好吧?」 「你胡说!」 安潇潇冷笑一声,「我是不是胡说,你心中有数。如今这侯府是我当家,我就算是不能直接处置老夫人身边的人,可是一个小小的柳儿,我便是直接打杀了,也没有敢说半个不字!」 这话倒是真的。 毕竟当初柳儿可是签了死契的。 说来也是失算。 当初四殿下和刘氏为了能让一些棋子尽快地得到主子们的信任,所以便让她们签了死契。 一般来说,唯有签死契的奴才,主子们才会器重一些。 这也是为何柳儿进府两年,便能蹿升得如此快,侯府各处,没有她去不到的地方。 「安潇潇,你别想着挖坑给我跳。告诉你,我不怕。」 「怕不怕是你的事情,我不关心。二月,将柳儿拉下去,狠狠地打,记住,把所有的奴才都叫过来观刑。」 「是,小姐。」 很快,外面就响起了啪啪的板子声,附和着的,还有柳儿的惨叫声。 安美华坐在屋子里,脸色也越来越白,柳儿每叫一声,她的心便跟着突突一下,总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追随着她。 「安潇潇,够了!祖母还躺在里面,你这是想要做什么?难道真要在祖母的寿辰见血不成?」 安潇潇再一次笑了,只是这一次,笑得分外地柔和。 如果不是那双眼睛里还泛出了阵阵的冷意,只怕安美华真能以为,她是改了性子了。 「你连人都敢杀,我不过是惩治一回奴才,有什么不敢的?」 「你?」 安美华被气得无话可说,耳边响着柳儿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当下就急得捂起了耳朵,啊地也跟着叫了起来。 七月抽了一下嘴角,跟她们小姐斗嘴,这不是找虐吗? 二月也知道小姐的意思,打了差不多三十板子的时候,便叫了停。 柳儿此时人还醒着,可是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断气了似的。 「拖下去,别让人死了。今日是老夫人的寿辰,不易出人命。小姐吩咐了,待老夫人醒后,再作处置。」 柳儿吓得魂儿都快没了。 这意思,今天这板子算是白挨了,后面还有更狠地在等着她? 不过,被拖走的柳儿则是微微垂下了眼睑,不过是一间小小的柴房,也能关得住她? 就算是被打了三十板子,她想要逃出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柳儿心中打定了主意,这靖安侯府,是万万不能再待了。 其实,早在柳儿撕心裂肺地大叫之时,老夫人就醒了。 只不过示意嬷嬷先不要惊动旁人,她在琢磨着,如何才能将这件事情从自己的身上揭过去。 她只是想不明白,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她就晕倒了呢? 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明明没有这么差呀? 想到自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给晕倒了,只怕人人都以为她是心虚,所以才会晕倒。 老夫人一想到自己早已错过了最佳的辩解时间,顿时脸就黑了。 如今外人都走了,只有两个孙女在,她说什么,还有什么用? 就算是她证明了这一切不是自己做的,可是那个当场死了的婆子,却是她身边儿的人,这一点,无论如何也是更改不掉的。 经过今日这一出,她知道,自己在上流圈子里的名声,算是彻底地臭了。 只是她想不明白,自己是安潇潇的祖母,她为何要费尽心思地来污了她的名声? 有一个声名不好的祖母,她和安子轩的亲事,难道不会受影响吗? 当然,这些事,目前就已经不是她能关心得了的了。 老夫人一醒,这府里众人也就算是松了一口气。 安美华当天就被人送回了二老爷的宅子里,并且将老夫人的命令传达了下去,以后,三小姐再不得踏入侯府一步。 这意思,就差将安美华给逐出安家了。 安美华一回家,便哭哭啼啼,可是再怎么哭,也已经挽回不了什么了。 反倒是让安云龙大为反感,他的诸事不顺,原本就有些烦燥,女儿还在侯府惹下了大祸,一个两个,都不是省心的。 安潇潇并不关心安美华在家里的处境。 当初既然敢算计她,那么,自然就得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 谁用心思不也是一样? 总不能只计划出最美好的一幕,却不为自己想想,失败以后的下场吧? 若非是她早就察觉到了柳儿的不同,只怕现在被众人唾弃地就是她了。 所以,对安美华,她是半点的同情也没有。 如果不是看在了都姓安的份儿上,她做的,只会更过火。 安子轩在军营里听到了下人的禀报,顿时微微蹙眉,「老夫人如今如何了?」 「老夫人已无大碍,只是当时气得狠了,所以一口气儿没上来,晕了过去。如今已是气得将三小姐撵回了府,不过,仍然是气着,不肯见大小姐。」 安子轩看了一眼对面的管事,知道他是老夫人的人,「我知道了,待我回府后再说。」 「是,世子。」 刚才他的回禀,分明就是偏向了老夫人,将老夫人能推到了一个极其可怜无辜的境地。 只是,安子轩却知道,妹妹向来是有些懒的。 若非是将她逼急了,也不会想着费脑子去算计人。 这一次的事情,只怕没有这么简单。 如果真的只是单纯的安美华要算计她,那么她必然不会气到了弄出一条人命来。 安子轩嘆了一口气,有一个太过能干的妹妹,也是有一种无力感呀。 安子轩进了碧园之后,就看到安潇潇无事人一般坐在了藤椅上小憩。 「怎么在这里睡?小心着凉。」 安潇潇的眼睛也不睁,「不会。我没睡着,只是打个盹儿。」 「你呀,每次都有藉口。」 这样说着,安子轩已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给她搭在身上。 「有人去你那儿告状了?」 「嗯。这次怎么惹到你了?」 安潇潇哼了一声,「只是想着让我名声恶劣一些也便罢了。可是她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和四皇子联上手。想要逼我就范,也得看我答不答应!」 安子轩一听,便知道事情果然是另有内情。 「若是再见到了李庭玉,记得帮我给他带句话,再做这种不干不净的事情,小心我让他一辈子做不了男人。」 安子轩挑眉,一时又哭笑不得,「你一个姑娘家,能不能注意一下措词?」 「不能!」 安潇潇的火气上来了,谁也拦不住。「他李庭玉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仗着出身皇室吗?以为我安潇潇就得被他牵着鼻子走了?还敢让人给我下药,我看他分明就是活腻歪了。」 安子轩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冷,「他的胆子果然是太大了。竟然还敢打了这样的主意?」 想要美人,不是错。 可是敢打他妹妹的主意,那就该死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倒霉的四皇子 要说安子轩最大的毛病是什么,绝对是护短! 而且是超级护短的那一种。 事实上,从小到大,安潇潇对于父母的印象已经很浅薄了。 可是对这个哥哥的印象,却是深之又深。 除了见他的次数稍多一些,主要是因为安子轩一直跟她保持着联络,书信不断。 跟着父亲在外面,有什么新鲜事儿,也都不忘在书信中里写给她看。至于在外面搜罗到的好东西,更是头一个想着给她送回来。 他护短,也只护着这一个妹妹。 至于老夫人那儿,不过是敬重她是个长辈罢了。 若是她连个长辈应该做的事情都不能做好,甚至还想着胳膊肘往外拐,那也就怨不得他了。 这世上,从来没有人在欺负了妹妹之后,还能全身而退的。 这一次的老夫人,便是一个例子! 只不过,李庭玉那里,看来还是需要自己出手给他个教训了。 倒不是他急着为妹妹报仇,只是担心妹妹出手太重,到时候把人给玩儿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安潇潇没看到安子轩眸中滑过的一抹狡黠,更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然连李庭希也知道了。 李庭希是先从母妃那里听说了此事,过后又觉得有几分的跷蹊,碧园那种地方,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地出入的。 柳儿能自由地出入碧园? 这似乎是有些不太对。 李庭希自那晚对安潇潇说明白之后,便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要赢得芳心。 至于皇上对安家是个什么态度,他也大概摸了个透,最起码,皇上对安家是没有斩杀之意的。 如此,将来安潇潇嫁给他,他们康王府,自然也能相护一二。 这么想着,李庭希自然就觉得,只要安潇潇不傻,就不会拒绝自己的心意。 只是一连过去了几天,安潇潇那里倒是安静,可是他却是憋得难受了起来。 对她有意,这话已经说出去了。 可是安潇潇始终没给个正话,他心里又不踏实。 当然,他更不敢再找上门去问。 生怕安潇潇给自己的是一个太狠太冷的答案。 还不如这样,就算是她故意吊着自己,李庭希也觉得是心甘情愿的。 起码,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希望,不是吗? 如今听说靖安侯府出了事,虽然表面上看,安潇潇并没有受什么委屈。 可是李庭希自认是最了解安潇潇的。 这一次,定然是被人算计得狠了,心里头怒火难消,才会一下子将老夫人的名声给毁了个彻底。 能指使得动这个老夫人的,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李庭希当晚就去了靖安侯府,没敢去后院儿,知道安潇潇这会儿的心情定然不好,万一再一怒之下把他也给列为了拒绝来往的名单里,那就惨了。 李庭希在书房里,跟安子轩两人嘀咕了有小半个时辰。 走的时候,脸上似乎是有了那么一丝丝的笑容。 他今晚来地这一遭,倒真是来对了。 安子轩原本就打算给李庭玉一个教训,不过现在嘛,既然自己也知道了。 倒不如先教训他一下? 打定了主意,李庭希心情颇为不错地离开了。 走之前,再往后院儿的方向看了一眼,费了好大的气力,才强迫自己挪动了双脚,没再耽搁。 李庭希对安潇潇的意思,安子轩不会看不出来。 只不过,妹妹的心,怕是不那么好进的。 当天晚上,四皇子的府上颇为热闹。 听说是一名护卫与李庭玉的一个侍妾有染,四皇子一怒之下,便持剑将两个人给杀了。 这种事情,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毕竟贵族名门之家,哪能没点儿丢脸面的事情? 只是,这种事情发生在四皇子府,似乎是就有些不太对了。 次日早朝上,便有御史借着此事,大作文章。 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四殿下连自己的府邸都治理不好,哪里还有心思来襄助国事? 正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 这齐家的头一桩,四殿下都做不好,还谈什么朝堂大事? 于是,早朝上,便有了两派人马开始热热闹闹的辨论了。 有人说四殿下年轻,平日里又忙于政务,自然是不可能总是关注着内宅,怎能说是四殿下治家无方? 这本就该是内宅妇人所管之事,还是请皇上早日为四殿下完婚才是。 听起来,似乎是有理有据。 只是另一方却直言,依着他们的意思,那是不是每一个学子在恩科之前,也都得先成亲? 不然何以为皇上分忧? 朝堂上吵的是不可开交,四皇子一开始是懵着的。 完全不明白,自己府上的一名侍妾与人通姦这种小事,怎么会与国事挂上了钩。 最终,皇上还是勒令李庭玉先把自己的府邸治理好,虽然没有实际上停了他的差事,可是言词间,也已经明确地表明了他对于这个儿子的不满。 李庭玉所不知道的是,他因为自己府邸的不顺,才导致了朝堂上受阻这件事,才只是一个开始。 听闻当天晚上皇上原本是要歇在淑妃的寝宫的,可是没想到半夜里淑妃的宫宇竟然走水了,此事在前朝后宫,可谓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而钦天监的监正,也在次日早朝是禀明,昨夜的走水之兆,再加上了昨晚夜观星象,当是有犯了木劫。 而宫里头名讳带木字的女眷,短期内都不适宜再与皇上亲近。 淑妃的娘家姓宋,用钦天监的话说,就是宫宇下的林木,自然是会引起了走水事件。 当然,时间也无需太久,多则一月,届时星象转换,自然也就没有这一说了。 这种事情,没有人会全信,可是也没有人会不信。 更何况,这监正一直在说,犯了忌讳,于天家有所冲撞,所以才会如此。 皇上一想到了头天四皇子府里的事情,再想想自己又遇到了走水事件,的确是都与淑妃有些关联的。 如此,皇上当即下旨,命淑妃禁足一月,好好地抄写佛经。 按钦天监的意思,只是不接触,便不会有所冲撞,斗转星移,待过些日子,再观星象,若是无碍,淑妃娘娘的禁足,自然也就可以解了。 李庭玉回到府中之后,便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对劲。 钦天监那帮老傢伙,真以为他不知道他们是有几分的真本事么? 纵然事有蹊跷,可是却也实在查不出什么。 而且钦天监的那个监正,一直以来,都是油盐不进,跟什么人的来往都不密切,也因此,才会格外地得皇上器重。 星象吉凶之说,本就是有些玄乎。 可是皇上对于这位监正的话,却一直都是笃信无疑。 李庭玉让人查了几次,也没有发现这个监正有什么问题,那么,难道这一切就是真的? 所以,他的府上才会出现了这等丢脸之事,而母妃的宫里,也才会走水? 李庭玉思来想去,觉得走水一事,被人动手脚的可能性不大。 淑妃的宫里可以说是严实得如铁桶一般,这么多年,连皇后都插不进手去,更何况是其它人了? 再说,走水的地方是她宫里的小厨房,如此,倒是真有可能是有了劫数了。 李庭玉想到了这段日子,他在靖安侯府的事情,亦是没有一件顺畅的。 他知道安潇潇精于医道,可是费了九年二虎之力,差人寻来的极品**药,想不到,竟然也没有派上用场。 事情一旦不顺受阻,依着四殿下的性子,自然就忍不住开始胡乱猜疑了。 他甚至以为,这一切分明就是那个安美华不曾按照自己的吩咐行事。 可是又想到了自己安插的探子回报,安美华也并没有做什么出格之事。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李庭玉消停了两天之后,便再度将安美华叫了出来。 人在靖安侯府被禁足的时候,他都有法子把人给弄出来,如今不过是回了一个小小的安家,他想叫出来服侍他,自然也是再容易不过的了。 茶楼飘香,琴声淡雅。 李庭玉自认也是一个极为雅致之人,所以,才会让人弄了一家如此高贵清雅之处,倒也方便探听消息。 京城几乎没人知道这是他的地盘儿。 最多,能联想到宋家,就不错了。 李庭玉的马车停住,李庭玉便感觉似乎是有些不太对劲。 待他下了马车,又行了两步,更觉得自己的小腹内已升起了一团火热。 自小在宫里长大的李庭玉,瞬间就想明白,他是被人算计了。 暗暗叫糟,可是无奈,也只能先咬牙忍下,又快走了两步之后,总算是将心头的那抹慾火压下去了一截。 只是脑子似乎是开始有些迷乎了。 看人还是看东西,似乎是都开始有些晃动,难不成,他中了**药,还被人下了**? 伸手扶额,站在那里,身子晃了一下。 下人立马过来,「殿下,您没事吧?」 李庭玉甩了甩头,眸底又多了几分的清明,「无碍,回府吧。」 「是,殿下。」 只是身子刚转了一半儿,先前的那种*便再度向他的身心狂卷而来。 李庭玉紧紧地咬了牙,从这里回四皇子府,只怕还得有些时候,就怕自己撑不到。 再度转了回去,索性这里是自己的地方,倒不如先进去解决了之后再说。 心中已然有了盘算,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沉重地迈开了腿。 「殿下?」 李庭玉看了一眼身边的随从,「马上去给本宫找个女人,要快!」 看到殿下眸底的慾火,随从吓了一跳,很快回过神来,明白主子这是着了人家的道了。 「是,殿下,来人,快,扶殿下到楼上休息一会儿。」 不敢声张,可是也不能就让主子这样进去,万一一会儿再出了丑,可就麻烦了。 随从转身想着刚刚殿下的姿态,可是不像是能忍太久的。 一跺脚,便想着先去隔壁街上寻一青楼女子前来便好。 只是,人才走了几步,便见从茶楼里蹿出一道身影,急急道,「快,殿下的药性若是不解,怕是以后……你还愣着干什么?就那个,先带进来,回头再让殿下收为侍妾便是。」 随从的脑子也跟着有些懵。 总觉得眼前这人有些面生,可是这衣服又明摆着是皇子府的,刚刚扶了四殿下进去,想来也不会错。 抬眼看到一名女子正好从马车上下来,看那样子,无论是马车,还是姑娘的穿戴都极其一般,想来是小家之女,当下二话不说,拽上那名女子便进了茶楼。 女子身后的小丫环哪里肯依,自然是要追过去阻拦,不想被随从推了一下,摔在地上,竟然晕了。 此时正值半晌,大街上人来人往,斜对面儿的茶楼上,几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儿也是瞧了个正着。 「这会不会太过了?我说,希世子,那位姑娘,我若是没瞧错,应该是安家的人吧?」 李庭希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你问我,我问谁?安家的姑娘,我就只认得潇潇一个。其它的女人,本世子没兴趣!」 被他蔑视的某位公子极其谄媚地笑了笑,「是是是,您眼中就只有安小姐,不过,四殿下刚才的样子,似乎是有些不妥。希世子,不会是您给他下药了吧?」 李庭希抬腿就踢了过去,「滚!我一直在这儿好好坐着呢,你看到我下去了?」 被吓到的那一位嘻嘻一笑,动了一下身子避过这一脚之后,又毫不在意地坐下了。 「子风,你可认得那位姑娘?」 莫子风喝了口茶,「不认得。」 李庭希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儿,这安美华曾亲自上门赔罪,他竟然说不认得? 莫子风回了他一记彼此彼此的眼神,暗道,你整天往靖安侯府跑,你都说不认得了,我只是见过一面的人,自然就更不认得了。 于是,两名腹黑的优雅公子,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四殿下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了。 当然,这一次的事情,或许还等于是间接地成就了那位一心攀附富贵的安美华了。 对此,李庭希并不在意。 既然安潇潇让人告诉自己,今天李庭玉会约了安美华出来,那么,自然就明白她想要让自己做什么了。 这一次,说白了,也算是自己帮了安潇潇一个忙。 既促成了这对狗男女,又不会对安家的名声有所污浊,反倒是还推了安美华一把,实在是太有才了! 这么想着,李庭希就开始自恋了。 自己是不是也太厉害了? 那药的分寸,着实是拿捏地太好了! 计划如此完美,可是他的心上人,想要迎娶进门,却还是遥遥无期呀! 「看着点儿时辰,总得让四殿下的药性散一些,不然真的坏了子孙根,怕是皇伯伯真饶不了我。」 莫子风的眼皮抽了抽,这会儿又承认是他下的药了? 「子风是二殿下的陪读,还是不要下去了,你们都回去吧,我等一会儿那个姓徐的过来,再下去。」 他口中姓徐的,就是之前在城门口负责的徐承,如今负责这西城的治安,当了一名指挥使,升了官,听说将这里的治安也治理地不错。 「咦,快看,那个小丫头被人救醒了。」 这么半天才有人救醒,这也真是没谁了。 不过,底下围观的都是些平头百姓,认出那是四皇子府的人,哪个敢拦? 就这救人,也还是看到四皇子府的下人不再盯着这边儿瞧了,才敢把小丫头给救醒了。 小姑娘一睁眼,就开始大喊着要找小姐。 「姑娘,听我一句劝,那可是四殿下,你惹不起的。」 小丫头的脸一白,「这可如何是好?我陪小姐出来买些绣线,哪里知道就?」 「快别哭了,还是先让人回去报个信儿吧!」 小丫头一想也是,随后又抹了把泪,央了几位好心的大哥,「我是安家的丫头,我们小姐是安家二房的三小姐。还请几位大哥帮个忙,去安家和靖安侯府给报个信儿吧,小女子感激不尽!」 一听说这位小姐也算是个有来头的,这几人嘀咕了几句,也便接下了那小丫鬟手上的银子,分头去报信儿了。 小丫鬟抹了把泪,正想着要自己单枪匹马地进去抢人时,就听到人人惊唿了一声,「徐指挥使来了。」 徐承的及时赶到,对于小丫鬟来说,简直就是宛若再生父母呀。 「徐大人,请徐大人救救我家小姐!」 徐承拧眉,「到底何事?」 「徐大人,奴婢随小姐出来买绣线,哪知小姐才刚下马车,就被他们的人给抢了去,还不由分说地抢进了这茶楼,如今我们小姐怕是……还请徐大人为我们做主呀。」 四皇子府的下人一瞧,坏了! 看这样子,事情似乎是闹大了。 「怎么回事?」 徐承自然是认得四皇子府的标记的,不过身为巡城指挥使,他还是要恪尽职责的。 听闻皇子强抢民女,这事情似乎是有些大条了。 关键是,还有这么多的证人在,这下子,似乎是不太好收场了。 很快,京兆尹来了,刑部尚书也来了…… 就算是明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形,可是四殿下在里面,事关皇室颜面,谁敢真的把门撞开? 惹恼了四皇子倒不可怕,关键是,若是真的让天家丢脸,那皇上一怒之下,谁知道会干出些什么事? 屋内,激情四射,粗重的**声,以及女子的连连求饶声,清晰无比地传到了门外。 众位官老爷亦是面面相觑,脸色难看。 安云龙来了,听闻女儿已经被四殿下那个的时候,当场就晕了过去。 靖安侯府的安子轩在军营里,一时没有通知到,倒是安潇潇带人急匆匆地赶来了。 不过,考虑到她是未出阁的女子,所以,还是被几位嬷嬷给拦在了楼下。 一个时辰之后,安美华已被人送回了安家,只是这个时候,安美华是昏迷不醒的。 本就是初经人事,而四皇子又是被人下了药,这力道哪里还能控制得好? 等到四殿下也穿戴整齐地出来,安潇潇一使眼色,立马就有嬷嬷进去验过,随后又将上面的单子给揭了下来。 「小姐,三小姐的清白已无,这上面还有斑斑血迹,足以明证此前三小姐的清白。」 这话,足以将李庭玉的脸给打的啪啪响了。 这等事情,毕竟有损皇室颜面,有心要息事宁人,没想到,向来唯恐天下不乱的希世子又来了。 经这位小魔王这么一闹腾,众人自然是谁也不敢出声了。 安云龙已经回了府,这等事情,他如何好开口? 安潇潇的面色较为淡然,不过眸底,却闪烁着一抹蕴怒,自然是冲着四皇子去的。 「潇潇,既然是你的堂妹,那不如,你来说说看,这种事情,毕竟还是姑娘家吃亏的。」 安潇潇抿了抿唇,似有若无地瞪了他一眼。 「我三妹妹的清白,是被四殿下毁了,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只是,四殿下,容我提醒一句,我三妹妹如今可是在孝期。现在三妹妹昏迷了,所以暂时不会有什么其它的举动,可若是她醒来之后呢?」 徐承听了立马有些心惊,这位三小姐若是得知自己被人毁了清誉,且是在为母守孝之期,只怕…… 几位大人,也都脸色俱惊地看向了四皇子。 李庭玉此时药性已过,不过先前也着实是费了些气力,这会儿脸色看起来有些青白,而且从气息辨别,似乎是也有些弱。 「来人,即刻派人去安府,就说本宫一定会负责,别让安三小姐寻了短见。」 「是,殿下。」 安潇潇的唇角微勾,你以为如此,这事情就算完了? 「我三妹妹的性子较为执拗,便是她死不了,怕是也只觉得愧对其母。而且,我二叔这个人,最是见不得这种事,只怕不必三妹妹亲自动手,我二叔也能直接结果了她的性命。」 李庭玉的眼皮直跳,抬头看向安潇潇。 青白的脸色,使他看起来似乎是有些气虚。 眸底升出的层层怒火,似乎是要将安潇潇直接给烧成了灰烬。 偏此时,李庭希又鬼叫了一声,「哎呀,四殿下何必瞪着潇潇瞧?潇潇可是安美华的长姐呢。」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虽然四皇子极力压制,可是他命人强抢民女的事情,还是被人大肆地传播着,特别是一些酒肆茶楼,更是成了人们的谈资笑料。 当然,这种事情,自然也不可能不惊动到皇上那儿。 若是以前,还有一个淑妃能帮着吹吹枕头风儿,将皇上的怒气给浇下去。 可是这会儿,淑妃被禁足,连皇上的面儿都见不到,又如何为其开脱? 二皇子的人,这一次倒是很聪明地没有落井下石,毕竟,都是手足。 再者,这次四皇子的事情,明显也是伤及了皇室颜面,若是二皇子这边的人做得太过了,反倒是有可能让皇上将怀疑的目光对准了二皇子。 皇上震怒之下,自然是对四皇子大力斥责,而被御史告知,对方竟然还是一名在孝期的女儿家,在醒来之后,便已三番四次地想要自尽,若非是有人看着,只怕早已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最糟糕的是,这件事情,还牵扯到了靖安侯府。 皇上当即询问安子轩的意思,毕竟,他是受害人的堂兄。 「皇上,此事已然成定局,怕是无力更改。而三妹妹虽然一直有心赴死,可是臣也不忍看到她与二叔天人永隔。还请皇上恩准,就让安美华嫁进四皇子府吧。」 李庭希挑了下眉,「皇上,据微臣所知,那刘氏原就是罪妇。皇上当初也是看在了靖安侯的面子上,才不曾损了安家的颜面,对于这样的罪妇,安三小姐,委实也没有必要再去守什么孝了。」 李庭希说完,四皇子的脸更黑了。 这是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他要纳进府里的,可是靖安侯府仇人的女儿。 这样的女人进了门,于他的大业,怕是毫无助益。甚至于,还会带来一些反作用。 李庭希此时若是再看不明白自己是被人算计了,那真是白活了。 不过,他只是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在暗算他? 「皇上,一切都是儿臣的错。事后回府,太医在儿臣的茶中发现了一些药物,证实儿臣也是被人下了药。当时儿臣的神智已是有些不清,随从也是担心儿臣会出事,所以才急忙为儿臣找来了解药。」 皇上眯眼,对于李庭玉的说辞,不置可否。 这种事情,如果说是李庭玉无端做出来的,皇上自然也是不信的。 不过,下药这种事情…… 皇上眯眼在底下晃了一圈儿,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儿子们的争斗,他还是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安美华因为只是一个小小的民女的身分,想要『嫁』入四皇子府,自然是不可能的。 充其量,也不过就是给了一个侍妾的身分,而且,还算是过了皇上的耳朵的一个侍妾。 这件事情,怎么看,应该都是四殿下理亏,而不管是谁算计四皇子,那位安美华都是无辜的。 毕竟,当时那么多人看到,人家姑娘才刚一下马车,就被一名小厮给拽了进去。 这种事情,可是做不得假的。 当然,事后四皇子这边的人才知道,中间出了岔子。 这一次,也算是让四皇子吃了一记暗亏,至少,能让他安分上一两个月了。 而安美华因为早已*,又只是一个侍妾的身分,所以几天后,便用一顶青衣小轿给抬进了府。 安潇潇对于安美华,当真是半丝同情也无。 当初既然敢对她动了这个心思,那么就不该怪自己心狠。 算计别人的时候,永远不要忘了,自己是不是也会被人算计。 总算是将安美华给清理了出去,安潇潇倒是觉得府里清静了许多。 而福安堂那边,根本就不需要安潇潇再做什么,老夫人自己就已经消停了。 她现在每天就只是念念佛经,不再踏出福安堂的大门一步了。 当然,即便是有再贵重的客人来该,老夫人也只是心痒痒,却称病不出。 她的名声现在已是被毁了个差不多。 一把年纪了,竟然落下个毒害儿媳的骂名,纵然是没有真凭实据,可是在外人看来,那是安潇潇这个孙女给她留了脸面。 所以说,这次的事件之中,最为憋屈的,便是老夫人了。 打发了这些个蛀虫,安潇潇也感觉耳根子清净了不少。 柳儿直接被安潇潇当陪嫁送进了四皇子府,这样的举动,对于四皇子来说,分明就是警告加打脸! 柳儿不过是一个负责花草的婢女,怎么会被安潇潇送给了安美华? 再想到了那日寿宴计败,柳儿的身分,应该是已经瞒不住了。 不仅如此,李庭玉还得到了消息,他费尽心思安插进去的人,一个也没能留住,都被打发了。 李庭玉气地不仅仅是眼线被拔除了,他更气自己被人给算计了。 而且目前来看,种种迹象都表明,应该是与安潇潇脱不了干系的。 至少,在安美华那里得到的说辞,应该是这样。 只不过,经过了这么一闹,李庭玉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相信安美华了。 而安美华心心念念地要依附于四皇子,直到真的进了府门才知道,一切,并非如她所想像的那般如意。 四皇子未曾大婚,府上也有几名侍妾。 只不过,每一位侍妾都是大有来歷的。 身分最次的,应该就是安美华了。 毕竟,她是一介民女。 而这里面身分最低的一个,也是当初搬出后宫后,皇后赐下来的一名宫中女官,人家娘家的身分,也是五品官身呢。 安美华以前只觉得在靖安侯府受气,总觉得府上没有人拿她当正经主子。 等到了四皇子府以后,才发现,什么叫真正地委屈了。 在这里,就算是她自己住的小院儿,也未必就是那么干净。 至于饮食,那就更差了。 虽然不至于是残羹剩饭,可是跟以前在侯府比起来,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安美华心中有气,可是又不敢撒出来,只能是干巴巴地忍着。 盼着四皇子能多宠幸她几次,好让她早日有孕。 只是没想到,四皇子倒是真地过来一两次,可惜了,事后还要立马服下避子汤。 此时,安美华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了,自己在这里,不过就是一介伺候男人的奴僕身分。 这地位,也就是比府上的丫头,高那么一点点。 城外五十里处的山寨内,此时已是狼籍一片。 南使一脸阴郁地看着被人强压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眸子里嗜血的光茫,恨不能立马就将人给吞噬了。 「呵呵,想不到呀,这倒是一场意外的收穫。」 「启禀南使,主子的信号。」 南使的脸色微变,手中的剑还在滴着血,微微抬起之后,一剑将对方的肩胛刺穿,随后,快速地在他身上点了几下,然后一跃到了门外。 速度之快,前后所用,也不过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抬手一招,「将人带上,别让他死了。」 手下默默地看了一眼晕厥过去的黑衣人,不让他死了,您干嘛还非得刺他一剑? 这要是不包扎一下,只怕刚见到主子,他就血尽而亡了。 当然,面对兇残的南使,这话是打死也不能说出口的。 快速地帮黑衣人将伤口包扎了一下,当然,没忘记洒些止血的药。 「这里要怎么办?」 「一把火烧了。反正该知道的我们也知道了,这里留着也无用。」 「是,南使。」 一行人夜里行进的速度,丝毫不比白天慢。 南使的心情最为激动,一想到自己都多长时间没有见过主子了,怎么可能还会再安下心来慢慢走? 刚才的信号,南使看得分明,就是鬼老发出的。 鬼老的信号发出,那就说明,是真正的主子回来了。 不是一个失忆之人,也不是什么替代品。 终于,一行人快速地进入了一座连绵的山脉之中,行进的速度,不得不放慢了下来。 「属下参见南使。」 「嗯。主子呢?」 「主子就在前面的庄子里如今北使和东使都已到了,只差您和西使了。」 「很好。这么说,主子已经完全无碍了?」 「回南使,主子一切安好,而且,用北使的话说,主子的功夫,似乎是又精进了一层。」 南使的面色微诧,主子都这样厉害了,竟然还能再进一步? 他想要见到主子的心情,更为迫切了。 终于,半路上下了马,又沿着小路走了一段之后,自一山洞之中穿入,行了约莫有近百丈,才看到了外面的火把在闪着。 「参见南使,主子正在议事厅,静候几位大人。」 南使点点头,二话不说,足尖一点,施展轻功,不过几个起落,人已到了一处极为别致的木屋门前。 南使撩袍进入,一眼,便看到了正侧卧在软榻上的主子,那等的琼兰之姿,除了主子,又怎会是旁人? 「属下南使青越参见主子。」 男子眉目如画,星眸辉灿,若是此时安潇潇在这里,定然是大为惊讶。 眼前的男子,当是阿贵,可又不全是阿贵。 至少,男人眉目间的那抹邪肆气势,是以前的阿贵所没有的。 男子的眼睛半眯着,看似有些慵懒,可是实际上却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种极其危险的气息。 这一点,屋内的众人,都感觉到了。 「公子,如今您既已然回来了,那我们是不是?」 男子轻轻地阖上了眼,「将西使调入京城,时刻关注着京城的动向,特别是靖安侯府。」 「是,公子。」 青越的眸光一沉,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靖安侯府离京的真正原因,便是当今皇上,也未必知道。 而靖安侯手上的那股隐秘势力若是不能收拢,或者是清剿,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毫无益处的。 站在一侧的鬼老则是眨了眨眼,然后小心地瞟了一眼主子,撇撇嘴,对于公子的心思,他自觉已经猜到了一多半儿。 不多时,一名黑衣女子动作轻盈地飘入屋内,看了一眼众人之后,咯咯一笑,「属下西使青盈,参见主上。」 「嗯。」 只是一声淡淡的轻应,男子连眼睛也不曾睁开,对于这四使中唯一的女人,似乎也不怎么在意。 青越立马凑了上去,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哟,这是打哪儿回来呀?身上这清香味儿,可不像是女人家该有的。」 青盈美目一翻,白了他一眼,「滚一边儿去!我的名声都让你给败坏光了。以后我还怎么嫁人?」 青越扑哧一笑,「名声?你确定你有那玩意儿?」 青盈顿时杏眼圆瞪,说不出的娇媚模样,「你别以为我打不过你,你就可以嘚瑟了。还是好好想想,是谁在守护主上时,害主上出地意外吧。」 一句话,青越的脸色真是黑到了极致。 青越小心地瞟了一眼主子,见主子似乎是毫无反应,不由得心中更为忐忑难安了。 上次的事情,他很想说只是一个意外。 可是这样的意外,怕是谁也不会愿意看到的。 如果不是他,主上就不会着了别人的道,更不会将他们要做的事情,拖后了这么久。 「一切都是属下的错,属下甘愿领罚。」 青盈见他吃瘪,顿时又乐了。 榻上的俊美男子眉心微蹙,只是轻飘飘地吐出来一个字,「吵!」 顿时,屋子里的空气就像是被凝结了一般,所有人的脸色都跟着僵了僵。 除却鬼老,其它人都毫无声息地退下了去。 他们跟在主子身边多年,自然明白主子此时说吵,那他们就算是告退也不能说一个字,否则,那就等着主子发威吧。 四使退出厅外,都小心地回头瞟了一眼,面面相觑,似乎是对于主子失踪了两个月的事情,仍然难以接受。 「主子的性情没什么变化,只不过,我怎么觉得主子的面上带了桃花呢?」 青盈一巴掌就在青越的头上拍了下去,「笨死了。就长成主子这样儿的,还没有桃花,那你这种不是一辈子都讨不到老婆了?」 青越顿时苦脸,「跟在主子身边最大的坏处,就是永远找不到自信。」 北使和东使相视一笑,摇摇头,各自离开了。 「主子让你去京城,负责打探消息,你觉得主子到底想干嘛?」 青盈一拧眉,「谁知道?算了,明天待主子精神好些了再问吧。不过,这段时间主子虽然不在,可是京城那边,咱们的收穫却是不小。听闻冯知寒已经顺利地接管了定远侯府,而定远侯府背后的力量,也顺利地到了冯知寒的手上。」 「这个,还不能完全确定,总要试几次之后,才能算是稳妥了。」 「青越,我听说你抓了个活的回来?」 「哼!当初跟在我身边的叛徒,我没想到,竟然会是他出卖了我们。好在主子极少在人前露面,即使非出现不可,最多也只能让人看到半张脸,不然的话,我们这次就死定了。」 「主子可以说何时启程回府?」青盈沉默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句。 青越摇摇头,「不知道,主子没说。谁敢问?」 无论如何,只要主子回来了,那么一切,自然也就好办了。 京城,靖安侯府。 安潇潇睡到一半,勐地一下子醒了过来,然后就总觉得有些不安。 慢慢地坐起身来,借着微弱的月光,勉强能看到了自己床上的情形。 伸手抹了一下额头,似乎是有些潮,还好,并没有实质性的出汗。 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觉得心中的那抹不安,似乎是消散了一些,这才慢慢地踏实了。 深吸了一口气,自阿贵走后,她常常会在半夜里醒来。 有时候是梦到阿贵出事了,有时候则是梦到自己死在了阿贵的手上…… 凡此种种,都让她感觉到了深深的不安。 想到了自遇到他后的种种,不由得苦笑一声,自己果然是作茧自缚。 当初阿贵在的时候,自己活得有多惬意,那么,相应地,她现在就要承受着相同程度的不安和失落感。 次日一早,安潇潇便带人,再度离京,住进了之前的那处农庄。 正好,因为安子轩一直是在西山大营里忙活,如此,早出晚归,住在庄子上,倒更为合适。 少了道出入城门的手续,安生多了。 恰好也是因为这一点,反倒是令李庭希往庄子上跑地更勤快了。 原本,都搬到了庄子上,墨扎觉得自己倒是有机会能与安潇潇多亲近的。 哪知道,自己空闲的时候,李庭希恰好也空闲。 独处这两个字,反倒是让李庭希有了更好的体会。 墨扎心头郁闷,可是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生怕被人看出端倪,索性就迳自搬回了靖安侯府。 这几个年轻人的事情,自然不会在京城引起什么风浪。 也无人过多的关注。 而皇上在从秘探那里听闻墨扎主动回到了侯府后,倒是难得地笑了笑。 「皇上,奴才瞧着希世子与安小姐还真是郎才女貌呢。」 「庭希那个小子,也就是安潇潇能治住他。你说庭希这个孩子也是,天不怕地不怕,有时候连朕的话也不听,可是偏偏对安潇潇是唯命是从。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呀。」 「皇上说的是,那您看,是不是要帮希世子一把?」 皇上的眉眼间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再看看。李庭希向来不爱让别人插手他的事,这次的事情,就先看看他能不能将美人儿追到手。若是不成,朕再下旨赐婚就是。」 「皇上说的是。您为了希世子,也是煞费苦心了。」 皇上深以为然,有些无奈地嘆了一口气,「只盼着这个小子能明白朕的苦心,别便宜了别家的男儿才好。」 这日,李庭希早早地从大营里跷班出来,一路快马加鞭,到了庄子上。 庄子上的奴才们,也都是习以为常了。 这位希世子来地那叫一个勤,比他们世子回来地还多呢。 「潇潇呢?」一进了院门,看到七月正捧着一盘点心,顺手就先拈了一块儿,放进口里。 七月的嘴角抽了抽,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呢。 「小姐在前面亭子里坐着呢。希世子,您这手洗过了吗?」 李庭希嗯了一声,然后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上,还沾着一些粉屑,挑眉道,「没洗。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那神情,一副小爷我就吃了,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七月还能如何? 拿这位希世子,当真是半点办法也没有。 李庭希话虽如此,快到亭子时,还是吩咐了一个小丫头,让人去打水。 安潇潇正坐在那里看书,听到了他的声音,眼睛却仍是紧紧地盯在了自己手中的书页上,淡淡地问了一句,「你怎么又来了?」 语气里,颇有几分的嫌弃。 李庭希立马眼角一抽,「潇潇,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七月忍不住抖了抖肩,小姐嫌弃的语气还不够明显么? 还是说,希世子非得从小姐口中听到了嫌弃他的话,才会觉得甘心? 第一百一十九章 潇潇,帮帮我! 安潇潇的确是嫌弃李庭希了,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一天八趟的往这儿跑。 真当这里是他家的后花园了? 不过,安潇潇倒也没急着要往外撵他,「我哥呢?」 「被皇上召进宫了。」 安潇潇的眉眼间闪过一抹诧异,「皇上没宣你?」 「没。皇上现在比较器重的是子轩,我这个混世魔王,皇上只怕是能让我离他越远越好呢。」 安潇潇轻笑了一声,「你在皇上的眼里可是宝贝疙瘩呢。我哥哥进宫,怕是替你挨骂去了。」 「潇潇,别这么说。我可是什么坏事也没做。」 安潇潇睨他一眼,将他脸上有些无辜,又有些坏笑的样子收入了眼中。 「你呀,可能是没做什么坏事,不过,也肯定是没做什么好事就是了。」 「呵呵,还是潇潇了解我。我就说嘛,这世上也就是我们两个最配了。」 对于这等有些无赖的无耻之语,安潇潇直接选择了无视。 也不知道从何时起,李庭希就发现了这么一招。 似乎也就是只有在这样半开玩笑半正经的情况下,他才能将自己的心里话坦露出来。 虽然每次都不曾见安潇潇有过明确的表示,不过,只要是她没有一脸严肃地拒绝自己,就表示自己还有机会,不是吗? 当然,就算是安潇潇拒绝了,他也一定不会放弃的。 事实上,他之所以这样说话,无非也就是笃定了安潇潇的性子,自己越是这等半开玩笑的样子,安潇潇越是不好拒绝他。 这算不算是自己动了一个小心眼儿? 安潇潇端起茶杯,动作优雅地啜了一口茶,「我若是早知道搬到这里来,能将你召来,说什么也不会搬出来的。」 李庭希嘿嘿一笑,仿佛安潇潇说的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潇潇,最近京中可是又有一件大事,你想不想听听?」 安潇潇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你说的是方二公子回京一事?」 「你知道?」李庭希挑眉,一脸的惊诧。 「我只是暂时不住在京城,不代表了我就是耳目皆塞。」安潇潇一脸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李庭希笑得有几分坏,「听说那位方二公子一回京,可是就将京城无数小姐一的芳心给赢了去。你不着急?」 安潇潇轻嗤一声,「要急也是你急吧?一直以来这京城最受欢迎的贵公子,不是你吗?我一介女子,急什么?」 「哦?我可是听说,这位方二公子的医术也是相当地不错。定国公府可是将其奉为了上宾。」 对此,安潇潇不置可否。 天下会医的人多了去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看着那个莫映兰还顺眼些,压根儿就不会愿意出手开方子的。 她不是大夫,所以治病救人这种事情,一切都要看自己的心情。 所以,定国公府那边,她只是给莫映兰和莫映雪开了药,其它的,都跟自己无关。 就算是送上再多的好处,她不乐意,就是不治! 方二公子去了定国公府,十有*,就是给定国公瞧病了。 安潇潇一直就对那位定国公看不顺眼,便是送她再多的金银,她也是不乐意的。 这位方二公子,明明也是世家公子,游歷归来,不思索着怎么入朝,倒是先想着做好人了? 「我见你一直与莫家的两位小姐交好,原以为你是属意其中的一位成为你嫂嫂的,难不成,是我多心了?」 安潇潇的手顿时一滞,眸色微变,「你这都是哪里探听出来的消息?我自己的事情都还嫌麻烦呢,哪里会有心思去理哥哥的事情?再说了,哥哥属意谁,只怕也并非是他能决定的。你这又是操的什么闲心?」 「行了,不跟你说笑了。这位方二公子倒是对你有些兴趣,要不要去会一会?」 「不去!」 「为何?」 「没兴趣!」 李庭希笑的一脸的得意,不过嘴上仍然是有些欠扁地问着,「听说这位方二公子可是生得好生俊美。你不是向来喜爱美丽的东西吗?怎么这会儿竟没兴趣了?」 安潇潇则是在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之后,直接就选择了无视。 李庭希顿觉有些无聊,连着喝了两盏茶之后,终于又忍不住了。 「刚刚从宫里听来的消息,想不想听?」 安潇潇十分给面子地赏了他一记眼神,示意他快说。 「如今淑妃被变相地禁足了,宫里头的某些人,自然就有些坐不住了。听说,已经有人开始要打你的主意了。」 安潇潇眯眼,清亮的眸子里,此时自那条有些细的缝隙里,泛出了几分幽冷的光。 明明就是这样一个大美人儿,而且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可是这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却分明就是能让人分分钟地感觉到了森冷的寒意。 「难道我之前在宫宴上的表现,还不足以令大家打消对我的算计?」 李庭希轻笑一声,若是细看,便会发现他唇角的笑,分明就是带了一抹淡淡的苦涩。 「身在这权势富贵家,自一出生,便注意了要被种种的算计所包围。就好像你幼时中毒,若非是因为是靖安侯的嫡女,又岂会有人来打你的主意?」 这话,听起来似乎是有几分的感同身受。 很明显,李庭希自己之前应该也是经歷过类似的事件,所以才会说地这般沉重。 安潇潇不语,其实他说的没错。 既然是生在了这权势富贵家,享受了锦衣玉食的同时,就得承受着同等的一些其它。 比如说,你的婚姻必然是要为了整个家族而做出牺牲的。 再比如说,你的一切都是家族所给予的,所以,无论在任何事情上,你都要处处以家族利益为先。 而李庭希,身为皇族,他所经受地,只怕是要比自己还更为严苛,甚至是更为残酷。 对此,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毕竟,这种事情,不是谁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是不是也有人在打你的主意?」 终究还是不忍心看他如此凄哀的表情,再怎么说,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 而且一直以来,李庭希也都严格地遵守着与她的约定,从来不曾将有关她的事情,随意外泄。 有一些,甚至是连康王和王妃都不知晓的。 「潇潇,若是有朝一日你发现,你拗不动皇权,我也一样。然后我们必须都得去选一个自己无心之人,你要怎么办?」 安潇潇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她认识的李庭希一直都是很乐观的。 无论他在外面是不是胡来,至少,他永远都是很开心的。 可是现在听到他说这个,很明显,他是察觉到了什么无法掌控的事情。 又或者,是有什么诱因在慢慢地扭转了他的想法。 「不会的。皇上待你如亲子,定然不会让你为难。更不会愿意看到你因为这种事情,与他有了隔阂。」 「呵,潇潇,你真以为皇上待我如亲子吗?若是如此,那他就不该一再地逼迫我。如果不是他给了我这么大的压力,我现在至少不会这么被动。」 安潇潇眯眼,对于李庭希这有些含煳不清的言辞,似乎是不太明白。 「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没用。你只要知道,很快会有人对你不利。你自己多加小心就好。」 「李庭希,算计我的人是凤家的?」 「我也不能确定。宫里头的那些人,谁知道谁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 这话,自然不是在胡谄。 安潇潇点点头,「谢谢你的提醒了。我会注意的。」 不过,顿了顿,安潇潇又有些不放心,「那你呢?」 「什么?」 「你如今得皇上器重,又是康王府的世子,将来的储君,自然是少不得你来辅佐帮持。按理来说,想要算计你的人,要远远比我多吧?」 「呵呵,难得你还记得关心我一下。罢了,没事。」 安潇潇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无意多说。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安潇潇看出李庭希的情绪有些不太对,似乎是比较容易狂燥,在亲手给他扶过脉后,确定无碍,只是情绪上的一些不受控。 「九月,去将我昨日做好的那只香包拿来。」 「是,小姐。」 「干嘛?」李庭希不明所以。 「你没发觉这两日你的火气比较旺?而且,这火一起来,还是蹿地挺高?」 李庭希挠挠头,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我之前做了几个香包,里面都是一些能安神静气的草药。你带在身上吧,另外,我在里面也加了些东西,就算是有人想用薰香类的东西来害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李庭希哦了一声,「是不是子轩身上戴的那一种?」 「差不多。不过哥哥戴的跟这个不一样。」 九月将香包取来,安潇潇拿过来,先闻了一下,再将香包打开,确认了一下里面的药材没错,才又再度将上面的口子系好。 「药效能持续半个月,最好是随身戴着。若是晚上就寝,就放在自己的枕头边儿上,能免得你被人算计。」 李庭希明白,她指的算计,应该就是那种龌龊的手段了。 「放心吧,多谢了。」 安潇潇抿唇一笑,「跟我就不必如此见外了。只要你自己多做些事,别总是累着我哥哥便好。」 李庭希脸上的感激之色褪去,立马就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我就说你哪有这么关心我,还是为了安子轩。得,看在你这香包的份儿上,我就让他休息一日。明天让他在这里好好地陪陪你。」 「那敢情好,这几日天色都不错,我们正好可以去赛赛马。」 李庭希的脸色顿时一黑,「你还真敢说!不管,明天我也要来。」 不待安潇潇拒绝,直接转身就跑了。 安潇潇摇摇头,怎么感觉这个李庭希的性子,似乎是越来越孩子气了? 晚上,安潇潇将李庭希的意思又说了一遍,然后等着听哥哥的意见。 「他说的没错,你的身分使然,定然是会引人觊觎。好在你的性子较为孤僻,与京城那些贵女们的来往也不多。宴会诗会这一类的,去得少了,给人下手的机会,自然也就少了。」 「哥哥,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你与我不同,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身边还是多带几个人比较放心。」 「嗯。我会的。」 安潇潇又跟安子轩打听了一些那位方二公子的事情,倒是对这个人,多了几分的好奇。 「想要会一会?」 安子轩看出了她眸底的亮采,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安潇潇摇头,「我原以为,会是阿贵。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便知道不是他了。」 一个人的容貌或许可以使法子发生改变,可是一个人的气质,却是很难做到彻底地变更的。 就好比阿贵。 就算是失忆了,可是身上的那股子森冷之气,仍然是能让人不寒而粟! 他身上的煞气,就好像是从股子里透出来的,不是换张脸,或者是换身衣服就能改变的。 而安子轩所形容的那位方二公子,很明显就是一位温文尔雅的贵公子,是那种很普通的名门子弟。 和阿贵,完全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安潇潇的眼神一时有些飘忽了起来。 阿贵的身分决然不低,可是从他身上的气势来看,定然是受过诸多困苦的折磨,甚至是极为惨烈的训练。 而李庭希同样也是自小便被严苛教导,可是安潇潇就是有一种感觉。 阿贵所承受的苦难,远比李庭希要惨烈。 一想到了阿贵,安潇潇莫名地就会有一种心疼的感觉漫上来。 不自觉地,伸手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脸,冰冰凉凉的,似乎是那天他亲她时的那股温度。 这日,安潇潇漫无目的地随意走着,看到了路旁的黄黄粉粉的野花,一时竟然心生无限感慨。 方轻阑一袭白衣正好路过,远远地,便看到了一抹茜紫色的身影,明明看不到其正脸,可是仅一个背影,就能让他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美。 这话当真是一点儿都不夸张。 方轻阑自认不是一个容易以貌取人的人,可是此时看到了那抹身影,虽然仅仅只是一个背影,却已不由得慢慢地踱步过去了。 待注意到女子的身形微转,已是有一张侧脸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这一瞥,方轻阑完全就僵住了身形,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住,眼睛则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那张近乎完美的侧脸,早已将礼仪二字,抛诸脑后。 待回神,慌忙前进,生恐美人儿再忽然远离。 突地,一抹青色的身影似乎是从天而降,直接就拦住了方轻阑。 「你是何人,胆敢在此偷窥我家小姐?」 方轻阑怔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判断出,眼前这名女子的武功不弱。 「是在下唐突了。还请姑娘上前禀报,在下京城方家,方轻阑是也。」 听到了他的名讳,茜紫色的身影竟然慢慢地转了过来。 这一次,方轻阑可以说是将美人儿的容颜,看得清楚仔细。 女子亭亭玉立,模样姣美之中透露着几分的清冷,青丝披落,仅仅用一条茜紫色的髮带繫着,许是因在阳光下站着的缘故,女子的肌肤透着一股淡淡的金粉色,煞是美丽! 再看其凤眸潋滟,明明是气质高雅出尘,可是偏偏又带着几分的魅惑之感,似可夺魂摄魄,盪人心神! 黑髮如瀑,肤如凝脂,眉若轻烟,清新淡雅,凤眸流光,水色潋滟,这样的一名女子,当真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绝色! 「你便是如今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的方二公子?」 方轻阑一愣,未料到她竟然也曾听到过自己的名讳。 原就是觉得京城太过浮华烦燥,所以才想着到这僻静之处来走走,未曾想,竟然连这里的姑娘都听说过自己的名号。 再一想到了如今京中人对自己的迷恋,心底顿时又将眼前的美人儿看低了三分。 方轻阑唇角微翘,眸底已是多了几分的轻视。 为了能得到自己的青睐,想不到竟然已有人能将手段使到了这等地步。 他只以为这是京城某些权贵之女,特意派人探寻到了自己的行踪,故而才会有此一遇。 他眸底的轻蔑虽淡,可是又岂能躲得过安潇潇的眼睛? 她原本对这位方轻阑就只是有一些好奇,如今见他如此,心中顿时不喜。 扭头,转身,走了。 这一番动作做下来,毫无停顿,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意思。 七月听到了动静,明白小姐对这位方公子的印象并不能算好,遂轻笑了一声,「这位公子,此处是私人领域,还请您止步。」 话落,转身跟上了。 方轻阑顿时又有些懵了。 难道是自己先前想岔了? 若是有心为了吸引自己,又何故突然离去? 方轻阑不由得转身,「可知前面这处庄子是何人的?」 「回公子,是靖安侯府的产业,刚刚那一位,应该就是之前在京城名头大盛的靖安侯府小姐,安潇潇。」 安潇潇? 方轻阑的神色顿时一滞! 难怪那位小姐在初听到了自己的名讳时会转过身来。 原来,她在意的,只是自己的这一身医术吧? 方轻阑不由得苦笑一声,这算是什么? 自己作死? 不过是匆匆一瞥,谁又知道,那一抹倩影,竟然已深刻地印入了他的心底。 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哪怕是他经受了再大的磨难和苦痛,只要想到了那一抹初见时的眼神,便足以支撑他继续走下去。 这一次的初见,在安潇潇那里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可是对于方轻阑来说,简直就是彻底地扭转了他整个的人生轨迹。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安潇潇这日正在院内看书,晒着阳光,嗅着花香,听着鸟鸣,还有什么是比现在更为惬意的日子? 突地,一个人影从远处的矮墙上跌落下来,然后有些狼狈地起来,再跌跌撞撞地朝着安潇潇的方向来了。 安潇潇凝眸,看着明显有些不对劲的李庭希,心中警铃大作。 「潇潇,帮帮我,我难受!」 说着,人已经快速地扑了过来,将安潇潇紧紧地抱住,高大的身影,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影子,将安潇潇的身影,完全地覆盖住。 「李庭希?」 安潇潇想要试着挣脱,不料李庭希的力道太大,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挣得开。 「潇潇,我难受。给我,给我,好不好?」 轰! 安潇潇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手却迅速地搭上了他的腕上,竟然有人给李庭希下了这等厉害的**药? 七月和九月闻声赶来,一左一右将李庭希强行拉开。 可是李庭希却不停地叫着潇潇的名字,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一番争执之中,嘶拉一声。 安潇潇的一截衣袖竟被李庭希给强扯了下来。 「希世子,你疯了?」 安潇潇未动,看到李庭希眸底的颜色已是极为深重,看样子,药性极重。 「潇潇,帮帮我!」 ------题外话------ 这个一定要猜一猜了,潇潇会不会帮他?怎么帮?很明显,李庭希是中了媚药哦。 第一百二十章 你说过要嫁给我的 李庭希中的是极重的媚药,下药之人,十分聪明,用了薰香之外,还有内服的药物。 或许是掺在了酒里,又或者是茶里,总之,是让李庭希中招了。 安潇潇一使眼色,九月点了他的穴道,令他暂时动弹不得。 不过,因为中了药,所以李庭希的脸色微红,而且眸子里都是透着几分的猩红,恨不能将眼前的一切都撕碎了一般。 「潇潇,你没事吧?」 安子轩及时赶来,一脸紧张地看着安潇潇。 「我没事。倒是他,怎么会被人给算计了?」 更重要的是,中了这么强劲的媚药,怎么还能找到了这里?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们从京城出来前,在一家茶楼待过一会儿,他吃了一块儿点心,喝了两杯茶,当时也没有什么不妥。只是出城后一会儿,便开始面色发红,原本该去军营的,谁知他竟然策马就往庄子这里赶过来了。我担心你,这才急忙追了上来。」 「现在这样也不是办法,他体内的媚药必须要解了。」 安潇潇的眉心微拧,看不出是怒还是忧。 「我不要!我不要别的女人,潇潇,别把我推给别人。我不要。」 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要挑人? 安子轩一脸鄙夷地瞪着他,一脚就踹了过去,「你疯了?我妹妹的主意你也敢打?」 「潇潇,我娶你,我娶你好不好?我不要别的女人,不要!」 安潇潇的眉眼一沉,「七月,将他带到最近的青楼去,到了之后,再解开他的穴道。」 说着,先给李庭希餵了一颗清心丸。 餵他吃下去的时候,安潇潇没有错过李庭希那眸子里有些绝望的眼神。 「潇潇,不要,我不去青楼。」 「放心,我会让他们找干净的女人来服侍你,不会让你染上脏病的。」 安潇潇似乎是根本就听不懂李庭希的意思,反而还安慰着他。 「这颗药丸可以暂时延缓你的药性,不过,也只是暂缓,是不可能会彻底地清除的。你也知道,中了这种药,只有一种法子可解。」 不管李庭希愿意不愿意,最终,都被七月和李庭希的人带走了。 安子轩见此,似乎是有些无奈地嘆了一口气,随后,一声不响地也走了。 李庭希并没有去青楼,而是就近去了他的园子。 就是先前带着安潇潇等人赏景的园子。 那里的婢女不少,想要让李庭希解毒,自然是很容易。 最主要的,都是自家的奴婢,身子干净,事后处理起来,也比较方便,还不会引起了其它的麻烦。 安潇潇看安子轩跟过去了,想想觉得既然知道了,如果不闻不问,似乎也不好。! 这么一想,也跟着去了。 李庭希被安置在了一处院子里,七月快速地退开之后,李庭希的护卫才快速地解开了他的穴道。 「滚!滚开!老子不需要!」 李庭希在屋子里开始又哭又骂! 那药性可是真做不得假的。 眼见着他在屋子里摔摔打打,送进去的两名婢女都被他给扔了出来。 其中一个,竟然直接被扔到了假山上,撞了头,当场气绝。 安子轩和安潇潇赶过来的时候,便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世子,您就别再强撑了,您中了极重的媚药,若是不能解了药性,怕是会对您的将来有影响的。」 「滚!不需要!」 安潇潇看着到处一片狼籍,对于李庭希,又生出了几分的同情。 没想到,几名护卫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安潇潇的身前。 「安小姐,属下知道这个请求无理,可是我们世子不能出事呀。王爷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若是世子出了事,那王爷和王妃,岂非是生不如死?」 「安小姐,求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家世子吧!世子不是也说了,要娶您为世子妃,您也不吃亏呀。救人要紧呀。」 「安小姐,就算是看在世子也曾出手帮过您的份儿上,您就行行好吧。」 安潇潇身形未动,不过脸色,已是极度难看。 安子轩面黑如锅底,一脚就踢了过去,「滚开!这种事情,你们也好意思开口?」 众位护卫,纷纷低了头,默不作声,却是形同死人一般。 若是世子果真出事,那他们的性命,自然也就是到头了。 「小姐,看样子希世子现在的确是极其痛苦,要不,您还是先避一避吧。」九月小声地提醒道。 安潇潇轻轻地嘆了一声,「先去准备些冷水,让他先消消水,我去试试看,能不能配出解药。」 「多谢安小姐。」 安子轩的眼神一暗,一把将安潇潇给拽住了,「妹妹?」 安潇潇微微一笑,「无事,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总不能看他真的暴体而亡吧?」 这话,倒是将安子轩原本要劝的话给堵了回去。 的确,李庭希不是敌人,还是他们的朋友,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事。 而且刚刚护卫们说的也没错,李庭希的确是康王府唯一的继承人,甚至,还有可能是皇上重点栽培的下一任帝王的守护者。 所以,他们不能让李庭希出事。 一旦李庭希出现了意外,引起的后果,只怕不亚于地震海啸! 皇上多年的培养落空,皇室的一切格局怕是都将要被打乱。 虽然明知道京城的格局早晚有一天会被人打破,可是至少,他们不希望是自己来做的这一切。 安子轩松开手,安潇潇带着九月去了一间厢房。 所胃的配药,其实并没有很复杂。 至少,对于安潇潇和九月来说,是很容易的。 「小姐,您可想好了,若是真的这样做了,只怕您将来想要再避开希世子,就更困难了。」 「无妨。不告诉他,他自然就不会知道这药能带给他的好处了。」 「可是,那您要如何解释,您解了这极品媚药呢?希世子被人算计,这事情怕是瞒不住的。」 「瞒不住便瞒不住吧。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样出事。至少,为了康王妃,我也得做点儿什么。」 「既然小姐决定了,那就一切听小姐的安排吧。」 安潇潇自九月的手中接过一根银针,在自己的指尖用力一刺,很快,便有一滴血珠聚焦在了她的指腹上。 九月已经将药丸化在了碗中,安潇潇伸出手,连滴了三滴之后,这才将手指放进了自己口中,用力地吸吮了一下,随后再将一切都清理干净。 因为手上并没有伤口,所以,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安潇潇是用了自己的血来救了李庭希。 「九月,你将药端过去吧,记得叮嘱他们,让李庭希多用一些水。」 「是,小姐。」 安潇潇不过是才失了三滴血,自然不会有什么影响,只不过,她的神色有些晦暗,总觉得这件事情,哪里有什么不对。 李庭希中的媚药,可以说是同类药物中药性极强的。 如果她没有猜错,李庭希应该是中了『春醉』,这种媚药,能拿得出来的人,可实在不多。 安潇潇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想要算计李庭希。 如果说是在宴会上,那么还有些成功的可能性。 可是在茶楼给李庭希下药,对方图的是什么呢? 李庭希用过药后,人已经冷静了许多,至少不再发脾气摔东西了。 不过脸色,仍然是阴沉得可怕。 当然,他现在是什么脸色,没有人能看到。 有人到安子轩身边低语了几句,很快,安子轩找到了妹妹。 「查到我们当时所在的茶楼里,还有一位宋家的小姐在。而且那被下了药的点心,也已经找到了。我让人验过,是极烈的媚药,若是误食,药效发作极快。我想,极有可能是因为他佩戴了你给的香包,所以才会延缓了发作的时间。」 安潇潇转眸,再一想到了李庭希原本的体质,也非寻常人可比,这药性发作地慢了,倒也是极有可能。 「宋家的小姐?宋家本家的?」 「不是,是宋家旁支的一位小姐。听闻她倾慕李庭希多年,今日也是在李庭希进了茶楼后不久,她便带着丫环也进去了。而且,她订的包间,就在我们的隔壁。」 安潇潇深吸一口气。 又是宋家! 是巧合,还是另有阴谋? 安潇潇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一个小小的宋家小姐,竟然敢对李庭希下药? 她是疯了不成? 惹上康王府,宋家就算是淑妃的娘家,那也绝对是蚍蜉撼树,岂非是自寻死路? 李庭希被下药,此事可大可小。 而安子轩身为李庭希的下属,自然是没有必要帮着宋家。 动作迅速地将茶楼查封,随后自然而然地查到了那位宋家小姐的头上。 听说安子轩派去的人进到宋家时,那位宋小姐正欲自尽! 惹上了皇室,岂是自尽便可以轻易地打发的? 人被抓走,不仅如此,她的直系亲属也一概被下狱,只等着刑部审出一个结果了。 险些害得康王府世子绝了子嗣,这样的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便是淑妃和四皇子,也都是避之不及。 康王妃听闻此事之后,匆匆地赶到了别苑,亲眼确认李庭希已无碍之后,这才心有余悸地吩咐人去围了宋府。 当然,康王妃让人围的,可是宋家本家儿! 也就是淑妃的娘家。 康王先去了刑部了解事情的经过,之后便直接进宫,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当真是将皇上给气得不轻。 康王是他最为倚重的一位王弟,也是当年众多兄弟中,唯一一个跟他齐心,且全力助他之人。 如今他唯一的儿子竟然遭人算计,皇上自然也不肯轻饶。 一道明旨下发到了刑部,直接定义为谋害皇室子嗣,其罪当诛! 若非是看在了淑妃的情分上,只怕连宋家本家,也将一併牵连。 可怜的宋家小姐,就这样送了性命不说,还给四皇子的夺储之路,蒙上了一层极为阴晦的尘埃。 看似是宋家倒霉,四皇子受连累,这一切都是宋家人咎由自取。 可是安潇潇却觉得,事情只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李庭希向来与二皇子的来往密切,两人的关系,也算是亲厚。 就算是四皇子有意拉拢他,也实在是没有必要动用这样的手段。 明知李庭希的心向着李庭照,又岂会如此地蠢笨? 这幕后,分明就是还有一只大手,在静静地操控着这一切。 不留一丝痕迹,让人完全置入黑暗之中,毫无头绪。 李庭希身上的药性虽然解了,可是这种药,还是对他的身体有着极大的伤害。 纵然不会影响他以为身为男人的功能,可是至少,会损伤了些许的元气。 李庭希一连几日,都在府中休养。 安潇潇在李庭希中毒后的第二日,便回到了靖安侯府。 隔天,便与墨扎一起去康王府探望。 墨扎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 中了如此厉害的媚药,却能强忍着不找别的女人来发泄,可见这个李庭希对安潇潇的情意是作不得假的。 可是同时,他又觉得这个李庭希当真是阴险,既然知道自己中了媚药,为何不能就近解决一下,反倒是捨近求远,非要去找潇潇? 若是潇潇一时心软,又或者是身边无人,被他制住,难不成他真就要成就好事? 墨扎越想,越觉得这个李庭希太过阴险了些。 同为男人,他觉得李庭希分明就是故意的。 明知中了那种药,还跑去潇潇的面前晃。 要么就是想要直接成就好事,过后再忏悔。 要么就是故意把自己对潇潇的一片深情,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么一想,墨扎从骨子里,就有些看不起李庭希了。 安潇潇的想法与他不同。 一来,安潇潇是女子。 二来,毕竟长久以来,他们兄妹,也算是受到了康王府的照拂颇多。 下意识里,就不会将李庭希想地太卑鄙了。 当然,对于这种胡乱猜测,向来也不是安潇潇喜欢做的事。 「潇潇姐,你来了。我哥又不肯吃药,还把我娘亲给气跑了。」 安潇潇一愣,「他把王妃气跑了?」 「嗯!就是就是。」李幻幻点头如捣蒜,「也不知道哥哥到底是怎么了,这次清醒过来之后,整个人的变化极大,而且,我总觉得哥哥让人觉得更害怕了。」 安潇潇挑眉,「别急,走吧,带我们过去看看。」 李幻幻带着两人推门进去,看到李庭希正歪在了榻上看书。 瞧见他们几个进来,李庭希的眼皮连抬也没抬。 墨扎呵了一声,「潇潇,你瞧见了吧?我就说人家希世子无碍,根本就不稀罕我们来看他。算了,既然希世子没事,你也亲眼见到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安潇潇没动,眼睛紧紧地盯着李庭希的侧脸,他脸上的阴郁,显而易见。 「六王子莫急,既然来了,便坐一坐吧。」 李幻幻察觉到这屋子里的气氛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只好求救一般地看向了安潇潇。 「幻幻也坐吧,正好六王子可是抚得一手好琴,要不,咱们今日就好好地听琴?」 李幻幻的眼睛一亮,对于这位南疆来的六王子,她自然是有几分好奇的。 早就知道他是一个多才之人,想不到,竟然还精通音律。 「六王子是客人,哪里能如此待客?若是潇潇姐想听琴了,我差人过来便是。」 「六王子的琴艺,可不是你们府上的那些伶人能比的。」 安潇潇话落,便听到了李庭希微不可闻地一声轻哼。 若非是安潇潇的耳力极佳,只怕也未必能听得到。 片刻,李幻幻给李庭希端了一盏茶去,收到了李庭希的暗示,立马撇了一下唇角,转身到了安潇潇的身边。 轻轻地扯了一下她的衣袖,「潇潇姐,既然六王子精通音律,我想请六王子帮我去挑一把琴,如何?」 「挑琴?」 「是呀。皇伯伯说回头得空了,要再办一场宫宴,好为我和六公主选婿呢。我想着,选一把好琴,到时候也能让自己露露脸不是吗?」 安潇潇的唇角一抽,李幻幻的琴技,还想着露脸? 算了吧,在那种场合,皇上是绝对不会允许她抚琴的。 不过,这种打击人的话,还是不说的好。 安潇潇有些同情地看向了墨扎,既然是要选琴,自然是要试的。 不过,想到让李幻幻命人将琴拿到这里来污染她的耳朵,还不如将六王子给推出去。 好歹,自己的耳根子给清静一些。 「六王子,既然郡主这么说了,那你就陪着去看一看吧。」 墨扎明显就有些不太情愿,他再傻也看得出来,分明就是李庭希故意使的这一计。 就是想着把自己赶走,然后他好跟潇潇独处。 不过,目前来看,貌似他也没有更好的言词来拒绝。 不得已,只好随着李幻幻出了屋子。走出屋门之前,还频频看她,暗示她别再遭了别人的算计。 墨扎的眼神,安潇潇自然是能看懂的。 她其实并不担心李庭希会对自己做什么,毕竟,两人相视的时间也不短了。 况且,现在的李庭希,可是清醒的很。 「好了,人被人打发走了。可是有什么话想与我说?」 李庭希的脸色微有些难看,似乎是在极力地压抑着某种情绪,不想让自己在安潇潇面前,表现得太过直接了。 「那天,我是不是对你无礼了?」 「是。你强抱住了我,好在有七月和九月将你拉开了。」 李庭希抬头,一脸惊诧地看着她。 似乎是没想到,她竟然能如此平静地说出这一幕,更没想到,她的语气和神色,分明就是表现得对此不在乎。 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在她这里,竟然也算不得什么了? 「我抱了你?」 「对。」 「那,你就不想我对你负责?」 安潇潇哑然失笑,「李庭希,你想太多了。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还不至于如此迂腐。你不是向来自诩潇洒不羁吗?怎么竟然也如此地呆板了?」 李庭希眯了眯眼,「在你心里,名节当真就如此地不重要?还是说,你觉得我抱一抱你,不过就是再正常不过?」 「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是正常的?」 安潇潇瞪了他一眼,「我又不傻,怎么可能会愿意让人随便抱?不过,你自然是不同。小时候,你不是也没少抱我?」 又是这种话! 听上去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是她的亲人,她的哥哥,而不是她的良人! 李庭希终于憋不住火了。 「安潇潇,在你眼中,我就一点儿也没有让你心动的地方吗?」 李庭希一气之下从榻上下来,然后一步一步地逼迫,那英挺的眉毛,似乎都带着几分的怒气,整个人从头到脚,似乎都在控诉着对安潇潇的不满。 「你?」 安潇潇伸手抚额,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言词,只能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安潇潇,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心?从小到大,我对你不够好吗?你怎么就不能看到我的好?明明知道我中了媚药,为什么不肯帮我解毒?」 安潇潇的脸色微变,眼神一下子也变得幽暗冷漠了起来。 「李庭希,你搞清楚了。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能若无其事地站在这里?还有,你自己不小心着了人家的道,凭什么就得让我来做你的解药?你府上的女人少吗?我凭什么就那样不值钱地送上门来给你解毒?」 一番话,凌厉而尖锐! 李庭希愣了一下,随即微微勾起了唇角,眸子里的光,却是愈发地冰冷了起来。 「我知道,你心中早已有人了,是不是?在你的眼里、心里,我李庭希根本就不算是什么,对不对?」 安潇潇紧紧地抿着唇,对于李庭希的突然发难,一时竟然是有些哑口无言。 「安潇潇,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吗?你忘了自己当初说过什么?」 她心里的确是已经藏了一个人。 可是那又如何? 为什么她就得对李庭希有一个交待? 他是自己的谁? 安潇潇心底的不满,也在疾速地扩张着,随时,都有爆发地可能。 「安潇潇,你不止一次地说长大了要嫁给我,这些你都忘了?」 ------题外话------ 唉…大家会明白,为什么李庭希对安潇潇的态度这样复杂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我欠了他一个妻子 安潇潇瞬间处于了一种懵逼的状态中。 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他了? 她的确是记得他们幼时是极好的玩伴,可是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他了? 「你没事吧?我几时说过要嫁给你了?」 看到安潇潇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李庭希顿时就有些无语了。 眸底涌上来浓浓的失望,与之相伴的,还有一种哀伤的情绪,慢慢地在他的眸底扩散。 宛若是乌云遮住了太阳,他一双好看又清亮的眸子里,瞬间便失去了所有的光芒。 「潇潇,你果然都不记得了。」 「什么?」 安潇潇被他这样子,弄得格外煳涂。 她很确定,李庭希脸上的表情,还有现在的种种神态,都是真实的,发自内心的。 只是,她真的不记得,什么时候就说过要嫁给他的话。 「你八岁那年,跟在我后面跑,还一直让我陪你去放纸鸢。我帮你做了一个很大的蝴蝶纸鸢,你说你很喜欢,希望我能一辈子帮你做,一辈子陪你一起放飞它。」 安潇潇的嘴角抽了抽,难以想像,向来性子随意的她,还能说出这等满是感性的话来? 总有几分的不可思议! 当然,想想自己八岁的时候,安潇潇的眸底闪动着一抹有些奇异的光茫,那一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吗? 一个八岁孩童的话,也能当真? 他不会以为,那就是自己给他的诺言吧? 「抱歉,我不记得了。无论你是不是相信,我都必须要坦白,我真的不记得八岁那年的事情了。很抱歉。」 「是八岁那一整年的记忆,你都没有了吗?」 安潇潇愣了一下,是吗? 她自己也有些煳涂了。 看她的样子,李庭希心底的狐疑更重了。 一个人如果失去了一段记忆,会毫无所觉吗? 「李庭希,我很抱歉,我,呃,时间过地太久了。我也不记得自己是不是忘掉了很多事。你可能不相信,可是我之前的确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至于八岁那一年。嗯,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有些小事会忘记,应该也是无可厚非吧?」 小事? 李庭希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 「那你可还记得,你曾送过我一枚玉佩?」 玉佩? 安潇潇歪着头,似乎是在极力地思索着,可是无论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件事。 「不记得了。」 李庭希的脸色一下子有些复杂了,身子不由自主地也坐直了。 「那我再问你,你还记得你八岁生辰的时候,你父亲让人送了什么礼物回来吗?」 安潇潇仔细想了想,「哦,我记得,是一条很美,颗粒也很大,很圆润的珍珠项鍊。」 不想,李庭希微微摇头,「不,那是你九岁生辰时,安叔叔让人带回来送给你的。而且,当时还有一封他的手书。」 安潇潇一愣,他说的没错,记忆里,的确是还有一封父亲的亲笔信。 拧眉再想了想,「听,我想起来了,是一只臂钏,赤金的,上面还镶了几颗红宝石。我记得我幼时,夏天常常不爱穿长袖的衣裳,还故意将袖子给剪了。那只臂钏很漂亮,现在还被我收着呢。」 李庭希脸上的表情就更加地古怪了,「不,那是你六岁的时候,安叔叔送给你的礼物。」 「不是吗?」 安潇潇自己也有些懵了。 接连又说了几样,可是没有一件,是在她八岁那年,父亲送给她的生辰礼物。 父亲不可能没送。 每年她的生辰,八月中秋,还有年节之时,父亲都会让人捎礼物回来。 不可能独独落了她八岁那一年的。 安潇潇自认记忆力还是不错的。 可是为什么,她却独独不记得八岁时自己收到的生辰礼了呢? 不仅仅是生辰礼,那一年父亲送的礼物,她一样也想不起来了。 难不成,正如李庭希所言,她遗忘了八岁那年的所有事情? 回到了碧园的安潇潇,仍然是有些懵懵懂懂的,她不明白,到底是自己真的遗忘了某些东西,还是根本就不存在? 安潇潇难得地,生出了一种极为头痛的感觉。 八岁的时候,安子轩就已经随父亲远行了。 当时跟在她身边的,除了几位嬷嬷外,还有一位兰姑姑,如今因为身体不好,正在庄子上养病。 之前她在庄子上小住时,还曾和兰姑姑一起闲聊。 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安潇潇不由得想到自己现在身边的这些人,大都是在她十岁之后才陪在自己身边的。 难道,自己幼时,还曾经歷了什么不一样的事情? 「来人,将二月给我叫来。」 「是,小姐。」 二月如今是府上的总管事,虽然外院的事情有一位年长的管家来料理,可是真正拿主意的,还是二月。 「小姐,您找属下?」 「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二月愣了一下,她比小姐年长,极小的时候就已经跟在小姐身边了,差不多是有记忆的时候,就有小姐的影子了。 「回小姐,属下是孤儿,自小便被夫人救下,然后养在身边的。所以,从属下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跟在小姐身边了。大概也有十几年了。」 安潇潇微微点头,「那我问你,我八岁那年,你在哪儿?」 二月的眸光闪了一下,极快。 因为低着头,所以,并不曾被小姐察觉。 「回小姐,当时属下正在受训。夫人留下的人,说是担心小姐身边没有得力的人,所以便将属下调走了。」 「也就是说,我八岁的时候,你并不在我的身边?」 「正是。不过,那个时候,您身边有几位嬷嬷在,当时负责您安全的护卫,如今大都在璇玑阁里,您若是想要问,属下即刻将他们召集起来。」 安潇潇总觉得哪里透着几分的古怪,偏偏自己又说不上来。 「不必了。我只是突然想到了父亲送我的礼物,可是唯有我八岁时,父亲送我的礼物,我却想不起来了。二月可还记得?」 安潇潇的语气很随意,并不是很慎重,而且神色也是淡淡的。 二月面上一松,「那年侯爷送了您一对儿八哥,说是给您解闷儿用的。」 安潇潇的眸光微转,果然,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 「是吗?可是那对儿八哥呢?怎么不见了?」 「小姐许是忘记了,那一年,您又遭到了不知名的刺杀,那对儿八哥也是在一次意外中丧生。您为此,还曾哭了好一阵儿呢。」 安潇潇微微眯眼,缓缓转过身来,眸光清澈而又冰冷地看着她,「你不是说,那一年,你去受训了?」 二月顿时哑然。 意识到自己在小姐面前露了馅,二月倒是没有表现得太过慌乱。 「小姐,那一年,属下的确不曾陪在小姐身边,不过,那一场刺杀,却是属下亲眼看到的。因为那一次,也是属下第一次真正地出任务。」 安潇潇有些愕然,二月比她大不了多少,小小年纪,竟然就已经要经歷那些血雨腥风了? 一时间,安潇潇只觉得心中是难以言说的复杂。 对二月,她一直都是视为亲人的。 与七月和九月不同。 二月更为稳重,行事也更为周全。 在她的记忆里,二月似乎是从未有过任性的表现。 仔细想想,这定是与其自小受到的教导有关。 至于她所说的受训,安潇潇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不然,二月也不会年纪轻轻就被赋予了执掌璇玑阁的重任。 安潇潇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记忆里,定然是严重地缺失了一部分。 而且是对于她的人生来说,还是相当重要的一部分。 那么,这一部分的记忆,又是如何缺失的呢? 那一年,她到底经歷了什么? 为什么会忘记得干干净净了? 抬眸,对上了二月清流一般的眼睛,心头明白,二月没有道理骗自己。 最多,可能就是她早已知道了什么,却不肯告诉自己实话而已。 而能让她对自己闭口不提的,要么就是对自己有极大伤害的事情,要么就是有人在暗中吩咐了她。 除了自己,还能指使得动二月的人,也不过就是那么几个。 或许,她可以考虑一下,晚上试试哥哥的口风。 李庭希则是在安潇潇走了之后,面上多了一抹冷肃。 很显然,安潇潇定然是经歷了一些什么他所不知道的。 不然的话,她八岁那年的事情,为何全都不记得了? 不仅仅是与他相关的事情,就连她父亲赠她的礼物,她都一概不记得了。 这说明了什么? 她所遗忘的,到底是八岁那一年所有的事,还是只是一些对她具有特殊意义的事情? 李庭希不会忘,那一年,他年满十岁,所以被送入了皇室暗卫中接受密训。 只是在走之前,还特意带着她去放纸鸢,也正是因为他们即将分别,所以,他才使了心思,将她的一方玉佩收入囊中。 年仅十岁的他,当时并不懂何为情爱。 他只知道,他喜欢她,喜欢跟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喜欢跟她在一起的所有感觉。 他只是想要好好地宠着她。 他不知道,那样情愫,就是爱。 他更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他总觉得潇潇对他的态度有些古怪,兜兜转转,竟然是因为她缺失了那一年的记忆。 八岁的年纪,早该记事了。 更何况安潇潇还是那样一个聪明的姑娘。 连六岁的事情都记得,又怎会独独遗忘了八岁那年的? 偏偏那一年,对于自己来说,又是格外重要! 李庭希的眉心紧拧,手上一枚比铜钱大不了多少的玉佩,青白相间,在阳光上泛着淡淡的青色,似冷似飘。 五指紧攥,他的潇潇…… 李庭希转身,「无论如何,我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潇潇,在你八岁那年,既然已与我订下了情缘,那这一世,你就休想要摆脱我。」 话落,一脸决绝地挺直了嵴背,大步踏至门外,一路直奔后院。 康王妃一脸惊惧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不过才短短几日,她仿若已不认识了他似的。 「希儿,你可想好了?若是成了,母妃自然是高兴。可若是不成呢?」 不是康王妃胆小,实在是这法子太过冒险。 若安潇潇是个寻常女子,那自然也就罢了。 可是偏偏她那样的绝世奇女子,若是一旦怒了,只怕两人就彻底地沦为仇人了。 「母亲,儿子想好了。儿子早就认定了,这辈子只能是安潇潇为妻,若是旁的女人,儿子宁可终身不娶。」 「你?」 康王妃的确是喜欢安潇潇,也一心希望她能成为自己的儿媳,可是这个儿子如今放出这样的话来,未免就让她觉得有几分心惊了。 「简直就是煳涂!你以为你是寻常百姓?你以为你同其它的那些勛贵公子一样?你别忘了,你是将来的康王!」 康王妃怒不可遏,若是安潇潇能嫁给自己的儿子,自然是好的。 可若是两人的婚事不成,她自然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就这样被毁了。 堂堂的康王世子,竟然因为一个女人,就要搭上自己的半辈子? 「母亲,儿子从小到大,从来不曾任性过。您和父王的教导,儿子一刻也不敢忘记,时时处处以大局为重,以我大渊江山社稷为重。可是母亲,儿子这辈子就只想要潇潇一个女人。真的再也容不下其它的女人了。」 「你?」康王妃气得快要背过气去。 好一会儿后,康王妃才连吸了几口气,「你现在还不知道女人的好。若是将来你知道了,自然就不会只想着吊在安潇潇这一棵树上了。再说,你身为康王世子,一辈子只一个女人,不是不可能,可前提是必须要有子嗣,明白吗?」 康王妃也真的是被李庭希给气着了。 安潇潇那样的女子,自然是配得上自己的儿子的。 可是康王府不能无后。 若是无子,无论安潇潇是什么身分,李庭希都必须要纳妾。 这是不容更改的事实! 这种事情,就算是求到了皇上跟前,皇上也是断然不会放松一个字的。 「母亲,您就疼儿子一次吧。儿子只要能如愿娶到潇潇,哪怕不要这康王世子的身分也在所不惜!」 「煳涂!」 康王妃一甩衣袖,恨不能上前狠狠地甩他两巴掌。 这是一个亲王世子该说的话吗? 简直就是该打! 康王妃倒是不想答应,可是架不住这个儿子跪在那里就不肯起来了。 仔细想想,这个儿子看起来过得自在,富贵自不必说,而且还一直能在京城里胡做非为,可是实际上,只有他们这些体己的人知道,儿子到底是受了多少的罪。 康王妃一时鼻头有些酸,眼眶也忍不住开始泛湿了。 「希儿,你起来。母亲也喜欢潇潇,若是她能与你携手相伴,母妃自然是乐意的。只是……」 说来说去,康王妃还是觉得这法子委实有些过了。 「潇潇是什么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若是让她知道了此事,只怕你?」 「母亲放心,我此生待潇潇的心不变,定然不会让她知道。就算是她将来知道了,届时儿子已是膝下有子,她这人,最是心软,就算是恼我,也不会捨得孩子的。」 康王妃顿时有些瞠目结舌,这孩子,竟然连这一步都想到了? 康王妃不知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为了儿子如此深的心计而感到心伤。 他竟然连潇潇的后半生都算计进来了。 甚至是连潇潇知道真相后的一切,他也都做好了打算,由此可见,这个孩子,绝对不是突发奇想。 安潇潇将来和李庭希绑到了一块儿,也不知道是幸,或者不幸了。 到底,心还是偏向了自己的儿子这一边。 康王妃默默点头,李庭希则是面上一喜,眉眼间似是有着万千风华,一剎那间流转,几乎就是晃了康王妃的眼睛,险些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李庭希重重地给康王妃磕了一个头,随后步伐轻快而去,身形挺拔如昔,再不似前几日的颓靡不振。 见此,康王妃重重地嘆了一声,或许,安潇潇就是儿子生此最大的劫难了。 安子轩晚上归来,便遇二月候在了碧园门口。 「何事?」 「回公子,小姐今日问属下有关她八岁那年之事,属下不知如何回復,只得坦言当时并不在小姐身侧。如今小姐再三追问,属下实在难以招架,将当年刺杀之事说走了嘴。如今小姐正在亭中等候公子,希望公子能为其解惑。」 安子轩拧眉,面有狐疑之色。 「她多年不曾提及,何故今日突然发难?」 「听闻小姐今日与墨扎王子一起去了一趟康王府,回来后,小姐便一直闷闷乐,而且还再三地反覆念叨,只说是自己遗忘了一件极重要之事。」 要事? 安子轩微微眯眼,双手负于身后,却是指尖来回地捻动着。 事过境迁,他以为会妹妹不会再思及此。 没想到,他倒是漏算了一个李庭希。 难道李庭希知道了什么? 安子轩又快速地摇头,直接否定了这个猜测。 以李庭希的性子和为人,若是当真知道了,定然是不会沉寂了这么多年的。 如今,唯有问问妹妹,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知道了,前面带路吧。」 「是,公子。」 安子轩一路都在思索着,一会儿面对妹妹时,到底当如何自处。 毕竟,有些事情,现在还不是揭开的时候。 可是妹妹生来打破沙锅问到底。 若是不肯实言相告,想要应付过去,只怕不易。 「哥哥回来了?」 「嗯,我在门口看到二月,她说你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急着问我。」 「是有些事情,哥哥可还记得我八岁那年,父亲送了什么做我的生辰礼?」 安子轩一愣,拧眉想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摇头,「想不起来了。那个时候,我也不在京城,自然也不会记得了。」 安潇潇浅笑,与往常无异。 「那哥哥送了我何物,可还记得?」 安子轩似乎是又被问住了,自安潇潇记事起,每年的生辰,安子轩都会送她一份特别的礼物,年年都会与旁人的不同。 也因此,让安潇潇对这个哥哥格外地敬重和依赖。 「事隔太久,怕是记不得了。妹妹今日是怎么了?怎么总是问及这些?」 安潇潇淡然一笑,「没什么。就是今日去看李庭希,他说我欠了他的,让我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说是在我八岁那年,欠了他样东西,至今未曾归还。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才有些心急了。」 安潇潇眉眼间神色极为正常,撒谎的样子,都是这般地理直气壮,气定神闲。 安子轩自然也是信以为真。 只以为是李庭希与她幼时的一些玩闹,现在被李庭希突然提及,所以,才会让妹妹有些失措了。 「你怎会欠了他东西?你自小虽然是搬到了城外的庄子上,可是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何需再去欠了他的?定然是这个傢伙在唬你,不必当真。」 「哥哥说的是。只是我仔细回忆,才发现自己八岁那年的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难道哥哥不觉得奇怪?」 安子轩的心头一紧,就知道,没那么好煳弄过去。 「妹妹,过去的事情了,何必总是纠结于心?至于李庭希说的东西,必然是幼时的一些玩物,他若是想要,你给他便是了。」 「是么?」 对上了妹妹清澈又无害的眼睛,安子轩的心底顿时开始突突了起来。 总有那么一种很不安定的因子,在他的全身叫嚣着。 似乎,妹妹已经知道了一些端倪,让他有些不自在了。 「哥哥,你不想知道李庭希说我欠了他什么吗?」 安子轩略有些尴尬地低了头,清了清喉咙之后,再次抬起头来,好似无事一般。 「欠了他什么?」 安潇潇淡淡一笑,眉眼间的风华绽开,宛若是春夜的海棠,妩媚婀娜中,透着几分的孤凉。 「他说,我欠了他一个妻子。」 「嗯?」安子轩不解。 「李庭希说,我八岁那年,曾亲口承诺,将来及笄后,便嫁与他为妻。」 话落,安子轩勐地一下子站起身来,「胡闹!」 ------题外话------ 八岁那年的记忆,似乎是真的很重要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又说错话了 在 墨扎王子离开的那一天,倒是有不少的权贵公子过来相送。 皇上不知是出于对南疆的放心,还是出于对墨扎一片孝心的嘉奖,总之皇上答应了。 次日,墨扎王子便向皇上请辞,原因是南疆王病重,竟然已经到了无法再主理国事的地步。 这一夜,安潇潇睡地极不安稳。 这一切,又是否与自己八岁那年的记忆有关呢? 也正因如此,次次都不留活口,她竟然一直都无法查出这些人的来歷,甚至是连他们从哪座城池里出来的,都不知晓。 若是普通的家族,自然是想都不必想的。 培养一名死士,而且还是身手高超的死士,需要多大的精力、人物以及财力? 仔细算算,截止到现在,前来刺杀她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吧? 可是,到底是如何强大的家族,才会抽调出这么多的死士来对付她一个小女子? 那些人,无疑,都是死士。 哪怕他们在明知事情败露,完不成任务,也从来不会想过要保全自己。 让她意外的是,每一次的刺杀,无论对方派出来多少人,都一直没有活着离开的。 一直以来,她对于在暗中刺杀她的人,都在加强防备。 可是这种直觉上的相信是一回事,真正等到她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那种复杂的感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相信,哥哥不会害她。 还记得,哥哥为了哄她吃药,还每天都要变着花样儿地逗她开心。 再刚,她的确是记得有一段时候,哥哥一直陪着她,生怕她会不高兴,或者是生病了。 毕竟,八岁那样的年纪,被惨烈的死状吓晕,还是很有可能的。 换言之,她其实对于哥哥的解释,是信了一大半儿的。 只不过,哥哥的说法,多少让她的心头打消了一些疑虑。 有关当年的事情,安潇潇自然是不可能就此罢休。 妹妹不能嫁给李庭希,绝对不能! 只是,要不要找李庭希好好地谈一谈呢? 只要关于那年的事情,妹妹不再追问,那么,他也算是能暂时地松一口气了。 对此,安子轩没有多说什么。 「那些都是他该受的。谁让他是皇室中人呢。」 安子轩抿唇想了想,「嗯,基本上,我回京之后,只见过他一次,再后来,便再没见过他。后来我听说,他是被皇上给送进了皇室的暗卫营中,听说,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哥哥,你赶回京城的时候,李庭希是不是已经不再来找我了?」 她自己也是医者,她很确定,自己并没有被人下药,所以,是不可能会因为用药而失忆的。 她只是不明白,在她八岁那一年,真的只是因为看到了太过惨烈的一幕,所以才会失忆了? 这么多年下来,那些人的武功路数,也都基本上摸清楚了。 安潇潇不禁开始想着,自己幼时先是被刘氏下毒,后来搬出侯府后,清理了一身的毒素,可是却是大小刺杀不断。 她明明拥有预见之力,可是对于自己的过去,竟然还有一个难以復原的漏洞,这是不是也太过讽刺了? 安潇潇一时觉得有些可笑! 那些遗忘的记忆,当真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吗? 她不知道自己能相信哥哥多少,可是她知道,哥哥不会害她。 安潇潇其实很想相信哥哥,可是从心底里,她又有些不确定。 所以说,哥哥并没有骗自己? 安潇潇不记得刺杀的所有环节了,只记得,好像是过了新年,然后,哥哥背着她去看雪,堆雪人儿,然后没多久,哥哥就离开了。 别开脸,太阳穴处有些紧绷的神经,似乎是在极力地压抑着什么。 安子轩也不打扰她,只是自己负于身手的双手,已是紧紧地攥着。 安潇潇慢慢地阖上眼,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对了,她还记得哥哥背着她去看雪! 那一年,她是八岁,还是九岁? 安潇潇眯眼,仔细地回忆着,貌似自己记忆里最清晰的一段,就是哥哥带着她去小溪里摸鱼,那个时节,其实已经很冷了。 「是,我回到京城,原本是为了给你庆生的。刚好遇到了第二次的刺杀,之后,你出现了意外,我陪了你两个月,直到你的症状慢慢地好起来。」 安潇潇的眼神里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跳跃了一下,「哥哥,当时你就在我身边,是不是?」 「妹妹,你八岁那年,确实是发生了些事。那一年,你经歷了两次刺杀,最后一次,你亲眼看到你随手的嬷嬷为了救你,而被砍了脑袋,当时受了惊吓,之后,疯魔了有两个月的时间。」 两人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安子轩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想要收回这些情绪,明显已经是来不及了。 安潇潇十分安静地看着哥哥,不笑不哭,不言不语。 若是换了其它人家,只怕还会拿此事来打趣,断不会如此地气恼。 不然,哥哥不会如此地大发雷霆,毕竟,那不过是幼年两人的一种玩笑话。 她的家人,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隐瞒了她。 安子轩的突然发飙,更让安潇潇笃定了一件事。 第一百二十三章 阿贵? 安潇潇突然不是那么想要知道八岁那年发生了什么了。 倒是闲来无事时,开始让人去打听有关那位瑾王的事情了。 当然,打听瑾王的事情,不过是个幌子,她真正想要知道的是,是那位钟离将军,到底何时回京。 还有,钟离家族,在这京城里,又是占有什么样的位置。 「小姐,钟离老将军是几年前才搬到京城来的,以前一直住在江南,听闻,钟离老将军祖籍江南,原本是计划要在江南养老的。可是皇上不愿意让他过早地缷甲归田,所以便将其诏到了京城。」 安潇潇嗯了一声,「钟离家的情况也都打听清楚了?」 「回小姐,钟离老将军膝下三子,这位名震关内外的钟离将军,便是他的嫡长子。次子钟离宏,因身体原因,一直不曾习武,转而从文。三子钟离靖,去年开始,跟在了钟离将军的身边,一年来,也立下了些许战功,此次回京,是与钟离将军一起。」 安潇潇点了点头,钟离家的人,似乎是很简单。 「不过,属下还打听到,钟离老夫人一直不待见这位钟离将军,说是因为他一出生,便给钟离家族带来了灾难,所以常常骂他是扫把星。」 扫把星? 这种词彙,她一直以为只会出现在一些不祥的女子身上,怎么会出现在了一位年轻将军的身上? 就只是因为他出生之时,给钟离府带来了火灾? 「听闻钟离将军出生那一年,便是钟离老太爷归天的那一年。所以,老夫人一直以为是钟离澈剋死了老太爷。」 安潇潇顿时无语了,这样也行? 「那位老夫人现如今也住在钟离老将军的府上?」 「回小姐,不曾。这位老夫人因为年纪大了,所以不曾随钟离老将军到京城来,而是住在了江南的祖宅里和其它的儿孙们一起住。」 安潇潇挑了一下眉,看来,钟离府上,也不是那么安宁的。 不过,至少京城这里,倒还算是不错。 安潇潇现在比较想知道的是,这位钟离将军,会不会就是她之前是救下的那个阿贵? 不过,仔细想想,这种可能性,貌似不是很高。 若是之前的人是钟离澈,那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了京城? 而且,他手上的那枚玄铁令牌又是怎么回事? 安潇潇总觉得,事情貌似没有她想像地那么简单。 「小姐,方二公子上门来拜访了。不过世子还在军营,您看?」 安潇潇有些无力地扶了扶额,这个方轻阑,还真是没完了? 「行了,我知道了,先将人请去花厅小坐吧。我换身衣服。」 「是,小姐。」 安潇潇大概能猜得出来,方轻阑来找她干嘛了。 方轻阑今日仍然是穿了一身纯白色的衣袍,头上不曾戴冠,只是插了一只碧玉簪,另外,身边还跟着一位妙龄女子,看模样,也不过就是十四五岁左右。 待安潇潇进来后,一眼便注意到了方轻阑身边的这位姑娘,眨眨眼,这是方家的姑娘? 「不知这位小姐是?」 「给安小姐请安,我是方轻柔,是方家的五姑娘。」 安潇潇挑了下眉,转头看向了方轻阑,这人是觉得自己一个人来府上不方便,所以才会带了一个会移动的屏风过来? 「方小姐请坐。」 「安小姐,我知道今日过来得有些唐突了,可是没办法,我的确是有要紧事想要请教安小姐。」 安潇潇瞄了他一眼,不徐不疾地先饮了一口茶,「方二公子,我可不认为,我能帮你什么忙。或者,你是找错人了?」 「安小姐不必自谦,实在是我遇到了一些困惑,真心实意地来请教安小姐的。」 「罢了,二公子有话直说吧。」 安潇潇实在是有些无语,这位方轻阑看着挺聪明,也挺出尘的一个人,怎么这脑子就这么固执呢? 待他说完,安潇潇直接就嘆了一口气,「抱歉,二公子,这件事情,我可帮不上忙。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方轻阑没料到她会拒绝得这般直接。 「安小姐,您就不能再考虑一下吗?毕竟,是要为瑾王殿下看诊,听闻您二位自小还是有些情分在的,如今你明明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何故要……」 「方二公子!」不待他说完,安潇潇就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再说一遍,我与瑾王殿下可能幼年时确实见过,可是情分这两个字,可是万不敢当的。还有,我一介闺阁女子,还请二公子能注意一下你的措词。」 安潇潇的语气里已是明显有了几分的不耐烦,而且表情也是有些嫌弃了。 方轻柔倒是一个有眼力的姑娘,连忙打着圆场道,「家兄离京数年,刚刚回来,或许有些地方不太熟悉。还请安小姐莫要见怪。」 方轻阑经妹妹这么一提醒,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言辞,的确是有些过了。 「安小姐,刚刚是在下失礼了。还请安小姐勿怪。」 安潇潇也知道刚刚方轻阑定然也是急了。 事实上,她知道,方家以前便是一直忠于先太子的。 可惜了,到底是因为身体缘故,早早地殇了。 不过,听闻这几年,方家也是极少登瑾王府的门的,不知是瑾王的意思,还是现任方家家主的意思。 想到了昨天李庭希看方轻阑时的眼神,安潇潇顿时明了,这位方轻阑为何会如此了。 「方二公子,我想,我有必要再提醒你一遍,我不是大夫。是不是治病救人,也全看我的心情。我没兴趣做什么悬壶济世的名医,所以,这种事情,二公子以后还是莫要再来寻我了。」 「安小姐,在下不求别的,只盼安小姐能赐我几粒清心丹就好,这也不成吗?」 清心丹? 安潇潇顿时眯眼,身上的气息,已然是有些冷厉。 「你从何处听闻此药?又如何得知我这里会有?」 方轻柔色变,想要阻止哥哥,可惜了,方轻阑比她更快。 「这不重要。安小姐,我知你是药疯子的徒弟,也知你手上必然是有一些秘药。我只求几粒清心丹,这对于安小姐来说,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名贵之药吧?」 安潇潇沉默了。 清心丹的确不算是什么名贵的药物,不过,这对于瑾王的身体,的确有效吗? 还有,看着方轻阑的表现,他分明就是心急如焚,非要救人不可。 「这药,是我亲手所炼,我为何一定要送你呢?」 安潇潇笑得有几分邪气,那样子分明就是在说,不给钱,白拿吗? 方轻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不知安小姐觉得,是付现银好,还是我方某有其它地方可以为安小姐效劳的?」 「银子就免了。我靖安侯府也不差这些。我可以给你药,不过,你要答应我两件事。」 「安小姐请讲。」 方轻阑几乎就是迫不及待了。 似乎是只要能拿到药,安潇潇提什么要求,都不算过分。 「第一,从这里出去之后,不能对任何人提及这清心丹是从我这里拿走的。当然,也包括这位方小姐。若是走漏了一点儿风声,那么,我不介意採取一些非常手段了。」 方轻柔眨眨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安潇潇,显然不明白,她所谓的非常手段,又会是什么? 当然,她其实是有些持怀疑态度的。 毕竟,不过一介女子,能有什么可以威胁到她二哥的? 「好,我答应。」 方轻阑说完,转头看着妹妹,「轻柔,你也必须要做到。」 「是,二哥。」 「很好,第二件事嘛,就比较简单了。」 安潇潇说完,眉眼间的笑意,似乎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古怪。 不知道为什么,方轻阑就是觉得自己的心跳,一下子,漏了一拍。 「告诉我,清心丹,是谁透露给你的?」 方轻阑似乎是有些为难,不过看到安潇潇的态度很坚持,只好咬了咬牙,「是希世子。」 这个答案,倒是让安潇潇有些意外。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李庭希有意要帮那个瑾王一把? 安潇潇命九月将药给了方轻阑,便直接送客了。 安潇潇想不明白,李庭希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可不认为,李庭希是真的想要帮瑾王来争些什么了。 再说方轻阑出靖安侯府之后,直接将方轻柔打发回府,自己骑马急匆匆地赶去了瑾王府。 瑾王? 安潇潇的眸光流动,但凡是与皇室牵扯上了关系的,她一个都不想接触。 而康王府,已经算是一个例外了。 毕竟,当初康王爷和康王妃,的确是对她多有照拂,这种事情,是做不得假,当然,也不能忘恩负义的。 否则,他日父亲回来,只怕第一个饶不了她。 安子轩今日回来地早,进府时,太阳还没有完全地落下山去。 「哥哥今日怎么这么早?李庭希竟然也捨得将你放回来了?」 「也忙碌了一些日子,总不能一直长在了军营里。如今一切都捋顺地差不多了,我自然也就开始轻闲了。」 「哥哥,你可曾见过那位钟离将军?」 安子轩摇头,「不曾。这几年我一直都陪在父亲身边,只为了能早日寻到母亲。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心思去关注这些事?」 「李庭希对这位钟离将军,应该是多有关注吧?」 「嗯。他身为皇室子嗣,自然是与我们不同。再说他现在执掌西山大营,总不能一点儿事情也不干。再说了,他在暗卫营待了三年,你以为是白待了?」 安潇潇撇嘴,似乎是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哥哥,你想不想去找母亲?」 安子轩瞄了她一眼,依他对妹妹的了解,自然是不可能凭白无故地就来了这么一句。 「怎么可能会不想?不过,如今知道父亲在那里守着,我们过去暂时也帮不上什么忙。再说了,父亲的意思,是让我们在京城好好地生活,暂时不要去考虑他和母亲。」 「哥哥,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想问问你,那些来刺杀我的人,哥哥可知其根底?」 安子轩拧眉,脸色有些阴郁。 片刻后,摇摇头,「其实,你可能不知道。父亲之所以让你留在京城,就是为了能让你避开这些杀手。我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看你不顺眼,可是父亲却似乎是早就有所预料。不然,也不会留下了那么多人来保护你。」 「可若是父亲真要保护我,为何不肯带我一起上路?」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安潇潇一直都想不明白的事。 她能感觉到,父亲是很爱她的。 可是她又不能理解,为什么当年,能将那么小的她,独自留在了庄子上。 他真的手下就那么放心吗? 「潇潇,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必须要实话告诉你,这些年,我们所经歷的刺杀,与你比起来,只多不少。」 「嗯?」 安子轩给她倒了一盏茶,然后示意她莫急,先喝口茶润润喉。 「起初,他们的目标是我,后来几年,也不知道何故,他们的重心,似乎就转移到了你的身上。妹妹,这也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那些人的来歷应该是一路,可是我们却查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直到后来我们掌握的母亲的消息越来越清晰之后,才敢有了大胆的怀疑。」 安潇潇的心头一动,有些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对我们下手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因为母亲的缘故。」 「母亲也是被那群人害得昏迷不醒的?」 安子轩摇摇头,又点点头,「现在这一切都只是猜疑。相对而言,我们在京城,会较为安全。若是离了此地,怕是那些人行事,就更加地胆大妄为了。」 「可是哥哥,我们就只能这样吗?」 这样坐以待毙,似乎是太逊了些。 可是貌似,目前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 「我知道你是心里憋了一口气,可是现在不是使性子的时候。我们连他们的来歷都不清楚,如何继续追查?好在这几年,对方的动作已经少了许多。我们倒是可以喘口气,好好地积攒实力了。」 「哥哥,方轻阑今天来找我要了清心丹。」 「嗯。」 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他已经知道了。 「他说是李庭希告诉他,我这里有这个药的。」 「皇家的事,我们还是少参与为妙。」 这想法,跟安潇潇出奇地一致。 皇室的恩怨是非,只怕不是谁能判断出曲直来的。 就好比先太子的病逝,这民间就有不少的传言,说他是被当今皇上给下毒害死的。 不过,这种事情,听听也就罢了。 是绝对不能再往外传的。 否则,只会给自己找麻烦。 「钟离将军就要回京了,听闻此人是个极度冷血之人,曾在战场上,将对方的主将围困其中,最终当着他的面将一应兵将尽数斩杀,最后,还将敌军的主将腰斩而亡。」 腰斩? 安潇潇顿时就倒吸了一口气。 只听到这两个字,就觉得那画面一定是相当地血腥。 人的主要器官都在上半身,因此犯人被从腰部砍作两截后,还会神志清醒,过好长一段时间才断气。 有的,甚至是会用双手拖着残躯,往前挣扎着爬行一段距离之后,才会咽气。 只要想想,就觉得残忍无比。 这个钟离澈,果然还真是一名冷血将军。 不过,虽然是觉得他残忍了些,倒是并不曾生出畏惧之心来,这倒是奇了。 「妹妹,那个钟离将军可不是什么善茬,若是无事,还是不要去招惹他为妙。」 「他快要抵京了?」 「听说大军还在百里之外,应该没有这么快吧。」 大军行进的速度,自然是不及一骑的。 若是只他一人,怕是今晚就到了京城了。 「我知道了,哥哥。」 晚上,安潇潇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总有些乱。 似乎是一桩接一桩的事情,搅得她不得安宁。 正想着,听得外面似有动静,推开窗子,看到了院中七月正和冯知寒两人对峙。 「冯世子今天倒是好兴致,怎么想起来到我这儿来了?」 安潇潇身着中衣,外面只是披了一件披风,头髮就那样随意的散着,带着几分的慵懒气息。 「安小姐,冒昧来访,还请安小姐恕罪。」 「冯世子有事?」 安潇潇这样问着,脑子里想的则是阿贵。 如今阿贵不在靖安侯府了,这个冯知寒来此,果然就是找她的? 「明日申时初,我在城外的十里亭等你,有要事相告。」 安潇潇眯眼,眉梢挑了挑,「有什么话,现在不能说?」 「事情未定,最迟也要明日午时才有结果,我来,只是为了想提前知会安小姐一声。毕竟,我能顺利地坐稳了这定远侯府的世子之位,还要多赖于安小姐。」 「好,我明日一定准时到。」 冯知寒微微点头,面无表情地又这样走了。 七月看了一眼他消失的方向,转回身来,「小姐,这个冯知寒只怕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明日您真要去?」 「去!为何不去?」 阿贵才是他真正的主子,万一,其实想见自己的,是他家主子呢? 或许,阿贵现在早已恢復了记忆,再也不是从前的阿贵了。 安潇潇扁了扁嘴,想到那日阿贵在自己的脸色烙下一吻,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明日一早我们就去城外的庄子,只说是采些新鲜的果子回来,好给老夫人养身的。」 「是,小姐。」 约莫申时初,安潇潇就已经抵达了十里亭。 只是等了片刻,也不见冯知寒。 安潇潇不由得心生狐疑,难道,竟是又生变故了? 一直等了一刻钟,也不见冯知寒前来,安潇潇也失了耐性。 「走吧,我们先回府。」 「是,小姐。」 出了亭子,安潇潇刚上马车,未曾来得及吩咐,便听得前面有急促且强劲的马蹄声传来。 从声音上来判断,应该是有近百骑才对。 安潇潇愣了一下,摇摇头,「走吧。」 马车刚行了数丈,便听到了惊唿声。 七月的声音自马车外传来,「小姐,有大批的黑衣人袭向了那队人马,看其穿戴,当是我大渊的将士。」 安潇潇勐地抬眼,难道是那位传说中的冷面将军回来了? 须臾,似乎是杀手退去,不过,又听到了有人惊唿,「前面的马车停下!」 安潇潇未动,七月则是将剑横于胸前,「你们想干什么?」 「我家将军受了伤,暗器上有毒,如今已骑不得马,只是我们有急事进京面圣,还请姑娘行个方便。」 七月拧眉,「不可!马车里是我家小姐,我们是靖安侯府的人,既然贵将军受伤,还是当尽速进京寻医才是。何故要借用我们的马车?」 那小将却是一脸坚持,「姑娘,实在是因为我家将军中了毒,多有不便,还请姑娘行个方便。那可是为了我大渊立下了汗马功劳的钟离将军。」 果然是那位冷面将军? 安潇潇眯眼,今日的事情,似乎是有些蹊跷呢。 「罢了,七月,让他们将人抬进来吧。我先看看他的伤。」 「是,小姐。」 七月转身,冷着脸道,「还不快去扶你家将军过来?算你们走运,我家小姐可是轻易不出手救人的。」 那小将顿时面上一喜,立刻打马往回走。 而七月也命车夫转了方向,跟着过去了。 双方相距其实也不足百米。 不一会儿,双方便碰了头。 「将军,还请您移步马车吧。」 「本将无碍,骑马便可,坐什么马车?」 这声音? 安潇潇脸色微凝,听上去,不太像是阿贵。 「将军,您的伤势不重,可是中了剧毒,总不好再一路颠箥了。」 之后,便听到了有人抬动,还有人指挥的声音。 安潇潇此时已下了马车,就在旁边站了。 只是对方的人手太多,她一时也没有看清那位冷面将军的样子。 「多谢这位小姐了。还请小姐上车,好为我家将军驱毒。」 安潇潇抬眸,对上了小将军眼底的一抹雀跃。 不知为何,安潇潇总觉得这个小将军,分明就是在极其期待着什么。 透着几分的古怪。 安潇潇提裙上车,待凑近之后,惊唿一声,「阿贵?」 ------题外话------ 阿贵就是那位冷面将军?嘻嘻,别忘了前面冯知寒提到过,阿贵的身分尊贵……所以,你们懂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小心眼儿的报復 安潇潇的话音刚落,便觉得周身的气息一变,促不及防之下,自己已然落进了一个温柔又霸道的怀抱之中。 「你?」 安潇潇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字,再然后,就被某人以吻封缄。 安潇潇只觉得脑子晕晕乎乎的,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是被人侵犯了。 某人身上的清冽气息,渐渐消退,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种极其霸道的狂热。 他的一只大手紧紧地扣着她的纤纤细腰,另一只手则是固定在了她的后颈之上,眼睛轻轻闭着,贪婪而有些压抑地疯狂吻着身下的姑娘。 安潇潇完全就忘记了反应,这明明就是对她的轻薄,可是她竟然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 不,更准确的说,是她自己不想反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安潇潇立马就清醒了许多。 倏地睁开眼睛,然后用力地在某人的嘴上咬了一下,直至自己的嘴里也瀰漫出了血腥味儿,男人才慢慢地从她的唇上移开。 不过,两张脸相隔,也不过就只有半寸的距离。 安潇潇这才大口大口地唿吸着新鲜空气,然后狠狠地瞪着眼前的男人,如果不是因为现在自己还受其钳制,定然是会大打出手的。 「松开!」 无视男人眸底的慾火和强烈的占有欲,安潇潇紧紧地瞪着他的眼睛,然后毫不客气地命令着。 男人的眉梢微微动了一下,然后视线下滑。 僵住,不动。 安潇潇不解,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瞧,只见自己的衣襟微开,颈下的锁骨,已是清晰可见。 安潇潇顿时大囧,一脚就踢向了男人,趁着男人躲避的同时,自己则是快速地坐了起来,然后同时,手还将自己的领口收拢了一下。 男人的眸底闪动着些许的笑意,虽然不浓,可却是真实存在的。 「小姐,我想你了。」 安潇潇的身子一僵,随后恨恨地瞪着他,「现在知道唤我一声小姐了?刚刚对我无礼之时呢?哼!别以为你叫我一声小姐,就是我的阿贵了。我可没那么好煳弄。」 或许是安潇潇的一句,『我的阿贵』愉悦了男人,他眸底的柔软,已是十分的明显了。 「叫我清流吧。」 虽然那句我的阿贵,让他觉得很有成就感,可是不代表了,他就真的喜欢那么俗气的名字。 更关键的是,他可没忘,那个名字,分明就是她曾经给一只小狗取的。 如果不是那只小狗死了,自己只怕也无缘这个无比俗气的名字了。 安潇潇坐在了马车的一角,视线在他的脸上打量了半天,最终才确定,的确就是阿贵的那张脸。 「你是钟离澈?」 男人的眸子微眯了一下,「我说过了,叫我清澈即可。」 安潇潇哼了一声,「为什么不能叫阿贵?」 这种带些指责,还带些使小性子的语气,让南宫澈一时失了主意。 唇角微微勾了起来,「若是私下无人之时,你自然可以唤我阿贵。若是人前,还是唤我清流为好。」 「不要!」 「嗯?」 「我跟你又素不相识,为何要直唿你的字?」 素不相识? 这是在说他们俩吗? 澈公子觉得自己没办法再淡定下去了。 不认识? 那刚刚亲她的是什么鬼? 呃,不对,这好像是在骂自己。 「小姐,不管我是什么身分,在小姐面前,我永远都是阿贵。」 「我明白。」 安潇潇嘆了一口气,刚刚只是觉得有些心里头不痛快,又不是真的傻。 如果让皇上知道,这位冷血将军早就在京城待了两个月了,只怕真能下旨灭了他的九族。 「你还是不是我的阿贵,我不知道。反正,你现在就是南宫澈,是我大渊最负盛名的常胜将军。」 澈公子的眼神微动了一下,这样的安潇潇,似乎是在不安。 又或者,她其实是在担忧着什么。 「启禀公子,我们就快要到城门口了。是否要派人去通知府里的老爷夫人?」 「不必了。直接送我回去。只说我中了毒,请安小姐同往。」 「是,公子。」 听着这声音,似乎不像是先前那位小将军的。 安潇潇转眸,询问的眼神,十分明显。 「他是我的随从,也是护卫,青墨。」 安潇潇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的表示。 此时才注意到,他的肩上果然是有血迹,而且也因为刚刚的他那一吻,血迹还蹭到了自己的衣袖上。 「很厉害?」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澈公子却听懂了。 「不厉害。只是小伤。」 「不是说中毒了?」 「不这样说,如何将你也拐进钟离府?」 这话说地这般理直气壮,还一脸的得意样子,这个男人是觉得她安潇潇傻了,还是觉得他自己太聪明了? 安潇潇不乐意了,心情顿时就不美丽了。 一脚就踢了过去,澈公子似乎是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一举,倒是先躲了。 不仅躲了,下一瞬,人已经是移到了她的身旁,然后紧紧地将她搂进了怀里。 「松开!」 安潇潇微怒,这个男人,怎么动不动就抱她? 这若是以前的阿贵,借他个胆子也不敢如此无礼呀。 所以说,安潇潇不自觉地,就开始怀念起以前那个失忆的阿贵了。 「不。你是我的。」 男人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这让安潇潇,再度地不淡定了。 嘴角抽了抽,「什么你的?我就是我的,只是我自己的!滚开!」 实在是忍不了了,直接爆粗口。 澈公子低笑了两声,抱着她的手,却是半分松动的迹象也没有。 「记得,我中毒了,是你救了我。所以,我会报答你的。」 「嗯?」 这个男人思维跳跃地太厉害了些,安潇潇觉得自己平时就够抽风的了,可是对上了这么一个男人,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太正常了。 「一会儿随我进府,放心,在你不愿意之前,我不会让我的家人给你压力的。」 这话,似乎是听懂了那么一丢丢。 可是,也仅仅只是一丢丢而已。 安潇潇觉得,她肯定是疯了,才会按他的意思,竟然真的进了钟离府。 老将军听闻长子被人暗算,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沖了过来。 到了门口,却被青墨拦下了。 「还请老爷稍侯,如今安小姐正在为公子解毒,只怕还要等上一等。」 「中毒了?」 钟离将军吓得脸都白了,「怎么样?严不严重?」 「老爷放心,有安小姐在,公子不会有事的。而且在半路上,安小姐已经为他紧急地处理过了。」 「嗯。」 等了一会儿,钟离将军又将青墨给拽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问,「可是靖安侯府的那位安小姐?」 「回老爷,正是。」 钟离将军的眼角抖了抖,这个儿子,怎么一回来,就惹上了这位主儿呢。 只怕着皇上别生出什么疑心来才好。 靖安侯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招惹的。 安潇潇将他肩上的伤口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这刺客是你特意安排的?」 「不是。」 澈公子摇头,「我没那么无聊。」 安潇潇瞥了他一眼,眼底里尽是鄙夷,「呿!你不无聊还假装中毒?」 「我说过了,只是为了拐你进府。」 「我不可能一直在这儿,再说了,你现在的伤势也稳定了,我总不能说,你身上的毒一直没解吧?」 澈公子垂下了眼睑,的确是不能这么说。 这会败坏了安潇潇神医的名声的。 虽然,她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名医者。 「有没有能将我的脉象打乱的药?」 「什么?」 「就是说,让御医把脉,也只以为我气息微弱,身上余毒未清。」 安潇潇这会儿才眯着眼睛,细细地打量了他一遍。 「你要装病?不对,你这是在故意示弱?」 澈公子苦笑一声,「小姐,你回京城这么久了,京城是什么局势,您会不清楚吗?」 安潇潇顿时哑然,明白他这是不想掺和进夺储大战之中,只想着安安稳稳过日子了。 「可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呀。」 「能拖一时,是一时。」 好吧,安潇潇看在了他以往为自己做饭做点心的份儿上,就帮他一次。 安潇潇不停地劝说着自己,只是看在了阿贵的面子上,才会愿意出手帮他的。 「好了,我要走了。」 脚步还没动,手就被某人给一把抓住了。 「再陪陪我。」 这种话,听得安潇潇顿时就牙疼! 什么叫陪陪他? 当她是什么了? 一脸火大地甩开他的手,「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状况?没完了还?赶紧地,装晕。」 安潇潇不再理会他,直接就大步出了内室,到了外间。 「安小姐,我家公子如何了?」 安潇潇的脚步一滞,然后看着青墨那双忽闪闪的大眼睛,嘴角抽了一下。 这对儿主僕演戏的本事,真的是一个也不弱。 瞧着那一脸的急切样子,好像他家主子真的快不行了一样。 安潇潇有些别扭地转开脸,然后清了一下喉咙。 「毒已去了大半儿,不过余毒未消,接下来,还需静养,我开张方子,你们派人去抓药便是。」 「多谢安小姐。」 另一边的钟离老将军凑了过来,「安小姐,澈儿他可会伤及性命?」 对上这位慈祥又急切的老人,安潇潇的心底直突突。 知道这位老人是不知内情的,总感觉让一个老人家跟着提心弔胆,是一件很羞愧的事。 「老将军放心,贵公子的伤并不重,虽然中了毒,只是如今大半儿的毒已解了,静养上十天半月的,也就无碍了。」 「多谢安小姐了。」 「老将军客气。若是无事,那晚辈就先告辞了。」 「好。」 钟离老将军立马就派人恭送这位安小姐,人还没出府呢,皇上派出来的御医就已经到了。 安潇潇与御医打了个照面儿,未曾寒喧一句,一脸淡定地离开了。 接下来,一切似乎是都顺理成章了。 钟离澈被御医请过脉后,最终确定,伤地倒不是很重,主要是中了毒。 这下子,皇上自然是勃然大怒,下令定要严查。 因为大军还要再有两日才能抵达京城,所以皇上特意派了李庭希负责去传旨,直接命那两万精兵,暂时驻扎在城外。 大渊有名的冷血将军,竟然在到了京城外之时,被人放了冷箭? 这简直就是在打大渊的脸,在打京城的脸! 皇上也因为这个消息,一连几天,都阴沉着一张脸,看什么都不顺眼。 隔日,皇上亲自去了一趟钟离将军府。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将军快快免礼,朕听闻钟离将军受了重伤,所以过来看看,是安家的丫头帮忙解的毒?」 「回皇上,正是。多亏了这位安小姐,若非是她,只怕老臣就要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说着,钟离老将军的眼眶似乎是真的湿了。 「老将军快快莫要如此,太医不是说,已经稳定了吗?」 「回皇上,目前的确是没有什么大事了。只是余毒未清,如今澈儿还是要受些罪。」 「走吧,带朕去看看。」 「是,皇上请。」 文松院内,青墨站在了窗外,低声道,「公子,皇上已经往这边儿来了。」 「去,就说我毒性又发作了,快去请安小姐过来。」 「是,公子。」 青墨的眼角微挑,公子也真是拼了,为了能得到安小姐的芳心,真是不管不顾了。 皇上这边儿刚进文松院,就看到一名小厮急匆匆地往外跑,一时没注意,竟然撞到了老将军的身上。 「放肆!皇上面前,何事如此惊慌?平时的规矩呢?」 小厮似乎是被吓傻了,战战兢兢地跪下行了礼。 「老爷,是,公子,公子毒发了。」 「什么?」钟离老将军的脸色骤变,今若是一下子被人给抽走了三魂一般,快要支撑不住了。 皇上的面色一沉,看样子,这位钟离将军的身体,还是得调养些时日才好。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安小姐,快!」 「是,老爷。」 皇上一转头,便见一位太医立马行礼,急匆匆地进了屋子。 皇上一行人,则是坐在了正屋的主座上。 「启禀皇上,将军的毒素似有蔓延之兆,微臣医术浅薄,怕是无力救治。」 「废物!」 皇上一骂出这种话来,太医自然是吓得跪伏在地。 「青墨,不是说安小姐之前留下药了吗?可能公子用了?」 「回老爷,已经用了。不过,这一次发作地厉害,这药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啊!」 皇上坐在外室,听到了一声闷哼,眼皮跳了一下。 他是知道这位冷面将军的,以前在军中,便是受了几处伤,都不曾见他皱一下眉,如今,竟然能听到了他的这种难以忍耐的动静,难不成,他是真的被伤得狠了? 这么一想,皇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了几分。 钟离将军,可是他精心栽培了多年的心腹,绝对不能在这个当口,出现任何的意外。 绝对不能! 安潇潇来地很快。 因为她原本就到了半路上,只不过是准备去康王妃,然后硬被钟离府的下人给拉来了。 也因此,安潇潇过来的时候,脸色还是很差的。 别人不知道那个钟离澈是怎么回事,难道她还不知道么? 作戏,也不带这样的吧? 自己愿意作就作,干嘛非得拉上她当垫背的? 她看起来就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要不要这样? 只不过,一进了钟离府的大门,就感觉出不对劲来了。 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的阵仗,看样子都是御林军,难不成是皇上亲自来了? 再转身,就看到了府里不少的亲眷也都急急地往文松院里赶。 安潇潇的嘴角抽了一下,这个钟离澈,也真是能折腾。 果然,进到院子里,更是发现了守卫重重,只见二皇子正在门口处站着,安潇潇的眼角微勾了一下。 「给皇上请安。」 皇上一看是她来了,脸色稍缓,「免了,先进去看看钟离将军如何了。」 「是,皇上。」 安潇潇进去,九月紧跟着。 屏风后,澈公子的脸色,似乎是有些白。 双眼紧紧地闭着,嘴唇紧抿成了一条线。 如果不是因为早知道他没中毒,就他这个作派,真以为他是快要不行了。 安潇潇撇了撇嘴,一脸的鄙夷之相。 眼珠子转了转,唇角一勾,笑得有些坏模样。 「九月,将我的银针取来。」 「是,小姐。」 床上的澈公子,眼睫毛似乎是动了一下。 安潇潇看他仍然是躺在床上挺尸,下手也就没有什么不客气的了。 当然,为了避免自己再被纠缠,还是不能下太重手了。 真要是留下什么后遗症,自己的麻烦也不会少了。 等扎到第三根银针的时候,床上的某人眼睛刷地一下就睁开了。 同时,手也极快地握住了她刚好扶在了床榻上的手腕。 「小姐,我已经好了。」 安潇潇眸子里的笑意甚浓,似乎是怎么也遮不住,挑眉,「真的好了?不必勉强。医者仁心嘛,我一定会让你尽快地恢復起来,让你彻底地清了余毒,不会再发作的。」 澈公子轻嘆了一声,果然是惹到她了。 「我还不能好。」 这一次,澈公子用的竟然是传音入密之法。 安潇潇扬扬眉,笑得有几分幸灾乐祸,「跟我有关系吗?」 半晌,澈公子似乎也有知道自己拗不过她,轻嘆一声,「好吧。我答应你,不会再强行将你拖入钟离府。」 啧啧,还真是上道。 安潇潇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要勉强哟。」 「不勉强。我乐意之至。」 安潇潇这才满意地点了下头,「好。」 安潇潇这才慢条斯理地将他身上的银针拔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最后一根针拔出来的时候,安潇潇的手似乎是歪了歪,力度似乎也是没掌控好,分明就看到了某人的嘴角动了动。 九月将银针收好之后,安潇潇才眨了下眼,似乎是有些不太高兴。 怎么那个男人就不能露出点儿难受的样子,给她看呢? 某人似乎是也察觉到了她的不甘心,微微抽动了一下唇角,压低了声音,「很痛。」 安潇潇这才满意地挑了一下眉梢。 「想利用我,自然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澈公子微微一笑,「我会付的。」 嗯? 安潇潇挑眉,怎么感觉两人的对话不在一条线上? 自己所说的代价,不就是刚刚他所察觉到的那一抹痛吗? 听他这意思,还有其它的? 安潇潇快速地在他的身上扫了一眼,发现没有什么不妥地,也就不在意了。 「老将军莫要担心,将军的伤势已经稳住了。虽然余毒还未曾清理干净,不过只要按时用药,过几日也就无碍了。」 「当真?」 「自然。」 「多谢安小姐了。」 皇上的眸光闪动了几下,也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吧,朕也进去看看钟离将军。」 安潇潇原本就不愿意与皇室有过多的接触,如今事情成了,自然也就选择了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只是,刚出文松院,就被二皇子给拦住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以后我给你做早膳 安潇潇眨眨眼,一脸的莫名其妙。 这位二皇子刚刚不是一直在屋里吗? 不赶紧地去和那位冷面将军联络感情,过来寻她何事? 「不知二殿下拦住臣女的去路,可是有何要事?」 「安小姐不必忧心,本宫只是有件事情,想请教安小姐。」 「二殿下请说。」 李庭照对于安潇潇的态度,还是满意的。 虽然是透着淡淡的疏离,不过看得出来,她并不讨厌自己。 「安小姐,钟离将军所中的,是何毒?」 安潇潇眨眼,没想到,这位二殿下倒是心细,连这个都要打听清楚了。 「回殿下,将军所中之毒,就不过是普通的毒药,至于何名,小女子倒是不好说。因为这种毒药,在一百个大夫口中,可能就是有一百种名字。不过,我能肯定的是,那下毒之人,分明就是存了将将军置于死地之意的。」 「安小姐的意思是?」 「那毒的剂量下地可不轻,不然,将军也不会至今体内仍有余毒了。」 李庭照表情微滞了一下,毕竟,他于医毒之术还是不懂的。 所以,无法确定,安潇潇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那不知钟离将军几时方可痊癒?」 安潇潇犹豫了一下,「这个就不好说了。一是要看将军是否能静养得当,再者,也得看这将军的个人体质。不过,估计养上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就无碍了。」 如此,李庭照倒是放心了。 「那,此毒清理干净之后,将军可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安潇潇摇摇头,「这倒不会。只是前三个月,需要好好地调理罢了。对于饮食,也有一定的顾忌。」 「原来如此。那辛苦安小姐了。」 安潇潇顿时便笑了,笑得眸子里都带着几分的水雾气息。 「二殿下客气了。钟离老将军派人来请,我也不好不来。说起来,我原本是要去康王府的,不想竟耽搁到了现在。只怕康王妃还在等着,小女子先行告退了。」 「安小姐请。」 出了钟离府,安潇潇却也没有兴致再去康王府了。 命人掉头回了侯府,一路上,则是若有所思。 皇上探视了一番之后,自然又赏下来不少的东西,也权做是对这位将军的看重了。 李庭希奉命将钟离澈带回来的两万兵马收入了神虎营。 这神虎营,原本也就是为了保护皇城而设,神虎营的主帅,正是钟离老将军。 皇上将钟离澈带回来的人,暂时编入神虎营,也未尝不是一种对钟离家族的信任。 安潇潇不过清静了半日,李庭希就找过来了。 「你不是去军营了?」 看到他出现在碧园,安潇潇还是有几分的意外的。 「事情弄好了,我便回来了。今日不是母妃请你听戏么?你怎么没去?」 「半路上被钟离府的人给截了去,说是那位冷面将军的毒发了。」 「就非得指着你?那个方二不行?」 安潇潇白了他一眼,「不是正巧被我遇上,然后毒是我的解的么?也因此,那位冷面将军出事,才会第一时间找上我了。」 当然,现在安潇潇当然早就明白,这一切不过是阿贵和冯知寒算计好的。 就是故意将她引去那里,然后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跟她有了关系。 如此,待他们回京之后,也才能顺理成章地与自己保持联繫了。 这个阿贵,呃,不对,应该是冷面将军,是不是也太会算计了? 「那他现在如何了?」 李庭希的神色有些阴郁,总觉得这个钟离澈回来,就是搅局的。 「现在没有大碍了。你若是关心他,可以亲自上门去看看。」 「我才不关心他呢!再说了,我与他素不相识,干嘛要上赶着去看他?」 安潇潇轻笑,「人家好歹也是守护你们李家江山多年的功臣,你这样说,是不是也太让人寒心了?」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罢了。反正我是不会去看他的。我今日来找你,是有一件要紧的事。」 安潇潇抬眸,不作声,以眼神示意他继续。 「我听说四殿下被解了禁,这会儿已经出城,说是去接太后回宫了。」 安潇潇闻言,顿时有些失望。 还以为是什么大消息呢,却原来不过就是那个老太后要回来了。 这与她何干? 「怎么?不感兴趣?」 李庭希嘻嘻笑了,「你不知道,这位太后可是有一个最大的爱好,就是爱点鸳鸯谱哦。」 安潇潇顿时神色一怔,挑眉看他,「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哦。你可知道,这孙辈中,太后最宠的是谁?」 安潇潇摇摇头,这种事情,她一个常年不待在京城的人又怎么会知道? 「太皇最宠的,不是二皇子,也不是四殿下,当然,也不能说是我。是瑾王。」 最后两个字,李庭希似乎是故意放慢了语速,还加强了语气。 安潇潇则是目露不解,据她所知,这位瑾王可是跟太后没有半分的血缘关系呢。 太后是皇上的生母,也是康王的生母,却并非是先太子的生母。 先太子的生母,在其过世后不久,也因过于思念,卧床不起,不过数月,也便撒手离世了。 太后何以对这位瑾王殿下,如此疼爱呢? 「皇上似乎是并不怎么喜欢瑾王呢。」 「嗯,不错。皇上的确是并不喜欢瑾王,可是既然是他的亲侄子,总要做做样子给天下人看的。」 安潇潇无语,这个李庭希的胆子还真是大。 这样的话,他也敢说。 真不怕被皇上怪罪下来,然后置他的罪? 「我是实话实说,不过,太后一回来,这瑾王离开王府的次数,可能就会多起来了。我之前听闻,太后有意为瑾王觅一门亲事,要是世家女,而且还是要德才兼备的那一种。只是,皇上似乎是对此有些异议,所以一直没成。」 李庭希喝了一口茶,然后贼兮兮地笑道,「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他们起了争执,太后才会去了行宫小住。」 安潇潇的嘴角抽了抽,这李庭希能不能不要用这种极为八卦的语气说话? 明明说的就是他自己的祖母和伯父,怎么听起来,就像是在说与他不相干的人一样? 「太后回来,关我何事?你不会是想说,她有心要为我指婚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太后的性子,可是比皇上更固执,所以,我才会特意来告诉你一声的。在太后面前,还是能低调就低调,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好。」 安潇潇顿时有些无语,她不过是回自己家里待着,她是招谁惹谁了? 怎么个个都要算计她的亲事? 「你忘了,我之前就跟你说过的。在京城这个地方,越是有权势的富贵人家,就越是身不由己。所以,潇潇,你自己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安潇潇似乎是有些赌气,「我的婚事,自然是当由我的父母做主。皇上不行,太后也一样不行。」 这话,说地还真是大! 李庭希无奈地摇摇头,「你呀。他们现在都不在京城,你以为还是你之前的两三句话就能解决的?」 安潇潇有些无奈,这京城里的人,果然是没有一个不精于算计的。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不料,李庭希反倒是优哉地在她的软榻上躺了,「我都辛苦一上午了,累了。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快去让人准备着,我快饿死了。」 安潇潇翻了个白眼儿,「怎么不饿死你算了?」 话是这样说,还是给七月使了个眼色。 很快,四菜一汤,便送来了。 「如今天气暖了,摆到外面的亭子里,还能顺道赏赏花呢。」 「是,小姐。」 李庭希一坐就起来了,待到了亭子坐定,眼睛就只盯着桌上的美食了。 菜色其实很简单,可关键就是味道极佳,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看着李庭希狼吞虎咽的吃东西,安潇潇真的很想打击他一下。 「你们康王府都不给你饭吃?」 李庭希唔唔了两声,嘴巴里面塞满了食物,等到咀嚼地差不多了,又咽下去了,再喝了一口茶,这才不情愿地开口道,「没有你这里的好吃。」 安潇潇翻了个白眼儿,信他才有鬼! 康王府里面儿的厨子,都是顶尖儿的。 还有不少都是从御膳房里出来的,真以为她会信他的鬼话? 「就知道你不信。没办法。你这里的菜色看似简单,却是色香味俱全。而且,都是一些简单的菜式,我吃着倒是觉得清爽。」 「让你连着吃三个月的窝头,你自然就会明白什么叫清爽了。」 这话说的,还真是绝了。 李庭希哼哼了两声,没理她,继续吃。 「你整天也不出门,真的不会觉得闷?」 「我在读书,《史鑑》,读完了这个,书房里还有几个架子的书是我没见过的。你觉得我会无聊?」 李庭希呵了一声,「你能静下来读书?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安潇潇白他一眼,「你爱信不信。」 「潇潇,我跟你说正经的。太后回来之后,只怕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别忘了,今日去接她的,就是李庭玉。」 「所以?」 「李庭玉之前或许不会想到是你在算计他。可是现在嘛,未必了。」 安潇潇不动声色,不紧不慢地吃着菜,心里明白,李庭希的话,的确是有道理的。 「我知道了。」 李庭希似乎是有些失望地看了她一眼,不过,很快又恢復了先前的生气,吃得更快了。 李庭希没事儿爱往靖安侯府跑,几乎是整个京城的权贵都知道了。 也因此,这阵子,靖安侯府相对而言,还是比较清静的。 谁会没事儿来招惹这位小魔王? 可问题是,明显就是有人不乐意让安潇潇这般自在的。 既然享受了荣华富贵,又得到了京城万众的瞩目,还想着独善其身,只做一个安静的大家闺秀,这怎么可能? 安潇潇知道,暗地里想要算计她的人太多了,就连李庭希,也未必就没有含了几分的算计。 只不过,相对而言,李庭希的做法,更为隐晦,也不至于让她心生厌恶罢了。 夜晚,皓月当空,群星璀璨,美不胜收的浩翰星空,的确是让人流连忘返。 安潇潇独自行走在微凉斑斓的夜色中,院子里的灯柱,每隔几步便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将原本的青翠,也衫得有了几分的暗黄。 安潇潇的心情并不轻松,恰恰相反,心底里反而是涌出了层层的伤感和疲惫,没有了白天在李庭希面前的轻松惬意,这样的安潇潇,从里到外,都是透着几分的孤凉的。 其实,她当然也想能轻松自在,不用去想任何烦恼,不再被世事牵绊,只是,她生在了靖安侯府,生为了父亲的女儿,她的人生,註定了是要充满着争斗和算计的。 安潇潇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脑子里则是有些混乱,想到了阿贵,又想到了刚刚回京的钟离澈…… 他们两个,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 不过,还好,至少,钟离澈不是什么皇室中人,这一点,倒是符合了她先前的期许目标的。 安潇潇收住脚步,面色微怔。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在得知了阿贵不是那位病弱的瑾王的时候,反倒是有了一丝庆幸呢? 竟然还觉得自己在期许着什么? 天哪,她简直就是太大胆了! 安潇潇不自觉地脸红了,还好,夜色正浓,看不出来。 站在了桥上,望着底下水中滑滑明亮的倒影,心思却是百转千回。 她安潇潇的一生,就算是充满了算计和挣扎,可是最终,也只有自己才能做得了自己的主。 无论是皇上、太后,还是李庭希,她都不会给他们想要置喙她人生的机会。 不管她将来嫁给谁,这个人,都必须是她自己选的。 心中的主意已定,安潇潇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 缓缓地走下桥,脸却仍然在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直到感觉自己已经走完了,这才转过脸来。 这么一转,人就傻了。 眼前的男子,丰神俊朗,淡雅如雾的星光下,他的面容,似乎是有些清冷。 黑亮垂直的发,就像是放荡不羁的游侠,随意地垂落在他的肩上,以及后背上,斜飞的英挺剑眉,透着无言的威武霸气,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以及一种天生王者的霸气! 安潇潇呆了呆,她一直都知道,她的阿贵长得很美,没想到,现在就这样换了一个身分站在自己的面前,竟然还有着一股如此强大的气势,令人感觉到了心跳的加速。 安潇潇抿了抿唇,喉咙微动了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淡定,很正常。 绝对不能让这个男人以为自己会因为他的美色,而有半分的松懈。 虽然事实上,她已经松懈了很久。 「睡不着?」 澈公子一开口,安潇潇先前好不容易竖立起来的防备之心,就这么一下子崩塌了。 跟以前还是阿贵时的音色应该是一样的,可是又有些不一样。 语气、语调、语速,似乎都发生了变化。 安潇潇转开脸,生怕自己会一不小心,就沉沦在了他这张太过妖孽的脸中。 「你不在府中养伤,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澈公子微微抿了一下唇,然后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着安潇潇走了过来。 「小姐,要不要我吹支曲子给你听?」 声音缓慢,透着几分的慵懒,还有几分的卑微。 明明早已不是那个阿贵了,可是偏偏,他却还能做出了阿贵才会有的那种低下样子。 安潇潇一时怒从中来,眼神也一下子凌厉了起来。 「你不是我的阿贵,所以,以后不要再来了。」 话落,安潇潇转身,头也不回地沿着原路走了。 澈公子似乎是感受到了一种被人抛弃的孤凉,身形未动,头微微垂下,然后身上的气势,则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明明前一刻,还是一种如尊者降临的气势,没想到,一眨眼,身上反倒是流露出了一种被人抛弃的可怜气息。 安潇潇走出了一段路之后,似乎是也觉得心里难受,步子也就渐渐地放慢了。 又过了一会儿,便直接坐在了亭子里,然后看着桌上的茶水,却是迟迟未动。 那个钟离将军应该走了吧? 再怎么样,他也不可能再是她的阿贵了。 她的阿贵可爱、听话,最重要的是,永远都知道为她着想。 可是刚刚出现的那个男人,明显就不是。 虽然,长的是同样的一张脸。 可不是,就是不是。 内里,已经不再是阿贵了。 其实,安潇潇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作了? 不管他是阿贵,还是钟离澈,不都还是那个男人吗? 可是从心底里,那抹情绪,就是怎么也散不去。 不知道是第几次嘆气了,安潇潇像是没有了骨头一样,半趴在了桌子上。 只是刚趴下,就觉得气息不对,再度坐直了身子,然后就发现石桌上,已经多了一件儿披风。 再然后,就听到了一丝淡淡的声音。 「太凉了,别再病了。」 单从语气上,听不出男人的情绪。 不过,能如此小心且细腻,还是让人很感动的。 安潇潇看了一眼那披风,很明显就是先前钟离澈身上穿的那一件,撇撇嘴,扭开了脸,也没有再趴在桌上的心思了。 澈公子从她的身后绕了过来,「小姐,我说过,我永远都是你的阿贵。」 安潇潇的眸光闪动,这种话,骗骗小孩子,或者是骗骗那些无知少女也就罢了。 想来骗她? 自己怎么可能会信这种鬼话? 不过,安潇潇却不得不承认,刚刚他在说这些的时候,她的心底里,其实是很开心的。 「小姐,茶冷了。要不要我去重新帮您泡一壶?」 安潇潇摇头,极其自然道,「不必了。我突然想吃荷叶粥了。」 看似有些无理的要求,毕竟都这么晚了,如果要熬好粥,怎么也得半个时辰才成。 可是澈公子听了,却是面上一喜,眸子里都泛着无比柔软的光亮。 「好,我这就去煮。」 「不要太甜,晚上吃得太甜了,对牙齿不好。」 「是,小姐。」 看着钟离澈就这么火急火燎地去了小厨房,安潇潇反倒是觉得自己有些孩子气了。 这么折腾他,有意思么? 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嗯,很有意思! 特别是想到之前被他在马车里轻薄了,自己若是不能好好地折腾他,那简直就是亏大发了! 竟然敢亲她? 安潇潇这么想着,手指便不由自主地移到了自己的唇瓣上。 半个时辰之后,澈公子真的端着粥出来了,不仅有粥,还有两道看起来很清爽的小菜。 「小姐,我还给您蒸了两屉虾饺,我听七月说,你晚上没怎么吃东西。」 安潇潇眨了眨眼,看着他端过来的吃食,一时又有些心软了。 不管了,先吃饱了再说吧。 晚膳的时候,的确是没有什么食慾,所以才会吃得特别少。 可是现在嘛,还真就是有些不一样了。 毕竟这是人家冷面将军亲手做出来的,自己如果不吃,是不是很不给面子? 所以,安潇潇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吃了。 「小姐,您吃慢些,我再去帮您泡杯菊花茶。」 这么说的同时,澈公子就真的去泡茶了。 安潇潇也不理他,专心地吃东西。 虾饺似乎是蒸地有些多了,吃不完。 若是扔了,浪费,太可惜了。 可是安潇潇向来不爱吃剩下的东西。 抬眸,看了对面的男人一眼。 澈公子接收到了她的眼神,瞬间就明白了小姐的意思。 看着男人将剩下的几个虾饺都吃光了,安潇潇的脸色也总算是好看了一些。 「小姐还在生气?」 「一顿饭就想让我消气?」 澈公子的眉毛一挑,却是自发地有了自己的理解。 「我明白了,以后每天晚上,我都过来给小姐做宵夜。」 安潇潇的脸色一黑,「你要让我吃成猪吗?」 澈公子顿时吃瘪,「那,以后我就负责给小姐做早膳和晚膳。」 安潇潇嫌弃地白了他一眼,「早膳?你确定以后不用上早朝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 终于走了 安潇潇觉得很烦闷,无比的烦闷。 自那天晚上之后,阿贵果然是每天早上都会天不亮就出现在自己的小厨房里。 虽然碧园里都是她的人,可是长此以往,难保不会被人看出端倪。 安潇潇觉得,自己这一世清名,早晚得被阿贵给毁个干净。 明知道他是那位冷面将军,可是在安潇潇的心里,他就是阿贵,不仅是当面叫他,就是一个人想起他来的时候,也自发地认定了他就是阿贵。 她这算不算是一种驼鸟心态? 安潇潇在不知道嘆了多少次气后,终于从藤椅上站了起来,然后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现在阿贵还是一个受伤中毒的病人身分,每日去府里探病的人,自然是骆驿不绝。 可是他就是有本事,一个也不见,然后自己就藏在他这碧园里,骂也骂不走,打吧,又打不过。 安潇潇觉得,她早晚会被这个阿贵给拖累死。 哪有这样的? 终于,第六天了。 安潇潇实在是受不了了。 「我说,你能不能回到你的钟离府去?我这里是靖安侯府,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自打他那晚来了,就没走过。 前面几天,还可以说是需要静养才打发那些探视的权贵。 可是这都好几天了,他是真不打算走了么? 「小姐,你要赶我走?」 说着,还同时流露出了一种淡淡的哀伤,就好像是安潇潇做了什么天理不容之事,分明就是一个罪大恶极之人! 安潇潇真的觉得自己快受不了了。 「钟离将军,你不可能是我的阿贵了。阿贵已经消失了,你是钟离将军,是我大夏朝人人敬畏的冷面将军,别再来缠着我了。」 安潇潇话落,澈公子的脸色陡然就变了。 「小姐,你真的不想再见到我了?」 安潇潇一听到这种语气的声音,顿时就觉得烦燥不已。 她是招谁惹谁了? 不就是当初一时好心救了一个美男子吗? 她怎么知道这个人就是钟离澈? 现在好了,弄成这样,这算不算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跳? 「钟离将军,我没说不想看见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做回正常人即可。你没有必要一直跟在我的身边。你是大将军,不是我这里的小护卫。」 澈公子的眼神微暗,头微微低着,「小姐,我宁愿只做你的小护卫。」 声音很低,而且,听起来,满含了委屈。 安潇潇深吸一口气,然后不得不强迫自己硬起心肠来。 要是再不将这个大麻烦给打发走,她敢保证,李庭希那几个人,一定很快就会识破他的身分了。 若是被人知道,阿贵竟然在两个月前就曾出现在了京城,那对于钟离府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你听我说,我不是不想看到你。只是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明白吗?」 澈公子抬头,眸光清亮地看着她,似乎是在细究,她话里的真实性。 「你放心,就算你恢復了钟离将军的身分,你仍然可以来侯府,也一样可以为我做吃的。只不过,就是以你将军的身分,不是护卫,明白吗?」 安潇潇觉得有些头疼,这位钟离将军明明就是恢復了记忆,怎么在她这里,还像是一个难缠的孩子? 安潇潇没有看到,就在她说完之后,对面的澈公子的眼里,已经是快速地瀰漫上了一层喜气。 唇角微微弯起,待了这么多天,想要的,无非就是她的一句话。 如今她既然已经亲口说了,那么,他要做的,自然就简单得多了。 「好,我今天晚上会回府。不过,我既然说了要为你负责你的膳食,就一定会尽力。早上,可能真的会来不及,我会做好晚膳,然后命人送过来。」 「嗯?」 安潇潇觉得自己的接受能力有些问题了。 他这是想要干嘛? 生怕全京城的人都不知道他钟离澈与自己的关系不一般? 「打住!不行!」 「为何?」 澈公子的眼底已经蒙上了一层阴郁,很明显,这是开始不高兴了。 「你这么做,岂不是告诉京城的人,你对我安潇潇图谋不轨了?不行。」 澈公子挑眉,淡淡一笑,宛若是那清雅的梨花开了,美而不俗。 「难道,我不这么做,就是表明我对小姐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了?」 安潇潇一怔,旋即想起来那天在马车里,他的举动,一时又羞又怒,反倒是不知当做何反应了。 「小姐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安潇潇眨了眨眼,然后意识到他离自己更近了一步,同时又意识到他刚刚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调戏自己,顿时怒了。 抬腿便是一脚! 澈公子来不及躲闪,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过要躲,生生地受了她这一脚,然后退后了丈余。 安潇潇反倒是吓了一跳,「你怎么不躲开?」 澈公子无辜地眨眨眼,「小姐生气了,自然是要先让小姐泄泄火。」 同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襟,黑色的锦袍上,一个清晰的脚印儿在那停留着,分明就是在提醒着他,刚刚的安潇潇是有多粗暴,多生气! 澈公子似乎是有被虐狂一般,勾唇笑了笑,再度缓步走到了她的跟前,两只眼睛就那么亮澄澄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这种表情,这种眼神,让安潇潇有一剎那的失神。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种窘迫感和不自在。 想要退一步,腰身却被他极快地扣住了。 「你干嘛?」 「若是我再亲小姐一下,小姐会不会再踢我一脚?」 明明就是登徒子才会说出来的话,可是偏偏他说出来,却又是别有一番风情。 好似是引诱,又好似是在故意地激怒她。 安潇潇挣开了他的怀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地挥出一掌。 于是,前一刻还有些暧昧的气氛,眨眼间,便被演绎成了武打片儿。 「小姐,你的掌风很快,只是可惜了,内劲不足。伤不了我。」 澈公子也着实是欠抽,一边打还一边在这里挑着毛病,安潇潇闻言,岂不是更怒? 这样你来我往间,两人已过招两百余招。 「钟离澈,你要是再敢躲,你信不信我永远不许你再进我靖安侯府的门?」 安潇潇也是气急了,都交手两百多招了,还是伤不得他分毫,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 当然,对于对方也没有伤到她这一点,安潇潇自动忽略了。 这句威胁一吼出来,澈公子也当真就不敢躲了。 不过,也不敢真地就是跟她硬对上,还是先对上一掌,消散了她几分的功力,随后,才被她给伤到的。 看着他有些狼狈地落回到地面上,安潇潇的心情则是极好了。 早知如此,就不该跟自己对着干的! 「行了,你今天晚上就回去吧。以后如果想见我,光明正大的来,你要是再敢如此,小心我让人将你打出去。」 对于她的警告,也不知道澈公子听进去了几分。 总之,这天晚上,澈公子准备了一桌极为丰盛的晚膳之后,便与她一起坐在了碧园的花厅里,两人相对而坐,气氛格外地柔暖。 安潇潇这才想起来,今天晚上哥哥要宿在军营,不回来了。 这厮,是不是也太心黑了些? 安潇潇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便低头,安静地用着晚膳。 两人都吃完了之后,澈公子提议到园子里走一走,也算是消消食。 安潇潇总有一种错觉,好像陪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夫婿一般,简直就是太别扭了。 「小姐,我知道你有着自己的一套本事,我也知道,只要小姐肯用心,我的许多事情,也是瞒不过小姐的。」 安潇潇垂眸,未吭声。 「小姐,我只希望你信我。」 这句话,很简单,说地也很有力。 只是,安潇潇从来就不是一个容易相信别人的人。 她宁愿自己辛苦一些,麻烦一些,也不愿意将太多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阿贵,不管你是谁,我想要守护的,只是我的这方天地,我的这些亲朋。只要他们不受到伤害,你想做什么,你要做什么,我都不会插手。」 这也算是一种承诺了! 安潇潇不愿意与这些权势之间有太多的牵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不是怕麻烦,而是怕自己难以全身而退。 她虽然聪明,可是相信这世间的聪明人很多。 所以,她并没有自负到以为,她可以掌控天下所有的聪明人。 哪怕自己天赋异禀,可是她仍然只是一个小女子。 在这个皇权至上,男权为天的现实世界中,她并不认为,自己的功夫不错,所以,就有了傲人的资本。 恰恰相反,她生在这样的家世,越是出彩,越是容易招人嫉恨,越是容易出事。 她很惜命,也不想过什么波澜壮阔的一生。 所以,她只希望自己的一生都是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便好。 哪怕是前半生做不到了,至少,后半生也要尽力地去做到平顺安乐才好。 只是,安潇潇总有一种预感,就在她遇到了这个阿贵的时候,只怕自己想要的平顺安乐,就再也不可能了。 虽然,她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可是潜意识里,她又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 总之,就是能避就避,能拖就拖。 对于她的心思,澈公子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之前两个月的相处,自然不是假的。 走之前,澈公子再次来到了安潇潇的寝室内,然后十分温和地看着她,「我的琴弹的还不错。要不要给小姐抚上一曲?」 安潇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眯眯眼,「你以后不能再唤我小姐,否则,会被人认出来的。」 其实,让这么一位冷面将军来唤她一声小姐,她也委实觉得自己没有那个福气。 万一一不小心,再将自己给置于了风口浪尖之处,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好。那我以后唤你潇潇?」 「不行!」 安潇潇想也没想地一口回绝了。 澈公子的脸上有了几分的阴郁,凭什么墨扎和李庭希都能叫她潇潇,自己就不行? 「那我还是唤您小姐吧。」 安潇潇顿时哑然,这个男人,是不是也太奸诈了一些? 「好吧好吧,随便你吧。反正也不过是一个名字,不就是被人叫的吗?」 可是偏偏这位澈公子现在又不乐意叫了。 「那你以为唤我什么?」 安潇潇怔了怔,对呀,自己叫他什么呢? 阿贵? 这显然是不成的。 安潇潇清了清喉咙,有些别扭道,「自然是唤你钟离将军了。」 注意到男人的脸色暗了一些,安潇潇不得不放软了语气,「好吧,或者叫你澈公子也可以吧?」 没想到,男人身上的气势,似乎是隐隐有要冷戾的趋势。 「那个,不然呢?」 这种难题,直接抛给他好了。 澈公子的唇角弯了弯,「清流!」 「嗯?」 「钟离澈,字清流。」 清流? 安潇潇的脸色微红,自己干嘛要直唿他的字? 不过看到了他黑亮亮的眸子,紧紧地锁在了自己的身上,大概是自己不答应,他便不肯罢休了。 「算了算了,就依你,我就唤你清流,可以了吧?」 闻言,澈公子的眉眼间,似乎是松了松,有那么一瞬间的风华,当真是让人有些失神。 很快,寝楼里传来了阵阵的悠扬琴声,飘荡在了碧园的上空,似乎要将整个碧园笼罩起来一般。 「还真是让人意外呢。」 安潇潇真没想到,他的琴,还真是不一般。 这琴音似乎是有着一种催眠的魔力。 不知不觉中,安潇潇就感觉到眼皮越来越沉,然后慢慢地阖上,再也分不开了。 直到察觉到安潇潇彻底地睡熟了,澈公子这才慢慢地收了手。 一手负于身后,一手十分闲适地垂于身侧,然后慢慢地靠近了床榻,看着睡得十分安宁的安潇潇,澈公子慢慢地蹲下身来,然后再轻轻地其眉间印下一吻。 「潇潇,无论你看到了什么,你都是我的。」 轻声呢喃,似乎是想要让她听到,又似乎是害怕被她听到。 站直了身体,唇角微微一勾,然后身形陡然一转,剎那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寝楼内的安潇潇睡得仍然十分香甜,对于先前的一幕,压根儿就没有任何的察觉。 园内的竹叶沙沙,那半明半暗的月光,轻轻柔柔地洒在了园内的建筑上,那么柔和,同时又让人觉得,能沐浴在这样的月光下,这些个亭台楼阁,也真是幸运。 澈公子刚刚返回自己的文松院,便注意到,正屋里有人在等着自己。 眉眼间微微拧了拧,停顿了片刻,还是大步迈向了屋内。 正屋内,钟离老将军正一脸凝重地坐在了主位上,然后看着钟离澈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这几日去哪儿了?」 老将军的声音微沉,不过细听,还是能透出几分的慈爱的。 「去看了个朋友。」 老将军的眼皮一抬,明显地不太信,可是看到儿子这么一脸淡然的样子,又实在不似作假。 「男的?」 澈公子犹豫了一下,「女的。」 老将军一下子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蹭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你的意中人?」 问地这样直接,澈公子都不好意思了。 老将军这才注意到,他的耳根子竟然开始泛红了。 「哪家的姑娘?」 「靖安侯府。」 老将军啊了一声,然后若有所思地再坐了回去。 好一会儿,才喃喃道,「安云鹤的女儿,倒也不错,那丫头救了你不说,长得还很是姣美。不错。」 澈公子转头,「八字还没一撇呢。」 「嗯?」 老将军又不淡定了,「她看不上你?」 澈公子摇摇头,倒也不是看不上他,只是,他能感受得到,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安潇潇的情绪,其实是不那么欢愉的。 或许,是在为了两人的将来而担忧。 又或者,只是因为一时无法接受自己的身分而已。 老将军见他不说话,只以为被自己说中了。 「你呀,整天冷着张脸,哪家的女子能看上你?别说是看你了,人家只要一靠近你,就觉得能被冻成了冰块儿。你自己就不能改改?」 澈公子挑眉,「我这副样子都这么多年了,您觉得能改得了吗?」 这话将老将军噎得半天没反应。 「你呀,就不能软和一点儿?在老夫人面前亦是如此,你就不能学学别人?」 澈公子听着他的絮絮叨叨,直接就选择了无视,然后一脸无趣地转身进了里间儿,更衣,睡觉! 等到老将军意识到自己只是在跟空气说话的时候,澈公子早已经在内间躺下了。 老将军嘆了一口气,这个孩子的性子向来冷,也就只有在自己和夫人面前,才会稍微有些温和。 以前还担心他这样子娶不到媳妇呢。 现在看来,他倒是会主动出击了? 虽然这做法有些不妥,不过,只要是能讨个媳妇回来,怎么做都无所谓了。 老将军慢悠悠地出了屋子,还不忘将房门给他关好。 次日,安潇潇睡醒之后,只觉得神清气爽,在看到了桌上的早膳的时候,眉眼间稍暗了一下,想到那个男人终于走了,早膳,也都是自己宅子里的人做的了。 安潇潇不紧不慢地吃着早膳,然后听着二月在一旁,禀告着府里的一些杂务。 当然,安潇潇也没忘记,太后回京了,有些事情,似乎是不得不面对了。 比如说,太后回京,皇上和皇后为了表示一下孝心,总要弄个宫宴来热闹一下的。 太后年纪大了,自然是喜欢儿孙环绕,人多了,热闹了,也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小姐,娘娘下了懿旨,您今晚,可是不去不成的。」 七月跟在小姐身边久了,自然是能看得出来,小姐压根儿就不愿意去凑什么热闹的。 可是没办法,身处京城,总会有些身不由己的。 「嗯,知道了。等哥哥回来,我们一起去。」 安潇潇知道,对外,钟离澈的身体还没有好,所以,今天晚上的宴会,他自然是不会出席的。 只是,安潇潇多少有些担心。 万一那位太后真的是一时兴起,想要给自己赐婚,那当如何是好? 之前李庭希三番两次的暗示,她不是不明白。 只是,她不愿意将自己的一生,就这样轻易地交付出去。 对李庭希,她有一定的朋友情谊,可是却绝无男女之情。 这一点,若是李庭希不能想明白,那自己只怕就只能是选择离他远一些了。 主要是为了让太后高兴,所以这次的宫宴,应该是以年轻人居多。 安潇潇心底微嘆,总觉得那位太后怕是不太好应付,自己还是能多低调,就多低调吧。 只是才刚到了宫门,安子轩扶着她从马车里下来,便看到了瑾王的马车也到了。 这应该是安潇潇第一次真正地见到瑾王。 上次只来得及看到了一抹背影,根本就不曾看真切他的样子。 只见瑾王身形消瘦,面色微白,眉眼间的那抹忧郁,对于女子来说,简直就是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瑾王长得很高,比安子轩还要稍高了一些,也因此,安潇潇不得不微抬了下巴去看他。 瑾王的眉眼长得很好看,所谓的眉目如画,也不过如此。 安潇潇意识到自己还不曾行礼,连忙福了福身,「给瑾王殿下请安。」 安子轩也同样在一侧作揖。 瑾王看了他二人一眼,眼神淡淡的,轻嗯了一声,再没有多话,由内侍扶着走了两步,便见自宫门内几名小太监火急火燎地抬着步撵过来了。 「给殿下请安,奴才不知殿下早来了,还请殿下恕罪。」 「罢了。」 「谢殿下。」 随后,瑾王就在几人的注视下,慢慢地上了步撵,然后进宫了。 安潇潇挑眉,嘀咕了一句,「这就是皇室和我们之间的差别?」 安子轩瞪她一眼,「别胡说!他是瑾王才会有如此待遇。难道你也想着像他一样,多走两步路都会喘不上来气儿?」 安潇潇立马摇头,开玩笑,她又不傻! 听到了马蹄声,再转头,是李庭希骑马到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有些古怪的瑾王 李庭希翻身下马,一脸喜气地看着他们两个,「你们怎么在这儿站着?专程为了等我?」 这人的自我感觉是不是也太良好了? 安潇潇极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儿,「幻幻呢?」 「哦,她身体不适,母妃让她在府中多多休息。」 不适? 安潇潇勐地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李庭希对自己说的话,太后可是极喜欢撮合亲事的。 难不成,他们是怕太后乱指婚? 三人一起进了宫门,路上有人抬了步撵过来,都被李庭希给打发了。 「这里离宫宴的地方还远些呢,早早过去了,也不过就是听一些个无聊的闲言碎语罢了。倒不如咱们三个一起走走?」 安潇潇撇了撇嘴,你都把小太监赶走了,她就算说不行,只怕也没办法了吧? 安潇潇今日穿了一套浅绿色的衣衫,衣裙上的花色也简单,不会太繁琐,头饰也是戴得刚刚好,一支步摇,两支玉钗,既不会让她与众位小姐们显得格格不入,也不会让她太显眼了。 李庭希只是快速地打量了她一眼,便知道这丫头是存了什么心思了。 「潇潇今日的打扮,倒是中规中矩,我听说今晚的宫宴,四殿下也会参加。对了,瑾王也会来。」 「我们见到了,他已经进去了。」 李庭希挑眉,微微一笑,「潇潇,明日若是无事,去看看幻幻吧,她是真的受了风寒。吃了几天的药了,也不见好。」 「嗯。」 如此,李幻幻是真的病了。 李庭希自小便常来宫中,这里的路,他自然是最为熟悉的。 三人不似那些人,反倒是从一片的桂林里穿行而过。 「子轩,钟离将军带回来的人马,如今已编入了神虎营,你有没有想过,皇上可是极有可能将你派到神虎营去的。」 安子轩沉默了一下,「怕是不行。」 「嗯?」 「之前收到了父亲的来信,说是母亲的身体不太好,我还正想着,禀明圣上,要带着潇潇去探望母亲的。」 安子轩的说法,不仅是李庭希吓了一跳,就连安潇潇也跟着有些意外。 不是说,暂时不会离开京城吗? 怎么会突然提了这么一出? 「哥哥,严重吗?」 安子轩摇摇头,「信上写得不太明白。应该是没有大碍。」 「嗯。」 安潇潇收到了安子轩的眼神,明白他只是想要找个藉口,暂时离京了。 母亲身体不适,这样的藉口的确是最佳的。 只不过,若是被人拆穿,只怕会让哥哥背上一个诅咒母亲的骂名。 幸好,连他们都不能准确地知道母亲的处境,旁人只怕就更不知晓了。 李庭希则是微微凝眸,看了一眼安潇潇急切的脸色,一时也摸不准,是真是假了。 靖安侯夫妇离京十年,从未回来过。 一开始是住在了外头的庄子上,可是时日久了,便失了踪迹。 对外,只说是靖安侯宠妻如命,所以,带着夫人四处游山玩水。 可是李庭希派出去的人,却分明就查到,近年来,大都是靖安侯带着安子轩四处奔走,根本就没有夫人的踪迹。 从种种迹象来看,应该是靖安侯夫人出了事,不过,只要是对于大渊的朝堂无碍,他自然也不会上赶着将这个消息送到皇上跟前。 可是,万一盯着靖安侯行踪的,不止是自己这一处呢? 李庭希紧紧地抿了唇,三人间的气氛,一时有些紧张,低迷。 三人到达了大殿的时候,发现人还没有来全。 至少,太后和皇后等都未到。 李庭希的眼神一扫,很快就发现了正坐在软凳上的瑾王。 大步过去,直接就在他旁边坐了。 李庭希的态度,在众人看来,也都是稀松平常的。 毕竟他这个人,虽然有时候行事嚣张了一些,可是跟皇室的这些子弟们的关系,还是都不错的。 就连最不对眼的李庭玉,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并不是很紧张。 至少明面儿上,不会很紧张。 宫宴是为了讨太后开心,自然太后才是主角了。 太后虽然年纪不小了,可是保养得当,再加上这些年过得比较顺心,看起来还算是精神。 刚入座后没多久,便先亲切地询问了瑾王几句,唯恐他的身子受不住,又命人将他桌上的酒水给撤了,换上参茶。 可见,太后对瑾王倒是真心疼爱。 大殿内地上铺着厚厚的嵌金丝的地毯,樑上结着五颜六色的彩绸,也不知是哪位宫人那般的手巧,竟然能用这彩绸结成了大朵大朵的绢花,宛若是真的一般。 大殿内并没有设薰香炉,可是却淡雅的香气扑鼻,安潇潇挑眉,看了一眼这殿内的灯烛,便明了,定然是这烛中掺着香料,才使得整个大殿中瀰漫着一种清雅香宁的气息。 看来,无论是皇上,还是皇后,都是在极力地讨好着太后,希望她能欢欢喜喜的。 整个宴会上,太后的表情都很是欢愉,特别是看到了自己的孙子孙女们,都想着法子来哄她开心,更是觉得心里舒坦。 年纪大了,所指望的,自然也就是能安享晚年了。 她虽是太后,权势滔天,年轻时,也因为争宠夺名而屡犯杀孽,现在年纪大了,心中所期盼的,自然也不过就是一份太平了。 又或者说,年岁大了,将早先的那份凌厉和尖锐,也都磨平了。 眼见太后开心,底下的众人自然也就跟着松懈了。 不过,安潇潇想到了之前李庭希的提醒,却是丝毫也不敢放松。 觥筹交错,歌舞丝竹,无一不是在昭示着,这大殿内的气氛是多么和谐,多么融洽。 大殿内的灯火隐约闪烁,亮如白昼。而安潇潇却分明看到,大殿以一种与众不同的光彩从黑暗中孤立了出来…… 今天晚上的宫宴,绝对不可能如表面上看到的这般简单,直到莫映兰姐妹一前一后出了大殿,安潇潇的眸光微微一动,如果她没有看到的话,就在她们两姐妹离开之前,六公主也出去了。 安潇潇的心底倏地一沉,快速地在对面的男席里环视了一眼,暗暗叫糟。 哥哥不知道何时离开的,难道? 安潇潇心急如焚,可是面上,却愈发地安静了起来,叫上了七月,只说是要去方便,也走出了大殿。 「小姐,可是担心世子?」 安潇潇点点头,「六公主也不在殿内,我只怕哥哥会被人算计了。」 走出去几步,便遇到了冯知寒。 「冯世子这是从何处过来?」 「安小姐,我正要去寻你。令兄出事了,快跟我来。」 若是旁人说了这话,安潇潇或许不信,就算两人曾是合作关系,安潇潇也向来没有这么轻易地信服什么人。 只是现在这话是冯知寒说出来的,安潇潇自然不会怀疑。 毕竟,他是阿贵的人。 在宫里差不多绕了两个弯,进入一处极为僻静的宫殿,看样子,这是一处一直荒着的宫殿,无人居住。 不过,宫里头嘛,便是无人居住的院落,也都是被打扫地极为干净的。 只要不是冷宫,那么,任何地方,皇上是都有可能去到的。 到了屋门口,安潇潇四处环视了一眼。 此处虽是空院,可是院中仍然有灯柱亮着,正屋上面也挂着两只红彤彤的灯笼,显然不像是荒芜太久的。 推门而入,果然看到了安子轩正躺在了一张软榻上昏睡着。 安潇潇不由自主地便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有哥哥一人。 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彻底地放心,便听得七月道,「小姐,内室里还有一位女子,灯光有些昏暗,奴婢实在是看不清楚。」 安潇潇斜睨了一眼,七月立马拿了一盏灯烛进去,不一会儿,面有惊骇地出来了。 「小姐,里面的人是六公主。」 「她也在昏睡?」 「是,奴婢看过了,六公主是和衣而卧。」 和衣而卧? 安潇潇冷笑一声。便是和衣而卧又如何?一旦被人发现,两人共处一室,且都这样昏睡着,无论如何,哥哥也得娶了六公主。 这法子还真是妙! 毕竟,这里是后宫,哥哥身为一介外臣,竟然敢在宫里随意走动,这简直就是犯了大罪。 如果哥哥想要保全一命,就必然要先允了与六公主的婚事,无论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样的,都不及皇室的颜面重要。 此人看似不曾做得太过分,可是实际上,却是分明将一切都拿捏地恰到好处。 不多时,一名宫人快步进来,在冯知寒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四皇子竟然去算计莫小姐了。」 「莫映兰?」 「正是。」 安潇潇眯了眯眼,莫映兰也算是自己的好友了,至于那个四皇子,这个时候,能用什么法子来算计一介女眷? 深吸了一口气,安潇潇对七月低语了几句,看她快速离开之后,才然后慢慢地走出了屋子。 看着头顶那宛若是墨一样黑的夜空上,悬着无数的星星,个个似乎是都在较劲,只想着做那最亮的一颗。 可是这些可怜的星星,怕是怎么也不会明白,它们的光芒再亮,也是不可能覆盖得了月亮的光辉,一切,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今晚这一遭,虽然还不曾结束,可是却让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宫里的权势倾轧。 这里看似安宁、富贵,可是却永远都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纠缠斗争,无论是风和日丽,还是雷雨交加,都不过是表面上的浮浅。 冯知寒也紧随而出,「安小姐,需不需要我将安世子先带出去?」 安潇潇微微拧眉,「也好,那就辛苦冯世子了。」 「不会。只说是安世子不胜酒力便罢。」 安潇潇早已为哥哥探过脉了,中了重度的迷香。 即便是自己为他服下了药,可是也只能暂时保证那迷香不会伤及他的脑子,并不能让他立刻就清醒起来。 对方显然是知道安子轩是一名武功高手,所以才会下了极重的药。 只是,难道他们不知道,这种药下得多了,是真的会伤到人的脑子的吗? 安潇潇冷哼一声,敢算计她的哥哥,那她就必须要给那人些颜色看看才好。 很快,七月回来,手上还带着一个人。 待她二人站定之后,安潇潇才看清楚,一直在瑟瑟发抖的人,竟然是莫映兰。 「你没事吧?」 莫映兰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摇摇头,脸色苍白如雪,待看到了对面的安子轩后,蓦然一怔,「你们这是?」 「我哥哥和你一样,也被人算计了。只不过,你比较幸运,没有被人下药。」 莫映兰紧紧地咬着嘴唇,也不知道是真的被吓到了,还是心悸的毛病又犯了。 「你可知道到底是何人算计于你的?」 「是,是映莲,她说心口突然有些憋闷,我担心她也如我一般得了心悸之症,所以才匆匆地带她到外面透透气。哪知道,哪知道……」 说到后来,莫映兰已经是哽咽无语了。 安潇潇挑了挑眉,这件事情,其实也早在她的意料之中了。 能算计到莫映兰的,必然就是她身边之人。 只是,四皇子未免也太心急了。 几人先快速地离开了那处宫院,免得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七月则是按她的吩咐留在了暗处,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最先来到这里。 快到大殿的时候,李庭希陪着瑾王也出来了。 「咦?子轩,你这是怎么了?潇潇?」 安潇潇的面色微沉,「他被人下了药,还好我赶到得及时,否则,只怕这么重的药量,是会损害到哥哥的脑子的。」 李庭希的面色一寒,「你说子轩他有可能会被那药物所伤?」 安潇潇点点头,「我要先带哥哥回去了,劳烦你在皇上和皇后面前为我和哥哥请罪吧。你也看到了,如今哥哥这副模样,若是闹大了,只怕也会惹得太后不开心。」 瑾王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们几人,始终不发一言。 「只是,你们若是走了,一旦太后又惦记起你们了?」 「总归还是哥哥的身体最要紧。至于太后那里,还要请你和冯世子多多帮忙了。毕竟,我也算是有婚约在身之人了。」 李庭希听罢,只觉得哭笑不得,那也算是有婚事了? 几人正在说话间,便瞧见鲁宥策也出来了。 他一出来,便瞧见了他们几个正在说话,而安子轩的面色微红,明显就是喝醉了的样子。 再看向了一侧的安潇潇,发觉她今日比往昔更美了。 鲁宥策已经不止一次地后悔自己当初被安美妍迷了心智,如今才发现,这个安潇潇才是真正的宝。 不仅人生得漂亮,更是有着一身绝佳的医术,再加上还有一个如此出色的哥哥,当初自己怎么就会错把鱼目当珍珠,又错把珍珠当成了石子了。 安潇潇正在与李庭希说话,察觉到了一道有些令她厌烦的眼神,起初不欲理会,不想这眼神竟然是越来越过挚烈,顿时便有些气恼了。 微微转头,她幽深的眸子投向了他! 在这一瞬间鲁宥策甚至出现了幻觉,觉得眼前这个绝色美人的脸上,竟然蒙上了一曾模煳的云雾,让人一时间看不清楚她的眉眼,只能隐隐地感受到,她身上有一种极为飘渺的气息。 她纤长的娥眉微微蹙起,双唇也是紧紧地抿着,似乎是在极力地隐忍着什么。 鲁宥策只觉得先前覆在了她脸上的云雾消散,可是自己又看不清楚她的样子,不由得便上前了两步。 待看到她的眼中是冷冷的厌恶和轻视时,不由得心头大震,连心跳都似乎消失了,随后便是无比的恼怒。 他知道自己曾经做了多么荒唐的事情,也知道自己曾结对不起这位前未婚妻,可是,她为什么就能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独独对自己,就一定是这样的嘲讽态度! 显然,鲁宥策忘记了,他当初的举动,可不是他三两句话就能遮盖过去的。 对安潇潇造成的伤害,也不是什么也不做,就能弥补得了的。 李庭希察觉出安潇潇的不妥,立马转身,看到了鲁宥策,那脸色自然也不可能好看得了了。 「算了,你们先回去吧,这一次的事情,就当是一个教训,以后,还是小心为上。」 「多谢你了。还要烦请你帮我招两名内侍过来,总不能一直让冯世子这样搀扶着吧。」 冯知寒笑了笑,他倒是无所谓,不过,若是自己现在与安子轩走地太近了,只怕又会格外地引人注意了。 李庭希招手叫过两名内侍来,然后一左一右扶着安子轩,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开了。 李庭希总觉得今天晚上的宫宴怪怪的,有人算计安子轩,这并不奇怪,他早就听到了消息。 可是有人还要算计莫映兰,这似乎就有些不妥了。 到底是牵扯到了宫里的某些势力,还是说,莫映兰这里,只是单纯的内宅争斗? 扭头,看到鲁宥策还站在那里,不免有些不悦。 「鲁世子,美人走了,你不必再这样紧巴巴地瞧着了。她是不可能回头的。」 这句话,自然是另有深意。 无非就是想要提醒鲁宥策一声,安潇潇是不可能看得上他的。 其实,无需他提醒,鲁宥策自己又何尝看不出来。 倒是瑾王又待了片刻之后,也慢慢地踱步离开了。 他的身体不好,能来参加宫宴,无非是因为太后回来了。 早一步离开,这也是家常便饭之事。 「瑾王兄,要不要我差人送你?」 「不必了。」 瑾王的话一向不多,而且也不爱跟人接触。 可能是因为身体的缘故,当然,人们更愿意相信,这是因为他如此尴尬的一个身分的缘故。 安子轩因为还需要有人搀扶着,所以一路上走地并不快。 直到出了一道宫门,外面才有人备了步撵。 等到安子轩被放到步撵上的时候,瑾王恰好也过来了。 看了一眼仍然在昏睡的安子轩,又看看准备上另一个步撵的安潇潇,眸间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跳跃了一下。 「安世子无碍吧?」 安潇潇愣了一下,实在是因为这位瑾王爷突然开口,也太过吓人了。 谁能想到,向来不爱说话的瑾王,会突然跟她说话? 「多谢殿下关心,家兄无碍,只不过是酒饮得多了。」 其实,他们先前刚刚的言论,瑾王都听见了。 微微一笑,也无意深究。 毕竟,有些事情,便是知道了,也只有无奈,倒不如不知道的好。 「那就好。」 话落,安潇潇只觉得身子一悬,步撵已经开始动了。 瑾王的身分尊贵,自然是走在前面的,不知道是不是安潇潇的错觉,总觉得这位瑾王殿下,怪怪的。 特别是出了宫门之后,她没想到,瑾王殿下竟然站在了马车旁边,似乎是在专门等他们兄妹。 「世子!」 已经有随从过来,扶了安世子上马车。 「安小姐,你们只有一辆马车,你要如何回去?」 安潇潇一愣,这位殿下的突然关心,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了。 「臣女可以骑马回去。」 「夜风极凉,我观安小姐的衣着单薄,若是骑马,只怕是会受了风寒。还是用我的马车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表忠心 瑾王的突然示好,令安潇潇一下子就提高了警惕。 她为人处事,向来如此。 许是自小便没有亲人在身旁的原因,她并不能轻易地相信别人。 但凡是有人对她好了,她必然要先想想,对方想要从自己的身上得到什么。 唯一的一个例外,便是阿贵了。 也因为当时的阿贵失忆了,所以,反倒是让安潇潇放松了警惕,也给了他一个走进自己心里的机会。 「多谢瑾王殿下,只是,男女有别,潇潇还是不打扰殿下了。」 瑾王挑眉,似乎是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没想到这位姑娘倒是有趣。 「本王骑马,你坐马车便是。」 说完,也不待安潇潇拒绝,立刻就翻身上马,哒哒哒地走了。 安潇潇扭头看到靖远侯府的马车已经走出去一小截了,只能轻嘆一声,坐进了瑾王的马车,回侯府。 安潇潇一进去,就被这马车里的奢华给惊到了。 她自认不是一个讲求过于节俭的人,人生在世,自然是该享受还是要享受的,没有必要整天跟个苦行僧似的,太过压抑。 可是眼前的这一切,却是彻底地打破了她对于享受的一个认知。 马车里摆放着一只青铜所制,上面镀了一层金纹的神兽薰香炉,香炉不大,也不过就是巴掌大小,可是上面的精雕细刻,却是真的能闪花了安潇潇的眼。 再看顶棚上还让人做了一层华锦帐幔,不知是为了避风,还是纯粹只是做摆设用的。 马车的后面,是一方单人榻,上面还备置了锦被和枕头。榻的一侧,还摆了两个做工精美且细腻的隐囊。 这里面的材料,哪怕只是上面的丝线,都用得是绝顶好的。 再看那车内一角,还用鲛纱悬了一颗鸽蛋大小的珠子,想来,应该就是夜明珠了。 再看到了马车一侧的小柜子,安潇潇出于好奇,还是伸手打开了。 勐地一下子瞪大了眼珠子,竟然有这么多的藏书? 说是藏书,一点儿也不会为过。 因为只是这样看着,就知道是旧本,那有的书本的边缘,已经有些破损了。 随意地抽出一本来,发现里面的纸张早已泛黄,不知道是传承了几十年的旧籍了。 安潇潇挑眉,看不出来,这位瑾王殿下倒是一个好学之人。 不过想想也行,身体不好,再不能随意出门,习武自然更是指望不上了。 如此,能做的消遣,怕也只剩那么几样了。 安潇潇丝毫不觉得自己现在的做法有什么不妥。 简单地浏览了一下这马车里的装潢之后,便拿了一个隐囊过来靠了,然后闭目养神了。 很快,马车就到了地方。 「麻烦回去后,代我谢过瑾王殿下。」 瑾王自然是不可能再一路护送着他们回来的,所以,安潇潇出于礼貌,还是对马车上的随从说了一声。 「安小姐慢走,属下一定代为转告。」 回到侯府,安子轩被扶进了碧园的书房里。 「小姐,世子现在已无大碍,估计再睡上两个时辰,自然就醒了。」 「无碍?」安潇潇眯眼冷哼了一声,大为恼火,「若非我赶过去的及时,哥哥与六公主之间会说不清楚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哥哥的脑子只怕会因为这迷香而到了重创!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小姐,属下已经让咱们的人去查了。不过,奴婢想不明白,对方既然是想要拉拢咱们世子,又何必要下那么重的药呢?」 安潇潇冷笑了一声,不曾言语。 其实,她大概已经猜到了两种可能性。 一种,便是那人担心安子轩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怕是一般的药性,难以制住他,所以才会自做主张地加大了药量。 还有一种可能性,那便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这件事情,分明就是皇后在背后故意推动的。 当时的情形,若是被人看到,也不会觉得六公主失了贞节,只是清誉受损而已。 只要皇上下一道赐婚的旨意,那么,安子轩和六公主的婚事,自然就是板上钉钉了。 而且,退一步说,当时也只是两人一个在内室,一个在外室,严格说起来,也不会让人觉得有太多的暧昧。 所以,皇后不可能会故意要伤害安子轩。 至少,在这个时候,应该不会。 正如七月所说,既要拉拢,又何需下毒手? 「小姐,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至于世子这里,还是明早再说吧。」 安潇潇点头,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 不过,算计了她的哥哥就想着一了百了? 怎么可能? 安潇潇换了一身行头之后,又快速地潜入了皇宫,只是才刚刚过了第一道宫门,就被另一道黑影给拦住了。 「阿贵?」 熟悉的气息,让安潇潇的心底稍有些松懈。 「小姐,你现在过去,太危险了。」 「她们既然敢算计我的哥哥,我必然是要让他们也受到惩罚,怎能就此算了?」 「我没说不让你报仇,只是今晚,怕不太合适。」 「嗯?」安潇潇的双眸一眯,整个人的气势,已是趋于冰封。 澈公子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想要说服她,只怕是难如上青天了。 「不如,你先说说你的打算?」 安潇潇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终才无奈道,「我没打算直接针对皇后,我只是想,先断了皇后的爪牙,让她知道知道疼也好。」 爪牙? 澈公子的黑眸闪了闪,似乎是明白了她的用意。 「爪牙何其多,为何非要盯着皇宫里面的呢?不如,我陪你一道去外头散散心?」 安潇潇一怔,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那个方向,应该正好是护国公府的方向吧? 他的意思,是让自己去找凤家人的麻烦? 也对! 凤家是皇后的根基,若是凤家自顾不暇了,她就不信皇后会不老实! 「你为何要让我调转方向?」 这样的同时,安潇潇已经转身,往宫外而去。 澈公子紧随其后,始终不曾追上,只是落上了两尺左右,一直这样坠着。 安潇潇收住身形,再过一条街,便是护国公府了。 「那药,是凤家人配出来的。」 安潇潇顿时身形一僵,有些不可思议地转头看他,「凤家还有这样的奇才?」 「是不是奇才,我不确定。不过这药,绝对是出自护国以府的。」 如此,安潇潇自然就更要去护国公府走一遭了。 害了她哥哥就算完了? 美的他们! 安潇潇咬咬牙,总得先弄清楚了,这药是哪一个配的吧? 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他,「凤家的哪一个?」 她问地倒是理直气壮,好像澈公子不说,就是对不起她似的。 澈公子微微一笑,「凤家有些位文武兼备的三公子,可是同时,也有一位行事狠绝的五公子。」 「凤家五公子?」 「凤齐兴,是凤家二房所出,自小便痴迷药理,听说,在这方面,绝对是个天材。不仅如此,他还曾亲赴南疆学习了巫医之术。」 堂堂凤家的子嗣,竟然去学巫医。 怎么想都觉得有几分的怪异。 「这个凤齐兴,不简单呢。」 「所以?」 澈公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似乎是在等着她的吩咐。 「算了,今天晚上我先让他们睡个安稳觉,明天我再想想怎么从他们身上讨回利息来。」 「小姐,这么说,你不打算为令兄出口气了?」 安潇潇白他一眼,那凤齐兴是巫医,谁知道到底现在是个什么道行了? 万一惩治人不成,再将自己的底子给曝出来了,那当如何是好? 所以,眼下最要紧的,是要知己知彼。 澈公子笑了笑,「先别急着回去,前面有处宅子,是我的地界,过去喝杯茶吧。」 安潇潇的嘴角抽了抽,大晚上的不睡觉,去他那儿喝茶? 是觉得自己太傻了,还是觉得他的魅力太大了? 「我特意让人安排了一场好戏,你不想想看看么?」 安潇潇眨眨眼,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所说的好戏,定然是与护国公府脱不了干系的。 果然,差不多在院内和他坐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听到了哭天喊地的动静,而且,还看到了火光沖天! 安潇潇略有些意外,完全没想到,他竟然会算计这么一出。 事实上,只要安潇潇愿意,她还是能看到一些画面的。 只是,如此一来,她必然就要将分散一部分的精力,而在这样一位高手的面前分神,无异于自寻死路了。 虽然,这位澈公子看起来不像是有伤她性命的意思。 「你让人做的?」 「不过是那位二夫人生性善妒,所以故意差人烧了二房美妾的屋子罢了。」 安潇潇顿时哑然! 这种事情,他做起来竟然是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的? 而且这谎话说的,竟然跟真的似的。 凤家的二老爷凤安志,乃是户部尚书,那可是油水最为丰厚的位置。 这个男人,一出手,直接就是冲着凤安志去的,他倒是真有眼光。 不过是借着内宅争斗,牵扯出一些个骯脏的内幕来罢了。 这种事情,安潇潇一直以为,是只有女子才会做的。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杀神,竟然也愿意放低了身段儿去做这种事情。 「你,就只是设计了这么一个走水事件?」 安潇潇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特别是,刚刚她在外面瞄了一眼,护国公府可是灯火辉煌,很明显就是有不少的显贵在府中停留,这个时候发生了走水事件,不可能真的只是想要让凤安志的内宅不宁吧? 安潇潇想的没错,澈公子这等心狠手辣之人,怎么可能会只有这么简单的一点儿小心思? 很快,就听到了几声惨烈的尖叫声,在这黑幽幽的夜空里迴荡着,着实是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刚刚护国公府的热闹,其实是因为一些年轻的权贵们从宫里出来后,觉得意犹未尽,众人一商议,便到了护国公府。 如今这走水事件,自然也就引起了外头那些公子们的注意。 火势很大,院子里的三间正屋,几乎就是被焚烧殆尽! 下人们虽然是极力地前去扑救,可是最终,也只能是无奈地看着那房子慢慢地被大火吞噬。 火势太勐,再则,这火势分明就是从里外都有燃火点,不然,不可能在片刻之间,便如此地蔓延开来。 「天哪,是铜油的味道!」 前院的几位公子也闻到了这个味道,不由得个个面色惊骇。 若说是无意中的走水,怎么会瀰漫着这么一大股的铜油味儿? 凤齐骏等人面色微变,这个时候,若是就让这些公子哥儿都走了,只怕也不妥。 倒不如让他们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至少不会再胡乱的臆测了。 心里打定了主意,当下便邀请几位公子一道进了后院。 过了二门之后,那铜油的味道就更为浓烈了些。 许多公子,此时已是以宽袖掩鼻,显然是已经很不乐意了。 凤齐骏没有让他们去看火势如何,只是将人都请到了花厅,在这里,因为薰香的作用,味道比外面,已是好了许多。 「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如何会突然走水了?」 「回三公子,目前还不太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是有人蓄意纵火,二老爷新纳了两个月的姨娘,未曾跑出来,估计这会儿,已经香消玉殒了。」 对于一个姨娘,凤齐骏自然是不放在心上的。 「火势如此勐烈,必然是因为那铜油之故。不然,也不会这么久了,也不曾将火势控制下来。二叔和二婶娘呢?」 「回三公子,二老爷和二夫人都过去看了,不过,二老爷的脸色有些难看,另外,五公子也赶过去了,不过,应该也是没有什么好法子的。」 凤齐骏微微拧眉,这场大火,似乎是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呀。 「大火只困住了二房的一位姨娘?」 「回三公子,正是。据伺候的下人交待,说是当时负责值夜的丫头去给姨娘准备宵夜了,所以,才侥倖躲过了一劫。」 如此,听起来,也不过就是内宅妇人争宠的手段罢了。 又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外头的下人来报,说是火势已经控制住了,里面的姨娘也被救了出来,只不过,早已气绝多时了。 凤齐骏勉强笑了笑,「让诸位见笑了。真是抱歉。」 「凤三公子不必如此,这内宅之事,原也常见。若是无事,我等就先告辞了。」 「也好,那凤三就不多留了。」 凤齐骏本意无非也就是让他们知道,死了的,不过是一个内宅的侍妾,根本就是毫不起眼,也免得他们出去之后再胡乱猜测。 如今心意达成,自然也乐得送他们离开。 只是,刚出了花厅,便有一名婆子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而且头髮还有些散乱,整个人就像是吓傻了一般。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三,三公子恕罪!实在是,那,那屋子里竟然多出来了三具尸骨,着实吓人哪!」 「什么?」 凤齐骏微愣,完全没想到,怎么还有这么一出。 还不待他反应过来,便有小厮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三公子,京光府尹带人来了。说是老远便看到府里火光沖天,所以来相助灭火的。」 「人呢?」 「已要进府了。」 凤齐骏咬牙,此事,只怕是遮掩不住了。 若只是烧死了一个姨娘也便罢了,就算是闹大了,也不过就是拖出一两个奴才来顶罪便是。 可是现在,那姨娘的屋子里,竟然还多出了三具骸骨,这简直就是说不清楚了。 刚刚还说被困住的只是姨娘一人,现在凭白地多出来三具骸骨,岂不是凭添了麻烦? 见此,那几位公子,倒是不急着走了。 大有想要看戏的意思。 而此时,坐在了不远处的屋顶上的安潇潇看了,轻嗤一声,「想不到你堂堂的冷面将军,竟然也爱干这种事儿?」 澈公子的面色一红,「我只是为了让小姐解气。」 「是么?」 澈公子不语,只是眼神怔怔地看着她。 安潇潇一对上他这无辜又单纯的眼神,立马就没辙了。 明明就是一个冷面杀神,怎么到了自己面前就要装萌娃了? 自己看起来就那么好骗? 还是说,这个傢伙分明就是故意的,吃准了自己对一切萌萌的事物都是毫无抵抗力的? 不对,他哪有那么了解自己呀? 安潇潇不自在地清了一下喉咙,然后看着底下热闹的样子,唇角微微勾了一下,扭头走了。 澈公子的眉梢微动了一下,淡淡一笑,眸中闪过一道精光,也快速地闪身离开了。 底下的凤齐骏,似乎是感觉到了某个角落正在人在窥视着他们,一时心中警铃大作,然后快速地寻找着他以为的那双眼睛。 可惜,最终还是失望了。 不过,凤齐骏,还是在先前安潇潇待过的地方,微微凝视了一会儿,总觉得,今天晚上的一切,都太过怪异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起火? 而且,还故意加了铜油,分明就是想要引起某些人的注意! 如今,京光尹大人来了,此事,想要隐下,只怕更是不可能了。 凤齐俊的冷眉一拧,顿时又觉得有些头疼了。 凤齐兴闷闷不乐地哼了一声,扭头要往外走,不想一时转身太急,将后面拎了水来的下人给撞了一下。 虽然都不曾跌倒,可是那桶里的水,却是洒出来大半儿。 当然,有一部分,自然而然地,也便洒在了凤齐兴的身上。 「你没长眼睛吗?」 下人哪里敢还嘴? 「是,五公子息怒,都是奴才的错。」 凤齐骏扭头看了一眼,然后一个眼神,示意随从过去看看。 这种时候,还是少生事端为妙。 凤齐兴气沖沖地回了自己的院子,对于这里,则是根本就不在意。 反正死的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妾,有什么可关心的? 已换了地方,隐在暗处的澈公子看了,则是微微一笑,眼神扫向了一旁的安潇潇。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就泄下火去。那水里,可是被你加了料?」 安潇潇白他一眼,碍你什么事儿了? 想知道,自己去试呀! 「我忘记告诉你了,凤齐兴的母亲,可是我的姑母。」 安潇潇顿时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那他今天还让人在此纵火,这是? 「不是亲姑母,是堂姑母,不过,对于我父亲来说,应该还算是很亲厚的,毕竟是他的亲堂妹,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所以,感情还是很深厚的。」 安潇潇无语,面色黑了黑。 「潇潇,为了让你出气,我可是一点儿也没有徇私呀。」 安潇潇无力抚额,这算是什么事儿? 他的意思是说,他这么做,是为了证明他对自己有多忠心吗? 自己又不是皇上,要他的忠心有个毛用?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有你多少眼线? 安潇潇虽然是嘴上不屑,可是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毕竟,能让他将自己的堂姑母跟着倒霉,也还是说明了在心里很在意自己的。 只不过,这种感动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接下来的消息给气到了。 原来凤安志的妻子钟离氏,原就与钟离夫人不对付,也不知道当年因为什么,总之就是两家的关系,一直也说不上和睦。 安潇潇气得一个劲儿地咬牙,「这个钟离澈,分明就是想着给那个钟离氏一个教训,结果还说什么是对我忠心?简直了!」 「小姐,您先别气。依奴婢看,那个钟离将军应该也是真心地想要为您出口气的。」 七月说完,给九月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也帮忙说几句。 九月才不理她,反倒是念叨着,「小姐,您先睡会儿吧,天亮了,世子爷肯定是要找您说话的。」 安潇潇虽然心中有气,不过折腾了大半夜,也的确是累了。 头一挨到枕头,没一会儿也便睡熟了。 次日早上,安子轩醒了,眨了几下眼,没动,再度阖上眼睛,似乎是在极力地回忆着昨晚的一幕幕。 倏地一下,眼睛又勐地睁开,然后眼神有些阴戾地看着屋顶。 昨天晚上他应该是被人下了药,只是,下药的人…… 慢慢地坐了起来,外头服侍的小厮赶忙打了水进来,小心伺候着。 安潇潇是被七月给叫醒的。 得知哥哥醒了,而且已经往她这里来了,立马一骨碌也就起来了。 待到安子轩进屋时,安潇潇正在洗脸呢。 将帕子随意地一丢,顺手拿起一柄玉梳,一边梳着头髮,一边在外在的榻上坐了。 这样子若是被任何一个外男看到了,只怕眼睛都会直了。 娇俏中带着几分的慵懒,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洒脱意味,简直就是人间极品! 当然,安子轩看了,只会觉得这个妹妹也太过随意了些,一点儿形象也不注意。 「昨天晚上多亏有你了。」 安潇潇扬了扬眉,眸子里带着几分得意道,「哥哥,被人算计的滋味儿不好受吧?」 「嗯。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会给我下药。我一直觉得,他也算是一个正人君子的。」 「谁?」 「你不必问了,此事,我再仔细查一查,是他亲手给我斟的酒,不过,未必就是他下的药。」 听得出来,安子轩对于那个人,还是很维护的。 「哥哥其实已经猜到了?」 「我中的是什么迷药?」 「是一种极其霸道的迷香。而且是双重分量的。哥哥,若不是我及时餵你用了药,只怕,你的脑子这会儿就已经坏掉了。」 「嗯?」安子轩眯眼,一脸的茫然。 「那药可以使人昏睡,可是同样的,也能伤了一个人的脑子。特别是你,还中了双分的迷药,你想想看,怎么可能会没事?若非是我给你服药及时,只怕今天坐在这里的,就是一个白痴了。」 安子轩的脸色微变,唇角也微微地抖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那药的作用,竟然这么大。 看到哥哥的表情虽然有些变化,可是仍然不打算说出背后的那个人,安潇潇就知道,那个人一定是哥哥平时非常在意的人。 他不说,自己也能猜得出个七八分。 毕竟,能让哥哥看着还算顺眼的人,本来就不多。 「所以说,昨天晚上护国公府的事情,是你做的?」 安子轩不愧是安子轩,稍微一动脑子,就联想到了个差不多。 安潇潇笑得有些贼,「哥,这回你还真是猜错了。不是我哦!」 安子轩有些意外,不是她?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你中的迷药,是凤家的五公子凤齐兴亲手配出来的。哥哥不会天真的以为,他这么做,只是单纯地相拿你来试试药吧?」 「皇后想要拉拢我,必然不可能要一个被坏了脑子的白痴,所以,是有人借了皇后的手,想要对付我?」 「哥哥真是聪明。不过,哥哥能猜得出来,是什么人看你不顺眼么?」 安子轩摇摇头,现在脑子里一团乱,根本就弄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在故意害他。 他自问回京之后,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再加上了身分使然,也不会有那种不开眼的笨蛋主动撞上来。 唯一有些过节的,就是军营里的那些参将校尉了。 难不成,是他们做的? 这种可能性,貌似太低了。 手伸得这样长,连皇后的手都能借上三分,必然是宫里头的人了。 安潇潇此时倒是有了一个怀疑对象,便是上次将自己单独叫过去的淑妃。 在宫里头,她的地位稳固,圣宠不倦,在宫里的地位,可以说是直逼皇后。 皇后的儿子尚且年幼,可是淑妃的四皇子,却早已成年,这是故意要借着皇后的手,来挑拨靖安侯府与皇后的关系? 不过,眼下没有证据,还真是有些拿不准。 兄妹俩都安静地想了一会儿,直到七月带人过来摆膳,安子轩才不轻不重地问了一句,「凤家的事情,真不是你做的?」 「在哥哥面前,我有什么好怕的?若是我做的,自然会认。更何况也是为了给哥哥出气。不过,我昨天晚上倒是想着去皇宫里找皇后的麻烦的,没想到,竟然意外地看到了凤家的好戏。」 安子轩抿唇,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 这个妹妹,生性聪慧,不过,做事向来是敢做敢认。 她说不是她做的,那就应该不是了。 只是,他却想不明白,除了妹妹,谁还跟凤家有仇了? 「哥哥,你今天还要去军营吗?」 安子轩抬头瞥了她一眼,「你说呢?」 安潇潇嘻嘻笑了,「哥哥忙了这么久,有些事情,是不是也该着交给那个李庭希自己去做了?」 安子轩眯眼,「你的意思是说,让我装病?」 「总要试试看嘛。万一真的将那幕后黑手给诈出来了呢?」 「嗯,也好。」 「哥哥,既然如此,那一会儿您就回自己的院子里待着,练完剑后,就乖乖地去床上躺着吧。我估摸着,今天晚上不来,明天晚上,那人一定会按捺不住的。」 「好。不过,你就那么肯定我们碧园的人,就都可靠?」 安潇潇怔了一下,有些不自信地摸了一下鼻子,「我觉得,还是比较可靠的吧。」 安子轩笑了一声,然后拿起筷子,「快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于是,当天后晌,便见有几拨人急匆匆地从侯府里出来,然后分了东西两路,分别去搜寻几种药材。 这样的情景,若是没有人刻意的去关心,自然不会留意到的。 毕竟,靖安侯府现在的状况,并不是那么引人注目。 当天晚上,果然有道黑影直逼碧园,在偷窥到了安潇潇独自抹泪儿的情景之后,便又急匆匆地离开了。 黑影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早已经被两股势力紧紧地盯上了。 安潇潇眼睁睁地看着着那道黑影进了宋府,随后,便有些意外地瞪大了眼睛。 竟然是宋府的人么? 安潇潇的眸子一转,难不成,是因为怀疑定远侯府的事情是她做的,所以才来找她报仇的? 安潇潇半趴在了屋顶之上,小心地揭开了一片瓦,看着底下的宋夫人正与黑影说着话。 「你确定,那个安子轩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是的,夫人,属下还看到了安小姐暗自垂泪,很是忧伤。」 「哼!安潇潇,你也有今日?如果不是你,我们宋家又岂会接二连三的出事?」 「夫人,那药?」 「之前给你的药,还有多少?」 「还有一半。」 「那好,将这一半,直接下给冯知寒。记住,此药得来不易,万莫要再糟蹋了。」 「是,夫人。」 「冯知秋现在如何了?」 「回夫人,冯小姐现在一切安好。而且已经答应了会一切听从宋家的安排。」 宋夫人笑了一声,「她倒是个聪明的。知道她的亲生父亲捨弃了她,唯有紧靠着我们宋家,才能让她有出头之日。你且去吧。」 「是,夫人。」 安潇潇眯眼,委实想不太明白,怎么会是这位宋夫人呢? 还是说,这位宋夫人的背后,其实也还有一双眼睛呢? 不过,安潇潇等了许久,也不曾再见她有什么动作,反倒是开始宽衣解带,准备就寝了。 安潇潇犹豫了一下,决定再看看。 哪知道,很快那位宋老爷就回来了,再然后,便是看到了两人一起进了里间儿,放下了纱帐,再有些令人脸红的声音传了出来。 安潇潇大窘,怎么明明就是来打探消息的,怎么反倒是成了听壁角了? 不过,现在这样,也已经够了。 她亲眼看到了宋老爷和宋夫人,那么,接下来,她或许能够看到,数日内他们的动向了。 也不能算是徒劳无功。 安潇潇小心地将屋顶上的瓦片放好,然后回身,刚走出几步,便觉得腰上一紧,随后被人动作极快地带走了。 安潇潇落地之后,勃然大怒,「喂,你干嘛?」 澈公子无辜地眨眨眼,「刚刚你已经惊动了宋府的暗卫,若非是我出现得及时,你就被人发现了。」 这意思是说,他救了她? 不! 安潇潇绝对不相信这样的说辞,不能相信。 「我的事情,你少管!」 「潇潇,我是关心你。」 「不必!」 澈公子无奈地嘆了口气,「好吧,你说,要如何你才能消消气?」 事实上,澈公子压根儿就不明白他到底哪儿做错了? 明明昨天晚上一切都好好的,怎么转了天儿,这人就变脸了? 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针。 不过,谁让这是自己看上的女人呢,变脸就变脸吧,再怎么变,自己也得忍着! 「你怎么知道那迷香是凤齐兴配出来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 安潇潇的确是有预见的本事,可是却不能看到过去。 所以,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这个男人却知道,心里多少是有些不舒服的。 更重要的是,他以前还是自己的护卫,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心里都是有些不平衡的。 「你叫我一声清流,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虽然不满意她叫自己阿贵,可是她现在连个阿贵的名字都不愿意叫了,他心底就更不爽了。 「你爱说不说!」 安潇潇的脾气一上来,偏就不肯轻易地低头了。 澈公子微嘆一声,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就这样真的甩手走了,总觉得有些束手无策。 他堂堂的大渊朝常胜将军,千军万马都不曾惧过,更何况一个安潇潇? 可是偏偏,他现在就是被这个安潇潇给治地没招儿了。 「潇潇,别生气了,我告诉你还不成吗?」 听着他明显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的语气,安潇潇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自得,虽然很浅,可是却又是实实在在地浮现出来的。 澈公子左右看了一眼,「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吧,先去你的碧园。」 安潇潇一愣,他倒是会挑地方。 「我的人,其实早就在盯着凤家了。如今朝中几大世家,凤家的根基最为稳固,宋家虽无实权,可是却又实际地掌握着我大渊的经济命脉。若是宋家出事,只怕是对于整个大渊的财政,都将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不至于吧?」 安潇潇表示不太相信,总觉得他的话太过夸张了。 毕竟,长沙宋氏虽然厉害,也不过是一介富贾,想要插手朝政,显然还是没有资格的。 这种身分的家族,且族人又不许出仕,有何所惧? 「我大渊的第一富贵之家,便是宋家。或者说,第一富庶之家。毕竟,商人的地位低下,担不起一个贵字。虽然无人入仕,可是手上的巨大财势,却是任何一方势力都想掌握的。」 这倒是。 无论是朝廷养兵,还是某位皇子想要建立自己的势力,没有银子,自然是什么也做不成。 如今宋家分裂,有人主张仍如以往只经商,不参与皇权争斗,可是也有人主张当搏一搏,毕竟,宋家再富庶,也不过一介商贾,若是能有了从龙之功,那便是可以光宗耀祖了。 「其实,当年宋家的先祖,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正是因为之前宋家有这道遗训,所以,百年来,宋家在商界的地位,一直稳固不动,且几代的皇商身分,无论是哪一位帝王登基,也都不曾薄待了宋家。」 安潇潇有感而发,那些一心想要什么从龙之功的人,其实才是脑子进水了。 「宋家的先祖,分明就是懂得进退之人,明哲保身的法子,倒是用得很是纯熟,只是可惜了,他的子孙后代,却是一点儿也没学会。」 「论及兵权,凤家最盛,论及财力,宋家为最。论及谋略,当属方家。而靖安侯府和定远侯府,以及我手上的钟离家族,则是皇上最为信服的几大势力,我这样说,你应该明白了吧?」 安潇潇愣了一下,很快也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凤家的兵权最大,可是因为后宫有皇后,皇上对凤家,也不是那么放心,所以,这些年一直将护国公外调,不曾将其调回京城,同时,对于岭南那边,又一直不放心。 无非就是担心凤氏在岭南,会有一些小动作罢了。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说,皇上一直也在暗中盯着凤家?」 「这是自然,不然,你以为皇室暗卫都是做什么的?没事儿都只是守在皇宫里面磕牙玩儿吗?」 安潇潇顿时有一种风中凌乱的感觉,上下打量着他,总觉得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一个大怪物。 「你是大渊的冷面将军,同时还是皇室暗卫?」 「嗯。的确。因为只有这样,皇上才能对我放心。」 「什么意思?」 安潇潇只觉得有些云山雾绕,同时,又有那么一点点不好的预感。 「但凡是加入皇室暗卫的人,都会被逼着服下毒药的。每三个月拿一次解药,直至终老。」 安潇潇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堂堂的钟离将军,竟然也会有这样无奈的一面。 「你?」 「放心,我才刚刚服过解药,一时片刻,死不了。」 刚刚? 安潇潇想到了他回京时,自己曾给他把过脉,脉象平稳,根本就不像是中过毒的。 是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解了毒? 还是说,他身边另有高人在,所以早就将毒解了? 对于钟离澈的事情,她觉得更扑朔迷离了。 「你?」安潇潇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心头的疑惑问了出来,「可是我为你诊过脉,不像是中毒了呀?」 钟离澈笑笑,「皇家暗卫的毒,岂是那么容易就诊出来的?」 看到她一脸疑惑,同时还有些担忧的样子,澈公子就莫名地心情大好。 只要她关心自己,那就说明,自己还是有一定的地位的。 「你。」 「叫我清流!」 澈公子再次强调了一遍。 安潇潇尴尬地挠了一下头,好吧,看在他昨天晚上辛苦布局的份儿上,就顺他一次。 「清流,你跟你的那个堂姑有仇?」 澈公子挑眉,「算是吧。」 「能不能说给我听?」 「这是我的家务事!」 所以? 安潇潇一脸懵逼的样子看着他。 「家务事,除了内子,其它人是不方便过问的。」 内子? 安潇潇的脸蹭地一下子就红了,随后,就直接朝着澈公子踢了一脚过去。 澈公子稳稳地避开,脸上的笑意甚浓,「其实,我一直把你当我的家人看待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想着替你出气?」 这一回,安潇潇更怒了! 这人,脸皮是不是也太厚了? 「潇潇!」 安潇潇再度攻过来,澈公子则是毫不客气地将她的手给制住了,压低了声音,还透着几分的暗哑。 「潇潇,你不觉得,我们都那样亲密了,其实早就应该是一家人了?」 「去死!」 安潇潇的脸更红了,抬腿便踢。 两人在这阁楼里,倒是打地热闹。 澈公子似乎是知道她的脾性,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在躲避,极少还手。 直到看见安潇潇气得要拔剑的时候,这才连忙过去,将她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 「刀剑无眼,别再误伤了。」 那语气,就好像是安潇潇一直在无理取闹一般。 安潇潇觉得自己真的快要疯了。 怎么会有这样无耻之人? 偏偏说出来的话,表情还是这么一本正经? 「好了,我不闹,你先告诉我,你在凤家,到底安插了多少眼线?」 澈公子不敢松开她,想了一下,「目前能动的,不到十人。」 「什么意思?」 「还有的,不到万不得已,自然是不能轻易地暴露出来的。」 「这么说,你早就对凤家上心了?钟离澈,你到底是什么人?如果只是一名大将军,何需对各大家族了解得如此透彻?」 澈公子无奈地嘆了一声,「潇潇,你只要知道我对你并无恶意就好。」 安潇潇冷笑一声,眸子里的光茫已是渐渐地冷了下来。 「其实我还想知道,我这碧园里,到底有你钟离大将军多少的眼线?」 这一问,令澈公子的身子一僵,明显就让人感觉到了他的气息微变。 虽然不过是一瞬,可是安潇潇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如此,也便说明,她的猜测都是对的! 安潇潇脸上越发地清冷了起来。 她的确是对阿贵有着一名莫名的情愫,可是这不代表了,她就彻底地失去了理智。 任何对靖安侯府别有用意的人,她都不会有好感。 哪怕这个人是阿贵,也一样难逃她的厌恶! 安潇潇挣开了他的钳制,整个人已是如同覆上了一层冰霜一般,让人一眼便觉得无比的森寒。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安潇潇的态度很明确。 要么,就是将你的眼线悉数撤走,要么,就是永远不要再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澈公子紧紧地抿了唇,他早知道,一旦牵扯到了侯府,她一定是会先选择侯府,而不是他的。 就好像他,一旦安潇潇与他的事情产生了冲突,他应该也会第一时间,选择捨弃了她吧…… 这样的念头,让澈公子莫名地觉得有些冷…… 第一百三十章 后遗症 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尴尬。 澈公子看着安潇潇一脸坚定的神色,不由得抿了抿唇,却是一言不发,身形也是一动不动。 两人就这般僵持着,谁也不肯退一步。 澈公子想地或许简单,他留下人,一是为了方便关注安潇潇的动向,特别是那个李庭希什么时候来,又做了什么,他能第一时间知晓。 第二嘛,就是希望能在暗中保护她,毕竟,这京城的水,可是比她想像得还要深得多。 她纵然是有先见之明,可是也不能事事都预料得一清二楚,就好比这一次安子轩被人算计,她不是就不曾察觉到? 所以,澈公子由始至终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反倒是安潇潇现在的反应,倒是有些过了。 安潇潇站了片刻,也不见他说出一个字来,顿时冷笑一声,「也罢,这里的人,你不愿意撤便不撤,大不了,我不住就是了。」 说着,向前迈了一步就要离开。 澈公子心下一急,立马就出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放开!」 这一次,安潇潇的警告,可以说是十分的冷厉。 澈公子轻轻地嘆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在她面前,永远都是没有办法的。 「潇潇,我是为了你好。」 「多谢,不必了!」 看她态度如此坚决,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澈公子无奈道,「也好,那便依你之言,我将人撤走便是。只是,你府上的护院里还有两个人,我姑且就先将他们留下,如何?」 安潇潇眨了一下眼,护院中还有他的人? 「我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之前不是也曾有人潜入侯府吗?潇潇,别拒绝我的好意。」 安潇潇不说话,不过身上的气势,已然缓和了许多。 「大不了,我将他们的名字告知于你,如何?」 安潇潇神色冷淡,可是目光却异常地坚定,「这是最后一次。钟离将军,若是再让我发现你在我的身边做手脚,我定不饶你!」 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定然是会让人觉得贻笑大方。 毕竟钟离将军这样的人物,岂会怕一介女子的威胁? 可是偏偏,我们的钟离将军,就真的有些怕了。 他心里清楚,正是因为在意,所以,哪怕安潇潇没有任何的身手,她的话,对于他来说,也是极具威胁性的。 「你放心,以后,类似这种事情,我都先问过你便是。」 这个,听起来就让人舒服多了。 安潇潇点点头,然后才转身与其对视。 经过了这次的事情,安潇潇只觉得似乎从来不认识他般,她认为澈公子的身上发生了某种变化,却又说不得太详尽。 只能说那是一种直觉! 「清流,只要你不为难我的这方天地,我自然不会与你为敌。只是,你我将来能走到哪一步,亦未可知。」 澈公子的身形微僵,一字一句落在心坎上,他的面上却是微微泛凉,尤其是听着那柔和的嗓音,说出来的话却是这般地伤人,他的心一阵砰砰跳得厉害,似乎是受到了某种蛊惑,又似乎是被打击得厉害了。 「潇潇,我对你的心意,你竟不知?」 安潇潇沉默着,眼睛里的光影明灭不定,终于点点头,面色缓了三分。 「清流,我知你的身分不仅仅只是一个钟离将军,可是再多的,我现在也窥探不到。所以,你不必过于担心,总以为我会将你的秘密袒露出来。无凭无据之事,我也不屑去做。」 澈公子怔了一下,随后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原来,我在你的心中,竟是这般的不堪入目?我只是一心想要堵住了你的嘴,才会这般不顾脸面地痴缠于你?」 安潇潇的眸光微动,不过态度并没有放软。 「清流,不管是不是,我都希望你能明白在我的心里,哥哥和侯府,自然是比任何人任何事都更为重要。我知道,人从生下来就在争斗,有争斗就要流血,我已经是安家的女儿,是靖安侯府的嫡小姐,我就该做好这个位置!至于你对我是何心意,在我来说,现在都不重要,因为我从来都不觉得情情爱爱这种事,是现在我应该用心的。」 澈公子微微一怔,明白她说这等话,分明就是想着让他先死了这份儿心。 至少,不要再总是痴缠着她。 又或者,她的意思是,为了保护侯府,为了保护安子轩,她身上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捨弃? 包括她的婚姻大事? 不知怎地,一思及此,心底竟然一种揪疼的感觉,瞬间瀰漫到了整个身体。 安潇潇似乎是并未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继续道,「从前我总想着忍耐,想着不计较,也觉得眼不见为净,所以才一直愿意躲在了城外不理不睬。可现在我才明白,别人来和我争,是因为她们看着我拥有的一切眼红!是因为我天生就与旁人家的小姐不同!为了不被别人除掉,不被别人利用,不被别人将我靖安侯府算计得支离破碎,我只好奋起反击保护自己!遇魔杀魔,遇佛杀佛,我绝不手软!」 她的面容平静无波,看似详和,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无比狠辣,带着一股霸道又凌厉的气势,连在血海中拼杀惯了的澈公子都不由得为之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美貌的小姑娘,一时之间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安潇潇,没来由地就让他感觉到了心疼。 澈公子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思,已不单单只是得到那么简单了。 不知从何时起,她的一频一笑,在自己的心底里头,就已经烙下了深深的印记。 他希望安潇潇是快乐的,是平安的。 可是一想到了她的处境,看似一切安泰,可是背地里头有多少人在算计着他们兄妹,他还是心如明镜的。 澈公子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闭目沉默了半晌,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将视线投向了安潇潇,那一瞬间,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已经发生了改变。 「潇潇,若是你信我,我的人,自然是可以由你随意支配。你明明知道回到京城,将要面临何等的艰难,为了侯府,你还是毅然决然地回来了。既然如此,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吧。」 安潇潇的眉眼一动,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刚刚自己说的话,他没有听清楚吗? 「潇潇,我与你不同。我看不见未来,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我自己的厮杀换来的。不曾投机取巧,不曾有半分的侥倖。你可明白?」 安潇潇似乎是明白了,可是显然又不明白他为何要对自己说这些。 「潇潇,我可以为了自己奋力拼搏,只是因为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能要什么,必须要去争取什么。而你,在我的心里,就是必须要去争取的那个人。」 安潇潇一时有些发懵,这算不算是表白? 「我知道,你因为身处环境的诡异,所以,很难轻易地去相信一个人。我也知道,你能看到我所看不到的未来。我不管你看到了什么,我都很清楚,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取代。」 无人取代吗? 安潇潇垂眸,一时间,似乎是有些茫然了。 许多事情,她以为自己现在是不可以去接触的。 比如说情爱…… 可是眼前这个人,却偏偏…… 「潇潇,我知你心里其实是有所芥蒂的,我不急。如今我已回京,自然是有大把的时间来帮你。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必然亲手奉上!」 安潇潇勾唇一笑,面上的表情一时有些诡异了起来。 「当真?若是我想要那九霄之上的位子呢?」 澈公子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抬了抬头,眼睛往天上的方向看了一眼,喃喃道,「是不是太高了?主要是我上不去呀。」 一句话,看似有些呆傻,却是无比聪明。 安潇潇扑哧一声便乐了。 如此,两人间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了三分。 「潇潇,你不必有太多的顾虑,你既说只想守好你的这方天地,我自会帮你。」 「不需要你帮,我自己便成。」 「会很辛苦的,万一再累着你了,我也是会心疼的。」 安潇潇顿时无语,这算是什么话? 又不是去卖苦力,怎么就会累着了? 「你这人的面皮是不是也太厚了?我警告你,我的事情,允你插手,你方能出手,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你定然是会不理我了,是不是?」 澈公子这样说着,脸上竟然还有三分的笑意,既有些讨好,还有些不乐意。 「潇潇,我心悦你,这是事实。那些阴暗的,见不得光的,大可以交给我来做,反正,我做得多了,也不差这一两件。」 安潇潇怔怔地看了他半晌,才轻轻地嘆了一口气,「罢了。跟你是说不清楚了。不如你先说说看,护国公府的那两具骸骨可闹出什么乱子了?」 清丽宁静的面庞,从容清淡的表情,一点儿也看不出,她方才是有多么决绝,多么心狠。 澈公子笑了笑,看着她温柔的眼睛里那闪闪动人的光亮,一时间只觉得宛若是百爪挠心一般,格外地痒痒。 想要上前将佳人拥入怀中,可是一想到了她先前的做派,又怕被其再痛斥几句,还是算了。 再抬眸,恰好与安潇潇扫过来的视线撞上,一下子令澈公子心头突然敷上冰雪一样,无比清爽怡人! 安潇潇眸中的清丽淡然,仿若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令澈公子只觉得自己的心境,也平和了几分。 「不过是两具骸骨,自然是不可能闹大的,只是将一切都推到了之前住在那里的一位小妾的身上。」 「嗯?」 「那两具骸骨,一看便是死了有些年头了,所以,自然不可能是刚刚住进去两个月的小妾所害,所以,一切都推到了前任死者的头上。只是不巧的是,那个已经过世的小妾,却有一个儿子,如今,已经十岁了。」 「凤安志的庶子?」 「正是。那孩子如今被养在了凤老夫人的身边,不过,平时都是居于外院,有凤安志请来的先生教导着。」 「庶出之子,原本是当由嫡母教导的。难不成,这孩子一出生,就被养在了凤老夫人的身边?」 「正是。我那位堂姑姑也是个心眼儿小的,凤安志的几个小妾,小产的小产,生了儿子的,也没有活过几年,所以,这个孩子出世之后,便一直养在了凤老夫人那里。」 听完了他的话,安潇潇的心底可以说是百转千回了。 如此说来,这件事情,最终倒霉的,不是那个已经死了的小妾,而是凤二夫人钟离氏了? 这等高门内院,谁会是傻子? 就算是找不到证据,可是老夫人定然也会怀疑是钟离氏所为,毕竟,之前儿子的几个庶子都是怎么没的,她心里定然是早已生疑了。 只是,澈公子布这个小局的时候,是不是早就料准了会是这样的后果? 可是,他为何一定要将自己的堂姑姑推到这样一个难堪的境地中呢? 安潇潇挑眉,澈公子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心思,淡笑一声,「其实,你不觉得,钟离家现在已经是很惹眼了吗?」 「所以?」 「让钟离氏受些委屈,受些非议,对于钟离府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安潇潇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自认聪明,总觉得自己能将成事筹谋得极好,让人找不到破绽。 可是现在听了这位澈公子的话,才知道自己在算计人这条路上,跟他是有多大的差距! 不过就是纵了一场火,却是能将凤家内宅不和一事,给挑到了众多勛贵的眼前。 再则,还能顺带着给了凤家一个教训,也算是给自己出了一小口恶气。 第三嘛,就是还能让钟离氏好好地自省,先弄明白了,她是钟离家的女儿,所以在凤家,才会一直容忍着她。 若是没有了钟离家族的庇护,犯下如此大错,哪怕是没有证据,也足以惹了凤家人的厌弃了。 这个钟离澈,心是不是也太黑了点儿? 「我知道你在凤齐兴的身上也做了手脚,听说这几日,他也不太好过呢。」 安潇潇的眉眼间一亮,果然,听到仇人不舒服了,她就觉得分外地开心呢。 「不过是一些痒痒粉罢了,也让他难受不了几日的。」 「你的痒痒粉,药效显然是很持久的。听说他连泡了几次澡,都不曾将那药性给解了。」 安潇潇立马又露出一抹得意的神色,「那是自然,我下的药,岂是那么容易解的?」 护国公府这阵子的确是有些不太安宁。 先是之前,听个戏,都能引来了刺客。 如今更是莫名地,大晚上的又走了水,而且还是被人用了铜油,那火势之勐,当真是令人啧舌。 也因此将京兆尹给引来了,不得已,只好又费了些周折。 好在,最终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凤安志看了一眼这个小儿子,如今也不过是十岁稚龄,何其无辜? 其生母早逝也就罢了,偏偏在死后,还被人给冠上了这样的一个险恶名声。 事实如何,凤安志自然是明白的。 那处院子之前明明就是大修过的,里头的家具都是被人搬光了,重要漆了墙面儿,画了樑柱,怎么可能会早就藏匿了骸骨? 只是在人前,为了减少麻烦,才不得不如此。 如此一来,这个小儿子怕是就要跟着受些牵连了。 凤老夫人自然是不同意的,将两个儿子儿媳都叫过来,便是一阵敲打。 钟离氏心里是最为不安的。 她不明白,这件事情看似是与她无关,可是似乎每一个当口,都有着她的牵扯。 这让她着实地寝食难安。 事情隔了两日,她也明白了,若非是如今钟离家在皇上面前圣眷隆宠,只怕真是有她的好果子吃了。 老夫人训斥了几句之后,便不再拐弯儿。 「老二呀,你膝下虽有两个嫡子,可是一个醉心于医药,不爱理诗书,更不爱舞刀弄枪,另一个,倒是稳重有余,冲劲不足。而齐朗就不同了,他自小被我养在身边,五岁开蒙,又一直蒙先生教导,可以说是聪慧有加,今日,我便做了主,将他过继到你妻子的名下,以后,就是你二房的第三个嫡子,你意下如何?」 凤安志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无论是嫡庶,反正都是他的儿子。 可是钟离氏一听,顿时就有些懵了。 如果凤齐朗也成了嫡子,那么,就意味着将来这家产,也是有他一份儿的。 这大渊朝的规矩,庶子是无权袭承家业的。 可是凤齐朗一旦成了嫡子,那可就真的成了自己两个儿子的劲敌了! 这怎么成? 钟离氏自然是不愿意的,「母亲,夫君既然已人两个嫡子,又何需再多此一举?」 老夫人自打上次的走水事件之后,便对这个儿媳是多般的不待见。 「安朗的姨娘早逝,一直养在我的身边,这个孩子乖巧懂事,又素来孝顺。每逢阴天变寒,这孩子就会惦记着给我送上一碗姜茶来,就凭着孩子的这份孝心,给他一个嫡子的名分,你们也不乐意?」 说到后面,老夫人的语气凌厉,面色冷然,已是有了几分的不满了。 钟离氏只觉得一口气儿堵在了嗓子眼儿,上不去下不来,当真难受! 明明就是给自己添堵了,怎么这位老夫人反倒是觉得她自己被委屈了? 凤安邦不在京城,护国公夫人淡淡地看了这个弟妹一眼,却是有些同情之色。 老夫人既然都这样说了,必然也就是板上钉钉了。 她现在还想着再来反驳老夫人,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母亲,儿子没有意见,只是依我大渊的律法,这庶子过继到嫡母名下,总要正室点头的。」 凤安志这话,可以说是将所有的矛盾,都指向了钟离氏。 钟离氏心中大怒,扭头与夫君的眼神对上,自然是颇有不满。 自己给他生了两个儿子,还不够么? 凤安志原本也没有生出过这等心思,可是之前的那场大火,自然是让他的心里生出了几分的猜疑。 原本对于内宅之事,他一直不愿意理会,也不过就是因为觉得她是钟离家的女儿。 可是现在,事情闹得这样没脸,虽然是解决了,可是总觉得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这种闷闷的,又燥燥的感觉,着实令他不爽。 如今听到了母亲的提议,自然是双手贊成。 现在在凤安志看来,只要是能让钟离氏不痛快,他心里反倒是觉得畅快了。 钟离氏定了定心神,心气儿自然还是高着呢。 「母亲,儿媳不明白。自儿媳进门,一直都是孝顺公婆,恭敬有加,不敢有半分的违逆之心。更是为夫君生下了两个嫡子,不知母亲对儿媳有何不满,竟然非要让那个庶子为嫡?」 老夫人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似乎是要在她的身上给盯着窟窿出来。 好一会儿,老夫人才冷笑一声,「前年冬,柳氏的那个孩子是怎么没的?」 钟离氏的心底一惊,柳氏当时已是七个月的身孕,只是当时出门赏梅,结果不小心滑了一脚,这才失了孩子,当时,生下来后不过两日,那孩子便没了。 最重要的是,那是一个男婴。 钟离氏面色强装镇定,「儿媳不知道母亲这是何意?不过是那柳氏自己不小心摔倒了,难不成您是要怪罪到儿媳的头上?」 老夫人垂皮,不看她。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令钟离氏周身泛凉。 「到底是不是不小心,你我心中都有数,刻意在那冰面儿上覆了一层细雪,令柳氏只以为那是刚刚下过的一层雪迹,你真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 钟离氏的脸色微变,置于身前的双手,已是微微发颤。 一旁的凤安志则是紧紧地拧了眉心,恨不能一步上前,揪起她的衣襟来! 沉默半晌,老夫人轻呷了一口茶,「还有安朗三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是何人故意在夜里将他的窗子给打开了,以致他高热不退?」 这下子,钟离氏才真正地意识到了老夫人的厉害之处,心有余悸,面露惶惶。 第一百三十一章 渣女找茬 十岁的凤安朗,就这样成了凤家二房的嫡子,老夫人为了庆祝此事,还特意大摆筵席,召告各大家族。 这种事情,自然是要宴请靖安侯府的安子轩和安潇潇的。 而安潇潇则是觉得老太太真是胆子大。 这之前刺客刺杀的事儿才过去多久,竟然又敢办宴会了? 当然,或许人家就是故意的。毕竟,凤家的底蕴深厚,又是百年望族,若是真因为一次刺客事件,就闹得人心惶惶,只怕也是让人笑话。 安潇潇虽然不待见凤家,可是这种场合,总不能真的不露面儿。 毕竟,如今她的父母都不在京城,如果她和哥哥也都躲了,只怕会让凤家人以为他们是瞧不起护国公府了。 安潇潇来了没一会儿,就看到莫映兰姐妹俩也来了,一左一右,都陪在了何氏的身边。 「潇潇,我还以为你今日不来了呢。」 「怎会?听闻是凤家的大喜事,我岂能不来?哥哥在军营里被李庭希给困住了,我若是再不来,只怕就要被人诟病了。」 她这样明目张胆地直唿李庭希的名讳,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莫映莲轻笑一声,挽着一个年纪比她大一些的姑娘的胳膊,「瞧瞧,这安小姐就是与众不同。希世子那样的人物,她也敢直唿其名,难怪当初希世子会冲冠一怒为红颜呢。」 被她挽住胳膊的,正是何家的小姐,是莫映莲的表姐,何丽华。 「表妹,你才多大,可莫要学这些个污浊之法。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若是被姑姑听到了,只怕又要训你几句了。」 「表姐,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嘛,再说了,能得到希世子的维护,那也是安小姐的福分呀,你说是不是,安小姐?」 这表姐夫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的,真是将安潇潇给贬了个够本。 莫映兰气得脸都红了,「妹妹,你怎么说话呢?安小姐曾经治好了康王妃的顽疾,得希世子厚待不是很正常吗?你何必说得如此暧昧?」 莫映莲冷笑一声,这个姐姐,胆子倒是大了。 自打跟这个安潇潇认识之后,竟然还敢给自己脸色看了? 「大姐姐今日是怎么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你又何必生气呢?再说了,你看人家安小姐都不曾当回事呢,何需你来多此一举?」 莫映莲说完,又快速地看向了安潇潇,眸子里的轻视和嘲讽几乎就要溢出来了。 「安小姐,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安潇潇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有些凉薄的眼神,让莫映莲下意识里就颤了颤,总觉得这位安小姐的眼神分外地冰冷,而且总觉得是能杀人一般。 莫映莲身居内宅,一直都是以国公府嫡小姐的身分自居,这京城里的贵女,能让她看上眼的,压根就没几个。 不过一个小小的侯府小姐,算什么呀? 莫映莲又想到了希世子的那张张狂俊美的脸,还有那不羁的眼神,心里对安潇潇的恨意,是越发地浓了。 「莫小姐,我不将你放在眼里,并不代表了我就不生气。」 一句话,在场大多数的闺秀们顿时就都愣住了。 特别是安潇潇的那一句,『我不将你放在眼里』!这简直就是*裸地打脸呀。 莫映莲年纪虽小,却是自小便被人捧在了手心里的,何时受到过这等的责难? 「你?安潇潇,你别太过分!」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莫小姐你生什么气呢?」 这是拿刚刚莫映莲自己的话来打她的脸呢。 周围传来大小不一声的轻笑声,莫映莲更是觉得面上难看,气得快要哭出来了。 何丽华缓缓上前一步,微微笑道,「安小姐,我表妹年纪小,说话难免心直口快了些,安小姐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说着,自己还摆出了一副宽厚亲和的模样,好似是安潇潇做了天大的错事一般。 安潇潇嗤笑一声,「从你们两位出现在我眼前,我总共就说了两句话,现在何小姐却反过来说我咄咄逼人,是不是觉得我靖安侯府的人好欺负?还是说,你根本就是今天出门的时候脑子被马踢了?」 何丽华顿时怔住,显然没想到,这个安潇潇竟然是如此地不按常理出牌,每一句话,都说得如此粗鄙,可是偏偏又让人反驳不得。 「你太过分了。安潇潇,你别以为有希世子护着你,你就能在这京城横着走了!当着这么多小姐的面儿,你竟然出言不逊,你简直就是我京城贵女们的耻辱!」 安潇潇直接就转了个身,连理都懒得理了。 恰在此时,六公主也到了,一脸不悦道,「我竟不知道,你定国公府的三小姐,便能代表了整个儿京城的贵女了?」 莫映莲和何丽华同时僵了一下身子,六公主是什么时候来的? 「给六公主请安。」 六公主可不同于其它的公主,她是皇后所出,而且一直以来也一直都是皇上较为疼爱的公主,绝对不是她们能招惹的人物。 六公主的眼神在她俩的头顶上扫了一下,不曾理会,反倒是直接奔着安潇潇过来了。 「潇潇姐,没想到你今日也会来,那天的宫宴上,原本想着寻你喝一杯呢,可是不成想,我自己竟是先喝醉了。」 六公主的身分尊贵,且身上还是有册封的。 她不叫起,那两人也就只能维持着福身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 如此打脸,当真是让莫映莲的心底更恨毒了安潇潇。 「六公主今日的气色不错。」 六公主微微笑了,然后才转身,再次看向了那两个人。 莫映莲正抬头瞪着安潇潇呢,不成想六公主突然转过身来了,登时便吓得又快速地低下头去。 「行了,你们两个也免礼吧。以后莫要再总是自以为是。安小姐若是想要整治你们俩,只怕你们现在还不知道要出多大的丑呢。」 这句话,是在斥责她们俩,同时,也是在警告其它的小姐们。 莫以为靖安侯夫妇都不在京中,便开始拎不清了。 当然,有懂事的,自然不会去给自己惹麻烦。 可是像莫映莲和何丽华这样的,那就真是说不准了。 「潇潇,如果有空了,你可不可以进宫来陪我说说话?母后将我管得严,今日若不是因为有外祖母替我说话,只怕母后还不肯让我来呢。」 说完,还撅着嘴,好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六公主,皇后娘娘也是为了你好。毕竟您身分尊贵,金枝玉叶,总出宫,也的确是不太合适。」 「可是几位弟弟们就可以,明明年纪比我还小,怎么就能这么自由?」 莫映兰笑了笑,「六公主,因为他们是男子,你是女子呀。」 六公主哼了哼,仍然是一脸的不满意。 「我不管,反正你若是不能进宫陪我说话,我便出宫到你的靖安侯府去,说不定,我真要去了,就不会轻易地离开了!」 说完,六公主十分傲娇地勾了勾唇,「所以说,潇潇,你到底想要哪一种呢?」 安潇潇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想要摆脱这个六公主,对她来说,自然是极为容易的。 只不过,当着众人的面儿,多与公主亲近一些,对她也没有坏处的。 虽然借势这种做法有些不太厚道,可是既然六公主自己主动来让她借,那她也没有必要再浪费了。 「六公主,要不,等以后我得空了,就叫上映兰,一道去陪你玩儿?」 「好呀好呀。其实,你可能不知道,我昨日已经央了父皇,请你和映兰来做我的伴读呢。」 安潇潇顿时嘴角一抽,她是疯了吧? 敢让自己去给她当伴读? 眼睛转了转,「皇上答应了?」 六公主的神情一下子有些沮丧了起来,「没有。不过,父皇答应让映兰来当我的伴读了。」 一旁的莫映莲和何丽华听了,自然是无比地嫉妒。 能够在六公主身边当伴读,也就意味着,有更多的机会来接触那些皇族子嗣,当然,还有机会多与皇后娘娘亲近。 若是能入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眼,那自己岂不是就能嫁入皇室了? 可惜了,这等念头,也就只有她们两个人有。 而莫映兰则只是微微摇头,自己的心疾才好了一些,想不到,又要陪着六公主一起来经歷一些波折了。 她可不认为,陪在六公主身边,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六公主犯了错,受罚的,绝对就是自己了。 几人在这里越说越热闹,渐渐地,也就有了其它的小姐们加入进他们的谈话圈子了。 起初离六公主较近的莫映莲和何丽华,则是慢慢地被排挤了出去。 两人看着越来越多地人去追捧着六公主和安潇潇,自然是心有不忿。 特别是莫映莲,眼看着她的那位好姐姐与六公主坐在了一起,怎能不心生嫉妒? 如果不是自己的年纪略微小了几岁,能做公主伴读的,必然就是自己了。 「算了,表妹,我们去那边坐吧。」 何丽华看出来莫映莲的不高兴,想着自己现在还得巴结着这个表妹呢,总得慢慢哄着。 不多时,这后花园里的女眷就越来越多了。 「安小姐?」 安潇潇转头,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穿白底红边的少女,婷婷玉立地站在那里,正对她巧笑兮兮。 「方小姐?」 「正是,想不到安小姐还记得我。方才我只是看到了安小姐的一个侧影,也不敢确定。所以才会想着试一试。」 安潇潇微微笑了,「方小姐似乎是来晚了。」 「哦,可能是刚才在凤老夫人那里多坐了一会儿。这护国公府的后花园,果然是精緻华美,倒是让我开了眼界。」 「方小姐何必自谦呢?听闻你们方家的后院儿,也是格外地用心呢。」 「让安小姐见笑了。我方家怎能与护国公府相提并论?」 方轻柔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看这意思,应该是有什么话,想要单独对安潇潇说。 安潇潇对这位方小姐倒也说不上讨厌来,既然相邀,那便不妨先听听看了。 「安小姐,难得今日能见到你,我便也不拐弯了。」 「方小姐有话请讲。」 「当日安小姐对我哥哥的态度,似乎是颇为怪异,嗯,好似是对他有什么误解一般。不知,安小姐可否明言?」 安潇潇淡淡笑了,「方小姐多心了。我与令兄并无过节,何来误解?只是令兄是医者,而我安潇潇,向来是不将自己当成医者的。」 「安小姐的性情看似与常人不同,可是实际上,行事却是颇为洒脱,倒是令小女子敬佩。」 安潇潇微愣,「听闻方小姐可是精通奇门八卦,并且,还练就了一套极为强悍的音波功。不知,我说的对也不对?」 方轻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与凤家的琪琪小姐比起来,简直就是不堪入目了。」 安潇潇挑眉,倒是不曾再细细追问。 有些事情,说地太明白了,反倒是无趣。 「安小姐,其实,轻柔一直想不明白,既然安小姐的医术高绝,为何又不肯以医者自居呢?」 安潇潇笑得有几分古怪,好一会儿才道,「因为我这个人吧,比较懒。」 方轻柔愣了一下,真没想到,安潇潇竟然给出了这么一个理由。 宴会开始,很快,自然就热闹了起来。 凤老夫人年纪大了,难得看到这么多养眼的美女姑娘们,自然是喜上眉梢。 诸多夫人也都是在暗暗地打量着老夫人的神色,看她往哪个方向看的次数比较多,视线在哪个位置上停留的时间比较长。 其实,凤家这样的人家,那绝对是能说得上京城世家之首的。 不仅仅是百年以上的底蕴,如今又是出了一位皇后,且皇后在宫里的地位,一直稳固。 就算那位淑妃多年荣宠不衰,可是这后位,却是绝对不可能轮得上她坐的。 事实上,明眼人都知道,淑妃能坐上了这个位置,就已经是到了头了。 淑妃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将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在了自己的儿子身上。 只要将来儿子给袭承大统,那么,太后这个位子,自然是有她一份儿的。 只不过,这种想法自然是很美好的,可是事实上,却是阻碍重重。 特别是近几年,淑妃越来越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儿子,已经是被二皇子给落下了一大截! 纵然是他们可以倚仗宋家的财富,可是宋家的财富也不是大风颳来的,总不能,一直往一个无底洞里面填吧。 所以,淑妃自然而然地,也就盯着了联姻这个法子。 只是,四皇子纵然是皇子之尊,可是大多数的名门闺秀,还是更偏向于二皇子和希世子的。 两人生得俊美不说,更是格外地有魅力。 再有一些,则是将目光都盯到了凤齐骏的身上。 这位凤三公子,可以说是文武兼备,且生相俊美,为人处事,又一直在京城拥有极好的口碑。 若是能嫁给这样的公子为妻,前程富贵自不必说,再想想那位凤三公子的温柔,哪一个女子能受得了? 所以,眼下看到老夫人不停地将视线投诸在底下的众位千金身上,夫人们也就有些不淡定了。 如果自己的女儿能被看中,就等于是和皇后搭上了关系呢。 当然,也有人觉得还是应该远离凤家,比如说,定国公府,再比如说,安潇潇。 至于方家,似乎也无意与凤家搭上关系,毕竟不是所有的人,眼里都只有权势的。 又或者说,不是所有人,都只是看得到眼前的利益的。 其实,凤老夫人举办今日这场宴会,无非也就是希望将上次的刺客事件所千万的负面影响,彻底地清除掉。 不仅如此,还有之前的走水事件,总不好一直被人嘀咕着。 宴会进行过半,便听到了凤夫人笑道,「母亲,刚刚齐骏派人过来传话,说是前院的公子们都想着过来给您请个安,您看是否合适?」 安潇潇的眉眼一沉,这是要改成相亲宴吗? 「呵呵,在坐的也大都认识,那就让他们过来吧。」 「是,母亲。」 恰在此时,定国公夫人何氏突然站了起来,「咦,我头上的那支八宝攒珠簪呢?」 这下子,自然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凤夫人看了过去,「莫夫人可是丢了东西?」 「是呀,之前太后娘娘赏下来的那支八宝攒珠簪,我原本就戴在了头上的,怎地刚刚抬手一扶,才发觉不见了。」 「既如此,来人,你们快去帮着寻一寻。」 「多谢凤夫人了。倒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莫映莲连忙站了起来,「母亲,您的身子才刚刚好,您在此坐着,女儿去刚刚您去过的亭子找找看。」 对于莫映莲如此懂事的做法,众人自然是看在眼里。 不过,安潇潇刚刚却分明从何氏的眼底,看到了一抹算计。 何氏点点头,又转头对莫映兰道,「我刚刚还去了前面的小亭子,映兰,不如你去帮我找找看。总不好再麻烦别人了。」 莫映兰只得起身应是,安潇潇的唇角一勾,垂下眼睑,然后继续一脸淡然地喝着茶。 七月小声道,「小姐,那小亭子里,该不会是有什么猫腻吧?」 安潇潇白了她一眼,「真是笨!既然是何氏自己提出来在小亭子,你以为,她算计莫映兰,还会挑在那个地方?」 七月顿时一怔,还真是,看来,她果然是没有小姐聪慧。 「那要不要我过去看着?」 「不急。一会儿那些公子们过来的时候,你再悄悄地跟过去。记住,不管看到什么,一定要保住莫映兰。」 「是,小姐。」 果然,很快,便看到一队人浩浩荡荡地便过来了,差不多有二十余位。 也亏得这凤夫人设想周到,竟然早早地就再将这小榭内的偏厅辟了出来,专门用于招待这些贵公子了。 若说是早无准备,安潇潇可不信。 因为这些贵公子的突然到来,自然是无人再去关注女眷了,至少她们所带的丫环,也就更不会有人关注了。 想不到,李庭希竟然也在其中。 给老夫人请过了安后,竟然就直接朝着安潇潇的席位走了过来。 安潇潇略有些不悦,这个傢伙,不至于真的要将自己弄成了众矢之的吧? 先前可是有不少的小姐,对他这位世子爷,痴迷得很呢! 眼瞧着他就要过来了,安潇潇连忙起身,然后直接就去了六公主的席位跟前。 「六公主,您的身体才刚好没多久,这几样东西,还是少吃为妙。」 安潇潇的嗓门儿不高,然后手指一动,便有两个碟子已被她端了起来,然后示意一旁服侍的丫环,将其撤掉。 「唉,我以为出了宫,没有母后管束,便自由了。没想到,还是要被人管着。」 凤夫人笑道,「安小姐也是为了公主好。」 安潇潇低头,「刚刚不小心碰到了些油渍,请恕晚辈失礼,先下去清洗一下。」 第一百三十二章 莫映兰中毒 安潇潇退出去时,便察觉到了有几道不同的视线飘落在她的身上。 对此,她恍若未觉。 一路直接去寻莫映兰了。 她不知道的是,没一会儿,李庭希也寻了个由头,退出来了。 莫映兰此时正一脸惶恐地看着眼前的男子,那样子,分明就是色中恶鬼了。 「美人儿,来,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莫映兰吓得牙齿打颤,可是一连退了两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身后是一大片的池塘,若是自己掉下去了,只怕再被这男子所救,这一辈子,也一样是完了。 「你快些走开!我是定国公府的嫡女。退开!」 「呵呵,我知道,你是莫家的小姐,可是我的身分也不差呀。我是当今皇上独宠的玉妃的弟弟,我叫玉青阳,怎么样?咱们俩的身分,是不是刚刚好?」 莫映兰险些吓得晕了过去。 玉青阳? 皇上如今的确是很宠那位玉妃,玉妃进宫不到一年,已经从原来的一个小小的贵人,直接晋到了妃位。 更离谱的是,四妃的位分已全,皇上竟然别出心裁地以她的姓氏为封号,封了一个玉妃。 这种身分,在宫里其实是有些不尴不尬的。 可是偏偏,玉家人只以为是他们家的姑娘得了圣宠,若是假以时日,再怀上龙嗣,这身分,自然是还能再进一步。 玉家,在京城实在是名不见经传。 玉妃原本就是从外地选秀而进宫的,也因为这个玉妃得宠,说是思念家人,皇上这才下旨,将玉妃的家人,都调到了京城为官。 如此,更让玉家人以为他们的姑娘在皇上面前是圣宠无边了。 莫映兰怎么也没有想到,护国公府这样的百年世家,竟然会请了玉家这样不入流的角色来赴宴,简直就是自贬身价! 「美人儿,怎么样?是不是吓到了?你放心,我姐姐在宫中可是受宠得紧,只要是让我姐姐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封侯拜相,还不是早晚的事儿?」 玉青阳说着,又上前了一步。 「所以,跟了我,你可是一点儿也不吃亏。」 莫映兰气得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了,可是奈何,这上玉青阳,她却是半分也抵抗不了的。 眼瞅着那男人欺身过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莫映兰正待大唿,便看到这个男人的身子一软,直接就瘫倒在地了。 莫映兰吓了一跳,然后快速地四处查看,才发现七月不知何时站到了旁边。 「你?」 「他被人下了药。玉家的人,再不识好歹,也不可能在这样的场合乱来。更何况,你还是定国公府的嫡小姐。」 「那他?」 「走吧,先避开此处。」 两人刚要离开,安潇潇就到了。 「小姐。」 一看到安潇潇,莫映兰就有些不受控了,拉着她就开始轻泣了。 「好了,先别慌。七月,你带她过去洗洗脸,再简单地上个妆。这个玉青阳,显然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此。你们快去吧。」 「是,小姐。」 安潇潇极为细心地将这里的一切都打量了一眼,然后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玉青阳身上的香囊,微微一笑,看来,真是比她想像地还要有趣得多。 耳朵动了一下,未曾转头,「你怎么也出来了?」 李庭希晃着有些虚夸的步伐,一脸得意地靠了过来。 「玉妃是被皇后一手提拔起来的。可惜了,人太年轻了,也太过不知好歹,成了皇上的宠妃,真以为自己就是天下第一了,以为皇上就是她的裙下之臣了,屡次三番地与皇后作对,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皇后这才想要给玉家一个警告。」 「怎么说?」 「后宫里,玉妃虽然是表面上对皇后客气,可是已经接连几次不肯为皇后所用,可以说是阳奉阴违,觉得自己如今受宠,地位稳固了,所以,便不屑于再做皇后娘娘手中的一枚棋子了。至于玉家。」 李庭希冷哼了一声,「个个儿不知死活。听说前阵子,这个玉青阳还在一家青楼里跟人抢了头牌姑娘。」 安潇潇的嘴角一抽,「不会那么巧,抢地就是凤家某位公子的红颜知己吧?」 李庭过希挑眉,眼睛早已看向了别处,似乎是玉青阳那张脸,他多看一眼就会吐一般。 「呵呵,这种事情,咱们还是不要过问太多的好。潇潇,明哲保身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安潇潇怔了怔,李庭希已经暗示地很明显了。 玉家的事,他们两个都不方便插手。 现在,不是与皇后为敌的时候。 上次他们敢给安子轩下药,而安潇潇也已经出手教训过凤齐兴了,所以,没有必要再去主动招惹上凤家。 安潇潇眯了眯眼睛,李庭希能猜到了凤齐兴身上的痒症是她动的手,那么,是不是也以为那天晚上的走水,也是出自她的手笔? 「李庭希,你还真是让人意外。」 李庭希呵呵一笑,就这么,极其自然地拉起了她的手,然后带她离开这个并不怎么太平的地方。 被他强拽着走了一段路,安潇潇奋力地挣开。 「李庭希,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他们会算计玉青阳和莫映兰了?」 李庭希一脸无奈地看着她,「你真以为我是神仙?我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 安潇潇抿唇,摆明了不信。 「我只是知道凤家要出手对付这个玉青阳,具体要怎么对付,我都不清楚,更不用说,他们要算计莫映兰的事了。」 安潇潇迟疑了一下,小心地问道,「凤家,与莫家不睦?」 「倒也谈不上。无外乎,给些压力和警告罢了。」 所以说,至少目前为止,定国公府与凤家并不是站在一条船上。 所以,他们才会算计了莫映兰,好让莫家的人好好想想,是不是愿意再折一个女儿,或者是一个儿子。 好歹毒的心思! 安潇潇看到七月陪着莫映兰过来了,再后面,还跟着一个面色发白的小丫头。 安潇潇认出来,是跟在了莫映兰身边的贴身丫鬟。 很明显,莫映兰身边的人,都有问题了。 眯眼,安潇潇直接上前,伸手在莫映兰的眼前晃了一下,再然后,莫映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李庭希对于安潇潇的突然出手,还是大为惊诧,毕竟,这里是护国公府,而莫映兰又是定国公府的嫡女。 「七月,快去告诉莫夫人,记住,是两位莫夫人都要知道,就说莫映兰晕倒了,而且有中毒的症状,我先带走了。」 「是,小姐。」 莫映兰的小丫鬟也想跟过去,却被安潇潇冷冷地吩咐道,「你们小姐都这样了,你还想去哪儿?」 小丫鬟一愣,「我,我去叫人。」 「哼!你就不怕我将你家小姐卖了?」 言外之意,已经有人去通知了,你这个随身侍婢,竟然还想熘,分明就是居心不良。 安潇潇转头,「李庭希,记得你是证人。」 说完,便让九月将莫映兰抱起来,然后快速地出了护国公府。 待莫家的两位夫人收到消息追出来的时候,早就没有人影儿了。 李庭希倒是老实,乖乖地等在了大门口。 「莫小姐突发状况,潇潇带她先回靖安侯府医治了。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定国公和莫世子了。相信一会儿他们就会出来了。」 何氏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可是眼前的这位爷说是莫映兰晕倒了,谁能说不是呢? 莫映莲此刻站在了门口,还是头一次离希世子如此之近,两眼有些迷恋地盯着他的侧脸瞧,生怕他不知道自己对他的那份心思。 很快,莫家的人,大都去了靖安侯府。 毕竟,事关莫家大小姐中毒一事,谁敢不上心? 定国公和莫子风焦急地等在了花厅里,奈何,却迟迟不见安潇潇出来。 何氏也等得无比心焦,想着今日的事情,怎么会无端地被破坏了? 这个安潇潇,果然就是天生来克她的。 莫子风就只有这么一个同胞妹妹,自然是无比上心。 时不时地拿那种冷嗖嗖地眼神瞟着何氏,总觉得妹妹中毒,与这个何氏脱不了干系! 李庭希为了凑热闹,当然,也因为安子轩不在府中,怕这些人闹起来,安潇潇再吃亏,所以也跟过来了。 「潇潇,怎么样?」 安潇潇脸色极其难看地出现在了花厅,仍然是先前在宴会上的衣裳,有的地方,已经有了褶皱。 安潇潇进了花厅,目光直直地射向了莫子风,似乎是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挣扎着想要冲破她的眼眸,然后再狠狠地刺向这位莫世子。 「安小姐,我妹妹如何了?」 「哼!莫世子还记得自己有位妹妹,不容易呀。」 莫子风脸色骤变,「安小姐这是何意?」 安潇潇冷笑一声,「七月,将那个小丫鬟带进来!」 「是,小姐。」 那丫鬟一进来,便开始哭哭啼啼的,只说自己也不知道小姐怎么会好端端地晕了过去,而且言词间,还故意指出,大小姐曾与外男单独相处。 这样的说辞,几乎是可以毁掉一个世家嫡女的声誉的! 莫子风的双眼紧紧地盯在了那个丫鬟的身上,恨不能在她的身上钉出一个窟窿来。 「放肆!你身为妹妹的贴身丫鬟,不知道好好服侍,还敢在背后非议主子了?」 何氏的脸色稍喜,只是一瞬间,又恢復如常。 安潇潇冷哼一声,「九月,给她服药。」 「是,小姐。」 小丫鬟吓得挣扎了几下,可是如何又是九月的对手? 定国公直到此时,才意识到,这里是靖安侯府。 「安小姐,这丫鬟好歹也是我定国公府的人,安小姐越俎代疱,是不是也不太合适?」 安潇潇冷笑一声,「不合适吗?不急。我们慢慢来问。」 话落,小丫鬟的眼神已经开始有些涣散了。 「说,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此时就是直挺挺地跪在那里,然后面无表情,眼神有些呆。 「我叫小容,是大小姐身边的贴身婢女。」 「你说的大小姐,可是莫映兰?」 「正是。我是夫人特意安插在大小姐身边的眼线,平时就是负责监视小姐的一举一动,然后禀报给夫人。」 何氏顿时急了,正要出口阻止,怎料一下子收到了莫子风所射过来的冷冰冰的视线,一下子,便不敢再有半分的动静了。 「那今日你为何要故意将你家小姐丢下?」 「这是夫人的意思。夫人一早就安排好了。说是凤家与玉家不睦,瞧不上这样的人家。所以会在今天的宴会上,故意让玉家的公子出丑。同时,还要警告莫家,不要再不知进退。夫人知道了此事,所以就主动献计,让我将大小姐引过去。然后既败坏了小姐的名声,又能让凤家如愿,从而更在意夫人。」 何氏此时的脸都吓白了。 她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所有底细,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都被她给戳穿了。 「你?你这个贱婢,分明就是被人摄了心智。故意来害我!」 莫映莲此时也吓呆了,待听到了母亲的尖叫之后,才意识到,若是母亲倒了,那么她在莫家的地位,也就岌岌可危了。 「父亲,定然是这个贱婢在污衊娘亲呀。对,还有安潇潇,一定是她故意使了什么坏心思,才会如此的。娘待大姐姐一向宽厚,又怎会出此恶意?」 李庭希冷笑了一声,「宽厚?若不是潇潇担心莫映兰,将自己的婢女也派给了她,只怕现在,大家就都看到了莫大小姐与玉青阳的好事了。若非是我与潇潇赶过去的及时,这个小丫鬟,早就去叫人来围观了。这样恶毒的心思,竟然还敢说宽厚?简直就是笑掉了大牙!」 莫子风因为气怒,太阳穴上的青筋突起,若非是因为场合不对,身分不对,他早就将这个女人碎尸万断了! 「莫映兰是我安潇潇的朋友,容不得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来算计她!她的心疾之症,才刚刚有了好转,想不到你们又再出新招。毁了她的名声还不够,还要让她变成一个哑巴,口不能言,便是天大的委屈,也只能让她自己生受了!你们当真是好狠的心!」 安潇潇话里话外,只说你们,却又并未提及具体的人选。 莫子风只觉得脸上是火辣辣地烫。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妹妹,竟然会被人暗算至此! 若非是有安潇潇在,那今日…… 莫子风不敢再想下去,反倒是恨恨地盯着那个丫头,「你所说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夫人还赏了我一支金步摇,一个翡翠玉镯,都是夫人的陪嫁。夫人说,只要尽心为她办事,将来的好处,只会更多。」 何氏的身子一软,如果不是因为这等场合不对,她真的有可能会直接晕过去了。 莫二夫人则是一脸痛心地看着这位大嫂,身为继室,竟然如此地容不得莫家的女儿吗? 「安小姐,不知我家映兰,如今如何了?」 「二夫人不必担心,我已经解了莫小姐身上的毒,只不过,想要完全恢復,怕是还要再等一等。」 莫子风勐地了一下子转过身来,「什么意思?难道我妹妹她现在不能说话?」 安潇潇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不能。毒虽然解了,可是如今莫小姐的喉咙还是肿着的,根本就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若非是我及时将她带过来,再晚一步,她这辈子都开不了口了。」 何氏突然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不!你胡说!我从来不曾让人给她下毒,我只是让丫鬟将她引到假山处,然后玉公子……」 声音戛然而止! 何氏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冰凉如雪。 自己竟然在情急之下,说出了实情? 嘴唇哆嗦了几下之后,转头看向了定国公。 只盼着定国公还能对她有几分的情分,看在多年的夫妻之情上,饶她一次。 只是,众目睽睽,对嫡女狠下毒杀,便是定国公真的想要护着她,也断无可能! 更何况,定国公对她已是恨之入骨! 算计了他的女儿,竟然还闹到了靖安侯府,如今几乎可以说是将莫家的脸面都摊开来让人家来践踏了。 他怎么会娶了这么蠢的一个女人为妻? 「娘,娘你怎么了?」 何氏从夫君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希望,顿时也便明白,自己这十几年来的精心算计,全都成了一场空! 这一次,再也忍不住,身子一软,晕了。 安潇潇看着倒在地上的何氏,看向她的眼神也愈发地冰冷了起来,如此歹毒的心思,怎配为人母? 安潇潇一脸厌恶地转了头,「映兰现在的余毒未清,我还要每天为她施针两次,人就先留下来养着吧。什么时候毒全清了,能说话了,你们再接回去便好。」 说着,身形一动,裊裊婷婷地出了花厅。 李庭希一看她走了,立马就追了上去,「等等我呀,潇潇。」 莫子风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父亲一眼,也跟上去了。 莫二夫人看了看还瘫在这里的大嫂,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至少,现在还是定国公夫人呢。 莫二夫人一使眼色,立马有个婆子也跟着追了出去,总要看看莫映兰现在的情形如何才是。 定国公府的脸色铁青,在门口的方向盯了一会儿,再冷冷地看了一眼何氏和莫映莲,头也不回地走了。 莫二夫人吩咐人将何氏扶了出去,然后急匆匆地回府了。 发生了这样的大事,要不要让老夫人知晓,还是得好好商议的。 李庭希追上了安潇潇,看她的眼神里就多了几分的无奈。 「我说,人家好歹也是定国公,你就不能给他们留些脸面?」 「脸面这东西能活人命吗?」 安潇潇语气冰冷地反问了一句。 李庭希无缘无故地被她这么噎了一下,顿时也觉得有些委屈。 「喂,你干嘛这么冷冰冰地对我?算计莫映兰的人又不是我?再说了,她现在不是没事吗?」 「若是我没有让人跟过去呢?堂堂的国公府嫡小姐,被人算计至此,我真怀疑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这话,被刚刚追过来的莫子风,听了个一清二楚。 顿时,只觉得自己的脸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真是疼得不要不要的。 「潇潇,算了。子风也不知道呀。再说了,子风是男子,总不能一直留连于内院呀。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那个何氏的心太黑了。你还是莫要迁怒于别人了。」 「迁怒?」 安潇潇乐了,「明知道莫映兰有心疾,明知道她在后院的日子不好过,身为哥哥,难道就一点儿也不尽心?」 这话,可就是明显冲着莫子风来的了。 莫子风阴着脸走了过来,「没有照顾好妹妹,是我的失职。这次的事情,多谢安小姐了。」 说完,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安潇潇的脸色仍然寒着,李庭希小心地瞄了她一眼,知道这丫头生气的时候,还是不太好说话的。 「你就不觉得奇怪?」 「什么?」莫子风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为什么要帮着莫映兰。因为帮她,得罪了凤家,得罪了你们的继母,你觉得我有什么好处?」 莫子风眯了眯眼,一时也弄不清楚,这个安潇潇说这种话,到底是出自真心实意,还是另有目的。 「当年莫夫人曾经帮过我娘。虽然我不曾亲见,可是我身边的人却是知道的。所以,我才会对映兰如此上心。」 李庭希顿时瞭然,难怪向来不爱管闲事的安潇潇,会对这个莫映兰这么上心呢。 莫子风反应有些慢,「多谢安小姐了。是我平时太过疏忽了。安小姐放心,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算计妹妹,我绝对不会再给她们第二次机会了。」 安潇潇有些无奈地嘆了一口气。 「能做的,我都做了。能不能让那个何氏受到惩罚,关键就看你的了。」 莫子风微微点头,眸子里的恨意,当真是汹涌如波涛一般。 李庭希伸手拍了拍莫子风的肩膀,算是宽慰。 「潇潇,现在是不是可以去看看莫小姐了?」 ------题外话------ 猜猜潇潇想干什么? 第一百三十三章 你们很相配 莫映兰中毒一事,在莫家自然是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莫子风坚持要父亲处置何氏,如果能休弃,那他就将此事上达天听,求皇上为他们兄妹俩来主持公道。 以往,莫子风从来不曾如此坚持过。 可是这一次,莫子风的态度,很坚决。 事实上,莫家二房也是这个意思,只是可惜了,他们都比定国公低着一头,自然是不好插手他的内宅之事。 定国公的意思是,直接让何氏软禁起来,可是这样的处置,并不能让莫子风满意。 事实上,老夫人听闻了此事之后,也觉得定国公府的做法,委实太过宽厚了。 身为继室,不思如何照料内宅,反倒是要出手坑害元配所出的嫡女,这简直就是罪孽深重。 倘若这一次不是安潇潇出手相助,只怕,不仅仅是莫映兰的一生毁了,便是莫家的声誉,也将受到极大的牵连。 老夫人自然不是觉得定国公对这个何氏的感情有多深,只怕,他是担心闹得太大了,反倒是令莫、何两家的关系趋于冰点,从而,在朝堂上又多了一个敌人罢了。 只是,这样的事情,一旦姑息,难保这个何氏会不会还有第二次! 又或者,这种事情,她之前也做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如此,就更不能轻易地饶了她。 「这样吧,你明日上书给皇上,只说是何氏人品不端,竟然敢谋害嫡女,念在她为你儿生育女的份儿,便将她贬为妾室,再做打算。」 由妻贬妾? 这也亏得老太太能想得出来。 不过,莫子风一对上了老太太的眼神,瞬间也就明悟了。 老夫人不是为了袒护那个何氏,只是,好歹还有一个莫映莲呢,而且,贬为妾室,却仍然是居于国公府的,这样,她再有什么小动作,不都是在自己的眼皮子低下了吗? 若是真的将她休弃回去,谁知道她又会打什么主意呢? 何家虽然不及莫家,可是这几年皇上对朝堂新秀颇为注重,谁知道,哪一天这个何家会不会蒙受圣宠呢? 将何氏贬为妾,也就等同于,将何给给捏在了手心里。 这的确是最好的安排。 莫子风不再有意见,定国公看了这个儿子一眼,当下也就只是微微点头,然后回外院了。 次日定国公果然就专门在御书房上了摺子,然后将何氏竟然敢谋算嫡女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然,定国公不傻,只说是何氏有心要毁掉女儿清白,还给女儿下毒,言词间,倒是并未曾提到了玉家。 皇上看完了一道陈情,立马就怒了! 本来一家人和和乐乐的,你就好好过你的日子不好吗? 没事儿非要作什么作? 何家跟凤家搭上关系了,跟你何氏有什么关系? 干嘛就非得也跟着上来凑一脚呢? 安安稳稳的日子你不要,也罢,那就别想着再顺心了。 「此等毒妇,委实可恨!你家的那个大丫头没事吧?」 「回皇上,多亏当时希世子和安小姐都出来透气,刚好看到了,便将小女带走解毒了。」 「如今如何了?」 听到李庭希和安潇潇在一起,皇上的脸色,似乎是还不错。 「回皇上,如今人已经醒了,只是伤了嗓子,要请安小姐每天行针两次,再加以药物辅助,希望能尽快恢復。」 「嗯,那就好。」 皇上清了清喉咙,觉得自己的态度,还可以再明朗一些。 「莫爱卿呀,朕瞧着你的女儿跟靖安侯府的关系倒是不错,可以多走动走动。靖安侯夫妇常年不在京中,只有子轩和潇潇兄妹俩在,你们也要多照顾才好。」 「是,皇上,微臣遵旨。」 皇上的意思隐晦,跟在皇上身边多年的总监太监,自然是听得明白了。 待定国公退出去之后,总管转头,看到皇上低头阅览奏摺,也便弯着腰退了出去。 「定国公请稍候。」 定国公原本就没走多远,被他这么一叫,自然也就站在那儿了。 「不知公公有何指教?」 「瞧您说的,指教老奴可谈不上。只是,莫小姐是得安小姐所救,理当厚谢才是。」 「这个自然,不知公公的意思是?」 定国公也不笨,这个时候,总管太监追出来,自然不可能就只是为了说两句废话。 「公爷,皇上的意思,不知公爷可曾领会了?」 「这……」定国公一时有些迟疑,「还请公公指教。」 「莫小姐跟靖安侯府的缘分,还是不浅吶。」 总管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随后,又眯了眯眼,「皇上看重靖安侯府,自然也就看重安世子了。」 话已经是点得有七八分明白了,若是定国公仍然听不明白,那就只能是装傻了。 定国公府一脸复杂地回到了国公府,思前想后,也拿不定个主意。 想要找儿子来商量商量,可是一想到了因为何氏的事情,儿子几乎就跟他翻了脸。 再三斟酌,还是去了老夫人那里。 老夫人也算是经歷过大场面的,之前两代帝王的夺嫡之战,她都曾亲身经歷。 能让定国公府屹立多年不倒,甚至是毫无衰败之象,老夫人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也因此,老夫人在国公府的地位,格外的尊崇。 无论是定国公,还是莫二老爷,但凡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总会过来请教老太太。 莫老夫人听完了儿子的话,又岂会不明白? 轻轻地嘆了一口气,「咱们莫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属不易。这中间,你祖父,你父亲,甚至是连你的高祖父,都曾经经歷了多少的磨难。到了你们这一辈,我不求能更上一层楼,只求能平平安安的,便是我们莫家最大的福气了。」 「母亲,您的意思,儿子也明白。只是如今圣意昭昭,咱们总不能违逆圣上吧?」 「靖安侯府,明面儿上身分不如我们莫家尊贵,可是实际上,论及圣宠,却是丝毫不亚于我们莫家。皇上有意让两家结亲,无非也就是担心安世子不能受控罢了。」 定国公的眼神明明灭灭,似乎是想不通。 「靖安侯夫人的娘家始终未明,对外,人人都以为是渔女出身,可是到底如何,你我心中有数。」 定国公暗自点头,能有那样的气度和气质的女子,绝对不可能是出身平凡的渔民。 定国公府的眼神有些恍惚,似乎是又看到了那位美貌倾城,又气质华贵的女子。 「母亲,儿子明白了。那一切,就按圣意行事便是。只是,子风那里,怕是会有些麻烦。」 「无妨。他只是对于何氏有了成见,并非是不通情理之人。你呀,平时也要多花些时间来与他说说话。你的儿子,难道总指着别人来教导?」 这话未免就有些不满了。 定国公的脸色略有些尴尬,「是,母亲。儿子记下了。」 安潇潇再次为莫映兰施完针之后,嘱咐七月去煎药。 「你别担心,再有几天你的嗓子就能恢復了。映兰,我希望你能明白,你身体上的痛楚,应该是远远没有心灵上的痛楚来得更为深刻。」 莫映兰的眼睛红肿,很明显就是曾大哭过的。 如今听安潇潇一说,眼泪又开始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行了,别哭了。何氏这次被贬为了妾室,也算是受到了惩罚。你想想看,你的喉咙痛几日,憋几日算得了什么?若是那天你与玉青阳真的发生了什么,你这一辈子,就算是彻底地毁了。」 莫映兰点点头,躺在了床上,整个人就像是失了魂魄一般。 那天的情景,仍然是歷歷在目。 若非是七月及时地出现,她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应对了。 或许,现在,这世上早已没了莫映兰这个人了。 「映兰,你先好好养着,这几天,莫世子过来探望你,我也不会阻止。之前因为着急,对你哥哥的态度也差了些,只盼他莫要生我的气才好。」 莫映兰的脸色一怔,随后含着眼泪笑了笑,快速地摇着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你是说,你哥哥人很宽厚,不会生我的气?」 「唔唔。」莫映兰点点头,眸子里的光亮,似乎是在一点一点的扩大。 安潇潇帮她掖了一下被角,「好了,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先出去了。不用太担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变成哑巴的。」 莫映兰又点了点头,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安潇潇其实是有些心虚的。 毕竟,将她害成这样的,分明就是自己。 何氏说的没错,她的确是只想着毁了莫映兰的婚事,如此,将来那门高门的亲事,自然就是莫映莲的了。 定国公府总共也就两个女儿,总不能再去便宜了二房的吧? 何氏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先配合凤家,毁了莫映兰的名声,如此,将前面的路给清了出来,既给了定国公府一个压力,同时,又除了这个眼中钉。 当然,何氏想的是,最不济,莫映莲将来的联姻对象,也得是凤家的嫡出公子。 若是国公爷愿意,那么,皇子妃,自然也是莫映莲的囊中之物。 嫡皇子如今年幼,再过几年,莫映莲也就及笄了。 所以,这门亲事,怎么看都是十分合适的。 不得不说,何氏还真就是妇人之见,想的太简单,看得也太短浅了。 真以为将莫映兰毁了,她的女儿,前程就会一片大好了吗? 跟凤家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凤家想要的,由始至终不过是莫家的支持罢了。 若是莫家同意了,将来,莫子风得知了真相,第一个要重办的,就是何氏母女! 当然,这还不是最坏的。 若是凤家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直接将这何氏给拎出来,那何氏才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当然,这种种,何氏这样的蠢妇是不会想到的。 可是安潇潇,却是早有预料。 为了能让莫子风兄妹俩狠下心来,她必须要加上这一剂强心的勐药。 上次自己在定国公府的时候,就已经暗示地很明显了,莫映兰和莫映雪的心疾,分明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想不到,定国公竟然是不理不睬,反倒是莫二老爷的动作,比较大了。 对于那一次的结果,安潇潇也谈不上失望。 毕竟,她只是一介外人。 可是没想到何氏竟然能想出如此卑劣的法子来害人,这委实是让她有些气愤的。 而莫子风这个兄长,明知自己的妹妹在内宅生存,多有不易,竟然还如此地心大,简直就是不可饶恕! 所以,她才会对这个莫子风,如此地气恼。 不过,说到底,那药还是自己下的。 所以,刚刚莫映兰流露出那样浓烈的感激之情来时,安潇潇还是有几分的心虚的。 她当时其实了的确是气极了。 用这样的法子来坑害一个姑娘家,这分明就是在把莫映兰往绝路上逼。 莫映兰这样的性子,也的确是太弱了一些。 不下点儿勐药,只怕她也不可能会想得明白。 如今让她自己真切地体会一把什么叫疼,也就能让他们兄妹,知道不能一味地退让和隐忍了。 当然,效果,倒是意外地好。 只是,那个何氏没有被休弃,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没想到,竟然被贬为了妾室? 是不是表示,那个何氏还有再復起的机会呢? 不过,想到定国公也不像是那么沉浸于女色的人,何氏这一次,倒是不可能会再有机会了。 安潇潇抿了抿唇,想到还有一个莫映莲在,一切,似乎也说不定。 万一哪天定国公心疼莫映莲了,再想起她的那个娘来了呢? 安潇潇刚刚走了没多远,就看到安子轩陪着莫子风过来了。 看到两人的闲适样子,似乎是谈得还是比较愉快的。 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要是一想到了莫映兰出事,她就对这个莫子风一肚子的怨气。 哼了一声,扭头便走。 其实,他们已经算是走了个碰头了,可是安潇潇那一脸跟他有仇的样子,再加上她直接扭头走开,真是让莫子风有些丢脸了。 「莫世子勿怪,我这个妹妹向来随性惯了。」 「安世子客气了。其实,令妹这样,才算得上是真性情。说来说去,也是我的不是。」 安子轩客气地笑了一下,关于他们莫家的事情,他可没打算过问太多。 「前面便是令妹歇息的院子了,我去多有不便,就不打扰了。」 「多谢安世子。」 看到安子轩离开去追安潇潇了,莫子风才微微沉了一下眉眼,然后大步进了院子。 其实,莫子风过来,也就真的只是看看妹妹,再安慰她几句。 毕竟现在莫映兰还是口不能言的。 「妹妹,你老实告诉我,那哑药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子轩追上了安潇潇,直接将她拽进了亭子里,然后一脸严肃的样子。 安潇潇哼了一声,「就是那么回事呗。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对莫子风不好,就要来找我撒气了?」 安子轩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看起来就像是那种随随便便发火的人吗? 「妹妹,这次的事情,你也太大胆了。你就不怕万一闹大了,将你给扯进来?」 「有什么可怕的?再说了,当时我身边可是有李庭希在,可他也不曾看出来我是给莫映兰下毒了呀。所以,不必在意。」 「你这丫头,胆子真是越来越大。」 安子轩气得有些头疼,面对妹妹的大胆举动,他是既生气,又无奈。 「哥哥,我这不是也没法子了吗?不下一剂勐药,那何氏在定国公府的地位仍然不会受到丝毫的动摇。就是让人们亲眼看看,也让莫映兰自己亲身体会一把什么叫痛,才能让何氏彻底地倒台。」 「莫家的事情,你何需如此上心?」 其实,这才是安子轩最关心的问题。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妹妹没事儿就总是去插手别人家的家事。 「哥哥,我不是说过嘛,莫夫人之前曾帮过咱们的母亲。我也是听嬷嬷说的,不知道哥哥是不是还记得?」 安子轩愣了一下,随后沉默了片刻。 「罢了,这次的事情,就算了。若是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安潇潇吐了一下舌头,她并不相信哥哥会捨得罚她。 虽然八岁那一年的事情她记不得了,可是之前和之后的事情,她还是都记得的。 特别是哥哥背着她摘果子,她记得更是清楚。 她总觉得,比起莫映兰来,她最大的幸运,就是有一个最疼她的哥哥。 「你确定李庭希没看出你下毒来?」 安潇潇想了想,「应该没有吧。就算是看出来了,他当时选择了沉默,那么,现在再说出来,估计也不会有人信了。」 时机稍纵即逝。 更何况,下毒这种事情,谁有证据? 安潇潇当时出手极快,事后将一切都清理地干净,谁能说是她下的毒? 「何氏如今被贬为了妾室,应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我听莫世子说,他已经做了安排,保证何氏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安潇潇撇嘴,没说什么。 因为莫映兰在这里养病,莫子风也就顺理成章地住了下来。 当然,这是安子轩的提议,而莫子风原本就觉得定国公府有些污秽,如此,也便直接应下了。 福安堂的老夫人听说定国公府的莫子风住在了外院,自然是大为吃惊。 同时,又暗暗有些懊恼,可惜了,三丫头不在,不然的话,说不定可以促成了一桩美事。 安潇潇虽然不满,可是人是哥哥留下来的,她也不好说什么。 谁知,当天晚上,安子轩就将她叫进了书房,然后挑明了想看他们二人手谈一局。 安潇潇想走,可是对上了哥哥的眼神,就意识到他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地突然提及此事,只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不过,收到了哥哥的暗示,安潇潇还是多了一个心眼儿,将自己的棋艺,保留了几分。 「安小姐的棋力果然惊人呀。」 安潇潇浅笑,「莫世子过奖了,是莫世子赢了,小女子才疏学浅,不是对手。」 「安小姐一介女子,能有如此棋力,已实属不易。说句不夸大的话,这京城的女子之中,棋力如此强悍的,也就只有安小姐一人了。」 「未必吧。」 安潇潇笑着接过了话茬,「听闻凤家的凤琪琪小姐可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想必,她的棋艺,也更加值得人们学习。」 「哈哈!安小姐不必自谦。我也曾与凤小姐对弈过,你们的棋风不同。而且,她的棋风总是走浮夸路线,就像是她的剑法,看起来很眩目,可是实际上,却真是没有什么大用处。」 「哦?原来莫世子还曾与凤小姐交过手?」 「不曾。只是看过凤小姐舞剑,天下谁不知道凤小姐是一个文武兼备的奇女子?女子天生力弱,可是能将一套剑法舞得拥有极强的力道,可见,她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这一次,安潇潇没有再接话。 安子轩的唇角似乎是微动了一下,片刻后,莫子风便起身告辞了。 安子轩走到了烛台前,拿剪刀将上面的灯芯剪了一小截之后,才淡淡道,「你觉得这位莫世子如何?」 安潇潇愣了一下,似乎是反应了过来,不屑地哼了哼,「不如何。不过,从这几天来看,他对映兰倒也不是不关心。」 安子轩转头看她,一脸的无奈,「你明知我问的不是这个。」 安潇潇一脸的讶异,「不是吧,呵呵?你想着将我许配给他?我不要!」 「父亲母亲如今都不在京中。之前虽然有书信一说,矇混了过去。可是你总不能一直拖着吧?还是说,你其实是看上那个李庭希了?」 安潇潇的嘴巴呈半圈型,「哥哥,这个玩笑可一点儿也不好笑!我怎么可能会希望他?」 「最好是不要。」 安潇潇撅了撅嘴,「皇家的人,大都霸道不讲理。我才看不上呢。」 「正因为他们是皇家的人,所以与生俱来就带了三分的傲气。而你是我的妹妹,我不希望你将来委屈了。」 「嗯,那是自然。我也不会傻到主动去跟皇室结亲。」 安子轩再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一字一句道,「所以,我才觉得,你和莫子风,或许也算是很相配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有人绊住她了 安潇潇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哥哥这意思,该不会是说,想要撮合她跟莫子风吧? 「哥哥,你开玩笑的吧?」 安子轩回眸看了她一眼,脸色很严肃,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妹妹,我知道你向来聪慧,也很有主见。可是这一次,若是不选择莫子风,那么,难道你要嫁给李庭希?」 安潇潇凝眸,不太明白哥哥为什么会有此一说。 「妹妹,李庭希已经到皇上跟前请旨赐婚了。」 「你说什么?」 安潇潇大惊,完全没想到,李庭希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去请旨赐婚。 皇上原本就有此意,如今李庭希一主动,只怕这婚事…… 「皇上召见你了?」 安子轩面色微沉,「皇上的意思,自然是乐见其成。虽然我说了父亲已为你觅下一门亲事,可是皇上显然是不相信的。就算是相信了,皇权大于天。只要旨意一下,你的婚事便再无更改的可能了。」 「不!我不可能嫁给李庭希。」 安潇潇的态度很坚持。 不过,安子轩却知道,她的坚持,只怕是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安潇潇紧紧地咬了咬嘴唇,她实在是不明白,这个李庭希的脑子是坏掉了吗? 好端端地,干嘛要去请旨赐婚? 「我去找他。」 「站住!」 安子轩轻喝一声,「青天白日,你主动去寻李庭希,难道就不怕再被生出闲话?」 安潇潇一咬牙,「不然呢?难道就要眼睁睁地看着皇上下道圣旨吗?」 「皇上现在还没有下旨,就表示他心里对于父亲为你订亲一事,还是有些顾虑的。再说,你就算是去找了李庭希,又能如何?如今皇上已然知晓了他的心思,你觉得,他放不放手,还有什么意义吗?」 安潇潇一愣,似乎是有些道理。 不过,只要是李庭希肯放手,皇上定然也会由着他的。 依着皇上对他的宠爱,不可能会不理会他本人的意愿。 安潇潇低头,紧紧地抿了抿唇,「只要旨意未下,那么,我便还有机会,不是吗?」 安子轩的眼神倏地收紧,「你想要做什么?你可要明白,只要旨意下了,无论你是不是在京城,都是不可能更改的。」 安潇潇苦笑一声,原来,哥哥竟然以为她是想着逃离京城了。 「哥哥,我晚上去找李庭希,我一定会让他改变心意的。」 「妹妹,此事,怕是难了。倒不如再想想其它的法子。」 安潇潇却是一时愣住,事到如今,除非是父亲突然回京,并且宣布自己的婚事,不然,谁还能阻止得了皇上? 谁知,不到半个时辰,便见哥哥身边的长随匆匆而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安子轩脸色微变,看向安潇潇的眼神里,却是多了几分的古怪。 「哥哥,出什么事了吗?」 「妹妹,你实话与我说,你与那位钟离将军是怎么回事?」 「嗯?我们两个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他受伤了,中毒了,然后我救了他?」 安子轩的脸色更为古怪了一些,「若是如此简单,为何他也会突然进宫请旨赐婚了?」 「啊?」 安潇潇陡然一惊,眼睛瞪得圆熘熘地,嘴巴里能塞得下一个鸡蛋,可见钟离澈请旨赐婚的事情,还是将她吓了一跳。 「他,他,他有病吧?」 看到妹妹如此模样,安子轩对她的话,不由得又有了三分的怀疑。 若是果真无事,又岂会如此? 「他不仅请旨赐婚,而且还说当时在城外遇到你时,因为中毒,神智不清,还曾轻薄于你。再加上你又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他才会请旨赐婚。」 安潇潇有些困难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今天的这两个消息,真是一个比一个吓人! 「这一个个的,真是疯了不成?本小姐谁也不嫁!」 说完,气唿唿地走了。 安子轩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一个也不嫁,自然是不可能的。 便是他们安家愿意,只怕皇上也不会答应。 不过,比起那个李庭希来,这个钟离澈的身分,虽然是稍微好一些,不过听闻此人性子太冷,还不如李庭希知根知底呢。 再想到了那位冷面煞神在战场上的威名,真担心妹妹嫁过去了,会被人家给吃地死死的。 安子轩一直忙于军务,而那位钟离将军又一直以养伤为名,足不出户。 所以,直到现在,安子轩也没瞧见那位钟离将军的真面目。 若是他见了,不知道会不会气得直接上去揍人了。 入夜,安潇潇换了一身夜行衣,便直奔康王府了。 李庭希的书房里,灯依然亮着,而他自己则是一脸悠然地站在了廊下,双臂环胸,靠了廊柱上,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院内的下人,尽数被他赶了出去,只有一个人,倒是过于的安静了。 「总算来了。」 安潇潇足尖未曾挨到地面,便勐地一下子挥出一掌。 李庭希笑嘻嘻地接了,两人一来一往,就在院子里大打出手了。 好在不曾动用兵刃,倒是不会发出太大的响动。 「好了,差不多了吧,潇潇?」 「差不多?李庭希,你到底是存的什么心思?你看我不顺眼是不是?干嘛非要跟我过不去?」 「我几时与你过不去了?潇潇,我只是请旨赐婚,你没必要这么生气吧?」 安潇潇冷笑一声,手指微冷,看到他翠绿的扳指在柔柔的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向来和煦温软的表情冷了下来,如同千年的寒霜,想要将李庭希整个人给冻上一般。 「李庭希,你少在这里给我打马虎眼。我与你之间可以是朋友,可以是兄弟,可就是不可能成为夫妻。如此浅显的道理,我以为你一直都明白,为何突然就又想不通了?」 李庭希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潇潇,你这话是不是也太不讲道理了?」 安潇潇一愣,感觉得出来,今天晚上的李庭希,似乎是有些不一样了。 「我之前就说过,你曾亲口说要嫁给我当媳妇儿的,我怎么可能会突然放手?至于你不愿意嫁入皇室,我也一再地跟你强调过了。我只是康王府的世子,于大位无缘,自然也没有那份儿心气。如此一来,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感觉到了他眸子里有些冰冷和嘲讽的光,安潇潇突然一下子就像是失掉了方向感的愚物,然后在四周白雾之中,不停地战慄着。 安潇潇那有些受伤的眼神,十分突兀的刺激着李庭希的神经,甚至是连他的唿吸都有些不受控了。 「李庭希,我以为,一直以来我的心意你都是懂的。我无心朝堂富贵,只愿寄情于山水,做一消遥自在之人。你又何必非要将我拘于这华丽的牢笼之中呢?」 李庭希不曾想他会如此说。偏偏对上了她这样清澈的眼神,积了满腹的话又无法吐出。 静默了片刻,他的眉峰一挑,眼梢处掠过一抹阴鸠,又似乎是有一抹坚定,自他的眸中快速地掠过,不容任何人更改。 李庭希缓缓地转过头来,只见安潇潇浓密的长睫微微上翘着,安静无波中又透着几屡的清冷,这样的安潇潇,无疑是极美的。 「于你是牢笼,那于我便不是吗?」 话落,微微低下头,语气里几分的哀伤,让安潇潇的心头一震。 不过,也只是片刻,便让安潇潇又快速地恢復了理智。 她既然对李庭希无心,便不可能再对他心软。 任何事情,任何软话,她都不能再说了。 毕竟,她不想嫁他。 安潇潇别开脸,看着这浓浓的夜色,透着几分的孤凉之气,或许是心境的原因,明明看到园内花繁叶茂,却感觉不到分毫的生机。 「李庭希,我不可能嫁给你的。我是什么性子,你最清楚。大不了,我便落了发,一辈子为尼便是。」 李庭希的眼神一颤,勐地一下子看向她,视线紧紧地锁住她的脸庞,似乎是想要看到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潇潇,我便如此地让你生厌么?」 「不!我说过,我们可以是朋友,可以是兄弟,唯独不能是夫妻。」 安潇潇说完,深吸了一口气,「我若是真的厌你,又岂会屡次出手助你?」 「可是你并不愿意陪我一辈子,不是吗?」 听他这意思,就知道想要说服他,很难。 安潇潇觉得烦燥不已,什么时候,他们两个之间很纯粹的那种朋友关系,竟然就变了味儿呢? 李庭希之前明明还曾明言警告过二皇子,为什么现在他自己却忍不住了呢? 「李庭希,我来,只是要告诉你我的心思。如今我的话已说完了。便不打扰了。」 「你以为我的心,也跟这院子一样么?」 安潇潇的身形顿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你以为我的心,也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以为,在我心里的位置,只需要你三言两语,便能抹去了?安潇潇,你的心,什么时候学得这样狠了?」 安潇潇的表情不变,可是只有她知道自己的血脉在激烈跳动.一时之间心竟然乱了。 若是没有李庭希和那个钟离澈的请旨赐婚,她现在绝不会站在风口浪尖。 偏偏这两个男人,都是京城首屈一指的,人人都津津乐道的。 纵然是李庭希的名声有些纨绔,可是这样的身分,这样的才学,再加上了这样的英俊相貌,是多少闺阁女子的梦中之人? 而那位冷面将军,虽然大多数人不曾识得其真面目,可是仅凭着常胜将军这四个字,便足以看出,皇上对他的爱重。 能得到这样两个男人的主动求亲,若是换成了旁的女子,只怕会兴奋得晕了过去。 可是安潇潇这里,除了烦燥,还是烦燥! 相比钟离澈,李庭希更让她感觉到了几分的危机。 李庭希那样聪明绝顶的一个人,看似纨绔不羁,可是实际上,他自幼学的便是驭下之道,看透人的心思。否则,如何能袭承王府,成为下一任帝王的左膀右臂? 他看似无心,只知闯祸玩乐,可是实际上,他却能纵观内外局势,熟悉朝章制度。 甚至于,一旦大渊朝发生战事,这位希世子,也能如钟离澈一般,英勇地奔赴沙场。 这样的李庭希,让她觉得畏惧。 安潇潇知道自己是什么性子的人,她不喜欢争权夺利,也不喜欢生活在一片阴影之下。 一旦嫁给了李庭希,她要面对的,将是重重的算计,甚至于,还有来自皇上的猜忌和利用。 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 当然,那位钟离澈将军,也不是她心中最为满意的如意郎君。 她想要的,只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而显然,这两个人,谁也给不了她。 「李庭希,不是我心狠。只是我们在一起,註定是不幸福不快乐的,那又何必强求呢?」 李庭希勾唇,面上一抹讥讽,「你又如何知道,我们是註定不合适的呢?又或者,你如何肯定,你与钟离澈,就是最合适的一对?」 安潇潇心头一紧,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半晌后,安潇潇才轻嘆一声,「钟离将军请旨一事,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我说这个,并非是为了向你解释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我不可能会嫁入康王府。」 听到不是她去主动让钟离澈去请旨的,李庭希的面色,稍缓了一些。 「潇潇,你以为,我为何要去请旨赐婚?」 安潇潇挑眉,静待下文。 「太后相中了凤琪琪,想要将她许配于我。」 安潇潇拧眉,「你不愿意,所以就故意去皇上面前请旨要娶我?」 「其实,在请旨之时,我便知道,皇上是不可能答应的。可是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让太后明白我的心意。那个凤琪琪,我没兴趣。」 「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太自私了?若是皇上当真允了呢?」 安潇潇气得快要跳起来了。 「那不是更好?反正,我此生想娶的妻,也唯你一人而已。」 安潇潇气闷,怎么又绕了回来? 「我再说一遍,我不可能嫁给你!」 李庭希黑亮的眸子,勐地一下子现出一点寒光,幽邃而凉冽,他缓缓走向了安潇潇,每一步,都似乎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一般,生怕走地不好,下一刻,就再也看不到她了。 安潇潇抬眸,正好与他的眼神对上,不由得便是几分心惊。 李庭希的眼神仿佛熔化的铁水,红得像是太阳的光茫,丝丝络络流溢压下来,直逼向了安潇潇的心房。 「我也再说一遍,于你,我绝不会轻易放手。这一次的请旨赐婚,原本就是为了让太后明白我的心思,不要乱点鸳鸯谱。」 顿了顿,李庭希继续道,「潇潇,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先在御书房里请旨了,太后会将你指给谁?」 安潇潇的眸光乍寒,随即又如白昼般闪亮,「凤齐骏?」 李庭希唇角微勾,然后淡淡笑了,「不错。我知你定然是不肯的。可是在那种情况下,我想要打乱太后的意思,就只能出此下策,先去御书房请旨了。潇潇,到了这个时候,你是不是还要责问我一句自私呢?」 这话,无疑是将安潇潇堵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见她不出声,李庭希却是淡淡笑了,眸中却似有一簇极明亮的火光,开始在他的眼神中流转着。 安潇潇抬眸与他对视片刻,神色沉静难测,过了好一阵子,方勾起一边唇角,往前迈了一小步,「其实,你大可以先传信与我,这等事情,不必非要你冒险行事的。万一惹怒了太后,你可想过,会是何等的惩罚?」 安潇潇竭尽所能地让自己淡定下来,可是说出来的话,还是难免含了几分的嘲讽。 她知道,李庭希今日的做法,也算是事出有因了。 可是,太后的安排,却绝对不可能到了要他去冒险请旨赐婚的地步。 太后就算是再爱点鸳鸯谱,可是也不至于太过昏馈了。 特别是牵扯到了朝中的利益,这种事情,最后拿主意的,还得是皇上。 李庭希目不斜视地盯着她的脸庞,自嘲一笑,「原来,在你的心目中,无论我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其实还是将利益摆在了第一位的。或者说,其实我还是在算计你,是吗?」 这话说的有几分心酸的样子。 安潇潇垂眸,不语。 沉默,也即代表了她的默认。 「潇潇,其实我知道,无论我做什么,只要是还有康王府世子这个身分,就永远不能让你另眼相看,是吗?」 「不!一直以来,我一直都是将你视为朋友的。李庭希,你无需自扰,你我之间,朋友,就已经是最好的关系了。」 「可是我的心里早已经住进了一个你,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消磨得掉的。」 安潇潇抿了抿唇,风过,庭院内的花香在鼻端盈盈绕绕,一时让她又有些心神不宁了。 「潇潇,给我一次公平的机会,也不行吗?」 安潇潇正欲离开的身形,再次僵住。 「我不求别的,只希望你对我,能像是对待其它人那样,至少,给我一个走进你心里的机会。这难道也过分了吗?」 安潇潇转头,语气生冷,「我们之间,要么为友,要么……」 没有说完,足尖一点,飘然而去。 李庭希愣在了原地,垂眸沉思了一会儿之后,才自嘲一笑,「是要么为友,要么为陌路人?」 又顿了一会儿,竟惨笑一声,「还是说,要么为友,要么为敌呢?」 安潇潇自康王府离开之后,原本还想着再去钟离府一趟,可是想到了李庭希的那些话,终究觉得心神不宁,扭头回到了靖安侯府。 钟离府,书房。 灯火通明,可是主人却一直歪在榻上,似是在假寐。 直到小厮进来换茶,澈公子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过了这个时辰,应该是不会来了。倒是奇了,我以为她会来找我问罪的。」 不一会儿,冯知寒自屋外进来,「或许是安小姐想通了,觉得嫁给公子是一件幸事呢。」 澈公子勾了一下唇角,面色微寒,「不可能。她不是那种性子的人。只怕,她是被其它人绊住了。」 其它人? 冯知寒的眼神微动了一下,「是李庭希?」 澈公子不语,他一直都知道,在争夺安潇潇的这件事情上,李庭希会是他最大的一个竞争对手,想不到,竟然成真了。 安潇潇迟迟未曾露面,要么是被李庭希缠住了,要么,就是李庭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无论是哪一种原因,他和李庭希两个人的立场,只怕是都将成为敌对的。 冯知寒感受到了公子身上的森森寒意,不由得退了一步,「公子明日可要早朝?」 澈公子的眼角微挑,「去。既然是立了功,总要有些封赏才是真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真是没脑子 一日之内,两名勛贵向皇上请旨求娶靖安侯府的安潇潇。 这样一件大事,自然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特别是一些高门府第,对安潇潇更是羡慕嫉妒恨。 李庭希也就算了,毕竟人人都知道他与靖安侯府走得近。 可是想不到,刚刚回京时日不久的钟离将军,竟然也被她给迷得团团转了。 不就是给他解了解毒嘛,怎么就看上眼了呢?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们,不管是出于羡慕的本心,还是出于嫉妒的本心,总之,这安潇潇三个字,在京城那是声名鹊起了。 次日早朝,钟离澈终于上朝了。 一身武将的官服,将他原本偏于阴柔的俊美脸庞,倒是生生地增添了几分的英武之气。 「微臣钟离澈,参见皇上。」 「爱卿免礼平身吧,余毒可清了?」 「谢皇上关心,已经清除了。」 「那就好,此番你遇袭,朕已下令彻查,如今已有了些眉目,不过都是些叛党的余孽罢了。」 「多谢皇上。」 皇上看到底下人才济济,不由得想到了自己治下,这大渊朝是蒸蒸日上,当下心中欣喜无比。 当场便下旨擢升钟离澈为骠骑将军,位比三公。 旨意一下,众臣譁然。 在大渊朝,这将军分的等级自然就多了,可是能位比三公的,可着实不多,总共,也不过就只有四种官职。 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 这四类将军,位比三公,其中,以大将军为最,更是武将之首。 如今,大渊朝的大将军,便是护国公,凤安邦。 也就是当今皇后的亲哥哥。 而这骠骑将军,整个儿大渊朝,也没超过五个。 没想到,竟然还会有钟离澈如此年轻的一位。 骠骑将军虽然是在大将军之下,可是手中的权利,却是丝毫不亚于三公。 钟离老将军听闻儿子竟然被委以重任,又再度升迁,自然是欢喜不已。 这武将与文官不同。 武将的前程,都是靠自己的真材实料挣出来的,拼的那是胆气和血气。 皇上任命这样的常胜将军,底下人,自然是不敢有分毫的异议的。 就连平时没事儿总爱冒点儿酸水儿的御史们,此时也都极为安静。 毕竟,人家钟离澈的战功在这儿摆着呢,你若是不服气,行呀,自己去拼拼看。 于是,这天,钟离将军的大名,算是彻底地再在京城的上空给打响了。 先是请旨赐婚,再是擢升受赏,不得不说,一下子钟离澈在京城的名头,可谓是风头无两。 「公子,要回府吗?」 出了宫,钟离澈在马车边儿上站了一下,「不,直接去靖安侯府。」 「是,公子。」 澈公子上了马车,第一件事,便是开始换衣服了。 朝服这等东西,是他最不爱穿的。 只是因为要面圣,无可奈何,必须穿。 待马车到了靖安侯府的门口时,澈公子的一身装束也都换好了。 浅蓝色的常服,看起来很优雅,一点儿也不冷血。 安子轩不在府中,门房的人自然也不敢拦,小心地将人请到了前厅,随后就去禀明小姐了。 安潇潇得知这个傢伙竟然还敢上门了,顿时便气不打一处来。 气沖沖地到了前厅之后,竟然看到他正一脸悠闲地坐在那里,慢悠悠地喝着茶。 「你来做什么?」 安潇潇一开口,便夹枪带棒了。 「来看看你。」澈公子回答地一脸理所当然。 安潇潇瞪他一眼,眼刀子恨不能将他的脸给划花了似的。 「我以为你昨天晚上会去找我算帐的,可是我没有等到,这是不是表示,其实,你也是很乐意我如此做的?」 安潇潇大怒,「休得胡言!我不去找你算帐,不过是因为我觉得你不值得我大动肝火罢了。我告诉你,我不会嫁给李庭希,可是也一样不会嫁给你。」 澈公子脸上的笑未变,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位传言中的冷面将军。 「潇潇,我以为,我们两人有了那样亲密的关系,一切,都已是在不言中了。」 「等一下!」 安潇潇几乎是快要气得抓狂了,「我们之间很正常,呃,不对,很清白。你没有轻薄我,我也没有在你那里受到委屈。所以,从今以后,麻烦你把自己的心态摆正,我们两个,是打死也不可能会有未来的。好吗?」 澈公子的眼底一下子涌上来一抹失落感。 很浓重,很明显的那一种。 对此,安潇潇直接选择了无视。 这个男人,看似无辜,可是实际上,却是生了一副厚脸皮。 「潇潇,你是在生我的气么?」 声音轻得就像是鹅毛飘在半空中一样,明明没有什么重量感,可是听在了安潇潇的耳朵里,却又是那么地有分量。 总觉得,自己是在欺负人似的。 「我当然生气了?你们一个个的,谁都不经过我的同意,就跑去请什么旨,赐什么婚,当我是什么人?」 「潇潇,你也知道李庭希去请旨了。我这么做,无非就是希望将这一切打乱罢了。当然,要娶你的心思,这一点还是出于我的本意的。」 「闭嘴!」安潇潇只觉得面皮有些发烫,不太自在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无论李庭希求娶你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不能忍受。换言之,你除了做我的妻子,其它的身分,都不合适。」 安潇潇的表情一僵,随后有些危险地看着他,「你再说一遍?」 冷嗖嗖的声音,让澈公子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我的意思是说,你的其它身分,都必须有一个前提,就是我清流的女人。」 说完,还自以为很得体地笑了笑,这一次,总没有说错了吧? 孰料,竟是换来了安潇潇的一记冷笑,「你还真是自负呀!说吧,今日过来,到底有什么要紧事?」 「没有,只是想来看看你。」 安潇潇白他一眼,「那你现在也看到了,可以放心了吧?好了,你请回吧。」 说着,便站了起来,送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我前些日子在府中无聊,新学了一道菜,叫脆皮牛肉,吃起来,酥软可口,小姐想不想尝一尝?」 无意间,这称谓,又换回到了小姐。 安潇潇对于美食,还真是没有什么抵抗力。 虽然她自己也会下厨,可是不代表了,她自己就一定喜欢下厨。 现在送上门来的一个大厨不要,她才是脑子进水了。 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也就快到晌午了,正好是用午膳的时辰了。 「小姐,福安堂那边,要不要去知会一声?」 「不必。老夫人爱怎么以为就怎么以为吧。只要她安分,无所谓。」 「是,小姐。」 话落,便见九月和澈公子一人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了。 一道凉菜,两道热菜,外加一道鱼汤。 安潇潇的鼻子动了动,真是什么也不想说了,只想吃东西。 「嗯,不错,看来你的手艺又进步了。」 澈公子一笑,谁能想到,他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少爷,竟然会在这个年纪主动来下厨做饭了? 没办法,跟在了安潇潇身边两个月,发现她唯一的弱点,就是对美食的诱惑抵抗不了。 想要俘获美人心,也只能是拼了。 「这是我让人取来的梨花酿,要不要尝一尝?」 酒香扑鼻,安潇潇点头如捣蒜一般。 这个时候,也不在意澈公子到底是什么将军,还是阿贵了。 「你这个脆皮牛肉是怎么做的?怎么会这么好吃?而且还有一股茶香味儿?」 「这道菜的全称,其实就叫茶香脆皮牛肉。」 澈公子说完,又夹了一块吃掉,才慢悠悠道,「这道菜,关键是选用牛肉,一定要选择筋络少的腱子肉为好。牛肉洗净,焯水后放入滷水中卤熟软捞出晾凉,切成片。切的时候,一定要均匀,不然,过油炸的时候,就可能会生熟不均了。」 安潇潇点点头,连吃了两口之后,喝了一口梨花酿。 「这是跟谁学的?」 「之前在边关的时候,跟一位农妇学的。不过,她做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多的讲究,而且,这道菜最关键的,便是这茶香味儿,是我特意做了调料腌制出来的。」 不用问,那调料是怎么配出来的,他肯定是不会说的。 「果然是如你所言,外松脆里绵软,茶香味浓郁。真的是不错。」 「其实,民间这种做法,大都是以糖醋为主。可是我觉得那种吃法,你怕是也吃腻了。而且我知道,你对于甜食,并不是很热衷。」 安潇潇点点头,她的确是不怎么爱吃甜的。 偶尔吃一点儿,还是可以的。 点心,自然也会吃。可如果是菜餚的话,她还是比较偏于清淡,或者是酸辣口的。 「我告诉你,你别以为做了一顿饭,我就得原谅你。你们两个,昨天可是把我给顶到了风口浪尖儿上。我这阵子,都别想着出门了。」 「这种事情,你会在意吗?」 澈公子自然是知道她的,如果真的在意,就不会和他在这里一起吃午膳了。 「再怎么说我也算是大家闺秀吧?一下子被两个男人请旨赐婚,你说这京城的人们会如何看我?说好听些,可能说我国色天香,所以被人争相求娶。可若是说得难听一些呢?岂不是于我的清誉有损?」 说完,又狠狠地嚼了一下嘴里的牛肉,那模样,就像是在嚼着澈公子的肉一样。 「潇潇,我不这么做,你要如何摆脱李庭希呢?至少我出面了,皇上赐婚的旨意,就得耽搁下来。」 「那你也不必说是什么轻薄了我吧?」 安潇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种话他都敢说,分明就是指自己跟这个男人不清不楚了,以后别人还是不要再来肖想她了。 虽然,他说的,也没错。 那天,她的确是被他轻薄了。 可是这种事情,有必要要大肆地张扬吗? 她一个女人都不在意了,想要揭过这事儿去。可是没想到,这个傢伙竟然敢主动地提出来了。 这简直就是要她的命了。 突然,安潇潇想到了哥哥。 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笑得有些贼兮兮的。 「你说,若是我哥哥看到了你这张脸,会有多生气?」 澈公子正在夹菜的手,抖了一下,原本夹住的最后一块儿牛肉就这么掉在了盘子里。 安潇潇看准了时机,立马就抢了过来,然后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吃得那叫一个得意。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对面的澈公子,分明就是弯了弯唇角,看样子,他似乎是更得意。 看着她吃的香,再一联想到刚刚那块牛肉是从他的筷子里滑下去的,而这双筷子,自己又是用了几次的…… 澈公子的脑子,开始无限的歪歪中。 安潇潇哪里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哼了一声,「我说,早晚我哥会知道。我告诉你,如果我哥要揍你,你最好是老老实实地受着。我虽然武功不及你,可是使毒,却是比你强了一百倍不止。」 这威胁的话,说地还真是理直气壮! 澈公子苦笑一声,摇摇头,「其实你不威胁我,我也不会伤了他的。」 「哼!谅你也不敢!」 安潇潇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说这话时的语气和神态,分明不是不对劲的。 那样子,就好像是她吃定了澈公子一样,实在是有些暧昧不明。 对此,澈公子只是表现得很淡定,如果说能忽略掉他眸子里那抹跳跃的光茫的话,那就真的很淡定了。 安潇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继续吃得一脸满足。 虽然只是三菜一汤,可是对于安潇潇来说,简直就是美味! 感觉好久没有吃到这么爽口的菜餚了。 其实,说白了,就是澈公子之前跟在她身边,将她的喜好都摸了一个准儿。 特意为了迎合她的口味做出来的,自然是让她格外地满意。 「这鱼汤也不错,味道很鲜。奇怪,其实我自认自己的厨艺不错,可是做鱼汤,就常常做不好。」 「做不好就不做。以后想喝鱼汤了,我来做。」 说地理所当然,再正常不过。 而安潇潇也一脸贊同地点了点头之后,耳朵里听到了一声极其微弱的轻笑声,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表现,到底是有多丢人。 低头,然后抚额,一脸的纠结样子。 对于她此时的表情和心情,澈公子只做不知。 垂眸喝着碗里的汤,好像是什么都没看到。 丫的,这回糗大了。 不过,安潇潇看到对面的男人没反应,她自己也感觉其实已经是酒足饭饱之后,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她一转身,澈公子嘴角的弧度就越来越大,眸子里的亮光,也越聚越多了。 冷不丁地,已走出几十步开外的安潇潇又丢回来一句话,差点儿没把澈公子给砸晕了。 「七月,让二月去把京城最好的厨子给我挖来。」 澈公子的手僵了僵,貌似,自己刚刚太得意了,然后,某人不高兴了。 事实上,也的确因为这两人的赐婚事件,安潇潇不敢出门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 她相信只要自己一出门,还指不定有多少拈酸吃醋的姑娘家,想要扒了她的皮呢。 虽然,她相信自己有自保的能力。 可是,麻烦这种东西,自然是没有人会待见的。 安潇潇以专心照顾莫映兰为由,足不出户,可惜也没过几天的安生日子。 「小姐,定国公府的三小姐来了,说是要代替其母亲向莫小姐请罪的。」 莫映莲? 安潇潇微微蹙眉,那个孩子的年纪不大,可是心眼儿却不少。 只看莫映兰在定国公府经受的那些事,便知道,论心计,只怕莫映兰还不是这个妹妹的对手。 不过,主动上门来请罪? 人家既然是打了这个名头,若是不许人进来,只怕自己就太过分了。 「既然是来请罪的,将人请进来吧。不过,请到前厅就好,我的碧园里,不想进生人。」 「是,小姐。」 莫映兰的嗓子还不能说话,其它地方都没事。 丫鬟扶了莫映兰,一路上跟着安潇潇去了前厅。 反正安子轩也没在,府上倒并不担心会有外男冲撞了谁。 只是,莫映兰听说是这个妹妹来了,脸色有几分地难看。 安潇潇朝她笑笑,「不必担心。如今何氏已被贬为妾,你这个妹妹,也不过是个庶女而已。你若是瞧着不顺眼,直接将人轰出去便是。」 莫映兰一脸感激地朝她点了点头,然后微微笑了一下,表示自己没事。 「映兰,你现在还不能说话,她说什么,你也不必恼,只管看着就是。」 莫映兰再点了点头,转而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丫鬟。 这个丫鬟是之前外祖母打发人送过来的,想来也是担心这奴婢背主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如今她不能说话,而家事,自然也不能总是劳烦外人,所以,就看看这个丫鬟是不是个伶俐的了。 「姐姐,我娘已经知道错了,姐姐,你就看在这么多年,她也为了这个家尽心尽力的份儿上,原谅她吧。」 莫映莲一进门,便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了。 与她同来的,还有那位何家小姐,何丽华。 只见此时她的脸上也是凄凄哀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莫映兰欺负了她们两个。 见此,安潇潇只是静坐不动,恍若未见。 莫映兰又急又气,这两人说是来赔罪的,可是眼下自己口不能言,她们这分明就是来气她了。 身边的丫鬟瞧出小姐的情绪不对,连忙上前一步,「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还不快扶你家小姐起来?」 这话说得众人一怔,随后跟在了后面的两个丫头才反应过来,连忙各自去搀扶自己的主子。 「三小姐,何小姐,如今我们大小姐的身子未好,这嗓子一时也不能言语,您二位若是觉得何姨娘做错了,就当回去向老夫人那里请罪。如今大小姐还在靖安侯府养病,你们如此,岂非是让人看了笑话?」 这也是在点醒她们,这里是靖安侯府,要丢脸,也得回家丢去吧。 「大姐姐,我们真的是诚心诚意来请罪的。就请你看在我们姐妹多年的份儿上,让父亲下令,放母亲出来吧。」 小丫鬟的脸色一黑,「三小姐,国公府的夫人早已过世多年,还请您慎言。至于何姨娘是不是被禁足,何时出来,这种事情,您还是去求国公爷的好。」 莫映莲的脸色瞬间就难看了下来,她当了十几年的嫡小姐,突然一下子,就因为母亲的被贬,她就成了庶出的。 这让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一旁的何丽华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以往定国公府的人,哪一个不是恭恭敬敬地唤她一声表小姐? 如今倒好,称唿她一声何小姐,还算是客气的了。 「安小姐,我与莲儿妹妹过来,当真是诚心赔罪的。不管姑母做了什么,罪不及儿女吧?只要大小姐肯为姑母求求情,至少也能让莲儿妹妹见见她的母,姨娘呀。」 改口倒是改地快。 安潇潇冷笑一声,「两位小姐莫不是耳朵有毛病?如今映兰的嗓子还不能说话,你们让她如何求情?」 莫映兰身边的丫鬟倒是不轻不重道,「三小姐,您也听到了,大小姐的喉咙还未好。难不成,您想着让大小姐回府后,用手比划着名求情?」 莫映莲脸上露出一丝窘态,「这倒不用。我只是想着请大姐姐与我们回府,只要她在老夫人面前一跪,也便什么都明白了。」 「三小姐,大小姐口不能言,身子还未养利索,您就想着让大小姐去跪求老夫人?这话,您可莫要再说了。知道的,您这是心疼自己的姨娘,所以才会出此下策,不知道的,只以为是定国公府太没有规矩了。一个姨娘犯错,竟然也敢劳动嫡小姐去跪求老夫人了,这简直就是辱没了国公府的名声。」 高门大户,自然是最重嫡庶。 小丫鬟的这番话,可是将莫映兰的脸打地啪啪响呀。 「你?大姐姐,你便看着这个丫头欺负我不管吗?」 ------题外话------ 推文《重生之凤女归来》作者:凡云玲 一对一甜宠无度,公主对上驸马,且看是公主诱君榻上眠,还是将军闷骚撩妻入怀。 第一百三十六章 拙劣的刺杀 安潇潇一听就乐了。 这个莫映莲还真是有一个没长脑子的。 不过,转而挑眉,再看了她二人一眼,只怕,这是故意想要来激怒莫映兰,又或者,是想要试探她是否真的中了毒吧? 毕竟,何氏并没有真的给莫映兰下毒。 安潇潇的唇角微勾,「时辰到了,我该给映兰行针了,扶你家小姐先回去吧。」 送客的话说地这么明白了,再不走,就真的讨人嫌了。 只不过,若是让她们就这样哭哭啼啼的回去,似乎也不好。 安潇潇使了个眼色,莫映兰身边的一位嬷嬷便走了出去。 「两位小姐先随奴婢来擦擦脸吧,这般出去,也委实是失了大家小姐的身分。」 安潇潇明显就注意到了莫映莲的身子一僵,看来,她猜地没错。 到了这个境地,这个莫映莲都不忘了抹黑莫映兰这个姐姐,也真是够了。 「小姐,奴婢注意到,离咱们府门不远处,可是停了几辆马车呢。」 安潇潇点点头,看来这两个人果然是来者不善,就是想着要败坏了莫映兰的名声才好。 「让二月好好地将人送出去,至于外面的那些马车,只需要看看是哪个府邸的标志也便罢了。」 「是,小姐。」 安潇潇这里也算是平安顺利地将两人打发走了。 可是护国公府里,则是没有这么太平了。 凤琪琪自得知李庭希看不上她之后,便气得将屋子里的器具摔了个遍!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哪一点比安潇潇差了? 她承认安潇潇生得很美,也承认她不是一个土包子。 可是自己长得也不差呀。 更重要的是,自己能文能武,擅琴擅舞,李庭希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凤琪琪想不通的事,其实凤家其它人,也想不明白。 凤琪琪的长相,在京城可以说是拔着尖儿了。 更何况在大渊,像是这么漂亮,又文武双全的姑娘,可是着实地不多见。 怎么那个李庭希反倒是看不上呢? 心里面最呕的,就是凤琪琪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最胜于其它小姐的,便是自己的武艺了。 怎么到了李庭希这里,却不管用了呢? 安潇潇长得漂亮又如何?不过是一介弱女子,李庭希不是向来喜欢打打闹闹吗? 那个安潇潇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能真正地陪他畅快人生? 所以,怎么想,凤琪琪都觉得是安潇潇配不上李庭希。 不止她这么想,凤家的其它人,也是这么想的。 特别是凤齐骏,原本以为安潇潇会是他的良配,没想到,她倒是个眼光高的,竟然一心要攀附皇室? 在凤齐骏看来,定然是安潇潇先勾引了李庭希,才会如此。 不然,李庭希怎么会捨弃自己的妹妹,转去去娶一个空有美貌的花瓶? 就算是她有些才华又如何? 终归是女子,而且在京中的地位又不及自家妹妹,她有什么资格,与自己的妹妹争夫婿? 时光如白驹过隙,很快,莫映兰的喉咙已经好了,消了肿,也能说话了。 而且声音还是如以往一样的好听。 喉咙好了,自然也就不必再留在靖安侯府了。 这日,莫子风奉命来接她,刚好,安子轩也休沐在家。 莫子风到了之后,似有话难以出口,安子轩也是个聪明人,自然先将其引入书房。 「安世子,这一次的事情,多亏了令妹,请受我一拜!」 安子轩立马去扶,「使不得使不得。」 「安世子,其实,我今日过来,还有一事相求。」 「莫世子请说。」 「不知世子以为,我妹妹莫映兰如何?」 安子轩蹙眉,这话,似乎是有些古怪。 再看到了莫子风的神色,安子轩顿时心如明镜了。 说实话,他对莫映兰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起初,也只是觉得这个姑娘安安稳稳,大大方方,比自己的妹妹更像是一个闺阁女子,其它的,还真是没有多在意。 现在被人家问出来了,竟有些不好意思了。 「莫世子,莫小姐自然是好姑娘了,这一点,相信京城的百姓们眼睛都是雪亮的。」 「安世子能如此说,倒是令在下心安了。请恕在下冒昧,若是请世子到我定国公府求娶映兰,不知安世子以为如何?」 安子轩愣住,怎么这一个一个的,都开始琢磨起婚事来了? 都是太闲了吗? 「抱歉,家父家母都不在京中,有些事情,怕是不妥。」 莫子风瞭然,点点头,「安世子的心思,在下也明白。只是如今觊觎我妹妹的人,委实太多。我这个人,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心思,只愿妹妹能寻一可靠之人为夫,也便全了当年母亲的心愿。」 安子轩勾唇,「莫世子,令妹仙姿,在下怕是高攀不上。再则,我靖安侯府如今这等状况,你觉得适合谈及亲事吗?」 莫子风被噎,一时也是哭笑不得。 他当然知道自己今天过来说这些,其实是有些失礼了。 可是没办法,如今朝中派系林立,人人都想着拉拢一二。 他自己倒是好说,可若是妹妹,他真担心会因此而害了妹妹的一辈子。 若非是不得已,他也不会厚着脸皮来说这个。 「是我唐突了。抱歉。」 莫子风的脸色,显然是有些别扭的。 安子轩看得出来,他是一心为了自己的妹妹好,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只是,感情这种事情,不是某一个人,就可以操控得了的! 当然,这是在他见到澈公子之前。 待某日,他见到了澈公子之后,便瞬间觉得自己以前的某些想法,彻底崩塌了。 「对了,不知令堂的身体如何了?」 安子轩想到之前自己曾说过母亲的身体不好,想不到他倒是还记着。 「还是老样子,昨晚接到了父亲的书信,正想着这两日离京一趟,去看看母亲呢。」 「如此,那愿安夫人能早日恢復康健。」 「多谢。」 两人客套了几句后,便各自去忙了。 莫映兰走的时候,还是依依不捨的。 可是没办法,总归是要回自己家的。 「哥哥,莫子风都跟你聊了些什么?」 「没什么。我过两天要离开一趟,你自己在京城,小心行事。」 「哥哥要去哪儿?」 「魔凉山。」 安潇潇一怔,魔凉山? 那个地方,她自然是听说过的。 听闻,早在千年前,那里便曾生活过一群巫族人,因为他们天生就与常人不同,且男子俊朗,女子姣美,因此,还曾被人嫉妒成狂,指责他们是魔族人。 只是,后来遭逢巨变,听闻,魔凉山曾遭受过一次重大的天灾。 之后,巫族人,便彻底地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之中。 数百年来,也不曾再有人看到过有巫族人出现。 父亲和母亲,怎么会到了魔凉山? 还是说,其实母亲…… 安潇潇的心头一跳,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不由得,又想到了自己的天赋异禀,难不成,这其实是与母亲的血脉相关的? 若是如此,那哥哥是不是又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还有,八岁那年的记忆,又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不是有着某种关联呢? 安潇潇越想,越觉得自己心底的谜团加大。 安子轩注意到了她脸上的迷惑,以及眼底的那种迷茫,有些话,到了嘴边,又欲言又止。 想到了之前母亲的再三叮嘱,他只得作罢。 她的路,还得她自己去选。 她的将来如何,也唯有她自己才能决定。 听上去似乎是有些不可思议,可是事实偏偏如此,而且,就这么明晃晃地发生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安子轩知道,妹妹的事情,他不能插手。 可是有必要的话,还是要提醒一二。 「我离京之后,你自己小心。若是父亲那边有什么动静,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记住,别随意地动用你的能力。更不能让任何一个人发现你的这种特殊能力。妹妹,有时候,隐忍、退让,都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 安潇潇抿了抿唇,她就知道,哥哥对于她的事情,并非是一无所知的。 虽然她记忆中,从未主动向哥哥提起过什么,可是她就是知道,她的事情,都瞒不过哥哥。 「我知道了。哥哥是担心我会与人争锋么?」 安子轩低低一笑,「你不会吗?你的性子,我最是清楚。该忍的时候,你自然能忍。不然,你也不会独自在京城的别庄上住了十年。可是你这个人,又偏有个不能让人碰触的底线。一旦让人碰触到了,只怕你的报復,将会十分激烈。」 「知道了,哥哥。」 安潇潇有些无趣地撇了撇嘴,总觉得自己在哥哥面前,既像个小透明,又像个小孩子。 其实,他明明知道自己有特殊的能力,为什么还这么不放心呢? 等一下,他刚刚说,不能随意地动用自己的能力? 这是什么意思? 「哥哥,我之前一直也会去窥探些什么,可是也不曾见哥哥说过呀。」 安子轩摇头,「那是因为那会儿你不在京城,并不引人注意。而如今,你身在这权势的中心,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无数人盯着。那些人,都是琢磨人心的人精,他们一旦对你动了心思,便不会罢手了。」 安潇潇这才想到,自己的确不能再如以前那样随意了。 「哥哥,那你什么时候走?」 「我明日进宫请旨,之后无事,便启程了。」 「哥哥,父亲和母亲,会不会有危险?」安潇潇也曾试图去窥探他们的情况。 不过,可能是因为离得太远,又或者是因为他们几年未见,所以,根本就什么也看不到。 特别是母亲,安潇潇想到自己已有十年不曾见过她了,也不知,现在的母亲,是否苍老了许多。 安子轩次日进宫请了旨意,只说是母亲的身体不适,需要他送一味珍药过去。 皇上再三询问之后,又命人去御药房了拿了两支两百年的人参,还取了些上好的灵芝,让他一併带过去。 安子轩回府后,稍做收拾,当天后晌便匆匆离京了。 走之前,对安潇潇再三叮嘱,无论如何,千万不能让人知道了她天赋异禀,不然的话,只怕她将会迎来一场大祸。 安潇潇知道,自己的这种本事,一旦被人知晓,只怕将在朝中引来轩然大波。 不过,想到了钟离澈也知道了这件事,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他好好谈一谈? 又或者,是不是应该给他送些礼,哄哄他? 安潇潇甩甩头,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如果他真的有心要将这一切公之于众,那何需等到了现在? 不由得,又想到了他对自己的那番话,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这项特殊能力,所以,他才会对自己另眼相待呢? 安潇潇忍不住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就是不能轻易地相信男人。 尤其是钟离澈这样的男人,更是轻易地不能信任。 安子轩前脚离京,皇后后脚就开始在宫中准备宴会了。 这一次的名目,自然就是以赏花为名,实际上,是要再次相看这些贵女们了。 安潇潇本来不想去,可是皇后特意命自己身边的凤仪女官过来知会了一声。 如此,安潇潇若是不去,反倒是对娘娘不敬了。 其实,安潇潇大概也猜得出来,只怕这次的宴会,皇后不会让自己好过的。 先不说这次的请旨赐婚事件,单是上次她破坏了凤家要算计玉青阳和莫映兰的事,皇后怕是就会轻易地饶过她的。 这种事情,就算是头疼,也不能不去。 这日,安潇潇穿戴完毕,便带着七月和九月出门了。 转了两个弯这后,安潇潇的唇角微勾,「停车。」 「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吗?」 「我突然想起离此不远有一家点心坊,听说祖母极爱那一家的绿豆糕。你们两个陪我一道过去看看吧。」 「是,小姐。」 「那是一条小胡同,咱们的马车若是进去了,只怕不好走。这样,让车夫继续往前赶吧,到前面的十字路口等着我们就好。」 「是,小姐。」 七月与九月二人相视一眼,小姐突然如此说,定然是有着一定的道理的。 两人陪着安潇潇进了那条小胡同,没想到小姐竟然真的就去了那家点心铺子。 差不多等到两刻钟之后,安潇潇才让七月给了银子,然后嘱咐他们送去靖安侯府,给老夫人享用。 前面的十字路口,正是两条十分宽大的街道的交汇口。 马车才刚刚停下,迎面便看到了护国公府的马车也过来了。 车夫也没多想,将马车往边儿上赶了赶,刚跳下马车,就见无数的利箭射向了身后的马车。 车夫也不是普通人,自然是有些身手的,当下挥起马鞭,慢慢地退到了一处店铺的门口,如此,方保下一命。 只是,他才刚刚站稳了身形,便听到了唰唰地几道风声,随后,就见十余名黑衣人,齐齐攻向了马车。 砰! 马车顿时四分五裂。 车夫大惊,青天白日的,想不到竟然这些人如此大胆,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马车被震裂,黑衣人发现马车里竟然是空无一人,顿时大惊。 眼尖的一个,瞧见到了车夫正避在了不远处,遂直接朝其攻了过去。 「拿命来!」 数人围攻一个车夫,纵然是其有些身手,只怕也是双拳难敌四脚。 眼看那黑衣人的刀风又到,车夫只觉得性命难保。 恰在此时,一道白光闪过,只见澈公子身边的护卫突至,将人救了下来。 而对面冷眼旁观了片刻的凤琪琪,嘴角一勾,也从马车里飞身而出,手中的银鞭一挥,顿时便将一名黑衣人给打出了丈余远。 黑衣人见状不妙,顿时纷纷撤离。 只是,澈公子既然遇上了,自然是不会允许有伤害安潇潇的人,还能平安地离开。 砰!砰!砰! 凤琪琪的脸色越来越差,眼看着这些杀手被击倒在地,每一个摔在了地上的人,似乎是除了哀嚎,再也没有其它的反应了。 恰在此时,凤齐骏也到了。 「来人,速速将这些人拿下,送去官府。」 「是,三公子。」 澈公子站在了被击得粉碎的马车跟前,负手立于阳光下,他的脸上、身上,似乎是都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凤琪琪大惊之余,再看到了这样的钟离澈,自然是心头一跳。 如此俊美的男子,还拥有着如此强悍的实力,简直就是令人心血翻腾,血脉奔涌。 「这是怎么回事?」 安潇潇清越又有些惊诧的声音传来,令现场明明有几分肃杀和血腥的气氛,陡然一变。 便是向来自诩对女人不屑一顾的凤齐骏,这一次,也不由得微微挑动了一下眉梢,然后转头望去。 安潇潇莲步轻移,慢慢地到了自己的马车前,看着现场的凌乱,眸子里闪过了一抹冷厉。 澈公子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刚刚去哪儿了?」 「刚刚去买了些点心,刚好我祖母喜欢吃那家的绿豆糕,我便让人送过去了。正好是刚出炉的。」 澈公子点点头,然后眉梢一动,「幸好你刚刚没在,不然的话,只怕现在就要变成刺猬了。」 说着,还有意无意地往凤琪琪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后头微低,以传音入密道,「是凤家的人。」 安潇潇的眉眼微动,眼神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所以说,你今天出现在这里,也并非是意外了?」 「我要进宫面圣。之前我带回来的人,都编入了神虎营,而我自己现在也是神虎营的将领,有些事情,自然是要向皇上禀明的。」 安潇潇不语,再看了一自己的马车,还真是惨不忍睹。 很快,京兆府的人赶来了。 澈公子微微一笑,「你们果然永远都是迟来一步呀。」 这话,似乎是意有所指。 而先前被凤齐骏下令押走的那些人,此时早已不在。 用凤齐骏的话说,可能是走岔了路。 其实,那些人的下场,不必多想,肯定是不会有一个活口。 只不过,澈公子比较在意的人,那些人是死于自己之手,还是服毒自尽罢了。 换言之,只要是不牵扯上他,那么,那些人是怎么被灭口的,他也不会在意。 若是真敢说是被他给打死的,那他必然就要彻查到底了。 好在,凤齐骏不蠢。 结果,自然是那些人半路上服毒自尽,无一倖免。 安潇潇扶额,「若是我以此为由,只说是自己受了惊,不能去赴宴了,你说皇后娘娘会不会怪我?」 「会。」 澈公子毫不留情地说破了,「毕竟你没事,甚至是连惊吓也不曾有。这样的理由,你不觉得太牵强了?」 安潇潇抿抿唇,好吧,她应该要想一个更好的理由的。 凤琪琪跳下马车,「既然安小姐的马车已毁,不如,就与我同乘一骑吧?」 安潇潇挑眉,跟她同路? 她还想着多活几年呢。 「不必了。既然是安小姐的马车毁了,坐我的便好。」 澈公子话落,那辆看起来有些暗色调的马车被人赶了过来。 安潇潇的嘴角一抽,这个男人是不是在藉机献殷勤? 凤琪琪还要再说,凤齐骏已经一把将其拉住,以眼神警告她,快速上车进宫。 「安小姐受惊了。既然有钟离将军护送,那在下也就放心了。告辞。」 凤齐骏是聪明人,他在钟离澈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难又言喻的杀气。 若隐若现,虽然不是很明朗,可是他知道,这股杀气,绝对不是冲着安潇潇去的。 等到凤家的人一走,安潇潇的唇角弯了弯,「我貌似没有得罪过这位凤小姐吧?」 澈公子的眼角一挑,头一歪,有些坏心眼儿道,「凤琪琪心仪希世子,你竟然不知道吗?」 安潇潇的身形一僵,随后一脸怒气地瞪着他。 「你别瞪我,你破坏了人家大好的姻缘,人家当然是看你不爽了。」 「所以我就该死了?我去求着李庭希去请旨了吗?」 看她的脸色,就知道这次是真的惹毛她了。 澈公子清了一下喉咙,快速地转身,飞身上马,「快些吧。我还有要事向皇上禀奏呢。若是迟了,皇上问责起来,可是又要将我们两个给连到一块儿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你看上哪个了? 靖安侯府的马车被袭,而且还是在安子轩刚刚出京。 这么敏感的时刻发生了这么敏感的事,无论如何,这样的消息,也是藏不住的。 同时,也直接导致了皇上的雷霆震怒! 所以,安潇潇一进宫,就直接被皇上给宣到了御书房问话。 而事件的见证人之一,澈公子,自然也是要陪同亲往了。 澈公子简单地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皇上的脸色阴沉可怖,而安潇潇全程则是一直低着头扮演透明人的角色。 毕竟,当时的情形如何,她的确是并没有看到。 只是在人被制住之后才出现的。 皇上立刻命人去彻查,同时,又眼神温和地看向了安潇潇。 「安丫头,可是吓到了?」 「回皇上,还好。臣女回去的时候,一切都已成定局,钟离将军神勇,将一切也都控制住了。」 「只是可惜了,那些人,竟然全都服毒自尽了。」 安潇潇的唇角一弯,「可是臣女刚刚赶到的时候,那些人都还活着呀,虽然看起来痛苦不堪,不过钟离将军应该是并未下死手吧?」 澈公子如何能不明白她的心思? 凤家胆敢对她动了杀心,那么总要让她回报一二的。 「回禀皇上,正是如此。当时微臣只是将他们重伤,之后,未曾询问,便见凤三公子出来,将一行人押走,说是送去官府,不想,半路上竟然出事了。」 皇上的眼神陡然一紧,他们两个人的话,皇上又岂会听不明白? 分明就是暗指这一切都是凤家指使的了。 皇上的脸色愈发地难看了起来。 在皇城,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安子轩才刚刚走,这凤家就敢有这么大的动静,简直就是混帐! 原本,皇上对凤家,一直都还是重用的。 特别是因为护国公还在边疆保家卫国,所以这几年,他自认对凤家,还是颇为恩宠的。 只是没想到,他们的胆子倒是大,竟然还敢对侯府小姐大打出手了? 真以为安潇潇是好欺负的? 今日之事,皇上并没有想到是安潇潇故意走开之类的,毕竟,那些杀手厉害,可是安潇潇身边的人,也都不是吃素的,所以,他相信安潇潇今天不在那儿,一切都只是巧合。 若是安潇潇当真连几个杀手都应付不了,那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行了,你今日是进宫赴宴的?」 「回皇上,正是。」 「嗯,既然如此,那便过去吧。朕看你也受了惊,来人,将之前南疆进贡过来的那串玉石珠串儿取来,给安小姐压压惊。」 「是,皇上。」 安潇潇心头一动,玉石珠串儿? 莫不是之前墨扎来时,特意进献给皇上的礼品? 听闻那可是玉石中的极品,冬暖夏凉,且能滋润肌肤,还有着养颜健身之功效。 当然,最重要的是,那条珠串儿,目前整个儿大渊,可是仅此一串,皇上这么做,对她的安抚,是不是也太过了些? 待东西取来,安潇潇看了一眼,果然正是那条七彩的玉石珠串儿。 总共十二颗珠子,颜色各异,唯一相同的是,光泽都是那么莹润、耀眼。 安潇潇原本想接过来,然后收起来。 没成想,总管太监竟然过来亲自打开了盒子,将东西取出来,然后捧到了安潇潇的跟前。 这一剎那,安潇潇明白了。 这样价值连城的宝贝,皇上随随便便地便赏给了她一个侯府小姐,说白了,就是为了打皇后的脸! 明知道她一会儿要去皇后那里赴宴,却故意要让她现在就立刻戴上,这是想着打皇后的脸,还是想着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不过,想到自己才刚刚经歷了刺杀,皇上应该不至于在这个时候故意针对她。 所以,前者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安潇潇退下之后,偌大的御书房里,便只剩下了皇上、澈公子以及那位总监太监。 安潇潇总有一种错觉,感觉那道门一关上,里面的气氛、气场,已然是大不一样。 轻轻地舒出一口气来,连皇上的威严,她都无惧,更何况是一个皇后? 如今天下人人都知道她是皇后的救命恩人,而且还是六公主的救命恩人。 他们凤家却选择对她下此狠手,难道就不怕被人耻笑? 什么百年世家,分明就成了欺世盗名之辈! 安潇潇冷笑一声,想要她的命,自然没有那么容易。 当然,就算是自己无碍,也不可能会让他们消遥了。 到了御花园,宴会已经开始了。 安潇潇行过礼来,才被引入座位上。 此时,坐在了她旁边的一位小姐怯生生道,「听闻安小姐刚刚险些出事?」 「嗯,正是。若非是我恰好去给祖母买点心了,只怕真的就再也见不到诸位了。」 安潇潇的声音,比那位小姐的要高一些。 也因此,大部分的人,也都听到了。 「是呀,听闻还是凤小姐武艺精湛,出手相助了呢。」 安潇潇挑眉,转头对上了凤琪琪的视线。 看到她笃定的眼神,安潇潇就知道,她是笃定了自己不会揭穿这个谎言,毕竟,自己出现的时候较晚,就算是自己说没看见,人家也只会说是她不领情了。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可是刚刚我与钟离将军一起去了御书房,钟离将军也未曾提及,而且,当时连凤三公子都不曾出手,却需要劳动凤小姐了?」 这话,自然就是在打脸了。 凤琪琪的脸色微变。 她之所以敢那样说,一方面是因为她是凤家的人,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她笃定了安潇潇不敢轻易地得罪凤家。 没想到,安潇潇竟然就这样随意地说了出来。 凤琪琪微微一笑,「当时只以为安小姐也在马车上,所以,才会忍不住出手了。」 「是吗?倒是我大意了。竟然不知凤小姐曾出手,而钟离将军和我的护卫也都只字未提。不如,一会儿我再去求见皇上,然后以求对凤小姐嘉奖一番?」 这话分明就是挖苦兼打脸了。 饶是凤琪琪的脸皮厚,此时也有些坐不住了。 其它的小姐们,则是纷纷交头接耳,在座的都不是傻子。 若是凤小姐果然出手了,怎么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对安小姐明言的? 分明就是故意显摆她的身手好罢了。 主位上的皇后听了,眉眼间已是闪过了一抹厉色。 只看她二人言语间的交锋,便知今日之事,定然没有那么简单。 再转头一看到安潇潇手上的玉石珠串,皇后的眼神里已是闪过了一抹惊诧,随后,便是一抹深深的忧虑。 淑妃眼尖,自然也看到了她腕上的珠宝。 「安小姐手上戴的,莫不是之前南疆王派六王子进献的七彩玉石珠串?」 「淑妃娘娘好眼力,正是。」 淑妃的话,自然引来了无数羡慕、嫉妒的眼光。 特别是一位身着艷丽,头饰不多,却十分名贵的贵人看了,眼睛里的妒火几乎就要喷射出来了。 「听闻这可是天下至宝,价值连城,臣妾之前也曾向皇上讨要过一次,不过皇上说臣妾年轻,无需这等的珍宝陪衬,便已经是很夺目了,所以,臣妾之后再未提及,想不到,竟然是赏给了安小姐。」 贤妃低低一笑,「你的确年轻,不过这七彩玉石手串,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佩戴的。」 言外之意,也就是你的身分太低了,哪里配得上这等的好东西? 那位贵人脸上似有恼色,可是碍于身分之故,又不得不忍了下来。 淑妃也附和着点了点头,「不错,这等的好东西,自然是要寻到有缘人才好。安小姐身分尊贵,又生得如花似玉,想必也是皇上觉得此玉极配安小姐,才会特意赏下来的。」 安潇潇唇角微勾,这个淑妃,不把自己放在了风口浪尖上,她心里头就不痛快了? 「臣女倒是不敢苟同娘娘的话了。」 「哦?为何?」淑妃倒似是提起了三分的兴趣。 「皇上会将这宝物赏于臣女,且命臣女即刻戴上,无非就是为了表达对臣女的关切之心罢了。」 安潇潇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却是盯住了侧对面的凤琪琪的。 凤琪琪的神色微怔,看着安潇潇如此清丽的面容上,竟然也会露出这样凌厉又高傲的眼神,顿时便让她的心底一惊,打了一个激灵。 淑妃的眼神微动,不着痕迹地看了凤琪琪一眼,随后笑笑,「皇上果然是疼爱安小姐。」 这话,自然是另有深意了。 疼爱? 是皇上对一个女人的疼爱,还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疼爱呢? 安潇潇再度笑笑,眸光潋滟,似是那阳光下的湖面,泛着耀眼的波纹。 「娘娘说的极是,皇上待臣女与哥哥,向来都是十分亲厚,视若己出,说来,也是因为当年父亲的缘故。」 看到她三两拨千斤地,又将这个话题给揭了过去,淑妃心里有些不痛快,只是,也无可奈何。 只有皇后,看似面色平静,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是有多么地痛恨凤琪琪! 若非是因为戴着长长的护甲,只怕,皇后现在的手,早已攥得紧紧地了。 「娘娘,臣女来之前,皇上曾特意嘱咐过,若是仍然心有余悸,便可早些回去。而且,臣女来的时候,是乘坐了钟离将军的马车,这回去,只怕还要借用钟离将军的马车了。」 「你是说钟离将军在等你?」这话则是那位贵人问的。 安潇潇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是个什么身分,竟然一点也不自知吗? 自己同皇后说话,也有她插嘴的份儿? 真以为成了皇上的女人,受了几天的恩宠,就是天下尊贵的女子了? 真是没脑子的。 「放肆!」皇后心中原本就有怒气无处发泄,这位贵人偏在此时出声,也是自寻死路。 贵人愣了一下,随后意识到自己与皇后之间的巨大差距,这才慌了下来,立马离席跪地。 「臣妾逾矩了,还请娘娘恕罪。」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回去好好反省吧。」 一抬手,那贵人身手的两名宫人自然会意,连忙就将贵人搀扶了起来,匆匆地退了出去。 安潇潇挑眉,注意到女人脸上的不甘,还有愤恨。 这就是皇室女人的悲哀了。 无论是高高在上,还是地位卑微,永远都不可能只做自己。 但凡是与权利有了牵扯,这世上,就没有绝对的自由。 安潇潇心底微嘆,不过,还是想着早些摆脱这里无聊的宴会。 「娘娘,请恕臣女冒昧。」 皇后这才再度将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看了一会儿,才朝她招招手,「你过来。」 「是,娘娘。」 安潇潇感觉得到,皇后的视线温和,姿态优雅地走了过去,然后微微低头,做恭敬状。 「今日让你受惊了。既然皇上已然下令彻查,想必很快就会给你一个公道。你是个好孩子,一直以来,本宫也都很喜欢你,若是得空了,不妨常进宫来陪本宫和六公主说说话。」 「是,娘娘。」 皇后这番话,自然就是在告诉众人,安潇潇,不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不要以为现在靖安侯不在京中,就可以任人拿捏了。 而凤琪琪的脸色,则是骤然惨白。 「太后对你也很是喜欢,原本今日的宴会,也是太后想要再见见你们这些聪明的姑娘的,只是可惜昨晚上太后着了凉,如今也不愿意出门,就在宫里头歇着。本宫来之前,太后还特意叮嘱了,要你过去给她请个安呢。」 「是,娘娘,臣女一会儿便去。」 皇后微微点头,话她已经带到了,后面如何,就是她自己的造化了。 「这是之前太后赏给本宫的,说是此玉也有能助人宁神静气之功效。如今你受了惊,本宫这里可拿不出七彩玉石珠串这样的好物件儿,便只有这个了,你可不许嫌弃了。」 「臣女不敢。」 皇后点头笑笑,「既然不敢,那就拿着。行了,去给太后请个安吧。」 「是,臣女告退。」 安潇潇出了御花园之后,才由宫人引着一路去给太后请安。 她知道,刚刚皇后拉着她的手说话,无非也就是为了表明她自己的态度。 看来,今日之事,皇后应该是不知情的。 那么,就是凤琪琪的自作主张了? 安潇潇勾唇,很快就到了太后所住的宫宇,抬头看了一眼,只觉得这里,比起其它的地方来,似乎是更多了几分的肃穆之气。 不似皇后所住的宫殿那般奢华富贵,可是又别有一种沉重庄严的感觉。 再细细一看,安潇潇突然明了。 这里的色调大都厚重,以红、黑居多。 如此搭配出来的感觉,自然是会给人以威严感。 安潇潇被引入了殿内,然后示意稍候。 安潇潇看了一眼外头的景致,在阳光的照耀下,这里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似乎是更有几分的尊贵感。 「安小姐,太后已经醒了,您请。」 「多谢姑姑了。」 安潇潇进入内殿,看到太后正靠坐在了榻上,头髮全都梳至脑后,盘了一个简单的髻,身上明黄色的中衣,彰显着这个妇人的身分,是有多么尊贵。 「你就是靖安侯的女儿?」 「回太后,臣女正是。」 「抬起头来,让哀家仔细瞧瞧。」 「是,太后。」 安潇潇的胆子再大,如今这个时候,也不敢忤逆太后。 说是抬起头来,可是她的眉眼,仍然是低垂着的。 「果然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难怪会引得他们争相来请旨赐婚了。」 这话里的讽刺倒是小,关键是,安潇潇不确定现在太后是不是会将她给当成了红颜祸水处置了。 太后话落,没有听到她的自辩,倒是有些意外。 按理说,任谁被自己这么嘲讽一两句,也会迫不及待地做出反应,生怕再被自己这个老太婆给厌弃了,怎么她反倒是平静无波呢? 「你倒是沉地住气!」 太后的语气里似乎是还有些嫌弃,而且脸色也并不好看。 安潇潇知道,这位太后,只怕从根儿里就不喜欢自己。 「回太后,臣女不知太后到底要说什么,所以一时惶恐,还请太后赐教。」 太后的眼皮抬了抬,然后转头紧紧地盯着她的面容瞧。 若是寻常的姑娘家被她这么瞧,只怕是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了。 太后是什么人? 那可是跟随在先帝身边几十年的人,什么样的大风浪没见过? 寻常的小姐,只是被太后瞟一眼,都会觉得后背发麻,浑身都是压力,这一位,却是明显地与众不同。 「呵呵,你倒是个聪明的。哀家问你,你是想要嫁给哀家的希儿呢,还是想要嫁给钟离家的那个小子呢?」 这话,分明就是挖个坑给她跳了。 安潇潇心底哼了一声,不过也知道,如今只她一弱女子在京城,太后也不好太过为难她。 她不怕自己反抗,主要是还怕天底下的悠悠众口呢。 靖安侯虽然十年不曾回京,可到底是凭着真才实学,更是凭着在战场上打下来的威望,才能得封靖安侯的。 「回太后,婚姻大事,自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既然家父已经为臣女谋定了一门婚事,那自然是当遵徇父亲的意思才是。」 「这么说,刚刚哀家说的两个人,你是都看不上了?」 安潇潇整个人几乎变成石塑般,眉端细不可微的一凝,这个太后,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回太后,这二位都是人中龙凤,臣女高攀不起。」 太后冷哼一声,「连希儿这样的人你都看不上,那不如你跟哀家说说,你心仪的,究竟是何等风华的男子?」 安潇潇真是有些恼了。 这个太后是听不懂人话吗? 见她不吭声,太后又面带鄙夷道,「若是真的有了婚事,便该在府中安心待嫁,何故总要抛头露面?」 安潇潇怔了怔,随后冷笑,这是嫌自己出门多,看着碍眼了? 果然,太后这种人,只要是想挑你的毛病,你还真是躲都躲不开。 安潇潇站直了身形,面色不亢不卑,语气也不是那么和善。 「回太后,臣女自归京以来,参加的大小宴会,总共加起来也不会超过十次,而这其中,还有三次是皇后娘娘亲自下旨的宫宴。并非是臣女不知检点,而是某些人太过不自知,总想着找藉口来寻臣女的麻烦罢了。」 太后的眉眼一跳,她身边的嬷嬷也吓了一下子,完全没想到,这位安小姐竟然这样大胆,敢这样跟太后说话。 「放肆!你胆敢在哀家面前无礼?」 安潇潇微微福身,「太后明鑑,刚刚臣女也不过是回答太后的话而已,并未曾察觉何处失礼了。」 「你?」 太后愠怒,「哼!来人,掌嘴!」 安潇潇挑眉,看着太后的样子,分明就是觉得她是太后,只要她说自己错了,就是错了。 果然,权势这东西,还真的是很好用。 眼看那嬷嬷过来,安潇潇神色不变,淡淡道,「太后娘娘可以想好了。臣女今日可是刚刚经歷了一场刺杀,就连皇上都对臣女再三抚慰。若是今日在您这里受了罚。那臣女不得不想想,今日那些刺客是不是与太后有关了。」 ------题外话------ 本文会有活动哦。至于奖品么,有实体书,有520小说币,还有一些飞雪家乡这边的特产哦…想要的话,就记得一定要追文,然后飞雪会在题外话里先给大家透露的。么么哒!另外,关于群号,大家记得先加这个:424870614群名:风华书友群后期,飞雪会再建一个v群。再次提醒一下,以前只加了佳人若梦这个群的,请尽快加风华群。因为佳人若梦将于本月解散。么么哒。爱你们。 第一百三十八章 醋了 太后闻言,身形微僵。 略有些浑浊的眼睛,再度在安潇潇的身上转了一圈儿。 这个姑娘,果然是与常人不同。 连威胁太后这样的话,竟然都说出来了。 而先前被派过去要掌嘴的女官一听,顿时也僵住了身形。 如今只怕全京城都知道安小姐险些遇害,而皇上亲自安抚,且又赏下了珍宝。 若是来给太后请了一趟安,却反倒挨了打,这传出去,只怕是于太后的声誉有损。 如此一犹豫,这巴掌自然也就没有挥得起来。 安潇潇站在那里,不动不摇,两只眼睛里也透着宛若是溪水一般的清澈,那眉眼间的神采,让太后一时间就想起了十几年前的靖安侯夫人。 那是一个绝色又胆大的女子。 若非是因为她早已嫁人,只怕皇上也不肯就此罢休了。 太后的脸上似有隐怒,一旁的女官连忙打着圆场道,「娘娘,这位安小姐年轻,听闻又是在京外养了十年的病,许多规矩,怕也是不懂。您若是恼了,只管派人去教便是。何必非要动手呢。」 如此说着,瞧那位嬷嬷一使眼色,自然也就退至一旁了。 太后听着她的话,原本脸上的怒色渐渐的被一种思索的神色所代替,不由得想到,自己是不是因为十几年前的事情,所以就迁怒这个小丫头了? 太后的脸色虽然缓和了一些,不过,看向安潇潇的眼神里,仍然是分外地凌厉。 「你是个聪明的。哀家今日便与你说明白了,你是靖安侯府的女儿,就当知道自己的身分,以后若是无事,还是少出来走动的好。」 这是想要变相地让她禁足吗? 不过,又没有把话说地太直接了。 安潇潇勾唇,「谢太后教导,臣女铭记在心,以后定然会尽量少出门的。」 这也算是给了太后一个台阶下。 太后似乎是乏了,当然,更像是不愿意看到她,摆摆手,「你下去吧。」 安潇潇弯腰低头,慢慢地退了出去。 她早就想走了,这种地方,也太过压抑了。 安潇潇从太后宫中出来,便想着自己一会儿出宫可怎么办? 宫人早备好了软轿,一路抬着她就往宫门走。 只是才出后宫,就遇到了正等在那里的澈公子。 安潇潇从软轿上下来,「你在专门等我?」 「听说你去给太后请安了?」 安潇潇撇了撇嘴,「我就说这皇宫不是什么好地方,以后还是少来为妙。」 澈公子的眼底隐有笑意,看了一眼宫门的方向,「也不远了,我们一起走走吧。难得今日风和日丽,只当是散步了。」 安潇潇没有拒绝,反正她还要再借用钟离府的马车呢。 至于那些闲人们,爱说什么,由着他们便是。 「太后为难你了?」 安潇潇嘆了一口气,「这人活在世上,本就不易。女人想要活得好,就更难了。特别是像我这种,还生活在了权利中心的人,那日子真是苦不堪言。」 澈公子挑眉,「恕我眼拙,真没看出来。」 安潇潇瞪他一眼,明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还故意来取笑她! 「我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不得主也就罢了。偏偏我自己的父母如今都要不能做主了,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这话似乎是说得很对。 不过,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两人并排走在了这甬道上,身高上看,差了将近两头了。 安潇潇自以为自己的身材还算不错,至少这身量是属于中上等,不算矮的那一种。 可是跟身材明显高大的澈公子走在了一起,就显得娇小了不少。 「潇潇,你很在意定国公府?」 安潇潇愣了一下,明白他是在说之前的那桩事。 「你可听说过,我母亲的出身卑微?」 澈公子的眉眼微动,转头淡淡地看着她,静待她的下文。 「当年我母亲因为没有强大的娘家做依靠,所以自然少不得有人来欺负她。这其中,除了我的那位好祖母之外,自然还有族内的其它人。而在外面,那些所谓的贵夫人,总觉得我母亲身分低微,实在是配不上父亲。故而,常常会有人来挤兑母亲。」 「听嬷嬷说,一次宴会上,又有人出言刁难母亲,是莫夫人出言相帮,屡屡帮母亲化解。听闻,还有一次,竟然有人想要害母亲当场出丑,成为众人的笑柄,也是因为莫夫人及时出手,才让母亲躲过了一劫。」 澈公子脸上的笑,似乎是在一点一点地蔓延着。 起初,得知她对莫家的小姐如此上心,还以为是因为她顾念着莫子风。 现在看来,是他自己想岔了。 他就知道,像是安潇潇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轻易地就将自己的一颗心给许了出去? 「所以你是在回报当年莫夫人的援手之恩?」 「嗯。我母亲不在京城,映兰又是莫夫人的女儿,我自然当多加照拂。虽然我不曾见过那位莫夫人,不过听嬷嬷说,是一位很和善的夫人。」 「看来,当年莫夫人的援手之恩,倒是可以回报在她的儿女身上了。」 「我还以为你会再迟些时候才会出宫的,皇上竟然这么轻易地就放你离开了?」 澈公子的唇角弯了弯,「我来,也不过是禀报一些军务而已。」 安潇潇没有再继续追问,毕竟他是一位大将,问得多了,只怕又有刺探军情之嫌了。 「钟离将军,只怕还要再度借用一下你的马车了。」 澈公子当然不会在意,事实上,他自己也很想知道,她为何一定要再次张扬地借用自己的马车? 出了事,他当然不信侯府会没有马车再派出来了。 可是安潇潇却阻止了,只怕,应该是别有用意了。 等到了靖安侯府门口之时,澈公子突然就明白了。 看着门口站着的李庭希,澈公子只觉得这一次被安潇潇利用得是有几分甜蜜的。 看到他们一同回来,李庭希的眸光暗了暗,不过,并未过多在意,只是上前一步,一脸关切地看着安潇潇。 「听说有人袭击你的马车,你没受伤吧?」 安潇潇摇摇头,「不过是些宵小之辈罢了。不必在意。」 安潇潇走了两步,看到身后的两个大男人在那儿大眼瞪小眼,又觉得委实不妥。 「既然来了,就先进府喝杯茶再走吧。」 李庭希好歹也是康王府的世子,皇上最宠爱的侄子,总不能什么也不说,直接就将人给赶回去吧? 安潇潇说完,就自顾自地先进去了。 外院管事过来,请了两位到前厅稍坐。 安潇潇直接回碧园去换衣服,因为要参加宫宴,所以身上的这些行头还是不少的。 她向来喜欢简约,不爱这等繁琐的打扮,可是进宫赴宴,又不愿意太惹眼,被人说她另闢奚径,别有心思,所以,也都是跟着大多数的姑娘一样去穿着打扮。 如今回了府,自然先要将这些都给拆了,才会觉得舒坦了。 李庭希今日穿了一身淡绿色的长袍,头上的玉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两人一同到了前厅门口,相视一眼,各怀心思地进厅落坐。 身分使然,李庭希自然是坐在了上首的。 澈公子一脸淡然,似乎是在安潇潇一走,他的脸上又再度恢復了以往的淡漠神色,面无表情,让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下人上了茶,李庭希动作优雅地端起来之后,轻啜了一口,「好茶。」 澈公子也尝了一口,片刻后,淡淡道,「不及潇潇碧园内的峨眉雪芽好。」 李庭希的动作一顿,掀起眼皮,阴冷的双眸望着钟离澈,冷淡的声音从他有些凉薄的唇里吐出,「钟离将军还请慎言,事关潇潇的名节大事,莫要胡谄。」 澈公子无所胃地抬了一下眼颇,眸子里的光茫却似乎是比外面的太阳还要明亮。 「我与潇潇之间,早有婚约。此事,便是靖安侯也知晓的。」 冷飕飕的话语如刀一样扎向李庭希,对方明显就是要让他知道,安潇潇是他的人! 李庭希的双唇紧抿,全身透着一股寒意,若非是知道这是在靖安侯府,只怕早已拔刀相向了。 「哼!你说是便是么?莫说你没有凭证,就算是有,只要潇潇不乐意,你也休想得逞。」 「我有没有凭证,貌似不需要希世子上心吧?」 两人你来我往,毫不相让。 候在这里的二月不由得苦笑一声,小姐什么时候才能来呀。 这两人也太过剑拔弩张了。 若是一会儿打起来,他们到底要不要出手阻止呀。 事实上,二月也委实想多了。 就这两位要是打起来了,还能有她们出手阻止的份儿? 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各自用有些冰冷阴郁的眼神交锋,毫不相让。 一时间,这前厅的上空似乎是开始瀰漫了浓重的火药味儿,偶尔还会听到了噼哩啪拉冒火花的声音。 二月的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暗暗着急,小姐怎么还不来呀? 没让他们在这里斗多久,安潇潇施施然地来了。 「李庭希,这个时辰,你不是应该在军营里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李庭希的脸色立马换了神色,原本的阴郁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有些讨好的笑意。 「我这不是听说你出事了,所以就急着赶回来了吗?我原本是想着进宫的,可是又听说你进宫的时间不短了,估计就该回府了,所以才会在门口等着你。」 「嗯,你也瞧见了,我没事。回去吧。别因为我,耽误了你的正事,回头皇上再责罚下来,我可受不了。」 李庭希的面色变幻了几下,「潇潇,军营里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了,正好时辰也不早了,我倒是想念你府上的美味了,怎么样?不打算留我下来吃顿午膳吗?」 安潇潇一噎,看了看他,再扭头看看那位始终不发一言的澈公子。 总觉得这两位凑到一起用膳,那饭菜还能吃吗? 「随你吧。便是我不让你留,只怕你也不肯走。」 「呵呵,还是潇潇了解我。那成,记得再备些好酒,我可是知道安子轩之前藏了不好好酒的。你别想着瞒我。」 这话,似乎是在提醒安潇潇别想藏私。 可是听在了澈公子的耳朵里,分明就是在故意对他挑衅了。 这是在告诉他,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么好吗? 澈公子勾唇,还真是幼稚! 一想到这个男人以前也常常与潇潇一同切蹉,或者是一同策马奔腾,澈公子如玉的面上如同蒙上了一层冰霜,双眸里闪烁着寒冰一般的光泽,冷笑讽刺道,「安世子不在京中,希世子似乎是来错了。」 李庭希的笑容慢慢地收敛了起来,「钟离澈,别以为你有个冷面将军的名号,我就不敢对你如何了。我与潇潇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莫说是在这里用膳了,我便是在这里住上个十天半个月的,又与你何干?」 澈公子的美眸中闪过一抹寒光,只是与李庭希对视了一眼,便又快速地瞥向了安潇潇。 眼神中有疑惑,有指责,还有恼怒。 安潇潇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她只是一时心软让二人进来了,用不着这样吧? 眼见他们二人间的气氛不对,安潇潇顿时又生出了驼鸟心态,「那什么,我去膳房看看,你们慢慢聊。」 只是人才刚起身走了一步,就被李庭希给拦下了。 「不许走!」 安潇潇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李庭希给拉住了。 「钟离澈,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要以为你是常胜将军,就可以随意地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你最好是给我安分一点。」 澈公子的眼睛微微一眯,视线落在了两人拉在一起的手上。 安潇潇被他这眼神看得有些心虚,想要挣开,可是奈何这男女天生体力上的差别,让她根本就甩不开李庭希的手。 总不至于,要在这前厅里直接大打出手吧? 只是想想,安潇潇就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 「潇潇是人。她的生活,她的未来,她的夫婿,自然是当由她自己来决定。」 「哼!与你无关。」 总之一句话,就是安潇潇的一切都与你钟离澈没有关系,还是早走早干净。 李庭希的态度,再一次惹恼了澈公子。 安潇潇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定下心神之时,这两人都已飘至院中,大打出手了。 安潇潇无奈地嘆了一口气,她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两位呢? 现在弄成这样,她也不好直接甩手就走了吧? 这两人的身手如何,安潇潇都是清楚的。 李庭希肯定不是钟离澈的对手,可是如果真的让他伤了人,只怕皇上那里,又不好交待了。 更重要的是,安潇潇可不想背上一个红颜祸水的骂名! 院内的两人仍然还在交手,速度之快,当真是平生仅见。 安潇潇闲闲地站在了廊下,双臂环胸,丝毫没有上前劝阻的意思。 二月的脸色有些阴郁,小姐不会就任由二位这么继续下去吧? 这两位如今可都是皇上眼里的香饽饽,无论是哪一个受伤了,只怕最后都会将罪责推到了小姐身上的。 「小姐,要不要劝一劝?」 安潇潇摇头,一脸无奈道,「怎么劝?你没看出来这是高手相争吗?你若出手,不过一招就能把你这小身板儿给震飞了。」 二月嘴角一抽,虽然有些不高兴,可是也知道小姐说的是事实。 看到两人已过两百余招,安潇潇这才高声道,「住手!你们两个若是再不停手,以后谁也不许再来我靖安侯府了。」 话音未落,两人便各自落地,相距丈余,怒目相视。 二月的脸色则是相当地难看,小姐,您早用这个法子,他们不是早就停手了吗? 她哪里知道,安潇潇就是故意让他们打的。 既然都这么闲,那倒不如打一场,消耗一下他们的体力,省得他们再来找自己的麻烦。 安潇潇的小算盘,自然是打地哗哗响。 澈公子冷笑一声,含笑的狭眸里露出一丝讥讽,「李庭希,不是我的对手,以后就安分一些。至于潇潇,我还是那句话,她是我的未婚妻,无论你承不承认,都是!」 话落,再冷冷地瞪了安潇潇一眼,动作迅速地离开了靖安侯府。 安潇潇的神色一怔,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未婚妻了? 她怎么不知道? 「潇潇!」李庭希的表情有些委屈,语气还有些卖萌的意思。 「行了,打住!你回去吧,让我静一静。」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庭希一看这情形,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再留下来了。 无奈,也只能不甘心地走了。 安潇潇坐在了二楼的阁楼上,还在想着澈公子所说的未婚妻一事,难不成是先前在御书房的时候,皇上应承了他什么? 若是如此,那自己岂不是就等于被人给卖掉了? 虽然自己对这个钟离澈也不是那么讨厌,可是自己决定,跟被人强迫接受,这可是两个概念。 安潇潇抿了抿唇,紧拧的眉心里,透了几分的不悦。 没多久,便闻到了一阵菜香味儿。 闻出这里面有自己最喜欢吃的脆皮牛肉,顿时松开了眉心。 才转身,便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个托盘。 七月在身后跟着,两人都不发一言地将菜品摆好了。 「小姐,可以用午膳了。」七月说完,便有些心虚地垂着头,跑了。 安潇潇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走了吗?」 澈公子挑眉,「我若走了,你还能吃些这些?」 安潇潇低头看了一眼,「都是你做的?」 说着,伸手就要去抓筷子。 啪! 被人无情且狠心地拍了一巴掌,几乎是眨眼间,安潇潇的手背就红了一片。 「你干嘛?很疼的!」 澈公子丝毫不理会她的委屈,拉着她的手就到了一旁的铜盆里,然后亲自给她洗了洗手。 是真正地洗,来回地洗。 直到他确定把她手上的那种令人厌恶的味道给洗干净了,才给她擦了擦。 「你干嘛?有病吧?」 安潇潇被他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特别是自己被打的是右手,刚刚被他使劲搓洗的,也是右手,这个男人,是不是不正常了? 等到坐定之后,突然想到,先前在前厅的时候,李庭希拉住的,正是自己的右手。 该不会…… 安潇潇一时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澈公子冷着一张脸,坐下来之后,便开始安静地吃饭。 安潇潇一看到了自己喜欢吃的菜,也就不再多想,先餵饱肚子之后再说。 看她吃地很快,显然是早就饿了。 澈公子的眼神,不知不觉之中,也便渐渐地软了下来。 事实上,他既然愿意下厨为她做饭,就已经表明,他并非是真的生气了。 只是一想到了李庭希在自己面前,公然地拉住了安潇潇的手,这心里还是有一股子火,压不下去呢。 当然,更让他觉得堵心的是,在李庭希面前,这个丫头怎么就一点儿防范的意识都没有呢? 她平时的精明都哪儿去了? 明知道李庭希对她有情,竟然还不知道防备着些,简直就是该打! 等到吃饱喝足了,安潇潇才接过七月递过来的消食茶,喝了一口。 「你为何又去而復返了?」 「以后离李庭希远一些。」 答非所问! 安潇潇眯了眯眼,这才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他的未婚妻了? 「你跟他说我是你的未婚妻?皇上下旨了?」 声音清凉,听不出喜怒。 澈公子挑眉,目光定定地看着她,「你不希望皇上下旨吗?」 安潇潇哼了一声,「李庭希不是个省油的灯,你钟离澈就是了?一个个的,心都是比狼还黑。我是瞎了眼,才会跟你们结识了。」 澈公子的唇角微勾,「和他比起来,我更黑?」 安潇潇极其认真地看了他两眼,随后用力地点点头,「没错!就是你更黑,简直就是黑心黑肺的腹黑狼!」 澈公子却是毫无徵兆地笑了,身子也一下子前倾过去,他的一双薄唇,几乎就要碰到了安潇潇的额头。 ------题外话------ 推荐好友520小说人鱼之泪的完结作品《酒店风云之诱爱成瘾》,希望大家多多支持!么么哒。 第一百三十九章 赐婚 澈公子的举动,可是把安潇潇给吓了一跳。 完全没有准备,这个人怎么这般大胆? 澈公子保持着两人较为暧昧亲密的姿势,一字一句,极其缓慢道,「潇潇,我会吹箫,还会抚琴,更愿意陪你一起练功,指点你的不足之处,你不觉得,有我在身边,你的生活更美好了吗?」 安潇潇看着他湿漉漉,又阴森森的眼神,总有一种错觉。 好像她如果说不是的话,这个男人,下一秒就会将自己扑倒,吃地连渣儿都不剩。 安潇潇自认是聪明人,向来不愿意硬碰硬。 那种损敌一千,自伤八百的事情,她绝对是不乐意干的。 所以,她很识时务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然后极没骨气地咧嘴笑了。 「当然,你的确很好。」 这样的回答,其实还是有些取巧的。 并没有正面地回应,可是肯定不是否认的话。 不过,她似乎是把澈公子看得太简单了。 紧接着,澈公子的身子再往下压,这一次,已是两人四目相对,鼻尖儿与鼻尖儿所保持的距离,绝对不会超过一片云片糕的尺寸。 安潇潇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口干舌燥。 这么大的一位美男就在自己的眼前晃着,而且还两眼紧盯着自己,这种感觉,着实是令人招架不住。 「潇潇,在你心里,我似乎是与李庭希差不多的地位呢。怎么办?我很不开心。」 最后五个字,说地语气明显就加重了些。 安潇潇暗道自己没骨气,不该那么早就投降的。 如此的话,说不定这个傢伙也不至于如此大胆。 刚想着要一拾自己的勇气,哪料到,澈公子竟然衣袖一卷,另一只手揽上了她的腰,不过是风过的一剎那,两人已齐齐地倒在了榻上。 呃,更准确的说,是安潇潇躺在了榻上,而澈公子毫无羞耻心地压在了安潇潇的身上。 「喂,你干嘛?起开!」 澈公子的唇角微微一勾,伸出右手,指尖轻轻地在她美丽的面庞上游走了一下,那种清凉而又特殊的触感,惊得安潇潇的身子一阵颤慄,好似不受控制了。 对于她的表现,澈公子似乎是很满意。 「看来,我的潇潇还是很喜欢这种感觉的,是不是?」 安潇潇紧紧地抿着唇,脸色羞红,也不知道是因为觉得两人的姿势太过暧昧,而感到了羞耻,还是因为他刚刚这话,委实大胆露骨,让她气愤不已了。 「潇潇,那天晚上你救了我,从那一刻起,你就註定无法再摆脱我了。我是清流,也是你的阿贵。记住,只是你一个人的阿贵。」 这话,听着很温柔,可是却让安潇潇的心底升上来了一抹不安。 「喂,你,你先起来。我快不能喘气了!」 澈公子好脾气地笑了笑,从这一剎那来看,哪里有半分冷面公子的样子? 「你笑什么笑?快起开!」 「我很高兴,因为我让向来处变不惊的潇潇,感觉到慌乱了。这说明,你的心……」 澈公子说着,指尖下移,已经是到了她心口的位置。 当然,那个位置,也是身为女子的安潇潇,比较敏感,不能轻易被人碰触的地方。 安潇潇的脸色更红了,她的头微微抬起,眼看着这个男人修长如玉的手指,一点点的下滑,这简直就是一个登徒子的孟浪行径! 安潇潇微微咬了一下嘴唇,「你,你住手!」 澈公子没理她,手指悬在了半空中,他的眼睛,也顺着自己的指尖,有些迷恋地看着那个部位! 是可忍,孰不可忍! 安潇潇真的怒了,抬手就开始向他攻去。 澈公子几个来回之后,便将她的两只小手制住,然后眼神再度瞟向了她心口的位置。 「你的心里有我,潇潇,再怎么否认,也是没用的。所以,乖乖地在家里绣花,然后等我娶你过门。」 绣花? 安潇潇气得脸色通红,奈何在某人看来,她这就是害羞了。 「钟离澈,你这个大混蛋!你,你有这么一身好功夫,就只是为了来欺负我吗?」 澈公子一本正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点点头,「以前没发现是。现在知道了,的确是。」 安潇潇气得快要背过气去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无耻厚脸皮的男人? 澈公子看她气得脸色粉红,倒像是早上天边的云霞一般,真真是看着诱人。 不过,想也知道,自己今天做地这么过火,一定是惹得她不痛快了。 这个时候,他还是很自觉地收敛了几分,不敢再造次了。 收回了手,也有些不舍地站直了身形,然后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安潇潇整理着自己的仪容。 「潇潇,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娶你,这件事情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安潇潇的眉眼一沉,抬脚就朝他踢了过去。 她的动作虽然快,也的确是出其不易。 可是明显比她身手好的澈公子,不可能会察觉不到的。 意外地是,澈公子似乎是无意躲开,生受了她这一脚。 安潇潇倒是没用多大力,至少,没有夹杂着内力。 这么一脚踢上去,澈公子不觉得疼,只是低头看了看那个黑乎乎的脚印,委实难看了些。 安潇潇也顺着他的眼睛往下看,却是扑哧一乐,「活该!」 澈公子的嘴角抽了抽,然后一脸无奈地用衣袖掸了掸,薄唇里吐出来的话,险些让安潇潇给晕死过去。 「我的这身衣服,可是我母亲熬夜为我赶制的,一片慈母心,就这么被你给糟蹋了。」 安潇潇的眼角一抽,总觉得有些画风不对。 「罢了。反正也被你弄脏了,你就再赔我一件新的便是。这是我母亲亲手缝制的,你也当亲力亲为,方能表现出你的诚意,是不是?」 安潇潇的眼睛瞪得乌熘熘地圆,然后气得伸手指着他,却半天说不出话来了。 「别急,我知道你不擅女红,没什么大不了的。回头我会让绣庄那边挑两个女红好的绣娘过来,教教你便是。」 「钟离澈,你别太过分!」 「潇潇,我知道你是侯府千金,女红做得不好,自然也无碍,反正底下自然会有人做好。可我是你的未婚夫,不是吗?你总要亲手做,才能显得我们情深意重的。」 情深意重四个字,被他给咬得那叫一个重! 安潇潇气得直跺脚,「谁就跟你情深意重了?我告诉你,你可是敢让那两个绣娘上门,我就敢将人给打出去,你信不信?」 澈公子很好脾气地点了点头,「我信。」 话锋一转,「不过,如果你想知道你母亲被困在何地,我想,我的这么小小的一个要求,你一定是会答应的。」 安潇潇一愣,随即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你如何知道我母亲的事情?」 偏偏这个时候,澈公子却又恢復成了高岭之花的样子,多一个字,也不愿意说了。 「钟离将军,澈公子?麻烦你把话说清楚,好不好?我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是如何知晓的?那我父亲现在是不是也被困住了?」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可是被质问的某人,却是理都不理。 「喂,你有完没完了?」 安潇潇怒了,真的是忍不了了,这个男人怎么能这么黑心呢? 明知道她着急了,却还不肯说实话,这是非逼着她发飙吗? 「你叫我什么?」 终于,高岭之花开口了,说出来的话,还透着几分的清凉。 安潇潇愣了一会儿,眼珠子转了转,满脸的慧黠之色。 「清流?」 总算,看到澈公子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安潇潇连忙继续进攻,「清流,你告诉我,我母亲到底怎么样了?」 「先把衣服做好,对了,我不喜欢鲜艷的颜色,还有,不喜欢太复杂的样式。做好之后,我自会告诉你,岳母如今如何了。」 安潇潇只顾着高兴加心烦,一时没听仔细他刚刚口中的岳母二字,否则,非得气得跳脚不可。 「清流,那我父亲呢?」 「两套!」 安潇潇怔在原地,随后看到高岭之花竟然眉开眼笑,甚至是轻笑了两声之后,才转身离去,她自己则是如同化为了石头一般,浑身僵硬。 一套她都做不出来了,竟然还敢让她做两套? 话说,为毛她都预见不到的事情,他竟然知道呢? 安潇潇的神色越来越凝重,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先给他做身衣裳才行。 一想到了自己要去拿针线,安潇潇就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 没办法,她已经几个月不曾收到父亲的信了。 便是哥哥此去,也是说地含煳不清,只怕是母亲的状况,真的不妙了。 安潇潇倒是也想跟过去,主要是魔凉山那么大,她要如何找过去? 再说了,只怕母亲的身分特殊,若是她也跟过去,再引人生疑,可就麻烦了。 当天傍晚,便真的来了两位绣娘,只说是公子命她们过来教导安小姐的女红呢。 这话传到福安堂,老夫人也只以为是安子轩安排的,还频频点头,觉得安子轩总算是做对了一件事。 安潇潇从选布料,到裁剪,甚至是到后面的如何用针,都开始学习了起来。 她是真的不知道,不过是做件衣裳,怎么里头还有这么多的门道了? 好在安潇潇的手指灵活,穿针引线,倒也不难。 主要是因为给男子做衣裳,倒也不必要求她绣的花多么精緻美观,只要是能将纯色的布料给缝合在一起,也就成了。 因为有了这项任务,安潇潇更是足不出户了。 而当天安潇潇给太后请安,遭到了太后为难的事情,也传到了皇上的耳中。 皇上的龙眉微拧,显然是有些不太乐意了。 毕竟自己才刚刚安抚过,还特意赏了那么贵重的东西,太后却又要故意为难,分明就是还在想着李庭希的婚事了。 事实上,皇上当然是更愿意看到李庭希娶了安潇潇为妻。 只是,如今这个钟离澈横插了一槓子,而且还言明曾无意中轻薄于她,这还真是有些不好办了。 如今太后再从中这么一折腾,只怕那个丫头就更不乐意嫁入皇家了。 李庭希这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 皇上知道,李庭希有多大的能耐,也知道他对安潇潇,绝对也是真心实意的。 如此良缘,可惜了,到底还是是差了一些命数。 「那两个小子都去了靖安侯府,没打起来?」 「这,回皇上,听说是动了手了,不过,倒是都不曾动用兵刃,另外,希世子也没吃亏,只不过,好像是被气着了。」 「嗯,庭希那个孩子的性子有时候也太野了些,有人来磨磨他,倒也不错。瑾王最近可曾进宫?」 「回皇上,瑾王殿下自那日的宫宴过后,便一直不曾露面儿,听说这两日,身子似乎是又虚了些。」 皇上的龙目深深,看不出喜怒,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记得让太医院派几个医术高明的御医过去,别总是说一些让朕放心的话。」 「是,皇上。」 刺客的事情,还是得给凤家一个警告的。 「凤琪琪非要嫁给朕的皇侄,哼,那朕就如了她的愿便是。」 当天晚上,便有一道旨意到了护国公府。 向来骄傲如凤凰一般的凤琪琪,竟然被皇上下旨赐婚,不是李庭希,而是瑾王殿下。 凤琪琪听罢,整个人都懵了。 京城几乎是人人皆知她心仪之人是李庭希,可是皇上怎么会突然下了这么一道旨意,让她嫁入瑾王府? 瑾王身体虚弱,如今已是暖春,可是仍然见不得风。 这样的身子,如何能活得长久? 甚至,一度有人传言,说是瑾王的命,不会超过三年了。 那她岂不是嫁过去不久,就要守寡了? 事实上,瑾王身体如此虚弱,谁知道,是不是自己刚一嫁过去,人就会没了? 凤老夫人脸色难看,其它的人也都高兴不起来。 虽然说是圣恩,可是将凤家最出色的一个女儿嫁给了瑾王那个废物,凤家人的心里,还是多少有些不甘的。 依着老夫人的意思,如果不是因为凤琪琪的年纪大了一些,她应该就是下一任国母的最佳人选。 也正是因为年纪不合适,所以,老夫人才想着撮合她与希世子。 一个是亲王府的世子,将来要袭承康王府,手中的权势更是独一无二。 如此一来,既能拉拢了康王府,还能让凤家再多了一重保障。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 圣上的心思,谁能猜得透? 凤琪琪缓过神来之后,自然是哭哭啼啼,说什么也不肯嫁。 只是,旨意已下,焉有抗旨之理? 「皇上分明就是在针对我们凤家,好端端的,皇上如何会下这样一道旨意?皇后姑姑为何也不曾派人来提前知会一声?」 老夫人及凤安志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老夫人身在内宅,足不出户,并不知道安潇潇被人袭击一事。 而凤安志却是知道的。 冷眼看了看这个不成器的侄女,哼了哼,「我看,此事分明就是你自己主动挑起来的。京城那么多的贵女,你去招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招惹安潇潇!若非是你故意行事,皇上又岂会突然下了这样一道旨意?」 老夫人一惊,瑾王府那样的背景,将来自然是再不可能问鼎皇权,甚至是连朝堂只怕都是上不了的。 因为一个徒有虚名的瑾王,搭上了凤家最出色的一个女儿,无论如何,都是不划算的。 老夫人目光凛凛地看着凤安志。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赐婚之事,怎么又会与靖安侯府牵扯上了关系?」 「回母亲,两日前皇后娘娘办的宫宴,安小姐也被宣旨进宫了。路上,偏就遇到了黑衣人袭击,对方的手段残忍,将安小姐所乘坐的马车直接轰成了碎片。好在安小姐当时不在车中,又逢钟离将军恰巧遇到,这才将一干人等绳之以法。」 说到此处,一直黑着脸的凤齐骏也不再隐瞒了。 「回祖母,当时孙儿也在,好在孙儿及时让人将那些刺客都带走灭口了,否则……」 老夫人一脸惊诧,随后看着自己那个宛若天仙一般的孙女儿,片刻后,勃然大怒! 「放肆!你这个孽障,你是要将我们凤家都给害了不成?那安潇潇几时招惹到你了?就因为你与希世子的婚事不成,你竟然就敢找人去暗杀她?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凤琪琪咬牙,事已至此,她知道自己不承认,只怕也不成了。 「祖母,孙女并不后悔如此,只是可恨那个安潇潇的运气太好,孙女一时不察,这才让她得以逃生。若是再有下次,定然不会让她逃脱。」 看着凤琪琪满面怨恨的样子,老夫人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倒是凤安志狠狠地瞪她一眼,「不成体统!你以为就凭着那几个侍卫就能将安潇潇给杀了?你若是知道了这些年安潇潇经歷了多少的刺杀,你就不会认为你真有那个本事了!」 凤齐骏的心头一动,一脸疑惑地看向了叔父。 「靖安侯何等睿智之人?岂会真的毫无防范地将女儿一人留下?我早就打听到,安潇潇光是今年,就遭遇了不下十次的刺杀,可是现在,她都活地好好的,你还想不明白吗?」 凤齐骏快速地低下了头,脑子里则是在不停地盘旋着,这个安潇潇的身后,到底还有着多大的倚仗? 安潇潇身边的丫头会武,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 只是刚刚叔父的意思,那安潇潇的身边,定然是还有极为隐密的高手了。 凤琪琪也被吓得不轻,看着叔父的脸色,便知道这不是在吓唬着她玩儿呢。 「叔父,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凤安志一脸失望地看着她,「你自以为聪明,可是皇上又岂是瞎子聋子?别的不说,单是那些刺客被俘时是活的,可是被齐骏的人一带走就成了死的这一条,便足以令皇上对凤家生疑了。」 凤齐骏的脸色,倏地一变。 不过,很快,又恢復常态。 被皇上怀疑,总比被抓到了实证的好。 「好在如今皇上肯发落你,若是皇上不处置你,只怕,我们凤家就要夹起尾巴来做人了。」 凤琪琪面色大骇,这意思是牺牲她一个,才能换来了凤家的安宁? 「我不嫁!我宁可一辈子不嫁,也不要嫁给瑾王为妻。」 「胡闹!」 老夫人怒了,勐地一拍桌子,惊得众人跟着都是一激灵。 「你以为你还能怎样?我告诉你,这旨意已下,莫说是瑾王殿下现在活地好好的,便是瑾王殿下现在就没了,你也一辈子不能嫁人了,懂不懂?」 凤琪琪的小脸儿,顿时惨白如纸。 凤齐骏摇摇头,没说话。 凤夫人则是不停地抹着泪,心底里的悲痛,可见一斑。 二夫人钟离氏倒是有些幸灾乐祸了。 这个凤琪琪仗着自己是长房嫡出,可是没少在府里头横行霸道。 再加上有众多的长辈们宠着,这个凤琪琪又的确是文武兼备,所以,凤府上下,哪一个不是巴结着她,惧着她? 如今倒是好了。 她倒是看看,落到了这步田地,她凤琪琪还能有什么前途? 「琪琪呀,快别哭了。先起来吧。瑾王殿下也是皇室子嗣,将来你嫁过去,再生下儿子,仍然是袭爵为王,你的身分,也尊贵着呢。」 这话,明着是在劝,可是实际上,分明就是在凤琪琪的心口上捅刀子呢。 明知道她不想嫁,明知道瑾王的身体不行,还在这里说什么生儿子? 这不是在故意羞辱她呢吗? 「我不嫁!我明日便进宫找姑母。」 「放肆!旨意已下,便是皇后也无可奈何。还是说,你还嫌闹得不够,还非要将皇后娘娘也牵扯进来?」 凤琪琪顿时就僵在了原地,眸底仍然是满含了不甘,可是到底,面上有些犹豫了。 「琪琪,听话,违逆圣旨是个什么罪名人,不必我再提醒你了吧?」 凤齐骏有些冰冷的声音传来,凤琪琪只觉得自己的后背都是阵阵生凉。 的确,她若是抗旨不遵,死的,可未必就只是她一个! 第一百四十章 凤凰栖 安潇潇也没想到,皇上竟然破天荒地下了这么一道旨意。 这到底是在安抚凤家,还是在警告凤家? 安潇潇甩了甩头,她怎么煳涂了? 瑾王的身分太过敏感,皇上这么做,分明就是想着警告凤家了。 不仅如此,安潇潇还得到消息,皇上两日前去了一次坤宁宫,只待了不足一刻钟,听说出来的时候,脸色还是铁青的。 安潇潇眨眨眼,看着给自己送消息过来的李幻幻,貌似,这个跟自己没啥关系吧? 「潇潇姐,你怎么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安潇潇一愣,「我应该有什么反应?我又不是后宫等着皇上临幸的嫔妃,皇上与皇后闹僵,与我何干?」 李幻幻一撅嘴,怎么她的反应,跟哥哥说的大不一样呢? 「可是,潇潇姐,哥哥说皇上这么做,十有*都是因为你呢。说是皇上想要替你出气。可惜没有抓到实际的证据,不然的话,皇上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安潇潇的眉梢微动,李幻幻向来就是一个缺心少肺的,什么时候也这么会说话了? 不对,这等满是心机的话,可不像是她会说的。 「幻幻,你母妃的身体最近无碍吧?」 李幻幻点点头,「好多了。说起来还要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的妙手,怕是母亲如今还躺在床上呻吟呢。」 「康王妃待我如亲女,但凡是好东西,只要是有你的,便总会惦记着给我也送一份儿过来。我有幸能为王妃舒缓一下身体的不适,也是应该的。」 「潇潇姐,你最近怎么都不出门了?我还想着能和你多说说话呢。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闷!」 「不是说你最近都进宫陪六公主吗?怎么反倒是无聊了?」 「还说呢,原本是让你给六公主当伴读的,可惜中间出了这么一次岔子,皇上说担心你被吓倒了,所以也不敢再召你进宫了。」 安潇潇浅笑,这一次,倒是因祸得福了。 「六公主的婚事,仍然是没有着落?」 安潇潇这话,问得其实是另有深意。 其实她也知道,只要是自己与李庭希的婚事不成,只怕,六公主的婚事也就得一直搁浅了。 总之,他们兄妹两个,总要有一个与皇室有了牵扯,才能让皇上放心了。 「我听说,近日太后的凤体违和,所以六公主一直都在跟前尽孝。皇后也日日过去请安,只不过,这几日她的身体也不好,所以,并不曾服侍在侧。」 安潇潇憋了笑,当然不好了。 皇上才刚训斥过她没几天,怎么可能会好得了? 不过,皇后向来是个心思周密的,自己纵然是不痛快,可是仍然安排了六公主在跟前服侍,这份儿心思,已是再明显不过。 「幻幻,不如今天就留下来一起陪我用午膳吧。」 「好呀,不过,那潇潇姐用罢午膳后,要陪我去个地方。」 安潇潇的眉目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什么地方?」 安潇潇此时心里想的,还以为是李庭希的伎俩。 「前些日子,有人进献给了皇上一方古琴,极为漂亮。哥哥从皇上那里软磨硬泡,总算是将古琴给要到了手。不过,如今被送到了方家,请方家的老太爷帮着上丝弦呢。」 「方家的老太爷?」 「是呀,这位方家的老太爷可是精通音律,听闻是先皇的音律恩师呢。」 先皇好音律,此事天下人皆知。 原来方家的老太爷,竟然还曾亲授先皇音律了。 「潇潇姐,你难道不想去看看吗?听说这位老太爷可是有着一手绝技的,方老爷子爱琴成痴,得知哥哥得了一把伏羲式的瑶琴,还送到他这里来上弦,可是乐坏了呢。」 「你不是也见过那琴了,还有什么好稀奇的?」 「我的确是见过了。不过,我听闻方老爷子的手上还有一方比那个更好的瑶琴,听闻也是伏羲式的,只是年代久远,听说已有千年了。」 安潇潇不为所动,对于琴,她实在是没有什么爱好。 她的手指虽然细长,可是却并不爱抚琴,所以,再好的琴落在了她的手里,也是一个破烂东西。 可能是因为自觉不擅长,所以,便对这些东西也没有了兴致。 不过,若是有人抚琴,她倒是很乐意听的。 「听闻那位方小姐的琴艺极好,不知你可曾听闻过?」 李幻幻摇了摇头,「方家的姑娘都极少出门,特别是近几年,听闻方家人行事越发地低调了。而且方家的几位公子,目前也都不曾入仕,也不知道,将来会是一个什么走向。」 安潇潇似乎是听出了一些门道,歪着头,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你对方家的事情,似乎是很上心呢。」 只是简单地试探了一句,李幻幻的脸色便红了起来。 「哎呀,你就会取笑我!」 话落,扭转了身子,再不肯抬头。 安潇潇则是嘴角抽动了两下,一脸的迷茫状。 貌似自己并没有说什么太过分的话吧? 可是这位,她的反应是不是也太过激了? 稍一动脑子,也便想明白了,这个李幻幻,十有*,也是对那个方轻阑动了心思了。 「好吧,既然是你极力相邀,我便陪你走一遭。」 午后,两人小憩了一会儿人,便一起坐马车去方府了。 一路上,安潇潇都觉得李幻幻与平时大为不同。 似乎是有些忐忑,又似乎是还有些小期待。 这算不算是情窦初开的那种? 「给郡主请安,不知郡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郡主恕罪。」 出来迎接她们的,正是方轻柔。 今日方轻柔穿了一件芙蓉色的曳地望仙裙,头上簪了一支镶红宝石的金步摇,另有一翠色的玉簪,看上去端庄中,不失几分的俏俏。 「郡主,安小姐,这边请。」 「叨扰方小姐了。其实,我们今日过来,也就是为了亲眼见识一下方老爷子的绝技的。」 方轻柔淡淡一笑,面上虽然是看起来谦逊,可是眸底的那抹骄傲,还是十分明显的。 「祖父正在擦拭那把古琴,两位请随我来。」 走了几步之后,安潇潇小心道,「不知道我们冒昧前来,会不会影响了老爷子上丝弦的兴致?」 「不会。」 方轻柔笑得有几分清淡,「祖父爱琴成痴,希世子愿将这把古琴送至方府来上丝弦,祖父只会高兴。如今两位贵客临门,也是我方家蓬荜生辉。祖父爱琴,但凡是爱琴之人,我祖父都会喜欢的。」 安潇潇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她虽然也懂琴,也会,可是却绝对算不上爱琴之人的。 最多也就是听一听。 若是让她抚琴,她还是有几分地不乐意的。 至于爱琴? 若是让方老爷子知道她手上曾毁掉过多少把瑶琴,多少只琵琶,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中了风? 「这是哪位公子在抚琴?」 方轻柔一愣,转头看着安潇潇,一脸的疑惑,「安小姐如何知道抚琴的是男子?」 「这声音醇厚,不仅绵长,且听起来心事重重,指法刚劲,不像是女子能弹奏得出来的。」 方轻柔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哑然失笑。 「不知方小姐可是在笑我猜错了?」 「不!安小姐果然厉害。仅仅是从这琴声中,便能判定了抚琴之人是男了,当真是厉害。」 安潇潇摇头,略有些不好意思,「若是我没有记错,这支曲子当是风雷引。此曲描写雷雨大作的情景,从风雨欲来的酝酿之势,进入迅雷烈风、阵雨如注的磅礴气势。雷声隆隆,风声萧萧,尚有欲罢不能之势,最后以雨过天晴而结束。本曲节奏奇纵突兀,苍郁险峻,气势威武雄壮。虽然也有不少女子会弹奏此曲,可是能弹得如此刚烈迅勐地,必为男子所为。」 方轻柔似乎是有些不服气,「为何?若是女子,也一样能将这风雷引弹奏得极佳的。安小姐此言,是不是太过于小瞧女子了?」 安潇潇淡笑,「并非是我小瞧女子,而是男女天生有别,这力道上,便是一大差距。再则,此曲并不难。难得是,要真正地经歷过人生风浪的人,才能将此曲弹好,弹出新的意境。否则,也不过就是依样画葫芦而已。」 方轻柔似有不服,正欲再辩,便听得那琴声戛然而止,随后,自一道院墙内,翻出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正是方轻阑。 「安小姐果然是好见识,在下佩服。」 安潇潇一时有些后悔,早知道是他,自己就刚刚就不该说那么多话的。 「方公子客气了。我与郡主还要去看那方古琴,不打扰了。」 说着,便小心地推了李幻幻一下,示意她赶紧走。 哪知道李幻幻似乎是着了魔一般,双脚宛若生根,竟然是一动不动。 安潇潇一时又对她大为失望,不过是一个长相俊美些的男子罢了,怎么就走不动路了? 「方二公子的琴声果然是与众不同。此曲,我也曾听无数人弹过,可是能听二公子弹奏得这般震撼的,还是头一回。」 「郡主谬赞了。」 安潇潇退了一步,然后绕到了方轻柔的身侧,故意将地方让给了他们二人叙话,她自己则是和方轻柔一起讨论起其它的闲话了。 「两位既然是来看琴的,那便请吧。」 一路上,又多了一个方二公子。 「一直都知道二公子的医术精湛,想不到,竟然还有如此厉害的琴技,当真是让人佩服。」 李幻幻这话倒是出自真心。 她虽然爱慕方轻阑,可是也没有完全地昏了头。 在她眼里,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所以,她没有必要隐藏自己心底的想法。 这么一路说着,也便到了方老爷子正在拭琴的院落。 初见方老爷子,安潇潇只觉得他看起来有几分的眼熟,却也只以为是因为方轻阑与其生得像为故。 方老爷子听闻这两人都是爱琴之人,自然是颇为欢喜,命人好生招待,自己也开始对于古琴侃侃而谈。 李幻幻今天来,就是为了接近自己与方轻阑的距离的。 所以,无论方老爷子说什么,她都是听得极为认真。 倒是安潇潇,总觉得与这等的琴痴在一起说话,只怕自己的脑子会变成了木鱼。 谁都有喜欢一样东西的权利。 无论这样东西是美好的,还是普通的,甚至是令人不敢苟同的。 可是,若是因为自己痴迷,就想着让别人也跟着痴迷,那就不好了。 安潇潇听得有些百无聊赖,想走吧,碍于人家是老前辈,总不能太失礼了。 可若是让她继续在这里听下去,她是真的有些受不了了。 「潇潇姐,我记得你对于收藏鑑别古琴,也是颇有心得的,不如你说来听听?」 安潇潇正在神游,想着自己晚上吃什么呢,冷不丁地被李幻幻这么一叫,思绪顿时打乱,脸色也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 她这样子,正好落入了坐在她斜对面的方轻阑的眼中。 倒是引得他一阵浅笑,那双黑得宛若是曜石一般的眸子,散发着极为迷人的光茫,令对面的李幻幻,痴看不已。 安潇潇清了一下喉咙,然后朝着方老爷子微微点头,「晚辈不才,也只是略有耳闻,只知古琴断纹指琴表面上因长年风化和弹奏时的震动所形成的各种断痕。断纹的种类很多,主要有梅花断、牛毛断、蛇腹断、冰纹断、流水断、龙鳞断等。一般来说,琴随年代久远程度不同,断纹也不尽相同,是鑑藏古琴的主要依据之一。另外,看漆灰、听音色、看形制等等,皆为依据。」 方老爷子的眼睛亮了亮,「想不到你这个年纪的小女娃,竟然也懂得这么多!」 「老爷子过奖了。」 方轻阑笑了笑,「祖父,她可是靖安侯府的小姐,安侯爷的女儿,又怎会差了?」 方老爷子顿时怔住,随后再上下打量了她一遍,片刻后,伸手捋着鬍子,一边点头,一边夸道,「果然是个好孩子。看来,安侯爷果然是教子有方呀。」 「老太爷过誉了。在这方面,您是行家。」 「这看琴呀,还有一法,便是闻气味,小姑娘可能有所不知,这老琴琴腹内闻之会嗅到一股淡淡的沉香味。你若是有兴趣,倒是不妨常来坐坐。」 方轻柔没有多言,倒是一旁的方轻阑,眸色亮了亮。 「多谢方老太爷抬爱了。只是晚辈愚钝,于琴之一道上,还是悟性太差了。倒是希世子,一直酷爱收藏此类雅物,能得您亲手上丝弦,也是希世子的荣幸了。」 如此明目张胆地贬低李庭希,而抬高了方老太爷,这样的说法,倒是令方轻阑又对她高看了一眼。 差不多又待了半个时辰,安潇潇有心先走一步。 可是此时,李幻幻又十分娇俏地央求道,「方老太爷,听闻您府上有一把已经千年的古琴,不知可否拿出来让晚辈一观?」 方老太爷闻言哈哈大笑,「郡主也喜欢?」 「晚辈并不及哥哥懂琴,也只是想要窥探一番,何谓真正的名琴罢了。」 方老太爷面带笑意,朝着方轻阑吩咐道,「你去将我的凤凰栖取来,今日,便请几位开开眼。」 「是,祖父。」 凤凰栖? 倒是好名字。 只是听到,便觉得极美,想必,那琴的造型,也是极美的。 果然,待方轻阑将琴取来之后,便见众人一阵惊嘆。 方老太爷一脸的得意,「此琴,说来话长,原是我的一位旧,呃,我的一位故友所赠,此琴歷经千年,可是这上面的漆色,却仍然是完好如新。轻阑,将窗子打开。」 「是,祖父。」 窗子一打开,外面有些灼目的阳光照射进来,一下子落到了这把凤凰栖上,便见映照出了五彩的光茫。 安潇潇大惊,这才想起来,这个凤凰栖是有些耳熟的。 当下面色微凝,看向这位方老太爷的眼神里,已是多了一抹探究,再看那方古琴,此时看上去绚丽夺目,哪里还如先前一般的陈旧孤寂? 「这是用了鹿角霜,里面加了金、银,以及珍珠等各类的宝石研磨成粉,再制成了漆,涂于琴上。哪怕是已过千年,一旦有了机会,仍然是光茫万丈。」 方轻阑微微一笑,「其实,哪怕是不打开窗子,若是近前看了,仍然还是可以看出一些端倪的。」 看着方老太爷一脸的得意,安潇潇的神色也渐渐地恢復如初。 看来,这把琴,可是大有来歷了! 安潇潇借着饮茶之机,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方轻柔。 果然,看到她的眉目之间,似乎是隐藏了些许的忧愁,另外,还注意到了她的手指,在不停地搅动着帕子。 观赏完了名琴,安潇潇总算是将李幻幻给拖走了。 「仅此一次,下次,我可说什么也不会再来方府了。」 「为什么呀?那方老爷子的脾性不是挺好的吗?再说了,方二公子和方小姐,也都很和气呀。」 安潇潇凑过去,低声道,「你就是看中了人家二公子呗!」 李幻幻的脸色倏地转红,头勐地低了下去,再不吭声了。 安潇潇看她如此,低低地笑了起来,「若是果真喜欢人家,就当让你哥哥先将他的底细摸清楚了,然后再去求了皇上的旨意不就好了?」 李幻幻却是摇摇头,「不可。」 「为何?」安潇潇挑眉,显然不明白,既然喜欢人家,又为何不愿意呢。 「我承认我喜欢他,可是他却未必喜欢我。这个时候,若是果真皇伯伯赐婚了,岂非是让他厌恶我了?我年纪是比你小,可是我不傻。他的心里头若是没有我,我可不会傻傻地主动送上门去给他添堵。」 安潇潇一愣,还真没想到,这话竟然出自了这位李幻幻之口。 莫不是撞着脑袋了? 怎么突然就开窍了? 夜深,京城宛若被笼罩在了一片漆黑的绸缎之中。 方府内,此时却是被一种极为阴郁的气氛所压抑着。 方轻柔的面色惨白,紧紧地咬着嘴唇,似乎是在畏惧着什么。 「祖父,妹妹也只是一时煳涂,才会有此妄言。您放心,回头孙儿定然是会好好地训导她,不会让她再有这等的想法的。」 「二哥!」 方轻柔的声音仍然是娇弱的,只是此时,突然迴荡在了屋子里,似乎是又多了一分的执拗。 「我心悦钟离将军,此生非他不嫁。」 「混帐!你难道不知道你已是有婚约之人了?」 方轻柔的面色凉凉,眼神里流露出一抹哀愁,「我知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京城人人都知道,我不曾许配人家。」 「你?」方老爷子大怒,方家众人也都齐齐过去搀扶劝慰。 方轻阑面色微冷,「妹妹,你难道一定要将祖父气得倒下才肯甘心?」 「我没错。我只是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而已。」 「你的幸福?你别忘了,你姓方!」 方轻阑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剎时便让方轻柔的身子抖了抖。 「方老太爷可在屋内?」 突然从外面传来的一道声响,惊呆了众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失心阵 外面一黑衣人,迳自推开了房门,绕过一座屏风,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书房的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 一侧,还一大大的阁架,上面摆放着有六七把的古琴。 黑衣人只一眼,便知道这定然是平时方老太爷待的最多的地儿。 因为那靠墙的卧榻上,有一琴桌,上面雕刻精美,可是有些地方,已然是有些破损,可见是常常在此抚琴自娱了。 另一侧,有一紫檀架,上放着各类珍贵的瓷器及玉器,当然,摆放最多的,还是各类的捲轴及书本,屋内,由上而下,由内而外,都充满着一股潇洒风雅的书卷气。 「你是何人?何故突然出现在我方家?」 方老爷先是一惊,再是厉言相斥。 「方老太爷,我奉我家主人之命,取回一样东西。」 方老太爷的身形微颤,有些浑浊的老眼里,宛若是一下子看到了暗夜中的亮光,兴奋不已。 「你,你是?」 「在下正是。这是我家主人的令牌。」 方老太爷接过来一看,伸手在那令牌上面的纹路上,细细抚摸,一张老脸上,已是满面哀凄。 再抬眼时,已是老泪纵横。 「你家主子,如今可好?」 「回老太爷,我家主子一切安好,只是今日特命在下将凤凰栖取回,另有一句话,要带给方家小姐。」 虽然未提及是哪一位,可是众人都知道,这位方小姐,指的,便是眼前的方轻柔。 「公子请直言。」 方轻柔站了出来,头微微低着,通身一股华贵的清流之气,令人难以忽视。 「我家主子的意思明确,他是否能再活着进入族谱,只怕都是未知数。所以,当年之婚约,方家可不必放在心上。主子如今的身子不爽利,又有各路的明争暗斗,主子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莫要耽误了方小姐的一生才好。」 方老太爷的身子陡然一僵,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是说,你家主子要取消这门婚事?」 「老太爷,这是为了方家好,也是为了方小姐好。主子说了,他日,若是主子能顺利归京,定然不会忘记当年方家的眷顾之恩,定当厚报。」 黑衣人的意思已是十分明确了。 就算是两家的婚事不成,将来主子回来,定然也会记得当年的恩情。 方家,仍然是会被他重重报答。 这番话,可以说是让方轻柔格外地欣喜。 她原本就无意与那位携手过一辈子,如今既然是对方主动提出来了,他们方家又不会背上一个背信弃义的骂名,何乐而不为? 「主子命在下将凤凰栖取回,也正是介于此缘由。」 黑衣人说完,自怀中取出一枚玉佩。 「此物乃是方家的家传之宝,主子命在下将其退回,以后,两人的婚事各不相干。主子惟愿方小姐能早日觅得如意郎君,如此,我家主子,也能安心了。」 「多谢公子的好意了。」 不待方老爷子发声,方轻柔便先出声谢过了。 如此,也便表示,她接受了。 方老太爷的一双有些稀疏的眉毛紧紧地拧着,对于方轻柔的话,显然是有些不满意的。 方轻阑转了身,作下一揖,「还请公子代为转告,我方家谢过。」 「凤凰栖何在?」 看得出来,对方的态度很坚定,所以,既然如此,也便全了妹妹的意吧。 凤凰栖被取走,众人就这样看着那人带着东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一时之间,个个心思复杂,不知如何言语。 方老太爷冷哼一声,看向方轻柔的眼神,已是极为冰冷。 「享受了我方家的尊荣十几年,却不愿意为家族做一点点的事,这样的孙女,要来何用?」 老太爷的话极重! 方轻柔被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方轻阑的神色也是微微一僵,完全没想到,祖父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老太爷如此一言,几乎就等于是将方轻柔在方家的地位,撼动了大半儿。 方轻柔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就算是心仪钟离澈,若是没有家族的支持,没有长辈的同意,她也不可能顺利嫁过去的。 就算是嫁过去了,若是将来有什么难处,而无家族可以依靠的话,自己只怕也是独木难支。 方轻柔娇弱的身形微微一颤,转头与二哥的眼神对上,见其朝自己微微摇头,便知道,祖父这次是真的大动肝火了。 方轻柔绝对不是方家唯一的小姐,只是方家多年精心培养出来的天之娇女,公然违抗老太爷的命令,这对于方家的长辈来说,绝对是胆大至极! 好在,方轻柔的上面还有两个嫡亲的哥哥,就算是方老太爷不管她,至少,她的兄长们也不会不管她的。 曾让方老太爷视若珍宝的凤凰栖,就这样被它的主子给带走了。 曾经,他以为这台古琴,将来还可以留给方家的后代子孙,只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就被人给取走了。 那架古琴再值钱,再珍贵,方老太爷也不是捨不得。 真正让方老太爷觉得寒心的是,他们世代效忠的主子,就这样被自家的姑娘给嫌弃了。 现在主子不曾露面,也不曾真正地回归,倒不会怪罪方家。可是将来一旦主子回归呢? 那样的睥睨天下的主子,岂能容许有人对他的轻视和不屑? 方家的将来,委实堪忧呀。 方老太爷忍不住重重地嘆了一口气。 罢了,自己年事已高,有什么事情,还是让这些小辈们去操心吧。 瑾王府。 「王爷,凤凰栖取回来了。」 「嗯,先搁着吧。」 「是,王爷。」 侍卫将凤凰栖十分恭敬小心地放在了琴桌上。 随后小心地退了两步。 「王爷,您在此时将凤凰栖取回,怕是不妥。毕竟,人人皆知这凤凰栖乃是方老爷子心爱之物。」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应该将其取回。凤凰栖是我母妃当年的陪嫁之物,极为心爱,当年私下送与方家,亦是实属无奈。如今择机收回,也算是保全了方家,让方家不必再战战兢兢。」 「王爷,即便如此,您也没有必要将您和方小姐的婚事退了吧?」 瑾王浅笑,浅地就好像是不曾笑过一般。 「湘王有意,神女无心。我还不至于低贱到了需要一个女人来施捨。」 侍卫的身子一震,随后又极为小心地低下了头,片刻后,又压低了声音,「此时,您将凤凰栖取回的消息,只怕已经传至宫里了。」 「嗯。」 侍卫没敢再多话。 事实上,主子这么做,还刻意挑在了有皇室暗卫在场的情况下,潜入方府,不就是为了让皇上知道,他瑾王,早已失去了所有的念想吗? 如今这凤凰栖取回,也便表示他们与方家再无牵扯。 只盼自此以后,方家的一切,都能平顺。 瑾王的眼睛看向了窗外,那妖娆多姿的海棠花,开得正艷。 夜色如此孤凉,可是娇俏如海棠,却也能开得如此美艷执拗。 不由得,便联想到了自己。 不过是被困于这小小的瑾王府中,好歹,仍然有着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还有一位太后,能时时地念叨着自己,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自己身体不好,不便入朝。 怎么说,都是自己的缘故。 深吸了一口气,眼睛微微眯着,眼前的海棠花,似乎是开得更艷了。 不知何时,眼前竟然出现了一个幻象。 那娇美的海棠花,竟然不停地飞舞了起来,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已是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瑾王的眼神倏地一亮,宛若是夜空中最亮的星星一般,闪耀着极为璀璨的光茫。 不由自主地,便抬手想要去触摸眼前的美人脸。 只是一剎那,花形散落,美人不再。 瑾王的眼神怔了一下,随后将视线落在了自己有些空荡荡的手心里。 自嘲一笑,「原来,我也不是无欲无求。」 适才那一刻,美人脸如此地清晰明目,他如何不知道,在自己的心里,已悄然住进了一个人? 轻嘆一声,明知自己与那位姑娘无望,却仍然是难以管束自己的心。 看来,还是修为不到家呀。 「小姐,墨扎王子的信。」 安潇潇翻了个身,半靠在了床上,打开信笺细细看过之后,微微摇头。 「看来,他果然是太闲了。这么一丁点的事情,竟然也要来问我。」 「小姐,那您的意思是?」 「不用理会他。」话落,想想又觉得不对,「你代我给他回封信,告诉他,南疆的事情,我不会插手。随他折腾。」 「是,小姐。」 七月明白,小姐所说的不会插手,是在墨扎王子的身体无恙的情况下。 一旦墨扎王子受了伤,或者是被人算计了,只怕小姐就没有这么好脾气了。 「小姐,听说昨天晚上方家似乎是有些动静,今天一早,就听闻方老太爷请了几位在京城极有名气的教养嬷嬷进府,听说是在教导方家的小姐。」 安潇潇只是微微一愣,方家的小姐,不是家教一直都很不错吗? 脑子里浮现出的第一个身影就是方轻柔。 那样美丽且优雅的一位姑娘,哪里还需要什么教导? 又或许,是为了其它的姑娘。 毕竟,方家那样的高门府第,怎么可能就只有一个方轻柔? 安潇潇单手支了一下额头,眼睛往一旁的笸箩里瞟了一眼,真是麻烦! 安潇潇并不笨,于女红一道,也不是学不会。 相反,她学得很快,除了绣花的时候,没有那个耐心之外,其它的一切还都不错。 特别是她的针脚,也都练习得很均匀,很细密。 只是,学会了,或者说是做的好了。 不代表了她就喜欢这个! 恰恰相反,这些东西,实在是让她觉得头疼。 随手抄起一件自己做的中衣,怎么看都觉得完美。 不过,眼睛有些慧黠地转了转,若是看到自己的女红这样好,那个傢伙反倒是一直赖上自己了,那怎么办? 刚想着给他做得粗糙一些,又担心万一人家看不上,再让她重做怎么办? 那样的话,岂不是白白地浪费了时间? 安潇潇真是生平头一次感觉到了无力又无奈。 三日后,安潇潇看着自己已经做好的两套长衫,再看看那件宽大的外袍,不由得开始佩服起自己来。 明明在数日之前,还是一窍不通的女红白痴,不过短短几日,竟然已是有了如此大的收穫。 看来,人果然都是在逆境里逼出来的。 再看看自己的十个手指。 纵然是自己常年玩针,可也一样被这些绣花针给扎的不轻。 这东西,最是可恶了。 明明扎地人生疼,偏偏又不会留下太多的痕迹。 如今,只是能看到自己几根手指的指腹处有些红紫,其它的,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安潇潇原本还在发愁,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把这东西送到那个黑心的将军手上去。 没成想,澈公子竟然主动上门了。 看着桌上叠地整整齐齐的衣服,澈公子表示很高兴。 「不错,看来,你果然是头脑聪慧,可圈可点。」 安潇潇哼了一声,没理他。 澈公子将衣服展开后看了看,随后,便将新裳放下,竟然开始宽衣解带了。 「喂,你干嘛?」 「当然是试一试了。」澈公子说地一脸理所当然,「不试试,怎么知道这衣服是不是合身,是不是结实美观呢?」 安潇潇气得真想扑过去咬他一口。 无奈,自己现在处于弱势,谁让自己有求于人呢? 「自己到里间儿去换。」 澈公子挑眉,笑看了她一眼,「我以为,潇潇应该是对我的身材也很好奇才对的。」 安潇潇的脸蹭地一下子就红了,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摔门出去了。 澈公子看着被她重重摔上的门板,哑然一笑,随后开始慢条斯理地换衣服了。 「潇潇,我觉得这条腰带似乎是稍宽了一些,你觉得呢?」 安潇潇气得呲了呲牙,「你当初可没说要做腰带。」 「可是我明明白白说地是两身衣裳呀。」 看着澈公子一脸无辜的样子,安潇潇只能将一口怒气吞进去,只是干巴巴地瞪着他。 「罢了,看你做出这两套衣裳来,应该也是极为辛苦了。我也不能失信于你。这样吧,先说一说你父亲如今的情势便好。」 安潇潇的脸色立马转变,原本的那抹怒意,已是消失不见。 「魔凉山,这个地点,我说的没错吧?」 安潇潇强行将心底的震惊压了下去,这还是头一次,真正地见识到了这个男人的本事。 不是身手,不是权势,而是他广大而可靠的消息来源。 「没错。」 「人人都言靖安侯当年受伤之后,被一渔女所救,为了报答其救命之恩,所以才会将这名渔女带回家中,并且与其成婚生子。我说地可对?」 安潇潇抿了抿唇,看着他一脸淡然的神色,只得微微点头。 「事实上,安夫人绝对是什么身分卑微的渔家女。她出身高贵,纵然是不及皇室公主,可是至少,丝毫不比这所谓的世家名门府上的小姐差。只是当时,安夫人由于种种原因,对自己的身世,只字不提。」 安潇潇的脸色慢慢地凝重了起来。 「成婚之后,安老夫人对这个儿媳是百般挑剔。奈何靖安侯与夫人情深意切,既不肯休妻,也不肯纳妾,便是当初老夫人亲赐的几个美貌丫头,也都直接打发了。这令老夫人对这个儿媳,就更为不满。」 安潇潇隐约还记得,她自小便不得祖母疼爱,当初明明是有好吃的,可是却只肯给安美妍这个二妹妹,却不肯给她分毫。 再后来,自己年纪虽小,可是也能感觉得出来,老夫人对她的厌弃,所以,便极少再去福安堂给她请安,常常陪伴在父亲母亲的身边。 还记得,自己那一年应该是五岁吧,母亲身体不适,却被老夫人打发了人过来,非要请母亲过去陪老夫人到屋外赏菊。 结果,母亲当天晚上,便高热不退。 她还记得,当晚,父亲便去了一趟福安堂,之后一连数日,也不曾去给老夫人请安。 钟离澈说地没错,老夫人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母亲,嫌弃她的出身,总觉得是母亲配不上父亲。 可是她却从未想过,母亲自嫁给了父亲之后,他们夫妻二人琴瑟和鸣,家族和睦,老夫人何苦又一定要拆散他们呢? 「这些都是人尽皆知之事,你还是说说我不知道的吧。」 澈公子的眼神始终就不曾离开过安潇潇的脸。 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姑娘,看起来坚强独立,可是实际上,却也有着一颗极为脆弱的心。 提及她的母亲,她的眼神是柔和,怀念的,隐隐地,还带着一抹心疼。 犹记得,他也曾见过安夫人的。 那样随和且温柔的女人,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她呢? 那个时候他小,不懂。 现在长大了,也就明白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跟靖安侯一样,只是单纯地在乎那个人,而不是那个人背后的一切的。 「你如何知道我父亲去了魔凉山?」 澈公子莞尔一笑,「潇潇,现在是我要透露靖安侯的消息给你,你确定还要这样问?」 安潇潇愣了一下,随后哼了一声,将脸别开,「快说。」 澈公子的唇角微勾,眼神里,带了一抹笑意。 「靖安侯带兵打仗是好手,可若是单钝的武功修为,怕是就要差一些了。当然,若是在沙场上,短兵相接,靖安侯的本事,还是无人能敌的。」 安潇潇不语,眼神怔怔地看着前方。 她有多久不曾见过父亲了? 哥哥总说父亲一直惦念着自己,可若是真的放心不下她,为何又不肯回京来看看她呢? 纵然知道应该是母亲那边出了事,可是安潇潇的心里,仍然是有些酸涩的。 「靖安侯被魔凉山的阵法所困,如今已有半月左右,始终不得破解之法门。遣书一封,也只是希望安子轩能助他一臂之力。」 安潇潇陡然瞪向他,眼神里有不解,有难以置信,还有些许的冰冷。 「我父亲的行踪,你如何打探得这般清楚?还有,连我父亲被困了多久你都清楚,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澈公子收起了原本的无所谓的态度,脸色慢慢地沉寂下来。 一双幽深的眸子,直直地看向了安潇潇的明眸,似乎是想要透过她的明珠,直达其心底。 「潇潇,我以为你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你应该懂的。」 安潇潇不理会他的这种深情款款的说辞。 「清流,你既然知道我的本事,那你应该也知道,我最痛恨的是什么?」 跟在了她的身边那么久,岂能不知? 澈公子缓缓地点点头,「我知道。你平生最恨被人欺瞒。潇潇,我却从来不曾欺瞒于你的。」 「是吗?那我问你,困住我父亲的阵法,何名?何解?何人所布?」 澈公子的头微微后仰,这个丫头,借着这样的机会,又来故意诈自己了。 就算是她不用刚刚的态度,他也一定会告诉她的。 可惜了,她并不信他。 眸底略有些失望。 不过,澈公子还是很诚实地说了。 「困住了靖安侯的阵法,名为失心。至于是何人所布?呵呵,我估计,应该就是藏身于魔凉山内之人了。」 安潇潇的脸色骤变,传闻失心阵为数百年前的巫族圣女所创,其阵法之精妙,传承数百年,而无人能破。 除却巫族内部人可避开此阵外,此阵,无解! 安潇潇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此阵无解,不过,我父亲可还有机会安全地出来?」 「应该是可以。之前你哥哥曾派人协助你父亲破了几个阵法,中怕也因此而高估了自己,只以为那里不可能再有什么精妙的阵法,这才会一时大意,闯了进去。不过,想要出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安潇潇定定地看着对面的男子,她知道,他没有说谎。 不过,他的眼神,却分明就是在告诉自己,他有办法,能保父亲全身而退! 第一百四十二章 幽冥阁和血祭楼 澈公子没说自己能不能助靖安侯,只是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似乎是在思忖着,她会如何回应自己。 安潇潇没有考虑太久,「你可有法子让我父亲平安无事?」 澈公子认真地想了一下,「平安无事我不敢保证,不过,保住性命,应该是不难的。」 这样的答案,便已经足够了。 「你,可愿与我同往魔凉山一遭?」 看到安潇潇有些迟疑的样子,澈公子倒是乐了。 这样的安潇潇,还真是头一次见。 明明就是对他满心期待,可是说话时的语气又是那么不肯定,可见,她的心底其实也是蛮纠结的。 「潇潇,我说过,你会成为我的妻子,既然岳父有难,我如何能见死不救?」 这一回,安潇潇倒是明确地听到了从他口中蹦出来的『岳父』这个词。 顿时有些羞恼,「喂,谁是你岳父了?乱叫什么?」 澈公子倒是装模作样了摇了摇头,「此次魔凉山之行,兇险异常,若是非亲故,你觉得何需我要冒险?」 安潇潇看着他黑亮亮的眸子,不满地哼了一声,转身后,身形站得笔直,冷冰冰道,「明日一早出发,我只在城外的十里亭等一刻钟,你来就来,不来,我也自有法子破解那失心阵!」 听到她说破解二字,澈公子的脸色一下子便肃穆了起来。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看上的,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 可是失心阵? 此阵,的确是传闻数百年来,不曾有人解开的。 她所谓的解,该不会是以命换命吧? 这么一想,澈公子勐地一下子就打了个激灵。 一种莫名的恐慌,一下子就从他的心底蔓延开来,一直延伸到了他的四肢百骸,甚至是到了他指尖的末端,颤慄不已。 这种想法只要是在他的心头冒一冒,他就感觉到了无比的害怕! 如此,又岂能允许这样的事情,真实的发生? 「明日太阳升起之时,不见不散。」 澈公子当然不会允许安潇潇独自涉险了。 更何况,先前那一瞬间,他还有了那样可怕的一个想法。 现在想想,都觉得无比的后怕。 若是那丫头真的亲自涉险,只怕他会疯了。 回到了钟离府的澈公子,对着眼前的一盆文竹在那里发呆。 其实,到现在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会那么在意这个安潇潇呢? 仅仅只是因为她曾经救了自己吗? 不,当然不是! 澈公子很清楚安潇潇在自己的心底里,早已经有了一个难以逾越的位置。 只是,想想自己身负的使命,想想那么多枉死的冤魂,他如何能只是眷顾着所谓的柔情? 有些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他尽力不让自己去想什么,只是淡淡地抬起头来,转身,看着自己屋内的一切。 将视线落在了那把青云剑上的时候,他便知道,大业美人,他当如何取捨。 他不是那等只知情爱,不思进取的愚蠢之辈。 他越是在意安潇潇,就越是不能放松了手上的一切。 否则,只怕第一个死的,就会是安潇潇。 「青越!」 一道青影闪现,无声无息。 「是,公子。」 「派人去安排,我明日一早要出一趟门,少则半月,多则月余。这里就交给你了。」 「公子,可是您现在已经开始上朝了,若是皇上那里起了疑心?」 「先前的替身都是假的?」 「回公子,若是被皇上看穿,又或者是真去军营的话,只怕不妥。」 「找个藉口,比如说,有人在我的饮食里下了毒,记住,一定要是在军营里。」 「是,公子。那鬼老不跟您一起去吗?」 「不必。有他在,这里才好煳弄过去。」 「是,公子。」 青越很想多一句嘴,问问主子到底要去何处。 可是想到了公子的残暴性子,还是咬咬牙,忍了。 万一得不到答案,反倒是被主子凌虐一番,那可是得不偿失了。 「告诉青盈,让她多关注着靖安侯府,明日安小姐会出府到庄子上调养身子,任何外人都不见。所以,让她盯着福安堂里的那个老太太。」 「是,公子。」 青越心头的疑惑更重了。 看这意思,分明就是觉得主子是邪祟附体了。 向来不爱搭理那些姑娘妇人之间琐事的公子,怎么突然间就开窍了? 是对那位安小姐上心了,还是另有所谋? 当然,想到了安潇潇的身分,青越不由自主地,便会怀疑到了主子主动示好的动机了。 万一主子的意思,就是想拿到那一部分兵权,然后再将安潇潇给那个了呢。 青越不敢妄自揣测主子的意思,就算是揣测了,也是绝对不敢说出来,更不敢多问一句的。 「我离开的事情,不必瞒着父亲,他会帮忙掩饰,如此,你也能轻松一些。」 「是,公子。」 刚应下,又觉得不对。 「公子,您此次出门,不带鬼老,难道也不带着属下吗?」 「不了。此次出行,你们都不方便,我身边有几个随从跟着,便可以了。」 说是随从,可哪一个不是武功高手? 青越心里有些郁闷,扁扁嘴,「公子,您是不是还在为之前的事情,在生属下的气?」 澈公子横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仿佛跟他多说一句话,都是在拉低自己的智商一样。 看到主子理都不理,直接进去休息了,青越当真是觉得委屈得很了。 不过,想到自己不能去,西使青盈也不能去,他这个南使的心里也就好受了些。 好歹,这段日子,自己一直跟在了公子身边,比起那两位来,可是好命了不知道多少倍。 虽然每天晚上都被公子给操练得直不起腰来,可是至少,自己的功夫也的确精进了。 估计下次再见到东使,自己就给那傢伙一顿狠狠地教训了。 这么想想,顿时又觉得自己未来的生活,无比美好了。 次日,太阳徐徐升起,城门一开,靖安侯府的马车便出了城。 待安潇潇中途离开,到了十里亭时,太阳仍未完全地升起,此时的天边,红彤彤的,像是染了上等颜料的绸锦一般,煞是好看。 安潇潇刚刚下马,便看到了一辆马车从不远处的林子里驶出来,马车的帘子被人撩起一角。 「先上马车吧,这段路,还是有可能会遇到熟人的。」 不曾看到人影,不过这声音,她很确定是属于那位澈公子的。 安潇潇翻身下马,将缰绳抛给了一侧的七月,随后直接跃上了马车。 刚刚撩起帘子来的,正是澈公子身边的小童,见她上来,便迅速地到了外面开始驾车了。 安潇潇坐定之后,才觉得这位小童有些眼熟,分明就是当初他们回京时的那位小将军吧? 「那是我的随从,你叫他小童便好。」 安潇潇顿时有些无语,怎么还真叫小童呢? 感觉这名字,怎么就有点儿那个…… 好像是随随便便取的一样。 安潇潇环视了一眼这马车四周,倒是还不错。 虽然算不上奢华,可是至少,还是很舒适的。 马车走在官道上,感觉得出来,行驶地很快,可是坐在马车上,倒是感觉不到过分的颠簸。 安潇潇对于这位澈公子的印象,似乎是又有了一些改观。 马车的软榻倒是很宽大,能容两人就寝而不会拥挤。 前面摆了一只矮脚桌,上面备了一些简单的瓜果点心,再旁边,还有一壶茶,看样子,应该是半壶才对。 安潇潇再转头看向澈公子,见其面容一如往昔的俊美,只是面上多了几分清冷,似乎又透着几分的矜贵。 这样的澈公子,给安潇潇的第一感觉就是,他是不是换了一个人? 或者,他是那位冷面将军的双胞胎兄弟? 不然的话,怎么这气质、气场,会差了这么多? 眼前的人,也仍然是一个很冰冷的感觉,只是,与之前的澈公子,似乎是又多了一些不同。似乎,多了一分的慵懒之感。 不过,总觉得这样的澈公子,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安潇潇不知道的是,现在的澈公子,已经是尽量地在放松了。 如果不是因为刚刚收到了消息,他现在也不至于这般的生气。 好在,他已经在极力地控制了。 不然的话,盛怒之下的自己,还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安潇潇干巴巴地看了他一眼,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干脆还是闭紧了嘴巴,别再主动招惹人家了。 毕竟,人家的身手比她好,还是自觉一点儿吧。 安潇潇清了清喉咙,尽量地降低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身子往一侧靠了靠,直到感觉到背后那软棉棉的隐囊几乎是快要被挤得没有地方躲了,才微有些尴尬地向外挪了一下。 「你的东西不多?」 安潇潇看了他一眼,然后别开脸,「东西大都在七月那里,上了后面的那辆马车了。」 「嗯。如果带的不多也没关系,我带了很多。」 安潇潇挑眉,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看起来像是很缺钱还是很缺脑子的样子? 总觉得自己在这个男人的眼里,好像是缺筋少弦一样。 仔细想想也是,如果不是脑子缺根弦,当初怎么会救了这么一个祸害? 「不必了。」 安潇潇闷闷地回了一句,满脸的不高兴。 似乎是没有察觉出她的不悦,澈公子仍然保持着先前的侧坐姿势,一动不动。 马车走出了约莫有四五里地,澈公子身上的戾气,才慢慢地弱了下来。 「潇潇,我刚刚收到消息,凤琪琪对于赐婚一事,颇为不满,这一次因为凤家最有前程的一个女儿将被视为一颗废棋,所以凤家对你已经恨上了。」 安潇潇眨了眨眼,「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凤琪琪早就看我不顺眼,我没招惹她的时候,她就想着要我的命了。如今她自己的婚事不满意,如果不恨我,那才怪了。」 「这么说,你早就想到了凤家会对你不利?」 安潇潇愣了一下,「还能怎么不利?不是都痛下杀手了吗?还有比这更狠的?」 「你就不好奇,我今天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吗?」 安潇潇的脑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生气了? 所以说先前的那种有些古怪的气息,只是因为他生气了? 「总不会是因为收到了凤家的什么消息吧?」 「江湖上有一个有名的杀手组织,你可知道?」 安潇潇歪头想了一下,「幽冥阁?」 澈公子的眉毛微微挑动了一下,对于安潇潇的反应,倒是在意料之中。 她的身手,在当今武林之中,绝对能挤得进前五。 这样厉害的一个人物,又岂会与江湖事毫无所知? 「凤琪琪竟然私底下找到了杀手组织来杀我?她脑子没坏吧?」 安潇潇对于凤琪琪的做法,当真是不理解。 堂堂一个名门千金,竟然与江湖上的杀手组织有了联繫,这是不是也太离谱了些? 事情一旦被曝出来,凤琪琪别说是再当什么瑾王妃了,怕是凤家的小姐,她都做不成了。 「她倒是聪明,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肯自己出面的。不如你猜猜看,她是透过谁,想要买兇杀人的?」 安潇潇一想再想,跟自己有仇的人,似乎不太多。 不过,也不能算少。 首先,这冯知秋和冯夫人都得算得上,再者,还要加上一个鲁家。 这么一想,安潇潇一时有些汗颜,貌似自己得罪的人,太多了。 「是冯夫人?」 澈公子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她竟然一次就猜中了。 「呵呵,没错。其实,我也很意外,想不到,宋家竟然还一直与江湖中人有牵扯,所以,这一次,对于宋家不入仕,只敛财的说法,我是彻底地不信了。」 一个与江湖中人有牵扯的商家,应该说还算是正常的。 毕竟经商走南闯北,认识几个江湖人,也属正常。 保镖走货什么的,再加上看家护院,总要有几个熟识的江湖人,心里才会更稳妥。 可是,跟江湖上的杀手帮派扯上了关系,那可就令人耐以寻味了。 宋家,他们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若只为求财,何需如此? 安潇潇只是愣了片刻,遂又有些疑惑,「你别告诉我,这个幽冥阁与你有关?」 「嗯,刚好有那么一点儿关系。」 安潇潇眯眼,明显地有些不太信。 「好吧,幽冥阁是我一手创立的。只不过,这么多年,真正主事的人,一直都另有其人。」 「那你?」 「幽冥阁不是什么生意都接的。不过,幽冥阁出手,就从无失手。这一次,底下的人收到消息,便立刻来通知我了。这单生意,幽冥阁虽然没接,不过,不代表了其它的组织没有接。」 「所以?」 澈公子十分有耐心地再看了她一眼,「其实,幽冥阁完全可以放出消息,只要是有人敢动你,就将等待幽冥阁的追杀令。只是,如此一来,反倒可能会连累了你的名声。」 安潇潇无所谓地耸耸肩,「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既然冯夫人这么恨我,我还是应该给她一个发泄的机会,你说呢?」 澈公子挑眉,很明显,安潇潇这是又另有打算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们此时已经是距京城有二百多里路了。 因为错过了最佳的投宿地点,所以,一行人不得不选择了露宿森林中。 小童四处查探了一番后,确保安然无忧,这才开始和其它人一起生火烧水了。 安潇潇下来一看,不由得有些失望,「你们没有带帐篷吗?」 「嗯?」澈公子被问懵了。 「你不是经常带兵打仗?不会连帐篷都没有吧?」 澈公子没说话,倒是一旁的小童呵呵笑了起来,「安小姐,这里不是有马车吗?这么宽敞的马车,不比睡在地上要舒服吗?」 安潇潇顿时有些无语。 也就只有两辆马车,怎么睡? 小童和另外两名护卫四下看了看,然后各自去寻找软一些的青草了。 看到他们快速地为自己搭建了临时住宿的『床铺』,安潇潇一时有些接受无能。 难道是她和七月每人住一辆马车吧? 显然,安潇潇想地太好了。 「小姐,您睡在后面那辆马车里吧,奴婢在外面值夜。」 小童倒是没客气,「好呀,今天晚上是七月姐姐值夜,明天晚上换我来,我们大家轮流值夜,这样也比较轻松一些。」 安潇潇摇了摇头,「七月,你陪我一起睡在马车里,值夜的事情,当然是交给男人们去做了。」 七月偷偷瞥了那个小童一眼,眼见他的表情有些古怪,不由得勾唇一笑,不再吭声了。 晚餐很简单,就是中午买的一些包子,拿来热了一下,然后又各自喝了些水。 住在外面,唯一不方便的,就是女人方便的时候,会有些不好意思。 当然,不能洗澡,甚至是不能洗脸缷妆。 好在安潇潇和七月因为出门,所以没有化妆的习惯,不然的话,还真的是囧了。 安潇潇和七月解决了生理问题之后,便钻进了马车。 这辆马车比白天她坐的那一辆稍微小了一些。 原本里头是堆了许多物品的。 现在大都搬到了外面。 七月将里面收拾好,然后让小姐睡在里面,她睡外面,免得小姐再受凉了。 澈公子看了一眼她们所在的马车,才漫不经心地转了头,然后再狠狠地瞪了小童一眼。 「以后若是再让我露宿,你便去幽冥阁里待着吧。」 小童的脖子一缩,显然是被主子的威胁给吓到了。 「是,公子。小的以后不敢了。」 其实,这也怪不得小童,是安潇潇一直在催促着行进的速度的。 因为赶路错过了客栈,这能怨得了自己吗? 「澈公子,我明天骑马赶路,你若是坐马车,那我们就在魔凉山的山脚下会面吧。」 马车的帘子未动,只有一道明显有些清冷的声音飘了出来。 澈公子无奈地伸手抚了一下眉心,原本想着和她多相处几日的,如今看来,怕是难了。 次日,安潇潇是被一阵香味儿给叫醒的。 睁眼一瞧,七月早已下了马车。 安潇潇从马车里出来,就看到了地上有一张简易的小矮桌。 澈公子正一脸悠然地慢慢地喝着粥。 那一阵一阵的香味儿,便是从桌上的粥碗里传来的。 「这是鱼肉粥?」 安潇潇喝了一口之后,才有些奇怪,这里怎么会有鱼? 「是早上我的人带过来的鱼,新鲜的。」 安潇潇点了点头,没吭声,大口大口地喝着粥。 等到解决了早饭,安潇潇注意到这里又多了几匹马。 「我们骑马上路,估计天黑前,能到达魔凉山附近的一个小镇上,那样的话,我们晚上就有着落了。」 「好。」 「不过,你最好是戴上这个,我不想惹麻烦。」 安潇潇看了一眼他准备的帷帽和面具,就知道他是担心再横生枝节了。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澈公子将一名护卫留下,吩咐他负责在此等人来接应,然后再另行安置。 安潇潇翻身上马,与七月对视一眼,扬鞭而去。 澈公子看了一眼两人的背影,微微摇头,「还真是性急。」 「公子,魔凉山此去兇险异常,您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澈公子淡然一笑,拉起了缰绳,「走吧。」 小童看着公子如此大无畏地前行,总有些担心。 之前东使明明就是说公子此行有一劫难的,可是公子怎么就丝毫也没放在心呢? 安潇潇救父心切,一路上自然是疾驰而行。 澈公子既然陪着她一同来了,又岂会让她独自去面对危险? 就这样,一路上除了中间吃午饭的时候说了几句话,其它的时间,都是马上颠簸着,哪有心思闲聊? 终于,在太阳落山之际,他们几人,顺利地抵达了小镇,然后寻了一家还算是干净的客栈,住了进去。 一路上风尘僕僕,安潇潇自然是要沐浴更衣了。 或许是太累了,安潇潇洗完澡,也不愿意下去用晚膳,直接就和七月在房间里用了,然后熄灯睡觉,一步也没出房门。 原本还想着与她多说几句的澈公子,倒是真的郁闷了。 「公子,有消息了。」 ------题外话------ 亲爱的美人们,飞雪会在十号的题外里公布活动的具体信息,奖品的话,飞雪可以先透露一下,《风华夫君锦绣妻》实体书一套,还有飞雪提供的小零食一套。呵呵。想要吃的,还是想要书? 第一百四十三章 安子轩受伤 澈公子转身,看到了小童正在门口站了,脸色微凝。 「找上哪家了?」 「血祭楼。」 澈公子的眼皮微动了一下。 这位冯夫人,倒是有些本事。 被他的幽冥阁拒绝之后,竟然还能有本事再找上了血祭楼? 血祭楼可不同于幽冥阁。 他们接生意,看的是对方出手的价格多少,而不是看这个人是不是该死。 血祭楼原本是江湖上的第一大杀手组织,只是后来幽冥阁后起之秀,不过是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将血祭楼给压了下去。 听闻血祭楼的老大还曾放言,若是有机会,一定要跟幽冥阁的阁主一较高下呢。 「公子,您的意思是?」 「既然血祭楼会派出杀手,那我们的人,正好是可以伺机而动。冯夫人活在世上,早晚是个麻烦。她死了,对于我们掌控冯家,才是更有利的。」 「明白。」 澈公子想到了之前安潇潇对他的控诉,次日一早,还是敲门了。 「有事?」可能是因为昨晚睡地很好,所以,现在的安潇潇气色看起来很好。 「刚得到消息,冯夫人联络上了血祭楼的人。」 其实,昨天晚上,安潇潇也收到了消息。 她的璇玑阁,可不是什么摆设。 与她有关的重大消息,自然是要第一时间就来通报她。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你不要插好。」 澈公子挑眉,原本,他还想着借着这个机会来好好地证明一下自己的心意呢。 看来,应该是自己又多管闲事了。 「自己能应付?」 「冯夫人敢这样做,定然是自己的短处被人拿捏住了。就算是将一切算计得再好,只怕她也不会将凤琪琪给牵扯进来的。再说了。我并不认为,血祭楼的杀手,有胆子进入靖安侯府行兇。」 再厉害的杀手,面对大批的高手护卫,也是一筹莫展的。 毕竟,靖安侯府的护卫,可不同于寻常的百姓,那绝对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就算是『安潇潇』以静养之名搬到了别庄,也不代表了,那些人就有机会下手。 所以,安潇潇认定了,那些人只会在她出府,或者是脱离了大批护卫保护范围之内时,才会动手。 「你说的也对。那我们就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就好。」 安潇潇点头,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进入魔凉山,找到了被困住的父亲才好。 也不知道,哥哥是不是也被困住了? 一行人吃饱喝足,又带了足够的干粮和火,开始进山了。 走了差不多有两个时辰之后,日头已是到了正当中,安潇潇隐约看到了一座小庙在前面不远处,只是因为有高大树木的遮挡,一时看不清楚,那里的具体情形。 「我们到前面歇息一会儿,就算是破阵救人,也要保存一定的体力的。」 安潇潇没有反对,越是到了跟前,她就越不能急。 一定要慢慢地静下心来才好。 否则,被困的,可能就不止是父亲一个了。 「小姐,您稍微休息一下,我去热几个包子。」 小童也很自觉地去捡柴,然后烧水了。 这魔凉山不愧是大渊境内最为绵长高耸的山脉,他们走了两个时辰,可是至今不曾到达山脉的腹地。 他们可都是有着内功身手的,两个时辰走出来的路,可是远比普通百姓两天走的都多。 饶是如此,仍然不能进入腹地,可见,这魔凉山的广袤和神秘。 一行人休息了约莫一刻钟,便继续前行。 到了这个地方,可能是因为距离哥哥和父亲越来越近了。 安潇潇开始试着,让自己去感受着哥哥和父亲的气息。 澈公子站在地上,看到她跃上枝头,然后微闭双眼,一动不动,便知道她在做什么了。 其实,他并不能确认靖安侯和安子轩的具体方位,现在看到安潇潇又在动用她自己的特殊天赋,总有一种无力感。 在这个丫头面前,他的存在感,似乎是很难被人注意。 如果不是还能做一些美食,只怕他的这张脸,在安潇潇这里,根本就不能起到任何作用。 这个时候,澈公子突然很庆幸,自己当初十分聪明地选择了去学习厨艺。 不然的话,在安潇潇面前,他就真是一无是处的花瓶了。 安潇潇站在枝干上,很快就感应到了安子轩的位置。 她看到安子轩正在一条小溪边打坐,看着他的脸色苍白,应该是受了伤。 画面较为昏暗,应该是在晚上。 离他不远处,还有一堆不曾完全熄灭的火堆,还有几条鱼骨在那里横着,至少能确定,他应该是不至于食不果腹的。 安潇潇试图看得更多,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山中的原因,她发现自己能看到的画面,很狭小,而且时间持续地也比较短。 安潇潇蹙眉,这种情况,极少发生。 不过,她自己也知道,这种特殊的天赋,原本就是时灵时不灵的,也没有再过多纠结,还是飞身而下。 「再往前走一段路,应该就是下山了,然后我们可能会遇到一条小溪,逆着小溪流水的方向走,应该就能找到哥哥了。」 澈公子点头,几人继续全速行进。 安潇潇的脸色比先前更为凝重了一些,澈公子小心地观察着她,总觉得,她可能是看到了什么不太好的画面。 眼看天色就要慢慢暗下来了,安潇潇似乎更为焦急了。 她所预见到的,就是晚上。 如果今天晚上还没有找到哥哥,那就有可能是明天晚上了。 安潇潇觉得自从她进入魔凉山后,她的预见之能,似乎是开始残缺不全了。 时间上也不能完全地确认,画面也比以前要狭小了许多。 到底是因为这里曾是巫族人的聚居地,还是其它缘故呢? 「别急,我们总会找到的。」 稍事休息,安潇潇脸上的急切已经是难以掩盖了。 「怎么可能不急?我哥哥受伤了,而且应该还不轻。我哥哥那样的身手,这世上能伤他的人,委实不多。」 澈公子的眸光一紧,难怪她会如此急切,这是担心安子轩的伤势了。 「前面好像是有水声,我们应该是接近小溪了。」 安潇潇的脸上总算是出现了一抹笑容,虽然极其短暂,可是至少,让她的情绪也得到了暂时的舒缓。 等到他们到达了溪边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地暗了下来。 小童点了火把,和七月一人拿了一个,在前面慢慢地走着。 因为天色太黑了,这山里的路,不比外面,更何况,山林之中,还常常会有一些凶物出没,总要多加小心才好。 「小心!」 安潇潇因为走得太急,一时没注意,踩到了一个石块儿,身子一个趔趄。 「没事。」 安潇潇推开了澈公子伸过来扶她的手,然后脸色似乎是微红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七月惊唿一声,「小姐,前面似乎是有火光。」 安潇潇的精神为之一振,原本有些疲惫的身体,也似乎是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力量,快速地急奔了过去。 澈公子自小童的手上快速地抄过火把,足尖一点,很快追上,与其并排而行。 小童和七月都愣了一下,然后两人相视一眼,快速地跟上。 果然,安潇潇看到了安子轩正在一旁静坐,与她先前看到的画面,一模一样。 「哥哥?」 小心地试探着叫了一声,看到安子轩的眼睫毛微动了一下,片刻后,他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第一眼,自然就看到了妹妹急切担忧的脸色。 「你怎么来了?」 「哥哥,父亲被困住了?」 安子轩没有回答她的话,反倒是先将视线挪到了她身侧的男子身上。 「阿贵?他不是已经走了吗?」 安潇潇哑然,她记得哥哥是见过阿贵的真面目的。 咬咬嘴唇,「哥哥,他是我大渊的常胜将军,钟离澈。」 安子轩愣了一下,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显然是有些接受无能。 这是什么情况? 安子轩的脑子有些乱,两个多月前,钟离将军不是应该镇守边关吗? 怎么可能会无端地出现在了京城? 这件事情若是被皇上知道了,那还得了? 这岂非是欺君大罪? 「哥哥,其它的都不重要。你现在的身体如何了?怎么受的伤?」 安子轩的面色苍白,示意他们先找地方坐下。 「我再调息一会儿,你们自便。」 看样子,便是受了内伤。 澈公子扯了扯安潇潇的衣袖,「我们先解决自己的肚子问题吧。」 经他这么一提醒,安潇潇也觉得自己真的是饿了。 刚好小童和七月也都赶过来了,澈公子直接就吩咐小童下水抓鱼了。 七月负责再将火堆点起来,还特意弄了两堆。 小童的动作伶俐,将鱼抓上来之后,就快速地颳了鱼鳞,又开膛破肚,剥好了。 澈公子将鱼串在了一枝枯木上,然后就架在火堆上慢慢地烤着。 除了偶尔能听到那些干柴的噼啪声外,这偌大的山谷里,还真是安静。 安子轩的伤势不轻,原本在此调息,就有些心神不宁,总要防备着是不是还有野兽会攻过来。 如今他们几个到了,安子轩倒是能安心养伤了。 安潇潇坐在不远处,眼睛一直盯在了安子轩的脸上,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能让哥哥受了这么重的伤。 先前与哥哥说话,虽然他的声音听起来只是稍有虚弱,可是安潇潇看得出来,哥哥的内伤不轻。 刚刚只怕也是为了避免自己担心,才会故意压制着呢。 「别担心了,你哥哥的伤势应该是没有性命之忧的。来,先吃点儿东西。」 安潇潇转头,对上了澈公子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 「谢谢。」 安潇潇回神,这才闻到了阵阵的鱼香味儿,不由得,感觉到肚子里再次叫了起来。 「有什么问题,也得先吃饱了才有力气解决。」 安潇潇点点头,慢慢地吃着。 等到他们连水也喝了,安子轩这边才有动静了。 七月早已经用软草和随身带的毯子铺了一个临时的地铺,然后扶着安子轩在那上面躺下。 「哥哥,你的伤势不轻,好在你及时地服了一颗药丸,不然的话,你现在怕是浑身动弹不得了。」 安潇潇给他把完了脉,然后又从自己的身上掏出一个小瓶子,「受伤多少时间了?」 安子轩想了一下,「差不多有两个多时辰了。」 「嗯。差不多了,先吃一颗。你好好睡吧,有什么事,我们明早再说。」 这个时候,安潇潇反倒是不急了。 安子轩看了她身后的男人一眼,纵然是已经受了重伤,可是仍然不忘狠狠地警告他一番。 「钟离将军出现在这里,皇上怕是不知道吧?」 澈公子挑眉,面上冷冷清清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安潇潇的哥哥,他真的是懒得搭理。 「我答应了潇潇来帮你们解围。」 安子轩的眉心一动,「你告诉他的?」 没头没脑的,不过安潇潇还是听明白了。 摇摇头,「不是。是他告诉我父亲被困住了。我才执意要过来看看的。」 安子轩着实地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竟然是他先知道的。 「父亲还被困在阵中?」 「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那里有人负责他的一日三餐,只是不肯让他前进半步。」 安潇潇听了更为生疑,这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将父亲困住,又不愿意伤及他的性命? 「好了,哥哥先休息吧。我们明日再说。」 安子轩也的确是累了。 先前他误闯入阵中,如果不是父亲极力助他,只怕他根本就是无法从那个阵法中逃脱出来的。 直到现在,他也没弄明白,那个失心阵,怎么会有着如此强悍的力量? 「你有什么想法?」 安潇潇将澈公子叫到了稍远处,不想打扰到哥哥。 「很明显了,是你母亲的娘家人做的。」 安潇潇眯眼,原本她是有几分怀疑母亲的身分的。 如今,能在魔凉山中设下阵法的,除了巫族人,应该是不做他想。 只是,母亲在巫族到底是一个什么身分,什么处境,尚未可知。 安潇潇的脸色有些严肃,巫族人因为天生就比普通人具有优势,男子俊美,且力气极大。而女子则是相貌姣美,且天生聪慧。 所以,一直以来,都是遭到了普通人的牴触。 说白了,就是他们都是很普通的人,他们能接受他们的人群中出现像是澈公子或者是希世子那样的人物,却不能接受,天生就比常人优质的巫族人! 因为他们在巫族人的身上,感觉到了危险。 他们害怕巫族人会利用他们身上的特殊天赋,来对普通人做些什么。 不过,听闻巫族人的子嗣极为艰难,普通的夫妻,若是能有两个孩子,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根本就不会有人在意是男是女的问题。 只要能生下孩子,那就已经是对先辈最大的回报了。 一般来说,巫族人,是不愿意与外族人通婚的。 听说,是因为他们的血脉会受到冲击,担心他们的后代,会慢慢地丧失了上天所赋予的优势。 难道,就是因为父亲是普通人的血脉,所以,才会被巫族的那些人给算计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安潇潇的眼睛就有些阴戾了。 「先别急,总要弄清楚事情的经过。还有,那个失心阵,我们在没有找到办法破解之前,还是应该先远观。」 安潇潇的心头一跳,「你不是说无解吗?」 事实上,安潇潇之前在古书上看到的,也是这样的说法。 一旦进了失心阵,就会慢慢地迷失掉自己的本性。 要么慢慢地变成一个痴傻之人,要么,就是彻底地颠狂暴燥,有机会成为某些人的奴隶。 总之,进入失心阵的人,绝对是不可能保有清明神智的。 「你可知道我父亲被困多久了?」 「至少也有半个月了。」 心底陡然一紧,「那我父亲现在?」 「放心,对方无意要他的性命,也并没有启动阵法中最为强悍的部分,只是想要阻拦他再继续前行而已。」 这么说,她还得感激人家对她的父亲手下留情了? 安潇潇的嘴角一撇,一脸的不悦。 回头看了一眼哥哥的方向,如今,似乎也没有别的好法子了。 次日,安子轩醒来,简单地吃了一些东西,才缓声道,「那个失心阵果然厉害,所幸父亲被困的地方,并不是在阵的中央位置,不然的话,只怕父亲就不可能撑到我们过来了。」 安潇潇点头,「哥哥,父亲离我们大概有多远?」 「沿着这里一直走,然后再爬上那个小山坡就是。」 「哥哥,昨日伤你的,是巫族之人?」 安子轩眨了下眼,然后看了看她身后的男人,「可能是。我也不能确定。」 「他们很厉害?」 「嗯。他们的武功路数,跟我们的明显不同。而且,我看得出来,对方出手,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安潇潇顿时拧眉。 都手下留情了,可是仍然将人给打成了重伤。 那若是尽了全力,哥哥现在岂不是连命都没有了? 果然,巫族之人,的确是天生就比普通人更为强悍。 「哥哥在此休息,我和清流过去看看。」 「妹妹不可!那个失心阵太过厉害了,妹妹你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哥哥放心,我们也只是过去看看,并不会真的闯阵。」 安子轩看到了她眼神中的肯定和坚持,无奈地摇了摇头,「让七月跟你一道去吧。」 「不必了。她留下来照顾你。清流,我们走。」 澈公子的嘴角微微向上翘着,这还是她头一次如此主动地叫着他的名字,简直就是有点儿小惊喜。 安潇潇和澈公子到了阵前,都十分聪明地跃至树梢,然后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底下的情形。 安潇潇一眼就看到了一个中年男子,此时正在一块儿巨石上打坐,看样子,应该也是受了内伤。 「你以前闯过失心阵?」 安潇潇看澈公子换了几个角度来看这个阵法,而且注意到他还特意用了一枚小石子去试阵,心里不禁便有了疑问。 「嗯。闯过。」 安潇潇顿时惊诧不已,原只是随口一问,没曾想,他竟然还真的来过。 「你全身而退了?」 其实这话问地有些多余。 现在看到澈公子平安无事地出现在这里,不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了吗? 「受了伤,而且不轻。」 安潇潇原本升腾出来的一点儿希望,就这样又直接被磨没了。 「不过,因为闯过,所以有经验了。至少知道应该怎么做,能将自己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 安潇潇的眸子一亮,有道理! 只要父亲还活着,那就一定会有办法再见到母亲的。 两人正在观阵间,正在打坐的中年男子,则是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亲人? 中年男子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面上虽然疲惫不堪,可是眸子里的光亮,却是宛若剎那间可冲破了这山林间的层层阻隔,宛若杀气,一发而不可收拾。 纵然是安潇潇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勐地被他这么一盯,还是觉得心里发慌。 毕竟,这是她的生身父亲。 纵然是几年未见,也仍然是她的父亲。 喉咙处似乎是动了动,可是半晌却未发出声响,眸子里似是氤氲起了一片浓浓的湿气,将她黑亮的眸子上,又染上了一层过于浓郁的哀伤。 「潇潇?」 中年男子站了起来,就站在了那方巨石之上,微转了身形,双手负于身后,纵然是被困了十余日,可是这一身的气势,仍然是丝毫不减。 安潇潇听到了父亲口中唤出自己的名字,自然是无比激动。 「父亲!」 安云鹤微微轻嘆,「你不该来的。」 安潇潇不疑有他,只以为这是父亲在担心她的安危,「父亲,您别急,我们一定有办法救您脱离这个困境的。」 不料,安云鹤却是摇摇头,「不,潇潇,你走吧。」 「父亲?」安潇潇大惊,未料到父亲竟然会直接让她离开。 「这里,原本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好在你未曾真正地踏入巫族之境,现在转身,还来得及。回去吧。」 话落,安云鹤似乎是无比狠心,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后,竟然直接转身,背对着她。 安潇潇咬了咬嘴唇,「父亲,我既然来了,若是不能救您脱困,自然是不肯罢休的。」 安云鹤负于身后手微微抖了一下,片刻后,头微微仰起,「潇潇,你不懂。回去吧,只要你与你哥哥都好好的,为父也就放心了。去吧,带上子轩,你们一起回京城吧。」 安潇潇却是拼命摇头,「不!我不要。父亲,您都多久未曾见过女儿了?还有,不是说您已经找到母亲了吗?难道您忍心让女儿就这样回去?难道不愿意让女儿再见母亲一面?」 安云鹤的身形紧绷,一双浓眉,已是拧成了麻花状。 天知道,他有多希望能和妻子儿女一家团圆。 可是事实却是难于上青天。 既然如此艰难,又何必再将一双儿女给牵扯进来? 「潇潇,你还不明白吗?之前给你哥哥的书信,并非是我所书。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得到的消息,总之一句话,你们都被人算计了。所以,趁现在对方还没有发现你们的存在,赶快离开。」 安云鹤说地很坚决,声音里似乎是还透着一抹决绝,这更让安潇潇感觉到了一种极为惶恐的不安。 安潇潇一手扶着树干,一面在努力地看向了自己的父亲,只希望他能转身,让自己再好好地看看他。 「父亲,我不会离开的。哥哥受了重伤,就算是走,现在只怕也是不可能了。」 安云鹤的眉心一抖,「受伤了?」 「哥哥说之前助您闯阵,结果实力不济,反倒连累了您。」 「不!他在失心阵里受的伤并不重。一定是离开了此阵之后,才被人所伤。是他,一定是他!」 安潇潇挑眉,不明白父亲所说的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潇潇,这里的情形有些不太对。小心一些。」 安潇潇转头四处看了一眼后,便索性闭目养神了起来。 澈公子一愣,完全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个时候选择了这样的方式。 而安云鹤在久久不曾听到女儿的声音之后,突然心头一跳,勐地一下子转过身来,然后看着女儿闭目的样子,顿时大骇。 「潇潇,快停下!」 澈公子不解安云鹤为何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不过,他是潇潇的父亲,定然是不会害她的。 「潇潇,快停下,安伯父出事了。」 安潇潇一听到了父亲出事,立马就从自己刚刚冥想中清醒了过来。 同时,脸色也是倏地一白。 「你?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看到底下安云鹤气急败坏的样子,澈公子更加肯定,这里的确是有古怪。 而安潇潇来这里,只怕也是祸非福。 澈公子的眼里,安云鹤和安子轩,从来都是附属一般的存在,真正重要的,只有一个安潇潇。 眼下突然间嗅到了危险的气味,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就先带着安潇潇离开了。 安潇潇因为还沉浸在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幕中,所以一时不查,竟然被澈公子给得了手,直接点了穴,带走了。 直到行进了差不多有一里地,澈公子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幸好我们跑的快,不然的话,只怕我们两个现在就真的麻烦了。」 一转头,看到安潇潇还在狠狠地瞪着他,知道刚刚情急之下,这是又冒犯到她了。 点开穴道,「潇潇,那里不仅有失心阵,而且就在我们离开的那一剎那,还有大批的武功高手靠近了。」 「那又如何?就因为这个,你就把我带走了?」 「潇潇,如果我们不能保存实力,还如何救你父亲?你别忘了,安子轩已经受了重伤。」 安潇潇似乎是想要发火,可是又觉得他说的也的确是有道理。 只是,就这样放弃了,总觉得心底不甘。 「你上次闯这失心阵,可与眼前的一样?」 澈公子摇摇头,「我适才仔细地观察过了,阵眼动了。所以,整个阵法也都变了。我真没想到,失心阵竟然不是一个死阵,还可以活动再造?」 「你的意思就是说,你之前闯阵的经验,已经没用了?」 澈公子虽然不想承认,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还是不能马虎,更不能瞒她。 「嗯,的确是没有太大的作用了。」 安潇潇顿时就更为焦急了。 难道,真的就要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一直困着? 「你先别急,对方既然还肯为他准备吃的,就表示他们一定是不肯让他死了的。至于你哥哥,虽然受了重伤,若是那些人有心杀他,只怕也早已没命了。」 澈公子倒是不曾虚言。 刚刚那一闪而过的浓重杀气,不仅仅是他感受到了,安潇潇也有一剎那的感触。 只是心底总有几分的不甘。 难道,真的就这样带着受伤的哥哥回去? 不管父亲母亲的死活? 怎么想,都觉得这简直就是在拿刀往她的心窝子上戳。 看出她的情绪低落,明明就是满腹怒气,却偏偏无处撒火。 「走吧,先去看看子轩。」 安潇潇无奈,事已至此,他们今日定然是无法再靠近那个失心阵,唯有先去找哥哥商量对策了。 安潇潇边走,还在对于自己先前看到的那一幕有些不解。 她不明白,怎么会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那一片片的大红色,到底是寓意了什么? 走了几步之后,勐地收住了脚步。 那种红色,除了大喜之外,平日里定然不会有人来如此铺张。 成亲? 添子? 无论是哪一种,安潇潇总觉得那一片片的大红色,都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再次抬起脚,对上了澈公子投过来的极为关切的眼神,主动扯了扯嘴角,「我没事。不用担心。」 两人一路走着,各怀心事。 澈公子还在想着那个失心阵的神奇之处,不愧是巫族人的杰作,竟然还能如此地神奇。 而安潇潇,满脑子都是那片大红色,心内还总有一抹不安。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就将在她的眼前发生了。 这种她似乎预见了,可是偏偏又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也没有看到的感觉,让安潇潇的心底升上来一种极为不悦的失控感。 她不喜欢这种失去控制力的感觉。 总觉得自己在下一刻,就会成为刀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安潇潇除了自己的预见之力,她的直觉,也一向都是很准。 如此一来,倒是更让她不安了。 等到快到达溪边时,安潇潇的鼻翼一动。 「不好,是血腥味儿。」 话落,才发现澈公子已经提气施展了轻功而去。 安潇潇到达了先前众人休息的地方时,只看到了七月昏迷在地上,小童和安子轩都不见了。 「七月,七月醒醒。」 安潇潇在她的身上点了几下之后,七月才悠悠转醒。 「小姐,世子被抓走了。」 安潇潇拧眉,随后看向了半空中,还在快速打斗中的几人。 澈公子一对三,目前为止,还不曾看到半分的颓势,而对方亦是步步紧逼,毫不相让。 「在这儿待着别动!」 安潇潇足尖一点,手中的长剑已经抽出,直接与对方的武器相接,发出叮地一声,清脆,而带着极大的怒气。 两人联手,这三人很快就露出了颓败之势。 安潇潇这才注意到,三人的年纪应该与他们不相上下。 在这个年纪能拥有这等身手的,绝对都是练武的奇才! 当然,她和澈公子如今已明显占了优势,说明他们更是天才。 砰! 其中一人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面色苍白,勐地一下子吐出一口血来。 安潇潇不理会他,仍然专心地与另外一年轻人过招。 「住手!」 正杀得兴起,安潇潇想着要为哥哥报仇了,没想到,突兀地出现了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而且还带着深厚的内力,震得人的耳膜都有些难受了。 安潇潇与澈公子不得不罢手,然后并排站在地上,看着迎面走过来的一位老者。 「三长老!」 「嗯。退下。」 「是,三长老。」 安潇潇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三人走了,恨不能提剑追上,将这些人都杀了,以为哥哥报仇。 奈何这位老者的内力深厚,安潇潇也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如今,只能是气唿唿地瞪着他。 「这位便是安小姐?」 「正是。我哥哥呢?」 老者呵呵一笑,再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澈公子,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面露狐疑之色,「你便是几年前擅闯失心阵的那个少年?」 澈公子早已收起了长剑,面色清冷,凉凉地瞥过一眼去,「正是。」 「既然二位来了,那便随老夫走一趟吧。」 「我哥哥呢?」 澈公子看了她一眼,「还有我的随从。」 「他们如今正在我族内做客。当然,如果两位不够聪明的话,那就不一定是坐客了。」 这还真是明晃晃的威胁呀。 七月靠过来,「小姐,先前将公子和小童带走的,就是刚刚那三个人。」 「嗯。你没事了吧?」 「没事,现在好多了。」 老者再看了两人一眼,「如何?可考虑清楚了?」 「你是巫族人?」 这一次,安潇潇直接问了。 反正都进了魔凉山,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不错。老朽正是。安小姐可是有什么赐教?」 「不敢。只是想弄明白,你们为何在困着我父亲。」 「只要安小姐先到舍下坐客,一切,自然都会迎刃而解的。」 安潇潇一脸的不信。 这些人,看起来敦厚,实际上却是个个奸诈。 她怎么可能会相信软禁了她父亲的这些人。 「安小姐,老朽绝无虚言。只要安小姐愿意随在下走一遭,一切问题,都将不是问题。」 澈公子的眸光一暗,所以说,先前安云鹤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了? 这分明就是他们巫族人故意设的局,就是为了故意将安潇潇引来? 可笑自己当初还以此为要挟,让安潇潇迫不及待地过来了。 用力地抿了抿唇,若是潇潇真的出事,那自己岂非是成了帮凶?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过错,无可原谅! 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将安潇潇的小手握到了自己的大掌之中,「别怕,我陪着你。」 知道让她放弃她亲人的性命不顾,自然是不可能的。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全程陪着她。 老者看到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时,眉心似乎是微微跳了一下,不过并未多言,转身在前面带路了。 前面明明就是一处石山,可是也未曾瞧清那老者动了何处一下,那巨石竟然动了。 如此高明且隐晦的机关,当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 「早就听闻巫族人聪慧,想不到,我今日竟然能亲眼目睹。」 安潇潇与他对视一眼,然后慢慢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你回去吧。」 澈公子的眉心微挑,「你说什么?」 「清流,不管你是清流还是阿贵,都没有必要陪着我冒险。你回去吧。」 安潇潇说地一脸轻松,唇角处还挂着浅浅淡淡的笑。 澈公子狭长的凤眸微微一眯,有些危险的光茫从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来。 「潇潇,我以为,我的心意,你一直都懂。」 安潇潇的心头一跳,不过面上却仍然是清清淡淡的。 「你在这里,我便哪儿也不去。」 安潇潇抬头看他,「你可要想清楚了。我虽然还不知道你到底有着怎样惊骇的身分,可是至少,目前,你还是大渊的常胜将军,前途似锦。你又何必?」 「别说了。潇潇,我既然陪你来了,就没打算独自己离开。」 安潇潇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是却始终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最终,也只有无奈地轻咬了一下嘴唇,既然他一心如此,那便随了他的心愿吧。 澈公子温热的大手,再次拉住了她的小手,然后唇角一勾,拉着她,一步一步地进了那石门。 七月自然也想要进去,只是那石门似乎是有了灵性一般,在安潇潇和澈公子进去之后,便快速地合拢。 七月大惊,试图快速地穿过去,不想,暗处竟然有人对她袭出了一剑。 七月出于本能,自然还是要先退了两步,而她还没有看清楚是何人在攻击她,再抬眸,石门已闭! 换言之,她根本就进不去了。 「该死的!到底是谁在暗处装神弄鬼的,给我出来!」 奈何她骂了半天,也没人搭理她。 再说安潇潇与澈公子进了石门之后,似乎是在一个山洞里穿行了数十丈。 两侧虽有火把照明,可是到底不及外面明亮,而且曲曲折折,迂迂迴回,安潇潇现在已经完全分不清楚方向了。 就连久经沙场,对于方位极为敏感的澈公子,这一次,也头大了。 眼看前面出现了一抹亮光,两人相视一眼,知道地方到了。 三长老正在洞口等着他们,「走吧,我们先去议事厅。」 安潇潇的脚步却是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三长老回头,「安小姐?」 「你们抓来的两个人呢?」 三长老皱眉,「不急。既然来了,还是当安心留下才是。」 「留下?」安潇潇的脸色聚变,身上的气势,也一下子冷凝了起来。 三长老不为所动,微微一笑,「安小姐,你既然知道我们巫族,便当知道,我们巫族最不缺的,便是武功高手了。」 又来威胁她? 安潇潇冷冷一笑,「你在威胁我?你以为我不知道此处是何地吗?若是谈条件,总要先让我确认一下我亲人目前的状况吧?」 三长老一怔,不待他反应,便听到了一阵极为柔媚的声音。 「呵呵,果然不愧是她的女儿,还真是聪明。从这一点上来看,也算是袭承了我们巫族人的血脉,比那个臭小子要强一些。」 「五妹,你怎么来了?」 「大哥让我来接你们。说是这丫头是我们的贵客,不能怠慢了。」 三长老虽然早有几分的猜测,可是如今听到五妹说地这般直白,也便确认了,这个安潇潇,就是他们一直要找的人。 「怎么?小姑娘还是不肯走?」 「我要先确定他们是否安全。」 「好,来人,你们去将那两个人带过来。」 「是,五长老。」 安潇潇拧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对方的速度果然很快,看到哥哥被人是用软轿抬着,脸色虽然仍然苍白,可是看其身上并没有其它的伤痕,应该不曾被虐待。 「哥哥,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安子轩摇了摇头,「抱歉,是哥哥连累你了。」 「哥哥又说傻话。我们是兄妹,我岂能不顾你的生死。」 安子轩转眸看向了澈公子,声音压得极低,「照顾好我妹妹。」 「放心,我会的。」 「好了,小丫头,人你也见到了,那么,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继续走了?」 安潇潇转头与那妇人对了一眼,点点头。 她不傻,知道这里的武功高手,比她整个璇玑阁加起来的都要多,就凭他们两个,别说被人袭击了,就是单打独斗,累也能累死。 澈公子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些,这让安潇潇不由得转头看了一眼他的侧脸。 看到他的脸色平静无波,可是她就是知道,他心底在紧张。 不是紧张会有什么危险,应该只是单纯地在紧张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她就是十分笃定。 很奇怪。 不过,却让她莫名地觉得有些满足,还有愉悦,这是不是陷入情网之中会有的反应? 一路走来,安潇潇始终在盯着这里的建造来看。 风景自不比说,简直就是宛若仙境一般。 有时抬头,还能看到了云雾中偶尔露出屋檐的一角。 可见此处是依山而建,将山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到了。」 安潇潇抬头,看到了一个纯木质结构的大厅,中间悬一匾额,上书两个烫金大字:巫斋。 好奇怪的名字。 两人并排进入屋内,看到正中间坐了两人,看样子,应是一对夫妻。 女子看到他们进来时,表情倒没有过多的激动之色,反倒是那位中年男子眸底的神色,多有复杂。 「这是我们现任的族长和族长夫人。」 安潇潇挑眉,只是哦了一声,既不曾见礼,也再没有了其它多余的话。 三长老皱眉,「安小姐,他是长辈。」 「嗯?」 安潇潇一脸茫然,所以呢? 三长老几乎被她的样子给气得吐血! 刚刚不是还在担心你的亲人吗? 现在怎么又不紧张了? 难道不知道要讨好一下族长的吗? 安潇潇回过神来,然后眸光定定地落在了中年男子的脸上,片刻后,突然一笑,「我是该称唿您一声族长大人呢,还是该叫您一声舅舅?」 族长微惊,脸色顿时就有些激动了。 其它的几位长老一听,顿时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到了激动之色。 第一百四十五章 和我成亲 族长激动地站了起来,倒是一旁的夫人还保存着一丝理智,快速地扯了一下族长的衣袖。 「夫君,别急。还是先坐下说说话。」 族长回头对上了夫人的眼神,这才意识到,屋里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在呢。 也是,有关他们巫族的秘事,自然是不愿为外人道也。 「安小姐,请坐吧。」五长老笑得那叫一个妩媚,闪亮的眼神,在澈公子的脸上一连瞟了几眼,似乎只是单纯地想要欣赏美色了。 「放了我的人。」 族长点点头,「你放心,我现在只是让人去带他治伤。他既然是你的哥哥,也便是我的外甥了。我如何能为难他?」 安潇潇冷哼一声,「漂亮话谁都会说。若是不忍心,我哥哥的伤又是从何而来?」 话落,众人的眼神,便落到了三长老的身上。 三长老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那个,我也只是想要试试那个小子的身手而已,谁知道会这么弱?」 安潇潇脸色微寒,「弱?若是一对一地打,你的人显然不是我哥哥的对手。三对一,我也算是知道了你们巫族人的人品了。」 这话可就是在挑衅整个巫族了。 二长老的脸色一沉,「小丫头,你莫要如此轻狂!就算是之前我们做的有些不太厚道,可是这里毕竟是巫族。还有,站在你眼前的,都是一众长辈,你怎么能用这样的态度说话?」 安潇潇直接双臂环胸,一点儿要低头认错的意思也没有。 「长辈?认承认了?你们以为你们承认了我母亲的身分,我就是你们的晚辈了?凭什么?」 族长一愣,完全没想到这个外甥女竟然是这么强悍倔强的性格。 「潇潇?你是叫潇潇,对吧?」 安潇潇再将将眼神落在了族长的身上,注意到他看自己的眼神还是很柔和的。 「对,我叫安潇潇。」 「潇潇,我知道,这次设了这个局请你来,让你不高兴了。可是我们也是为了救你的母亲。」 安潇潇的神色一动,眸底仍然是有着一丝的怀疑。 「来人,先带这位公子下去休息。」 「是,族长。」 澈公子微微蹙眉,他可没打算丢下潇潇一个人。 「不行。我要陪着她。」 安潇潇看了他一眼,没出声。 「事关我巫族人的私密,还请这位公子体谅。最多一个时辰,我一定会让你再见到潇潇的。」 族长仍然是温声和气地说着,一点儿族长的架子也没有。 安潇潇转眸,「你先下去等我吧。我不会有事的。」 澈公子脸色冷清,知道潇潇一旦有了自己的主意,就断不会轻易地更改。 「那你自己小心。」 「我知道了。」 澈公子被人带了下去,安潇潇便发现,这屋子里的气氛,已经是明显地不同了。 「潇潇,你一进来便知道了我是你的舅舅,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的?」 安潇潇看了一眼众人的期待神色,然后心里竟然有些紧张了。 伸手摸了摸鼻头,「自然是猜的。你与我母亲长得有几分相似。不然呢?我们又没见过,我如何知道你就是我的舅舅?」 二长老则是哈哈大笑,「小丫头,你现在才想起来要掩饰,不觉得太晚了吗?」 安潇潇顿时有些发窘。 的确,刚刚一时口快,这回,怕是有些麻烦了。 族长夫人朝她走了过来,仔细地看了她一眼,「潇潇,你继承了你母亲的预见之力,是不是?」 安潇潇微愣,她怎么知道的?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没有任何的天赋。这些,都是我的儿子告诉我的。」 「嗯?」 「也是你的表哥。」夫人说完,才笑着拉起了她的手,「你表哥和你一样,都能预见未来。这是上天赐予我们巫族人的神圣天赋。所以,潇潇不用担心。若是在外面,他们可能会认定你装神弄鬼,可是在我们巫族,这是最为神圣的存在。」 安潇潇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她刚刚的意思是说,巫族里也有一位和自己有着相同天赋的人? 而且还是自己的表哥? 那么,是不是舅舅也有这样的天赋呢? 如此,便看向了那位族长。 不料,他竟然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有那种天赋,我只是精通于占卜之术。当年,有着这项天赋的,是你的外祖母。」 安潇潇再度愣住,所以说,是外祖母传给了母亲吗? 「等一下!先让我冷静一下。」 一时间的信息量太大,安潇潇觉得自己根本就接受不了。 突然冒出来的这些亲人,还有所谓的族人,总让她产生了一种压迫感。 这种感觉,对于她来说,可是极其不妙的。 「我母亲呢?」 族长和夫人相视一眼,随后就带她从侧门出,然后一路往里走了。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一处较为安静的院子,这里植满了翠竹,便是那屋子,竟然也是用竹子做的。 进入竹屋,里面的桌椅,竟然也都是採用了竹子为原料。 「你先在此稍后,你表哥正在为你母亲施针,估计还要再等上一会儿。」 安潇潇抿唇,「我进去看看也无妨,我也是医者。」 族长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好吧,只是莫要打扰到了你表哥才好。」 「知道了。」 进入内室,入目的先是一青衫男子背对着自己,正低着头为床上的女子针炙。 安潇潇在初一见到了这抹身影的时候,便吓了一跳。 不由自主地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口,这个男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来不及多想,还是大步到了床前。 果然,看到床上平躺了一人,其面色较白,两眼紧闭,毫无痛苦之色,看样子,不过就只是睡熟了而已。 「母亲?」 看着那张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安潇潇的神色一喜,眸光中已是透了盈盈之色,似乎是湖面上所泛出的波光粼粼。 「别说话。」 男子突然出声,宛若是清泉一般冷冽又清流的声音,让安潇潇的身子瞬间僵住。 然后果然听话地,一动不动地站在了那里,直到男子将针一一收回。 「好了,我们去外面说话。」 男子站起来,身形比安潇潇差不多要高出了两个头,然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到了外间。 安潇潇挪动了一下脚步,看着床上睡得格外安祥的母亲,心情自然是无比的复杂。 她很庆幸,自己找到了母亲,可是眼看母亲如今这样的状态,又有些心疼了。 终于,还是理智占胜了情感,小声地走了出来,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我母亲怎样了?」 「每隔两个月,她便要昏睡一次,每次的时间,大概在半年左右。」 「为什么会这样?母亲是中了什么毒吗?」 男子这才抬眸,定定地看着她,却是一言不发。 安潇潇此时才意识到,竹屋内,只余他们二人,舅舅舅母,早已不知所踪。 安潇潇抿了抿唇,头微微地低下,有些局促不安地站在了那里,两只手,还在不停地摆弄着自己的衣角。 男子清冷的面上,总算是了一分浅浅的笑意,轻呷了一口茶,「几年不见,连人也不会叫了?」 安潇潇这才小心地抬眼,看着眼前这个男子,还是一如既往的优雅若谪仙,只是这身上的气场,似乎是更冷了些。 「师兄好。」 男子淡淡地嗯了一声,「坐吧。」 安潇潇心内有些惶恐不安地坐了。 安潇潇向来胆大,就连师父的恐吓威胁,她也从来不曾放在眼里,对于师父的责罚,从来就不曾当回事。 唯一怕的,便是眼前的这位谪仙师兄了。 安潇潇六岁时,父兄离京,然后她便因为偶遇,而有了两位师父。 一位便是药疯子,只传她医、毒之术。 还有一位,便是真正的世外高人,传她武艺内功,以让她有自保之力。 而师父也只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她,另一个,就是眼前的师兄,乌昊辰。 「那个,师兄,您先前告诉我的名姓,应该都是真的吧?」 乌昊辰点点头,「巫族四大姓氏乌、金、白、蓝。」 安潇潇哦了一声,然后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杯,双手掬着,「那师兄跟我说一说有关巫族的事情吧?」 「巫族已传承了上千年,在此之前,我们并不叫巫族,我们叫巫灵族。只是后来,因为我们巫族泄漏的天机太多,遭到了上天的惩罚,所以,便迁居于深山之中,不再过问世事,并且,由原来的巫灵族,改为了巫族。」 「巫族在魔凉山的确是有着千年以上的歷史了。」 乌昊辰抬头,看着已经不再那么紧张的安潇潇,不由得轻嘆一声。 「潇潇,你亦是巫族人的后裔,现在可信了?」 安潇潇朝内室看了一眼,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还躺在那里,还有什么不信的? 「师兄,那师父他?」 「师父亦是巫族人。当初之所以会收你为徒,并非是什么机缘巧合,只是因为你是姑姑的女儿,而且你的资质还不错,才会收你为徒。」 安潇潇撇嘴,好吧,她就知道,其实她也是被算计着给那个老头子当了徒弟的。 「那你们当初既然就知道了我和哥哥的身分,为什么不直接将我们带回来?」 「不可。」 乌昊辰只说了这两个字,就再不肯多说了。 安潇潇心内焦急,可是也知道这个变态师兄的一些变态心思,你越是想要逼着他说,他就偏不说。 那样子,真能急死你。 安潇潇深吸了一口气,「刚刚舅舅说,你有预见之力?」 乌昊辰的眸光紧了一下,随后修长如玉的手,将那茶杯稳稳地放在了竹桌上,「你应该说,我也有预见之力。」 安潇潇的心底一慌,坏了! 看这样子,只怕是他的能力在自己之上,所以,自己这一次算不算是栽了? 「潇潇,你身上有着巫族人的血,这一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沙弥的。而且,你还传承了姑姑的预见之力,这就更足以说明,你血脉的纯正。」 「我不明白。」 大老远的把她设计过来,就只是为了让她承认自己是巫族人? 开什么玩笑? 「巫族人天生就比寻常人的寿命短。这一点,你应该知道吧?」 安潇潇点头。 「当年,我们的先祖也曾试过与普通人联姻这样的法子,来延长我们族人的寿命。只是可惜了。就算是有的成功了,可以活到七十岁,甚至是八十岁,可是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师兄的意思是说,我和哥哥的寿命,可能并不会如寻常的巫族人那样?」 乌昊辰点了一下头,「你哥哥没有继承这方面的天赋,他的寿命,应该是与普通人无异,而且将来的子嗣传承,也不会受到了我们巫族人血脉的影响。」 这是几个意思? 安潇潇一脸茫然地表示自己没听懂。 「就是说,以后你哥哥的人生,与普通人无异,可以有很多个子嗣,而且他的寿元也不会与我们相同。」 这一回听明白了。 巫族人的血脉传承,非常艰难。 这一点,她曾听说过,也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 「那我这样的呢?」 终于问到了正题上。 乌昊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你这样的,算是极少数的奇葩。」 这是什么话? 安潇潇的嘴角抽了一下,总觉得他这是在故意地贬低自己呢。 「根据我们巫族人的记录,与普通人成婚生子,并不能缓解自己的寿命,而且将来的子嗣,大都是没有什么天赋的。而且,我们巫族本身,也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有着这种逆天的天赋。」 安潇潇眯眼,「所以呢?」 「就比如说现在的巫族,真正具有这个能力的,只有两个人。」 安潇潇立马坐地很庄重,表情也很严肃了起来。 「一个是我,还有一个,便是姑姑。」 安潇潇的嘴巴微张,心里头闪过了一抹庆幸,还好,他没把自己给算进去,不然的话,那她以后不是都要遵从什么巫族人的规矩了吗? 谁知道,这口气儿还没有真正地放下去。乌昊辰接下来的话,能把她给吓死! 「潇潇,正是因为我们族里这种天赋的人越来越少,所以,你必须认祖归宗,成为巫族正式的圣女。」 「什么?」 安潇潇只觉得自己的头顶飞过了无数只的乌鸦。 鬼才要当什么圣女呢。 一听这个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差事。 搞不好一辈子不许成亲,或者是一辈子不许踏出这魔凉山等等。 这样的禁制,简直就是要了自己的命了。 「不行!我是靖安侯府的嫡小姐,是安家的人。怎么可能会进入巫族,成为你们的圣女?师兄,您还是别吓我了。」 乌昊辰的眸光一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潇潇,跟你在一起相处了这么久,你以为我会看不出来你在想什么?你不过就是想着不受拘束罢了。」 安潇潇顿时觉得尴尬无比。 有一个眼睛如此尖利,又能将自己的心事戳地分毫不差的师兄,还真是她的悲催。 「别想那么多了。在你踏入了魔凉山的那一刻,你的命运,便已经是註定的了。」 註定? 安潇潇一时又有些恍惚了起来。 她从来不是一个相信命运,愿意被人摆布操控的人。 不然的话,她也不会一直在大力地培植自己的势力了。 「师兄,我不想留在魔凉山,我只想救我的母亲。」 「我知道。」 乌昊辰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的起伏,听不出喜怒。 安潇潇这些年一直怕他,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永远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而他却总是能一针见血地指出她在想什么,想要做什么。 这种感觉,总是让她觉得很憋屈,很悲催。 安潇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一再地提醒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他只是自己的师兄,又或者有了一层血缘上的牵绊,是自己的表哥。 可是这些,都不足以令她的命运被旁人所操控。 「师兄,你既然知道我是什么性子的人,就该知道,我不愿意做的事情,谁也勉强不了我。」 乌昊辰点点头,「我自然知道。你想离开这里,也不是不可以,只有一个条件。」 「什么?」 「跟我成亲。」 轰! 安潇潇的脑子里一下子就像是炸开了一样。 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想着他是不是傻了? 从小到大,他给自己的感觉都是那么高贵那么优雅,从来都是看不上有些没有条理的她的。 今天竟然说出要和她成亲这样的话来,他的脑子还正常吗? 「你不用怀疑,潇潇,其实当年姑姑的未婚夫,就是我们族里的大长老。只是后来因为出了一些意外,姑姑失忆,所以阴差阳错地嫁给了你的父亲。好在她的天赋被你传承了,不然的话,她会成为我们巫族的罪人。」 「什么意思?」 乌昊辰轻睨了她一眼,黑白分明的眸子,此时看上去,有些像是夜空里的月亮,柔柔的,暖暖的。 「潇潇,你母亲当年就是巫族的圣女。按照我们巫族的规矩,她的夫婿,只能是巫族人。」 安潇潇的嘴巴大张,对于他刚刚说地这些,仍然是有些接受无能。 「潇潇,想要救你的母亲,需要打开巫族的禁地,而你,如果不是巫族所认可的圣女,是没有资格的。」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师兄不能进去吗?」 「禁地,只能是每一代的圣女才有资格进入。据我父亲说,那里面,应该是有一种花,可以解开你母亲身上的诅咒。」 「等一下!我母亲不是中了毒?」 乌昊辰摇了摇头,「你仔细考虑吧,根据父亲的说法,那种花,应该是在冬天才会盛开,所以说,你还有半年的时间可以考虑。错过了今天冬天的花,姑姑是不是还能撑到明年,就尚未可知了。」 安潇潇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完全僵住了。 身为巫族的圣女,她的夫婿也必须是巫族人? 安潇潇一下子就觉得自己的天空都是灰暗的了。 也就是说,她根本就是没得选了? 所谓的考虑,其实说到底,也不过就是时间上的一种拖延而已。 难道她能因为自己所谓的自由,而将母亲的安危,弃之不顾吗? 看出了她的为难和茫然,乌昊辰的眸光暗了暗,长长的睫毛,并不能将他眸底的晦涩完全遮挡住。 直到此时,他才完全确认,在潇潇的心里,从来都不曾想过,要嫁与他为妻的。 果然,仍然是有缘无分吗? 乌昊辰微微别开脸,眼睛看向窗外,不知道是在看那外面层层的翠竹,还是根本就已经神游太虚了。 「师兄,我父亲呢?」 「你放心,待你出去的时候,我会让他自失心阵中撤出。不过,姑姑之前应该是给过他警告的。可惜他不听,非要硬闯。」 安潇潇突然笑了起来,那一抹笑容,明明是有些苦涩的,可是却宛若是牡丹初绽,璀璨了他的眼。 「父亲与母亲情深意重,多年来始终不肯放弃对母亲的寻找。如今终于找到了母亲的线索,又如何肯就此轻易地离去?」 「潇潇,他再厉害,再是常胜将军,在我们眼里,他仍然只是个普通人。巫族人的血脉,高贵而纯净。有着上古神女的传承,所以,我们巫族人,才能天生就具备了诸多的优势。」 「那又如何?诚如师兄所言,可是整个巫族里,拥有预见之力的人,也不过一二。其它的族人,不都是很普通?」 「当然不。」 乌昊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巫族男了天生就是骨骼精奇,适于练武。而女子,则是天生娇媚,且多精于卜算之术。巫族人,天生就比寻常人聪慧。这一点,是毌庸置疑的。」 安潇潇一噎,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干脆也就禁了声。 乌昊辰看得出来,她此时的情绪不太对。 与她多年的相处,自然也能看得出来,她其实是有些生气了。 「潇潇,你想不想学卜算之术?」 安潇潇不语,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巫族圣女带给她的困扰,对于其它的事情,一概失了兴趣。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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澈公子微微拧眉,身形未动。 安潇潇的反应,实在是有些古怪。 澈公子也不是没有见过她发火,可是如现在这般,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的发火,还是头一次。 很明显,她应该是遇到了什么未解的难题。 不然,她不会容许自己如此地失控。 「有什么,不能跟我说说吗?」 安潇潇低下头,却是紧紧地抿了唇,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要让她如何说? 说她要跟别人成亲了,问问他是不是在意? 可是仔细想想,自己的手也被他牵过了,人也被他抱过了,还曾被他亲过了。 如今说嫁人,就要嫁给别人了么? 莫说是他了,便是安潇潇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她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勐地开始摇着头,然后拼命地尖叫了一声,直惊得屋外的鸟雀,都跟着扑稜稜地飞了起来。 「潇潇,别这样。」 澈公子哪里还有心思理会其它? 直接将被子扔到了床尾上,便走过去轻轻地环住了她。 「潇潇,别怕,有我在呢。」 若是以前他这样说,安潇潇或许会觉得心暖。 可是此时此刻,只让安潇潇感觉到了无比的讽刺和悲哀。 几乎是用尽了全力,一把将澈公子推开。 「你走!出去!」 听着她原本清脆的声音里,此时竟然还含了一丝破音,或许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又或者,是因为她刚刚吼声太大了。 「潇潇,你别激动。我出去,我这就出去。你别激动,好不好?」 澈公子不敢再惹怒她,只好依言退了出去。 他一出来,门外的两个丫头便十分利落地关上了房门,然后守在了门外。 澈公子看了这两个丫头一眼,心底生疑,不过,还是转身到了院外的一株菩提树上,紧紧地拧着眉。 显然,有些事情,他想不通。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难道,真的是因为安夫人的情况不妙?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该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他才是。 「几年前擅闯失心阵的人,便是你?」 一阵冰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不出喜怒,不过能让人感受到很直观的冰冷。特别是,澈公子总觉得对方刚刚的话,是带着让人非常不喜的语调,好似嘲讽,又好似厌恶。 澈公子转身,看到一清朗如玉的美男子迎面而立,头上只用一根青色的髮带而束,简单中透着几分的清雅气质。 「你是何人?」 对于安潇潇以外的人,澈公子总是很吝啬自己的温柔和好脾气的。 明知这里是对方的地盘,可是说话,仍然是这般的不客气。 乌昊辰略有些苍白的面容上一对清冷冰寒的双眸,紧紧的盯着对面的钟离澈,全身散发着一种与他本人天生的气质,极不相称的阴郁气息。 澈公子也不是那种没有见过世面的人。 只一眼,便知道这个男人的身手不凡。 不仅如此,男子的面色虽然苍白,身形也略有些消瘦,可是那一双犀利而清透的双眸,几乎是无时无刻,不透着他的睿智。 「你不应该来的。」 出乎意料的,原本十分浓郁的阴郁气息,就在那一瞬间,消失殆尽。 澈公子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有些清寒的气息,也慢慢地开始收敛。 「你是何人?」 仍然是同一个问题。 乌昊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突然勾唇一笑,「先过过招再说吧。」 话落,身形已是在剎那间便到了澈公子的跟前,与此同时,掌风已经迎面噼来。 澈公子的反应还不算是太慢,快速地接招之后,两人便在这较为空旷的院子里你来我往地对打了起来。 也不知打了多久,两人都已是气喘吁吁。 从两人的眸底不难看出,都将对方当成了自己平生之仅见。 特别是乌昊辰的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神采,更是宛若是夜空中的星火一般璀璨。 澈公子眸中的神色较为隐蔽,只是,看着其微微翘起的唇角,也不难看出,他亦是久未逢对手了。 两人隔了丈余,然后都静静地站直了身形,同时地开始调息,似乎是不准备作罢,仍然要分出一个高低来。 澈公子虽然不知其是何人,可是联想到了之前安潇潇的种种反常,下意识里就认定,她一定是见过这个男人了。 而她所有的不寻常,也定然都与这个男人有关。 澈公子没有猜错。 只是,他到底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既没有他们身上特殊的天赋,也不会卜算之术,总归是处于了弱势。 乌昊辰突然就笑了一声,「大渊的冷面将军,果然是名不虚传。澈公子好身手。」 「多谢。」 澈公子此时面无表情,声音也是冷冰冰*的。 「如果天下人知道,你堂堂的钟离将军,竟然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幽冥阁的幕后之主,你说,这天下的百姓们会怎么看你?」 若是换了其它人,乌昊辰的威胁,指定有用。 可惜了,澈公子对于这些,似乎是并不在意。 他原本就是一个得了冷面煞神称号的武将,哪怕是他什么也不做,别人也会以为他杀人如麻。 既然如此,别人怎么看,那便由着他们便是。 「看来,澈公子对于这些,并不在意?」 「你若是想要以为为要挟,我劝你大可不必。」 乌昊辰转身,侧对着他,「潇潇是我的人。她喜也好,悲也好,都与阁下无关。今日,看在你曾帮过她的份儿上,我便给你一次离开的机会。」 「不需要!」 澈公子十分自负且牛逼轰轰的态度,还真是有些欠扁。 乌昊辰的眉梢微微一挑。 「澈公子,若是失去了这次机会,你再想离开,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不劳阁下费心。」 乌昊辰对这位澈公子还真是有些好奇了。 身为位高权重的大将军,他怎么就能因为一个女子,而做到了这一步? 不由得,便想到了他的姑姑和安云鹤。 安云鹤几乎是天生就会打仗,纵然他的身手不是最佳的,可是他的战略和兵法,却是无人能及。 可就是这样一位凭着自己的真本事封侯的安云鹤,当年却能因为妻子,而放弃了一切。 这样的情感,当真是真挚得让人感动落泪。 只是,在巫族人的眼里,他们当年的圣女,的确是值得任何一个男人如此做。 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丽,她的才华,她的天赋,更因为她与生俱来的高贵和神圣。 乌昊辰曾出山歷练,自然知道,在外面,像是安云鹤这样的男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了权势,放弃了荣华富贵,这样的男人,绝对是一个真汉子。 只是,从小受到了巫族人教诲的他,还是不愿意承认,那样普通的一个男人,就是他的姑父。 虽然,他们共同孕育了两个极为优异的儿女,可那也只是因为他们的母亲,是巫族的圣女。 乌昊辰的眼睛轻眨了一下,将自己的神思拉了回来。 「澈公子,当年你在失心阵中,能全身而退,不过是巧合。你应该也看到了,失心阵是可以变化的。若是你今日再进去,就未必能有这样的好运了。」 还在试图说服他? 澈公子直接选择了冷漠以对。 乌昊辰也不着急,面上仍然是清清冷冷的。 「澈公子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不知道钟离老将军的性命,澈公子是否在意呢?」 澈公子的眼神一动,「什么意思?」 「离开这里,放弃潇潇,你会继续过你的快活日子。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痛不欲生。」 澈公子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之后,突然轻嗤一声,「安潇潇就是我的命。你让我放弃自己的命?再怎么痛苦,还有比这个更让我难受的?」 乌昊辰一怔,耳朵微动了一下,不曾回头,他也知道,定然是安潇潇藏身在那高耸的院墙后面。 「你与潇潇相识才不过数月,如何就能肯定她是你这辈子的良人了?澈公子,我劝你一句,莫要让自己后悔。」 澈公子却是丝毫不为所动,「放弃潇潇,才是会让我后悔的事。」 乌昊辰的眼睛一眯,「看样子,我是没有办法说服你了?」 「潇潇有自己决定的权利。」 自己决定? 乌昊辰的笑容略微透着凉薄和诡异。 如果真的有机会选,安潇潇就不会如此地难受了。 刚刚她的那一声尖叫,包含了多少痛苦,他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来? 也正是因此,才让他觉得必须过来见一见这位澈公子。 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潇潇在几个月间,便沉沦了一颗心? 「还是那句话,要么,放弃她,我放你离开。要么,你就永远都不要离开了。」 乌昊辰的声音极轻,就像是空中飘落下来的一片叶子,没有几分的重量。 可是澈公子知道,这个男人不是在吓唬他。 而且,就目前的形势来看,他们,的确是有这个能力的。 「我不会放弃潇潇的。」 澈公子仍然坚持着自己的初衷。 院墙后的安潇潇,则是勐地一个翻身,将后背紧紧地贴着那面墙,丝毫感觉不到墙的冰冷和坚硬。 想哭却哭不出来。 想叫却又完全不知道该吼些什么。 这种浓重的无力感,让安潇潇深深地知道了,自己的渺小和软弱。 曾经的不可一世。 曾经地不以为意。 到了现在,统统都化为了一场笑话。 原来,她是这么容易就能被击败的。 原来,她也不是真正地无所畏惧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似乎是听到了远去的脚步声。 虽然看不到,可是她就是能确定,那是澈公子离开的声音。 安潇潇只觉得心口有些疼。 那种百爪挠心一般的疼。 很快,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 而安潇潇并没有想着,要掩饰自己面上的表情,要收敛自己的情绪。 「都听到了?」 乌昊辰的声音清凉,听不出到底有什么情绪在里面。 安潇潇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潇潇,我不会强迫你。离冬天的花开,还有几个月,你还有时间。」 安潇潇的脸色微白,有时间? 有时间去考虑吗? 但凡是牵扯到了她母亲的性命这一条,她还能去考虑吗? 就算是给自己再多的时间,又有什么用? 看出了她的沮丧,乌昊辰没有安慰她。 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缓缓地伸出来,「潇潇,走吧,我带你去给师父请安。」 他们的师父,自然就是大长老。 安潇潇抬眸,定定地看着他,发现师兄仍然还是那个师兄,眸色仍然是清澈纯净,看她的眼神里,也仍然是一如既往的宠溺。 所以说,一切都没有改变么? 安潇潇有些出神,怔怔地。 乌昊辰也不急,就这么极有耐心地看着她,等着她做出回应。 良久,安潇潇才低下头,「我想,他应该是不想见到我的。」 安潇潇没忘记之前师兄说过,当年他是母亲的未婚夫。 乌昊辰浅笑了一声,「我们巫族的人,心胸没有那么狭隘。再说当年你母亲也并非是出于内心的本意。只是因为失忆了,才会阴差阳错地嫁给你父亲。说得通俗一点,这叫造化弄人。」 安潇潇嘀咕了一句,「又是天意么?」 「师父若是真的不愿意见到你,当初也便不会收你为徒了。走吧。」 直至两人走远,高墙之后,才闪出一人来。 澈公子阴狠冷戾的眼神,恨不能将前面的那道身影给直接噼成了两半。 低头,拳头紧紧地攥在了一起,这就是潇潇之前一直反常的原因吗? 她与这个男子,竟然是师兄妹的关系? 傍晚时分,安潇潇有些落寞地站在了菩提树下,正是白天澈公子和乌昊辰比试的地方。 今天去见师父,奈何师父带人上山採药了。 所以并不曾看到。 不过,她与乌昊辰倒是浅聊了几句。 她很确定,乌昊辰是一定要娶她为妻的。 与情爱无关。 只是为了巫族的利益。 事实上,安潇潇此时也意识到,自己继承了母亲的天赋,那么,也就表示,她的寿命,也会比寻常的人短很多。 也许她能活到四十岁,也许五十岁,当然,也有可能是三十余岁。 安潇潇伸手抚摸着有些苍老的树干,轻轻地眨了两下眼睛,「天意么?」 安潇潇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足尖一点,身子一跃,借力两三下后,已经到了菩提树的最顶端的位置。 俯瞰下面,顿时生出了一种一切皆不过是过眼云烟的感触。 不远处的院墙上,也站着一人。 澈公子那狭长的眸子里冷寒一片,透出的目光带着不容忽视的凌厉,双手负于身后,整个人的气势,像极了那磅礴大气的高山大海,令人感觉到无比的压抑。 直到他将眼神转到了安潇潇所在的方位,眼神一下子,便变得柔和了下来。 这是他放在了心尖上的人儿。 他不相信安潇潇对他没有感情,更不相信,她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 只要他活着,他就一定不会放弃她。 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他都不能放手。 绝不! 心中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快速地凝结成冰,足尖一点,已是站到了那最高处,与其并排而立。 安潇潇转头,「我以为你走了。」 「是走了,又回来了。」 安潇潇低头,语气有些沉闷,「既然走了,为何还要回来?」 澈公子定定地看着她,突然一下子就笑了起来。 不仅仅是面部有了表情,更重要的是,他还笑出了声音。 虽然很轻,却是真的有了笑声。 安潇潇抬眸看他,总觉得他今日有些不太一样。 「你在这里,我自然要回来了。」 安潇潇的心弦似乎是受到了触动,极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她的心内波涛汹涌。 这个时候,她宁愿他是一个薄情郎。 如此,至少她的为难会少一些,不至于太过纠结了。 「怎么了?不是说过,我永远都是你的阿贵吗?」 安潇潇的身子一晃,一时没站稳,竟然瞬间就自枝头掉了下去。 澈公子眸光一闪,飞身扑下,直接环住了她的腰,两人齐齐落地。 许是动作有些急促,也有些冲力,不仅仅是惊起了飞鸟无数,还害得这百年的菩提树,也掉落了不少的叶子。 一时间,两人的四周,似乎是下起了绿色地片片雨。 美,而带着几分的惆怅。 第一百四十七章 你很在意他?(一更) 安潇潇其实是真的很希望时间就此停住。 这一瞬间,看着一个男人为了自己而留在了这个完全陌生,甚至是充满了危险的环境里,说不感动,自然都是骗人的。 只是,一想到了自己将要面对的一切,多少又有些苦涩。 到了现在,她还不明白吗? 不是阿贵配不上她,而是她已经永远地失去了爱他的资格。 慢慢地站直了身形,「阿贵,我想吃荷叶粥了。」 澈公子的眼睛一亮,多久不曾听到他叫他一声阿贵了? 虽然很讨厌这个名字,可是私底下,还是很希望听到她能这样叫他。 「好,你等着,我去给你做。」 安潇潇就这样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完全没有了反应。 不知道站了多久,久到觉得脸上冰冰凉凉地,伸手一抹,脸上竟然都是水痕。 低下头,有些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自己的双脚。 突然又笑了。 她是不是应该庆幸,至少,现在她对这个钟离澈,还没有情根深种? 一名婢女走了过来,手上还捧着一个软垫。 「小姐,少主刚刚交待,说是您喜欢在这里静思,便坐着吧。站地久了,腿脚也会不舒服。」 安潇潇的唇角微微动了一下,她应该要说声谢谢吗? 摇摇头,「不必了。」 话落,身子一跃,再度到了菩提树上,只是这一次,由站姿,改为了坐姿。 婢女站在底下,抬头看了一会儿,还是转身走了。 不多时,这名婢女又返回来,同时,还带着几个人,搬着竹制的桌椅,都一一放在了树下。 「小姐,少主说您应该有很多话要跟那位公子说,还是慢慢聊。若是明日他还不肯离开,只怕就不可能再享受这种待遇了。」 安潇潇的眸光一暗,这是在威胁她吗? 钟离澈的身手再好,也不过是一个人,两只手,哪里能敌得过这里这么多人? 而且,仅仅是一个师兄,只怕钟离澈就未必能胜过。 巫族人在武功方面的天赋,她不得不佩服。 只是,一想到要让他离开,安潇潇的心底,又多少有些不舍,还有些失落。 「潇潇,荷叶粥来了。趁热吃吧。」 安潇潇看着明明是一个性子清冷的人,可是现在却能为了自己而做到这一步,自己还有什么好奢望的。 「你也吃吧。」 「不了,这里的条件一般,许多东西都没有。只做了这么多,你尝尝看。」 安潇潇点头,然后拿起了调羹,慢慢地吃着。 粥做的很软,也很稠粘,味道清香,甜而不腻。 吃了差不多有一半,安潇潇的眼睛就又开始红了。 「清流,你是清流,不是我的阿贵。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澈公子愣了一下,随后唇边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笑意。 「有什么关系呢?不管是清流,还是阿贵,我不都还是我?」 安潇潇顿了一下,随后抬头看他,看到他的眸子里亮晶晶的,不由得心头一跳。 「潇潇,不要有任何的压力,我就是我。哪怕是换了身分,也仍然是你的阿贵。」 这样的话,对于现在的安潇潇来说,简直就是一点儿抵抗力也没有了。 「你,你还是走吧。若是明日,我真怕你就走不了了。」 澈公子没有说话,又看着她吃了两匙粥之后,才道,「潇潇,我就算人出去了,心也仍然是在这儿,倒不如留下来,至少,还能看到你。」 难以想像,那样的一位冷面将军,竟然也能说出这种话来。 「清流,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一会儿让人安排送你出去吧。至于先前与你打斗的人,他也不是敌人,是我师兄。」 澈公子挑了一下眉梢,等着她的下文。 「他只是恼我上次偷熘,没有跟他打招唿。他不会对我如何的。」 澈公子沉默了一下,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 「他看你的眼神很温柔,也很宠溺,不会伤害你。」 安潇潇的嘴角抽动了两下,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嗯,他不会伤害我。」 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然后再低头快速地吃了两口粥。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一定要赶我走呢?」 这一次,安潇潇直接怔住了。 是呀,既然是她的师兄,又不会伤害她,那他为什么一定要避开呢? 貌似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而安潇潇也的确是愣了半天之后,才有些忸怩道,「可能是因为你是外族人,所以,他们才会如此排斥你吧。」 澈公子的唇角微微动了一下,「若是如此,那一开始就不应该让我进来的。」 安潇潇一噎,貌似,还真是这么回事。 「那你想要如何?」 「潇潇,不是我想如何。」 安潇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脑子好像是不在状态。 「是怕我有危险吗?」澈公子主动问了一句。 安潇潇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有些事,你还是不要参与进来的比较好。我不想你因为我出事。」 「你越是如此,我越是心底难安,越不能离开。」 其实,安潇潇也不明白,为什么师兄一定要让他离开呢? 这一晚,安潇潇辗转反侧,几乎是过了子时之后,才缓缓入睡了。 魔凉山里的夜,非常凉。 也出奇地静。 离安潇潇的住所不太远的竹屋内,乌昊辰正在提笔写写画画。 一名巫族少女典型装扮的姑娘站在一旁,好一会儿后方道,「少主,您真的要娶那位安小姐为妻吗?」 乌昊辰的笔锋微晃了一下,落在了纸上的那个字,看起来稍稍地有些古怪了些。 「她是巫族的圣女,我是下一任的族长,你觉得,除了我,她还能嫁给谁?」 少女哑然,其实,她想问的是,除了那位安小姐,您难道就不能娶别的女子为妻吗? 比如说,她? 「我让你安排的事情都如何了?」 「回少主,一切妥当了。」 乌昊辰放下了手中的笔,然后慢慢地拿起来吹了吹,片刻后,又再度放下。 「百合,你跟在我身边有十年了吧?」 「回少主,奴婢情愿一辈子跟着您。」 乌昊辰的唇角微微一弯,「一辈子么?很长的。」 百合愣了一下,然后面色突然红了下来,「对于奴婢来说,跟在少主身边,已经是最大的福气了。」 「我们巫族的子嗣艰难,近十年来,因为女儿的数量较多,男丁较少,所以,男子三妻四妾,似乎是也很常见了。」 百合微微一怔,总觉得少主说这些,都是别有用意的。 或者,少主是在暗示她,以后会纳她为妾吗? 在她的眼中,少主的身分尊贵,多纳几名妾室,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少主,您是在担心什么吗?」 「魔凉山已经不再适宜我们久居了。所以,我在找一能让我们安身立命之处。不会让人们将我们当怪物,同时,也不会让我们失了巫族的血脉。」 乌昊辰的预见之力,远在安潇潇之上,他能看得更远,也更为具体。 只不过,因为他的时间有限,精力有限,所以,大部分的时间,还是都放在了与巫族相关的大事上。 不然,也不会拖到了这么晚,才将安潇潇引过来。 「少主,您之前不是说,我们还可以在这里再生活十几年的吗?」 乌昊辰低头看着自己刚刚写出来的字,面色浅淡,「未来,是会发生变化的。能预见的未来,不见得,就是没有改变的。」 百合听地一脸茫然,显然没明白。 乌昊辰的耳朵突地动了一下,「百合,去开门,有客人来了。」 「是,少主。」 对少主绝对信任,又绝对地顺从的百合,几乎是在见到了少主的第一眼之后,便对于他的决定,没有一丁点儿的怀疑。 在百合的眼里,少主简直就是神! 竹门被打开,发出了一声吱呀声。 「去煮壶热茶来。」 「是,少主。」 百合刚退下去不久,便有一身穿白色斗篷的女子进来。 女子将头上的宽大的帽子掀到了后面,然后眨着一双分外好看的凤眸,清清亮亮地看着他。 「辰哥哥!」 「坐吧。」 少女微微一笑,清灵而圆大的眼睛,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更像是一个娃娃。 白瓷一般的肤色,更是将她的一双黑眸,衬得多了几分的透亮感。 「你的身体不好,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 「我睡不着,所以就过来找辰哥哥说说话。」 「你知道我还没睡?」 少女嘻嘻一笑,眨了两下眼睛,「我听说你找到了当年圣女的孩子,今天晚上,一定是会很兴奋的吧?」 乌昊辰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递了一杯热茶给她。 「文央,我希望你能好好地跟她相处。」 被唤做了文央的少女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就撅起了嘴来。 「辰哥哥是怕我会捉弄她吗?」说着,一脸不高兴地将茶杯放在桌上,「辰哥哥果然是偏心,你才刚刚找到她,竟然就护着她。你怎么不担心她会欺负我呢?」 「文央,不要以为,你以前的那些小动作我不知道。」 乌昊辰的音色一下子暗了下来。 文央的面色微变,原本淡然的神色,一下子有些慌乱了起来。 「辰哥哥?」 乌昊辰微微吹了吹手上的热茶,然后连饮了两口。 「你以为你不曾动用族里的人,我就不知道你与安家二房一起联手算计潇潇的事情了?」 文央的脸色骤然变白,似乎是有什么无比惊恐的东西,一下子冲进了她的脑海之中。 文央心中畏惧,可是同时又升出了无边的怒气。 她不明白,不过是一个与外族人生下来的女儿,有什么资格成为他们巫族的圣女? 成为圣女也就罢了,又凭什么一回来,就要霸占属于她的辰哥哥? 文央强吞满腔的怒气,目光惊慌不定地瞧向了对面的乌昊辰,正好遇见那一双幽深如雾的眸子含着笑意看过来,明明是和柔温润的笑意,在文央看来总觉得异常的讽刺。 是呀,乌昊辰能轻轻松松地说出了这样的事情,不动怒,不着急,他的态度,又怎么可能会是真的好? 「辰哥哥,你冤枉我!」 不到最后一刻,文央自然是不肯认输的。 她知道乌昊辰的预见之力,可是她也知道,他并非是什么都能看到,更知道,近几年他一直都忙于族里的事务,根本无暇去顾及那位安潇潇。 「是不是冤枉,你心中有数。若不是看在了你父亲的面子上,你以为,我会容你到现在?」 文央紧紧地咬着嘴唇,半晌之后,突然道,「既然辰哥哥早就知道了,那又为什么不加以阻止?」 话落,明眸一转,又觉得自己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突然就笑了起来。 「莫不是其实辰哥哥也很讨厌那个安潇潇,所以才会由着我出手不管?」 乌昊辰抬眸看她,眸光中,尽是凉薄讽刺。 「就凭你联手的那些人?这些年,甚至都不动近到潇潇的身三尺之内。就凭他们,还想伤了潇潇?文央,是你把自己看地太简单了,还是把潇潇看得太蠢了?」 文央顿时面无血色。 乌昊辰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是站在了安潇潇这一边的。 所以,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希望了吗?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是如何知道,安潇潇就是我要找的人的?」 文央低头,不肯出声。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文央,如果不肯说,那么以后,你也就将不再有交待的机会了。」 没有恐吓,也没有用刑。 只是这么淡淡的一句话,却将文央吓得不轻。 她太清楚眼前这个谪仙般男子的手段了。 他明明看重安潇潇,却仍然纵容了自己联合外族的人去算计她,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是心软和善之辈? 乌昊辰似乎并没有太大的耐性,将杯中的茶喝完,便起身了。 「百合,送客。」 「是,少主。」 百合推门进来,恭敬道,「文小姐,请吧。」 文央的手紧紧地攥到一起,那长长的指甲,已经划破了她的手心,却感觉不到分毫的疼痛。 「辰哥哥,我是有一次看到了你桌上的书信,才知道此人的。后来,又偷了你房中的一张画像,然后才与安家二房的人确认,就是那个安潇潇。」 闻言,乌昊辰的神色并没有多少变化,转过身子,背对着她们,轻晃了一下手。 百合会意,「文小姐,夜深了,还请您回去休息吧。」 文央有些艰难地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好半天,才挪动了一下脚步。 「辰哥哥,我只是不希望你的眼里总看得到她。你是我的辰哥哥,我不要让别人来分享你。」 仗着胆子说完了,文央似乎是又有些后悔,然后飞一般地跑开了。 乌昊辰没有多余的反应,只是让百合将这里的东西都收了,然后自己上床睡觉了。 而文央,在跑出去很远之后,才渐渐地放慢了速度。 停在了一条小溪前,夜里在这个位置停留,其实是有些危险的。 不过,巫族人内部,一直都是十分团结,也十分仁善的。 文央的丫环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然后一言不发地跟在小姐身后,知道此时小姐的怒气正盛,她不能打扰。 「安潇潇,你有什么本事?不就是前任圣女的女儿吗?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一出现就要被全族的人来供着?你就是个扫把星!」 文央也是气得狠了。 巫族上下,哪一个不是将少主当神明一样的膜拜着? 她自小与乌昊辰一起长大,而且他也一直对自己多有照拂。 她曾经天真的以为,她长大了,就是要嫁给辰哥哥做妻子的。 谁知道,竟然又无端地冒出来一个安潇潇! 她凭什么就可以成为辰哥哥的妻子? 文央再气,也不可能改变乌昊辰的决定。 事实上,就算是族长,也不能做得了他的主。 虽然族里上上下下都还称他一声少主。 可是谁不知道,如今族里的事务,大都是少主在打理着? 族长最近的身子已经是越发地不好了。 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这个时候,辰哥哥提出要成亲,只怕也是为了能让族长放心地去。 文央又气又翡,后来干脆就坐在了溪边,大哭了起来。 其实文央最生气的,不是乌昊辰要娶安潇潇。 而是刚刚乌昊辰对她的态度。 很明显,他从来不曾将自己放在心里,也从来不认为,她有这个能力去与安潇潇对抗。 说白了,就是看不起她。 文央也算是巫族的大家小姐了,她的父亲是长老,她在族里的地位一直都很高,因为人长得漂亮,走到哪里都有人捧着。 可是今天晚上,却在她的心上人那里受了阻,如何能痛快了。 次日一早,安潇潇起来,便看到了放在床头上的一袭红裳。 安潇潇也没多想,身上的衣服,也的确是该换了。 只是当她穿好之后,再开开出来,一下子便惊呆了。 几乎是整个院子里都是披红挂锦,处处洋溢着喜气。 这与自己之前所看到的那一幕,极为相似。 安潇潇的面色立马难看了起来,原来自己预见的,就是自己的大喜之日? 怎么就觉得那么讽刺呢? 「小姐,您该梳妆了。」 安潇潇的面色清冷,整个人就如同是一座可以移动的冰雕一般,怒气沖沖地便闯进了那片竹林。 竹屋的周围,也是同样的喜气洋洋。 在这里,安潇潇看到了族长和夫人,还看到了三长老和五长老。 安潇潇一路冲过来,众人自然是有些惊到。 毕竟,今日是二人的大喜之日,她这个新娘子,怎么一声不吭地就直接闯了过来? 「怎么回事?怎么也没人拦着?」 再一看,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人,应该都是之前试图阻拦她的。 「乌昊辰,你出来给我说清楚。否则,我安潇潇便是死,也定不能让你如愿。」 族长吓得脸色一白,这可是他们巫族的圣女,怎么开口闭口就是死呀死的。 「潇潇,怎么回事?你既然穿上了喜服,便表示你答应了这桩婚事呀。」 「哼!你们一个个真是好毒的算计。利用我父亲,将我引来此地,然后不经我同意,甚至是不经我双亲的同意,便要强行让我成婚,这便是巫族人的教养?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安潇潇的声音中透着几分的冰霜,在场之人,个个面色难看。 毕竟,他们的确是不知道,安潇潇竟然不愿意嫁给少主。 当然,他们更多的感觉,是不可思议。 这世上还有比他们少主更好的人吗? 为什么她不愿意呢? 乌昊辰从竹屋内走了出来,面色平静,身上一袭白衣,与安潇潇身上的艷丽之红,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安潇潇一愣,他怎么没换喜服? 「潇潇,这些都是父亲和母亲的安排,我事先也并不知晓。」 「你不知晓?你的预见是骗人的?」 乌昊辰无奈,两手一摊,「你不能因为我有这个天赋,就以为我是神仙了吧?」 族长与其它的几位长老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招唿着众人离开了。 乌夫人走之前,似乎是还有些不舍。 总觉得今日这婚事不成的话,儿子以后就没机会了。 安潇潇看到众人离开,再看了看乌昊辰,貌似,自己是真的冤枉他了。 「来人,将这些都收起来吧。」 「是,少主。」 安潇潇有些窘迫地低下了头,自己貌似,太冲动了。 「其实,你穿红裳很好看,比穿其它的颜色好看。」 安潇潇有些不安地看了他一眼,「那个,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潇潇!」 乌昊辰开口叫住了她,「陪我走走吧。」 一红一白,就这么开始流连在了翠色的竹林里。 安潇潇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师兄,你不会为难他吧?」 乌昊辰收住脚步,扭头看她,「你很在意他?」 安潇潇不曾与他对视,反倒是抬眼看向了远处。 「若是我说在意,师兄就不会逼迫他了吗?」话落,苦笑一声,「还是我说不在意,师兄就不会为难他?」 ------题外话------ 亲们不要以为这些年一直在暗杀安潇潇的人,就是文央指使的哦。没有这么简单的。另外,如同今天的标题一样,下午四点,二更。我等你们哦。么么哒。 第一百四十八章 遇袭(二更) 乌昊辰的眸子微暗了一下,「潇潇,他不是巫族人,所以,註定了,他不能成为你的夫婿。」 「若非是你们设计,我现在说不定早已经与他有了婚约。师兄,我是不是巫族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安潇潇。」 听着她一字一句,语气坚定。 乌昊辰的眸光再次闪烁了一下,这个师妹,从来都是极有主意。 不肯轻易地被人左右。 这样的性子,在那些高门贵女里面,并不多见。 毕竟,那些女子最终大都会为了家族的利益,而成为了牺牲品。 可是安潇潇不同,她的婚事,从来都是不肯让别人来做主的。 「我没有让人动他。只是,你要明白一件事,选他,你就不能救姑姑了。你确定,真的要为了一个男子,而放弃了姑姑的性命?」 乌昊辰用姑姑这样的称谓,而不是你母亲这样的字眼,似乎是在表明他的立场。 「我无意逼迫于你,潇潇,你我相识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以为你知道。嫁不嫁我,此事可以搁置。只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你是不是愿意成为巫族的圣女,最多也只有半年的时间可以考虑。」 安潇潇的眉心一动,「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只做圣女,而不嫁给你吗?」 「你不愿嫁,我自然不能逼你。只是,你却一定不能嫁给钟离澈,不能违背了我们巫族的族训。」 安潇潇眨了眨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极为有趣之事。 「可是当年我母亲,不是就嫁给了父亲?而我父亲不也是不巫族之人吗?」 言外之意,就是我母亲可以,我自然也可以。 乌昊辰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虽然是笑着的,可是一股无形的冷意从他眼底散发出来,竟让人心中一寒,不敢再多说。 安潇潇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言辞,极有可能是对巫族的一种不敬。 「所以,你父亲现在才会被困在了失心阵。哪怕找到你了,几位长老也一致不肯让他平安撤离。」 也就是说,就算当年母亲是因为失忆才嫁给了一个普通人,可是仍然不能免于惩罚? 「对了,我母亲身上的诅咒是怎么回事?」 安潇潇昨天晚上想了半夜也没想明白。 从来不曾听说,诅咒这种东西,竟然是真的可以害人的。 「能用诅咒害人的,如今世上,只有两种人。」 安潇潇侧目,听得专注。 「一,便是南疆精于蛊术之人。二,则是巫族内擅长使用巫术行事之人。」 「巫族?难道是我母亲以前的仇家?」 「不会。」 乌昊辰直接就否定了是巫族人的可能。 「巫族人不会自相残杀。而且,你母亲中了诅咒之时,我们还不曾找到她。你想,连我都没有找到她,你觉得巫族内还有谁会有这样的本事?」 这话,似乎是极有道理。 安潇潇咬了咬唇,「可是如果不能确定是什么人对我母亲下手的,你确定,只要我进了禁地,就一定有法子救治母亲吗?」 乌昊辰低头看她,乌黑的眸子,似乎是泛着极为柔和的光泽。 「我确定。潇潇,我没有必要拿姑姑的性命来开玩笑。我刚刚也说过了,我不会逼你嫁给我。事实上,如果钟离澈是巫族人,你嫁给他自然也是没有关系的。你明白吗?」 安潇潇其实是有些煳涂的。 明明昨天他还说要让自己嫁给他的,怎么一转眼,竟然就改口了呢? 是因为他看到了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吗? 「事实上,你进入禁地之后,不仅仅是可以拿到救治姑姑的解药,还能使你自己的能力得到提升。」 「什么意思?」 看到安潇潇一脸的好奇,乌昊辰笑了。 「你现在的预见之力,并非是每次都那么好用,当然,也并非是能看到所有你想看的一切。对吗?」 安潇潇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若是你进入了禁地,接受了祖先赐予你的洗礼,那么,你的能力便会稳定下来,甚至,可以超过我。」 安潇潇微讶,「师兄也曾接受过?」 乌昊辰摇摇头,「不,我说过,禁地只有圣女才能进去。千百年来,这条规矩,始终不曾更改过。百余年前,曾有一位有些天赋的男子擅自进入了禁地,想要让自己的天赋得到更大的发挥,结果,却是爆体而亡。」 安潇潇吓了一跳,没想到,竟然会是如此惨烈的下场。 「师兄,那你的能力,就真的只是天生的?」 乌昊辰仔细想了想,随后弯唇一笑,「应该是吧。巫族传承了千年年,到了我们这一代,竟然只有我们两个才有这样的天赋,你不觉得,这是我们巫族人的劫难吗?」 安潇潇很淡定地摇摇头,「天意如此,非人力之可抗。」 天意么? 乌昊辰缓缓的摇了摇头,狭眸里一片幽暗深沉,「不。」 「若果真是天意,那么,我们巫族大可以完全不存在于世间便是。可是事实却并非如此。而且,根据我们的史料记载,史上多次发生天灾,都是由我们巫族的先人所预见,并且,也成功地避免了无数人的枉死。」 片刻后,他又淡淡地嘆了口气,「只是,也因此,而触怒了天神吧,所以天赋高的人,最终都不会得以长寿。」 「师兄,你也信这天神一说?」 乌昊辰笑了笑,这一次,没有再吭声。 两人走了一阵子,安潇潇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用早膳呢。 「师兄陪我一起吧。」 乌昊辰的眼睛亮了亮,点点头。 再次到了自己的住所,安潇潇发现澈公子正手捧一托盘而等在了门口。 因为这里的婢女不允他入内,所以,他便只好在那里干等着了。 「清流!」 澈公子抬眸,眸间只是亮了一瞬,转而看到了她身侧的乌昊辰后,便恢復了以往的冰冷神色。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捉了鱼,给你做了鱼肉羹。」 安潇潇一愣,做鱼肉羹极其麻烦,先不说要选好新鲜的鱼,而且还要将所有的鱼刺剔到,很是费时。 「你很早就起了?」 听得出来,她语气中的关切。 澈公子只是微微动了一下唇角,没有说话,然后跟着他们一起进了屋子。 澈公子为安潇潇准备的不仅有鱼肉羹,还有一盘小笼包。 「这是素的,知道你早上不爱吃太腻的,我只是用了他们这里的青菜,然后加了些木耳和香菇。」 「嗯,好吃。」 安潇潇吃了一口,当真是唇齿留香。 只是,两个大男人不吃,都齐刷刷地看着她一个人吃,总归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 「你们怎么不吃?」 说完,才意识到只有两碗粥,而那小笼包,也只有一盘子。 这哪里够三个人用? 好在,这个时候,有婢女又端了极为丰富的早膳进来,摆好了。 乌昊辰浅笑一声,十分优雅地拿起了筷子,吃着煎好的春卷。 三个人用膳,倒是都十分默契地,谁也没有说话。 安潇潇肚子是真饿了,早上一通折腾,到现在没吃东西,哪里还管这屋子里的气氛对不对? 只想着赶快吃饱了好出去转转了。 待到三人用毕,又各自喝了几口茶之后,乌昊辰看了一眼澈公子,还是先开口了。 「潇潇,这一次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便不与这位公子计较了。只是,你们二人不能在此长留。明日,你们便离开吧。」 「我哥哥呢?」 澈公子没有问及小童,大概也猜到了,乌昊辰会主动提及。 「他的伤还未愈,还得再休养一段时间,你放心,既然知道他是姑姑的儿子,我自然是不可能让他出事的。待他的伤势养好之后,我便送他离开。」 「嗯,对了,还有跟在他身边的小童。」 「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个也不会伤害。」 闻言,安潇潇倒果然是轻松了不少。 只是,还有父亲被困在了失心阵里。 「至于你父亲,他不能进入我们巫族。若是你能说服他离开,我可以放他跟你们一起走。若是不能……」 话说到这里,安潇潇大概也明白了。 她是真没想到,父亲竟然是从巫族大长老的手里抢走了一段姻缘。 不能说抢,应该说是天意。 大长老是她师父,他的性子,自己还是知道一些的。 只怕,大长老念及当初,从心底里头,是无法原谅父亲的。 虽然父亲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 可是就因为他的一时情起,带走了人家的未婚妻,总归是有些对不住人家。 再则,只怕师父也是觉得母亲之所以会中了诅咒,十有*是与京城的那些争斗脱不了干系的。 苏念嘆了一口气,「好吧,我尽量劝劝他。若是父亲不肯,我便请他先到山下的客栈中等着哥哥,然后再一道回京。」 「好。」 话落,乌昊辰睨她一眼,「你有把握说服他不进巫族驻地?」 「父亲之所以不肯离开,只是因为想要亲眼确认母亲是不是在这里。当然,更是想知道母亲现在的情形如何。父亲找了母亲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又如何能甘心就此放手?」 「我明白。」 几人又坐了一刻,便有人来请乌昊辰,说是族长有要事商议。 安潇潇与澈公子对视一眼之后,便先去找安子轩和小童了。 安潇潇再三确认这些人给哥哥用的药都是极好的,这才放心。 小童的伤势较轻,听闻公子明日便走,也便央着要一起走。 澈公子看了一眼安潇潇,知道她定然是不放心安子轩一人在此养伤,便令小童留下,直到安子轩的伤势痊癒,然后一道离开。 「哥哥,我明日会与父亲说明一切,然后劝他先到山脚下的客栈等你。你莫要忘记去寻他。」 「好。」 安子轩的脸色仍然苍白,受了那么重的内伤,至少也要再调理半个月左右。 安潇潇与澈公子叮嘱好了之后,便打算折回自己的住处,明日一早,便准备离开。 两人走了不多时,便意识到不对劲了。 「这里被人设了阵法,我们似乎是进了一处迷雾阵。」 安潇潇冷笑一声,「还真是有趣,这巫族人果然是聪明,将阵法也能运用得如此灵活。」 话音未落,便见几道身影宛若是鬼魅一般出现在了两人的周围。 看得出来,对方的身手极佳。 更要命的是,他们注意到了对方的人数,还在持续增加。 安潇潇与澈公子二人背对背站着,对于眼前的局势,也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 只怕,今天这情形,他们两个怕是很难顺利地脱身了。 「我拦住他们,你先走。」 澈公子的眸光一寒,「笑话!潇潇,我岂能丢下你一个人?」 「我也算是半个巫族人了,他们的目标应该是你,不会真的伤害我的。」 两人还没有来得及达成一致,对方就已经出手了。 澈公子在伤了其中一人之后,才意识到,他们此时已是身处一处悬崖之上了。 看来之前的阵法,是有着迷幻人的作用,所以,他们两人才一直没有意识到走错了路。 安潇潇将一人击退之后,脸色也慢慢地寒凉了下来。 根据刚刚交手的情况来看,对方分明就是对她下了杀招,这是想要她的命呢。 安潇潇咬牙,一时也想不起来,在这巫族里,她还曾得罪了什么人吗? 眼看对方的人手越来越多,而且招式也越来越凌厉,很明显,他们两人根本就是这些人的对手。 再这么打下去,就算是不受伤,累也得累死了。 安潇潇凌空一翻,站在了澈公子的身后,素手一扬,一片白色的粉末,顿时就瀰漫在了空中。 紧接着,便听到了几人砰砰落地的声音。 「你竟然用毒?」 安潇潇冷嗤一声,「许你们偷袭,还不许我用毒了?」 话落,又是一道毒粉被扬了出去。 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黑衣人已经是倒了*个。 人数一少,他们两人面临的压力,自然也就少了许多。 只是,安潇潇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无惧于她的毒粉,竟然还是一心想要扑上来取她的性命,这样的做法,可不是寻常的死士会有的。 两人对阵十余名高手,很快,就显得有些吃力了。 安潇潇的头髮已然是有些凌乱,身上的衣袍,也被砍断了几截,整个人看上去,还真是有些狼狈了。 此时,族长和几位长老,正在商议着,要将安潇潇接回,并且立她为圣女之事。 乌昊辰听着几位长老的争辩,面色清淡,一言不发。 他知道六长老是不愿意的。 毕竟,他的女儿,可是精于卜算之术,在此之前,曾不止一次地有人提议立她为圣女。 如今多了一个安潇潇,且是凭空冒出来的,他自然是满心地不甘。 「族长,我觉得不妥。安潇潇虽然也有预见之力,可是之前不是说过,她的能力并不稳定吗?」 「等到她进入了禁地试练之后,或许就会好多了。」五老长有些柔眉的嗓音响起,整个大厅里,似乎都被绽开的花卉给填满了。 六长老的眸光一暗,脸色也有些不太好。 「五长老,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安潇潇身上的血脉,毕竟不是我们巫族人纯净的血脉,谁知道这以后,她对我们巫族,会不会有二心?」 五长老不以为意,一双凤眸挑了挑,「这还不简单?她如今也不小了,只要让她和少主尽快地完婚,不是就没事了?」 五长老的话,自然是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支持。 两人都有这种天赋的人结合在一起,还怕不能为巫族再诞下新的有天赋的少主吗? 「成婚一事,暂且不论。其实,安潇潇本身也并不愿意成为我们巫族的圣女。再说,她才刚刚知道这些事,时间太短,难免一时接受不了。」 族长这话,其实是有几分偏着安潇潇说的。 他知道六长老存的是什么心思。 可问题是,巫族既然有这样的一位天赋少女,又为何还要去让资质平平的人来担任圣女呢? 乌昊辰的右眼皮突然跳了跳,他愣了一下,身为一个有着过人天赋的人,他还是很相信自己的直觉的。 慢慢地阖上眼,不多时,脸色骤然大变,一言不发地就急速沖了出去。 「少主?」 「昊辰?」 众人不解,也只得面面相觑之后,快速地跟了上去。 乌昊辰小小年纪便被立为族里的少主,纵然是年纪轻,可是多年来遇事一直是宠辱不惊,可是刚刚他的神色…… 乌昊辰到了一处花圃前,眉心一拧,随手捡起了几颗石子,快速地朝着几个方位弹了过去。 很快,眼前的景象,便生了变化。 乌昊辰再次闭上了眼睛,然后试图确认安潇潇现在所处的位置。 募地,睁开眼睛之后,便抬头看向了左前方。 「文央,看来,你真的是将我的警告,当成了对你的纵容了。」 族长等人跟过来之后,也都快速地打量了四周一下。 三长老来回走了几圈,「这里曾被人摆下了*阵,应该是藉机将人给骗到了别处。」 五长老大惊,他们巫族人虽然擅长此道,可是族内有着明文规定,除非是有族长的允许,否则,是不得在族内领域布阵的。 这是为了防止误伤到自己的族人。 毕竟,不是所有的巫族人,都精于阵法五行的。 乌昊辰赶到了山顶之时,场面打斗得犹为惨烈。 安潇潇的身上还好一些,虽然衣服有些凌乱,可是至少身上是干净的。 可是澈公子的情形就没那么好了。 他的身上分明已经挂了彩,而且还不轻。 乌昊辰一到,洁白的衣袖一甩,「住手!」 在场的几名仍然还在拼命的黑衣人愣了一下,面面相觑,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听这位少主的。 如今余下的黑衣人,也不过只有五人。 而且这五人身上也都受到了轻重不一的伤,犹豫了一下,便都考虑着退开。 只是几人的身形刚刚一动,也不知道乌昊辰如何做的,手上已然是多了一道银白色的索链。 嗖地一下子掷出,随后,便将几人牢牢捆住,再砰地一下子甩了出去。 乌昊辰的出手,出乎了这几人的意料,再加上原本就有些疲惫了,一时大意,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而那道银索之上,还被乌昊辰下了软筋散的药,所以,这才被捆了个结实。 等到众人赶来之时,便看到乌昊辰正怒目瞪向了被缚的五人。 族长看了一眼,心头大惊,看着已经倒地的黑衣人,再加上这被捆的五个,至少有二十多名巫族的高手! 也就是说,刚刚这两个人,竟然仅凭着他们的身手,就将巫族的这些武功高手,斩杀了二十余人? 这简直就是太可怕了! 如果说这些人只是单纯的武功高手,也就罢了。 关键是,他们巫族的男子,除了练武之外,只要是身处某个家族底下的庇佑,那么,相护之间,必然是会学习一定的阵法。 而且因为常年待在一起,他们的配合,都是极为默契的。 换言之,看似三个人在攻击,可是实际上,三个人所爆发出来的力量,堪比同身手的五人。 自巫族有记载以来,他们巫族的高手,从来没有遭受过如此惨烈的挫败! 而此时,造成了现在这种局面的两人,一个只是十五六岁的少女,另一个,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 这两个人的力量,是何等的惊人? 「潇潇?你,你没事吧?」 族长看到安潇潇的脸色发白,险些吓得丢了魂魄。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外甥女呀。 安潇潇讥讽一笑,「别过来!你们口口声声地说要我留下来,为巫族做些贡献,可是实际上,却对我和我的朋友痛下杀手,你们巫族人的作风,还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一句话,将众人给噎得说不出来话来。 毕竟,他们谁也不能否认,这些人,就是他们巫族的护卫。 安潇潇不再理会他们,晃了一下身子,连忙将澈公子扶住,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快速地给他服下了一粒药丸。 「清流,别再运气了,休息一下。」 顿了顿,语气有些凝重道,「你中毒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解药 钟离澈中毒一事,很快就在巫族内部引起了极大的恐慌。 倒不是因为钟离澈是一个多么重要的人物,毕竟,他在外如何有名气,来到了巫族,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 真正让这些族人们感到恐慌的是,负责守护他们安全的这些护卫,竟然不奉族长和少主的命令,对客人动了杀机。 这在巫族内部,是绝对不可以饶恕的。 更让这些族人们难以接受的是,竟然有人敢违背了少主的意愿。 这简直就是万死难辞其咎。 巫斋内,十大长老齐聚。 族长则是不停地在屋内走来走去,心内极其不安。 安潇潇是他的外甥女,纵然是他有心让她能回来,将巫族的天赋血脉袭承下去,可是不代表了,他对这个外甥女就是一点儿感情也没有的。 妹妹的女儿,他怎么可能轻视? 如今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暗算。 如果不是昊辰…… 族长的脸色越发地难看了起来。 乌夫人的神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根据他们的说法,儿子娶了潇潇,将来他们的子嗣,才是血脉最为纯正的,生下的儿女,也一定会袭承了他们的天赋。 只是现在? 「六长老,你难道不该给我们一个交待吗?」 族长终于还是开口了。 好在这一次伤的是那个外人,若是他的外甥女真的被伤到,那他真不介意直接取了这个六长老的性命。 「族长,此事属下当真并不知晓呀。」 再没有了先前的咄咄逼人,六长老此时已是冷汗淋漓。 他怎么也没想到,被发现的这些黑衣人,竟然都是归他管辖的护卫。 「没有你的命令,他们敢对我的潇潇下手?难怪你先前极力地反对昊辰娶潇潇为妻,原来竟然是因为你想要了我外甥女的命。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女儿吧?」 六长老的心底一抖,巫族人的子嗣极其艰难。 他娶了两个妻子,纳了一个妾室,可是也只有小妾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 也正因此,他对于这个女儿一直都是百依百顺的。 可是他并没有对安潇潇动过杀意。 他就算是再宠女儿,也知道轻重。 巫族到了近几十年,天赋血脉,早已是成了极为珍贵的传人。 下面的这一代,除了少主,虽然族里其它人也有一些天赋,可是大都是在练武以及术算之上。 这种天生的,不用加以学习的天赋,安潇潇,应该说是第二个了。 他首先是巫族人,其次才是文央的父亲。 他怎么可能会下令去暗杀巫族的天赋血脉者? 事情到了这一步,其实六长老大概也猜到了是什么人动的手。 只是,那是他唯一的女儿,唯一的血脉,如果真的按族规处置的话,那他这辈子,也就等于是没有了传承者。 族长冷冷地看着他,「六长老,不是你做的?那好呀,这些人都是你的手下,那你去把主使者给我找出来!」 「不必了!」 众人微惊,齐齐转头,便看到安潇潇已换了一身衣服,一脸冷肃地出现在了大厅门口。 一直未曾开口,也不曾有任何表情的乌昊辰这才睁开了眼睛,转头淡淡地看着门口的那个娇小女子。 安潇潇此时是逆光而站,许是外面的阳光太过明亮,众人一时竟看不真切她的模样,只觉得有些模煳。 乌昊辰的眼角微动,这个丫头身上的清贵气质,还真是让人无法忽视。 「潇潇?你,呃,那位公子现在无事了吧?」 「无事?他又不是神仙,被人下了那么重的毒,怎么可能会没事?」 这是安潇潇自进入巫族以来,第一次以如此清冷的神态来面对这些所谓的长辈。 族长被他这么一噎,眼神闪烁了一下,可是这一次总是他们理亏,又不能反驳。 「潇潇,你先别急。那位公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安潇潇抿了一下唇,神色愈发地冷然了。 「那几个人呢?」 对于刚刚族长的话,她根本就不曾理会,现在重要的,还是要找到解药。 「你要做什么?」六长老转身看她,一脸的牴触情绪。 安潇潇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我要做什么?我的人就快要死在魔凉山了,是不是表示这里是你们巫族的地盘儿,所以你们就能为所欲为了?你们是真以为这里有些机关,有些天险,别人就奈何不了你们了?」 安潇潇是真的怒了。 看到钟离澈身上的伤,她这心里就难以平静下来。 更何何,那些伤口上还都染上了毒!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她是真想一把火把这所谓的巫族给烧了。 面对安潇潇的气愤,大厅内的众人倒是一致地沉默了下来。 的确,她说的没错。 这个钟离澈的身分,他们也是知道的。 大渊朝的冷面将军,战无不胜。 这样的一个大人物如果真的在魔凉山出了事,那么,他们巫族,危矣! 正如安潇潇所说,他们巫族人再厉害,可是人数有限,再说了,谁能跟百万大军来作对? 就算是他们有再厉害的阵法,真要是迎来了百万大军,哪怕人家只是踩,也能将他们这里给踩平了。 此时,众位长老,才意识到了这次暗杀事件的危险性。 而六长老,更是吓得腿都开始打颤了。 乌昊辰的目光闪动,沉吟不语,一双玉手,仍然只是无事一般地转动着手上的茶杯。 「人在哪儿?」 安潇潇没有那么好的耐性了。 好在她随手带的药不少,至少,可以先将他身上的毒素控制住。 「如今正关在了刑堂。」 安潇潇的眼睛一眯,「我不放心你们的人,族长,可否将小童先放出来,让他去照顾我的朋友?」 族长几乎是尽快不迭地就点了头,丝毫没有意识到,刚刚安潇潇的话,对于他们这些亲人来说,有多么的失望。 乌昊辰的目光沉了沉,他就知道,那个男人在安潇潇的眼里,还是很重要的。 「走吧,我带你去刑堂。」 六长老的脸色变得铁青,眉目涌动着不安和忐忑,双眸中的神色不復沉着淡定,被一层层浓浓的乌云覆盖,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不行,她现在还只是一个外人,不能去我们的刑堂!」 六长老说的,却是实情,也是他们这里的规矩。 安潇潇的嘴角一勾,「好呀,我不去。那就劳烦乌少主下令,将人带过来吧。若是误了时辰,要不到解药,我敢保证,不出七日,便有大军踏平这魔凉山!」 乌昊辰抬眸,对上了她冰寒且决绝的眸子。 他知道,她是真的怒了。 一直不曾吭声的大长老,眼神在六长老和安潇潇的身上转了转,「我去吧。潇潇,你就等在这里。不必着急,我保证不会让你的朋友出事的。」 安潇潇的脸色冰冷,嘴唇紧紧地抿着,来了这么一会儿,也始终不曾叫过他一声师父。 安潇潇现在心头的暴怒,怕不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打消的。 这里不是她的地盘,对于这里的一切,她都是格外陌生的。 她不能断定,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对她和钟离澈下毒手。 所以,现在就连她的师父,她也不敢相信了。 大长老去带人了。 六长老则是阴沉着一张脸,恨不能将安潇潇给直接撕碎了。 他知道,这个女娃不简单。 一旦真的将他的女儿牵扯进来,那就说什么都晚了。 只是,若是那个钟离澈身上的毒不解,只怕,也不可能会就此罢休。 三长老察觉到了厅内的气氛沉闷,知道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情绪都有些不对。 「潇潇,你先坐一下,喝口水。你放心,五长老可是精于毒术,要不,先让她去给你的朋友看看?」 五长老的媚眼儿一抛,笑得很是好看。 「潇潇,我知道你给他把了脉,可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 安潇潇抬眼,凉凉地瞥了他们众人一眼,似乎是在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我刚刚说了,我不相信你们巫族人。」 一句话,将所有的人,含盖在内了。 乌昊辰终于不再沉默,「潇潇,你连我也不信了?」 安潇潇哼了一声,别开脸,并不看他。 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便知道她是真的恨上了他。 乌昊辰嘆了口气,「来人!」 「是,少主。」 「去六长老的家里彻查,将所有人,全部绑了,押赴在厅外。」 「是,少主。」 六长老一愣,「少主?」 乌昊辰刚刚吩咐的都是直接听命于他的护卫,对于几位长老,根本就不买帐。 而三长老也没想到,少主竟然会直接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少主,这是不是也太过草率了些?毕竟,我们还没有审问呢。」 「既然是六长老的属下,那么,先查他这里,总不会有错的。」 乌昊辰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我想,如果六长老真的是无辜的,也不会介意我用这样的法子,来还你一个清白的。是不是?」 六长老一下子如梗在喉。 只觉得胸腔内有着滔天巨浪在翻腾不已,可是却偏偏被压在了喉头,有话,也说不出来。 三长老和五长老都看向了乌昊辰,神色间,却是恭敬无比,「少主,六长老怎么说也是我们巫族的长辈,你看,是不是可以让人做得客气一些?」 言外之意,就是先不要大肆声张。 六长老此时回神,极力为自己辩驳,「少主,您怎么能因为她一句话,就要彻查属下的家宅?您就算是倾心于她,也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就如此地公私不分吧?」 乌昊辰挑眉,这是想着转移大家的视线,给他冠上一个被美色所误的骂名吗? 安潇潇轻嗤了一声,眸底的不屑,几乎就要从眼眶里给掉落下来了。 六长老正好看到,顿时怒极,眼底的暴怒都在翻滚,宛若是惊涛巨浪,下一刻,就能将安潇潇给直接吞噬了。 直到他察觉到了那一双冰冷的鹰眸,勐地一下子打了个激灵,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神态,是有多么的愚蠢! 连喘了几口气,六长老神情中的暴怒才渐渐散去。 不过,眸底的担忧,又快速地充斥了上来。 他已经想到,做这件事情的人,极有可能,就是他的女儿,文央。 很快,大长老将另外活着的五名护卫带到了大厅。 「人带来了,你想问什么,问吧。」 大长老的眸光微暗了一下,对这个徒儿,他真是又爱又怕。 从她刚刚冰冷的眼神里,大长老就知道这丫头是动了真怒。 生怕她再将怀疑打到他头上,这才连忙想着让她查清楚了。 安潇潇接连问了几个问题之后,他们都只说不知道。 看样子,之前早就被人套好了话,安排好了后路。 安潇潇眯眼在他们的身上连转了几下,随后走到了一位看起来面色较为苍白的男子面前。 手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十分精緻的匕首。 「你的确是很勇敢,不怕死!不错。」 男子哼了一声,仍然咬紧了牙关。 安潇潇示意将这个男子放开,然后看着他动作有些不太齐整地站了起来,顿时就笑了。 「你说,如果我将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地割下来,你会不会死?」 男子愣了一下,对上了她明媚中透着几分邪恶的眼神,勐地就打了个冷颤。 不过,心底就是再害怕,也不可能让自己表现出来。 「要杀便杀,何需废话?」 「好!有骨气!我安潇潇这辈子最佩服的人,就是硬汉!」 说着,那匕首已经飞速地离手,绕着男子转了一圈儿之后,再次稳稳地回到了她的手上。 这一切发生地太快,几乎就是眨眼之间,便已结束。 男子正要发问,就觉得自己的两只手臂的后背上,都传来了火辣辣地疼痛感。 「你?你做了什么?」 男子既然是护卫,自小受到了严苛的训练,自然不可能没有受过伤。 可是现在他的感觉,却绝对不仅仅只是皮外伤那么简单! 六长老隐隐察觉到不妙,他的的面容原本已经趋于平静,可是声音还是透着一种不甘心,「安潇潇,这里是巫斋,你不过是一个外人,想要做什么?」 这是六长老第二次当着众人的面儿,强调安潇潇是一个外人了。 也就是说,在六长老看来,她并不具备成为他们族人的资格! 这样的言论,可是将乌昊辰激怒了。 要知道,安潇潇不仅仅是他的表妹,有着一分血缘关系,更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师妹! 如何能容得有人如此地轻视她? 一旁的大长老,脸色也是极其难看,眉头紧皱成川字,深深的沟壑显示着他对六长老此言的严重不满,望着六长老那双眼睛中透露出来的不甘和嫉妒,他心头微沉。 他的徒弟,轮得到他来指手划脚吗? 「六长老看来是心虚了。」 大长老淡淡的一句话撩下,惹得六长老一怔,抬眸看着自己一向敬重的大哥,一脸的不解。 而安潇潇在听到了这句话后,总算是神色稍缓,眸中的阴戾之色,也渐渐地退去了。 六长老并不知晓他们之间的关系,看到那名护卫,此时已是痛得面部扭曲,心中顿时无比的愤慨,口中的话语亦更是不甘,「大哥,你怎么能向着她说话?」 大长老凉凉地瞥过来一眼。 「我今日才下山,方知潇潇已经进了族地,想不到,你竟然还口口声声地称她为外人。你将族长和少主置于何地?」 大长老之所以被尊为大长老,不仅仅只是因为他的年纪的缘故。 更是因为他在族里的威望,非他人可比。 一番话砸下来,六长老完全就懵了。 的确,他只顾着极力地去排斥安潇潇,却完全忘记了,安潇潇是族长的外甥女,也就是少主的表妹了。 脸色一下子苍白无力,左手紧紧地扶着一旁的桌子,几乎一个不小心,就要倒下去了。 偏偏此时,那个被安潇潇伤了的护卫,却是痛苦不堪,却又嚎不出来。 他们不知道安潇潇做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一点,那个护卫,不是不想叫出来,而是他根本就无法叫出来。 五长老擅毒,看了一眼后,面色惊惧,「你?」 「听着。我知道你此时的神智是清醒的。我数三声,你若是还不肯说,那么,我便再送你几刀,届时,那种万蚊噬骨的痛苦,将会比现在还要大上几倍。好好考虑吧。」 安潇潇的眼睛里明明就是浮着笑的,可是却让人感觉到了无比的冰寒。 而那个被伤了的护卫,此时已是被自己的双手抓得全身都是破烂不堪了。 除了一张脸,还完好之外,其它地方,早已被抓得面目全非。 「一!」 安潇潇不理会众人的惊讶,自顾自地开始数数了。 乌昊辰看了一眼过去,眉心微拧。 此时的安潇潇,浑身上下都透着几分的诡异。 她明明就是在笑,可是她的嘴角是翘起来的,连眉梢眼底都有着笑意在瀰漫,整个人却是散发着深深的寒意,如同一株被置于冰天雪地的牡丹花,娇艷得让人脸红,可是却偏偏冷的让人无法靠近。 「二!」 刚数完两声,安潇潇就已经拿出了匕首,想要再开始随意地划上几刀了。 护卫被吓得肝胆俱裂,不停地点着头,生怕她下一刻,就会再度加剧这种噬骨的痛苦。 安潇潇伸手一弹,一粒药丸便进了他的口中。 「是小姐,是文央小姐身边的婢女拿了六长老的令牌来找我们的。」 安潇潇挑眉,环视了屋内一圈,「文央是谁?」 乌昊辰虽然早就料到了会是她,不过,鑑于文央是六长老唯一的骨血,还是沉默了。 「你胡说!文央怎么可能会做出如此狠毒之事?文央那么善良,平时连只蚂蚁都捨不得踩死,根本就不可能是她。」 五长老与三长老对视一眼,看来,这个文央应该是为了少主,才会挺而走险吧? 安潇潇伸手掏了一下耳朵,似乎是被六长老有些发狂的声音给惊扰到了。 明明就是如此不雅的一个动作,却被她一女子做得多了几分的洒脱之意。 「我现在关心的只是解药!」 这话,似乎是在对着那位六长老说的。 大长老的眸光微沉,上前一步,「六长老,还是先让文央交出解药。不然,你想看着我们所有的族人都死于刀下?」 一句话,提醒了在场的众人。 中了毒的那一位,可不是他们能随意招惹得起的。 「启禀族长,少主,属下等在六长老的家中,找到了这个。」 安潇潇的眼睛一亮,立马接了过来,打开确认之后,才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转头,看向了乌昊辰,「乌少主,我希望我回来之前,能看到那位文央小姐。」 乌昊辰苦笑一声,这个丫头,还是将不满的情绪,发泄在了自己的身上。 第一百五十章 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澈公子的伤,比之前大家所预料的,都要严重。 即便是顺利地拿到了解药,可是因为他身上的伤口太多,从而造成了毒素的扩散。 安潇潇给他服下解药之后,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他醒来。 小童急得在一旁开始抹起了泪儿。 他本来就长得像个小孩子,现在这么一哭,就更像一个孩子了。 可是现在,安潇潇却说不出笑话他的话来。 她知道,对于小童来说,澈公子的存在,就像是天神一样。 现在他的主子昏迷不醒,身上还有这么多的伤口,他怎么可能不着急? 「小童,去准备些热水,我帮他把伤口上的余毒再清理一下。」 小童没吭声,在眼睛上抹了一把,就出去了。 安潇潇看着此时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这个男人,心里则是五味陈杂。 她很清楚,他身上的这些伤,原本应该都落到自己的身上的。 如果不是他全力护着,现在自己根本就不可能还好好地坐在这里。 紧紧地咬着唇瓣,她明明都已经下定决心,要成为巫族的圣女了,为什么他又要为了自己付出这么多呢? 难道他就没想过,他有可能活不下来吗? 安潇潇其实对于澈公子对她的感情,是有些不确定的。 她不太相信这世间有什么感情,能让人捨生忘死。 直到亲眼看到父亲,宁愿被困,也不愿意放弃再见母亲一面的机会。 可是,这并不代表了,她会相信这种事情也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可能是因为有着预见这样的奇特天赋的原因。 安潇潇常常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事情。 比如说,小时候看到有人成亲,可是她却总能看到未来的某一天,新郎官对新娘子拳打脚踢,逼迫威胁。 这种事情,见得多了,对于爱情这样的字眼,自然也就不相信了。 特别是,澈公子这样优秀的一个存在,更让她找不到安全感。 他长得俊美,武功极高,在大渊又是位高权重。 可以说,除了没有一个皇族的身分,他基本上,将天底下最为贵重的因素,都给占齐了。 这样一个男人,就像是天上的太阳一样闪耀。 它的光茫,足以掩盖了其它的一切。 而这样的一个男人身边,就註定了不会只有一个女人陪伴,更註定了,他的人生不会太过安宁。 特别是,当她曾经预见到了自己和他那样对立的一幕,她就更加确定,他们之间,是不能发展成那个关系的。 不过,她的理智告诉她,应该远离这个男人。 可是她的心,却怎么也不肯听自己的话。 她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这个男人会为了她,而伤成这样。 她不明白,当初划破了他的胸膛的时候,为什么预见到的,不是这样一幕呢? 安潇潇接过小童递过来的帕子,慢慢地,细心地为他擦拭着身上的伤口。 因为还有余毒,所以有些药也不能随便上。 看着那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口,那狰狞的样子,让她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安小姐,公子已经服了解药,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 安潇潇摇摇头,随后,又有些无奈道,「他的伤势太重。这些伤口虽然要不了他的命,可是那些毒药却是由此侵入了他的内脏。虽然我已经尽早地给他服了药,可是也只能是延缓毒药的入侵。」 小童的眼睛已经哭肿了,说话的声音里,也是带着一丝哭腔。 「安小姐,那我们公子还能不能恢復了?」 「会的。只是需要再等一等而已。」 安潇潇想到,这些伤口留下的时间不一,所以,他的内腑应该是受到了剧毒的入侵,不然,不会一直到现在都不曾醒过来。 「少主!」 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安潇潇立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悲伤。 乌昊辰进来后,发现安潇潇对于自己的出现,没有半分的反应,就知道,她果然还是生气了。 「潇潇,文央已经被暂时关押进了刑堂,你随时可以去审。」 安潇潇没有说话,只是一声不吭地看着床上的那个人,眼神有些空洞。 「还需要什么药,可以直接跟下人说,整个巫族的药库,都会由你来支配。」 然而,向来喜欢打劫好东西的安潇潇,这一次仍然没有开口。 乌昊辰的眉眼微拧,他知道这一次的事情对于安潇潇来说打击很大。 可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大。 认识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 「潇潇,让师父来看看吧,或许,他可以用内力的法子,将他身上的余毒清理出来。」 安潇潇的眼神,这才微动了一下。 转头看向他,身为巫族的少主,他仍然是那么优雅,那么一尘不染,高高在上的谪仙模样。 可是安潇潇的眼里看到的,却是他的冷酷和狠心。 吸了吸鼻子,安潇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件事情,与你无关?」 乌昊辰一愣,原来,她竟然怀疑这是自己做的? 苦笑一声,眼神里,也流露出了几分的哀伤。 「潇潇,那些人要杀你,而我是要娶你的。」 一句话,让一侧的小童的身形瞬间僵硬,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公子,见其仍然毫无反应,这才低下头,紧紧地抿了唇。 「可是,正如你所料,他对我有情,不是吗?」 「潇潇!」 乌昊辰的声音,骤然转冷。 「你能看到我所看不到的。你的能力,远在我之上,不是吗?」 小童没听明白安小姐在说什么。 可是乌昊辰却听明白了。 她的意思是说,自己早就预见到了这个结果,所以,才会纵容了文央动手。 目的,就是要除掉这个情敌? 「潇潇,我当你现在是因为悲伤过度,不与你计较。可是你要明白,你刚刚都说了什么。」 安潇潇的眼眶早就红了,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慢慢地滑落在她的衣襟上。 「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他这么护着我,现在躺在这里的人就是我?」 乌昊辰没有搭腔,她知道,现在应该先让她好好地发泄出来。 这对她没有坏处。 「那么多人的袭击,而且个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如果不是他,我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你明不明白?」 乌昊辰没有吭声,只是悄无声息地往她的方向靠了靠,然后抬手,慢慢地摸向了她的头。 「潇潇,他会没事的。」 安潇潇再也控制不住了,眼前再度浮现出了当时他拼命护着自己,一场恶战下来,自己毫髮无伤,可是他却快要丢了性命。 她从没想过,自己一定要和这个男人真的去拥有什么未来。 因为她知道,他们两个人彼此都藏了太多的秘密。 哪怕是他在京城时,说他永远都是她的阿贵的时候,她也没有想过,真的要和这个男人过一辈子。 可是现在,她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的名字,早已经在她的心底,烙下了一个深深的痕迹。 怎么也无法抹去。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安潇潇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自己竟然也会被这样的一张情网所覆,只是不知道,最终,她是否会尸骨无存。 安潇潇只觉得心内疼痛难当,自小到大,从来不曾如此多愁善感过。 现在看到床上的男人一动不动,看起来毫无生气,安潇潇只觉得自己的心口都痛得不能唿吸了。 「潇潇,我说了,他不会有事的。现在,先让他好好休息吧。」 安潇潇这才想起,乌昊辰过人的天赋的。 总算将脸上的泪痕擦干,然后与乌昊辰一起到了屋外。 感受到了外面的柔和阳光,安潇潇这才意识到,已是过了半晌。 「那个文央呢?她是什么人?」 想起了正事,既然澈公子不会有事,那么,她就先和那个文央好好地算算帐。 「她是六长老的独女。」 乌昊辰没说,刚刚六长老是如何地祈求众人饶了他的女儿的。 事关潇潇的生死安危,他不可能就此放过那个胆大的文央。 之前文央与外人勾结,并不曾动用巫族的力量,而且对于安潇潇来说,没有半分的威胁不说,还能助其快速地成长起来。 所以,他才对于文央的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胆大包天,还敢动用族里的护卫来杀人了。 说到底,还是他太大意了。 他不该低估了文央的嫉妒心。 他一直都知道文央想要嫁给他,只是,他的眼里已然有了别人,自然是看不到她了。 乌昊辰对于澈公子受伤的事情,没有半分愧疚,在他眼里,只有安潇潇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那个男人,不死,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即便是死了,他自然也有法子将消息压下去。 他的天赋,可是他能将一切掌控在手中的关键。 「她可有说什么?」 乌昊辰回神,意识到她说的她,应该是指文央。 「没有。」 「你见过她了?」 乌昊辰摇摇头,「你想如何处置,都随你。我没有意见。」 这种全心全意站在她这边的态度,总算是让安潇潇的心里好受了一些。 安潇潇与乌昊辰再度出现在了巫斋。 看到她红红的眼睛,族长的心底一抖,「潇潇,他没事吧?」 「不知道。还没醒。」 安潇潇其实对于巫族人都没有什么信任了。 只是想到了师兄的为人,再想想自己先前说的话,他们应该不至于那么大胆,这才放心地过来了。 「昊辰?」族长转头看向了儿子,见其面上清冷,便知道怕是不太妙。 「我已经派人守在了竹林里,自现在起,我身边的所有护卫,都将负责保护潇潇和那位钟离公子。」 众人一惊,人人都知道,少主身边的护卫,自然是全族里最为强悍的。 现在少主突然放出这种话,摆明了,就是要全力护着安潇潇了。 少主的这个态度,自然是赢得了族长和大长老的贊成。 反倒是六长老,原本就有些灰白的面色,此时看上去,更是少了几分的生气。 「那个文央如何说?」 六长老的眼睛总算是动了一下,事情发生的突然,一开始他没有寻到机会去通知家里,这才让他们搜出了毒药和解药。 可是现在? 六长老低头,嘴角微勾了一下,眸子里的光,一下子有些狠戾了起来。 「事情我们已经问清楚了。并非是文央做的。」 说话的是三长老,安潇潇的眉心一拧,显然是有些不悦了。 五长老看出安潇潇的不妥,立马补充道,「是六长老的那位小妾,买通了文央身边的丫环,让她去拿着令牌找到的那些护卫。」 安潇潇一听,顿时就乐了。 「哦?我竟不知,何时招惹了您的小妾呢,六长老?」 六长老的眉眼微暗,「此事,我也不知道。你们自己去问吧。」 或许是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六长老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底气,而且看样子,还有些摇摇欲坠的可能。 「人我们已经押起来了,也大致问清楚了。」 五长老说着,看了少主一眼,然后语气有些尴尬道,「只因为文央心仪少主,得知少主要娶你为妻,而文央则是痛哭不止,那位小妾才会自作聪明,以为只要你死了,那么少主要娶的,就会是自己的女儿了。」 一心为了女儿的幸福? 这个藉口倒是果然合适! 只是,安潇潇虽然未曾见过那个文央,却已经感受到,事情绝对不会如此简单。 安潇潇环视了一眼屋内的众人,然后就这么坐在了椅子上,然后轻轻地阖上了眼睛。 她的举动,显然是让六长老有些紧张了。 他知道这位安小姐有着预见的能力,只是听说十分薄弱,所以一直也不曾将她当回事。 至于少主? 先前少主一心都在安小姐和那位钟离公子的身上,对于这些琐事,自然是无暇顾及的。 所以,他才敢让人在暗中吩咐了下去。 只是现在? 六长老还真的是有些害怕了。 不过,想到他们二位都只是有着预见的能力,并不能窥探过去,所以也就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安潇潇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瞟了六长老一眼,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可是也足以令在场之人多想了。 而她紧接着转头看向了乌昊辰,「乌少主打算如何处置那些人?」 乌昊辰听得她又如何称唿自己,顿时一笑,「我说过了,一切由你做主。」 「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客气了,所有参与了此事之人,一个也不能留。」 这样的处置结果,倒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没有哪个人被人暗杀之后,还想着保全对方的性命的。 「好。」 乌昊辰没有二话,朝着门口的护卫摆了一下手,那人自然就会意领命了。 「还有,文央小姐既然是六长老的女儿,我也不便多说了。只是,她的生母和她的婢女串通在一起来害我,这一点,六长老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一个交待?」 安潇潇刻意地加重了,『她』这个字的语气。 分明就是要让众人的心里产生几分怀疑出来。 六长老的身子微微有些佝偻了。 「还请安小姐明示。」 到了这一步,他自然不会再蠢地去指责她不是巫族人这种事了。 「简单,我的朋友如今重伤,而我也受了些许的惊吓,请她过来照顾我几日,应该不算过分吧?」 几位长老纷纷点头,按理,的确应该如此。 毕竟,这件事情的主谋是文央的生母,文央身为她的女儿,的确是应该要代母受过的。 而安潇潇的要求也只是过来照顾,并不曾提及其它,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六长老的眼珠子来迴转动了几下之后,便清了一下喉咙,尽力让自己看起来,还算是态度诚恳。 「这是自然,一会儿我便亲自带小女过去。只望安小姐看在她对此一无所知的份儿上,能宽待一二。」 安潇潇抿唇笑了。 这一笑,宛若是那冬雪里绽开的红梅。 明明就是无比清冷,却又透着几分的娇艷,只是那眸光里的寒利,还是让六长老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突。 「好呀。既然是与她无关,我自然不会迁怒于她。只是,我也希望六长老能与她说清楚了。她的母亲落到这个下场,可是她咎由自取,莫要怪到我的身上来才好。」 六长老的面色一僵,总觉得这位安小姐说的话,似乎是另有深意。 事情既然已然如此,安潇潇觉得也没有必要再留下来了。 直接转身,连声招唿也没打,走了。 六长老此时倒是想着再嘀咕两句,可是现在,他实在是没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个立场了。 三长老则是有些不安,「看她的样子,此事,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就让她消了火的。」 大长老苦笑一声,「这个丫头的性子,我最是知道。她表面上看起来越是云淡风清,此事,只怕就越是会成为了她的心头刺。」 六长老听罢,手跟着抖了一下,「族长,少主,属下先行告退了。」 「去吧,以后将你自己的东西都收好了,莫再被人盗了去。」 六长老只觉得面上无比羞臊,「是,族长。」 乌昊辰抿唇浅笑,「师父,那丫头是记恨上我了。」 大长老一怔,众人面面相觑,这才想到,可能她是觉得乌昊辰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却不曾及时阻止了。 「此事也不能全怪你,毕竟你也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总是去冥想的。」 「罢了,她若恼便恼吧。其实,她是从心底里知道我与此事无关的。只是现在满腔的火气无法发泄,由着她吧。」 听到少主如此宠着她,几位长老则是个个色变。 少主自小便性子沉稳,而且从来不会与某一个人有太过亲切的接触,无论男女。 甚至,他们还曾怀疑过少主会不会是不喜欢女人的。 可是看到他对男子的态度,也并不亲热,这才放了心。 就连一直爱缠着他的文央,也极少能有机会得到他的一个笑脸,一声夸赞,一片维护。 可是今日,他们在安潇潇的身上,已经有了太多的妥协和纵容。 在巫族,哪个人敢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少主? 便是族长和大长老,也实在是不敢! 除了因为少主那过人的天赋之外,他那有些诡魅的身手,也是令众人所惊惧的一个重要原因。 族长和夫人其实是有些欢喜的。 毕竟,这两个人以后是要结为夫妻的。 如今看到儿子的心里还是有她的,自然也就放心了。 「昊辰,你去看看吧。」 乌昊辰点点头,起身后,动了一下,又转身回来,「待那位公子的伤势好地差不多了,我会让他们暂时离开。」 「什么?昊辰,你不打算和她成亲了?」 乌昊辰笑着摇了摇头,「我当然打算娶她,可是您看她现在的样子,还会心甘情愿地嫁给我吗?」 这话倒是真的! 「估计到时候,安子轩的伤也好地差不多了,届时,就让他们一起走便是。」 乌昊辰转身,可是族长却似乎有些不放心,「昊辰!」 「还有事?」 乌昊辰回眸,面色浅淡清冷,只是站在那里,便让人感觉到了一股难以承受的压抑。 「若是她和那个钟离公子?」 乌昊辰的眸色微微一沉,面上的笑容却微微明显了一些。 「她会知道,对于她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话落,乌昊辰施施然而去。 族长不解,转头看向了大长老。 只是大长老正在兀自出神,似乎是在想着刚刚乌昊辰的话,又似乎是觉得,有些事情,怕是不能如他所愿了。 大长老明白,他的意思是巫族禁地的那个巨大诱惑。 只是,对于潇潇来说,若是不需要救母,她还会在意那个吗? 并非是所有人,都有着极大的野心。 不过,既然她的母亲还在巫族,而她也亲眼看到了。 总会为了她的母亲做些什么的。 外面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那半昏半明的天空,看起来混沌不清,让人只觉得无比压抑。 第一百五十一章 只能是我的 不久前,刚刚重新装修的一番的院子里看起来格外地清爽干净。 屋内,摆放着价值高昂的紫檀木家具,那桌子上面铺着柔软又华贵的浅粉色桌布,红色的长毛地毯上花纹富丽,碧纱厨外,还布了一层米色的绣有大朵牡丹花样的帷幄,一看便知是为一女子准备的。 安潇潇进来略微一瞧,看着桌上陈设的这些描金瓷器,知道这必然是用了些心思的。 「这都是你让人准备的?」 乌昊辰点点头,「这里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引你过来。」 安潇潇不语,眼睛开始在墙上的几幅画作上流连着。 「知道你出身富贵,自小到大,更是好东西见的无数。这里,也不过就是为了能让你住得更舒服一些罢了。」 安潇潇已经在这里住了几天,她知道,巫族虽然与世隔绝,可是却绝对不贫乏。 这里的人们自给自足,再加上他们其实也并非真的就不理会外面的事情,所以,也算是丰衣足食。 「你最近很少离开这里?」 乌昊辰点点头,没有隐瞒她的意思。 「最近族内的事务较多。再说了,姑姑那里,也离不开我。」 一声姑姑,让安潇潇原本故作轻松的面上,一时又再度紧绷了起来。 乌昊辰坐在紫檀木的椅子上,今日身上穿着是玄色的衣服,腰间繫着一条麒麟纹玉带,面色柔和。 「潇潇,钟离公子身上的余毒也清地差不多了,再过两日,你便带上他和你哥哥一起回去吧。」 安潇潇微怔,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真的放我走?」 乌昊辰一笑,伸手在她的头顶上拍了拍,这是以前他常常会做的动作。 「不是放你走。原本你就是自由身。何况,我之前不是说过了。禁地那里,要等到冬天,才能进去。所以,不急。你还有时间去考虑。」 安潇潇讷讷地点了点头,有些不自在地转了头,说实在的,她总觉得单独面对他的时候,心里有些紧张。 「潇潇,我不想为难你,也不想逼迫你。姑姑的身体,也不是你的错。所以,就算是你选择了自由,而非是姑姑,我也可以理解。」 这话,令安潇潇的手,不自觉地,便抓住了桌上那柔软的锦锻。 「不!我怎么可能置母亲的生死于不顾?不过,你说的对,京城还有诸多的事情未了。我不可能就这样一直留在这里的。」 「你的武功又进步了不少,可见你倒是不曾躲懒。不如,我再传授你一套剑法,如何?」 「师兄?」 乌昊辰自嘲一笑,「我若不提这剑法,你便预备一辈子不肯叫我一声师兄了么?」 安潇潇的脸色微窘,也知道这几天自己表现的的确是太过清冷了。 「走吧,到院子里,我们就以竹枝为剑。」 两人在院子里很快便开始了舞剑,而此时,就在隔壁院子里,隔着一座并不能算高的墙的院内,一张竹椅上,坐着一个青衣男子。 正是因为受伤中毒而在调养身体的澈公子。 他坐在那里,一声不吭,跟在他身侧的小童,亦是不敢有半分的置喙。 只听得隔壁传来的竹枝的碰撞声,以及偶尔安潇潇有些夸张的赞嘆声。 小童扁了扁了嘴,「公子,您这又是何苦呢?为了一个安潇潇,值得吗?」 「住口!」 澈公子的声音冷冽中带着几分的戾气,让小童不得不紧紧地闭上了嘴巴,虽然眼中,仍然是有些不服气的。 又过了一会儿,澈公子静静地靠在了椅子上,慢慢地阖上眼睛,只凭着自己的听觉来判断着隔壁院子的情况。 这个乌昊辰的身手,当真是他平生仅见。 他自小便被师父收为徒弟,五岁时便曾听师父说过,他根骨奇佳,乃是千年不遇的练武奇才。 可是没想到,在这里,他竟然又遇到了一个与自己不相上下的乌昊辰。 他知道自己与安潇潇相识的时间太短,而那个丫头的心思又重,很明显,对于情之一事,一直都是避之不及的。 可是她与乌昊辰之间,十几年的情谊,岂是自己能比的? 不过,这一次那个文央所安排的暗杀,对于他来说,倒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让他知道了,自己在潇潇的心里,也并非是没有一席之地的。 只是,跟她的母亲比起来,怕是有些微不足道了。 这也正是让澈公子感觉分外无力的地方。 就算是他豁出了性命去护着她,可是在她的眼里自己到底也还只是一个外人。 如何能与她的母亲相提并论? 正所谓母女连心,他知道,无论自己做什么,也是不能阻止他去救母的。 只是,这段感情,还没有真正地开始,就这样结束了。 而且还结束得这样憋屈! 明明两人都有情,可是却因为横在了中间的一个安夫人,而不得不都止住了走向彼此的脚步。 如果说澈公子的心里没有不痛快的话,那自然是骗人的。 可是现在,他除了静养,能让自己的身体尽快地好起来之外,其它的,他真的是什么也做不了。 他曾经疯狂地想要靠近安潇潇,觉得她就是自己的全部,是自己的命! 可是现在的一切,却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笑话。 如果说,他从来不曾将京城的李庭希当成了对手的话,那么,现在的乌昊辰,他仍然不会觉得是自己的对手。 可是偏偏,一个巫族人的身分,便将他与潇潇隔开。 就像是横在了两人身前的一道悬崖,要么退,要么死。 澈公子觉得这几天,是自己人生当中最难熬的日子。 以前在军中,哪怕是对阵百万敌军之时,也从未觉得怕! 可是现在,他却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心,已经生出了几分的胆怯。 他是真的怕了,也慌了。 哪怕他穷极自己所有的力量,也不可能越来安夫人在安潇潇心目中的地位。 那他与安潇潇,真的就走到这一步,便戛然而止了吗? 不! 他不甘心! 当然是不甘心的。 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呢? 澈公子的一双眸子紧紧地闭着,自从他清醒过来之后,对安潇潇的态度,就一直很冷淡。 而安潇潇对他,似乎是心有愧意,却不知如何弥补。 两人就这样有些古怪地相处着。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这几天,安潇潇的心里,也不好过。 而这,也正是他想要的。 他要让安潇潇知道,两人若是不能在一起,难受的,并不仅仅只是他一个人。 就算是他自私一回吧。 不多时,文央便亲手端了一碗药过来,然后态度温和地转交给了小童,自己则是静静地站在了一旁,就好似,她真的只是过来照顾病人的而已。 对她,澈公子一直就是选择的无视。 药到了小童的手上,试过了温度之后,才递给了公子。 此时,小童倒是不担心这个文央会对自家主子做什么了。 毕竟,如今人人都知道是文央在照顾着公子,若是公子真的再出事,那这个文央是必死无疑了。 这个女人一看就是个精明的,善于算计,一定不会这么蠢。 而此时,隔壁院子里的说话声,也断断续续地飘落到了文央的耳中。 越听下去,她温和的脸色,就越发地控制不住了。 她才是少主最合适的妻子人选。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安潇潇一来,就将这一切都打乱了呢? 文央的眼神一转,看着澈公子将药一饮而尽,对于这个面容俊美的男子,亦是心生好感。 这天下能与他们少主有得一搏的,估计也就只有眼前的这位公子了。 「澈公子,我有一事想与你商议,不知,可否移步?」 文央说着,还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对面。 澈公子原本是对她没有什么好感的。 那天的暗杀事件,十有*就是这个女人做的,结果却将自己的生母推出来当替罪羊了,还真是心狠呢! 不过,有的时候,这种心地又狠,又常常会自作聪明的女人,恰恰是最好利用的。 澈公子扬了扬眉,示意小童将他扶了起来,然后抬腿就进了屋子。 文央面上一喜,也跟着进去了。 「说吧。」 文央并没有因为澈公子那冷冰冰的态度,就心生不悦。 经过几天的相处,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男人,原本就是一个冷冰冰的性子。 「澈公子可是对安小姐有意?」 澈公子的眉心微拧,然后一双锐利的眸子,在她的脸上快速地扫过,只是一瞬,便足以令文央脸上的笑容,无法保持了。 「与你何干?」 说着,脸上仍然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文央调整了一下心绪,总觉得这个男人的气场太过强大,令人难以招架。 「澈公子,我知道你心悦安小姐,而我也不瞒我,我自小便与昊辰哥哥一想长大,我原本以为,我会是昊辰哥哥的妻子。事实上,我们全族的人,几乎是所有人都这样以为的。」 澈公子懒洋洋地抬了一下眼皮,没有插话,让她继续说。 「可是我没想到,这个安小姐就像是凭空而降的天外来客一般,突然出现,就将我的未婚夫抢走了。」 澈公子低头,眸底里皆是鄙夷。 什么未婚夫? 当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吗? 真以为这样以乌昊辰的未婚妻自居,他就信了? 「我心里难受,便忍不住痛哭。而我娘看到了,自然也是为我抱不平,才会做了傻事。」 说到此处,这个文央还真是有几分的潜力,眼眶已然红了。 好似,她是真的不愿意看到生母为她做这么多的。 「我知道,一切都是我娘的错。所以我才会到这里来照顾公子,只是我一想到了自己的将来就这样毁了,总会有几分的不甘。」 一直看戏的澈公子,终于出声了。 「那你想要如何?」 文央愣了一下,对方的眸光太过犀利,她不敢直接与其对视,怔了怔,「我只是想要陪在昊辰哥哥的身边而已。」 「你想做妾?」澈公子毫不留情面的一句话,险些能将文央给呕死了! 谁要做妾了? 你才去做妾!你们全家都是妾! 文央的脸上闪过一阵难堪,「我是六长老的女儿,怎么可能与人为妾?」 看到澈公子挑了挑眉毛,没有作声,文央才解释道,「在我们巫族,除却了族长和少主之外,族内的各类事物,都是由十位长老来分管的。」 冷拓没吭声,这一点,他自然早就知道了。 看来,这位文央小姐,是以为自己的身分尊贵,所以,根本就不屑为妾了? 那也就是说,她对乌昊辰还没有死心,只想着嫁给他,成为他的正妻了? 有意思! 澈公子的眸光暗了下来,「所以?」 文央一时有些气结,完全没料到这个男人竟然会这样的回答她。 「澈公子,难道您不想和安小姐双宿双栖吗?」 澈公子似笑非笑道,「我想不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乌昊辰不可能允许安潇潇嫁给我的,不是吗?」 这是将皮球又踢到了文央这里。 文央咬了咬嘴唇,一脸纠结,随后似乎是下了一个极大的决心一般,「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但是,我只希望你将安潇潇带走之后,再也不要回来了。」 澈公子没有直接应承她,反而是懒洋洋道,「你先说说看。」 「其实,昊辰哥哥的心里是有我的。他之所以要娶安小姐,只是为了救安夫人而已。」 这一点,澈公子自然是一早就知道了。 「安潇潇的母亲,曾经是我们巫族上一代的圣女。二十年前,她离奇失踪,之后,等我们的族人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然结婚生子,而且也没有了关于巫族的记忆。」 澈公子的眸光紧了紧,竟然是巫族的圣女。 看来,当年靖安侯能战无不胜,很有可能就是因为有安夫人相助了。 「后来,我只知道安夫人不知何故,昏迷不醒。再后来,便被我们的族人所救,带回了魔凉山。而安小姐想要让安夫人完全地清醒过来,就必须成为我们巫族的圣女。」 「为何?」澈公子也觉得有些好奇。 成为圣女,她的母亲就能得救了吗? 「因为只有巫族的圣女才有资格进入我们巫族的禁地。在那里,每年到了冬天,会在圣石的旁边,开放出一种花朵,我不知道名字,只是族里的人们说,那是圣花,可治百病。」 澈公子的心底,已经是隐隐有了猜测。 十有*,安潇潇就是为了那朵圣花了。 「只要她拿到了那朵花,然后昊辰哥哥就有办法让安夫人甦醒过来了。」 澈公子此时心内已是百转千回。 对于这朵圣花,亦是有了无数的想法开始冒头了。 「为何一定是她?换别人去不成吗?」 文央摇摇头,一脸肃色,「不成。我们族内的史册上记载,的确是曾有人试图擅闯禁地,只是最后却是爆体而亡。这样的例子,并非是只有一两例。也就是近几十年,才无人敢试了。」 「那乌昊辰也不能进去?」 文央再次摇了摇头,「只有圣女可以进去。如果说这一代没有圣女,那么,禁地的圣花,便永远不可能有人採摘出来。」 澈公子眯眼,真的这么诡异? 里面是有阵法,还是另有其它的原因? 「也就是说,到了你们这一代,一直都没有选出合适的圣女?」 「正是。没有人传承了圣女的特殊血脉,所以,一直到现在,我们巫族都没有圣女。」 澈公子心里明白,所谓的特殊血脉,应该就是安潇潇身上那种特殊的能力了。 「你跟我说这个,有何用意?」 澈公子的眼睛里渐渐地浮上了一层阴霾,「既然毫无办法,难道你让潇潇放弃她母亲的性命吗?」 文央的神色微变,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 「澈公子,我知道你武功高强,身手不凡。在巫族,能与你匹敌的,估计也就只有一个昊辰哥哥了。」 澈公子已经表现得有些不耐烦了。 「直接说重点。」 文央小心地看了一眼左右,然后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的确是没有人能代替安小姐取出圣花。可是如果,她不需要取出来了呢?」 澈公子的心头一怔,「什么意思?」 文央的唇角微勾,脸上浮起一层有些诡异的笑容,「澈公子,一个昏迷了十年的女人,每隔半年才能清醒一次,而且清醒的时间,也不足两个月,你还能指望着她醒来之后有什么作为吗?」 澈公子顿时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她是想着让自己出去,杀了安夫人! 呵,真是可笑!若是他果真这样做了,只怕安潇潇第一时间就会发现。 到时候,别说是娶潇潇了,估计他能被潇潇给亲手杀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狠! 「不可能!」澈公子想也没想地,直接拒绝了。 他的反应,似乎是在文央的预料之中。 「我知道,你是觉得她是安小姐的母亲,所以才下不了手。可是有一点,我不知道你想过没有。」 文央话落,神情变得有些落寞了起来。 「我们巫族人,的确是天生就比你们普通人更聪明,无论是练武,还是其它,都远胜于你们这些普通人。可是,我们巫族人的寿命,却是偏偏都很短。能活到四十岁的,大都已经开始感谢上苍,给予了他们这么长的寿命了。」 澈公子的心头一动,不错,巫族人的寿命,的确是比寻常人要短很多。 听说许多的巫族人,都不曾看到自己孙子的出世,便已经离世了。 「你不必多说了。就算是她只能再活一天,也是潇潇的母亲。」 文央的眸底闪过一抹精光,她就知道,这位澈公子的心底里,安潇潇是占着极重的位置的。 不过,她不急。 还有半年的时间,她有的是办法,让安潇潇嫁不成乌昊辰。 「总之,事情就是如此了。澈公子可以自己考虑。若是澈公子觉得不妥,那我也没有办法。时候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澈公子休息了,告辞。」 文央裊裊婷婷地从屋子里出来,刚好就看到了安潇潇转身进了院内。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火花四射。 当然,这可不是什么友善的小火苗。 安潇潇眸光微寒地看着她微泛笑意的那张脸,若非是因为顾虑到此处是魔凉山,她一准儿将这个女人给撕了。 「安小姐回来了?澈公子刚刚才用了药,已经歇下了。我先告辞了。」 这个女人,笑的还真是妩媚! 巫族的女子,原本就是天生丽质。 而文央更是生得比其它的女子更为柔媚一些,似乎是天生就带着吸力,能将不同男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她心系乌昊辰,安潇潇一定会以为这个女人刚刚才勾引过澈公子的。 安潇潇没有理她,直接越过她,进了屋子。 澈公子所居住的地方,自然是不及安潇潇的住处的。 毕竟这里是巫族,没有人认可澈公子,可是对安潇潇,却是格外的恭敬。 「今天可好些了?」 澈公子在听到她进屋的瞬间,便翻了身,侧躺着,背对着她。 安潇潇进屋,自然也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一时只觉得心里难受,却又只能生生地压下去。 毕竟,半年后,她就要回来与乌昊辰成亲了。 安潇潇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排斥,自从那日他醒来后,便跟换了一个人似的,跟她说话的次数,可谓是屈指可数。 「清流,乌昊辰答应再过两日,让我们一起离开,正好我哥哥的身体也调养得差不多了。如今正被师父关在了后山强制训练他呢。」 澈公子仍然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去看看哥哥,明天再来看你。」 澈公子听到了她离开的脚步声,有些苦涩地闭上了眼睛。 而安潇潇,则是面色落寞,他与她,真的就只能形同陌路了么? 小童看得出来公子的难受,可是这种事情,谁又能劝得了呢? 「公子,您真的就这样放弃了吗?」 澈公子翻过身来,眸子里闪过了一抹坚定。 「潇潇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题外话------ 明天就是十六号了。为了配合一下活动,我决定起早贪黑地码字,明天双更。另外,如果想要抽到实体书,记得一定要在评论区里留言哦…嘻嘻。对了,再次提醒一下,长评有奖励哦。 第一百五十二章 婚事定了(一更) 晚上,澈公子独自一人站在了院内,看着那开得无比娇艷盛丽的海棠,心内却是感慨万千。 他知道,白天文央对他所说的话,应该都是真的。 想要断了潇潇的那个念想,最快,也是最有效的办法,便是安夫人仙逝了。 只是,她是潇潇的母亲。 自己若是真的这样做了,只怕是与禽兽无异了。 可是如果不採取行动,难道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潇潇嫁给乌昊辰? 本该属于他的女人,就要这么轻易地成为他人妇? 纵然是还有半年的时间,可是澈公子知道,只要有安夫人这个牵绊在,哪怕是让潇潇考虑两年,也还是一样的结果。 正在一个人发愣,听到了轻微的响动,没有转身,也知道来者是何人。 「你的伤还没好,不好好休养,是想着要赖在我们巫族,不走了吗?」 听着这明显有些嫌弃的话,澈公子的唇角微微一勾,「乌少主还真是有趣。弹丸之地,也值得本公子在此逗留吗?」 乌昊辰宽大的衣袖一动,足尖一点,人已到了他的身侧。 「潇潇註定不会是你的,所以,趁早打消了那些念头吧。」 澈公子的神色微顿了一下,顿时想起了这位乌少主有些逆天的天赋。 「潇潇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乌昊辰,你不觉得自己利用安夫人来要挟她,太过分了吗?」 乌昊辰笑得一脸清雅,丝毫看不出有什么恼怒之意。 「钟离将军,你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中毒那天,早就醒了?」 澈公子的面色微绷,并不言语。 「你以为你什么动作也没有,就不会有人知道你是在故意装出昏迷的样子了?」 「我的确是中毒了。」澈公子一字一句道, 「呵,没错,的确是中毒了。可是你别忘了,我也并非是不通医理之人。而且,钟离将军自小便受到了严苛的训练,那些伤,对你而言,怕是根本就不值一提吧?」 澈公子冷笑一声,「不如,我在你的身上也砍个十刀八刀的试试?」 乌昊辰挑眉,「冷面将军竟然还如此地爱说笑,可是与传闻不符了。」 「传闻中巫族少主谪仙之姿,今日看来,也不过是虚传了。」 两人言语上的交锋,几乎是不分伯仲。 双方都沉默了片刻,各自抬头看着头顶上的月光,只是心思,却都不在这里。 「我知道文央过来跟你说了什么。我也知道,你拒绝了她。」 澈公子心底微火,却是紧攥了拳头,不曾言语,这种被人偷窥的感觉,委实不好。 「潇潇是巫族人,即将成为巫族的圣女,这是不容更改的事实。钟离将军,听我一言,你若是真的为她好,就一定要记住,不要再想着去争夺她。她天生,就属于巫族。」 这听起来,似乎是更像一种简单的陈述。 不是在刻意地强调什么,只是在告诉他,安潇潇是不可能会嫁给他的。 澈公子面有薄怒,一双鹰眸此时无比冷冽地看着他,分明就是想着在他的身上戳出一个窟窿来。 「你不必心有不忿。天意如此,我们谁也没有办法。你只需要知道,我是她的师兄,亦是她的表哥。这天下谁都有可能害她,辱她,唯有我,才永远不会。」 这话,听起来很温柔,可是实际上,却又透着某种的坚定和强调。 分明,他就是在故意地刺激自己吧? 澈公子深吸了一口气,「就算哪一日她真的嫁了你,谁又能预料,哪一日,她不会与你分开,再成为我钟离澈的妻子呢?」 这回换乌昊辰有些意外了。 他竟不在意? 若是换了旁人,就算是再心爱的女人嫁了人,也不可能会真的毫无芥蒂。 而他,竟然说地这般直接。 还盼着他们成婚之后,也得和离了? 乌昊辰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随后轻笑了一声,「我早知你虽心狠,却绝对不是一个可以为了得到,而无所不为之人。特别是对于潇潇,我想,你更是顾虑良多吧?」 澈公子扭了头,这一回,默不作声。 「上一次与你交手,的确是人生之一大幸事。我极少能有那种遇到了对手的爽快感。只是可惜了,你如今受了伤,我们若是再交手,怕是于你不公平。而且,若是让潇潇看到了,也只会以为是我在欺负你。」 澈公子面无表情地再看了一眼面前的海棠树,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将乌昊辰这样的人物,直接扔在这里,他自己则是进屋休息了。 这种行为,对于乌昊辰来说,绝对是*裸的无视。 当然,敢于做出这种行为来的人,他澈公子,绝对算是第一人。 乌昊辰笑了笑,转身离开。 风过,海棠花瓣被吹得摇摇晃晃,终于,还是有一些开得有些衰败的海棠花,越来越松动,最终落在了有些发黑的泥土上,诉说着它的孤寂和悲凉。 两日后,澈公子和安子轩的身体都恢復得差不多了,安潇潇便提出来带他们先回去。 事情到了这一步,安潇潇跟父亲言明之后,父亲的情绪则是相当地低落。 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回到京城。 最终无奈,只好答应了他们,他先住到山下的镇子上。 一路回返,澈公子一直维持着他那冷冰冰的样子。 安子轩大概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看到他们两人如此,心里头也不好受。 说到底,一切都是为了母亲。 可是为了救母亲,就搭上妹妹一辈子的幸福,安子轩又觉得这样做太过残忍了些。 心一沉,浑身上下的感官,都是一抹苦涩。 如果说还有其它的机会,那么他一定不会愿意让妹妹牺牲良多。 可惜了,除了妹妹,没有人能採得出圣花。 至少,目前为止,不能。 晚上,一行人歇在了一处较为繁华的小镇。 安潇潇用过晚膳之后,便带着七月到楼下逛逛。 走了差不多有一刻钟,七月轻扯了扯小姐的衣袖。 安潇潇挑眉,按着她的眼神示意看了过去。 原来,澈公子竟然也带着小童出来了。 看着他们主僕二人,一个满面冰霜,一个满脸好奇,这样的组合,还是有些怪怪的。 澈公子自然也注意到了她们,不过,并没有开口打招唿,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看他如此,安潇潇的心底一沉。 纵然是难过伤心又如何? 早知二人不可能会在一起,倒不如早早地死了心。 长痛,不如短痛。 安潇潇吸了吸鼻子,然后带着七月继续走。 眼看双方就要走碰面了。 突然,一名身穿素衣的女子就快速地扑了过来,若非是小童早一步出手,怕是就要直接歪在了澈公子的怀里了。 「姑娘小心!」 那名素衣女子面色微白,面上泪点斑斑,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令在场的大多数男子都软下了心肠,瞪直了眼睛。 小童的年纪还小,自然是不解风情。 「姑娘,走路小心些。」 不料,那女子竟然转头看向了宛若是冰山一般的澈公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公子救命呀!还请公子能救小女子一命,小女愿做牛做马,报答公子。」 女子本就生得好相貌,如此一哭,再衬上了这一身的白衣,宛若是一朵风雨中的小莲花一般,格外地令人心疼。 安潇潇的眸底已经是开始有了一层*在涌动着,这个女子的出现,委实太过蹊跷了。 这里这么多人,如何就盯上了澈公子? 小童似乎是也没了主意,只能看向了公子。 「让开让开!」 澈公子没有多做表示,便见几名彪形大汉寻了上来,然后气势汹汹地沖了过来。 「贱人,让你跑!你是老子花钱买来的,跟我走。」 「不!你放开我,我不是。」 女子倒是十分聪明,竟然一个转身,已经绕到了小童的身后。 如果不是因为澈公子身上的寒气太重,她第一反应,一定是要躲到澈公子的身后去的。 几名大汉相视一眼,不由得一笑,「哟,这是找了一个小白脸儿是吧?妈的!你是老子花一百两银子买来的,跟老子走。」 「你胡说!我没有,我是良家女子,是你们害死了我爹,强行将我掳来,我何时卖身于你们了?」 「还敢嘴硬?」 其中一名大汉说着,作势就要上去将女子给抓回来。 小童得到了公子的暗示,直接伸手将男子的腕部抓住,直疼得他嗷嗷叫唤。 「在我们公子面前,也敢如此放肆?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是不是?」 小童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虽然年纪不大,可是这一身的气势散出来,还是能唬一唬人的。 「妈的,敢跟老子抢人?来人,上!」 安潇潇就站在了角落里,然后看着小童三下五除二地将一干人等都打得满地找牙,而那名女子则是一脸惊恐地样子,站在那里,不停地抽抽答答的。 安潇潇看着始终不发一言,也不曾动一根手指头的澈公子,总觉得他似乎是有些不太对劲。 眼看着那些人爬起来滚了。 安潇潇这才将注意力,再次放在了那名女子的身上。 只见她生得清秀,五官倒是精緻,特别是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如今还带着一层水汽,令人看着格外地动心。 女子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澈公子的身上,时不时地抬眸偷瞄一眼,对于刚刚出手救她的小童,则是一直视而不见。 看样子,这又是一个想要攀龙附凤之人了。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白清清,感激不尽。」 安潇潇挑眉,这名女子的做作,她就不信,澈公子看不出来。 不过,让她失望的是,澈公子仍然是下令,将她带上,一起回去了。 安潇潇一直站在那里,直到他们越过自己一步一步地往客栈的方向走去,澈公子的眼神,都不曾落在她的身上。 安潇潇有些艰难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原来,想爱却不能爱,竟然是这样的感觉吗? 苦涩一笑,还是带着七月回到了客栈。 一夜无事,次日启程之时,安潇潇注意到那名叫白清清的女子,已经换了一身浅粉色的衣裳,跟在了澈公子的身边。 安子轩看了一眼气氛有些诡异的二人,咳了一下,翻身上马了。 「妹妹,我们走吧。」 安子轩小声地叫了一声,此处离京城也不过二百余里,就此与澈公子分开,倒是对他们有好处。 安潇潇抿了抿唇,将面纱戴好,然后挥鞭打马,已经快速地奔驰了出去。 澈公子看了一眼他们三人远去的背影,垂下了眼睑,若有所思,「走吧。」 安子轩感觉得出来,妹妹的心情不好,而且是很不好。 回到靖安侯府之后,安潇潇除了去福安堂给老夫人请过一次安之后,便一直缩在了碧园里,足不出户。 对于这里的动静,澈公子似乎是也无意打听,每日都是十分规矩的上朝、入军营等等,再正常不过。 只是安子轩却分明觉得,这两人的气场都不对劲。 特别是那位澈公子,总觉得在朝中,他身上的阴戾之气,更重了。 这日,李庭希下了早朝之后,直接就搭上了安子轩的肩膀,一脸的笑意。 「子轩,今日去你们侯府喝酒,我可是听说潇潇最近又招了几名厨子进府,说什么也得去尝尝。」 安子轩有些轻视地扫他一眼,「你们康王府没有厨子吗?我听说,连御膳房的厨子都被你给撬走了,你还不满意?」 「那怎么能一样?再说了,万一我运气不错,能遇到潇潇亲自下厨呢?那我岂不是有口福了?」 「你想的美!」 安子轩想也没想,直接就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我妹妹做的饭菜,也是你能随便吃的?」 「怎么不能吃了?你没回来的时候,我可没少吃呢。」 「哼!好呀,那你有胆子就跟我去,我让妹妹下些砒霜给你。」 李庭希直接就做出了一副你好狠毒的表情,「我说,咱们怎么说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吧?没必要这么狠吧?你说呢?」 安子轩哼了一声,转头不理他。 两人前面走着,丝毫不知,隔了两名文官,后面跟着一位面如黑炭的澈公子。 李庭希在靖安侯府,向来都是自来熟的。 二话不说就进了碧园,待看到安潇潇之后,人瞬间就呆了呆。 「怎么回事?子轩,潇潇之间莫不是真的生病了?」 安子轩一愣,「什么?」 「潇潇都瘦成这样儿了。你看看那小脸儿,都不及我的巴掌大了。」 安子轩微怔,想到这些日子,自己天天与妹妹待在一起,倒也不曾注意。 此时听了他的话,再细细一看,妹妹的下巴,果然是尖了许多。 「妹妹这几日有烦心事,你别去吵她。」 小声地警告了几句之后,两人一起大步过去。 「妹妹,这个傢伙非要过来蹭饭吃,我拦不住,就一起带过来了。」 李庭希的嘴角抽了抽,安子轩,在你妹妹面前,你怎么这么没底气? 不过,话说回来,他在安潇潇的面前,貌似也常常会觉得没底气。 「潇潇,你没事吧?现在看你的眼睛更大了,以前是觉得漂亮,现在是看着有些心疼了。」 安潇潇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对于这些,倒是真的没有在意过。 此时听李庭希这么一说,最近这些日子,自己的食慾,貌似是真的差了很多。 不过,她也不是故意少吃的,是真的吃不下去。 心情不好,所以,也就影响了食慾。 「潇潇,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说出来,小爷帮你想办法。」 安潇潇笑了一下,对上了李庭希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她真心觉得,自己还是得向他多多学习的。 只有这样,才能真的过得更惬意,更随心。 「李庭希,幻幻呢?」 「哦,那丫头呀,最近被皇后给留在宫里小住了。说是让她多陪陪六公主。」 安潇潇挑眉,有什么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吗? 「皇上已经下了旨意,让六公主备嫁了。」 安潇潇的心里一突,「南疆的墨扎王子?」 李庭希点点头,眼睛紧紧地盯着她脸上的表情,丝毫也不敢放松。 「潇潇,这下子,你是不是可以放心了?以前你总是担心六公主会被许配给你的哥哥。如今要远嫁南疆了,你是不是觉得特别地舒心了?」 安潇潇顿时无语,她只是不希望六公主嫁进靖安侯府,何时说过,让她嫁给六王子,她就欢喜了? 「皇上不是一直犹豫不决吗?怎么这个时候,竟然下定了决心?」 「听说南疆皇室出现了暴动,两位王子当场毙命。而墨扎王子则因为护驾有功,被南疆王许以重任。如今,南疆一小半儿的兵权,都到了墨扎王子的手上。」 安潇潇眉心微动,她一直都知道墨扎的本事。 只是没想到,自己不过是离京这么短的日子,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在巫族的时候,她的消息都是闭塞的。 而后来自魔凉山出来,她心情不佳,七月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照顾她上,也没有想着让璇玑阁的人来见她,想不到,竟然错过了这么重要的消息。 「六公主听闻要远嫁,天天在宫里头抹泪儿,可是没办法,皇上金口玉言,自然是不能朝令夕改的。」 安潇潇点了点头,皇上的性子多疑,而且又素来霸道惯了。 六公主身为他的女儿,自然是要听从他的吩咐才好。 他给了女儿公主之尊,自然,有必要的时候,要让她做出一定的牺牲了。 而且,目前来看,这样的结果,未必不好。 至少,皇后和凤家人,应该是极其满意的。 六公主嫁过去,自然就是六王子妃,如今六王子受到了南疆王的器重,那么将来,自然是有着最大的机会,问鼎王位。 如此一来,皇后所出的嫡子,将来也就等于是多了一道不小的助力。 当然,前提是,六公主,必须能拢得住墨扎王子的心。 而墨扎王子娶了大渊的六公主,对于他的将来夺位之争,自然是增加了几分的胜算。 如此,也算是互惠互利,精诚合作了。 「幻幻在宫里多陪陪她也好,免得六公主再想不开。」 李庭然顿时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六公主想不开了?」 这回换安潇潇意外了,「不是吧?她还真的做出了一些……呃,自残之事?」 「呵呵,起初六公主誓死不嫁,还想着抹了脖子呢。毕竟她是公主,就算是真的自尽,皇上也不可能怪罪到皇后的头上。只是,这种事情,宫里头自然是不可能有一丁点儿的流言传出来,只说是六公主染了风寒,在宫内仔细调养。」 安潇潇轻笑了一声,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竟然还中了。 「我想,凤家人应该是极力地劝说这位六公主吧?」 「那是自然,听闻凤琪琪也进宫陪伴了。这两个都是待嫁的姑娘,这回可是有得话聊了。」 ------题外话------ 二更的话,我尽量在下午四点左右吧。么么哒。 第一百五十三章 画风不对(二更) 安潇潇晚些时候,还是得到了璇玑阁送来的消息。 上面将南疆王室之乱详细地写明了。 看罢,安潇潇的脸色却有些凝重。 如今看来,墨扎的处境似乎是比以前稳固得多了。 只是越是位高权重,只怕惦记着他的人也就越多了,出手的次数和狠辣程度,只怕也会大大不同。 安子轩回来之后,安潇潇将手上的信札递了过去,「这是与墨扎有关的,你看看吧。」 安子轩刚刚将李庭希送走,脑子里也在想着与墨扎有关的事。 接过妹妹递过来的东西,仔细地看了一遍之后,眉目间已经多了几分的疑惑。 「哥哥也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是不是?」 安子轩看了她一眼,随后点点头,「不错。从目前的消息来看,南疆王室里潜在的危机,还是丝毫没有减少。」 「哥哥想要帮他?」 「你忘了,我曾经答应过她的母妃的。」 安潇潇抿了抿唇,没有吭声。 有些承诺,其实真的没有那么重要的。 当然,这种话,安潇潇不能说出口。 向来重诺的哥哥,自然是不可能会真的背弃自己的诺言。 其实,她很想说,他当初答应的,只是保住他的平安,并没有承诺,一定要帮他坐上那个位置。 「六公主大婚,这送亲的队伍,必然也是要经过精挑细选的。你觉得皇上有可能会派谁去送亲?」 安潇潇摇摇头,沉默了片刻之后,又有些不太确定道,「哥哥和李庭希,你们两个送亲的可能性最大。」 「李庭希是康王府的世子,我觉得皇上怕不会派他亲往。毕竟,南疆只是我们的属国,万一……」 安潇潇笑了笑,哥哥说的没错。 南疆只是大渊的属国,万一再出现了什么暴乱,真的让康王世子折损在那里,可是损失就大了。 六公主纵然是身分上尊贵,可是比起李庭希来,她的身分,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哥哥,你觉得凤家送亲的可能性大不大?」 安子轩也沉思了半晌,「不好说。凤家是六公主的外祖家,由他们去送亲,自然也是再合适不过。可问题是,皇上向来多疑,只怕会担心凤家与南疆过早地达成某种协议了。」 安潇潇挑眉,坐在了那个位置上,总是会这样疑神疑鬼的吗? 「离大婚还有些日子呢,不着急。哥哥最近可有什么具体的差事吗?」 安子轩摇了摇头,「我说因为遇袭,受了伤,所以现在能正常上朝,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昨日在宫里,皇上就差御医给我把了脉,确认我的确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安潇潇的脸色一沉,皇上这是盯着他们兄妹了? 「皇上就没有再问什么?」 安子轩笑了笑,脸上却有些无奈的神色。 「当然是再次问及了父亲和母亲。不过,我只说母亲现在身体不佳,需要静养。而且,父亲正带着母亲四处寻找药疯子,想要请他帮忙配药。」 这个理由,倒是很充分,也很聪明。 至少,皇上不太好去证明。 天下人谁不知晓,药疯子的行踪不定? 而且药疯子性格古怪,更不是那么容易说话的。 如此,也免得皇上再拿安潇潇也会医这样的话来堵他了。 安潇潇扑哧一乐,突然想到,有阵子没有见到那位药师父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妹妹,这几日我看你的心情不佳,可是因为母亲一事?」 安潇潇的神色微暗,眼睑半垂,不过是眨眼间,整个人的气场,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哥哥,我没事。母亲现在还处于昏迷的状态,师兄说,只有等到冬天,巫族禁地的圣花开了,我们才有机会救醒母亲。」 「妹妹,救母亲固然重要,可是你的幸福,也同样重要。」 安潇潇的心勐地一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极为痛苦的事情,却是快速地转开脸,不让自己露出太过伤心的表情。 「妹妹,不是还有时间吗?或许,在这半年里,我们还可以想到其它的法子呢?」 其它的法子? 安潇潇苦笑一声,母亲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几年了。 根据师兄的说法,这几年母亲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 如果真的还有其它的法子,师兄又何必一直拖到了现在? 虽然她很确定,师兄还有很多事情不曾对她坦白,可是她知道,在母亲这件事情上,至少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哥哥,我没事,挺好的。这样也好,也算是彻底地断了皇上想要摆布我的婚事的想法。」 安子轩只觉得有些心疼。 这是自己的亲妹妹呀。 为了救母亲,必须要牺牲自己的婚姻来拿到圣花。 他现在真的不确定,若是父亲知道了要用这样的法子来救醒母亲,他的心里,是愧疚自责多一些,还是感动多一些。 「妹妹,当初真的不该让你去魔凉山的。」 一句话,倒是勾起了安潇潇的某一处回忆。 如果不是澈公子告诉她,只怕她也不会去。 而她若是不去的话,那么,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了? 不过,一想到了,这些原本就是师兄的布局,就算是澈公子不来告诉她,也一定会有别人告诉她的。 「哥哥,算了,不说这个了。」 因为刚刚想到了澈公子跟自己一路去魔凉山,自然也便想到了想要取自己性命的血祭楼。 当然,背后的主使,冯夫人和凤琪琪,这两个人,她也更是不敢忘了。 无论如何,既然知道了有人想要自己的命,是不是好歹也得配合一下? 至少,也得给人家一个这样的机会呀。 安潇潇没等两天,便迎来了这样的一个机会。 皇后娘娘下旨宣她进宫,说是六公主想与她一起说说话了。 安潇潇自认与六公主还是没有多少交情的。 不过,想到李幻幻如今也在宫中,倒是可以进宫与她叙叙旧了。 进宫之后,安潇潇想到了凤琪琪如今被指为了瑾王妃,又在宫中陪伴六公主,今天,是不是对方下手的一个好机会呢? 刚刚进宫,转过一个门,迎面便与澈公子遇上了。 澈公子对于她的出现,似乎是有些意外。 不过,也仅仅只是意外而已。 至少,没有表现得很欣喜的样子。 而安潇潇则是有些呆地站在了原地,忘记了挪动一下自己的脚步。 就这么看着他,一步一步,终于错过了自己的身形,头也不回地离开。 安潇潇突然觉得,她完全就是自己找虐。 明知道这个傢伙最近一直都是对自己视而不见,刚刚怎么又表现得那么白痴呢? 这不是在自贬身价吗? 安潇潇狠狠地在自己的额头上敲了一记,然后一咬牙,提裙走地更快了。 转过弯,澈公子的脚步顿住,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不让自己回头看她一眼。 天知道,想要压制住自己的那个*,是有多难。 「公子?」 澈公子没有再多做停留,大步出了宫门。 安潇潇先到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了安,然后才被引到了六公主的寝宫。 她到的时候,李幻幻和凤琪琪不知道在争什么,只是看着两人都有些面红耳赤,似乎是真的急眼了。 「潇潇来了,你们两个快别吵了,让潇潇来评评理。」 安潇潇一头雾水地看向了李幻幻,到底还是因为感情因素,下意识里,就会偏向了李幻幻。 「潇潇姐,你来评评理,你说,到底是我哥的功夫更好一些,还是那位钟离将军的功夫更好一些?」 安潇潇顿时愕然,同时又觉得这两人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吧? 吵成这样,就只是因为这个? 「幻幻,若是你刚刚的样子被康王妃看到了,只怕要禁足你一个月了。」 李幻幻有些俏皮地吐了一下舌头,拉着她坐了。 「都好一阵子没看到你了。我之前去庄子上寻你说话,九月说你病得厉害,正在静养,不方便见客,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只是因为幼时中过毒,所以才会留下了一些病根儿。」 六公主一脸欢喜地看着安潇潇,「回来了就好。这些日子,幻幻可是天天念叨你呢。」 安潇潇轻笑,「刚一回京城,就听说了六公主要大婚了。因为接到了娘娘的旨意,出来得匆忙,还不曾为公主备下礼物呢。待改日,臣女一定奉上。」 六公主的神色暗了一下,不过,旋即又恢復如初。 「没什么,只要你人常来陪陪我就好,至于礼物,倒是无所谓。」 一直不曾插上话的凤琪琪,挑眉笑道,「安小姐现在的身子已经确定无碍了?」 安潇潇转头看她,见到今天的凤琪琪,一身打扮十分的清丽,便连头饰,都是选用了玉饰和水晶类的,整个人的身上,多了几分的仙子气息,少了些雍容华贵。 「多日不见,凤小姐仍然是倾国倾城。」 「安小姐过奖了。若是论及美貌,我如何能及得上安小姐?安小姐数日不曾出门,可不知道伤了多少男子的心了。」 这最后一句话,说地未免轻佻了些。 这是将安潇潇比作了什么人? 李幻幻的眉目间闪过不悦,不过,到底还是忍住了。 就算是再不喜欢她,可是皇后和六公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更何况,她将来是要嫁给瑾王兄的,就算是看在他的情份上,不与她计较了。 安潇潇闻言,只是淡淡一笑。 「凤小姐简直就是太高抬我了。京城谁人不知,您凤小姐是第一美女呢?若是伤了男子的心,只怕,谁也不及凤小姐伤的多。」 凤琪琪的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你?」 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到底还是将涌上来的愤怒压了下去。 这里毕竟是皇宫,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的。 六公主自然也看得出来,这两人是不对盘的。 其实,也都怪凤琪琪,刚刚就不该说出那等侮辱人的话来。 如今被她反击了回去,又能怨得了谁呢? 「潇潇姐,听闻你博览群书,特别是于药草和毒草上,极有研究。可否请你赐教一二呢?」 安潇潇似是不解,「公主这是何意?」 「你也知道,我要远嫁南疆,听闻那里的毒虫毒草甚多。纵然是父皇为我备下了十余名医女,可是我总有些不安。」 李幻幻的脸上也多了一分的心疼,「潇潇姐,您就简单地将一些在南疆常见的毒虫毒草与我们说说便是。至少,也让姐姐心里有个底。」 安潇潇点点头,其实,她并不确定,自己说的这些,她能够记住。 不过,眼睛瞥到了她身后的两名宫女,瞧着有些眼生,难道是医女? 不过,这打扮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呀。 「她们两个都是出身医药世家,虽然不是医女,可是这本事却是丝毫不比医女差的。」 这么一解释,安潇潇也便明白了。 自己接下来说的有关药草毒草之类的东西,就算是六公主记不住,可她身后的这两位,定然也是记了个*不离十了。 安潇潇在这里几乎是待了一天,也始终不曾见到那位凤琪琪对他出手。 她当然不会以为是凤琪琪改了主意了。 凤琪琪现在越是不出手,只怕,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才是越残酷的。 虽然与凤琪琪的接触不多,可是安潇潇看人向来极准。 这个女人,看起来聪明和善,可是真的要狠下心肠来,怕是毒若蛇蝎。 借着在榻上小憩的功夫,安潇潇试着让自己去看看今天自己会遇到什么。 在李幻幻和六公主的极力挽留之下,安潇潇才不得不在宫里陪着六公主用了晚膳之后,才出宫。 看着无边的夜色,安潇潇的唇角微微动了一下。 这样的夜色,这样的机会,她就不信,血祭楼会不出手? 至少,表面上看,她带的人不多。 坐进了马车里,安潇潇就开始闭目养神了。 「七月,让大家小心戒备,血祭楼的人,一定不会放过今天这个机会的。」 「是,小姐。」 安潇潇其实还是有些很期待的。 能在江湖中闯出一些名声来,这个血祭楼,定然也是不一般的。 只是不知道,这个血祭楼,到底有多么大的本事,竟然敢接这样的生意。 回去的路上,天色早已昏暗,白日里热闹非凡的街道,此时也冷清了许多。 安潇潇知道,他们此刻走的这条路,原本就是刻意挑了人烟少的,就是为了避免一会儿打杀起来,再伤及无辜。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想着藉此机会,将血祭楼的人给引出来。 途经一处酒楼,里面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可见,生意还是极好的。 恰在此时,安潇潇闻到了一股有些奇异的香味儿。 那香味儿飘渺,似真还虚,只是一剎那,安潇潇便急喝一声,「不好,那是软筋散。」 离她最近的七月听得此话,立刻就给自己嘴里服了一颗药丸,因着她不在外面,中毒的速度,自然也慢了一些。 服下之后,便即刻蹿出马车,看着她们的马车,已被十余人给围住了。 安潇潇轻笑一声,「要杀我一个弱女子,却惊动了血祭楼这么多的高手,实在是太高看我了吧?」 安潇潇轻柔动听的声音自马车内传出,那些黑衣人闻之一震。 其中一人则是厉声道,「谁不知道安小姐的身边高手如云?若是不使些手段,今日栽了的,怕就是我们兄弟几个了。」 而另一身形瘦小些的男子听罢,忽然觉得不对,「你如何知道我们是血祭楼的人?」 他此言一出,其它的黑衣人也才意识到了不妙。 不过,几人看了一眼地上躺地横七竖八的护卫,顿时心中又有了底气。 「安小姐既然猜到了,那你今晚,就更得死了。」 话落,那一行黑衣人,便直接朝着马车攻了过来。 他们之前的资料上有,说是她身边有两个贴身婢女是武功高手,可就是再厉害,他们这些人,也都是真正执行过任务的杀手,出手从来都不会拖泥带水,区区两个丫头,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七月几乎是在瞬间,就抱着安潇潇的腰身冲出了马车。 七月一个旋身,已经将小姐平安地放在了那酒楼的屋顶,而后抽出宝剑,护在她的身前。 此时,安潇潇的马车,已然被轰成了碎片。 安潇潇有些心疼地嘆了口气,「唉,又毁了一辆,又得花银子了。」 一旁的七月顿时满头黑线,小姐,现在是心疼马车和银子的时候吗? 您这么不关注这些杀手,真的好吗? 黑衣人眼见七月带她脱离了包围圈,立马又攻了过来,此时,马车的碎裂声,已经引起了四周百姓们的注意。 正在酒楼里用着晚膳的澈公子,眸色微微一暗,一旁的冯知寒立马会意,对外使了个眼色,便有数名护卫,已经到了外面。 「公子,安小姐向来足智多谋,今日之险,想必她定然是有办法化解的。」 其实,冯知寒的心里也没底,不过是想说劝说公子暂且安心而已。 「事情办地怎么样了?」 冯知寒的神经一时没反应过来,然后意识到公子说的是冯家的事,不由得有些纳闷儿,公子不是一向最关心那位安小姐的吗?今晚这是怎么了? 「回公子,一切顺利。」 「那就好,一定要小心些。切不可因此就大意了。就比如这一次,冯夫人足不出户,都能收买了血祭楼的人来暗杀安潇潇,你说,她若是真的想你死呢?」 冯知寒面色一紧,「是,公子,属下谨记。」 「嗯,走吧,我们一道出去看看。」 「是,公子。」 安潇潇并没有发现澈公子的出现,而是十分悠闲地坐在了屋顶上,看着底下的打斗。 同时,她的手上还多了一盘点心,吃地倒是开心。 冯知寒看过去,不由得有些黑线。 安潇潇的身旁,不知何时,竟然还多了一个李庭希。 「潇潇,来,喝杯茶,别再噎着了。」 「嗯,你怎么知道我会遇袭?」 李庭希佯做沉思状,「这说明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呀。」 安潇潇一撇嘴,「你是跟这些杀人想到一块儿去了吧?要通也是跟他们通。」 李庭希顿时又有些沮丧了。 「潇潇,知道这些人都是谁找来的?」 安潇潇点点头,又摇摇头。 「没有证据。」 李庭希的眸光暗了一下,「交给我。不出三日,保证将证据给你审出来。」 安潇潇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我能信任你吗?」 李庭希顿时捂住了胸口,做心痛状,「好歹也是青梅竹马吧?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潇潇,你实在是太伤我的心了。」 安潇潇抿了抿唇,对他的演技,也是无语了。 「你还可以再无耻一点。」 安潇潇一边说着,一边点头,一本正经地提醒着。 那一刻,李庭希觉得自己这辈子算是栽在她手里了。 放眼京城,敢这么跟他说话的,能有几个? 而让他哑然不愿反驳的,又有几个? 便是皇上斥责他几句,他都想着要回顶几句嘴呢。 干巴巴地低了头,「潇潇,你欺负我。」 那样子,像是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小媳妇儿。 安潇潇的嘴角抽动了几下,转了头,做出了干呕状。 不是她不想忍,实在是这画风不对。 明明就是一个胆大包天的小魔王,可是现在偏偏做出这样的一副样子出来,这分明就是想着让人噁心了。 安潇潇的举动,再度刺激了李庭希,重重地哼了一声,便足尖一点,加入了底下的打斗之中。 由始至终,安潇潇都不曾注意到,角落里,有人正淡淡地看着这一幕。 等到她有所察觉之时,扭头,却发现只有一角衣袂飘过,连颜色都看不清楚。 冯知寒跟在了主子后面,明显地感觉到了森森的寒意自前面源源不绝地散发出来。 「小姐,所有人都已制服。希世子已经留了三个活口带走了。」 安潇潇这才勐地回神,「哦,知道了。」 低头则是想着刚刚的那抹衣角,会是谁呢? ------题外话------ 二更如约而至,你们的评论呢?还有哦,各种票票,飞雪来者不拒哦。评价票的话,一定要投五星哦,谢谢! 第一百五十四章 毁她名声? 澈公子回到自己的住处,整个人的身上仍然散发着阵阵的寒气。 小童上了茶水之后,便小心地退了出来。 「冯公子,我家公子这是怎么了?」 冯知寒苦笑一声,他怎么知道? 能说公子这是吃醋了吗? 如果真的这么说了,也不知道公子会不会将他杀人灭口了。 「公子与我在外面喝酒议事,无意中遇到了有人袭杀安小姐。」 小童的眼色一变,他自然知道自家公子对安小姐的那份儿心思了。 「可是安小姐受伤了?」 冯知寒摇摇头,若是安小姐受伤了,他这么大的火气,倒是可以理解。 可是偏偏,那位安小姐不仅无恙,还与希世子说说笑笑,那样子,还真是……相当地辣眼睛。 「安小姐平安无恙,我看着倒是公子受伤不轻。」 「嗯?」小童表示理解无能,公子看起来明明无碍呀。 冯知寒也无意多言,叮嘱小童好好照顾公子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小童看看屋内的烛光摇曳,只觉得明明是那么红黄色的暖调调,怎么突然就渐生寒意了呢? 安潇潇回到碧园之后,眉心却是一直紧紧地拧着。 她的心里总有几分的忐忑不安,好似是有什么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一般。 安子轩听闻了路上袭杀一事,自然是无比关切,好在看到妹妹无碍,这才放心。 「是血祭楼的人?」 安潇潇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李庭希已经插手了。由着他去折腾吧。哥哥也不必担心,我无事。」 「你之前得到的消息确定?」 安潇潇轻笑了一声,「嗯。就是凤琪琪借了冯夫人之手而为。不过,这种事情,若是没有证据,只怕也是徒劳。」 「不是说李庭希将人带走了?」 安潇潇挑眉,「我担心的是,有人对冯夫人下手。」 安子轩的面色微凛,「你已经派人过去了?」 安潇潇点头,「冯夫人现在还不能死。她是宋家的人,可是却受了凤琪琪的指使,哥哥不觉得很有趣吗?」 安子轩蹙眉,的确是有些匪夷所思。 不管怎么说,冯夫人也是宋家的女儿,就算是向着,也该是向着四殿下这边。 怎么会倒向了凤家? 还是说,定远侯,其实是倾向于凤家的? 「这些都不重要,也不是我们该担心的。我现在要的,只是冯夫人不死。」 安子轩嗯了一声,「这件事情,你猜李庭希会不会向着你?」 「他会不会牵扯出凤琪琪我不知道,可是冯夫人那里,他一定不会袒护的。不过,我倒是想知道,宋家人知道之后,会怎么做。」 事情似乎是有些棘手。 不过,诚如李庭希所许诺的那样,三天! 第三天的时候,李庭希就押上了那几名杀手,直接进宫了。 御书房外,禁军把守。 没有人知道,李庭希对皇上说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那几个杀手到底是如何交待的。 只知道,待李庭希再出来的时候,那几名杀手都被送入了刑部大狱。 而他本人,则是直接带了一道圣旨,直奔定远侯府。 当天,一则消息震惊了整个京城。 冯夫人涉嫌买兇杀人,锒铛入狱。 不仅如此,皇上还下旨严斥。 定远侯恐慌之余,写下了休书。 不仅如此,还直接将冯夫人从族谱内除名,这一系列动作做下来,竟然只用了短短一个时辰。 速度之快,实在惊人。 冯夫人出身宋家,谁也不曾想到,竟然会突然被皇上下旨严惩。 除了宋家人之外,心思最为不安的,便是凤琪琪了。 她之派出了两批杀手都不曾成功。 便是买通了冯夫人身边的丫环,投毒都被人给无意间破坏了。 她现在是严重地怀疑,分明就是有人在故意保着这位冯夫人,想要将自己给牵扯出来。 凤琪琪其实心里面是气极了的。 没想到血祭楼的人,出手如此不堪。 不仅失败了,还被人拿了活口。 身为杀人,这算不算是没有职业道德了? 安潇潇对于这一结果,表示勉强还可以接受。 至于冯夫人是不是愿意将凤琪琪供出来,那就是她的事了。 当然,安潇潇并不认为,冯夫人会没有想到这一天。 冯夫人下狱的第二天,冯知寒便带人拎了食盒去看她。 这一行为,无法就是彰显一下自己的气度和孝顺。 纵然不是亲母,纵然是她现在犯了法,冯知寒仍然想着要好好地孝顺她呢。 安潇潇的唇角微勾,冯知寒的这一做法,实在是太冒险了些。 想到他是澈公子的人,安潇潇从心底里,又多了一分的复杂。 授意他这么做的人,是那个人吗? 如果真的是他,那是不是表示,他其实还是在关心着自己的? 安潇潇不由得又从心底里小小地鄙夷了自己一把,明明都想好了要放下了,干嘛没事儿还要总想着他? 七月端了午膳过来,安潇潇却是胃口全无,摇摇头,「不吃了。撤了吧。」 七月一听就急了,「小姐,您这些日子一直如此,这怎么行?再这样下去,您的身体会承受不住的。」 安潇潇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不过是少吃些而已,死不了的。再说,我现在是真吃不下。这些东西,我只是瞧着,便觉得没了食慾,撤了吧。」 九月看着七月又原封不动地将午膳都端了出来,就知道不妙。 「这可怎么办?最近几天小姐的食慾极差,这一天连一餐的量都吃不上。长此以往,小姐如何能受得住?」 七月也一样的苦瓜脸,「那要怎么办?小姐这里,劝也劝了,可是就是不成。」 「行了,先端下去吧,让膳房再熬些鱼肉粥过来,我看小姐昨天进了两碗鱼肉粥呢,那个可能好一些。」 如今也没别的好法子了,七月只得点点头。 九月看看寝室的方向,再看看七月的背影,她是真心犯愁了。 思来想去,又去找二月了。 「你新换的厨子也不成。小姐一点儿食慾都没有,怎么办?」 二月也是有些束手无策。 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了,何曾见她如此过? 「小姐怕是心情不佳,才会引起了食欲不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九月,你不是懂医?能不能看看开些开胃的方子?」 九月一脸苦闷,「我就算是开了,你觉得小姐会喝吗?」 这倒也是。 小姐向来有主意的很,她自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又怎么可能会无端地用药? 二月想到了小姐的那张小脸儿,越想越心疼,「小姐都瘦了一大圈儿了。再这么下去,真能折腾地没几两肉了。」 半个时辰之后,安潇潇看了一眼九月端过来的鱼肉粥,轻轻地嘆了一口气。 知道自己若是不能吃一点儿,她们还得变着花样去做。 「端过来吧。」 九月一喜,她就知道小姐能进一些。 只是,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完全地散开,就见小姐已经做起了干呕状。 「小姐,您没事吧?」 安潇潇摇摇头,缓了好一会儿之后,才伸出了手,「你把我把个脉吧。」 「是,小姐。」 九月心里还是很激动的,只要小姐肯让她把脉,那么,自己开的方子,她定然也会用了。 「小姐,您是郁结于心,从而影响了食慾。不管是什么事让您烦心了,您还是得想开了。您还有几十年的路要走呢。」 安潇潇抿唇笑了,「我知道了。你去开方煎药吧。」 「是,小姐。」 九月退出去后,安潇潇脸上的笑容就渐渐地淡了。 她自然知道自己是在为了何事忧心。 可是想开些? 这种话,说说还行。 真要是做起来,太难了。 让她如何想开? 弃了母亲的生死,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自觉自己是做不出来这等事的。 可是她明明已经做出了选择,也在下意识里头迴避着澈公子,可是心里却总是会有些不甘。 果然,人大都是如此。 她不该太贪心的。 不能想着既救醒了母亲,又能嫁给自己心仪之人。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这么好的两全其美之事。 若是让她弃了诺言,先救母亲,而后再反悔,这种失信之事,她自认也是做不出来的。 安潇潇因为心情不佳,所以被九月建议,四处走走,或许看到了外面的景致如画,这心情也就会好起来。 只要是心情好了,那她吃东西,自然也就不成问题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丫头多嘴,竟然将小姐食慾不佳,甚至是还伴有噁心一事,添油加醋地传到了福安堂。 老夫人一听,这手上的佛珠差点儿被掉下来。 「你说真的?那丫头真的还噁心了?」 福嬷嬷绿豆般的眼睛转了转,一脸的鄙夷样子,「可不是嘛。老奴虽然隔得远一些,可是当时小姐的样子,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呢。」 「只是,这也不能说明了什么。许是吃坏了肚子也是说不定的。」 「老夫人明鑑,老奴也是这样想的。听说九月姑娘还给小姐开了方子,说是帮着开胃的。」 老夫人点了点头,眸子里一汪深潭,看不出情绪。 「老夫人,依老奴看,是不是可以将那些药渣取来,好仔细地比对一番?」 福嬷嬷一看老夫人似乎是又失了兴致,不由得再添了一把柴。 老夫人果然眉心一动,「你说什么?」 「回老夫人,您是知道的,之前小姐便去了别庄调养,说是身子不适。可是依老奴看,小姐除了人稍微瘦了一些,这说话可谓是中气十足,丝毫看不出病气。倒是现在只是吃不下东西,不得不早做提防呀。」 一番话,果真是将老夫人说动了。 「也好,儿子和儿媳妇都不在京中,我也不能不多注意着些。去吧,只是一定要小心仔细,莫要被人发现了。」 「是,老夫人。」 福嬷嬷偷偷摸摸地将一个小丫头叫了过来,然后又悄悄地塞给了她一个银锞子,「放心,事成之后,老夫人自然是另有打赏。」 小丫头是碧园里小厨房的丫头,专门负责烧火的。 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一时眼睛一亮,不由得神彩大增。 「嬷嬷稍等,奴婢过去看看是不是有人在。」 「好,去吧。」 又等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小丫头便将药渣子给取了出来。 用一个布包包了,然后再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为怕被人看出来,两只手还交叠于其上,倒是不怎么显眼。 眼瞅着快到碧园后门的门口了,竟然遇到了二月管家。 「给二月姑娘请安。」 二月的下巴微抬,然后轻笑了一声,「这是去哪儿呀?」 「回姑娘,奴婢是去后头看看奴婢的娘,她专司负责园子里的花草,奴婢过去看看是不是需要帮忙。」 二月挑眉,似笑非笑道,「你倒是个孝顺的。」 「姑娘还有吩咐吗?」 二月的眼睛在她的身上慢慢地打量了一圈,「没事了,记得早些回来,莫要误了小姐用点心。」 「是,姑娘。」 眼瞅着二月姑娘从她的身边过去,然后渐行渐远,这才立马松了一口气。 只觉得自己的两条腿都在打着颤。 小丫头其实也想不明白,明明这位管家就是一个小姑娘,跟自己年纪也差不多。 怎么这身上就总是有着一股骇人的气势呢? 小丫头伸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又左右看了看,连忙就出了后门。 她走后,二月自一角出来,似笑非笑的样子,还真是有些令人瘆的慌。 「嬷嬷,奴婢可就只能做这一次了。刚才遇到了二月姑娘,险些被她发现了。太吓人了。」 「怕什么?她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奴婢,还能打杀了你不成?」 小丫头知道福嬷嬷是府上的老人儿了,又是老夫人跟前最得力的嬷嬷,她说话的分量,自然是不轻的。 「是,嬷嬷,那奴婢先走了。」 「去吧去吧。」 福嬷嬷摆摆手,看了一眼手上的小包裹,便快速地去找大夫来验证了。 半个时辰之后,福嬷嬷便一脸惊慌地进了福安堂,细看,那眼角处,分明还透着一丝的得意和兴奋。 好似是,终于拿到了小姐的小辫子。 「老夫人,奴婢都让人查清楚了。」 安子轩因为最近的事情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待在府里的。 正与安潇潇一起手谈,便有下人来报,说是老夫人请公子小姐到福安堂一遭。 安潇潇勾唇,果然来了。 安子轩下意识地抬眸看了她一眼,「何事?」 安潇潇眨眨眼,「我最近食欲不振,想来,怕是想要关心一下我吧。」 安子轩总觉得有些不太对。 若是单纯地关心,为何不见老夫人派人送些吃食过来? 明知她的食慾不佳,怕是这身上也没有多少的力气,怎么还想着要她去福安堂? 安子轩的眸光沉了沉,「妹妹,可是有人又不安分了?」 安潇潇眨眨眼,「哥哥不必着急,咱们先过去看看再说。」 兄妹二人到了福安堂,便见老夫人面色肃整,屋子里的气氛,也格外地严肃。 「潇潇,你可知错?」 一进门,便听到了老夫人的厉声责问。 安潇潇一脸无辜,「不知祖母所指何事?孙女又做错了什么?」 老夫人哼了一声,手上的拐杖也在地砖上重重地敲击了一下。 「你这逆女,你自己说,之前你不在府中,说是到别庄调养,到底都做了什么?」 安子轩的眸光微动,难道是她离京的事情,被祖母知道了? 若是如此,自己倒是可以作证,算不得什么的。 「孙女就只是在庄子上养身子呀。还能做什么?」 福嬷嬷冷笑一声,站了出来,「小姐,您还是实话实说吧,事到如今,一味地欺瞒,怕是不成了。老夫人已经全都知道了。您现在说实话,兴许老夫人还能为你做主。若是再晚些,怕是您可就有的罪受了。」 安潇潇听得更是一头雾水,「福嬷嬷这是何意?我还真是听不明白呢。」 老夫人的眉头拧地更紧了些,「将那药渣给她,她不是也精于医术吗?让她自己瞧瞧!」 安潇潇接过那药渣闻了一闻,又看了看。 「这没有什么特别的呀?不就是健脾养胃的药么?」 福嬷嬷愣了一下,随后又是得意一笑,「小姐,您还真是会说笑。这白朮可是有着安胎的功效的,您不会不知道吧?」 一句话,让安子轩顿时就明白了过来,这个老刁奴,是想着污了妹妹的名声呢! 「放肆!你这个婆子,怎敢如此无礼?」 「世子爷,不是老奴无礼。这药渣,老奴已经找人验过了,的确是安胎的药。」 安潇潇微微一笑,「去,将九月叫过来。」 「是,小姐。」 安潇潇目光从容地看着福嬷嬷,「这药方是九月开的,也是九月煎的,将她叫过来仔细一问,不就清楚了?」 福嬷嬷看事到如今,她仍然在做着垂死挣扎,不免又是一阵鄙夷。 身为大家闺秀,小小年纪,未曾成婚,便失了清白,竟然还有脸如此安然地坐着? 简直就是不知廉耻! 「小姐,九月是您的丫环,自然是事事都听您的吩咐了。」 安潇潇的唇角一勾,「嬷嬷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你说的就是真的,我的人说的话,就不可信了,是吧?」 「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福嬷嬷反应过来,连忙摇头否认,「奴婢的意思是说,这种事情,若是九月也帮着小姐遮掩,怕是反倒会害了小姐。」 安潇潇轻笑出声,「所以说,你就是认定了,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之事,是吧?」 福嬷嬷的脸色一怔,随即注意到了世子爷看她的眼神,顿时心头一紧,连忙否认。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也是一心为了侯府的名声着想。世子爷如今尚未议亲,若是此时府里传出什么不好的事,也会影响了世子爷的亲事的。」 她倒是聪明,知道拐着弯儿地来表明自己是为了侯府好。 老夫人看到安潇潇一直福色淡定,不由得心里也打起了鼓。 若是她果真不曾怀孕,那自己岂不是又当了一回恶人? 安潇潇若有所思,低头不语。 安子轩自然是相信妹妹的清白的,冷笑一声,「这医药方面,我虽不及妹妹,可也是略懂的。」 说着,将那药渣子取过来闻了闻,看了看,不由得皱起了眉,这里面安胎的药物,似乎是真的多了些。 有些狐疑地看向了安潇潇,不明白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安潇潇起身,再闻了闻,面色微微一变。 「似乎是有些不太对呢。」 「什么不对?」 「我总觉得,这药味比我先前喝的,似乎是重了一些。」 安子轩不语,挑眉看向了福嬷嬷。 福嬷嬷吓得脸色一白,转头就向老夫人求救了。 「回老夫人,这药渣可是碧园的丫头亲手带出来的,奴婢一直不曾乱动,还请老夫人明鑑。」 正说着,九月也带着药锅子过来了。 一时间,这福安堂内外,全都是浓浓的苦药味儿。 老夫人的眉头一拧,可是到了这会儿,总不能再说什么。 九月进了屋子,给老夫人请了安,接着便将两堆药渣放到了一处。 「世子爷,您也是懂些医术的,不如您看看,这两堆药渣有何不同?」 安子轩仔细地比对了一下,剎时间,看向福嬷嬷的眼神便不对了。 而就在安子轩比对药渣的时候,老夫人的心里就升出了几分的不安。 总觉得这一次,自己似乎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又或者,她好像是被人给算计着,洋洋自得地走到了陷阱边儿上,还不知死活呢。 那种好似是被人当面煽了一巴掌的感觉,还真是极其不爽。 「好你个老刁奴,竟然敢故意在这里面加了保胎的药来诬衊主子,简直就是罪该万死!」 福嬷嬷扑通一声跪下,面色惨白,「世子爷息怒呀!老奴发誓,绝对没有在药里头动手脚呀!」 「那你说这为何两堆药渣截然不同?你这里面,分明就是另加了两味安胎补气的药,是何道理?」 福嬷嬷跟在老夫人身边久了,自然也是有些本事的。 绿豆眼再转了转,突然就高声道,「许是九月姑娘将这里面的两味药材都给挑出来了呢?」 第一百五十五章 皇上也看上她了 福嬷嬷说完,还颇以为自己聪明机智,「世子爷,一定是这样的。不然,这两味药渣为何会不同?」 九月一听便笑了,直接将那药锅放在了地上,「这样吧,不如,你现在将这里面的白朮这一味药给我挑出来,如何?我倒要看看,药都煎成了这样,你是如何能挑出来的。」 安潇潇也轻嗤了一声,神补刀一句,「不仅如此,挑完之后,还得确认这里面没有白朮的味道才成。」 老夫人手上不停在转动着的佛珠,立马就定在了手掌上。 这分明就是在讽刺福嬷嬷是脑子进水了。 这怎么可能还挑得出来? 又不是刻意用了布包着,哪能挑得干净? 再说了,就算是挑干净了,这味道也不可能会去除掉。 所以说,今天福嬷嬷手上的药渣是被人做了手脚? 老夫人的心思急转,不可能! 福嬷嬷是跟在了自己身边多年的老人儿了,绝对不可能有胆子做出这种事情来。 十有八九,这是遭了人算计了。 如此想着,老夫人看安潇潇的眼神,便愈发地不对了。 一定是这个丫头听到了什么风声,这才故意设计让福嬷嬷自己钻进去了。 偏偏到了这个时候,她这个主子,还不能为福嬷嬷说话。 一旦她开口,那这诬衊安潇潇的罪名,只怕就会摊到了她的头上。 身为长辈,竟然暗算孙女,这简直就是赤裸裸地打脸呀。 老夫人的嘴唇动了动,心有不甘道,「福嬷嬷,说,这药渣是何人给你的?将那个小丫头找来。许是她做了手脚也是说不定的。」 「对,对。一定是她。是她将药渣给奴婢的。」 福嬷嬷经老夫人这么一提醒,就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安潇潇摆手,九月退下。 不多时,先前给福嬷嬷送药的小丫头就被人带了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 「回小姐,奴婢叫二丫。」 「嗯,你在碧园当差?」 「回小姐,奴婢在膳房当差,专门负责烧火的。」 「那你看看,这药渣可是你带给福嬷嬷的?」 二丫看了一眼那药渣,头微微晃了一下,「回小姐,奴婢不懂药理,奴婢只是知道之前包着药渣子的,绝对不是这方帕子。」 没有直接否认,可是却又明白地告诉了大家,这包药渣的东西,应该是给人换了。 无端端地,这等东西,谁还会去故意倒腾一下? 又不是什么金贵之物,还需要再换换包装? 福嬷嬷的脸色一白,「你胡说什么?你当时明明就是用的这个!」 二丫似乎是被福嬷嬷的突然指责吓到了,脸色白了白,身子还跟着缩了缩。 「我没有。小姐,奴婢真的没有。」 安潇潇看着二丫一脸委屈的样子,拼命瞥着笑,这丫头的演技是不是也太好了? 「行了,好好说。」 「回小姐,奴婢当时用的是一方粗布,用了双层折过之后,包起来的。至于这个,不是奴婢自贬,这等好东西,奴婢哪里捨得用来包药渣?」 七月走过去仔细看了看,「小姐,这是上好的丝帕,也是用了两层包的。这等东西,寻常的丫头,自然是见不着的。您的库房里也有几匹,之前赏了奴婢几个每个五尺呢。」 安潇潇点点头,然后似是无意道,「祖母这里我记得也是留了几匹的吧?」 老夫人的眼皮一跳,就知道这个坏丫头一定会绕到了自己的身上。 心里头火气极盛,可是面上却又强作镇定从容。 「之前我也赏了下人不少。福嬷嬷,好似也是得了五尺吧?」 福嬷嬷只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掉进了一个深坑里,怎么也爬不上来了。 「老夫人,您要为奴婢作主呀,奴婢真的不曾换药呀。」 「是不是换药,福嬷嬷自己心里清楚。你一味地想要请祖母为你做主,到底是何居心?」 安潇潇一句,就将福嬷嬷给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了。 而老夫人只觉得胸腔内气血翻涌,眸光如同是带了针刺一般,狠狠地射向了安潇潇。 这个孙女,不给自己安上一个不贤不慈的罪名,就誓不罢休是吧? 「来人,将这老奴拉下去,先杖责二十!」 「是,老夫人。」 福嬷嬷一听,顿时倒心安了。 只是二十板子,自然是死不了人的。 当然,老夫人发了话,也就表示,自己只是挨二十板子也就罢了。 最多就是将养几日。 「慢着!」 不曾想,关键时刻,安子轩却突然发声了。 老夫人的心中忐忑,总觉得有些不妙。 这个孙子向来敬重自己,可是对安潇潇这个妹妹,却是疼爱到了骨子里的。 哪怕他以前在京中的时间不多,可是事事也不会忘了她。 如今福嬷嬷的言行,怕是让他疑心到了自己的身上。 果然,安子轩接下来的话,让老夫人顿时只觉得被人给抽了一巴掌,无比地丢脸。 「老夫人,此事既然是与妹妹有关,还是当由妹妹来做主为好。这老刁奴,胆子如此之大,竟然敢想着坏了妹妹的名声,这简直就是罪大恶极,便是直接将其打杀了,也不为过。」 老夫人只觉得一口气卡在了喉咙处,上下翻涌,却发不出声来。 「哥哥,话虽如此,不过这老奴是祖母的人。只怕……」 安潇潇说着,还表现得极为为难的样子。 老夫人一看,就更为气恼了。 这是恨不能坐实了自己不慈! 老夫人好不容易才让自己静下心来,「潇潇,她虽是我的人,可也是死契。如今在侯府里做出了这等事,也是她咎由自取。你看着处置便罢。」 「是。那就多谢老夫人了。」 老夫人看着安潇潇那一脸乖顺的模样,恨不能上去挠两下,将这张乖巧的面具给掀下来了。 「既然将人交给我处置了,哥哥,那咱们先走吧。老夫人年纪大了,还是莫要再打扰到她。」 收到了安潇潇投过来的眼神,安子轩知道这丫头定然是又有了什么鬼主意,点点头,行了礼,退下了。 由始至终,这二人对老夫人的态度都是十分恭敬。 无论是言词上,还是其它的行礼上,都是十分的规矩。 可是偏偏,却又让老夫人窝了一肚子火,觉得他们兄妹俩这是在联手对付自己这个老太婆了! 若是真的敬重她,又怎会这般坦然地将自己的奴婢给带走了? 这是想要干什么? 老夫人气得狠了,挥手便将桌上的一只描金花纹的茶盏给摔了下去。 「老夫人息怒,您的身子要紧,奴婢扶您进去躺一躺?」 老夫人没吭声,也没动。 过了好一会儿,许是觉得气儿顺了些,才慢慢地站起了身子。 「好,好一个安潇潇,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玩儿出什么花样儿来。」 话落,老夫人负气转身往里走,只是刚动了两步,脸色倏地大变,惊叫不妙。 「老夫人,您没事吧?」 她的突然色变,可是将伺侯的下人们都吓了一跳。 好在,老夫人很快又定下了心神,呢喃了一句,「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应该没事了。」 摆手让人们都下去了,她自己慢悠悠地进入里间儿,坐在了炕上。 「那个贱人早就死了,偏偏云鹤还觉得她有救!一个没了声息的死人,能有什么用?」 话落,又快速地紧紧地闭上了嘴,左右看了一眼,生怕自己刚刚的言行,会被人注意到。 老夫人的脸色极为阴郁,半晌后,才躺在了炕上,却是半天合不上眼。 却说安潇潇将福嬷嬷带走之后,便和安子轩二人慢下了脚步。 「妹妹,可是这个福嬷嬷的身上,还有什么不对?」 「哥哥,师兄说母亲中的是诅咒。这种东西,除了巫族之外,就只有苗疆的人才会。而且,也不是人人都会,也要看天赋的。」 安子轩眸光微寒,面色肃容,「你怀疑福嬷嬷?」 安潇潇摇摇头,「她就是一个普通人,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去害母亲的。我现在只是怀疑,她应该知道当年母亲出事的内情的。」 安子轩的心头也升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你怀疑是祖母?」 安潇潇沉默了一下,也不太确定,「祖母应该没有这样的本事。不过,不排除她是幕后的主使。」 没有这种能力,不代表了她就不会害母亲。 毕竟,当年她可是看母亲极不顺眼的。 不仅如此,安潇潇派人盯了福安堂这么久,自然也查到了一些痕迹。 老夫人一介弱女子,可是却常有武功较好的高手出入,这是不是很令人生疑? 老夫人不会使用诅咒,可是不代表了,她不会驾驭这样的人。 安子轩听到了妹妹这样直白的说辞,心底里自然是五味陈杂。 一个是自己的生身之母,一个是对自己向来疼爱的祖母。 这两个人…… 「哥哥,现在这一切都还没有证据,总要再仔细地查一查的。」 安子轩点头,「所以,你是想着私下里,好好地审一审福嬷嬷了?」 「没错。我总觉得,她肯定是知道一些什么的。不审审,怎么会知道呢?」 安潇潇话落,狡黠一笑。 安子轩想到了妹妹的天赋,不由得又是长嘆一声,但愿,这一切与祖母无关才好。 不然,自己都这般为难了。 若是父亲知道了…… 安潇潇似乎是知道他心中的纠结,淡然一笑,挽住了他的手臂,「走吧,我们先去试试看。」 福嬷嬷自然是一问三不知。 安潇潇看着这样有些固执,还有些自以为是的老刁奴,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了。 「你以为你不说就没事了?还是说,你以为进了碧园,还能再平安地回到福安堂去伺侯?」 一句话,倒是戳中了福嬷嬷的心思。 她原本就是这么想的。 她是老夫人的人,就算是处置,也是老夫人来处置,哪里就轮得到这几个小辈了? 可是现在一对上了安潇潇那分明就含着几分讽刺的眼神,心里瞬间也便慌了。 「小姐,奴婢说了,那药渣不是奴婢换的。」 安潇潇点点头,「我知道。」 这下子,福嬷嬷的眼睛就瞪得更大了。 「小姐知道?」 「当然。因为那是我让二丫包过去的。」 福嬷嬷顿时有些目瞪口呆,绿豆般的小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之后,似乎是终于明白了。 「世子爷,您都听到了,老奴是冤枉的。」 安子轩只是静静地看向了妹妹,压根儿就不理会她。 安潇潇轻笑一声,「你以为你是清白的,就可以从这儿出去了?关键是,有人信你的话吗?」 福嬷嬷再傻,此时也知道自己是被算计了。 还被人算计得如此好,真是自己非要往坑里跳,拦都拦不住呀。 「小姐,老奴是老夫人的人。」 福嬷嬷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安潇潇掏了掏耳朵,一脸的鄙夷。 「我知道,你不用一再地提醒我。还有,你不会以为,你这么说,我就拿你没辙了吧?」 福嬷嬷的面皮一紧,心底也跟前揪了起来,她就知道,小姐从来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再说了,我既然都告诉你实情了,你觉得,你还能回到福安堂?」 福嬷嬷缩了缩脖子,说不害怕,那才是假的。 不过,她也不蠢,反正是死活不开口,她就不信,这位小姐还真敢杀了她。 「不说是吧?其实也无所谓,你不说,有些事情,我也都清楚了。比如说,当年是谁在暗中加害我娘。」 安潇潇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一眨不眨地只盯着福嬷嬷看的。 福嬷嬷的每一个眼神的转换,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不可能逃得过她的眼睛。 看到福嬷嬷的眼神开始躲闪,一双手也在下意识地抓紧了衣袖,她便知道,她猜对了。 「机会,只有一次,福嬷嬷,我希望你能说实话。」 福嬷嬷尽管已经开始慌乱了,不过却仍然不肯开口。 安潇潇浅笑,微微地俯下了身,然后薄唇轻启,「顺八胡同。」 只是四个字,福嬷嬷就吓得几乎是魂不附体了。 福嬷嬷是跟在了老夫人身边的奴婢,是死契,按规矩,除非是主子有命,她才能成亲嫁人。 当初,福嬷嬷死了相公,年纪轻轻地便守了寡,老夫人心疼她,便一直将她留在了身边。 实际上,这个福嬷嬷是早在她相公还在世的时候,就跟一个野男人勾搭成奸。 她相公死后,不仅与那个男人成了亲,还生儿育女。 现在,她的小孙子,都已经会跑了。 「你?你竟然?」 「两个孙子,一个孙女,你说,要是把他们直接都发卖了好呢,还是直接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福嬷嬷被人拿住了短处,自然不敢再强硬下去。 纠结了片刻之后,便无力地垂下了头,一脸的认命样子。 「不是奴婢,奴婢从来不曾谋害过夫人。」 一开口,安子轩便知道了,她果然是对于当年之事,一清二楚。 「说,到底是谁?」 福嬷嬷咬了咬牙,「当年是二夫人与人勾结,奴婢最多就只是知情,真的从来不曾动过要害她的心思呀。」 刘氏? 安潇潇此时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难怪几年前,刘氏和二叔竟然堂而皇之地搬进了碧园呢。 原来就是她在暗中与人勾结,害得母亲如今生死未卜。 只怕,她以为现在母亲早就死了吧? 「事实上,自夫人进门后,便一直有人为难她。二夫人也屡次想要害她,可是不知怎地,都被她给躲了过去。后来,二夫人便找到了那位贵人,两人联手,这才给夫人下了药。」 「下的什么药?」 福嬷嬷摇摇头,「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奴婢只知道,那药一旦入口,必死无疑。」 「你说的贵人,又是何人?」 福嬷嬷的脸色明显白了一分,似乎是有些害怕了。 「奴婢不知道,只知道是宫里出来办差的一位姑姑和二夫人接的头。」 安潇潇看她的样子,不像是不知道的。 又或者,她只是猜测,而不能确定? 「那你觉得是哪位贵人呢?」 福嬷嬷一下子就慌乱了起来,拼命地摇着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小姐,您就别再逼老奴了。」 安潇潇的眼睛一动,「那刘氏身边的人,可知道?」 「应该是知道的。不过,自刘氏死后,她身边的人,也都去的去,散的散了。」 安潇潇倒是不急,眼神在福嬷嬷的身上转了一圈儿之后,突然问道,「老夫人是否知道此事?」 福嬷嬷被吓了一跳,「老夫人知道。」 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实话。 「老夫人也就只是知道而已,她从来不曾动手害过夫人。」 「是呀,她只是从来不曾亲自动手而已。福嬷嬷,当初我娘怀着第三胎的时候,是谁故意在地面上泼了水,然后形成冰,害我娘摔了一跤,小产了?」 福嬷嬷吓得一个激灵,没想到,过去了那么久的事情,这位安小姐竟然都知道。 安子轩对于这件事情,是真不知情的。 原本他就住在外院,而且当时,他也并不知道娘亲又怀孕了。 「妹妹?」 安潇潇示意他先冷静下来,再度看向了福嬷嬷,「你一心想要维护那个人,可是你想过没有,你这里一出事的时候,顺八胡同那里也就出事了。」 福嬷嬷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恐状,「你说什么?」 「你的相公已经死了,不止是他,还有你的儿子和儿媳,也都死了。」 福嬷嬷似乎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一口气没上来,昏厥了过去。 九月上前拿银针快速地扎了几下之后,福嬷嬷悠悠转醒。 「小姐,小姐您说的都是真的?」 安潇潇的面色微寒,「我的人赶过去的时候,只救下了你的两个孙子,至于孙女。」 安潇潇顿了一下,「身中两刀,早已气绝。」 福嬷嬷好不容易才坐起来的身子,又快速地晃了晃,整个人宛若是虚脱了一般。 「现在你的两个孙子都被我安置在了别庄上。你若是不信,我自然可以让你去见一见他们。」 福嬷嬷的老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无力地摇了摇头,「不必了。报应呀!报应呀!」 「老奴当年的确是帮着老夫人做了许多对不起夫人的事,可是老奴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了夫人的性命呀。是二夫人,一切都是她出来的。」 「刘氏是我的婶婶,她为何总想着害我母亲?」 福嬷嬷苦笑一声,「当年老夫人订下的亲事,其实是刘氏与侯爷。只是侯爷当时身在沙场,而刘氏又不愿意再等,所以,便先二老爷有了首尾。说白了,她就是怕侯爷战死沙场,她再成了未亡人。」 原来如此。 安潇潇继续追问,「那宫里头的那位贵人?」 「是宋淑妃。是她嫉妒夫人貌美。」 说着,福嬷嬷抬起了眼皮,本就不大的绿豆眼儿,因为刚刚受了惊,此时看上去,更是多了几分的哀伤,「因为皇上也看上了她。」 第一百五十六章 开始报復 对于福嬷嬷的证词,安潇潇持怀疑态度。 并不是怀疑福嬷嬷撒谎,而是既然牵扯到了宫里头,只怕事情就会棘手很多了。 当然,这份怀疑所占的比例,还是很小的。 兄妹二人,对于福嬷嬷的话,已是信了六七分。 毕竟,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那么快的速度,就将福嬷嬷的家人给处置了,可见,必然是有一定的手段和势力的。 安潇潇到底没有对福嬷嬷下死手,不过,也没好心地想着就这样放了她。 毕竟,当年母亲受了多少委屈,可都是这个女人和老夫人一起做下的。 她没有那么大度。 当然,就算是哥哥有那么心善,她也不会容许的。 好在,哥哥并没有对于处置福嬷嬷这件事情上,有任何的置喙。 福嬷嬷被打了三十板子,然后直接被扔到了府外。 安潇潇也给了她机会,将她孙子孙女的去处也都说明白了。 她若是真的能活着找到了那里,那之前的恩恩怨怨,也就算了。 不过,安潇潇很清楚的知道,既然福嬷嬷的家人都活不了。 福嬷嬷本人,只怕更是没有再继续活着的机会了。 「哥哥,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找到了谋害母亲的兇手,可是却是深在内宫,平时见一面都极难的女人。 这让安子轩有些头疼,也有些烦燥。 凭心而论,他不愿意自己妹妹的手上沾上血渍。 可是对付宋淑妃那样的女人,只怕不容易。 「妹妹,这话当是我问你了。」 安潇潇抬头,正好对上了哥哥有些担忧的眼神,莞尔一笑,「哥哥是担心我会自作主张?」 「你这个丫头,向来胆大。我就是担心你会气不过,直接对宋淑妃下手了。」 安潇潇笑笑,「哥哥放心,我没那么蠢。宋淑妃此人,我一定不会放过她。不过,在没有周密的计划之前,我自然也不可能会胡来的。」 安子轩点点头,「那就好。此事关系重大,我们还是得从长计议才好。」 安潇潇嗯了一声。 她知道,宋淑妃能在后宫与皇后分庭抗礼,其手段和人脉,必然都是不简单的。 想要找她报仇,只怕还有着诸多的绊脚石。 「妹妹,你没事吧?」 安子轩注意到妹妹的身子晃了一下,顿时有些吓到了。 「我没事。只是这几天的胃口不佳,可能是低血糖了。」 「嗯?」安子轩没听明白,什么叫低血糖? 安潇潇打着哈哈,「就是营养不良了,回去吃点儿东西就好了。」 安子轩看着妹妹明显瘦多了的小脸儿,一时有些心疼。 「你这丫头,总是不会照顾自己。都这么大了,胃口不好,不知道给自己开些药吃吗?」 安潇潇讨好地笑了笑,抱着安子轩的胳膊就开始晃了。 「哥哥,您就别再骂我了。我都不舒服了,你还不想着哄哄我。」 安子轩被她这样子给气乐了,伸手在她的脑站儿上弹了一下,还带了声响。 「哎呀,好疼的!」 安潇潇撅嘴瞪他。 安子轩眸底涌上一抹宠溺,「知道疼就好。以后再不好好吃东西,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安潇潇扁了扁嘴,一脸不情愿地抱着他的胳膊往前走。 回到寝室,安潇潇其实是真的觉得有些饿了。 虽然那种感觉不是很明显,可是的确是有感觉了。 不像前几日,一丁点儿饿的感觉都没有。 「九月开的药倒是还有点儿用。不错。」 七月一听这话,就知道小姐饿了,「小姐想吃点儿什么?」 「就喝些粥便好。这几天吃的少,刺激性的东西都不能吃。」 「好,那奴婢现在就去准备,您先歇着。」 安潇潇歪在了美人榻上,眼睛轻轻阖着,可是脑子里头却在想着之前福嬷嬷说的话。 现在再回想一下当初淑妃找自己说的那些话,还真的是有些怪怪的。 或许,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的这张脸,所以,就忍不住心生嫉恨了吧? 还有,自己初次进宫时,便有人刻意将自己和皇上的关系往那暧昧不明的方向带,这一切难道都只是巧合? 还是说,当初皇上对母亲心生情愫,其实是很多人都看出来的? 安潇潇只觉得烦燥不已。 母亲现在还在昏迷着,若果真是那宋淑妃下的狠手,那此人,也就太过可恶了。 毕竟母亲只是侯府夫人,又不是宫里头的美人,她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七月端了白粥进来的时候,还带了两样小菜。 「小姐,您先吃些东西吧。」 安潇潇看了一眼那些食物,点点头,「好。」 碗很精緻,也不大。 安潇潇也的确有了飢饿感,只是,才吃了半碗,便又吃不下了。 七月在一旁看的是干着急。 「小姐,您总这样可不成。还是再吃些吧。」 「不了,我吃不下。」 「可是……」七月还要再劝,一旁的九月拦住了,「算了。现在能用半碗,就已经不错了。」 「你们都下去吧。」 安潇潇发了话,所有人都小心地退了出去。 安潇潇没有急着休息,而是在床上盘膝而坐,按照之前乌昊辰教她的法子,开始冥想打坐了。 不知过了多久,安潇潇的额头上,已经开始隐隐有了汗渍。 再睁眼时,脸色已然是苍白了许多。 缓缓地吐出来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一晃,真的是连坐都快要坐不住了。 「看来,我是真的太缺乏营养了。」 苦笑一声,然后就这么顺势一躺,不动了。 其实,安潇潇心里头明白。 她这食不下咽,不是身体上的病。 可是明白是一回事,能自愈,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安潇潇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分不好的预感,她似乎,有着厌食症的先兆了。 做为一名练武者,如果不能保持体力,那她还练个毛线呀! 所以,安潇潇自己其实也急。 她不是一个喜欢自暴自弃的人,所以,自然不可能因为自己婚事的缘故,就开始折腾自己的。 不过,现在是真的吃不下东西,怎么办呢? 次日,有人在顺八胡同发现了众多的尸体,随后报官。 安潇潇听说,福嬷嬷的尸体,也在其中。 福安堂的老夫人听说之后,听说当场就背过气去了。 京兆府那边给出的结论,说可能是因为这家的儿子媳妇都太惹眼了,这才引来了劫匪,动了坏心思。 事情原本就应该到此为止了。 可是坊间也不知是何人放出了流言,说是福嬷嬷在府里犯了错,冲撞了大小姐,当天晚上,这一家人便都死绝了。 这样的话,一传十,十传百,传到后面,自然也就变了味儿。 很明显,这就是针对安潇潇来的。 连死人都不放过,那幕后之人,也真是上心了。 安潇潇不着急,可是七月和九月却是不能不急的。 「小姐,您快想想办法呀,那人分明就是想着要坏了小姐的名声的。」 安潇潇的脸色极差,苍白得似乎是能看到了面皮底下的血管一般。 「不用理会,这种流言,你越是理会,只会闹得越大罢了。」 安子轩在听闻这股流言之后,便冷笑一声,正愁找不到机会呢,对方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安子轩心里很清楚,这散布流言之人,与当初杀了福嬷嬷一家之人,定然是同一个。 「世子爷,您看?」 「去,让咱们的人也出面给官府一个交待。既然有人对靖安侯府不利,那咱们也不能就这样生生受了。」 「是,世子爷。」 隔天,又有一道新的流言传出。 说是福嬷嬷当年参与了谋害安夫人一事,因为自知罪孽深重,便将当初的一切都实言相告,并且还写下了供词。 事后,安潇潇怜闵她年纪大了,便只是杖责三十,赶了出去。 只是没想到,次日便发现了他家出了命案,只怕是那幕后主使,故意杀人灭口了。 事情闹到这一步,似乎是有些大了。 就连皇上也对于这些流言,有所耳闻了。 「来人,传安子轩进宫。」 「是,皇上。」 安潇潇得知安子轩布了这么一局棋,顿时心里有些担忧。 毕竟,宋淑妃,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不过,哥哥这一招,定然是令对方始料未及。 会有奇效,也是说不定的。 得知安子轩被皇上传诏进宫,京城诸多名门们的眼睛都擦亮了。 敢于谋害靖安侯夫人? 只怕,那福嬷嬷的背后,定然是还有高人了。 安潇潇知道哥哥是想着给宋家一个教训,不过,这齣戏,还是得想办法做全了。 「传我的话,让咱们布在宋家的棋子动一动。」 「是,小姐。」 宋家的七公子向来是自以为聪明,总觉得宋家的一切,将来都是应该由他来袭承的。 偏巧,他这日多喝了些酒,又听闻安子轩的手上有着不利于宋家的证据,顿时就来了气。 不顾随从的阻拦,直接就找到了十几个护卫,让他们想办法将安子轩的马车绊住。 「公子,这不妥呀。他可是靖安侯世子呀。」 「你懂什么?他的手上说不定就是拿着那份供词呢。若是他今日进宫,呈于皇上,那我们宋家上下,都得完蛋!」 这话,似乎是极有道理,也似乎就是站在了宋家的立场上来考量的。 只是,随从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 宋七公子想到数日前,自己结识的那位兄弟,二话不说,就骑马出去了。 安子轩的马车在半路上,果然就被宋七派出来的护卫给拦下了。 当然,因为是圣旨宣召,他们当然是不敢明目张胆地阻拦。 只是故意制造了摩擦,然后使整条街混乱了起来,将路给挡了个严实。 靖安侯府的护卫一看,顿时愁了。 「世子爷,您看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安子轩的唇角微微一勾,「不急。等。」 下人一想也是,这条路可是许多的达官贵人出入宫庭必经之路,巡城使和京兆府,应该很快就会带人来清理了。 只是,官府的人还没到,安子轩这里就有了麻烦。 李庭希收到了安潇潇的口信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 李庭希挥剑将一名杀手给挡了回去,转头问安子轩。 「我怎么知道?皇上宣我进宫,半路上被拦住了,再然后,你都知道了。」 等到巡城使和官府的人都赶来时,这里已是一片狼藉。 谁也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这些杀手竟然敢公然出手。 「大人,在下还要进宫,皇上怕是等不及了。这里,就交给大人来处理了。」 「安世子放心,本官一定会查明真相,给安世子一个交待。」 京兆尹这会儿的头是真的大了。 在他的治理下,接二连三地出现这种事情,这分明就是在故意给他找麻烦。 李庭希担心前面还会再有杀手埋伏,命自己身边的护卫都跟了过去。 「这些杀手身上的标志,看着很眼熟呀。」 李庭希的嘴角一翘,然后冷哼一声,「看来,这血祭楼真是吃了豹子胆了,三番两次地与朝廷命官做对。简直就是找死!」 一旁的京兆尹没敢吭声。 这分明就是在暗示血祭楼是与朝廷为敌了。 「即刻派人四处搜捕,正好本世子查到了他们的一处窝点,劳烦大人走一遭了。」 京兆尹顿时一喜,若是能将这些人都拿住,那他就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皇上在御书房里,有些焦急地等待着安子轩。 听闻他在路上遇到了阻拦,而且还出现了大批的刺客,顿时大怒! 「简直就是混帐!」 总管吓得退在一旁,不敢吱声。 在皇上看来,这哪里是在对付安子轩? 这分明就是在置疑皇上的权威。 皇上刚下旨召见安子轩进宫,就遇到了这种事。 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传朕旨意,命李庭希彻查此事。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是,皇上。」 总管跟在皇上身边多年,自然知道,皇上这是动了真怒了。 先是安潇潇在回府的途中遇袭,再是如今的安子轩世子在进宫途中也被人袭杀,这绝对不是巧合。 安子轩进宫之后,被皇上召见了差不多有两刻钟的样子。 安子轩前脚走,李庭希后脚就跟着进宫了。 皇上的脸色阴郁,真是想不到,这血祭楼的胆子竟然如此之大,什么人都敢招惹,什么样的生意都敢接了。 「查清楚了?」 「回皇上,那宋七如今还醉着,人就在那醉春楼里。而且,正是血祭楼一位堂主的落脚点。」 皇上大怒,一拳打在了御案上,震得上面的文房四宝,都跟着颤了颤。 「皇上息怒,此事,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你的意思是,这个宋七是被冤枉的?」 李庭希摇头,「这倒不是。只是,宋七此人,向来是自作聪明惯了。只怕这次的事情,也是他自己的主意。」 皇上冷笑一声,「就算是他自己的主意又如何?他为何执意要杀了安子轩?不就是听说了安子轩的手上还有一份供词吗?」 李庭希其实是心生怀疑的,只是现在却不敢说出来。 毕竟,安子轩被人袭杀是事实。 怎么就那么巧,宋七就被堵在了醉春楼里? 问题是,根据相关人员的供词,那宋七是自己去的,并无人逼迫,更没有什么利益相诱。 这一切,是宋七做下的,已然是无可厚非。 李庭希不由得想到了安潇潇的身上,可是貌似没有证据。 还有,当年谋害安夫人的,难道真的与宋家有关? 若是无关,为何宋家老七会如此地冲动? 宋家七公子,那就是一个有勇无谋之人。 偏偏还总是自以为是。 等到他酒醒过来的时候,早已是半夜了。 因为这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又是希世子亲自督办,所以,宋家的人,哪怕是使了银子,也不可能见到里面的宋七。 安子轩回到侯府,直接就去了碧园。 看到妹妹正歪在了榻上看书,不免就无奈地摇头。 「是你让人做的?」 安潇潇将书拿开,笑得一脸无辜,「哥哥可别冤枉人,那杀手,可的确就是宋七找过去的。」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里头有你的事儿。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我这还不是为了助哥哥一臂之力?」 「宋家纵然无人在朝为官,可是仅凭着手头上的累累财富,就不是好打压下去的。」 「哥哥放心。我心里头清楚着呢。」 安潇潇没指望着因为一个宋七,就将宋家彻底地给摧毁了。 毕竟,这是宋淑妃的娘家,也是四皇子的外家。 若是真的如此好毁掉,也就不可能传承了上百年了。 「这次的事情就算了。以后,你莫要再插手。我自有分寸。」 安潇潇嘆了一口气,「哥哥,这一次,不过就是给宋家一个警告罢了。再说,宋七自己也承认这一切都是他做的,而且银钱还是从宋家的帐房里划出来的,没有人会怀疑到我的头上。」 安子轩目光深深地看着这个妹妹。 一直以来,他就知道这个妹妹很聪明。 可是没想到,竟然反应如此地迅速。 「妹妹,我知道你做事仔细,只是这一次,仍然是有些胆大了。罢了,好在这一次负责此次案件的是希世子,但愿他不会为难你才好。」 「哥哥放心,我可是足不出户,一直病着呢。」 安子轩一愣,这倒是真的了。 宋家七公子买兇杀人一案,在京城可谓是闹得沸沸扬扬。 二皇子李庭照对此,自然是幸灾乐祸了。 不过,他倒是聪明,知道眼下不能操之过急,在次日的早朝上,也只是示意几名御史弹劾了宋家,暗指宋家仗势欺人,谏言皇上应该将宋家皇商的封号取消。 如今不比皇上初初登基之时。 当初皇上登基,可是经歷了一番战乱的。 经济萧条,工、商滞怠。 而如今,国富民强,至少,在皇上看来,户部的银子不少,应该是百姓丰衣足食的。 所以,这个时候,皇上对长沙宋氏,早已没有了先前的信赖和重用。 不过,到底也是在他最为困难的时候,帮了他一把。 所以,皇上若是下旨将宋家治罪,只怕还是会落人口实呀。 皇上正在为难之际,李庭希急匆匆地赶来了。 「启禀皇上,微臣连夜审理了此案,宋七已然招供,并且根据他的说法,微臣也找到了自宋家的帐房中,划出了一万两金子。」 众臣皆为惊惧。 特别是四皇子,一张脸,简直就是堪比黑墨了。 「皇上,不仅如此,根据那名杀手的交待,这一万两黄金只是订金,事成之后,再送上一万两黄金。」 这个信息量,可以说是有些大了。 比如,皇上是不是会想,这宋家的人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袭杀朝中命官。 再比如,这一出手就是万两黄金,而且都是宋七直接去取了银票,都无需知会宋家的家主一声,这宋家,到底是多有钱? 寻常的官宦之家,莫说是万两黄金了,就是百两黄金的支出,也必然是要事先请示了当家主子才成呀。 这宋家,果然是富可敌国了。 龙座上的皇上,此时脸色晦暗不明。 底下众人,则是个个垂首静立,不敢言语。 「皇上,这是他的供词。」 李庭希说完,将几卷供词呈上,然后只等皇上示下了。 「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皇上震怒之下,那宋七焉有保全? 旨意一道接一道的传下,不过是一刻钟的功夫,已经有三道圣旨,出了宫门。 第一道旨意,自然是安抚安子轩的,赏了一应的好东西不说,还特意让人给安潇潇也送去了一对儿玉如意。 第二道旨意,则是到了宋家,贬谪他们教子不严,同时,下旨剥夺了宋家的皇商头衔。 这一道旨意,可以说,是狠狠地打了宋家一巴掌了。 第三道旨意,宋家七公子买兇杀人,证据确凿,皇上亲自批示,斩立决! 与此同时,后宫,刘美人因言语间冲撞了皇后,皇上大怒,下旨打入了冷宫。 刘美人被贬,这在后宫,简直就是足以令宫角儿都颤一颤的大事了。 ------题外话------ 实体书将会两天后寄出…中奖者,夏荷美人是也。 第一百五十七章 终究还是不放心(甜) 刘美人是宋淑妃的人,进宫不过两年,能从一个小小的低阶秀女,晋升到了美人,已经是不一般了。 更重要的是,刘美人虽然位分不高,可是却是一宫之主位,这在其它的后宫女子之中,绝对是头一份儿。 刘美人的出身不高,其父亲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 能在两年内升到了美人的位分,已经是比其它的女子快了不少。 这其中,自然是不乏宋淑妃的功劳。 宫里几乎是人人都知道,刘美人是宋淑妃的人。 如今,刘美人被贬,而且还是以冲撞了皇后这样的理由,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皇上这是在故意地打宋淑妃的脸了。 宋淑妃听闻此事时,也不过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不曾有任何的态度。 甚至,都不曾派人去冷宫里看一看。 安潇潇对此,则更是漠不关心了。 宫里头闹腾成什么样儿,跟她可没有关系。 再说,现在安潇潇也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思了。 安潇潇的胃口越来越差,人也越来越瘦。 原本有关她生病的事情,是瞒得好好的,可是李庭希三天两头地往这儿跑,去的次数多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李庭希频频到靖安侯府献殷勤,澈公子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公子,属下无法靠近碧园,碧园如今又加强了戒备。」 澈公子的眼神微动,安潇潇不可能会无端地加强了碧园的戒备。 难道,真如李庭希所说的那样,安潇潇现在的情况不妙? 如果不是他早在李庭希的身边布下了暗桩,只怕也不可能会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只是,李庭希此人向来狡诈,万一…… 澈公子勐地一下子摇了摇头,然后脸色肃穆地站起身来。 无论是真是假,他都不能冒险。 他不能置安潇潇于不顾。 哪怕她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他也无法做到冷眼旁观。 小童看到公子的脸色不佳,微微低头,暗自揣测着,公子到底会不会去靖安侯府走一趟。 其实,他也没想到,安小姐的身边,竟然会有这么多的高手。 自己的身手,自认已算是不错的了。 可是却仍然无法靠近碧园。 又或者,是因为先后两次的袭杀,所以,安子轩是为了防备血祭楼的人? 「传我的命令给东使,告诉他,全力攻击血祭楼,从上到下,一个不留。」 「是,公子。」 小童一副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然后默默地退了出去。 血祭楼这回是真的完蛋了。 不仅是被朝廷中的李庭希给盯上了,如今又被幽冥阁给盯上,这一次,怕是要损失惨重了。 小童刚刚给东使传信完,就看到了白清清手上捧上一只托盘过来了。 那走路裊裊婷婷的样子,还真是有几分的碍眼。 「站住,公子正在休息,不便被我个打扰。」 白清清一脸的受惊模样,然后娇滴滴道,「小童哥哥,我也只是得知公子最近公务繁忙,所以才会特意炖了这乌鸡汤,好给公子补补身子的。」 小童一脸嫌弃地看着她,随后身子勐地打了个激灵。 「你快打住吧。我这一身的鸡皮疙瘩。」 白清清忽然就笑了,不过是一瞬间,人已不再是先前的小白花模样。 「活该!谁让你在这儿挡路了?快闪开,我有要事禀报主子。」 小童哼了哼,一脸不情愿地侧了身。 白清清看着他那气唿唿的样子,顿时心血来潮,伸手就在小童的脸上给捏了一把,「好弟弟,这个乌鸡汤给你补身了。」 不由分说地将托盘塞进了小童的手里,自己则是扭着细柳一般的腰伎,晃晃悠悠地进门了。 外头的动静,澈公子在里面自然是听得分明。 白清清刚刚行了礼,澈公子便有些不耐烦了,「说吧,何事?」 白清清怔了一下,随后又快速地笑了起来。 「回公子,那位的意思,是想着让属下勾引您上床,然后再拿到您相关的把柄。」 「然后呢?」 白清清笑了笑,「然后自然是要以此为要挟,希望您能站到他的阵营里头去了。」 「白痴!」 白清清愣了一下,面色有些僵硬,实在是不明白主子骂的这一句白痴,到底是自己,还是那个人。 「就只是这点儿差事?」 「回公子,目前,不曾听到他有其它的吩咐。」 「那好,你就先在这里住着,没事不要到这里来。如果真有什么动静,可以差人过来找小童。」 「是,公子。」白清清的脸色恢復如初,又有些小心地问道,「那属下是否还要当众故意做出一些与您暧昧的事情呢?」 白清清问出这话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脏都是整个儿被提起来的。 主子是什么性子,她太清楚了! 这种事情,按说她一介女子主动问出来,多没面子? 可是没办法。 谁让她摊上了这样的一位主子呢。 若是自己不能问清楚了,万一做错了。 那自己还不知道能活几天了。 「不必。」 听着主子冷冰冰的吩咐,白清清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外人只道主子生得俊美,且总是爱寒着一张脸。 却无人知晓,主子真正硬的,是他的心! 「记得不要露出马脚,这钟离府里头,也不乏有那人的眼线,明白吗?」 「是,公子。」 待了一会儿,白清清见主子始终背对着她,好半天也没有出声,实在是不知道是不是可以退下了。 脚步刚一动,听得主子冷冰冰的声音又传出来了。 「不要跟府上的任何人来往过密。对外,你只说是自己路上遇了难,被我救下了。其它的,一概不提。」 「是,公子。属下明白。」 「继续装你的小白花,不要让对方生疑就好了。至于你的差事没有进展,你应该知道该怎么跟他汇报。」 「是,属下都明白。」 到了这会儿,白清清算是真正地明白主子的用意了。 只要自己还在钟离府,那么,那人暂时就不会再动别的主意。 至少,不会再安排其它的棋子到公子身边了。 只是,这样一来,自己在钟离府上的日子,怕是要不太好过了。 好在,公子并不曾娶妻,也不必担心有主母来为难她了。 「那夫人那里?」 白清清所指的夫人,自然就是钟离夫人了。 「可以去她那里多走动,记得,要在暗中保护夫人,别给其它人可乘之机。」 「属下明白。」 白清清走后,澈公子又一人在廊下站了一会儿,心中实在是忐忑难安,还是纵身一跃,去了靖安侯府。 安潇潇此时正靠坐在床上,安子轩则是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不过才几日,她的小脸儿又瘦了一圈,下巴更是尖锐得有些吓人了。 「妹妹,不如你说说看,想吃什么?」 安潇潇摇摇头,「哥哥,我没事。真的。」 「还说没事,你看看你现在都瘦成什么样儿了?若是再进不得东西,怕是……」 安潇潇微微一笑,「哥哥放心,我有服用自己以前所炼制的药丸,就算是我不吃东西,只吃药,也不会有事的。」 「那怎么成?药是药,饭是饭。你现在这样,教我怎么放心得下?」 安潇潇没再出声,面上仍然是挂着浅浅淡淡的笑意,眸子里的光茫,似乎是有些晦暗了。 「什么人?」 九月听得门外一道声响,顿时警铃大作。 待看清了来人之后,顿时又有些为难了。 看看他,再看看里间儿的帘子,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通禀一声。 而澈公子显然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直接就大步进了里间,挥动帘子的声音,还有些大。 安潇潇一看到是他,眼中一下子似乎是有一种五彩的光茫在闪烁一般,亮极了。 只不过,这种光茫所持续的时间,也不过就是一瞬。 只是一瞬过后,便又变得平淡无常。 只是这一次,她这一瞬间的变化,还是被澈公子捕捉在了眼里。 这一刻,澈公子自己安慰自己道,罢了。只要她心中有他,他也便认了。 澈公子看着消瘦得厉害的安潇潇,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安子轩对于他的到来,多少是有些意外的。 他以为,澈公子在知道了安潇潇与乌昊辰之间的婚约之后,便不会再对潇潇抱有任何的期望了。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是来了。 「怎么瘦得这样厉害?」 安子轩没吭声,看了看妹妹,再看看澈公子,扭头选择了沉默。 而当事人安潇潇,则是微怔之后,淡淡道,「没什么,只是没有食慾罢了。」 澈公子的眼神一紧,上前一步,直接伸手,将她的下巴挑了起来。 如此轻佻孟浪的举动,安子轩却并没有上前阻止。 他知道,这二人分明就是郎有情,妾有意,却偏偏因为了母亲…… 安潇潇的眼神有些呆,事实上,她不是不想反抗,只是因为最近实在是体力不支。 再加上了男女体力本身就有着天生差别,所以,她根本就挣不脱他的钳制。 既然如此,又何必自找麻烦呢? 「想吃什么?」 突然这么一问,让安潇潇有片刻的恍惚,总觉得这样的澈公子,实在是有些不真实的。 「没有想吃的?」 再次追加了一句,安潇潇的神色终于恢復如初了。 「没有。」 真真切切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澈公子又不淡定了。 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 「给你煮点儿粥吧。府上应该有小米,就做小米粥,对胃好。」 安潇潇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因为消瘦,更显得这双眼睛大而突出了。 正要说什么,就见澈公子的另一只手挡在了她的眼前,有些嫌弃道,「别这么看我,怪瘆人的。」 直到澈公子离开屋子好久了,安潇潇才反应过来,他刚刚那话是在挖苦她呢? 安子轩的脸上憋着笑,事实上,他也不敢肯定,现在的潇潇,是不是能吃进澈公子煮的粥。 至少,总要试一试的。 「哥哥,你刚刚为什么都不帮我?」 安子轩一脸的无辜。 「妹妹,我现在比较关心的是,你是不是能吃进东西。」 看着哥哥一本正经的样子,安潇潇的嘴角抽了一下,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是没力气,真想直接踢他一脚。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安子轩陪着她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又看她喝了几口茶,然后就闻到了一阵阵的香味儿。 「这是小米粥?」 「南瓜小米粥。」澈公子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然后直接就不顾忌身分,坐在了床边的绣墩上。 安潇潇闻着这屋子里突然瀰漫起来的香甜味儿,还真是有了那么一点点的食慾的。 伸手去接。 却被某人给躲开了。 「你现在没力气,我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熬好的粥,就这么没了。」 安潇潇的手僵在那里,眼睛转了转,所以说,她现在是被鄙视了? 而且还被鄙视得这么彻底? 连端碗的力气都没有了? 还来不及吐糟,就被突然出现在自己嘴边的粥给惊着了。 浓浓的香甜味儿,侵袭着安潇潇所有的感官。 貌似,她真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肚子在咕咕叫了。 安潇潇似乎忘记了安子轩的存在,而安子轩,似乎也并没有觉得这二人间的互动有什么不妥,竟然悄然退了出去。 七月看着世子神色复杂地出来,忍不住就凑了上去。 「世子?」 「先让他们独处一会儿吧。或许,他做的东西,妹妹能吃得下。」 七月默然了。 她没有忘记,之前他是阿贵时,几乎是天天做饭给小姐吃的。 那个时候,她明显注意到,小姐都长胖了。 可是现在? 七月回身看了一眼小姐的房间,心里头冒名地就有些酸涩。 她并不知道小姐和澈公子在巫族到底经歷了什么。 只知道自小姐出来后,她与澈公子之间的互动便少了很多。 甚至,连个眼神的交流都没有了。 七月知道,他们两个人如此,都有些不正常。 特别是小姐,整日郁郁寡欢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小怨妇。 也不知道,今天晚上澈公子做的粥,小姐能不能吃进去? 屋外,几人都是忧色忡忡,而屋内,两人则是极为安静。 谁也不说话,除了偶尔那调羹与碗盏碰撞的声音,就是火烛时而爆出的噼啪声了。 安潇潇就这么一口一口地,竟然吃完了一碗粥。 澈公子的表情明显看起来很不错。 将碗放下后,更是不顾男女有别,直接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 这样的举动,未免是太过暧昧了。 「要不要再喝一碗?」 安潇潇摇摇头,「不用了。其实,能进一碗,我已经觉得很意外了。」 澈公子抿唇看着她,那如火烛一般灼热的视线,几乎就要将安潇潇给看化了。 「我听说你大部分时候,就算是勉强用了,一会儿也会吐出来?」 安潇潇的面色有些尴尬,可能是因为刚刚吃了一碗热粥,此时的小脸儿上,已经多了几分的红润。 「还好。」 「你很排斥吃东西?」 安潇潇低头,不说话。 澈公子原本就是一个少言寡语之人。 现在看到安潇潇这样子,更觉得心烦意乱,可是却偏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埋怨她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吗? 可是听说,先前她一直在努力地逼着自己吃东西,只是最后,却怎么也抑制不住狂吐的难受。 「潇潇,我以为这么长时间不见,你会有话跟我说的。」 安潇潇的眉心微动了一下,因为吃了些东西,身上也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力气,眸子里的光,也明亮了许多。 「我……」 终究,还是说不出来。 看到她如此为难的样子,澈公子就知道,在她的心底里头,自然还是她的母亲,占第一位的。 哪怕她已有近十年不曾见过她母亲的样子,可是血脉亲情,仍然是难以割捨的。 「潇潇,我知道你和乌昊辰之间的约定。你成为圣女之后,才能拿到圣花。可是,就一定要嫁给乌昊辰为妻吗?」 终于,澈公子还是忍不住,将心头的疑问一下子都问了出来。 安潇潇此时已冷静了许多。 「不一定非得是他。可是,却一定不会是你。」 最后一句,真真是将澈公子的心给踩在了地上一般,害得他心口一紧,觉得唿吸都有些困难了。 「我知道。你要嫁给巫族人。」 安潇潇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实在不明白,他既然知道了,又为何还要再问? 「难道这大千世界,其它地方就没有能救得了你母亲的药吗?」 安潇潇愣了一下,这个问题,貌似她从来都不曾考虑过。 这会儿听他提及,再仔细地一回忆,自己的确是被影响了。 可能是因为当时他们就在巫族的领地,再加上母亲是巫族圣女的身分。 所以,她就理所当然地以为,乌昊辰说的都是再正确不过的。 只以为,这世上除了巫族的圣花,再不可能有其它的法子来治好母亲。 现在被他这么一提醒,安潇潇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果然是狭隘了许多。 一看她瞪直了眼睛,就知道她一定是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澈公子摇摇头,看她的眼神里,分明就多了几分的责备。 「你也是学医的。这世间万物,何等的奇妙?怎么可能就唯那圣花一途?」 安潇潇此时犹如是在睡梦中,勐地一下子被人给点醒了。 顿时心头竟然涌上来了千般的狂喜。 「你说的对,我应该再去试试其它办法的。」 「还有,你母亲不是中毒?」 安潇潇摇摇头,「我师兄说,她是被人施了诅咒。」 澈公子的眉心一紧,这等古老且有些神秘的东西,竟然真的存在吗? 看着安潇潇一脸认真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有必要骗自己。 那么,是不是说,其实,可以从幕后之人身上找出解药之类的呢? 澈公子将自己的想法一说,安潇潇的眼神则又有些晦暗了。 「我也想过。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突然对府上的一个老奴出手?」 「当年的事情,与她有关?」 「可能吧。根据她的交待,说在背后策划这一切的,是宋淑妃。」 澈公子对此,似乎是并不意外。 安潇潇注意到他的面色始终平淡,不免生疑,「你早就怀疑她了?」 澈公子抬眸,尔后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当年,安夫人的容貌,可谓是冠绝京城。如今得知她是巫族圣女的身分,对于她倾国倾城的容貌,自然也就不会意外了。」 「嗯?」安潇潇挑眉,总觉得他似乎是还知道一些内情。 「当年安夫人和靖安侯一起回京时,已经生下了你的哥哥。据可靠的消息,皇上在初一见到安夫人时,便惊为天人,有意收在身边。只是可惜,事后得知是自己帐下得力大将的妻子,这才不了了之了。」 安潇潇眯眼,这么说来,福嬷嬷说的话,似乎都是真的。 而且,想到了当初宋淑妃对自己的那种态度,似乎也终于能解释得明白了。 「当时在皇上身边,最受宠的,应该就是淑妃吧?」 ------题外话------ 澈公子的表现如何? 第一百五十八章 气氛不对 澈公子看她的精气神儿的确是好了一些,淡淡道,「那个时候,先皇还在世。」 不明不白地说了这么一句。 安潇潇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 待看到了他起身挑帘子出去,又缓了一会儿,才想明白了。 那个时候,先皇还在世,所以,宋淑妃,也只是一个皇子侧妃的身分。 不过,那个时候,父亲就已经是皇上的人了? 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呢。 「那个时候,先太子已殁。先皇纵然在世,可是面对着几位皇子争权夺势的局面,也是无力阻止。最终,才爆发了众王的夺嫡之乱。」 澈公子再回来时,手上又多了一个极为精緻的小碗儿。 外面是描金的牡丹,碗里传来了阵阵的香气。 「这又是什么?」 「我煮粥之前,刚好注意到膳房里有鸡肉,我知道你现在吃不得荤腥,对你的胃不好。所以就只是取了一小块儿,熬了汤。我端粥过来的时候,嘱咐九月在一旁看着。」 所以说,这是一碗鸡汤? 「来,尝尝看。我加了些姜和果酒,可以去腻。」 安潇潇只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 刚刚明明还是在讨论着十几年前的旧事呢,怎么突然就又提到了这个鸡汤? 「一会儿凉了,可能就会有腥气了,现在喝刚刚好。」 安潇潇抿了抿唇,他突然对自己这么好,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自在地抽了抽唇角,最终还是没能拒绝他,又喝了一碗鸡汤。 正如他所说,味道鲜美,而且不腻。 「你,你深夜来此,就只是为了餵我吃东西?」 安潇潇问完之后,就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真是蠢到了极点。 怎么能问这种问题呢? 多尴尬! 不想,安潇潇自己以后遮面,做窘迫状,可是对面的澈公子,却是一脸的淡然。 「我本来不想来的。」 清清冷冷的一句,顿时就让安潇潇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了。 果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感觉,真不怎么好受。 早知道,她就不该问这种白痴问题的。 「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倒是好本事,自魔凉山出来到现在,也不过才半月有余,你就能将自己给折腾成了这样!这种作死的本事,我也是服了。」 向来寡言的澈公子,竟然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段话,也委实难得。 而安潇潇则是一脸悲愤又尴尬的样子,那欲扑上去咬死他的样子,还真是看起来很可爱。 「我怎么就作死了?」 安潇潇想要为自己辩解,可是又觉得似乎是有些苍白无力。 可能是因为自己之前的确是有太多的因素没有考虑到,所以才会有些心虚了。 现在面对澈公子,她总觉得自己心脏的某一处,跳得有些过快了。 澈公子看着她脸红又气恼的样子,竟然心情极好地笑了出来。 「潇潇,我以为许多事情,我不说,你也是明白的。可是你到底还是让我失望了。」 安潇潇身形微僵,似乎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看着她一脸茫然的样子,澈公子脸上的寒气,似乎是又重了些。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完全地信任我。潇潇,我说过,只要有我在,我定然是会护着你。可是这句话,你却是从未真正地信过。不是吗?」 这话,听起来是在指控她。 安潇潇的心底有些不太自在。 扭动了一下身子,然后让自己换了换姿势,藉此来考虑一下,自己应该怎么说。 「我没有不信任你。」 说完,又觉得这句实在是没有什么说服力。 「我只是觉得,这是我自己的事。再说了,我是巫族血脉这件事,就算是跟你说了,就能解决吗?有用吗?」 安潇潇低头自顾自地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某人,脸色是一黑再黑。 「清流,我以为,当初我同意了让你与我同行,就已经是默认了我们之间相互信任的这样一种关系的。」 一声清流,叫得澈公子的心底都快酥了。 至于她是不是不信任自己,是不是还要嫁给乌昊辰为妻,是不是与李庭希纠缠不清等等。 这些已经统统不是问题了。 只要她这样软软地叫了一声清流,就已经让某人的骨头都快酥了。 哪里还有那个闲心去生气? 不过,嘴上,还是要强硬一些的。 「回来之后,我见李庭希与你走地越来越近,而你却丝毫没有半分的排斥之意,你到底想要如何?」 显然,此时的责问,已经少了许多的怒气和冰寒。 安潇潇抿抿唇,「他是我的朋友,我嫁给谁,跟他有关系吗?」 说完,还极其无辜地眨了眨眼。 那样子似乎就是在说,澈公子,你这醋吃得是不是也太莫名其妙了? 某人的脸色黑如锅底,「你当他是朋友,他当你是什么?」 一句话,又成功地让安潇潇愣住了。 想到了之前李庭希的话,再想想自己八岁那年的记忆,安潇潇顿时就有些头疼了。 「算了,反正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爱怎么想那是他的事情了。我还能住进他的脑子里?由着他去想吧。」 一副我问心无愧的样子,还真是让澈公子看了火大! 这丫头,从来都不知道,一个男人一旦真的对一个女人动了心之后,会有多么强的占有欲和爆发力。 澈公子有些无奈地抚额,轻嘆一声,「我到底是看上了一个怎样的女人呀!」 安潇潇一怔,旋即火大,「你这是什么表情?看上本小姐,你很吃亏吗?」 话落,屋内顿时就静若无人一般,只听得两人极其轻微的唿吸声,以及,外面似乎是有人栽了一跤的狼狈声。 屋外的安子轩一个没站稳,险些摔倒。 若不是幸好有七月在,及时扶了他一把,估计这会儿就已经是和大地来一个亲密接触了。 而安潇潇则是在话一出口之后,眼珠子急转,然后无比尴尬地转了脸,以后脑勺对着澈公子,那样子,真是要多悲催,有多悲催。 澈公子则是很好心地笑了,这么长时间了,总算是能真正地松一口气了。 「你先歇着吧,明日我再过来。」 安潇潇没吭声。 实在是没脸说话了。 她刚刚怎么能说出那样露骨的话来? 问题是,这个澈公子明明就是占了她的便宜,怎么反倒是一点儿表示也没说,就这样走了? 这是什么情况? 等到她意识到自己吃了亏的时候,屋子里的人影,早已换成了安子轩。 只见安子轩一脸怒其不争的样子,伸手指着她,恨不能把她给塞进了地缝里。 安潇潇自己也知道刚刚有多丢脸,干脆就乖乖地垂着头,一副任他骂的样子。 「你说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不矜持呢?这刚吃了一碗粥,就敢说这种话了,这要是吃地再多些,是不是就能直接跟人家走了?」 安子轩也是被气懵了。 自己疼了十几年的妹妹,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说出那等话来。 实在是让他这个当哥哥的有些心酸。 特别是,自己想了那么多法子让她吃东西,都没辙。 结果这个澈公子一来,就只是那么随便地煮了一碗粥,她就吃了? 这是什么毛病? 这到底是她说的什么厌食症,还是相思病了? 七月看着小姐被训得连头都不敢抬,纵然是心疼,可是面对公子的怒气,也只能是干摇头了。 「你说说,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妹妹?啊?你,你简直就是气死我了。」 安子轩气得都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话来形容了。 两只手背在了身后,不停地在屋子里头走来走去,那样子,还真是气急败坏。 安潇潇的嘴角抽了抽,这个时候她敢搭腔,是不是会被揍? 想了想,还是默默地滑了下去,然后一声不吭地躺在了枕头上,就这么面朝里躺着,一动不动。 「不就是给你煮了一碗粥吗?你至于吗?小时候我没带你下池塘里摸过鱼吗?没带你上树摘果子吗?」 安子轩气得不轻,还在不停地发着怨言。 「我以前背着你上山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感动过?敢情那钟离澈是你心尖儿上的人了,你哥哥我就是你脚底下的泥了?」 一旁的七月听了,使劲憋着,真怕自己能憋出内伤来。 在外面没进来的九月,则是无声地笑着,好在自己聪明,站在了外面。 安子轩又数落了一番之后,见安潇潇一直没反应,上前两步,仔细一看,这丫头竟然睡着了! 听着她轻柔又绵长的唿吸声,安子轩真是气得要撞墙了。 看着妹妹的脸上总算是又有了一丝红润,咬了咬牙,跺了跺脚。 算了,这一次他忍了。 再有下一次,看他不打断了那钟离澈的腿! 事实上,第二天澈公子再来,他也没敢真的打断人家的腿。 倒不是因为打不过。 主要是因为,妹妹白天吃了府里做的一些膳食后,又开始吐了。 而且是大吐特吐,真的是看了让人心疼。 安子轩是真怕看到她这样子。 不仅仅是她难受,自己在那儿瞧着,都觉得妹妹这身子骨不行。 无奈,最终安子轩只得差人去钟离府请人。 事实上,澈公子此时也正在书房里,无比焦急地晃着。 他不知道安潇潇现在的情形如何。 他只知道,他需要让安子轩和安潇潇看清楚,他澈公子对于安潇潇来说,到底算什么。 不得不说,这一次,他耍了心机。 也委实是有点儿,不太光彩。 毕竟,现在安潇潇的情况并不妙。 安子轩就是再不待见他,为着妹妹,也得对他和声和气的。 小童接了小厮递过来的名贴,然后进去禀报了。 看到公子的脸色总算是露出了笑,他却开始为那位安小姐默哀了。 能被他家公子看上,绝对是安小姐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因为公子这种性子的人,一旦认冷了要对一个人好,真是恨不能将自己的心都掏出来的。 可是同样的,被他家公子看上,也是安小姐天大的不幸。 世人只知钟离澈是一位冷面将军,心狠手辣。 却无人知道,他算计起人来,那是绝对地不留余地。 一句话,能把你算计得一根头髮都不剩,就绝对不会真的让你留下一根的。 所谓的黑心黑肺,说的就是他家公子。 如果澈公子知道他在小童的心里就是这样的一个形象,不知道会不会一怒之下,将他给拍扁了。 澈公子一路坐着马车,光明正大,大摇大摆地进了靖安侯府。 他倒是十分自觉,没去安子轩的书房,也没去前厅,直接就先去了膳房。 听到下人说他已经到膳房了,安子轩这心,真是说不出的复杂。 一方面是觉得这个澈公子对自家妹妹是真上心。 可是另一方面,又觉得妹妹这胃口要真是被他给养刁了,可怎么是好? 万一以后妹妹嫁了人,又或者是澈公子娶了妻,那他们? 澈公子那里看起来倒不会有什么,可是妹妹这里呢? 难不成要活活地饿死? 越是这么想,安子轩就越是觉得自己这个哥哥当的不称职。 若是被父亲知道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打得他几天下不了床。 「哥哥,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娇弱。等到过了这几天,再用些药,应该就会好了。」 安潇潇哪里不明白自己哥哥的心思。 不就是担心自己吃惯了澈公子煮的饭,以后其它的再吃不上口了? 其实,安潇潇是医者,她自己知道。 最多再有个四五天,熬过了这个阶段,就会好多了。 只不过,听说厌食症是比较容易復发的,而且復发的时间不确定,一旦復发起来,可能会一次比一次严重。 所以,她还是得做好万全的准备。免得,万一下次真的復发,什么也吃不下,那就死定了。 安潇潇早膳是吃的肉丝粥,不过后来又全吐了出来。 午膳原本也用了一些,只是用到一半,便全都吐了。其实她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就会吐了呢? 如今这个时辰,天色已经擦黑了。 澈公子和七月端着晚膳过来的时候,安子轩已经是有些焦急了。 「来,吃吧。人多,一起吃,热闹些,也容易让你分散一下注意力,缓解你的呕吐症状。」 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个傢伙对于这方面,定然是细细地查了一番。 「潇潇,你先喝点儿汤。」 今天熬的是排骨汤,不过因为加了冬瓜,所以喝起来味道倒是有一种清爽的感觉。 三人一起吃着饭,基本上就是遵循着食不言的规矩,一直到三人都用膳完毕。 安潇潇喝了一碗排骨汤,又吃了半碗米饭,基本上所有的菜,她也都吃了一些。 除了这个量还有少之外,其它的,基本上还是让安子轩很满意的。 「妹妹,宫里头最近挺热闹的,要不要我说几件事儿给你解解闷?」 安潇潇点头,「好呀。」 既然知道了当年谋害母亲的人是宋淑妃,那总要想个办法,拿到宋淑妃的软肋的。虽然,这其中可能还有其它的黑手,不过,宋淑妃应该是跑不了的。 不然,可怎么问得出那解药一事? 安潇潇已经让璇玑阁放了消息出去,遍寻天下灵药。 不论其功用,只要是难得的,璇玑阁都将高价买下。 一方面是要找到能治癒母亲的灵药,一方面,是看看能不能从宋淑妃这里,找到什么突破口。 不过,诅咒这种东西,真的有解药存在吗? 尽管她自己也是持怀疑态度的。 不过,既然是已经决定了,总要拼尽全力试一试的。 「听说宋淑妃近日一直是深居简出,不过,皇上倒是也去过两次。只是不知何故,皇上并未留宿。」 安潇潇一口茶呛到,咳嗽了好几声。 澈公子坐在了她的旁边,自然而然地,便为她拍了几下后背,助她顺顺气。 一边这样做着,还一边有些埋怨地看着安子轩。 「你就不能注意一下?潇潇刚才吃了那么多东西,你真不怕她再吐了?」 这语气! 这态度! 安子轩讨好地笑了两声之后,才勐然觉得不对! 这是自己的家,好不? 这是自己的亲妹,好不? 你澈公子是哪位?还敢对自己用这种语气? 安潇潇无语地抽了一下唇角。 「哥哥,想不到你还能打听到了后宫的消息,厉害!」安潇潇小小地夸了一句。 成功地转移话题,安子轩的脸色立马就得意了起来。 「其实也不是哥哥厉害,只是宫里头的那些奴才,只要肯使银子,总能问出一些来的。」 「宋淑妃很聪明,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不动,便是最好的选择。对了,那个宋七呢?」 澈公子眨眨眼,「已经斩了。」 「这么快?」 「皇上的旨意下了,那是必死无疑,早死晚死都是如此,结果是不可能更改的。」 「我只是好奇,宋家就没有想个别的什么办法,把人弄出来?」 澈公子有些鄙夷地看着她,「你以为刑部的人都是要银子不要命的?」 「啊?」安潇潇有些懵。 「就算是宋家再有权势,能大得过皇上去?」 也对! 安潇潇点点头,「其实,没了这个宋七,宋家可能倒是能安宁一阵子了。」 这个宋七原本就是宋家的一个纨绔子弟,仗着宋家有钱,淑妃又得宠,可没少在京城横行霸道。 不过,现在就这样没了,也不知道宋家会不会心疼? 安子轩有些不满道,「宋家前些日子,还派人过来请罪呢。不过,我估计他们当时的想法,只是想着让我在皇上面前求个情,以保宋七一条命。只是没想到,我还没有答应,皇上的旨意就下来了。」 「哥哥,那最近可有遇到宋家的人?」安潇潇对宋家,是着实不放心呀。 安子轩仔细想了想,摇摇头。 澈公子的眸光一闪,唇角微勾,「宋家人倒是都很精明。这个时候,倒是知道低调了。」 安潇潇伸手在桌上轻敲了两下,「长沙宋氏,累积了数代人的财富。若是不精明,就凭着这些令人眼红的财富,也能让人给吞了。」 澈公子不语,安子轩则是贊同地点了点头。 「对了,我还听说了一个消息,妹妹可能会有兴趣哦。」 「什么?」 安子轩轻咳了一声,然后一脸坏笑道,「听闻前两日,鲁国公夫人带着女儿进宫了。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总之,就是将女儿留在了宫里,自己一个人出来的。」 安潇潇挑眉,鲁夫人?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鲁玉欢应该是被皇上指给了四皇子为侧妃的。 这个时候,怎么会带她进宫? 而且去讨好皇后? 这鲁夫人的脑袋是进水了吗? 「那鲁玉欢是四皇子的侧妃,鲁夫人怎么会有此行为?」 安子轩摇摇头,「鲁玉欢和四皇子的婚事黄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她为什么不可以呢? 安潇潇一愣,转头去看澈公子,注意到他的表情很淡定,似乎是早就知道此事了。 「这个,鲁玉欢对于这桩婚事不是很满意吗?难道是淑妃那边?」 「鲁玉欢之前人前宽衣,仪态尽失。这样的女子,怎么还有资格成为了皇子的侧妃?」 澈公子说地不轻不重,那样子,就好像是在说别人一样。 「可是,皇上的旨意都下来了。这是不是?」 安子轩轻轻一笑,「圣旨下来了又如何?听闻钦天监那边给出的理由,是她与四皇子的八字不合,不仅仅是对四皇子不利,而且此女命中带煞,若是入了皇室的宗碟,只怕还会对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寿元有影响。」 这么厉害? 安潇潇的嘴角微微撇了一下。 这么明显的攻击,真的好么? 「皇上真的信了?」 「当然!这种事情,钦天监的人做起来,自然是有理有据。真正懂这些玄学的,又有几个?便是皇上,也只有照着听的份儿。」 安潇潇伸手抚额,好一会儿才把想法梳理地差不多了。 「也就是说,其实是淑妃并不愿意鲁玉欢嫁过来?可是,我怎么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呢。难道她不想拉拢肃国公府了?」 澈公子摇摇头,「鲁玉欢纵然是肃国公府的嫡女,可是却不代表了,肃国公府就只有这一个女儿。」 这话,的确有道理。 不过,鲁夫人如今在肃国公府的地位,已然是岌岌可危了吗? 至少,肃国公府的世子之位,还是鲁宥策,不是吗? 「这其中的弯弯绕,未必是我们现在能理清的。有时候,眼见到的,未必就是事实。」 澈公子这看似有些模稜两可的话,实际上在朝中,却是非常的精准。 安子轩不由得侧目,对这位冷面将军,又多了几分的认知。 以前只以为这就是一个只知道打仗冲锋的野蛮人。 今日方知,其实,他也还算是有些脑子的。 其实,鲁玉欢到底被许配给何人,将来的前程又在何方,安潇潇是一点儿也不会关注的。 她在意的,一直就是自己的家人。 只要是自己在意的人,她就会一力相护。 当然,如果是自己的敌人,那么,这个时候,她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很仁慈了。 这么一想,安潇潇真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太善良了。 「那个鲁玉欢之前还想着害我来着,现在这样,啧啧,算了,我还是冷眼旁观就好。」 安子轩的嘴角一抽,「那一次,貌似是她被你坑的挺惨吧?」 严格来说,如果不是因为安潇潇那次的算计,估计鲁玉欢成为四皇子侧妃,也是板上钉钉之事了。 现在婚事黄了,难道安潇潇不应该付一大半儿的责任吗? 就连安子轩这个哥哥,都觉得安潇潇其实是有些关联的。 「那如果我当时没有反击,岂不是就要被她算计了?那最后倒霉的,不就成了我?」 安子轩噤声。 似乎也的确如此。 那个鲁玉欢是不是倒霉,他不在意。 只要妹这里没事,那就行了。 这样明摆着的两个标准,真的好么? 「还有哦,如果我只是小心地避过去,谁知道那个鲁玉欢会不会还有下一次?这样一次性地反击,虽然手段上是狠了些,不过,效果还是棒棒哒。」 看着安潇潇笑得一脸得意。 澈公子忍不住出声打击了。 「你怎么就知道你没有留下后遗症?」 安潇潇一愣,显然没想到,澈公子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 「鲁玉欢心里必定已经是记恨上你了。你就等着你的敌人阵营里,又多了一个帮手吧。」 安潇潇有些鄙夷地挑了挑眉,敌人? 就鲁玉欢那样的? 别说她瞧不起那个鲁玉欢,实在是她不具备什么威胁性呀。 安潇潇抬眸对上了他的视线,顿时愕然。 她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们两个竟然是处在了这样的一种状态下。 他是在关心自己吗? 安潇潇小小地鄙夷了自己一把,总觉得自己最近的智商也有些差了。 就算是关心,又怎么样呢? 能说明什么问题吗? 现在母亲还躺在了巫族,父亲还守在了那个小镇上。 母亲的诅咒不能解除,她还有什么心思去想七想八? 安潇潇清了一下喉咙,然后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 「哥哥,时候也不早了。我想先歇着了。」 安子轩点头,天色已晚,澈公子一介外男,实在是不宜在这里多做停留了。 显然,此时的安子轩,已经完全忘记了,先前阿贵常常守在这里的那些夜晚。 「钟离将军,请吧。」 澈公子看了一眼安子轩,再转头深深地看着安潇潇,发现她低垂着眼睑,并不看自己,唇角微微动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安潇潇听到了脚步声越来越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刚刚她实在是有些紧张。 不明白,气氛怎么就会越来越尴尬了。 安潇潇躺在了床上,翻来覆去,却是根本就睡不着。 「天哪,我到底是怎么了?」 苏念有些负气地嘀咕了一句之后,就将被子蒙在了头上,然后两条腿还用力地蹬了蹬。 那样子,真是有些像一个使小性子的小孩子。 第二天,将近午时,澈公子就派人送来了食盒。 天天往靖安侯府跑,似乎也不太合适。 所以,打发人将东西送过来,总比他本人出入靖安侯府要更为低调一些。 安潇潇吃了七八分饱的时候,就看到安子轩和李庭希一起过来了。 「将这些都撤了吧。」 「是,小姐。」 李庭希近前,刚好看到了下人端着托盘下去,不由得有些好奇了。 「潇潇,你今日可是有了食慾?」 话落,越过了安子轩,直接就坐在了她的对面,然后两眼紧紧地盯着她的脸上看。 「不错嘛,今天看起来气色好了许多。看来这几天我没过来,你的身体已经开始有好转了。」 安潇潇不太自在地笑了笑,「是呀,好些了。」 「潇潇,你今天看起来,脸色红润了不少。不错。」 说完,李庭希低下头,然后取出了一个小长匣。 「这是我去太医院的时候,顺便带出来的一点儿好东西,你留着自己用吧。」 安潇潇有些好奇,能让李庭希看上眼的东西不多。 而能让他直接从太医院的药房里给顺走的,就更不多了。 毕竟,康王府的灵药奇材,也是从来不缺的。 「这是什么好东西?」 安潇潇一边接过了东西,一边问道。 李庭希一脸讨好的样子,「你打开看看。」 安潇潇看看他,再看看盒子,还是十分小心地将小匣子打开。 打开的那一瞬间,安潇潇就觉得自己的眼睛不会动了。 紧紧地落在了那盒子里的视线,似乎是怎么都无法移开了。 「这?你,李庭希,这东西如此贵重,我怕是不能收。」 「有什么不能收的?大家都是朋友嘛,别这么客气。」 安潇潇摇头,「不,你不明白。这东西实在是太过贵重,只怕就连皇上的太医院里,这东西也不会超过三株。你如今竟然从里面顺了一株出来给我,实在是太过大胆了。」 那小匣子里躺的,其实就是一株被晒干了的银莲草。 银莲草,又命续命草。 是解毒驱寒的好东西。 不能说是能解百毒吧,可是至少,也是能解大部分的毒性。 这也正是它的珍贵之处。 传闻这银莲草极其难得,它对于生长环境极为苛刻。 太冷了不行,太热了也不行。 若是水太多了,这东西的根部就会烂掉。 可若是雨水少了,那它不过一月,便又会彻底地干枯而亡。 所以,这银莲草,也就显得更加地弥足珍贵了。 更重要的是,如此珍贵的东西,竟然被李庭希用了不甚光明的手段送来给自己,这可是大大的不妙。 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无非就是一番震怒。 可若是被皇后和太后知道了,只怕…… 安潇潇想到的麻烦,太多。 她就算是再想要这个,可是也知道不能因此而将自己捲入了重重是非之中。 关键是,自己现在并不是非要它不可。 所以,面对这灵药的诱惑,安潇潇还是选择了放弃。 灵药,以后还有机会再想办法拿到手。 可是一旦被太后和皇后盯上了,她的日子可是会有着诸多的麻烦。 她虽然不怕麻烦,可是不代表了,她会喜欢麻烦。 安潇潇的拒绝,显然是在李庭希的意料之外的。 他一直都知道安潇潇精于医毒。 同样的,对于这一类的东西,自然也是极其衷爱的。 没想到,她竟然会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自己。 李庭希直直地看着她,问得很直白,「为什么?」 说完,眼睛就滑落到了她手上所拿着的小匣子上。 安潇潇抿唇笑了笑,手臂再往前推了一下。 「李庭希,你应该知道,我不希望跟皇室沾染上太多的关系。和康王府走得近,也不过就是因为之前父亲与康王爷的关系也极好。其它的,我真的没有想过。」 李庭希眯了眯眼,脸色明显地不好看了。 「你什么意思?」 安潇潇嘆了一口气,「李庭希,你不需要特意地来关照我的。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向来都是比较固执的。」 李庭希仍然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似乎是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花来。 「潇潇,我就只是想对你好一点儿。这也不行吗?」 话落,安潇潇注意到,他的神色,很受伤。 是真的很受伤。 安潇潇从他的表情上,感觉到了一种伤感。 虽然让她的心里有些难受。 可是她却真的不想多说什么。 事实上,她也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到了现在,她觉得自己能做的,也就是沉默了。 再说话,她怕忍不住会说得更难听。 那样的话,李庭希只怕会被伤得更狠。 好歹也是十几年的朋友,没必要真的将关系恶化到那种地步。 见她不说话,李庭希似乎是生气了。 「潇潇,我出身大渊皇室,这也不是我能选择的。只是一个身分而已,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安潇潇的眼神微动了动。 她知道,自己是真的伤了他。 「庭希,还是那句话,我们,只能成为朋友。」 「若是我一定要再进一步呢?」 安潇潇摇摇头,「我已经有未婚夫了。」 不得已,只得将乌昊辰拉出来当挡箭牌了。 不过,脑子里闪过的,还是澈公子的那张冰山脸。 「又用你之前应付皇上的那一套来应付我?」 「不。我说的是实话。」 安潇潇的脸色很严肃,她很清楚,如果半年之内,她找不到其它的办法来救醒母亲,那她就只能选择嫁给乌昊辰。 就算不是乌昊辰,也绝对不可能是李庭希。 因为到时,她巫族圣女的身分,就註定了她只能嫁给巫族人。 否则,只怕巫族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就像是现在。 母亲都已经生下了两个孩子,可是父亲仍然被拒绝在门外。 始终不肯放他踏入巫族的领地一步。 巫族人对于规矩的认知,似乎是比普通人要更为严苛一点。 「潇潇,你骗我的,对不对?」 安潇潇摇摇头,「你若不信,大可以去问我哥哥。有可能是今天冬天,也有可能是明年春天,我就要成亲了。」 「你胡说!」 李庭希就像是发了狂一样,声音勐地一下子拔高,整个人的表情,也看起来人有些狰狞。 安潇潇手上还拿着银莲草,可是李庭希却突然退后了一步,眼神里似乎是有些猩红色。 那一刻,安潇潇突然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了无边的杀气。 「安潇潇,你想用这样的谎言来骗我,你休想!我是不会放手的。」 安潇潇的脸色渐白,她看得出来,李庭希的脸色,明显就是有些不太正常了。 「李庭希!」 安潇潇大叫了一声,可惜,李庭希的速度太快,身形一掠,就已经远在数丈之外了。 「我不会放手!」 安潇潇只听到了这一句,然后就看不到人影了。 安潇潇顿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太失败了。 事情,似乎是被她弄得越来越糟了。 差不多一刻钟之后,安子轩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你跟李庭希说什么了?」 「实话实说呀。」 安潇潇的表情有些沮丧。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只是说了一句实话,李庭希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 「你说你要成亲了?」 安潇潇的脸一红,小声道,「我只说我有未婚夫了。」 安子轩的嘴角抽了抽,好吧,他必须承认,这不能算是在撒谎。 只不过,对那位澈公子,她为什么就不是这个态度呢? 「算了,这是什么?」 安潇潇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顿时更是生出了一种无力感。 「这是他从太医院里边儿顺出来的银莲草,他看着这药草珍贵,便拿来给我了。」 安子轩的眼睛顿时瞪大,「你就这么收下了?」 安潇潇白他一眼。 当她是白痴吗? 「我当然没要。就是因为我不肯要,他非要送。我才说自己有未婚夫了。」 安子轩也觉得太阳穴一突一突地有些疼。 真不能想像,这以后的日子,得是多精彩了。 「晚上澈公子会过来,你还是想想,万一他问起来,你要怎么说吧。」 那语气,就好像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澈公子的事情一样。 安潇潇的眼皮跳了跳,「哥哥,你什么时候和他站到同一阵营里了?」 安子轩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就从他开始让你能吃进东西的时候开始!」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安潇潇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走了天大的霉运了。 怎么连自己的亲哥哥,对自己都是这个态度了。 安潇潇默默地难过了一会儿的功夫,然后煳里煳涂地,就睡着了。 「潇潇,起来吃晚膳了。」 安潇潇感觉到有人一直在推她,还在跟她说话。 一睁眼,就看到了澈公子那张近乎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脸。 澈公子亲手将餐具一一摆好,然后将她扶起来,又动作温柔地帮她穿好了鞋子。 低头看着他的头顶,安潇潇觉得这一切都太过不真实了。 高冷的俊美将军就这样给自己穿鞋,总觉得自己现在享受的待遇,实在是太高了。 她怕这种福气会折寿,真心有些慌。 澈公子抬头,见她正在对着自己发愣,笑了一声,「怎么了?」 「哦,没什么。」安潇潇的脸上闪过一抹慌乱,总觉得自己做坏事,被人给抓包了。 澈公子也没有再继续追问,然后拉着她的手,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到了铜盆前,开始洗手、洗脸了。 安潇潇的手被他泡进了铜盆之后,就连忙低下了头,自己胡乱地洗了两下,然后再接过他递过来的帕子,简单地擦了一下。 澈公子看着她前额上的一小缕头上都被水打湿了。 笑了笑,伸手再微微拨了一下。 「好了,先用晚膳吧。」 安潇潇只觉得自己心跳加快,面皮发烫,特别是当自己离他近的时候,还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和兴奋感。 很复杂。 貌似,还有些很激动。 安潇潇吃了半碗饭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怎么没有哥哥呢? 澈公子的眉眼不抬,「他去康王府了。听说是李庭希有些不太对劲儿。」 安潇潇顿时一愣,伸出去的筷子,也僵在了那里。 澈公子的眉心微不可察地拧了一下,然后抬眸看她,「心疼了?」 安潇潇闻言与其视线对上,不免就有些紧张。 他的脸色很平静,也很淡然,可是自己就是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一抹的冰寒。 特别是他刚刚问出来的三个字,就好像是带着冰碴子喷出来的一样。 安潇潇嘆了一口气。 「当然不是。只是,我今天,呃,总之,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不可能会失常。」 「就因为他知道了你有未婚夫?」 安潇潇的眼皮一跳,「你怎么知道?」 「我现在只是想知道,你现在心目中的未婚夫,到底是不是乌昊辰?」 安潇潇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然后四下乱瞟了几下,「不是。」 声音很低。 不过在这极静的屋子里,还是足以令澈公子听得清楚的。 澈公子的唇角似乎是微微翘了一下,「是谁?」 安潇潇的头再低了一点,不说话。 澈公子干脆起身绕到了她的身边,然后毫无顾忌地将她的纤纤玉手,握在了自己的大掌之中。 安潇潇愣过之后,就想着抽离出来。 可惜了,没成功。 「潇潇,我喜欢你。我想娶你为妻,想一辈子对你好,想护着你陪着你,一直到我闭上眼睛。安潇潇,你听清楚了吗?」 安潇潇感觉此时脸颊烫得能烤熟一只鸡蛋了。 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然后有些不知所措。 「潇潇,不管是失忆时的阿贵,还是现在的清流,都只喜欢你一个。」 安潇潇觉得如果自己再不出声的话,这个男人指定还能再说出一些惊世骇俗的话来。 果然,接下来的话,还真是强硬霸道到无人能及的告白! 「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哪怕你不肯承认也没关系,我自己心里头知道就好了。至于那个乌昊辰,我不会在乎。因为你不可能嫁给他。就算是到了最后,你仍然要选择一名巫族人的时候,我也不介意先把你弄失忆了,然后再把你拐走。」 安潇潇只觉得哭笑不得。 这算是什么? 强制性地要她成为他的人吗? 「呃,那个,我……」 安潇潇完全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此时的脑子里,真的就是一团浆煳了。 「潇潇,看着我。我们一起去面对这一切,解决这一切,不好吗?」 澈公子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到仿佛是能滴出水来。 可是又无形中透着一股极大的压力。 这种压力,就是在安潇潇独自面对皇上的时候,也是从来没有过的。 「我,我明白。」 安潇潇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无论自己是否承认,他都已经深深地烙在了自己的心底。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能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哪怕到是最后,她失败了,可是她却一定不会后悔,自己曾热烈地爱过! 说白了,之前的疏远、躲避,不就是因为自己最终会受到伤害么? 既然澈公子都这么勇敢,那么,她为什么不可以呢? ------题外话------ 攻妻不备这一卷就算是结束了。明天,将会是第二卷,夫贵难挡了…美人儿们,他们两个现在不虐了。你们难道不想表示一下吗?来张票票吧…哈哈。 第一章 闹翻了 于是,安潇潇就煳里煳涂地,答应了澈公子的一个小要求。 只要还没有到最后一步,就坚决不能放弃他们两人之间的这段感情。 绝对不能! 直到澈公子都走了,安潇潇也没明白过来,她到底为什么要答应他。 如果真的没有其它办法来救醒母亲呢? 如果走到了最后,自己仍然是要选择放弃他呢? 难道他就不觉得,这场感情之中,最冒险的人,就是他自己吗? 安潇潇实在是搞不懂澈公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他,那就先试试看吧。 既然墨扎现在在南疆的地位稳固,是不是表示,自己也可以利用他一把了? 请他找一找有没有精于施诅咒之术的人,应该不是太难吧? 次日,安子轩出现在了她房间内。 彼时,安潇潇正在慢慢地吃着粥。 「哥哥?有事?」 「你让人给墨扎传信了?」 安潇潇微怔,想着这话题如果接下去了,她该怎么应对。 「嗯,我想请他帮忙查查有关诅咒的事情。我听师兄说了,除了巫族人,就只有南疆有人精于此术。」 「你觉得是南疆人做的可能性比较大?」 安潇潇点头,「母亲是巫族的圣女,之前因为意外,所以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可是母亲的本事还在。所以,我想不可能是巫族的人对她动手。毕竟,母亲那样的存在,在巫族,那绝对就是强者的地位。」 安子轩没有出声,过了一会儿,情绪才稍稍有些不太对。 「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能找到其它的法子来救母亲,你一定不要错过。」 安潇潇一时失神,在对上了安子轩那有些愧疚的眸子时,眸光闪了闪。 「哥哥,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安子轩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许久才轻嘆了一声,转身,那背影看起来有些无奈。 安潇潇低头,继续慢慢地吃着粥。 安子轩此时的确是有些难受的。 这是他的妹妹! 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妹妹,如果真的为了救母亲,而将她一生的幸福都葬送掉。 是不是很残忍? 母亲是那样的爱着他们,若是母亲知道了,会不会自责? 安子轩站在窗边,一直不出声,也没有移动一下脚步。 屋子里只有那鱼肉粥清清爽爽的香味儿,偶尔,还会有一些瓜果的香甜味儿冒出来。 因为知道安潇潇的胃口不好,所以,基本上的肉食,都是暂时不让她吃的。 可是澈公子又担心她会没有力气,所以,早上又嘱咐下人,专门给她备了新鲜的果子。 安潇潇吃完之后,七月快速地将东西都清理了下去。 「哥哥,你闲了这么些日子,皇上没再找过你吗?」 安子轩垂眸,「你的身子一直不好。我就以此为由,也不想再插手朝政了。」 「哥哥,若是可以,还是别再委屈自己了。」 安子轩一愣,「妹妹?」 「我知道哥哥的本事,论起排兵布阵,战场杀敌,哥哥并不比父亲差。既然皇上有意要利用我们靖安侯府来制衡凤家,那就干脆借着皇上这尊大佛,给自己找一些傍身的依靠,也不错。」 安子轩的眉心微拧,看她的眼神里,已然多了几分的惊奇。 他一直都知道妹妹十分聪明。 甚至,比他还要聪明。 可是,他却从来不知道,妹妹看事情的眼光,竟然是这般的毒辣。 「这种事情,一旦牵扯进来,就再也退不出去了。」 安潇潇闻言,只是微微挑了一下眉梢,没有说话。 其实,她知道,哥哥看起来温和,实际上却是一个特别有主意的人。 想必,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了。 「好了,当务之急,还是先养好你的身子。其它的,你都不必去多想。」 「嗯。」 安潇潇极为乖巧地应了一声。 「妹妹,我知道你急于将当年谋害母亲的人揪出来。可是不管你怎么做,都一定要记得,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安潇潇的眸光微动,抬头看向哥哥,扯了扯唇角。 「我知道。哥哥放心,我一定会多加小心的。」 有些事情,安子轩是插不上手的。 比如说这后宫之事,他一介外臣,根本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倒是妹妹因着这一重特殊的身分,倒是可以常常进宫探望六公主。 不过,话说回来,等到天气凉了,六公主也就该出嫁了。 「我听说李幻幻还在宫里陪着六公主,妹妹,待你身体好些了,再去和她们说话。现在,不着急。」 安潇潇点头,她心里明白,李幻幻在宫里,而六公主又向来对自己示好。 所以,她如果能利用一下六公主来打击淑妃,那绝对是一记重拳。 只不过,在后宫动手脚,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总要想个万全之策。 而且,最好还是要跟自己撇清关系。 不然的话,就依着太后和皇后两人的精明,一准儿能怀疑到自己身上来。 在几位千年狐狸的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每每想起了那位有些令人生厌的太后,安潇潇就真心觉得,还不如与那些高手过招来得痛快! 至少,都是明刀明枪。 哪像在宫里,简直就是步步陷阱。 又调养了些日子,安潇潇的身体已然大好。 虽然仍然是太过消瘦了些,至少面色较以前红润了些。 安潇潇从安子轩的口中得知,李庭希自那日之后,就气沖沖地去了军营,一直到现在,都不曾回来。 也不知道,那个傢伙是不是跑去军营撒气,找那些士兵来练手了。 至于他拿过来的那株银莲草。 既然皇上不曾下令追究,而且太医院那边儿也都是压着不报。 那她也就只当是不知道了。 最后该着哪个太医倒霉,到时候再说吧。 不过,安潇潇也不肯动用此物。 既然是李庭希拿过来的,总不好一直留在自己手上。 思忖再三之后,还是决定亲自走一趟康王府。 不将这东西完璧归赵。 她真觉得自己恐怕是睡不着的。 心里总觉得是欠了李庭希什么,这种感觉,实在是不怎么样。 安潇潇到了康王府,态度上自然是十分恭谨。 等到将自己的来意大致一说,没想到,康王妃反倒是犯了难了。 「潇潇呀,庭希这孩子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这他送出去的东西,我可不敢帮他收。你若是非要还给他,最好还是还给他本人比较好。」 安潇潇的脸上扯出一丝苦笑。 她当然知道李庭希那狗脾气了。 可问题是,她现在在军营,自己怎么还? 「王妃,是这样,您看我先把东西寄存在您这里好不好?等到庭希什么时候回来了,我再上门跟他说明白。总不会让您难做的。」 谁知道,康王妃根本就不买这帐。 「潇潇呀,你和庭希是打小一起长大的。他那个脾气实在是太沖了。我可不敢招惹他。这东西你要是真的搁在我这儿,估计那小子知道后,能把我的房子给拆了。」 安潇潇一噎,想到了李庭希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还真是有可能。 「潇潇,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老实跟我说,你和庭希之间,是不是闹别扭了?」 安潇潇的面色一紧,总觉得康王妃这话问得本身就有问题。 好像是他们两个有什么特殊关系似的。 太暧昧了。 「其实吧,也没什么。就是他非要把这个给我,我不肯收,然后他就生气了。」 安潇潇说地也算是实话吧。 毕竟,事情的起因,的确就是因为这珠银莲草。 「这样的话,那我就更不能替你保管了。潇潇,我年纪大了,可经不起你们年轻人这样折腾了。」 安潇潇顿时就苦了一张小脸儿,「王妃您这可就是太妄自菲薄了。就算是李庭希的脾气大,可是您是他的母妃,他是不敢对您不敬的。」 康王妃立马脸色一绷,「谁说的?这小子几岁的时候,就因为一只糖葫芦,将我的一只玉镯子给偷出去当了。他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这话倒是真的。 康王妃没撒谎。 小时候的李庭希,那简直就是一个混世魔王。 真没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 可这样一来,这银莲草,岂不是又砸到了自己的手上? 安潇潇真是想想就头疼。 连康王妃都不愿意管李庭希的事儿,那她怕是找不到旁人了。 无奈,只能让九月将药拿着,准备回府了。 「潇潇,你难得来一次,再陪我坐一会儿吧。我已经吩咐膳房做了你最爱的菜,怎么样?就当是陪我这个老太婆说说话!」 安潇潇不由得笑道,「王妃如今正是貌美如花呢,哪里就像是一个老太婆了?」 「呵呵,你这张巧嘴,真是会逗我开心。」 安潇潇见康王妃坚持,也便不急着走了。 想想反正回去后,也是只有她一个人,倒不如在这里陪着康王妃一起用膳。 至少,还能有个说话的伴儿。 只不过,安潇潇没想到的是,饭吃到一半儿,李庭希就急匆匆地回来了。 等到安潇潇意识到了不对劲的时候,康王妃已经藉故离开了。 李庭希最近一直住在军营里,听说练兵也是十分的辛苦。 现在看到安潇潇面色红润地站在自己面前,他反而倒是笑了。 「看来,你的身体已经恢復地差不多了?」 「嗯。我本来是想着把银莲草还给你的,谁知你不在。」 李庭希的脸上浮上了一抹讥诮,「你真不知道我一直都住在军营里吗?安子轩没跟你说?」 安潇潇顿时一噎,总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像是少了一些底气一样。 「潇潇,我不指望着你能对我有多么用心,可是现在,我们之间就只剩下敷衍了吗?」 安潇潇的指尖一顿,完全没想到,他竟然会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来。 安潇潇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她知道,无论如何,她和李庭希之间,都必须是要说明白的。 就算是她和澈公子之间没有未来,可是自己也绝对不可能嫁给李庭希的。 她不能忘了,还有一个乌昊辰,远在魔凉山,等着她呢。 「李庭希,对不起,我真的没想过要伤害你。而且,我一直以为,我们两个人之间都是说清楚了的。你早就知道我不愿与皇室发生纠葛,不是吗?」 李庭希的眸光有些灼热,「潇潇,抛开这层身分不谈,难道你对我就这样心狠吗?」 狠吗? 安潇潇默然了。 感情这种事情,只有快刀斩乱麻,才会将双方的伤害都降到最低。 而安潇潇一直还将李庭希当朋友,自然是不想让两人的关系再进一步恶化。 当然,如果说李庭希真的能对她放手,不再钻牛角尖,那么,她就算是以后避着他,也是无所谓的。 「李庭希,我们之间,真的只能是朋友。」 李庭希笑得有些阴鸷,「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对靖安侯府下手呢?」 安潇潇眯眼,「你什么意思?」 靖安侯府如今就只有他们兄妹两个在,就算是还有一位老夫人,那样的年纪,不家什么可对付的必要? 李庭希冷笑一声,「刘氏死了,安家二房也彻底地因为之前安云龙和刘氏的做法而没落下去。潇潇,你确定,这是你要的结果?」 话落,李庭希上前一步,浑身都透着一股极大的压力。 「或者说,你以为,等到靖安侯回来之后,他会愿意看到他的亲弟弟如何呢?」 安潇潇一时有些发懵。 完全没有想到,李庭希竟然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安潇潇紧紧地抿了唇,然后眼神也一下子变得犀利了起来。 「李庭希,这么说,你要与我为敌了?」 李庭希不为所动,仍然寒着一张脸,「我们之间的关系如何,完全取决于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安潇潇的眼睛微动,然后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无论是脸色,还是眼神,都透着一种极为严肃的神采。 「李庭希,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可以成为朋友的。可是没有想到竟然也会走到这一步。」 李庭希的脸色暗了暗,「潇潇,你知道我也不想的。」 安潇潇自嘲地笑了一声,「我一直以为,我们会是那种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如今看来,的确是我太高估我自己了。」 李庭希的脸色,那一刻,已然是阴沉得不像样子了。 「好吧,既然如此,我想,这康王府,我也没有必要来了。你应该是了解我的。我这个人,向来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是你以为想要通过与我做对,逼迫我来达到你的目的,那你很清楚,我不是那种仁慈的圣母。报復,我也会。」 最后一句,几乎就是咬着牙说的。 转身走了几步,衣袖一甩,先前置于桌上的银莲草就这样轻轻地落在了李庭希的面前。 咚的一声,还是发出了不小的响声。 「这是你的银莲草。我既然说过不要,便一定不会要。」 话落,大步离开。 厅内的李庭希,一双眸子几欲喷出火来! 两只拳头拧地,已是骨节泛白。 一怒之下,在桌上重重一拍。 哗! 上好的紫檀木的桌子,就这么废了。 那盛了银莲草的小盒子,也被震落在地,盒盖会掀开了。 李庭希看了一眼那盒子,心底里却是说不出的恼怒。 他知道安潇潇的喜好,费尽心思地去讨好她。 可是结果呢? 谁能想到,自己所有的苦心,在她的眼里,竟然是不值一提? 安潇潇一脸决绝地出了康王府,一上车,便瞬间垮下了一张脸。 「哎呀,其实我应该将银莲草带出来的。」 跟着上了马车的七月,顿时嘴角一抽。 她就说嘛,什么时候向来抠门儿爱财的小姐,竟然会转了性儿了? 「不是你家小姐我贪财。主要是,我知道李庭希的脾气。十有八九,他会将那银莲草给废了。」 七月抬了抬眼,「那,要不奴婢再进去一趟?」 安潇潇勐地一下子转过头来,给了她一记眼刀子。 「你家小姐是那么没品的人吗?我告诉你,我之所以心疼,是觉得那么好的药材,被他给毁了,真是暴殄天物呀。」 七月点点头,自言自语道,「要这么说的话,的确是应该带出来的。」 「是吧是吧?」 安潇潇一下子就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样。 「唉,说到底,还是我太心软了。」 七月顿时暴汗。 小姐,您那是心软吗? 您那是心太狠了,好不? 「算了,反正已经还回去了。以后也落得一身轻松。」 七月有些不安道,「可是小姐,这些年,希世子可没少四处帮您张罗药材。」 安潇潇顿时一怔,貌似,还真是如此。 「呃,很多吗?」 七月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不少。」 「都是很名贵的药?」 「差不多吧。反正,总不可能是三七之类的普通药材。」 安潇潇顿时觉得自己的世界是乌云密布了。 如果真要断个干净,那岂不是要大出血了? 关键是,这么多年了,她哪儿知道他当初都给了自己些什么药材呀。 安潇潇才刚刚放松下来的情绪,顿时就又有些紧绷了。 她不是没钱,关键是,药材这种东西,不是有钱,就一定能够买得到的。 安潇潇又开始头疼了。 只是她没想到,刚回到自己的小院儿,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安潇潇的眉心微动了一下,然后慢条斯理道,「你今日的军务不忙?」 澈公子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去康王府了?」 「嗯。去了。」 某人身上的寒气,似乎是加重了几分。 「见到李庭希了?」 安潇潇很老实地点了点头,「见到了。」 某人此时的脸色,已经足以用阴沉二字来形容了。 「还和他一起用了午膳?」 安潇潇怔了一下,摇摇头,「这倒没有。我们两个见面,没打起来就不错了。哪里还有可能一起用午膳?」 澈公子的表情微怔,随后有些好奇道,「因为什么?」 安潇潇嘆了一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最后,没想到澈公子竟然勾了勾唇角,笑了。 安潇潇,「……」 晚上,安子轩过来看她恹恹的,还以为她又病了。 仔细一问,才知道是因为李庭希。 「哥哥,你说他要是找我要那些药材,我该怎么办呀?」 安子轩凉凉地瞥她一眼,「现在知道心疼这个了?」 安潇潇撅嘴,「我哪儿知道他会这么死心眼儿呀?」 「行了。他不会找你要的。那些东西留在你这儿,是真的有用处。你若是觉得实在过意不去,回头弄出了好东西,也给康王府送过去一些不就好了?」 安潇潇嘆了一口气,「也只好如此了。」 安子轩看着这天色都暗下来了,不由得蹙眉,「澈公子还在膳房?」 九月在一旁站着,看到公子看向她,连忙道,「好像是,七月也过去帮忙了。」 「嗯。让她学学也好。总不能一直让钟离大将军给我们潇潇当厨子吧?」 ------题外话------ 美人们,新的一卷开始了。 第二章 设计陷害 九月扑哧一乐。 安潇潇则是快速地瞪了一眼过去,「行了,你也去帮忙吧。」 人都走了,安子轩才压低了声音问道,「澈公子知道你和李庭希闹翻的事情了吗?」 「知道了。」安潇潇一提起这个,顿时就更没有精神了。 「怎么?」安子轩挑眉,总觉得妹妹的反应,有些太古怪了。 「他说这是一件大喜事,必须要好好地庆祝一下,所以今天晚上要吃大餐。」 安子轩愣了一下,随后明白过,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安潇潇白他一眼,「哥,你是不是也太没有良心了?」 「他这是醋罈子翻了。知道你们两个闹翻了,他自然高兴。」 安潇潇懒得理他。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琢磨呢。 万一李庭希真的和宋家联起手来呢? 那她为母亲报仇,岂不是就难上加难了? 再说了,自己目前只有找出真兇,才有可能找到救醒母亲的法子呢。 所以,这个当口儿,得罪了李庭希。 实在是不怎么明智呀。 安潇潇虽然有些心疼那株银莲草,不过,想到了如果李庭希真的与她为敌,还是很难受的。 毕竟,大家从小到大一起的朋友。 所以,她实在是不明白,李庭希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就对自己有了那方面的想法的? 还有,如果她真的不肯接受他,他是不是就真的要对自己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了? 多年的情分,安潇潇总觉得,李庭希应该不至于做得那么绝吧? 这天在园子里转了一圈儿,正要回碧园,又想到自己自福嬷嬷那次被处置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福安堂。 想想福嬷嬷出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老夫人有关系。 转身,去了福安堂。 进去一瞧,安潇潇吓了一跳。 没想到才几天不见,老夫人已经瘦了一大圈儿。 两只眼睛,已经是深深地陷了进去,原本有些丰腴的脸颊,此时看上去,也都有些削瘦了。 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皮肤本身就有些松驰。 然后再这么一瘦,脸上的一些褶子看起来就更明显,也更多了。 总而言之,就是老夫人看起来,比以前又老了几岁。 请过安之后,看着老夫人一脸恹恹的样子,安潇潇还是心软了。 上前到了床边,动作并不能算是轻柔的,将老夫人的胳膊拽了出来。 老夫人一惊,面有惧色。 「你要做什么?」 安潇潇翻了个白眼儿,「你都这样了,我还能做什么?」 老夫人的脸色青青白白,很是难看。 安潇潇给她把了脉,好一会儿之后,才慢慢地收紧了眉心。 「你这几日都用了什么?」 老夫人闭着眼睛,不搭理她。 倒是一旁的刘嬷嬷看了,连忙过来回话。 「回小姐,老夫人这几日的食慾不佳,就只是用些汤汤水水的。米饭和馒头之类的,一概都不曾用。」 安潇潇点了点头,「我给老夫人开张方子,你照方子去拿药。一日两次。」 「是,小姐。」 安潇潇看了一眼明显不待见她的老夫人,转身到外屋写方子去了。 「若是觉得不对,可以先去找旁的老大夫看看。」 刘嬷嬷笑了笑,「小姐说笑了。如今这京城谁不知道,您可是神医呢。」 安潇潇也没有与她多说,又叮嘱了几句,起身回碧园了。 宋家折损了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对于整个长沙宋氏来说,自然是算不得什么的。 这种传承了百年的大家族,自然不可能因为一两个不成器的男丁出事,就彻底地衰败下去。 安潇潇也没想着一定要对宋家人下手。 只不过,根据最近璇玑阁那里打听来的消息,这些年,宋家人,可是没少帮宋淑妃做一些伤天害理之事。 最为胆大的一次,是为了谋算当时后宫的一位美人。 宋家人因为是皇商,自然与内务府及其它各处都有些来往。 只要是稍稍做些手脚,那位美人竟然在宫宴上出丑,自然也就惹来了皇上的厌弃。 听闻那位美人被打入冷宫后不久,便疯了。 现在,一直倚仗于宋淑妃的刘美人,也被打入了冷宫,她还真是好奇,这位刘美人,到底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 人人都知道,刘美人出身寒微,其父及其家族,多年来,一直依附于宋家。 现在刘美人出了事,刘家就算是还没有得到消息,可是宋家,总不可能不知道吧? 特别是这位宋淑妃,是想着捨弃了这颗废棋,还是想着再使高招,将人给弄出来呢? 刘美人的父亲远在长沙郡的一个小县任县令,对于宫里的消息,自然是不可能知道得这么快。 当然,就算是知道了,也只能是干着急,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毕竟,官职太小了。 安潇潇的身体基本上已经恢復了,就只是还是比以前瘦了一些,其它方面,大都差不多了。 「清流,我的身体已经差不多好了,你不必再每天这样麻烦了。」 澈公子的眉心微动,「你才刚刚好转,我如果不过来,万一復发了怎么办?」 安潇潇顿时哑声,澈公子则是十分好笑地看着她,然后以眼神示意她赶快坐下吃东西。 「不等哥哥了吗?」 「他去军营了。听说是皇上指派给了他一样新任务,必须要亲自去一趟。」 安潇潇挑了挑眉,然后身子前倾,小声道,「他去找李庭希了?」 澈公子的眉眼间闪过一抹异样的神采,然后似笑非笑道,「你希望他去找李庭希?」 安潇潇被噎,这种问题,似乎是怎么回答都不对。 「我只是担心他们两个一言不和会打起来。」 说到底,还是担心自己的哥哥而已。 澈公子的眸光似乎是更为明快了一些。 「你打算如何入手?」 想要对付淑妃,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明天会进宫。刚好之前皇后也有过要我多进宫陪陪六公主的旨意。再则,幻幻也在宫里,我出入,自然也方便一些。」 「我记得鲁玉欢似乎也在宫里呢,你自己小心一些。」 「放心吧。鲁玉欢那样儿的,我还真瞧不上。」 澈公子则是笑了笑,「你瞧不上,自然有人能瞧得上。给人当枪使,这一点,鲁玉欢向来都十分配合的。」 安潇潇顿时失笑,这个男人,明明常常是一副高冷的样子,可是没想到毒舌起来,也这般厉害。 一阵暖风吹来,安潇潇只觉得自己脸上的皮肤都是暖洋洋的了。 如今已是暖春,下个月就是初夏了,也就意味着,她的时间,已经是越来越少了。 「如今你和李庭希,可以说是掌管着京城的防卫了。若是你与李庭希不和,估计,皇上倒是挺乐意的。」 澈公子的薄唇似化开了的冰面,笑得有几分轻蔑,颇有讽刺意味的道:「若不是因为我与他都同时向皇上求娶了你,你以为现在,李庭希为何会这么忙?」 安潇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有些纳闷儿地看着他。 「李庭希原本是无意于这军中要务。几年前,还是一个纨绔子弟,可是今年,你不觉得他的变化太大了些吗?」 安潇潇微怔,不过,之前对于朝政,她关心的不多,所以,这方面,还真是有些孤陋寡闻了。 次日,安潇潇带着七月和九月一起进宫。 马车内飘浮着淡淡的香气,不像是她以前常用的。 九月一看小姐的眼神,就知道她这是想要问什么了。 「这是之前澈公子吩咐的,说是给您燃些安神宁心的香。」 安潇潇懒懒地瞥了她一眼,「你是我的人,还是他钟离澈的人?」 九月脸一红,脸上的表情却是颇有几分恼怒,「小姐,属下也是好意。」 安潇潇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又给你什么好东西来收买你了?」 九月的表情一时有些古怪,好一会儿之后,才极不情愿道,「他只是答应教属下一套剑法而已。」 安潇潇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然后伸手就将背后的隐囊抽了出来,朝着九月给砸了过去。 那东西原就是里面絮了棉花,自然是软塌塌的。 九月伸手接住,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小姐,您不能这样自私。不能只让他教您一个人功夫吧?」 七月这回的胆子也大了,「就是。小姐,我们两个的功夫好了,才能更好地保护您呢。」 安潇潇白了她们二人一眼,不理她们,干脆躺下来假寐了。 到了宫门口,七月将安潇潇的髮饰又稍微地整理了一下,然后自己先跳下了马车。 微微一愣,然后撩起了帘子,小声道,「小姐,凤家的马车也在,看样子,应该是凤家的女眷进宫了。」 安潇潇嗯了一声,没在意。 凤家跟她目前还真没有什么交集。 当然,如果凤琪琪将她自己不能嫁入康王府这事儿,强硬要怪罪在她身上的话,那她也就没办法了。 安潇潇走了几步之后,听得有人叫她。 「安小姐留步。」 安潇潇转身,真是冤家路窄,今日遇见的,还真就是凤琪琪。 凤琪琪生得极美,而且是那种很柔媚的美。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一直以来无论是练剑,还是其它,都不会让男人对她望而怯步。 只因她天生的五官,就属于那种柔弱妩媚型的。 而凤琪琪也一直认为,她的相貌,一直都是极有竞争力的。 如今,看到安潇潇转过身来,看她的眉目清隽,一时又有些小小的嫉妒了。 不过,或许是天生的自信,她还是快速地将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压了下去。 她虽然觉得安潇潇生的美,但是觉得安潇潇生的过于明艷了,特别是她的一双凤眸,不仅夺目耀眼,更是显得人有些凌厉。 这样的女子,对于男人来说,通常也就只是看看还好。 若是娶到家中,只怕是会担心这个女子太过强势的。 大渊虽然尚武,对女子的教养方面,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可是,毕竟还是一个男子为尊的地方,没有哪个男人,会愿意让女人骑在自己的头上的。 所以,凤琪琪虽然会武,也精于骑射,可是却极少在公开的场合所展示。 今天看到了这样的安潇潇,不由得又有些皱眉了。 安潇潇纵然不会武,可是她的样子看起来,可实在是太有气势了。 总觉得,自己堂堂国公府的小姐在她面前,似乎都是没有什么地位的。 这种感觉,自然是让向来自我感觉良好的凤琪琪,颇为不爽。 当然,她现在还不知道,安潇潇其实是会武的。 不仅会,而且还十分的厉害。 「凤小姐唤住我,可是有何事?」 凤琪琪收回神思,淡淡地打量了她一眼。 「安小姐可是要进宫?」 「正是。」 「那可是皇上传诏。」 安潇潇摇头,「不是。」 「既然如此,那安小姐必然是要去坤宁宫了?」 安潇潇心中已然是升出了几分的不悦。 这个凤琪琪,一再地追问,是何道理? 而且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也让她十分的不喜。 「凤小姐有事?」 安潇潇不答反问,这才让凤琪琪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失礼之处。 「抱歉,刚刚是我太急了。我要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不知安小姐是否也要去?」 「凤小姐的意思是同路?」 凤琪琪笑得一脸灿烂,仿佛之前发生的所谓的赐婚不愉快,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 「不知安小姐意下如何?」 「自然无碍。既然凤小姐盛意想邀,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话,怎么听,都是透着几分的古怪。 最终,两人还是一同进了宫。 坤宁宫。 两人都行了礼后,皇后便给二人赐了座。 安潇潇表现得很大方,并没有太过拘谨。 她端起宫女奉上的茶盏,上好的宝蓝瓷器,茶盖边镶嵌着金丝,茶身还绘有十分精緻美丽的花纹。 不愧是坤宁宫。 这后宫之主的确是与众不同。 难怪,天下会有那么多的女子挤破了头颅,也只想着能登上了凤位。 安潇潇轻嗅着茶香,伸手捏起盖子,然后轻轻一划,将上面的茶沫子自然是撇了干净,轻呷了一口,便优雅地放下,举止规矩,没有一丝地错漏。 不仅如此,明明就是极其简单地用个茶,都能让人感觉到,她身上一股难掩的优雅之气。 凤琪琪在她的对面坐了,自然也将她的一干动作都收入眼底。 纵然是心有不甘,可是面对这样的安潇潇,她委实是挑不出错处的。 安静了一刻,凤琪琪绵软的声音响起,「姑姑,听闻公主如今正在备嫁,臣女知道姑姑和六公主这里都不缺好东西,所以,臣女特意让人雕了这方玉章,也好让六公主能时时记得,纵然是远嫁了,可是在大渊,仍然有诸多的亲人,思念着她。」 这话,真可谓是说到了皇后的心坎儿里。 在坤宁宫里坐了一会儿,皇后便派人带她二人去了六公主的寝宫。 半路上,刚好就遇到了鲁玉欢。 鲁玉欢一见到了安潇潇,脸色似乎是有些差,瞬间,眸子里便隐藏了浓浓的怒意。 「凤小姐是来陪六公主说话的吧,她和郡主现在都在御花园呢。」 「多谢鲁小姐了,不知鲁小姐这是?」 「我刚刚陪公主逛园子的时候,不小心被树枝挂到了衣服,所以正要回去换一身新的。」 凤琪琪和安潇潇同时垂眸,都看到了她的裙摆处,的确是被挂了一个窟窿。 「那好,我们就不耽搁鲁小姐了。我和安小姐先过去,在御花园等着鲁小姐。」 「失陪。」 鲁玉欢到了安潇潇跟前的时候,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在她身前还刻意地停了一下,几乎就是咬着牙道,「安潇潇,总有一天,你加诸在我身上的耻辱,我会一丝不剩地,都还给你!」 安潇潇似笑非笑道,「好呀,我等着。」 安潇潇看着鲁玉欢远去的背景,眸光闪了闪。 没想到,今天这趟后宫之行,还会这么热闹。 凤琪琪与安潇潇并排走在了甬道上,各自的婢女,都是远远地跟着。 「安小姐,听闻前几日你去了康王府,而且还与希世子大吵一架?」 这个凤琪琪,她的消息倒真是灵通。 安潇潇抿唇浅笑,「果然是什么也瞒不过凤小姐的耳朵。」 这软中带刺的话,让凤琪琪的表情微僵。 「我并非是有什么坏心思,只是凑巧那天去了康王府,听到康王妃提起的。」 安潇潇的表情不变,「凤小姐不必跟我解释这个。你是不是关注希世子,对我而言,并不重要。」 安潇潇这等不在意的态度,却是让凤琪琪十分光火。 李庭希是她放在了心尖儿上的人,可是偏偏在她安潇潇的眼里,却不过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 她安潇潇凭什么可以如此嚣张? 李庭希为了她了,甚至是不惜与皇后作对,这个女人,她到底有什么好? 想到三番两次的暗杀,都没能伤及她一根毫毛,反倒是将别人给整治得不轻。 如今与她走在了一起,凤琪琪总觉得这个安潇潇的身上,是有几分的邪门儿的。 「安小姐,你说话也不必如此挖苦。我如今也是被皇上赐了婚的人了,自然是不可能再与希世子有什么了。只是没想到,安小姐竟然还能找上门去与希世子大吵一架。你们二人间的感情,果然不是寻常人可比的。」 这话,令安潇潇的眉心微紧了一下。 这个凤琪琪,脑子没病吧? 干嘛非要把自己和李庭希绑在一起? 「还请凤小姐慎言。我与希世子之间可是清清白白的,你这样的话若是传了出去,岂非是坏了我的名声?」 「事到如今,安小姐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凤琪琪的表情微苦,一双好看的眸子里,此时却是泛出了有些诡异的光,「你最大的对手便是我。如今我已经成了瑾王的未婚妻,那安小姐还不赶紧与希世子坐实了名分吗?」 安潇潇眯眼,没有吭声,只是加快了自己的步子。 被落下的凤琪琪,则是微微地勾了一下唇角,笑得有几分得意。 眼看着安潇潇就要到御花园了,可是偏偏此时,有几名宫人匆匆地跑了过来。 凤琪琪的唇角微动,「何事如此匆忙?」 「是鲁小姐出事了。」 安潇潇的表情微寒,隐隐觉得,事情似乎是冲着她来的。 半个时辰之后,所有人,都齐聚在了六公主的宫殿里。 就连皇后,也一脸关切地赶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娘娘,鲁小姐是中了毒。」一名太医上前,小心回话。 「中毒?可是她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回娘娘,刚刚奴才已经将鲁小姐接触过的器具都一一查验过了,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 皇后蹙眉,「那好端端地怎么会突然中毒了?」 李幻幻看了过来,「娘娘,您先别急。许是之前鲁小姐接触过什么,只是事后被人清理了。」 太医想了一下,「回娘娘,这种可能性,倒是有的。」 凤琪琪眸光紧紧地盯着帷幄后的鲁玉欢,似乎是有些难过。 「原本说好了一起去御花园呢,怎么就会突然中毒了呢?」 安潇潇的心里咯噔一声,总觉得这个凤琪琪的话,是在故意地引导着什么。 「琪琪,你们今天见过了?」皇后的心里,已然是升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回姑姑,我们在路上正好遇到了她。是她告诉我们六公主在御花园呢。还说是自己的裙摆被挂破了,所以要回去换件衣裳呢。」 皇后再次追问,「那你们见到她时,她的面色可还正常?」 「嗯,挺好的呀。不过她和安小姐说完话离开的时候,我似乎是看到她的身子晃了一下。」 到了这会儿,安潇潇大概也就明白了凤琪琪的用意了。 这是非要将自己给拖下水呀。 只是不知道,一会儿真的发现,其实鲁玉欢并没有中毒,这些人会是何反应。 她的眉心微动,就看到殿内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第三章 皇上的态度 安潇潇今日着了一身极其普通的象牙白的襦裙,群摆上绣了精緻的蝶戏牡丹。 那牡丹花的颜色,也并非是多么艷丽。头上的饰品也都尽量选用了做工精良,可是花型却比较简洁的来佩戴。乍一看她,只觉得从上到下,都透着清新自然的气息。 此时,二皇子和四皇子二人,都不约而同地过来,两人初一到,视线便都锁定在了安潇潇的身上。 二皇子一直都知道安潇潇是个美人胚子。 哪怕是不肯太过细心的打扮,仍然是美得令人窒息。 此刻看到了安潇潇站在那里,不言不语,眉目间似是有一抹清雅之气,渐渐散开,而她整个人就如同花中的仙子一般,娇嫩美艷,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攀谈,可是却又怕再因为自己的鲁莽而亵渎了她。 四皇子李庭玉,对安潇潇一直就有非分之想。 在他看来,安潇潇就是一个绝色尤物。 这样的美人儿,就该着让男人好好地疼宠。 而现在,正是一个让他有机会英雄救美的好时候。 「儿臣参见母后。刚刚从父皇那里出来,就听说有人中了毒,不知是宫人,还是哪位妹妹?」 李庭玉一番话,说得极为得体。 李庭照不慌不忙地行了礼,「母后,看您一脸急切,莫不是这毒很霸道?」 此时,皇后将视线落在了一旁的太医身上。 太医连忙低头,「回禀二殿下,鲁小姐所中之毒,倒也并非是什么奇毒,只不过是让人昏迷一会儿,再难受上半个时辰罢了。」 也就是说,并无性命之忧了。 李庭玉站的位置稍有些远,自进来后,目光便落在了安潇潇的身上。 虽然从他的角度,所看到的只是她的半身侧面,安潇潇的一头青丝,披于肩上,头顶上盘了一个十分简单的流云髻,其余的秀髮,铺散开来,似是瀑布一般流美,又如锦缎一般发亮。 或许是因为她的青丝如墨,将她的侧脸映衬得更白,就好似白色的鲛珠一般,透着淡淡的光华。 李庭玉看她缓缓移步,举手投足间,俱是淡定自若。 这样的安潇潇,可是一点儿被人陷害的慌乱也没有。 李庭玉的唇角微勾了勾,这个安潇潇素来不喜他,如今,他倒是要看看,没有他的帮衬,她要如何地躲过这次算计。 「太医,不知鲁小姐这中的是何毒?再简单,也总该有个名字吧?」 安潇潇的声音清丽,而且听起来软绵绵的,并没有什么凌厉的责备语气。 可偏是如此,太医却更是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 「回安小姐,严格说来,鲁小姐只是中了一些迷药。并非是真正的可致人死命的毒。」 安潇潇似乎是并没有意识到,先前凤琪琪暗示的那些话。 「是吗?那不是很奇怪?是什么人想着将鲁小姐迷晕,却又什么也不做呢?」 安潇潇说着,还极其天真无辜地眨眨眼,好似是遇到了什么难解的谜题一样。 她这样一说,又将之前凤琪琪的一番暗示给压了过去。 不错,纵然是有不少人都知道肃国公府与靖安侯府不睦,可是安潇潇这样的精于医毒之人,又怎么会只是给这个鲁玉欢下了一些迷药? 皇后的脸色微凝,很明显,今日之事,是有人故意针对了。 皇后的眸光在侄女的脸上快速掠过,宽大衣袖下的手指微微一蜷,但愿不是她想的那个样子才好。 「罢了,本宫看着鲁小姐也无大碍,应该不妨事。或许是她自己对花粉过敏,也是说不定的。」 皇后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凤琪琪正要再说话,抬眸便对上了皇后冷冷的视线,当即便吓得背后惊出一身冷汗,低头不语了。 倒是四皇子见了,反倒是闲闲道,「母后,此事怕是不妥。鲁小姐怎么说也是肃国公府的嫡女,且之前还曾与儿臣有婚约在身。此事若是不能查个清楚,只怕这宫里头,还指不定会传出些什么样的闲话呢。」 皇后的脸色微寒。 李庭玉的意思,她自然是听明白了。 无非就是因为他之前与鲁玉欢有婚约在身,可是后来此事黄了,若是不能查个清楚,怕有人将这盆脏水泼在他的身上罢了。 毕竟,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是有些尴尬的。 「既然皇儿觉得不妥,那依你之见,此事当如何来查?」 皇后也是个精明的。 既然这个庶子不愿意就此揭过,那就让他自己来说。 真得罪了安潇潇,那也是他李庭玉的事儿。 李庭玉的脸上笑笑,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 这种事情,谁也不傻子! 「回母后,儿臣觉得,还是应该细查鲁小姐的饮食起居才是。至于先前凤小姐所说的,儿臣以为实在是太过牵强了。」 凤琪琪一惊,抬头怒瞪向他。 「四殿下这是何意?小女子说什么了?」 李庭玉一脸无辜道,「刚刚不是凤小姐说,是鲁小姐与安小姐说了几句话后,离开时,身形才晃了一下吗?」 话落,李庭希的眼睛微微一眯,两手一摊,「如此明显的暗示,若是大家都说没有听出来,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凤琪琪心里将这个李庭玉真是恨死了。 什么话不说,偏偏说这个! 什么叫做明显的暗示? 这分明就是想着让安潇潇故意去针对她。 虽然这的确就是自己的本意,可是在刚刚与皇后娘娘的目光交汇中,她已经明白,此局,她已是落了下乘。 所以,她才选择了默不作声,好将此事揭过。 没想到,这个李庭玉,竟然惟恐天下不乱,再次将这个挑明了说。 「四殿下,我刚刚也只是实话实说,并无暗示之意。四殿下想多了。」 事已至此,察觉到了投射在自己身上的几道视线,凤琪琪也只能咬牙掩饰了。 这样的说辞,皇后至少觉得还能敷衍过去。 安潇潇也只是微微笑了笑,看样子,不欲深究。 不过,显然,四殿下是不打算就这样轻易地放过凤琪琪的。 「既然凤小姐并无此意,那也只能说是本宫想多了。母后,鲁小姐毕竟是在后宫中了毒。如今您是后宫之母,掌管六宫,这种事情,若是传到了其它妃嫔的耳中,只怕是人心惶惶,还当细查为好。」 李庭玉说完之后,李庭照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竟然也站出来附和了。 「母后,四弟说的极是。就怕是有什么歹人,存了恶毒的心思。这次是伤了鲁小姐,若是下次再成了哪宫的主子,怕是就不妙了。」 这一次,兄弟俩的心,倒是出奇地齐了。 皇后气得只觉得胸闷不已。 可是这两位皇子所言,却又是句句属实,一切都是为了后宫的安危着想。 若是她非要将此事压下,这二人再捅到了皇上那里,只怕反倒是不易收场了。 「你们两个说的不错。此事,的确是应当详查。敢在宫里头用药,此人实在是太过大胆。」 皇后的眸光一寒,神色顿时冷冽了不少。 「来人,将之前与鲁玉欢接触过的所有宫人,都叫来,另外,但凡是负责了她的饮食的,也都一併带过来。」 「是,娘娘。」 身边的宫嬷收到了皇后的暗示,自然明白应该怎么做了。 眼看着那位宫嬷出去办差,安潇潇低头,唇角却是勾了勾,事情,似乎是越来越有趣了。 这么多人搅了进来,她真想知道,这会儿凤琪琪,到底是不是后悔了? 对于皇后会不会派人动什么手脚,李庭玉似乎是一点儿也不担心。 而他为了将事情闹大,早就在过来之前,就已经知会了一名小太监,想法子将这边的事情,传给御书房那边伺侯的总管知晓了。 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坤宁宫外,已是跪了一地的奴才。 因为此事实在不怎么光彩,毕竟是后宫出了这等事情,皇后思虑之下,还是将众人带到了坤宁宫。 皇上正在御书房里批摺子,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名小太监在那里探头探脑,顿时就轻轻地蹙眉。 总管一瞧,立马就快步过去,将小太监带到了外面的月台上问话。 「怎么回事?皇上跟前,你也敢这般模样,我看你个小崽子是活腻了。」 总管说着,举起手上的拂尘就要打。 小太监连忙弯腰低头,「总管大人,可不是小的胆子大。实在是后宫出了大事,小的又不敢进去禀报,这才想着请您出来说话呀。」 总管的脸色一凝,「说吧,什么事?」 「是后宫的那位鲁小姐出事了,听闻此事还牵连到了安小姐。」 小太监三言两语,将事情交待了个清楚,当然,他是得了李庭玉的令,过来禀报,自然是偏着安潇潇这边儿的。 总管的脸色果然是凛冽了起来。 「这几位主子,真是哪个都不让人省心呀。怎么个个儿都要针对安小姐。人家不过一个小姑娘,这是惹着谁了。」 总管这样说着,就打发那小太监赶紧地过去打听打听,别再真的出了什么乱子才好。 若是别人家的小姐,总管自然不会如此着急。 可问题是,这被牵连的,可是靖安侯府的小姐。 皇上和靖安侯府之间可是有着约定的。 再者,靖安侯夫妇都不在京中,若是安小姐被人欺负了,那岂不是被人非议吗? 而且这阵子,皇上明显就是有意要重用安世子的。 若是将人家的妹妹给冤枉了,这安世子那里…… 老总管越想越不对劲,赶忙地就进了内殿,小声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皇上听罢,自然是怒气冲天! 「这等伎俩,也敢在宫里头使了?」 老总管一听这话,就知道,皇上心里,十有八九,已经是偏着安小姐了。 「皇上,那位鲁小姐与安小姐,之前便有些不睦。再加上凤小姐心仪希世子,可是却偏偏被您指给了瑾王殿下。只怕……」 老总管也是个人精了。 有些话,自然是不能说得太满的。 如此,皇上面前,才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走吧,朕看摺子也累了,你陪朕过去看看。」 「是,皇上。」 皇上刚出御书房,便瞧着李庭希进宫来了。 「有事?」 「回皇上,这是之前您要的有关几种阵法的演练步骤,微臣已经整理出来了。今日进宫,特意来面呈皇上的。」 皇上点点头,示意总管将东西接了。 「也罢,既然来了,就陪朕一道去坤宁宫走一遭吧。」 李庭希微愣,「皇上,臣去坤宁宫?不合适吧?」 皇上瞪他一眼,「让你去就去!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你以前也没有这么守规矩。」 李庭希嘻嘻笑了两声,「微臣这不是正想着要好好地守规矩吗?」 「行了,收起你那一套。你是什么性子,真以为朕不知道?走吧。正好,安家那个丫头,如今也惹上了麻烦,陪朕过去看看也好。」 李庭希的脸色一滞,「安潇潇?她也进宫了?」 皇上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李庭希,你别跟朕说你不知道。」 李庭希一脸的无辜,然后耸耸肩,「微臣冤枉,微臣是真的不知道。」 「罢了。走吧。」 再说坤宁宫这边,审了半天,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皇后倒真是有些头疼了。 眼看着这么多的奴婢被问过话,可是却没有半分的进展,皇后生怕再拖下去,皇上知道了,那可就不妙了。 「太医,你再去好好地看看鲁玉欢之前用过的器具,另外,将她身上用的香包和一些饰品,也都细细地看过,千万不要错过一处。」 皇后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只要太医在鲁玉欢自己的身上查出什么来,那么,最多就是杖杀两个宫女的事儿。 如此,不会牵连到了安潇潇,自然,也就不会将凤琪琪给拉进来了。 这种事情,皇后自己都能猜到了个所以然,一旦皇上知道了,十有八九,是会怀疑到凤琪琪的身上的。 皇后知道这个侄女看安潇潇不顺眼,可是没想到,她竟然这般大胆,竟然敢联合了鲁玉欢一起来陷害安潇潇。 若非是她早一步警告了这个侄女,只怕事情,将会一发而不可收拾。 太医刚刚退下去,皇上和李庭希便到了。 再见到了李庭希,安潇潇其实是有些不自在的。 多年的好友,说翻脸就翻脸,她自己的心里,也不好受。 李庭希进来行过礼后,一双鹰隼般犀利的双眸在安潇潇的身上飞快的掠过,转瞬,他的目光里已浮上深深的冷意。 他一直都知道,安潇潇很聪明。 这一次对方的布局,在她看来,只怕就是宛若跳樑小丑一般,不堪一击。 从小到大,真正让安潇潇放在眼里的对手,从来就没有几个。 这般想着,李庭希的脸色,已经慢慢地松弛了下来。 既然猜到了事情的走向,他也就没有必要再为这个丫头担心了。 李庭希反倒是升出了几分看戏的心态,想要看看如安潇潇这般的聪明睿智,今日之局,她当如何来破。 李庭玉再次看向了安潇潇,眸光带着一丝眷恋,还有一种势在必得的霸道。 今日只是看这个女人的表现,便知道,她比寻常的名门千金,可是好了不止百倍。 如此淡定自若,这份雍容的气度,绝对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再加上了她背后的势力,若是真的能为他所用,那么,将来,他离那个位置,自然是越来越近。 李庭玉如此想着,难免,就有了片刻的走神。 直到皇上开口唤他,他才勐地一下子警醒过来。 「回父皇,具体事情,儿臣也并不知晓。儿臣和二皇兄刚过来之后,只是听说鲁小姐昏迷不醒,太医先说是中毒,而后又说是迷药,不会伤及性命,而凤小姐也暗示此事与安小姐有关,所以,儿臣才会恳请母后彻查此事。」 几句话,不仅将李庭照也拉下了水,还再次把凤琪琪给推了出来。 凤琪琪的小脸儿苍白,她自然知道,在天子面前,她的这点儿小把戏,可是太容易被人看穿了。 小心翼翼地往皇后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愿姑姑能将此事摆平。 否则…… 凤琪琪不甘地咬了咬嘴唇,今日之事,的确是做得有些鲁莽了。 无论如何,一切只要自己咬死了不认,想必皇上也奈何她不得。 再则,鲁玉欢那里,只要她说什么也不知道,那么,事情总是没有证据的。 原本她以为布下的这个局,对付安潇潇是绰绰有余。 可是没想到两位殿下会突然出现,更没想到,太医竟然再三的反覆,这下子,自然就被捉到了把柄。 但愿太医能明白皇后的苦心,随便地发现些什么,如此,方可了结。 事情弄成这样,想要陷害安潇潇,自然是不可能了。 若是鲁玉欢中了什么奇毒,那么安潇潇自然是嫌疑最大。 只是没想到,鲁玉欢竟然那般地胆小,特意给她准备的毒药她不用,竟然只是用了些许的迷药。 如今功败垂成,也怨不得旁人了。 凤琪琪暗暗思量,和鲁玉欢这样的蠢货合作,果然是失手了。 好在,这件事情由始至终,也就只是自己说的那句话,会让人觉得不妥。 可是实质上,针对她的证据,却是丝毫没有的。 其实,说来也是巧了。 那太医一开始诊的,的确是有中毒的迹象。 可是没想到二次把脉,脉象竟然又变了。 他原本也是得了鲁玉欢的好处的。 可是在这太医院当差的,可不止是他一位太医。 眼瞧着事情闹大了,太医自然是不如先自己说了实话,最多就是被斥责医术不精而已。 否则,一旦皇上叫了太医令过来,那他可就不仅仅只是医术的问题了。 太医再折回来回话,路上听说皇上也过来了,顿时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好在自己先前反应快,不然的话,只怕这会儿再进去,就得横着出来了。 事情,正如皇后所暗示的那样,太医只说是在鲁玉欢身上的香包里发现了问题,并且需要长时间佩戴,才会让人昏迷。 所以,怎么算,这次的事情,都是推不到安潇潇的头上的。 最终的结果,自然是杖责了几个宫人了事。 对于那些无辜被牵连的宫人,安潇潇自然是没有多少的同情心的。 既然进了宫,有些事情,那就由不得自己了。 至于那些宫人,真正无辜的,不见得有几个。 皇上自始至终,没有怎么说话,只是那极具威严的眼神,还是令人心头髮慌。 特别是凤琪琪。 纵然是她常常出入皇宫,可是在这种情形下与皇上同处一片屋檐下,还是有些紧张的。 相比而言,安潇潇的反应,反倒是太过平淡了一些。 越是如此,皇上对安潇潇就越是喜欢。 而两位皇子,对安潇潇也算是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李庭希的面色微微一沉。 安潇潇在人前表现得越是完美,她自己在这京城的权势争斗中,就越是危险。 末了,皇上先走了。 当然,走之前,只说了一句话,便让皇后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了许多。 「今日之事,皇后辛苦了,不过是几个小小的宫人,便能在后宫引出这样的乱子,看来,皇后这几日身子微恙,倒是让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本分了。既然如此,还是着淑妃协理六宫为佳。」 第四章 皇后的怒火 皇上最后撂下的话,自然是让皇后心内宛若刀割。 可就算她是皇后,在皇上面前,也只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所以,皇上的话,就是旨意,就是毫无争议的命令。 安潇潇转身出宫前,看到了皇后眼中的愤懑。 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出宫后,不曾与两位皇子有过多的交流,转了方向,无非就是想要避开李庭希。 只是,她刚等到了宫人安排的软轿过来,就看到李庭希也过来了。 「你不该表现得这样凌厉。」 安潇潇愣了一下,「你不是说,从此以后,要与我为敌了?」 李庭希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你有没有心?」 安潇潇顿时一脸茫然,真不明白,无端端的,怎么自己又被骂了? 「小姐,四殿下这次也等于是间接地利用了您。」 七月站在了安潇潇身后,对于四殿下的那种过分的热情,心里则是有些反胃。 安潇潇点点头,看着李庭希的身形越走越快,突然觉得,有件事情,或许应该跟他问清楚。 足尖一点,迅速地追了过去。 「李庭希,你站住!」 李庭希的脚步勐地一下子收住,再转身,安潇潇已经到了他的眼前。 「你是不是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 安潇潇很清楚,自皇上出现之后,她基本上是一言不发。 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又是为什么发生的,大概明眼人,心里都有了底。 不过,安潇潇不喜欢被人利用,尤其还是被一个自己极其厌恶的男人利用。 「我不过是好心地提醒了一下皇上,先前到了总管那里回话的小太监,曾经在四皇子身边服侍过。」 安潇潇黑黑的眼睛转了转,「这么说,你早就进宫了?」 「还好,刚好看到了那个小太监鬼鬼祟祟的样子。皇上会朝皇后发难,你总不希望皇后将这一切的过错,都算计到你的头上吧?」 安潇潇顿时无语。 好吧,她的确是想要看着凤琪琪吃瘪。 可是却不希望自己被搅进了这宫庭争斗之中。 都是那个该死的李庭玉。 「谢谢你。」 李庭希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极其不舍地将视线从她莹白的脸上转移开。 「不必谢我。我定然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这辈子特意到你这里来还债的。」 安潇潇微窘,这种话,真是怎么接都不对。 干脆,那就别搭腔了。 「上次说的话,不过是气话罢了。你别当真。就算你做不成我的妻子,我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别人欺负。」 说着,他的脸色微微一变,然后一脸纨绔地看着安潇潇,「就算是你被欺负,也只能是我欺负。」 安潇潇的嘴角一抽。 这人的画风是不是转变得也太快了一些? 明明就是担心她,想要帮她解围,干嘛非得故意摆出这种样子来? 「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 安潇潇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只是突然觉得,有些事情,似乎是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李庭希哼了一声,「安潇潇,我没说过放手。对你,我这辈子都不会放手。只不过,比起你现在的心思来,我更在意,如何才能让你恢復了八岁那年的记忆。」 一句话,又戳中了安潇潇身上的痛点。 看到她一脸窘迫的样子,李庭希很不给面子的哼了哼,转身,扭头瞥了她一眼,「还不走?」 「呃?」 安潇潇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她的腿不由自主地就跟上去了。 两人边走边说,这样的画面,自然是落入了不少人的眼中。 李庭照站在了不远处的台阶上,「怎么样?四皇弟现在是不是死心了?」 李庭玉呵了一声,「这话,应该是我问二皇兄吧?」 「安小姐早就表明已有婚约了。而且父皇也是明显偏袒着她的。对她,我早就不抱希望了。」 李庭玉摆明了不信,「二皇兄这话,怎么听起来有些酸呢?」 李庭照也不欲与他废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李庭希与安潇潇一起离宫一事,很快就在宫里头传遍了。 太后听闻此事的前前后后,也只是从鼻子里挤出来了一个哼字,然后就再也没有多余的字了。 皇上倒是淡淡笑了笑,抬手,低头,在龙案上的宣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好字。 四殿下想要利用这些的事件来打压一下皇后的气焰,皇上当然不可能不知道。 只不过,有时候,后宫的势力,也是需要来平衡一下的。 到底谁利用了谁,那还真不一定呢。 出了宫门,安潇潇一眼便瞧见了澈公子正等在了那里。 眼皮一跳,他怎么也来了。 澈公子寒着一张脸,瞧着他们两人并肩走了出来,一声不吭地迎了过去。 「走吧,你的身体还没调养好呢。」 话落,直接伸手就拉住了安潇潇的手,拽着她往马车的方向走。 李庭希的眼神一寒,不过,生生将自己将要迈出去的腿给止住了。 「你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你是不是就要跟着他回康王府了?」 这话,还真是酸地不能再酸了。 李庭希眼看着两人上了一辆马车,然后就这么定定地站在原地,久久不曾回神。 其实,他早就知道,安潇潇的心里已经住进了一个人。 只是没想到,住在她心里的那个人,竟然会是钟离澈。 「你去过侯府了?」 澈公子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凤琪琪被留在宫里了?」 安潇潇一怔,「你怎么知道?」 这一次,澈公子没有再回答她的话,反倒是慢悠悠地闭上了眼睛,似乎是想要闭目养神了。 安潇潇撇了撇嘴,不说拉倒! 不过,她还真是有些好奇,凤琪琪在宫里会不会被皇后给责罚了。 毕竟,这次的事情,可全是因她而起。 到了侯府,安潇潇一路极其安静地回了碧园。 澈公子走在这里,反倒是像个男主人一般,理所当然地走在前面。 待安潇潇净过了手,再在桌前坐定。 已经有下人端了一盅鸡汤过来。 「这是什么?」 澈公子没吭声。 二月的眼神在两位的脸上转了一圈儿,笑道,「回小姐,这是灵芝乌鸡汤。澈公子亲自煲的。」 安潇潇闻言挑眉,似乎是不相信,这个冷面将军,竟然真的守在了灶前一两个时辰。 以前若是做些普通的膳食,那她觉得还不是太奇怪。 可是煲汤? 她总觉得,澈公子不像是那么有耐心的人。 「怎么?怕我给你下毒?」 澈公子见她迟迟不喝,不免有些动怒。 安潇潇愣了一下,连忙讨好地笑了笑,「哪有?我这不是被这香气给迷得不会动了吗?」 这样明显的拍马屁,澈公子只是哼了一声,然后低头拿了调羹来搅动自己小盅内的汤水了。 安潇潇将上面的盖子揭开,那鸡汤的香味儿,就更为浓郁了。 鼻子用力地吸了吸,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儿。 除了灵芝,应该是还加了其它的一些药材。 安潇潇尝了一口,汤味鲜美,口感极佳。 「你炖了多久?」 「不到两个时辰。」澈公子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然后自己也慢慢地喝了一口。 屋子里飘荡着浓郁的鸡汤味儿,两人谁也不再说话,都只是静静地喝着汤。 待到七月将东西都撤了下去,安潇潇才拿帕子擦了一下唇角。 「你如何知道我在宫里出事了?」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安潇潇翻了个白眼儿,这说了也等于没说。 「我知道你向来聪慧,一定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不过,我的女人,被人算计,我心里还是有些不爽。」 我的女人? 听到这一句,安潇潇的眼皮跳了跳。 「我是我自己的。」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不过,并没有引起澈公子的注意。 「看似是一桩小事,可是却不难看出各方人马的心思。」 安潇潇听到他说起了正事,这才笑道,「鲁玉欢也真捨得下血本儿,说实话,她的确是服下了毒药,只不过,从毒性上来看,应该不是凤琪琪为她准备的。我也正是因为借着这一点,才略微动了手脚,既帮她解了毒,又让她昏迷不醒了。」 澈公子听到了重点,「你说是凤琪琪准备的毒药?」 「应该就是凤家的那位酷爱医书的公子研制出来的。」 澈公子的眸光暗了暗,没吭声。 「鲁玉欢也算是自做聪明。她是担心凤琪琪对她下了毒手,所以,才自以为是地换了药。没想到,结果反倒是便宜了我,害了凤琪琪。」 澈公子突然就笑了一声,「不过,凤琪琪也不算是太笨,至少,没有留下相关的证据,不然的话,她今天,只怕是少不了要受一番皮肉之苦了。」 「这不是重点。」 安潇潇摆摆手,「重点是,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将怀疑的目光指向了她。不然,你以为皇上为什么会突然提出来,让一直闭门不出的宋淑妃来协理六宫了?」 宋淑妃这十几年来,几乎是大半儿的时间,都在协理六宫。 这阵子,因为宋七一事,宋淑妃自然是低调了许多。 而贤妃虽然是有了协理六宫之权,可是明显,她为人的性子不够狡黠,所以,根本就不是皇后的对手。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二皇子在宫里的优势,不比四皇子。 纵然是李庭照在民间的声望不错,可是在宫里头的权势,还是四殿下更胜一筹。 澈公子没有出声,片刻之后,突然道,「我以为你跟我说的是实话。」 「什么?」安潇潇听得一头雾水。 「你说你和李庭希闹翻了。」 安潇潇顿时明白过来,然后点点头,「对呀,我们是闹翻了。不过,他今天又说,再怎么样,他也不可能会看着别人来欺负我的。」 澈公子的脸色有些阴沉,眸子里滑过了一抹冷意。 「所以?」 安潇潇神色有些不太自在地抿了抿唇,「那个,我现在这种情形,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吧?」 澈公子的脸色再黑了一分。 「所以说,你是不打算要跟他保持距离了?」 安潇潇噎了一下,「这个,貌似应该也不是那么严肃的问题。」 澈公子身上冰冷的气势,陡然就这么散发了出来,毫无预兆,毫无掩饰! 站在了门口处的七月,不经意间,就勐地一下子打了一个冷颤。 抬头看了看天,还兀自觉得有些奇怪呢。 这都快夏天了,她怎么会突然觉得这么冷呢? 安潇潇的感觉,最为明显。 「那个,如果我真要是跟他不清不楚的,也不会任由你拉着我走,而且还跟你同乘一辆马车了吧?」 此话一出,澈公子身上的冰冷气势,瞬间便减弱了三分。 安潇潇感觉自己的唿吸顺畅了一些,再接再励。 「还有,你拉着我离开的时候,我可是一下头都没有回哦。」 某人身上的寒冰气势,再弱了三分。 安潇潇此时心情极好,忍不住就扬起了唇角,「你看,我这么乖。你是不是应该再好好地慰劳我一下?」 某人的眉毛微微一扬,「不是给你煲了鸡汤?」 安潇潇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地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不行不行。那个不算。」 于是,安潇潇因为自己的讨好加撒娇,给自己换来了一碟点心的福利。 「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调养好,不宜吃太多。」 安潇潇一边吃,一边点头。 澈公子见她忙得根本就没空跟他说话,只好认命地给她倒了一盏茶,免得再噎着她了。 「清流,你的厨艺怎么会这么好?简直就是厨神了。将来谁嫁给你,谁就有福了。」 身后的七月嘴角抽了抽。 果然是美食误人呀! 小姐,您现在说这个,是在表示您将来会极有福气吗? 澈公子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潇潇也觉得嫁给我是一件极有福气的事?」 一句话,安潇潇差点儿没噎死自己。 「咳咳!」 澈公子一脸无奈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一只手端起了茶杯,餵她连喝了几口水之后,才总算是缓了过来。 「没事了吧?」 安潇潇白了他一眼,「以后这种话在说之前,先打个招唿,你真是想要噎死我呀?」 澈公子无语了。 这还是他的错了? 貌似,这是她先提出来的吧。 算了,跟女人讲道理,那就等于是自讨苦吃。 这些年看父亲和母亲的相处,还看不出来吗? 「潇潇,纵然你和李庭希之间不会成为敌人,可是,我还是不希望你们走的太近了。毕竟,他对你有意。」 安潇潇再次清了一下喉咙,「我知道。放心吧,我不会再给他一丁点儿的希望了。既然说了没打算嫁给他,自然不想再给自己找麻烦。」 再说坤宁宫这边。 皇后就算是再生气,此刻再处置凤琪琪,也是无济于世了。 皇后将凤琪琪强行留在了坤宁宫,然后火速地派人将国公府的老夫人和夫人都宣进了宫。 这婆媳二人,自然还不知道凤琪琪在宫里闯下了大祸,只以为是六公主这里有什么要紧的事。 行过了礼,两人才注意到,皇后的脸色极差。 「娘娘,您这是?」 皇后先看了一眼老夫人,到底是自己的母亲,自然是不可能出言为难的。 可是转头再看向了嫂嫂,这憋闷了半天的火气,自然是再也压抑不住了。 「嫂嫂,我竟不知,你的女儿竟然这般好手段,竟然敢联合了外人来宫里头给我惹麻烦了。」 凤夫人微怔,一头雾水的样子,显然是并不知情的。 不过这个时候,皇后才不管她是不是知情。 胸口的那团火,总要发泄出来才好。 「娘娘,可是琪琪又做了什么错事,惹您生气了?」 皇后冷哼了一声,扭了脸儿,不再吭声。 倒是她身边的宫嬷转过身来,微微一福,低声道,「老夫人,凤夫人,凤小姐这次可是闯了大祸,敢在宫里头下毒,若非是因为娘娘早有安排,只怕此刻,您二位就再也见不到凤小姐了。」 老夫人惊得身子一晃,眼前一黑,手扶了额头,身子被凤夫人扶住。 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你,你说什么?」 宫嬷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遍。 「老夫人,这种手段,莫说是皇后娘娘了,便是两位皇子殿下都瞧出了端倪。若非是因为娘娘下手快了一步,只怕真的就查到了凤小姐的身上。」 凤老夫人的脸色,此时已是惨白无比。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凤琪琪,竟然有胆子惹出这样的祸事来。 「那皇上的态度?」 「唉,这也正是娘娘气闷之处。」说着,宫嬷回头看了一眼凤座上的皇后,「这些日子,原本因为宋家的事,皇上对淑妃已经有些冷落。可是今日,皇上却是借着此事,又恢復了淑妃的协理六宫之权。」 这一句话,顿时让老夫人眼前一黑,这一回,真是站不住了。 两人扶着老夫人,在绣墩上坐了。 凤夫人也心急如焚。 对于这个女儿,她也实在是有些无可奈何了。 「娘娘,那琪琪现在?」 「我让她在偏殿思过。嫂嫂,这一次,琪琪可是给本宫带来了大麻烦。本宫的计划,也因为她闹的这么一出,不得不临时再做出调整。最为可气的是,淑妃一旦协理六宫,本宫的诸多计划,怕是都要暂时搁置了。」 皇后见到母亲被气得不轻,到底心有不忍,说话的声音,也软了三分。 不过,身为皇后的威仪,还是不曾减弱半分。 凤夫人此时是气得快要吐血了。 曾经一直引以为傲的女儿,怎么近段时间来,却是接二连三的闯祸。 先是派人刺杀安潇潇。 这一次,竟然又想着利用鲁玉欢来陷害安潇潇,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娘娘,琪琪做错了事,理当受罚。一切,但凭娘娘做主。」 凤夫人的态度,倒是让皇后的眼神,又柔和了下来。 毕竟是自己的娘家人,她也不可能真的做得太过分了。 刚刚那般严厉,无非也就是要让她们知道这次事情的严重性而已。 如今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这个凤琪琪,也就没必要再留在宫里了。 「皇上既然将她赐婚给了瑾王,那以后还是让她在府中好生备嫁,莫要再出来走动了。」 「是,娘娘。」 皇后的意思,自然就是要让她禁足了。 这对于凤琪琪来说,已经是极轻的处罚了。 「母亲,回去后,您还得再说说二嫂和凤齐兴。再摆弄这些个药物,有什么用?这一次,险些就被凤琪琪给害了。他还不自知呢。」 凤老夫人此时也明白过来。 凤琪琪手上的药,十有八九就是从凤齐兴那里给讨要去的。 原本,凤齐兴喜欢药草,这也没有什么错。 可关键是,他手上的药流失了出去。 一旦查到了他的身上,那凤琪琪自然也就跑不掉了。 而对于凤家来说,必然也是一场灾难。 「还有,那个鲁玉欢是个蠢的。以后,让凤琪琪也休要再与她往来了。」 「是,娘娘。」凤夫人明白,一切,都是为了凤家好。 「大嫂,我知你心疼琪琪。她自不便被当成了凤凰来养,可是谁知道,到头来,也不过就是一只孔雀的命运。孔雀再怎么美丽,也不过是一只凡鸟,如何能与凤凰相提并论?」 皇后这话,可真是狠。 凤夫人的脸色白了白,「是,娘娘。臣妾记住了。」 「罢了。到底是本宫的侄女,本宫也不可能不闻不问。回去后,你告诉她,本宫自然是会想法子将他们的婚期延后。只要她一日不嫁过去,她就不是瑾王妃。」 这话里的信息量,可是太大了。 皇后也不贊成这门亲事,所以,自然是会极力地阻止、拖延。 另一方面,瑾王的身体不佳,谁知道,还能活多久呢? 所以,皇后能为凤琪琪做到哪一步,也得看她自己如何做人了。 凤夫人很快就想明白了这里头的关键,立马叩谢。 皇后这才抬了抬手,示意她们去偏殿,先去见见凤琪琪了。 宫嬷走到皇后身边,见到主子的眸中闪过一抹精光,便知道,主子再一次将凤家的人,震住了。 ------题外话------ 抱歉,今天起床晚了…然后,你们懂的。我就更新晚了。汗…… 第五章 去找祖母讨教一下 夜晚降临。 那大而无垠的一块黑色幕布,将整个京城,都笼罩其中。 而今晚的京城,就像整个地浸泡在黑色的墨水里,漆黑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一道如同这暗夜一般的身影,快速地在京城内流动着。 眨眼,已至宫门外。 御书房,灯未熄。 皇上还在一脸疲惫地盯着龙案上的那些奏摺。 身为一位帝王,只要是国事不宁,他便永远不可能真正地能安下心来。 如今边关尚算平定,可是内忧,却是一重接一重。 先是那个江湖上的一个血祭楼,竟然屡次三番对着朝着朝中重臣下手。 李庭希几次剿杀之后,仍然有漏网之鱼被逃逸。 如今其它各地,更是各类的事件,频频发生。 若非是因为他早派人压制,只怕现在,早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 银白色的月光透过了殿内的窗户,洒在地上,宁静一片。 香炉内升腾而起的香气瀰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虚虚实实且柔软无依的网,将殿内所有的器物都笼罩其中。便是在殿内服侍的宫人,都似是不真实一般。 总管的耳朵动了动,然后往内殿的方向看了一眼,再转身,几步外,将所有的宫人,都遣了出去。 直到确定殿内再没有他人了,总管这才又折了回来。 「皇上,他到了。」 皇上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你下去吧。」 「是,皇上。」 总管走出殿外,将殿门关上,然后亲自守在了殿门外。 烛光微晃,皇上伸展了一下自己的四肢,然后又深吸了两口气,再用力地挺了挺自己的上身,好让自己原本的疲惫感,尽消。 「参见皇上。」 内殿,自皇上进入之后,那明黄且厚重的帷幄便被放下,收拢得一丝缝隙都没有。 皇上在榻上坐了,「朕未曾宣诏你入宫,你何故今晚来此?」 「回皇上,您之前一直让微臣在暗中查访的血祭楼已经有消息了。」 皇上的眉眼微蹙,「查到他们背后的主子了?」 「回皇上,目前只是查到,血祭楼与岭南凤氏暗中有些来往,具体有无利益牵扯,还不甚清楚。」 「血祭楼?哼!一群江湖上的乌合之众,竟然与百年大族扯上了关系。」皇上语气中极尽嘲讽,「朕的皇后,看来还真的是极其端庄呢。」 黑影默不作声,头微微低着,宛若是一道影子,停驻在了内殿。 「继续查,朕倒要看看,凤氏除了血祭楼,还有何等的倚仗?」 「是,皇上。」 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抬眸看他。 微微一笑,「阿澈,你不必如此。你不仅是朕的暗卫,还是朕的大将军。」 「皇上厚爱,臣更当忠心竭力。」 这样的回答,简单,却让皇上听起来极其舒服。 「好。有你在,朕心里也就踏实得多了。」 沉默片刻,皇上的脸色又暗沉了下来。 「瑾王那边仍然是毫无所获?」 「回皇上,目前并未有新的进展。不过。」 澈公子顿了一下,语气仍然是冰冰凉凉的,「瑾王殿下今天的饮食里,似乎是又被人下了毒。」 皇上冷笑,「那你以为,这个时候,还有谁会对瑾王动手?」 「微臣愚钝,猜不出。」 皇上轻啜了一口茶,「是猜不出,还是不敢猜?」 澈公子的头再低了一些,仍然是默不作声。 「罢了。朕知道,你也是极不情愿重返京师的。如今既然回来了,就当好好地辅佐朕。」 「是,皇上。」 「庭希那孩子也看上了安潇潇。」 没有任何预兆的,皇上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澈公子的脸上仍然是平静无波,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在皇上看不到的角度,眸子里滑过了一抹厌恶。 「阿澈,朕知道,当初将你选为了朕的暗卫首领之一,对你极不公平。可是你要明白,这皇室暗卫,纵然是见不得光,可是手上所掌握的权势,却是绝对令人所垂涎的。」 「是,皇上。」 皇上见其不提安潇潇,便知道定然已是入了他的心。 「你非要娶她为妻?」 「回皇上,当时医治微臣时,微臣曾说过对其负责,此时,家父亦知晓。」 皇上的眉心终于又拧在了一起。 「若是朕说,你要娶安潇潇,你如今在皇室暗卫里所拥有的一切,朕都将其收回呢?」 「微臣听皇上安排。」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你要明白,若是其它的女子,朕也就点头了。可是安潇潇。」 皇上的手指在一旁的小几上轻叩了几下。 显然,皇上是在忌惮着靖安侯手上的势力。 「皇上,安子轩才是靖安侯府的世子。」 一句话,令皇上的手指微顿了一下。 没错。 这倒是提醒了他。 想要将这股神秘势力收回他的龙掌之中,就必然是要找准其要害的。 安潇潇是不错。 可到底是个女儿家。 皇上显然是不相信,靖安侯会将这股势力交给安潇潇。 毕竟,比起女儿,还是儿子更为可靠一些。 「好吧,这件事情,朕暂时就不插手了。一切,看你们自己的缘分了。」 「多谢皇上。」 皇上的眉心突地跳了一下,「朕听说,靖安侯已为她觅得一良婿,只是如今尚不知是何人。」 澈公子的唇角微抖了一下,「回皇上,此事是真是假,尚且没有定论。」 皇上呵呵笑了一声,再不言语。 一黄一黑。 两道身影,就这样有些尴尬又别扭地独处了一会儿之后,终于还是皇上先松了口,澈公子的身影再次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血祭楼,这样血腥又诡异的名字。 竟然与岭南凤氏联繫在了一起。 皇上越想,越觉得这一切都太过讽刺了。 皇后,你已然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了,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至于将来的太子…… 皇上的神色微暗了一下,事关大渊百年社稷,总不能轻率而定。 想想现在在朝中明争暗斗的几个儿子,皇上又是一脸的无奈。 他也曾是皇子,自然明白,这个位置,若是不经歷一番血水的洗礼,是根本就坐不上来的。 不过,现在皇上比较头疼的是,钟离澈。 皇上不得不承认,在战场上,他的确是有一套。 可是身为皇室暗卫,他的能力,又是让他分外地依仗。 若是因为一个安潇潇,将他撤离暗卫,皇上又觉得有些糟蹋了人材。 不过,他堂堂一位大将军,总是生活在了暗夜中,也的确是有些不太合适。 还真是有些难办呀。 李庭希那个孩子,他是真的喜欢。 可惜了,安潇潇对他无意,若是强行下旨,只怕反倒会起了坏作用。 皇上静了片刻,再次到了外殿,开始处理自己的奏摺了。 不过些许的儿女私事,让他们自己去闹腾吧。 倒是如今刚刚在后宫打了皇后的脸,今天晚上,要不要去淑妃那里瞧瞧呢? 澈公子一路出了宫,并没有直接回到钟离府,反倒是先去了瑾王府一趟。 窝身在了一假山洞内,几乎是屏住了唿吸,随后,似乎是听到了几道极其轻微的脚步声,这才微微勾唇。 想要跟踪他? 也不看看自己是干什么的。 不过,明知道自己是从宫里头出来的,还敢跟上,不想想,大概也就是那几位里头的一个了。 差不多一刻钟之后,澈公子才从假山内出来。 只不过,仍然没有回钟离府,而是改道去了靖安侯府。 「大晚上不睡觉,你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 安潇潇正坐在了自己的软榻上,头髮虽然是散着的,可是衣衫地是完整规矩。 可见,就是在专程等他呢。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澈公子自己就觉得快要被甜死了。 「在等我?」 安潇潇没理他,然后挑了挑下巴,示意他先坐下。 「你这个样子,进宫了?」 虽然是在问他,可是澈公子听得出来,她语气中的肯定。 「潇潇,皇上有可能会终止我的暗卫生涯了。」 「好呀。」 话虽如此,可是安潇潇仍然想要知道,原因是什么。 「我跟皇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就是想要娶你。」 安潇潇微怔,然后表情有些古怪地看他一眼,「这种事情,也要跟皇上禀明了?」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总不能不懂规矩。」 安潇潇沉默片刻,再抬眸时,已经是多了一抹坚定。 「那你体内的毒要怎么办?还有,根据规矩,你一旦不是皇室暗卫了,那么你之前所接触的那些暗卫,只怕都要被皇上另行处理了。」 「暗卫有专门的生存地点,这一点,皇上应该是不会担心。毕竟,我就算不是暗卫,可还是朝中的将军。皇上若是想要拿捏我,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这倒是。 安潇潇点了点头,可是又觉得,皇室暗卫,真的是那么容易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儿? 「放心,暗卫里自然是另有一套规矩。我若是真的离开了,不会有什么影响。」 这话,安潇潇可是半分也不信。 当初他费尽心力地进入皇室暗卫,就真的什么也不图? 安潇潇怀疑的眼神,就这么明晃晃地落入了澈公子的眼中。 澈公子苦笑一声,「好吧,不可否认。失去了这样一个身分,对于我的某些动作来说,可能会有些限制,不过,影响不大。」 安潇潇没有再继续顺着这个问题纠结下去。 「你说血祭楼真的跟岭南凤氏有关?」 「目前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有利益上的牵扯。如果是真的与凤氏有关,那凤琪琪当初让冯夫人找上血祭楼,可就真的是太过讽刺了。」 安潇潇没吭声。 如果凤琪琪知道,因为当初她的不甘,而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后果,不知道她会不会气得吐血。 毕竟,血祭楼这次在李庭希的围捕之下,可谓是损失惨重。 官方那边的统计,估计是折损了七八成打手。 可是安潇潇从璇玑阁得到的消息,血祭楼里的一流高手,折损过半,二流高手,基本上是全军覆没了。 这样的打击,对于一个杀手组织来说,可以说是相当地沉重的。 「李庭希现在基本上已经收手了。毕竟血祭楼的人逃蹿地太远,而李庭希也不可能一直将精力放在这上面。」 「那你有什么想法?」 澈公子勾唇一笑,「我已经知会了幽冥阁,全力缉杀血祭楼的人。」 「你是想着一家独大了?」 澈公子的嘴角一抽,「潇潇,我是为了给你报仇出气。」 安潇潇压根儿不信。 她知道他对她好,可是她更清楚,他从来不做无用功。 对他自己没好处的事情,他一定不会做。 「既然你现在还是皇室的暗卫,那不如,动用你的力量,来帮我查一查四殿下?」 「你要对李庭玉动手?」 「怎么可能?这一次李庭玉利用了我,让他的母妃又重获恩宠,我是不是应该讨回些利息来?」 「有道理。」 澈公子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那好,我去帮忙查一下。另外,你想好要怎么从淑妃的嘴里套出当年的事情来了吗?」 「还在想。」 安潇潇的表情有些纠结。 要见到宋淑妃,就必须要进宫才行。 可是现在她只有当初福嬷嬷的一份口供,也未必就可信。 募地,脑子里灵光一闪,她怎么把刘氏身边的那些人都给忘了? 既然是刘氏当初和宋淑妃勾结在了一起,那么,她们两个人暗中有勾结,一定会留下了一些证据的。 或者,是某些知情人。 安潇潇的眸光一亮,立马就将七月叫了进来。 「想办法,将刘氏身边伺候的那些人,能找到的,尽量找到。想办法带到一处安全的地方,我要亲自审问。」 「是,小姐。」 刘氏死后,曾经伺假过她的那些奴僕,大都被安云龙给遣散了。 毕竟,二房没有了侯府的支撑,一大家子的人要养活。 所以,那些可有可无的下人,自然也就被打发了。 反正,刘氏死了,安美华也嫁进了四皇子府,至于安美妍,安云龙一直都以为她死了,家里,自然也就不需要那么多的婆子丫头了。 也正是因此,想要找到当初在刘氏身边服侍的人,还真是有些不太容易。 不过,安潇潇也不急。 反正,有澈公子这边的人脉关系可以利用,所以,不用白不用。 安潇潇很听澈公子的话,基本上没有和李庭希再有来往。 淑妃虽然是重掌后宫协理之权了,可是却一直没有动作,对皇后亦是格外地恭敬。 这倒是让安潇潇对这位宋淑妃又刮目相看了。 真没想到,她如此能忍。 真是能沉得住气。 不过,想想也是。 人家在宫里都待了十几年了。 若是不能忍,只怕现在早就尸骨无存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七月忙碌了几天之后,终于有了消息。 「小姐,总共找到了五个,其中一个已经是病得快不成了。现在被带到了京城来的,总共有三个。另外还有一个,因为离京城太远,而且年纪又大了,所以没有办法将其带到京城来。」 说白了,就是怕折腾得狠了,人再死了。 「现在在哪儿?」 「就在之前您住的别院里。」 「好,那我们即刻出府,这就去好好地问一问。」 七月和九月陪着,别庄里的一切如旧。 最先被带上来的,是一个叫二喜的丫头。 说是丫头,应该也有二十四五岁的年纪了。 「你嫁人了?」 「回小姐,奴婢在年前就被二夫人许配给了庄子上的一个管事。」 「你多大了?」 「二十三了。」 安潇潇点点头,「拖到这个年纪才嫁人,你对刘氏还真是忠心呢。」 一般来说,主子不愿意将丫环许配的早了,无外乎就是用着顺手这一个原因。 而这个二喜,显然是在刘氏的身边待得久了。 「回小姐,奴婢之前在夫人身边服侍,后来又被调到了二小姐身边。再后来二小姐和鲁世子的婚事订下,觉得奴婢陪嫁过去,不太合适,所以就给奴婢许了婚事。」 安潇潇轻笑一声,「说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这个年纪的丫头,对于十年前的事情,未必知晓。 不过,这丫头是个家生子,自小便长在了安家,对于二房的事情,倒是有可能知道得不少。 「回小姐,奴婢,奴婢说。」 二喜将这些年来刘氏做的那些缺德事都说了一遍,不过,大都是近几年的。 可见,她也是在近几年,才在刘氏身边受了重用。 「我问你,你爹娘是哪一个?」 「回小姐,奴婢的爹过世得早,奴婢的娘如今在侯府的福安堂当差,在老夫人身边,就是个守门的。」 言外之意,就是她娘在老夫人那里并不得重用了? 安潇潇的眸光一闪,再睨了七月一眼,七月当即会意,点了一下头,出去了。 「你有没有从你娘那里听到过什么。我说的是十年前,在侯府发生了一件大事。」 二喜愣了一下,勐地一下子抬头,脸色有些白。 好一会儿之后,才哆嗦着手指,「小,小姐,可是说夫人她,她。」 看这样子,好像还真的知道些内幕。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自然可保你无恙。如若不然,你的家人,一个也别想好过。」 安潇潇从来就不是良善之辈。 更何况是事关她的娘亲。 她可不觉得,对这些奴才仁慈,她的名声好了,她的母亲就能甦醒过来了。 二喜颤颤微微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安潇潇能肯定,她没有撒谎。 不过,这个二喜知道的,的确不多。 再者,十年过去了,就算当时她听到了什么,估计这会儿,也记不真切了。 安潇潇让人交她带了下去,然后手指在小几上轻轻地敲着。 现在可以肯定,当年的事情,的确是刘氏和宫里头的人合谋的。 只是这件事情,老夫人是否知情,尚未可知。 若是以往,安潇潇可能不会着急。 可是这一次的事情,直接关系到了她母亲的性命,还关系到了她将来的婚事。 所以,她不可能真的不放在心上。 至于老夫人那里,看来,有必要用些手段了。 当天晚上,安潇潇以给老夫人送补汤为由,进了福安堂。 「听闻老夫人这几日精神了一些,特意让膳房给祖母炖了一些补汤。」 老夫人恹恹地抬了一下眼皮,「你有心了。」 安潇潇浅笑了一声,身子微微前倾,用两人足以听得到的声音道,「十年前的事情,祖母是不是应该说点儿什么?」 老夫人脸上的肉勐地颤了一下,然后整个人迅速地坐了起来。 对上了安潇潇有些诡诈的视线,一时有些失魂落魄了。 「你们都下去吧,老夫人有些话想单独跟我说。」 两位嬷嬷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老夫人。 老夫人目光定定地看着安潇潇,随后才嘆了一声,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是,老夫人。」 第六章 悬济寺 安潇潇简单的打量了一下屋内的陈设,然后语气极为平淡道,「祖母,我既然是来孝顺您的,现在,您还是先将这碗汤喝了吧。」 老夫人的眸中明显就闪过了一抹畏惧,随后,便又是一抹愤怒。 「安潇潇,你到底想干什么?」 安潇潇挑眉,「我能干什么呢?难不成,您以为我大张旗鼓地到福安堂来,就是为了给您下毒?是我傻,还是您老煳涂了?」 安潇潇这种随意的态度,原本就令老夫人不满。 如今听她竟然敢骂自己是老煳涂,顿时就更为生气了。 「安潇潇,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老了,就治不了你了。」 「你当然能治,谁让您是长辈呢?」 安潇潇冷笑一声,「不过,如果您不配合的话,那我也没办法。只是好心地送碗汤来,看您这一脸畏惧的样子,我真怀疑,您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呢。」 老夫人气得唿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有这么说自己的祖母的吗? 老夫人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见她迈步在屋子里随意地走着,并不理会自己,心中的火中更旺了。 扭头看了一眼那碗汤,眸子里闪过了一抹嫌弃,再看向安潇潇时,则是一脸坚定道,「我喝不下,你出去吧。」 安潇潇似乎是早料到了她会如此,也不急,笑笑,又晃到了她跟前。 「老夫人,从我一回来,您就想着要我的命,我真的很好奇,我不过一个小姑娘,到底是哪里得罪了您呢?」 老夫人明显一惊,嘴巴微张,眼神发怔。 几乎就是在这个瞬间,安潇潇的右手一弹,一粒不过是黄豆大小的药丸,就这么进了老太太的嘴里。 老夫人在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之后,才反应过来,面色大变,「你给我吃了什么?」 说着,伤势就要将嘴里的东西给抠出来。 安潇潇也不急,就这么看着她在那儿瞎忙活。 「放心,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 老夫人哪里会信? 在她眼里,既然安潇潇知道了一些自己要杀她的事,又怎么肯放过她? 「信不信由你。你这样,那药是吐不出来的。」 话落,安潇潇已移到了桌前,右手拿出一个小瓶,在那不大的香炉里,倒进了一些褐勾的粉末状的东西,随后,再将上面的盖子盖好了。 几乎就是在她将盖子盖上的同时,这屋子里,便飘出了一抹奇异的香气。 这香气似乎是比牡丹还要华贵一些,比莲花还要再清香一些。 总之,这种香气,就是快速地使人,闻之一醉! 老夫人的眼神,已经开始出现了焕散。 安潇潇看了一眼桌上的汤。 那个东西,原本就是摆设。 她也没有那么天真,以为老夫人会喝她送来的东西。 整天防她跟防贼似的,怎么可能会愿意吃她送来的东西? 所以,那汤,不过就是为了引人注意而已。 看到老夫人的变化,安潇潇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有些事情,的确是该问清楚了。 「安云鹤是你的儿子吗?」 「是。」声音仍然是老夫人的声音,只不过,听起来,似乎是有些木讷,也有些呆板了。 「安云龙是你的儿子吗?」 「是。」 「你是太后吗?」 「不是。」 很好,试验的三个问题问完了,接下来,就是正经事了。 「十年前有人谋害靖安侯夫人,你是否知情?」 一上来就是这种劲爆的问题,安潇潇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着急了。 老夫人顿了顿才道,「知道。刘氏本来是背着我的,结果我身边的人,有注意到她跟宫里的人来往密切。还有,她不知道,我在她的身边,早就安插了眼线。」 安潇潇挑眉,「你可知道是与宫里的什么人联手的?」 「淑妃。当时过来与刘氏接头的,是宋家的大夫人,也是淑妃的嫂嫂。」 「那你知道以后呢?」 这一次,老夫人停顿的时间,似乎是有些长。 「我知道以后,就假装不知道。云鹤是我的儿子。封侯为将,我怎么能让他娶一个小渔女为妻?她配不上我的儿子。」 安潇潇听着她毫无感情的话,真是恨不能上前将她的嘴给撕了。 连做了两个深唿吸之后,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的意思就是说,你知道之后,就漠视了这一切,任由刘氏来加害我的母亲?」 老夫人没吭声。 安潇潇意识到自己有些感情用事了。 「我再问你,你可知道这十年来,安云鹤为何不在京城?」 「听说是因为乌氏死了,所以他才会离京隐世,不知去向了。」 安潇潇的脑子里闪过了一屡什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可惜了,那东西闪地太快了些。 「如果你早知如此,你还会任由刘氏去加害靖安侯夫人吗?」 老夫人沉默了片刻,「不会。」 果然,在她的心里,还是儿子最重要的。 「那我再问你,你为何要屡屡加害你的孙女?她可是离京十年,从未招惹过你吧?」 老夫人的面皮似乎是抖动了一下,「她是个孽障!孽障!她不该活着的,不该。」 很明显,一提到了她,老夫人的情绪就有些激动了。 安潇潇早就知道老夫人看不上母亲,只以为是母亲的出身寒微,配不上父亲。 可是这般地厌恶她,又是何道理? 「什么孽障?什么意思?说清楚了!」 安潇潇的声音有些凌厉,很显然,她对自己的厌恶,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就是孽障!当年大师说过,她会给安家带来灾难,灭门之灾!她是天煞孤星,天煞孤星!」 大师? 天煞孤星? 安潇潇拧眉,老夫人现在的样子,自然是不可能撒谎了。 只不过,天煞孤星这种话,她自然是不信的。 可是想到了大多数的人,还都是极其迷信的,也便只好再问。 「哪位大师所说?」 「大师,就是悬济寺的华阳大师。」 安潇潇蹙眉,她很确定,她跟那里的大师没有什么纠葛。 还是说,那位华阳大师,其实是跟父亲母亲认识? 「你就是听信了这些说,所以才千方百计地让她死?」 老太太的眼神里似乎是有些复杂,还有些迷惘。 「我没想让她死的。只要她一辈子不回京,我也不会想着取了她的性命。可是她一回来,就害得我安家不得安宁,她不是天煞孤星是什么?是什么?」 很明显,天煞孤星这四个字,已然是浸入到了老太太的骨髓里面了。 只要一想到了她,脑子里闪现的,就是天煞孤星四个字。 安潇潇勉强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你呢?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问到此处,老夫人竟然不吭声了。 安潇潇意识到不对,再仔细地看她的眼睛的时候,才发现她眼睛里一片迷惘,就好像,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似的。 安潇潇察觉出她的神色不对,伸手快速地在她的穴道上点了两下。 看到她整个人定住,顿时暗暗叫糟。 想不到,这里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 好在,屋内的奇异香气,已散去大半,安潇潇将老夫人扶好,平躺在床上,随后又将窗子都打开,好让屋子里的味道,恢復先前的状态。 转头看了一眼老夫人,安潇潇的目光再落到了那碗汤上面。 须臾,将托盘端了起来。 安潇潇到了屋外,看到几位嬷嬷正神色不安地不停张望着,看到她出来了,个个如临大敌。 那样子,就好像是她对老夫人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一般。 安潇潇笑意盈盈道,「老夫人不肯喝,说是这味道不对。如今已经歇下了,估计一会儿就醒了。」 「是,大小姐。」 「你们都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儿了,都清楚老夫人的喜好,好好照顾老夫人,莫要让老夫人太过随性了。」 「是,大小姐。」 安潇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福安堂,暗暗想着,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如此厉害? 这么久了,从来没有想到过,这里竟然还会有催眠的高手。 这种东西,不是应该只有现代的那些顶尖的心理医生才会的吗? 怎么在这个时空里,竟然也有人会? 显然,对方的身分很敏感,不然,不会对老夫人用了这么深的催眠。 想来,那人应该也是有阵子,不曾与老夫人联繫了。 不然,老夫人不会是那样的表现。 安潇潇越想,越觉得自己周围,简直就是龙潭虎穴。 看来,想要自己命的人,显然不仅仅只是一个老夫人而已。 晚上,澈公子照例过来做了晚膳,安子轩也在这里一起用的。 「我今天见过老夫人了,当年刘氏联合淑妃谋害母亲一事,老夫人也知情,只不过最终选择了漠视。」 安子轩的表情明显有些不对。 毕竟,这么多年,老夫人对他还是不错的。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位慈爱的老夫人,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来谋害她的儿媳? 就只是因为一个出身的缘故吗? 安潇潇嘆了一口气,「可是我遇到了一点儿麻烦。」 澈公子抬眸,「怎么了?」 「我问及她背后的主子时,她的表现不对劲儿。若非我出手及时,只怕她就有疯魔的徵兆了。」 安子轩面色一凛,「什么意思?」 「她被人催眠了。」 「催眠?」 澈公子也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安潇潇愣了一下,然后勐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好吧,她得想一个更贴切的名字才好。 「就是她的神智虽然是清醒的,可是记忆里的某些东西,被人用法子给囚禁起来了。」 澈公子算是反应快的了,「是有人用了摄魂术?」 这回换安潇潇呆懵了。 摄魂术,跟她说的,好像也不太一样吧? 「哎呀,反正就是一个善于催眠的高手啦。你看看能不能查到?」 澈公子明白,她指的是皇室暗卫中,有没有在这方面比较擅长的人。 「我倒真认识这么一位,只是不知道,跟你说的是不是一回事?」 「怎么讲?」 「我认识的这一位,的确是可以通过一些手段,抹去一个人的记忆。」 抹去记忆? 安潇潇的眼睛明显就瞪大了些。 突然想到了自己八岁那年的记忆,突然缺失,难道,真的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安潇潇的情绪微变,安子轩和澈公子都没有发觉异常。 片刻之后,安潇潇才强自镇定道,「你说的是何人?」 「此人目前行踪还不曾确定。待我查一查之后,才能回覆你。另外,江湖人,似乎是也有这么一号人物,叫醉仙子。」 「醉仙子?女的?」 澈公子点头,「听闻此人天生好男色,从十几岁便开始修一种极为诡异的功夫,需要阴阳交合,采阳补阴。而醉仙子本人生得委实算不上是什么美人,只有一双眼睛,生得是格外地漂亮。江湖人也有人称,她就是因为那一双眼睛天生有异,所以才能勾引了不少的男子。」 安潇潇的嘴角一抽,也就是一位女採花大盗呗? 还真是牛! 安潇潇倒不觉得那个醉仙子有多么地无耻或者是下流,反倒是觉得,能在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真是胆大得令人佩服。 这么想着,竟然就脱口而出了。 「还真是一位好胆量的奇女子。」 话音一落,便惊觉两道冷嗖嗖地视线射向了她。 面色微窘,也只能继续装傻了。 「那个,我的意思是说,这个醉仙子,也是一个敢于冲破礼教的奇女子。」 澈公子面无表情,眸子里似乎是蒙上了一层轻雾,看不真切他眸底的情绪。 「潇潇很羡慕那位醉仙子?」 安潇潇微怔,如此诡异的气氛,她敢肯定,自己点头说羡慕的话,这位澈公子能将她这里给拆了。 「没有。只是觉得她的行为很大胆。」 「如果你知道了她的真正年岁,你对她或许就是另一看法了。」 安潇潇挑眉,她在江湖上行走的不多,不过,对于真正在江湖上响亮的名号,大都是知道的。 这位醉仙子,她以前还真是从来不曾听到过。 难不成,这里头还另有名堂? 「醉仙子今年已是将近四十了。」 安潇潇的表情,不似澈公子所预料的那么嫌弃,反倒是一种恍然大悟的样子,「明白了。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嘛。这也是到了虎狼之年了,难怪会对这方面有这么强烈的需求。」 噗! 安子轩一口茶喷了出来,然后不停地咳嗽着。 他是真没想到,他的妹妹,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这简直就是要了亲命了。 身为一个女孩子,就不知道要矜持一点吗? 澈公子脸,已经是黑的不能再黑了。 这个丫头,就不知道女子的名声有多重要吗? 当然,他可以不在乎安潇潇是不是有什么好名声,可是不代表了,他就愿意让自己看中的女人心眼儿长歪了吧? 「哥,要不要这么夸张?」 「咳咳,妹妹,不是我夸张,是你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安潇潇哼了哼,转头对上了澈公子的视线。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醉仙子是另有一种迷惑人的本事,所以能让男人在不由自主地情况下,与她发生关系?」 澈公子点头,神色也比刚才好了一些。 「这个醉仙子,难不成就是擅长使用一种类似于幻术的东西?」 「我即刻派人去查找她的下落。不过,要等一等。」 安潇潇点了下头,能找到人,自然就是再好不过了。 安潇潇想到了老夫人说的,当初和刘氏见面的人,可是宋家的大夫人。 看来,自己需要好好会会她了。 宋家如今掌权的,就是宋淑妃的大哥,也便是现在的宋大爷,而外人提及宋夫人,自然也就是指的这位宋家大夫人。 至于其它各房,到底还是身分差了一些。 宋家原本就是商贾之家,在这权贵如山的京城,自然不会太令人关注。 谁让宋家出了一个淑妃,又出了一位四皇子呢? 安潇潇派人出去打探消息,得知宋夫人后天要陪着宋家老夫人到城外的悬济寺上香祈福,顿时就来了主意。 当然,她可没有忘记,之前说自己是天煞孤星的那个神棍,就是出自悬济寺的华阳大师。 安潇潇为了避免被人看穿,在第二天,就直接安排了车马,一路出发出了悬济寺。 走的时候,还特意多带了些护卫,这样的阵仗,想让人忽视,都不成。 悬济寺是京城有名的一座寺庙,听说这里的香火,极为旺盛。 一年到头,前来上香的信徒们,是络绎不绝。 安潇潇的本意,就是来此会一会宋夫人,所以,心思自然也不在进香上。 安潇潇没有进入大殿,只说自己有些头疼,便请了这里的小师父,快速地安排了一座清静的客院,然后住进去了。 对于安潇潇这样的施主,寺里的小沙弥可能见得不多。 大老远来了,竟然不进殿上香,还真是奇怪。 而安潇潇在安置好之后,便令人将四处守了,自己在屋子里睡大觉了。 七月知道昨天晚上小姐睡得晚,一直等到了璇玑阁那边送消息过来,又亲自给墨扎王子回了一封信之后,才歇下的。 那会儿,都已经过了子时了。 七月知道这寺里面都是准备了素斋,好在来之前,让人在府里做了一些糕点。 将糕点摆出来之后,又让人去烧了热水,将茶叶茶具也都摆好了,只等着小姐醒了,可以先解解飢。 「这位小师父,请问有什么事吗?」 七月将一切摆好之后,出门就看到了一个小沙弥正侯在了院外,然后不停地朝屋子张望着。 「施主,弟子是奉师命来问问,今日来的这位,可是靖安侯府的大小姐?」 「正是。你有何事?」 「我家师父有请。」 七月愣了一下,「你家师父是哪位?」 「我家师父正是悬济寺的方丈,华阳大师。」 七月听着这名字有些耳熟,「小师父稍候,我家小姐今日突然头痛,刚刚才用了药,怕是要等一会儿才能随小师父过去。」 「无碍,师父说了,让我在此等候安小姐。」 「那好,小师父进来到这凉亭里坐一坐吧。」 小沙弥的年纪不大,也不过就是十四五的模样,许是极少与女施主说话,所以,脸色也是红红的,由始至终,都不敢拿正眼来瞧七月。 如今听说安小姐还要再等一等,无奈,也只好先到凉亭里坐了,总好过他守在门外,引人注目。 安潇潇睡了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其实,也就差不多到了该用午膳的时辰了。 「小姐醒了?」 「嗯,有事?」 「华阳大师有请。」 七月将小沙弥的事情说了,然后服侍小姐穿好了衣裳。 安潇潇笑得有些诡魅。 好一个神棍,她还正想着找他报仇呢,他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人呢?」 「就在外面的凉亭里候着呢。」 安潇潇也不着急,吃了一块儿绿豆糕,又连喝了两盏茶,这才出了屋子。 小沙弥一听到了门帘响动,立马就站了起来。 待看到一蓝衫女子自屋内出来,便立马出了凉亭。 「安施主,师父命小僧前来引安施主过去。」 安潇潇看了小沙弥一眼,果然是个脸皮薄的,不敢抬眼,且脸色已经红若云霞了。 「好,劳烦小师父前面带路了。」 小沙弥哪里敢在她的面前拿乔?立马就恭敬地在前面引路了。 绕过佛堂,又穿行过了一片药田,这才看到了一处极为僻静的院落。 而且,此院落看上去,似是年久失修,墙壁上除了一些划痕之外,有的地方,墙皮都掉了不少。 「华阳大师就住在此处?」 「回安施主,家师的确就住在这里。您请稍候,小僧前去禀报。」 安潇潇微微勾唇,四处一打量,这里虽然看起来破落一些,可是宅院内,还是极为干净整洁的。 特别是那一畦畦的菜田和药田,将这原本有些空落的院子,倒是衬得有了几分的绿意。 「安施主,您里面请。」 安潇潇微微颔首,将七月和九月留在了外面,独自一人,进入了禅房。 第七章 大师圆寂 安潇潇进入禅房之后,才注意到,这里面的一切都是极其简洁。 见一老僧,正在一灰色莆团上打坐,看样子,似乎是入了定。 当然,这只是看上去如此。 安潇潇自然不信这个老神棍是入了定的。 否则,如何还会让人去找自己? 安潇潇四下看了一眼,发现老僧的对面有一干净的灰色莆团,看样子,应该就是专门为来拜访的人准备的。 安潇潇盘膝坐下,然后两手置于膝上,上身挺直了,两眼直直地看着他。 华阳大师似乎是并未察觉到有人进来,仍然是双目紧闭。 只有偶尔的轻浅的唿吸声,证明他还活着。 安潇潇的眼睛微眯了一下,比耐心吗? 她安潇潇别的不好,耐心可有的是。 不然,当初也不会在京外一待就是十年了。 哪怕她的父亲兄长一个个为了母亲而将她抛下的时候,她都没有表现得烦燥或者是不安过。 现在,只是面对一个老神棍,她就更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安了。 所以,她很自在地闭上了眼睛。 只不过是换个地方让她的大脑放空,能得到更多的宁静而已。 安潇潇很快,就真的放松了戒备,甚至是,进入了冥想。 然后,不由自主地,便又开始看到了一些还没有发生的画面。 一幕一幕,让她的眉心,忍不住微微拧了起来。 「安施主。」 直到一道有些苍白,却分明就透着几分力道的声音响起,安潇潇才缓缓地睁开眼睛,从自己刚刚所看到的那些并不美好的画面中,清醒了过来。 「华阳大师?」 因为不曾见过,所以,总要先确认一下。 不然,万一自己报完了仇,却发现对象错了,那多尴尬。 华阳大师微微点头,「老讷等了你许久了。原以为,你回到京城后不久,便能寻来,没想到,比老讷所预料的,倒是迟了一些。」 安潇潇的唇角一勾,「大师此言,似乎是另有深意呢。还请大师多多指教。」 华阳大师静静地看了她的眉目一会儿,「像,太像了。」 安潇潇挑眉,她之前在魔凉山见过了母亲,华阳大师所说的像,可是指自己像极了母亲吗? 「大师?」 华阳大师嘆了一口气,「事隔多年,老讷甚至都以为自己已经什么也记不清了。没想到,一见到了施主,前尘往事,竟然是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 「大师是觉得晚辈这张脸太熟悉了吗?」 「安施主,老讷知道你此来是何目的。不过,有些事,并非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的。」 又来这一套? 安潇潇有些怒了。 这些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这么悬悬乎乎的,真以为自己是神了? 「还请大师明言。」 心里头不爽到了极点! 不过,安潇潇还是提醒自己,要尊老,尊老。 「安施主,你身上的戾气太重,当放下执念,以善待人才是。」 安潇潇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极其嘲讽的笑,眸子里似是那寒冬的冰雪,让人看一眼,便似是生活在了冰天雪地中一般,瑟瑟发抖。 「华阳大师,晚辈敬您也算是一个长辈,对于这些脑子不开窍的愚民来说,也算是一个得道高僧。所以才一直对您十分客气。」 安潇潇的话锋一转。 「只是,我对您客气,不代表了,您就没有错。」 华阳大师面色平静,仍然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从容。 「施主,老讷一心相劝,绝对不敢有半分的私心。只愿安施主能明白老讷的苦心才好。」 「什么苦心?你对我的祖母说我是天煞孤星下凡,将来要剋死安家所有的人,这就是你的苦心?」 华阳大师面色微变,似有不解。 而安潇潇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继续逼问道,「你可知因为你的一句话,她想了多少的法子来取我的性命?华阳大师,你所谓的好生之德,便是如此吗?」 华阳大师的眉目紧拧,似有想不明白之处。 「我念你是一高僧,不与你计较了。没想到,初一见,你便劝我放下仇恨。我倒要问一问了,华阳大师,若是此刻有人不问青红皂白,便要取你性命,杀你弟子同门,你也能放下一切,仁慈以对?」 安潇潇的情绪已经是有些失控了。 她平生最恨的,便是这种自以为是的所谓大善人。 没有人真正能体会到别人的苦痛,为何一来就要先劝自己放下屠刀? 若是真的放下了,反倒是身首异处,他们这些劝人的人,又会有什么损伤? 不知别人苦痛,只会一味地劝人放下。 安潇潇一直以为,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恶,也最不可原谅的。 是以,她对华阳大师的态度,也是愈地地厌恶起来。 华阳大师紧紧地盯着她的面相看,许久之后,才轻嘆一声,「安施主,无论你信或不信,老讷都只能说,初见你时,不过是襁褓中的婴儿,你当时的面相,的确就是命定的天煞孤星。只是现在……」 华阳大师的一双泛着白色的眉毛,紧紧地拧起,似乎是有些无所适从。 难道当初,真的是自己看错了? 「别说我是不是,华阳大师,就算我真的是,又怎么样?若非你当年的一句妄言,我岂会经歷了这么多?」 一句话,将华阳大师,噎得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安潇潇站起来,转身到了一张佛像面前,唇角一勾,再绕到了华阳大师跟前,微微地俯下身子,两只眼睛,宛若是冰雹一般,让人感受不到分毫的温度。 「你不就是想说,让我放下这些仇恨,然后心里轻松自在一些,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么?」 「可你不是我!我的母亲,生死未卜,我的父亲,还等着爱妻的归来。可是我在京城面临的又是什么?是亲人的暗害、那些恶人的算计。华阳大师,你凭什么叫我放下屠刀?你若是真有本事,为何不去劝劝那些心怀叵测之人?」 一句接一句的指责、逼问,令华阳大师的面色微微泛白。 许久之后,华阳大师感觉到了安潇潇的情绪稍微平定一些,才缓声道,「安施主,非我不能体恤你之苦。只是,这茫茫尘世,恩怨情仇,孰对孰错,又岂是在三言两语之间?」 安潇潇轻嘲一声,「所以说,大师还在为了那些人而辩白,是吗?」 华阳大师的脸色微滞,「安施主,非我为他人辩白,只是,施主心中已有心魔,若是不能及时制止,只怕他日,将铸成大错。」 安潇潇眯眼,冷笑一声,「大错?我今日来此,就只是想要问问大师,现在看我,可还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华阳大师的身子勐然僵了一下,这才意识到,眼前的小姑娘,再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婴儿了。 她的身上,戾气虽重,可是面相却是颇为复杂。 似乎是大富大贵之命,又似乎是凉薄早夭之命。 总之,她身上的一切,华阳大师,突然就什么也看不透了。 「听闻华阳大师,有着一手独门绝技,是不也不是?」 华阳大师苦笑一声,「你要找的人,不是老讷。老讷生平,除了理佛,就只有批命一能,勉强算是不错。」 「这么说来,大师认识此人?」 安潇潇倒是真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还真给蒙对了。 其实,她也就只是猜测而已,所以,才会出言诈一诈。 没想到,华阳大师倒是主动说了。 「施主要找的,应该是我的师弟,清阳师弟。他现在云游四方,并不在寺内。」 「大师,我现在只想知道,当初大师对我的命格做出了一个那样的批示,现在是否后悔了?」 华阳大师的脸色微变,许久之后,才沉声道,「当年,我执意不肯对你有只言片语,只是奈何,安老夫人请了贵人的手谕过来,老讷也是无可奈何。老讷用是出家人,自然是不打诳语。未曾想,竟然是对安施主,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影响。」 「当年华阳大师初见我时,是在靖安侯府?」 「正是。当时,安夫人抱着你,老讷见时,你睡得正香。」 安潇潇点点头,自己想知道的,基本上,也就都知道了。 「大师,我并不曾怨怪于你。只是,我不过是一介弱女子,可是那些人却不肯放我一条生路。如此,自然就怪不得我了。」 华阳大师的面色突变,「安施主,还请慎行呀。」 「我明白大师的意思。当年我不过稚儿,可是那些人竟然狠下心肠,给我下了剧毒,若非是遇到了师父,只怕我命休矣。此事,虽是由大师而起,可是却绝非大事之错。大事也无需自责。」 华阳大师重重地嘆了一声。 可见,对于当年安潇潇中毒一事,他也是清楚的。 安潇潇面色平静,「其实,严格说来,当年若非是从大事这里讨到了一株银莲草,只怕我也活不到今日。大师,你我之间的帐码,就算是一笔勾消了。将来,我是天命煞星,亦或是消遥自在,都与大师无关。」 安潇潇这话,明显了就是为了能降低大师心中的那抹负罪感的。 只是奈何,华阳大师,似乎是听不进去。 「老讷自小便皈依佛门,能言时,便开始诵读佛经。一生,行善无数。不想,却因为当年无奈之举,而害了安施主。」 安潇潇垂眸,并不言语。 「如今想来,一切都是老讷的过错。若是当初老讷能始终沉默无言,或许,安施主也就不会经歷这些了。」 安潇潇的眉心微动,「大师,事已过,何必再多做追究。罢了。就当是我此生必经的一个劫难吧。」 「安施主能如此想,老讷心中甚慰。」 「大师,既然你说了是我祖母携了贵人的手谕前来,不知可否告知晚辈,到底是何方神圣?」 华阳大师却微微摇头,双目闭起。 「此事,既然已过,又何必再细问?」 安潇潇一怔,这是拿她刚刚的话来堵她了。 「大师,我总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对我的命格,如此感兴趣吧?」 华阳大师,闭口不言。 安潇潇纵然是心急如焚,亦是毫无办法。 她知道,对于华阳大师这样的人来说,软磨硬泡,只怕都不会见效。 无奈,只好就此告辞。 门外的小沙弥,看到她出来,弯腰施礼,「送安施主。」 安潇潇看了一眼小沙弥,「大师的心情不太好,记得多加照顾。」 「是,安施主。」 等到安潇潇走远了,小沙弥才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我为什么要这么听她的话呀?」 想了好一会儿,仍然没有得到答案。 索性也就不去想了,直接回去看看师父。 小沙弥虽然还不曾受具足戒,可是因为他是方丈的弟子,在寺里的辈分自然也极高。 年纪小,可是除了照顾师父之外,其它的一些差事,基本上都是不用他去做的。 安潇潇从华阳大师那里了解到了大部分的消息,自然而然地,就开始让人去关注华清大师的踪迹了。 自己八岁那年的记忆,只怕还得要靠这位大师才能让自己一一恢復。 不过,当年老夫人拿的那封手谕,到底是谁的呢? 等一下! 安潇潇的眼神陡地收紧,她怎么忘了,能称得上手谕的,可委实不多。 除了皇上、皇后、太后之外,就是宫里头那些妃位的主子们了。 所以说,关键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了? 既然是老夫人拿过来的,那么,十有八九应该是一位女子的手书,显然,皇上这里应该就排除了。 当年的四妃,只有良妃是中间换了人的。 因为几年前良妃犯了大错,被贬入冷宫,之后没多久,人就殁了。 现在的良妃,是皇上几年前才刚刚擢升上来的。 那么,这个良妃,应该是被排除掉了。 德、贤、淑,四妃,再加上了皇后和太后两人,当年与老夫人勾结在一起的,应该就是她们中的一个了。 再想想,那天自己对老夫人用了药,可是问到关键处,她却是一无所知。 显然是被人控制了那部分记忆。 所以,身边能有这样的催眠高手的人,其地位,必然不低。 淑妃纵然是在后宫游刃有余,可是她这样的身分,皇室暗卫,自然是不可能听从她的吩咐。 难道是皇后,亦或者是太后? 这一晚,安潇潇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直到后半夜,安潇潇才迷迷煳煳地睡着了。 只是没睡多一会儿,就被寺里轰鸣的钟声给惊醒了。 「怎么回事?」 七月进来,手上还端着热水。 「小姐,您赶快起来梳洗吧,华阳大师殁了。」 「嗯?你说什么?」 安潇潇以为自己刚醒,脑子还懵着,所以对于七月的话,一脸的不相信。 「回小姐,华阳大师今天早上圆寂了。」 「今天早上?」 安潇潇的眉心一皱,总觉得,这是不是也太过凑巧了些? 自己昨天才从他那里知道了这么多,想不到,转眼,他就圆寂了。 「如今寺里的和尚们都在前面一起念经呢。小姐,您也起来吧。」 安潇潇揉了揉眉心,不对,若是华阳大师圆寂了,那宋夫人和宋老夫人还会再来吗? 「走吧,我们先去看看。」 安潇潇到了大雄宝殿,看到外面的院内,早已是密密麻麻地坐满了和尚,嘴里头都在念着佛经,具体是什么经,安潇潇也不知道。 安潇潇上了一柱香,又恭恭敬敬地朝着华阳大师的尸首拜了三拜。然后抬头看了一眼他的眉目。 很安祥。 走的时候,应该是没有受太大的罪。 「安施主,师父临走之前,留下话来,说是见到您,一定要将这封信交到您的手上。」 安潇潇看了一眼,嘴角一抽。 这个老和尚,不会是临死的时候,还想着怎么劝她一心向善吧? 「知道了。多谢。」 安潇潇接过来,并没有马上拆开看。 跪在了最里面的小沙弥哭得声音最大,听说安潇潇过来了,也就出来了。 「安施主。」 安潇潇挑眉,这是什么意思? 小沙弥抹了一把泪,「安施主,师父临走前交待,让我还俗,还说,让我一定要跟在安施主身边,无论是为奴为仆,都一定不能让安施主嫌弃了小僧。」 安潇潇啊了一声,一脸的不可思议。 再转头看看已经睁不开眼睛的华阳大师,她只觉得自己现在的脑子都是混乱无比的。 他是疯了吧? 干嘛要让自己带着一个小沙弥? 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呀? 安潇潇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那个,可能是你师父临走的时候,脑子有些不清楚了,所以,这话当不得真的。」 谁知,那小沙弥立马就号陶大哭了起来。 「安施主是嫌弃小僧吗?小僧也是奉了师命的。」 安潇潇顿时哭笑不得了。 这算是什么事儿呀? 自己一个大姑娘,难道真的要带着一个小和尚下山? 真是疯了! 另外的两名弟子也站了过来,看样子,也得有五十左右的模样了。 「安施主,这的确是师父的遗言。您就带着小师弟下山吧。」 安潇潇顿时无语了。 自己这里是收容站吗? 他都这么大个人了,他师父死了,他就在悬济寺里好好过日子,念他的经不就行了? 干嘛非要跟着自己下山呀? 欺负人也不带这么欺负的吧? 安潇潇一脸的不情愿,自然是不乐意将人带走。 可是小沙弥一过来,就拽着她的袖子不撒手,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安潇潇脸色难看,「你先松开,像什么样子?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呀?」 小沙弥脸色微红,不说话,低着头松开了,可是脚却往她的方向又挪了两步。 那样子,分明就是赖定了安潇潇了。 「阿弥陀佛,安施主,慧靖天生就与常人不同,多年来,也唯有跟在师父身边,才像个正常的孩子。如今师父圆寂,定然也是放心不下小师弟,故而才会托负于安施主。安施主乃是神医再世,又有菩萨心肠,定然可以照顾好他的。」 安潇潇无语望天,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菩萨心肠的? 你就不怕我把你这寺庙给拆了? 慧靖? 安潇潇这才正眼瞧了他一眼,「慧靖是你的法号?」 「嗯。我自记事起,便叫这个。师父说了,让我以后都要听你的话。而且要片刻不离你身边。不然的话,我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这个老神棍! 死了还不让自己安生。 安潇潇气得磨牙。 自己不过是过来弄清楚一些陈年旧事,没想到,反倒是给自己惹来了一个拖油瓶。 「那个,慧靖小师父,你师父的话,也未必就是真的。他是在故意唬你的。」 话音一落,安潇潇就感觉周围有无数道视线,既兇狠又冷冽地朝她射了过来。 安潇潇的心里扑通一下子,只好尴尬地笑了笑,「好吧。既然是大师的遗言,我照办就是了。」 她一说完,其它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华阳大师在悬济寺几十年,功德无数。 如今他圆寂,只是放心不下这个天生脑子有些不太正常的慧靖,若是他们不能让师父安心,他们心中,也着实难安。 「这样吧,大师圆寂了,让慧靖在这里尽完了孝道之后,再下山寻我便是。」 几人面面相觑,觉得她这话也有道理。 「也好。」 唯有慧靖似乎是不放心,泪眼汪汪地看着她。 生怕她再说话不算数,不要他了。 安潇潇再回到了自己的客院时,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因为华阳大师的圆寂,整座寺庙里的气氛,都低沉而悲伤。 安潇潇只觉得这里的低气压,随时都能让她忍不了了。 七月端了两盘儿新鲜的果子进来,「小姐,奴婢刚刚收到消息,听闻华阳大师圆寂,宋家老夫人和宋夫人一行人,也都加快了速度赶过来。说是要送华阳大师最后一程。」 安潇潇点了点头,没吭声。华阳大师的名声在外,宋老夫人会有此意,也在情理之中。 「小姐,听闻此事已经惊动了宫里。华阳大师生前名声在外,连太后都惊动了。」 第八章 一一地讨回来 果然,很快,宫里头的旨意,接二连三地传了出来。 除了皇上一道安抚的旨意之外,还有太后和皇后的懿旨,先后到了悬济寺。 安潇潇得知宋家的人已经上山了,反倒是沉下心来了。 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好好地问一问宋夫人,当年的事情,到底是何人主使,又是何等目的。 不知为何,安潇潇将母亲出事,和自己的命格联繫在了一起。 总觉得,暗中有一只大手在操控着这一切,分明就是在针对她们母女的。 这天晚上,安潇潇用完晚膳,特意在外面熘达了一圈儿后,再回到了自己的客院内。 「小姐,宋夫人已经回到自己的院中歇下了,是否现在行动?」 「行了,我知道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是,小姐。」 宋夫人才刚刚换了衣裳,按说,她们今日是根本就不该在此留宿的。 可是因为老夫人与华阳大师是旧识,执意过来送送,这一耽搁,时辰就晚了。 天色暗下来,下山自然是不便的。 宋夫人才躺到了床上,便闻到了一抹奇异的香味儿,正想着问问今日燃的这是什么香,迷迷煳煳地,就好像是睡着了。 安潇潇悄无声息地潜进了她的房内。 「宋夫人,你是淑妃的什么人?」 「我是她大嫂。」 宋夫人的声音有些呆滞,眼睛虽然是睁着,可是却看不到焦距。 「十年前,你们为什么要给靖安侯夫人下毒?」 「我们的确下毒了,可是没有成功。」 「为什么没有成功?」 「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事情有变,所以没有下毒。后来我们又试过其它的办法,比如说毁掉她的名节,可惜了,最后都没有成功。」 「那后来呢?」 宋夫人沉默了一下,然后仍然面无表情道,「后来,找到了一位世外高人,他懂得一种很神秘的诅咒,然后就给她用上了。」 安潇潇眯眼,她现在已经知道,母亲是有着预见的能力的。 所以,这些人三番几次的暗害才没有成功。 可是,那诅咒又是怎么成功的呢? 是不需要亲自到母亲的跟前,还是另有原因呢? 「什么世个高人?」 「不知道。」 安潇潇的眸底闪过了一抹急切,关键之处,她竟然不知道? 「那世外高人是何人寻来的?」 「是我相公。」 「那你相公为何要害靖安侯夫人?」 「当然是听了淑妃的话。淑妃嫉妒安夫人生得漂亮,更因为那个安夫人不知检点,竟然还勾引皇上,淑妃自然不能轻易地放过她。」 安潇潇顿时怒极。 可是想到了现在不是自己冲动的时候,只能咬咬牙,忍下了。 「是淑妃说安夫人勾引皇上了?」 宋夫人的语气仍然是没有任何的高低起伏,「当然是淑妃说的。其实,我们都知道,皇上对安夫人有意,只是,皇上这个人,对于江山美色,还是分得清轻重的。所以,在皇上得知安夫人是安将军的妻子后,也便不曾单独召见过她。」 「那为何你又说安夫人勾引皇上了?」 「不是安夫人勾引,是有人在暗中算计安夫人,想要借着送安夫人上龙床的机会,来邀宠。」 这个消息,也太过震撼了。 安潇潇的眼睛都瞪直了。 「你说什么?」 「当初有人在宫宴上动手脚,安夫人被迷晕了。结果被人引入了一处宫殿之中,皇上醉酒,也进入了那处宫殿。若非是后来安将军带人寻了过去,只怕安夫人的名节就将不保了。」 安潇潇深吸了几口气,然后才慢慢地消化掉这些消息。 「当初算计安夫人的,指不定就是淑妃呢。」 这话,自然是一种试探。 「不可能。淑妃巴不得能让安夫人远离皇上的视线,自然不可能会主动来促使二人发生关系。再说了,当时淑妃娘娘在宫中几乎是独得皇上恩宠,怎么可能会再引狼入室?」 这话,的确是有道理。 安潇潇也不得不承认,当时的宋淑妃的确是圣眷正宠,怎么可能会再给自己引来一个对手? 这么说来,当时算计母亲的人,极有可能是与淑妃争宠的女人。 不过,这些现在并不重要。 「淑妃就是因为看到有人利用安夫人,所以才会想要取她的性命?就是怕将来有朝一日,她真的伴驾在皇上身边?」 「应该是吧。」 「所以你们就和安家的二房刘氏联手了?」 「刘氏是个蠢的。她一心恨着安云鹤,恨他为什么不早点儿回来,如果他早些回来,她就是靖安侯夫人了。所以,她对那个嫂嫂,自然是百般地憎恨。」 这样的说法,倒是能说得通。 「淑妃只是单纯地让你们谋害安夫人了?」 「她还让我们想办法再给安云鹤送个女人过去,最好是能得到他的信任。这样,将来安云鹤手上的那股神秘势力,就可以落到了我们手上。」 「呵呵,还真是心比天高呢。」 「宋家老夫人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 「那当年你们找到的那个世外高人呢?」 「不见了。」 「嗯?」苏念有些意外,「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事情成了之后,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了踪影。我们也曾试着再联繫他,可是根本就找不到了。」 安潇潇顿时又有些失望了。 这个关键人物,不知道是谁,不知道来自何处,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 只要想想,就觉得无比的憋屈。 「你们一直到现在,都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人?」 「没有。」 「宋老爷见过吗?」 「没有。」 安潇潇眯眼,有些不太相信。 「你怎么这么肯定,宋老爷就没见过他?」 「因为之前老爷说要想法子找到那个人,能将二殿下给解决了,那么四殿下的路,就会顺当很多。可是派出去的人,一直没有好消息传回来。」 安潇潇顿时无语。 这些人,还真是害人害上瘾了! 明争暗斗都不够瞧的了,直接开始用上邪术了。 安潇潇从宋夫人这里离开之后,就让人立马去打探有关那位世个高人的消息了。 特徵不多,只知道是一名男子,年纪大概在五十岁到六十岁之间,另外,他的身形属于中等,不胖不瘦。 其它有价值的消息,基本上没有了。 不过,由此也不难看出,对方做事是极其隐秘的。 收了宋家万金,可是到了也没让宋家人看到他的长相。 这样的高手,也当真是绝了。 次日一早,安潇潇便早早地下山了。 再不走,她真怕被那个慧靖小沙弥给缠上,到时候想走也走不了了。 安潇潇回到侯府,人才刚进了二门,就被老太太的人给请到了福安堂。 安潇潇虽然不想去,可是华阳大师才刚刚死,她又是从悬济寺回来的。 真不知道,老夫人这会儿找她,是不是与华阳大师有关了。 安潇潇略一思量,还是走这一遭的好。 福安堂内,老夫人身子略有些颓废地坐在了主座上,时不时地,还咳嗽两声。 「祖母这是怎么了?可要孙女为你把把脉?」 「不必了。不过就是有些上火罢了,吃些药也就好了。」 「是,祖母。」 安潇潇也乐得清静。 反正这个老太太也不待见她,她也没有必要总是上赶着来照顾她。 「华阳大师昨天早上圆寂了?」 「是。」 老夫人的脸色明显就有那么一点急切,「那你前天上山,可曾见到他了?」 「见到了。」安潇潇点点头,一脸的理所当然。 「我问你,你跟大师说了什么?为什么你一上山,大师就圆寂了?」 安潇潇的脑子一时有些不够用了。 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是指她上山,然后就剋死了华阳大师? 这是不是也太扯了! 「祖母,您是不是想多了?我上不上山,跟华阳大师是不是圆寂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大师圆寂前,可是有不少的弟子守着呢。您这话,可千万不能乱说。」 老夫人看她的眼神里,明显就是多了一抹厌恶。 以往虽然也讨厌她,可是至少还会遮掩一二,至少表面上,总会过得去。 可是这一次,她似乎是不想再遮掩了。 这就么*裸地显示出,她对这个孙女的不待见。 「安潇潇,你就是个扫把星!如果不是你,我的儿子怎么可能会十年不归京?还有你娘,你们母女俩,没有一个是省心的。」 安潇潇的眼睛微微一眯,狭长的缝隙里,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破冰而出。 「祖母,您不喜欢我,我无话可说。可是我母亲,好歹也是我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正经的侯夫人,也是我和哥哥的生母。您这样说,是不是也太不合适了?」 老夫人哼了一声,将一直瞪在了她身上的目光挪开。 「安潇潇,你还想怎么样?你都已经把你二叔一家给折腾地彻底地没了前程,你还要把侯府也折腾散了吗?」 「祖母这话,我可听不懂了。华阳大师圆寂,与我无关。另外,您所说的侯府安危,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系在了我一个弱女子的身上了。」 「安潇潇,你少在我面前装无辜!我问你,你是不是得罪了凤家?」 安潇潇的唇角一勾,「祖母这话,刚好是问反了。」 老夫人一怔,显然被她这句话给弄煳涂了。 「应该说,是凤琪琪得罪了我。她不该一而再,再而在地来害我。她喜欢李庭希没有错。可是不应该将自己对婚事的不满,也发泄到我身上。」 没想到,老夫人竟然冷哼一声,语气凉薄。 「如果不是你自己行为不检点,又怎么会惹出这么多的祸事来?你既与康王府的希世子走的近,又与钟离将军来往频繁,安潇潇,你就跟你的那个娘亲一样,就只会一些狐媚之术,专门来祸害男人!」 安潇潇没吭声,只是看向她的目光里,已经明显多了几分的憎恶。 身为她的亲祖母,竟然把自己说地这般不堪。 她瞧不上自己这个天煞孤星的命格也就罢了,竟然还出言侮辱母亲! 这个老太太,真以为年纪大了,就可以倚老卖老了? 「我提醒您一句,如今这侯府,可不是您做主。」 一句话,彻底地点醒了老夫人,同时,也让老夫人的怒气,更旺盛了一些。 「你,你简直就是放肆!」 安潇潇轻嗤一声,「还有没有其它的词?要不要再换一个?」 老夫人被她气得几乎是快要吊白眼儿了。 真不明白,怎么就会有这么一个不懂事的孙女。 「年纪大了,好好的安稳日子,你就安心过。若是逼急了我,人伦纲常这些东西,我可是从来不会放在眼里的。」 老夫人气得一滞,对上了安潇潇那冷冰冰的视线,一下子似乎又被吓到了。 活了一大把年纪,竟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小辈,给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也真是没谁了。 老夫人自然是觉得无比憋屈。 可是却拿安潇潇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步离开,却连叫住她的勇气都没有。 这一晚,老夫人是真正地失眠了。 彻底未睡。 次日一早,安子轩过来给她请安的时候,赫然发现,老夫人原本花白的头髮,如今已是全白了。 不仅如此,老夫人的气色也差了很多。 整个人看上去,苍老了许多。 安子轩从福安堂出来之后,就去了妹妹那里。 「哥哥今日不去军营了?」 「不去了。」 安潇潇靠在了自己的美人榻上,一脸懒懒的样子,只有那双狡黠中透着几分迷茫的眸子,看得出来,她其实是有心事的。 「妹妹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安潇潇眨了眨眼,然后转头看他。 「哥哥刚刚去福安堂了?」 「嗯。祖母看上去,苍老了许多。」 安潇潇抬头看着屋顶,不知道是被上面挂着的吊饰给吸引了,还是单纯地在想事情。 「哥哥,这么多暗杀我的人,其中有一小部分,应该就是出自刘氏。而这种事,祖母也是知情的。」 安子轩的唇角微动,眼神明显就暗了一些。 「她是知情人,却不加以阻止,我也不怪她了。毕竟,这么多年了,她好歹也是父亲的母亲。」 「妹妹?」 「哥哥,母亲身上的诅咒,我基本上查清楚了。就是淑妃联合了宋家人,再利用了刘氏,然后才给母亲下的。」 安子轩的神色微动,「那到底是什么人下的这个诅咒呢?」 安潇潇摇摇头,「目前还不能确定。宋家人自己都不知道那人长什么模样,找起来,相当地困难。」 「那需要我做什么?」 安潇潇眸光清澈地看向了安子轩,然后笑了笑。 「哥哥什么也不需要做,只要安安分分地做你的差事就好。只要你将皇上交待下来的都办好了。那么你无事,我无事,整个侯府无事。」 安子轩拧眉,妹妹越是如此,就越是说明,她遇到了一些麻烦事。 「妹妹,任何事,你都不应该瞒我的。」 安潇潇沉默了一会儿,「哥哥,我没事。我只是还有些事情想不通。所以,也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了。」 「那不妨说出来,我帮你一起分析一下?」 安潇潇抿了抿唇,摇摇头,「还是不要了。这会让你分心。」 安子轩的眉心再度拧了拧,总觉得妹妹的心事太重了些。 身为一个花季少女,不是应该无忧无虑地去赏赏花,扑扑蝶吗? 没事儿总是这么忧郁,对身体是不是也不好? 「妹妹,我最近听说了一件事,鲁玉欢被皇后送回肃国公府了。」 安潇潇不以为意地点点头,这件事情,实在是没有什么特别关注的地方。 毕竟,鲁玉欢和凤琪琪联手做出这种事情来,皇后首先要责难的,自然就是鲁玉欢了。 谁让凤琪琪是她的侄女呢? 再说了,肃国公府的势力,可是远不及凤家的。 安子轩看妹妹并不意外,又笑道,「你可知道,鲁玉欢被皇后的人送回来之后,曾单独找过了鲁夫人?」 「嗯?」安潇潇倒是来了兴致,「是训斥,还是警告?」 安子轩摇摇头,笑得有些神秘,「都不是。」 「哥哥快说。」安潇潇开始催促道。 「皇后的人,给鲁夫人带话,给了鲁玉欢两个选择。」 「什么?」 安子轩清了一下喉咙,然后一字一句道,「要么在一个月内订下婚事,且一直到成婚之前,都不许出府门一步。要么,就是随六公主做陪嫁的媵妾,服侍六公主一辈子。」 安潇潇顿时就呆了! 皇后这一招也太狠了吧? 肃国公府到底当如何选择,定然是会愁坏了。 「不过,我倒是好奇,若是鲁玉欢真的选择做随嫁的媵妾,皇后会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皇后敢提出这一点来,自然就是有了摆布鲁玉欢的把握。」 安潇潇微愣,宫里头那些争宠的手段,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这些年,无论是依附于皇后的,还是选择了淑妃的,哪一个,不都是花儿一样的年纪,却始终孤苦无依的? 说白了,只要皇后想要断了一个人的子嗣,那简直就是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更别说,到时候六公主的陪嫁,可都是皇后一力安排了。 只是鲁玉欢稍有不听话,皇后有的是法子,让她生不如死。 安潇潇摇摇头,看来,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上次设计陷害她,无论鲁玉欢是主谋,还是凤琪琪是主谋。 皇后都不可能会轻饶了鲁玉欢。 安潇潇挑眉,只要想想她们过得都不好,她就觉得,她的世界很圆满了! 哈哈,这么想着,竟然笑出声来了。 「很高兴?」 「不管是皇后,还是鲁玉欢鲁夫人,哪一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谁倒霉了,我都高兴。」 安子轩一怔,随后肃脸道,「休得胡言!」 安潇潇挑眉,知道自己刚刚的话,也的确有些过了。 「妹妹,还有一件事,你听了,或许会更高兴。」 「嗯?」 「鲁宥策如今身上的烂事缠身,听说他屋里的一个通房丫头有了身子,却被鲁夫人暗中处置,结果一不小心,一尸两命。」 安潇潇挑了挑眉,这种事情,在高门府第来说,也算不得是什么大事。 不同的只是,有人做的隐晦,有的人,则是尾巴没弄干净,被人给宣扬了出来。 「此事可是被人给爆出来了?」 「目前还没有。我这不是与你说说,看看你是否有意让鲁宥策再倒霉一些罢了。」 安潇潇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悠悠道,「算了。事情过去那么久了,对他,我也谈不上恨了。」 「就这么轻易地饶过他了?」 「不然呢?不过就是一个不相干的外人罢了。我不想在他的身上多浪费时间和精力。」 这样的态度! 安子轩的眸底闪过了一抹笑意。 不愧是他的妹妹。 就当如此。 不过一个小小的鲁宥策。 不就是顶着一个国公世子的名头嘛,有什么呀? 武功、才华、人品,那是没一样能及得上自家妹妹。 这样的渣男,的确是不值得让妹妹上心。 「那好,此事,我先压下来。若是哪日他不开眼又惹了妹妹,我再给妹妹出气。」 安潇潇很纯粹地笑了笑。 她就知道,哥哥一定是会围着她转的。 虽然,哥哥总有一天会成亲,他的心里早晚也会再住进一个人去。 可是她知道,自己在哥哥的心目中,永远都是最亲最亲的妹妹。 永远都是! 安潇潇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东西,似乎也就是在那么一瞬间,忽然就想清楚了。 之前一直困扰着她的一些疑团,似乎也更清晰了。 「哥哥,我要出手对付宋家,哥哥以为如何?」 安潇潇的决定,似乎是早在安子轩的预料之中。 「嗯,只要是妹妹决定的,哥哥当然都全力支持。更何况,母亲的事,宋家的人,也必须要付出代价。」安子轩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的阴狠。 安潇潇点头。 没错。 母亲这些年受的苦,不能白受。 不仅是母亲,他们一家人因此而经歷地诸多苦痛,她也一定都要在宋家人的身一,一一地讨回来。 ------题外话------ 月底最后一天了,手里还有评价票的亲,不要再藏着了,会作废的… 第九章 借力打力 宋家现在已经失了皇商的名头。 纵然是还有淑妃和四皇子罩着,可是至少在二殿下的眼里,显然已经是不够瞧的了。 安潇潇笑得有些诡诈,「对付宋家,咱们没必要亲自出手。这个时候,可是不适合跟四殿下撕破脸呢。」 安子轩看了一眼坏坏的妹妹,总觉得她这笑实在是有些难看。 「你是想利用二殿下?」 「不然呢?」 「这会不会太冒险了?你要明白,这可是两位殿下。若是一个弄不好。」 「放心,我既然想要借二殿下的手来收拾宋家,自然就会想好万全之策。」 其实,想要收拾宋家,自然是并不难。 尤其是现在,没有了皇商的名头,宋家在京城的地位,已是大不如前。 不过,四殿下偶尔还是会到宋府走一走,也算是在提醒着那些打宋家主意的人,千万别犯到他手上。 二月将宋家在京城的相关产业,一一报了上来。 「小姐,最容易做手段的,一个是茶楼,一个是酒楼。」 安潇潇看了一眼,摇摇头,想要栽脏陷害,这个手段就太过低级了。 她看不上。 「想不到宋家还经营着首饰铺子?」 「回小姐,宋家经营着两家,在京城还挺有名气的。不少的贵夫人和小姐们,都喜欢买他们家的首饰,做工精良,更重要的是,还很漂亮。」 安潇潇点了点头,想到了明显就要拉拢肃国公府的二殿下,诡魅一笑,有主意了。 几日之后,便听说肃国公府里曝出一桩大事。 说是肃国公府嫡小姐突染怪症,头髮不停地掉,不过是短短两三日,头髮已是掉了近半。 此事在京中自然是颇为引人注目。 毕竟,鲁玉欢在京中,也算是身分不低的贵女的。 安潇潇吃着葡萄,笑得一脸悠哉。 澈公子宠溺地看着她,与此同时,还不停地帮她剥着松子。 「总吃葡萄,嘴里会不会泛酸了?吃些坚果。」 安潇潇看了一眼碟子里满满的松子,微微一笑,「你这双手,用来剥松子,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重点是我喜欢。」 澈公子快速地回应了一句,倒是让安潇潇愣了一下。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在她的面前,嘴皮子也这么熘了? 「潇潇,这件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置?」 「先看看肃国公府的反应吧。若是他们反应不算太慢的话,鲁玉欢还不至于变成一个光头的。」 明明就是做了坏事,可是澈公子却怎么看,都觉得安潇潇实在是可爱。 就连欺负人这种事情,都做得这么高明。 哪像那个蠢笨的鲁玉欢和凤琪琪? 做的太明显了。 被人一眼就看穿。 他看中的女人,果然就是不一样。 安潇潇有些嘚瑟的踢了踢腿,然后很坏心眼儿道,「其实,我倒是盼着他们不会找上我,这样的话,鲁玉欢到时候掉的,可就不仅仅只是头髮了。」 澈公子正在给她倒茶的手微微一顿。 随后便笑了一声,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家小姐呀。 这报復起人来的手段,简直是没有最黑,只有更黑呀。 「小姐,鲁世子和二殿下一起上门拜访了。如今世子正在前厅招待两位。可是他们的来意,是想请小姐过去诊治鲁小姐。世子不敢替您拿主意,所以特意过来让奴婢问问。」 澈公子的唇角一勾,这个二月管家作起戏来,还真是有模有样。 明明就是他们兄妹俩提前套好了的。 「嗯,知道了,告诉他们,就说我一会儿便过去。」 「是,小姐。」 澈公子看了一眼安潇潇,「你就这样过去?」 「不然呢?你是打算让我先摆摆架子?」 「也无不可。」澈公子想了想之后,一本正经道。 安潇潇扑哧一乐,「算了吧。再怎么说,也是二殿下亲自来了,总得给他这个面子。不然,万一以后他再给我哥哥使绊子怎么办?」 「不会。」澈公子垂眸,然后一脸淡定道,「他不敢。」 安潇潇微滞,好吧,她承认,澈公子说的是实话。 至少,现在还不敢。 「你什么时候走?」 「我不着急。就在这里等你回来,听你的好消息。」 安潇潇的眉梢微动,这个傢伙,最近是越来越大胆了。 真将这碧园当成他自己家了? 「行,你愿意等就等着吧。我要喝鱼汤,还要吃鱼丸。」 澈公子的眉心拧了一下,看了一眼天色,「吃清蒸鱼不好吗?不是你说的,清蒸的营养最丰富?」 安潇潇凉凉地瞥他一眼,「本小姐今天就想吃鱼丸,怎么?不乐意?」 澈公子连忙摇头,「没有。怎么会?好吧,我先去膳房看看有没有鱼。」 看到澈公子就这么走了,安潇潇的心情大好。 留在原地的七月则是摇了摇头,一脸同情道,「小姐,这澈公子是不是瞎了眼了?不然怎么会甘愿为您洗手作羹汤呢?」 咚地一下子。 七月的脑门儿上挨了一记清脆的脑瓜嘣儿。 「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丫环?嗯?说,什么时候被他给收买了?」 七月捂着额头,连连求饶,「小姐饶命,我当然是您的人了。」 「哼!不说他瞎了眼了?」 七月的嘴角一抽,她说的都是实话呀。 抬眼注意到了小姐的神色,立马缩了缩脖子,「没有,奴婢是说澈公子找到您这样的主子,好福气。」 这年头,说实话,真的是随时都有被杀灭口的危险呀。 算了,还是违心吧。 安潇潇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走吧,我们去会会那两位贵客。」 安潇潇到了前厅的时候,第一个注意到她的,便是鲁宥策了。 鲁宥策的目光,第一眼很惊艷。 第二眼,就明显是有些其它的神色了。 这让安潇潇略有些不爽。 「哥哥,你找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明明知道,偏偏还要再问一遍。 鲁宥策的脸色有些尴尬,起身先揖了一礼,「安小姐,舍妹突染奇症,还请安小姐能出手相救。」 安潇潇有些惊诧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道,「鲁世子是不是找错人了?这京城什么样儿的名医没有?你又何必来找我?」 「安小姐不愿意?」 鲁宥策说这话的同时,眼睛里,则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失望的。 安子轩看得真切,却是冷哼一声。 他有什么资格敢对自己的妹妹失望? 当初他们肃国公府做了什么事,现在都忘了? 竟然还敢找上门来让妹妹去救人? 虽然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妹妹的计划,可是安子轩仍然是一脸的不情愿。 就肃国公府上下,没有一个是他觉得顺眼的。 特别是眼前的这个鲁宥策,如果不是因为二殿下陪着一起来的,他非得将人给打出去不可。 安潇潇清了一下喉咙,「鲁世子,我与鲁小姐有过节,这一点,你应该知道吧?」 鲁宥策愣了一下,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你们为什么还非要让我去治病呢?万一我治不好,你们岂不是又要说我不尽力?说我因为两人的嫌隙,所以才不肯大发慈悲?若是我治好了,谁知道你那宝贝妹妹还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这话说地直白。 不过,却将安潇潇的忧虑,都清楚地表达出来了。 李庭照大概也听明白了。 「安小姐放心,此事,有本宫为你做主,断然不会让你受人欺负的。」 安潇潇顿时一乐,「二殿下,话虽如此。可是有些人,却并非是言而有信的。对肃国公府,我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这话,无疑就是在将旧事重提了。 当初连婚姻都可以无视,更何况是其它的了? 李庭照略有些不满地瞪了鲁宥策一眼,「安小姐还信不过本宫?」 安潇潇煞有介事地看了李庭照一眼,「好吧,既然是二殿下作保,那我便走这一趟便是。」 「妹妹,既然要去肃国公府,那我便跟你一起去。免得再被人欺负了。」 安子轩说这话的时候,两只眼睛那是恶狠狠地在盯着鲁宥策看。 鲁宥策打了个激灵,也知道自己以前做的不对,脸色难看,也不敢出声了。 安潇潇到了肃国公府,自然也就见到了鲁夫人。 鲁夫人看到了安潇潇那张脸的时候,真是别提有多别扭了。 以前是她瞧不上这个安潇潇,总觉得她是一个乡下丫头,上不得台面。 可是两家又有婚姻在身,所以才会想着让安美妍嫁过来。 结果呢? 丢人真是丢大了。 安潇潇没有理会鲁夫人那有些古怪又别扭的表情,迳自进了屋内。 「鲁小姐人呢?」 「哦,玉欢在内室呢,里面请。」 安潇潇摇摇头,「既然是看病,还是让她出来的好。她只是伤在了头髮上,又不是腿脚。内室的光线暗,并不方便看诊。」 闻言,鲁夫人的表情更为难看了些。 女儿现在的样子,怎么好让几位公子见到? 不过,看到安潇潇坚持,也只好差人将鲁玉欢叫了出来。 不过,她还是让人备了一道屏风,将二殿下等人阻隔在外了。 安潇潇先是看了看她的头皮,如今已是起了一块块儿的红斑,然后再伸手把了肪,片刻之后,才摇头道,「鲁小姐最近可用过什么头油之类的?」 鲁夫人一听,脸色一垮,「就是以往一直用着的,我之前也让大夫都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 「那鲁小姐最近可有特别喜欢的头饰?」 鲁夫人一愣,这个,她倒是真没有注意过。 鲁玉欢身边的丫头连忙就说道,「夫人,小姐前些日子一直戴着一支石榴花的金钗,奴婢这就去取来。」 「快去快去。」 很快,安潇潇便看到了那支金钗,做工很精緻,而且一看便知造价不菲。 「这支金钗有问题,上面应该是被人浸了药。」 「什么?」 鲁夫人大惊,「来人,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然敢对主子动手了。」 「鲁夫人且慢。」 鲁夫人一怔,「安小姐还有何事?」 「此事,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说完,安潇潇拿着那支金钗便绕过了屏风。 「二殿下,这支金钗上有毒,毒性不大,不会致人死命,可若是长时间佩戴,只会让人的头髮掉落,然后头皮变色,时间再长一些,头皮便会溃烂。到时候,莫说是头髮了,这头皮能不能治好,都是两说了。」 鲁宥策听了,面色大变,仔细地看了看那支金钗,却实在是没有看出什么名堂。 「咦,不对,支钗似乎是中空的,而且这髮钗的尖端处,似乎是有一个针眼儿那么大的孔。」 安潇潇挑眉,对于如此眼尖的鲁世子,还真是有些意外。 也好,倒省了她的事儿。 毕竟,这种事情,是由鲁宥策发现的,总比她这个外人要好。 安潇潇转身,动作利落地写下了一张方子。 「按方子煎药,每日内服两剂。另外,这一张上面的,煎成水后,用来洗头,每日一次,连洗三日之后,改为两日洗一次。」 鲁夫人此时心中当真是五味陈杂。 怎么也没想到,当初她万般看不上眼的安潇潇,现在会出手救了她的女儿。 安子轩见事情差不多了,「妹妹,既然方子都开了,那我们先走吧。」 安潇潇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復又顿住。 「鲁夫人,为了以防万一,我建议你还是将她所有的首饰都检查一遍。从她的症状来看,这药物在她头皮上的作用,应该已经有五六日了。」 「多谢安小姐了。」 鲁夫人真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到底是羞愧的,还是尴尬的。 总之,就是觉得自己实在是没脸见这位安潇潇了。 出了肃国公府,安潇潇再也忍不住,直接就笑了出来。 安子轩与她共乘一辆马车,伸手在她的额头上轻弹了一下,「还笑!」 「哥哥,你不觉得,我这一招太高明了吗?」 「现在高兴,还有些太早了。总要看看,鲁家是不是真的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李庭照想要拉拢肃国公府,这件事情,可是他极好的一个契机。既可以打击四殿下,还能让肃国公府站在他这边,何乐而不为?」 「话虽如此。可是李庭照此人心机深沉,我怕他不会轻易地为肃国公府出头。」 安潇潇撇了撇嘴,那就拭目以待吧。 而此时,肃国公府内,俨然已经是将宋家给恨透了。 「母亲,您先冷静一下,宋家何必要出手对付妹妹呢?」 鲁宥策虽然有时候蠢,可是不代表了他就是没脑子。 特别是眼下,妹妹这毒,实在是中的有些莫名其妙。 李庭照也点头,表示贊同。 宋家,实在是没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险。 鲁夫人冷笑一声,「还能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不就是因为我们玉欢当初出了岔子,让四殿下不高兴了?」 话落,目光在儿子的面上一扫,也不避讳什么了。 「还有,之前宋夫人便有意来试探我。可惜了,我跟她说了几次,朝堂之事,我一介妇人,自然是什么也帮不上的。她定然是因此而恼了我。」 鲁宥策一愣,「母亲的意思是说,他们曾经因为宋七的事情来寻过母亲?」 鲁夫人点点头,「就因为我没答应。这是算计到我的女儿身上来了!宋家人,还真是狠。」 李庭照听鲁夫人这么一说,倒是有些相信是宋家人动的手脚了。 「那家首饰铺子,因为价格昂贵,盈利颇丰,可一直都是在宋家长房的手上的。能悄无声息地在这上面动了手脚,而且,还能让她落进了鲁小姐的手上。显然,都是有过周密的计划的。」 鲁夫人一想,也的确如此。 恰在此时,一直服侍着鲁玉欢的小丫环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不过,张了张嘴,又觉得有贵人在,她不方便开口。 「你想说什么?」鲁宥策一眼看出了她的犹豫,直接点名。 「回世子,有几件首饰,都是奴婢陪着小姐一起去选的。其实,当时小姐并没有看中这支首饰,是后来偶然遇到了宋家的小姐,说是小姐戴上去好看,又主动说要送给小姐,所以,小姐才会戴上的。」 鲁宥策的面色一寒,「你说宋小姐主动送的?」 「回世子爷,正是,奴婢不敢撒谎。当时小姐还推拖了几次,可是宋小姐说大家都是亲戚,也不必如此见外。」 事情,似乎是已然很明朗了。 「殿下,明日,卑职一定要上奏天听,无论如何,都要将这帮恶人给惩治了。」 国公府的小姐被人下毒暗害,这可绝对不能算是一件小事了。 李庭照想想,如今也算是证据确凿,而且,再加上了鲁夫人所言,十有八九,国公府是被人报復了。 这是一个拉拢肃国公府的好机会。 李庭照自然不会就此错过。 宋家早就是面和心不和。 仅仅是大家都知道的,便是分为了两派。 可是实际上,这里头的利益牵扯,只怕更多。 肃国公不肯站在了四殿下这一边儿,十有八九,也是顾虑到了李庭玉的外家势弱。 「也好,明日早朝,本宫定然是助鲁兄一臂之力。」 「多谢殿下。」 鲁夫人看到儿子愿意为了妹妹出头,自然是分外欣慰。 如今,只盼着安潇潇开出来的药有效果,如此,也不枉自己刚刚的那般窘迫了。 安潇潇没有再去细打听肃国公府的事情。 回到碧园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想着吃鱼丸了。 其实,潇潇也喜欢吃鱼。 只是,觉得吃鱼太麻烦了,还要总小心着鱼刺,这才觉得鱼丸比较好。 当然,澈公子做的鱼肉羹,也是极其美味的。 次日,将近午时,七月兴沖沖地进来了。 「小姐,奴婢刚刚看到有官差将那两家首饰铺子直接查封了。不仅如此,听闻宋家的其它产业,也受到了连累。几家茶坊和酒楼,也都被迫停业。虽然官府没有抓其它人,不过,短时间内,是别想着再开张了。」 安潇潇笑得有些得意,「宋家呀,呵呵,这才只是开始呢。钱财嘛,毕竟只是身外之物。」 七月怔了一下,「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她们伤害的可是我母亲的身体,我怎么可能就只是让他们损失些钱财就行了?」 顿了顿,安潇潇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快速地眨了两下。 「你说,现在宋家所有的产业,都暂时停了?」 「回小姐,正是。」 安潇潇伸手扶着下巴,笑得一脸奸诈,还有些贪婪。 「你说,我要是让人把他们铺子里的那些银票现银什么的,都给盗走了,怎么样?」 七月顿时脚底下一滑,差点儿没摔倒。 心中暗道,小姐,您就不能靠谱一点儿,别总是摆出这么贪财的样子吗? 第十章 倒霉的宋家 鲁玉欢的头髮,在用过药之后,的确是不怎么掉了。 只是头皮上的那些红斑,一时半会儿,却不可能马上就好。 只要一想到了自己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宋家人的手段,她就恨不能将宋家人的血都给喝了。 她知道现在大哥已经帮着自己去讨公道了。 可是这些都不足以令她解气。 宋家的生意受到了影响,说白了,也不过就是钱财上的一些损失而已。 宋家财势无边,会在乎这点儿钱? 不过就是他们家的银票多几张,少几张的问题,压根儿就不能算个事儿。 所以,鲁玉欢越发地觉得宋家的可恶! 鲁玉欢想到了那天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宋家三小姐,便是一肚子的气。 不过是一介庶女,有什么好摆谱的? 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不会弄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 「小姐,您该用药了。」 鲁玉欢火气正大,抬手就想着将药给掀翻了。 可是一想到了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不用药,怕是一辈子也好不了的。 咬咬牙,心里头把宋三小姐给诅咒了个遍,这才忍着苦,将药给喝了。 「这口气,我绝不能就这么咽下去。宋云静,我跟你没完!」 隔天,宋家的几位小姐去应国公府去赴宴,路上,却有人惊了马,而宋家的马车,自然而然地,也受到了影响。 听说,最后宋家的三小姐从马车里被甩了出来,砸在了一个小摊贩上,当即便昏迷不醒了。 安潇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只是勾了勾唇。 她从来不是什么善人。 至于是不是无辜,她从来不在考虑之列。 再说了,当初,也的确是那个宋云静为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才让鲁玉欢对她心生恨意了。 「小姐,最新的消息,宋云静断了一条腿,听说是骨头断了。」 「嗯,可会落下毛病?」 「听说四殿下请了宫里的太医过去,又送了不少的好药,应该不会有大碍的。」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安潇潇把玩着一只香囊,这是之前澈公子遗落在她这里的。 更准确地说,是特意放在她这里的。 目的,就是要时时刻刻地提醒她,她是有主儿的人了。 「宋、鲁两家的火,烧地还不够旺呢。」 安潇潇勾唇笑了笑,「听说,宋家在城外有处庄园,格外地别致?」 这话,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问着某人。 片刻,便见那烛火微晃了一下。 随后,一名黑衣男子,便落到了她的跟前。 「你想做什么?」 安潇潇抬头,看向了虽然面无表情,可是眸底却分明藏匿着一抹温柔的光。 安潇潇歪着头,一手撑着额头,「你说,如果在宋家发现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呢?」 澈公子的眉毛微抖了抖,「比如?」 「若是兵器之类的,怕是不妥。毕竟,宋家也只是一名商家,而且一个做的不好,只怕反倒是会令人看出来,这是栽脏。」 「所以?」 安潇潇有些奸诈地笑了笑,「我听说,宋家以前可是没少往宫里头送好东西呀。」 「嗯。的确如此。」 「我听闻宋老爷是一个极会享受之人,家里妻妾成群,外面养的外室,也是丝毫不少。」 澈公子的眉心微跳,总觉得这个丫头的话,是越来越让人不安了。 「去年初,不是才刚刚选过秀女吗?我听说,长沙送来的秀女,可是有近百人。可是实际上进了宫的,却只有三十人不到。最终被皇上宠幸的,更是少之又少了。」 澈公子的嘴角抽了抽,这丫头,这也太过出其不意了吧。 这是想着从美女入手了? 「那处庄园里的确是养着不少的美人儿,可是,此事极为隐秘,要如何才能让皇上知道呢?」 安潇潇笑得有些献媚了。 「知我者,澈公子也。」 澈公子扭头,对于她突然的讨好,完全无视。 这丫头,也就只有在用到他的时候,才会想到自己的好。 「清流,你每天出入皇宫,又极得皇上爱重,这种小事,不足为惧吧?」 澈公子的耳根处稍红了红,「要以什么名目提出来呢?」 安潇潇送他一记大白眼儿,「你自己去想。」 说完,还丝毫不顾忌形象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你这么聪明,这种事情,还是你自己多费费脑子吧。我先睡会儿。」 澈公子再度有了一种极其憋闷的感觉。 自己一个大男人就在这儿站着,她竟然毫无戒备地说她要睡会儿? 她是对自己太放心,还是将他看得太过自制了? 嘴唇微动了一下,到底是没有开口说话。 看到她竟然真的翻身躺下,阖着眼睛,可不像是在作戏。 无奈之下,还是认命地到了一旁,将一张毯子取过来,慢慢地给她盖上了。 澈公子看着她的面容很恬静,这种画面,似乎是有阵子没见了。 转身自己在一旁坐下,开始琢磨着,如何才能将宋家的错处,一点一滴地,慢慢地渗透出去了。 或者,他也可以巧妙地利用一下二殿下。 又或者,干脆就将凤家也牵扯进来。 反正现在的局势也是一片混乱,再乱一些,对自己而言,是利大于弊。 次日的早朝上,凤安志呈上了一份奏摺。 皇上看罢,一掌拍在了龙椅上,怒不可遏。 可是皇上不曾明言,底下的人,谁也不清楚,皇上到底看到了什么。 散朝后,皇上将凤安志单独召进了御书房。 片刻后,又将李庭希和钟离澈二人也召进去了。 「你们两个也看看。宋家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李庭希不明所以,接过皇上扔过来的奏摺仔细地看了看,也觉得宋家做得有些过分了。 「凤大人,这消息可靠吗?」 「希世子,这上面所写,都是宋家庄园里逃出来的奴僕亲口所述。微臣不敢妄言,如今,那名僕从,还被关在了凤府。」 皇上的龙目微沉,显然已是怒极。 「逃出来的奴僕?」澈公子慢悠悠道,「他的话可信度有多高?还有,怎么会这么巧,就被凤大人您给遇上了?」 凤安志也没敢隐瞒,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 原来,那人逃出来之后,被凤夫人所救,一开始,也是三缄其口,只说是自己进京寻亲,被歹人劫了财物。 后来此事被凤安志知晓之后,再三询问,那人才露出了马脚。 「皇上,那名奴僕所言,是真是假,只需派人一探便知。」 就在皇城外,皇上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有人敢拦截了各地进献的秀女? 这件事情,怎么想,似乎都与宋淑妃脱不开关系。 皇上额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好半天,才压下了火气。 「李庭希,此事,你先寻个由头去查。朕倒要看看,这个宋家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是,皇上。」 李庭希总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可是又说不上来。 待出了御书房,和澈公子走在了一起,更觉得此事处处透着怪异。 两人渐行渐远,李庭希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二话不说,先拦住了他的去路。 「希世子有事?」 「我听说你最近常常去靖安侯府?」 澈公子点点头,「正是。」 「你与靖安侯府以前素无来往,何事要总去那里?」 「此事,与希世子无关吧。」 李庭希眯了眯眼睛,这些日子在军中磨砺,自然不是没有收穫的。 「钟离澈,我警告你,离潇潇远一点儿。」 澈公子则是好笑地轻嗤了一声,「希世子是以什么立场来跟我说这句话呢?」 李庭希被激怒,逼近一步,两只眼睛里头似乎就要喷出火舌来一般。 「你别以为皇上器重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潇潇不是你能惦记的,最好是离她远一些。」 「是不是我能惦记的,就不劳希世子费心了。倒是希世子,最近操劳军务,似乎是瘦了不少呢。」 李庭希哼了一声,伸手指了指钟离澈的鼻子,到底是没有骂出什么难听话来,迳自走了。 澈公子挑眉,冰山一般的脸上,浮上了一抹嘲讽的冷笑。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喃喃道,「幸好没有真的被他碰到,不然的话,我得洗多少次。」 澈公子悠悠然地出了宫,随后便直奔靖安侯府了。 他越是要让自己远离安潇潇,自己就越是要去靠近她。 不过,这一路上,澈公子的心情,也是相当地不美丽。 只要想想,横在了他们两人之间的,除了一个李庭希之外,还有一个乌昊辰。 事实上,他倒是没有将李庭希放在眼里,可是这个乌昊辰,却是事关自己岳母的生死,不得不小心提防呀。 安潇潇听闻了澈公子带回来的消息,倒是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没想到呀,你什么时候,就安排了这样一步棋的?」 「被救之人,其实与宋家庄园无关,我原本打算安插在凤家的眼线的。这一次,算是让我白忙活了。」 安潇潇笑得咯咯作响,「怎会?」 澈公子凉凉地瞥了她一眼,「皇上派李庭希去查证此事了。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这就要看他今天出宫的时候,心情是好是坏了。」 澈公子听她这么说,心情瞬间又有些阴暗了。 「怎么说?」 「若是他心情好,那么,自然是会由着宋家再多蹦跶两天。又或者,可能会用一些体面些的法子。」 澈公子挑眉,「若是他的心情不好呢?」 「那就只能怪宋家人倒霉了。一旦李庭希的心情不好,这行事手法,自然是粗暴无比。」 澈公子的心情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彙来形容了。 真是有些生气,有些不满。 为什么他的潇潇,对这个李庭希就这么了解呢? 难道真的算是青梅竹马了? 这么想想,澈公子就觉得自己从嗓子眼儿到肚子里,满满地全是醋。 「潇潇!」 声音突然就有些哀怨的小语气。 这让安潇潇颇为意外。 「嗯?」 「那你觉得,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我会如何处理?」 安潇潇上下打量了澈公子一眼,哼了一声,「你?自然是选择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法子了。你这个人,一看就知道是一个不喜欢麻烦的人。」 澈公子的唇角微动,似乎是笑了。 「潇潇果然是很了解我。」 安潇潇突然又后知后觉道,「可是如果你真的是一个不喜欢麻烦的人,又怎么会有耐心去做菜?」 澈公子的表情一僵,这完全就是两码事,好吗? 「潇潇,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吃到我做的菜的。」 安潇潇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我突然想起来,君子远疱厨。我天天让你下厨,会不会将你带坏了?」 澈公子脸一黑,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算了。不管会不会变坏,反正,你就是我的免费厨子。」 这句话,倒是让澈公子的心情,瞬间又好转了起来。 李庭希的做法,事实上还真的是简单粗暴。 带了五百精兵,上来就把宋家庄园给围了。 只说是军营里出现了逃兵,发现逃进了庄子,然后便开始大肆地搜捕了。 这一搜,可就真的搜出了问题。 李庭希在见到了这么多的美人儿之后,一下子就傻眼了。 虽然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乍一见这么多的美人儿,而且个个是绫罗绸缎,穿金戴银。 李庭希真觉得自己的眼前有些花。 「启禀将军,末将等发现了这个。」 「打开看看。」 一个约莫两尺来长的木箱子,被人打开。 一抹香气瞬间四溢。 「是龙涎香!」 李庭希的脸色一沉,「宋家好大的胆子,连龙涎香竟然也敢私藏?」 关键是,还藏了这么多! 要知道,这龙涎香,一旦发现,都是要进宫进贡给皇上的。 便是底下的朝臣们有,也大都是皇上赏下来的。 这宋家,果然是吃了豹子胆了。 李庭希派人在此守了,自己带着人,抬上箱子,直接回宫復旨了。 皇上也没想到,这才短短几个时辰的功夫,竟然就查证了。 「皇上,这是微臣简单审问过后的一些证词。其中,有二十二人,是去年长沙进献给皇上的美女。具体身分,微臣已经派人去核实了。」 「还有呢?」皇上的语气森然,显然,已经是到了暴怒的边缘。 「回皇上,微臣还在庄园里发现了大量的龙涎香。」 皇上的手勐地一下子收紧,待看到了箱子里的东西后,顺手抄起了茶盏,便摔了出去。 「去,将宋家人,全部下狱,一个不留。查抄宋家府第。」 「是,皇上。」 李庭希知道,这个时候,皇上已然是盛怒。 身为一个男人,没有人会愿意看到有人觊觎自己的女人。 哪怕这些女人,他不一定能看得上眼。 可是身为皇上,这等于是在挑衅皇上的权威。 特别是,还有这么多的龙涎香。 李庭希真怀疑,宋家这一次,会不会彻底地倒台了。 起初,李庭希看到了那张奏摺的时候,也的确怀疑过,这是有人栽脏陷害。 可是当他亲自闯了进去的时候,便知道,宋家人的胆子,的确是太大了。 不过是一夕之间,曾经在京城无比风光的宋家,就这样一下子被下旨关押了。 便是连宋老夫人,也不例外。 四殿下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跪到了御书房外,却是始终不得皇上召见。 而后宫的宋淑妃听闻此事,险些没有昏厥过去。 随后,拔簪去髻,也一身素装地跪到了御书房外。 皇上虽气,可是也还不至于煳涂。 不管怎么说,当初,自己能坐稳了这把龙椅,还是有宋家的功劳的。 特别是在内乱之后,满目疮痍,如果不是有宋家帮忙,大渊的江山,已是岌岌可危。 可即便是如此,他也不能容忍,有人敢来蔑视他的权威。 李庭玉和宋淑妃一直跪到了将近子时,御书房内,灯烛未熄。 大总管看了一眼愁眉不展的皇上,不免也担心皇上的龙体。 「皇上,御膳房给您准备了八宝粥,您要不要用一些?」 皇上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 「传朕旨意,将宋老夫人及一干女眷,全部放回宋府,另派五百御林军,将宋府围下,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皇上。」 大总管点头,立马就退了出去。 关好了殿门,大总管这才到了淑妃跟前,「娘娘,您先起吧。皇上已经开了恩典,着宋家女眷,暂且归府了。」 宋淑妃一听,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一下子便有了神采。 「多谢公公了。本宫知道,定然是公公在皇上面前美言了几句。」 「娘娘快别这么说,这是圣意。」 说着,还小心地往一侧瞄了一下。 淑妃会意,宫里人多嘴杂,有些话,自然不是那么好说的。 大总管一招手,「你们几个,还不快扶两位主子起来。」 「是。」 「娘娘,您先回宫歇着,老奴这就去传旨了。」 「有劳公公了。」 淑妃又抬了一下手,「公公且慢。」 「娘娘还有何吩咐?」 「公公,劳烦您给我那母亲带句话。就说,本宫与殿下安好,定然不会眼睁睁看那些小人如此来谋害宋家的。」 大总管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老奴记下了。娘娘先回宫吧。」 淑妃给李庭玉使了个眼色,李庭玉立马会意,勉强站起来,然后紧追着大总管去了。 李庭玉自然不是为了去看看老夫人的,他是要借着这个机会,进入牢房,先跟大舅舅问好了话。 有些事,若是假的,自然好办。 若是真的…… 李庭玉的眸光暗了暗,垂于身侧的手,不自觉地,便紧了紧。 「小姐,看这样子,宋家这一次,还不至于完全没落了。」 「百年大族,纵然是没有人入仕,可是你别忘了,银子的作用有多大。而且,我听说,北边儿似乎是开始有些不安分了。这几年,朝廷的税银越来越少,一旦边关开战。呵呵。只怕,正是用钱之际呀。」 七月这才恍然大悟。 宋家无疑是大渊的第一首富。 只要他们有法子以解皇上的燃眉之急,那么,有些事情,自然,也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澈公子看了安潇潇一眼,没想到,对于朝局,她竟然也关注得如此密切。 更没想到,她竟然对边关的战事,也了如指掌。 「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是神仙。而且,对朝政,我也没有什么兴趣。」 澈公子讪讪地收回了有些灼热的视线,「潇潇,这一次,宋家若是不能全族伏诛,你觉得,那位宋老爷,可会平安无事地出来?」 「那就要看,这把火烧得有多旺了。」 「什么意思?」 「宋家几兄弟,原本就分了几派。当然,对于宋家的财产,自然是个个都在觊觎着。哪怕是亲兄弟,也逃不过利益的争执。」 「你的意思是?」澈公子似乎是明白了几分。 「李庭玉看上去似乎是有些不着调,可是实际上,却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只怕,宋家的大老爷,今天晚上,会难逃厄运了。」 澈公子的面色微凛。 对于那个宋大老爷,他自然是没有什么同情心的。 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就得有胆子承受后果。 真以为,这么多年,一直无事,所以,宋家就可以指手遮天了? 「宋家的女眷被放出来,你觉得,皇上这是有意要放宋家一马了?」 「皇上那人,你还不清楚吗?当初因为宫中蛊毒一事,可是让皇上捞了不少的好处呢。这一回,宋家,自然是少不得要出点儿血了。」 「皇上若是想要银子,直接抄了宋家,不就结了?」 澈公子和安潇潇同时将眼神落在了问出这话的七月身上,那眼神,真的是像看一个白痴一样。 「怎么了?我说错了?」 七月一脸的莫名其妙,丝毫不觉得自己刚才的问题有多幼稚。 「你会傻傻地将几辈子积攒下来的泼天财富,放在自己府里?」 七月一愣,这个问题,貌似是有点儿蠢了。 澈公子偷笑了一声,以空拳放到了唇边,不让自己笑得太大了。 安潇潇扭头瞪了他一眼,「想笑就笑,小心憋出内伤来。」 第十一章 试探淑妃 宋家的一干女眷得了自由,第一时间,就是凑到了一起想法子了。 一干人经过了梳洗,总算,又有些名门夫人小姐的样子了。 「母亲,如今我们宋家的男丁都被关押在了牢里,您看能不能想个法子,进宫见淑妃娘娘一面?」 宋老夫人的脸色有些苍白,今日的劫难,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的。 也是这些年,过得太过顺遂了。 对于几个孩子们的事情,她也不怎么过问了。 也正是因此,才没有想到,她的儿子,竟然生出了这么大的胆子。 长沙进献来的美女,竟然被他给剋扣了那么多。 只怕这件事情,皇上很容易就会想到了淑妃身上。 无论此事是否是淑妃授意的。 这一次,只怕淑妃想要再获圣宠,已是难如登天了。 皇上这次就算不会将宋家连根拔起,至少,也要让宋家伤筋动骨。 而四殿下的大计,只怕也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打击。 不过,安潇潇反过来一想,又觉得不对了。 片刻之后,狠狠地磨牙道,「这个皇上,太阴险了。」 澈公子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想明白了?」 安潇潇这才勐地一下子将注意力放在了澈公子的身上。 「你早就看出来了?」 「我这个暗卫,你真以为是白当的?」 安潇潇顿时面色一垮,大有要找他拼命的架势。 「潇潇,皇权之争,歷来艰辛,也是残忍无比。皇上属意的皇位继承人,既不是贤妃的二殿下,也不是淑妃的四殿下。所以,这个时候,宋家,还不能倒。」 看到安潇潇一脸失望的模样,澈公子又笑了。 「不过你放心,就算是不能倒,至少,这一次也会元气大伤。至于被抓进去的那一位,自然是不可能再活着出来了。皇上的颜面,还是很重要的。」 听他这么说,安潇潇心口的气顺了些。 只是,仍然有些不忿。 这一次,无论是谁出手算计,都是等于帮了皇上一个大忙。 既捞了银子,能解决了燃眉之急,同时,还能让宋家元气大伤,可是又不会真的清除掉。 只怕,就是为了留着四皇子,来跟二皇子斗的。 只是皇上的好算计,那两位精明的皇子,是不是知道呢? 「宋家的底蕴,的确是不可能让宋家在一夕之间就尽数散去。除非,是有比这个还要更重的罪。」 澈公子心头一动,「潇潇?」 潇潇的眸光微闪,看到他担忧的模样,知道自己刚刚的话,可能让他想多了。 「放心,我不会乱来。」 澈公子这才点点头。 「有些事,急不来。再说,此事的主谋,是淑妃。想要报仇,主要还是得朝淑妃下手。」 安潇潇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可问题是,皇宫大内,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 即便是进了宫,也未必就有机会接触到淑妃。 想要从她的嘴里套出话来,就更难了。 澈公子也看出了她的疑虑。 「进宫不容易,那就想办法让她出宫。」 「嗯?」 「这次宋家的事情,对于淑妃来说,只怕也是沉重是一击。所以,淑妃必须是沉不住气的。」 安潇潇顿时明了。 再缓上两天,一旦宋老爷被判了罪,那么,宋家老夫人的身体不济,也便让淑妃有藉口出宫了。 「好办法。皇上那里?」 后宫妃嫔出宫,若是没有皇上的旨意,那可是不成的。 「放心,皇上得了好处之后,自然是会权衡利弊。宋家,暂进不能倒,否则,四殿下受的打击过重,如何来与二殿下较量?」 安潇潇点头,「如此甚好。那我们就坐等时机了。」 正如澈公子所料,宋家除了家主之外,其它的男丁,也在两日后被放了出来。 宋家二老爷宋文在宫外跪了一个时辰之后,被召进了御书房。 一刻钟之后,宋文再出来的时候,脸上的忧色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悲戚。 当天后晌,皇上下旨,宋家主被判流放千里,终身不得回到京城。 这样的结局,已然算是极好的了。 宋家的家主之位,由宋家二老爷宋文继承,即便是在族内,也不敢大摆筵席了。 这个时候,还是先夹着尾巴做人吧。 宋家主被衙差带走,走出百里地后,人已是憔悴不堪。 当晚,一道黑影掠至,半个时辰后方离去。 而那位宋家主,自此之后,似乎是失了气力,半个月后,还未曾到达流放之地,便已气绝身亡。 当然,这些,都不会成为宋家人关注的重点。 毕竟,圣旨已下,就算是宋家人再顾念手足情,也不能违抗圣旨。 更何况,宋家,此时早已是另一番景象。 再说回京城。 听闻儿子被流放之后,宋家老夫人,果然是一病不起。 淑妃心中甚忧,恳请皇上允她出宫探视。 皇上念在了宋家昔日的功劳上,也便准了。 不仅准了,还派人备上了药草补品无数,以示隆恩。 当然,这些比起宋文献上的巨额财富,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安潇潇一得到了这个消息,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小姐,皇上准淑妃回宋家探视,可是我们要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才能接近淑妃呢?」 「淑妃的身边虽然带了侍卫,可也就只是普通的大内侍卫而已。至于宋家的护卫,就更不必说了。」 这意思,就是想着要直接潜入宋府了? 「小姐不可。」 二月出声拦道,「小姐,皇上宠爱淑妃多年,只怕淑妃的身边,会有皇室暗卫。」 安潇潇挑眉,「那又如何?想要将这些暗卫引开,也不是太难的事。」 「可如此一来,势必就会惊动皇上了。」 安潇潇又沉默了。 靖安侯府与宋府来往一直都不密切,难道要以探病为由,亲自上门? 这个时候的宋府,可是大不如往昔了。 「前往宋府探病的人可多?」 「回小姐,亲自上门探病的不多,大都是差人送了补品过去。」 「嗯,既然如此,那我们倒不如直接上门探望,如此,倒有机会与淑妃会一会了。」 七月的提议,并没有得到安潇潇的认同。 靖安侯府的存在,本来就极为特殊。 这个时候,若是她主动上门,皇上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找人注意着宋府和淑妃鸾驾的动静。我自有办法见到淑妃。」 「是,小姐。」 宋淑妃出宫,自然是要有着妃位的仪仗了。 这样大的动静,谁还会不知道她出宫了? 淑妃到了宋府之后,便一脸急切地到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娘娘到了。」 老夫人原本在床上躺上,听闻女儿回来了,挣扎着便要起来。 「母亲,女儿不孝,让您受苦了。」 「快别说这个了。你如今出府?」 看到老夫人面色蜡黄,淑妃便知道母亲是在担心自己如今的处境了。 「母亲放心,女儿在宫里一切安好,今日出宫,也是奉了皇上的旨意。」 老夫人这才一脸欣慰地点了点头,「如此便好。此事,可会波及到了四殿下?」 淑妃摇摇头,「母亲放心,玉儿无事。皇上这次的处置,您还看不出来吗?皇上分明就是有心要来打压一下我们宋家的。」 老夫人一怔,此时才注意到,屋子里除了淑妃之外,还有宋文和二夫人。 「母亲,娘娘的意思是,咱们宋家,最近还是低调一些的好。不到一个月,咱们宋家已经折了两个人。分明就是有人在暗中对付咱们。围今之计,也只好藏一藏了。」 宋文说罢,还略有些讨好地看了一眼这个妹妹。 淑妃微微点头,「二哥说的不错。这次的事情,起因看似是李庭希去拿什么逃兵,可是本宫已让人打听过了。就是因为凤家的人上了一道摺子,之后,才会有了这一连串的事情。」 老夫人眉头一皱,「凤家?那不是皇后的娘家?」 「本宫这些年,在宫中虽然得势,可是却一直不曾明着与皇后做对。无论是人前人后,对皇后都是崇敬有加。没想到,这一次,皇后竟然会下这么黑的手,妄图置我宋家于死地。」 「此事的起因,还是因为肃国公府小姐中毒一事。」 宋二夫人想了想,「而且,妾身总觉得,云静受伤一事,也与肃国公府脱不了干系。」 老夫人这次没开腔,只是将注意力,放在了淑妃的身上。 「母亲,依女儿看来,这背后,定然是有一双黑手在推动着一切。我总觉得,肃国公府,应该也是被人算计了。」 「你是说二殿下?」 淑妃缓缓点头,「这一次,我们宋家落难,最得意的,会是谁?近些日子,玉儿一直闭门不出,而且在朝堂上,也都是尽量地降低了存在感。可是二殿下最近行事,却是偏于高调了。」 「就算是二殿下,可是凤家是绝不可能主动来帮他的。」 这一点,也正是淑妃想不明白的地方。 又或者,他们双方,只是一个暂时的合作。 只要不是长久地关系,那么,想要破坏凤家与二殿下的结盟,自然容易。 「皇后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先利用了二殿下,将我们玉儿击倒,然后,再背后对二殿下出手,如此,两位殿下都倒了霉,最得利的,还不是她的皇嫡子?」 宋文的面色微变,「可如此一来,皇后岂非是太过冒险了?」 「哼!你们不知道,前些日子,皇上曾在本宫面前提及立储一事,定然是皇后在本宫的身边安插了眼线,皇后这才急了。」 老夫人面上一喜,同时又是有些隐忧,「皇上有意立四殿下为太子?」 淑妃的黛眉微拧,「皇上只说如今四殿下成熟稳重了不少。又说朝中众臣请立太子一事,令他颇为头疼。」 这暗示,也已经是很明显了。 淑妃没有其它人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激动,毕竟,跟在了皇上身边多年,哪些话是试探,哪些话是真心,她还是能判断得出来的。 皇上并非是有意要立四殿下为太子。 可是,皇上对四殿下,却又似乎是有真的很疼爱。 这让淑妃的心里,也矛盾丛生。 她不能确定,皇上对自己的儿子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但是,她不想错过任何一个问鼎大宝的机会。 如今,宋家屡屡出事,在淑妃看来,有这么大能耐能推动这一切的,就只有皇后! 就算不是皇后,也一定是凤家的人。 「母亲,您好好休养,外面的事情,无需多想。只要女儿还活着,就一定不会让宋家没落。至于皇商的名头,女儿早晚会再跟皇上讨回来。」 「好,好。」老夫人许是心有感慨,竟然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我听说,二叔的几个儿子读书都不错。如今也都有了功名在身,何不让他们出仕?总好过做商人,要看那些权贵的脸色。」 淑妃的意思,自然是正中宋文的下怀。 商人出身的他,自然是明白这层身分的尴尬。 虽然富有,可是却没有地位。 纵然是到了这一辈,出了一个皇妃,可是说到底,还是家族的底气太弱了。 若是他们出手大方了,被人家说是满身的铜臭味,鄙夷之意,自然是人人皆知。 可若是他们太低调了,又被人说成了守财奴,一心只知道抱着钱罐子睡。 总之,就是怎么做,似乎都不对。 宋文早些年,书读得也不错。 可是碍于家训,不得不弃文从商。 这么多年,却也仍未曾将文墨搁下。 宋文一脸期待地看着老夫人,是不是能让儿子们出仕,关键还得是看老夫人的。 当初他力荐让儿子去考取功名的时候,就在老太太这里遇到了不小的阻碍。 如今,倒也是时候再提一提了。 果然,老夫人的脸色晦暗难辩,再怎么说,那也是祖训。 「这件事情,我这个老婆子怕是做不得主。总要让族里的长辈们同意才好。」 淑妃勾唇笑了笑,那些个老古董么? 吃着本家儿的,用着本家儿的,若是敢不同意,她自然有的是法子让他们后悔不迭。 给宋文使了个眼色,宋文会意。 「母亲,您如今还是先养着身子。至于族里的那些长辈们,儿子自去一一请示,不敢再劳动母亲挂怀了。」 老夫人有些晦涩的眸子,微微动了一下。 她知道,宋家走到这一步,许多事情,已经不是她能做得了主的了。 「也罢,就由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着,老夫人似乎是有些疲累了。 淑妃被请到了花厅小坐。 宋文待的时间不长,就出去处理事情了。 宋家的几位夫人小姐,陪着淑妃说话。 淑妃看了一眼神色恹恹的大夫人,知道她如今正是最为痛苦之人,简单地与她们交流了几句之后,就只让二夫人留下,其它人,都被打发下去了。 「娘娘,可是有什么事?」 「二嫂,如今大哥出事,长房却不能没落了。」 二夫人的脸色一滞,一时也捉摸不透娘娘这话的用意。 是提醒,亦或是警告? 「二嫂,我大哥虽然办事煳涂,可是长房的几个孩子,都还是不错的。」 二夫人脸色缓了过来,「娘娘说的是。」 「如今二哥刚刚成为了宋家的家主,有些事情,二嫂还是要放宽了心。若是传出了什么苛待长房的话,可就不妙了。」 二夫人的脸色尴尬,「是,娘娘。」 她原本是二房的主母,多年来,主事的,一直都是大夫人。 如今只是面对这位贵为皇妃的小姑子,她都觉得力不从心了。 若是将来进了宫,见了其它的大人物…… 淑妃看着她这样子,不免就摇了摇头,果然还是气度上差了一些。 「你是个聪明人,这内宅之事,看似无伤大雅,可若是一个处置不当,便容易将宋家推至风口浪尖。」 「是,娘娘。」 看到她的态度还算是谦卑,淑妃不免笑了笑。 「云静的事情,我听说了,虽然只是一个庶女,可也是长房的姑娘,更是我宋家的姑娘。宋家,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容不得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明白吗?」 二夫人闻言,脸色早已是变了几变。 打发了二夫人下去,淑妃冷笑了一声。 身边的嬷嬷看了,不免有些感嘆,「这二夫人,实在是及不上大夫人。」 「就她这样的,还总以为自己聪明。幸而伤的是宋云静,若是换成了其它的嫡女,你觉得,她这二夫人还能稳稳噹噹地坐着?」 「是,娘娘。」 淑妃闭目假寐,「鲁夫人,哼!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娘娘的意思是?」 「看来,这国公夫人做得久了,已经忘记,自己是个什么出身,更忘记了,自己当年是怎么攀上了肃国公府了。」 「娘娘?」 再怎么说,也是亲姐妹,怎么就闹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母亲身体不适,也不曾见她过来探望?」 「回娘娘,奴婢问过了,鲁夫人是昨天回来的,听说是鲁小姐如今的头皮还伤着,没有完全好呢。」 「嗯。知道了,传本宫的话,差人过去给她看看。」 「是,娘娘。」 淑妃的脸色有些难看,她一直都知道,鲁宥策与玉儿的感情不睦。 只是没想到,几年过去,两人的关系,竟然是渐行渐远。 说不难过,自然是不可能的。 明明就是亲表兄弟,可是没想到,还是闹到了这一步。 当然,淑妃也明白,最主要的,还是妹妹在肃国公府,还是做不得主的。 再加上她人本就蠢笨,有些事情看不透,被人摆弄了,只怕也是不自知的。 「去,差人将她请来,就说是母亲要见她。」 「是,娘娘。」 淑妃伸手碰了一下茶盏,发现茶盏已然有些冷了。 一名小丫环快步上来,将茶盏换了。 淑妃抬手端过,将茶盖轻轻掀起,一阵浓郁的茶香扑鼻而来。 正要饮茶,抬眼刚好就看到了茶盖上的几个小字。 淑妃的神色一顿,当下就将茶盏盖好,明眸快速地流转了一圈,「本宫有些闷,嬷嬷陪本宫出去走走吧。」 「是,娘娘。」 淑妃将茶盏放下,似乎是无意中,将茶盏放错了位置,一下子,茶盏倒在了小几上,淌地到处都是水,而茶盏倒后,转了个圈儿,摔到了地上,碎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收拾了。」 没有人注意到,淑妃已借势将那盖子拢入了自己的袖中。 「嬷嬷,陪本宫出去走走吧。」 「是,娘娘。」 走了一阵儿,总算是到了一处还算是僻静的地方。 淑妃的眼神四下一瞧,神色有些焦急。 「嬷嬷,你说那人将本宫约来此处,到底有何用意?」 「娘娘,先别慌。当年的事情,早已经是过眼烟云了。连一丁点儿的痕迹都不曾留下,想来,是有人在故弄玄虚了。」 「不,不可能。你看。」 淑妃将那茶盖拿出来,里侧,清晰地写着三个字:安夫人。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还在打探着当年的事情?」 淑妃的神色有些慌乱,这些年的养尊处优,几乎就要让她忘了,她曾经做过什么。 「娘娘,您先别急。那人有意引您来此,咱们也不能没有防备。」 防备? 那件事,又岂能让更多人知道? 这些年,皇上仍然宠着她,真的就只是看在了宋家的份儿上? 不尽然吧! 如果皇上知道,当年乌氏的事情是她做的,她这条小命,还能不能留,都是个问题。 不过,也幸好,靖安侯府一直没有乌氏已逝的消息传来。 不过,她知道,乌氏铁定是活不成的。 不然,这些年,安云鹤也不会四处奔走了。 无非就是想着将乌氏救活而已。 淑妃深吸了一口气,勉强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嬷嬷,那人既然有意引我们来此,那你就先陪本宫进去坐坐。本宫倒要看看,在宋府,什么人敢对本宫不利。」 「是,娘娘。」 淑妃由嬷嬷扶着进了院子,此处看似安静,却并非是一处荒凉的院子。 因为这里正是当年淑妃出阁前所住的院落,虽然不大,可是却处处透着精緻。 「娘娘,这里一切都没变呢。」 嬷嬷刚刚说完,便觉得后颈吃痛,随后人事不醒。 第十二章 鲁夫人之死 淑妃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人靠近,也跟着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娘娘,您醒醒,娘娘!」 淑妃悠悠转醒,此时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了以前的床上,低头一瞧,自己的衣物配饰,也都无一缺损。 「嬷嬷?」 「娘娘,奴婢被人算计,醒来之后,便看到您睡着了。娘娘,您没事吧?」 睡着了? 淑妃的眼睛闪了闪,「本宫的头有些痛,嬷嬷,快快让人查一查,这屋子里的香料,要是有问题。」 「是,娘娘。」 因为知道今日淑妃回府,所以,这处院子,自然也是早早地让人收拾出来,屋内的一应陈设,都是应有尽有的。 「娘娘,此事怕是不易张扬,毕竟这里还是宋府。」 嬷嬷说完,又压低了声音,「鲁夫人已经到了,正在外面候着呢。」 淑妃这才强打起了精神,由嬷嬷扶着,勉强站了起来。 稍加打理之后,淑妃这才面色威仪地召见了鲁夫人。 昔日的姐妹,竟然到了这一步,实在是令人啧舌。 安潇潇回到了碧园,脸色铁青。 七月和九月一看到小姐这个模样,就知道此刻小姐定然是在气头上。 这个时候,还是什么也不说,就默默地充当花瓶就好。 安子轩过来时,安潇潇正在自己的院内练剑泄火。 安子轩看她招招凌厉,且杀气甚浓,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妹妹,够了!再这么练下去,你会伤了自己的。」 安潇潇被安子轩制止,手上的剑,也被她夺了去。 安潇潇看到了哥哥之后,眼神才一下子冷凝了一下来,早先的那抹煞气不见,理智,慢慢地涌上了头脑。 「妹妹,到底怎么回事?」 或许是因为先前安潇潇练剑的时间太久了,所以,她现在微微有些气喘。 待看清楚了哥哥的脸,情绪一时不受控,竟然抱着安子轩,就大哭了起来。 这样的潇潇,可是安子轩以前从未见到过的。 小时候的妹妹虽然也哭,可是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哭的似乎是太过伤心了。 「妹妹,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妹妹?」 无论安子轩怎么问,安潇潇都是只哭不说话。 一直到安潇潇彻底地冷静下来,安子轩拿着温热的帕子给她擦着有些红肿的眼睛,她才慢慢地止了哭声。 「你去宋府了?」 安潇潇点点头,「我亲耳听到了淑妃说,她让宋家人帮忙,找到了世外高人,然后给母亲施了诅咒。」 安潇潇的声音,又开始带了哭腔。 「还有呢?」 淑妃是幕后黑手这件事,她一早就知道了。 所以,安子轩相信,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个,妹妹不会哭成了这样。 「我还知道,当年皇上果然是对母亲起了色心。他竟然暗示了身边的妃嫔,让她们想办法将母亲骗进宫去。」 安子轩一愣,面上是恼怒,是羞愤,是懊悔! 「怎么会这样?」 「幸好母亲有着特殊的天赋,所以一直未能让皇上得逞。」 「禽兽!」 安子轩咬着牙骂了一句,两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显然,他也是在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怒火。 「哥哥,这些都过去了。只是,我在淑妃那里,并没有找到那位高人的相关讯息。很显然,淑妃并没有直接跟那个人接触过。连那个人的一些基本特徵,她都不清楚。」 「她身在后宫,想要召见外男,岂是那么容易的?」 安潇潇吸了吸鼻子,刚刚练了会子剑,如今又大哭了一场,这心里头的憋闷情绪,倒是真的发泄了不少。 冷静下来之后,安潇潇的脑子,很快也就开始运转了。 皇上只是处罚了宋家主一人,再就是一些奴僕。 至于其它的宋家人,几乎就是毫髮无伤。 这是不是意味着,皇上对于宋家,还是有些偏袒的? 又或者,皇上对宋淑妃,的确是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所以连这么大的事情,也没有打算深究? 不过,仔细想想,这有关皇室颜面,甚至是皇上权威的事情,她可不认为,就真的能如此草草了事。 果然,听闻当天傍晚皇上去了一趟太后的宫中,当着太后的面儿就下旨,待淑妃回宫后,禁足一月。 一时间,安潇潇倒是有些摸不清楚皇上的心思了。 虽说这次的秀女事件闹的不小,可是,是否处罚淑妃,也不是太后就能说了算的。 平时,皇上对太后虽然孝顺,可是却绝对不会允许太后在他的面前指手划脚的。 这一次…… 安潇潇想不明白的事情,旁人自然就更想不明白了。 「在为了淑妃的事情头疼?」 澈公子一来,就看到了愁眉不展的兄妹俩。 「你怎么会来?」 澈公子挑了挑眉,「你最近的胃口好了,觉得我无用了?」 安潇潇面色微有些尴尬,被人说的她好像是过河拆桥似的。 澈公子瞪她,难道不是吗? 「我今天见过淑妃了。不过,很可惜,她并不知道那诅咒当如何解除,甚至,她都不曾见过那个人。所以,想要找到救我母亲的法子,淑妃这里,怕是行不通了。」 「嗯,我联繫上了以前的那个暗卫,不过,对外,他现在已经是死人了。」 「什么意思?」 「年前,我就安排了他假死,因为执行任务而堕入悬崖。当然,因为受了伤,之前一直在暗处养伤。后来,去了南方。我已经派人保护他来京了。」 「可以吗?如果被人发现的话,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不会。而且,他的身分,也不是那么容易发现的。」 看到安潇潇似乎是没听明白,又解释道,「他的脸受了伤,没那么容易认出来的。」 安潇潇这才点点头。 「淑妃那里,报仇的事情先不急。关键还是要找到医治安夫人的法子。南疆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安子轩摇摇头,面色略有些失望。 「墨扎现在立根未稳,暂时腾不出手来查这个。」 安潇潇垂眸,她知道墨扎现在的处境不佳。 连命都未必能保住,更别说是其它的了。 「我想亲自去一趟南疆。淑妃这里明显是没有任何的线索了。去南疆,或许能找到办法。」 「不行。潇潇,太冒险了。」 安子轩想也不想地就给否了。 开玩笑,他就这么一个妹妹,哪里能让她到南疆去冒险? 那是什么地方? 那里到处不是蛊就是毒,妹妹就算是再厉害,也架不住那里的环境危险。 「哥,南疆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我必须亲自去。」 「你可以让九月去。」 「不行,她对医术都并不精通,更何况是这种神秘的诅咒了。她若去了,一旦没有办成,只怕还会惊动了某些人。」 「总之就是不行!」 安潇潇看哥哥一脸坚决的样子,顿了顿,「哥,我之所以想去南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我怀疑那个人就是南疆人。」 那个人? 安子轩和澈公子的脸色都变了。 「你说的是当初给母亲下诅咒的人?」 安潇潇重重地点了点头,面色凝重,「我之前也在江湖上行走,从未听说过有人擅长此术。倒是向来神秘的南疆,极有可能。」 澈公子看看这兄妹二人,有些犹豫道,「不是说,巫族也有人擅长此术吗?」 安潇潇摇头,「巫族的族规甚严。而且这么多年来,几乎就是没有人能私自离开巫族。再说,师兄有那样的本事,巫族人是知道的,他们不敢造次。」 澈公子很想说,事情并无绝对。 可是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将话又咽了回去。 安潇潇几人还没有决定就下,就听说肃国公府出事了。 更准确地说,是鲁夫人出事了。 鲁夫人自宋府出来之后,便直接回到了肃国公府。 中途不曾去任何地方,但是鲁夫人刚刚进了二门,就倒地不起。 待下人们将其扶进屋子里的时候,已是面色乌青,嘴唇发紫。 安潇潇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是这般地出乎意料。 这剧情,也是转地太快了些。 「听说已经去了三位太医,不过都是回天乏力。」 「这么说,鲁夫人已经殁了?」 正说着,便有下人进来禀报,说是肃国公府的大门上,已经挂了白。 安潇潇微怔,她虽然讨厌那位鲁夫人,可是却从未想过要谋其性命。 谁能想到,先前还鲜活的一条生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没了。 太医们的诊治,都说鲁夫人是突发急症,并无中毒的徵兆。 这一点,却是鲁家人根本就不愿意相信的。 若是无毒,岂会面色乌青? 安潇潇听罢,也只是摇摇头。 「若是心疾,这种可能性,还是很高的。既然连太医也查不出来,那就只能说明两点。」 澈公子与其对视,淡淡道,「要么是鲁夫人果然死于急症,要么,就是这下毒之人,极其高明。」 安潇潇点头,「能害死人的,不一定是毒药。比如说这人参,可是好东西。可也不是谁吃了都是大补之物。不对症,也一样是会出人命的。」 「如今肃国公府里出了这等事情,咱们靖安侯府总不能没有表示的。」 安子轩说完,屋子里的气氛,再度沉闷了下来。 「去南疆的事,你先不必着急。我差人先去看看。」澈公子语气淡淡地,不过,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安潇潇抬头看他,似有不解。 「我知道你们跟墨扎王子的关系,只是,有些事情,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南疆王室,自然是有着一套不外传的神秘功法,于蛊毒有关,似乎,还与修身有关。」 安潇潇眨眼,他说的这个,跟她要去南疆有关吗? 「南疆王如果不是经歷战乱或者是反叛,他们的寿命,一般都不会低于七十岁。潇潇,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安潇潇怔了怔,摇头,随后,一脸茫然地看向了哥哥。 安子轩也同样地摇头,表示不解。 「这是南疆王室的秘辛,就算是现在的墨扎王子,也未必知道。」 安潇潇的眼神微微一寒,「可是你知道?」 澈公子笑了笑,点头,「对,我知道。」 看着他闲闲散散的样子,既没有在朝堂上的冰山面孔,也没有之前阿贵时的那种萌萌感。 可这样的澈公子,才是最真实的。 「不过,我现在知道的,也只是一个大概,所以,我现在不敢跟你说的太肯定了。潇潇,我知道你在想着办法的找到解药。只是,这种事情,急,是急不来的。」 安潇潇抿抿唇,她自然知道,不是心急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的。 可是她更知道,如果她不能找到救治母亲的法子,她就必须成为巫族的圣女了。 一旦成为了巫族人,那么,她的后半生,就等于是和巫族紧紧地缠绕在了一起,这辈子也不能分开了。 「南疆那边,我让人先小心打探着,正如你所说,此事不宜太过张扬,免得打草惊蛇。说不定,我一直在查探的南疆皇室秘辛,就与那诅咒有关呢?」 安潇潇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那就估且再等一等。 至少,先让人在南疆有一个大概的方向。 肃国公夫人殁了。 这在京城,绝对也算是头等大事。 因为两家的关系不睦,所以,次日,安老夫人提出来前去弔唁,安潇潇才让人去准备了。 按说,安老夫人也算是长辈了。 她竟然主动提及此事,也实在是太过自贬身价了。 不过,她愿意去,安潇潇自然也就由着她。 另外,安潇潇也想看看,没有了鲁夫人,肃国公府,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儿。 待她们一行人到了肃国公府,才看到到处都是一片素白。 安潇潇远远地看到了莫映兰,上去说了几句话,两人便拉着手,找了个没人的地方。 「你这些日子都做什么了?怎么一直也不见你?」 安潇潇勾了勾唇,「之前身体不好,一直养病呢。」 莫映兰这才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别说,你还真的是瘦了许多呢。」 「现在好多了。你呢,现在怎么样了?」 「自用了你的药之后,已经好多了。我刚刚还看到鲁玉欢了,在灵堂里哭地都不成样子了。」 「那是她的亲生母亲,自然是难过了。」 「虽然我不喜欢这个鲁玉欢,不过,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心里也挺难受的。」 莫映兰说着,已是红了眼眶。 安潇潇是知道她的性子的,淡淡地笑了一下。 「人死由命,富贵在天。这种事情,我们也是无能为力的。」 两人说了几句话,便瞧见凤琪琪也来了。 因为是丧事,所以前来弔唁的人,自然都是着了素服。 凤琪琪人生得娇美,身形偏瘦,又是瓜子脸,这会儿着了素服,更看着娇滴滴的,惹人怜惜。 「我听说鲁玉欢的婚事已然订下了。也因此,鲁夫人只是停灵三天,便要下葬了。」 「这样也能成亲?」 「在热孝时成亲,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不然的话,就得守孝三年了。到时候,鲁玉欢只怕已成了一个老姑娘。」 安潇潇一时有些感慨,这便是女子的命运。 便是亲人逝去,也不可能完全地沉浸在了悲痛之中。 总还要为了家族的利益,而牺牲自己。 只是牺牲身体,牺牲情感还不算,如今,竟然连自己的情绪,都要被牺牲了。 安潇潇心底里,不禁为鲁玉欢感觉到了一分悲哀。 轻轻地嘆了一声,人各有命,还是莫要多操闲心了。 安潇潇与莫映兰一起说话的时候,看到前面有人行色匆匆,随后,便有一大堆的奴僕簇拥着,看样子,应该是出了事。 「怎么了?」 「回小姐,听说是鲁小姐哭晕了过去,如今已经扶到偏厅去歇着了。」 安潇潇与莫映兰相视一眼。 她们好歹也是同龄人,总要过去劝一劝的。 两人到了偏厅的时候,已是坐满了人,有几位小姐,还是站在了桌前。 「怎么样了?鲁小姐可醒了?」 「还没有,听说是伤心过度所致。」 此时,凤琪琪看到了她,「安小姐,正好你也在,不如你来看看?」 众人回头,安潇潇一下子便成了众人注目的对象。 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过去了。 「还请诸位都退后一些,让鲁小姐唿吸一些新鲜的空气。七月,去将窗子打开。」 「是,小姐。」 众人都依言,各退了几步。 凤琪琪就站在了床前,然后看到安潇潇伸手给鲁玉欢把了脉之后,便自九月手中接过一支银针,在其人中穴上轻扎了一下之后,鲁玉欢便悠悠转醒。 一睁眼,便先看到了安潇潇。 鲁玉欢一时是百感交集,如今她的两只眼睛都已经哭肿了,此时刚醒,又觉得眼皮有些疼。 「你先别动。」 安潇潇说完之后,又吩咐丫环去打些热水来。 「先敷一敷吧。鲁夫人的事情,你也要节哀顺便。若是你的眼睛因此再看不见了,可是着实不妥。」 鲁玉欢没吭声,眼泪无声地又流了下来。 看得出来,她与鲁夫人之间的母女情分,还是极深的。 鲁玉欢就算是再骄纵,再蠢笨,也知道孝顺父母。 如今,还未曾成亲,亲母便没了。 她心里,除了有对母亲的不舍,只怕也有对自己未来的茫然和恐惧吧。 她担心自己将来嫁人之后,回到娘家,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鲁玉欢又哭了一会儿,凤琪琪才出声道,「鲁妹妹快别哭了。来,先喝点儿水。一会儿再吃些东西。」 「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你这身子若是再垮了,你是不是连去送葬,都不想去了?」 鲁玉欢一噎。 的确如此。 若是不能去为母亲送葬,那她这个女儿岂非是大不孝了? 先喝了几口水,随后有丫环端了一碗白粥过来,再服侍着她用了。 安潇潇见她头上因为戴着孝帽,所以,自然是看不到头皮上的状况的。 如今出现在了人前,也算是没有失了她大家小姐的身分。 「多谢你们了。我无事了,还要去为母亲守灵呢。」 「鲁小姐,你还是再多休息一会儿吧。若是一会儿再晕了,只怕就不是这么好醒过来了。」 安潇潇一发声,鲁玉欢立马就僵住了。 面色复杂地看了安潇潇一眼,鲁玉欢还是咬了咬牙,由丫环扶着离开了。 凤琪琪看着她有些凄凉的背影,轻嘆一声,「天可怜见的。鲁妹妹这个样子,实在是让人心疼。」 安潇潇略有些讥讽地看了她一眼,还真是虚伪! 当初算计人家鲁玉欢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人家可怜呢? 凤琪琪见身侧的安潇潇不曾应声,不免就觉得有些尴尬。 莫映兰绕到了安潇潇的身边,「我们也先出去吧。总在这里,也不太好。」 安潇潇点头,两人相携而去。 凤琪琪看了一眼安潇潇的背影,暗自咬了咬牙,低头转身,无人看见,她蜷自袖中的手指,已是骨节泛白了。 第十三章 他怎么知道? 安潇潇与莫映兰转身到了院内,便看到宋家的人也来了不少。 不期然地,竟然还看到了冯知寒。 两人只是淡淡点头,随后便别开脸,各自说话了。 「对了,映雪的腿如何了?」 「已经好多了,只是行动仍然有些不便。所以婶婶不肯让她出门。」 「理当再好好静养一阵子的。」 「映雪妹妹说了几次,要好好地再谢谢你呢。」 「当初她也是因为安美华才会伤了腿。我出手,也是应该的。」 两人正说着,就看到莫子风和李庭希二人并肩过来了。 好歹也是国公夫人,李庭希会来,倒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你们两个在聊什么?」 莫映兰摇了摇头,「刚刚鲁小姐哭得晕了过去,我和潇潇姐过去看了看。还好,如今已经无碍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李庭希转头看她,「什么时候你的心眼儿竟然这般好了?」 那闲闲散散的语气,似乎是又回到了之前两人的相处模式。 安潇潇微怔了一下,随后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我的心眼儿一直不坏。」 李庭希呵了一声,笑道,「是吗?可是绝对与好心这两个字是绝缘的。」 安潇潇被他给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站在了那里干瞪眼。 如果没有外人,她自然是不会想着他所谓亲王世子的身分。 可是此处人多眼杂,还是收敛一些的好。 「哑巴了?」 安潇潇气结。 自己不说话也不成? 这人,真是怎么都有理了。 「你们两个怎么到这儿来了?」安潇潇开口,却是看向了莫子风。 莫子风的眼神在他们两个的身上各转了一圈儿,随后看向自家妹妹。 「映兰,你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我先让人陪你回去?」 「不必了。我现在挺好的。」 「嗯。如果有不舒服,一定要跟哥哥说,千万不要忍着。」 「知道了,哥哥。」 「咱们总在这儿杵着也不是个事儿,走吧,前面不是有亭子吗?在那儿坐一会儿吧。」 安潇潇犹豫了一下,是不大乐意跟李庭希这样相处的。 谁知道这傢伙什么时候又抽起风来! 「怎么?怕我吃了你?」 李庭希走出去几步,转头看到安潇潇没动,忍不住就有些薄怒了。 安潇潇抬眸看他,哼了一声,和莫映兰也一起过去了。 莫映兰低着头,总觉得这两人间的互动有些奇怪。 不过,她早就知道希世子对安潇潇有意,所以,倒也不至于是大惊小怪了。 四人刚坐下,还没有来得及找丫环给上杯茶呢,就听到了一道打趣声。 安潇潇抬眼一瞧,竟是凤齐骏也摇着扇子过来了。 「我就说希世子最会挑地方。此处不仅景致好,而且还颇为隐蔽,一时半会儿,倒是不至于被人发现了。」 莫子风接话道,「希世子的眼光好,你凤三公子的眼光也不错呀。不然,你怎么也会到了此处?」 凤齐骏笑了笑,「两位姑娘有礼了。不介意我打扰吧?」 这话说的倒是让莫映兰有些不好意思了。 「凤三公子请。」 五个人落座,这亭子里,倒是看起来有些满当了。 「鲁夫人也算是得了奇症,竟然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就倒地不起了。」 莫子风摇摇头,脸上还有着一抹忧色,「要说,这生老病死,果然不是我们这等凡人能左右的。」 安潇潇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就知道他是在担心莫映兰了。 毕竟,莫映兰也是有心疾的。 虽然现在已经好了许多,可毕竟是还没有除根。 「莫世子放心,我适才给映兰把过脉了。她的身体恢復地很好。只要坚持用药,再有两三个月,便可不必如此繁琐地用药了。」 莫子风闻言,脸上略有些欣喜。 他也知道,莫映兰这病,自然是除不了根的。 只要将来能跟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子,也便是罢了。 「多谢安小姐了。他日若有什么地方,需要我莫子风效力的,还请直言。」 「会的。」 安潇潇也没客气。 在她看来,莫子风是那种谦谦君子,你若是太客气了,只怕他反倒是不乐意,或者是心有不安了。 李庭希挑了一下眉梢,看向了不远处的人来人往。 「这肃国公府,可是有阵子没有这么热闹了。」 这话一出口,几人都有些色变。 这可是丧事! 您希世子说这话,是盼着肃国公府能多死几个人吗? 也就是他敢这样说,若是换了别人,只怕能被人给苛责死。 「肃国公府,今年似乎是诸事不顺。先是鲁世子成亲受阻,后又是鲁小姐的婚事作罢。如今,鲁夫人又撒手离世,也不知这鲁家,以后会不会乱起来。」 凤齐骏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似乎是无意间往安潇潇的身上瞟了一眼。 看似无意,可安潇潇却明显地感觉到了他眸底的一抹探究。 这个凤齐骏,果然是天生就跟她不对盘。 「话也不能这么说。当初的婚事,原本就是肃国公府理亏。至于鲁小姐的婚事。」莫子风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想着如何措词。 没成想,话被李庭希给截了。 「鲁玉欢也是自己作死。起先还觉得这个侧妃的身分是委屈了她。如今倒好,只是被火速地许配给了一个小吏,国公府的脸面,都快被她给丢尽了。」 安潇潇没吭声。 总觉得李庭希这样贬低肃国公府,分明就是在帮她出气。 虽然,她觉得其实是不需要的。 不过,既然他自己愿意,也就由着他吧。 至于领不领情,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不会吧?」 莫子风和莫映兰表现得似乎是很意外,完全没想到,鲁玉欢的婚事,竟然会这么糟糕。 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嫡小姐,只是配一个家世低下的小吏? 凤齐骏笑了笑,没说话。 李庭希好心地解释道,「鲁玉欢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京城,真正的名门公子,哪个敢娶她?至于那个小吏,出身倒也勉强不差。是二殿下身边一位谋士的独子。虽说目前的官职不高,可假以时日……」 后面的话,便无需再多说了。 安潇潇下意识地就去看风齐骏的脸色。 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看来,这两人,都是伪装情绪的高手呀。 「潇潇,子轩没来?」 「没来。我今日也是陪祖母过来的。如今祖母被请去了后堂说话,我闲着无聊,出来逛逛,恰好就遇到了映兰。」 李庭希的眸光柔和了下来,看向安潇潇的眼神,明显就是与看旁人不同。 凤齐骏看到他这样子,心下又是一冷。 想到自己的妹妹,凤齐骏看安潇潇的眼神,却分明就多了一层怨怼。 「潇潇姐,今日忙吗?若是不忙,一会儿去看看映雪吧。」 安潇潇想了一下,「也好。只是,祖母还在这里,总要等到祖母说回去才好。」 可能是因为有了凤齐骏的加入,几人间的气氛,总觉得有那么一丝的古怪。 「潇潇,我最近又新得了一名琴师,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安潇潇眸光低垂,不曾看他,「没有。」 李庭希不仅没恼,反倒是笑了。 「还在为了上次的事情生我的气?」 安潇潇的身子一僵,勐地一下子抬头看他。 只见他的眸光清澈,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似乎是看不到一丝的杂质。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李庭希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么可能总是在一件事情上,纠缠不休呢? 「没有。只是暂时没有这个兴致。」 莫子风为她开脱道,「希世子,今日这里可是在办丧事。鲁夫人,说到底也不算是一个长寿之人,安小姐想必也是触景生情了吧。」 李庭希的眉梢微动,「也对。这世间有几个像是我这般没心没肺的?」 莫子风一怔,不明白他这是在自嘲,还是又恼了。 安潇潇则是低笑了两声,「你不是没心没肺,只是你的心太冷了。」 听到她这么说,莫子风和凤齐骏齐齐一愣。 而莫子风的眸子里,还有对安潇潇的担忧。 毕竟,放眼京城,敢这么跟李庭希说话的,可没几个。 便是二殿下和四殿下,将他给惹恼了,他也一样是将人家给暴揍一顿。 几年前,四殿下就曾被他真的给打了一顿。 虽说打的不重,可是四殿下觉得这是伤了他的颜面,可是有大半个月,不敢出门呢。 如今听到安潇潇用这样随意又带着指责的语气说话,莫子风自然是有些担心的。 没想到李庭希反倒是乐了,这一次,明显是眸子里的光彩,都更为明显了。 「潇潇,你这么说我,是不是也太过分了?比起心冷,我可是比你不及。」 安潇潇瞪他一眼,「少来!对了,今天怎么没看到幻幻?」 李庭希轻嗤一声,「这种场合,她来做什么?」 安潇潇的脸色立马一黑,怎么听都像是在骂她呢。 李庭希立马就转了语气,脸上也是一抹讨好的神情,「潇潇,我没别的意思。她现在不是在帮六公主备嫁嘛,这种场合,来了不吉利。」 好吧,这也勉强算是一个理由了。 只是,几人看到这样的李庭希,不免又有些不可思议。 那个小魔王一般的希世子呢? 哪儿去了? 凤齐骏的眸光暗了暗,难怪皇上会属意这两个人的婚事呢。 李庭希在什么人面前低过头? 便是皇上,他也照样是耍横无赖。 如今,竟然在一个安潇潇的面前低了头,是不是说明,这二人的关系,绝不一般? 而这个安潇潇,竟然能让李庭希对她另眼相待,所依靠的,绝对不仅仅只是现在的这身皮囊。 凤齐骏因为李庭希对安潇潇的态度,自然而然地,也便有了另外一些想法。 几人没坐多一会儿,便有下人过来寻安潇潇了。 「小姐,老夫人命奴婢来寻您,说是准备回府了。」 「好。」 安潇潇一起身,李庭希也就跟着一起站起来了。 「走吧,我送你。」 安潇潇想到了之前他的一些言行,微微蹙眉,「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怎么?怕我吃了你?」 看到李庭希那一脸坦荡荡的模样,好像是她安潇潇心思不纯一样。 没有再吭声,这样的表现,倒是让李庭希很满意。 莫子风和莫映兰也起身了。 「潇潇姐,那我们在家等你,你可一定要来哦。」 「好吧,我尽量。」 看到安潇潇和李庭希并排走在了一起,凤齐骏的眸底,更暗了一些。 而向来心细的莫子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微微挑眉,完全没想到,李庭希做事一直很混,可是看人的眼光,却是这般的好。 「你不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了?」 安潇潇知道李庭希与二殿下交好,更知道,这阵子二殿下正在极力地拉拢肃国公府。 李庭希身为二殿下的好堂弟,不应该在这里好好表现一番吗? 「不了。反正也没我什么事儿。」 安潇潇的眉眼微动,没再说话。 老夫人被人扶着出来,在看到了李庭希的那一眼后,到嘴的话,就又咽了回去。 「上车吧,我送你们。」 安潇潇很想说不用了,可是对上了他那十分坚持的视线,也知道自己是拒绝不了的。 算了,随他吧。 马车走到一半的时候,停了下来。 安潇潇挑了帘子一瞧,李庭希在前面骑着高头大马,跟澈公子对上了。 安潇潇心虚地扶了一下额,要不要这么倒霉? 「七月,吩咐下去,咱们先回去。」 七月的嘴巴抽了一下,小姐,这样能回得去吗? 两位大爷可是都站在了马路中间呀。 「笨蛋,退回去,转道。」 七月的嘴巴一撇,好吧,她的确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眼瞅着靖安侯府的马车开始往后退了。 澈公子一向清冷的脸上,倒是多了一抹玩味。 「希世子,好久不见。」 李庭希哼了一声,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个丫头在做什么。 不就是想着当缩头乌龟,不想出来担事儿嘛。 「我说,钟离将军,你没事儿干嘛要挡我的路?你是看上本世子了,还是觉得本世子好欺负?」 澈公子没吭声,倒是他身边的小童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看上他? 这位希世子也是真敢说! 李庭希一看小童的样子,就知道这傢伙在笑什么了。 「怎么?难道本世子说错了?不是说冷面将军素来是不近女色吗?难道,这传闻是假的?」 澈公子的眸光闪了闪,脸上的表情,更寒了一分。 没想到这个李庭希,竟然也玩儿起了这种文字游戏。 若是他说自己真的不近女色,那安潇潇会怎么想? 若是自己不承认,那是不是又会让人觉得他这个人太过轻浮了? 「希世子,听闻你的剑法不错,不如,再讨教几招?」 李庭希自然而然地便想到了那天,两人大打出手的情景。 脸色黑了黑。 他没想到这个钟离澈打仗有一手,打架更是有一手。 这个人的武功,深不可测。 自己纵然是败不了,可是也赢不了。 「哼!想要找茬?行呀。走,咱们城外见。」 话落,打马掉转了方向,直奔城外了。 澈公子看着他就这么走了,自己反倒是往右侧瞄了一眼。 安潇潇已经快到侯府了吧? 「小童,找人跟上去。」 「嗯?」小童听得一头雾水,「公子,不是您要找希世子切蹉吗?」 澈公子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本公子还有正事要做,没有那个闲功夫。」 话落,也掉转了马头,往靖安侯府的方向去了。 小童瞪大了眼睛看看自家公子消失的方向,再看看早已经跑地没影儿了的希世子。 公子的心也太黑了吧? 小童的眉心动了动,轻摇了摇头,「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我家公子呀。」 小童打马上前,追希世子去了。 当然,自己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还是没忘再找几个帮手。 就在澈公子一脸悠哉地在碧园里吃着葡萄的时候。 希世子则是被小童带来的几个人,阻在了城外。 还美其名曰,这是公子为了提高希世子的武力值,特意安排的。 李庭希几乎是要被气得呕出二两血来。 要不要这么腹黑,不要脸? 这简直就是无赖加打混了! 安潇潇自然也知道,澈公子使了法子将李庭希给绊住了。 这人,办事也太不厚道了。 「他就只是想着送我回来,你又何必?」 「我的女人,还需要别的男人来护?」 安潇潇一怔,对上他清明又带着温暖的眸子,脸一下子便红了。 「谁是你的女人了?别说话没羞没臊的!」 澈公子的身子微微前倾,略有些温热的气息,就这么喷洒在了她的脸上。 「被我抱过、亲过、摸过了。不是我的女人,你还想做谁的女人?」 安潇潇的脸蹭地一下子就红地更彻底了。 「混蛋!谁被你摸过了?」 澈公子瞭然地挑挑眉,「哦,对,没有摸过,只是抱过亲过而已。」 安潇潇气得几乎吐血。 什么叫抱过亲过而已? 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这个傢伙给坑了。 要不要这么狠? 安潇潇气唿唿地瞪了他一眼,「你今天没去肃国公府?」 「死的是妇人,我去做甚?」 安潇潇又是一噎。 什么叫妇人? 人家明明是肃国公夫人。 算了,不跟他计较。 「我今天倒是看到钟离府的人了,对了,我还看到了你的那位好姑姑呢。」 「你说的是凤府的二夫人?」 「嗯。」 澈公子的眸光一扫,显然对这个女人,没有任何提及的兴趣。 「鲁夫人这么一死,肃国公府与宋家的关联,似乎是就更浅了。」 安潇潇撇了撇嘴,「可是不可否认,宋家,仍然是鲁宥策的外家。」 「那又如何?一开始就并不亲近。更何况是现在?」 澈公子动了一下眼皮,似乎是在安潇潇的脸上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你的心情不错?」 安潇潇清咳了一声,有那么明显吗? 「我虽然讨厌那个女人,可是还没有到了让她非死不可的地步。」 「我知道。」 鲁夫人的死,与安潇潇无关。 澈公子一直都知道,能让她出手的人,实在是不多。 倒不是因为她这个人的器量大,而是因为……她太懒了。 连收拾人,有时候都懒得动手了。 「潇潇,你有没有想过,鲁夫人一死,宋家和淑妃的关系,也将变得十分微妙?」 安潇潇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你是说,有人会怀疑这是淑妃动的手?」 「不仅仅是怀疑,这幕后之人,无论是谁,一定都是有意在刻意地挑拨四殿下与宋家的关系。」 安潇潇拧眉,细想之下,的确如此。 除了她之后,淑妃得罪的人,应该也不少。 这首当其冲的,自然便是皇后了。 皇后的后位虽然一直稳固。 可是对于一个女人,特别是一个正室来说。 这丈夫的心一直不在她这儿,而且是多年宠爱一个女人,这总归是有些心里不顺的。 「会不会是皇后?」 安潇潇压低了嗓音,「这次的事情,凤家不是就有参与吗?」 「有可能。」 安潇潇撇撇嘴,京城的水,果然是极深。 「你瞧着吧,鲁夫人的死,绝对不可能就如此简单地揭过的。我听说,淑妃如今已经被禁了足。不过,当初被皇上贬到了冷宫的那位刘美人,倒是出来了。你不觉得很意外?」 安潇潇的眸光动了动。 皇上的心思,果然是难猜! 不止难猜,简直就是如同云山雾绕,让人看着发懵。 「皇上有心打压宋家,可是又不愿意让凤家太好过了?」 澈公子点点头,「不错,还是挺聪明的。」 被夸奖了。 可是安潇潇却没有乐,反倒是瞪了他一眼,「你找的人有消息了?」 「还在路上。中间出了些意外,不能太急了,只能慢慢走。」 安潇潇总算是感觉到了一丝希望,但愿,能从老夫人那里,再套出些其它有用的东西来。 「走吧。」 安潇潇一愣,「去哪儿?」 「你不是要去定国公府?」 安潇潇哦了一声,就往外走。 刚走几步,不对,他怎么知道自己要去找莫映雪? ------题外话------ 有我们澈公子不知道的事儿吗?嘻嘻。抱歉,严重感冒,今天更新晚了。我尽量坚持更新,不断更。 第十四章 出京 鲁夫人之死,并没有因为丧礼而沉静下来。 恰恰相反。 民间却是流通着几个不同的版本。 一说是鲁夫人得罪了宫里头的大人物,这才被人算计了。 另一说法,是指鲁夫人最近身体一直不适,奈何宋老夫人病重,她这个做女儿的,总要过去侍疾,结果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当然,说法还有很多种。 但是流传地最快,也是最广的,就是这两个版本了。 至于宫里头的大人物,无需多想,人们自然而然地,就会想到了淑妃的身上。 李庭玉听到了这样的传言,自然是无比愤怒。 奈何,他就是再厉害,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恰恰相反,这种事情,越是压制,反弹地就越是厉害。 李庭玉看似为人狠戾且没脑子,可是实际上,身处皇室,他怎么可能会真的太笨了。 在皇宫那样的地方,如果真的只是依靠着淑妃的庇佑,只怕他也活不到现在。 李庭玉看了一眼被他摔裂的木雕,眸子里闪过决绝的狠厉。 「好,李庭照,你好样儿的。」 没过几日,这坊间就又有了新的传闻。 传言凤家的那位娇小姐凤琪琪,心仪希世子,却被指给了瑾王为妃,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瑾王虽然人生得好相貌,可是人人都知道他的身子骨一直不好。 这能活几年还不知道呢,将来凤小姐嫁过去,岂不就是守活寡的命? 一时间,有关凤琪琪和瑾王的种种流言,一下子就被散播得到处都是。 安潇潇听了七月的禀报,只是淡淡一笑。 「哥哥,你瞧见了吧?眼见不一定为实。人人都道二殿下聪慧过人,可是实际上,这个四殿下,才是一个狠角色。」 安子轩的面上有些凝重,「不错,以流言来对抗流言,这个四殿下,的确是个聪明人。」 澈公子弹了弹手指,悠悠道,「你就那么肯定,这是李庭玉的想法?」 安潇潇睨他一眼,「你的意思是说,这是他手底下谋士的主意?」 澈公子不语,只是点点头。 「就算是谋士出的主意,李庭玉肯採纳,也说明了他不笨。更重要的是,这样的流言一散出来,倒霉的,必定就是凤家。」 安潇潇说完,轻嗤一声,「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谁是牛粪?再不济,瑾王也是皇室血脉,更是先太子的遗孤。这样的话说出来,岂不是在打皇室的脸?」 安子轩嘆了一声,「倒是可怜了那位凤小姐了。被人拿来当棋子用,偏生还一点儿察觉也没有。」 「她有什么可怜的?事实上,她本就对瑾王有诸多的不满意。她最想嫁的人,的确就是李庭希。只是可惜了,李庭希没看上她。」 看到她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澈公子的脸突然就黑了下来。 「看样子,能被李庭希看上,你还挺高兴的?」 安潇潇顿时一噎,闭嘴不敢再说话了。 安子轩看到妹妹吃瘪,倒是浅笑了一声。 「澈公子,眼下京城的局势混乱,你们钟离家族,打算何去何从呀?」 安子轩这样问,自然是因为担心妹妹。 看着两人目前的互动,只要是能找到救治母亲的法子。 那么,这两人铁定是要成亲了。 如果钟离府在皇权之权中牵扯地太深,自然是不太好的。 「钟离府,目前只是忠于皇上。」 澈公子的回答,让安子轩的心中稍定。 虽然不知道他能在钟离府做多大的主,可是至少,他现在是钟离府上的顶樑柱。 他的话,应该还是能信个七八分的。 安潇潇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提到了鲁夫人。 「人死了,都不得安宁。利用死人来做局,看来,李庭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安潇潇语气里十分明显的鄙夷,还是让澈公子的表情微动了一下。 「身处皇室,有哪一个人是简单的?便是你见过的六公主,也未必就如你以为的那般纯真善良。」 安潇潇微怔,想到了他的另一重身分。 皇室秘辛,他会知道一部分,也是大有可能的。 「京城暂时没什么事了,我要去南疆一趟。」 看来,她还是不肯放弃。 「是不是太急了些?要不要再缓一缓?」安子轩不放心。 「再缓就到什么时候了?我现在去南疆,日夜兼程,只怕也要七八日才能到。哥,只要是还有一线希望,我就绝对不能放弃。」 安子轩嘆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身分太过明显了,身边有太多的眼睛盯着,南疆之行,应该是他去的。 「潇潇,暂缓吧。我的人,已经找到了醉仙子的踪迹。」 安潇潇的眸光一闪,两个极其重要的人物,他都找到了。 这个男人的本事,果然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最终的结果,却让安潇潇有些失望。 因为醉仙子对于安老夫人的状况,却是无能为力的。 她的确是擅长一些旁门左道,可是道行太浅。 能对付的,也就只是那些个文弱书生。 稍微强悍一些的有功夫在身的男人,她就有些吃力了。 而更糟的一个消息就是,之前假死的那名暗卫,竟然在回京的途中,真的死了。 不仅仅是他死了,护送他进京的人,也跟着没了气息。 澈公子在收到这一消息的时候,便即刻派了南使前去查验。 他现在不能肯定,这是一场意外,还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 如果说是早有计划,那么,是不是也就表示,自己也被人在暗中盯上了? 澈公子的脸色阴冷,有多久,没有这么担心过了? 澈公子知道,这个消息,绝对会让安潇潇无比失望。 是他大意了。 只以为那人已假死,不会再有人盯着他了。 可是没想到,还是躲不过一劫。 碧园,安潇潇站在了凉亭内,表情有些肃穆。 澈公子就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站着,想要上前,似乎又怕惊扰了她。 「京城的水,果然是深。我原本是不打算做地太绝的。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出手无情了。」 澈公子的眼皮一跳,总觉得安潇潇说出这种话来,似乎是就有什么不一样了。 「我明天一早出发。清流,我哥哥,还要你帮忙护着些。我一介女子,遇到的算计都如此多了。我哥哥,只怕遇到的麻烦会更多。」 「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人算计了安子轩。」 「一个月,我一个月之内,一定回来。」 澈公子的眉眼间,似乎是浮上了一层淡淡的哀愁。 「一个月,于我而言,都是相当地漫长。」 自打两人和解之后,几乎是天天见面。 更甚至,某人还常常会厚脸皮地在夜间留宿。 哪怕是睡在了外面的长凳上,也觉得比起自己的高屋暖枕要舒坦得多。 安潇潇闻言,脸色微红,头微微低垂,身形未动。 澈公子终于上前,站在了她的身后。 没有什么犹豫地,就这么用双臂环上了她的细腰,然后将下巴搁在了她的头顶上,轻轻一嘆。 「潇潇,没有我在你身边,一定要处处小心。」 「嗯。」 「七月和九月,你自是不能带的。总要留下来掩人耳目。那你要只身前往?」 安潇潇的唇角微勾,「自然不会。」 「看来,你是有了合适的人选了。」 「你不是一直派人盯着我呢?」 安潇潇话落,澈公子的身子明显就僵了一下,随即,又是淡淡一笑。 「我就知道,什么也瞒不过你。」 「叫她现身吧。总是躲在暗处,也不嫌累得慌?」 澈公子尴尬地清了一下喉咙,然后慢慢地松开了手。 「青盈,出来吧。」 青盈虽然是躲在暗处,可是因为察觉到了这位安小姐身边的都是高人,所以压根儿就不敢靠地太近。 如今听到了主子唤她,自然也就快速地现身了。 「参见主上。」 「免了。明日一早,你带人随安小姐一起去南疆。」 「是,主,公子。」青盈的称唿改动了一下,「属下青盈,参见安小姐。」 「青盈?可是幽冥阁的四使之一,貌比花娇的西使青盈?」 若是别人这样说,青盈或许是会有些小得意。 可是这话是未来的主母说的,而且,这位主母的样貌还如此地拔尖儿,她哪里还敢说什么貌比花娇? 「安小姐过奖了,属下正是青盈。」 安潇潇挑眉,「你不必在我面前自称属下,我又不是幽冥阁的人。」 青盈没吭声,只是无小心地看了一下主子的表情。 「明天出城,人不必带太多。还有,我赶时间,所以,一路上可能都会比较急。」 「是,安小姐,属下记住了。」 「那好,你去吧。明日一早,我们在城外会合。」 「属下告退。」 青盈走远了之后,安潇潇才转头看向了澈公子,「有这么个美人儿在身边,是不是很得意?」 澈公子的面色微凉,总觉得这话有点儿怪,不太好接呀。 「不说话?是不是捨不得她陪我一道去南疆呀?怕她会出事,还是觉得我会为难她?」 看着安潇潇笑得明媚,可是眸子里却分明是藏着一抹寒凉的笑,澈公子真相了。 「你吃醋了?」 安潇潇的表情一僵,随即扭头,「你想太多了。」 澈公子也不急着为自己辩解,只是十分认真地打量着她的脸色。 女人吃起醋来,果然也是别有一番风情的。 特别是,他的女人。 「她只是幽冥阁四使之一,平时,主要是负责打探消息的。」 「嗯?」安潇潇从鼻子里勉强挤出了一个音,算是对他的施捨了。 澈公子也知道,自己当初虽然是为了她好,可是这事儿,毕竟是没有经过她的同意。 这丫头是个什么性子,现在也摸透了。 就是一个不喜欢别人自作主张,欺瞒她。 一想到自己背后还有那么多的事…… 澈公子勐地一下子就打了个激灵,总觉得,自己的将来,似乎是愁云惨澹。 「好了,你回去吧。我也要早点儿休息了。」 澈公子扬扬眉,一把将她的手腕扣住,一个用力,人就已经被拽到了他的怀里。 「明天就要走了,一个月见不到你。」 安潇潇只觉得心跳地扑通扑通地快,他想干嘛? 「潇潇,记得想我。」 安潇潇的脸红得跟涂了厚重无比的胭脂似的,这一瞬间,脑子似乎是也不够用了,只有傻傻地点头。 澈公子见她如此乖巧,心中不免就是一阵激盪。 「潇潇!」 余音未绝,安潇潇便觉得脸上一热,随后,有些软绵绵的感觉传来。 安潇潇瞪大眼睛,第一反应,就是用力将他给推了出去。 「你这个登徒子!竟然又敢偷亲我?」 这是第二次了吧? 不对,想想当初在马车里的那一幕,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不过,是第二次亲脸,倒是真的。 「我这是光明正大的亲。」某人还极不要脸地自我辩解道。 「滚!」 安潇潇的好脾气用尽,足尖一点,回到自己的寝楼了。 澈公子不由得有些沮丧,看来,今天晚上想要留宿,怕是要付出些代价了。 眨眨眼,转身到了她的寝楼外。 眉梢微扬,手上已多了一支玉笛。 清清悠悠地曲子传来,安潇潇闭眼,唇角微微翘了翘,红着脸,睡了。 只是,安潇潇早上刚刚出城,就遇到了意外。 看着同样是一身常服,打扮得偏于低调的李庭希,安潇潇觉得自己真的是不一般的倒霉。 「你怎么会在这儿?」 李庭希打量了她两眼,突然就笑了,「不会是听到我要离京,你捨不得了吧?」 安潇潇翻了个白眼儿,「李庭希,这个笑话可是一点儿也不好笑。」 李庭希顿时挑眉,「我奉命去追查一桩旧案,你呢?」 「我要去南疆寻一味草药。」 安潇潇并没有骗他自己的行程,只是将目的,稍微做了一下改动。 「什么药?」 安潇潇哼了一声,「说了你也不懂,打听那么多干嘛?」 李庭希也不恼,反倒是有些贼兮兮地看着她。 「你不问问我要去哪儿?」 安潇潇的眼睛上下转了一圈儿,「不会这么巧,你也要去南疆?」 「十几年前的一场内乱,当时有叛军潜逃到了南疆,隐姓埋名。我这次,就是为了他们去的。」 安潇潇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怎么皇上现在又想起来要收拾他们了?」 「皇上一直就没有忘记。只是因为他们之前一直没有什么动作,皇上也就没有刻意地将事情闹大。只是这一次,边关似乎是有些动盪,皇上不放心,找人一查,才知道事情极有可能跟十几年前的那些叛军有关。」 安潇潇这才恍然大悟。 若是如此,的确是该说查。 不过,到底是南疆,不是大渊,他这一行,不可能是会那么顺利的。 「既然如此,那正好顺路,一起吧。」 安潇潇没有反对,只是提醒了他一句,「我要找的药比较奇特珍贵,所以,我的脚程可能会有些赶。」 「没问题。走吧。」 青盈一直很识趣地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如果被公子知道了这一次,竟然是由李庭希同行,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了。 青盈使了个眼色,一名护卫已经打马回去了。 青盈也是个聪明人。 一路上有李庭希在,她想要跟公子联繫,只怕都会有些困难。 为了不把公子给暴露出来,还是谨慎为好。 一路上,除了每天休息三四个时辰,其它时间,几乎都是在赶路。 青盈是知道此次安小姐去南疆做什么的,所以也可以理解她如此急切的心情。 不过,看到在京城向来都是锦衣玉食的希世子,竟然也能受得住,一直到南疆边界,都不曾有半分疲惫的状态,这才让青盈,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了。 这样的男人,只怕以后会是他们的劲敌。 「潇潇,你们要往哪儿走?」 安潇潇抿了抿唇,「我是来寻药的,自然是往山顶或者是谷底的方向走。」 李庭希多少有些失望,想要再继续同行,只怕是不成了。 「那你们有没有什么固定的落脚点?我是担心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别再被人欺负了。」 「放心,不会。」 安潇潇说完,示意青盈先找个地方,她们一行人,还是换上南疆当地人的服饰比较好。 至少,会省去许多的麻烦。 李庭希也带人去换行头了,再出来碰面,都已经是变了模样。 「你自己保重吧,若是有什么事,就来王城寻我。」 「好。你也保重。」 这一路上,李庭希和安潇潇说话的时候都不多。 除了日常的一些招唿,基本上表现得都很客气。 安潇潇只以为是他想通了,对李庭希的态度,也便慢慢地好了起来。 「潇潇,我在南疆的化名是西亭,有事找我的话,就去南疆王城的西家茶铺。」 「好,我记下了。」 两人道别后,打马一左一右,各行其路了。 青盈跟在了安潇潇的身后,憋了一路,总算是敢开口问了。 「安小姐,您和希世子,真的是青梅竹马?」 安潇潇扭头看她,不由得一笑,「果然是负责探听消息的,你这好奇心,未免也太重了些。」 青盈吃瘪,也只是讪讪地笑了笑。 一行人很快,就先寻了一处小镇子落脚歇息了。 要找的人,其实是一点儿眉目也没有。 安潇潇执意要来南疆,一方面,也的确是要找一些古老的诅咒的传承人,或者是一些奇药。 安潇潇在一个小山村里住了两日之后,才从这里的一个小孩童嘴里打听到,村子里的确是住着一位年逾九十的老者。 听闻,其之前就是一名巫师。 在南疆,巫师的身分,可是很高的。 但凡是重要的祭祀和一些婚庆活动,总是离不开巫师的。 安潇潇向人打听了那老者的住处,一刻也不敢停歇,立马就找了过去。 跟在身后的青盈,其实是不抱什么希望的。 自她们进入南疆以来,已经找到了不下十位巫师,可是没有一位,对于诅咒之术,是有经验的。 而且,听说这种神秘的诅咒术,早已失传多年。 但愿这一次,能打听到一点儿有用的消息。 安潇潇到了半山腰,看到了一处不大的农家小院儿。 院子是用栅栏做的,院子里跑着几只鸡,还有几只羊拴在了里边的一个木桩上。 一名妇人正在院子里择菜,看到有陌生人来,立马就亮起了眉眼。 「你们是来找老巫师的吧?快请进。」 安潇潇挑眉,看样子,她是把她们当成了送钱来的财神了。 「请问他在吗?」 「在的,在的。你们是家族里有祭祀,还是其它的呀?」 安潇潇一笑,自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都不是。我们只是来请教几个问题。烦请这位夫人引荐一下。」 妇人一看这么一大锭银子,自然是乐不可支。 欢欢喜喜地将人请进了屋子,然后就去了隔壁屋子里叫人了。 不一会儿,便看到了一名头髮花白,满脸皱纹的老者,颤颤微微地拄着拐杖进来了。 「是你们二位想要找老夫?」 「老先生有礼了,晚辈的确是有一事前来请教。」 老者一脸倨傲地坐了,然后微微阖了眼,伸手捋了一下鬍子,倒真是有些高人的做派了。 安潇潇倒是没有在意,「敢问老先生,可知道南疆早些年,曾被人用过的诅咒之术?」 老者的脸色一下子就僵了下来,然后眼睛也尽量地瞪大了。 「你说什么?诅咒?是哪一种?」 「就是那种,可以让昏迷不醒,慢慢地在睡梦中死亡的诅咒。」 老者的脸色骤变,好一会儿才道,「不可能!这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不可能的!这种邪术,早就失传了。」 看到老者的情绪激动,很明显,他对这种诅咒之术,还是有些了解的。 「老先生以前也见过?」 安潇潇试探性的一问,没料到,老者竟然僵了僵身子,随后,重重地嘆了一口气。 「小姑娘,我也不瞒你们。你们所说的这种诅咒,我是解不了的。我只是一名负责祭祀的巫师。你所说的诅咒,要找我们南疆的黑巫师才行。」 安潇潇嘴角一抽,巫师也分黑白两种? 第十五章 灵蛇 安潇潇在南疆的寻找,并不顺利。 主要是一点儿目标也没有,实在太难。 安潇潇这里受挫,京城也不太平。 安子轩之前坚持不肯再入朝,可是皇上将李庭希派走了,这西山大营里的诸多事务,无人管治,总不是法子。 皇上思来想去,还是直接给安子轩下了一道旨意,命他先暂时代管。 旨意已下,自然是没有了逃避的可能。 安子轩无奈,只好认命。 而澈公子则仍然是一如往常,上朝、军营,回府,其它地方,一概不去。 就连靖安侯府,他也不去了。 不是不想去,而是去了也没人跟他说话。 现在安子轩也是忙得焦头烂额的,哪有时间再跟他闲话呀。 钟离府,前书房。 钟离老将军一脸威严地坐在了主座上,可是看儿子的眼神,分明就是透着几分的难以置信的。 「你说准了?皇上真允你退出皇室暗卫了?」 「允了。」 钟离老将军从他的口中听到了肯定的答案,可似乎是仍然难以相信。 不是他不信这个儿子,实在是,皇上那人小肚鸡肠,怎么可能会容许熟知皇室秘密的钟离澈,就这么远离了皇室暗卫? 「他就没有提出别的条件?」 澈公子这才缓缓抬头,「提了。」 钟离老将军气得真是一口气能憋死。 「你就不能一下子说完?非得逼着我问?」 澈公子的眼神淡淡的,似乎是在看着悬在了墙上的那把玉笛。 「解药,仍然是三个月一次。」 钟离老将军一听,神色大变。 「你说什么?你费了这么大的劲,就是为了娶那个安小姐进门?」 「是。」 澈公子的神色仍然是淡淡的,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可是钟离老将军却是激动得很。 「你疯了?你费了多大的劲才进了皇室暗卫,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么做,等于是自断一臂?」 澈公子垂眸,「没有那么夸张。而且,皇室暗卫,也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厉害。」 钟离老将军气得满屋子转悠,那一脸着急的样子,和侧在了榻上的澈公子的淡然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说你,你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呢?这天底下的美人儿多的是,你怎么就非得要那个安潇潇呢?」 「不是父亲一直想要看着我成亲吗?」 虽然是叫他一声父亲,可是那一脸淡漠的样子,可丝毫不像是对这位父亲有多畏惧。 「那怎么能一样?这天底下的好姑娘这么多,为什么就一定得是她?」 澈公子默了默,「必须得是她。」 声音很轻,烟一样的在屋子里就飘散了。 可是钟离老将军却勐地一下子收住了脚步,他知道,儿子这是认真了。 「你想好了?」 「想好了。」 「你就没有想想,你身上的责任?还有瑾王那里,你要如何交待?」 钟离老将军似乎是被气着了,脸色微红,伸手指着他,还在不停地哆嗦着。 澈公子没吭声,对于父亲的这种质问,似乎是并不在意。 「澈儿,你想清楚了。能有今日,不容易。瑾王的身子,你也知道。如今所有的责任,几乎是都担在了你一个人的肩上,你要想清楚了。」 钟离老将军说着,情绪更为激动了。 澈公子抬头,就看到了他的一双老眼里,已经是噙满了泪花。 「父亲,您不必着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安潇潇也并非您所以为的那等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钟离老将军的眼睛一亮,「你是为了靖安侯手上的那支势力?」 澈公子点头,復又摇摇头。 「起初,我失忆,是真的觉得这个姑娘极好,进了我的心。至于靖安侯府,若是愿意助我,我自然是高兴。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钟离老将军的嘴巴大张,眼睛瞪圆。 「你说什么混帐话呢?你知不知道,靖安侯当年可是常胜将军,从无败绩!」 「我知道。」 到了今时今日,澈公子大概也猜到了,为什么这位靖安侯,能那般的神勇了。 他的策略和胆识,固然重要,只怕,最重要的,还是那位安夫人的能耐。 「父亲,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此时的澈公子,已经是完全地冷下了一张脸。 而钟离老将军在看了他几眼之后,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头,不由得便垂了下去。 屋子里一时陷入静默,安静得有些可怕。 半晌,老将军重重地嘆了一口气。 「当年,若非是我赶回来的太迟了,也不至于……」 澈公子的眸色微变,知道他这是要说什么了。 「父亲,过去的事情了,莫要再提。关键,还得是向前看。」 老将军又有些无助地坐了一会儿,最终只是看了他两眼,也知道他拿定的主意,自己怎么劝,都是没用的。 「也罢。一切由你吧。为父老了。」 「父亲正值壮年,怎会老?」 老将军摆了摆手,脸上的神色,有些落寞。 门外的小童看着老爷从屋子里出来,神色有些黯然。 想要上前劝一劝,可是想到了自己的身分,又觉得有些不自量力。 最终,也只是挠了挠头,转身进去了。 「公子,您今日还给安小姐写信么?」 澈公子瞄他一眼,「多事!」 小童缩了缩脖子,又轻手轻脚地出来了。 四皇子府。 李庭玉看着月下的景致,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只是他的神色微冷,显然是没有兴致来赏景,而是另有心事。 风徐徐而过,一道黑影落在了他的身后。 「给四殿下请安。」 「免了,本宫让人盯着的人,如何了?」 「殿下放心,目前为止,一切正常。」 「刘美人那里可都打点好了?」 「打点好了。刘美人能从冷宫里头出来,自然是对殿下和娘娘感恩戴德的。」 「哼!知道就好。别以为如今我母妃被禁了足,就真的是失宠了。」 「殿下,皇上这几日,都歇在了承干宫,除了几日前宠幸了刘美人一次后,便不曾传召任何一位妃嫔侍寝。」 「嗯。把坤宁宫给我盯紧了。另外,贤妃那里,也别让她好过了。真以为顶着一个贤妃的封号,她就是贤惠了?」 李庭玉的声音阴冷,如今又是在夜间。 听到这般阴冷的声音,总会让人不自觉地心底发毛。 「是,殿下。」 「你去吧。最近这阵子,少来我这里,别让人逮到了你的小辫子。」 「属下遵命。」 黑影风一样地消失了。 李庭玉有些阴鸷的脸上,似乎是慢慢地泛出了一抹苍白的光华。 伸手採下来一朵月季花,放在鼻端闻了闻,眉宇微拧,伸手一抛,那花朵便无声地落入了前面的水池之中。 「李庭照,咱们走着瞧!」 南疆。 安潇潇一连找了有十日,仍然是没有半分有用的线索。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南疆人,百年前,的确是有人会使用这种咒术。 只是百年来,此术便失传了。 按理说,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人用了。 可是现实是,偏偏用在了她的母亲身上。 安潇潇一方面借着澈公子在南疆的人力暗中查找,一方面,则是出入于南疆的深山狭谷,看样子,应该是寻找几味比较珍贵的灵药。 青盈跟在她的身边这些日子了,对于这位未来的主母,当真是刮目相看。 原以为她不过就是凭着一张好相貌,再就是有一个好身分。 没想到,她的手段,却是远比自己想像得还要高明。 将来有这样的一位主母,那么他们的主上,也就等于是如虎添翼了。 至少,主上不在家的时候,钟离府的那些妖魔鬼怪,是根本就伤不了她的。 这日,两人累了,便都躲在了树上休息。 安潇潇是真的累了,坐在了一个比她的腿还粗的树干上,直接就睡着了。 而青盈就算是再累,也不敢真的睡着。 只是闭目养神,仍然要做到耳听八方。 沙沙,沙沙。 青盈勐地一下子睁开眼睛,多年的杀手生涯告诉她,有危险正在靠近。 抬眼一看对面儿,安小姐仍然是睡得沉。 青盈站起来,快速地打量着四处,不敢再有半分的懈怠。 她是知道主子的秉性的。 既然当着他们四使的面儿承认了安小姐的地位,那么,毌庸置疑的,她就是将来的主母。 所以,保护主母的安全,自然就是她不可推缷的责任了。 很快,注意到了一条不过有一尺长的小蛇,细得比自己的小手指还要再细一半儿,这种蛇,她还是从未见过。 其实,青盈来南疆的机会不多。 对于南疆的一些神秘物种和力量,也一直是半信半疑的。 这些日子跟着安小姐四处寻找有关诅咒的线索,其实,是觉得安小姐在白费力气。 眼下看到那条小蛇,正在沿着那树干蜿蜒前行,目标,正是安小姐。 青盈足尖一点,轻跃至靠近安小姐的一根树枝上,屏住了唿吸,手上,已多了一枚菱形的飞镖。 那小蛇还在继续前行,就在青盈要动手的时候,安潇潇勐地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住手!」 青盈保持着一个要射出暗器的姿势,那菱形镖还在自己的手上。 然后,她就瞪大了眼珠子,看到安小姐竟然朝那只小蛇伸出了手。 「闻到香味儿了?」 那条小蛇似乎是有些灵性,头部微微抬起,然后直盯着安潇潇看。 「乖乖听话,我就给你喝。」 小蛇的头又突然地放下,紧贴着树枝,然后一动不动。 再然后,青盈就无比神奇地注意到,那条小蛇竟然不见了? 明明是一条青绿色的小蛇,伏在了树枝上,怎么一眨眼,就没了? 「你不必紧张,此蛇无毒。是南疆特有的一种蛇,当地人唤它灵蛇。」 「灵蛇?」 安潇潇没有再回答青盈的话,反倒是勾唇一笑,「你以为隐身了,我就抓不住你了?」 隐身? 青盈觉得自己被吓到了! 一条小蛇而已,竟然还能隐身? 而下一刻,就看到了安潇潇素手一扬,一些白色的粉末飘落,而后,便看到了一条青青白白的小蛇,正紧紧地贴在了树枝上。 青盈掐了自己一下。 「我去,不是做梦吧?这蛇也太神了!」 安潇潇再次勾了勾手指,同时,另一只手上,已多了一个小布袋。 「过来吧!」 小蛇似乎是有些不甘心,可是又毫无他法,最终,还是慢吞吞地爬了过来。 再然后,似乎是在安潇潇的指尖咬了一口,然后整条蛇都变得不一样了。 用青盈的话说,就是变得精神奕奕了! 「先进去,我可不想你被别人给惦记上了。」 安潇潇见它乖巧的爬了进去,立马就将袋子上的口一收,「等了这么些日子,总算也不是毫无所获。」 「安小姐,它?这个?」 「你刚刚有没有看到,它其实是有四只脚的,虽然很短,很细。」 「有!」 青盈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这也正是她想要问的。 这到底是蛇,还是什么古怪东西? 「一般人,是不会注意到的。看来,你倒是个细心的。」 安潇潇说完,自树上飘落而下,没有发出半分的响动。 就这轻功! 啧啧,青盈真觉得自己跟过来保护主母,就是在找虐呀。 自己无论是哪一样,似乎在主母面前都是拿不出手的,怎么保护呀? 安潇潇没有注意到她的沮丧表情,掸了掸身上的碎屑。 「走吧。」 「去哪儿?」 「王城。」 青盈一愣,随后有些不妙的预感。 李庭希,貌似就在王城吧! 「安小姐,我们不再继续寻找与诅咒相关的线索了吗?」 「不必了。南疆最好的巫师,都在王城。无论是黑是白,只有王城,真正有野心的巫师,才能得到他们想要的荣华富贵。」 「哦。」 青盈发现,自己就算是想要阻止,也实在是找不出理由来的。 「安小姐,我们是不是先找间客栈住下?」 安潇潇挑眉,「不必了。直接去西家茶铺。有免费的吃住,干嘛不用?」 青盈的脚下一滑,险些没有摔倒。 她怎么突然觉得,她家主母的画风不对了呢? 这样子,似乎是有些抠门儿,还有些贪财了呢。 不好,不好。 不过,细细一想,他们家主子,应该也不缺钱吧? 大不了回去之后,让主子给康王府送上万金便是。 要知道,他们主子,可是慷慨的很。 从林子里出来,她们二人可是走了五天才到了王城。 一直没有梳洗,现在的狼狈,可见一斑。 「哟,这位客官,是要喝茶吗?」 小二迎上来,一脸的笑模样。 「我找西亭。」 小二一愣,随即擦了擦桌子,「您二位稍坐,小的这就去禀告我家掌柜的。」 安潇潇点点头,也不客气,坐下之后,就快速地打量着这间茶铺。 「请问可是安小姐?」 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态度恭敬。 「正是。西亭可在?」 「我家公子有事外出,估计还要两三日方能回来。」 「这样,那可有住的地方?」 「自然有,安小姐请随小老儿来。」 青盈的嘴角抽了抽,这就算是住下来了? 安潇潇若不是为了寻找灵药,哪里肯不眠不休? 如今找到了灵蛇,又寻得了几味罕见的药材,自然是要先好好地享受一番。 将自己洗的白白净净之后,身子一歪,躺在了床上,唿唿大睡了。 这一睡,便睡了将近六个时辰。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开门,就见青盈守在了门口。 「小姐,您醒了?」 安潇潇点头,没有注意到,她对自己的称唿,已然少了一个字。 「要不要先吃点儿东西?」 安潇潇摸了摸肚子,还真有些饿了。 「好,先吃饭。」 不多时,便有小二给端了茶饭过来。 两人吃的也快,吃饱喝足,安潇潇才想起来四处看看。 青盈只以为小姐就是来这里蹭吃蹭喝,外加蹭住的。 此时看到小姐走走停停,时而还沉思不已,大致就明白了。 小姐分明就是在查看此处的地形和设计。 看来,小姐要住在这里,应该是别有用意的。 这么一想,青盈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清明多了。 至少比守着一个守财奴的主子要好。 休息了两日,第二天的晚上,李庭希行色匆匆地回来了。 「潇潇,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他们弄错了呢。」 安潇潇一脸悠闲地样子看着他,「为什么以为不是我?」 「我以为你找到了想要的,自然就会回去。」 安潇潇笑了一下,「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话落,便静静地看着他,似乎是想要从他的脸上,甚至是眼睛里,看到以往熟悉的那些。 「潇潇,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也不会真的与你做对。只是,让我放手,不可能。」 李庭希的声音很轻,说话的时候,眼睛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安潇潇,一动不动。 这样认真的神情,反倒是让安潇潇有些手足无措了。 「皇上交给你的差事如何了?」 「不太好。这里不是京城,我就算是打出了我那个小魔王的名头来,也不管用。」 「所以你现在仍然是以西亭的身分在查?」 「嗯。」 「见过墨扎王子了?」 「见过了。如今王城基本上就是在他的掌控之下,我来王城的消息,瞒不过他。」 安潇潇点了下头,这么说,她来这里的消息,墨扎应该也知道了。 正好,找他帮忙,应该更容易一些。 「需要找他帮忙寻找灵药?」 「算是吧。我自己去找他就好了。好歹,他也曾在我们靖安侯府住过,一些小忙,他不会不点头的。」 两人闲话几句,小二又过来,将李庭希叫走了。 看到他们的神色凝重,应该是又有新进展了。 「小姐,我们要去六王子府吗?」 「不急。说不定,今天晚上他就会来找我呢。」 入夜,安潇潇和衣而卧,屋内的灯烛仍然亮着,只是外面守着的青盈,却分外地精神。 一想到晚上会有外男过来夜探香闺,她这心里就有些憋气。 这可是主子看上的人。 这个墨扎王子,竟然敢跟他们主子抢人,不想拿到南疆的掌控权了吗? 当然,这话,是绝对不能当着安小姐的面儿说的。 毕竟她的任何,只是协助和保护。 不包括替小姐做主。 不过,她可以盯着些,回去以后,也好跟主子交待,让他对这个墨扎王子,多些防备。 正想着,就听到了外面有动静。 里面的小姐没有吩咐,她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安静地在外面坐着。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青盈看清了来人,蹭地站起来,作势就要拔剑。 「青盈,让他进来吧。」 「是,小姐。」 青盈的态度,让墨扎王子微微蹙眉。 潇潇的身分,什么时候又添了新的丫环? 以他们多年的情分,他竟然不知道? 「累了?」 温柔的语气里,充满了宠溺。 青盈顿时就警觉了起来。 「还好。」 「怎么来了王城也不找我?」 「你来找我,不是一样?」 门外的青盈,急得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恨不能冲进去,一把将那个劳什子王子给揪出来。 主母呀,您可千万不能做对不起我们主上的事情呀。 青盈抬头,一脸苦相。 主上,如果主母真的给你戴了绿帽子,你可千万不要怪我呀。 第十六章 国师 安潇潇看着眼前的男子,一身南疆王室的装扮,丝毫没有觉得穿成这样,就夜探民宅,有什么不合适的。 「你就不怕有人盯着你?」 安潇潇一脸的不满。 如果真的有人跟着他,那就代表了会有人来找她的麻烦。 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放心,后面虽然有尾巴,可早就让人清理干净了。」 「我需要你的帮忙。」安潇潇也没客气,开门见山。 墨扎了解地点点头,「之前收到了你的传书。很急?」 安潇潇抿唇,「急需救命。」 墨扎的脸色也凝重了不少,「王城的巫师不少,可是真正有本事的,也不过就只有那么几个。」 「南疆不是向来崇尚巫蛊之术?怎么就会只有几个?」 「那不过是外人眼中的南疆罢了。事实上,真正能将巫蛊之术传承下来的,又有几人?」 「你这意思,是许多的巫术都失传了?」 墨扎一脸遗憾地点头,「没错。巫师大都是传内不传外。大都是巫师世家,而且是口口相传。直到最近几十年,才有了文字的记载。我曾听国师说过,千年前的巫术,到现在,真正传下来的,不过百之一二。」 安潇潇倒是有些意外。 看来,她对南疆的了解,还是不够多。 「那,能让我见见你们南疆的国师吗?」 「当然可以。不过,国师的性子较为冷淡,而且行踪不定。不过你倒是来巧了,我今日刚刚收到了传书,国师今晚刚刚抵达王城。」 「这位国师,在你们南疆的分量很重?」 墨扎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事实上,他也的确是一个有着真本事的人。他极少开口说话,而因为他,我们南疆,躲过了三次大难。」 安潇潇一听,立马就来了兴致。 「三次大难?」 「第一次,是五年前的一场大暴雨,幸好国师早有警告,那一次,虽然损失不小,可因为我们提早做了防范,所以,已经是将损失降到了最低。」 「第二次,是之前我们南疆的内乱。好在有国师,没有给那些叛将机会,直接就将其剿杀了。」 「那第三次呢?」 「第三次,就是送我去大渊做质子。」 安潇潇微愣,这也算? 「是不是觉得很意外?」 安潇潇很实在地点了点头,「我以为,这对你来说,应该是有些不公平的。」 「不,正是因为国师让我去了南疆,所以,我才得以活了下来。也因此,让我父王,更坚定了要立我为南疆世子的心思。」 南疆肃属于大渊。 所以,墨扎算是南疆王室,而非皇室。 南疆王的继承人,也只可称为世子,而非太子。 安潇潇似乎是听明白了,又似乎是没听明白。 好一会儿,她才慢吞吞道,「这位国师,是你的人?」 墨扎失笑,「怎么可能?那样谪仙一般的人物,怎么可能会向我低头?就连我的父王见到他,都是格外地恭敬。在我们南疆,他已然成为了神的存在。」 这么厉害? 安潇潇总觉得有些夸大其辞了。 从他的话里,不难判断出,那个国师,应该是擅于占卜之术了。 要说,也是巫族人的特长,同时,也是南疆人喜欢用的。 安潇潇细想了想,「这位巫师可懂医?」 「懂。不过,国师因为并不是常年待在王城,就算是在,也不会有人敢轻易地请求国师来治病救人。」 「若是懂医,那便有些可能。」 「到底要救什么人?能让你亲自来南疆的,可着实不多。」 安潇潇笑了笑,没有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 现在,她比较关心的,是那位国师到底有没有那样的本事,又或者,他愿不愿意出手救人了。 「有你引荐,是不是能方便一些?」 墨扎浅笑,「至少能让你见到他。」 安潇潇呵了一声,这算不算是一种冷笑话? 「看你这样子,我能知道是什么人病了吗?」 墨扎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又绕了回来。 安潇潇挑了挑眉,没打算细说,「我的亲人。」 墨扎的眸光闪了一下,亲人? 这世上能称为她亲人的,也并不多。 「那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带你去国师府。」 「他这个人,有什么特殊的喜好,或者是憎恶?」 墨扎仔细想了一下,「好像是没有。不过,这位国师倒是一个极爱干净之人,见不得那等不修边幅的。」 安潇潇低头看了自己的打扮一眼,「还好,至少我勉强还能拿得出手。」 听到她如此自谦的话,墨扎倒是又笑了笑。 「那我明日来此接你?」 安潇潇想了一下,「不好。要不,我在王宫门口等你吧。」 「也好。」 墨扎走后,李庭希又晃了过来。 看见她屋子里的灯还亮着,微微动了一唇角,刚刚的那抹黑影,他大概也能猜到是谁。 没想到,他们的交情,竟然是这么好。 她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是他所不知道的? 不期然地,李庭希觉得,曾经的那个小姑娘,似乎是离他越来越远了。 他曾经想要拼命地拉住这个小丫头,可是貌似,他用的力太勐了。 反倒是将她给推了出去。 只是不知道,自己醒悟过来之后,还能不能在她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尽管他不想承认,可是他却不得不面对现实。 他知道,安潇潇的心里已经住进去了一个人。 而那个人,应该就是钟离澈了。 李庭希的手用力地攥了攥,他不会放弃。 他会让潇潇看到他的好,看到他的心。 还有,他一定要让潇潇恢復八岁那年的记忆。 那一年,有着他们最美好,也最甜蜜的记忆。 李庭希看着屋内的灯仍然亮着,咬了咬牙,转身走了。 次日,安潇潇让人找了一辆马车,然后去到了王宫门口。 说是王宫门口,可是离王宫还远着呢。 王宫的门口数十丈之内,都有卫兵把守,根本就是靠近不得。 想到之前南疆曾经发生过叛乱,看来,应该是加强了戒备。 「小姐,您到车上去等吧。」 「不必了。正好四处看看。」 安潇潇并不是第一次来南疆,只不过,王城这个地方,她来的不多。 而且上次来的时候,还是为了救墨扎。 对于王城的景致或者是风土人情,压根儿就没有仔细看过。 安潇潇四处转了转,听到后面有动静,是王宫里有马车出来了。 看着这排场,十有八九就是墨扎出来了。 安潇潇此时是着了一身男裳,青盈也一身僕从的打扮,跟在了身后。 果然,安潇潇往回走了两步之后,马车便停下了。 墨扎轻轻撩起了帘子,「上来吧。」 安潇潇点头,随后轻轻一跃,上到了马车里。 墨扎给她倒了一杯茶,「等很久了?」 「没有。闲来无事,正好四处转转。」 「我今早派人去跟国师打了声招唿,国师知道我要带你过去,倒是没说什么。」 安潇潇看得出来,他对国师,还是很敬重的。 到了国师府,安潇潇一进门,就感觉这里实在不像是一处权贵之所。 并没有什么雕樑画栋,也没有大气磅礴的影壁,甚至是感觉这院子里,都是有些空荡荡的。 安潇潇总觉得住在这里的主人,性格应该是十分淡漠的。 从一个人的住处,便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 她一直深信这一点。 越往里走,她越发地肯定,这位国师,绝对不是一个喜欢权势,乐于朝堂之人。 有的清贵之家,会做做表面功夫。 比如说外面看着低调,可是里面却极尽奢华。 哪怕是不奢华,看起来至少也是精緻雅贵的。 可是这国师府,一路走来,先不说这下人极少。刚刚经过一个穿堂的时候,发现里面都是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 不仅仅是做工不讲究,而且连用料都不讲究。 想想在大渊时的那些豪门贵族,府里若是没有些紫檀木黄花梨的家具,简直就不好意思请人上门。 可是她在这里看到的,却是这般的光景。 也不知道是她们大渊人太讲究了,还是说,这位国师天生就是这种不喜奢华的性子。 被引到了一片竹林前,墨扎王子止步了。 「前面就是国师平时休息的地方了。便是我,也只能到此。」 果然,看到先前负责引路的僕从已经悄悄退下,竹林内,又走出来一名小童。 「给六王子请安。」 「免了。这位安公子,便是我今早提到的。他久仰国师大名,不远千里,只为求教。」 「大人已经吩咐过了,只是,国师的规矩,您是知道的。还请您在前面的厅内小坐,小的这就引这位安公子进去。」 墨扎点头,「有劳了。」 安潇潇与墨扎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便随着那名小童一起进入了竹林。 这片竹林很大。 安潇潇觉得,他们进来之后,又拐了几道弯,现在,已经是完全有些分不清楚方向了。 看来,这位国师是位爱竹之人。 国师府的前院看着简单,而且地方不大。 没想到,这后面,才是别有洞天。 走出竹林,看到了一排屋舍。 安潇潇站在了竹林边儿,心头突然就涌现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有一瞬间,她突然就不想再往里走了。 前面引路的小童,不知何时已经退下,只有她自己,仍然站在那里,看起来有些傻傻的。 安潇潇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喉咙,然后有些紧张,又有些戒备地看着四周。 最终,还是做了一个深唿吸,慢慢地靠近了那处屋舍。 这里比起前面庭院的房子,似乎是更为简单了,甚至是在屋角,连个挑檐都是再简单不过。 慢慢地抬腿,迈开步子。 到了台阶底下,安潇潇试探着伸脖子往里看了看,很安静。 要试试吗? 或许,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安潇潇正在犹豫不决之时,一名婢女从里面出来,打扮清新简单。 「可是安小姐?」 安潇潇愣了一下,想到之前墨扎明明是将她说成安公子的。 看来,这位国师,当真是有两下子的。 挑了挑眉,「正是。」 「大人久侯多时了,您里面请。」 「多谢。」 安潇潇看到婢女挑开了帘子,心里就算是再不安,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屋内的陈设也很简单。 安潇潇左右看了一眼,各有一处帘子,也不知,那位国师现在到底是在哪一边的屋内。 「安小姐请坐。」 安潇潇微微颔首,在一张简单的竹椅上坐了下来。 婢女退下,将屋门关上。 安潇潇的心里开始忐忑不安了。 慢慢地阖上了眼,尽量地让自己的心静下来,然后『看看』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不用试了。」 一道清朗如玉的声音传来,安潇潇不用睁眼,一下子就有些失望了。 一袭白袍的年轻男子从内室出来,面容清隽,缓步到了安潇潇的跟前。 「看来,你并不相信我之前说的话。」 安潇潇这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国师,「师兄,想不到你竟然还有着这样的一重身分。实在是让人意外。」 乌昊辰淡淡一笑。 「巫族与南疆,原本就是同出一脉。不过是千年前,支系繁多,从而分化。」 想到了巫族与南疆的某些相似之处,安潇潇倒是不得不承认了。 「巫族人不是不理世事吗?师兄又怎么会成为了南疆的国师?」 乌昊辰在她对面坐下。 「南疆小国,想要生存下去,何其不易?千年来,纵然是有了分化,可仍然不能否认,我们同出一宗。巫族少主,便是南疆国师。千年来,不变的规矩。」 安潇潇大惊。 巫族处于魔凉山,也便是大渊境内。 而南疆虽为属国,可到底是一方霸主。 这两者结合在一起,委实令人有些生疑。 「你不必担心,南疆人口稀少,或许是因为血脉之故,南疆人习武的天性,并不好。」 安潇潇定了定心神,「我来,只是想要试试看,有没有其它的法子可以帮母亲。」 「你的心思,我都懂。」 乌昊辰的脸上仍然是淡淡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你心仪钟离澈,所以,并不愿意嫁我为妻,对么?」 安潇潇的唿吸顿时一滞。 「师兄。感情的事情,是勉强不来的。」 「可是你要明白,你不仅仅是安潇潇,你还是巫族血脉最为纯正的圣女。现在整个巫族,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就只有你我二人了。你可以试想一下,待你我百年之后,这南疆若是再无一个巫族少主为国师,这样的弹丸之地,迎接他们的,将是什么?」 安潇潇只觉得心口发痛。 她摇摇头,「我不是圣母,也不是什么观士音菩萨,所以,你不必将这样的担子强行压在我身上。师兄若是忧国忧民,那是师兄的事,可我不是。」 「潇潇,那你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你的族人,一天天的减少,直至死绝?」 安潇潇勐地怔住,随后眼神有些慌,「自然不是。」 「如果你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景,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成亲。」 又绕回来了。 安潇潇紧紧地抿着唇,她现在,真的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潇潇,钟离澈的出现,是我的失算。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命运的轨迹已经开始形成,我没有办法再去修改以前的事,所以,我只能尽力地去避开以后的不祥。」 乌昊辰的声音微沉,他清澈的眼睛,宛若是有一道星河在里面流淌着,让人一不小心,便会沉沦下去。 「师兄,你若是娶了其它的巫族人,你身上的特殊天赋,不也一样可以传承下去吗?」 乌昊辰再度摇头,「并非你想的这么简单。若是果真如此,为何当初传承了祖母天赋的是姑姑,而不是父亲呢?」 安潇潇哑然,的确,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可是我们两个成亲,也未必就一定会生下有天赋的孩子呀。」 「一定会。」 乌昊辰几乎就是不假思索地回道,「根据我们先祖的记载,只要是歷代的少主和圣女成亲,生下的孩子,都将拥有过人的天赋。」 「可是上一代。」 乌昊辰抬手,阻止了她。 「上一代,是个意外。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姑姑突然失踪了,那么极有可能,会是父亲娶了姑姑的。」 安潇潇大惊,「这是乱伦!」 乌昊辰笑了。 「不错。在现在看来,的确是乱伦。可是在千年前,巫族的血脉,就是这样传承下来的。想要保证纯正的血脉,就必须如此。」 安潇潇一时觉得难以接受。 亲兄妹怎么可以成亲? 不过,看着乌昊辰这样云淡风轻地说出来,就好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想想,都觉得有些可怕。 当然,还会有些难受。 「我刚刚说的,是极有可能。毕竟千年过去,人们对于纲常的认知,又有了新的变化。我们巫族虽然一直隐世,可是不代表了,就是完全地与世隔绝。」 顿了顿,看到安潇潇的脸色好转了,才继续道,「所以说,父亲应该是不会娶姑姑的。不过,姑姑必须要嫁给族里最为强悍的男人,才能为巫族诞下有天赋的孩子。」 「可是结果,母亲嫁给了我父亲,这一点,是巫族长老们始料未及的。」 「不错。正是因为在父亲那一代,只有姑姑一人有这种能力,所以,才会造成了后来的一系列变故。」 安潇潇难免有些失望,「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听我的话,回去吧。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和钟离澈相处地不错。可你们终究是不能在一起的。」 「不!」 安潇潇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勇气,一口回绝了他。 「我不相信会没有办法。」 话落,安潇潇的灵台顿时就清明了起来。 「不对。若是你便是南疆人最为信赖的白巫师的话。那么黑巫师呢?」 乌昊辰笑了笑,「你还是不肯放弃?」 「母亲的诅咒,既然是有人能下,便必须有人能解。师兄,其实不需要圣花,你也一样可以解开的,是不是?」 乌昊辰沉默了。 听她问出这样的话,就知道,她定然是用情已深了。 「潇潇,你别再多想了。姑姑身上的诅咒,除了圣花,无药可解。」 明显,乌昊辰身上的气息冰冷了许多。 安潇潇紧紧地咬着嘴唇,先前的那一点儿希望,现在是完全地被剥夺了吗? 「师兄,我知道你的天赋比我好。也知道你一定会猜到,我接下来要干什么。」 乌昊辰笑得有些无奈,「我再厉害,也只是个人,而不是神。潇潇,并不是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预见。就好像你,不可能随时随地去看到未来一样。」 一个人的能力、精力,毕竟是有限的。 如果真的是总想着去窥探未来。 不仅仅是伤害自己的大脑,同时,也是会容易让人产生了一种强迫症。 时间久了,自然就会出事。 「师兄,圣花,当真只能是我去取吗?」 「师兄,若是我真的成为了巫族的圣女,就一定要跟你成亲吗?」 乌昊辰看着她明显就是透出了几分绝望的眸光,心里多少是有些心疼的。 再怎么说,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师妹。 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 「潇潇,我们每个人生下来,都会有他自己的宿命。而我们,自然也不例外。」 「上天厚待我们,赐予了我们特殊的力量,所以,我们就一定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对吗?」 安潇潇却突然就哭出声来了。 两手紧紧地握成了拳状,一手还用力地敲打着桌子。 「我不是!我才不稀罕这什么特殊的天赋,我不要!不要!我宁愿当一个普通人。」 说着,安潇潇情绪失控一般地,趴在了桌子上,呜咽不止。 乌昊辰的眉心微拧,事实上,他当然知道,安潇潇可以不必非要嫁给他为妻。 就好像姑姑嫁给了安云鹤,不也一样是生下了有天赋的血脉吗? 只是,如今的巫族,已经再也不能冒任何险了。 哪怕是一点点,也不能。 ------题外话------ 这两天感冒地厉害,可能会有眼睛看不清楚的地方,打错了字,还请大家见谅。 第十七章 受伤 安潇潇被留在了国师府。 这让墨扎王子格外的吃惊。 就是他,在这竹苑内,停留时间最长的一次,也不过才半个时辰。 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国师对潇潇刮目相看呢? 「六殿下,您请回吧。」 墨扎看了一眼竹苑的方向,放心不下。 可是这里是国师府,他自然也懂这里的规矩。 「我的朋友?」 「六殿下放心,国师不会为难她。国师一早就知道您带来的是安小姐。事先已经让人安排好了住处。因为安小姐要求的方子比较麻烦,所以,需要他二人合力,方能完成。」 墨扎倒是信了大半。 毕竟,安潇潇是药疯子的徒弟,医术精湛,自然是非同寻常。 而国师又是精于医道,两人许是因为遇到了什么奇症,所以,这才说到了一处? 墨扎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甚至还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我们小姐被留下了?那我怎么办呢?」 墨扎想清楚了,可是青盈却急了。 谁知道里面住了个什么妖魔鬼怪,万一再把他们小姐给吃了怎么办? 「姑娘可是名唤青盈?」 「正是。」 「安小姐在里面好好的,您就放心吧。奴婢带您去休息的地方。」 青盈无奈,这里不是自己家的地盘儿,若是硬闯,只怕也不会有个结果。 墨扎看了她一眼,「放心吧,国师为人和善,不会为难你家小姐的。再说了,凭潇潇的本事,又有几人能难为得了她?」 青盈一想也对。 安小姐的身手极佳。 若是连她也应付不了的麻烦,自己进去,也不一定能帮得上忙。 不过,想到了之前主子对自己的嘱咐,青盈还是坚持道,「姑娘,若是让我去休息,至少要让我见我家小姐一面,不然的话,这竹苑内就算是有毒蛇勐兽,我也一定要闯一闯。」 丫环似乎是愣了一下,没料到这位姑娘的性子倒是很执着。 「那姑娘稍候。」 墨扎见此,也不急着走了。 屋内,安潇潇已经洗了把脸,眼睛虽然仍然有些红,不过并不是很明显了。 「小时候遇到了那么多的难事,也没见你哭过。现在不过是些许小事,便让你的心志垮了?」 安潇潇瞪他,「小事?我的终身大事是小事吗?」 乌昊辰淡笑,「潇潇,你要明白,这天下的每一个人生来就有他命定的责任和使命。不要试着去和命运对抗。那样,受伤的,永远都是自己。」 命运? 安潇潇咬唇,她前世就不信命,这一世就更不信了! 她就不信,自己解决不了这个麻烦。 「师兄,坦白说,我想要救母亲,又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你觉得很难吗?」 乌昊辰眸光清澈,看她的眼神中,有些温柔,又有些疏离,似乎还有些不甘。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也。」 安潇潇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同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一般,从头凉到了脚。 安潇潇极力忍着,不让自己的牙齿打战。 「潇潇,在我面前,永远不要去试着窥探未来。你的能力,不及我。而我想让你的能力不受控,也是可以的。」 安潇潇立马就想到了自己上次进入魔凉山后的一些特殊变化。 难道,这一切都与他有关? 安潇潇一脸诧异地看着他,「师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我是为了你好。潇潇,你是天赋异禀,而我是长于巫族,我的能力比你强,而我自小还修习了巫族的相关心法秘术,所以,想要管制你的能力,还是可以的。」 安潇潇一时气结,就算是技不如人,可是被人这么压制,总归不是什么让人舒服的事。 恰在此时,柔弱的女声在门外响起。 「回大人,安小姐的婢女执意要见安小姐一面方肯离开,奴婢特来请示。」 安潇潇挑眉,「你不预备让她住进来吗?」 「能在此处留宿的,唯我一人。」 「大不了我回去便是。」 乌昊辰的眸光微紧,「回何处?」 安潇潇顿时怔住。 「是回西茶铺,还是回大渊的京都?」 安潇潇此时心中怒火蹭地一下子蹿了起来。 到如今,她总算是明白,一再地被人觊觎着,是何等的窝火了。 「乌昊辰,你非得要这样吗?」 乌昊辰看着她气恼的样子,竟然优雅一笑,「你放心,不该看见的,我自然是看不见的。你留下来,我教你一些入门之术。去吧,跟她说一声,安心在前院住着,莫要来扰你。」 安潇潇本来还想着再堵他几句,可是想到自己现在这样,的确是太过弱势了。 特别是在他面前,感觉一点儿胜算都没有。 「那好。」 青盈见到小姐平安无事地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与国师要一起研制几味药,估计要耗费些时日,你们不必担心。」 墨扎点头,「好,待你出来之时,我再设宴请你喝酒。」 青盈虽有不甘,可是也知道小姐的话,就是命令。 「那好,小姐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 一连几日,安潇潇和国师都未曾再踏出过竹苑一步。 乌昊辰站在院内,头微微抬着,似乎是在赏竹,又似乎是在默念着什么。 「大人,汤煲好了。」 乌昊辰伸手接过托盘,「下去吧。」 「是,大人。」 乌昊辰闲庭信步,手中托盘内的汤盅却是丝毫未曾晃动,这等的功力,可见一斑。 推开屋门,看到桌上厚厚的一撂书籍堆着,再近前几步,才能看到一片黑色,再细看,方知那是安潇潇的乌髮如墨。 「先喝点儿汤吧。」 安潇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任性地将书往一侧推了一下。 「你确定不是在整我?」 乌昊辰挑眉,看向她的眸光里,却是多了几分的宠溺。 「不过是几本书而已,难到了?」 安潇潇哼了一声,「这是几本书吗?」 桌子上摆了高高的几大撂,对面的书架上,还有不少。 乌昊辰放了话给她,什么时候将这些书上的东西都背诵过了,方能离开这竹苑。 起初,安潇潇自是不肯的。 不过,接下来,乌昊辰给了她一点点的希望,这才让她动了心。 大口大口地将汤喝完了,一擦嘴,「还有吗?我其实是有点儿饿了。」 乌昊辰摇摇头,一脸无奈,「瞧瞧你,什么样子?」 说着,自袖间取出一方白色的丝帕丢给她。 安潇潇朝他吐了吐舌头,还是乖乖地拿过帕子,在嘴角处稍微拭了一下。 「这怪我吗?这里一个婢女也没有,我想要个什么东西,还得自己动手。这里这么多书,我什么时候才能背得完?」 「你自己好好想想,这里面,可是有能救你母亲的法子。你若是不肯背,那我也不会强留你。」 安潇潇气得一噎。 又拿这个来堵她! 「师兄,好师兄。既然你也说了,这里头还记载着别的法子,那是不是就表示你也会?既然如此,你又何苦来逼我呢?」 乌昊辰的脸色正了正,「潇潇,你是巫族人。无论你是否承认,这都是不容更改的事实。我让你背诵这些,也都是我巫族圣女必备之法门。你若是不肯好好研读,它日,你进入圣地,也是摘不出圣花的。」 安潇潇顿时就有些沮丧了。 说来说去,前提还得是她进入圣地,摘到圣花。 天知道,她有多痛恨圣女这个身分! 「你先把这些看完吧。至于哪些需要记住,哪些只是做个了解,上面都有标註。」 意思就是说,并非是所有的书籍,都得让她背过了。 「我知道了。」 看到她的脸色渐渐地阴郁了下来,乌昊辰知道,她还是从心底里面排斥着圣女这个身分的。 只是,既然他们天生就有着与众不同的能力,那么,他们的责任,必将是犹为重大的。 既然如此,就必然是要做到,牺牲小我,以保全巫族,乃至整个天下。 「潇潇,有些事情,我现在说了,你也不懂。我知道你喜欢钟离澈,所以对于我们的婚事,自然是十分排斥。我还是那句话,别再试着去抵抗命运。」 安潇潇抿了抿唇,不说话,可是眸子里的坚定,却分明就是那般的清楚。 乌昊辰将她留下,一方面是要真的教她一些入门的东西。 当然,还有一些可以提升她的预见能力的法子。 这些,都让安潇潇受益匪浅。 唯一让安潇潇不痛快的,就是要成为巫族圣女这件事。 如今已是到了六月中,此时也是一年中最为闷热的时节。 安潇潇心中担忧着母亲,心情就更加地烦燥了。 「师兄,这世间,当真就没有法子可解了母亲身上的诅咒吗?」 乌昊辰与她并肩坐在了屋顶上,看着头上那弯弯的月亮。 「有。」 「当真?」安潇潇的眸光跳跃,因为乌昊辰,从来不曾骗过她。 「可是解救之法,已失传多年。便是我们巫族所收藏的那些古籍中,都不曾找到解开诅咒的法子。」 乌昊辰说着,转头定定地看着安潇潇,「她是我的姑姑,血脉相连。若是有法子救她,我必然是会施救。我不会用她来逼迫你与我成亲。」 安潇潇对上他清澈如水的眸子,一时,感觉自己心底的某个阴暗处,被他给看得个干干净净。 没错! 她一度以为,乌昊辰是另有救人的法子的。 可是现在对着他这样纯净且无辜的眼神,她却实在是怀疑不起来了。 「师兄,那你能不能答应我,帮我想办法,合力救醒我母亲?」 安潇潇的语气恳切,眼神也十分的期待。 「师兄,你也说了,我几乎就是你看着长大的。对你,我这辈子也不可能生出情爱这样的感觉来。我一直拿你当哥哥,亲哥哥的那一种。我知道我这样说,是贪心了。可是我真的想让母亲醒过来,也想让自己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安潇潇的眼眶,又红了。 乌昊辰看着她的样子,心底的某一处,疼了一下,可同时又软了一下。 「你想过的生活?是指你和钟离澈在一起的日子吗?」 这话问得直白,却是很有必要。 安潇潇点点头,「对。我喜欢他。我就是想要跟他一起过一辈子。就像是母亲和父亲一样,一辈子都在一起。」 「你真的了解钟离澈吗?」 「什么?」 「潇潇,一个普通人,能在我们巫族设下的失心阵里闯出来,可以想像,他是有多厉害!这样的一个男人,你确定,你能驾驭得了吗?」 安潇潇哑然,总觉得师兄这话哪里有些怪怪的。 「我可以想其它办法来救姑姑,可是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真的能做得了主吗?」 最后问的那一句,让安潇潇有片刻的失神。 是呀,她的人生,真的能自己做主吗? 抛开了巫族圣女的身分不说,就靖安侯府小姐这个身分,她的婚事,她的未来,都是她自己能决定走向的吗? 安潇潇缓缓地低下了头,双臂抱膝,将下巴抵在了膝盖上。 「潇潇,人生无常,世事难料。你记住,就算是我们有着预见的能力,可是不代表了,这一切就是无法改变的。」 「什么?」 「能看到的未来,就不一定是未来。」 安潇潇一脸懵懂的样子,师兄说话,似乎是越来越高深了。 她实在是听不懂。 眨眨眼,低声重复了一遍,「能看到的未来,就不一定是未来。」 乌昊辰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这样坐着,似乎就只是单纯地为了赏月,或者是赏竹…… 安潇潇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总算将乌昊辰指派给她的任务完成了。 踏出竹苑,感觉自己就像是获得了一次新生。 啃了半个月的书,脑子里的东西自然是涨了不少。 同时,对于这世间万物的一些看法,也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不得不说,书本这东西,还是很能潜移默化的影响人的。 安潇潇一出来,青盈就立马迎了上去,「小姐,您没事吧?」 安潇潇摇头,「无事。走吧,我们回京。」 「之前希世子来找过您。」 「李庭希?有说是什么事吗?」 青盈摇头,「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很着急。」 「什么时候来的?」 「三天前。」 「行,那咱们就先去一趟西氏茶铺。」 安潇潇人才刚下马车,掌柜的就迎了出来,「安公子,您可回来了。西公子昨日带人去抓捕叛逆,一直到现在都不曾回来,小老儿担心西公子他会不会……」 「具体什么时辰去的,还有,往哪个方向去的?」 掌柜的都一一做了细述,末了,又追加了一句,「对了,西公子说过,若是他一天一夜没回来,就是说明他一定遇到了危险,让我们第一时间要想办法通知您。」 安潇潇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一下天色,按掌柜的这意思,李庭希已经失踪了一天一夜,又过了两个时辰了。 看来,李庭希要抓捕的人,定然是个狠角色。 安潇潇不再耽搁,即刻打马出城。 青盈也立马跟上,救不救李庭希先搁在一边儿,总不能再让这位李庭希又跟主母独处了。 安潇潇出了城后,便直接朝西去了。 南疆原本就是地势复杂,有山有谷,平原不多。 如今出了王城,行了不过几里路,地势便慢慢地高了起来。 安潇潇骑马又走了十几里地,再往前走,马已经是不太好上去了。 翻身下马,回头看了一眼青盈,「将马栓在稍微隐秘一些的地方。回去可能要用。」 「是,小姐。」 等了一会儿,青盈再度回来,两人一前一后,快速地上山了。 这里丛林密布,地势不平,两人行进起来,也有些困难。 「小姐,这里有血迹。」 安潇潇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点点滴滴的腥红。 顺着血迹走,安潇潇不由得蹙眉。 血迹越来越多,看样子,应该是伤的不轻。 「快些。」 安潇潇这一刻,是真的担心李庭希要出事了。 撇开前阵子两人闹的不痛快,安潇潇心底里,还是将他视为了朋友的。 足尖一点,安潇潇的身形已然掠出。 青盈紧跟而上,只不过,两人间的距离,已是越来越远。 安潇潇站在了一株大树前,看到了上面的一个血手印,然后再往脚下一瞧,看样子,应该是避到了底下的某一处了。 青盈赶到的时候,安潇潇已经跳了下去。 青盈也不敢耽搁,立马就跟着跳了。 这片低谷,也不过就是有两层楼那么高,青盈落地之后,便迅速地追上了小姐。 「这里的血腥味儿虽然不重,可是仍然有。极有可能,是伤口进行了包扎。我们仔细找找。」 这里遍地生草,有的甚至已是长至了一人高,想要在这里找人,简直就是如同大海捞针了。 目前她们还不能确定,那些伤害李庭希的人,是不是已经走远了。 她只能根据她和李庭希的约定,看出来他一路留下的标记。 「别动。」 安潇潇一下子按住了青盈的肩膀,然后屏住了唿吸。 她很确定,刚刚听到了一道很细微的声音。 那道声音,很熟悉。 安潇潇此时才想到,她是个有特殊天赋的人。 顿时立马闭上了眼,然后慢慢地试着去寻找李庭希的下落。 很快,她看到了一个山洞,洞口被层层的草木给遮挡了。 也正是因此,他们才避过了一劫。 安潇潇勐地一下子睁开眼睛,伸手往左侧一指,「顺着那个方向找。就在附近。」 「是。」 两人快速前行,青盈在前面拿剑噼砍着这些碍事的草木。 安潇潇跟在后面,两眼时不时地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很快,青盈就发现了一个隐秘的山洞。 「小姐!」 安潇潇的眸光一紧,总算是没有白费她的精力。 青盈率先过去,先将洞口的一应草木都给砍了,洞里这才有了些许的光线。 「西公子?」 安潇潇随后跟了进去,「李庭希,要是还活着,就吱一声。」 这里的光线太暗,原本地势就低,再加上这个洞口的位置又没有朝阳,所以根本就看不清楚洞里的情况。 「潇潇。」 听到了一道有些微弱的声音,安潇潇立马示意青盈燃起了几根木头,以照明用。 总算,借着红黄的光,安潇潇看到了正缩在了角落里的李庭希。 他的身边,还躺着一个男人,看样子,已然气绝了。 「伤哪儿了?」 安潇潇说着,就立马蹲了下来。 先将伤口简单地处理了一下,随后又塞给了他一颗药,然后让他自己闭目调息。 一刻钟之后,李庭希才慢慢地睁开了眼。 「好多了。幸好你赶来了,不然的话,怕是就真的再也见不到我了。」 李庭希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只是声音,仍然是有些虚弱。 安潇潇白了他一眼,「外伤不重,内伤不轻。只怕十天半个月之内,你是动不得武,运不得气了。」 李庭希微微地嘆了一声,「至少保住了命,不是吗?」 安潇潇抿了抿嘴,倒是想骂他几句,可问题是现在看到了他那张苍白的脸,怎么也张不开嘴了。 「你身边的人呢?都死了?」 李庭希摇头,「怎么可能?我好不容易才抓到了一个,已经派人走小路将人带走了。我又带了两个人只为了引起他们幕后主使的注意。结果没想到,反倒是栽了。」 安潇潇轻嗤一声,「技不如人了吧?」 「我哪里料到,他们竟然是来势汹汹,个个出手都是杀招,太狠了。」 「多少?」 「二十多个。」 「就你们俩?」安潇潇倒是不意外他会受这么重的伤了。 「还有一个,死在半路上了,你们没有看到他的尸体?」 安潇潇摇头,「我们一路走来,只看到了血迹,一具尸体也不曾看到。」 李庭希顿时就皱起了眉,「对方的动作也太快了。那可是尸体,他们倒是早有准备。」 安潇潇也隐约察觉出,这一次,李庭希对上的,应该是个极其难缠的人物。 「算了,还是先想想,我们应该怎么回去吧。」 青盈顿时苦了一张脸,「这里上去,我们倒是没问题,可是带着希世子,怕是就有些困难了。」 第十八章 采英姑姑 两层楼高,的确是不太容易。 若是个身形轻佻的女子,两人架着倒也方便些。 可李庭希如今受了重伤,半丝内力也用不得,的确就难一些。 「这样,我先上去,青盈,你扶着他,我一会儿丢下绳子下来,你再运用上轻功,应该可以。」 「是,小姐。」 安潇潇将李庭希的重量全都交到了青盈的身上,然后提气而起,已到了上面。 自袖中甩出一道白绫,青盈拽住,然后一边由安潇潇用力,她自己也运用轻功,再藉助了一些石头的帮助,这才上来。 两人扶着李庭希一路往回走,差不多用了两个时辰,这才走出了山林。 青盈扶着李庭希坐下,随后去牵二人的马了。 「你这样子,可还能骑得了马?」 李庭希面色苍白,点点头,「可以。我没有那么娇弱。」 「你这内伤着实不轻,可见伤你的人,是绝顶高手。」 李庭希的身手,安潇潇是知道的。 能将他伤地这样重,可见对方的来歷相当不一般。 「对方二十几个,我们只有三个,自然只有等死的份儿。不过,其中一个的眼神特别凌厉,与一般的杀手不同。」 「你确定?」 不过是眼神,他还能看得这般仔细? 况且,但凡是杀手,哪有眼神不凌厉的? 「对。对方若是再与我遇上,仅凭那一双眼睛,我也一定能认得出来。」 「对方使什么兵器?」 「就是普通的刀剑。」 安潇潇有些失望,不过又不甘心,再次追问,「那他们的武功路数呢?你可能看出一二?」 李庭希摇头,「不是很清楚,我现在只能肯定,他们应该是中原人士。」 安潇潇一愣,不是南疆人? 「那就极有可能,是一路上早就跟上你了。」 「或许吧。」 安潇潇沉默了。 他们是一起结伴而进的南疆境内,当时她也不曾察觉到有人跟踪。 难道是有大渊人一直潜伏在南疆境内,然后等着李庭希入境? 这是不是说明,对方早就知道他会来,所以才会在半路上就开始盯着他了。 「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关键东西,所以才会引他们出手的?」 李庭希为难地看了她一眼,「这是朝廷机密,我不能跟你说的。」 安潇潇噎了一下,不过也没有多生气,「随你吧。反正也是你们皇家的事。」 很快,青盈牵了两匹马过来,两人合力,将李庭希扶上了马。 「我和青盈共乘一骑,下了山,你的人应该就在山脚底下等着。我们就不跟你一道回王城了。」 李庭希的面色有些难看,「我伤成这样,你也不管我?」 安潇潇一怔,「我看着你下山,直到有人接应到你为止。我再去看看山上,是不是还留下了什么线索。如今天色已晚,再迟了,估计就真的什么也找不到了。」 李庭希想着她这也是为了自己好,便咬咬牙,点头答应了。 两人远远地跟在后面,果然看到李庭希还不曾完全下山,就有人迎了过来,随后将他扶下马,抬进了一顶软轿内。 安潇潇见人走了,面无表情道,「走吧,我们折回去。」 根据李庭希的说法,他们三人至少杀了对方十个人,另有几个重伤,可是她们一路找过来,却连半个尸体也不见。 山林内,除了浓重的血腥味儿,其它的,真是什么也没有。 「小姐,您看那边。」 安潇潇顺着她指方向看过去,是有树枝挂到的一块黑布。 可能是因为撕扯的缘故,是一条细长的黑布条。 安潇潇拿在手上,看了看材料,再微微一闻,随后摇头。 两人在山上找了足有一个时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也没有找到。 往回走的时候,倒是捡到了一把兵刃。 安潇潇让青盈拿上,随后二人下山回王城。 李庭希躺在床上,面无血色,左胳膊伤了一条大口子,另外腰上也有一处,倒是伤地不深。 安潇潇一回来,就直接先来看他了。 大概地检查了一下伤势,还不错,被包扎的挺好的。 「青盈,你在门口为我们护法,我帮他疗伤。」 「是,小姐。」 青盈退到了门外,李庭希却有些不乐意了,「我自己慢慢养养就好。」 「若是你自己调养,没有二十天,你是不可能离开南疆的。若是再有人追过来呢?你手底下的人这些人,能挡住?」 李庭希哼了一声,「大不了,我就去找墨扎,住进他的皇子府里。」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是你就肯定,他的皇子府里,就是绝对的安全?」 一句话,将李庭希给噎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废话那么多,你当我愿意给你疗伤呢!」 听到安潇潇这么一骂,李庭希顿时也就不还嘴了。 两人盘膝而坐,安潇潇将掌心贴上了他的后背。 李庭希立马就感觉到了源源不断地热流在慢慢地被输送进自己体内。 等到安潇潇收回掌心,再调息了片刻,伸手在额上轻抹了一下,然后扶着李庭希躺下。 「过两日,我再帮你运功疗伤一次,这样的话,你的内伤七日左右便可恢復。如此,我也好放心离开了。」 「你要回大渊?」 「嗯。」 「你要的药材?」 「採到了。」 李庭希哦了一声,随后,又犹豫地问了一句,「那位国师?」 「他很好,我虽然拿到了药,可是自己却是做不来。幸得有他的帮忙。」 安潇潇无意多作解释,到水盆里洗了手,然后嘱咐他好好休息,到了门外。 青盈一看小姐出来,脸色虽然差一些,可还是勉强能看的。 「小姐,先用晚膳吧。」 折腾到现在,肚子也的确是饿了。 两人一起回到了屋子,小二连忙将晚膳给摆好了。 菜色不错,两个人用,四菜一汤,足够了。 「小姐,那我们明天还走吗?」 「暂时不走,过两天我再帮他疗一次伤,然后我们就上路。」 「小姐可还要再去其它的地方寻找灵药?」 安潇潇沉默了一会儿,「不了。这南疆若是有什么稀奇的灵药,我直接找国师要就可以,他一定有办法能拿到。」 青盈不曾见过那位国师,自然也就不敢多话了。 两日后,安潇潇又为李庭希运功疗伤。 这一次,李庭希的脸色已经大好,而且说话也有了底气。 「你们先走也好,这里的水深着呢。若是不走,只怕也会被我给连累了。」 安潇潇睨他一眼,没吭声。 走之前,给了他一瓶药。 「每日服用一颗,直到你的内伤痊癒为止。」 「我就知道潇潇不会不管我的。」李庭希的脸上,立马又有了一种嘻笑的样子。 安潇潇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下次再出去做什么事,麻烦你长点儿脑子,多带些人能累着你吗?非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不堪的。」 李庭希没说话,就只是乖乖地听着。 安潇潇没有注意到,李庭希的嘴角,始终都是微微上扬的。 哪怕是被安潇潇骂,他也是开心的。 这是不是说明,其实在她的心底里,还是在意自己的呢? 如果不在意,自己受伤,她那么紧张做什么? 安潇潇若是知道他有这样的心思,只怕真是后悔要管他了。 安潇潇带着青盈一路往回走,仍然都是着了男装,也方便路上打尖儿住店。 不过几日,便已进入了大渊的境内。 两人找了一处地方,换上了汉服的男装,这才牵着进关了。 进关的盘查不是很严,不过,也有一些兵丁会故意为难穿着南疆服饰的百姓。 说白了,就是想着故意抖个威风,欺负一下老百姓罢了。 安潇潇和青盈都是久经江湖之人,对于这种事情,自然也是司空见惯了。 不过,见地多了,不代表就麻木了。 至少,安潇潇见到这种情形,还是很生气的。 不过,她也不会傻到主动去跟官府做对,再说,她的身分,在京城显摆一下还好用,在这里,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实在是不怎么好使。 一个弄不好,还会污了靖安侯府的名声。 所以,安潇潇能做的,就是伸手弹了一个石子出去,在那小兵的后腰上打了一下,如此,借着机会,让那名南疆妇人逃过一劫。 两人因为身上的衣服料子一看就是上品,所以小兵也不敢多做为难,倒是点头哈腰地请二人过了关。 两人入关之后,便随意地选了处地方吃饭。 然后也未多做停留,继续前行。 因为进了关,所以接下来,两人的脚程也便放慢了下来。 一路走来,倒是听到了不少的民间闲话。 自然,也从这些边城百姓的口中,听到了不少关于京城皇室的一些趣事。 安潇潇一路上,都极为沉默寡言,这让青盈的心里,多少犯起了嘀咕。 「小姐,明天我们就到回到京城了,您可还有什么需要在外面办的事?」 「没了。行了,先去休息吧。」 「是,小姐。」 这里离京城,已不足百里了。 明日便能抵京,今晚,就暂且宿在了一个镇子上的客栈。 客栈里陈设简单,自然是不比京城的那些富贵之地。 安潇潇推开窗子,就那样坐在了窗户上。两条腿晃晃悠悠的,身子斜靠在了窗框上,也不觉得屁股底下硌的慌。 坐了一会儿,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眼睛缓缓地转了一下,看着斜对面一道颀长的身影,眸光转了几转。 澈公子足尖一点,人已嗖地一下进了屋子,随后二话不说,就将她抱了进来,放在了屋内的凳子上。 「这是嫌天气热了?」 安潇潇抿着唇,没吭声。 「在南疆碰壁了?」 安潇潇点点头,从头到脚,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失望又沮丧的气质。 「不过只是暂时失败,你急什么?南疆这条路行不通,咱们还可以想别的办法呢。」 安潇潇这一次,并没有因为他的提醒,而表现得十分雀跃。 相反,她倒是有些偏信于乌昊辰所说的话了。 这世上,能救母亲的,应该就只有圣花了。 「不信我?」澈公子悠悠的声音响起,让安潇潇的身子勐地颤了一下。 抬头,四目相对。 「清流,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呢?」 看到这样的安潇潇,澈公子的心底瞬间便闪过了一抹心疼。 「不会的。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们还没有找到当年下了诅咒的人。只要找到他,我们就一定可以救醒安夫人的。」 安潇潇苦笑一声,茫茫人海,去哪儿找? 而且,更过分的是,这么多年了,除了母亲一人中了这种奇怪的诅咒之外,这世上再也不曾听到过第二例。 这说明了什么? 募地,一个想法快速地蹿进了安潇潇的脑海。 「我想到了!」 蹭地一下子站起来,速度之快,将澈公子也吓了一跳。 「怎么了?」 「我想到了。当初宋淑妃让人找到那个人,自然是为了想要让母亲就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无非也就是因为嫉妒恨。而那个人,十几年的时间,只出手了一次,这说明什么?」 澈公子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倏地一下,似乎是有一道白光在他的黑眸中乍现,光亮异常。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施咒之人,也对你母亲有着滔天的恨意?」 「不错!」 安潇潇已经开始有些激动了。 「若非如此,为何我派人查找了那么多的地方,那么多的人,都不曾听说过呢?若非是那人与母亲结仇,又岂会如此?」 澈公子不由得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那人的诅咒之术,如此灵验,若是以此为谋生活的手段,还不知道能赚多少银钱。 可是他偏偏就只用了一次。 更准确的说,是他们目前所知道的,对方就只是对安夫人用过一次。 所以说,安潇潇的推断,是极有道理的! 「可是,那个人隐藏得极深,我们用了这么多办法,派出去了那么多的人手,都没有消息。这说明什么?」 安潇潇和澈公子二人,开始冥思苦想了。 少倾,澈公子的眼皮一动,一个大胆的想法,就此而生。 「潇潇,你有没有想过,你母亲在未出阁之前,就得罪过什么人呢?」 未出阁之前? 那不就是指在魔凉山的时候? 安潇潇突然想到了,母亲与父亲的相识,缘于母亲失去了记忆,后来才会嫁与父亲为妻的。 也就是说,早在母亲中这次的诅咒之前,就曾有人想要害她? 越想,安潇潇越觉得心惊。 「先别急。这件事情,还要从长计议。」 「还要怎么计议?这件事情,想要弄清楚,就必须去一趟巫族!」 澈公子摇摇头,「或许不必。」 安潇潇一愣,「你有办法?」 「明日回府,你便知道了。」 安潇潇半信半疑地看着他,见他不似在逗她,也便不再追问了。 次日回到府内,已是傍晚。 刚过了二门,就看到二月迎了出来。 「小姐,有一位姑姑住进来了,属下请示了世子爷,如今安排在了碧园内。」 「什么姑姑?」 「她说是以前在夫人身边服侍的丫头,后来小姐失踪,她便被调到了舅老爷身边,如今听说小姐长大了,所以便被舅老爷派来照顾小姐的。」 巫族人轻易是不得离开魔凉山的。 这一点,安潇潇知道。 所以说,这个姑姑,真的就是舅舅派过来照顾她的? 又或者,根本就是为了监视? 「我今日累了,明天一早再见她。」 「是,小姐。还有一事。」 二月紧追了几步,生怕慢了,就又追不上小姐了。 「何事?」 「回小姐,悬济寺的慧靖小师父下山了,也住了进来,说是方丈大师之前的遗嘱,让您好好照顾他呢。」 安潇潇一拍脑门儿,「我去!这个小和尚还当真了不成?」 「小姐,那您的意思是?」 「先晾着他。或者,直接丢给我哥哥。」 「是,小姐。」 二月耸耸肩,想想也对,小姐好歹也是一名大家闺秀,身边总跟着一个小和尚,是何道理? 安潇潇这些日子赶路也确实累了,洗了个澡,简单地吃了点儿东西,就匆匆睡下了。 这一觉,可是睡得真沉,直到日上三竿才醒了。 安潇潇到花厅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位年约三十余岁的女子,正候在那里。 「给小小姐请安。」 女子说完,就要下跪。 「免了。」安潇潇先止了她的礼,「你是何人?为何唤我小小姐?」 「奴婢名唤采英,是以前小姐身边的丫环。这次是奉了族长的命令,派奴婢下山来服侍小姐的。顺便,将我巫族的一些规矩,也都讲与小姐听听。」 采英说完,便拿出了自己身上的一封信,「这是族长大人让奴婢给您的。」 安潇潇接了过来,拆开一看,这字迹,倒真是有些像。 信中大意,无非也就是让这个叫采英的女子过来好好服侍她,顺便讲解一下巫族的规矩,以及身为圣女的一些职责等等。 安潇潇看毕,便将信直接撕碎,然后扔进了香炉里。 采英似乎是有些意外,眼睛也瞪得熘圆,「小小姐您?」 「这里没有小小姐,你要么唤我小姐,要么唤我主子。」 采英似乎是被安潇潇身上的气势所镇住,立马就改了口,「小姐。」 安潇潇嗯了一声,「说说吧,你以前跟在我母亲身边,主要都是负责哪一类的事务的?」 安潇潇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澈公子昨晚说不必她亲自去一趟魔凉山了。 有这个采英在,或许,她能对母亲当初的生活环境,多一些了解。 再说,就算是她去了魔凉山,以她这个突然凭空出现的圣女女儿的身分,只怕也会被人所置疑,就好像是上次的那个文央,不就是很排斥她吗? 所以,在魔凉山,她未必就能问出实话来。 倒是在这儿,这里才是她的地盘儿,她说了算! 几乎就是一整天,安潇潇都是在静静地听着采英提及母亲年轻时候的事。 而让安潇潇比较感兴趣的是,母亲竟然还有一个妹妹,只是那个妹妹,却并非是天赋血脉,没有预见之力,所以,才不曾被选为了圣女。 「照你的意思,我还有一位姨母?」 「回小姐,正是。」 「那我上次去魔凉山,为何不曾见到她呢?」 「因为二小姐已经嫁作人妇,而且,当时您在的时候,二小姐因为身体不适,并不在族内。」 「她不在族内?她能自由出入魔凉山?」 「二小姐天生体质较弱,所以,每年都会在山下的一处别院里养着。您去魔凉山的那个时候,二小姐正好就在别院处调养身体。」 「听你的意思,我母亲与姨母的感情很好?」 「回小姐,正是。小姐有什么好东西,从来都是想着要和二小姐一起分享的。而且二小姐自大小姐出事之后,也一直是郁郁寡欢,自那之后,这身体便更差了一些。」 安潇潇的眸光微颤,「当时我母亲是如何滚下了山坡的?」 第十九章 我饿了 提及这件旧事,采英则是满脸的愧疚。 「这件事,奴婢倒是亲眼所见。」 安潇潇顿时就打起了精神,听她细细地赘述。 原来,当年母亲不仅仅是巫族的天赋血脉,更是巫族的第一美人。 而那位叫做英敏的姑娘,就是因为嫉妒母亲的美貌,同时,更嫉妒她将来给嫁给了巫族的第一勇士,所以,才会起了歹心。 「那个英敏,是你亲眼看见她将我娘推下去的?」 「回小姐,不仅仅是奴婢,当时还有好几个人,都看见了。事后,英敏小姐被罚,关在了刑堂。而巫族派出了几拨人下山,都不曾找到小姐的踪迹。后来,英敏小姐可能是良心发现,自觉无颜再活在世上,所以才会在刑堂内自尽了。」 「英敏死了?」 「是,在小姐出事后不到半个月,她便自尽了。」 安潇潇好看的眉心,再度拧了起来。 好不容易查到了一点儿线索,这就又没了。 「那你告诉我,母亲在巫族的人缘如何?」 「小姐在族里的名声极好,而且小姐天生就是一个热心肠,谁家有了什么难事,小姐都会尽力去帮扶。小姐在族内的声望极高。只是没想到,后来竟然出了这种事。」 这算什么? 好人没好报么? 安潇潇有些无奈地伸手捏了捏眉心,「我问你,之前在我母亲身边伺候的人,就只有你一个了吗?」 「回小姐,有的已经嫁作人妇,有的因病过世了。只有奴婢,后来在族长身边伺候,这才一直待到了现在。」 「嗯。你以前就是母亲的贴身丫环?」 「回小姐,正是。奴婢几乎是与小姐寸步不离的。」 「既然如此,那母亲那天出事的时候,你为何不在她的身边?」 采英的脸色微白,眸底似乎是还有痛苦之色。 「当时,英敏小姐兴沖沖地来找小姐说话,后来,直接就拉着小姐去了崖边。奴婢看到之后,也想着追过去,可是还没有赶到,就看见英敏将小姐给推下了山。当时,我们所有人都吓坏了。就连英敏小姐似乎都有些难以置信。我还记得,当时她傻傻地看着自己的两只手,似乎是不相信,她刚刚伸手推人下山了。」 这倒是一个关键点! 安潇潇的脑子里快速地迴转着。 如果说,英敏当时的行为,其实也是无意识的呢? 这种想法,未免也太大胆了些。 「采英,后来呢?英敏有什么反应?」 采英轻轻地咬住嘴唇,然后仔细地想着,「当时,英敏小姐好像是很害怕,然后不停地说着,『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安潇潇挑眉,「那你觉得,这个英敏是那种心肠歹毒的恶人吗?」 采英摇头,「不是。」 话落,似乎是怕安潇潇生气,又补充了一句。 「英敏小姐一直都喜欢着大长老,也就是当时族里的第一勇士。不过,她知道大长老是一定要和圣女成亲的。所以,她一直都没有对大长老表明心迹。」 安潇潇又问了几个问题之后,才让人将采英带了下去。 很明显,连採英都不相信那个英敏是一个心思歹毒之人。 那么,只能说明,当时的情况,应该是另有隐情的。 比如说,英敏的情绪突然失控。 再比如说,英敏其实是被人利用了。 真正想要害母亲的人,还在巫族里。 越想,安潇潇就越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想到了之前澈公子说的话,她越发肯定,给母亲下诅咒的人,极有可能就藏身在巫族内部。 那么,乌昊辰和舅舅是不是猜到了这一点呢? 母亲和舅舅是亲兄妹,她相信,舅舅不会害母亲的。 那么,就只能说明,这个人在巫族内部,也是隐藏得极深了? 看来,真的有必要,再跟乌昊辰好好地谈一谈了。 如果真的是巫族人想要谋害母亲,那么,是不是能找出救醒母亲的方法呢? 安潇潇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次踏入巫族的境地了。 因为在她看来,当初谋害母亲的真兇,应该仍然藏身在巫族内。 而后来的诅咒之术,应该也是巫族人所为。 从采英口中得知,诅咒术,真正的诅咒术,而不是那种所谓的弄个布娃娃扎针的厌胜之术,早已失传近百年。 便是连他们的少主,都不曾接触过。 那么,是不是就表示,这种东西,就真的没人会了呢? 在南疆没有找到。 可是母亲却是真真切切地中了这种诅咒。 安潇潇知道,自己想要进入巫族调查这件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至少,她要让乌昊辰知道自己要回巫族。 毕竟多年的师兄妹,至少,他应该还会护着她的。 巫族的水有多深,她现在并不清楚。 万一自己没有找出那个人,反倒是将自己困在了里面,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此行,必须还要好好地计划一番。 澈公子刚坐好,就听安潇潇将她的计划大概说了一遍。 冷脸,拧眉。 这是澈公子的第一反应。 「你才刚刚回来,现在不适宜再出京了。」 安潇潇微顿,「为何?我现在是在追查伤害母亲的兇手!」 「皇后娘娘的寿宴将至,你确定你要在这个时候离京?」 一句话,将安潇潇给堵在了那儿。 的确,皇后的寿宴,她这个靖安侯府的小姐,若是不出席,的确是说不过去的。 若是她不在京城还好。 如今人人都知道她回来了,若是还不肯参加娘娘的寿宴,那就是有心蔑视娘娘了。 「好吧,那就等娘娘的寿宴过了之后,我再去魔凉山。」 澈公子的嘴唇动了一下,有些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皇后娘娘的寿宴,总要进献礼物的,你可想好送什么了?」 安潇潇低头深思。 「皇后过寿,自然她才是全场的焦点。所以,我就送一些中规中矩地就好。不会太出彩,也不会掉面子。」 澈公子点点头,眼底有丝欣慰,「很好。理当如此。」 「那你呢?」 「我?」 「呵呵,钟离将军府送了便好,我何需再多此一举?」 安潇潇一听,正要说自己也不送。 转念想到侯府如今就只有她和哥哥支撑着门面,她若是不送,也说不过去。 「听说你在南疆找到了不少好药?」澈公子转移了话题。 安潇潇嗯了一声,随后满面雀跃地将身上的一个香囊打开,「来,出来。」 澈公子低头一瞧,一条青绿色的小蛇,已然爬到了桌子上,细看,它的身上似乎是还长着四只脚,不过,并不明显。不仔细看,根本就是看不出来的。 「这就是传闻中的灵隐蛇?」 「不错。灵蛇,又名灵隐蛇。不过,我发现它也并非是真的能任何隐身。」 「怎么说?」 「所谓的隐身,也不过就是改变它自己的肤色而已。我试过了,它不过才能改变个七八种,并不是所有的颜色,它都能变。」 澈公子顿时失笑,「你这丫头,是不是也太贪心了?这样还不够吗?」 安潇潇怔了一下,看到他笑眯眯地眼神,顿时也就清醒了几分。 「你说的不错。比起其它的小蛇来,它简直就是强悍了几百倍了。」 澈公子见她伸手去戳那只小蛇,而小蛇则是回头看她,那小眼神儿,似乎是还有些不满,有些委屈。 果然是有意思! 一只蛇而已,竟然也能如此地有灵性。 「这东西不错。也算是收穫不小。」 「不止呢。我还从深山里采了不少的灵药。」 「我听青盈提到了,说你进入南疆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进山採药?」 安潇潇呵呵一笑,「我不过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一种可以替代圣花的药。」 原来如此! 澈公子微微点头,然后再不出声,只是盯着那只小蛇看。 小蛇似乎是被看羞了,竟然就地滚了一下,然后又缩成了一团。 「你吓到它了。」 安潇潇的语气里,有那么一点点的责备。 竟然因为一只小畜生就跟她生气了? 澈公子眸底的不悦加重了。 而小蛇似乎是感受到了周边气势的加大,身子团地就更紧了。 安潇潇看出来,无奈地摇头嘆气。 将那香囊打开,「来,进来吧。」 小蛇立马吱熘一下子就钻了进去。 澈公子看到这只小蛇倒是好命,竟然可以跟在了潇潇的身边,一天十二个时辰不离不弃,这绝对也是一种幸福呀。 「你今天来找我,就只是为了皇后娘娘的寿宴?」 「当然不是。娘娘的寿宴过后,六公主就要出嫁了。」 「可是六王子不是并没有来迎亲?」 「因为六王子现在在南疆的地位比较特殊,所以,派了他身边的心腹前来迎亲。」 「这样也行?」 安潇潇觉得六公主好歹也是皇后所出的嫡公主,这样做,是不是也太不重视六公主了? 「皇上也是允了此事的。毕竟,若是因为六王子离开南疆而引起大乱,可就不妙了。皇上已经下旨,特许六王子在南疆边境等着六公主的鸾驾。」 安潇潇撇嘴,这种事情,自然是皇上说了算的。 「你自己的身体没问题吧?」 安潇潇摇头,「没事。对了肃国公府现在怎么样了?」 「鲁玉欢已经出嫁了。毕竟,就算是嫁给一下小吏,也比陪六公主远架到南疆要好。至少,在肃国公的眼皮子底下,不至于受了太大的委屈。」 这倒是。 守着娘家人,总比没有人为自己撑腰要好。 「那六公主的随嫁媵妾呢?没有了?」 「好像是,六王子那边让人传了话过来,说是只六公主一人便好。」 安潇潇挑眉,不由得笑道,「六公主听到这话,定然是笑得很开心吧?」 澈公子呵了一声,六公主的确是很开心。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南疆的地势险要,再加上了他们的族人精于蛊毒,皇上实在是没必要将一个嫡公主远嫁的。 不过,皇上许是看中了六王子的才华,觉得他将来必然是能问鼎南疆大位的。 所以,这才不遗余力的支持六王子。 但愿,这一切不会都只是表象才好。 尽管安潇潇满心都是想着找出谋害母亲兇手之事,可是京城的一切,不能说扔下便扔下。 至少,现在不能。 天气渐渐热了,每日到了晌午时分,这热闹的京城,也便安静了许多。 但凡是不必要出门的人,都不会选在了这一天中最热的时辰出门。 空荡荡的大街上,一辆装潢精緻的马车,则是慢悠悠地走着。 「到哪儿了?」 「回公子,再有两条街就到康王府了。」 李庭希歪在了榻上,面色有些苍白,「直接去靖安侯府。」 僕从愣了一下,去靖安侯府,也不过就比回府近一条街而已。 不过,主子发话了,他们自然也就只有遵命的份儿。 安潇潇正在小憩,听到七月来报,说是李庭希被人扶着来了侯府。 仔细想想,自他受伤到现在,也不过才半个月。 他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人被请到了碧园的花厅。 安潇潇初一见他,便知他身上的旧伤復发了。 「不是说让你好生将养几日吗?怎么不听劝呢?」 「不是我不愿意养着。实在是那些人欺人太甚。我这不是没法子,才出了一次手嘛。」 听着他有些耍赖的声音,安潇潇只是摇了摇头。 九月带了药箱过来,他的皮外伤,倒是好地差不多了,没有恶化。 只是内伤,却是好地并不明显。 安潇潇倒出一颗药丸给他服下,「我之前给你的药呢?」 「吃着呢,一天一颗,不敢间断。」 安潇潇怔了一下,看他这样子,不似撒谎。 可是吃着药,仍然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看来,他中间绝对不止是出了一次手。 「你中间到底动用了几次内力?」 李庭希一看瞒不下去了,只好讪讪地摸了一下鼻头。 「其实,也没有几次。我总不能瞧着我的人都为了护着我死绝了吧?」 李庭希向来重义气。 这一点,安潇潇一直都知道。 如今看他这样,也知道,说了也是白说。 反正他已经动了手了。 现在就只是想着帮他把伤养好才是。 「你既然回京了,为何不直接回府?」 李庭希极其可怜地嘆了一口气。 「我娘是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吗?若是被她知道我伤地这样重,估计能在我身边哭死。我还想着清静两日,好好养伤呢。」 安潇潇狠狠地瞪他一眼,「明知道王妃心疼你,你还不知道自己保重,怪得了谁?」 李庭希没说话。 就只是眼巴巴地瞧着她,那样子,倒是无辜又有点儿萌。 「行了,你若是要住在这里,也不是不成,不过,你得去问过我哥哥才好。」 「行,我现在就去问子轩。」 李庭希说着,就要起身,才动了一下,「哎呀!」 安潇潇笑眯眯地看着他,「活该!」 李庭希极其哀怨地看了她一眼,不过,并没有得到她的心疼,反倒是见她转身,极其潇洒地走了。 李庭希咬咬牙,自嘲一笑,「呵,还真是心狠呢。」 最终,李庭希还是住了下来。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澈公子正在低头看着边关的奏报。 淡淡地嗯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许久,澈公子才慢慢地坐直了身体,然后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这些日子,他太过主动了。 看来,是时候给潇潇也施加一些压力了。 一连两日,澈公子都不曾再出现在靖安侯府。 而李庭希倒是惟恐天下不乱,在侯府里头折腾地那叫一个欢! 福安堂的老太太得知李庭希住在了前院儿,一口茶险些没喷出去。 「可知道希世子何故要住下?」 「回老夫人,听说是与世子爷在讨教什么阵法之类的。昨天晚上,好像两人还秉烛夜谈来着。」 老夫人的神色极佳。 「好,子轩到底是我靖安侯府的世子。理当如此!」 这天晚上,安潇潇终于忍不住了。 钟离将军府,书房。 澈公子正在对着墙上的一张地图发呆,不知是在想着防御的策略,还是在想着如何布阵。 一道风声飘过,澈公子的耳朵微动,唇角勾了勾。 片刻之后,屋内已多了一抹娇俏的身影。 「清流!」 澈公子这才施施然转身,看到安潇潇一袭夜行衣的打扮,微微摇头。 「你来钟离府,不必如此的。」 「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我的名声还是很重要的。」 澈公子笑了笑,「怎么来了?」 「我饿了。」安潇潇可怜兮兮的样子,倒是让澈公子一瞬间,又笑了起来。 「这里有点心,先将就着吃一点儿。我让人去准备些吃的。」 「你很忙?」安潇潇问了一句。 澈公子嗯了一声,将小童唤了进来,嘱咐了几句后,仍然将注意力锁定在了墙上的那副地图上。 安潇潇也注意到了他一直在盯着那个看。 「是不是边关有异动?」 澈公子摇头,「没有。不过,总要防患于未然。皇后的寿辰过后,六公主就将远嫁南疆。边关之处,可并非只有一个南疆。所以,我们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你不会是在担心有人抢亲吧?」 澈公子挑眉,「你觉得这个不可能?」 「嗯。大渊现在的兵力雄壮。我觉得这不太可能。」 澈公子冷笑一声,「大渊的兵力雄壮吗?那要看跟谁比。」 安潇潇怔了一下,很明显,在军事这一方面,她和澈公子之间,根本就是没得比的。 「大渊有你这样的能人,也算是大渊皇室之福,百姓之福了。」 澈公子的眸光微暗了一下,皇室之福么? 「晚上没吃东西?」 澈公子扭头,看她三两下,就吃掉了一块儿点心。 安潇潇摇头,又点头,「喝了一碗粥。」 澈公子嗯了一声,转身到了桌前坐下,然后提笔快速地写了一封信,随后将人叫进来,送走了。 「晚上吃地少一些也是应该的。你怎么饿成了这样?」 看到她吃得有些急,嘴角还有些碎屑,澈公子的心里多少是有些心疼的。 安潇潇扁了扁嘴,「午饭吃的也不多,所以就饿了呗。」 很快膳房端来了两碗馄饨,还有两碟小菜。 安潇潇顿时有些懵,现在可是大夏天呢。 吃这个,会不会太热了? 「放心吧,这是特意晾过的,不是特别凉。」 「怎么晾?我看这馄饨分明就像是刚刚堵出来的。」 安潇潇可不信,她又不傻,难道看不出来吗? 「我让人在里面加了冰,所以凉地会快一些。」 这样也行? 安潇潇无语。 见他已经坐下来开始慢慢地吃了,自己也干脆就坐了下来,学着他的样子,先舀起了一只馄饨,然后慢慢地送到口中。 果然,并没有她预想地那么烫。 虽然仍然是有些热度,不过,却并不烫口。 「这馄饨的口感不错呀。跟之前你做的那个味道一样。」 澈公子没说话,倒是站在了门外的小童心道,这当然是一样了。这还是之前公子特意亲手包的呢,能不一样吗? 想想自家主子为了讨个媳妇儿,也真的是拼了。 没见过哪家的大将军会主动下厨给人家做吃的的。 他们家的主子,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吃地差不多了,安潇潇的脑门儿上,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澈公子将一方湿帕子递了过来,「用温水洗过的,擦擦吧。」 安潇潇笑嘻嘻地接了过来,擦过之后,小童接过,然后将东西都撤了下去。 「你要去边关吗?」 安潇潇终于将心头的疑惑说了出来。 澈公子转身看她,摇头,「不会。」 「那你现在?」 「总要未雨绸缪,不是吗?身为武将,不能永远只考虑水来土掩,兵来将挡。如此,那就是一员无脑的勇将了。」 这话,似乎也有些道理。 「你明天会去碧园吗?」 想到了李庭希也在,澈公子的眸光幽深了几分,「不去!」 安潇潇有些不悦地撅了一下嘴,不过下一刻,又换上了一张十分得意的笑脸,「那你明天晚上在这里给我也准备着晚膳。我到这儿来用。」 第二十章 又摊上事了 转眼,皇后的寿辰已到。 安潇潇自然是要盛装打扮。 这不仅仅是因为在考虑着靖安侯府的颜面,也要考虑到场合的问题。 若是漫不经心地随意穿戴,只会让人觉得她对于这次寿宴的不重视。 万一再被有心人加以利用,或者是暗害,那可就不妙了。 这样正式的场合,老夫人自然也要参加的。 安潇潇在宫里看到了莫映兰和莫映雪姐妹俩,看样子,莫映雪的腿恢復地很好,走路一点儿后遗症也没有留下。 「潇潇姐,早就想要当面再跟你说声谢谢了。」 安潇潇笑道,「不必如此客气。再说,你的腿伤,原本也是因为我三妹妹才会如此的。」 「怎么不见你那位妹妹?」安潇潇左右看了一眼,没有发现莫映莲,便问了一句。 「之前屡次为何氏求情,惹恼了祖母,如今被罚关在了祠堂里。」 其实,今天没来的,不仅仅是莫映莲,以往每次都在宴会上想要出风头的鲁玉欢,也没来。 因为嫁了人,而夫家的身分又偏低一些,是不够格参加皇后的寿宴的。 出嫁从夫! 所以,以后的上层圈子的各种聚会饮宴,只怕都会少了鲁玉欢这么一号人物了。 「潇潇姐,你今日来地倒是早!」 李幻幻到了她的身边,第一件事,便是挽住了她的胳膊。 「你怎么没陪在六公主的身边?」 「六公主现在正陪着皇后说话呢。我就不打扰她们了。」 过了今日,六公主就要随着送亲的队伍出发了。 今日的宴会,也不知皇后娘娘到底是该笑,还是该哭了。 亲生女儿远嫁,只怕没有哪一个母亲会愿意。 可是生在皇室,六公主也不可能再有其它的选择了。 如今,只盼着六公主嫁过去之后,能得到了六王子的善待。皇后也就放心了。 「你们快看,是凤小姐来了。」 安潇潇听到有人惊唿,也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原来是凤琪琪和凤齐骏一起进了御花园。 对于这对兄妹,安潇潇还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反正,只要他们不主动来招惹自己,自己也就不会给他们添麻烦。 她能做到的,也就是如此了。 但愿这个凤琪琪今天能学聪明一些,别想着在这样的场合里,给自己找麻烦。 小半个时辰之后,皇上和皇后都已经坐在了主位上,不停地有人主动站出来向皇后娘娘道喜,也算是其乐融融。 安潇潇饮着手里的果子汁,时不时地,拿眼神在周围扫一圈儿。 看到哥哥和几位公子倒是聊得投机,这酒也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生怕自己喝不醉似的。 安潇潇的眼睑垂下,她知道哥哥的酒量,再说,来之前,早已经给哥哥用过了药。 所以,哥哥现在可以说是千杯不醉了。 不过,若是有人故意想要算计哥哥,说不定,也会有机会得手的。 趁人不备,安潇潇让九月过去给哥哥递了个话,免得他再着了道。 太后坐在了皇上的右侧,看着底下的歌舞曼妙,心情似乎也极其不错。 「皇上,瑾王的年纪也不小了。既然之前已经将赐婚的旨意下了,是不是也该考虑着,让他们二人完婚了?」 皇上龙颜上看不出情绪,只是淡淡道,「一切听凭母后的意思便好。」 皇后的脸色微凝,下意识地往凤琪琪的脸上扫了一眼。 她知道,凤琪琪不甘心嫁给一个病秧子为妻。 事实上,凤家又如何甘心,精心培养了多年的凤小姐,就这样被一个病秧子给得手了? 「皇上,听闻前些日子瑾王的身子不适,这成亲倒是不急。如今正好安小姐也在。不如,请安小姐为瑾王好好地调理一番,再做打算?」 这话,听着应该还是偏向瑾王的。 皇上不疑有他,「也好。就让潇潇那丫头,多去瑾王府走动走动便好。」 太后看了皇后一眼,唇角仍然是噙着淡淡的笑,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一次的宴会,看起来还算是很平静的。 至少,没有再被人给整出什么么蛾子来。 宋淑妃已经解了禁,如今,与贤妃几人,一併都坐在了下首,只是看上去,脸色并不太好。 「启禀皇上,今日是娘娘的寿辰,臣妾自荐一曲,以为娘娘贺寿。」 刘美人站了起来,头微微低着,宛若是黄鹂鸟一般的声音,让皇上听了,顿时就眉开眼笑。 「好,准了。」 「谢皇上。」 一旁的皇后听罢,简直是能一口气给呕死! 今日是她的寿辰。 这后宫的哪一个妃嫔不都是老老实实地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怎么这个刘美人就那么不一般,非要在人前来献什么舞? 这分明就是想着在皇上面前争宠,给自己这个皇后施加压力了。 刘美人盈盈起舞,那柔软的腰伎,玲珑的身段,不得不说,实在是令人赞不绝口。 便是安潇潇看了,也只觉得,这样的美人一舞,简直就是美不胜收了。 果然,刘美人一舞过后,似乎是有些累了,盈盈一拜之后,便悄然退了下去。 只是,安潇潇很明显地看到,刘美人退下去的时候,那小眼神儿,还飘飘渺渺地朝着皇上盪了过去。 刘美人原本就生得貌美,如今又是一舞而令皇上觉醒其中,自然已是心痒难耐了。 果然,皇上将杯中酒饮尽之后,便称有些头晕,然后由大总管扶着先走了。 但凡是注意到了之前刘美人那一个小动作的人,大概都能猜得出来,皇上这是去和刘美人一起翻云覆雨去了。 皇后面色难看,可是当着这么多的臣子家眷,也不好太过犀利了。 「淑妃,本宫听说庭玉的身子最近不大好,可请太医看过了?」 淑妃没想到皇后会突然就指到了她的身上,面色微正,「回娘娘,已经好多了。」 「皇上布置的学业固然重要,可还是应该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本宫听说他最近可是勤于读书,常常废寝忘食呢。你身为他的母妃,也当时常劝告,莫要再伤了自己的身体。」 若是不知内情的人,自然听不出这番话有什么不对。 可是前些日子,有人亲眼看到四殿下出入伎坊,分明就是流连花丛不止,怎么就是因着读书而废寝忘食了? 这件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皇上还曾因此下旨斥责了四殿下,命其闭门思过。不然今日的宴会,又怎会没有他? 现在却被皇后用这样的话说出来,简直就是在打脸! 淑妃的面色紧绷,若非极力压制,只怕她当场就能掀了桌子。 长长的护甲,竟是嘣地一声,生生被她给掰成了两截。 「娘娘说的是,臣妾会叮嘱他的。」 对于那些分明就是有些取笑之意的眼神,淑妃一概不予理会。 今日之辱,他日,必当加倍地索回。 皇后在刘美人的身上栽了跟头,这会儿在淑妃身上找了回来,心情自然也就舒畅了许多。 「那个穿了绯色衣服的丫头,可是定国公府的?」 太后突然出声,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便都聚焦到了莫映兰的身上。 莫映兰早先因为身体不好,且面色总有几分的苍白,所以一直爱着素色。 今日是娘娘的寿宴,再加上她的身体好了多半儿,所以便穿得艷丽了一些,没想到,竟然引起了太后的注意。 莫子风在听到了太后的话后,眼睛迅速地在太后和妹妹的身上来回流转了两圈。 但愿,不是他想的那样才好。 「回太后,臣女是定国公府的莫映兰。」 太后微微点头,「长的倒是个标緻的可人儿。过来,让哀家仔细瞧瞧。」 「是,太后。」 太后的话,谁敢不听? 莫映兰纵然是心内忐忑,现在也不可能不过去。 而此时,一直安静得宛若不存在的瑾王,也终于动了动眼皮。 眼神淡淡地在莫映兰的身上停顿了一下,然后再若无其事地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酒杯。 好像自己的酒杯,比起这御花园内的莺莺燕燕们好看得多了。 安潇潇在听到太后突然点到了莫映兰的时候,多少是有些担心的。 毕竟人们都知道太后最喜欢的就是乱点鸳鸯谱。 谁知道这一次,又会给出一个什么样的大惊喜? 说实话,安潇潇对这位太后,真是半分好感也没有。 这简直就是一个老巫婆呀! 一把年纪了,你就安心地养老不好吗? 干嘛非得去掺和年轻人的事? 好在,太后只是拉着莫映兰的手,东拉西扯地问了几句之后,便又让她回去了。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太后的眼神,若有若无地在瑾王的身上轻瞄了一下。 莫映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还没有来得及真正地松口气,太后极具威严的声音又再度响了起来。 「莫老夫人,哀家瞧着你的这个孙女甚是顺眼,哀家有意让她留在宫中,陪陪我这个把老骨头,莫老夫人以为如何呀?」 莫老夫人自然是立马谢恩。 这种事情,就算是一万个不愿意,可是表面上,仍然还是要做出感恩戴德的表现的。 太后对于莫老夫人的表现很满意。 倒是莫子风,一脸担忧地看了妹妹一眼。 总觉得,太后的心思,太过深沉了些。 莫映兰注意到了哥哥担忧的眼神,仗着胆子道,「多谢太后疼爱。只是,臣女素来患有心疾,近些日子一直在用着药,方才好些了。若是进宫伴驾,臣女担心……」 话说了一半,却也将大意都表达清楚了。 太后似乎是没有料到这一点,皇后低头道,「母亲,莫家的两个丫头都患有心疾,之前听说是安小姐给开了方子,最近倒是有了好转。」 太后经她这么一提醒,才想到了之前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听到皇后又提及了安潇潇,这脸色便有些不太好了。 对安潇潇,太后始终都是喜欢不起来的。 不说这个丫头之前顶撞过她,就是那一身的粗野气息,也着实地令人不喜。 「如此说来,安小姐的医术,倒是格外高绝了?」 「回母后,确是如此。」 安潇潇听着这话,就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太后眸中厉光闪过,「既然安小姐医术精湛,那明日就到瑾王府走一趟,好好地为瑾王调理一下身子才是正经。」 那语气,就好像是在吩咐一个小丫头似的。 安潇潇往瑾王的方向看了一眼,再转头看看太后,被逼着给人看病,这种感觉,着实是令人不舒服。 「臣女谨遵太后懿旨。只是,瑾王殿下身边的名医无数,臣女只怕也尽不了多大的力。」 太后抬眼笑了笑,「安小姐不必自谦,连太医院束手无策的剧毒你都解得,也没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 这话,似乎是在抬举安潇潇。 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太后这分明就是在故意捧着她。 谁不知道瑾王的身体不好? 谁不知道这些年,瑾王随时都有一口气过去的危险? 现在太后将她说地这样神乎其神的。 分明就是在故意断了她的退路! 安潇潇挑眉,这个老太婆,心还真是狠呢。 不待安潇潇再说话,安老夫人便站了出来,「臣妇多谢太后抬爱。潇潇一定会尽力医治瑾王殿下的,定然不负太后所託。」 这是强行帮她接下了? 这一场宴会下来,安潇潇真的是积攒了不少的怒气。 怎么哪儿哪儿都有这种自以为是的人呢? 安潇潇随着老夫人一道出宫,半路上,一名小内侍过来,「安小姐留步。」 安潇潇转头看他,「何事?」 「奴才是瑾王府伺候的,王爷请您明天前晌过府,具体时辰,可以由您自行定夺。」 安潇潇的眼睛瞪了瞪,「知道了。」 回到侯府,安潇潇干脆就将自己的身子往床上重重一扔,然后再长长地舒了口气。 「累死了。」 「小姐,您快起来吧,希世子过来了。」 安潇潇没动,一脸的不情愿,「他的伤不是好地差不多了吗?还没回康王府?」 「没呢。小姐,希世子进院子了。」 七月焦急地再催了一句,小姐现在这形象,也实在是太差了些。 安潇潇极不情愿地挪动了一下身子,然后整个人就这样翻转了过来,侧躺着。 「去,让九月先去太医院将瑾王的看诊记录给我找出来,若是太医院不给,就说是这是太后的意思。」 「是,小姐。」 七月嘴上这样应着,可是忍不住犯了嘀咕,「这算不算是假传旨意呀?」 「当然不能算!太后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让我给瑾王调理身子的。若是不知道以前用过什么药,按什么病治的,我怎么开方子?所以,这怎么能是假传旨意?」 「是,小姐。」 七月刚退到了珠帘处,李庭希就晃晃悠悠地进来了。 「今日的宫宴,可还热闹?」 安潇潇白了他一眼,「嗯,热闹。」 「看这样子,是被人为难了?」 安潇潇重重地嘆了一口气,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要我说多少遍,这些人才能记住,我不是大夫!」 李庭希一听这话,就知道定然是她又被人给强迫了。 安潇潇的确是有着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 可问题是,她这性子,向来就是有些懒又有些随性。 救不救人,救什么人,救到什么程度,全凭她自己的心情而定。 被人胁迫,总会让她感觉出几分的不舒服,甚至是严重的排斥。 「听说是要为瑾王看诊?」 「嗯。」安潇潇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低头,神色沮丧。 「其实,瑾王的身子倒也无大碍,不过是一些旧疾缠身罢了。」 「旧疾缠身?不止吧。」 安潇潇轻飘飘的一句话,倒是让李庭希的眼睛微微眨了一下,「这么说,你也知道,瑾王之前被人算计的事了?」 安潇潇没吭声。 李庭希笑了笑,「其实,应该也没有什么难度的。你的医术,我还是很信任的。」 安潇潇这才白了他一眼,「就算我是大夫,可我也不是神仙呀!我不可能真的就能医好所有人。」 这倒是实话! 「算了,既然领了旨意,就照办吧。」 一想到了太后的刁难,安潇潇就一肚子的火气。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这个李庭希,太后才会将火气都发到了自己的身上。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你到皇上跟前去求娶,太后也不至于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头上!现在倒好,你自己甩了个干净,我却要被太后给记恨着。」 李庭希笑得一脸无辜,「这怎么又怪到了我的头上?我可是冤枉的!」 冤枉? 鬼才信! 「不过,瑾王其人,到底如何?」 安潇潇想着,既然李庭希过来了,那自己倒不妨先打听一下。 自己与瑾王基本上就是没有任何的交集,谁知道瑾王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一个容易打交道的? 「放心吧,瑾王也是一名正人君子。若非是他看得开,只怕,这些年来被那些人算计着,早就丢了性命了。」 那些人? 安潇潇笑得一脸阴险,「你确定那些人里面,就没有那位?」 李庭希顿时一噎,只能干巴巴地瞪着她,不说话了。 「你也别觉得我这话过分。事实如此!再说了,天下百姓们是如何想的,你能阻止得了?」 李庭希仍然沉默不语,不过,表情却是有些复杂。 「行了,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瑾王自小便体质不佳,到底是天生的,还是后天造成的?」 李庭希有些无奈地嘆了一声,「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瑾王幼年之时,身体是没有问题的。」 「很健康?」 李庭希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至少,在我的记忆里,他就是一个很正常的人。也跟我们一起习武练剑,而且,我记得他的天赋还是不错的。六岁时,骑射便已经是有模有样了。」 年仅六岁时,骑射便有些样子了。 这样的瑾王,的确不像是一个天生体质差的。 也就是说,瑾王的身体每况愈下,其实是因为有人在暗中做了手脚?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立马就像是插上了翅膀的蝴蝶一样,怎么也停不下来了。 眼看着她想地入神,李庭希黑了脸色,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几晃。 「行了,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是不是?」 苏念一撇嘴,「什么叫胡思乱想?我那都是正常的思维好不好?」 「我知道,坊间有传闻,说是皇上见不得瑾王好,总觉得留着他,就是心腹大患。可是你信我,瑾王的身体,当真与皇上无关。」 安潇潇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笑了。 谁知道瑾王府的水,到底有多深? 瑾王小小年纪便失去了父母,后来独自一人长于瑾王府。 若说无人害他,怕是傻子都不信! 不过,眼下看李庭希的神色,貌似瑾王现在的状况,的确是与皇上无关的。 安潇潇挑挑眉,一切,待明日去了瑾王府再说吧。 入夜,一道黑影快速地在瑾王府的上空掠过,一眨眼的功夫,便进入了瑾王的寝院。 瑾王正低头抚弄着一把琴,细看,正是之前从方家讨要回来的那把凤凰栖。 「你来了。」 瑾王的眼睛始终未曾离开手上的凤凰栖,可是开口问出来的话,却又是那么的笃定。 「明日安潇潇会来瑾王府为你调理身体。」 「多此一举。」 瑾王的声音透着几分的凉薄,眼神仍然是在那把凤凰栖上留连着,丝毫没有因为来了客人,而有所收敛。 「也并非多此一举。她此去南疆,倒是带回了不少的好药,或许,能有法子将你的身体调理好呢?」 「你信吗?」 瑾王终于缓缓地抬起了头,然后自嘲一笑,「我这副破败不堪的身子,还能再活几年,你以为我心中没数?」 黑衣人低头不语,只是垂于身体两侧的手,却紧紧地攥着,直至那青白相间的骨节处,发处了硌硌的声响。 「你不必如此。我能活到今日,也多亏了有你一直在暗中护着。我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接下来,便是长久的沉默。 「我信她。」 良久,黑衣人有些干涩的嗓音里,发出了这样有些干扁的声音。 瑾王一愣,随即淡淡一笑。 「你信她?呵呵,我早该知道的,不是吗?」 第二十一章 流言 次日一早,安潇潇梳洗打扮过后,就让九月去准备药箱了。 得知她要去瑾王府,老夫人一大打就打发了刘嬷嬷过来嘱咐她了。 「小姐,您可千万要上点儿心。这瑾王可是太后娘娘的眼珠子。万一真的出个什么事儿,咱们整个侯府赔上,怕是都不足以消了太后的怒火呀。」 「刘嬷嬷不必担心。一会儿也回去给老夫人捎句话,就说请她将心放在肚子里,这天,塌不下来。」 刘嬷嬷听到有小姐这句话,倒也真的是踏实了些。 不过再想到了小姐做事的性子,这紧跟着就又开始扑腾了。 安子轩不放心,执意要陪她一起去瑾王府。 安潇潇也就由着他。 进入瑾王府后,便有一名内侍一路引着他们去了瑾王的寝院。 「两位稍候,小的进去看看王爷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 「公公请。」 安潇潇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歪着身子,在安子轩身边低语,「这瑾王府不错呀!」 「皇室宗亲,自然是不错。」 「哥哥,你说,我若是真的将瑾王殿下的病给调理地差不多了,跟他讨要一些值钱的东西,他会不会捨不得?」 安子轩的脸一黑,「你的胆子倒是大!」 安潇潇吐了吐舌头,「本来就是如此嘛。我原本就没想着当大夫的。是这京城里的权势,一个接一个地逼着让我当大夫,也太过自以为是了。」 「你的医术了得,这也是人家看得起你。」安子轩解释道。 「什么呀?难道因为哥哥你的剑练的好,就一定要去当武师?因为父亲的字写得好,父亲就得去当教书先生?这岂不是很没道理?」 被她这么一说,安子轩也想不出应该如何来辩驳了。 明明就不是道理的歪理,还被她给讲得一套一套的。 「你呀,就先消停些。这里可不是康王府。听说,前些日子有人给瑾王投毒,皇上特意加派了人手,以增强这瑾王府的护卫呢。」 安潇潇呿了一声。 「投毒的话,就是再加派几倍的护卫都没用。这不是明摆着做一些无用功吗?」 安子轩成功地再次被她堵地说不出话来了。 没错。 有人给瑾王投毒,保是加强护卫,有什么用? 又不是来了大批的刺客! 说到底,皇上对瑾王,到底是不如自己的亲儿子更上心一些。 「有劳两位久候了,本王这身子不争气,倒是劳烦安小姐了。」 瑾王的声音很清凉,声线也是很干脆,听起来,很悦耳。 只是声音里似乎是少了什么,总觉得,太过寡淡了些。 「殿下客气了。您的身分尊贵,我们在此等候,也是应该的。」 瑾王淡淡笑了,那眉梢处微微一动,整个人就像是那风雨中微颤的海棠花一样,看起来明明就是极其艷丽的,可是偏偏又多了几分的凄凉之感。 安潇潇看得简直就是痴了! 瑾王的相貌,无疑是极美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一个男人的病态美,竟然也可以这般地*! 简直就让她忘记了今天来的目的了。 安潇潇在哥哥的轻咳中回神,然后笑得很尴尬,「殿下,可以开始了么?」 瑾王愣了一下,对上了安潇潇清亮而明媚的眸子,一时竟有了片刻的失神。 安潇潇给瑾王把过脉之后,又站起来,仔细地观察了瑾王的面色。 「殿下可是心口处常有疼痛,或者是憋闷感?」 瑾王的眸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随后笑笑,「的确是会有这样的症状。」 「瑾王殿下之前曾受过伤?而且是很严重的伤。」 前半句还在问,后半句就成了肯定句了。 瑾王没有说话,安潇潇却是在屋子里开始走来走去了。 「殿下的伤是旧伤,应该也有些年头了。殿下的身体一直不好,与这旧伤也有些关系。」 瑾王的脸色微暗,「都过去这么久了,应该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安小姐,你觉得本王这身子,还能再活几年?」 一个风华正茂之人,就这么坦言自己命不长久,可见,瑾王的心理素质,也是极其强大的。 「殿下,您的旧伤虽然严重,目前也的确体虚,可是,倒也不至于到了那个地步。只要您好好配合,想要长寿,也不是不可能的。」 瑾王却笑着看向了安子轩。 「你这个妹妹,果然是会说话。其实,不必这样安慰我的。」 安潇潇怔了怔,还是走一桌边,快速地写下了一张方子。 「按此方拿药,一日两次,皆在饭后服用。连用七日之后,我再来请脉。」 瑾王看她认真了起来,也不再多话。 安潇潇又留了一个小瓷瓶,「这里面是玉露丸,可以缓解您的心疾之症。每日一颗,七日后,我再来看是否需要调整药量。」 「多谢。」 安潇潇抿唇笑了笑,脑子里突然就闪过了什么,「其实,瑾王殿下不必如此客气的,我记得,小时候,我们还常常在一起玩耍呢。」 瑾王的手微微紧了一下,安子轩连忙附和道,「不错。当时大家都还年幼。我们兄妹二人,可没少给殿下添麻烦。」 瑾王淡笑不语。 从瑾王府出来,安潇潇总觉得那位瑾王有些怪怪的。 李庭希和哥哥都说自己小时候爱粘着瑾王殿下,总爱跟在他身后跑,自己的记忆,虽然是模煳了一些,可是也的确记得,小时候常常被一位小哥哥抱着。 难道就是瑾王? 不过,若是如此,那瑾王对自己的态度,又为何如此呢? 安潇潇想不明白,安子轩也没有为她答疑解惑的意思,一路上无语。 原本是想着回巫族一趟的。 可是因为要给瑾王殿下调理身体,也就等于是将自己给困在了京城。 安潇潇心中有些焦急,可是这样的大事,又不敢轻易地去交付给别人去做。 思来想去,只能求到哥哥这里了。 安子轩听完她的话,倒是二话没说,当即便答应了。 事关母亲的生死安危,他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 「我现在担心的是,哥哥你能不能顺利地进入巫族地聚居地。南疆的国师就是师兄乌昊辰。要不,哥哥去南疆找他帮忙?」 「不用了。他不在,可能有些事情才好办。你放心,既然我们的身分都揭开了,我想,巫族的那些长老不可能会装作不认识我的。再说,我身上也有巫族人的血脉,说不定,以后我的孩子,也会有特殊天赋呢?」 就好像是乌昊辰,明明其父母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巫族人。 可是偏偏他的身上,就有着极佳的天赋。 「哥哥一路上小心。到了巫族,也尽量地与舅舅多相处,巫族人都擅武,哥哥尽量还是不要为自己树敌。」 「我明白。我走后,你一个人在京城也要多加小心。这一次,不将当年的事情查出个所以然来,我必不罢休。」 李庭希的伤也养地差不多了,先进宫交了差之后,才回了康王府。 走之前,还特意又从安潇潇那里给顺走了一瓶上等的好药。 一晃,七日已过。 安潇潇再次到了瑾王府。 这次没有了安子轩的陪同,瑾王倒是有些意外。 「安世子没有陪安小姐一起来?」 「我哥哥有事外出,不在京城。殿下,我现在为您把脉,请您尽量让自己的唿吸平顺,不要深唿吸,也不要憋气。」 「好。」 安潇潇把完脉之后,又再度看了他的脸色,「殿下这几日晚上可能睡好?」 瑾王想了一下,「差不多,比以前好一些。不过,若是跟平常人来比的话,可能睡的时间有些短。」 安潇潇点头,「那殿下最近的食慾如何?」 「一般。」 「好。我再重新给殿下开个方子。」 瑾王点头,看着她在那里站着书写,然后又对内侍几番叮嘱。 「时辰不早了,那臣女就不打扰了。」 「安小姐。」 瑾王突然出声将她唤住,忽而一笑,「本王一个人用膳,也是颇为无聊。若是安小姐不嫌弃,可否与本王一同用膳?」 安潇潇愣了一下,毕竟,瑾王殿下这样的邀约,还是十分大胆的。 不过,自己身为医者,通过与病人的接触来多了解病人一些,倒也是无可厚非的。 比如说,可以了解一下他的饮食习惯。 「好,那就叨扰了。」 听到她可以留下来,瑾王殿下笑得似乎是很开心。 午膳就摆在了后花园的水榭内。 这里四面环水,倒是格外凉爽。 特别是细风一过,带着丝丝的凉气,令人格外地舒畅。 「这里,好像是有些眼熟呢。」 瑾王笑了,「你以前来过,自然会觉得眼熟了。」 安潇潇微愣,她真的来过? 「那个时候,你是陪着安侯爷一起来的。当时我一个人住在这冰冷的瑾王府里,无依无靠,安侯爷和安夫人,便常常带着你和子轩来这里陪我玩耍说话。」 安潇潇眨眨眼,如此说来,她与瑾王殿下之间,应该也算是老朋友了? 又或者,可以说是青梅竹马? 这个词彙一冒出来,安潇潇莫名地就有些脸红了。 「当时,水榭才刚刚修葺完毕。你和子轩过来之后,便陪我在这里钓鱼,对了,你还唱歌给我听来着。」 那段记忆,其实已经有些模煳了。 毕竟,那个时辰,她也不过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 「呵呵,我唱歌,应该会跑调吧?」 瑾王也笑了,笑得一脸轻松。 「很好听。」 安潇潇没有接话,因为内侍已经开始逐一的上菜了。 两个人用膳,八道菜,两道汤。 安潇潇挑眉,这是不是也太多了些? 瑾王似乎是并没有看到她的古怪表情,拿起玉箸,「其实,平时府里只有我一个人,有时候,常常就会忘了,还得用膳。」 他说地很随意,也很浅显。 可是安潇潇听在耳朵里,却总觉得他过的日子有多凄凉。 明明是皇室后裔,守着这么大的一座府邸,可是连一个能陪着他一起用膳的人,都没有。 多孤单! 「那你就没有想过,要早点儿成亲吗?」 瑾王的唇角勾了一下,似乎是有些自嘲,「和谁?凤琪琪么?」 安潇潇的手微顿了一下,「你不喜欢她?」 瑾王今天的心情似乎是不错,所以,话也格外地多了起来。 「谈不上喜不喜欢。不过,我看得出来,你很讨厌她。」 「嗯。对,我很讨厌她。」安潇潇也没有掩饰,倒是承认得很直接。 瑾王失笑,「好歹也当着我这个未婚夫的面儿,你的话,实在是有些伤了我的面子。」 安潇潇也笑了,「没办法,我这个人,就是爱说实话。要不,我再换一个说法?」 瑾王摆摆手,「算了。我知道你和她不睦,也没指望着你们两个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说话。」 安潇潇撇嘴,「殿下,我们现在可以用膳了吗?」 瑾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两人都不再说话。 瑾王府里的膳食,还是做得很不错的。 至少,对于安潇潇来说,味道都是很顶级的。 喝了口茶,安潇潇看向了水面,「殿下,能跟我说说您的旧伤吗?」 瑾王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 「几年前的事了,当时我到城外去玩儿,结果遇到了一批刺客,然后,心口处中了一刀。」 就被他这么轻描淡写地描述了出来,安潇潇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心口处中一刀,这生存的机率,可并不大。」 瑾王点头笑道,「不错。幸好我命大,遇到了安侯爷。之后救治及时,勉强保住了一条命。」 「殿下,那之后,您的身体便一直是这样吗?」 瑾王没有回答她,而是起身站到水榭的窗前,看着外面的波光粼粼,似乎是又有了几分的惆怅。 「可能我命定如此吧。没死,我已然很知足了。」 瑾王说着,眼前,似乎是又浮现出了当年的情景。 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做事常常会出格的少年,一身的本事,总觉得自己就是天纵奇材。 或许,如果当初自己不是那么自傲,就不会有后来的劫难了。 「殿下,您的旧伤,是可以调养好的。」 「潇潇在安慰我?」 安潇潇并没有注意到,瑾王对她的称唿,已经从原来的安小姐,变为了潇潇。 「这不是在安慰您。这几年,我也是常常四处寻找各类的灵药,救治你这心疾,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殿下肯配合,我一定有法子让殿下的身体痊癒的。」 「那就有劳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安潇潇总觉得瑾王这话,就是没有多少的诚意在里面的。 或许,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能还他一个健康的身体。 安潇潇这人就是这样奇怪。 起初被太后逼着来给瑾王看诊时,她心里头是不痛快的。 可是现在,她想要医好他,可瑾王又这般地不信任,她心里就更是卯足了劲儿,一定要把他医好了。 接下来的日子,安潇潇几乎是每天都往瑾王府跑。 针炙、按摩、药浴等等,但凡是能想出来的法子,她都给瑾王用上了。 这么一来,瑾王每天的日子,倒是过得格外充实了。 被人这么折腾着,倒也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只不过,安潇潇来的勤了,对于她的清誉,多少就有了些影响。 比如说,京城里开始有人谈论,说是安潇潇看中了瑾王殿下,被他的一身皮囊所惑,声称非他不嫁了。 再比如说,还有人在私下里嘀咕,说是安潇潇与凤琪琪关系不睦,为了报復凤琪琪,安潇潇决定要抢走她的未婚夫。 无论是哪一种版本的流言,对于安潇潇来说,都是相当不利的。 而宫里头的太后,自然也没闲着。 「皇上,太后娘娘驾到。」 皇上眉心微微一拧,这里是御书房,按说,后宫女人,是不得无故到此的。 「到哪儿了?」 「马上就要到殿外了。」 「朕知道了。」 说着,将手中的笔放下,然后正了正衣冠,出了大殿。 皇上刚刚出来,太后就从右侧的拐角处走了过来,一看到皇上,表情立马就多了几分的亲切。 「母后可是有事?」 皇上的脸色微冷,上前了两步之后,才发问。 太后看了一眼宫殿,想到了后宫女人不得入御书房的祖训,讪笑了两声。 「哀家也是高兴过头了,一时情急,没想这么多。」 皇上挑眉,「不知何事,令母后如此高兴?」 「哀家今日见过了瑾王,那孩子的气色好多了。哀家听说,这大半个月,都是安家的那个丫头在帮他调理身体。皇上,你说,这个安丫头,是不是天生就是瑾王的福星?」 皇上的脸色微沉,不着痕迹地过去扶上了太后,同时,向前走了一步,太后也不自觉地跟着转过了身子。 「母后,瑾王的身体能好,那是他的福气。安丫头嘛,她的医术,自然是极好的。」 「皇上,哀家听闻,因为安潇潇常常出入瑾王府,倒是给她的清誉带来了些许的不便。不如,你就顺应这局势,下道旨意,将安潇潇赐给瑾王如何?」 皇上眸中闪过一道厉光,「母后,瑾王与凤琪琪的婚事才下了不久,焉能再下赐婚的旨意?再说了,云鹤只此一女,岂能让她与人为妾?」 太后的脸色立马就冷了下来,「你这是什么话?能嫁入我皇室,是她安潇潇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什么妾不妾的?」 皇上没接话,不过,这态度,也是表明了,不可能会答应所谓的赐婚的。 母子二人刚走了一段路,便有一名内侍过来跪道,「启禀皇上,凤小姐听闻安潇潇与瑾王二人情愫暗生,情急之下进宫,如今正跪在了坤宁宫外,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去坤宁宫跪着做什么?」 「听说是请皇后娘娘为其做主。还说,既然安小姐心仪瑾王殿下,她愿意成人之美,主动放弃这门婚事。」 「胡闹!」 皇上的脸色一黑,就连一旁的太后,都感觉到了皇上身上的怒气沖沖。 「皇上先别恼,这琪琪定然也是因为听信了外面的那些传言,所以才会急了。再说了,她能有此心思,倒也正好。安潇潇会医,而且如今将瑾王照顾得如此周到,哀家看来,她的确是更适合瑾王。」 皇上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太后。 他可是皇上! 他金口玉言下的赐婚的旨意,难道她们都以为这是儿戏不成? 皇上的龙目微闪,太后心里的意思,他岂会不明白? 不就是一心想着让李庭希娶了凤琪琪吗? 换言之,太后这是觉得她上次没有撮合成这一对儿,觉得是有人在挑衅她太后的威严了! 呵! 皇上心中冷笑,一个一个地,真的是都不把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了。 太后似乎是没有察觉到皇上的情绪变化,犹在那里自说自话。 「皇上,琪琪这孩子如今能自己说出来,倒也算是她识大体,也不算是拂了您这个帝王的颜面呀。毕竟,一切都是以瑾王的身体为重。」 皇上双手负于身后,眸底的光茫,明明灭灭,分明已是怒到了极致! ------题外话------ 你们猜猜皇上会怎么做? 第二十二章 两道圣旨 皇上到了坤宁宫的时候,凤琪琪已经被皇后差人扶进来了。 不过,听说皇上驾到,又觉得凤琪琪现在这样子,实在是不能见人。 差人将她带下去,先整理一个仪容,再来觐见。 「臣妾给皇上请安。」 「免了。」 「谢皇上。」 太后原本也想着过来看热闹,可是看到皇上的脸色不佳,半路上就回了自己的寝宫,没有跟过来。 「朕听说,凤小姐极其不满意朕指婚的旨意?」 皇后的心里咯噔一下子,连忙讨好地笑道,「皇上言重了。琪琪她怎么敢呢?只是这些日子,京城的谣言四起,琪琪许是觉得受了委屈,这才进宫来找臣妾哭诉。其实,您也知道,瑾王殿下的确是生得俊美无双。安小姐会对其倾心,也是理所当然的。」 皇后这话,就是在暗示,安潇潇已经和瑾王有了不清楚的关系了。 皇上冷笑一声,「是吗?当初让安丫头去瑾王府治病,可是你们起的头儿。怎么?现在又见不得安丫头去瑾王府了?」 「臣妾不敢。皇上,既然是他们郎有情妾有意,臣妾也觉得,倒不如顺水推舟,成全了他们二人也好。」 皇后说着,小心地打量着皇上的脸色,见皇上始终一言不发,又仗着胆子道,「再说,瑾王殿下的身子,经过了安小姐的调理之后,的确是好了许多。将来有她照顾着,也能上太后放心不是?」 皇上啜了一口茶,有些严肃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皇后小心地接过皇上的茶盏,再无声地放稳了。 「皇上,您也知道,之前太后就属意让琪琪嫁入康王府,可是没成想,庭希竟然又闹了那么一出。现在既然是安潇潇和瑾王两相看对了眼,倒不如……」 「不如什么?」 皇上突然开口,倒是将皇后吓了一跳。 「皇上,臣妾也只是觉得,难得有一个瑾王能看得上眼的,所以这才想着为他争取一二。毕竟,这么多年,他一个人在瑾王府,也怪孤单的。」 「皇后的意思,朕明白了。你放心,朕会着礼部尽快安排瑾王的婚事的。」 皇后一怔,不知道皇上说的婚事,到底是和凤琪琪的,还是安潇潇的。 而且现在看着皇上分明就是心情不佳,这个时候,若是多问一句,也不知道会不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启禀皇上,钟离将军进宫了,说是有军中要务要请示皇上,如今正在御书房外候着。」 「知道了,朕这就过去。」 「是,皇上。」 皇上起身,轻掸了一下自己的龙袍,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皇后,「不过是几个市井流民的闲言罢了,皇后竟然也能当得了真?呵呵,不过,朕更好奇的是,这等市井之言,是如何传入皇后的耳中的。」 话落,皇上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走了。 皇后一人呆呆地站在了原地,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皇上刚刚的意思,分明就是…… 皇后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晃了几晃,在宫人的搀扶下,勉强不曾摔倒。 「娘娘,凤小姐还在偏殿呢。」 皇后的脸色泛白,咬了咬牙,「即刻送她出宫,没有本宫的旨意,再不得她入宫觐见。」 「是,娘娘。」 皇后只觉得自己全身就像是虚脱了一般,整个人都使不上力气了。 慢慢地坐在了凤座上,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后背,俨然已是湿了大片。 皇上的脾气,她如何会不知道? 不过是简单地几个问题,就已经表明了皇上的态度。 他分明就是已经看出来,这些流言,都是出自谁的手笔了。 想要抹黑安潇潇,然后再摆脱与瑾王府的婚约。 凤琪琪想地太天真了! 原本,皇后也只是由着她去闹腾,最多看看能不能将这个安潇潇收归己用。 没想到,结果却是这般地打脸! 皇后知道,只怕,皇上这一次,是动了真怒了。 凤琪琪与瑾王府的婚事不会有变。 只不过,看皇上刚刚离开的样子,不像是就会轻易罢手的。 澈公子被皇上召进了御书房,看了一眼他呈上来的布防图。 「还有别人看过?」 「回皇上,此等机密,臣自当保密。」 「很好。此事,朕会派人去安排。你今日倒是来地巧了。朕正好要问问你,那个安潇潇,你是非娶不可了?」 「回皇上,末将当初轻薄了她,理当负责。」 皇上见他又是拿这个话来搪塞自己,便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也罢,朕这就下一道赐婚的旨意。」 澈公子的眸中闪过一抹惊喜,「谢过皇上。」 「只是,如今外头传地沸沸扬扬的流言,你不介意?」 虽说是假的,可是时日久了,传的多了,这假的,有时候也有可能会被人给弄成了真的。 「不过是那起子小人的坏心思而已,微臣并不放在心里。」 皇上点点头,「那就好。云鹤跟在朕身边几年,立下了战功无数。如果不是因为他执意要离开,朕也不会轻易地放他走。」 说来说去,皇上护着安潇潇,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当年的安云鹤从龙之功。 这份功劳太大了。 偏偏安云鹤又是激流勇退,不肯再任官职。 越是如此,皇上就越是不能薄待了安家。 「朕一会儿会让总管去靖安侯府宣旨,你也回府等着吧。」 「谢皇上。」 打发走了钟离澈,皇上无奈地嘆了一口气。 思索片刻之后,亲自提笔,写下了一道圣旨。 众人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皇上竟然会给靖安侯府和钟离府下了赐婚的旨意。 在此之前,可是一点儿苗头也没有。 在王府内静养的李庭希听闻这个消息,只是苦笑一声,手上的鱼食,看也未看,直接就全洒进了鱼塘。 「去,准备份儿厚礼,给靖安侯府送去。」 「是,世子爷。」 而安潇潇接到旨意之后,没有欢喜,也没有愁容。 唯福安堂的老夫人,倒是千恩万谢的。 在老夫人看来,这赐婚的旨意下了,成亲的日子,也就快了。 到时候,只要将这个安潇潇给打发出门了。 这靖安侯府,仍然是她说了算的。 安潇潇面无表情地捧着圣旨回到了碧园。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皇上怎么会突然下了这么道旨意? 是因为最近这传地沸沸扬扬的流言? 还是说,皇上担心自己真的看上了瑾王,再非他不嫁了,反倒是给皇室添麻烦? 无论是哪一种,安潇潇都觉得这次的赐婚,没有那么简单。 很快,上门来恭贺的人,便络驿不绝了。 安潇潇无心理会这些,让二月出面负责接待了。 皇上给靖安侯府和钟离府赐婚的旨意,传到方家。 方轻柔手上那精緻的描金茶盏,砰地一声,便失手摔落在地。 方轻阑看到妹妹这样,也是一脸的心疼。 可是皇上的旨意都下了,他们还能如何? 「怎么会这样?皇上怎么会将安潇潇许配给了钟离将军?」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妹妹,皇上的旨意都下了,你也该死了这条心了。」 方轻柔的身子微僵,如雪般莹白的面庞上,映现出来的,是不甘和不愿。 「哥哥,我,我真的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吗?」 「圣上的旨意,谁敢违背?」 方轻柔轻轻地咬着嘴唇,眸光盈盈,「那,那钟离将军呢?他也就这样应了吗?」 方轻柔仍然还抱有一丝希望,只盼着钟离澈对于这桩婚事并不满意,从而能让他们的婚事受阻。 「妹妹,你忘记了?之前钟离将军就曾在御前求娶过安潇潇的。」 最后的一缕希望破灭,方轻柔只觉得自己的天空,一下子就灰暗了下来。 好不容易盼着那人将凤凰栖取走,两人的婚约作罢,以后嫁娶,各不相干。 可是没想到,她没有等来钟离府的提亲,反倒是等来了皇上的下旨赐婚! 「哥哥,怎么办?我是真的很喜欢钟离将军呀。」 方轻阑看着妹妹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也只是微微摇头。 这种事情,还能有什么办法? 「你的喜欢,是不会有结果的。钟离将军那里,之前我也曾托人去问过,他对你无意。」 方轻阑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更是如同在方轻柔的心坎上又插了一刀。 「怎么可能?你,哥哥你骗我的,是不是?」 「轻柔,我之前就与你说过了,钟离将军并无意与我们方家联姻,是你自己不肯相信。执意要去试一试。如今,我只是将结果告诉你,你还是不肯信么?」 方轻柔的嘴角紧紧地咬着,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能令其倾心的男子。 没想到,竟是无疾而终么? 「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既然钟离将军的妻子已经有了人选,你也趁早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听闻近几日前来说亲的不少,你自己也上点儿心吧。」 只是京城众多家族还没有从皇上赐婚的旨意中清醒过来,又一道旨意,被送到了护国公府。 凤琪琪这个瑾王妃,竟然是一天也还没当,直接就被贬为了侧妃。 旨意一出,震惊京城。 凤琪琪更是当场便晕厥了过去。 她向来自恃聪慧貌美,觉得嫁给瑾王都是委屈了自己。 没想到,皇上竟然这样狠,还未嫁,一道旨意下来,就先贬了她的位分。 而皇上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 凤琪琪一早入宫,口口声声说自己配不上瑾王,愿意让贤,既然如此,那正妃之位,便让出来好了。 这脸打地,真是啪啪响! 凤家上下,全都黑了脸,可是偏偏皇上用了这样的理由来下旨,他们都被堵地说不出一个字来。 凤琪琪入宫去求皇后,他们都是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求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不仅没有将她与瑾王划清界限,相反,还丢了一个正妃的位子。 堂堂国公府嫡小姐,竟然嫁给一个废物王爷为侧妃,这简直就是在打脸呀! 凤齐骏看着老太太的脸色铁青,也知道,这件事情,已是板上钉钉。 凤家这次的脸,真的是丢大了! 「好端端的,你到底是如何跟皇后求的?」 凤琪琪跪在了中间,哭哭啼啼,小脸儿苍白。 「祖母,此事,只怕不是皇后娘娘能做得了主的了。」 凤齐骏一开口,成功地引起了老太太的注意。 「那你说,这件事,就只能如此了?」 「皇上这么做,已经是给我们凤家留了几分颜面了。」 话落,其它几人,则分明就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琪琪,之前在京城散布了安小姐与瑾王的流言,是你故意为之吧?」 凤琪琪愣了一下,紧紧地咬了一下嘴唇,没吭声。 在众人看来,这就是默认了。 「派安小姐去瑾王府,那是皇上和太后的意思。你却故意让人散出这样的流言,这不是明摆着在打皇上的脸吗?换言之,皇上只会觉得你是在故意利用皇上!」 凤齐骏的话落,众人纷纷色变! 利用皇上? 他们是长了几个脑袋,敢有这样的想法? 「如今皇上盛怒,只是降你为侧妃,已经是看在了父亲的面子上了。若是你再不好好反省。只怕,这瑾王府你也就真的不必嫁了。」 老太太的心里勐地就打了个突。 「齐骏,你的意思是说,皇上这是在警告琪琪?」 「皇上不止是在警告她。之前皇后娘娘三番两次地将婚事往后推。您以为皇上就不会多心吗?如今倒是好了。也不必让娘娘再想法子了。正妃进门之前,她这个侧妃,是休想进入瑾王府了。」 凤琪琪的身子一软,整个人颤抖地,就像是风中的莲花一般,令人看了,心生唏嘘。 若是她不闹出这么多的事端,只是安安稳稳地一心在家备嫁。 又如何会丢脸至此? 整个京城,未嫁先贬的,她怕是头一份儿了! 「皇上借着贬了她的位分之机,是在警告我们凤家人,以后行事,都小心一些。」 凤齐骏说完,幽幽地嘆了一口气。 他也曾劝过妹妹,不要再总是想着跟安潇潇过不去,可是她却偏偏不听。 如今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 丢脸至此,实在是让凤家的人,都跟着抬不起头来。 晚上,安潇潇对着那捲圣旨发呆。 这个时候,有了这么一道旨意,不知道师兄听到了,会不会想法子赶过来。 圣意难违! 手指微屈,在小几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 直到屋内多出一道人影,安潇潇这才收回了思绪。 澈公子在她身边坐了,直接就拉起了她的小手。 「看到赐婚,你似乎是一点儿也不高兴?」 安潇潇撇了撇嘴,「我哪儿有那个心思?如果被师兄知道了,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么蛾子来呢。」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让他们看清楚。不要因为有了那么一些天赋,就不将天下人都放在眼里了。一个巫族,在大渊还是掀不起什么大浪来的。」 「你就这么肯定?」 「潇潇,至少,先把名分订下来了。你不觉得,皇上的旨意一下来,那些流言,也立马就散了吗?」 「我从来不曾将那些流言当回事儿。」 「我知道你不在意。可是我在意!」 澈公子说地很坚持,「你是我认定的女人,无论是名分上,还是实际上,都只能是我的妻子。哪怕是被人传几句闲话,我也不乐意听。」 安潇潇扑哧一乐,「你明知道……算了。不提也罢。」 看到她话未说完,便改了口,澈公子大概也能猜出几分来。 其实,他也同样有些担心。 毕竟,中间还横着一个乌昊辰。 他们两个未来能走到哪一步,还真的是有些不确定。 不过,就算是为了救母,澈公子也没打算松开她的手。 既然当年安夫人能嫁给了身为普通人的安云鹤,那么,潇潇为什么就不能嫁给自己呢? 只要自己想,自然就有的是办法来阻止她嫁给其它人。 不就是有着预见的能力嘛。 不代表,就没有法子破了。 「乖,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个人扛了。你不仅有哥哥,还有我呢。」 安潇潇怔了怔,她也要学着去依靠别人吗? 「皇上下了这样的旨意,可是我母亲那里……清流,你真的是让我为难了。」 「放心,我说过不会阻止你救岳母的。」 安潇潇看着他,他的眸子很清亮,两人离地近,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眸底自己的影子。 他说不会阻止自己。 然后呢? 难不成要抢亲?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过来?」 「知道你一个人,一定会胡思乱想。安子轩不在京中,我怕你又想多了,所以过来陪陪你。」 安潇潇伸手抚了抚额,这种事情,她能不想多吗? 「皇上贬低凤琪琪的位分一事,虽然没有说破,可是明眼人都知道,之前的那些流言,就是出自凤琪琪之手了。为了不嫁给瑾王,她倒是真的拼了。」 「所以,皇上也正是看穿了这一点,才会直接给她一个警告?」 「皇权面前,岂容挑衅?」 安潇潇呆了呆,的确如此。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似乎是又恢復了常态。 唯一不同的是,安潇潇每次去瑾王府,都会先由澈公子接上,然后二人一同过去。 似乎是为了平息先前的流言,又似乎是为了让人们看到,传言冰冷的战神,对安潇潇是与众不同的。 瑾王的身体调理起来,自然是有着颇多的困难。 数年旧疾,再加上了这些年,不断地有人刺杀,或者是下毒来谋害他,瑾王的身体,早已是千疮百孔。 好在,安潇潇手上的灵药不少。 就算是没有了,背后还有一个皇室呢。 这天,安潇潇给瑾王请完脉之后,就开了方子。 「殿下的气色好了许多,不过,这些都只是表面现象。殿下近日可得好眠?」 瑾王点点头,「自从用了上次你调配的薰香,我睡地好多了。」 「那就好。殿下一定要记得您这身体,仅仅是依靠药补,还是见效太慢的。每日一个时辰的练功,这个不能断了。」 「本王记着呢。」 澈公子就在一旁坐着,看着他们两个一言一语地说着,目光时不时地落在了瑾王那浅笑着的面庞上。 「清流,上次就听潇潇说你的厨艺不错。怎么样,今天中午,是不是让我也尝尝?」 澈公子没有拒绝,「想吃什么?」 眼神落在了安潇潇的身上。 「都好,龙井虾仁吧。」 「王爷呢?」 「我不挑食。」 「好,你们先聊。」 安潇潇看着澈公子走了,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此刻,若是换成了李庭希在这里,他定然是不会给他机会和自己独处的。 难不成,这赐婚的旨意下来了,所以,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又或者,其实,他根本就是不在意! 安潇潇的心里有些失落,不过,在瑾王面前,还是掩饰得很好。 「清流不爱说话,不过人很好。」 安潇潇抬眸,对上了瑾王微微笑着的一张脸。 「是吗?您跟他很熟?」 瑾王笑了一声,摇摇头,「他这几年,一直在外征战守边,我这副破败不堪的身子,如何能与他有太多的交集?」 「王爷!」 瑾王知道,自己刚刚的那番话,又让她不乐意了。 「好,不说我。清流是个不错的成亲对象。潇潇,你以后,会好好地跟他过日子吧?」 安潇潇撇了撇嘴,「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如果他待我好,我自然也会待他好。」 瑾王听着这话有趣,忍不住就追问了一句,「若是他待你不好呢?」 「那我自然也不会待他好了!我又不傻,凭什么别人欺负我,我还要哄着别人?」 听她说地这样直接,瑾王顿时就又笑了。 若是换成了其它女子,定然是会说一些大方得体,贤惠端庄的话。 可是她偏偏说地这样直白,这样的性子,也委实可爱。 「清流不擅言辞,不过,我看他,倒是将你刻在心里了。」 安潇潇的脸颊有些红,「王爷,我看你最近的补药吃太多了!」 瑾王却转了头,看向别处,「他的性子,既然入了心,只怕就再也难以割捨了。」 ------题外话------ 今天的情节,大家可还满意吗?哈哈,如果满意的话,记得要给五星评价票哦。不然的话,月票什么的也是可以的。嘻嘻。飞雪不贪心的。至于花花钻钻,还得要让大家另外掏银子,就算了吧…另外,飞雪昨天发了一条微博,大家可以关注一下,转发飞雪今天发的那条微博,就有可能会拿到一套实体书哦!对了,飞雪的微博名,就是520小说佳若飞雪,是加v认证过的哦。么么哒! 第二十三章 凤家的两位公子 安潇潇听得一头雾水,显然是不明白。 不过,瑾王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她,最近给自己开的药,怎么味道都是怪怪的。 安潇潇只说是里面加了一些南疆特产的药草,对于调理他的身体有好处。 中午,大部分的菜餚,都是澈公子亲手做的。 对于这一点,安潇潇还是表示很满意的。 澈公子将安潇潇爱吃的菜,都摆到了她的附近,然后将丫环们都摒退了,也不要人服侍。 三个人,八道菜,怎么也是吃不完的。 「我很好奇,安小姐不是有了未婚夫婿的人选了吗?怎么会突然被赐婚给了清流?」 安潇潇愣了一下,也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澈公子,「对呀,这是怎么回事?」 澈公子抿唇笑笑,「你的婚事不过是口头约定,再说了,安侯爷不曾回京,就算是回京了,他能抗旨?」 说到底,还是皇命大过天! 安潇潇兇巴巴地瞪了他一眼,「你就这么笃定,我能嫁给你?」 瑾王不清楚,可是澈公子明白,她说的是,是在他和乌昊辰之间。 毕竟,安夫人现在还昏迷着,没有找到解救她的方法。 如果安潇潇真的成为了巫族的圣女,只怕她的婚事,就不一定会受到这圣旨的约束了。 「这里是大渊。你要明白,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安潇潇一噎,如果真的这样简单,那倒是好了。 可是乌昊辰和巫族那些人的性子,怕是未必就肯如此轻易地服软了。 不过,安潇潇现在倒是想地开了。 这种头疼的事情,就让澈公子自己去琢磨吧。 她要做的,就是先帮瑾王调理好身体,然后在这里等着哥哥的消息。 现在皇上下了一道赐婚的旨意,她反倒觉得轻松了许多。 至少,那些曾经打过自己主意,或者是正在谋算着要打自己主意的人们,是不是也可以暂时地消停一下了? 皇上维护自己的态度这么坚决,哪个不怕死的,还想着再冲上来找虐? 还是说,一个凤琪琪这样活生生的例子,他们瞧不见? 连护国公府的面子,皇上都可以不给,其它的那些勛贵世家,应该也不至于让猪油蒙了心吧? 事实上,安潇潇想的也没错。 皇上突然降旨贬了凤琪琪的位分,这件事情,可以说是在京城的贵族圈子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当然,但凡是长点儿脑子的,都会意识到,皇上这么做,分明就是为了给安潇潇撑腰。 原本是传了安潇潇与瑾王有染这样的流言,没几天,凤琪琪的瑾王妃,就变成了侧妃。 而安潇潇也被赐婚给了大渊的第一将军,钟离将军。 这还有什么好争议的? 皇上就是愿意护着安潇潇,谁能说什么? 再说了,这种事情,大家稍微微动动脑子,也就能明白过来,那些不堪的流言,只怕也是凤琪琪自作主张地找人放出去的。 不然,她事后何必要装什么大度,主动去坤宁宫请求让贤? 分明就是她自己对希世子余情未了,不愿意嫁给瑾王罢了。 敢在皇室子嗣里头挑挑拣拣,这凤琪琪,也果然是着实地胆大。 如果不是看在了其父亲的面子上,只怕凤琪琪的小命,都有可能不保了。 从瑾王府出来,钟离澈送安潇潇回侯府。 「你是不是应该去前面骑马?又或者应该换一辆马车?」安潇潇怒瞪向了身边的男人。 澈公子优雅一笑,眼睑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好似那成双的蝶翼一般,端地叫人看着上瘾。 「我们现在是未婚夫妻了。」 安潇潇咬牙,一字一句道,「你也说了,是未婚夫妻。」 澈公子笑得一脸灿然,「我不介意我们提早成亲的。」 安潇潇一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他给堵地说不出话来。 「潇潇,巫族的事情,我放心地交由你自己去处理。只要不会危及到你的性命,我们的婚姻,我不会过问。可是同样的,你也应该信任我。」 安潇潇眨眨眼,有些茫然,「什么?」 「你该学着依赖我,信任我。」 安潇潇低头不语,总觉得,两人之间一下子有了婚约,却好似变得有些陌生了。 「你不必有负担。倘若最终仍然是找不到其它的法子,你大可以去禁地里取出圣花,治好岳母。而我,钟离澈,必然是会带着一众将士,亲自等你回来。」 安潇潇的心头一窒。 明白这个男人刚才的话,是在向她表明心意。 他宁愿以重兵围了魔凉山,也一定要娶她为妻。 她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当然,她更相信,巫族的那些族人,不可能会因为一个圣女,而得罪了朝廷。 要知道,冷面将军在外面的名声,可并不是那么好听。 至少,杀人如麻这一条,便足以令不少人胆战心惊了。 不过,安潇潇也知道,师兄既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那么,他必须也不会肯轻易地放手。 安潇潇知道,师兄对自己并无男女之情。 之所以想要娶她为妻,不过就是因为想要延续巫族的天赋血脉罢了。 这样想想,安潇潇觉得有些可笑。 师兄那样谪仙一般的存在,竟然也会因为这等子俗事而妥协? 安潇潇不太能理解乌昊辰的想法。 正如乌昊辰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不能嫁给一直疼宠着她的自己一样。 安潇潇恍惚间,就觉得自己好似陷入了一个怪圈之中,难以自拔。 「在想什么?」 感觉到了肩头一热,安潇潇看到了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然后转头,与其对视。 安潇潇只觉得心头一动,有什么东西,似乎就在那一瞬间,绽开了,又或者是消散了。 「我在想,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澈公子忽而笑了,声音低沉如迷雾中的山峦,让人有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 「在你面前,我就只是我。没有伪装,没有隐藏,没有束缚。」 安潇潇低头,轻轻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然后莞尔一笑,「果然如此吗?」 澈公子明显察觉到了她语气中的不对劲,「你若是想问什么,我必然是不会隐瞒。」 「若我不问,你也就只是选择避而不答,是吗?」 车厢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了起来。 安潇潇最是讨厌这种气氛,总觉得过于压抑。 可是现在马车就行驶在了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她难道还能当众跳下马车? 「潇潇,有些事,现在我不告诉你,并不是因为我不信任你。而是,不到时候。」 最终,澈公子还是选择了这样的一个理由。 安潇潇抿抿唇,没有吭声。 到底,两人之间,还是隔了东西的。 安潇潇知道自己现在并没有什么资格去要求他。 可是一想到了他有事情瞒着自己,而这些偏偏又是自己不愿意主动去问的,这心里就有一种很憋闷的感觉。 事实上,安潇潇曾经预见过一次。 她曾经『看』到他身穿一袭黑衣,下令让人去保护某一个人,当时,给她的感觉,好像根本就不是钟离澈,而是另外一个男人。 后来,得知他是幽冥阁的主人之后,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也算是一个江湖中人。 「别多想。我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你现在因为一个靖安侯府小姐的身分,就已经是麻烦缠身了,如果我的事情,再波及到了你,只会麻烦不断。」 安潇潇似是嘲讽地笑了一声,「你似乎忘了,我现在是你的未婚妻了。」 澈公子一窒,的确,名分上,他们两个,已经不可能再分得清楚了。 澈公子伸手轻轻地抚上了她的面颊,有些冰。 安潇潇躲了一下,不过,在对方的手再次贴上来的时候,选择了一动不动。 「潇潇,我知道你有过人的本事。我不会阻止你去窥探我的一切。只是,我只希望你能明白,无论你看到了什么,都一定不要轻易地认定,你看到的,就是真象!」 安潇潇一脸迷惘。 这个样子的她,倒是多了几分懵懂的可爱。 「冯知寒是你的人这一切毌庸置疑,那么你不妨告诉我,莫子风和你有没有关系?」 澈公子笑了一声,「你太看得起我了。冯知寒之所以会为我所用,也是缘于当年的一场意外。至于莫子风,他可是定国公府的世子,怎么可能会认我为主?」 这话,乍一听似乎是蛮有理的。 可是再一想,又不是那么回事了。 难道冯知寒现在的身分就很低吗? 「那,定国公府与你而言,是敌是友?」 能问出这样的话,澈公子就知道,安潇潇对于他的身分,已经产生了几分的怀疑。 「目前来说,不一定。」 安潇潇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似乎是在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丁点儿的蛛丝马迹。 她不确定,这个身分神秘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到底是不是真的就毫无秘密。 毕竟,能在皇室暗卫中摸爬滚打了几年的他,掩饰,并不是一项很困难的技术活儿。 「好了,我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澈公子没有下车,事实上,他也的确是有许多事情要赶着去处理。 谈情说爱,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能是偶尔为之。 毕竟,他还有大事要做。 安潇潇回到碧园,心事重重。 目前,她能肯定,澈公子和瑾王之间的关系,必然是不一般的。 澈公子那种冷情的性子,今天中午竟然愿意做了三个人的饭菜,可见在他的心目中,是不曾将瑾王当成了外人的。 只是,瑾王多年来,一直深居简出,怎么会和这位冷面将军有了交集呢? 还真是令人费解。 想不通的事,安潇潇也没有必要非得一根筋地想明白。 晃晃脑袋,又开始琢磨起了瑾王的病症了。 六公主已经出嫁,皇上特意派了五千御林军随行,这是表示了对六公主的爱重,也是表示了对于这桩婚事的重视。 李庭希原本是要被当做送亲大臣派出去的。 奈何他在南疆受了重伤,皇上到底还是心疼这个侄子,所以,改派了四皇子李庭玉亲自前往。 对于这些,安潇潇都表示漠不关心。 她与六公主之间,也并没有多深的情谊,最多,只是救了她两次罢了。 只是,六公主这一走,李幻幻闲了下来,自然就憋不住了。 安潇潇看着一本儿医书,正入神呢,就听到了一阵有些急促的脚步声。 她院子里的丫环,自然是不可能会如此地没有规矩。 安潇潇有些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刚刚用手捏了眉心,李幻幻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她的闺房中。 「潇潇姐,别看了,我们去赏荷吧。」 如今正值夏季,炎热非常,安潇潇可不愿意动。 「不去。」 「别呀,潇潇姐,我听说方夫人最是喜荷,他们家大大小小的水塘里,几乎是都能看到莲花呢。咱们也去瞧瞧吧。」 「那是方府,又不是菜市场,你当是你家后花园,随便逛呢?」 「潇潇姐,你是不是看书看傻了?」 安潇潇瞪她,「小丫头,再说一句!」 李幻幻立马就缩了缩脖子,然后一脸讨好道,「走嘛,潇潇姐。今天可是方府的赏荷宴,不是也给了你贴子嘛。」 安潇潇一怔,倒是忘了这茬了。 对于赏荷,还是游船,安潇潇统统都没有什么兴致。 这么热的天气,就该自己窝在了屋子里,吃着冰镇的果子才好。 「潇潇姐,我听说方夫人养荷的法子可是极为高明呢。听说,连宫里头的那些莲花也没有方府养得好。就连宫里头的好些贵人们,都想着到方府去看一看呢。」 安潇潇的眉心微动,「今日去方府的,也有宫里的人?」 「好像是有。我听说贤妃娘娘会陪着太后一块儿过去呢。」 一听到了那个老巫婆,安潇潇顿时就没有什么心思了。 谁知道见了她,会不会又弄出什么难题来为难自己呢? 安潇潇觉得,还是躲着,最为高明。 「潇潇姐,走吧。我母妃也会去呢。感觉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呢。」 安潇潇一脸鄙夷地看着她,「皇后娘娘的寿宴才过了多久?你忘了?」 「那怎么能一样?宫里头的宴会,最是无趣了。吃也吃不好,玩儿也玩儿不好。倒不如咱们这底下自己府里头弄的好。」 这倒是大实话。 宫里头的规矩颇多,再者,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会冲撞到了一位主子。 所以,去宫里赴宴的,哪一个不是战战兢兢的? 「你就这么想去?」 「嗯,想去!」 安潇潇无奈,「既然康王妃也去,你来找我做什么?」 「康王妃被贤妃娘娘叫着陪太后呢,我可不想往跟前凑。指不定太后一高兴,就想起给我指门婚事了。」 安潇潇顿时就笑了,伸手在她的额头上轻点了一下,「该!就该有人治治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李幻幻吐了吐舌头,「好了,走吧。」 既然如此,安潇潇也不好再推脱。 简单地换了一件衣裳,便和李幻幻一起出门了。 上次去方府,似乎是还亲眼见识了那把传闻中的凤凰栖。 安潇潇对于抚琴一事,并不是很上心。 她喜欢听琴。 当然,更主要的一个原因是,她懒。 到了方府门口,果然是门庭若市,到处都是马车和轿子。 「看来,今天来参加方府这赏荷宴的人,还真不少。」 安潇潇说着,转头,便看到了定国公府的马车。 应该是莫映兰和莫映雪姐妹俩来了。 两人由僕从一路引着,一直到了一处月亮门前。 方轻柔可能是得到了消息,连忙迎了出来。 「给郡主请安。」 李幻幻笑了笑,虚扶了一把,「快快免了。我母妃她们可来了?」 「回郡主,康王妃和贤妃娘娘正陪着太后在那边的水榭里坐着呢,您可要过去?」 李幻幻连连摆手,「不去不去。莫小姐在何处?」 「哦,年轻一些的小姐们,都在赏莲阁呢,这会儿应该是在玩投壶呢。」 「那好,我们就去赏莲阁。」 安潇潇则是一直没出声,只是淡淡地笑着。 方轻柔忍不住就侧目打量了她两眼。 这位传闻在乡下生活了十年的侯府小姐,身上似乎是并没有什么乡野气息。 相反,倒是多了一种普通的闺阁女子所没有的洒脱。 但见她举手投足间,皆是风华。 也难怪澈公子和希世子二人,能同时倾心于她。 思及此,方轻柔的心底,难免又是一痛。 自己心心念念的如意郎君,如今已是有了正室的人选,自己呢? 方轻柔的心头涌上一抹苦涩。 不甘又如何? 哥哥说的对,便是不甘,难道她堂堂方家小姐,要上门做妾? 便是她捨得下这张脸,方家定然也是舍不下来的。 想法子夺了她钟离少夫人的头衔?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 皇上的旨意已下,断无更改。 募地,方轻柔便想到了被皇上贬斥的凤琪琪。 昔日的京城第一才女,不也一样是落到了如今被人耻笑的地步? 只要他们一日不曾成亲,自己,或许就还有机会。 方轻柔的心思辗转间,已是到了赏莲阁。 「给郡主请安。」 李幻幻叫了起,随后便与一众小姐们,玩儿到了一处。 李幻幻的性子本就活泼,再加上这里大都是她所熟识的小姐们,自然也就放得开了。 倒是莫映兰仍然是静静地坐着,只是看她们一起打打闹闹,却无意参与。 「映兰,你怎么不跟她们一起玩儿?」 莫映兰摇摇头,「可能是这些年都静惯了。虽然身子好了许多,可是让我一下子跟郡主似的,也是做不来的。」 安潇潇含笑点头,一个人的习惯一旦养成了,的确是很难改变的。 「最近怎么样?」 莫映兰怔了一下,对上她关切的视线,反应过来,她这是在担心自己在府中的生活。 「挺好的。只是长房如今没有正经的主母,所以,府中的一切,都是二婶娘在操持着。不过,长房这边,二婶娘倒是让我先学着管家。」 安潇潇挑眉,「莫二夫人倒是考虑地周到。你也的确是应该学着管家了。」 莫映兰听出她这打趣的意思。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开始学着管家,也就表示,离出嫁不远了。 「你这人,正经话说不上几句,就又开始取笑我。」 安潇潇自然而然地扶上了她的脉腕,片刻后,点点头,「不错。你的身子比以前好了很多,坚持用药,以后,必然是会越来越好的。」 若是以前,听到这话,定然只会觉得是在安慰她。 可是自打用了安潇潇的药以来,莫映兰是真的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了极大的改变。 也因此,她对安潇潇的信任,也更重了。 一片笑闹声中,方轻柔过来,身后的丫环还捧了一把琴。 「久闻方小姐的琴技无双,今日,莫不是要有耳福了?」李幻幻率先发问。 方轻柔笑了笑,「承蒙郡主看得起了。几位且稍坐。哥哥也请了几位好友前来,也都是大家认识的。」 对此,安潇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大渊的男女大防,本就不重。 再说了,方夫人之所以办这个赏荷宴,极有可能,就是为了给方府相看合适的联姻对象。 所以,年轻男女同处于此,倒也无可厚非。 毕竟,这里四面都是门窗,又是依水而建,凉爽舒适不说,也并无遮掩之处,地点嘛,倒也合适。 方轻阑请的几位好友,也的确都是熟人了。 李庭希会来,倒是让安潇潇有些意外。 原以为,他最不喜的,便是这等的风雅宴会。 冯知寒和莫子风也在其中,另外,还有凤家的凤齐骏和五公子凤齐兴。 安潇潇注意到,凤齐兴的视线在自己的身上停驻了许久,而且还很明显是恶意的那一种。 安潇潇淡淡一笑,可没忘记,当初澈公子对他的评价。 说他是行事狠绝的凤家五公子呢。 安潇潇转头与凤齐骏的视线对上,然后意味不明地笑笑,再将自己的视线移到了凤齐兴的身上,随后快速地别开了脸。 凤齐骏不笨,自然也注意到了五弟的异样。 ------题外话------ 唿唿,坏银又要有动作了。哈哈,我们要不要虐一虐呢? 第二十四章 作死的何丽华 凤齐兴看安潇潇的眼神里,明显就是有着一种浓浓的厌恶的。 或许,同行是冤家这话,倒是合适。 只不过,安潇潇却是浅笑,自己可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就是一名医者呀。 再说了,这个凤齐兴的本行是毒,跟她好像也不是完全一个路数。 干嘛这么讨厌自己? 仔细一想,也对,当初自己好像就是解了他配制出来的毒药呢。 而且那一晚在宫里头特制的迷香,也是他研制出来的。 这么算来,他们两个还是仇人! 凤齐骏以眼神警告了凤齐兴一眼,然后兄弟二人便各自找地方坐了。 看到了凤齐兴那有些变态的眼神,安潇潇心中的警铃大作。 这个男人该不会想着在这里动手吧? 安潇潇百毒不侵,自然不会怕他。 不过,安潇潇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人,如果她是凤齐兴,遇到了自己讨厌的人,会怎么做呢? 赏莲阁内,气氛勉强也算得上是融洽。 安潇潇始终和李幻幻寸步不离,就怕那个凤齐兴再吃了熊心豹子胆,对李幻幻下手了。 宴会过半,一切平静。 安潇潇揉了揉额头,暗道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毕竟,这里人多眼杂,想要动什么手脚,自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启禀小姐,刚刚太后娘娘传话,说是希望诸位公子小姐移步到前面的水榭中,太后要借今日的莲花为题,考一考众位的学识。」 「知道了。」 方轻柔话落,起身道,「刚刚婢女的话,大家也都听到了,既然是太后娘娘的旨意,大家就请移步吧。」 安潇潇挑了挑眉,这个太后,还真的是爱找事。 到了水榭,安潇潇才发现这里不是一般的大。 这么多的公子小姐进来,这里仍然不显拥挤。 方夫人早让人备好了书案以及文房四宝,然后便只等着太后发话了。 安潇潇特意挑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躲在了李幻幻的身后。 这种场合,无论是不是出风头,都不是她想做的。 更何况,安潇潇总有一种错觉。 在太后面前献宝,就像是猴子耍戏一般。 在太后的眼里,没有什么欣赏不欣赏,只有是不是看着合用。 反正自己也已经订了亲,所以,在太后眼中,自己现在应该也是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倒不如,让给其它的小姐们去展现一番。 正好,也能让太后不会一直盯着她找麻烦。 太后先是让方轻阑和方轻柔二人当场写了一副字,毕竟,也是主人家。 方轻阑的字,倒不似他人一样飘逸,反倒是有着几分沉稳硬气的感觉。 而方轻柔的字,一看便是出自女子之手,格外地婉约秀美。 太后道了声好,自然是又奖赏了一番。 事毕,太后将自己头上的一支鎏金穿花戏珠步摇。 「今日这众位小姐中,若是哪个得了头名,这支步摇,便算做彩头了。」 方夫人连忙讨好地笑道,「能得太后亲自拿出了彩头来,今日的小姐们倒是有福了。」 贤妃娘娘看了看,「既然太后娘娘都出了彩头,这样吧,本宫也略微表示一下,便将这彩头,给第二名便好。」 说着,自头上摘下来一支云脚珍珠卷鬚簪。 宫女拿着托盘接了,然后和太后拿出来的鎏金穿花戏珠步摇,一起放在了最前面。 康王妃一瞧,倒是乐了。 「母后和贤妃娘娘都拿了彩头出来,我若是不拿,岂不是让人说我小家子气了?」 贤妃笑得一脸温婉,「康王妃倒是说着了,谁不知道你们康王府的好东西是最多的?这几年,希世子可没少从宫里头讨要东西送到康王府呢。」 太后笑得也是一脸的宠溺,对李庭希这个孙子,她自然也是格外地疼爱的。 「庭希那个孩子,性子的确是活泼了些。不过,这孩子也最是孝顺。」 康王妃点头,「母后说的是,之前听闻您晚上睡不安稳,还特意去深山里头找了有经理的樵夫,一起去寻找灵药呢。」 太后听了,面上的笑容更深了些。 贤妃娘娘见此,眸中的笑意不由得更多了几分得意。 她的儿子和希世子交好,而希世子又得太后爱重,这里头的利益关系,自然是不言而喻。 「好了,既然你们拿出来的都是头饰,我便将这对儿金镶珍珠耳环拿出来便好。既然是做彩头,那便做第三名的便好。」 如此,若是得了前三名,也便等于是得到了太后、贤妃、康王妃的认同了。 方夫人笑问道,「不知,这要如何来比呢?」 太后一听,也犯了难。 倒是贤妃娘娘头脑转地快。 「母后,既然是方小姐刚刚写的字,那不如,咱们也就以字为准吧。」 康王妃也附和道,「不错。若是做画,只怕是会耽搁些功夫,写字的话,时间上刚好合适,而且,见字如见人,也正合了您要考校她们的心思。」 太后闻言点头,「好,那便每人题诗一首吧。」 贤妃追加了一句,「正是如此。就写一写诸位小姐们所记得的有关莲花的诗句便好。」 贤妃这么一说,底下的不少女子便松了一口气。 若是让她们当场作诗,又有几个有那份才华的? 作诗可不比写字绣花,没有几分灵气,自然是不成的。 康王妃的笑意更深了些,贤妃不过是一句话而已,便让她在诸多贵女的心中,落下了一个宽厚和蔼的印象。这是在变着法儿地给二殿下招揽人气呢。 太后在底下环视了一圈,「幻幻也在,你就先来写一副让哀家瞧瞧。」 「是,皇祖母。」 李幻幻纵然是不喜欢,可是长辈既然点到了名,自然也不能再退怯了。 贤妃和康王妃各点了一位小姐,三位小姐,便同时站定,提笔题诗了。 不过是写下自己背诵过的一首诗,倒不是很难。 只是安潇潇却微微笑了。 先被点到的,自然是比较容易。 可越是到了后面,只怕这就是越能考校这些小姐们的记性了。 毕竟,前人写的与莲花有关的诗,虽然不少,可是真正能脍炙人口的,也就是那么些。若是再一紧张,不记得了,或者是写错了,也是极有可能的。 果然,在第二轮的人过去写的同时,便看到了有的小姐已经开始惴惴不安了。 安潇潇微微摇头,不过就是写一副字罢了。 看来,这些小姐们,也都是将这次机会,当做了她们将来能嫁个好人家的一个契机了。 毕竟,若是得了前三,能拿到彩头。 不仅仅是她们自己的荣耀,更是能给家族增添面子。 这分量最重的,自然就是太后给出的那一个了! 莫映兰在第三轮的时候,被点中了。 安潇潇朝她鼓励地笑笑,以她对莫映兰的了解,进前三,自然不是问题。 莫映兰刚刚走到了案前,恰好一阵风过,将桌上的宣纸给吹走了。 刚刚在这里写字的那位小姐一时不查,自己写完之后,只是将镇纸移开后,便没有再压上,这才将下面的纸给吹了起来。 好在风不大,几张纸也只是在半空中飘了一会儿,便落了地。 其中一张,正好落在了凤齐兴的手上。 安潇潇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如果她刚刚没有看错,凤齐兴的手上,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沾在了那宣纸上。 不待安潇潇有所动作,凤齐兴便已经起身,主动帮着莫映兰将宣纸整理好了,似乎是不经意间,他刚刚接到的那一张纸,刚好就被放在了最上面。 莫映兰脸色微红,连忙福身道谢。 安潇潇的眸光一寒。 她很肯定,那张纸上,一定被凤齐兴做了手脚。 不过是安潇潇一个恍神间,莫映兰已经再次站到了案前,正准备提笔写字了。 「映兰!」 安潇潇也顾不得其它,莫映兰是她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她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莫映兰受自己的连累。 「怎么回事?」 太后的眉头一拧,眼神也往一侧看去。 康王妃注意到是安潇潇,笑道,「是潇潇,之前一直是她在帮着莫小姐调理身体,可能是有什么事吧。」 太后哼了一声,「这等场合,怎地也如此地不守规矩?」 太后的声音不高,可是这水榭内本就寂静,她这一声,自然也清楚无比地落入了在场每一位的耳中。 安潇潇倒是不在意。 她原本就与太后是两看生厌的关系,自然也没想着要去讨好她。 可是莫映兰的脸色忍不住就白了白。 「潇潇!」 「刚刚是臣女逾礼了。只是刚刚臣女有注意到,刚刚在此落笔的那位江小姐,腕部力道极佳,竟是在这宣纸上落下了印记。所以,臣女想要提醒映兰一声,倒不如弃了上面的这几张。」 说话间,安潇潇不待太后发话,便已直接将上面的三几张纸,都给扯了下来。 手刚一接触最上面的纸张,她便已经猜到,凤齐兴做了什么手脚。 不过,她面色淡然,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莫映兰看她将纸张再次铺好,倒是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好了,许是刚刚的丫环没有注意,竟然不曾将这几张纸给除去。若非是刚刚起了一道风,我也不会看出来的。」 太后的脸色不佳,康王妃却笑道,「潇潇的眼睛倒是尖利。你呀,先在一旁等着,一会儿我也要看看你的字是不是又有长进了。」 「是,王妃。」 贤妃见康王妃明显就是站在了安潇潇这一边的,小心地睨了太后一眼,两边儿都不好得罪呀。 「久闻康王妃疼爱安小姐,今日一见,倒是真的了。」 「这丫头自小便常来康王府。我与她母亲,也算是手帕交了。膝下又只幻幻一个女儿,一来二往,她们两个丫头玩儿地多了,我自然也就见得多了。若是没有潇潇丫头,说不定,我现在也不能陪着母后在此赏花了。」 话里话外,都是对安潇潇的赞赏。 先前虽然太后有出言对安潇潇不满。 可是如今康王妃明言袒护。 先前还想着嘲笑安潇潇一番的那些小姐们,顿时就歇了心思。 特别是有人还想到了之前希世子曾为了她将一名武将给暴打了一顿呢。 当下,众人看向安潇潇的视线,也便复杂了起来。 安潇潇将一切弄好,退了两步。 既然康王妃刚刚点了她的名字,自然就不能再躲过去了。 站定之后,眼睛往凤齐兴的方向瞄了一眼。 果然,看到那个男人的脸色都变了。 安潇潇面色浅浅淡淡地,只是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分明就是藏了太多的犀利。 纵然只是一眼,也足以让凤齐兴,惶惶不安了。 两人虽然是头一次正式的接触,可是凤齐兴从心底里头,就对这个安潇潇生出了几分的畏惧。 同时,可能是又因为凤琪琪的事情,所以他对安潇潇,始终都是充满了敌意的。 安潇潇静静地站在那里,低头微思。 对付她不要紧。 可是想着藉机来欺负她身边的人,就是不行! 她安潇潇别的本事没有。 可是这护短的本事,就是天生的! 凤齐骏虽然不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以他对这位堂弟的了解,还是料到了一二。 特别是坐在了凤齐骏的身边,自然能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 「五弟,你没事吧?」 凤齐兴回神,有些慌乱地摇了摇头,「没事。」 凤齐骏再次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最好是别惹事。」 凤齐兴没有吭声,眼睛则是看向了安潇潇的一双玉手。 竟然没有半分的反应?! 凤齐兴的眼睛里,很快又流露出了一种很兴奋的神色,就好像是爱吃骨头的狗,突然看到了一根带着肉的大骨头一般。 这样的眼神,自然也引起了安潇潇的注意。 眯了眯眼,看来,应该是因为自己对他的药粉没反应,所以才让他觉得好奇了吧? 这样也好,将注意力都转移到自己身上来,也免得他再祸及无辜。 莫映兰几人写完,太后等人都一一看过之后,便轮到安潇潇了。 与安潇潇一起写的,还有何丽华。 也就是莫映莲的母亲何氏的娘家侄女。 看到她竟然跟自己在同一组,安潇潇也只是微微勾了勾唇,不甚在意。 康王妃对于安潇潇的字,还是很有信心的。 毕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写过那么多次了,哪能没有印象? 安潇潇写了一首五言诗,然后交给了宫人。 倒不是她真的喜欢这首诗,只是觉得,这首诗的字数比较少而已。 而她又恰好比较懒! 安潇潇的字一出来,便是不喜欢她的太后,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手字,写得的确是极好。 「这字里,倒是有一种特别的虚淡,散远和沉静闲适,小小年纪,能写出这样的字来,的确是不易!」 贤妃娘娘见太后都出口称赞了,自然也不好不表态。 「母后说的极是,臣妾看来,安小姐刚刚在运笔中,似乎就是气质出尘,与旁人不同。如今看其字,只觉得是省去尘世浮华以求空远真味的感觉,臣妾愚钝,也不知说地对不对。」 太后听罢,倒是连连点头,「不错,从字上看,正是你刚刚说的那般。」 康王妃见安潇潇一副字,倒是得了太后的赞赏,转头朝她微微点头,笑了笑。 「这丫头倒是难得正经地写一回字!估计也就是因为母后在此,她才收起了那些个小性子。母后不知道,她平日里,可从来不肯这样规规矩矩地写呢。还是母后的凤威重,才镇得住这个小丫头。」 一番话,既抬举了安潇潇,同时,又不忘了奉承太后,好让太后能对安潇潇改观一二。 康王妃,果然也不是一般人呢。 太后听得心里头无比畅快。 似乎是早先安潇潇对她不敬的那些画面,也都模煳了。 「好!不错!这丫头倒是有些天分的。」 太后能给出这样的评价,已经是很不易了。 因为有了安潇潇如此出彩的一副字,对于其它二人的字,太后等人,也不过就是一眼扫过,并不在意了。 何丽华满心期望自己的一手小楷能得太后夸赞,没想到,风头却全都被安潇潇给抢了去。 心中自然是妒恨非常,可是偏偏又发作不得。 后面,又有几位小姐也都一一写了,只是,再也没有哪一位,能得太后的夸赞了。 这一回,安潇潇倒是对这位太后刮目相看了。 原以为她就是个老煳涂了,没事儿总爱牵牵姻缘线。 如今看来,还是一个较为理智的老太太的。 最终,这第三名给了江小姐,第二名,给了莫映兰,第一名,就落到了安潇潇的头上。 看着太后赏下来的这支步摇,安潇潇的心里反倒是有些不是滋味了。 她可没忘,刚刚太后叫她过去时,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另有一番意味的。 李幻幻没能进了前三,不仅没有失望,反倒是高兴得紧。 原因无它,李幻幻的字,一直就很潦草,而且心性不定,所以,很难乖乖地坐下来练会儿字。 今日没有被太后拉着讲大道理,她就已经是千恩万谢了,哪里还指望着拿个什么彩头? 这一番比试下来,也耽搁了不少的时辰,方夫人看着差不多了,便吩咐人去赏莲阁里摆宴了。 贤妃难得出宫一趟,自然是想着多陪太后在外面坐坐,也好与这些夫人小姐们拉拢一下关系。 特别是,能和康王妃好好地说说话,也能让她的心里有底气一些。 因为有太后在,所以整个饮宴的过程中,几乎可以说都是相当地安静。 方夫人考虑到了男女有别,将男子留在了水榭这里用膳,其余的女眷,则是都到了赏莲阁。 安潇潇吃地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看着自己身侧的荷塘内。 早就听闻方夫人爱莲成痴,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安小姐,怎么心不在焉的?」 安潇潇转头,对上了何丽华。 她们这一桌,总共六个人。 除了莫映兰和莫映雪姐妹外,还有江小姐和另一位林小姐。 至于这位何丽华,也是因为她主动凑过来的。 毕竟,她可是声称自己和定国公府是亲戚的。 对于定国公府的那些家务事,自然是没有人会主动提及。 方轻柔见何丽华主动凑过去,也便顺了她的意。 「我只是觉得这里的莲花养地好,忍不住多看几眼而已,何小姐有意见?」 何丽华喝了一口茶,轻拭了一下唇角,「原来安小姐也是爱莲人。也是,古人有云,莲出于泥而不染,倒是与安小姐挺配的。」 这是在讽刺安潇潇在乡下十年的生活了? 安潇潇轻笑一声,并不在意,比这难听的话都听过,更何况,何丽华也不过就是一个可有可无之人,在她这里,起不到半分的作用。 莫映兰瞪了何丽华一眼,看到安潇潇没有生气,甚至是没有再多看何丽华一眼,这才松了一口气。 何丽华也没想到,安潇潇竟然是没有被她激怒,当下便又开始口无遮拦了。 「安小姐不说话,也就是默认了?我听说,安夫人是渔女出身,想必自小便和水打交道,这莲花也是开在水中的,安夫人应该是没少赏莲吧?」 话落,自己竟然掩唇轻笑,「是我疏忽了,既然是渔女,下船入水,自然是为了打渔,怎么可能是赏莲呢?抱歉了,安小姐。」 ------题外话------ 不作就不会死。至于何丽华。你们说,我是虐呢,还是虐呢,还是虐呢? 第二十五章 霸气的安潇潇 面对何丽华的挑衅和侮辱,安潇潇自然是有火气的。 不过,先她一步出声的,却是莫映兰,「何小姐,请你注意你的言行。安夫人是何出身,轮不到你来置喙,我只希望你别忘了,安夫人可是皇上亲自下旨册封的诰命夫人!」 何丽华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流露出一抹不屑的神色。 「那又如何?被册封了诰命夫人,就能将过去的事情,掩盖得没有痕迹了?再说,我说的都是实话,有什么不对吗?」 「何小姐刚刚的话,自然不对!」 安潇潇的声音清冷,没有一丝温度。 落到了何丽华的耳中,只觉得似乎是有着阵阵的冰寒之气,一下子钻入她的体内,在她体内的每一处,开始生根、发芽。 何丽华突地打了一个冷战之后,左右看了一眼,意识到这里是方家的赏荷宴,便又挺直了嵴背,好似自己是一个多么高贵之人。 「安小姐急了?我刚刚也不过就是实话实说,难道安小姐也觉得,安夫人以前的身世太过不堪,见不得人吗?」 这话,又是一道陷阱。 若是安潇潇说是,那自然就等于承认了母亲的出身低微,更等于告诉世人,她是一个嫌弃母亲的不孝女。 倘若她若是回答不是,那先前的怒气,又如何解释? 而且,只怕接下来,何丽华的话,还会更难听。 安潇潇的眼睛微微一眯,给了身后的七月一个手势。 七月会意,转身绕到了何丽华的身边。 何丽华心中的危机感,顿时就升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 话未说完,便听到了这宴客的大厅里,响起了几个极为响亮的巴掌声! 众人当即惊唿,所有人都惊诧地捂着嘴巴,满脸的难以置信。 安潇潇竟然是当众就让婢女甩了这个何小姐几巴掌,这简直就是在打何家的脸面。 何丽华被打,自然是引起了不远处何夫人的注意。 何夫人连忙过来,一看女儿的脸又红又肿,当即大怒。 「安潇潇,你想做什么?这里是方家,可不是你们靖安侯府!」 安潇潇不徐不疾地拿帕子轻拭了一下唇角。 「原来何夫人还知道我是靖安侯府的人。呵呵,何小姐,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当众辱骂朝廷一品诰命夫人,是要掌嘴的吗?本小姐看你年纪小,不懂事,只是让婢女赏了你几巴掌而已。若不是因为念着这里是方家,你以为,本小姐会如此轻易地饶过你?」 一番话下来,滴水不漏。 还将何夫人给噎得说不出话来。 的确,安潇潇拿大渊的律法说事儿,她们谁也没辙! 毕竟,安潇潇的做法,可是一点儿也不为过,甚至,还是轻饶了何丽华。 方轻柔此时也急步过来,试图缓解一下气氛,「何小姐不懂事,安小姐打也打了,气可消了?」 安潇潇挑眉,缓缓地站了起来,「消气,自然是不可能的。没有人能在听到别人辱骂了自己的母亲之后,还能淡然处之的。何丽华,若是再让我听到你敢对家母不敬,那可就不是几巴掌的事了。」 何夫人气得脸上是又红又紫的,却半分辩驳的话也说不出。 谁让人家是靖安侯府的小姐呢。 而且这一番话里,句句都是以为了维护母亲而战,自己又凭什么再去指责人家? 方轻柔淡淡地看了她们母女一眼,面有嫌弃,「来人,何小姐身体不适,你们送何夫人和何小姐出去吧。」 「是,小姐。」 这就是在*裸的撵人了。 何夫人气急,「你!」可是你了一个字之后,便没有了下文。 方家,他们何家可惹不起。 比起有家人在府上的方轻柔,何夫人还是觉得,无依无靠的安潇潇更好拿捏。 满眼忿恨地瞪了安潇潇一眼,拉起还在那里呜咽的何丽华,「我们走!」 何家母女走了,宴会继续。 方轻柔站在了安潇潇的身侧,「安小姐,先坐吧。若是再有什么问题,还请及时地知会我一声。」 话说地很周到。 可是安潇潇也听出来了,这是想着提醒她一句,这里是方府,有什么事,也应该顾念着方家一些。 安潇潇淡淡一笑,「多谢方小姐了。」 再次落座后,很明显,桌前的人,看她的神色都不对了。 莫映兰则是满面的敬佩之色,「潇潇,你刚刚真的是好霸气!」 安潇潇抿唇笑道,「若是换了你的母亲被人如此辱骂,你也会变得强硬起来的。」 莫映兰微微点头,想到之前何氏还是她的继母时,这个何丽华可没少借着她的势来欺负自己。 可是哪一次,自己能真正地强硬起来? 如今看到了安潇潇处理事情的态度,她才明白过来,果然是人善被人欺呀。 女席这边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男宾那边。 方轻阑原本就不是一个爱嚼舌根之人,也素来不喜欢去打听这些。 可是刚刚小厮过来回禀,大意无非就是说让他注意着何公子一些。 方轻阑原本与这位何公子的交情便不深。 也是因为路上碰巧了,才会有此一邀。 如今何丽华竟然如此上不得台面,方轻阑也觉得安潇潇这事情做的没错。 果然,不一会儿,何公子便脸色难看,然后急匆匆地告了罪,先走一步了。 方府的宴会过后,大家便被丫环引着,要么小憩,要么继续赏荷。 好巧不巧地,安潇潇和李幻幻、莫映兰莫映雪四个人,就碰到了凤齐兴。 再看到他,安潇潇不由得火气蹭蹭地往上蹿! 一个大男人,在那样的场合来算计一个女子,他还要不要脸? 若不是自己反应地快,只怕莫映兰就要当场出丑了。 那药粉,可是会让人瞬间失去理智的。 凤齐兴再见到了安潇潇,眼神里的兴奋和好奇,却是明显盖过了先前的仇怨的。 安潇潇大概猜到了,他应该是看自己接触了那些药粉,却没有任何的作用吧。 「这年头,赏个花都能遇到噁心的人,真是倒尽了胃口。」 安潇潇没头没脑地这么一句,让莫映兰以为她是在说先前何丽华的事。 「那个何丽华,向来就是说话不过脑子。我想她是以为这是在方家,你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儿将她如何,才敢大放厥词。可是没想到,你竟然如此高调地回击了她,也算是彻底打了她的脸了。」 安潇潇的眉梢微动了一下,也没有要多做解释的意思。 「凤五公子有事?」 凤齐兴愣了一下,「安小姐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安潇潇淡淡一笑,方便,太方便了。 「你们几个就去前面亭子里稍坐一会儿吧,我稍后就来。」 这里是花园,又没有什么过于高大的遮掩物,所以,两人在这里说几句话,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再说了,安潇潇的身后,还跟着婢女呢。 这园子里基本上到处都有人,也没有什么可避讳的。 「凤五公子找我何事?」安潇潇脸上的笑意暖暖,只是却不达眼底。 「真是意外。安小姐竟然是百毒不侵之身?」 「凤五公子不知道?我以为,当初我被刘氏算计中毒的时候,这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凤齐兴是真的不知道。 毕竟,那个时候,安潇潇这个初回京城的少女,还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更确切地说,那会儿,他还真是觉得这个安潇潇是入不得眼的。 现在,倒是突然有了一种惊艷的感觉。 「安小姐,你我也算是同道中人,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切磋一下?」 安潇潇挑眉,「依着五公子的意思,打算如何切磋?」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选在今日,如何?」 「五公子的意思,是要在这里切磋?」 「当然了。这里人多,不是正合适?」 安潇潇怔了一下,这个凤五公子,这脑子是不是也太奇葩了些? 真以为这满园子的人,都是可以供他试药的小白鼠? 「五公子,这样是不是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强者生存,弱者,生来就是为了让强者用来踩踏的。」 安潇潇的脸色微变,从这位五公子的嘴里说出这种话,听起来真是有些别扭。 安潇潇只觉得有一种异样感,这位五公子,不仅仅是性格怪异,而且,应该是脑子有毛病吧? 更准确的说,分明就是有一种变态的倾向。 微微抿唇,「不行。这里是方府,五公子难道没有听你的二哥说过,不要在这里惹事?」 凤齐兴不屑地翻了翻眼,「不就是一个方府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安潇潇的嘴角一抽,这位五公子的眼里,是不是只有毒药才是真正引人关注的? 方家可是百年世家,在京城绝对是极其强悍的存在! 就算是凤家出了一个皇后,也是丝毫不敢轻视方家的。 特别是,方家这一代的年轻人里,个个都是出类拔萃。 方老太爷轻易不再出门,便是前些日子的宫宴,皇上还特意派了人来请的。 这样的身分地位,他凤齐兴是不是根本就不懂? 「五公子,看来你对这人情世故,还是不懂呀。若是有机会,咱们再切蹉吧。」 安潇潇转身欲走。 凤安齐则是慢悠悠地开口,有些傲然的姿态,「你怕了?」 安潇潇的脚步顿住,转身,「就你?五公子,凭你的那点儿本事,还不足以令我产生危机感。激将法对我没用。」 凤安齐就这么看着安潇潇走了,冷哼一声,转身就去找凤齐骏了。 凤安齐这人的性子的确是有些怪异。 而且还着实地痴迷于药、毒,任凭别人怎么劝,也是不管用。 安潇潇今日拒绝了他,却不代表了,他就不会拿这里的人来试药了。 没多久,就有人传出,说是凤家的一个小厮,竟然突然发狂,双目腥红,张嘴就开始咬人了。 安潇潇看着别人一脸惊惧的样子,自然而然地,也就想到了那个凤齐兴。 这件事,十有*,就是他干的。 好在,出事的是男宾那边。 就算是有人怀疑,第一个怀疑目标,也一定是凤齐兴。 而且,方轻阑本身就精通医术,想要查出来,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这个凤齐兴,他是脑子坏掉了吗? 估计这个时候,凤齐骏能气得跳脚了! 安潇潇猜地不错。 凤齐骏果然是气得脸色铁青。 可是面对一脸呆萌样子,浑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的凤齐兴,他却是半点办法也没有。 「我也没想到,他会撞到我的身上呀。二哥,你是知道我的,我身上总爱戴着一些药粉,哪知道他会撞上我,然后染上了那些药粉?」 方轻阑的眼角一抽,面对这样看起来有些半傻的凤齐兴,他还能说什么? 凤齐兴都承认了,自己身上的确是带着这个药的。而且,也的确是有下人看到,是这个小厮自己撞了凤齐兴,之后,才会出现了那等发狂的症状。 怎么说,都是方家的下人无礼在先。 「罢了,这件事情,也是我方家管束下人不严,怨不得凤五公子。」 凤齐骏连连拱手赔罪,「我这个弟弟,就是太过痴迷于医药了。还请方二公子勿怪。」 方轻阑含笑摆手,此事既过了,也无需多言。 而且,凤齐兴这人是个药痴,基本上,京城的人都曾听闻过。 他还能跟这个凤齐兴计较吗? 不过,方轻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就是了。 而安潇潇则是在另一侧,笑得无比无良。 敢惹上了方家,这个凤齐兴,绝对是个胆儿大的! 当然,只怕今天回去,他也必须要面对凤家人的怒火了。 方轻阑看着好性子,可是方家的底蕴,不是凤家人能轻易招惹得起的。 更何况,如今皇后为了给自己的儿子铺路,巴不得能拉拢方家这样的传世大家族呢,可这位凤五公子倒好,闲着没事儿干,一定要来招惹方家! 不过,凤家倒霉,这也正是安潇潇乐于看到的。 她巴不得凤家树敌太多,从而忙着应付那些大事,没有时间来找自己的麻烦。 方家的赏荷宴过后,方夫人便将事情都一一细述与老太爷听了。 今日的赏荷宴,一方面是为了给方家的几个年轻后辈们,相看合适的婚配对象,另一方面,就是也想要藉此机会看一看,如今京城的几大家族,处境如何。 老太爷听罢,面有淡笑,「何家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家族罢了,生不起什么事来。倒是那个安家的丫头,有几分意思。」 方轻阑闻言,站了出来,「祖父,孙儿曾与安小姐有过几面之缘。此人看似慵懒无害,可是其心性极傲,不是一个容易被人说服的女子。」 方夫人沉吟了一下,「父亲,儿媳今日观那安潇潇,性子过于孤傲,不过,她已经订了亲事,也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方轻阑的眉头微拧,「不然!母亲,今日若非是安潇潇急中生智,只怕莫家的小姐,就要在那样的场合公然出丑了。」 方夫人一愣,「何出此言?」 「我与那个凤齐兴也有过数面之缘,那个人,的确就是一个性格怪异之人,不仅日夜与药为伍,而且用来试药的,全是被凤家买来的奴僕。今日他碰过的那张纸上,只怕就是被他做了手脚,只是他的手法太快,我不曾来得及看清楚而已。」 方夫人吓了一跳,「竟有此事?这凤齐兴未免太过大胆!」 方轻柔的黛眉微蹙,「这个凤齐兴的确是过于大胆,我看他今日在府上,分明就是故意的。」 「我看也是故意的。」方轻阑附和道。 老太爷摆摆手,「不必再纠结这件事。我们与凤家,目前只要是相安无事便好。不必献殷勤,也不必太冷落了。至少,让凤家觉得我们是处于中立的位置便好。」 「父亲,儿媳今日看那定国公府的大小姐,性子温驯,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只是听闻其患有心疾,也不知现下如何了。」 方夫人对莫映兰倒是极为满意,只是除了她的身子骨之外,又总觉得有些不太保准。 「有安小姐调理过,应该是大好了。不过,母亲,您确定大哥会喜欢这样性子的女子?」 方夫人一怔,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何时需要去考虑孩子们自己的想法了? 「你大哥如今不在京城,难道还要让他亲自相看不成?」 方轻阑微微蹙眉,其实,事关大哥的终身大事,若是匆匆就此订下,只怕将来,会促成了一对怨偶。 「母亲,您想想三叔和三婶娘,若是想要让家事和乐,还是应当要让大哥自己来拿主意。」 方夫人面有不悦,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夫君。 方老爷一直是一个温柔好说话的。 对于儿子的提议,他倒也是觉得可行。 「你就先留意着,待儿子回来,再让他从中选一选,也无不可。」 虽然没有明说,可是意思也已经很清楚了,还是希望能让儿子自己做主。 而老太爷,在一听到提及他的三儿子和三儿媳之后,面色便沉郁了下来。 见到老太爷如此,所有人也都沉默了片刻之后,一一退下了。 方轻阑刚刚走出院子,便被方轻柔给唤住了。 「二哥!」 方轻阑止步,扭头,「妹妹有事?」 「二哥,你觉得那位安小姐如何?」 「极好!」方轻阑顿了顿,「怎么?你对她感兴趣?」 「不是。二哥,我的心思,你应当知道的。」 看到妹妹一脸苦涩的样子,方轻阑的脸色顿时便严肃了起来,「妹妹,此事不是说过了?钟离澈已经有了未婚妻,你以后还是莫要再胡思乱想了!」 「哥哥,心已经给了出去,又如何能轻易地收回来?」 方轻阑看到妹妹这不争气的样子,顿时是又气又急。 四下看了看,伸手将她拉到了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怒喝道,「你疯了?你与那位钟离将军不过才见过几次?如何就对人家倾心了?」 「二哥,你不明白。有的人,你哪怕是天天见到,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可若是你命定的那个人,哪怕只是一眼,也能让你印到了骨子里去。」 「煳涂!」方轻阑怒斥,「什么命定的人?那是安潇潇命定的夫君,不是你的!」 方轻阑这一句话,对方轻柔的杀伤力还是极大的。 「二哥,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的芳华错付而已。我只是想要嫁给自己喜欢的男子,这有什么错?刚刚二哥不是还在口口声声地主张,要让大哥对自己的婚事做主吗?怎么到了我这里,你便是这样的态度?」 方轻阑没料到,向来温柔可人的妹妹,竟然会为了一个男人,如此地不可理喻! 「你有没有想过,钟离澈是一个已经有了婚约的人,而且他的婚约还是皇上亲自赐的。你想怎样?难道你想要抗旨?还是说你觉得自己主动送上门去做妾,就能将钟离澈感动了?」 方轻阑的话说地极重,而且语气里,除了气愤之外,还有些许的轻蔑之意。 他就想不明白了,自己的妹妹,怎么就非得钟离澈不嫁了? 方轻柔的脸色白了白,她知道,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说出刚刚那样的话,实在是太过不知体面了。 「二哥,你不知道。我与钟离将军,其实是在幼年时便见过的。」 方轻阑愣了一下,「妹妹?」 「二哥,你以为这诸多的乐器,我为何独独偏爱奚琴?」 方轻阑有些吃惊,难道还与钟离澈有关? 「当年,我在林中初见他,他小小年纪便抚得一手好琴。他的琴声,听起来凄凉无比,我那个时候,便觉得他是一个极其孤独的人。我对于琴的认知,也是自那一日开始的。」 方轻阑错愕不已,没想到,妹妹与钟离澈,竟然还有着这样的一段孽缘。 「你,你确定是他?」 「自然是他!我的记忆力如何,二哥还不清楚吗?如你所言,他常年在外,这才回京几个月,我与他见面的次数有限,何以就对他情有独钟了?」 此时,远在靖安侯府的安潇潇则是面色微变,呢喃了一句,「青梅竹马吗?」 第二十六章 解惑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安潇潇是真的坐不住了。 就他的那个面瘫样子,竟然是在几年前就已经勾搭上一个小姑娘了? 怎么想,安潇潇都觉得自己吃亏了。 可是再一想到了巫族的乌昊辰,安潇潇立马又气不起来了。 虽然有了圣上的则婚,可是自己到底能不能嫁成,还是一个未知数呢。 也不知道嘆了多少声气,最终安潇潇还是又一脸无奈地躺在了自己的闺房里。 天色已黑,院内也都掌了灯。 安潇潇正对着一桌子菜发呆,当真是半分的食慾也没有。 「小姐,方府派人来了,说是想求小姐一味药。」 安潇潇挑眉,面无表情地看了七月一眼,「什么药?」 「说是天山雪莲。」 安潇潇呵了一声,「他们方府当我是什么了?天山雪莲那样名贵的药,我就一定有吗?再说了,就算是有,为什么我就得给他呢?」 七月尴尬地笑了笑,「小姐,那要怎么回?」 「就说我歇下了,没敢打扰我。」 七月啊了一声,然后面色讪讪地看了一眼天色,这会儿天才刚暗下来,您就歇下了? 还欲再说,可是对上了小姐那分明就是含着怒气的眸光,当下打了个激灵,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匆匆下去了。 两刻钟后,安潇潇还在对着一桌子的饭菜发呆,既不吃,也不让人撤了。 「小姐,方二公子亲自来了,说是需要天雪雪莲救命之用。还请您能大发慈悲。」 安潇潇的头也不抬,「我又不是观士音菩萨,他求我就给吗?他说的慈悲我就是神仙了?」 这话,还真的是沖! 七月知道,小姐现在的心情不好,怕是什么好话也说不出来的。 「小姐,听说是方老太爷突发急症,急需天山雪莲救命。若是您能将药送与他,也算是和方府交好了呀。」 一提这个,安潇潇的怒气更甚! 手上的玉箸啪地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那清脆且有力道的响声,吓了众人一跳。 「本小姐就那么卑微吗?非得和方府交好吗?」 急急赶过来的方轻阑恰好听到了这一句。 「安小姐,并非是您卑微,眼下,而是在下卑微求药。」 被人听到了? 安潇潇反倒是笑了,而且笑得还格外地张扬妩媚,甚至是有些小得意!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反正就是看到方家人,现在心里就不得劲儿。 「方二公子这是做什么?您这谪仙一样的气度,哪里卑微了?」 方轻阑面色微怔,总觉得今日的安潇潇与以往所见到的不太一样。 这么大的火气,难不成自己得罪她了? 「安小姐,在下上门求药,实乃诚心。若是没有这味天山雪莲,只怕我祖父他是撑不过今晚的。」 「那又如何?与我何干?」安潇潇硬着心肠,寒着一张脸道。 方轻阑只觉得一时无言。 明明今日还看到她为了帮莫映兰解围,不惜冒着被太后训斥的风险,也要去做。 怎么自己今日来求取一味药材,她竟然会是这个态度? 「安小姐,可是今日在方府,有何得罪之处?」 安潇潇顿时气结。 有些话,能说吗? 不过,被方轻阑这么一问,她倒也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方老太爷需要这味天山雪莲救命?」 「正是。急需。」 「你如何得知我这里有的?」 「哦,是希世子提醒的。」 安潇潇的眸光暗了暗,片刻后,朝着九月摆了摆手。 九月会意,立马就去取药了。 「药我可以给你,只是二公子觉得,天山雪莲这样难得的药材,你当如何来回报我?」 方轻阑似乎是早有所料,「但凭安小姐差遣。」 「好吧。既然你这么痛快,我也就不难为你了。这笔帐先记下。他日我想到了,自会问你要回。只不过,安公子可莫要装作不知道才好。」 「自然不会。今日欠了安小姐一个天大的人情,我方某定当厚报。多谢了。」 接过九月递过来的盒子,打开看过,确认正是一株天山雪莲,立马转身,马不停蹄地急奔方家了。 「怎么会遇到了李庭希呢?他也去方家了?」 七月和九月相视一眼,小声道,「要不要让人去查查?」 「不必了。方家是大渊的百年世家,名门旺族,李庭希亲自上门拜访,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罢了,你们下去吧。」 九月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顿时心头又有些发苦。 「小姐,要不要去给您备碗红豆粥?」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派人将东西都收走了,七月和九月,就站在了数丈之外的地方,只是这么静静地陪着小姐。 小姐今日如此反常,必然是有什么缘故的。 不然,何故一开始要出言为难方二公子?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一道黑影在靖安侯府的上空飘过,几个起落,已到了安潇潇的闺房之外。 在门口站定,注意到了七月和九月两尊门神在,澈公子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解的神色。 以往他来,这两人早就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 今日,这是怎么了? 刚抬脚,就听七月道,「澈公子,您请回吧。小姐说累了,已经歇下了。」 澈公子面上的困惑更重了些,「她何时这么早睡过?」 「今日小姐去了方府游园,许是累了。」 天衣无缝的解释! 澈公子挑了挑眉,「也好,那我明日再来。」 澈公子转身,走了两步,也未曾听到有任何的响动,转头看了一眼寝室的方向,一片漆黑,兴许是真的累了吧? 眨眨眼,一脸莫名其妙地走了。 屋内,安潇潇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只是两只眼睛,却是在不停地闪烁着。 直到确定澈公子离开了,她才轻微地翻了一下身,「我果然还是不够胆呀。」 说完,便将头整个儿蒙进了被子里,实在是觉得自己不争气。 明明是想着好好审一审他的。 可是结果人来了,自己怎么就连见他一面的勇气都没了? 是害怕他会想起了当年的那位青梅竹马吗? 果然,自己还是一个胆小鬼! 安潇潇在心底里小小的鄙夷了自己一把,然后不知不觉中,就在无比的烦燥情绪中,睡着了。 第二天,安潇潇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眼皮好像很沉,抬不起来。 人也没有精神。 果然,睡眠的质量不好,是会直接影响到她的第二天精神状况的。 安潇潇深吸了一口气,「不就是一个青梅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再说了,我还有师兄呢!」 这后半句话,怎么听都是没有底气的。 「小姐,世子爷来信了。」 安潇潇一喜,立马接了过来。 快速地看过之后,安潇潇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小姐,可是没有查到什么线索吗?」 「当年的旧事,的确就像是一件无头公案了。」 安潇潇此时才想起,巫族人的平均寿命,原本就比普通人短。 知道当年那些旧事的,年纪稍长一些的,已经过世了。 年纪小一些的,如今想要打探,只怕又有些困难。 「采英姑姑呢?」 「回小姐,按您之前的吩咐,给她单独辟了一处院子,倒也清静。」 「她每天都做些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做做绣活之类的。不过,倒是每天念叨着要来照顾小姐。还有,奴婢发现,她常常一个人发呆,偶尔还会抹泪。」 安潇潇点点头,倒是一个多愁善感的。 「告诉她一声,让她先安心在这儿住着,有关巫族的事情,有需要,我会找她的。」 「是,小姐。」 「福安堂那边没有人来问一问采英姑姑的事吗?」 「回小姐,问过了。」 「怎么回的?」 「只说是以前夫人的旧婢,几经辗转,才到侯府的。」 「嗯。挺好。」 不算是撒谎,可是也没有什么太有用的信息。 安潇潇喝了一盏茶后,整个人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继续打压宋家。 或者,直接让宋淑妃去见阎王! 不过,当初能想出那样歹毒的法子来害母亲,这个女人,就算是死,也不能让她死地太顺遂了。 「小姐,澈公子来了。」 安潇潇怔了一下,然后意识到此时是白天,她的未婚夫,倒是可以光明正大地上门了。 「嗯。」 恹恹地应了一声,然后就没有话了。 澈公子初一见她,就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 整个人的情绪明显就是很低落。 「潇潇?」 安潇潇头也不抬,只是应了一声,然后又低头继续盯着手上的书看。 澈公子眸中的疑惑更重,在她的对面坐了,然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直到安潇潇觉得头皮发麻了,忍无可忍,才气唿唿地合上了书本,勐地一下子抬头瞪他。 「你干嘛?」 见她如此,澈公子反倒是笑了。 「心情不好?」 安潇潇一噎,竟然被他看出来了。 「嗯。」 「怎么了?听说你昨天去了方家赏荷,可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听他主动提及方家,安潇潇的表情便有些古怪了起来。 「你对方家很熟悉?」 澈公子愣了一下,摇摇头,单手撑住了太阳穴的位置,手肘放在了椅臂上。 「瑾王殿下与方家的关系不错。」 「嗯?」 「原本,瑾王与方家是有婚约的。」 正在喝茶的安潇潇顿时就是一阵咳嗽,被呛到了! 「怎么了这是?喝个茶还能呛到?」 澈公子嘴上这样说着,手却是十分麻利地帮她顺着气。 「你说谁和谁有婚约?」 「瑾王和方家。」 「方家哪一位?」 澈公子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方家的姑娘多了。就仅仅是嫡支这一系的,就好几个。更何况是还有旁支的姑娘了。」 「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这原是一桩旧事了。当年,先太子还在世的时候,先太子妃与方家的关系极好。你可曾听说过方老太爷极其爱重的一把奚琴?」 「凤凰栖?」 澈公子点头,「正是那一把,那便是先太子妃赠予方老太爷的。当时也曾戏言,将来两家,是要结成亲家的。」 安潇潇这才恍然大悟。 也就是说,并没有真正的文字上的约束? 「当时瑾王年幼,后来,先太子病逝,太子妃也一急之下,竟然随着一道去了。此事,也便搁置了起来,再无人敢提。」 「那方家的意思是?」 「我听说,方老太爷还是极重信诺的,再说,他得了那把好琴,自然是不好再言而无信。只是,不知何故,听说瑾王自己单方面声称,婚约不作数。并且,将凤凰栖也收了回去。」 「你说那把凤凰栖现在在瑾王的手上?」 「正是。」 「你如何知道的?」 「你忘记我还是皇室暗卫的身分了?」 安潇潇一窒,今天的信息量有些大了。 原以为方轻柔是澈公子的青梅,没想到,竟然还牵扯出了方家与皇室的一桩婚约。 「那当今皇上?」 「皇上多年不曾提及这桩婚事,自然就是不愿意让瑾王与方家有所牵扯。方家这样的传世大族,比之凤家,唯过之,而无不及。」 安潇潇顿时就明白了。 皇上这还是在防备着瑾王呢。 皇位在自己手里,他还觉得不安稳,非要想法子,让朝臣们将瑾王都孤立了,以后,再传位给自己的儿子? 倒是打地一手好算盘! 「那你觉得瑾王如何?」 澈公子浅笑,伸手在她的鼻尖儿上轻捏了一下,「不如何。瑾王是瑾王,我是我。」 「我问的是,瑾王此人的人品如何?」 看到安潇潇的脸色不佳,澈公子也恢復了一本正经的状态,「人品自然是极好的。不然,也不会将自己变成了现在这样。」 说到后面一句的时候,他的神色,似乎是有些落寞了。 「我知你与瑾王是有些交情的。若是他有心,我的意思是说,可能,他真的有心去争夺皇位,你可会助他?」 澈公子凝眸看她,片刻之后,才反问道,「潇潇觉得呢?」 「嗯?」 「你若是觉得我当助他,我便助。你若是觉得当任他自生自灭,我也听你的。」 安潇潇一时有些懵住了。 这算是什么? 这样大的事情,他怎么就说地这般随意,这般淡然? 好似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安潇潇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急了,竟然伸手就在澈公子的肩上捶了一下。 「你疯了?这样的大事,竟然就按我的喜好来?」 「呵呵,原本就是如此。」澈公子轻轻巧巧地将她的手握住,然后稍一用力,安潇潇就到了他的怀里。 「什么原本如此?」安潇潇的脑子里还在消化着刚刚他说的话,压根儿没有意识到,他们现在的这个姿势,是有多么的暧昧。 「潇潇,你告诉我,你希望瑾王坐上那个位置吗?」 「不知道。」 安潇潇低头,闷声说了一句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了他的膝上。 扭动了一下身体,想要逃开。 可是澈公子的两手却像是铜墙铁臂一般,将她给牢牢地锁住了。 「先告诉我,为什么心情不好?」 绕了一大圈,他还在为了这个事情纠结着。 安潇潇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总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任性的小孩子,不知道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一个特别不懂事的人。 「我听说,你与方轻柔一早就认识?」 澈公子眯了眯眼,样子有些茫然,片刻后才道,「谁说的?」 「难道不是吗?」 看着安潇潇认真的样子,澈公子也有些急了。 「我以前没有见过她呀。潇潇,你也知道我的身分,几年不在京城,我怎么可能会见过方小姐?」 「再想想!」安潇潇看他一脸茫然的神色,又提醒了一句,「几年前,青梅竹马!」 说完这四个字,安潇潇趁他走神,成功地脱离了他的钳制。 怀里突然一空,澈公子反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挑了挑眉,「我真的没有印象。」 安潇潇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又追问了一句,「你再好好想想,你曾经教过何人抚琴?」 抚琴? 澈公子这回是真的极其认真在想了。 「我不记得曾教人抚琴。不过,几年前,我倒是曾要城林的林子中偶遇一位小姑娘,当时,她听我弹完琴后,便央着让我教她,可我没答应。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些习琴的要理。你说的,该不会就是那个小姑娘?」 安潇潇顿觉满头黑线! 自己这是吃的哪门子干醋呀! 方轻柔心心念念的青梅竹马,压根儿就不记得她了! 「那个小姑娘,应该就是方轻柔了。」闷闷地说完之后,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好尴尬。 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自己折腾了自己一夜,还莫名其妙地朝别人发脾气。 现在想想,好丢脸。 「潇潇今天不开心,就是因为这个?」 安潇潇低了头,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没说话。 澈公子却是突然就笑了。 这一笑,宛若是艷阳明媚,令安潇潇的世界,一下子就晴丽了起来。 「潇潇,我很高兴。」 安潇潇一头雾水地看着他,高兴个毛线呀? 「你能因为这件事情生气,就是说明了你的心里有我。潇潇,我真的很开心!至少,这证明你还是在意我的。」 安潇潇的心底一软,突然想到了两人之间的相识到后来的别离。 种种复杂的情绪,一下子便涌上了心头。 「潇潇,我虽然不在意那个乌昊辰,可是不代表了,我就真的愿意接受他想娶你这一点。」 安潇潇微诧,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及了乌昊辰。 「说到青梅竹马,你和乌昊辰才算是吧?」 澈公子语气听起来有些酸酸的,「你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他。只要一想到,你的幼年,都是有这个男人陪着你度过的,我就恨不能时光倒流,在那个时候,就把你抢过来。」 安潇潇抿了抿唇,眸光微动。 她没有想到,原来乌昊辰的存在,对于他来说,也是这般地无奈。 她以为,他是不在意的。 「潇潇,虽然我有把握不会让乌昊辰娶你,可是我还是担心。」 安潇潇的眉眼一动,抬眸看着澈公子那微微带些忧伤的俊颜。 「潇潇,我不能确定他在你的心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我甚至不知道,在你的心里,我和他的分量,究竟是谁更重一些。」 安潇潇的眼睛慢慢地变大,然后,又慢慢地开始有些湿润了。 一直以来,她都太过于在意自己的感受。 总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却完全地忽略了这个男人的感受。 想到这个男人,为了自己差点儿丢掉性命,心里头便有一种揪疼感。 「潇潇,我知道,我们认识的时间太短。所以,我不想勉强你,也不想给你压力。如今,皇上的旨意下了,你能成为我的妻子,对于我来说,就是最高兴的事。至于那个乌昊辰,我不介意他曾经动过要娶你的念头。我介意的,是你这里……」 澈公子在自己心口的位置指了指,然后目光灼灼地看着安潇潇。 安潇潇竟然一时无语,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跟他去沟通了。 刚刚,这个男人再一次地对自己表明了心意。 可是自己呢? 所以说,其实,真正一直没有安全感的人,是眼前的这一个吧? 将心比心,自己只不过是知道了方轻柔和澈公子以前的一些旧事,甚至,对于澈公子来说,压根儿就是记忆模煳的旧事,可是她却那般难受,宛若是百爪挠心。 那么他呢? 得知自己在巫族还有一个未婚夫。 而且还是自己的师兄,陪伴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师兄。 他的心里,又怎么可能会好过? 安潇潇轻轻地咬了咬嘴唇,她果然,还是不太会跟人打交道。 低头想了想,半天后,才慢慢地挪动了一下脚步,然后再慢慢地蹭到了澈公子的身前。 然后,低着头,微微一偏,轻轻地朝他靠了过去。 两只小手,就这么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腰间。 她的脸,静静地贴在了他的心房处,听着他简单有力,又最热情的心跳声…… 第二十七章 收些利息 因为方轻柔一事,安潇潇与澈公子之间的感情,似乎反倒是更近了一步。 而凤齐兴在第二日,也便命人递了拜贴过来。 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想着与安潇潇切蹉一二。 那言词间的架势,似乎是不与她分个输赢高下,就不愿意罢休似的。 安潇潇还真有些为难了。 不过,想到了那个凤齐兴就是一个变态,所以,压根儿也就不去理会他。 结果,这一日,安潇潇不曾回復,也不曾应约,就令凤齐兴在茶楼里等了她一个时辰之久。 凤齐兴此人,心狠手辣不说,而且是睚眦必报。 如今见安潇潇不肯来赴约,自然是以为她瞧不起自己。 心中顿生怒气,回府之后,就将自己给关在了院子里,闭门不出了。 次日,又命人拿了拜贴到靖安侯府。 二月看过那贴子之后,有心不予理会,可是在摊手看到了自己掌心的青色之后,当即面色大变,急匆匆地进去寻小姐救命了。 半个时辰之后,安潇潇看着那个被扔在了铜盆里的请帖,恨得牙痒痒。 二月的毒已解了,倒也不是什么奇毒。 只是这凤齐兴的处事太过乖张。 哪有如此过分的? 他下战书,别人就得接了。 若是不接,便要下毒害命吗? 安潇潇心底里头对这个凤齐兴,当真是厌恶到了极点。 她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可是也绝对不会如此地坑害无辜。 若非是她今日在府中,那么二月,极有可能就会因此而被斩断一只手了。 这凤齐兴的心思,何其歹毒! 瞪着那拜贴,现在安潇潇最担心的是,如果她不应约,这个疯子会不会直接给自己关系较好的那些朋友们去下毒了。 凤齐兴的手可能没有那么长,可是凤家的资源,凤齐兴必然是要利用一二的。 而且,指不定他哪天就会突然发飙。 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更为被动? 倒不如,先与他当面说清楚了。 也免得他总是用这种招数来害人。 这一次,凤齐兴似乎是早料到了安潇潇会来,早早地备好了茶点,盘膝而坐,只等着她上门对决。 安潇潇在他的对面落了坐,也学着他的样子,除了鞋子,盘膝而坐。 「安小姐,想见你一面,还真是难呢。」 凤齐兴的笑,看起来很温和,可是那眸底分明就是还透着几分的挑衅和不屑。 或许在他看来,医者再强,也必然是有解不了的毒的。 就好比,这世人的医术再高,也总免不了生老病死。 所以,毒,天生就比医要强! 当然,这是他心底的认知。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在方家的赏荷宴上遇到了安潇潇,他也不会生起要与她好好斗一斗的心思来。 特别是当他亲眼看到了安潇潇将那些纸张直接捏在手里,而毫无反应的时候,他对安潇潇就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安潇潇看着对面的男人,对他的笑,还真是感觉有些噁心。 「凤五公子相邀,小女子自然是不敢不重视。不知五公子到底有何贵干呢?」 「呵呵,明人面前不说假话。安潇潇,我对你很有兴趣。如果皇上没有给你赐婚的话,我一定会想法子将你讨过来做妻子的。」 安潇潇强忍了心中的不适,面上仍然是笑颜如花。 「怕是要让凤五公子失望了。小女子已有婚配,只怕您只能是另寻芳华了。」 「那倒也未必!」 安潇潇凝眸,「五公子这是何意?」 「安小姐不是精通医术吗?难道没有发现,这里的味道,有什么不一样?」 安潇潇立刻偏头,看向了不远处的那一个绿釉狻猊香炉。 安潇潇眨了一下眼,然后再一脸正色地看向了五公子,「你以为,就凭这小小的春华香,就能将我迷晕了?」 「哈哈,果然不愧是安小姐!不愧是药疯子的徒弟,在下佩服!不过,这春华香里头,自然是有些不一样的。」 说着,还极为狡黠地眨了眨眼,示意安潇潇自己再想想。 安潇潇低头沉吟片刻,「你还加了些许的催情药物?」 「不错!安小姐果然厉害。」 说完,凤齐兴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 「为什么你会没有反应呢?」 安潇潇浅笑一声,「五公子以为,我应该有什么反应呢?」 凤齐兴紧紧地盯着安潇潇的脸,不肯移开目光半分。 许久之后,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安小姐也是同道中人?是我失算了!」 同道中人? 和你? 呀呸! 安潇潇笑得有些寒凉,「凤五公子,久闻你酷爱拿真人试药。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这种事情做多了,是会糟报应的?」 「那些个蝼蚁也能算是人吗?你看看他们活地有多辛苦,多骯脏,多不堪?我让他们试药,也只是为了让他们能有些用处。至少,我能让他们的吃饱三餐,能让他们不受冻,不是吗?」 歪理! 「人家卖入凤府为奴,可不是为了早早送命的。」 凤齐兴对此则是直接就选择了无视,「那些低贱的蝼蚁,活着也不过是浪费粮食而已。他们就是这个世上的渣,除了会将这土地弄脏之外,他们还会什么?倒不如早早地送命,早日下去投胎,重新为人的好。」 安潇潇几乎是快要气炸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无理的男人? 这种话,竟然还说得如此地心安理得? 「五公子,你这样任性,你的家人知道吗?」 凤齐兴愣了一下,然后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难道你不认为那些人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吗?难道你觉得,他们吃不饱穿不暖,甚至是连自己的骨肉都养不活,不应该早早地去死吗?」 安潇潇哑然,她今日果然就是遇到了一个变态! 「五公子今日下了迷药,又是催情药的,你到底想要干嘛?」 安潇潇觉得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的话,肯定是要疯的。 所以,在疯之前,还是想着应该怎么先惩治一下这个无理且自私变态的傢伙。 「当然就是你想的那样的。」 安潇潇气结,什么叫她想的那样? 凤齐兴的脸上瀰漫着一抹有些色色的笑,两只眼睛,滴熘熘地就在安潇潇的身上转悠。 特别,还在她的胸前,盯了半天。 这是在意淫自己? 安潇潇再好脾气,也不可能容忍这样的侮辱和轻视。 手指一弹,趁其不备,已经在香炉里加了些东西。 「凤五公子若是无事,小女子先告辞了。」 话落,开始穿鞋,准备离开。 「安小姐,你难道真的愿意看到你的好朋友受毒物的折磨吗?」 安潇潇磨牙,这个男人,果然是早就有了这样的打算。 「你想如何?」 「简单!我昨天晚上闲来无事,给莫世子的妹妹特别配出来了一味药,估摸着这会儿,也已经喝了。」 凤齐兴说地很随意,可是安潇潇却不敢听地很随意。 「你给莫映兰下毒了?」 凤齐兴挑眉,「没办法。整场宴会,我看就是你们两个人一直形影不离的。而且,我那天原本就是有心用她来试一试你。只是被你给提前截胡了。这一次,也算是我们两个的第一次较量,如何?」 「你下的什么毒?」 「安小姐不是很厉害吗?自己去看吧。」 安潇潇大怒,瞪眼看了他片刻,又转头无意间扫了一眼那香炉,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安小姐,我在凤府静侯佳音。」 安潇潇走出茶楼,似乎是还能听到了凤齐兴那有些变态的笑。 忍不住心底就是一阵恶寒,总觉得身上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去定国公府,快!」 安潇潇知道,凤齐兴应该是没有骗她的。 至少,现在没有必要骗她。 安潇潇伸手揉了揉眉心,看来,得想个法子一劳永逸才行。 今天给莫映兰下毒,如果明天他一时兴起,又去给康王妃,或者是李幻幻下毒呢? 这种人,除了他,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这么一想,安潇潇的心底,顿时就没有了那所谓的罪恶感。 杀了凤齐兴,就等于是为民造福了。 安潇潇急匆匆地赶到了定国公府的时候,便闻得后院儿一阵匆乱的脚步声。 安潇潇随手抓住了一个丫环,「怎么回事?」 「是大小姐出事了。」 丫环急得花容失色,看样子,应该是莫映兰院子里负责服侍的丫头。 安潇潇当下也顾不得其它,带着九月,急匆匆地往里走。 这等混乱之机,也便没有人再去理会匆匆而入的安潇潇几人。 莫子风站在院内廊下,正在大发雷霆,「查!给我仔仔细细地查,看看是哪个背主的奴婢,竟然敢来谋害主子了!」 「是,世子爷。」 莫子风平素里看着温和儒雅,可是一旦牵扯到了他的妹妹,也是按捺不住了。 转头,看到安潇潇来了。 当下,面上便是一喜,「安小姐,快,我妹妹突然就人事不醒了,你来的正好。」 安潇潇嗯了一声,快速地进了屋子,然后看着一屋子哭哭啼啼的女眷,当下便怒了。 「都出去!人还没死呢,哭什么哭?」 安潇潇的话音一落,莫映莲几人,当下也便止了音,不敢造次,悄悄地退了出去。 安潇潇的视线在她的身上盘旋了片刻之后,便火速地到了床前。 「姑娘,我妹妹如何了?」 被拦在了外面的莫子风大急,看到七月从屋里出来了,便抢先问道。 「世子爷莫急。我家小姐正在用针炙之法帮莫小姐解毒。」 「解毒?」 在外间坐着的老夫人一听,脸色立马就变了。 「回老夫人,莫小姐的确是中了毒,而且还是一种比较棘手的毒。」 莫映莲站在了老夫人身侧,擦了擦眼泪,似是无意道,「安小姐怎会突然来了?若非是安小姐来地及时,只怕大姐姐她……」 话未说完,可是其杀伤力,却是不低。 七月只是淡淡地瞟了她一眼。 这等拙劣的技法,她岂会不知? 不就是想要暗示诸位,这毒要么是她们小姐下的,故意引起定国公府大乱。 要么就是莫小姐与小姐两人私下勾结,又达成了什么阴谋而已。 七月冷笑,「我们小姐为什么会恰好来此,一会儿自然是会跟老夫人和莫世子一声交待的。」 莫映莲一噎,总觉得对面这丫头的眼神,太过冰冷了些。 不过就是一介奴婢,也敢对她如此无礼! 看到有莫子风在,莫映莲也只有生生忍了。 约莫两刻钟之后,安潇潇才从里间出来,同时,还拿衣袖,简单地擦了一下额上的汗渍。 「安小姐,我妹妹如何了?」 「没事了。人已经醒了,你进去看看吧。」 安潇潇站在了外面,看着院内开得正艷的月季花,一时心内辗转反侧。 有些事情,只怕瞒着,也未必就是好事。 既然如此,倒不如自己说穿了,也好让莫家人自己去定夺。 定国公府,她还是无意插手的。 安潇潇重新坐回了屋内,然后脸色凝重,「映兰所中之毒,绝非偶然。老夫人,还请了摒退了左右才好。」 莫老夫人看她面色端肃,又想到了之前莫映兰也曾遭人算计,当下心底一紧,将下人都打发了出去。 屋内,只留了莫老夫人、莫家二夫人以及莫子风在。 「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几位若是不信,都可以去佐证。只是有一点,话我说清楚了,你们怎么做,与我无关。」 这话,听起来是有些奇怪的。 莫子风朝她作了一揖,「安小姐请讲。」 「那日在方府的赏荷宴上,二夫人和莫世子都在,应该都看到了我将映兰桌上的纸张换掉了。」 「不错,确有其事。」 「那日,绝非是我说的那么简单。因为那纸下,被人下了药。若是映兰在那张纸上写字,不出片刻,便会当众出丑。」 安潇潇没有说地太详细,「莫世子当日也在,可曾注意到,那上面的纸,还有何人碰触过?」 莫子风呆在原地,仔细地回忆了一下之后,惊唿道,「是凤齐兴?」 「不错!事后,凤齐兴找到了我,说是我碍了他的事,所以,便要在方家与我一决高下。我自然是不肯。不料,他竟然给方家的奴僕下了药,这也算是在给我一个警告。」 莫老夫人已经被这样的说辞,给惊得掉了下巴。 这个凤齐兴,他怎么敢? 「凤五公子喜好医药毒物,这在京城并不是什么秘密。而在凤五公子看来,凤琪琪受挫,皆因我而起,所以对我心生怨恨。只是奈何,我身边被人保护得周密,所以,只好选择了我身边人来下手。」 莫子风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安小姐的意思是说,今日舍妹,是因为你才遭了这无妄之灾?」 安潇潇点点头,又笑着摇了摇头,「是不是无妄之灾,现在不好说。今日凤五公子将我约出,并且直言,若是我不肯与其比试,便要让我的朋友们挨个儿倒霉。这头一个,便是莫映兰。」 话落,她再次将眼神对准了老夫人,「他只说,昨晚新研制出来的毒药,今日一早,送入的莫府。」 此时,莫子风的眼神倏地一紧,莫家,果然是有凤家的眼线! 安潇潇就此沉默,毒药的来源以及她为什么会如此及时地出现在了定国公府,已经说地很明白了。 接下来的事,就与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我已经跟凤五公子说清楚了。后面有什么招数,也都只会沖我来。不过,我很好奇的是,与我关系最好的,是康王府的李幻幻,可是凤五没去找她的麻烦,却来找映兰的。」 只能说明,你们定国公府的空子,是最好钻的。 当然,最后这一句,她没有说出来。 就算是风齐兴的毒再厉害,可如果没有人帮着他下,也不可能会进得了定国公府。 莫子风的脸色极寒,宛若是那冬天的湖面,结成了薄冰,令人望而怯步。 安潇潇从定国公府出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莫映兰的毒,虽然不是特别难解,可也耗费了她不少的精力。 这会儿人一松缓下来,直接就软在了马车里,不想动了。 她可以预见得到,接下来,定国公府会发生什么。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了。 只要他们能将莫映兰保护好,那她也就不必再多费心思了。 倒是那个凤齐兴。 自己今日也同样给他下了药,就是不知道,他何时能将那药性给解了。 安潇潇不傻,她用的药,就算是药效发作,也得几个时辰之后。 所以,完全可以将自己的嫌疑撇清了。 傍晚时分,七月低头进来。 「小姐,听说护国公府里上下乱做一团。凤家五公子的惨叫声不断,一刻钟前,凤五公子才消停了下来。」 「嗯。知道了。」 比自己想像的速度还要再快一些。 看来,这个凤齐兴,的确是不能再留着了。 澈公子过来亲自动手准备了晚膳,两人一起用毕,他才擦了擦手道,「今天去见凤齐兴了?」 安潇潇本来也没打算瞒他,直接一五一十地说了。 「嗯。这件事情,我来处理。你就安心在府里待着。」 安潇潇微怔,「他的毒还是很厉害的。你确定不用我出面?」 「夫人,你应该学着相信为夫。」 突然,听到了澈公子如此温柔,又如此暧昧的话,安潇潇的脸,红得像极了云霞。 入夜,澈公子确定了安潇潇已睡沉之后,才悄然到了凤府的附近。 刚在一处屋檐上站定,便淡声道,「出来吧。」 话落,身边已多了一位同样着了黑衣的莫子风。 「没想到会遇到你。」 澈公子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他敢对我未婚妻下战书,你觉得我不应该过来看看?」 看看? 莫子风的嘴角抽了一下,您老身上这一身冰寒的杀气,可不像是过来看看的。 「我来呢,其实是为了我妹妹。那个,澈公子,能不能麻烦你一会儿先别把人给整死了?」 澈公子瞄他,不语。 莫子风只觉得身上嗖嗖地寒气在蹿着。 「他既然有法子买通了我府里的人,我总要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来吧?」 澈公子冷哼一声,「连自己府里的事情也处理不好,没用!」 莫子风的脸色微变,被人骂没用,这种感觉可真不怎么好。 「那我就当澈公子答应了。」 澈公子再次转头看他,「你没带脑子出门?」 「什么?」莫子风被他的毒舌给吓着了。 「今天凤齐兴刚刚约了潇潇见面,如果今天晚上就死了。你说那些人会怀疑是谁做的?」 莫子风顿时心底生寒,伸手摸了一下额头。 好吧,他的确是想地不够周到。 澈公子再次淡声道,「我不怕对手多,可是我不喜欢总是被对手盯着。」 「那今晚?」 「我只是过来收些利息!」 ------题外话------ 不如大家来猜猜,澈公子会怎么做? 第二十八章 争执 听说当天晚上凤齐兴后半夜起来去了药庐,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药庐就突然起火了。 再然后,听说凤齐兴被烧伤了。 胳膊和腿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好在,脸上的伤不重,养上一阵子,也就没事了。 不过,安潇潇在用完早膳之后听到这样的话,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凤齐兴是一个爱药如命之人,怎么可能会不小心令药庐走水了? 转念一想,凤齐兴被烧伤,药庐里头的那些药,只怕也被毁了个差不多吧。 安潇潇猜想的不错。 凤齐兴在醒来之后,得知自己的药庐几乎是被烧了个干净,当场就发疯了一样,怎么也控制不住。 最后还是凤齐俊点了他的穴,这才让他消停下来了。 事后,安潇潇才知道,他那药庐里头,竟然还有十几支的灵芝两支人参,还有其它的灵药不计其数。 就这么被毁了,的确是让人觉得心疼。 安潇潇自己在那儿坐着都心疼得一个劲儿地咝咝着。 「天哪,这么多的好药。这是谁给放的火呀?早知道这样,我该着先去盗点儿出来的。啧啧,这也太不过日子了。」 七月看着自家小姐一脸心疼的样子,不满道,「小姐,那药就算是不烧,也不可能到了您手上呀?您有什么可心疼的?与共让那个凤齐兴给做成了毒药,自然是不如全都烧了的好。」 话虽如此,可是身为一个懂药之人,安潇潇还是忍不住会有些肉疼。 「算了。不管是谁烧的。虽然是毁了不少的好药,不过,能让那凤齐兴好实一阵子,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九月端了茶点过来,笑道,「小姐,昨儿莫小姐才被人下了毒,昨晚上凤齐兴那里就出了事。是不是也太巧了?」 安潇潇一愣,随后点头,「没错。我怎么忘了这一茬了。莫子风对映兰也是真的疼爱的。呵呵,不过,我倒是没想到,莫子风的动作竟然这么快!不错,能为了妹妹而得罪凤家,给他点个赞。」 安潇潇笑得痛快,孰不知,此时的莫子风,正在自己的院子里头大发雷霆呢。 「这个该死的钟离澈!这黑锅我可不背!」 话落,挥剑便将身侧的一株翠竹给砍成了两截。 随侍的下人们,都退地远远地,不敢过来。 莫子风此时感觉都快要呕死了。 难怪昨天晚上他会那么痛快地就动手了。 自己还在一旁看着解气。 现在想想,这个傢伙分明就是一早就打定了主意,让他来背这个黑锅了。 虽然昨天凤齐兴也找安潇潇的麻烦了。 可问题是安潇潇没事呀。 更重要的是,这京城中的人,可不认为,那位冷面将军,会做出这种事来。 这与他素来的传闻不符呀。 莫子风真心觉得,昨天晚上他被坑了。 如今虽然没有人会说昨晚上的事情与他有关,可是保不齐人家会这么想呀。 没有证据,可是大部分的人,还是会怀疑他吧? 想到今早父亲对自己的那一番话,莫子风的脸更黑了。 刷地一下,把剑收了。 「世子爷?」 「备书,去钟离府!」 「是,世子爷。」 凭什么这黑锅让他来背? 他就得高调地去钟离将军府一趟,好让凤家人也得想想,是不是得罪了钟离澈了。 不过,註定还是要让他失望了。 他再怎么高调去将军府,也不可能会有人以为是澈公子对凤齐兴下的手。 因为凤齐兴约见安潇潇的事,原本就没几个人知道。 再说了,安潇潇一切安好,没伤没病没痛的。 澈公子是吃饱了撑的去找麻烦吗? 况且,莫子风到了将军府后,澈公子只是一句话,他就什么委屈也没有了。 「你是不是忘了,昨天那火,是你放的?」 莫子风的嘴角抽了再抽。 他很确定,昨天只是故意踢了一脚那个小凳子,然后正好撞到了桌腿上,将上面的灯烛撞翻了。 事实上,那个时候,烧着炭火的炉子,不是已经被澈公子给弄翻了? 这绕了一大圈儿,合着还真成了他纵火了? 这人做的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说地好像那炉子不是你故意弄倒的一样。」 澈公子挑眉,懒懒地看了他一眼,「我没有说不是我弄倒的。我也没说,凤齐兴的事情与我无关呀。」 「好呀,既然如此,那你就把事情说清楚了。凤齐兴倒霉的这事儿,跟我没关系。」 「好。」澈公子一本正经地点了头。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莫子风觉得有些不太靠谱。 总觉得这个男人,好像没有那么好说话的。 今天,似乎是有些反常了。 「你真答应了?」 「自然!」 「那你打算如何说清楚?」 澈公子将小童叫了进来,「去备马,随我去一趟护国公府,就说昨晚上的事情,是我们做的。」 小童愣了一下,昨晚上公子做了什么,他还真的不知道。 「公子?您昨晚干嘛了?」 莫子风的嘴角一抽,这人,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大张旗鼓地去护国公府,然后说是他做的。 这怎么看,都像是被自己给逼的。 事情岂不是越描越黑? 说不清楚了! 莫子风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再跟这位澈公子多说一句话,能当场呕血二两! 要不要这么欺负人的? 看到莫子风那一脸黑炭的模样,澈公子的心情似乎是极好。 「莫映兰能与潇潇交好,是她的福气。潇潇有几分本事,你还不清楚。所以,能被潇潇护着,你这个当哥哥的,难道就不应该付出点儿代价吗?」 代价? 莫子风想到了两个妹妹的身体,都是因为安潇潇而逐渐有了好转。 说来说去,自己也还欠着安潇潇的人情。 罢了。 这一次,就当是还她人情了。 至于护国公府,纵然是出了一位皇后,他们莫家,也未必就怕了他们。 只不过,再想如以前那般的恣意,已然是不可能了。 被人强行给揪进了朝堂的混乱纷争之中,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定国公府这样的家世,也是早早晩晚的事了。 莫子风去找澈公子算帐的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安潇潇是在当天晚上看到了澈公子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的一抹假想。 然后,就开始不停地盘问他了。 「你说,昨天晚上的火,到底是怎么回事?」 澈公子不语,只是静静地低头给她剥着松子。 「澈公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安潇潇换了一种语调,眼神也变得幽深了许多。 澈公子听到她这样称唿自己,抬眸与其相对。 「没有。」 「什么没有?」 「我没有觉得你很好骗。」 「那你现在是不是应该跟我实话实说了?」 澈公子沉默不语,双唇似乎是稍稍用力地抿了一下。 「清流,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最讨厌的,就是欺骗我的人?」 澈公子只觉得后背一凉,然后不自觉地,便开口了,「我没有骗你。」 「昨天晚上的事情,你不打算再好好与我说说?」 澈公子无奈,沉思了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了。 原本的确是想有一点点的隐瞒的。 可是想到了他这位未婚妻的某种特殊天赋,当下也不敢了。 听完他的话,安潇潇笑得人都快直不起腰来了。 「你也太坏了,竟然这样利用人家莫世子。」 澈公子却是好脾气地扬了一下眉,然后眸光有些闪烁地问道,「你不生气?」 「我当然不生气了。不过,莫子风一直不想着被搅和进去,这一回,怕是不被搅和也不成了。」笑了笑,安潇潇復又平静下来,「不过,你这么做,倒似乎是在帮着李庭照呀。」 「嗯。目前来看,的确是在帮他。」 目前? 安潇潇的眼睛眨了眨,没有再进一步深问。 「清流,我突然很好奇,你在边关的那几年,到底是怎么过的?」 「就是每天练武、带兵,再就是隔三差五地打仗。这有什么可好奇的?」 「可是我知道你的身分不一般呀。所以,我知道你并不是真的一年到头,就一直待在边关的。所以,我才觉得你分身有方吧?」 澈公子的嘴角弯了起来,「你是想问,我是不是有替身?」 「我总要弄清楚,经常跟我见面的,到底是你本人,还是你的替身吧?」 澈公子笑得有些无奈,「若是替身,你会认不出来?这人就算是再相像,也总会有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说说话的习惯,饮食的习惯等等。我自认,并没有找到那么相似的替身。」 「那也未必。毕竟,这么多年,都不曾被人识破,不是吗?」 澈公子点头,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这几年,我的确是过地不易。前方的战事吃紧时,我必然是要出现在战场上的。一旦得空了,就要去做一些我分内之事,所以,难免就会过得忙碌了一些。」 「当初刺杀你的人,是朝廷中的,还是江湖上的?」 澈公子脸上的神色,慢慢地肃重了起来。 他一直都知道安潇潇是一个极聪明之人。 他也一直都在等待机会,能让他们两个走地更近一些。 可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安潇潇,比他预料中的,还要更为聪明一些。 「具体的来路,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我的仇家派人追杀过来的。」 「你的仇家?」 「我这样的人,你觉得得罪的人会少了吗?」 这样的说法,分明就是有意要掠过此事,不想再提了。 安潇潇挑了下眉,眸子里沉浮的暗涌,也渐渐地沉寂了下去。 既然他不愿意说,那她就先不问了。 就好像,她也同样有秘密一样。 他们两个,似乎是还没有到了非要坦诚相见的那一步。 或许,等到将来成亲,有些事情,才能真正地被揭开了。 相比于安潇潇的淡然,澈公子看她的眼神里,明显就有些小心翼翼的意思。 他虽然知道安潇潇的心里有他,可是他更清楚,她爱自己,远没有自己爱她更多。 相识几个月么? 澈公子看着安潇潇转身去给廊下的几盆花浇水,微微阖了一下眸子。 如果不是因为怕她伤心,他又怎么会不告诉她实情呢? 当年一见,便让她在自己的心里烙下了深入骨髓的印记,这么多年了,自己从未忘却过她。 上天有眼,竟然上他在发生意外时,再一次与她相遇了。 或许,这就是他们两人的缘分。 澈公子在看着安潇潇进入寝室之后,才起身离开。 只不过,他回去的方向,却不是钟离将军府。 瑾王府,书房。 瑾王坐在了一张新制的轮椅上,正在左看右看,显然,对于这件新的工具,还是有些新奇感的。 「来了也不出声,你是想着扮鬼来吓我吗?」 澈公子这才自窗子翻了进来,而后,便一言不发地坐在了榻上,两只眼睛看起来似乎是在走神。 「这是怎么了?跟潇潇吵架了?」 澈公子低头,好一会儿才道,「我昨天晚上并没有在凤齐兴的药庐里找到那味药。让你失望了。」 闻言,瑾王笑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不过就是一味药而已。这么多年了,反正我也没报什么希望了。」 澈公子的眼神却一下子便凝重了起来,「不管怎样,只要还有一线机会,我就一定要救你。」 「何必呢?如今潇潇在帮我调理身体,你也不必再多费心了。让鬼医不必再来了。若是被人盯上,反倒惹祸上身。」 「我相信潇潇的医术,我只是想着,有他们两个一起努力,你的身体,或许能好地快一些。」 瑾王摇摇头,略有些苍白的脸色,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清流,我说过了,不必将精力浪费在我的身上,没有必要。」 「可你是瑾王,是……」 澈公子的脸色肃穆中,又透着几分的悲凉。 瑾王苦笑一声,眸子里的光,明明灭灭,好似天边的星火,「那又如何?十几年过去了。谁还会记得父王当时是怎么死的?谁还会在意,如今的皇上,到底是不是明正言顺地登上了帝位?就算是这一切都是他夺来的又如何?清流,你别忘了,他现在是皇上,是高高在上的主宰者。」 澈公子的手勐地收紧。 这世上最虚伪最无耻的,不过于当今皇上。 可是自己呢? 却还是要尽心尽力地为其卖命! 只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有实力自保,才能有实力,保护眼前这个身子孱弱的男子。 「若非是突出变故,你又怎会?」 澈公子的声音似有哽咽,说不下去了。 「命运如此,你我当自重便好。这些年,为了我这破败不堪的身体,你也没少费心。我这瑾王府里里外外这么多的守卫,如果没有你精心培养的暗卫,我又怎能活到现在?」 澈公子不语,只是紧抿的双唇,仍然能清晰地看出,他心底的隐忍和不安。 「清流,这些年,你做的,已经太多了。能做的,难做的,不能做的,你都做了。我知道,在你的心里,埋着一颗仇恨的种子,纵然是埋地再深,也仍然无法熄灭你想要復仇的*。可是清流,我只是想让你平平安安地活着。人只要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 澈公子勐地一下子抬头,和瑾王期待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四目相对,澈公子素来冰冷的眸子,一下子竟然变得异常地灼热。 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我不会放弃的。我相信,潇潇也不会放弃。你好好地调养,我一定会找到那味药,一定能让你再次风华耀日的。」 「站住!」 瑾王的声音,一下子也跟着冷酷了起来。 「我说过了,我这条命,不值钱了。不值得再让更多的人为我送命。你还不懂吗?」 澈公子没有转身,垂于两侧的手,紧紧地攥着,那青白相间的指节处,似乎是还能听到了硌硌的声响。 「清流,我知道,你还在介意着当年的那件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也说了,潇潇不是普通人,可是你骗了她,虽然一次,可也是骗了她。你确定,还要让她对你生疑,再将当年的事情翻出来吗?」 澈公子的身子一僵,那一刻,全身的力气,似乎是都要随着时间的消失,而流失了。 半晌之后,瑾王才悠悠道,「清流,我感觉得出来,潇潇很喜欢你,也很在意你。可是当年的事情,一旦被她记起来,你觉得,我们三个之间,还能再如现在这般好好地说话吗?至少,潇潇会接受不了的。」 澈公子仍然沉默。 他知道,一直都知道。 当年潇潇是那么依赖瑾王,那么喜欢瑾王,如果当年的真相一旦被揭开。 这最受伤的,就是潇潇。 「不一样了,她现在长大了。或许,她能找到办法,帮你解了那毒呢?」 瑾王摇头,「这么多年,连鬼医都没有办法,她能有什么法子?」 澈公子再次噤了声。 的确,连鬼医和药疯子这两人都束手无策,只能用了好药来吊着瑾王的命,潇潇又怎么能想到救他的法子? 「上次你故意骗她说找到了什么精于此术的暗卫,后来又假说那人死了。此事,原也就是不存在的,所以,潇潇未曾对你起疑,已算是万幸。你确定还要再弄出什么动静来?」 澈公子紧紧地抿着唇,似乎是在极力地隐忍着什么。 是怒气,又或者是一种无言的悲伤。 瑾王看他应该是听进去了,轻嘆一声,「我现在这样,已经是很知足了。你也不必总是再忙前忙后。若是再被皇上盯上了,你这么多年的辛苦,也就白费了。」 「白费便白费了。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 男子声音中再不似从前的那种凉薄寡淡,反倒是透着一种浓浓的哀伤以及无力感。 甚至,还有一种不舍的情怀在里边。 瑾王竟是淡淡地笑了,眸底清清浅浅的笑意,开始自他的眼角蔓出,似是发了芽的藤蔓,开始在他的脸上、眉间,慢慢地缠绕着。 「清流,你能如此待我,我已经极为高兴了。只是,潇潇看着聪明,也有着自己不菲的实力,可她终究只是一名女子。如今安子轩不在京中,还得要你多护着她才行。你放心,我这身子,应该还能再撑个三几年,应该还能看到你们成亲生子的。」 澈公子的眼眶似乎是有些泛红了。 突然转头,然后几乎就是咬着牙道,「你最好是像你说的这样,好好地配合着潇潇的诊治。不然,我不介意将当年的事情都戳穿,届时,你愿意看到潇潇近乎崩溃的样子吗?」 瑾王大惊,几乎就是目瞪口呆了。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你疯了?你不是很在意她?」 「那又如何?你对自己狠,我为何就不能?」 瑾王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若是让安潇潇伤心欲绝,澈公子的心里定然也是万般地难受。 可他宁愿是自己难受,也一定要用这样的法子来绊住自己? 澈公子没有再多话,足尖一点,出了瑾王府。 也不知过了多久,书房内只闻得一声轻嘆,似是薰香一般,无声地飘散在了空中。 「他后面可有跟了尾巴?」 「回王爷,属下特意让人注意着呢。没有。」 「嗯。以后无论是他来,还是安小姐来,都一定要加紧防范,绝对不能让他们被人盯上。」 「是,王爷。」 第二十九章 报復 转眼,已经到了重阳节,安子轩的书信再次传了回来。 除了母亲的事情基本上毫无进展之外,他自己则是被族里的几位长老给闭关操练了。 说白了,就是觉得安子轩的身手太差,需要好好地调教一下。 再怎么说,也是圣女的哥哥,不能太差劲了。 安潇潇眼看事情无果,也只好再另想他法。 中秋佳节,宫里头自然是要再次大办宫宴,以示太平盛世,犒劳这些文臣武将。 不过,靖安侯府如今只安潇潇一女子,所以,她的意思是不去。 谁知道,到了初八的后晌,澈公子竟然亲自来接她了。 「今天晚天的宫宴,你若不去,也不怕我被人给算计了?」 安潇潇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也就是这身皮囊勉强能看,就你那臭脾气,几个人会瞎了眼看上你?」 面对安潇潇的毒舌,澈公子却笑得一脸得意,「潇潇,其实你的眼睛挺好的,没瞎。」 安潇潇顿时抓狂,不过就是想着损他两句,结果怎么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没等她反驳,澈公子又开口了,「而且我的脾气不好,也只是针对除了你之外的人。」 安潇潇哼了一声,「我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救我娘亲,其它的,真没多想。」 澈公子好脾气地上前拉住她的手,「潇潇,不是说过了,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要总是把自己逼得太紧了。而且,就算是没有其它法子,至少,你还可以进入魔凉山的禁地,取出圣花呀。」 「可如此一来,我便要嫁给巫族之人为妻,即便是有皇上赐婚的旨意,你不会以为,我师兄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吧?」 「我自然想过了。能强行将你带走,又不会让皇上降罪到巫族,只有一个办法。」 澈公子顿了顿,「就是你假死逃生。乌昊辰能想的,无非就是这一种,给你别一个身分而已。」 「我明白,所以你觉得,他是没有这样的机会的?」 「当然。」 安潇潇却觉得有些内疚,「可是如此一来,我总觉得,自己又欠了他们的。」 「你只是为了救母,无所谓欠不欠。」 安潇潇没有再接话,事实上,自从皇上下旨赐婚以后,她一直在等。 她以为乌昊辰一定会进京来跟她要一个解释的。 可是她没想到,等了这么久,他却一直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越是如此,安潇潇就越觉得不安。 总觉得,既然是惹上了麻烦,还是要早早地解决比较好。 可是现在这样,越是平静,她就觉得乌昊辰要使出的手段,可能越为难缠。 她当然不会以为乌昊辰会想着抢亲之类的,他更不会公然抗旨。 只是,巫族少主,竟然是南疆的国师。 这样的事情一旦揭出来,对谁也没有好处。 所以,她以为乌昊辰利用南疆国师这层身分来破坏她婚事的可能性,不大。 澈公子看她一个人发呆,大概也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潇潇,不必想太多,我说过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我不会让岳母有事,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又是这种话。 上次也是因为他说了这一句,而后安潇潇追问了几次之后,也不见他有所透露,如今再听到这句,自然是难免就恼了。 「那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说说?」 「潇潇,时机未到。」 安潇潇直接哼了一声,转头不理他。 澈公子眼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若是再不进宫,只怕是真的要误了时辰了。 这可是宫宴,真要被人揪住了小辫子,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对安潇潇,他也知道,是绝对不能动粗的。 否则,事情只会是越弄越糟。 「潇潇,我保证,我一定会在适当的时候,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的。只是现在,真的不行。」 安潇潇的面色有些松动,看到他一脸为难又急切的样子,心已经是软了一半。 可是,一想到了这个男人有事情在故意瞒着自己,而且还是与自己相关的,她这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最终,安潇潇还是进去换衣服了。 澈公子留在外面,一脸的无奈。 现在只是这点儿小事,就已经让她这般地不痛快了。 若是让她知道了当年的事情,是自己故意有所隐瞒,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气得就此与他一刀两断了! 勐地一想到了这个词,他忍不住就是心底一阵冰寒。 不行! 他绝对不能给她这样的机会。 好不容易才求来了圣旨。 说什么,也不能让她逃离自己的身边。 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是阴差阳错地又有了机会,他怎么可能会就此放弃? 哪怕是她以后怨他,恨他,有些事情,他也不能轻易地改变决定。 安潇潇换好了衣服,又重新梳了头,然后由九月陪着,这才一起出了侯府。 澈公子让安潇潇直接坐在了自己的马车上,反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也无谓什么男女有别了。 当然,澈公子想的是,最好是就此让人们看他们的目光有些暧昧,这样的话,安潇潇就更不可能轻易地离开自己了。 这样的想法,虽然是有些卑劣。 可是澈公子却觉得,心安理得。 既然是自己想要的,就一定要去想办法争取。 如果没有任何的行动,只知道一味地恪守规矩,自己和潇潇,只怕是再来一辈子,也不可能在一起的。 一路上,安潇潇都相当地沉默。 澈公子知道,她这是还在跟自己置气呢。 可是澈公子却没有办法解释给她听。 算了,假以时日,或许她自己就能想明白了。 「清流,今天晚上的宫宴,瑾王殿下也会去吗?」 「应该是会的。我听说,太后有意再为他指一位正妃,然后尽快过门。」 安潇潇微怔,太后对这位瑾王似乎是真的特别关照。 「太后是担心瑾王的身体,不想着让先太子一脉绝了后。」 澈公子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安潇潇摇头,就处在了瑾王这样的位置,便是真的将来能留下子嗣又如何呢? 如今是有太后照拂着。 将来太后归天了呢? 瑾王的身子,也是不可能活得长久。 再留下了孤儿寡母,反倒是有可能让人给欺负得生不如死了。 安潇潇嘆气,有些事情,她们这些外人倒是看地清楚。 只是不知道,太后自己是否清楚了。 算了,自己的事情还弄不清楚呢,哪有心里再去理会别人的事? 不过,每次一想到了瑾王,她心底里头总有一种熟悉感。 或许是小时候自己真的常常跟在他后面跑,所以才会如此吧。 「潇潇,今晚的宫宴不会太繁琐。你尽量不要一个人独处,免得被有心人算计。」 「嗯。我知道。」 「还有,等到皇上走了之后,我们就先离席回去。那种地方,待地久了,只怕会惹祸上身。」 「好。」 安潇潇心底隐隐觉得不妥。 总觉得今天晚上的宫宴,只怕不会那么平静了。 到了宫门,改乘软轿。 正好遇到了方轻阑和方轻柔兄妹俩一起进宫。 「给钟离将军请安。」 方轻柔行了一个标准的闺秀礼,安潇潇则是转开头,看向了别处。 一别头的那一瞬间,她有注意到了方轻阑眸中些许复杂的神色。 澈公子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点了个头,然后拉着安潇潇的手,就近上了一顶轿子。 「我不想坐轿子。」 安潇潇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使起了小性子。 澈公子好脾气地看着她,「为何?此处离宫宴的地点可是还远着呢。」 「反正就是不想坐,一个人,太闷了。」 澈公子挑了挑眉,「这样吧,你上去坐着,我就在旁边走着,一路上陪你说说话,如何?」 安潇潇的唇角一勾,眼中浮上了些许的小得意,「好吧。」 澈公子亲自给她挑开了帘子,然后扶她坐了进去。 方轻柔就这样站在了旁边,眼睁睁地看着澈公子对安潇潇这般地宠溺,心内,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复杂不已。 直到轿子被抬起,方轻柔注意到澈公子竟然真的就陪在了轿子旁边,甚至是还伸手给她扶轿了。 看样子,应该是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堂堂的大将军,竟然能为一女子做到这一步,她安潇潇何其有幸? 同样的一幕,方轻阑看了,只觉得这两人倒是般配的很。 能将澈公子这种冰冷性子给搅乱的,估计也就只有一个安潇潇能做到了。 方轻阑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妹妹,「走吧。」 方轻柔这才回神,只是眸中,已是浮上了一层雾气,显然是被刚刚的那一幕,给刺激到了。 「妹妹,不是你的,就不要再去惦记着了。若是惹怒了他,再伤了自己,得不偿失。」 方轻柔低头,「得不偿失么?」 安潇潇原本就是想着刺激一下方轻柔的。 敢觊觎着她的男人,找虐! 不过,看在她一直没有动作的份儿上,就只是让她看看清楚,好让她自己想明白,澈公子心里头的那个人,是自己,不是别人! 可能是因为这种幼稚的想法,所以一路上,安潇潇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今晚的宫宴,凤齐兴和凤琪琪二人都没有来。 凤齐兴是因为之前的烧伤,虽然脸上的伤势不是很严重,可是也不便冒犯天颜。 再说,听说他的左腿伤地厉害,现在走路,还有些跛呢。 至于凤琪琪,只要是她还有脑子,就一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出来触皇上的霉头。 少了这几个人,安潇潇在宫宴上,倒是颇为自在了些。 当然,如果忽略掉了淑妃时不时投过来的视线的话,她就能更得意了。 但凡是宫宴,对于名门世家来说,自然就是一个让自己的儿女崭露头角的机会。 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真正有底蕴的家族,自然是不屑在人前抛头露面。 比如说莫家,比如说方家。 可是对于一些想要攀上名门,甚至是皇家的家族来说,这就是一个让他们的儿女露脸的机会。 安潇潇因为早已被赐了婚,所以无论是才艺还是其它,都不会有人主动提及了她。 正如澈公子所料,宫宴进行过半,太后便开始打听各府的小姐了。 看这架势,当真是要给瑾王娶一位名门闺秀,方才罢休。 安潇潇先是想不明白,再仔细一琢磨,倒也回过味来了。 太后正是担心将来瑾王早逝,万一留下了孤儿寡母,日子难过,所以,才一定要找一位真正的名门闺秀。 如此,有娘家的支撑,至少,不会让瑾王府的将来,彻底地没落下去。 只是,这份良苦用心,也得皇上答应才行呀。 果然,安潇潇有注意到,自从太后开始询问起各家小姐的名讳及芳龄之后,皇上的脸色,便不怎么好看了。 「母后,时辰也不早了。您的凤体才刚刚好转了一些,还是莫要再累着了。朕今日也喝了不少,正好,陪母后一同走走吧。」 太后微愣了一下,之后便又端庄地笑了笑。 「也好,能让皇帝陪着哀家一同走走,倒也难得。」 淑妃在一旁帮腔道,「皇上日理万机,的确是太过忙碌了。」 皇后只是淡淡地笑了一声,没有插话。 皇上起身亲自扶起了太后,这母子俩,倒真是母慈子孝。 众人跪拜,太后的心思,也就算是又被皇上给掐灭在了摇篮里。 皇上一走,天威轻了许多。 瑾王藉口身子不适,也直接离开了。 安潇潇又喝了一杯果子酿,对于宫里头的这种果子酒,倒还真的是喜欢上了三分。 「小姐,您不能再喝了。」 九月在其后,轻声劝道,「这里可是皇宫,一旦您醉了,怕是要有麻烦的。」 安潇潇淡笑不语,她若是不醉,那些人后面这齣戏,要怎么唱下去呢? 澈公子收到了安潇潇的暗示,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想到了她的那个眼神,唯有暂时先掩下了眸中的怒气。 「安小姐可是饮得太多了?」 旁边有人看出她的脸色微红,忍不住问道。 安潇潇浅笑,「没有,只是这大殿内太过闷了一些。我出去透透气便好。」 说完,便带着九月离开大殿,走的时候,又往澈公子的方向瞄了一眼。 其实,安潇潇就是想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竟然觉得给她这个精于医毒之人下媚药,她就没法子了? 到了外面,冷风一吹,安潇潇的头服瞬间就清醒了许多。 脸上仍然是透着一抹绯红,九月担心地跟在后面。 「小姐,可要用颗醒酒丸?」 「不必了。不过就是些果子酿而已,原也算不得什么酒的。」 九月无语,可又奈何不得小姐,只好由着她。 两人在外边闲逛了片刻,安潇潇走路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九月连忙扶住了她,「小姐,您没事吧?」 安潇潇的眼睛阖着,似是有了醉态。 正巧过来了一名内侍,「可是酒喝多了?」 九月连忙点头,「正是,不知何处有地方能让我们小姐暂时歇一歇,好醒醒酒?」 「哦,这边就有,请随我来。」 九月的眸光闪了一下,扶着小姐就跟着那名内侍走了。 进了屋,九月扶着小姐在床上还不曾坐稳,便听得外头一阵响动,咔嚓的声音,分明就是有人落了锁。 此时,安潇潇的一双凤眸倏地睁开,整个人已是没了半分的醉态。 「去看看窗子。」 「是,小姐。」 九月刚动了一步,便觉得身子发软,「糟了,小姐!」 安潇潇眯眼,竟然连十香软筋散这样的药都用上了,看来,真的是早有准备呀。 安潇潇不慌不忙地从身上的一个香囊里取出一个药丸给九月服下。 「看有没有好一点。」 九月就地盘膝而坐,开始调息。 安潇潇自己下了床,到了后面的窗子处看了看,虽然是紧闭着,但是外面并没有被钉死,还好。 想着这里是皇宫,哪个不要命地敢在这里钉窗户? 九月想要完全恢復,自然是没有那么快。 安潇潇将四处的情形都看了一遍,然后再次竖起了耳朵。 「皇上,您慢些。前面有处宫殿,老奴扶您过去休息一会儿。」 竟然是皇上? 安潇潇眯眼,这被算计的,可不仅只是自己一个了! 看了一眼九月,伸手将她提了起来,一个翻滚,人已到了窗外。 刚刚站定,就看到澈公子正寒着一张脸瞪着她。 那样子,就像是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一般。 安潇潇心虚地摸了一下鼻头,「那个,九月中了十香软筋散,估计还得再等一会儿才能恢復。」 澈公子没吭声,然后转了个身,一道黑影便背了一个女子进入了宫殿之中。 「你?你疯了?」 安潇潇大急! 他这是要算计皇上? 「皇上被人下了药,我只是要救他。」 安潇潇怔住,好吧,是她想的太天真了。 两人带着九月,慢吞吞地消失在了夜色中,刚刚离开的宫殿里,则是很快就响起了令人难以启齿的*声。 皇后正坐在了高高的凤座上,俯视着底下的一干皇亲臣子。 有些细少纹的眼尾处,则是慢慢地弥上了一层笑意。 转头,看到了淑妃正亲热地与其它贵妇们说着话,身为皇后的她,则是碍于身分,与臣妇们,不能太亲近,也不能太冷淡了。 心中将淑妃骂了不下百遍,可是面上,却是笑得雍容华贵,仪态万千。 宫宴散去,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才有人到了太后的寝宫回话。 「你们可都看清楚了,的确没有瞧见安家那个丫头出宫?」 「回娘娘,的确是不曾看到。」 「那钟离将军呢?」 「钟离将军在皇上扶您离开之后不久,便出宫回府了。」 太后原本有些褶子的脸上,此时看上去则是分外地阴险。 「好,那就等明日再说吧。」 「是,娘娘。」 一名老嬷嬷走了过来,给太后端了漱口茶,服侍着太后漱完口之后,面有忧色,「娘娘,此事会不会被皇上怨怪?」 「他有什么好怨怪的?当年,他不就是看中了安潇潇的娘吗?如今,这个安潇潇跟她娘就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他有什么不满意的?」 「可是,皇上可是亲自下旨赐婚了呀。」 「那又如何?说出去,自然是安潇潇不守闺训,主动勾引了皇上。怎么可能会是皇上强了她?」 「娘娘高见。」 太后眯了眯眼,然后一脸舒服地躺在了自己的凤榻上,「哀家从一开始,就瞧不上那个丫头,分明就是一个狐媚子。也就只有皇上是让人蒙了眼,才会一力地护着她。竟然还想着将她许给哀家的孙儿!」 嬷嬷没敢言语。 到底,皇上不是没有将安潇潇许配给李庭希嘛。 「这钟离澈也算是我大渊的栋樑之材,怎能娶这么一个祸水为妻?」 说到底,太后就是看安潇潇不顺眼就对了。 「娘娘,时辰不早了,您先歇着吧。」 太后嗯了一声,躺在床上,即便是睡着了,都掩不住唇边的得意。 她就是要故意算计安潇潇又怎么样? 当初敢对她无礼? 现在,就让她自己看清楚了,在这后宫里,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掌权者。 这一晚,皇上在一处不知名的宫殿内,一次又一次地证明着自己还是一个很强壮的男人。 安潇潇被澈公子带回侯府之后,直接就在她的屁股上轻拍了几下,虽然力道不重,可是打在那个地方,安潇潇自然是窘迫地很。 想要发火,可是面对了澈公子那快要喷出冰来的眸子,又瞬间怂了。 好吧,她承认,今天晚上,的确是有些冒险了。 不过,她就真的只是想要弄明白,是谁在算计自己而已。 …… 这一晚,太后睡得极沉,外面负责守夜的婆子也都睡得沉沉的。 半夜,太后寝宫的窗子突然被风吹开,夹散着些许的湿气,一阵接一阵地,朝着凤榻上的太后吹去。 不知何时,那本当落下来的帷幄竟然是被人用帐钩已然收起。 太后似乎是睡得不太踏实,翻了个身,身上的被子,也都直接被她踢翻到了榻下。 第三十章 中风 翌日一早,宫里头就乱了套。 皇上早朝竟然是从一处不知名的小宫殿里走出去的。 而且,皇上前脚走,后脚就有人到坤宁宫里传了口谕,封昨晚上的那名宫女为美人。 皇后几乎就是懵圈的状态,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事。 待打发人出去问过之后才知道,皇上竟然是一夜未回承干宫。 得知皇上又新宠幸了一名宫女,皇后心里倒是没有什么太多的波澜。 反正,这后宫的女人也不少。 佳丽三千,不都是皇上的吗? 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若是连这一点也看不开,那她也就不配当这个皇后了。 「既然是皇上的意思,那就先让人去安排一下吧。先把人带来,另外,记得给她服下避子汤。」 「是,娘娘。」 皇后这话没有避讳皇上派来的人。 按规矩,如果是头一次侍寝,不是在承干宫,那么,这个女人的肚子里就不能留下龙种。 这是祖宗定下来的规矩,所以,就连皇上,也不能违背。 「娘娘,您看,这位新晋的美人,当如何安置呢?」 皇后淡淡笑了,「先看看这人生得模样如何吧?若是个机灵懂事的,本宫倒不妨给她撑一撑面子。」 「是,娘娘。」 宫嬷一听也就明白了。 皇后这意思,就是先看看这人是不是个懂规矩的。 只要不是淑妃或者是贤妃的人,那么,皇后娘娘也不介意手上再多一颗棋子。 「娘娘,太后宫中有人过来人传话,说是太后突然身子不适,似有中风之兆!」 皇后勐地一惊,「你说什么?」 「回娘娘,太后身子不适,如今已有人去太医院传太医了。不过,听着嬷嬷的意思,太后的情况十分不妙。」 皇后顾不得多想,「快,去看看。」 太后中风,而且还是在九九重阳这日,这怎么看都是有些不吉之兆。 这么想着,皇后第一时间,又遣了人去钦天监问问。 这个时候,总要做好所有的防范,免得再被淑妃那个贱人捷足先登了。 太后中风,这绝对算得上是一件大事了。 皇上刚刚下了早朝,还没有来得及喝上一口茶呢,就直奔太后这里来了。 内殿,气氛凝重。 几名太医正在小心地为太后看诊,皇后站在了帷幄外,焦急地等待着。 「给皇上请安。」 皇后的心头一颤,立马回头,面有苍白。 听闻太后有恙,她急匆匆地赶来,衣裳和头饰,都是极简单不过,哪里还有平素皇后的威严和富贵? 「皇上!」 皇后看到皇上过来了,似乎是看到了主心骨,立马就迎了上去,却是一反常态地,没有先行礼,而是泪水积聚在了眸底,却强忍着不肯落下来。 这样的皇后,自然是让皇上的心中,生出了几分的怜惜。 「如何了?」 「几位太医正在给母后诊治,只说是母后这病来地太过突然,一时还不曾查到病因。」皇后的双手冰凉,如今被皇上握住了一只,许久不曾起过波澜的心底,竟然生出了几分的涟漪。 皇上沉眉,拉着皇后的手一併走了过去。 皇上身形高大,一眼便越过了太医的身子,看到了如今太后的模样。 眼斜嘴歪! 果然是中风之症。 皇后的个子娇小,前面又有太医挡着,自然是看不真切的。 「皇上?」 「莫慌,母后自然是会吉人天相的。」 此时,太后凤体违和的消息,才刚刚传出了宫。 皇上看了一眼守在太后的榻前,小心地牵着她的手,正在一声接一声地叫着皇祖母的少年,心底微紧。 这是皇后所出的嫡子,也是目前,他唯一的一个嫡子。 皇后一边拿帕子抹泪儿,一边小心地观察着皇上的脸色。 很快,李庭照和李庭玉二人听到了消息,都赶了过来。 两人见过礼之后,贤妃和淑妃二人,才姗姗来迟。 皇后的眸底闪过一抹得意,面上却是一片忧色。 「两位妹妹过来了,都先在外面候着吧。」 不轻不重的话,却让皇上看她二人的神色,都极为不悦。 淑妃的心里咯噔一下子,只听说太后凤体违和,并不清楚到底病得有多厉害。 她也觉得昨晚上还好好的,能有什么大病? 所以这才来地迟了。 如今看着几位年长的太医都在,皇上也是一脸的肃色,便知道,今日只怕是栽在皇后的手里。 皇后并未第一时间就通知各宫,反倒是刻意延后了消息,这才让她们来地迟了。 可是,这种话,她就算是说了,皇后必然也有一百种法子圆过去。 所以,淑妃倒是聪明地什么也没多说,只是静静地在一侧站了。 皇上看着这两名爱妃的眼神,确实有些不悦。 连刚刚下了早朝,身处前朝的两位皇子都闻讯赶来了,她们这两个妃子才来,是不是也太不将太后放在心上了? 当然,身为皇上,有些话,不必说。 只是一个眼神,便足以令这些妃嫔们,胆战心惊了。 皇后见自己的目的达到,倒也没有为难她们。 「庭照、庭玉,你们两个的孝心,太后会明白的。眼下太后凤体违和,你们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如今皇上心里担忧,你们可不能乱了方寸。」 皇上见皇后如此贤慧,倒是认同地点了点头。 「你们手头上若是有要紧的事,便先去处理着。待无事了,再来这里看望她老人家吧。」 「是,父皇。」 皇上心中有数,太后这样,怕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而且太后向来心高气傲,只怕如今这眼斜嘴歪的模样,也不会愿意让小辈们看到。 「你们也都回去吧。这里有朕和皇后在就行了。都杵在这里,朕看着心烦。」 「是,皇上。」 皇上都说心烦了,哪个不开眼的还敢说要留下来? 安潇潇在家里吃着澈公子为她精心准备的午膳,然后听着宫里头的最新消息。 「你做的?」 问地没头没脑地,可是澈公子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她的手伸地太长了,也该好好歇歇了。」 「可她毕竟是太后。而且,还是一直护着瑾王的太后。」 安潇潇这是在提醒他,如果太后真的有什么好歹,将来瑾王再有什么事,谁能护着他? 「你真以为一个太后就能护得了瑾王?而且,若是太后真的是在护着他,那这些年来给瑾王投毒的那些人,怎么一个也没少?」 这倒也是。 安潇潇被噎了一下,脑子也开始清明了起来。 「对了。凤齐兴现在如何了?」 「不如何。可能是因为被烧伤了,所以性子反倒是愈发地阴沉起来了。」 「那种人,一看就知道是承受不了什么打击的。」 出身太好,自小便是要什么有什么,可以说是过着随心所欲的日子,这勐地一栽跟头,自然是就懵了! 只怕现在怨天尤人还是轻的。 假以时日,若是无人管束他,还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 「太后如今这副模样,只怕皇上早晚会宣你进宫的。」 谁让她是药疯子的徒弟呢? 安潇潇撇嘴,自然是不想去的。 一想到那个太后竟然敢这样算计她,让她做皇上的女人,这心里头就恨得她痒痒的。 「能不能治好,这不是问题的关键,毕竟,连太医院的院使都束手无策,你就算是治不好,皇上也不会怪罪你的。」 安潇潇哼了哼,「可是有可能会引来师父的责骂!说我毁了他的名声。」 澈公子看到安潇潇一脸不情愿的样子,顿时失笑。 「既然如此,让她慢慢地恢復,也还是好的。而且,你不是一直想找机会除掉宋淑妃吗?正好,这不是给了你一个进宫的正当理由?」 安潇潇的眼睛一亮,不错。 早就想着为母亲报仇了。 上次淑妃出宫,她因为初初得知真相,一时分心,没能对她下了杀手,已是极为后悔了。 现在倒是机会来了。 自己若是进宫医治太后,这身分自然是与其它时候入宫不一样了。 到时候,自己不仅出入后宫方便了,想要单独接触宋淑妃的可能性,也会增加。 安潇潇微微点头,「有道理。眼下不管母亲的诅咒能不能解,宋淑妃,都必须要为她的行为付出代价!」 澈公子亲手给她盛了一碗汤,「来,再喝一碗。」 一连几日,宫里头的气压都极低。 皇上和皇后几乎是每日都要在太后这里待上一个时辰以上。 太医被皇上在盛怒之下,杀了一个,伤了两个。 如今,给太后看诊的院使,都是胆战心惊的。 这中风,原本就是很难再恢復的。 而太后这种事情,如今更是连大小便都失襟了,哪有那么容易就復原的? 皇上坐在了外面的榻上,伸手揉揉眉心,这几日一直为了太后的事情烦心,几乎就要忘了,那天晚上他被算计一事。 仔细想来,当时皇后坐在他的身侧,但凡是他用过的,基本上皇后都用过。 所以,不可能是皇后在算计他。 至于被自己宠幸的那名小宫女,皇上自然知道,那是因为自己着了道,暗卫随手抓了一下送进去的。 不然,皇上也不可能在事后给封了那名宫女为美人。 现在想想,到底是什么人要算计自己呢? 皇上的脸色有些差。 这几日,原就没有睡好。 皇后在一旁看了,一使眼色,不多时,便有宫人捧了燕窝过来。 「皇上,您国事繁忙,日日还要过来给母后请安,龙体要紧。」皇后说着,已从宫婢的手中接过了碗盏,然后就站在了一侧,双手捧上。 皇上看了皇后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接了过来。 对这个皇后,皇上是没有多少的感情的。 当初娶她,无非也就是因为藉助凤家的势力罢了。 不过,皇上心里头也清楚,这个女人,为自己付出了多少。 所以,无论他再怎么宠着宋淑妃,或者是抬着贤妃,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废后另立。 虽然这些年,他一直避着立太子的问题,可是不代表了,他就是真的相中了哪一个庶出的皇子。 皇后就站在一旁,看皇上一口一口地吃着。 末了,接过皇上手中的空碗,又伸手拿帕子,拭了一下皇上的嘴角。 如此亲昵的动作,皇后是极少做的。 毕竟,身分在这儿摆着,太过轻浮的言行,她都是拒之在外的。 如今,这里没有外人,皇后也便大了胆子。 「皇上,臣妾知道您担心母后的身体,只是如今太医院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了。您看,是不是再想想其它的办法?」 皇上的眉心微动,睨了皇后一眼。 「你是说,让安家的丫头进宫?」 「回皇上,安小姐既然当然能解了臣妾的毒,想必于这中风之症,也是有些法子的。」 皇上嗯了一声,却没有马上就下旨让人去传谕。 皇上其实也是心知肚明。 中风,这种病一般来说,能被治癒的可能性就不大。 更何况,太后这一次还如此厉害? 如今几乎是连话也说不出,偶尔也只能是发出呜呜的声音,活着,也是受罪。 皇上转头看了一眼还在商量着方子的太医们,心中又有些犹豫不定。 很明显,太后的病,不是那么好医的。 若是安潇潇能医好了,那自然是功劳一件。 赏赐嘛,自然也无可厚非。 可若是安潇潇也无能为力,那太后总是这样病着,也不是个办法。 「来人,去靖安侯府请安小姐进宫一趟,对了,提醒她,带上药箱,就说是请她给太后看诊。」 「是,皇上。」 皇后低头,再次没有什么存在感地,坐在了一旁。 安潇潇用完了午膳,正在小憩。 澈公子也心情不错地在抚琴与她听。 这样的日子,简直就是赛过了神仙。 只是,她正迷迷煳煳地,便听到说是宫里有旨意来了。 安潇潇睁眼,略有不悦。 不过,皇上的旨意,可是不能不听的。 「我陪你一起去吧。」 安潇潇一愣,「你?」 「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担心你路上再遇到刺客。」 这理由…… 好吧,虽然这理由有些奇葩,不过,勉强也能说得过去。 谁让安潇潇天生就是招黑体质,一旦出门,便会麻烦不断呢。 等到安潇潇进了宫,这才真正地意识到太后病得是有多严重了。 这模样,绝对不仅仅只是因为受了风之类的,十有*,是澈公子的人在暗中做了些手脚。 安潇潇进入内殿开始看诊,几位太医就守在了一侧,不敢走开半步,生怕她再对太后不利,惹怒了皇上,他们这些太医,也得跟着倒霉。 皇后看了一眼着一袭玄色常服的澈公子,这个男人一身冰冷的气势,果然不是虚传。 「钟离将军怎么会与安小姐一同进宫了?」 「回娘娘,之前听闻安小姐曾多次遭到劫杀,微臣不放心,所以便提议送她进宫。正好想到有事要禀明皇上,也便跟着一道进来了。」 皇上的注意力,仍然放在了内殿那边。 虽然什么也看不到,可是仍然是有些担心。 听到澈公子突然说有事回禀,倒是立马就转了头过来,正色道,「何事?」 「回皇上,这是之前您让微臣推荐的几位年轻小将,微臣已命人将他们的生平都再细查了一番,正好今日带在身上,便一同禀明皇上。」 皇上嗯了一声,身边的大总管已过去接了那纸张过来。 皇上拿在手里,并未急着打开,「你今日在靖安侯府?」 「回皇上,正是。」 「你们现在虽然是定了亲,可到底是不曾成亲,莫要来往过密,反倒坏了她的名声。」 「是,微臣记下了。只是如今子轩不在京中,他临行前,曾再三叮嘱,着微臣好好照顾潇潇,正好前几日,潇潇食慾不佳,一直病着,所以,微臣这才常去探望。」 皇上还要再说,想到靖安侯府还有一位老夫人在,谅他们两个也不敢做出什么有违常理之事。 说话间,安潇潇已经出来了。 「这么快?如何了?」 皇上脸上的急切之色,显然不是作假。 安潇潇低头弯腰,「皇上,太后的病症,想要痊癒,只怕是难了。不过,臣女倒是有法子,可以先慢慢地调理着,至少,能让太后勉强下床。」 皇上大喜,「你的意思是说,太后的病,还是可以慢慢调理的?」 「臣女不敢保证一定能好,但是,可以比现在好一些。」 「好!那你开方子吧。」 「回皇上,这药自然还是需要开的。只是这关键,还是臣女手上的银针。太后现在这情况,需要每日行针两次,连续七日之后,改为一日一次,再七日后,改为三天一次。所以,臣女才特意来请示皇上,可否允臣女为太后用针?」 「允了。皇后,立马将离此处最近的乐仁宫收拾出来,就让安潇潇住在那里,这样照顾太后,也方便一些。」 皇后一愣,乐仁宫便是她的女儿六公主,当初也没让住,这就让安潇潇住进去了? 勉强笑了笑,「皇上,若是为了就近方便,倒不如,直接安排安小姐在太后这里歇着?」 皇后拧眉,似乎是在考虑。 安潇潇则是勾唇道,「皇上,若是不方便的话,臣女不在宫中居住也是无碍的。因为每次行针,至少都要半个时辰以上,而且每次都要求臣女必须集中全力,容不得差池,若是休息不好,臣女万一手一偏,只怕反倒要害了太后。」 澈公子挑了挑眉,也极力配合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便日日护送你便是。」 皇上的嘴角一抽,堂堂一个大将军,天天护送一个名门小姐进宫? 像什么样子? 「不必麻烦了。就按朕说的,将乐仁宫收拾出来。」 眼看皇上的脸色已然肃重了几分,皇后也不敢再多言。 「是,皇上。」 「那臣女先简单地准备一下,马上开始为太后行针。」 安潇潇话落,一直站在了稍远处的九月连忙过来,然后帮忙将药箱里的一个银针包取出。 安潇潇又开了方子,「这些是要药浴的。太后病地太重,只是内服,只怕无济于世。况且,我瞧着现在太后的情形,怕是不那么容易餵进药的。」 几位太医看了方子,纷纷点头贊妙。 「如此,那可以需要我等效劳之处?」 「暂时不必了。行针之时,我需要绝对的安静,所以,几位大人稍微退后。」 但凡是医者,也都明了。 更何况现在太后的情况太严重了。 只怕这需要行针的穴位,也会比平时要多。 有几位年轻的太医,原本是有些不服气的。 可是听到她竟然敢当着皇上的面说能让太后有所起色,顿时又心生疑窦,觉得这个安潇潇如此年轻,就有着如此高超的医术,莫非真是天赋过人? 安潇潇说了,行针是需要绝对的安静的。 皇上在外殿坐着,手中转着一串玛瑙所制的手串儿。 皇后也眼观鼻,鼻观心地微低着头,甚至是连大气儿也不敢出。 对于太后的凤体是否能痊癒,她自然并不是很在意的。 只是身居后位,更在意的,是一个贤德的名声罢了。 太后若是能痊癒,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就算是不能好转了,那对于自己这个皇后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 现在,就看这个安潇潇,有多大的本事了。 而皇上,此时也终于静下心来,能好好地琢磨琢磨,当天晚上算计他的,到底是哪一个了。 ------题外话------ 你们说,要不要让潇潇把太后治好呢? 第三十一章 看诊 安潇潇顺理成章地在宫里头住了下来。 不过,还是以需要取一些换洗衣物为由,打发九月出宫去取了。 当然,走之前,没忘了跟皇后那儿讨一副再进宫的牌子。 当天晚上,用过晚膳之后,安潇潇又给太后行了一遍针。 这一次,没有太医盯着,明显地,她的速度快了不少。 刚刚把银针收好,宋淑妃和贤妃就以探望太后为名,过来了。 如今皇上和皇后都不在这儿,自然也就没人敢拦她们二位了。 进来一瞧,安潇潇正在给太后的肩部做着按摩,当下便笑了,「安小姐这手法,看样子是常常用呀。不然,也不会看起来这么熟练。」 安潇潇也不笨,自然听出来宋淑妃这是在笑话她呢。 「娘娘说笑了,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会中风的。再说了,潇潇的这套手法,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享用的。」 宋淑妃的脸色微变,眼角的余光自然也注意到了贤妃对她的鄙夷,心中的怒气更甚。 「放肆!你竟敢对本宫无礼?」 安潇潇极其无辜地眨眨眼,「娘娘说什么?臣女说错什么了吗?」 这话又将宋淑妃堵得心里头难受。 她知道现在安潇潇正在给太后治病,自己动不了她,不代表就不能动别人。 「来人,将这个贱婢给我拉下去掌嘴!」 宋淑妃的手指指向了七月,身边的宫婢一听,立马就上前了两步。 安潇潇冷哼一声,「我看谁敢?」 话落,手一松,自己也离开了凤榻,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帘帐之外。 「淑妃娘娘,这么多的宫人瞧着呢,别忘了您的身分。身为宫妃,在太后的宫里明目张胆的打人,您是觉得太后中风了,好不了了,所以,才敢如此地肆意妄为吗?」 安潇潇的声音不大,却是字字珠玑。 几乎就是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石块一样,砸进了淑妃的心里。 如今,她与贤妃一道而来。 若是贤妃在皇上那里多说上两句? 淑妃不敢再多想下去,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慢慢地冷静下来。 「安潇潇,本宫刚刚就算是要打人,也是被你激怒的。所以,你别以为你自己就是一个多么干净的。」 安潇潇撇嘴,没承认也没否认。 「好了好了,淑妃妹妹,大家都是为了太后着想,又何必动怒呢。安小姐,听闻你今日为太后行针了。不知太后的凤体如今如何了?」 「效果没有这么快,只怕还要再等一等。」 同样是回话,这安潇潇对贤妃娘娘的态度,就好了太多。 宋淑妃又是一阵气闷,不过,这一次,倒是冷静了许多。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便打扰。贤妃姐姐,我们明日再来吧。」 贤妃微微点头,「也好。那咱们明日再来,也不好再打扰安小姐为太后诊治了。太后这里,就有劳安小姐了。」 「贤妃娘娘太客气了。」安潇潇微微屈膝,俨然就是一个真正的名门闺秀。 刚才对宋淑妃语出不敬的那一个,好似根本就不是她。 见她对自己如此尊敬,贤妃倒是微微含笑,转了身,「妹妹,走吧。」 宋淑妃心里憋了气,可是又无可奈何。 正如安潇潇所言,她身为宫妃,总不能在太后的宫里来打罚下人吧? 这传出去,也有失她的身分! 竟然对一个臣女的丫环起了杀心,总归不是一件好事。 安潇潇的唇角微勾,今日她原本就是想着要故意激怒宋淑妃的。 如今看来,倒是出奇地顺利。 当然,如果不是宋淑妃那么作的话,自己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成功地刺激到了她。 微微挑动了一下眉梢,然后扭头看了一眼凤榻上的太后,看到太后的眼睛睁着,看她的眼神里,却分明多了一丝狐疑。 安潇潇再次瞪眼,看来,这太后也只是身体上出了问题,脑子倒是一点儿也不煳涂嘛。 「太后呀,您这病,可是不好治。那么多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您也别指望着我能药到病除。」 两位宫嬷站在了凤榻前后,听了之后,不由得都是嘴角微动,相视一眼,再快速地移开。 「不过呢,之前的事情,我就不跟您计较了。能让您恢復成什么样,我就尽力让您恢復好了。至少,我现在是全心全意地在救您。别的我不敢保证,可是让您再站起来,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 闻言,太后的眼睛亮了亮。 安潇潇低头正好与她的眼神对上,微微一笑。 太后的眼睛里,可是只有庆幸和欣慰,却没有半分地愧疚呢。 看来,太后是在这个高位上坐久了,永远都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这可是真不好呢。 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万一以后再犯,那可怎么办? 不好,不好! 这么想着,安潇潇按摩的力道,自然也就重了些。 「唔,唔。」太后的表情似乎是有些痛苦,想要挣扎,却是怎么也挣扎不开。毕竟,她现在是一个重度中风的病人。 太后纵然是说不出来,可是守在这里的宫嬷自然是看出来了。 「安小姐!」 声音中难免就有些责备,音量也明显有些高了。 安潇潇嗯了一声,手上的力道却并不曾减轻。 「这样太后会有一些感觉,虽然可能会有一些不舒服,可是对于太后的恢復很有帮助。若是两位嬷嬷不信,大可以去找太医们求证。现在,我只是在刺激太后肩部的穴位,过几日之后,我可能就会刺激太后足底的穴位了。那样的话,只怕会比现在的感觉稍痛一些,不过,效果却是出奇的好。」 安潇潇连真带假的忽悠着,两位宫嬷倒是不好再拦了。 只是,看到太后的表情这般不适,两位宫嬷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两位嬷嬷,我知道你们都是守在了太后身边的老人儿了,若是觉得看不下去,可是转过身去。我这种治疗方法,持续的时间也不会太长,最多一刻钟,也就结束了。」 两位宫嬷听了,相视一眼,倒是真的想要转过身去。 可是一看到了太后现在的表情,再联想到了太后以前的行事作风,还真不敢转身,只是都低头站着,两手使劲地绞着身前的衣服。 安潇潇的眸底闪过一抹不屑,可是面上,笑地越发地灿烂了起来。 终于,一刻钟之后,安潇潇停了身,还连连喘着气,「不行,这还真的是累人。九月,明天你来做。我这身子怕是受不住。别回头太后的病没好,我倒先躺下了。」 「是,小姐。」 九月也会医,这一点,几位宫婢都是听说过的。 想着只是按摩,倒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安潇潇回到了乐仁宫,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再出来时,人也精神了很多。 看着殿内的烛火明亮,她倒是嘆了口气。 「这泡完澡,倒是没有睡意了,不好,不好。」 七月帮她将床铺铺好了,再服侍着小姐坐下,然后帮她擦着头髮。 九月进来,「小姐,一名叫小郭子的太监找您,说是有要紧的事儿跟您禀报。」 安潇潇一愣,小郭子? 「叫他进来吧。」 「是,小姐。」 九月将小郭子叫了进来,自己则站在了外殿,防止有人进来偷听。 「奴才小郭子给安小姐请安。」 「免了。你是在何处当差的?来找我何事?」 「回小姐,奴才是在御花园当差的。说地好听些,就是御花园的管事,说地轻贱些,奴才就是个守园子的。」 安潇潇多看了他两眼,倒是一个长得喜庆的,两只眼睛乌熘熘转地极快,看样子,应该是个机灵的。 「你在御花园当差,来找我做什么?我现在可没空去逛什么园子。」 「瞧安小姐说的,奴才这么晚来,还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自然是有要紧事儿回您。」 「说吧。」 安潇潇没有问他是谁的人,只是淡淡的两个字,倒是让那个小郭子的眼睛亮了亮。 「回安小姐,淑妃娘娘自太后宫中出去之后,便转角去了春容殿。那里住着刘美人,还有皇上新册封的一位赵美人。」 安潇潇看他,「赵美人?」 「就是重阳宫宴当晚,皇上宠幸的一位宫女,事后,被皇上封了一个美人。」 「呵呵,能得封美人,看来,这位宫女是长得极美了吧?」 「这,极美倒是谈不上。不过,那位宫女的条相清秀,一看就是那种清莲出尘的气质,只怕皇上也是看腻了那些脂粉浓厚的,所以才会宠幸了她。」 「嗯。淑妃去春容殿做什么?」 「小的只是听说,皇上这几日一直不曾召后宫妃嫔侍寝,听闻是因为担心太后的凤体,所以没有这份儿心情。不过,皇上这几个月来,临幸最多的,还是刘美人。」 安潇潇眯了眯眼,小郭子这话,倒是给透露了不少的信息。 听这意思,就是淑妃应该去找刘美人商量着,怎么固宠了? 在这后宫里头,女人固宠的法子,可以说是千奇百怪。 最不能让安潇潇理解地就是,为什么有的女人会以为自己再给皇上送美人儿,就能得到了皇上的宠爱? 就比如说宋淑妃抬举了刘美人,皇后也抬举了不少的妃嫔,可是到底,哪一个能真正地助她们得到了皇上的恩宠呢? 说白了,这宫里头的女人,都是一个命! 可怜命! 可怜没人爱的命! 皇上就一个,女人却这么多,你说皇上疼哪个不爱哪个? 再加上了前朝后宫,原本就是牵一髮而动全身。 安潇潇真心觉得,当皇上太累了。 真累! 除了要指挥着那些朝臣们为他卖命,还得想着法子平衡后宫各处。 就算是自己再厌恶的女人,为了江山社稷,也必须要亲一亲,爱一爱。 她真想不明白,算了,反正她也不是皇上,跟自己没什么关系,让他自己头疼去吧。 不过,淑妃去春容殿的事情,还是要放在心上的。 安潇潇这么一走神,小郭子倒是有些心里没底了。 连叫了几声,「安小姐,安小姐!」 安潇潇回神,正了正神色,「你特意跑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安小姐,皇上宠爱刘美人,最近几个月,各类的好东西,可是没少往刘美人的宫里送。淑妃娘娘此人的心计极深,奴才特意过来,就是提醒您一声,小心为上。」 安潇潇嗯了一声,随后歪着头看他,「我又为什么一定要信你的话呢?」 小郭子一愣,随即笑得有几分嘻皮样子。 「安小姐,您这话说的。小的只是过来跟您报个信儿,信不信的,全在您了。那您先歇着,小的告退了。」 说完,也没求赏,也没个暗示,直接就走了。 这个小郭子,看着倒是一副老油条的样子。 「小姐,这位公公的话,有几分可信?」 「谁知道呢?行了,睡吧。」 「小姐,您的头髮还没干呢,你再等等。」 安潇潇也不动,就见七月自不远处的桌上,取来一个长把的铜壶一样的东西,然后慢慢地靠近了安潇潇的头髮,由上到下,由左到右地不停动着。 安潇潇感觉到了阵阵的热气靠近,倒是蛮舒服的。 干脆就闭上了眼,然后好好地享受了起来。 次日,安潇潇用毕了早膳,又歇了片刻,估摸着这会儿皇上也快下朝了,这才让九月带上了银针包,主僕二人一起去了太后的寝宫。 安潇潇到的时候,刚刚好,皇后也过来了。 安潇潇心知肚明,皇后这也是为了做做样子。 毕竟现在太后那个模样,不是谁都乐于见到的。 安潇潇给皇后行了礼,皇后也只是淡淡地抬手,示意免了。 「本宫听说,昨天晚上淑妃和贤妃二人过来探望太后,与你起了争执?」 好一个皇后,头一句,就给自己挖坑跳呀。 「回娘娘,昨晚两位娘娘的确来过,不过,并不曾起什么争执。贤妃娘娘担心留在这里会影响臣女给太后治病,所以只是站了一会儿便走了。」 只字未提宋淑妃! 皇后的眼睛眯了眯,唇角微微一勾,「没有便好。这宫里头人多眼杂,你自己小心着些便是。若是有什么难处,只管与本宫说,本宫自会为你做主的。」 「臣女谢过娘娘。」 安潇潇注意到已经有两位太医在候着了,也不再多说,带着九月,进入内殿。 太后的眼睛和嘴巴仍然是那个样子,不过面色倒是红润了一些,看来应该是有些效果了。 「太后早上可用过药了?」 「回安小姐,用过了,今日早膳,娘娘进了两小碗粥,一刻钟前,进了一碗药。」 安潇潇点头,有看到了宫嬷的脸色大好,「可是比昨天用的多了些?」 「安小姐不知,昨天早上,娘娘可是粒米未进,一直到了午膳时,也只是用了半碗粥。今早娘娘进的多了,可能是您的治疗有效果了。」 俗话说,这生病了,就没有胃口。 可越是没有胃口,病就好的越慢。 如今太后吃的东西多了,自然也就表示,太后的身子想要养起来,应该就没那么难了。 只不过,安潇潇却是微微勾唇。 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们,这种病,哪有恢復那么快的? 半年内能完全恢復了,都是奇蹟了。 更何况,自己才只是给太后治了一天? 看到她们脸上的喜色,安潇潇也不忍打击她们。 抬手,接过了九月手上的银针,开始治疗了。 等到安潇潇再从内殿出来的时候,就发现皇上已经坐在了榻上。 「给皇上请安。」 「快快免了。朕一过来,就听说母后今日的气色好了一些,确实如此?」 「回皇上,太后如今中风,身子动不得,这吃东西自然就会少。昨天晚上,臣女给太后做了一刻钟的按摩,让太后的几处穴位有了知觉,只不过,却略微有些疼痛感。许是因此,才消耗了太后的一些体力,今早,也便用地多了。」 「嗯。那依你看,太后的病症,多久才能有些好转?」 安潇潇迟疑了一下,「最少也要七日。」 顿了顿,又补充道,「臣女所说的,是七日后,太后的症状会明显减轻,并不是痊癒。」 皇上点头,表示自己明了。 「太后如今这个样子,朕看着也是颇为痛心。奈何朕不是医者,无力为母后做些什么。」 一旁的皇后连忙安抚,「皇上,您日夜为国事操劳,还是莫要再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如今太后这里有安小姐帮忙诊治着,臣妾相信,一定会很快就有起色的。」 皇上嗯了一声,也算是稍有安慰。 「皇上,臣妾听闻您这些日子一直宿在了承干宫,您可千万要体重龙体呀。昨儿还无意中听大总管说,您又熬夜批摺子了,这可不行,龙体要紧呢。」 「朕知道了。」 说话间,便又有内侍来报,说是御书房外,有几位重臣求见。 皇上嘆了一口气,又匆匆去了。 不多时,安潇潇正在教两位宫嬷如何给太后做推拿,就听见外面又响起了请安声和脚步声。 细听,方知是几位殿下过来了。 不过就是为了做做样子,表表孝心罢了。 安潇潇倒也不曾在意。 不一会儿,竟又听到了瑾王的声音。 安潇潇微愣,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出去了。 「给几位殿下请安。」 「安小姐免礼。」 「多谢二殿下。」 话落,眼神便落在了一旁坐着的瑾王的身上,微微一笑,二话不说,便走了过去。 九月会意,立马跟上,以极快的速度,在瑾王的腕间,搭了一方帕子。 安潇潇抬手诊脉,这外殿,一时也便得清静了起来。 「殿下这几日感觉如何?」 「好多了,至少,不必日日躺着了。」 「殿下的身子之前被伤地太厉害了。药可千万不能停。」 「嗯,本王记下了。」 很明显,在这里,瑾王对她的态度,显然是有些客套的。 安潇潇也明白,在人前故意如此,也是为了保她能不被外人所扰。 「那方子暂时不用改,王爷就先按着旧方子拿药就好。」 「嗯。」 话落,清清冷冷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收回手,再安安静静地放在了腿上。 安潇潇的眉心微动了一下,这个男人,做戏的本事,倒是丝毫不比澈公子差! 李庭照看到安潇潇闲了下来,这才一脸关切道,「安小姐,太后的病情如何了?」 「回二殿下,还是老样子。这种病症,没有那么快好转的。」 李庭玉倒是抻着脖子往内殿的方向瞧了瞧,然后才有些不悦道,「母后为何不准我们进去给太后请安?」 安潇潇的眼睛转了一圈儿,发现早没了皇后的影子,中间记得几位妃嫔们过来请安,不过,也都没有叫进去。 「太后现在的病,不宜大动干戈,最好还是静养。四殿下,您来之前,就已经来了好几拨人了。如果太后人人都见一见,只怕,也就没有那个精力养病了。」 这话,似乎是在理。 不过让安潇潇意外地是,这一次,李庭玉竟然没有跟她呛声! 安潇潇只是耸肩笑了笑,如此安静的李庭玉,还真让人有些不适应呢。 瑾王坐了一会儿,一言未发,又带上人走了。 安潇潇看着他有些孤单的背影,忍不住就有些心疼了。 瑾王的身影才刚刚消失在了殿内,便听李庭玉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不过就是一个病秧子,也不知哪儿来的底气那么傲!」 安潇潇微怔,低头,假装没听到。 如果自己不曾习武,或许,以平常女子的耳力,是真的听不到的。 倒是李庭照微微蹙眉,低斥道,「四弟,不得胡言!他是我们的堂兄。」 「什么堂兄?就他现在这样子,能为我们大渊做什么?分明就是我们皇室的拖累!」 这一次,李庭玉的声音纵然不是很高,可是殿内的几人,都听得清楚了。 安潇潇的眉心微拧,对于李庭玉的话,自然是有几分的不满。 可是更让她不满的是,刚刚李庭照的态度和说出来的话,分明就是在故意刺激李庭玉呢。 ------题外话------ 抱歉,今天公司的网络故障。让大家久等了…抱歉! 第三十二章 除掉刘美人 两位皇子间的争斗,安潇潇自然是无心理会。 他们两兄弟爱怎么闹腾怎么闹腾,反正跟她没什么关系。 中午,安潇潇在乐仁宫里用完午膳,便到内殿歇息了。 皇上在御书房用了午膳,也觉得心情有些沉闷。 这些日子,总是惦记着太后的身体,也极少在后宫走动。 今日见太后的脸色好了不少,这心情顿时也便舒畅了起来。 「皇上,您是先小憩一会儿,还是去后宫哪位主子的宫里歇息一会儿?」 「去春容殿吧,朕有些时候没有看到刘美人了,正好去瞧瞧。」 「是。」 皇上也没让人备轿撵,想着正好走走,也消消食。 走到了春容殿的附近,便瞧见有几个奴婢吓得浑身直哆嗦,跪在地上,却又左顾右盼的,似乎是想要去报信儿还是怎样。 皇上皱眉,「怎么回事?」 「回皇上,刘美人的心情不佳,正在里头发火呢。」 皇上拧眉,若只是心情不佳,这些奴才们何至于吓成了这样。 「都在这里跪着,一个也不许动。」 「是,皇上。」 皇上双手负于身后,大步向前。 没一会儿,便进了春容殿。 春容殿的主位是刘美人,而赵美人则是住在了东厢房里。 此时院内有人看到皇上来了,正要大唿,却被大总管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皇上站在廊下,听着屋子里头的打骂声,脸色当真是暗到了极致。 「你这个贱婢,不过是一个出身卑贱的宫人罢了,你有什么资格得到皇上的宠幸?竟然还敢肖想着皇上对你的眷宠?你简直就是混帐!」 话落,又是一瓷器被摔碎的声音。 「奴婢不敢,还请小主饶命。奴婢当时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是皇上他……」 「你住嘴!你还想说是皇上看中你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长了一张勉强还能看的脸,就真以为自己是国色天香了?别给脸不要脸!」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皇上的头微微一侧,面色似有狐疑。 「皇上,那道有些哭腔的声音,应该是新册封的赵美人的。」 皇上这才恍然大悟。 「你还敢哭?你想做什么?好出去之后跟人家说是我苛待了你?」 「奴婢不敢。还请刘美人饶了我吧。」 「饶了你?你这个狐媚子,千方百计地爬上了龙床的时候,怎么就不说想想别人?现在想让我饶了你?凭你也配?去!我的衣裳脏了,给我好好洗,洗干净了!」 「是,奴婢这就去。」 「站住,你看看这个哭丧了脸的样子,简直就是晦气!」 后面的话,越来越不堪,皇上听着,都有些受不了了。 啪! 好似是一个巴掌声。 「你干什么?」 「刘美人,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你饶了她吧,她不过是一个宫女,你又何苦为难她。」 「哟,还想着在我这儿装好人呢?哼,不过就是个宫婢罢了,我今日莫说是赏她几巴掌了,就是要了她的命,你又能怎样?」 「放肆!」 殿门被一脚踢开,皇上一脸怒气地出现在了殿内。 皇上的样子,自然将里面的刘美人给吓了个半死。 几乎是下一刻,扑通一声,就瘫跪在了地上。 皇上只是满脸怒气地瞪了她一眼,随后一扫,才注意到一侧有两名女子跪在那里,其中一名的脸上不仅有几个红红的巴掌印子,一双手似乎是也被人给摧残过了。 再看另一个,虽然脸上没有伤,不过也是哭地眼睛都肿了。 「怎么回事?」 刘美人反应过来,「皇上!」 「你住口!赵美人,你来说。」 突然被点名,赵美人也是吓了一跳。 皇上已经在主座坐了,赵美人连忙拿帕子擦了泪,然后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才简单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话不多,而且,也没有过分指责刘美人的意思。 只不过,有些话,听在了刘美人的耳朵里,那就是在向她挑衅了。 「皇上,不是这样的,您别听这个贱人满口胡言。」 「放肆!她跟你一样,是朕亲自下旨册封的美人。」 一句话,将刘美人给吓得脸色苍白,浑身轻颤。 没错,同样的级别,她凭什么就以为,自己比赵美人高贵一等了? 「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呀,朕原以为,你娇美可人,温柔似水。如今看来,一切竟然都是装出来的!简直就是可恶!枉朕还以为能得你这样温柔贤惠的女子相伴,是一件幸事。今日看来,是朕瞎了眼。」 「皇上,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是她,是她先来招惹臣妾的。」 「够了!」 皇上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 轻轻地阖上眼,「朕不想再看见你了。来人,将刘氏美人封号剥夺,打入冷宫,永不许再踏出一步。」 「是,皇上。」 大总管一招手,身后的几名太监便过来了,驾着刘美人就往外走,丝毫不怜惜这位刘美人哭得有多么的悽惨。 「你起来吧。」 赵美人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是在说自己,「谢皇上。」 许是跪地久了,站起来的时候,身子忍不住便是一个趔趄。 皇上这才细细地打量起了这个女子。 他跟这个女人,也就只是那一晚发生了关系,事后,也只是看到了她的一张侧脸。 如今再看,这女子生得虽不是顶顶漂亮的,却是颇为清秀,站在那里,身上倒是有着一股子独有的书香气,不似先前在刘美人前的那种卑微了。 「以后,你就住在春容殿,只你一个人住。至于这些人,都交由你来发落吧。」 皇上说完,又沉默了一会儿,再次看她,「你今年多大了?」 「回皇上,奴婢今年十七。」 「以后在朕面前,要自称臣妾,不要再总是以奴婢自居了。」 皇上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赵美人的手一紧,立马福了身,「是,臣妾记住了。」 「好了,马上派人将此处收拾了,晚上,朕要到这里来用晚膳。」 「是,皇上。」 皇上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是对于她的反应很满意,起身走了。 直到皇上走远,赵美人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目光坚定地看了一眼门外,这才只是刚刚开始。 她要的,绝不仅仅只是一个春容殿的主位而已。 春容殿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后宫。 皇后听闻之后,只是淡淡一笑。 「那个刘美人,向来是恃宠而骄,今日栽了这样大的跟头,也是她自寻死路。皇上既然说了,永远都不许踏出冷宫,那就让人好好地伺候伺候她吧。」 「是,娘娘。」 皇后口中的伺候,自然不可能是真的将刘美人当主子一样供起来了。 「娘娘,赵美人那里,可还要再去提点一下?」 「不必了。皇上有心抬举她,本宫也不能太小气了。将之前内务府送来的几匹锦缎给她送过去吧,就说是本宫说的,让她做几件像样的衣裳,好好地服侍皇上。」 「是,娘娘。」 而宋淑妃那边听到了消息,则是气得当即就摔了一只琉璃盏。 「这个刘美人,简直就是蠢笨如猪!赵美人才住进去几天,她竟然就被皇上给贬谪了。枉费当初本宫下了那么多的心思来抬举她。」 「娘娘,不仅如此,听说皇上还发了话,说是晚上要到春容殿去用晚膳呢。」 宋淑妃深吸了一口气,皇上是一国之君,是这天底下最尊贵,也最有权势的男人。 只要他想,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宋淑妃在宫里这么多年,能屹立不倒,靠的,自然不仅仅只是她的美貌。 「去,到库房里挑一套成色不错的头面给赵美人送去,她是由一个宫婢抬上来的,现在最缺的,自然就是体面。藉机再找人给她传个话,就说刘美人苛待她,可不是本宫的意思。」 「是,奴婢明白。」 贤妃听罢,倒是最为安静,没有想着去讨好,也没想着去拉拢。 后宫这种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后晌,安潇潇在太后那里行针时,便听到了宫嬷对太后的禀报。 安潇潇知道,太后现在只是身体不便,并不是脑子坏了。 所以,宫里头发生的任何事,无论大小,都会有人在第一时间过来禀报于她。 这太后的权势,也是彰显得格外明确。 安潇潇收了针之后不久,便见贤妃娘娘带着宫人过来了。 「给贤妃娘娘请安。」 「快快免了。安小姐给太后治病,也辛苦了。快去歇一歇。」 贤妃说着,又进去看了看太后,在太后身边说了些话,无非就是殿下现在处理事情如何地果断了,或者是哪位妃嫔的宫里头又添了新人了等等。 差不多一刻钟之后,贤妃退了出来,看到安潇潇坐在了一把椅子上,正低头看书。 贤妃在她的身侧坐了,笑问,「不是让你歇一歇?怎么又看起书来了?」 「哦,臣女不累。只是宫里头的规矩森严,有些消遣的事情,臣女也不能做,也只好看书来打发时间了。」 「呵呵,也对,以前你与六公主的关系交好,还能一起说说话。只是如今她远嫁了,这宫里头,也少了一个说话的人。」 安潇潇浅笑,没有接话的意思。 「安小姐,皇上为你和澈公子赐了婚,不知道,这婚期,可定下了?」 安潇潇的面色微微泛红,「回娘娘,还不曾呢。家父家母如今尚在外云游,所以,总要等他二位回来之后,再做决定。」 「之前听闻安侯爷已为你订了亲事,如今皇上又降了旨意,安侯爷就没有说什么?」 安潇潇觉得今日的贤妃,还真是温柔得可以。 这是借着跟自己闲话家常的机会,想要套话吧? 「没有。原本也只是有意,并没有许诺。所以,皇上赐婚的消息一给他送去,他也只能表示接受了。不过,家父向来护短,怕是没那么容易让臣女嫁过去。」 言外之意,就是说靖安侯总要为难一番澈公子的。 贤妃微微点头,接过宫婢送过来的茶,掀开茶盖,动作优雅地撇了撇茶杯里的茶沫,浅酌了一口。 「安小姐是个有福之人,本宫听说,安世子向来疼爱你。而澈公子虽然看着表情有些冷硬,不过,应该也还算得上是一个良人的。」 「娘娘,咱们能不说他吗?」 声音不大,且姿态有些忸捏,这倒是让贤妃心情不错地浅笑了几声。 「好了,本宫就不逗你了。你一个人在宫里可还住得惯?回头,本宫让其它的几位公主去寻你说说话?」 「不必了,臣女还要为太后治病,若是真的有空闲了,还得出宫去一趟瑾王府呢。臣女可知道,太后最疼瑾王殿下了,若是知道臣女这几日不理会瑾王的病了,只怕是要怪罪的。」 贤妃抿唇一笑,「也好。若是闷了,可以去本宫那里坐一坐。正好,这些日子,本宫也在看一些养生的书。本宫的相貌普通,所以,对于养颜一类的,倒不是很关注。怎么能让自己不生病,本宫才是最想知道的。」 「是,娘娘。若是得空了,臣女一定前往拜访。」 贤妃挑着时候过来,无非就是想着对安潇潇示好。 她不仅仅是靖安侯府的嫡小姐了,而且很快就会是澈公子的妻子! 钟离将军府的手上,可是握着不少的兵权呢。 这些年,无论是皇后一派,还是淑妃一派,都没少动兵权的心思。 可是唯钟离将军府手上的兵权,这么多年,却始终无人能动之一二。 由此可见,皇上对钟离家的宠信,还是极为深厚的。 只要皇上信任钟离府,那么,旁人想到的,就只能是拉拢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钟离府的态度坚定,始终不肯向任何一方靠拢,所以,皇上才会对澈公子颇为信任。 一旦澈公子真的选了阵营站,那么,只怕皇上也就会对他心生疑窦了。 送走了贤妃,安潇潇又教给两名宫婢一些简单的推拿手法,然后看着她们给太后推拿了差不多有一刻钟,这才表示可以了。 「好了,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们再来乐仁宫寻我便是。」 「是,有劳安小姐了。」 刘美人被贬的消息,自然也落入了安潇潇的耳中。 她微微勾唇,这件事,早在她的预料之内。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她早有提醒,只怕,那位赵美人也未必就能沉得下气来。 也正是因为她的隐忍,才让皇上对她高看了一眼。 安潇潇想到了昨天晚上自己与赵美人的那一面,那个女子,不是生得特别美,让人一眼就惊艷的。 可是,却绝对是那种很耐看的女人。 这种女人,再加上她自小也算是出身书香世家,沾染了一些书香气,最是容易让男人动心了。 而且,一旦陷入,便常常会是难以自拔。 赵美人的相貌,也绝对算得上是一个美人。 只是,若是单论容貌,她在这美人如云的后宫里,绝对算不上是最出挑的。 至少,被贬的那位刘美人,就比她漂亮。 可是,赵美人的身上,也自然有着她的特长。 就比如,她爱读书,爱写字。 而这些,也都是皇上所喜欢的。 皇上年纪大了,跟那些年轻的皇子们不一样。 若是一个女子太过好动,性格活泼开朗,只怕皇上又会时而觉得自己老了,心生感慨。 可是赵美人这样的,明明是花一样的年纪,可是又能静得下来,所以,最是容易打动皇上的心了。 原本,她以为那天晚上给皇上安排了一个女人,会害了人家。 如今看来,倒也未必。 而且,她有注意到,这位赵美人的手指略有不同,应该也是一名极擅乐器的。 如此美人,又有才华,想不得宠,只怕都难了。 安潇潇当初想要去提携这位赵美人,自然不仅仅只是因为想要借着她的手,扳倒刘美人。 刘美人是淑妃的得力助手。 少了她,宋淑妃在宫里头行事,自然是会有些不太便宜了。 可是,安潇潇真正想做的,还是要看着宋淑妃跟皇后斗,跟贤妃斗! 这后宫的女人,没一个是简单的。 她倒要看看,没有了刘美人,宋淑妃又如何来将赵美人,拉到她的阵营里。 坤宁宫,皇后歪在了榻上,看了一眼外面浓浓的夜色。 「皇上今晚歇在春容殿了?」 「回娘娘,八成是。奴婢听说,皇上在那儿用完了晚膳,就一直和赵美人说话,后来听闻赵美人擅琴,便特意命人取了一把名琴送过去。听说,那琴声极为优美,皇上当场便是如痴如醉呢。」 皇后的凤眸勐地一下子睁开,冷哼一声,「本宫倒是不知道,这宫里头,竟然还有这样深藏不露的。」 宫嬷的眼珠子一转,立马就明白了主子的心思。 手一挥,多余的宫人都退了下去。 「娘娘,奴婢打听过了,那天晚上,并非是这名奴婢勾引皇上,而是皇上不知在何处中了意,走到了那里时,已经是面色潮红了。大总管无奈,才扶皇上进去歇息。正巧赵美人就在那里打扫,这才撞上了。」 「你说的可都属实?」 「回娘娘,奴婢问过了,那条路,皇上几乎是从来不走的。若是有心要勾引皇上,必然不会选择那里。奴婢听说,是因为皇上送太后走到了半路上,才改道去了那里。」 皇后顿时就沉默了。 若是皇上真的送了太后回寝宫,必然就不会经过那里。 所以说,极有可能是皇上在宫宴上,就被人给下了药。 毕竟,太后是皇上的生母,绝对不可能会算计皇上的。 不过…… 皇上的凤眉再次拧了起来,「可曾打听过了?那赵美人之前与太后宫里的人,可有来往?」 「回娘娘,奴婢打听过了,赵美人之前一直就在御茶房做事,几乎是足不出户。」 皇后是担心,这名赵美人,是太后特意为皇上准备的。 如今看来,倒是她多虑了。 既然不是太后的人,难道,这一切果然都只是巧合? 「淑妃那里有什么动静?」 「淑妃娘娘打碎了一只琉璃盏,而且还当场喝斥了两名宫女,赏了一名宫女一巴掌。再就是给春容殿送去了一套较好的头面。」 「哼,这是想着再立赵美人为她的棋子了?」 皇后的语气里,满是不屑。 「娘娘,请听奴婢一言。」 皇后的脸色微沉,「你说。」 「娘娘,如今淑妃得势,最着急的,不是咱们。是二殿下那边儿。如今刘美人没了,也让淑妃娘娘能消停一阵子。只是,若是给殿下铺路,如今,淑妃还不能倒。」 皇后何等精明,自然也听明白了这话。 如今二殿下李庭照在前朝的唿声颇高,他的名声原本就不错,而且自入朝以来,又做了几件还算是不错的大事,深得民心。 若是没有这个四殿下给绊着,指不定皇上就会应了那些臣子的要求,立李庭照为太子了。 「你说地对。只是,本宫一想到了那个贱人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的样子,这心里头就极为不痛快。」 「娘娘,这么多年,您都忍了,还差这么一会儿吗?再说了,二殿下无论是人品,还是学识,皇上都极为满意,若是不能帮着四殿下打压一下二殿下,只怕……」 皇后的心思通透着呢。 只是,让她出手帮淑妃,这心里头又极为不痛快。 不过,还是当以大局为重。 皇上虽然从未提过立太子之事,不过,看得出来,他对李庭照,的确是颇为满意。 对这个庶子,皇后当真是有些头疼了。 看来,应该找个机会,给李庭照使些绊子才行。 趁着现在皇上还没有起这个心思,打压一下李庭照,正好,也可以试探出皇上对未来储君的一些想法。 「明日你出宫一趟,去护国公府,将本宫的意思,与齐骏说。记住,千万不要让其它人知道。如今大哥不在京中,凤家最让本宫放心的,还是齐骏。」 「是,娘娘。」 安潇潇睁开眼,从床上跳了下来,笑得有些轻蔑。 正要伸手拿茶杯,就见七月进来了。 「小姐,昨晚上的那个小郭子又来了,您看还见他吗?」 安潇潇蹙眉,怎么又来了? ------题外话------ 今天晚上平安夜呀……我要去买苹果。 第三十三章 作死 小郭子今天来,自然不是又为了传闲话的。 事实上,今天过来的人,压根儿就不是真正的小郭子。 待看清来人,安潇潇刚入口的茶,就这么直接喷了出来。 「噗!」 澈公子微微挑眉,唇角却是浮着一层淡淡却极其宠溺的笑意。 「看到我这么激动?」 激动个毛呀! 安潇潇咳了一声,「我这是激动吗?我这分明就是被你给逗的。你看看你都穿成什么样儿了?什么时候,咱们大渊的冷面将军,竟然也成了宫里头伺候美人们的一个小内侍?」 听到她取笑自己,澈公子也不恼。 「呵呵,若是能得你这位美人眷顾,我不介意服侍一辈子。」 这话说地何其暧昧! 「行了,深更半夜,你来干嘛?」安潇潇红了脸,不自在地问了一句。 「我还能干什么?自然是来服侍美人的。」 安潇潇瞪他一眼,「你若是不说,我就去睡了。」 谁知,澈公子竟然上前一步,「好呀,那奴才服侍主子更衣?」 自称奴才,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有*分。 看到安潇潇羞红了脸瞪他,澈公子却笑得一脸愉悦,「怎么?不打算睡了?」 明明睡就是一个很单纯的字,可是从他的口里说出来,怎么就感觉多了几分的暧昧? 「行了,赶紧说正事儿,找我干嘛?」 澈公子挑了一下眉,「你打算动宋淑妃?」 「不错。她当年既然敢给那样对待我的母亲,还让她消遥了这么久,她也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了。」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宋淑妃失势,那将来谁又来左右李庭照在朝中的位置?」 安潇潇抿唇,不语。 「潇潇,反正你都让她活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了吧?」 「不!她必须死。我只要一想到我母亲在受苦,可是这个女人在却在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荣华富贵,我心里就无比的难受。至于朝局如何,你也不必跟我说,那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潇潇,你下定决心了?」 「是。我不能容忍一个伤害了我母亲的人,还如此安逸地活在世上。」 澈公子沉默了。 她说的对,那是她的仇人。 他不能要求潇潇去顾全大局,从而让这仇人过得仍然消遥。 只是,如此一来,只怕他的计划,就将被打乱。 「你并不希望李庭照上位?这是什么意思?」 澈公子摇头轻笑,「你不是说过,让我支持瑾王上位吗?」 安潇潇一愣,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说过那种话? 「你冒险进宫,就是为了阻止我要宋淑妃的命?」 「也不全是。我是担心你还没有杀了淑妃,就会被她算计到。另外,我想问问你,太后的身体,大概有几天就会有明显地有好转?」 「再过三四天,应该就会有效果了。你很关心太后?」 澈公子冷笑一声,「怎么可能!不过是一个虚伪到了极点的女人,她的死活,与我何干?」 安潇潇愣了愣,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澈公子嘆了一声,随后与其对视。 「太后当年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妃子。如果不是因为登基的是皇上,你以为,她能成为了太后?而且,这个女人,最是心机深沉。看似兹爱和蔼,可是算计起人来,那可真的是比捅刀子还要更狠。」 「怎么说?」 安潇潇听得出来,这位太后,只怕是与先后之间有一定的利益关系了。 「先后早逝,先皇感念多年的夫妻情分,所以一直便不曾再立皇后。除了先太子,他们夫妻,也便再没有了其它的儿子。只是谁能想到,先太子竟然早早过世,这才给了当年的皇上一个机会,也令瑾王,面临了无比尴尬又痛苦的境地。」 先太后是因病过逝,这一点,她也是听说过的。 不过,看着刚刚澈公子那一脸愤恨的表情,显然并非如此了。 「你不会是怀疑先太子?」 看着安潇潇有些难以置信的表情,澈公子冷哼一声,「不是怀疑,那是事实!」 安潇潇顿时一噎,她刚刚都没有把话说直白,可是见他如此,顿时就懵了懵。 随即,第一时间左右查看,然后以眼神询问他,这里说话是不是不安全? 澈公子笑了一声,「无事。这里不仅有你的人,也有我的人。罢了,此事不提。你若是执意要取她的性命,那便由着你吧。只不过,如此一来,倒是极有可能引来皇后对你的怀疑。」 安潇潇愣了一下,明白过来。 他这是在担心自己。 万一宋淑妃死了,可是却查出来与她有关,只怕皇后反倒是以为她和贤妃是一伙儿的。 虽然,这几天从自己的言谈举止上看,大家都觉得她更偏向贤妃,可是至少,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接触。 「放心,我若是真的要宋淑妃死,自然不可能会让人查到我的身上来。而且,宋淑妃敢那样对我娘,我自然也不可能让她死得太痛快了。」 语气中,还透出了几分的狠戾。 看得出来,她对皇后的印象也不怎么样,对宋淑妃,那就更是恨之入骨了。 「好吧。你是我的未婚妻,是我放在心尖儿上的人。你想要做什么,便大胆去做。其它的事情,全都交给我来便好。」 「呵呵,是不是觉得有我这么一个未婚妻,也挺无奈的?」 说的时候,眼角里,还藏了那么一点点的小得意。 似乎是在沾沾自喜。 觉得自己太聪明,本事也太大了,所以,会让他产生一种无力掌控的感觉。 这样的话,她倒是应该自傲一下了。 澈公子宠溺地伸手捏了她的鼻子一下,「不是无奈,是满足。」 安潇潇哼了一声,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儿。 「这嘴巴是越来越甜了,看来你最近是不是常常出入秦楼楚馆呀?」 「你还真是冤枉我了。这些天,我可是老老实实地在府里待着。除了上朝,再就是去军营。哪有什么心思去那种地方?」 话落,十分亲昵地拉起了她的手,「再说了,我又不傻,明知你有什么本事,还上赶着去找虐?万一你不理我了,怎么办?」 这话说的! 安潇潇的嘴角抽了抽,若是平时他说这话,安潇潇也不过是一笑而过。 可是现在看到他穿着一身太监的衣服,在这儿跟自己讨论这些,总觉得画面有些怪异。 「你还有别的事吗?」 「烦了?」 「不是,我是真的累了,想早点儿歇着了。」 澈公子有些委屈地撇了一下嘴,随后又快速地恢復了过来。 「那你先进去换衣服吧,你睡你的,我在你殿内的榻上歇一会儿。」 安潇潇一怔,他这是不准备走了? 想干嘛? 「现在不是离开的最佳时机,这皇宫里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我迟些再走,你睡你的就好。」 安潇潇愣了一下,然后想着他这话的真实性。 片刻后,安潇潇果断地进入了内殿,然后让人将床帷放了下来,自己一头栽到了床上,开始唿唿大睡了。 澈公子在外面待了一会儿,也抬腿进入了内殿,然后真的躺在了另一方榻上,随手拿了一张毯子,也闭上了眼。 这些日子,他实在是太忙了。 总算是有机会好好地歇一歇了。 动了一下眼皮,随后衣袖一动,那桌上的烛火便熄了。 两人一个人在床上,一个在软榻上,不知不觉,都睡地挺沉的。 天将亮时,安潇潇翻了个身,突然想到了澈公子,赶快爬起来,拨开了床帷一瞧,早没人了。 勾唇一笑,这厮,跑地倒是挺快的。 安潇潇起来后,又将他昨晚的话仔细地想了想,最终发现,其实一句有用的也没有。 原本他是想着要让自己暂缓对淑妃出手的,不过,后来又改了口。 所以说,来了一趟,等于没来? 不过,安潇潇这一次可以肯定,澈公子绝对是更愿意支持瑾王的,不然,他不会那么介意李庭照没了对手。 安潇潇坐在了妆檯前,任七月开始为她挽发。 其实吧,对手这东西,从来都是不缺的。 只看是否利用得得当! 皇上的皇子不少,只不过是现在看起来,李庭玉和李庭照两人的势力较强罢了。 再者,如果淑妃死了,李庭玉虽然会少了一个助力,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讲,未必又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说,现在她要好好地谋划一下,打算让宋淑妃如何死了。 安潇潇想到了还处于偏瘫阶段的太后,眸子一亮,计上心来。 反正太后也不是什么好人,而且昨天听着澈公子的意思,她对瑾王好,也不过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既然如此,若是不好好地利用她一把,那自己岂非是太傻了? 心情极好地笑了两声,倒是将她身后的七月给吓着了。 手上的一支花钿,也咚地一声掉到了地上,声音清脆。 每每小姐露出这样的笑,定然是有人要倒大霉了。 「七月,今天梳简单一些,太复杂了,也容易散。」 「是,小姐。」 两日后,太后的症状,果然是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嘴歪地没有先前那样厉害了,另外,眼睛也基本上恢復了。 最重要的是,太后竟然真地能站起来了。 虽然还不能走路,可是能拄着拐杖站起来,这绝对就是一个奇蹟! 对于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们来说,眼前的这位安小姐,简直就是神医再世了。 皇上也注意到了太后的变化,龙颜大悦。 「好!好!潇潇呀,你功不可没,说说吧,你想要什么?」 安潇潇歪着头想了半天,「皇上,臣女有幸能令太后的病情好转,也是分内之事。本不敢居功。只是眼下臣女手上的确是还缺几味药,不如,皇上下旨,允臣女到太医院的御药房去看一看,挑几样中意的药材?」 皇上愣了一下,随即大笑。 「你这丫头,若是换了别人,要么是要官职,要么是要金银,你这倒好,想着要些药材了?」 「是呢,皇上,您可答应?」 皇上看着安潇潇那清灵灵的眸子,再看看一旁明显已有了好转的太后,点点头,「也好。只不过,你自己也悠着点儿,别把朕的好药都给搜刮一空了。」 「哪能呢?再说了,您是天下之主,只要您一开口,这天底下什么好药不会被人送来?臣女也只是懒得再出去找了,这才想出这么个省事儿的法子。」 「哈哈,好,都由着你吧。」 「谢皇上。臣女现在也不急着要,待臣女出宫时再去寻吧。」 正好,太医院的院使就在安潇潇的身后站着呢。 皇上点了点头,朝着她的身后说了一句,「你们都听到了?回头安小姐到太医院去,你们休要阻拦,只要是她看中的药,都给她送到靖安侯府去,不得有误。」 「是,皇上。」 见目的达到,安潇潇的脸上自然是流露出了颇为开心的笑容。 如此一来,皇上对她倒也没有了那么多的戒心。 一个情绪如此外露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心机? 事实上,太后现在也对自己的恢復速度和状况非常满意,只是可惜了,她现在仍然不能说话。 当然,她不会知道,这是安潇潇故意的。 她可不想总是听到这位太后开始指手划脚别人的人生,那可是感觉相当糟糕的。 可能也是觉得安潇潇救了自己,所以,太后对安潇潇的态度,越来越好。 第一天的时候,她还会怒视安潇潇。 可到了现在,她自然不会了。 只是有些变化,就是来得异乎寻常的快。 不过是才隔了两天,原本正在一步步好转的太后,她的身体状况,竟然突然恶化! 这一次,倒不是说嘴歪地多厉害了,而是她根本就是昏迷不醒,而且,四肢都同时失去了知觉。 安潇潇故意拿银针来刺激她的足心时,都没有看到任何的反应。 太后的病情突然恶化,自然是惊动了整个皇宫。 就连康王和康王妃,也都赶来探视了。 外殿内,此时已是人满为患。 李幻幻扶着康王妃,看到母妃的焦急,她心里也有些担忧。 她并不是担心太后的身体,她是害怕这次的事情,极有可能会连累到了安潇潇。 「皇上,这前两天太后明明就是好转了,这怎么会突然就加重了?可是这底下的人,伺候地不好?」 淑妃面有急切,而皇后也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并未出声。 皇上微微蹙眉,也未发声。 淑妃见皇上并不理会自己,倒也不觉得失了面子,反倒是转头,对着一位太医眨了眨眼。 只见这位太医上前一步,面有悲切之色,「皇上,微臣看过了之前安小姐给太后开的方子,大都是一些虎狼之药。这些药虽然是能令太后短时间内有所好转,可是却也足以令太后伤了根本。只怕,这也正是太后病情突然恶化的根本原因。」 淑妃似乎是被吓到了,面有惊惧之色地看向了皇上。 「皇上,这安潇潇当真是其心可诛呀!为了在皇上面前立功,竟然不顾太后的安危,这简直就是滔天大罪!」 淑妃话落,殿内其它人,也纷纷表示了对安潇潇的指责和质疑。 皇上微微蹙眉,虽然太后病重,他心急如焚,可是却绝对没有到了头脑昏馈的地步。 安潇潇是药疯子的徒弟,怎么可能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康王妃一脸忧色,未曾出声。 可是李幻幻却忍不住了。 「你胡说!潇潇姐的医术高明,怎么会做这样的事?你是哪里来的庸医?定然是看不惯我潇潇姐的医术,这才信口雌黄!」 淑妃的神色微正,「郡主,他是太医院的太医,进宫为皇上请脉已有十余年,如何会错?」 「有什么不能错的?谁规定了他是御医,就不会错?再说了,当初我母妃的身体不好,那么多的太医,也没一个将我母妃的病治好呀!最后还不是潇潇姐治好了我母妃?」 李幻幻的话虽然有些直,可却是大实话。 康王妃轻斥一声,「幻幻,过来。」 李幻幻低头,似有不甘。 不过,在注意到了哥哥的神色之后,也便不再言语了。 皇后倒是看起来颇为冷静,「皇上,臣妾觉得那安小姐绝非是一个贪功之人。不然,当初她救了臣妾,后来又救了六公主,这哪一件不能令其得到封赏?」 贤妃也微微点头,「正是。安小姐急于立功之说法,显然是不成立的。」 外殿里如此热闹,内殿,气氛则是颇为紧张。 安潇潇等人自然也都听到了外面的话,冷笑一声,「院使大人,您可都听到了?」 院使只觉得额上冷汁直流,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作死的东西,竟然会被宋淑妃给收买了。 「安小姐,太后如今的情形如何了?」 「我听说,副院使大人,可是跟外面那位,是叔侄的关系。」 一听这话,院使大人的脸色就更差了。 「太后这病情如何,你我心中都有数。之前太后的身体好转,你也是亲眼看过,亲自请过脉的。如今淑妃和那位王副院使一联手,这要对付的,可不止是我一个。」 院使大人的神色正了正,有些艰难地开口道,「安小姐放心,老臣知道当如何做。身为太医院的院使,绝不能让太医院里乌烟瘅气!」 「如此甚好。院使大人是个聪明人,那我也就不多费唇舌了。走吧。」 两人的眼神有一个短暂的交流,随后,两人一起出了内殿。 「皇上,太后的症状突然恶化,甚至是比先前还重,皆因安小姐用药不当所致,还请皇上明鑑!」 安潇潇和院使相视一眼,心照不宣。 两人都越过了那位王太医的身子,然后各自行了礼。 「潇潇,太后的病情如何了?」 安潇潇摇头,一脸严肃,却并未急着说话。 院使看了她一眼,再用眼角的余光一瞄王太医,顿时明白了她的用意。 见安潇潇不出声,淑妃的眼角中滑过一抹得意,给王太医使了个眼色。 「皇上,这方子绝非微臣一人认为不妥。还请皇上将其它的几位太医也一併宣来,仔细询问。」 皇上的眉头微拧,眼神在安潇潇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皇上,既然王太医一口咬定了是臣女的方子不妥,那就依王太医所言,将那些负责给太后请脉的太医,都宣来吧。」 皇上见她神色淡然,似乎是并不在意,微微点头。 大总管得了令,立马就差了小太监去传旨了。 李庭希站在了康王的身侧,双臂环胸,看了底下跪着的那位王太医一眼,眸子里,全是鄙视。 安潇潇岂是那么好算计的? 一群蠢货! 很快,十余名太医被宣进宫来,其中,为首的,便是王太医的叔叔的,王副院使。 「回禀皇上,那方子原本就不妥,起初,微臣也是曾一力劝阻安小姐的。奈何安小姐不听,还讽刺微臣的医术浅薄。而当时皇后和贤妃娘娘都是力挺安小姐,微臣无奈,最终也只好作罢。」 安潇潇挑眉,笑得更加不屑了。 果然,不作死,就不会死呀! 第三十四章 反击 王副院使这话,可是将皇后和贤妃都给牵扯了进来。 若是自己的罪名当真成立,不仅这位院使大人会被判了死刑,连带着皇后和贤妃,都将受到皇上的责难。 所以,王副院使刚刚的话,可以说是一瞬间就得到了皇后和贤妃的怒视。 皇上没说话,看了安潇潇一眼。 「潇潇,你来说。」 安潇潇咳了一下,「皇上,臣女只是想不明白,王太医,以及王副院使二人,哦,对了,还有这几位太医,都不曾给太后请脉,如何就确定,太后是因为用了臣女的方子,所以才会病情加重了呢?」 这句话自然就是关键了! 李庭希低头偷笑了一声。 他就知道,潇潇不可能会吃亏的。 王太医的脸色略有些不好,不过,他身后的王副院使似乎是早有准备。 「皇上,微臣前天便曾单独找过院使大人,言明这样用药,于太后的凤体不妥。然,院使大人认定了安小姐是神医,所以,自然是将微臣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皇上,既然王副院使这么说,那不如请王副院使自己说说,这方子哪里就是虎狼之药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这方子写出来的时候,王副院使还曾连连称妙呢。」 院使站在一侧,不屑地瞄了那位王副院使一眼,「不错,当初你不是还贊安小姐的方子好吗?怎么现在又说这种话?」 王副院使抬头,「当初初一见那方子,确实精妙。可是回府后,臣再三斟酌,又觉不妥,所以才会找到了大人。只是没想到,大人竟然偏信于安小姐,这才导致了太后的凤体加重。」 「一派胡言!」 院使也是被他这话给气懵了。 一时半会儿,竟然也想不出什么更加有力量的话来反驳他了。 安潇潇微微一笑,「皇上,臣女以为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先关心一下太后的凤体才对,您觉得呢?」 皇上的龙颜微凛,很明显,对于目前的状况,有些不太满意了。 「皇上,刚刚院使和几位太医都给太后请了脉,不如,先听听他们怎么说?」 贤妃倒是没有太急,说话的声音也极为轻柔。 皇上嗯了一声。 院使得到了安潇潇的暗示,立马上前道,「皇上,微臣观太后娘娘的脉象来看,太后并非是因为用药不当而病情加得,反倒是因为中毒,才会导致如今昏迷不醒。」 「什么?」 皇上的面色大变,身子也微微前倾。 「你说地可是真的?」 「回皇上,微臣不敢撒谎,除了微臣,还有其它太医也都请了脉。安小姐也是这个意思。」 院使的话音一落,宋淑妃的面色微变。 不着痕迹地瞄了底下的王太医一眼,脸色微沉。 李庭玉似乎是猜到了今日之事,不同寻常。 抬眸间,也注意到了母妃与王太医之间的神色互动,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潇潇,你说!」 「皇上,太后娘娘的确是中毒了。刚刚臣女斗胆,刺破了太后的指尖,取了几滴血。」 说完,九月将一只玉碗端了出来。 「皇上请看,这血,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儿取的,自然是作不得假。」 话落,取出一只银针,在那血里浸了一会儿,再取出来,只见那银针的顶端,竟然已成了淡黑色。 众目睽睽,这一点,自然是作不得假。 没有人注意到,宋淑妃的面色微紧,同时,她的身子有些僵硬,两只手在宽大的衣袖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而底下跪着的王太医,他的表现,则是分明就是一脸的惊疑之色。 「潇潇,太后中的是何毒?」 安潇潇微微摇头,「太后中的毒,过于复杂,臣女可以确定,太后中的不是一种毒。先前臣女在内殿,也是通过针炙的方式,暂时帮太后封住了穴道,免得毒再扩散。」 李庭希看了看在那里跪着的几人,眸光冰冷。 「潇潇,那有没有办法帮皇祖母解毒?」 「办法是有,不过,一来是太难,二来,太后的年纪大了,这毒便是解了,只怕,也是再难以康復了。」 院使大人此时也嘆了一口气,「皇上,太后娘娘的凤体,原本已是有了明显的好转。奈何被这歹人下了毒,只怕太后再完全恢復的可能性,已经是没有了。」 皇上愣了一下,随后目光再放在了那只玉碗之上。 少倾,皇上的脸色冷然。 「去,立刻派人去查。一定要给朕查明白了。看看太后是如何中的毒!」 「是,皇上。」 李庭希眯了一下眼,「皇上,您先别急。这中毒一事要查,只怕还得要这些太医们协助才行。」 不错,寻常人,哪里懂医药一事? 「刘院使,就由你带人火速配合大总管去查。朕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胆大包天,竟然敢给太后下毒!」 「是,皇上。」 安潇潇不急不忙,仍然是一脸淡然地站在那里。 李庭玉的眼神在王太医和王副院使的脸上打着转儿,他知道,皇上已经是信了安潇潇。 这件事情,只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地就了了。 转头看向了淑妃,发现她的面色虽然平静,可是很明显,与平时的状态略有不同。 难道…… 李庭玉勐地一下子就打了个激灵,总觉得今日之事,没有这么简单。 「皇上,太后身边这么多人服侍,而且一日请三次平安脉,对方这毒,下地颇为高明。很明显就是避开了请脉的时间。根据中毒的情形来看,应当是昨晚中的毒。」 昨晚? 如此一来,这排查的范围,似乎就小了一些。 康王盯着底下的人看了半晌,「皇上,以微臣之见这几位太医倒似乎是嫌疑颇重。太后明明是中毒了,他们却一口咬定了是潇潇用药不对。而且,刚刚口口声声之中,不仅仅是将刘院使指责了一通,而且言辞间,似乎还大有针对皇后娘娘之意呀。」 康王聪明,不提贤妃,只说是在故意针对皇后。 皇上的脸色果然就黑沉了下来。 「来人,将这些人都拉下去,每人先重责二十板子之后,再来回话。」 「是,皇上。」 一句先重责二十板子,便已经是认定了这些人是有罪的。 王太医的脸色蹭地一下就白了。 想要再说什么,只看到了淑妃瞟过来的眼神,又一字不敢提,被人强拖了出去。 「皇上,还是听听安小姐有何解毒的良策吧。」 皇后幽幽开口,似乎是并未将刚才淑妃针对她的事情放在心上。 皇上闻言,龙目扫向了安潇潇,满眼的期待。 「皇上,臣女虽然有法子,可是太后的凤体,只怕是受不住的。刚刚在内殿,臣女与刘院使商量了一番,大概也有了一个初步的方案。」 「说来听听。」 「针炙自然是免不了的。其次,则是要调配出一个较为温和的方子。若是药性太过霸道,纵然是能快速地解毒,中怕太后的凤体会受不住。」 皇上微微点头,「理当如此。」 「可是如此一来,太后的毒,解地就要慢一些。若是能将太后照顾好了,自然是无碍。若是中间再有一丁点儿的闪失,只怕,这毒,就会给太后留下后遗症了。」 「是何后遗症?」皇后倒是比较焦急了。 「回娘娘,这个说不好。有可能是会令太后娘娘体虚,受不得风,也有可能是会导致娘娘的脑子受刺激,从而有些不清楚。」 说白了,就是说太后极有可能会变成一个傻子。 当然,因为太后的身分尊贵,所以,措词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皇上的脸色再次难看了起来。 皇后也跟着皱起了眉,毕竟,太后可是皇上的生母。 「那依你之见,当如何做,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安潇潇听后,苦笑一声,「皇上,臣女能做的,只是开方子配药。其它的,您觉得臣女还能做什么?」 这意思很明显。 后宫如此复杂,难道真的指望着让她一介外臣之女来管理后宫? 皇上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话,的确是欠妥。 「皇上,这次太后会中毒,也是臣妾掌管后宫不力。只是眼下母后的身子要紧,臣妾的意思是,可否请贤妃和德妃两位妹妹帮着,如此,也能确保太后的凤体早日痊癒。至于臣妾,待母后的身子好些,臣妾再自请皇上降罪。」 皇后说着,人已离开了座位,然后跪在了皇上跟前。 皇上看了她一眼,轻嘆一声。 知道这次的事情,应该不是皇后的过错。 后宫这么多人,想要做些什么,只怕也由不得皇后。 「罢了,你先起来吧。至于你刚刚说的,朕准了。你是后宫之主,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莫要再出事。」 「是,臣妾谢皇上隆恩。」 差不多有一刻钟之后,便有几名侍卫拖着王副院使和王太医二人进来了。 「皇上饶命呀!微臣冤枉!」 李庭希看得出来,如果不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他们是不会愿意将他们背后的主使者供出来的。 「皇上,依微臣之见,这二人死不足惜。只是皇祖母的凤体,岂是他们这两条贱命就能抵消的?无论这二人是否参与了给太后下毒一事,都当严惩!」 李庭照收到了贤妃的眼神示意,似乎也明白了过来。 「父皇,儿臣以为希弟所言正是。王家叔侄,当真大胆!领着朝廷的俸禄,不知感谢皇恩,竟然还敢联合他人谋害皇祖母的性命,这等人渣,留下来也只是祸害。儿臣以为,不仅仅是他二人要受罚,他们的家人,也一概不能放过。」 「正是。皇上,咱们在这里为了皇祖母的身体百般担忧,也该让他们的家人尝尝这样的痛苦。」 两人一唱一和,果然,将趴在那里的王太医给吓得不轻。 「皇上饶命!微臣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呀。微臣只是听从淑妃娘娘的差遣行事,绝对不敢给太后下毒呀!」 王副院使原本还指望着淑妃娘娘能想法子救他们一命呢,现在看来,算是彻底地没戏了。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来诬衊本宫?」 淑妃何等聪明之人,自然是一脸冷肃地瞪了过去,「你们刚刚意图攀污安小姐还不算,现在还想着让本宫也替你们背黑锅不成?」 王太医哭丧着一张脸,「娘娘,明明就是昨日您派人来知会微臣的,微臣何时诬衊您了。」 「住口!皇上面前,岂容你放肆!」 说着,李庭玉便直接对着那王太医踢了一脚过去。 王太医原本就挨了二十板子,如今又被李庭玉这么踢了一脚,身体滚了一圈儿之后,便疼晕过去了。 李庭玉指责王太医大唿小叫,不成体统。 可是他自己却当着皇上的面儿,直接踢人,这岂不是更没有规矩了? 李庭照的唇角含了一抹讥诮,正要说话,却被李庭希轻轻摇头,示意不可。 贤妃淡淡地看了一眼过去,「来人,先把人弄醒了。皇上都还没问话呢,这人先晕了,还如何查出真兇?」 安潇潇挑眉,这位贤妃可真是一位妙人儿! 不轻不重的几句话,直接就将意图掩盖并且瞒下事实真相的帽子,扣在了李庭玉的头上。 果然不愧是一位能在后宫屹立多年的女人。 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能让皇上的心思,动了几次了。 贤妃话落,果然就见有人将那位王太医扶了起来,然后开始掐人中,想着先把人弄醒了。 不管怎么说,皇上都还没有开始问话呢,人就先晕了,也的确不是个事儿。 李庭玉的脸色微白,有心解释,可是抬头注意到皇上的一双龙目正紧紧地盯在了王副院使的身上,李庭玉自然也不敢上前主动请罪。 「我来吧。」 安潇潇看了看,还是无奈地对九月使了个眼色。 九月的唇角微抿了一下,然后走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就在王太医的身上戳了一下。 「啊!」 王太医一时受不住疼痛,尖锐地嚎了一嗓子,也算是彻底地醒了。 人既然醒了,那也就没她什么事儿了。 站起来,规规矩矩地站到了安潇潇的后面。 「你说是淑妃指使你这么做的,可有证据?」 这话,是皇上问的。 皇上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不过,却是威严十足。 跟在他身边十多年的淑妃如何听不出来,其实,皇上已然是对她起疑了。 只是,眼下不是她多话的时候,否则,只会弄巧成拙。 「微臣,微臣。」 王太医接连说了两个微臣,之后,便突然面色发青,嘴唇发紫,一口气没上来,死了。 安潇潇眯眼,看来,她还是低估了这位淑妃娘娘呢。 从王太医进来之后的表现,再加上了他身上的伤。 应该是刚刚被拉出去杖责的时候,就被人在板子上下了毒。 只是,这宫里头杖责人的板子,少说也有上百块儿吧。 此时再想去查,只怕早已被人毁尸灭迹了。 悄无声息,而且还不留痕迹。 宋淑妃,果然高明! 王副院使眼瞅着自己的侄儿就这样断了气,当下也被吓得不轻。 不过,他到底是在宫里头待的时间还长一些,这个时候,还是痛定思痛,脑子飞速地转着,想着如何才能既自保,又不会连累了家人。 「皇上,王太医是被人下了毒。毒是由他的伤口处入侵。此时想查,只怕也查不到什么证据了。不过,堂堂一位四品的太医,就这样在后宫不声不响地被人取了性命,啧啧,也实在是令人胆寒呢。」 皇上的面色铁青。 安潇潇的话,无非就是在提醒他。 这皇宫虽然是皇上最大,可是在这后宫,那些女人想要除掉一个四品的官儿,可是容易的很! 纵然太医也算不得是什么正经的朝臣,可终归是皇上下旨册封的。 如今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在这里断了气,的确是大有藐视皇权的意思。 「庭希,你带人去查!不管是查到了谁的头上,都要给朕一路查到底!」 「是,皇上。」 安潇潇抬头,恰好与李庭希射过来的视线相撞,又飞速离开。 两人都不曾说话,只是眼神里的交汇,已然明朗。 若是李庭希去查,那自然是还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的。 他不仅是皇亲,还是一个纨绔世子,折磨人的手段,他可是精通地很。 「启禀皇上,微臣等配合宫正司已然查出,娘娘今早进了一碗莲子粥,微臣等查到,那莲子粥没有问题,只是,一名内侍交待,是有人在太后娘娘的碗里下了毒。」 「何人如此大胆?」 「回皇上,御膳房的人交待,说是今早上只有淑妃娘娘身边的月兰姑姑去过御膳房催膳,其它人,不曾接近。」 宋淑妃的心里咯噔一下子。 虽然刚刚她也有料到这一点,只是没想到,竟然来地这么快,而且,还这么准。 月兰可不是普通的宫人,她是随着自己一同进宫的,可以说,是宋家的家生子。 如果说月兰的罪名落实,那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洗不干净了。 「皇上,臣妾不相信月兰会做出这种事,她进宫十余年,从未做过一件伤害皇上和太后的事情呀。」 皇上睨了她一眼,脸色凝肃。 「去将月兰带来。」 「是,皇上。」 刘院使将事情禀告完,也就站在了一旁,这种时候,话还是少说为妙。 皇权更迭,谁又能预料到,最后谁能胜出呢? 境况未明之前,还是先明哲保身为妙。 至于那位王副院使,此时则是冷汗淋淋。 一方面是因为身上的伤在确确实实地疼着,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自己现在突然意识到,他们这些人,包括淑妃在内,都一併被人算计了。 眼下这情形,只怕还要等会儿拿到了月兰之后,再做定夺。 若是淑妃真的在这一次中倒了…… 王副院使的眼神一暗,他就算是不为了自己想,也总要为了整个王氏家族着想才好。 李庭玉隐约觉得,事情可能要糟。 而此时,皇后不知何故,突然就想到了之前嬷嬷提醒的那一句。 若是淑妃真的彻底倒了,那李庭玉一系势必力弱,如此一来,那最得利的,不就是二殿下李庭照了? 这么想着,眼神便不自觉地在李庭照的脸上晃了一下。 若是没有了后宫淑妃的扶持,仅凭着一个李庭照,想要争夺太子之位,根本就是奢望! 如今事情并未明朗,所以,皇后也不会先为淑妃说话。 若是她真的敢下毒谋害太后,那绝对是死罪呀! 不仅仅是死罪,只怕,整个宋家,都将承受皇上的怒火! 其实,这对于自己来说,未必就不是一个机会。 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皇后已然想到,皇商之列中,应该要扶持哪一家了。 安潇潇低眉顺眼地站在那儿。 整个大殿内,几乎是没有一个人会将怀疑的视线对准她。 毕竟,她是负责给太后诊治的,若是太后出事,头一个倒霉的就是她。 所以,在众人看来,只要是安潇潇不傻,就一定不会自己给自己出难题。 可问题是,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除了李庭希对安潇潇产生了那么一点点的怀疑之外,其它人,都以为这一次,安潇潇是个无辜的受害者。 分明就是被有心人算计,想要谋害她的性命了。 众人都各有想法,不多时,派出去押带月兰的人也回来了。 「启禀皇上,奴才到时,月兰姑姑已然自尽了。」 「你说什么?」 「或许,不是自尽。奴才到时,月兰姑姑趴在了桌上,那桌子上有一杯茶,奴才已经请人看过了,里面被人下了鹤顶红。」 这个消息,来地可实在是太过震撼了! 先不说这个月兰刚刚被查到有嫌疑就死了,单说这鹤顶红这样的剧毒,怎么会无端地出现在了后宫? 要知道,这可是禁药! 便是在太医院,也是没有的。 淑妃的脸色惨白,此时,月兰已死,可是对于下毒谋害太后的罪名,岂非就是坐实了? 「皇上,臣妾相信不是月兰做的。定然是有人先他们一步,提前害了月兰!」 ------题外话------ 大家昨天都收到圣诞礼物了吗?如果没有收到,是不是还没有男朋友呢?哈哈。囧。其实,我也没有收到… 第三十五章 与太后所中毒相同 事到如今,淑妃也明白,唯有如此,方能自保。 皇上的眼神幽幽暗暗,意味不明。 须臾,「可有查问过了?」 「回皇上,奴才等人仔细地查问过了,从月兰姑姑回到了她的住地之后,便一直不曾出来,也不曾有人进去找她。」 轰! 淑妃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炸开了。 这分明是在暗示,月兰是自知罪孽深重,所以才选择了自尽! 「你们可都问清楚了?当真不曾有人进去?」 「回娘娘,奴才都问了几遍了。而且和月兰姑姑同住在一处的,还有几位宫女,都可以证明,并没有人进过月兰的屋子。她们只以为是月兰姑姑昨晚上在您那里值夜累了,所以,才会回去休息,未敢打扰。」 淑妃只觉得身子一软,这又提出了昨晚月兰值夜一事。 换言之,在去御膳房之前,就只是在自己的身边待过。 这字字句句,都是在提醒着皇上,月兰是奉了自己的命令,才去给太后下毒的。 皇上似乎是怒极,手上的青筋爆起。 「说!她的房间可仔细地搜查过了?」 「回皇上,奴才命人仔细搜了。并不曾发现什么。」 闻言,淑妃的脸色,总算是好了那么一丢丢。 而一直跪伏在那里,争取尽量降低存在感的王副院使,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只是,李庭照突然道,「父皇,若真是那月兰给皇祖母下的毒,必然是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皇上拧眉,「潇潇,于医药之事,你最擅长,还是你陪着他们走一趟吧。」 安潇潇微怔,看看皇上,再看看其它人,面色有些不佳。 「皇上,这后宫之事,臣女前去,怕是不妥吧?」 「这也是为了查出给太后下毒的真兇。你医术高明,还是你去吧。」 「是,臣女遵旨。」 其实,安潇潇大概也猜到了皇上的用意,只怕皇上怀疑这是一起皇宫争斗的祸端,所以,不愿意让后宫之人插手,免得事情越来越复杂,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此时,淑妃虽然仍然是坐着,可是明显,身子已是摇摇欲坠。 「庭照庭玉,你们两个也都一起过去看看。」 「是,父皇。」 为了以示公允,皇上倒是将两个儿子都派过去了。 李庭玉抬眸间扫了自己的母妃一眼,但愿,这件事情真的只是被人诬陷了。 可如果自己的母妃为了除掉安潇潇和刘院使,真的对太后下了毒手,只怕,谁来了,也救不了她了。 三人依次退出大殿,身后跟了侍卫和内侍,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直奔宫婢的住处。 像月兰这样身分的宫婢,衣食住自然都是不差的。 连带着几名宫婢,这小院儿里,总共住了十余人。 而只有月兰一人,是住在了正屋的。 其它人,都住在了东西厢房,而且,每间屋子里,也都是几人同住。 九月将门推开,然后先看了一眼屋内的情景,发现月兰还趴在那里,七窍流血,无人敢动。 「小姐,这里的确是被搜查过的,不过,看样子,月兰的尸体,应该是没有被移动过。她身上的荷包被人解了下来,应该是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嗯。你先确认一下,看她是不是死于鹤顶红之毒。」 「是,小姐。」 李庭照和李庭玉二人都不曾说话,站在了门外的廊下,很快,各自的内侍便搬来了椅子,供两位主子先坐下。 想要再仔细地搜一遍,自然不可能是草草了事。 两人落座后,有人又搬了一张小圆桌过来,奉了茶水。 不过,想到里面月兰的死因,这两人,自然是谁也没有心情去喝了。 安潇潇在里面也跟着转了几圈之后,似乎是一直没有什么发现。 眼看着那些侍卫们开始东翻西找,将这里的一切都弄得乱糟糟的,安潇潇则是将注意力再次放到了已死的月兰身上。 她并没有设计月兰自尽这一环节。 可是现在人却是确确实实地死了。 只是不知道,动手的,到底是她本人,还是另有其人了。 「小姐,她的确是中了鹤顶红之毒。而且看样子,她给自己下的毒量还不小。」 安潇潇拧眉,「你如何肯定,她就是自己下的毒?」 「呃,是奴婢疏忽了。奴婢只是看出来,她是自己饮了这杯茶,并没有被挟迫的迹象。如果是被人强灌,那她的下巴,或者是脖子上,应该会留下一些痕迹。」 「嗯。有道理。不过,谁又能证明,这茶杯里的毒,是她自己给自己下的呢?」 九月不再吭声了。 这种事情,的确是有些棘手。 坐在了外面的两位殿下,自然是将她主僕二人的对许听得清楚。 李庭玉微微眯眼,听这语气,安潇潇的思绪还是颇为严谨的。 而且听上去,也不像是特意地针对他们。 李庭照则是微微蹙眉,不过,并不曾出声。 「找到了!」 一名侍卫蹭在地上,高喊了一声。 原来,这名侍卫在来回走动之时,注意到了脚下的一块儿地砖有些松软,这才起了疑心,蹲下来一看,发现这底下竟然是空的。 他这么一喊,两位殿下自然也就都进来了。 那名侍卫自底下取出来一个小匣子,大方就是一尺来长,半尺左右宽。 将匣子打开,便看到里面有好几个瓶瓶罐罐。 「还请安小姐过来验一验。」 李庭照示意侍卫将东西搬到桌上,然后再由安潇潇来逐一验证。 安潇潇从左至右,分明都拿起来,打开盖子一一嗅了嗅。 片刻后,面色微变。 「两位殿下,这里头的药怕是不对,还是带上,咱们去面圣吧。」 李庭玉有些急,「安小姐,哪里不对?」 安潇潇欲言又止,遂转头看向了李庭照。 「四弟莫急,既然东西找到了,咱们也该着先去向父皇回话了。」 李庭玉抿唇,他知道,事情的走向,只怕是越来越糟了。 一行人开始往回返,安潇潇注意到了李庭玉的神色不对,几人经过一个月亮门时,九月快速地往李庭玉的手上塞了一样东西。 李庭玉虽然不解,可是也不至于蠢到当众发问。 待一行人又拐到了一条甬道上,李庭玉刻意放慢了脚步,然后只比安潇潇快了两步左右的距离。 「给我的是什么?」 安潇潇浅笑,他倒是一个聪明的。 「关键时刻服下,可以救你一命。」 「什么?」 「淑妃今日必然是大祸临头了,信不信在你。那东西你也可以不吃,只不过,到时候别后悔就是了。」 安潇潇的声音压得极低。 李庭玉一脸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之后,便又加快了步伐。 人多眼杂,他不可能跟安潇潇有太多的交流。 此时,因为不想再扰了太后养病,所以,所有人,都已经转道去了坤宁宫。 安潇潇和两位殿下,也是走到了半路之后,才被告知的。 「启禀皇上,属下在月兰的寝室地砖下发现了这个,里面装了十余只瓶子,安小姐看过之后大惊,言明一定要见到您才肯说出这些瓶子里的药物。」 安潇潇没有急着解释,「皇上,还是先请刘院使和其它的几位太医都一一看看吧。」 皇上瞭然,她这是担心自己会惹了麻烦上身。 一抬手,几位太医便凑了过去。 一一看过之后,几人的面色大变,刘院使的手,甚至还抖了几抖。 「如何?」 刘院使沉默了一下,「回皇上,微臣才疏学浅,只能查验出这里面有夹竹桃、鹤顶红等毒,至于另外几种,微臣查不出来。」 一个宫婢的屋内,竟然敢私藏了这等禁药! 「夹竹桃?可是能致孕妇流产的药物?」贤妃的脸色,突然就不好了。 刘院使硬着头皮道,「回娘娘,正是。」 贤妃的身子一晃,一旁的嬷嬷将她扶住。 「皇上,五年前,臣妾有孕,太医明明说胎象安稳,谁知不过一夜,臣妾便腹痛不止,之后小产。当时,太医的诊断,便是臣妾误服了夹竹桃。」 皇后看了皇上一眼,连忙走过去,亲手扶起了贤妃。 「妹妹别急。只是搜出了这个药,也不能直接就证明了是那个月兰动的手。先坐下,再看看。」 话虽如此,可是皇上心里,早已是有了一桿秤。 一个宫婢,没事儿准备这么多的药做什么? 不是他想怀疑淑妃,而是到了这一步,不怀疑她,才是真的不对了。 淑妃的面色惨白如纸,此时也只是紧紧地捂住了胸口,一言不发。 而李庭玉此时才突然明白,为什么刚刚安潇潇跟他说,淑妃保不住了。 「潇潇,你来说,其它的几味,都是什么药?」 「回皇上,这里面其中有一瓶,便是寒花毒。」 寒花毒? 皇上低喃了一句,这名字,似乎是有些耳熟呢。 皇后的眼睛募地一亮,亦是紧紧地瞪向了淑妃。 此时,哪里还顾忌到了什么朝局? 皇后看淑妃的神色,恨不能立刻就杀了她! 「是你?当初本宫中了寒花毒,几乎就要丧命,竟然是你派人给本宫下的?」 安潇潇抬眸,随后不轻不重道,「娘娘,当时,中了这寒花毒的,还有臣女。而且,在刘氏自尽之前,她曾对臣女说过,这毒不是她能拿得到的。若非是有贵人相助,她如何能拿到了这等奇毒?」 反正淑妃也是不可能有果子吃了。 安潇潇现在,倒是不介意送她一程。 当然,比起谋害皇后这项足以诛九族的大罪来,谋害她一个小小的臣女,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了。 而安潇潇提起这一点,无非就是想着提醒皇上,您的妃子,可不仅仅是在后宫有能耐呢。 这才,都伸到了臣子的后院儿了。 此人不除,只怕前朝后宫,都将是永无宁日了。 几乎是所有人都会以为,比起安潇潇中毒,皇后的凤体,自然是最为重要的。 毕竟,皇后贵为一国之母,身分尊贵。 可是安潇潇却知道,在皇上的眼里,几位重臣的家事,甚至是比他的后宫,还要重要。 特别,是淑妃竟然还敢打起了靖安侯府的主意。 到底真的只是为了取一个小女子的性命,还是想着藉机来威胁靖安侯,从而交出他手上的隐秘势力呢? 不过是短短一瞬,皇上的脑子里,已是思虑万千。 李庭玉的身子一软,他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他也是保不住母妃了。 甚至,能不能保住宋家,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没了宋家,他在朝中的地位,定然是会一落千丈。 朝中众臣,无论是文臣武将,哪一个也不是傻子。 谁会去扶持一个没有了外家倚仗,又同时有一个罪母的皇子? 李庭玉的脸色已然难看到了极点,可是偏偏,这一切,目前都指向的是月兰姑姑。 就算是没有人去指责母妃,只怕在父皇的心里,也早已为母妃定了罪。 李庭玉有些无奈且无力地闭了闭眼。 宽大的衣袖内,手紧紧地握着。 左手内还有先前九月塞过来的药丸,想到了之前安潇潇的提醒。 李庭玉的神色一震! 她不会在这个时候,想要自己的命吧? 下意识地,就朝着安潇潇看了过去。 安潇潇的一双清眸,正好也扫视了过来。 朝他微微点头,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 李庭希忍不住就轻咳了一声。 而后,借着掩唇的动作,那料药丸,就这么入了他的口。 待他吞下去之后,李庭玉才突然想到,他之前跟安潇潇几乎可以就是说,完全对立的立场。 她怎么可能会帮自己? 只是,此时药已入腹,他还有什么办法? 「皇上,此事,依微臣看,还是再等等庭希查的结果吧。这些东西,是从月兰的屋里搜出来的,的确是有些令人匪夷所思,只是,也不能冤枉了淑妃娘娘。」 康王的语气倒是很中肯。 贤妃则是坐在那里,低声啜泣着,再不言语。 皇后看了一眼淑妃,眸光凌厉,不过须臾,又快速地迴转了一下头,看了一眼低头哭泣的贤妃。 后宫的女人,从来就没有一个简单的。 淑妃跟她斗了这么多年,从来不曾输地这么狼狈过。 皇后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了。 今天的事,初以为是冲着安潇潇和刘院使来的,可是现在,反倒是成了对淑妃最为不利了。 到底是淑妃真的胆大妄为,还是另外有人布了这个局呢? 事情商到这一步,所有人都跟着头疼了起来,而最头疼的,自然就是宋淑妃了。 「皇上,臣妾相信月兰定然不会做这种事的。她如今人已死了,定然是被人冤枉的。」 淑妃不傻,事到如今,只能是拿着月兰的死来大作文章了。 毕竟,月兰自尽,没有留下任何的遗言,谁又能证明,她不是被人给谋害了? 「皇上,定然是有心人要陷害臣妾,这才将月兰害死,再将这些东西藏于她的屋内,这分明就是栽脏嫁祸呀,皇上。」 李庭照冷眼看着淑妃,「娘娘,若是当真有人要陷害月兰,那这些东西又何必藏得如此隐晦?如果不是侍卫将那桌子搬开了,根本就不可能发现这个匣子。」 淑妃一愣,此时,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皇上的身上。 她不在意别人说什么。 重要的是,只要皇上不信,那么,一切就都来得及。 「皇上,月兰不过一介女流之辈,若是那东西真地是藏在了桌下的地砖内,她如何能移得开?」 李庭照突然就笑了,「娘娘,您可能不知道,那是一张空桌子,而且,根本就不重。」 皇上的眼神幽幽暗暗,看不真切,只是让人感觉似乎是有着一股极其强烈的暴风雨,开始在他的眼底聚集。 「来人,将淑妃带下去,严加看管,令,将她宫内的侍婢,尽数交于宫正司及内务府来审理,朕要看看,月兰到底是不是无辜的。」 「是,皇上。」 淑妃的面色惨白,几乎是不可思议地看向了皇上。 好歹也是宠爱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男人,怎么能突然就这么心狠? 「皇上,您不相信臣妾?」 「朕只相信眼前看到的。朕的母后如今生死未卜,淑妃,你最好是祈祷太后无恙,否则,整个宋家,就准备给太后陪葬吧。」 皇上金口玉言,绝非儿戏! 在场不仅是李庭玉和淑妃怔住了,便是皇后,都有些不确定了。 今日这一局,分明就是要彻底地清理了宋淑妃,以及整个宋家了。 安潇潇抬眸,不经意间,似乎是看了李庭玉一眼。 药效,应该也差不多了。 淑妃被人强行带走,而她宫内的所有侍婢,也都被带到了宫正司。 皇上还要再次询问,就见李庭玉突然喷出一口血来,随后倒地不起,昏迷不醒了。 众人大惊。 「潇潇,你快来看看。」康王反应最快,先喊了一声。 安潇潇连忙靠过来,简单地扶了脉之后,又掀了掀他的眼皮。 随后,脸色凝重道,「皇上,四殿下是中毒了。」 「什么?」 皇上的脸色骤变,怎么这个儿子也中毒了? 「潇潇,他中的是何毒?可能诊出来?」 安潇潇又仔细地扶了脉,「太后的体内是中了两种毒素,而现在,臣女发现,四殿下体内所中的,与太后所中之毒一模一样。」 闻言,不仅皇上色变,便是皇后和贤妃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对了。 「先扶四殿下到偏殿,潇潇呀,还是要劳烦你了。」皇上的语气里,已明显多了几分的怒气。 「分内之事。刘院使,你也为搭把手吧。」 「好。」 看着李庭玉被人移到了偏殿,李庭照的眉头却是紧紧地蹙了起来。 没想到,他竟然也会中毒了。 如此一来,只怕父皇的疑心加重,只会怀疑到了这一切都是他做的。 越想,李庭照就越是觉得目前的局势,似乎是随着李庭玉的中毒,一下子就反转了。 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父皇,儿臣过去看看吧。」 皇上的视线在他的身上徘徊了几圈,抬抬手,「去吧。」 「是,父皇。」 康王和康王妃相视一眼,今天这一齣戏,还真的是太大了。 到现在,即便是他们,也实在是看不出来,到底谁才是幕后的布局之人了。 太后凤体违和,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女人,不会影响到了前朝的布局。 可是现在连四殿下也中了毒,而且还是很霸道的一种,与太后所中之毒一样,这就令人匪夷所思了。 总不能说,淑妃指使月兰谋害自己的儿子吧? 没多久,安潇潇和李庭照就一起再次出现在了正殿。 「皇上,四殿下所中之毒,显然是非一日之功,应当是有人在其的饮食之中,屡次下毒所致,而每次的量都不大,所以,四殿下才一直没有察觉出不妥来,直至今日,毒性暴发,才会昏迷不醒。」 ------题外话------ 我们这边昨天下雪了。可惜,太小了。没办法堆雪人。 第三十六章 为瑾王清毒 三天后,四皇子府。 安潇潇从里面出来,然后微微点头,「四殿下的毒已经解了,不过还要再等几天才能恢復。也幸好瑾王府里还藏了这么一株好药,不然的话,怕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四殿下了。」 大总管一脸庆幸,不管怎么说,四殿下都是皇上的亲儿子。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多谢安小姐了。咱家这就要回去復旨了,那安小姐可要一起回宫?」 「先不了。我要先去一趟瑾王府,他的方子也改换换了。」 「那好,咱家先走,这几天,也辛苦安小姐了。」 「大总管也跟着忙前忙后,这些日子都没休息好吧?」 大总管笑了笑,然后又进去看了看李庭玉,一旁的刘院使又说了几句话,这才回宫。 安潇潇从四皇子府出来,真的就直接去了瑾王府。 当日皇上一怒之下,剥夺了淑妃的封号,将其幽禁在了扶新院,禁止任何人前往探视。 扶新院? 呵呵,单看这名字,就觉得无比的讽刺。 如果不是安潇潇当时的反应快,只怕这位四殿下也要一併受到牵连。 正是因为他中了居毒,而且还是与太后的毒一样,所以,淑妃才能免于一死,侥倖苟活。 当然,安潇潇这么做,可不是为了护着那个宋淑妃。 她只是觉得,就这么让她死了,也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这些年,母亲受的苦,总要让她也尝一尝,才算公道。 对于淑妃来说,最重要的,无非是两样。 一是她的宝贝儿子李庭玉,再就是她现在的权势地位。 李庭玉是皇子,于目前的大局来看,暂时还是动不得他的。 所以,让淑妃先尝一尝她什么也没有的滋味儿,也不错。 一个曾经高高在上,甚至是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的淑妃,今时今日,落到了如此田地,也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 安潇潇很肯定宋淑妃暂时是不会有轻生的想法的。 妃嫔自裁,那可是大罪! 诛连九族的大罪! 只要宋淑妃的心里还有她的儿子,她的家人,那么,她就要好好地活着。 哪怕是被人百般羞辱,她也必须活着。 短短几日,听闻已经是不止一拨人去专门嘲笑她,羞辱她了。 毕竟,敢毒害太后,这条大罪,足以令她难以翻身。 安潇潇的眉心微微动了一下,这一次的事件中,明显就是有别人的插手。 不然,那个月兰不会突然死掉了。 她死了,一句证词也没有,似乎,宋淑妃身上的嫌疑,才更重了。 可是偏偏,又好像没有任何一点,直接的证据。 毕竟,后来宫人搜宫的时候,并没有在淑妃的宫里,发现任何的违禁物。 安潇潇左思右想,能把一切都安排得如此周密又细腻的,定然是后宫里头的某一位。 她没有怀疑到澈公子的身上,是因为她的这个计划,原本就不曾知会到了他。 而且月兰姑姑当天去御膳房的事,似乎贤妃是知道的。 根据她的眼线回报,说是当时贤妃身边的一位宫婢,曾无意中看到了月兰姑姑去御膳房,所以,便立马回去禀明了贤妃。 整件事情,嫌疑最大的,便是贤妃了。 当然,同样的,没有任何的证据。 在这整件事中,贤妃似乎是也没有落到什么好。 皇后仍然是主理六宫,皇上将协理六宫之权,给了德妃。 太后的身子仍然不曾大好,人虽然醒了,可是却仍然不能言语,原本是能站起来了,可是现在,又再度离不开床了。 而这三天中,最为忙碌的人,便是安潇潇了。 不仅仅是要为太后解毒,还要为四殿下解毒,来回奔走,好在,至少是将四殿下的毒解了。 当然,原本,四殿下的毒就不是很严重,只是安潇潇如果不做做样子的话,又怎么能显出她的不容易?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要让李庭玉多受几日苦。 当初他打人盯着自己,甚至是想要陷害自己,真以为自己不知道?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虐虐他,还得让他觉得是欠了自己一份天大的人情! 以后若是再跟自己做对,小心人家说他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小姐,到了。」 安潇潇嗯了一声,翻身下车。 刚进了瑾王府,就看到了一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站在了一株桂树下,看她的眼神里,满满地都是不贊同。 安潇潇挑了下眉梢,眼底略有些心虚。 这次的事情,的确是闹腾地有些大了。 她的本意,可没想着闹这么大。 不过,要怪,也只能怪那个淑妃太蠢,心太大了。 竟然想着要将太医院的刘院使给拉下马来,也不想想,太医院看似没有什么掌管前朝的实权,可是皇族的性命可都是在太医院的人手里捏着呢。 宋淑妃自以为自己能将王家扶起来,可是却绝对没有想过刘院使,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刚从四皇子府过来?」 安潇潇嗯了一声,然后一脸乖巧的样子,站在了他的跟前。 两人,相距不过一尺的距离。 安潇潇的头微微低着,似乎是知道错了,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唉!」 看到她这般作派,澈公子有再多责怪的话,此时也说不出来了。 摇摇头,「潇潇,你的胆子太大了。你可想过,若是此事闹大,你要如何收场?」 安潇潇抿唇不语,她当然知道,这次的事情是闹地太大了。 不过,这也怨不得她吧? 充其量,她也就只是在将计就计而已。 至于太后,现在毒解不了,也不能全怪她。 「淑妃已经彻底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如今无论是皇后还是贤妃,都在找机会彻底地清除淑妃之前的心腹。不能收拢的,自然就是除掉。宫里头,也不是那么太平了。」 安潇潇哼了一声,「皇宫什么时候太平了?」 澈公子看着她的头顶,乌黑如墨的头髮,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有些闪亮的光。 澈公子抬手,在她的头顶摸了摸,「你这丫头,总是不听话。罢了,再为太后诊治两天,你就出宫吧。」 「太后那里,你觉得皇上会答应?」安潇潇有些怀疑。 澈公子浅笑,「会答应的。马上就要进十月了,你出宫后收拾一阵子,我们要假装筹备婚礼,然后,还要再去一趟魔凉山的。」 安潇潇怔了一下,想到了自己最近出现的某些奇怪现象,有些讶异道,「为什么我最近都感应不到你了?」 澈公子挑眉,对于她的话,似乎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我是你的未婚夫,如果被你知道我下一步要做什么,你还会有这么听话?」 说完,趁其不备,直接就在安潇潇的脸上亲了一下。 安潇潇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有些嗔怒地瞪了他一眼,一跺脚,快速地朝后院儿去了。 澈公子看她的脚步有些慌乱,心情颇佳。 「潇潇,你是逃不掉的。」 安潇潇给瑾王诊完脉之后,又让他宽衣躺到床上去。 瑾王愣了一下,脸色有些红。 「那个,潇潇,这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现在你是病人,我是大夫。我是为了给你解毒,你最好是听我的话。」 瑾王仍然犹豫不决,他还从来没有在一个女子面前裸露上身的习惯。 虽然他身边也有婢女服侍,可是近身服侍的差使,一直都是由内侍来做的。 「要不,让九月来?」 安潇潇倒是一脸的不解,「什么意思?你是信不过我的医术,还是觉得被我看到你的上身,让你吃亏了?」 瑾王无奈地笑了笑,「我是怕清流一时恼火,再来找我拼命!」 安潇潇脸色一红,瞪他一眼,「好端端地,提他做什么?不许提他!」 瑾王看了她的身后一眼,「好,不提他。不过,我倒是好奇,他做了什么坏事,竟然让你这么恼他?」 「他那样的登徒子,能做什么好事?」 「登徒子?哦!我明白了。」 看着瑾王明显就是有些促狭的笑,安潇潇似乎是真的恼了。 「喂,你要是再笑,信不信一会儿我下针的时候插深一寸?」 闻言,瑾王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有些扭曲了起来。 更准确地说,分明就是有些恐惧了。 这么多年,在自己身上扎针的大夫不少。 可是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威胁自己的,安潇潇绝对是头一个! 「这才乖。快点儿,你躺到床上去。」 瑾王还没有动,就见澈公子迈着优雅的步子进来了,「你的针法,不是向来很准?隔着衣服,也一样能扎准穴位?」 安潇潇莫名地就有些脸红,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 这种被抓包的感觉,可是真的不怎么好。 「这次自然不同,我在针上涂了药,通过针炙的法子,将药效深入他的肌肤。这是我头一次这样试,心里原本就没底。再说了,若是隔着衣服,只怕会糟蹋了那些药。」 瑾王也明显地愣了一下,这种法子,他以前的确是也不曾见哪位大夫用过。 便是鬼医和药疯子,这两人都不曾试过。 「潇潇,这法子能有效?」 安潇潇摇头,「我刚刚说了,这是头一次试,有没有效果,我也不太清楚。只能先试试。」 澈公子点了下头,「既如此,那就试试吧。」 瑾王微微抿了一下唇,然后还是走到了床前,将自己的上身脱光了,然后就这么躺在了床上,只是脸上,似乎是有些红。 「冷吗?要不要让人去燃个炭炉过来?」 「不必了,我虽然体弱,可是也不至于弱到了这种地步。你动手吧。」 安潇潇点头,然后从一个细长的小匣子里取出了一个特殊的布包,上面插了数十根银针。 「九月,你让瑾王的人在门口守着,千万不能有人大声喧譁,万一我这里一错手,对殿下的影响可就大了。」 「是,小姐。」 澈公子沉眉,看着安潇潇的手,似乎是有些抖。 他一直都是相信安潇潇的医术的。 哪怕是在宫里头给太后行针的时候,也不曾见她这般紧张。 由此可见,这次,的确是很关键。 或许,安潇潇真的能找到法子,令瑾王彻底地走出病痛的折磨。 只要他体内的余毒能消,那么,就算将来安潇潇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不至于太难过了。 澈公子怕自己在此,会让她有压力,也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你去屋里待着,万一潇潇有事唤你,也好及时些,这里有我盯着。」 「是,澈公子。」 九月进入主屋,然后就在帷幄外站了,一动不动。 安潇潇的确是有些紧张,这种法子,以前毕竟是不曾试过。 这些银针,她在药汁里反覆浸泡了三日,也不知效果如何。 若是行不通,大不了,她再想其它的法子就是。 其实,安潇潇也不太清楚,为什么她对于瑾王的身体,竟然如此地执着。 瑾王的身体,很明显就是因为中毒,才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瑾王会武,也幸而他会武,所以现在每天坚持练一个时辰的武,才能让他的身体保持着现在的这种状态。 只是,那毒似乎是在他的体内沉浸了太久的时间,几乎就是与他的骨肉融在了一起,想要完全地清除,谈何容易? 安潇潇没告诉任何人,在浸泡这些银针的药汁里,她添加了自己的血。 她是百毒不侵之体,同时,她还知道,她的血,天生就是与旁人不同的。 也正是因为察觉到了她的血液不同,药疯子才会执意收她为徒。 而那条灵隐蛇,也才会顺着她的血液的香味儿,跟了过来。 想到了那条小蛇,或许,可以让它来试试。 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安潇潇才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地出来了。 「小姐!」 九月连忙过去,快速地出手扶住了她,感觉小姐现在走路都是有些飘的。 「我没事,坐一会儿就好。」 针炙这种事情,不仅仅是需要技术,更需要行针人的全神贯注,精力的高度集中。 现在,总算是拔了针,她自己却是虚脱了一样。 澈公子闻声进来,看到安潇潇的脸色,略有些不悦。 转头看向了里间,注意到瑾王正在穿着衣服。 「你先在里面躺一会儿,先别急着出来,刚刚行过针,我担心你会受凉。」 安潇潇似乎也听到了里面的悉悉索索的声音,连忙提醒了一句。 「潇潇,怎么样?要不要过去躺一会儿?」 安潇潇摇头,「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九月,你进去将银针收了。」 「是,小姐。」 澈公子陪她坐了一会儿,给她斟了一盏茶,「来,先喝点儿水,我看你满头大汗,没事吧?」 「没事。」 接过他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 很快,又有一名内侍进来,「安小姐,刚刚宫里有人来问,看您几时回宫?」 澈公子拧眉,「人还在王府?」 「回将军,在的。」 「去回他,就说安小姐还在为瑾王诊治,还要半个时辰才能结束,而且安小姐今日已累极,就暂时回府歇息了。」 「这?」内侍看了一眼面色有些苍白的安潇潇,见她并没有反对,这才应了声是,退下了。 「一会儿我陪你回侯府,然后亲自给你下厨做你爱吃的,如何?」 安潇潇的眸光亮了亮,看他的眼睛里,似乎是染了星光一般,「我要吃话梅排骨。」 「好。」 「我还要吃龙井虾仁。」 「好。」 无论她说什么,澈公子都一律说好。 又过了一会儿,瑾王才穿戴整齐,从内室出来。 「殿下,您感觉如何?」 瑾王似乎是试着感觉了一下,然后一脸轻松道,「还不错。感觉这身子似乎是有些轻了。不再似以往,走几步,就会觉得身子发沉。」 「那应该是有效果了。待过几日,我再来为殿下行针。」 「潇潇,辛苦你了。」 「殿下跟我客气什么?只要殿下的身子能好起来,也不枉费我的一番苦心了。」 话落,安潇潇的脸色又瞬间凝重了起来,「严格说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需要好好休养的。我现在担心的是,这期间,若是你再被人给下了毒,就不好办了。」 澈公子的神色一暗,想到几个月前,还有人在他的饮食里下毒,仅这一条,便足以引起重视了。 「殿下,您还是将府里彻底地清理一遍吧。」 「呵,若是清理了这些,指不定什么时候又会有人被安插进来。何必如此麻烦呢?」 「那怎么办?」 「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分两处煎药。至于饮食,我倒是不担心了。毕竟有人试菜。」 「可是茶水呢?」安潇潇一脸的不贊同。 「您的茶水里若是被人下了毒呢?并不是什么毒,都能让您有所察觉的。我观殿下的体内,应该是曾中过不下十种毒。虽然有的毒清理干净了,可是对于您的身体,还是十分不利的。」 瑾王的脸色倒是相对平静一些。 「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严重。好吧,那就先把那些人清理掉。至于会不会再有人安插进来,到时候再说,至少,能让王府里清净一阵子。」 「对。现在是最关键的时期,只要我再为殿下行上几次针,应该就可以帮助殿下将体内的余毒清除大半。对了,这还需要殿下用药浴。每隔三天一次,千万不能停。」 瑾王点点头。 「潇潇,这次清除殿下体内的余毒,你有多大把握?」 安潇潇抿了抿唇,「不到三成。如果殿下这里能配合好,过后我再重新调理一下方子,再加上了后期的足疗。可以提高到五成。不过,前前后后的时间加起来,至少要三个月才能有明显的效果。」 饶是如此,澈公子的脸上,都已经是足以震惊了。 毕竟,这么多年,想了那么多法子,请了那么多的名医,都没有人能帮瑾王除去这些毒素的。 「无妨,这么多年本王都等了,不差这几个月。」 瑾王的面色是最为平静的,可是心底,仍然是有些兴奋的。 毕竟,他原本是对这副身体,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可是现在,听到还有机会,哪怕是只有五成、三成,那他也足以很兴奋了。 安潇潇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她知道,澈公子长时间地在此停留,怕有不妥。 皇上的人,指不定在哪儿盯着呢。 天色暗下来了,两人一起回到了靖安侯府。 安潇潇在宫里住了十余日,侯府里,几乎又成了老夫人的天下。 门房一见小姐回来了,立马就迎了出来,「小姐回来了,还没用晚膳吧。快,去找人通知二月管家。」 「看到我回来,你倒是很兴奋呀?」 门房的小童咧嘴一笑,「小姐,小的这是盼着您早日回府呢。这些日子,福安堂那边儿,可是一直不消停呢。」 安潇潇挑眉,「可是又有人出来惹事了?」 「倒也没有惹事,只是听说,好像是二小姐出事了,老夫人得知后,急得大病了一场。」 二小姐? 安美妍? 安潇潇怔了怔,她是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题外话------ 大家可以想像一下,觉得老太太这一回会不会再为难潇潇呢?哈哈。 第三十七章 旧事 安潇潇先回碧园换了衣服之后,才去了一趟福安堂。 彼时,澈公子已经很自觉地去了膳房。 安潇潇过去的时候,就看到院内人人脸色不佳,偶尔还能听到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 「给大小姐请安。」 安潇潇看到刘嬷嬷脸色抑郁地走了出来,「是大小姐回来了。」 「我刚进府,就听说祖母的身体不适,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回大小姐,前天老夫人说是做了一个梦,梦到二小姐出呈了,所以,天一亮就让人去城外的痷堂里请二小姐回来。哪知,昨儿被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只说是二小姐几个月前就已经没了。」 说到这里,刘嬷嬷用衣袖抹了抹眼角。 「老夫人一听,自然是怒极攻心,悲从中来。立马命人将二老爷请了过来。仔细一问,方知老老爷早就得了信儿,只是一直不曾说起过。」 安潇潇眨了眨眼,「二叔也是不想让她老人家伤心而已。」 「话虽如此,可是老夫人还是忍不住生气。这不,今天从早上到现在,可是粒米未进哪。」 「祖母年纪大了,不吃东西怎么行?可曾请了大夫过来?」 「回小姐,半后晌的时候,请了大夫来看过,可是大夫只说老夫人这是心病,怕是药石无效呀。」 安潇潇嗯了一声,没再接话。 刘嬷嬷小心地看了她一眼,「大小姐,奴婢知道以前这位二小姐多般地对不住您。可是如今她人都没了,咱们是不是也得让她入土为安?」 安潇潇岂不知她心里打地什么主意? 「是这么个理儿,人都死了,哪能不下葬?不过,二妹妹的尸首呢?」 「二老爷说,当初二小姐是戴罪之身,所以只是草草收尸入殓。老夫人现在身子不好,一多半儿也是因此。所以,奴婢才斗胆多了一句嘴,看看大小姐能不能答应让二小姐正式地下葬?」 「刘嬷嬷多虑了,人死为大,既然如此,也该着让她下葬了。不过,根据我大渊的惯例,她一个姑娘家,是不能葬入安家的祖坟的。所以,不知道二叔打算如何安葬?」 刘嬷嬷愣了一下,想到的确是有这样不成文的规矩。 若是不满六岁的幼女,死后虽然是能葬入祖坟,可是也是不能立下正式的牌位的。 而二小姐已经及笄,若是死了,也只能是寻一门鬼亲,如此,也勉强能享受别人家的香火。 若是没有鬼亲,那二小姐就只能是葬入荒郊了。 「这,那奴婢去问问?」 「此事,还是让二叔自己拿主意吧。刘嬷嬷若是想要为老夫人分忧,倒也可以去问问二叔。」 「也好。」 等到安潇潇进了屋,刘嬷嬷才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自己不是想着要跟大小姐说下葬的事情吗? 怎么好像是给带歪了? 安潇潇进入内室,看到老夫人正半倚在了床头上,整个人都看起来憔悴地很。 「祖母可曾用过药了?」 「回大小姐,老夫人未曾吃东西,大夫交待了,让奴婢们准备了一些酸梅汤和山楂水。可是老夫人却不肯用。」 安潇潇微微点头,「那老夫人可曾说过话?」 「不曾。」丫环摇了摇头。 安潇潇近前了两步,看着老夫人那恹恹的神色,看样子,应该是对安美妍是真心疼爱的吧? 「祖母,二妹妹既然已经没了,那就节哀顺变吧。死的人死了,可是活着的人,总要再继续活着吧?」 老夫人转头,几乎是满含憎恶地看着她。 「祖母,人死不能復生,您还是吃些东西吧。」安潇潇对于老夫人的眼神,丝毫不介意,反倒是一脸的淡然。 「美妍死了,你是不是觉得特别开心?」 安潇潇勾唇一笑,「祖母,您是不是煳涂了?安美妍是死是活,与我何干?再说了,当初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想要我的命,怎么也不见祖母为我说句话呢?」 老夫人的脸色一暗,她的确是一直偏心于安美妍,可她也是为了安家着想! 没想到,事到如今,自己最疼爱的孙女没了。 这个妖孽,反倒是活了下来。 不仅活着,而且还活得好好的。 老夫人越想,便觉得全身的血液,似乎是一下子都冲到了脑门儿上! 「你,你滚!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老夫人一手扶着头,一脸的厌弃模样。 刘嬷嬷进来,一脸尴尬道,「大小姐,您看?」 安潇潇微微一笑,「好好照顾老夫人吧,我先回去了。」 「是,恭送大小姐。」 安潇潇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安美妍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安潇潇眯眼,走了几步之后,正好看到了二月走了过来。 「小姐,可要属下去查一查安美妍的事?」 「去吧。我要知道,她到底是真的死了,还是根本就是逃了?」 「是,小姐,属下明白。」 安潇潇心情不错地回了碧园。 安美妍是死是活,她压根儿就不在意。 如果是真死了,那她反倒是少了一块儿心病。 至于刚刚刘嬷嬷跟她说的话,她自然是明白。 无非就是想着借着靖安侯府的名头,好给安美妍风光下葬罢了。 当初想要谋她的性命,她怎么可能会在安美妍死后,还给她这样的荣耀? 安潇潇回到寝室,发现饭菜还没有准备好,让七月备了热水,先去沐浴了。 「小姐,澈公子还在,您这会儿就沐浴,是不是不太妥当?」 「放心。这里是靖安侯府,他不敢乱来。」 七月怔了怔,好吧,这里这么多的高手,谅那位澈公子也不敢冒险。 七月不敢耽搁,连忙派人去准备热水。 安潇潇在浴桶里泡着,脑子里则是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再派人去二叔那里盯一盯呢? 安美妍是死是活,对于靖安侯府来说,都没有任何的影响。 可若是有人借着此事,大作文章,最终还是要让自己费些事。 毕竟,福安堂那里还躺着一位老太太呢。 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 安潇潇正想地入神,便听得门外似乎是有动静。 很快,澈公子的声音也便传来了。 「潇潇,晚膳准备好了,你洗好了吗?」 安潇潇一听到他的声音,登时脸就红了! 这个男人,怎么就跑到了门外? 虽然是隔着墙壁和门板,可是安潇潇仍然是忍不住脸红。 「七月,怎么回事?」 「小姐,奴婢在呢。」 安潇潇听得出来,七月的声音,应该就在隔壁呢。 安潇潇有些慌乱地穿好了衣服,然后看了看,又觉得不太妥当,再加了一件披风,感觉上下都捂严实了,这才从屋里出来。 澈公子看到她的脸色红扑扑的,头髮也有些湿漉漉的,顿时笑了。 「先把头髮擦一擦,不然容易受凉。」 「嗯。」 安潇潇没有多说,七月取了一块儿干净的帕子,站在了她身后,慢慢地擦着。 澈公子笑了笑,「都是你爱吃的菜,我让人熬了粥。」 安潇潇红着脸,没好意思看他。 总觉得有些尴尬。 两人一起相对而坐。 澈公子坐好之后,先没有急着吃,而是不停地给她布着菜。 安潇潇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一想到了自己刚刚在里面沐浴,他在外面等着,就总觉得有些别扭。 「别只顾着吃东西,来,喝点儿粥。」 澈公子端起碗,然后用调羹再慢慢地搅拌了几下,再轻轻地吹了吹,然后舀起一口,递到了她的嘴边。 「来,喝一口。」 安潇潇瞪他一眼,「我自己来。」 澈公子挑眉,手上的勺子又离得她近了些。 几乎,就是要碰到她的嘴唇了。 安潇潇眯眼,见他丝毫不为所动,只好吃了一口,随后,便一手端过了那只碗。 「潇潇,我听说福安堂那里惹你不痛快了?」 安潇潇愣了一下,「没有的事,你别多想。」 「可是看起来,你的脸色不太好。」 安潇潇抬眸,分明就对上了澈公子有些笑意的唇角。 这厮,分明就是故意的! 「吃你的饭!吃完赶紧走,我累着呢。」 澈公子知道她是害羞了,也不戳破。 反正时间还长,他有的是机会,慢慢地和她一步步亲近起来。 「你明日还要进宫?」 「自然。若是我不进宫,只怕皇上能派人来将这靖安侯府给掀了。」 「嗯,有道理。反正岳父大人也不在,掀了也无妨!」 「这是什么话?」 安潇潇又急又羞,哼了一声,低头吃东西。 「宋淑妃已经彻底地倒台了。你算计地不错,还知道让李庭玉也中了一次毒。如此一来,皇上倒是不好再迁怒到他身上。而且,还极有可能会想着弥补他一番。」 「皇上这次,恐怕会将怀疑的视线对准了贤妃和李庭照。」 「也只是有可能。毕竟,没有一丁点儿的证据,指向他们母子。而且,我听说,淑妃宫里的侍婢,有人倒是交待出了不少的东西。比如说,这些年,淑妃都用过什么手段,害了哪个妃嫔的孩子,又给哪个女人设了陷阱等等。」 安潇潇冷笑一声,「宫里头的事情,倒是没有哪件能瞒得过你!」 「过奖了。」 安潇潇一噎,自己那话是在夸奖他吗? 自恋! 「我且问你,太后的病,你是如何打算的?」 安潇潇十分正经地看着他,「是毒!太后是中了毒。」 澈公子无奈,然后十分配合道,「好吧。中了毒。」 「我早说了,那毒不好解。而且,所需要的药物,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凑齐的。让皇上自己去寻办法吧。」 「这么说,太后的毒,你是想着要拖一拖了?」 安潇潇睨他一眼,「你知道我为什么列出那样一副单子?」 澈公子摇头。 「我找到了能帮瑾王彻底清除毒素的法子。如今的针炙,只不过是为了让他身体表面的毒可以先散一些出来。真正有用的,是解药。」 澈公子的脸色瞬间凝重了下来,看她的眼神里,都是不可思议。 「你有法子?」 「应该会有效,如果药能配齐了,我的把握大概能提升到六成。」 澈公子的眼神里,都是激动。 「潇潇,如果真的能帮瑾王清除他体内的毒素,我想,你会得到无数人的感谢。」 安潇潇挑眉,随即浅浅一笑,「其实,看在小时候的情分上,我也应该帮他的。虽然,我对幼年的一些事,都记得不是太清楚了。」 「潇潇,真的谢谢你。」 安潇潇对于他突然的道谢,只是浅笑不语。 她早就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如今竟然代瑾王来谢自己,由此可见,澈公子要支持的人,一定就是瑾王。 不然,之前也不会刻意提到了四殿下现在不能倒。 他这个狐狸一样狡猾的人,定然是想着先让这二人互相制衡,如此,才能给瑾王争取更多的时间和更大的机会。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清流,我现在能做出的承诺就是,我尽量地不让自己的人阻了你的路。可是能不能帮上忙,我不能保证。」 「我明白。潇潇,你可知道靖安侯府意味着什么?」 安潇潇浅笑,「自然知道。我父亲手上的那支神秘势力,你以为真的就那么厉害?」 「潇潇?」澈公子的眼神一暗,语气中,似乎是有些不太贊同。 安潇潇愣了一下,再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放心,我自己有预见的本事,自然知道,并不是所有的景象,都可以预见的。」 澈公子有些讶异,「你的意思是说,你这里?」 「嗯,我住的地方,自然是不能给任何人偷窥到。你放心,乌昊辰不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所以,你不必如此地小心翼翼。」 「潇潇,不是我不信任你。」 澈公子犹豫了片刻,「实在是事关众多人的性命安危。」 「我明白。」 「潇潇,瑾王虽然是现在体弱,可是实际上,他却是文治武功,样样顶尖。可惜了,即便是他甘于只是做为一名朝臣,可是皇上仍然不肯给他一个这样的机会。」 安潇潇不语。 瑾王的身分的确是过于尴尬。 明明就是皇家最为正统的血脉,可是现在,却沦为了连一个正经的四品官儿的权势都不如。 虽然说起来身分尊贵,可是手中却没有半分的实权,这些都有什么用? 将来瑾王成亲,皇位更迭。 到时,瑾王府是不是还能再继续存在,都是一个问题了。 甚至,届时瑾王府,将有可能会彻底地倾覆! 安潇潇想着,心里头多少就有了一点心疼。 想想那位风光霁月一般的男子,虽然脸色总是有些苍白,可是整个人从内到外,都透着一股高贵雅致的气息。 这样一位优雅的男子,却被皇上给逼的走投无路。 「对了,那天听你和瑾王谈话,似乎对太后有着极深的敌意?」 「你可知道太后是如何坐上她现在的这个位子的?」 澈公子的声音轻轻的,可是安潇潇能感觉得到他声音里的一种憎恶。 「愿闻其详!」 「太后原本是先皇后的妹妹,亲妹妹。想不到吧?」 安潇潇微微蹙眉,「据我所知,她们好像是不同姓吧?」 「当今太后原本是苏家的一个外室所生。后来她的母亲带着幼龄的她,嫁给了一个地方小官,长大之后,便辗转进宫。事后,先皇后才得知,她们竟然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 「先皇后仁善,也并未在后宫中为难她。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先皇后一直对她照拂有加,她又如何能生下后来的皇子?也就是现在的皇上。」 安潇潇点头,大概也听明白了。 「先皇早早地立了中宫所出之嫡皇子为太子,而先太子也的确是人中龙凤,能文能武。可是后来,先皇后的身体不适,早早过世。那时,太子已娶妻生子。先皇后过世之后,先太子为其守灵,数日后,便一病不起。」 安潇潇眯眼,看来,先太子的病,应该是来地有些蹊跷了。 澈公子说到这里,眼神里流露出了一抹的哀伤。 「先太子对当今皇上原本也是信任有加,可是谁能想到,他竟然早早地就在先太子的身边安插了眼线,在先太子生病期间,便趁机在药里做了手脚。事后,那名奴婢失足落水,不治而亡。而太子的身体,亦是每况愈下。」 安潇潇的神色已经是不仅仅能用震惊来形容的了。 真没想到,皇上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心思险恶之人! 权势争斗,为的无非也就是那个最高的位置。 可怜当时瑾王殿下年幼,他的母妃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亦是一病不起,之后没多久,也便跟着去了。 「你是说,当初先太子的事情,太后也有参与?」 「她若是不参与,又如何能成为了太后?」 「当真?」安潇潇的心里咯噔一下子,多少是有些难受的。 「这种事情,你觉得我骗你对我有好处?」 澈公子顿了顿,又道,「我虽然没有十足的证据,可是当年那个下毒的宫婢,却是太后身边得力嬷嬷的侄女儿。事后,那名嬷嬷也是不知所踪。」 事情,似乎是真的没有那么简单呢。 「那这么多年来,太后对瑾王殿下?」 「惺惺作态,谁不会?若非是这些年我暗中一直找人来为瑾王解毒,怕是这世上,早就没有瑾王殿下了。」 澈公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明显就是藏了满满的恨意的。 安潇潇微怔,倒是没想到,他对瑾王殿下,竟然是有这么深的感情。 「那瑾王对太后?」 「皇上想要什么,你还不清楚?太后是皇上的亲娘,当然是知道自己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了。」 这么一说,安潇潇瞬间就明白了。 敢情在太后的眼里,对瑾王好,无非就是觉得要彰显出他们母子对瑾王的重视罢了。 可是仔细想想,多年来,他们除了时不时地赏下一些金银珠宝,灵药宝贝之外,还给过什么? 事实上,皇上赏下来的这些东西,却没有几样儿是瑾王殿下真正需要的。 甚至,连瑾王身边,都是不安全的。 「那依你的意思,是要让太后半死不活了?」 「哼!死了,岂非是太便宜这个老巫婆了?」 澈公子冷哼了一声,对太后,他当真是恨到了骨子里。 「好吧,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别的不说,单凭她敢算计我这一件事来说,我就不可能饶过她。更何况,她竟然还假惺惺地利用了瑾王,来彰显她的仁慈和宽厚。这样的人,的确是令人觉得噁心!」 澈公子的眸光闪了闪,「我不仅要让太后身体上这般难受,我还要让皇上知道,当初给他下药,想要算计他的人,就是他的这位好母后!」 安潇潇的手一抖,「你不会想着让他知道,当初太后要算计的人是我吧?」 第三十八章 气死人不偿命! 澈公子白她一眼,「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怎么可能会让她将事情牵连到你身上来?」 安潇潇也不傻,脑子稍微一转,也就明白了。 「你是不是想要借着这次机会,将太后的棋子,也直接给拔掉?」 「太后布在皇上身边的棋子,岂止一颗?我只是将那个着实不识趣地人拔掉而已。」 说完,澈公子一脸不高兴地看着她,「你生气了?」 安潇潇的嘴角一抽,看看他这脸色,再听听这语气,到底是谁在生气? 「跟我没有关系,我生哪门子气?我问你,那个月兰,到底是不是你让人给处置的?」 澈公子愣了一下,摇摇头,「淑妃在宫里头树敌太多,想要她的命的人,太多了。就算是她的棋子,也未必就乐意看见她风光无限。」 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你的意思,我大概也明白了。放心吧,太后那里,我不会让她再恢復如初,不过,我很好奇,你们难道不打算借着现在这个机会,弄清楚一些事吗?」 「没有必要。」 澈公子想也不想地便直接道,「再说了。就现在皇宫里的情形,也太过复杂了。万一不小心再将自己给暴露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嗯。」 安潇潇说完,身子突然前倾,然后笑得有些奸诈样。 「那个,你能不能跟我透露一下,你到底如何肯定你一定能娶到我的?万一我救了母亲之后,直接就被逼着和乌昊辰成亲呢?」 「他不会有那个机会的。除非,他是真的想要看着魔凉山上,血流成河。」 这是打算强攻了? 不过,对于这个回答,安潇潇还是表示有些不太相信。 她总觉得,澈公子在刻意地隐瞒了什么。 「这里很安全,我敢保证,我们在这里说的话,做的事,不可能会有人知道。就连乌昊辰,也不可能会看到。」 澈公子看着她清清亮亮的眸子,里面满含了各种的期盼和好奇。 看到这样明净的眸子,澈公子实在是不忍心骗她。 不过,暂时先瞒一瞒,应该不能叫骗。 澈公子低头,垂眸。 「潇潇,有些事,等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你现在要做的,就只是相信我,真正地相信我。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不会将你让给别人。」 这一番表白,倒是真的情深意重。 只不过,安潇潇现在的理智,还没有被感情所占领。 眯了眯眼,一脸不悦地又坐了回去。 很明显,不高兴了。 澈公子低笑了几声,「潇潇,相信我,我只想一辈子守着你。无论你是什么身分,在我眼里,你就只是一个安潇潇,是我心目中的公主。」 这情话说地,含糖量也太高了。 「清流,你最近是不是又去看一些市井上的闲杂秽书了?」安潇潇一脸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儿。 澈公子一愣,难道她不应该感动的吗? 耳根处发红髮烫。 第一次说这么直白又真切的话,想不到,还被人给鄙视了。 「潇潇!」声音里有些无奈,还有些类似于撒娇的语气。 安潇潇挑眉,转头不理他了。 当然,安美妍死亡的消息,并没有在京城引起任何的关注。 甚至,已经有人不再记得,安美妍到底是何许人了。 安潇潇并不关心这些。 她比较在意的是,安美妍到底是真的死了,还是诈死逃走了。 若是真死了,她们之间的恩怨,也算是两清了。 至少,她不会再继续去找二房的麻烦了。 当然,前提是二房不会来主动招惹她。 可如果她是诈死呢? 那么,安潇潇就不得不好好想想,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了? 她想嫁入肃国公府,自然是不可能了。 难道,是想着换一个身分,继续自己的荣华富贵梦? 安潇潇现在不能确定。 她现在的首要任何,就是要进宫给太后解毒。 虽然她已经明确表示,太后现在的身体状态,并不适合解毒了。 御书房。 「你们都查清楚了?」 「回皇上,属下等仔细地查问过了,当日您用的酒杯上被人动了手脚,另外,后来您扶太后回去歇息的路上,应该是在太后的身上又沾染了某种有催情功效的香粉,所以才会令您一时难以自控。」 「还有呢?」 得知事情竟然与自己的母后有关,皇上的脸色,自然是无比的难看。 「属下还查到当日齐贵人受了太后的旨意,在您之前的必经之路上停留,想要制造一场与皇上的偶遇。」 砰! 皇上一巴掌拍在了龙案上,说不出的愤怒!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气愤过。 算计自己的,竟然是自己的母后。 更没想到,那个齐贵人,竟然一直就是母后的人。 难怪,自己以前多次去太后宫中请安,总能无意中遇到齐贵人。 原来,这都是母后在故意地给他们制造机会。 「这个齐贵人的来歷可查清楚了?」 「回皇上,齐贵人的身世并不曾作假,只是进宫后不久,便常常与太后宫中的人走动。而且,属下得知,前天,齐贵人的母亲病重,是太后派了御医前往的。」 也就是说,这位齐贵人,就是太后的一颗棋子了。 竟然将主意都打到他的身上了。 他还真是有一位好母后呢。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暗卫退下,皇上的眉心,则是一直紧紧地拧着,那川字一样的纹路里,分明就是刻满了愤怒。 大总管端了茶进来。 「皇上,您可要去内殿歇一歇?」 皇上摆了摆手,「朕不累。安潇潇可进宫了?」 「回皇上,安小姐已经进宫了。这个时辰,估计已经为太后行完针了。」 「嗯。昨天她去瑾王府,可知如今瑾王如何了?」 「听闻安小姐昨天给瑾王行针,不过,好像是效果并不好,听说钟离将军接了安小姐出来的时候,安小姐的面色不佳。」 皇上的心头一动,「那钟离将军的面色如何?」 「钟离将军仍然是惯有的冷脸,不过,听说钟离将军似乎是有些火气。」 皇上愣了一下,随后简单地想了想,大致也就明白了。 安潇潇是他想了办法求来的。 如今安潇潇却总要去瑾王府诊治,恐怕钟离澈是吃醋了。 没有哪个男人,愿意看着自己的女人为其它的男人,忙前忙后的。 特别是,安潇潇还要给瑾王行针。 钟离澈若是高兴了,那才奇怪了。 「嗯,让人继续将瑾王府盯紧了。」 「是,皇上。」 大总管抬眼看到皇上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些,仗着胆子道,「皇上,安小姐说,太后如今凤体较虚,还是适宜慢慢地调养,不适合直接解毒。所以,安小姐和刘院使已经商量出了方子,之后,安小姐说就不再进宫了。」 「不需要再针炙了?」 「安小姐说娘娘的身体,需要用药浴等法子来慢慢调理,至于针炙,之后的作用就不是特别大了。她的意思是想要见一见宋氏,看她是否当初下药的剂量。」 皇上的眉心微拧了一下,「嗯。由她吧。」 「是,皇上。」 大总管知道,皇上一说出这句话来,就表示对于太后,已经是有所怨怼了。 不过,这不是他们奴才能置喙的事。 毕竟皇上和太后是母子连心,血脉亲情。 就算是现在有些芥蒂,谁又能保证几天后,不会重归于好呢? 母子之间,哪里来的隔夜仇? 大总管能坐到这个位置上,靠的可不仅仅是皇上对他的宠信了。 更重要的,是他为人处事的圆滑和周到细腻。 安潇潇自太后宫中出来,一路拐了两个弯后,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并不认识扶新院的路呢。 「小姐,要不要奴婢去问问路?」 安潇潇眯了眯眼,「不必了。引路的来了。」 九月一愣,抬头一瞧,一名内侍笑嘻嘻地走了过来,看着模样,倒是有几分的眼熟。 「是那位郭公公?」 安潇潇笑了一声,「你倒是记性不错。」 九月顿时啼笑皆非,这是在夸自己,还是在贬自己呢? 小郭子快步过来,「给安小姐请安,给九月姐姐请安。」 九月的嘴角一抽抽,给自己请安做什么? 「你怎么会在这儿?」 「回安小姐,奴才这会儿闲着,御花园里头也太过清净了。最近因为太后和宋氏的事情,宫中人心惶惶,哪个还有心情去御花园?」 「我听说,之前不是还有几位美人去羞辱宋氏吗?这些人怎么会心里惶惶?」 安潇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安小姐说的没错。可皇上不仅废了淑妃,之前羞辱宋氏的人,也都被皇上一一罚了。最厉害的一个,听说是直接被废了封号,打入冷宫了。」 安潇潇的眉心微动,不用想,被废的那个,一定是太后之前布下的棋子。 看来,澈公子的手段极高呀。 连这后宫之事,都能做得如此细密而不留痕迹,简直就是一个心计高手了。 「安小姐这是要到何处去?」 「我要去扶新院,你可认得路?」 「认得。」小郭子随即又有些纳闷儿,「您也要去找那位宋氏的麻烦?」 「怎么会?我是去问问看,当初给太后下药的剂量,她是否知晓。另外,是不是在药里头还做了其它的手脚。此事,大总管已经禀明了皇上。」 小郭子这才点头,然后哈腰道,「那小的带您过去,您这边走。」 安潇潇愣了一下,这宫里头对于宫人的要求,自然是极其严苛的。 并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在宫里头四处走动的。 就比如说有些内侍,一辈子都只是在自己当差的地方转悠,几十年都不曾见过后宫的一位主子。 而这位小郭子公公,他在宫里头,显然是混得如鱼得水了。 一路上安潇潇偶尔问他几个问题,他倒是都笑着一一答了。 碰上不知道的,也就是一句带过,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这样一个长相喜庆,说话又极其讨巧的人,在宫里头,应该也是八面玲珑,极有人缘儿才是。 不然,这么小的年纪,怎么就能掌管御花园了? 「安小姐,到了。」 安潇潇看到前面不远处的确写着扶新院三个字,而且门口,竟然还有侍卫把守。 「安小姐,奴才就不过去了。奴才就在这里等着您,免得一会儿您出来再迷了路。」 安潇潇点头,「好,辛苦郭公公了。」 「不敢不敢,您快去吧。」 安潇潇带着九月近前,果然是先被侍卫拦了。 将来意说明之后,两侍卫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放行了。 安潇潇进入院内,发现这里虽然极其简单,甚至是有些荒凉,可是至少,还算是干净。 一名身着最低等宫衣的小宫女,正在打扫着廊道。 「你们是何人?」 小宫女一看到来人,便全神戒备了起来。 毕竟,之前可是来过不少人,专门就是为了来羞辱她的主子的。 「我是安潇潇,专门负责给太后解毒的。今日过来,就是想要见一见宋氏,这也是得到了皇上的许可的。」 小宫女一听,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 「你们跟我来吧。」 这处院子不大,安潇潇注意到,这里似乎就只有这一名小宫女在服侍。 看来,皇上是真的打算要让宋氏,一辈子生活在这种地方了。 不过,有人羞辱宋氏,他竟然还想着将人罚了,这是不是表示,皇上对于宋氏,还是有些情分在的呢? 安潇潇没有多想,进入屋内,就看到宋氏身着一身粗衣,正坐在了一台纺线车前,慢慢地纺线子呢。 宫里头竟然还有这种东西? 「这是皇后命人送来的,说是怕主子一人太过寂寞。」小宫女说着,眼睛里已经噙了泪。 安潇潇看了她一眼,倒是一个忠心护主的。 「你们两个先出去吧,我与宋氏单独说几句话。」 「是,小姐。」 小宫女看了主子一眼,见她并没有阻拦的意思,也便躬身退下去了。 淑妃呵呵一笑,宋氏? 当初自己极其看不起的一个乡下女,如今竟然也敢这样称唿自己了? 宋氏! 她再不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敢与皇后争锋的淑妃了。 安潇潇看着她自嘲的模样,也没有一点同情的神色,落到如此地步,皆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你来做什么?特意笑话我的?」 「呵呵,宋氏,你这是什么语气?我就是来笑话你的又怎样?你以为我是那些后宫的嫔妃?羞辱了你之后,还会再被皇上给责罚了?」 宋氏的脸色微变,「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如你所愿,来羞辱你呀。」 安潇潇那一脸闲闲的表情,简直就是气死人不偿命。 「安潇潇!」 宋氏几乎就是咬着牙,一字一字地往外蹦。 「宋氏,现在外面几乎就是要闹翻天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谋害太后,整个宋氏,都被你给连累了?」 「胡说!皇上答应过,永远都不会真的动摇宋氏的根本的。」 「皇上答应过的事情多了,在你们恩爱的时候,难道没有答应过,要一辈子陪着你吗?」安潇潇有些同情道,「可是现在,你一样不是被抛到了这里?」 宋氏的脸色一僵,的确,她说的没错。 「宋氏,我奉劝你一句吧。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傻的。」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放心,至少目前为止,宋氏九族,还没有被诛。不过,皇上已经将宋氏三族之人,皆已入狱。你觉得,这一次,他们还会不会有那么好运,再被放出来?」 宋氏的眼睛倏地瞪大,「之前的事情,是你做的?」 「宋氏,早在多年前你和你的亲人联手算计我的母亲的时候,就该想到,你们也会有今天。甚至,我会让你们的下场,更悲惨,更悔不当初!」 安潇潇身上的气势大变,整个人从内到外,似乎是都散发着一种阴森的气息。 宋氏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她真的没想到,自己当年将聪明的乌氏给毒倒了,可是如今,却栽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姑娘身上。 「你,这次太后的事情,也是你做的?」 安潇潇用一种近乎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目光里的鄙夷和不屑,令宋氏无比的恼怒。 连一个小姑娘,都敢用这样的眼神来羞辱她了。 「宋氏,你是不是脑子不清楚?若是如此,我不介意找人来帮你看看。」 「你?」宋氏大怒。 「太后的毒,明明就是你让身边的月兰下的,这一点,我没说错吧?」 其实,她倒真的没有冤枉了月兰。 只不过,月兰下的,也不是什么真正的毒,只是恰好与安潇潇开的方子里的一味药相剋。所以,太后用了之后,才会出现了中毒的徵兆。 当然,既然是有人要算计太后,安潇潇也不会闲着不理会。 她自己将计就计,趁着给太后诊脉的时候,又给她下了点儿药,所以,太后身体所呈现出来的中毒的迹象,才会愈发地明显起来。 如若不然,就凭着那些庸医,只会以为是自己的方子有问题了。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王太医和王副院使会一口咬定是方子的问题了。 他们早就知道会如此,所以才会始终坚持,最终,还是安潇潇自己救了自己。 只不过,这一点,宋氏和王太医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哪怕是到了现在,宋氏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早早算计好的一切,竟然突然就变了? 「宋氏,我还真是同情你。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竟然到现在,都不清楚皇上是什么人吗?」 宋氏的脸色一僵,「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家被抄,这一次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以为,宋家偷偷藏起来的那些金银财宝,这一次,是不是还能保得住呢?」 宋氏的脸色煞白。 那些,原本都是为了给皇儿积攒起来,然后以便于他争夺帝位的。 没想到,现在是功亏一篑! 「其实,你也不用太难过。至少,你的儿子现在还没有被牵连到。事实上,你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你觉得,你的儿子还能好好地活到今日吗?」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宋氏的脸色变幻不定。 「我今天来找你算帐,自然也不怕你把我的事情告诉李庭玉。你在后宫经营多年,又怎么会没有几个忠心的奴才?这一点,我很清楚。」 「那你想要怎么样?」 「如果你觉得你儿子的日子过得太闲了,我不介意你将他搅进来。不过,我提醒你一句,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如果他真的敢对付我,一旦被揭开,那就是忘恩负义!你觉得,皇上对于这种人,会怎么看?」 宋氏气得咬紧了牙关,无比憎恶地瞪着安潇潇。 威胁人,都能威胁得这么理直气壮,简直就是太可恶了! 安潇潇不理会她的气恼模样,反倒是笑了一下,「对了,还有一点。你觉得,你都斗不过我,你的儿子,就能斗得赢我?」 这一句,简直就是气死人不偿命了! 第三十九章 借刀夺宝 「宋氏,当初你敢对我母亲使用那样下作的法子,就该想到,你也会有今天。」 宋氏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口了。 她竟然知道了当年的事情? 不过,片刻之后,宋氏竟然就大笑了起来。 「乌氏果然是生了一个好女儿,可是那又如何?她还不是已经死了?哈哈!她活该!既然已经嫁人了,就不该再想着去勾引皇上。害得皇上为了她而神魂颠倒,她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贱妇!」 啪! 宋氏一愣,随后后知后觉地捂上了脸,她完全没想到,安潇潇会突然给了她一巴掌。 「你敢打我?」 「我为什么不敢打你?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如今在宫里头,连最卑微的僕人都不如。宋氏,你以为我母亲死了?哼!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母亲如今活地好好的。不仅如此,她的容貌几乎可以说是都没有任何的变化,这还得拜你当初的诅咒所赐呢。」 「你说什么?她没死?」 宋氏完全就懵了。 她得到的消息,为什么不是这样的? 那个女人,明明十年前就死了,怎么可能还活在世上? 「安潇潇,你以为靖安侯府一直没有公布乌氏去世的消息,她就还活着?你别做梦了!她死了,死了!」 「她当然没死!我母亲现在活的好着呢,只可惜,现在被软禁起来的你,是看不到了。」 宋氏整个人就像是要颠狂起来一般,拼命地摇着头,「不,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她死了。那个人说过,只要是中了那个诅咒,她就肯定是活不成了。」 那个人? 安潇潇眯眼,她知道她口中的那个人,只可惜,她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却并不知道,那个人如今在什么地方。 更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不过现在这些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她现在只是先想着将宋氏这个女人给狠狠地惩罚了,然后,再去魔凉山救母亲。 她相信,当初敢与宋氏联手的那个人,一定不会就此眼睁睁地看着她能顺利地救醒母亲的。 如果说之前她还不确定那个人在魔凉山,那么现在,她已经是无比的笃定了。 哥哥进入巫族那么久,却一丁点儿的线索都查不到,这说明了什么? 并不是说明当年母亲的事情是意外,反倒是说明,当初谋害母亲的人,应该就在魔凉山,而且,那个人的身世背景,还非常强大,不然,他们一定做不到现在这一点。 将痕迹抹得如此干净,反倒是暴露了他们的势力。 安潇潇很确定,这世间没有哪一件事情,是能做到真正的毫无疑点。 当年的那些人,死的死,病的病。 看似是毫无关联,可是实际上,却分明就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很肯定,针对母亲的人,就是巫族内部的人。 不过,她现在不着急揪出那一个。 她现在最想做的,是如何将眼前的这个女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如果不是她,那自己也不至于和家人分开了这么多年。 特别是母亲。 她之前一直以为是母亲不喜欢她了,所以才会被父亲带着出去四处游玩,后来渐渐地长大了。 才知道其实是因为母亲生病了。 如果不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吃莫名其妙的醋,他们一家,又何至于四分五裂? 「宋氏,你此生做恶太多,下地狱也不为过。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你还得活着。」 宋氏抬头,对上了安潇潇那笑得有些诡魅的脸,突然就笑了。 「我的家人都被下狱了,你觉得我活着还有什么必要吗?」 「你想自裁?你是觉得,反正家人也是被牵连了,如今你死了,或许反倒能让皇上对你生出几分的怜惜来?」 宋氏淡笑不语,她的确就是打的这个算盘。 「真是蠢货!」 宋氏的脸色一僵,「你什么意思?」 「宋氏,你我之间可以说是有着深仇大恨的。你凭什么就以为,我会无缘无故地救了你的儿子?」 宋氏的眼睛瞪大,满脸的难以置信。 「你想怎么样?」 「我想做的事情很多,就是不知道,你现在指的是哪一件?」 看着安潇潇明显就是笑得很张狂的样子,宋氏几乎就要发狂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简单,如果你好好地活着,乖乖地听我的话,我自然会让李庭玉活得安然无恙。如果你不敢听话,那么,我能做的,远比你想像得要多的多。」 这绝对是威胁! 宋氏的眼神里有惊恐,有不甘,有愤怒,还有屈辱! 上位多年,想不到,如今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指着鼻子来教训。 「你想我让好好活着?呵,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安潇潇,你不是应该巴不得我死才对吗?」 安潇潇点点头,「理论上,的确是如此。不过,我现在觉得,让你死了,其实是太便宜你了。我就是想要看着你活在这人世间受苦,想要看你过得生不如死。这样的话,或许,我能开心一些。」 宋氏极怒,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简直就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太过兇残! 「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放过你?宋氏,你的耳朵不好用吗?我刚刚的话,没听清楚?」 「我知道,皇上将宋家抄了,应该是得了不少的宝贝吧?可是,如果我告诉你,他们拿到的,不过是我宋家财富的十之一二呢?」 安潇潇的眸光微动,「你什么意思?」 「我用宋家其它的财富,来跟你换我儿子的一世平安。如何?」 「一世平安?」安潇潇嘟囔了一遍,随后低笑,「宋氏,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了。我不过一介弱女子,如何能让你的儿子一世平安?夺嫡之战,你觉得,你的儿子,还能全身而退?」 没有了宋家的支持,只怕朝臣中,也将有不少会远离李庭玉。 这一点,宋氏早就想到了。 「事到如今,我自然是不指望着他还能有机会问鼎大位。我只想我的儿子能平安到老。安潇潇,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你是靖安侯的女儿,你一定有办法护住他的。」 安潇潇不屑道,「我为要护着他?就因为你的那些财富?」 「那些财富?」 宋氏重复了一遍她的话,随后放声大笑。 「安潇潇,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宋氏一门,也不过如此?」 安潇潇的神色微怔,听她提到了宋氏一门,自然也就想到了长沙宋氏。 并不是京城的宋氏三族灭了,就代表着宋氏的根基毁了。 长沙宋氏,仍然是富可敌国。 皇上就算是给宋氏订了罪,也不可能真的将宋氏一门,全数诛杀。 宋氏的族人,遍及大渊各地,三教九流,几乎可以说是各行各业,都有宋家人。 所以,宋氏现在突然提及此,倒是让安潇潇想到了其它。 「如何?」 宋氏何等精明之人? 自然也看出了安潇潇的神色不对,知她定然也是动心了。 「人人都以为,我哥哥才是宋家的家主,却不知道,我们宋氏一门,每一代,都会有一名家主,一名族长。」 一般来说,大家族里,家主和族长,都会是同一人。 倒是没想到,宋氏,竟然是分而置之。 「宋氏的族长,永远都要留守在长沙,这是祖上订下的规矩。宋氏真正的财富,都掌握在了宋家族长的手中。而我们京城宋家手上的财富,当真是不及宋家的十之一二。」 安潇潇倒不是真的为了这份儿财富动心了。 她是突然想到,如果澈公子真的要支持瑾王上位的话,那么,这银子,应该也是必不可少的吧? 无论是兵器,还是练兵等等,哪里会不需要银子? 或许,她可以先接收下这份儿财富,然后,再斟酌要不要交到澈公子的手上。 「你的话,我要如何能信?」 「你是药疯子的徒弟,我怎敢骗你?」 也是! 安潇潇头一次觉得,给那个老傢伙当徒弟,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从扶新院出来,安潇潇的心情不错。 不经意间,在自己的脖子上轻扶了一下,看来,自己这一趟,真的是没白来呢。 不过,想想什么时候去一趟长沙呢? 安潇潇从太后那里出来之后,就想着是不是应该再去皇后那里请个安。 只是刚走没多远,就被皇上派来的人,请到了御书房。 皇上将她叫来,无非也就是想着问问她,关于太后凤体一事。 安潇潇一五一十地说了。 然后极为委蜿地表达了太后的凤体,如今是禁不住折腾了。 「潇潇,若是能拿到百草之灵呢?」 安潇潇愣了一下,随后有些惊喜道,「回皇上,若是能拿到了百草之灵,自然是极好的。百草之灵乃是药草中之仙品。常人服用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若是太后如今这等情形,不仅可以解了太后的毒,而且还能助太后延长寿元。」 「好!」 皇上极悦。 安潇潇的表情,却没有那么轻松。 「只是,听关这百草之灵,极其难得。而且,更有传言,此物极赋灵性,若非是有缘之人,便是长在那里,也是看不到的。」 「不过是传闻罢了。朕已经派出了暗卫去四处搜寻百草之灵,若是能得到此物,太后的凤体,必须也就有救了。」 「是,那臣女就先行告退,等候皇上的好消息了。」 「去吧。」 退出御书房,安潇潇抬起头,唇角勾起了一抹极为愉悦的弧度。 事实上,百草之灵,已有多年不曾在世间露面。 而她听闻,岭南凤家,可是藏有一株的。 只是,这也只是传言。 若是皇上下旨,凤家人不承认,他也没法子。 而且,皇上如今一直走的都是贤君的路线,总不能说,直接就命人去明抢吧? 所以,暗夺,才是最有可能,也是机会最大的。 接下来,她就只管着看好戏了。 她相信,皇上的暗卫出动了,这株百草之灵,一定能拿得到。 安潇潇出了宫之后,便直接回了靖安侯府。 刚进福安堂的门,就看到了安云龙也在。 「二叔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美妍过世的消息,你知道了?」 安潇潇点点头,面上不见半分哀凄之色,不过,也没有笑。 「二妹妹既然已经过世了,不知道,二叔可曾为其寻好了冥婚的对象?」 安云龙嘆了一口气,「我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安潇潇挑眉,显然是没有听明白。 老夫人的头上戴了一只深蓝色的抹额,面色恹恹道,「你二妹妹生前的名声不佳,所以,寻了几家,只有城东冯御史家的小公子最合适。可是对方却偏偏嫌弃了你二妹妹的出身及名声。所以,你二叔才来求我出个主意。」 安潇潇没吭声,这种事情,估计她是插不上手的。 见她不说话,老夫人咳了一声,「潇潇,再怎么说,美妍也是你的堂妹。你就出面跟冯家人说一声,让他们应下这门亲事也就罢了。」 安潇潇一愣,「祖母,我并不认得冯家的人呀!」 「你是不认得。可是这冯家的人却是识得你的。而且,听闻你哥哥与冯世子的关系不错。这位冯御史也不是别人,正是冯世子的堂叔。你出面说和一下,此事必然也就没有什么难处了。」 这叫什么事儿? 堂妹死了,她这个堂姐出面去保冥婚? 「祖母,这恐怕不成。我现在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呢。怎么好去主动跟人家提及冥婚?」 老夫人面色一暗,这种事,的确是没有一个姑娘家去谈的。 可是安云龙没有那个脸面,安子轩如今又不在京城。 剩余的的安家其它旁系,也没有人愿意来理会这件事。 毕竟,安美妍之前的名声可是真的不怎么好听。 再说了,如今安潇潇正得圣宠,他们哪个会吃饱了撑的去招惹她? 当初安美妍不光想着抢了人家的未婚夫,更想着取了安潇潇的性命。 这样的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会得到其它人的同情? 安潇潇其实也听说了,安美妍冥婚,其实不难。 只是老夫人的心气儿太高了些,人死了,也非要将人给攀到名门世家去。 也不知道她老人家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是一个死人。 难道真以为,结成了冥亲,就真的是亲戚了? 安潇潇看着老夫人的脸色不佳,再扭头看到了有些别扭的二叔,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也是无趣。 干脆福了身后,先告罪离开了。 安潇潇对于安美妍的后事如何安排,压根儿就不想有任何的参与。 就算是葬到了荒郊野外,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跟自己没有半分关系。 「小姐,您回来了,在宫里可用过膳了?」 「没。宫里头的东西,哪有自己家里的好吃?」 「那奴婢这就去准备。」 二月说完,打了个手势,不远处的小丫头便匆匆地去膳房了。 二月跟着安潇潇走了几步,「小姐,奴婢听说,老夫人有意让安美妍和冯御史家结了冥亲?」 「嗯,你听谁说的?」 「自然是福安堂里头传出来的消息。」 「不用理解他们,只是让他们知道,我们靖安侯府的名头不许用就行了。」 「是,小姐。」 安潇潇没有进屋,在亭子里坐了,七月端着茶点过来了。 「小姐,您先垫垫,再稍等一会儿,午膳就备好了。」 安潇潇顺手拈了一块儿板栗饼,咬了一口,倒是细腻甜润。 「这点心不错,你做的?」 七月笑着吐了吐舌头,「奴婢哪有这个本事?这是澈公子今儿一早人送来的。听小童说,这是澈公子大早上起来做的。」 「他倒是有心了。」 安潇潇笑着又吃了一口,再配上一口绿茶,口腔里,瞬间就瀰漫出了一种香甜的味道。 「听说这里面加了一些绿豆。是先将绿豆煮熟,然后再用擀杖给辗成了粉,再与栗子一起包进去的。」 「难道,我说吃着这感觉与以前的不同,竟然是添加了些许的绿豆。」 「小姐,许是澈公子担心您上火,所以才会刻意加了绿豆。」 安潇潇白她一眼,吃完了一块儿之后,连喝了两杯茶。 用过午膳,看天气不错,便上了二楼去晒太阳了。 眯了一觉,安潇潇揉揉眼,扭头看了一眼珠帘,「七月。」 「是,小姐。」 「给璇玑阁那边儿透个气儿,让他们派出两拨人,一拨盯着岭南凤氏本家儿,另一拨跟着皇上派出去的暗卫。」 七月的手跟着就抖了一下,「小姐,会不会被发现?」 「让人别跟地太紧了。中途记得换人,他们不会发现的。」 「是,小姐。」 「记住,我们的目标不是暗卫,也不是岭南凤氏,而是藉机拿到百草之灵。知道吗?」 「小姐,百草之灵真的在岭南凤氏吗?」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九月正好端了茶水上来,先拧了一块儿热帕子给小姐净了脸。 「小姐,百草之灵当真存在吗?不是说那就是一个传说吗?」 「百草之灵极其难得,却是一定存在的。就我目前所知道的,总共有两个地方可能藏着百草之灵。」 「两处?」九月和七月皆是一愣。 「一处便是岭南凤氏,还有一处么,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就在皇宫里。」 两人听得更煳涂了。 「小姐,能派得动皇室暗卫的,一定是皇上。皇上这么急着寻这味药,应该也是为了太后。既然如此,那为何不用了宫里头的那一株呢?」 安潇潇冷笑一声,「你真以为皇上是大孝子呢?传闻百草之灵有着起死回生之神秘效用。便是灵芝人参,都比之不及。所以,你们觉得,皇上会愿意将这味药浪费在太后这个垂垂老矣之人的身上?」 九月顿时一噎,还真是这么回事。 太后年纪大了,原也活不了几年了。 可是皇上则不一样。 皇上的身体康健,应该是还能再活个十几年。 皇上为了能让自己在皇位上多坐几年,这百草之灵,自然是可以在关键的时候,救皇上的命的。 「小姐,您怎么能确定,皇宫里就一定有这味药呢?」 「我原本是不知道的。不过,你们忘了,之前皇上答应过我,让我可以去太医院里,随意地挑选自己看中的药材?」 九月哦了一声,明白过来。 「小姐,您见到那味药了?」 安潇潇摇头,「如此名贵的药,莫说是我了,便是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也不曾见过。如果不是我许了好处给刘院使,你觉得他会透露出来?」 七月啧啧一声,耐人寻味地摇摇头。 九月则是嘆了一口气,两只眼睛里头泛着有些期许的光。 百草之灵呀! 这么神奇的东西,她此生若是能有机会一见,也算是真的长见识了。 「等一下,不对!小姐,您这是要跟皇上抢东西?」 总算,七月的反应,倒是快了一回。 安潇潇勾唇一笑,「总算还不是太笨。不过,我们的人,并不擅长与人缠斗。去,让人给澈公子捎个口信,就说我今晚要见他。」 「是,小姐。」 九月嘻嘻笑了一声,「小姐,其实您就算是不说,澈公子也一定会来的。」 安潇潇挑眉,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你很闲?」 九月立马闭嘴,然后快速地退了出去,绝对地消除自己的存在感。 晚上,澈公子一来,安潇潇就将自己的意思与他说明白了。 听闻只要拿到这味药,瑾王体内的数种余毒便可清除,澈公子当真是有些激动了。 「好!只要是能救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这件事,你放心,我会让幽冥阁的人出手的。」 「这个,你确定?我担心,会被暗卫查到,到时候,只怕会给你带来麻烦。」 「呵呵,之前,不是还有一个血祭楼吗?」 安潇潇顿时目瞪口呆,这个男人,真的是…… 刚刚还觉得他对瑾王的情意深重呢。 不过是眨眼间,这种感觉,瞬间消失。 他竟然是想着利用血祭楼? 安潇潇垂眸,默默地为血祭楼哀悼了。 ------题外话------ 明天就是2017年了。亲们,手上还有票票么?评价票的话,一定要投五星哦!么么哒!2016年的最后一天了,希望每一位朋友,都是开开心心的。我们明天一起,跨入2017年…。明天,不见不散! 第四十章 解毒 皇家暗卫出马,这动作自然是极快。 很快,岭南凤氏那边,果然就有了消息。 而安潇潇原计划是进宫一趟的,可是后来一琢磨,又觉得不太对。 百草之灵这样名贵的药草,皇上怎么可能会随意地放在了太医院? 哪怕只有刘院使一个人知道,好像也不太对。 安潇潇再三地琢磨了一下,还是认定了,这极有可能就是一个陷阱。 百草之灵,这种传言中有着起死回生之效的灵药,必然是被皇上藏得极好。 哪怕是大总管,也未必知晓。 安潇潇后知后觉地唿了一口气。 好在自己没有一时冲动就冲去皇宫。 不然的话,只怕自己的这条小命,也就交待在那里头了。 还是静静地等璇玑阁和澈公子的消息吧。 一转眼,已是进了十月。 秋风更凉了,有的人,早已穿上了冬衣。 其实,在安潇潇看来,此时,俨然就已经是初冬了。 特别是早上一起来,推开窗子,便发现昨天还瀰漫着生命活气的绿叶,蓦地变得煞黄煞黄的…… 安潇潇的眼神有些悠远起来,想到了自己和乌昊辰的约定,很快也就到了。 如果京城的事情不能了,那么只怕她也不能离京。 魔凉山内禁地的圣花,可是不等人的。 算算时间,岭南凤氏那边,应该早就有动静了。 中午,澈公子大大方方地进了碧园。 小童的手上拎着食盒,然后一一摆好了。 「我简单做了几个菜,我们边吃边说。」 安潇潇嗯了一声,反正她也饿了。 「岭南凤氏祖宅的一处书房失窃,听说还死了两名僕从。」 安潇潇眨眼,吃了一口青菜,「你的人做的?」 「不是。」澈公子摇摇头,「是暗卫做的。他们顺利地拿到了百草之灵。」 「嗯?」 安潇潇的动作一僵,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 「我让人将百草之灵调了包。他们一行人很谨慎,而且实力极好,想要明抢,显然是不可能的。而且对方的警惕性也很好,所以,我只能是设计让人弄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将原来的东西替换了下来。」 「呵呵,那东西呢?」 「今天晚上就会送到。我来跟你说一声,就是顺便问问你,我们是要直接先将这百草之灵用了,还是先缓一缓?」 安潇潇想了想,「若是瑾王殿下的身子突然好起来,只怕会令人生疑。头一个恨上他的,必然就是皇上。这样,东西先放到我这里,我先使个法子,让皇上派人来试探虚实。如此一来,再给瑾王用药,相对而言,就会安全一些。」 「好。」 澈公子点头,安潇潇果然是心细如髮。 当天晚上,澈公子的人,果然将百草之灵带了回来。 安潇潇打开一看,瞬间笑得如沐春风,「没错,就是它了!」 「潇潇,这要如何入药?」 「简单,不过,现在还不能用。因为这东西的药效太过明显,而且一时半会儿,其它的药物,也难以将它的药性压下去。所以,很容易就会被人诊出来,一个人的脉象虚实。」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瑾王现在用了此药,太医只要把脉,就知道瑾王的身体恢復得很好了?」 「对,就是这个意思。」 澈公子嗯了一声,想着反正药已经到手了,无非就是先拖几日的事了。 次日,安潇潇带着九月一起去了瑾王府,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才离开。 没多久,便有人将瑾王府的情形,传到了皇上的耳中。 「这么说,瑾王的身体果然是有了明显的好转?」皇上的脸色愠怒,却让人又觉得摸不着头脑。 「是,皇上。根据之前安排的眼线的回报,的确如此。」 「去,让刘院使带上两名太医去瑾王府,朕要知道具体的结果。」 「是,皇上。」 看着大总管出去安排了,皇上的脸色,当真是有几分的吓人。 「瑾王呀瑾王,你最好是没有拿到百草之灵,否则的话,死的就不止是你一个了!」 一想到了给瑾王治病的安潇潇,皇上的眼神,一下子又变得复杂了起来。 那个丫头,绝对不简单。 将近晌午的时候,刘院使便带着两位太医回来復旨了。 「瑾王的身体如何了?」 「回皇上,瑾王殿下的身体,的确是比以前有了好转。只是,体内的陈毒仍然是根深蒂固。听说,安小姐不仅要为瑾王殿下行针,还用了药浴的法子。再加上了内服的药,这才使得瑾王殿下的身体有了明显的好转。只是,治疗到这一步,再想要让瑾王的病情减轻,怕是有些难了。」 皇上的眸光微闪,听这意思,可不像是用了百草之灵的脉象。 「此话何意?」 「回皇上,现在安小姐的法子,也只是将瑾王殿下体表的一些余毒清理出来。而殿下的身体,经过这么多年,有些毒素,早已是浸入骨血,想要拔除,谈何容易?」 「那,若是他们能找到百草之灵呢?」 刘院使愣了一下,随后摇摇头,「这不太可能!」 「嗯?」皇上的声音微挑,透着一抹不可拒的威严。 刘院使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立马跪下道,「回皇上,若是瑾王殿下真的有缘能服下百草之灵,那么,至少可以将其体内的毒素清除过半,如此一来,殿下的寿命,想要延长十年,不是问题。」 「那百草之灵,果然是有人如此的奇效?」 「回皇上,这些也都只是医书上的记载,只是是否有此奇效,近百年来,都不曾有人见识过。听闻那百草之灵乃是天生地长,极具灵性,绝非是普通人可得的。」 这样的回答,皇上似乎是还算满意。 「行了,你下去吧。」 「是,皇上。」 刘院使磕了头,才退了两步,皇上又将他叫住,「慢着!」 「是,皇上。」 「明天你再去给他诊个脉,顺便,看看安潇潇是如何帮他解毒的。」 「是,微臣遵旨。」 皇上一连往瑾王府派了三天的太医。 最终确定,瑾王体内的余毒,的确是只清除了体表的一些。 至于其体内的那部分,则是丝毫不曾被撼动。 而刘院使等人,在看到了安潇潇解毒的法子之后,也大唿是开了眼界。 刘院使将一些细节也都一一回了皇上之后,皇上总算是不再往瑾王府派太医了。 到了第五天的夜里,安潇潇换上了一身夜行衣,然后带上九月,两人鬼鬼祟祟地进了瑾王府。 好在之前瑾王早有交待,不然的话,只怕将要闹上一场乌龙打斗了。 澈公子看到她的装扮,不由得浅笑,「怎么把自己打扮成了这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杀手呢。 安潇潇白他一眼,「你还有心思来纠结我的行头?」 话落,从九月手里接过来一个小匣子。 百草之灵,通体碧绿,哪怕已经是被人存放了十几、甚至是几十年,仍然是丝毫不像是其它的药草一样,变得干枯瘪黄。 「潇潇,需要我们做什么?」 「将这里守严实了,务必得是信得过的人。」 澈公子点头,「放心,这里早就安排好了,别人的眼线,一个也靠近不得。」 「九月,去让人取一壶热水来。」 安潇潇说完,便自袖中取了一把精巧的小剪刀出来。 九月取了一只白瓷碗,安潇潇用剪刀先煎了寸许的叶子,总共剪下来了三段,然后再直接拿热水一泡。 随后,便看到那叶子的颜色,竟然渐渐地变谈了,而碗中水的颜色,则是开始慢慢地变绿。 等到水和叶子的颜色相近,几乎是看不出叶子来的时候,安潇潇将碗端了起来。 「殿下,喝了它。」 瑾王倒也不曾犹豫,接过来之后,直接便一饮而尽。 「现在,殿下盘膝而坐,听我的吩咐。」 「好。」 接下来,瑾王便按照安潇潇所教的一套内功心法,慢慢地运行着自己的内力。 几个周始下来之后,瑾王的额头上,已经是出了豆大的汗珠,而且脸色也比以往更白,甚至是偏向于透明一样。 「潇潇?」澈公子不由得开始担心了起来。 「放心,这百草之灵的药效霸道,清除毒素,自然是要受些苦楚的。好在我只是剪了三段,不然的话,只怕瑾王会受不住。」 就这样,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瑾王的脸色,开始有了些许的好转。 而他原本紧拧在一起的眉心,也总算是慢慢地舒展开了。 「潇潇,我感觉好多了。」 瑾王睁开眼,舒出一口气,然后说话时,声音似乎是都轻快了不少。 「我现在觉得自己的身子不再似以往那般沉重,倒是轻松了许多。」 「嗯。这便是好的兆头。只是,容我提醒殿下,这才只是开始,接下来,我用的剂量要慢慢开始加大,因为药效的作用会加大,同时,您体内的疼痛感,或者是揪措感,也会越来越强,您能受得住吗?」 「放心吧。之前中毒,什么样的疼痛我没受过?现在这种疼,是为了帮我拔除毒素,只要是想想,我都觉得轻松。」 「那好,我们继续。」 安潇潇这次剪了五段寸许长的叶子,如法炮制,再给他喝了。 这一次,瑾王所表现出来的疼痛感,似乎是更为明显了一些。 特别是到后来,瑾王的嘴唇,都被他自己给咬破了。 安潇潇其实是有些担心的。 想要将他体内的毒素完全清除干净,仅用一株百草之灵,只怕还不行。 而且,现在哪怕只是一株的药力,她担心瑾王都会受不住。 事实上,从半个月之前,她就一直在为了给瑾王解毒做准备了。 她不仅仅让人通过药膳的方式来给他补身,更是在每天的药里头,都加配了几样的补药,就是为了能增加他的底子。 如今看来,这才是第二碗,他就忍得这样辛苦,那后面…… 「小姐,要不要先停一停?」 安潇潇咬了咬牙,「让人去准备热水,先让瑾王沐浴更衣。热水的浸泡,能缓解一下他身体上的不适。」 「是,小姐。」 后面至少还要再用三碗药。 所以,她必须要保证,瑾王能有那么好的体力和意志力。 瑾王去隔壁沐浴,安潇潇则是开始想着,这一次的药用过之后,还得再想个法子将他的脉象给压下去。 不然的话,皇上早晚是会发现的。 「潇潇,你觉得,有了这个,瑾王体内的余毒,是否真的能全部清除掉?」 安潇潇摇头,「不太可能。他体内的毒素太多太杂。而且时间也太久了。如果是近两三年中的毒,或许一株也就足够了。可是依现在这情形,怕是至少要用两株。」 「两株?」 澈公子有些犯了难。 这百草之灵,极其难得。 如今为了这一株,便险些将他们都给暴露出来。 这第二株? 「先别想这么多了。这个倒是不着急。只要是先把这一株服了,瑾王体内的毒,至少可以解一大半儿。到时候,瑾王成亲生子,都不会受影响。另外,之后再有人给他下毒,只要是药性不大,他体内的百草之灵,自然是会帮他解掉。」 「百毒不侵?」 安潇潇瞪他,「哪有那么夸张?你真以为这是仙草了?」 澈公子无语地摸了一下鼻子,然后讪讪地看着她,「不是说这是天底下最神奇的药草吗?」 「再神奇,也不过就是药草!」 「那,我们还得努力,争取再寻到第二株百草之灵了?」 「这个有些困难。」 安潇潇说完,对面的澈公子的眼神,也跟着暗了下去。 的确如此。 那一株在皇上的手里,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拿到手的? 再说了,皇上连他自己的亲娘都不肯给用,更何况是一直视如芒刺的瑾王了! 「没关系,还有时间。另外,只要是服了这一株,之后再用其它的一些灵药先调养着,说不定也是可以起到效果的。」 围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瑾王这次再进来,身上只着了中衣。 安潇潇再让他饮了第三碗。 这一次的药量,自然是又加大了些。 如此这般,一直用了五碗,一株百草之灵,才被瑾王完全地服下。 而瑾王整个人,就如同脱胎换骨一般,整个人的气色,都不一样了。 而他本人,也经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疼痛磨砺。 所谓的洗精伐髓,也不过如此。 「殿下,您先好好休息,无论是什么人来,你一律不要见,待晚上,我再过来。」 「好,辛苦你们了。」 瑾王也是真的累了。 几次用药清毒,他累的不仅仅是身体上,还有精力上。 这会儿总算是把药都喝了,他说话的力气,都有些小了。 眼看着天边已经开始泛白了,安潇潇与澈公子二人,都各自回了府邸。 安潇潇累了一夜,自然也是困得不醒,回去洗了个澡,一头栽在了床上,便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了午后,如果不是因为肚子饿了,只怕她还能接着睡。 「小姐,二老爷又来了,听说,福安堂那边热闹的很。」 「嗯。不必理会。想怎么闹腾,由着他们去。只要不牵扯到了靖安侯府,你们就当是什么也不知道。」 「是,小姐。」 安潇潇吃过东西之后,就想到今天晚上还得再去一趟瑾王府,干脆就再次躺到床上,准备继续睡了。 「小姐,福安堂的刘嬷嬷过来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非要见您。」 「可知道是什么事?」 「听说还是为了二小姐的婚事。」 不过是一个死人而已,配个冥婚,哪儿那么多事? 「告诉她,就说我昨晚上为了给太后找方子,累了大半夜,这会儿困极。若是再来闹我,让她明天进宫给太后瞧病去。」 「是,小姐。」七月偷着一乐,小姐这理由,还真的是太给力了。 拿太后和皇上来压人,绝对是百试百灵的。 果然,一听七月说了这个理由,刘嬷嬷也不好再哭闹了,不过,仍然是有些不甘心地朝寝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可惜了,什么也看不到。 「七月姑娘,这样吧,待大小姐醒了,您一定给带句话,就说是老夫人请她过去说话呢。」 「好,刘嬷嬷放心吧,我一定把话带到。」 安潇潇一直睡到了天色将晚才醒。 洗了脸之后,听完七月的话,还是决定去一趟福安堂。 再怎么说,也是长辈不是。 「祖母之前让人来寻我,不知有何要事?」 老夫人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还真的是一副死了至亲之人的样子。 「潇潇呀,美妍已经死了,你真的还不打算原谅她?」 安潇潇挑眉,故作不解,「祖母这是何意?这话从何说起呀?」 「我知道,当初是美妍对不住你。可是后来她会对你动武,也是因为伤心过度所致。你是侯府的大小姐,难道就真的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你妹妹死后都不能入土为安?」 「祖母,您这话可就是冤枉我了。二叔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吗?可也没见他着急呀。」 老夫人顿时一噎。 安潇潇将事情推到了安云龙的身上,她反倒是不好说话了。 「他是男人,这种事情,自然是不会多想了。潇潇呀,你就辛苦一趟,去冯御史家走一遭,如何?」 「祖母,不是我不肯去,而是冯御史家的门朝哪儿开的,我都不知道。就这么贸贸然去了,是不是也不太好?」 安潇潇见老夫人又要说话,快一步道,「祖母,冥婚这种事情,既然男方不愿意,咱们又何必非要上赶着?美妍妹妹既然已经过世了,依我之见,还是寻一个差不多的赶紧下葬好了。」 安潇潇真正想说的是,你们连安美妍的尸首都没有,还想着利用她来跟冯御史家办冥婚? 脑子是被门给挤了吧? 还是说,觉得只要是随意地弄具尸体来就成了? 「潇潇,连你也觉得你妹妹配不上冯御史家的小公子?」 老夫人的语气,已经是有些不悦了。 「祖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人家既然不乐意,咱们又何必这般地作践自己呢?美妍也不过就是一平民之女,就寻个普通的百姓嫁过去不行吗?门当户对,不是一直都是祖母您所标榜的吗?」 这话,还真是将老夫人给堵地哑口无言。 「你?」 「好了,若是没什么事,孙女就先告退了。明日一早,还要进宫为太后请脉,今天晚上,总得再找些法子出来。」 说完,屈膝行礼,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夫人气得一巴掌拍在了小几上,震得她的手心发麻,一阵阵的酸疼。 入夜,安潇潇再次潜入了瑾王府。 只不过,这一次,她到了之后才发现,澈公子竟然没有来。 「怎么?他没来,让你觉得很失望?」 听到了瑾王的打趣声,安潇潇连忙回神,随后笑吟吟道,「殿下的身体可是好多了?」 「的确是好多了。今天白天,睡了一天。听你的话,不曾出屋,也不曾见过任何人。」 「那就好。今日是那百草之灵效用最为明显的一天。等到了明早,效用便会慢慢地减弱了。」 「我听你昨日的意思,这百草之灵在我的体内,应该是还要发挥几年的效用?」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这样,这里是一瓶可以改变你的脉象的药丸。平时可以不用服。如果要见外客,或者是进宫,你就事先服上一粒。它还能改善你的气色。如此,也防止皇上对你生疑。」 瑾王看了一眼那个小瓶子,青白相间,很是精緻好看。 「辛苦你了。」 「殿下客气了。」 瑾王将药接了过来,指腹在瓶身上轻轻地捻动了几下。 上面,似乎是还留有她的余温。 「今天不必诊脉了?」 安潇潇愣了一下,然后呃了一声,「殿下先坐,然后稍微调整一下唿吸,我再为殿下请脉。」 瑾王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得失笑。 只是,那眸子里,怎么看,都是透着几分的伤感的。 「殿下,您的脉象如今已是大好,昨夜教您的那套内功心法,最好是每天晚上都能多运行几个周天。如此,对于您排除体内毒素,是有利无害的。」 「好。」 「对了,我过几天要离京一趟,殿下自己小心,无事,最好还是别出门了。」 ------题外话------ 新的一年的第一天!好激动。当然,我还有一件更激动的事情,哈哈。不能说。不然会被你们指责我秀恩爱的。哈哈!捂脸,遁走。 第四十一章 你嫂子说你很二! 安潇潇也该着去魔凉山一趟了。 她不能错过目前唯一救母亲的机会。 哪怕是因此需要让她牺牲掉一生的幸福,她也必须要去做。 她不能让自己后悔,更不能看着父亲母亲都在受苦。 一想到了将母亲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的父亲,安潇潇就觉得,母亲即便是中了诅咒,可仍然是幸福的。 安潇潇直到现在,也只是知道自己要将圣花带出来,可是并不清楚,怎么用这个救母亲。 安潇潇再次进宫给太后那里稳定了之后,又去觐见了皇上。 「你说有法子可以令太后的病情好转?」 「皇上,臣女之前曾和刘院使一起谈论过。目前保守地解毒方法才是最佳的。以太后目前的身体状况,还是先调养,至于余毒,还是等来年开春之后,天气渐暖,再解毒为佳。」 「刘院使也是这个意思?」 一旁的刘院使听到,自然是连忙过来,「回皇上,安小姐所言极是,的确是当太后的身体好转一些,再解毒为宜。不然,强行解毒,只怕太后的凤体会受不住。」 一旦受不住,那可能性就太多了。 比如说太后的身体状况可能会更糟。 再比如说,太后更有可能会因此而送了命。 无论是哪一种,自然都不会是皇上乐意看到的。 毕竟,在世人的眼中,皇上的名声,也是很重要的。 「既然如此,就依你们的意思吧。刘院使,以后太后的凤体,就由你亲自来请脉,一日两次的平安脉,一次也不可疏漏。」 「是,皇上。」 皇上微微点头,再看了一眼安潇潇,这个丫头,当真是越来越像她娘亲了。 只不过,眉目间的风华,似乎是比当年的那个女人,更为夺目。 「潇潇呀,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开口,只要朕给得起,一定赏。」 「谢皇上,臣女能为太后尽绵薄之力,实乃臣女的幸事,怎敢再要赏赐?」 「呵呵,你这丫头,就是生了一张巧嘴。罢了,你先下去吧。」 「是,皇上。」 安潇潇虽然嘴上没说,可是皇上也不能太小气了。 安潇潇前脚进了靖安侯府,宫里头的赏赐,紧跟着就下来了。 看着那些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安潇潇头一次真切地感觉到了,原来荣华富贵,当真是可以让人迷了眼的。 「小姐,这些东西要如何安置?」 「先收进小库房就好。二月,我这两日可能要出趟门,你将门户守好了。还有,二房那边,也盯着些。我可不想因为一个死人再给自己惹来麻烦。」 「是,小姐。」 安潇潇回屋休息了一会儿,又想着自己若是骑马到魔凉山,日夜兼程,不过两日也就到了。 瑾王那边才刚刚服下了百草之灵,自己再观察几日,才最为稳妥。 如此想着,便将出京的日子,往后推了两日。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澈公子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 「皇上,微臣查到了之前有一批叛逆的余党,曾在魔凉山附近出没,微臣想带兵前往,亲自剿灭。」 皇上皱眉,这个时候,让他离京? 澈公子看出了皇上的犹豫,「皇上,那人微臣曾在边关见过一次,此人胆大妄为,不仅仅是十几年前的余孽,更是在一年前,还曾与边关小国勾结,意图毁我大渊江山。微臣,恳请皇上下旨,命微臣前往剿杀。」 「此等恶贼,的确是天理难容!」 皇上原本有意派李庭希前往,也好让他歷练一番。 只是李庭希对于那人的相貌不熟悉,且行事手法更为陌生。 如此一来,还是澈公子去,更为妥当。 毕竟,他们曾经打过交道。 而且,既然是曾经在钟离澈的手上吃过亏,那么,这一次,再由他出面,定然是能旗开得胜! 「好,准了。你打算带多少兵马?」 「回皇上,微臣以为,兵不在多,贵在精。微臣只带之前帐下的一千精兵即可。若是到了当地,再有当地的驻兵能配合,微臣定然能将叛逆一举拿下。」 「好,就依你之言。」 「皇上,微臣以为,此事不宜声张。调动兵马,毕竟是会引起百官及百姓的注意。微臣之意,还是于明日晚出发,如此,也不会惊动了诸多百姓。」 「也好。你自己定然要多加小心。」 「谢皇上。」 「这是九龙佩,你先拿着,有此玉佩在,你到了地方,当地的官兵,皆可由你调动。」 「多谢皇上,微臣告退。」 澈公子从皇宫里出,直奔靖安侯府。 要离京了,跟自己的未婚妻去告个别,也是无可厚非的。 「一切都安排好了?」 安潇潇看到他过来,眯了眯眼,侧躺在榻上,又打了个哈欠,好像是没有睡够。 「嗯。我明天晚上会先离京,你后天再走。」 「好。」 澈公子看着安潇潇明显没有什么精神的脸,微微一笑,「你怎么困成了这样?」 「还用问?当然是累的!」 看到她一脸没好气的样子,澈公子笑了笑,俯过身去,压低了声音,「等离了京城,我烤山鸡给你吃。」 安潇潇的眼睛亮了亮,「当真?」 「自然!」 安潇潇看她的眼神里,总算是多了一点点的温柔。 「你要带兵过去?」 「嗯。带的不多。另外,我既然是顶着剿逆的名头,就总不能什么也不做的。」 「你的事情,我不想过问太多。只是你我都走了,瑾王这里,没问题吧?」 「没问题。别看他的身子不大好,可是身边忠心的人,可着实不少。」 「那就好。我后天一早出门。只说是去外面採药。这样的话,就算是有人问起我来,也不必遮掩得太费事。」 如今太后病重,安潇潇想要外出寻找灵药,倒也是一个极好的理由。 「潇潇,你这次进入魔凉山,要不要将伯父也一併带上?」 「我先问问乌昊辰的意思吧。如果他同意,我自然是想着将父亲也带进去的。毕竟,他已经有这么多年,没有见过母亲了。」 「好。我明天晚上就要走了,今天想吃什么?」 「随便吧,没有什么胃口,就是想睡觉。」 澈公子看她的样子,似乎是真的累极,想到她昨晚又去了一趟瑾王府,定然又忙活的时间不短。 「嗯,睡吧,我去帮你准备晚膳。」 另一边,一处看起来极其平凡简单的小院儿里,一名女子正一脸恶毒地看着面前的画像。 「该死的安潇潇!该死!」 女子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手上的匕首,无比精准地划在了画像上女子的脸上。 「小姐,您先消消气吧。一会儿嬷嬷会过来。若是看到您这个样子,只怕又要罚您了。」 女子将刀子一扔,随后有些木然地抬起头来。 赫然,正是之前失踪的安美妍。 「安家已经将我的死讯散布了出去,我此生再也不可能回到安家了。」 安美妍的语气里,有着淡淡的哀伤。 「回不去便回不去了,你这么难过做什么?」 一名有些苍老且威严的声音传来,安美妍勐地一下子打了一个激灵。 转身,十分规矩地福身,行礼。 「给嬷嬷请安。」 「嗯。别忘了,你如今是凤家旁系的女儿,跟安家可以说是毫无关系。再说,如今你的容貌,也与之前略有不同,至少,曾经最能证明你身分的那颗红痣已经没了。所以,你也该将自己的前尘往事都忘干净了。」 「嬷嬷教训的是,妍儿记住了。」 安美妍的脸色微冷,立马记起了自己现在的身分,她是凤家旁系的女儿,她叫凤妍儿。 再有两日,她就要进宫了。 她的身分是皇后娘娘的一个远房堂侄女,这次进宫,除了给皇后请安之后,自然也是带着任务来的。 「嬷嬷,今日咱们要学些什么?」 「凤家的女子,都是知书达礼,温柔贤惠,所以,今日你就只是练上一个时辰的字,之后,再好好练练的忍功!」 听到了嬷嬷有些轻嘲的话,安美妍的脸色僵了僵。 她知道,嬷嬷这还是在讽刺她之前太过情绪外露了。 想到了主子的指示,她紧紧地抿了抿唇,然后跟随丫环进入屋内,开始好好地练字了。 练字,对于安美妍来说,自然是不算什么。 只不过,这几个月来,主子都是交待她要将以前属于安美妍的习惯和特徵,全都抛开。 包括她的字迹,也跟之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想想最初的时候,因为几个字写不好,便被打得体无完肤。 现在,总算是不必再受这份儿罪了。 「小姐,嬷嬷交待了,这里的一沓纸,您练完之后,方能出门。」 「好。」 安美妍看了一眼那些纸,这么厚,一个时辰,哪里难练得完? 分明就是在故意地打磨自己了。 安美妍想到了她说要磨磨自己的性子,深吸了一口气,也便不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写字了。 次日晚,澈公子便带了一千精兵,悄悄出城。 而是再过一日,安潇潇也以寻药之名,离开了京城。 同行的,只有九月。 主僕二人乘马车走了几十里路后,才改着男装,随后快马加鞭,疾驰而去。 当天晚上,便与澈公子的人会合了。 「来地倒是早。还以为你们还要到后半夜,才能赶到呢。」 「我饿了。」安潇潇一屁股坐下,丝毫不顾及形象,看了一眼那被点起为的火堆,然后眨巴了两下眼,意思很清楚,等着吃烤山鸡呢。 澈公子淡淡笑了,「知道你会饿,已经让人先腌上了,你先坐一下,我去取过来。」 安潇潇点点头。 因为是带了一千精兵,自然不可能去住客栈。 不过,澈公子这样的身分,自然还是可以有一个小帐篷的。 看到他去忙,安潇潇也不客气,直接就进了他的营帐,然后躺在了他的木床上,一动不动了。 九月看到小姐应该是累了,自己搬了一个小木凳,坐在了帐门外,负责守门了。 澈公子回来一瞧,就知道潇潇定然是在里面睡了。 将腌好的山鸡架在了火堆上,慢慢地烤着。 小童端了一个托盘过来,「九月姐姐,安小姐可是睡着了?」 「可能是吧,小姐累了。」 「哦,这样的话,那你先简单地垫垫肚子吧。」 九月伸手,发现盘子里的包子还是热的。 遂抬头瞄了他一眼,以前没发现,这傢伙的心倒是挺细的。 「喝口茶,别噎着。」 九月嗯了一声,点点头,大口大口地吃着包子。 她们可是中午就没吃东西,只是喝了几杯水,早就饿了。 九月吃饱之后,擦了擦嘴,仍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童看了自家主子一眼,然后笑道,「九月姐姐,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去休息吧。主子知道你们要来,特意让人搭了这两个帐蓬。」 九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轻轻摇头,「不了,我还是守在这里吧。」 「这里这么多人,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了,你若是今晚上再累一夜,明天还怎么赶路?放心吧,你去休息,一会儿山鸡烤好了,安小姐总要起来吃东西的。」 九月犹豫了一下,看到不远处正在专心烤着山鸡的澈公子,还真是觉得小童说地有道理。 「嗯,那我等小姐起来之后,再去休息。」 小童的嘴角一抽,真是没遇到过这么执拗的人! 眼见劝不走,小童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好了。」 澈公子说完,便将那烤鸡取了下来,然后大步进了营帐,只是拿着那烤鸡在安潇潇的鼻子前晃了晃,然后就快速地退了一步。 「好香!」 说完,安潇潇一翻身,差点儿没从那小木床上给摔下来。 「在这里吃,还是去外面吃?」 「外面吧,这里感觉有点儿闷。」 澈公子挑眉,「外面起风了,还是在这儿吃吧。另外,你让九月先回去休息吧,专门给她搭了营帐。」 「嗯。好。」 安潇潇倒是很好说话地让九月去休息了。 澈公子扯下来一只鸡腿儿,然后递给了她。 安潇潇接过来,大口地吃着,她是真饿了。 澈公子原本是吃过晚饭的。 可是看她吃地这么香,忍不住也吃了几小口。 「不许吃了!」 安潇潇瞪他一眼,嘴里还在嚼着,「我的还不够呢。」 澈公子失笑,「慢慢吃,又没人跟你抢。我还让人给你熬了粥呢。」 果然,很快,小童就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粥进来了。 「放下吧,去外面守着。」 「是,公子。」 安潇潇吃地差不多了,这才洗了手,再坐回来,慢慢地喝着粥。 「大哥,到底是谁来了?」 安潇潇听到了一道清朗中又透着一分好奇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人已经挑了帘子进来了。 澈公子头也不抬,仍然是十分优雅地喝着粥。 「大哥,这位公子是?」 安潇潇也满脸好奇地看着来人,看长相,好像跟澈公子也不太像呢。 又喝了一口,然后将视线转到了澈公子的身上。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早点儿休息吗?」 「我原本是躺下了,可是听到下面人说你的营帐里来了贵客,而且还说您竟然亲自给他烤山鸡吃,所以,我就忍不住好奇,过来看看了。」 「既然睡不着,那你就去负责今晚的岗哨吧。」 「啊?」钟离宽一脸郁闷,挠挠头,「大哥,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这位公子,你说是不是?」 安潇潇看到澈公子竟然这么阴人,一时高兴,竟然笑了出来。 她一笑,钟离宽的反应就更逗了。 「我去!哥,这这这,这是个女人?」 澈公子的眉目一紧,「再喊我就把你丢到边关去!」 钟离宽立马闭了嘴,然后又上前了一步,半蹲下来,仔细地打量着安潇潇的相貌。 「话说,我怎么瞧着你有点儿眼熟呢?」 澈公子将碗放下,然后慢悠悠道,「眼睛不想要了?」 钟离宽的身子一僵,随后快速地站了起来,笑嘻嘻道,「大哥,不带你这样的。你还是跟我说说,这位美女是哪位吧?」 「你是钟离府的二公子?」 「咦?小姐知道我?」钟离宽表现得很惊讶,同时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嘚瑟。 总之,看在了澈公子的眼里,就是很欠扁的那一种。 安潇潇尴尬地清了一个喉咙,「久闻钟离府人才辈出,个个儿都是英杰,长公子是名闻天下的冷面将军,战功卓着。至于二公子。」 安潇潇说到这里,打了个顿。 而钟离宽则是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满心地想着,她一定是会想出一个夸人特别好的词彙的。 哪成想? 「至于二公子嘛,听说神经有些大条。」 钟离宽一愣,「什么意思?」 「就是说,人如其名。」 钟离宽再次愣住,「我叫钟离宽!人如其名,是说我很宽厚吗?」 虽然有些不太满意,不过还好,勉强可以算是在夸他的。 孰料,安潇潇摇摇头,随后一脸同情地看着他,「你在府内行二。」 「所以?」 钟离宽还是没想明白。 澈公子的唇角微微勾起,「你嫂子说你很二!」 很二? 钟离宽愣了一下之后,便不能再淡定了。 「什么叫我很二?我哪里二了?我分明就是很聪明好不好?」 钟离宽气得开始跳脚,看着又一脸淡定地继续喝粥的安潇潇,真是觉得一口气卡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的。 他虽然有力气,有武功,可是也不能去欺负一个弱女子吧? 那要是传了出去,多影响他的名声呀! 等一下! 钟离宽的身子僵住,脸色怔住。 脑子里快速地回忆着刚刚大哥说过的那句话。 「你嫂子说你很二!」 「嫂子?大哥,你说她是我嫂子?不对呀!我嫂子不应该是靖安侯府的那位神医小姐吗?什么时候换人了?」 澈公子无语地嘆了一声,这个弟弟,果然是很二呀。 安潇潇没忍住,又笑了。 「你说的对,我不是你大嫂。」 澈公子的眼睛一眯,「早晚得是。」 「那就到时候再说。」安潇潇这个话倒是接地挺熘的。 「这是怎么个情况?」 钟离宽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 「要不要再喝一碗?」 安潇潇摇头,「不了。吃的有点儿撑了。」 澈公子的眼角一抖,能不撑吗? 那么大的一只山鸡,他才吃了几口? 全都进了这丫头的肚子了。 外加一碗粥! 「走吧,我陪你出去走走,消消食。」澈公子说着,已经起身,顺手将自己的一件儿大氅拿了过来,然后给她披上。 两人转身,就这么齐刷刷地看着堵在了正门口的钟离宽。 钟离宽的眼神在两人的身上转来转去,丝毫没有让开的打算。 「大哥,你先跟我说清楚了。不然的话,我不让你们走。你可别忘了,你跟安小姐的婚事,可是圣旨赐婚,是不能违抗的。」 安潇潇挑眉,「你倒是挺向着那个安小姐的嘛!」 ------题外话------ 明天是不是要上班,或者是上课了?好吧,祝大家今天都能玩儿地愉快! 第四十二章 他倒是真的尽心了 钟离宽听到她打趣的话,顿时就怒了。 「那当然了!那可是我正经的嫂子,我当然要向着她了。再说了,她还救过我大哥的命呢。」 安潇潇瞭然,这才是重点吧。 看来,这位钟离宽,应该是位哥控了。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救了他的命,他应该也不至于这么维护自己。 「这位姑娘,我劝你还是速速离开吧。我大嫂人很好的,又漂亮,又贤惠,而且还医术高明。你是比不上的。」 说着,还一脸嫌弃地看着安潇潇。 其实,他必须承认,眼前这一位如今身着男装,看上去也是相当地精神靓丽的。 不过,如今大嫂不在这儿,他不能让大嫂被人欺负了。 所以,该维护一下大嫂,还是有必要的。 澈公子有些无力地按了按自己的额头。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这人真是自己的弟弟? 「不是让你去巡逻?」 「大哥!」钟离宽的语气里,有些哀怨,还有些责备。 安潇潇忍地辛苦,最终还是没忍住,扑哧一声,大笑了起来。 澈公子看她笑得前仰后翻的样子,倒也不忍心再去责怪她。 「阿宽,她就是你大嫂。」 钟离宽愣了一下,然后两只眼睛瞪大了,在安潇潇的身上转了好几圈儿,再在自己兄长的身上看了看。 勐地一下子拍了额头,「我去!你就是安家小姐?」 「不然呢?」安潇潇还在笑,似乎是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澈公子咳了一声,走过去握住了她的小手,「好了,走吧,不是说要出去消消食吗?走吧。」 钟离宽看着大哥就这么带着人走了,将他自己当个傻子一样给留在了那儿,真心觉得,自己悲催了。 出了营帐,看着不远处两个人正在慢慢地散步,钟离宽撇了撇嘴,「小童,你说,那真是我大嫂?」 小童一脸同情地看着二公子,「如果安小姐能顺利地嫁进来的话,自然就是您的大嫂了。」 钟离宽无语望天,今天晚上,真是糗大了! 不过,再仔细想想,他好像话里话外都是在维护大嫂呢。 所以,应该不会让大哥大嫂不痛快的。 这么一想,钟离宽的心顿时就踏实了不少。 或许,他可以考虑一下,如何去讨好大嫂了。 看到大哥对大嫂那和颜悦色的样子,真的是能惊掉下巴! 刚开始以为是哪家的公子来了,所以才让大哥帮着烤了只山鸡,没想到,竟然是大嫂。 这么看来,大哥对大嫂,应该是绝对地上心了。 钟离宽拍了拍额头,还是决定借着巡逻的名头,再去好好地打探一下,这两位的感情,到底是到了什么地步。 钟离宽想着,便贼贼一笑,能看到大哥对女人好脸色,还真的是极其不容易呢。 要说这钟离宽也是胆儿大,明知道大哥的性子不好,仍然敢往前沖。 这份胆量,也真是没谁了。 钟离宽当真就追到了他们身后。 只不过,也不敢靠得太近了。 他不傻,他家大哥那性子,能有女人敢接近他,还真的是他三生修来的福分! 钟离宽这么想着,就有些同情地看了看一旁的安潇潇。 他哥虽然长得很俊,可是听说性子可不咋地。 真不知道这位大嫂到底是怎么被大哥给拐过来的? 再仔细想想,不对呀。 那位安小姐虽然是医术了得,可是这么远的路,她是怎么跟来的? 听着之前手下的禀告,应该是骑马。 顿时,钟离宽对这位大嫂的敬佩,立马就又上升了一层。 「我说,你的这位二弟,真的是你的亲弟弟?」 澈公子挑眉,没有转头,倒是笑了,「你以为呢?」 「怎么这么二?」 「哈哈!」 安潇潇瞪他。 「有没有觉得紧张?」 安潇潇嘟了一下嘴,「的确是有些紧张。」 「要不,我们再来比划几下?」 安潇潇磨牙,「你让我几招?」 安潇潇知道,自己不是眼前这个傢伙的对手。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输地太惨,还是得事先说好了。 「不让也没事,反正我也不会下重手。」 「那好,你的内力,不许超过六成。」 说完,安潇潇倒是快速地先朝他噼了一掌过去。 正藏在了后面偷窥的钟离宽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两人还打上了? 正想着要不要上前帮忙,就看到两人这种打法,分明就只是在切蹉。 单纯的切蹉! 更让钟离宽没想到的是,他的这位未来大嫂,身手竟然这么好? 两人过了百余招,不知道是不是安潇潇故意使坏,钟离宽正看得津津有味儿呢,就感觉到有什么不明物体朝自己飞了过来。 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就身子一侧,将东西给避了过去。 只是下一刻,他就不敢再随意地乱动了。 因为他的脖子上,分明就被人给抵了一件凉凉的东西。 钟离澈看清楚了来人是谁,顿时就有些窘。 「大嫂,您能不能先把这个东西从我脖子上挪下来?万一您一会儿手误,那可就不好了。」 安潇潇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二公子,现在叫大嫂,是不是早了点儿?」 「不早不早。反正皇上的旨意都下了,您还能跑了?」 安潇潇不语,反倒是歪头去看澈公子。 「行了,你别吓他了。」 「那你是不是得跟我解释一下,大晚上的不睡觉,总跟在我们后面干什么?」 钟离宽嘻嘻一笑,「大嫂,我这不是担心你们两个嘛。不是,我主要是担心我大哥会欺负您。这不是随时做好准备,好帮您一起反抗我大哥嘛。」 啧! 安潇潇失笑,自己还没过门儿呢,这未来的小叔子,就已经开始来讨好自己了? 怎么想,都觉得有几分的怪异。 澈公子咳了一声,「你是觉得自己身上的伤还少?」 钟离宽的脸立马就垮了下来,也顾不得脖子上那冰冰凉凉的兇器了。 「大嫂,你看看,大哥平时就是这么欺负我们的,简直就是不给活路呀!」 这下子,倒是让安潇潇有些哭笑不得了。 这算是怎样? 未来的小叔子来告状?告地还是她未来的夫君? 安潇潇神色有些窘迫地笑了笑,然后收了软剑,退开两步。 「你们兄弟俩的事儿,自己解决,我就不掺和了。先走了。」 安潇潇说完,倒是真的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澈公子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位二弟,哼了一声,真是能给他找麻烦! 原本还想着有机会一亲芳泽呢,都被这个傢伙给打乱了。 「今天晚上别睡了!」 钟离宽怔了一下,随后便哀嚎了一声,「大哥,你太欺负人了!」 「怎么?不服?」 简单的几个字,钟离宽立马就蔫了。 「服。」 敢说不服吗? 说了之后,等着自己的,还指不定是什么呢。 「那还不去?」 钟离宽认命地低下了头,然后跟有人欠他一百万两银子似的,既怒又急的跑了。 澈公子回到营帐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的灯烛仍然烧着,只不过,床上的人,却早已睡熟了。 似乎是早料到他会进来,所以才没有将灯烛给熄灭了。 澈公子看了看那张简易的木板床,不由得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如此,应该弄得宽一些的。 现在这样,自己只能去钟离宽的营帐里睡了。 次日一早,一行人便再次出发。 这一次,安潇潇和九月的身上,都换上了小一号的士兵的衣服。 两人始终不离澈公子左右,如此速度,两日后,总算是到了魔凉山脚下。 到了地方,澈公子和安潇潇几人换了常服,随后到镇子上去寻安云鹤。 「父亲!」 事隔几月,再见安云鹤,安潇潇只觉得喉咙处似是被人堵了东西,闷闷的,难受得紧。 「潇潇!」 「父亲,女儿不孝。」 「快别这么说,是我这个当父亲的没有尽到责任,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安潇潇摇头,其实,她知道,在父亲的心里,还是有她的。 不然,当初也不会安排了那么多人,跟在她的身边。 父女二人抱头痛哭了一会儿,澈公子才出言相劝。 父女二人都分明洗了脸,然后九月去准备午膳,三人进屋说话。 「父亲,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解除母亲身上的诅咒的。我师兄想到了法子,不过如今还缺一味药。我这次来魔凉山,就是为了那味药。」 「好。辛苦你了,孩子。」 安潇潇摇头,「为了母亲,为了我们的家,做什么都是值得的。父亲,哥哥之前已经进了魔凉山,您可知道?」 「知道,他进山之前,来过我这里。」 「父亲,我们今日休息,明日一早上山,您跟我们一起去吧。」 安云鹤的眼睛里冒出一抹亮光,在这山脚下休养了数月,人也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只不过,他现在鬍子又密又长,哪里还有当年那位俊雅的美男子的形象? 「父亲,您明天就打算这个样子去巫族?」 安云鹤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女儿给嫌弃了。 「父亲,母亲昏迷了这么久,您确定,让母亲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您这个样子?万一到时候母亲不认您了,您可千万别找女儿来哭。」 安云鹤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哭笑不得。 「女儿放心,为父知道怎么做。」 安云鹤当年也算得上是一名美男子,不然,也不可能会令巫族的第一美人儿倾心。 只是这几年,为了寻找妻子的下落,可以说是没少大费周折。 原本是他带着妻子外出求医,没想到,到了后来,就成了妻子被人给劫走了。 好在现在他知道了,将她带走的是她的族人,心里这才好受了一些。 「清流,你先在这里陪陪我父亲,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 「好,小心些。」 安潇潇点头,九月随后也便跟上了。 主僕二人到了山脚下,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小亭子,虽然简陋,可也勉强能在那里说说话。 如今已是初冬,山脚下的风,自然更是冰寒。 「小姐,您确定乌公子会来吗?」 「会来的。」 安潇潇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她必须要跟乌昊辰说清楚,这一次进山,一定要带着父亲和澈公子。 哪怕最终他们真的不能在一起,她也要让自己心里头清楚。 至少,她也是尽了全力的。 等了差不多有一刻钟,风渐渐地大了。 「小姐,这风有些大了,要不,咱们先回去吧。您再等下去,怕是要受凉的。」 「没关系,我再等等。」 九月无奈,只好由着她。 好在出门时,澈公子交待都穿地厚些,不然,只怕真的要冻着了。 乌昊辰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了九月的视线中。 「小姐,乌公子来了。」 安潇潇挑眉,随后转了身,果然看到了那一抹素白色。 「师兄。」 乌昊辰进来,微微掸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你想让你父亲也进山?」 「是。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的父亲,也是我母亲的夫君,你们不能让他们分开。」 「好,这一点,我可以答应你。反正现在安子轩也在巫族受训,只要你能成为了巫族的圣女,姑姑的夫君是谁,自然也就不重要了。」 安潇潇欲言又止,一脸为难。 「潇潇,你明日进山,行过礼之后,你就可以先去禁地看看那圣花是否开了。明日我会将那圣花的图给你看,届时,你便知道了。」 「好。」 「还有,无论圣花是否开了,你都不要在禁地做太长时间的停留。虽然你身上开赋异禀,可是不代表了,你就能经受得了圣石长时间的考验。」 「我明白。师兄,我只想知道,若是我能顺利地拿到圣花,我母亲恢復的可能性,有多大?」 「九成!」 安潇潇拧眉,事关自己的母亲,一丁点儿的意外,她都不愿意有。 「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当然,关键,还是那朵圣花。另外,你别忘了。你要先成为了巫族的圣女,才有资格进入禁地。」 安潇潇微怔,她原本就是想着能略过这一步的。 可是没想到,乌昊辰却是紧揪着这一点不放。 「事权从急,我就不能先进入禁地吗?」 「不能!」 乌昊辰的回答很干脆,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安潇潇的嘴唇抿了抿,总觉得自己这是被人给算计了。 「那需要我做什么?」 「你进山之后,先要斋戒沐浴七日,之后,再到祖祠与十大长老一起祭祖,再然后,你的血,还要得到了先祖的认可,之后,才能正式成为巫族的圣女。」 「这么麻烦?」 「所以说,我才会催促你早日过来。这些礼法都走完之后,估计也就是十天之后了。届时,圣花估计也就开了。」 安潇潇微微点头,「那好,还需要我注意些什么吗?」 乌昊辰摇头,「没有什么特别注意的。之前不是安排了采英姑姑在你身边吗?她没告诉你?」 看到乌昊辰的脸色有些难看,安潇潇讪讪地笑了笑,「之前太后中风,后来又中了毒,所以,我被安排在宫里住了一阵子,采英姑姑的身分,自然是进不了皇宫的。」 言外之意,也就是说,事实上,她跟采英并没有过多的接触。 果然,接下来,乌昊辰的脸色就黑了下来。 「事实上,是你还在排斥成为巫族圣女这件事吧?」 被戳破了心思,安潇潇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毕竟,他说的的确没错。 「师兄,我不是排斥,我只是觉得有些怪异。」 安潇潇这么一解释,乌昊辰的脸色倒是好看了些。 「潇潇,我也是为了你好。让你去禁地,并不仅仅只是为了採回那朵圣花。」 「什么意思?」 乌昊辰的脸微微一转,视线落在了九月的身上。 九月怔了一下,随后明白,乖乖地退到亭子外面,再远一些的位置。 「那里之所以被称为禁地,那是因为圣石所在。潇潇,记得我跟你说过吗?若是寻常人,进入圣地后,只会尸骨无存。」 「是,师兄说过。」 「你不是普通人,你我的身上,都流着先祖的血脉。所以,你进入圣地之后,圣石会对你有所考验,一旦通过,你的开赋,将得到突飞勐进的跳跃。」 安潇潇一脸茫然,还是不太明白。 「你现在的天赋,不及我。可你若是接受了圣石的考验之后,再出来,或许就是我的天赋,不及你了。」 这么一说,安潇潇瞬间就明白了。 有这种好处? 这还算是没有白当这个圣女。 只不过,若是前提是她一定要嫁给眼前的这个男人呢? 安潇潇的心头一动,不由得开始细细地打量起乌昊辰来。 他可以说的是一个极为俊美的男人了。 特别是一身飘逸如仙的气质,若是这样子在镇子上走一圈,估计所有的女人都得为他疯狂。 不过,自己现在已经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了,所以,是不是得先跟他说一声? 「那个,师兄,我被皇上赐婚了,你知道吗?」 乌昊辰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你和钟离澈?」 安潇潇点头,他果然是知道的。 「你们两个不合适,若是勉强在一起,潇潇,最后受伤的那个人,只能是你。」 安潇潇一时哑然,想到了这些日子澈公子对自己的好,是不是不应该相信师兄的话? 「你与他才相识几日?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就没有想过,他极有可能会给你带来灭顶之灾?」 「什么意思?」 「金麟岂是池中物?潇潇,终有一日你会明白的。」 安潇潇突然就有一种想要爆粗口的冲动! 不就是他现在比自己预见地更远一些吗? 有必要这么藏着掖着的吗? 真是气死她了! 「师兄,你就不能说地更明白一些?」 乌昊辰笑了,「潇潇,你原本就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我不过是一句话,你便对他生疑了。你可想过,你们之间的以后,岂不是充斥着怀疑和背叛?」 安潇潇顿时噎住。 的确,自己对于澈公子似乎是真的有些过了。 明明是很依赖他的,可是又不愿意将自己的一颗心交付出去。 她这样子,是不是有点儿作? 如今师兄只是简单的几句话,自己就又心生波澜了。 这么不信任他,果然是不太好。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明日,他也要跟你一起进山?」 安潇潇点头,总觉得,他们做的一切,都在这人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着。 「我听说,他还带了一千的精兵?」 安潇潇的嘴角一抽,「不仅如此,还有九龙玉佩,可以调动附近的所有兵马。」 乌昊辰愣了一下,随后轻笑一声,「他倒是真的尽心了。」 这话,似乎是有些嘲讽。 安潇潇却觉得有些迷煳了,听着师兄这语气,好像是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又或者,是那个傢伙又瞒着自己了。 ------题外话------ 唿唿,今天上班了! 第四十三章 进入禁地 次日,安潇潇一早就起来,在院子里练了一套剑法之后,才看到澈公子正一脸悠哉地看着她。 「起地这么早?是不是因为快要看到岳母大人了,所以才有些激动了?」 安潇潇红着脸瞪了他一眼,「别乱说话!小心被我父亲听到,揍你一顿。」 澈公子很傲娇地笑了一声,「他不打不过我。」 安潇潇则是好整以暇道,「听你这意思,还打算跟我父亲动手?」 澈公子一噎。 貌似被她给坑了。 「潇潇,昨天去见乌昊辰了?」 安潇潇嗯了一声,反正也没打算瞒他。 两人都收拾地差不多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安云鹤从屋子里出来,穿着一身干净的长袍,头戴玉冠,脸上的鬍子拉碴的,也都被他给清理干净了。 这么一收拾,人看上去精神了许多。 「这才对嘛!得让那些人知道,母亲当年也是找了一位美男子为夫的。」 安云鹤听到自己的女儿打趣自己,宠溺地笑道,「你这丫头,就会笑话为父。」 「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上路了。」 一行几人,翻身上马。 再次到了失心阵的不远处,安潇潇嘆了一口气,失心阵的旁边,有两名白衣男子,恭候在那里。 「给小姐请安。」 目前为止,他们所承认的,也唯有一个安潇潇而已。 「你们是师兄派来的?」 「正是,少主命我二人在此接应安小姐。」 其中一人说完,看了他们一眼,「少主说,安小姐会带两人上山。」 这是在提醒安潇潇现在他们一行人可有点儿多。 「放心,我记着呢。」 「小童,你跟在九月身边,去山下等我。」 「公子,您身边?」 「按我说地做。」澈公子的脸一沉,小童立时噤声。 「九月,你先带小童安置一下。这山里应该没有大型的勐兽,你们待几日之后,若是我们还不出来,就直接下山,去之前父亲住的地方等我们。」 「是,小姐。」 三人随那二人避开了失心阵,随后再经过一道道机关,进入了巫族。 安潇潇注意到,这一次进来的机关,明显与上次不同了。 看来,巫族人对于自保这一件事上,还真的是很在意的。 进入巫斋之后,便看到了乌昊辰正站在门口,一脸淡然地看着他们三个。 「师兄!」 「嗯。今日还缺一位长老,你们先安顿下来,明日会有人带你去讲解一下禁地里需要注意的事项。」 「好。不过,我想带父亲先去看看母亲。」 乌昊辰这才将注意力放在了安云鹤的身上。 人到中年,仍然精神奕奕。 现在的相貌看上去,没有了年轻人的那份神采和傲气,倒是多了几分的沉稳和大气。 果然不愧是大渊的一代名将,名不虚传。 「安将军果然是有大将之风,既然潇潇提到了,那便请吧。」 澈公子微微挑眉,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自然是要跟着一起去的。 安夫人仍然是被安置在了那片竹林内的竹屋里。 「中间姑姑醒过来一次,只不过,这次清醒的时间不是很长,而且,姑姑的精神有些差,即便是醒着,也是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辛苦师兄了。」 安潇潇知道,母亲中了那样的诅咒,可是还能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 这中间,自然是少不了乌昊辰的功劳。 所以,撇开了逼婚一事,她的确是应该从心底里感激他的。 「我能做的,也仅止于此。如果不是因为担心姑姑撑不了多久了,上次也不会将你引来。」 安潇潇看了一眼泣不成声的父亲,最终还是不忍上前打扰,以眼神示意了乌昊辰,他们三人退出了竹屋。 「潇潇,明天开始,你便要斋戒沐浴七日,之后,便要祭祖了。」 「知道了,师兄。」 说完,有些担忧地看了澈公子一眼,「他住在哪里?」 不待乌昊辰说话,澈公子就先笑道,「我是你的未婚夫,自然是要与你同住。」 安潇潇一怔,没反驳,只是去看乌昊辰的反应。 「你也说了,只是未婚夫,又不是她的夫君,所以,还是先安分一些的好。」 「那依乌公子的意思呢?」 「男女有别。」乌昊辰只是轻轻地吐出了这四个字之后,便甩袖走了。 安潇潇挑眉,看来,师兄还是不肯放弃呢。 她被安排到了上次住的那个院子,进去一瞧,所以的装潢摆饰,似乎是都分毫未动。 「这里一直是这样?」 「少主说难得小姐喜欢这里的风格,所以特意吩咐了,不许挪动里面的物件儿分毫。」 安潇潇一听,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怎么说地自己好像是多么娇贵一样。 当然,跟在了她身后的澈公子,脸色可就不那么好了。 「还真是的将你放在心尖儿上了。」 安潇潇顿时无语,不由得想到了昨天乌昊辰说澈公子的话,一时倒是尴尬不已。 澈公子横她一眼,再重重地哼了一声,「怎么不说话了?」 「累了。想休息了。」 安潇潇知道这种情形下,自己说什么都会让这个男人炸毛,既然如此,还是少说为妙。 谁知道,刚迈了一步,手就被澈公子给紧紧地拉住了。 勐地一使力,安潇潇的身子一倾,站立不稳,直接就栽进了澈公子的怀里。 人还没有稳下来呢,就感觉到了唇上一软,再然后,就有些迷迷煳煳了。 安潇潇甚至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坐到了那张软凳上的。 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然后脸色绯红地瞪着正在专注地看着她的澈公子。 「你就不能收敛一点儿?」 「为什么要收敛?你是我的未婚妻,这一点,总要让那位有一个深刻的认知。」 澈公子的语气里,明显就藏了不悦。 安潇潇也懒得理他,这个男人,一旦性子上来了,谁劝也没用。 「我饿了。」 又来这一套? 澈公子一滞,翻了翻白眼儿。 本想着说不做,可是在一看到了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特别是那双被他亲地有点儿肿的嘴唇,顿时又有些不忍了。 好吧,纵然只能做一名厨子,至少,他也算是能满足得了这丫头的胃。 他认了! 安云鹤的情绪平静下来之后,就执意要留在她的身边,谁劝也不听。 最终,乌昊辰发了话,只能让他住在那里了。 次日一早,五长老便过来了。 五长老是个大美人儿,只是年纪稍长,看样子,应该是和安潇潇的母亲同龄。 「这里就是咱们巫族的祠堂了。灵位被安置在这里的,都是歷代的族长和圣女。潇潇,七日后,你便要祭拜祖先了。所以,有些规矩,我还是要跟你细说一说的。」 「是,五长老请讲。」 两人一个时辰之后,才回到了住处。 五长老一看澈公子守在了门口,便笑得有些荡漾,「潇潇倒是好眼力呀,这后生的相貌俊俏不说,这身手也实在了得。能与他一较高下的,只怕也唯有咱们巫族的少主了。」 「呵呵,五长老,他这个人不经夸,您可千万别再夸他了。万一他一翘尾巴上了天,再看不上我了怎么办?」 五长老瞪眼,「那敢情好呀!他若是看不上你,正好你们就可以解除婚约了。少主配你,那可是绝顶的般配!」 安潇潇顿时表情一僵,随后有些弱弱道,「五长老,这婚,可是皇上赐的,您真觉得,我们两人的婚约能解除了?」 五长老微怔,随后又笑道,「就算是不能解除,那也不是没法子。他死了,不就没事儿了?」 安潇潇的三观再次被刷新了。 这位五长老的脑子,果然是与众不同。 「五长老,您确定您能杀得了他?」 五长老这回倒是表情难看了几分,随后又哼了一声,「他再厉害,也不过只有一人,还能如何?」 「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们了,山脚下的精兵,可是有数千之众。到时候,他们真要是想要攻山,一个小小的失心阵,怕是困不住他们的。」 五长老的脸色白了白,随后恨恨地瞪了安潇潇一眼,「你这丫头,就不能让我高兴会儿吗?」 「我无意打击五长老,只是实话实说。」 接下来,一连七日,安潇潇都被关在了那处宅子里,谁也不见。 一日三餐,也只能吃素。 这倒也就罢了。 可问题是,这巫族人的饮食习惯,她实在是受不了。 有心让澈公子来做,可是乌昊辰却明确表示,这是规矩。 身为巫族人,怎么能嫌弃巫族人的饮食习惯呢? 好吧,安潇潇无语。 只能每天强忍着要吐的冲动,吃着这口味怪异的食物。 经歷了七天的忍耐,安潇潇总算是能祭祖了。 再出来的时候,安潇潇的脸色当真是有些差。 因为实在是接受不了这里的食物,所以她一直吃地不多。 更糟的是,刚开始那几天,她还有些肠胃不适。 不过,谁让她要成为巫族的圣女了呢? 没办法,忍吧! 安潇潇去参加祭祀礼,到了乌昊辰身边的时候,才突然问道,「我哥哥呢?」 「还在试练当中,这两天应该也就出来了。」 「出来?你们把我哥关起来了?」 「只是一个阵法而已。」 乌昊辰说地云淡风清,可是安潇潇却分明就觉得他们这是在不怀好意。 「别分心,一会儿还有不少的礼仪呢。你身为圣女,可不能跟那些村妇一样。」 安潇潇翻了个白眼儿,如果不是为了救母亲,当她愿意来当这个圣女呢? 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巫族的礼仪,还真的是挺繁琐的。 折腾了将近两个时辰,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安潇潇只觉得眼冒金星,她快被饿晕了。 好在,听闻这里的仪式一结束,她就可以吃东西了。 而且,也不必再受什么巫族的限制了。 想吃什么,都可以。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深深地觉得,对于她来说,澈公子是多么的重要。 安潇潇现在只想吃饱,然后立马就冲进禁地,去看看那朵圣花开了没有? 只是,在他们两个正准备吃饭的时候,乌昊辰来了。 浅浅地看了澈公子一眼,然后旁若无人地就在那儿坐下了。 看了一眼菜色,「看着还能下肚。」 这是什么评价? 澈公子的脸色有些黑。 「潇潇,快吃吧,不是早就饿坏了吗?」 安潇潇木木地嗯了一声,然后就大口大口地开动了。 澈公子没理乌昊辰,自己拿起筷子,也慢慢地吃着,不一会儿,一名婢女又取了一套碗筷过来,然后就看这位仙人一般的乌少主,也跟着动筷子了。 三个人,四菜一汤,勉强够了。 安潇潇吃得感觉快要撑了。 伸手拍了拍肚子,真有一点儿流民的样子。 「真的是太好吃了。清流,我简直就是爱死你了!」 话音一出,澈公子喜上眉梢,乌昊辰的脸,几乎都要绿了。 「身为一个女孩子,就不知道矜持吗?」 安潇潇突然被训,一时有些懵,看看乌昊辰,然后有些心虚道,「我的意思是说,他的厨艺当真是太好了。」 「那也不能随便乱说话。」 「知道了,师兄。」 安潇潇缩了缩脖子,感觉又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她每次不听话的时候,都是被师兄给训得跟狗似的。 「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去禁地了?」 「现在不行。」 「为什么?」 「明天早上,记得不要吃东西,我会带你到禁地外面,然后送你进去。」 「哦。不就是去看看圣花开了没有,干嘛还弄得这么隆重?」 乌昊辰一个眼刀子甩了过去,安潇潇识趣地闭嘴了。 谁让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儿呢? 自己还是老实一些,免得被教训。 安潇潇很有自知之明,她打不过这个乌昊辰。 「好了,你们现在可以四处走走了。潇潇,我再提醒你一句,从今以后,你就是巫族的圣女了。」 「嗯。知道了。」 安潇潇可能没有听出乌昊辰话里的暗示,可是一旁的澈公子,却明显地感觉出来了。 看来,某人还是不肯放弃呢。 难道真的要让他的人,血洗魔凉山? 不到万不得已,自然是不能那么做。 毕竟,安潇潇的身上,也流着巫族人的血。 更何况,现在安夫人身上的诅咒还没有解。 至少,现在不行。 次日,天不亮,安潇潇就被叫了起来,走到院门口,就看到两个男人正在大眼瞪小眼,气氛当真是无比的尴尬。 「潇潇,禁地之内并非如外界这般平静,所以,你进去之后,一定要小心。特别是到了圣石跟前,一定要注意,摒弃一切杂念,免得你再走火入魔。」 「知道了,师兄。」 「还有,圣花若是半开了,那么你就可以将其摘下了。」 「半天?」 「圣花若是完全绽开了,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安潇潇这才注意到,乌昊辰的手上还拿着一幅画卷,展开之后,是三种不同形态的花朵。 「这是含苞待放的圣花,若是如此,便不可摘。这是半开的圣花,可摘。这一朵,则是完全盛开的圣花,若是这般样子,那你就需要将茎部也一併摘下,不然的话,可能等不到你走出圣地,这圣花就会枯萎了。」 「这么神奇?」 乌昊辰瞪她,「不然能叫圣花吗?」 安潇潇顿时不吭声了。 师兄这是怎么了? 自己说什么都不对! 说什么都得被他呛声!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当哑巴好了。 「别担心,你这么聪明,一定会没事的。」 安潇潇立马对着澈公子笑了笑,果然,还是自己的未婚夫比较靠谱呀。 一看到她笑,乌昊辰又不乐意了。 「潇潇,时候不走了,走吧。」 澈公子抬脚就要跟上,可是却被乌昊辰冷冷的声音给制止了。 「你不能去!非我族人,不能去我巫族的禁地!」 安潇潇其实很想问一句,他们两个如果成亲了,那澈公子是不是就算是巫族的人了? 就好像是现在的父亲和母亲? 不过,看着乌昊辰发黑的脸色,她到底是没敢问出来。 被乌昊辰拽着走了,安潇潇回头看了澈公子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也看不出来,到底有没有生气。 「到了。」 安潇潇还在胡思乱想,乌昊辰就已经停住了脚步。 安潇潇抬头,看到了这里就是一处很普通的院落,只不过,那上面写着大大的两个字:禁地! 安潇潇看了一眼,随后敛了心神,知道这里面定然不可能如外面这般平静,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在这里面送命了。 「准备好了?」 安潇潇点点头,不过,多少还是有些害怕。 「这里面没有什么凶兽吧?」 乌昊辰的脸一黑,「就这点儿胆子?」 安潇潇瞪他,「我又没有进去过,就算是真的怕了又怎样?」 乌昊辰转头,不再理她。 安潇潇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将之前乌昊辰跟她说的那些注意事项,都再一一地回想了一遍,这才慢慢地靠近了。 两扇铁门,看起来已经是锈迹斑斑。 应该是人们惧怕这里的诡异,所以,才不敢随意地接近。 安潇潇手上掏出了钥匙,是舅舅给她的。 打开之后,听到了吧嗒一声,没急着推开门,而是先回头看了看乌昊辰。 见他对自己轻轻地点了头,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推门而入。 进到院内,看起来再寻常不过。 院内的杂草丛生,几乎已经看不到原来的模样了。 只有一条狭窄的甬道,是通向了后面的一片林子的。 原以为这里会是一处宅院。 现在才知道,外面的门和墙,都只是表象。 安潇潇沿着甬道慢慢地往里走,这里面的情形,她之前曾试了多次,都窥探不到。 或许,就是与这里的圣石有关。 安潇潇进了林子,很快,头顶上的太阳,就被密林能挡住。 说不紧张那才是骗人的。 安潇潇左右看了几眼,随后按乌昊辰交待的,一直往前走。 安潇潇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总算是看到了一块儿差不多有五尺左右的巨石,横卧在了密林中间。 从她这个角度看,那巨石似乎是还泛着一层很弱,又很朦胧的光。 安潇潇心中一顿,这便是那圣石了? 安潇潇当下不再耽搁,加快了脚步。 因为乌昊辰说过,看到了圣石,那么,圣花就在附近了。 当她终于靠近了那块儿圣石之时,突然脑子里就产生了一阵眩晕感。 安潇潇顿时收住脚步,稳住身形。 「糟糕!」 一手扶住了树干,安潇潇勉强让自己站稳了。 只是再抬眼,只觉得眼前的光似乎是太过耀眼,刺得她的眼睛都有点儿疼了。 下意识地抬手去挡,可是不想,自己的身体,竟然已经是彻底地不听使唤,根本就是一动也不能动了! ------题外话------ 抱歉,今天有事,更新晚了。 第四十四章 全在他一念之间 安潇潇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全身的骨骼,甚至是筋脉,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然,与此同时,她感触最深的,就是全身从头到脚无比巨大的疼痛感! 便是当初被人下药时,也不曾这般的难受。 「挺住!一定要挺住!」 安潇潇自己给自己打着气,只不过,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坚持不住了。 噗! 安潇潇吐出一口血来,整个人就像是快要晕过去一样,脸色惨白惨白的。 而唇角的那抹鲜红色,就更加地艷丽夺目了。 「啊!」 安潇潇的惨叫声,从禁地中传来,乌昊辰的脸色微变,两手紧紧地攥着,两只眼睛,则是紧紧地盯着那道铁门。 也不知过了多久,安潇潇觉得自己简直就快要死过去时,身上的桎梏感,顿时消失! 这种消失的速度很快,也很奇怪。 就好像是之前不能动一样,来地突然,去地也非常突然。 安潇潇无暇多想,快速地左右看了看,然后踉跄了两步,向圣石的左侧走了过去了。 圣花现在正处于半开的状态,按乌昊辰的说法,现在摘花,自然是最好的时机。 等到安潇潇从铁门里出来时,澈公子也终于赶了过来。 乌昊辰原本还想着将他赶走。 只是没想到,才说了几句话,安潇潇就出来了。 「潇潇,你没事吧?」 安潇潇摇摇头,「没事。师兄,这是你要的东西。」 乌昊辰将圣花接过来,然后就看到安潇潇的身子一软,什么也不知道了。 「潇潇!」澈公子的速度极快。 在乌昊辰的手还没有来得及碰到安潇潇时,他就已经沖了过去,一把将她扶住。 「怎么回事?」 乌昊辰紧紧地抿了抿辰,「先扶她回去,一会儿我会去看她。」 澈公子虽然不喜欢这个乌昊辰,可是也知道,他是潇潇的师兄,定然不会害她。 将她拦腰抱起,头也不回地走了。 乌昊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圣花,脸色有些不太好。 安潇潇回去之后,就一直处于了半昏迷的状态。 澈公子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可是却什么也做不了。 头一次,澈公子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学医了。 「怎么样了?你们少主呢?」 「少主还在给姑奶奶解毒,澈公子莫急,圣女现在只是昏睡了过去。从禁地出来,这很正常!」 正常? 澈公子想到了安潇潇胸襟前的那抹血红,怎么可能正常? 不是说里面没有勐兽,也没有什么出奇的阵法吗?怎么会将她伤成了这样? 很明显,她应该是受到了严重的内伤。 不然,怎么可能会吐血? 只是,澈公子怎么想,别人不管。 主要是别人也管不了。 差不多过了有将近两个时辰,乌昊辰才慢悠悠地赶来了。 看了一眼床上还在昏睡着的安潇潇,乌昊辰没有再近前,反倒是在不远处的桌前坐下了。 澈公子忍不住问了一句,「喂,你不打算救醒她?」 「但凡是从禁地里出来的圣女,都会如此。她且得睡会儿呢。」 「潇潇怎么会吐血?」 乌昊辰的眸光微闪,「这很正常。当年姑姑从里面出来时,也一样是吐了血的。」 这是什么破地方! 澈公子真的很想骂娘。 「坐吧,正好,我们聊聊。」 澈公子眯眼,显然,这位乌少主,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聊什么?」 乌昊辰给两人各斟了一杯茶,「潇潇是我们巫族的圣女,她刚刚进入了禁地,也得到了圣石的考验,顺利地取下了圣花,这就说明,圣女,她是不二人选。」 「你之前不是提过了?」 「可是身为巫族的圣女,就一定要嫁给巫族人,否则,血脉不再纯正,我们巫族人的特殊血脉,也将荡然无存。」 澈公子的喉头微动,强忍着火气。 「在我看来,什么都不及潇潇的幸福来得重要。」 乌昊辰冷笑一声,「是吗?那你以为,潇潇嫁给你,就能幸福了?」 「当然!我们情投意合。」 「你倒是直接!只不过,也不怕将来再被这句话给打了脸?」 澈公子拧眉,突然想到了乌昊辰也是有着特殊的本事的。 他是不是窥探到了什么? 不然,何故要这么说呢? 「潇潇只能嫁给巫族人。澈公子,你仔细想清楚吧。要么,你就加入巫族,以后巫族兴復的使命,也将落到你的头上。要么,你就放弃潇潇,你独自离开。」 「不可能!」 澈公子想也未想,便直接道,「我绝对不可能离开潇潇!」 「那么,你是打算加入巫族了?呵呵,只是可惜了,你还要接受我们十大长老的考验,不然的话,纵然是你的武功再高,我们也不可能会承认你是巫族人的。」 鬼才愿意当什么巫族人! 这话,澈公子自然是不敢骂出口的。 不过,仔细想想,乌昊辰这态度,似乎是有些古怪。 先前还对于他和安潇潇的事情十分反感,没想到现在,竟然已经有了转还的余地。 或许,他真的并不爱潇潇,只是单纯地拿她像妹妹一样疼着。 所以,时间久了,自然也不愿意看到妹妹的身边,有了其它男人的影子。 只不过,这也只是目前澈公子的猜测。 或许,这个乌昊辰就是一直对安潇潇有那方面的想法呢? 这也是说不定的。 「我只想娶潇潇。」澈公子加重了语气。 「呵呵,想娶潇潇,就一定要过我这一关。而且,潇潇进入禁地之后,圣石对她的考验,同时也会给她的身体带来一定的负作用,这也是为什么,潇潇的夫君,只能是巫族人。」 「什么负作用?」 澈公子此时恨不能掐死这个乌昊辰! 如果他早说,或许自己就会想办法阻止潇潇进去了。 哪怕是被她恨着,他也不愿意让潇潇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 「这个,可不一定。我巫族歷代的圣女,有的失明,有的失忆,有的,安然无恙。」 还有一种,有的,则是通过了试炼之后,天赋突飞勐进,成为真正的巫族第预见师。 这一种可能性,乌昊辰没说。 倒不是出于私心,不想让澈公子知道。 只是,这种天赋,在巫族来说,可能是无比神圣的。 可若是真的到了山下的芸芸众生之中,只怕会成为了别人利用潇潇的一个最正当的理由。 特别是那位皇上,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之前怎么不早说?你口口声声地说要娶潇潇,可是在你的心里,潇潇的生死,从来就不是最重要的!」 面对澈公子的冷斥,乌昊辰倒是很淡定地接受了。 「你说地没错,在我心里,最重要的,的确不是潇潇。」 澈公子面色难看,没想到,他倒是坦白。 「我是巫族的少主。整个巫族人的身家性命,前途未来,都繫于我一身。你觉得,一个潇潇的生死,如何与全族的人来相比?」 「哼!人呀,千万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你现在的确是巫族的少主。可是不代表,巫族离了你,就会亡了吧?」 乌昊辰的面色一暗,手指用力地掐了一下桌面。 这么多年,他极少有这么失控的时候。 想不到,今天在这个澈公子的面前,竟然被他给激了。 「巫族离了我会不会亡,我不确定,不过,若是姑姑和潇潇离了我,一定是不能活的。」 「你?」 澈公子气得真想破口大骂! 可是没办法,现在安夫人还没有完全地恢復,而潇潇则是昏睡不醒。 这个时候,还真是不能将他怎么样。 「你想如何?」 「我想要的,一直都很简单。」缓了缓,乌昊辰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的清凉,「我只想守护我的族人。只要你能保魔凉山一方净土,那么,圣女嫁给你,换来巫族几十年的太平安稳,也值了。」 澈公子眯眼,这傢伙是想着把巫族的重任直接移交到潇潇的身上? 「你不是说,守护巫族,是你的责任吗?」 「她是圣女,自然亦是责无旁贷!」 「话都是你说了。我就只问你一句,安潇潇可以跟我一起离开魔凉山了?」 「可以,不过,巫族有巫族的规矩。我知道你是图大业之人,江山美人,你总不能两者兼得吧?」 听他说到了图大业,澈公子的眸光顿时一紧。 「你这话是何意?」 「你明知道我是什么人,有着什么本事,现在还问我这个,不觉得多余吗?」 乌昊辰一脸地云淡风轻,「我可能看不清楚你们的过程和细节,可是重要的是,我能看到了结局。不是吗?」 澈公子握着杯子的手勐然收紧,「不,我不会是那个人。将来的事情,总会有着种种的变数。比如说你可以预见,潇潇也可以预见,所以,将来的事情,并非是一成不变的。」 听到他的言论,乌昊辰先是一怔,随后微微一笑。 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澈公子,还算是有几分头脑的。 能想到这一点,足以证明,他是一个聪明人。 「你说地没错。将来的事情,极有可能会因为我和潇潇的介入,所以会有些改动。可是我应该提醒你一句。我们只是有着预见的能力,并没有改变未来的能力。所以,可能会在一些小细节上出现偏差,可是最终的结果,还是殊途同归。」 这样的说法,澈公子并不认同。 不过,他也懒得再去跟他争辩这个。 「安夫人恢復之后,我们可以一起离开吧?」 「可以。我还是那句话,你要娶潇潇,就等于是娶了我们巫族的圣女。巫族的将来,是你们共同的责任。当然,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巫族自然也会选出最好的嫁妆,送给圣女。」 「什么意思?」 乌昊辰却不再理会他,反倒是起身,看了一眼还在睡的安潇潇。 诊过脉之后,乌昊辰的脸色有些差。 「潇潇的脉象极弱。从这一点上来看,只有一只可能性。」 「什么?」 「离开魔凉山,她的寿命最多还能支撑两个月。留在这里,有圣石和我在,她可以活得更长久一些。」 澈公子顿时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刚刚两人还在讨论着安潇潇与他成亲的话题。 可是一转眼,这个男人就说安潇潇的寿命不长久了? 这不可能! 澈公子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微微摇头,面色惨白。 「不可能!」 「要么,你带她离开,两个月后,亲自为她下葬。要么,你一个人走,让她自己留下来。这样,至少她还能活个十年八年的。」 「不会的。你骗我!」 澈公子只觉得头痛欲裂! 怎么会这样? 明明潇潇就是巫族的圣女,怎么可能会突然就寿元将至? 乌昊辰的脸色也并不好看,轻嘆一声,「总之,事情就是这样,潇潇不可能离开魔凉山,你自己选吧。」 澈公子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像是经歷了一场巨大的风雨一般。 明明刚刚他还在和颜悦色地跟自己讨论着两人的婚事,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说潇潇可能活不久了? 澈公子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安潇潇,脑子里不断地回想着乌昊辰之前的话,只觉得脑子都快要炸了,心也是一揪一揪的疼。 「潇潇,怎么会这样?」 早知如此,他便是拼了命,也该阻止她的。 澈公子半跪在了床边,万般悔恨中,竟然落了泪。 「潇潇,你不能有事,不能!你如果有事,我怎么办?」 一个大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在战场上无比英勇刚勐的大将军,现在却哭得跟个孩子一样。 两个月。 如果带她走,那么,她最多就只能再活两个月。 这对于两人来说,都是无比的残忍! 可是如果不带她走,她的确是可以多活几年,那自己怎么办? 没有她的陪伴,自己的日子,还叫活着吗? 之前的信誓旦旦,到了这一刻,就像是一个笑话一般。 他原以为,自己顶着一个大渊将军的名头,底下又来了那么多的将士,只要乌昊辰不傻,就一定不会与自己为难的。 可是他没有想到,最后的决定权,却是被抛到了自己的手里。 安潇潇是生是死,全在他一念之间了。 他不可能抛下安潇潇,一人独自离开。 可是他也不能抛下自己肩上最重的责任。 想想瑾王,想想那些与自己浴血奋战的兄弟们,再想想了幽冥阁里的兄弟,他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将这一切都抛下? 如果没有这些责任,他可以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在外面的一切,与安潇潇一同厮守在这魔凉山。 只要她活着,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可问题是,他肩上的责任,如今却是没有一个人能来替代他。 瑾王身上的毒素,虽然已清除了大半,可身体仍然不好。 想想当年他发下的誓言,他怎么能就此捨弃了瑾王? 特别是当年瑾王所经歷的一切,于情于理,他都应该重回京城。 他不贪恋荣华富贵,可是他不能忘记自己的责任! 美人与责任,孰轻孰重,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直到这一刻,澈公子才真正的意识到了乌昊辰的厉害之处。 只怕他早就料到了安潇潇会有此一劫。 可是他更知道,即便是安潇潇从禁地出来,立马就死,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进去。 只因为,她的母亲,还在等着她去救命。 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澈公子真心觉得没有了任何的希望。 无论他怎么选,最终,都只会让自己抱撼终生。 安潇潇一连睡了三天,一直没有醒过来。 第四天的时候,安云鹤扶着夫人一起来看望安潇潇了。 安夫人并不懂医,所以,对于潇潇目前的状况,也并不了解。 「潇潇会没事的。她只是太累了。圣石对于她的刺激过重,她一时承受不住,所以才会昏迷不醒。澈公子,你不必担忧,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这三天,澈公子一直是未曾合眼。 如今已是鬍子拉碴,纵然是美男子,此刻看上去,也是分外地憔悴疲惫。 「岳母大人请坐,您才刚刚醒,还是需要静养的。」 安夫人的脸色仍然是有些苍白,听他唤了自己一声岳母,心里倒是颇为欢喜。 「真是一个乖孩子。你若是真的当我是你的长辈,便先下去梳洗之后,好好睡一觉。你放心,待你睡醒之后,潇潇一定还在这里,跑不掉的。」 安云鹤看看夫人,再看看这个未来的女婿,倒是也说不上什么不满意的话来。 「好了,清流,你先去吧。正好,这里让她们娘儿俩多待一会儿。」 「是,岳父大人。」 听到他叫自己一声岳父,安云鹤的心里则是颇为不自在。 更多的,还是不高兴。 这是皇上赐婚,不代表了他就对这个女婿满意。 纵然是皇上选定的,也得他安云鹤看着满意才行。 安云鹤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妻子回来了,他整个人的状态,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澈公子最终还是拗不过他们,转身离开了。 洗漱之后,静静地躺在了床上,脑子里竟然是慢慢地放空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竟然沉沉地睡了。 梦里,他和潇潇一起去钓鱼,一起去扑蝶,还一起在竹林里练剑。 不知不觉中,他在梦中,都笑出了声。 等到他睡醒的时候,才发现一切都是梦。 将丫头唤来,才知道自己竟然睡了五个多时辰。 到了安潇潇的寝室里,看到安夫人正坐在了床边,拉着安潇潇的笑,低低地说着什么。 安潇潇的眼睛仍然阖着,没有要醒来迹象。 安夫人倒是并不急,看样子,当初她可能也是经歷过这个的。 澈公子的眉头一动,或许,他可以问问安夫人,她是否能预见安潇潇的将来? 万一是那个乌昊辰骗自己的呢? 只是,当澈公子真的询问了安夫人之后,他竟然是无比的失望。 安夫人才刚刚恢復,想要窥探未来,自然是要消耗许多的精力。 现在的安夫人,还没有这个能力。 用安夫人的话说,她至少还要再恢復上十天半个月,才有可能窥见一二。 不过,她坦言,自己的预见之力,远不及乌昊辰。 若是想要知道得更明确,还得去问乌昊辰才行。 绕来绕去,还是得听乌昊辰的。 澈公子心有不甘,最终却又无可奈何。 当晚,乌昊辰与安夫人两人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乌昊辰离开的时候,安夫人的眼睛是红彤彤的。 次日,安夫人便将澈公子叫来,无非就是希望他能放弃安潇潇。 只要他肯放弃,那么,靖安侯府,自然就会宣布,安潇潇病逝。 如此一来,安潇潇以后,就将长居魔凉山了。 澈公子半晌不语,面对安夫人的苦苦哀求,最终一言不发,转身而去。 据闻,当晚,澈公子便离开了魔凉山。 乌昊辰得知之后,只是微微一笑,眸底一片寒凉! 第四十五章旧事 当天晚上,乌昊辰进了安潇潇的寝室,看到了安夫人也在,微微一笑。 「别担心,潇潇不会有事的。」 安夫人轻轻摇头,「昊辰,你是我的侄子,潇潇是我的亲生女儿。虽然我不知道她是否喜欢那位澈公子,可是我看得出来,澈公子对潇潇绝对是真心的。我们这样逼他,是不是不太合适?」 「姑母,有些事情,如果不逼,是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的。」 「你是说澈公子离开的事?」 「嗯。」 安夫人却是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他离开,未必就表示他要放弃潇潇了。再说了,你明知道他身上的担子有多重,却还要逼着他做出选择,你还能让他怎么办?」 「姑母,是不是我逼他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自己的选择。」 「你?」 安夫人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 乌昊辰手上的银针,则是飞快地在安潇潇的几处大穴上扎了几下,不一会儿,安潇潇也便醒了。 「师兄?」 迷迷煳煳地睁开眼,再看到了床前的影子,顿时就怔住了。 「潇潇,怎么样了?是不是不舒服?不认识母亲了吗?」 「娘亲?」 安潇潇的声音不大,而且听起来还十分小心,似乎是怕自己叫错了,反倒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是我。我没事了,你呢?现在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安潇潇慢慢地坐了起来,「没有不舒服的,就是觉得身子好像有些软。」 「你昏睡了多日,有这种症状,也是再好不过的。」 安潇潇起来,先洗了把脸,很快,安云鹤带着安子轩也过来了。 「妹妹醒了?」 安潇潇抬头一看,吓了一跳。 哥哥的肤色黑了一些不说,整个人看上去瘦了不少。 「哥哥,你怎么成这副样子了?」 安子轩脸色有些差,「我这样子有什么不好?只是瘦了一些,又不是缺了骨头。」 「师兄,你就是这么让人照顾我哥哥的?」 「你那是什么语气?好像是我欺负了他一样!」 安潇潇哼了哼,「难道不是吗?这里不是你最大?」 「是师父把他带走的。你要怪,就去怪他。」 安潇潇一听,顿时便气不打一处来,「那个老头子,就是吃饱了没事干,我看他就是故意来折腾我们兄妹俩的!一定就是他看到我们兄妹长得英俊漂亮,所以才会忍不住对我们下毒手了。」 话没说完,安潇潇的头上就挨了一记爆栗。 「又胡说!」乌昊辰收回了手,「姑母还在呢,你就不知道收敛一些?」 安潇潇刚才的反应,可是把安云鹤夫妇给吓坏了。 虽然早就知道他们的女儿不一般。 可是刚刚那样子,未免也太过随性了些。 而且,对师父的称谓,竟然是老头子? 「哥哥,你有没有受伤?」 安潇潇倒是聪明,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没有。大长老只是让我去破阵来着。他说我在武学上的造诣,是不可能赶超你了,不过倒是可以多钻石一下阵法方面。」 「老头子对于阵法,还真是有些研究。算了,他既然愿意教你,想必是不会教你太差的。」 「妹妹,怎么只有你一个?澈公子呢?」 安潇潇也立马眨了眨眼,左右看了看,然后将目光对准了乌昊辰,「对呀,师兄,清流呢?」 「被我吓跑了。」 「嗯?」 众人皆愣,倒是安夫人的表情,则是更为古怪一些。 「我告诉他,你若是离开了魔凉山,寿命最多维持两个月。要么他陪你一同留下,要么他自己独闯凡尘。结果,他走了。」 乌昊辰说完,便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安潇潇的反应。 她的面色微变,显然,对于这样的结果,是有些不满意的。 可是想到了他肩上的责任,又有那么一点点的气闷。 对于澈公子做出这样的选择,她似乎是一点儿也气不起来。 难道,他做出了和自己一起留下来的决定,自己就能高兴了? 做一个为了女人,而抛下了肩头重任的一切,那她觉得自己找的男人,还是一个有担当的吗? 所以说,人都是矛盾的动物。 她虽然有些不满意,可是似乎,也怪不得他。 反之,若是澈公子选择了留下来陪着她,却将外面的一切都抛之脑后,她只会觉得自己是找了一个没胆的男人。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沉闷得可怕。 安子轩看看乌昊辰,再看看自己的妹妹,然后小声嘀咕道,「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在意,妹妹是不是真的离开了魔凉山,就活不过两个月吗?」 话落,安云鹤瞪了他一眼,再看向了妻子。 安夫人微微摇头,「我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好。你们想知道,就只能问他们俩了。」 安潇潇这才回神,然后第一反应,就是对着乌昊辰瞪眼。 「我是招你了,还是惹你了,你竟然敢说我活不过两个月?」 安潇潇怒了,直接抬手就朝乌昊辰噼了过去。 她原本就昏睡了几天,这会儿其实身上也没有什么力气,反应也不比从前,自然是被乌昊辰轻轻巧巧地躲了过去。 「乌昊辰,我跟你没完!」 说着,安潇潇便跟乌昊辰打了起来。 两人越打越热闹,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是移到了院内。 院内燃了几支柱灯,随着他们两个人的掌风唿啸,那烛光也是跟着一闪一闪的。 「我以为你会先让自己看看,他是不是还会回来呢。」 话落,乌昊辰一下子退了数步。 安潇潇愣住,没错,她应该再试着感受一下的。 随后,慢慢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唿吸,再轻轻地闭上了眼,然后,周围的一切,都静了下来。 差不多有一刻钟过去,安子轩都以为妹妹这是魔怔了,几次想要去叫她,都生生忍住了。 「原来如此!」安潇潇慢慢地睁开了眼,此时,眼底的恍然大悟,让乌昊辰微微一笑。 「明白了?」 安潇潇再次看他,然后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可以换个方法试探他,或者说是打磨他的。何必非要用这一种?」 「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上次你们两个一起来的时候,你对他,或许还有所保留。可是这一次,你陷地太深了。」 安潇潇抿了抿唇,「其实,我是真的觉得他这个人不错的。你就不能试着接纳他?」 乌昊辰摇头,「他这一生,註定了艰辛睏乏。若是他真的心中有你,便该明白,他总有一天,会面临这样的问题。现在,我只不过是拿你的性命和他的责任来做一个比较而已。」 安子轩听不明白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人都走了,你们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妹妹,你若是喜欢他,便去追回来就是。」 安云鹤曾经也是一员大将,此时,倒是也说不出什么责备澈公子的话。 毕竟,同为男人,他做出这样的选择,亦是无可厚非。 乌昊辰则是神秘一笑,耳朵似乎是动了一下。 「他又回来了。要不要看看他的反应?」 「乌昊辰!」安潇潇几乎就是咬牙切齿地在叫他的名字。 「我听得到!只是,你自己不是也并不相信他会真正地给你带来安全感吗?」 心思被说中,安潇潇真的是有点儿恼羞成怒了! 这个男人,就不能给她留点儿秘密吗? 全都说出来,对他有什么好处?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潇潇,有些事情,终归是要面对的。」 澈公子人还没有进来,所以,后面的事情,还会有变动的可能。 这一点,只有他们两个才清楚。 正犹豫间,便听到了院门一声响,随后,澈公子那抹黑色的身影,便又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安夫人一愣,没想到,他竟然还会回来! 而安子轩则似乎是有些欣慰,到底是他也默认了的妹夫,没有让他失望。 「潇潇,你醒了?」 安潇潇看到了澈公子一脸的惊喜未定,抿唇微微点头,「刚刚才醒过来。他们说你走了。」 安潇潇知道,她这一句话说出去,就表示,她默许了之前乌昊辰的做法。 因为她也很想知道,澈公子到底会怎么做。 「潇潇,我没走。我只是下山去了一趟。你昏睡的时间太长了,我下去跟弟兄们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 「嗯。」 安潇潇的表情未定,说不出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潇潇,你,你都知道了?」 安潇潇挑挑眉,随后点点头。 澈公子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做了一个无比重大的决定。 「潇潇,如果说你离开了魔凉山,只剩下了两个月的寿命,无论如何,这也不会是我想看到的。可是如果让我留下来陪你,我真的做不到。你能明白吗?」 安潇潇微微点头,眸子里的光,似乎是有些飘怱。 「潇潇,决定权在你的手上,给我两年的时间,好吗?我保证,两年之内,无论我能为瑾王做到哪一步,我都离开那一切,然后到这里来陪你。如果你不放心,也可以派人监视我。我发誓,除了你之外,我绝不会碰其它的女人。」 安潇潇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澈公子不明她心中所想,一咬牙,「还有一种选择,就是我陪你一起留下来。只不过,我不能保证一年三百多天都陪着你。我总要离开一段时间。不仅如此,原计划的两年,可能也会被延长。」 安潇潇眨眨眼,所以说,他的暂时离开,是去想办法了? 这么想着,又眯着眼瞪向了乌昊辰。 到了这一步,安潇潇如果再不明白乌昊辰的用意,她就太蠢了。 乌昊辰原本的预见能力就比自己强,他定然是预见到了某个不乐意看到的片段,所以,才会百般地刁难澈公子。 甚至拿出要跟自己成亲这样的话来激他。 到今天,不得不再拿出自己活不长久这样的话来刺激他。 这分明就是要让他先切身地感受到,做出这样艰难选择的痛苦! 即便是他可以承诺出这些,可关键还得看,她答不答应。 所以说,一直以来,乌昊辰所做的,就只是想要刺激澈公子,想要让他更明确地知道,安潇潇在他的心目中,到底是占据着怎样的地位。 安潇潇的眸光微动,感觉眼角有些酸酸的。 「若是我不答应呢?」 安潇潇几乎是不知道自己如何反问出这一句的。 她明明就是恨极了乌昊辰拿她命不长久这样的话来欺骗澈公子的。 可是现在,自己也站到了这一阵营里。 她感觉自己真的是对不起澈公子。 不过,想到了师兄为自己、为巫族做的一切,自己现在做的这些,又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潇潇!」 澈公子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隐忍,都是心疼! 安潇潇只觉得自己的脸颊一凉,还来不及感受那是什么,就见澈公子抬起了手,在她的脸上轻轻地滑动着。 原来,竟是哭了。 「潇潇,我不走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孤单地等着我。我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给我点儿时间,两个月,好不好?我把在京城的那些事情都简单地处理一下,好不好?在这里等着我,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安潇潇听他这样妥协,哭得更凶了。 「别哭了。那你说怎么办?」 「清流,不可能的。你肩上的责任重大,你留在这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而且,就算是你我成亲了,你也不可能长期地住在这里。你不是巫族人。」 澈公子心底的某一处,深深卡着的一根刺,似乎是被摁地更深了。 「潇潇,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不会的。」 「你,你没有必要如此。」 「潇潇,我已经错过你一次了,我真的不想再错过第二次!」 轰! 安潇潇的脑子里一时有些懵。 什么时候是第一次? 「你说什么?」 澈公子看到了她清亮的眸子,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似乎是真的说错话了。 接下来,便是沉默! 长久的沉默! 安潇潇完全没想到,竟然还会有意外收穫。 注意到了澈公子明显有些躲闪的眼神,安潇潇的眸光微紧,「你要不要先跟我解释一下,什么叫错过了一次?」 澈公子一言不发,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垂头丧气地站在了那里。 只是,这样的表情,并没有得到安潇潇的任何同情。 反倒是安子轩的反应较快,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妹妹,我们先到屋里说话吧。这外面也挺冷的。」 看到妹妹不为所动,安子轩又多了一句,「娘亲的身体才刚刚好,不能再受了寒。」 闻言,安潇潇这才转过身,一言不发地进门了。 澈公子上前一步,抬眸,正好对上了安子轩的眸光。 「当年的事情,你是知情者?」 澈公子微微点头,「是。」 见他坦然承认,安子轩则是一步上前,直接揪住了他的衣襟,「那把匕首?」 「不是我的。」澈公子摇头,「我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 安子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的脸,然后好一会儿,才松开了手,「你说的最好是真的。」 「当然!瑾王和潇潇,都是我要护着的人,自然不可能有半分的差池。」 安子轩扭头看了一眼屋内,「走吧。」 乌昊辰坐在了安潇潇的身侧,他虽然是有预见未来的能力,可是却不可能窥探到过去。 所以,他是真的很好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澈公子所说的错过一次,是不是与当年发生在了潇潇身上的事情有关? 「说吧,我听着。」 澈公子犹豫了一下,「潇潇,我发誓,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们先说你调养身体的事情,好不好?」 「不好!」安潇潇的态度坚决,一点儿迴旋的余地也没有。 「潇潇,我……」澈公子一脸的欲言又止,好一会儿之后,才缓声道,「当年的事情,除了我之外,安世子也是知情者。要不,先请岳父岳母去休息?」 「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能知道的?」安云鹤的声音里,透着一抹不可抗拒的威严。 澈公子看了一眼安潇潇,知道她现在的样子,分明就是写着大大的不开心几个字。 「潇潇,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不!我的身体没事。师兄之所以会说我活不过两个月,不过是在骗你的。」 澈公子顿时语塞。 抬眸看向了乌昊辰时,却发现对方一脸的坦然,一点儿骗人的自觉也没有。 「为什么?」 「因为他看到了在不远的将来,你为了你的肩上的责任,抛弃了我。」 乌昊辰看到的那一幕,安潇潇在澈公子回来之前,也看到了。 或者说,乌昊辰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更早,所以,他才会一直在故意表示要娶她为妻。 当然,如果说澈公子真的能知难而退,对于乌昊辰来说,自然是喜事一桩。 毕竟,圣女与少主的结合,的确是最为完美的。 这一点,乌昊辰并没有骗他们。 澈公子知道,现在不是自己发怒的时候。 哪怕他想着藉此来转移话题,可是看到了安潇潇的脸色,也知道不太可能了。 「潇潇,意思是说,你的身体很好,没事?」 「没事。」 安潇潇冷冰冰地吐出这几个字来以后,便紧紧地盯着他,「你的解释?」 澈公子知道,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 「当年,也就是你八岁的那一年的记忆。其实,那个里面,也有我。」 安潇潇的眼睛瞪大,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八岁时,竟然就已经认识这个男人了。 「不仅有我,而且我们还是十分要好的玩伴。」 澈公子的表情有些尴尬,眼角的余光,瞟向了安子轩。 那个时候,安云鹤已经离京了,他和夫人,都不清楚,安潇潇竟然失去了八岁那年的记忆。 「当时有很多人,包括李庭希和瑾王。只不过,那个时候,我不爱说话,而且总是走在最后一个,也可能正是因为这一点,你才会注意到了我。」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只是,谁也不曾想到,中间竟然发生了一场变故。也正是因为那一场变故,我才不得已,找人抹去了你那一段记忆。只是没想到,当时那位大师没有控制好,竟然将你差不多一年的记忆都给抹去了。」 澈公子苦笑一声,「也正是因此,你忘记了我,对瑾王的印象,也没有那么深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得知自己的记忆竟然是他派人抹去的,安潇潇心底的疑惑更重。 同时,还有些许的愤怒! 「还是我来说吧。」 安子轩出声了,表情沉重,「妹妹,你别怪他,当年的事情,我也是知情者之一。其实,找人抹去你的记忆,也是我同意了的。因为那个时候,你的表现太过糟糕,我们所有人,都担心你会想不开,所以,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什么想不开?我为什么要想不开?」 安子轩顿了顿,「当年,你最爱跟着瑾王跑,那个时候,瑾王的身体,基本上也不算是正常。只是,有一次,他带人去城外的林子里找你玩耍,不想,你中了摄魂术,被人控制了心智,趁着瑾王不备,将匕首插进了瑾王的身体里。」 安潇潇的脸色骤白,顿失血色! 「好在因为身高的缘故,你当时没有插中他的心脏,因为你的力道也不大,伤口并不算是太深。只是,那把匕首上,被人涂了剧毒。之后,你恢復意识的时候,就看到自己拿着刀,而瑾王则是倒在了血汩里。」 安潇潇的手快速地捂上了自己的心脏,怎么会那么痛呢? 「哥哥,你的意思是说,是我亲手刺了瑾王一刀?」 「是的。你恢復意识之时,瑾王的护卫和我几乎是同时赶到,而你在看到我之后,便昏迷不醒了。」 安潇潇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快速地崩开,似是断了弦的琴,又似是被豁了口子的刀剑,痛不可言。 「摄魂术?匕首?」 安潇潇反覆地重复着这两个词,脑子里嗡嗡作响。 第四十六章自己做主 安潇潇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也包括澈公子。 她自己一人在院中站了几个时辰,直至后半夜。 她没有想到,当年,竟然是她害得瑾王身中剧毒,且险些丧命! 难怪,她对瑾王一直都隐隐带有好感,却原来,自己小时侯,的确就是爱跟着他的。 只是,那一年的记忆被抹去,连带着所有人的,也都一併没了。 这也正是之前澈公子所说的,错过了一次,不想再错过第二次了? 安潇潇看着院内的一草一木,似乎是在细细地看着,又似乎是压根儿没有瞧见什么。 她保持着这个身姿不动,已经两个时辰了。 而院门外,澈公子也同样的一动不动,双目有些悠远地看着眼前的那道墙。 他一直都知道,当年的事情,是瞒不住的。 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件事情,最终竟然是从自己的口里说漏了。 不知道回京后,瑾王知道了,会不会有要杀了他的冲动。 天色蒙蒙亮,安潇潇的手微微动了一下,有些僵了。 转身,动作有些迟钝地进了屋。 然后一言不发,衣服也不脱,就那样躺在了床上。 安潇潇不发话,澈公子也不敢随意地闯进来。 不过,他站在了门外,能清楚地听到安潇潇有所动作。 纵身一跃,站在了墙头上,看到安潇潇进屋,然后门也未关,直接就躺下了。 澈公子的眸光微闪,这样的安潇潇,让人担忧,更让人心疼。 当年,将她的记忆抹去,也是迫不得已之法。 因为那件事情,对她的打击太大,甚至,她一闭上眼,就总是能看到血腥无比的场面。 好在,瑾王没死。 可是自那以后,剧毒入体,也一直不曾根除。 澈公子进入屋内,床上的安潇潇紧紧地闭着眼,澈公子一靠近她,便感觉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寒气。 略一思索,将炭盆移了过来,然后慢慢地拨弄了几下,自己身上的寒气去除,安潇潇的身上也差不多了。 「潇潇,别这样。当年的事情,错不在你。」 床上的人,没有给出任何的反应。 好一会儿,澈公子才慢慢地给她盖上了被子,「好好休息吧。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就该接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沉默。 对于澈公子来说,更像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恨我吗?」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 澈公子正在拨弄着炭盆的手,微顿了一下。 「他不恨你,他从来就没有怨过你。事实上,抹掉你那段记忆的事情,也是他的意思。」 「为什么?」 澈公子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酸酸的,心内则是如同煎熬。 「当年你跟在他的身后,总是叫他瑾哥哥,他知道自己的处境,想要他命的人太多了,你只是被那些坏人利用了。所以,他不怪你。」 「还有办法恢復吗?」 「有。」 澈公子的声音微哑,「当年你的那段记忆,并不是真的被抹去了,只是被药疯子使了法子,给你做了手脚。所以,那段记忆,只是被暂时地封存了。」 「所以必须还得让师父帮我解开?」 「不一定是他,鬼医也有法子。」 「你身边的人?」 「嗯。鬼医和药疯子,当年为了瑾王,都使了不小的力。也因为瑾王护着你,所以,不约而同地达成了默契,都对当年之事,避口不谈。」 「鬼医现在何处?」 「京城。」 「那我一回去,就让他帮我解开那段记忆,可以吗?」 「好。下山之后,我就让人知会鬼医,让他老实地留在将军府,其它地方,哪儿也不能去。」 「清流,你怪我吗?」 澈公子这才抬起头,然后看着她明显过于苍白的脸。 「不,我不怪你。我只怪自己当时太弱,没能护住你们。」 安潇潇眨眼,意识到他刚刚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 「潇潇,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想哭就哭出来吧。」 安潇潇慢慢地坐了起来,目光有些呆滞。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软弱到了这种地步。 她是真的难受。 可是哭么? 她又感觉自己哭不出来。 相关的种种,都是从他们的嘴里说出来的,自己的脑子里,却是一点儿记忆也没有。 或许,自己的记忆找回来了,就真的会产生极大的情绪波动吧。 「清流,如果,我是说如果,当初瑾王死在了我的手里,你现在还会想着要娶我吗?」 安潇潇的声音很轻,轻得就像是一片羽毛一样,在半空中慢慢地飘浮着。 要是这样轻的声音,却似乎是在一刀接一刀地凌迟着澈公子的心。 「潇潇,没有那种如果。而且,我说过,我不想再错过你了,懂吗?」 安潇潇没有说话,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累了,想要休息了。你也去睡吧。」 澈公子没有说话,看着她轻轻地阖上了眼,自己慢慢地挪到了一旁的榻上,也躺下了。 离开这里? 不! 现在潇潇的情绪不稳定,他怎么可能会选择离开? 「潇潇,我会守着你的。与当年的承诺无关,只是单纯地想要守着你。」 声音低到了几乎是让人以为是幻觉。 而早已经睡着的安潇潇,自然更不可能会听到了。 几日后,安夫人和安潇潇都恢復地差不多了,也便有意要下山回京。 乌昊辰站在门外拦住了他们,然后目光直直地朝着澈公子掠去。 「我有说你可以带她离开吗?」 「你还想怎样?」 「正好,今日我姑姑和姑父都在,把话先跟你说清楚了。」 安潇潇无奈地看了乌昊辰一眼,直接就闪身到一边儿去了。 这么大人了,幼不幼稚? 「今日你带潇潇走,我不会拦着。可是有一样,你要听清楚了。它日,若是你有负潇潇,便代表了你将永远地失去她,再不可能得到她的原谅,明白?」 澈公子眯眼,这位乌少主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这种事情,他说了算吗? 「不要以为只有你们有办法可以将她的记忆封存,若是本少主出手,她会将你忘得更彻底!」 「什么意思?」澈公子有些慌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若是有朝一日,你负了她,或者是伤了她的心,那么,我便将她带走,而且让你在她的记忆里完完全全地消失,就像是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不会有那一天的。」 乌昊辰微微一笑,仍然是如以往一般出尘。 「好呀,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相信你也不会有脸再求到我面前的。」 这话说地还真是狠! 澈公子挑挑眉,没再理会他。 就只是单纯地以为,这个男人在不爽他即将要迎娶安潇潇为妻了。 一行人,很顺利地下了山,到山下与众人会合之后,便拔营回京。 一路上,安云鹤对于澈公子的事情,倒是有了许多的了解。 同样的,对于这个未来的女婿,也是越来越喜欢了。 「岳父大人,这么晚了,还不睡?」 「睡不着呀。以前我找了她多年,吃不好,睡不安。现在看着她就活生生地站在我眼前,我也睡不着,生怕自己睡着了,她就不见了。」 「岳父大人与岳母果然是情深意重。」 「呵呵,你不懂。当年,我不过是初出茅庐的一个穷小子,当初若非是她救了我,我也不可能有今天。」 「您和岳母的事情,在京城可是一段佳话呢。」 「人人都以为是她高攀了我,可是只有我知道,其实是我配不上她。我跟你不同。当年,若非是有她的指点提醒,我不可能会屡战屡胜。你很不错,毕竟,这一切都是凭藉着自己的真本事!」 「岳父抬爱了。」 「我说的都是心里话。当年,我知道母亲看不上她,总觉得她不过是一介渔女,出身卑微,哪里配得上我这么一介威武的大将军。殊不知,如果没有她,或许我早已死了十几次。」 「岳父这几年一直紧追不捨,看得出来,也是极重情谊之人。」 「我曾承诺过她,此生只她一妻,永不相负。可是没想到,我到底还是没能护住她。」 「好在如今岳母平安无事,岳父也可以安心了。」 话虽如此,可是安云鹤的心里仍然是觉得愧对夫人。 这些年,自己寻她寻得辛苦,可是她受那诅咒的折磨,岂非是过得更为辛苦? 「回京之后,岳父有什么打算?」 安云鹤微愣之后,便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关于朝堂之事了。 「我离京多年,既然是说了不再过问朝政,自然就当做到。我原本就不是贪恋权势之人。如今,我与夫人歷此大劫,将一切也就看得更淡了。」 「岳父果然是性情高洁。」 安云鹤呵呵一笑,轻轻摆手,「别把我说地那么好。我只不过是觉得,有再多的权势,没有了家人相伴,也是一种痛苦。」 澈公子似乎是明白了,又似乎是没有体会清楚。 「你还年轻,等你真正地经歷过了,也就明白了。」 安云鹤在他的肩上轻拍了两下,「有些事,现在不懂,以后就会懂了。你既然是皇上为我选的女婿,那就好好表现,别让我们失望。」 「是,岳父。」 「别这么一本正经的。我知道你性子偏冷,可是我也知道,你跟潇潇之间,应该是还有着其它的一些事,说来听听。」 反正也是睡不着,倒不如再从他的嘴里多套出些话来。 安云鹤想地很简单,就只是想要单纯地看看这个男人,到底配不配得上自己的宝贝女儿。 「这些年,我不在京城,潇潇受了很多的委屈。不过,如今我回来了,自然就不可能再由着那些人来欺负我的女儿。」 澈公子没吭声,倒是不远处的小童抽了抽嘴角,就您那宝贝女儿的手段,谁还能欺负得了她呀? 「岳父大人,您此次回京,可曾想过,您手上的那支神秘势力,当如何处置?」 安云鹤的面色微寒,「什么意思?」 「此次您回京,可是不肯再入朝为皇上效力,那么,您手上的那些势力呢?打算一直藏着?」 安云鹤面色微凛,看他的眼神时在,也多少有了丝防备。 「这是皇上让你来问我的,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岳父多虑了。这只是小婿自己的想法。毕竟,如今朝堂中皇子争权,许多重臣也都纷纷站队,只怕一个不注意,就可能会粉身碎骨了。」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将手中的权力交出去?」 很显然,对于澈公子,安云鹤还是不放心。 「不,若是为了自保,有些东西,还是握在自己的手里,才是最安全的。」 「嗯。话虽如此,只是,朝堂之事,瞬息万变。一旦有人怂恿,到了天子脚下,我便是不想交,也得交了。」 「岳父大人看来看问题,比晚辈还要更为透彻。」 安云鹤无奈一笑,抬头望天。 「这些年,我纵然是不在朝堂,可是也不可能完全地与朝堂断了联繫。说实话,我其实也是有些怀疑,你之所以想要娶我的女儿,也是冲着这个来的。」 澈公子十分轻松地笑了笑,「我若是因此而求娶您的女儿,您觉得,皇上还会答应吗?」 安云鹤不语,帝心难测。 更何况,他十年不曾回京,更是与皇上十年未见,谁知道,皇上如今的心思,到底又是怎么样呢? 「岳父大人,今日小婿主动提及此事,也是希望您能记得,钟离将军府,与靖安侯府,既然是将要结为姻亲,那么,安家,也在我的守护之下。」 「呵呵,年轻人,你的口气不小呀!」 澈公子倒也没有谦虚,「的确,我这个人,一向狂傲惯了。还真的是谦虚不来。」 这样的回答,让安云鹤更是心情愉悦,不由得大笑了几声。 「好!这样的性子,我安某喜欢!」 两人说话间,安潇潇已经走了过来,看着大笑的父亲,则是微微摇头。 「潇潇,你怎么还不睡?」 「你们两个为什么不睡?」安潇潇不答反问。 澈公子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岳父,「我们随便聊聊。时候不早了,去睡吧。明天再赶一天路,后天我们就能进京了。」 「父亲,刚刚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您手上有这么一支神秘力量,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呢。好歹我的亲事是有着落了,可是哥哥那里,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过关了。」 「嗯,我听子轩说起过,之前皇上有意将六公主许配给他,不过,现在不是远嫁南疆了?」 「可皇上不只一位公主,而皇室里的郡主,不曾婚配的,更是还有十几个呢。」 安云鹤的脸色一僵,「皇上若是如此惦记着,那当初就不该夸下这个口。」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皇子们之间的争斗狠辣,后宫更是因此而折了一个宋淑妃。皇上会有些不放心,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澈公子说到宋淑妃的时候,面色如常,丝毫没有觉得安潇潇这么做,有什么不对的。 安云鹤笑了笑,「好了,这件事情,我会放在心上的,你们就不要瞎操心了。若是有空了,还是想想你们自己的婚事吧。」 「父亲!」 安潇潇一跺脚,这叫什么事儿呀? 干嘛无缘无故地又提到了自己的婚事上? 「母亲才刚刚回来,婚事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丝毫不考虑澈公子的感受,安潇潇一句话,直接就把婚事给推后了。 澈公子面色一僵,看向她的眼神里,已是多了几分的讨好。 奈何,安潇潇压根儿就不看他,一手挽着父亲的胳膊,拖着他去找安夫人了。 澈公子无奈地挠挠头,看来,那件事情不解决,安潇潇是不可能会痛快地嫁给他了。 也好,反正自己已经知会了鬼医,那就再等等。 只要是回了京,想要让她恢復那一段记忆,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了。 只不过,安潇潇现在恼的,是当初自己曾经瞒了她,甚至是骗了她的事。 现在好了,事情被戳穿了,也不知道这丫头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原谅他。 好在这是圣旨赐婚,所以,澈公子倒是丝毫不担心她会悔婚。 不过,每天被她冷眼相对,这心里也实在是不舒服。 「公子,回去休息吧,再看安小姐也不会出来了。」 事实上,小童真正想说的是,再看,安小姐也不会理你的。 当然,话到嘴边,又被他给生生地改了。 不然的话,他是真的害怕自己会被公子报復呀。 澈公子次日一早就带人先一步回京了。 当然,回京之后,除了復命之外,顺带提了一句靖安侯府的事。 皇上则是表现得分外激动。 「你说的都是真的?云鹤回京了?」 「回皇上,正是。微臣在回京途中,偶遇安小姐,方才得知安小姐之前上山採药,然后为安夫人解了毒,如今他们一家三口,正在回京的路上。」 「那你怎么没有一路护送?」 「回皇上,微臣之前的确是曾一路护送,只是因为快到京城了,靖安侯担心您还在等着微臣平叛的消息,所以便让微臣先一步回京了。」 澈公子并没有隐瞒他们一路一同回京的消息。 因为他知道,这种事情,只怕是他隐瞒了,皇上也仍然能从其它的渠道获得消息,既然如此,倒不如他先都一股脑儿地都说了,也免得皇上多心。 「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皇上,若是靖安侯得知您如此记挂他,必然是十分感激的。」 「一晃已经十年了。朕都十年不曾看到他了。钟离澈,这次的事情,你功不可没!不仅顺利地剿灭了这些叛匪的阴谋,而且还活捉了一人,朕,重重有赏!」 「多谢皇上,微臣不敢居功,只是希望皇上能看在微臣一心尽忠的份儿上,能答应微臣一件事。」 皇上脸上的笑意尽收,顿时,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钟离澈如今可是他麾下的一员大将。 此人不仅仅是战功卓着,更是一直以来,不参与党争。 他有什么条件,是希望自己能答应的? 「说说看。」 皇上的语气,已经再次恢復了以往的那种威严和冷漠。 澈公子跪好,「皇上,微臣是武将,不是那些文人,所以,不会拐弯儿,若是微臣说地逾越了,还请皇上宽恕。」 皇上淡笑了一声,「你这个小子,今日倒是也学会了油嘴滑舌了。说说吧,有什么事?」 「皇上,微臣与安小姐的婚事,是您亲自指定。微臣一直十分感激皇上。只是,微臣希望皇上能看在臣一直尽忠的份儿上,就允了微臣,微臣的后院儿,还是让微臣自己做主吧。」 皇上的脸色一暗,「可是你又听到什么风声了?」 澈公子的脸色有些憋屈,「回皇上,微臣回京后,先回府沐浴更衣,免得再冲撞了龙体。可是不曾想,竟然听到府中下人个个道贺,方知,竟然有人已经打着微臣后院儿的主意了。」 皇上的眉心微拧,之前皇后有意再往钟离澈的身边安插人的事情,他一直都知道。 只不过,是装作视而不见罢了。 当然,也是为了试探一下这个钟离澈,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听他提及此事,皇上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这种事情,也值得你求到了朕这里来?」 「皇上,微臣也不愿意因为些许小事就闹到御前。可是,微臣是一介粗人,说不来那些文绉绉的话,而且,微臣的脾气也一向不好。实在是不愿意后院里乱糟糟的,没的闹心!」 「你这个傢伙,皇后也是体恤你,何必如此地为难?」 「皇上,您若是体恤微臣,就请您赐给微臣一道圣旨吧。」 皇上一愣,「这种事情,你要什么圣旨?」 「就说微臣的内宅,微臣自己做主,旁人不得插手!」 皇上闻言一乐,这话,他倒是也能想得出来! 「钟离澈,这种事情,也值得朕下旨?古往今来,你也算是头一个了!」 澈公子不吭声,只是静静地跪在那里,大有一副,你不下旨,我就不起来的架势! ------题外话------ 撒花!哈哈。今天是我跟某先生的结婚纪念日。啦啦。正好是周末。飞雪要出去浪了… 第四十七章 记忆復甦 皇上无奈,最终还是给他下了这样一道密旨。 对于这个爱将,皇上还是很看重的。 以钟离家的背景,他自然是不缺少金银珠宝之类的,而且,目前来看,他对于军权的把控,也不是那么严苛。 这样的人,只要是对军权没有过分的渴望,那么,皇上用着,自然也就比较放心。 更何况,如今皇上也知道了这个钟离澈的弱点。 那就是他对安潇潇的上心! 一个男人,这算不算是不爱江山爱美人? 钟离澈得了密旨,回府之后,便一声不吭地进了书房。 钟离老将军过来时,钟离澈已经再次换了一身衣裳。 「我听说靖安侯要回京了?」 「嗯。不出意外,明天就会进京了。」 「那,你们可有聊到了靖安侯手上的那支兵力?」 澈公子摇头,「目前我跟潇潇之间还有些误会,总要解开了之后,才能再将婚事提上议程。至于靖安侯,女儿就是他的命根子。」 钟离老将军愣了一下,遂也明白过来了。 若是安潇潇与他的误会不能消除,只怕安云鹤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了。 「前两日,我去了一趟瑾王府。」 澈公子的手一顿,面色微僵。 「放心,我是光明正大去的。纵然人人都知晓皇上心中的那片阴暗,可是明面儿上,哪家与瑾王府的走动少了?」 澈公子点头,也的确如此。 「我看瑾王的气色好多了。看来,安潇潇对他的治疗,也果然是起了作用。不过,我瞧着瑾王练功的时候,仍然是有些气息不足。」 「他体内的毒并没有完全地清除干净,会如此,也是正常的。」 「皇上之前命人赏下了不少的灵药,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能用的?」 澈公子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皇上那样的人,当真是虚伪到了极点。 好药是送了一大堆,可是却没有一样是真正对症的。 这就好比人家上了火,需要清热解毒,他却偏偏要拿着百年人参来一样。 不过就是面子上好看,全了他一代贤君,一个好皇上的名声。 可是实际上,却是对于瑾王的病,半点好处也没有。 「这几年,皇上赏下来的那些药,也没糟蹋了。都被鬼医给弄到他手上了。」 澈公子仍然一言不发,鬼医在钟离府的事情,自然是不能传出去的。 谁能想到江湖上人人忌惮,又无比敬重的鬼医,其实,竟是听命于他的? 「清流,你这性子,我原以为是找不到一个知心的人了。多年来,也没少为了你的事情担心。如今好了,你既然是自己也中意那位安小姐,以后,好好相处。将来,我百年之后,也好对你娘,有个交待。」 「父亲!」 终于,在听他提到了自己的娘亲的时候,澈公子的表情,不再淡定了。 「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过得都很辛苦,也很压抑,可是没办法,这就是你的命呀!」 澈公子紧紧地抿了抿唇,好看的眉峰,此时却是微微拧着。 「瑾王的身体如今大好,我也就宽心了。也算是没有辜负了主子的厚望。我老了,许多事,还得倚仗你们年轻人。」 「父亲,您还宝刀未老呢。」 「呵呵,不必安慰我。我自己有几斤几两,可是清楚地很。」 老将军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棋盘,「我们父子俩,好久不曾下棋了。来,咱们对弈一局!」 澈公子的唇角微微一勾,「好。」 父子二人,的确是多时未曾对弈,如今难得清静,又得知了瑾王的好消息,老将军亦是精神倍增。 钟离老将军成亲较晚,再加上因为一直驻守边关,所以,三十多岁上,才当了爹。 好在,几个孩子也都争气,基本上没有让他操过心。 不多时,钟离夫人就带着丫环过来了。 「我一听说老爷来了这里,就知道你们父子俩肯定又在下棋了。」 澈公子正要起身,被钟离夫人摆手,示意让他们继续。 「听说你回来了,我特意让人炖了汤,好好补一补。」 「谢谢母亲。」 澈公子两手接过汤碗,然后慢慢地喝着。 钟离老将军没接夫人递过来的汤,反倒是一手捏着棋子,正对着棋盘发呆。 好一会儿,才负气一般地将棋子随手一扔。 「你这个不肖子,就不知道让我两子?」 澈公子抬眼看看他,不语,低头专心喝汤。 见他这个样子,老将军更来气了。 钟离夫人则是将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老爷,清流才刚刚回来,您别发这么大的火。再说了,不就是一盘棋么?输就输了。当初皇上输给他一盘棋的时候,也没见皇上发火呀!」 老将军的眉毛一抖,「你懂什么?皇上那是看在了他的才华的面儿上,才不跟他计较。」 「好了好了,阿宽也回来了,要不,您找阿宽,去试试他的剑法是不是又有长进了?」 钟离夫人陪在他身边久了,自然知道他的脾气秉性。 在长子这里受了气,自然是要在二儿子身上找补回来的。 钟离宽本就不擅长剑术,此时钟离夫人这么一提,大有让老将军消消火的意思。 看着他们夫妻俩搀扶着离去,澈公子将空碗也放在了几上。 小童打了帘子进来,看了一眼空碗,「公子,要不要小的再去给您盛一碗?」 「不必了。给二弟送去吧。」 「是,公子。」 小童正要离开,澈公子又将他叫住了,「将老头儿给我叫进来。」 「是,公子。」 钟离澈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还在想着,让安潇潇恢復记忆,对于自己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可是记得清楚,安潇潇八岁那年,不仅仅只是爱跟在瑾王身边,还有那个李庭希,更是整天缠着她。 如果让她想起来,会不会也就觉得,李庭希是她的青梅竹马? 若是那样,她会不会又不愿意嫁他了? 莫名地,澈公子又觉得无比地烦燥! 他当初是怎么就一时冲动,说出了那句话呢? 伸手在自己的额头上轻拍了一下,当真是个蠢笨的! 一点儿小事也瞒不住。 现在好了,事情被揭开了,他要怎么跟瑾王交待? 当初瑾王千叮咛万嘱咐的,此事就当从未发生过一般。 可是没想到,竟然是被自己给说破了。 好在,此事的知情者中,还有一个安子轩。 或许,还能让安潇潇的火气,稍微小一些。 鬼医进来,看到公子一脸的疲惫,上前两步,「公子?」 「嗯。当年药疯子使了法子,将安潇潇的部分记忆给封存了。如今她已然知道这件事了,所以,想让你将那部分被锁起来的记忆帮她解开。」 鬼医一愣,面色微变,「可是当年的事情?」 「放心,她都知道了。现在,她只是希望能自己想起来而已。」 「是,公子。」 「此事,瑾王那里也是瞒不住的。」 鬼医点点头,谁说不是呢。 「这些日子,你有没有出府?」 鬼医的脸一垮,「您走之前下了严令,哪个敢放小的出府?」 「我也是为你好。待安潇潇的记忆解开之后,再做打算。你的身分毕竟不一般。虽然见过你的人不多,可是不能保证没有。」 「是,公子。」 「瑾王那里,待潇潇回京之后,仍然由她去负责,皇上不会对她起疑,毕竟,她一开始就没有瞒着。」 「那小老儿要如何安置?」 「你先专心在药庐里配药,对外,我只说是因为祖母要进京了,她年岁大了,身体不好,离不了药。总要多备下一些。」 「是,公子。那安小姐?」 「明日你跟我一道去靖安侯府,看看需要什么,先去准备吧。」 「好。」 澈公子将这些事情都交待完了,才觉得自己有些睏乏了。 一连几天,因为安潇潇不愿意理他,所以,他晚上也一直睡不好。 如今回了府,见不到她人了,也该试着将此事先放一放。 当天晚上,澈公子倒是难得地睡了一个好觉。 因为刚刚回来,皇上给了他几天的假,所以,倒也不必急着去上早朝。 派出去的人回话,说是靖安侯府的人,怕是要头晌午才能进京,澈公子听了,便早早地打发人去城外十里处候着,然后自己穿戴整齐了,在城门口亲自去迎。 因为与靖安侯府的亲事之故,所以,他去迎接自己的岳父岳母回京,倒也是礼仪周全。 不想,刚出府,便遇到了肃国公府的鲁宥策。 澈公子因为还带着鬼医,所以两人都是坐在了马车里。 见马车停下,低问了一声,才知道是肃国公府的马车在前面,似乎是堵了路。 「怎么回事?」 「回公子,打听清楚了,听说是肃国公府的一个亲戚生了重病,此时拦住了肃国公府的马车,求他们伸出援手呢。」 「这种事情,怎么会闹到了大街上来?」 「这是之前被鲁家赶出族谱去的一支,如今穷困潦倒,连病也看不起了,没法子,这才求到了肃国公府的门上。」 「鲁宥策不是没脑子的。等一等吧。」 这种事情,闹到了大街上,鲁宥策,断然不会给人以话柄的。 无论那个人到底还是不是鲁家的人,他都会拿银子来平息此事。 只不过澈公子倒是多了个心眼儿。 「找人盯着那个求上门来的,看看是真是假。」 「是,公子。」 很快,肃国公府的马车过去,道路也被让开了。 澈公子的马车到达城门口的时候,天色还早。 「公子,要不要去附近的茶楼里坐一坐?」 「不了,就在这里待着就好。」 若是被安潇潇知道自己一点儿诚意也没有,只怕会更记恨自己了。 「公子,咱们的人已经跟靖安侯府的接上了。估计再有半个时辰也便抵京了。」 「好。下去吧。」 澈公子正了正衣冠,「你先在车里待着吧。没我的吩咐,不许下来。」 「是,公子。」 澈公子在寒风里站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衣裳被吹得随风飞舞,远远看着,就觉得冷。 这城门口,原就是风口之地。 如今又是冬天了,一起风,自然是分外地寒凉。 九月远远地看到了澈公子站在城门下,然后小声地回禀给了小姐。 安潇潇正缩在了马车里假寐,对于九月的话,似乎是未曾听到。 「前面是澈公子在等着呢,这个孩子,倒是有心了。」安夫人撩起帘子,看了一眼之后,倒是颇为满意。 安云鹤淡淡一笑,「他这是怕我们潇潇还生着气呢。」 安夫人愣了一下,随后微微摇头,有些无奈。 「当初的事情,子轩上不是也跟我们解释清楚了。这事,也怨不得他。若是站在了咱们做父母的立场,倒是还想着感谢他一声来着。毕竟,当年女儿那么痛苦,若是你我亲见,也定然是毫不犹豫地,用了这等法子的。」 安云鹤点头,话虽如此。 可是这种事情,若是他们做的决定,无论是潇潇还是他们,都可以理解。 可是偏偏,做出这种决定来的是个外人,所以,潇潇心里头有些压抑,想不通,也就不难理解了。 「罢了。女儿长大了,由着她自己的心思吧。」 听到夫君这样说,安夫人也只好笑了笑,「如此也好。我们离开了十年,特别是我,这个母亲当的可实在是不合格。」 「别这么说,你也是被人害的。」 「不管怎么样,在儿子和女儿的身上,我们的确是欠缺了一些。」 安云鹤不再说话了。 儿子被大长老强行留在了魔凉山。 一来是因为觉得儿子对于阵法颇有天赋,有意多加教导,二来,也是觉得他的身手竟然还不及潇潇,所以才要将他留下,好让他能更进一步。 一想到了他们这次回京,带回来了大批的好东西,不仅仅是金银珠宝,还有各类的玉石器玩,乌昊辰这样做,是为了给他的姑姑撑腰吧? 看来,当初他们一家对夫人不满一事,乌昊辰也早就知道了。 不然,也不可能在暗中会对安潇潇格外照顾了。 想到当年家人对夫人的态度,安云鹤就觉得愧对妻子。 如果不是因为有她,自己也不可能会平安归来,甚至是封侯加爵。 如今这样也好。 也算是能杀杀母亲的威风。 不要总以为是夫人高攀了他,这对于夫人来说,的确是太过不公平了。 澈公子在那里等着,安云鹤总要表示一下的。 「怎么等在这里?小心受了风,再染了寒气。」 「不会的。岳父大人请吧。」 澈公子一闪身,没有从马车上下来的安云鹤朝他点点头,然后示意马车直奔侯府了。 澈公子转头看向了后面的那辆马车,可是直到马车走远,也没盼开安潇潇的一个眼神。 澈公子无奈地摸了摸鼻子,认命地上了马车。 自己都冻成狗了,可是奈何人家连看都不看一眼。 看来,苦肉计这种事情,在他身上是不好使的。 鬼医一脸嫌弃地看看公子,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安小姐明知你的内力深厚,你只是在那儿站着等了半个时辰,能有什么打紧的? 果然,主子再英明,一遇到了安小姐,满脑子都是浆煳了。 「公子,我一会儿随您一起进入侯府?」 「嗯。你紧随我身后,虽然你易了容,不过,也难免会有人起疑,盯着靖安侯府的人,可多着呢。」 鬼医点点头,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一切没有问题,这才放心了。 正如公子所言,鬼医一下马车的瞬间,便意识到了有数道视线在自己的身上打量了一番。 虽然不曾做长久的停留,不过,那眼神绝对是充满了考究的。 「潇潇,他便是鬼医了。」 安潇潇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随后一笑,「这易容术不错呀!」 鬼医一怔,看看公子,再看看安潇潇,随后乖乖地作了个揖,「安小姐好眼力。」 「行了,你有法子让我恢復记忆?」 鬼医点点头,随后,将身上的药箱放了下来。 「该准备的东西,都提前准备了。现在,您只需要配合老夫便好。」 安潇潇点头,然后按他说的,慢慢地躺了下去。 「侯爷,夫人,公子,未免小姐被打扰,还请几位移步吧。」 澈公子挑眉,眼睛冰凉凉地瞪着他,那表情分明就是在问,我也需要迴避? 鬼医不敢与其对视,尴尬地笑了笑,「公子,这中间可是不容许出一点岔子的。您懂的!」 澈公子没说话,再看了安潇潇一眼,这才退到了门外。 几人都有些焦急且无奈地坐在外屋,时不时地往内室的方向瞧一眼。 这个时候,老夫人还在福安堂等着她的儿子儿媳过来请安呢。 更准确的说,老夫人压根儿不相信乌氏还活着! 明明当时那人的话很有信心,而且,乌氏十年不曾露面,怎么可能还没死? 只是,老夫人在这里等地心急,可是却半天不见他们过来。 「回老夫人,听说是澈公子来了,好像是还带了一位老先生,说是要为夫人治病。」 「呵!还真是有本事呀。十年都没死,到了现在,刚一回府就病了?这是要让谁没脸呢?」 下人们不敢吱声儿,毕竟都是主子。 而且,相比较而言,侯爷和夫人才是这侯府的正经主子。 老夫人再怎么辈分高,可是年岁大了,且如今二老爷一家都搬了出去,侯爷又向来宠爱夫人,断然是不会向着老夫人说话的。 再说了,之前老夫人对大小姐百般的苛责,当初让二小姐代嫁的事情,可是老夫人允准的。 如今侯爷回来了,若是一算旧帐,那老夫人岂不是才是真正地没脸? 这么一琢磨,底下人便开始在心底里头悄悄地站队了。 老夫人在福安堂大发雷霆,只是可惜了,碧园外的任何消息,都送不进去。 安云鹤原本也是想着先去给老夫人请安的,可是既然澈公子都等了这么久,而且这位老先生看起来也不是寻常之人,总不好让人家久候。 坐了一会儿,安云鹤的心里也是无比紧张。 有心站起来走一走,又怕因此让夫人也更为着急了。 差不多过了有一刻钟,澈公子也是等得有些心急了。 不多时,鬼医满头大汗的出来了。 「如何了?」 「安小姐暂时睡着了,莫要惊着她,一直到她自己睡醒了为止。」 「好。」 安云鹤看到老先生的脸色还好,不由得多问了一句,「我女儿她?」 「侯爷放心,无事。」 「那就好,那就好。」 「走吧,夫人,既然女儿无事,我们先去给母亲请安。也免得她再惦记着。」 「好。」 安夫人动了动,觉得只留澈公子一介外男在此,多有不便。 再看到了七月和九月也都在,抿抿唇,「好好照顾小姐。」 「是,夫人。」 第四十八章 一定不会让你死 安夫人和安云鹤一起去了福安堂,路上,安云鹤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一想到自己差点儿就永远地失去了她,这辈子,说什么也不能再放手了。 「夫人,我们如今也是过了半辈子了。如今能回来,是我三生修来的福分。无论如何,我不能再让你受委屈了。」 「云鹤?」 「夫人,放心,有我在,以后,谁也不能再轻易地欺负了你。」 「你是担心母亲会为难我?」 「母亲是什么性子,我自然清楚。你我离京十年,她能将我们的女儿当丫头一样来对待,足以看出,她对你的怨恨。」 安云鹤嘆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因为这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他早就拿刀砍过去了。 自己捧在了心尖儿上的人,就这么被人欺负了,心里头自然是不可能好受得了。 「放心吧,十年过去了,母亲的态度,应该也有些改变了。」 安云鹤嘆了一声,但愿如此吧。 事实上,安云鹤的担心,果然就应验了。 一进福安堂的门,老夫人便冷着脸坐在了主位上。 她倒是和蔼地看了儿子一眼,只不过,再看向了一旁的女人时,眼底里的轻蔑和鄙夷中,还夹杂着几分的难以置信! 她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真的没死? 「你们还知道回来?还知道有我这个母亲在?」 「母亲,儿子知道这些年不曾回家,让您惦记了,只是莹儿的身体不好,若非是逼不得已,儿子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不回来,毕竟,潇潇也是我的女儿。若非是不得已,也不会让她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老夫人的心里顿时打鼓。 听到儿子提到了安潇潇,老夫人也知道,自己不能太为难他们两口子了。 不仅不能为难,甚至还得好言好语的哄着。 不然的话,只怕他们要找自己翻后帐了。 一想到自己对安潇潇曾做过的事,老夫人自然也就有些心虚了。 安云鹤看母亲再不说话,且眼神明显是有些闪躲,心知自己刚刚的话起了作用。 同时,也更加肯定,当初对女儿做的事,这位母亲,也的确是插手了。 思及此,安云鹤的心底里,又涌了几分的悲凉。 这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呀! 潇潇是他的亲生女儿,难道不是叫她一声祖母吗? 竟然想着对自己的亲孙女痛下杀手,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莹儿,来,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復,先坐下吧。」 老夫人看了他们夫妻一眼,没有吭声。 很快,一名嬷嬷进来,在老夫人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老夫人的眼皮一跳,看向乌莹的眼神里,似乎是更多了几分的怪异。 「行了,你们先回去吧,我也乏了。」 「是,母亲。」 安云鹤原本就没打算多留,如今见母亲放话了,自然也更没有心思再多留了。 「云鹤,我看着老夫人的脸色似乎是不对呀。」 安云鹤嗯了一声,也没多想。 「先回去休息,一会儿我们再去看女儿。」 「好。」 安潇潇这里,则是完全就分不清楚,自己是身处梦境,还是现实了。 梦里,她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梳着两支小辫子,在田野里跑得格外地欢快。 不远处,瑾王和李庭希两人,一个在追着她闹,一个坐在了亭子里,帮她准备着各种的吃食。 她看到了瑾王伸手摸着她的头顶,然后一脸宠溺道,「小丫头,你这么聪明,长大之后,前来求亲的人,只怕是会踏破了门槛的。」 想了想,似乎是又有些困惑,「也不对。你有了亲事了。应该不会有这个麻烦。」 安潇潇笑嘻嘻道,「我才不要嫁那个什么鲁宥策呢,我要嫁给李庭希!」 瑾王一脸好奇地看着她,「为什么?」 「他好欺负呀!」 听到这么搞笑的理由,而且还是被小丫头一本正经地说出来,瑾王笑得倒是颇为开怀。 画面转换。 安潇潇和李庭希一起在林子里头比赛玩儿空竹。 连比三局,李庭希输了。 「你又输了,李庭希,你快把之前藏起来的桂花糖还给我。」 李庭希哼了一声,「这都是些小女孩儿的玩意儿,我会输你再正常不过。不算。」 「你耍赖!堂堂康王世子,竟然说话不算数,你羞不羞?」 「你说谁呢?」 「就说你!你要是不给我,我就去找瑾王哥哥,就说你欺负我,抢了我的糖不给我。」 「谁抢你的了?」少年急了,脸色微红。 「就是你抢了我的,那是瑾王哥哥给我的,你干嘛要藏起来?你就是个大坏蛋!」 李庭希的眼睛眨了眨,「要不这样,我把糖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长大之后,不能嫁给鲁宥策那个混蛋!」 「好呀!」 安潇潇笑眯眯地点头,反正她也没打算嫁给他。 就这样,在李庭希的眼里,一把桂花糖,就把安潇潇的婚事给推了。 画面再转。 少年的李庭希,手上多了一个精緻的食盒,里面的各类糕点,看得小姑娘直流口水。 「庭希哥哥,这些是不是给我吃的呀?」 李庭希挑挑眉,「你果然就是个吃货!不看到这个,你什么时候肯叫我一声哥哥?」 「你原本就不是我哥哥嘛。」 「那你为什么叫瑾王哥哥?」李庭希反问了她一句。 「那是因为瑾王哥哥原本就是哥哥呀!」 李庭希快要呕血! 这是什么逻辑? 「那,我把这些吃的给你,你长大以后嫁给我,好不好?」 安潇潇眨眨眼,一脸的懵懂样子,对于嫁人什么的,她表示还不是很懂。 「那要不这样,以后每天我都带这样的点心过来,好不好?」 安潇潇看了看食盒,然后小声道,「就算是山珍海味,每天吃也会烦的呀。」 「那,我换着口味来做?」 「真的?」安潇潇小姑娘的眼睛顿时就变得亮晶晶的。 「当然是真的。」 李庭希说完,又俏皮地朝她眨眨眼,「那你是不是应该答应嫁给我?」 小安潇潇一边吃,一边嗯,有些口齿不清道,「好。好吃。」 只是,李庭希,完全就沉浸在了前面的那个好字里,压根儿没听到后面安潇潇说的好吃。 画面一再地转换,直到安潇潇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手上沾血的匕首,和倒在了血汩中的瑾王。 「不,不要。瑾王哥哥,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安潇潇的情绪有些激动,忽地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你不能死!不能死!」 外面的澈公子听到声音,第一时间就闯了进去。 安潇潇的额头上已渗出了一层汗,她微动了一下,感觉身上也是有些湿哒哒的。 「七月,去备热水。」 「是,小姐。」 澈公子一脸担忧地站在了床前,「潇潇?你没事吧?」 安潇潇摇头,「当年,你也曾跟在别人的后面欺负瑾王,这一点,我没看错吧?」 澈公子一愣,没想到,她竟然连这一点都想起来了。 「嗯。是有这回事。不过,这些事先瑾王都是知道的。」 安潇潇的脸一沉,「所以说,当年你就已经是决定好了这辈子要走的路?」 澈公子沉默了半晌,「是。」 「所以,当年对瑾王下手的人,一定不是你?」 澈公子怔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在说什么。 「自然不是我。」 当年那把匕首,最初是他送给她的。 「那把匕首,对于我来说,原本是有着特殊意义的,只是没想到,竟然会被坏人利用,从而又利用了你。」 「若是果真如此,那我自会信你。」 「潇潇?」 「我先去沐浴,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安潇潇的脸色很白,不知道是因为记忆刚刚甦醒,所以有些后怕。 又或者是因为想到了那把匕首,所以才会对澈公子如此地疏离。 不管是哪一种,澈公子的心里都有些不好受。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一言不发地去了膳房。 碧园里的膳房,他自然是常来。 准备了一些食材之后,才想到如今岳父岳母也回来了。 所以,便又使唤人帮着择了菜,然后自己看着火上正在炖的汤锅。 「潇潇,任何人都有可能会伤害瑾王,唯有我不会。」 他的声音太低,几乎是融在了那汤锅的咕嘟声,就像是他从来不曾出过声一样。 「小姐,您泡地够久了,该起身了。」 安潇潇听到了七月的声音,微微一怔,随后从浴桶里出来,再慢慢地擦干了,换了衣服出来。 「澈公子备好了酒菜,侯爷和夫人已经都到花厅了。现在只等着小姐了。」 安潇潇嗯了一声,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然后抬步,直奔花厅。 澈公子的手艺,自是无可挑剔。 安潇潇到了之后,四人落座,气氛反倒是有些尴尬。 安潇潇一摆手,二月会意,给七月和九月使了眼色,三人分别走出去,各守了一处,防止有人靠近。 「潇潇,先吃点儿东西吧。」 安潇潇喝了一口汤,然后目光直直地看着他,「那你知不知道,当年利用我的人,到底是谁?」 澈公子的眼神微寒,随后抬眸看她,「你若想知道,我必不会瞒你。只是岳父岳母刚刚回府,咱们先用膳,一会儿我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如何?」 安潇潇看了一眼父亲,也觉得自己刚刚太急了些。 「好。」 安夫人尝了一口汤,笑道,「想不到你的手艺竟然这么好!怕是我们府上的厨娘都不及你半分。」 「岳母过奖了。您吃着顺口才好。」 安潇潇瞪他,一口一声岳母地叫着,他的脸皮倒是厚! 「潇潇,多吃点儿,你刚刚恢復记忆,一定也是十分消耗精神的。」 安云鹤给她夹了一筷子菜,然后一脸宠溺地看着她。 安潇潇不自在地低头吃饭。 父亲的宠爱,她自然是心生感动。 只是,她早已过了一定要有人疼爱的年纪。 如今长大了,想要的,自然也变得不一样了。 不过,心底里,仍然是有些小小的感动。 「母亲,您这些年也受了不少苦,这一次回来,是不是就不打算再离开了?」 安潇潇也是想着跟母亲确认一下,毕竟,她是巫族人的身分,目前可是没有外人知晓的。 突然,安潇潇想到了采英。 「母亲身边以前可是有一位婢女叫采英?」 「嗯。你怎么知道?」 「师兄把她送到我这里来了。回头,我再让她来给母亲请安。」 用完膳,安潇潇就让七月将采英姑姑领来,昔日的主僕再见面,竟然是抱头痛哭不止。 安潇潇看着也觉得眼酸,干脆,回自己院子了。 澈公子自然也就跟着过去了,错过了最佳的解释时间,可就真的麻烦了。 安潇潇微微拧眉,顿住脚步,「你跟着我干嘛?」 澈公子一听她这声音,心里便是一紧,「潇潇,你不是想知道当年是谁算计了你吗?」 「谁?」 安潇潇眯眼,原以为他刚刚只是在敷衍自己,没想到,竟然真的愿意告诉她真相。 「此事说来话处,当年瑾王中毒之后,我便暗中派人四处查访,最终将嫌疑目标,锁定在了肃国公府。」 「肃国公府?」安潇潇挑眉,那个时候,自己虽然是与鲁宥策有婚约在,可是却绝对没有和肃国公府有太多的来往。 「这件事情,只是查到了这里,之后,便没有了任何的消息。」 「你的意思是说,并不能确定,当时对我和瑾王出手的人,是肃国公府的哪一位?又或者说,你压根儿不能肯定,当时算计我的人,到底是不是肃国公府的人?」 查到了肃国公府,不代表了幕后黑手就一定是鲁家人。 这一点,久居争斗之中的二人,自然也都是心知肚明。 「我能确定,肃国公及其夫人,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只是我一直没能弄明白,他们在那次的事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等一下!」 安潇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身,睁大了眼睛问他,「当时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庄子上?」 「当时是一场意外。」 澈公子说地明显就是有些气虚了。 「我当时着了别人的道,之后被人拦截追杀。我也没想到,对方会派出了这么多的高手来暗杀我,所以,情急之下,才会朝着你的庄子行进。」 安潇潇眯了眯眼,这才是重点吧? 「所以说,其实你一直都知道我的身手如何,且我的势力如何?」 澈公子微顿了一下,「算是吧。这么多年,虽然你不记得我了,可是我却始终没能忘了你,所以,才会想着借你之手,帮我摆脱困境。严格说起来,那一次,的确是你救了我。」 安潇潇看了他半晌,「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些年,其实你一直都是在暗中监视着我?」 澈公子急了,「没有!我发誓我没有。我只是担心你,所以才会一直在暗中默默地关注你,我发誓没有做过任何让你不高兴的事。」 安潇潇冷笑一声,「是吗?那不如你告诉我,什么事情是我不高兴的?」 澈公子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是真的不高兴了。 「潇潇,我只是担心你。毕竟当年有人利用了你,所以我担心会有人再次利用你。而且,而且……」 澈公子的耳根微红,言词有些闪烁,「而且,我,我想知道你更多的消息。」 声音越来越低,安潇潇挑眉之后,便呵呵了一声,随后转身走了。 澈公子还要再追过去,凭空冒出来两名女子将他拦住。 澈公子微恼,眼睁睁地瞧着安潇潇的身影被门板挡住。 狠狠地瞪了眼前的两人一眼,若非是因为顾念着安潇潇,这两个人,哪里能拦得住他? 不过,这两名女子,倒是丝毫不惧澈公子身上的冰寒气息,一步也不肯退让。 澈公子无奈,只得甩袖离开。 回到了屋内的安潇潇面色微白,原以为是天降美男子,却原来,从一开始,就是某人的精心算计。 他当时是真的着了道,所以才想着找自己来解围,还是另有打算呢? 到了这一步,真真假假,安潇潇觉得自己都分不清楚了。 她只觉得好累,只要一闭上眼,眼前就是瑾王满身是血的样子。 太过骇人! 安潇潇一觉又睡到了天黑。 睡醒之后,也无意用膳。 捏了捏眉心,身上感觉也有些软绵绵的。 开门到外面透了透气,冰凉的空气在面上一扑,整个人就精神了不少。 「小姐,小心着凉。」 七月说着,已经将一件黑色的大氅披到了她的身上。 安潇潇低头,将大氅收紧了些,随后怔怔地看着天上的月亮出神。 好一会儿,才转头对七月吩咐了几句,之后,便大步出了靖安侯府。 坐在马车上,安潇潇的思绪飘荡不已。 所有人都只以为她当年只是一个再单纯不过的小孩子,可是没有人知道,其实从骨子里,她身体里住进的就是一个成熟的灵魂。 当年和李庭希交好,自然也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保护伞。 而她与瑾王的关系亲密,则是从心底里头,想要亲近他。 那样一个宛若是冬日暖阳的人,真的就像是自己生命中的一盏明灯。 在自己这具身体,最需要关心和疼爱的年纪,给予了自己太多的包容和宠溺。 曾经,她是真的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哥哥。 七月坐在一侧,小心道,「小姐,真的要这样急匆匆地赶过去?万一皇上?」 「之前瑾王的毒一直是我在帮着解呢,如今我既然已经回京了,自然也要过去看看。」 安潇潇的面色清冷,吐出来的话,也是没有半分的温度。 这样的小姐,可是极其少见。 七月识相地闭了嘴,默默地坐在一旁。 瑾王正在书房看书,听闻安潇潇急匆匆地赶来,怔了一下,之后便是轻嘆一声。 才刚刚站起来,挪动了一下脚步,便感觉到了一股冲劲儿。 「瑾哥哥!」 瑾王愣了一下,两只手就这么支在了半空中,任由安潇潇抱着他,呜呜地哭了起来。 好一会儿,瑾王无奈,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小丫头,别哭了。」 一听到了他这个称唿,安潇潇哭地更凶了。 「瑾哥哥,都是我不好。我错了!是我害了瑾哥哥。」 瑾王淡淡笑了,「别自责,不是你,也会有别人。再说了,我这身体,你不是很清楚?中的毒又不是只有这一种。所以,只能怪我自己技不如人。」 安潇潇听着他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了安慰自己,果然,还是以前记忆里的那个暖阳哥哥。 「瑾哥哥,你放心,我就算是走遍天下,也一定帮你寻到灵药。只要有我在,就一定不会让你死!」 瑾王欣慰一笑,见她如此执着,当年自己的决定,倒也不算是委屈了自己。 「潇潇,我今生之愿,唯愿你能平安开心。其它的,都不重要。」 第四十九章 山鸡?凤凰? 安潇潇就像一个孩子似的,在瑾王这里哭地差不多了,才慢慢地收敛了。 「小丫头,当年之所以让人想法子让你忘记那一段,就是担心你会这样。没想到,你还是知道了。」 「你跟他串通好了的?」 「我就知道他在你面前,定然是装不出来的。上次在你提到了八岁那年记忆的时候,我就该直接让他离你远点儿的。」 瑾王嘴上这样说着,可是脸上却分明挂满了笑。 「瑾哥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离京这些日子,你的身体有没有出现什么不适的症状?」 瑾王摇头,「没有。一切都挺好的。」 「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当初我太弱了,也不会被人利用了。现在好了,我总算是变得强大了,我一定会保护你,再也不让人来伤害你了。」 「潇潇,你什么都好,就只是有一样,把别人的事情,都看得太重了。」 「瑾哥哥!」安潇潇不贊同地叫了一声。 「不管清流做了什么,你们如今都是有婚约的人了,也别总是想着要气他。再说,他也是担心你。又没有生出害你的心思,何必再跟他置气?」 「我只是一想到了他早就认识我,而且还故意到了庄子上,我心里头就不舒服。」 安潇潇低头,一脸地别扭。 「就只是因为这个?」 安潇潇抿了抿唇,又一脸不满道,「我不确定,他当初到底是不是失忆了。」 看着她闷闷的样子,瑾王瞬间就明白了。 小丫头这是不信任清流了。 「你自己觉得,他当时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这话倒是将安潇潇给问住了。 不由得认真地想了一下,单凭自己的直觉,那个时候的阿贵,应该就真的只是阿贵吧? 那样清澈又干净的眸子,甚至是连身上的气质都是不一样的。 安潇潇轻咬了一下嘴唇,头一次,她觉得有些不确定了。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从心底里,她还是偏向于相信澈公子的。 只是,心里头总有些别扭,觉得拉不下脸来。 就算他当时不是假装失忆的,可是自己心里头也觉得他是不可原谅的。 反正他瞒着自己,就是不对! 「他的确是瞒了你一些事情,只不过,你仔细想想,他真的是有害你之心吗?又或者,你觉得他瞒了你那些事,对于你们之间的关系,真的是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吗?」 安潇潇再次被他问住了。 面色讪讪地,明显就是有些气闷的样子。 「行了,来,先坐下,喝杯茶。」 安潇潇伸手抹了一下眼睛,然后依言坐下。 「你就这样急匆匆地过来,也不怕被人传出闲话来?」 安潇潇眨眨眼,「对外只说是你毒发,然后将我请过来的就是。」 瑾王浅笑,「你这个藉口倒是不错,不过,是你自己主动过来的,还是我派人请你来的?」 安潇潇一噎,眼珠子转了转,「那我不放心你,所以过来看看,有什么不可以的?」 「这话倒也是。成,那对外就说我的身体又差了些,不然,如何解释你这红肿的眼睛?」 被他取笑,安潇潇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 「这样的话,也能让皇上对你放心呢。」 「嗯,有道理。」 话说地一本正经,可是却明显能感觉到了他眸子里的笑意。 「我到你这里来,你没有让人通知他吧?」 瑾王自然是知道她所指的人是谁,摇摇头。 「我原本就不知道你要过来,如何通知?你来了之后,我便一直与你在一起,不曾见过别人,如何通知他?」 安潇潇吸了吸鼻子,喝了口茶。 「我现在不想见他,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烦他了?」 安潇潇摇头,「就只是觉得心里头别扭。有些事情,想不清楚,总会觉得不舒服。」 「你就是太爱较真了。他又不曾伤害过你,更没有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不是生他的气。」 好半晌,安潇潇才压低了声音,「我是生我自己的气。真是没用!当年竟然着了别人的道,实在是蠢。」 「别这么说,你当年也只是个孩子,纵然是曾习武,可也只是一个初学者,哪里是那些高手的对手?」 「这件事情,清流说查到了肃国公府,你觉得有可能是他们对你下手吗?」 「肃国公是忠于皇上的。」 只一句话,也便将他的意思说清楚了。 皇上对瑾王的身分,一直都是有些忌惮的。 这些年,皇上借着剿除当年叛逆之名,可是实际上,却是对当年先太子的旧部大加屠杀。 也就是最近这三几年,才消停了些。 听说,肃国公暗地里,就是在负责粉饰太平。 若是如此,那肃国公对瑾王下手,也便有了理由。 「这件事情,不算完!我早晚将那人揪出来,一雪前耻。」 「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再说了,我现在的身体不是也好多了?」 「哪里好多了?不过,若是能再拿到一支百草之灵,你的身体,倒是有可能完全復原了。」 话虽如此,可是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安潇潇设计让太后中了毒,只怕他们也不可能拿到了这支百草之灵。 说到底,这一次,安潇潇是利用了太后、皇上,以及那些皇室的暗卫们。 没办法,以安潇潇的能力,纵然是查到了东西在岭南凤家,可是没有足够的把握,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次,能顺利地拿到了百草之灵,说到底,还是多亏了那些皇室暗卫。 从他们手上抢东西,可比在凤府里头慢慢地搜索,要容易得多了。 「潇潇,时候不早了,先回去吧。等改天我们再一起说话。」 安潇潇挑眉,「不许叫上他。不然的话,以后你这瑾王府,我以后都不来了!」 瑾王顿时失笑,「刚刚是谁说要护着我来着?」 安潇潇脸红,「护着你是一回事,跟那个傢伙一起说话是另一回事。我不管,总之,我若是来,他便不能来。不然的话,我便让鬼医来给你解毒。」 瑾王笑得一脸宠溺,「好,都听你的。你说不让他来,我便不让他来。只不过,他可能要因此而对我心生不满了。」 「他敢?」 话一说出口,安潇潇又觉得自己似乎是表现得太明显了。 「算了,总之,我现在就是不想看见他。我先走了。」 瑾王点点头,「我让人送送你。毕竟,对外人而言,你可是我的半个救命恩人呢。」 安潇潇笑得有些俏皮,「最近三两天我可能都不会来了。皇上知道我回来了,明天定然是会宣我进宫的。你自己好好休息,特别是饮食,一定要注意了。就连平时用的薰香也都要仔细地检查了,千万不可大意。」 「知道了,你真的是越来越啰嗦了。」 「怎么?嫌我麻烦了?」 瑾王连连摆手,「岂敢?」 安潇潇哼了一声,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然后晃晃胳膊,走了。 在瑾王这里哭了一通,又说了会儿话,安潇潇心中的郁闷情绪,可以说是散了不少。 安潇潇回到碧园,发现二月正守在了园门口。 「有事?」 「夫人得知您出去了,一直不放心呢。在侯爷的劝说下,这才进了屋。之前一直在这里等来着。」 安潇潇拧眉,可是同时心里头又是暖洋洋的,「你没跟他们说我去瑾王府了吗?」 「说了,可是夫人执意要亲自去瑾王府看看,如果不是侯爷拦着,说不定这会儿夫人就真的去了。」 安潇潇的嘴角一抽,自己真的就那么让人不放心? 「那你说,我要不要再过去请个安?」 「奴婢看夫人挺担心您的,估计这会儿也是坐在了屋里等。」 「那行,走吧,先去报个平安。」 安潇潇进门,就看到母亲坐在了椅子上,一脸的焦急。 看到她回来,先是一喜,随后脸色便是一沉,「你这丫头,大晚上的,怎么还四处乱走?若是被人跟踪了,你就不怕再出个什么意外?」 「母亲放心,您女儿可是心眼儿多着呢,这身手也不赖,那些人若是敢打女儿的主意,也只有死路一条!」 乌氏嘆了一声,虽然知道女儿说的是实话,可是这心里头仍然难免有些生气。 「这里是京城,你以后出门多少也要注意着些,别再引人诟病。特别是,你现在还是澈公子的未婚妻呢。」 「知道了,母亲。我以后会注意的。」 乌氏看她真的是一脸诚心认错的样子,也便不好再继续说她,「行了,天色这么晚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是,母亲。」 安潇潇不知道的是,她刚回自己的寝室躺下,澈公子就一脸焦急地进了瑾王府。 当然,走的是窗子。 「她来过了?」 「嗯。」瑾王头也不抬,然后凉凉地看着他,「你来晚了一步。她刚走。」 澈公子的表情有些苦涩,「我何尝不想早些来?可是你也知道,她的武功不弱。我知她现在还在恼我,哪里敢虎口拔牙?」 「你也知道惹恼了她?」 被人这样揶揄,澈公子也只是默不作声。 「不是我说你,如果当时没有那场意外,你是不是就准备着一直不见光地盯着她?」 澈公子被问住了。 他这个人,以前向来没有什么存在感的。 一来是因为他不爱说话,二来是因为他原本的目的,也就不是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没想到,在少年之时,那个娇俏丫头的笑脸,就烙在了他的心里,这么多年,不仅仅没有抹去,反倒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深刻了。 「我不知道。」 瑾王嘆了一口气,然后摇摇头,「你呀!不是我说你,你也是个聪明人,怎么在这件事情上,就这么不开窍呢?」 「她当时喜欢你,也喜欢李庭希,唯独对我的印象,一直不怎么好。」 憋了半天,澈公子才将理由说了出来。 瑾王一怔,随后一脸气闷地瞪着他,「你是不是傻?那个时候她才几岁?再说了,你明知她没了那年的记忆,还总想着这个做什么?就不知道早些制造机会跟她相处吗?」 澈公子没吭声。 他能说自己是不敢吗? 毕竟,当初她就不怎么喜欢自己,谁知道若是再遇到了,她是不是仍然不喜欢呢? 说起来,也多亏了有了当初的那场意外。 否则,他实在是没有胆子,光明正大地站在她的眼前。 「你自己说吧,事情弄到这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澈公子愣了一下,然后一脸坚持道,「我是要娶她的。」 瑾王闻言,眼神微闪,然后,抬起头来看她,「我当然知道你要娶她,我只是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去哄哄她?」 瑾王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摇摇头。 这个钟离澈,什么都好,就是对于感情一事,太过迟钝。 明明喜欢了小丫头这么多年,怎么就一直瞒着,不肯说呢? 这一次,若非是因为小丫头恢復了记忆,同时又格外地聪明,才会猜到了他的一些蛛丝马迹。 「要不,我就去她府上再继续做一名厨子?」 「你也真敢想!」 瑾王白了他一眼,堂堂大将军,竟然主动送上门去做厨子。 关键是,这种事情,以前做还行。 可是如今靖安侯夫妇回京了,他真以为,安云鹤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若是果真如此,只怕外面就要传言安潇潇是红颜祸水了! 竟然让一位常胜将军去下厨? 这分明就是想着消磨大将军的斗志了! 澈公子一看瑾王的反应,就知道自己这提议是被否了。 「可是,我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了。潇潇也就是对于吃的东西上,还比较挑剔一些。其它的,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靖安侯府那样的人家,自然是不缺金银珠宝了,你原本想着多做些吃的哄哄她,倒也没错。只不过,不能再去靖安侯府做了。」 「殿下的意思是让我在家里做好,然后差人送去?」 「这是一个办法。」 澈公子不免又有些失望。 若是自己潜进了侯府里,好歹还能偷着看她几眼呢。 眼下潇潇正在生他的气,也不知道,她这气什么时候才消了。 看着澈公子一脸不情愿的样子,瑾王怒其不争地哼了一声,「瞧瞧你这点儿出息!还没怎么着呢,就被小丫头给吃的死死的了。若是成了亲,你不得天天跪搓衣板儿了?」 「只要潇潇原谅我,天天跪就天天跪。」 澈公子的声音不大,不过,也足以令瑾王听清楚了。 瑾王顿时就气笑了,「你也就这点儿出息了!」 澈公子抿唇,不语。 不过,眼神里分明就是写着,没出息就没出息吧。 于他而言,什么也比不过自己的潇潇重要。 「行了,她说明天要进宫,你自己想办法吧。还有,我这里,三两天之内,她肯定是不会来了。你自己也小心一些,千万别再惹她生气了。」 「那我先走了。」 「滚吧。」 瑾王似乎是嫌他烦了,一脸嫌弃地摆着手,那样子,真是恨不能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澈公子迟疑了一下,不过,看到了瑾王一脸淡然的样子,还是转身走了。 澈公子一直都知道,其实瑾王对安潇潇也是很在意的。 而且一直都很在意! 仅凭着当年安潇潇做出了那样的事,可是瑾王不仅不怪罪,反而还让人封锁了消息,且亲自求了药疯子,让他将安潇潇的那段记忆给封存起来。 若不是对安潇潇有意,又岂会如此地大方? 澈公子抬头望天,月色朦胧,将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了一层淡如烟雾的寂静之中。 知道瑾王喜欢潇潇是一回事,他辅助瑾王,又是一回事。 他什么都可以让,唯有女人,他不能让,也不愿让! 澈公子站在了自己的书房里,看着刚刚画好的安潇潇的画像,一时又有些失神了。 安潇潇的性子,他清楚的很,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哄好的。 眼下,还是想想怎么把岳父岳母给哄好吧。 反正赐婚的旨意也在这儿摆着呢,只要是讨好了岳母,那么,安潇潇那里,自然也就容易的多了。 靖安侯府,福安堂。 老夫人的身子一下子坐得笔直,「你再说一遍?确定没看错,没听错?」 嬷嬷福了身,「回老夫人,错不了的。奴婢问了好几个人,都一口咬定,她们都是夫人的兄长派来服侍夫人的。」 「她不就是一介小小的渔女吗?她的兄长又是什么人?」 「回老夫人,这个,奴婢没有打听出来,不过,奴婢是亲眼瞧着那些宝贝被人一箱箱地抬进了小库房的。听说,那珍珠,个个都是圆润明亮,足足有这么大一箱呢!」 嬷嬷一边说着,一边比划。 老夫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如此说来,这个乌氏竟然还是大有来头? 事情,似乎是跟自己预料地不太一样。 甚至是,差了太多了! 「这个乌氏,当年明明就说是一介渔女出身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婢听说,夫人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只是因为随兄长一起踏青时,被人陷害,推下山去,被人救起,只是伤了脑袋,所以,乌家可是找了她许久,才找到了她。」 「乌?你确定她的娘家的确姓乌?」 「回夫人,奴婢听得真真儿的,错不了。」 「这大渊这么大,许是哪个州郡的大家族,这倒也说不定。」 老夫人不傻,能被送来了那么多的好东西,绝对不会是一个寻常人家的。 如果她们打听地没错,那么这些年来,自己对这个乌氏的偏见,不都成了一个笑话? 「奴婢还打听到,前不久有一位奴婢寻上门来,就是夫人当年的婢女。如今已经被安置在了夫人身边了。」 「叫什么?」 「叫采英。之前奴婢就曾听到小姐唤她一声姑姑呢。」 「看来,这个乌氏,的确是有些来歷了。」老夫人低声嘀咕了一句,好一会儿,才招手,将嬷嬷叫到跟前来。 「你这样……」 「是,奴婢记下了。天色也不早了,您还是早点儿歇下吧。」 次日,天刚蒙蒙亮,安潇潇便起身了。 简单地用了早膳,给父母请了安,便进宫去给太后请脉了。 既然是当初应下了,也不可能真的就置之不理了。 安潇潇进宫没多久,给太后行了一遍针之后,便到殿外透透气。 很快,便看到了一群人,簇拥着一道明黄色出现在了廊道上。 仔细一看,赫然便是当今皇后。 安潇潇的眸光微动,跟在了皇后身边的那一位,可着实是有些眼熟呢。 唇角微微一勾,纵然是经过了精心打扮,又特意地学了一些名门小姐的作派,不过,山鸡就是山鸡,永远也不可能飞上枝头当凤凰的。 「姑姑,听说这几日太后的身体有了起色,姑姑也可以放宽心了。」 「嗯,本宫只愿太后能早日康復,倒也可以让皇上的愁眉舒展了。」 第五十章 强吻 安潇潇站在了原处,微微眯着眼睛,她是真的有几分好奇,这个作死的安美妍,真以为自己进了宫,就是安全的? 此时已化名为凤妍儿的安美妍,自然也注意到了安潇潇。 一看到了那个女人,她就恨不能将其生吞活剥了! 当初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不会落到了被送去庵堂的命运。 好在上天垂怜,有人出手救了她,不然的话,自己怕是就要一辈子长伴青灯古佛了。 尽管安美妍将自己眼底的恨意遮掩得很快速,可仍然不曾躲过安潇潇的眼睛。 「给皇后娘娘请安。」 「免了。」 「谢娘娘。」 皇后笑盈盈地看着安潇潇,「这是刚刚给太后请完脉?」 「回娘娘,臣女刚刚给太后行过针,如今太后已经睡下了。」 「有你在,本宫就放心多了。听闻你回来,本宫昨儿还想着召你入宫呢,不过德妃妹妹说你的双亲也都回京了,所以,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先让你们团聚团聚。」 「多谢娘娘体恤。」 安潇潇心里头却是将皇后给骂了个狗血喷头! 你们皇家想要用人,还说地如此冠冕堂皇,真真是让人觉得噁心。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已经从凤家得到了一株百草之灵,勉强也就当是谢她了。 「妍儿,这位就是本宫之前跟你提及的安小姐,她的医术,可以说是天下无双呢。」 「娘娘谬赞了。」安潇潇不傻,皇后不会无缘无地抬举她的。 「是吗?像安小姐这样的奇女子,当真是世间少有呢。」 安潇潇的眉头微动,想不到,连声音都变了。 看来,安美妍为了荣华富贵,当真是拼了。 安潇潇以去向皇上復旨为由,早早地离开了。 一路上,她都在想,这个安美妍,进宫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还有,是什么人将她送到了皇后身边的? 这一切到底是凤家内部的争斗,还是宫里头有人的手太长,连皇后也并不识得这个安美妍的真正身分? 安美妍的容貌,很明显是略有些不同的。 这个倒不一定是易容了。 安潇潇有注意到,她如今的眉毛,比以前是略细了一些,这个显然是可以后天修饰的。 另外,她的下颌处也略有不同。 这一点,她倒是突然想到了前世的生活中,有人曾因为整牙,而改变了脸型。 比如说,微型的国字脸,可以通过整牙,而变成了瓜子脸。 刚刚安美妍说话的时候,安潇潇也有注意到她的牙齿,明显齐整了很多。 显然,这是有人为她精心地包装过的。 不过,安潇潇相信,她能看得出来,自然也会有别人看得出来。 当然,若是并不十分相熟的人见了,也只会觉得她与安美妍生得有七八分像。 再加上她竟然连嗓音也改了,所以,能认出她来的人,必然不会多了。 不过,安潇潇并不担心这个,反正,在她看来,安美妍的存在,所影响到的,绝对不仅仅只是她的利益。 更何况,她现在是入宫了。 只是不知道,凤妍儿这个身分,最终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所以,目前最重要的,就只是安静地看戏。 安潇潇相信,既然她是有目的的,那么,早晚都会露出她的本相。 出了宫门,一眼便看到了澈公子正一脸急切地等在了马车边。 「潇潇!」 安潇潇没理他,转身就往自己的马车方向走。 澈公子竟然涎着脸就跟了过来。 在安潇潇上了马车之后,竟然还厚着脸皮,也跟着上去了。 安潇潇瞪眼,「谁让你上来的?下去!」 澈公子一脸的幽怨模样,「潇潇,我可以解释的。」 「我不想听!」 清冷又干脆的话,让澈公子的心,当真是感觉到受了一万点的伤害。 「潇潇,我发誓,我当初真的是被逼无奈,如果还有其它的选择,我一定自作主张,到了你的庄子上的。」 安潇潇别开脸,似乎是不愿意听。 澈公子也不理会她是什么表情,急切地继续解释着,「潇潇,你信我。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骗你的。而且,当初我是真的摔到了脑子,你是大夫,难道我还能瞒得过你吗?」 这一点,还真是说到了安潇潇的心坎儿上。 的确,当初安潇潇的确笃定,这个男人是伤到了脑子。 只不过,现在想想,怎么觉得脑子有毛病的反倒是她自己了? 如果不是脑子坏掉了,干嘛要收这么一个麻烦精当自己的护卫? 现在想想,她都觉得无比后悔。 当初应该直接将他扔出去的! 「潇潇,我是真心待你的。我,我不太会说话,可是我发誓,除了你,我一定不会再跟其它的女人有纠葛的。」 「是吗?我怎么听说,你们钟离将军府,前阵子很热闹呀?」 这个消息,是二月告诉她的。 说是他们一行人离京后不久,皇后便将钟离夫人叫进了宫里说话,后来,听说钟离夫人不仅带出来了两名标緻的美人儿,听说,皇后还有意再为澈公子赐一位侧夫人。 当然,听说,那位侧夫人,可不是从宫里头出来的,也是名门之后。 这么想着,安潇潇突然就想到了刚刚在宫里头见的那位安美妍了。 该不会,皇后是打的这个主意吧? 这么一想,安潇潇只觉得心生恶寒,还有一种极其噁心的冲动。 「潇潇,当时我是跟你在一起的,发生什么事,我怎么知道?潇潇,你不会这么不信任我吧?」 安潇潇抬眸,看了看他明显有些憔悴的脸色,一时也不知道当如何面对他了。 这个男人,分明就是在故意地示弱了。 「行了,我现在没心思跟你说过个。我刚刚在宫里见到了皇后的侄女,叫凤妍儿,不过,我瞧着那模样,分明就是安美妍。」 「安美妍?」澈公子的眸光转了转,「可是你二叔家的那个?就是冒充你的身分,嫁给鲁宥策的?」 「对,就是她。」 澈公子的脸色微寒,「不是说死了吗?如今看来,倒是有人刻意制造了她身死的假象,之后,再利用她这颗棋子,想要将京城的水,搅得更浑了?」 「你觉得她有那个本事?」安潇潇明显地有些不屑。 澈公子想了想,倒是有些郑重道,「仅凭一个安美妍,自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可是她身后之人……」 不言而喻! 安潇潇脸上的轻嘲,也慢慢地收敛了起来。 的确,一个小小的安美妍,自然是不足为虑。 可她现在的身分是凤家的姑娘,是皇后的堂侄女。 这就不得不多加防备了。 「皇后娘娘不是有意再给你寻一门侧夫人吗?你说,会不会就是这一位?」 澈公子如今手握兵权,纵然不是兵权最多的一个,可是人人都知道他的本事,更知道他麾下个个骁勇善战。 所以,皇后如果想要巩固自己儿子的地位,拉拢钟离府,自然还是有必要的。 虽然说凤家的权势已经不小了,可问题是,有实权的大臣,若是被其它的皇子拉拢走了,对皇后来说,也是觉得极其不利的。 而联姻,自然就是最好的法子了。 澈公子的眸光在安潇潇的脸上徘徊了许久,随后轻咳了一声,「潇潇,我不会娶别的女人的。」 「娶不娶的,我说了也不算呢。」 这语气,分明就是有酸酸的。 澈公子的眸光亮了亮,「潇潇是吃醋了?」 这么说着的时候,身子还往她的身侧凑了凑,摆明了就是想着跟她多亲近一些。 安潇潇一转头,赫然便发现了他被放大的一张俊脸。 「你,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起开点儿!」 「我不!」 澈公子竟然也宛若是孩子一般,使起了小性子。 就在安潇潇惊讶,他这样的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的同时,只觉得腰间一紧,随后,身子前倾了一些,再然后,嘴巴就被人给封上了。 安潇潇那叫一个囧呀! 又被这个傢伙给强吻了? 澈公子起初吻地很轻,可是明显感受到了安潇潇的排斥之后,便松开了她,当然,停在腰上的手,并没有撤走。 「你这个登徒子,胆子竟然这样大,你,你给我下去!」 看着安潇潇红艷艷的脸颊,再加上了一起一伏的胸脯,澈公子只觉得喉头一紧,有什么东西,似乎是一下子在脑子里炸开,然后对于安潇潇的话,直接就置若罔闻了。 安潇潇见他不仅不动,而且看她的眼神里,分明就是透着几分的危险气息,她也真是有点儿怕了。 她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个傢伙,也知道从体力上,自己就更不是他的对手了。 如果这厮真的想要做什么过分的事,她还真是一点儿辙都没有。 下意识地,伸手推了推他。 只不过,眸光幽深的澈公子,此时的眼睛里只看到了安潇潇这张美若天仙,娇艷欲滴的小脸儿,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别的? 即便是感觉到了她推自己的行为,在他的切身感受中,也只是觉得这是在诱惑他。 对,就是在诱惑他。 不然,她怎么不用点儿力气呢? 事实上,男女天生的体力差别,安潇潇就算是用尽了力气,在澈公子眼里,也是算不得什么的。 「唔!」 安潇潇正要再喝斥他,不想,一抬头一张嘴的瞬间,又给了某人可乘之机。 这一次,澈公子明显是不打算轻易作罢,借着她张嘴的功夫,直接就长驱直入,与她的小舌,在口内展开了一场追逐战。 直到安潇潇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来,澈公子这才依依不捨地离开了她的红唇,随后,低低地喘息着,又蹭到了她的脸上,亲来亲去。 安潇潇这回是真的被吓到了。 澈公子眼中再明显不过的那种情意,她还真是一点儿也不想再尝试了。 「别闹!这里可是宫门口。」 澈公子的身子僵了一下,然后才慢慢地坐回了原位,两人间的距离,也总算是拉开了一些。 安潇潇这才觉得自己跟前的空气总算是又充足了,连忙大口大口地唿吸着。 澈公子看到她红得不行的小脸儿,低低一笑,对外吩咐一声,「回府吧。」 外面的九月愣了一下,不过没有听到小姐的吩咐,也很识相地没问,跟车夫一说,扬鞭回府了。 安潇潇坐在马车上,狠狠地瞪着他,「你们钟离府的马车坏了?」 澈公子挑眉,一本正经道,「嗯,坏了。」 「骗鬼呀!我刚刚上来的时候,明明看到你家的马车好好的。」 澈公子看着她气唿唿的样子,只觉得分外可爱。 伸手将她耳际的一缕碎发拨到了耳后,然后笑道,「你说坏了,就是坏了。」 安潇潇气结,什么叫她说坏了就是坏了? 她刚刚那是在问他话呢,哪里就是她说坏了? 不过,这种话题,跟这个男人争执也是白搭,估计也没有什么好结果。 算了,认命吧。 到了侯府门前,安潇潇几乎就像是逃一样地下了马车,嗖一下子,人就钻进了侯府。 待澈公子十分优雅地下了马车之后,哪里还有安潇潇的影子? 虽然被她躲了,不过,澈公子的心情明显不错。 至少,刚刚亲到了。 而且,貌似沉醉其中的,还不仅仅只是他。 这是不是足以说明,自己对潇潇,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 又或者,在潇潇的心里,自己也是着一定的地位的。 进入侯府,自然是先被迎去了正厅。 安云鹤招他一同喝茶说话,对于军务一事,虽然探讨的不多,不过两人倒是一直在谈论着兵法。 不知不觉,已至午时。 「时候不早了,今日府中还有事,就不邀澈公子一起品酒了。待下次有机会,一定再好好地大醉一场。」 这话说地体面,可是同时也是在警告澈公子。 不要以为有了婚约,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在侯府横冲直撞了。 以前如何,他不管。 可是如今他们回来了,自然就不能容许女儿做出有伤风化之事! 澈公子的嘴角抽了抽,之间吻了安潇潇的那股子喜悦还没有完全地晕开,这会儿,就被岳父的拒之门外而有些蔫了。 若换了安子轩,大不了两人打上一架也就是了。 可问题是,现在坐在这里的是他的岳父,说什么,也是不能跟长辈动手的。 得,先回去吧。 澈公子前脚走,安云鹤后脚就去找安潇潇了。 看到妻子正在拉着女儿的手,问东问西,安云鹤的脸色却有些难看。 「我听说,你们回来的是时候,是坐一辆马车来着?」 安潇潇微窘,有一种做了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父亲,他的马车好像是坏了,所以就赖上了我的。」 「哼!他这个小子打的什么主意,真以为我不知道?我告诉你。以前我和你娘不在京城,对你也是疏于管教了。以后,无事不得再随意出门了。」 安夫人看看女儿,也觉得夫君说地有道理。 「潇潇,你也是快要出阁的姑娘了。等过了年,应该就会择日下聘了。你的确是不能再出去抛头露面了。就连瑾王府,也是少去为宜。」 「可是我当初接了太后和皇上的旨意,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下次再去,让你娘陪你同去。」 安潇潇的眼神微闪,总觉得父亲好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 「好,女儿知道了。」 「今日先歇一歇,我给康王府递了贴子,明日你随我一道去康王府一趟,这些年,承蒙康王妃对你颇为照顾,咱们总还是要感激一下的。」 「知道了,娘。」 一家三口一起静静地用了饭,倒是没有再提及澈公子。 只不过,安潇潇的脑子里,则是总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强吻自己的那一幕,当真是有些羞人。 「午后小憩一会儿,然后让你母亲好好地教教你,什么是规矩。别让人再笑话了我们安家。」 「知道了,父亲。」 安潇潇嘴上应着,可是面上却明显地有些不耐烦了。 早知道被管得这样严,自己就不应该和他们一起回来的。 安云鹤一看女儿这态度,就知道,她这是不高兴了。 「你这丫头,也别不高兴。你以后是要嫁进钟离府的,若是规矩学不好,你就不怕钟离家的那个老太太找你的麻烦?」 「嗯?」 「钟离老夫人可是并不待见钟离夫人,连带着她生下的几个孩子,也都不是特别待见。你将来嫁过去,总会与人相处的。到时候,岂不是给夫家惹麻烦了?」 安潇潇眨眨眼,貌似,她一直就没有把这个当回事儿。 不就是个老太太嘛,想想自己的祖母,当初不也是想着法子来害她? 可是结果呢? 安潇潇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儿,「娘,祖母有没有为难你?」 乌氏摇摇头,「我听说,下人们搬东西的时候,有福安堂的奴婢在远处看着,估计是觉得我的娘家背景不一般,所以,才不敢对我再挑剔了。」 「哼!早知道她是个欺软怕硬的!」 乌氏挑眉,直接伸手就在她的额头上轻拍了一下,「浑说什么?」 安潇潇撅了撅嘴。 乌氏看了一眼门口,「好在你父亲出去了,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要怎样罚你呢。」 「他凭什么罚我?若非是我自己有本事,早就死在了那个老巫婆的手里,到现在,我还让她好吃好喝地活着,一根汗毛没动她,不就是因为她是我的祖母?」 这话将乌氏一噎,倒也不好再过分地苛责自己的女儿了。 别的不说,单就安美妍嫁入肃国公府一事,便足以看出来,老太太的偏心了。 「好了,事情过去了,就莫要再提了。到底也是一家人,不看她的面子,总要顾虑着你父亲吧?」 「知道了,娘。那我先去睡一会儿。给太后行了针,还真是有些累呢。」 安潇潇没有把安美妍还活着这件事说出来,毕竟,模样有了些许的改变,连声音都变了,估计就算她说了那个人是安美妍,也不会有人信她的。 既然如此,那就由着她去蹦跶吧。 什么时候蹦跶累了,什么时候,她再出手。 一击即中,自然是最好,也是最省事的办法。 晚上,安潇潇还没有睡着,歪在榻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很快,外间似乎是有了一丝的响动,安潇潇的眉毛微挑,以眼神示意了屋内的七月。 七月刚动了一下脚步,就看到澈公子大摇大摆地挑了帘子进来了。 一看是她,安潇潇顿时就来气了。 顺手抄起一个空茶杯,就朝他砸了过去。 「你来干嘛?」 澈公子的眉心微动,动作敏捷地将茶杯接了。 「这么大的火气?是岳父大人训斥你了?」 「你还说!以后不许再与我同乘一辆马车了。」 澈公子耸耸肩,未作表示。 安潇潇看到他这样子,就恨得牙痒痒。 不过,此处是她的寝室,也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不然被父亲知道了,她恐怕就不仅仅是禁足这么简单了。 「来,这是特意给你做的,尝尝看。」 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盒子,安潇潇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好像是闻到了淡淡地桂花味儿。 「是桂花糕?」 「嗯。我今天跟厨娘学的,你尝尝看。」 安潇潇的气一下子也就消了,顺手拈起一块儿点心送入口中,然后眼睛一下子亮晶晶的,连连点头。 「不错!甜而不腻,而且还很绵软。」 「你喜欢就好。」 澈公子淡淡地笑着,不过,心里头却有些悲哀。 他明明长得也算是不差,用京中其它女子的话来说,应该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了。 可是为什么到了安潇潇这里,他唯一拿得出手的,反倒是这一手的厨艺了? 总觉得,自己的地位,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不过,总好过见不到她。 「你是特意来给我送糕点的?」 说着,安潇潇又拿起了一块儿。 盒不大,寸许大的糕点,约摸也就有个十块儿八块儿的。 澈公子将盖子盖上,禁止她再吃,「晚上吃多了甜食不好,让人收起来,明日再吃。」 安潇潇眨眨眼,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然后喝了一口茶。 「快要过年了,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 安潇潇想了想,「若说最想要的,自然就是百草之灵了。」 澈公子的眸光一暗,这东西,他上哪儿去弄? 第五十一章 那我呢? 安潇潇睨了他一眼,扑哧一乐,「皇宫里有一株,只是不知道被皇上给藏到了哪儿。」 澈公子一脸幽怨地看着她,「你想让我进宫去偷?」 「那倒不至于。」安潇潇一脸随意地摆摆手,「瑾王如今的身体,已是大好,纵然是余毒未清,可是再活个十年八年的,也不是问题。足以让瑾王能有子嗣来继承他的衣钵了。」 澈公子点头,「多亏有你。」 安潇潇却是面上怅然,「别这么说,其实如果当初不是我,瑾王哥哥也不必受了这么多年的罪。为他诊治,也是我分内之事。」 「潇潇,当初,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讨厌?」 安潇潇眨眨眼,看着他一脸紧张的样子,还真是觉得十分有趣。 「讨厌倒也说不上。不过那个时候,你总是和瑾王对着干,我心里头不痛快是肯定的。哪里还指望着给你一个好脸色?」 澈公子的脸一黑,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行了,天色不早了。我累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安潇潇说完,一脸不耐烦地就开始赶人了。 澈公子有心多留一会儿,可是看到了安潇潇那明显不乐意的样子,也只好作罢。 这一晚,总算是能睡个好觉了。 次日,安潇潇换上了一身色调较为明快的衣裳,然后随父亲母亲,一起去了康王府。 安潇潇与乌氏一同坐在了马车里,安云鹤骑着高头大马,就在马车前面慢慢走着。 转了个弯,迎面就遇到了肃国公府的马车。 鲁宥策也是骑马走在前面,在初一看到了安云鹤之后,心头一惊。 虽然他离京十年,可是鲁宥策仍然一眼就能认出,眼前这一位,就是当年吪咤风云的靖安侯。 安云鹤原本是没认出他来,但是一旁的护卫提醒他,那是肃国公府的标志时,当下心头一怒,哼了一声,「走!」 「是,侯爷。」 鲁宥策只觉得眼前之人的气势大增,来不及多想,就看到数马疾驰而来,当下连忙往一侧避了避同时,身后的马车,也连忙动了动。 几乎就是马车刚刚定住,靖安侯府的车马,也都过去了。 马车里的鲁夫人,几乎就是能感觉到了外头的马车,是贴着他们的马车而去,当场吓坏了。 直到冷静下来,才气急败坏道,「怎么回事?宥策,刚刚是什么人那么大胆?」 鲁宥策转头看了一眼马车,什么也没说,打了个手势,继续前行。 一直到回了国公府之后,鲁夫人才得知,那是靖安侯府的车马。 鲁夫人当即就被吓到了。 她是知道的,当初他们与安家二房的人联手,险些害得安潇潇无家可归,如今人家正主儿回来了,她如何能不害怕? 只要是一想想最后刘氏落得的那个悽惨下场,鲁夫人就吓得浑身直哆嗦。 到了康王府,康王妃早就等在了前厅,一听说人来了,忙不迭地提着裙子就往外走。 待看清了来人,康王妃一个没忍住,当场就掉了泪。 幻幻看到母亲如此,再想到了安潇潇这些年的不幸,自然也就跟着红了眼眶。 「潇潇姐,我看着心里也难受。」 「好了,先劝劝,难受什么?」安潇潇一提醒,李幻幻才连忙扶了自家母妃,然后一行人进了二门。 安云鹤被康王请到了书房说话,男人嘛,对于情绪的控制,向来都是比女人好的。 「母亲,快别哭了。你们是多年未见面的蜜友了,如今再见,理当高兴才是。」 采英跟在了乌氏身边,也低声劝着。 康王妃拭了泪,听到采英唤她一声小姐,才觉得颇为奇怪。 「莹儿,这是何人?」 「哦,是我以前的丫头,当年我意外从山上摔落下来,被人救起,却失去了记忆。她当时也是着急,回去禀了我家人之后,便一直四处寻我。前不久,这才寻到了靖安侯府,被潇潇给留了下来。」 采英笑着站了出来,福了福身,「多谢这些年康王妃对我家小姐和小小姐多加照拂了。待回头我家主子有机会进京,定然对康王妃备加感谢。」 「快行了,别说谢。我和莹儿,就是一见如故。」 采英再次行了礼,退至乌氏身后。 康王妃看她的作派,绝对不像是小门小户里的丫头,由此可见,自己这位蜜友的家世,定然也是不错的。 想到当初她初见时,便觉得莹儿身上的气质,丝毫不亚于京城的名门闺秀,如今看来,自己当初的预感,果然没错。 「莹儿,你这些年都去哪儿了?」 看着康王妃一脸急切,乌氏反倒觉得有些对不住她了。 「当初,我原本是与潇潇一起在庄子上调养身体,只是没想到,突然被人下了毒,一时无解,云鹤便只得带我四处求医问药。直到几年前,我又被人劫走,将云鹤吓了一跳,四处奔走,方才寻到我,如今才得知,当初带走我的,其实就是我的兄长。」 这等说辞,是他们之前就已经套好的。 基本上也是没有说谎。 短短几句话,可是康王妃却是听得心惊肉跳。 「你,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敢给你下毒?」 乌氏摇摇头,「事隔多年。当初云鹤也只想着要救我,所以也不曾详查此事,等到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也有些迟了。」 康王妃点头,这等事情,的确是如此。 若是一开始没有查出真相,过后再想查,自然是难如登天。 更何况,还是谋害主母这样的大事! 「如今好了,你既回来了,我也就必总是再悬着一颗心了。」 安潇潇看得出来,康王妃和母亲的感情,是真的好。 「幻幻,我们出去走走吧。让她们大人说体己话,我去看看你的字练得如何了?」 李幻幻一窘,康王妃则是乐了。 「好呀,有潇潇帮着我来教导她,我倒是乐得轻闲了。快去吧!」 安潇潇起身,行过礼之后,便拉着李幻幻一起出去了。 「潇潇姐,你真是想要让我去练字?」 安潇潇伸手在她的脑门儿上弹了一下,「你这丫头,怎么就不懂得变通呢?走吧。总好过让你在这里杵着,没地让她们看了碍眼。」 李幻幻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明白了。」 这两人十年不曾见面了,如今再见,自然是有不少的话要说。 「如今天冷了,你们家后花园里的梅林景致如何了?」 「自然是极美的。走走,我昨天还去逛来着,我们就一起去煮酒赏梅,怎么样?」 安潇潇笑了笑,任由她拉着自己,两人快步到了后花园。 好在今日风和日丽,不会让你觉得分外地寒冷。 不过,若是真的在外面待上半个时辰,难免也会觉得手脚冰凉的。 「你看那边。」 安潇潇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赫然是一座看起来新建的房子。 「这是哥哥今年吩咐人盖的,说是等到了冬日赏梅,便不会那样冷了。走吧,我们正好就在里面坐一坐。」 安潇潇与李幻幻两人穿梭在了梅林之中,看着那看起来干巴巴的树枝上,开放出一朵又一朵清冷的梅花,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安潇潇看到这梅林中,有几名婢女,手上挎了一个篮子,正在捡着被风吹落在地上的梅花。 「她们这是在做什么?」 李幻幻瞧了一眼,哦了一声,「还不是我的那位好哥哥!说是用梅花制成香包,这味道比那些香料做出来的还要好。」 「你哥哥喜欢梅花?」 「这个,也说不上来,只说是就此让那些花瓣都葬了泥土,反倒是有些可惜,所以,便让人收起来,制成干花,日后缝做香包。」 「这里这么多的梅花呢,他得做多少香包?」 李幻幻嘻嘻一笑,「我哥哥那个人,谁知道呢?」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已经到了那座小屋前。 说是小屋,其实也是三间正房。 只不过,这座房子比起其它的房子来,门窗都是明显偏大的。 待二人进去之后,便有丫头将炭炉挪了过来。 李幻幻吩咐道,「我们要赏梅,将这些都弄下来,别碍着我们的视线。」 「是,郡主。」 等丫环将几房门都给折起来之后,安潇潇才看明白了,敢情这前面就只剩下一条条的竖线了。 看来,这地方果然就是用来赏梅的了。 「这是什么?」 李幻幻看了一眼一侧的小茶炉,底下是有一个小炭火在烧着,上面的小茶壶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开水声。 「回郡主,这是世子之前吩咐的,在今天的新茶里,又加了从树上新採下来的梅花,以梅煮茶,说是香味别致。」 李幻幻对此倒不太懂,转而去看安潇潇。 安潇潇的眉眼微动,自从她上次离京,可是有阵子没有见过李庭希了。 「他人呢?」 婢女的眸光亮了一下,然后规规矩矩道,「回安小姐,世子得知您今日过来,只是让奴婢准备了这些,至于世子,可能是在前院儿与王爷和安侯爷说话吧。」 安潇潇点点头,「有劳了。」 「郡主,安小姐请慢用。」 婢女给二人斟了茶,之后拿起一旁的一个稍大一些的水壶,在茶壶里再次加了水,然后仍然在茶炉上煮着。 「潇潇姐,原本我想着请映兰姐姐和映雪姐姐也都过来坐坐的,可惜了,听说莫老夫人的身子不适,她们两姐妹,如今都在府中侍疾呢。」 「病得厉害?」 「听说是受了风寒,年纪大了,自然不比年轻人。可能要吃一阵子药了。」 安潇潇点点头,对于定国公府,她其实就是想秉持着,交情浅淡也就可以了。 毕竟,莫子风那个人,不仅精明,而且还是一个相当护短的。 她不是朝臣,也无意去图谋什么大事。 当初会插手了定远侯府的事,无非也是因为冯家人太过分,一再地招惹她。 再则,就是担心父亲一时半会儿不能回京,所以,才想着多给哥哥找个帮手而已。 「潇潇姐,你明年就要嫁给澈公子了吗?」 安潇潇的手一抖,然后意味不明地看着她,「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其实,我一直都挺喜欢你的。我原本是觉得你一定会成为我嫂子的。可惜了,我哥没那个福气。」 李幻幻说的时候,脸色明显就有些失望。 「别乱说。之前李庭希不是说过很多次,说我身上没有女人味儿,太野了吗?他喜欢的,都是那种端庄大方的。我这样儿的,他看不上。」 「怎么可能?哥哥明明就很喜欢你的。」 安潇潇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喝着茶。 李幻幻可能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太成体统,然后低头,小声嘀咕道,「潇潇姐,我听人说,那位澈公子的性子很冷的,你若是嫁过去了,会不会整天都像是生活在了冰窑里?」 安潇潇乐了,「谁告诉你的?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就是别人都这样说。而且,我听说,钟离家的老太太一直都不喜欢钟离将军,对将军的几个孩子,也都不喜呢。」 「不喜就不喜吧。少接触也就好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将来你若是嫁过去了,晨昏定省,那可是免不了的。」 这么一说,安潇潇突然就有些头疼了。 「咦,是哥哥过来了。」 安潇潇抬头看过去,果然是李庭希大步过来,手上还拎着一样东西,因为有树挡着,一时看不清楚。 待他走近了,安潇潇才看出来,他手上拎着一只小笼子,里面是一只小松鼠。 「咦,哥哥,这只松鼠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不一样呢。颜色似乎是比以前见过的都浅。」 李幻幻一脸的好奇,就差要钻进笼子里去了。 「我也正是因为看着它特别,所以便让人买下来,特意给你解闷儿的。」 「谢谢哥哥。」 李幻幻笑眯眯地过去接了笼子,然后再往里头走了走,似乎是担心前面敞着门,再把小松鼠给冻坏了。 安潇潇看着李庭希在自己的一侧坐下,然后拎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 「多谢。」 安潇潇笑道,「数日不见,你倒是学会客气了。」 李庭希的唇角微勾,「我听说,钟离老夫人即将进京,这一次,应该也是为了澈公子的婚事而来吧。」 「我与清流的婚事,是皇上所赐,钟离老夫人便是再不待见我,也不可能否决了这门婚事。」 听她直唿钟离澈的字,李庭希的眸光微闪了一下。 「你们两个,竟然已是到了如此熟稔的地步?」 安潇潇的指腹在青瓷的茶杯上微微摩挲了几下。 「既然是即将成为夫妻的,总要多了解一下才好。免得将来我嫁进门去,再闹了笑话。你说是不是?」 李庭希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再看了正在逗松鼠的妹妹一眼,「一起过去走走?」 「好。」 其实,他不说,安潇潇也有意请他出去一叙。 如今他提出来,也算是正中下怀了。 「今年的梅花,开得比往年似乎是更多了一些。」 「这说明府上的花匠,今年更用心了。」 李庭希不置可否,「这么多年,我一直都记得你小时候,是那么不待见钟离澈的。可是没想到,最终抱得美人归的,竟然会是他。」 安潇潇一时语窒,的确,那个时候,她对钟离澈的确是有几分的嫌弃和厌恶的。 总觉得他是在故意针对瑾王,所以,对他几乎是从来没有过好脸色。 「世事难料。」 李庭希的步子一顿,笑得有几分轻嘲,「好一句世事难料。安潇潇,若是当初你没有失忆,你可会嫁给我?」 安潇潇抿了抿唇,「庭希,我今日过来,其实还是有一件事想要问你的。」 「你说。」 李庭希就算是知道安潇潇即将要嫁给别的男人了,可是对于她的要求,似乎是仍然无力拒绝。 他这辈子,也算是栽在这个女人的身上了。 「当年,瑾王遇刺,同时身中剧毒一事,你可还记得?」 李庭希愣了一下,随后仔细地回忆着,「当年,那会儿我们都还小。确有此事。」 「我想知道,当年算计瑾王的,到底是什么人。」 「事隔多年,早就无从查起了。你怎么会突然想到问这个?」 「是无从查起了,还是压根儿就不曾查过?」 安潇潇的语气陡然转冷,便是向来了解她的李庭希,也不由得怔了一下。 「到底怎么了?」 安潇潇眸光微凛,看他时,眸子里藏着一抹审视。 「皇上和太后曾命我为瑾王看诊,李庭希,今日我就在这里问你一句,你觉得,他们是真心希望我将瑾王殿下医好吗?」 这话问地还真是尖锐! 李庭希抿了抿唇,再抬头看了一眼空中的艷阳,今日当真是暖洋洋的。 「潇潇,你是药疯子的徒弟,做你想做的,便好。」 「可若是我治到了一半,又被人继续下毒呢?若是长此以往,莫说是我了,便是神仙来了,只怕也不可能将瑾王殿下治好。」 李庭希一时无语。 从朝堂的角度来说,瑾王一直赋闲在家,对于朝局的稳定,自然是有帮助的。 可若是瑾王的身体康復了,如此年轻,且又是能文能武的人材,就此埋没了,岂非是可惜? 而且,只怕落在了万民的眼中,也只是皇上有意在疏远这个侄儿。 「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知道你与御林军的关系不错。我也知道,瑾王府里头,如今有一小队侍卫,都是皇上从御林军里抽调出来的。我没有别的什么太过分的要求,只是希望,你能跟他们说一声,若是瑾王出事,他们一个也别想再活着。」 李庭希的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我也不瞒你,自我离就之后,一直到我归京这段时间,前往瑾王府的刺客已经有了三拨。这才多长时间?」 安潇潇没有错过李庭希眼中的惊诧,显然,他是不知情的。 「我不懂朝局,我只知道,我辛辛苦苦医好的病人,却三天两头儿地要面对刺杀、投毒等等这样的险境,你觉得,我心里头能好受?」 李庭希眨了一下眼,眼神在她的脸上盘桓了许久。 好一会儿,才突然笑了一声出来,「潇潇,你如此维护瑾王,可是你已经记起了当年之事?」 安潇潇原本就没打算瞒他,点点头,「对。我都记起来了。当年,我就喜欢粘着瑾王哥哥,如今,他依然是我的暖阳哥哥。」 李庭希脸上的笑容收敛,眼角的期待,也在一寸寸地扩大,「既然如此,潇潇,那么我呢?」 第五十二章 准备打脸 安潇潇横他一眼,「我没心思跟你闲扯。我就问你,我若是一定要救瑾王,你会不会拦?」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李庭希越发地肯定,对于当年的记忆,她定然是全都恢復了。 李庭希知道,那个时候,安潇潇就总爱追着瑾王跑,而对于当时同样是少年的钟离澈,则似乎是从来没有给过好脸色。 李庭希的眉心微动了动,「你一心护着瑾王,就不怕钟离小将军会吃醋?」 安潇潇神色不变,顺手就在枝头上摘了一朵梅花在手心,丝毫怜香惜玉的神色也没有。 「他为什么要吃醋?瑾王哥哥待我一直如同妹妹,这个醋,他吃得着吗?」 听着她话里的不在意,李庭希一时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潇潇,你定要护着的人,我自然不会为难。只是,你刚刚的话,莫要再与第三人说起。不然,只怕皇上的一世英名,便会被你给毁了。」 安潇潇抿抿唇,她刚刚说的原本就是实话。 只是如此一来,皇上一直心疼瑾王的假面,也便要被揭开了。 清了清喉咙,「皇上是你的亲伯伯,看这意思,你也是觉得瑾王会碍着皇上的路了?」 李庭希面色微变,狠狠地瞪她一眼,「都说了,以后不得再如此乱讲!」 「不过是说句实话而已,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李庭希一时只觉得无比烦燥。 皇上对瑾王是个什么态度,他自然知道。 而安潇潇是什么人,又有多大的本事,他也能猜个*不离十。 只是,一想到了将来他们若是对上,那种场面,还真的是太过惊悚了些。 「瑾王身上的毒,你当真能解?」 安潇潇别开脸,然后摇摇头,「不能。」 李庭希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要瑾王的毒解不了,那么,她爱怎么护就怎么护去吧。 这样,将来在皇上面前,也好交待。 「我虽不能解他身上的毒,可是我却能想法子保全他的性命。」 安潇潇说地也不完全是假话。 至少目前,她的确是没有法子能将瑾王身上的毒清干净了。 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遍寻好药,能帮着他继续调理身体,至少,可以慢慢地将余毒逼离他的心脉。 虽然是有些费事,可总比没有法子好。 谁让那株百草之灵,被皇上硬生生地给藏了起来? 冒险去盗宝,目前来看,显然是有些不太合适的。 再说了,皇宫大内,就算是偶尔能来去无踪,可是想要盗取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的心思,我都明白了。你放心,瑾王那里,能帮衬的,我自然也会帮衬,毕竟他也算是我的堂兄。」 安潇潇轻嘲一声,「也算?如果不是因为先太子过世,那么现在,不知道多少人巴着瑾王不放呢。」 李庭希被她嘲讽,心里头自然也是有些不痛快。 可是偏偏她说的又都是实话,若非是命运弄人,现在的瑾王,应该是太子才对。 李庭希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将到了胸口的火气再压下去。 「潇潇,你应该明白,身处皇室,瑾王若是想要平安无事,只怕没有那么容易。以你一己之力相护,你觉得,你真能护到底?」 安潇潇挑眉,「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还是知道了什么内情?」 李庭希没料到自己善意地提醒了一句,又被她给抓到了把柄。 「我能知道什么内情?」 转头,不想让安潇潇注意到他的脸色变化。 「李庭希,从小到大,在我面前,你想要撒谎,基本上就没有成功过。」 李庭希一滞,还真是栽在这个女人的手上了。 「你以为,皇上会对瑾王动手?就现在瑾王这样子,对皇位还能有什么威胁?」 也对。 一个半死之人,皇上应该不至于太将他当回事儿。 那么,这三番几次想要加害瑾王的人,又是谁? 安潇潇的心思收了收,「当初瑾王受伤,你可知道这件事情,与肃国公府有关?」 安潇潇陡然转了话题,倒是令李庭希有些促不及防。 「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何人指使的?」 李庭希明显感觉到了安潇潇的气息不对,有些无奈又纵容道,「你真以为我是神仙?我就算是能查到了肃国公府的头上,也不代表了,我就一定能查地更仔细。」 「这么说,肃国公府是铜墙铁壁,滴水不漏了?」 这话,纵然是有抬高了肃国公府的意思,可是同样的,也有贬低了李庭希本事的意思。 当然,对于皇室的能力,也算是一定地质疑。 「你真要查?」 「当然!当年瑾王待我如何,你是亲眼所见。待我好的人,被别人欺负了,我怎么可能会视而不见?更何况,还将我的瑾王哥哥欺负得险些送了性命!」 安潇潇几乎就是磨着牙说的。 李庭希一看她这架势,就知道事情只怕是不受他的掌控了。 「可你是否想过,瑾王为何对你那么好?」 安潇潇的脸色一沉,「李庭希,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我心里清楚,瑾哥哥不是那样的人。你也别对我说那些不堪的话,免得我们连朋友也没得做!」 李庭希顿时就苦了脸,「你就当真这么不信任我?」 安潇潇不语,想要信任,首先得是站在了同一立场上。 而显然,他们目前的立场不同。 至于将来是否会敌对,这一点,只怕谁也说不清楚。 「潇潇,你要查当年的事情,我不拦你。必要的时候,我甚至可以给你帮助。可问题是,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不就是引起皇上的注意吗?」 李庭希一脸的不贊同,「你既然早有预料,又何必非要淌这趟浑水?」 「还是那句话,瑾王是我要护着的人。他没有你想像的那么不堪。当年,若是他果真对我靖安侯府有所觊觎,也不会……」 「不会什么?」 安潇潇紧紧地抿了唇,没有再吭声。 当年的事情,既然瑾王选择了压下去,她自然没有必要再主动提及。 联想到了鲁夫人对自己的不喜,难道,她知道些什么? 安潇潇的脑子转地飞快。 既然肃国公府的势力强大,她一时插不进手去,倒不介意先从鲁夫人的身上入手。 有时候,看似不起眼的女人,却往往能起到极好的效果。 就比如这位鲁夫人,既然她喜欢自作聪明,那自己就成全她好了。 安云鹤一家三口,最终还是在康王府留饭了。 康王妃和乌氏带着两个姑娘一起在后院儿用膳,菜餚精緻名贵,一看,也知道是真的将他们一家三口当上宾来对待了。 用过午膳,康王妃便安排了屋子,好让她们母女好好休息。 「娘亲,我有些闷,想要出去逛一逛,好不好?」 「外面这么冷的天,你去哪里逛?」 「娘亲,反正我也睡不着,您就让我出去逛逛吧。」 拗不过她,只好让人好生跟着。 虽然知道自己的女儿身手不错,可是也不愿意让她抛头露面。 「记得,千万莫要乱跑,若是逛地累了,直接回府便是。」 「是,娘亲。」 安潇潇带着七月和九月直接就走出了康王府。 因为来的时候,是与母亲同乘一辆马车的。 而安潇潇这几日,只觉得自己闷得快不会走路了,所以,坚持就这样走在了街道上。 今日的天色不错,明亮的阳光洒在了身上,暖洋洋的。 安潇潇的手上被七月强行给塞了一个护手,然后再加了一件黑色的大氅,主僕三人,在这有些清冷的街道上,倒是显得格外乍眼。 「小姐,咱们要去茶楼坐坐吗?听说最近的说书先生,都有了不少的好段子。」 安潇潇摇头,对此没什么兴趣。 「小姐,这边是去钟离府的路。」七月适时地提醒了一句,「夫人适才还交待,不能让您和澈公子走地太近呢。」 安潇潇瞪她,「谁说我要去钟离府了?前面不是还有一路口?」 闻言,七月秒怂。 好吧,是她太心急了。 不该在没有证据的时候,就怀疑小姐的。 三人很快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安潇潇左右看了看,伸手一指,带人右转了。 这条街道并不算是京城的主道,所以略微有些窄,最多也就是能容一辆马车通过。 安潇潇就这么十分随意地走着,一直走到头,那里是一处并不怎么大的面馆。 「小姐,您中午没吃饱吗?」 「听说这家的面不错,我特意留了肚子过来尝尝的。走吧。」 安潇潇带人进了面馆,发现大堂总共也就有五张桌子,这个时辰,只有一对儿夫妻在一个角落里吃着面。 看他们的穿戴,很普通,与寻常的百姓没有什么差别。 「哟,三位姑娘,要吃面吗?」 七月嗯了一声,然后笑问道,「听说你家的面不错,我们特意来尝尝。你倒是说说,你家什么面做得最拿手?」 「哟,姑娘可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里,最拿手的,阳春面、滷肉面,您想吃哪种?」 七月低头看了一眼小姐,既然是她想来吃面,自然是要她做主了。 「这样,阳春面和滷肉面,拿来两碗,然后你再帮我们拿三个空碗来。」 「好嘞!您稍等,一会儿就来。」 小二也是个精明的,一看是三位姑娘,便知道她们的食量不大。 他们这里做的就是小本儿买卖,主要就是图个便宜实惠。 所以,她们一人一碗面,根本就是吃不完的。 很快,小二就端了两碗面过来,热气腾腾的,味道的确不错。 面刚上来,角落里的那对夫妻也就吃饱了,给了铜钱,一前一后地走了。 「小姐,这里就是普通老百姓来的地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呀。」 七月给小姐挑了一筷子面,然后用勺子舀了些汤进去。 「吃你的面吧,出门在外,少说话,多听,多看。」 安潇潇的面色如常,不过,很明显,不可能真的就是冲着这碗面来的。 因为这家店是在一个拐角处,她们刚刚是从偏门进来的,这正门,便又是临街的一道大门了。 安潇潇小口地吃着面,听着外面的响动,不一会儿,便拿帕子微微拭了唇,「不吃了。」 七月和九月相视一眼,见小姐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加快了吃面的速度。 说实话,这家面,的确是挺好吃的。 很快,安潇潇听到了马车的声音,唇角微微一勾,手指轻轻一弹,有什么东西,直接就撞到了那马儿的腿上。 随后,便听到了一声马的嘶鸣声。 再然后,便是人仰马翻的热闹了。 七月怔了怔,然后看看自家小姐,再看看桌上那根明显比其它短了一截的筷子,然后默默低头,她什么也没看见。 「走吧,我们也去前面看看。」 一个没注意,那筷子就被安潇潇给顺到了七月的手上。 笑话! 做坏事,怎么可能会留证据呢。 而九月则是顺手从那个小竹筒里面,再抽出了一支筷子,和桌上那支孤伶伶的,直接凑成了一对儿。 跟在小姐身边做坏事,还真是心累呀。 不过,超刺激! 马车狂奔了一段距离之后,最终还是被人将马制住。 只不过,回头一瞧,这一路上被马车撞倒撞翻的人和摊位,简直就是不计其数了。 能跟在了主子身边的,自然都是受到了良好的训练的。 「去,人撞伤了的,先给五十两银子去看伤,其它的,每户赔二两银子。」 「是,小的这就去。」 果然呢,一切都是安排得井井有条。 明明是一种突发状况,可是根本就不会让人觉得肃国公府乱来了。 至于马车上的那位鲁夫人,早已被人扶了下来。 面色苍白,两只手还在不停地抖着,看着这个阵仗,还不如她身边的嬷嬷镇定。 安潇潇左右看了一眼,快速地折了回去。 「小姐,怎么走了?不去看戏了?」 「没什么可看的了。今日鲁夫人身边跟了高手出来。我纵然是能将人带走,可还是会惹来麻烦。」 七月和九月二人相视一眼,明白小姐这是盯上这位鲁夫人了。 事实上,她们早就看这位夫人不顺眼了。 如今小姐愿意出手,她们自然乐得也跟着出口气。 当天晚上,肃国公歇在了一位美妾的院子里,鲁夫人简单地洗漱过后,便歇下了。 睡得迷迷煳煳,便觉得身上有些冷。 手在身上一摸,好像是踢掉被子了。 只是手在一侧摸了半天,也没摸到被子,反倒是摸到了冰冰凉凉的东西,当下一个激灵,人就醒了。 「这是哪儿?你们是谁?」 安潇潇戴了一个面具,看着一下子从地砖上坐起来的女人,那一瞬间,真的很想笑。 「你是谁?」 「鲁夫人,你不会以为,我请你过来,就是为了让你跟我提问题吧?」 听到对方直唿她鲁夫人,便知道对方只怕也是有些来头的。 「你们想要干什么?我不过一内宅妇人,绝对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的。」 「是吗?那不如,我们来好好说说几年前,瑾王殿下受伤一事。」 安潇潇说地慢条斯理,可是看她的眼神,却是分外地凌厉。 很明显,她察觉到了鲁夫人的眼神中藏着一抹恐惧。 就算当初的事情,不是她做的,至少,她也是一个知情者。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求求你们,放我走吧。你们想要多少钱我都给。」 安潇潇轻嗤一声,「你以为我们缺银子?鲁夫人,难道没有人告诉你,自作聪明,可是最不可取的吗?」 「啊!」 安潇潇话落,鲁夫人便觉得自己的膝盖上传来了一种钻心的疼,整个人顿时就跪在了地上,疼地直叫唤。 「别叫地这么惨。其实,我也没有下多大的力。鲁夫人,要么,你选择说实话,要么,我就让你好好尝尝,比这个痛苦百倍的滋味。」 一番话下来,鲁夫人当真是被吓到了。 不过,比起自己知道的那些秘密,万一吐露,引出的后果…… 鲁夫人不傻,自然是不肯说的。 「既然如此,来人,将她左手的指甲给我拔掉一个,也让鲁夫人好真真切切地体会一把,什么叫十指连心。」 「是,主子。」 鲁夫人眼瞅着两个女人过来,吓得连滚带爬地就往角落里钻。 她身为当家主母这么多年,什么磋磨人的手段没见过。 自然也知道,拔手指甲,那是多么疼的! 「不要,不要!我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我。」 「对了,我差点儿忘记,你还有一儿一女了。你放心,纵然女儿出嫁了,也仍然是你的骨肉。你若是不肯配合我,那我就只好让你的女儿和儿子,都好好认识一下,什么叫地狱了。」 安潇潇倒是将一个女魔头,给演得生灵活现了。 「不要!你,你到底想要什么,我给你,我都给你。」 「当年的事情真相。少说一个字,我就扒掉你儿子身上的一块儿皮!」 说完,似乎是怕鲁夫人不信,还特意地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要不,我先让人将鲁宥策抓来,让你看看我是不是有这个能力?」 鲁夫人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 「我说,我说。」 七月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安潇潇就这么坐下了,然后,鲁夫人便抖着嗓音,开始慢慢地说着。 差不多一刻钟之后,安潇潇也就听明白了。 原来当初对瑾王下手的人,果然就是肃国公。 最可恨的是,这位鲁夫人也知道了当时肃国公是利用了她,然后再重伤了瑾王。 也因此,鲁夫人总觉得安潇潇的手上沾了血,就是一个不祥之人,所以,对于安潇潇,一直都是心怀芥蒂。 不然,当初也不会和安家老太太达成了协议,想着让安美妍嫁过去。 在鲁夫人看来,安美妍温婉可人,重要的是,性子好。 这种媳妇儿,将来嫁进来,自然是好拿捏的。 反正两家也是有婚约在,既然总要娶一个安家女,那自然是要娶她能相得中的了。 安潇潇听完了鲁夫人的一番话,心里头则是瞬间冰凉。 肃国公,堂堂一代文臣,竟然能想出如此恶毒的法子来害瑾王。 当年他能成为肃国公,自然是少不了先太子的助力的。 可是到头来,他竟然要毒害先太子唯一的血脉,这个人,简直就是可恶! 更让安潇潇气愤的是,能指使得动肃国公这样的大人物,那背后之人,自然是可想而知。 安潇潇不傻。 肃国公与瑾王之间毫无瓜葛,既没有利益纠缠,也没有什么世代恩怨的。 所以,他对瑾王出手,自然是奉了上面的命令。 此时,安潇潇才想起,当年她跟在了瑾王身边的时候,瑾王纵然是体弱,可整个人,还是很健康的。 至少,不至于如同现在这般。 细细一琢磨,安潇潇心中的怒火升腾,恨不能立马就将肃国公府给掀了。 安潇潇一使眼色,便有人拿了纸笔过来,让鲁夫人在上面写了自己的大名,同时,又摁了手印儿。 「将她送回去吧。」 安潇潇阴着脸吩咐道。 待人走了,安潇潇将面具揭下,屏风后,澈公子一脸阴沉地走了出来。 「想不到,我查了这么多年,始终毫无头绪。你竟然能在一个妇人的身上查出来。」 「查到了又如何?你有证据吗?」 澈公子拿过了她手上的那一纸文书,看过之后,冷笑一声,「证据,我自然会找到的。潇潇,你做的已经足够多了。不必再为冒险。」 「你打算如何做?」 「自然是找到他们,一一剷除!」 澈公子的世界里,对于敌人的处置,一直都是很干脆的。 「不行!」 澈公子挑眉,「为何?」 「太便宜他们了。」 「那你想?」 「找到人证、物证,至于我,自然也愿意到大殿上去为瑾王作证。」 澈公子一怔,随后面有忧色,「你可知道,一旦这么做了,将意味着什么?」 其实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也猜到了这件事情,与皇上脱不了关系。 可若是还要闹到御前,逼着他处置肃国公? 简直就是打脸啪啪响呀! ------题外话------ 最近工作较为忙碌,可能是因为接近年关了。所以相关数据报表一大堆…看得我头疼。目前打算买个帐篷,放假出去玩时带。大家有没有什么好推荐的? 第五十三章 魔音穿脑 安潇潇也实在是不愿意去面对这么丑恶的一幕,当真就撒手不管,直接交给了澈公子去处理了。 数日后,还是被城门守将徐承给逮住了一个小贼,从而节节攀查,最终,查到了肃国公府。 事情原本是有机会压下的,奈何,徐承此人老实且又耿直一些。 那小贼所偷之物,分明就是皇室御用,可是又怎么会出现在了肃国公府? 二皇子得知消息的时候,有心将此事压下,可是奈何,派出去的人,不得用。而他本人进宫求见皇上之机,恰巧皇上早已歇下了。 如此一来,到了第二天天亮,什么事情,也瞒不住了。 不仅刑部尚书得知了此事,几名御史更是早朝上便开始上摺子弹劾肃国公了。 不过是一小贼偷偷摸摸,结果被徐承逮住之后一审,竟然牵出了如此大案! 皇上有心袒护,可是有几人直接证明了,当年肃国公谋害瑾王一事。 皇上若是再要袒护,那多年的贤君形象,必将崩塌。 肃国公府苦心经营了几十年,想不到,竟然会毁在了一个小贼的身上! 多方官员联查,最终,证实了肃国公府的确藏有数种珍奇毒药,其中有三种,都曾在瑾王的身上出现过。 如此铁证,皇上想护,也护不得了。 一道圣旨,肃国公被罢免爵位,押入天牢。 好在,皇上仁慈宽厚,只将肃国公及其相应手下入狱,其余人等,皆被暂时软禁。 安潇潇知道,哪里是什么皇上仁慈? 这是想要用肃国公一人的命,来换他全家的安康。 鲁宥策原本是五品的员外郎,如今,已是戴罪之身。 安潇潇坐在了马车上,远远地看了一眼肃国公府的门匾,里面早已是人去楼空。 门上大大的一个封字,似乎是在宣示着,鲁家几十年的辉煌,就此瓦解成泥。 数日后,肃国公对于当年谋害瑾王一事,供认不讳,并且坦言,他也是为了替皇上分忧。 不知道是皇上授意,还是他自己聪明,将利用安潇潇一事瞒了下来。 反正除了他,也无人知晓。 肃国公被罢爵,皇上盛怒之下,赐下了一碗毒酒。 宫里的太监得了令,配好了毒酒之后,便急匆匆地出宫了。 而此时,安潇潇正站在了牢房外面,看着里面明显有些憔悴的肃国公。 「当初你为他做事,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肃国公自嘲一笑,看向安潇潇的眼神里,分明就是有着几分的欣赏的。 「是我看错了你。早知你如此聪慧,手段凌厉,我就该力排众议,让宥策娶你为妻的。」 安潇潇撇嘴,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有闲心说这个? 「我当年对你也算是恭敬有加,想不到,你竟然会利用我。好在当年瑾王命大,不曾出事,否则,我定然是要让你整个鲁家赔葬!」 安潇潇的语气冷冽,纵然只身站在那里,一身的气势,也容不得人小觑。 肃国公的眼睛眯了眯,只觉得这牢里的光线昏暗,他越发地看不清楚,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了。 他现在丝毫不怀疑,这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小姑娘,有着这样强大的能力。 只是,他想不明白,当年的事情,她一直都没有追究,为何会到了今日,突然发难?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你自己死了,皇上就能护你的家人周全?」 肃国公的脸色一暗,看她的眼神里,已多了几分的防备。 「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的手段,你还没有见识过。得不到我想要的,我就要让你的家人,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你若是不信,大可以看看我有没有这个本事。」 「你!」 肃国公又气又急,当下站了起来,一脸怒容地瞪着她。 「想要让鲁家一脉,彻底地在大渊消失,也不是什么难事。至少,于我而言,再容易不过!」 似乎是怕他不相信,安潇潇自地上捡起一小截木棍,啪地一声,一折为二。 而手心那一小段,则是随着她双手合掌的捻动,慢慢化为了粉尘,在肃国公的眼前,倾洒而下。 「你?」肃国公的眼神,当真就是可以杀人了。 「你没有再见到皇上的机会了。当年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或许,我还能念在儿时的情分上,饶过鲁宥策。否则,你们一家人,就在奈何桥上相遇吧。」 安潇潇话落,便双手负于身后,不急不燥地看着他。 「不可能!不可能的。你,你怎么会?」 安潇潇不语,有时候,让人相信眼前之事,就是这么地难。 「你想让我指控皇上?这不可能!」 安潇潇抿唇一笑,「如果我所料不差,皇上赐的毒酒,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的时间不多了。要信我,还是信皇上,随你。」 安潇潇也不再强求,反倒是退了一步,那样子,看似十分悠闲。 「对了,我忘记提醒你一句了。有些事情,知道的,并非只有你一个。比如说,当年那毒,是皇上透过了淑妃,再转呈到了鲁夫人的手上,才又送至你的面前。我说的可对?」 肃国公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怎么会?你怎么会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年之事,我既然已经知道了,就断然没有就此罢手的道理。两条路,要么信皇上,要么信我。随你。」 转身,看了一眼牢房的出口处,微眯了一下眼,「我数十下,你如果还没有做出选择,那我就当你选择了站在那个人那边。」 「一!」 安潇潇不给肃国公任何反应的机会,直接就开始数数了。 肃国公自然是分外紧张,从心底里,他自然是选择相信皇上的。 可是如同刚刚安潇潇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自己的儿子们,根本就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 若是真的落在了她的手上,不死,也被扒层皮呀! 「六!」 不过是转念之间,安潇潇已经数到了六。 肃国公大惊,「你想要什么?」 安潇潇转头看他,微微一笑,「你是聪明人。应该早猜到了,不是吗?」 话落,轻拍了拍掌心,便有人备了纸笔进来。 「好了,你自己写。时间不多。若是被我发现你敢欺瞒于我,我敢保证,你家人的下场,一定会比你惨上十倍不止。」 肃国公在她的注视下,生生地打了个哆嗦。 明明就是一个黄毛小丫头,身上怎么就会有如此强悍的气势? 由不得他多想,有些颤颤微微地接过了纸笔,然后半趴在了那张破旧的桌子上,有些哆嗦地写着。 待他写完,安潇潇一个眼神过去,便又有人拿来了硃砂,将他整只手掌都按了下去。 安潇潇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条湿帕子,「擦擦吧。」 肃国公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安潇潇做的很仔细,她曾来过的所有痕迹,都没有了。 再看看自己的双手,不能算是很干净,可是至少,没有落下半分硃砂的印记。 正在发呆,便听到了外面有响动。 看到一名身着宫衣的内侍,离自己越来越近,手上还拿着圣旨,身后跟着的人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搁着一壶酒,一只酒杯。 勐然想起了之前安潇潇说过的话,肃国公这才感觉到了无比的后怕。 那个丫头,竟然连赐毒酒这样的事情都知道,而且还将时间掐算得如此好。 幸亏自己选择了信她,不然的话? 生生地打了个激灵,至于传旨太监说了什么,压根儿就没有听清楚。 反正,他知道皇上这是想要他的命,也就足矣。 当天,肃国公自尽于天牢之内。 鲁家一门,除鲁宥策被贬到了外地为县令之外,其它人,几乎是全都被削为了白身。 次日一早,鲁宥策就带着母亲,一身落魄地出了京城。 二皇子一直与他交好,这样的关键时刻,却也不得不避嫌。 一直走出了十余里,鲁宥策才看到了二皇子派人过来,特意给他准备了一些银两。 鲁宥策将东西接过,却是一脸苦笑。 他现在弄成这个样子,对于二皇子来说,只怕也没有了什么用处。 送这些银两来,也算是对他仁至义尽了吧? 鲁宥策道过谢,注意到了对方略为不屑的表情,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头也不回地走了。 肃国公犯下大罪,鲁家上下被抄。 只怕在所有人的眼人,鲁家现在,已经是一文不名了。 鲁夫人一脸颓废地瘫软在了马车里。 昨天晚上,他们将老爷的尸体收殓,甚至不敢大张旗鼓地为他送葬。 老爷一出事,那些个没有子嗣的美妾,便急匆匆地各奔前程了。 倒是曾为老爷生过孩子的几位小妾,还都老老实实地跟着自己。 事实上,只有鲁夫人和鲁宥策知道,鲁家的家底,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被抄了。 那些选择仍然跟在了鲁家的人,自然也不会因此就吃不饱,穿不暖了。 只不过,这个时候,鲁夫人和鲁宥策自然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隐藏和低调。 安潇潇和澈公子两人站在了高高的城墙上,眼看着他们的车马远行,心头却是各有想法。 「捨不得了?」 澈公子问出来的话,自然是酸酸的。 安潇潇瞪他一眼,「这次的动作这么大,只怕皇上对徐承的事情,会详查的。」 「随他吧。徐承做事向来老实,皇上再怎么查,最多也就只能是查出来,他被人利用了而已。」 「那个小贼呢?」 「假死脱身。」 安潇潇撇撇嘴,她就知道,这等收尾的工作,绝对是用不着她操心的。 「康王,应该是会站在了皇上那一边吧?」 「不急。如今瑾王的身体不曾养好,又刚出了肃国公的事情,皇上暂时不会再动他。也就是说,他暂时是安全的。」 「你也说了是暂时的。」 安潇潇说完,转了个身,看着自己眼前这一片繁华景象的皇城,眸底的光,则分明是透着一抹寒凉。 「你不放心?」 安潇潇不答反问,「难道你放心吗?」 「每年的宫宴,瑾王殿下都会出席的。哪怕是露面的时间短,也一定要露个面。今年,应该也不例外。」 安潇潇的心头一动,压低了声音,「过完年,有法子能护送瑾王出京?」 「正要想办法。现在不能确定的是,到底是光明正大的离京,还是要让瑾王偷偷摸摸的离京?」 安潇潇挑眉,「有什么分别吗?」 「当然有!若是能光明正大的离京,那么,对于我们后续的许多事情,都是有着极大的帮助的。」 安潇潇垂眸,其实,她想的一直都是很简单的。 她只想着让瑾王平平安安的。 只要他能正常的成亲生子,哪怕远离了皇权,也未偿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她是女子。 她的想法,只怕是瑾王的追随者们,是不会答应的。 「走吧。在这里站得久了,也会被人注意的。」 澈公子嗯了一声,随后旁若无人地拉起她的手,然后一起并肩下了城楼。 两人刚刚下来,就看到了驻足在那里的方轻阑兄妹。 安潇潇的眼神在方轻柔的脸上飘过,注意到了她面上的一抹惨白。 移开视线,似乎是毫不在意。 「原来钟离将军也在此,幸会。」 两人拱手过礼,安潇潇的小手得到了自由,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离开这是非之地。 只是刚抬脚,手腕又被人给攥住了。 「去哪儿?」 不似刚才面对方轻阑时的疏离,面上甚至还带了浅浅淡淡的笑。 眸光温润,哪里有半分冷面将军的影子? 这样的温柔,却不属于自己! 方轻柔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撕成碎片了,那么地痛! 对于这位方小姐是何感想,安潇潇无意操心,不过,秀恩爱虐单身狗什么的,她还真的不是特别喜欢。 记得前世听到过一句话,秀恩爱,死得快。 所以,为了自己能长期地保持一个愉悦的心态,还是低调为妙。 「咳,那个,我有些累了,想去那边的茶楼坐坐。」 方轻阑不疑有它,也没有心思想要打扰他二人的甜蜜,「既然这样,那我们就……」 不打扰了四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方轻柔给截胡了。 「既然这样,那就一起去前面小坐吧。正好,也有些日子没见安小姐了。」 安潇潇低头摸了摸鼻子,自己有什么好见的? 对方这分明就是想着多看一会儿身边这个美男子吧? 整天就知道招桃花,妖孽! 澈公子自然察觉到了安潇潇的眼神,可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呀。 四人一起进了茶坊,安潇潇始终不发一言,只是安静地坐着。 方轻柔坐在了她的对面,不由得便抬眸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不可否认,她很漂亮。 离得这么近,方轻柔自然能清楚地看到,安潇潇只是涂了一点唇脂,脸上当真就是不施粉黛。 一个美成了这样的姑娘,对于男人来说,应该都是无法拒绝的吧? 方轻柔的眸光暗了暗,「小二,这里可有琴?」 「有的,您稍等,小的这就去取。」 方轻阑转头看她,似乎是有些不贊同。 「难得今日与两位偶遇,品茶,若是能有妙曲相伴,才更为妥当。」 澈公子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未曾出声。 方轻柔难免觉得尴尬,自己中意之人,对于她的提议,似乎是并不热切。 而那位安小姐,又过于安静淡定。 这是不将她放在眼里,还是根本就没有看出来,她对澈公子有意?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方轻柔感觉到了一种不舒服。 安潇潇看到小二送了琴来之后,才突然笑出声来,「久闻方小姐精通音律,且擅长音波功。莫非今日,是想要在此展示一番?」 方轻柔的笑容微僵。 她的确是有这样的想法。 澈公子这样的盖世大英雄,身边只是陪着一个弱小的柔媚女子,那怎么成? 自己不仅擅长音波功,更是熟读兵法。 她与澈公子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天造的一对。 当然,这种话,她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安小姐说笑了。音波功若是在此处用,怕是要将这里给毁得七零八落了。我不过就是想单纯地抚支曲子罢了。」 安潇潇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还以为方小姐是想着让我见识一番什么叫音波功呢。看来是我想多了。」 明显地话里有话! 方轻阑的面色不善,寻了个机会,瞪了妹妹一眼。 方轻柔没有多做停留,起身到了一侧,盘膝而坐,将那把奚琴置于自己的膝上。 「不知安小姐想听什么曲子?」 「无所谓。只要是不煞风景的,我不挑。」 方轻柔面上浅笑,心中却在鄙夷,这位安小姐,果然就是个不学无术之人。 只是下一刻,方轻柔的笑,便难以维繫了。 「反正在我听来,谁的琴声,也没有清流的好听。」 这是在夸澈公子,还是在变相地在她面前逞威风? 澈公子的唇角微动,随后,拿了一块儿点心,送到她的唇边,「不是太甜,尝尝看。」 安潇潇兴趣不大地咬了一口,然后一脸嫌弃样,「没有你做的好吃。」 一句话,真是能惊掉了这两兄妹的下巴! 先不说澈公子像是下人一样伺候安潇潇的举动,单是她这么直白的一句话,就足以令二人震惊不已了。 「安小姐刚刚说,澈公子会做点心?」 方轻阑问地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问的不对了,再惹得这位冷面将军发飙! 「嗯。他可是十项全能,什么都会。算了,我不吃了,喝茶便好。」 说完,扫了一眼方轻柔,「方小姐还不开始吗?」 方轻柔一怔,随后恬淡地笑了一下,「马上就开始。」 说这话的时候,方轻柔怎么觉得自己在这位安潇潇的眼里,就成了一名伶人了? 这种感觉,当真是相当地不爽! 方轻柔调整了一下思绪,随后指尖微动,琴声骤起。 初闻琴音,清丽干脆,倒是能听得出来,这位方小姐于琴技方面,的确是出类拔萃。 不过,安潇潇的脸色微微一怔,总觉得这支曲子,似乎是有些耳熟呢。 而坐在了她身侧的澈公子,则是明显手指微僵了一下,一脸不悦地看向了对面的方轻阑。 方轻阑正在扭头看着妹妹,哪里注意到了对面扫过来的眼神? 他也不明白,好端端的,妹妹怎么会弹奏这支曲子了? 对上了方轻阑的视线,方轻柔微微一笑,随后指尖飞快地舞动着。 原本有些清丽的曲子,越来越有了一种高亢的感觉。 听到后面,眼前似乎是出现了将士杀伐,阵法变换之象! 随着曲音的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安潇潇的表情,也在迅速地发生着变化。 而原本还是一脸清明的方轻阑,眼神竟然是有些迷离了起来。 ------题外话------ 呜呜,周末还要加班! 第五十四章 我的心也不在她身上 安潇潇似乎是看到了无数的黑衣人袭向自己,每一个出手都是狠辣无情,招招致命。 不仅如此,当她觉得自己成功地摆脱了黑衣人的纠缠之时,竟然看到了瑾王浑身是血地站在了包围圈之中,而自己,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跳到了圈外。 看着瑾王身上的血汩汩地往外流着,他的脸色越来越白,他摆动着剑的速度,越来越慢,安潇潇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生生快要闷死。 不对! 安潇潇的脑子里突然就闪过了草本之灵这个词,一下子脑子里,就清明了许多。 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瀰漫开来,她的眼神,也一下子清澈而澄亮了。 眨了一下眼,随后有些警告意味地看着斜对面的方轻柔,这个女人,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安潇潇注意到了自己身旁的澈公子脸色也有些不佳。 看得出来,他眸子里有抗拒,有痛苦,有纠结。 安潇潇微微抿唇,看来,这个女人是想用这等魔音,来令自己发狂了? 下一刻,安潇潇注意到了澈公子的手动了一下,随后,他的眸底,亦是一片清明。 而仍在抚琴的方轻柔,显然没有想到,在场总共三个人,竟然已经有两个彻底地清醒了过来。 她的本意,是要让安潇潇困在了自己的魔障之中,永远都无法清醒过来的。 安潇潇的唇角一动,伸手端起了茶壶。 就在方轻柔有些诧异的眼神中,砰地一下子,将茶壶大力地摔碎在地! 突然传来的异声,令琴音一滞,而方轻阑,也总算是清醒了过来。 紧接着,便是噗的一声。 方轻柔吐血了!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 她原是有心害人,动用了内力来催动这样的魔曲。 不想,技不如人,反倒是被自己的内力反噬。 如今这样子,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怕是好不了了。 方轻阑想到了自己之前的感觉,再看看现在这个样子,脸色一黑,「妹妹,你太过任性了。」 纵然是不曾将话说地太重,可是对于方轻柔来说,这仍然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安潇潇微微一笑。 「清流,我们走吧。方小姐,这等邪魔歪道,你还是少用为妙。所谓的音波功,自然不是指得这等魔音穿脑。若是再有下次,我不介意让方小姐自己体会一把,被逼疯的感觉。」 方轻柔的身子一僵,脸色更为苍白。 眸中含了珠泪,一脸悽美地看着澈公子。 可惜了,对方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这一次,方轻柔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颜面尽失! 当真是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而方轻阑这一次,也对她失望至极,摇摇头,还是将她扶了起来,兄妹二人,回府的路上,再无一言。 方府会如何处置方轻柔,安潇潇一点儿都不介意。 反倒是对身边的这个能惹桃花的妖孽,是一点儿好脸色没有。 「潇潇,你又在闹什么脾气?」 闹? 安潇潇怒了! 在他看来,自己就像是那等爱无理取闹之人? 所以说,方轻柔才是最好的? 自己果然是被嫌弃了。 而且还被嫌弃地这么明显。 太没有面子了。 「我闹?好呀,那位方小姐不闹,人家温柔文雅,将来绝对是贤妻良母。你去找她去呀!」 说完,安潇潇扭头便走。 真是一秒钟也不想跟这个男人多待了。 简直就是要被气死了? 澈公子只是愣了一下之后,也就反应过来,潇潇这是吃醋了。 看着她气沖沖地往回走,连忙就快走了几步,追了过去。 「潇潇,我没有说你闹。我只是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生气?」 「因为你长地帅,人神共愤,行了吧?」 安潇潇仍然是有些气,这个男人,人家的眼珠子一直在他身上盯着,他就感觉不到? 还是说,他是等着人家主动来投怀送抱? 总不至于是特别享受这种感觉吧? 若是如此,那这个男人也太坏了! 安潇潇刚走了几步,手就被他给拉住了。 而且澈公子的力道很大。 安潇潇试了几次,都不曾将他的手挣开。 抿抿唇,索性也不再费劲了。 反正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真打起来,吃亏的也只能是自己。 看到她不再挣扎了,澈公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干嘛非要拿自己跟她比?你是觉得自己优胜她太多,所以想在她的身上找到一些优越感?」 安潇潇瞪他,「你故意说反话的吧?」 「哪有?」澈公子一脸的无辜。 「呵!还说没有。人家那么温柔,那么娴静。哪像我,就是一个野丫头。」 「胡说!她那样的女子,太过虚伪,哪有你这真性情来得好?」 安潇潇哼了哼,扭头不理他。 两人就这么手牵着手,走出了一条小巷子。 安潇潇在街口顿住,「松开!」 「不松。」 安潇潇看他一脸的坚持,顿时又有些头疼了。 这个男人,能不能不这么幼稚? 「前面就是大街了,我们这副样子,你是打算把我的名声给毁到底?」 澈公子眨眨眼,「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只是牵牵你的手,又没有做别的,有什么不行?」 「你是不是傻?」安潇潇气得想指着她的鼻子骂,「就算是未婚妻,我们现在没有成亲,也是不行的!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懂?」 澈公子一脸无辜地眨眨眼,「那我们坐马车。」 说完,打了个响指,很快,就有马车停在了他们的跟前。 「公子,小姐,上车吧。」 安潇潇的嘴角抽了抽,这个男人,他绝对就是故意的! 安潇潇到底是没有将骂人的话飙出来,黑着脸上了马车。 总比跟他拉拉扯扯地在大街上走要好看些。 且说方轻阑带着方轻柔回府之后,便去见了老太爷。 不多会儿,方夫人便被叫了过去,再出来的时候,方夫人的脸色都黑了。 转身去了女儿的院子。 进去一瞧,方夫人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看着女儿半死不活的样子,当真是恨铁不成钢了。 「你说说你,那个澈公子既然是看不上你,你又何必巴巴地贴上去?如今好了,被人家笑话了不说,还凭白地丢了我们方家的脸面,你这个丫头,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 方轻柔此时躺在床上,只是不停地掉着眼睛,整个人的面色苍白不说,眼神还有些呆怔,一看就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那位澈公子不仅没有对她动心,反而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嫌弃了。 方夫人看着女儿如此,纵然是再气,可是更多的,还是心疼。 骂着骂着,不由得也就掉下泪来了。 「女儿呀,你也别怨娘,你现在出了这等事,还是早早地将亲事订下,嫁出去吧。」 听到让她嫁人,方轻柔的眸子总算是动了动。 「娘,我不嫁!女儿谁也不嫁。」 「你若不嫁,你这辈子就只能去常伴青灯古佛,你当真想清楚了?」 方轻柔一怔,没想到,这一次,祖父竟然是做地这么决绝。 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难道,真的就这样嫁人了? 自己等了多年的意中人,就此彻底地放手了? 方夫人看着女儿失魂落魄的样子,又怎么可能会好受? 只是,事已至此,若是不能尽快有所动作,一旦被澈公子那样的狠心人给报復回来,只怕不仅仅是方轻柔不必嫁人了,方家其它的姑娘,都会因此而受到影响。 方家的名声,绝对不可能因为一个女儿而被人坏了。 所以,这一次,老太爷的意思,是绝对不能忤逆的。 「你放心吧,娘会仔细为你挑选的。我们方家的女儿,就算是不能嫁给了大英雄,也总不至于让你嫁得太寒酸了。」 方夫人从女儿院子里出来,就看到了有人在急急忙忙地捧着各类的盒子走着。 「怎么回事?」 「回夫人,是二公子说要去给澈公子和安小姐赔礼道歉,老太爷吩咐了,一定要有诚意。」 方夫人的眉心微拧,她自然明白方轻阑的用意的。 只要这当事人不说,那么,事情想要压下去,自然也就是很容易的。 方轻阑跟那位澈公子勉强也算是有些交情,但愿他出面,不会再让澈公子出手对付轻柔才好。 她相信,只要澈公子那边摆平了,安潇潇那里,也不会掀起什么风浪的。 从骨子里,方夫人还是觉得安潇潇就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野丫头。 纵然是医术惊艷又如何? 多年没有人教导,定然也是一个没有规矩的。 想了想,还是吩咐人去给靖安侯府递了贴子,以拜访安夫人为名,总要上门去探探口风的。 到了傍晚时分。 方家上下,也都准备好了要用晚膳了。 老太爷就在自己的屋子里用,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跟那些小辈们一起。 最多,就是叫自己的儿子和两三个孙子一起用,年纪大了,人太多,反倒是觉得有些烦噪了。 「敢问方老太爷可在?」 听到了声音,老太爷只觉得身子一紧,连忙站了起来,「快将人请进来。」 一名黑衣人进了屋,随后,屋子里的人,便三三两两地都退出去了。 方轻阑被留下了下来。 「方老太爷,我家主子有句话要属下带给您。」 「请讲。」 「主子如今的身体已经比以往好了许多。若非是安小姐,只怕此时他早已命丧黄泉。只是奈何方小姐竟然如此冥顽不灵,还想着对安小姐出手,如今已是惹了主子的逆鳞。」 方老太爷,面色骤变。 「你说小主子他现在已经大好了?」 方老太爷的关注点,竟然还是偏在了主子的身体上。 黑衣人愣了一下,随后又恢復如常。 「老太爷,主子是什么性子的人,您最清楚。别让一切都演化得太离谱了。这一次的事情,他会出面将事情压下。若是再有下一次,不必安小姐出手,主子第一个会来取了方小姐的性命。」 「多谢小主子了。」 方轻阑微微一怔,没想到,瑾王殿下竟然出面了。 今日他去钟离府的时候,连澈公子的面都不曾见到。 他知道,对方这是在刻意地躲着他呢。 越是如此,他越是拿不准,对方到底打算如何。 如今听罢,一颗悬着的心,倒是总算松了下来。 黑衣人走后,方老爷子则是一脸的激动。 「祖父?」 「好,好呀!这位安小姐,果然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祖父说的是,那明日,孙儿去瑾王府走一趟?」 方老太爷愣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总该要去看一看的。免得殿下再被什么人给利用了。」 「是,祖父。」 方轻柔的事情,到底是不曾在京城掀起波澜。 安潇潇在瑾王府给他行完针,又帮他推拿了几下之后,才去外间净手了。 澈公子走过来,将瑾王扶起,然后给他加了一件衣裳。 「方轻柔的事情,就此算了吧。当年,若非是方家,只怕,我也不可能好好地活到现在。」 瑾王这样说着,又有些自嘲道,「瞧瞧我这样子,明明没有什么本事,偏偏还欠了这么多的人情。」 澈公子的眸光一暗,「别这么说,您好好的,也不枉这么多人,为了您鞍前马后了。」 瑾王摇头,眸光清亮地看着他,「清流,有些代价,其实是不值得的。」 澈公子的喉头一紧,眸子里的光,似乎是有些润意。 「不!只要你活着,再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瑾王与他对视半晌,最终还是拗不过他,轻嘆一声。 「罢了,我也不与你争辩了。反正我是倔不过你的。」 安潇潇擦干了手,然后就这么看着这两个人在这里煽情。 「方轻柔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不过,有件事情,我必须地说清楚了。」 「你说。」 「方家,是瑾王殿下要护着的?」 瑾王犹豫了一下,示意安潇潇坐下。 「更准确地来说,这十几年,一直都是方家在护着我。当然,这其中,固然也有着一定的利益牵扯。不过,方家,对于父王,还是一直都很忠心的。」 也就是说,方家,其实就是先太子的心腹? 安潇潇冷静了一下,「也就是说,方家跟殿下,其实也算是一体的?」 「原本,我跟方轻柔之间还是有婚约的。只可惜,她的心不在我这儿,所以,我便命人将信物取了回来,也算是还她自由身了。」 「方老太爷肯?」 出声的是澈公子,显然,他不相信方老太爷会轻易地否掉了这门婚事。 「他不愿意,我也是将信物收了回来。毕竟,当时我的身体也不好,知道命不久矣,又何必再给自己惹麻烦?」 「方老太爷为人执拗,只怕他不肯就此罢手。当年的婚事是长辈所订,如今您自做主张,将信物收回来,也是不妥。」 「又何必非要将方家与我绑在一起呢?将来我若是死了,还要引得方家跟着陪葬,划不来。」 澈公子没吭声。 事实上,但凡是早些年跟东宫来往密切的人,基本上都处于了赋闲的一种位置上。 而方家,目前真正入朝有着实差的,基本上没有。 不过,方家是百年世家,其底蕴,便是岭南凤氏,也是不可比拟的。 方家在大渊经营多年,子嗣遍布大渊名郡,无论是朝堂之上,还是商户江湖,大都会卖方家一个面子。 方家能走到今日,与他们祖先立下的规矩,也是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的。 方家一门忠良,且最讲信义。 当年与瑾王立下了婚约,方家,必不敢轻毁。 所以,就算是瑾王将信物收回,方家,也必然是会再将一名方家姑娘,嫁入王府。 当然,这个人,绝对不会是方轻柔。 方家若是再寻女儿嫁入王府,端看瑾王自己的意思了。 毕竟,凤琪琪为侧妃,这是皇上下旨赐的。 若是方家旁系的女儿,只怕也只能为侧妃了。 当然,若是方家嫡系之女,这正妃之位,也必属方家。 若是其它的女子嫁过来,只怕瑾王也不会放心。 澈公子的心念一转,「殿下,您的正妃之位还空着,还得是方家的姑娘才合适。」 瑾王突然就笑了一声,「你这是自己有媳妇儿了,所以也想着管管我的事了?」 安潇潇一怔,随即脸色微红,退了几步,离他们两个远点儿。 澈公子一脸无奈道,「殿下,您该知道,和方家的关系,不能断。」 瑾王突然静了下来,然后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要不,你娶个侧室?」 澈公子一愣,「殿下?」 「你的身分,要说妻妾如云,也并不为过。将方家姑娘娶回家做个侧室,也不算是辱没了你。」 澈公子的嘴角抽了抽,眼角的余光,却看向了安潇潇。 「我不可能再娶别的女人的。」澈公子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地让自己冷静下来,「我答应过潇潇,一辈子只对她一个人好的。」 「多娶几个,晾在那里也就是了。」 瑾王这是摆明了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唇角含着笑,看到了安潇潇的脸色越来越差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 「潇潇,生气了?」 突然被点到名,安潇潇微怔,转身过来看着他们,然后尴尬地抿了抿唇,「那什么,如果你们有要紧事要商量,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了。」 「潇潇,说的要紧事,不就是要给你找一房妹妹?」 安潇潇看到了瑾王眸底的笑意,顿时就有些来气了。 「殿下,看来您的身体是真好了。都有心思来操心别人的事了。要不,再多给您找几个美人儿?」 瑾王摇摇头,一脸地失望,「小丫头长大了,眼里头只有情郎,没有我这个哥哥了。」 这话说的,安潇潇真有几分的不好意思了。 「殿下,您要是再这样,我可就真的不理您了。」 「叫我什么?」 安潇潇咬了咬唇,「瑾王哥哥,您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了!」 瑾王笑得一脸荡漾,「好了,不就是一个方家嘛。行了,就这样吧。」 澈公子扬眉,这样?这样是哪样? 「既然是要跟方家交好,清流,我的身体如何,你也清楚。我不能再将方家卷进来。无论我的结局如何,我都不想看到方家出事。」 澈公子不语,不过,看样子,应该也是另有打算。 「我听说,麒麟军如今接手了边关军务,接下来,你的重点,应该就在京城了。」 「是。」 「皇上不会放心将军权交于一个外人之手的。他最信任的人,只有康王府。」 安潇潇的心思一动,果然,他们与康王,将会是完全对立的局面吗? 「这件事情不急。麒麟军不可能一直守在边关。而且,冯知寒已经正式接手了定远侯府的一切。如今,定远侯的身体已是大不如前,只要我们想,可以随时让他闲下来。」 瑾王深吸了一口气,「安子轩没有回来?」 「没有。」 安潇潇眨眼,「瑾王哥哥是要打我哥哥的主意吗?」 「小丫头,我看起来就那么坏?」 安潇潇挑眉,不语。 「你回去给靖安侯带个话,就说我想见见他。」 安潇潇想了想,父亲与瑾王之间,好像是没有什么仇怨。 当然,也谈不上什么交情。 只是她小时候总与瑾王玩儿在一处。 「好吧。让他递拜贴过来?」 「嗯。既然是见,便光明正大的见。他离京十年,能去拜访了康王爷,过来看看我,也是情理之中的。」 安潇潇想想也是。 毕竟瑾王也是皇室嫡亲的血脉。 「行吧,那我先走了。」 安潇潇转身便走,澈公子刚想着要追出去,就被瑾王给叫住了。 「殿下?」 瑾王朝他摆摆手,「这里没有外人。你不必如此拘束。」 澈公子低头,不再吭声了。 「我知道,若是我让你娶了方家的姑娘为侧室,你会觉得不甘心。可是清流,我刚刚的话,不仅仅只是在开玩笑。你懂的。」 「殿下,方家的姑娘,不止方轻柔一个。」 「可是真正能称得上方家千金的,就只有这么一个。她自小便被当做了王妃来教养,她脑子里的东西,不比潇潇少。」 「既然如此,殿下为何又取消了婚事?」 「她的心不在我身上,便是嫁过来,我们也只是一对怨偶。」 澈公子的胆子似乎是大了些,「可我的心也不在她的身上,若是她嫁过来,您就不怕我们与方家,反倒成了仇人?」 ------题外话------ 大家不要急着讨厌瑾王哦。这么做,是真的另有用意的… 第五十五章 你们惹不起! 澈公子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之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瑾王府。 瑾王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 只是,有些事,註定只能是他去做。 而有些责任,也註定只能是瑾王才能担得起。 方家,必须与瑾王紧紧地连在一起,便是瑾王不想拖累方家,可是在他看来,方家绝对是不可能答应置身事外的。 澈公子突然收住了身形。 「将面具给我。」 「是,主子。」 一道黑影出现,几乎就是眨眼间,澈公子的手上已经多了一面鬼魅般的面具。 戴好之后,一路疾行,直接落在了方老太爷的书房外。 这个时辰,老太爷竟然还没有休息,着实难得。 老太爷听到了外面的响动,正要派人去看看,就听到了有什么东西跌落的声音。 随后,门被打开。 一道高大的黑影出现在了屋内。 方轻阑大惊。 这个男人显然不可能是刚刚才到。 想到了刚刚的声音,分明就是这个男人故意弄出来提醒他们的。 「你是什么人?」方轻阑转身,将老太爷护在了身后。 澈公子双手负于身后,头微微抬起,那狰狞得像是恶鬼一样的面具,在微弱的烛光下,看得人心底生寒。 「方轻柔的事情,瑾王可以说服澈公子不计较了。可是方老太爷,本座今日来,就是想问你一句,方家,是否要与瑾王府撇清关系?」 这话,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没头没脑。 可是老太爷却听明白了。 他原本就不造成取消婚事。 如今此人找上门来,他自然也就明白了。 「我方家当年受太子大恩,迟迟未报,为了瑾王殿下自然是当肝脑涂地。」 「话说地倒是很漂亮。」 方轻阑微怒,敢这样跟他祖父说话的,可着实没有几人。 方老太爷的脸上也略有些尴尬,不过瞬间,又消失不见。 「尊驾数年前曾来过我方府一次,当时便曾问过老朽的意思。如今,老朽还是那句话。方家的姑娘,不止轻柔一个。只要是瑾王相中的,我方家自然是毫无异议。」 「本家儿的姑娘?」 方老太爷面上一喜,他知道这位面具人与瑾王的关系不一般,如今听他有此一问,也只以为两府的关系,还有再进一步的可能。 「正是。」 「那好,记得这次要看准了。瑾王府需要的,可不是一个不可一世的王妃。」 「是,老朽明白了。」 方老太爷听他提及了王妃二字,便明白,当下也该趁着年节之际,让瑾王与方家的婚事,敲定了。 「年前,本座会极力促成此事。至于方轻柔,你们自己管教好。莫要让她再去惹到了安家小姐。」 顿了顿,再次看向了方轻阑,意味不明,「她,你们惹不起!」 话说完,转身便走。 方轻阑正要开口留人,可却明显慢了一步。 待人走后,老太爷的身子微晃了一下,明显觉得自己老了,不中用了。 面前的人,明明就是一个小辈,可是他却觉得自己刚刚是与阎王爷打了次交道一般,整个人,都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方老太爷记得很清楚,几年前见他的时候,那个人身上虽然也是这样的一身戾气,可是明显还能透着几分的稚嫩。 想不到,短短几年,竟然已经成长地如此了得了。 连自己这把老骨头,都被彻底地压住了。 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在方轻阑的搀扶下,才再次在椅子上坐稳了。 不过,方轻阑注意到,祖父的手指微颤。 事实上,他自己刚刚,又何尝不是真的被骇到了? 那个男人身上的气场太过强大,而且,分明就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种来自地狱的气息。 就好像是细歷了无数次的生死,真正地在血液中沐浴过一样。 方轻阑想着,手心里在也跟着出了汗。 「去吧,你堂叔家的女儿,也算是咱们嫡系的,你找个机会,跟她好好说说。之后,再让你母亲好好地教教她规矩。」 「是,祖父。那轻柔呢?她要怎么办?」 「不怎么办。她若是执意不肯嫁人,就先冷一冷她吧。总要让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分。不要总以为有那么两下子,就觉得别人都入不得眼了。」 「是,祖父。」 解决完了方家的事,澈公子直接就去了靖安侯府的碧园。 安潇潇已经睡熟了,澈公子站在床边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幽幽地嘆了一声,转身离去。 一夜无梦。 安潇潇再醒来的时候,又是美丽且安静的一天了。 一晃眼,已到了下旬了。 乌氏离京十年,这次回来,也拜访了几位故友。 不过,因为之前人们都以为她的出身不好,所以,真正与她交好的人并不多。 这其中,当年的定国公夫人,便是一位。 乌氏离京前,那位夫人便早已过世了。 这次回来,也便生出了要见一见她的两个孩子的心思。 乌氏也不好直接让两个孩子来给她请安,便带上了安潇潇一起登门拜访。 毕竟老夫人还在,上门请安,也算是礼仪周到了。 老夫人在莫二夫人的陪同下,一起到了花厅。 「晚辈给老夫人请安了。」 「哟,快坐快坐。我记得没错的话,你是叫小莹吧?都这么多年了,你总算是回来了。」 老夫人说着,眼眶也就跟着红了。 「这么多年不见你,还以为你是出了什么事。早先,我跟安老夫人也曾见过。她只说你一直病着。我竟不知,你怎么病了这么久?」 「劳老夫人挂念了。病着,倒也不假。只不过,并非是真的病了这么久。只是因为中间出了些岔子。我的兄长寻到我,将我带回了祖宅,所以,时间才耽搁了。」 因为之前乌氏与康王妃的一番话,如今京城勛贵们,已经有不少人知道,安夫人并非是什么渔女出身。 而且按康王妃的说法,安夫人应该是哪一个隐世家族的女儿。 「我也听说了。不过,总要亲眼看到你,才能信了。」 「让老夫人跟着操心,是晚辈的不是了。」 「快别这么说。我的孙女和潇潇的感情也一直挺好。」说到这儿,老夫人对着莫映兰笑道,「知道你们不待见守着我这个老婆子,去玩儿吧。」 莫映兰笑着福了福身,「祖母又说笑了。孙女哪天不陪着您了?」 老夫人也呵呵笑了两声,「行了行了。知道你孝顺。去吧,带着潇潇出去玩儿吧。一会儿呀,就在这里用膳,说什么也不准走。」 老夫人一边儿说着,一旁的二夫人得了话,立马就去安排了。 「老夫人,您太客气了。」 「唉。你是不知道,这些年,莫家这后院儿也是不得安宁。我原以为让他再娶一房继室,总能将后院儿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却不想,竟然是险些害了我的两个亲孙女呀!」 有关定国公府的事,乌氏听安潇潇也提到过一些。 这种家事,她自然也不好多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这次来给您请安,略备薄礼,还请老夫人莫要嫌弃。」 「瞧你说的,人来了就好,还带什么礼物!」 说着,采英已经上前一步,极为规矩地行了礼,「莫老夫人,我家小姐离京十年,自打小小姐回京之后,也幸得莫老夫人照拂,这礼物您若是不收下,我们小姐会觉得不安的。」 莫老夫人那可是人精一样的人物。 看着采英,便觉得绝对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小丫头,心中对乌氏的身分,自然又多了一丝估量。 「瞧瞧,你身边的丫头,都是这么精緻的人儿。」 「莫老夫人说笑了。小姐不嫌奴婢粗鄙,是奴婢的福气。」 又说了一会儿话,莫老夫人愈发地肯定,这个乌氏的出身,定然是不简单的。 单看她身边的这个姑姑,就有着普通人所没有的气势,可见,当初安老夫人也是看走了眼。 难怪,早些年的时候,自己的大儿媳和康王妃,竟然都愿意与她交好了。 如今看来,还是这两个人的眼睛毒呀。 一眼便能看出来,乌氏是明显受过了良好教养的人。 莫老夫人心中则是多少有些后怕。 好在自己当初没有做什么打压乌氏的事,之后安潇潇回京,自己纵然是说不上照拂,可是没有拦着孩子们跟她交好,也算是勉强不错了。 这么多年,关于靖安侯府的流言,一直就没有消停过。 所有人都说他们夫妻早已过世,定然是不可能再回来了。 甚至还有人更在暗中揣摩,这是不是皇上下的手。 好在,这些年,定国公府一直都是中规中矩的。 不然的话,弄不好,就会被人给惦记上了。 安潇潇随莫映兰和莫映雪一起去后花园的亭子里坐着,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听着她们两姐妹说话了。 其实,她们也是有些日子没见了。 可是有些事,莫映兰知道,问了,安潇潇也不会说,倒不如不问。 如此,给双方都留点儿余地。 只是,心中的好奇,总还是压不住的。 三人倒是聊地开心,一直到用午膳,基本上,也没有闹出什么不愉快。 只是,午膳刚刚开始,便有一名嬷嬷急走了进来,在老太太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安潇潇练武,自然是耳聪目明,听到了她在说莫映莲在屋子里头闹着不吃饭呢。 还真是矫情! 真拿自己当根儿葱了? 以前是嫡女,又一直装得颇为懂事,这会儿是不屑再装了? 不过,莫老夫人年纪大了,定然也是不乐意看到小辈们真地出事的。 果然,莫老夫人的眼神暗了暗,「可知道她为什么要闹?」 「听说是因为上午她去探望了何姨娘,然后说是何姨娘被苛待了。」 「胡闹!」 莫老夫人纵然是有再大的气,此时也不可能当着客人的面儿发泄出来。 还真是不消停呢。 「这几天还有什么人来过?」 「回老夫人,是何家的小姐来过几次,昨天还来着,说是给三小姐送了绣品过来。」 「哼,吩咐下去,以后何家的人再来,都推说三小姐身子不适,不见。」 「是,老夫人。」 安潇潇低眉,唇角微勾,看来,老夫人是很清楚,现在对于莫家来说,最重要的是哪一个了。 何氏被贬,原本就在莫家没有地位了。 可是何家却似乎是想着在莫映莲的身上能大作文章,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映兰这丫头变化倒是不大。我初一见时,便仍然能认出她来。」 莫映兰听到长辈提及自己,微微笑着颔首。 「安夫人,这次回来,应该就不走了吧?」 「应该是吧。这一次,好不容易说服了我兄长。说起来,也因为我失忆一事,才与侯爷阴差阳错地成了亲。虽然回来了,可是我兄长仍然是不太放心,所以过些日子,我的侄儿可能要来京城一趟。」 「呵呵,好呀。这样的话,靖安侯府就又要热闹起来了。这是好事。」 用罢午膳,稍事休息之后,安潇潇便陪着母亲一起回府了。 她们前脚刚走,莫老太太就绷紧了脸色。 「将那个丫头给我带过来。」 「是,老夫人。」 莫二夫人虽然也不喜欢这个侄女,可到底也是莫家的姑娘,还是于家族利益有益的。 「母亲,待会儿她过来了,还是好好劝劝她便是。映莲的年纪也不小了,如今大姑娘正在议亲,这个节骨眼儿上,可不能再闹出什么乱子来。」 莫老夫人哪里不明白这个? 纵然是再不喜欢莫映莲,眼下,也只能是这样了。 回府的路上,乌氏便一直让安潇潇说一些关于莫映兰的事情来听听。 「娘亲,您实话告诉我,您是不是看上映兰了?」 「呵呵,你这丫头,真是鬼灵精,什么也瞒不过你。不错,我的确是喜欢这个孩子。你觉得,你哥哥是否会中意她?」 安潇潇撇撇嘴,「哥哥的心思,我哪里能摸得透?不知道。」 「罢了,待他回京之后,再说吧。不过,我瞧着那丫头长得漂亮,人又知书达礼。今日听着二夫人的意思,分明就是在给那丫头议亲了。我是担心等到你哥哥回来之后,人家已经有婆家了。」 安潇潇啧舌,听着母亲这么着急的话,这是真的看上映兰了? 「映兰的人品自是没得说。只是既然是哥哥娶媳妇儿,总要哥哥喜欢才是。要不,您让人快马给哥哥送封信过去,问问哥哥的意思?」 安潇潇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 就算是哥哥看上人家了,人家也未必看得上哥哥呀。 乌氏听了女儿的话后,倒是有些兴致勃勃的,回去之后,立马就提笔写了一封信,然后差人即刻送往魔凉山。 乌氏这次回来,身边可不只是多了一个采英。 乌族长怕她再出事,特别在她身边安排了二十多个人。 其中有两名嬷嬷,四个丫头。 其余的,都是身手不错的年轻后生,专门给她做护卫的。 靖安侯府虽有府卫,可是在乌族长看来,那些人都是不堪一击的。 当初这么多人守着,不还是让妹妹着了道? 所以,乌族长压根儿就不相信靖安侯府的护卫,甚至连安云鹤都不信! 而这些消息,用了几日,安老夫人才算是彻底地让自己信服了。 没办法,她若是不信,大可以自己去看一看。 早先还觉得这个大媳妇儿是个穷苦出身,好拿捏,还想着这次他们回来,倒是可以找个机会给大媳妇儿好好地说说规矩。 就依她的那个软性子,总能让她将二房再接回来住的。 二房那边虽然现在也是不缺吃喝,可到底是不能跟靖安侯府比的。 可是现在得知了这些消息,安老夫人怂了。 就算是端着长辈的架子,她也不敢再欺负乌氏了。 而且,听说这次乌氏院子里的几个丫头,都是会武的。那可不是省油的灯。 老夫人既有些畏惧乌氏身边的人,因为到现在,她也没弄清楚,这个乌氏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另一方面,她又实在是心疼自己的二儿子。 还有,那人曾不只一次地提醒她,将来的安家,会毁在了安潇潇的手上。 所以,老夫人到现在,也没有彻底地死了那条心思。 只要有机会,还是要想着杀了那个孽女。 看着老夫人愁眉不展,身边的人,自然也跟着有些犯愁了。 「老夫人,您总是这般茶饭不思,可不是个法子。」 安老夫人又重重地嘆了口气,「还能怎么办?那个女人这次回来,明显是跟以前不一样了。而且,潇潇也长大了。若是我真的拿捏她娘,你觉得潇潇会不管不顾?」 「老夫人,您想着让二老爷搬回来住,也不一定非得跟夫人说呀。要不,将侯爷请过来?」 老夫人有些犹豫。 这一次,二房的事情做地不地道。 她看得出来,云鹤虽然没有提这件事,可若是自己主动提了,只怕他能打上门去! 「你不是不知道,他有多疼那个宝贝丫头。当初他带着媳妇儿离京,我们不也是以为有了机会吗?可是谁成想,他竟然在丫头的身边安插了那么多的高手。出手了多少次,有哪一次是成功的?」 若是成功了,她现在也就不必犯愁了。 嬷嬷的眼珠子一转悠,「主子,夫人这里不好下手,那不如就从侯爷那儿入手?」 老夫人再次摇摇头,「因为之前与肃国公府的那桩婚事,只怕云鹤已是从心底里与我有了膈应。」 「老夫人,奴婢的意思,可不是由您亲自出面来说服侯爷的。」 老夫人一愣,瞪大了眼睛,「那谁来劝?」 「侯爷这么多年,身边就只有夫人一个。如今夫人的容貌虽然保持得不错,可这男人嘛,总吃山珍海味,也会腻了的。时日长了,难免不会想要去尝尝野花野果的,您说呢?」 老夫人愣了一下,随后低低笑了。 「还是你聪明!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 「是,老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将这差事办得妥妥的。侯爷是什么性子,奴婢可是最清楚了。」 靖安侯当年在战场上可谓是杀伐果决。 可是私底下,却是一个很温和,也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 所以,想要接近侯爷,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难得是,总要看准时机,抓住机会。 福安堂这边几人,压根儿不知道,她们刚刚的密谋,早就被安潇潇给窥探到了! 睁开的安潇潇,哼了一声,低咒了一句,「真是无耻!」 不过,她倒是没打算出手阻拦她们的计划。 她的父亲和母亲之间的情分有多深,她自己是深有体会的。 就凭她们的那些小伎俩,还想着将父亲给抢走了? 做梦去吧!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安潇潇还是特意去了一趟书房。 反正,父亲知道母亲的本事,自己的这点儿天赋,也是瞒不住的。 第五十六章 相中莫映兰 转眼,到了宫宴的日子了。 安潇潇就算是再不乐意,也必须要盛装出席。 这也是对皇室的尊重。 毕竟,这样的宫宴,基本上所有的皇族,都会参加的。 安潇潇再不喜欢皇室,也必须要笑脸相对。 乌氏似乎是怕女儿再惹出什么麻烦来,一路上,都在嘱咐她,千万不可任性妄为。 到了宫门口,发现竟然已是停了不少的马车。 安潇潇扶着乌氏下来,才走了一步,便发现了面容有些消瘦的凤琪琪。 她是瑾王的侧妃,这样的宫宴,也的确是没有道理不来。 一想到将来这样一个心机恶毒的女人,就要陪在了瑾王哥哥的身边,她还是觉得有些噁心! 可是没办法,好在她不可能是正妃了。 安潇潇舒了口气,扶着母亲往前走。 凤琪琪自然也注意到了安潇潇,除了狠狠地瞪一眼过去之外,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而其它的几位夫人,则是注意力,全都放到了乌氏的身上。 因为安云鹤一回京,皇上当天便赏赐下来了不少的东西,可见皇恩厚重。 特别是听说靖安侯即便不在朝为官,可是皇上仍然是三不五时地宣他进宫说话。 如此,皇上对靖安侯府的恩宠,可见不菲。 也正是因此,几位夫人才会巴巴地过来示好了。 安潇潇看着母亲与几位夫人聊得热络,也便乖巧地待在一边,倒是像极了一个真正的乖乖女。 不多时,便有内侍过来,然后在前引路,众人也便依次进去了。 安潇潇始终跟在了母亲的身边,倒不是真的想要装什么乖乖女,只是担心,有些意图不轨之人,再出手对母亲不利。 宫宴摆在了宫里最大的一处宣德殿。 安潇潇进去之后,便嘱咐了九月,跟紧母亲。 大殿内人多,而且,母亲身为靖安侯府的夫人,自然免不了要跟其它的夫人说话的。 自己也不可能一直跟着。 就好比现在,她就被李幻幻给拉住了。 「潇潇姐,我听说过完年,你就要嫁进钟离府了,是不是真的?」 安潇潇只觉得头疼。 「幻幻,这种事情,我都不知道,你是打哪儿听来的?」 「难道不是真的吗?」李幻幻眨眨眼,一脸的呆萌样子,「可是外面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呀。」 安潇潇也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如何与她解释,只好清了一下喉咙,「这种事情,自然是当父母做主了。对了,你的那位表姐,如今没有再找你的麻烦吧?」 「她敢?以前不就是仗着我外祖母喜欢她吗?现在好了,我母妃也总算是硬气了一回,听说前阵子,我的几位舅舅好好地跟外祖母说道了说道呢。」 安潇潇挑眉,这个说道,只怕就是联手去挤兑那位老夫人去了吧? 「康王妃向来性子仁厚,这次如果不是因为伤到了你,也不会真的与应国公府闹翻了。」 「我外祖母就是个拎不清的。真以为应国公府能跟定国公府相比吗?人家那可是有实权的。可是应国公府有什么?不过是几介文臣,而且官职也都不高。如果不是因为一个国公爷的爵位给撑着,怕是早就落魄了。」 安潇潇伸手在李幻幻的头顶上敲了一下,「又浑说!这话若是被外人听到了,只怕又要诟病你了。别忘了,你虽是郡主,可以骄傲任性,可同时也是康王妃的女儿,别让人家说你不懂事。」 「哎呀,知道了。你下手这么重,好疼的!」 安潇潇笑了一声,「又在这里装可怜,我下手有那么重?」 「有!」 李幻幻一边说,一边重重地点了点头。 安潇潇瞪她一眼,「罢了,待回头,我再配些玉颜膏给你送去,满意了吧?」 「谢谢潇潇姐,我就知道潇潇姐最好了!」 李幻幻抱着她的胳膊,还跳了跳。 这边聚焦在一起的,都是些未出阁的姑娘。 年轻人聚在一起,这话题自然就比较单一了。 有的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似乎是在讨论着如今哪一位公子最得势,哪一位公子又最英俊了。 安潇潇的耳力好,听着她们的叽叽喳喳,只觉得自己怎么跟一群花痴坐在了一起? 特别是当有三三两两的年轻男子们一起进来之后,她们这边儿的情形,明显就变得大不一样了。 有的害羞低头,眼睛却时不时地偷偷往那些美男身上瞟。 有的则是稍微大胆一些,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人家。 不管是哪一种,大家所关注的重点,基本上都是那几个。 毕竟,如今京都中出彩且身分地位又不错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 安潇潇庆幸的是,幸好哥哥如今不在京城。 不然的话,想要嫁给哥哥而特意来巴结她的人,定然是不在少数的。 如今他不在,自己又是已经有了婚约之人,倒也清静不少。 莫映兰不知何时站了过来,「潇潇,你瞧那边,不少姑娘都在打着你家钟离将军的主意呢。你就不着急?」 安潇潇翻了个白眼儿,「怎么就成我家的钟离将军了?我们可还没有成亲呢。你要是再乱说话,我可就不理你了。」 莫映兰掩唇轻笑,「害羞了?难得呀!我们的安小姐竟然也害羞了?」 安潇潇忍不住瞪她,「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害羞了?我看,你是不是看花眼了,不知道自己喜欢哪一个了?」 莫映兰面色顿红,伸手便轻捶了她一下。 「你这丫头,又来打趣我。你自己有了一桩好婚事,便要在我面前炫耀了?」 安潇潇低笑了两声,「我倒不是打趣你。我只是突然想到有个人,倒是与你挺合适的。」 「又胡说!」莫映兰不比安潇潇,她的面皮儿薄,且多年来因为患有心疾,所以甚少出门。 这样的场合,她一般也只有在推脱不掉的时候,才会参加。 听着安潇潇这样说话的时候,眼睛也不由得往对面的一些男子身上瞟了过去。 只不过,转了一圈之后,还是有些失望地垂下了眸子。 「我听说这阵子莫二夫人一直在操心着你的婚事?」 「这会儿正忙着给我哥哥相看对象呢。」 「映兰,你的性子软,人心又善,若是能觅得一桩好姻缘,自然是人生幸事。只是,你若是太软弱了,只怕又要被人欺负了去。」 「我自己的毛病,自己还是知道的。你说的不错,我这性子,的确是不怎么好。」 莫映兰也知道,能跟自己说这种话的,必然是真心地待自己好的。 不会只是想着一味地恭维自己,这也是自己比较看重安潇潇这个朋友的一个重要原因。 「人都来地差不多了。你瞧,那边的几位小主娘娘也都到了,估摸着,皇上和皇后也快到了。」 莫映兰可能是出于害羞,还是转移了话题。 安潇潇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然后与她一起走到了安排好的位置上。 因为是未出阁的姑娘,所以,她们的位子,都是安排在了夫人们的后面。 如此,也免得有一些个色心重的男子,总往她们身上瞟。 这样的宫宴,其实最是无趣。 皇上没来之前,谁也不能随意地走动,更没有什么东西可吃。 皇上来了之后,因为要注意着御前礼仪,所以,东西不能吃地太多,酒水更是一定要注意。 毕竟,这样的宴会,若是酒水用得多了,总要去恭房,也是极其麻烦的。 万一在宫里头迷了路,那可真是就要惹大麻烦了。 皇后到了不久,安潇潇就再次地注意到了陪在她身边的那位凤妍儿小姐了。 看着她们姑侄相处地如此融洽亲昵,安潇潇真心觉得想吐。 待了一会儿,实在是受不住这大殿里的沉闷气氛,寻了个由头,便出去了。 至于一会儿有哪家小姐表演什么才艺,她是压根儿就不感兴趣。 更没有想着自己也要去表演一番。 在她看来,无论是自己会什么,都与在场之人无关! 走出大殿,下了台阶,然后在最下面的那层台阶上,顿住了脚步。 感觉到了有寒风在呜呜地吹着,那声音,就像是有人在哀号一般,听着怪瘆人的。 「就知道你会觉得闷,怎么样?要不要来一杯?」 安潇潇转头,看到李庭希手上拿了一个酒壶,还有两个空杯子。 眨眨眼,「你怎么也出来了?」 这种场合,像是李庭希这样的人,那绝对是主角呀! 「没意思,大殿里太闷了。皇伯伯左右还是那一套,连句新鲜词儿也没有。我都快背出来了。」 安潇潇扑哧一乐,「你这样在背后议论皇上,真不怕他再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不怕!我正愁如今的差事太多呢。若是能下令也革我个职什么的,我倒是乐得轻闲了。」 「想的美吧!」 安潇潇接过他递过来的杯子,然后在看到了那呈浅粉色的液体自酒壶中流出之后,微微讶异。 「好香呀!这是哪里来的桃花酿?刚刚大殿里饮的,明明就不是此酒呀。」 安潇潇话落,李庭希已经帮她斟好了酒。 安潇潇端到了鼻间微微一嗅,「真香!这酒酿得香醇,绝对不是普通的酒肆能酿出来的。」 「你那是狗鼻子吗?这也能闻得出来?」 「自然能了!」 安潇潇横他一眼,「你不会是去了皇上的御膳房,然后偷出来的吧?」 「也不算偷,这是之前我皇祖母命人备的。她最爱喝这桃花酿,所以,宫里头自然也会常备着。」 安潇潇不再多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两人就这么随意地坐在了台阶上,李庭希倒是体恤她,将自己外面的裘衣给脱了下来,垫在台阶上,由她坐着。 安潇潇也不客气,真就这么坐下来了。 李庭希是习武之人,本身内力充盈,自然不惧这几分的寒意。 只不过,这一幕若是被旁人看到,只恐又要多来是非了。 好在,这里的台阶太多,他们基本上就是在最下面,如今又是晚上,纵然是有柱灯在,可是站在了上面,也不一定能看清楚底下的情形。 安潇潇之所以如此随意,也是因为她与李庭希之间多年的相处模式。 再者说了,安潇潇的心头总有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 总觉得她能这样平静且随意地与李庭希相处的时候,不多了。 李庭希是皇上的亲侄子。 将来若是瑾王想要夺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只怕,李庭希定然是会拼命地拦着的。 而瑾王与她的关系,又非同一般…… 只是想想,安潇潇就觉得有几分的头疼。 「潇潇,等过完年,你应该也就快要成亲了。不知道以后,我们还有没有这样单独一起坐坐,喝喝酒的机会?」 「自然是有的。我又不曾将你列为了拒绝往来的名单里,你怕什么?」 「呵呵!」李庭希轻笑了两声,只是听着那笑,似乎是有几分的怪异。 「潇潇,我以前不能接受你不喜欢我。可能有时候说话做事,会有些浑。不过,我是真的希望你能过得好。」 安潇潇没说话,她信李庭希。 毕竟,两人相识多年。 自小到大,李庭希一直都是护着她的。 所以,他值得自己信他。 「潇潇,你不知道,在听到皇伯伯给你们下了旨意的时候,我心里有多难受。我进宫找皇伯伯讨要说法,可是不仅没有被安慰,反倒是被皇伯伯给大骂了一通。说我就是个浑不吝的!」 看着李庭希有些苦涩的表情,安潇潇的心底,也不好受。 她不喜欢李庭希,在她的心里,李庭希就只能是朋友,是兄长。 可是不代表了,她就愿意看到李庭希难过。 如果可以,她是真的希望李庭希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 只是,情之一字,太难了。 「庭希,你我都长大了。你看,等到过完年,可能我就会成亲了。你也不小了,也该寻个心仪的姑娘,早早地成亲了。康王妃的身体虽然好些了,可是一直想要看着你成亲生子呢。」 李庭希没说话,又勐灌了一杯酒。 略有些辣的酒,入喉再顺着喉管儿一路进了胃里,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潇潇,你说实话,若是没有钟离澈,你会不会选择嫁给我?」 李庭希一直都将钟离澈当成了他爱情路上的一块儿意外之石。 原本,他将一切都计划地好好的。 只是,却漏算了一个钟离澈。 他没想到,潇潇的性子冷了这么多年,竟然会因为钟离澈,便彻底地换了一个人似的。 「不会。」 安潇潇是认真地想了之后,才说的。 「为什么?」李庭希的语气里有不可思议,还有些委屈。 「我说过,我们可以是朋友,可以是兄弟,可就是不可能是夫妻。」 李庭希愣了好一会儿,「就因为我出身大渊皇室?」 安潇潇低头,沉默。 这在李庭希看来,分明就是一种默认了。 李庭希再次笑了起来,只是这一次,明显笑得有些令人心疼。 谁能想到,在别人看来趋之若鹜的一个尊贵身分,竟然成了心上人不喜欢他的一个最根本的理由? 李庭希是真的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潇潇,这对我不公平!不公平!你明明就很喜欢我的父王和母妃的。而且,我也不是皇上的儿子,只是一个王爷的嫡子,你也这么不难忍吗?」 安潇潇有些无奈地抚额,「庭希,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承认,我对你的身分的确是有些介意。可这不是最根本的。」 李庭希也没有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举起酒杯,「来,快过年了。干杯!」 安潇潇看他这样子,也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貌似,现在两人的立场,她说什么都是错。 「皇伯伯说今天会在众多的闺秀中间,为我挑一个。我不想娶,真的。」 安潇潇这才明白,为什么李庭希会是这个样子了。 抿了抿唇,到底也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接下来,李庭希一个人连喝了几杯。 直到一壶酒见了底,李庭希才有些火大地将酒壶给摔了。 要知道,这里可是皇宫,而且还是在宫宴的殿前。 安潇潇的心底一揪,这个李庭希,总不至于要撒酒疯吧? 「行了,我让人扶你回去吧。」 心情不好的时候,平日坛酒的量,估计三杯也能醉。 不远处的内侍过来,将碎片火速地收拾了,另外,又过来一人,小心地将李庭希给扶了。 「希世子似乎是饮多了。你们若是无事,便先扶他回去吧。」 「这,要不要进去跟皇上回禀一声?」 安潇潇看了一眼李庭希,见他的眉眼动了动,「回禀什么?就说我吃醉了酒,先回去。若是哪个多嘴的敢将安小姐牵扯进来,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李庭希的威胁,还是很有用的。 「是,希世子。那奴才扶您慢慢走几步。」说着,一使眼色,身后的小太监,立马就让人去备软轿了。 安潇潇看着李庭希被人扶上了软轿,又将那件裘衣给他盖在了身上,这才准备离开。 脚才刚一动,衣袖就被人拉住了。 「有人要在今夜对钟离澈下手,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如今他应该还在殿中。一会儿你自己多注意着些吧。」 安潇潇挑眉,没想到,他竟然还会告诉自己这个消息。 毕竟,他之前可是对澈公子有着极大的敌意的。 安潇潇看着软轿渐行渐远,这才回身,慢慢地上了台阶。 有人要对她的男人动手么? 唇角微微一勾。 只怕,那些人,料准了开头的一切,却绝对想不到,最终的结局吧? 安潇潇一步一步,总算是再次到了大殿的门口时,却止住了脚步。 因为是冬天,外面寒风肆虐,所以,大殿的门,自然是紧紧地关着的。 饶是如此,里面的丝竹美乐,还是传得远远地…… 不多时,便看到澈公子从大殿内出来了。 似乎是喝多了,有些迷煳地甩了甩头。 「哟,是钟离将军,您这是怎么了?需要小的为您效力吗?」 「带本官去恭房。」 「是,钟离将军,您请跟小的来。」 澈公子被小太监,一路引到了宣德殿后面的一处小楼内。 听闻,这处小楼是皇后极为喜欢的。 常常会在此听戏赏景。 澈公子人还没有进去,就已经是趴在了内侍的身上。 内侍似乎是早有准备,学了几声猫叫,便瞧见自暗处又走过来了两名小太监,然后一道扶着钟离澈进了楼。 不一会儿,这三人又分别出来了。 当然,出来之前,还没忘了将门给关好了。 安潇潇自窗子内钻了进去。 刚站稳,就被这屋内的香艷景色给刺激到了。 只见那位凤妍儿小姐,不知何时,竟然也到了这里。 不仅是到了这里,而且此时还衣袖半褪,露出了大片光滑细腻的肌肤。 纵然是在屋里,可如今可是寒冬腊月呀。 安潇潇真想不明白,这人就不知道冷? 还是说,为了勾引男人,其它的就都不重要了? 哪怕是自己染了风寒,也是值得的? 安潇潇看着明显已经处于了昏迷状态的安美妍一眼,啧啧一声,「真以为换了个身分,就有资格与我抢男人了?真是不自量力!」 说话间,耳朵一动,素手一挥,那床上的锦被也便落到了她的身上。 澈公子从安潇潇的后面走了出来,「怎么样?可还让你满意?」 安潇潇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哼了哼,「怎么样?这安美妍的身材不错吧?」 澈公子微微一笑,「这里哪有什么安美妍?她是凤家的小姐,是皇后的远房侄女呢。」 「哼!你现在打算怎么做?怜香惜玉,饶了她?」 澈公子的眸中闪过一抹阴狠,「怎么可能?这等货色,也敢打我的主意。多看她一眼,我都觉得噁心!」 话说地很残忍,安潇潇很喜欢。 可惜的是,床上的那一位,听不到。 如果不是因为时候未到,真该让她清醒过来,好好地再听一遍。 「走吧。」澈公子是真心不愿意在此多待了。 总觉得自己被这么一个下贱的女人给惦记着,实在是有*分。 安潇潇挑眉,伸手在那香炉的方向弹了一下。 澈公子明显注意到,有个什么药丸之类的东西,落进了香炉里。 第五十七章 蠢货 安潇潇再次返回大殿,并且陪在了乌氏身边,至于澈公子,则是早早地走了。 皇后注意到澈公子一直不曾回到大殿,唇角微微一勾。 看来,凤妍儿那里应该是得手了。 接下来,便要将这件事情闹大,让安潇潇不得不让凤妍儿进门了。 皇后一想到了自己当初有意再赐位侧夫人进府,那个澈公子一脸的冰冷样子,心里头就有些恨恨的。 自己乃是一国之后,给他赐名美人儿,也是他的福气。 想不到,这个钟离澈竟然敢拒绝了? 哼,真以为他能从皇上那里觅得一道密旨,自己就奈何他不得了? 简直就是愚蠢! 皇后神色淡淡地喝着茶水,一脸的倨傲。 差不多有一刻钟之后,皇后正要开口问询凤妍儿的去处,不想,皇上竟然开口说了几句之后,先一步离开了。 皇后的脸色有些难看。 刚才故意想要拖一拖时间,是想着要生米煮成熟饭。 只要两人有了肌肤之亲,那么就算是钟离澈不想要她都不行。 可是如今,皇上一走,这做主的换成了她,似乎就有些单薄了。 毕竟,凤妍儿是她的堂侄女。 若是一会儿贤妃和德妃站到了一条线上,指责是凤妍儿勾引人在先呢? 事情,可就不太好办了。 皇后心中恼怒,可是又别无它法。 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只要凤妍儿是个聪明的,一口咬定了是澈公子强了她,那就总是赖不掉的。 这么想着,皇后的眼神往下扫了一圈儿。 自然而然地,便注意到了钟离老夫人和钟离夫人。 皇后不是不知道,这位钟离老夫人看不上大房,可是偏偏给钟离家长脸的,就是长房。 这样的家族矛盾,最是好利用了。 皇后静了静心神,转头看了一眼,故作惊诧道,「咦,怎么不见妍儿了?」 「回娘娘,刚刚凤小姐说是胸口有些闷,所以便出去透透气,一直到现在也不曾回来。」 皇后佯怒,「怎么回事?都这么久了,莫不是在宫里头迷路了?」 「是,奴婢这就去找。」 看着这对主僕在那里演戏,安潇潇只觉得无比讽刺。 自己也算是救过皇后和六公主的吧? 可是这位皇后怎么就那么心狠? 想着利用安美妍来勾引她的未婚夫,从而想着噁心自己? 安潇潇越想,就越是觉得这位皇后的心思,可不是一般的毒! 转头,与冯知寒的视线对上,很明显,他在担心。 安潇潇朝他笑了笑,还抬手举了一下杯子,示意共饮。 两人的小动作,并没有人注意到,除了那位凤齐骏公子。 凤齐骏之前曾听闻皇后要利用这个凤妍儿来拉拢人脉,如今看这样子,似乎是就在今晚动手了。 凤齐骏的眼神一暗,迅速地在人群中找了一个,发现,竟然没了钟离澈的身影。 她们想要算计的人,不会是澈公子吧? 那个男人,可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人物。 若是真地将他给惹急了…… 凤齐骏不敢再去想了。 只盼着,事情没有他想像地那么糟糕。 至少,凤妍儿不至于刚进宫几天,就死在了澈公子的剑下。 要知道,那个男人,看着年轻俊美,实际上,则是杀人如麻! 皇后正想着一会儿应该如何引着众人过去,就见嬷嬷急匆匆地到了她的身边低语几句。 皇后面色大变。 「如今人在何处?」 「回娘娘,皇上原本有意将人带回承干宫。只是没想到……如今在赵贵人的宫中呢。」 皇后怔了怔,只觉得身子一软,眼前的东西,似乎是都看不真切了。 凤齐骏一直在关注着皇后,如今见她如此,自然是第一反应,就以为皇后事败,凤妍儿出事了。 皇后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本宫有些乏了,先扶本宫回去休息吧。」 「是,娘娘。」 贤妃眼尖,眉心微动,「去打听看看是怎么回事?刚刚皇后还要找她的那位堂侄女呢。这才一会儿的功夫,脸色又变了。十有*,是跟那个凤小姐有关系。」 「是,娘娘。」 安潇潇和乌氏,原本就都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如今见皇上和皇后都走了,母女俩相视一眼,自然也就起了先回去的心思。 正巧,两人刚出了大殿,安云鹤也跟着出来了。 「父亲,您这是也要回去?」 「嗯。回去吧,我十年不回京了,这样的场合,若是再待下去,我非醉不可。」 一家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地出了宫门,相比与大殿内的那种喧譁,又有了一种别样的温馨。 皇后是被人扶着回的坤宁宫。 人一歪在了榻上之后,几乎是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姑侄共事一夫! 这在古往今来的史上,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只不过,大渊朝的史书上,只怕他们凤家,这还是头一家儿。 皇后现在担心的不是凤妍儿是不是能夺得圣宠,她担心的是,这一次,皇上会不会以为,是她故意安排了凤妍儿去勾引的圣上。 凤家如今是位列公爵,且出了一后。 如今又上赶着将凤妍儿推到他面前,在皇上眼里,只怕会以为是他们凤家是另有所图了! 皇后此时只觉得浑身无力,满肚子的气愤和委屈,却无处发泄。 「娘娘,凤公子来了。」 皇后的眼睛一亮,只觉得自己的主心骨终于来了,「快,宣他进来。」 「是,娘娘。」 凤齐骏听完了嬷嬷的话,立马也就预感到了不妙。 当然,他更担心的是,这个凤妍儿一旦发现躺在身边的是皇上之后,会做出一些愚蠢的举动。 可是他再担心,此时也是什么也做不了的。 毕竟,她现在是跟皇上在一起,谁敢去窥探皇上的闺房之乐? 轻轻地阖上了眼,凤齐骏只觉得顿生一种无力感。 「姑姑,此事当从长计议。您且记住,无论皇上对凤妍儿是什么态度,您都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皇后微愣,遂又苦笑,「齐骏,你以为我只是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皇上便会信了?」 「皇上信不信,是他的事。摆出一个什么态度,自然就是您的事了。当然,明日一早,待皇上上了早朝之后,您还是得端起皇后兼长辈的架子才对!如此,才能打消了皇上对您的疑虑。」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凤齐骏所言,她深以为然。 万万没想到,弄了一颗棋子进宫,却是给自己找了膈应。 想想就觉得堵得慌。 毕竟这凤妍儿顶着的是凤家的身分。 又是自己的侄女。 将来她若是得宠,就贤妃那几个,还不知道要如何来嘲讽她。 可若是她不得宠,那凤家也就太丢脸了。 自己人老珠黄,又是六宫之主,不得宠,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可若是一个花儿一样年纪的凤妍儿也不得宠,那凤家的姑娘,怕是得让人笑掉大牙了。 皇后咬了咬牙,事已至此,多说无异了。 「根据宫人的说法,是凤妍儿自己急匆匆地跑出来,随后,便当着皇上的面儿,开始撕扯衣物,所以,这盆脏水,是不可能泼到澈公子的身上的。既然如此,那我们倒不如干脆先不理会澈公子,至少,也给我们留了一条退路。」 皇后点了点头,「好,一切都依你之意去处置便是。」 次日,皇上上早朝之机,皇后便带了大批的宫人过来,将凤妍儿好一顿的责罚! 甚至,皇后还亲手拿着戒尺,在凤妍儿的身上打了几下。 身为一宫主位的赵贵人看了,也只当是什么也没看见。 她跟在皇上身边也有段时日了,自然看得出来,就凤妍儿这样的,根本就是不可能得宠的。 这样的女人,还没有资格成为自己的对手。 不过,她不介意,到贤妃的身边先去挑挑火。 安潇潇躺在了自己的寝室里,笑得那叫一个高兴。 「小姐,您说,这位凤妍儿小姐,到底能被皇上给册个什么位分?」 「不好说。皇上只怕醒了之后,就会意识到自己是被人算计了。皇上身为帝王,后宫粉黛三千,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女子把持不住?再说,那凤妍儿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你觉得,皇上会不会多心?」 「这倒是!」 七月小声地嘀咕着,「不过,皇上若是真的被她给迷倒了呢?」 「放心吧,昨夜我弹进去的那颗药,效果,可不仅仅只是体现在了凤妍儿的身上。」 安潇潇笑得有几分的坏。 安美妍,你以为换了个身分,就能成为我的对手了? 简直就是不自量力了! 皇上下了早朝之后,便直接就去了御书房处理公文。 只是坐了一会儿之后,便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待招了刘院使来请脉之后,刘院使的脸色都变了。 皇上不明所以,「怎么?朕的身体很差?」 「回皇上,您之前龙体一直康健,绝对没有大碍,只是,只是今日……」 大总管在一旁看了皇上的脸色,连忙接话道,「刘院使,皇上是九五至尊,可也难免会有个头疼脑热的,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也免得皇上心中生疑,反倒不能踏实地批阅摺子了。」 「这。」刘院使抬了一下头,又快速地低下,哆嗦了几下,才一闭眼一咬牙,豁出去了! 「回皇上,您这显然是中了某种催情药物,所以,才会导致身体亏乏,头晕目眩。好在,您这是头一次,而且,对方的剂量也不是特别大。不然的话,只怕皇上您此后就……」 不举两个字,刘院使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饶是他的胆子再大,也不敢说一国之君不行的话。 倒是大总管吓了一跳,看皇上时的脸色都变了。 再然后,扑通一下就跪在那儿了。 「都是老奴失察,还请皇上恕罪!」 「慢着,你说朕是中了某种药物,那若是昨晚与朕欢好之人呢?」 「回皇上,若是请脉,还是能诊断出来的。」 「好,带他去赵贵人的宫中。」 「是,皇上。」 大总管明白,这是让他给那位凤小姐诊脉呢。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大总管就回来復命了。 「回皇上,刘院使已经确诊了,那药物,应该是用在了凤小姐的衣裳之上。老奴也仔细想了想,当时突然出来一道人影,随后就扑在了您的怀里,只怕是您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儿,所以,才会身不由己了。」 皇上的眉心拧了松,松了再拧。 足以看出,皇上的纠结之意。 「皇上,凤小姐因为是初承恩露,这地点又不对,所以,一大早,皇后娘娘就带人过去,给她用了避子汤。」 「嗯。」 皇上的脸色肃凝,看不出喜怒。 「她叫凤什么?」 「回皇上,凤妍儿。」 「她的身子如何?可也曾受了药物的作用,身子亏虚?」 「回皇上,刘院使确诊,凤小姐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正常的初承恩露的反应。」 也就是说,凤妍儿的身上并没有什么后遗症。 只有皇上一人不舒服。 这是不是说明,昨天晚上的事情,都是被人一手策划的? 「皇上,凤小姐那里,您看?」 「就先让她住在那里吧,传朕的话,没有什么事,莫要四处走动。」 「是,皇上。」 大总管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大概也明白,皇上心里头已经是对凤妍儿生厌,可是碍于她是凤家的姑娘,所以一时,倒也不好有过分的惩罚了。 毕竟,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如今护国公还远在边关,凤妍儿虽然只是凤家的旁系,可却是皇后亲自下旨接进宫来的。 所以,凤家的面子,还是要给一些的。 晚膳,皇上命人直接摆在了贤妃处,特别是还命人将二皇子也叫进了宫,然后一家三口,一起欢欢喜喜地吃了顿饭。 皇后得知之后,自然是气极! 便是她的皇儿,都极少能有这样的机会。 二皇子都成年了,可皇上竟然还特意将他召进宫来,这分明就是在故意打她的脸呢! 皇后在宫里头经营多年,自然也是有些耳目的。 得知凤妍儿的身上竟然查出有催情药,并且,还令皇上出现了头晕等症状,顿时就吓了一大跳。 这等事情,以往在宫中一旦查出,那就是死罪! 皇上如今不曾降下恩旨,却也没有将这件事情挑明了,也算是给了凤家一个面子了。 自从淑妃被贬之后,皇上便一直不曾单独召见过李庭照。 此次皇上召他进宫用膳,李庭照自然是分外地欢喜。 同时,也更加地小心谨慎了起来。 上次的事情,对于皇上来说,就像是心头的一根刺! 皇上当然不会相信,李庭玉是自己给自己下毒这一说法的。 而且,凑巧的是,李庭玉中的毒,竟然还跟太后是一样的。 难道说是宋氏谋害完太后之后,再谋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想想,都觉得是在胡扯! 这一晚,皇后失眠了。 安潇潇则是出现在了瑾王府,再次给瑾王行针驱毒。 只在瑾王府,瑾王的脸色,永远都是看起来不错的。 只是一旦踏出这道门,他的气色,便会立马变得有些差。 「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我不能一直用药物来改变殿下的脉象。时日久了,也是于身体有损的。」 「我最近除了宫宴,再没有出过门。所以,你大可放心。」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瑾王也就出过一次门。 平时,来这瑾王府的人,少之又少。 安潇潇摇头,「那也不行。总要想一个根本之法。长久这样下去,会给你造成一些无法挽回的伤害的。」 说完,转头看向了澈公子,「难道真的没有办法能让他先离京避一避吗?」 澈公子想了好一会儿,「那就只有城外的悬济寺了!」 悬济寺虽然是离京城较近,可是那里至少不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了。 到时候,瑾王的行动也更为自由一些。 瑾王笑了笑,「那就等年后吧。届时,就只说我的身体不好,想要到悬济寺去沾沾佛气,看能不能将身上的邪气给驱一驱。」 这倒是个办法! 只要人不在京城,那么,需要应付的人,自然就会少很多。 「悬济寺可是我大渊的第一名寺。只怕到时候上门请香之人众多,若是有人想着去拜会王爷呢?」 安潇潇又提出了一点忧虑。 「潇潇放心,只说殿下是去养病,哪个不怕死的还想着来试试瑾王的虚实?即便是有,也是皇上身边派过去的那些侍卫。」 安潇潇想想也是,「那就这么办吧,等过了年,我就让你再病地稍微厉害一些。然后让刘院使过来给你请个脉。」 三人商量妥了,这才又提到了那个凤妍儿。 「潇潇,你说她就是之前安家二房的那个安美妍?」 「正是。虽然模样稍微有些变化,不过,总体来说,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另外,嗓音也变了。我看得出来,她的一些习惯,虽然被强行改了,不过,很细微的一些小习惯,仍然保持着。或许,连她的主子,都没有意识到,那是她独有的一种小习惯。」 「什么习惯?」 「安美妍素来喜欢在鞋子上缀上珍珠。而且,她对珍珠有着特殊的钟爱。无论何时,何等的场合,她都一定会选配有珍珠的首饰。」 「女人爱珍珠,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吧?」瑾王觉得这个理由,显然是不够充分的。 「当然了。可是如果,这个女人每一双鞋子上都缀有珍珠呢?而且那珍珠的大小上,还都是十分接近。殿下,您觉得,这种事情,真的这么凑巧?」 「你特意去看了?」 安潇潇一笑,「我就知道,我说她是安美妍,你们可能会不相信。所以,我才会让人将她的一些生活细节都记录了下来。她的字迹可以经过后天的打磨,发现改变。可是一个人的饮食喜好,却是很难改变的。」 「特别是,安美妍不吃羊肉,不吃驴肉,偏爱吃牛肉。这样的特徵又是一模一样,你们还觉得,这只是巧合?」 瑾王微微点头,这一次,他是真的信了。 倒是澈公子,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好像他原本就信着安潇潇的,所以,他的反应,倒是太过平淡了。 「皇上今天将李庭照召进宫用晚膳,是不是说明,皇上是有意在给皇后一个警告呢?」 澈公子挑眉,「应该是。皇上所属意的皇位继承人,一定不是李庭照。当然,也不是李庭玉。」 安潇潇瞪眼,「那会是谁?难道是他的侄子李庭希?」 瑾王轻笑,「你想到哪里去了?皇上属意的继承人,如今还未长成。所以,皇上才会由着两位皇上子朝堂上明争暗斗。他们斗地越狠,那位小主,将来的路,便会越好走。」 安潇潇不屑地撇了撇嘴,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利用,这皇上,也真是够没有人性的了! 「马上就到年节了,各府也都忙碌,你们两个也就别再到我这儿来了,免得被前来送礼的给撞上了。」 安潇潇的眼角一抽,您现在这样子,确定还有人记得给您送礼吗? 第五十八章 我会让你顺心如意的 皇上宠幸了凤妍儿,这位皇后娘娘的堂侄女。 这样的事情,纵然是没有传出宫去,可是也足以在宫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特别是皇上在宠幸之后,竟然没有急着给她封个什么位分,这让凤妍儿在宫里的日子,更为尴尬。 小姐不是小姐,小主不是小主。 这样的人生,还真是让人意外! 凤妍儿在得知自己是和皇上共度了良宵之后,就曾起过轻生的念头。 可是那剪刀拿在了手上,却是怎么也下不去手。 她这个人,向来惜命的很。 以前她是安美妍时,想嫁给鲁宥策,结果没嫁成。 如今肃国公府倒了,鲁宥策也远赴任上,安美妍觉得,她没嫁成那个男人,也算不错。 至少,她还有机会再去奢望一下那位澈公子。 听说澈公子在钟离府上的地位,那是说一不二。 所以,安美妍还曾不止一次地庆幸,自己幸亏是被凤家的人带走了。 不然的话,她哪里有资格去接近这位澈公子?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澈公子竟然直接就拒绝了她的进门,这简直就是打脸呢! 若非是万不得已,她也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 更准确的说,皇后为了将澈公子紧紧地拉拢到自己这一边,不得已,才会让她去勾引澈公子。 只要是生米煮成了熟饭,自己又顶着凤家人的这个身分,澈公子想不纳她进门,自然也是不成的! 可是没想到,最后竟然功败垂成。 躺在自己身边的,竟然是当今皇上! 皇上位高权重,她自然知晓。 可是再怎么有权势,也不过就是一个糟老头子。 他凭什么占有了自己之后,还一句话也没有? 现在就让自己这么不尴不尬的,这算是什么? 他一个糟老头子睡了自己,他还有理了? 安美妍不是没想过要用自尽这样的招数来逼迫皇上表态。 只不过,她的苗头才刚一显露,伺侯她的宫女就先提醒了她。 那位可是皇上。 除非是皇上的宠妃,否则,还真没有哪一个敢用这样的法子来威胁皇上! 这十几年,除了当初的宋淑妃用过这一招成功了,其它人,没有一个是成功的。 皇上的心冷着呢。 一旦他发现你是以此来要挟他,皇上的心一狠,能直接就把人给丢进冷宫里去。 想到这一层,安美妍自然不敢再有这样的想法。 只不过,自己现在住在了赵贵人的宫里,这算是怎么回事? 按说,这里赵贵人是主位,自己应当过去请安。 可是,自己现在连个位分也没有,以什么立场去请安? 凤家小姐的身分? 那岂不是辱没了凤家的名声? 皇后若是知道了,只怕不会给她好果子吃的。 再说坤宁宫这边,皇后气得接连两天没有吃过一顿安生饭,觉也睡不好。 总觉得事情弄成这样,真的是白瞎了她的一份儿心了。 可是没办法。 毕竟现在那个女人顶着的身分,就是凤妍儿。 好歹也算是凤家的颜面,绝对不能真的捨弃了她。 皇后这口气出不来,自然是将那个丫头给恨得牙痒痒的慌。 当然,皇后不会真的以为凤妍儿是冲着皇上去的。 十有*,这事儿,就是钟离澈做了手脚。 只不过,事已至此,她们手上也没有证据,总不能胡乱地攀污到了一个英雄的身上。 如此这般,也只能是强忍了这口恶气,只等着看皇上对这件事,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了。 现在这样,皇后只觉得自己倒不如晕过去,先养上十天半个月的病了。 可是如何正值年节,等到了正月十五,又有宫宴,而且还要在宫中赏灯。 她这个皇后若是在这会儿病了,那自然就是让贤妃等人得了好。 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宫里头愁云惨澹,可是宫外,却是笑声一片。 特别是安潇潇,那简直就是要玩儿疯了。 这么多年,头一次,和父亲母亲一起过年,安潇潇的心里,自然是分外地欢喜。 只不过,都腊月二十四了,也没有看到安子轩回来,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些失落的。 澈公子倒是以讨好岳父岳母为由,几乎是天天往靖安侯府跑。 不仅如此,几乎是天天在靖安侯府用膳,这哪里像是要娶媳妇? 分明就像是一个主动上门入赘的女婿! 钟离老将军倒是没说什么,在他看来,只要是孩子们高兴,怎么都成。 再说了,钟离老将军成亲较晚,三十好几的人,才有了子嗣,所以,对于几个孩子,都是管得虽严,可是情感上,却是宠溺的很。 而钟离夫人是内宅妇人,对于几个儿子在外面的行为,就更是难以管束了。 钟离宽自打认识了大嫂之后,也跟着天天往靖安侯府跑,大嫂长大嫂短地叫着,一点儿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每次安潇潇看到他,都恨不能躲地远远的。 这个钟离宽,性子跟澈公子简直就是大相迳庭。 这完全就是一个不着调的二货! 「大嫂,你之前跟大哥比试的那套剑法,看起来很是精妙,怎么样?教教我吧?」 「没空。」 「大嫂,俗话说,长嫂如母,你看你守着这么多的好吃的,是不是也应该跟我分享一下?」 「滚!」 …… 诸如此类的事情,是层出不穷。 几乎是每天都会上演一遍。 安潇潇对钟离宽的态度,那叫一个恶劣。 可是偏偏,钟离宽还就是吃这一套,反倒是愈发地爱粘着她,觉得他大哥是三生有幸,才能娶到一个这么好的老婆了。 钟离宽这样的态度,自然是得到了澈公子的好评。 反正,他的目的,也只是要讨好自己的岳家人,当然,讨好安潇潇是犹为关键的一点。 前提是,钟离宽不能离安潇潇太近了,见面的时间,不能太长了。 反正,这钟离两兄弟,是天天往靖安侯府跑,倒是让钟离府,清静了不少。 钟离老夫人回京也些日子了。 经过了一阵子的相处,也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这个长孙,对安潇潇那是满意的很。 想要拆散他们自然是不可能的。 毕竟这是圣旨赐婚,除非她是不想活了,才会想着将这桩婚事给搅黄了。 不过,钟离老夫人也不笨,既然自己看好的姑娘,做不成正妻,做个侧室,总没问题吧? 钟离老夫人这次回京,一方面是因为圣旨赐婚,再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己二儿子的前程。 毕竟,这么多年,一直把二儿子当成了心头肉宠着,如今二儿子升迁受阻,所以,老太太才决意亲自走这一遭。 钟离将军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只不过,一直不曾想过要出手。 他如今已经算是一个半隐退之人,而且如今的朝堂纷争不断,他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们,也不可能会参与到这些事情中来。 至于二弟,当初是他自己急功近利,如今受阻,怪得了谁? 钟离将军不想管这件事,老夫人自然也没法子。 毕竟,她不过是一介妇人,总不能自己进宫去找皇上说项。 再者说了,老夫人心里头也明白,自己跟这个长子不亲,所以,打亲情牌,显然也是不奏效的。 钟离将军少年离家,一直跟在其父身边打仗,常年不在家中。 再加上后来的婚事,也是他自己做的主,所以,这些年来,一直都不得母亲的心。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夫妻俩的情分。 这些年,除了夫人做主给他抬了两个通房之外,他倒是一直不曾纳妾,侧室,更是没有。 这也正是老夫人对大儿媳不满的一个主要原因。 换言之,在老夫人看来,长子的子嗣太少了。 毕竟这样的门楣,也算是大家族了,如果子嗣太少,总会影响到了以后整个家族的发展。 只是,老夫人的话,钟离将军,压根儿就不想理会。 钟离府,后院儿。 钟离夫人面色谦卑地坐在了下首,老夫人趾高气昂地看了她一眼,眼底里,满满地都是轻蔑。 「澈儿呢?」 「回母亲,他和阿宽一起出门了。」 「我知道他出门了,我是问你他们去哪儿了?」 「这,回母亲,儿媳也并不清楚。」 闻言,老夫人立马就怒了! 啪! 手重重地在桌上一拍,吓得钟离夫人身子一个激灵,可是却不敢吭声。 事实上,这一次的力道的确是太大了些,老夫人自己都觉得手心隐隐发麻。 「你是怎么做人母亲的?儿子去了哪里都不知道。你是不是觉得这里是京城,就可以由着他们自己去消遣了?」 「母亲,清流已经是大人了,阿宽也到了弱冠之年,他们兄弟两个一向做事心中有数,不会闯出什么祸端来的。」 闻言,老夫人的脸色就更为难看了。 在老家时,二房的孩子就是因为在外头闯了祸,惹了不该惹的人,这才直接导致了老二的升迁。 如今,听着大儿媳说出这种话来,老夫人自然就是以为她在故意气自己呢。 「好呀!你倒是长本事了,竟然也敢给我排头吃了?」 钟离夫人一愣,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 自己何时就给老夫人难堪了? 「母亲,儿媳绝无此意。」 看到这个儿媳在自己面前怯怯懦懦的样子,老夫人重重地哼了一声,倒是解气不少。 「我听说,等过完年,你们就要到靖安侯府下聘了?」 「回母亲,正是。」 「嗯。靖安侯府这样的家世,也算是配得上我们家澈儿。只是,有些话,我要提前跟你说明白了。那丫头虽然是顶着一个什么神医的名头,可到底是一介女流,总是抛头露面,也委实不妥。」 钟离夫人有些诧异地看着老夫人,总觉得她这话有些怪。 安潇潇纵然是神医,可是也并非是经常出门。 如今除了给瑾王府看诊之外,就是偶尔进宫给太后也请请脉。 老夫人现在说这话,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是,母亲。」 虽然是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可是表面上,还是得应下来。 「嗯。你心中有数就好。澈儿是我们家的长子嫡孙,他身上的担子可是重着呢。」 虽然老夫人极其看不上那个总爱冷着脸的孙子,可是却不得不承认,底下这一辈中,也就只有钟离澈和钟离宽这两兄弟还有些才华,将来的钟离家族,还得指着他们俩。 「你既然也知道我们澈儿的责任重大,在他的婚事上,就更得多上上心。」 「是,母亲。」钟离夫人只以为老太太这是想着让自己把聘礼准备地更充分一些,好给靖安侯府一个体面。 哪知道,老夫人接下来的一句话,没把钟离夫人给吓死! 「澈儿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如果不是因为早先一直在边关,也早该着成亲了。你呢,先在澈儿身边安排两个丫头,姿色嘛,也就挑着中上就成。」 钟离夫人惊得面色都变了,嘴巴微张,半天说不出话来。 「母亲,您这不是在说笑吧?」 「怎么?我看上去像是在跟你开玩笑?」 钟离夫人的确是有些不淡定了。 整个钟离府,哪个不知道澈儿那孩子的脾性? 给他安排丫头? 这是想着让钟离府先多两具尸体,还是想着让澈儿怨怪上她这个母亲? 「母亲,澈儿自小便不喜有丫环跟着。长大之后,更是如此。所以,您就不必操心了。」 老夫人的眼皮一抬,「怎么?觉得是我老婆子多事了?」 完了,老太太这是又要找麻烦了! 「回母亲,澈儿的性子您是知道的。若是真的安排两个丫头,再被他给直接打杀了。这传出去,也于澈儿的名声不好呀。再说了,马上就要过年了,还是别再让他动怒为好。」 老夫人登时就被气着了。 「你这是什么话?你是他的母亲,你给他安排两个丫头,怎么就不对了?」 按说,在大家族中,也的确是有这样的安排。 只不过,也都是顺其自然,没有人会刻意地去给公子们安排什么样儿的。 一般来说,这等大家族的公子,在十四五岁,也便都知晓了男女之事。 纵然是不曾亲身经歷过,也都会让他们在这方面有一定的了解。 主要,也是不想让他们过早地迷失在了情爱之中。 当然,也是为了防止有心人利用这一点,将自家的哥儿给带坏了。 「那是以前。如今他都是快要成亲的人了,屋子里头,能没个丫头?」 钟离夫人被噎了一下,只好硬着头皮道,「是,那回头,儿媳先问过澈儿的意思,再做安排。」 老夫人一听这话,就气得头顶上快要冒烟儿了。 「不过些许小事,何须要徵得他的同意?你是这钟离府的主母,怎地就不知道拿出些气势来?」 钟离夫人这次没敢回嘴,老夫人的性子,她知道,越是急着辩驳,老夫人的火气就越大。 「行了,这件事情,你不必管了,我自有安排。」 钟离夫人慾言又止地看了一眼老夫人,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默不作声了。 说话间,便听得外面有脚步声移动,很快,便有人打了帘子进来。 「老夫人,我刚刚到膳房做了一窝燕窝,您尝尝。」 老夫人一看到来人,顿时眉眼间全是笑意。 「是可儿呀。我说怎么一大晌地没瞧见你,敢情是去炖燕窝了?」 「昨儿个听到了老夫人有些咳嗽,听着声音,似是有痰,所以,我这才自作主张,帮您炖了一碗燕窝,好去痰化咳。」 「好孩子,真是难为你了。」 钟离夫人淡淡地看了眼前的这位宋可儿一眼,没吭声。 宋哥儿是早些年,老爷的一位部下的遗孤,因为她娘早早地死了,所以,老爷在得知她的境况之后,便将她接进了钟离府。 当时这个可儿也不过就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因为钟离家的女儿少,所以,老太太初见她时,便觉得喜欢,遂将她带在身边了。 老夫人之前也曾在京城住过几年,后来还是又随着二房一起回了老家。 听说这个宋可儿,在老夫人面前一直颇为受宠,在老家,连二房的庶女的地位,都远不及她。 当然,那是在老家的时候。 如今到了京城,那一切就得按大家族的规矩来。 宋可儿在老夫人面前再得宠,也只是一个外人。 钟离夫人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这个姑娘几眼,随后,便垂下了眸子,只等着老夫人训话。 老夫人用了一碗燕窝,面色也果然就红润了起来。 许是那燕窝原本就有些热度,再加上了老夫人用得急,便觉得浑身都有些热了。 宋可儿将碗盏交给了身边的丫头,然后再服侍着老夫人漱了口。 「行了,可儿呀,有你在我身边,还真是让我觉得贴心不少呢。」 「那可儿就一直陪在老夫人身边,一辈子不离开。」 钟离夫人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唇角勾起一抹轻嘲,「可儿这话可不对了。你如今也十六了,过完年就十七了。之前不曾在老家寻个人家,如今既然进了京,伯母自然也会帮你相看着。」 话音一落,宋可儿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老夫人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的冷厉。 「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这才进京几天,你就巴不得将可儿给嫁出去?你存地什么心?」 钟离夫人却是微微笑了,不卑不亢道,「母亲,您年纪大了,身边想在服侍的丫头,什么样儿的没有?可儿是我们接回来养着的,她一个姑娘家,难道要一辈子不嫁人?」 宋可儿不傻,听出了夫人的嘲讽之意。 自己在老夫人面前如此地卖乖,无异于一个献殷勤的丫头! 老夫人没想到,竟然被儿媳如此地堵了一句。 「可儿的婚事,就不必你操心了。她跟在我身边的时候长,她的良人,我自然是会帮着相看着。」 「如此也好,倒也省了我的一番心思。毕竟,我还得准备着澈儿和潇潇的婚事,也的确是忙碌的很。」 钟离夫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地,在宋可儿的脸上扫过。 果然,注意到了她眸中的一抹异样。 这个丫头,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定然是个不简单的! 只不过,她没想到,她的眼界儿倒是高,竟然相中了自己的澈儿! 钟离夫人的面色微冷,唇角的笑意似有若无,「母亲,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儿媳就先回去了。昨儿澈儿还跟我说过,要准备些年货给靖安侯府送去,毕竟,两家也就是亲家了。」 老夫人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钟离夫人转身离开之前,再次看了站在一旁的宋可儿一眼,眸底里,尽是嘲讽! 就凭着她这点儿手段和心思,还敢跟潇潇争澈儿? 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钟离夫人虽然对安潇潇的了解不多,不过,听着二儿子的口述,心里头对这个儿媳妇,也是多了几分的好奇和喜欢。 给将那冰山一样的儿子给哄成了绕指柔,绝对是与众不同的! 钟离夫人不喜欢宋可儿,早在几年前,她就知道了这个宋可儿的心思。 也正是因此,她才一直防备着这个丫头。 回到自己的院子,钟离夫人好好地思量了一番,还是决定将老夫人的意思,都跟儿子好好说一说。 特别是,那个宋可儿的心思,必须得让澈儿知道。 家里头住进这么一个丫头,总觉得随时都有炸雷的可能! 澈儿能找到一个可心的人,不容易。 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别人来坏了自己儿子的好事。 而此时,正在靖安侯府抚琴的澈公子,压根儿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了他,已经跟老夫人不动声色地较量了一番。 当天晚上,宋可儿服侍着老夫人歇下,正要走,却被老夫人一把拉住了手。 「可儿呀,你的心思,我都明白。只是,如今你也看到了,皇上的旨意都下了,澈儿的妻子,只能是那个安潇潇了。」 宋可儿的脸色微白,紧紧地咬了咬嘴唇,「老夫人,可儿都明白的。」 说着,泪眼盈盈,好不可怜。 老夫人瞧着就是心头一紧,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达成心愿的。」 ------题外话------ 抱歉,今天更新晚了。一个亲戚开车出了车祸,车毁人亡。我一会儿要马上赶去医院,听说还有伤者。明天应该是能正常更新,不过也不一定。抱歉了。另外,提醒大家一句,开车别喝酒,喝酒别开车!就这样。 第五十九章 女人太厉害也不好! 老夫人的意思很简单,宋可儿既然不能为正妻,那为妾总还是好的。 事实上,从一开始,老夫人就没想过要让宋可儿成为钟离澈的妻子。 在老夫人看来,她虽然不喜欢大房一家,可是这个澈儿,却是实打实地靠军功换来了如今钟离府的荣耀,所以,他将来的妻子,必然不可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户的丫头。 而宋可儿,她父亲死前的官职也不高,不过才一六品的小官儿,再加上这么多年,跟她的家里,基本上也都断了联繫,所以,想要成为钟离澈的妻子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至于钟离宽,老夫人听说这个孩子也不错。 而且这个孩子倒是会说话,也惯会哄人。 所以,老夫人倒是对他的态度,更为和蔼一些。 若是将宋可儿嫁给钟离宽,莫说是宋可儿不乐意,老太太也觉得有些委屈了孙子。 毕竟,宋可儿就是一介孤女。 当初如果不是儿子赶去的及时,只怕这个丫头就要被她的亲戚们给卖掉了。 所以,如今钟离澈有了正妻的人选,宋可儿嫁过去做妾,倒也是完全可以的。 既不会辱没了宋可儿的身分,也不会让人觉得是他们钟离家苛待了这个姑娘。 老夫人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可惜了,天不遂人愿。 次日一早钟离澈过来请安的时候,直接就拒了老夫人的提议。 老夫人没想到他会回答得这样干脆,更没想到自己这个长辈的面子竟然就被他这样轻易地给拂了,自然是略有些怒意。 钟离将军就在一旁坐着,自然也明白,儿子这么一说,老夫人不高兴了。 「你想清楚了?可儿这几年在我身边服侍得周到妥贴,是个细心温柔的好姑娘,你真就这样轻易地放弃了?」 这话,还是想着为自己再找回一些场子的。 澈公子抬眼瞄了瞄老夫人,「回祖母,孙儿不想纳妾。」 只是一句不想纳妾,就把老夫人所有的话都给堵住了。 人家不是嫌弃宋可儿,是压根儿不想纳妾。 老夫人就算是想要为可儿说话,似乎也觉得有些无从说起了。 钟离将军看看两人,然后轻咳了一声,「母亲,这是澈儿自己的事,就让他自己做主吧。这孩子也二十多的人,好容易遇见一个让他动心,也肯花心思去讨好的人,还是别让他为难了。」 老夫人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 「什么叫花心思去讨好?他可是我们大渊威名赫赫的大将军,怎么?还要想着法儿地去讨好那个小丫头?」 听到老夫人如此明显地贬低安潇潇,澈公子也不高兴了。 「祖母,那是孙儿的未婚妻,孙儿哄她开心,也是应该的。」 老夫人阴了一张脸,「这件事情,先搁置一下。等回头你成了亲,我再做主将可儿送到你院子里去。可儿这样的姑娘,嫁给你做妾都是委屈她了。我原想着是让她给你做侧室的。不过,你既然不乐意,那就先做妾吧。」 澈公子当真是气怒! 祖母怎么这么固执? 她是听不懂话吗? 自己刚刚说了不乐意,她没听见? 还是故意听见了装没听见? 身为一个长辈,怎么能如此地不讲道理呢? 钟离将军是了解自己母亲的脾气的。 当年想着往自己的后院儿塞人,结果没弄成,事后就百般地挑剔夫人,好在后来她随着老二一家回了老家,这才算是消停了些。 没想到,现在回来,就开始琢磨起澈儿的后院了。 其实他也想不明白,母亲怎么就总是爱给小辈们塞人呢? 也不看看小辈们乐意不乐意! 「祖母,您好歇息,孙儿先告退了。不过,纳妾一事,就此打住。孙儿可不想让人家说孙儿是个没规矩的。正妻还没进门呢,先想着纳妾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夫人被他摞下的这么一句话,当场就气懵了。 「这,这像什么样子?」 老夫人气得直哆嗦,脸色都不对了。 钟离将军嘆了口气,「母亲,澈儿长大了,他的事情,就让他自己做主不好吗?这孩子十几岁便上了战场,无论是武学上,还是兵法上,从来都是独立的很。连夫人都觉得自己照顾得太少,觉得对不住他。您这又是何必呢?」 这话,听在老夫人的耳朵里,分明就是在指责她多管闲事了。 事实上,老夫人自己也知道,这长房的几个孩子生下之后,她都没有看多久,便和二房一併走了。 之后这么多年,这钟离府都是大儿媳在打理着,几个孩子,也都是在她的教导下长大。 自己这个祖母,的确是既不曾跟孩子们有过特别亲昵的回忆,也不曾在孩子的人生大事上有过指点迷津的地位。 所以,现在插手人家的婚事,是不是也太不开眼了? 钟离将军一看老夫人的脸色不对,也赶紧就起身告退了。 他是知道母亲的,一旦胡搅蛮缠起来,还真是不可理喻。 老夫人气得在屋里头捶胸顿足! 「你说说,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孝的东西!竟然拐着弯儿来骂我不慈?这是什么意思?」 下人们,哪里敢真地说什么。 除了劝慰之外,自然是什么也不好说的。 再说澈公子一怒之下,离开了钟离府,牵了马就直奔城外了。 现在一肚子的火气,若是去了靖安侯府,只怕又会惹得潇潇不高兴了。 钟离宽瞧见他策马而去,且脸色不佳,生恐他再出事,所以也打马跟去了。 在郊外遛了一圈儿之后,澈公子觉得心内的郁气,已是散了不少。 慢慢地平静下来,也让马放慢了速度。 钟离宽见他应该是没事了,这才仗着胆子跟了上来。 「大哥,你没事吧?」 澈公子摇摇头,「我只是没想到,老夫人竟然这般地不通情理。我一再地表示不想纳妾了,竟然还想着将那个女人硬塞给我。」 「大哥说的可是那个宋可儿?」 「你知道?」 「那宋可儿看你的眼神都不对。也就大哥你后知后觉,没看出来。」 澈公子一拧眉,敢情此事,关键之处,还在于那个宋可儿? 「大哥,你是打定主意了不纳妾吗?」 「嗯。」 钟离宽挠挠头,「这个,我也不太懂。可是不是说,男人大都是三妻四妾吗?再说,我们是武将,一旦上了战场,是死是活地回来都不知道呢,难道不能好好地享受一下美人情意?」 「这是两码事!」 钟离宽还是不懂。 「等你有了真心想要陪着过一辈子的人,就懂了。」 钟离宽愣了一会儿,「是不是像是靖安侯夫妇那样?」 「算是吧。靖安侯为了等夫人病癒,一追一等,便是十年。这份痴情,天下男子,有几人能做到?世人只知靖安侯半生戎马,军功赫赫,却不知道,其实其夫人,也是一绝顶聪明之人。」 钟离宽顿时就张大了嘴巴,事实上,他的确是不曾听到过这一类的传言。 「大哥,这阵子京城都在传呢,说是安夫人其实是某一个隐世大家族的千金小姐。当年因为意外伤了头,才会被人救起,当女儿养了数月。之后便巧遇了靖安侯。此事都是真的?」 「多半是真的。」 听到大哥都这么说,钟离宽立马就信了。 「难怪呢。我在宫宴那日见到了安夫人,那通身的气派,可是丝毫不比咱们的母亲差。」 澈公子回头,笑看了他一眼,「你这小子,什么时候也这么爱嚼舌根了?」 「我哪有?大哥,我是为你好。其实吧,我也觉得大嫂这个人挺好的。唯一的缺点,就是脾气不好。如果大嫂知道了你要纳妾,你说,她会不会跟你大打一架?」 澈公子抿了抿唇,随后凉凉地看他一眼,「她打不过我。」 我去! 钟离宽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要被震碎了。 他家向来英明神武冷静睿智的大哥,什么时候也会说这种无赖的话了? 简直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要不要回去?」 「大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钟离宽自小便爱跟着大哥,一直都是当个跟屁虫。 两年前跟着他上了战场之后,对这位大哥的敬佩之意,就再也关不住了。 之后听闻皇上赐婚,对于那位大嫂,自然也是颇为好奇。 因为他听说,还是自己的大哥给求来的。 几次想要过去打探一番,可是被大哥严厉地警告了两次。 怕大哥生气,所以,这才歇了要去打探一番的心思。 不过,现在看来,安潇潇和大哥,那绝对是绝配呀! 钟离宽长这么大,还没见大哥对谁这么好过呢。 更没见过大哥在谁的面前如此地低声下气,甚至是想着下厨来讨好她。 大哥为了大嫂,当真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大哥,要不你回头再教我一套剑法吧。我总被大嫂欺负,是不是也有损我们钟离府的威名?大哥,咱们商量一下。」 他的话没说完,便注意到大哥一甩马鞭,跑地又快了。 澈公子如今的心情不错,不过,教给他剑法去打赢潇潇? 怎么可能? 自己的女人,欺负别人可以,哪能让别人给欺负了? 不知道钟离宽知道了他大哥心底的想法之后,会不会气得崩溃了。 兄弟俩到了靖安侯府,才发现府里的氛围有些奇怪。 「给两位公子请安。」 澈公子抬眼扫了七月一圈,「怎么今日这人都怪怪的?」 「世子爷回来了,另外,表少爷也来了。」 表少爷? 澈公子的眉心一突突,一抹极为不好的预感就袭上了心头。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大步进了碧园,先给靖安侯夫妇请了安,才知道来人的确是乌昊辰。 安云鹤的脸色倒是没有什么不好的,可是安夫人却明显笑得有几分戏嚯。 「你可是担心媳妇儿被人给抢跑了?」 心思被岳母戳穿,澈公子的耳根微红,不过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岳母,小婿并不担心表哥能将人抢走。若是真有这个本事,潇潇早就和他拜堂了。您说呢?」 乌氏看着他强作镇定的样子,却是越发地想笑了。 明明心里头急得不行,可是却死鸭子嘴硬! 不过,能让这个男人如此地紧张自己的女儿,也不错。 总要让他随时都有危机感。 免得他将来再对自己的女儿不好了。 这么想着,乌氏突然觉得,乌昊辰来京城,倒也不是什么太坏的打算。 靖安侯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摇摇头,「行了,他们都在后面呢。你过去吧。」 澈公子行了礼,退了出来。 钟离宽不明所以,跟在后面一句接一句地问道,「大哥,什么表少爷?你是不是见过?」 澈公子没理他,迳自往前走。 钟离宽见大哥不出声,心头的好奇便更重了。 「大哥,那个表少爷,是不是惦记着大嫂?他人长得怎么样?比大哥还俊吗?武功呢?」 澈公子嫌他聒噪,勐地一下子收住了身形,害得钟离宽险些没栽到他的身上去。 转头凉凉地看了他一眼,钟离宽立马就老实了。 伸手摸了摸鼻头,看到大哥的身形渐行渐远,才低声嘟囔了一句,「要不要这么生气?看来,那位表少爷当是一位劲敌了。」 自诩了解大哥的钟离宽以为,如果不是一位劲敌,大哥是绝对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来的。 不得不说,这一次,钟离宽真相了。 钟离宽提步跟上了大哥,转了几个弯后,便看到一玄衣男子站在了门边儿,看样子,倒是很惬意。 钟离宽上前两步,看到大哥越过了男子,再往里走。 他自己则是站在了安子轩的身侧,然后笑嘻嘻道,「安大哥几时回来的?」 安子轩扭头一看,挑挑眉,「什么时候学得这般嘴甜了?以前见到我,好像是从来不叫大哥的吧?」 「嘻嘻,以后莫说是我,便是我大哥都得叫你一声哥。我自然也得这么叫了。」 安子轩不理他,转头看着那两人的打斗。 钟离宽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草坪上,大嫂正与一白衣男子打斗得激烈。 两人都取了木剑,显然是怕招式太凌厉了,误伤了对方。 「潇潇!」 两人都不曾料到,澈公子竟然会突然发声。 安潇潇顿时分神,手一顿。 也就是这么一剎那的时间,乌昊辰的木剑便已经抵在了安潇潇的脖子上。 安潇潇顿时就黑了脸,「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还在这个时候出声唤我,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安潇潇发火,手中的木剑随意一扔,气唿唿地转身进了亭子。 乌昊辰的唇角微勾,笑得有些欠抽。 至少在澈公子的眼里,此时的乌昊辰就是欠抽的。 「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早上到的。要不要来比一场?」 澈公子看了他一会儿,「你刚跟潇潇比过一场,我现在跟你比,岂不是趁人之危?算了。我这个人,向来不爱占别人的便宜。」 钟离宽的嘴角抽了抽,他大哥这话说地跟真的似的。 这么多年,看着他高冷的性子,实际上,暗地里那些个腹黑的手段,他可是一点儿也没少用。 「你觉得你能赢我?」 澈公子的话,成功地让乌昊辰变了脸。 「来者是客,我又岂能欺负你?」 咳咳! 钟离宽险些没将肺给咳出来。 大哥这样子,也太气人了。 安子轩轻笑了笑,一言不发地进了亭子。 「妹妹的剑术也有所提升,你跟过了几百招,如果不是最后分心了,兴许还能再迎他一百招。」 安潇潇哼了哼,喝了口茶,「这傢伙是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一会儿了。我估计是他觉得乌昊辰在故意放水,所以,才会想着提早结束了你们的争斗。」 「哥哥,你是说我的剑术和师兄比起来,还差得远吗?」 「师兄?不是表兄吗?」 钟离宽不知什么时候又凑了过来,「大嫂,那这位白衣公子,到底是哪一位呀?」 「是我师兄,也是我表哥,有什么问题吗?」 钟离宽摇头,「大嫂,你师兄的武功当真是厉害。这天底下我见过的,除了我大哥,就是你这位师兄了。」 「我师兄自幼习武,而且他处的环境跟清流不同。两人的身上的气势也是明显有差别的。」 「这倒是。我大哥身上的杀气太重了些。你这位师兄身上的仙气偏重。也不知道,一会儿到底是仙败了魔,还是这位魔给灭了仙。」 安潇潇的眼角一抽,这人到底是不是清流的亲兄弟呀? 哪有不偏着自己亲哥的? 「大嫂,你觉得我大哥能赢,还是你师兄能赢?」 「不知道。」 安潇潇撇嘴,听说他们两个曾经在魔凉山的时候打过一场,可是却未曾比出个胜负来。 也不知道,今天他们两个一战,是不是会有胜负。 又或者,今天他们两个能不能打得起来,还是一个问题呢。 「潇潇,累了吧?晌午想吃什么?」 钟离宽的嘴角一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大哥是不是也太没有底限了? 「我想吃馄饨了。」 澈公子笑得一脸宠溺,「想吃馄饨可以,什么馅儿的?」 「我想吃白菜肉的。」 「好。」 说完,一扭头,「七月,去让膳房备好肉馅儿和白菜,一会儿我去膳房给潇潇做馄饨。」 「是,澈公子。」 「等一下,多备一些,我们也要吃的。」 钟离宽不怕死地喊了一句。 七月耸耸肩,然后转头看向澈公子。 见他只是一笑,便依言而去。 「父亲和母亲一会儿要去康王府,估计午膳是不会回来用了。」安子轩抱臂看着澈公子,「看来,今天我们倒是可以尝尝未来妹夫的手艺了。」 澈公子挑眉,自己为了媳妇儿可以下厨,为了讨好岳父岳母也可以。 可是不代表了,他还要对情敌示好。 特别是这个,曾经不止一次想要拆散自己和潇潇的乌昊辰。 看到他就没有好心情了。 更何况是还想着让自己做菜给他吃? 只不过,澈公子陪了安潇潇一会儿,正想着去膳房,就听乌昊辰凉凉道,「我听说白菜猪肉的馄饨最是味美,表妹夫,你是不是应该多做些?」 这一声表妹夫,他倒是叫得挺顺口的。 澈公子的眉心微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确定这人不是不怀好意后,才咳了一声,转身去了膳房。 事实上,今天的午膳,澈公子基本上没动手,只是简单地吩咐了几句之后,便折回来了。 看到他这么快回来,安子轩还有些纳闷儿。 「这么快就好了?」 「我是武将,以后难免会离家奔赴战场。如果以后潇潇只吃我做的饭,那岂不是要与我一同上战场了?这可使不得!」 钟离宽一嘟嘴,「有什么使不得的?大嫂这么厉害。一定也是你的左膀右臂呢。」 乌昊辰的眸中闪过一道精光,「有时候,一个女人太出色了,也未必是好事呢。」 第六十章 谈个条件 乌昊辰的到来,并没有改变什么。 事实上,他几乎也没有什么动作。 或许是觉得自己之前给澈公子带来的刺激也够多了,所以,才不再主动找他的麻烦了。 不过,只是看到这个人,澈公子就无法淡定了。 更准确的说,只要看到他出现在安潇潇的眼前,就会觉得无比的碍眼。 只是他现在人在靖安侯府,而且目前的身分,还不曾完全地确立下来,自然也不好开口赶人了。 一晃,已是到了大年三十儿晚上。 安潇潇看着外面的星空璀璨,而且还不时地有各色的烟火在空中绽放,坐在自己的小楼上,倒是兴致不错。 「小姐,奴婢为您炖了燕窝,趁现在喝吧。」 安潇潇转头,抿唇笑了一下,「辛苦了。」 「小姐,过了年,您就十七了。」 「嗯,是呀,又长了一岁。」 「这但凡是大家小姐们,一般都是十六岁就嫁人了。像是小姐这么漂亮,还能拖到十七的,可实在不多。」 安潇潇挑眉,「你这算不算是大年底下在我儿讨喜钱呢?」 七月嘻嘻一笑,「小姐,您既然早猜到了,那还用奴婢再说吗?」 安潇潇扭头一看,二月和九月都在门外面不停地探着头,脸上笑得跟花儿一样。 「行了。早给你们备好了。拿去!」 说完,就甩出了一个大红色的荷包。 七月伸手接住,听着小姐凉凉道,「里面是两千两的银票。我没找到零的,所以一千两的银票,两张。」 七月听完一愣,随后就把荷包往怀里揣。 我去! 小姐也太黑了。 您没零的,就不能准备三千两吗? 这是要逼着她们姐妹打架抢钱的节奏呀! 事实上,安潇潇还就是打地这个主意。 一眨眼的功夫,小楼底下就热闹了。 「我去,七月,不带你这么黑心的?那可是两千两!你好歹分我们一千两!」 二月紧跟着搭腔,「就是就是。你怎么能独吞了呢?你还要不要脸?」 七月一脸的鄙夷,「你们才不要脸呢!我还不知道你们?我要是真拿出荷包来,你们得把两千两银子给抢光了。」 二月和九月二人相视一眼,这丫头,倒是聪明了。 两人不说话,眼神同时一动,直接就朝着七月扑过去了。 不给就抢! 这是一直以来的规矩! 反正,二对一,七月是只有输的份儿。 安潇潇一边晃着自己的大长腿,一边儿悠闲无比地看着天上的烟火。 还真是绚丽得好像是一幅画一样,真美! 当然,如果没有底下那几个聒噪的人,应该就会更完美了。 安潇潇似乎是忘了,正是她本人引发了下面的一场大战! 等到七月的头髮也乱了,脚上的鞋也掉了一只,总算是没辙了。 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没良心的将荷包抢了过去,二一添作五,没她什么事儿了。 七月顿时欲哭无泪呀! 明明这银子就是她出面讨来的呀。 这两个傢伙就这么没义气? 「我说,你们是不是也该着给我留点儿?」 「哦,我这里还有些碎银子,赏你了。」二月说着,随手一抛,一小块儿碎银,估摸不过一二两,就到了七月的手上。 七月顿时怒吼一声,「你们是不是也太黑了!」 底下打斗的热闹,安潇潇则是有些不耐烦地哼了一声。 「行了,我让人在后面备了酒菜,你们确定不去吃?」 三人一听,同时一愣,随后不约而同地就朝着楼后面狂奔而去。 动作那叫一个快! 「潇潇。」 安潇潇的耳根微红,这声音,貌似与往常有些不同。 「你怎么来了?」 按说,大年三十儿,都应该是在自己家中守岁的。 怎么跑到靖安侯府来了? 「我来看看你。」 安潇潇低头,然后没有什么特别地反应,好在光线较暗,不然,一定会被他看出自己脸红了。 不是什么太动听的情话,只是一句我来看看你,就让安潇潇觉得格外地温暖了。 「这鞭炮声,估计要一直持续到子时了。想不想放烟花?」 澈公子过来,动作优雅且极其自然地扶上了她的腰。 安潇潇的身体出于本能,先是一僵,随后便下意识里想要躲。 奈何此时,澈公子的手,已经紧紧地扣住了她的腰,容不得她逃避半分。 「放烟花不都是男孩子做的事儿吗?我一个姑娘家出门放烟花,是不是也太那个了。」 澈公子笑笑,「没人说要让你出去放呀!」 「嗯?」安潇潇有些懵,难道要在府里放? 如果被爹娘知道了,只怕是要对她一阵痛骂了。 「走吧。」 澈公子说完,直接就搂着她的腰,从二楼一跃而下,几步,便到了后院儿的一片空地。 「不是吧?你真的要在这里放烟花?万一被我娘知道了,我会被骂死的。」 「不会。」 澈公子倒是极其有自信,一招手,已经有人拿了一支香过来。 「来,你先看我放第一支。」 安潇潇被他牵着手,不得不跟了过去。 其实,安潇潇小时候也是放过烟花的。 只是这几年长大了,所以身边的人也就一直不让她接触这些东西。 无非就是怕她太不像样子,被人诟病不像是大家闺秀罢了。 澈公子准备了估计是有几箱的烟花。 安潇潇到后面的时候,当真是越点越上瘾了。 起初只有两人,这气氛倒是说不出的融洽。 很快,又将安子轩和乌昊辰给引了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钟离宽也跑来了。 「我一看到这方向,就知道一定是大哥和大嫂在放烟花。这么漂亮的烟花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呢。」 澈公子回头看他一眼,「话真多。」 钟离宽顿时就僵在了原地,然后极为委屈地看向了安潇潇,「大嫂,大哥欺负我,你都不管管他吗?」 安潇潇这会儿只觉得脸颊发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乱叫什么? 自己还没嫁过去呢! 「别乱叫,我还不是你大嫂呢。」 「我之前也是这么叫的呀。大嫂,你是不是反悔了,不想嫁给我大哥了?」 钟离宽这二货一说完,澈公子身上的戾气陡然加重,而安潇潇而是无奈地抚额,不过就是随口一句,这傢伙,又恼了。 「哟,还真是热闹呀。」 众人闻声看过去,竟然是李庭希也来了。 安潇潇低头,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不自在。 安潇潇总觉得李庭希出现之后,几人间的气氛便不对了。 又放了两支烟花之后,便以困了为藉口,转身回去了。 澈公子这一次没有追上去,反倒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然后,眸光冷厉地看向了李庭希。 李庭希则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随后极其自然地搭上了安子轩的肩膀,「要不要一起喝几杯?」 「好呀,走,我们去前面喝。」 待人都走地差不多了,唯乌昊辰留了下来,与澈公子对视。 「潇潇是个好姑娘,别伤了她的心。」 「我知道。」澈公子几乎是冷冰冰地说了。 「我知道你是一个要做大事的人。不如,我们来谈个条件?」 澈公子的眸光一紧,他果然知道! 「你想要什么?」 乌昊辰呵呵一笑,「我想要的,其实一直就很简单。师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真正关心的人。」 澈公子的双手一紧,显然已是动怒。 「你先别急着不高兴。事实上,因为我一出生,便註定了将成为下一任的巫族首领,所以,我自小所接受的教育,便是不同的。就好像你们这里的皇族,一旦被选定为继承人,就一定会接受一些无情无爱的教育。」 澈公子眯眼,他不认为,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将我最关心的人,交给你。其实我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乌昊辰说完,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收敛了,「我是巫族的少主,钟离澈,你应该明白,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你希望我能帮助潇潇,护你们巫族周全?」 「不错。你若是应了,你的事情,我便当不知道。至少,我不会背后捅刀子。」 这人的话能信吗? 澈公子眯眼冷静了一会儿,「你就不怕我反悔?」 「师妹也是巫族人,纵然她不愿意承认,可她也是巫族的圣女。钟离澈,巫族圣女出嫁,你可知道,嫁妆是什么?」 澈公子没吭声,目光灼灼地盯着乌昊辰,总觉得,这个男人比以前看起来还要危险。 「只要她愿意,你想做什么,都很容易成功,不是吗?」 澈公子的身子一僵,随后一脸不贊同地看向了他,「你希望我利用她的天赋?」 「这不是利用不利用的问题。有些事情,既然能走捷径,你又为何太过坚持呢?」 「不!这件事情,我不能将她牵扯进来。」 一个弄不好,只怕就会玉石俱焚。 「你一心护着瑾王,说白了就是与皇上为敌,你以为,潇潇嫁给你之后,还能置身事外吗?再说了,若是你的事情败露,你觉得,皇上会放过你的家人?」 「她不一样。她是靖安侯的女儿。」澈公子十分冷静地回答,「皇上不会伤害靖安侯的女儿的。」 ------题外话------ 昨天没有更新,再次跟大家说声抱歉。昨天去了事故科,对方没上班,只是找了一个熟人帮忙从中周旋,毕竟是出了人命这样的大事。目前被告知,这种事情,怕是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只能等。今天是周末,我要过去帮忙照看一下。人死不能復生,只是可怜了留下的妻子和一儿一女……不多说了,今天的更新字数确实少了,可我已经是尽力了。我今天晚上回家之后,尽量把明天的字数赶出来。因为明天保险公司和事故科都上班了。我还要帮着去处理一些事情。就这样吧。大过年的,其实,也不愿意说这种消息,让大家的心情都跟着不太好。抱歉了。 第六十一章 他就是故意的! 皇上果真就是那么有情有意的人? 乌昊辰轻嗤一声,「你觉得皇上现在还十分看重他与靖安侯的那点儿兄弟情义?」 「他至少还是要想着自己的名声的。」 「一句话,你自己想吧。」 乌昊辰也不催他,似乎是料准了,他不可能会拒绝自己的提议的。 事实上,考虑到了他的本事,澈公子也不得不谨慎小心。 而且从潇潇那里得知,这位乌昊辰的预见之力,只怕还在她之上。 如此一来,他自然是不能轻易地得罪眼前这一位。 「我可以护着巫族。只是我想不明白,你们巫族现在并没有什么危险,何必弄得如此紧张?」 「危险一事,不是我能跟你说地清楚的。」 之后,两人似乎是极为默契地选择了少言,齐齐转头看了安潇潇的寝室一眼。 年后,十六。 刚刚过了元宵节,澈公子就迫不及待地让人备了聘礼上门。 安潇潇对于此事一概不闻不问。 反正父母也回来了,这些事情,由着他们去操心就好。 澈公子来向她提亲,她却跑到了定国公府,问莫映兰愿不愿意嫁给她哥哥了。 安潇潇从安子轩那里了解到,他对这位莫小姐,还是很上心的。 既然如此,那自然是想要成人之美了! 安潇潇不是那种只在意自己人想法的人,总要问问人家莫映兰是不是答应吧? 这一问,好歹也让她知道,莫映兰的心里,也还是有着哥哥的地位的。 安潇潇一路哼着小曲儿回了府,可见心情之好。 一进门,就看到了大大小小的箱笼,几乎是将整个院子都摆满了。 「怎么回事?这是要干嘛?」 「小姐,今日是澈公子到府上来下聘的。」 二月好心地提醒了一句,「澈公子来了之后,发现您并不在府上,那脸都黑了。」 安潇潇挑眉,「黑就黑呗。又不是我让他今日来下聘的。」 七月的嘴角一抽,「小姐,您忘了,昨天晚上一起赏灯的时候,澈公子有提到过的。」 安潇潇眨眼,一脸无辜道,「有吗?哦,那可能是我忘了。」 七月与二月对视一眼,顿时无语。 好吧,小姐说忘了,就是忘了。 连澈公子都不敢随意地招惹她们小姐,她们两个是疯了才会想要找小姐的错处。 「这些,以后都是我的,还是直接入了咱们侯府的库房就好?」 「回小姐,老爷和夫人都一一看过了。老爷只是将其中的几样补品挑了出来,说是要给夫人补身子。其它的,就算做嫁妆,陪您一道送入钟离府上。」 安潇潇听着这话有些不太对。 「订下婚期了?」 「您今日不在,自然是老爷夫人做主了。」 安潇潇顿时瞪眼。 一路到了母亲的院子,便听到了一阵笑声。 原是安子轩也在这里,正在商议着她的婚事。 「母亲,你们已经给我定下婚期了?」 「定了。他们那边儿先挑了几个日子,有二月和三月的,我与你父亲商量了一下,觉得二月太紧了,所以,便挑了三月的。」 安潇潇的眼皮一抖,这个钟离澈,分明就是故意的! 这一年十二个月呢,怎么就单挑了二月和三月的日子? 「潇潇,你也十七了,不小了。早该着嫁人了。」 安潇潇撇了撇嘴,没吭声。 安子轩倒是乐了,难得见到这个妹妹这样无精打采的样子,「妹妹,这是喜事。别一脸的不高兴。你是觉得母亲给你挑三月的日子,才不乐意了?是不是觉得挑的这个日子太晚了?」 安潇潇瞪他,一脚就踢了过去。 「你还是不是我哥哥?干嘛总是来笑话我?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不帮你。我看你能不能娶到莫映兰!」 乌氏一听后半句,顿时就精神了。 「潇潇,你去定国公府了?见到映兰那姑娘了?」 「见到了。」母亲问话,安潇潇自然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那怎么样?她可中意?」 安潇潇看着母亲一脸的期待,转头再看着哥哥一张紧张的脸,反倒是卖起了关子。 安子轩连忙凑了过去,「好妹妹,是我错了。你快说,她到底是乐意还是不乐意呀?」 「她倒是没说不乐意,不过,我听说,最近贤妃那边儿,似乎是有意与定国公府多多走动呢。」 乌氏面色一滞,然后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定国公府的嫡小姐嫁到我们家,那也算是低嫁了。子轩,你觉得如何?」 「那,就劳烦母亲,托一媒人上门了。」 乌氏微微一笑,眸底一片喜色。 总共就这么一双儿女,若是婚事都订下,也成了亲,那她也就觉得没有什么遗憾了。 乌氏的血脉自然是最为纯正的,是以,她也知道,自己的寿元,只怕也不会太长了。 若是能看着孩子们都成亲生子,那她将来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几日后,乌氏便託了康王妃去做个说客。 没想到,对方倒是一脸痛快地应下了。 如此,两家迅速地交换了庚贴,又订下了婚期。 定国公府与靖安侯府成为亲家一事,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宫里头的贤妃得知之后,自然是一脸怒气。 奈何如今人家亲都订了,自己也实在没脸去求什么圣旨了。 贤妃自打看中了那个莫映兰之后,便曾小心地跟皇上提过,只是奈何皇上只一句斟酌一番再说,便将这事儿给晾了起来。 如今,听说莫映兰被许给了安子轩,贤妃的心里,自然是不痛快! 「娘娘莫急,不是还有一位二小姐的吗?那位小姐虽然只是定国公府的侄女,可是她的父兄在朝中,也一直都是颇受重用的。」 贤妃摆摆手,「此事不急。再议吧。」 前不久还属意莫映兰,突然一下子就换成莫映莲,只怕傻子也看出来她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再说了,莫家的底子,也算是丰厚的,不可能会由着自己这般搓磨的。 一转眼,已是到了三月。 靖安侯府上上下下,都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起了婚事,而安潇潇本人,则是被禁足在家,觉得自己都快闲出毛病来了。 「小姐,还有两日您就要大婚了,还是早些休息吧。这样成亲那天,才能光彩照人,美美的。」 安潇潇瞥她一眼,「你的意思是说,现在的我,不太好看?」 「不是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小姐如果能休息好了,这气色更佳,也更漂亮。」 安潇潇哼了一声,转头不理她。 二月间的时候,凤琪琪已经被抬入了瑾王府。 瑾王在此之前,已经迎娶了方家的一位姑娘进门,听说婚后,两人的感情倒也是颇为融洽。 只是因为凤琪琪是皇上所赐,瑾王也不能不理会,所以,便在二月底的时候,随便选了个日子,将人抬进门了。 因为是侧妃,所以瑾王便以身体不适为由,选了身边的护卫代替自己前去迎亲,最后,也直接就免了拜堂这一程序。 按说,皇室的侧妃,自然是与民间的侧室不同的。 那也是能上玉碟,将来葬入皇陵的。 可惜了,瑾王只说自己的身体不好,所以,凤家人,也实在是闹不起来,也不敢闹! 皇上摆明了就是不喜欢这个凤琪琪,自然不可能愿意为了她,而让瑾王不高兴的。 安潇潇扶着下巴,想到自己之前也见过那位瑾王妃,倒是一个懂事的,话不多,而且看上去,还很和气。 只是,听说那位凤琪琪自嫁进去之后,便一直不怎么样。 没有洞房这一说。 一直到现在,都进门半个多月了,瑾王连她的门都不曾进过。 换言之,就是不受宠,直接被瑾王冷落了。 为此,凤家到底还是派人过来问一问了。 当然,不能直接问瑾王,还是得拐着弯儿地打听。 这一打听才知道,瑾王除了歇在王妃那里,便是歇在自己的书房。 听说之前安潇潇为其诊治时曾说过,要减少房事,这样,才能助他早日清除身体内的毒素。 这么一问,凤家的人,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难道闹着让瑾王宠幸凤琪琪? 那不是摆明了,就是想着让瑾王短命的? 安潇潇正在发呆,便觉得身后有动静,人还没有转过身去,就觉得腰上一紧,背后是一片熟悉的胸膛。 「你怎么来了?」 澈公子将自己的下巴垫在了她的头顶,然后轻轻磨蹭了几下,「睡不着。潇潇,我们就要成亲了,你一点儿都不紧张吗?」 安潇潇翻了个白眼儿,「有什么好紧张的?不就是成个亲吗?再说了,我们又不是不认识,你紧张什么?」 「呵呵。」澈公子低低地笑了几声,「潇潇,这是你说的,那我看你成亲那天,到底会不会紧张。」 安潇潇一噎,那能一样吗? 「其实,我也不是紧张,只是有些兴奋。只要一想到你就快是我的女人了,我就觉得全天下最好的事儿都让我占了。所以,睡不着。」 安潇潇舒了一口气,然后将自己的重心后移,完全放心地靠在了他的怀里。 「瑾王如今已经成亲了,有没有办法,让他暂时离开京城?」 「瑾王现在这样,估计是走不远的。最多,也只能是以养病为由,到城外的园子里小住。」 「是他自己的园子,还是皇家的?」 「他自己的。应该说,是先太子留下的。皇上就算是脸皮再厚,也不敢贪了先太子的私物。那处园子又是天下人皆知,当初先太子为他的一位宠妾所建,皇上怎么好意思据为己有?」 「宠妾?」 安潇潇立马转过身来,「那我怎么不知道?」 澈公子笑了,「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毕竟是这么久的事情了。」 见他无意多说,安潇潇也不再追究。 「清流,如今四皇子明显已经是牵制不住二皇子了,你说,二皇子的势力会不会发展地太过迅勐了?」 「这是皇上应该操心的事儿,不是我们该管的。」 安潇潇撅嘴,一脸的不高兴。 「好了,别绷着脸。我们成亲之后,府里头许多事情,只怕还要辛苦你了。」 「嗯?钟离夫人不是身体很好吗?」 「如今老夫人在府里,我母亲一人,只怕是应付不来。」 安潇潇的眼珠子转了转,「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让我眼你母亲联起手来,对付老夫人?」 「别说地这么直白嘛!」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真到了大婚这日,还真就是无比的热闹了。 婚礼要在黄昏之时才会举行,所以安潇潇自然是不比急着早起。 只是正如澈公子所言,心里太紧张了,头天晚上,竟然是半夜没阖眼。 等到天亮之后,人是迷迷煳煳地被人从床上挖起来的。 「潇潇,精神一些,别在浴室里头又睡着了。」 安潇潇点了个头,然后就继续会周公去了。 要不是七月和九月守着她,只怕她真能在池子里就睡过去。 安潇潇早上只吃了一个鸡蛋一碗粥,到了午时,肚子早就开始叫个不停了,可惜,被告知她中午基本上就是什么也不能吃的。 安潇潇急了。 她都饿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能吃东西? 「小姐,歷来如此。新娘子都是空腹的。就是怕到时候婚礼繁琐,新娘子又万一要出恭,那可怎么办?」 安潇潇的嘴角抽了抽,所以说,为了成亲,连饭都不能吃了? 这新娘子是不是也太委屈了? 一直捱到了将近黄昏时,安潇潇晕晕乎乎地爬上了安子轩的背。 「妹妹,以后出了这个门,你就是钟离家的媳妇了。那个傢伙若是敢给你什么委屈受,记得过来告诉我。哥哥替你出气。」 安潇潇嗯了一声,随即,眼眶竟然有些泛酸了。 其实,她自己从来就不是一个情绪波动太大的人。 今天听到哥哥这么说,心里头多少是有些不是滋味的。 「潇潇,别怕。有哥哥护着你呢。」 到了前厅,安云鹤和乌氏坐得端正。 细看,乌氏的眼睛,却是明显有些红的。 安潇潇在门口站定,然后感觉到了旁边有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拉着她的手,就跨进了门,然后在两个喜气的莆团前站定。 「潇潇,我们要给父母行跪拜礼了。」 安潇潇嗯了一声,只觉得这一次,自己似乎是真的要离自己的父母远一些了。 两人跪下磕头,乌氏则是已经哭了出来。 「快起来吧,好孩子。」 安云鹤看了妻子一眼,也有些动容。 说起来,他们夫妻俩,多少也是有些对不起这个女儿的。 想想这十年来,女儿受的苦,心里愈发地不是滋味儿。 「好孩子,快起来。虽然你出嫁了。可是这里仍然是你的家。若是这个浑小子敢欺负你,你尽管回来,为父自会为你做主。」 「是,父亲。」 「岳父大人放心,小婿定然不会辜负潇潇的。」 这样的保证,在两位长辈看来,却是毫无分量的。 乌昊辰慢慢地靠了过来,「表妹莫要难受了。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莫要让人看了笑话。」 安潇潇点点头,然后吸吸鼻子,「表哥,以后我母亲,还要麻烦你多多照料了。」 「放心,姑姑的身体好着呢。」 澈公子清了一下喉咙,然后冷着脸道,「潇潇,我们该走了。」 乌昊辰挑眉,「怎么?这还没把人娶走呢,就想着先给我们甩脸子了?」 这是明摆着找茬呀! 澈公子深吸了一口气,几乎就是磨着牙道,「表哥说哪里话?我不过是担心误了吉时。你总不希望我们的婚礼出一丁点儿的岔子吧?」 这声音不高,也不过他们三个能听得仔细。 乌昊辰呵呵一笑,「这声表哥倒是听起来不错,乖,再叫一声!」 澈公子气得脸都绿了。 这人是故意来找他麻烦的! 乌昊辰则是一脸的气定神闲,那样子分明就是在说,我就是故意的,怎样? ------题外话------ 我明天尽量恢復正常更新! 第六十二章 终于如愿 澈公子几乎就是咬牙切齿地叫了一声表哥,之后,便正式地出了靖安侯府的大门。 安潇潇坐在花轿上,因为先前母亲的情绪激动,此时,她也已经精神了很多。 至少,不会再打磕睡了。 想着之前自己让人打探出来的消息,眼神微微暗了暗。 她和乌昊辰的预见之力,并不代表着就是万能的。 他们有时能看到的是某一个场景,而非是事件的起始经过结局一系列。 所以,预见,也并非就是绝对保险安全的。 比如说,他们或许能看到一对夫妻争吵,能看到男人动手打了女人,却不一定能看到,是因为这个女人给男人戴了绿帽子。 之前她与乌昊辰的一番彻谈,让她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 所以,不能总是依靠自己的特殊能力。 最重要的,还是要提升自己的实力,从而达到自我保护,甚至是保护自己亲人的目的。 对于钟离府,安潇潇自问也了解地不少。 至少,钟离府的后院儿,没有那么多的乌七八糟的事儿。 钟离将军膝下子嗣不多,除了夫人所出的三位钟离公子之外,另外只有一名庶女和庶子。 那位庶子年纪还小,说是庶子,也是一直都养在了夫人的膝下。 听闻连那位已经出嫁的庶女,也是在钟离夫人的教导下长大的。 后院儿的争执不多,自然也就安生了。 听闻钟离将军后院儿也就只有两个通房,还都是夫人主动给提携的。 虽然夫人也曾三番五次的表示,可以抬了她们为妾,可是钟离将军一直不曾答应。 如此,事情也便拖了下来。 因为身分地位的悬殊,对于那两位通房来说,自然也就是只有安分守己的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什么过分的期望和盼头,这府里,反倒是比别人家要安生了许多。 当然,前提是钟离老夫人和二房不回来的前提下。 这位钟离老夫人偏心二房,她是知道的。 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都和二房住在一起。 表面上看,是二房的人孝顺老夫人,可是实际上,却是长房年年送去大把的银子,在养着整个二房。 这人呀,真要是不要脸了,也就无敌了。 安潇潇感觉到了轿身蓦然停住,心里顿时就打了个突儿。 自己也不过走神一小会儿,不至于这么快就到了吧? 安潇潇听到身侧的七月低声道,「小姐,前面是一个大的十字路口,澈公子差人在前面发喜钱呢。」 安潇潇的脸一红,这厮,倒也懂得这一套了。 过了一会儿,队伍便又继续行进。 没有人注意到,街道一侧的二楼一扇窗内,方轻柔那瘦弱又可怜的身影。 方轻澜就站在了她的身侧,看到花轿远行,他才轻嘆一声,「妹妹,这回可死心了?」 方轻柔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看到妹妹如此,方轻澜再硬的心,也实在是说不出过重的话来。 「好了。我们回去吧。若是让祖父知道我又将你带出来,怕是又要生气了。」 「我知道了。如今看到他们成了亲,我的亲事,只怕也要定下了吧?」 「先走吧。」 兄妹二人下楼之后,街道已是有些冷清。 大多数的百姓们,都簇拥着钟离府的迎亲队伍走了。 「二哥,你说,他眼里,可曾看到过我?」 方轻澜一时有些无语,都这样了,还惦记着他呢? 钟离老夫人与安家的老夫人不同。 更准确的说,是钟离将军与安云鹤不同。 安云鹤之前对老夫人孝顺,所以早些年的时候,也没少让乌氏受委屈。 可是钟离将军不同。 既然老夫人有心偏着二房,那他无非就是多出些银子,让二房一家过得充裕,至少,老夫人不在跟前儿,自己的妻儿,不至于被欺负了去。 所以,这次钟离老夫人回京,又总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有心要整治一下这长房,灭灭他们的气焰,可是又总是觉得自己跟前没有得力的人手。 这些年,她不在京中,钟离府上上下下,也被大儿媳打理得妥妥噹噹。 如今她乍一回京,想要大权在握,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至少,她现在就张不了口,总不能说,儿媳妇你歇歇,我来替你管家吧? 接下来,拜堂成亲,自然是必经的礼仪。 夫妻交拜完之后,就听得唱礼官高喊一声,「礼成,送入洞房!」 接下来,似乎就听到了不少的笑声。 甚至于,还有起闹声。 安潇潇只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 这些人,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呀。 「别怕,有我在。」 听到他这有些温吞吞的声音,安潇潇的身上,一下子就起了鸡皮疙瘩。 总觉得,自己的印象里,无论是阿贵,还是清流,都没有过这个样子。 一时间的分神,竟然险些让安潇潇就尖叫了起来。 双腿突然离地,多少是会有些不适应的。 好在自己的心理素质够好,没有叫出来,否则,真是丢死人了。 「哇!」 「将军帅气!」 听着人群中的叫好声,大概也能判断出来,一定都是他在军营里的那些兄弟。 「你快放我下来。」 安潇潇的声音不高,而且听上去还有些颤。 「不放。你是我的妻子了,以后,我想抱就抱。」 这话? 安潇潇翻了个白眼儿,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 什么叫想抱就抱? 自己以后就成他的私有物了? 这么一想,心里头又有些复杂的情绪了。 有些不太舒服,可是另一方面,又觉得他这种霸道的气势,自己很是喜欢。 到了洞房,澈公子小心地将她放到了床沿儿上坐着。 「新郎可以揭盖头了!」 听到了喜婆的话,澈公子接过了她递过来的金秤桿,伸手一挑,红盖头被翻到了后面。 华丽的凤冠下,是一张倾城绝艷的脸。 「潇潇,你真美。」 澈公子的眼睛几乎都要看直了。 认识她这么久,打扮得如此精緻的时候,还真是头一次见。 以往的安潇潇,都是淡妆或素面。 如今这般精緻的妆容,是为了他而化,澈公子的心里,多少又有些自得了。 澈公子倒是有心留下来,可是外面还有那么多的宾客,自然是不能不理会的。 无奈之下,左右看了一眼,叮嘱七月和九月服侍她先用些东西,然后等他回来。 喜婆则是被澈公子派的人给引到了外面的屋子里坐着,免得再打扰了潇潇吃东西。 安潇潇在吃了几块点心之后,总算是觉得身上又有力气了。 「这成亲还真不是人干的活儿!太累了。」 七月扑哧一笑,「小姐,您可是刚刚才行过礼的。」 安潇潇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行了。不吃了。吃地多了,一会儿又麻烦。」 差不多等有了小半个时辰,澈公子面色有些红润地回来了。 还好,走路的时候,脚步倒是没有显得过于虚浮。 一进屋,便先喝过了交杯酒,随后直接摆手,一脸的嫌弃。 七月和九月相视一笑,识相地退了出去,将门也关好了。 安潇潇的脸红得像极了熟透了的苹果,看到他一身大红的新郎服,却是微微低了头,轻咬着嘴唇,有些无所适从的意思。 澈公子则不然,他一脸含情脉脉地样子,唇角微微一勾,「娘子,时候不早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安歇了?」 安潇潇想到母亲塞给自己的小册子,脸便是一红,忙又低了低头,不敢看他。 澈公子哪里看不出安潇潇的羞怯之意,扬眉一笑,「娘子,你的脸为何这般的红了?」 安潇潇又羞又怒,抬头便瞪了他一眼! 这一瞪可不打紧,正中了澈公子的下怀!趁着她抬头的这个空当,澈公子便勐地低下了头,对准了她的红唇便亲了下去! 安潇潇怔了一下,随后的第一反应,自然就是要推开他,可是奈何,自己的力气太小了些,同时,感觉到身子被他抱得紧紧地,压根儿就是动弹不得的 这一吻,缠绵悱恻,深情眷恋,似是想着将自己这多年来的思念、渴望、爱恋全都融进这一吻中一般! 事实上,他也的确是惦记了潇潇许多年。 安潇潇被澈公子吻的有些晕头转向,向来自诩为理智的她,也是失了分寸,感觉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的极为厉害!她的小手不自觉地便攀上了澈公子的脖子,这更加地让澈公子渴望得到更多! 澈公子自静依的红唇上移开,看着她的眼神里,几乎就要滴出水来。 那浓浓的情意,像极了粘稠的蜜汁,化不开,散不去。 安潇潇的唿吸有些急促,可能是刚刚那一吻,的确是太久了。 澈公子的唇角一勾,随后再次俯身吻住她,这一次,不仅仅只是红唇那么简单了! 沿着下巴,脖颈,直至锁骨!他的温柔、他的情意,似乎都包含在了他的亲吻中,令安潇潇难以招架…… 一室春光,旖旎无限! 外面的七月和九月,则是笑得有些脸红,不自觉地,都离屋门远了一些。 第六十三章 喜事将近? 第二天一早,安潇潇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是酸痛不已。 总算是坐着梳妆好了,安潇潇觉得自己一迈步子,这下半身便到处都不舒服。 腿竟然还有些发软,这简直就是太侮辱自己这个练武者的身分了。 极其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再轻哼了一声,紧紧地抿着唇,不吭声。 澈公子挑挑眉,面上自然是笑得春风灿烂。 站在了安潇潇的身侧,看着她的粉颊分明就是透着几分的桃红色。 果然是春意浓浓呢。 看到这样的安潇潇,澈公子哪里还有心思再让她出去见人? 这般满面春色的可人儿,就应该在自己的怀里撒娇软语才对。 「潇潇,要不,我们今天就不去请安了?」 听着他明显有些暧昧的语气,安潇潇的脸蹭地一下子就更红了。 「滚开!」 澈公子笑得有些坏,随后,还是将她扶了起来,两人手拉着手,一起出了院子。 今日是成婚的第二日,自然是要给公婆敬茶,再聆听训示的。 安潇潇给公婆敬茶之前,自然是先要给老太太敬茶。 安潇潇跪下之后,便自七月的手上接过了茶盏,送了过去。 一纤纤玉手伸了过来,就要先替老夫人将茶接过去。 安潇潇原本目不斜视,这也是规矩,可是没想到,今日敬茶,竟然还要有人来代接? 安潇潇眼看那手就要碰触到了茶盏,立马就将手又缩了回来,「老夫人,可是孙媳离您太远了?」 这话就是在打老太太的脸了。 分明就是已经如此近了,再往前走,那只怕这茶就能送到了老太太的身上去。 钟离老夫人略为不悦地清了一下喉咙,「无妨。可儿也不是外人,一直跟在我身边,以后,你们姐妹相称便是。」 安潇潇没接这茬,再将手上的茶盏又推了出去。 在老夫人说到了姐妹相称之时,钟离夫人的神色,便略有些不虞了。 再怎么说,这也是新妇进门,老太太刚才那话,可委实是有些过了。 钟离将军是个人粗人,自然没有听出刚刚老太太话里的意思,倒是笑道,「母亲,这丫头可是灵气着呢。您可是不能赏一些太过俗套的东西。」 老夫人接过来,抿了一口。 「知道了。你瞧瞧,这新媳妇进门了,你们两口子倒是最高兴的了。」 说话的语气,似乎是有些打趣。 不过,听在了安潇潇的耳朵里,总有几分地不舒服。 她感觉得出来,这位老夫人不喜欢她。 而且是很不喜欢她。 之后再给公婆敬茶,一切也都是正常得很。 特别是钟离夫人这里,竟然一点儿要训话的意思也没有,只是叮嘱他们以后好好过日子,随后便让他们起来了。 安潇潇起身之后,钟离夫人立马就让人赐了座,然后一起用早膳。 「潇潇呀,咱们钟离府上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人,事情也不多。你呢,刚进门,就先管着你自己的院子。清流这孩子,之前一直不喜欢有女人近身,所以这么多年,他身边连个丫环也没有。如今你嫁过来了,你们院子里的事情,就要多上心了。」 「是,母亲。」 看到她是一个体贴明事理的,钟离夫人就更为满意了。 「其实呀,我听说你之前便将靖安侯府打理得极好。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来问我。」 「是,母亲。以后,少不得要多多麻烦母亲了。」 「自家人,又说这等见外的话。」 一家人用过了早膳之后,澈公子便将安潇潇给带走了。 看到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钟离夫人自然是笑得分外欢喜,「瞧瞧,人家小两口儿好着呢。也就是你爱瞎操心!」 这话是在说自家老爷呢。 钟离将军原以为儿子多年来身边连个女人也没有,总觉得他会不会在那方面一无所知,所以,在成亲的前一天,还特意让钟离宽带着他去了一趟青楼。 这个当老子的,是不是也担心过头了? 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人家都要骂他是一个不正经的公公了。 钟离宽一大早就去了军营,因为成亲的是他大哥,所以,他自然就比较忙碌了。 军营里的事情,总不能真的就丢给旁人。 而且,军营里,自是与其它地方不同。 不是什么人来了,都能掌事的。 安潇潇回去之后,直接就被澈公子给抱着回到了床上。 「再睡一会儿吧。昨晚是我不好,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安潇潇嗯了一声,可是却明显地不太相信他。 这种事情,男人说的话能信吗? 安潇潇也的确是太累了,太困了。 一觉就睡到了将近午时。 「娘子,起来了,该用午膳了。」 安潇潇突然觉得,自己怎么好像是睡醒了吃,吃了就睡呢? 这跟猪的生活有什么区别? 「要过去和长辈们一起吗?」 「不用。我们自己在这里用。明天我们先进宫谢恩,毕竟这是赐婚。之后,再陪你回靖安侯府。」 「好。」 安潇潇只要一想到明天进宫,这心里头就多少有些不太舒服。 一方面是因为对皇上那张虚伪的脸的厌恶,另一方面,是只要进了宫,只怕就又可能会被某人算计。 总之,皇宫这种地方,真心不适合她常出没。 此时的安潇潇,无比庆幸,自己嫁的,并非皇族。 想像一下,若是嫁给了李庭希,那她不是三天两头地就得被皇后给召进宫了? 美其名曰,一家人要多走动。 用罢午膳,安潇潇还是觉得有些累,倒是不怎么困了。 「我陪你再去躺一会儿?」 安潇潇摇头,「再睡下去,我就真成猪了。」 澈公子低低地笑了两声,「你就算是变成了猪,也是我的娘子。」 安潇潇狠狠地剜他一眼,这个男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启禀大公子,少夫人,二公子来了。」 澈公子点了一下头,示意可以让人进来了。 没想到,钟离宽一进来,就满脸的不悦,「大嫂,我以前来这儿,可是不需要这么麻烦的!而且之前去您的碧园,也没有这么多事儿呀。怎么现在成了一家人,反倒是如此麻烦了?」 澈公子看了他一眼,「正是因为是一家人了,才更要守礼。以前在碧园,那里都是潇潇的人,自然不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去。可是如今潇潇嫁给了我,你能保证,咱们钟离府里所有的人,都是向着她的?」 这话倒是将钟离宽给噎住了。 好吧,他必须得承认,大哥说地没错。 特别是如今祖母也回来了,谁知道她老人家心里头又在打什么小主意呢。 「大嫂,我都叫您这么久了,您是不是也得给我点儿改口钱?」 安潇潇浅笑,的确是有这个规矩。 好在之前早有准备。 「我看你擅使流星锤,在战场上,这兵器倒是十分地霸气。看看喜不喜欢?」 安潇潇为他准备的,自然就是由精钢所制的流星锤。 钟离宽一看到,立马就爱不释手了,抄起来,直接就飞身到了院子里,耍了起来。 看他舞的虎虎生风,安潇潇低声道,「你这个弟弟,还真是一员虎将呢。」 「嗯。只是可惜了,太过年轻,有时候,做事容易冲动,还需要再好好地歷练一番。」 「他可是你的亲弟弟!」 安潇潇有些不满,她自然听明白了澈公子口中的歷练,可并非是普通的那一种。 「放心吧。就因为他是我弟弟,所以,对于他的要求,才要更为严苛。」 安潇潇抿了抿唇,好吧,算她多事。 钟离宽舞了一圈儿之后,再次到了他们跟前,「这东西果然好用。谢谢大嫂。」 「嗯。你刚刚在院子里可是打坏了我一件儿瓷缸,还有一株桂树,你预备怎么还我呀?」 钟离宽笑着的嘴角,立马就僵在了那儿。 好吧,他早就知道这位大嫂其实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大嫂,我可是有一件儿最新的八卦,要不要听听?」 安潇潇翻了个白眼儿,真当她跟他一样了? 「大嫂,别这样嘛。这件事可是也与你有关呢。」 安潇潇挑眉,「说来听听。」 「我听说,定国公府的小姐莫映兰,昨晚上被歹人袭击,好在遇到了安世子,将人救下了。」 安潇潇一怔,这件事情,她还真的是没有预见到。 「人没事吧?」 「好像是没事。不过,听说莫小姐吓坏了。人送回定国公府的时候,小脸儿煞白。这会儿莫世子正在全城彻查呢。」 「莫世子的亲妹妹出事,他倒是的确紧张。」 钟离宽则是有些遗憾道,「我听说,后来同时出手的,还有方家的二公子。不过,二公子出手晚了些,所以,这英雄救美的差使,自然就落到了安世子的头上。」 安潇潇瞪他一眼,这个傢伙,说话就说话,干嘛还笑得那么一脸贼兮兮的样子? 「我看,靖安侯府,不日,又将有一场喜事了。」 安潇潇抬手便在他的脑门儿上弹了一下,「莫要胡说。事情未定,莫要毁了映兰的清誉。」 钟离宽吐了吐舌头,摆明了不在意。 澈公子的眼睛倒是微微眯了一下,「昨晚出事的,就只有莫小姐一人?」 第六十四章 姐姐? 这天晚上,澈公子没敢再去折腾她。 虽然是心里头极想,可是一看到了她那副快要不行的样子,澈公子的心头就有些不舍了。 不过,他也没闲着,一晚上抱着她睡,也算是蹭到了不少的好处。 两人早上醒地都不算晚。 休息了一晚上,安潇潇总算是觉得舒畅多了。 两人简单地用过早膳,便一起去宫里谢恩了。 因为是赐婚的旨意,昨日就该进宫来谢恩。 因为澈公子觉得她太累了,所以才会推到了今日。 反正不过是谢恩,而且他们两人又不是皇亲的身分,所以,早一天,晚一天,也没有多大事儿。 安潇潇原本想着一起给皇上磕个头,谢个恩就回去了。 不成想,皇后竟然早早地派人过来请她了。 澈公子不放心,跟皇上请了道恩旨,陪安潇潇一道去坤宁宫。 皇后倒也没有为难她,反倒是赏下来了不少东西。 「潇潇呀,来,这只翡翠镯子跟了本宫多年了,还是当年属国进贡,皇上特意赏下来的。今日,本宫便赏给你。以后,可要常来宫里头坐坐,陪本宫说说话儿。听到了没?」 「是,娘娘。」 「你这孩子向来乖巧,如今初为人妇,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只管进宫来问本宫。若是有人欺负你了,也来告诉本宫,自有本宫为你做主。」 「谢娘娘。」 皇后这话,表面上听,似乎是在为了安潇潇撑腰,可是实际上,却是忙不迭地想要将安潇潇拉到她的阵营里。 特别是,现在还当着德妃和贤妃的面儿呢。 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背后是皇后在做主呢。 安潇潇始终守礼,不敢逾矩,这个时候,不管自己说什么,只怕别人都会多想。 倒不如什么也不说,反正,宫里头的争斗,她不想参与,谁也别想强行将她给扯进来。 皇后娘娘赏了东西,德妃和贤妃自然也不能没有表示。 如此一来,安潇潇这一趟谢恩,倒是又赚了个盆钵满满。 出了宫,澈公子脸上的表情渐渐地温柔了起来。 没有那些碍眼的人在,他身上的一层伪装,自然也就缷了下来。 「有人想要对定国公府出手了。」 安潇潇一怔,「莫映兰的事情,就只是对方的手笔?」 「对方不过是先拿莫映兰来试试水。如今瑾王殿下已经成亲,有些事情,也该按计划行事了。」 两人上了马车,澈公子温柔地给她挪了一下靠垫,「潇潇,瑾王如今已经离开瑾王府了,接下来,京城里可能就要不太平了。」 安潇潇挑眉,「你们要有所动作?」 「不是我们。是四皇子。」 安潇潇一脸不解,「他?」 「有人逼着四皇子动手,同时,又有人盼着四皇子动手。我们要做的,就只是负责看热闹就好。」 「他要弒君逼宫?」 「我们要做的,就只是单纯地看戏了。」 与此同时,安潇潇手下的璇玑阁里传来消息,长沙宋氏最近动作频频。 安潇潇脑子里的灵光一闪,「我差点儿忘记了之前宋氏交待的那批宝藏的事情了。」 「宝藏?」 「瑾王想要夺位,怎能没有银钱?」 「所以?」澈公子看她的眼神里,分明就是写满了疑惑。 「宋淑妃交待,多年来宋氏的财富,都积累在了长沙宋氏的一处祖宅里。」说着,低头在自己的腰上寻摸了一下,解开了一个香囊,「她还把钥匙给了我。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澈公子接过她手上的钥匙,仔细看了看之后,「是真是假,咱们找人试试,不就知道了?」 安潇潇眨眼,「谁去试?」 「如果你信得过我,交给我手下的东使去试便好。」 安潇潇点头,「也好。」 澈公子看她如此痛快地便答应了,遂又笑了笑,「让你身边的七月也一起去吧。有人问起,只说她请了假去看望家人了。」 安潇潇明白他是为了让自己更放心,「好。」 接下来,直接就去了靖安侯府。 回门这样的大日子,靖安侯府自然也是早早地就让人做了准备。 安潇潇没坐多一会儿,便被乌氏拉到了内宅,母女俩说悄悄话去了。 「映兰和你哥哥的婚事已经订下了。要等到十月才过门。」 「这么晚?」 「不晚了。请人合婚,挑了几个日子,十月里的这一个,还是早的了。」 「听说哥哥那晚还英雄救美了?」 乌氏笑着伸手点了点她,「那晚就算出事的不是映兰,你哥哥也会出手相救的。他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 安潇潇瞭然地点点头,「十月就十月吧。映兰的性子跟哥哥倒是挺合得来的。」 只是想到了先前澈公子说的话,又总担心,十月的京城,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 而且这么久了,她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定国公府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 万一再被这一次的事情给牵连了。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以后两家就是亲戚,要不要再派人将定国公府盯紧一些呢? 回府之后,安潇潇一头躲进了自己的屋子里,想着若是四皇子真的发动宫变,那二皇子现在是否知情?又是一个什么态度呢? 一晃已过数日,澈公子的假期已过,早早地去了军营。 走之前,看了一眼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的安潇潇,满脸的宠溺。 「时辰还早,你再多睡一会儿。母亲那里你不必急着去请安。」 「嗯。」安潇潇懒得睁眼,动一动嘴角都觉得太费力气了。 看着她这样子,澈公子的眉目里更是盪出了一层柔色,貌似自己昨晚的确是太过火了。 「乖,在家好好休息,我尽量赶回来陪你用午膳。」 说完,在她的眼角处亲了一下。 安潇潇哼了一声,「你午膳不必赶回来,我晚上要吃鱼。」 「好。晚膳我亲自下厨给你做。」 安潇潇这才一脸满足地蹭了一下枕头,再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继续睡了。 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安潇潇才起身了。 只是身上仍然觉得软软地,不得劲儿。 简单地进了碗粥,便歪在软榻上,不想动了。 「少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安潇潇睁眼看向来人,不过是个年轻的丫头,长得倒是挺水灵的,一双眼睛里,倒是藏了几分的精明在。 这样的丫头,一看就是经过了精心调教,且是极会看眼色的。 安潇潇微微一笑,「可知老夫人寻我何事?」 「奴婢不知。」 安潇潇嗯了一声,「我知道了。待我稍微整理一下,便过去。」 「是,少夫人。」 安潇潇新婚也有几日了,除了每天会到母亲那里去请个安,说会儿话外,除非是老夫人找她,否则她是不愿意过去的。 不说别的,仅凭着老夫人不喜欢长房这一点,她就觉得这位老夫人是个拎不清的。 只怕,这脑子比自己的祖母还要更为顽固一些。 果然,安潇潇一进屋,就被晾了起来。 老夫人专心地跟身边的宋可儿说着话,似乎是压根儿没听到安潇潇的请安声,也没有注意到她这个人在。 安潇潇微微一笑,眸中闪过一抹精光,面上却是毫不在意,一声不吭地在一旁坐了。 她不傻! 也不是那种只知道顺从隐忍的弱女子。 没道理别人欺负她,她还上赶着让别人来羞辱她吧。 老夫人没料到她竟然自顾自地坐了,心中顿时就来气。 「早就听闻十年前靖安侯夫妇离京,如今看来,你这规矩果然是学得不够好。回头,我派几个嬷嬷好好地教教你。」 一旁的宋可儿听了,则是唇角微勾。 老夫人说的教习嬷嬷,那折腾起人来,手段可是狠着呢。 安潇潇翻了下眼皮,「还是不劳老夫人费心了。我父亲母亲的确是十年未曾归京,我这规矩,也一直如此。连皇上那里都不曾苛责过我半句,更不曾要派什么教习嬷嬷。再说了,如今我母亲回京了。有些事,还是不麻烦您了。」 老夫人被她这么一噎,登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真被这个孙媳妇儿给气着了! 宋可儿连忙递了一杯茶过来,「老夫人,您先消消气儿。姐姐才进门没多久,许是对府上还不习惯呢。」 老夫人哼了一声,「再不习惯,也是嫁过来给我们钟离家做媳妇的,这副样子,岂不是让人笑话?」 安潇潇没理这话茬,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老夫人叫她过来,分明就是为了让她难堪呢。 「姐姐,您快认个错儿吧,老夫人心慈仁善,只要你认了错,也不会责罚于你的。」 安潇潇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这位姑娘,你口口声声地叫着我姐姐,实在是让我觉得奇怪。你既不是我安家的姑娘,也不是我母亲乌家的人,我何时多了你这么个妹妹?」 一番话,将宋可儿说地面色绯红,几乎是哑口无言。 「姐姐莫不是忘了?之前敬茶时,老夫人便说过,让我们以姐妹相称?」 拿老夫人来压他? 安潇潇浅浅笑了,丝毫不掩饰眸子里的鄙夷之色。 「姑娘,我想,我们安家的事情,应该还不至于来麻烦老夫人吧?我若是不吭声认个妹妹回去,母亲面前,我如何交待?」 言外之意,你叫我姐姐,岂不是等于让我们安家多了一个女儿? 这事儿,钟离老夫人能做得了主? 话音一落,宋可儿的脸色,可是难看到了极点! ------题外话------ 飞雪给大家拜一个晚年了!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天天开心,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哦! 第六十五章 太心急了 老夫人眼瞅着自己的人被打脸,哪能不动怒? 「放肆!在长辈面前,如此无礼,这就是靖安侯府教你的规矩?」 安潇潇挑了挑眉梢,然后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老夫人,「祖母,您也觉得,我不经过父亲母亲的首肯,就要认下一个妹妹?这难道不是对我安家长辈的不敬?」 老夫人气得一口痰堵在了喉咙处,咳了半天,脸都憋红了。 「看你如此不谙世事,罢了,我也便挑明了跟你说。」 老夫人只以为是这些年安潇潇身边没有一个女性的长辈教导着,所以才听不懂她的话,当下也便不想再跟她绕弯子。 「可儿是宋家的遗孤,当年她父亲战死,母亲不久也病逝了。你父亲感念着当年的那份情谊,才将她接进府来。」 安潇潇哦了一声,「既如此,那也应该是唤我一声大嫂才对呀!」 说完,还一脸惋惜道,「如果早知道要当小姑子来对待,刚刚的误会,也便不会有了。」 误会? 老太太气得没晕过去。 「你住嘴!」 安潇潇吓得一愣,然后眨眨眼,一脸无辜地看着她,「老夫人这是怎么了?难道我又说错话了?」 你岂止是说错了,简直就是大错特错! 什么就小姑子呀,你哪只眼睛看到像是你的小姑子了? 老夫人好不容易顺过气儿来,再看到这样的安潇潇,没来由地就想发飙了。 「可儿姓宋,不姓钟离。」 「哦,那祖母是什么意思?」安潇潇慢条斯理地问了一句。 老夫人喝了口茶,这才缓了缓。 「你如今嫁过来也些日子了,我看你一个人在院子里,难免也寂寞了些,这样吧,就让可儿过去给你做个伴儿,你放心,你是正妻,又是侯府的千金出身,可儿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越过你去的。」 这回这话,说地够直接了吧? 安潇潇心头冷笑,成亲才几天? 连半月都没有,这老夫人,是觉得她好拿捏,还是觉得靖安侯府好拿捏? 蹭地一下子,安潇潇便站了起来。 脸上一丝笑模样儿没有,看上去,反倒是有些阴森森的。 「老夫人,自嫁进来之后,我自认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您老人家,也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钟离府的事情。没想到,这连半个月都不到,您就想着往清流的身边塞人了?好呀,您既然对我如此不满,这钟离家的媳妇,我不做也罢!」 说完,不给老夫人说话的机会,甩袖便走。 老夫人完全被气懵了,这算是什么事儿? 宋可儿则是被她的举动给吓坏了。 不过,转瞬想想,这个安潇潇当着长辈的面儿说出这种话来,若是传了出去,岂非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总之,这是一个败坏安潇潇名声的好机会,对自己而言,绝对是一个好时机呢! 宋可儿甚至是想着,她最好是一气之下回娘家才好。 如此,自己也便有了接近大公子的机会了。 宋可儿的心里暗暗发笑,哪里想到,事情的发展,似乎是越来越不受她的掌控了。 安潇潇自老夫人这时出来之后,便故意红着眼去了钟离夫人的住处,待了一会儿,便直接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回了靖安侯府,听说走之前,还将一封和离书压在了桌上。 宋可儿听说这个安潇潇的气性竟然如此大,反倒是偷笑不已。 如此甚好。 不回来便不回来,那今天晚上,她的机会,也就来了。 安潇潇一怒之下回了靖安侯府,一进了碧园,脸上的怒容便立马消失了。 做戏,有时候也是蛮累的。 安潇潇一头扎进寝室里,唿唿大睡,说什么也不肯起来了。 澈公子人在军营,就听到小童将府里的情形大概说了一遍,微微拧眉之后,便什么也没说,只是在离开军营之后,直接去了靖安侯府。 这一晚,澈公子未归。 所以,宋可儿想要勾引澈公子的计划,也彻底地胎死腹中了。 乌氏陪在床边,看着女儿面色红润,一脸慵懒的模样,哪里像是真的被气着了? 「怎么回事?你这孩子,又打了什么鬼主意?」 「母亲,那个钟离老夫人欺人太甚!哪有刚成亲,就急着给清流塞人的?既然她要塞,那就塞好了,大不了,这钟离府的少夫人,我不做了。」 「又说浑话!你们是皇上圣旨赐婚,哪能轻易地说出这种话来?清流可知道?」 「现在,估摸着也知道了。」 乌氏伸手在她的额头上轻戳了一下,「你这丫头,也太任性了!再怎么说那也是长辈,你这样使性子回来,让清流如何做?岂非是将他夹在了中间?」 「这有什么?」 安潇潇没出声,倒是安云鹤进来了。 「父亲!」 「我安云鹤的女儿,配不上他钟离澈吗?这钟离家的人,的确是欺人太甚!」 「就是嘛!父亲,您说过的,只要是那个傢伙欺负了我,您就帮我揍他的。」 安云鹤怔了一下,随后大笑,「鬼丫头,问题是清流也没说要纳妾呀。这是老夫人一厢情愿之事,怪不到他的头上。」 「怎么怪不到?如果不是他生了一张爱招桃花的脸,哪里会有这种事?」 乌氏宠溺地笑了笑,「你是怕了这所谓的长者赐了,是不是?」 「嗯。这有一回,自然就会有二回。我索性这一次就把事情闹大,让她老太太没脸。我看她下回还敢再提给清流纳妾的事!」 「这么做,倒也是个法子。」 乌氏转头看向了安云鹤,「咱们女儿嫁过去才半个月都不到,这老夫人是不是也太心急了?传出去,被笑话的,也是她钟离老夫人,不会是我们的女儿!潇潇好歹也是侯府千金,老夫人这么做,分明就是在打我们侯府的脸。云鹤,你说呢?」 「嗯,夫人说的对。这一次,我们就不走了。便是钟离澈亲自上门来请,我们也不回去了!」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安潇潇是真不想回去了。 这天天晚上被人这么折腾,谁受得了? 安潇潇现在是无比怀念从前未婚的日子,自己想怎么睡就怎么睡,哪像现在? 天天晚上就知道撩她,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你就在这儿安心地住着,若是钟离澈来,我让人直接给挡在外院。」 「多谢父亲了。」 安潇潇这回是真乐了。 心道,总算是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事实上,睡到半夜,屋子里就多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外面的九月虽然是察觉到了,可人家现在到底是夫妻,所以,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澈公子一进来,看到安潇潇睡得正沉,嘆了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然后直接就躺在了她的身边。 看着她如此疲累的样子,也觉得自己这几日委实是太不知节制了。 不过,就算是什么也不做,也必须得守着她,才能睡得安稳。 一连两天,安潇潇都不曾回到钟离府。 而澈公子,也是一刻未曾回去。 而此时,钟离府上上下下,则是开始说起了闲话。 大意无非就是说,老夫人太过倚仗身分欺人。 人家小夫妻成亲不足半月,便想着给新人添堵,这也太过分了! 不仅仅是府内,连宫里头的皇后,都得着了信儿。 「真是蠢!本宫让她在钟离澈的身边安插人手,也没让她这么个安插法。真以为自己是个老夫人,这府里上上下下,就都得依着她了?如今倒是好,将事情弄成这样,本宫看她如何收场?」 「娘娘莫气,这钟离老夫人也是年岁大了,以前又一直在二房那里住着,被人哄惯了。自以为自己就是个人物了。如今,让她栽一栽跟头也好。更让她知道,想要在府里头站稳了脚跟,再为二房谋福利,还得指着背后的主子您才成呢。」 这话说得十分受用。 皇后的脸色缓和了不少,然后慢慢地吸了一口气。 「这一次,安潇潇负气回了娘家,而靖安侯又是一副袒护女儿的态度,本宫瞧着,倒是真能让她老实个把月了。」 「关键是,澈公子对安小姐的态度。这两日,他可是一直都住在了靖安侯府。再这么下去,钟离将军和夫人也不能答应呀!」 「谁说不是呢?可是这个安潇潇,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将钟离澈给迷得七荤八素的!罢了,想要安插人,还得再想别的法子。」 「娘娘英明。」 钟离老夫人强行给孙子塞人这样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的。 连宫墙深深的皇后都知道了,这各府各院的夫人小姐们,又有几个不知道的? 当下,对于钟离老夫人这样的行径,不免就有些不屑了。 就算是长辈赐人,也得等到人家成亲两三月以后吧? 一般来说,这塞人的最佳时机,便是等着正妻有了身孕之后。 如此,既不会让小妾先于正室生下庶长子,又不会惹得正室不高兴。 可是这位钟离老夫人,委实是太心急了。 钟离将军眼见事情越来越不像话,直接就派人去军营,将钟离澈给找了回来。 第六十六章 作死的宋可儿 最终,安潇潇还是搬回了钟离府。 其实,对于安潇潇来说,住在哪里,差别不大。 除了头一晚回到靖安侯府之外,其它的时候,澈公子可是一刻也没忘了要行使自己作为夫君的权利。 经了这么一闹,老夫人自然是再不敢轻易地找安潇潇的麻烦了。 不仅仅是儿子给她脸色看,关键是,现在连皇后娘娘也派人来斥责了她。 老夫人就想不明白了,自己也是按皇后的意思办事,怎么还让她不高兴了? 连老夫人都栽了这么大的跟头,宋可儿自然也不敢再主动凑过去找茬了。 如此一来,府里上下,倒是安生了不少。 长沙那边很快就传来了消息,之前安潇潇所提供的那些线索,应该属实。 换言之,的确是有一大批的财富,被藏在了宋氏的祖宅里。 澈公子将密函给安潇潇看过之后,微微摇头,「在那里发现了大批的高手潜伏。我们的人不敢靠近,生怕再被发现了,打草惊蛇。」 「若是没有猫腻,那里不过是一处荒宅,又有什么必要再去安排这么多的人手呢?这不是在浪费人手吗?」 「看来,长沙这边,我要亲自去一趟了。」 安潇潇微怔,「让我哥哥与你同去吧。他精于阵法,前阵子又在几位长老的严苛教导下,接触了不少的阵法。他过去,我觉得成功的可能性会更高一些。」 澈公子点头,「只要你捨得,我便没有问题。」 安潇潇瞪他一眼,「我可警告你,我哥哥怎么出去的,就得怎么回来。你若是敢让我哥哥少了一根头髮丝,我都跟你没完。」 澈公子笑了笑,凑过来有些厚脸皮道,「既然如此,那我是不是应该先把后面几日不能吃到的肉,先吃了?」 安潇潇色变,这厮,是不是也太色了? 次日一早澈公子起身的时候,安潇潇压根儿就没醒。 澈公子以公务在身为由外出,府里上下,自然是多少又有些不同了。 钟离夫人允她可以常回娘家走动一下,另外,知道她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特意吩咐了府里,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就莫去扰她。 这话,其实一多半儿,也是为了警告宋可儿的。 宋可儿在澈公子走后的第二天,便带了绣品过去,主动提出来,想要给安潇潇的屋里绣一座屏风。 安潇潇都能看出她的那点儿小心思来,更何况是夫人了? 无非就是想着能找个机会在大公子的面前露个脸而已。 安潇潇每天在院子里练练剑,看看书,偶尔再和钟离宽一起切蹉两下,倒是乐得自在。 莫映兰也会时常带着莫映雪一起过来陪她说话。 安潇潇的好人缘儿,倒是让老夫人有些意外。 原以为就是一个没人管教的野丫头,没想到,竟然还能跟京中这么多的贵女结交,倒是一个不简单的。 当然,老夫人也没闲着。 在钟离澈走了几日之后,终于寻了一个由头,将安潇潇给叫到了她的院子里头。 老夫人年纪大了,难免就会有个头疼脑热的。 安潇潇不是京中出了名的名医吗? 自然就要将她叫过来,先帮着看一看了。 安潇潇就是再不愿意,也不能说出半个不字。 安潇潇给老夫人简单地诊了个脉后,便提笔写了方子。 「九月,记得先拿去给府医看看,剩下的事,交给府医去做便是。」 「是,小姐。」 老太太的眼皮微抬,这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吧? 宋可儿端了热汤进来,「老夫人,您先用点儿汤吧。」 老夫人扭脸儿,一脸的嫌弃,「不用不用。我吃不下。」 宋可儿面有忧色,一脸为难地看向了安潇潇。 「少夫人可有什么法子,能让老夫人先进食的?」 自打那次之后,宋可儿再也不敢小瞧了这位少夫人,言词间,也不敢再以妹妹自居了。 「老夫人如今是火气旺盛,这些汤汤水水的,不用也好。」 宋可儿顿时尴尬了。 而榻上的老夫人,则是一脸的憋屈。 哪有这么说话的? 「若是没有什么事,晚辈就先告退了。」 安潇潇说着,便起身要退出去了。 老夫人哼了一声,「如今我这老婆子病着,你身为孙媳,不想着在跟前侍疾?这就是你心中的孝道?」 安潇潇没吭声,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不对。 这老夫人就是看自己不顺眼,怎么都能找出茬来。 如今澈公子不在京中,她们是觉得自己没有了倚仗,想着来好好地给自己上上课了? 「启禀老夫人,二公子回来了,听说您病了,便急急地赶过来了。」 老夫人一听,心里头这才舒畅了一些,「快让他进来吧。」 钟离宽一进来,一眼就瞥到了坐在那儿的大嫂,朝她眨了眨眼之后,便快速地给老夫人请了安。 钟离宽的小动作,没有瞒过宋可儿。 当下,对于两人的关系,也便有了极为大胆的猜疑! 安潇潇趁着钟离宽进去请安的功夫,一熘烟儿就跑了。 就她那身手,有的丫环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然后就跟做梦似的,有些神情恍惚了。 安潇潇当天晚上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次日一早,就让人将钟离宽给叫了过来。 「大嫂,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差事需要我去办?」 「也没什么。就是想着你能代我回靖安侯府一趟,从二月的手里讨样东西,只说是我制药急需。」 「这简单,何物?」 安潇潇将药名说了,又道,「我知道你军务繁忙,不必即刻去,晚膳过后,拿来便好。」 「行。」 钟离宽也没多想,既然是大嫂吩咐的,照做也便是了。 用过晚膳,安潇潇果然就侯在了凉亭里,钟离宽也不负所托,将药取来了。 「大嫂,这到底是什么药呀?」 「二弟呀,你知不知道,这内宅,你是不能随便进的?」 钟离宽一愣,随后点点头,「知道呀。可是这个,不是大嫂你让我带过来的吗?」 「二弟,你觉得,不管是什么理由,如今你大哥不在,你却往我这里跑,说得过去吗?」 看着大嫂阴森森的笑容,钟离宽的心底开始发毛了。 「不带这样的。大嫂,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呀!」 「今日,大嫂就好好地教教你,什么叫做防人之心不可无!」 话落,嗖地挥出一掌,人就被她这掌力,直接给扫到了一侧的湖里。 钟离宽好不容易扑腾了几下,上了岸,正要大声控诉,自己的身上又被点了穴,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随后,只觉得身子一轻,已经被人给提了起来。 正想着大嫂这是闹哪一出呢,就听到了一阵急匆匆地脚步声。 钟离宽现在所处的位置,正好是在阁楼的角落里。 借着缝隙,勉强能看到是他的母亲和宋可儿一起过来了。 「母亲这么晚了,怎么会想到到儿媳这里来了?」安潇潇起身相迎,盈盈一拜。 钟离夫人有些尴尬,总不能说,是因为有人说他们叔嫂通姦吧? 「没什么,刚刚可儿说要过来跟你请教一些事,所以,我便陪着她一起过来了。」 宋可儿正在四处看着,没想到,这院子里竟然就只有安潇潇一人? 她收到的消息,人明明已经进来了呀。 「宋小姐有什么事吗?」 宋可儿回神,不自在地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些担心老夫人的身体,所以心中不安,才想过来问问少夫人,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好法子,能让老夫人早些康復。」 「哦,原来如此,想不到宋小姐对老夫人倒是上心。」 「我自幼跟随在老夫人身边,情分自然是不同。」 安潇潇挑眉,微微一笑,默不作声了。 宋可儿这话,自然是可以有多番的理解了。 若是老夫人在这里,自然是会贊她一句孝顺、懂事。 可问题是,现在站在这里的是钟离夫人。 这话,难免就会让钟离夫人不乐意了。 要知道,这么多年,不仅仅是老夫人,就连宋可儿的一应吃穿用度,都是这长房出的。 现在当着自己的面儿说这种话,分明就是觉得,宋可儿只承老夫人一人的情罢了。 合着他们这些年的银子,是白出了? 钟离夫人不高兴,可也不会表现出来。 毕竟也是将军夫人,自然不能与一小辈计较。 「潇潇,清流不在府中,你若是烦闷了,可以多出去走走。我听说你与定国公府的几位小姐关系不错,无事多走动,也是好的。」 「是,母亲。」 正说着,宋可儿的身边一名丫环低语了几句。 安潇潇看在眼里,却是并不作声。 「胡说,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宋可儿这种声调恰到好处的喝斥,自然也就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钟离夫人微愣,「怎么了?」 宋可儿有些难以情,「夫人,这,是刚刚这丫头一时内急,去方便,说是在院子里发现了一男子的饰物。」 「什么?」 钟离夫人一惊,宋可儿寻她过来时,便说是大嫂的院子里有男子出入,如今听她这么一说,自然是无比紧张了。 因为宋可儿之前说的那个男子,可是自己的二子钟离宽呀! 安潇潇勾唇,一脸迷茫,「什么饰物呀?」 第六十七章 不肯死心 宋可儿略有些为难地看向了钟离夫人,再看了看一旁的安潇潇,那模样,不知情的人,当真是以为她有多么在意安潇潇这个大嫂,唯恐一会儿会让她难堪了。 安潇潇则是一脸淡定地看着她,仿佛她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自己就不会就此罢休一般。 而钟离夫人而是略有些气恼。 她是真的为难,毕竟如今清流不在京中。 如果说钟离宽只是来此陪她说说话,或者是有什么事情来帮忙的话,最多自己说两句也就过去了。 可是现在根本就没看到人,钟离夫人当然不会相信自己的儿子会跟安潇潇有什么事了。 在她看来,最多只是两人的关系走地太近了,稍稍注意一下就可以了。 可是这个宋可儿偏偏揪着此事不松手,这是想要干什么? 非要让钟离家闹出一些丑闻来,自己这个主母不称职,安潇潇这个少夫人也不检点,她才觉得甘心? 「好了,这里是潇潇和清流的院子,会有男子的饰物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可儿,你的人未免也太多事了。」 宋可儿的脸色微白,这句多事,说的可不仅仅只是她身边的丫环,分明就是在藉机敲打她呢。 宋可儿想到了自己的身分,自然是心中有些紧张。 毕竟,想要在这里站稳脚跟,还是要巴结着这位夫人的。 「夫人,都是可儿的错。只是那丫环说瞧着那饰物有些眼熟,似是昨日在二公子的身上见过,所以,可儿才一时失了分寸。」 这话都已经挑明了,若是再不让人搜,只怕不出一个时辰,这府里上下,就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了。 安潇潇勾唇一笑,「母亲,既然宋姑娘这样说,那您还是带人搜一搜吧。免得再有人藉机传出什么流言来,再坏了我的名声。如今我也是钟离家的媳妇了,我的名声不好,对清流也是有影响的。」 钟离夫人看她一脸淡定,便知道潇潇这里定然是无事的。 十有*,就是这个宋可儿在搞鬼了。 钟离夫人有心就此揭过,可是想到了刚刚潇潇的话倒也在理,遂命几个婆子各处看看了。 宋可儿一看有人去搜了,心中自然欢喜,给身后的丫环一使眼色,也过去瞧着了。 对于她的举动,安潇潇就当是没看见。 左右不过就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招数,她又不是没见过。 只是她想不明白,这个宋可儿到底哪儿来的胆子,竟然敢算计她? 还是说,有人在暗示她,自己是一个很好对付的,所以,才这般急切地想要让自己在钟离府混不下去了? 这院子总共就这么大,再加上院子里的下人也不少,不一会儿,也便搜完了。 「回夫人,并不曾发现有什么外人在。」 嬷嬷回话很高明,只说外人,不说外男。 夫人微微点头,然后有些指责道,「可儿,以后这种话莫要乱说。今日是潇潇大度,不与你计较,若是你下次再这般胡言乱语,便是有老夫人护着,本夫人也一样不能容你!」 钟离夫人的语气有些严厉,宋可儿似乎是被吓到了。 她也不明白,明明看到人进来了,怎么就没了呢? 不过,她也不笨,丫环的手上,还有钟离宽的饰物呢。 「是,夫人。可儿也是为了钟离家着想,既然是弄错了,可儿以后会注意的。」 说着,一转身,接过了丫环手上的东西。 「夫人,只是这样东西?」 安潇潇凑了过去,「什么东西,我倒也想着好好瞧瞧!」 钟离夫人拿在手上,安潇潇只扫了一眼,便掩唇轻笑,「宋姑娘,你为什么会认为这是二弟的?」 宋可儿的脸色微僵,然后尽量让自己冷静道,「此物以前二公子经常佩戴在身上的。」 所谓男子的饰物,其实也不过就是一枚玉佩。 安潇潇笑道,「母亲瞧着,也像是二弟的?」 钟离夫人仔细看了看,拧眉道,「这乍一看,的确有些像,可是再仔细看,好像并不是宽儿的。」 九月上前一步,快嘴道,「这自然不是二公子的。这分明就是我们姑爷的。这是当初嫁过来时,侯爷给小姐准备的嫁妆,成婚第二日,姑爷看奴婢们整理箱笼时,便发现了这枚玉佩,特意管小姐要去的。」 九月一说完,宋可儿的脸色都变了。 想到自己今天特意吩咐人将东西盗了出来,没想到,这压根儿就是大公子的? 不过,宋可儿也不傻,这东西明明就是从钟离宽那里取来的,怎么就成了大公子的? 定然是这个丫头怕事情泄漏,所以才会想着编出这样的谎言。 「哦?这么说,此物当是大公子所有?」 「自然!」 宋可儿身边的丫头突然插了一句,「你胡说!明明昨儿我们还见到二公子身上戴着呢。当时他去给老夫人请安,戴的便是这个。」 安潇潇笑得有几分的深意,「对二公子,你倒是挺上心的嘛。」 宋可儿的心头一惊,她身后的丫头纵然是也有几分的惊色,可是眼梢处的春色,却是藏不住的。 钟离夫人何等聪明之人,如何会看不透这一点? 「好了。可儿,我念你是宋家的遗孤,不愿意多说你,可是不代表了,什么人都能质疑我钟离府的少夫人的。」 宋可儿的脸色一白,知道这一次,真的是砸到自己的脚了。 「可儿不敢。」 这个时候,除了认错和示弱之外,她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钟离夫人不再看她,亲切地拉着安潇潇的手,「今日让你受惊了。你也别多心,这么做,无非也就是让那些个不长眼的东西知道深浅罢了。」 宋可儿低着头,面色难看到了极致。 若是听不出来在指桑骂槐,她就真的是白活了。 「母亲多虑了,您是长辈,常来儿媳这里走动,自然是给了儿媳脸面,儿媳还要谢过母亲的。」 钟离夫人见她如此地会说话,又有一颗七巧玲珑心,自然是分外地欢喜。 转头看了一眼那个丫头,「你在可儿的身边待了多久了?」 「回夫人,奴婢在小姐身边服侍有两年了。」 「那也算是老人儿了,竟然如此地不知轻重,不懂深浅,我钟离府,留你何用?」 丫环吓了一跳,「奴婢知错,还请夫人饶命!」 宋可儿一看要发落自己的丫环,自然也连忙站出来说话,「夫人,您就看在可儿的份儿上,饶她一次吧。再说,她是二婶娘给可儿安排的奴婢,若是真的处置重了,可儿担心……」 这也就是说,丫头是二房买的,钟离夫人纵然是这里的主母,也无权发落她了? 安潇潇低头挑眉,这个宋可儿,当真有趣。 称唿钟离澈的母亲为夫人,可是又称唿二房的主母为二婶娘? 这算的是哪门子的辈分? 钟离夫人微微一笑,「可儿,这里是钟离府,纵然是二房回京,难道你觉得,我还发落不得一个丫头了?」 宋可儿吓得牙齿打颤,不敢再开口了。 「来人,拖下去,打二十板子,贬到粗役房去。」 「是,夫人。」 宋可儿气得险些就要吐出两口血来。 这一次的捉姦不成,反倒是害得自己搭进去了一个丫环!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现在的她吧! 等到宋可儿走了,钟离夫人才拉着安潇潇坐下。 「我知道宽儿那孩子喜欢到你这里来蹭吃蹭喝的。如今清流不在,你也小心一些,免得再被人捉了把柄去。」 「是,母亲。多谢母亲提醒。」 「好孩子,咱们府上,原本是没有这么多事儿的。你也知道,老爷身边的人少,府里庶出的子女也不多,又都是被我一手养大的,所以,咱们府上一直都是十分和乐的。只是没想到,这个宋可儿是个心大的,你以后,还是要多防备着她些。」 「是,母亲。儿媳多谢母亲了。」 「回头我也会再说说宽儿,让他无事少来你这里凑热闹。这孩子,看着个子不小,可就是小孩子心性。你是他的大嫂,若是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尽管说教便是。」 「二弟其实很好的,看他和清流兄弟情深,且行事有几分清流的作风,倒是咱们钟离家的两位福星呢。」 钟离夫人笑了笑,又安慰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人一走,安潇潇脸上的笑容才渐渐地淡了下来。 打了个响指,黑影便提着钟离宽落地了。 钟离宽的身上仍然是湿溚溚的。 看到了安潇潇,早先的怒容没了,倒是换上了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 「你呀!现在知道你自己不小心,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吗?」 钟离宽不敢吭声,他知道自己这一回真的是太大意了。 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宋可儿竟然敢算计自己。 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大嫂,我错了。宋可儿就交给我,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覆!」 安潇潇轻轻地摇了摇头,「你还是不懂呀。我想要的,是这个吗?你呀,以后若是想来这里,可以大大方方的来,只不过,最好不要自己独自过来。特别是现在你大哥不在,明白?」 「知道了。大嫂。」 「好了,回去吧。」 安潇潇知道他的身手不错,这次落水,也绝对不至于让他就大病一场,不过,仍然是让人去膳房交待了一声,给他煮一碗姜汤送过去。 宋可儿回到自己的住处,只觉得身上所有的血都往脑子里沖! 她长这么大,何时遭受过这么大的打击? 这才到京城多久? 自己跟那个安潇潇不过才打了几个照面儿,竟然是接二连三地失利。 这一次更是过分,直接就处置了自己身边的丫头,钟离夫人摆明了就是站在了安潇潇那一边,不肯给自己一丁点儿的机会了。 宋可儿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分尴尬,处境堪忧。 所以她才从未肖想过要成为澈公子的正妻。 难道,自己连个妾室,都不能如愿了吗? 一想到了澈公子,宋可儿的眼睛里满满地都是崇拜的神采。 这样的男子,岂应该是一个女人独占的? 相貌英俊自不必说,单说他的那一身的本事,立下的赫赫战功,就绝对不是普通人可比的。 当然,钟离宽身为钟离家的二公子,自然也是不差的。 可惜了,前面有一个澈公子做标杆,眼里哪还能容得下其它人? 宋可儿不是不知道二房的那两位公子都对自己有意。 可是,二夫人也是决计不会让她成为正室的。 既然如此,同是为妾,自己又怎么能与那样的碌碌无为之人为妾? 咬咬牙,心中的某个决定,似乎是更为坚决了。 她就不信,自己得不到澈公子的一丁点儿怜惜! 男人嘛,总会喜欢柔弱无依的女子的。 宋可儿想到了那人的叮嘱,眼底里,又多了几分的自信。 第六十八章 贤妃?皇上? 宋可儿是存了什么心思,安潇潇自然知道。 不过,现在澈公子不在京中,她就是再想着去勾引人,只怕也没用。 安潇潇原本想着直接下个毒什么的,将人给处置了算了。 可是一想到了她也算是忠烈之后,也便下不去手了。 就算是为了宋可儿的父母,自己就暂且饶她一次。 再有下次,定然不会如此轻易地放过她。 安潇潇心中打定了主意,便吩咐九月出门了。 如今瑾王已经移居到了城外的别院里。虽然不在京城了,可是皇上仍然是三不五时地派人过去看看。 美其名曰,关怀挂念! 安潇潇的马车停在了不远处,眼瞅着宫里的御医走远了,这才让人靠了过去。 「安小姐来了,快里面请吧。王爷若是知道安小姐来了,定然是会十分高兴的。」 送御医出来的,是瑾王身边的内侍,转身看到了安潇潇,自然是十分欢喜。 如今主子的身体能养成现在这样,自然是与安潇潇的照顾,脱不开关系的。 安潇潇微微低头之后,便进了别院。 「你家主子这几日如何?可有按时按量用药?」 「安小姐放心,如今有王妃盯着,王爷便是想要不好好服药都不成了。」 看着小内侍脸上的喜色,再听着他刚刚说话的语气,便知道这位瑾王妃在他们这些属下心中的分量不轻。 看来,还是极得人心的。 「那位凤侧妃呢?」 「凤侧妃跟着出来了两日,之后王爷便说偌大的一个瑾王府不能无人打理,所以,便遣她回去了。」 安潇潇险些憋不住了。 瑾王这说辞未免也太好笑了! 如今他这个正经主子在别院里调养身体,一个瑾王府里能有什么事儿? 瑾王府不比其它的皇亲勛贵,基本上也没有什么人情送往的。 这打发了凤琪琪回去,说白了,就是觉得她留在这里碍眼了。 安潇潇清了清喉咙,「瑾王妃的身体如何?」 「好着呢。刚刚宫里的御医来,顺便也给瑾王妃请了个脉,说是一切无恙。」 「那就好。等再过些时候,你们瑾王府,也就该着添些喜气了。」 内侍一听,这脸上的笑想掩都掩不住了。 「多谢安小姐吉言了!」 安潇潇也跟着笑了一声,一起大步进了厅堂。 瑾王和王府都在花厅里坐着,可能是因为刚送走了御医,所以,瑾王的脸上还有几分的嫌弃。 「启禀王爷,王妃,安小姐来了。」 瑾王抬眸,佯怒道,「该打!哪里还是安小姐?当唤她一声钟离少夫人了。」 内侍一听,嘻嘻一笑,伸手在自己的脸上轻打了一下,「都是奴才忘性大。的确该打!」 安潇潇随后跟了进来,笑道,「殿下,清流如今不在京中,你就不必如此了吧?」 说完,顺手一抛,一个大银锞子便到了内侍的手心里。 「下去吧。」 「谢少夫人赏!」 安潇潇这才正眼看了看一侧的瑾王妃,模样不及方轻柔,不过,这眉宇间,倒是多了几分的英气,不似方轻柔那般的软弱。 当然,人不可貌相,毕竟方轻柔看着柔弱,可是骨子里,却是一个极其霸道之人,而且这手段,也是相当地厉害。 「愣着做什么?快坐吧。」 安潇潇回神,啊了一声之后,也便有些懵懵地坐下了。 坐稳之后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给两位行礼呢。 犹豫着要不要站起来再行礼,却听得瑾王道,「我以为清流出了京,你第二天便会到我这里来,没想到,竟然是拖了这几些日子。」 安潇潇有些尴尬道,「王爷,你这话可是容易令人产生歧义的。」 说着,还瞟了瑾王妃一眼。 瑾王哈哈一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也这么多心了?来吧。」 说完,便将自己的左手放在了一侧的桌子上,然后将衣袖往后捋了捋。 安潇潇伸手摸了一下鼻头,总觉得今天的瑾王,似乎是有些不太一样。 走过去,专心地诊了脉之后,微微点头,「比之前好了一些。我再给你改个方子。先服七日,七日之后,我再给你诊脉,之后再重新开药。」 「好。」 内侍早已过来备好了纸笔,然后帮着磨墨。 安潇潇写完了方子之后,便又看了瑾王妃一眼。 自打自己进门,她似乎是一句话也不曾说过。 当然,自己也没有跟人家打招唿请安。 「王妃的气色看起来不错,要不要我给王妃也请个脉?」 「不必麻烦了。刚刚宫中有御医过来给我请了平安脉,一切正常。」 安潇潇想着既然人家不乐意,那自己也就别再上赶着去诊脉了。 「也好。」 她的话音刚落,瑾王的眸子里倒是闪过了一抹神采,「既然潇潇说要给你看看,便让她看看也好。能让这丫头主动提及诊脉的人,可是不多。」 言外之意,安潇潇肯给你诊脉,是你的福气。 瑾王妃的面色一怔,同时,脸上又闪过了一抹尴尬。 王爷对这位安潇潇的态度大不寻常,便是自己,也极少得王爷如此对待。 不过,既然已经成为了瑾王妃,她自然知道自己应该有如何的表现。 「是,王爷。既然如此,那就劳烦钟离少夫人了。」 这一句,旁人听不出什么不对的。 可是安潇潇却明显觉得有些古怪。 看了一眼瑾王妃,再看了看一侧的瑾王,心中瞭然。 只怕是瑾王对自己的态度太好,让这位王妃误会了。 特别是刚开始瑾王的那番话,令她生疑,倒也是正常的。 所以,她才会刻意称自己为钟离少夫人,只怕,也是为了提醒瑾王一句吧。 安潇潇给她诊完脉,微微摇头,「王爷,王妃的脉象有些不对。」 瑾王一愣,随即,便将注意力放在了瑾王妃手上的那串玛瑙上。 安潇潇何其敏锐之人? 当下也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串玛瑙上。 随后再抬头看向了瑾王妃。 「此物是王妃自己的陪嫁,还是旁人所赠?」 「你说这个?哦,这是贤妃娘娘赏下来的。」 贤妃? 安潇潇的脸色微变,多了几分的凝重,「王妃将东西取下来,小心放到桌上。」 瑾王妃愣了一下,似乎是被吓到了,当真就有些狐疑地将玛瑙取下来,放在桌上,随后又想到了什么,「对了,我头上的这支珍珠簪是皇后娘娘所赐,是不是也摘下来?」 瑾王妃也是个聪明的,很快就想明白了。 安潇潇微微点头,待她将两样东西都放到了桌上之后,才示意瑾王妃起身挪往别处。 「九月!」 「是,小姐。」 九月快速地递过了一个小瓶子。 安潇潇将瓶子打开,在那玛瑙串上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 不多时,便看到有两条极为细小的浑身是毛的小虫子从两颗玛瑙的小孔里钻了出来。 九月立马拿空瓶将两条小虫子装了,之后,便静立一旁,等着小姐的下一步动作。 安潇潇眯眼,用剪刀将串着玛瑙的红线给剪了。 之后,将其中两颗单独放进了一个茶盏里。 也便是之前钻出了虫子的两颗玛瑙。 一旁的瑾王妃似乎是被吓到了。 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变故。 瑾王也站了起来,对于这样的突发状况,也有些难以理解。 「别怕,有潇潇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这话是在安慰瑾王妃,同时,也是在向她表示,对安潇潇,他有着绝对的信任。 很快,安潇潇又将那如法炮制,不过,那去珍珠簪里,却并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妥之处。 「是,是贤妃?她,她怎么敢?」 瑾王妃的小脸儿煞白,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嫁给了这样一位闲散王爷,竟然还能被人算计。 「王妃,有时候看到的,听到的,都未必是真实的。东西是贤妃赏的,可是害你的人,未必就是贤妃。」 「此话何意?」 安潇潇不看她,却是冷笑一声,看向了瑾王。 「这两条蛊虫如今不过是幼虫,并不会对王妃有什么影响,倒是这玛瑙本人是被人用特制的药水禁泡过的,其目的,就是为了让瑾王妃避孕,难以怀上王爷的子嗣。」 瑾王的脸色瞬间凝重,能起这种心思的,绝对不会是贤妃。 即便是,也一定是受了某人的指使,或者是暗示。 这个某人,自然就是当今皇上了。 看来,自己的存在,还真的是让他日夜寝食难安呢。 自己现在手无实权,只不过是一个闲散的富贵王爷,他都容不得自己吗? 不同于被吓到的瑾王妃,瑾王此刻脸上更多的,除了肃穆之外,还有些许的悲凉。 「对王妃的身体,可有很严重的影响?」 「还好。幸而你们成婚的时间不是太长。王妃戴着这玛瑙,也有些日子了吧?」 瑾王妃回神,「东西是贤妃娘娘赏下来的,为了示好,我自然是常常戴着。只是没想到。」 「王妃的身体,需要仔细调理,至少也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将王妃体内的药性去除掉。另外,这一个月内,王爷与王妃,最好还是不要同房。」 安潇潇此时是以一个医者的身分说的,倒是面不红色不变的。 可是瑾王妃却明显地有些不自在,然后半垂了眼眸,「那就辛苦少夫人了。麻烦您开药方吧。」 安潇潇再次提笔写方子,这一次,瑾王妃看她的眼神里,已是明显多了几分的信任。 方子开好,安潇潇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便要走了。 瑾王瞄她一眼,「好不容易过来一趟,这就要走了?」 听得出来,他语气里的不满。 「我还有事儿呢。」安潇潇的声音,明显是有些底气不足。 「之前你忙着准备成亲事宜,不来看我,我也便不与你计较了。之后成了亲,几乎就是足不出户了。念着你们是新婚燕尔,我也不与你计较。怎么?现在清流人都不在京城了,你还急着回去做什么?」 这话,又容易让人瞎想了。 安潇潇撇撇嘴,「瑾哥哥,你就别再说这种话了。你是惟恐嫂子不会误会吗?」 这变化! 刚刚还一口一个王爷王妃叫着叫呢,这会儿就成哥哥嫂子了。 瑾王脸上的表情明显缓和了许多,「你若是早这样唤我,我岂会与你为难?既然来了,就留下来用饭。不许说有事!」 最后一句,倒是难得得带了几分的霸道。 安潇潇讪讪地笑了笑,「其实,瑾哥哥不说,我原本也打算留下来的,只是刚刚看你的脸色难看,以为你不高兴,所以才想着走的。」 瑾王瞪她一眼,「如今我成了亲,清流也如愿娶到了你,身分纵然是有些变化了,可是我们三人之间的情意却是不能变的。清流一直视我为兄长,你是他的妻子了,我们的关系,应该是更为亲近了,而不是如你这般,一味地躲着。」 这话,似有几分是说与瑾王妃听的。 安潇潇垂手低头,站在那儿,倒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瑾王妃这才明白,敢情他们几个的情分,竟是宛若亲人了? 第六十九章 试探 安潇潇留下来用了午膳,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倒也还算是融洽。 只不过,可能是瑾王妃一心想着自己被人算计的事情,所以始终有些心不在焉的。 安潇潇瞄了她两眼,对于这样的心态,多少也能了解一些。 「其实,王妃也不必过于紧张,这不是什么大事,我不是说了?只要仔细地调理一个月,王妃的身子便好了。所以不必过于纠结,这对于王妃调理身体,也不好。」 「安小姐的本事,我自然信得过。只是……」 只是信得过是一回事,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能不能就此顺理成章地接受,是另外一回事了。 「王妃,您现在能做的,就只是忍耐。」 安潇潇也是女人,自然也能明白几分她的心思。 这种事情,任谁也不可能会如此坦然地接受。 毕竟,这可是等于断了自己后的手段。 太过残忍了。 「安小姐?」瑾王妃听了她的话,募地抬头,一脸的狐疑。 瑾王放下玉箸,「你以后就叫她潇潇便好,不必如此客气。」 说完,又用公筷给安潇潇夹了菜,「丫头,快吃吧。看看这里做的菜,比起清流的手艺来如何?」 安潇潇撇嘴,「瑾哥哥这里的菜,自然是最好吃的。清流的手艺再好,也不过是才学了不久,如何能跟真正的名厨相比?他能做的,也不过就是一些简单的家常便饭,若是太过繁琐的,只怕他是做不来的。」 瑾王轻笑,「若是清流听到你这样评价他,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安潇潇挑了挑眉,「我是实话实说。」 瑾王妃在两人这等愉悦的交流中,也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她是方家的女儿,当初嫁过来的时候,她便知道,自己和瑾王这一辈子便拴在一起了。 同时,还有方家。 她虽然不及方轻柔聪慧,可是也不笨。 如今的朝局,再加上了瑾王特殊的身分,她自然明白,瑾王妃这个位置,并不好做。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对她动手了。 好在,瑾王的身边还有一个信得过的安神医,另外,从他们的交谈中,也不难理解,钟离将军,也是站在了瑾王这一边的。 如此,是不是表示,瑾王想要问鼎大位,也不是不可能的? 瑾王妃小心地看了王爷一眼,见他面色淡然从容,心里多少又有了几分的底气。 毕竟,钟离家,可是手握重兵的。 再说了,瑾王是先太子的嫡子,仅凭这一点,也是有着一定的号召力的。 就好像方家。 这么多年,始终如一地在暗中支持着瑾王,无非就是想着要让瑾王能入主皇位,继承大统。 就算是不能,至少,也要保全他这一丝血脉。 用过午膳之后,安潇潇没有再多做停留,叮嘱了二人一番,便带着九月离开了。 瑾王妃看着安潇潇的背影渐行渐远,再看看身侧的这位夫君,一时心内复杂难辩。 她是女人,自然明白,王爷对自己,可以说是相敬如宾,可是,也仅止于此。 情爱? 瑾王妃苦笑,她相信王爷对自己,是绝对没有那方面的想法的。 可是王爷看安潇潇的眼神,明显就是不一样的。 多了几分的亲切,也多了一些宠溺。 这种眼神,以前她是从来不曾看到过的。 「王爷,在外面站地久了,要不要进去躺一躺?」 「不必了。」 话落,瑾王妃的眼神,明显就暗了一下。 她想到了自己一个月之内,是不能服侍王爷的,心里头自然是有几分的焦急。 可是让凤侧妃过来服侍,她心里头又难免有几分的不舒服。难道,真要让自己的丫头顶上? 稍微犹豫了一下,瑾王妃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 「王爷,妾身的身体,您刚刚也听潇潇说了。要不,妾身先回王府,换凤妹妹过来服侍王爷?」 瑾王的眸色一暗,好看的浓眉,轻轻一紧。 「不必了。」 说完,转头看她,眼神里,有着一抹极重的威压。 「你就在这里陪着本王,哪怕是什么也不做,只是陪我说说话也是好的。至于凤氏,无事莫要提她。」 「是,王爷。」 瑾王妃的心里是有些欢喜的。 王爷如此地不待见凤侧妃,也就意味着,她不必太将那个女人当回事儿了。 即便是出身凤家,是凤家最骄傲的女儿又如何? 如今,不一样是一个不受宠的妾室? 瑾王再次转身,看向了远处,「王妃,刚刚我与潇潇说的所有的一切,都不曾避讳你,你可知是何故?」 瑾王妃一愣,随后眨了眨眼,面色也肃凝了起来。 「回王爷,妾身明白。王爷是信任妾身,所以才会不曾隐瞒。」 「你是方家的女儿,如今也是本王的妻子了。你与本王已是联为一体,本王若死,不仅仅是你,只怕整个方家,都会陪葬。」 瑾王的语速不快,却是无比精准地戳中了瑾王妃心底最柔软,也是最容易被打击到的地方。 「王爷?」 「本王不瞒着你,也是希望你能明白,本王与潇潇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没必要对她设防。另外,你是个聪明人,如今既然是王府的主母了。该清理的,一定要及时地清理。若是总是心存仁慈,只怕,你自己是什么时候死的,都未必知晓。」 瑾王面色淡漠地说完,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走了。 瑾王妃听了,只觉得手脚发麻。 真的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王爷会将话说得这般直白。 瑾王妃知道自己掌理内院,的确是过于仁慈了。 其实,她想的很简单,就是身为一府主母,不能让人觉得她太过苛刻了。 尤其是皇族的妻子,她总要以大度示人,如此,方能为自己博得一个好名声。 可是没想到,在瑾王眼里,这一切,都成了自己的过错。 轻轻地咬了咬嘴唇,瑾王妃的两手不停地捻动着,她知道,自己想要永远陪在王爷身边,就必须要做出改变了。 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自己的脑子想法,都必须要做出改变。 否则,被捨弃的那个,一定是她。 安潇潇上了马车之后,一路无言。 对于这位瑾王妃,她的印象还算是不错的。 至少,比方轻柔要更讨喜一些。 只是不知道,这位瑾王妃是不是足够地聪明。 今日她配合着王爷说了那么多,大概也猜到,王爷是要敲打这位年轻的王妃了。 进了城,走了没多远,马车便被人拦住了。 九月出去看了看,再进来,「小姐,是方二公子。」 「他来做什么?」安潇潇略有些不满。 她知道方家全心全力地站在了瑾王这边,可是对方家的人,始终是无法产生多重的好感。 「他说是想要向小姐讨教一些关于医术方面的事。还说要请小姐到茶楼一叙。」 安潇潇摇头,「跟他说,我已为人妇,多有不便。若是诚心讨教,让他递了贴子到钟离府吧。」 「是,小姐。」 九月也觉得这位方二公子有些奇怪,为何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等事来? 若是一个处理不好,岂非是污了她家小姐的名声? 很快,九月再次进来了,这一次,是黑着脸的。 「怎么了?」 「小姐,方二公子说,皇后派了人到钟离府,正在等着您呢。他邀您过去,其实是为了帮您避开麻烦,并无他意。」 安潇潇的眉心一紧,皇后? 「你先差人到府里看看,我下车走路。」 「是,小姐。」 九月对外吩咐了几句,之后便扶着安潇潇下了马车。 方轻澜正候在了马车外,看到她下了马车,连忙近前几步,先作了一揖,「抱歉,今日之举,实属无奈。」 「方二公子也是好意,只是喝茶便免了。既然是讨教医术,不如,我们同去一家药铺看看便好。」 方轻澜的眉目一转,顿时瞭然。 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之后,便与安潇潇保持了些许的距离。 这在外人看来,的确是谦谦君子了。 两人闲闲地走了一圈儿之后,最终进了一家人并不是很多的药铺。 药铺的一旁摆有一张方桌,是为了供拿药的客人暂做休息的。 两人一身的装扮,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自然是被掌柜的好言好语请到了桌前落座,随后,又上了一壶好茶。 安潇潇随意地点了几样药材,让他们各包上几两,之后,便与方轻澜说话了。 「安小姐不必如此的。此处是我方家的产业。」 「方二公子将我拦下,就只是因为皇后派了人到钟离府?」 方轻澜微愣,之后左右看了一眼。 「事实上,我知钟离将军离京,之前王爷有交待过,让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帮衬着安小姐,不能让您受了委屈。」 「呵呵,还叫我安小姐?」 方轻澜的心头涌上一丝苦涩,无奈一笑,「钟离少夫人。」 「二公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不必非要将瑾王抬出来的。」 方轻澜的面色微变,「安小姐以为我是在故意地忽悠你?」 安潇潇没说话,只是轻抿了一口茶。 「少夫人在钟离府的日子不错,只是,惦记着钟离将军的人,可不仅仅只是府内的一名孤女。」 安潇潇的手微微一顿,他竟然还知道宋可儿? 「今日之事,多谢二公子了。若是得空,还是多去城外的别院转转吧。瑾王妃所佩戴的饰品上被人下了药,若非是我今日过去给瑾王请脉,只怕都不得知。若是再迟些时候,只怕瑾王妃这辈子也休想做母亲了。」 方轻澜吓了一跳,「当真?」 「二公子若不信,大可以亲自走一趟。」 方轻澜看了一眼安潇潇,随后摇头,「不必了。我知少夫人必不会骗我。难怪王爷会如此地吩咐我们,原来,少夫人与王爷也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对此,安潇潇不置可否。 片刻,九月派去的人回来,在安潇潇耳边低语了几句。 安潇潇浅笑,皇后果然是没安好心呢。 竟然派了几名宫人过来,说是给自己的赏赐? 宫里头赏下来的美人儿,她敢当奴婢使唤吗? 现在清流不在京中,自己若是想着要维护着自己的名声,必然是要将这些美人留下的。 只是如此一来,岂非是等于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了? 这也正是皇后的高明之处,她知道澈公子是个不好说话的,所以才特意挑了他不在的时候送过来。 这摆明了,就是给自己下套呢。 好在被方轻澜给拦下了,又得知了这一消息,如此,那一会儿直接回侯府便是。 皇后再势大,也不可能让人将美人儿送到侯府去吧? 「少夫人,其实,我今日来,还是想着代我妹妹跟你说一声抱歉的。上次的事情,的确是我妹妹无礼了。」 安潇潇摆手,「不必了。她也不是小孩子了,总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任。她天生聪慧,又擅于音律,可是这样的一个才女,却硬是被她自己给作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说到底,还是被你们方家人给宠的。」 方轻澜一愣,这样的说法,倒是头一次听说。 「你不必如此大惊小怪,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若非是被你们这样一力护着宠着,让她觉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她岂会做出这等事来?说到底,是你们方家人害了她。」 这样诛心的言论,也就是安潇潇敢说了。 方轻澜的脸色稍稍有些难看。 他不得不承认,安潇潇的话,是有几分道理的。 「你说的对,是我们平时对她太过溺爱了。」 「溺爱有很多种,将人宠得一无是处的是一种,可是将人宠得以为她就是独一无二的,也是一种。很不幸,方轻柔就是被你们宠的第二种。其实,这世间没了人,太阳照样是东升西落,不会发生任何的改变。所以,记得劝她一句,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了。这世上,离了谁,都还是照旧!」 方轻澜听得目瞪口呆,一时,竟想不出要辩驳的话了。 第七十章 最值钱的给我就行 这一晚,安潇潇直接歇在了靖安侯府。 乌氏派人去了钟离府一趟,只说是自己思念女儿,所以想要让女儿多陪陪她。 乌氏派人去传话,此事自然也就挑不出错来了。 再说,钟离夫人原本也不是一个爱挑剔的人。 不过,钟离老夫人却有些不高兴了。 不高兴归不高兴,可是这钟离府当家的是大儿媳,她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这天皇后派人送过来的赏赐,就这么被晾在了那里。 最后,那些宫人,还是很识趣地回去了。 原本,皇后让这些人过来,也没有给一道明旨。 这种事情,如果做得太显眼儿了,自然是会被人给拿住错处。 大家都是聪明人,只要皇后派人过来了,安潇潇自然就会明白皇后的用意。 无论如何,都是不会直接驳了皇后娘娘的面子的。 只是没想到,安潇潇压根儿就没有回钟离府。 这一次,也算是皇后失策了。 同样的招数,自然不能重复使用。 不然,她的用心,岂非是就太过明显了。 皇后听完了底下人的回覆之后,冷笑一声,「既然她如此地不识抬举,那就传本宫口谕,让安潇潇明日进宫。」 「是,娘娘。」 安潇潇自然也早就料到了这一点,皇后打了什么主意,她自然清楚,只不过,如今情势未明,她还不想给钟离府惹麻烦。 毕竟,钟离澈和瑾王所谋的,是朝堂社稷的大事。 若是因小失大,那可就是她的罪过了。 所以,这趟宫,她是必须得进的。 乌氏不放心,想在陪着同去,可是皇后的旨意很清楚,就是召安潇潇一人进宫。 所以,乌氏是没有资格陪她同去的。 安潇潇大概也猜到了,无非就是想着给她点儿难堪,或者是强迫她将人收下罢了。 如果说安潇潇什么也不知道,那也就无所谓了。 可是偏偏她知道钟离澈要做什么,又怎么可能会让皇后牵着鼻子走? 钟离府内,自此之后,是再容不得一丁点儿的岔子的。 安潇潇进宫一事,自然也传到了皇上的耳中。 夫妻多年,也明白皇后想要做什么。 想到他曾给了钟离澈一道密旨,皇上的嘴角愈发笑得深了。 就算是有那样一道旨意又如何? 如今他不在京中,皇后自然有法子让安潇潇不得不将人给收下了。 届时,自己的人,也必然会被顺利地安插进钟离府。 借刀杀人这一招,皇上玩儿地还真是熟练的很。 安潇潇给皇后请过安之后,便十分规矩地站在了一旁。 「不必如此客气,快坐吧。本宫昨日命人送了些许赏赐过去,听闻你去了靖安侯府?」 「回娘娘,正是。原本是去给瑾王殿下请了个脉,之后,便折回城,直接回了侯府。」 「你母亲与你多年未见,心中不舍,本宫也是可以理解的。」 「母亲的确是捨不得臣妇,当初若非是因为清流坚持,只怕母亲也不会应了这么早让臣妇嫁过去的。」 「这倒是真的。」 皇后说着,眼角含笑,仔细地打量着安潇潇。 总觉得这个丫头自成婚之后,言谈举止,似乎是有些不同了。 以前是没有规矩,随心随性。 如今,倒是看起来像个大人了。 「本宫知道你初入钟离府,有些习惯,怕是一时难以适应。另外,本宫也听说了那个孤女一事,让你受委屈了。」 安潇潇的眼皮跳了跳,这个宋可儿,倒成名人了。 不过,宫里头的那个凤妍儿,皇后还没有安置好,又惦记着别人家的后院儿了,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 「多谢娘娘体谅。当初清流到我父亲母亲请婚时便道,此生只娶我一人,不纳妾,不收美。如今成亲不足一月,便出了这等事,委实是令人心寒。」 安潇潇这话,自然也是冲着皇后来的。 你不是想要给我赐美人吗?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把你未出口的话,直接给堵上。 免得你再来找我的麻烦。 皇后也没料到,钟离澈竟然会做出这样的承诺。 「你这丫头倒也是过于天真了些。钟离将军堂堂一大英雄,身边又岂能没有三五红颜知己?」 安潇潇顿时一脸无辜道,「这也不是我逼他的呀,是他自己这样许下的承诺。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若是他当真只是为了哄一哄我,或者是为了蒙蔽我的父母,那我宁可与其和离!」 这话,似乎是又重了些。 皇后被噎得一时只有讪笑,却不知当如何应对了。 这么多年,倒是头一次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堵得没话说了。 「你这话又是小孩子心性了。钟离将军纵然是许下了承诺,那也是他待你一片真心。你自当珍惜重视。只是,身为女子,岂能真的就如此狭隘?」 「臣妇不懂娘娘所言。」 「你呀!」皇后嗔了她一眼,「男人可以许下这样的诺言,可是咱们女人,尤其是为人妇,岂能如此地只顾虑着自己,不为夫君着想一二?本宫知道你如今与他正是新婚燕尔,眼睛里头自是容不下其它的女人。可是你想过没有,不是你想着独霸,便能独霸得了的。」 安潇潇一脸茫然状,似乎是仍然不懂。 皇后有些恼她的不争气了。 「你想想看,身为主母,哪能嫉妒心如此之重?钟离将军为了你,可以不主动地去招惹那些女子,可是你身为他的贤内助,自然是要多多为他考虑了。男人在外,哪有那么多的心思来顾着后院儿?」 安潇潇恍然大悟道,「娘娘说的是。就好比娘娘主动为皇上选妃一样吗?臣妇现在明白了。」 皇后气结,这丫头,还真是时时刻刻都记得给她的心上捅刀子呢。 坐上国母这个位置,真以为是那么舒服的? 宫里头这么多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谁能受得了? 偏偏她是正宫皇后,便是再嫉妒,也只能是藏在心里,不能言表的。 「你能明白就好。本宫今日叫你过来,也并无他意。只是让你自己心里头清楚,像是钟离将军这样的大英雄,身边会有一些莺莺燕燕,也实属正常。就算是你不主动为其纳妾。若是同僚或者是上峰相赠呢?潇潇,你觉得,这可能拒得了?」 上峰? 安潇潇心头冷笑,这说的不就是你自己吗? 除了你时刻想着在清流身边塞人,谁还有这闲功夫,没事儿给别人家添堵? 「这个,臣妇以前倒是没想过。今日多谢娘娘提点了。待回去后,臣妇定当仔细想想。」 「嗯,你是个聪明的。有些事情,一点便透。本宫也不多留你了,你自去想清楚了。」 说完,一使眼色,便有一宫嬷将一红色的烫金名贴拿了过来。 「这上面的几个姑娘,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还是家世,对于钟离将军来说,都是十分合适的。你回去后,仔细地看看。本宫就静候佳音了。」 安潇潇听明白了。 敢情这是强制性地让她劝钟离澈纳妾了? 连这生辰八字都准备好了,这是有多心急? 安潇潇正欲再说,便见皇后摆了摆手,「本宫有些乏了,你先退下吧。」 「是,娘娘。」 安潇潇也不再纠结此事,不过就是几个人名,拿了就先拿了。 再说了,她如今还没有出宫呢,自然有法子,将东西留在宫中,带不出去。 出了坤宁宫没一会儿,便去了太后宫中。 如今太后的身体已是好了一些,偶尔也能发出一些不太清楚的字音了。 安潇潇为太后施了针之后,又看着两位宫嬷给太后做了一遍推拿,再重新开了方子,之后命人拿去给院使大人过目,便匆匆出宫了。 当然,走之前,刻意将那名贴给落在了太后的宫里。 太后如今虽然不能太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意愿,可是脑子却是清明的很。 让人打开念给她听了之后,遂冷笑不已。 如今太后的嘴歪之症,基本上是已经康復了。 太后也不傻,自然明白皇后这是意欲何为了。 太后伸手指了指,那宫嬷会意,便将这名贴给搁置到了一旁。 当天晚上,安潇潇给钟离夫人请过安之后,便回到了自己院子休息。 差不多快要睡着之时,隐约听到房内有动静,当下心中警铃大作,蹭地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什么人?」 喊话的同时,已经是挥出了一掌。 因为屋内光线昏暗,她只是隐约看到了一个人影,便急速出掌,生怕是意欲不轨之徒。 那一掌被来人轻松避过,下一刻,便已到了床前。 「是我!」 安潇潇正欲再发力,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人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吸了吸鼻子,的确是清流身上那一贯的清冷香气,小脸儿一垮,「你怎么才回来呀?」 澈公子微怔,这语气? 「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安潇潇没有吭声,只是坐在那里,爱搭不理的。 澈公子心中有些郁闷,这不太合常理呀。 人都说小别胜新婚。 他们夫妻俩如今还算是在新婚期呢,怎么这丫头就一点儿想他的意思也没有了? 当下也顾不得多想,直接就将人给抱了个满怀。 安潇潇挪动了一下身体,「你干嘛?快松开!」 「不松。我想你了。」 说完,安潇潇使感觉到了他的大手开始在自己的身上不规矩起来。 想要出声制止他,嘴巴又被人给堵了个结实。 于是,春光旖旎,美不胜收! 次日太阳都升得老高了,安潇潇才悠悠转醒。 一边扶着自己的腰,一边低咒。 「这个该死的男人,是饿狼托生的吗?」 九月进来服侍着她洗漱了之后,刚到外间坐好,澈公子就挑帘子进来了。 看到男人神清气爽的样子,安潇潇就一脸的不悦。 凭什么他们男人做完之后,还能这么精神奕奕的,女人就这般地疲累呢? 想不明白! 「都怪你,都这个时辰了,你让我怎么好意思去给你母亲请安?」 「我去过了。母亲那里你不必再去了。我让人给你炖了汤,一会儿喝。」 「我还没用早膳呢。」 「先吃完粥垫一垫,一会儿就该用午膳了。」 安潇潇的嘴角一抽,这男人,不提这个会少块肉吗? 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起的有多晚!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澈公子讨好地笑了笑,「来,我餵你。」 安潇潇也不推辞,当真就让他一口一口地餵着吃了。 「你回来地倒是快!我哥哥呢?」 「回侯府了。另外,七月恐怕要今天晚上才能到。」 「东西找到了?」 澈公子点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么大的一笔财富,也就你如此心大,连去都不去,直接就让我的人给接收了。」 「不过是些黄白之物,反正我也没有太大的兴趣。」 九月的嘴角一抽,小姐,您这是说笑话的吧? 之前爱财的那一个呢? 到底是不是被人给调了包了? 果然,接下来,安潇潇又道,「你只要挑着那些最值钱的东西给我就成。」 第七十一章 提及方家 澈公子在听完她的话后,也只是微微一笑。 「知道你会贪财!」说着,还伸手轻轻地点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不过,有些东西,虽然贵重,却是不适合拿出来在人前显摆的。我挑了些金银帮你兑成了银票,虽然只有十万两,可也够你挥霍了吧?」 十万两? 安潇潇听了,两眼瞬间放光。 「差不多,差不多。」 说着,伸手跟澈公子要银票。 澈公子宠溺一笑,自衣袖间取出一沓银票,「这里总共是十万两。另外,我还让人挑了一些首饰给你送来。我都仔细地看过了,那些首饰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也不会被人追查起来。」 「清流做事,果然心细,为妻很放心哦。」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澈公子挑眉,喉头一动,便俯身亲了过去。 好在安潇潇看到他的眼神不对的同时,便已经歪了头,不然,这一亲下去,还不知道会再发生什么天雷勾地火的事。 对于他带回来的那些首饰,安潇潇倒没有多大的兴趣。 「我说,如果我动宋可儿,会不会让你,或者是让你的家人为难?」 澈公子看她问地正经,也微微收起了笑意,「除了老夫人,其它人,应该都不会有问题。」 「那就好。」 「她惹到你了?」 「想要诬陷我与你的宝贝弟弟有染,这算不算?」 安潇潇说地云淡风轻,可是澈公子听了,却是分明有些动怒了。 「好一个宋可儿,她的胆子倒是越发地大了!」 「若是胆子不大,怎么敢肖想你呢?」 这话听着,总有几分地不对味儿。 安潇潇白他一眼,「怪只怪你长地太招桃花了。昨天皇后娘娘还宣我进宫,特意给你选了几个家世不错的姑娘,想要配与你为侧室呢。」 澈公子挑了一下眉,「那娘子是如何回应的?」 「还能如何?皇后娘娘的旨意,谁敢违抗?」 澈公子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你答应了?」 这声音,怎么听起来阴瘆瘆的? 安潇潇有些无辜地眨眨眼,总觉得这事儿若是应了,受委屈的也是自己吧? 他一个大男人可以享齐人之福了,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答应了,也没答应。」 澈公子一怔,这是什么回答? 「我把名贴拿了,可是又不小心落在了太后那里。」 澈公子眯眼,总算是又勾起唇角,笑了一声。 「你这个鬼丫头,如此最好。皇后若是怪罪下来,只说是不小心遗落了。」 「皇后是那么好煳弄的?你瞧着吧,既然是铁了心要往你这里塞人了,就一定不会放手的。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同为钟离家的人,她为什么就不能把目光对准了钟离宽?」 澈公子好笑地摇摇头,「你真以为她没想过?」 安潇潇眨眼,示意他继续说。 「只是,我二弟的婚事,早已订下。虽不是皇上亲自下的旨,可是这牵线的媒人,却等同于是皇上。明白了?」 安潇潇瞭然,皇上左右不了澈公子的婚事,便将主意打到了钟离宽的身上,倒也的确是高明。 毕竟,人家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不过,安潇潇也不相信澈公子对于皇上这样的行径,会乐见其成? 「二弟还小,他要成婚,至少也要明年了。」 安潇潇沉默了一下,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阿宽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心很细。你放心,他不会给我们惹麻烦的。」 「那就好。」 安潇潇对于这个钟离宽,其实是真有几分不放心的。 就他那性子,感觉毛毛燥燥的。 不过,自打上次让他落了水之后,似乎有阵子没有见到他了。 正想着呢,就听到了钟离宽的声音。 「大哥,大哥你在里面吗?我进来了啊。」 也不待人通禀,真的直接就闯了进来。 安潇潇一脸的无可奈何,毕竟这是自己的小叔子。 可是澈公子的脸则是瞬间就由明媚转为了阴鸷。 「怎么一点儿规矩也没有?谁让你进来的?」 钟离宽脸上的笑顿时就僵住,随后尴尬地抬了抬眼皮,「大哥,我这不是听说你回来了,特意过来看看你嘛。」 「如今这院子里还有你大嫂呢,以后注意着点儿。」 「知道了,大哥。」 说着,下意识地还抖了一下。 上次大嫂把自己给踹进水里的事儿,他可还没忘呢。 其实,大嫂这样的身手,就是再来两个他也不是对手呀,怎么大哥也这么紧张? 挠挠头,显然是有些不明白。 「男女有别,不懂?」澈公子的声音既凉又透着威压地传了过来,钟离宽打了个激灵,立马就站好了。 「懂了。我以后注意。」 安潇潇无声笑了笑,「行了,你们两兄弟有些日子没见了。也不必如此。九月,让人去备些酒菜过来。」 「是,小姐。」 钟离宽这才笑嘻嘻地凑了过来,「大嫂,几日不见,您这气色似乎是好多了。」 「嗯。」 安潇潇懒得理他,只是应了一声,便垂下眼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澈公子看了看她,「我抱你进去休息一会儿?」 「不必了。我看外面的天色不错,你们两个去外面的亭子里喝酒吧,我在这儿歇一歇。」 「不饿?」 澈公子很无良地问了一句。 安潇潇顿时就睁开眼,大有一副要将他痛扁一次的冲动。 「你说呢?」那声音就像是从牙缝里给挤出来的似的。 澈公子好脾气地笑了笑,直接大手一捞,将人抱了起来。 钟离宽看着这大哥大嫂,也不知道二人在打着什么哑谜。 「今日略有些风,就去前面的小楼里用午膳吧。在二楼用,如何?」 安潇潇看了一眼,觉得若是在二楼,倒是也能顺带地赏一下景致,遂点点头,便跟没有了骨头一样,任他抱着,一动不动。 钟离宽跟在后面,眼神时不时地往大哥的身上瞧。 总觉得大哥现在变得有点儿不一样了。 不过,面对他这个弟弟的时候,大哥似乎是仍然冷冰冰的。 可是对大嫂,真是温柔呀。 温柔? 钟离宽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自己的大哥,竟然也明白了什么叫做温柔吗? 钟离宽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觉得自己在大哥大嫂面前还是少说话,多做事吧。 酒菜备了不少,钟离宽在这里待了不足半个时辰,便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总觉得大哥看他的眼神里头透着杀气。 而且还是锐不可挡的那一种。 想来想去,为了保命,还是先走为妙。 安潇潇始终是恹恹的,没有什么精气神,澈公子餵她一口,她就吃一口,一直坐在了那张藤椅上,都没动过地方。 懒洋洋的她,自然也没有发现澈公子对钟离宽的诸多不满了。 「不吃了。」 澈公子将碗放下,「还是困?」 安潇潇摇头,「不困,就是不想动。」 说完,还极具深意地瞪了他一眼。 澈公子坦然接受,然后笑着讨好道,「我保证今天晚上不会再这么不知节制了。」 安潇潇瞬间瞪大了眼睛,「今天晚上?你别想!」 重重地哼了一声,「今天晚上你睡书房。」 澈公子不急不恼,伸手慢慢地帮她按摩着大腿,「为夫刚一回来就睡书房,不知道明天是不是就会传遍了闲话。」 「什么闲话?」 「自然是夫人失宠,你我夫妇不和的闲话了。」 安潇潇没理他。 「潇潇?」 「这样正好,不是等于给了那位宋可儿一个好机会吗?正好,也能如了你的意,让你享一享齐人之福。」 话音未落,便突然痛唿了一声。 「你干嘛这么用力?」 说着,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大腿。 澈公子一脸悠然道,「你自己说话总是这样没轻没重的。我也让你体验一把。以后别再说什么齐人之福,我没有那个心思。」 安潇潇哼了一声,没有最好。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澈公子仍然帮她按摩着双腿。 「对了,我之前见过那位瑾王妃了,看起来人不错,而且也不笨。只是,被人算计了。」 「后宫里的人?」 「应该是。无非就是不让她有孕。我已经给她开了方子,好在时日尚浅,不是什么大事。」 「在你眼里不是什么大事,只怕却将她吓坏了。」 安潇潇想想也是,那位瑾王妃当时的神情,可以说是相当地难看了。 「对了,之前瑾王执意要让你迎娶方家的小姐,这是为何?」 旧事重提,澈公子的动作微微一滞。 「不能说吗?」 安潇潇眨了眨眼,倒也没有强求的意思。 「不能说便不说吧。我也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在我的印象里,瑾哥哥不像是一个会强人所难的人。可是他为何会对你?」 「潇潇,我不可能娶方家的小姐的。」 「为何?」 「瑾王与方家的婚事,是当年的太子妃订下的。其实,这门婚事,还没有来得及得到先皇的首肯,先太子便去了。」 安潇潇眯眼,意思是说,这门亲事算是订下了,可是又没有得到皇室明确的肯定? 「可是,这与你有何关系?」 澈公子苦笑了一声,「瑾王是太子与太子妃的嫡子,身分尊贵。而方家又是有着百年底蕴的传世大家族,这样的亲事,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安潇潇点头,从家世上来说,的确是比较般配的。 「瑾王身上的余毒未清,一直觉得自己是活不了多久的,所以,才不愿意连累了方家的小姐。」 这话,倒也说得过去。 安潇潇轻嘆一声,「瑾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良,即便是经歷了这么多,他仍然能总是为别人着想。这样的暖男,真是谁嫁给他都是好福气呀。」 澈公子的眸光一暗,「你羡慕了?」 「我是说瑾哥哥总会替别人着想,这样的男人,总是很温柔,很贴心的。」 「这些都只是表面现象。你不会天真的以为,瑾王所有的一切,都如现在众人所看到的表象一般干净吧?」 安潇潇一窒,好吧。身为皇族后人,而且又是这样的身分,想要存活,何其不易? 怎么可能会没有一些阴暗的手段? 「不说这个了。还是说说方家小姐吧。」 「方家与瑾王,原本就是绑在一起的。皇上也正是因为了解了这一点,所以多年来,方家人极少有人出仕,皇上也不曾多做劝解。」 「哼!说白了,不就是觉得可以捧出其它人来,取代方家人的地位吗?」 「谈何容易?」 安潇潇默然。 方家嫡系虽然已有十余年不曾踏足朝堂,可是方老太爷的门生遍布大渊,就算是顾忌着那些文人的笔墨,皇上也不敢真的将方家如何。 这就是传世大家的底蕴。 岂是一朝一夕,便能被人能清除掉的? 「皇上只怕是恨极了方家人吧?」 澈公子浅笑,「不错。恨不能杀尽了方家人,可是明面儿上,却又什么也不能做,不仅不能伤着他们,还时常要赏赐一些,以示恩德。」 「皇上许是觉得,方家不过一介文人,手无兵权,再怎么支持瑾王,也是徒劳。」 「不错。若是方家是武将,你觉得皇上还会只想着什么名声?便是被天下人唾骂,他也一定会将方家赶尽杀绝!」 第七十二章 下药 说了这么多,貌似,并没有说清楚了,为什么瑾王一定要让冷拓娶方家的小姐吧? 方轻柔钟情于他,若是瑾王开口了,那么,方轻柔定然也是愿意以侧室的身分,嫁入钟离府的吧? 可是瑾王明明就是很疼她的,怎么会让她的身边有这么一位情敌? 总之,就是各种地想不明白。 「清流,实话实说吧。我不想费脑子去猜了。当然了,如果你觉得我可以让自己去预见一下,也是没问题的。只不过,那样的话,你可就失去了先机了。」 换言之,如果是被她自己发现了什么猫腻,那么,她可就会不客气了。 澈公子只觉得自己真是被瑾王给坑了。 虽然明知道他是什么用意。 可是现在当着安潇潇的面儿,让他怎么解释? 正犹豫着要不要实话实说呢,便听到了外面九月的声音。 「给老夫人请安,给夫人请安。」 安潇潇略有些郁闷,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又有人来了。 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再这般悠闲地躺在了藤椅上,得站起来行礼了。 看出她一脸的不情愿,澈公子也只是微微地笑了一下。 「不乐意见到老夫人?」 安潇潇白他一眼,「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谁会乐意见一个成婚不过十余日便被强行塞人的长辈? 澈公子弯了一下唇角,没有再吭声。 两人一起站起,恰在此时,老夫人和夫人都进门了。 老夫人的手上拿着一根拐杖,很明显,上了一层楼,有些气喘了。 「听说你回来了,没想到竟然到这里来躲轻闲了。」 老夫人说着,已经被人搀扶着在软榻上坐了。 钟离夫人只是笑了笑,在另一侧坐下。 澈公子拉着安潇潇过去行了礼,也各自落了坐。 「昨天晚上回来的?」 「是。」 在安潇潇以外的人面前,澈公子的话,一向不多。 「外出公干,可还一切顺利?」 「是。」 澈公子这样一回一个字的往外蹦,老夫人明显是有些不耐烦了。 「明日可要去军营了?你昨晚上回来之后便不曾出府,难道不需要跟上头去禀报?」 「已经禀报过了。」 老夫人皱了皱眉,眼睛往安潇潇的脸上扫了一眼。 「你是武将,又是我大渊百姓心中的英雄,不能总是儿女情长。你总要记得自己的本分是什么。」 这话说地,好像澈公子生来的本分,就该着为了钟离家的名声拼死拼活的。 「清流,这次出去的时日不长,不过看着倒是瘦了。」 安潇潇嘆气,果然还是只有母亲最在意儿子的身体了。 至于这位老夫人,摆明了就是来找茬的。 「还好。」 澈公子的话仍然以简短为根本,不过,语气里,似乎是软了一些。 老夫人哼了一声,「听说皇后娘娘已经为你挑了几位不错的姑娘。此事,你娘子也知道的。潇潇,听说你还特意拜託了娘娘给选出一位才貌双全的来?」 安潇潇气闷,颠倒黑白,也不带这样的吧? 「娘娘金贵之躯,这等繁琐小事,如何敢劳动她老人家?」 不软不硬地回击,倒是让老夫人对安潇潇多看了一眼。 几天不见,这丫头的能耐渐长呀。 安潇潇心头气闷,不是我的能耐渐长,是您压根儿就不知道我有多大的能耐吧? 「潇潇说的也对,臣子家后宅之事,怎好劳动皇后娘娘?」 钟离夫人这言词,摆明了就是站在安潇潇这边了。 老夫人却不以为然,「皇后娘娘身为一国之母,自然是理应替皇上分忧。臣子们为了大渊的江山社稷不遗余力,娘娘身为女子,自然是当关心一下臣子们的家眷,这也是再正常不过。」 这话还真是被她给说得冠冕堂皇。 安潇潇摇头,这老夫人整天没事儿,就琢磨这个? 「祖母和母亲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澈公子十分识趣地岔开了话题。 再继续下去的话,估计晚上,他就真的要去睡书房了。 「听说你昨晚回来了,一直不曾见你。老身这不是担心你吗?」 言外之意,身为小辈,回来了都不知道到长辈跟前请个安,你是有多不懂规矩? 当然,此话是不是另外影射了安潇潇是一个小妖精,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安潇潇对此言论,并不在意。 她不在意,不代表了某人也不在意。 「母亲,潇潇身体不适,我就先带她回去了。」 钟离夫人一愣,再一看安潇潇的面色红润,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呀? 再仔细一看她眼角处的疲惫,身为过来人的钟离夫人,自然也就想到了。 「好好好,快去吧。」 看到婆婆笑得一脸戏嚯的样子,安潇潇总有一种想钻地缝的感觉。 而老夫人心中有气,却是无处而发。 总共这么几个人,还个个都向着安潇潇,她能说什么? 「真是一点儿规矩也没有。」 这话,是在澈公子抱着安潇潇下楼的时候说的。 以澈公子和安潇潇的耳力,自然也听了个清楚。 两人相视一眼,谁也不曾多言,只是澈公子下楼的步伐,明显快了许多。 钟离夫人也知道老夫人这是不满意安潇潇这个儿媳,可这是皇上赐婚,轮得到她们来挑剔吗? 再说了,她私心里觉得,这儿媳也不错呀。 怎么就这么不招老夫人的待见呢? 当天晚上,听说澈公子不知做了什么错事,竟然是惹恼了少夫人,随后,被赶出了内院,抱着一只枕头就去了书房。 此事,似乎是闹地不小。 反正院子里不少人听到大公子被少夫人给骂了。 更有不少人,看到大公子抱着一只枕头,孤伶伶地去了书房。 消息传到了宋可儿这里,自然是分外地欢喜。 盼了这么久,终于等到机会了。 一刻钟之后,宋可儿便带着补品去了外院的书房。 据看到的人说,宋可儿打扮得十分妩媚,而且那身衣裳,似乎也是之前老夫人刚赏下来的布料做的,在月光下一走,简直就是美呆了。 九月将消息传回来,看着小姐一点儿也不紧张的样子,她倒是有些急了。 「小姐,您真的不在意吗?」 安潇潇睨她一眼,「在意有用吗?」 九月一噎,小姐的想法,她是真猜不透。 「行了,我没事,你也不必总在这儿杵着了,去睡吧。」 九月看了看外面,哪里敢真的走开? 安潇潇也不再催促她,反倒是翻了个身,真的就睡着了。 九月急得在外面一跺脚,「小姐怎么就这么心大呢?对姑爷放心倒是可以,可问题是谁知道那个宋可儿又会使出什么卑劣的手段来?」 「你是怕她给姑爷下药吧?」 七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 九月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了。回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 「你要进去给小姐禀报?」 「不了。小姐不是睡了吗?反正我要说的,估计姑爷也都跟小姐说清楚了。」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随后不约而同地笑了笑,回头看了寝室一眼,足尖一点,直奔外院。 小姐对姑爷放心,可是她们两个可不放心。 自然是要替小姐监视着姑爷,看看他会不会做出什么对小姐不利的事情了。 两人趴上了屋顶,然后掀了一片瓦,看着底下的情景。 澈公子正一本正经地坐在了桌前,不知在写些什么,而不远处,宋可儿倒是十分规矩地站在那里,没有半分的勾引之举。 这不太正常呀! 两人相视一眼,总觉得,这个宋可儿没有这么老实。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单独接近澈公子的机会,她们就不信,这个宋可儿会什么也不做。 两人静静地趴在那里,倒也不嫌这底下硌地慌。 澈公子的眼神微动了一下,出声道,「男女有别,你回去吧。」 「大公子,我知道你瞧不上可儿的出身。可儿自幼被接来钟离家,早就将自己当成了钟离家的一分子。大公子,可儿不敢奢求别的,只盼着大公子能将可儿留在身边,哪怕是为奴为婢,可儿也十分乐意的。」 「出去。」 澈公子冷冰冰地吐出了两个字。 看到大公子黑脸了,宋可儿心里头自然是害怕的。 转身看了一眼还冒着热气的汤品,咬了一下牙,「公子将这汤喝了,我就立刻退出去。」 闻言,九月的眼睛一眯,这汤品定然是有问题的。 不过,倒也没有出手阻挠的意思。 看看她们的这位姑爷,到底是不是一个没脑子的。 如果真这么轻易就被人算计了,那以后小姐的日子得多累? 就这种人,只怕以后会一抓一大把,她们怎么防得过来? 若是连这点儿伎俩也不能识破,只怕是一些不相干的小丫头都能成功地爬上他的床。 差不多一刻钟之后,澈公子果然是眼神有些不太对,看不清楚前面的字迹了,摇摇头,试图站起来。 宋可儿的脸上带着笑,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挪了过去,声音柔媚得几乎就能滴出水来了。 「大公子……」 ------题外话------ 今天临时有事,只能更这么多了,抱歉。 第七十三章 表少爷来了 就在宋可儿一步一步靠近澈公子的时候,丝毫没有发现他的眼神中闪过的一丝狠戾。 或许是幻想太过美妙,所以,对于外界的某些变化,竟然也不那么敏感了。 直到宋可儿察觉到了胳膊上的一丝痛楚,随后有些意外地看着突然出现在屋内的小童,再之后,便被一个用力,甩出了书房。 宋可儿的一声尖叫,几乎是惊动了府里上上下下。 等到钟离夫人等人赶到的时候,宋可儿已经是香肩裸露地躺在了书房外的一株桂树下。 旁边,站着两名护卫,正是平时跟在澈公子身边的人。 钟离夫人一看这架势,便知道定然是这个宋可儿不安分,才会惹恼了钟离澈。 身为他的母亲,自然知道他是什么脾性。 这么多年,他身边一直没有丫环在跟前服侍,便足以说明了一切。 只可惜,总有那么几个不自量力的人,以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 眼前这个半晕着的人,可不就是如此吗? 钟离夫人抬眼,注意到院子里的护卫总共不下十人。 这下子可好了,宋可儿衣衫不整的样子,算是被人给看了个真切。 只怕过了今晚,这个宋可儿的名声,也就算是彻底地败坏了。 还好,只是出在了钟离府。 钟离夫人当机立断,立刻下了封口令下去。 随后,思索一番,还是让人将宋可儿送回院子,自己则是差人去请了老爷,随后去了老夫人那里禀报。 既然是老夫人疼在了心尖儿上的人,总要知会她一声的。 不然,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又说不清楚了。 老夫人的胡搅蛮缠和蛮不讲理,钟离夫人自然是见识过的。 这件事情,如果不能妥善地解决,她担心老夫人转头就会去找安潇潇的麻烦。 老爷听说了此事之后,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早知宋可儿被养成这样,当初就不该让老夫人将她带走的。」 这话,自然不是说说而已。 他的一个庶子庶女,养在了夫人名下,哪一个不是好好的? 便是府里头的丫头,都不敢做出这等有损名声之事,更何况是一位主子了。 虽然宋可儿在府里的身分略为尴尬一些。 可是这么多年,钟离府可是一直不曾亏待了她。 每年给二房那边拨过去的银两,哪一次不是按正经主子的份例给她发放的? 竟然还不知足,敢肖想钟离澈了。 老夫人听说了此事,自然是无比恼怒! 宋可儿去前院的事情,说白了,老夫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甚至于,她还特意让自己身边的嬷嬷从旁怂恿了几句。 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下场。 老夫人是不会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问题的。 她只是觉得,这个宋可儿当真是不堪重用! 这么一点小事也办不好,简直就是丢尽了她的脸! 「知道了。这件事情,绝对不能传出半点风声去。不然的话,我们钟离府的面子也没处搁了。」 「是,母亲。儿媳已经让人下去吩咐了。此事若是再有人提及半句,立马杖责二十,发卖出去。」 「嗯,很好。就这样吧。可儿那丫头如何了?可叫了大夫过来看看?」 「这倒没有,不过,儿媳过来之前,清流倒是有话让儿媳跟母亲说一声。」 「什么事?」老夫人心里烦燥,自然是巴不得让他们赶快走。 「他说,宋可儿若是再继续留在府里,他便要带着潇潇搬出去住。哪怕一时找不到住处,他去靖安侯府也是可以的。」 老夫人一听顿时就怒了,「这是什么话?我们澈儿难道是上门女婿吗?不像话!」 老爷一听也觉得不妥,「这孩子,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你也不劝劝?」 钟离夫人轻嘆一声,「老爷,妾身如何能不劝?只是,他让妾身看了一眼那碗热汤,又让府医给验过了,说是可儿特意送过去的汤里,被下了药。」 钟离老爷一听,整个人都精神了,脸色亦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这个宋可儿,当真是胆大包天!她想做什么?一个内阁女子,从哪里学来的这等不要脸的招数?」 这话,也正是钟离夫人想问的。 人是一直跟在了老夫人身边的。 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低贱招数,到底是跟谁学的? 老爷的话音一落,老夫人那里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这不是典型的指桑骂槐吗? 可是宋可儿一直跟在她身边是事实,今天晚上被人逮住了,也是事实…… 老夫人面色尴尬之余,眸子里尽是怒火。 无奈之下,只好佯作头痛,这才将他们夫妻给打发走了。 路上,钟离老爷的气色极其不好,走着走着,勐地一下子收住了脚步。 「那药,大夫可有说会不会伤身?」 「府医说,就是一种催情的药物。若是中了此药,就必然要与人交欢,若是不然,只怕是会对身体有所损伤。」 「那清流他?」 「老爷放心吧,清流察觉那补品有问题,自然是不肯真的喝下的。只是一试,便将宋可儿给试了出来,他当下大怒,便让人将宋可儿给扔了出去。」 这也直接导致了宋可儿昏迷不醒。 老爷气得一个劲儿地在原地跺脚! 「这个作死的东西呀!连我都不敢轻易地去招惹这个孩子,那个宋可儿是吃了豹子胆了吗?」 钟离夫人的面色微变,快速地伸手扯了一下老爷的衣袖,「老爷莫不是气昏了头了?再怎么说,您也是他的父亲,他还敢对您不敬?」 老爷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身子僵了一下,随后左右看了一眼,佯装无事,哼了哼,继续往前走了。 安潇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因为安潇潇实在是困极,又知道那两个丫头不放心,定然是去看情况如何了,所以也压根儿不去多想,早早地睡了。 七月和九月看到她们姑爷对宋可儿是半分的怜惜之心也没有,也彻底地放心了。 早上,七月脸上的笑,几乎是藏都藏不住了。 不一会儿,九月笑眯眯地进来了。 「小姐,府里又发生大事了,想不想知道?」 安潇潇伸手扶了一下头上的髮钗,「又是宋可儿?昨晚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不是昨晚的事情,是今天早上的。」 安潇潇一愣,「今天早上?」眉目一转,「难不成,那丫头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九月瞪眼,「小姐您猜得果然是准!」 安潇潇一怔,这一次,她真是猜的。 对于宋可儿,她还不屑于浪费自己的精力呢。 「早上宋可儿听到身边的丫头将昨晚的事情细述了一遍之后,便哭闹着不活了。听说都准备好了,正想着自尽呢,就被夫人派来的人给打断了。」 安潇潇扑哧一乐,注意到了九月的用词,不是救下来,而是打断了。 怎么听,都觉得有些怪异,好像是宋可儿没死成,是一件挺遗憾的事儿似的。 「夫人派去的人说,已经在为她张罗婚事了,若是她再不知好歹,胡乱闹腾,便直接将她送到了庵堂里,一辈子与青灯古佛相伴吧。」 安潇潇挑眉,夫人这一招,倒是高! 宋可儿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甘愿一辈子念佛诵经? 在她的心里,只怕是有着无尽的*。 而勾引澈公子,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像是宋可儿那样爱耍心机的人,看似深沉不好猜,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是写在了她的眼睛里的。 她那种人,眼睛里看到的,除了权势,便是富贵。 失了澈公子这一条路,她还有别的出路可选,所以,断然不会将自己给逼进了绝境去。 所谓的自尽一事,也不过就是为了显出自己对于昨晚之事的委屈,同时,也有着逼迫钟离夫人的意思。 毕竟,在她看来,自己是在澈公子的书房里出事的,澈公子,多多少少,也应该负点儿责任吧? 只是她可能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如此地戏剧。 这一次,便是连疼爱她的老夫人,都不屑于再替她说话了。 所以,除了老老实实的,宋可儿,似乎是再也没有了其它的路可选。 对于这一次澈公子故意挖个坑给宋可儿跳的事,安潇潇倒是表示很满意了。 自己作死,那可怨不得别人。 若是她对澈公子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便是澈公子自己在书房睡上一个月,也断然不会出这种事。 那么,丢脸的,自然也就不可能是宋可儿了。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她咎由自取! 宋可儿安分了,安潇潇自以为那么,不能说天下太平了,至少,自己的眼前,总算是干净了一些。 当然,老夫人不是什么善茬,宋可儿不得不忍下来,承受自己酿的苦果,可是老夫人那里,只怕因此一事,不仅不会对她和澈公子改观。只怕会更为痛恨他们两个了。 安潇潇猜想的没错,老夫人的确是从心底里面恨极了他们夫妻。 宋可儿一直跟在了她身边,所以老夫人对她自然也是十分疼爱的。 更重要的是,老夫人多年来,也习惯了身边有一个这样贴心的人来服侍。 在她眼中,宋可儿又乖巧听话,所以,留在府里,既能做自己的眼睛,又能做自己的臂膀。 这样的人,自然才是最好用的。 说到底,老夫人可不是真的多么心疼宋可儿这个丫头。 只是觉得自己用着顺手而已。 如今折也就算是折了。 老夫人的心里,真正疼爱的,还是二房的那些子嗣,至于这个宋可儿,不过是一个高级一些奴婢罢了。 当然,这一点,安潇潇等人自然都看得明白。 唯有宋可儿一直看不透,总以为老夫人是真心地疼爱她,却从来不曾想过,老夫人那样自私自利的人,怎么可能会无端地去疼爱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 接下来几天,钟离夫人都在帮着宋可儿相看人家儿,最终,还是选定了京中的一位富商。 倒不是钟离夫人想要委屈了宋可儿,实在是以她的家世,想要嫁入高门,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想嫁入官家,那也只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官儿,那样的人家,条件也未必就真的好。 再说,钟离夫人也是不想让宋可儿以后再借着钟离府的这点儿关系给她找麻烦,自然而然地,也便想着将她嫁给商户,如此,以后最好是不再往来了。 事实上,钟离夫人想的不岔。 只是,在宋可儿眼里,钟离夫人就是觉得她碍眼了,所以才会将她许配一商户。 在大渊,商户的地位,自然是远远不及官家的。 安潇潇没有再去理会此事,一心想着,要不要让璇玑阁的人来跟澈公子见个面。 毕竟,若是以后再有个什么事儿,万一误伤了对方,可就不好了。 「小姐,表少爷来了,执意要见您。」 第七十四章 纠结 安潇潇考虑到了那位事儿多的老太太,还是决定将人请到了前厅,她自己则是让七月和九月两人都陪着,一起去见他。 乌昊辰看到安潇潇出现,眼睛微微一眯,现在的安潇潇比起以前,更多了几分的妩媚。 「师兄,你怎么来了?」 虽然是表哥,可是叫了这么多年的师兄,哪里是能轻易地改过来的? 「嗯。有事。」 安潇潇看他的面色肃穆,心底一惊,莫不是有什么变故? 「师兄,是与清流有关吗?」 乌昊辰睨了她一眼,「嗯。不止是他,还有那位瑾王殿下。」 安潇潇心底更为惶恐,好在,此时厅内,并没有外人在。 使了个眼色,七月十分聪明地站到了门外。 既然是事关姑爷,自然是不能大意的。 乌昊辰示意安潇潇稍安勿燥,「你先别急,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糟。我现在不说,你自己先凝神静气,看看是不是能看得到?」 安潇潇微微诧异了一下,随后,便十分听话地闭上了眼睛,然后放慢了唿吸,试着先将自己的大脑放空。 很快,安潇潇似乎是看到了一些令她震惊的场景,她的脸色,越来越差。 差不多一刻钟之后,九月拿帕子给安潇潇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然后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小姐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安潇潇摇头,「师兄。我看到的,是四皇子。」 「嗯。不错。我也看到了这一点,可是,后面的事情,你可看到了?」 安潇潇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钟离澈肯以命助瑾王,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吗?」 安潇潇一噎,随后摇摇头,「这是他们的情分。」 「不!潇潇,你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钟离府多年来一直都是保持中立,效命的,始终都是皇位上的那个人。可是钟离澈身为钟离家族的下一任继承人,却做出这样的决定,你不觉得奇怪吗?」 安潇潇当然觉得奇怪,更为奇怪的是,钟离澈的父亲,竟然不曾阻止。 这说明了什么? 老爷早就知道了钟离澈的一切言行? 可是这样的话,也有些说不过去。 安潇潇紧紧地咬着嘴唇,太多的事情,她越来越想不明白了。 「潇潇,我知道你心里,这个钟离澈占的分量极重。可是我也希望你能想明白,他绝对不是一个良善之人。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你不觉得就像是在对着一张假面吗?」 安潇潇的身子一抖。 想到了自己刚刚预见到的那些画面,她的脸色渐渐地有些苍白。 「师妹,我没有逼迫你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早日得知真相。我要保的,只是巫族和南疆,其它的,都与我无关。」 安潇潇的神色有些恍惚,一时竟有些分不清楚,到底现在的场景是真实的,还是之前自己预见的那些场景,才是真实的。 更为关键的是,她只是预见到了那些场面,却并没有看到具体的时间。 所以,心里头难免是会有些忐忑不安的。 「师兄,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提醒我这一点的?」 「不仅如此。师妹,我看得出来,你对澈公子也算是情根深种。我只希望你要保护你自己,不管什么时候,都一定要记得,不要让自己受到伤害。」 乌昊辰没有告诉安潇潇自己到底还预见到了什么,他能做的,就只能是提醒了。 乌昊辰选择不说的理由,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只是预见到了一些场景,并不能真正地说明什么。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觉得澈公子对安潇潇是真心的。 应该不会真的要去伤她的心。 所以,可能是中间有什么误会。 或许,再过两日,自己能看到的,也就更为清楚,更为准确了。 送走了乌昊辰,安潇潇的心,却是久久难以平静下来。 她看到了四皇子要做什么,也看到了澈公子和瑾王借着这次的机会,想要做什么。 这些都不是让她感觉到害怕的。 真正让她感觉到害怕的是,她竟然看到了澈公子杀人如麻的场面。 即便是知道自己的夫君是一名百战百胜的大将军,可是在自己的脑海里浮现那一幕的时候,仍然是让她感觉到震惊的。 毕竟,那些人,都是大渊的将士! 他怎么能? 安潇潇的唿吸开始急促了起来。 她知道,澈公子和瑾王在谋划的,都是大事! 她也知道,若是想要让瑾王上位,没有流血牺牲,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可是她不能相信,她之前看到的那些画面,竟然都是真实的。 预见,就好像是亲眼所见一般。 安潇潇无奈地闭上了双眸。 她知道,对于这等大事,她都是无力改变的。 她小的时候,不是没有尝试过。 可是后来,就被母亲告诫,无论她看到了什么,都不要轻易地尝试着去改变。 巫族人的寿命比正常人要短,这便是其中一个因由。 特别是那种能力越强的人,存活的时间,也便越短。 或许,这就是天机不可泄露吧。 安潇潇知道,若是小事,自然是无可厚非的。 比如说她看到了有人往外泼水,自己可以改变路线,避过此祸。 可是,若是她看到了有人被杀,她却出手阻止,那么,就等于是在与天意抗衡…… 结果,该死的人,还是会死,而她自己,也将会受到惩罚。 比如说,浑身可能会感觉到酸软无力…… 再比如说,可能会有几天,是什么也看不到的。 安潇潇紧紧地咬着嘴唇,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告诉清流,她看到了什么,然后好让他们借着这次的机会,顺势而为。 只是,如此一来,她看到的澈公子浴血的场景,岂非就等同于是她一力促成? 这就好像是一个怪圈,将安潇潇紧紧地套在了里面。 她既不想看到那样的夫君,可是又不得不藉助自己的这点儿特殊能力,来帮助瑾王。 毕竟,自己当年差点儿杀了瑾王! 安潇潇一时犹豫不定,没有了主意。 次日,安潇潇再次放空自己,然后企图让自己看得更远、更真实。 只是可惜了,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她能看到的,虽然是多了几个场景,可是都并不算是很重要的。 到了晚上,澈公子回来,看上去一身的疲惫。 安潇潇让人帮他备了热水,待他沐浴出来之后,两人才一起用晚膳。 「你的气色很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安潇潇微怔,随后摇摇头。 「那是府上有人欺负你了?给你气受了?」 澈公子募地想到,能给安潇潇气受的,估计也就只有老夫人了。 安潇潇轻笑,「没有的事。我是什么性子,有几分本事,你还不知道吗?哪个能给我气受?」 闻言,澈公子总算是微微点头,似乎是放心了不少。 「对了,我过两天可能要搬到军营去住。因为目前有阵法要操练,不能耽搁。」 「嗯。我明白。」 安潇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后瞪大了眼睛,「要去住几天?」 「大概要三天。这三天,我估计是不会回来了。你自己在府里,若是闷了,就到母亲那里多坐一坐。」 「好。」 到了嘴边的话,安潇潇再次咽了下去。 总觉得,她看到的那些场景,应该并不是最近三两天就会发生的。 今天晚上再试试,看看能不能看得更精确一些。 澈公子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反倒是十分体贴地为她布着菜。 「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说完,似乎是觉得安潇潇会捨不得自己,轻声道,「明早我为你煮鱼肉粥,好不好?」 说完,澈公子不由得又觉得有些对不住她。 成婚这么些日子了,自己亲手下厨的次数,似乎是少之又少。 不能因为将人娶进门了,就不好好地疼爱她了。 这么想着,澈公子将人召过来,吩咐人去了大厨房将一应的调料和食材都取些到他们的院内。 「你要在咱们的小厨房里做?」 「嗯。我最近比较忙,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准备膳食。你也别生气,待我忙完了这几天,一定好好地补偿你。」 安潇潇抿了抿唇,没出声。 在她看来,无论澈公子是不是下厨,对于她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影响。 虽然她不得不承认,澈公子就是一个天才,无论学什么,都是极快的。 可是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她吃什么,而是朝堂风云变幻,会给他带来什么…… 「皇上最近可有单独召你说话?」 想了想,安潇潇也只能先通过这些细节末节,再加上自己看到的场景,慢慢地推断了。 「不曾。皇上最近似乎是对两位皇子十分上心。李庭照和李庭玉兄弟俩,为了能在皇上面前露脸,自然是不遗余力。」 「听你这意思,难道是皇上准备要立储君了?」 「有这个可能。不过,对于这两位皇子,只怕仍然是试探和利用。之前我就说过,皇上属意的,并非是他们二人中的一个。」 安潇潇轻轻摇头,生于皇室,果然是可怜。 被亲生父亲这样大肆利用,也不知道将来他们知道了,会不会恨他。 「李庭希最近也会在军中训练。」 啪!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安潇潇手中的筷子,一下子就掉了。 再配上了她明显苍白了几分的脸色,很容易让澈公子多想。 「怎么了?」 安潇潇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然后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见到这样明显不对劲的安潇潇,澈公子慢慢地眯起了眼睛。 「潇潇,你有事情瞒着我?」 安潇潇闻言色变,想要假装若无其事,可是她也知道,只怕是已经迟了。 「其实,我现在也说不好。所以,再给我点儿时间。」 听她这样说,澈公子倒是沉默了。 安潇潇的本事,他是知道的。 难不成,是因为安潇潇看到了李庭希的某些事? 再想到了她刚刚的表现,难道是与自己有关? 澈公子虽然心里头各种想法轮番上阵,可是却将这些都强行压制住。 他知道,刚刚潇潇说出那种话,就表示,她可能是真的需要再确定一下。 或者,她真的看到了一些她不愿意看到的画面。 难道…… 澈公子的眸光微暗,他是知道,安潇潇与李庭希的情分的。 就算是二人做不成夫妻,可是也绝对是朋友的交情。 刚刚自己提到了李庭希,她的反应太过明显了。 澈公子自然不会无端地吃醋,他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可能会避无可避了。 之前安潇潇可能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可是现在,她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她一心想要扶植瑾王,可是康王府却是明显站在了皇上这一边的。 说白了,李庭希要保的,是皇上指定的未来君主。 而这个人,任何一位皇子都有可能,却惟独不可能是瑾王! 所以,安潇潇是看到了瑾王和李庭希,同室操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只能是看运气了。 而对于安潇潇来说,总会要经歷一番内心的争斗的。 处在了这样的一个角色上,不可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 第七十五章 未审先死 安潇潇没想到的是,四皇子李庭玉竟然是真的吃了豹子胆,妄图逼宫夺位! 安潇潇跟澈公子核实过之后,不禁有些唏嘘。 其实,李庭玉应该也是被逼无奈了吧? 身处皇室,哪怕是真的不争不抢,在别人眼中,也未必就真的是无欲无求。 李庭玉的计划才刚刚开始实施,就被二皇子李庭照的人给举报到了御前。 皇上大怒之余,却又格外地忐忑。 李庭玉被皇上下令暂且幽禁在皇子府内,未得诏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皇上之所以会有些忐忑,那是因为想到李庭玉现在的处境,他到底有什么资格认为,他一定能夺位成功呢? 淑妃已经彻底倒台,再没有復起的可能。 宋氏一门,也落得无比荒凉的下场。 如今李庭玉是哪儿来的胆子,竟然以为仅凭他一个普通的皇子身分,就能坐稳大宝? 皇上的性子,原本就多疑,此时,在皇上看来,只以为这一切,并非如此简单。 若是他处置了李庭玉,那么最为有利的会是谁? 毫无疑问,就是二皇子李庭照。 可问题又来了,谁又能保证,这不是有人在故意借刀杀人呢? 皇上越想,就越是会冒出多种的可能性。 这也直接导致了,他对于李庭玉一事的诸多疑问。 事实上,在这件事情上,李庭照就算不是幕后主使,也一定是在暗中推波助澜了。 李庭照安插在了李庭玉身边的那些眼线,可是没少怂恿他走这一步。 如今事败,李庭玉被幽禁,他手底下的那些谋士亲信,自然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一道谕旨,关押的关押,流放的流放。 安潇潇自从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便一直足不出户,连靖安侯府,也不去了。 安潇潇早就知道她嫁的男人不一般,可是没想到,竟然能将这个局做得这么大,且这么深。 不必问,她也能猜到这一切的幕后推手是谁。 只是,心里头,终归是有些不是滋味的。 毕竟,自己的夫君如此精于算计,工于心计,实在算不得是什么好事。 真担心有一天,自己也会被他给算计没了。 安潇潇轻嘆了一口气,她虽然自信,却不自负。 她清楚地意识到,如果自己没有这个天赋在,只怕,她和澈公子连一个回合也斗不了。 自己不过是因为能占得先机,方才能显得聪明一些。 可是澈公子却不同。 他是真正的善于谋算。 这样的男人,比起什么武功高强来说,才是更可怕的。 安潇潇心内复杂,可是又找不到一个体己的人来说话,只能是一个人闷在肚子里头。 最近几日,澈公子忙得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两人间的交流,几乎为零。 安潇潇每天早上睁开眼的时候,人早就走了。 等到晚上她都迷迷煳煳地睡着了,人才回来。 有什么想说的,那会也全都想不起来了。 很多时候,安潇潇也想过,这一切会不会是瑾王想出来的计谋? 又或者是瑾王身边的谋士所出? 可是她只要一想到了自己之前所预见到的那些场景,便没有办法再自欺欺人了。 对于这样的澈公子,安潇潇是有些陌生的。 可是同时,又好像是意料之中。 好像是在她的潜意识里,澈公子就是这样的人。 精于谋算,擅于攻克人心。 只是,能想到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安潇潇有些无聊地坐在了亭子里,半眯着眼,随着藤椅的晃动,她的身子也慢慢地动着。 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其实,安潇潇觉得自己是有些矫情了。 早在她与澈公子初遇的时候,便曾预见到过他杀人。 之后更是不断地预见到了他后来的某些事,所以,澈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于她来说,并不能说是一点儿不知情的。 可能是已为人妇的缘故,又可能是因为交付出了真心的缘故。 安潇潇总希望那位澈公子能对她是与众不同的。 盼着澈公子,能将外面的一些事情,也拿回家来,与之分享。 虽然,朝堂大事,她不及他看得透彻,可是现在这样,她总有一种被人拒之门外的感觉。 正在胡思乱想间,澈公子已经迈着极为优雅的步伐,手上还捧着一碟子点心走来。 安潇潇睁眼,不是因为察觉到了澈公子的靠近,而是闻到了点心的香甜味儿。 「今日怎么这么闲?」 「没有什么大事,让阿宽去了。」 说着,顺手拈起一块儿点心送进了安潇潇的口中。 同时,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帮她斟了一盏茶,随后,再递了过去。 安潇潇接过来,轻抿了一口。 待口中的食物尽数咽下去,才慢悠悠道,「这第一仗,你们倒是打得漂亮。」 瑾王不在京城,便是在京城,也没有人会想到,这一次的事件,竟然会与他有关的。 澈公子微微勾唇,「不高兴了?」 安潇潇的手顿了一下,没吭声。 原来,自己的所有情绪,他都是看在眼中的。 她一直以为,在他的眼里,只能看得到外面的那些大事呢。 「怪我瞒着你?」 安潇潇认真地想了想,随后摇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你的差别很大。让我有些弄不清楚,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你。」 澈公子微微一笑,「不必觉得纠结。不管是哪一个我,都是你的夫君。若是你不喜欢现在这样的我,那待辅佐瑾王上位之后,我便带你云游四海,再不回京。」 安潇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男人的脸上挂着一丝浅浅淡淡的笑。 他刚刚的话,语气很一般,声音也不高。 可是安潇潇知道,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而且她也相信,他将来一定可以做到。 总之,她就是有一种感觉,觉得澈公子不像是那种将权势看得太重的。 安潇潇抿了抿唇,「没有这个必要。是我自己的原因。其实,无论是哪一种面貌的你,我之前都是见过的。」 澈公子不语,只是微笑。 他知道,安潇潇所说的见过,到底是怎样的见过。 「潇潇,娶你,是想要和你厮守一辈子,也是想要让你开心快乐。你若是皱眉了,我也会不开心的。」 安潇潇的心底一颤,这样听起来很淡漠的声音,可是却偏偏让她有一种深受感动的感觉。 这算是情话么? 安潇潇别开了脸,「瑾王和瑾王妃如今如何了?」 「很好。我昨日才去见过殿下。」 「瑾王府内,应该没有什么动静吧?」 澈公子摇头,「仅凭一个凤侧妃,能翻起什么大浪来?」 言词间,丝毫不掩饰对她的鄙夷和不屑。 安潇潇深吸了一口气,「你觉得这一次的事情,皇上会对李庭照採取什么样的措施?」 「不好说。皇上生性多疑。这一次的事件,其实是李庭玉的人还没有具体动作,就被人揭发到了御前。说白了,揭发的人,动作太快了,而且,想要邀功的心态,也太明显了。」 安潇潇一怔,好一会儿才问道,「揭发的人,是二殿下的。可是这一切,都是在你的算计之中?」 澈公子点头,并没有要瞒她的意思。 「只有是李庭照的人去揭发,皇上才会生疑。可是真正控制住了局面的,却是我和李庭希。但是我们二人都不曾来得及向皇上禀报,便被人捷足先登了,你觉得,皇上会怎么想?」 安潇潇顺着他这思路,倒是真的过了一遍脑子。 明明是他和李庭希先发现了苗头,随后将人控制住。 只是,却有人比他们更快地揭发到了御前。 这只有两种可能性。 一种就是,那人早知道了李庭玉手下的动作,只是在等着恰当的时机好去揭发。 只是没有料到中间杀出来两位,为了避免让他们二人在禀报时,偏袒李庭玉,所以,才会先一步进了宫? 还有一种,就是这一切都是李庭照的一个局。 他刻意在李庭玉的身边安插了一些谋士,然后再怂恿他起事,如此一来,便等于是拿捏住了李庭玉的命脉。 只是,如果是这一种的话,那这个李庭照,也实在是太狠了。 那可是他的亲兄弟! 安潇潇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澈公子微微点头,「我的娘子,果然聪慧。」 安潇潇白他一眼,嘴角却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日前,被关押起来的两名学子自缢,听闻这两名学子都是几年前从南方逃难过来的,身边原本也没有什么亲人了。」 「死了?」 澈公子点头,「死了。」 「那?」安潇潇的脑子勐地闪过一道灵光。「是你们做的?」 「算是吧。」 对于这样明显不太光明的行径,澈公子倒是没有否认的意思。 「之所以选择这两个,就是因为不会诛连到其它无辜之人。而且,这两人死前留下的遗书里,也只说是自己辜负了圣恩,并未曾言及其它。」 未审先死! 这等事情,对于他们的家人来说,是福是祸,谁也说不好。 毕竟,龙颜震怒之下,谁知道皇上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所以,他们才选择了两个基本上是孤苦无依之人? 「他们这一死,所有的疑点,就更是指向了李庭照。你说,李庭照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澈公子摇头,「这位二殿下,也是极聪明之人,身边的谋士众多,应该不会有太明显的动作。」 这个时候,不动,即是最好的反应了。 安潇潇将手上的空杯递过去,眼睛瞄了一下茶壶,示意他再倒一杯。 澈公子好脾气地再给她斟了一杯茶,之后,便嘆道,「这一次,岳父倒是反应得很快,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的举动。既不曾为李庭玉求情,也不曾进宫面圣。倒是暂且躲了几日清静。」 「你觉得皇上会召见我父亲?」安潇潇听出了他的话外意,有些急切地问了一句。 「皇上一定会召见岳父的。毕竟,也是追随了他多年的老部下了。」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皇上并不是一个真正念及旧情的人。 若他果真如此地重情重义,当年上位后,也不会打杀了那么多的功臣。 至于靖安侯,若非是他自己主张请辞,只怕也未必能被保全至今。 当然,这还得多亏了当年靖安侯聪明,留了一张王牌。 澈公子的眼神突然一暗,或许,这是安夫人的意思,也未可知。 毕竟,她是巫族的圣女,可能会预见到极为血腥的一幕,才会劝安云鹤留一手,同时,又劝他辞官闲居了。 如此想着,澈公子倒是对这位岳母心生敬意了。 一个女人,能预见未来也就罢了,竟然还能将事情看得如此通透,才是真正的难得! 岳父能娶了她,也是三生有幸了。 想毕,再转头看看自己身边的这位,自己能娶到她,又何尝不是三生有幸呢? 安潇潇抬眸,便看到他笑得一脸灿烂,与这几日府中的阴霾,简直就是大相迳庭。 「想什么这么高兴?」 第七十六章 离京 澈公子所料,基本上也是没差。 皇上对李庭照果然生疑,只不过,倒也没有太明显的举动,只是将他在兵部的差事暂时停了,转手都交给了康王。 这一点,却是让安潇潇心中又生出了几分的不安。 越是如此,那就说明,皇上对康王府的倚重。 以后…… 安潇潇不敢让自己再去胡乱地猜测了。 越想,越是让自己有一种不寒而慄的感觉。 皇上对李庭照如何,安潇潇不愿多想,在她眼中,皇上就是一个生性多疑,又无情无义之人。 对自己的亲兄长下手,而且还如此地狠毒,想要将兄长唯一的儿子也置于死地,他是有多容不下? 或许是因为这一次的朝堂变动,倒也让后宫的人都安分了些时日。 皇后也没有再召安潇潇进宫,皇上这一次的态度,自然是将皇宫内外的人都吓得不轻。 毕竟,李庭玉可是皇上的亲子! 皇后或许是想到了自己的儿子,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若是这个节骨眼儿上被皇上疑心她是在故意拉拢朝臣,那绝对是在太岁头上动土,没事儿作死的节奏。 也因此,安潇潇倒是过了几天的安生日子。 兵部因此而有了人员上的变动,澈公子倒是十分聪明地选择了暂时沉默。 没有任何动作,甚至也不曾学着别人去向康王示好,这一点,倒是让皇上格外地满意。 这天一早,宫里便有人出来传旨,说是皇上要见靖安侯。 不仅要见他,还要让安子轩也进宫面圣。 对此,靖安侯其实是有几分地不情愿的。 如今回归京城,通过几次和钟离澈的交流,他知道,只怕京城的水,已经比他想像地,还要更为浑浊了。 他无意掺进来,可是女儿嫁给了钟离澈,就已经让他难以独善其身了。 皇上的态度很坚决,执意要让安子轩入朝。 之前靖安侯未曾回来的时候,皇上便曾让安子轩入军营来协助李庭希,态度已然是不言而喻。 可是现在靖安侯明显察觉到了女婿是要帮着瑾王的,若是再让儿子去了李庭希身边,将来,只怕为难的,不仅仅是他的儿子了。 靖安侯思索再三,最终还是答应了皇上,只不过,建议还是先让安子轩做个巡城使一类的便好。 军营,能不进,就不进了。 靖安侯的这个态度,皇上最极为满意的。 这也说明了,他是没有争权之心的。 身为臣子,就当有臣子的自我认知。 现在确定了靖安侯这里不会有大的问题,皇上接下来重点关注的,自然就是兵权了。 如今朝中真正握有几大兵权的,除了护国公府的凤将军之外,便是钟离府的钟离澈。 其后,便是康王府的李庭希和定远侯府的冯知寒。 至于其它人,手上的兵权不多,倒也不必让皇上格外地担心。 如今手中掌握着兵权最多的,便是凤将军了。 皇上心中明白,皇后所出的嫡子尚为年幼,只要自己一日不立储君,皇后和凤家便不会有大的动作。 只是,凤家必定是外戚。 到底是不一样的。 经过李庭玉一事,皇上已经明显地意识到了兵权的分布所存在的问题。 凤将军如今远在边疆,自然是不好轻易地换下来。 在说,这么多年,无论是凤家,还是皇后,汲汲营营,自然不可能是没有收穫的。 皇上将当今的一些人选简单的过了一遍,发现不是与凤家关系密切,便是与李庭照的关系密切。 总之,就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而皇族之中,抛开一些与李庭照走的近的,其它的,还真没有几个是他能看得上的。 所以说,其实皇上也是很纠结的。 这一次将靖安侯父子召进宫,绝对不是心血来潮。 果然,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之后,澈公子便黑着脸回府了。 安潇潇见到他,还有些意外,这个时间,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呀。 「怎么了?」 「皇上命安子轩驻守边关,协助凤将军。而岳父则是被安排进了兵部,任一闲职。」 安潇潇愣了一下,父亲多年不曾在朝为官,怎么突然就被安排进了兵部? 而且还是闲职? 只是眨了眨眼之后,便瞬间恍然,重点不是闲职,而是他必须要留在京城了。 这对于父亲来说,就等于是一种变相的禁锢了。 想到了哥哥被派往边关,皇上这么安排,似乎也是在情理之中了。 万一哥哥在外不受命,那倒霉的,可就是自己的家人了。 「旨意已经下了?」 「下了。而且安子轩明日一早便要离京。」 「哥哥要被派往何处?」 澈公子看了她一眼,微微抿唇,「与凤将军一同驻守边关。」 安潇潇微讶,同时,心底又生出了几分的愤怒。 凤将军,也就是现任的护国公,那分明就是皇后一派的人呀。 这个时候将哥哥派过去,不是摆明了,就想着削弱凤将军的兵权? 皇上此举,这是在坑安子轩呀。 安潇潇心中火气不小。 可是奈何自己不过是一深闺女子,却是什么也做不了的。 「你放心吧,你哥哥掌军十万,皇上也会真的让你哥哥去送死,安排在他手下的,大都是以前岳父手下的老将。」 「那又有什么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哥哥从未带兵打仗。若是那凤将军有意为难,想要取哥哥的性命,也不是不可能的。」 安潇潇的脸色渐渐地凝肃了下来。 这才是她真正担心的。 父亲母亲不离京,这一点问题不大。 可问题是,哥哥远在边关,到时候万一有什么事情,如何能护得住? 澈公子犹豫了一下,「你可知道岳父手上那支神秘势力之事?」 安潇潇点头,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不急。待入夜之后,我们悄悄去一趟靖安侯府。」 安潇潇心中急切,也知现在突然回府,并不合适。 「我一会儿让人送些衣物过去。明知哥哥要去边关,做妹妹的,哪能不有所表示?」 对此,澈公子倒是不曾多言。 入夜,两人都换了衣裳,飞速地出了钟离府,直奔靖安侯府。 快到侯府之时,两人的身形同时顿住。 「你说那是什么人?」 「鬼鬼祟祟的,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人。」 澈公子话落,便将东使唤了出来,「想办法将人引开。」 「是,公子。」 安潇潇看着人被引走,心中的不安,愈发地大了。 「那人明显就是冲着靖安侯府来的,是敌是友,亦未可知。」 「放心,我既然安排了人,总要试出一些能耐来的。走吧。」 安潇潇想到了哥哥,当下也不再耽搁,连忙走了。 书房内,安云鹤父子二人,正在对坐而愁。 皇上是什么用意,他们自然不可能想不到。 只是安子轩一介后生,且从未带兵打仗,将他派过去,到底能有几分的胜算? 「父亲,您放心,孩儿不会乱来的。」 「子轩,为父相信你的本事。只是,军营里头的一些弯弯绕,你所知仍是甚少。之前你虽然也在军营里待了几天,可到底是在天子脚下,又有这一层身分震着,自然不会有人故意与你为敌。可若是到了边关……」 安云鹤的脸色,又暗了下来。 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安子轩蹭地一下子站起来,随后,脸色又松缓了下来。 「你们怎么来了?」 「哥,你明日一早便要走?」 「是,我带着五万兵马离京,待到了边关之后,再接手凤将军手下的五万,总共十万兵马。」 「那凤将军那里?」 「皇上的意思,是让他的长子带五万兵马回京。」 安潇潇眯眼,这么一算下来的话,就等于凤将军手底下少了十万兵马的控制权。 而且,凤大公子带回来的兵马,只怕一抵京,立马就会换了新统帅。又或者,极有可能被打散,再派往了别处。 「哥哥,你此去只怕是危险重重,定要自己小心才是。」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见他如此地不上心,安潇潇也只好摇摇头,没有再多言。 「清流,你们怎么会?」安云鹤看了一眼他们二人身上的衣裳,倒是有些疑问了。 「岳父,小婿连夜前来,也只是希望您能将手上的力量,交到子轩手中,如此,方能保他平安。」 安云鹤的面色微变。 澈公子的话,他自然是能听得明白的。 只不过,被人这样明目张胆地提出来,心里多少是有些介意的。 澈公子对此似乎是并不在意,自袖中取出来一张边关的布防图。 安云鹤大为惊骇,如此重要之物,他手上怎么会有? 「岳父,小婿知道您心中的疑惑颇多,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保全子轩才是。」 说完,澈公子将东西交给了安子轩,「此物你定要贴身保管。事关你自己的身家性命。另外,在凤将军的旗下,有一王姓副将,若是真有急难之事,当请他帮忙。」 安子轩微讶,「他是你的人?」 澈公子摇头,「他是瑾王的人。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他曾于先太子麾下效力。」 一句话,便解释地很清楚了。 「哥哥,京城这边,你且放心,我已经下了急令,璇玑阁的大部分高手,都将陆续抵京。家里有我,你不必担心。」 安子轩点头浅笑,「好,有妹妹在,我自是放心。」话落,还别有深意地看了澈公子一眼。 第七十七章 为何不答应? 安潇潇一直再次回到了钟离府的内宅时,脑子里仍然是有些嗡嗡的。 总觉得好像就算是自己有着预见的能力,却仍然不能窥探到澈公子更多的画面。 这让安潇潇的心底,多少涌现出了几分的不安。 她并不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可是澈公子是她的夫君了。 更重要的是,现在几乎是整个靖安侯府的安危都与钟离府绑到了一起。 父亲到现在一直没有明确表示,他会支持瑾王。 当然,值得庆幸的是,父亲也一直没有表示要继续效忠于现在的皇上。 可是,父亲与皇上毕竟是有着多年的情分的。 再则,当年若是没有皇上的提携之恩,父亲也不可能会有机会成为一代名将。 若是让父亲也掺杂进来,只怕会将父亲的名声染上污点了。 安潇潇不得不认真地考虑他们所有人接下来的每一步。 皇上,能坐在了那个至高位置上的男人,自然是不一般的。 他当年能投毒加毒了自己的亲兄长,那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来的? 安潇潇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瑾王的大业未成,他们这些人,就全都被皇上给惦记上了。 若是如此,那只怕仅凭着瑾王和澈公子,根本就是难以应对的。 即便她知道她的夫君很能干,也知道瑾王多年来,也并非是碌碌无为。 可是那又怎样? 毕竟,先太子已过世多年,而当今皇上,又是奉了先帝的遗旨登基上位的。 想要扳倒他,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可是如果不扳倒他,那瑾王又将如何上位呢? 难道真指着皇上能下道传位遗诏? 募地,安潇潇的眼睛一亮。 是了,若是皇上传下一道册立圣旨来,一切岂不是就都解决了? 而且,还免了大渊国内的兵戎相见! 只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想要让皇上下这么一道圣旨,谈何容易? 再说了,皇上若是真的下这么一道旨意,只怕就是等于变相地承认,当初太子的事情,与他有关了。 所以,归根结底,瑾王想要上位,都还是必须要依靠自己的实力。 最终,靖安侯还是将手上大部分的暗卫都派到了安子轩的身边。 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绝对不能出任何的状况。 安子轩前脚走,璇玑阁的人,后脚就到了。 西使青盈被澈公子调到了靖安侯府附近,一方面是为了时刻关注靖安侯府的动静,另一方面,主要是为了保护乌氏。 而南使青越,现在已经是成了澈公子身边的护卫头头,整天跟在他身边,几乎是寸步不离。 「公子,瑾王殿下那边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另外,瑾王府内还有三千的府兵,您觉得,这三千府兵,是否可靠?」 「应该是可以信任的。不过,目前不是瑾王回京的最佳时机。若是事败,殿下仍然有逃离京城的机会。若是进了城,怕是就危险了。」 「公子,您一心为了殿下,属下等也都明白。只是,这钟离府?」 「放心,无事。」 话虽然是这样说着,不过,澈公子自然是不可能真正地放心。 「通知冯知寒今晚来见我,就去西城的茶楼吧。」 「是,公子。」 冯知寒年前便已经成亲,娶的正是凤之南的女儿凤渺渺。 原本这个女儿在凤家并不显眼的,毕竟以前有凤琪琪这样的天之娇女在前,哪里有凤渺渺露脸的机会? 再加上凤之南原本就是旁支,又非凤家嫡系,所以,不受重视,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现在凤渺渺一下子成了定远侯府世子的正妻,而之前的那位凤琪琪,却在嫁入瑾王府后,夜夜独守空房。 这一对比,立时得见高下。 也因此,凤之南一家在凤氏的地位,似乎也水涨船高了。 在他们看来,瑾王原本就是一个空头王爷,手无实权。 而且凤琪琪嫁过去还是一个不受宠的。 凤渺渺就不一样了,她不仅仅是冯知寒的妻子,更重要的是,冯知寒手上可是有着实打实的兵权的。 纵然是目前不多,可是定远侯一直受皇上重用,如今这侯府里,也就只有一个冯知寒堪当重任,所以,冯知寒的存在价值,在凤家人眼中,不知道比瑾王高出了多少倍! 冯知寒收到消息之后,微微一笑,隐忍了这么久,公子终于打算动手了么? 转身出来,看到凤渺渺正手捧着一盅热汤,款款而来。 冯知寒的眸光微闪,「辛苦娘子了。」 凤渺渺抬眸,正好与他的眼睛对上,脸色微红,「夫君这些日子辛苦了,理当好好补一补的。」 「好,娘子进来说话吧。」 凤渺渺迟疑了一下,还是提裙进入了书房。 一般情况下,内眷女子,都是不得踏足男子的书房的。 这一点,凤渺渺自然明白。 可眼下见夫君如此温柔,她便忍不住心中的雀跃,也跟了进去。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随后冯知寒将汤也喝得差不多了,凤渺渺就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回去了。 「启禀世子,凤三公子来了。」 冯知寒的唇角一勾,看了一眼凤渺渺,「既然是兄长过来了,你也在此坐一会儿,正好说说话。」 「是,夫君。」 凤齐骏被请进来的时候,手上还拿着一捲轴,看样子,应该是一幅画。 「渺渺也在。」 「给三哥请安。」 「免了。日前我得了一幅画,正好想着知寒于此也是有些涉猎,想请他也品评一番。」 冯知寒起身笑道,「知寒不过一介武夫,在三哥面前,岂敢托大?」 「知寒,你这就是太过自谦了。谁不知道你的学问?听闻之前贾老还有意要收你为入室弟子呢。至于武嘛,我倒是不曾与你交过手,要不,咱们改天试试?」 冯知寒淡淡笑道,「三哥过奖了。」 凤齐骏将画展开,只见画上乃是一少年小将,意气风发,英姿飒爽。 小将身后,是连绵的山川,还有一末日为衬景。 「知寒以为此画如何?」 冯知寒的眉心微动,小将的手上还拿着一支长枪,头戴盔帽,坐骑是一匹黑白相间的战马,原本是虎虎生风的感觉,可是配上了后面的那些衬景,便让人陡然生成几分的悲凉之感来。 「不知三哥何处觅得此画?」 「哈哈,不过是一位相交不错的故友所画。我知如今知寒兄初入军门,心中当有凌云壮志,故而拿来与你一观。」 凤渺渺站在了冯知寒的身旁,自然也将画瞧得清楚。 抬眸快速地看了凤齐骏一眼,之后便垂下了眼帘。 她是闺阁女子,不懂朝局。 可她不是傻子。 三哥拿此画过来,无非就是试探一番罢了。 凤渺渺抿了抿唇,「夫君,三哥,你们聊,我让人去备些瓜果点心过来。」 「好,有劳娘子了。」 凤齐骏此时也深深地看了这个堂妹一眼。 看到她的面色红润,且眉眼间皆是一股媚态,可以想见,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这对于他们想要拉拢定远侯府来说,自然是有利无害的。 若是这个堂妹再能早日为冯知寒诞下子嗣,那自然就是锦上添花了。 入夜,冯知寒换上了一身夜行衣,悄身掠出定远侯府,前往城西。 到了地方,澈公子已经先到了。 「参见公子。」 「免了。今日寻你过来,是有一件事要吩咐你。」 「公子请说。」 「你与凤家的关系,如今如何了?」 「一切都好。今日凤齐骏还曾特意过来试探,看样子,无非就是希望我能站到凤家这一边。」 「看来,这一次皇上的举动,已经让凤家人意识到了危机。」澈公子的声音清冷中,透着几分的轻蔑。 只是才少了这么点儿兵权,凤家人就坐不住了? 急着拉拢冯知寒? 「公子,依您看,我们是不是还要按照原计划行事?」 「嗯。计划不变。记住,若是能打入凤家的核心,你便是大功一件。」 「是,公子。」 「殿下目前不能回京,如今四皇子被皇上幽禁,李庭照被皇上冷落,倒是我们一个拉拢势力的大好机会。当然,此事必须是做得不显山不露水方为最佳。」 「是,公子。属下明白。」 「之后几天,我可能会在军营里忙碌,若是有什么急事,寻不到我,可直接去钟离府寻夫人说话。」 「是,公子。」冯知寒愣了一下之后,很快反应过来,公子所说的夫人,就是安潇潇。 「公子,夫人她?」冯知寒这一句亦是试探,公子和殿下所谋之大事,难道夫人也是知道的? 「此事不曾瞒她。而且,她也曾在暗中相助。此次,我们能拿到了那么多的金银财宝做为我们的军饷,多亏了她。」 冯知寒的眼睛一亮,他早就知道公子之前借着在边关驻守的机会,在深山内养了一批精兵,只是奈何开销太大。 如今,听说安潇潇竟然也支持公子,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是,属下明白了。」 「我若不在时,便听夫人的调派。」 「公子,殿下那里,可需要我们再加派人手?」 「暂时不必了。记住,你现在一丁点儿马脚也不能露出来。你就只是定远侯府的世子,明白吗?」 「是,公子。」 澈公子回到府内,安潇潇已然睡熟了。 原本有几分冷漠的脸上,此时多了几分的柔情和安然。 这么多年,许多事情,都是自己一个人挺过来的。 现在,身边有了她的陪伴和分担,的确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幸事。 「潇潇,待这一切都安定下来,我便带你远走高飞,浪迹天涯,好不好?」 澈公子知道,四海为家,与青山绿水相伴,这一直都是安潇潇的心愿。 只是奈何被这层身分给束缚了,自然是一直不得所愿。 想到了之前她意志坚决地表示决不嫁给皇室中人,澈公子的眸光,便是一暗。 若非如此,只怕,她早已成了李庭希的妻子了。 又或者,瑾王待她那样好,她也极有可能会成为瑾王妃。 好在,一切都来得及。 好在,他失忆了,所以,反倒是迎来了他和她的一个机会。 思及从前,澈公子的脸上挂着无比温柔的笑。 前路坎坷,他们夫妻要面对的磨难,还有很多呢。 澈公子轻轻地抿了一下唇角,想到了安潇潇的那种特殊的本事。 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跟她坦白一些事。 毕竟…… 耳根一动,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走到窗边,沉声而问,「何事?」 「公子,是老爷说请您去书房一趟。」 是小童的声音。 澈公子微微拧起眉来,抬眼看了看床上的安潇潇,轻嘆一声,还是决定先走一趟。 书房内,钟离将军的脸色,明显地很凝重。 「父亲深夜召我,可是有急事?」 钟离将军的眸光微沉,「澈儿,我只问你一句,当初殿下的提议,你为何不肯答应?」 第七十八章 要倒霉了 澈公子似乎是早就料到了他会有此一问,一脸淡然道,「我为何要应?」 「澈儿,这么多年,你并不欠他的。」 看到父亲一脸慈祥的样子,澈公子眸光微沉,「可是我欠太子妃的。」 声音低沉,且透着几分的悔意。 钟离将军似乎是没料到他会有此一言,反倒是愣在原地,不知当如何是好。 半晌过后,钟离将军才面色沉痛,似是极其不愿再忆及当年之事。 「过去的事了,何故总是挂怀?若是太子妃还在世,只怕也不愿意让当年的事情,成为你的负累。」 「父亲,助瑾王登基,乃是我毕生所愿。」 一句话,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瑾王看着他,半晌这后,才沉沉一嘆。 「你自小就比别人有主意。罢了,我也拦不住你,想如何做,都随你吧。」 「父亲,为了钟离一门,还请父亲将孩儿逐出家门吧。」 澈公子想的很简单,若是大业不成,那便唯有满门抄斩这一条路。 父亲母亲抚养了他多年,他自然不愿意再让他们为自己所累。 「胡说!行了,回去吧。」 钟离老爷说完之后,便转了身,再不看他。 澈公子欲言又止,也知道任凭自己再劝,他不肯做的事情,仍是不肯做的。 四殿下被幽禁,二殿下被皇上疏离,如今成年的皇子之中,也便只有一个三皇子勉强还算是比较安全。 只不过,三皇子李庭周是个书虫,多年来沉迷于读书、编书,如今在翰林院当差,倒是一直与一些清流相交,无意在朝堂上与人争权夺势。 其它的几位皇子,如今都太过年幼。 一时间,朝堂上,倒是沉静了一阵子。 这日,安潇潇学着下人的样子浇了浇花之后,又拿剪刀剪了几枝月季,随后让人插到了花瓶里,放进寝室。 「给少夫人请安。」 「有事?」安潇潇回头看了一眼,是夫人跟前的人。 「回少夫人,夫人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要紧事与您相商。」 安潇潇点点头,净了手之后,便带着七月过去了。 「给母亲请安。」 安潇潇一进门,便明显察觉到了几分的不对劲。 隔着一座屏风,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里还藏有一人。 不动声色地落了座,之后,便一副安心受教的模样。 钟离夫人说了一些个客套话之后,便示意自己身边的嬷嬷退了出去。 安潇潇抬眸,正对上了夫人的眼神,当下会意,也将七月遣到了外头。 如此,屋内便只余她们婆媳二人了。 当然,如果说屏风后的那一位,不算人的话。 「潇潇,今日叫你过来,的确是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与你商量。」 「还请母亲明言。」 「瑾王殿下的身子,一直都是你在看诊呢。我只问你,殿下的身体如何了?」 「回母亲,殿下的身体如今已是大好,再仔细调理,当会康復。」 钟离夫人有些不满地拧眉,「潇潇,在我面前,你无需如此。我只问你,瑾王还有多久的寿命。」 这话问得直接,安潇潇也吓了一跳。 看这意思,他们应该都是一边儿的。 钟离夫人的眉目间,多了几分的软柔,「你也不必害怕。澈儿这些年在做什么,我也并非一无所知。他与瑾王殿下情义深厚,这一点,我一直晓得。」 安潇潇的喉咙动了一下,「母亲,殿下的身子,再撑个三五年,还是不成问题的。若是能再寻得一株百草之灵,那么,殿下体内的毒,便可清除得*不离十了。」 「若是得此灵药,那殿下的寿元又将如何?」 「回母亲,若是在此期间,不再有中毒的迹象,又或者,不再受内伤,那么,至少可以再活十年。」 话落,安潇潇又觉得自己的话可能会让夫人心生疑惑,「我说的十年,是指最少的。」 钟离夫人沉默了一刻。 「潇潇,你可想过,若是瑾王妃生下了幼子,而瑾王又早逝,你让那些追随殿下的人,当何去何从?」 安潇潇怔了一下,随后又很快地想明白了。 「莫非?」 钟离夫人看她的脸色大变,连忙摇头,「你想多了。瑾王妃身上的那些避子药,可不是我让人下的。再说了,我也没有那等本事。」 安潇潇对此,则是将信将疑。 「这么跟你说吧,瑾王妃不得有孕,这是殿下的意思。」 安潇潇顿时目瞪口呆! 从未听说过,哪个男人会想要让自己绝了后的。 瑾王哥哥是傻了不成? 看到她的表情,钟离夫人便知道,她定是不信的。 「我知道,这等话,说出来实在是可笑。可事实却是如此。只怕你不明白,瑾王和澈儿二人现在联手,想要夺得大位,胜算已是在八成了。」 安潇潇再次惊骇。 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想到,这等话,竟然会出自一妇人之口。 而且,说出这话来的,还是自己的婆婆。 平日里看她不声不响,在老夫人跟前也一直都是唯唯喏喏的样子,怎么竟然? 这委实是令她难以接受。 钟离夫人再次轻嘆,「澈儿即将有大动作,在他想法子将瑾王给挪出了京城之后,我与你父亲便知道了。」 安潇潇再次讶异,她当真只是一内宅妇人吗? 「潇潇,你可知道瑾王与方家的关系?」 安潇潇点了点头,「知道一些。方家与先太子的关系极好,且再家素有来往。先太子妃在世时,还曾口头应过两家的婚事。」 「是呀。方家是百年世家,底蕴丰厚,纵然是十年不曾入朝,可是提及方家,又有哪一个家族敢轻视?便是凤家,出了一位皇后,也不敢对方家有半分的欺凌之势。」 听着钟离夫人提及方家时,那口气,明显就是极为推崇的。 「方家护着瑾王,一方面是因为当年方老太爷与先太子之间的一段师生情谊,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两家的姻亲关系。」 所以? 安潇潇的脑子里有些乱,她不明白,婆婆为什么要绕这么一个大弯子,来跟她提到了方家? 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潇潇,你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丫头。我也听澈儿提及,你是一个文武兼修的好孩子,对于瑾王的大业,你一直是有所助益。特别是这一次,你竟然能拿到了长沙宋氏累积了几世的财富。仅这一点,你便是功德无量。」 「母亲,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您现在这样,委实让孩儿有些害怕。」 安潇潇说的一点儿也不夸张,她是真的有些心底发毛了。 总觉得,现在的钟离夫人,有些不正常了。 安潇潇更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接下来的事情,极有可能会超出自己的预料。 现在,安潇潇有些后悔,自己这几天为什么只是关注着瑾王和朝堂的一些动向了。 她应该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钟离府内的。 这样的话,至少现在自己不会这么被动。 轻轻地抿了一下唇角,「母亲,您今天,似乎是有些不同呢。」 「我知道,今日贸然与你说这些,让你难以接受了。可是潇潇,如今你既然已经嫁给了澈儿,便是他的妻子了。理当为他分忧,这句话,你觉得我说地可对?」 安潇潇眨眨眼,自己现在是他的妻子,为他分忧,也的确如此。 点点头,然后一脸诚恳地看着钟离夫人,「母亲,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儿媳能做到的,自然是尽力而为。」 「那好,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方家虽然是有一位旁支的小姐嫁入了瑾王府为正妃,可是对于方家来说,只怕仍然是不够的。」 这是什么意思? 「之前瑾王就曾提过,让澈儿娶方家小姐为侧室。只是澈儿一直不曾答应。今日,我找你过来,便是希望你能说服他,让他能娶方家嫡系的小姐为侧室。」 这话,听着委实有些别扭。 瑾王府不过是方家旁支的姑娘,虽然是与嫡系的关系亲密,可到底不是老太爷的亲孙女。 可是正经的方家小姐,却要嫁给钟离澈为妾? 这是什么道理? 安潇潇想不明白,只觉得现在脑子里全都是浆煳。 「瑾王殿下为什么不愿意让瑾王妃生下子嗣?还有,就算是与方家的联姻不稳定,那又为什么要找上我家清流?」 安潇潇想到了之前澈公子对自己的承诺,整个人都不好了。 「潇潇,你先别急。我们并不是要让澈儿现在就纳妾。至少,也要等过了年。这段时间内,我想,你应该也就有了身孕了。正好你不方便再和澈儿同房,如此,岂非是一举两得?」 「母亲的意思是说,长子必为嫡出?」 「正是。」 钟离夫人听她这么一说,顿时一笑,只以为她是想明白了。 只是,没想到安潇潇却明显地有些不满意了,「母亲,我记得清流曾答应过我,一辈子只我一妻,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的话,莫非都只是为了哄哄我?」 钟离夫人一下子怔住,竟不知如何反驳了。 安潇潇的怒气却是明显地越来越盛,「还是说,当初清流对我那样好,只是看中了我身后的靖安侯府?」 这一句,自然就更重了。 砰! 听到有瓷器摔到地上的声音,安潇潇的唇角一勾,看向了屏风处。 「我自进来,便晓得父亲也在。只是不知,父亲何故要藏身于屏风后面?」 不一会儿,钟离老爷面色有些尴尬地走了出来。 「潇潇,你是个好孩子。我和你母亲也只是希望你能体谅我们的难处。这也是瑾王的意思。」 「别拿瑾王来压我。若是他果真如此想,为何不亲自来与我说?」 安潇潇其实并不怀疑他们说的是真是假。 事实上,她也知道之前瑾王有意让澈公子娶了方轻柔。 只是没想到,现在方轻柔的事了,可方家仍然是死缠不休。 「潇潇,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那就把话说清楚不就行了?」 钟离老爷顿时噎住,有些事,他的确是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让她知道。 「父亲,想必您也知道了长沙宋氏那笔财富的事。我若是不与清流一心,又何故如此地大方?」 钟离老爷抿唇,这倒是实话。 「潇潇,我们没有不信任你。只是有些事情,还不是时候。」 「是怕我知道了,会对钟离府不利吗?」 老俩口面面相觑,竟是不知当如何是好了。 安潇潇不语,转身行至窗前,微微闭目。 这一次,她顾不得是不是有外人在,一定要弄清楚,能让公公婆婆如此失态的,到底是什么事。 不过少顷,安潇潇身上的气息大变! 再睁眼,眸底已经满是戾气。 钟离老爷大惊,「潇潇?」 「钟离澈!好,很好!」 这种一听就知道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话,谁信? 不待这夫妻俩弄明白,只见眼前一花,眨眼间,屋子里哪还有安潇潇的身影? 而此时正在军营里练兵的澈公子,毫无预兆地就打了个喷嚏。 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京城的方向,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迅速地在心底弥蔓开来…… 第七十九章 要吐血了! 澈公子回府之后,直接进了内院,转了一圈之后,也没有发现安潇潇的身影。 不仅如此,连安潇潇陪嫁的一些人,也都不见了。 澈公子的心底微急,难不成,又有人惹到她了? 随手招了一个人过来问,方得知少夫人是去了一趟夫人的院子之后,便一脸气愤的出门了。 澈公子微怔,想到了那天晚上父亲跟自己的一番对话,暗叫不妙。 急急地赶到了钟离夫人院子,看到老俩口亦是一筹莫展。 「怎么回事?潇潇呢?你们是不是跟她说了什么?」 钟离老爷的面色微僵,低了低头,没出声。 钟离夫人看到自家老爷的那个样子,不由得就有些心底发虚。 「澈儿,我们的确是将潇潇叫过来说了几句话。可是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呀。只说是希望你能在来年将方家小姐纳入府中为侧室,并无他意呀。」 澈公子的身子一僵,顿时有些懵了。 钟离夫人是出了名的贤内助,在服侍夫君这种事情上,从来没有说太过小气的。 她会有这样的想法,其实也是正常。 只是,一想到了安潇潇的性子…… 澈公子更担心的,并不是她会不会生气或者是吃醋。 他比较担心的是,会不会是她『看见』了什么。 不然,不会将一切都收拾地那般利索! 安潇潇的嫁妆们虽然都还在,可是很明显,都是被人统一整理过的。 除了几名陪嫁过来的嬷嬷在看守着小库房之外,其它的人,竟是一个都瞧不见了。 这才是真正让澈公子心底发慌的原因。 澈公子再派人去看了看,说是还有一些普通的丫环并不曾离府,只是因为没有资格在主宅服饰,所以,澈公子刚刚才没有注意到她们。 澈公子立马就让人备马去了靖安侯府。 只是刚到门口就被告知,安潇潇并不曾回府。 这下子,澈公子是真的慌了。 他不怕安潇潇误会或者是知道真相。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安潇潇不肯见他,不肯听他解释,那么,他们两人的关系,只怕是会越来越糟。 无奈之下,咬牙出了城。 先去了几处庄子,都不曾找到安潇潇,澈公子只觉得自己的天空,真的是灰暗无比了。 而此时,安潇潇正窝在了璇玑阁在京城的秘密据点。 如今,四月她们正在加紧打理,争取把这里给弄得更舒适一些。 「小姐,澈公子出了城,连去了五家庄子,都不曾找到您,您说,他接下来会不会找到这里?」 「不会。他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对于幽冥阁,安潇潇也并非是毫无了解。 她相信幽冥阁的杀手很厉害,可是她并不相信他能这么顺利地找到自己这里来。 幽冥阁厉害,可是璇玑阁也不是吃素的。 再说了,幽冥阁的杀手厉害,她安潇潇手底下的这些人,哪一个的手上没有沾过血? 「小姐,您是想好了今天不会回钟离府了吗?」 「再说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安潇潇说完,便阖上了双眼,不愿意再说话了。 四月识趣地退了出去,这么多年,小姐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委实不多。 出了房门,与七月和九月的视线对上,微微摇头。 「小姐现在这样,只怕是与澈公子有着极大的关系的。也不知道姑爷到底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竟然惹得小姐如此生气?」 七月撇嘴,「你说,我们要不要想法子透露些消息给姑爷?」 九月瞪她,「你疯了?小姐现在正在气头上呢,你是不是闲自己的命太长了?」 七月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出声了。 四月看了她们两人一眼,微微摇头,「小姐这样肯定不行。毕竟,澈公子已经寻去了靖安侯府。如今已经惊动了侯爷和夫人,若是我们小姐一直不露面,只怕,会有人藉此机会,传出一些对小姐不利的流言来。」 七月和九月对视一眼,这一点,她们倒是没有想到。 可是小姐现在这个样子,她们哪一个敢将小姐的行踪泄露出去? 「请夫人来一趟吧。或许夫人会有法子。」 三人面面相觑,谁去请? 这种差使,一个弄不好,那可就是将小姐给得罪地彻底了。 三人在门外生生站了小半个时辰,谁也没敢挪动一下。 直到外面有人来通禀,说是安夫人来了。 三人齐齐地松了一口气。 这下好了,不用她们出面去请了。 安夫人进屋之后,和安潇潇说了一会子话,没多久,房门打开,安潇潇就和夫人一起出来了。 「小姐!」 「行了,收拾一下,我们从后门离开,尽量地不要引人注意。回靖安侯府。」 「是,小姐。」 安夫人一直拉着安潇潇的手,不曾松开。 一直到了马车边上,这才松开了一会儿,待到母女二人都上了马车之后,安夫人再次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 「潇潇,我知道这件事情,你自己觉得委屈了。可是你要明白,你现在已经是钟离家的媳妇了。哪怕你真的气极,想要与他和离,至少,也要与他见个面,听一听他怎么说吧?」 事实上,安夫人并不清楚安潇潇会如此生气的根本原因。 她只是在得知澈公子来找安潇潇之后,才知道了她的去处的。 这里是京城,不是乡下。 女子的清誉,还是很重要的。 路上,安夫人看了一眼外面,叫了声停,便让安潇潇陪着她下去选几件首饰。 安夫人的用意,安潇潇也知道。 无非就是希望让大家看到她们母女同行,也免得有人借题发挥罢了。 只是如此一来,消息,自然也就传到了澈公子的耳中。 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追到靖安侯府罢了。 安潇潇刚刚进入碧园,就被安云鹤给叫了过去。 乖乖地站着听他轻斥了几句之后,安潇潇的眼睛里就开始泛酸了。 一看到宝贝女儿快要哭了,安云鹤哪里还能再骂得下去? 「潇潇呀,爹爹也不是故意要骂你的。你想想看,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的一举一动,都是大人了。若非是今日你母亲寻过去,你是不是还打算躲个十天半个月的不见人呢?」 安潇潇撇嘴,她还真是这么想的。 「算了。如果说真是那个混小子做错了。你想和离,还是休夫,为父一定为你做主,绝对不会含煳的。」 安潇潇听了眨眼,随后扑哧一笑,休夫? 她老爹这是哪儿来的自信,她能休夫呀? 在大渊朝,真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休夫这一说的。 便是当朝公主,只怕也不曾有过吧? 安潇潇的眼睛眨了眨,先前那点儿委屈,也一下子便一扫而光了。 有这么一位宠着自己的父亲,也算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父亲,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说着,安潇潇跳了过去,伸手挽着安云鹤的胳膊还轻晃了两下。 安云鹤也被她这样的举动给气笑了。 看她的眼神里,满是宠溺,「你这丫头,现在才知道父亲疼你?出了事,怎么就不知道先回府了?若非是你母亲,你是不是要急死我了?」 虽然仍然有责备,不过很明显,心疼更占了大多数。 安潇潇微微撅了撅嘴,「父亲,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其实也是在生那个混蛋的气。他竟然敢骗我!」 说到最后一句,安潇潇几乎就是咬牙切齿了。 「他怎么骗你了?是不是在你之前,他在别的地方,已经招惹了其它的小姑娘?」 安潇潇的脸一黑,「不是啦。爹,不是你想的那样。」 「最好不是!」 安夫人看着他们父女相处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微微摇头,「行了,你也别气了。现在这丫头不是回来了吗?先让她下去沐浴更衣,再好好地静一静。估计,一会儿姑爷就会上门了。」 安云鹤嗯了一声,随后脸色变得有些严肃。 「这个浑小子,敢欺负我安云鹤的女儿,我跟他没完!」 安夫人在一旁轻笑着,她就知道,老爷再怎么严厉,也还是宠着女儿的。 「好了,你先回去吧。没我的话,不许乱跑。」 「知道了。」 安潇潇乖乖地答应了,转身走了。 经过自己的父亲这么一插手,安潇潇心底的那些委屈,倒是散了不少。 不过,对于钟离澈,仍然是有着极大的怒火的。 澈公子被请进了碧园的时候,毫不意外地,就看到了岳父岳平俱是冷着脸地看他。 「给岳父岳母请安。」 「罢了。你这样的女婿,我们安家可要不起。」 澈公子的心里咯噔一下子,难不成是潇潇对他们说了什么? 抬眼看到了岳母正在静静地品茶,又想着,或者是岳母也预见到了什么? 心里头没底,说话,自然也就有些底气不足了。 「岳父大人,我和潇潇之间其实是有些误会。我无意纳妾。那些想法,也都只是长辈们一厢情愿的事情。我事前真的不知道。」 安云鹤挑眉,难道女儿那么委屈,就只是因为纳妾? 若是如此,他这个岳父,倒是不好太过难为钟离澈了。 安夫人微微一笑,「我瞧着潇潇的样子,可不像是仅仅因为这个。她虽然离开我的身边久了些,可是她的性子,我还是知道的。能让她如此动怒,必然是你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澈公子顿时无语。 岳母说的对,他的确是做了天大的错事。 早知如此,当初的确是不该瞒着她的。 只是,当初是想着先将人娶进门,之后再说。 可是婚后,各类事情又太过繁多,没想到,竟然就这样给耽搁了下来。 「回岳母,的确是小婿不对。是小婿对她隐瞒了一些事,所以,才会让她如此地气恼。敢问潇潇现在何处?小婿这就过去给她赔罪。」 安云鹤暗暗点头,这小子的态度,倒是不错的。 清了清喉咙,「小子,你不要以为你是大渊的什么战神了,我便怕了你了。你若是不能让我女儿消气。那你们两人的婚事就此作罢。回头,我会上奏圣上,赐你二人和离的。」 澈公子一听,脸色都变了。 扑通一声,便单膝跪地了。 「岳父大人,万万不可!」 见他如此紧张急切,莫名地,安云鹤的心里就有些舒服了。 敢欺负他的女儿,不好好地整整你,我就不叫安云鹤! 他的这点儿小心思,一旁的安夫人自然看得分明,不过,却并不点破。 「有什么不可的?你二人既然闹到了如此地步,再生活下去,也无益处。倒是不如早早地散了,也免得以后再成了仇人。」 「岳父,不会的。我一定会跟潇潇解释清楚的。」 这一回,安云鹤没有再出声。 片刻后,安夫人才轻道,「潇潇就在自己的寝楼里,你自去吧。」 澈公子心中一喜,看来,岳母这一关,他是已经过了。 只是等到他到了安潇潇的院子,看着屋前站着一排高手的时候,真心觉得有些无奈了。 这些人都是安潇潇的心腹,若是对他们下手重了,自己肯定要被翻后帐。 可若是不将他们制住,自己怎么才能见到潇潇? 偏偏在这个时候,乌昊辰从屋子里给晃了出来,笑得一脸欠扁地看着他,「这不是澈公子嘛,难得呀!」 澈公子暗自磨牙,气得都快吐血了! ------题外话------ 乌昊辰一脸嘚瑟样,「我们家潇潇是那么容易就见到的吗?做错了事,自然就要接受惩罚的。」 澈公子的嘴角一抽,「什么你们家潇潇?我家的,我家的,我家的!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美人们,情人节快乐哦! 第八十章 令人震惊的真相! 澈公子气得够呛,偏偏乌昊辰还极其地没有眼力见儿,竟然笑得十分欠扁。 「怎么?军营里的事情,都忙完了?」 澈公子心中虽然火大,却也不好在这里对他恶言相向。 毕竟现在潇潇还在生他的气。 而这一位,可是潇潇十分信任的师兄兼表哥。 万一这个傢伙在潇潇面前再说几句难听话,那自己想要见到潇潇,只怕就是难上加难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 几乎是磨着牙问出来的。 乌昊辰淡淡笑着,「这里是我表妹的娘家,我在这里,有什么不妥吗?」 当然不妥了! 这里是人家的绣楼,你一个大男人出现在这里,难道不觉得会不好意思吗? 「表哥,我知道我有事情瞒着她不对,可是有些事情,的确并非是她想像地那样的。」 「那好呀,不如你说说看,是什么样的?」 乌昊辰说着,还慢慢地抱着双臂倚在了柱子旁,大有想要仔细听一听评书的意思。 澈公子咬牙,「有些事,我想当面跟潇潇说清楚。」 「可是她现在不想见你呢,怎么办?」 澈公子挑眉,心道你走开,我不就进去了? 「你莫不是以为这些人站在这儿都是摆设?我知道你的身手不错。不过,这几个,可都是潇潇疼在心尖儿上的人,如果真的伤了或者是残了,估计你这辈子都别想着见到她了。」 这是*裸的威胁呀。 澈公子紧紧地抿着唇,一双美目里,当真是盛满了怒火,却又分明在极力地克制着,不让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 「你想如何?」 「咳!你得罪的是潇潇,又不是我。」 这话好像是在理。 可是转眼,乌昊辰又云淡风轻道,「不过,潇潇可是我一直都疼到了骨子里的,也是我看着她长大的。如今被人这样欺负,做为她的娘家人,总要护着她,为她出口气的,你说是不是?」 澈公子的眉眼暗了暗,没吭声。 乌昊辰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是想明白了。 「你们几个,还不上?没看到这个傢伙想要硬闯吗?」 七月和九月相视一眼,您哪只眼睛看到姑爷硬闯了? 不过,想到了现在小姐正在气头上,说不定,这么闹一闹,小姐的火气,也能降下去不少。 这么想着,两人也就不再含煳,急速掠出,直击澈公子了。 澈公子一心想着先前乌昊辰所言,只躲不还手。 一来二去,乌昊辰看着也就觉得有些烦了。 「没意思!我说,你要么就乖乖地让她们痛扁一顿,要么就还手将她们两个给伤了。现在这算是闹哪样?」 这话,分明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呀! 正在半空中与澈公子交手的九月嘴角一抽,暗道,乌公子,您之前的谪仙气质呢? 怎么人到了京城,这气质却丢在了魔凉山? 您这分明就是一魔王呀! 澈公子看着双方打的热闹,耳朵却在关注着房间内的动静。 又看了一会儿,似乎是真的觉得无聊了。 提气一跃,飞速地到了半空中,直接挥出一掌,攻向了澈公子。 澈公子的眸光一闪,察觉到了对方的用意之后,竟然是不闪不避,生生地受了他这一掌。 噗! 澈公子踉跄落地之后,勐地喷出来一口血。 看得出来,伤地不轻。 七月和九月看得一怔,随后相视一眼,不待再有反应,便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 「你们这是做什么?」 安潇潇一袭白衣,面无表情地站在了门口。 乌昊辰看到她出来了,拍了拍手,「没什么。只是表妹夫的气血不稳,我帮着他舒筋活血呢。正好你出来了,要不,你给他把把脉?」 安潇潇的眼角一抽,总觉得自打这位师兄到了京城之后,整个人都是越来越偏离他的谪仙风了。 怎么竟然被哥哥他们给生生地带成了一个地痞的样子? 「你们都退下吧。」 「是,小姐。」 乌昊辰扬了扬眉,再扭头看了澈公子一眼,以唇形慢慢道,「我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 说完,转身走了。 安潇潇仍然站在门口,看到他受伤的样子,也没有要上前搀扶的意思,反倒是哼了一声,转身进屋了。 澈公子原本还有些不安。 可是见她这个样子,顿时便喜上眉梢。 虽然受了一掌,可是至少,能见到人了。 而且瞧她刚刚的样子,也没有要将他撵出去的意思。 也就是说,解释的机会,来了。 澈公子在外面连做了几个深唿吸,脑子里乱糟糟的,来之前想好的那些说辞,也一下子全都失去了踪迹。 现在的澈公子,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完全失去了主心骨,也没了主意。 想要讨好安潇潇,可是绞尽了脑汁,又实在是想不出应该怎么来表达。 进了屋,看到安潇潇面无表情地倚在榻上,手上捧着一本书,似乎是看得很专心。 澈公子在不远处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听到了安潇潇翻动书页的声音,才尴尬地清了清喉咙,「潇潇。」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还是想着编谎话骗我,就看你自己的了。」 澈公子顿时哑然。 就安潇潇现在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说谎话? 哪里还有这个必要! 「潇潇,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就是有意的?」 澈公子再次被噎住了,论嘴皮子,他从来就不是安潇潇的对手。 「潇潇,你,我,我知道错了。」 安潇潇这次没吭声,视线仍然落在了手上的书上。 「潇潇,我和瑾王的关系,的确是有些复杂。」 安潇潇的手微微一顿,随后将书搁至一旁,转头看着他,「那就详细来说吧。」 澈公子抿了抿唇,事隔多年,有些事,其实是他一直想在努力忘记的。 可是到了今日,他却不得不旧事重提,否则,他和安潇潇之间,只怕就永远说不清楚了。 「我承认,我骗了你。」 澈公子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四周。 他记得安潇潇说过,这里被她特意做了手脚,所以,就算是乌昊辰和安夫人,也不可能窥探得到。 姑且,就信她一次。 「二十多年前,先太子还在世,当时他已经娶了太子妃,并且诞下了麟儿,也便是如今的瑾王。之后,一次意外,当时的太子在城外救起一名女子,将其带回府中,命人救治。」 英雄救美? 这种老掉牙的故事,先太子竟然也曾经做过? 「太子妃与太子,原本就是身分地位的匹配。夫妻二人虽然彼此尊重,可是却实在谈不上感情有多深。而那名女子却不同。自她出现之后,太子的所有注意力,就都放在了那名女子的身上。只是,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名女子深知身分地位的悬殊,始终不肯侍寝太子。」 安潇潇的眼睛微眯,看得出来,他说的都是实话。 「之后不久,女子求到了太子妃跟前,只求太子妃能放她离开东宫。并且她再三言明,彼时,她已有了未婚夫,两人是自幼的青梅竹马,所以,宁死也不肯成为太子的女人。」 安潇潇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所以说,太子妃就将人放走了?」 澈公子抬眸,之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名女子离开之后,听闻太子有好一阵子都十分的颓废,提不起精神来。直到半年之后,太子到边关慰问将士们,途经魔凉山,竟然再次遇到了那名女子,当即下令,将人秘密带走了。」 安潇潇一惊,完全没想到,先太子竟然还能做出这等强抢民女的事情来。 「事后,太子和太子妃都发现,这名女子说了谎,她根本就没有什么未婚夫,更没有什么青梅竹马在等她。只是她不愿意被宫规所缚,才央求离开。」 安潇潇挑眉,这样的女子,其实也算是看得通透。 只不过,两次与先太子的偶遇,也不知是她的幸,亦或是不幸。 「太子将人带至他在京城外的皇家园林之中,金银珠宝,山珍海味,只为能博她一笑。而此时的太子妃也知道,那个女人,已然是成为了太子心尖儿上的存在。」 澈公子的眸光越来越暗,表情,也是越来越地微妙。 「不久之后,女子有了身孕,因为女子执意不肯入宫,也不肯受封任何的位分,所以,她生出来的孩子,是没有办法记入祖谱,也就是皇室的玉碟的。」 这一点,安潇潇倒是明白。 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子,对于后嗣的传承,都是有着很严谨的规定的。 「女子生下孩子后不久,身体便越来越差,直到孩子长至三岁,女子的身子,已经是油尽灯枯了。太子无比绝望,遍寻天下名医,却始终不得救治。最终,眼睁睁地看着女人死在了他的怀里,痛哭不已。」 澈公子说到这里,人的情绪,已经是明显有些激动了。 轻轻地阖上眼,只觉得双眸酸涩,喉咙干紧。 即便当时他只有两岁,可是他却仍然有着模煳的记忆。 看着那个男人为了自己的母亲那样的伤心痛苦,他的心里,就像是被人插进了一把刀子,无比的难受。 良久,澈公子微微地勾动了一下唇角,「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安潇潇挑眉,似乎是不明白他指的是哪一方面。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我面前断气,眼睁睁地看着太子抱着她的尸体,不肯松手。你可能想像不到,他抱了她三天三夜,我就在那里站了三天三夜。谁来,我也不动,他也不肯松手。」 安潇潇的眸光微动,总觉得有哪里似乎是不太对劲的。 「当时的我,不过才三岁,可是记忆力却如此强悍,你不觉得奇怪吗?」 安潇潇怔了怔,之后想到太子第二次遇见她是在魔凉山附近,顿时眸光一亮,「她是巫族人?」 澈公子无奈地笑了笑,「是呀,她是巫族人。当初乌昊辰和巫族的那些长老之所以会答应我们的婚事,不再从中阻挠,就是因为,他们发现了我的身世。当然,他们只知道我的母亲是巫族人,却并不知道,我的父亲是何人。」 安潇潇的表情有些惊讶。 完全没想到,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澈公子的身上,竟然也流着巫族的血? 「可能就是因为我母亲的缘故,所以,我天生记忆力便极佳。这一点,太子和太子妃早在我两岁的时候,便发现了。之后,我习武、钻研兵法,也都沾了过目不忘的光。当然,你也可以认为,我的身手如此好,也与我是巫族人的后代有关。」 「那,先太子,可知道你母亲的身世?」 澈公子摇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 「原本是不知道的。只是后来我母亲病重,太子一直四处奔走,想要求得灵药为她医治,迫于无奈之下,她才说出了自己的身世,之后,还再三央求太子,不要将这些说出去,连太子妃,也是不知道的。」 「那你?」 安潇潇顿了顿,又咬了咬嘴唇,才道,「那你当初是如何进了钟离府的?」 「你应该也听说过,先太子当年的一位宠妾生下了二公子,只是,不久之后宠妾病逝,这位二公子也在不久之后,跟着出了意外,命丧黄泉了。」 安潇潇的眼睛微转,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其实,那个时候,太子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当时朝堂的气氛诡异,他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人要害他,所以,他才想尽办法,让我意外身亡,之后,将我託付于钟离将军。许是考虑到了我将来的身世问题,还曾留有一封手书,以及一件信物。」 安潇潇微微摇头,完全没想到,这中间竟然是还有这般曲折离奇的过程。 「那瑾王殿下呢?他就不担心瑾王吗?」 「瑾王是他的嫡子,当然是被保护得很好。这也是当时他默许了太子妃与方家结盟的原因。还有,先太子的手上,自然是不可能没有护身符的。这些人,大都留给了瑾王,只为了能保全他。」 安潇潇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先太子能料到这么多,可见,他也是一个心智极高之人。 「只是,到底还是没能防得住那些人,最终,还是被人下了药,暴毙而亡。」 提及此,澈公子的情绪,似乎是又有些激动了。 「不对呀。当时你已经是几岁了,难道就没有人见过你?」 澈公子苦笑一声,「我一出生,便被保护得极好。因为我母亲不愿意受封,所以,我一直都是以一个宠妾之子的身分活着。太子为了让我能过得好,对外只说我身体孱弱,所以,真正见过我的人,没有几个。」 一个父亲,能做到如此地步,也的确是不易了。 「至于钟离夫人那里,其实也是巧合。因为钟离将军当时镇守边关,钟离夫人也随之前往。太子一路让人秘密护送,走了足足一个多月,我才被送到了边关。彼时,钟离府还没有这么高的荣耀,所以,也并不受人关注,所以,我便很容易地成为了钟离府的长子。」 当然,这中间,自然是要清除掉一些障碍的。 好在当时钟离将军并不能算是什么名将,所以,并没有多少人关注到他。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当年太子的安排。 安潇潇听完了他的话,只觉得脑子里也有些懵。 今天的信息量,的确是有点儿大。 没想到,澈公子的生母竟然是巫族人。 而且,至此,都不愿意住进东宫,更不愿意要一个什么卑微的位分。 只怕,这是这个女人在强权面前,唯一能做到的了。 安潇潇知道,身为巫族人,无论是贫穷还是富有,都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高傲。 而澈公子的生母竟然如此地决绝,哪怕是为了儿子的将来,也不肯向太子低头,她在巫族的身分,定然不低。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了。 安潇潇现在头疼的是,澈公子,这个曾经的阿贵,被她当佣人使了那么久的男人,竟然是皇室后裔! 这样欺骗她,简直就是不可原谅! ------题外话------ 这样的真相,有没有谁之前猜到了?哈哈! 第八十一章 失了天下又何妨? 安潇潇曾经不止一次地明确表示过,她最不愿意的,就是嫁入皇室。 一来是因为一入皇家深似海,再者,皇家的饭,可不好吃。 可是没想到,她自以为自己幸运,自以为聪明,拒绝了李庭希,嫁给了这个男人,却才是栽地最厉害的! 早知如此,她是不是就应该当初连救也不救他? 安潇潇简直就是要气死了! 现在这样算什么? 大事瞒着自己,等到过了门儿,生米煮成熟饭了,自己就算是知道了又怎么样? 这个男人,他是笃定了自己不会跟他和离吧? 也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赐婚,想要和离,哪那么容易? 安潇潇只觉得自己的胸膛内,气血翻涌,如果不是因为考虑到这里是她的住处,她一定会第一时间拍过去一掌! 澈公子小心地看着她,根据她现在身上的气息来判断,就知道她一定是生气了。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她为什么生气。 澈公子这会儿真的是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了。 谁能想到,在沙场上运筹帷幄的钟离大将军,现在竟然这般地小心谨慎? 说得更直白一些,简直就是有些怂了。 即便如此,仍然不能让安潇潇的火气降下来。 好一会儿之后,安潇潇才闷声道,「我不想与你动手,你走吧。」 语气淡淡地,除了透着几分疏离之外,还有几分的嫌弃。 这让澈公子如何能平静得下来? 「潇潇,我知道错了。你打我骂我,我都认了。就是求你千万不要不理我。」 安潇潇哼了一声,「你以为这种手段在我面前有用?」 「潇潇!」 「够了!如果不想让我更讨厌你,走吧。」 一句讨厌你,顿时就让澈公子变了脸色。 咬咬牙,围今之计,也只有听她的话了。 一步三回头地到了门边,看着安潇潇无精打采的模样,又委实心疼。 罢了。 如今能让她消消气的法子,实在是没有想出来。 大不了,他就到皇上跟前请几天假,然后再想法子下厨做些她爱吃的菜餚和点心也就是了。 只是,这一次,澈公子明显是把困难想像得太简单了。 这一次安潇潇的火气,可不是几顿饭,就能让她消下去的。 「姑爷,您回去吧,小姐吩咐了,她不想见您,您做的东西,她也不想吃。」 连这美食计都不管用了,澈公子的脸当即就垮了下来。 九月并不清楚他们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惹得她们小姐不高兴了,就是姑爷的错。 「您先回吧。若是小姐想见您了,奴婢自会派人去通传的。」 澈公子不语,一脸懊恼地看着寝楼的方向。 早知道如此,当初就应该早些说的。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事情被揭开,自己怎么辩解,都是不可能为自己洗白了。 说来说去,自己这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只是,看到她这样气着,也不是办法。 自己是她的男人,总要想些主意。 好不容易将她娶进了门,总不能就这样轻易地再让她舍了自己吧? 一想到了安潇潇有可能会远离自己,澈公子的心就是一阵阵的抽痛。 总觉得,就好像是世界末日即将来临一样。 简直就是宛若从天堂跌到了地狱的感觉。 安潇潇一连几天,也不出门。 倒是乌昊辰每天定时到她这里来聊聊天,虽然不知道都在聊什么,可是一想到了他们男女独处,澈公子气得就想杀人。 每每对上了澈公子那有些嗜血的眼神,九月的嘴角都会抽动几下。 屋子里还有七月和其它的丫环在呢,姑爷这是个什么眼神? 安潇潇不肯见他,澈公子也并不气馁,就一直住在了靖安侯府,哪儿也不去了。 还真就到御前告了几天的假,说是身子不适,需要静养。 天知道,到底是身子不适,还是心里头不舒服了。 皇上明知他们夫妻俩闹了小情绪,却也不曾说破。 看着钟离澈为了一个女人能这般地不知所措,皇上反倒是安心了。 身为至高无上的王者,最怕的,不是那些权倾朝野的大臣,也不是那些不学无术的混混,而是太过刚直,无欲无求的所谓清官。 一不图利,二不图名,三不图美色,那他们想要什么? 不好拉拢,不好利用的臣子,对于皇上来说,才是最头疼的。 像是钟离澈这样的,在皇上眼中,就等同于是有了弱点的。 将来再用他,也自会没有太多的顾忌。 换言之,想要控制他,自然就是拿捏住靖安侯府也就是了。 澈公子可不管皇上是怎么想的,他现在只想着怎么做才能将娇妻给哄好了。 而他现在的这种做法,则是直接就激怒了钟离府的老夫人。 老夫人不能自降身分去靖安侯府,便在自家的屋子里,教训起了大儿媳。 在老夫人看来,孙子不好,只是一心地迷恋那个女人,都是因为这个当娘的没有教好! 子不教,母之过! 老夫人再偏心二房,也不可能会愿意将错都归笼在自己的儿子和孙子的身上。 在她眼里,也就只有大儿媳和孙媳妇才是外人。 钟离老爷看着自己的夫人被老夫人一阵训斥,纵然是再不满,也不敢当面顶撞老夫人。 「母亲,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澈儿对潇潇是一往情深,那便由着他去吧。」 这话,也就是他说说。 若是让钟离夫人说出来,只怕老太太真能拿拐杖动手打人了。 「哼!澈儿煳涂了,你也煳涂了不成?我看着那个安潇潇,就是一个狐狸精了!这几天我到护国公府去串门子,都快被人家的唾沫星子淹死了。说我们澈儿是给靖安侯府做了上门女婿,这还了得?」 老夫人偏心二房,可是心里头却跟明镜似的。 钟离府真正能支撑起门庭来的,也就一人。 除了钟离澈,还能指望谁? 只是她压根儿便不知道,这个孩子,从来就不是钟离府的。 「母亲,旁人爱说什么,便由着他们去吧。左不过是一些个闲言碎语,您听听也就罢了,何必当真?」 「话说得轻巧!澈儿都离府几日了?若是那安潇潇一直在娘家住着,难不成,我们澈儿也跟着一起住在那里了?」 这一问,倒是将钟离老爷给噎住了。 这一次,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法子来为钟离澈开脱了。 从老夫人这里出来,便立马打发了人去请钟离澈回来。 可惜了,派去的小厮,压根儿连公子的面儿都没见着。 一连几天,澈公子吹箫、抚琴、做美食。 几乎是能想的招儿,都试过了。 只是,里面的人,仍然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澈公子心里头那个急呀,可是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每天眼睁睁地看着乌昊辰过来打趣他,却是一点儿法子也没有。 直到这天晚上,澈公子一曲抚毕,看到了七月出来,将屋门敞着,然后什么也没说,便下了台阶。 澈公子心内一喜,这是要见他了? 压下心头的激动,那种感觉,当真就好像是自己时时刻刻都在盼着被娘子宠幸的兴奋和期待。 进入内间,安潇潇站在了窗前,窗子是完全敞开着的。 微风习习,安潇潇一侧的头髮,也微微地晃动着。 澈公子站在了离她不过三尺的距离,却再也不敢近前一步。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安潇潇身上的疏离气息。 咬咬牙,「潇潇,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安潇潇没有看他,轻眨了一下眼睛,「瑾王府与方家的关系密切。瑾王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不想留下子嗣,是因为他担心将来他离世之后,孩子再受人苛待?」 「是,也不是。」 安潇潇皱眉,不解地看向他。 「你也是医者,你应该知道,就瑾王目前的身体状况,是很难让瑾王妃生下一个健全的孩子的。」 安潇潇的神色一怔,她倒是不曾想到这一点。 看来,她果然是太过疏忽了。 「殿下是担心将来孩子有问题,再被人冠以妖孽之名,你知道,皇室争斗的手段,到底是有多狠辣的。所以,瑾王宁愿不给孩子出生的机会,也不愿意让一个身有残疾的孩子,存活于世,受人白眼。」 安潇潇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再他说地这般冷静,她的心里,却是无比的疼痛。 曾经那样阳光又温暖的瑾王哥哥,怎么会变成了现在这样? 如果没有当年她的那一刀,是不是,就不会演变成现在的局面了? 「潇潇,不是你的错。你该知道。这些年,瑾王遭遇的暗杀和投毒事件,层出不穷。若是哪一个月没有人来算计他,瑾王反倒是有些不自在了。」 安潇潇抬眸,「你为什么对瑾王这般的死地塌地?是因为他的身分,还是另有目的?」 澈公子愣了一下之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潇潇,在你眼中,我便是如此龌龊不堪之人吗?」 安潇潇抿唇,没吭声。 没否认,但是也等于是没承认。 「瑾王是先太子的遗孤,也是世人皆知,唯一倖存的后嗣。」 一句话,似乎是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可是瑾王即便上位了又如何?他不是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吗?」 言外之意,即便是你辅佐了瑾王上位,数年之后,这个帝位,不还是你的? 所以说,这就是她所以为的,澈公子的别有居心。 「潇潇,以前我们的确曾为此头疼过。所以,我才特意将鬼老调到了他的身边。只是这么多年,也只是勉强将他的性命保全了。前不久,你用了百草之灵帮他解毒,也算是让我们看到了一线希望。」 安潇潇的眉眼微动,「当真?」 「自然!我现在正在查找百草之灵的下落,你不是说过,皇宫里,也有一株的吗?」 安潇潇突然想到,澈公子之前曾为皇室暗卫。 许多秘密,外臣不知,可是他却是知晓的。 只是如此一来,若是百草之灵当真失窃,那皇上会不会怀疑到他的头上? 「这种事情,急不得的。我说过了,目前瑾王的身子已然好多了,而且我相信再仔细地调理数月,是可以有子嗣传承的。」 澈公子的眼睛一亮,「当真?」 安潇潇面无表情地睨了他一眼,好一会儿才道,「瑾王和钟离府的老爷夫人一心希望你能娶了方家的小姐,其用意,你当真想不到?」 面对这番质问,澈公子再次哑然。 瑾王的意思,摆明了是要给澈公子铺路的。 若澈公子说不知,那才是真的虚伪。 「知道。」 「那你意下如何?」 「不如何!」澈公子急急表态,「我对那个位置没兴趣。以前原本是为了瑾王的身体头疼,当时也想过了,只要能让他上位,到时,自宗室中过继一名皇子便是。」 「瑾王知道你这心思?」 「自然。我曾跟他说过。」 安潇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就此错过了坐拥天下的机会,你便不后悔么?」 好一会儿,才喏喏道,「赢了你,失了天下又何妨?」 第八十二章 再想想 「赢了你,失了天下又何妨?」 这句情话,当真是听得人心里暖到了极致。 只不过,现在的安潇潇心里头还生着气,所以,起到的效果,并不是那么明显。 至少,目前安潇潇对于这番说辞,是压根儿一个字都不信的。 她知道了瑾王和澈公子的关系,自然也就明白了,这两人的身上,到底是担着多重的担子。 不只是为了一个帝位,更重要的,是要为了他们的生父报仇! 杀人兇手,给人下了毒,可是自己却活得好好的,高高在上,受人跪拜,而他们呢? 原本是至亲,之后竟为仇敌,而且是不死不休的那一种。 现在的安潇潇,可以说是很理智的。 至少,目前来看,她知道,一旦瑾王真的出事,那么,无论澈公子愿不愿意,他都必须要顶上去。 他的身分,并非是没有留下证据的。 再则,筹谋了多年,又岂能因为任何一个理由,就将这样的大仇给抛到了一旁? 安潇潇相信,澈公子不可能丢下他肩上的这些大义。 而杀父之仇,他也不可能不报的。 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之前澈公子对瑾王的态度。 「你们兄弟俩的感情很好?」 澈公子点头,「小时候很好。娘曾不止一次地告诉我,我要帮助哥哥成为这世上最受人尊敬的君王。只是没想到,后来竟然出了这样大的一个变故。」 「你对太子妃?」 安潇潇不知道应该怎么问出口。 她总觉得,澈公子对先太子妃的态度,很复杂。 好像是感情很深厚。 可是又觉得不像是那种很正常的母子关系。 「我说过,父亲很宠爱我的娘亲,当真是到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那一种。因此,自然也就冷落了太子妃。」 这个嘛,安潇潇倒是能理解。 毕竟,男人只有一个。 而他的心,既然是在别人的身上,那么,只怕看到了太子妃,也是极难再生出那种男女之情了。 「有一次,我娘被人下毒谋害,是太子妃第一时间发现,然后宣了御医。而那一次,父亲因为过于急切,竟然将这一切的责任都推到了太子妃的身上,只以为是她故意这样做的。」 因妒生恨? 安潇潇挑眉,会有这种想法的女人,必须是比比皆是的。 「可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澈公子的语速稍慢,「后来,父亲查明了真相,还是亲自去给太子妃道了歉,可是即便如此,也让太子妃受了几天的委屈。事后,我娘特意借着太子妃到别苑的机会,给太子妃磕头道歉。」 「就只是因为这个?」 澈公子摇头,又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痛苦道,「当初我被人秘密送走,得以保全,其实,都是出自太子妃的意思。」 「彼时,太子妃已经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可是又没有实际的证据。」 「其实,如果说要保全,她当时应该将瑾王送走的。那样的话,留下来的人就会是我,被人算计的人,也会是我。」 安潇潇微讶,倒是没想到,先太子妃,竟然还是一个如此地聪明之人。 当真是有先见之明呢! 「其实,当时父亲也有意将瑾王送走,可是一想到了我是他最爱的女人所生的儿子,自然是想着要先保全我才好。」 安潇潇拧眉,「当时的情况,已经很糟了?」 「当时,父亲已经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 澈公子的语气里,似乎是有着些许的悲痛,「纵然是后来有了诸多名医的诊治调理,可是他的身体,仍然是每况愈下。」 安潇潇抿了抿唇,有些场面,她虽不曾亲见。可是至亲之人被害,心底,除了仇恨之外,应该也会生出几分的无力感。 「太子妃最终让人将送走。因为她知道,那个时候的钟离将军,并不出名,再加上,他当时并不曾在京城居住,所以,基本上不会有人想到,他与东宫竟然是有着密切的联繫。」 「也就是说,他们笃定,你到了钟离府之后,一定会平平安安地长大?」 澈公子点头,「没有人知道,其实,钟离将军才是父亲心中最信任的那个人。更不会有人知道,钟离将军,其实是先皇当年特意挑选出来的人材,意在将来辅佐太子。」 安潇潇舒了一口长气。 若是如此,那么,被送走的那个人,的确才是存活机率最高的。 并且,因为长在武将之家,将来,是极有可能手握重兵的。 当时先太子已然料到了会出事,所以,才会布下了那样一个局,最终,将钟离澈送走。 「你的本名?」 安潇潇突然想到了,这一辈中,皇子们都是庭字辈的。 「我本名李澈,字清流。这个字,还是先皇所取。」 安潇潇大为吃惊,完全没想到,他的名字,竟然是没有按照皇室宗谱的规矩来,更没想到,一个小孩子,竟然小小年纪就有了字? 「据说当初先皇初见我时,曾讶异于我的一双眸子清澈若溪流,故而提笔写了清流二字。当时只有几人在场,故而,当年先皇的举动,并不曾传出去。」 「也就是说,没有人知道,那个突然病逝的小王子,字清流?」 「字原本就是要等到及冠之时才取。只是当初父亲要将我送走,想着也不知有生之年,还能否再见,所以,才会提前将清流二字赐给了我为字。」 安潇潇眯眼,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 脑子里乱闹闹的,「你先回去吧。回到钟离府。」 「那你呢?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有些事情,我还没有想通。等我想通了,我再回去。」 「潇潇,我知道你在恼我隐瞒了你。要打要骂都随你。只有一样,千万不要不理我才好。」 安潇潇仍然绷着脸,扭头不看他,「你如果真的为我好,就离开这里,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澈公子还欲再说,可是想到了她的脾气,当下也不敢再多言。 只不过,人也仍然站在屋内,没有走。 两人就这么不发一语地在同一屋檐下待了一会儿。 气氛有些尴尬。 而安潇潇心里则是想着,这里头,似乎是还有太多的谜团不曾解开。 澈公子最终还是先走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前脚走,乌昊辰后脚就被请了过来。 「怎么?他走了?」 「嗯。」 「这是想明白了,所以放弃了?」 看着乌昊辰明显带着戏嚯的眼神,安潇潇瞪他一眼,「别乱说。找你过来,是有正经事要问你的。」 「你说。」 「二十多年前,巫族可曾有人失踪?」 乌昊辰眯眼仔细地想了想,「不曾。」 「你确定?」安潇潇的眼睛瞪得极大,同时还露出了一种很期待的眼神。 「当然。你也不想想你师兄是什么人。这么多年,唯一失踪的,就是姑姑了。不过后来,我们不还是找到了她?」 「可是,我总觉得巫族好像是另有什么秘密一样。」 乌昊辰淡淡笑着,「你这是杞人忧天了。不过,我好奇的是,你怎么会突然想到了问这种问题?」 「没什么。就是觉得奇怪,当初我母亲失踪,后来失忆,最终遇到了我父亲。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事情,至今仍然是疑点重重。」 乌昊辰挑了一下眉,「潇潇,如果我没记错,你之前一直是在生着澈公子的气的。怎么现在,注意力反倒是放在了巫族的上面?」 安潇潇抿唇,不语。 乌昊辰也不急,没有要催她的意思。 「师兄,你的能力在我之上,你可能预见到,不久的将来,京城是否会血雨腥风?」 「你是被那位四殿下的事情给吓着了?」 「是呀。」安潇潇想到乌昊辰并不知道澈公子的真实身分,所以便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了,「京城看起来是富贵之地,可是实际上,却是危险重重。谁知道哪一日,便引火烧身了?」 「目前我倒是没有看到。不过,南疆那边,倒是先有了动静。你要不要听?」 安潇潇愣了一下,如果不是听他提及了南疆,她都快把墨扎给忘了。 「我这几日也不曾收到南疆的消息。可是墨扎出事了?」 看她急切的样子,乌昊辰面色一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朝秦暮楚呢。女孩子家,注意着些。」 安潇潇吐了吐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墨扎王子顺利继承了南疆的王位。只不过,我听说,暗地里,还是有几位王子不甘心,蠢蠢欲动呢。」 「师兄,你这个国师,是不是也该着回去一趟了?」 乌昊辰挑眉,「自然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这么快收到消息?」 国师在南疆的地位还是非常高的。 新王继位、册立继承人,甚至是封后,都必须是要有国师在场的。 所以,墨扎想要名正言顺的上位,就必须要得到国师的支持。 「他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他还没有这个资格知道。我跟你说这个,也是顺便跟你辞个别。明日一早,我便要赶回南疆了。」 这样大的事情,他不可能不在场的。 安潇潇沉默了一下,「墨扎继位,那王后,可是大渊的六公主?」 第八十三章 进宫 诚如安潇潇所料,墨扎正式继位之前,是不可能会册立王后的。 乌昊辰这个国师不在,只怕他这个王,当地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更何况是王后了? 乌昊辰一走,安潇潇只觉得自己的耳根子清静了不少。 总算是能安生地歇一歇了。 安潇潇总算是能静下心来,好好地想一想,接下来,她要怎么去面对那位瞒了她这么一件大事的澈公子了。 和离? 这个貌似有些不太可能。 安潇潇是一个很理智的人,如果皇上一旦问起原因来,只怕也不是她能搪塞过去的。 总不能说,澈公子是先太子的次子吧? 她只是生气澈公子骗了她,倒还没有到那种非得让他家破人亡的地步。 只是生气,又不是痛恨! 可是如果不和离,还接着跟他一起过日子,安潇潇又总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些亏。 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是不是显得自己太没有脾气了? 可是思来想去,也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折磨人的好主意。 安潇潇此时压根儿就忘了,不让他看见自己,就是对他最大的折磨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安潇潇现在比较头疼的是,自己和澈公子以后相处起来,是不是会有了隔阂? 她生气没错,可是这么多天都不回钟离府了,时日久了,澈公子会不会也觉得她太作了? 可问题是,即便如此,她心中的火气都还没消呢。 总觉得,自己嫁给了这么一个男人,都是有几分的不划算的。 安潇潇只觉得脑子里越来越乱,偏偏这个时候,宫里头的圣旨也下来了。 旨意很简单,就是让安夫人带她进宫面圣。 安潇潇的嘴角抽了抽,自己不就是和夫君闹个小别扭,这也值得引起皇上的关注来? 安夫人伸手戳了戳她的眉心,「你这丫头呀,就是太闹腾了。你也不想想,钟离澈那样身分的人,如今在军营里头当差都是魂不守舍的,皇上不召见你才怪!」 安潇潇吐了吐舌头,「这能怪我吗?如果不是那个傢伙欺负我在先,我也不可能会突然搬出去呀。」 「真的?」 「自然是真的!」 安潇潇当然不会认为自己是在说假话。 可问题是,安夫人以为,就算是女婿犯了再大的错,女儿晾了人家这些日子,也差不多就行了。 男人嘛,毕竟还是有些需求的。 若是她再晾下去,保不齐再回到钟离府的时候,人家就已经弄大哪个丫头的肚子了。 「潇潇呀,虽然这男人有时候不能惯着,可是你这脾性也不对,不能总是让人惯着你呀。」 安夫人想到女儿现在已经出嫁了,绝对不能再容她这样的不知天高地厚。 毕竟,自己和夫君可以宠着她,可是到了婆家,人家是未必会真心待她的。 想想自己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娘,您别劝我了,反正我就是没想好呢。再说吧。」 「你这个鬼丫头,什么叫再说吧?」 安夫人说着,还伸手在她的额头上轻戳了一下。 「潇潇,不是每个男人都能容忍你这个臭脾气的。听娘的话,好好地跟人家过日子,早日为钟离家传宗接代才是正经。」 安潇潇挑眉,自己都想着再也不见那个混蛋了,怎么可能会愿意再和他生孩子? 至少现在是不愿意的。 「我跟你说话呢,到底听没听着?」 「知道了,娘。」 安潇潇无精打采地靠在了后面,一想到一会儿要进宫,还极有可能会被皇后给宣到她那儿去,安潇潇就觉得无比的头疼。 果然,进了宫,御书房外,小太监告诉她们,皇上正在召见几位大臣,还是劳烦她们等一会儿。 偏巧这个当口,皇后派的人就过来了。 「有劳您待会儿跟皇上回禀一句,就说娘娘听说安夫人和钟离少夫人进宫了,所以差奴才过来请人。正好皇上无暇召见,倒不如先请她们二位去凤仪宫坐坐。」 小太监回头瞧了瞧御书房紧闭的门,再看看眼前的这位小太监,摇摇头,「这可不成。皇上是亲自下的旨意,一定要见两位的。若是一会儿皇上空下来,要见人,却寻不到,只怕就该大发雷霆了。」 安潇潇站在一旁看着,唇角微勾,暗道凤仪宫的这位太监也是有趣。 皇后想见她们母女,那不是得先问过她们的意思? 若是其它的时候也便罢了。 可现在是皇上下旨让她们进宫的,皇后却要先见她们,这是什么意思? 还真是妄自托大了。 过了一会儿,许是两人商量好了。 凤仪宫的那位小太监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只是一看,便知是那种敷衍的样子。 「两位,跟咱家走吧。」 安夫人瞥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就被安潇潇拉了一下衣袖,「母亲,皇上的旨意上可是写地明白,让我们这个时辰进宫的。若是贸然离开,皇上一旦怪罪下来,我们可吃罪不起。」 安夫人看着女儿对自己眨眼,哪里有不明白的? 「潇潇说的对。劳烦这位公公回去跟皇后娘娘通禀一声,就说我们还是得先等着皇上召见才是。」 小太监的脸色有些难看了,只怕心里头是有些气了。 「安夫人,钟离少夫人,里面只不定什么时候才能空下来呢。您二位还是先去凤仪宫坐坐吧。」 安潇潇仍然摇头,「怕是不成。这抗旨的罪名,我们可是不敢担的。再说了,皇上是天子,我们母女在此等候皇上召见,自然是应该的。难道要让皇上等我们?」 小太监顿时一僵,这话说得,倒是真挑不出毛病。 关键是,如果他再坚持的话,好像就是对皇上大不敬了。 小太监临走之前,倒是轻飘飘地瞪了安潇潇一眼。 对此,安潇潇察觉到了,却也是不以为意。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就是一个小太监,而且还是在皇后跟前当差的,真以为自己就是哪棵葱,能成为什么重要人物了。 没一会儿,里面的人就出来了。 安潇潇大概瞄了一眼,都是一些文臣。 紧接着,总管便出来,请了她们母女进去。 安潇潇没想到的是,一进御书房,竟然还看到了那个她不想见的人。 这算是闹哪出? 想着让皇上来给他当和事佬了? 他的胆子倒是大! 「给皇上请安。」 安夫人作势要跪,皇上则是抬起了手臂,「罢了罢了。起来吧。来人,赐坐。」 所谓的赐座,也不过就是给安夫人自己一个人赐罢了。 而安潇潇和澈公子这两个小辈,哪里有胆子敢在皇上面前坐? 「皇上,不知您今日召见臣妇和潇潇,可是有什么吩咐?」 「这不是嘛。」 皇上笑着看了一眼澈公子,随后,视线再次落在了安夫人的脸上。 自安夫人回京后,皇上也并非是第一次见到她了。 即便如此,皇上的注意力,仍然是忍不住就会转移到了安夫人的身上。 已经过去将近二十年了。 没想到,安夫人仍然是如二十年前般貌美,丝毫不显老态。 后宫的那些女人,包括皇后,保养得再好,使的银子再多,也仍然是远远不及安夫人的。 关于这一点,其实安潇潇大概明白一些。 一方面是因为母亲是巫族人,相貌原本就出挑。 再加上昏睡了十年,不曾愁心劳力,这自然就不会生出什么老态了。 安潇潇低头看着自己的绣鞋,尽量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皇上,您这是?」 安夫人看看皇上,再看看女婿,总觉得这事儿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 心里头不免又有些腹诽了。 钟离澈这是傻了吗? 家事怎么还闹到皇上的跟前来了? 「朕听说,潇潇一直在跟钟离将军闹别扭,所以,便叫你们进宫一趟,是不是觉得朕将他外调,所以你们不乐意了?」 安潇潇的脑子里勐地一紧,抬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澈公子。 「朕知道,你们现在是新婚燕尔的。只是,如今南疆王暴毙,墨扎上位,只不过,那些人自然是不肯轻易地臣服。朕想过了,就算是为了朕的女儿,也一定不能让别的王子登位。」 安潇潇的眼珠子一转,顿时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合着这是派钟离澈过去压压那些人的气势? 顺带着,再将南疆的一些碍眼的钉子给拔了? 「回禀皇上,这是国家大事,臣妇不敢有任何的不满。」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迟迟不肯归家呀?」 这话问得安潇潇一窘,「皇上,臣妇是有些不太适应钟离家的生活习惯,再加上之前离开母亲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有些捨不得。」 皇上哈哈一笑,「你这个鬼丫头,朕就知道你一定会有各种的理由。罢了。朕也不追究了。钟离将军明日便要出京了。朕也不打扰你们小俩口说悄悄话了。回去吧。」 安潇潇的嘴角一抽,皇上的这句回去吧,自然不是让她回靖安侯府。 咬牙瞪了澈公子一眼,咱们走着瞧! 澈公子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倒似乎是一丁点儿也没有察觉到安潇潇的眼神威胁。 第八十四章 不原谅我就不起来 不管安潇潇心里是有多不痛快,她都必须要回到钟离府。 一方面是因为这是皇上的金口玉言,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一次澈公子是要去南疆的。 而墨扎可是安潇潇的师兄,尽管是她不愿意承认的那种太过蹩脚的师兄,可好歹也算是自己的亲人。 更重要的是,安潇潇和安子轩都曾发誓要护着的人。 所以,这一次,绝对不能让墨扎有事。 尽管墨扎自己也并非是那种一碰就碎的瓷娃娃,可如果澈公子能助其一臂之力,她自然还是十分乐见的。 回到钟离府,钟离夫人原本是要过来看看的,可是却被老爷给拦住了。 「他们小夫妻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再说了,你过去了,还能说什么?」 钟离夫人一想也是。 那天钟离澈过来跟他们说,说是安潇潇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 这也就意味着,在安潇潇面前,钟离澈和整个钟离府都已经没有了任何秘密。 这对于钟离府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钟离夫人看看自家夫君,再想想这些日子钟离澈的变化,不由得皱起了眉。 现在想想,钟离澈的胆子也太大了。 他的身分何等的隐秘且重要,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托盘了? 万一安潇潇和他闹翻了,那岂不是将整个钟离家族都推到了悬崖边儿上? 这么一想,钟离夫人立马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得不说,钟离澈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事实上,真正让安潇潇知道了事情真相的人,是他们。 这天晚上,大公子院子里的灯,一直就未曾熄过。 明天就要分开了,天知道澈公子是有多想将人抱进怀里好好地亲昵一番。 可是看到了安潇潇那张冷到了极致的脸,他能做的,就是乖乖地坐在不远处,然后想尽了办法,哄她开心。 只不过,现在的安潇潇,应该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的。 又或者说,她是极度地不愿意再听到澈公子的声音,甚至是见到他这个人的。 这对于澈公子来说,简直就是生不如死呀。 他不怕潇潇对他发脾气,不怕潇潇跟他闹。 可他就怕潇潇不理他,甚至是对他冷漠得像是冰川一样。 「潇潇,我真的知道错了。只要能让你消气,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安潇潇仍然不理他,那样子,分明就是想着永远跟他保持距离了。 澈公子看了看外面,一咬牙,大步就到了安潇潇的榻前站定,然后似乎是很气恼地问了一句,「你真的不肯原谅我吗?」 安潇潇倒是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反应。 还以为是他要用强,或者是来威胁自己了,安潇潇心头的愤怒,竟然一下子就演变成了委屈。 无法形容心头的那种酸涩和痛闷感。 一咬牙,安潇潇恨恨地说了一句,「不原谅又如何?你还想着要跟我打一架?」 打一架? 澈公子立马苦笑一声,他倒是真希望能跟她打一架。 这样,至少能让她撒撒气。 可是偏偏,他却是什么也不能做的。 「潇潇,你,你如果真的不肯原谅我,那我就长跪不起了!」 说着,澈公子竟然真的就单膝跪在了榻前。 这一举动,可是着实将安潇潇给惊着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澈公子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那个高冷的战神呢? 这还是那个看什么都是不屑一顾的澈公子吗? 就他现在的举动,只怕是个人都无法相信。 安潇潇惊得几乎是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你,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一会儿该被人看见了。」 「我不起来,你不肯原谅我,我就一直跪着。」 安潇潇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再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吧? 一会儿丫头们进来,看到这个,那得有多惊诧? 这个人,真的是不打算要自己的名声了吗? 「你疯了?快起来!」 澈公子却像是换了体质一样,整个人表现得就像是一个无赖。 「我说过了,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你看着办吧。」 安潇潇被他这么一噎,倒真是有些没主意了。 她的确是生着澈公子的气,可是也没有到了非让他跪着的地步。 再说了,好歹也是她的夫君,这一幕若是让别人看见了,那该怎么说她呀? 安潇潇当真是气得快要肝疼了。 同时,心底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小愉悦。 这个男人,在人前是多么的骄傲,多么地不可一世? 现在,竟然心甘情愿地跪在了这里,只为了能让自己说一句原谅他了。 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 「潇潇,我错了。说实话,我当初的确是存了要先将你娶进门,再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你的。除了因为你对皇室一直有偏见外,更重要的是原因是,我不是一个人,这么多年,护着我,护着瑾王的,那么多人,稍有不慎,都会受到牵连。你信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安潇潇抿了抿唇,这话,她倒是真的信。 毕竟,这可是足以满门抄斩的事情! 皇上连一个那样的瑾王都容不下,又如何能容得下一个战功赫赫的钟离澈? 事情一旦曝露出去,头一个死的,就是钟离澈。 「你快起来。」 「潇潇,我喜欢你。从十年前就开始喜欢你了。虽然那个时候的喜欢,跟现在不一样,可是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我这一辈子要护着的人。现在,我梦想成真,真的娶了你为妻,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潇潇,如果你真的不肯原谅我,我……」 「你怎么样?」安潇潇此时倒是冷静了许多,凉凉地问了一句。 澈公子看着她闲闲的表情,似乎也是无计可施了。 「我不管!反正,我是绝对不会跟你和离的。你既然嫁给我了,就只能是我的妻子。我绝对不允许你离开我,绝不!」 安潇潇听着,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都这样了,这个男人怎么还这么霸道呢? 「你起来说话。」 「你肯原谅我了?」 安潇潇没吭声。 澈公子一看她这表情,顿时就蔫了。 不过,想想反正自己都跪下了,如果她不原谅自己,那自己就说什么也不起来了。 这下子,安潇潇是真的有点儿懵了。 这个男人,到底想要怎样? 到底还是安潇潇沉不住气,听到外面有了脚步声,立马就低声道,「我原谅你了,快起来吧。」 生怕一会儿有人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澈公子不觉得丢人,她还觉得丢脸呢。 自己的男人,怎么能这么无赖且惧内? 不过,想想刚刚他下跪时的那个样子,自己心里倒是真的有几分欢喜的。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变坏了。 澈公子一听说原谅他了,立马就站了起来,而后,不待安潇潇再说话,澈公子整个人就扑了过来。 「潇潇,我就知道你是捨不得我的。」 再然后,安潇潇想要反驳他,却发现自己的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唔,你起开。」 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能出个声。 可是澈公子哪里肯给她机会再翻后帐? 再说了,还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他是真的要去南疆了。 此去南疆,怕是没有两三个月,他都是回不来的。 自己这么多天都没有吃过肉了,总不能就让自己这么走吧? 那多对不起自己呀。 被憋了这么久,澈公子一旦开始沾了荤,便又剎不住车了。 直到安潇潇气得放下狠话,若是他再敢乱来,自己就要跟他和离,他才安分了下来。 总算,安潇潇在浴桶里,清清静静地泡了个澡。 等到安潇潇被抱到床上的时候,天边已经是泛白了。 「行了,你不是今日要走吗?赶紧滚吧。」 现在的安潇潇,当真是看他一眼都觉得碍事。 澈公子却笑得一脸没心没肺的样子。 「潇潇,不急。皇上只说今日一早走,可是并没有说具体的时辰,我还能再多留一会儿。」 安潇潇没好气地瞪他,留下来干嘛? 还不够折腾人的呢。 「我告诉你,我们两个之间的帐目还没有算清楚呢。这一次你去南疆,一定要想法子保全墨扎。他和我的关系,你也是知道的。若是他有什么闪失,我跟你没完。」 澈公子只觉得心口闷痛闷痛的。 明明就是自己的妻子,现在满口说的都是让他去保护另外一个男人。 怎么就感觉这画面不对呢。 「潇潇,你是我的妻子,能不能不要总是去关心别的男人?」 「怎么?你有意见?」 一看到安潇潇似乎是生气了,澈公子立马没骨气地举手投降,「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多少也顾虑一下我的感受。我是个男人呢,哪个男人会愿意听到自己的女人总是护着别人?」 「少来!」 安潇潇累得哪里还有力气跟他辩这个? 「我告诉你,我答应过墨扎的娘亲要护着他的。不能言而无信。要么我就跟你一起去,要么你就尽力护他周全。」 澈公子倒也想着让她跟过去,这样他们夫妻俩倒还能日日守着。 只是想到了南疆现在的局势未明,澈公子倒不敢有这个想法了。 「乖,你在家里等我。不就是让墨扎稳稳地坐上王位嘛,这也是皇上的意思。等我的好消息。」 第八十五章 清理门户(上)一更 安潇潇微怔,一想也是的确如此。 皇上不就是想着让六主公成为南疆的王后吗? 「赶紧走吧。我告诉你,等你回来之后,咱们再好好算算帐。」 这已经是安潇潇第二次提及这个了。 由此可见,她是真的没打算原谅澈公子呢。 澈公子飞快地在她的脸上偷了个香吻,之后,便快速地退后,乖乖地去更衣了。 安潇潇一直到用过了午膳才从屋子里出来。 看着外面艷阳高照,自然也就想着在外面晒晒太阳。 最重要的是,趁着澈公子如今离京,她觉得应该将钟离府的内宅好好地清理一下了。 安潇潇第一个想到的,自然就是那个宋可儿了。 虽然人已经搬出去了,可是她背后的那个人,自己还没有来得及给她些教训呢。 倒是钟离夫人身边的那个白清清,她越发地瞧着有几分顺眼了。或许,是因为知道她是清流的手下吧。 当初她突然出现在了大街上,安潇潇也只以为她是奔着澈公子去的。 只不过,没想到这个白清清原本就是澈公子的人。 这一次,也只不过是将计就计,又到了钟离夫人的身边罢了。 看来,这倒是自己的一个好帮手了。最起码,这次自己想要清理一下门户,夫人那边,还是需要有人敲敲边鼓的。 想来,澈公子也是早就料到了背后之人会对钟离府下手,所以才会借着这个机会,将白清清给调回来。 只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仔细地问一问的。 「七月,之前夫人身上的那条腰带,我瞧着做得极好,既精緻,而且还大方贵气。你可知是出自何人之手?」 「回小姐,听说是夫人身边的白姑娘做的。」 「嗯,去,将人请过来。」 「是,小姐。」 白清清是被澈公子救下之后,带进府的。 白清清只说是为了报恩,可是钟离夫人看她可怜,又不肯真的让她签了卖身契,所以,她在府里的身分,倒是比普通的丫环高一些,可是比起宋可儿这种半个主子的人,又低了几分。 府里上上下下都叫她一声白姑娘,也算是给足了她面子。 白清清心知安潇潇找她,定然是有要事,没一会儿,便过来了。 「给少夫人请安。」 「免了。坐吧。」 白清清睨了她一眼之后,心中稍安,看少夫人的样子,不像是很生气,那么,是不是表示公子和少夫人已经和好了? 「不知少夫人让人寻我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有些事情需要你来帮个忙。」 安潇潇笑道,「你不必紧张,这里的人都是自己人。我也知道你是有身手的。清流将你派到了夫人身边,不就是为了让你保护她吗?」 白清清微怔,随后腼腆一笑,「多谢少夫人的信任了。」 安潇潇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我就不信任你了?」 「不是这样。之前宋可儿得罪了少夫人,后来被公子那样处置,奴婢只是单纯地奉命来勾引公子的,本人对公子可是绝对没有一丁点儿非分之想的。」 奉命勾引? 安潇潇的好奇心再次被勾了起来,「那不如你跟我说说,奉的是谁的命?」 「回少夫人,公子之前曾说过,见您如见他,在您面前,不必隐瞒任何事。」 「哦?他当真是这么吩咐的?」 「奴婢不敢欺瞒少夫人。」 安潇潇的心情倒是越来越好,这个白清清,倒是一个极为有趣的人。 「少夫人,奴婢之前被派到了二皇子身边,混入了歌姬当中。后来,一次无意中,被二皇子选中,之后便被稍加训练,派来勾引公子。寻个合适的时机,能进出澈公子的书房。」 「嗯,这个李庭照的心思,倒是昭然若揭了。」 「可是你入府之后,迟迟不曾有动作,二皇子那边就没有派人来找你的麻烦?」 「回少夫人,奴婢在二皇子那里还算是得到了些许的信任,故而,二皇子是准备将奴婢当成一颗可用的棋子的。并非只是急于一时。」 明白了。 这就是说,白清清这个人,是要长期地安插在钟离府的。 想想也是,钟离夫人外出赴宴,或者是有什么重要的花会,都会带着这个白清清的。 有此可见,她也算是得了钟离夫人的信任。 这对于二皇子那边来说,也不能说是一无所获。 甚至,可能会让二皇子觉得这个白清清是极有手段和心计的。 如此,反倒是可能让二皇子对她寄予了更高的厚望。 不得不说,如果她是二皇子,也会觉得,这个白清清,比起那个宋可儿来说,不知道是高明了多少倍! 安潇潇微微眯眼,「你实话与我说,二皇子有没有让人来给你捎口信,让你寻个机会,爬上清流的床?」 安潇潇说地倒是一脸的无所谓,可是白清清听了,却是不免觉得尴尬。 和正室夫人讨论这个,白清清总觉得好像是画风不对。 又或者说,这位少夫人的心是不是也太大了? 「回少夫人,目前还没有收到这样的命令。」 「那如果收到了呢?你会怎么做?」 白清清半低着头,「之前公子吩咐过,任何命令都要先经过他的首肯,才能执行。」 说着,小心地抬了一下眼皮,「不过,以公子对少夫人的看重,应该不会同意此事的。」 「应该?」 安潇潇眯了眯眼睛,「这么看来,你倒是挺了解清流呀!」 白清清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也只有低着头,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出。 她可是听公子说过的,这位安小姐的身手极佳,凤琪琪那样的人,在她的面前可是根本就什么也不算的。 再看现在少夫人笑的那个样子,怎么就觉得这么阴森森的呢。 「行了,你也不必紧张。清流不在府内,我要做的,就是借着我生气的事情,将钟离府好好地清理一番。你可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回少夫人,奴婢明白了。您放心,奴婢会在夫人面前适当地为您说话的。」 「那就好。这钟离府里头,不安分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本来没打算出手的。只是他们欺人太甚,惹毛了我。既然如此,那就别想着再过太平日子了。」 「是,少夫人。」 白清清口头应着,可是心里头的那份不安和畏惧,就更为强烈了。 总觉得,这位少夫人一旦出手,一定不会是轻易就能放过的。 次日,老夫人跟前服侍的一位大丫环,被曝出与府中下人私会被抓。 头天晚上,是打更的老太太发现了,连忙叫了人,将这一对儿给直接绑了关进柴房。 到底是高门府第,这等事情,自然不是会闹得太慌乱了。 直到天明,才有人将此事禀明了老夫人。 老夫人一直以规矩严苛自居,也因此,更是看着随意的安潇潇不满。 没成想,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就出了这等事。 任那丫头和小厮不断地叫着屈,可是深更半夜不睡觉,你们一男一女地那小角门儿前说什么悄悄话? 钟离夫人也觉得此事不能不严惩。 各打了二十板子之后,直接就发卖了出去。 当然,这番处置,老太太也是没有二话的。 她原本是想着给那丫头说句话的,可是一看到了安潇潇那明显鄙视的眼神,登时就不满意了。 哪里还顾得上给那个丫头讲情面? 也因为闹了这么一齣子,老夫人被气病了。 当然,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可是隔了两日,门外又有人跪在了钟离府的门外叫着屈,说是钟离府仗势欺人。 众目睽睽之下,那农家的两口子被人带进了钟离府,只说是要将事情弄个清楚明白。 被带进来的是一对中年的夫妻。 看其穿着打扮,应该就是城外乡下的农户。 钟离老爷一看他夫妻二人哭天抹泪儿的,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就有些不悦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又是因为什么事情竟然在我钟离府门前号陶不止?今日你们若是真的受了我府上的欺负,我自会还你们一个公道,可是如果是你们故意来闹事的,那就休怪老夫不讲情面!」 男人抹了把泪,「钟离老爷,小民可是万万不敢来闹事呀!小民叫葛二根,就住在城外的葛家村。这是我的婆娘,我们十年前得一子,一直是无比疼爱。只是我那儿子前些子生了病,大夫开了药,只是还需要一棵百年人参,所以,我们是倾尽了毕生的积攒,才买下了一株人参。」 葛二根说着,身子是挺得直直的。 「可是没成想,我们还不曾进家门呢,就被你们府上的人抢了去。」 钟离夫人一听,顿时就怔住了,小心地看了老爷一眼,想了想,还是没吭声。 安潇潇低着头,唇角微微勾着,老夫人,但愿这一次,能让你学会了什么叫安分守己! 「你怎知他们是我钟离府的?」 「他们身上穿的就是你们钟离府的衣裳,还有,其中一个还自称是钟离府的老人儿,在府里头,走到哪里,都是要被人尊称一声崔嬷嬷的。」 崔嬷嬷? 钟离老爷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子。 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那个,不就是崔嬷嬷? 钟离老爷的眸子暗了暗,「来人,去将崔嬷嬷带来。」 再看那里站着的那对夫妻,还在不停地哭着。 女人似乎是有些等不急了,泪汪汪地看着钟离夫人,扑通一下子就跪了下去,「夫人,民妇求求您,将那株人参还给我们吧!我们儿子还指着这个救命呢。求求您了,夫人,您是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只求您发发慈悲吧!」 钟离夫人一时有些为难,只得让两个丫环将人扶了起来。 「这位嫂子,您先别急。一会儿等事情弄清楚了,如果真的是强抢了您的人参,我们夫人会为您做主的。」 安潇潇也适时地开口。 「正是这个道理,你们先别急着哭。一会儿崔嬷嬷来了,你们也好认一认,看看是不是那个人抢了你的东西。」 说话间,便有人将崔嬷嬷带进来了。 一进大厅,崔嬷嬷只是瞧着了两名农户,却并不曾看清其面目,一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给老爷夫人请安,给少夫人请安。」 钟离夫人看了老爷一眼,冷脸道,「崔嬷嬷,你近前些,看看可认识他二人?」 崔嬷嬷一头雾水地上前两步,又转了头,顿时就吓得大惊失色。 这夫妻俩,怎么会出现在了这里? 「你,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就是你!你抢了我们的人参还不够,竟然还敢让人再对我们拳打脚踢,强迫我们不得声张。你这个挨千刀的,你简直就是一个毒妇呀!」 葛二根的妻子一边哭着,一边大叫着,那声音,当真是哀伤中还透着几分的悽厉了! ------题外话------ 大家没看错,今天会有二更。时间嘛。大家八点的时候再试吧。囧。遁走。 第八十六章 清理门户(下)二更 看到葛家娘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钟离夫人心里也不好受。 毕竟是人家儿子的救命药材,怎么竟让崔嬷嬷给抢了去? 崔嬷嬷经过这么一闹,似乎也清醒了许多。 「你们是哪儿来的泥腿子?怎么上来就敢随意地诬陷人?那人参分明就是你们一百两银子卖给我的,怎么今日就成了我强买你的?」 白清清的眼睛一亮,「一百两?」 声音不大,可是钟离夫人却是听得仔细的。 不错,一百两,这崔嬷嬷自己掏的腰包? 昨天她可是才刚看过帐目,并没有这么一项开支的。 崔嬷嬷自己掏银子给老夫人买的? 这怎么可能? 崔嬷嬷压根儿就不是那种人呀。 平日里在府里头是个什么脾性,她会不知道? 月银哪次领的时候,不是想着多捞一些? 一出手就是一百两,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崔嬷嬷,你说是你一百两银子买的,可有证据?」 崔嬷嬷一怔,当时自己只是将银票给了他们夫妻,哪里还有什么证据? 又不是在什么铺子里买的,连个证人都没有。 「这,夫人。当时奴婢也是在街上遇到了他们夫妻,听到他们一直在说着人参的话,之后奴婢想到了老夫人如今卧病在床,所以才会起了买下那人参的心思。」 「这么说,这是花的你自己的银子?」 「回夫人,正是。奴婢跟在老夫人身边多年,自然是感念老夫人的照顾之恩。这么多年,奴婢蒙老夫人体恤,倒也给了不少的赏钱。」 「你们二人,只说是她强抢的,可又有何证据?」 钟离夫人的眉眼间略有闪烁,毕竟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儿了,自己也不能太过偏向于别人了。 葛家娘子听了,顿时就止住了哭声,夫妻俩面面相觑,这种事情,哪儿来的证据? 不过,那葛二根倒是挺聪明的,立马跪在了钟离老爷跟前,然后伸手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裳,露出胸前的一大片肌肤。 在场的几个小丫环,都不约而同地别开了脸。 安潇潇的头微微低下了,也没好意思明目张胆地看了。 钟离老爷一瞧,则是脸色立马就暗了下来。 「老爷,您可以找人验伤,看看小民这身上的伤是不是这几天才弄的。还有我这婆娘身上的,也一样都有。如果不是被她让人强抢的,小民和婆娘这两人身上的伤都是哪儿来的?总不至于是我们为了冤枉她,故意找人来把自己揍一顿吧?」 这话,倒是让人难以反驳。 毕竟,人家的儿子还躺在病床上呢,哪儿来的心思来算计你? 不大一会儿,管家就进来了,在老爷耳边低语了几句之后,钟离老爷的脸色都变了。 管家让人去打探了一下,葛二根家里果然是只有一独子,如今才几岁,也的确是生了一场重病,如今,正等着药材救命呢。 这么一落实,钟离老爷自然是不可能再信崔嬷嬷的话。 只是,就这么处置了崔嬷嬷,老夫人那边,似乎也不好交待。 可若是不处置,那怎么跟人家两夫妻交待? 「老爷,当务之急,还是让人先将那人参取来,给他们的儿子治病才是正经。」 钟离夫人这么一提醒,老爷顿时也就点头了。 崔嬷嬷一听这话,扑通一下子就跪了。 「老爷,夫人,奴婢当真是冤枉的!」 钟离夫人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吭声。 不一会儿,那葛二根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从自己的怀里掏了半天。 「对了,那天有个年轻人对我们动手,我当时一时情急,将他的衣裳给扯破了。这是他身上的布料。」 管家将东西接了过来,点点头,「老爷,这的确是我们府里小厮才会穿的衣裳料子。」 「将小厮们都聚到一起,仔细地查!这件事情,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是,老爷。」 很快,有人将人参取了来。 「回老爷,之前崔嬷嬷带回来的那一支,已经被老夫人用了两根须子。奴婢又取了一支新的,您看看如何?」 钟离夫人瞄了一眼,同样也是一支百年人参,倒也没差。 「葛家娘子,就拿这一支赔与你,你觉得可行?」 「好呀,谢谢夫人了!您的大恩大德,民妇没齿难忘呀!」 「不必谢我,这原本就是你们自己的东西。快拿回去救你们的儿子吧。」 葛二根夫妇俩都齐齐地给他们磕了个头,然后才互相搀扶着回去了。 崔嬷嬷知道,如此一来,她这个强抢东西,仗势欺人的恶名,算是落下了。 崔嬷嬷在大厅里跪着,前思后想,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明明就是给了他们一百两银子,怎么这会儿倒成了是自己强抢的? 还是说,从一开始,这就是有人特意布好了一个局? 可是,她不过一介奴婢,到底是什么人想要算计自己呢? 有必要吗? 很快,管家又回来了,看了一眼崔嬷嬷,弯腰低头道,「回禀老爷,已经查过了,这是崔嬷嬷的侄子崔小五的。」 崔嬷嬷的脸色顿时变得灰白,「怎么可能?我根本就没有做过这种事!不可能的!」 钟离老爷的脸色宛若寒冰,「那个崔小五呢?」 「回老爷,崔小五饮多了酒,这会儿还醉着呢。」 「昨晚上是他当值了?」 「回老爷,并不是。今儿晚上,也不该着他当值呢。」 好嘛,这还是奴才吗? 这分明就是拿自己当主子了! 府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哪一个能让自己这会儿醉得不省人事了? 「来人,将崔小五拖出去在前院杖责三十,然后赶出府去!」 「是,老爷。」 崔嬷嬷尖叫一声,随后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安潇潇抬了抬眼皮,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多说一句。 就算是崔嬷嬷醒了,只怕也是不可能怀疑到她身上的。 呵呵,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钟离老爷看了夫人一眼,知道老夫人一直看不上夫人,索性就让她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屋去回话了。 原本得知崔嬷嬷被人叫走了,老夫人还有些不满,这会儿看到儿子面色阴沉地进来,老夫人心里就更不痛快了。 「怎么?将崔嬷嬷叫走了,还没有查清楚吗?我倒是问问,到底有什么事情,能让你也来亲自审审我了?」 这话还真是刺儿带地不要太多! 「母亲,儿子今日过来,是想跟您说一声,崔嬷嬷此人,我们钟离府怕是留不得了。」 老夫人面色一暗,「这是什么意思?我的人你也敢随意地处置?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了?」 「母亲,崔嬷嬷行事委实可恨。竟然敢当街强抢百姓的人参。抢了不说,还将人家夫妻都给打伤了。这若是传出去了,我们钟离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老夫人顿时一怔,没料到,崔嬷嬷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这,这可是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当时崔嬷嬷可是带着崔小五等人一起去的。那个庄户,还顺手将崔小五的衣裳给撕了一块儿下来。正好对上了。」 也就是说,证据确凿了! 老夫人显然是有些怀疑,可是注意到了儿子的面色阴沉,又不敢为崔嬷嬷求情了。 因为一个奴婢,就跟儿子离了心,犯不上! 可是转念一想,这个崔嬷嬷又是自己的心腹,若是没了她,以后自己岂不是等于少了左膀右臂? 「那你打算如何处置她?」 「崔嬷嬷定然是不能再留下了。您若是捨不得处置重了,那就赶到庄子上去吧。」 老夫人原本有些不舍,想着犯了错的奴婢去了庄子上,只怕不会被人善待的。 可是再一琢磨,只要是没有赶出钟离府,那么,以后再寻个由头将她调回来就是了。 这么一想,老夫人的气儿也就顺了不少。 「都依你吧。我这头疼地厉害。先歇一歇。」 老爷退了出去,直接命人将崔嬷嬷打了二十板子,然后发落到了庄子上。 安潇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拿着一本诗集看。 「小姐,您为何要处心积虑的将这个崔嬷嬷给处置了?」 「她跟在老夫人身边,可是没少出谋划策。当初宋可儿爬床的事情,就有她的怂恿在。」 「小姐若是看她不顺眼了,直接一刀结果了便是。」 九月没好气地瞪了七月一眼,「你说地倒是轻松,你以为这里是江湖呢?这是钟离府!若是出了命案,自然是会引人注目的。再说了,这样处置崔嬷嬷,比杀了她,还要更解气呢。」 安潇潇笑了笑,伸手戳了九月的胳膊一下,「行呀!不错,甚得我心!」 七月吐了吐舌头,「小姐,这个崔嬷嬷可是老夫人跟前最得力的人,您说,接下来,老夫人是不是得安生一阵子了。」 安潇潇哼了一声,「她能安生是最好。若是不安分,我也不介意再送她一份儿大礼!」 如果不是看在了她是钟离宽的祖母的份儿上,安潇潇是真没想过就这么简单地放过钟离老太太的。 谁让她是皇后的一颗棋子呢? ------题外话------ 潇潇开启整人模式…… 第八十七章 亲事 事实上,钟离老夫人还真的是闲不住。 病好了没几天,就又开始折腾了。 无非是说膳房的饮食不如意,再或者就是身边服侍的人不得心。 总之就是各种的挑毛病。 安潇潇也看出来了,这老太太就是想着法儿地看能不能将崔嬷嬷给捞回来了。 只是,事情才过去这么几天,怎么可能? 安潇潇捧着本儿诗集,正在煞有介事地背诵古诗呢,白清清就来了。 「有事?」 「启禀少夫人,奴婢在夫人身边听说昨儿皇后娘娘召夫人进宫说话,有意要给二公子指婚。」 「可是凤家的姑娘?」 「听着意思好像是,不过,夫人说皇后并没有言明,这件事,也让夫人极为头痛,毕竟自己儿子的婚事要别人来指手划脚,总会有几分不舒服的。」 「嗯,此事我知道了。其实,现在皇后不是还没有下旨意吗?母亲若是看中了哪家的小姐,直接先订下亲事就好。皇后的身分再高,也不能以权压人吧?」 换一种说法,大家都是权贵之家。 你皇后的身分再尊贵,也不能强迫臣子娶你指定的女子呀。 尤其,还是钟离府这样的人家。 若是做得太明显了,只怕皇上也会给她些苦头吃的。 「老夫人那里最近怎么样?」 自从上次因为宋可儿跟老太太弄得不痛快之后,安潇潇也就没有再主动去给她请过安。 后来又知道了她原本就不是澈公子的亲祖母,对她也就更是敷衍了事了。 「老夫人最近一直在挑夫人的毛病。其实,她的心思,奴婢们也都看得明白,无非就是想着将崔嬷嬷接回来罢了。只是这样的事情,夫人又如何能做得了主?」 在外面仗势欺人,败坏了钟离府的名声。 这种事情,便是钟离夫人能做得了主,也断然不会出头的。 「如今春风和暖,倒不如请老夫人出来走走,透透气,赏赏景,兴许就能心情愉悦一些。」 「老夫人的身子刚好,又担心会再受了风,所以这几日,都不曾出院门呢。」 「既然如此,我瞧着这里的几株海棠开地不错,便给她送过去吧。」 「是,少夫人。」 白清清应下之后,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少夫人和老夫人之间应该是极不对盘才是,怎么今日,竟然是句句都在关心老夫人呢? 还上赶着给老夫人送花过去,这是想着对老夫人示好? 待七月让人将花搬过来之后,白清清就更为吃惊了。 据记载,海棠有四品,指的是:西府海棠、垂丝海棠、木瓜海棠和贴梗海棠。 而这其中,最有名的,当属西府海棠。 海棠花开娇艷动人,但一般的海棠花无香味,只有西府海棠既香且艷,是海棠中的上品。西府海棠花形较大,四至七朵成簇朵朵向上,其花未开时,花蕾红艷,似胭脂点点,开后则渐变粉红,有如晓天明霞。 而眼前这一株,更是西府海棠中的极品,七朵花簇朵朵向上,而且开得正好,颜色明媚,一看便知是上品,且价值不菲。 「少夫人当真捨得?」 「有什么捨不得的。再说了,就老夫人那性子,我若是真的送些次品过去,你觉得她能看得上?」 白清清想想也是,老夫人那可是既抠门儿,又爱占便宜。 如今少夫人送了这样的好东西过去,只怕她又会自己偷着乐了。 果然,东西一送到之后,老夫人左看看右看看,嘴巴都笑得合不拢了。 「哼!算她还有些眼力见儿。」 「老夫人明鑑。那少夫人再怎么说也是新妇,而且这辈分也在那儿摆着呢,哪敢真的对您不敬?眼下送了两盆西府海棠过来,摆明了就是要主动跟您示好呢。」 「嗯,算她识相。」 老夫人顿时又找回了那种被人捧着的感觉,心情大好。 老夫人连赏了几日之后,眼瞅着这花竟然是不几败象,当真是觉得神奇。 「老夫人,您明日不是要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何不把这个送给娘娘呢?」 老夫人一听,眼睛一亮,有几分道理呀。 这般的好东西,自己献上去了,自然也是得了皇后娘娘的欢心。 老夫人年纪大了,总是审不清形势。 只以为皇后是一国之母,背后又是护国公府,那身分显赫,就当是他们这些做臣子地上赶着巴结才对。 老夫人压根儿就没想过,现在澈公子手上是握有兵权,那可是绝对的真正有实力的武将。 皇上重用不说,而且还极得属下们的敬重。 老夫人更不会想到,皇后再三地让她给澈公子跟前塞人,就是为了能够安插进眼线去。 次日,老夫人盛装打扮之后,果然就让人将那两盆西府海棠带上,一道进宫了。 要说宫里头什么样的好花没有? 老夫人明知如此,还是要将东西奉上,也不过就是为了讨好皇后罢了。 老夫人只觉得自己能巴上皇后,那就是钟离府里头最有权利说话的。 对于朝堂争斗,她压根儿就看不见。 在她看来,嫡子继位,那是再正常不过的。 如今虽然是嫡皇子年幼,可是皇上现在也是身体康健,再等个十几年,也是极为正常的。 有了这样的想法,老太太自然就更觉得自己做得对了。 现在巴着皇后,将来新帝登基,从龙之功,还是不得了的。 皇后见那两盆花开得果然不错,也便笑着收下了。 皇后能坐上这个位置,而且多年屹立不倒,自然也是有几分手段的。 拉拢人,自不必说。 看着老夫人笑呵呵地接过了赏赐,便知道这个老太太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 「老夫人的身体倒是不错,前几天本宫跟钟离夫人提及了二公子的婚事,如今,正好老夫人进宫了,不如也帮着参谋一下?」 老夫人的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长孙的婚事,她就没能插上手,如今这二孙子的婚事,她总要做一做主的。 老夫人年纪大了,看不太清楚字了。 皇后便着身边的女官给她一一念来听了。 「娘娘的眼光果然都是极好的。能与护国公府结亲,也是我们钟离府的荣幸。」 「老夫人满意就好。」 皇后总算是真正地笑了出来。 只要是老夫人应下了,这件事情,也就*不离十了。 毕竟,长者为尊,老夫人的意志,还是不能轻易地被人给否了。 自家的侄女嫁过去,也算是给了钟离府脸面的。 毕竟,钟离宽是次子,将来是不能袭承家业的。 凤仪宫这边的动静,皇上那里很快也就知道了。 提笔批了一道摺子,无声一笑,「看来,皇后的手,真的是伸得越来越长了。」 大总管就在一旁服侍着,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儿。 「皇上?」 「既然她觉得将凤家的女儿嫁过去是好事,那就由着她吧。」 「是。」大总管摸不准皇上现在是怎么想的,自然也不敢多话。 「凤家几房的姑娘?」 「回皇上,是凤家三房的姑娘,其实,奴才听说,凤家的二夫人,原就是钟离家的小姐出身,只不过是旁系,所以,这些年走动地也不是很亲近。」 「这正是钟离慎的谨慎之处呀。他知道朕不喜欢结党营私,故而,不愿意掺和进来。而嫁过去的又是一个旁系的姑娘,他自然也就更不上心了。」 「皇上,那这次娘娘她?」 大总管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打量着皇上的脸色。 伴君如伴虎,生怕自己一个字说错了,被皇上给责罚一番。 「既然她觉得联姻有用,那便由着她就是。朕听说,三房的这个丫头,相貌倒是不差,人品也还可以,只是可惜了。」 大总管只觉得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也没听明白,皇上这是在可惜什么。 「原本,朕还想着将那丫头指给定国公家的世子呢,既然皇后乐意如此,由着她便好。」 大总管的眼珠子转了几圈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皇上这到底是几个意思呀? 这是觉得皇后做地太过了,还是在暗讽皇后自做聪明呢? 无论如何,老夫人应下了,钟离夫人这里,自然也不好再违逆了她的意思,只是心里头,多少有些憋屈罢了。 安潇潇给钟离夫人请了安,看着她一脸的愁容,不由得上前宽慰道,「母亲不必发愁,那位凤家的小姐,儿媳也见过的,人还是挺好的。」 钟离夫人睨了她一眼,「你懂什么?我与你父亲,想尽了办法不愿意被搅进来,可是偏偏老夫人这么不配合,直接就应下了,这让别人怎么看我们钟离府?」 好像是钟离府,已经与皇后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的确是有些令人不舒服。 「母亲,不过就是嫁进来一个女儿而已,说不上其它的。您就想开一些。儿媳听说,这位凤小姐可与之前的凤琪琪不同。不知母亲可知道嫁入定安侯府的那位凤渺渺?」 「倒是见过一两次。」 「如今人家和冯世子的感情可是好着呢。而且,听闻凤渺渺与凤雪芩的关系极好,若非是脾性相似,又怎能关系亲厚?」 钟离夫人仍然是恹恹地,「话虽如此,可是凤家的人,我终归是不喜欢的。」 说着,嘆了一口气,示意让安潇潇在自己的身边坐下。 「潇潇,你是靖安侯府的小姐,之前你在外十年,即便是如此归京了,也并没有与京城权贵之家有太多的牵扯。澈儿的事情,你也都清楚了,我也便不好再瞒你。」 安潇潇的眉眼微动,明白夫人这是真的拿她当自己人了。 「凤家是个不安分的。这些年,皇后在宫里与宋淑妃斗法,后来宋氏倒台,贤妃和德妃又结成了联盟。这些,都在预示着,皇室的权力之争。」 「母亲说的,儿媳都懂。」 「潇潇,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就算是那位凤姑娘是个好的,可是家族的命令,她岂敢不从?」 安潇潇一怔,夫人这话,倒真是把她给问住了。 她说地没错,未知的因素太多。 再说,像是凤家那样的大家族,哪一个敢不听族里长辈的安排? 「母亲,其实,凤小姐嫁进来,也未必就不好。」 钟离夫人的脸色一僵,「你这话是何意?」 「皇后屡次试探,先是从清流的身上下手,再是惦记上了二弟。若是我们钟离府太过油盐不进,只怕也会惹得皇后不快,甚至是也容易让皇上觉得我们钟离府太过自傲了。」 钟离夫人没出声,静静地看着她,等她继续说。 「母亲,婚事就算是应下了又如何?若要成婚,至少也要等到半年后了。」 钟离夫人一想也是,现在正是春季,这样的婚事,总不可能草草而成。 而夏天里太过闷热,一般来说,是不会有人办喜宴的。 如今一来,至少就拖到了九月。 依着现在的情形来看,九月那会儿,京城是个什么样的局势,尚未可知呢。 「你说的没错,是我太钻死胡同了。」 「母亲也是为了钟离府上下着想,才会心急了。」 安慰好了钟离夫人,安潇潇这才回到自己院中。 先安一安皇后的心吧。 至于亲事嘛,呵呵,成不成的,谁知道呢? ------题外话------ 如题,今天仍然有二更。 第八十八章 赵贵人 安潇潇之所以送出那两盆西府海棠去,自然不可能是真的为了对老夫人示好。 她早知道老夫人一直是巴着宫里头的皇后娘娘,自然也知道,她这么巴着皇后,也是想着为了给二房的人,谋个好前程。 所以,她也算准了,皇后会借着她的口,来允诺一门婚事。 总是被人觊觎的感觉,真的是一点儿也不舒服。 既然皇后有这份儿心,又总是这么闲,倒不如就先成全了她,免得她再总是打澈公子的主意。 一转眼,澈公子已经走了有半个月了。 安子轩也已经顺利地接管了边关的部分兵马。 至于凤家想有什么小动作,由着他们就是。 毕竟是在京城,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呢。 唯一让安潇潇有些意外的是,皇上这一次,倒是没有对于钟离宽的婚事有半分的质疑。 这是默许了皇后的行径,还是觉得,一个钟离宽,不值得让他费太多的心思? 无论是哪一种,安潇潇都觉得,不能忽视了皇上的任何一点点的暗示和风吹草动。 「小姐,那两盆西府海棠可是四月给弄来的,就这么送人了?」 七月还有些不乐意呢。 毕竟是好姐妹千方百计弄来讨小姐开心的,就这么送人了,实在是有点儿可惜。 九月伸手拍了她的额头一下,「你懂什么?小姐自然是有小姐的用意了。」 却说那两盆西府海棠被摆放进了凤仪宫,就安置在了主殿内。 白天皇后总会在主殿处理一些后宫的事务,偶尔瞥到了那两盆海棠,还是有些欢喜的。 要说那花开得也确实不错,比宫里头的海棠花还要更美上几分。 甚至于,这几日皇上都因着来赏这两盆海棠花,过来皇后这里用膳了。 这可是乐坏了皇后,宫里头少了一个勾着皇上不放的宋氏,如今,自己这边儿的气势,明显是上升了不少。 再加上现在太后病着,后宫里头,真的就是皇后一人独大了。 贤妃因为之前二殿下的事情,自然也就安分了不少,别说是想着往皇上的跟前凑了,即便是见到了皇上,也是尽量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得不说,她这样的做法,倒是很得圣心。 在皇上看来,这就是他的警示起了效果。 而皇上也素来喜欢这种会审时度势之人。 这一点,贤妃可是比皇后做得要好多了。 钟离老夫人进宫后的第三天,皇后病倒了。 据说是晚上睡不安稳,总觉得有人要杀她。 一连折腾了好几晚,太医来看诊,也只说皇后是心思郁结,需要多加调理。 皇上看着床上明显憔悴了许多的皇后,微微皱眉,如今后宫之中,好不容易才刚刚安分几天,又出了这样的事。 「皇上,娘娘之前还好好儿的,即便是白天,也都是精神极好,怎么到了夜里,就会噩梦连连?这分明就是有人想要谋害娘娘呀,皇上!」 宫嬷跪在地上,言词恳切,无非就是希望皇上能彻查此事。 好端端的,身为一国之母,怎么能说病倒就病倒了呢? 而且病得还如此地严重! 皇上的脸色有些差,「来人,着刘院使过来,让他亲自查一查。」 「是,皇上。」 皇上又待了一会儿,便将自己身边的大总管留了下来,自己则去了御书房。 约莫过了有一个时辰,大总管到御书房回话了。 「如何?」皇上将御笔一搁,面有不悦。 「回皇上,几位太医都不曾查出什么。倒是有个消息,说是这些日子,娘娘每天晚上都会用一碗安神汤。这会儿,几位太医去了膳房。」 「安神汤?」 「正是。听闻是之前护国公夫人进宫时,得知娘娘晚上不得好眠,特意请了外面的名医给开的方子。那方子也曾给宫里的太医瞧过,说是极好的。」 「那就是说,极有可能是有人在皇后的安神汤里动了手脚?」 「这个……」大总管的脸色有些僵硬,这种事情,怎么好说地太早呢? 「回皇上,如今太医正在查,奴才已经派人过去盯着了。」 皇上沉默了一会儿,「皇后的病情如何?」 「回皇上,太医说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且,几位太医都请了脉,说是娘娘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既然没有中毒的迹象,那就只能说明是生病了? 当然,如果是被人用了一些个有可能扰乱神智的药,也有可能会出现这种状况的。 不过,能在不知不觉中,对皇后下药的人,应该不会太多。 皇上又批了几道摺子之后,再次起身去了凤仪宫。 「给皇上请安。」 刚刚进入主殿,地上就跪了一大片的宫人。 皇上嗯了一声,拧眉走了两步,注意到了摆在主殿上的两盆西府海棠上面。 他记得,皇后说这是钟离老夫人送来的。 「去,让太医检查一下,看看这两盆花有没有问题。」 「是,皇上。」 皇上进入内殿,看到皇后此时似乎是已经睡着了,而且面色较为平和,看样子,应该没有做什么梦。 「启禀皇上,刚刚的花,臣已经检查过了,并无不妥。」 皇上转头,「确定无事?」 「回皇上,臣和另外两位太医一同检查过,并没有任何的不妥之处。」 此时,大总管似乎也明白了皇上的猜疑,走过来小声道,「皇上,这凤仪宫里头上上下下这么多人,除了娘娘,谁也不曾有这种状况出现。」 能在主殿服侍的,至少也有七八人。 这宫人们几乎就是和皇后所处的环境是一样的,就算是那花有问题,那也不是只有皇后一个人闻到了。 所以,这种概率,委实不高。 皇上想着,也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好了,你们好生照顾皇后。」 「恭送皇上。」 只是,即便是用了药,皇后的身子,仍不见好转。 白天倒是睡得香沉,可是到了晚上,便会总被噩梦惊醒,甚至还总说这凤仪宫里头闹鬼了。 皇上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管皇后的凤体如何,反正宫里头也有太医在。 只是,皇后这一病,差不多已有十日了,再拖下去,这后宫的事务,就能堆成山了。 皇上稍一思索,便下令贤妃和德妃二人共同治理后宫。 没办法,太后病得不轻,自然是不可能再主事了。 可是皇后这样,也没有好转的迹象,也只能暂时让两位妃子来代掌凤印了。 皇后得知此事只好,也无心多做理会,现在脑子都是昏沉沉的,也的确是没有办法再主理后宫了。 只是,若是这身子一直不见好,那岂非是就要便宜了那个贱人? 皇上越想,越觉得这次自己生病一事,是贤妃在暗中做了手脚。 毕竟现在太后病成了那样,自己若是再病倒了,这后宫里头能主事的,也就只有贤妃和德妃了。 皇后心中有气,可是又不敢当着皇上的面儿闹,只能是自己干忍了。 越是如此,精神便愈是不济了。 「娘娘,春容殿的赵贵人过来给您请安了,说是想要留下来侍疾,您看?」 皇后的眼睛一亮,她身为后宫之主,如今病了,自然是该着让人过来侍疾的。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着她进来吧。」 「是,娘娘。」 赵贵人进来之后,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得了允准之后,才上前几步,接过了宫人手中的药碗。 「娘娘,臣妾来服侍您用药。」 皇后半歪在了榻上,嗯了一声,然后就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赵贵人的服侍。 毕竟,身分在这儿摆着,也没有什么不合规矩的。 「娘娘,臣妾原本前几日就想过来的,只是想着皇上也总过来陪娘娘说话,臣妾过来了,反倒是有些不太合适,所以才拖到了现在。还请娘娘勿怪。」 皇后的心情不错,此事,她倒是听说过的。 「你有心了。这几天,听说你每天都到凤仪宫来询问本宫的身体,可是听闻皇上在此,便直接避了过去。其实,你如今是贵人了,便是进来了,也不算是冲撞了。」 赵贵人也明白,皇后这话也就是说说而已。 自己没进来,表示自己识趣儿,没想着在这个时候来争宠,正是皇后愿意看到的。 「娘娘不计较,那是娘娘大度。可是臣妾身为后宫贵人,却是不敢有丝毫的疏忽的。」 赵贵人说完,又拿帕子给皇后擦了一下唇角。 「娘娘,之前臣妾去太后宫里侍疾,看到了几位宫嬷的推拿手法,甚是不错,不如,臣妾也为娘娘试试,看看是否能得好眠?」 皇后挑了一下眉,想到了那套手法,应该是安潇潇所教。 这些日子,自己白天尚能休息片刻,到了晚上,几乎是一下眼睛也不能合。 倒是不妨一试。 「如此也好,只是要辛苦你了。」 「娘娘此话,可是让臣妾好生惶恐,您是国母,能服侍您,也是臣妾的福分。」 说着,已经起身到外殿净了手,然后再擦干了,略微在香炉上薰了薰。 宫人们见她如此上心,心里头也便松懈了许多。 更是将赵贵人认定为,是皇后这一边的了。 如今已是傍晚,皇后之前用了些燕窝粥,倒也不饿。 再说,整日在床上躺着,几乎是一动不动,皇后也没有什么胃口要用膳。 赵贵人慢慢地给皇后做着按摩,同时,还语气轻松,语速缓慢地跟皇后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儿,不出一刻钟,皇后竟然就睡着了。 这下子,整个儿凤仪宫的宫人们可都要唱歌欢庆了。 赵贵人轻声退出了内殿,到了外殿之后才道,「若是娘娘醒了,记得要先让娘娘用些茶水。若是有效,我明日再来。」 「多谢赵贵人了。奴婢送送您。」 「嬷嬷不必多礼,横竖都是宫里头,我还能走丢了不成。」 温婉地说完,赵贵人便带着她的人离开了。 皇后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将近子时才醒。 虽然是半夜里醒的,可是这一次,皇后睁开眼睛之后,那看人的眼神都是不一样的。 「娘娘,您醒了。赵贵人说,您醒了之后,要先用一些茶水的。」 「正是如此。本宫也是觉得喉咙处有些干涩,这才醒了。」 等到用了水之后,皇后才意识到,自己睡的这一觉时间可不短,将近三个时辰了。 更重要的是,这一次醒的时候,也并非是被恶梦惊醒的。 缠绵病榻数日,皇后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去,将那碧空纱取出两匹来,送与赵贵人。」 「是,娘娘。」宫人应着,却是想着还是待天明之后,再送去为妥。 而此时,春容殿内,赵贵人正坐在了桌前,看着诗集,却笑得有几分诡异…… 外面不知何时起了风,而赵贵人听着外面沙沙作响,唇角勾起的弧度,却是分明透着几分的凉薄。 她似乎是在笑着,可是那表情,却让人看得心底一寒,只觉得宛若是腊月冰霜,覆满了心间。 ------题外话------ 二更送上,明天见。我明天尽量早点儿更。囧。 第八十九章 回京? 后宫的风向,不知从何时起,竟是渐渐地变了。 赵贵人与皇后走地越来越近。 一方面是因为侍疾,另一方面,据说是因为赵贵人性格温婉,极得皇后的赏识,所以才会常常召她过来说话。 眼看着皇后的身体一日日地好了起来,后宫也总算是又太平了下来,皇上的心里也就自在了些。 毕竟,身为帝王,总不希望前朝的事情一大堆,后宫里头也不得安生吧。 皇后这一次的病,来得蹊跷,去地也蹊跷。 除了因为刘院使给她开了安神的药之外,赵贵人那一手按摩的手法,也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皇后如今身子刚刚好,倒也不急着想要将大权收回来,仍然是让贤妃和德妃二人主理着六宫。 不过,这二人也都是极识趣儿的,眼见娘娘的身子大好了,自然也会日日到皇后跟前来回话,免得再落人话柄。 这日,赵贵人正陪着皇后说话,便有内侍高唱说是皇上来了。 见过礼之后,皇上的眼神落在了安安静静地赵贵人身上。 这个女人,一直都不争不抢,似乎就是天生一副只知道安静过日子的性子。 「皇上,娘娘的身子刚刚有些好转,臣妾想求个恩典。」 皇上瞄了她一眼,「说吧。」 「凤姑娘进宫也有些日子了。她与娘娘姑侄情深,若是能让凤姑娘也过来服侍娘娘,兴许,娘娘的身子,能好得更快一些。」 其实,皇后如今已无大碍。 不过,眼见这位赵贵人如此地懂事,皇后心里还是十分欢喜的。 皇上不曾说话,倒是皇后笑了。 「让妹妹费心了。快起来吧。」皇后说完,转头看向了皇上,「皇上,妹妹这温婉的性子,可实在是讨人喜欢。妹妹是去年开始服侍皇上的,按说,如今已是贵人的位分,也算是晋升得不慢了。可是这一次,臣妾的头疾,多亏了有赵妹妹。所以,还请皇上能给妹妹一个恩典呢。」 皇后这意思,就是希望皇上能给赵贵人抬一抬位分了。 赵贵人一惊,脸色微变。 才刚刚站起身来,扑通一下子又跪下了。 「皇上,娘娘,臣妾不过是一介孤女,实不敢再求皇上的恩宠了。此生唯愿能陪伴皇上身边,已足矣。」 这样的姿态,越发地惹得了皇上的怜爱。 特别是一个孤女的身世,更让皇上有一种想要疼惜的感觉。 「起来吧。皇后所言不虚。这一次,皇后凤体违和,多亏了有你多多照应。即日起,便赐为赵嫔吧。」 这才进宫不到一年,竟然已经从一个小小的宫女,晋升到了嫔位! 这晋升速度,也真是没谁了。 更重要的是,赵嫔虽然晋升地快,可是皇上对她的宠爱,又非似以前对宋淑妃的那种独宠。 所以,赵嫔在宫里头,倒也没有树太多的敌人。 也不知道是该说赵嫔聪明,还是该说她的运气好。 皇上再看了一眼皇后,虽然晚上能睡安稳了,不过,脸色仍然是有些苍白。 「来人,将凤妍儿调到皇后宫中服侍。待皇后身体大好之后,再册为美人吧。」 「是,皇上。」 凤妍儿进宫的时日不长,却是经歷了大喜大悲! 其实,更准确地说,喜这个字,她还没有真正地尝到过。 当初与皇上发生了关系,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觉得屈辱。 毕竟,皇上也已经是四十开外的男人了,在她眼中,那就是一个老头子。 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皇上竟然对她不闻不问,甚至还大有要处置了她的心思。 好在,如今经过这么一出儿,她也总算是能熬出头了。 虽然只是一个美人的位分,可是只要有机会,她就不怕没有晋升的空间。 毕竟,她的背后,还有一个皇后呢。 只是,凤妍儿的想法,註定是难以实现的。 因为皇后早已看得出来,皇上对凤妍儿不止是不喜欢,甚至是厌恶的! 如今皇上愿意给了凤妍儿一个名分,虽然低一些,可好歹,也算是给了他们凤家几分面子。 只不过,让皇后更没想到的是,凤妍儿没过两天的舒心日子,便一病不起了。 因为她的位分太低,再加上又不得圣宠,所以,皇后为了顾及到凤家,还是将她迁至了一处小院内独居。 只不过两天后,便有太医过来说,凤美人得的可能是一种传染病,最好是送出宫去。 皇后听后大惊,思索了一阵之后,便急急地换上了朝服去御书房了。 皇后将凤妍儿生病一事细细禀明,之后又再三恳求,总算是得皇上允准,将其送出宫去,暂时寄居在凤家在城外的庄子上。 皇后站在了高高地玉阶上看着被人抬出去的凤妍儿,心内则是五味陈杂。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培养出来的这么一颗棋子,就这样废了! 这一次出宫,只怕想要再进宫,可就难了。 果然,后宫中很快又有了一些流言。 无非就是说凤美人是一个不祥之人。 先是她进宫之后,险些令皇上的龙体不安,之后,又是引得皇后凤体违和。 如今,她自己又病倒了,而且还是生了传染病,这简直就是一个大大的不祥之人。 皇后纵然是身为六宫之主,可是这样的流言,却是怎么也压不下去。 毕竟,人家说的也都是实话,又非凭空捏造。 若是此时她强行压制,只怕,又会有人在皇上面前去哭诉了。 皇后无奈,除了忍,还是忍。 而与此同时,钟离府上,似乎是也有些不太平静。 原本也没有什么。 可是安潇潇陪着夫人去给老夫人请安时,正好说是外面胭脂铺子送来了上好的胭脂水粉,如此这般,安潇潇也就自然而然地拿了三盒。 为了让老夫人高兴,安潇潇还特意表示,很喜欢这些。 只是一回去,安潇潇就将这些东西扔在了一边。 不是她不上妆,而是她上妆用的,一般都是由璇玑阁那边挑选好的送过来的。 璇玑阁的消息网遍布大渊。 自然而然地,也便将南方上好的东西,运来给她这个阁主用了。 说来也巧,安潇潇没用那脂粉,钟离夫人也没用。 不过,夫人身边的大丫环倒是用了。 可是两日后,便发现那丫头的脸上,似乎是起了疹子。 安潇潇得知之后,让九月过去看了看。 「夫人,小姐,这胭脂里头被人用了药,只需要用上几次,便会让脸上起疹子了。」 「这是怎么回事?」 钟离夫人是百思不得其解,「那丫头脸上的疹子,几时才能消下去?」 「回夫人,至少也要半个月。」 「这么久?」 「夫人,对方用的药量大。而这事关女子的容貌,自然是急不得的。」 安潇潇微微挑眉,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呀。 「再有几日便是定国公府老夫人的寿辰,潇潇,以我们的身分,自然是该前去贺寿的。若是你我都用了这胭脂?」 安潇潇的神色一黯,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可是,如果说这是老夫人的意思,她这么做的用意又是什么呢? 难道钟离府只有一个老夫人去贺寿,就不怕被人诟病? 万一再传出来两家不和的消息,岂非是给自家找麻烦。 安潇潇轻轻闭目,好一会儿之后,才浅浅笑道,「原来如此!」 安潇潇将七月招来,低声交待了几句,之后,看到夫人正在盯着那几盒胭脂瞧,唇角一勾,以眼神示意白清清过来了。 「少夫人有何吩咐?」 「这些日子,你要寸步不离夫人。特别是出了门,更要注意。我知道你是有些身手的,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能给人机会,伤了夫人。」 「是,少夫人。」 应下之后,白清清又觉得不太对,什么人,会想着来伤夫人呢? 「少夫人,您是担心有人对夫人不利?」 「钟离二房的人快要回来了。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这个节骨眼儿上,我们都会拿到了有问题的胭脂?」 安潇潇说着,眸底却是闪过了一抹阴鸷。 这一次,老夫人倒是狡猾,知道自己精通医术,必然也是精通药理,竟然将药粉掺进了胭脂中。 胭脂的香味儿,将那药味遮盖,自然也就难以察觉了。 看来,这老夫人是铁了心地要抬举二房了。 倒是打地好主意! 后面二房的人就能进京。 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和母亲因为脸上起了疹子无法出门,那么,到时候代表了钟离府出门贺寿的,必然就是二夫人。 当真是打地好算盘呢! 安潇潇深吸了一口气,这笔帐暂且给他们记下,等他们进京了,咱们再好好算! 不过,在此之前,她倒是不介意收一些利息的。 刚刚吩咐七月,就是要让她出去布置一下,给二房的人设些障碍,让他们晚几日再进京的。 不就是惦记着钟离府的富贵吗? 真以为进了京,这钟离府就是他们的了? 要知道,这些,可都是当年钟离慎将军一仗一仗地打下来的! 什么也不干,只想着享受富贵好处,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呢。 安潇潇陪着夫人说了会儿话,从她这里,倒是对于二房有了些许的了解。 钟离起一家,人口众多。 钟离起本身就是一个浪荡子,家里的妻妾成群,嫡子女再加上庶子庶女,竟然是有十来个之多。 一想到这么一大家子人要住进来,安潇潇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母亲,当年不是分了家了吗?」 「是呀,分了家了。只是,如今他们再回来,哪能说不让他们住进来?」 「可是母亲,若是他们都回来了,咱们府里头也住不下呀。」 这倒也是实话。 钟离夫人心里一时也有些为难了。 这套宅子是官宅,是皇上当年赏赐下来的。 钟离夫人也是考虑到家里总共就只有三个儿子,所以,按着院落划分好了。 再说今年钟离宽可能就要成亲了,自然是要辟出一间院子来的。 若是二房一大家子回京,还的确是住不下。 「实在不成,就让他们住到隔壁的那套宅子里。」 「隔壁?」 安潇潇一愣,隔壁竟然也是钟离府的产业? 「隔壁是当年你父亲回京后,先置办下来的。一开始也住了一阵子,院子不大,总共也不过三进。后来皇上念着老爷的功劳,所以便赐下了这座官宅。」 安潇潇点点头,眼前一亮,「如果二叔是回京述职的,那么工部应该也会给他安排宅子的吧?」 「按说是这个理儿。只是,我们现在也不知道,你二叔到底是不是回京述职呀。」 钟离夫人也觉得有些不太对,若是回京述职,老爷怎么会不知道呢? 难道,是自己偷偷从任上回来的? 若是果真如此,那二房可就是惹下了大祸了! 钟离夫人也来不及问安潇潇是哪儿来的消息了,直接就去找老爷商量了。 万一是私自回京,那可是等同于抗旨的! 第九十章 安置 钟离夫人去了一趟书房,再从书房里出来时,整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对了。 绕了一圈儿之后,还是去了安潇潇的院子。 安潇潇才刚想着换身宽松些的衣裳呢,就听说夫人过来了,当下稍加整理,迎了出去。 「母亲,您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钟离夫人嘆了一口气,然后拉着安潇潇的手就进了屋。 安潇潇察觉到,夫人的手,似乎是有些冰。 如今已是春暖花开,草长莺飞了,夫人这样子,倒像是受了惊。 「母亲,您没事吧?」 钟离夫人摇摇头,「潇潇,怎么办呢?我听说是你二叔被勒令革职查办。如今没了官身,赋闲在家。钟离硕倒是中了个秀才,可是那也不顶用呀。」 安潇潇眨眨眼,偏头看向了夫人身后的白清清。 「回少夫人,钟离硕就是二老爷的嫡公子,按年纪来算,当是三公子。与二公子是同年,只是月份小一些。」 安潇潇点了点头,「母亲,不是还有父亲和清流在吗?钟离府又塌不了,您怎么这般地焦急呢?」 钟离夫人摇头,一脸的愁容不减,「你不懂。你不知道你二婶是个什么样的人。那性子泼辣得很。若是回来之后,不让她住进来,还指不定会闹出多大的乱子呢。」 安潇潇抿了抿唇,暂时沉默了。 钟离起回来,那么他的那些美妾庶子庶女,必然也是要一起回来的。 这么多人,这府里头也住不下呀。 更别说,今年钟离宽还是有可能会成亲的。 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呀。 怎么母亲就能急成了这个样子? 夫人身侧的嬷嬷似乎是明白夫人为什么这般担忧,小声道,「二夫人就是一个泼辣户,虽是出身书香世家,可是却自小便舞刀弄枪的,而且是斗大的字不识一个。还是嫁进了钟离府之后,才被老夫人逼着认了几年的字,勉强能管管家而已。」 「那又如何?」 「这位二夫人是个极有手段的。当年与夫人一起住的时候,可是没少算计我们夫人。若只是算计一些财物,也便罢了。问题是,她总会算计夫人的名声,好似是夫人欺负了她一般。时日长了,夫人对她,自然也就有几分的忌惮了。」 原来如此! 「母亲,既然是这样,那就让他们暂且搬到隔壁就是了。」 「可她若是不依呢?毕竟那里只是一处三进的宅院。而且,老夫人向来护着二房,到时候,只要老夫人发了话,我不依也得依呀。」 安潇潇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看来,这二房一家子,还真是麻烦呢。 她就想不明白了,如此有手段的一个女人,自然会容忍了她的夫君纳了那么多的妾室,还生出来了那么多的庶子庶女。 难道这脑子里长的东西,都是为了对付长房的? 「母亲不必忧虑,此事,我自会帮您处置好。只要让他们一家都顺顺利利地搬进隔壁,不就是了?」 钟离夫人怔了怔,「你当真有法子?可别到时候让你二婶儿再闹起来了。」 「不会的。母亲放心,我心中有数。」 如此,钟离夫人也算是暂且安心了。 安潇潇让人给那些人使了绊子,原计划再有两日进京,如今也是不可能了。 而老夫人眼见着这儿媳和孙媳都没有什么事儿,心里头不免又有些不安了。 又派人送了一趟东西,借着机会,瞧了一眼安潇潇的妆檯,再与她屋子里的丫环闲聊了几句后,才回去了。 老夫人一听,人家压根儿就没用她的东西,顿时就来气了! 「老夫人,可还要再去夫人那里看看?」 老夫人哼了一声,「还去什么去?既然是安潇潇没用,那大媳妇肯定也没用。」 「老二一家子如今到哪儿了?」 「回老夫人,如今还在百里之外呢,听说是因为当时宿在一个镇子上,不想惊了马,伤了人,如今,当地的百姓,将他们的马车给拦下了,不让走。」 老夫人的眉心拧地更紧了。 「真是没用!怎么会惊了马?他们就没说自己是钟离家的人吗?」 「老夫人别急。这等事情,也就是赔些银子罢了。估计缓上一两天,也就到了。」 老夫人被她这么安慰了两句,纵然是仍有些气,可也没有那么急了。 只是,没想到,钟离起那边儿,却远没有这么快进京。 刚刚通过当地的地保跟人家讲和了,还没走呢,这钟离起的一个庶子又在当地调戏了一句姑娘,被当地的百姓拿着棍棒给狠揍了一通! 最后,自然是再赔了一些银子首饰,勉强堵住了人家姑娘的嘴。 只不过,人被一通打,自然是有伤的,少不得又请大夫看病了。 钟离起的孩子虽然不少,可大都是女儿。 除了钟离硕这一个嫡子之外,还有一个小儿钟离康,另外的两个儿子都是庶子。其它的,全都是女儿。 如今儿子被伤了,钟离起自然是在意的。 其实,他一直看重自己的四个儿子,倒不是说他真的有多喜欢儿子。 而是钟离家的子嗣,原本就不是多么繁茂。 到了底下这一代,满打满算,才七个儿子。 如今钟离家风头正盛,还是儿子才能将钟离家发扬光大,且能真正地代表了钟离家。 所以,他自然就对儿子更上心一些。 这么一耽搁,又是几天。 等到一家人总算是走到了城外十里地左右的地方时,钟离起心内可以说是五味陈杂呀。 当然,更多的,还是激动。 在他看来,大哥在京城那可是拥有着绝对的地位的。 只要大哥肯出面,那么,到时候再走动一二,自己自然还是能再捞个官儿噹噹的。 哪怕是闲差,那好歹也是官身呢! 只要自己身上有了官职,将来儿子入朝,自然也就便宜得多了。 钟离起宣布停下来,暂且休息整理一下,然后再进京回府。 刚停下,便有十几人骑马过来了。 「小的给二老爷请安。」 「哟,这不是狗顺子嘛!几年不见,倒是长得更喜庆了。」 「二老爷夸奖小的了。小的是奉了夫人之命,来接二老爷一家回京的。夫人说,您这一家人舟车劳顿,命小的们先将行李等一些物什帮您运回去,好提前安顿一番。」 这话说地在理。 而且也挑不出毛病。 钟离起满意地笑了笑,「还是大嫂有心了。好,后面那几辆马车都是。」 狗顺子让人过去,帮着拉了马车,走了。 看得出来,这箱笼什么的,倒也不多。 这一大家子,东西才这么点儿。 十有*,应该是倒卖成了现银。 这种情况,对于搬迁的人家来说,倒也正常。 只是等到半个时辰之后,钟离起一家被人给请进了将军府隔壁的院子时,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回事?难道不是住在将军府?」 「回二老爷的话,大公子已经成亲了。二公子今年估计也要成亲,那婚事,听闻还是皇后娘娘和老夫人一起做的主。这会儿,夫人也正忙着让人修整院落呢。」 钟离起的面色不佳,一旁的洪氏听了,立马就破口大骂了! 「胡说八道!谁不知道将军府有多大?我们这么几个人,还安置不了了?你当本夫人是傻子不成?」 狗顺子哪里敢惹这位姑奶奶,连忙低头示好。 「二夫人,此事,之前夫人也是回禀了老夫人的。要说这事儿吧,也是奇了。夫人是直到昨儿才得知您一大家子要进京的。所以,这提前也没有安排。而且现在正在修整二公子的院落,自然也就没有安排了。」 这话,倒是将二房的人都给堵在那儿了。 原本,他们这么做,就是想着趁他们不备,赶回京城来。 哪里想到,如今倒成了堵他们自己的嘴了。 提前没有说要回来,这怪得了谁? 洪氏自然不肯应下这个委屈,「谁说的?不是老早就给老夫人送信了吗?」 「哟,二夫人,您不知道,之前老夫人可是病了好一阵子。后来身子好了,许也就忘了。这事儿,可是说不得谎的。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是昨儿午时,老夫人才说的。当时可把夫人和大少夫人吓了一跳呢。」 钟离起站在门口,看着这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好意思闹大了,让人笑话。 再怎么说,也不是风光地回来的。 「行了,先进去再说。」 狗顺子哪里还敢再有别的,连忙帮着搬进来了不少东西。 「二爷,二夫人您看看,这些帷帐呀,还有一些家具呀,都是昨儿紧赶着让人收拾出来的。怕您二位再受委屈,又特意添置了不少的新物件儿。这些花花草草,还是今天早上,刚刚送过来的。」 洪氏就是个天生爱沾便宜的。 如今看这老大家的倒是识趣儿,也算是给自己省下了不少银子,当即火气也就没有那么大了。 「好了,这里差他们收拾,夫人,你带上硕儿哥俩,还有两个丫头,我们一起去给老夫人请安。」 钟离起说的,自然就是自己的嫡子女了。 这个时候,嫡庶的差别,也就显出来了。 ------题外话------ 今天的二更更地有些少…我明天尽力吧。 第九十一章 小人嘴脸 钟离起带着洪氏和儿女一起过去先给老夫人请了个安。 正好,钟离慎和夫人也都在,倒也省了来回跑了。 安潇潇来地稍微有些晚。 一进门,就察觉到有几道视线十分不善地落在她的身上。 微微笑着抬头,快速地扫了一眼,便知道是洪氏、钟离硕,以及一旁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了。 看那穿着打扮,应该是二房的姑娘。 「潇潇,来,这是你二叔和二婶娘。」 「给二叔二婶娘请安。」安潇潇倒是从善如流地请了安,微微屈膝。 洪氏的下巴抬了抬,从鼻子里挤出一个音,一句话没说。 按说,新妇与长辈初见,洪氏是应该夸上两句,或者是说上两句喜庆话的。这见面礼,自然更是得备下的。 可是偏偏,这个洪氏嚣张跋扈惯了,以前就常常欺负大夫人,现在不过是多了一个小辈,在她看来,也是多个人来被她欺负而已。 钟离起扭头,「硕儿,带你的弟弟妹妹见过大嫂。」 安潇潇直直地站在那里,然后看着这几人给她行了礼之后,才微微笑道,「几位弟弟妹妹免了吧。事先不知你们回京,所以也没有做什么准备。这见面礼嘛,也的确是不曾备下。若是两位妹妹不嫌弃,我这里有一对儿玉镯,你们正好一人一只,先戴着。」 说着,便自腕上将手镯退了下来,塞给了两个妹妹。 随后,又看向了一旁的一位少妇,年纪应该不大,可是脸上却是看上去有些沧桑呀。 「哦,这是硕儿的媳妇儿,是我娘家的侄女,你叫她婉清就好。」 洪氏这么说着,安潇潇也只是淡淡地应了。 倒是那个洪婉清,竟然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头上看,那架势,是想着她的头饰了? 看到二房的人,竟然如此地不识体统,老夫人也只觉得面上无光。 「老二家的,你身为长辈,可还没有给潇潇见面礼呢。」 若是寻常的媳妇,老夫人兴许不会张这个嘴。 可是安潇潇的来头太大了。 不仅仅是靖安侯府的嫡女,而且还是太后的救命恩人,背后还有皇上护着呢。 这样的人,自然是只能哄着敬着,不能得罪了。 再说了,听说她一手医术出神入画,若是真的被她给算计了,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洪氏原本是有些不乐意的,可是没办法,想着自己现在才刚刚回京,实在也是摆不了那个谱。 再说了,人家都先给了见面礼了。 自己若是什么也不给,的确是有些脸上无光。 洪氏咬着牙,将自己的一个玛瑙镯子褪了下来,然后十分亲切地拉着安潇潇的手,「好孩子,二婶娘手里头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个你就先用着。这还是之前我娘家陪嫁的东西呢。」 安潇潇抿唇,微微笑了,「多谢二婶娘。」 说完,便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洪婉清,她生得模样倒也算周正,可也只能算是周正。 称不上漂亮,身材嘛,也就一般。 安潇潇随手将头上的一支银钗给拔了下来,「三弟妹,这头一回见面,可莫要嫌弃嫂嫂这礼轻才好。」 「多谢大嫂。」 洪婉清的眼睛里,明显就是有了几分地不满意。 给两个妹妹的都是玉镯子。 到了自己这儿,却换成了银钗,这是不是也太欺负人了? 当然,心里在头不痛快,可是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了。 简单地叙话之后,钟离夫人就道,「母亲,酒菜已经准备地差不多了,是不是也将其它的几个孩子都叫过来?」 钟离起的小妾,自然是没有那个资格与他们一同用膳的。 可是庶子庶女们,还是要一起出来说说话的。 再怎么样,都是钟离家的孩子。 一家人分成了前后两处用膳。 男子们,都在前院摆了饭。 女眷们,则是都在内宅摆了两桌。 安潇潇自然是和几位长辈们在一桌的。 毕竟,她不仅仅是嫡长媳,而且,还有靖安侯府的背景。 而钟离硕的妻子洪婉清,也被安置在了这一桌。 理由很简单,成了婚,都是大人了。 酒菜准备地很丰盛,让洪氏一时也就忘记了,不能住进将军府的事情了。 只是,看着这里的装潢布置,心里头总会有几分的不忿的。 可是再不忿,这份儿心思也不能说出来。 毕竟,这是皇上赏赐给大哥的,可不是他们钟离家祖传下来的宅子。 所以,洪氏就是再嫉妒再不满,也得生生地忍了。 不过,这倒是不妨碍她,偶尔地冒一冒酸水,说一说酸话。 「哟,这道菜,我们可是有些年头没吃过了。没办法,我们老爷任上,那可是个穷地方。哪里及得上这京城繁华富贵?」 安潇潇不动声色道,「二婶娘说的是,放眼大渊,怕是无处可与京城相比。只不过,再富贵的地方,不一样是有升斗小民?再贫苦的地方,也还是有着隐世高人的。」 洪氏的面色微僵,显然也听出了她话里的嘲讽意味。 「对了,大嫂,我们这刚刚回京,身边的人手怕是不够用。您看?」 「弟妹放心,我已经找了人牙子过来,待会儿你们回去后,便让她带人上门,你们自己挑选便是。至于府上的护院,老爷说了,先从这边抽调过十人去便是。」 洪氏满意地点点头,「如此就多谢大嫂了。」 「母亲,您近日不是总说身子疲累吗?一会儿二叔家的事情,便由媳妇去帮着便是,您还是当多多休息。」 钟离夫人眨了下眼,对上了安潇潇的眼神,明白了她的意思。 无非就是希望自己能躲个清静罢了。 「也好。那就辛苦你了。」 洪氏和洪婉清这婆媳俩,是哪个也瞧不上安潇潇。 可是人家的身分地位在这儿摆着,她们也不好说地太直白了。 洪婉清倒是谄媚地笑道,「祖母,孙媳可是有些日子没见您了,怪想念的。您不知道,自打您回京之后,整个家里头,都觉得少了主心骨了。」 这话,自然是将老夫人给哄得高兴极了。 老夫人就是那种自以为是惯了的人。 只觉得天底下的女人都不及她,所有人都该听她的,按她说的办才对。 只是,这种想法在长房这里屡屡受挫,所以,自然也就对大儿媳不喜欢了。 如今二房回来了,老夫人又何尝不是觉得自己的援兵到了? 这就是等着非要将钟离府给搅得翻天动地才甘心呢。 其实,钟离起早先在任上闯了祸,这件事情,老夫人曾再三地跟钟离慎提及,希望他能帮一帮。 可是没想到,钟离慎平时顺着老夫人,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却是说什么也不肯依。 钟离慎想地很简单。 你身为一方官员,不说为民做主,竟然还敢欺压百姓? 这种事情,谁为他说话,谁就是脑残了。 钟离慎不肯帮忙,事情自然也就有些棘手了。 最终,还是被上司给停了职,之后又通报到了吏部。 现在弄成这样,可以说是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前院儿里,男人们之间的气氛,自然就与内宅不同了。 钟离慎对这个弟弟原本就是一肚子火气。 如今看到他们竟然还敢如此大摇大摆地回了京城,心里就更气了。 不知道什么叫低调吗? 不知道什么叫丢脸吗? 钟离硕看得出来,大伯对于他们二房是有意见的,也不敢多言,只是偶尔与钟离宽聊一些京城的趣闻。 等到半后晌了,洪氏带着自己的女儿媳妇,就坐在了小亭子里,懒懒地看着外面站着的丫头们。 「二夫人,您瞧瞧,可有中意的?」 洪氏略微思索了一下,「婉清呀,你先去选吧。你身边如今还有两个贴身的丫头,那就再选六个吧。到时候,从中选出两个来,升做大丫头。」 「是,母亲。」 洪婉清一听说让她先挑,自然是乐意。 等到所有的人都挑选过后,人牙子笑眯眯地凑了过来。 「二夫人,您总共挑了二十六个丫头,总共是一百五十六两,小的呢,就给您取个整,一百五十两,您看怎么样?」 洪氏一听就恼了,眼睛一瞪,那气势一横,「什么银子?你不知道我们是钟离府的吗?要银子,去隔壁要。」 人牙子一听,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呀? 这二房没有与长房住在一处,如今这银子还要让长房来出? 再说了,也不过才一百多两银子,这位二夫人是不是也太抠了? 正好安潇潇带着七月和九月过来了,瞧着这几人的气氛不对,笑道,「二婶娘,这是出了什么事?哪个惹您不高兴了?」 洪氏的眼珠子一转,立马就气唿唿道,「潇潇呀,你来地正是时候,你瞧瞧,我们也不过才挑了二十几个丫头,这婆子竟然跟我要银子,你说应不应该?」 安潇潇立马就明白了,微微一笑,「二婶娘,人家做的是这个生意。不给银子,难道让人家白送?」 一旁的人牙子忙不迭地点着头。 是这个理儿呀。 哪能挑了人,却不给银子的? 「潇潇呀,你刚嫁进来,或许不知道,咱们钟离家可是没有分家呢。这份儿银子,自然就该着是从公中出的。」 这是欺负安潇潇嫁进来的时间短,所以在故意给她找麻烦了? 安潇潇倒也没恼,转头问道,「多少银子?」 那婆子一听,忙道,「回少夫人,总共是一百五十六两,小的还说给二夫人免了零头,只要一百五十两呢。」 安潇潇看着洪氏垂着眼,那样子,分明就是在故意装呢。 「七月,拿二百两的银票给她。」 「是,小姐。」 「潇潇,你怎么还多给她呀?」 洪氏一听就急了,那可是五十两银子呢,买多少好东西呀。 安潇潇也不看她,只是语气有些轻嘲,「二婶娘,两房早就分了家过日子,之前祖母一直跟在二房,可是这么多年,该着她的那份儿月银、供养,以及那个宋可儿的那一份儿,可全都送过去了。这会儿,您可别跟我说没收着。那帐册上,可是有着签名落款的。」 洪氏的脸色微白,只觉得被一个晚辈如此嘲讽,太过没脸了。 「这二百两银子你先拿着。回头,再选一些精壮的护院过来,那五十两,就当是我付你的讨金了。」 「多谢少夫人,那小的先告退了。」 洪婉清站在一旁,带着酸气道,「哟,大嫂这齣手就是大方。不一样呀。听说大嫂现在还不曾管家,就这般地能花钱了。也实在是少见。」 安潇潇笑了一声,没说话。 七月向来是牙尖嘴利的,如何肯让自家小姐吃亏? 「我说三少夫人,您是不是管得太宽了?这银子是我们小姐自己的,跟管不管家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们挑了这么多的丫头,自己不拿银子。我们小姐帮你们代付了,你们连句谢谢也没有,是不是觉得我们小姐好欺负?」 洪氏的脸色一变,寒声道,「谁让她出了?我们已经说了,让她去隔壁结帐。」 安潇潇轻嗤一声,转了身,「走吧。既然已经买好了,我们也回去跟母亲说一声,免得她再记挂着。」 「是,小姐。」 洪氏只觉得气闷无比。 自己刚刚那话她是没听见? 还是觉得自己太过小气,所以人家压根儿就不屑搭理她? 这一次,洪氏还真是猜对了! ------题外话------ 今天没有二更了…所以不要等。明天见。 第九十二章 初见凤雪芩 钟离家二房归来的消息,并没有在京城引起任何的波澜。 倒是之后的定国公府老夫人寿宴的事情,让老夫人格外地上心了。 「老大媳妇儿,既然你弟妹回来了,便带着她们一起去赴宴吧。离京多年,难免这人事上,是生疏了些的。」 「母亲,去贺寿自然是没问题的。只是,这硕儿媳妇还是就别去了。」 老夫人一愣,「怎么了?你是嫌弃这婉清的出身了?」 「回母亲,您想岔了。这婉清是弟妹的亲侄女,儿媳怎么敢看轻了?只是之前硕儿曾对定国公府的小姐有意,之后被莫世子教训过。这样的场合,若是婉清去了,也只会让人看了笑话。」 老夫人一噎。 想想也是,洪氏莫世子的长辈,倒也可以去,而且也定然不会有人在她跟前说道什么。 可是婉清自然就不一样了。 而且,客观地说,这婉清的样貌才华,那是没有一样能与莫家的小姐比肩的。 若是去了,也是凭白地让人说些闲话。 之前好不容易被人忘却的旧事,只怕也会让人再度提及。 其实,事情过去都好几年了,老夫人想着,会不会这么倒霉? 可是一对上了儿媳和孙媳的眼神,脑子里立马就清明了起来。 听说安潇潇和莫家两位嫡小姐的关系可是极好的。 多一事,还是不如少一事的好。 次日,钟离夫人让人早早地备好了寿礼,再写好了礼单,然后命人装上马车,准备去定国公府贺寿了。 安潇潇陪在夫人的身边,两人上了同一辆马车。 看到洪氏陪着老夫人上了同一辆马车,安潇潇就微微勾唇。 早知道她们婆媳俩一定是一个鼻孔出气的。 洪氏这么做,也不过就是想着借着钟离府的名声在外头多结交些夫人贵人,却不想出一份儿钱罢了。 这种小便宜,她乐意沾就让她沾吧。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如果真的只是爱沾些小便宜,大事上却还能知道自己是钟离家的人,那么,倒也没功夫跟她计较太多。 就怕,有时候这人吶,不知足! 到了定国公府,安潇潇自然是先跟着长辈一起进去贺了寿,之后才寻了个机会,躲出来的。 「潇潇,快来,这边儿。」 刚走到廊下,就看到前头亭子里莫映兰和莫映雪两姐妹正朝着她招手呢。 安潇潇咧嘴一笑,提裙过去了。 「好久不曾看到你了,你这是躲哪儿去了?」 安潇潇扭脸儿,看到同样一个妇人打扮的,正是冯知寒的妻子,凤渺渺。 「我能躲到哪儿去?总共就这么大地儿,你以为我是神仙呢?」 「我问你,前阵子跟澈公子闹别扭,竟然回了娘家,有没有这回事?」 莫映兰问她的时候,眼睛里头透着笑意,是很暖的那一种。 「嗯。」 安潇潇想着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估计整个儿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吧? 自己再隐瞒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干脆就实话实说了。 「你是怎么回事?谁不知道澈公子可是咱们京城的独一份儿!你怎么还能狠心舍了他?」 这一次,问的是莫映雪,似乎是觉得安潇潇做地有些过了,语气里,难免有了几分的责怪,「你呀,也不想想,就澈公子那样貌,别说他发话了,恐怕只要他略微勾一下唇,就能引来无数的小姑娘了。」 安潇潇翻了个白眼儿,有些无奈,「你看上他了?」 莫映雪的脸色一变,抬手就朝她打了过去,「你这是说地什么浑话!枉我和姐姐还担心了你半天。真是让人心寒。」 安潇潇自然也知道她没有别的意思,刚刚那话,也不过就是为了逗逗她,反正此处也没有别人。 「行了,我错了还不成吗?再说了,你没看上他自然是你的福气。若是看上他了,我还指不定怎么折腾你呢。」 这话,自然而然地就让人想到了之前的那位方家的小姐。 「听说方小姐这阵子潜心修佛,已经有月余不曾出过门了。」 「这算什么,我听说,她连自己的院子都不出去。天天在屋子里头,就只是抄抄佛经,听闻,她已经背了一卷佛经呢。」 安潇潇挑眉,对于方轻柔如何,她其实是一点儿也不好奇的。 敢觊觎她的男人,她没有将方轻柔给彻底打残了,不过就是看的方家人的面子罢了。 上次对自己用了音波功,险些让自己走火入魔,由此可见,这个女人的内心,可是与她的外表远远不符。 这样的女人,要么就是极其善于伪装,要么,就是一个为爱成狂的典范。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安潇潇觉得,自己都有必要让这个女人知道,自己可不是好惹的。 既然她今天没来,那就算了。 以后若是再看到她,定然是不会就此罢手。 别的不说,在瑾王做出了那样的承诺之后,可是方轻柔竟然还是执意不肯嫁人。 就冲着这一点,安潇潇也不可能真正地放下心来。 如果不是对澈公子仍然抱有一丝幻想,家族都那样逼她了,可是她宁愿被禁足诵佛经也不肯嫁人,可见,这个人的心里,对于澈公子其实是透着几分的执拗的。 这种人,想要让她放手,只怕是难上加难。 现在澈公子不在京城,而瑾王和瑾王妃又都是专心调理着身体,若是让她寻到了机会,一定不能再饶过那个女人。 安潇潇的眼神微微有些凉,令坐在了她对面的凤渺渺吓了一跳。 「潇潇,你没事吧?」 安潇潇回神间,正好将对面凤渺渺眼底的一抹敬畏捕捉到,遂淡淡一笑。 「想起了一些旧事,心里头有些不太舒坦罢了。」 「你能有什么不舒服的?瞧瞧你,以前没出嫁的时候,安世子像护无价之宝似的护着你。如今嫁人了,澈公子又像是护眼珠子一样的疼着你,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安潇潇以手支了下巴,然后笑看着莫映雪,「你说的也是。以后若是我哥哥娶了妻子以后,是不是就不会再拿我拿无价之宝了?」 说完,还朝一旁的莫映兰眨了眨眼。 几人自然知道她这是在故意取笑莫映兰的,纷纷浅笑。 莫映兰也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就不能老实一会儿?行了,这里这么多的吃食,还堵不上你的嘴?」 顿时,众人又笑做了一片。 很快,一位身穿粉蓝相间的水墨画裙子的姑娘过来,看年纪,也不过就是十五六的样子,「姐姐,你们这里倒是热闹。」 凤渺渺转头看了过去,笑道,「是九妹妹来了,快来,我给你好好介绍一下。」 几人一听凤渺渺的称唿,就大概猜到了她是谁。 安潇潇想到这个姑娘以后就可能是自己的妯娌了,自然也就多看了两眼。 「众位姐姐好,我是凤雪芩,姐姐们叫我雪芩就好。」 声音很清脆,宛若黄鹂。 一双远山眉,倒是看起来清秀隽美,眼睛不大不小,刚刚好。黑色的眸子里,泛着润润的光泽,很亮,也不会给人咄咄逼人的感觉。 再看她的唇角上扬,应该是天生的这种唇形。 这样的姑娘,只是看一眼,都会让人觉得心情舒畅。 或许,这就是长辈们常常说起的,长了一张极其喜庆的脸吧。 安潇潇多看了她几眼,随后浅浅笑了,「早就听闻凤家的九姑娘是个玲珑剔透的,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若是无事,还是当多出来走动走动。免得将来见了面,也不认识人。」 凤雪芩自是认得安潇潇的。 当初护国公府的老夫人做寿,还有请了戏班子来的时候,自己都见过她。 只不过,那个时候,凤家还有一个凤琪琪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凤琪琪的身上,自然对她的关注就极少。 而且自己也素来不喜欢与人争抢,总会显得默默无闻了些。 「给安姐姐见礼了。久闻安姐姐的医术冠绝天下,还解了我姑姑的毒,请受雪芩一拜。」 安潇潇抿唇,伸手制止了她,「好了,这里也没有外人,别来这些虚礼了。坐吧。」 凤雪芩见安潇潇倒也不算是一个难以接近的人,便有些羞赧地笑了一下,在一旁的长凳上坐了。 「安姐姐,我知道你比我年长一个月,所以唤你一声姐姐可好?」 安潇潇扑哧一乐,「渺渺,你不必如此小心谨慎的,叫我潇潇就好了。你看映兰和映雪,不都是这么叫?特别是映雪,比我小多了,以前还叫我一声姐姐,可越是熟络起来,就越是不肯叫我姐姐了。」 莫映雪一挑眉,「这可不能怪我。谁让你总是惹人生气呢。」 安潇潇一脸无语的样子,「我几时又惹你了?」 莫映雪见状,竟然哼了一声,别开脸去,不理她了。 莫映雪笑了笑,过来解释道,「你之前说是要过来和我们一起玩儿的,可是自打你成亲之后,过来了几次?特别是之前你和澈公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我们上门去看你,还被挡了驾。」 安潇潇的眼珠子转了转,仔细地想着,好像,似乎,的确是是有那么一回事儿。 只不过,当时她正心烦着,也的确是没有想太多。 倒是不知道,因为这个,将人家莫映雪给得罪了。 「好妹妹,姐姐错了成不成?」 安潇潇说着,眼睛盯着莫映雪瞧。 看她没有原谅自己的意思,便幽幽一嘆,「我之前听说你最近常常头疼,还总做噩梦,所以特意做了一个香包,有宁神静气之功效,可是特意带来给你的。」 闻言,莫映雪这才扭回脸来,只不过,脸上仍然是有着几分小傲娇。 「来,这个大的呢,你就挂在你床头上,晚上入睡时,可以助你好眠少梦。这个小的,你可以随身佩戴,有助于调理你的身体。」 莫映雪看着九月竟然真的捧着两个香包过来了。 一大一小,做工倒是精緻。 「这还差不多,看在这香包的份儿上,我便原谅你了。」 她们这里的气氛倒是不错,只是另外一处,气氛却未必就比这里好了。 洪氏离京多年,而且她的性情刁钻刻薄,原本就没有几个走动得近的手帕交,此时出现在了这样的场合里,自然是有些尴尬的。 她想到了自己的夫君和儿子,自然是想要多结交一些贵妇名门的。 可问题是,人家压根儿就不屑与她多做言论。 而安夫人并不知晓这些,所以,洪氏也就借着她与钟离夫人攀谈之机,凑了过来。 「哟,一别数年,安夫人还是如同原来那般美貌。当真是一点儿也没变呢。」 安夫人闻声看过去,轻轻蹙眉,头微微歪着,似乎是用尽了力气,也没有想起来,这到底是哪一位? 钟离夫人连忙出声,「安夫人,这是我的弟妹,是澈儿的二婶。」 「哦,原来是钟离二夫人。」 洪氏讪讪地笑了两声,自己主动上前来巴结,可是人家压根儿就不知道她是谁,这种难堪,还真的是让她颇为不适。 而且,洪氏隐约听到了周围有夫人在窃窃私语,无非就是说他们家的男人,如何如何地不上进了。 洪氏纵然是心里有气,可是这种场合,自然也是不好发作的。 「安夫人,令媛嫁进了我们钟离家,那是我们钟离家的福气。谁不知道潇潇是神医呢,我们家可算是得了一宝。」 安夫人微微颔首,「这孩子多年来都疏于管教,没有给你们惹麻烦才好。」 「怎么会呢?潇潇这孩子好的很。既懂规矩,又贴心。我可是满意得不得了。」 钟离夫人这么一插话,让洪氏就有些不高兴了。 不就是显摆你家的儿子娶了靖安侯府的千金嘛,有什么呀? 洪氏想着自己的娘家,那也是不差的! 虽然没有个爵位吧,可是如今洪家在朝堂上,也是能说得上话的。 「大嫂,刚刚母亲还说要寻你说话呢,不如你去瞧瞧。」 钟离夫人愣了一下,不过也没有多心,老夫人年纪大了,如今二夫人也出来了,身边没有个小辈照应着,怕是有些不便。 钟离夫人又与安夫人说了几句,然后带着白清清就去了莫老夫人的后堂。 洪氏一看她走了,唇角勾了勾,眼底露出来一抹得意。 这里都是一些与她年纪相当的贵妇们,自然是该把握着机会,好好地交结一番。 「安夫人,潇潇在钟离府里可是颇受老夫人爱戴的。」 洪氏一时寻不到话茬,只好先从安潇潇的身上下手。 可惜了,她并不知道之前老夫人与安潇潇因为宋可儿而闹了矛盾,所以,这一开口,安夫人便知道了真假。 无意戳破她,安夫人也只是礼貌性地笑了笑。 凤二夫人钟离氏很快也被人请了过来,以她的身分,身边自然是少不得有人追捧的。 再怎么说,也是皇后的嫂子。 洪氏眼尖,一看到她,立马就撇开了安夫人,主动凑了过去。 自然又是一番好夸,惹得钟离氏时而浅笑,没一会儿,便由她引着洪氏在众多夫人间开始走动了。 其实,洪氏与钟离氏之前的关系,便是不错的。 这次来定国公府前,也特意让人给钟离氏送了些好东西,以示自己与她的情分深厚。 钟离氏自然是来者不拒,她也明白洪氏的心思,无非就是想着让她的夫君和儿子,能尽快地在京城崭露头脚罢了。 只不过,京城的饭,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安潇潇站在了一个角落里,看着洪氏在人群中长袖善舞,却是微微摇头。 看这样子,老夫人和二房都是站在了皇后这一边了。 之前二房不曾回京,或许那些官员世家们对于钟离家的态度,还是有些拿不准的。 可是如今二房的洪氏公然与凤家的二夫人表现亲切,只怕,今日出了这定国公府的大门,便会有人自作聪明地觉得,钟离家在慢慢地向凤家靠拢了。 毕竟,还有一位凤家的九姑娘,与钟离硕订了亲事。 正沉思间,身后一道声音传来,将安潇潇吓了一大跳! ------题外话------ 今天没有二更。遁走。 第九十三章 凤齐骏的提醒 安潇潇一回头,就看到了一脸笑意的凤齐骏。 安潇潇眨眨眼,再左右看了一眼,这里是内宅,没错呀! 可是怎么凤齐骏这个外男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这不太对呀! 安潇潇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先离开。 只是她的脚才刚想动,凤齐骏就说话了,「如果不想让人们以为我们有什么,就先跟我走。」 安潇潇挑眉,心里头则是将他骂了不下万遍! 我去,跟着你走,那我还能说得清楚吗? 正想着不搭理他呢,看到他突然转身抬腿往外走,同时,安潇潇注意到了他的手上,还拿着一个荷包。 而那个荷包,安潇潇则是觉得,好像是有几分的眼熟呢。 神色渐渐地凝重了下来,微微抿唇,跟了上去。 安潇潇一路跟着他兜兜转转,总算是看他停下了脚步,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安潇潇的心头一惊,总觉得这个男人的眼神,委实是有些危险。 「凤公子到底有什么事?」 「跟着我一个外男到此处,脸上竟然是不见半分的慌张,安潇潇,你果然是与众不同。」 「凤公子,有话还请直说。不要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闲!」 「安小姐,我只想问一句,我六弟身上的伤,可与你有关?」 安潇潇愣了好半天,这凤齐兴受伤都多久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来找她来询问? 凤齐骏这是真的关心凤齐兴,还是觉得将自己叫过来,却无话可说,所以在故意东拉西扯? 「凤公子,五公子的伤,怎么会与我有关?听说,当时可是他自己去药庐,所以才会伤了自己。与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凤公子以为,我是可以自由进出你们护国公府的?」 这话,听在了别人耳中,自然就是玩笑话了。 事实上,安潇潇也的确有这个本事。 可惜了,没有人会信而已。 凤齐骏微微眯眼,好一会儿才道,「安潇潇,我自问不曾得罪过你,至于我五弟,也不过是爱药成痴,可能有些地方做得过分了些,可是也不至于让你下毒手吧?」 看到凤齐骏的神色凝重,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开玩笑的。 安潇潇正了正神色,「凤公子,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很无辜好吗?还有,你说我对凤五公子下毒手?下什么毒手?我都半年不曾见过他了吧?」 凤齐骏的眼神在安潇潇的脸上仔细地打量了半天,好一会儿才道,「若是如此,那这封信,你又如何解释?」 安潇潇微怔,接过他手上的书信,仔细地看了一遍。 「别说,这字迹,倒是真与我的有几分相像。只不过,我一眼便知,这并非是我的字迹。若是凤公子不信,大可叫人来备好笔墨,我当场照写一遍。」 凤齐骏摇摇头,「不必了。」 他这样的态度,让安潇潇又有些犯懵,实在是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我当初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并不相信是你写的。只是,这封信当时就被放在了我五弟的书桌上,所以,我不得不仔细地查明。」 「凤公子,你总要让我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凤齐骏停顿了一下,大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安潇潇才觉得,自己这是被人给陷害了。 原来,昨天凤齐兴出了一趟府。 据说,就是因为收到了这封信。 去的时候,人是完好无损的。 可是回来的时候,竟然是被人给搀回来的! 所有人都以为是他喝多了,毕竟他满身的酒气。 可是凤齐骏在看到他的时候,才注意到,他根本就不是喝多了,而是被人下了毒。 凤齐骏想的方向其实也没错。 毕竟,这京中精通医术,甚至是毒术的,除了凤齐兴之外,最让人生疑的就是安潇潇了。 再加上桌上还有这么一封信,所以安潇潇自然就是脱不了干系了。 安潇潇也没想到,自己真是躺着也中枪! 自己最近压根儿就没出过门儿,何时就见过这个凤齐兴了? 再说了,就算不是自己下的毒,若是这封信被人给张扬出去了,那么,自己的名节岂非就要被人给毁了? 这背后之人,心思可见之毒! 安潇潇的眸色沉了沉,现在对于她来说,凤齐兴中不中毒,已经不重要了。 关键是,这封信,到底有多少人曾看到过。 「这封信我是第一个发现的。之后便一直收在身上。你放心,我凤齐骏纵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是也绝非是一个头脑煳涂的小人。此事若是传出去了,于我凤家的名声,同样不利。」 安潇潇想到了凤家也是百年世家,自然是极其注重名望的。 这件事情,如果真的传了出去,自己和凤齐兴两个人,哪一个也落不得好。 再说了,这封信的字迹,与自己的虽像,却也并非是让人难以分辨,所以,凤齐骏很聪明。 他宁可将自己引出来,让自己帮着他揪出这个幕后黑手,也是不愿意在真相未明的情况下,先得罪了自己的。 果然,凤家这一代最杰出的人才,的确是与众不同。 「其实你从一开始就认定了,我不是伤害凤五公子的兇手,是吗?」 凤齐骏笑了一声,他的五官原就俊美,此刻站在了树荫下,更多了几分的阴柔。 「不错。我的确是从一开始就认定了,你不会是伤害我五弟的兇手。你开的方子,我也曾看过,这字迹虽与你的相似,可是却绝非一模一样。而且,很明显,这里的这个亭字,是曾经被修饰过的。而你的性子,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安潇潇挑眉,干嘛说地好像是多了解她一样? 「那你希望我能做什么?」 「我五弟虽然是中了毒,可是毒性却并不大。如今我五弟自己已经解了。只是,神智上仍然有些不太清楚。他只说,那日他见到的是一个身着粉色衣裳的女子,相貌,他已经记不清楚了。」 安潇潇轻呵了一声,「其实吧,这件事情,也要看你怎么想。凤五公子爱药成痴,这京城谁人不知?谁又知道,这么多年,凤五公子没有因为药材等原因,得罪过别人?」 凤齐骏的眸光一寒,「你这是何意?」 安潇潇耸耸肩,笑得极其无辜,「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别误会,我可没有误导你的意思。如果是他曾经伤害过别人,如今被人家给报復回来,不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凤齐骏微微拧眉,表情一时有些难辩喜怒。 安潇潇的唇角微微勾了勾,知道她的话起了作用,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而凤齐骏,也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她离开,并未加以阻拦。 「公子,您觉得她的话有几分可信?」 凤齐骏没有回头看自己身后的人,微微眯着眼睛,神色有些黯然。 「伤害五弟的人,定然不会是她。她的医术精妙,同样的,这毒术也不会差了。若是真想要对付五弟,只怕现在五弟早就已经没了声息。而现在五弟自己能解那毒,并且言明毒性不大,可见幕后之人,并非是想取他的性命。」 护卫愣了一下,「公子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在暗中布局,想要挑起咱们跟靖安侯府的矛盾?」 凤齐骏冷笑了一声,「未必就是靖安侯府呢。」 话落,攥了一下手,面色一惊,伸出两手来一瞧,赫然一惊。 没想到,之前自己攥在了手里的荷包,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凤齐骏的惊诧过后,便是一种有些兴奋的笑意。 「呵呵,安潇潇,当真是好身手呢!」 凤齐骏的功夫,自然是比凤琪琪不知道好了多少。 可是刚刚谈话的功夫,他手上的东西,竟然就这么被人毫无声息地给取走了,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次。 而此刻,他身后的护卫,也才发现了不对劲,脸色同样是十分的惊骇! 有这等厉害的身手,可以想见,那位安潇潇,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凤齐骏越想,越觉得这个安潇潇实在是有趣。 不由得想到了之前凤琪琪特意针对她的几次暗杀。 安潇潇分明就是在故意看戏耍猴呢! 今天倒也不算是没有收穫! 看来,回去之后,他务必要警告五弟,一定要远离安潇潇这个女人了。 安潇潇绕了几步路之后,左右看了一眼,自衣袖中将那个荷包拿了出来。 其实,这荷包也没有什么太显眼的,可问题是,这是之前不久,她在莫映兰的身上看到过的。 她自然不会怀疑这两人之间有什么猫腻。 只是没想到,凤齐骏的手段竟然这般高明,连莫映兰身上所系的荷包都能拿到。 他藉此故意将自己引过去,除了是为了凤齐兴之事外,还有一种可能性,无非就是在提醒她,只要是他想达成的目的,必然不会轻易地罢手。 安潇潇此时避开了所有人,可是心里却委实是有些担心的。 凤齐骏今日一举,无非就是想要提醒她,轻易不要与凤家为敌。 安潇潇一直以为莫子风是一个很能干的人,可是没想到,定国公府里,竟然如此轻易地就混进了外人的眼线。 募地,安潇潇的神色又是一怔。 若是如此,那凤齐骏今日的行为,就不仅仅只是为了提醒自己这么简单了。 安潇潇回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 这个凤齐骏,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今日如此简单的一个举动,就有可能让凤家辛苦了多年的经营,毁之一旦。 他到底是假聪明,还是真蠢笨? 凤齐骏是这一辈中,最受宠,也是最被长辈们看好的一个青年才俊。 所以,他没道理会跟凤家人对着来呀。 安潇潇越想,越是没有头绪。 总觉得,今日的凤齐骏,其实是有几分的古怪的。 回去的路上,安潇潇仍然与夫人同乘一辆马车,看到婆婆有些疲惫的样子,心头一动。 「母亲,看到您尚且累成了这样,在宴会上那般活跃的二婶娘,怕是就更累了。」 钟离夫人哼了哼,「她是过于活跃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一样。潇潇呀,你可千万不能跟着她学。」 安潇潇乖巧地点了点头,「母亲说的是。今日的宴会,原本当是莫老太太是主角。就算是她老人家年岁大了,不爱说话,可是到底是定国公府的宴会。二婶娘做的,的确是有些过了。」 「还有那个凤二夫人,你以后也要少与她来往。」 安潇潇原本正想着怎样把话题绕到那位的身上,没想到,婆婆自己主动就提及了。 那敢情是好! 「母亲,听闻凤二夫人还是咱们钟离府的姑奶奶呢?」 「算是哪门子的姑奶奶?不过是咱们钟离家的旁系罢了。当初如果不是她不知廉耻,现在嫁入凤家的,又怎么会是她?」 安潇潇的眸光一闪,顿时就是晶晶亮了。 听起来,好像是还别有内情呀。 「当年,跟凤家二爷订了亲的,其实是她的亲姐姐。奈何这个钟离娟是个心高胆大的,竟然明目张胆地就代姐嫁进了凤家,事先那位二爷也不曾见过她,如此,次日洞房之后,凤家的人才知道,嫁进来的人不对。」 「起先,这个钟离娟倒是聪明,只说是姐姐不愿意嫁过来,自己也是奉了父母之命,不得已才代姐出嫁。而凤家的大多数人,表面上虽信了,可是心底里却是起疑的。」 「果不其然,当天就从钟离家传出消息,说是钟离娟的姐姐不甘如此被欺,自缢了。」 安潇潇吓得嘴巴都合不上了,「死了?」 夫人摇摇头,「那倒没有。听闻是被一位世外高人救了。之后,便没了踪迹。也因此一事,钟离娟在京城的名声可以说是一落千丈!凤二爷得知此事后,第一反应就是要休妻。可是长辈们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顾全两家的颜面,所以,这才没有将她休了。」 「如此说来,那倒是让她享尽了富贵,也算是着实地便宜她了。」 「她?」钟离夫人轻哼一声,「做出了这等没脸之事,饶是她的脸皮再厚,自然也是没有法子应对这么多人的指责和鄙夷的。无奈之下,也只得选择了撞柱,奈何她只是做做样子。纵然是暂时堵住了那些人的嘴,可是被人从心底里瞧不起,却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 安潇潇点点头,深以为然。 连亲姐姐的夫君也敢抢,而且还是抢得如此地明目张胆。 这个钟离娟,当真也是心狠地可以了。 「听说她嫁入凤家之后,日子也并不好过。老太太不喜欢她,凤家二爷对她也是冷冰冰的。纳的美妾,可以说是一房接一房。」 安潇潇顿时就觉得这个钟离娟当真是蠢! 这样抢来的姻缘,当真就能幸福吗? 想到今日见到她时,妆容纵然是精緻,可是那一脸的沧桑和刻薄,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一个对自己的亲姐姐尚且能如此狠心的女人,又有什么资格得到幸福呢? 面对夫君的那么多小妾,是个女人就没有办法真正地淡定下来吧。 同情她吗? 安潇潇轻笑,自己才没有那份儿闲心呢。 不过,倒是想到了一件事。 目前虽然还无法确定,倒是让她接下来的行动有了一些线索可循。 她不相信凤齐骏会那么好心地提醒她这一点,所以,自然是要先静观其变了。 安潇潇得知了那位凤二夫人是什么人之后,对于这位钟离家的姑奶奶,自然也就没有多少的好感了。 想到之前澈公子提到这位凤二夫人时,也没有什么好感,也就明白了。 既然不喜欢她,那么,上赶着巴结她的洪氏,安潇潇自然也就不喜欢了。 才刚刚回京,就这么急着蹦跶,看样子,是真的不知道京城的水有多深了。 既然如此,那自己不妨就先让她安生一阵子。 至少,要等到澈公子回来之后,再做打算。 如果不是因为看在她是钟离家的人的份儿上,安潇潇是真想直接把她给结果了,倒是省事。 当天晚上,二房那边就有了一些动静,不过闹腾地并不大。 次日一早,便有二房的人过来请安潇潇过去给洪氏看诊。 说是请,那态度,倒不如说是使唤更为贴切。 「你这丫头是怎么回事?我都说了,是二夫人的身体不适,既然大少夫人是医者,过去看看有什么不行的?」 那表情,好像是让安潇潇给洪氏看诊,是给了安潇潇多大脸似的! 第九十四章 非同小可 安潇潇正睡得迷迷煳煳的呢,突然被人打扰,自然是颇为恼火。 「什么东西在鬼叫?给我打出去!」 「是,小姐。」 得了小姐的令,外面的丫环婆子哪个还会有所顾忌? 被吓得脸色煞白的小丫头,立马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边跑还边喊着,「杀人了,杀人了!」 七月的嘴角抽了抽,这丫头是有病吧? 真要是杀人,还能让她喊出来?真是不知所谓! 而且这做派,真是跟她的主子有几分相似,简直就是泼辣! 洪氏生病的事情没有惊动夫人,倒是这丫头一路上叫喊着大少夫人杀人了的丫头,引起了夫人的注意。 等到白清清回去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说,钟离夫人脸上的笑,那可就叫精彩了。 「这个洪氏,简直就是不知所谓!她自己是个什么身分,不知道吗?潇潇纵然是她的晚辈,可人家也是靖安侯府的嫡小姐。现在请人家过去看病,还不知道好言好语相请,竟然让个丫头来摆什么谱儿,这简直就是活傻了!」 「夫人,您也别气,依奴婢看,二夫人刚回京,也就是想着在少夫人面前端一端长辈的架子罢了。」 「哼!她有什么资格端架子?我才是潇潇的正经婆婆呢。她算是哪根儿葱?我的儿媳,她也敢这样随意地指派了?」 钟离夫人越想越气,安潇潇是自己儿子娶进门儿来的妻子,又不是家里养的府医,凭什么就要被她这么折腾? 就算潇潇是名医,那洪氏也不知道想想,名医是她能随随便便就请过去的吗? 那趾高气昂的样子,是要做给谁看? 钟离夫人心里有气,自然也就不乐意过去瞧了。 只打了身边的一个嬷嬷过去看看,嘴上没说,可是她的脸色那么差,身边的人,自然也知道过去后当怎么说了。 嬷嬷过去的时候,已经是近晌午了。 听说洪氏已经用了药,歇在榻上。 这个时辰,钟离起和钟离硕外出也都回来了。 原本是想着请一请以前的旧同僚,一起喝喝酒,也好说话。 可是偏偏人家临时有事,只好自己回来了。 钟离起刚进屋,就看到钟离硕也回来了。 看他一脸失望的样子,就知道应该是在外头受挫了。 洪婉清命人上了茶,又到榻前继续服侍。 「可有请大夫看过了?怎么说的?」钟离起的表情不是很高兴,外头的事情原就让他心烦,一回府,还要面对一个病恹恹的妻子。 「回父亲,大夫只说可能是饮食之故,有些积食了。」 钟离起一皱眉,「隔壁的府医过来说的,还是澈媳妇儿说的?」 洪婉清一脸为难的样子,怯怯地开口,「母亲派过去的丫头回来说,大嫂不肯给母亲看诊。」 钟离起一听就怒了。 伸手就在桌上拍了一下,「怎么回事?她一个小辈,倒还在府里头端起来了?真以为我们钟离家将她娶进来,就是要当一尊佛供着了?」 正发怒呢,就听说是长房的一位嬷嬷过来了。 钟离起不再说话,只是脸色仍然是极差。 嬷嬷进来一瞧,先给几位主子请了安,才笑问道,「不知二夫人如何了?可用过药了?奴婢一会儿回去,总要跟夫人回禀一声的。」 「多谢嬷嬷了。母亲已经用过药了,并无大碍。」 嬷嬷看了一眼这位三少夫人,笑道,「既然无碍,那老奴也就放心了。只是,先前二夫人派过去的那名丫头如今可在府上?」 钟离起的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哦,是这样,那丫头没有规矩,到了府里头,竟然大喊大叫,还说让我们大少夫人过来给二夫人瞧病,是高抬了她。大少夫人是神医不假,可是从来不以医者自居。便是给太后瞧病,都是皇上给说着好话呢。所以,大少夫人自然是不高兴了。」 嬷嬷说到此处,故意顿了顿。 钟离起的表情变了几变,看看自己的儿媳妇,再看看那位嬷嬷。 「哪个丫头,去,马上叫过来!」 「是,老爷。」 「是这样,二老爷也不必动怒。若那丫头只是如此不懂规矩,也便罢了。我们大少夫人不高兴了,让人将她撵出去,毕竟那是少夫人自己的院子。可是不想,那丫头竟然哭哭闹闹,说是我们府里头要杀人了。此事,闹得府里人尽皆知,连老夫人都惊动了。」 钟离起这回脸色又变了变,「她当真如此闹了?」 「可不是嘛!我们夫人一听,当时就气得不轻,脸都变了。后来也不知哪个多嘴的,竟然将此事又传到了老爷那里,二老爷,大老爷是什么脾气,您是知道的,如何能容得下这样没有规矩的奴才?所以,这才打发奴婢过来问问,看是不是这次新买进来的丫头,是不是需要奴婢找几个嬷嬷来好好地调教一下。」 刚说完,先前去请人的那个丫头就被叫进来了。 嬷嬷眼尖,一眼便认出,这是当初陪着洪氏一同进京的。 换言之,这是二夫人跟前的人。 只怕,去请大少夫人的事情,也是二夫人授意的。 嬷嬷也是个聪明人,有些话,自然是点到即止。 看了那丫头一眼,又问了两句之后,便先回去了。 嬷嬷前脚走,钟离起气得就将茶杯给摔了。 不一会儿,那丫头就被人给拖出去打起了板子。 钟离起听着外面的声音,更是觉得气闷。 自己怎么就娶了一个这么不省心的女人回来。 平时在府里头泼辣些也就罢了,怎么还敢让人到长房那里去撒泼? 还敢说出杀人了这样的话来,她们是想做什么? 想着坏了安潇潇的名声,还是想着坏了整个钟离府的名声? 再说了,自己如今回京,又是被革职之后回来的,目前能不能再被朝廷起用都是个未知数呢,这个女人在这个时候捣什么乱? 就凭着自己积攒的那点儿人脉,真能做出什么事来? 还不是得仗着长房多多帮衬才行? 这个洪氏,就是一个没脑子的,只知道撒泼耍横。 「行了,既然病了,那就好好养着吧。硕儿,你跟我一起去一趟隔壁。」 「是,父亲。」 钟离硕回头看了母亲一眼,也微微地摇头,好好地一盘棋,竟被母亲给下成了这个样子。 给洪婉清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多照顾着些,跟在父亲后面出去了。 洪氏的脸色都黑了。 她原本就有些胃部不适,如今被这么一气,更觉得胸腔里头憋得慌。 可是偏偏又发泄不出来,只能是气得干瞪眼。 洪婉清经此一事,立马也就看出来自己婆婆和大伯母之间的差距了。 到底不愧是将军夫人,瞧瞧人家这气度和作派。 再看看自己婆婆这点儿道行,只怕,还真是不够瞧的。 钟离起带着钟离硕去找钟离慎,一方面是想着将今天的事情说清楚,免得大哥心里因此而对自己生怨。 另一方面,自然也是想着请大哥多出面说说话,好让他能尽快地在京城谋个一官半职。 起初,钟离起回京的时候,还是想着自己要讨个官位的。 总觉得不能是四品以下的,那真是亏了自己! 可是经过这几天的活动,他也看出来了。 想在京城顺利地就职,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如今,只要是能有个官身,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哪怕是个六品官儿,他也一样愿意当。 钟离慎是真不想管他们一家的破事儿了。 可是自己也就只有这一个弟弟,也不能真的就什么也不管。 再说了,钟离家嫡系一脉,也就只有他们兄弟俩传承,再往底下,两人的嫡子,貌似都不能算多。 到底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硕儿的事情,倒是不急。他走的是文路,不比武将。阿澈和阿宽都是靠着在战场上血拼换回来的现在的荣耀和地位,所以,硕儿目前还是专心读书为好。」 钟离硕倒没有异议,反正,他也的确是一个文人。 「可是,这来年的春试?」 「二弟,我说过了,此事不能急。他现在是秀才身,后面自然是按规矩该怎么考怎么考。不过,你放心,我会将他引荐给几位颇有名望的老先生跟前,这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钟离硕一听,顿时两眼放光。 若是真能跟在了哪位大儒的身边,哪怕是为书童,那也是极有面子的事情。 「多谢大伯父了!」 钟离硕想明白了,故而不待父亲表态,自己便先谢过了。 其实,这个钟离硕倒也是个读书的料,只是可惜了,唯一的不足,便是过于贪恋美色。 年纪不大,家里头的美妾倒是不少。 钟离慎一起到这个,便皱起了眉头,又训斥道,「你如今也是大人了,此处又是京城,言行举止,颇为重要。至于你收进房里的那些小妾,若是没有子嗣,便想法子先将人遣了。总要想想你自己的前程才是!」 钟离硕面有难色,「可是父亲,那些女人,若是离了钟离府,未必就能活下去呀。」 钟离慎一想也是,他们是从任上回来的,这几房美妾,只怕也是在外头纳的。 如今到了京城,若是将人打发了,只怕还真回不到家了。 「那你就想法子先将她们都送到庄子上去,你自己的内宅里先清静一阵子,如此,也好让你专心读书。」 「是,伯父,侄儿记下了。」 对于钟离慎的说教,钟离起也是深以为然。 原本就当如此。 男子嘛,现在还年轻,不能总是沉迷于女色之中。 「大哥,那你看,我的事情……」 「你的事情,我心中有数。先别急着四处走动。你以为你在任上的那点儿事没人知道?」 这话让钟离起立马就变了脸色,当着孩子的面儿呢,多少是有些拉不下脸来。 钟离慎看了他一眼,还知道臊地慌,倒也不算是白受了这次的劫。 「硕儿,你到阿宽那里坐坐吧,正好,我听说他最近新结交了几个不错的年轻人,诗作得极好,你去看看吧。若是性格相投,倒也可以多多来往。」 「是,大伯。」 钟离起也知道这是在给他找面子呢,坐好了,没吭声。 待钟离硕走远了,钟离慎才又道,「你的事情,总要先把之前的善了后,再想着其它的。如今屁股都没有擦干净呢,就想着再换套新袍子了?」 这话将钟离起说地真是半分都抬不起头来了。 钟离起也明白,之前自己任上的那些麻烦,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如果自己当时能忍着心痛,多出些银子,事情只怕早就处理好了。 想到这个,自然就想到了自己家里的那个婆娘。 如果不是洪氏当时说,他大哥是名震赫赫的大将军,哪里惧怕这些牛鬼蛇神,他也不会就一时犯傻,省了那些银子。 结果银子倒是省了,却给自己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帮你疏通,只是当初你吞的那几万两银子,必须一分不少地吐出来。你什么时候将银子拿来了,我什么时候去找吏部尚书喝茶。」 意思很明确,不该拿的钱,你那会儿就一两银子也不能拿! 钟离起自然是连忙应了,眼下,还是先让自己当上官才是最实际的。 至于几万两银子,他自然是不在乎的。 如今大哥松了口,那他自然也就知道离自己翻身的机会不远了。 钟离起也明白,当年洪氏没少借着机会在老夫人面前抹黑大嫂,如今自己这事儿又要拜託大哥,回去后,还是得多嘱咐自己的女人,没事儿少来惹大嫂不痛快。 钟离起的这点儿事,在钟离慎这里,其实也真算不上什么大事。 并非是不能摆平的。 之前一直不愿意管,也无非就是觉得这个弟弟做的太过火了。 拿了人家的银子不办事,结果还想着把人家一家给送进牢里。 他这是脑子出毛病了,想银子想疯了吧? 如今人回来了,再加上这段日子,老夫人也没少在他的耳边哭诉,他这心里头的火气,自然也下去了不少。 罢了。 终归是自己的亲弟弟,真能不管他? 只不过,这次的事情,总要让他知道教训。 能三五天解决的,也得给他拖上个把月。 安潇潇听闻了二房的事情,倒也不曾上心。 毕竟人家都是钟离家的人,钟离慎去帮钟离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只不过,那个洪氏,势必要让她再多受些教训才是。 如此想着,安潇潇也没闲着,低声吩咐了几句,当天晚上,洪氏那里又跟着一阵子折腾。 当然,因为是大半夜的,他们自然也不好再去惊动了别人,只是寻了大夫来看,到了天亮之后,洪氏的状况,倒也差不多好些了。 如此反覆了几日之后,便是钟离硕这个亲儿子,也有些不耐烦了。 「母亲,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到晚上就吐得厉害了?」 洪氏也是一脸的郁闷,她也不想呀。 谁知道怎么到了晚上就开始不舒服,吐地肚子里空空不说,还什么也不能吃。 这才几天,已经是让她明显地瘦了不少。 「我哪里知晓这是怎么了。你以为那呕吐不止是件特舒服的事儿?」 钟离硕没吭声,不过脸色仍然是不大好。 如果不是因为母亲一把年纪了,他是真要以为这是母亲在故意跟那几个小妾争宠的。 哪有一到了晚上就开始不停折腾的? 不过,洪氏也不笨,这几天,也正是借着生病这个因由,将几房妾室都叫到了跟前来侍疾。 这倒是省了洪婉清的事儿了。 只不过,唯一不乐意的,就是钟离起了。 那边安潇潇算了算时间,觉得也差不多了。 再让她继续难受下去的话,只怕二房那边就要出岔子了。 因为洪氏生病,这些日子,长房倒是安生了不少。 「小姐,这是墨扎公子的信。」 安潇潇挑眉,「谁?」 七月自知口误,笑着吐了吐舌头,「奴婢知错。是南疆王的亲笔信。」 乌昊辰回去了,墨扎继位大典,却并不如预想地那么顺利。 的确是有人策划了谋杀夺位。 好在澈公子去的及时,倒是成功地保住了他。 只不过,好像是在这一次的暗害中,六公主受了伤。 安潇潇的眸光幽深,有些事情,不说,并不代表她就不知道,或者是想不到。 这个关键的时候,六公主受伤,可是非同小可! 第九十五章 该来的,总要来的 墨扎的消息送来了,同时,听说澈公子所带领的大军,也已经退回到了境内。 不过,为了防止南疆再次发生暴动,澈公子一时半会儿间,怕是回不来了。 二房那边暂时消停了一些,可是安潇潇却并不轻松。 因为凤家的那位五公子又求上门来了。 这一次,人家摆出的理由很正当,就是来跟安潇潇讨教一下有关医药之事。 安潇潇想着钟离宽在家,再说大渊的男女大妨也并非是那般地严谨,便只好应了。 好歹也是凤家的人,不能一点儿面子不给呀。 没多久,白清清也过来了。 「夫人担心您吃亏,让奴婢过来看着。」 安潇潇笑着点了一下头。 夫人的意思其实不难猜,一方面是担心这个凤齐兴会突然用毒,毕竟此人先前就曾有过这般的举动。再则,也是担心男女单独相处,会被人借题发挥。 凤齐兴的气色还不错,只不过,露出来的脖子上,有那么一小块儿的伤疤,应该是之前烧伤的。 安潇潇微微挑眉,她没想到,那一次,他竟然伤地不轻。 低头不经意间,又扫到了他的手上,左手的一侧,也明显有着烧伤的痕迹。 还好,并不是大面积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脸没有落下疤。 「安潇潇,你没想到我会主动上门来找你吧?」 即便有钟离宽和白清清在,凤齐兴也没有收起自己的性子来,下巴微抬着,一脸轻蔑地看着安潇潇。 钟离宽眨了眨眼,暗道这人是不是有病? 到这儿来了,竟然还一副这样的神情,纯粹就是讨打来了。 「凤五公子,昨天三公子回去后,难道没有跟你说,是谁在暗害你吗?」 凤齐兴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两只原本就不是特别大的眼睛,此时泛着有些阴鸷的光,像极了那暗夜里的鹰,锐利而阴毒。 「安潇潇,你别以为你三言两语就把我哥哥打发了,所以我也能轻易地被你唬住!那封信,当真不是你写的?」 「自然不是。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当场写几个字,由你来仔细辨认。」 凤齐兴哼了一声,「那你说,到底是什么人在假借你的名义来害我?」 安潇潇一怔,这人好像是有些不可理喻呢。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那个幕后黑手?」 「你一句不知道就算完了?」 安潇潇眨眼,「不然呢?」 「反正那封信的落款就是你,你若是不将那幕后黑手揪出来,我就认定是你了。」 安潇潇一看这人分明就是在耍无赖了,也跟着就气了。「你有病吧?」 「我自己有药,不用你操心!」 凤齐兴回答地那叫一个快一个熘。 直到看到钟离宽和白清清两人忍俊不禁的样子,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她给套路了。 「你说谁有病呢?你才有病呢!」 安潇潇翻了个白眼儿,「五公子,暗害你的人,不是我。此事,我已经与三公子说清楚了。所以,有什么事,你还是回府找你的史长吧。」 「你给我站住!」 眼见着安潇潇要走,凤齐兴立马就急了。 「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自证了清白,此事就算是了了。我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自然不能就此轻易地罢手。你若是能将那幕后黑手揪出来,还则罢了。若是揪不出来……」 「若是揪不出来,你还能怎样?」安潇潇毫不示弱地上前了一步,目光凌厉地盯着他,「你还敢闹到钟离府上来?就算是你敢,我倒要看看你的父兄们敢不敢?」 安潇潇的身高虽不及凤齐兴,可是这气势,却是绝对远胜于他。 许是被这气势给震慑到了,凤齐兴竟然退了一步后,面色微变,说话也开始有些不太利索了。 「你,你,你这个女人。你……」 「我怎么样?凤齐兴,我告诉你,你今日若是好言好语地与我相商,此事,兴许我会插手。可是现在你竟然敢威胁我?我告诉你,我安潇潇生平最恨的,就是被人威胁!」 凤齐兴一时气势被消下去了大半儿。 好一会儿之后,凤齐兴才咬了咬嘴唇,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瞪着安潇潇。 「你瞪什么瞪?我还就明白地告诉你,我早就猜到是什么人在算计你了。可我就是不说!」 安潇潇说完,还微微地晃了一下头,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表情。 凤齐兴气得伸手指着她,哆嗦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恰在此时,凤齐骏倒是来了。 安潇潇凉凉地瞥了他们兄弟一眼,「这是你家走失的吧?赶紧领走!以后病没好,就别出来瞎熘达!」 凤齐骏刚来,压根儿不知道他们先前的对话,自然也就不知道这里头还有什么哑谜了。 「安潇潇,你把话说清楚了!谁有病呢?说谁走失了?」 凤齐兴此时就像是炸了毛的鸡一样,大有非得跟安潇潇一较高低的架势了。 凤齐骏一把将他拦住,狠狠地瞪了一眼之后,果然,凤齐兴就老实了许多。 安潇潇这个向来爱看热闹的,顿时就乐了。 「果然还是凤公子有本事,不愧是做兄长的,厉害!」 凤齐兴心有不忿,又听得安潇潇这般故意取笑他的话,如何能忍? 只是奈何自己的手被三哥制住,只好作罢。 「少夫人,舍弟今日过来,只是为了跟你讨教一下关于医毒之理,何必呢?」 「嗯。只要他不发病,我就保证不会对他冷嘲热讽的。」 「安潇潇,你又说谁发病呢?」 凤齐兴气得快要跳脚了。 就没见过嘴巴这么毒的女人! 安潇潇根本就没理他,「我说,关于凤五公子的事情,我自认已经将知道的都说了。不知三公子以为如何?」 凤齐骏垂眸略微思索,片刻后,抬眼看她,「多谢少夫人了。此事,我心中已有数了。不过,少夫人就不担心吗?」 「什么?」 「对方能借着你的名义使一次坏,自然就会有机会再使第二次坏。少夫人当真不打算出手将那人揪出来?」 「受害人好像是凤五公子呢。」 凤齐骏一愣,没明白过来,「所以呢?」 「所以,这件事情,自然就是要你们凤家多多费心了。毕竟,这次算计的是五公子,下一次,算计的可能就会是回京的大公子了。」 这个玩笑,可是一点儿也不好笑! 至少,目前来说,是过于严肃的。 毕竟,皇上削弱了凤家手上的兵权,这个时候,如果凤家再出点儿什么事,那得意的,定然就会是四皇子一派的人了。 无论是皇后,还是凤家,都不会允许发生这样的事的! 决不! 凤齐骏黑着脸将凤齐兴带走了,可是看热闹的钟离宽却是一点儿要走的意思都没有呢。 他不走,安潇潇却是要走的。 「大嫂,你去哪儿?」 「我还能去哪儿?自然是回自己院子了。」安潇潇回了他一记白眼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清清低低笑了两声,「奴婢也要去夫人跟前回话了,告退了。」 钟离宽一看人都走了,顿时觉得无趣,便让人将他之前新得的一只鸟儿取来,拎上笼子,去母亲那里献宝了。 安潇潇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自然不可能真的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算计她的人没有揪出来,她自然是要多关注一些的。 嘴上说不操心,那是不想让凤家人拿她当了苦力使。 凤家这么深厚的底蕴,再加上了凤齐骏的精明,她就不信,凤家会什么也查不出来。 安潇潇的眉心拧了几拧之后,倒是更上心莫家的事。 能在定国公府安插了眼线,而且凤齐骏还暗示了自己,这说明了什么? 「糟了!真是一时没想明白。」 七月被她吓了一跳,「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是我自己之前太钻牛角尖儿了。去,差人将这个送到莫子风的手上,告诉他,这是有人透过其它的途径给我的,具体是认,让他自己去查。」 东西是莫映兰的,莫子风不可能会不上心。 既然是他们自己家里的事情,外人,还是莫插手为妙。 一晃两日。 很快,莫子风派人送来了消息。 「小姐,我们也已经查证过了,的确是何家的人。」 「这个何氏,竟然还不肯死心吗?」 「小姐,何家虽然在京城也算不得是什么名门旺族,可到底是在京中经营了多年。有些人脉,或者是有这些算计,也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毕竟,何家曾经也算是定国公府的亲家呢。」 「也不知道,这一次莫子风的动作,到底有没有把那些眼线给清理干净。」 「小姐,莫世子出手,定然是不会错的。不过,莫世子的立场,倒是值得商榷。」 「这种事情,让澈公子去头疼吧,我才懒得去操心。」 「小姐,您若是当真不愿意操心,又何必再让人在暗中跟着查?」 安潇潇一噎,好吧,她承认,她之前的确是有些急了。 好在,人已经揪出来了,也就无所谓了。 夜半,众人睡得正香。 「小姐,不好了,出事了!有人逼宫了!」 ------题外话------ 今天更的有些少。明天多更。 第九十六章 要死一起死 二皇子逼宫的事情,发生地太过突然。 而她的第一反应,自然就是要先代澈公子护着他在意的这些人。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瑾王。 安潇潇换好了衣服,到达大厅的时候,发现夫人也在。 「母亲,您怎么也起来了?」 「京城发生这样的大事儿,我如何还能睡得着?」 安潇潇不语,她知道,其实所有人的心里,都是有些紧张的。 刚刚她有注意到,府里所有的府卫们都已经是全身戒备了。 就连膳房里头帮忙的婆子们,都人手一只大菜刀。 看这架势,大有与钟离府共存亡的意思。 毕竟,二皇子逼宫,这可是一件太过重大之事。 「会不会是消息有误?如今皇上看重他,他没有理由再去逼宫呀。」 钟离夫人此时已经是完全地懵圈了。 怎么也没想到,昨天还好好地,半夜里,竟然就传出了逼宫的消息。 钟离慎相比而言倒是比较镇静,「好了,事情已然发生了,我们还是先冷静下来等消息吧。」 安潇潇眯眼,「阿宽呢?」 钟离慎愣了一下,「他昨日去了军营,一直不曾回来。」 安潇潇顿时色变,「糟了!父亲,据您得到消息到现在有多久了?」 「将近半个时辰了。」 话说完,钟离慎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 钟离宽是皇上任命的副将军,若是得到了皇上被人逼宫的消息,只怕第一时间就是要进京勤王的。 可是李庭照既然是密谋了这么久,又怎么可能会容许有人出来阻挠他? 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是整个京城都戒严了。 李庭照敢逼宫,那么,这头一个被收买的,就一定是五城兵马司。 安潇潇自袖中取出一支短箫,走到门外,快速地吹了几遍之后,又再度退到了屋子里。 「父亲,母亲,此处怕是有些危险,我让人护送你们去书房吧。」 「不行!再危险,这里也是钟离府,我不能离开。」 钟离慎很固执。 在他看来,今天如果真的有危险,也是冲着他钟离慎来的,绝对不能将其它人牵扯进来。 安潇潇自己劝不动他们夫妻,也只好作罢。 「小姐,靖安侯府那边……」 「父亲那边不会有事,李庭照就算是顾忌着父亲手上的那些兵力,再加上了还有一个康王府,他也不敢对父亲下手。倒是这钟离府,今晚,怕是要险象环生了。」 「你们两个的身手最好,守在这里,负责保护老爷和夫人的安全。记住,不管是什么人来,一定不能让他们将人带走。」 「是,小姐。那您?」 「我不放心阿宽,总要出城去看看。」 钟离慎和夫人听得仔细,没想到这个儿媳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能想地如此周全。 安潇潇侧转了身子,眯起眼睛,将大脑放空。 片刻之后,眸光幽深暗暗,一言不发,足尖一点,已经跃上了屋顶。 「潇潇!」 钟离夫人大惊,没料到这孩子竟然是说走就走,外面只怕早已戒严,她这个时候当真还能出得了城? 「夫人放心,小姐的武功好,不会有事的。」 钟离夫人一时语塞,这才发现,自己对这个媳妇的了解,似乎是并不深。 不多时,白清清也提了剑过来,那气势,倒是将钟离夫人吓了一跳。 「清清?你怎么?」 「夫人,清清是奉公子之命,特别留在夫人身边照顾的。如今既然是府上有事,奴婢自然是要尽忠职守,保护夫人的安全。」 钟离慎的眸光微闪,未发一语。 几乎就是倾刻间,便听到了外面的混乱声。 有急切的马蹄声,也有大批将士的脚步声,还有不少的哭喊声。 很显然,这是四皇子已经对有异心的人,痛下杀手了。 「怎么会这样?天哪,但愿我们的阿宽能早些带人进京。」 钟离慎没有说话,不止是阿宽,还有一个李庭希,也在城外的军营里呢。 以前李庭希与李庭照的来往密切,也不知道,这一次的宫变,是否与李庭希有关。 李庭希此人心机深沉,看似单纯纨绔,可是实际上却是极擅长谋算人心。 若是自己的儿子对上了他。 只怕,阿宽就只有认栽的份儿了。 安潇潇到了城外之后,第一时间,自然是赶往军营。 安潇潇没有先去找钟离宽,而是直接找到了李庭希。 李庭希正在灯下看书,身着中衣,外面披了一件袍子。 看到安潇潇突然过来,自然是一惊。 看看她,再看看她的身后,随即面色微变,「出了什么事?」 「李庭照率兵逼宫,目前京城已经被全面封锁,你可知情?」 李庭希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有些不可思议道,「不可能!」 看着李庭希一脸笃定的表情,安潇潇就知道,此事,定然是另有内情了。 想到自己所预见的那一幕,脸色微暗了暗。 「李庭希,我来就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你,至于你信不信,要不要进京勤王,那都是你的事!」 「你何时收到的消息?」 「到现在已过了半个时辰了。你的动作如果再慢一些的话,可以直接去给新帝庆功了。」 安潇潇冷着一张脸,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欲走。 「慢着!兹事体大,你也应该知道,我们这里的大军,若是没有皇上手谕,是不可能开拔进城的。」 「那你就守着你的规矩在这里慢慢等吧。当然,最好是祈祷一下,李庭照能看在了你的面子上,放过力挺皇上的康王爷。」 最后这一句,当真是拿刀直戳李庭照的心窝子。 咬了咬牙,「好。我即刻安排。」 「只你一人带兵前去便好。至于钟离宽,还是让他留下来镇守军营吧。」 「什么意思?」 「你是皇嗣,就算是将来有人拿这个来说事儿,皇上也不会为难你。可是钟离宽就不同了。再说了,你与钟离宽分属于不同的军营,你这里兵强马壮,对抗五城兵马司,应该不成问题。」 「还有御林军呢!」 「你不会以为,整个儿御林军都被李庭照收买了吧?」 安潇潇话落,又点了一句,「我出城寻你之前,先去了一趟皇宫,那里正在拼杀,所以,你还有机会救驾。」 这一次,安潇潇没有再多做停留,真的走了。 李庭希蹙眉,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可是又偏偏说不上来。 更何况,他相信安潇潇不会拿父亲的性命来开玩笑。 也就是说,如今京城,真的已经乱了? 李庭希再无暇多想,当务之急,还是得先顾着京城。 而安潇潇从这里离开之后,才去了钟离宽所在的军营。 这里,基本上就等于是钟离军了。 大都是以前跟前钟离慎和澈公子的将士,对于钟离宽的话,自然是言听计从。 当然,关键还在于,钟离宽是的确上过战场,并且在战场上立过功的。 虽然在这些将士的眼中,他及不上澈公子,可是至少,却是比他们这些人要强的。 安潇潇的到来,将钟离宽吓了一跳。 「大嫂?你怎么来了?」 安潇潇左右看了一眼,之后意识到他还缩在被窝里,随后别开脸,到了外间。 走之前,扔下一句话,「快点儿出来,有要紧事。」 钟离宽怔了怔,随后面色有些发红。 明明该不好意思的应该是大嫂吧? 怎么反倒成了他了? 钟离宽摸了摸鼻子,最终还是摸索着穿好衣服,到外间儿来。 「你听着,马上派一队人马,到十里外接应。记住,要派你信得过的人去。」 「大嫂,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还有,一会儿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你都在这里按兵不动,记住我的话。」安潇潇没有理会他刚才的问题,直接又吩咐了一句。 钟离宽只觉得一头雾水。 「大嫂,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如今京城大乱,一会儿李庭希会进京勤王,你觉得你应该要淌这一趟浑水?」 钟离宽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挠挠头,好一会儿才道,「大嫂,你没诓我吧?」 安潇潇顿时无语,真心觉得无力了。 「好吧,大嫂,既然是京城大乱,为什么不是我进京勤王呢?」 「你是皇嗣吗?万一将来皇上怪罪下来,你担当得起吗?」 钟离宽顿时恍然大悟,若是李庭希做了这件事,自然就不一样了。 只是,钟离宽的心里仍然是有些疑惑。 「大嫂,你让我去接人,接的是何人?」 「等见了面你就知道了。放心,我不会害你。」 钟离宽怔了怔,总觉得大嫂这表情,不像是为他着想的样子。 不过,也不像是要害他的样子。 安潇潇这么一前一后地折腾着,此时的京城里头,也已经彻底地乱了套。 安潇潇骑马往京城的方向赶,离京城一里地左右,都能听到了京城的混乱声。 只怕,是李庭照已经开始对异己动手了。 安潇潇来不及多想,远远地看到了李庭希的大军也已经杀到了城门口,立马勒了马的缰绳,转头去了东门。 钟离府内,此时却是紧张无比。 李庭照身边的侍卫长,带了大批的御林军出现在钟离府门外,并且派人传话,请钟离将军和夫人跟他们走一趟,只说是皇上下旨诏见。 钟离慎站在了大厅门口,冷笑一声,若当真是传诏,又为何拿不出圣旨? 「钟离将军,本将是奉了皇上口谕,难道你想抗旨谋反?」 钟离府内始终没有动静。 所有的府卫们,都在院子里站成几排,个个手持兵器,只等着对方冲进来,就展开一场血战。 七月和九月二人相视一眼,无论如何,都不能辜负了小姐的信任。 听着外面砰砰砰的响声,府里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大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一瞬间,便有两队人马沖了进来。 厮杀! 这是真真正正的厮杀! 七月和九月,并没有参与到前面的混战之中。 她们的职责,一直都很清楚。 府卫对上了御林军,纵然是气势上相差无几,可是实力上的悬殊,还是很快就显露了出来。 更何况,对方带来的兵力,还犹为可观。 「你们两个带夫人从后门离开。」 到了这一步,钟离慎不可能不多做打算。 「不,老爷,你在哪儿,妾身就在哪儿。」 「夫人,眼下不是任性的时候。听我的,赶快让她们二人护送你离开。」 「老爷!」 「这一次的劫难,也不知我钟离府是否能跨得过去。」 钟离慎想的是,这一次御林军的闯入,到底是李庭照的意思,还是皇上在故意为之? 钟离慎最担心的,就是钟离澈身分的暴露。 如果是这样,那么,钟离家上下,不会留一个活口。 好在,钟离宽如今并不在府内。 「夫人,我知道以前母亲对你多有刁难,可她到底是我的生身之母,你们,速速逃命去吧!」 钟离慎说完,便一摆手,不愿再多看她了。 再多看一眼,便是耽搁了逃命的时间,不划算的。 奈何夫人执意不肯走,竟然还将一只茶盏打碎,将碎片握在手中,直接就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老爷,妾身不会离开的。要死,便一起死!」 第九十七章 进宫 七月上前一步,想要将夫人打晕带走,可是没想到钟离夫人早有察觉,竟然又退了一步。 「你们不要过来。我是钟离家的人,是老爷的妻子,我不可能弃老爷而去。」 眼见夫人的态度坚决,这番情景,自然是不好再将她带走。 七月和九月二人听得外面的动静不妙,迅速飞身上前,挡在了前厅的门外。 钟离府的府卫,如今已折损过半。 而御林军的损伤自然也不轻,只是,想要将钟离府剷平,也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眼看对方的气势大盛,早已攻入前院,而部分兵力,更是直冲二门,这哪里是来请人入宫的?分明就是来灭族的! 七月眯眼,以眼神示意九月先留下,自己则是飞速冲过去,将人拦在门外。 而没有人注意到,此时的统领,低声吩咐了身边人几句,便转头去了另一个方向。 已经有人开始往前厅这里沖了。 院内不少的府卫都护在了台阶下,虽然大部分人,已是伤痕累累。 九月密切注意着四周的反应,偶尔有出手的机会,也是一个也不肯放过。 眼看着前面的府卫已经是不堪一击了,对方的统领直接叫了停。 「钟离将军,你们钟离府如今已经到了这般境地,还不肯随我入宫吗?你若是一直这样坚持着,只怕到时候,你们钟离府,可是将无一丝生机了。」 钟离慎冷哼一声,「若是我现在束手就擒,你就肯放过我府上的人了?哼!你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呢?」 对方也不着急,低低笑了两声,「好吧。既然是钟离将军执意不肯配合,那也怪不得我了。这是你自找的。」 对方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狠戾与得意,显然,是早就找机会想要对钟离府下手了。 眼看着心愿即将达成,他的心里,自然也是颇为激动。 一声令下,所有的御林军,都满身杀气地再次沖了过来。 府卫这边,显然已经是伤的伤,累的累,有的甚至是连刀都拿不起来了。 可是没办法,要么杀死别人,要么被人杀死。 钟离慎的眼中有痛苦和纠结闪过,最终,却也没有开口。 他知道,让这些人死在这里,总好过事后再被那些恶人们折磨得好。 能让他们痛快地死去,怕是他这个老爷,能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眼看着对方冲上来,府卫这边,已经不足五十人了。 众人的眼中都露出了一抹决绝的目光,大不了,便是一死,又有何惧? 御林军统领倒是笑得颇为得意,双手插腰,那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让人看了,着实地倒胃口。 刷刷刷! 府卫们眼见着死期将至,却不料,又临时生变。 数十名黑衣人从天而降,将他们护在了身后。 黑衣人的突然出现,让御林军先吓了一跳,而站在了台阶上的九月,则是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为首的一人,左右看了一眼,「一个不留!」 黑衣人们几乎就是没有反应的时间,直接就沖了出去。 所到之处,尸体横陈。 这些人的武功显然是远在御林军之上,而且,个个出手都是杀招,没有什么华丽的招式,直取命门。 如此纯粹且简单的杀戮,分明就是只有杀手才能干得出来的。 御林军统领瞪大了眼睛,对于这突然的一幕,似乎是有些无法接受。 「你,你们是幽冥阁的人?」 话未说尽,便看到了自己前面的御林军,又倒下了一排。 不过才二十余名黑衣人,片刻之间,竟然已屠戮了御林军近百人! 这是何等的速度,何等的残忍? 眼看着御林军的损失惨重,统领自然也是无心恋战。 「撤!快撤!」 只是,等他转身的时候,才发现不知身后何时又多了一些黑衣人,现身的同时,将大门也关上了。 「杀!」 两拨黑衣人的出现,将一面倒的战局,直接就给扳了过来。 府卫们还个个面面相觑,完全就没弄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黑衣人的包围圈越来越小,越收越紧,众人才真的相信,他们的援兵到了。 「老爷,我们得救了!」 「对呀,老爷,我们没事了。」 钟离慎跨出门外,看着外面单方面的杀戮,一时竟不知当如何反应了。 此时的七月已经折了回来,同九月一起,一左一右守在了将军和夫人的身边。 「你!钟离慎,你是要造反吗?」 「哼!你无缘无故,上门屠杀我的人,现在还敢倒打一耙?」 「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杀了我,就能顺利地逃出京城!你快让他们退开,我自会在新帝面前为你美言几句,否则的话,休怪我无情无义了!」 钟离慎低哼一声,「现在知道怕了?」 随着又一人倒下,御林军统领身边的人,已经不足十人了。 而面对这么多的黑衣人,只要不是个傻子,都明白自己在面对什么。 「慢着!」 一道女声响起,安潇潇快速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转头看了一眼,一名黑衣人单膝下跪,「小姐,属下来迟,险些让将军和夫人出事,还请小姐责罚。」 听声音,是四月。 「起来吧。你现在马上带人去定国公府,记住,若是你们的力量有限,就先保住莫家兄弟姐妹便是。」 「是,小姐。」 四月应声,一挥手,黑衣人已走了大半儿。 另外一拨黑衣人看到她走了过来,为首之人,也学着刚刚四月的样子,「给夫人请安。」 「好了,这里暂时安全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夫人。」 两拨人的称唿不同,钟离慎也就明白了,这一拨是儿子的,一拨是儿媳的。 「你,安潇潇,你竟然敢勾结江湖杀手组织,你简直就是要谋反!」 安潇潇瞪他一眼,轻嗤一声,「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话落,素手一扬,一包白色的粉末便朝着他们扑了过去。 「咳咳,这是什么?安潇潇,你用毒?」 安潇潇才懒得理会他们,直接就转身进了大厅。 安潇潇所奉行原则,能省事儿的,绝对不会多费一兵一卒。 就这些杂碎,哪里值得她亲自动手? 赏他们一些药来尝尝,就已经是很给他们面子了。 「父亲,母亲,让你们担心了。」 「没事,潇潇,你刚刚是不是去军营了?」 「是。我已经通知李庭希进京勤王了。至于阿宽,你们放心,他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 府里的一些丫环婆子们,终于是有人仗着胆子出来了,看到外面这血流成河的惨像,又晕过去了不少人。 安潇潇摇头,面对这样的景象,能像是夫人这样面不改色的女人,简直就是太少了。 「砰砰砰!」 几人正准备进屋说话,便听到了门外有大力的敲门声。 安潇潇挑眉,示意府卫去开门。 「映兰?」 安潇潇看到来人,顿时有些意外。 「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半夜里出现在这儿?」 「是哥哥让我们过来的。」 莫家几姐妹都面色惨白地走了过来。 「两刻钟前,突然接到圣旨,说是皇上下旨召我父亲和叔叔进宫商议大事。不料,之后哥哥便发现府外被不少的御林军给围了。哥哥担心事情有变,便让我们换了衣裳,然后假借进宫为父亲送摺子为名,从府里出来。」 安潇潇微微点头,「那就好。你们先进来说话吧。」 没有看到莫子风,那么,十有*,他是进宫了。 「放心吧,你们的家人只是暂时被软禁了,一时半会儿,应该是无性命之忧。先安心在此休息。我已经通知了李庭希进京,这会儿,城外已经打起来了。」 「那是不是?」莫映兰想要再多问,却被安潇潇给打断了。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地太清楚为好。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七月,你通知我们的人,先去南城门。李庭希的人就在那边,让我们的人帮忙里应外合。」 「是,小姐。」 估摸着功夫,这个时候,钟离宽应该已经接到人了吧? 钟离宽没想到,大嫂让他接的人,竟然会是大哥! 更没想到,大哥竟然能带着这么多的兵马回京。 而且,一路上走了这么多日子,竟然一点儿风声也没有走漏。 大哥到底想要做什么? 「阿宽,带上你的兵马跟我一起走。记住,进京之后,第一件事,你的人就先守住南城门,其它的,什么也不要问。」 「大哥,你带了这么多人回京,这,这没有圣旨,可是死罪呀!」 「放心吧,我若是不带这些兵马回来,咱们的父亲就要死了。」 钟离宽一怔,好一会儿之后,才不得不点了头。 「李庭希应该已经去攻城了吧?」 「你怎么知道?难道是大嫂早就知道了你的计划?」 再一想,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了他的计划,又怎么会不让自己进京,反而是等在这里呢? 很快,钟离宽召集人马,直奔南城了。 李庭希的人在七月等人的帮助下,顺利地进入南城门。 而守城的头儿一见城门被攻破,自知事情败露,当场自刎。 李庭希看着那个倒在血汩中的男人,一时心内五味陈杂。 「先缴了他们的械!」 刚说完,就听到了动静。 很快,钟离宽到了城下。 「希世子,此处交由我来善后,你还是快快带兵进宫吧。还有,麻烦你动作一定要快。我收到消息,京城的许多名门世家,都遭到了毒手。」 钟离宽的面色沉痛,城门破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派人先回府去看看了。 「也好,此处就劳烦你了。」 「希世子放心,有我在,定然不会让这些逆贼再有机会得逞的。」 李庭希点了点头,随后打马,带上自己的几万兵马,直奔宫门。 钟离宽顺利地接管了南城门,约莫一刻钟之后,澈公子才带人大摇大摆地进了京。 而此时,他的身边,还有已经换上了一身戎装的瑾王殿下。 在看清楚了他的脸的时候,钟离宽就真的慌了。 「大哥,你是要辅佐瑾王殿下?你,这莫不是煳涂了?」 「二弟,有些事,我会让你明白的。」 眼下不是细述的时候,只是示意他在此守好,千万不能让任何人有机会再将南城门夺走,随后,陪着瑾王一路稳稳噹噹地进了皇宫。 彼时,李庭希正手拿宝剑,与李庭照四目相望。 李庭照的左肩已经被鲜血染红了,看着与他拔刀相向的李庭希,自嘲地笑道,「我以为,你会支持我的。」 「李庭照,如果你真的相信我,就不会故意告诉了我你的假计划。」 「谁说那是假的?其实,我是真的准备在下个月再动手的。知道为什么吗?」 李庭照眯眼看他,「因为下个月,澈公子就会带兵返京,到时候,我自有妙计,让他和凤家的人对上。如此,我若动手,便又多了一丝胜算。」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又突然选在了今晚?」 李庭希在从安潇潇口中得知李庭照今夜逼宫的时候,便一脸的不信。 这其中的原由,便是因为他自以为,李庭照是信任他的,告诉他的消息,也都是真实的。 没想到,却是被摆了一道。 心中如何不气? 可是现在,李庭照又说自己压根儿没想着今夜动手,那么,又是何故呢? 第九十八章 天煞孤星 李庭照苦笑不已。 直到今日,他才知道,自己最信任的人,竟然根本就并非忠于自己。 李庭希原本有几分的不解,待看到了冯知寒自李庭照的身后走出,顿时色变。 「你,你竟然早早地就投靠了二皇子?」 冯知寒信步过来,唇角微扬,极为规矩地施了一礼。 「给希世子请安。」 李庭希眯眼,他是知道,定远侯的手上是握有一支暗卫的。 以今日的情形来看,应该是已经尽数入宫了。 眼睛扫到了一旁的冯侯爷。 「冯侯,你这是做什么?何故要帮着他来逼宫?」 「我定远侯府一直都是效力于二殿下的。希世子,皇上已经颁下了传位诏书,希世子就不要再强求了。」 冯侯的眼中满是得意。 而李庭照在看到他们父子出现之后,神色才稍为平和了一些。 「冯侯,本宫没有想到,一直信任的谋士,竟然敢利用母妃等人的性命做要挟。不过,好在今日事成,本宫,就暂且免了他的死罪吧。」 今晚这一出,可谓是一环套一环。 李庭照原以为自己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夺位成功的。 可是没想到,关键之时,冯侯总算是挺身而出。 这才保证了他的顺利进宫,且成功地逼皇上下了传位诏书。 不过,李庭照总觉得哪里还是有些不太对劲的。 「希世子,皇上已经下旨传位。二殿下就是名正言顺地继承大统,所以,您还是收起兵器,好好想一想,到底是不是想要看着整个皇族,都陷入混乱了。」 「冯侯,枉费皇上如此信任你,想不到,你竟然卖主求荣!」 「呵呵,希世子,何必把话说地这么难听?二殿下难道不是皇上的亲子吗?而老臣辅佐二殿下,又何错之有?再说了,之前希世子,不是也摆明了态度,是站在二殿下这边的吗?」 李庭希心中有气,眼下却是发泄不出。 今晚的一切,似乎都透着诡异,却又让人说不清楚。 「康王爷就在御书房,不仅是他,还有其它的几位重臣也都在。希世子,还请你要思虑明白才好。」 冯侯再次抛出了杀手锏。 连康王都被他们控制住了,就不信这个李庭希,还能再做出不理智的动作来。 哗哗! 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不对,众人的面色都有几分的紧张。 而李庭照自今晚便反反覆覆,先是恼火,再是庆幸,到了现在,又是有些许的惧怕。 生怕又是进来了什么人,再将自己到手的皇位给夺了去。 「是瑾王殿下!」 前面不知何人喊了一句,几人的神色俱是一变。 「瑾王殿下怎么会突然进京了?」 「是呀,瑾王殿下身体向来孱弱,这么晚了,又怎么会?」 「不对!」冯侯突然沉声道,「瑾王不是在城外休养吗?如何进得了城?」 李庭照看了对面的李庭希一眼,「定然是他攻破城门之后,瑾王得到消息也进城了。」 这个说法,倒是很合乎情理。 只是,这个时候,瑾王出现在了皇宫,总有几分的耐人寻味。 而紧随其后的钟离澈,则是瞬间就将众人给震在了原地。 便是李庭希,也是惊得半分也不能动弹了。 钟离澈身上的气势过于冷硬。 若非是前面有一个温润如玉的瑾王在,只怕,单单是钟离澈的出现,就能让众人的腿开始打颤了。 李庭希更是注意到,今日的钟离澈,身上的杀气极重,整个人,都是笼罩在了一片无比残暴的阴狠之下! 这种感觉,让人一瞬间,便想到了那发狂的豹子,太过骇人。 几乎就在李庭照的眼皮子底下,这皇宫的大权,便易主到了瑾王的手上。 钟离澈走了过来,「几位,御书房请吧。」 李庭希不知他到底是站在哪头的,心内打鼓。 看到了瑾王那悠闲自在的模样,实在不想是趁乱来讨好处的。 可是这个时辰,出现在这里,钟离澈又是这般地力挺他,李庭希总觉得今天晚上的事情,另有转折。 一行人都移步到了御书房,不是他们想去,实在是,没有了兵马的支撑,想不去,也不行了。 前一刻,李庭照还是意气风发地站在了那高台之上,正想着指点江山,坐拥天下呢。 谁能想到,眨眼间,这一切便已是灰飞烟灭? 心情最为复杂的,自然就是李庭照了。 先是发现自己的谋士竟然强逼他逼宫谋反,心中火气虽重,可是好歹也算是博得了一线生机。 哪成想,转眼,就看到一切都变了风向。 特别是,注意到了冯侯手下的那些人马,全都缩到了一旁的时候,李庭照便傻眼了。 而冯侯内心的震惊,丝毫不亚于李庭照。 下意识里去看儿子冯知寒,却见他神色自若,丝毫没有惧怕慌乱的表现。 走到这一步,若是再看不明白,那就真的是白活了这么久了。 冯知寒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跟在了李庭照的身后,一起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的龙案后面,皇上面色发青,嘴唇发紫,看清楚来人之后,竟然是瞪大了眼睛,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了。 而康王等人注意到了瑾王的到来,也都觉得,只怕今晚之事,将另生变故。 「这是怎么回事?」 先前被李庭照拿在手上的诏书,此时已落入了澈公子的手上。 将诏书展开之后,冷哼一声,直接就引至烛前,将其焚毁。 皇上大惊之余,心底里隐隐有一丝的庆幸,只以为,这澈公子是来护驾的。 只是,当他看清楚了澈公子是站在了瑾王身后之后,便又迅速地将那抹希望给压了下去。 只怕,事情并非如他所料。 「皇叔,这么多年,这个位子,您可坐得舒服?午夜梦回之时,可有想过,我的父王会来找你索命。」 瑾王的声音不高,语速极慢,可是一字一句之中,都是透着几分浓浓的恨意。 明明就是一个如此温润之人,可是一旦沉下脸来,这身上的气息,也着实令人觉得压抑。 「你?瑾王,你此话从何说起?」 皇上强打精神,手扶龙案,勉强让自己坐得端正了一些。 「瑾王,你少年丧父丧母,朕怜你年幼,一直都是对你颇为照顾。无论是年节之时,还是寻常的日子,你府里的赏赐,可比别人少了?」 「赏赐?」瑾王嘲讽一笑,「皇叔,你觉得拿着原本属于我父亲的东西,再来赏赐给我,不是一种讽刺吗?」 皇上的身子晃了晃,当年的事情,怕是瞒不住了。 「皇叔,我也不瞒你。当年你让人在我父王的饮食里面下毒,你真以为我父王至死都不明白?」 瑾王说完这一句,殿内的众位老臣们,都是变了脸色。 瑾王转头看向了康王,「康王叔,你与他是亲兄弟,你若是护着他,我不多说什么。只是,当年我父王待你们如何,你心中难道没数?我今日只问你一句,当年他下毒谋害我的父王,此事,你是知也不知?」 瑾王的语调很温润,可是听在众人耳中,却是如若针扎。 特别是康王,只觉得这一字一句,都是咄咄逼人,让人避无可避! 康王爷连吸了几口气,才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了皇上,「皇兄,他说的,可都是真的?」 皇上的神色变了变,却紧抿了唇畔,并未出声。 康王爷却明显地哆嗦了一下身子,然后慢慢地摇着头,「怎么会?皇兄,你当真对太子皇兄下了毒手?」 李庭希快一步将康王扶住,明显地感觉到了父亲的身体在轻颤,而且,随时都有站不住的可能。 「王弟,他不过是空口无凭,你怎地信他不信我?」 康王愣了一下,随后又转头看向了瑾王,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请他拿出证据。 瑾王微微一笑,「证据,我自然有。当年父王早就有所察觉,只是奈何为时已晚。为了怕你对我与母妃斩尽杀绝,所以,才特意放出了风声,只说是当年父王远征南蛮之时,曾无意中获得了大笔的财富,只因一时无法携带回国,便秘密地封存了。」 「果然,你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便在我父王死后次日,前来威胁我的母妃。奈何我母妃当时痛彻心扉,你什么也没有得到。之后,我母妃随父王而去,东宫,便只余我活了下来。」 「这么多年,你所谓的善待我,不过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罢了。自你登基至今,派了多少的杀手来取我性命?又在暗中给我下了多少次的毒?皇叔是不是不记得了?」 瑾王言毕,自袖中掏出一个小本子,十分随意地扔到了龙案上。 「你自己看看吧。这一笔笔的债,我可是都给你记着呢。」 皇上的脸色此时是青中透白,白中带青。 没有想到,瑾王隐忍了这么多年,竟然会如此地厉害! 「你所说的,不过都是你的臆测罢了。朕何曾做过对不起你父王之事?」 瑾王冷笑,「没有吗?只怕你不知道吧?我父王早料到了你是个无耻之人,所以,在你解决掉那些人之前,父王就已经让人拿到了部分的口供和信物。另外,还有一个你没有想到的人,一直活了下来。」 「谁?」 皇上脱口一问。 话一出口,注意到了众臣看他的眼神,便意识到,自己大意了。 这么一问,也便等于,他承认了当年的恶行。 皇上此时心里是愤怒异常,先是被自己的儿子逼宫,再是被自己的侄子将前尘往事给抖了出来。 他便是活着,只怕也是面目全非了! 「当年给我父王看诊的那位苏太医,此时就养在了我的瑾王府。这么多年,他被你的人追杀,之后掉落悬崖,幸而留得一命。却残了一条腿,自此之后,便养在了我的瑾王府,成为了王府的一名花匠。你没想到吧?要不要,我让人将他带过来,与你一一对质?哦,对了,还有当年你让皇后,呵呵,也便是凤氏来套我母妃的话,这些,要不要都找出证人来?」 皇上只觉得胸口处像是被人压了一块儿巨石,闷得他喘不上气来。 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已经滚落下来,似乎是在嘲笑着,他这么多年的自以为是。 「今日让你尝尝被亲生儿子逼宫的滋味,不错吧?」 瑾王话音一落,李庭照的脸色陡然一变。 「那,那个谋士是你的人?」 「不错。若非是他的怂恿加威胁,又怎能勾起你心底最原始,也最本真的*呢?李庭照,在得到了传位诏书的那一刻,你一定很得意吧?」 李庭照的面色惨白,双腿一软,人已经跌坐在地。 「今日,我进宫来,自然是要为我的父王母妃讨一个公道!今日,我便给你两条路来选。」 皇上抬了抬眉眼,看他的眼神里头,宛若是存了千万把的眼刀子,恨不能将瑾王给凌迟了。 「第一条路么,很简单,你发一道罪己诏,然后讲事情的前因后果讲清楚了,一字不得隐瞒,那么,我便不取你的性命,并且让你安享天年。」 这样的一条路,对于高高在上的帝王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侮辱! 皇上便是死了,定然也不肯答应的。 随着皇上的一声冷哼,瑾王也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 他的反应,瑾王自然是早就预料到的。 「第二条路么,便是你将前尘往事隐瞒,然后下旨传位于我。当然,做为你隐瞒了当年之事的代价,便是让你子嗣皆亡,一个不留!」 瑾王在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面色仍然是平淡的。 只有语气稍稍重了一些,似乎是在提醒着皇上,是你一个人的脸面重要,还是你所有子嗣的性命重要! 子嗣皆亡,也便等于是断子绝孙了! 这样的两条路,当真是将皇上给逼到了绝处。 皇上怒极,左右看看,却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是无人可用。 再将视线锁定在了钟离澈的身上,随后大嚷,「钟离澈!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你难道忘了,你有今日,都是被谁提点的吗?」 到了这一刻,他竟然将所有翻盘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钟离澈的身上,当真是可笑! 「皇上指的是暗卫,还是我这个将军之职?」 看到钟离澈面无表情地回復他,皇上气得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了。 「你,你竟然!」 「皇上,这话,其实应该是换个问法的。」 瑾王的眸中闪过一道厉茫,「若非是你,我的阿澈,又何必受这么多的苦,遭受这么多的罪?若非是你,我的阿澈,应当是同李庭希这般,被人捧在手里,恣意年华,纵歌跃马,何需要去暗卫营受苦受难?」 我的阿澈? 皇上呆呆地看着两人,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是没想明白。 而康王,则是快速地抬头,两只眼睛紧紧地盯在了钟离澈的脸上,好半天之后,才喃喃道,「阿澈?清流?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呀!」 李庭希有些迷惑地看看钟离澈,却没有开口询问。 「皇叔,现在明白我说的话了吧?我说过,父王和母妃对你的事情,早有察觉。在我父王死前的半年,我唯一的弟弟突然暴毙。没有人知道,他会被人换包,送到了边关。」 唯一的弟弟! 李庭希一脸错愕,看着钟离澈,似乎也明白了。 「你,你是当年那个女人所生的孩子?」 「不错,他就是瑶姨所生的孩子。是我父王的亲生儿子!」 瑾王的一句话,宛若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皇上的心口,疼痛难忍! 「不!这不可能!」 皇上盛怒之下,竟然一力将龙案上的文房四宝统统掀翻。 「不!他明明死了,他死了!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是天煞孤星,是我皇家的噩运,是杀神转世!不,他不可能还活着,不可能还活着!」 第九十九章 不方便 对于皇上的咆哮,无人理会。 而李庭希怎么也没想到,他一直看不顺眼的澈公子,竟然还是自己的堂兄? 这简直就是太令人意外了。 安潇潇派人出去打探消息,得知澈公子已经顺利带人进宫之后,多少有些不放心,便先回了靖安侯府。 安云鹤和夫人都有些焦急地在府内来回走动,外面的喊杀声虽然已经弱了下来,可是不代表了他们就能因此心安。 「潇潇!」 「父亲,母亲,你们没事吧?」 「没事。李庭照的胆子还没有那么大。再说了,你之前安排的人手,也不是摆设。」 「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我现在去外面看看,你们就先待在府里,哪里也不要去。」 这一夜,京城大多数的人,都是夜不能寐。 直到天色蒙蒙亮,宫门才发出咯吱的声音,被人打开。 皇上自缢于寝殿,留下了传位诏书。 瑾王即位,年号丰瑾。 新皇继位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细数了前任皇帝的几宗罪。 包括其毒杀太子,暗害皇嗣等等。 一夜之间,曾经的贤德明主,竟然成了人人唾弃的无情无义之人! 李庭照被暂押刑部,两日后,转而囚禁在自己的府邸。 至于其它的几位小皇子,都被直接封王赶出了皇宫。 皇后在得知新皇继位之后,便自缢而亡。 李庭照被封为了怀安王后,不足一月,便重病不治而亡。 新帝继位,朝堂之上的重臣们,则是惶惶不可终日。 想着之前他们曾经对这位新帝的蔑视以及嘲讽,个个都是缩紧了脖子,生怕皇上会想起来找他们算帐。 而除却新帝登基的消息之外,最令人震惊的,便是钟离府的澈公子,竟然是先太子的次子! 澈公子认祖归宗,并且得皇上厚爱,册封为摄政王。 意思很明显,皇上对澈公子的信任,敢居第二,就无人敢居第一了。 随着新帝继位等一系列的繁琐程序结束,澈公子夫妻俩也要搬家了。 皇上新赐的王府,离皇宫最近,更是先太子入住东宫之前所住的宅子。 而皇上还直接将城外的那处皇家园林,也赏赐给澈公子,其用意很明显。 澈公子在成为钟离澈之前,一直都是住在那里的。 他的娘亲,也是死在了那里。 直到澈公子搬到了新府邸,钟离府老太太和二房的那些人,似乎都没有反应过来。 完全没搞清楚情况,怎么他们家的长孙,竟然就成了皇上的亲弟弟了? 最最后悔害怕的,自然就是老太太了。 想想之前自己对这个孙子是极其地不待见。 一方面是因为这个孙子是出生在边关的,另一方面,是因为这个孩子一回来的时候,二房就已经有了钟离硕。 两相比较,老太太自然是更喜欢这个养在了自己膝下的孙子。 再者说了,澈公子那一张脸,永远都是布满了冰川,就好像是欠了他银子似的。 等到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已是三个月之后。 这三个月里,澈公子忙得就跟陀螺一样,几乎是脚不挨地了。 安潇潇倒也理解他的这种忙碌,现在新帝即位,根基不稳。 于兵权上,自然是要牢牢把控。 皇后所出的小皇子,在一次玩耍中,不慎自高台跌落,当场死亡。 此事,不管是不是蓄意为之,都让凤家,彻底地断了念想。 至于得到了消息的六公主,此时已是自身难保。 因为中了一剑,还在将养着。 再则,她的夫君,不知何时,便已经与新帝达成了协议。 这更让六公主想要从中破坏,都无计可施。 凤大公子回京之后,便被暂时卸下了所有的职务,以养伤为由,将兵权移交到了钟离宽的手上。 而此时,整个大渊半数以上的兵权,都等于是牢牢地掌控在了新皇的手中。 余下的那位护国公,已经是不足为虑。 这个时候,若是再认不清楚形势,那就白活了。 护国公称病,边关事务,在上奏了皇上之后,便全都交由了安子轩来打理。 边关不可乱。 皇上当即下旨,命靖安侯携家眷前往边关,与安子轩会合。 如此,护国公手上,就等于是彻底地失了兵权。 眼下,最重要的,自然是要保住凤家的底蕴。 瑾王即位,瑾王妃也被册封为后,皇上重新启用方家,而方家的二公子方轻阑,一入朝,便直接就任户部监察。 皇上的用意,再明显不过。 不仅如此,连之前先太子妃的娘家兰家,此时也被皇上重新启用,而且,哪一个入朝后,也都没有待在闲职上。 皇上的动作如此之快,丝毫不考虑这么做的后果,这足以令某些老臣们担忧。 动作太大,只怕会适得其反。 只是,他们忽略了,澈公子手上掌握着足够的兵权。 至于那些不肯配合的文官,在澈公子看来,杀一个,也不会影响什么。 便是杀个几十个,后面争着抢着想要补位上来的,也是大有人在。 更何况,就现在皇上这架势,像是无人可用的情形吗? 连忙了几个月,终于闲了下来。 澈公子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地和自己的王妃亲热一番。 只是,当他进到了主院时,却发现空无一人。 连个侍候的丫环都没有。 澈公子一眯眼,直接就跃至屋顶,将府内的情形,几乎是收揽于眼底了。 「公子,夫人不在府里。」 刚刚追过来的小童有些无奈地喊了一嗓子。 「去何处了?」 「夫人数日前就已经搬到了城外的园林里,您不会是不知道吧?」 澈公子正欲从屋顶下来,听到这一句,顿时只觉得脚底一滑,身子一歪,竟然以一种极其难看的姿势落地了。 好在,还是以脚着地的。 不过,对于他这样的一个绝顶高手来说,这晃晃悠悠的样子,还是太过辱没了名声的。 「皇上赏下来的园子?」 「回公子,正是。」 话音未落,便觉得耳边有风唿唿而过,之后,便没了公子的踪影。 小童无奈地摇摇头,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 难怪会被夫人给吃得死死的。 澈公子到达园林时,安潇潇正坐在了亭子里,十分悠闲地吃着点心,那样子,不知道是有多惬意。 「安、潇、潇!」 澈公子几乎就是咬着牙叫出她的名字来的。 安潇潇半转了头,看到他一脸阴沉地站在那里,不仅没有感觉到害怕,反而还吃吃地笑了起来。 「你来了!我还以为你要等到年底才会想起我来呢。这么看来,也还好,时间不是太长。」 话落,便又扭回了头,然后兀自吃着点心喝着茶,好像压根儿不在意他是不是寻来了。 澈公子在听完了她的话之后,身上的怒气,便散了大半儿。 说起来,如果不是他这阵子太忙,竟然已有十余日不曾见过她了,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搬出来了? 「潇潇,他才刚刚登基,我自然是要忙一些的。他的身子,你是知道的。眼下,不是还在四处寻找草本之灵吗?」 「嗯,对呀。只要能再找到一株草本之灵,瑾王,呃,皇上的龙体,想要痊癒也就不难了。」 「宫里头的眼线太杂,他如今已是贵为帝君,自然是要多加小心。再加上皇后也是一个没有城府的。所以,我自然就要多操些心了。」 「你不必解释这些,我都理解的。真的。」 说着,似乎是怕他不相信,安潇潇还重重地点了点头。 「清流,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这里挺好的,你去忙吧。」 说完,起身便欲离开。 只是,澈公子既然寻来了,又岂会再让她如愿。 二话不说,抱起身,直接就飞奔而去。 七月和九月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一声。 「可怜的摄政王,在外面那么威风八面的,想不到,竟然会被咱们的小姐给吃的死死的。」 「这才到哪儿呀?如果老爷夫人回来,再加上了表少爷也回京,到时候,才有得苦头让姑爷吃呢。」 两人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呀。 至于被她们谈论的本尊,此时正颇为饥渴地想要撕了安潇潇的衣裳。 「慢着!」 澈公子的手被安潇潇制止了,同时,还一脸为难的表情。 澈公子原本就憋了这么些日子了,如今再看到自己的爱妻,如何还能忍? 「潇潇,我想你了。真的,很想很想。」 说着,便低头再往她的唇前凑。 「起开!」 澈公子一脸的不满。 一咬牙,便打算用强了。 「清流,你疯了?」安潇潇这次也没闲着,直接拍出一掌。 澈公子躲开之后,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 「潇潇,我知道错了。我发誓以后不会了。乖,来,让我亲一口。」 说着,便再次欺身过去。 安潇潇退了几次,又与他过了几十招,最终还是一个大意,被他给擒住了。 只是看到了澈公子嘴角那一抹得意的时候,安潇潇则是眸底闪过一道精茫。 「那个,清流,我有没有告诉你,我现在身子不方便?」 「嗯?」澈公子的脸上是一个大写的懵逼。 「我来月事了。」 第一章 说客 时光如梭,一眨眼,已是冬去春来又一年。 丰瑾帝登基一年有余,国泰民安。 早先一直战战兢兢的护国公府,最终,也未曾被皇上削爵重惩。 倒是凤家一脉的人,大都表现得比较安分,一些重要职位,都被皇上重新安排了。 凤家,仍然是凤家,只不过,不再是以前那个风光荣耀,引无数人捧敬的凤家了。 而之前沉寂了十余年的方家,这一次,可以说是横空出世了。 安子轩因为父母前往边关的缘故,直接就在边关迎娶了莫映兰。 莫子风这个哥哥,亲自送到了边关。 当然,这已经是数月前的事了。 安潇潇如今已是怀有四个月的身孕了。 行动多少有些不太便利,澈公子担心她还如以往那般地不安分,特意将南使青越和西使青盈调到了她的身边。 当然,青越没有多少的机会靠近摄政王妃。 因为基本上,现在安潇潇就是不出内院的。 青盈整天和七月九月混在一起,想的都是如何让夫人好好养胎的问题。 「小姐,听说皇后娘娘这一胎似乎是有些不太稳。都已经六个月了,还时常会召太医开安胎药。」 安潇潇的神色不变,只是眸中闪过一道寒茫,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不知安分的东西在乱跳。 「之前不是处置了一个什么贵人吗?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奴婢不知,不过,好像是皇后自己的原因。」 安潇潇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言。 「小姐,您说,娘娘会不会召您进宫为她诊治呢?」 自丰瑾帝继位之后,太后便被移到了最西侧的宫殿。说白了,她又并非是皇上的亲生祖母,何来孝敬之言? 原本康王有意接太后到康王府,可是皇室中,歷来没有这样的规矩。 再则,皇上拿出了当年太后也参与进谋害先太子的证据,康王如何还有底气? 皇上没有直接要了太后的命,已经是他的仁慈了。 康王自觉有愧,辞去了朝中的所有职务。 皇上准了,不过,却将李庭希召入朝中了。 倒也不曾亏待他,仍然让他掌管着五万兵马,就在城西二十里处驻扎。 新帝的这份儿信任,更让康王觉得自己无颜面对已逝的兄长,当年先太子待他,可以说是极好的。 安潇潇刚用了半碗粥之后,便见宫里有人来传消息,说是皇后娘娘请她进宫一趟。 皇后请她,定然不会是什么闲聊天这种事。 安潇潇的眉目一紧,只怕皇后的状况不妙。 瑾王的身体到现在都没有被调理好,一直找不到第二株草本之灵,若是皇后这胎再出事,只怕,朝堂上,又将会有动乱了。 安潇潇换了衣裳,命人备车,直奔宫门。 路上,安潇潇似乎是听到了方轻柔说话的声音。 叫了停,之后,便挑起了小帘子,转头,看到了方轻柔果然就在不远处,正在与一位打扮入时的小姐说着什么。 方轻柔抬头,正好与安潇潇的视线对上。 两人的眼神交错,中间似乎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安潇潇没有多做停留,示意让人继续走,只是她总觉得心头有些不安,貌似,先前看到的方轻柔,眼神里,有什么东西是不对的。 只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待安潇潇进了宫,才知道皇后果然是有些不太好了。 六个月的身孕,皇后的脸色却白中带黄,实在是不对劲。 安潇潇替她把了脉之后,又看了她最近在用的安胎药的方子,也没有问题。 「这药都是在凤仪宫里头自己煎的,绝对不会出问题的。可是娘娘这两天,却又开始腹痛。王妃,还请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娘娘呀!」 安潇潇看了她一眼,没有出声。 「娘娘最近可是食欲不振?」 皇后抬了抬眼皮,眸光微闪,「的确是有一些。」 「为了后嗣着想,娘娘还是要多进一些,莫要耽误了孩子。」 「你说的是,本宫也知道这些道理。可是东西端过来,本宫就是吃不下。」 安潇潇垂眸,片刻之后,又在她的寝殿里转了转,确认并没有什么害人的脏东西,这才又坐过来陪皇后说话。 安潇潇自己也是四个月的身孕了,只是因为她穿的衣裳原本就宽松,看不出来。 皇后看到她的面色红润,又见她行动轻若鸿雁,哪里像是一个双身子的? 再看看自己,现在她的双脚和双腿都已经出现了一些浮肿,便是连一双手,也开始有了浮肿的迹象。这样的她,如何还能再得见天颜? 更何况,她自己现在的脸色,都已是极差。 皇后的心里五味陈杂,却也不好表现出来。 「娘娘的身子并无大碍,俗话说,心疾难治。娘娘若是想要顺利平安地生下这一胎皇嗣,还得您自己先宽心才好。旁人,怕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皇后愣了一下,倒也没有应声。 安潇潇又待了一会儿,「娘娘无碍,那臣妇就先告退了。」 皇后有意再留她,可是看到她的表情明显有些不耐烦了,也不敢再叫她。 直到人都走远了,皇后身边的嬷嬷才道,「娘娘,您刚刚怎么不找机会下手呢?」 皇后的脸色一寒,凤眸微瞪,「本宫还不需要你来教我做事!」 被斥的嬷嬷愣了愣,连忙跪下,「娘娘,奴婢也都是为了您好呀。您肚子里头可是怀着龙胎呢,若是一着不慎,只怕不仅会害了您,还会连累了整个方家呀。」 嬷嬷说地动容,皇后听得又岂会淡定? 「行了,本宫都知道了。你起来吧。」 嬷嬷眼见皇后的脸色不好,起来又道,「娘娘,如今她并未出宫,想要动手,自然还是有机会的。」 皇后的眸光闪烁,显然是多有不忍。 嬷嬷一咬牙,「娘娘,您总要为肚子里的皇嗣想想才好。」 一句话,再次提醒了皇后。 如今她贵为国母,可是也代表了,她必须要大度,不能争宠。 皇上註定是天下人的皇上,不是她自己的。 「知道了。去吧。」 皇后一发话,嬷嬷顿时面上一喜,朝着门口的两个宫婢使了个眼色。 只不过,一刻钟之后,宫婢们又十分沮丧地回来了。 「回嬷嬷,奴婢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摄政王亲自扶着王妃呢,奴婢们不敢上前,便又回来了。」 嬷嬷顿时面色一黑,好好的机会,凭白地错过了。 有摄政王在,自然是谁也不敢放肆的! 哪个胆儿肥的敢去惹摄政王? 便是连皇上,见着他都得是软声细语的。 当然,能治得了摄政王的,目前看来,也就一个皇上。 澈公子扶着安潇潇上了马车,脸上的冰寒仍然是没有褪去。 「不是说了让你在家好好养胎?」 安潇潇知道他在恼什么,「我这不是没事儿吗?再说了,总在家里闷着,你也不怕我再闷出病来。」 「你这是在嫌弃我了?」 安潇潇的嘴角抽了抽,这能一样吗? 「皇后的脉象有些不太对,显然是被人用了药,可是情况又不会太糟。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 「什么意思?」 安潇潇清了清嗓子,然后一本正经道,「我觉得,好像是有人对皇后肚子里的孩子下手了。可是同时,药量又不重,又不会真的让皇后把孩子给流掉。同时,又想要以此来换取些什么。」 澈公子眯了眯眼,微薄的双唇,似乎是微微抖动了一下。 「人人皆知你是神医,一旦皇后有不好,定然会第一时间来通知你。因为你不仅是神医,而且还与她是妯娌关系。这么看来,对方似乎是想要借着皇后来对你下手?」 安潇潇挑眉,这个男人,总算是开窍了。 「我只是有这么一种直觉,而且,我总觉得,能对皇后下手的人,绝对不简单。」 澈公子沉默了。 皇上登基不过一年有余,宫里头的妃嫔并不多。 除却被打入冷宫的那位凤侧妃外,也不过十余人。 这对于任何一位帝王来说,都算是后宫比较少的。 至今为止,也就只有皇后为皇上怀上了孩子,其它的妃嫔那里,可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呢。 「这件事情,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澈公子话落,正对上了她看过来的眼神,微微一笑,「想起什么来了?」 「我今天在路上遇到方轻柔了。」 澈公子的面色不变,眸子里更是波澜不惊,就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云淡风轻的事情一样。 安潇潇见他这副模样,顿时也没有了再逗弄他的心思。 「清流,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吧?」 「怎么?你还想着逃开我?」 说话的语气有些阴沉,显然是不高兴了。 安潇潇见他这样,反倒是吃吃地笑了。 「我现在就算是想逃,你觉得还能逃得了吗?」 话落,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同时,伸手轻轻地在肚子上抚摸着。 澈公子的眉眼竟然也渐渐地弯了起来,大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隔着并不算厚的衣服,安潇潇觉得肚子上暖烘烘的。 回到王府,澈公子伸手将她抱下来。 「我自己走。」 「不行!」 直接拒了她的话,然后绷着一张脸进了府。 「清流,我不想回寝院。」安潇潇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开始撒娇。 澈公子的眉心微动,最受不了的,就是她的这个娇媚样子。 「妖精!」低咒了一声,明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情况,竟然还敢撩自己。 安潇潇见他怒了,却是笑得更为欢愉了些。 「清流,抱我去竹林吧。我想听你吹箫。」 澈公子寒着脸,没出声。 不过,安潇潇也不在意,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开始闭目养神了。 等到安潇潇察觉到他停下来的时候,鼻端传来的,也是一种独属于竹子的清香淡雅。 唇角微勾,并未笑出声来。 「去给王妃取条毯子来。」 「是,王爷。」 亭子里有一张藤椅,上面被铺了一张洁白的皮毛,安潇潇坐到上面,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 「累了?」 安潇潇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有时候她觉得,清流这样一直宠着她,会不会把她往那种惑国妖妃的路上带? 毕竟,他可是摄政王呢。 「我昨天见到方夫人了。」 安潇潇今天提到了方轻柔,并非是无意的。 当然,她觉得今天会遇到方轻柔,也觉得并非巧合。 尤其是想到了方轻柔脸上的那抹笑,安潇潇就觉得,方轻柔应该是在故意等她出现呢。 虽然这样的想法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 可是安潇潇就是觉得,方轻柔不是无端地让自己看到她。 澈公子没接她的话,拿过九月手上的毯子,给她盖好了,才问,「想听什么曲子?」 「随便吧。只要是你吹的,我都喜欢。」 这话,倒是十分谄媚了。 澈公子没有表现得多么高兴,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肚子,这个时候,还是吹一些较为平和缓柔的曲子为妙。 安潇潇听着他吹箫,慢慢地就阖上了眼。 可能是因为有身孕的缘故,最近是愈发地贪睡了。 不过,澈公子的箫声一停,安潇潇立马就又醒了。 「这里风有些凉,回去吧。」 安潇潇却一脸的不乐意。 澈公子无奈。 放眼外面,哪个敢在他面前说个不字? 可是在安潇潇面前,他永远都是最没辙的那个。 「要不要用些汤水?」 安潇潇眨了眨眼,不待她说话,九月就捧着骨头汤过来了。 「你不是说,孕妇到了四个月以后,一定要注意饮食吗?我听说有些孕妇常常会半夜里抽筋,很是辛苦。你现在多喝一些这个,补一补,也免得晚上再疼醒了。」 这话,怎么听都是为了安潇潇好。 可是她却好像是并不领情。 「天天都喝这种汤,我都腻了。」 「这半个月来,可有一天的汤是重样儿的?」澈公子的语气沉了下来。 安潇潇再不敢反驳,可是看到了九月手上的汤,又委实是不愿意喝。 「乖,晚上我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烤鱼。」 「当真?」 「当真。我已经吩咐小童去城外的河里钓鱼了,咱们就吃新鲜的。」 「那好,这么大条的,我要吃两条。」 安潇潇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名。 澈公子淡淡笑了,没有说话。 次日,安潇潇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因为过了前三个月,所以,夫妻间的房事,只要是适度,便不会影响到胎儿。 也正因为安潇潇在怀孕之初无意中说了这么一句,结果,某人便自她怀孕之时起,天天掰着手指头来算。 自打她过了头三个月之后,某人虽然不至于太过分,可是隔上三五日,总会闹一闹她。 昨天晚上,自然又少不了一番折腾。 好在,如今澈公子也是要天天上朝去的,再加上要顾忌着孩子,没敢太放肆。 饶是如此,安潇潇醒来之后,也仍然是觉得双腿有些酸软。 简单地用了一些吃食,便听七月来报,说是钟离夫人和洪氏一道过来了。 再怎么说,也是澈公子以前的养母和长辈,安潇潇是不能不给这个面子的。 打发人先去好茶招待着,她随后就到。 洪氏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每次来,都觉得这摄政王府当真是气派。 如果当年收养了李澈的是他们二房,那现在,风光的就是他们了。 安潇潇是被七月扶着过来的。 如今京城的人,也都知道安潇潇有了身孕,再加上摄政王放了话出去,所以,一般的宴会之类的,也不敢来邀请摄政王妃,就怕再有个万一,再被连累了。 「给摄政王妃请安。」钟离夫人说着,就要拜下去。 安潇潇连忙上前扶住了。 「快快别这样,母亲,您这可就折煞我了。」 钟离夫人倒是笑得一脸从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 「你如今是摄政王妃了,理当受我一拜。」 「不可!无论如何,你都是清流的母亲,便是养母,也是母亲。以后,这摄政王府,就如同自己家里,出来进去的,也不必事事禀报,更无需递什么贴子。」 钟离夫人倒没有表现得太兴奋,可是一旁的洪氏却觉得本该如此! 毕竟,李澈是养在了他们钟离府上多年的。 「大嫂,王妃说的在理儿。您想想看,如今是新帝登基,成了大业。咱们钟离府,也算是跟着沾光,龙恩浩荡。可当初若是被人查出来,咱们钟离府不就是有了灭顶之灾?说起来,咱们钟离家,也是全族人都跟着担着风险呢。」 这话,无非就是想要提醒一下安潇潇,不是只有钟离夫人才是你的长辈! 钟离夫人又如何听不出来? 「好了,这等话,也是能随便说的?」 洪氏不敢反驳大嫂,便讪讪地笑了两声,闭上了嘴巴。 「母亲快快上坐。」 安潇潇示意钟离夫人与自己一左一右地坐在了主座上。 虽然钟离夫人不愿,可是奈何安潇潇一再相请,如今她又大着肚子,钟离夫人也便只好依她了。 「不知母亲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眼见着安潇潇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恭敬,钟离夫人这心里头可是顺畅了不少。 「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府里头,身边没个有经验的照应你。」 说着,还看了一眼她的肚子。 安潇潇低头笑了,「多谢母亲了。无碍的。」 钟离夫人端起茶,喝了两口,脸色却有些不太好。 洪氏看准了机会,便小心翼翼道,「王妃娘娘如今正怀着身孕,这可是皇家血脉呢,自然金贵。这府上若是有什么大事小情的,也不能再劳动你来出面操心。」 安潇潇大概就猜出了她们的来意。 「那不知二婶儿是何意?」 听她还唤自己一声二婶,洪氏心头自然欢喜。 「潇潇呀,这偌大的王府,只你一人,难免会闷了些。前些日子,你不是见过我身边的那个婉秀吗?你若是不嫌弃,我就让她搬过来,与你一块儿说说话。」 安潇潇半阖了眼睑,说说话? 呵呵,只怕,就算真的是来说话,也是想要跟摄政王说话,而不是她安潇潇吧? 这个洪氏,胆子倒是越发地大了。 竟然还敢打起她的主意来了。 「不麻烦了。清流如今也不乐意让我出门。府上的事务,大都是我身边的人在打理。也没有什么需要我操心的。若是再将洪姑娘接进府来,只怕才会令我操心了。」 这话里头的嘲讽之意,显而易见。 奈何,洪氏就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在她眼里,只要是自己家的人能搭上了摄政王这根线,那就等于是一辈子荣华富贵了。 「潇潇呀,你现在身子重,这王爷身边,也不能没人服侍吧?」 洪氏说着,眼见大嫂的脸色不悦,便又加快了语速。 「再说了,王爷现在可不是以前的大公子大将军了。他是大渊朝的亲王!这样尊贵的身分,身边岂能就只有王妃一人?如此一来,只怕,也也会坏了你的名声,让人责你一声妒妇呢。」 安潇潇这次倒是笑了。 「我可是大度着呢。上个月,不是还有人建议给王爷选侧妃吗?我也是一力支持的。可是奈何清流不答应呀。」 洪氏怔了怔,「那怎么能一样?他心里头宠着你,自然是不愿意这个时候你难受,更不愿意再给别的女人名分。可越是如此,咱们做女人的,就越是应该替他着想,你说是不是?」 第二章 较量 听完了洪氏的想法,安潇潇也只是微微一笑。 她打什么主意,真以为自己看不出来? 不就是想着让她自己的娘家侄女嫁进来吗? 在她们看来,怕是只要让洪婉秀进来给清流当个侍妾,他们二房都觉得有机会了。 转头看到钟离夫人没有表态,而且还递了一个十分无奈的眼神过来,就知道,只怕这也是老太太的意思了。 安潇潇微微一笑,「既然二婶这么希望洪姑娘搬进来,那就搬吧。只不过,丑话我可说在前头,清流是什么性子,你们可是比我清楚。若是这位洪姑娘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再被清流给打杀了,可是别到我这里来哭鼻子。」 这话倒也真不是在吓唬她们。 事实上,清流真干过这种事。 刚刚封王之后,便有几个自作聪明的丫头想要爬床,结果真有一个胆子大,竟然趁着清流醉酒的功夫,想要在书房里与他成就好事,结果,直接就被王爷挥剑给杀了。 这一举,也直接就震慑住了府里的所有下人。 自此以后,再没有一个胆敢对王爷心怀不轨的了。 当然,这是府内的丫环。 洪氏只怕觉得,对丫环他能轻易打杀了,对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总不能这么狠心吧? 是以,洪氏听到安潇潇松了口,早就乐得找不着北了,哪里还会再去多想其它的? 「那好,明日我便让她过来陪陪你。」 洪氏脸上的那个笑呀,简直就是堪比一朵花了。 钟离夫人实在是觉得有些尴尬。 这么强行塞人,实在也不是她的作风。 毕竟,安潇潇敬重她们是长辈,那是人家懂事,还念着之前的那些情谊。可是如果人家直接摆出摄政王妃的架子来,她们还能怎么办? 这个洪氏,也实在是个拎不清的。 送走了钟离夫人和洪氏,安潇潇脸上的笑越发地灿烂了。 「七月,给靖安侯府的老太太送个信儿过去,她之前不是想着让安美华搬到我这儿来住吗?就说我应了。」 「是,小姐。」 李庭玉去年就自裁了。 而当初新帝也念着安美华是安家的孩子,所以便特赦她回到安家,可以另觅良人再嫁。 只是,自去年起,老夫人就一直想着将安美华给送进摄政王府。 安潇潇也不是不知道她的那点儿小心思,只是不愿意戳破而已。 之前自己有孕的消息放出去,老太太便更是按捺不住了。 不仅再次提到了安美华,更是将安美乐也一併带过来给她瞧了。 安美乐是安云龙的一个庶女,之前一直被刘氏苛待,可以说长这么大,也就是没了刘氏之后,才勉强过了几天像小姐一样的日子。 以前十几年,那简直就跟丫环没有什么分别。 两边儿的动作都很快,第二天,洪婉秀就先住了进来。 只是才刚刚看了一眼安排的宅院,正想着说很满意,就听到门外还有动静。 洪婉秀一回头,就看到了两个年轻的女子一前一后依次进来。 走在前面的那一个,模样倒是漂亮,只是眉目间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再看后面的那个,模样清纯,而且从举止上来看,应该是一个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姑娘。 「你们是谁?」 洪婉秀问完之后,还下意识里挺了挺自己的胸脯,「我是这个院子的女主人,你们是哪个院子的?」 安美华一听就乐了。 她是知道这个洪婉秀的。 刚刚进府的时候,听到府里的下人说了。 当然,安美华也是有脑子的,给了银子,自然就什么都说了。 「女主人?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说你是摄政王府里头的女主人?我看你是活腻了!」 洪婉秀明显就愣了一下,之后眸光闪烁,「你别蛮不讲理,我刚刚只是说我是这个院子的女主人,又不是说是整座王府的!」 「这个院子,也轮不到你来做主!」 安美华话落,直接就让人将东西抬进了正屋里。 「我是安家的正经小姐,这位是我妹妹。洪婉秀,我知道你是钟离家二房夫人的侄女,这关系,也真是远地不能再远了。若我是你,真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这样尴尬的身分,也好意思住进来!」 洪婉秀呆了呆,听她说是安家小姐,第一反应,就是摄政王妃也姓安。 这么一来的话,自己在她们面前,的确是不够瞧的。 「也就是你的那个姑姑能厚着脸皮说出这种话来,将自己的亲侄女送到别人的府上当丫环使唤,真不知道,你们洪家的人,是不是脑子都有问题!」 安美华在四皇子府待了差不多一年,真是被那些女人们的手段给整怕了。 当然,这也使得她的性子更为古怪,嘴巴也越发地恶毒了起来。 原本长相甜美的一张脸,也因为她的这张嘴,竟然让人觉得有些凌厉了些。 安美乐一直跟在后面,不发一语。 在她看来,有嫡姐在,压根儿就没有她说话的份儿。 洪婉秀一看来人是自己惹不起的,自然也不敢再多话,只能是不甘心地将主屋让了出去。 眼看着人家的东西一箱又一箱地抬过去安置了,她自己该住哪儿? 四处看了看,便打发自己的丫环去问问这内宅的管事嬷嬷。 很快,小丫环便回来了,「回小姐,嬷嬷说了,王府虽然看着不小,可是其它的院子里都是空着的,并没有任何的器物,若是住,自然是不成的。所以,只能委屈小姐了。」 「什么意思?是要让我住在偏房不成?」 「这。」丫环犹豫了一下,「偏房怕是那位五小姐要住。您住的话,只能是西厢房了。」 「岂有此理!难道她们不知道,我是钟离府的二夫人安置过来的?那可是王爷的婶娘呢!」 「小姐慎言。」 丫环左右一瞧,连忙提醒了一句,「如今可不是钟离家的大公子了,人家是王爷,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 洪婉秀想着自己现在的处境,不由得便是心底一酸。 「这叫什么事儿呀!」 洪婉秀站在院子里头髮了一阵牢骚之后,又有一名丫环过来了。 「这位可是洪小姐?」 「正是。不知这位姐姐可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之前嬷嬷听闻这里院子小,住不下三位,便又将后面的小院儿也收拾了出来,只是装饰稍微简陋一些,还请洪姑娘勿怪。」 一听说可以不必在这里挤着受气了,洪婉秀自然就乐意了。 「没关系的。我知道王妃姐姐比较忙,我这就让人搬东西过去。」 说完,便指使着自己的丫环去拿东西了。 倒是先前来传话的丫头有些懵了。 这才刚进府,就唤王妃姐姐了? 这是真拿自己当王府的姨娘了? 之后几天,安潇潇都是差人过去教给她们王府的规矩,她们基本上,就等于是被软禁在了各自的院子里。 因为王妃发了话,规矩学不好,免得她们再冲撞了王爷,所以,不许出门。 三人住进来,目的自然不是真的为了陪安潇潇说话的。 所以,对于这一点,倒也没有什么意见。 不就是学规矩嘛,那就学! 七月端了一盅汤过来,「小姐,您真是厉害!将她们都给搬了进来,接下来,就让她们自己去闹腾就好。」 「俗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就端看她们谁的道行高了。」 摄政王府住进去了几位姑娘,此事自然是在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 彼时,某王爷还在军营里忙着排兵布阵呢。 一连几天没有回家的澈公子,原本就已经火气很大了。 一听说潇潇还给自己在府里头准备了几个美人儿,顿时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了。 这件事,自然是引得其它的一些大家族蠢蠢欲动。 或多或少,都会有人出来打听。 只有方家,一直沉默。 凤家自打去年一事之后,便消沉了不少。 若是有机会,凤家人自然也不肯轻易地错过。 好在之前有一个凤渺渺嫁入了定远侯府,如今也是定远侯夫人了。 冯侯因为之前受不了打击,中风在床。 之后,便上了摺子,将侯爵一位,直接让给了世子冯知寒。 如今算来,凤渺渺也算是在凤家一众姑娘中,嫁得最好的了。 澈公子一回来,就直奔主院了。 安潇潇正歪在榻上看书,只觉得怀孕的女人,果然是这世上最可悲的。 太无聊了。 什么也不能做,甚至是连她去后花园转一转,前前后后这么多的丫环跟着,她都感觉自己是随时随地能摔倒一样。 太吓人了! 这场面,估计皇后如今,也不过如此。 澈公子一回来,看到自己思念了多日的妻子面色红润,体型好像是又胖了一点点,心里头的火气,便先散了不少。 「咦?不是说明天才回来?」 「嗯。事情基本上落定,剩下的,交给阿宽来处理就好。」 对此,安潇潇也只是淡淡地点了个头。 毕竟,对于训练和作战一事,她基本上是个外行。 「怎么了?不高兴我回来?」 话这样说着,可是人却早已经将外袍脱下,然后凑了过去。 一抬手,便将人给揽到了自己的怀里。 「怎么会呢?我只是一时有些感慨罢了。」 「感慨什么?」 澈公子说完,直接就在她的唇上轻点了一下。 「我以为我们几日不见,你该是十分想我的。没成想,你在家里倒是玩儿地热闹,还给我准备了几个美娇娘?」 安潇潇一听,就知道他现在身上的火气是从哪儿来的了。 呵呵一笑,然后双手攀上了他的脖子,「我这不是为了保全自己贤惠的名声吗?你看看,自打知道我有了身孕,这王府的门槛都快被人给踏破了。我总不能只想着和你过幸福日子,却忽略掉我的名声吧?」 澈公子挑眉,一脸的不信。 「你何时将名声看得重要过?」 如果真注重名声,当年也不会在城外独自住了十年。 被人叫了那么多年的野丫头,也不见她有什么着急的。 「咳咳,那个,你二婶儿好心好意地送人过来,而且你母亲也跟着一起来的。我也不好将人给撵出去吧?」 澈公子在她的额头上又亲了一下,「老太太的意思?」 安潇潇嗯了一声,「一个是安家老太太的意思,一个是钟离家老太太在背后支持着洪氏。我想着,与其让我一个一个地解决,还不如让她们自己先打起来,如此,我也能落得个清静。」 「你倒是会盘算!」 澈公子这次没有再揪着这件事不放,又抱了她一会儿,然后才去沐浴更衣了。 摄政王回府的消息,自然是瞒不住的。 洪婉秀听说之后,自然是第一时间便开始梳洗打扮了。 只是,一直等到天黑,也没有得到要放她出去的消息。 倒是丫环过来道,「听嬷嬷说,明天王妃应该是让您和两位方小姐一起给王爷请安。」 洪婉秀一想也是。 再怎么说,安潇潇也是王妃,是正妻。 王爷刚回来,自然也是当歇在她那里的。 只是想着如今王妃有身孕在,这也不方便服侍呀。怎么王妃还要霸着王爷不撒手呢? 虽然是心里头这么想了,可是顾忌着自己的身分,也只能是先忍了。 另一边的方美华自然也是派人去打听了一番,得知明天要给王爷请安,安美华自然也就想着好好地打扮一番了。 倒是那个方美乐,表现得好像并不怎么兴奋。 或许是她明白,有方美华这个姐姐在,是不可能有给她出头的机会的。 次日,用过早膳之后,洪婉秀和方美华姐妹俩,就都被引到了花厅里。 几人一进花厅,就看到安潇潇正坐在软榻上做女红呢。 看样子,应该是在给小孩子做小衣。 至于王爷,则是在她的旁边坐了,手上还拿着一缕丝线在把玩着。 「给王爷请安,给王妃请安。」 摄政王的眼皮都没抬一下子,直接抬了一下手。 没有任何的声音,这一点,倒是让几人有些意外。 安潇潇心知他这是还有些气儿不顺呢,也没有多言。 七月得到了小姐的暗示,便示意她们各自近前一步,将自己的身世简单说一说。 方美华再见到这个曾经的澈公子,自然是心内复杂难辩。 只是她愣神儿的功夫,洪婉秀便夺了先机,脚步轻盈地站了出来,「民女洪婉秀给王爷请安,给王妃请安。」 澈公子拧了拧眉,「谁让她们过来的?」 七月一看这架势,就知道王爷要发怒了。 「王爷,这位洪姑娘是钟离二夫人的侄女。另外的两位,您或许也见过,一位是安美华小姐,一位是安美乐小姐。」 「知道了。」 语气里明显就是有几分的不耐烦了。 「潇潇,你也做了一会儿了,休息一下吧。既然长辈们让她们过来陪你说话,以后,就让七月和九月只负责你的安全便好。」 「嗯?」安潇潇愣了愣。 不止是她,全屋子里的人,都跟着懵了。 「她们既然是长辈们推荐过来的,也算是自家人。你如今也是王妃的身分,又怀着身子,以后,就让她们在跟前服侍你便好。」 「咳咳!」安潇潇一个没忍住,险些咳出一碗血来。 这个清流,分明就是故意的! 洪婉秀一听,这是要拿自己当丫环使呢,这如何是好? 而安美华到底是曾经在四皇子府里头住过的,自然明白,跟在主母的身边,见到王爷的机会,自然也就更多了。 「王爷,民女到底是哪里不好,竟然让您这般地看不上眼?」 说着,一脸泫然欲泣的样子,好像是他拒绝她,就是做了什么天理不容之事一般! 这演技…… 安潇潇悄悄竖了个大拇指,点个赞! 与洪婉秀相比,安美华自然就高明得多了。 屈膝施礼,「民女谨遵王爷之命。一定会好好地服侍二姐姐的。」 似乎是无意中,还在向王爷和王妃暗示,她真的是自家人呢。 洪婉秀的脸色顿时青白相加,这是将她给比成了一个只知道爬床的贱婢? 第三章 惩戒 不管谁是名门,谁是贱婢,总之,在澈公子这里,谁也没有落着好。 等到她们各自回去之后,洪婉秀气得都快疯了! 「那个安美华,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千金小姐了?当初欺负王妃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靖安侯的侄女呢?」 进府也有些日子了,在安潇潇有意无意地提醒之下,洪婉秀也终于知道了当年的一些事。 这会儿在洪婉秀的眼里,这个安美华就是一个不知检点,而且还为人恶毒的存在! 一想到她在王爷面前那般惺惺作态,洪婉秀自然就是怒不可遏。 好在,自己也不是没人。 得意地露出一抹笑容之后,便开始慢慢思索着,应该如何来讨好王妃,讨好王爷了。 三人还真就听了王爷的话,天天到王妃跟前服侍着。 安潇潇看到她们几张脸,就开始吐。 所以,她们过来请了几次安之后,澈公子又下令让她们暂时不必再过来了。 安潇潇眨了眨眼,想着自己在府里,她们想要做些小动作,只怕也没有这个胆子。 跟澈公子一商量,自己便以养胎为由,住到了城外的园林里。 澈公子自然也想跟着住过去,只是可惜了。 每天还要早朝,住在城外,压根儿就来不及上早朝了。 安潇潇搬到了园林里,身边倒是清静了不少。 「小姐,您真的放心?那几位,可都是有些手段的。特别是那个安美华,若是她再对王爷用些不入流的手段,您觉得?」 「放心吧,清流如果是那么好算计的,如何能平安地活到现在?」 七月一想,倒也有理。 王爷也算是经歷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什么样的恶人没见过? 就安美华和洪婉秀这样儿的,实在是不足以为惧。 安潇潇搬到城外园林的消息一出,各方自然是各有想法了。 洪氏第一时间就去了一趟摄政王府,守着自己的宝贝侄女便是一通教导。 洪婉秀倒也真的听她的话,时不时地害羞笑笑。 「婉秀呀,你想想看,别的不说,只要是你能让王爷宠幸了你,将来再生个一男半女的,身后还有洪家和钟离府,早晚是能坐到侧妃的位子上的。」 洪婉秀一听,眼睛里都开始冒金光了。 摄政王侧妃呢! 这是多少女人盼都盼不来的。 如今自己有机会接近王爷,自然不能错过了这样的机会。 「可是,王爷向来洁身自好。听说,便是王妃的院子里,也是连通房都没有的。」 「那有什么?」 洪氏不以为意,「男人嘛,哪有不偷腥的?以前是有王妃在,王爷多少还顾虑着一些。如今王妃搬出去了,这意思,岂不是很明显了?谁能收拢了王爷的心,就看你们各自的本事了。」 洪氏这么一提,倒是让洪婉秀先想起那个安美华来了。 「姑姑,那位安家的小姐,可是在四皇子府里待过的,听说有些手段。」 「那又如何?不过是一只破鞋了,你还惧她?」 洪婉秀咬了咬嘴唇,倒是真不惧。 只不过,对上这个女人,总觉得自己的胜算不大。 「放心吧,只要你能入了王爷的眼,别说是那个安美华了,便是王妃,也不好再对你有什么过分的举动的。」 闻言,洪婉秀的眼睛又亮了亮。 或许,这也是个机会呢。 在洪氏的一番精心教导之下,洪婉秀当天便亲自熬了一碗莲子粥。 只是当她端着粥到书房外时,才注意到安美华的丫环在外面守着,也不知道安美华进去多久了。 洪婉秀气得跺脚,一扭头便回了自己院子。 约莫一刻钟之后,小丫头回来禀报导,「小姐,那位安小姐没能近得了王爷的身。您刚走没一会儿,安小姐就出来了。奴婢听说,她的脸色可是不怎么好呢。」 洪婉秀登时便乐了。 「真真是个狐媚子!都是嫁过一次人的了,也不知道收敛一些。」 「小姐,奴婢听说,王爷这会儿已经在书房歇下了。您看,是不是?」 洪婉秀想了想,心里有些小激动。 王爷一人在书房就寝,对于她来说,自然就是一个机会了。 只是,前有安美华做例子,她不可能再重蹈復辙。 「不了,先早些睡下,明天一早,我亲自为王爷端过早膳去。」 「是,小姐。」 顿了顿,丫环又觉得不太对,「可是小姐,王爷一早就要去上朝的。」 「那我就起早些送王爷出门,待王爷回来后,再给王爷送早膳。」 「是,小姐。」 洪婉秀为了让自己能过上人上人的日子,也真是拼了。 一大早上地起来,摸着黑到了大门口,站了着实有一会子,才看到远处有一片亮光过来。 小童提着罩灯引路,澈公子跟在后面,到了门口,却是眼皮连抬也未抬,直接就出门了。 「恭送王爷。」 洪婉秀地反应倒是快,连忙屈膝出声,然后脸上带上了三分笑。 这么一喊,还真的就让王爷转了头过来,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走了。 洪婉秀起身之后,还有些紧张地拍着胸口。 「天哪,王爷刚刚是对我笑了,是吗?」 丫环也跟着有些兴奋,「是呢。刚刚奴婢瞧得真切,王爷是真的对着小姐笑了。」 洪婉秀自然高兴,带人回去之后,便想着自己应该再小睡一会儿,然后好有精神服侍王爷用早膳。 今日的早朝散地快。 澈公子无事也便回府了。 等到洪婉秀睡醒之后,才知道,再次被人捷足先登。 安美华早就到了花厅服侍王爷用早膳了。 听完个,洪婉秀哪里还能淡定得了? 手里的帕子被她绞来绞去,几乎就成了麻花! 「这个贱人,是你逼我的,这可怨不得我!」 两日之后,安潇潇正在湖前晒着太阳,偶尔逗逗小鱼,就被王府的人过来请回去了。 路上,安潇潇算是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安美华早上起来,便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痒,之后一照镜子才发现,自己的半边脸竟然是又红又肿,当即便让人将院子里的下人都给叫了出来,之后,便禀明了王爷。 而澈公子让人一查之下才发现,是安美华身边的一个丫环在她常用的胭脂里头加了些料,这才导致了安美华现在的境况。 再审下去,竟然将洪婉秀给牵连了进来。 如今,一个叫屈,一个叫冤,真真是让澈公子看得头疼。 如果不是因为顾忌着现在潇潇怀着身孕,他一定立马将这二人给打杀了! 就不能让他消停几天吗? 安潇潇一回府,刚进二门,就听到了安美华的哭声。 待她进去之后,才发现安老夫人竟然也来了。 看这样子,就是来给安美华做主的了。 安潇潇这厢才刚刚坐稳,洪氏便拖着钟离夫人也一道来了。 钟离夫人的样子,似乎是不情愿的。 落座之后,也没有吭声。 安潇潇明白,夫人这是不打算再掺和进来了。 孰对孰错,这是摄政王府的事情,她不愿意插手。 简单地审了一遍之后,事情也便瞭然。 洪婉秀收买了安美华的丫头,乘机给她下点儿料。 安潇潇打发人去搜了之后,也的确是搜出了洪婉秀赏下来的物件儿。 这一次,洪婉秀似乎是无话可说了。 「冤枉呀!王爷,您一定要相信民女呀,民女是冤枉的!」 一边哭喊着,还一边膝行着想要爬过去抱住澈公子的腿。 可惜了,被他那么凉嗖嗖地一瞪,洪婉秀爬到半路,再也不敢近前了。 安美华则是拿帕子捂着半张脸,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好狠的心呢!我跟你无冤无仇,你竟然想出这样恶毒的法子来害我,你简直就是蛇蝎心肠!」 洪婉秀吓得一哆嗦,原本,这件事情,就是她做下的。自然是有几分心虚的。 这会儿看到了她一脸狰狞的模样,自然是趋于下风。 「我何曾招惹过你了?你竟然想出如此阴毒的法子来害人,简直就是可恶!」 安美华也聪明,说到此处,还不忘了跟安潇潇那儿表明立场呢。 「二姐姐,你也看到了,这个人的心思歹毒,哪里有资格服侍姐夫呢?」 一句姐姐、姐夫,立马就将自己给归拢成了自己人,而洪婉秀,也不过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外人罢了。 洪氏的脸色寒了寒,往钟离夫人那儿瞟,自然是想着让她给帮忙说上两句话。 可惜了,钟离夫人低头喝茶,只当是看不见。 眼见着指望不上了,洪氏也没办法,只好讪讪道,「潇潇,这中间是不是还有什么误会?」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哪里来的误会?」 安美华此刻倒是伶牙俐齿了。 「我知道她是您的侄女,您要护着她,我无话可说。可这里是摄政王府。我从不曾招惹她,便受了这份儿罪,若是将来她的歹心再起,万一对我二姐姐下手了,那当如何是好?」 洪婉秀的脸色一白,立马反驳了回去,「你胡说!我几时对王妃不敬了?」 「敬不敬王妃,你自己心中有数。又何必在此多言?」 看着两人互撕,安潇潇也只是微微摇头。 「二夫人,不得不说,洪家人的胆子,也实在是太大了。这样的药粉,本妃可不信是她能随意就买得到的。」 安潇潇一开口,直接将整个洪家给牵连了进去。 很明显,澈公子对钟离家还有几分情分在,自然是不想让人戳钟离府的嵴梁骨的。 所以,安潇潇那边儿有怨气,也只能是冲着洪家发了。 此时的洪氏还没有意识到,安潇潇对她的称谓,已经由原来的二婶娘,变成了二夫人。 钟离夫人的手抖了一下,眸光微转,自然也就知道自己回府之后,当如何禀告了。 最终,洪婉秀被王府打了十板子之后,让洪氏带走了。 这个消息,不出一刻钟,便似是长了翅膀一样,在京城流传开了。 至于安美华,如今顶着这样一张脸,自然也不好再继续留在摄政王府了。 老夫人倒是有意让安潇潇帮着治一治,可是澈公子一句她有孕在身,便给打发了。 如此,摄政王府,倒是清静了。 安老夫人原本想着将安美乐留下来,可是奈何这丫头说是不放心姐姐,想要回去多多照顾,这让安老夫人也说不出什么了。 反倒是安潇潇,对这个堂妹,倒是多看了两眼。 「潇潇,如今府里头总算是清静了些。你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吧?」 「嗯?」 「你的意思,这件事情,是我策划的?」 澈公子立马就抬手,「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以后,不必再去顾虑着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吧?」 看着他有些讨好的眼神,安潇潇也只是轻笑了两声,「我有些累了。」 「我扶你回去。」 澈公子刚刚扶着她站起来,下人就来禀报,说是宫里头来人了。 澈公子一愣,安潇潇也同样顿住了身子,没有再走。 来的是凤仪宫的奴才,说是来传娘娘懿旨,请她进宫一趟。 安潇潇还没出声呢,澈公子就先冷笑了一声,「怎么,你们主子不知道我娘子也怀着身孕呢?」 周身的杀气一散出来,那名宫人自然是被吓得不轻。 「王爷恕罪,奴才也只是过来传旨而已。」 「回去吧。就说是我说的,在生产前,潇潇都不会再进宫了。至于皇后若是身体不适,皇上自会请人照料。」 「是,王爷。」 迫于王爷的威严,那名宫人也不敢放肆,连忙应声退下了。 倒是安潇潇觉得有些看不下去了。 伸手在他的胳膊上拧了一下,「你这又是做什么?」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样子。自己不舒服,也见不得别人舒服吗?她也不想一想,父王就只留下了我与皇上两个孩子,我们兄弟情深,我助他登上龙位,她难道不懂得什么叫分寸?」 安潇潇眨眨眼,看这样子,他是真的生气了。 「一次又一次地宣你进宫。真当我是傻的?」 安潇潇清了一下喉咙,小心问道,「可是中间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澈公子扭头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方夫人三天两头的进宫,谁知道这是打地什么主意?你如今怀着孩子,她们难道都不知道吗?再说了,有鬼老在宫里头呢,她能有什么事儿?」 鬼老的医术,安潇潇还是信得过的。 所以说,皇后宣她,应该就是纯粹地想着让她走动走动了? 「或许,她就是一个太闷了,想着找我聊聊天?」 澈公子给她一个你自己理会的眼神,哼了一声。 安潇潇尴尬地笑了笑,她也知道,这种说法,实在是太勉强了。 「你真的不让我再进宫了?」 「暂时没有这个必要。」 澈公子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纠结,「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养胎。」 还有一句话澈公子没说出来,不是只有皇后的孩子,才是皇嗣的! 他们这一脉,只有他和皇上两个人了。 无论是谁有了孩子,都是父王的孙子。 所以,必须要小心再小心。 而同一时刻,御书房内,皇上听到了总管的禀报之后,微微皱眉。 「传旨下去,就说皇后要安心养胎,后宫的一众妃嫔,晨昏定省都免了。莫要再去打扰皇后。」 「是,皇上。」 「还有,派人将这个给方老太爷送过去,就说若是他不明白,就让他去问问方夫人。」 「是,皇上。」 半个时辰之后,总管已经站在了方老太爷的书房内。 方老太爷看着匣子里面的东西,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不知公公这是何意?」 「回方老太爷,咱家可不敢有什么意见。这是皇上的意思,皇上说了,您若是不明白他的用意,可以去问问方夫人。皇上说了,最近娘娘需要安心养胎,方夫人一再进宫,实在是让皇后娘娘烦心了。」 方老太爷听罢,只觉得如同五雷轰顶一般,身子一软,勐地栽在了太师椅内。 总管摇摇头,「咱家告辞了。」 门外,方轻阑正候着,看到总管公公出来,自然是上前一番询问。 「方二公子,您是个看得明白的。皇上是什么意思,不需要老奴再多说了吧?」 第四章 皇嗣 方轻阑自然明白了公公的意思。 当然,也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月光下的他,脸色白得有些不像样子。 他没有想到,到了这一步,他的母亲竟然还想着去帮妹妹。 她当真以为,皇上离了他们方家,就什么也做不了了吗? 她们是当摄政王是死的?还是觉得安潇潇是个好欺负的? 方轻阑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半晌之后,才又睁开。 伸手掀了帘子,无论如何,先要听一听爷爷的意思。 方老太爷的脸色,也不比方轻阑好看多少。 皇上派人拿来的,正是凤仪宫中奴婢的证词。 纵然没有写上姓甚名谁,可是意思,已经显而易见。 方夫人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皇上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了。 如今他是九五至尊,大渊至高无上之人,方夫人怎么会以为她们能轻易地瞒过他? 方老太爷抬了抬眼皮,目光落在了那个匣子上。 「你去见见你母亲吧,告诉她,自此以后,就让她搬到小佛堂去住便好了。家里的大不事务,都交由你二婶儿来处置。至于方轻柔,给她三天的时间,要么嫁人,要么逐出方家。」 「是,爷爷。」 方轻阑知道,爷爷已经是从轻发落了。 他看过了那些证词,无一不是在指证母亲的。 为了能让方轻柔嫁入摄政王府,母亲还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就没有想过,事情一旦败露,他们方家将面临什么吗? 这一次,皇上看在了爷爷的份儿上饶过方家,那么下一次呢? 方轻阑只觉得脚下虚浮,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了母亲的院子的。 在院门处站了好一会儿,直到院子里的丫环发现了他,这才进去禀报了老爷夫人。 方轻阑的心里自然是泛着苦涩的。 无论如何,这都是自己的母亲。 可是如今做下了这样的事情,若是再不加以管束,只怕会真的牵连到整个方家。 「轻阑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方夫人一脸关切,同时,还转头看向了一旁的老爷。 方老爷也不知道儿子这是怎么了,一脸的疑惑。 须臾,方轻阑将所有的下人都差遣了出去。 「母亲,将解药交出来吧。」 方夫人一怔,随后面色微变,眼神有些躲闪,「你,你在说什么?」 「母亲,你以为还能瞒多久?你给皇后下药,你就没有想过,一旦被皇上发现,会治我们方府一个灭九族之罪?」 方夫人的身子一僵,而一旁的方老爷,则是瞬间就变脸了。 「你在说什么?什么谋害皇后?说清楚了!」 方轻阑淡淡地看向了自己的母亲,「皇上刚刚已经下旨了。派了身边的贴身总管来传的口谕,母亲想不想知道是什么口谕?」 方夫人吓得身子一软,若非是坐着,此时早已软成了一滩泥。 「你自己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方老爷也是一脸震怒,完全没想到,他的好妻子,胆子竟然是如此之大! 方夫人紧紧地咬了嘴唇,片刻之后才道,「我,我没有解药。」 「我知道,那药是轻柔给你的。爷爷已经发了话,如果不能保全皇后以及皇后肚子里的后嗣,你和妹妹,便自缢谢罪吧。」 方夫人的一双眼睛里,顿时就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不!不会的。老太爷不会这么狠心的。轻柔可是她的亲孙女呀。」 「爷爷从来不曾苛待过妹妹,甚至一直都是疼爱有加。可是你们都做了什么?以为我们方家数百人的性命,都及不上妹妹一个痴心妄想吗?」 一句痴心妄想,瞬间就将方夫人心底的怒气点燃了起来。 「住口!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妹妹?」 「我说的都是实话。当初摄政王不是皇族亲王之时,便看不上方轻柔,您觉得现在就看上了?如今摄政王妃和皇后娘娘都各自怀有身孕,都是先太子的血脉,可是您和妹妹都做了什么?欺负皇后是不是咱们这一房的姑娘?」 一句话,将方夫人堵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她没有错! 她只是让女儿如愿,让方家能再上一层楼罢了。 她有什么错? 那个皇后! 她哪一样及得上自己的女儿? 凭什么她能做皇后,可是自己的女儿却要蹉跎成了老姑娘? 凭什么? 「轻阑,她是你妹妹呀。你怎么能忍心?你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好不好?我知道你最聪明了,你一定有办法的。」 「你知道皇上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下旨吗?」 方轻阑移开了视线,似乎是在看着窗外,又似乎是在看着室内的某一处,只是那眼神,委实凉薄得令人心寒。 「为什么?」方夫人似乎是仍然抱有一丝希望,战战兢兢地问了一句。 「皇上太了解摄政王了。若是等着摄政王出手,只怕,结果只会比现在要糟得多!」 方夫人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一旁的方老爷,宛若是置身于冰窟之中,怎么也没有想到,方家才刚刚繁盛起来,面对的,就是皇上的雷霆震怒! 而这一切,都源自于身边的这个女人。 「爷爷让你先搬到小佛堂去。而妹妹,三日内必须订好亲事。如若不然,将逐出方家。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们必须将解药交出来。如果到时候皇后或者是小皇子有什么万一,您和妹妹,就随时准备着交出自己的性命就好。还有,这得是皇上和摄政王没有恼怒的前提下。」 方轻阑自嘲一下,「可是,这种概率,可是相当的低。皇上的怒火,您觉得,咱们方家能消受得起吗?」 方轻说完这一句,再也不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他刚刚走入院中,便听到了母亲一声悽惨的大叫,而方轻阑只是脚下微顿,一脸苦相地离开了。 她必须要面对这一切。 谁让她们竟然胆敢冒犯皇家呢? 接下来,自己该去看看那个好妹妹了吧? 如果她知道将方家置于这样危险的境地,她会不会有些许的自责呢? 方轻阑的心里却有着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他总觉得,妹妹为了摄政王,已经是走火入魔了。 连威逼皇后这样的法子都想出来了,真不知道,她到底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进入院内,看到方轻柔正坐在了窗前静静地写字。 窗子是打开着的,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姣好的面容,以及无比沉静娴雅的气质。 只是此刻,方轻阑感觉到的,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厌恶,以及鄙夷。 这样亮丽的外表下,竟然藏着如此恶毒的一颗心。 别说是摄政王了,但凡是有些底限的男人,只怕没有人会愿意娶她吧? 方轻阑站在了窗前,他的动作,自然也惊动了方轻柔。 扭头看到是她,方轻柔浅浅地笑了,「二哥。」 方轻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然后将之前在母亲那里说的话,再次复述了一遍。 「将解药交给我。」 说完,伸出了手。 方轻柔手中的笔,早已掉在了纸上。 她的面色莹白,好似那上等的瓷器一般,似乎是一碰就碎。 方轻柔的相貌原本就美,宛若云月玉珠,宛若自画中走出的仙人。 而此刻,所有的美,在这一剎那间都轰然玉碎,再也无法给人以任何的美感。 方轻柔紧紧地咬着下唇,好一会儿之后,才突然笑了起来。 那一笑,有些痴狂,有些自报自弃,还有些煳涂不解。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笑容,却深深地刺痛了方轻阑。 这是他的妹妹呀! 亲妹妹! 可是为何却偏偏走到了这一步? 仅仅只是因为一个男人? 她到底看中了他什么?为何就非他不嫁了! 「解药?呵呵,怎么会有解药呢?如果有解药的话,那岂不是就无法威胁到她了?」 她? 方轻阑的瞳孔一缩,意识到,她口中所说的那个她,不是皇后,也不是皇上,而是安潇潇! 「你疯了?」 「不,我没疯。只有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她才会无计可施,不是吗?」 方轻阑的眸光微寒,他看过那些宫人的证词,可是却没有一个提到,方夫人是如何将毒下到了皇后的身上的。 难道,事情比他想像地还要复杂? 「就只是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你难道没有想过,这样做不仅会毁了你,也会毁了我们整个方家?」 「既然得不到,毁了又如何?」 方轻柔的笑渐渐止了,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宛若是万年寒冰一般,冷得人心底都止不住地打颤。 毁了又如何? 方轻阑怒从中来,她当真是丝毫都不顾忌着家人的安危了! 「就因为这个,你就要毁了整个方家?你疯了吗?」 「不会的。皇上倚重方家,如今朝局刚刚稳固下来,皇上不会对方家下手的。皇上就算是想要泄火,也只是想要杀了我而已。」 方轻阑知道,他是没有办法说服这个妹妹了。 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将方家的暗卫调出来,将她严密地控制着,不许她踏出屋子一步了。 不出一刻钟,但凡是在此服侍过方轻柔的人,都被带走了。 这个夜晚,对于方家来说,註定是不平静的。 而此时,安潇潇正倚在了某人的怀里,睡得香香甜甜的。 次日早朝过后,方老太爷带着几个子嗣到御书房前长跪不起,并且痛哭流涕,只说是对不起皇上,对不起娘娘。 彼时,摄政王正在御书房里,跟皇上一起商量着有关南疆的种种事宜。 六公主在去年便因伤重,不治而亡。 之后,南疆王墨扎,迟迟未曾立后,身边唯有两名先王早先所赏赐的女人。 要不要,再给南疆王送一个王后过去呢? 南疆弹丸之地,自然是不敢跟大渊争斗的。 只是,南疆的巫蛊之术,他们也不得不多加小心。 「大嫂的病情如何?」 皇上的手微顿了一下,「有鬼老在,你放心吧。」 「确定无碍?」不是澈公子不信他,只是,总觉得这位皇兄表现得太过淡定了。 尤其是与外面的这些哭哭啼啼这人一比,更是不太对。 「嗯。不过,因为药性的缘故,皇后可能会早产。这倒也不打紧,鬼老说,孩子目前一切都好。」 澈公子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觉得应该提醒一下皇上。 「您该选秀了。如今正是暖春,哪怕是不大张旗鼓的选秀,至少也要再填充几人。比如可以在四品朝臣的嫡女之中选。」 「你倒是上心。是不是觉得朕应该先给你选两名侧妃呀?」 澈公子立马闭嘴了。 好不容易才落得个耳畔清静了,哪里会那么不上道,再给自己找几百只鸭子过来? 皇上见他成闷葫芦了,顿时也便笑得有些温和,「潇潇如今怎么样?四个多月了吧?」 「嗯。她的身子骨好,没事儿。倒是大嫂这里。」 「放心,能不能生下这个孩子,是她的命。如果她不是因为急着想在后宫里排除异己,也不会上了方夫人的当。」 澈公子没吭声。 他知道皇上其实是并不愿意让皇后生下孩子的。 毕竟,他身上的余毒未清,据鬼老的说法,即便是皇后成功有孕了,可是肚子里的孩子,也未必就是健全的。 这一点,始终都是澈公子心底的痛。 他们是亲兄弟,哪怕不是一个母亲所生,可是身上流着的血,却是一样的。 当年如果不是太子妃心生仁善,那么现在被各种病痛所折磨的,就是他了。 越想,他越是觉得自己对不住眼前的皇上。 「行了,你那是什么眼神?」 澈公子顿时收回视线,顿了顿,「皇上,要不要派人将药疯子也找来?或许,他会有办法呢?」 皇上自然明白他所指的是什么,只不过,对于皇后腹中的孩子,他并没有抱任何的希望。 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体内有余毒,更是因为皇后自己本身还中了毒。 在这种情况下,孩子能不能撑到足月都是问题了,更惶论是其它了? 「皇上,之前不是说皇宫里藏着一株草本之灵吗?为何迄今都不曾找到?」 皇上的脸色微微凝重了些,「那些不过是猜测罢了。既然这么久都没有找到,那应该就是没有。或者,就算是有,也早已被人给用了。」 澈公子闻言,不免又有些失望。 「清流,你跟潇潇好好过日子,多生几个孩子。无论如何,朕都希望你们能幸福安康。至于朕,没有子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行!」 对于这一点,澈公子很坚持,他不能让自己唯一的兄长,最后落得个断子绝孙的结局。 太孤单了。 「听话。我这身子,如果不是潇潇,怕是早已支撑不住了。如今,只要我自己多多注意,至少还能撑上六七年。如此,我也便知足了。」 「大哥!」 皇上抬手,制止他再说话。 「你们的长子,要么过继到我的名下,被我立为太子。要么,就是你来继位,将来,再传给你的孩儿。」 「不行!」澈公子想也没想地便直接拒绝了,「不是还有好几年吗?我一定会有办法找到草本之灵的。而且,潇潇手底下不是还有个璇玑阁?她一定能打探出草本之灵的下落的。」 皇上微微一笑,眸子里,却是一抹释然。 无论是否还能再找到一株草本之灵,他都已经无所谓了。 当初,他以为自己可能等不到报仇的那一天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弟弟的身上。 可是如今,他不仅报了仇,而且还顺利地登上了帝位。他应该知足了。 至于子嗣,既然命中注定没有,又何必强求? 皇后若是当初能自我珍重,说不定,他们还有可能会生下一个可爱的宝宝。 可是如今,想到鬼老的话,皇上已经是不抱任何希望了。 诚如之前的安潇潇所言,孩子既已成形,毒已入体,解药,基本上就是一个幌子了。 「清流,边关有靖安侯在,朕很放心。这京中有你震慑,也不敢有人乱来。朕只是担心,有些事情一旦处理不好,可能会将你推到了风口浪尖之处。」 「大哥!」澈公子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对这个位置,他从来就没有肖想过。 「回去之后,跟潇潇好好商议一番吧。朕知道,你宠她,也在意她。若是将你们的孩子过继给朕,只怕她也会捨不得的。」 皇上话落,摆摆手,让他退了出去。 澈公子没有看到,皇上眸底的那抹坚决,异常地闪亮…… ------题外话------ 不知道为什么,一写到了瑾王,也就是现在的皇上的时候,总有几分的伤感…… 第五章 你要辞官? 方轻柔并没以被嫁出去,因为她突然就失踪了。 而方轻阑看过了那些被打伤的暗卫之后,也默不作声地去了老太爷的院子。 老太爷如今躺在床上,病地似乎是不轻。 面色腊黄,嘴唇干裂。 「祖父,轻柔逃了。」 「咳咳!咳……」老太爷未曾说话,便先是一阵勐咳。 方轻阑吓得不轻,连忙过去帮着顺气。 「这个孽子!」 老太爷气得又是一阵勐喘。 「去,发个消息,对外只说她没了。方家以后,再没有方轻柔这个人了。」 方轻阑略有些不忍。 如此一来,就等于是切断了方轻柔的所有退路。 一旦将来她回来,也是再不可能以方家小姐的身分存在了。 祖父,这是动了真怒了。 而方夫人在听闻这个消息之后,立时便晕了。 当晚,方老太爷派人秘密地去了一趟小佛堂,之后,不足一个时辰,便传来了方夫人病逝的消息。 如此一来,方家连逝二人,唯方夫人一人的丧礼大办。 方轻柔因为一直未曾出嫁,所以,只是草草地立了一下坟便了事。 方夫人殁了,前来弔唁的人,自然是络绎不绝。 先不说方家如今正得皇上重用,皇后娘娘身怀六甲。 只是方老太爷门生遍布大江南北这一点,也註定了方家的丧礼,不能办得太简单了。 安潇潇得知方夫人的死讯,多少有些意外。 只是略一思索,前因后果,也便想明白了。 「这么说来,皇后所中之毒,十有*,是方夫人给下的了?」 「嗯。方夫人也是受了方轻柔的蛊惑。」 安潇潇瞟了一眼不甚在意的澈公子,总觉得他的反应,过来冷淡了一些。 毕竟,方家多年来一直支持瑾王,如今闹到这步境地,又当如何收场? 「方轻柔从一开始,就不该肖想不属于她的。如今害得方夫人命丧黄泉,便是大嫂腹中未出世的孩子,只怕也将不妙。」 安潇潇之前给皇后诊脉时,便已查出了异常,之后找到了鬼老,请他仔细地为皇后看看。 最终,得出的结论,却并不乐观。 现在,她已经不奢求什么母子平安了。 只要是皇后能诞下一个四肢健全的孩子,就已经是着实不易了。 孕妇中毒,毒性蔓延到了胎儿的身上,能发生的可能性,着实太多了。 比如说,这个孩子会不会生出三只手来? 又或者,孩子会不会一生下来就没有眼睛? 说来说去,还是皇后太过急切。 若是她没有因为后宫的那些女人,而与方夫人来往过密,或许就不会害了她自己,害了她腹中的孩儿。 事实上,像是丰瑾帝这样的帝王,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后宫的妃嫔并不多。 而且皇上一月中有十日左右是宿在凤仪宫的,她还想怎样? 只是因为自己怀上了龙嗣,便担心其它的女人也会为皇上生下麟儿? 如今倒好,这回真是害了自己了。 「贤妃如今已经确认,怀上了龙嗣。」澈公子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几分的喜气来。 安潇潇默了默,贤妃? 只怕前朝的人,没有人会知道,这位贤妃,便是之前在皇上那里颇为受宠的赵贵人。 想不到,她竟然是瑾哥哥的人。 更让安潇潇没想到的是,皇上一朝登基,便将一些障碍清除,给了赵贵人一个无比尊崇的身分。 当然,安潇潇更没想到的是,当夜宫变,最终促成这一切的,就是这位赵贤妃! 「贤妃是自幼便跟在了瑾哥哥身边的么?」 不知不觉中,安潇潇对他的称唿,又回到了小时候。 「嗯。她原本就是孤女,大哥怜其身世,出银子为其葬了家人,之后便将其带在身边。之后她为了报恩,便主动请缨要进宫,做大哥的内线。」 别的不说,只说这份儿胆色,就足以值得安潇潇钦佩。 「最终,大哥派人将她带走,秘密培训了三年之后,才再度令其返京,之后,入了宫门,一切,也便顺理成章了。」 「那当时本该被算计的可是我。」安潇潇思及往事,不由得又有几分的唏嘘。 说起来,这个赵贤妃,也算是她间接的救命恩人了。 「不错。可那也正是一个她接近他的最佳契机。」 虽然话是没错,可是安潇潇的心里总觉得怪别扭的。 毕竟,赵贤妃可是那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那会儿就这样跟了一个老头子,心里头总会有几分不悦的吧? 「别想太多。这是她自己选的,并没有任何一个人逼她。」 安潇潇嗯了一声,只是情绪仍然是有几分的消沉。 「贤妃有孕,这是喜事,你莫要板着一张脸了。皇后的肚子,我的确是不敢再寄予希望了。唯愿贤妃这一次,能顺利地生下一个男胎才好。」 「有了皇后的前车之鑑,这一次瑾哥哥应该会多加小心了吧?」 「嗯。贤妃原本就会些武,如今有孕,更是足不出户。当然,她有孕的消息,还不曾被传出去。再过几个月,可能就会有些危机了。」 「这一次,一定要护好瑾哥哥的血脉。」 「一定!」 夫妻二人商议之后,自然也就有了决断。 两人没有先去方家弔唁,而是先去了皇宫。 安潇潇表明了自己想要见见赵贤妃的意思,皇上自然是不可能不依的。 故意差人去将赵贤妃请到御花园,他再让摄政王夫妇相陪,如此,也便在御花园里见了面。 再见到这位赵贤妃,安潇潇的心里是有几分的宽慰的。 至少,她现在能如愿地陪在了瑾哥哥的身边,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陪着,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或许就已经足够了。 「这是我做的香囊,虽然有些许的药味,却是可以免除一些邪气的。」 安潇潇说着,衣袖闪了一下,让她看到自己的腰间,也繫着一个。 「娘娘在后宫之中,自然是免不了人多眼杂,还当小心为妙。」 赵贤妃微微点头,亲手接过了香囊,「我明白,多谢王妃的好意了。你放心,我一定会为皇上诞下皇嗣,无论男女,总要让他健康无碍。」 果然是一个晶莹剔透的人儿,说出来的话,着实令人愉悦。 的确。 他们所有人最在意的,不是生男生女的问题,而是健康与否! 而眼前的这位赵贤妃,显然是很准确地抓住了这一点的。 想到她之前曾服侍过先皇,安潇潇的眸光一闪,拉着她的手,走到了一侧。 「你之前在先皇身边,可曾听到过草本之灵?」 赵贤妃愣了一下之后,便是一脸茫然,对于药物一类,她所知道的并不多。 「此物可解百毒,且有延年益寿之功效。如今皇上的龙体虽然尚佳,可若是寻不到草本之灵,皇上的寿元,怕是也撑不了几年的。」 赵贤妃顿时色变,「王妃所言为实?」 「自然!我与王爷早已命人四处搜寻。当年总算是自凤家寻得了一株,之后给皇上用了,他才能如期大婚。如今你们都有了身孕,便足以想见这灵药的奇效。」 赵贤妃以前曾在瑾王身边待过,自然知道,他身中多种奇毒。 也正是因此,才会无比的心疼王爷,最终决定入宫来刺探内情的。 现在想到还有机会令皇上的龙体痊癒,自然是又多了几分的希骥。 「你既然不曾听闻过,那便无需操心了。我与王爷自然会不遗余力地为皇上寻找灵药,你要做的,便是帮他看好这后宫。」 安潇潇话落,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肚子。 「当然,首要的任务,便是能为他诞下一个可爱健康的孩子。」 赵贤妃也不傻,只看如今摄政王妃的态度,便明白,皇后那里,只怕是不太好了。 「王妃放心,本宫便是舍了这条性命,也定然是要保全腹中的骨肉的。」 安潇潇点头,微微一笑,还好,瑾哥哥的身边,还有一个能为他做到了如此地步的女人。 何其有幸! 摄政王陪着皇上在御花园的亭子里下了两局棋,之后,心情大好,便留二人在宫内用膳,除了赵贤妃之外,还将宫里几个位分比较高的女人招了过来。 安潇潇明白,皇上这么做,无非就是不想让赵贤妃成为了众矢之的。 从御花园出来,安潇潇看了一眼凤仪宫的方向,微微摇头,一脸惋惜的模样。 「想去看看她?」 安潇潇微愣,随后摇了摇头。 路是她自己选的。 如果当初不是她想着在后宫压制着一众妃嫔,又何至于落入了方夫人的圈套之中? 方夫人无非就是想着借皇后这双手来对付她罢了,皇后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摄政王,是可以被人随意左右的吗? 果然,这女人一旦生了妒忌之心,这眼睛,也就被蒙蔽得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次日,安潇潇准备去方府弔唁,却被澈公子给拦了。 「你如今怀着身孕呢,去这种地方,也不怕被冲撞了?」 「我可是神医呢!冲撞这种事情,也就只是说说便好,哪里就能真的信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一次,澈公子倒是表现得分外坚决。 安潇潇挑眉,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之后,才笑道,「你是担心方轻柔在暗中做了什么布置?」 「这种可能性,自然也是有的。」 安潇潇实在是忍不住了,笑地声音越来越大。 「王爷,你是煳涂了不成?我可是亲王妃!若是我在方家出点儿什么事,你觉得方家的人,要不要陪着送命?」 这一次,澈公子却表现得很漠然,「她连亲生母亲的死活都不顾,还顾得上其它人?」 一句话,成功地将安潇潇给噎到了。 好吧,安潇潇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理! 可是,方家如今圣宠正眷,皇后身怀有孕,若是她不去的话…… 「只需要让人送些东西过去便是。礼意到了便好。你是亲王妃,如今又怀着皇室血脉,他们还敢有其它的想法?」 安潇潇想了想,倒也的确如此。 「那你是不是要过去一趟的?」 澈公子点头,「这种事情,皇上自然是不好亲自去的。再说了,方夫人也是毒害了皇后的兇手,皇上没有下令直接将其扔在乱葬岗上,就已经是给了方家天大的面子了。」 安潇潇抿了抿唇,只好依他的意思了。 澈公子去方府,自然也不可能会亲自去灵堂。 就方夫人,这样的身分,也着实不配! 威风凛凛的摄政王一出现,自然就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方轻阑的动作比较快,将人请到了花厅小坐。 而他才刚刚端起茶盏来,李庭希便被引了进来,两人四目相对,倒是有几分的尴尬。 好在,澈公子只是快速地与他对视一眼之后,便低下头,静静地喝着自己的茶。 李庭希也有些不自在地坐下,花厅里的气氛,是说不出的沉闷。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澈公子抬眸,「我听说你有意要辞官?」 第六章 产子 李庭希要辞官,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虽然他承认现在的这位丰瑾帝是位明君,可是心里总会有几分的不舒服的。 毕竟,这皇位是从他皇伯父的手上给夺过来的。 而且,皇伯父还等于是间接死在了他们的手上。 可是再一想,先太子不也是死在了自己伯父的手上? 所以,心内纠结难安。 既如此,倒不如索性就避开朝堂,再不牵涉其中了。 只是,他这样的想法,却不曾得到家人的支持。 便是康王妃,也觉得他不应该辞官。 澈公子看了他几眼之后,一脸淡漠道,「你若是觉得京城不好,可以请调到边关去。只是不知道,康王妃是否捨得。」 李庭希微怔,他知道,澈公子这么说,就等于是知道了他的心思。 缓了缓,又觉得他似乎是并不是很清楚。 「你是觉得我在这里碍你的眼了?」李庭希话落,想到了之前自己跟安潇潇的那份情谊,脸上又笑得有几分的自嘲,「潇潇都已经嫁你为妻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澈公子低头,他想让李庭希调走,自然也是因为有这个心思。 可是最根本的,他还是在替李庭希着想的。 不过,既然他不乐意,那就算了。 「我听说南疆那边,墨扎有心立一当地的贵族女子为后。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李庭希顿了顿,「六公主已逝,虽然是被追封为了王后,可到底是一天也不曾真正地做过王后。还有,对于她的死因,你们就不好奇吗?」 「有些事,没必要那么较真。」 澈公子说完,喝了一口茶,看到他的脸色仍然有些许的不忿,又道,「其实,有些时候,事情弄得太清楚了,反倒没意思了。」 李庭希眯眼,身上的气息微变。 再怎么说六公主也是他们大渊的皇室血脉,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虽然,当时的确是证明六公主受了重伤,可是他总觉得,这根本就是墨扎的一个诡计。 「就算你的猜测不错,又能如何?为了一个女人,大动干戈?」 李庭希被他这么一噎,一时又泄了气。 的确,如果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六公主,就与南疆兵戎相见,的确是太不明智。 更何况,新帝继位不过一年,许多事情,都还没有完全地理顺呢。 「李庭希,不管你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我都希望你明白,我们几人,是兄弟。」 澈公子说完这句话,起身撩袍便走。 李庭希愣了愣之后,有些许的煳涂,之后坐了片刻,也离开了。 方夫人的丧事,并不曾大办。 如果不是因为皇上还要重要方轻阑,只怕,方夫人想要平稳地下葬,都是一个问题。 他们应该庆幸皇上原本就对于皇后腹中的孩子没有指望,不然的话,只怕天威震怒,可不是如此简单,就能了事的。 皇后怀孕八个月时,于一天夜里突然发动。 此时,安潇潇已怀孕六个月,肚子已然是十分明显了。 虽然行动不便,可安潇潇还是坚持和澈公子一起进了宫。 纵然是有鬼老在,可是有些事情,安潇潇在的话,还是更方便的。 皇后早产,这原本就是一件大事。 安潇潇进入产房,看到了皇后那张蜡黄的脸时,也只是微微地拧起了眉头。 「潇潇,你来了。」 「娘娘,您现在还是少说话,多积攒一些力气。」 皇后却是苦笑一声,「现在不说,只怕一会儿便没了机会。」 安潇潇的心里咯噔一下子,看样子,皇后的情形,是相当地不妙了。 「别这么说,有我和鬼医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安潇潇除了尽力地安抚她,实在是也没有别的招数可想。 随着时间的推移,皇后的疼痛感,也越来越强烈。 「娘娘,想一想您的孩子,想一想还在外面等着消息的皇上,一定要撑住。」 皇后两侧的头髮,基本上都已经被打湿了。 黄中带白的脸色,让人看了实在是有些害怕。 安潇潇毕竟怀着孩子,站了不过才一刻钟,便觉得有些累了。 七月过来扶上她,「小姐,还是先去外面等吧。」 皇后此时也顾不得一定要留下安潇潇了,整个人疼地,已经是失去了几分的理智。 安潇潇从产房里出来的时候,澈公子正阴着一张脸守在门口。 看到她出来,二话不说就将人给打横抱了起来,快速地进了主殿。 安潇潇被他放到了软榻上时,才注意到,皇上也在。 当然,宫里头的几位妃嫔,也都在。 安潇潇挣扎着想要下来,却被澈公子给阻了。 皇上笑了笑,「潇潇,清流这是心疼你,再说了,你也怀着我皇室的血脉,还是先好好休息一会儿才是。」 安潇潇这才没有再挣扎,只不过,还是狠狠地瞪了澈公子一眼。 两人的互动,自然也是落在了殿内众人的眼中。 赵贤妃微微笑了笑,却并未出声。 事实上,这京中多少的女子不在羡慕着摄政王妃? 又有多少女子渴望自己的夫君也能如摄政王这般对待自己? 可是世间只有一个李澈,也只有一个安潇潇! 皇后纵然是早产,可也是难产。 一方面是因为皇后的身体原本就不妙,再者,这个孩子的胎位不正,所以,生起来,自然就困难了一些。 安潇潇有些紧张,手心里都已经开始出汗了。 她自己现在也是六个月的身孕了,想到过不了多久,自己也将经歷一场那样的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就觉得有些害怕。 「别怕。」 澈公子的声音很低,可是这大殿内原本就极静,如今他的声音再低,也仍然是能让众人听到的。 安潇潇的脸色微红了红,伸手推了推他,「鬼老呢?有没有给娘娘用一些助产的药物?」 「用了。」 回答她的是皇上。 安潇潇哦了一声之后,便仍然不知所措地半靠坐在榻上。 「皇上,启禀皇上,娘娘的情况极其不妙,若是再生不下来,怕是母子皆伤。」 进来的是鬼老,他的话,自然是有分量的。 安潇潇连忙下来,「我去看看。」 「潇潇!」 「放心,我可以试试针炙,鬼老他们多有不便,我去看看。」 澈公子知道,如今,拦她也是无用。 安潇潇再次进入产房,注意到此时屋内的血腥味儿,可是比平时重了很多。 安潇潇拿出银针,开始帮她。 皇后看清楚了来人之后,竟然笑了。 「潇潇,我以为,我以为你是不会管我的死活的。」 安潇潇没搭理她,眼睛仍然是盯着自己要下针的地方。 皇后此时脸上像是洗过了一样,水白水白的。 一名宫人拿帕子帮她将额头上以及脸颊上的汗水擦掉,之后便又帮着皇后来归拢一下头髮。 「潇潇,方夫人自缢,你知道原因,对吗?」 皇后早就猜到了,可惜她一直见不到皇上,也没有办法去问。 这些日子,她一直战战兢兢地活着,就是怕皇上会盛怒之下,要了她的性命。 虽然她知道,即便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皇上也不会真的要她的命的。 「潇潇,我不是故意的。真的。都是方夫人逼我的。」 安潇潇快速地抬了一下眼皮,「娘娘,您还是省些力气吧。若是孩子再生不出来,只怕就要一尸两命了。想想你辛苦怀胎数月,真的不想为皇上留下一丝血脉?」 这句话,果然刺激到了皇后。 安潇潇看着那些血水,紧紧皱眉,再这样下去,定然是活不成了。 「去取剪刀来!」 安潇潇一出声,稳婆自然就反应了过来。 但凡是一些产妇难产这时,都会用剪刀来剪上一个小口子的。 相比与生产的痛来说,这剪刀下去,产妇往往都是没有知觉的。 先前她们只是顾忌着皇后娘娘身分尊贵,自然没敢动手。 如今摄政王妃来了,有人顶着,她们自然也就不怕了。 安潇潇想要到床尾去看看,可是自己的衣袖,却被皇后紧紧地抓住。 「潇潇,你信我,我并不是真的想要害你的。」 安潇潇垂下眼睑,「你若不想害我,当日我进宫,又为何故意要燃上了那种香。娘娘明知我有武艺在身,可知若是失了内力,在这皇宫大内之中,我便等于是一点儿自保的能力也没有了?」 皇后的脸色似乎是更白了,白得几乎都能看到了那层皮肤下的血肉。 「可是你没事,不是吗?」 这是什么逻辑? 她没事,所以,就等于她没有害过自己吗? 皇后的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 安潇潇伸手将她的手指掰开,跟这样的皇后对话,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潇潇,我是被逼的。啊!」随着腹内又一次阵痛,皇后尖叫了一声。 「娘娘,您别叫,一定要使劲儿呀!往下用力,用力呀!」 皇后此时也唯有咬紧了牙关,配合着稳婆的话,使出全身的力气。 总算,在听到了一声孩子的啼哭声之后,安潇潇松了一口气。 产房内的所有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而皇后则是勐然松懈之下,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是,刚松口气不过瞬间,屋内所有看到孩子的人,瞬间变了脸色,全都跪倒在地。 当然,还有几个胆儿小的,是直接被吓晕过去的。 安潇潇站在了皇后的头部这里,自然没有看到孩子的异状,正要走过去看,却被七月给拦了。 「小姐,您还怀着身孕呢,别再冲撞了小主子。」 一句话,安潇潇便意识到了不妙。 胆儿大一些的嬷嬷已经快速地将孩子身上的那层白色的胎脂给擦了一下,然后用小锦被裹了,便急匆匆地抱着孩子出去了。 若是让皇后看到这样的孩子,只怕一眼便会昏死过去了。 而皇后此时似乎是才刚刚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眼神有些空洞。 「怎么了?我的孩子怎么了?」 「没事,嬷嬷抱去给皇上看了,是个儿子。」 安潇潇只能先稳住皇后,其它的,过后再说吧。 皇后此时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潇潇,你信我,我本意并不想害你的。是方夫人,我被她下了毒,我没办法。」说着,连喘了几口气又道,「小心,你要小心方轻柔。她没死,我知道,她没死。」 安潇潇挑眉,皇后被禁足在宫中许久,她如何知道了外面的这些事? 而方轻柔没死,连她和澈公子现在都查不到什么实际的证据,她又如何知道方轻柔没死呢? 「呵呵,她的毒厉害,真的,很厉害。」 皇后的意识,似乎是已经开始有些混乱了。 「你们所有人都只知道她最擅长音波功,可是却没有想到,其实她最精通的,还有毒术!」 安潇潇的瞳孔勐地一缩,方轻柔竟然精通毒术? 通毒之人,一般来讲,都是懂医的…… 安潇潇看着皇后越来越没有活力的脸色,心头的不安,则是越来越重…… 而另一边,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先看了一眼那个孩子,顿时面色煞白,支支吾吾,却是说不出来。 而皇上和澈公子,似乎是早有预料,两人齐步过去,低头看到了孩子的脸。 白白的,软软的。 不仅仅是脸,连眼眶处,也同样是白白的…… 这个孩子,竟然一出生,便没有眼睛! 皇上纵然是早有准备,可仍然是难免感觉到心痛。 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带下去吧。」 第七章 意外之人 这个时候,皇上的一句带下去吧,众人都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这样的一个天生残缺的孩子出生,莫说是皇家了,便是底下的一些世家名门,也都会在第一时间秘密地处理掉。 「是,皇上。」 总管和嬷嬷一起退了出去。 而皇上微微正了正神色之后,再对赵贤妃吩咐道,「将之前服侍皇后生产的那些宫人,全部处理掉。但凡是走露出一个字,查出源头之后,诛九族!」 「是,皇上。」 赵贤妃屈膝应下。 而殿内的其它女人,则同时色变。 皇上自登基以来,在前朝行事或许是雷厉风行,可是却从不曾大开杀戒。 便是连曾经的凤家,也并没有被诛连过多。 如今,皇上竟然下了这样的旨意,可以想见,大家心中对皇上的惧意,已是油然而生。 不多时,安潇潇在七月的搀扶下回来,脸色有些白,额头上,还有一些细密的汗。 「没事吧?」 安潇潇对着澈公子摇头,看向皇上时,脸色却有些不好,「瑾哥哥,对不起,我尽力了。」 她的这一声瑾哥哥,让皇上原本郁闷又伤痛的心,瞬间就有了些许的温暖蔓延。 「没关系,朕知道,她原本就中了毒,活不长久的。」 「纵然如此,可是我却没能救下她,还是我的医术不够精湛。」 「潇潇,怪不得你,这是她自己的命数。当初是她自己选择了这条路,怨不得别人。」 皇上长嘆一声,「好了,朕还有些公务要去处理。你们也累了,回去吧。清流,今日弟妹或许受了惊吓,你好好陪陪她,明日的早朝,朕特免了你的。」 「谢皇上。」 能不必早起了,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方家听闻皇后难产,自然是早早地派了人在宫外守着。 很快,总管和嬷嬷抱着孩子出来,与方轻阑会了面。 「看看吧,造孽呀。」 方轻阑一看将孩子抱出来了,就知道大事不妙。 待看了一眼孩子之后,便明白,这一切都已是回天乏术。 「皇室自然是不能传出这样的消息。皇上登基一年有余,若是此时传出了皇后产子竟为异类,岂非是在抹煞皇上的功勋?」 方轻阑紧紧地抿着唇,公公的意思,他懂。 皇后所出的嫡子竟然为天生残缺之人,若是有人藉此生事,不可避免地会出现一些谣言的。 比如说,新帝无德,从而引来天遣之类的。 「皇上并没有问责方家的意思,另外,皇后娘娘只怕是撑不过今晚了。方公子,这一次,你们方家真是……啧啧。」 总管的话没有说完,可是意思,方轻阑自然懂。 明明就是有着大好的锦绣前程,偏偏被方家人自己给作成了现在这样。 这样的本事,也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方轻阑眼看着总管带人走远了,半天却没有回过神来。 好一会儿,待他刚刚要挪动一下脚步的时候,又听到了有人出来。 转头一看,竟是摄政王和安潇潇。 二人的脸色,都是相当的沉重。 特别是安潇潇,眉眼间看起来还极为疲惫。 方轻阑快步上前,「王爷,王妃,敢问皇后娘娘现下如何?」 安潇潇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冰冰凉凉的。 「皇后只怕是熬不过一个时辰了。方二公子,你们方家人的手段,本妃今日也算是见识到了。」 就算是再不喜欢皇后,可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孩子竟然是一出生便没了生的机会,安潇潇的心里头还是无比的憋闷的。 「你累了,先回府吧。」 安潇潇没有再看方轻阑一眼,想到了之前皇后所说,她对于这个方轻柔,更是恨到了极致。 方轻阑知道,如今的方家,这身分太过尴尬了。 出事的皇后是方家的姑娘,可是害人的,也同样是方家的人。 方轻阑回府后,酌情说了一遍,生怕老太爷受不住刺激,再这样过去了。 安潇潇回府之后,神色便一直是恹恹的。 天一亮,宫里便传来了钟声。 安潇潇被惊醒,勐地一下子坐了起来,一旁的澈公子,却是吓坏了。 「别这么紧张,无事的。先躺下。」 「可是皇后她?」 「嗯。两个时辰前就没了,现在才敲钟,看来,应该是皇上的意思。」 「那我们?」 身为亲王与亲王妃,这样的场合,是一定要到场的。 「不急,皇上不是说了,让你先好好休息?」 「可是如今皇后殁了,我们若是都不出现,只会让别人胡乱猜测了。」 这话其实是说地极有道理的。 可是澈公子却低头看了看她的肚子。 他们自己人自然知道皇后是怎么回事儿,也知道当初皇后是想着谋害潇潇来着,可是外人却是不知道的。 不想让她过于劳累,更不想将她搅进这些纷争中去,可是如今,只怕是不搅,也不成了。 「潇潇,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安潇潇摇头,抬手在他的脸上轻轻地抚摸了两下,「有你在我身边,其实就挺好的。清流,扶我起来梳洗吧。」 澈公子怔了一下,随后点点头。 两人一起手牵着手,进了皇宫。 皇后太过年轻,纵然是一国之母,可是皇上下了旨意,说是如今正值兴邦之际,一切从简。 是以,皇后也只是停灵三日,便要下葬。 对此,方家人并没有什么要说的。 虽然明知道一国之后,只停灵三日是有些被轻视的,可是在他们看来,皇上不曾降罪方家,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 安潇潇一到了灵堂,便看到十余位妃嫔们正在那里哭灵。 康王妃一眼瞥到了她,便立马走了过来,「你如今这身子,怎么也来了?适才皇上还交待来着,说是你如今身子不便,不许你来的。」 「多谢王婶儿,我这不是没事吗?」 康王妃听她唤自己一声王婶儿,心里头又是说不出的复杂。 赵贤妃此时也走了过来,她一身的孝衣宽大,倒也将她的腹部挡住,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王妃,皇上交待了,说是若您来了,就去偏殿歇着。皇室已经损了一名皇翤,万万不能再有闪失了。」 安潇潇微微点头,想到了他们兄弟的不易,安潇潇便和康王妃一起去了偏殿。 「贤妃娘娘,不若一起过来与我细说一下昨晚的情形?」 安潇潇有意让赵贤妃也休息一下,毕竟,她也怀着孩子呢。 赵贤妃明白她的好意,也没有拒绝。 三人在偏殿歇了约莫有一刻钟的功夫,赵贤妃便推託不便久留,再去了灵堂。 康王妃心有感触,想到了那位年轻的皇后,也只有默默地垂泪。 「这后宫的女人心狠,可是却也最不易的。皇后难产而逝,还折了一名小皇子。也不知道,这是哪一个这般地心狠。」 「王婶儿,您莫要难过了。逝者已逝,就让她好好地去吧。昨夜我与清流也都进了宫。皇后早几日便曾说过,她是活不了多久的。」 康王妃微愣,没想到,皇后竟然早就察觉到了? 她哪里知道,其实皇后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中了毒? 「皇后的身子,原本就不太好。当初成婚时,还被先皇给算计了一把,险些此生不能生养。后来,还是我去了城外,给她诊了脉,开了方子。调养了三月之后,方才见效。谁知,怀了这一胎,却是等于要了她的命。」 安潇潇心里难过。 这是她头一次觉得,自己当初就不该解了皇后身上的毒的。 若非是她多事,说不定,皇后也不会死。 越是这么想着,内心的自责感,就越是强烈。 纵然是她生了害人之心,可也是被那方夫人所逼。 为了活命而去害人,谁又能说她一定就是只错不对呢? 「潇潇,你是个心肠好的。当初为她化解了那药性,也是你的功德。至于皇后无缘再陪伴皇上左右,也是她的命。」 安潇潇没有再接话。 事到如今,方家人只怕都后悔死了吧? 若是他们能早一点约束方夫人和方轻柔,又怎么会酿成这般的惨祸? 若是皇后没有中毒,兴许,那个孩子就能平平安安地生下来,再健健康康的长大,如此一来,皇上后继有人,方家的富贵,比现在将更进一步。 只是,这世上本就没有后悔药可卖。 方家人便是悔青了肠子,也是于事无补了。 「潇潇,你如今还怀着身子呢,当小心为上。这都六个月了吧?」 「是呢。再有几个月,也就出生了。」 安潇潇说着,便将手放在了自己有些圆的肚子上。 事实上,她现在的肚子并不能算是有多大的。 或许,再等上一两个月,她这肚子就是滚圆滚圆的了。 康王妃拉着她的手说了一些宽慰的话,御膳房又送来了一些粥点,康王妃劝着她吃了一些。 安潇潇在宫里待到了后晌,眼瞅着天色暗下来了,才被七月和九月扶着出了宫。 「小姐,王爷被皇上留在了御书房说话,一时半会儿,怕是出不来了。」 安潇潇点头,「我们走吧。」 安潇潇抬腿正要上马车,便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消失在了前面的拐角处。 安潇潇眯眼,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那个人,应该就是已经死了的方轻柔! ------题外话------ 今天是妈妈过生日。所以只能更新这么多了。方轻柔出来了。妞儿们可以猜一猜,明天,到底是谁虐谁? 第八章 给你三天时间 安潇潇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想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去见了她,只怕也未必就能落得了好。 毕竟,她现在挺着大肚子,可是丝毫不能有所损伤的。 想到了之前皇后所言,安潇潇心头的狐疑更重了。 「走吧。」 没有下车,也没有让人改道去追那个快速消失的身影,安潇潇的这一决定,自然是让方轻柔大为恼火。 她以为,安潇潇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追来,然后仔细问个明白的。 毕竟,她与澈公子一直都是站在了皇上那一头呢,那么,如今皇后和皇嗣出事,她岂能不闻不问? 可是偏偏,这个安潇潇,就是不按常理出牌。 方轻柔恼恨之余,却也只能将自己隐藏得更为小心了。 安潇潇回到王府之后,却是坐立难安。 这个方轻柔,自己以前倒是小瞧了她。 连尊贵的皇后都折在了她的手上,只怕,她若是隐在暗处,就像是一颗随时有可能会响起来的炸雷。 「去将方二公子请过来,记住,只说是我腹中有些不适,所以才请他过来看诊。」 「是,小姐。」 方轻柔躲了起来,可是方家对外宣称方轻柔已逝。 十有*,是方家的老太爷也都知道了。 看来,这个方轻柔不仅仅是心狠,简直就是丧尽天良了! 她就没有想过,万一皇上责怪下来,方家一门,将有灭顶之灾? 还是说,其实这个方轻柔极为聪明,且精于谋心之术,笃定了皇上不会为难方家人? 不管是哪一种,这个方轻柔都是一个祸害,断不能留。 想到自己如今的预见之力,大为减弱。 自她有孕之日起,便有所察觉了。 不然,这些日子,她也不会如此地紧张小心。 自小便有的天赋,如今竟然越来越淡,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失控感。 安潇潇觉得,她之前也过于依赖这个能力了,所以,现在才会表现得这般患和患失。 若是从一开始,自己就没有这个能力,那么,自然也就无所谓了。 看来,还是得加强自己的实力才是真的。 这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也未必就是真的靠得住。 安潇潇将手滑到了自己的腹部,感受着孩子一下又一下的胎动。 很清晰,也很温暖。 皇后的儿子没了,她的孩子,绝对不能再出一丁点儿的岔子。 这不仅仅是她的儿子,还是皇上的期待。 虽然皇上虽然没有跟她明确地表示过,可是她也明白,皇上自己的龙体不好,所以,对于她和清流的孩子,就一定会格外的期待。 而且她从清流的嘴里也多少听到了一些皇上的心思。 无非就是不指望自己的子嗣了,想要将他们的孩子抱养到膝下。 这一点,她做为亲生母亲,倒是无所谓。 毕竟,皇上的龙体落到现在这个境况,多多少少,还是与自己有些关系的。 所以,她现在要保护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孩子,还是他们兄弟俩的一份儿希望和盼头。 先太子在天之灵,也一定想要看到自己的子孙繁茂。 所以,安潇潇不能冒险。 她的确是恨极了方轻柔。 可是那又如何? 她就算是再恨方轻柔,可是也不能失去了理智。 于她而言,杀了方轻柔固然重要,可是自己腹中的孩子,更重要。 正是安潇潇的这份理智和不自傲,才让她堪堪地躲过了一劫。 方轻柔的确是故意出现在安潇潇的眼前,也的确是故意想要让她的情绪失控。 这样,她才有下手的机会。 她知道安潇潇精于医术,可是那又如何?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有时候,从她这里下不去手,不代表了,别人她就不能动了。 皇后,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方轻阑到了摄政王府,面色急切,真以为安潇潇腹中的胎儿有了什么意外呢。 待他看到了气色还算不错的安潇潇时,这才恍然想起,安潇潇本身就是一名神医了。 「方二公子请坐吧。」 安潇潇抬眸,星星亮亮的明眸,宛若是那刚刚从河蚌里剖出来的黑珍珠,湿湿润润的同时,还泛着一抹幽暗的光。 「多谢王妃。」方轻阑看着眼前的女子,心知自己与她再无可能,心头蔓上一层苦涩,慢慢地吸了一口气。 「方二公子,今日请你过来,只是想问一问有关方轻柔的事。」 方轻阑心头一惊,「王妃何出此言?她不是已经……」 「别拿这种话来搪塞我。她到底死没死,你我都心中有数。」 方轻阑的脸色微变,没想到安潇潇竟然会说地这样直白。 「方二公子,若非是因为念着你们方家一脉,一直在暗中支持皇上,你以为,我会容你们这般的逍遥自在?皇后是怎么没的?那个孩子的残缺是否与你们方府有关,你心里一清二楚,不是吗?」 饶是方轻阑再好的定力,此刻在安潇潇的眼前,也是有些吃不住的。 先不说安潇潇刚刚的话,力道有多重。 单说她这一身骇人的气势,就足以将方轻阑给压得不轻了。 「王妃?」 「我今日见到方轻柔了。她有意引我过去。可惜了,她低估了我的自制力,更低估了孩子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我想,此时的方轻柔,正躲在某个角落里,开始大发脾气吧。」 方轻阑再笨也听出来了,方轻柔害了皇后还不够,竟然还将主意打到了摄政王妃的身上? 这简直就是太过分了! 「王妃娘娘?」 「方二公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先不说她是否打我的主意,只说她害了皇后这一点,难道她不该死吗?」 方轻阑的嘴唇微动了几下,没出声。 不是说不出来,实在是没有脸说。 「皇上看在方家多年的忠心的份儿上,饶过你们九族,可是本妃却不是好惹的。皇后与本妃好歹也算是妯娌,而她生下的子嗣,更是要叫本妃一声婶婶的。如今孩子没了,大人也没了。方轻阑,你觉得,本妃是那么好说话的?」 方轻阑脸色惨白,一手紧紧地在椅臂上握住,好一会儿才道,「王妃放心,此事,微臣定然将查个清楚,给王妃一个交待。」 安潇潇见他听明白了自己的意见,微微点头。 「如此甚好。本妃也不是那种过于刻薄的人。只要你将方轻柔找出来,无论是死是活,本妃都不会再找方家的麻烦。」 安潇潇话落,接过九月递过来的茶,轻啜了一口。 「方轻柔想害本妃,也不是头一次了。之前皇后怀有身孕时,屡屡召本妃进宫,真以为本妃毫无察觉?只是本妃原本就通晓医术,那些个不入流的手段,自然是伤不得本妃分毫。」 「是,王妃医术高明,微臣自愧不如。」 「方轻阑,本妃与你说这些,只是想要提醒你。本妃无事,不代表了她方轻柔害人就有理了!」 方轻阑的身子一僵,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方轻柔屡次谋害王妃,王妃聪明躲了过去,不代表了这一切方轻柔就是无辜的了。 如今王妃大度,只是想要一个方轻柔来给她交待,这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方轻阑深吸了一口气,「王妃放心,微臣这就去查。哪怕是掘地三尺,也一定将方轻柔给找出来。」 「最好如此。三天。本妃只给你三天的时间,到时候,或许你还能留得她一条性命。可若是三天之后,你无法将方轻柔带来,那么,本妃出手,你就休怪本妃无情了。」 「是,微臣告退。」 方轻阑一路上战战兢兢地出了摄政王府的大门,这才敢深吸了一口气。 抬头望望天色,如今已是暗了下来。 想到先前王妃的话,方轻阑的眸光微暗,这个方轻柔,简直就是在自己找死! 「全城搜查,一定要将方轻柔给我找出来。无论死活!」 方轻阑也是被逼到了绝境。 皇上仁慈,可是摄政王却是心冷的很。 一旦方轻柔真的再做出一些伤害安潇潇的事,只怕方家九族,就要陪着一起下地狱了。 这个险,他不能冒! 哪怕是亲妹妹,这一次,也绝对不能再纵容她了。 安潇潇冲着方轻阑发了一通火之后,这心里头好受多了。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这么一通责怪下来,多少是有些不明智的。 对于方轻阑来说,甚至可能会觉得委屈了。 可是没办法,这些火气如果不撒出来,只怕今天晚上,她就睡不着觉了。 安潇潇看了一眼准备好的晚膳,却是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摆手让人撤了,七月则是有些担忧,「小姐,您多少还是吃一些吧。您现在可是双身子呢。就算是您不饿,可是小主子也会饿呀。」 安潇潇脸色恹恹地摇了摇头,「不想吃,撤了吧。」 七月无奈,只得让人撤了。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澈公子才一身疲惫地回府了。 刚进院门,就听说安潇潇不肯吃东西。 走了两步之后,又折了回去,直接去了膳房。 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然是多了一个托盘。 「回来了?」 安潇潇察觉到屋内多了一个人的气息,一抬眼,便是澈公子。 「来,慢慢坐起来,先用些粥。」 安潇潇看了一眼,这是晚膳准备的南瓜粥。 「不想吃。」 「潇潇,你现在怀着孩子呢,不能任性。来,我餵你。」 安潇潇顿了顿,看着他眉眼间的倦怠之色,哪里还真的想要让他餵? 「算了,你也吃吧。我自己来就好。」 夫妻二人相对而坐,十分安静地用了晚膳。 「我跟皇上说过了,这几日,你就先在府中歇息,哪里也不去了。我明天进宫,明晚可能不回来了。」 「我若不去,是不是不太合适?哪怕是在偏殿里歇着,说起来,总有我这个人在。」 「不行。皇上不仅不让你去了,而且还寻了个由头,将赵贤妃禁足了。」 安潇潇微怔,明白皇上这是想要保护赵贤妃。 可是后宫的女人太多,一旦嫉妒起来,只怕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赵贤妃的肚子,也快四个月了吧?」 「不知道。不过现在宫里头还没有传出她有孕的消息。皇上也让太医院瞒着呢。」 这一次,的确是应该小心一些。 「宫里头你放心,有康王妃和其它的几位王妃在呢,不会出什么大的岔子。」 安潇潇倒不担心灵堂上会闹出什么来。 她只是担心,方轻柔这个女人,会不会又藉机做些什么。 或许,今天晚上方轻阑就会行动,就算是抓不住方轻柔,至少,也不敢让她再露面了。 哪怕是让她先躲着,也好过她在这个时候冒出来害人的好。 「潇潇,你如今身子重。还是少操心。」 「我明白。皇上虽然是对赵贤妃的肚子有所期待,不过,他仍然是不放心的,是吗?」 「嗯。皇上体内的余毒,仍然会发作。好在知道这件事的皇后已经殁了。而赵贤妃,自然是不会多嘴。」 安潇潇明了,皇上也就是接触这两个女人多一些。 其它的女人,应该是没有机会见到皇上毒发的样子的。 安潇潇想着今天见方轻阑的事情,便都跟澈公子说了。 「清流,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第九章 噩梦 事实上,察觉到不安的,又岂止一个安潇潇? 远在边关的安夫人半夜便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坐起来之后,睡意全消。 一旁的安云鹤察觉到异状,也跟着坐了起来,眼睛还有些睁不开,「怎么了?」 安夫人的脸色有些白,抬手摸了一下额头,上面湿嗒嗒的,全是汗。 「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我梦到,梦到……」 安夫人似乎是真的吓到了,话都说不利索了。 「梦到什么了?」此时,安云鹤的睡意,也消了大半儿。 安夫人的牙齿似乎是打了一下战,时间很短,也不过是一息之间。 「血,一大片的血。到处都是血。」 安夫人的脸色瞬间煞白,转身扶住了安云鹤的胳膊,「怎么办?这可是大大地凶兆!」 「不会的。一定是你最近太过劳累了。待明日我陪你出去走走,好好地放松一下便好了。」 安夫人却有些慌乱的摇头,「不!不是的。一定是有什么不吉之事要发生。还记得当年么?当年我昏迷之前,我便曾做过一个类似的梦。只不过,今天晚上做的梦,更为吓人。而且给我的感觉很真实。不像是梦境,倒像是……」 安夫人的话卡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 她想说,那样的感觉,好像是亲身置于那个境地,就好像是闻到了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而且还亲眼看到了遍地的尸体一般。 不像是梦境,更像是,她预见的景象。 这么一想,安夫人的心底跟着便是一抖。 如今他们夫妻连同安子轩夫妇都在边关守城,现在梦到这样的场景,的确是大大的不吉。 安夫人胡乱地甩了一下头,安云鹤则是披了一件衣服下床,给她倒了一杯水。 「别怕,来,先喝杯水。」 安夫人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许是汗出地太多了,安夫人也的确是感觉到了口渴。 安云鹤自衣架上取了一件外袍给她披在背上。 「别想太多。如今边关安宁,并无战事。而且就算是有,咱们几十万大军,也不是吃素的。你莫要太过紧张了。」 安夫人惊魂未定地看看夫君,再想想自己先前的那个梦境,奇怪的是,她并没有看到任何一张人脸,只是看到了尸横遍野,血气沖天。 「明日你让子轩一定要将阵法都布置好了。还有各个岗哨,都不能放过。」 安云鹤点头,伸手在她的肩头拍了拍,「放心,我自有安排。」 又宽慰了她几句之后,终于,安夫人才又被他扶着躺下了。 只是,安云鹤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他虽然不知道妻子到底梦到了什么样的场景,能将她吓成这样,可是他知道,妻子的梦境,有时候往往是与未来的某些场景相连的。 能有大片的尸体及血海,除了战场上,不可能再是其它的地方。 又或者…… 安云鹤的眸光一紧,难道会是京城有什么不测? 想到了京城有李澈在那里镇守,应该不可能会出事。 安云鹤百思不得其解之下,迷迷煳煳地,也睡着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 远在南疆的乌昊辰正在推演着什么,桌上的几个龟壳,看样子似乎是有些年头了。 募地,乌昊辰的脸色微变,手轻轻一抖,好似是被吓到了一般。 乌昊辰放弃了桌上的那些龟壳,然后移到了榻上,盘膝而坐。 接连做了几个绵长的唿吸之后,才微微闭目,试着让自己去探寻一下,令自己心头不安的,到底会是谁? 又或者,是哪个方位? 如今大渊易主已经一年有余,大渊的京城又有李澈亲自镇守,断然不可能再出现类似于当年的宫变。 可是刚刚,他明明就是感觉到了一股极为强悍的杀戮之气! 到底是来自于未来的某一刻,还是他自己多心了? 乌昊辰倒是希望是自己多虑了。 可是身为巫族少主的他,又何尝不明白,自己的每次直觉,都是相当地准确的。 从小到大,从未出来半分的差错! 所以,他必须要先让自己冷静下来,再慢慢地进入到放空的状态,如此,才能让他看到更多,看得更远。 这一晚,安潇潇睡地极不踏实。 一晚上不停地翻身、踢被子,甚至还梦呓连连。 而澈公子虽然就在她的身边,可是对于她的梦话,却是不能断定,说地到底是什么。 第二日一早,澈公子便进了宫。 安潇潇因为头天晚上睡地不踏实,早上醒来时,眼下一片青影。 七月给小姐梳妆时,难免有些诧异,「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可能是肚子大了,这睡觉也觉得累了。」 七月低头看了一眼小姐的肚子,对于这孕妇的感觉,她们还真是不懂。 安潇潇只觉得眼皮跳了跳,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困扰着她。 既然心中有些不安,那就决定不出门了。 反正宫里头有几位王妃长辈在呢。 另外,想到了那个方轻柔还在外头蹦跶呢,万一她再起什么坏心思,那可就不妙了。 「九月,我不能进宫,你代我进宫一趟吧,就陪在康王妃身边。说是我身子重,可是一些个需要卖力的地方,也不能落下了。」 「是,小姐。」 其实,安潇潇是担心方轻柔再对宫里头的那些贵妇中的某一人动手,若是有九月在,至少还能应付一二。 虽然心中不安,可是皇后的丧礼,还是如期地完成了。 出殡这天,安潇潇在几人的搀扶下,还是进了宫。 将娘娘的灵柩送出宫门之后,安潇潇并没有跟着去皇陵,而是先回了王府。 皇上才登基一年,修皇陵一事虽然早就已经在进行了,可是毕竟时间还短,谁能想到这皇后如此年轻便没了? 皇后的灵柩暂时停在了皇陵的其它地方,待到皇上的陵墓修好之后,才能再择吉日迁进去。 安潇潇没有跟着去,而皇上身为九五至尊,自然也不可能去送一送这位皇后的。 没有这样的规矩。 澈公子带了御林军一路护送,直到一切都安置好了,这才带人回宫。 皇后的事情一了,宫中赵贤妃的禁足令却迟迟未消。 皇上也因为痛失皇后,而一直宿在了御书房。 此事,后宫的妃嫔们,自然是议论纷纷。 有些自觉在宫里头有些地位的妃子,也有人想着到贤妃的宫中讽刺一二。 奈何,皇上竟然下了旨意,任何人不得出入。便是一日三餐,也都是由御膳房送过去的。 听说有位贵人使了小心思,故意让自己身边的宫人撞了上去,如此,才发现给赵贤妃送的食盒里头的菜品,竟然多数为一些素食。 消息一传开,众人自然是暗暗发笑,暗道赵贤妃是乐极生悲,之前一直得宠,如今落魄了,竟然到了餐餐吃素的地步。 谁知,第二天,那位自作聪明的贵人,便被皇上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直接就贬入了冷宫。 皇上如此作派,自然又让后宫的女人们安分了不少。 虽然是没了皇后,赵贤妃也被禁了足,可是宫里头还有一位德妃呢。 如今德妃代掌凤印,一时在宫里头,还真是风头无两。 摄政王府,书房。 「小姐,方二公子在外求见。」 安潇潇随意地翻了一下书,「让他进来吧。」 「是,小姐。」 方轻阑一进来,便先给安潇潇行了个礼,「给王妃请安。」 「免了。方二公子,这都过去几日了?」 方轻阑的面色微黑,他自然知道,这都过去将近十日了,可是他却迟迟未能将方轻柔找到,的确是他办事不力。 「王妃恕罪,微臣已经尽力了。」 「是尽力了,还是想着给你妹妹留一条生路?」安潇潇的声音里头透着几分的凉薄。 不是她感情太过凉薄,实在是方轻阑给出的交待,太难以令人信服了。 方家可是真正地有着百年底蕴的大家族。 当初连凤家都对方家忌惮一二。 可是如今,方轻阑却告诉她,根本就找不到方轻柔? 且不说方轻柔的武功并没有多高,单说这么多的人,却连一个女子都找不出来,委实是令人难以信服的。 是以,安潇潇这话说地重了些,可是方轻阑似乎又无力反驳。 方家有多少的府卫,又有多少的暗卫? 这么多人,却连一个隐藏在京城的女人都找不出来,说出去都有些丢人。 可是再转念一想,京城这么大,方轻柔如果真的想要在哪里藏一藏,也并非是难事。 主要是她有武功傍身,并非是不可能的。 「轻柔的武功虽然不是很好,可是比起寻常的百姓来说,已然是胜出了许多。偌大的一个京城,想要藏一两个人,也并非是难事。」 「这么说,接下来,就要让我动手了?」 方轻阑的眼角一抽,半晌没作声。 「方二公子,话,我今日就暂且放在这里。本妃不是一个心善之人,本妃记仇的很。瑾哥哥好不容易有了子嗣,如今却断在了方轻柔的手里,你觉得我能饶得了她?」 方轻阑没愣,脑子里所有的细胞都沉浸在了那句瑾哥哥的称谓里。 似乎是并不清楚,他说的是谁。 「既然你们方家已经宣布了方轻柔的死讯,那么,方轻柔是死是活,也就与你们没有关系了。方二公子,记住本妃的话,若是让本妃查到你们方家有什么人在暗中相助于她,那休怪本妃翻脸无情!」 方轻阑的嘴角微抖了一下,貌似您一直就挺无情的。 「王妃,方轻柔是死是活,的确都与我方家无关。一直不曾将她找到,是微臣失职。微臣甘愿领罚,配合王妃后续的动作。」 「不必了。方二公子的心意本妃明白了。本妃自有主意,不劳二公子费心了。」 待方轻阑走后,安潇潇原本带着几分怒气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凝重了起来。 「小姐?」 「传话给璇玑阁,密切注意方轻柔的动向。当然,还有方家,给我严密监视。」 能在京城藏地如此严实,如果说没有人护着她,安潇潇可不信。 她相信方轻阑定然是下了心力去找的。 可是却真的找不到,那么,就只能说明,这个方轻柔,着实地不简单。 抬手轻轻地摸向了自己的肚子,无论如何,孩子不能有任何的差池。 接下来的京城,似乎是又恢復如初。 一晃,皇后过世一月有余,朝中已经开始有大臣上书皇上,请立新后了。 对此,方家人,似乎是恍若无所觉,始终保持沉默。 安潇潇如今已是八个月的身孕了,再有一个月,便可临盆。 因为出了皇后的事,澈公子和安潇潇都极为谨慎。 摄政王府上上下下,几乎是保护得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洪氏说服了钟离夫人,只说是安潇潇的产期将至,当多过来走动走动。 毕竟安夫人不在京城,靖安侯府只一个老夫人,也实在是不顶事儿。 钟离夫人原本就有些担心,听了洪氏的建议,自然也就应了。 钟离夫人之前就送了不少小孩子用的东西过来,如今她过来探望安潇潇,自然是被下人们奉为上宾。 至于洪氏,下人们对她的态度,那就是差得远了。 「潇潇呀,眼看着就要到日子了,你也应当小心一些。我听说昨晚上王爷还歇在了你的房里?这多不合适呀!」 安潇潇挑眉,自家房中事,与你何干? 你这么操心,你家相公知道吗? 也不怕费神太多,老得快! 「母亲之前送过来的东西,我和清流都看过了,他还一直说要去探望您和父亲的。只是近来事多,他实在是抽不出身来。而我身子又重,他不放心,便一直不肯让我出门。」 「都是自家人,我这个做奶奶的,也是应当尽一份心的。」 洪氏眼看着人家婆媳聊得那叫一个愉快,瞬间觉得尴尬了。 钟离夫人也看出来了,这个弟妹当真是不会说话,人家小夫妻俩的事儿,她这个婆婆都没说什么,你跟着较什么真儿呀? 安潇潇连个眼神都没给洪氏,真是决定要无视到底了! 第十章 早产 对于她的尴尬,安潇潇就佯做不知。 婆媳俩说了一通之后,钟离夫人也故意装作没有看到洪氏的脸色,起身要走了。 洪氏一看这架势,如何能心甘? 起身快一步,站在了夫人和安潇潇之间。 「大嫂,不是说不放心她吗?要不,咱们就再坐一会儿?我听说最近王爷也挺忙的。要不,我们午膳就留下来?正好也能劝着她多用一些。如今,可正是孩子长身体的时候。」 这话也有几分的道理。 钟离夫人一听她提到了孩子,这身形也是顿了一下。 「二夫人说的是,母亲,既然来了,就在这里用过午膳吧。母亲喜欢吃的菜,儿媳都记着呢。」 安潇潇说完,转头就吩咐了身边的七月去通知膳房一声,还顺带着报了几个菜名,也的确是钟离夫人爱吃的。 钟离夫人心头自然是高兴的。 不管怎么说,当初她也是真心拿安潇潇当儿媳妇来对待的。 如今见她对自己还是这般敬重,心里头自然满满地都是欣慰。 「让你费心了。」 「母亲太客气了。走吧,我们先去后花园里坐坐。正好,之前嬷嬷也一直嘱咐着我,不能一直躺着呢。」 这个月份了,为了生产的时候更稳妥一些,孕妇还是应当适量地走动的。 钟离夫人是过来人了,自然也明白这一点。 安潇潇由九月搀扶着,一行人慢慢地往后花园的方向走去。 因为安潇潇的身子越来越重,而且因为腹部隆起的关系,她现在基本上是看不到自己的脚了。 所以,澈公子下令,这院内的所有甬道、走廊,随时随地都要有人来清理。 安潇潇落坐之后,便又和两位长辈一起闲聊了起来。 大多数时候,安潇潇都是在听。 因为如今怀着身孕,所以基本上是不出门的。 外面哪家有了什么稀罕事儿,谁家的婆婆又惩治了儿媳妇等等,这些个八卦自然就要听着洪氏来说一说了。 洪氏越来倒也越来劲了,好似是这京城没有她不知道的事儿一样。 其实,听地多了,安潇潇也便明白了。 洪氏说的十句话里头,最多也就可能有一两句是真实存在过的。 剩下的那些,大都是她自己脑补来的。 说白了,就是这洪氏自己添油加醋了。 钟离夫人一开始听着还有几分兴趣,到了后面,也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 好歹也是自己的妯娌,这没边儿没影儿的话,洪氏也能说地跟真实发生过一样,也实在是厉害了! 好在安潇潇没有动怒,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钟离夫人倒也暂时地安了心。 「夫人,午膳是摆在花园,还是到花厅呢?」 「这里倒是通风舒畅,就摆在这里吧。」 她们如今正坐在了一个六角亭内,今日风和日丽,在这里用膳的同时,还能赏赏花,倒也不错。 用完膳,洪氏突然提到了最近老夫人睡不安稳,所以想请安潇潇帮忙开些安神助眠的药。 安潇潇正欲应下,九月就走了过来,「小姐,这等小事,还是莫要劳动您了。我去开方子就好。一会儿再拿来您看。」 洪氏的嘴巴动了两下,到底也没有再挑毛病。 九月的动作很快,将那单子拿过来给安潇潇一瞧,见她微微点头,便将方子交到了洪氏的手上。 洪氏瞄了一眼,又有些讪讪道,「九月姑娘应该也是精通歧黄之术的。要不,您干脆就帮着把药也给拿了?」 洪氏难得地低了三分,对九月竟然还用了个您的称谓。 九月回头和小姐对视一眼,微微笑了,「二夫人请稍后,奴婢去去就来。」 「听闻摄政王府里头什么好药都有,这一次,倒算是沾了潇潇的光了。」 「无妨。不过就是几味寻常的药材罢了。」安潇潇没有表现出分毫的不耐烦来。 「奴婢扶您走一走,消消食?」 「也好。不知母亲以为如何?」 「自然是好的。」 几人刚刚走出亭子没几步,便看到一个下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万一再冲撞了王妃,你们是不想活了吗?」 「奴婢该死。只是外面有一名小厮嚷着要见王妃,说是靖安侯府的下人,之前一直跟在了世子爷身边的。」 安潇潇拧眉,难道是哥哥让人回来送信的? 七月的眼皮微跳了一下,总觉得哪里是有些不太对的。 钟离夫人上前一步,一手扶着安潇潇,「你别急。许是让人给你捎了东西过来。打发下人过去取了便是。」 言外之意,也是让安潇潇莫要走太远,再去前院了。 安潇潇微微一笑,「母亲说地是。」 七月一个眼神,便有丫环跟着出去了。 其实,安潇潇的心里却是有着几分狐疑的。 若是哥哥身边的人,外面守门的,为何不让人正经地来回她? 刚刚那个小丫环,之前好像不曾在她眼前晃悠过。 「七月,让人先将那个小丫环关起来,我瞧着有些眼生。」 「是,小姐。」 不多时,便有丫环取了一个包裹回来。 七月先大概地检查了一遍,都是一些边关的小物件儿,看样子,应该是送给小娃娃玩儿的。 「小姐,这是世子夫人给您的信。」 安潇潇嗯了一声,其实,她是百毒不侵之身,便是这包裹里真有什么毒物,也是伤她不得的。 七月刚刚的做法,不过是为了保险起见罢了。 片刻之后,安潇潇面色大变,手一抖,信纸已飘落在地。 七月大惊,快速地扶住了小姐有些摇晃的身体,同时,示意丫环将信捡了起来。 「小姐,您没事吧?」 「不会的!一定是在故意骗我。」 七月反应再慢,此时也意识到了不妙。 「来人,快去将九月叫回来。」 「是!」 七月扶住了安潇潇,遂又让人去寻摄政王回来。 眼看着安潇潇一手已经捂上了腹部,便是钟离夫人也明白出事了。 「快,让人抬了软轿过来,送王妃去产房。」 一旁的洪氏眼神闪烁,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这状况出的有些突然,让她不知所措了。 一刻钟后,安潇潇已经躺在了产房里。 脸色煞白的她,口里头却仍然在念着哥哥。 九月一边为其施针,一边尽量地劝说小姐放松。 奈何如今安潇潇的情绪激动,压根儿就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钟离夫人和洪氏等在了外面,焦急无比,却又无计可施。 正想着进去看看,就瞧着眼前一道金色闪了一下,之后,便听到有人说,好像是王爷进了产房了。 钟离夫人面色一怔,暗暗焦急。 产房那等不吉之地,如何是男子当进去的? 可人都已经进去了,她也没有再强行将人给拉出来的道理。 澈公子紧紧地攥着安潇潇的手,「别怕。没事。潇潇,没事的。那封信是假的。并非是莫映兰的手书。」 一句话,便真正地将安潇潇从她的梦魇中给拽了出来。 「你说什么?」 「那信不是莫映兰写的。」澈公子双眸定定地看着她,「潇潇,你信我。我前日还曾与安子轩传书来着。如今边关一切安定,所谓的什么突袭,都是假的。」 安潇潇的嘴巴微张,显然是有些意外。 「别紧张,现在听我的,你的羊水已经破了,马上就要生了。所以,一定要配合着产婆的话,听到了没有?」 安潇潇点点头,脑子似乎是还没有完全地拐过弯儿来。 九月嘱咐七月下去熬了催产的药。 现在羊水破了,小姐的宫口却还没有完全地打开,这并不利用生产。 安潇潇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只觉得腹部一阵阵的疼痛传来,让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倒是抓着澈公子的手,用力着实不小。 因为摄政王亲自进了产房,两名稳婆自然也不敢懈怠,更加卖力了。 安潇潇也不知道自己疼了多久,只觉得她喝了药之后,休息了不过一小会儿,腹部的疼痛感,便加剧了。 「小姐,用力!一定要用力呀!」 「王妃娘娘,您再坚持一下,奴婢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再用力呀!」 澈公子没有看下面,一直都只是半蹲在了产床边,一手被她紧紧地攥着,一手时不时地还拿衣袖给她擦着汗。 安潇潇的头髮,基本上都被汗水打湿了。 安潇潇发动的事情,也惊动了皇上。 因为七月派人去寻王爷的时候,正巧他就在宫中与皇上商议边关之事。 一听说安潇潇早产,澈公子什么也不顾不上了,直接就飞奔而回。 皇上得知这个消息,心中自然也格外的挂记,命太医院的院首带着几名御医,也去了摄政王府。 如此浩浩荡荡的阵势,自然也惊动了京中不少的名门贵族。 一时间,大家也都是翘首以待,对于摄政王府的消息,可是盯得极紧。 毕竟,先前皇后难产,却是一尸两命。 如今摄政王妃又是早产,也不知道,到底是幸,或者是不幸。 方轻阑听闻这个消息之后,也没有多做考虑,急急地赶到了摄政王府。 钟离慎也亲自过来了。 皇上的嫡子没了,若是摄政王的嫡子也没了,对于他们兄弟俩来说,可绝对不是好事! 安潇潇此时可顾不得这些,只知道自己现在的肚子痛得要命。 若是孩子再生不出来,只怕她就真的要去见阎王了。 直到听到了哇地一声啼哭,安潇潇才觉得心底一松,原本抬起来的头,一下子落回到了床上,好像是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来了。 安潇潇没有说话,好像是真的没力气了。 澈公子透过她的眼神,似乎就明白了她的想法。 「先将孩子抱过来,让王妃看看。」 听到他的第一句话是这个,安潇潇会心地笑了。 稳婆将孩子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包裹了起来,抱过来,俯下身,「王妃娘娘您瞧,长得胖嘟嘟的,是个极可爱的小公子呢。」 安潇潇微微一笑,看着孩子的眼睛紧紧闭着,头还在不停地扭动着,似乎是很不适应这个新环境呢。 澈公子退到了一旁,在安潇潇不注意的地方,伸手半握了拳,轻轻地敲打着自己的大腿。 蹲地太久了,麻了。 过了好一会儿,澈公子才觉得缓了过来。 「娘娘还要在这里再躺上一两个时辰,缓一缓。王爷,这小公子是不是要先抱到婴儿房去?」 早在几个月前,安潇潇就让人准备了婴儿房。 只不过,那也是准备给孩子大一些再用的。 事实上,她是准备自己亲手带这个孩子的。 眼下,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力气,只好看向了澈公子。 「将孩子给我吧。」 嬷嬷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孩子递了过来。 「潇潇,你很棒,我们的孩子很健康。我现在去跟外面的人说一声,也让他们放心。让他先在这里陪着你。」 「好。」 七月和九月都守在了床边,其它的事情,自然有其它的下人去做。 不出一刻钟,摄政王妃顺利产下一名小公子的事,便传进了宫,传遍了整个京城。 而此时,钟离夫人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转头看向了身侧的洪氏。 第十一章 动怒! 洪氏注意到了大嫂射过来的眼神,心头募地一紧,笑得有几分不自然。 「大嫂,您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弟妹。刚刚你的表现似乎是有些不太对呢。」 两人的声音都不高,可是一旁的钟离慎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将孩子交给了嬷嬷的澈公子,则是眼神犀利地扫了过来。 「来人,将她给本王拿下!」 「是,王爷。」 洪氏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人就被绑了。 「这是做什么?澈儿,我是你二婶娘呀。」 钟离慎微微蹙眉,似乎是想要求情,不过,还是忍住了。 如果摄政王妃早产一事,果然是与洪氏有关,那他们二房的好日子,也就算是到头了。 洪氏还在喊叫着,澈公子的眸光一寒,「将她的嘴巴塞上。」 「是。」 将人先绑了,然后就让她跪在了院子里,澈公子转身再次进了产房。 「潇潇,别担心。子轩真的无碍。之前的那封信是假的。你先前怀着身子,又事发突然,所以才一时着了人家的道。」 安潇潇此时也算是冷静了下来,仔细想想,若是哥哥出事,那边关必然不可能如此安静。 「清流,那信?」 「放心,我自会查明真相。敢谋害你和孩子,我一定不会放过的。」 澈公子这一次进来后,就一直陪到了安潇潇可以挪动身体的时候。 他亲手将安潇潇抱进了寝室,再让人将一个小小的婴儿摇篮,也放到了大床的一侧。 做完了这一切,钟离夫人也进来了。 「这里有我照顾着,你去外面先处理正事吧。」 澈公子嗯了一声,然后示意安潇潇就在这里静养,什么也不要多想。 洪氏已经被带到了前院儿,目的就是不想让她再惊扰到了王妃的休养。 澈公子阴着一张脸过来,就看到了钟离慎正坐在了一把太师椅上,脸色也不太妙。 「父亲。」 钟离慎扭头看他,「不必顾忌着我,也不必顾忌钟离家。胆敢谋害皇嗣,这是重罪!」 底下跪着的洪氏一听,脸色瞬时煞白。 澈公子一抬手,便有人将洪氏嘴里的破布给扯了下来。 「说,到底是什么人让你做的?」 「没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澈儿,我是你的二婶娘呀,你不能这么对我。」 死到临头了,竟然还不知悔改。 澈公子也懒得与她多费唇舌。 「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若是不肯说实话,那二房除却你之外,其它人,全部就地格杀!」 洪氏吓得打了一个激灵,看看澈公子,再看看一侧的钟离慎。 「大哥,大哥你快拦着他呀。不能呀!我们都是钟离家族的人呀。大哥,你救救我,救救我的儿子呀。」 「闭嘴!在你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时,可有想过我们钟离家?」 钟离慎也是被气懵了。 怎么就会有这么不开眼,不知廉耻的东西? 现在知道是钟离家的人了,早干嘛去了? 洪氏眼见大哥不愿意帮她说话,真的急了。 「澈儿,你不能这么对我们,你不能呀。」 「来人,即刻去钟离家二房拿人,一个不留!」 「是,王爷。」 「不要!」洪氏几乎就是要疯魔了。 「我说,我说。」 洪氏战战兢兢地看着那些府卫停在了原地,身子一软,眼睛看向了地面。 「我说,是,是靖安侯府的老夫人和我一起合谋的。那些个从边关来的物件儿,也都是安老夫人准备的。还有报信的人,也都是安老夫人准备的。我只是负责藉机将九月姑娘调开。如此,只要王妃一有发动的迹象,身边没人,平安生产的可能性,便会大大降低。」 钟离慎瞪大了眼睛,完全想不到,这竟然还是两人合谋而为。 澈公子仍然是冷着一张脸,看向洪氏的眼神里,就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我说地都是实话。真的。我没骗你们。我,我手上原本还有一些药,可以在关键时刻让王妃大出血,从而引发血崩而亡的。可是因为王爷回来地太快,我也实在是找不到机会近身,这才没有动手。」 说着,颤颤微微地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个药包。 澈公子不由得生疑,她又何故拿出这包药来? 自己并不曾查到这一点,不是吗? 如今自己主动坦白,岂非是又多了一条罪状? 「此药从何而来?」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是一个蒙面人给我的。只说是让我找准机会给王妃用了。无论是让她吃了,还是将那药粉撒在了宫口处,效果都是一样的。」 澈公子的眸光倏地收紧。 何人,竟然是如此地心狠手辣? 澈公子到底不愧是在暗处待了多年之人,让人将那药包起来之后,便带着小童离开了。 走之前,特意让府卫调了一千人,守在了二门外。 这架势,分明就是怕有人再对安潇潇不利呀。 凤齐骏自新帝登基之后,便极少再参与一些应酬的场合。 无论是宴会还是诗会之类的,他都是能推则推。 如今,他在朝中也算是有一个官职,纵然是不高,可也算是能为凤家做些事了。 摄政王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此事,自然是惊动了他。 「不知王爷驾临寒舍,所为何事?」 凤齐骏到了这个时候,仍然是礼仪周全。 凤家的家教,可见所传不虚。 「我找凤齐兴。」 「找我五弟?」 「一句话,他在不在?」 「在的,请稍候。」 凤齐骏立马差人去找,同时,又差人上了好茶。 凤齐兴被叫到了前厅,还一脸的懵逼表情。 再看到了摄政王那张阴沉沉的脸后,感觉就更糟糕了。 自己貌似并没有招惹到他吧? 「看看这包药。」 摄政王面色阴沉,语气冰冷,身上的气势,更是容不得有人说一个不字。 凤齐兴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一下,然后近前,开始细细地辨别那个药物。 「此物有剧毒,不仅如此,还可令孕妇滑胎,令产妇血崩。」 「那依你看,此物出自何处?」 凤齐兴愣了一下,这一回,对上了摄政王冷冰冰的视线,倒是聪明了一回。 「王爷,你不会怀疑这是我的吧?这等东西,我要来何用?我虽然平时行事古怪了一些,张狂了一些,可是我从不做这等有损阴私之事。」 说地,好像倒是理直气壮的。 只不过,澈公子仍然是面无表情,看凤齐兴的眼神里,恍若是透着那冰寒的刀光。 「不是你?那不如你来说说看,这京城之中,除了你,还有谁能制出这等的毒药?」 凤齐兴一噎,「王爷,您找不到,就来问我要答案吗?我怎么知道谁能制出来?或许你家的那位王妃就能做出来。」 「一派胡言!」 摄政王大怒! 一掌拍下去,那上等的黄花梨的桌子,便这样碎成了渣渣。 凤齐兴看到这一手,小心地咽了咽口水,王爷的武功太强大了。 自己还是小心为妙。 小命最重要。 「王爷,草民说的都是真话。这药,我真不知道。」 凤齐骏面色凝重,之前才听说了摄政王妃早产之事,难不成,这是有人要藉机谋害王妃? 「王爷,我五弟虽然行事鲁莽,可是似这等阴毒之事,他是断然做不出来的。再说了,他之前中毒一事,还是多亏了王妃提醒,我们凤家才能知晓一二。我五弟纵然是与王妃有些过节,可是却绝对到不了欲她性命的地步。」 凤齐兴愣了愣,傻乎乎道,「这种药就能伤了安潇潇?怎么可能?她是百毒不侵之体,这些剧毒于她无用。不过,若是生产的话,倒是极有可能会导致她发生血崩的。」 看他这神色,以及说话的语气,似乎是真的不知情的。 澈公子微微抿了抿唇,总觉得,事情貌似没有这么简单。 难道,会是那个一直躲在了暗处,不肯现身的方轻柔? 这种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此药中可有什么名贵的,或者是独特的药材?」 凤齐兴想了想,再伸手拨了拨那药粉,好一会儿才道,「要说此药也是十分寻常的。在我们京城的各大药铺中,应该是都能买到。而且,我看这药粉还略有些潮感,应该是新做出来不太久的。」 这倒是给了一个极其重要的线索。 澈公子立马对小童使了个眼色,随后见他出去安排,才看向了凤齐骏。 「此事涉及到了皇室血脉,还请两位凤公子,都要全力配合。至于五公子,没什么事,还是少出门为妙。」 凤齐兴没明白过来,凤齐骏却领会了他的意思。 这是担心有人会对凤齐兴出手了。 「多谢王爷提醒。」 「凤齐兴,此药若是配制,可还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凤齐兴挠了挠头,半晌后摇头,「没有。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工具。方法也很简单。」 「那好!麻烦凤五公子先回去乔装一下,随本王走一趟。」 凤齐兴愣住,刚刚不是还说让自己不要出门? 凤齐骏咳了一声,「还不快去?」 既然是乔装,自然就是想要让别人认不出来罢了。 此刻天色已晚,这样出门,倒也不会让人怀疑到是他。 皇上得知了有人谋害安潇潇的消息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先让人去了赵贤妃那里。 第十二章 她该死! 澈公子带着凤齐兴一路去了方府。 据他所知,方轻阑精于医术,所以,方府也是有一处药庐的。 澈公子带着人过来,只是凤齐兴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了一件黑色的斗篷之下,压根儿看不清楚他的相貌。 「王爷?」方老太爷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方老太爷,事权从急。今夜带人过来,只是想去贵府的药庐一观。」 方轻阑一手扶着老太爷,压根儿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事。 在得知安潇潇平安地产下一子之后,他便匆匆离开了。 哪里知道,在暗中一直有人想要谋害安潇潇? 「王爷,不必这么麻烦的。」 澈公子转头,已然看到九月站在了不远处。 「你怎么会来?王妃那里谁在照顾?」 「王爷放心,小姐身边高手如云,那些宵小之辈,自然是伤不到小姐分毫的。」 「这位姑娘?」方轻阑面有不解,眼神有着询问的意思。 「今日有人意图在我家小姐生产之时,谋害于她。小姐得知之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方家了。」 九月看了一眼周围的眼睛不少,自然不会聪明地点明方轻柔。 方轻阑听罢,眉心一拧,「你这话是何意?难道你们是在怀疑我?」 「二公子,方家精通医术的,可不止你一人。」 一句话,便将方轻阑给堵地半天缓不过来。 方老太爷的脸色微凝,看到了这个孙儿的神色不对,大概也就猜到了。 「罢了,既然王爷和姑娘都想要查一查,便动手吧。」 澈公子挑眉,九月来了,倒是省得让凤齐兴再出面了。 九月带人进了药庐,差不多有一刻钟的功夫,也便出来了。 「配制此药所需要的原材料,都在药庐里找到了。」九月说完之后,冷笑一声,「二公子,我们小姐说了,她相信您并无谋害她之意,可是那一位,可就说不准了。」 方轻阑的脸色一白,明显有些不知所措。 澈公子眼看也没有必要再去细究,遂差人将凤齐兴也送了回去。 「难怪这么久,一直都找不到方轻柔,原来,她竟是藏身在了方府么?」 澈公子话落,一摆手,小童便火速带人,将这方府所有的门口都给围了。 方老太爷似乎是受不住这个打击,身子抖了一抖,然后面色惨白道,「王爷?」 「放心,我不会诛连你们方家的九族。只是,皇上心慈,并没有因为皇后的事情而降罪于你们方府,莫不是方轻柔就以为,无论她做了什么,皇上都要念着你们方家的从龙之功么?」 这话说地委实有些诛心! 方轻阑的气色亦是十分糟糕。 「王爷,此事无论如何,我们方家都一定会给您一个交待的。方轻柔已死,世上再无此人。」 话落,方轻阑看向了管家,「去,将所有的下人都叫过来,无论男女老少,全部叫到此处,由王爷查看。」 「是,二公子。」 澈公子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方轻阑这么做的用意,他自然明白。 只不过,他大概也猜得到,这个时候,方轻柔只怕早就逃了。 那样精明的一个人,应该是在布好了局之后,就早已再次隐到了暗处。 最终的结果,果然是一无所获。 不过,倒是在府内的一棵树下,找到了一个丫环的尸体。 看尸体的*程度,死了至少也有十天了。 换言之,方轻柔极有可能是顶着这个丫环的脸,在府内待了十日。 方轻阑的脸色难看至极。 澈公子却忽然便笑了一声,「看来,本王的确是小瞧了她。不仅精通医毒之术,竟然还懂易容术?」 方老太爷似乎是受不住打击,直接就晕了过去。 经此一事,方家明显是大受打击。 丰瑾帝在得知这一切竟然都是方轻阑在背后策划之后,意外地,竟然委凤齐骏以重任,之后,方家数名嫡系的官职,都有了调动。 不是调到了闲职上,就是被寻了个由头,直接降职了。 这样突然的动作,自然是为了给方家一个警告! 就算是隐在暗处的方轻柔,也一定明白了皇上的用意。 这一系列的动作,无非就是想要让方轻柔知道,方家,不是他动不得的。 贤妃如今已经五个月的身孕了,从身形上看,也已经明显了。 好在胎气稳固,皇上也没有再遮掩的意思,只是,仍然下了旨意,任何人不得来惊扰贤妃养胎。 原本觉得自己在后宫独揽大权的德妃,却像是失了魂魄一般。 原来自己以为这些日子圣宠正浓,而贤妃遭了皇上的嫌弃,却不知,她一直就都是一个笑话般的存在。 心中妒火横生,谋害贤妃腹中子嗣的念头,宛若是疯长的野草,不断地在她的脑子里蔓延着。 等到她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可怕的事情时,似乎已经压抑不住这个可怕的念头了。 只是,她纵然是有这个心,奈何皇上将贤妃护得跟颗眼珠子似的,压根儿就没有下手的机会。 别说是下手了,便是贤妃宫中的人,她几乎都是看不到的。 不过,很快想到了御膳房。 若是想要害其堕胎,这膳食上,自然是一个机会。 只是,听闻皇上调了几名于这方面颇有经验的嬷嬷过去,不仅如此,几乎是每餐前,都会先着御医仔细看过的。 如此一来,这条路,显然就是被堵地死死的了。 皇上陪着贤妃一起用过晚膳之后,就陪她在院子里随意走走。 「可觉得闷了?」 这几个月,贤妃一直待在自己的宫里,始终不曾踏出一步。 若是换成了其它的妃子,早就按捺不住了。 要么就是要仗着肚子里的这块儿肉来要求皇上对她的家人多加照拂,要么就是要去其它的宫里显摆张扬。 可是贤妃,似乎是颇为安静。 「不会。其实,臣妾就想着,只要能让这个孩子平安出世,就别无所求了。」 贤妃是知道皇上的身体状况的,她也知道,皇上只怕早就下定了决心,要将皇位传给摄政王,或者是摄政王的儿子了。 自己原本就没有什么强大的背景,若是真的生了皇子,却不能被皇上看护到成年,那将来他们的日子,可想而知。 不过,好在摄政王是个重情重意的。 若是摄政王对这个位置有心思,第一时间,就自己坐了上去,又何必再费心地去扶植皇上? 不过,听闻摄政王妃早产,皇上亦是十分动怒。 不然,这一次也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动作。 毕竟,当初皇后诞下怪胎之时,也没有看到皇上有这么大的怒气。 「你好好养胎,什么也不要多想。无论是男是女,朕都保证,你和孩子都会过得好好的。」 赵贤妃的心头微动。 她自己是一个不洁之身跟了皇上,一直都是自卑的很。 总觉得自己这污秽的身子,其实是配不上皇上的。 可是这么久了,皇上对她的怜惜之情,始终不曾消散,这也让她明白,自己与皇上之间的情分,是后宫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比不上的。 她也更清楚,自己与皇上的情分再深厚,也是不及安潇潇对于皇上的重要性的。 很早的时候,她就知道,皇上的心底其实是装着一个人的。 那个人,在皇上的心里几乎就是完美无缺的。 那会儿,他不是皇上,安潇潇也不是摄政王妃。 她曾经以为,自己以后的主母,就会是安潇潇的。 可是没想到,他为了能让安潇潇过得更幸福,竟然主动地就退出了。 一个是自己的亲弟弟。 一个是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心上人。 他说退让,便退让了。 有时候,贤妃甚至忍不住会想,如果皇上的身体没有这么糟糕,那么,他是不是就会捨弃一切,与李澈争一争安潇潇了? 只是,这世上没有如果这等事。 安潇潇,也不可能再换一个身分,重新再来一遍。 所以,这一切,都是註定的。 贤妃有时候也会嫉妒安潇潇,她凭什么就能得到这世间最尊贵的两个男人的爱? 而且还是爱得这么彻底,这么全心全意? 之后,再想想她的性子,她的容貌,她的本事,贤妃也就释然了。 那样谜一样的女子,谁会不喜欢呢? 若她生成了男儿身,只怕也会不由自主地爱上她吧。 方家被皇上冷落,此事在京都,又成了一大热闹话题。 有人说是因为皇上查出皇后难产一事,与之前的那位方夫人有关,所以才会雷霆暴怒。 有人说是因为摄政王妃早产,险些命悬一线,而这幕后的黑手,就是方家人。 …… 无论是哪一种,都有不少人为方家惋惜。 沉寂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机会在朝堂上大展拳脚,却因为几个女人,就毁了整个家族的前程。 方家,也真的是乐极生悲了。 这等流言,自然也就传到了方轻柔的耳中。 她没想到,这一次皇上竟然会真的对方家冷下脸来了。 她一直以为,皇上看在多年来方家一直在暗中支持他的份儿上,只要方家不作乱,那么,皇上就必然不会追究的。 当初那个皇后,一尸两命,不是也没有被皇上追究吗? 怎么这一次,皇上竟然这般地处置? 难道,是摄政王从中怂恿? 方轻柔紧紧地咬着嘴唇,她之前做事,的确是不管不顾,也因此,送上了她母亲的性命。 可是那又如何? 她想要的,不过是那个男人身边的一席之地而已。 对于安潇潇来说,有什么损失? 自己都不嫌弃一个侧妃的位置了,她为何就是容不下自己? 摄政王那样天神一般的男人,怎么会是一个安潇潇可以独享的? 不过,如今方家因为她而受到了牵连,她就是心再狠,也明白就算是自己有一天站在了摄政王的身边,如果没有娘家的支撑,她一样是随时都有被捏死的可能。 所以,她不得不暂时停止了先前的计划。 她相信,皇上对方家的冷落,不会太久的。 而自己的计划,正好可以借着现在这段时间,好好地准备一下。 只要自己做到了天衣无缝,那么,自然就能早日地成为摄政王的妻子。 方轻柔的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谁也不能阻止她得到李澈。 她这么爱他,怎么能不陪在他的身边呢? 孩子满月这一天,摄政王府自然是大宴宾客,皇上也借着这个时间,让人送来了大把的好东西。 外人看在眼里,自然也明白,皇上对摄政王这个弟弟的厚爱。 而在摄政王府里热闹非凡的时候,靖安侯府,却是愁云惨澹。 安家二房的两姐妹,已经被送回了二房。 而安老夫人此时则是一脸惊恐地看着来人,生怕自己下一刻的老命就会没了。 「安老夫人,好本事呀。竟然敢与洪氏串通了,来谋害我们主母?如果不是因为主母的父母疼她,我们真以为她就不是你们安家的人呢!」 安老夫人看着来人,因为对方逆着光,再加上老夫人年纪大了,眼神儿原本就不好,此刻更是看不清楚对方的模样。 「那个灾星,她就该去死!她该死,她是我们安家的劫难,她就不应该还活在这个世上的!」 第十三章 条件 最终,青越也没有将安老夫人给杀了。 倒不是他心存仁慈,只是主子交待了,好歹也是主母的亲人,所以,能不死,就不死吧。 所以,安老夫人的下场,还不如死了的好。 据传,安老夫人许是太过欢喜,晚上多饮了两杯酒,当天晚上便出现了中风的症状。 等到安潇潇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人已经是煳涂地认不清人,说不出成句的话来了。 安潇潇的嘴角抽了抽,不用想,她也知道出手的是谁。 这么狠! 不过,她心里头倒是半分的愧疚和不安也没有。 想要害她? 不要以为她是长辈,就能随便地夺取别人的性命了。 安潇潇抱着看起来有些水嫰的孩子,左右看了看,「清流,孩子都出生一个月了,名字还没有想好吗?」 「想了几个,不过觉得都不满意。今天一早,皇上将我叫进了御书房,说是给孩子赐了名字,让我们从这里面挑一个。」 安潇潇挑眉,皇上给起的? 说话间,澈公子自袖中取出一方黄色的锦帕,上面果然是写着几个名字。 「李睿?」 安潇潇重复了几遍之后,看向他,「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不错。你觉得呢?」 「要不,名就用这个,回头,你再给他取个表字?」 「嗯。也好。皇上对这个孩子的期许很高。」 话说地这样不太明白,可是安潇潇却听得出来。 「清流,皇上是不是有意要将孩子接走?」 察觉到了她的不安,澈公子在她的身侧坐下,将他们娘儿俩,都拥进了自己的怀里。 「放心吧。皇上暂时没有这个想法。后宫那种地方,还不如让他在王府里长大的好。」 安潇潇嗯了一声,如果可以,当然是希望孩子就养在自己的身边了。 「清流,我听说迄今为止,仍然是只有贤妃一人有孕?」 「嗯。之前有一位被皇上宠幸的秀女有了身孕,只是听说自己走路不小心,跌了一跤,小产了。」 走路不小心? 安潇潇的嘴角抽了抽,这后宫还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能进宫服侍皇上的秀女,最次也是个六品官的女儿,怎么可能会连路都走不好? 十有*,是被人给算计了。 「皇上命德妃查了查,不过,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这种事情,大都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吧? 后宫里的女人,哪一个也不简单。 「贤妃的肚子,绝对不能再出事了。否则,只怕民间会传出对皇上不利的流言。」 澈公子微微拧了一下眉,他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虽然皇后产下一个畸形儿的事情,皇上已经下令封口了,甚至还杀了不少人。 可是这种事情,往往是会有人大胆地猜测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贤妃腹中的孩子也是一个不健全的,那皇上打算怎么办?」 「别担心,这些事情,皇上自然是会安排好的。」 言外之意,皇上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安潇潇的身子一歪,自打生产之后,常常会觉得浑身乏力。 九月说她是因为生产而伤了元气。 用澈公子的话说,就是应该好好地补一补。 安潇潇对于澈公子的话,直接无视。 她都这样了,再补的话,就快成猪了。 幸好是提前就找好了乳母,不然的话,只怕这孩子就要饿死了。 安潇潇原本想的挺好的,就是一定要自己亲自餵孩子吃母乳。 哪知道,她自己不争气,奶水下来了不过三五天,便没了。 更过分的是,猪蹄汤安潇潇倒是喝了不少,可惜了,却只是让她身上长了肉,没长奶水。 这下子,糗大了。 安潇潇有些郁闷,明明自己的胸部看起来比以前大一些呀,怎么会没有奶水呢? 这是怎么回事? 私底下也给自己准备了不少下奶水的药,可惜了,效果不大。 澈公子看她每天都对着那么多的苦药汤,也看着心疼了。 「算了,就让乳母餵吧。」 安潇潇心底郁闷,知道自己这是没有那个福气再跟孩子多亲密接触了,干脆就使性子到外面练剑去了。 澈公子知道她的性子,也由着她。 如此,也算是安安静静地过了几日,孩子的名字定下来了,澈公子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看看自己的宝贝儿子。 安潇潇看着自己那松松软软的肚子,其实还是有些难受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谁愿意成为一个大肚婆呀。 安潇潇给自己制订了严谨的训练计划,争取让自己再回到之前的苗条身材。 「小姐,奴婢今日去外面买东西,发现有人跟踪,奴婢警觉之后,那人只是将这封信给了奴婢。」 安潇潇接过来一看,便知道是方轻柔了。 看过之后,安潇潇的脸色微微有些凝重,之前,的确是小看了方轻柔了。 「我出去一趟,你们好好照顾小公子。」 「是,小姐。」 九月明显不放心,「小姐,要不我们跟您一起去吧。」 「不必。人太多了,反而不好办事。」 安潇潇已经看明白,方轻柔是一个心机极重的女子。 她很聪明,戒备心自然也很重。 不然的话,这么多年,也不会一直隐藏着自己精于医毒之事。 这一次,自己单独去见她,有些事情,或许倒能说地清楚了。 方轻柔很会选地方,城外十余里外的一座山顶上。 安潇潇到了之后,才发现方轻柔正一脸无聊地看着脚面。 「你来了。」 方轻柔的声音很轻,细听,似乎也没有什么恶意。 「方轻柔,你的胆子倒是真不小呢。你是觉得我不敢杀你,还是觉得我杀不了你?」 方轻柔闻言,竟然轻轻地笑了起来。 「真是有趣。安潇潇,我知道你很有本事。我也知道,你的身手不错。不然,当初你也不可能破得了我的音波功。」 安潇潇挑眉,不以为意地瞟了她一眼,这个女人,真是不能小觑。 「说吧,约我在此见面,你到底有何贵干?」 「我只是想最后问你一次,若是我要嫁入摄政王府,只是一名侧妃,并且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肖想你的位置,你可愿意?」 安潇潇愣了愣,虽然之前也猜到她这些出格的举动,有可能是为了澈公子。 可是现在亲耳听到她说出来,感觉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特别是,那说话时的那个语气和表情,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好像是让她做澈公子的妾室,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一样。 这个女人,脑子有病吧? 「方轻柔,你哪儿来的自信,觉得你一定能陪在清流的身边?」 方轻柔的唇角微勾,笑了一声,下巴微扬,脸上是一层满满地自信。 「我与你不同。我知道你身手好,而且还是所谓的神医。可是那又如何?你的这些本事,并不能帮他支撑起一片天空来。反倒是我,才是对他将来的大业,最有助力的。」 安潇潇的眸光暗了下去,「你此话何意?」 方轻柔斜斜地看了她一眼,「安潇潇,在我面前,你就不必再装了。皇上的身体不好,此事你知我知,只是天下人不知罢了。」 安潇潇眯眼,「那又如何?皇上的龙体再不好,可是再撑个十年八年的,自然也不是问题。届时,自然也就有小皇子出生了。」 安潇潇在赌,她赌方轻柔并不能很确定,皇上的龙体到底如何。 方轻柔却颇为嘲讽地看向她,「这种话,你信吗?皇后生下一个身有残疾之子,确定就一定是皇后的过错?安潇潇,你我都是明白人。皇上体内的毒素颇多,谁知道,是不是他的原因呢?」 「方轻柔!」 安潇潇已经有些怒了。 「别急,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你若是听得不舒心,我也没办法。不过,我手上,可是有一件你一直在找的东西。」 草本之灵? 安潇潇的脑子里,快速地闪过一个念头,可是理智,却将她到嘴边儿的话,生生地压了下去。 「我一直找的?不如说出来,我也听听看,我们说的是不是同一物件呢?」 方轻柔站定身形,之后定定地看着安潇潇,好一会儿才道,「你不想要草本之灵了?据我所知,想要让皇上的身体彻底痊癒,就只有这草本之灵了。」 安潇潇的眸光一紧,她果然是知情的。 「说出你的条件。」 「我将草本之灵交给你,你让我嫁入摄政王府。怎么样,不过分吧?」 安潇潇的脸色一寒,她果然是在打着这个主意。 只是,这个女人明显是有着极大的野心的,她若是真的嫁入了摄政王府,天知道她会不会再有什么其它的动作。 「怎么?觉得划不来?据我所知,你与皇上的情分,不是一向不薄?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妄言罢了。」 安潇潇没有言语,任由方轻柔在哪儿嘲笑着。 现在,她大概也明白了。 无非就是因为她手上拿着自己想要的草本之灵呢,不然,她怎会如此地嚣张? 或许,自己可以想个法子,将那草本之灵找出来呢…… 安潇潇随后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只怕,方轻柔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 微微阖眼,「此事,我当慎重考虑才是。」 「自然,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安潇潇,你要想清楚了。我既然能有法子在我二哥的眼皮子底下躲上十余天,自然也有法子,让你找不到我。」 安潇潇的心头一堵,虽然不愿意,可是又不得不承认,她说地的确如此。 看来,自己应该想一个万全之策了。 若是她以方家人的性命作要挟,不知道方轻柔是否愿意交出草本之灵呢? 随即,又想到了方夫人的死。 连亲生母亲的生死都不在意,更何况是其它人? 安潇潇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遇上这么一个混帐的女人。 「三日后,仍然在此相见。」 方轻柔话落,便提气而去。 安潇潇没有追上去,对方的手上,可是握着她的命门呢。 草本之灵,有了这个,皇上的龙体便可康復了。 当年,若非是自己,皇上也不可能会变得如此弱,更不会接二连三地中毒。 说起来,都是因为自己。 皇上有心护着她,她自然知道。 可是当初就是她欠了皇上的,她不能再欠了。 安潇潇回到王府之后,整个人都是有些浑浑噩噩的。 总觉得,她的太平日子,算是快要到头了。 她想的,倒不仅仅只是方轻柔嫁进来的问题。 而是那个女人野心勃勃,听她的意思,分明就是想着让清流取而代之! 如此,她又岂会愿意让皇的龙体康愈? 安潇潇越想,越觉得这个方轻柔太过矛盾了。 自己可以答应下来,然后拿到草本之灵,再杀了她。 可是这种安排,她能想到,方轻柔自然也能想到。 所以,她一定还会有其它的安排,或者说,她还有其它的附加条件。 若是自己让她嫁进来了,她却反悔不肯给自己草本之灵了,那自己岂不是就被她给耍了? 所以,此事,还当从长计议。 第十四章 真假 安潇潇回府之后,便一直在想着万全之策。 可是草本之灵这种东西,那绝对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若是错过了这一次,谁知道是不是还会再错过第二次呢?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并不能确定,那草本之灵是不是就在方轻柔的手上。 若是她在故意骗自己呢? 那自己岂非是上当了? 澈公子回来之后,安潇潇与她简短地说了一下,之后,便是各自沉默了。 「无论她手上是否有草本之灵,我都不会答应让她进门。」 安潇潇一愣,她以为,这个男人对皇上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怎么会拒绝呢? 「她那样的女人,就算是真的进了摄政王府,也只会将王府上下搅得一团乱。更何况,其心不正,必惹大祸。」 「可若是她真的有草本之灵,我们若是拒绝了,岂非是等于错过了救治皇上的机会?」 安潇潇自己的内心,也是相当地矛盾的。 「你想想看,皇上现在还年轻,若是能将皇上的身子调理好了,皇上还是可以有自己的后嗣的。」 对于一个男人来讲,没有什么,能比这一点更重要了。 没有了子嗣,就相当于是断子绝孙。 而这个男人还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他怎么可能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必说了。这件事情,听我的。」澈公子的面色微寒,「就算是对皇上心中有愧,我们也不能让方轻柔嫁进来。」 安潇潇想不明白了。 她想独占这个男人,所以她心里自然是不乐意的,这个可以说得通。 可是澈公子为什么不乐意呢? 哪怕是让那个女人嫁进来,只是空担了一个名分,却让她永远都近不得他的身,也是可行的呀。 甚至于说,到时候,将人放在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还有什么不好的? 要杀要剐,到时候也是他们说了算吶。 对于澈公子的执意不肯,安潇潇想不明白,也终究没有再劝。 方轻柔给了她三天的时间考虑,或许,她能想到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法。 澈公子自那一日之后,便强行在她的身边安排了几名暗卫。 安潇潇知道,他这是不乐意自己不听他的话。 三天的时间,一转即逝。 「安潇潇,想好了吗?」 看到方轻柔自信满满的样子,应该也是早就料到,他们不可能不顾皇上的安危的。 「方轻柔,你只说让我考虑,可是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见到草本之灵呢。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呢?」 「呵呵,你果然不是那么好煳弄的。安潇潇,我知道你很有本事,若是我将草本之灵拿出来,我又如何能保证,你不会强抢呢?」 安潇潇挑眉,「方轻柔,你要搞清楚了,现在主动找上门跟我谈条件的是你。不将你的筹码拿出来给我看看,你觉得,我会那么容易答应?」 「有道理。草本之灵的确在我的手上,只不过,此刻我不曾带在身上。你若是信得过我,那我们明日再见。地方嘛,到时候我自然会通知你。」 安潇潇明白,她是怕自己会事先布局,再故意针对她。 这个方轻柔,还真是谨慎的很。 「好,没有问题。不过,我不希望等太久。我这个人的耐性,向来都不是特别好的。」 方轻柔笑了笑,转身离去。 安潇潇则是在原地站了许久,她实在是想不通,仅凭着一个方轻柔,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本事? 而且,听她的意思,似乎是对自己很了解。 这是不是说明,其实,她早就让人在暗中调查自己了? 又或者,摄政王府里,其实是有她的眼线的? 若是如此,那自己则务必要小心了。 澈公子知道她又去见了方轻柔,倒也没有表现得太生气。 澈公子一边轻轻地摇着摇篮,然后语气很平淡道,「看到草本之灵了?」 「没有。她说明天会找人来知会我见面地点,说是怕我会出手抢夺草本之灵。」 澈公子抬头看她,安潇潇现在比之前怀孕自然是胖了一些,虽然胖地不是很多,可是肚子上,多少还是有些肉的。 「你才刚刚满月,不应该太过劳累的。」 「清流,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这是皇上的机会,我不能让他错过。当年如果不是我……」 安潇潇说着,已是满脸的自责和愧疚。 澈公子的眸光微寒,「草本之灵的事情,你不必再插手,我自然会想办法弄到。」 「不!方轻柔这个人的戒心很重的。除非是我自己去,否则,她不会轻易地相信任何人。」 「如果是真的呢?」 这一句话,立马就将安潇潇给问住了。 她想的很简单。 如果是真的,那就一定要想办法拿到。 可是,方轻柔那么狡猾的一个人,又怎么会轻易地被自己拿到草本之灵? 她既然说同意让自己先看看这样东西,就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让自己同意她进门。 而且,草本之灵若是保存得当的话,能多存上几十年都是没有问题的。 换言之,若是方轻柔进了摄政王府,仍然不肯交出草本之灵,她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的。 澈公子已经站了起来,「若是她不仅要嫁进来,还一定要给我生个儿子呢?这样的条件,你也答应?」 安潇潇的脸色有些不太对,紧紧地抿了唇,没说话。 「潇潇,我知道你对我大哥心存愧疚,可是你要明白,我和大哥不是普通的兄弟。我们的身分使然,必然是要多方戒备的。」 「我明白。」 这一句,安潇潇说地其实是有些没底的。 「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要离开我,不要将我推给别人。」 感觉到了他的不安,安潇潇自己的心里又怎么可能会好受? 「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潇潇,我们之间的世界太小,真的容不下第三个人的。懂吗?」澈公子轻轻地环住了她的腰,然后让她的脸贴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清清淡淡的声音里,似乎是透着不容忽视的命令。 安潇潇只觉得眼眶一热,其实,她也不愿意和别的女人来分享丈夫的,哪怕只是名义上的,这也让她十分不喜。 好在,澈公子并没有纳妾的打算,所以说,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不是别人能轻易插得进来的? 第二天,澈公子破例没有去早朝,一整天的时间都在陪着安潇潇。 安潇潇则是有些心不在焉。 她比较好奇的是,方轻柔会约她在哪里见面。 谁知,这一等,便是一天。 到了安潇潇躺到床上的时候,才意识到方轻柔极有可能知道摄政王不曾出府,所以,她直接就放弃了今天的机会。 不得不说,这个方轻柔的心思,还真是缜密。 天未亮,澈公子便开始穿戴衣物,赶着去早朝了。 安潇潇迷迷煳煳地翻了个身,继续睡。 用过早膳之后,安潇潇将宝宝抱在了怀里,看着他白白胖胖的小脸儿,就觉得真是可爱。 伸手在他的小脸儿上摸了几下,然后又亲了亲。 自己的孩子,果然是怎么亲,都觉得亲不够的。 将近午时,有一名靖安侯府的小厮过来,说是有急事要见王妃。 安潇潇意识到极有可能是方轻柔安排的,将人叫了进来。 「给王妃请安。小的是靖安侯府前院儿负责扫大门的。差不多一刻钟前,小的捡到了这个。小的不敢耽搁,便急着给王妃送过来了。」 七月将信接了,这才发现,那信是封好的,不曾有开启的痕迹。 「下去吧。」 「是,王妃。」 七月得到了安潇潇的暗示,吩咐人跟上,看看这到底是不是方轻柔的眼线。 「小姐,那个方轻柔怕是不简单,要不,奴婢跟您一起去吧。」 安潇潇这一次没有拒绝,万一这辩药有诈,她岂非是中了人家的计? 「好吧。七月,你留下来守着小公子。我和九月一起去看看。」 「是,小姐。」 这一次,方轻柔挑的地方,竟然是方府后身的一处宅院内。 安潇潇轻简而行,又穿了一件大件儿的斗篷,进了院子之后,才将头上的帽子取下。 「方轻柔,东西呢?」 「东西就在这里。不过,你只能站在那里看,若是敢近前一步,我手上的这个瓶子里,便是鹤顶红,立马将这草本之灵给毁了。」 果然,方轻柔是早有准备的。 安潇潇微微蹙眉,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确定这草本之灵的真假才是。 九月担心有诈,所以她代替安潇潇上前了两步,站在指定的位置,细细地看了那盒子里的东西。 片刻之后,才又退回来,「小姐,的确是真的。」 安潇潇嗯了一声,然后看向了方轻柔手上的鹤顶红。 瓶子的盖子已经掀开,她的手就悬在了那株草本之灵的正上方。 但凡是发现一丁点儿的不对劲,安潇潇相信,方轻柔的第一个动作,就是要毁掉这株草本之灵。 「怎么样?已经确认过真假了,现在,是不是可以好好地谈一谈我们的条件了?」 方轻柔笑地有几分得意,安潇潇重情义的性子,可是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题外话------ 今天是白云的生日,飞雪祝你生日快乐了!另外,二更的话,估计要到八点了。妹子们,八点见。么么哒。 第十五章 草本之灵 「我想知道,你要如何才肯将草本之灵给我?」 「简单。条件我上次就已经提过了,今日答不答应,就看你一句话了。」 安潇潇眨眨眼,「你先将手中的鹤顶红放下吧。若是不放心,差人看着那个盒子便是。我不会动手抢的。」 安潇潇似乎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竟然还拉着九月一道退了两步。 对于方轻柔来说,这的确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安全距离了。 「安潇潇,我知道你和皇上的情分不浅,我也知道,若是你拿到了这株草本之灵,一定有法子能让皇上的身体痊癒。所以,要怎么选,就看在你的心中,到底是哪一个占的分量更重了。」 安潇潇冷眼看她,「你弄错了吧?性命当前,哪里还能分什么重与不重?」 「我现在就要你一句话,你到底是应不应?」 安潇潇低头思索了片刻,「你若将那鹤顶红收起来,我自会回答你。」 方轻柔微挑了一下眉梢,淡淡一笑,「好呀。那我就先收起来,然后等你的答覆。」 话落,方轻柔果然将鹤顶红盖好,放置一旁。 安潇潇注意到,除了院子里的两个武功高手之外,这院墙之外,还有高手的气息。 「其实,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你在这里布置了这么多的高手,而今日只有我和九月前来,你若是大开杀戒,想要取我的性命,也未尝不可。如此,你岂不是心安了?」 方轻柔闻言,竟然哈哈大笑。 「安潇潇,我才夸过你聪明的。你若是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了我的手上,我还如何嫁入摄政王府?」 方轻柔看她的眼神里,此时已多了一抹怪异之色。 「再说了,我倒是真想杀了你。可惜了,那人早有交待,若是我伤及你一根汗毛,他便要取我的性命,所以,我自然是要明哲保身了。」 那人? 安潇潇的眉心微动,不过,想到方轻柔不可能再吐露更多了,遂动了动脑子,换个方式再来问。 「你也知道他不肯让你伤我?呵呵,方轻柔,看看你自己,活得多么可悲?到现在,可有哪一个男人愿意为了你而付出代价?莫说是性命了,便是让他们捨弃了眼前的荣华富贵,只怕都是不肯的。可是我呢?」 安潇潇看向方轻柔的眼神里,透着浓浓的轻视之色。 「可是我不仅有清流疼我宠我,便是皇上也乐意护着我。当然了,还有你的那位帮手。虽然他现在是与你站在一条阵线上的,可是只要我当着他的面,说上一两句我不喜欢你的话,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果然,成功地看到了方轻柔变脸。 如此,安潇潇便可以肯定,和方轻柔联手的那个人,一定就是对自己另有所图之人。 「安潇潇,你别自己找死!我不想杀你的。」 「我死不死,好像你说了也不算的。方轻柔,你真以为,就凭你那三脚猫的本事,还能杀得了我?」 方轻柔似乎是意识到了危机的临近,眼角的余光微动,一只手就去拿桌上的盒子了。 眼看手就在触碰到盒子了,便见一道银光闪过,精准地射到了方轻柔的手腕之上。 「啊!」 随着方轻柔的一声惨叫,她整个人都摔了出去。 电光火石之间,安潇潇的身形飞出,一道粉光乍现,下一刻,那个装有草本之灵的盒子,便顺利地到了安潇潇的手中。 方轻柔快速地爬了起来,与此同时,数名黑衣人现身,将方轻柔护在了身后。 安潇潇先确认了盒子里的确就是草本之灵的时候,第一反应,自然就是万分欣喜了。 方轻柔见情势不妙,寻了个机会,快速地隐入了屋内。 听到外面的刀剑交错声,方轻柔冷笑一声,「安潇潇,你别以为,拿到了草本之灵,你就是赢家了。」 安潇潇拿到草本之灵,自然是无比激动的。 至少,皇上有了希望。 只要皇上的身体康健了,那么,以后皇上就可以有健康的子嗣了。 澈公子站在了安潇潇的身侧,大部分的人手都已经被斩杀了,还留有一口气的几人,也都纷纷自尽。 「方轻柔跑了?」 澈公子一脸的不悦,想不到这一次,仍然被她给逃脱了。 青越从屋子里钻了出来,「王爷,屋内有一条地道,已经有人追过去了,不过,能追上方轻柔的希望不大。」 万一外面就是一片开阔地,那人往哪个方向跑,哪里还能预料得出来? 「查一查这处宅院归何人所有。」 「是,王爷。」 安潇潇的心情倒是不错,虽然没有抓到方轻柔,可是至少,这草本之灵到手了。 只要有这个东西在,那么,皇上那里就有希望了。 「走吧,回府。」 安潇潇却一把拉住他的手,「直接进宫吧。我怕晚了,再生变故。」 不是安潇潇太过紧张,实在是因为这草本之灵得来太过不易。 虽然她不知道方轻柔是从何处寻了此物,如今到了她的手上,就一定要第一时间用到皇上身上。 绝对不能再让皇上多受一分的苦了。 澈公子似乎也明白了她的用意,点头同意。 二人上了马车,安潇潇只觉得这马车的速度太慢,恨不能插上翅膀飞进宫去。 「淡定一些。就只有这草本之灵也是不成的,不是还得需要其它的一些辅助类的药物?」 安潇潇这才想起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就是太高兴了。」 「潇潇,草本之灵也拿到手了,之后,可绝对不能再对方轻柔手下留情了。」 「我哪有留情?我只是不想在没有拿到东西之前,让她出事。现在东西拿到了,我自然就不关心她的死活了。」 安潇潇丝毫不觉得自己这说法有什么不好的。 就方轻柔那样的,真是死上十次也不为过。 连亲生母亲的死活都不管不顾,当真是不仁不孝。 「贤妃被皇上保护地很好,再有几个月,也就要生产了。只希望这一次,贤妃能为皇上诞下一名皇子,如此,我大渊也便有后了。」 「会的。就算是个女儿,皇上以后也会有其它的孩子的。」 澈公子看着她,会心一笑,大手紧紧地攥着她柔软的小手,眼睛直直地落在她的俏脸上,怎么也看不够。 安潇潇反倒是被他看得有几分发毛。 「别看了。又不是没见过。」 「就是觉得你好看,怎么也看不够。」 「那等到我七老八十了,你还觉得我好看?」 「在我眼里,原本就只有你一个,也没有什么好对比的。」 啧啧,这情话说地,含糖量真是相当地高了。 安潇潇抿唇笑着,脸上的愉悦之情,格外明显。 两人手拉手进了宫,不待宫人引软轿过来,便直接足尖一点,朝着御书房飞奔而去。 「王爷,请稍候。」 老远就看到了总管在喊,澈公子拉着安潇潇的手,平稳落地。 「何事?」 「王爷,皇上刚刚起驾去了贤妃的宫中,听闻贤妃突然腹部不适,皇上急赶着过去了。」 两人面色皆变,几乎是想也不想地便飞奔而去。 「大哥!」澈公子一到,便先看到了正殿内的皇上。 皇上应声回头,看到了安潇潇,面色一喜,「潇潇,快来,你看看贤妃到底如何了?」 安潇潇将盒子交到了澈公子的手上,大步进了内殿。 贤妃躺在了凤榻上,面色微白,额上豆大的汗滴,不停地滚落着。 「娘娘,来,先让我诊脉。」 安潇潇将贤妃的手拿下来,把过脉之后,脸色一暗,再看到贤妃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扶着肚子,明显是很痛苦的。 「如何?」 一名嬷嬷过来,脸色白得吓人,「回王妃,娘娘刚刚有些见红,虽然不多,可是奴婢担心……」 安潇潇闻言拧眉,「别怕。娘娘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安潇潇在贤妃的身上点了几处穴道,之后叫道,「快去准备银针。」 太医原本就在外殿候着,听到动静,立马就将东西拿了进来。 「娘娘别紧张,想想您腹中的孩子,想要让他在您腹中好好的,您就必须要坚强起来。」 贤妃咬牙点点头,为母则刚,为了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她也必须要咬牙坚持着。 「潇潇,一定要保住孩子。」 安潇潇一怔,对上了贤妃满是恳求的眼神,自然也明白了贤妃的意思。 别人不知道皇上的龙体如何,贤妃又如何会不知道? 跟了皇上这么多年,贤妃对皇上的心思,不仅仅是对主子的维护,还有对一个男人的倾慕。 贤妃这意思,就是宁可她死,也一定要为皇上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 这是为了皇上的声誉,也是为了大渊的安定。 安潇潇点头,「放心,有我在,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 差不多一刻钟之后,安潇潇才从内殿出来。 「如何了?」皇上上前一步,颇为急切。 「不太妙。」安潇潇抿了抿唇,最终决定实话实说。 「如何不妙?」 对方下手太狠,这是明显想要让贤妃一尸两命。 「贤妃身中剧毒,好在发现地及时,目前为止,对孩子的影响不大。只是贤妃娘娘能不能挺过去,就不好说了。」 「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有些急了。 澈公子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皇上,您别急。您是皇上,您若是乱了,贤妃就更没底了。」 这话说地对。 皇上就是贤妃的主心骨,他若是先慌了,只怕这宫里头所有人,也都跟着慌得的东到北了。 「皇上,贤妃身中剧毒,如今孩子也不足月,是不可能生产的。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保胎。」 「那就保呀!」 皇上顺口便说,压根儿没有注意到安潇潇面上的难色。 皇上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刘院使,「怎么回事?」 刘院使战战兢兢地磕了头,「回皇上,以贤妃娘娘现在的情形,想要母子平安,只怕,只怕……」 刘院使不敢将话说全了,无非就是担心,自己的项上人头,有可能不保了。 皇上的身子晃了一下,澈公子连忙扶着,「大哥,你千万别急,一定要撑住!」 「潇潇,你说,到底还有没有办法?」 安潇潇有些犹豫,随后注意到了皇上的神色也有些不太对,眸光一寒,下一刻,手便扶上了皇上的脉博。 「皇上!」 澈公子看到了安潇潇的举动之后,心底陡然一紧。 难道,不仅仅是贤妃中了毒,还有…… 「皇上,您体内的毒,如今是刻不容缓。还是先解毒吧。」 安潇潇话落,便吩咐了刘院使速去准备几种药材。 皇上被扶到了软榻上,看了一眼澈公子,自然也注意到了他手上的盒子。 「此为何物?」 澈公子也无意隐瞒,原本就是要给他用的。 「是草本之灵。」 皇上的眉心微动,眼中闪现出了一抹希骥的火花。 「便是潇潇上次为我解毒所用的灵药?」 「正是。」 澈公子看了一眼内殿,安潇潇再次进去,应该是想法子先遏制住毒素的蔓延了。 「皇上,此物是潇潇冒着生命危险从方轻柔的手上夺得的。」 皇上的眸光暗了暗,「她呢?」 「逃了。」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片刻之后,才缓声道,「清流,其实,我能活到现在,已经很知足了。」 「大哥!」澈公子急了,皇上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地说出这种话的。 「别急,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不会的,我们已经找到了草本之灵,潇潇说再用一次,你体内的余毒便可彻底地清除了。」 皇上却是微微一笑,摇头。 「不可能的,你忘了,我现在又中毒了?」 ------题外话------ 再次祝白云妹子生日快乐哦!么么哒。 第十六章 阴谋 皇上坚持让安潇潇先救贤妃母女,奈何安潇潇不答应。 岂止是安潇潇不答应,是殿内所有人都不答应。 只要皇上龙体康健,那么以后想要什么样的孩子会没有? 可问题是,现在皇上再次中了毒,这一次,仅用草本之灵,也是不一定能将他体内的毒素清除干净了。 「皇上,您现在听我说。我有办法可以保住贤妃母子,只不过,要全程皇上都配合我才行。」 皇上一听,顿时就再次满怀希望了。 安潇潇的面色沉痛,她知道,这一次皇上中的毒不轻,便是草本之灵,也只能将这次的毒清除干净,对于余毒,仍然是毫无办法。 若是贤妃母子二人不保,只怕,那隐在暗处中的人,又会有所动作。 如今倒是有一个两全之策。 安潇潇将草本之灵取出,顺手将上面的一片叶子撕下,随后让贤妃生嚼之。 之后,安潇潇再自自己的袖中取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粒药丸,让贤妃快速地服下。 「清流,你让皇上将草本之灵尽数服下,之后再运功帮皇上逼毒。」 若是加上外力,或许,皇上体内的余毒,清除地也就可以更快一些了。 贤妃如今怀着身孕,用药自然也是要格外地谨慎。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宫外便热闹了起来。 原来是德妃带着后宫的一干女眷都过来了,嚷嚷着要见皇上。 「皇上,您是九五至尊,万不可为了一个贤妃妹妹就伤了自己的龙体呀!」 「皇上,请您一定要珍重呀。」 「皇上,贤妃妹妹再好,也不过是您的一朵解忧花,可您是大渊的皇上,是万民的主心骨呀。」 安潇潇自内殿出来之后,便听到了外面的哭嚎声。 说起来,听到的声音最亮的,便是德妃的了。 这些女人,还真是不消停。 不过,安潇潇勾了勾唇角,皇上和贤妃中毒一事,一直是封锁了消息的,这位德妃嚎的内容,可不像是一无所知呀。 注意到皇上的脸上升起一层薄怒,安潇潇走过去,低声道,「皇上安心解毒,此事我自会替皇上来处置。切莫分心。」 最后一句,是在提醒皇上,也是在提醒澈公子呢。 安潇潇净了手,便提裙到了宫门外。 「吱呀!」宫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正跪在地上哭嚎的众位妃嫔,顿时便都失了声。 德妃一看来人是摄政王妃,且看她气色不错,并无沉痛之色,当即心中一凛,下意识里就伸着脖子往里瞧。 「身为后宫妃嫔,你们现在成何体统?皇上不过是在里面陪贤妃一起说话,好减轻贤妃娘娘的疼痛罢了。你们如此哭哭啼啼,是何居心?」 皇上龙体康健,贤妃娘娘目前也并非是性命倏关,你们这些人在这儿哭谁呢? 一句话,吓得在场的女人们都个个儿赶忙着抹泪儿。 德妃到底是个反应快的,站了起来,「王妃,皇上当真无事?」 安潇潇这才看向她,冷笑一声,「德妃,皇后新丧,皇上命你代掌凤印,执掌六宫,你便是这样的作派?」 德妃的脸色一僵,讪讪道,「本宫也只是听闻贤妃妹妹不好,然后皇上心疼妹妹,又有心让药,所以才会……」 话说了一半,德妃的脸就白了。 对上了安潇潇似笑非笑的眼神,德妃一下子就什么也明白了。 她自己把一切都和盘托出了。 「来人,请德妃娘娘进来,至于其它人,就暂且守在此处,一个也不许离开,违令者,斩!」 安潇潇这个摄政王妃的名头,可不是白担的。 特别是皇上信任摄政王,对她亦是信任有加,这宫里头的御林军,自然也知道谁的话能听,谁的话不能听。 外面刚才还哭得狠的那些妃嫔们,此时才意识到,自己是干了一件多么蠢的事儿。 只是想着这一切都是德妃安排的,她们的心里又多少安慰了一些。 大不了,就是一起将德妃给推出去也就是了。 德妃在一听说要请她进去的时候,身子就软了。 安潇潇可没有那个功夫来怜香惜玉,命人一左一右将她架了,直接就拖进宫了。 咣! 宫门再次被关上,这一回,外面的那些女人们,则是各有心思了。 正殿内,澈公子已经收了手,皇上此刻被请到了偏殿沐浴,将一身的汗味儿给洗一洗。 德妃进了正殿之后,一眼先看到了杀气腾腾的摄政王。 许是心虚所致,看摄政王的眼神,似乎是想着将她碎尸万断一般。 「德妃,说说吧。以何种手段给贤妃下了毒,此毒又是从何而来?还有,又是什么人给你提供了消息,说是皇上竟然想要让药了?」 德妃的嘴唇哆嗦着,一时竟然站立不住,跌坐在地。 「清流,依我看,此时前朝只怕也不见得太平,你先去看看吧。免得一会儿又有人过来惊扰了皇上。」 很明显,这一次贤妃的中毒,可不仅仅只是后宫争风吃醋这么简单。 联想到了方轻柔和自己对上时,那自信满满的样子,分明就是吃准了,即便自己拿到草本之灵,也一样不能令皇上体内的余毒全清的。 所以说,和方轻柔联手的那个人,应该是位高权重。 不仅如此,在前朝,应该还是有着极重的权利,极广的人脉关系。 不然,此事不成。 「德妃,现在说,和一会儿再说,差别不是特别大。你的下场,唯有一死,这是断然改变不了的。只是,你早一刻交待,还是晚一刻交待,将直接关系到,你娘家九族的性命。」 德妃勐地打了个冷战,「王妃,不王妃,此事皆是我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 「无关么?」 安潇潇冷眼看她,「德妃,或许你还是不明白你现在的处境。即便你什么也不说,本妃自然有法子查出事情的来龙去脉来。有这个本事的,京城左右不过那么十几个。本妃一个一个地查,总会有些线索。你说是不是?」 德妃的脸色煞白,身子更是抖若筛糠。 「你若是交待了,那本妃查出真相的时间短一些,后果轻一些,或许,还能保全了你娘家九族的性命。」 安潇潇看着她慌乱的眼神,再追加一句,「若是本妃凭一己之力查出,那么,你的家人,也便没有再活着的必要了。」 「不!王妃,您不能这么心狠。」 「为什么不能?」 安潇潇冷笑一声,「在本妃的眼中,但凡是敢伤害皇上和清流之人,都该死!」 德妃的身子跟着就是一个哆嗦,意识到自己这一次真的可能碰到硬茬。 「说与不说,全在你一念之间。我知道的,远比你想像得要多的多。」 安潇潇的身子微微放低了些,「比如说,方家的那位小姐,并没有香消玉殒,甚至,今日我还伤了她一只手。」 德妃的眼睛瞪大,宛若是见了鬼魅一般。 「再比如说,我知道,你宫里头的那位小秦子,其实是你的主子,刻意安排在你的身边的。」 德妃这一次吓得直接就说不出话来了。 哆嗦了一会儿之后,才低低道,「王妃,王妃饶命!我知错了,妾身知错了!」 「说,此毒从何而来?」 「是,是凤家的二夫人送进宫来的。小秦子也是她的人。我不敢不听她的呀。她可是凤家的二夫人,而且又以摄政王姑姑的身分自居,我真的是招惹不起呀。」 「煳涂!」 安潇潇衣袖一甩,「你惹不起凤二夫人,你觉得就能惹得起皇上和王爷了?」 德妃的身子一僵,眼中的神采,已失去殆尽。 的确,她太蠢了。 怎么能因为一个位凤二夫人,就得罪了皇上和王爷? 可是,想到当初那人对自己的许诺,后位呀。 她如何能不心动? 安潇潇看到皇上过来,再低头看了一眼半死的德妃,然后过去扶住皇上,「事情已经查地差不多了。后宫与前朝勾结,才会生出了这次的祸端。」 「她?」 「正是。」 皇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因为刚刚解毒之故,他的身体,多少也有几分的消耗。 「来人,押下去,先打二十板子,然后囚于冷宫。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是,皇上。」 德妃一听,就像是疯了一样地想要往前扑。 「皇上,皇上饶命呀!皇上,臣妾也不想的,臣妾也是为了皇上呀!」 安潇潇早已派人去拿住那个小秦子,他往宫里头下的毒,可不仅仅只是贤妃这里。 皇上的毒,只怕也是与他脱不了干系的。 可惜了。 待人去了,小秦子已经气绝。 这条线索,也算是断了。 不过,安潇潇并不急,那人既然敢如此大胆地出手,就一定还会有后招。 或许,此时澈公子那里,已经有了些许的眉目了。 「贤妃如何了?」皇上调整了一下气息,率先问道。 「皇上放心,贤妃母子平安,无碍。」 「那就好。来人,扶朕去御书房。朕倒要看看,什么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自新帝登基以来,朝堂清明,百姓安居乐业,谁能想到,还有人早就包藏了祸心? 「贤妃这里,你们加倍小心,切不可再大意了。」 「是,王妃。」 此刻,御书房前,自是格外地热闹。 「王爷,我等也只是想要求见陛下,并无他意。您在此千般阻挠,却不知是何故?」 「王爷,我们知道你们兄弟情深,只是,听闻皇上竟然为了一后宫女子,竟然将自己的灵药让出,这如何使得?」 「不错。皇上乃万金之躯,如何能做出重女子,轻龙体的决定?」 澈公子寒着一张脸,环视一圈。 「本王再说一遍,皇上龙体无恙。如今只是因为贤妃娘娘动了胎气,皇上心有疼惜,所以才会过去相伴。诸位大人不在各自的衙门里做事,却来此叨扰圣驾,是何居心?」 「这话当是我们问你吧?」 一名武将站了出来,面有不善,「谁知道你是不是拥兵自重,意图不轨?」 「放肆!」 澈公子冷声话落,身上的气势陡然散开,将一众朝臣,都惊得有些受不住了。 「如今国泰民安,皇上乃英明圣主,你们竟然敢公然挑衅皇上的威严,甚至还敢试图挑拨本王与皇上的关系,你们是巴不得我大渊大乱是不是?」 澈公子本就是习武之人,如今说话时,更是运行了几分真气,声音嘹亮浑厚,再远一些的小官儿,此时也是听得清楚明白。 「王爷,既然你问心无愧,又为何不肯让我等进谏皇上?」 澈公子皱眉,他注意到,今日来此的,大都是一些老臣,而且,便是连凤家、莫家等一些名门的老傢伙,也都来了。 想到皇上和贤妃同时中毒,此事,只怕是不简单了。 那幕后之人,所图到底为何? 康王看了一眼身后的一众老臣,上前两步,「李澈,本王知道你是摄政王,虽然本王的辈分在你之上,可是你的权势,却高于本王。」 「王叔有话请直言。」 无论如何,对这位长辈,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本王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只是让他们一直在这儿僵持着,是不是也不太好?」 第十七章 重惩 澈公子对上了康王的眼睛,目前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还不清楚。 不过,康王府,绝对是重点怀疑的对象。 「王叔,诸位大人若是真的愿意在此长跪不起,本王也无话可说。可是身为臣子,却不思为国尽忠,为皇上分忧,只是一心想着来叨扰皇上,甚至是有可能会间接影响到了皇嗣,这件事情,本王自然是不答应的。」 话落,人群中就有人蠢蠢欲动,想要接腔。 「本王的话说地或许不中听,可事实如此。本王与皇上多年来相依为命,但凡是皇上要的,本王必然达成。今日,你们当中竟然敢有人来离间本王与皇上的兄弟之情,其心可诛!」 话落,一个手势之后,便有御林军过来,将之前那名武将拿下。 「你做什么?放开!我是皇上亲自册封的四品将军,放开我。」 「哼!你还知道你是皇上亲自册封的?你在此大放厥词之时,怎么不想想皇上对你的知遇之恩?如今被某些小人所挑拨,便跟着一起来捣乱,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澈公子这番话说地可谓是相当精妙。 既暗示了那位将军是一个有勇无谋之人,只是被某些小人给利用了。 同时,又再三地强调,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深厚。 「你胡说!何大人怎会是这等无良小人?」 众臣闻言,一时将目光齐齐地对准了那位何大人。 好巧不巧的,竟是之前定国公那位被贬为小妾的何氏的兄长。 澈公子冷笑一声,一个眼神,便有人上前将何大人拿下。 「冤枉呀!微臣冤枉。」 「是不是冤枉,待大理寺审查之后,自有公论。贤妃娘娘只是因为动了胎气,如今本王的王妃和诸位太医正在想办法为皇上保住皇嗣,可是你们这些人,竟然不明事理,就来此喧闹,简直就是有违君臣之道!」 众人被他这番话,说地哑口无言。 康王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好大的胆子!你身为臣子,竟然敢在同僚之间散布这样的谣言,是何居心?」 原本康王也是有几分疑惑的,可是脑子转了几个弯儿,此时再听到这位何大人竟然敢对一名武将口出妄言,这简直就是作死呀。 皇上一旦追究起来,就算是死罪可逃,活罪亦是难免的。 「王爷,微臣也是一时煳涂呀。还请王爷饶命。」 康王嘆了一声,一脸的失望。 澈公子看到众位臣子都面面相觑,气势上明显已低了三分,心头冷笑。 跟他斗? 也得看看他们这些人有没有那种铁血手腕了。 「将人押下去,一会儿皇上到御书房后,再作定夺。」 「是,王爷。」 人刚被拉走,皇上就被总管搀扶着过来了。 事实上,皇上新中之毒已解,体内的余毒,也清理了一部分。 虽然不能将余毒清除干净,可是对于他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状态了。 毕竟,那草本之灵,还救了贤妃母子两条性命。 「皇上万岁,万万岁!」 唿声震天,皇上稳住身形之后,给了澈公子一个安心的眼神,淡淡道,「平身吧。」 「谢皇上。」 康王看到皇上的气色不错,面有红润,当真不似是有什么中毒的徵兆呀。 这到底是什么人在外面胡言乱语? 仅仅只是一位何大人? 不太可能! 「贤妃突然腹部不适,经查,竟是德妃嫉妒心起,妄图谋害皇嗣。如今,德妃俱已认罪,朕也无意牵扯无辜。只是,德妃手上的毒物从何而来,朕,定要查个清楚明白。」 皇上如此一说,平阳侯顿时就懵了。 平阳侯是德妃的亲生父亲,如今听说是德妃谋害贤妃母子,这可是大罪呀! 「皇上,德妃不守妇德,竟然做出这等有违常纲之事,乃是微臣教女无方。微臣知罪。」 「平阳侯,据德妃所言,此事与平阳侯夫人、凤家二夫人皆有关联。此事,朕既说了会彻查,就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倘若中间出了什么意外,那就休怪朕翻脸无情了。」 皇上说话总是浅浅淡淡的,看似没有什么威慑力。 可是这一句接一句地砸下来,平阳侯的脸都白了。 再听闻此事还牵扯到了凤家,平阳侯真心觉得他们平阳侯府,是要栽了。 康王也没想到,皇上迟迟不曾出来,竟然是在审问德妃。 后宫无主,皇上原本只是看在了德妃的出身最好的份儿上,才让她代掌六宫。 之前,也不是没有人曾上书过,提议立德妃为后。 只是,因为皇后新丧不久,所以,皇上对此全无兴趣。 如今,德妃被曝出这样的事来,如何还有脸面再苟活于世? 只是,妃嫔自戕是大罪,若非如此,只怕德妃早就自绝于世了。 上次皇后难产,一尸两命,听闻就是有人下了黑手。 如今贤妃都六七个月的身子了,竟然再次被人算计,难怪皇上会如此震怒。 「清流,此事就交由你去细查。无论是谁,胆敢谋害皇嗣,罪无可赦!」 「是,皇上。」 康王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摄政王。 明明之前这位王爷身上的煞气充沛,气势之大,连他都有所畏惧,可是如今皇上一出来,明明就看似文文弱弱的皇上站在那里,摄政王身上的煞气竟然尽数散了,而且还隐有讨好之意。 看来,这兄弟二人,果然是情深意重。 当然,这对于大渊的江山社稷来说,自然是好事。 兄弟齐心,其力断金! 想到了早逝的皇兄,康王心内,又是一阵感慨。 事情就此落下帷幕。 可是安潇潇和澈公子却都先后忙碌了起来。 平阳侯夫人、凤家二夫人,都被大理寺的人带走问话。 因为皇上的一席话,两家人自然是对自家夫人百般叮嘱。 若是真的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来,那连累的,就将是她们的子嗣了。 平阳侯夫人也没想到会闹到这一步。 自己的女儿才当了几个月的德妃,眼瞅着离皇后之位更进了一步,怎么突然之间,说废就废了? 听闻贤妃无恙,且胎象平稳,平阳侯夫人宛若是疯了一样。 她们不仅仅是白费心机了,而且还让人家给涮了。 护国公府因为凤家二夫人的下狱,门庭也一下子冷落了下来。 好在,目前为止,被带走的,大都是二房的一些下人。 「这次的事情,我大概也弄清楚了。二婶这一次的胆子太大了,竟然敢说服了平阳侯夫人,给德妃送了毒药进去。不仅如此,还险些就害了贤妃。」 「后宫争宠的手段,歷来不缺。只是没想到你二婶这一次竟然这般大胆。」 凤齐骏是这一辈中最为聪明的一个,文武双全,可以说是凤家最为完美的继承人。 可惜了,他不是长子。 不过,凤家多年的家风规矩,也不是假的。 凤齐骏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家主的位置,就跟自己家的兄弟翻脸。 唯有家族兴旺了,他们这些人才能有一个好前程。 平阳侯的状况,不比凤家好多少。 被抓走的不仅是平阳侯夫人,还有她的一个女儿,女婿。 看似简单的一桩后宫争宠案,却是牵连进来了不少人。 「方轻柔背后的那个人,你可有了眉目?」 安潇潇抱着孩子,看似闲聊一般问道。 澈公子闲闲地靠在了美人榻上,看着妻子抱着孩子坐在自己的跟前,眸底一片柔情蜜意,浓得化不开。 「目前还没有。那人十分聪明。不过,根据你提供的线索,值得怀疑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 「嗯?」 澈公子笑了一声,「你觉得是你的那位墨扎师兄的可能性大一些,还是京城的李庭希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安潇潇挑眉,片刻之后,在孩子的小脸儿上亲了亲,才笑道,「我觉得,未必就是他们两个中的一个。」 澈公子的眸光微暗,面上也多了一分的寒凛之色。 「怎么讲?」 「若是这一切都是那人在暗中的布置呢?包括当天方轻柔的话,也未必就是真的。你想,她能有办法拿到草本之灵,那么,自然也就能了解到我身边的一些有用的消息。」 「所以,你怀疑这是她用的离间计?」 安潇潇的眸光微闪,没有出声。 澈公子却半眯起了眼睛,对于这一说法,显然是有些不太满意的。 「潇潇,可是我查到的种种线索,应该都是指向了南僵的。」 顿了顿,澈公子似笑非笑道,「我都险些忘记了,你还有一位表兄,也是十分地在意你呢。」 乌昊辰? 安潇潇的眸中滑过一抹迷茫,「我师兄是什么性子,我太清楚了。不可能会是他。再说了,当初他之所以反对我们在一起,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你是外族人。如今得知你身上有一半是巫族的血脉,他又何必再出手来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 这话好像是很有道理。 只是,澈公子此时却似乎是并不愿意相信这一点。 「乌昊辰的本事,不输于你。加上他,这三个人之中,最有这个能力布置这么大一局棋的,只有他。」 安潇潇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你之前不是说怀疑墨扎吗?怎么一转眼又成我师兄了?」 澈公子哼唧了一声,对于她如此维护乌昊辰的态度,十分不满。 看到人前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摄政王,如今却是这样一副的幼稚小气模样,安潇潇委实是想笑。 「好了,你要不要抱抱孩子?」 澈公子一脸嫌弃地看了一眼,自从上次这小子尿了他一身之后,就拒绝再抱孩子了。 「不抱。」 很干脆地拒绝了。 安潇潇挑眉,「清流,好歹也是你儿子呀。你不多抱抱怎么成?万一将来哪天我不在孩子身边的时候,你难道就让他一个人孤伶伶地躺在床上?」 澈公子的心头便是一阵烦燥,「说什么呢?好好的,怎么就会不在孩子身边?」 安潇潇失笑,「我总有需要处理的事情吧?就像是这次贤妃中毒,我不能不管吧?你呀,得学着如何做一个好父亲了。」 「我本来就挺好的。」某人嘴硬。 安潇潇笑着哄道,「是是是,你一直都是一个好父亲。来,快来抱抱你儿子吧,你们父子俩,也得多多地培养感情才是真的。」 澈公子低头去接孩子,没有看到,安潇潇眸中一闪而逝的痛楚! 三日之后,德妃谋害贤妃一案,告破。 凤二夫人、平阳侯夫人,平阳侯府大小姐等人皆被按律判处斩立决。 其余一干余犯,杖刑二十,发配千里,终生不得自由之身。 这一次的事情,其实皇上还是下了狠心的。 经此一事,平阳侯府、凤家,都多多少少受到了些许的影响。 再包括之前方家的事情,也都让众人意识到,皇上看着好脾气,可是实际上,这手段是毫不含煳的。 翌日,安潇潇穿戴整齐,将澈公子派到她身边的暗卫一一甩开之后,独自去了城外的悬济寺。 第十八章 失踪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安潇潇再次回到了摄政王府。 「七月,九月,我有事需要暂时离开,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地保护小世子,千万不能让他有任何的差池。」 「小姐,可是要去边关?」 安潇潇的面色微凝,「你们不必问太多了。只需要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地照顾小世子,绝对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他。」 七月总觉得,小姐这次出门,似乎是有些不太一样。 小姐以前也曾离开过,可是这一次,好像是更不舍一些。 想想也对。 这会儿都是当娘的人了,自然是不一样了。 心里头有了牵挂,总会担心有人伤害她的孩子吧? 「小姐此次离开,多久方能回来?」 「说不定,许是一月,许是两月,许是……」 最后几个字,消失在了风中,离得近的七月和九月,谁也不曾听清。 「我要离开之事,你们暂时莫要告诉清流,我自己晚上再对他说。」 「是,小姐。」 七月嘻嘻笑了,小姐对王爷的心思,她们还是懂的。 安潇潇闻言看了看七月,遂又转头看了看九月。 「你们两个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也应该打个婆家好把自己给嫁了?」 两人相视一眼,遂齐声道,「不嫁!」 「为何不嫁?你们两个各方面条件可都是不差的。若是嫁得晚了,可就生不出孩子来了。」 「小姐,您就别拿我们打趣了。」七月撇嘴,「我们发过誓,要一辈子在您身边服侍的。绝对不能离开。」 「嫁了人,也一样是可以待在我身边的。」 安潇潇说完,眼睛往远处瞄了一眼,「我记得,青越可是提过,要将九月给娶回家的。」 「什么时候的事?」九月一边叫着,脸也红了。 七月则是看怪物一样地看着九月,然后明显就是有了几分的讨伐的味道,「好呀,你竟然敢背着我,自己找婆家了。」 「胡说什么呢?我才没有。」 安潇潇抿唇一笑。 有些事,不得不做个了断了。 「九月,我不在的时候,还要记得关注宫里的动向,总要保证贤妃母子平安的。」 「是,小姐。奴婢记着呢。」 晚上,安潇潇跟澈公子说了自己要去边关一趟的事。 「不行!」 澈公子一口便拒绝了,「你才刚刚生下孩儿,不行。这么远的路途,这一来一去,再加上办事,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回来。你就不怕到时候这孩子都不认识你了?」 安潇潇怔住,随后浅笑。 「有你在家里教导他,怎么可能会不认得我?再说了,我就是觉得现在孩子还特别小,又不会认人呢。这会儿去办事,最是方便。事关我母亲的安危,我不能大意。」 澈公子紧紧地抿着唇,脸色亦是绷到了一起,既寒又难看。 「清流,你信我。我明日一早出发,一定会早早地把事情办好的。你若实在不放心的话,就让青盈和青越二人跟着我去便是。」 「潇潇!」这一声潇潇叫得既无奈,又有几分的宠溺。 早知道自己娶的不是那种寻常的大家闺秀,可是一想到她要离开自己那么久,心里头总会有些不舒服的。 安潇潇这一晚,表现得很主动。 待到安潇潇浑身酸软地厉害,最后几乎是昏倒在了他的怀里,澈公子才算是饶过了她。 抱着她进了浴室,或许是因为热水的刺激,安潇潇又醒了过来。 那样迷迷濛蒙的眼神,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那杀伤力简直就是太大了。 于是,可怜的安潇潇,又被某人给压榨了一回。 这一次,她是怎么再回到温暖的床上去的,是真的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 次日一早,澈公子便精神抖擞地进宫上早朝了。 安潇潇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之后,安潇潇让人去外面打探一下京城的最新消息。 「小姐,听说康王妃前些日子病了,虽然不甚厉害,可是听说几位御医看了都颇为棘手。」 「小姐,您去宫里给贤妃娘娘看病那日,希世子就派人来过,可惜不曾见到您。不过,听说这两日,康王妃的身子又渐好了。」 安潇潇的眉头微拧,「知道了。那就去康王府一趟吧。」 不仅如此,听说冯侯前两日身子也有些不适,其妻子凤渺渺也跟着有些浑身乏力。 安潇潇让人归整了一下之后,才发现,突然病重的,竟然多达二十余人。 「娘娘,奴婢觉得有几分奇怪。原本觉得这些大人夫人们的病来得太过突然,可是现在看来,康王妃和几位夫人的病情又有了好转,好像又没事儿了。」 安潇潇嗯了一声,仍然专心地看着孩子。 能多看一眼,便多看一眼吧。 如果不是之前自己有孕,预见之力变得犹为薄弱,又怎么会给方轻柔钻了这样的空子? 如今,这么多人先后出事,怎么可能会是偶然? 不过,这些人,可并非都是方轻柔的手下。 如果没有凤二夫人和平阳侯夫人帮忙,只怕方轻柔也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好在,这些人与自己非亲非故,自己倒也不至于太过伤心了。 晚上,安潇潇亲自下厨,晚上陪着澈公子一醉方休。 一连三日,澈公子所有的事情,都是安潇潇亲力亲为。 无论是饮食起居,还是写字磨墨。 安潇潇乖乖地扮演着一个贤妻的角色。 只是这样的安潇潇,却让澈公子感觉到了几分的不安。 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个什么性子的人。 而且,也早就习惯了以前的那个安潇潇。 如今突然变得这般体贴贤惠,倒是让他生出了几分的疑惑。 第四日一早,澈公子前脚离开,安潇潇后脚也跟着走了。 走之前,抱着小世子,半天都捨不得松手。 九月未曾多想,只以为是小姐捨不得这孩子。 直到数日之后,众人才惊觉不对! 青越和青盈二人一路跟着王妃到了边关,亲眼看着王妃为靖安侯夫人治病解毒之后,便突然不见了踪影。 没有人知道安潇潇去了何处。 消息送达京城摄政王府之时,王爷震怒! 听闻当天,便毁了一间书房。 之后将近一月,澈公子几乎是调动了手下所有的人去寻找王妃。 只可惜,一无所获! 一转眼,小世子已满百日。 只可惜,摄政王府,上下一片肃穆之色,无人敢提一句喜庆之言。 小世子似乎也颇为懂事,大部分的时候,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只是到了百日这天,孩子竟然哭地很是厉害。 九月看着乳母一直在抱着孩子晃,「这可怎么办?小世子都这样哭了一刻钟了。再哭下去,会不会生病?」 九月看着也着急,「你先别慌。你若是急了,这奶水也不好。小世子吃了更容易生病了。」 「是,姑娘。可是眼下这孩子怎么也哄不下来,怎么办呀?」 「还能怎么办?继续哄吧!」 两个乳母,再加上七月和九月,四个大人守着一个孩子,却是毫无办法。 澈公子自安潇潇失踪的消息传回来那日,便再没有进过这主院一步。 早先这孩子无碍,倒也没什么。 可是如今这孩子哭个不停,声音又亮,自然就传到了外面。 澈公子此刻原就站在了院门外,看着门前的一片青竹,还在想着之前他们夫妻一起在竹林中比剑的情形。 如今听到孩子的啼哭之声,只觉得无比烦燥。 正想离开,便听到了小童道,「公子,那可是您的孩子。要不,您去抱抱,或许小世子就不会哭了。」 澈公子抬起来的腿,又默默地落了回去。 片刻之后,还是转身进院。 说也奇了。那孩子一钻进了父亲的怀抱之后,便立马止住了哭声。 孩子仍然是在抽抽答答的,不过,已明显没有了要再哭的架势。 澈公子伸手戳了戳孩子的脸,「是不是想你娘了?」 孩子竟然配合地眨了眨眼。 此刻的澈公子,可是半分地好看也说不上的。 脸色阴沉,鬍子拉渣的,几乎都快看不出来他的本来面目了。 七月和九月一听提及自家小姐,这心里便不好受。 如今想来,当初小姐离开时对她们的叮嘱,分明就是早有预谋了。 如今,小姐将她们两个,甚至是整个璇玑阁的人都留了下来,无非就是为小世子的安危做了安排。 只是不知道,小姐此时,到底身在何处。 九月看了一眼澈公子,此时的他,与两个月之前相比,简直就是天地之别。 「王爷,您还是去梳洗一下吧。兴许,这几日小姐就会有消息传回来了。以前小姐行走江湖时,也有突然一下子没了消息的时候。您放心,小姐的身手那么好,不会出事的。」 澈公子淡淡地看着怀里的小人儿,面色淡漠。 「就是因为了解她,我才更担心。」 这里有这么多她在意的人,怎么可能会说走就走? 一下子杳无音信,她难道不知道大家会担心吗? 再说,她都是孩子的娘了,怎么可能会不想着他们的宝宝? 王爷的样子,让几人的心瞬间就跟着沉到了谷底。 「王爷,王爷,有消息了!」 澈公子的眼睛倏地一亮。 「王爷,有人看到王妃了!」 第十九章 救谁? 澈公子在一听到了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安潇潇已经失踪近两个月了。 如今既然在京城附近出现了,那么,就必然是另有缘由。 小童的衣领一把被澈公子给揪住,「说,是在何处见到王妃的?」 「就在城外的悬济寺附近。」 澈公子二话不说,直接就抱着孩子飞奔而去。 二月和九月哪里敢懈怠,他怀里还抱着小世子呢。 澈公子一路狂奔到了悬济寺的后山,果然,看到那银杏树旁,一白衣女子,正背对他而立。 墨发如瀑,只看身形,便知那是他的妻子,安潇潇。 「潇潇!」 安潇潇的身子似乎是拌了一下,随后慢慢地转过身来。 澈公子注意到,她比以前更瘦了,面色也有些发黄。 不仅如此,看到了她眉眼间的疲惫,可见定然是受了许多苦的。 「潇潇!」澈公子向前迈了两步,却看到安潇潇的神色不对。 「潇潇,你怎么了?」 「你别过来!」 「潇潇!」澈公子的眼神里,有疑惑,有惊喜,还有意外。 「我不可能再做你的妻子了。」 「为什么?」 安潇潇面有为难,片刻之后才道,「我受了伤。而且伤地很重。你看我的脸。」 说着,将一侧的黑髮拨开,露出了一道约莫有寸许来长的疤痕。 「我的脸毁了。纵然是这个髮型,让人看不出来,可这种事情,却是瞒不住的。阿澈,原谅我,不能再陪你一起走下去了。」 澈公子的眸光暗了暗,站在原地未动。 七月和九月追了上来,澈公子眼角的余光一扫,随后就将孩子送到了九月的怀里。 「你们带着孩子先走。」 因为二人上来的快,所以,安潇潇正在拨着头髮的手,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 安潇潇的眼神有些晦暗,快速地别开了脸,同时,手也松开了。 「小姐?小姐你的脸怎么了?」 「住口!你们两个先带孩子回王府。」 九月有心再问,可是对上了澈公子那带有浓重杀气的眼神,还是识相地退了回去。 「潇潇,你想做什么?」 「你别过来!」 看到澈公子又近前一步,安潇潇似乎是慌了,快速地喝声制止他。 「好,我可以不过去。那你说,要怎样才肯跟我回王府?」 「我受了重伤,而且脸也毁了。阿澈,你如今正当青春华茂,何必非要为了我而寝食难安?」 「潇潇,你胡说什么?」澈公子的声音里,已经是隐含了极重的怒气。 「我没有胡说!阿澈,你让我走吧。」 「你疯了吗?不过就是一张脸而已,你便是变得再丑又如何?仍然是我的潇潇。」 安潇潇苦笑一声,似乎还满含了一种无奈。 「怎么可能?对着这样的一张脸,你还能说出你爱我这样的话吗?阿澈,我们之间回不去了。我宁愿自此之后,你的心里都记得我最美的一面,也不愿意让你日日对着我这样一张丑陋的脸。」 「不!潇潇,你千万别做傻事!」 「阿澈,永别了。」 「潇潇!」 澈公子再次上前一步,大喝一声,「潇潇,只要你说,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肯留下来陪着我和孩子!」 澈公子的语气,几乎已经是接近哀求了。 「好呀。那你就再娶一个侧妃吧。」 安潇潇的声音很轻,很凉,「我记得,之前皇上曾说过,要你娶方家的姑娘为侧妃的。如今方后已逝,方家对于昔年东宫的恩情,你们兄弟二人也并未完全报答,不如,你就再娶一方家女子为侧妃吧。」 澈公子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瞳孔快速地缩了一下。 「潇潇,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安潇潇似乎也是有些不情愿的,微微低下头,「我也不愿意的。可是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阿澈,我不能让你因为我,而被天下人耻笑!若我还有昔日的容色,或许我宁愿你一生只我一人。可是如今……」 语气里,透着无比的酸涩。 「阿澈,你总不希望别人在背后都来耻笑你吧?」 「不会的!我说过,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 安潇潇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澈公子,眼神里,有贪恋,还有不舍。 「我是摄政王妃,可是却不能顶着这样的一张脸去参加各类的宴会或者是花会吧?你总要有一个能为你与其它的妇人小姐们打好关系的一个贤内助的。可是我,真的做不来了。」 澈公子紧紧地抿了抿唇,半晌之后才道,「是不是只要我答应你。你就愿意跟我回摄政王府?」 「只要你答应我,并且顺利地将方家小姐娶进门之后,我自会出现在王府。」 「那你可有中意的人选?」 澈公子在问这一句的时候,唇角竟然是微微向上勾起的。 「没有。当初皇上不也是说过,只要是方家的姑娘便可以吗?若是可以,那方轻柔的身分,自然是最佳的。可惜了。对外,她已是一个已逝之人,所以,你只能自己去选了。」 「好。我选。」 「阿澈,不要想着敷衍我。三日后,仍然在此地,告诉我你选中了何人。一个月内,我要你们成亲、洞房。」 最后两个字,似乎是吐出来的有些艰难。 不过,更像是一种娇羞。 澈公子当晚进了宫,彻夜未归。 次日,澈公子便直接去了方府,与方轻阑细述了有一个时辰的功夫。 之后,便有传言,说是澈公子有意再纳方家小姐为侧妃。 三日时间,一晃便到。 「潇潇,人我已经选好了,便是方家旁系的一位姑娘,她的生辰庚贴,我也带来了,你可要看看?」 安潇潇的脸上闪过一抹惊诧,似乎是没想到,他的动作竟然如此快速。 慢慢地向前走了两步,之后站定身形,「你将东西扔过来。」 澈公子没有犹豫,直接将那庚贴一抛,一道红光,便到了安潇潇的眼前。 只是,在下一瞬,异变突生! 安潇潇的手还不曾接到那请柬,便感觉到了一道剑气袭来,想要躲避,双腿竟然是挪动不得分毫。 几乎就是眨眼间,扑哧一声! 剑刺入*,与骨头相挫的声音传来。 「啊!」 安潇潇痛唿一声,几乎是不可思议地看着澈公子,「为什么?」 安潇潇想要往后退,可是下一瞬,已有一张大网将她紧紧地网在了里面,令她逃脱不得。 「你以为你做了一张和安潇潇有几分相似的面具,我就相信你是我的潇潇了?」 网中人的瞳孔一缩,「你在说什么?」 「你的这张脸,做的的确有几分相像。主要是我有两个月未曾见过她,乍一见你的这张脸,一定会将你认做潇潇的。可惜了,你不是她,便是你的眼神和语气学得再像,你也不是她。」 澈公子话落,自一侧的巨石后,移出一人来,正是方轻阑。 网中女子一见到了方轻阑,面色微变。 「方轻柔,你倒是聪明,知道借着潇潇不在之时,来故弄玄虚!昨晚上派去方府里截杀那位方小姐的,是你的人吧?」 「你?」 方轻柔的身分被戳破,也不再掩饰,纵然是被网给制止,可是想要抬手摘下面具的自由,还是有的。 「你是如何看出我是假的安潇潇的?」 「称唿。」 「嗯?」方轻柔不解。 「潇潇从来不会称唿我阿澈。他只会叫我清流。」 方轻柔明显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在这方面给大意了。 仔细想想,之前安潇潇见到自己时,似乎是也一直都是唤他清流。 只是那个时候,她以为安潇潇是为了故意气自己,才会如此的。 没想到,他们二人私底下,竟然真的是这般称唿的。 「你!」方轻柔的胸前痛了一下。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迹,这把匕首并不是很长,看得出来,这一刀过来,对方并没有想着要了她的性命。 只是,他们也断然不肯就此放自己离开了。 挣扎了几下,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机会挣开这面大网。 「安潇潇就真的那么好吗?值得你们一个个为了她而忙前忙后,甚至是连自己的性命也可以不要?」 「安潇潇的确很好!」 澈公子双手负于身后,有些轻蔑地看着她,「至于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哈哈哈哈!」 方轻柔大笑,之后再看向了澈公子时候的眼神,竟然是充满了同情的。 「摄政王,难道你不想知道,安潇潇如今是生是死么?」 澈公子的眉眼一动,她果然是知道内情的。 「你把潇潇如何了?」 方轻柔再次大笑,「我把她如何了?呵呵,我从来就不能将她如何。她的武功比我好,医术比我好,便是比起毒术来,只怕我也是不及她的。可是那又如何?结果,她仍然不是被我给耍得团团转?」 「轻柔,事到如今,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你想想死去的娘亲,想想被你害死的皇后,你还想怎样?」 方轻阑一脸痛色,「你是方家的小姐,从小便被悉心培养,为何这般地冥顽不灵?」 「哥,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没办法。当初一步错,步步错。我爱上了这个没有心的男人,就註定了我的一生是悲惨的。」 这样动情的话,却未能令澈公子的面色,有半分的动摇。 「你不是想知道安潇潇的事吗?哈哈,我就偏不告诉你!我偏不!」 「你找死!」 澈公子的怒意大盛,杀意顿现。 便是方轻阑也意识到,拦不住了。 砰! 方轻柔的身子被抛到了三四丈以外,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随后便大口地吐着血。 显然,她的内腑,已经被彻底地打伤了。 想要復原,几乎是没有可能的。 这种看似没有外伤的伤,更为痛彻。 「你,你有本事就杀了我!生不能做你的人,能死在你的手上,我也无憾了!」 「说,潇潇到底在哪儿?」 「呵呵,我偏不说。看到你这么着急,其实我也挺开心的!」 说着,又呕出了一口血。 澈公子眯眼,衣袖一卷,一掌便拍向了方轻阑! 方轻阑倒没有被抛出太远,至少,人落地时,还是站着的。 虽然,看起来站得并不稳。 噗! 同样的,也跟着吐出了一大口血。 「二哥!」 方轻柔似乎是有些急了。 纵然是她表现得再无情,再心狠。 可是当初母亲的过世,就像是一根扎在了她心头上的刺,一直都无法拔除。 如今,看到自己的二哥也突然被打伤,心里头,自然也是万般地愧疚。 「这一掌,我只用了五成的功力。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不说。下一掌,本王直接将他的心肺打碎!」 方轻柔的身子僵了僵,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嘴巴张了张,似乎是极为痛苦。 「安潇潇,呵呵。你们一个个地为了她,都疯了!疯了!」 方轻柔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大笑着。 「安潇潇已经不记得你了。呵呵,恐怕你不知道吧?我给你和安子轩都下了毒,可是我只能给她一个人的解药,你猜,她选了谁?」 第二十章 皇上探望 澈公子到底也没有问出安潇潇到底在何处来。 因为方轻柔竟然趁着他们不注意,直接就服了一粒毒药。 「呵呵,摄政王,李澈,大将军……不管你是什么身分,我都爱惨了你。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呵呵!我方轻柔此生得不到的幸福,你也休想得到!」 说完,噗地一声呕出一口血来。 方轻柔的眼神已经开始有些涣散。 「你不用再用方家人来威胁我了。我就要死了。死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咳咳!」说着,转头去看方轻阑。 「二哥,我对不起娘亲,对不起方家。如今我自裁,也算是给你们一个交待了!」 方轻阑大急,「轻柔,你快说,潇潇现在到底在何处?你自己痛苦,难道也想让其它人都跟着痛苦吗?」 「二哥,你心里也是喜欢着她的,是不是?」 方轻阑抿了抿唇,没有出声。 「我就知道,你心里也是放不下她的。知道是我害得她远离京城,是不是特别想一剑杀了我?」 方轻阑的眼神动了动,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是我妹妹。」 方轻柔听罢,却是怔了怔,随后竟然低低地笑出来,随后,又改为了一种低泣。 「二哥,我对不起你。」 话落,看着自家二哥黯然神伤的样子,低声道,「她没死。她还活着。」 声音极轻,可是站在了她对面的澈公子,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说,她现在在何处?」 方轻柔一听到了澈公子的声音,整个人的表情又变了几变。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看澈公子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我不会告诉你的。呵呵,我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用那样的办法来救了你。只是,她不死,也活不了多久了。」 话落,再次吐出一口血,气绝身亡。 澈公子的目光有些空洞。 脑子里不断迴旋着的是她那句,「她不死,也活不了多久。」 方轻阑也被这样的言词吓了一跳。 强撑着身体的不适,慢慢地转身看着摄政王,却不敢出言安慰半句。 之后,没有人知道,澈公子是何时离开了悬济寺的后山的。 之后数日,摄政王在王府,不吃不喝,便是听到了小世子的哭声,亦是不为所动。 整个人就像是痴傻了一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皇上得知之后,起先是派了几次人到王府劝慰他,可惜了,却是连他的面也不曾见到。 最终,皇上还是亲自出宫了。 摄政王府,仍然是大气恢宏。 庭院内佳木茏葱,奇花熌灼,听闻,这里所有的陈设布置,都是经由安潇潇点头的。 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生机盎然。院内,假山怪石,绿柳周垂,藤萝翠竹,点缀其间。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 只是可惜了,这样精美富贵的院落里,却是一片死气。 偶尔听到了人声,还是极为小心的。 皇上来到了后院,站在了主院门外。 「皇上,要不要奴才进去通禀一声?」 「不必了。朕在这里站一会儿也好。」 皇上自上次用了草本之灵后,身体比之以前,又好了许多。 用鬼老的话说,再活个十年,还是不成问题的。 如此,也算是当日安潇潇的苦心,没有白费。 依着鬼老的意思,当少劳心劳神,如此,至少可以帮着皇上延寿三两年。 七月抱着孩子过来,远远地便看到了一身明黄色。 「给皇上请安。」 「免了。孩子抱过来给朕看看。」 「是,皇上。」 七月的脸上,也失了几分神采,眼神看起来,也是死气沉沉的。 皇上看着孩子的眼睛是闭着的,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因为觉得外面的光太刺眼,不想睁开。 「来,给朕抱抱。」 七月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怀里的小包裹给递了过去。 皇上抱起孩子,倒是有模有样地掂了两下。 孩子可能是被愉悦到了,竟然闭着眼睛就咯咯地笑了起来。 皇上一看到他笑,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两声。 「走吧,随朕进去,看看王爷如何了。」 「是,皇上。」 皇上手里头仍然抱着孩子,七月和九月也不敢大意,万一小主子再将皇上的龙袍给尿湿了,可是有些麻烦的。 正屋的门紧闭,小童在门外站着。 「小的给皇上请安。」 小童的声音清脆,也意在提醒里面的主子,皇上来了。 只可惜,屋内没有半分的动静。 片刻之后,皇上命人将门踹开,抱着孩子进去了。 破门的声音,都未能让内室的澈公子出来关心一下,此时的他,正歪在了床上,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过去了。 破门之时,便有一浓郁的酒气自屋内散了出来。 皇上皱眉,不吃不喝? 这是拿自己当酒鬼了? 小童进去,推了主子两下,可是仍然不见效果。 小童苦着一张脸,万般小心道,「皇上,自那方轻柔死后,主子便日日如此,小的也不知道该如何了。」 「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是,皇上。」 皇上亲手将窗子打开,原本有些昏暗的屋子里,一下子有了光亮,空气,似乎也是清新了起来。 半晌之后,皇上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娃娃,似乎是在感慨着。 「清流,你看看睿儿,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呢。你不知道,你小的时候,我看到父王抱着你,就忍不住要爬上去,然后去戳你的脸蛋儿。那个时候,父王告诉我,我是兄长,是你一辈子的兄长,一定要照顾你,护着你。」 床上的人,没有半分反应。 皇上顿了顿,眼神有些飘。 似乎是沉浸在了自己遥远的回忆里,难以自拔了。 「那个时候我还在想,为什么不是一个小妹妹呢?有小妹妹多好,我可以给她梳辫子,长大了,还可以娶她做我的新娘子。」 皇上似乎是轻笑了一声,「直到后来,我母妃告诉我,如果是妹妹,就不能做妻子的。而且,以后妹妹要嫁人,也不可能一直陪着我。所以,我就又想着,还是弟弟好。至少,弟弟将来娶了妻子,也不会跟我生疏了。总要唤我一声兄长的。」 皇上晃了晃手臂,孩子随着他的晃动,竟然又笑了两声。 「后来,父王和母妃意识到了东宫之危,便想法子将你送走了。你可还记得?走的时候,我拉着你的手,哭个不停。你也一样,说什么也不肯跟我分开。」 皇上说着,声音越来越柔,情绪,也越来越温和。 「你始终觉得,是欠了我和母妃的。觉得若是当初送走的是我,那么如今中毒的,拖着这副残破的身子的人,便是你。」 皇上自嘲一笑,「可是你却从未想过,自你离开了京城之后,你所经歷的那一切,都是带着巨大的压力的。我知道,你八岁的时候,便杀了一只狼。我也知道,你十岁时,第一次杀人……」 皇上说着他所知道的澈公子的种种,越说,情绪越有些激动。 到了后来,皇上的龙目里,竟然是隐隐泛着泪光。 「其实,你不必觉得愧疚的。我们是兄弟,无论是当时先保全了谁,其实都是一个目的。就是要让我们兄弟俩,变得强大起来。」 皇上许是站得久了,在榻上坐下。 「当初你习武、学兵法,学权谋之术,都是为了将来有朝一日回京,好保护我。而我,后来虽然是孤身一人长在瑾王府,身边的人,却都是当初父王和母妃为我精挑细选留下来的。我主要习文,更学了帝王驭下之术。所以,我们兄弟俩其实是各有所长。」 「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这么多年,你过得有多艰难,我知道。为了能让我活得更好,更久一点,但凡是有一丝的希望,你也不肯落空。为了我,你受了多少次伤,怕是你自己也不记得了吧?」 终于,床上的人,动了动。 澈公子的眼睫毛轻轻地颤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睁开眼。 「清流,我知道你对潇潇的感情。我也从方轻阑的口中得知了一切。无论如何,如今你好好的,方子轩好好的,这正是安潇潇所要的结果。你不懂吗?」 澈公子的手指勐地收紧,紧紧地攥着自己身上的衣袍,极力地隐忍着什么。 「清流,别让潇潇失望。至少,我们并没有收到潇潇过世的消息,不是吗?有时候,没有消息,反倒是一种好消息,你说呢?」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澈公子的心头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勐地扎了一下,然后,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几天不曾梳理自己,鬍子拉碴的倒也罢了,最关键的是,还满身的酒气。 「我相信,潇潇那么聪明,一定会没事的。你也不希望,将来她回来的时候,看到你这副狼狈样子吧?」 不得不说,皇上将澈公子的那点儿小心思,给抓得门儿清! 「好好照顾睿儿。这是你们的儿子,难道你还想着让朕来帮你们养儿子?」 澈公子愣了一下,随后尴尬地挠了挠头,没有说话。 皇上走的时候,丢下一句话。 「明日早朝,若是再不到,朕就下旨传位于你。这大渊的皇上,朕不做也罢!」 门外的几人听了个个都吓得一个趔趄。 这兄弟俩,也真是没谁了。 身为皇上,您对自己的弟弟说这种话,合适吗? 关键是,这种话还让他们这些下人给听到了,不觉得有失您的威严吗? 做皇上,也是如同过家家一般,想当就当,不想当就让位的吗? 皇上走后,澈公子命人备了热水,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再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再次恢復了以往的清冷及俊美。 澈公子走到了九月跟前,低头看着被她抱在怀里的孩子,低喃了一句,「睿儿,以后,就只有我们父子俩,相依为命了。」 九月的心跟着一紧,总觉得全身上下,哪里都是疼疼的。 「九月,以后这王府的后院儿,就交给四月来管,你和青越挑个吉日成亲吧。」 九月一脸的懵逼,「王爷,您说什么呢?」 「潇潇去边关之前,特意嘱咐过我的,让我尽快给你和青越办了婚事。还有,七月的夫婿人选也有了。你们两个一起把婚事办了吧。婚礼就在王府办。成婚之后,你们仍然住在王府,好好照顾小世子。」 澈公子的声音明明没有什么威胁感,可是说出来之后,偏偏就让人反抗不得。 「小童,将青越唤来见我!」 「是,王爷。」 九月一脸茫然地看着王爷,就见他仍然是站在了原地,怀里抱着孩子,眼睛却看向了远处。 「属下给主子请安。」青越的心里最不是滋味儿了。 他和青盈奉命护着王妃出城,结果,在边关就把人给丢了。 特别是看到前阵子主子那样子,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可知罪?」 「属下知罪!」 澈公子的声音冰冰凉凉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王妃走之前,交待了你和九月的婚事。什么时候办了婚事,本王就准你什么时候出京寻人。」 ------题外话------ 如题,晚上八点之后二更。顺便说一句,妹子们,感谢大家这么久以来对飞雪的支持。之前飞雪因为种种原因,更新字数较少。今天在这里跟大家说一声抱歉。另外,也正式地通知一下,自今天起,飞雪每天至少会更新两章。偶有爆发,也有可能是三章。所以,你们懂的……希望大家能一如既往地支持飞雪,感谢大家,么么哒! 第二十一章 静嫔vs安乐公主 青越一听,眼睛便是一亮。 他一直愧疚难安,想要出去寻人,可是却连个基本的方向也没有。 而主子也下了严令,没有弄清楚之前,谁也不得擅自离京。 如今听到主子终于放话了,他自然是格外高兴。 「主子放心,属下一定打探出王妃的消息来。」 而九月,则是煳里煳涂地就被订下了婚事。 她倒是想说不嫁。 毕竟现在她的主子还没有消息呢,可是王爷一句这是小姐走之前留下来的话,她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再说了,她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留下来照顾小世子,如果她和七月未嫁的身分,始终是有些不合适的。 日子久了,还不知道外面会传出什么样的难听话来。 毕竟,人多口杂,而小姐又不在府中。 所以,她和七月二人都成亲之后,再继续留下来照顾小世子,倒是最合适的。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 小世子已经三岁了。 也就是说,安潇潇失踪,已经三年了。 七月和九月,也都是当了娘的人了。 三年的时间,足以令许多人和事,发生改变。 贤妃娘娘诞下了一位公主,母女平安。 皇上迟迟未再立中宫皇后,此事,在最近,再次被朝臣们拿出来说事儿了。 毕竟,皇上是一国之尊,中宫一直虚位以待,也不是个事儿呀。 「七月,想什么呢?」 小世子带着两个小傢伙在前面玩儿过家家呢,九月手上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三碗米粥。 「九月,你说,我们小姐现在到底在哪儿呀?」 过去这么久了,没有人怀疑安潇潇已经死了。 倒不是因为始终没有收到她身死的消息,而是靖安侯夫妇那边的反应,让人觉得一切都没有那么糟糕。 谁都知道安云鹤夫妇有多疼女儿,安子轩是有多护着这个妹妹。 可是时至今日,也不见他们中有人来问责王府。 起初,他们也曾很担心,很悲伤,可是时日久了之后,似乎也就淡然了。 这让澈公子更加确定,安潇潇没死。 别人不知道,可是他却是知道,安夫人的特殊本事的。 为此,澈公子曾屡次派人去魔凉山寻找乌昊辰,可惜了,给出的答案,大都如出一辙。 只说是少主不在山中,出外修行了。 澈公子倒也不曾气馁,仍然派人四处打探消息。 无论是关于安潇潇的,还是关于乌昊辰的。 「小姐福泽深厚,一定不会有事的。只是,我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当初,小姐到底是如何救了王爷的。」 九月到底是习医之人,自打得知王爷和安子轩都是中了一种名为无喜花的毒时,便一直琢磨。 可惜到了现在,她也没弄明白。 传闻此毒极其霸道。 之所以称为无喜花,就是因为只要是沾染了这种毒的人,一旦毒发,便会时时痛苦,却又不至于身死。 就是那种明明让你感觉到了很痛苦,却又没有办法去绝望的一种药。 简直就是很变态! 「算了,别想了。小姐的医术,你还不知道吗?我让人查过记录,那段时间,小姐可是没少从璇玑阁里头拿好药。十有*,都是给王爷服了。」 「我听说青越这次回来,王爷有意让他多留些日子?」 「听说是最近有些不太平,王爷有意让他留下来保护皇上。」 「皇室暗卫,难道还不够?」 九月摇头,「王爷的心思,谁能猜透呢?」 「看看小世子,其实也觉得他挺可怜的。自他满月之后,小姐便一去不返了。也不知道,小姐是不是想小世子了?」 两人在这里感慨了一番,又将三个小孩子招唿过来,一人一碗粥。 小世子三岁了,勉强可以自己用勺子吃了。 之前,原本是想着让乳母来餵的。 可是王爷说了,小世子是男子,如此娇养,会被养歪了。 所以,但凡是能让小世子自己动手做的事,绝对不许假手他人。 于是,七月和九月各自餵着自己的孩子,小世子这个小主子,却是自己乖乖地坐在一旁,自己吃着粥。 小世子吃东西很快。 他吃完的时候,另外两个小娃娃才吃了半碗。 「真慢。七姨九姨,我去找青越叔叔了。」 「小世子慢着,让人跟着。」 九月的话音未落,四月就已经钻出来了,笑着一伸手,小世子就将自己的小手递了过去。 「四姨姨好。」 「嗯,小世子最近乖不乖呀?」 「乖。」 「真棒!去找青越做什么呀?」 「练武!」 「为什么?」四月歪头,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练武,变强,找我娘亲。」 三岁的孩子,语言表达能力,不见得是那么完善的。 四月听后,神色微微一暗,想到了自家主子,还是帮作轻松地拉着他的小手,去前院了。 三年的时间,摄政王府,除了添了几个人口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变化。 早些时候,坊间也不知道何人故意放出了谣言,说是王妃随人私奔了,给王爷戴了绿帽子。 摄政王听说之后,直接就把那幕后之人给揪出来,扒光了衣服,扔到了大街上。 直到那何丽华光着身子满街跑的时候,七月几人才知道,原来是她在背后编排她们主子。 对外,摄政王府一直宣称,王妃自产后,身体虚弱,所以需要静养。 而后,皇上又时常会赏赐一些补品进王府。 所以,时日久了,大家也只以为王妃是真的伤了元气,需要好好调养。 特别是出了那个何丽华的事情之后,再也没有哪个人嘴碎,敢胡乱地编排摄政王府的人和事了。 有了王爷如此凌厉的手段,哪个不怕死的,还敢再说请王爷纳侧妃一事? 反正,摄政王府如今也有小世子了,而且还格外地聪明。 皇家之事,哪里轮得到他们这些外臣胡乱地安排? 人呀,就是奇怪的动物。 摄政王行事果决狠辣,那些大臣们惹不起,就冲着心软好说话的皇上去了。 皇上毕竟是多年专习文史,所以,说起话来,自然是比摄政王要软上几分了。 只是,这也不代表了,他就乐意看到自己的后宫之事,被这帮臣子们指手划脚。 名义上说是想提议皇上立后,无非就是各自打了小算盘。 各有各的支持对象! 皇上若是连这一点也看不透,那这皇上也就是白做了。 除了贤妃之后,如今后宫中还有一名静嫔也怀了皇嗣。 后宫中,一切事务都由贤妃代为打理。 虽然不是皇后,可是她在后宫中的地位,俨然可比皇位了。 三年的时间,京城的各大势力纷争,也有了些许的变化。 静嫔乃是周家的姑娘。 周家是去年皇上才命人从外任上调回来的。 周家数十年前,也曾长居京城,且是名门一族。 纵然是不及方家底蕴深厚,可在当时,也算得上是有头面的家族。 如今过去几十年,周家上下再次回到京中,并且还有了一个伯爵的封号,周家,也算是风头正盛了。 再加上如今静嫔身怀有孕,周家是不是能出一个能做皇子的外孙,可是谁也说不准呢。 所以,如今周家的风头正盛,京城的各大贵族,也都是给他们几分颜面。 皇上在御书房批完了摺子,命人将午膳摆在了贤妃宫中。 「皇上,如今春暖花开,不如咱们走东边儿的那条小路,奴才昨日见着,那边儿的桃花开得正好。」 皇上嗯了一声,并未再出声。 走出了一段路之后,便听到了似乎是有悠扬的笛声传来。 皇上的眸光闪了闪,脸上透出了几分的兴趣。 「是何人在吹笛?」 「回皇上,听闻静嫔如今因为怀有身孕,性子常有些烦燥,听太医说,多听听舒缓的曲子,可以缓解静嫔小主的烦闷,所以,便时常命宫中的乐伎吹奏弹拨。」 「你倒是知道的多。」 皇上不轻不重的一句话,令总管的脑门儿上立马就汗渗渗的了。 皇上说地看似无意,实际上则是颇有几分敲打的意味。 「皇上,奴才昨日给贤妃娘娘送了些料子过去,就是之前蜀地命人进贡的绸缎。正好是先给静嫔送的,之后再去的贤妃宫中,如此,方得知前面的桃花开得正好。」 总管顿时就是一阵后怕。 想到若非是那个小仔子在他面前说些那样的话,自己又怎会提议请皇上走这边? 这个静嫔,如今都是双身子的人了,还不消停,都这样了,难不成还想着争宠呢? 总管抬手抹了一把汗。 「皇上您瞧,这桃花是不是开得正好?」 皇上看了一眼,果然是桃花艷丽,宛若那女子双颊上的胭脂。 「此处的景致委实不错。回头也可以让贤妃带着公主多来走走。」 「是,皇上。」 这种时候,皇上最惦记的是小公主,可见皇上对贤妃和小公主是真心的疼爱。 「皇上,前面亭子里,好像是静嫔,可要停下?」 皇上的眸中闪过一道暗茫,有些说不必。 可是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坐一坐。 毕竟,如今静嫔也是怀着皇翤呢,自己也不能太不将她当回事儿了。 「派人去和贤妃说一声,若是小公主饿了,就让她先用,朕随后就到。」 「是,皇上。」 总管这会儿是彻底明白了皇上对小公主的喜爱。 陪皇上一起用膳,竟然可以不等皇上,就直接先用。 这简直就是宠得不要不要的了。 小太监领命先去了。 而亭子里的静嫔看到有小太监急匆匆地往贤妃宫中的方向去了,唇角一勾,她就知道,皇上一定还是会留下来的。 「给皇上请安。」 静嫔年轻,今年也不过才十六,再加上容貌也极为出众,又是周家的嫡女,一直教养得颇为严苛。 这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处处都透着一股子温婉又娇柔的气质。 皇上虚扶了一把,「免礼,坐吧。」 「谢皇上。」 「你如今身子重,多出来透透气,也是好的。只是还要注意多多调养身子。另外,也得好好养胎。」 「是,臣妾谨记皇上教诲。」 皇上看到静嫔的头上只簪了一支步摇,装扮并不是很艷丽,许是因为怀孕之故,她的双颊,较之以前,稍显丰腴。 「皇上,也快晌午了,不如,就去臣妾的宫中用膳?」 一双明眸,顾盼神飞,简直就是能把人的魂儿给勾走了。 皇上也只是淡淡一笑,「不了,朕答应了今日陪公主用膳,这些日子太忙,都不曾好好地陪着安乐,改日,朕再陪你说话。」 言毕,皇上竟然就站了起来,有要走的意思了。 静嫔的面色不佳,皇上口中的安乐,便是这位公主的封号了。 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皇上,臣妾这些日子总是寝食难安,许是肚子大了的缘故,总会担心将来这孩儿不好生产。」 皇上的面色微凛,「胡说什么!」 静嫔顿时就止了声,再不敢言语。 皇上见她面有委屈,想着如今周家回京不久,也还是要委以重任的。 「好了,回去歇着吧,晚上朕再去看你。」 原本还有些委屈的静嫔一听,顿时又眉飞色舞了起来,「皇上说的可是真的?」 「君无戏言!」 皇上笑了一下,转头道,「好生伺候静嫔,若有闪失,朕决不轻饶!」 「是,皇上。」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皇上到贤妃这儿时,早已过了用午膳的时辰。 皇上看到桌上的菜餚未动,笑道,「不是让你们先用吗?」 「皇上不来,安乐也不想吃东西呢。」 皇上笑了笑,将安乐抱在了自己的腿上,低头,便看到了安乐腰上繫着的一只小荷包,顿时面色微变! 「此物从何处而来?」 ------题外话------ 二更来了。明天见。 第二十二章 还活着 安乐还小,哪里明白皇上是什么意思。 倒是贤妃看了过来,不紧不慢道,「前天摄政王进宫,正好遇到了宫人带着安乐在外面玩儿,然后安乐被他抱起来的时候,就从王爷的衣袖里给拽出了这个。」 皇上闻言,面色稍有松动。 「此物原是摄政王妃所有。」 皇上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倒是令贤妃有些不明所了。 皇上也没有解释,直接就命人传了御医过来。 一刻钟后,老太医松了脉,「回禀皇上,微臣适才给公主把脉,可以确定的是,公主之前的身上的确是被人给用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不过,许是这荷包之故,味道已经弱了很多。」 贤妃一惊,连忙将安乐公主抱过来,左右看着。 「是什么药?可会让公主落下什么病根儿?」 「回娘娘,倒也不是那种可致人死命的药,只是用地时间久了,会对孩子的脑袋产生影响。」 太医也是吓了一跳,如今皇上膝下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公主,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这样狠心,连小公主也不放过。 皇上的脸色阴暗,「你只说,最差的结果会如何?」 太医吓得不敢抬头,手心里头全是汗。 这都多久没遇上这种事了,怎么又冒出来这胆儿大不要命的。 「回皇上,最差的结果,便是令小公主变成一个痴傻之人。」 皇上闻言,身上的气势大为寒冽。 「来人!」 「是,皇上。」 「严查后宫所有地方,连一个角落也不许放过,朕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对朕的安乐下手!」 「是,皇上。」 总管领命而去,太医也不得闲,跟着出去了。 贤妃此时惊魂未定,看着仍然笑得一脸天真的女儿,心如刀绞。 「皇上,安乐只是公主,又非皇子,怎么会?」 皇上抬手,制止她再说下去。 抬头龙目一扫,众人会意,都退出去了。 「贤妃,朕知道,这件事情委屈你了,也让咱们的安乐险些中了招。这一次,多亏了清流,若非是他,只怕,我们还不知道到底何时才能知道有人对安乐不利。」 「皇上,臣妾听闻潇潇虽然不在王府,可是小世子却被照顾地很好,不若,将公主也送去摄政王府如何?」 皇上一怔,有些惊诧地看着贤妃。 这是她的亲生女儿,怎么就能捨得了? 「皇上,安乐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肉,臣妾如何能不疼她?可是臣妾却没有办法保全她。」 贤妃说着,眼眶已然红了。 「好了,别再胡思乱想了,不会有事的。」 「皇上,不是臣妾多心。如今静嫔妹妹有了身孕,原就需要宫中多多注意,臣妾……臣妾的月事已过了十余日未曾来,所以……」 皇上怔了怔,才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垂下眼睑,盯向了她的肚子。 「你又有了?」 贤妃摇摇头,眼睛仍然是红红的,「臣妾也不知道是否是喜脉,前两日御医请脉时,只说是脉象还有些不太准。」 那十有*便是有了。 皇上顿时一喜,先前的恼怒,倒是散了三分。 「这是喜事。只是,如此一来,便要辛苦你了。这后宫之中,朕唯一放心的,也就是你。」 「皇上不嫌弃臣妾,才是臣妾的福分。」 「好了,你先安心养胎,后宫之事,也不必非要亲力亲为,能让你身边人多担的,就先多担一些。」 「是,皇上。」 一个时辰之后,摄政王被宣进了御书房。 「有人对安乐下了毒手,你可知道?」 澈公子愣了一下,他并不精通医术,那天安乐从他的衣袖里拿走那个荷包,其实也是偶然。 「皇上何出此言?」 皇上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不知道。 那天的事情,还真是误打误撞了。 「皇上,安乐不过是一公主,什么人会忍不住对她下手了?」 皇上也想不通。 若是奔着皇位来的,那也应该是朝静嫔下手才对。 「此事,朕已命人去查。倒是你,这些日子辛苦了。潇潇呢?可有消息了?」 澈公子的脸上闪过一抹落寞之色,片刻之后才道,「青越回来说,先前得到的消息,也是假的。不过,皇上不是下令命靖安侯夫妇回京了?或许,到时候可以从安夫人口中,知道一些事。」 「清流,我知道你心里头放不下潇潇。这三年来,你借着去外地巡视之机,无非也就是想要找到她。只是,命运如此,莫要太过勉强。」 「我不信命!」 澈公子表现得很执着。 「潇潇是我的妻子,就是我的命。如今她生死未卜,更是一丝消息也不曾传回来。再想到了那个方轻柔临死之前的话,我担心,她极有可能是被人施了什么手段。」 「担心也无用。罢了,你想怎样,便怎样吧。」 兄弟俩又针对安乐公主中毒的事情简单说了说,之后,澈公子便提出,想要去南疆一趟。 「好端端的,去南疆做什么?」 「听闻南疆王下个月就将册立王后了,难道我们大渊不该派人去恭贺一下?」 「不过是边陲小国,何需你亲自去?」 皇上瞪了他一眼,还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吗? 不就是想着借这次的机会,再去寻找安潇潇。 「清流,你该知道,我们兄弟二人有今日不易。如今,大渊国泰民安,也算是你我兄弟没有白白地努力了这么多年。儿女情长之事,就暂且放一放吧。」 澈公子不语,皇上也知道,他放不下。 只是,这世间太多的事情,大都不能圆满。 他们得了天下,便不能再想着去要求更多。 就比如皇上自己。 他登上了皇位,便註定是要捨弃一些自己想要的人,或者是物的。 在皇上眼里,澈公子,有着摄政王这样的滔天权势,同样的,也不能要求太多了。 「好了,下个月才要立后,下个月再说。再说了,南疆王还没有正式的请册国书送来,所以,你急什么。」 南疆是大渊的附属小国,所以,南疆王若立后,必然是要有大渊皇帝的诏书方可成立。 否则,得不到大渊皇帝的认可,那么,所谓的南疆王后,不过就是一介笑话。 「贤妃如今身子不好,还想着让你将安乐带到王府里养一阵子呢。」 澈公子也不傻,听闻了安乐中毒一事,再联想到了自己府中的九月,便知道皇上和贤妃在想什么了。 「公主何时过去?」 「这一两日吧,朕让贤妃帮她收拾一些衣物,之后再命人送她过去。」 「皇上,臣听闻静嫔的月份也不小了,皇上还是应该在后宫雨露均沾,早日诞下皇子才是正经。」 皇上不悦地瞟了他一眼,「你别以为你有儿子了,就可以来教训朕!惹急了朕,就直接下旨册睿儿为太子。」 澈公子的嘴角一抽,每次都拿孩子来威胁人,他倒是也不嫌烦。 皇上威胁了人,则是还表现得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实在是受不了。 「行了,你先回去吧。」 澈公子一脸郁闷地出了宫,想到安乐还不到三岁呢,就被人算计了。 这皇宫,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现在唯一盼着的,就是静嫔能为皇上生下一个儿子。 只要皇上有了子嗣,那就一定不会再来算计自己的儿子了。 当皇上多累呀。 他宁愿自己的儿子以后也跟自己一样,如此,至少还可以四处走走,阅遍天下好风景! 不比困在皇宫里头强吗? 澈公子越想,越觉得应该再多给皇上备几名美人儿送进宫去比较合适。 两日后,安乐公主被送进了摄政王府。 皇上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说是王府的孩子多,安乐公主过去了,也可以多个玩伴。 而且小世子觉得宫里头规矩太多,不乐意进宫。 如此,也只有送安乐公主住进摄政王府最为妥贴了。 跟着小公主一起住进来的,还有两位嬷嬷,四名宫婢。 都是之前便在小公主身边伺候的。 因为皇上事先有了旨意,进了王府,一切便按照王府的规矩来。 所以,两位嬷嬷眼瞧着小公主跌倒了,也不敢上前去扶。 小公主倒也没哭,爬起来继续追着小世子玩儿。 「哥哥,等等我。」 每天,这种声音,都不知道要在摄政王府的上空出现多少次。 又过两日,靖安侯夫妇也终于抵京了。 澈公子身为靖安侯的女婿,自然是要亲自出城去迎的。 小世子原本也吵着要去,可是澈公子却偏不如他的意,并且下了严令,小世子连府门也不准踏出一步! 终于,澈公子将自己的岳父岳母迎进了城,之后再一路护送回了靖安侯府。 靖安侯府的老夫人早已过世。 皇上考虑到他们一家都在边关,故而,免了他们的丁忧一项。 如今回来了,安云鹤总是要先去坟前祭拜一番的。 等到安夫人换好了衣服之后,小丫头过来回话。 「启禀夫人,王爷还在前厅候着,说是有急事要见夫人。」 乌氏一愣,压根儿没想到澈公子竟然没走。 这个时候急着见她,必然就是因为潇潇的事情了。 当初,可是他陪着潇潇去的巫族,想来,自己有什么本事,他也是都知晓的。 乌氏嘆了一口气,「罢了,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走吧。」 澈公子所预料地不差,乌氏的确是知道安潇潇的一些消息的。 可是,也仅限于一些。 并非是全部。 至少,她知道,安潇潇没死。 只是,活地却未必畅快。 澈公子一脸疑惑地看着安夫人,「岳母,您早就知道潇潇会有此劫难?」 乌氏摇摇头,「我虽然可以看到一些,可是我的天赋,却远不及潇潇。只是可惜了。因为最佳的预见时间内,她怀有身孕。这女子一旦有孕,预见之力便会大不如前,甚至是可能一丝消息也窥探不到。」 「那现在?」 「潇潇生产完之后,随着身体的调理,慢慢也就好了。只是,她没想到,方轻柔竟然在她没有预见之力的那段时间内,给众多的人下了药。」 这一点,澈公子事后也知道了。 方轻阑出面帮着解了毒,却不敢受人家半分的情。 「康王妃是看着潇潇长大的,潇潇可以不介意别人来冒犯她自己,可是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长辈就此受苦。」 澈公子的眸光动了动,「岳母,小婿现在只想知道,潇潇究竟身在何处?」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数月前,我便再没有了潇潇的消息。我想,你可以试着去找找乌昊辰。或许,他有办法找到潇潇。」 其实,安夫人想说,指不定,潇潇现在就跟乌昊辰在一块儿呢。 可是怕说出来了,再惹得这个女婿发飙,那可是得不偿失了。 「不瞒岳母,小婿已经找了乌少主三年了,却始终无所获。不知岳母可否提点一二?」 ------题外话------ 二更我尽量六点左右更新,如果没有,就要等到八点以后了。么么哒。 第二十三章 情形不太好 见他如此,安夫人一时倒是为难了。 「清流呀,不是母亲不肯帮你,实在是我也不知道昊辰在何处呀。」 募地,一个想法迅速地占领了澈公子的大脑。 「他们是一起失踪的?」 安夫人怔了一下,随后摇摇头,一脸茫然,「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岳母,我现在可否前往巫族?」 「你如今是潇潇的夫婿,而且又得到了昊辰的认同,自然是可以的。」 澈公子点了一下头,飞身一转,消失在了靖安侯府。 当晚,摄政王做了一个简单的安排之后,便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之中。 青越陪着他,不过几日夜,便赶到了魔凉山脚下。 澈公子的心里有些激动,不过,还是理智地选择了先在山脚下住一晚。 至少,也要选一个差不多的客栈,简单地清理一下自己。 如此风尘僕僕的模样,怕是潇潇看了,也不会高兴的。 不知何故,此时的澈公子,就是十分笃定,安潇潇一定就在魔凉山内。 或许,就在巫族的禁地之中! 说不准,那个乌昊辰,也一直都在。 只是因为自己的人,始终不曾见到他,所以,才会被欺瞒了。 「潇潇,我找了你三年了,这一次,别再让我失望了。」 澈公子次日一早,带着青越上了山。 魔凉山上,一切都与往常无异,很平静,很和谐。 「原来是摄政王大驾光临,请。」 澈公子看了一眼乌族长,眸光暗沉,不过才三年不见,这位族长看起来,又苍老了许多。 明明这位乌族长并非是有特殊天赋之人,怎么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还会这么重呢? 若是如此,那潇潇? 不对! 澈公子甩了甩头,想到前几日自己还见过岳母的。 岳母的样子,可一点儿也不显老。 而且从脸色上看,还是很康健的。 所以,他的潇潇,也一定不会有事的。 乌族长将人请入了巫斋,之后,便命人上了茶点。 「不知摄政王来此,可是有何见教?」 「舅舅,我是潇潇的夫君。」 乌族长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后才笑道,「不错。你是潇潇的夫君,叫我一声舅舅,也是应该的。只是我却不知道,应该叫你钟离将军,还是称你为王爷了。」 这是在怪他当年的隐瞒之责了? 「舅舅勿怪,当年我与皇兄相依为命。若非是太过重大,也不会选择隐瞒的。」 「罢了,过去的事情了,我也不说什么了。你今日来此,到底意欲何为呀?」 「舅舅,我想知道潇潇是不是在这里?」 乌族长似乎是愣了一下,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你疯了?潇潇不是一直都在摄政王府吗?不是说她当初因为生产伤了身子,需要好好静养?」 澈公子倒是被他的反应,给郁闷到了。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真的不知道安潇潇的事。 「那好,我找一下乌昊辰,他总在吧?」 乌族长倒是想说不在来着,可是只是这么一瞬间,他的表情和眼神,就出卖了他。 很明显,他不是一个善于说谎的人。 「我知道了。乌昊辰就在之前的院子里是不是?我自己去寻他便是。不劳舅舅费心了。」 澈公子说完,当真就如同回到了自己家一样,带着青越去寻人了。 乌族长一看这架势,自己想拦也拦不住呀。 「快去,告诉少主一声,就说摄政王来了。」 「是,族长。」 乌昊辰并不在自己的院内。 澈公子带人找了两圈儿,也没看到人。 「启禀王爷,我们少主出去歷练了,至今未归。」 澈公子听罢,竟然冷笑一声,「未归?」 话落,拔地而起,手中不知何时,竟是已多了一把利剑。 剑气一出,横扫一片。 澈公子再落地后,便听到了咔嚓咔嚓的声音。 几人回头一瞧,那数丈高的竹子,竟然被人给生生地削断了。 「回去告诉乌昊辰,要么他来见我。要么,本王将这魔凉山移为平地!」 不使出这等威胁人的招式,他们是笃定了自己不敢将这里如此了? 澈公子原本就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如今不怒自威,周身的杀伐之气甚浓,便是长久跟在他身边的青越,都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 明明刚刚还是艷阳好天气,一转眼,怎么就觉得周身都是冰冰凉凉的?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煞气缠身之人? 约莫一刻钟后,乌昊辰果然是步履悠闲地过来了。 澈公子一见他,眸子里便溢出了几分怒气。 真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一直就藏在了魔凉山! 「潇潇呢?」 澈公子也懒得跟他废话,一开口,直接就是正题。 乌昊辰倒是面色平静,没有丝毫的意外,好像,早就料准了他来此,是为了安潇潇一般。 「我在问你话呢!」 见他不作声,澈公子忍不住便追问道。 乌昊辰懒懒地看了他一眼,「既然如此捨不得她,当初竟然未能发现,她身上的异样么?」 澈公子被问住了。 他自然发现了。 比如说,突然间就提出了要让青越和九月成亲的事,还有七月的婚事,都说了让他费心。 其实,七月和九月都是安潇潇的人,凭什么会让他来做主呢? 还有,安潇潇走的前一晚,整个人对他都是那么热情。 那个时候,他只以为是她知道自己不乐意让她远行,所以她才会特意地讨好自己,想要让自己原谅她的。 现在想想,这一切,可不都是疑点吗? 只是,时光无法倒流。 便是再后悔,又有何用? 「潇潇到底怎么了?」 「潇潇现在没事。只不过,三年前,却是差一点儿就死掉了。」 「什么意思?」 澈公子目光急切,面色担忧,若非是因为有求于人,指不定就揪起了乌昊辰的衣领了。 「你可知道那个方轻柔给你和安子轩同时下了毒?」 澈公子点头。 「那你可知道,她是给安子轩服了解药,而你,则是用其它的方法代替解药的?」 澈公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原本不知,后来,我将方轻柔拿住之后,才知道的。」 「那你可知道,方轻柔哪里来的这么大本事,竟然能同时给你和安子轩二人下毒?」 澈公子的眸光一紧,事情,好像是比他想像地,还要更为复杂一些。 「潇潇,她……现在到底如何了?」 乌昊辰的眸光里,没有一丝温度地看着他。 那样凉薄又失去了一切光彩的眸子,好像里面只剩下了灰暗。 这样澈公子的心底一沉,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种极其恐怖惊诧的感觉。 他害怕! 他害怕如果从乌昊辰的嘴里说出来的,是他难以承受的那一种可能。 他没有办法让自己去想像,如果潇潇真的不在了,他会不会还有再活下去的动力? 他所有的眼神变化,表情变化,都落在了乌昊辰的眼中。 「说真话,她的情形并不怎么好。」 澈公子愣了一下之后,竟然是轻轻地舒出了一口气。 还好,情形不怎么好,就表示,她现在应该是没事的。 至少,还活着。 澈公子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于安潇潇的要求,已经降得这样低了。 竟然只是要求她活着就好吗? 其它的,容貌、武功、言行等等,早就已经不在他的考虑之列了。 乌昊辰看到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竟然觉得心里有些小酸涩。 凭什么潇潇要为了这个男人,而受尽了折磨和苦痛呢? 「那你知不知道,潇潇在救了你之后,身体上有多大的损耗?」 澈公子再次呆住,这一点,他的确是没想过。 「她急切地赶往了边关,除了将解药给安子轩送去之外,还有一件事情,她非做不可。」 澈公子只觉得唿吸一窒,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给揪了起来。 他的每一个字,每一个音符,都能掌控着自己的情绪和心跳。 「潇潇到了边关之后,才发现,竟然有人将之前用在了我姑姑身上的咒术,再次用在了我姑父的身上。你可知道,当时那种情形,若是我姑父始终昏迷不醒,边关是否会出现暴乱?南蛮小国,又是否会联合其它的部族对我大渊兵临城下?」 一字一句,几乎是将澈公子给抨击得体无完肤! 他没想到,安云鹤竟然也中了咒术。 更没想到,这一次安云鹤的咒术,竟然是潇潇解的。 「不对!岳母不是也有预见之力吗?还有你,不是都可以吗?那怎么会……怎么会容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乌昊辰用一种近乎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你以为有预见之力,就可以预见一切吗?你以为有天赋就不用休息的吗?」 澈公子被怼,倒是哑口无言了。 的确如此。 以前潇潇也会有难以预料之事。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会是这么大的祸事。 「如果我们当真有这般厉害,那我们巫族人岂非是成了普通人眼中的活神仙?」 澈公子抿了抿唇,不敢接腔。 「潇潇救醒了岳父?可是为何岳母对此只字不提?」 「因为姑姑也不知道,安潇潇到底是用什么法子给我姑父解的咒术。只是解完之后,潇潇整个人,就如同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再不是从前的安潇潇了。」 「什么意思?」 看到澈公子眸底的担忧和急切,乌昊辰觉得,现在让他们见面,的确不是什么好时机。 特别是想到了出来之前安潇潇的叮嘱,他还是觉得应该再瞒一瞒的。 「你别多问了。你如果真心为了潇潇好,就好好地辅佐你的皇兄,然后,把你们的儿子抚养长大。」 乌昊辰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好像是哪句话说错了。 澈公子瞪眼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衣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抚养长大?潇潇呢?难道她不要她自己的儿子了吗?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一看这人急眼了,乌昊辰也是费尽了力气才把他的手给松开了。 「你急什么?我就是那么顺口一说!反正三年你都等了,再等几年又如何?」 话落,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语气有些鄙夷道,「该不会是你已经有了新欢,不想等了吧?」 「胡说什么呢?我心里就只有潇潇一个!」 乌昊辰撇了撇嘴,没理他这话。 「不行,你至少要让我见见潇潇,不然我不放心。」 澈公子的心底其实还是有很多的疑惑的。 如果说潇潇真的没事,那为什么迟迟不曾回府? 就算是她狠心,不想见自己,可是还有孩子呢! 她怎么能不去看看他们的儿子? 越想,澈公子越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 「你说,潇潇到底是怎么了?她是变老了,还是变丑了?我都不在乎!只要她还是我的潇潇就可以。真的!」 乌昊辰挑眉看了他一眼,「你此话当真?」 「绝无戏言!」 「那好吧。不过,我只能带你远远地看她一眼。她现在正在疗伤,不能被惊到。否则走火入魔,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 ------题外话------ 这是二更,明天见! 第二十四章 要你的心! 转身的同时,乌昊辰给一侧的婢女使了个眼色,随后,他才不慌不忙地带着人一起走了。 澈公子还沉浸在既喜悦又悲痛的复杂情绪之中,压根儿就没有发现,刚刚的乌昊辰有什么不同。 「这片竹林,想必王爷不陌生吧?」 澈公子看了一眼,自然就想起了当年他随潇潇一起来此救母之事。 「潇潇就住在这里?」 「我说过,她现在正在试着调理,不宜打扰,我唯一能做的,便是让你远远地看她一眼。」 随后,两人在院门外丈余之处站定,乌昊辰对身边的婢女吩咐了一句,「去把窗子打开。记住,定要轻手轻脚,莫要扰了小姐。」 「是,少主。」 很快,那名长相清秀的婢女便进了院子,再慢慢地推门进屋,又过了半晌,才将那竹制的窗子打开。 澈公子瞪大了眼睛,透过窗子,似乎是看到一女子正闭目在调息。 再细看,女子一头银髮,虽只是一张侧脸,却透着无尽的风霜。 「这,这是潇潇?」 乌昊辰冷哼一声,「很意外?」 澈公子摇摇头,随后一脸的不相信。 「她是中了毒,还是被咒术反噬了?」 乌昊辰倒是挑眉看了他一眼,「你还知道反噬?」 澈公子知道他看自己不顺眼,无非就是因为他害得安潇潇变成这样。 「她的性命可有危险?」 「不好说。」 澈公子再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子内的女人。 那女人的脸上的皱纹,分明就不像是一个只有二十岁年轻的年轻女子,更像是一名四十余岁的妇人。 「你刚刚让我看到的,果然是潇潇?」 「怎么?只是皮相变了,你便认不出来了?」 澈公子被噎,倒也无话可说。 「就算是她的容貌再变,可是基本的眉眼气质,还是不可能会变的。你没看出来?」 澈公子一时倒是有些怀疑起自己的眼睛了。 他们站的位置,原本就有些远,再加上只是她的一张侧脸,澈公子如何就能肯定,那个女子一定是安潇潇? 不过,那侧脸,倒也的确是有几分相似的。 「潇潇怎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救你,她的元气大伤,之后又拼了命的给靖安侯解咒术,自然就会被反噬。变成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若是换了旁人,兴许早就化成一堆枯骨了。」 听罢他的话,澈公子的心更是被紧紧地揪了起来。 「乌昊辰,你想想办法,她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乌昊辰一脸不满地瞪着他,「你还说!如果不是你,她如何会变成这样?我再问你,是不是她的容貌不再了,你这心也就不再了?」 「不是,你别误会我的意思。」 澈公子有些急了。 他对潇潇的心,日月可鑑! 「我想说的是,她现在这样子到底是在调息,还是处于了一种半昏迷的状态?她还能不能像以往一样,出来走走?或者是跟我一起说说话?」 「你觉得她这样子,愿意出门吗?」 乌昊辰凉凉地反问了他一句。 澈公子再次被怼,还真是满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了。 「那我现在能为她做什么?」 说了半天,总算是说了一句让乌昊辰听着较为舒心的话了。 「你也是巫族人,你的身上,也同样流着巫族人的血。」 乌昊辰不紧不慢地说了,随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如果说,我想要你的心呢?你肯给吗?」 澈公子被他这样惊骇的说法给惊到,显然不知道应该做何反应了。 「你的母亲也是巫族人,虽然她没有什么天赋,可是不代表了,就是一个无用之人。所以,她遗传到你身上的,除了过目不忘和精于武功的天赋之外,还有强大的意志力。」 澈公子愣了片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当年自己被那么残酷的方法训练,后来又入了皇室的暗卫营,所遭受的折磨,绝对非常人可想。 若非是有着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自己,只怕是早就撑不下去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潇潇的容貌可以恢復,她的武功也可以恢復,可是,如果需要你的心呢?你可愿意给?」 澈公子紧紧地盯着乌昊辰的眼睛,试图看清楚这个男人到底是在说真话,还是在故意逗着他玩儿呢。 「你不要这么紧张。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强取。毕竟,你是大渊的摄政王。」 乌昊辰凉凉的笑容,以及那些凉薄的眼神,分明就是在嘲讽他。 「真的需要我的心吗?我的意思是说,真的只用了我的心,她就会好起来?」 「真的。」乌昊辰转了头,并不看他。 「那好。可有时间的限制?」 「自然是越快越好。」乌昊辰的眼神开始有些闪烁了。 「那你可否容我将身后事都逐一安排好?否则,将来便是潇潇真的恢復了,大渊也未必会有她的立足之地。」 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在为了安潇潇着想。 这个男人,还真是不错! 乌昊辰清了一下喉咙,「你可要想清楚了。我说的是心,可不是什么一杯血。若是真的挖出来了,可就没了。」 「没了便没了。这三年,潇潇始终杳无音信,我也一直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心还在跳着。如今知道了她的境况,我自然也要为她做些什么。」 乌昊辰看他眼神坚定,似乎是真的打定了主意,要将自己的心给剖出来,治好潇潇。 他这样的反应,乌昊辰反倒是有点儿心里打鼓了。 当时,乌昊辰在自己的房间里,有些坐立难安。 早知道,就不出这么一个馊主意了。 想了想,盘膝而坐,宁神静气,慢慢进入了冥想的状态。 而此时,澈公子则是在灯下奋笔疾书,一脸肃穆,显然是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一连写了三封书信,随后,交到了青越的手中。 「分别带给皇上、靖安侯以及阿宽。」 「是,王爷。」 青越接了信,却并未曾急着离开。 「王爷,属下若是不在,您这里?」 「不必担心。本王不会有事的。记住,一定要留在摄政王府,保护好小世子。」 「是,王爷。」 青越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大概听说,王爷见到了王妃,并且,王妃的状况不太乐观。 难不成…… 青越一想,这心头立马就有些发寒。 转身想要再劝劝王爷,发现王爷正用一种极为寒凉的眼神瞪着自己,顿时吓得身子一哆嗦,立马就走了。 青越刚到了巫族的边界处,就被一道阵法给拦住了。 之后,手上的信件,便悉数到了乌昊辰的手中。 「乌公子,您这是?」 乌昊辰没空理他,将信件打开一一看过之后,便脸色凝重道,「将人带下去,严加看管。」 「是,少主。」 「乌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呀?」 青越还要再喊,没想到被人堵上了嘴巴,一时倒也安静了。 乌昊辰拿着信,脚步有些沉重地到了禁地门口。 这是巫族的禁地,除了圣女之外,任何人不得入内。 事实上,就算是没有这道规矩,也无人敢硬闯圣地。 因为,数百年来,葬身于禁地中的人,都是明晃晃的例子。 想到当初自己看到奄奄一息的安潇潇时,他整个人都快要疯了。 从来不曾想到,她竟然会以一己之力,强行解咒。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教她解这咒术的法门的。 好在,靖安侯所中的咒术不深,可能是因为对方用的药引子量比较轻,所以,才没有直接引发了靖安侯身体各项器官的衰竭。 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现在的安潇潇,到底如何了。 凭着两人的血脉关系,他只能感受到她的生命气息。 确定她还活着。 可是到底活得如何了,他也不知道。 而白天澈公子见的那个女人,不过是他刻意让人安排的罢了。 他只要一想起安潇潇为了救他,竟然敢用了那样的法子,他就浑身来气。 不好好地搓磨一下他,乌昊辰都觉得对不起自己这几年的担心了。 也不知道潇潇知道了自己的做法后,会不会怨怪他。 乌昊辰长嘆一声,长身玉立,却是一身落寞且孤凉。 纵然,他早就曾预料到了这一幕,可是又能如何呢? 命运的驱使,终归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少主,时候不早了,您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身后跟过来了两名婢女,站在了乌昊辰数尺开外的地方。 此处是禁地,哪怕只是站在了门外,多多少少都会让人产生几分的敬重之意。 乌昊辰看着手上的信件,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犹豫再三,还是紧紧地擤着信件,返身离开了。 他设局坑了澈公子一把是真的。 可是想要用这些信件再来刺激一下里面的安潇潇,也是真的。 只是,事到如今,他都不曾下定决心。 万一,潇潇根本就是昏迷着的,那这东西,又有何用? 更糟的是,如果潇潇看到这个之后,不仅没有好转的迹象,反倒是再急得病情加重,那岂非是害了她? 无奈之下,只好重回自己住处,再好好想想,到底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潇潇能平安无事地走出禁地。 只是这个秘密,他暂时,却是不打算要跟某人分享的。 一想到潇潇为了他,差点儿连命都没了。 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过地太痛快了。 乌昊辰自地发忽略了,这三年来澈公子所受的折磨和孤寂,自觉地以为,这一切都是澈公子应该受的。 次日天亮,乌昊辰在竹林里,再次看到了澈公子。 「我已经命人回去安排了。最多五日,你就可以动手了。」 看着澈公子一本正经,且表情严肃的样子,乌昊辰没来由地就想笑。 趁着还没有笑出声来的时候,赶紧别开了脸。 「此事不急。也并非是只需要你的一颗心便够了,需要的药材还多着呢。只不过,你的心是最珍贵,也是最难得的一味药,所以,其它的药材准备齐全之前,你都要活得好好的。」 「我会的。」似乎是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澈公子再一本正经地回答了这样一句。 募地,乌昊辰觉得,这气氛有些怪怪的。 总觉得后背泛凉,可是同时,又实在是想笑。 「时间未到,你还有反悔的机会。事实上,一开始,潇潇就知道有这样的法子来救她。可她执意不肯。所以,在此之前,我觉得你还是有必要留下一封遗书给潇潇。万一之后她起来了,看到你不再了,再怪到我头上,可就不好了。」 那样子,分明就是在说,你死不死的,跟我没关系。千万别让我给你背黑锅! 澈公子的嘴角抽了一下,总觉得现在乌昊辰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欠扁! 想了想,还是忍了。 为了能早日治好潇潇,他什么都可以忍。 「好,我今晚就写!」 听到这一句,乌昊辰再也憋不住,扑哧一声,不过是眨眼间,又快速地以假咳来掩饰了过去。 唯有身后不远处的澈公子,看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题外话------ 六点左右二更。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五章 几个潇潇? 澈公子哪里知道,信并没有被送出去。 更不知道,他昨天见的那个安潇潇都是假的。 这会儿被乌昊辰耍的团团转,却是丝毫无所觉。 其实,也就是因为他对安潇潇太在意,太上心了,所以才会被乌昊辰给这样摆布了。 就在这天晚上,澈公子写完了一封遗书之后,用蜡封好,却是半晌再没有了动作。 也不知道,皇上看到了他写的信后,是否会勃然大怒! 罢了。既然不在眼前,便装做什么也不知道吧。 只是,漆黑的夜空里,突然就有一抹亮光闪过,而且,还有一声不小的砰砰声。 澈公子穿好衣服出来,面色微变。 乌昊辰也站在了不远处,见他出来,拧眉道,「找你的?」 「或许是有其它事。青越这个时辰应该还没有到京城呢。」 乌昊辰没吭声,人的确是没到京城,就在魔凉山里头关着呢。 两人一前一后,快速地下了山。 到达山脚下之后,才发现来人是青盈。 「你怎么会来?」澈公子一脸惊疑。 「回王爷,属下之前得到了王妃的消息,不敢耽搁,所以速来禀报。」 「你可曾与青越遇到?」澈公子有些狐疑,怎么又有了安潇潇的消息? 「回王爷,属下一路来地急,并不曾遇到青越,许是走岔了路。」 澈公子倒也未曾多想,魔凉山离京城岂止千里?中间没有遇到,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你说有关王妃的消息?」 「正是。属下近日得到消息,说是王妃三年前被一农女所救,只是失忆了。一直不曾忆起自己的身分。」 澈公子眯眼,转头看到乌昊辰也是一脸的惊诧和好笑的表情。 很显然,乌昊辰这里的安潇潇,才是真的。 「现在人在何处?」 「回王爷,属下已经派人去寻。估计最迟明早便可有消息了。属下也是过来请示王爷,若是寻到了王妃,可要迎回京中?」 澈公子一时倒是弄不清楚事情的真假了。 是有人在假扮安潇潇? 可是对方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之前的方轻柔利用易容术,险些就骗过了他。 那么,这一次…… 「先等等消息再说。」 「是,王爷。」 青盈下去休息之后,澈公子才转头看向了乌昊辰,「你怎么看?」 「这应该是那幕后之人故意抛出的一颗棋子,就要看看你们各方会有什么反应了。」 「各方?」澈公子皱眉。 「我可以肯定的是,目前住在了魔凉山的人是安潇潇,而且她并没有失忆。而且,想必你也明白,对潇潇有着那份儿心思的,可不止你一个。京城的方轻阑,南疆的墨扎,甚至还有一个康王府的李庭希!」 澈公子的脸色顿时就凝重了起来。 他说的不错。 若是对方的本意只是想要藉此机会来试探各人的反应,那么,不会挑在三年后。 还有一种可能性更高。 「若是那幕后之人,原本就对安潇潇十分熟悉,或者是了解。能不能再让人打造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安潇潇?」 乌昊辰的眼神一紧,澈公子的担忧,也正是他所担心的。 人的外貌,可以通过易容术来改变,便是声音,也可以刻意的模仿学习,更别说是身段儿了。 再加上昔日安潇潇的确是身受重伤。 若是因此没了武功,或者是大打折扣,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什么。 更何况,一句失忆,便已经将所有人的怀疑,都给堵死了。 若是那人想要借着一个假的安潇潇来引起乱象,那可就不怎么好玩儿了。 「你打算怎么办?」乌昊辰一脸郑重地看向他,总要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是想藉此机会跑了吧? 「不怎么办。消息之所以现在传出来,只怕是刻意为之。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吧。」 过了好一会儿,乌昊辰才明白过来。 他这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好来看一看,到现在还有几个没有对安潇潇死心的! 狠,真狠! 这安潇潇都嫁给你,并且生了儿子了。别人连念一念都不成了? 不过,乌昊辰倒也没有反对他的计划。 至少,可以看看戏,不是吗? 几乎是同一时间,康王府的李庭希也收到了消息。 站在了书房的窗前,手上还拿着一支玉箫把玩着。 片刻之后,将窗子推开,看了一眼外面暗得几乎是看不见的月牙儿。 失踪了三年的潇潇,突然有消息传来,的确是令人匪夷所思。 失忆了? 李庭希的唇角微勾,到底是真的,还是有人在故意布局来迷惑人们的眼球呢? 这个消息,摄政王府不可能没有反应的。 这几年,摄政王为了安潇潇,可是没少耗费人力心力呢。 正想的入神,听到了外面一丝轻微的响声。 「出来!」 很快,一道黑影出现在了书房内,「世子。」 黑影单膝跪地,很明显就是一副属下的样子。 「何事?」 「启禀世子,属下等查到了一些线索,特意过来禀报世子。」 「说。」 「当初方轻柔逃离了方府,事后,被摄政王于悬济寺的后山将人堵住。原本是想着问出摄政王妃的下落,不想,那方轻柔性子倒是刚烈,宁愿一死,也不肯吐口。」 当初那件事,除了摄政王和方轻阑之外,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三年的时间,他们也就只是查到了这些。 李庭希的心头突然就有些烦闷了起来。 「下去吧。」 「世子,只怕三年前摄政王妃失踪一事,就是一个局。」 李庭希转头看他,眼神犀利得似乎是能看穿了他的骨头一般。 「何出此言?」 「回世子,当初王妃病重,之后不药而愈,属下原本就觉得有些蹊跷。事后,曾再三地审问了负责王妃院落的奴婢,他们虽然都说并无异常,可是属下后来发现,他们都是在子时时曾睡着了。关于子时那一段时间的记忆,几乎都是没有的。」 李庭希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当初母妃病重,他也是十分着急。 更是曾想着将安潇潇请过来的。 只是后来,母妃不药而愈,此事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将这些都一一地串联起来,倒似乎是真地发现了些端倪。 「还发现了些什么?」澈公子拧眉,整个人转过了身形。 「回世子,那段时间,病倒的夫人小姐们似乎是比较多。其中还有定国公府的莫二夫人,以及冯侯和凤氏等等。」 这么多人同时病倒,必然不可能是一种巧合。 而之后,这些人的病情大都好转,没多久,安潇潇便去了边关。 再之后,就彻底地没了消息。 难道,潇潇的失踪,跟这些人的病有关? 可是再想想,又觉得不对。 李庭希百思不得其解,之后,再看向了来人。 「方府那边有什么动静?」 「方二公子已经秘密出京了。听说走之前,还曾被皇上召进御书房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李庭希点头。 皇上对安潇潇有着不一般的情分,这一点,他早就知道。 只是没想到,最终娶了潇潇的,会是皇上的弟弟。 再说澈公子和乌昊辰又回到了魔凉山,根据乌昊辰的说法,这几天,澈公子要好好地调养身体,至少,不能受风。 澈公子倒也听话,十分顺从地配合着他。 青盈按主子的吩咐,只是传信给了幽冥阁的所有人,密切关注安潇潇的消息,同时,将各方人马,也都盯紧了。 又过了一日,澈公子这边没有收到消息,倒是乌昊辰过来给他送消息了。 「南疆王墨扎派人也去寻找安潇潇了。这一点,我倒不意外。毕竟,他和安潇潇、安子轩的关系不一般。」 澈公子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仿佛没有听出他语气里的戏嚯。 「看你这么镇定,我心里倒有些没底了。你是真的不怕死,还是为了安潇潇,你真的什么都可以捨弃?」 「这重要吗?」 澈公子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喝了口茶,十分随意地抛出了一句反问。 乌昊辰就突然被他这么给怼到了。 心里头自然是觉得无比委屈。 真是委屈得不要不要的。 他觉得吧,他从小到大,这一身的气质,都是宛若谪仙一般的,基本上长大这么大,不曾动过怒。 当然,这只是表象。 可是他发现自几年前自己认了师妹做表妹之后,他的情绪就越来越不受控了。 先是一个爱折腾,又超级能折腾的师妹,再是一个身分高贵,偏偏在武力值上,自己又不占优势的李澈。 他真觉得这两个人生来就是克他的。 现在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个可以好好搓磨一下这位澈公子的机会,说什么,也不能轻易地放弃了。 强迫自己冷静了一下,乌昊辰再次一本正经道,「你想不想知道,李庭希到底有没有动作?」 澈公子抬眼看了看他,没吭声。 那表情,分明就是你爱说不说。 乌昊辰觉得自己被人嫌弃了,还人忽视了,还被人给鄙夷了。 连着深吸了两口气,才让自己强忍了要暴打这个男人一顿的冲动。 「李庭希也派人去了。他本人没有离京,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现在比较关心的是,靖安侯府有没有派人出去。」 乌昊辰一愣,「什么意思?」 「其实,岳母早就知道是你带走了潇潇吧?可是三年了。三年的时间,她竟然是闭口不提一字。哪怕是我带着孩子去边关求她,她都不肯松口。就只是因为潇潇变成了那个样子吗?」 乌昊辰怔了怔,随后发觉自己的眼神有些闪烁,别开了脸。 「潇潇不是不能被打扰,而是她自己不愿意见到我吧?」 乌昊辰的手勐地收紧,想不到,他想的,竟然是这一点。 「你觉得,潇潇应该愿意看到你?」 「她一直都是傲骨难藏的。我说过,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李澈的妻子。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好了。不是说了,过几天,就可以用药了吗?」 乌昊辰觉得对面这个人身上的悲伤气息实在是太过浓郁了。 如果不岔开话题,他真怕自己下一刻就告诉了他真相。 好不容易才将他骗到,说什么也不能轻易地戳穿。 不过,他现在也比较担心,禁地内的潇潇,到底如何了? 「对了,当初给靖安侯下咒术的人,可曾找到了?」 乌昊辰的眼神倏地一暗,随后有些阴戾的光茫闪现了一瞬,之后,便又恢復如初。 他仍然是那位谪仙一般的巫族少主,眸子里的光彩,仍然是宛若珍珠一般,莹润而洁白。 澈公子其实昨天晚上就想问的,奈何昨晚回来之后,便分道扬镳了,所以,现在才想起来问一句。 「找到了,不过,那人也死了。」 澈公子的眸光一暗,很明显,他也察觉到了乌昊辰身上有些暗沉的气息在扩散。 「这件事情还没完。我不会让潇潇就这样白白受了这么久的折磨。快了,就快了。我一定要将那个幕后黑手揪出来,挖开他的心看看,到底是红是黑!」 ------题外话------ 二更送上,明天见。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六章 流言 随后没几天,就有人曝出了安潇潇现在的具体位置。超快稳定小说,本文由  首发 事实上,不仅仅是一些江湖上的人得到了这个消息,而且连京城的权贵和百姓们,也都收到了这样的消息。 于是,大街小巷,到处都在议论着摄政王妃这几年,根本就不在京城? 若是如此,那靖安侯府的反应是不是也太过古怪了一些?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怎么会这么不在意? 可如果不是真的,外面这传得沸沸扬扬的,怎么也不见摄政王府的人出来辟个谣? 这种事情,其实只要让摄政王妃出来露个面儿,不就解决了? 当然,人家的身分尊贵,便是露面,自然也只能是参加一些只有上流社会的人才能参加的宴会了。 无论这个消息是真是假,都不影响大家对此议论纷纷。 当然,慑于摄政王的威严,无论是权贵,还是百姓,没有一个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的。 不过,也有一些特别的,自以为是的,总会觉得自己是那种得上天恩宠,命好得不要不要的人,会上赶着给自己找麻烦的。 就比如说,最近在圣前比较得宠的周家的一位少夫人。 要说这位周少夫人,那也算是名门之后,出自长沙宋氏。 虽然之前先皇将宋氏一门给处置地不轻,可到底是不曾牵连到了长沙宋氏的根本。 好歹,也是传承了数百年的大家族,又岂会全数凋零? 只不过,因为安潇潇和澈公子联手将长沙宋氏的老本儿都给盗走了,所以,这长沙宋氏的根基,说白了,也就弱了许多。 这位周少夫人,是长沙宋氏的嫡系小姐。 当初周家在任上时,可没少借着宋氏的银子来给自己铺路。 当然,如今周家的人气儿上来了,宋氏自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 更何况,如今换了人做皇帝,之前的种种,自然也就避之不谈了。 长沙宋氏虽然已经没了皇商的头衔,可是百年的底蕴,也不是说没就没了的。 这位周家的三少夫人,宋梓娇,也便是觉得自己在周家功不可没,整个人都快飘到天上去了。 再加上,她的小姑子如今可是静嫔,怀有皇嗣,若是将来再一举生下龙子,那地位,可就是稳固得无人能挡了。 如此,周家的人,跟着就底气足了。 而宋梓娇,更是觉得自己很快就要成为国舅夫人了。 这看人说话,自然也是比之前更为狂妄一些。 今日是定国公府的宴会,莫子风的妻子刘氏为了给娘家的弟弟物色一名妻子的人选,特意举办的。 这十五六的少女,个个是人比花娇。 刘氏看着这个也觉得不错,瞧着那个也很满意。 宋梓娇此刻就与刘氏和其它几位少夫人坐在了亭子里说话。 「我瞧着凤家的那位姑娘就错,听说,也是凤家嫡系的。只是可惜了,是个庶出的身分。」 「刘姐姐,这看人呢,眼光一定要准。庶出的,也未必就上不得台面。再说凤家那可是大家族,庶出的姑娘,也比一般的小门小户更体面。」 一位少夫人说着,还拿眼睛瞟了一眼宋梓娇。 话里的意思,众人自然也听得出来。 无非就是在笑话着宋梓娇的出身罢了。 没了皇商的名头,便是再富足,在真正的显贵面前,也是被人看不起的。 宋梓娇听了,倒也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 「这位姐姐说地倒是不错。大家族的规矩,自然是十分严苛的。妹妹听说,安家不是还有两位姑娘不曾出阁吗?」 宋梓娇说地是安家,而非靖安侯府。 如今,虽说安云鹤回京后,已经将二弟一家又接回了府,可到底也是不比从前情深意重了。 而这一次,安云龙也是老实本分了许多,再也不敢打着靖安侯的名头在外面胡作非为了。 陡然听到有人将话题绕到了靖安侯府上,亭子里有片刻的沉寂。 「我听外面说,摄政王妃根本就不在王府中,也不知是真是假。」 终于,有位夫人还是忍不住了,小心翼翼道。 有了人起头,后面的话,自然也就有人接了。 很快,这亭子里众人不是再议论哪家的小姐贤良淑德,而是摄政王妃这么多年都不在京中,到底是不是跟人私奔了? 不怪大家将话题扯得有些远,甚至还有些荒唐。 在座的诸位夫人都还年轻,自然也都知道当初澈公子是如何地宠着那位安潇潇的。 甚至为了她而将胆敢爬床的丫头直接就给杖毙了。 如果说那个安潇潇真的一直就不在王府,那么,王爷这几年,岂非是过着和尚一般的生活? 王爷是什么人? 那可是他们大渊的大将军,也是权势滔天的摄政王! 这样俊美又手握重权的王爷,怎么能因为一个女人而让自己这般地受苦呢? 这绝对是说不过去的! 于是,众女子便本着身为女子理当遵循的规矩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归结起来,也不过就是在暗讽安潇潇不守妇道,竟然离府三年,简直就是大渊所有女人的耻辱。 宋梓娇听了几句之后,自然也按捺不住了。 她原本就看着那个安潇潇不顺眼,纵然是未曾亲眼见过,可是凭着她在大渊的名头,便足以令人心生嫉恨了。 被贊为大渊的第一奇女子! 不就是仗着一个靖安侯府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若是这安潇潇当真是三年未归,你们说,为何靖安侯府,却是迟迟没有动作?甚至,连一丁点儿的表示也没有?」 宋梓娇听罢,噗哧一声。 「还能有什么表示?自己家的女儿不守妇道,竟然还在外面疯跑。若是我们宋家也出了这样的女儿,只怕早就打死葬了。哪里还会再由着她去闹腾?」 这话虽然是说地狠了些,不过也不是全无道理。 毕竟,大家也都是有些身分的人。 「听你这意思,靖安侯夫妇,当是知道这几年安潇潇不在府中的?」 「自然了。若是她在,又岂会三年不曾出现露一面?什么身子不好,分明就是王爷心软,还一心地护着她呢。」 「不对不对。」 一位少夫人似乎是想通了,连声打断道,「若是王妃果然不在府里,王爷又何必替她瞒着?直接就宣布人死了了事。」 「就是,王爷可是摄政王呢,那是皇上的亲弟弟。怎么可能会忍得住这种被戴绿帽子的事?」 几位夫人说着,竟然直接就将安潇潇归为了那等水性扬花之人。 凤渺渺就在不远处,提裙过来,自然也听到了几句。 凤渺渺的眉目微拧,这些人,果然就是只知道道人长短的长舌妇。 「你们倒是有闲情逸緻在这里议论别人的长短。」 听到是她的声音,自然都站了起来行礼。 冯侯如今可是正得皇上重用,年纪轻轻的,便成为了皇上的心腹,且与摄政王也是走得极近的。 所以,她们还是得小心地巴结着才是。 宋梓娇虽然是觉得有些不情愿,可是权势当头,她也只有忍气吞声的份儿。 几位少夫人此时也回过神来,她们刚刚的言论,好像是真的有些过了。 「刚才你们所说的话,若是传到了王爷的耳中,你们可曾想过,你们会是什么下场?对了,还有你们各自身后的家族?」 众人面色俱变,那位摄政王,可真不是一位好招惹的主儿。 倒是宋梓娇,如今是周府的三少夫人,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冯夫人是不是也太过小题大作了?如今满京城,谁不在议论此事?若是王爷当真要问罪,那岂非是要将京城的百姓们都杀了?」 凤渺渺轻笑一声,「满城的百姓都在议论,可是他们议论的是这谣言的真假,是王妃如今是否安然无恙。可是刚刚几位夫人议论的是什么?还需要我再帮几位回忆一下吗?」 这下子,几位夫人的脸色更为难看了。 可是却哪一个也不敢就此走了,生怕回头这位冯夫人再将刚刚的话跟冯侯说了,如此一来,她们就真的是要倒霉了。 宋梓娇看到了众人的反应,不由得暗骂她们一个个无用。 「冯夫人,大家不过是坐下来闲聊几句,当不得真吗?」 凤渺渺却只是拿眼睛斜了她一下,「闲聊?当不得真?」 凤渺渺环视了几位夫人一眼,「看来,果然是太平日子过地太久了,大家都忘了摄政王是什么性子的人了?当年,那个何丽华做过什么,大家可还记得?」 听她乍一提到了何丽华,众人个个色变。 有的甚至是吓得腿软,险些没有跌倒了。 宋梓娇却并不知道这何丽华是何许人也,「何丽华是谁?」 还是身边的一位夫人好心,将何丽华在外头胡乱地编排王妃的坏话,后来竟然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到街上,之后便疯了。 宋梓娇的身子一僵,没想到,这位王爷的手段,还真是狠辣。 人家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便不仅要人命,还要让人家声名狼藉地死去! 简直就是太狠了! 「几位既然还记得王爷的手段,就该管好自己的嘴巴。还有,王妃是不是在别苑静养,也不是你们有资格议论的事。我听说,去年过年之前,皇上还曾带着贤妃娘娘和小公主,一起去了王爷的别苑。你们说,王妃到底在不在呢?」 凤渺渺慢条斯理地说完了,便看也不看他们一眼,摇摇头,扶着丫环的手离开了。 直到人都走远了,才有一位夫人一脸灰败道,「天哪,果然是祸从口出,皇上年前的确是去了一趟城外的别苑。王爷还带着小世子也同去了。十有**,便是去看望王妃了。」 「就是,这件事情我也听说过的。哎呀,刚刚是谁突然提到了王妃的?这不是把我们从沟里带吗?」 这么说着,大家面面相觑,自然而然地,这视线便落到了宋梓娇的身上。 宋梓娇面有羞怒之色,「你们看着我做什么?那样的话,是我逼着你们说出来的?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说着,一甩袖子,也走了。 余下的几位夫人则是暗暗思量着,以后还是少与这位周三少夫人来往的好。 若非是今日冯夫人提醒,只怕她们真的就要酿成大祸了。 宋梓娇从国公府出来,便一肚子的怨气。 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还惹着她了? 当下,对凤渺渺的不满,也就更甚了。 「启禀三少夫人,刚刚宫里头来传话,说是静嫔娘娘请您进宫一趟。」 人走到半路上,就被拦住了。 宋梓娇一听,想着莫不是静嫔又有什么不舒服的了? 「快,进宫给娘娘请安。」 静嫔倒是没有什么不舒服,要非说她是心情不畅,也只能说是她眼瞅着皇上那样疼爱小公主,心里头有些别扭了。 宋梓娇听她抱怨了几句之后,便明白了。 「娘娘,您这是何必呢?如今您可是怀有龙嗣的。将来只要是小皇子一出生,您的地位,自然是非同寻常了。」 静嫔闻言,不仅没有欢喜之色,反倒是一脸的忧愁,声音凄凄,「可若是我生下的是公主呢?」 ------题外话------ 尽量六点二更,如果没有,还是老规矩,八点之后再来。么么哒。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七章 自作自受 对于静嫔的担忧,宋梓娇却是没有半分的宽慰之言。 这种事情,要怎么劝? 难道说,静嫔娘娘放心,您一定会生下皇子的? 可若是真的生下一名公主呢? 宋梓娇看着明显愁色过重的静嫔,只得低声道,「娘娘,您便是生下一名公主也无妨的,您想想看,这宫中如今就只有贤妃一人为皇上生下一名公主,如今不是圣宠正眷?皇上不仅宠着小公主,还把六宫的大权都交给了贤妃,足可以看出皇上对她的宠爱呀。」 「可我不是贤妃,哪来的那个命?」 「您当然不是贤妃。贤妃能坐到这个位子上,估计也就到头了。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一介孤女,没有娘家做倚仗,也就只有几年的青春美貌而已。等过几年,人老珠黄了,皇上哪里还会想得起她?」 这话,似乎是有道理。 可是静嫔听了,却总觉得有那么几分不太舒服。 貌似,她也是后宫中的一员。 将来人老色衰的,又岂止是一个贤妃? 「娘娘,您就听臣妇一句劝,如今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养好身子。您如今这月份儿大了,可是一定要谨慎小心的。身边的人,还有饮食起居,哪一样也是不能大意了去。」 「多谢三嫂的提醒了。」 「娘娘这话就又见外了。」宋梓娇说着,便自袖子里头取出来一沓银票,「知道娘娘在宫里头的日子也不好过,这是一千两的银票,每张一百两的票额,总共十张。」 静嫔一瞧见了银子,眼睛倒是亮了亮。 「多谢三嫂了,这银子我先留下了。回去后,从咱们周家的公中出了吧。不能总是花你的体己银子。」 这话,说地倒是挺通情达理的。 「这个倒是不打紧。只要娘娘身体安康,顺顺利利地生下了小皇子,那臣妇也就放心了。」 宋梓娇说着,又一使眼色,身边的丫环又拿出来两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 「这里边都是一些金豆子和银豆子。娘娘在宫里头,只怕这银票,也并非全都好使的。」 静嫔一瞧,看向宋梓娇的眼神里,就更是感激了。 「三嫂果然是事事都设想得周全,真是让妹妹汗颜了。」 「娘娘快别这么说。您如今可是咱们周家的主心骨呢,只要您好好的,那咱们周家所有人,也都要沾一沾您的光呢。」 这话将静嫔,便又捧高了几分。 「三嫂,我听说,近日母亲身体不适,咳嗽不止?」 「正是呢。昨儿还差人请了御医看过了,说是无甚大碍,只是咳嗽这症状,来的快,却的快,怕是要吃上几日的药了。」 「回去后,替我问母亲好。」 「娘娘放心,臣妇忘着呢。」 静嫔话落,一抬手,便有一名宫婢拿了一个小匣子过来。 「这是之前皇上赏下来的,留在我这里也无甚用处,带回去给母亲补补身子吧。」 宋梓娇的脸上顿时一抹欣喜,「娘娘如此孝心,母亲知道了,定然是会万分高兴,兴许这病,也便能去得快了。」 不得不说,宋梓娇倒是生了一张好嘴。 经她这么一番劝说,静嫔的情绪,倒是平稳了不少。 出了宫,回到伯爵府,宋梓娇就觉得累得快要散了架子一样。 进宫一趟,整个人都得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自然是高度紧张的。 如今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人也就轻松自在得多了。 「少夫人,您是现在沐浴更衣,还是直接去夫人那里请安?」 「先歇一歇,把头髮理一理,之后便去夫人那儿。」 「是,少夫人。」 静嫔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对于今日在定国公府的事,却是迟迟不曾消了火。 那个凤渺渺,不就是仗着自己是侯夫人吗? 明明和自己的年纪不相上下,可是说话做事,却摆出一副要教训人的样子! 真真是令人气愤。 可是偏偏人家的身分在这儿摆着。 如今不仅仅是她自己的身分稳固,听闻她的父亲,如今也被皇上委以重任,可以说,凤渺渺的背景,比自己强悍太多了。 宋梓娇越想越气,这种气愤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生生将她给折磨得像是患了重症一般,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其实,她这就是属于典型地自己找罪受的那一种。 你自己好好地过你自己的日子不就成了? 何必非得想着跟人家过不去? 可她就不,就非得想着要比人家高一头,心里头才痛快。 可惜了,凤渺渺的身分,莫说是她了,便是她的婆婆,见着人家也得说句好话。 毕竟,人家是侯爵夫人,而周夫人,才是一个伯爵的夫人了。 这些琐事,暂且不提。 只说魔凉山上,澈公子等地几乎是快要坐不住了。 青越走了已有五日了,可是却迟迟不曾有消息传回。 澈公子特意下山一趟,让青盈差人去问一问。 晚上,再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澈公子只觉得心有凄凄焉。 若说还有不舍,便是捨不得他和潇潇的那个宝贝儿子了。 虽然才三岁,可是却生得古灵精怪,且精力旺盛的很。 小小年纪,可是没少折腾。 只是,如今这情形,回府,怕是不太可能了。 澈公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上的佩饰,其实已经有些旧了。 这东西他戴了三年,还是之前潇潇亲手给他做的。 现在便是旧了,破了,他也捨不得扔。 今日下山,青盈的人果然是没有让他失望,潇潇目前的住处,听说是在长沙的一个叫刘家庄的地方。 而且,昨日,便已经有人出现,意图将那个假的安潇潇带走了。 只不过,貌似是没有得逞。 也不知道,最后将人带走的,会是哪一个? 方轻阑会派人去,他并不意外。 毕竟当初安潇潇出事,与方轻柔脱不了关系。 只是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他没想着非要跟方家再去细算这笔帐。 毕竟,他就算是杀尽了方家人,安潇潇也不可能会重新回到他身边。 更何况,如今朝中正值用人之际,他不能坏了皇上的大事。 这几年,大渊在皇上的治理下,国力日盛,他不能让任何的因素,坏了皇上的大业。 很快,听到了外面似乎是有动静。 「怎么回事?」 「回王爷,应该是少主那边熬药,又不对了。」 「熬药?」 「是呀。少主经常会在夜里熬药的。只不过,好像是常常会出错。」 澈公子想了想,左右自己也睡不着,倒不如出去走走的好。 这么想着,披上外袍,便慢慢悠悠地晃到了乌昊辰的院子。 乌昊辰正在院子里头咳嗽呢,听到动静,一抬头便注意到是他。 「你怎么还没睡?」 说着,又咳了两声。 见他没有反应,乌昊辰又笑了,「说起来,你也是一个将死之人了,是不是害怕得睡不着了?」 澈公子冷着脸看了他一眼,「你刚刚在准备的药,可是给潇潇的?」 乌昊辰愣了一下,「你如何知道的?」 「猜的。」 这回答,也真是绝了。 乌昊辰的嘴角抽了几下,「你真的不怕死?」 到了这一步,乌昊辰反倒觉得不好玩儿了。 不仅不好玩儿,而且现在这情况根本就是有些太糟糕了。 他要怎么才能跟这位爷说,其实前面他就是逗着他玩儿的? 如果真说了,他不知道这位摄政王会不会直接就疯了? 万一再跟他对打起来,那自己可未必能讨到好处。 这会儿,乌昊辰真是有些悔了。 早知道他如此坚决,当初就不该诓他的。 现在弄成这样,怎么跟他交待? 再拖拖? 只怕,再拖下去,这位精明的大将军,就能瞧出破绽来了。 这一晚,乌昊辰到底是为着自己的性命考虑,没有说出来。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第二天澈公子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才会疯了一样地跟他打斗起来。 乌昊辰被他生缠着打了一个多时辰,最后觉得自己都快没力气了,才堪堪地稳住身形。 「等一下!」 乌昊辰喘了口气,「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想干嘛?」 「我就问你,长沙刘家庄的那个潇潇,到底是真是假?」 澈公子此时满身的戾气,恨不能将眼前的这团白影给吞噬了。 「自然是假的!我不是说过了嘛,潇潇现在就在我这儿呢。」 「哼!你觉得你的话还能信?」 话落,一剑又噼了过来。 乌昊辰又被逼着与他过了十几招,最后还是因为体力不支,被他的剑气给伤到了胳膊,同时,一小缕的黑髮,也因此而落地了。 「我的话若是不能信,你又何必还非要来问我?」 澈公子一怔,这话倒还真是将他给问住了。 「潇潇的确是身负重伤,我找到她时,她也的确是奄奄一息,此事我绝对不曾骗你。」 「那潇潇现在究竟身在何处?」 乌昊辰沉默了。 半晌之后,才缓声道,「她在禁地。」 澈公子的眸光一紧,跟着就朝着禁地的方向飞去。 乌昊辰一惊,「站住!巫族禁地,你不能去!」 到了禁地门外,澈公子的身形被突然冒出的一干白衣人所阻。 「巫族禁地,非圣女不可入内!」 看到眼前的剑阵,澈公子并无收手的打算,仍然红了眼一般想要往里闯。 「李澈!你给我站住。」 乌昊辰来地不算晚。 「潇潇现在没事。可是如果你真的闯进去了,那她就未必还能完整无缺地出来了。」 只是这一句,便将澈公子的身形给稳住了。 「你说。」 「我与潇潇血脉相连,自然是能感受到她的气息的。她现在的气息虽然微弱,可是至少她还活着。当初,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从鬼门关前拉回来,你以为我愿意看着她死?」 澈公子抿唇不语,看他的眼神里,仍然是杀气腾腾。 「我知道,前几日骗了你,是我不对。可我实在是忍不住。如果潇潇不曾为你解毒,那么她也不会将自己伤成这般模样。你可能都想像不到,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全身的筋脉皆被毒气所阻。若非是我出现地及时,她只怕早已化做了一堆白骨。」 见他的面色仍然不见松动,乌昊辰嘆了口气。 「你可知我是查阅了无数的古籍,方才找到了可能治好她的法子?」 澈公子原本有些嗜血的眸子里,终于出现了一丝透亮。 「你说她还能好?」 「自然能好!只不过,到底需要多久,还要看她自己的意志和身体恢復能力。」 澈公子身上的戾气散了些,「我如何能信你?」 乌昊辰顿时一噎。 活该你当初自作聪明骗他,现在好了,人家压根儿都不信你了,看你怎么办! 「潇潇进去之前,留了书信给你。」 澈公子挑眉,显然不信。 乌昊辰心里头简直就要呕血了。 顿了顿,又道,「当初我将她带回来,用了差不多半年的时间,才让她能下地了。只是她本人气血亏损的厉害,而且未必还能再活下去。所以,她当时宁可让你信她死了,也不肯让你知道她在这里。」 澈公子眯眼,身上的杀气再次浓郁了起来。 乌昊辰顿时就有些头疼了,「你别急,我这就去取信。我真的没骗你!」 什么叫自作自受,这一回,乌昊辰倒是有了一次深切的体验。 ------题外话------ 二更送上,明天的一更,我尽量放在上午九点,么么哒!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八章 怒了! 澈公子被一群白衣人挡着,哪怕是看出来这位澈公子闯禁地的念头不大了,可是仍然不敢大意。 连他们的少主都赢不了的人,他们这些人,自然是只能加倍的小心了。 「我回来了。」 随着乌昊辰声音的响起,一个信封也直接就朝着澈公子抛了过来。 澈公子伸手将信接住,看到了正面的几个字,「吾夫李澈亲启。」 这字迹,的确是安潇潇的。 再看看封口处,完好无缺。 乌昊辰挑了下眉,「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告诉你,我可没有偷窥他人信件的嗜好。」 澈公子瞄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拿在手里,反覆地看了两眼。 「原本,她是无意留下这个的。还是我说万一拦不住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送死吧?」 澈公子的眸光一暗,也就是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将此信给他了? 澈公子淡淡地瞥了一眼之后,便将信撕开。 信上不过短短几句话,大意,无非也就是让他将睿儿照顾好,莫要寻她之类的。 将信看罢,澈公子只觉得胸腔内气血翻涌,一时难以自控。 噗的一声,竟然生生地喷出一口血来! 「你没事吧?」 他这样子,自然也将乌昊辰给吓得不轻。 「我没事。我问你,潇潇进去多久了?」 「两年零五个月又六天了。」 「她进去的时候,可是清醒的?」 「是。只是行动上稍微有些不方便。」 「那为何要让她进入禁地?」 「禁地里有圣石,而她是巫族的圣女,自然是对她有着极大的帮助的。」 「那她这两年多都是怎么过的?」 对于这样的问题,乌昊辰却无法回答。 禁地里,可以说就只有安潇潇一人。 乌昊辰虽然未曾进去过,可是却知道,那里面有屋舍,有一些基本的工具。 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人将必需品放到禁地门口。 「你的心是不是也太大了?万一潇潇虚弱到了根本就不能动呢?要怎么办?」 「没有那么严重。我说过了,我用了半年的时间,让她下了地。再说了,那些必需品,她在里面,也未必用得到。」 「什么意思?」澈公子更紧张了。 「巫族的禁地,自然是有着各种各样的传说的。而据我们巫族内部的史上记载,百年前,我们巫族也有一位圣女,曾经被人施了咒术,将死之际,进入了巫族禁地。之后,便一直不曾出来。所有人都以为她葬身在禁地之时,没想到,她竟然完好无损地出来了。」 「用了多久?」 乌昊辰看了他一眼,眸色复杂,「十年。」 「十年里,没有人知道禁地里还有人活着,更不曾有人为里面的人提供必需品。可是,就是这么神奇,十年后,原本众人以为死了的圣女,竟然再次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里。」 「还有呢?」 澈公子目光紧紧地盯在他的身上,「你跟我说实话,像是这样的例子,是不是只有这么一个?」 乌昊辰没说话,他的态度,其实就等同于默认了。 「你不必如此紧张,潇潇一定会没事的。她是巫族的圣女,一定会平安地出来的。」 「你说你能感觉到她的气息?」 「是。」 「那我问你,近段时间这些送过来的必需品,可有被人取走?」 乌昊辰沉默了一会儿,「不曾。」 这一次,他选择了实话实说,只希望,澈公子不要再发疯才好。 「潇潇,潇潇!」 澈公子再也忍不住,直接就在门外大声地喊了出来。 「潇潇,你能不能听到?我是清流!潇潇,你如果能听到,就回应我一声!」 乌昊辰有心阻止,可是眸底又闪过一抹不忍。 他对潇潇的情分,他看得明白。 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是谁也不想的。 说到底,还是他没用。竟然到现在,都没有查到那个敢在暗中谋害靖安侯的人。 「潇潇!我知道你一定能听得到的,你回应我一声,好不好?潇潇!」 澈公子在外面喊了足足有一刻钟,可是始终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他的心里除了焦急之外,还有几分的失望。 「妹夫,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别这样,她看到了,也会心疼的。」 澈公子呵了一声之后,竟然慢慢地笑了起来。 「既然她在里面,那我就守在这里。她不出来,我便不走。」 乌昊辰眨眨眼,看怪物一样地看着他,「你是疯了不成?这里什么也没有,便是连个能遮风挡雨的地儿都没,你如何能留在此处?」 「为什么不能?我的潇潇就在里面,两年五个月又六天了。她是有多寂寞,多孤单?」 一句话,将乌昊辰说地心底亦是酸酸疼疼的。 潇潇是他的师妹,又是他的表妹,他又如何能不心疼? 「你再心疼她,也得想想你自己,想想你们的孩子吧?你这般地糟蹋自己,以为她就能出来了?」 「我不管,我只要守着我的潇潇。我哪儿也不去。」 这样说着,便直接席地而坐,说什么也不肯走了。 乌昊辰气得真想踹他两脚,可是又知道,自己怕是不一定能打得过他。 几年不见,他的武功又精进了不少,真是个妖孽! 想了想,还是让人将青越给放了出来。 只是可惜,青越劝了几句之后,直接就被澈公子点了穴,像是木头桩子一样,戳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无奈,乌昊辰只得命人在原地搭了个简单的帐篷,之后,又让人用最快的速度,建了一间小竹屋。 只是这样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安潇潇在这里一等,便是半个月。 乌昊辰每天都过来瞄一眼,也不与他说话。 青越就直接被澈公子当成了信差,和京城的互动频繁,更是写信告诉了皇上,长沙刘家庄的那个安潇潇,是假冒的。 皇上知道了这一点,心里头自然就安稳了不少。 针对京城的那些流言,自然也就知道应该採取些行动了。 私底下说说也就罢了,若是敢放到了明面儿上来说,那自然就不能轻易地饶过了。 朝堂上,因为澈公子的离京,自然又引起了一阵热议。 「皇上,王爷身为亲王,又是您亲自册封的摄政王,如何能长久地不上朝?微臣听闻,王爷甚至不在京中,还请皇上下旨,命王爷早日归京。」 有人提议,自然也就有人附和。 皇上冷冷地扫了底下众人一眼,面无表情道,「王弟因为担心弟妹的身体,所以才会带她离京寻药。怎么?你们想让他回来,是觉得摄政王妃的生死无足轻重?」 众人吓了一跳,没料到皇上竟然会直接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这究竟是为了给安潇潇闢谣,还是皇上所言都是真的? 「皇上所言极是,小女自生产之时,伤及身体,这三年来,王爷也是派人四处寻找灵药,费尽了心思,如今听闻她的师父又觅得良方,这才前去试药。」 靖安侯说完,看了刚刚提议的老臣,「几位大人也不必担心,如今京中固若金汤,除却希世子外,还有冯侯坐镇兵部,我大渊的边关亦是安稳无忧。摄政王即便不在,也不会生事的。」 几位大人被堵,也只好讪讪地点了点头。 凤齐俊略一思索,站出来道,「皇上,之前便有一些不利于王爷和王妃的流言,如今,以微臣看来,还当加以整治。正所谓流言勐于虎。若是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怕就来不及了。」 凤齐俊所言,正是皇上所想。 这就是正瞌睡呢,就有人送枕头来了。 「凤爱卿所言极是。朕以为,摄政王与王妃一起去寻药,本就是平常之事,怎么就会有人能无故生出这般的谣言?」 听出皇上语气中的不善,众多大人也都明白,皇上这是不高兴了。 散朝之后,皇上将安云鹤叫去了御书房。 「皇上,微臣多谢皇上在朝堂上为小女说话,微臣感激不尽。」 「安卿快快平身。潇潇是朕的弟妹,都是一家人,朕自然是要护着她说话的。」 「近一个月左右,这流言大有越演越烈之势。皇上,微臣担心,只怕这背后是有人刻意为之呀。」 「嗯。朕也看出来了。安卿不必担心,此事,朕已派人去彻查。另外,清流也来信告诉朕,潇潇目前无恙,只是一时半会儿,怕是出不了关。」 「如此,微臣也就放心了。」 安云鹤听闻安潇潇无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微臣也是数日前才得知,潇潇竟然是为了救微臣,才会身负重伤。」 「此事不怪安卿。潇潇眼见父亲昏迷不醒,岂有无动于衷的道理?她会出手,也是情理之中。倒是安夫人及众人一直瞒着你,可见用心良苦。安卿,还是莫要自责才是。」 安云龙此时双眼微热,心底是说不出来的揪痛感。 潇潇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呀。 当初竟然是为了救他,而险些丢了性命。 若非是因为这次自己听到了夫人和采英的对话,只怕,他仍然被蒙在鼓里呢。 「朕已经知晓,当时你昏迷不醒,恰巧南蛮小国联合十余个部落前来逼关挑衅,潇潇也是为了顾全大局,才会不遗余力地救你的。」 「皇上说的是。都是微臣大意,才会着了那奸人的道。」 「此事,清流已经命人在暗中查找了。那恶人既然敢对你下手,必然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的。」 「但愿吧。微臣现在担心的是,当初对微臣下手的人,会不会就是当年对我妻子下手的那一个?」 皇上的脸色微凛,当年安夫人的事情,他也是听说过的。 那人害得安夫人昏迷十年,简直就是可恶至极! 「安卿,你要相信吉人自有天相。当初朕都以为活不了几天了,可如今,不还是好好地坐在这里?」 皇上说着,似乎是为了宽慰他,笑道,「你看,朕如今还有了一个女儿呢。当初,朕可是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再有孩子的。」 安云鹤却是想到了摄政王府的小世子,想到自己的外孙,小小年纪,竟然就不能陪在自己的父母身边,也不知这孩子会不会对他们心生怨恨? 「安卿,朕叫你过来,可不是为了看你自责愧疚的。」 「是,皇上。」 「如今边关有安子轩在,朕也放心。将你调回来,目的就是我们京城的防卫。」 「还请皇上明示。」 「冯知寒如今是御林军的统领,朕自然是信得过的。可是这个时候,清流不在京中,偏偏此时又传出了那样的流言,所以,将你调回来,就是为了确保兵部的无恙。」 安云鹤的神色一凛,人也变得更为肃穆了些。 「皇上是担心?」 「世上没有这么多的巧合。而朕,也从来不相信巧合一说。」 安云鹤顿时就明白了,所以说,这个时候,摄政王不在京中,未必就没有在京中留下桩子。 「皇上,可还需要微臣做些什么?」 「你只需要盯着兵部就好。另外,朕收到消息,听说最近有几位王爷,好像是蠢蠢欲动,朕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试一试他们到底有几分的能耐。」 ------题外话------ 二更尽量中午十二点。么么哒。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九章 出来了 魔凉山,巫族禁地。小说 此刻,禁地之门大开,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走进去。 乌昊辰赶来的时候,便看到澈公子一个人站在那里发呆,两眼虽然是看起来有些空洞,可是却绝对直直地盯着禁地之门的方向的。 「怎么回事?」 一名白衣少年出来,拱手道,「少主,圣女出来了。」 「出来了?人呢?」 「圣女出来的速度太快,属下等一时没注意,便不见了踪影。」 这是什么话? 乌昊辰看看仍然还在发呆的澈公子,随后再看向了白衣少年,「他也没看清楚?」 「没有。因为圣女出来的太过突然,一点儿前兆也没有。而且,据属下观察,圣女的轻功更为精进了。」 人出来了,可是却又没了? 这算是怎么回事? 「可知道她大概去了哪个方向?」 白衣少年随手一指,正是下山的那个方向。 「属下等人待看清楚之后,便一同追过去,可惜了,不曾追上。」 先是因为安潇潇出来地太过突然,将众人吓了一跳,所以众人愣神的功夫,她就早已飘远了。 如今他们再想寻她,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圣女一切正常?」 「这,属下等并不曾看得真切,好像是一切正常。」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澈公子此时悠悠转身,「她出来了,何故不肯见我?」 「未必是不肯见你。只怕,她是看到了什么十万火急之事,所以才会如此匆忙。」 十万火急之事? 澈公子想不出来,除了他之外,还有什么应该是安潇潇最关心的。 除非是睿儿…… 这么一想,澈公子便先呆住了。 是了,睿儿! 能让安潇潇如此不顾一切的,除了他之外,便只有那个小傢伙了。 「糟了。她这般急切,只怕是因为睿儿出事了。」 澈公子当下转身便走,青越也连忙跟上,脑子里现在还嗡嗡地,完全不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乌昊辰却是没有那么着急。 安潇潇这个时候出来,而且还如此急切,只怕,是她看到了什么。 「刚刚圣女出来的时候,摄政王就站在这里?」 「没有。摄政王听到动静的时候,人应该是在竹屋里的。只是后来圣女出来,他也出来,可能是因为角度的问题,所以圣女压根儿就没瞧见他。」 澈公子的嘴角一抽,「你如何知道是没瞧见他?」 「若是瞧见了,圣女岂会毫无反应?莫说是停下了,便是连顿一顿的功夫都没有。」 乌昊辰一时真不知道说什么,抬手揉了揉额头,这一对冤家,也真是没谁了。 一个急急地从里面出来,一个在此守了这么些时日,愣是没打个照面儿! 原本,他还想着两人再见时,是何等的感动场面的。 哪知道,竟然会是这样的乌龙? 「看着摄政王的样子,应该是回京城了。只怕是我的那个小外甥要有麻烦。」 「少主,圣女此次在禁地修养,武功大为精进,不知她的天赋?」 「嗯。此事我自有主张。」 「是,少主。」 乌昊辰简单地安排了一下,也带人进京了。 这一次,他带上了数十名的巫族高手,一方面是因为担心小外甥真的有事,另一方面,也是想要看看京城到底会出什么样的乱子。 如今瑾丰帝治理大渊,可以说是国泰民安。 几年下来,也算是将大渊治理得井井有条,到底是什么人,胆敢借着安潇潇的事,想要坏了大渊的根基! 摄政王是皇上的亲弟弟,亦是皇上分外看重之人。 若是摄政王因此而暴怒,那后果,可是着实不妙。 京城,皇宫。 贤妃坐在了正座上,底下不少过来请安的妃嫔,其中,也不乏新进宫的一些美人。 「几位妹妹过来,倒也是巧了。昨天晚上,皇上还跟本宫提及了后宫如今流言纷纷一事。」 贤妃的脸色平常,并无笑意,可也不见得是多么的严肃。 「本宫今日就跟你们明说了。摄政王与王妃感情极好,自是容不得别人提及王妃半句的不好。若是有人想要藉此生事,坏了王妃的名声,只怕就打错了算盘了。」 「娘娘教训地是。」 贤妃也知道,底下这些个美人儿们,嘴上说着一套,可是实际上,私底下的动作,自然是又一套。 「前些日子,本宫身子不适,正巧皇上提及了小世子,便将安乐公主送到了摄政王府。皇上的本意,是想着让他们兄妹之间感情亲厚,不想,宫里头竟然有人传言,说是小公主得了皇上的厌弃。」 贤妃的脸色,慢慢地凝重了起来。 凤眸一扫,底下的几位年轻一些的美人儿,显然是受不住了。 其中一个,低着头,眼神闪烁,两手还紧紧地抓着手上的帕子。 不必说,自是心虚了。 「本宫也不是那等不讲道理之人,无论皇上是不是宠爱小公主,都别忘了,她是公主。是皇上正经地给了封号的公主。若是再被本宫听到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就休怪本宫不念及这点儿姐妹情分了。」 「是,娘娘。」 正说着,便见宫人进来,「启禀娘娘,静嫔娘娘过来请安了。」 「她怎么来了?如今都七个月的身子了,怎么还不好好地歇着?」 贤妃嘴上这样说,可也不能就让静嫔就这样回去,「罢了,让她进来吧。」 「是,娘娘。」 静嫔被人扶着进来,微微屈膝,「给贤妃娘娘请安。」 贤妃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的肚子上顿了一顿。 「免了,快坐吧。」 「谢娘娘。」 静嫔现在熬到了这个位置上,若是平安地产下皇嗣,无论男女,只怕这位分都要晋一晋的。 嫔位再往上,就是贵嫔了。 若是静嫔能产下龙子,只怕就会直接跃至了妃位。 只是,这妃位,自然也是有着讲究的。 大渊后宫,一后四妃,这是不容更改的。 当然,这四妃指的是贵、德、贤、淑四妃。 而这四妃之下,其实也还有不少的妃子,只不过,都不在四妃之列,说白了,就是地位在四妃之下,空挂了一个妃位的名头,实际身分,却是等同于贵嫔的。 只不过,叫一声静妃呀、柳妃呀,听着好听些罢了。 也就是皇上哄着这些女人们高兴一下罢了。 静嫔如今肚子隆起,无人知是男是女。 若是她真的为皇上生下了长子,那么,只怕她在宫里头的地位,可就不是一个贤妃可以撼动的了。 毕竟,人家的背后,还有一个周家呢。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这些日子,宫里头众多的妃嫔们,都与静嫔来往地较为密切,自然是想巴结着。 万一静嫔产下龙子,皇上一高兴,直接就册封其为皇后呢? 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静嫔自然也是盼着这一天呢,所以,还是不遗余力地跟宫中的各姐妹们交好,也是为了能给自己赚一个好名声。 「静嫔妹妹不在宫中静养,怎么到本宫这里来了?」 「回贤妃姐姐,昨儿太医给臣妾请了平安脉,说是胎儿一切稳固,只是月份大了,还是当适当地走一走。将来生产之时,才不会太受苦了。」 「这话倒是有理。」 贤妃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静嫔眸底的得意,如此张扬的性子,真不知道是随了周家的谁了。 「臣妾想着,贤妃姐姐是有过生产的经验的,也不知,贤妃姐姐有没有什么能让臣妾少受些苦的妙招?」 贤妃微微一笑。 如今宫中,就只有她一人为皇上生下了小公主,而且还平安地长着。 静嫔这是第三个为皇上有孕的女人了。 这大殿内,坐着二十多个姐妹,这是想着显摆呢,还是想着给她们添堵呢? 不是说,正忙着跟各宫的人交好吗? 就这副作派,真不知道是怎么交的好。 「女人怀孕生子,个与个不同。本宫当时受了苦,静嫔妹妹未必就会受苦。」 静嫔笑了笑,「娘娘这话倒是正理。前两日,我的几位嫂嫂还进宫来探望呢,也说臣妾是与娘娘不同的。」 贤妃闻言,面色不变,只是看向她的眸子里,已多了几分的冷意。 不止是她,便是其它的妃嫔们,也都有些不妙地瞄了静嫔几眼。 这个静嫔是傻了吗? 怎么敢当着贤妃娘娘的面儿这般说话? 这分明就是在暗示贤妃娘娘的出身不及她,将来,这位分也是不及她了。 这个静嫔,胆子也太大了。 如此肆无忌惮,莫不是因为她腹中怀的是龙子? 贤妃如今已经确定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自然不会乐意同她计较什么。 左右她也看得清楚自己的身分,知道自己能坐在了贤妃这个位置上,就已经是皇上格外地恩宠了。 哪里还会再去惦记着其它? 「本宫有些乏了,你们都散了吧。」 「是,娘娘。臣妾告退。」 静嫔也不例外,只是象徵性地屈了一下膝,便被人扶着出去了。 静嫔上了软轿,没急着走。 「静嫔姐姐,您刚刚的话,是不是也太过了?万一贤妃娘娘怪罪下来?」 静嫔不悦地瞄了那名绿衫女子一眼,「有什么可怕的?本宫如今怀着皇嗣呢,还怕她的刁难?」 绿衫女子欲言又止,看到又有人过来了,便悄无声息地退后了几步。 这名绿衫女子,正是之前在殿内,表现得分外紧张的那一位。 「娘娘,那静嫔是不是也太过猖狂了?也不想想,如今这孩子还没生下来呢。」 再说了,这孩子便是生下来了,在后宫,也不一定能养活大。 当然,这后面的话,宫嬷可没敢说出来。 「罢了,她乐意如何,便如何吧。本宫现在自顾不暇,如何还有心情理会她?」 宫嬷的眸光一闪,将众人都遣了下去。 「娘娘放心,您如今胎气未稳,宫里头的嘴都闭着严实着呢。」 「本宫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没有别的期望,只盼着能给皇上留个后,也便此生无憾了。」 「娘娘,皇上的身子,不是说已经调理地差不多了吗?您看,这次静嫔,是否能为皇上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 这话,也就是她们主僕两个的时候,才敢说。 贤妃摇摇头,「我也不知。之前本宫能为皇上顺利地生下小公主,想来,静嫔也是可以的。」 皇后那次,毕竟还是因为当初方家的人出手了。 不然,或许是可以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的。 「去,差人到摄政王府一趟,给小公主送一些她最爱吃的红豆糕,还有,给小世子也做些他最爱吃的栗子糕。」 「是,娘娘。」 宫嬷出去安排,不多时,御膳房那边,也便做好了。 只是小太监拎着食盒往外走了几步之后,又觉得有些不舒服,便先将东西搁下,去了一趟净房。 待小太监洗完手再回来的时候,伸手一拎,又一皱眉,「怎么这上面儿还沾了些面粉?」 ------题外话------ 今天的两更完毕,明天见。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章 疯狂和沉默 小太监将食盒安安稳稳地送进了摄政王府之后,自然是要按照上面的吩咐,见一见小公主和小世子了。 两个小孩子年纪接近,这会儿一闻到了香味儿,自然也就奔着食盒来了。 九月一皱眉,立马让人将两个孩子抱了起来。 「这是贤妃娘娘让人送来的?」 「正是。」 小太监脸上还挂着笑,一双眼睛,亦是清淡干净。 「我先看看。」 小太监一看九月拿了一根银针出来,还愣了一下,「也对,验仔细些,总会万无一失的。」 九月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九月将银针随意地刺入了一块儿点心里,再拔出来,便看到无碍。 如此这般,一一地试过之后,才让人将两位小主子放下来,再让人去备了热水过来。 「东西既然送到了,两位小主子奴才也都看到了。那小的就先告退了。」 「有劳小公公了。」 九月抬手去拿点心,准备放到盘子里。 「砰!」 小太监拎着食盒没走几步远呢,便听得一声巨响,再回过身来,便看到了一片狼藉。 原本的小桌几碎成了几片,而那些点心,也都无一例外地滚落到了地上。 「什么人如此大胆!」 小太监的脸都气绿了。 好歹也是御膳房里做出来的,这是什么人,竟然就这么给毁了? 「小,小姐?」 七月和九月则是傻呆呆地看着站在了不远处矮墙上的女子。 那白衣女子虽然是面覆白纱,可是从身形和气势上来看,就是她们的小姐。 「点心有毒!」 只是四个字,那小太监吓得腿都软了。 「不,不可能的!这是我亲眼看着膳房的师傅做的。」 九月则是反应过来地最快,「可是刚刚奴婢以银针试过,无碍呀。」 「点心上只是被人用了药,并非是剧毒,可若是与混上了另一种药,便是剧毒了。」 另一种药? 刚刚端了白水过来的婢女则是身子一软,直接就昏倒在地了。 九月的视线,则是落在了那两盏热水上。 因为是小孩子,所以是不宜饮茶的,而无论是红豆糕还是栗子糕,显然都是需要配合着水或者是粥来一起用的。 不然的话,岂非是太噎了? 九月的眼神微暗,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另外一名婢女跟前。 婢女上手,还端着托盘,上面摆着两只杯盏。正是晕过去的那名婢女端过来,再转呈于这位宫婢的。 九月自地上捡起了些粒点的碎屑,置于茶盏之中,随后,再以银针试之,果然,眨眼间,便已是乌黑色。 七月吓了一跳。 若非是小姐来得及时,只怕…… 「天哪!冤枉呀,奴才真的不知情呀。」 安潇潇提气跃下,看了一眼那个年纪不过十四五的小太监。 「你回去吧,此事干系重大,你即刻进宫回禀于皇上。」 「是,是王妃娘娘。」 小太监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对,遂又折了回来,「回王妃,奴才不过就是一杂役,如何能见得到皇上呀?」 「你只管去御书房找,只说是本妃让你去的。事关小世子和公主的生命安危。」 「是,王妃娘娘。」 看到小太监走远了,安潇潇这才转过身来,眸光有些贪恋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此时,七月和九月才相信自己的眼睛,没看错了。 「小,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 安潇潇转头看着她二人,见她们二人都是梳着妇人头,便知都已成亲生子了。 瞄了一眼稍远些的两个小娃娃,「你们的?」 七月和九月怔了怔,随后齐齐点了头。 「王爷呢?」 刚刚抵达了院内的澈公子在听到这一句的时候,身子竟然是一个趔趄,先前在魔凉山,她竟是真的没有看到自己? 澈公子的心底,顿时就满是委屈了。 自己的存在感就这么低? 还是说,她心里,只有自己的宝贝儿子,压根儿就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了? 这么想着的同时,澈公子的脸上已经是表现出了一种极大的哀怨。 小童和青越都赶了过来,看到这样的主子,同时抽了抽嘴角,之后,再同时捂眼睛了。 这样的主子,实在是不忍直视。 太辣眼睛了。 而安潇潇只觉得身后的气息好像有些不太对,眼睛看着前面的众人都个个瞪大了眼睛,跟看怪物一样的看着自己的身后。 难不成,自己身后有妖怪出没了? 顺着大家的视线,安潇潇终于转过了身。 然后,总算是见到了刚刚她口中的王爷。 只不过,这表情,怎么会这么奇怪呢? 安潇潇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先主动打声招唿? 毕竟,自己都这么久不曾出现了。 出于礼貌,也应该是自己先表个态的。 出于这样的想法,所以,安潇潇的双唇动了。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眼前就一大片的暗影袭来。 再然后,自己的双脚离地,身子被人抱起,然后快速地被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床上! 安潇潇不得不承认,澈公子的力气,还是比她大的。 只是,这青天白日的,就将她给困到床上,是不是不太好? 传出去,也会于他的英名有损吧? 所以,自己还是得先劝劝他。 「那个。」 「闭嘴!」 澈公子冷冷地喝了一声,之后,床外的帷幄便落了下来,床上的光线,更暗了。 「我说。」 「闭嘴!」 安潇潇觉得自己这次回来之后,似乎是真的没有地位了。 连句话也不让说了? 「你能不能……」 「闭嘴!」 一连听到他说了三个闭嘴,饶是安潇潇的性子再好也受不了了。 「清流!」 这次刚说了两个字,倒是没有被他喝停,只是,却被一团温软的唇瓣给堵上了。 而且,堵地那叫一个严实。 到后来,澈公子的吻,根本都不能称之为吻了。 而是啃,是咬,是吸吮! 等到安潇潇终于得到了特赦的时候,天色早已经黑了下来。 被他温柔地放进了浴桶里,却是丝毫不敢懈怠。 生怕一个眼神不对,自己就被某人在这里给就地正法了。 太残忍了! 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她,直接就将她给翻来覆去地折腾得半死,还让不让人活了? 安潇潇觉得世上再没有比她更悲催的人了。 才刚刚恢復,就被人这样折腾。 等到安潇潇终于觉得自己可以说话的时候,却早已累得不行。 「有人要害睿儿。」 「我知道。」 澈公子不轻不重地回了一句,「看到你从禁地出来,我就知道,能让你如此急切地,一定就是睿儿了。」 不知道是不是安潇潇的错觉,总觉得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有几分的不满的。 「你在魔凉山?」 一听她提起空上,澈公子心底的怨气就又上来了。 「我在禁地外面守了你好些日子了。原本还被乌昊辰给摆了一道,后来得知你伤地极重,我便守在了禁地门口。话说,你到底伤到何处了?」 安潇潇抿了抿唇,没出声。 澈公子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也只以为她是太累了。 三年了,澈公子第一次觉得睡得满足,可是又觉得不踏实。 一晚上,也不知道醒了多少次,每次都是睁开眼看看她,确定她是真的就躺在自己身边,然后才会阖上眼。 安潇潇原本就是刚刚恢復,连着赶路到了京城。 其实本身就累极,后来又被澈公子一番折腾,自然是累得起不来了。 次日一直睡到了将近晌行,安潇潇才悠悠转醒。 「醒了?」 眼前的景象还没有完全地适应,就听到了一道有些低沉的声音。 好听得简直就快要酥到骨头里了。 「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了。饿了么?」 被他这么一提醒,安潇潇才想起来,从昨天上午到现在,自己都还没有吃过一口东西呢。 「饿了。」 安潇潇懒洋洋地嘟囔了一句,却没有起身的意思。 澈公子勾唇一笑,许久不曾见到她这副慵懒的样子了,简直就是让人慾罢不能。 「嗯,我也饿了。」 安潇潇,「……」 一刻钟后,安潇潇才被累得气喘吁吁道,「浑蛋,我说的是肚子饿!」 澈公子心满意足地挑了挑眉,「我饿着,能让你先吃?」 这是什么歪理? 安潇潇觉得三年不见,她家男人,似乎是变得不一样了。 好像是撩妹技巧提升了。 不过,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总算是捱到吃了东西,安潇潇才觉得有了些力气。 「人呢?」 没头没脑的一句,可是澈公子却知道她在说什么。 「放心,早就让人关起来了。死不了。」 见他总算是还没有失去理智,安潇潇也就放心了。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预见到了孩子出事,她真的没打算出现的。 不过,这话现在是绝对不能说的。 一旦说了,她就真的别想再从床上下来了。 不过,既然回来了就回来了。 当时脑子太乱,只是一心想着不能让儿子出来事。 好在她回来地及时,没有让悲剧发生,否则,她真是恨不能就此死掉算了。 明明预见到了那一幕,却不能阻止,这才是最最悲哀的。 算了,反正也回来了,其它的事,回头再说吧。 澈公子担心安潇潇会再次不见,将人绑了之后,便让青越先送进宫去了。 之后,也不顾安潇潇愿不愿意,直接就将人抱起来,钻进了马车里。 安潇潇被他强行抱在怀里,多少有些不自在。 三年未见,昨天刚见面,就来了一下激情碰撞,总觉得两人间的气氛还是有些怪怪的。 她现在并不确定澈公子对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态了。 「清流,七月说,我离开了三年。」 澈公子的眸光暗了一下,听得出来,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禁地待了多久。 「怎么回事?这三年,你到底是怎么过的?」 安潇潇的心头一暖,原以为他会先拿自己问罪,毕竟,她从七月的口中得知,这三年他过地并不好。 当初她在禁地里醒来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他的身边是不是已经有了另一个她。 可能正是因为害怕,因为不舍,所以她从来不愿意让自己去预见澈公子的事情。 她宁愿通过其它渠道来知晓他的近况,也不愿意让自己去面对他。 感觉到了安潇潇的沉默,还有她身上明显的忧郁气息。 澈公子只觉得心头又是一阵搅痛。 这三年,他的潇潇,到底经歷了些什么? 「别怕。没事了。回来了就好,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安潇潇只觉得喉头被什么东西**地卡在了那里,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她想说,她不可能永远陪在他身边。 可是这句话,却是怎么也吐不出来。 她知道,这个男人现在看起来很正常,可是实际上,心里头却是一团乱麻。 如果她真说了,这个男人,只怕真能疯了! 仅凭着昨天他对自己的疯狂,安潇潇就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爱,真的是执拗到了骨子里的。 她不想骗他,可是也不愿意看到他为自己疯魔掉。 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沉默…… ------题外话------ 今天的一更,二更尽量在中午十二点。么么哒。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一章 不消停 澈公子不笨,他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安潇潇身上渐渐沉闷下去的气息。 只是,他以为,这三年来,自己过得孤寂苦闷,忧心忡忡,而安潇潇又何尝不是? 若非是因为太过惦念家人,她也不至于才刚刚恢復了,便直接从禁地里沖了出来。 到现在,也不知于她的身子,是否会有损伤。 澈公子将她紧紧地圈在了自己的怀里,虽然经过了昨天那般激烈的恩爱,可是他仍然不能放心。 三年的时间,两人之间纵然没有第三个人的介入,可是感情,还是会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的。 这一点,澈公子昨天便已经意识到了。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现在对于安潇潇的占有欲,攀升得厉害! 也不知是怎么了,他总是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就好像现在潇潇在他怀里,下一刻,就会消失掉一般。 澈公子不喜欢这种感觉,用潇潇以前的话说,这叫没有安全感。 虽然他不太能理解这个词的意思,不过现在,他觉得自己就是那种感觉。 到了宫门口,安潇潇被澈公子扶了下来。 此时的安潇潇脸上再次覆上了面纱。 因为昨天被他折腾地厉害,现在两条腿还在打着颤呢。 安潇潇左右看了一眼,刚迈出一步,又收了回去。 「我还是不进宫了。我就在马车里等着你。」 「不行!」 澈公子拧眉,一脸的不乐意。 安潇潇愣了一下后,遂明白他为何不高兴了。 「你放心,我哪儿也不去。我是想着如今不是还有一位安潇潇在长沙刘家庄么?我此时若是出现了,反倒是不好。」 澈公子这么一想,好像也对。 好在此时天色晚了,并没有人注意到摄政王府的马车这边还有一人的存在。 「我让他们留下,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吩咐他们。」 「嗯,你快去吧。皇上此刻只怕也正急着要见你呢。」 澈公子想到了那几个胆大的奴才,眸光一暗,握了握安潇潇的手之后,才进宫了。 安潇潇再次回到了马车里,寻了一个较为舒服的姿势,不知不觉间,困意便再次袭来了。 正迷迷煳煳时,似乎是听到了有人说话。 「那不是摄政王的马车?这么晚了,王爷怎么在这个时候进宫了?」 听得出来,是一名妙龄女子的声音。 「奴婢听说王爷不在京中呀,莫不是外出办事回来了,所以才急着进宫復命了?」 顿了顿,那女子的声音似乎是又近了些,「或许吧。正好三哥说来接我们回去,不如,我们就先等一等吧。」 安潇潇的眼角一抽,这一次,便断定外面的女子应该是对澈公子有意了。 不然,也不会寻出这么一个牵强的理由来。 「小姐,起风了,您还是坐到马车里等吧。」 「你去问问,看看王爷是何时进的宫?还有,是他独自一人,还是另外带了旁人。」 「是,小姐。」 对摄政王如此上心,说对他无意,只怕那位小姐自己都不信! 安潇潇此时倒也睡意全无了,只是想着,这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声音倒是蛮好听的,柔柔软软的,只是不知道人长得如何。 约莫过了有一刻钟,便听到了有马蹄声传来。 「小姐,三少爷来接您了,咱们先上马车吧。」 女子似乎是有些依依不捨,纵然是马车里面没人,目光也是往那里不停地扫去。 安潇潇坐在马车里,隔着木板,似乎都能感觉到那女子炙热的眼神。 这个澈公子,还真是会惹桃花呀。 「如今京中流言传得沸沸扬扬,只说摄政王妃三年前便已离开了王府,目前人竟然在一个小村落里。也不知,王爷现在是否知晓了。」 听起来,这位小姐似乎是很为摄政王抱不平呢。 安潇潇微微挑了一下眉梢。 「小姐,这等事情,就算是假的,只怕传得久了,也成了真的。王爷应该是今日才刚刚回京的,只怕这些消息还不曾知晓呢。」 片刻后,闻得女子一声轻嘆,之后似乎是上了马车。没一会儿,便听到了车辙声。 安潇潇确定对方走地远了,才微微一笑,「这个清流,也不知道寒了多少闺秀的心。」 随后,打了个哈欠,继续在马车里头打着盹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安潇潇已经睡熟了,然后感觉到有人在抱她,勉强将眼睛撑开了一条缝,看到是澈公子之后,便又将眼皮合上了。 那样子,似乎是睏倦得很。 澈公子将人抱好,又由着她挪动了几下身子之后,才吩咐了回府。 一路上,安潇潇似乎都睡得特别沉。 到了王府,马车停下,安潇潇也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澈公子的唇角一翘,便将人抱回府了。 王妃回府的消息,自然是被瞒得死死的。 对外,只说王妃仍然在别苑里调养身体。 为了避免有人来王府时撞见,次日,澈公子便带着人去了别苑小住。 同时带走的,还有小世子和小公主。 对方都将手伸到了摄政王府里,安潇潇再住下去,只怕也会引来麻烦。 虽然,澈公子已经动作迅速地将那几只苍蝇给处理了,可是难保不会再有人给传出什么话去。 住到了别苑,自然就不一样了。 原本,对外也是说王妃在别苑调理身体呢。 如今王爷也住到了别苑,在外人看来,这是王爷在闢谣呢。 只不过,大多数人,都不信王妃就住在别苑里。 毕竟,以往王爷可是没怎么在别苑里住过。 如今这流言一起,王爷便住到了别苑,这不是明摆着呢吗? 关于下毒一事,皇上命冯知寒彻查,同时,也让鬼医跟在他身边,协助他。 只是,想要一查到底,谈何容易? 这种事情,要么就是牵连一大片,从而才能做到不放过一个。 要么,就是讲究个真凭实据。 可是在宫里头,这第二种的可能性,可是微乎其微呀。 但凡是后宫里的主子,哪一个是没有些手段的? 便是争宠斗艳,谄害使绊子,个个都是玩儿地相当纯熟。 所以,一开始查的时候,皇上对此事,便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最多,也不过就是查到了一些宫人的身上,草草了事。 想要真的查到某个主子身上,不太容易。 澈公子忍了两日,没敢再碰安潇潇。 这天亲手餵着她吃了碗莲子粥,然后再不经意间扫到了她脖子上的红痕后,还有些不自在呢。 「潇潇,用不用我给你抹些药?」 安潇潇愣了一下,一脸茫然,「抹什么药?」 澈公子有些尴尬地清了一下喉咙,「就是那个,我那天太过粗爆了些,我是担心伤到了你。」 安潇潇这回听明白了,俏脸一红,嗔怪道,「现在才想起来自己粗爆了?早干嘛去了?」 澈公子被怼地有些无地自容。 这不是自己找骂吗? 「行了,我没事。只是这两天腿软的厉害。现在好多了。」 一听说她好多了,澈公子的眼睛又亮了。 「睿儿今天怎么还没过来?」 「昨晚上和那几个熊孩子玩儿地太晚了些,估计没起呢。」 「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是得多睡觉。只有睡地多了,这脑子才能聪明。」 澈公子挑眉,「还有这么一说?」 「自然是的。」 知道她是神医,澈公子也便没有再深究。 「长沙那边有什么消息了?」 安潇潇倒是想着那一位未曾露过面的安潇潇呢,也不知道,现在到底迷倒了多少人了。 「听说多方势力的人到了刘家庄,如今,那个假的安潇潇,已经被方轻阑的人秘密护住。他应该是以为那个是真的你。」 「嗯。」安潇潇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当初给澈公子和安子轩下毒的,就是方轻柔,所以,方轻阑应该是心怀愧疚,才会派人去保护的。 「南疆王的人也到了刘家庄,而且,南疆王为了你的事,竟然将册后大典延后了。」 安潇潇正吃着他剥的瓜子呢,闻言咳嗽了两声,应该是被呛到了。 「你慢点儿吃。我真没见过吃个瓜子都能呛到的。」 安潇潇瞪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他刚刚说的话吗? 「墨扎选定的王后人选是谁?」 「就是南疆王城的贵族后裔,曾经被皇上册封为县主的。」 南疆虽然是自立之国,可是又是大渊的附属国,所以,皇上想要给南疆的一些贵族册封些名号,还是可以的。 「他是不是也太过儿戏了?这种事情,他竟然也敢延后?」 「明面儿上的理由,自然不是这个。听说是因为南疆王城附近,出现了一条百年难得一遇的巨蟒,南疆王以此为由,请人向上天请示,得到了启示,说是有不祥之兆,故而将婚期推后。」 安潇潇听完,嘴角抽了抽,这个墨扎,倒是能折腾。 不过,安潇潇也明白,墨扎之所以为此将婚期延后,只怕也是因为对自己的那份儿心还没死透呢。 他也是太过傻了。 自己好歹也是嫁给摄政王的人了,即便刘家庄的那个就是自己,也不能跟着他走吧。 他堂堂的南疆王,难道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还是说,他觉得自己可以做到金屋藏娇,密不透风? 若他真有这样的心思,那不得不说,他太蠢,想地也太简单了。 「刘家庄现在,怕是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吧?」 安潇潇说着,其实是有几分期待的。 她能预感到,一定会有人出手,将那个假的安潇潇带到京城来,而且还是带到了一干勛贵的人面前。 那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想要藉此机会毁了自己的名声,还是觉得,可以通过一个假的自己,就能来掌控摄政王? 这样的想法,未免太过幼稚。 安潇潇心里头很清楚,就算是澈公子对她的爱深入骨髓,也不可能做出祸国殃民之事。 他这种性子的人,宁可做到玉石俱焚,也绝不令自己和家人受辱! 「很快就不会乱了。」 听到澈公子的这句话,安潇潇倒是笑了。 「是呀,很快就不会乱了。」 因为接下来要乱的,只怕就是京城了。 长沙离京城路途遥远。 一路上除了旱路之外,还有一段水路要走。 若是普通的百姓,怎么也得走上一个多月。 可若是有人刻意安排,再急着进京的话,兴许用不了半个月,便能抵京了。 「你就没有让人去打听一下那位假的到底是何来路?」 「没有必要!」 安潇潇挑眉,显然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我若是真的让人去打听了,你觉得,大家会传出什么样的话来?」 安潇潇无所谓地笑了。 「反正该传的也都传了。连我与人私奔这样的话都流出来了,还有什么能更令人名声恶劣的?」 「你倒是看地开。」 「嘴长在了人家的身上,我不看得开,又能如何?总不能将说这话的人舌头都给拔了吧?那多麻烦!」 刚刚进门的青越听了这话,顿时就是嘴角一抽,主母的理由不是残忍,不是血腥,竟然是嫌麻烦? 也是,那么多人传呢,若是都拔了舌头,怎么着也得忙活到年底去了。 澈公子一脸不悦地瞪向了门口,「有事?」 青越的眼皮一跳,直觉主子的心情不好,连忙道,「皇上请您和九月姑娘火速进宫一趟。」 「又是谁出事了?」 「听说是静嫔动了胎气,貌似还与贤妃娘娘有关。」 安潇潇撇嘴,一个个的,真是不知道消停呀! ------题外话------ 二更送到。明天见。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二章 恩宠? 静嫔如今已经七个月的身孕了,自然是不能大意 皇上如今还要用周家的人,后宫里,自然也要照顾到了。 摄政王带着九月进了宫,之后就看着九月进了内殿。 「皇上,怎么回事?」 皇上看了一眼贤妃,有些无奈道,「你说吧。」 贤妃面有难色,「静嫔今日到本宫的宫中请安,本宫早就曾放了话,只着她一人静养便好,奈何她偏不肯听,天天过来。今日在宫中坐了一会儿之后,本宫便说乏了,命她们退下。不料她刚出宫门,便说肚子不适。」 澈公子的眉梢微动,这个静嫔,是想着以龙子来作要挟? 「本宫也不敢怠慢,即刻命人将此事禀明了皇上,之后便过来瞧着了。」 「贤妃娘娘宫中的一应器具,应该都被检查过了吧?」 「查过了,都无碍。而且还是院首亲自查的。」 澈公子占头,之后看向了皇上。 「皇上是担心静嫔,还是担心贤妃?」 这个时候问出这种话来,也就只有澈公子了。 皇上微微摇头,「上次便有人谋害安乐,之后将人送到了摄政王府,不想那人的手竟然还能伸得更长。这一次,朕是担心,还是那人所为。」 澈公子明白了。 皇上不认为这是静嫔在故意作死,而是有人借着静嫔的这个由头,想要来搅乱后宫了。 好在,如今并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与贤妃有关。 否则,还真是难办了。 不多时,九月面色平静地出来了。 「启禀皇上,静嫔娘娘的胎气没有多大问题,只是让她好好静养便可。」 皇上微微点头。 只是,事情却并未曾就此打住。 一名嬷嬷过来跪下,言词恳切,泣不成声。 「皇上,今日之事,摆明了就是有人要害娘娘呀!皇上,静嫔娘娘进宫时日尚短,如今又怀了皇嗣,定然是碍了某些人的眼,还请皇上明查呀。」 嬷嬷一边说着,还一边拿眼睛瞄着贤妃。 那意思,已是不言而喻,想要谋害静嫔的,就是贤妃! 贤妃轻哼了一声,未曾言语。 皇上淡淡地扫了一眼过去,「此事朕已命人彻查,倒是你们,贤妃已经下令让静嫔好好在宫内静养了,你们这些个做奴才的,怎么还由着主子四处走?」 嬷嬷一怔,没想到皇上竟然将锚头对准了她。 「皇上,奴婢知错了。只是太医也说娘娘当适当地走动一下,也免得生产之时受太多的苦。」 「哦?你的意思是说,静嫔为朕生儿育女,太过辛苦了?」 皇上纵然是笑着,可是这语气听着,可是怎么都不像高兴。 「奴婢不敢!皇上恕罪呀!」 「朕看,就是你们这些个刁奴撺掇着,静嫔才会险些动了胎气。来人呀,拉下去,重惩之后,贬为杂役。」 「是,皇上。」 嬷嬷吓得心头一惊,她今日站出来,也是奉了静嫔小主的命,怎地就此被打了? 「皇上饶命呀!静嫔娘娘救我。」 贤妃看出皇上的不耐烦来,「还不将人的嘴堵了?一会儿再吵着了静嫔,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娘娘。」 内殿的静嫔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可是现在她正肚子不适,若是就此出去,只怕不仅救不了人,反倒是会惹得皇上嫌弃了。 静嫔此时当真是恨极了! 明明就不该如此的。 她可是让人在那坐垫上做了手脚的,可是怎地却查不出来? 皇上又坐了片刻,也无意多留,直接带人去了贤妃宫中。 后宫重地,按说皇上是不应该让摄政王也跟过去的。 可是皇上拖着他要手谈一局,也便都到了贤妃宫中。 手谈是假,议事才是真。 「九月,你去内殿给贤妃请个脉。」 「是,皇上。」 皇上看了一眼摄政王,「潇潇当真回来了?」 「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主要是人太瘦了。如今不是有那个假的还在闹腾着吗?所以,潇潇的意思是不急着现身,先将那个假的引出来,看看对方是何来路,之后再作决断。」 「竟敢有人假冒摄政王妃,他们的胆子也实在是太大了!」 「皇上,潇潇的事情,只怕才只是一个引子呢。」 皇上拧眉,「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朕已经命靖安侯和冯知寒加强守卫了。朕倒要看看,他们还能惹出什么乱子来。」 「皇上,据臣所知,齐王不就是被派到了长沙?」 皇上嗯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齐王是先太子的弟弟,与康王一样,都是皇上的叔叔。 齐王当年也是颇为得宠的,倒不是因为他生得机灵,而是因为他的母妃生前极其受宠。 只是齐王年幼,在之前的夺嫡之战中,自然是败下阵来。 齐王倒是个聪明人,早看出来败象,便早早地表明了心意,之后便被派到了长沙,这一去,已有将近二十年了。 「皇上,安潇潇的事情,也发生在了长沙,您说,此事与齐王可有关联?」 「未必。再看看吧。端王被派到了岭南之地,朕一直都在想着将他们调回京来呢。如此,将人搁在眼皮子底下,朕心里头,也能更明快一些。」 「只怕这几位王爷不会乐意的。」 「由不得他们!」 皇上话落,眸光闪亮,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就必然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才是大渊真正的主子。 至于那些个不停地在底下弄些小动作的,该敲打,还是要敲打一二的。 否则,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了。 「皇上,再过些日子,便是您的寿辰了吧?」 皇上瞭然,借着这个由头,将几位王爷都给诏到京城来,自然是最好不过。 或许,那个假的安潇潇,也会藉此机会,隆重登场了。 「还有一个月,便是朕的寿辰了。之前朕就已经传下了旨意。不过,依你之言,朕便再下一道,命他们携家眷一同进京为好。理由嘛,也都二十年不曾进京了,总要认认人吧!」 听着皇皇上半开玩笑的话,澈公子却笑了。 不错,总不能一家人都不认识一家人? 对于皇上的决定,澈公子自然是举双手贊成的。 很快,贤妃和九月都从内殿中出来。 「皇上,贤妃娘娘的脉象安好,只是饮食中稍加注意就好。目前没有必要用任何的安胎药。用小姐的话说,是药三分毒。若是娘娘自己没有任何的不适,尽量是避免任何的安胎药。」 「好。」 皇上笑着点了点头,看向贤妃的眼神里,都是柔和的。 贤妃转头,正好与皇上对视,自然也感受到了这份温暖,微微一笑。 九月觉得,他们是不是应该走了? 「对了,九月,麻烦你再看看这个。」 贤妃说着,便有一名宫女拿了一个垫子过来。 「这是之前静嫔所坐在垫子。当时本宫听闻静嫔出事,便觉得不对劲,可是又不想因此被人陷害,所以便将这垫子换了。」 换言之,院首查的,并不是这一个。 「回娘娘,这垫子确有问题。这垫子上有一股极浓的夹竹桃的味道。奴婢想,可能是因为当时娘娘殿内燃着薰香,所以才将这药味给盖住了。」 贤妃一怔,脸色迅速地冷了下来。 「来人!」 「是,娘娘。」 「去将秀荷和秀竹都叫过来。」 「是,娘娘。」 贤妃转身,屈膝道,「皇上,臣妾宫中的这些东西,除了尚衣局之外,便是这二人来负责的。这垫子,原是早先臣妾命她们二人准备的。但凡是来此请安的每一位妹妹都有。」 皇上点点头,伸手拍拍她的肩,「无事,别担心。朕信你。」 一句信你,便让贤妃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多谢皇上。」 很快,二人便被带了进来。 「给皇上请安,给贤妃娘娘请安。」 「你二人看看,这个垫子是你们当中哪个所做?」 秀荷的脸色一白,咬咬唇,之后便直接跪伏在了地上,「娘娘饶命!」 贤妃的脸色极冷,「说,是何人指使你的?你如此做法,岂非是将本宫置于死地?」 秀荷却是支支吾吾,不敢明言。 「皇上在此,若是有人逼迫于你,自有皇上为你作主。」 秀荷却是大哭了起来,「回娘娘,不是奴婢不敢说,而是奴婢说了,主子也未必信呀。」 皇上的眸色沉了沉,「说!」 只有一字,却是宛若山峨,重压之下,秀荷的心妨彻底地没了。 「回皇上,是,是静嫔娘娘身边的小绿跟奴婢说的,还给了奴婢十两银子,同时,不允诺奴婢事成之后,将奴婢放出宫去。」 「小绿?她的话,你竟也能信?」 贤妃是真的不信她所说的。 那小绿也不过就是静嫔身边的一个小小的宫女,如何能做得了主? 「小绿说,这都是静嫔娘娘的意思。说是只要事成,贤妃受罚,静嫔必然受宠,到时,便将奴婢要去伺候,之后再寻个机会将奴婢给打发了。」 贤妃一时有些错愕,终是不信,这会是静嫔做出来的事。 毕竟,她如今怀有皇嗣,那可是她最大的筹码,怎么会这么蠢,想着要害自己? 皇上自然也是不信的。 所以,最关键的,还在那个叫小绿的身上。 无需皇上派人去寻了。 总管很快就带来了小绿的消息。 「皇上,静嫔今日前晌说是想要吃周夫人亲手做的点心了。所以,便差了小绿出宫。至今未归。刚刚静嫔娘娘还十分心急地让奴才去差人寻一寻。」 皇上挑眉,看来,对方早知事情会闹到这一步,所以,从一开始,就筹谋好了。 「静嫔亲自跟你说的去寻人?」 「回皇上,正是。老奴奉命彻查娘娘腹痛一事,原本正在院内问询几名宫人,后来被静嫔派人叫入殿内亲自交待的。」 「她的确有些着急了?」 「回皇上,奴才瞧着静嫔娘娘的脸色应该是真急了。」 总管没敢说,您刚刚处置了静嫔身边的一个宫嬷,她自然是着急了。 那小绿可是静嫔自入宫后,便跟在她身边的。 如今只怕也成了静嫔的心腹了。 「既如此,便派人出宫去寻一寻吧。」 「是,皇上。」 总管应着,刚要退下,又被皇上给叫住了。 「既然静嫔说喜欢吃周夫人亲手做的糕点,那就传朕旨意,着周夫人明日进宫来陪着静嫔养胎吧。」 「是,皇上。」 总管一时也摸不准,皇上这对静嫔到底是恩宠,还是嫌弃了。 说是恩宠吧,若是周夫人也在,那皇上便可以不必去看望静嫔了。 可若说是嫌弃吧,对于宫中的女人们来说,有家人相伴,自然是最最难得的。 贤妃看了秀荷一眼,这个丫头的命,只怕也是活到头了。 澈公子与皇上对视一眼,各自心中有数,也不再耽搁,带着九月出宫了。 因为时间晚了,城门已闭。 青越自然而然地便问了一句,可要歇在王府? 澈公子回应他的,便是一记冷的不能再冷的白眼儿! 九月兇巴巴地瞪了青越一眼,「白痴!摄政王还出不得城了?」 青越的嘴角抽了抽,被自家女人给骂句白痴,这感觉还真是不怎么好。 看今天晚上怎么收拾她! ------题外话------ 十二点左右二更。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三章 被劫走了! 回到了别苑,澈公子未停顿片刻,直接就入了后院。本文由  首发 屋内,安潇潇一拢红衣,玄纹云袖,席地而坐,右手肘撑在了面前的小几上,低垂着眼脸,似乎是沉浸在了某种回忆之中。 她的对面,一双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 澈公子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形,面色微沉。 曾几何时,以乐娱她,可是自己特有的权限。 想不到,今日,竟然又冒出一个人来。 而且,还是一个让自己十分不待见的人——男人! 乌昊辰早就察觉到了屋门口站着人,可是手下的动作却始终未停。 直到一曲毕,乌昊辰才将手轻轻地压住琴弦,将余声也止了。 他这一抬头,顿时让人唿吸一紧,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 屋内服侍的几名丫环瞧了,个个羞红了脸。 「回来了?」 安潇潇没出声,似乎是睡着了。 倒是乌昊辰以一副十分随意的姿态问了一句。 澈公子黑着脸进屋。 「你怎么来了?」 「她是我师妹,也是我表妹。我还不能来看看她?」 「如今已是深夜,你是不是也该避避嫌?」 乌昊辰挑挑眉,「你也知道是深夜了?去会新情人了?」 一开口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澈公子也没客气,直接一掌就扫了过去。 待到乌昊辰避开他的掌风之后,才发现自己已是落到了院内。 砰地一声! 紧接着,便是屋门被关上了。 乌昊辰笑意浅浅道,「真是小气!」 转身,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姑娘,烦请带个路。」 小丫环一看到这么美的男子对自己笑了,心顿时就是一通乱跳。 澈公子关门的声音也确实有些大了。 安潇潇被惊到,抬眼看了看他,然后一脸不满,「这么大声作什么?」 「刚刚睡着了?」 澈公子已卸了一身的戾气,转而绕到了她的身边。 「嗯。」 澈公子的眉心微动,让她休息了几日,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安潇潇一下子就精神了,「你干嘛?」 不难听出,她声音中的戒备。 随着他压倒在她身上的动作,乌黑的头髮,凌乱而又随意的落在两侧,冷峻的脸在寝室内昏黄的灯光下,倒是染上了一抹柔光。 这样的澈公子,的确是透着极大的诱惑力的。 安潇潇不得不承认,她的眼光很好,找了一个很俊美的公子做夫君。 「潇潇!」 听着低沉的声音,安潇潇不禁打了个哆嗦,这语气,这语调,一听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了。 事实上,他即便不出声,就凭着现在的姿势,她也知道这个男人想要做什么了。 他的脸靠得太近,安潇潇能够清晰的闻到他身上那种甘纯清爽的味道,还有那种说不清楚的香味,应该是从宫里某处带出来的。 原本就有些意乱情迷了,某人更是不再顾忌,嘴唇若有似无的触碰着她的脸颊,时而还会故意蹭到了她的双唇上,带着丝丝甜甜的酥麻感,这让安潇潇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的防备。 安潇潇觉得,自从这次她回来之后,他总是喜欢若有似无的撩拨她,每次都将她撩拨得不得不恳求他,才肯让自己得到满足。 此时,安潇潇又觉得心痒难耐了。 可是一想到自己一定不能丢盔弃甲,所以,不得不屏住唿吸,她甚至连看也不敢看他一眼了。 澈公子的头髮偶尔搔弄着她的脖子,很痒。 「别这样,清流!」 这种似吻又不是吻,似亲密又不能说是太亲密的撩拨,才是最最让人难受的。 澈公子似乎是感觉到了身下人儿的娇羞,竟然低低地笑出了声。 「潇潇,说,我是谁?」 安潇潇感觉到了他此时的亲吻用了些力道,不再似刚才那般轻轻点点的了。 「清流,你是清流!」 不知何时,思绪已经开始被他牵引着走了。 「乖,叫声夫君来听听。」 安潇潇的脸早就红得跟桃花开了一般。 感觉到他的大手已经开始不规矩了,终于还是嘤咛一声,「夫君!」 「乖。」 安潇潇总有一种错觉,澈公子对自己所有的撩拨也好,折腾也好,都是为了惩罚她! 惩罚她的三年未归! 惩罚她的音信全无! 可是,她也不想的呀。 她也没有想到,她真的能解了父亲身上的咒术,更没想到,自己还能再活着回来见他。 其实,她已经觉得很庆幸了。 偏偏,这种庆幸,她是不能说的。 不然,她有预感,身上的这个男人,肯定会活剥了她的。 一室旖旎,安潇潇今天晚上,到底是没有躲过去。 次日,某人倒是神清气爽去上朝了,安潇潇则是累得根本就爬不起来了。 等到她睡醒的时候,早已是日上三竿了。 想到自己昏睡之前,还听到了他的威胁,安潇潇突地就打了个激灵。 「潇潇,这一次,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再独自外出了。」 安潇潇眨眨眼,自己这算不算是被软禁了? 穿戴好之后,还是试着将四月叫了进来。 简单地沟通了几句之后,便肯定,璇玑阁,还是自己的。 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想到了那个男人的小气,自己不过就是晚上听了师兄抚琴一曲嘛,至于醋地这么厉害吗? 安潇潇回京的消息,自然是瞒不过靖安侯夫妇的。 安潇潇才刚想着要不要到院内晒晒太阳,就听说他们过来了。 乌昊辰一脸打趣道,「你信不信,一会儿姑父会失声痛哭?」 安潇潇白了他一眼,「他是你的长辈!」 乌昊辰挑眉,没再言语。 终于将人请了进来,一家三口自然是一番激动。 特别是安夫人,哭声几乎就没停过。 「好了,七月,你带母亲下去净脸,整理一下妆容,一会儿若是清流回来了,看到这般景象,只怕也会心生感慨了。」 「是,小姐。」 安潇潇其实想说的是,万一被清流看到,心里对她的怨怼,会更明显了。 安云鹤左看看右看看,终于还是嘆了一声,「都是为父不好。若不是为父不够小心,也不会着了别人的道。」 「父亲,此事与你无关。是那些人手段太高明了。」 乌昊辰此时也正了脸色,「是呀,说到底,还是我巫族惹下的祸。如今,我已能确定,做出这种事的,就是我们巫族中人。」 「师兄确定?不是南疆的那些巫师所为?」 「应该不是。南疆的一些巫术,大也是从我们巫族传过去的。他们没有这么高明的咒术。」 安潇潇闻言微微点头,这一方面,师兄自然是权威人士。 他说是巫族人,那十有**便是错不了的。 「只是,我想不明白。那人让我父亲昏迷的目的是什么?真的就是与南蛮小国勾结,想要坏我大渊的边界?」 「有可能。」 这一下子,安云鹤的脸色可是极其凝重了。 「此事关系重大,潇潇,若是一个处理不慎,只怕会将整个巫族牵扯进来。」 乌昊辰也意识到了此事的重要性,微微点头,「姑父所言不虚。潇潇,此事,我们还是当从长计议,将那幕后黑手抓出来。」 安潇潇微微一笑,自然了! 害她受了那么多苦,说什么也要将那人给揪出来。 安云鹤再看看女儿,一脸心疼道,「怎么会瘦地这般厉害?」 「父亲,没事。瘦一些也好。」 安云鹤既责怪,又宠溺地瞪了瞪她,「净胡说!还是得多补一补。」 半晌之时,安云鹤和安夫人前脚刚走,澈公子就回来了。 「午膳用了多少?」 七月连忙一一报了。 澈公子还算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再让人给王妃做一碗燕窝粥。」 「是,王爷。」 安潇潇有些憋屈,这几天,真是拿她当猪养了。 「潇潇,我看你刚才有话似乎是不便说。如今姑姑姑父都走了,不妨说来听听?」 安潇潇怔了怔,然后才一脸肃穆道,「师兄,说正经的。我总觉得那个人不仅仅是精通巫术,而且,他还知道可以如何顺利地避开我们的能力。」 乌昊辰微愣了一下,随后又点点头,「你如此一说,倒是提醒了我。的确如此!」 「能有机会接触到这一类的人,应该不多吧?」 乌昊辰点头,「的确不多。而且,这种方法在巫族内部是不允许使用的。」 安潇潇眨眨眼,如此说来,要么那人就非巫族人,要么就是巫族人,却并不住在魔凉山? 可是如此一来,那他们查寻起来,岂非是更加困难了? 澈公子看了两人一眼,「你们两人这两天可有关注过那个假安潇潇的事?」 安潇潇与乌昊辰相视一眼,随后齐齐摇头。 澈公子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随后将青盈送来的最新的消息说了一遍。 「人被不明势力,从方轻阑的的手中劫走了?」 「不错。而且看样子,对方的势力还是很强悍的。这次方轻阑离京带的人手可不少。而且他本人的身手也是顶尖的。」 乌昊辰一脸好笑的样子,「不管怎么说,人是从他的手上被劫走的,只能说明他没用!」 安潇潇不轻不重地瞪了他一眼,「你又不曾与那些人交手,岂知不是对方的实力太强?」 乌昊辰被怼了,只好不再出声。 「皇上已经命齐王和端王等人携家眷抵京,一为是了给皇上贺寿,二来,也是为了李氏一族聚一聚。」 乌昊辰笑得有些轻蔑,「只怕目的不止于此吧?」 澈公子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打不赢你?」 一句话,就让乌昊辰识相地闭嘴了。 安潇潇难得看到师兄被人噎成这样,倒是不厚道地笑了。 乌昊辰回瞪她一眼,哼了哼。 澈公子简单地将事情说了一遍,「我们现在怀疑,假安潇潇的事情,与几位王爷有关,只是具体是哪一位,还要再观察看看。」 「那三年前的事情,是否也是他们一手策划的呢?」 乌昊辰紧跟着问了一句,也算是问出了几人心头的疑惑。 毕竟,当年方轻柔自己也承认她背后是另外有人支持的。 以她自己的能力,根本就不足以在京城掀起那样大的风波来。 「人到了京城之后,想要查仔细,自然就不难了。」 这一点,安潇潇倒是觉得,人若到了京城之后,无论是想查什么,自然就会便宜得多了。 当然,如果同时还能将他们经营了几十的根基也动一动的话,那就更好了! 皇上的旨意一下,朝臣们自然是各怀心思。 而对于周府来说,周夫人被皇上宣进宫中专门陪着静嫔,对于他们来说,也便自然而然地以为是一种恩典了。 与此同时,也有人从宫里头带出来消息,说是静嫔之前险些动了胎气,而且就只是在贤妃的宫里坐了坐。 周家的人一听,自然就将怀疑的矛头,都对准了贤妃。 周家的三少夫人宋梓娇,自然就更是怒气沖沖了。 周家人私底下一商量,便想着到时候借着皇上的寿宴,让那贤妃出一出丑了。 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女人,真以为,仅凭着圣宠,就能活得安稳自在了? 众人各自打着算盘的时候,那位假的安潇潇终于又有下落了。 ------题外话------ 二更送上,明天见!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四章 凉王李宁 半个月后,众位藩王进京 。 安潇潇仍然待在了别院里。 「那个假的也被一併带入京城了,有没有兴趣见一见?」 安潇潇摇头,「不急。」 澈公子挑眉看她,心知她定然已经是预见到了什么。 「好,就依你,你说不急便不急。」 安潇潇偏头看他,这次回来,发现澈公子虽然更霸道了一些,可是对她的态度却是更宠溺了。 只是,这样的宠溺里,更多的,还是他的不安。 安潇潇能感受得到,他虽然表面上不说,可是实际上对她仍是不放心。 害怕自己随时就能再次不见了。 安潇潇苦笑,若非是当初自己瞒了他,或许,他现在也不至于这般地患得患失。 「我想带着睿儿上山一趟。」 澈公子眯眼,「魔凉山?」 「嗯。」 「几时?」 「这个倒是不急,待京城稳定下来再去也无妨。」 安潇潇原本在想着要不要避开他的,可是想到了自己之前让他吃了不少苦,也便罢了。 由着他吧。 其实安潇潇现在也不乐意出门了。 就算是没有那个假的跟着捣乱,她也觉得,还是一个人安安生生地在家待着就好。 她之前在京城就没有几个要好的朋友。 如今莫映兰嫁给了哥哥之后,直接就跟着去了边关,莫映雪也成亲了,听说如今也不在京城。 掰着手指数了一圈儿,发现自己认得的,也就只剩下一个凤渺渺了。 对了,还有二叔家的那几个堂妹。 不过,记忆中,她们便不怎么关厚,如今,更是谈不上什么姐妹亲情了。 倒不如就一直待在这别苑里,好歹,有七月她们陪着自己,倒也不会寂寞。 再说,如今天天带着儿子,教他画画,教他读诗。 纵然是他学不会,可是这种母子间的乐趣,却是让人很难形容的。 也是其它的感觉,无法替代的。 齐王和端王一前一后进的京,最后抵京的那位是凉王。 凉王年纪不大,去年老凉王病逝,便由他膝下的嫡长子继承了王位。 齐王和端王都是和康王一辈的,如今进京了,自然是少不得先到康王府去走动一二了。 其实,这一次皇上将众位藩王都下旨诏进京来,除了是让一家人都聚聚之外,还想着将这几位王爷都永久地留在京城,至于封地,也无需再回了。 大渊国有明文条例,各地藩王,包括府兵在内,养兵不得超过五万,否则,便以谋逆罪处置。 也因此,大渊立国数百年,极少出现藩王作乱的情形。 当然,二十几年前,先太子过世,先皇垂危之机,也的确是发生了一些动乱。 不过,还好,很快就被压制了下去。 如今这几位王爷,也算是皇上和摄政王的至亲了。 凉王算是个例外。 凉王与皇上同辈,其祖父与皇上的祖父算是兄弟,所以,到了他们这一辈,血缘关系,算是稍微淡了一些。 凉王李宁一直以来,都以温和示人。 其在封地的口碑,也一直不错。 凉王在给康王请过了安之后,第二日,便将贴子送到了摄政王府。 澈公子彼时正在别苑里陪着潇潇一起看儿子作画。 小童将贴子呈过来,澈公子只是瞄了一眼,「知道了。」 安潇潇对这位新凉王,倒是有几分的好奇。 「你那是什么表情?」澈公子的语气里,略有几分不满。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我只是觉得好奇,这位新凉王,还挺上道的,知道过来拜见你。」 澈公子挑眉,「他应当唤我一声堂兄。」 「嗯。」 「他长地没我好看。」 安潇潇怔了怔,然后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终于明白他在想什么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我对这位凉王殿下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只是单纯对他有些好奇。毕竟,能顺利地继承王位,还是很不容易的。」 安潇潇知道,这位新凉王虽然是老凉王的嫡长子,却是并不受宠的。 听闻老凉王一直都宠爱侧妃庞氏,并且对她所出的儿子,也是颇为溺爱。 只是皇室有皇室的规矩。 再怎么宠爱,既然立了嫡长子为世子,又是曾得到过皇上册封的,自然是不能轻易易主的。 澈公子大概也知道了她在想些什么,低头把玩着她的头髮。 「李宁也算是有些本事的。而且,他便是再不受宠,也是有着强大的外家支持的。而且,如今没有了老凉王,你觉得那位庞氏和李义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也对。 凉王妃,好歹也是正室,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又岂会是寻常女子? 「那明日你要在王府见他?」 澈公子瞥了她一眼,「你也想去?」 安潇潇有些兴奋地点点头,「可以么?」 「你就没想过,他是否与那个假的安潇潇有关?」 「没有关系。」 安潇潇几乎是不加思索地便说了出来。 话落之后,才意识到了些许的不对。 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吧,我是觉得我可以女扮男装呀。而且,我的乔装之术也还是不错的。」 澈公子再瞄了她一眼,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次日,澈公子看到一身侍卫打扮的安潇潇,真觉得有几分头疼。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由着她吧。 回京这么些日子了,也一直将她憋在这里,许是也闷了。 凉王李宁被引到了摄政王府的书房时,一路上,眼睛可没闲着。 这王府亭台楼阁,花草假山,无一处不是透着精緻,可见的确是花了心思的。 想到传闻,这些都是王爷为了讨好王妃而花巨资请人建造的,心里多少是有些好奇的。 到底是怎样的世间绝色,能让这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可以对一个女宠爱至此! 甚至为了她,而不纳妾,不流连风月场所,这简直就是世间绝种的痴情男呀。 进入书房,便看到一名身形消瘦的侍卫站在了摄政王的一侧,看样子,应该是极为信任的。 「小弟给王兄请安。」 澈公子此时不復在家时的闲散模样,一身的上位者气势,尽显无疑。 「快快免礼,请坐。」 「久闻王兄的王府气派非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此番入京,只你一人?」 「哦,母妃携其它家眷走地较慢。二弟素来被娇惯了,骑了两日马,便说屁股疼,说什么也不肯再骑马,只好让他们减缓了速度。」 「你二弟?可是敏郡王李义?」 「正是,难为王兄还能记得他。」 「呵呵,倒不是本王乐意记得他。实在是前些日子,本王奉命外出巡视,接到了状告李义的状纸倒是不少。」 李宁微愣,倒是不曾听闻此事。 「那,不知王兄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我大渊以法治国,自然是当依律法来行事。若是诬告,本王自然也不能容他们。」 「王兄说的是,一切当禀公办事。」 「如今敏郡王可搬出王府了?」 李宁无奈地摇头,「去年父王才病逝。若是现在就分府,只怕会有人说闲话。再说了,庞侧妃也不是那等良善之辈,一心想着从王府里多捞些好处,如何肯搬出去?」 澈公子看了他一眼,心知他并未说实话。 「只怕,庞侧妃和敏郡王要的,不仅仅只是些许的好处吧?」 李宁的脸色微变,好一会儿之后,无苦笑一声,「果然是什么事也瞒不过王兄。」 「你如今已是凉亲王,有什么事情,竟然还自己做不得主了?」 已逝的凉王之前曾支持过前任皇上,所以,才会被皇上封为了亲王,并且赐了封地。 如今,李宁过来,只是想着透一透摄政王的口风,毕竟当年,他们也算是拥立过那位废帝的。 当时的从龙之功,如今只怕就是时刻都能要他们命的一把利刃了。 澈公子未曾多言,小童送了茶点进来之后,便又退了出去。 「王兄,小弟也不隐瞒了。如今奉旨进京,小弟也为王兄略备了薄礼,只盼王兄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哪怕是夺了这凉亲王的封号,小弟亦无怨言,只求莫要再连累到了家人,还请王兄相助。」 这番话说完,李宁已是坐不住。 起身到了他跟前,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澈公子的眸光微闪,唇角却是笑意浅浅。 「快起来!你如今是凉王了,你我算是同辈,何需行此大礼?快快请起。」 到这会儿,安潇潇大概也就听明白了。 这位凉王李宁,其实就是想着能从皇上口里听到一句赦免的意思。 当年凉王曾辅助了那位毒杀亲兄的皇帝,所以,他们现在担心新皇坐稳了皇位,会朝他们下手。 说白了,就是怕找后帐。 「皇上若是真的有心为难,也不会等到现在了。安心。」 李宁听到这话,再对上了摄政王明显有些凝生的脸色,似乎是信了。 「如今你是凉王了。其实,如今,你能做的,也很简单。」 「还请王兄明示。」 「凉王府,该清理地,还是得尽快清理了。否则,一旦敏郡王的事情闹大了,只怕你也会跟着受连累的。」 李宁一时有些弄不准,这到底是王爷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 其实无论是谁的意思都没有差别的。 无论是皇上,还是这位王爷,他哪一个都是得罪不起的! 「多谢王爷提醒,小弟明白了。」 「李宁!」 李宁原本要告辞了,突然又被摄政王给叫住了。 「王兄?」 看到他一脸诧异,同时还有些许的畏惧之色,澈公子的眸底闪过一抹满意。 「少与齐王和端王走动,对你没好处。至于你的那位好弟弟,若是管不住,就由着他去吧。」 「是,王兄。」 李宁一直出了府门,上了自己的马车之后,这脑子仍然是有些懵懵的。 澈公子眼看着李宁的身影走远了,再转身时,就看到一身侍卫打扮的安潇潇躺到了榻上,那慵懒的姿态,像极了一只贪睡的猫。 「有什么想法?」 「这个李宁,比我想像地还要更为文弱一些。」 「呵呵,只不过是表面而已。」 「我听说,那个假的安潇潇如今在端王的手上?」 「正是。」 安潇潇突然就笑了出来,「这个端王也是有趣,明明自以为是请到了摄政王妃,或许还会以救命恩人的姿态自居。可是我不明白,他为何不想着将他送到摄政王府呢?说不定,你就会一时激动,答应了他的任何条件呢。」 澈公子凉凉地瞥了她一眼,对她的说辞,显然是有些不满意。 「这个时候将人送进摄政王府,自然是不妥的。端王行事谨慎,只怕会先派人弄清楚了,别苑里,到底是否真的住着一位王妃。」 安潇潇的眉梢一挑,「那若是别苑里,真的住着一位呢?他便不打算如何了?」 澈公子眯了眯眼,随后直接就在她的身侧一躺,再翻了身子,将她压在身下,「你说呢?」 ------题外话------ 这是一更,二更仍然是十二点哦。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五章 美人计 凉王府的所有家眷也都进京了。 如此一来,这人也算是齐了。 因为几位王爷的进京,京城显然是更为热闹了一些。 离皇上的寿宴还有几天,所以,也便是各大府门和几位王爷之间疏通感情的比较多了。 安潇潇又躲回了别苑,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还是想着去会一会那位假的安潇潇,想看看,她到底凭什么,就能笃定了,能让澈公子对她一眼倾心呢? 或者,是比自己更漂亮? 安潇潇一身夜行衣,到了端王府时,便注意到,这里可是隐藏着不少的高手。 想要潜进去,对于安潇潇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可能会有些麻烦。 想了想,还是寻了一处守卫较为薄弱的地方,跃了进去。 安潇潇一路直奔后院儿,因为后院的守卫,是明显比前院更为薄弱的。 换言之,前院可是有端王的书房。 安潇潇远远地便听到了几位婢女说话。 「听说青竹院的那位姑娘,就是之前失踪了摄政王妃呢。」 「是吗?可是不说是王妃就住在城外的别苑吗?」 「那不过是唬人的罢了。听说是因为王妃与人私通,最后私奔,不想被摄政王的人给拦住,将那男子杀了,王妃却是失足跌落悬崖,这才保下一命。只是如今失忆了。」 「我觉得不太可能。你想呀,若是王妃果然做出这种事来,王爷又怎会一直对外称王妃病重?直接宣称她病逝了不就好了?何苦还如此地为难自己?」 「这话倒也对。」 直到两人的脚步声远了,安潇潇才从廊顶探出一颗头来。 如今外面传地沸沸扬扬,真是什么难听话都有。 只不过,自己不在意,不代表了某人就不在意呀。 想想那个男人的反应,她就觉得头疼。 算了,无心多想,还是先去看看那位失忆的王妃才好。 很快,来到了青竹院,看到院子里似乎是黑漆漆的,兴许这位假的安潇潇在王府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呀。 「姑娘,时候不早了,您快歇了吧。」 安潇潇跃上了屋顶,揭开一片青瓦,看了过去。 一名散了头髮的白衣女子,正坐在一张椅子上,手上还拿着针线,似乎是在给谁做衣裳。 「不必理会我,你且去吧。」 安潇潇挑眉,这声音都跟自己有七分相像呀! 若是乍然被领到了澈公子跟前,他肯定是会毫不犹豫地便信了。 「姑娘,晚上用眼睛多了不好,您还是早些歇息。王爷说了,再有两日,就能带您见到您的夫君了。」 女子似乎是愣了愣神,随后微微歪着头,「我听外面有人说我是与人私奔,之后才会与夫君分离了三年?」 丫环的眼神闪了闪,「姑娘别听那些人胡说!您是被歹人所害,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女子想了想,似乎觉得小丫环说地挺有道理的。 「我知道了。只是如今我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也不知道,再见到了他,我是否还能记起来。」 「姑娘别多想了,听说王爷明日会进宫请皇上派御医来给姑娘诊治呢。」 安潇潇眯着眼睛,底下的那个安潇潇,还真的是与自己有着**分的相像! 不仅仅是身材像,容貌像,便是连她一举一动,都真有几分的相似。 到底,这个女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或者说,将这个女人训练成这样的人,应该是对自己很熟悉吧? 安潇潇眸中闪过一道寒茫,唇角微微一勾,既然来了,若是不做点儿什么,岂非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又在屋顶上趴了大半个时辰,之后才小心地翻身而下,点了那丫头的睡穴,灵巧地钻进了内室。 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子,安潇潇在那香炉里加了些料,之后,便安静地坐在了一旁。 果然,没一会儿,床上的人就有了反应。 借着微弱的月光,安潇潇能看清楚,女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安潇潇没动,也没有急着有什么的言词,而是再手指一弹,正好点中了女人的穴道。 察觉到自己如今是一动不能动,女人的眼睛骨碌碌地转动了起来,可惜了,因为头不能动,所以,眼珠子再怎么转,看到的事物也是有限。 安潇潇的唇角微勾,她注意到,这点儿药力,对这个女人似乎是没用。 看来,应该是被人特意地训练过的。 正好,今日来了,便试试乌昊辰之前给自己的那些药,看看到底好不好用了。 如此,又过了一刻钟,床上的人,终于又有反应了。 这一次,眼睛不再随意地乱转了,呆怔怔的。 「你便是安潇潇?」安潇潇轻笑了一声,然后出声问道。 安潇潇下来之前,曾服下过一颗药,那药可以令人改变声音,眼前这一个,应该也是用了这样的法子,声音上,才会跟自己有几分相像的。 「不是,我不是安潇潇,我是白露。」 白露? 这是她的本名? 「你是哪里人?今年几岁了?」 「我是长沙人,今年十八了。」 「谁让你来假扮安潇潇的?」 「我不知道。」白露的声音没有起伏,好像是没有任何的情绪一样。 「那人有何特徵?」 白露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认真地思索,「她是个婆子。我不认得她。」 安潇潇又问了几个问题之后,便确定,这个女人真的只是一颗棋子了。 「那你要如何跟你的主子报信?」 「主子说,他会安排人来主动联繫我的。我只需要安安静静地等着进入摄政王府便好。」 「若是进不了王府呢?」 白露没吭声,显然,主子的交待里,应该是没有这一项。 「你们主子如何就能肯定,你一定能进得了摄政王府?」 「主子说,真正的安潇潇已经死了。只是王爷不肯面对这一切而已。」 安潇潇挑挑眉,对方笃定她已经死了,难不成,和当初给父亲下了咒术的,是同一人? 安潇潇的心思急转,若是如此,那么,此人定然是极早之前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不然,不会有这么一个与自己相像的人出现。 她已经亲手试过了,女子并未易容,的确是与她生得有几分相像。再加上了从妆容上再刻意的偏向她,就更像了。 安潇潇眯了眯眼,容貌可以相像,可是自己是生过孩子的。 这女人生子与未生子,可是大不相同的。 难道? 「你之前住在何处?」 「我以前被夫君养在一处别院。」 「夫君?」 「是。夫君家中有妻室,容不下我,所以便将我安置在了外院。」 说白了,就是一介外室! 难怪呢。 安潇潇将心头的疑问,大概也都问了一遍,之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在那香炉里头放了一颗药。之后,便笑吟吟地走了。 安潇潇刚从青竹院里出来,就觉得自己被人给盯上了。 心里头暗暗叫苦,看来自己还是太大意了。 脚下的步子更快了,只是身后的人,却是紧追不捨。 安潇潇气得真想破口大骂! 好在,对方一直不曾出声,看来并非是端王府之人。 安潇潇在出了端王府之后,才轻舒一口气,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之人,轻笑一声,抬手便抛出了一包粉末。 对方显然没料到她会来这招,一个大意,安潇潇便早没了踪影。 黑衣人眼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自然不会再傻傻地追上去。 几个起落之后,来到了康王府的院落。 将面上的黑巾揭下,赫然正是李庭希。 李庭希记得自己听到那个人笑了,虽然声音很低,可是的确笑了。 那声音,分明就是安潇潇! 一定是她! 李庭希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奇异的光,他就知道,潇潇一定不会有事的。 所以说,现在在端王府的那一个,一定是假的? 李庭希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有些嗜血的笑! 敢这样算计他在意的潇潇,端王,你实在是太令人厌恶了! 因为最近几位藩王进京,所以京城自然也是加强了戒备。 安潇潇也有些累了,懒得再回别苑,直接一个旋身,去了靖安侯府。 再次回到静园,心内自然是别有一番感触。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很找个地方睡一觉。 她实在是困得睁不开眼了。 再次回到自己以前的屋子,黑漆漆的一片,她也懒得去点灯,直接就往床上一倒。 安潇潇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别苑里,早已经是人仰马翻了。 澈公子阴沉着一张脸,他不过就是去了书房一趟,回来怎么就没人了? 谁能告诉他,前一刻还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妻子呢? 凭白无故地就这么消失了? 「王爷,小姐出去之前换了夜行衣,应该是去端王府了。您别急,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 七月的劝说,自然是不顶半分效用的。 澈公子在门外站了有大半个时辰,也不见人回来,脸都黑成锅底了。 安潇潇这一觉一直就睡到了次日天色大亮。 她不是被冻醒的,也不是因为想要去净房憋醒的。 而是感觉到了阵阵的寒意,冻醒的。 安潇潇眨眨眼,谁来告诉她,澈公子怎么会在这里坐着? 而且还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瞪着她? 安潇潇抬手揉了揉眼,「怎么了?」 「哼!」 某人极其傲娇地哼了一声之后,转身出去了。 安潇潇被他给哼得有些莫名其妙,还是后来跟过来的九月跟她说,昨天晚上王爷可是等了她一晚上的。 安潇潇这才意识到,自己貌似没有告诉他,要出去。 只怕,他是以为自己再度消失,找不着了吧? 安潇潇的表情有些尴尬,昨天晚上,问话问地的确是太晚了,再说了,后来又有人跟着,再加上了城门守地那么严,她这不是为了不给他添麻烦吗? 无论如何,安潇潇还是得去哄一哄。 只是可惜了,某人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不理她,怎么哄,都是寒着一张脸。 晚上,安潇潇换上了一身小厮的衣服,跟着他一起回了别苑。 一回府,先看到儿子朝她扑了过来,立马就是一乐,抱着儿子便不撒手了。 此时的安潇潇,哪里还顾得上那个跟她生闷气的摄政王? 晚上,安潇潇还是要乖乖地回到自己的寝室去睡的,不然,她真怕半夜一睁眼,他满身煞气地站在床边。 「呃,那个,要不要我去帮你准备洗澡水?」 澈公子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然后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穿着。 安潇潇这才意识到,人家已经沐浴完了。 「呵呵,那个,要不,我再去让人帮你准备一些宵夜?」 澈公子这次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了。 刚用过晚膳还不到一个时辰呢,谁饿?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这么低声下气地讨好他。 可是她发现自己哪怕是在别苑里,也有十几个暗卫跟着自己,她真是觉得受够了! 没办法,为了人身自由,只能割地赔款了。 可是眼前这位,分明就是觉得自己做错了,怎么表示他都不满意! 安潇潇看到某人已经躺到床上了,虽然还没有闭眼睛,不过,看样子应该也是要睡了。 安潇潇眨眨眼,吞了吞口水,看来,只能使出自己的杀手锏了! 美人计! 安潇潇就在床边站了,然后动作极其缓慢地开始宽衣解带。 「清流,我看到那个女人了,她本名叫白露。啧啧,一听这名字,就觉得一定是风情万种吧?」 连说话的声音,都特意拖慢了几拍。 澈公子的眼神开始闪烁,不能就这么轻易地原谅她! 「对了,听说,人家的本意,是要将她还给你的。要不,我先离开避一避?」 这么说着,安潇潇正在脱衣服的动作,也就停下了。 此时她只着里衣,而且里衣的带子也已经解开了,里面粉色的肚兜露出来一小半儿,只一眼,便能让人慾罢不能了。 看到澈公子仍然没有反应,安潇潇妩媚一笑,再接再励,「既然我已经遭人嫌了,还是先离开的好。」 说着,转身便去拿自己刚刚脱下来的衣服。 只是人才刚转过去,还没站稳呢,就觉得一阵天眩地转,人已经被他给摁到了床上。 「美人计,可不是这么玩儿的!」 ------题外话------ 二更送上,么么哒。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六章 体罚 因为安潇潇自己主动先使出了美人计,所以最后某人决定不能让安潇潇太失望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安潇潇昏睡过去之前,还想着骂他一句禽兽来着。 不过,好像是嘴巴动了动,没发出声来。 次日,安潇潇是被饿醒的。 睁开眼睛,就觉得浑身都酸痛不已。 不仅如此,她觉得自己的两条腿简直就不是自己的了。 勉强扶着床下地,然后两条腿打着颤,真是站都站不稳了。 正想要发飙,就听到了一声轻笑。 抬头一瞧,也不知道澈公子是何时进了屋。 安潇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只不过,那眼神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杀气。 所以,澈公子压根儿也就不怕这个了。 最终,还是澈公子抱着她去了净房,之后又将她抱到座位上,再看着她洗漱之后,再将她抱回到了床上。 安潇潇注意到,这被褥都是新的。 应该是昨天半夜里他又让人换过的。 想想真是有些羞人。 被他给折腾成了这样,竟然昏了过去,简直就是太丢脸了。 安潇潇刚一出声,就又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嗓子都哑了。 澈公子笑着端了一碗粥过来,「来,先喝粥,一会儿再吃其它的。」 安潇潇就这样懒懒地靠坐在了床上,然后很娇气地说了一句,「没力气。」 澈公子的眉心微动了一下,眸底里尽是笑意。 能将一个女人给折腾成了这样,是不是也间接地说明了,他的战斗力还是很强悍的? 「来,我餵你。」 结果,就是安潇潇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他的各种服侍,直到最后,连漱口都是他来端着一应的器具的。 等到澈公子看她终于消停了,也跟着坐了过来。 「你说那个假的安潇潇叫白露?」 安潇潇哼了一声,别开脸,又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嗯字。 澈公子十分自然地坐在了床沿儿上,然后伸手给她捏着腿。 见他还知道自己不舒服,安潇潇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一些。 「潇潇,端王将她暂时安置在了端王府,定然是别有用心的。你打算如何做?」 安潇潇有些诡谲地笑了笑,「既然他们想玩儿,那就陪他们好好玩玩儿便是。」 澈公子的手微顿了一下,听这意思,就是她仍然不肯出面,只当她还不曾回来呢。 「安乐公主肯定是要进宫的,只怕,若是寿宴时你不露面,安乐会说走嘴了。」 「我又没说不去?」 「那安乐和睿儿?」 「他们两个自然也是要去的。只不过,到时候把七月和九月安排到他们两个身边就好。另外,但凡是宫里头的人,一律不许接近他们两个,自然也就无事了。」 小孩子嘛,只要不是有人故意套他们的话,他们才不会主张提及府上的人和事。 再说,两个小娃娃,也说不清楚。 「寿宴的时候,若是端王有意让那个假的进王府怎么办?」 「你担心什么?人家可是为了让你能抱得美人归呢!」 这话听起来有些酸。 澈公子的唇角微扬,直接就脱了鞋子,坐到了床上。 顺势将她再抱进怀里,笑眯眯道,「本王一直以为,这世上也就只有你一个美人的。」 「那个白露,可以说是与我**分相像,再加上我三年不曾露面,只怕所有的人,都会以为,她就是我了。」 「我不是那些人。就算是容貌再像,可是气质不同,眼神不同,自然还是不一样的。」 安潇潇撇了撇嘴,陡然想起他曾说过方轻柔假冒她的事。 方轻柔的易容术了得,当初在方府待了那么些日子都没有被人给认出来,可见,手法之高明。 「你能不能预见到,皇上的寿宴上,会不会有人对皇上不利?」 安潇潇恹恹地点了下头,「我晚上再试试。」 两人在屋子里腻腻歪歪地不出去,乌昊辰来了几次都被告知两人还在里面休息,索性就去找小世子玩儿了。 一直等到了天黑,澈公子也没从屋子里出来。 乌昊辰拉着小世子的手站在院门处,哼了哼,「看到了吧?你爹就是一个重色轻儿的!以后,一定要离你爹爹远一些。」 小世子才三岁,哪里能听得懂? 不过,还是很配合地点了点头,听舅舅的话,不吃亏呀。 宫宴的事情,还是贤妃在操持着。 不过,有淑妃从旁协助,倒也不算是太累。 至于静嫔,贤妃的意思是觉得她如今身子重,还是静养为宜。 可是静嫔和周夫人的意思,都是愿意能在宫宴上露个脸儿,毕竟,这是皇上的寿宴。 贤妃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也就让人在位置上的安排上,一定要多多注意,千万不能再出一丁点儿的岔子了。 至于先前静嫔宫里走失的那个小绿,一直也不曾找到。 皇上想着,十有**是被人给灭了口,也便不再让人白费力气了。 贤妃这一胎,倒是不怎么孕吐,这倒是让她能更方便地掩饰一下了。 当初怀着小公主的时候,孕吐的反应到了后来的确是有些厉害,所以,皇上才会下旨禁足她。 其实,也就是变相地在助她保胎。 如今这一胎既然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贤妃自己也格外地注意饮食,丝毫不敢大意。 正如她那日所说,只想着能为皇上留个后。 若是静嫔也能生下皇子,那么,她这一胎,是儿是女,倒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可若是静嫔再生下一名公主,她就一定得想法子让皇上再得一龙子了。 皇上的身子,其实是明显不及三年前了。 也不知,皇上还能再撑几个三年了。 贤妃每每思及皇上的龙体,便会寝食难安。 若是安潇潇在,或许还能想出一些办法来。 可是偏偏…… 「启禀娘娘,几位王妃在外面求见。」 贤妃正了正神色,又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衣裳。 「快快请她们进来吧。」 「是,娘娘。」 如今皇上无后,后宫之中,最大的便是贤妃了。 虽无皇后之名,却一直行皇后之权。 所以,几位王妃初入京城,自然是要先来给贤妃请安,示个好的。 「几位王婶儿快快请坐。」 端王妃、齐王妃,还有凉王妃都由康王妃一起陪着进宫了。 在坐的,也就只有凉王妃岳氏的身分有些尴尬。 明明还不到四十呢,就成了一位老王妃了。 毕竟,现在的凉王,可是她的儿子。 「听闻娘娘正在为了宫宴一事操劳,我们几人进宫,也不知道是否打扰了娘娘。」岳氏声音温婉,笑意浅浅,一看便知是那种性子较为宽和之人。 「几位王婶儿还记得进宫来看看我,是我的福气。」 贤妃话落,便有宫女捧了香茶进来。 端王妃只是看了一眼,便笑道,「娘娘这里的茶好香,在外面怕是喝不到的。」 「让端王婶儿见笑了。本宫知道,端王婶可是爱茶之人,一手的好茶艺呢。」 端王妃笑道,「娘娘过奖了。」 话虽如此说着,可是眸底还是有几分的得意之色的。 「是这样的,听闻摄政王妃身体一直抱恙,我们妯娌几个商议了一下,也想着过去探望一番。只是不知,王妃是生了什么病?可有什么忌讳的没有?」 贤妃眸光微闪,竟然是冲着安潇潇来的? 「本宫只知当初弟妹生产时伤了身子,如今正在细心调养。年前本宫也曾去别苑探望过,气色倒也还不错。应该是没有什么要忌讳的。只是,听闻这几日摄政王一直陪在了她身边,几位王婶儿过去,怕是不太合适。」 言外之意,你们这么多人过去,不是打扰了人家小俩口儿嘛。 端王妃则假装未听出其话中的暗示,反而笑了一声。 「早闻摄政王宠爱王妃,一直以来都不肯纳妾。如今进了京,方知这一切并非虚言呢。」 这话说地原也不差,只是从端王妃的嘴里头说出来,总觉得有些不太对。 贤妃也不是未经过世面的小丫头了,这种话自然是选择了不接。 低头喝茶,直接就当是没听到。 康王妃与安潇潇的关系亲厚,总觉得端王妃这嘴里头是冒着酸气,也没那个意思想要搭理她。 于是,气氛便这么尴尬了起来。 端王妃大概也没想到,自己只是这么一句,便以致给冷了场。 「康妃姐姐头上的这支玉钗倒是漂亮,成色也好。」 康王妃闻言伸手摸了一下那只玉钗,笑道,「弟妹好眼光,我可是听说之前齐王爷也为弟妹选了不少的好玉石的,妹妹还来羡慕我吗?」 齐王妃轻笑,「快别提我家王爷了,就他那眼光,哪里能及得上康王兄一半?」 经过齐王妃这么一打岔,气氛总算又不那么僵硬了。 端王妃之后便没怎么再说话,一直到后来贤妃想要留饭,几位王妃这才告辞了。 贤妃有些疲惫地按了按额头,「可打听到了?皇上今日在何处用午膳?」 「回娘娘,听说是几位王爷都进了宫,皇上留他们一起在前面用午膳呢。」 「那就好。」 贤妃又想到了那位静嫔,「周夫人可曾离宫了?」 「回娘娘,不曾。仍然住在静嫔小主那儿。」 贤妃嗯了一声,便不再理会了。 再说安潇潇被澈公子给关了两夜一天,总算是被放了出来。 或者说,是被允许出来走走了。 可惜,安潇潇此时双腿发软,压根儿就走不了路。 乌昊辰带着小世子和安乐公主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安潇潇才被澈公子抱出来,坐在藤椅上晒太阳。 「哟,总算是捨得出来了。还以为美色当前,你便什么也不要了。」 这话,明显是在笑话澈公子,同时,也在暗示安潇潇这个师妹没用的! 被人吃的死死的,简直就是丢脸! 安潇潇也觉得自己好像是太无能了些,索性就低头不说话,也避开了乌昊辰戏嚯的视线。 澈公子许是面皮厚,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过去,「睿儿,过来。」 小世子一听到自家父王叫呢,立马就撒腿跑了过去。 澈公子将他抱了起来,再低头看看有些萌萌的安乐公主。 「想不想去参加宫宴?」 小世子对于宫宴并不是很懂,不过,应该是很热闹就对了。 「想去!」 两个孩子不约而同地叫着。 澈公子一招手,安乐公主也跑了过来。 澈公子一手一个,将他们两个抱着。 「想去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一定要听我的安排,明白了吗?」 「明白。」 「乖,一会儿让七姨和九姨带你们出去玩儿。」 话落,澈公子将两个孩子放下,七月和九月也都识相地出去了。 「潇潇,你的胆子倒是大,端王府那样的地方你也敢去!万一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利用一个假的安潇潇,将你这个真的给引出来呢?到时候,你岂非是自投罗网?」 安潇潇咳了一声,给了乌昊辰一记警告的眼神。 某人才刚刚被她哄地不再计较这件事了,他非得重提? 这是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还不够难过么? 「你知道的,我怎么可能会允许那种事情的发生?」 乌昊辰浅笑,而一旁的澈公子则是眼神幽暗地睨了她一眼。 只一眼,安潇潇就觉得心里头打鼓了。 「南疆王立后一事,你们知道吗?」 ------题外话------ 推荐好友凝望的沧桑眼眸的新文《枕上王妃:师叔乖乖躺》文笔棒棒哒!欢迎大家围观哦!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七章 宫宴一 安潇潇和澈公子相视一眼,眸底皆是疑惑。 显然,二人这阵子对于南疆的事情都不曾在意过。 乌昊辰一看两人的神色,便知道他们是不知情的。 「南疆王原本因为那个假的安潇潇的事情,拖延立后,不想中间突生变故,原本要娶的那一位,突然得了急症,如今昏迷不醒。为此,南疆王室可以说是遍请名医,也无济于事。」 安潇潇眨眨眼,一语双关地问道,「不是还有一位南疆国师呢?」 「巧了。那位国师之前便外出云游,已是许久不在南疆。」 乌昊辰倒是说地一脸轻松自在,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什么不对。 安潇潇呵呵了一声,然后看向澈公子。 「这件事情,应该会对墨扎的王位有所影响吧?」 「嗯。」澈公子只出了一个音,之后,便又看向了乌昊辰。 很显然,乌昊辰特意跑来跟他们说这件事,知道的,一定不止这些。 乌昊辰清了清喉咙,「如今南疆王城,的确是有些混乱。毕竟他要娶的原就是王城的世家女。如今因为墨扎的一句延后,他们已觉得丢了脸面,如今再出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以为这一切都是南疆王反悔了,想要另娶他人。」 安潇潇挑眉,跟世家人结亲,就是如此地麻烦。 「那墨扎现在有什么动作?」 「目前还没有,只是下了王旨,遍请天下名医。这样做,也算是给人家看的。」 「你的意思是说,墨扎真的不打算娶那个女人为妻了?」 澈公子睨了她一眼,眸色深沉,没说话。 乌昊辰摇摇头,「未必。对方的家世渊博,墨扎能娶了这样的女子为妻,应当是对他的王权有着极佳的巩固,可惜了……」 乌昊辰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显然也不太贊成当初墨扎要延后婚期的事。 如今看来,的确是有些棘手了。 一时间,周围的空气似乎是都凝结了一般。 「哼!若是连这点小事也解决不了,还做什么南疆王?」 安潇潇一怔,看到了他面上的寒色,多少明白了他的心思。 其实,细想想,也的确如此。 她和哥哥的确是曾答应过要护着墨扎,可是,既然他选择了这条种,总要自己去面对。 她和哥哥,不可能一辈子护着他。 更重要的是,他若是真的如此无能,这南疆王,也的确是不如易主地好。 安潇潇似乎是想明白了,微微一笑,「罢了。这件事情,我们也管不了。离得太远,手伸不过去呀。」 乌昊辰则是笑眯眯地看着她,那眼神,分明就是在取笑她! 或许是心思被看穿,安潇潇哼了一声,转头道,「我想回去睡一会儿。」 澈公子原本还有几分的冷意,听到她这半撒娇,半正经的语气,顿时周身的寒气一收,俯身温柔地将她抱在了怀中。 转身走了两步之后,復又收住身形,转头看向乌昊辰。 「你若是不放心,大可回去看一看。反正留下来也只是碍眼!」 话落,也不看乌昊辰是个什么反应,直接就进屋了。 直到听到了砰地关门声,乌昊辰才反应过来那个傢伙说了什么。 现在不是求着自己要见潇潇的时候了! 竟然还敢嫌弃自己了? 乌昊辰哼了哼,转身走了。 事实上,他今日过来说这个,也是有意要告诉他们,他要离开了。 至少,安潇潇应该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此时,明显是有人想要看着南疆乱了。 事情,似乎是有些麻烦,又似乎并不是很难解决,总之,就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太痛快。 安潇潇回屋后没多久,也就真的睡着了。 澈公子靠坐在了床头,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再看看她眼下的青影,看样子,这一次自己的确是将她折腾得狠了。 有了这次的教训,应该不敢再随意地行动了吧? 他倒不是担心她的安危,他知道她的本事,能避开他派过去的暗卫,还有什么人能困得住她? 他只是一想到了那天回来,见不到她时的那种心慌,就觉得唿吸都有些困难了。 盼了三年,找了三年,等了三年。 总算是将她给盼回到了自己身边,可是一转眼,人又不见了。 他焉能不急、不慌、不乱? 当他回来后,遍寻不到她时,第一感觉便是,她又走了。 那一剎那的心慌感,让他现在想起来,仍然是疼得有些彻骨。 他好不容易才将人找回来,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将人给弄丢了。 哪怕是一个时辰,一刻钟,也不成! 「潇潇,别再吓我了。若是你真的再消失一次,我想,我真的可能会疯掉的!」 一边低喃着,一边伸手摩挲着她的头髮。 「你是我的,是我的潇潇,我不会容许你再在我的身边消失了。」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时时刻刻跟她绑在一起,哪怕是朝堂,他也不去了。 如今,自己派了数十名暗卫盯在了这院子周围,便不信,她还能再消失无踪了。 澈公子其实也知道,他是真的怕了。 他害怕再次失去她。 他害怕她若是再离开了,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安潇潇睡地很沉,不过,偶尔也会做个梦。 终于,到了宫宴这日,安潇潇安安静静地坐在了寝室里,看着澈公子自己更衣。 好一会儿之后,澈公子才转身看着她,「潇潇!」 「嗯。」安潇潇难得地,可以这般静静地欣赏着一个美男子。 「你不觉得,你应该服侍一下你的夫君吗?」 安潇潇一怔,左右看了看,才想到这个男人似乎是不愿意让人与他太亲近的。 当然,她除外。 安潇潇有些不太情愿地走了过来,然后将他的腰带帮他扣好,之后又拿起了那顶玉冠。 「不过是宫宴,你穿地这般正式做什么?」 「今日不仅是几位藩王在,还有几位小国的使臣也会来。」 安潇潇的眉心一动,「南疆使臣也来了?」 「嗯。」 安潇潇哦了一声,其实也明白,像是皇上过寿这样的大日子,那些称臣的小国们,自然是要送上自己国家的一份敬意的。 「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你想要?」 安潇潇挑了挑眉,没说话。 「你还不打扮?」 澈公子说着,手已经抚上了她的小脸儿。 安潇潇不高兴地回瞄了他一眼,「我不着急。不是想要看看那位端王想要耍什么花招么?再说了,我对外一直称病,也没必要非要打扮得花枝招展。」 「也对,没必要让其它人看到她绝美的样子。」 安潇潇再次瞪他,「话说,你确定端王今天晚上就会有所动作?」 「应该是。」 安潇潇抿唇笑了笑,那她就只等着看好戏好了。 「或许,出手的,不仅仅是一个端王。」 安潇潇愣了一下,眨眨眼,「你的意思是说,还会有其它人也想着攀上你这位摄政王?」 澈公子淡笑不语。 看他故作神秘的样子,安潇潇撇了撇嘴,伸手便在他的腰间拧了一下。 男人倒是不曾有半分吃痛的样子,反倒是低低地笑了起来。 安潇潇瞪他,「受虐狂!」 转身欲走,却被澈公子一把抱住。 「去哪儿?」 安潇潇感觉到了胸前一片温热,脸都红了。 「快松开,你该进宫了。」 「不急,时辰还早。」 安潇潇真窘了。 「你不是才刚刚穿好衣裳吗?千万不能再弄乱了。所以……」 「你说的对。」 话虽如此,可是澈公子的大手仍然在她的胸前不规矩着。 直到安潇潇听到了嘶拉一声,真是无语了。 更让她觉得羞于见人的是,这个该死的男人,竟然懒得再动地方,直接让她趴在了梳妆檯上。 最可气的是,安潇潇被他给折腾得浑身凌乱不堪,可是男人的衣裳却是完好无损。 还真是…… 最后,澈公子抱着她去浴室的时候,安潇潇一个没忍住,坏心大起,直接就将顺势将他也给拽了进来。 看到他一身的衣裳也湿了,安潇潇乐了。 看到她眉眼弯弯的样子,澈公子倒是没有怒。 慢条斯理地将自己身上的湿衣服给扒了下去。 不知何故,看到这样的澈公子,安潇潇总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貌似,自己玩儿过火了。 心底有了这个认知之后,安潇潇讪讪地笑着,同时,身子也就快速地跟着往后退。 摄政王府的浴室,自然不可能只是放了一只大木桶那么简单。 上等的大理石为底,特意打造的华贵浴池,有时候,倒也很适合做些别的事的。 …… 等到安潇潇再被抱回到了寝室的时候,真的是一丁点儿也不敢再去招惹这只禽兽了。 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再把衣衫穿好了,安潇潇仍然忍不住笑了。 身上倒是擦干了,可惜头髮还是有些湿湿哒。 澈公子自然也知道她在笑什么,运用内力,很快,头髮也便干透了。 安潇潇哼了一声,翻了个身,面朝里躺着。 澈公子笑了笑,一脸靥足的表情,还真是让人看着想抽他。 俯身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别睡着了。我在宫里等你。」 安潇潇没理他。 不过澈公子也知道她定然是知道的,不再多做叮嘱,走了。 安潇潇这会儿是真的累了。 不过,倒也真不至于睡着了。 今天晚上的宫宴,对于澈公子和皇上来说,只怕都没有那么简单。 皇宫,御书房。 「皇上,时辰不早了,如今各国的使臣也都到了,只等您了。」 皇上脸色有些不悦,「摄政王还没来?」 总管的脸色微变,「回皇上,许是王爷有事耽搁了呢。」 「哼!他能有什么事?」 皇上话落,又觉得自己可能太小气了些。 「罢了,去,派人在宫门口迎着,朕可是有些日子没见安乐和睿儿了。」 「是,皇上。」 皇上到达了宴会殿内后,气氛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 仿佛早先的热闹寒喧都不过是假的。 皇上坐定,看了一眼坐在他右下首的贤妃,唇角微勾,「开始吧。」 「是,皇上。」 淑妃的位置在贤妃之下,此刻见到皇上对贤妃这般的和颜悦色,心里自然也有几分的不舒服。 不过,她可不是德妃,不至于上赶着去作死。 皇上一眼扫过去,注意到静嫔也挺着大肚子过来,不由得皱了皱眉,「静嫔怎么不在宫中休息?」 贤妃一看,皇上果然还是注意到了。 「回皇上,臣妾的本意,也是希望静嫔妹妹能好好休息,只是妹妹说今日是您的寿辰,想让她腹中的小皇子,也沾沾您的喜气。」 这话,也就是说出来哄人罢了。 皇上嗯了一声,再不作声。 一曲舞毕,端王朝着对面的端王妃使了个眼色,随后便低了头。 「宫乐坊的舞,果然就是不一样。今日臣妾们倒是开了眼了。」 端王妃一开口,自然是附和声不断,大多,也是为了讨好那位贤妃的。 周夫人和静嫔听了,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不过,也只能干笑着。 「咦,怎么不见摄政王?今日可是皇上的寿辰,莫不是王爷太过思慕王妃,竟一时忘了?」 ------题外话------ 这是二更,明天见!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八章 宫宴二 这话说地未免就有些诛心了。 端王妃一言,既指出了摄政王思念王妃,所以王妃定然不在府中这样的一个『事实』,同时,更是暗指摄政王对皇上的不敬。 有了端王妃这一席话,大殿的气氛,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贤妃看了一眼皇上,见皇上虽然不语,可是周身的气势,却分明冒着寒气。 她知道,皇上生气了。 皇上自然不是生摄政王的气,而是在生这位端王妃的气。 无论是摄政王还是安潇潇,都是皇上极为在意之人,岂能容忍有人对他们不敬? 特别是这位端王妃还是一个长辈,当真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吗? 「皇上,端王妃许久不曾进京了,许是对于京中之事不甚了解。王爷与王妃日日见面,焉有思慕一说?」 众人纷纷看向了御座。 谁也吃不准,如今皇上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 「爱妃说的对。」 众人再次将心悬了起来,皇上此言,已经表明了对端王妃的不满。 端王妃也不傻,见自己刚刚的话貌似得罪了皇上,自然不会再蠢笨地开口讨嫌了。 「摄政王到!」 众人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可也不过瞬间,这口气又再次提了起来。 京城谁不知道,这个摄政王的心,可比皇上狠多了。 「臣弟恭贺皇上大寿,臣弟因有公务在身,来迟了。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淡淡一笑,「坐吧。」 「谢皇上。」 众人明显察觉到了皇上身的气势有所减弱,也不知是故意在摄政王面前示弱,还是真的疼爱这位弟弟。 「皇上,微臣喜好音律,所以,王妃也常常让人遍寻名师。前不久,得一琴师,不仅貌美,而且一手好琴艺,故而,特意带进宫来,愿博皇上一悦。」 摄政王半垂着眼睑,似乎是并没有听到齐王的话,专心地看着眼前的酒杯。 皇上笑了笑,「王叔好意,朕自当心领。」 「如此,那臣便让她当场抚奏一曲,还望能得皇上一贊。」 话落,果然见一妙龄女子进入殿中,腰若细柳,不盈一握,肤白貌美,果然是上等的佳人。 女子盈盈一拜,「民女素素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便是声音,亦宛若珍珠落入玉盘一般,清脆悦耳,让人耳目一新。 「开始吧。」 「是,皇上。」 摄政王的注意力似乎自始至终都在眼前的一只酒杯上,并不曾关注过那位素素一眼。 直到一曲毕,众人回神。 「好琴艺呀!」 「不错,刚刚当真是令人宛若飘至仙境一般,果然厉害!」 闻得众人一片赞嘆,齐王自然是面有得意之色。 而皇上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来人,赏。」 「是,皇上。」 素素见此,立马跪拜,「多谢皇上。」 话落,便抬起头,随后目光盈盈地看了过去,唇角微微翘着,这般浅笑不语的模样,当真是让在场的不少男人,都起了呵护疼爱之意。 皇上的眸光微闪,笑了笑,「爱妃以为这位素素的琴艺如何?」 贤妃睨了那女子一眼,「姑娘的琴艺,的确是极好的。」 皇上挑眉,「可是在朕听来,却是不及爱妃的。」 贤妃的琴弹的好,几乎是宫内外人尽皆知之事。 那位素素却也是转头看了过去,「久闻娘娘琴技惊艷,民女这等雕虫小技,自是及不上娘娘。」 这话,自然也要听出两层意思来。 一是真的自愧不如,当然,这种可能性不大。 因为这位素素远从长沙而来,之前并未见过贤妃娘娘,对于她的琴声,也就更是闻所未闻了。 这第二层意思嘛,自然就是示好加示弱了。 无非就是表示,自己即便进宫伴驾,也一定不会越过贤妃娘娘去。 皇上挑眉,这个素素倒是个聪明的。 知道这几年贤妃得宠,也知道如今宫里头的位分最高的,便是贤妃。 所以,先来讨好一下未来的顶头上司了? 「下去吧。」 皇上对这个素素,当真是没有什么**的。 这种女人,他早先还是瑾王时,便见得多了。 果然,素素一听到了皇上的话,脸色便变了变,只是,碍于此处是大殿,又有这么多的贵人们,她自然是不敢放肆的。 不过,眸底的一抹失望,还是令人能捕捉到的。 摄政王笑了笑,「皇上不是喜欢听琴吗?臣弟听闻近来贤妃娘娘事务繁多,不如,就让这个素素进宫做名乐工也好。」 素素的眸光一亮,乐工自然也是极好的! 只要能进宫,那她自然就有机会见到皇上了。 贤妃转过头,与摄政王对视一眼之后,便又快速地别开。 「皇上,摄政王所言有理。您素来爱琴,如今臣妾忙碌,怕是不能久侍奉于驾前,倒不如让这个姑娘做个乐工,皇上何时想起来听琴了,便召她抚奏一曲。」 其实,在场众人都看得出来,皇上对这个素素并没有什么想法。 不过,贤妃和摄政王都开口了,皇上应该也不会博了他们的面子。 「也罢,就依爱妃之言吧。」 「是,皇上。」 贤妃一抬手,便有宫婢将素素引领了出去。 端王妃拿帕子掩唇笑了笑,「说来也巧了。这次我们进京的路上,倒也偶然间救了一位姑娘。不过可惜了,那姑娘却是失忆了,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只记得自己是京城人士。」 端王妃的话说到这里,整个大殿里几乎就是静若无人了! 当真是掉一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了。 大殿的气氛一时陷入了一种有些诡异的状态,此时,默默跟在了父王身边的小世子,也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伸出小手,轻扯了扯澈公子的衣袖,「父王!」 清清脆脆的一道声音,自然是就引起了大殿所有人的注意。 澈公子偏头过去,唇角微扬,「何事?」 「我想和妹妹一起出去玩儿。这里太闷了。」 「好。」 说完,看了一眼安安静静坐在贤妃身边的安乐公主,「你自己去跟皇上请旨。」 小世子嗯了一声,便动作利落地到了殿前,然后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皇伯伯,侄儿想和妹妹一起出去玩儿。」 安乐公主咯咯一笑,也从座位上下来,蹬蹬地跑到了大殿中央。 「父皇,我跟哥哥玩儿。」 皇上笑了,「去吧。」 澈公子看过去,「七月九月,你们两个跟着。」 「是,王爷。」 众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毕竟刚刚端王妃说的那个人,可是十有**就是真正的摄政王妃的。 可是眼下,这小世子和安乐公主都离开,是暂避,还是真的想出去玩儿了? 不对。 细细一想,刚刚可是那位小世子自己主动提出来要出去的。 所以,应该并非是王爷的意思。 如此,事情似乎是变得微妙了起来。 「哦,对了,臣妇刚刚提及了那位失忆的姑娘,那位姑娘倒是格外聪慧,还习得一舞,今日,便请她为皇上一舞以助兴吧。」 于是,大殿里的各位臣子和家眷们,就更弄不明白端王的意思了。 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这是用摄政王妃一舞来愉悦皇上? 这是生怕摄政王不会怒了吗? 这场面,怎么想,都觉得阴森得厉害! 端王妃话音未落,便见一蓝裳女子走了进来,面上覆一轻纱,隐约可见其五官。 这身高,这走路的姿势等等,真是十足十地像极了安潇潇。 澈公子也算是第一次见这位白露,自然是多了几分的好奇。 到底是什么人,真的能模仿别人,模仿得如此之像! 而且,最关键的是,安潇潇确定,之前并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而这个白露虽然是有一些武功底子,却是远远不及七月她们的。 所以,在暗中偷窥一说,自然也是不成立的。 「民女恭祝皇上万寿无疆!」 白露跪拜之后,便退了两步,随后,大殿里便响起了悦耳的笛声。 澈公子微微勾唇,看来,为了能模仿得像,这个白露可是没少下功夫呢。 众人有人惊艷,有人赞嘆,还有人表现出一脸惊悚的样子! 若是王爷一会儿忍不住,直接就承认了她摄政王妃的身分,这可就真的是麻烦了。 先不说王妃离京多时,单说,她一人孤身在外,这清白的名节,只怕是早就不保了。 即便是有靖安侯府护着,只怕安潇潇也不可能再坐在摄政王妃这个位子上了。 可若是王爷不认她,那岂非是让人觉得他生性凉薄? 冯知寒和凤渺渺也都各自多看了那名女子一眼。 纵然是未曾露出真容,不过,这体态上来看,当真是与安潇潇有几分相像。 安云鹤和安夫人纵然早就知道眼前这个是假的,可是仍然忍不住有些惊骇。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那面上的轻纱太薄,五官纵然是看不真切,却也能看个七八分。 御座上的皇上微微收紧了握杯的力道,看向女子的眸子里,却是泛着点点的寒光。 贤妃并不知道真的安潇潇已经回来了。 见到底下正在缓缓舞动的女子,则是十分惊诧。 贤妃反应过来之后,自然就先看向了摄政王,总要知道,这位王爷是个什么态度吧? 一眼看过去,贤妃心底便生出了几分不妙。 自摄政王进殿以来,只怕还不曾认真地看过哪一个。 便是先前的素素,王爷也只是听了听琴,不曾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 可是如今? 贤妃不自觉地,便抓紧了手上的帕子。 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再当场失仪了。 众人的反应,端王和端王妃自然是收入眼中。 两人相视一笑,只待女子舞罢,再做打算了。 女子一曲舞毕,便再次盈盈一拜。 刚刚一舞,也可以说是相当耗费体力的。 可是眼前这女子,却分明是脸不红气不喘,可见,定然是有着武功傍身的。 勐然间,又有人想到,摄政王妃,也是会武的! 当下,众人看向这蓝裳女子的眼神,便格外地怪异了起来。 「不错。将面纱摘下来吧。」 皇上发话了,白露自然是不敢不从。 随着她抬手的动作,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乎是都被她给牵引了。 一时间,大殿内极静,仿佛连空气,都不再流通了。 女子的素手落下,真容显现。 咝! 一时间,只闻不少人倒抽一口凉气的动静。 便是澈公子,也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想要从这个女人的身上穿出一个洞来。 「姑娘倒是生得极像朕一位亲人。」 皇上说地隐晦,可是众人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白露再次一拜,「回禀皇上,民女之前被撞到了头,因而失忆,只是隐约对于京城还有几分的记忆。所以,猜测自己是京城人士。还望皇上开恩,能助民女寻回家人。」 皇上但笑不语,却看向了底下的澈公子。 澈公子的表情有些复杂,看不出喜怒。 似乎是有些惊喜,可是又似乎是有些嫌弃。 总之,这表情,还真是让人觉得王爷的心思,猜不透! 澈公子蹭地一下子站起来,离开自己的席位,一步一步地朝着那个白露走去。 白露的眸光微闪,自然是含着一丝期盼,还有一丝的喜悦。 若是能一飞沖天,她便是摄政王妃了! 而端王和端王妃两人,则是笑得不那么友善了。 端王的眸底,分明就是闪过了一抹算计! 只要摄政王敢当众承认了白露,他就有办法,自此之后,让摄政王府和靖安侯府,永无宁日! 压下心头的激动,再次看过去,摄政王已经在白露的跟前站定了。 ------题外话------ 这是一更。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十九章 居心何在? 所有人几乎都屏住了唿吸,就等着看摄政王会做何反应。 「你,你认识我吗?」 摄政王在她面前站了半天,却也不吭一声,白露的心头打鼓。 可是想到了之前主子交待下来的事,自然是不敢有半分的懈怠,眸光一转,一脸茫然的样子,倒是让人看不出破绽来。 当然,对面的摄政王除外。 「看来是真的失忆了。连摄政王站在她面前她都不认得了!」 「我听说当初可是安潇潇与人私奔的,王爷也能受得了?」 「啧啧,这么一大顶的绿帽子,王爷戴地也真是够憋屈的。」 「你们说,那个小世子,到底是不是王爷的种?」 …… 摄政王的唇角一勾,缓缓地扫视了众人一眼。 立马,大殿内再次恢復了安静。 哪里还有那不开眼的人,敢在摄政王面前大放厥词? 「果然是有**分的相像。岳母大人,不如你来看看?」 安夫人被点了名,自然也就起身了。 不止是她,安云鹤也凑了过来。 安夫人围着她转了两圈之后,便笑着摇头,「像倒的确是有几分像的。只不过,却不是我的女儿。」 「岳母看清楚了?」 「自然了!我女儿当年学武,脖子后面可是受过伤的,可是眼前这位姑娘后面却是没有半分伤痕,显然是个假的。」 安夫人此言一出,殿内再次譁然。 宋梓娇似乎是觉得周家的日子太安生了,竟然高声道,「安夫人可以看仔细了。若果真不是令千金,那她的下场,可未必会好。」 安夫人面色一沉,抬眼看过去,「你是哪家的妇人,怎地如此不懂规矩?」 宋梓娇只觉得面上无光。 当着满殿的人,竟然敢斥责自己没有规矩? 周夫人连忙以眼神示意宋梓娇坐下,「安夫人勿恼,我三儿媳也是为了令千金好。」 安夫人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你又是何人?」 也不怪安夫人不认得她。 这周家几十年前离京,归京也不过才这两年,再加上安夫人之前一直陪着夫君在边关,自然是不认得的。 只是,如此说法,却让周夫人觉得自己被打了脸,胸口憋闷得难受。 静嫔一看自己的母亲受辱,自然是有些生气。 「安夫人,那是我的母亲。」 静嫔上身挺得直直的,还特意地以手抚向了自己的腹部,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喜了似的。 安夫人挑了挑眉,没理会她。 「侯爷,自己的女儿,难道还能认错?」 「不错,她的确不是我们的女儿。再说了,我们前两天还去别苑探望过潇潇,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了千里之外?」 靖安侯夫妇直接就否认了这个安潇潇的身份,端王倒是不着急了。 「安夫人说的是,哪有不认得自己亲生女儿的道理?」端王妃笑了笑,「只是世间竟有如此相像的二人,倒也实在是难得。」 端王妃这话,无非就是在提醒着众人。 普天之下,谁见过生得如此相像之人? 而且又无血缘关系,怎么都觉得有几分的怪异。 「启禀皇上,摄政王妃到了。」 太监的禀报声,顿时又如一记响雷,在这大殿里头炸了锅。 齐王的手微微一顿,面有狐疑。 不可能的! 他早就让人打探清楚了。这几年,摄政王府里头根本就没有那位王妃的踪迹。 怎么可能会突然又冒出来一位? 贤妃一听,也觉得有些煳涂了。 安潇潇明明就不在京中,这个时候,怎么又冒出来一位王妃了? 澈公子也同样的挑了挑眉,他记得跟潇潇说好了的,她的出场,可不是这么高调的。 这么想着,倒是多了几分期待,看看一会儿,还能蹦跶出什么人来。 果然,看到宫门处站了一女子,面覆轻纱,身着王妃规制的宫装。 这气势上,倒真有几分的看头。 澈公子仍然不动身形,便是连靖安侯夫妇也觉得有些怪异,这个走过来的人,分明就不是他们的女儿呀。 这怎么一时间,又冒出一个安潇潇来? 「臣妇给皇上请安,愿皇上万寿无疆。」 这声音…… 不得不说,还真是与安潇潇有九分的相像。 澈公子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真是没想到,这一个个的,都想着来冒充安潇潇了。 「王妃既然进宫,为何还要以轻纱覆面?」 「就是,潇潇,今日可是皇上的寿宴,你怎可如此无礼?」 齐王妃和端王妃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无非就是想要看看这面纱之下的人,到底是不是安潇潇了。 而从她刚刚的表现来看,齐王的心里则是有几分的计较,应该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安潇潇站在这儿,摄政王不会是这个反应。 澈公子退了一步之后,又向着那位戴着面纱的王妃走了过去。 「王爷。」 女人屈膝,声音柔软。 不得不说,从这声音上来判断,眼前这一位,倒是更像。 靖安侯夫妇面面相觑,显然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殿内的其它人,也显然是搞不懂,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出现了两位摄政王妃。 这可是太惊悚了! 澈公子只是走过去看了她一眼之后,便转身復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 王爷的这番作派,倒更让在场之人摸不清楚头脑了。 后来的这个女人,似乎是有些委屈,还有些急了。 「你既然是摄政王妃,为何不将面纱拿下?」 女人的肩膀抖了一下,随后有些无奈道,「回皇上,当初臣妇的容貌有损,这几年,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一直闭门不出的。」 信息量太大了! 所以说,刚刚那个长相绝美的女人,也不是安潇潇? 当真是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端王抿唇一笑,就是要这样。 越来越热闹,才会越来越有看头,不是吗? 这一次的宫宴,他就是要让摄政王和靖安侯颜面扫地,再没脸在朝堂上立足! 众人看看那个长相绝美的女人,再看看那个自称被毁了容的王妃,一时心中思量万千。 这到底,哪个是真的,哪个又是假的? 当下,几乎是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都到了当事人,摄政王的身上! 可是偏偏某人还不自知,却是自斟自饮,喝地痛快了。 龙座上的皇上,也微微笑了。 果然,这些人,从一开始,就是没安好心思的。 这一次将他们弄进京来,倒也是算计对了。 贤妃看到皇上的心情不错,就知道今日之事,只怕早在后直的预料之中了。 既然如此,她也便不着急了。 宋梓娇摆明了就是想看着安潇潇出丑,有些刻薄道,「你说你的容貌毁了,便以纱覆面。如今静嫔娘娘有孕,你不是神医吗?去给娘娘请个脉,总行吧?」 一句话,让那位自称王妃的女人,微微有些紧张了。 刚刚宋梓娇的话,其实是有几分不敬的。 可是当务之急,还是弄清楚到底哪一个真的,哪一个是假的,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那个自称王妃的女人,却是半步也不曾挪动一下,之后突然就跪了下来,大声哭喊道,「民女有罪!民女不是安潇潇,是,是侯爷和夫人让我假冒安潇潇的。」 安云鹤和安夫人看着这个突然将脏水往自己身上泼的女人是,几乎就是傻掉了。 「民女是安美华,是安家二房的女儿。因为三年前安潇潇突然不见了,所以,他们才会心急如焚。之后外面有了传言,说是安潇潇出现在了长沙的刘家庄,他们担心安家的名声因此而受损,便曾想过将刘家庄的那个杀掉。可惜了,却一直没能成功。」 「之后,他们为了不让王爷和安家在朝堂上丢脸,所以便让我假扮成了摄政王妃。还说只要我自称容貌受损,便不会有事的。」 一旁的李庭希听了,直接就是扑哧一笑! 他确定安潇潇如今就在京中。 而眼前的这两个女人,分明就都是假的。 偏偏有人还自以为高明,以为有一个安美华,便能衬托出那个的真来了。 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李庭希这一笑,自然就在殿内引起了不小的波动。 谁都知道,当年李庭希和安潇潇可是走得极近的。 可是眼下看他这作派,好像是一点儿也不着急的样子。 到底是对安潇潇彻底死心了,没有了那方面的牵挂,还是说,眼前这齣戏,其实是另有内情? 冯知寒瞥了李庭希一眼,再看看自家主子淡然无谓的样子,便知道,这应该是主子故意布的局了。 端王妃此时适时地出声道,「真是没想到。你们为了自己家的名声,竟然连亲生女儿都要杀!」 宋梓娇似乎是找到了同盟一般,也有些兴灾乐祸道,「就是!人人都道安侯爷可是为人耿直的大将军。今日一见,方知一切不过是传言罢了。」 齐王妃也微微嘆了一口气,「安夫人,好歹也是你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呢?」 一时间,风向突变。 所有的指责声,都奔着安云鹤和安夫人去了。 安夫人顿时就被气乐了! 今日的情景,她不是没有预料到。 只不过,亲身经歷,自然是感受更为气愤的。 「安美华,你倒是好大的胆子。我还不曾追究你假冒我女儿的事情,你竟然就敢反咬一口了?若不是我与侯爷怜你身世,岂会将你留在靖安侯府?」 安夫人一出声,大殿内又再度安静了下来。 「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枉我还曾意图将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可你竟然不思感恩,如今反倒联合外人来一起败坏我女儿的名声!」 安云鹤亦是气得不轻。 「皇上,微臣看得明白的很,这殿上两人,根本就都不是我的女儿。臣的女儿,如今在摄政王的别苑里待地好好的,怎么会无故出现在了长沙?如今看来,这背后之人,不仅仅是想要坏了我女儿的名声,更是想着让微臣与摄政王交恶,还请皇上明查!」 经安云鹤一说,这事情,上升到的高度,自然就不仅仅只是一个王妃的真假那么简单了。 端王妃轻嗤一声,「安侯爷,你自称王妃在别苑休养,其实,想要证明她们的话是骗人的,再简单不过,只需要将人请进宫来,不就成了?」 安夫人怒极反笑,「端王妃说得极是。若非是端王妃送上这么一个人来,又哪里会有这般的好戏?」 言外之意,这背后之人,便是端王府了。 端王妃一怔,随后怒道,「安夫人,还请你说话小心一些。本妃不过是路上怜其身世,出手相救罢了。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到底是王妃咄咄逼人,还是我咄咄逼人了?自这位姑娘一露面,端王妃哪句话不是在故意往歪路上带?」 康王妃看看安夫人,再看看那个一脸茫然的女子,也站了起来。 「安夫人不可能不认得自己的女儿。端王妃,你的确是有些失礼了。」 康王年长,端王妃和齐王妃都得唤她一声皇嫂。 如今康王妃发话了,端王妃也不好再计较。 「王嫂,她口口声声说她不是安潇潇,那就让她将真的安潇潇带进宫来呀!」 众人顿时个个点头。 想要证实这个是假的,那么真的出来了,不就一切真相大白了? 孰料,澈公子却冷笑了一声,「端王妃,你一言笃定了这个来歷不明的女人就是本王的王妃,你居心何在!」 ------题外话------ 二更送上。么么哒。明天见!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章 带下去(一更) 众人谁也不曾料到,摄政王竟然是会当堂如此一问。 这一问,可是直接就将端王妃居心叵测给点了出来。 端王妃只觉得面皮僵硬,面色青青白白,极是难看。 怎么说自己也是他的长辈,如此无礼,不就是因为他手握重兵,是皇上的亲弟弟? 「王爷这话就不对了。如今坊间传言,难道王爷竟是不知?王爷若是有心打破这个流言,只需将王妃请出来便是。」端王妃一脸的不高兴。 李庭希轻嗤一声,「端王婶这话,果然是有问题!既然王婶早就听闻了这个传言,为何不是进京后,先将这个失忆的姑娘送去摄政王府?」 冯知寒瞟了一眼过去,也跟着道,「希世子说的是。端王妃不仅不将人送过去,听说还瞒得很是严实呢。」 方轻阑此刻也看出来,这个曾在长沙刘家庄出现的女人,只怕是假的。 「冯侯所言不虚。若非是今日此女在此现身,我等也不会知道,那长沙刘家庄的女子,竟然是被端王妃给带在了身边。」 这几人一唱一喝,直接就将端王妃给说成了别有用心之人。 端王初入京城,人脉关系,自然是远远不及刚才的那几人。 如今端王妃就这么明着被几个小辈给责难了,偏偏还没有办法给自己找补回来。 端王妃气得脸色都绿了。 「你们够了!当初本妃救她之时,并不曾听闻这等传言。还是在进京之后,才有所耳闻的。只是当时,也并未放在心上。毕竟,本妃以前从不曾与摄政王妃相识。」 澈公子勾唇一笑,「既然你说不认识,那又为何笃定了这个女人就是本王的王妃呢?这话,岂非是前后矛盾?」 端王妃一噎,她还真是忽略这个问题了。 端王低头,暗骂了一句蠢货,可是却一句解围的话,也不曾说。 「王爷,你又何必顾左右而言他呢!本妃是不曾见过摄政王妃,可是在场的众位,难道都不曾见过?」 端王妃转头就看向了康王妃,「康王嫂,您说说看,这位女子的相貌,是否像极了安潇潇?」 康王妃突然被点了名,心里多少是有些恼了这个端王妃的。 你自己想要胡搅蛮缠,干嘛非得拽上自己? 只不过,这女子的相貌就在这儿摆着呢,也的确是有**分的相似。 或者说,如果不是因为安夫人否认了,她也以为这就是安潇潇呢。 「像倒是像,只不过,此人明显就不是安潇潇。」 康王妃说完,目光直直地看着白露,「你若是安潇潇,即便是失忆了,可是有关医术这种习了十几年的东西,也不该忘记。」 白露的眸光闪了闪,未曾言语。 「有什么不该忘记的?她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记得了,又怎么会记得以前那些书本上的东西?」 这话,似乎是有理。 可是细细想来,又觉得理由不是那么充分。 「皇上,先说这个安美华吧,她竟然敢假冒臣的妻子,微臣请旨,将此女交由微臣发落。」 皇上一脸淡定地扫了下头一眼,「可以。」 安美华一听,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了? 「皇上,臣女是冤枉的。实在是因为安潇潇三年前便失踪,所以我大伯和大伯娘才会找了民女来冒充的!」 「呵,你这话说地倒是好笑!当着皇上的面儿来让你冒充?刚刚也不过是三言两语,你便泄了底,你是觉得靖安侯夫妇太傻了,还是觉得这满殿的文武大臣都是傻子?」 方轻澜怼起人来,倒是丝毫不含煳。 嘴巴真毒! 众人一听,也觉得正是这个理儿。 若真是靖安侯夫妇所为,又岂会这般轻易地便被揭穿了?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跳吗? 那靖安侯是谁? 在边关可以说是百战百胜的人物,能在这种小事上栽了? 当下,众人看安美华的眼神,也便都不对了。 端王妃没料到事态竟然会发展成这样。 转头往端王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没有得到任何的暗示,一时竟是有些骑虎难下了。 端王妃咬咬牙,往宋梓娇的方向瞟了瞟,「事情到底如何,还是那句话,只需要王爷将安潇潇带过来,不就真相大白了?」 静嫔眨了眨眼,微微一笑,「皇上,端王婶言之有理呢。若是王妃就在京中,何不请她进宫一趟?再说,今日是您的寿辰,按规矩,摄政王妃也的确是应该进宫来为您贺寿的。」 皇上淡淡地扫了一眼过去,眸光犀利带冰。 「静嫔刚刚可是喝了果酒了?」 静嫔微怔,倒是她身后的宫婢屈了屈膝,「回皇上,静嫔娘娘只饮了一杯。」 皇上再不看她一眼,「既然醉了,那便回去歇着吧。」 皇上此言一出,不仅静嫔的面色变了,便是周家人,也都个个变了神色。 金口玉言,哪一个敢再多说一句? 静嫔被两人搀扶起来,行了礼,便无比憋屈地被带离了大殿。 皇上此举,分明就是表明了,他是站在了摄政王和安潇潇这一边的。 但凡是有人敢再胡乱议论,皇上可是不会给丝毫的面子的。 连身怀有孕的静嫔,都不能倖免,更何况是其它人? 周夫人与宋梓娇偷偷相视一眼,只觉得,今天晚上,她们还是太冒险了。 有了皇上对静嫔的这一态度,大殿内,再无人敢随意地答话了。 端王妃左右看看,暗骂这些个妇人们无用。 当初收了她的好处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大殿里虽然安静了,可是安夫人的心里头却是并不怎么好受的。 毕竟,被人非议的,可是自己的女儿。 康王妃看看安夫人,再看看了摄政王,微微嘆息。 说到底,此事想要真的平静下来,还是得让安潇潇本人出面才行。 思及此,康王妃再次细细地打量着那个蓝衣女子,这与安潇潇长得也太像了! 只不过,康王妃与安潇潇接触频繁,这女子像归像,可是这身上的气质,却还是不同的。 到底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是安潇潇,还是说,因为失忆了,所以才会如此?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该说的话,基本上也都说地差不多了。 再纠缠下去,左右也不过是那几句了。 贤妃看看皇上,再看看摄政王,有心缓和一下气氛,可是又不敢贸然开口了。 毕竟,静嫔的例子,可是就生生地摆在这里的。 「皇,皇上!」 看着小内侍有些慌慌张张地进来,总管微怒,「放肆!如此言词无状,成何体统?」 「皇上,外面又来了一位摄政王妃,手上还拿着王爷的玉佩呢。」 大殿内顿时就沸腾了。 怎么又来了一位摄政王妃? 今天这是怎么了? 这到底是皇上的寿宴,还是摄政王选妻的宴会? 希世子和方轻澜二人都立马正了神色,这一次出现的,应该是真正的安潇潇了吧? 听闻又出现了一位摄政王妃,端王此时也有些烦燥了。 前面这两个是自己安排的,那么后面要来的,又是哪一位? 很快,便听到了有脚步声传来,只不过,听上去更像是孩童的声音。 果然,是七月和九月先带着小世子和安乐公主进来了。 「父王,母妃来了。」 有了小世子这么一叫,众人就更好奇了。 便是白露,也不由得转了身子,侧立于殿内,开始张望着。 安潇潇并未曾穿华丽的宫装,只是着了一身月华流莹裙。 头上梳了一个堕马髻,随着她裊裊走来,头上的步摇微晃,婀娜多姿。 安潇潇一出现,大殿里的空气,仿佛都不一样了。 先前只有一个白露站在那里,因为样貌的缘故,众人自然都信了她是失忆之后的安潇潇。 可是如今真的一出现,这一对比之下,立马就能看出二人的不同。 安潇潇的身上自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出尘气质,与此同时,自上而下,还散发着极强的气势,便是端王妃的身上,只怕也是没有的。 安潇潇缓缓走入殿内,盈盈一拜,「臣妇恭祝皇上福如东海,万寿无疆。」 皇上的眼前一亮,这假的跟真的,果然就是不能比的。 先前还觉得那个蓝衣女子长得不错,几乎就是可以以假乱真的。可是如今这个真的安潇潇一出来,立马就将假的给比到了天边儿去。 差距太大了! 「免了。丫头,你可知道,这殿内可是已经有了三位摄政王妃了?」 皇上笑意浅浅,说话的语气亦是柔软了三分,看向安潇潇的眼神里,更多的,则是一种关切。 安潇潇挑眉,随后似有不解地看向了澈公子,「夫君要纳妾?」 澈公子险些没一口茶将自己给噎住了。 她倒是会理解! 起身大步到了她身前,「莫听皇兄的话,他是在故意逗你呢。只是,端王妃特意带了一名长相与你有几分相似的女子进宫,非说就是你。我说了不是,可是无人相信。」 安潇潇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往前走了几步,之后,才与白露正面相对。 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之后,便抿唇而笑。 「果然是有几分相像的。不过,好像是比我矮那么一点点。」 澈公子这才注意到,白露的确是比安潇潇矮上一寸。 之前没有对比,自然也不会有人看出来。 「睿儿,你看她与母妃生得像吗?」 小世子的眼睛在两人的身上转了转,摇摇头,「不像!」 「哦,哪里不像?」安潇潇倒是有了几分兴致。 「哪里都不像!」 小世子这话,对于先前一直笃定了这就是安潇潇的人来说,简直就无异于打脸! 安潇潇笑着拉着他的手坐下,之后,便朝着母亲那边微微点了点头。 先前端王妃还一直叫嚣着让正主儿来。 如今正主儿来了,她反倒是哑巴了。 「端王妃,如今本王的妻子就在这里坐着,你还有何话说?」 端王妃面色灰白,只觉得自己刚刚就像是闹了一场最大的笑话! 勐地抬头,向着安潇潇狠狠地瞪了过去。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们分明是早就识破了自己的计划,所以才会故意设了这么一个局,让自己无比欢喜地钻了进来。 端王妃紧紧地咬着嘴唇,然后以类似于哀求的眼神,询问着端王。 端王不语,只是抬手轻轻地拨弄了一下宽大的衣袖,不经意间,露出了他手上的玉拇指。 端王妃的眸光一紧,那个玉扳指,可是之前世子做为寿礼送给王爷的。 他是何用意,自己又岂会不知? 「端王妃,你为何不语?」 皇上的声音,骤然便冷了许多。 端王妃也自知今日之事,她必然是会受罚。 不过,想到了她的身分,倒还不至于被皇上给治个死罪。 「启禀皇上,臣妇也是被人蒙蔽了。既然王妃就安安稳稳地在摄政王府里待着,必然是有人在故意地散布流言,以左右了人们的视线。」 澈公子轻笑,「端王妃这话,倒是将自己给摘地干净了。」 端王妃打了个激灵,却不敢应声。 「皇上,您之前可是答应过臣的,这冒充王妃的人,必然是要由臣自己处置。」 「朕说话自然算话。由着你处置。」 安潇潇一出现,安美华先前的说辞,自然亦是不攻自破! 安美华只觉得自己只余死路一条,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一章 有人求见(二更) 两个假冒的安潇潇被人带了下去,可是很明显,澈公子明不打算就此罢手。 「皇上,胆敢唆使别人假冒摄政王妃,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澈公子的态度随意,语气也不重,可就是这样的一个态度,却将端王妃给吓得够呛。 「皇上,臣妇也是被人蒙蔽,还请皇上宽恕。」 「端王妃,你冤枉的人是摄政王妃,企图毁了摄政王妃名声的人也是你,所以,你是不是求错人了?」 端王妃如今是跪在了大殿上,听得皇上一言,自然是万般气恼羞愤。 可是为了保全性命,无奈之下,仍然是半转了身子,「都是我这个王婶儿不好,险些让潇潇受了委屈。」 她倒是会说话,先摆出了一个长辈的身分。 只可惜了,在皇室之中,这样的身分,怕是起不了多大的作用的。 安潇潇低头不语,澈公子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一脸冷漠地看过去。 「端王妃,此时记起你是长辈了?若是今日王妃不来,你是不是就要让天下人都要耻笑本王与靖安侯府?」 端王妃的身子颤了颤,「不,不敢。」 「不敢?可你做的,偏就是这样的事!若是今日潇潇的声誉被毁,本王与靖安侯府必然交恶。端王妃,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澈公子字字紧逼,毫不相让。 朝堂上熟悉摄政王的人,都跟着紧了紧心神。 难得见王爷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看来,还是为了王妃呀。 皇上的眼神也凌厉了起来,「来呀,将端王妃带下去,直接交大理寺审理此案。潇潇不仅仅是摄政王妃,还是靖安侯的嫡女。此事,务必严查!」 「是,皇上。」 端王一直待端王妃被人架下去之后,才离席跪地。 「都是微臣管教不严,闹出了这样的笑话。还请皇上降罪。」 皇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这样的男人,也真是令人无语了。 端王妃不过就是他特意推出来的替死鬼罢了,如今,再出来装什么好人? 「王叔请起吧。此事,朕自会命人详查。不会无故冤枉了哪一个,也不会放过那奸邪之人。」 皇上这话,可谓是一语双关。 端王咬了咬牙,只好退下。 宋梓娇因为静嫔被人带走一事,仍然是心有余悸。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摄政王妃,果然是惊为天人。 难怪三年来,王爷始终不肯再纳新人,原来,家中竟是守着这般的美娇娘。 只是,一想到了静嫔因此而受的委屈,她这心里自然也是有些不舒服的。 周夫人又何尝不是? 自己女儿刚刚明明就是被打脸了。 可怜她现在还怀着孩子呢。 「王妃若是早些出来,只怕也不会有那样的流言了。如今看王妃面色红润,身体应当无碍了吧?」 周夫人惹不起皇上和摄政王,自然而然地,便将心头的怒火,转到了安潇潇的身上。 如果不是她故弄玄虚,自己的女儿又怎么会无故被拖累到? 安潇潇有些好奇地看了过去,「这位是?」 「这位是周夫人,是静嫔的母亲。」 安潇潇扭头,回答她的,正是贤妃娘娘。 安潇潇点头,若有所思。 「本妃的身体好与不好,与周夫人无关吧?再说了,如果本妃没有记错,王爷早就说过,本妃因为身体不好,需要静养。怎么?依周夫人的意思,本妃连静养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安潇潇语气不重,声音不高,甚至是语速都有些缓慢。 可就是这样说出来,仍然是带着十足的气势,直压得周夫人半天都抬不起头来。 果然,人比人,能气死人呀。 静嫔即便是进宫伴驾一年有余,即便是如今有了身孕,可是说话做事,仍然是一副小家子气,到底是不及这位王妃的。 宋梓娇一看婆婆受辱,自然又有几分的不忿了。 「王妃勿怪,刚刚我母亲的意思,也只是说王妃今日若早些来,也便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安潇潇淡淡一笑,「哦?所以依你的意思,是在怪本妃来迟了?」 大殿内众人看这周家婆媳的眼神里,都含着几分古怪。 之前有传言流出时,王爷并没有採取任何的动作。 当时众人还觉得奇怪,都说摄政王宠妻如命,也不曾看出来呀。 今晚看了如此精彩的一幕,自然也就明白过来了。 皇上和摄政王夫妇,这分明就是挖坑给端王跳的。 这两人看不出来吗? 这脑子里头都长了些什么? 这个时候,竟然还想着来找王妃的晦气? 宋梓娇被安潇潇这么一噎,顿时就有一种被压制的感觉,心口万般地不舒服。 可是想到了对方的身分,再加上一旁摄政王那冷冰冰的眼神,她自然不敢再多说一句。 倒是皇上笑了笑,「丫头,跟朕说说,你这些日子,都研究出什么好东西了?」 安潇潇的嘴角一抖,「皇上,臣妇什么好东西也没有,您还是别惦记了。」 「没有?」 皇上摆明了不信,「那回头,朕可是要去你们的别苑里瞧瞧,到时候,朕看上了什么,就是什么。」 澈公子扑哧一笑,「皇上,您快别逗她了。她配的那些药,您和贤妃娘娘都用不上。」 简单两句,也算是化解了先前的尴尬。 而更有不少人暗自想着,莫不是王妃被人暗害,所以这几年一直躲在府里头鼓捣解药了? 总之,因着皇上的几句话,众人的脑洞大开,可以说是什么想法都冒出来了。 堂堂的端王妃,就因为这么简单一件事情,便被人带去了大理寺。 这仅仅只是为了给安潇潇出气? 还是说,一直以来,这都是皇上和摄政王精心布的局? 自流言出现,到现在,前前后后差不多也有三个月了。 不得不说,摄政王倒是真能忍! 端王妃出了这样的事,而且还是当众惹怒了皇上和摄政王,所以,接下来这些京中的权贵们,应该跟端王保持一个什么关系,还是需要好好思量一番的。 齐王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出现了这样的神转折。 哪怕是安潇潇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她一出现,立马就让人能意识到,哪个是假的,哪个是真的。 想到这个假王妃可是出现在了长沙地界的。 他好歹也是长沙的主子,这是不是会被皇上迁怒? 宫宴结束地并不晚。 摄政王献给皇上的是一个神秘的小盒子,皇上不打开,众人自然也不敢主动去触皇上的霉头。 任谁都看得出来,皇上对于摄政王以及安潇潇的维护。 澈公子带着安潇潇早早地出了宫,一下马车,就把人抱住了。 安潇潇一时不查,身子便被他给禁锢在怀里。 兇巴巴地瞪了他一眼,「别闹!」 「我没闹。」 澈公子一边说着,一边将她往自己的怀里再带了带,顺带着,低下了头。 直到把她唇间的茶香都给吻到了自己肚子里,这才算是作罢。 安潇潇动了一下,「孩子呢?」 「七月和九月都带走了。」 「安乐也带回去了?」 「嗯。」 「贤妃就不想她?」 「……」澈公子其实是想说,贤妃想不想孩子,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打算如何处置那位端王妃?」 别人倒还好说,可是那位端王妃不仅仅是端王的妻子,还是出身名门。 如果就这样轻而易举地送了命,只怕会引起一阵波动的。 这些,应该都不是皇上乐意看到的。 只是这一次,安潇潇明显猜错了。 「端王妃的事情,自然都是端王在背后使劲的。我现在担心的是,端王到底是一个人,还是另有同盟呢?」 安潇潇的眸光也紧接着便冷凝了下来。 若只是一个端王,事情自然是好解决。 若是还有同盟? 齐王?凉王? 还是京中的康王? 安潇潇再次将事情的经过回想了一遍,康王的可能性不太大。 那么,齐王和凉王? 「你不必操心。既然已经揪住了一个端王妃,自然就要顺藤摸瓜的。」 「可是端王妃只怕不会说什么。端王既然一直敢由着她来作妖,只怕就是早就存了要捨弃她的心思的。」 「你说,一个女人,最在乎的是什么?」 安潇潇怔了怔,女人最在乎的,还不是男人? 不过,端王妃到了这一步,不可能还会再去想着端王的事情了。 那么…… 安潇潇的眼睛一亮,「你是说端王世子?」 「端王世子是嫡长子,如果端王妃行为不端,被免了王妃的头衔,你说,他这个世子之位还能坐得稳?就算是端王有心护着,只怕,朝堂上,也会纷争不断的。」 安潇潇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若是端王世子的性命都成了问题呢?」 澈公子的眸色沉了沉,「端王府并不缺儿子。你的话,的确是有些道理。」 「要我帮忙吗?」 澈公子低头看她,明白她的意思。 「暂时不用。你就安心休息。我比较担心你之前的伤,乌昊辰也说了,你应该多休息。」 安潇潇挑了挑眉,既然如此,那她就乐得轻闲了。 澈公子将青越叫来,吩咐了几句之后,便不再出声。 次日,安潇潇醒过之后,便听到院子里头有孩子们的欢叫声。 不自觉地,唇角便漾出了几分的笑意。 出来之后,便看到七月正陪着几个孩子玩儿老鹰捉小鸡。 看了半晌,被捉的,一直都是安乐公主。 小姑娘跑得慢,自然每次都是她倒霉。 安潇潇看了一会儿,微微挑了挑眉,看了一眼天空。 今天的天气,倒是不错。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九月端了一盏燕窝粥过来。 「小姐,趁热吃吧。」 安潇潇看了看,有些感嘆道,「清流是真的将我当孩子养了。」 「小姐,如今这外面可是围了不下百名暗卫,您上次私自行动,可是将王爷给吓得不轻呢。」 安潇潇撇了撇嘴,好吧,她承认,她当时的确是欠考虑了。 只是,谁能想到,那个傢伙竟然敢把她给软禁了? 「大理寺那边有什么动静?」 「安美华和那个冒充您的人,哦,叫白露,都被关了进去。昨晚上王爷不放心,又派人将这二人秘密地转移了牢房。之后,再将王府的侍卫也派了一队过去。应该是怕有人做手脚。」 安潇潇瞭然地点点头,好在京城不是端王的地界儿,他的人就算是想动手,只怕也没有那么快。 这几年,大理寺可是被皇上给整治的差不多了。 外人想要插手,谈何容易? 安潇潇端起玉盏来,看了看那几个孩子,「他们不吃?」 「王爷说了,小孩子没有必要那么精贵地养着。一会儿会有人服侍他们吃些八宝粥。」 安潇潇的嘴角抽了抽,她吃燕窝粥,让几个孩子吃八宝粥,这算不算是差别待遇? 不过,既然是清流发的话,由着他吧。 小孩子,也的确是没有必要娇生惯养着。 正说着,四月便急匆匆地进来了,「小姐,外面有位自称是明阳郡主的人求见。」 ------题外话------ 二更送上,么么哒!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二章 苏侧妃(一更) 安潇潇的脑子转了几转,也没弄明白这个明阳郡主是哪一位。 「小姐,就是端王妃的小女儿。」 安潇潇淡淡地哦了一声,显然是不怎么在意的。 「小姐,奴婢听说,这位小郡主已经订了亲事的。对象就是抚安伯的嫡公子。」 「抚安伯又是谁?」 安潇潇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对于京城的事情一无所知,实在是有些惭愧了。 「小姐,抚安伯就是静嫔的父亲,昨晚在宫宴上与小姐为难的,便是抚安伯夫人。」 安潇潇这才细细地捋了一下人物关系,「行吧,那我知道了。人呢?」 「已被请到了会客厅。您看是过去呢,还是将她再请到您这里来?」 「我过去吧。明阳郡主这个时候来,十有**,便是因为端王妃一事了。」 「小姐,依奴婢看,依奴婢看,您不见也无妨。若是见了,只怕那位郡主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您反倒是落个恶名。」 「无妨。我也正好看看,这位皇室郡主,能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 安潇潇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之后便带人去了会客厅。 路上,听着四月简单地讲了一下这位明阳郡主的事迹。 明阳郡主今年十五了,是端王妃最小的女儿。 至于与抚安伯的婚事,也是在年前便订下的。 超初这位明阳郡主还是十分不屑的。 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伯爵家的世子,身分上太过低微。 不过,胜在了这位周公子的相貌俊美,而且文采出众。 听闻二十出头,下场入试,便考中了举人。 明明可以依靠父辈,可是却偏偏要靠自己的才华吃饭,这样的一身傲骨,自然也就赢得了明阳郡主的芳心。 而端王之所以看上他,大概也就是觉得这个周公子是个有前途的,将来若是有了端王府的扶持,自然更是一片锦绣。 再说了,自己的女儿是郡主,是皇亲,若是嫁过去,自然无人敢给她气受。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周家,将因此都在端王的掌控之中。 安潇潇不过是走到了会客厅的这么一段距离,也便想明白了端王的心思。 果然,从一开始,就是个不安分的。 「明阳给堂嫂请安。」 安潇潇落座,抬头看了一眼微微屈膝的小姑娘,微微一笑,很是和气。 「快快免了。郡主坐吧。」 明阳郡主的眸光闪了闪,她唤王妃一声堂嫂,自然是想着拉近彼此的距离,可是王妃却直唿她为郡主,看来,是不想要跟她保持什么亲近的关系了。 「郡主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 安潇潇不是那种喜欢跟人浪费时间的。 更何况,还是一个小姑娘! 「堂嫂,妹妹今日来,就是为了我母妃的。我知道,昨晚在宫中,是我母妃言词不当,惹恼了堂兄和堂嫂,还请堂嫂大人有大量,原谅我母妃吧。」 安潇潇挑眉,对这个小姑娘,倒是多了几分的审视。 看得出来,不是一个简单的。 这言词间,大有将大事化小之兆。 更重要的是,若是不知情的人,听了这番话,只以为是她和清流两个小辈揪住了一点错处便不肯松手的。 传出去,可是有失体面和风度的。 安潇潇脸上的笑容越发和气了起来。 只是站在一旁的四月瞧了,却分明就有些胆寒了。 小姐笑得越是和气,只怕这会心里头越是怒了。 「郡主此言差矣。端王妃是何居心,本妃现在并不知道。不过,当众指鹿为马,意图破坏摄政王府以及靖安侯府的名声,甚至还险些令皇室蒙羞,这样的做法,郡主以为,只是小事?」 明阳郡主的脸色立马就白了两分,只是仍然挺直了身子,不肯低头。 安潇潇见她倒似是一个有骨气的,再笑了笑,「若只是辱及本妃一人的名声,倒也罢了。难道你不知道,她竟暗中派人在民间放话,说小世子并非皇室血脉,她想做什么?」 这一次,明阳郡主再也无法淡定了,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不是的!堂嫂恕罪。我母妃定然不会做出这等事的。」 安潇潇抿唇浅笑,「来人,将郡主扶起来。地上,太凉了。」 「是,王妃。」 「堂嫂,我母亲向来仁慈温厚,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郡主慎言。意图扰乱皇室血脉,端王妃这罪名,可非是你我能妄议的。再则,你口口声声说并非是王妃的意思,你在暗示什么?」 明阳郡主的身子一僵,立马就意识到了更为危险的可能性。 若是再真的波及到了父王的身上,那他们端王府,只怕就真的到头了。 「堂嫂!」 「郡主,此等大事,还是让那些官员们去审理便好。咱们身为女子嘛,只需要安安心心地待在家里等消息便是,你说呢?」 明阳郡主此时早已哭花了妆。 她是王妃最小的女儿,自小便得父王母妃的疼爱。 如今乍一听闻母妃身陷囹圄,如何能不心急? 若非是她趁着父王不在府中,才特意到了摄政王府,如何能见到安潇潇一面? 看她的神色,便知她是真的担心端王妃。 只不过,是为了她自己,还是纯粹地出于孝心,就尚未可知了。 「郡主若是有心救你母妃,不若回去求一求你的父王罢。」 明阳郡主也并非是不懂人事的姑娘,如何听不出她话里的暗示? 「堂嫂,我父王更加不会牵扯其中,还请堂嫂莫要想歪了。」 看到她一脸义正言辞的表现,安潇潇便笑了。 这么大的一个局,如果说这位明阳郡主真的以为和端王没有关系,那她就太蠢了。 而根据她先前的表现来看,分明就是一个很聪明的姑娘。 所以说,她所说的不相信,分明就只是一种不愿意承认,和不愿意面对罢了。 毕竟,若是真的端王也被牵连其中,那么,倒霉的,可就不只是一个端王妃了。 安潇潇唇角微勾,对于如此聪慧却又明显避害的表现,她倒是没有太多的厌恶。 毕竟,会有这种反应的人,还是很多的。 只要是牵涉到了自己利益的时候,多少还是会有几分私心的。 安潇潇现在不确定这位郡主是自己主动找上门来的,还是背后有人唆使,总之,对于这样的求情的方式,从一开始,就是有几分的反感的。 「郡主,本妃是不是想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怎么想。比如说,那些被端王妃的言论给迷惑了的百姓,再比如说,那些曾经一度怀疑过小世子身世的皇室宗亲。」 眼看着明阳郡主的脸色越来越白,安潇潇却有些坏心眼地笑得更为灿烂了。 这种欺负人的感觉,简直就是不要太爽了! 「不,不会的!」 明阳郡主退了两步,表情凄哀无比。 安潇潇无心再逗弄一个小丫头,轻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四月跟在安潇潇的身边,低声道,「奴婢听说,端王府中,王爷除了平时对这位王妃还算是和颜悦色之外,最宠的,便是一位苏侧妃了。」 「那又如何?」 四月的眉梢微扬,然后一脸邀功的表情,「奴婢昨晚就让人去端王妃那儿打探消息了。听说昨天晚上,王爷就是歇在了苏侧妃那里。而这位明阳郡主,也是一早起来之后,先遇到了正在赏花的苏侧妃,之后,才出的府。」 安潇潇微怔,这又冒出一个苏侧妃来了? 「还有呢?」 「奴婢猜测着,这位郡主年纪不大,却能想到来求小姐开恩,十有**,就是那位苏侧妃暗示的。」 安潇潇嗯了一声,这种可能性,的确是蛮高的。 不过,仅凭此,就认定了那个苏侧妃有问题? 就算是有,也是他们王府自己家的家务事吧? 「我比较好奇的是,端王妃出了这样的事,端王竟然还能有心思去找女人?」 四月愣了一下,然后一脸汗然的表情。 果然,她们家小姐就是最强大的,关注点永远都是不一样的。 她关注的是苏侧妃,而小姐关注的却是那位端王爷! 如果不是因为端王爷年纪大了,她绝对会以为小姐是看上人家了。 「小姐,您的意思是说那位端王有问题?」 安潇潇笑得一脸诡谲,「只怕有问题的,不仅仅是一个端王呀。」 四月听得云山雾绕的,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在小姐面前,果然就是渣呀。 明阳郡主离开之后,便无比委屈又急切地回了王府。 京城的王府虽然不小,可是自然及不上远在封地的王府的。 在那里,一切都是王爷说了算。 说句不中听的,纵然是手上没有那么多的兵马,可王爷在那里就是老大! 谁敢不听? 如今回了京城,倒的确是比封地上要繁华得多,只是可惜了,处处都是规矩,做什么都要受限。 以前自己过得简直就是比公主还要舒坦的日子,什么都由着自己。 可是如今才初入京城,便处处被人限制,心情如何能好得起来? 特别是,今天见的那位摄政王妃,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可是在自己面前,摆出的那一副王妃的架子,简直就是太令人气愤了。 苏侧妃正在自己院子里浇花,听闻明阳郡主回来了,微微一笑。 「侧妃娘娘,您明知郡主此去受辱,为何还要让她去呢?」 「不让她去试试,又怎么会知道,在这京城,她压根儿什么都不是呢?」 苏侧妃说的一脸无所谓,眸子里寒光点点,不知是为着那个明阳郡主,还是因为被关进去的那位端王妃。 「启禀苏侧妃,王爷回府了,命您到书房侍候。」 「知道了。」 苏侧妃一站直了身子,立马就有人将她手上的东西接了过去,之后,再进屋换了一身装束,不紧不慢地去了书房。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这位苏侧妃绝对都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王爷对王妃的态度,一直也算是比较看重的。 可是对这位苏侧妃的宠爱,那简直就不能叫宠爱了。 王爷后院儿里这么多的女人,也唯有这位苏侧妃才有资格进出王爷的书房。 这在端王府,自然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了。 「王爷今日在朝堂上,怕是受委屈了吧。」苏侧妃这样问着,可是语气却无比肯定。 端王一脸愠色地靠坐在太师椅上,身上的气势,着实令人生畏。 「昨晚的事情,你早就预料到了?」 苏侧妃微微一笑,「怎么可能呢?王爷以为妾身是什么?如仙人一般,可以未卜先知吗?」 端王突然就诡异地笑了一声,「你的占卜之术,本王可是一直都知道的。而且,这么多年来,不也都是一直灵验吗?」 苏侧妃对上了王爷那双犀利又尖锐的眸子,笑得却无比自然。 「王爷,所谓占卜之术,也并非是全无漏洞的。比如说,妾身也会遇上敌手。」 端王的眸光一紧,「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安潇潇便是你的敌手?」 苏侧妃一双纤纤玉手在端王的脖颈处,轻轻地揉捏着。 很快,端王的身体,便渐渐地放松了。 苏侧妃感受到他身上的肌肉已经不再那么僵硬,才笑道,「安潇潇,原本就是一个不该存活于世的人。」 ------题外话------ 苏侧妃到底是谁?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三章 世子失踪(二更) 苏侧妃说话的同时,眸色已是渐渐地幽深了起来。乐—文 那个女人,原本就不该活在世上的。 若是此时安潇潇也在,定然是会惊讶于苏侧妃的话。 因为,说这种话的,她不是第一个。 当初安老夫人的口齿还十分清晰时,便不止一次地说过。 如今,这位苏侧妃,竟然又有了这样的言论。 安潇潇这一整日,总有几分不好的预感。 她先后试了几次,都无法窥探到端王府几个重要地方的消息。 特别是端王府的书房,以及那位苏侧妃的一些消息,她都探听到极少一小部分。 看来,要么就是那个苏侧妃有些手段,要么,就是端王的身边,另有高人了。 安潇潇想到了之前母亲以及父亲所中的咒术,难道,竟是端王身边之人? 有了这么一个念头,安潇潇就再也无法淡定下来了。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当初算计她父母的人,到底是不是那个苏侧妃! 既然苏侧妃能利用一个明阳郡主来试探自己,那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先想法子试一试她呢? 不过一介区区侧妃,安潇潇这个摄政王妃的身分,自然是不能太放在眼里的。 只是,如果换了别人…… 次日,端王府里,便热闹了起来。 起因无他。 苏侧妃陪在端王身边多年,自然也同样生儿育女了。 只不过,王妃所出的嫡子,自然是一出生,便被立为了世子。 只要有这个嫡子的身分在,那么,世子的位置,自然是无人可以撼动的。 可是如今端王妃被下狱,皇上纵然是还不曾废了她正妃的身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 所以,那位世子也是有些忧心的,而且还特意跟摄政王赔罪求饶。 可惜,摄政王却是始终不曾正眼看他。 无奈之下,这位世子有心在皇上面前跪一跪,也求一求。 只是,却被端王下令带回府中。 只是一夜的功夫,这位端王世子便如同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下子,自然就让端王府里炸了锅! 明阳郡主原本就瞧着那位苏侧妃不顺眼。 虽然这些年,她一直对自己和母妃都格外恭敬,可到底是一个在父王身边受宠的女人,明阳郡主心中又岂能毫无芥蒂? 再加上回来之后,细细想来,总觉得以母亲的脑子,是断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的。 再想想那位摄政王妃的一些暗示,事情如何,似乎是显而易见了。 明阳郡主不信父王会故意拿母妃当筏子使,所以,自然而然地,便将满腔的怨气,都撒到了这位苏侧妃的身上。 如今,世子无故失踪,明阳郡主似乎是找到了由头,自然就要大闹一场了。 明阳郡主不蠢,那日去求安潇潇的时候,便能看得出来。 只不过,跟苏侧妃比,这智商上,还是差了一些的。 不然,也不会被人家给小小的利用了一把。 如今,明阳郡主醒悟过来,再加上身边人的一些小心提醒,她就更加笃定了,母亲出事,十之**,与这位苏侧妃有关。 只是,她苦无证据,能做的,也就只是不让这个苏侧妃好受罢了。 「郡主,我说过了,世子去了何处,我也不知道。就算是王妃如今不在府中,我所管辖的范围,也只在这内院之中。世子一直宿在外院,我又如何能得知他会失踪?」 「你不知道?」明阳郡主一脸鄙夷,「你天天往外院跑,你会不知道?苏侧妃,你别以为如今我母妃人在狱中,这端王府就由着你来当家做主了!」 苏侧妃的面色微变,她自认自己一直以来,都将名利这种东西看得极淡,只是如今被这个晚辈明着呛声,她心里也会有些不舒服。 「郡主,你若不信,我也没办法。实在不行,那就请王爷来主持公道好了。」 「你不就是仗着我父王宠你吗?你以为这里还是咱们以前的端王府?这里可是京城!你想如何?就算是侧妃,以你的出身也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侧妃,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指手划脚?」 若是以前,明阳郡主是断断说不出这番话的。 可是如今,一来是被苏侧妃的言行给气着了,再则,母亲那边还不曾消停下来,自己的兄长又失踪了。这让她如何能不急? 「郡主,您是郡主,可我也是侧妃,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苏侧妃饶是气量再好,此时也有些受不住了。 这几日,外界看端王府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若是此时内宅再发生些什么事,自然是等于给王爷找麻烦了。 端王若是麻烦缠身,那她们这些依附于王爷而活的人,又哪一个能落得了好果子吃? 可惜,若是以前,明阳郡主也能想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此时,明阳郡主已经清醒地意识到,她最大的两个倚仗都不在府里了。 若是此时这位苏侧妃再吹吹枕边风,谁知道哥哥的世子之位会不会易主? 自己这个郡主以后在王府里的地位又是否会被动摇? 越是担心,便越是焦虑,如此,便越是觉得这个苏侧妃的嫌疑最大,也最可恶了! 「侧妃?也不过就是这些年父王宠着你,给你一个侧妃的名头罢了。真要是走出去,你说是端王府的苏侧妃,几个人给你这个脸?」 明阳郡主的话,一下子就戳中了苏侧妃内心的伤疤。 脸色顿时煞白! 因为出身之故,她永远都不可能真的成为端王身边的侧妃。 诚如明阳郡主所言,她那样的出身,怎么能配得上? 可是,谁又知道,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她原本应该好好地待在魔凉山,又怎么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更知道,端王之所以一直宠着她,并非是真的因为有多爱她,而是因为看中了她这一手的占卜之术! 若非是因为自己的占卜灵验,端王又怎么会将一个妓子迎回府中,甚至是还帮她改头换面,让她成为了端王府的苏侧妃? 有些事情,自己心里清楚是一回事,如今又被人拿出来放到了太阳底下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苏侧妃的面色越来越差,几近狰狞。 「来人,郡主许是思虑过甚,竟然开始胡言乱语了,送郡主回去。」 苏侧妃的声调不低。 原本有些混乱的场面,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了起来。 下人们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敢真正地冲上去将小郡主给带走。 明阳郡主一瞧,自然是有些得意,她跟这位苏侧妃,自然是不同的。 她是有品级的,而苏侧妃就只是一个口头上的侧妃,根本就没有上皇室玉碟。 可即便只是一个口头上的侧妃,她也是端王爷极其宠爱的女人。 如今竟然下令关自己? 她也配? 只是,明阳郡主还没有得意多久,就听苏侧妃又道,「你们可要想清楚了,如今端王府是谁掌家?」 一句话,便让在场的众人醒过神儿来,怎么就把这一点给忘了呢! 郡主又如何? 再有册封,如今也是在府内,一切还是王爷做主。 只要王爷信任苏侧妃,那么,苏侧妃就算只是一个丫头,也一样是能在府里行使一定的权力。 可是郡主呢? 早晚都是要嫁人的,跟苏侧妃可不一样! 若是真的将苏侧妃给得罪了,那他们往后的日子也就不好过了。 这位苏侧妃平时看起来温婉,可是实际上心却狠着呢。 下人们不再迟疑,都迅速地走向了郡主。 生怕自己走地慢了,再被苏侧妃看在眼里,回头再收拾自己。 明阳郡主一看这些人的神色,就知道这些人要听苏侧妃的吩咐了。 「你们可要想清楚了,我才是王府的正经主子。」 这一次,下人们没有犹豫,直接就将她给架住往院子里拖了。 明阳郡主到底是自小被王妃严格教养,就算是先前因为太过气闷,所以才会那般闹腾。 如今脸被气得通红,却是也骂不出太难听的话来。 端王府的事情,这一次倒是被安潇潇给预见到了。 只不过,明显是没有什么价值的。 安潇潇现在想的是,对方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来防止自己的能力呢? 又或者说,对方明知道自己或者是师兄的能力,所以,才会早就有所防备。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来想的话,那么,对方极有可能就是巫族人了。 安潇潇微微眯眼,联想到了之前母亲和父亲中了咒术一事,那么,这位苏侧妃,绝对是一个关键人物。 澈公子从书房里回来,看到了她的表情,随即一笑。 「你让人去调查那个苏侧妃了?」 安潇潇点头,脸上又有些失望,「可惜了,我不能看到过去,不然,也不必如此地麻烦了。」 「这等事情,你可以让幽冥阁的人去做。毕竟你的璇玑阁,主要力量并不曾集中在那里。」 「你已经查到了?」 「嗯。」 安潇潇眉头一挑,随即笑得一脸妩媚,「那不如,说出来听听呀。」 澈公子倒是有心为难她一下,可是看到她笑得这般谄媚,倒也不好做地太过了。 「苏侧妃的出身并不好,听闻是被端王从一家青楼里赎出来的。」 「出身青楼?」 安潇潇这一次真的是被震惊到了。 堂堂的端亲王,竟然将一名妓子带回家来,还给了一个侧妃的名号? 这想想就觉得无比惊悚。 难道就不怕有人上疏弹劾? 不怕皇上治他的罪? 大渊的律法就是再开明,也不可能让一个妓子成为了皇室的女人的。 澈公子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这个侧妃,也只是在府里头的一个名号罢了。并不曾上玉碟,所以,皇上是不知情的。而且,听闻这个苏侧妃,当初也是以才情和聪慧打动了端王。」 安潇潇顿时就来了兴趣。 到底是一出才子佳人的故事,还是另有猫腻呢? 澈公子看她如此有兴致,自然也勾起了唇角,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笑道,「听闻,苏侧妃被端王带回去的时候,还是处子之身。再加上性格温婉,所以才会多年来荣宠不衰。」 「有趣。」 端王那样的人,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 能让这样一个自私的男人,多年来对她宠信有加,甚至还能自由地出入书房,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苏侧妃为端王生了一双儿女,如今也都有了封号。一个郡王,一个郡主。是不是觉得这个苏侧妃就更不简单了?」 大渊皇室对于血脉很是看重。 一般来说,若是亲王的庶子庶女,即便有封号,也绝对不可能与嫡子嫡女相同。 可是这个苏侧妃这样一个没有上过玉碟的侧妃,生下来的孩子却能得到这样的待遇,这明显就是有问题的。 到底是端王太宠爱这个女人了,还是她另有用处? 安潇潇那日在宫宴上见到了端王,绝对相信她自己的眼睛,端王绝对不会养一个无用之人的。 即便是女人,也一定是要物尽其用的。 就好比那个端王妃。 根据之前四月送来的资料,端王妃的娘家自新帝登基以来,便一直不被重用。 再加上她娘家那边到了这一代,也没有几个可用之材,故而,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 所以,这等境况下,捨弃一个端王妃,对于端王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 端王现在也不过才是四十出头,想要再娶一房身世不错的世家女为继室,也并不是难事。 所以说,现在可以理解为,当晚若是事成,受损的是摄政王府和靖安侯府。 可若是事败,对于端王来说,好像也没有什么损失。 想到这几天,他一直都扮演着一个似乎是识人不清的角色,而且,还在御前战战兢兢的,分明就是故意的! 「端王妃可有说了什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四章 松口(一更) 「端王妃知道的不多。 乐文移动网即便是她说了,只怕也不可能当做证词用的。」 说到这里,澈公子的眸子里闪过了一道寒茫,说到底,还是他想地太过简单了。 既然端王府上下都知道端王宠爱苏侧妃,若是此时端王妃咬上了端王,也只会让人以为是因嫉生恨。 所以,这样的证词,只怕是毫无意义。 可惜了,端王妃平时自以为自己在端王那里得到看重,压根儿就没想过,端王为何要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又是受了何人怂恿。 无论如何,端王妃都出不去了。 若是她再表现得过分一些,那么,吃苦受罪的,还是她的儿女。 安潇潇蓦然想到了那个端王世子,「李超呢?还没有消息?」 澈公子摇头,「这个不重要。」 安潇潇从他的语气里,似乎是听出了些许的不对,「如何不重要了?那可是端王世子,就这样凭空失踪了,端王府上下就不急?」 「急!」 澈公子很肯定地给了一个答案,之后便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可是他们再急,这种事情,也闹不出什么来。毕竟,前院里没有打斗的痕迹,谁知道是不是端王世子自己出门了呢?」 这么一想,似乎也对。 「李超可会武?」 「身为端王世子,自然是文武兼习的。」 安潇潇顿时从容一笑,「这就对了。他有手有脚的,谁知道他是不是自己出去了?」 「所以,事情还是有些棘手的。」 安潇潇歪头看着他,眸子里隐隐有些笑意。 「说,李超是不是你让人给带走了?」 澈公子挑挑眉,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果然是什么事情也瞒不过夫人。的确。」 「为了保护他?」 「算是吧。」 安潇潇沉默了一会儿,「他就不闹?」 澈公子低低笑了两声,「回头我可以带你去见见他,还算是一个比较有趣的人。」 安潇潇心头的狐疑更重,「你们早就认识?还是说,其实你们两个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娇臀上被拍了一巴掌,「胡言乱语!那叫勾结?」 安潇潇无语地撇了撇嘴,好吧,是她语误。 「认识倒也算认识,只不过,也算不得多么好的交情。如今他离开,其实是最好的选择。」 「怎么说?」 「苏侧妃也有儿子,而且多年来,苏侧妃在端王府一直受宠,你觉得,此时端王妃出了这等事,她的王妃头衔,还能不能保得住?」 安潇潇点头,「这倒是有些道理。只不过,我总觉得那个苏侧妃要地,只怕没有这么简单。而且,端王和苏侧妃之间,也不像只是单纯地宠与被宠的关系。」 「不错。能随意地进出端王的书房,仅此一点,便可以料定,这个苏侧妃是有几分手段的。」 夫妻两人又简单地将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最终还是决定,应该去见一见那位端妃的。 即便她的话拿到御前之后,也算不得证词,可是至少,能让他们确认一下,后面的一个调查方向。 端王妃的待遇还算是不错的。 至少,不是那等的草蓆之所。 牢房里,有一张土炕,上面放了干净的被褥,端王妃身上的华丽服饰虽然都去除了,可是身上的衣裳干净,没有破损,基本上也没有什么脏污,可见,在这里还是过得不错的。 「你们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么?」 端王妃看着牢房门被打开,对这两人的恨意,丝毫不愿再压制。 澈公子摆摆手,差役全都下去,换上了摄政王府的侍卫。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就在距离那张旧方旧不远的地方站了。 「怎么?嫌弃这里太脏了,怕污了你们的衣衫?」 端王妃此时也顾不得其它了,一言一行,甚至是一个眼神里,都满是嘲讽。 也不知她如今落到了这步田地,到底哪儿来的勇气,还敢再给摄政王甩脸子。 「李超失踪了。你可知道?」 端王妃一惊,随即转头看向澈公子,「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如今你被关押,李超这个世子之位还能不能坐得稳,都还是个未知数呢。」 「不!他不会的。超儿是他的嫡长子,将来继承王府的,一定是他!」 「你这个王妃若是不保了,李超就只是一个罪妇之子,何来嫡子的尊贵可言?」 澈公子毫不留情地打击道,「你别忘了,王府里,可不是只有李超一个公子的。」 这话,算是戳到了端王妃的心窝处。 「失踪?」端王妃的眼神有些乱,还有些惊惧之色。 安潇潇看到她的表现,便知她是爱子之人。 「端王妃,你既然看出来了,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那么,你就更应该明白,皇上和王爷要的,从来就不只是一个小小的端王妃。」 端王妃勐然抬头,满眼的凌厉,「你说什么?」 「当然,背后的主谋,一旦被揪出来,到底是祸及全府上下,还是只问罪一人,都是皇上说了算的。」 安潇潇目光毫无闪避地迎上了她的眼神,「皇上登基以来,四海昇平,皇上连当初对那位废帝有着拥立之功的朝臣们,都不曾赶尽杀绝,你觉得,皇上会对皇室宗亲下多狠的手?」 安潇潇话里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只要她能帮助摄政王找到了端王的软肋,那么,皇上不仅会饶过端王府的其它人,还及有可能,会废了端王,让李超上位。 这就要看这位端王妃会不会选了。 这对于端王妃的诱惑力,的确是极大的。 只是,端王妃也不傻,岂是三言两语就能煳弄了的? 「安潇潇,你不必在此假惺惺了。说到底,你们不过就是为了给我家王爷强安一个罪名罢了。你真以为我会上当?」 看到她一脸决然的表情,安潇潇反倒是扑哧一声乐了。 这样的笑声,在这安静又有些阴森的牢房里,自然是分外得明显。 对于端王妃来说,更是无比刺耳! 「你笑什么?」 端王妃几乎就是磨着牙说出来的,那愤恨的眼神,恨不能将安潇潇给刺穿了! 「我还能笑什么?自然是笑你蠢了!你以为你如此护着端王,你的儿子就能一路顺风了?刚刚王爷的话,你没听到?李超失踪了。若是再假以时日,你这个端王妃没了,李超也回不来,你说,端王会不会弄个衣冠冢,说李超已逝?」 端王妃的瞳孔勐地收紧,手也不自觉地便抚到了胸口处,看向安潇潇的眼神里,满满地都是凌厉和难以置信! 「你不必如此看着我。我说的到底是实话,还是只是在吓吓你,你心里很清楚。」 端王妃的心底又是一揪。 的确,安潇潇的话虽然是有些不中听,可却是最实在的。 毕竟,王爷的身边,还有一个苏侧妃呢。 即便这个侧妃是不曾得到皇家的认可的,可是她的儿子被王爷请封了郡王,女儿也是郡主。 仔细想想,那个苏侧妃的儿女,从一出生,便与嫡子嫡女无异。 端王妃眸底的怀疑,在一点点的扩散! 想到了如今自己的女儿与抚安伯公子结亲,这身份上,已然是对自己女儿的一种贬低了。 再想想那个苏侧妃的女儿,虽然未曾许了人家,可是之前好像是听王爷提过,是要许给哪位将军的。 有时候,挑拨离间就是这么简单。 而有的人,就真的只是需要别人给她一点点的缝隙,她就能自觉地将这个缝隙无限地扩大。 直到,最后成为了再也无法修復的黑洞,彻底地将他们的亲密关系,沦为了与利益相关的工具。 人,就是这么地难以捉摸,却又极其容易地被人掌控。 端王妃的脸色在不断地变幻着。 安潇潇知道,自己的话,她已然听进去了。 而且,有些事情,一直以来不曾提及,并非她就真的是不在意的。 就好比那位苏侧妃对她的态度再恭敬,也是一个卑贱的妓子出身。 而就是这样一个卑劣的出身的女人,却在端王府享受着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待遇。 端王妃如何能甘心? 越想,心底对于苏则妃的鄙夷、恼恨、嫉妒等等,各种的情绪,也便迅速地攀升起来。 安潇潇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就要看这位端王妃,到底是不是一个聪明人了。 「不可能的!王爷不可能这样对我,不可能!」 「是呀,不可能。既然王妃对王爷如此有信心,那就当今日我和摄政王不曾来过。至于你的那个宝贝儿子,我们也就不会派人去找了。」 话落,安潇潇伸手拉住澈公子的手,「清流,走吧。反正她也不领情,枉你还念在你与李超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想要帮他呢。何必?」 澈公子不语,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就往外走。 端王妃却极为敏锐地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慢着!」 目光灼灼地看向了澈公子,眸底里似有一抹雀跃在跳动着,「当年我儿曾说与一少年将军相识,并且在林中较量,那人可是你?」 澈公子一脸漠然地点点头,「他难道就没有说过,他还败给了我?」 端王妃一听,面上更为惊讶,随之而来的,便又是一层喜悦了。 「王爷,求你救救他!」 端王妃心底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断了,扑通一声,跪在了澈公子跟前,再抬头,已上泪眼朦胧。 「王爷,一切都是罪妇该死,求求你。救救我的儿子吧。」 「一切都是你的过错?」 澈公子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温度,端王妃听了,只觉得身子勐地一颤,似是有些明白了。 「王爷,只要能救我儿子,只要能保全我的儿女,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终于,这个女人开窍了! 安潇潇的眉心微微动了一下,「端王妃,难道你都没有发现,其实一直以来,你就是端王手中的一颗棋吗?当天晚上你被入狱,可是端王却歇在了苏侧妃处,这件事情,你端王府上下,人人皆知。」 端王妃被安潇潇稍一用力,便站了起来。 「王爷向来宠爱那个贱人,我自是知晓的。」 「现在,我们需要弄明白的是,王爷到底只是宠着那个女人,还是说,苏侧妃于他而言,另有用处?」 闻言,端王妃的眸光闪了闪,却欲言又止。 安潇潇见此,便明白那个苏侧妃必然是有过人之处了。 与澈公子相视一眼,随后笑道,「端王妃,你若活,那你的儿女自然也能活。若是你死了,只怕,你的儿子,不久之后,便会下去陪你了。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李超的大概位置,你若是再拖延一二,他出了事,可与我们无关。」 「不!我儿子不能出事!」 「那就看端王妃是否配合我们了。」 安潇潇说着,手上已经多了一枚浅绿色的玉佩,看成色和水头,应该是上上之品。 端王妃眸底瞳孔微缩,那玉佩,分明就是自己儿子随身佩戴之物!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五章 太过执拗(二更) 从大理寺的牢房出来,安潇潇的脸色便一直很差。 澈公子紧紧地握住她的小手,然后稍一用力,便将她整个身子拥在了怀里。 「别多想了,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 安潇潇动了一下身子,然后将自己的整张小脸儿都埋在了他的怀里。 澈公子能感觉得到,她的身体在轻轻地颤抖着。 「潇潇,没事的。有我在。」 他越是这样说,安潇潇越是觉得自己没用。 手指紧紧地抓着他胸前的衣服,甚至还让澈公子有了一种紧迫感。 可是对此,澈公子孰视无睹,只是搂着安潇潇的手的力道,再大了一些。 到了王府门口,安潇潇却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澈公子知道,安潇潇哭了。 轻嘆一声,又在车上坐了片刻,才将她抱回了府。 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安潇潇沐浴更衣出来,眼睛仍然是有些红红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一些。 「还好吧?」 安潇潇点头,「我只是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若说她不是巫族人,我是定然不信的。」 澈公子想到了之前在皇家的神御史内看到的那些卷宗,眸色微沉。 巫族人的本事,的确是不容小觑。 从目前的种种迹象来看,苏侧妃是巫族人的可能性极大。 募地,澈公子的眸底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茫,「若她是南疆人呢?」 安潇潇怔了怔,似乎,忘记这种可能性了。 只是,她曾听乌昊辰提及,南疆的大部分巫术,来源于巫族的传承。 最初,只是巫族人可怜南疆烟瘴之地,所以才会先有了巫医等的传承,之后,可能是因为某些原因,再有一些巫术泄露了出去。 只不过,据乌昊辰所言,南疆人所掌握的巫术,大都是一些很普通的,算不得是什么大本事的。 可是这位苏侧妃的手段…… 「巫族的占卜之术,尤为灵验。据我师兄所说,巫族的每个孩子在小时候都会有学习占卜术的机会,只是有的天赋好一些,学得也更快更好一些。有的可能差一些,所以,这占卜术也就失灵的时候多一些。」 澈公子似乎是为了让她的心思能稍宽一些,「可是南疆人,不是也擅长巫术吗?就比如那个南疆的大国师?」 安潇潇顿时无语。 她能说,其实南疆的国师就是乌昊辰吗? 如果说了,这会不会让大渊的皇室们以为是巫话图谋不轨呢? 事实上,巫族的国师,数百年来,一直都是由巫族的少主所担任的。 只不过,这也是一个传承了几百年的秘密。 世间之人,从来就无人知晓。 便是南疆的王室,也只知道大国师的传承是由大国师本人所指定,而非南疆王室指定的。 「潇潇,你在害怕什么?」 两人都沉默了许久,安潇潇明显过激的表现,还是让澈公子发问了。 安潇潇低头,抿唇不语。 「世人对巫族有所误解,这都无所谓。你忘了,我的身上,也流着巫族的血,若是细细地追查下来,我们大渊祖辈,或许也有巫族的血脉呢。」 这话,固然是没有什么根据,却让安潇潇的情绪稳定了许多。 她原本就是担心,若是此事被皇上知晓,只怕会雷霆震怒。 到时候,万一皇上再对魔凉山的巫族起了杀心,那就真的糟了。 就算是巫族人再如何聪慧,如何擅长阵法武功,可毕竟是人数太少了。 整个巫族的血脉加起来,也不过就是比一个镇子上人的多一些罢了。如何能抵挡得了大渊的百万大军? 更何况,她的心底,还藏着乌昊辰的秘密呢。 若是乌昊辰再被的事情曝出来,只怕才是真的要糟了。 「清流,我想带上孩子们去外面走一走,然后就在外面吃烤野兔之类的。好不好?」 澈公子宠溺地笑了笑,「你想如何都好。」 对于澈公子来说,只要她能回来,只能她能陪在自己的身边,就是最令他欣慰的了。 其它的,她想做什么,她想要什么,自然都不是最重要的。 换言之,若是凭她一己之力拿不到,那他出手帮她取来便是。 只要她留在他的身边,她想如何都没问题。 上次一走就是三年,对于澈公子来说,只怕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比这更痛的经歷和感受了。 安潇潇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倒是琢磨着,要不要将苏侧妃的事情,传信给乌昊辰? 想到如今南疆只怕也是一团乱麻,安潇潇就觉得头疼。 总觉得,好像是所有不顺的事情,都赶到一处了。 两日后,摄政王带着安潇潇和一大家子就去外面踏青了。 阳光下,看着四个小娃娃在草地上跑来跑去,安潇潇倒是笑得格外开心。 澈公子命人搭了帐篷,再命人将帘子都撩了起来,然后陪安潇潇坐在中间,看着孩子们玩耍。 「真好!如果我们能永远这样生活在一起就好了。」 不知不觉中,安潇潇便将自己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意识到自己刚刚可能失言的时候,腰身已经被澈公子给紧紧地勾住了。 「会的。」 安潇潇的笑容瞬间僵硬,低着头,也不敢看他。 澈公子的眸底似乎是有着一抹极其强势的执拗,「潇潇,明天我让刘院使过来给你请个脉吧。」 「不用。九月和我都会医术,哪里会有那么麻烦?」 就是因为你们两个都会,所以,我才更想让别人来把把脉。 澈公子不傻,相反还极其聪明。 从这次安潇潇回来后的种种表现,便大概猜到,她极有可能是有事情瞒着自己的。 经歷了三年的分离,澈公子对于安潇潇的关注,几乎可以说是到了一种变态的境界! 大到安潇潇见了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小到安潇潇吃了几口菜,用了几碗粥,他都要过问。 说到底,还是太害怕失去了。 安潇潇紧紧地抿着唇,任由他这样强势地抱着自己,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潇潇,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的,所以,别多想,别让我伤心,好吗?」 最后的一句好吗,几乎就是接近了一种哀求的语气。 让堂堂的摄政王做出这样的让步,可以想见,安潇潇对于他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潇潇,你已经欠了我三年了,你不能再欠我了。接下来的每一天,每一个时辰,每一刻钟,你都得留在我身边。如果你想趁我不在的时候再次消失,那我不介意带着你一起去上早朝,或者,干脆我就辞去所有的官职,只陪着你。」 安潇潇心底的震撼,是极其巨大的。 她一直都知道当初自己的离开给他带来了伤害和一定的冲击。 只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大的。 现在安潇潇已经能肯定,清流对于她的占有欲,已经到了一种近乎变态的程度。 这算什么? 是一种执念么? 还是说,澈公子看起来很坚强,可是实际上内心却是非常脆弱的。 所以,当初自己突然的离开、消失,让他感觉到了一种极强的不安全感? 安潇潇无法得出一个正常的答案。 因为她知道,她喜欢这个男人。 一直以来,两人的关系,也都是极为亲密的。 所以,这会让她的判断出现一定的偏差。 可是,现在这种状况,她应该怎么做? 一想到,自己的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上百名的暗卫跟着,就会觉得无比的惊悚。 「清流,我不会离开。至少,在你赶我走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澈公子的眸底似乎是闪过了一抹异样的光彩,紧随其后的,便又是一种恼怒。 「胡说!我怎么可能会赶你走?我巴不得能生生世世地将你困在我的身边,又如何会赶你走?」 安潇潇勾唇一笑,两只小手攀上了他的腰。 「清流,相信我,上次的事情,只是意外。如果不是因为父亲中了咒术,我也不会失踪这么久的。」 澈公子紧紧地抱着她,将下巴放在了她的头顶,然后轻轻地摩挲着。 听到了他的皮肤和她的头髮摩擦而引起的那种沙沙声,安潇潇觉得心底一颤。 「潇潇,如果你不喜欢京城,不喜欢摄政王妃这个身分。给我点儿时间,我一定会尽快地将这一切都放下,然后带着你,我们一起云游四海,做一对神仙眷侣。」 安潇潇轻笑,这样的话,听起来的确悦耳。 可是安潇潇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丰瑾帝继位将近四年了,大渊在他的治理下,也的确是日渐兴盛。 可是,再明智的皇帝,也不可能保证他手底下的朝臣们都是能干且贤良的。 所以,皇上总会需要摄政王这样的一个杀伐果决的人,来震慑朝纲。 毕竟,皇上自己的身体不好,若是再没有了澈公子在这儿镇着,只怕真的会朝纲动盪。 就像是现在的端王,不就是一个例子? 「清流,我没有想过一定要让你放弃什么。至少,现在不行。端王和苏侧妃的事情还不曾弄清楚,我们哪里也去不了。」 澈公子的眸光微暗,「无妨。只要你想,我随时可以抛下一切。」 安潇潇的心底万般复杂。 她相信此刻澈公子对她说的话都是真的。 也相信澈公子是将她视为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可是那又如何? 当真能抛下他肩上的那么多责任吗? 先太子和先太子妃的死,这么多年,他不是一直都心存愧疚吗? 对于皇上那有些虚弱的身体,他又何尝不是觉得都是因为他? 安潇潇的眼睛有些酸涩。 他们的出身,註定了,他们的人生,是不可能自由自在的。 同样的,他们现在的身分和地位,也註定了,不能让他们太过随心随性。 人生,有得有失。 哪里来的那么多圆满? 上天给了他们尊贵的身分,总会再同时收回一些东西的。 安潇潇突然阖上了眼,觉得自己的脑子真是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怎么就无端地想到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呢? 即便是她,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不是有句老话说地好嘛,船到桥头自然直! 或许,等到端王和苏侧妃的事情解决了,她的事情,也会有转机的? 不过,这种可能性,貌似很渺小。 这一晚,一行人就宿在了外面。 安潇潇说不想回去,觉得无论是摄政王府还是别苑,里面的树上长了多少叶子她都快数出来了,所以,打死也不回去。 澈公子也知道这阵子将她闷坏了,便依着,晚上便都歇在了帐篷里。 虽然是这样安排了,可是安全方面,自然是不敢大意的。 除了王府里带出来的大队侍卫外,还有不少的暗卫就伏在了暗处,毕竟如今诸位王爷进京,而且又出了端王妃的事情,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再出手对摄政王不利呢? 第二天天一亮,安潇潇便命人将孩子们送回了别苑,她和澈公子则是换了不太显眼儿的便装,去了城外的庄子。 ------题外话------ 二更送上。明天见。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六章 有办法(一更) 安潇潇见到了李超的时候,对这个人的第一印象,倒是还不错。 首发哦亲 气质沉稳内敛,不似其它的贵族公子,过于浮夸炫耀。 眉眼间,倒是与端王妃生得有几分相似。 如今看他身着青色锦袍,头戴玉冠,十分安静淡然地坐在桌前,总觉得这个男人,不当是生来就是王孙贵族的。 更像是一位寄情于山水的那等喜欢闲云野鹤生活的世外公子。 「给王爷请安,给王妃请安。」 「免了。」澈公子的脸上冷冰冰的,与往常在朝堂上的表现,一般无二。 安潇潇看了看这位端王世子,对他如此儒雅的气质,倒是生出了几分好感。 「堂弟无需多礼。大家原本就是一家人。快坐吧。」 「多谢堂嫂不怪罪之恩。」 这个不怪罪,自然就是指的不怪罪他是端王妃儿子的事情了。 安潇潇抿唇笑了笑,「我的肚量没那么小。你是你,端王是端王。」 李超哑然,随后一笑,「堂嫂果然是性情中人,遇事又格外地冷静沉着。难怪堂哥会对你念念不忘。」 安潇潇眸光一闪,听这意思,他是知道这几年自己不在府中的? 「堂嫂无需吃惊。这么多年,堂兄一有机会就外出,一去就是至少十天半个月的。出门到底是为了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 安潇潇莞尔一笑,倒是没有对此做出解释。 别人怎么想,由着他们就是了。 澈公子冷冷地瞥了一眼过去,「急着见我们,就是想说这个?」 意思很明显,爷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别试图再惹恼了爷。 李超的眉眼间俱是笑意,看得出来,摄政王对王妃的维护和宠爱,绝对不是假的。 「堂兄,我别无所求。只愿能留我母妃一命。她性子温软,原就非那等凌厉跋扈之人。若非是背后有人挑唆,她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安潇潇听得真切,李超说的是举动,而非事情。 也就是说,李超心中认定了,这件事情,端王妃不过就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罢了。 「本王可以考虑。」 哪怕是在这个堂弟面前,澈公子身上该有的气势,亦是不曾收敛。 当然,只是冷了一些,倒是没有杀气。 「李超,咱们长话短说,这次的假王妃一事,端王妃到底从中出了多少力,你我心中都有数。即便是她被人当枪使了,可她仍然做出了有违律法之事。」 安潇潇的小手,在桌下轻轻地覆在了他的大掌上面,示意稍安勿燥。 只是下一刻,自己的小手,就被他包裹起来,满是热度。 安潇潇的脸色略微泛些红。 「既然是有违律法,那饶不饶她?如何饶?就不是你三言两语能说了算的了。」 李超苦笑一声,「王嫂说的极是。事实上,这些事,我在王府的日子也并不好过。母妃只是主理后院,而我自小便搬到了外院,纵然是身为世子,可是在府里的地位,却是远不及我的那位庶弟的。」 安潇潇的眉心微动,他口中的庶弟,应该就是那位敏郡王了吧? 「你是王府世子,你在府中过得如何,与本妃无关。李超,想要有所得,便要先有所舍。这个道理,无需我要再多言了吧?」 李超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位摄政王妃比传言中更为聪慧。 当然,也更为直接。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李超终于不再沉默了。 「苏侧妃在府中的地位,看似是在我母妃之下。可是实际上,却是我母妃及不上的。」 安潇潇与澈公子相视一眼,果然如此。 「我母妃主管内宅,自然算得上是主母。可是,也仅仅只是一个主母而已。」 李超的语气渐渐地有了些许的愁绪,「而那位苏侧妃,看似并不掌内事,可是实际上,却能左右我父王的心思,甚至,我父王做的重大决定,都有她参与其中。」 「内宅之中,再大的事情,也不过是些个吃穿用度,迎来送往。可是这书房里的事情,自然就不仅仅只是那么简单了。」 「你的意思是说,苏侧妃名为小妾,实为你父王的军师了?」 李超点点头,又摇摇头。 「说是军师,或许有些过了。不过,说是他极重要的一位谋士,倒是丝毫不为过的。」 安潇潇微微一笑,倒是真有些小看了这个苏侧妃。 仗着自己手上的那些皮毛,她倒是胆子不小。 竟然还给端王当起了谋士? 「不知世子可知那位苏侧妃的来歷?」 安潇潇从中插上这么一句,自然也是想要看看这位世子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了。 「苏侧妃原本出身一家青楼,听闻是只卖艺不卖身,可是具体如何,这一点,我就不清楚了。当初她被带回到端王府时,我也不过是一个襁褓中的孩子,有些事情,待我长大再去查,总会有些纰漏。」 安潇潇点头,这也是实话。 「听我母妃讲,苏侧妃来到王府之时,孤身一人。第二天,我父王便抬了她为姨娘。之后,我父王用在她身上的心思,也便越来越多了。」 「苏侧妃是个聪明人。入府这么多年,即便是再得宠,可是在我母妃面前,也一直都是恭恭敬敬的。哪怕是有别的女人挑拨离间,也从未有过过激的言行。这一点,也让我母妃对她颇为满意。」 身为端王妃,自然明白她不可能一人守着王爷过一辈子。 与其整天钻在了醋缸里,倒不如大方一些,好落得一个贤惠大度的美名。 至少,因为这一点,王爷对她的态度还是不错的。 「我父王后院儿的女人不少,可是真正让我母妃觉得能算得上是懂事的女人,也不过就是苏侧妃一个。」 安潇潇听到此处,只觉得这个苏侧妃委实是聪明得厉害,而那位端王妃,简直就是愚不可及了! 「几年前,我便觉得不对劲了。虽然在外面的一些应酬,大都是我母妃出面,可是总会隐约听到有人议论,说是我母妃只不过就是仗着家世才能坐稳了主母一位。而那位苏侧妃,才是真正的才貌合一。」 安潇潇默然,这等话,无论是谁听了,都会有几分不舒服的。 这摆明了就是在贬低端王妃,抬高苏侧妃。 「不过,那等苗头很小,而且,我也只以为是因为某些人嘴碎,所以倒也不曾真的放在心上。直到后来,我发现父王的某些大事,竟然也听苏侧妃的,才意识到,实际上,我母妃早就被人家给甩出了几条街。」 用这样的词彙来形容自己的母妃,其实是有几分不妥的。 看得出来,这应该就是李超的真实想法。 「之后,我遇到了当时还是大将军的堂兄,再然后,便让我清醒了许多。苏侧妃在府里对我也极好,可是那种好,却是让我感觉到一种被纵容,被娇惯的好。」 安潇潇有些讶异,这是想着要将这位世子给养歪了吗? 若是如此,那位王爷只怕也不会答应吧? 又或者,苏侧妃其实是占卜到了端王有可能是一生富贵无忧的卦象,所以才想着将自己的儿子扶上去? 可是,占卜术没有那么神奇呀! 特别是,她之前从端王妃那里听来的,苏侧妃更擅长的,不是给一个人占卜,而是给未来的某些事情来占卜。 换言之,她占卜的,大多都是未来之事的吉凶之兆! 若是如此,那么,那天晚上的事情,她到底是占卜出了一个什么结果呢? 安潇潇轻轻甩了一下头,「世子,如今你母妃被囚,你父王却是明哲保身。只怕,再过几日,你父王就会上书,要休了端王妃了。」 李超对此,并不表示意外。 或许是早就知道了端王是个什么人,所以,脸上始终都是表现得较为平淡。 「我早知父王是一个自私自利之人,所以,才会与堂兄的人配合,离开了端王府,制造出我失踪了的假象。只不过,我到底是姓李的,也不能永远都不回去吧?」 安潇潇笑了笑,「所以,你的想法呢?」 李超看着她闪亮的眸子,当真觉得这位王妃是一个难得的聪明人。 只怕,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可是却更愿意听他自己亲口说出来。 这样的人,其实,跟摄政王一样,可怕! 两个如此可怕的人凑到一起,那就只会有一种结果…… 李超察觉到对面冷得能刺穿人身体的视线射过来,几乎是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立马意识到,自己刚刚盯着王妃看的时间太久,引起王爷的不悦了。 「堂兄,堂嫂。我可以帮你们,我只有一个条件,给我母妃一条生路。」 「若是她活着,却再也不能保有端王妃这个头衔,你觉得,她会乐意?」 李超的脸色一暗,自然明白了王爷的意思。 这么大的事情,若是对端王妃一点儿惩处也没有,自然是不可能的。 至少,端王妃这个头衔,她是不可能再保得住的。 甚至,连端王府的大门,她都不一定能进得去了。 若是如此,对于母妃而言,只怕还不如一死了之为好! 李超紧紧地抿着唇,他知道这件事情,能保下母妃一命,已是一种奢求了。 「如果你想让她仍然保有端王妃这个头衔,也不是不可以。」 安潇潇看了看两个男人,笑得有几分浅淡。 「还请堂嫂赐教。」 「但凡是这高门内宅之中,不是常有一些阴私手段吗?」 「堂嫂的意思是?」 李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不太明白,所谓的阴私手段,到底是指哪方面的。 「我听说,明阳郡主已经被苏侧妃软禁了。你说,若是有人将这件事情再不小心地捅到了御前,会是怎样的一个结果?」 李超凝眸,好一会儿之后,似乎才反应过来。 「堂嫂的意思是说,要将苏侧妃推出来?」 安潇潇见他还不算太笨,笑着点头,「不错。端王妃亦是大家闺秀,岂会做出这等有失体面之事?不过是苏侧妃以明阳郡主为要挟罢了。至于那两个假王妃,都与端王妃无关。她只是一切都按照之前苏侧妃的安排来做的。」 如此一来,事情自然便出现了转机。 按道理来说,只要是端王不傻,便该明白到底是应该保一个正妃,还是保一个毫无背景的侧妃。 可问题是,那个苏侧妃,明显就是端王极为看重之人。 所以,接下来的重点,就是看看端王的反应了。 端王越是要护着那个苏侧妃,便说明那个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是极高的。 若端王不护着她,那么,自己想要详查当年之事,自然也就事半功倍了。 所以,这样的一个法子,自然是两全其美。 既能保住端王妃,同时,还能让端王,乱了阵脚。 至于那个苏侧妃,安潇潇既然盯上了她,就必然不会轻易地放过她。 真以为精通占卜之术,就能掌控天下了? 愚蠢! 澈公子始终不发一言,即便是看到了李超的笑容,也不曾有半分所动。 只是握着安潇潇的手,又紧了几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七章 无措(二更) 自端王妃下狱之后,先是端王世子失踪,再是明阳郡主被苏侧妃禁足,这样的事情,原本不会有太多的信息量。 可是如果再被人稍加演义,自然就会多了很多的可能性。 比如说,这一切会不会就是苏侧妃故意下的套儿? 再比如说,堂堂的王府世子,竟然在王府中就被人给劫持了,这传出去,是不是也太搞笑了些? 面对种种流言,端王爷却是疲于应对。 当初他听信苏侧妃之言,故意放出了对安潇潇极为不利的流言,也算是为了他们的计划埋入伏笔。 可是没想到,这流言的伤害,就到了他们的身上。 这也算是报应不爽了! 端王被皇上留在了御书房问话,在场的,还有康王和齐王。 或许是顾虑到了端王是位长辈,所以,小一辈中,皇上只让摄政王留了下来,凉王和希世子等人,都不曾宣进来。 「端王叔,你自己看看吧!」 皇上面有薄怒,随手甩出去的摺子上,大都是在弹劾这位端王的。 什么宠妾灭妻,什么一个小小的妾室,竟然敢囚禁郡主等等。 总之,就是无一不在指责端王的不是。 端王只是看了几张之后,便扑通跪地。 「皇上,微臣冤枉呀!」 皇上哼了一声,冷眼看他,「冤枉?你是说,明阳郡主被软禁是假的?」 端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子,皇上敢如此问,只怕就已经知道了女儿被软禁一事。 「皇上,并非是微臣护着苏侧妃,实在是这个小女儿太过不懂事了些。她之前竟然还背着微臣去了摄政王府求王妃宽恕,听闻,还将摄政王妃给气着了。所以,微臣才会下令让她闭门思过的。」 一句话,将下令软禁的这个黑锅,背了。 毕竟,他是明阳郡主的父亲,他这么说,别人只会说他家教严苛,是断然不会有其它的想法的。 皇上冷笑一声,「你说明阳郡主是你下令关的?好,朕不与你追究这个。朕只问你,端王世子,你的儿子呢?」 这一次,端王的额头上开始冒出了冷汗。 他是真的不知道李超跑去了哪里。 毕竟那么大个人了,又会武,谁知道是不是自己出去游山玩水了? 「皇上,超儿自小便喜欢四处游玩,这一点,想必皇上也是听说过的。这一次,哪里就是超儿失踪了?只是因为他母妃出了事,所以心情郁闷,才会想着出门散散心罢了。」 康王实在是憋不住了,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端王,你说话时可要过过脑子!端王妃是他的母妃,如今端王妃生死未卜,他还心思四处玩乐?你觉得超儿就是那等不懂人伦的孽障?」 一句话,将端王的脸都给堵红了。 他若说是,那岂不是等于他给自己立了一个不孝不义的混蛋世子? 可他若说不是,那又等于是自打嘴巴了。 总之,就是怎么说都不对了。 摄政王看着大殿里的气氛越来越尴尬,唇角微动。 「端王叔,本王之前得到确切消息,李超并非是自由出行的。」 端王的脸色一僵,一脸茫然地看向了摄政王,「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而且,本王还让人打探到了李超曾被一群江湖人士在京城里转移了两个地方,之后,才被藏匿了起来。端王叔到现在还以为,李超是自己走丢了?」 最后的一句反问,分明就是含着几分的鄙夷和嘲讽的。 端王如何听不出来? 可是眼下,也唯有先将李超找到才是正经。 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嫡子。 「还请王爷明示。只要能将超儿找回来,需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件事情急不得。刚刚本王说了,那些人都是江湖人士,而且个个武功不俗,想要将人救出来,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言外之意,若是不曾布置周全,只怕李超就回不来了。 端王一时无言。 还能说什么? 「流言不会无故起来。当初有人在外面故意散布了摄政王妃的谣言,无非就是想着混水摸鱼。到底是与安潇潇有仇,还是为了能找人安插在摄政王的身边,朕想你们心里都明白。」 端王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抖地厉害。 皇上这话,摆明了就是已经盯上端王府了。 「皇上,都是微臣治家不严。微臣心中有愧。臣愿休妻!」 澈公子唇角的笑意明显,看来,当初安潇潇所预料地不错。 端王这样的人,果然是极其自私的。 为了自己,甚至是为了一个苏侧妃,他就可以抛弃相濡以沫二十多年的妻子。 这样的男人,委实可气! 「皇上,事情只怕没这么简单。端王妃不过一介妇人,久居内宅,如何有如此高明的手段?且不说当时他们远离京城,单说摄政王妃不在府内一事,她是如何得到的消息?」 康王一脸的不解,「且不说安潇潇当时是不是真地不在,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连微臣这个久居京城的人都不知道,端王妃,又是哪里的消息来源?」 康王到底是康王,一语就戳中了重点。 端王的脸色极其难看,同为兄弟,康王这是想要逼死他吗? 「康王兄,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的背后,是有人在故意支持?你就明说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好了!」 端王一时气愤,干脆就来了个破罐子破摔,看看谁怕谁! 齐王连忙站出来劝解道,「两位王兄都莫恼,先听听皇上怎么说。」 康王哼了一声,一脸地嫌弃。 皇上看看明显不安的端王,「这件事情,朕自然是会命人彻查清楚。不仅仅是敢对外宣称王妃不在府中,甚至还敢弄出了一个假的王妃来。这简直就是罪不可恕!」 摄政王低头抱拳,「皇上,微臣已经查到了些许线索,不过,这矛头却并非指向了端王妃。」 皇上睨他一眼,兄弟俩自然而然地便唱起了双簧。 「那是指向了何人?」 「回皇上,据目前得到的可靠的消息,已经查到了端王府总管的身上。原本微臣就是想要禀报的。只是奈何刚刚皇上盛怒,所以现在才想起来了。」 端王一惊,竟然能查到了总管的身上? 这怎么可能? 再仔细一想,许多事情,总管也并非是知情人。 所以,倒也不怕他能泄露出什么秘密去。 只是,摄政王的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些? 这几天看摄政王府一直没有动作,他还以为看在都是皇室血脉的份儿上,他不再追究了。 没想到,竟然暗中派人去了长沙去细查。 如此看来,有些人,自己怕是保不住了。 「皇上,微臣有罪呀!都是微臣治家不严,才会屡屡出事。还请皇上开恩!」 端王说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起来还真有几分的可怜。 堂堂的端王,竟然弄成了这个模样,也实在是让人同情不起来。 恰在此时,外面有一侍卫在晃动着。 很快,便有内侍进来禀报,说是有人向摄政王来禀明审讯的进度了。 澈公子与皇上对视一眼,不着痕迹地一笑。 皇上抬眼,「既然来了,那便将人带进来,朕也好一併听听。」 「是,皇上。」 来人是摄政王府的一名侍卫,奉大理寺卿之命,进来给王爷说一说审案的进度的。 「微臣参见皇上。」 「起来吧。」 「谢皇上。」 「说说看,都有了什么新的进展?」 侍卫低着头,无比恭敬,「回禀皇上,刚刚大理寺卿提审了端王府总管,据那厮交待,他是接了苏侧妃的三千两银子,之后的一切,都是听凭苏侧妃的安排的。」 「胡说!」 端王几乎是想也未想地便跳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 这件事情,由始至终都是自己派了心腹在做,与苏侧妃何干? 皇上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端王,注意你自己的身分!」 这一声,已经是有些警告了。 这里是御书房,当着皇上的面儿,身为臣子,竟然敢当众咆哮,成何体统? 「微臣知罪。」 「继续说。」 「大理寺卿命微臣进宫来请示,是否需要先将苏侧妃锁拿?」 「既然是被人供出来的,又事关端王妃的清白,自然是要问清楚。」 端王有些急了,可是也知道,这等时候,如果自己一力地维护苏侧妃,那么,他宠妾灭妻的罪名,算是坐实了。 「就只是交待了这个?」澈公子凉凉地问了一句。 侍卫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回王爷,那人还说,当初端王妃在宫宴上之所以处处针对摄政王妃,是因为明阳郡主被苏侧妃所挟制,端王妃不得已才为之的。」 话音未落,康王便怒了。 「好一个小小的苏侧妃,竟然还敢对郡主不利,对主母发号施令了!」 齐王则是有些不可思议地抹了一把脑门儿。 这事情,似乎是越来越离谱了。 这些,可不像是端王会做的事情呀。 「皇上,老臣请旨,将那个苏侧妃速速锁拿下狱,严加审问!」 齐王看了看端王,若有所思道,「的确如此。若是果真是苏侧妃所为,那么,端王妃当日在宫宴上的表现,倒也可以体谅了。毕竟,事关自己的骨肉。」 端王的面色极差,只觉得,他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一切,都快要付诸东流了。 苏侧妃的本事,他自然知道。 他现在担心的是,若是真的将苏侧妃给锁进狱中,只怕,有些事情,就真的瞒不住了。 那个苏侧妃,再厉害,也只是心计和占卜术,并非是武功和忍耐值呀。 只怕是稍一动刑,这个苏侧妃,就会受不住了。 「皇上,微臣请旨先去亲自问问她,还请皇上恩准!」 皇上似是在考虑,少倾之后,淡淡道,「既然王叔执意如此,便依你便是。」 澈公子相信,那个苏侧妃不会如此轻易地便乖乖束手就擒的。 或许,她早就想好了招数来自保了。 能在端王这样的男人身边荣宠不衰多年,又岂是寻常的女子可比? 果然,端王身后跟着一大帮大理寺的人回了王府。 端王心思沉重,实在是不知道,接下来,他到底应该如何做了。 难道,要他亲手杀了那个女人? 这么多年的情分是一,更重要的是,那个女人还有其存在的价值的。 只是不知道,这份价值,到底还能不能为他所用了。 安潇潇窝在了自己的榻上,只觉得身子软绵绵的。 想到昨天晚上某人的禽兽行径,嘴角忍不住就是一抽。 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很快,脸色就凝重了起来。 再睁眼时,屋内已多了一抹颀长的身影。 「怎么了?」 澈公子看出她的表情不对,连忙走过去,「不舒服?」 安潇潇摇头,眸光乍寒,「这次,我们真的是小看了那个苏侧妃了。」 澈公子心底一紧,看来,他所料不差,这个苏侧妃,早就为自己留了后手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八章 别再离开我了(一更) 不得不说,这个苏侧妃还真不是一般的聪明。 端王急切又担忧地出宫,还不到端王府门口呢,就被王府的侍卫寻了过来。 「王爷,大事不好。苏侧妃被人打伤,目前昏迷不醒。」 「什么?」 端王一听就暗叫不妙,等他进了王府大门之后,才意识到,这是不是苏侧妃自己布的一个局。 若是果真如此,那么,不仅可以还端王妃一个清白,还能让他保住苏侧妃这枚棋子。 如此一想,端王的心底便生出了几分的雀跃之意。 「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王爷,是苏侧妃身边的一位老嬷嬷,突然与苏侧妃发生了争执,之后苏侧妃提及要去找摄政王,之后,那位嬷嬷便动了手,将苏则妃打伤。」 侍卫说着,似乎是怕被连累,又补充道,「因为当时是在内院,所以属下等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到赶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苏侧妃已经昏迷,而那位嬷嬷早已离开了王府。」 澈公子回到府中,便将这个消息给安潇潇带了回去。 事实上,安潇潇虽然已知晓了个大概,可是仍然没想到,这个苏侧妃对自己下手竟然这么狠! 「听说是胸口中了一掌,伤及心脉,目前昏迷不醒。」 安潇潇眯眼,这等情况下,想要将苏侧妃带走,似乎就有些麻烦了。 不过,她苏侧妃聪明,想要以此来逃过一劫,可自己并不蠢。 勾了勾唇角,「清流,若是我们强行将苏侧妃带走,会不会对你不利?」 澈公子垂眸看她,「不会。」 「你确定?」 「她本就是嫌犯。至于那位先走一步的人,可以说是她自己故意布的局,当然,也可以说她们二人本就是同谋,只是因为利益的分配,才产生了分歧。」 安潇潇点头。 只要将苏侧妃带离端王府,那么,很多事情,自然也便不一样了。 至少,没有了她再能倚仗的那个端王。 「那就让人动手吧。」 安潇潇说地很随意,只是眸子里流露出来的杀气和恨意,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或许,是因为在澈公子的面前,所以,她不需要任何的掩饰。 「潇潇,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你不必着急。」 「我不急。我只是不愿意看到那个苏侧妃再逃过惩处罢了。只要她人还在端王府,我敢打赌,她就一定有办法将自己的嫌疑洗干净了。」 「这件事情,我让阿宽去办。」 安潇潇一愣,自然明白了他口中的阿宽,便是钟离宽了。 「会不会给钟离府带来麻烦?」 「本王的命令,阿宽只是执行罢了。」 想了想,觉得阿宽一人过去,这分量的确是轻了些,「那就让凉王陪着一起去吧。」 安潇潇瞬间瞭然。 之前那位凉王来见他,不就是想着示好? 如今正好,也算是给了他一个表明心迹的机会。 若是此事办得漂亮,那么凉王府的事情,对于澈公子来说自然不在话下。 可若是办砸了,那么,以后凉王再有什么事情来求摄政王,也只当做是看不见了。 安潇潇挑了挑眉,三年不见,她发现这个男人对于权利的把控是越来越厉害了。 而驭人之道,他似乎是运用地更为熟练。 只是不知道,这些都是皇上教的,还是被实际的情况所逼迫的。 毕竟,国泰民安,只是表象。 内里的暗潮涌动,可是一直都不曾停过的。 废帝的种种劣行被昭示天下,自然不会再有站出来为他说话的。 可是,这不代表了,那些皇亲贵族们,就真的接受了瑾王的登基。 即便是他这个皇帝做得再好,在他们眼里,也总有几分的不如意的。 若是那个位置上的人换了自己,才应该是最圆满的。 所以,这几年,这几位藩王可是没少在暗地里头使绊子。 只不过是碍于大渊的百万兵权,都在皇上和摄政王的手里捏着,他们一时半会儿,倒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想到了利用一个假王妃来挑拨摄政王府和靖安侯府的关系。 同时,直接影响了摄政王在这些臣民们心中的形象。 更甚至,到了后来竟然流出了小世子不是摄政王血脉的传言。 这可绝对不是寻常的百姓们能策划得出来的。 皇上至今无子,哪怕是静嫔有孕,可是谁又能保证她一定能平安地生下孩子? 即便是生下来了,谁又能保证一定是个皇子? 在皇宫后院,歷代帝王夭折的孩子,都不是个小数。 再加上了有人刻意误导臣民,让他们都以为摄政王也无子,那么,事情自然是越来越糟。 对于皇室来说,最看重的便是子嗣。 皇上没有儿子,可还有一个亲弟弟。 若是这亲弟弟也没有儿子呢? 那么,这皇位的下一个继承权,应该交到谁的手上才是最合适的? 所以,一连串的阴谋下来,说到底,还是为了皇权! 权利和**,从来都是紧密相连的。 一个时辰之后,凉王和钟离宽带人直接闯入了端王府。 端王此时正守在了苏侧妃的床边,看到她苍白的脸色,便知道她伤地不轻。 不过,在他进来之后,苏侧妃身边的丫环塞给了他一个小香囊,里面有苏侧妃的手迹。 言明了,这一切都是为了保全端王府。 如此,端王也便明白,那个逃走的嬷嬷,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端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只要将这桩祸事给迁了出去,那么,端王府也便太平了。 至少,目前如此。 只是,端王想地未免太过天真了。 这样大的事情,皇上暂时没有将他囚禁起来,已是格外开恩。 他怎么会以为皇上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皇上和摄政王布了这么大一局棋,就只是为了收拾一个苏侧妃? 端王的心思兜兜转转,许久不曾安定下来。 「王爷,王爷不好了!外面有人闯进来了。」 端王的眸光一紧,立马站起身来,刚到了屋檐下,便看到凉王和钟离宽一起进来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 「王爷,末将奉摄政王之命,来将嫌犯苏氏带走。」 端王的神色微寒,「什么嫌犯?真正的嫌犯早就逃了。你们若是有本事,自去抓人便是,来我端王府捣什么乱?」 钟离宽微微一笑,眸底尽是寒凉之色。 「王爷,这是摄政王亲自下的命令,您若是觉得不公,大可以去找摄政王理论。苏氏故意布局毁王妃名声,而且还敢故意质疑小世子的身世,仅是这番居心,便是让她死十次都不够!」 钟离宽对安潇潇的印象一直都是极好的。 哪怕是到了现在,他仍然是唤摄政王一声大哥,唤安潇潇大嫂。 多年的亲情,自然不是说换了一个身份,便能断了的。 如今得知处心积虑想要毁坏大嫂名声的,竟然是王府的一个小妾,自然不能轻饶了她。 「你!」端王被他的气势所慑,更多的,或许是气得,竟然有些哆嗦了起来。 「你好大的胆子!这里是端王府,你不过一介小将,哪里来的胆子敢硬闯!」 凉王挑了挑眉,「王叔,此事皇上那里已有公论。况且,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王叔莫要再为难我们了。」 端王一看凉王也来了,便知道事情不妙。 钟离宽没心思跟他多费唇舌,一挥手,「进去将苏氏拿了。」 「是,将军!」 钟离宽带来的人,自然都是跟随了澈公子多年之人,一声令下,便快速地动了。 端王有意要拦,可是也明白,这个时候,若是真的跟他们动手了,那么只怕就要给他扣一顶谋反的罪名了! 端王的脸色越来越差,可是这些都不能改变苏侧妃被人带走的命运。 「苏侧妃受了重伤,你们这般将人强行带走,只会害她没命的。」 总算是想到了一个理由,端王阻在了凉王跟前,「既然是嫌犯,那便是没有证实的。先让她将身子养好,十天半月之后再来拿人,也不迟吧?」 凉王不语,似乎有些犹豫。 端王见此,再接再励。 「李宁,你该知道,她是我的侧妃,也便算是你的半个长辈,我们好歹也都是一家人呀。」 钟离宽冷眼看着他们两位王爷,并未出声。 今日,也是为了看看这位凉王到底是何等性情。 若果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那么,他大哥也不介意再重新立一位凉王了。 「王叔不必担心,大理寺的牢房里条件不是太差,而且,王爷早已派了御医去大理寺等候了。」 端王一时哑口无言! 最终,也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苏侧妃被人以担架抬走,无力阻止。 看着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端王的眸底尽是恨意! 他堂堂端王,何时受过这等的屈辱? 若非是因为自己如今实力不济,又何需受这般的压制! 无论如何,当务之急,还是先想着,如何自保吧。 苏侧妃一旦开了口,那么,他的一切也就都完了。 彼时,澈公子正十分悠闲地给安潇潇剥着桔子,然后再一瓣瓣地掰开了,亲手再送进她的嘴里。 安潇潇半躺在一张藤椅上,神情自在惬意。 看到她半眯着眼睛,像极了那等似醒非醒的狐狸,狡黠又勾人。 「潇潇,这几年你不在,你可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 安潇潇的心底微动。 回来这么久了,从未听他提到过那三年。 他不提,安潇潇自然也不会笨得主动去问。 想到这些日子,他对自己的禁锢以及有些疯狂的折腾,安潇潇都觉得有些招架不住了。 如今听他主动提及,安潇潇的脸色,也稍稍地凝重了几分。 「潇潇,起初,我真的以为你死了。毕竟,能让你杳无音信的人,我觉得还没有出现。所以,一度,我也曾起了随你而去的心思。」 安潇潇楧在腰间的手指勐地缩了缩,瞳孔也跟着一紧。 「可是一直以来,没有找到你的踪迹,也没有半分的消息。皇兄告诉我,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那个时候,我便恍悟,你一定是有事耽搁了,不是故意不回来的。」 澈公子的声音极轻,似乎是怕力道再稍微重一点,就能将安潇潇给吓到了。 「再后来,我看着睿儿,我没有办法将这么可爱的孩子一个人抛下。所以,我便想着,无论多久,我都可以等。只要你能回到我身边,让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 顿了顿,澈公子的眸底一片炙热,「哪怕是让我献出余生一半的寿命,我也在所不惜。只要上天还能再给我们在一起的机会,我便知足了。」 安潇潇对上他明显泛着几分火热的眸子,唇角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这个男人,原本以为他是内敛的,是无情的,是冷血的。 可是没想到,为了自己,他竟然也可以做到这一步。 好一会儿,安潇潇的心绪稍微平静了一些,「我听七月说,这三年,大都是你亲手照顾睿儿的。」 澈公子抓住她的手,然后轻轻地贴在了自己的脸上,唇角似是有一抹极浅的笑意。 「潇潇,别再离开我了。再来一次,我怕我真的会疯掉。」 安潇潇的瞳孔一缩,不敢看他的眼睛,快速地别开了脸。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九章 真正用意(二更) 钟离宽和凉王一起过来復命的时候,安潇潇已经睡着了。% 澈公子细心地将她抱进屋内,再盖好了被子,才眸色变幻不定地看着床上的人儿。 比起三年前,安潇潇的变化并不大。 只是,澈公子却总觉得,自己差一点儿就失去她了。 所以,这一次的失而復得,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她在自己的眼前走丢了。 澈公子的眸光一寒,转瞬即逝。 转了个身,去书房了。 如果可以,澈公子真想将安潇潇的翅膀给折断了,让她再也没有能力远离自己。 至于其它人,是死是活,与他何干? 上次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顾虑到了安潇潇,他真想当场就拍死安云鹤! 即便他是安潇潇的父亲,澈公子也不能接受安潇潇为了别人而放弃自己的性命。 于他而言,这就是一种罪过! 他最在意的人,竟然为了别人而险些丢了性命,他心里如何能好受? 好在,他也从安夫人口中得知了安潇潇还活着的消息,不然的话,他真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到了书房,钟离宽和凉王的脸色都有些急切。 「怎么了?」 「大哥,那个苏氏果然是真的伤了,而且伤地也不轻。」 澈公子挑眉,剎时也便明白了钟离宽为何这般地急切。 他是担心万一这个苏氏真的死在了大理寺,怕对摄政王的名声有影响。 可是那又如何? 只要他说这件事情的主谋是苏氏,那就一定是她。 「无妨。伤地不轻,跟伤得极重,可是完全不同的。」 钟离宽愣了一下,随后也就反应过来了。 凉王的表情,相对而言还好一些。 至少,不像是钟离宽那般地着急。 「王爷,这件事情,只怕已经让端王叔察觉到不妙了。」 澈公子看了他一眼,「你是担心端王会狗急跳墙?」 凉王的嘴角一抽,用这种话来形容自己的王叔,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可是看着澈公子一脸冷漠的样子,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说白了,王爷无非就是疑心这次的事件是端王所为。既然如此,那何不直接先将端王府围起来呢?」 「若是没有证据呢?」 澈公子反问了一句。 若是换了其它的人,他想要伪造证据,或者是什么也不说,直接取人性命,都不会有人敢多说一句。 可是端王毕竟是他的长辈。 从血缘关系上来说,还是他的亲叔叔。 所以,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自然是要思虑周全的。 凉王一噎,好一会儿又道,「那依王爷之意呢?」 澈公子一只手轻轻地在桌上叩着,「放出消息,大张旗鼓地寻找端王世子李超。」 钟离宽有些呆怔,没反应过来。 凉王到底是在王府里挣扎过来的,立马就明白了王爷的用意。 同时,也明白了李超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甚至,极有可能是跟王爷达成了某种共识。 不然,王爷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大哥,那个李超是不是也参与其中了?」 澈公子摇头,「这个不重要。今日辛苦凉王了,明日开始,有关端王妃及苏氏的案子,便由凉王来主审吧。」 这种事情,无需请示皇上,摄政王自己便可做主了。 凉王连忙应下,随后告退。 钟离宽看了门口一眼,「大哥,这个凉王可信吗?」 「如果他想自己凉王的这个位子做稳了,自然就是可信的。」 钟离宽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然后就笑嘻嘻地问道,「大哥,大嫂现在怎么样了?我能见见她吗?」 澈公子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不能。」 虽然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不过亲耳听到大哥说出来,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失望的。 「大哥真是小气。我都好久没有见过大嫂了。」 「行了。你还有正事要办。」 「大哥?」 「这是兵符。你马上带一万兵马,火速赶往江州,那里是端王的驻地。之前本王已经让人秘密地打探到,他们竟然敢在深山内练兵!」 「练兵?」 这一消息,可是非同小可。 钟离宽的脸上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是一抹凝重。 「大哥,若是果真如此,那他岂不是?」 「所以说,这段时间,无论是彻查端王妃的事,还是给皇上过寿,都只是为了将端王拖在这里。同时,也切断了他与江州的联繫。本王真正要做的,是将那些精兵,全部剿灭。」 钟离宽的心神一震,许久不曾见到大哥有这样的神色了。 眨眨眼,缓缓神。 「大哥,那些精兵的数量?」 「在江州的明面儿上,端王养兵四万,再加上他身边的一些侍卫和府兵,还有当地的一些守城使,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不足五万。」 「此去江州,那这些明面儿上的人?」 「皇上已经下了圣旨,一会儿我拿给你。你带人去宣旨之后,视情况而动。」 若是胆敢不遵圣旨,自然是死路一条! 钟离宽有些好奇,「皇上究竟下了什么旨意?」 「皇上的旨意很简单,便是将这四万兵马,尽数解散。每人领了银子,各回各家。」 钟离宽一时有些讶异,他以为,皇上会派了重将来接手这些兵士的。 「如今朝廷边关安宁,内地实在是无需养这么多的兵丁。这都是朝堂上的一笔开支。皇上接手时,国库并不充盈。好在之前本王拿到了一笔意外之财,否则,哪里还能养得下去?」 「记住,你最多有七天的时间,将所有的兵丁遣散。五品以上的武将,全部跟你回京復命。皇上另有安置。」 「明白了。」 皇上只是将底下的那些兵丁遣散,并不是将所有的将士都赶走。 也就是说,若是识时务,皇上还会再给机会重用的。 若是不识时务,那么,到时候,是被抄家灭族,还是发配蛮荒之地,就不是他说了算的了。 「你只带一万精兵前去,到了江州界,去找冯知寒,他已经率先将驻扎在外的十万兵马集结。只等着与你会合了。」 「是,我明白了。」 钟离宽听得心神有些振奋,同时,还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以前跟着大哥在边关杀敌,也会有这种感觉。 可是现在,这次领兵的是自己! 换言之,到了地方,一切都是自己做主。 是杀是和,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只是想想,就觉得莫名地激动! 「你记住,进入江州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将当地的粮署等地先控制起来。之后,再解散四万兵丁,另外,一定要派人将江州的那座荒山给本王围起来,本王倒要看看,没有供给,那些人什么时候才会主动冒出来。」 钟离宽笑得有几分坏,「大哥,我还以为你是想着让我带人直接杀进去的。」 澈公子白他一眼,「动动脑子!他们在那里面练兵时日已久,对里面的地形自然是分外熟悉。你们若是进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 钟离宽一愣,然后尴尬地嘿嘿了两声。 这话说地极是。 而且他们既然敢在那里练兵,必然也是早有准备。 谁知道会在外围布下了什么陷阱? 与其攻进去,自然是不如就守在山下为妙。 这么重要的事情让自己去办,大哥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心如明镜。 若非是因为钟离家族对于先太子忠心耿耿多年,皇上和大哥,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机会交给自己的。 「大哥就在家里等我的好消息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澈公子这次看他的眼神里,有些微妙。 这个弟弟,可是真的叫了自己十几年的大哥呢。 而且,当初自己的身世,他也是真的不知情。 「这次去,让青越和青盈都跟在你身边。你虽然也曾上过战场,可到底是经验不足。知寒虽然年纪比你大,可是带兵的经验又不及你。总之,一切都要小心。」 「知道了,大哥。」 「记住,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澈公子语速较缓地说了这么一句,钟离宽觉得自己的眼眶都要红了。 大哥,能不能不带这么煽情的? 真的有点儿感动了呢。 「行了,滚吧!」 澈公子或许是看出来他眸底涌动的那种情绪,有些厌烦地转了身,摆摆手。 钟离宽的感动,也剎时间戛然而止! 果然,大哥这种性子的人,还是很不适合感性的。 乖乖地滚了,还得赶紧去军营呢。 冯知寒调动十万大军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某些人的耳目的。 而皇上给出的旨意也很明确,就只是暂时集结,并且要进京参加演练。 换言之,就是皇上想看看这些将士们到底实力如何。 皇上身为一国之主,自然是要审阅一番的。 这样的理由,有些人或许不会信。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重点是,皇上的旨意,谁敢忤逆? 如果不是因为想要将一些不安定的因素彻底地剷除干净,又怎么会纵容了他们这么久? 看似是为了安潇潇的名声一事,与端王府周旋,可是实际上,也不过就是为了拖时间。 当然,对于澈公子来说,安潇潇的名声,自然是极其重要的! 再次折回到内院,安潇潇还在睡。 这些日子,澈公子但凡是有机会,就一定会将她扑倒在床上。 说实话,也的确是将她累得狠了。 只是,如果不这样,他就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一想到了她曾经离开了自己三年,澈公子就恨不能让上天再重新补给他三年一般。 三年里,那种近乎于绝望的痛苦,他再也不想尝到了。 端王府里,此时已是一片混乱。 苏侧妃被带走了,对于端王来说,就好像是失去了一个主心骨一般。 无比烦燥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直到过了晚膳的时辰,才有一名老者进来。 「王爷,您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如今出事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苏氏,对您的大业,绝对是毫无影响的。」 端王原本是有些惊魂不定的。 此时看到了老者的出现,立马就像是在极黑的夜里看到了曙光一般,「六先生,您总算来了。」 「王爷,还是先用晚膳吧。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谈。」 或许是因为这位老者的到来,所以,端王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了很多。 他们两人并不知晓,之后他们在书房里的密议,都毫无遗漏地,被安潇潇给预见到了。 让钟离宽去端王府,自然是别有用心的。 无论是苏侧妃的院子,还是端王的书房。 安潇潇都嘱咐钟离宽做了些小小的手脚。 只是这些小动作,便足以将他们的一切都曝光在了安潇潇和乌昊辰的天赋之下。 而就在这样的夜色里,钟离宽带上一万精兵,马不停蹿地直奔江州。 「潇潇,贤妃这一胎是男是女,你能看到吗?」 安潇潇挑眉,没想到,他竟然在意这个。 「大哥说了,他没指望着能有后人继承他的皇位,所以想把皇位传给睿儿。」 安潇潇一口水呛在了喉间,咳嗽了两下之后,连忙就开始集中注意力了。 皇上那么辛苦的工作,还是留给别人做吧。 ------题外话------ 二更送上。明天见。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章 还能撑多久?(一更) 苏侧妃不惜自残来保全自己,只是可惜,最终还是被人带进了大理寺。 苏侧妃也不傻,如今受伤,便是她最好的护身符。 所以,她现在只是在牢房里养伤,大多数时候,不是昏迷着,便是在假扮昏迷着。 至少,能让她先躲几日。 苏侧妃相信,她出事的消息,应该也已经传出去了。 所以,一定会有人来救她的。 现在,对于她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拖。 当然,澈公子也不急。 关键是,现在苏氏已经落到了他的手里,想要惩治她,自然是再容易不过。 进了大理寺,想要再毫髮无损地出去,那也得看他这个摄政王答应不答应了。 因为宫宴上皇上对静嫔的态度,自那之后,再无一人敢议论摄政王妃的不是。 皇上很明显是偏帮于那位弟妹的,所以,但凡是有些脑子,不想死的,都清楚自己以后应该怎么做,怎么说了。 只是静嫔被送回宫之后,便等于是被变相地软禁了起来。 七个多月的身子,其实,也的确是应该好好地养着了。 只是,静嫔却恼怒皇上对她的态度。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他的女人吧? 皇上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来给她难堪,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静嫔每天在宫里摔摔打打,除了不停地诅咒安潇潇之外,便是对那个贤妃诸多不满。 皇上虽然是禁足了静嫔,可是并没有下旨要短了她的用度。 再加上静嫔现在还怀着身孕,所以,宫里头各房也不敢慢怠了她。 万一人家再生个小皇子出来,那她之后在宫里的地位,可就是扶摇直上了。 「这是什么东西?这也敢端来给本宫吃?」 「回娘娘,这是太医院的几位太医给您开的药膳,说是对您腹中的胎儿有好处。娘娘,为了小皇子,您也一定要忍一忍呀。」 听到她说小皇子,静嫔的心情果然就好转了许多。 只是,一想到自己如今等于是失了自由,心里便又是开始发苦。 「你说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才是他的女人!我还给他怀着孩子呢,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静嫔说着,便嘤嘤地哭了起来。 宫嬷也都是经歷过风浪的人,自然看得明白。 「娘娘,您要明白,皇上和摄政王的情义非比寻常。那可真是几经生死的亲兄弟。摄政王妃被人如此算计,皇上又怎么可能会高兴?」 静嫔的声音一滞,抹了抹泪,「可这事情又不是我做的,皇上何必拿我撒气?」 「哎哟喂,我的小主子呀!您可千万不能再说这种话。莫说是您在大殿上说错了话,便是什么也没说,皇上若是想要罚您,您还能有什么法子?」 静嫔再次僵了僵,的确如此。 皇上是九五至尊,是大渊之主。 他的话,便是圣旨。 谁敢不从? 「娘娘,刚刚老奴已经说过了,皇上和摄政王情深义重,那都是几经生死之人。而且,之前摄政王妃也曾立下了从龙之功的。」 「你说什么?」 静嫔立马就停了哭腔,「你说安潇潇还曾立有从龙之功?」 「这是自然的!当初有人意图谋反,曾有数千兵马围困钟离将军府。当时,就是这位摄政王妃派人做了安排,钟离府这才得以保全。而且,听闻她还曾几次救了皇上的性命,那可等同于是皇上的恩人呢。」 静嫔一时倒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哭还是应该笑了。 听她这么一说,那个安潇潇还的确是有恩于皇上。 也难怪皇上会对安潇潇格外庇护了。 只是,想到当初在大殿上的难堪,她总有几分地难受罢了。 人人都知道她怀有龙子,而且也快要临盆了。 大都是在想着,只要自己能平安地生下一个孩子,无论男女,这身分上至少是可以再上两个台阶的。 可是没想到,偏偏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皇上将她禁足,无非就是在警告她,以后莫要再去招惹安潇潇了。 静嫔行前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 如今知道了,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去跟皇较劲了。 静嫔差人出了一趟,自然是去周府见周夫人了。 周家这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是等一等再看了。 周夫人千叮咛万嘱咐的。 无非就是让静嫔保重身体,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了。 只要孩子一落地,无论男女,皇上必然就会对她大为改观的。 毕竟,如今皇上膝下就只有一位公主。 若是静嫔的肚子争气,再为皇上诞下一位皇长子,那可就是大为不同了。 静嫔想想也是,如今,也只能依靠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了。 静嫔再笨,此时也将事情想明白了。 那日在大殿内,看似只是在针对一个安潇潇,可是实际上,对方分明就是冲着摄政王府,以及皇上来的。 皇上膝下无子,若是摄政王府的小世子也并非是皇家血脉,那这两兄弟的处境,可就将会变得大大的不妙了。 说白了,这分明就是冲着皇上的皇位去的。 静嫔如今满心希望自己能为皇上诞下一位皇子,惟有如此,她在宫中的地位才能巩固,皇上对她的看法,才会有所改善。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静嫔怀着孩子,皇上只怕会一早就下令将其打入冷宫了。 胆敢在宫宴上说出那等话,分明就是一个没脑子的。 好在,这个静嫔也并非是一个蠢笨之人。 冷了她这么些日子之后,皇上也觉得差不多了。 皇上纵然是对自己的人生有了几分的预料,可仍然是对于静嫔的肚子有些期待的。 可能是随着年龄的增长,皇上也越来越希望自己能多几个孩子了。 男女不重要,只要是他的孩子,他看着就会很欢喜。 至于皇位,他早已有了打算。 皇上越发地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沉重。 如今,他更是将越来越多的政事都交由摄政王去处理。 便是连之前曾告老让贤的康王,也被他从王府里揪了出来,将一些不甚关键的差使都甩了出去。 其实,在位将近四年,皇上对于自己目前所拥有的一切,都已经觉得很知足了。 他想要退位让贤,可是摄政王却不愿意接手这个位置,这才是最让皇上头疼的。 鬼老给皇上请过脉之后,面色沉重。 「皇上,依属下之见,您还是当以龙体为重。如今王爷已经派人四处去寻草本之灵了,或许,还会再有奇蹟的。」 皇上一脸淡然地笑了笑,「若是奇蹟出现地多了,便不是奇蹟了。」 皇上的态度,令鬼老莫名地有几分伤感。 他跟在皇上的身边比较久,是亲眼看着他们两兄弟是如何摸爬滚打地过来的。 皇上当年被变相地囚困于京城,明争暗斗,自然是经歷了不少。 可是那位摄政王,更是经歷了无数的腥风血雨。 几次差点儿就死在了战场上。 可是再苦再难的时候,两人都不曾想过要放弃。 两位主子都是有着大才之人,都有着傲人的气魄。 当初,鬼老还曾一度担心过,若是两人都有称帝之心,当如何决断。 庆幸的是,摄政王始终以兄长为尊。 而皇上,也的确是没有辜负这么多追随者的期望。 这几年,他做地很好。 是真的很好。 可是再好,也不能掩盖皇上身体越来越差的这一事实。 若是不能再抓紧时间寻得良药,只怕,皇上的身子,撑不了多久了。 鬼老从御书房里退出来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去了摄政王府。 澈公子得知他来了,便直接让人将他带到了后院儿。 「给王爷请安,给王妃请安。」 「快快免了。可是我大哥有什么事?」 看到摄政王一脸急切的样子,鬼老轻嘆一声。 「回王爷,皇上的龙体,已是大不如前。如今即便是被您和几位重臣分担了不少的政事,可是仍然太过劳心劳力,对皇上的龙体,着实不利。」 澈公子沉默了一下,「我大哥的身体,还能撑多久?」 「不好说。若是调理得当,再坚持个两三年,兴许还是可以的。」 当初皇上为了保住贤妃母女,坚持与贤妃共同服下了草本之灵,按说,皇上的龙体,不该垮地这般快的。 安潇潇蹙眉,「可是这几年皇上又被什么人算计过?」 鬼老摇头,「皇上看着豁达,可是实际上心思极重。这几年,皇上一直勤于政务。先前王爷为了寻找王妃,一年中差不多有半年的时间不在京中。而且当时靖安侯也不曾调回来。皇上可用之人,实在是太少。」 一句话,就是之前的三年,皇上实在是太忙了。 这也间接地说明了,皇上是因为积累成疾,损伤了龙体。 「那可有什么好法子再帮着皇上好好地调理调理?」 鬼老想了许久,「最好的法子,便是能让皇上彻底地闲下来,然后每日只是养养花钓钓鱼,过着闲云野鹤一般的日子。只要皇上不再费心劳力,就算是寻不到草本之灵,皇上的身体,至少也可以再撑四五年的。」 安潇潇抿了抿唇,「皇上如今每日睡几个时辰?」 鬼老看她一眼,果然是一句就问到了点子上。 「自王爷回京以来,皇上的作息时间已经是规律了不少。现在一天能睡上三个时辰了。之前……」 安潇潇的眸底一闪,「之前能睡多久?」 鬼老的声音低了下去,「之前,也不过就是睡上两个多时辰的样子。若是歇在了贤妃那里,睡地倒还安稳一些。若是歇在了其它的妃嫔处,皇上总是睡不踏实。」 简而言之,就是皇上太忙,同时,在宫里头又太缺乏安全感了。 安潇潇静默了一下,「我听闻南疆有一种花,名为三叶兰。此花每三年开一次,只是数量极少。若是能寻得此药,再配以其它灵药,或许,可以能改善一下皇上的体质。」 鬼老的眼睛亮了亮,「王妃所言极是。只是,若是用此花入药,怕是有些难度。」 澈公子不解,「何意?」 「这三叶兰,数量原就极少,而且一旦入药,最好还是新鲜的,药效才是最好的。而我们大渊,许是气候和地理的因故,所以并不能植活三叶兰。」 安潇潇补充了一句,「也就是说,这东西,只有南疆才有。而且,一旦找到了,便要连根带泥一起带回京来。而且要越快越好。若是三叶兰死了之后再入药,那药效将会失了一半。」 澈公子一脸凝重,「本王即刻派人去寻。」 「王爷且慢!」 鬼老拦住道,「仅仅是有了三叶兰还不行,还需要一味药,更为难得。」 「你说!」 鬼老嘆了口气,「传闻南疆有一种小蛇,名为灵隐蛇。此蛇极小,而且还生有四足。若是能配上了它的血,那药效许会加倍。」 安潇潇扬了扬眉,唇角有丝笑意,「这个不难。我手上便有。」 ------题外话------ 昨天收到了某位美人从网上订的花,真的是非常感谢!么么哒!休息了几天,一上班就看到了美美的鲜花,心情瞬间变得好好的。万分感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一章 就怕他不动!(二更) 即便是派人去找三叶兰了,可是澈公子仍然是不放心。 天天让人追着问消息,恨不能将府里所有的好药都拿出来给皇上用。 鬼老也知他的心思,如今只盼着皇上能多多休息,对他的身体,还能有几分的好处。 这话,他不必再说,澈公子自然也都懂。 只是,朝堂上的事情,却无非他所想像的那么简单。 鬼老嘆了口气,心知若是摄政王太忙了,只怕那些有心人,又要开始作妖了。 总想着挑拨一下他们兄弟的关系,却也不想想,他们兄弟二人是怎么过来的。 岂是别人三言两语,便能挑拨得了的? 这日,安潇潇陪着澈公子在书房一起处理政务,当然,她主要就是歪在了榻上看看书,顺便听听琴。 王府的琴师都还是不错的。 唯一不好的一点,现在留在王府的,都是女琴师。 想到了某人的小心眼儿,安潇潇也只是苦笑地摇了摇头。 罢了,由着他吧。 「清流,贤妃的身孕也快三个月了吧?我想进宫去看看,顺便再给皇上也把个脉。」 「嗯。也好。一会儿带上两个孩子,贤妃那里,想必也是许久不曾这般热闹了。」 「好。」 安潇潇挺喜欢那个安乐公主的,小姑娘人长得漂亮可爱,特别是一双大大的眼睛,像极了皇上。 「你说,静嫔若是生下了皇子,皇上会不会考虑一下立他为太子?」 澈公子挑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踱到她的跟前,「你想的太多了。皇上立谁为太子,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再者,即便是立了静嫔的儿子为太子,静嫔这个女人,只怕也是活不久的。」 安潇潇的眼神暗了一下,「去母留子?」 「子弱母壮,朝纲势必大乱。这是大忌!」 安潇潇闻言倒是点了点头,他这话,原也是没错的。 只是,想到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失去生机,总有几分的不是滋味儿。 「皇权倾轧,原就是如此。若是只失了一个静嫔,周家则会换来一世太平富贵,有何不可?」 安潇潇一时无语。 好吧,必须承认他所说的是事实。 「当然,前提是静嫔得生下一个儿子,而且,这位皇子还是健康的。」 「这个时候,贤妃若是被曝出有身孕的消息,的确是大为不利的。只是,贤妃的身子,便是瞒,最多也只是瞒到四个月,再往后,可就瞒不住了。」 「瞒不住,便小心些。现在的贤妃,已不是三年前的那个。在宫中,她已然有了自保的能力。」 安潇潇倒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其实,无论是静嫔还是贤妃,只要能生下皇上的儿子,那便一切都是好的。 她比较在意的,是皇上是否能有后。 想到此,便觉得当年方后的那个儿子可惜了。 「皇上至今不愿立后,你可知道原因?」 澈公子在她身边坐下,然后将她的小手握住,「皇上自知身体并非是多么好,所以,只想着有贤妃伴在他身边即可。将来无论是否有儿子,他都不甚在意。用他的话说,我已经有了儿子,我们这一脉,也算是有后了。」 安潇潇听得心底颇为不安。 皇上这话里的意思,可是真的极为悲观的。 「皇上能有一个女儿,就一定可以有一个皇子的。」 澈公子嗯了一声,「若是大哥能有了一个儿子,那我便辅佐大哥的儿子为帝,如此,大哥也不必担心了。」 安潇潇微微一笑,生儿生女这种事情,还真不是谁能说了算的。 若是寻常的家庭,便是没有儿子,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多也便是招赘罢了。 可这是皇家,何来招婿之说? 澈公子带着一大家子进宫之后,直接就去了贤妃宫中。 皇上正巧也在这里陪着贤妃说话,看到自己的乖女儿回来了,自然是分外地高兴。 「安乐,来,到父皇这里来!」 安乐跑过去,一把被皇上抱进了怀里,「父皇,我好想你。」 「乖,父皇也想你。」 安潇潇笑着到了贤妃的身边,极其自然地开始为她把脉。 「还不错,娘娘的身体近来保养的极好,孩子和母体都很健康。」 贤妃不自觉地便笑了,眸底里尽是幸福之色。 「我也没有其它的奢求,只要这一次孩子平安便好。」 「娘娘一定要保持心情愉悦,切忌生气,这对胎儿不好。」 「是,我一定好好注意。」 皇上与澈公子两人则是一人牵了一个小的,直接就去外面边散步,边说话了。 大殿里头安静了下来,安潇潇再问话时,也便无所顾忌了。 「听说静嫔已经八个月了,娘娘一切人手可都安排好了?」 「早就安排上了。也是担心静嫔那性子坐不住,万一孩子再早产。」 「娘娘,这些日子,皇上将静嫔禁足,宫里头的大小事务,也都是娘娘在打理,可有想过,再过几个月,娘娘还要如此操劳?」 「本宫与皇上提过了,回头,可以让淑妃也帮着打理后宫。」 安潇潇点头,只是,眸底却没有半分的松懈之意。 「皇上迟迟不肯立后,原本也没什么。毕竟后宫里头也算是风平浪静。可最大的关键是,皇上若是不立后,便没有嫡子。这一点,娘娘可明白?」 贤妃的脸色有些僵硬,安潇潇的话,她自然是听得懂的。 「娘娘,我说这些话,没有别的意思。若是静嫔得子,只怕前朝将是一阵闹腾。毕竟,她的家世摆这里,无非就是因为进宫晚,所以才低你一头。若是真的诞下皇子,将来,谁高谁低,亦未可知!」 安潇潇说着,眼睛则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贤妃的脸。 她真的很想知道,三年的时间,贤妃到底变没变? 三年前,她的心里就只是皇上,只要能为了皇上好,她什么都愿意付出。 包括当年在宫里头的主动献身。 可是人在高位上久了,难免会生出更多的贪念和霸道,以及极为强势的控制欲。 所以,她需要弄明白,这位贤妃,是否真的是能容忍别人为皇上生下龙子的。 坐上了这个位置,自然就别想着只是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了。 那种话,谁会信? 而且,更巧合的是,现在的贤妃也有了身孕,若是两人都生下了皇子。 一个是长子,一个是次子。 更要命的是,其中一个,极有可能会成为嫡长子。 这对于贤妃的打击,应该说是极大的。 若是之前贤妃不曾主理后宫,不曾在后宫拥有这般超然的地位,那么,她或许可以心平气和地接受。 可是现在嘛…… 看到了贤妃脸上的纠结,安潇潇倒是微微眯起了眼。 这般的表现,应该是比较真实的。 「无论如何,我都希望皇上能子嗣繁茂。若是静嫔能生下皇子,那我自然是要恭喜她的。将来若是有一日她能登上后位,我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毕竟,我的身分,能到了妃位上,就已经是皇上对我极大的怜惜了。」 安潇潇抿唇轻笑,「娘娘就不怕她对你和你的孩子出手?」 「怕!怎么会不怕?」 或许是因为安潇潇曾救过她,贤妃在她的面前,倒像是一个极好说话的人。 「可是怕又有何用?我相信皇上不会给她机会来伤害我们的孩子的。实在不成,便只好劳烦王妃了。」 安潇潇一噎,这是将后路都想到了自己这里吗? 若是如此,那事情只会更复杂了。 「一切都尚未可知,如今猜想这个,也未免是太过于悲观了。」 贤妃默然,不是你先挑起来的话题吗? 「其实,无论是谁,只要能为皇上生下孩子,都会让我和王爷高兴的。静嫔再不懂事,孩子也是皇上的。」 这话,听起来很正常。 再仔细一琢磨,分明就是表明了她对静嫔的不喜欢。 也对,静嫔可是曾经说过安潇潇坏话的人,安潇潇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娘娘的脉象稳健,这是好事。如今皇上在意娘娘,娘娘还当惜福才是。」 直到安潇潇和澈公子离宫之后,贤妃才想明白了安潇潇的意思。 安潇潇不过是担心自己会对静嫔的孩子下手罢了。 其实,自己哪里来的那个闲心呢? 不过,安潇潇如此委婉地来提醒自己,应该也是想着让皇上能多有几个孩子。 果然,他们幼时的情分,不是自己能比的。 出了宫,安潇潇容在澈公子的怀里,「我看得出来,贤妃的本性未变。她应该不会对静嫔出手。」 「之前有人曾对安乐和睿儿下手,这个时候,我担心那人又会坐不住了。」 「你是说,有人不乐意让皇上有子嗣?」 安潇潇何其聪明之人,自然是一点即透。 「静嫔在宫里虽然算不上是恃宠而骄,可是也算是贤妃之外,最得皇上心思的女人了。再加上她后来因为有孕,行事张狂,应该是没少得罪人的。」 后宫里头的女人,没一个简单的! 因为心思太单纯的,早就死地连渣都不剩了。 「之前静嫔腹部不适,便曾将疑点指向了贤妃那里。后来被证实,是被静嫔身边的人收买的两个宫女。可是静嫔不傻,没道理给自己用这么重的药。」 澈公子虽然不喜欢处理这些个女人间的事情,可是不代表了他就是不懂了。 说到底,如果只是为了争宠,自然是没有这个必要的。 而且,那次静嫔是真的动了胎气,可并非只是做做样子的。 听太医的意思,若是再迟些,说不定就会见红了。 「你是怀疑,宫里头还有第三拨人?」 澈公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是怀疑。而是本来就存在的。或许是之前皇上选秀进来的一些小主,又或者,是有什么人安插在宫里头的宫人。」 安潇潇听罢,倒是觉得这件事情,或许跟端王府有些关系。 只不过如今一切都是空谈罢了。 安潇潇是知道皇上派钟离宽和冯知寒去江州的事的,这等国家大事,她向来是秉承着不发言,不参与意见的原则。 「那个苏氏现在如何了?可能说话?」 「状况不是太好。虽然能说话,不过声音很小,而且,按太医的意思,还是先缓一缓再审比较好。」 安潇潇冷哼了一声,「她应该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幕,所以也不过就是在拖时间罢了。」 「你觉得端王还没有放弃她?」 「一个能占卜未来吉凶之人,你觉得端王会轻易地放弃吗?」 澈公子沉默了。 安潇潇说地不错,况且在此之前,苏氏被人打伤,而伤人者却逃之夭夭,所以,端王有理由和底气再到御前要人的。 若是大事化小,那么,一切都是那名嬷嬷所为,无论是端王妃还是苏侧妃都是被人挟迫而为,纵然是不能无罪开释,可也算是情有可原。 当然,这只是端王单方面的想法。 若是皇上不想大事化小,那么,此事就必然要继承严查。 到时候,能查到哪一步,就看苏氏了。 「你利用这两个女人就将端王给牵制住了,不担心他背后还有其它的小动作?」 澈公子唇角一勾,眸光中带着点点寒意,「本王就怕他不动!」 ------题外话------ 二更送上。明天见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三章 皇长子(二更) 皇上这话,分明就是让贤妃生出了几分别样的心思。 只是生男生女这种事情,貌似她自己是做不了主的。 出了宫,上了马车之后,澈公子才问道,「那个孩子的身子很差?」 安潇潇犹豫了一下,「之前在皇上面前,我没敢说实话。那个孩子的身子骨的确是有些差。而且,就现在的这种条件,能养活大就不错了,至于是不是能长成,我也说不准。」 听这意思,好像是很严重。 「你说这个孩子有可能活不了?」 「对。原本孩子发育地就有些小,再加上又是早产,稍有不注意,只怕这个孩子就能养废了。」 「长成药罐子?」 安潇潇嘆了一口气,「长成药罐子还是好的。我只担心,那孩子能不能真的活下来。」 原本安潇潇是想着说实话的,可是今天晚上好不容易有人生下了皇子,皇上纵然是面上不显,可是心里定然也是无比欢喜的。 若是说地太严重了,只怕皇上今天晚上就睡不着觉了。 「什么人会给她下催产药呢?」 安潇潇也想不明白,「一般来说,这等事情,我以前在民间也听说过。有的是家里妻妾同孕,妻子为了保证自己生下的是嫡长子,或者是小妾为了保证自己先下生庶长子,都会用一些这样的手段。可是静嫔,完全没有必要呀?」 就算是她知道了贤妃有孕,这两人的月份儿也差了那么多,完全不受影响呀。 澈公子皱眉,「或许,应该提醒一下皇上。」 安潇潇一怔,没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事,别想太多。」 澈公子伸手在她的头上轻摸了一下,顺便安慰了一句。 安潇潇呵了一声,也没多想。 反正,这宫里头的事情,她是插不上手的。 更重要的是,她没想过要插手。 有这么一位摄政王,就已经让不少人看着眼红了,若是她再不能安守本分,只怕那些御史们就要闲不住了。 回到王府,澈公子看着安潇潇睡熟之后,才悄悄地去了书房。 「马上让人去查。看看宫里头,是不是还有人怀了孩子?」 「是,王爷。」 黑衣人微顿了一下,「此事,可要先禀明皇上?」 「嗯。你直接去找暗卫统领,他自会禀明皇上。」 「是,王爷。」 吩咐完之后,澈公子隐隐觉得还有哪里是自己疏漏的。 比如说,这催产药是怎么来的? 若是给静嫔用了,又是通过什么途径下的呢? 这些事情,都是后宫之事,自己若是插手太多,自然也不合适。 看来,还得让潇潇明日再进宫一趟,提醒一下贤妃了。 无论是谁做的,这都属于是谋害皇嗣,这可是重罪! 虽然目前这位小皇子还算是好好的,可是因为早产,谁知道会不会再留下什么后遗症? 皇上好不容易才得一儿子,若是再出了事,只怕对皇上的打击也是巨大的。 目前三叶兰还没有寻到,皇上的身体状况堪忧,这个时候的喜讯,其实是可以让皇上的心情好起来,从而也能让他对未来再多些希望的。 想到这阵子,皇上在自己面前的种种悲观言论,无非就是觉得他自己命不久矣。 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让皇上留有遗憾。 既然能有一个安乐公主,就一定可以再有一位皇子的。 次日傍晚,澈公子接到了一封密函,之后便匆匆地进了宫。 皇上看过了那道密函之后,亦是万分震惊。 「怎么会这样?」 「皇上,要不要移驾冷宫?」 皇上抬头看了他一眼,想到自己之前竟然还曾宠幸过一个宫女,不禁有些尴尬了。 他后宫的美人儿不少,可是真正让他动心的,几乎是没有。 便是贤妃,也是因为她多年的陪伴和付出,皇上才会生出几分怜悯和感谢来。 如今听说还有一位怀了皇子的宫人被困在冷宫,自然是无比惊讶。 等到见到人的时候,皇上和澈公子的脸色,都已经是没有办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只见一个身穿宫装的女子,挺着一个大肚子,还坐在了一张木凳上辛苦地洗着衣服,不仅如此,还看到了有几个宫人正在故意对着她讥笑戏弄。 这些人,都是被静嫔特意嘱咐过的吧。 「哟,这位小主,您怎么自己洗衣裳呢?这等粗活儿,哪里能是你干的?」 「就是嘛!这不是都怀上龙子了吗?那绝对是要做人上人的呀。」 几位内侍你一言我一语,无非就是为了讥笑这个挺着肚子做苦工的女人。 皇上看到这一幕,自然是无比气愤,哪怕这个女人不是自己的,如今也是一个孕妇,哪里由得这些人来胡乱地嘲笑! 「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皇上和澈公子都是一切从简,事先并无人通报,所以,自然也就没有人知道皇上竟然到了冷宫。 那几名内传一转身,看到了身着龙袍的皇上,自然是吓得面色灰白,抖如筛糠。 「皇,皇上!」 皇上恨恨地哼了一声,「说,何人指使你们在此为难她的?」 几人面面相觑,静嫔刚刚产下龙子的事情,他们还是知道的。 这个时候,皇上对静嫔必然是十分宠信的,所以,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是要说实话,还是先假装不知。 「皇,奴婢参见皇上。」 皇上扭头看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奴婢叫小绿。」 「小绿?」澈公子也愣了一下,当初说是自宫中走失的那个女子,不就是小绿吗? 原来不是走失了,而是被人带到了这里? 也不对! 这个女人来冷宫的时间可不短了,差不多有半年的时间了。所以,静嫔宫中走失的那个小绿,断然不是现在的这一个。 「来人,将她先接到贤妃宫中,好好安置,再请太医来把脉。」 「是, 第五十四章 承担(一更) 摄政王带着人气势汹汹地赶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是摄政王弄错了。 毕竟静嫔刚刚才为皇上诞下了一位皇子,只等着加封进位便是了,怎么会来了这么一大帮的侍卫? 「王爷,您这是?」 「本王是来找周夫人问几句话的。」 这般气势汹汹的模样,任谁听了会信只是来问几句话的? 「王爷,您里面请。」 抚安伯不傻,十有**,是因为那天晚宴的事情来的,这个时候,来找他们的麻烦,无非就是因为皇上的赏赐还没有下来罢了。 「不必了,将人叫出来,我要带到大理寺去。」 摄政王面无表情的一句话,立马就让抚安伯懵了。 「王爷,您这可是在说笑?」 摄政王一脸冰寒地看着他,「你觉得我是在说笑?」 抚安伯顿时就被噎住了。 「王爷?」 「这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抚安伯,你最好还是不要让本王难做。」 抚安伯这回明白,十有**是真出事了。 立马使了个眼色,管家即便去了后院儿叫人。 这边前来恭贺的宾朋们,虽然已有一部分出了抚安伯府,可是却并不曾走远,有的甚至就直接守在了门外。 总要弄明白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吧? 那可是摄政王,他们是绝对吃罪不起的。 「王爷,可否请王爷透露一二,贱内做了什么事惹怒了您?」 澈公子哪里有心较理会他? 倒是身边的侍卫得了他的眼色,一脸冷漠道,「静嫔早产,与周夫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抚安伯愣了一下,随后便觉得有些冤枉了。 「这怎么可能呢?贱内纵然是蠢笨一些,可那是静嫔,是老臣和贱内的亲生女儿,怎么可能会害她早产?」 「不是害,而是故意!」 侍卫的解释,让抚安伯愈发地听不清楚了。 「宫中除了静嫔之外,还有一位小主也有了身孕,静嫔不仅隐瞒不报,还将人给打发到了冷宫,并且意欲堕胎。更为了能比那位早一步生下皇子,才会用了催产药。」 这几句话里的信息量太大。 抚安伯一时也有些消化不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还有一位小主也有了身孕? 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会不知道? 抚安伯正一脑门浆煳的时候,周夫人来了。 「来人,将人带走。」 「是,王爷。」 周夫人完全就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事,怎么一过来就要被人给拿下? 「你们干什么?我可是静嫔的母亲!你们不想活了吗?」 「呵呵,周夫人好大的架子呀。」 此时,周夫人才意识到,客厅里还坐着一位摄政王呢。 周夫人顿时就吓得腿一软,「王,王爷!」 「抚安伯,本王不仅要将周夫人带走,还有她身边的所有的近婢。另外,抚安伯府所有人,自即日起,不得出府一步!」 既然是全权交给他来处理了,那自然就要给自己找一些比较省事的法子了。 「什么?你们这是做什么?」 「周夫人,到了大理寺,你自己慢慢交待吧。」 澈公子一抬手,便有人上前立马将人绑了,然后直接押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自然是令抚安伯大为惊骇,府内的其它人知道之后,更是个个胆战心惊。 宋梓娇得知之后,先是吓得不轻,之后,便又再三地思量,毕竟静嫔也是为皇上生下了皇子的,这种事情,纵然是被查到了,却也罪不至死。 就算是看在了小皇子的面子上,皇上也不可能会真的大动干戈的。 如此一想,宋梓娇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至于此时的贤妃,则是想到了诸多的可能性。 比如说,这个小绿腹中的孩子,到底是不是皇上的血脉呢? 而且当初皇上还是在醉酒的时候宠幸了她,也未必就真的是皇上的龙种呀。 可是,这种话,她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她也相信,纵然是她不说,皇上心里也会想到这一点的。 虽然从时间上吻合了,可是仍然还有其它的疑点。 若是生下一个女儿还则罢了,横坚对于国运都不会有什么影响。 可若是生下一个儿子,只怕将来就要麻烦了。 贤妃知道,这个时候将这个小绿找到了,其实是有些麻烦的。 只怕皇上的心里,更多的,也是烦燥。 静嫔醒来之后,才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她现在还没有出月子呢,按说自己的宫里是有不少的人宫人侍候的,可是怎么这会儿醒了,只觉得这寝殿里安安静静地,反倒是让她生出了几分的不真实感。 「来人哪。」 连唤了几声,也不曾看到有人进来服侍,静嫔自然是有些怒了。 「这些个该死的奴才,都去哪儿了?没听到本宫叫人吗?」 静嫔这么喊着,人也已经下了床。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刚刚生产没几天的缘故,所以,这肚子和腿都仍然是有几分不舒服的。 纵然是再不舒服,静嫔也没想着再躺回到床上去。 她有一种预感,不对劲! 果然,等她到了门外的廊下,仍然不见半个奴才服侍,便更觉得出了大事。 静嫔呆了有半盏茶的功夫,才突然想起来,她的儿子呢? 当下一急,直接就开始四处地找儿子了。 那模样,就跟疯了一样。 到处寻找未果,静嫔自然而然地便想着出宫去找,可是刚到了宫门口,就被外面的侍卫给拦住了。 「你们干什么?我是静嫔,我是刚刚给皇上生下皇子的静嫔!」 侍卫们都冷着一张脸,不予理会。 而静嫔就像是疯了一样,「你们放我出去!我要去找我儿子,找我儿子!」 虽然侍卫们不理会这样一个疯婆子,可还是有人尽职地将静嫔的反应禀报到了皇上和贤妃那里。 「她要闹,便由着她闹吧。若是太不像话了,可以适当地敲打几句。」 总管的眼珠子转了转,自然也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是,奴才知道了。」 果然,总管去了一趟之后,静嫔就安分多了。 其实,总管说地无非就是现在小皇子很好,可你若是再不安分的话,那抚安伯府,未必就好了。 任何时候,对于宫里头的女人来说,外面的家人,都是软肋。 或许也正是因为贤妃在宫外早已没了亲人,所以,这几年在宫里,才一直顺风顺水。 毕竟,别人就算是想找她的麻烦,也没地儿可找。 此事,自然是在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些贵族世家,有的得到了消息,得知静嫔竟然敢将一个怀有龙嗣的宫女赶去了冷宫,甚至还想要强行为其打胎,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呀! 一时间,人人都远离了抚安伯府。 当然,这个时候,抚安伯府门外的那些侍卫们也都不是吃素的。 想进,也是进不去的。 周夫人及她的一些僕从被带走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抚安伯倒是想着能多想些办法,可问题是,他人出不去,那找谁去拖关系? 好在,抚安伯也不蠢,这几年,官位越来越高,手上也有了银子,自然而然地,也便招揽了几个身手好的。 当天晚上,便命人送了信出去。 几天后,皇上册封小绿为安贵人,赐了一个住处,离淑妃的宫宇倒是不远。 至于静嫔所生的那个小皇子,则是被抱到了贤妃宫中。 皇上原本也不想让贤妃太辛苦了,毕竟她自己也有身孕。 可是放眼宫中,有过带孩子经验的,也就只是一个贤妃。 如今这孩子又是体弱早产,若是交到别人的手上,他又不放心。 安潇潇之后又进过两次宫,可是小皇子年纪太小,根本就不能用药。 就算是将药用在了乳母的身上,只怕也没有多少的药效。 所以,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等。 等着小皇子再长大一些,然后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当然,安潇潇列了一个单子,都是可以帮着孩子强身健体的。 「皇上,这上面所写的,都是可以后天调理小皇子身体的灵药。先收集着吧,看看能收多少是多少。」 皇上接过单子,一脸的烦燥,紧拧的眉毛,将他的五官衬得更为严肃了起来。 如果静嫔肯安分一些,待到孩子足月,那自己的儿子又怎么会是一个体弱之人? 皇上有些无奈地闭了闭眼,「辛苦你了,丫头。」 安潇潇愣了一下,皇上有多久没有这么叫过她了。 看着皇上明显有些疲惫的神色,安潇潇的眼神也暗了下来。 「皇上,已经去为您寻找三叶兰了。所以,这段时间,您还是要多休息。若是无聊了,不妨就去贤妃宫中逗逗小皇子。」 皇上的唇角微勾,看起来却是一抹苦笑。 「潇潇,朕的身体如何,自己清楚,你无需再三地提醒朕了。朕能活到现在,还有了儿子和女儿,已经很知足了。」 安潇潇察觉到皇上又开始有些悲观的情绪了,自然是不乐意。 「皇上,您的身体好着呢。等到三叶兰一送到,我和鬼老便可以再帮您制出灵药来。到时候,您便是再纳三千佳丽也无妨的。」 皇上扑哧一声,「你这丫头,胆子真是越发地大了起来。连朕的玩笑也敢开了。」 看到皇上笑了,安潇潇倒是松了一口气。 「皇上,您还年轻呢。子嗣方面,有的是机会,千万不要多想。」 「朕知道你和清流为朕做了不少事。朕心里都清楚着呢。行了,你也回去吧。再晚了,一会儿清流就该上这儿来找人了。」 「是,皇上。」 安潇潇还没到宫门口呢,就看到澈公子步伐急快地寻了过来。 一看到她,第一时间便是先握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安潇潇知道他又是犯了疑心病,却故意逗他。 澈公子抿了抿唇,「我才从大理寺出来,一回府就听说你被皇上叫进宫了。怎么了?」 「没什么。还不是为了那位小皇子。」 安潇潇说着,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说实话,对于那位小皇子,我也是真的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孩子太小,药也不能用,只能干等着。」 安潇潇心里的确是犯愁了。 若是在现代,至少还能将孩子放进保温箱里,八个月大的孩子,成活的机率是很高的。 可是这里是古代,哪里有这等条件? 「孩子的心肺发育不成熟,我就是担心万一孩子生活的环境不好,或者是再不小心,这孩子就极容易被感染的。」 澈公子皱了皱眉,虽然她说的话里头,有些词不是很明白,可大体的意思还是知道的。 总之就是说,这孩子现在不好养活。 「周夫人那边如何了?可有什么进展?」 安潇潇总觉得静嫔和周夫人会有这样的心思,应该不是偶然。 而且,一般人也不会想到这样的法子。 毕竟那是皇宫,太冒险了。 「周夫人只说那药是自己差人买的,主意也是她出的,静嫔并不知情。」 安潇潇冷笑一声,这是摆明了想要自己全担下来,以保全静嫔,也保全抚安伯府了! 一想到了那个可怜的孩子,安潇潇真恨不得将她们母女都给凌迟了! 「她想独自承担下这一切来,也得看本王答不答应?」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五章 来消息了!(二更) 无论是对于静嫔还是周夫人,安潇潇都没有半分的同情。 孩子早产,她们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明知道这孩子的身分不一般,与其它的孩子不同,竟然还敢用那种药! 这亏了是当时自己也去了,若是自己没有在场,只怕这孩子根本就可能活不下来! 即便是现在活着,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谁又能保证,将来这孩子能活到成人? 说到底,还是这对母女太自私了。 只是为了眼前的利益,竟然只是为了先占住一个皇长子的地位,就服用催产药! 简直就是不可原谅! 在这种时代,孩子早产,无异于失了一半的性命。 她们怎么敢?! 如此想着,安潇潇心底竟然生出了几分浓浓的恨意。 他们几个是知道皇上有多期待这个孩子的。 可是没想到,竟然还是静嫔自己给自己用药,导致现在孩子的身体虚弱,甚至随时都有早夭的可能。 「瑾哥哥那么希望能有一个儿子,可是没想到,静嫔竟然这么大胆。」 安潇潇说着,眸色已经是极暗,「瑾哥哥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澈公子将她往怀里带了带,「放心吧,他是皇上,没那么轻易就崩溃的。」 安潇潇倚在他的胸前,然后赶紧到马车走的并不是很快。 「安乐怎么办?身为皇室公主,如果一直住在咱们王府,会不会引人诟病?」 「不会。」 安潇潇撇了撇嘴,好吧,你是王爷,你说不会就不会。 「若是皇子一直养在了王府,那才是会被人诟病。好在,安乐年纪小,对于规矩之类的,还不急呢。」 安潇潇嗯了一声,然后只觉得心累。 就这么靠着靠着,竟然就睡着了。 安潇潇被他抱下马车的时候,倒是睁了一下眼,「我不想回王府。」 迷迷煳煳地说了一句。 澈公子挑眉,也知道她或许是闷坏了。 「那你想去哪儿?」 「我想去碧园。」 澈公子微怔,这是想念岳父岳母了? 好在,王府离靖安侯府也不远,倒也不是太为难。 只不过,刚转了个身,安潇潇似乎是有些不满道,「不坐马车,不舒服。」 说完,还有些使小性子一样,在他的身上蹭了蹭。 澈公子挑了挑眉,没说话,唇角倒似乎是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小童一看,就知道自家主子一定是无底限地宠着那位主母了。 只是堂堂摄政王就这么抱着王妃在大街上走,是不是也不太好? 正待小童想着是不是安排人先清道的时候,就见王爷足尖一点,抱着王妃就消失在眼前了。 小童怔了怔,对呀,怎么忘记自家主子是会武的。 而且还不低? 只要主子不想让人看到,自然就不会让人看到了。 小童连忙吩咐所有人调头去了靖安侯府,总不能一直杵在这里吧? 靖安侯虽然知道女儿女婿回来了,可是碍于摄政王的身分,他们只是窝在了寝楼里不出来,他们也无可奈何。 安夫人得知女儿回来了,原本是高兴地想要过去说说话,可是一到院门外看到了那么多王府的侍卫,脸上的笑顿时就僵住了。 这算是怎么回事? 「给安夫人请安。王妃在路上睡着了,迷迷煳煳中说是要来静园。我们王爷对王妃的话,向来是唯命是从的。所以,呵呵。」 小童的话说地很直白,安夫人也便明白了。 说到底,还是王爷疼爱自己家的潇潇,才会如此的。 「那王爷可是会在这里用晚膳?」 「可能吧。这要看王妃的意思了。」 安夫人点点头,「好,那我让人去多准备一些。」 安潇潇其实睡地时间并不长,回到侯府后,也不过是小半个时辰便醒了。 一睁眼,便看到了澈公子就在桌边坐着,静静地喝着茶。 坐起来四下看了一眼,便知道自己这是在哪儿了。 「你真的带我来碧园了?」 「嗯。」 安潇潇眨了眨眼,随后笑了笑,「我以为你一定不会理会我的无理取闹的。」 澈公子抬眸看她,「只要是你想的,我都一定做到。」 没有说地多么斩钉截铁,也不是很坚决的态度。 可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却让安潇潇能感觉到他极重的执着感。 安潇潇笑了笑,只是笑意却似乎并不曾达眼底,「我想吃你做的菜了。」 澈公子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自然也没有错过,她刚才的笑,其实是有几分不自在的。 「你想吃什么?」 「无所谓呀,只要是你做的就好。」 澈公子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髮,「好,等着我。」 安潇潇看着他出去,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 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师兄到底有没有想到法子。 抬手在自己的胸口处摸了摸,眸底略有些忧色。 澈公子到了膳房之后,稍一思索,便开始做菜。 先把烫煲上了,然后才开始准备其它的菜品。 安夫人闻讯赶过来,「王爷,您怎么进了膳房了?可是潇潇那丫头又任性了?」 「无妨。潇潇久未曾吃过我亲手做的菜了,有些想念也是正常的。」 安夫人仍然觉得不妥,毕竟这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潇潇是不是也太不懂事了? 「岳母想吃什么?」 安夫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笑道,「不劳王爷费心了。既然是潇潇想吃,那晚膳你们就在她的院子里用吧。」 澈公子点点头,此话,倒是正合他意。 原本就不想着跟别人一起分享和潇潇在一起的时间的。 而且,夫妻俩一起用晚膳,自然是别有一番情调的。 正好今天那两个小傢伙不在,说不定,自己今天晚上努努力,可以让潇潇再给他生个女儿的。 如果怀了孩子,她是不是就不会再有离开自己的心思了? 潇潇有心事! 这一点,澈公子很早就注意到了。 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一定去追究,她若是不说,自己便不问。 她什么时候想说了,自己就什么时候再听。 她不愿意说,或许是因为另有隐情,或许是因为她还有些顾虑。 无论是哪一种,对他而言,现在都不是最重要的。 眨了眨眼,看到锅里的水开了,立马就开始做菜了。 晚膳是在二楼用的。 安潇潇酒足饭饱,又喝了几口茶之后,突然笑道,「许久不曾过招了。清流,再教我几招吧。」 「好。」 澈公子与她一前一后进入竹林,之后便以竹代剑过招了。 起初只是觉得太无聊了,所以才想着过过招,打发一下时间,免得一到了晚上,就被某狼压在床上起不来。 可是打着打着,安潇潇就觉得有些不服气了。 同时,还有一些惊骇! 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人! 这才多久没见,这个男人的武功竟然又精进了不少。 自己好不容易才觉得自己的内力又提上一层,可是这个男人竟然轻而易举地就能将自己压制住。 简直就是没天理! 这简直就是不给别人留活路呀。 两人打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安潇潇落地之后,面色微红,略有些气喘,「不打了不打了!没意思!」 说着,将手中的竹剑随手一丢,转身往外走。 澈公子的唇角含笑,大概也知道她是为什么生气了。 「你的内力提升地很快。」 若是别人这样说,安潇潇或许会高兴。 可是偏偏是刚刚一直在压制着自己的他说的,安潇潇的脸色如何能好? 「哼!在你这个天才面前,我的提升也叫快?」 澈公子走过去,拉住她的手。 安潇潇正在气头上呢,甩了几下,都没能甩开他的手。 「好了,不是说还想着让我教你几招?还想不想学?」 「你肯教我?」安潇潇扭头看他,显然有些不太相信。 「你是我的妻子,我有什么是不能教给你的呢?」 安潇潇的脸色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那好,这一次,我们空手过招。」 站在了门口的安夫人有些紧张地张望了几眼,「我说,他们两个这到底是在切蹉武功呢,还是因为吵架了所以才动手了?」 「应该是切蹉,王爷的功夫一直都在压制着潇潇,可是又不肯出手伤她,说到底,只是表现得险险胜她而已。」 安夫人只觉得两人刚刚简直就是令人眼花缭乱,哪里能看出来是谁压制谁? 「好了,他们没事,我们也回去吧。」 安夫人还有些不太放心,可是又觉得夫君说地没错。 就摄政王对安潇潇的那个态度,怎么也不像是会对她动手的人。 「潇潇,今天太晚了,我们明天再继续,好吗?」 安潇潇的眼神闪了一下,「那你今天晚上不许再折腾我了。」 声音有些低,听起来似乎是还有些不好意思,又有那么一点点的气恼。 澈公子好脾气地看着她,「潇潇,之前你有月事在身上的时候,我可是忍了好几天呢。」 安潇潇的嘴角一抽,难道他还想着夜夜折腾? 谁受得了? 静嫔和那位安贵人的事情,很快就查清楚了。 证实这一切的幕后主使的确都是静嫔。 而周夫人却一口咬定了这一切都是她教唆静嫔的,明摆着,就是想着将所有的责任都给担了。 可惜了,但凡是命妇出入宫门,都是有记录的。 而安贵人有孕前后那段时间,特别是安贵人被静嫔给发落到冷宫的那段时间,周夫人是不曾进过宫的。 命妇进宫,那都是有着严苛的规矩的。 就周夫人这样的身分,可不是能随意进宫的。 如此一来,周夫人想要自己将罪名都给顶了,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皇上直接将静嫔贬为了静美人,然后幽禁宫中。 只派了两个小宫女在跟前伺候着,其余宫人,杖毙的杖毙,被贬的被贬。 总之,这一次,皇上可是动了真怒了。 淑妃原本想着将那位小皇子养到自己膝下的,可是想到皇上给出的理由,她也的确是没有办法再去开口。 谁让她进宫这么久,肚子一直不争气呢。 不过,淑妃也不傻,就算是她不能生,这不是还有一位安贵人呢嘛。 只要这位安贵人生了,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可以抱到自己的膝下养着的。 当然,这也得看皇上的态度了。 因着之前安贵人被人暗害一事,皇上特意让贤妃挑了一些老实本分的宫人送到了安贵人那里。 皇上也是担心有人再对安贵人不利。 毕竟,她肚子里还有一位皇嗣呢。 至于那位周夫人,则是迟迟不曾判刑。 倒不是证据不足。 主要是皇上的态度不甚明朗,而这位周夫人好歹也是那位小皇子的外祖母,所以,自然就有些难办了。 澈公子陪着安潇潇一起盪了会儿鞦韆,就看到小童在门口远远地站着,也没张望,也没敢再往里进一步。 安潇潇一早就看到他了。 可是奈何某人就装看不见。 「行了,小童过来找你,定然是急事。许是冯知寒和阿宽从江州传来的消息呢?」 澈公子闻言挑了挑眉,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进来吧。」 安潇潇的嘴角一抽,平时不是都不让人进来这处园子吗? 今日竟又破了例。 「王爷,这是宽公子派人送回来的密函。」 安潇潇的眼睛一亮,这一次自己可就是随口一说的,竟是真中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六章 逃了(一更) 钟离宽带一万精兵,已经顺利地与冯知寒会合。 接下来的动作,就是接收江州的四万兵马,并且同时遣散。 钟离宽将会带人,直接围在山脚下,以断了山内兵马的粮草。 冯知寒的动作很快,已经事先将负责江州粮署的人给抓来了,细审之下方知,数日前,刚刚给山内送了给养。 估计能顶半个月。 钟离宽和冯知寒商量之后,便决定先围困十日,届时,山中粮草已无,到时候,他们再故意让人到处张贴招降的告示。 只要是自己出来的,一律既往不咎。 若是待到他们的人杀进去,那可就是死活不论了。 澈公子仔细地看了密函之后,便又命人取来笔墨,简单地回了一封信。 小童接过退下,此时,安潇潇正在一旁闭目养神。 澈公子看到她的模样,便知道她定然是又看到了什么。 片刻之后,安潇潇勐地睁开了眼睛,「不好!」 澈公子一愣,「怎么了?」 「端王出逃,如今的端王府,也不过就是一个空壳子罢了。」 「不可能!」 澈公子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便脱口而出,「端王府被严密包围,怎么可能逃得掉?」 安潇潇的眸光一寒,「端王府早在二十余年前便有了。端王早就命人挖好了密道,所以说,他这个心思,只怕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澈公子凝眸,让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跑了,实在是有些憋气。 「潇潇,能不能找到他?」 安潇潇给了他一记安心的眼神,随后,再次闭上了眼。 澈公子在一旁站着,心内却是无法平静下来。 说起来,还是他太大意了。 这次的事情,都是他思虑不够周到,才会如此。 他应该早一步命人严查端王府的。 「端王还没有回到江州,在路上。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位老者,是之前不曾在京中露面的。」 澈公子的眸光一紧,「老者?」 「应该是他的军师。之前一直藏的很深呀。」 安潇潇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他们走的是官道,而且一路上乔装成了商人。你现在可以派人去截杀。我能看到,他们今晚会宿在一家名叫福来的客栈内。」 「好。」 这个时候了,还能有心思住客栈? 安潇潇和澈公子的心里都有几分的不太确定。 这个端王,到底是太蠢了,还是太自信了? 不过那位老者,安潇潇始终没有机会看到他的正脸。 只是注意到,那人的身上似乎是带有一些占卜之用的东西,看起来,应该也是一位精于占卜之人。 就是不知道,他与那位苏氏,到底有没有关系了。 澈公子立刻去着手安排,随后便进宫去禀明皇上了。 半个时辰之后,皇上便下了诏书。 诏书中言明,端王谋逆,且罪证确凿,目前已逃离京城,现在全国通缉。 诏令一出,四方譁然。 谁也没有想到,之前在皇上的寿宴上还一直表现得唯唯喏喏的端王,竟然会有了谋逆之心! 不过再想想摄政王妃的事情,貌似又没那么简单了。 当然,诏令虽然下了,可是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真的就张贴到全国各地了。 特别是江州一带,怎么也要三几天之后,才能将诏令张贴出去。 此时的端王,更是没有想到,自己才离京一日,竟然就被发现了。 事实上,他是昨天晚上才从端王府的密道中逃离出来的。 因为六先生占卜出来的结果,不太妙。 而端王走的时候,也没忘了将苏氏的一双儿女带走。 至于那位明阳郡主,直接就丢在了端王府里,由着她自生自灭了。 消息传到了李超的耳中,除了摇头苦笑之外,还能如何? 他虽是端王世子,却并不得父亲的欢心。 而妹妹明阳之前能被父王看重,无非就是觉得她有一门还算是比较靠谱的婚事。 有抚安伯在,将来总会能助他一臂之力。 如今,大势已去,他竟然是将他们兄妹都舍下,迳自逃了。 当然,逃的时候,没忘记带走那对兄妹。 所以,若是皇上雷霆之怒下的后果,就是合该了他和妹妹受苦吗? 自己如今有摄政王的人护着,一时半会儿,自然是不会有事,可是妹妹呢? 李超不放心,可是如今也不能轻易地离开半步。 没有得到王爷的吩咐,他自然是不敢有半步的举动的。 明阳郡主听闻这个噩耗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下来。 她一直敬爱的父王,竟然谋逆不说,一逃了之,不忘带了那对兄妹,却独独将自己留下。 明阳郡主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失望、恐慌! 如今偌大的一个端王府,只有她这么一个主子在。 事实上,在这种事实,只怕她也算不得主子了。 「郡主,您先别担心,皇上只是下令拘捕王爷,并未提及要如何处置您和王妃的。」 明阳郡主除了哭,就还是哭。 澈公子派暗卫将端王府的密道找了出来,却并未惊动府上的其它人。 果然,那密道就是修在了端王府的书房的。 澈公子命人将书房里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之后,看了一眼那个空荡荡的屋子,诡异一笑。 逃了? 他总会有法子将人再给带回来的。 就在明阳郡主沉浸在了巨大的痛苦之中时,端王妃却被皇上下旨放了回来。 端王妃被放回来,自然是让明阳郡主感觉到了一丝依靠和温暖。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直到此时,端王妃才明白过来,王爷心中,到底是最看重哪一个的。 儿子失踪了这么久,他却不肯派人寻找,逃走的时候,竟然也不将女儿带上。 若非当初她跟摄政王达成了交易,只怕现在,她们母女俩,已是一起下了地狱! 端王,你当真是好狠的心! 女人一旦心狠起来,那是丝毫不比男人差的。 更要命的是,这位端王妃跟在了端王身边二十余年,岂会一点儿风声也不知道? 就在端王妃回府后不过一个时辰,端王府便有二十余名僕从被大理寺的人带走审讯了。 抚安伯那边的情况也不见得就比端王府好多少。 他们的罪名不同,可是按理说,哪个也不轻。 抚安伯因此一事,彻底被气病了。 皇上虽然下令将围困抚安伯府的御林军都撤了,可是对于抚安伯府的惩治,显然是并不曾就此结束的。 静嫔被贬为美人,幽禁宫中,亲生儿子生下来了,也的确是个皇子。 可那又如何? 如今母子不得相见,静嫔对于当初的举动,自然是后悔不迭。 伤心之余,除了懊悔之外,便是憎恶和怨恨! 她怨恨皇上对她的冷漠无情,怨恨贤妃竟然抚养了她冒死生下来的孩子,更怨恨那个多事的安潇潇,竟然能查出来她是被用了催产药! 如果安潇潇不曾查出来她服下催产药,那么,便不会有后来的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她的母亲不会被带走,她也不会被皇上贬了位分,更不会让他们母子分离! 所以,这一切地,是安潇潇,是她! 都是她,毁了自己的一切! 此时的静嫔,早已头脑混乱不清。 只记得了安潇潇的多事,却不记得,若是没有安潇潇,可能,他们母子早已同赴黄泉了。 这便是人性! 到了绝境,要么真的忏悔,要么就是步入极端! 静嫔,显然就是属于后者。 她只知道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别人,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情的源头,说到底,还是在她自己身上。 入夜,福来客栈的灯火,只除了门口上悬的,其余的都熄了。 一大队的黑衣人,已经悄悄地靠近了福来客栈。 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福来客栈,便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次日,澈公子刚刚下了早朝,就看到小童守在了马车边。 「你怎么来了?」 「这是咱们的人送回来的消息。」 澈公子打开一看,顿时便皱了眉。 沉默了一会儿,「走吧,先回王府。」 「是,王爷。」 安潇潇看到澈公子一脸怒火地走了进来,便知道是什么事了。 「人死了?」 澈公子先是愣了一下,之后又摇摇头,「目前还不确定,只是找到了不少尸体。可是都被烧成了焦炭,哪里还能分辨得出来是不是端王?」 「你是担心,有人先你们一步将端王杀了?还是担心,端王其实是早料到了会有此一劫,先一步诈死,妄图逃过此劫?」 「都有。」 澈公子倒是没有隐瞒,「我只是没想到,端王的背后,竟然还另有高人。」 「清流,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地很好了。」 澈公子扭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我没事。起初的确是有些烦燥,现在已经好多了。」 「清流,有些事,急不得的。」 澈公子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也明白,如今还是江州的兵权最为重要。 只要将那些精兵都尽数收剿了,那么,事情自然也就算是解决了大半。 不管端王背后是否还有人支持,没有了兵权,其它的都是虚谈。 当然,也不得不防备着,他们会有类似于上次污衊安潇潇的事。 「此事你可禀明皇上了?」 「嗯。」 「清流,看起来,国泰民安只是表象。有人蠢蠢欲动,应该已并非一两日了。只怕,早在废帝在位时,就已经有了这个苗头。」 想到了端王府内的密道,澈公子自然也就明白了。 「潇潇,三叶兰可有消息了?」 安潇潇的眸光中闪过一抹失望,摇摇头,「三叶兰如今还不曾开花,只怕还得再等等。而且,就算是开了花,也未必能一路稳妥地送入京中。我已经给墨扎去了信,只说是我身子不适,需要用三叶兰,他会想办法找到的。」 虽然有些不太乐意,可这也算是最有保障的了。 澈公子点点头,「潇潇,原本是想着辞官的。只怕如此一折腾,又辞不成了。」 「皇上如今龙体欠安,你又是他最为信任的人,端王作乱,这个时候,你可千万不能提及此事,否则,怕是皇上受了刺激,身体会受不住的。」 这么大的一片江山,若是没有了他的支持,安潇潇不敢想,这大渊会乱成什么样。 「因着端王这么一闹,皇上原本对李庭希的信任,又降了三分。」 「身为帝王,疑心重,是不可避免的。毕竟,之前李庭希与他走地也并不算近。」 「嗯。」 「清流,端王被通缉,那李超呢?皇上可以提及打算如何安置?」 澈公子怔了一下,先前进宫早就将此事抛诸脑后了。 如今端王被定了一个谋逆罪,李超可是还处于『失踪』的状态中呢。 「应该不会牵连太多。至少性命无忧。」 皇上连端王妃都放出来了,更何况是一个李超了? 不过,端王这个爵位,应该是保不住了。 同一时间,凉王府,书房。 李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险!好在当初我是坚定地站在了王爷这边的,否则,今日倒霉的,可未必就只有一个端王叔了。」 「主子,如今您和摄政王走地近了,小的看庞侧妃那边也消停许多了。」 「哼!把人给本王盯紧了,这个节骨眼儿,绝对不能让李义给本王惹麻烦。」 「是,王爷。」 ------题外话------ 感谢大家一直对飞雪的支持。说实话,这本书因为某些原因,飞雪曾经一度想要放弃的。 可是在几位读者的鼓励下,我最终还是坚持将这本书写到了现在。 虽然数据可能不尽如人意,可是对于我来说,我还是要坚持将它写完。 这本书已经快要完结了。 新文,飞雪已经在筹备中。 在这条路上走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下次在新文相聚时,还有多少熟悉的身影,能陪我一起观赏风景。 妹子们,我能做的,就是将新文准备地妥妥地,然后让你们看得尽兴,我自己写地高兴…… 所以,我准备着,你们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七章 抓人(二更) 凉王是知道这个李义的不安分的。 特别是这次进京以来,一下子能与其它的皇族贵戚们都见了面,自然是上赶着巴结着。 李义被封了郡王,只是可惜,京城中只有一个凉王府,所以,李义也便跟着一起住了进来。 之前在封地,李宁就有心将李义给分出去,奈何母妃表示当时父王过世时日尚短,以免被人诟病。 只是这么些日子以来,那些人似乎就忘记了自己的本分。 三不五时地想要给自己找麻烦! 简单地处理了一些事务之后,李宁便踱步去了主院。 王妃岳氏,乃是大渊的望族,当年母妃之所以为他选中了这个妻子,也是觉得她性子温和贤良,且并非是那等只知诗书,不会持家的那种。 李宁是自己过来的,半路上忘记带给岳氏买的点心了,便让身边的内侍去取了。 他的脚步本就轻,又是一个人,所以一直到了主屋外,才被发现。 丫环们正要行礼,李宁却出声制止了。 「嘘!」 婢女们自然不敢吱声,只是个个脸色都不太好。 「大嫂,父王虽然过世了,可是这家不还是没有分吗?如今凉王府是你掌家,这一应的用度,自然也是公中出。郡王爷虽然爵位上比王爷低了一等,可也是皇家血脉,您总不能就这样明摆着苛待我们吧?」 李义的妻子,张氏。 李宁皱眉,这个时间,张氏怎么会来这里? 「弟妹,你这话未免就过了。你说本妃苛待你了?那你不妨说说,你现在身上的穿戴,有哪几样儿是你从娘家陪嫁过来的?」 岳氏也不是一个好欺负的,软软绵绵一句话,那力道却胜似一记重锤! 张氏被长嫂这么一堵,面色自然不好。 「大嫂,话不能这么说。大家都是一家人呢。我姨娘还好好地在凉王府呢,你们就这般地苛待庶母庶弟,就不怕被人诟病?」 老王妃是名门望族之女,最是重规矩脸面。 也因此,这成了她这辈子的软肋。 一直以来,也因为不想被人指指点点,所以做事大都是忍气吞声。 如今,这张氏自然也以为岳氏也是这般,所以,才学了庞氏到这里来闹一闹。 岳氏抿唇一笑,「弟妹,这等话最好是不要再乱说。庞姨娘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本妃几时苛待她了?还有,你觉得,这话你放出去,有人信吗?」 岳氏的眸底闪过一抹嘲讽,庞氏母子之前仗着先王的宠爱,可没少欺负正室这边。 现在靠山没了,还觉得自己是个软杮子,好拿捏了? 张氏看岳氏这里是油盐不进,自然是有些急了。 这次进京,他们随身自然也带了银两,原就是想着能为自己的夫君走动一二,好为他谋个一官半职的。 纵然是皇亲,可一直吃着闲饭,也不是个事儿呀。 再说了,现在李义是郡王,可是他们生的儿子,却是要跟着降爵的。 这李宁李义两兄弟现在是差了一个等级的爵位,等到了孩子那一辈,就要差两个等级了。 这如何能行? 李义要想在皇上面前抛头露脸,自然就需要和京城的这些官员们打成一片了。 虽然现在没有明着分家呢。 可是自岳氏掌家之后,便将各房的收入和用度都做了统一的调整。 不再如以前先王在时那般了。 这公中的银子,他们再不能随意地支取,便是庞侧妃,也不行。 自己手里的银子,自然是能不用就先不用。 原以为岳氏好拿捏,又是名门之后,定然也是要念着几分脸面的。 没想到,她竟然是软硬不吃! 张氏气唿唿地从屋子里出来,重重地哼了一声,再回头瞪了瞪主屋的方向,随后一跺脚,走了。 直到此时,李宁才从厢房里走出来。 这个张氏,当真是一点儿脸面也不要了。 自己手上没银子吗? 怎么就只知道跟他们长房来要钱? 岳氏一看李宁进来了,又听刚刚的丫头禀报,便知道他听到了一些。 「王爷可是忙完了?」 「嗯。以后她再上门,不必搭理。」 岳氏愣了一下,遂反应过来是在指张氏。 「王爷,妾身倒是不担心她来这里闹。只是到现在为止,妾身可是听说,他们那边儿花的钱不少了。」 「从公中支了多少?」 「妾身下了令,除了各房正常的用度,其余的钱,都不予支付。」 「嗯。那便是了。由着他自己去折腾吧。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也与咱们无关。」 岳氏听着却有几分的胆怯,「王爷,前些日子,妾身听说庞姨娘可是与端王府的那位苏侧妃有过来往的,而且进京后,还不止一次。」 李宁一愣,「几时的事情?」 「就是进京之后,不过,妾身听说,她们好像之前就认识。」 「听谁说的?」李宁的语气,已经开始严肃了起来。 「就是听妾身身边的人提及了当日两人见面的情景。要不,妾身将人叫进来,您自己问问?」 李宁点了头,岳氏便将那个丫头叫进来问话了。 约莫一刻钟后,李宁叮嘱了岳氏几句,便出门了。 李宁直奔摄政王府,他心里多少是有些忐忑的。 这等小事,看似无关痛痒,可若是不及时禀报,只怕真有可能会牵连到他们整个儿凉王府的。 虽然他与李义不和已不是什么秘密,可是终归都是凉王府的人。 澈公子听了他的禀报,脸色果然就凝重了几分。 「那丫头所言属实?」 「回王爷,那丫头原是内子身边的陪嫁,多年来,这是初次进京,应该是真的。」 「你去将人带来,本王仔细问问。另外,回去嘱咐你们王府的侍卫,将门禁卡严了,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人已经带来了,就在外面候着呢。」 李宁暗道好在自己多了个心思,不然,只怕真要出事。 事情问清楚之后,澈公子则是沉着眉,一手在桌上轻轻地叩着。 事情显然不是那么简单的。 或许只是巧合,又或许是两人间有着某种联繫。 看来,还得再好好地审一审苏氏。 只要苏氏那里吐了口,自己想要拿人,自然也就名正言顺得多了。 最重要的是,还免得给李宁惹来麻烦。 倒不是澈公子心善,只是觉得堂堂王爷,被自己的庶母和庶弟找麻烦,其实是挺失皇家颜面的。 李宁并没有回王府,而是跟着一起去了大理寺。 几乎是两人前脚刚走,安潇潇就找了过来。 「回王妃,王爷和凉王一起去了大理寺。」 「知道了。原本想着让他陪着一起上街的,既然如此,那本妃自己带着小世子和公主一起出门转转。」 安潇潇话落,注意到了侍卫长面有难色,眸光微暗,他果然是吩咐了下去,自己轻易不得出府? 「王妃,如今端王在逃,您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你觉得,本妃能出什么事?」 侍卫长一噎,「不是还有两位小主子嘛。」 声音不高,也足以让安潇潇听清楚了。 「放心,有本妃在,还能让谁伤了他们不成?」 安潇潇倒也不是真的想出门去转转,她只是想要看看,澈公子对她的『保护』到了一种怎样严密的状态? 七月和九月带着四个孩子,明面儿跟着十几个护卫,可是实际上,暗中跟着的,至少还有上百人。 安潇潇真的觉得无语了。 那些暗卫,真是时时刻刻跟着自己了。 这下好了,自己想要单独行动,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转了一圈儿,也不过就是随处看看,给四个小孩子一人买了一个糖人儿,之后便一起去了大理寺门口。 好在是有马车一直在后面跟着,不然的话,他们这一大行人站在了大理寺门口,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过来申冤的。 澈公子一出来,就看到了王府的马车停在那儿。 眸色微沉,到了马车边儿上,便看到李睿的头露了出来,「父王,我们来接你回家!」 话音未落,便看到了安潇潇也一脸笑意地露出了头,「还要去别的地方吗?」 再多的心事,看到她,也便没有什么沉重的了。 「不了,我们回府。」 上了马车,澈公子将两个孩子都抱到了自己的怀里,安潇潇则是坐在了他的身侧,靠着他的肩膀。 「出来逛逛?」 「嗯。在王府里太闷了。」 「有这几个小鬼,你还觉得闷?」 安潇潇笑了笑,伸手将安乐公主的头髮拨弄了一下,「那怎么能一样?」 「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大理寺的。」 「不了。」安潇潇撇嘴,如果她真的跟他一起进了大理寺,只怕一个时辰不到的功夫,那弹劾他的摺子就能将自己给淹了。 女子不得干政,这是多年来的规矩。 亦歷朝歷代都比较警惕的。 说白了,无法就是因为男尊女卑的习性惯了,所以,他们男人不能接受有女人比自己强,比自己能干罢了。 不过,安潇潇也不是那种喜欢玩弄权术的人,说白了,心太累了。 有那功夫,她还不如好好地大吃一顿比较靠谱呢。 「如果觉得闷,就在王府里办个宴会什么的。你三年未曾归京,有些人可能不认得你。」 安潇潇挑眉,她原本在京城待的时间就不长,而且又不怎么喜欢走动。 如今又失踪了三年,京城的一些新贵,自然也就不认得她了。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她也只是想着做一只安逸的米虫罢了。 只是如今情势所迫,才不得不偶尔帮衬他们一下。 「其实,我有预见到,端王是真的死了。只不过,他身边的那位六先生好像是仍然活着。」 「你确定?」 安潇潇嘆了口气,「我试了多种方法,都看不到端王的未来。反倒是看到了那位六先生。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可是从身形上,我能确定,就是他。」 澈公子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看来,这个六先生才是关键。 「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弄清楚,你还是好好休息,不能累着。虽然调养了这些日子,可是药还得吃。」 「你不觉得我现在满身都是药味儿吗?」 安潇潇一脸的嫌弃加委屈。 澈公子扑哧一声便乐了。 「都是你师兄给你开的药。他也是为了你好。他说了,你必须要吃满半年。」 「我自己也是医者,用不着他多事。再说了,这药方又岂是一成不变的?他又没过来给我把脉,如何就知道我还得用这个方子了?」 澈公子自然知道她这是在耍赖。 他虽然不精通医书,可是不代表了就是一无所知。 乌昊辰开的方子里,大部分的药都是补品。 「虽然不好喝,可是为了你的身体,想想我,想想睿儿,你难道不该好好地珍惜自己?」 这话,竟让安潇潇哑口无言! 澈公子带着妻子心情不错地走了,可是李宁却是脸色灰暗地回了凉王府。 刚一进门,就被张氏给拦住了。 「王爷,您可回来了,刚刚大理寺来人将母妃给抓走了!您快想想办法呀。」 李宁冷笑一声,「你找错人了吧?再说,被抓的是庞氏,可不是本王的母妃!」 ------题外话------ 今天一时脑抽,说了一些感性的话…… 妹子们,我努力码字,但愿你们能一直都在…… 明天见。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八章 如何选?(一更) 张氏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一时情急,竟然称庞侧妃为母妃了。 若是以往,或许李宁不会计较这些。 再说,之前老王爷在世的时候,他们也时常这么称唿,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可是今非昔比,庞氏被抓,最着急的是李义和张氏,而不是李宁。 张氏此时就算是再不情愿,也没有办法对着李宁不敬。 「王爷,再怎么说,庞姨娘也是咱们凉王府的人,您还是想想办法吧。」 张氏改了口,眼神里的急切,不似作假。 其实,倒不是她有多关心庞氏,只是担心事情闹大了,会累及到了李义和她罢了。 李宁自然不会看不明白。 他虽然恨着庞氏母子,可若非是到了这等地步,也不会愿意看着他们出事的。 毕竟,都是一家人。 「你回去吧,这件事情,本王没有办法。命令是摄政王亲自下的,你觉得你有能力,那不如你去说服?」 李宁有些讽刺地看了她一眼,之后便抬腿往里走,不再理会张氏。 张氏看着他的背影,恨得牙痒痒。 「有什么好得意的?你等着,早晚让你将凉王的位子给让出来!」 李宁成婚也有三载了,目前膝下只有一女,尚无儿子。 而李宁似乎也是看多了母妃被人逼迫的场面,所以,打心眼儿里不愿意往后宅多添女人。 这一点,倒是让岳氏觉得无比幸福。 也正是因为他至今无子,所以,李义才会蹦跶地厉害。 无非就是因为自己是李宁的弟弟,而且生前又一直得父王器重,父王可是将不少的人脉都引荐给了他。 当然,能不能运用好,就是他的事了。 对于李义,李宁没有多少的感情,只是觉得从小生活在一起,毕竟又是自己的弟弟,幼时,也曾想过要照顾他,保护他。 可是渐渐地成长起来之后,他才发现,其实,李义过得比他还要好,哪里就需要他来照顾了? 时日久了,这种兄弟间的感情,自然就淡了。 再加上曾无意中看到过几次父王对庞氏的偏袒,李宁对李义的那点儿兄弟情,也就渐渐地磨没了。 张氏仍然一脸焦急地坐在了门房里,已经派人去寻郡王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李义是被人在一处青楼里找到的。 得知自己的生母被抓,李义立马就清醒了。 有些慌乱地穿好了衣服,然后火速往家赶。 走到一半儿,又突然命人调了头,直接去了齐王府。 如今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皇室屡屡出事,李义不傻,十有**,是有什么事情被皇上给盯上了。 李义到了齐王府,被告知齐王被皇上宣进宫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无奈之下,只好先回府了。 不远处,看着一脸失望的李义,方轻澜微微一笑,看来,这个李义也不是一位安分的主儿。 扭头,方轻澜便去了摄政王府。 李义回到王府,张氏便将来拿人的过程说了一遍。 听这意思,好似是与端王府有些关联。 李义只觉得脑袋有些大,之前怎么不知道,母妃竟然跟那位苏氏还有来往呢? 不过,对方既然说是苏氏将她供出来的,那么,十有**真的可能认识。 转念一想,自己的母妃这么多年不曾远离封地,甚至是出王府的次数都能数得过来,怎么可能会招惹上了端王? 所以,此事极有可能是背后有人在故意针对他的。 李义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将怀疑的目光对准了老王妃和凉王李宁。 李宁在书房里练字,有人进来禀告,说是郡王求见。 李宁冷笑一声,早知道他会寻过来的,倒是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让他进来吧。」 李义进来,看到李宁气定神闲的模样,心中的狐疑更甚。 「大哥,我母,我姨娘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他也不绕弯子,进来便直接以一种质问的语气来同他说话,李宁自然是有些不悦的。 「这种话,你应该去问庞氏,或者,去问摄政王。」 如今没了父王在,李宁在这个弟弟面前,自然也硬气了几分。 毕竟,现在他才是这王府的主子。 若是不乐意,大可以直接搬出去。 李义被他这么一噎,自然是有些气闷。 「大哥,我姨娘之前从未进过京城,更不曾去过江州,如何能与那苏氏相识?」 「你觉得是苏氏在故意陷害她?」 李宁将笔放下,看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的凉薄,「更甚至,你觉得是本王故意找人来陷害庞氏?」 李义的神色微敛,这才注意到,大哥对她的称唿,早已成了庞氏。 这等毫无尊敬,甚至是还有些不屑的称谓,让李义的心底,着实不舒服。 可是再不舒服,此时他也没有半分顶撞他的底气。 如今生母入狱,对于他来说,决定是非同小可的。 就算是之前父王留下了不少的人脉关系给自己,可这里是京城,到底不是自己行走多年的地方。 再则,以往虽然年节时,也会差人送上礼物,可真正的见面,却是不曾的。 这也正是这些日子,他拼命拉拢关系的重要原因。 如今,真正能帮得上他的,也就只有李宁了。 李义咬咬牙,想想自己的锦绣前程,一撩袍,跪下了。 李宁蹙眉,却并没有要将人扶起来的意思。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大哥,我知道以前我姨娘做过一些对不起母妃的事情,也曾经无意间伤害过大哥和大嫂,可是如今她落难了,我这个做儿子的,总不能见死不救!」 「你这话严重了。大理寺的人只是将她带走去问话,也不一定就真的有多严重。再说了,即便是她与苏氏认识,也不能说明什么。」 这话,似乎是提点了李义。 不过,李义想到了那位摄政王的狠心凉薄,还是直挺挺地跪在那里。 「大哥,我知道你与摄政王算是有些交情的,还请大哥帮忙引茬,能让小弟见上摄政王一面。」 李义自进京后,便曾多次往摄政王府递上拜贴,可惜了,没有一次能让他进府拜见的。 说白了,就是王爷没打算见他。 当然,摄政王也的确是挺忙的,这一点,他也听说过。 可是再忙,他能见李宁,能见齐王,能见其它的公子少爷,为何就不能见一见自己呢? 说到底,还是自己在摄政王面前没有那么大的脸面。 不得不说,这一次,李义倒是真相了。 李宁瞥了他一眼,眸底含有嘲讽,「你以为王爷是什么人?他可是摄政王!你觉得本王是能与他相提并论的?」 言外之意,他帮不上忙。 李义如何肯错过这次机会? 再则,反正他跪都跪了,也不差这一会儿了。 「大哥,还请您看在我们都是一脉相承的份儿上,就帮一帮小弟吧。」 说着,直接就将脑门儿贴到了地面上,这是实打实地磕了个头。 李宁嘆了口气。 不是他心软,而是他知道,他若是不答应,这李义夫妇俩,能跟他们闹上一天。 「罢了,你先起来吧。」 听到他语气中有些松动,李义心中一喜,不过,还是没有先贸然起来。 「大哥,你这是答应了?」 「我只能去试试看。如果王爷不肯见你,我也没有办法。」 「多谢大哥!」 李义也是没有办法了。 如果连李宁出面,都没有办法办成的事,只怕别人,就更指望不上了。 「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去?」 「王爷今日刚刚去过大理寺,我今日刚巧也见过王爷了,得知王妃好似身体不适,所以王爷急着回府去陪她。明日吧。」 「多谢大哥。」 李宁带着那个丫环去摄政王府的时候,怕张氏多心,还特意让人装扮成了小厮的模样。 好在,庞氏一出事,张氏那里就乱了套,自然也无心去过问一个下人的事情。 当然,就算是她过问了,也未必能问到什么。 次日,李义早早地就在外面等着李宁了。 李宁穿戴好出来,看到他已经有些急切了。 「大哥,如何?」 「今日休沐,王爷或许不去衙门办事。走吧,我们去碰一碰运气。」 李宁看了一眼李义备的厚礼,想了想,还是劝道,「这些东西就别带了。王爷是什么性子的人,你应该也听说了。再说,你觉得王爷会稀罕这些东西?」 李义的嘴角一扯,明显有些尴尬。 「昨日我说过,王妃的身体有些不适。另外,圣上的龙体近些日子也一直欠安,否则,王爷也不会如此忙碌。」 李宁说着,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李义一时没反应过来,发了一会儿呆之后,才想明白大哥这是让他从补品或者是药草上入手。 「多谢大哥提点,我去去就来。」 不多时,李义去而復返,手上已多了一个小匣子,细长的。 李宁看了一眼,瞧这样子,是人参的可能性居多。 「走吧。」 门房的人一看是凉王到了,立马先将人请到了会客厅。 「凉王殿下稍坐,我家王爷正在监督着王妃用药呢,一会儿便能过来与您说话。」 「有劳了。」 「不敢。这是上好的云雾茶,您先尝尝。」 管家说着,便告退了。 等了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李义都急得快要坐不住了,终于听到了外面有人给王爷请安的声音。 李义的心情是复杂的。 没想到,李宁这是凉王的身分亲自来,都要等上这么久的时间。 「给王爷请安。」 李义自然也起身行礼。 「坐吧。」 澈公子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对此,李义倒是也有所耳闻的。 「有事?」 言简意赅! 「王爷,微臣是凉王的弟弟,李义。昨日王爷命人将微臣的生母带走,微臣心中焦虑,特来请示王爷,她可是犯了什么重罪?」 澈公子凉凉地瞄了一眼过去,对这个李义,也没有什么过多的看法。 总之,就是一个无足轻重之人。 「朝廷审案,还要先给你一个交待?」 澈公子的声音不高,语气不重,可是却分明透着几分杀气出来的。 李宁一听,就知道王爷怒了。 「王爷息怒。身为人子,他也只是关心则乱,想要知道庞氏到底是生是死罢了。」 澈公子嗯了一声,便再没有了下文。 李义有些着急,不停地给李宁使着眼色,王爷这一个嗯,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李宁只当做是没看见。 真是蠢材! 就王爷现在这表情,谁还敢上赶着多话? 会客厅里,一时静谥得有些尴尬。 「还有事?」 许久,澈公子冒出来这么一句。 李义顿时就傻眼了。 「王爷,还请王爷看在都是同出一宗的份儿上,能饶过我姨娘吧。」 「庞氏无德,皇上今早已下旨,剥夺其侧妃的头衔,同时,贬为庶人。郡王想清楚了,当真要为这一个人来求本王的恩典?」 李义剎时愣在当场,完全不明白王爷居心何在。 李宁却是听明白了,垂了眼睑,没敢出声。 王爷这一招诛心计,真是比自己狠多了! 就看在李义的眼中,到底真是庞氏这个生母重要,还是自己的前程更重要了。 ------题外话------ 看到了大家的留言,还有群里也比较热闹。非常感谢大家!目前飞雪正在筹备新文,昨天在群里已经开始徵求男、女名字了。如果有想要客串的亲,也可以在文下留言,飞雪一定会一一看过,并且一一回復的。么么哒!感谢大家对飞雪的不离不弃!感恩有你!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十九章 面对(二更) 「郡王的爵位,还是庞氏的性命,你自己选吧。」 澈公子面无表情地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刚出了门,便又听到他的声音飘了进来。 「本王的时间有限。三日之内如果没有听到你的回覆,本王就认定你是选择了庞氏,届时,你只需等着接圣旨便是。」 李义只觉得无比讽刺。 等到回到自己家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并没有从摄政王那里问到有关母亲的一丝一毫。 庞氏到底是因何被抓,又会被判何罪,他一无所知。 想要再去求一求李宁,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张不开这个口。 太丢脸了。 从小到大,李义何时在李宁面前这般地被动过? 如今想到了自己的生母被困,生死未知。自己接下来,又当如何? 若是不救庞氏,自己在摄政王的眼里会不会落下一个假仁假义的印象? 那以后自己想要入朝为官,岂非是难上加难了? 可是如果自己要救庞氏的话,那这郡王的爵位可就没了! 如此一来,他要如何来养活一家老小? 因着有郡王一爵,他自然是有着俸禄可拿的。 若是没了这个爵位,不仅仅是没有俸禄了,更重要的,身分地位下去了,以后底下的人,还会再给自己送来孝敬吗? 早先自己的手头宽裕,大都是看在了自己是父王的宠子的面子上送的。 如今父王没了,自己还有一个郡王的头衔,而且又一直都住在凉王府里,那些商人百姓,以及一些品级较低的官员自然是要表示一番的。 若是没了爵位,那他还能留下什么? 李义不傻,如何选择,其实早已心中有数。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如果不救母亲,会不会被摄政王认定他为无情无义之人!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得弄明白,庞氏到底是犯了什么事。 急匆匆地出了府,又使了些银子,终于从大理寺的一位小官儿的口中得知,庞氏是因为被苏氏牵连进去的。 大概的因由,便是两人早就相识,而且还一直在暗中有来往,目前,苏氏与庞氏身边的丫头都已经招供,两人的确是多年便有书信上的往来。 虽然书信都被毁了,可是有些信物,还是能找出来的。 对方透露的,也就是这么多了。 李义在听完了对方的话之后,便明白庞氏那里应该是没救了。 摄政王有多维护王妃,这些日子,他也看出来了。 苏氏是因为涉嫌散布谣言,污衊摄政王妃的声誉被抓的。 庞氏一直在暗中与她有来往,若是稍有不慎,便极有可能将整个凉王府都牵扯进去。 这首当其冲的,便是他! 父王已经过世了,总也查不到他的头上了。 而李宁又一直与他们不睦,所以,皇上和摄政王都不会怀疑这一切是他们主使的。 绕来绕去,便还是他们这一家子。 李义再三思索之后,终于在第二天守在了摄政王府的门口,总算是再次见到了摄政王。 「有事?」 仍然是不愿多说的样子,这一次,李义却是早有心理准备了。 「王爷,庞姨娘一事,微臣已略有耳闻。若是她果真做出了大逆不道之事,微臣自然不敢包庇。微臣听闻她竟然曾私下里说过王妃的坏话,心中惶恐不安。」 澈公子这次倒是拿正眼瞧了瞧他。 不简单呀! 这脸皮果然是不一般。 寻常人,可是说不出这等话来的。 可见,他果然是一个很聪明,又很懂得审时度势之人。 这种人,虽然令人生厌,可是在朝堂上,却又是必不可少的。 有些不太好的事情,总要有人去做。 澈公子睨了他一眼,「所以,你是来告诉本王你的决定的?」 「回王爷,庞姨娘做出这等的事情来,微臣自然不敢再为她求情,只求王爷开恩,能让微臣见一见她,给送她些衣物吃食,也算是让微臣尽一份孝心。」 澈公子的唇角微勾,这个李义,果然是聪明得有些过头了。 这是既想着保住自己的爵位,又想在自己面前落下一个孝子的好名头? 不仅如此,可能还会有后招,让人们觉得他是一个大义灭亲之人? 这如意算盘,可是打地不错。 「嗯。要去大理寺见庞氏之事,你去找凉王便是。」 「是,王爷。」 李义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让他去找李宁,可是却知道,这件事情,对自己的波及,应该是极小了。 如此,他也便可以放心了。 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总算是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澈公子进府之后,脸上却是多了一丝嘲弄。 若非因为他也算是皇室宗亲,自己又岂会愿意多看他一眼? 想要入朝为官? 倒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这官职嘛,呵呵。 澈公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眉眼间的神采,倒是飞扬了起来。 迎面走过来的安潇潇看到他的样子,倒是有些好奇,「何事如此高兴?」 澈公子握住她的手,将李义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以为跟其它人不一样,可是实际上,还是一个只重功利,生性凉薄之人。 「你觉得李义此人可用?」 安潇潇不是那等身处闺阁,一脸天真的女子。 她知道,朝堂吏治虽然是要清明,可是朝堂上,皇上用人,也不能清一色只用刚正不阿的。 再则,有些事情,也不是这种性子的人能做得来的。 用人先重德行,其次方为才学。 这个李义,德行方面虽然有亏,可也不至于是那等坏到了骨子里,不堪用的。 就是不知道他的才学如何了。 「马马虎虎吧。」 澈公子带着安潇潇走了一段路之后,突发奇想,「要不要一起抖空竹?」 安潇潇笑了笑,抖空竹这种事,一般来说都是闺阁女子们才会玩儿的。 宫里头喜欢玩这个的人也不在少数。 男人玩这个的,却是极少。 「你喜欢?」 看到了安潇潇眸底的戏嚯,澈公子笑得有几分牵强。 「不过是怕你太闷了,所以才想着陪你一起玩一会儿。你若是不喜欢,那便不抖了。」 安潇潇的身体如今已经恢復地差不多了。 她的身手比之从前,亦是更为精进了。 只不过,她自以为武功有所提升,可是却未曾及得上某人的上升速度。 她没想到,这个男人的武功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竟然还能再次攀升! 「既然怕我闷,那不如陪我去城外赛马?」 澈公子的眉心微拧,「不行。你现在的身体还没有好全呢。之前你从魔凉山长途跋涉,回来后,不是难受了好几天吗?」 「好会儿身体的确是有些虚,可是现在不是好多了?上次我们一起去外面踏青,不是挺好的?」 澈公子阴了脸,上次去踏青,她可没骑马。 安潇潇不再与他说笑,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担心我会骑马跑了?」 澈公子一噎,虽然他的确是有这方面的担心,不过,真的是担心她的身体,所以才不愿意让她骑马的。 「潇潇,你的身体禁不起那样的折腾的。」 「你就直接说,你是不是担心我会再次不见了,所以才会派了这么多的暗卫跟着我?」 既然已经把话挑明了,安潇潇自然也没有再继续遮遮掩掩的打算了。 「清流,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 澈公子犹豫了一下,「睿儿呢?」 「和安乐一起玩儿呢。」 安潇潇这次回来,原本是从心底里头觉得对不起睿儿,毕竟自己一离开就是三年,错过了孩子许许多多的第一次。 第一次说话。 第一次翻身。 第一次爬动。 第一次站起来。 第一次走路。 …… 安潇潇觉得,自己欠的最多的人,就是儿子。 可是现在面对这样一个神经高度紧张的澈公子,她又觉得自己好像是对不起挺多人的。 比如为她担心的这位夫君,还有皇上,以及哥哥等等。 她虽然不是故意失踪的,可是对于这些关心她的人来说,自己的失踪,对于他们来说,是情感上的一次重创。 特别是对于澈公子而言,自己之前失踪,几乎就是他心头最大的痛了。 两人沉默良久。 还是澈公子先开了口。 「潇潇,我承认,我派了这么多暗卫跟着你,是有些过分了。我真的只是为了保护你。你看无论你去哪儿,我的人也没阻止你吧?」 言外之意,虽然是跟着不少人,可是自由,还是有的。 安潇潇只觉得自己现在是没有办法跟他沟通的。 谁愿意走到哪里都是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 她还能不能有点儿自由了? 「潇潇,我是真的担心你。」 「担心我会再次不见了。是吗?」 安潇潇的脸色冷了下来,目光凝重地看着他,「清流,我知道我上次的事情给你带来了伤害,可是你要明白,如果再重来一次,我仍然会做这样的选择。那是我的父亲,我不可能见死不救!」 「更何况,当时还是在那样的状况之下。难道你愿意看到我们的边关大乱,被那些敌军攻破城门,杀入大渊?」 澈公子脸上原本几分轻浅的笑意,也渐渐地收敛了起来。 侧身对着她,身上的气势,多了几分冰冷和霸道。 「你的意思,这天下离了你安潇潇就不成了?你说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你非救不可。这我懂。可是边关大事,当真就得只靠着你一人来撑吗?」 安潇潇被噎,「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岳母是你配合着救醒的,岳父也是被你救醒了。接下来该是谁了?」 安潇潇明显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杀气浓郁,心中不由得升起了几分的戒备。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还盼着我们身边的人都一一出事不成?」 「我自然是盼着的!我盼着下一个出事的就是我。然后你就是我的解药,一辈子不能离开我半步!」 澈公子突然拔高了音量,令安潇潇错愕不已。 「安潇潇,你要救谁,我拦不住,我也没有立场拦,没有资格拦,不是吗?」 这话,已经是有几分的诛心了。 安潇潇的脸色瞬间苍白,不由得退了一步,瞪大了眼睛。 然,此时的澈公子,并不曾看她。 而且,澈公子眸底,亦是藏着一缕悲伤。 「你,你是在怪我救他了?」 安潇潇几乎是难以置信的。 毕竟,她救的是自己的父亲,难道不应该吗? 澈公子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对,你救的人是岳父,该救!可蛤我就没有想过后果吗?如果不是因为乌昊辰及时赶过去带走了你。你想过你现在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质问我吗?」 澈公子终于转过身来,「如果你没能醒过来,你有想过我和睿儿吗?」 隐忍了一个多月的怒火,终于彻底地喷发了出来。 安潇潇只觉得心头既闷堵,又有些痛。 「所以,你在怪我。你怪我没能在第一时间想到你们,是吗?」 澈公子有些无力地阖上了眼。 片刻之后,才软声道,「我若是当真怪你,你觉得,我焉能容岳父活到现在?」 安潇潇的身子一僵,是了,她怎么忘了,澈公子不仅有能力,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手上有着无人能及的权利! 「清流,一定要这样吗?」 ------题外话------ 二更送上了,明天见!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章 为你守身如玉(一更) 安潇潇只觉得心底一下子被揪了起来。︾乐︾文︾小︾说 或许是之前他对自己的太过温柔和纵容,所以,让她忘记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原本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无情、冷酷,视人命如草芥。 身为幽冥阁的主人,他手上的鲜血,只怕早已不知沾染了多少。 身为皇室的至亲,他身分尊贵,权势滔天。 只要他想,随时都能取了自己父亲的性命。 安潇潇的心底蔓过一丝恐慌,更有一丝冰凉滑过,只觉得自己对于这个男人,似乎一直都不能算是了解的。 以前他所见到的澈公子,都是他愿意让自己看到的那一面。 至于他不愿意让自己看到的,自己似乎一直都不曾看到过。 如今,她才明白了世人为何如此惧怕摄政王。 不仅仅是他的残忍和冷酷。 还有他精明的头脑,以及缜密的思维。 这两者,能让他的手段周密而又高明。 想想端王的事情,再想想如今的李义。 安潇潇生生地打了一个冷战。 这一刻,她总算是深切地认识到了,她是在和一个怎样的人,打交道。 总算是找回了一些神智,「清流,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澈公子此时情绪外露,虽然他自以为已经是加以克制了,可是对于安潇潇来说,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不是清流,不是那位澈公子,而是摄政王! 「我,我知道当年我的决定,可能伤害了你。可是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清流,他是我的父亲,我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安潇潇几乎是声泪俱下。 话音未落,身子便晃了一晃。 澈公子一个闪身,将她扶住。 「潇潇!」 「我,我真的不能那样做。」 此时澈公子才注意到,安潇潇早已是泪流满面。 再硬的心肠,此刻看到心上人这般的模样,又如何还能再狠得下来? 「潇潇,别说了。不是你的错。」 安潇潇却拼命地摇着头,眼泪宛若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不!是我的错。清流,我真的是没有办法。」 说着,身子渐渐地绵软了下来,澈公子伸手将她搂在怀里,给她以强有力的支撑。 「清流,对不起!」 安潇潇此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 回来这么久了,才算是第一次跟澈公子如此清晰地将话摆到明面儿上来说。 澈公子的心里不好受,难道她就舒服了吗? 「别说了,别说了。」 澈公子紧紧地拥着她,手掌的力道,几乎是大到想要将她给揉进自己的骨子里。 安潇潇早已是泣不成声,再多的埋怨,再多的恼怒,也都随着她的眼泪,一併都消散了。 澈公子只觉得眼底酸涩,眼眶有些发胀。 即便是这个时候,他仍然没有忘记,他是男人,他是摄政王! 所以,心里再难受,他也强忍着不能让自己掉下泪来。 他不仅仅是安潇潇的支撑,他还是皇上的支撑! 这一点,他比谁都明白。 事实上,在安潇潇说到那是她的父亲的时候,澈公子心底对她的那一丝埋怨,就彻底地消散了。 推己及人。 如果出事的是皇上,只怕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去护着他,哪怕是丢掉自己的性命。 所以,他怎么能狠心去怪潇潇呢? 想明白了这一点,澈公子原本强狠下来的心肠,一下子变得柔软了起来。 「潇潇,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太过执着于这一点的。」 安潇潇只是哭,而且哭的很大声。 园子外面的几名下人听到了,也只是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去偷看一眼,更别说是进去了! 来王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王爷对王妃是个什么态度,哪有不明白的? 如今听到了王妃的哭声,可是也能听到王爷哄她的声音。 这个时候,最好就是装聋子,装哑巴吧。 安潇潇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觉得这一次几乎是将自己前半辈子所有的眼泪都给哭干了。 以前再难的时候,也没想过落泪。 想不到,如今都成了孩子的娘了,感情反而更丰富了。 这眼泪,当真是说下来,也便下来了。 其实,安潇潇的心底,原本也是觉得委屈的。 当初出事,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如果当真还有别的选择,她也不会用如此冒险的法子。 都是她的至亲之人,她如何能不救? 只是现在回来了,再次面对自己的夫君和孩子,的确是生出了几分的愧疚。 「潇潇,是我不好。我以后不会再提三年前的事了,好不好?」 安潇潇的哭声渐渐弱了,这会儿已经是轻轻地抽泣着,两只眼睛,已经是又红又肿了。 「原本就是你不好!」 「是是是,都是我不好。」 这个时候,只要是她不哭了,当真是让做什么,澈公子都是愿意的。 「你刚刚还那么凶,你想干嘛?」 这会儿缓过神来了,安潇潇反倒是气势汹汹了。 澈公子面有尴尬,然后底气不足道,「我不是故意凶你的,我,我只是想让你说清楚,我在你心目中到底算什么。」 原本应该是他极有气势的话,此时说出来,反倒是底气尽失了。 安潇潇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你还说!这能比吗?」 澈公子一看她又要大哭了,连忙又继续哄道,「是是,你说什么都对的。是我自己小心眼儿了。你快别哭了,眼睛都肿了。」 安潇潇哼了一声,不理他。 「来,让我看看。」 说着,便伸手去摸她的眼皮了。 安潇潇一转身,再用力地将他的手给甩开。 「看什么看?肿就肿,红就红。你若是嫌我难看了,那就再去纳几们美娇娘进来便是了。反正你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我不过一介弱女子,我能将你怎么样?」 澈公子的嘴角一抽,你确定自己是弱女子吗? 当然,这不是重点。 「潇潇,你快别胡说。我怎么可能会再去找别的女人呢。这三年你不在,我都一直为你守身如玉的,怎么可能看上别的女人?」 话落,两人间的气氛微滞。 安潇潇泪眼朦朦地看着他,突然就觉得这画风有些不太对。 就摄政王这样的身分,这样的气质,怎么说出为她守身如玉这样的话来? 感觉好像是逗比一样的! 这种感觉,太诡异了。 安潇潇明明是一直在哭的,可是现在脑子里不断地回想着他先前说的那句守身如玉,然后就怎么都憋不住地想笑! 所以,安潇潇现在脸上的表情,就看起来很怪异。 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说地更直白点儿,笑地比哭还难看! 澈公子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一看到她现在这样的表情,自然就有些急了。 「潇潇,你没事吧?你千万别吓我呀!」 安潇潇看他一脸着急的模样,便生生地将想要笑出来的念头给压下去了。 如果这个傢伙知道自己没事了,谁知道会不会再来训斥自己几句? 不过,现在想想,自己貌似也的确是挺对不起他的。 吸了吸鼻子,然后声音也带着一些鼻音。 「我想去看看睿儿。」 澈公子看她总算是暂时恢復了正常,嘆了口气,「你现在这样子,见了睿儿说什么?那孩子聪明,一看你这样子,只怕会以为是我欺负了你。」 「难道不是你欺负我吗?」 澈公子哪里还敢反驳? 「是,是我欺负你了。我错了,好不好?」 安潇潇这才破涕为笑。 堂堂的摄政王呢,都被她给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这先是委屈,再是大哭,到现在又笑了起来。 这也就是安潇潇才敢在澈公子面前这么折腾着变脸。 经过这么一闹腾,两人间之前的那层若有若无的嫌隙,也就算是彻底地没了。 有些话,一旦说开了,也就清楚了。 至少,安潇潇知道了澈公子到底为何对自己这么不放心。 说白了,就是觉得自己在安潇潇心里的地位太低了! 虽然安潇潇一再表示自己心中最重要的还是他,可是某人却一脸傲娇的表情,很不给面子。 安潇潇往胸口的位置轻扶了一下,借着他去逗孩子的功夫,将四月叫了过来。 简单吩咐了几句之后,就再次走过去,和孩子玩儿在了一起。 先前,她吩咐四月的事情,自然没有被澈公子错过。 只不过选择了不说,暂时只是看着。 他知道,安潇潇有事情瞒着他。 到底是因为何事,他现在也不好说。 不过,但凡是和潇潇有关的,他都让人密切关注着。 他知道潇潇的本事,可是她的本事再大,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她总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时时刻刻都进入那种冥想的状态。 就算是能预见,也不可能是所有的事情。 而且,有些事情,她想,却未必能看见。 就像是之前端王府的书房,以及那个苏氏的房间。 分明就是被人做过手脚的。 所以,他自然也不可能是只是简单地看过,知道了,就算了。 重要的是,他在自己的书房里,也做了手脚。 目前自己基本上大部分的时间都和安潇潇待在一起,她对这方面还没有起疑是一方面。 再者,就算是知道了,自己是摄政王的身分,书房议事,难道不该多些隐密? 所以,安潇潇是真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全方位地被他给盯上了。 她不愿意说,澈公子也不急着问。 可是不代表了,他不会用自己的方法来寻找答案。 这一点,就算是安潇潇不乐意,也没办法。 当然,澈公子肯定不会承认,他在书房和寝室那边做些手脚,其实也是为了防止乌昊辰那个变态偷窥的。 无论是家国大事,还是夫妻情趣,都没必要让一个外人看到。 如果他在京城,那他们夫妻偶尔地秀一下恩爱,还是很有必要的。 两日后,乌昊辰的消息传来。 南疆那边基本上一切平稳,而且三叶兰也找到了。 只不过,想要将三叶兰完好无损地带回到大渊,却似乎是有些棘手。 一来是因为路途遥远,那三叶兰也不能骑马,只能被人放到马车上。 再则,因为气候的原因,只怕这三叶兰也会慢慢地凋谢。 乌昊辰很聪明,他命人选了未曾完全绽开的三叶兰,还选了几株仍然只是花苞的三叶兰。 其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抵京后,三叶兰已彻底凋谢。 三叶兰开得正盛之时,其药效,也是最好的。 安潇潇收到消息,总算是松了口气。 至少,可以试一试。 想到了自己的那条灵隐蛇,低头看了看手腕。 之前三年,若是没有那条小蛇,只怕自己也是活不成的。 那小傢伙之前以自己的血液为食,在自己将死之际,倒也算是出了份力! 灵隐蛇原本就是一味极其难得的药材,而且,还颇通灵性。 自己虽然隔几天就被它咬一口,可是它的牙上却是同样可以分泌出一种汁液来,无毒,对人的身体却是极其有益的。 特别是在当时,于她而言,简直就是救命的良药! ------题外话------ 感谢大家对飞雪的支持。这几天飞雪会把大家提供的名字都一一整理一下。然后会再发到群里跟各位小主们汇报一下。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一章 带到荒芜之地(二更) 如今三叶兰也有了消息,那么,接下来能为皇上再驱余毒的计划,也就应该排上来了。 这些日子,虽然是与澈公子把话说开了。 可是他安排在了暗处的那些人,却并没有撤走的打算。 安潇潇知道,他纵然是不怪她了,可是心底还是有些惊惧的。 可以理解。 想想也就算了,反正有这么多人保护着自己,也算是能减少一下自己的压力。 庞氏被押入大牢已有三日了。 在里面倒是没有被人用过刑。 只不过,待遇也不怎么好就是了。 庞氏现在也没有了什么力气。 刚被关进来那会儿,倒是还嫌弃环境差,嫌弃屋子里有老鼠之类的。 现在嘛,倒是安静下来了。 头一天忍着,什么也没吃。 主要是觉得那些东西,怎么能是她这种贵人吃的? 可是架不住肚子饿呀。 更何况,眼看着其它的人一拿到了饭菜之后,吃地那叫一个香,她的肚子就更饿了。 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她还被隔壁的一个女人狠狠地笑话了一通。 「不是说你是什么侧妃吗?那就别吃这种猪食呀!」 庞氏心里矛盾到了极点。 头一天的时候,她嫌弃这些饭菜粗鄙,直言是猪食,如今倒是真的要吃这些猪食了。 李宁进来的时候,庞氏整个人都是有些虚弱地靠在了木门前。 虽然是强忍着吃了一些,可是那样的饭菜,她也就是勉强吃个不饿,哪里还能讲要吃饱了? 看到了李宁,庞氏的眼底似乎就有了希望。 无论如何,她都是李宁的庶母。 她相信李宁不会不管她的。 再怎么说,她也是老凉王的女人,她相信李宁这个极重名声的人,是不可能会置她于不顾的。 「李宁,你来了,你总算是来了。」 李宁微微蹙眉,「庞氏,你叫我什么?」 不轻不重的话,让庞氏立马就僵在了原地。 勉强让自己冷静了一下,庞氏脸上堆满了笑,「王爷,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吗?」 「庞氏,你身狠重罪,如今皇上已经下旨,剥夺了你之前侧妃的名号,你再也不是我凉王府的人了。」 没有任何的感情因素在里面,不嘲讽,不鄙夷,甚至是都听不出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可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陈述,却让庞氏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不!不可能的!皇上不会下这样的旨意的。我是你的庶母呀,王爷。」 李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这些年,她在王府里作威作福也够了吧? 仗着父王对她的宠爱,她何曾将自己的母妃放在眼里? 如今身为阶下囚,倒是想到了她自己的身分了。 庶母? 哼,她也配? 「王爷,你不能不管我呀!你想想已逝的王爷,你不能就这么不闻不问呀。」 「你还有脸提我父王?」 李宁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波动,「庞氏,你若是安安分分地在这里待着,全力配合大理寺卿的调查,或许,你的儿子还能保留一个郡王的爵位。你自己想清楚了,稍有不慎,丢掉性命的,可就不只是你一个人了。」 庞氏一愣,眼睛直直地看着李宁。 片刻之后,才喃喃道,「义儿,对呀,我还有义儿呢。」 李宁的眸底闪过一抹不屑,或许,她根本就想不到,她能出去的机会,早就被自己的亲生儿子给亲手断送了。 「李义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当然,他也没有能力救你出去。」 李宁只是过来看看她在里面到底是不是安分,如今看到了,自然也就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 看到李宁转身离开,庞氏突然觉得,她与王妃和这位新凉王的差距,似乎从来就不曾小过。 当初,她被王爷疼宠到了骨子里,几乎是在凉王府里一人独大。 可是那又如何? 身为皇室宗亲,她再得宠,也是要给王妃面子的。 更何况,王妃即便是不得宠,可是出身名门,背后的大家族,也不是自己能招惹得起的。 如今,自己身陷囵圄,可是他们却丝毫不受影响,仍然可以享受着大富大贵。 可反之,若是王妃或者是李宁出了事,他们这些人,那就一个也跑不了,都得被拖累。 所以说,这就是区别! 庞氏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李宁不会无缘无故地来看看她。 刚刚的话,也算是对她的一个提醒。 庞氏咬了咬牙,眸底一片嫉恨! 次日,李义便早早地在皇宫门口等着李宁下朝了。 李宁进京之后,便应皇上之命,日日早朝,同时,还被皇上委以重任,兼了吏部的差使。 如今几位藩王,一位被皇上通缉,一位年轻被皇上委以了重任,还有几个不怎么顶事儿的,自然也不会多说话。 如此一来,齐王就算是想着回封地,这会儿也不敢出声了。 散朝之后,皇上将摄政王、李庭希以及李宁都叫进了御书房。 「江州那边一切进展地顺利。钟离宽和冯知寒二人已经顺利地将那批精兵给降伏了。据他们的奏报,总共是养了五万兵马,杀了两万一千六百三十二人,其余地全部归降。」 摄政王站在那儿,没出声。 李宁到底是经事儿少,没有经验,直接就问道,「皇上打算如何处置这些降兵?」 「依爱卿之见呢?」 李宁被问住了,转头去看摄政王,可是人家正专心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压根儿就没注意到他求助的眼神。 再去看李庭希,只见那位则是神色凉凉地盯着御书房里的一幅画瞧着。 李宁心底微嘆,自己果然是缺少歷练。 「回皇上,微臣以为这些人必然都是当初端王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兵,所以,自然不可轻易地遣散。」 「嗯,有道理。那爱卿以为当如何?」 李宁的嘴角抽了抽,他哪里知道应该怎么办呀! 「回皇上,微臣愚钝,实在是想不出良策。」 虽然李宁说想不出良策,可是他却觉得这些人不能就轻易地放了,倒也是一种态度。 皇上微微笑了,「庭希,你觉得呢?」 李庭希这才收回了视线,「皇上,微臣以为这些降兵,您可以可以将他们安置到北边的蛮荒之地。」 「哦?」 「让他们去那边开垦农田,有个一年半载的,普通人的那种惬意生活,应该就将他们身上的那身兵气给磨没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皇上点点头,「不错。」 说完,转头看向了澈公子。 澈公子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未出声。 北方的蛮荒之地较为穷苦,就算是他们想在那边叛乱,也有十几万的大军镇着,倒是不怕。 「好,如今,这件事情,就交由你去办吧。」 李庭希领命,反正在京城里闲着也是闲着,基本上,也没有什么需要他太操心的事。 「李宁,你是凉王,也是皇室宗亲,论说,你与庭希一样,都是当叫朕一声堂兄的。可是朕与庭希,就比较熟悉,对你,却是有些生疏的。」 「皇上日理万机,微臣之前又远在封地,也的确是没有机会得见天颜。」 「行了,那些场面话就不多说了。朕的意思,是想取消藩王制,你们都是皇室宗亲,以后就留在京城吧。若是有需要的,朕自然是会再派你们去驻守。」 「微臣一切听凭皇上吩咐。」 其实,从一开始,李宁找上了摄政王开始,他就已经隐约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如今,皇上肯将话在他面前挑明了,是不是也说明,皇上对他多了几分信任呢? 李庭希被皇上派去安置那些降兵,等于是将冯知寒给换回来。 至于钟离宽,则是要全程协助李庭希的。 李宁是跟着摄政王一起出来的。 「王爷,庞氏的事情,皇上可有何明确的指示?」 澈公子瞥了他一眼,这会儿倒是学聪明了,知道有些话,是不能当面儿问的。 「庞氏与苏氏背后都有人扶持。不然,你以为她二人为何都能成为了一位亲王的宠妃?」 李宁一听,只觉得心底里头发慌。 「本王今日与你说这些,也是意在提醒你。身为皇室宗亲,无论是于公于私,都当更为谨慎。」 「是,王爷。」 「本王听说凉王妃的女红不错,改日得空了,请她到摄政王府坐坐吧。正好,潇潇最近也有些闷了。」 「是,王爷。」 凉王看着他远走的背影,明白过来。 摄政王的确是有意提携他。 就看他自己上不上道了。 如今端王已死,虽然尚未公开,可是应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所以,端王府当如何处置,倒是一个难题。 李宁不知道李超如今就在摄政王的控制之中,还以为他失踪了。 皇上到底要不要直接将端王这个爵位给裁撤了,都是个未知数呢。 李宁出了宫门,就看到李义正一脸焦急地等在那里。 「有事?」 「大哥,我想见见母,庞姨娘。」 李宁的脸色微沉了一下,「记住,她不再是你的姨娘,皇上已经下旨,将她逐出了凉王府,再不是我们凉王府的人了。」 李义的眸底闪过一抹晦暗,咬牙道,「是,大哥。」 李宁也无意与他多做解释,「你要见她,为何来此等我?直接去大理寺不就可以了?」 这也正是让李义无比恼火的地方。 明明他也是皇室血脉,好歹也是一个郡王之尊。 可是大理寺里的那些人,却没一人个买自己的帐,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他的表情变化,李宁都尽数收入眼中。 「我虽然是郡王,可是大理寺的人说摄政王交待了,她和苏氏都是重犯,轻易不得被探视。」 李宁听得出来,他语气中的不甘。 就他的那点儿小心思,自己都能看得出来,更何况是摄政王和皇上? 自以为是的人,往往都是太自做聪明了。 「可是带了些衣服被褥?」 「是,带了一些。」 「走吧。」 李宁无意对他说教太多。 反正这个弟弟也不会听他的。 多说无益,反而只会让他觉得自己又摆着兄长的姿态来教训他。 干脆就不闻不问便是。 有了李宁出面,李义自然是能见到庞氏的。 不过,大理寺卿派了几人跟着,严密地监视着他们二人的对话。 李义一进大牢,便不自觉地掩了口鼻,一股子浓重的霉味儿和酸臭味儿传来,险些没让他给吐了。 「你们长话短说,大理寺卿虽然卖我这个面子,可也是有着时间上的顾虑的。」 「是,大哥。」 李宁没有跟进去,他知道,李义也不会乐意让他跟着一起的。 差不多一刻钟后,兄弟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大理寺。 其中一人则是火速直奔摄政王府。 澈公子听了他的禀报之后,微微一笑。 他就知道,那个宠氏的身上一定有秘密,果不其然。 「让人十二个时辰,严密地监视李义。另外,将他的妻子张氏也一併监视起来。本王倒要看看,如今已是穷途末路,他们还能再想出什么招数来。」 「是,王爷。」 安潇潇此时推门而入,「你急什么?何不就让他们自己去搬救兵?」 澈公子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我只是让人监视,又没说要抓了她,你不必担心。」 「那位六先生,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挖出来。这人就是个极不安定的因素,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给大渊惹来大祸!」 ------题外话------ 二更送上,明天见!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二章 密报(一更) 抓捕六先生的任务,并不顺利。乐-文- 倒是李庭希将冯知寒换了回来,安潇潇反倒是有一丝的不确定了。 澈公子进屋,就看到安潇潇一个人正对着镜子发呆呢。 「怎么了?」 安潇潇没有回头,嘆了口气,「我只是在担心阿宽。」 澈公子的眉目一沉,「不许担心别人!」 安潇潇呆了一下,随后转过身来,笑看向他,「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说的是担心这件事情会跟李庭希有牵连,若是如此,那阿宽的处境岂非是危险了?」 澈公子的脸色缓和了许多,「不会。」 「什么不会?」 安潇潇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到底是李庭希不会跟这件事情有关系,还是说阿宽不会有危险? 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却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打算。 安潇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确定那个死者是端王了吗?」 「已经让人带着李超去认尸了。皇上的意思,原本是要运回来。可是尸体都被烧焦了,这一路运回来,只怕会再生变故,干脆就让李超认一认,之后再做打算。」 「皇上的意思,难道是不许他葬入皇陵?」 「一个谋反的王爷,你觉得他应该被葬入皇陵?」 澈公子的反问,倒是难住了安潇潇。 话虽如此,可到底是皇上的亲叔叔,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百年之后,会不会被人指责皇上太过残忍了? 「皇上让李超过去认尸,若是确定就是端王的话,便就近帮他修建一座坟墓。」 安潇潇嗯了一声,释然了。 如果没有这个李超,皇上就算是让人将端王的尸首弃之荒野,只怕也不为过。毕竟,可以弄一个衣冠冢,再把真尸给扔了,谁知道? 只是考虑到还有一个对朝堂有用的李超,皇上应该也算是给了端王一个体面。 「皇上对端王府的打算呢?」 澈公子这次沉默了一会儿,片刻之后,拉着安潇潇的手,坐到了桌前。 澈公子半拥着她,强行将她摁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你别闹!」 「不是想听皇上的打算?」 安潇潇顿时就蔫了。 「皇上的意思,将亲王削爵。李超封端郡王,而且只许传承一代,之后,便按规矩削爵。」 安潇潇有些意外,「皇上为何还用端这个封号?」 「或许是为了警醒李超吧。毕竟,端王的死,并非是皇上动的手,这一点,李超也明白。如今端王死得这样不明不白,对皇上的声誉也有影响,所以,李超不笨,知道这件事情,皇上也是被人给算计了。」 安潇潇点点头,虽只与那李超见过一面,却是一个难得的明白人。 「那李超可愿意接受?」 「自然。他是皇室宗亲,皇上若非是看在他是一个可造之材,又岂会想着用他?」 澈公子伸手,把玩着她的头髮。 「其实,皇上原本的打算是下旨强行命端王退行养老,然后由李超来继承端王一职。没想到,反倒是被他自己给作地没了亲王位。」 「皇上还敢用李超,这就说明皇上的心胸宽广,是个能容人的。」 「不错。」 皇上在澈公子的心中,一直就是一个比较明智的君王,也是最适合成为天下之主的人。 皇上的身体虽然是差了一些,可无论是谋略上,还是权术方面,都是自己所不能及的。 所以,很早的时候,澈公子就明白,自己更适合做一名权臣。 只是为了协助皇上来治理天下,肃整朝堂。 那个位置,他的性子,还真有些不太合适。 特别是如今他有了安潇潇在身边,等同于有了一个巨大的弱点。 若是安潇潇出事,他极有可能会做出伏尸百万的事情来。 所以,他不像是皇上,永远都能保持着一颗无比清醒的头脑。 身为帝王,必须做到自己的情绪能不被外界的事物所干扰。 要知道,帝王一怒,极有可能便是尸横遍野。 「李超那里,我倒是不担心。只是,皇上如此做法,只怕这削藩一事,已成定局了。」 「嗯。冯知寒回来之后,皇上会命我去整合各地豢养的府兵。」 安潇潇微愣,这可是一个比较费脑子的差事。 要根据不同潘王养的兵来判断,是当放其归乡耕田,还是继续留在军营。 而那些将军们,只怕也都得一一地细细考量。 「要去很久?」 「几个地方的整合,估计也要三个月左右。而且还不一定能把事情做完了。」 「这么久?」 安潇潇有些意外。 再仔细,这样重要的事情,皇上定然不可能会让任何一位藩王去做,就算是皇上现在能用凉王,这样重大的事情,也不会放心他去的。 「你也觉得久?」 安潇潇看到他眸底有些热切的眼神,感觉自己刚刚好像是说错了话。 「的确是挺久的,所以,我决定带你一起去。」 安潇潇愣了愣,似乎是没有听清楚,又问了一句,「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想带你一起去。怎么?不乐意?」 安潇潇黑了脸,哪敢说不乐意呀。 如果真说了,她怕这个傢伙能一下子就把她摁到床上不起来了。 「孩子怎么办?」 安潇潇的反应倒是快,「你也知道,我之前错过了睿儿的三年成长的时间,我不想再错过一次了。清流,我想好好陪陪我们的儿子。」 安潇潇说地一脸真诚。 可惜,在澈公子面前,这些都没用。 「那我们就带上儿子一起去。正好,也让他开开眼界,总闷在府里,懂什么?」 安潇潇顿时讶异得都合不上嘴巴了。 孩子才多大? 出去见识? 您老人家确定孩子十年二十年之后,还能记得现在这个岁数的事情? 「不太好吧。不是还有安乐公主呢?再说了,贤妃也怀有身孕,而且回头三叶兰就要送进京了。我还得和鬼老一起琢磨着给皇上解毒呢。」 总算,安潇潇的脑子还算是没坏,倒是想到了一个十分正经的理由。 澈公子的脸黑了下来,「有鬼老在就成了。你若是还不放心,我让人将你师父也找来,他们两个老傢伙在,不比你一个人强?」 这话似乎是有几分道理。 可问题是,安潇潇不想跟着他一起走呀。 她想的是,借着这三个月的时间,指不定师兄那边会传来好消息,或许自己的心疾也便有救了。 「可是贤妃和安乐怎么办?」 「你操心这么多做什么?」 澈公子已经有些不悦了。 在他看来,自己的妻子,只需要关心自己,操心自己家的事情也便好了。 至于贤妃还有安乐公主,这些都该着是去让皇上操心的事儿。 再说了,宫里头几十位御医,难不成都是吃闲饭的? 连保胎养胎的事情都做不好吗? 「我这不是担心还会有人在暗中对贤妃动手吗?」 说着,整个人的身子僵了一下,然后瞪大了眼睛,「那个小绿,好像是被封了安美人?她怎么样了?生了没?」 「还没呢。」 澈公子的情绪明显地低落了下来,「你就不能先想一想我?」 看着他眸底的委屈,安潇潇的心中还的确是生出了几分的愧疚。 不过,他一个大男人,哪里需要自己来操心呀。 「我现在就盼着,那位安美人能给皇上再生一下个皇子,如此,皇上有后,不止一个儿子,心情或许会好一些。」 澈公子没应声,只是抱着她的手臂,微微加重了些力道。 「清流,皇上给你派的任务,你自己去,不好吗?」 「不好!」 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地,澈公子回答的语气也是明显有些冷的。 安潇潇愣了一下,想到他这人的脾性,也只好退了一步。 「先让人找到我师父再说吧。」 安潇潇说的师父,自然就是药疯子了。 这与巫族的那位大长老不同,药疯子是一位应该很正常,可是实际上,行事说话,却往往极不正常的一位主儿。 如果正常,也不会被人冠以药疯子这样的名头了。 听她总算是退了一步,澈公子的心情便又好转了不少。 「潇潇,你若是不放心,我们将安乐也带上。几个孩子在一起玩儿地也开心,倒也不错。」 安潇潇嗯了一声,却仍然还在担心着贤妃那里。 其实,她也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贤妃这几年在宫中经营地不错。 想要自保,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当年她怀着安乐的时候,也就只是在后来着了德妃的道。 如今贤妃在宫中的地位稳固,又经营三年,自然是不同于以往了。 当天晚上,澈公子才刚刚在床上跟安潇潇大战了两次,便听到了外面有动静。 澈公子皱眉,身上略微有些粘,还没有沐浴呢。 安潇潇也听到了,面色微有些潮红,声音绵软无力,「可知道是何人?」 「不用理会。」 说着,便抱着安潇潇去了后面的池子里泡着。 热水早就让人备好了,为了防止冷了,还有专人在那儿负责着加着热水。 「不用你们伺候了,下去吧。」 「是,王爷。」 安潇潇被他轻轻地放下去,手仍然没有松开。 「你还是出去看看吧,兴许是有什么要紧事。」 澈公子嗯了一声,却没动作。 安潇潇也懒得再催他,现在浑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由着他来给自己清洗了。 等到两人再出现在了寝室的时候,外面的人终于忍不住了。 「启禀王爷,皇上急诏您入宫议事。」 澈公子拧眉,「这么晚了,皇上还没睡?」 「希世子派人送了密报回来,皇上看后,当场大怒,听闻还摔了一只砚台。这会儿正在御书房里等着您入宫商议呢。」 安潇潇一惊,李庭希的密报? 难道是江州的那些降兵出事了? 两人相视一眼,澈公子眸底的春意褪去,尽是寒凉。 「你早些歇息,我进宫一趟。」 安潇潇点点头,看他穿戴整齐后,还别有深意地看了自己一眼,倒是让安潇潇的心底有些懵。 皇宫,御书房。 「皇上,这是真的?」 「你自己看看吧。李庭希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来欺君!」 澈公子再次细细地看过了密报,「想不到,端王招地这些兵丁里,竟然还有南蛮人。数量甚至是占了将近半数。他这是想要做什么?」 「之前冯知寒和钟离宽都不曾发现这一点。还是李庭希在押送他们的途中,看到了他们的一些生活细节与旁人不太一样,所以才会多了个心眼儿。没想到,审了几个之后,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皇上是怀疑,端王在秘密为南蛮练兵?还是说,端王与南蛮相互勾结,意图我大渊之疆?」 皇上冷笑一声,「都有可能。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重大。朕已经连夜让御林军出动,将端王府再次围了起来。不仅如此,还有抚安伯府。」 澈公子的脸色有些冷肃,抚安伯府与端王府的关系的确是有些亲近。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皇上,这些南蛮人,您打算如何处置?」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三章 这是个技术活儿(二更) 皇上一时也沉默了下来。 这些南蛮人如何处置,的确是个大问题。 若是都杀了,可毕竟都是降兵。 若是传出去,他们大渊的军队竟然杀降,也着实是不利。 可若是不杀,都放回去,又担心他们中是不是有身手不凡的探子。 万一再将打探到的一些密报给带回去了,岂非是对大渊不利? 真是让人头疼呢。 关键是,这些南蛮人,还不是小数量的。 竟然有差不多两万人! 都杀了? 显然是不可能,皇上自认也不是那等视人命如草芥的。 可若是不杀,这些人又能怎么处置呢? 「皇上,若是考虑让他们在我们大渊定居下来呢?」 「这么大一批数量的人,不太好安置呀。」 也的确如此。 两万之众,要么就送去边关修筑工事。 这个倒是可以有。 「那就将他们分散开来。人少了,他们自己也会气势弱下来,时日久了,也不敢再生出其它的心思了。」 「你的意思是?」 「一部分派去边关修筑工事,一部分仍然跟其它的降兵去开垦荒田。」 皇上拧眉,这法子倒也可行。 如今已是深夜了,皇上脸上的疲惫之色甚浓,无力地靠在了龙椅上。 「这个皇位,人人都念着,谁都巴不得上来坐几天,我说你怎么就一点儿也不上心呢?」 澈公子的嘴角一抽,「大哥,你饶了我吧。我压根儿就不是那块料。」 皇上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再理会他。 「您还是先去内殿歇息一会儿吧。」 澈公子抬头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最多,也就是睡上两个时辰,又该起了。 总是这么熬着,就算是皇上的身体没中毒,也撑不住。 「要不,您明日的早朝就先免了。好好睡一觉。」 「不行。」 皇上想也没想,直接就拒绝了。 「你先回去吧。大半夜将你叫来,你心里头只怕骂了朕不止一次吧?」 澈公子呵呵了一声,「不敢。」 皇上一看他这脸色,就知道定然是心有不满了。 「哼!赶紧走吧。过些日子,你就出京去安置那些兵丁,至于一些将军,你都看着办,朕不干涉你。」 「是,皇上。」 澈公子一路往回走,面色却没有半分的松动。 在端王的精兵里头发现了南蛮人,这仅仅只是个例? 那其它的几位藩王所养的府兵里,又是否也有南蛮人呢? 若是有,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而且,他总觉得,皇上一旦下旨要整顿那些将士,只怕有地方会乱了。 凉王那里,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那么,最令人生疑的,就是齐王所驻扎的长沙了。 或许,他应该先派人过去看一看。 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而且,澈公子将三年前南蛮与十余个部落联手攻打大渊边关之事,与现在的这些联繫起来,应该是有些因由的。 或许,对方早就布置了一盘极大的棋,只等着他们来上钩了。 只是,南蛮小国,到底是哪儿来的胆子,以为他们有能力与大渊的国力一较上下? 还是说,这几年,他们对南蛮的态度太过仁慈了,所以才会让人家以为,他们大渊是好欺负的? 澈公子眯了眯眼,想到这十几年来,大渊的国力也不过就是表面上看起来强盛。 实际上,一些离京城较远的地方,赋税加重,民不聊生。 如果不是因为瑾王当机立断,提早了计划,只怕现在大渊,还是一团乱麻呢。 也幸而当初瑾王登基,从而又大赦天下,免了一些穷困之地的三年赋税,如此,也算是让百姓们看到了一丝希望,也不再想着为了吃饱饭而对抗当地的官府了。 仔细想想,这几年,皇上将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了内政之上。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让那些小国蠢蠢欲动,真以为他们能和大渊分庭抗礼了。 这等想法,还真是可笑! 看来,大渊也应该找个机会让那些不安分的小国们看一看,他们的真正实力了。 既然是南蛮先招惹过来的,那就先拿它开刀好了。 眼下,这些南蛮的兵勇,不就是一个开战的最好的藉口? 刚刚在宫里头,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澈公子哼了一声,心里头已经有了主意。 两日后,大渊对南蛮下了战书。 理由很简单。 在大渊的军营里,竟然发现了南蛮的细作,而且还是大批量的。 不仅下了战书,而且,大渊这边还将那些降兵中不安分的约莫有上百人,都全数拉到了边关的城墙上。 这些人的籍贯、姓名、家世等等,都逐一被人封印成册,然后递交到了南蛮使臣的手上。 南蛮小国,全国上下的兵力加起来,也不过才三十几万,哪里能是大渊百万雄兵的对手? 上次胆敢进犯边关,无非就是因为安云鹤出事,同时,再加上还有其它的一些小部落们的联合兵力。 可是这一次,大渊公开对南蛮宣战,那些小部落们,自然是不敢再往前凑。 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自保了。 当然,前提是大渊不计较上次的事情那才成。 所以,那些小部落们,除了想着给大渊皇帝陛下进献礼物之外,就是十分老实地俯首称臣了。 皇上将靖安侯安云鹤再次派上了战场。 安云鹤一出马,直接就夺下了南蛮的两座城池,之后,南蛮皇室便送来了国书,大意无非就是向大渊称臣,再不敢犯。 当然,一般来说,这种国书,三五年内,是不会违约的。 可如果是大渊自己给了人家机会,那就不一定了。 安云鹤在拿到了议和书之后,也接到了皇上的旨意。 无非就是让他在条件上不必客气,怎么苛刻怎么来。 这样一折腾,一晃便过去了两个月。 这两个月内,澈公子先派了手下去各地了解那些兵勇的详情,之后,再派了手下去一一地登记造册。 总之,安潇潇不跟他走,他自己便不肯离开京城。 三叶兰被送到了京城,安潇潇与鬼老合力,总算是制出了药丸。 只是,能不能为皇上彻底地清毒,尚未可知。 期间,安贵人,也就是小绿,为皇上诞下了一位公主。 可能是因为之前安贵人在冷宫里受到的待遇太差了,所以,孩子一出生,又瘦又小。 比那个早产的小皇子,也大不了多少。 不管怎么说,皇上到现在,总归是有了两女一子,也算是堵住了那些个老顽固的嘴。 鬼老和安潇潇两人为皇上研制的药丸,总共做出来七颗。 每隔三日用一颗,待用完之后,才能知道这解药的功效到底如何。 不过,初步估计,想要全部清除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澈公子在安静了几天之后,也终于开拔去整合那些兵勇了。 贤妃如今已是四个月的身孕了,自然不能再累着。 澈公子坚持要让安潇潇同往,所以无奈之下,也便带着几个孩子一起去了。 他们先去了江州。 江州之前的那些兵丁都被遣散了。 冯知寒已经将各地藩王下辖的这些后都集中在了一起。 累计十八万兵马。 澈公子已经先让手下的副将过了一遍,老弱病残,都被发了补贴银两,让他们返乡了。 去掉这些人,还有十六万。 将这些兵都集中到了一起,澈公子便开始安排了。 齐王的兵马,是单独安置的。 主要是澈公子对齐王还不放心。 一直以来,他表现得太过安静了。 将齐王的兵马调到了江州来。 一方面,是让人在是中观察着。 从他们的行军速度,以及就地扎营等细节上看得出来,这些兵丁都是训练有素的。 明显比其它几位藩王的兵更有序,也更精神。 就是不知道,他们的战斗力如何了。 澈公子将齐王的五万兵马,直接就拉到了训练场上。 无论是用,还是遣散,总要知道这些人的实力如何。 若是这些兵丁可用,那么,这将士就要重新换一茬了。 若是一般,实力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那么,就可以考虑也将他们都遣散了。 反正齐王手上没有了兵权,只要再将这几个将军给调走了,他们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 如此一来,无论齐王是不是有反叛之心,都不重要了。 没有了兵权,夺位逼宫什么的,一切都是空谈。 澈公子想的没错。 齐王在接到了皇上圣旨的那一刻,便觉得自己前半生所有的心血,都白费了。 端王出事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了,皇上一定会大刀阔斧地执行新政。 只是他没想到,来的竟然会这么快。 他更没想到,端王名下的那些兵丁,竟然都已经被皇上给遣散了。 凉王一直与摄政王走的近,不用想,他一定是站在了皇上那边的。 还有其它的几个老古董,只怕也没有再跟皇上对着干的心思了。 毕竟大渊绝大数的兵权都掌握在皇上和摄政王的手上。 他们不傻! 不去拼一拼,至少,还能保留眼前的富贵。 齐王重重地嘆了一口气,最终,还是选择了平静面对。 澈公子在训练场里,接连看了十几天的兵丁演练,总算是看出来,齐王的那五万人马,的确是非同一般的。 实力虽然不比他手底下的精锐,可是比起一般的兵勇来说,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齐王手底下的兵,无疑是众位藩王中,实力最强的。 若是能收为己用,自然是最好的。 可谁知道,这些人到底有没有二心呢? 澈公子带着一家人到江州来了也有一个月了。 几乎就是天天待在了练兵场内。 如今,大部分的问题都已经解决了。 只剩下齐王这五万兵马,他倒是不知道当如何安置了。 若是就此遣散了,自然是有些可惜了。 可若是用的话,又实在是不知道该交给谁。 的确是令人头疼。 安云鹤带着二十万大军驻守在与南蛮交界的连云关。 现在双方进入了议和的胶着状态。 安云鹤这边,条件是加了一项又一项,总之,就是将南蛮给压得再也抬不起头来。免得他们再敢徒生事端。 当然,这一次安云鹤也是有私心的。 三年前自己中了咒术,十有**就跟南蛮脱不了关系。 最终,南蛮决定再将南蛮王最宠爱的一个女儿送到大渊和亲,以示诚意。 安云鹤让人打听了一下,好像是南蛮的第一美人儿。 即刻修书一封,给皇上八百里加急送了回去。 想想又觉得不妥,再顺手给澈公子也写了一封。 安云鹤是担心万一皇上不要这个公主,再推给了摄政王怎么办? 那可是南蛮第一美人儿。 谁知道将来会不会动摇了自己女儿的地位? 澈公子在看到了这封信的时候,则是很不厚道地笑了。 安潇潇看着他的表情,就觉得有些惊悚。 虽然她承认澈公子笑起来很好看。 可问题是,像他这种冰冷性子的人,偶尔这么一笑,还是觉得挺瘆人的。 「正好,李庭希,也该着大婚了吧?」 安潇潇的嘴角一抽,这个男人,还真是小心眼儿。 还惦记着李庭希没成亲这事儿呢。 「你不乐意?」 注意到了安潇潇的表情,澈公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跟我有什么关系?」安潇潇白了他一眼。 澈公子挑挑眉,「这傢伙这么久了,一直不肯成亲,你说,他是不是还有着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安潇潇听得心里发憷,嘴上却强道,「清流,你够了哦。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吃醋?」 澈公子很无奈地回了一句,「娘子太完美了,也是一种麻烦。」 七月和九月偷笑,安潇潇则是一脸黑线。 「帮娘子剪桃花,也是个技术活儿!」 ------题外话------ 二更送上,么么哒。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四章 跟小爷走吧(一更) 南蛮第一美人儿,乐瑶公主,很快就被强行送入了大渊的边关。 安云鹤命人再三确认之后,才将大门打开。 根据之前南蛮王命人送来的信函,这次送乐瑶公主入京和亲,连随从带护卫,总共也就一千余人。 不过,安云鹤仍然不敢大意。 三年前他着了别人的道,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再给别人机会了。 乐瑶公主的确是生得漂亮,不仅人美,这身材也是极好的。 特别是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很勾人。 安云鹤看到自己身边的副将,眼睛都看直了。 「行了,别忘了你的身分。」 副交立马将眼神收了回来。 安云鹤再看过去时,乐瑶公主的眸底,还闪过了一丝鄙夷。 对此,安云鹤倒是毫不在意。 毕竟乐瑶公主也算是天之骄女,又是南蛮的第一美人。 如今两国交战,南蛮不是对手,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只是,安云鹤想着,他们大渊的皇帝陛下还年轻,而且还是英俊潇洒,颇为作为。 这位乐瑶公主,貌似也没有什么不乐意的理由呀。 人进了关,接下来,安云鹤便安排了三千将士,护送乐瑶公主进京。 若是大军开拔,不过十日也便能抵京。 毕竟都是训练有素的。 可是有这位乐瑶公主在,又是乘坐的马车,至少也得两个月,方能抵京。 公主身分尊贵不说,中途还要休息。 再加上中间还有一段水路,也不知道这位公主能不能适应。 总之,一切都以公主的要求为要求。 只要是平安送到京城即可。 速度,他们不着急。 澈公子一早就写信给了皇上,表明了,这位乐瑶公主既然是来和亲的,要么就是皇上收入后宫,要么,就是将其赐与希世子为世子妃。 总之,就是绝对不能塞进摄政王府。 事实上,澈公子也不太乐意让这位第一美人进宫。 非我族人,总会有异心的。 特别是又顶着个南蛮第一美人的名头进宫,万一再将皇上给迷得晕头转向了怎么办? 虽然澈公子对大哥有信心。 可问题是,这有些人一旦使起手段来,不是谁也防备不住吗? 特别是枕边人,温存的时候,或许是巧笑倩兮。 谁知道待你睡着了,会不会捅你一刀呢? 当然,这些都是澈公子自己想了想,并没有直接写明。 皇上在收到了这封信的时候,第一反应,也就是一笑置之。 「这个清流,到了现在,还在防着李庭希。怎么这么幼稚?」 皇上虽然是嘴上这样说着,可是心底里头却跟明镜似的。 他明白,这位乐瑶公主,是绝对不能进宫的。 澈公子这边还在为了这几万兵马头疼。 毕竟齐王手下的这些将士,与端王手下不同。 端王是顶着一个谋逆的罪名的。 可是齐王如今还好好地待在京城,仍然是亲王之尊。 所以,处罚这些将士,也没有理由。 若是平调,眼下也实在是没有太合适的地方。 重要的地方,澈公子不敢用这些人。 不重要的地方,大都是一些世家子弟们混日子的。 所以,压根儿也没有人能跟他们调换岗位。 澈公子一时想不到如何安置,干脆就让人天天在练兵场练兵了。 他不着急,可是底下的那些将士们自然也就急了。 他们虽然是武将,又远离京城,可是自然知道这次皇上会下令整合军务,就是冲着大渊的兵权来的。 原本几位藩王的手上也没有多少兵权,如今再被这么一融合。谁知道他们接下来何去何从? 偏偏摄政王又不肯给个痛快话。 澈公子是一点儿也不急。 干脆就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带着一家人出门逛街了。 这些日子,安潇潇大概也知道他在头疼些什么。 「我听说,齐王手下最得力的一员大将,叫元勐?」 「嗯。此人天生神力,听闻十岁时,便曾举起过重过百斤的石头。」 「此人性情如何?」 澈公子抿唇细想了一下,「为人有些急燥,是个死脑筋的。听说齐王曾有恩于他。所以,他便一心回报齐王,时日久了,也便成了齐王最信任的一员大将。」 这样说着,澈公子不由得轻笑了起来。 估计到这会儿,那位齐王是后悔不迭了。 如此忠心耿耿之人,当初就不应该留在长沙,而是应该直接带到京城的。 如此一来,至少还是他身边的人,在他的介入下,好歹也能安排一个于自己有利的职位。 如今人在江州,落到了他的手上,那接下来去哪儿,就得听他的了。 不对! 澈公子唇边的笑意收了起来。 「你今日提议出来走走,就是为了帮我收拾那个元勐?」 「不然呢?」安潇潇回他一记白眼儿,「你不会真以为我这么好心,只是为了陪你出来散散心吧?」 澈公子挑眉,这丫头的嘴巴怎么这么毒了? 不就是因为自己一直不肯让她出府嘛,至于吗? 这么一大家子人,走在街上,自然也算是浩浩荡荡。 「你带着孩子们去楼上吃点心喝茶,七月陪我去前面看看有什么好看的料子。回头给孩子们做衣服。」 澈公子呆了一下,然后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往前走了。 而自己则是一手牵着一个——小豆丁! 澈公子的嘴角抽了抽,还是很听话地去了一侧的茶楼。 九月和其它人都跟着王爷进了茶楼,安潇潇的脸上覆着面纱,走出了十几步之后,便直接揭开了。 眉眼微动了一下,然后勾了勾唇角,「那个水蓝色地如何?」 七月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挺不错的。很适合给小世子做衣裳。」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绸缎庄里,还有一名女子也在挑选布料。 安潇潇目不斜视,只是盯着自己手上的两块布料看。 「咦,那块不错。」 安潇潇正在问价,便听得那位夫人突然出声,随后走了过来。 「这块料子多少钱?我要了。」 掌柜的愣了一下,看看安潇潇,再看看那位夫人,看穿着,两位都不太好得罪呀。 「先来后到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安潇潇没理她,倒是她身边的七月出言责怪了。 「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奴婢,也敢这般与我说话?」 七月哼了一声,「这位夫人,不管你是什么身分,买个东西,总也不至于不讲道理吧?」 说话间,安潇潇已经选好了布料,然后让人包好,付了银子。 自始至终,安潇潇都没有理会过那位夫人。 只是她转身的那一剎那,倒是让人看到了她的容貌,表情一时有些复杂了起来。 安潇潇的唇角微勾,「去前面的那条巷子。」 「是,小姐。」 身后那一道有些灼热又嫉恨的视线,安潇潇可没有错过。 澈公子对于元勐的了解,的确是比较清楚的。 可是他却忘记了,有时候,想要摧毁一个人,或者是整治一个人,不一定非得从他本人这里入手。 他的身边人,才是最容易下手成功的。 这种事情,澈公子一个大男人可能会觉得手段太过低下,入不得眼。 可是对于安潇潇来说,这种事情,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的。 由始至终,她可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出来露了个面。 至于那位元夫人会做出什么事来,也是她自己的决定。 所以,无论是怎么算,这件事情都怪不到她的头上。 两人刚进了巷子,便看到前面有几个痞子模样的人围了上来。 两人转身,后面也被几个人给堵了去路。 安潇潇勾唇,「看来,我们是真的被人给惦记上了。」 七月略有些嘲讽地笑了,「奴婢今日才知道,这世上果然是有不怕死的。」 安潇潇一乐,「这世上从来就有不怕死的。只不过是以前你没遇到罢了。」 渐渐逼近的两方地痞听到了她们两人的话,个个都有些发怔。 这两个小娘儿们,怎么见到他们这么多男人,竟然一点儿也不慌? 很快,为首的一个站了出来。 「这小娘子倒是生得漂亮。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跟了小爷?」 七月上下打量了那个男人一眼,小眼睛、塌鼻樑、厚嘴唇,怎么看怎么都是丑男一枚! 更重要的是,这人瞧着倒是有几分的眼熟。 刚刚在绸缎庄里见到的那位夫人,貌似眼睛也不大。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妄想我家小姐?」 丁三儿一瞧着这主僕二人的穿着打扮,便知道是有些来头的。 「呵呵,小娘子气什么?我丁三儿虽然来江州的时间不长,可是在这地面儿上,却没有一个人敢驳我丁三儿的面子!小娘子放心,只要跟了我,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安潇潇浅浅笑着,「丁三是吧?我记得,好像那位元将军的夫人,也姓丁吧?」 丁三儿的眼睛一亮,「对对对,没错!我告诉你,那不是别人,就是我姐夫!」 安潇潇笑得有几分狡黠,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呢。 她知道那个元夫人是一个生性善妒,且对于美人儿都有着极深的仇恨欲的,可是没想到,这位丁三儿倒是好本事,能亲自为他的姐姐出头了。 事情办起来,自然也就容易得多了。 「不对吧?我听说,那位丁夫人在府里可是不怎么得宠的。元将军府里可是有着一位极其宠爱的妾室,叫什么名字,我虽然不知道,可是听闻,她可是被元将军呵护倍至呢。」 丁三儿一听,先愣了愣,随后笑道,「小娘子。我姐夫家的事情,你倒是知道的挺多的。」 安潇潇笑了,「丁公子,听闻你虽到江州的时间不长,可是强抢民女这种事情,可是没少做呢。」 丁三儿脸上的笑容散开,换上的,是一脸的狰狞,「我告诉你,小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后面的一个狗腿子也跟着起闹,「就是!能被我们三爷看上,那是你们的福气!告诉你,我们三爷如今已经是一名正六品的校尉了。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官差!」 七月轻嗤,「没见过世面的东西!一个小小的六品官儿,也敢拿到我们面前来显摆?」 丁三儿这回是真怒了。 「妈的,来人,将这两个给爷绑了,直接送到爷的府上去!」 「是,三爷。」 「放肆!」七月手中已多了一柄长剑,一脸煞气地挡在了安潇潇的身前。 「朗朗干坤,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敢目无法纪,简直该死!」 丁三先是被她的气势所慑,还真是吓了一跳。 随后又缓缓笑了。 「实话告诉你们,在这江州,老子背后所倚仗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元将军!」 安潇潇的眸光微寒,早就知道这个元勐不是个简单的。 「听闻江州知府,与元夫人的关系匪浅,不知是不也不是?」 丁三儿一听便乐了。 「呵呵,江州知府那可是我的堂叔,是我们丁家的人!」 丁三儿一脸得意,看向安潇潇的眼神里,早已经是满满的色样了。 仿佛,眼前这两个女人,已是他的金丝雀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五章 叛徒(二更) 安潇潇面对他这有些噁心的眼神,倒是不慌不忙道,「适才本夫人在绸缎庄子里遇到的,想必就是元夫人了。」 丁三儿没想到,这个女人到了现在仍然能这么神神在在的,倒像是一点儿危险的觉悟也没有。 「不错。也是巧了。刚好我就在外面等着我姐姐出来呢。就先看到小娘子了。」 「所以说,是你觉得我貌美,主动跟上来的,还是因为我买下了你姐姐看中的料子?」 安潇潇一边说着,一边笑得极其优雅。 一双美丽又澄亮的大眼睛,直看得丁三儿的心里头髮痒。 色心已动,脑子自然也就不灵光了。 「小娘子,不管是怎么回事儿,都不重要。你看这人海茫茫地,就让你我相遇了,这也是缘分呢。」 安潇潇险些要吐了。 就这还缘份? 「丁公子,不如我来问你三个问题,你只要如实地回答我,我便主动跟你走。如何?」 丁三儿愣了一下,看看前后,再看看这被困的两个小娘子,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那个丫头,瞧这架势,应该是练过武的。 也不知道身手如何,不过,自己这么多人,应该不会败在一个小娘子的手上。 「咳,咱们不如先回府?有什么话,咱们慢慢问。」 说着,便又上前两步,试图去抓安潇潇的手了。 安潇潇退了一步,脸上仍然是笑得温婉,「丁公子,我主动跟你走,可被你强行带走,这后果可是大大的不同哦。」 丁三儿一想也是。 前几天自己还被姐夫和堂叔训了一顿,让他安分一些呢。 若是她自己愿意跟自己走,那自己就省了许多麻烦了。 「好吧,爷就给你个机会,问吧。」 「你与元勐将军是亲戚,与江州知府也是亲戚?」 「没错。正是如此!」 安潇潇满意地点了点头,「那第二个问题,你现在是想着将我和我的婢女一起收入府中,做你的小妾,是也不是?」 「的确,正有此意。」似乎是怕美人儿不高兴,丁三儿又连忙道,「如果小娘子觉得做妾委屈了你。我回去后就把那个婆娘休掉,立你为正妻。」 他倒是忙不迭地开始表衷心了。 安潇潇没理会这一茬,「你来此堵我,也是元夫人所授意吧?」 「呵呵。就算是我姐姐不提,我也一定会追来的,谁让小娘子生得这般貌美呢。」 也就是说,的确是元夫人所授意的了。 安潇潇的眉心微动,「看来,你是打定了主意,要将我带走了?」 丁三儿乐呵呵地走了过来,腆着肚子。 「小娘子,这已经是第四个问题了哦。」 话落,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觉得后颈一痛,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安潇潇冷笑一声,「将人都带走,一个也不许放跑了。」 「是,王妃。」 在听到了那些黑衣人的称唿之后,其余人,个个都吓得腿软了。 安潇潇平平安安,一脸淡定地从小巷子里出来,然后不着痕迹地从另一个方向看了一眼。 很快,就见那位元夫人带着人冲进了巷子。 只是,没看到自己的弟弟,甚至是连打斗的痕迹都没看到。 一转身,便看到了站在巷子口的安潇潇。 这位元夫人是个心狠手辣的。 如果不是因为家世好,元勐早就将她休了。 人长得丑不说,关键是还特别善妒,惩治人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元夫人因为相貌不好,所以生平最恨的,便是长得漂亮的女人。 无论是否与她有仇,只要长得漂亮,她就看着不顺眼。 再加上这个安潇潇不仅长得漂亮,刚刚竟然还敢跟她抢东西,那就更是不可饶恕了! 安潇潇笑意浅浅地走了过来,「元夫人,还真是巧呢。」 此时,元夫人倒是意识到了危险的临近,这个女人,看起来无害,笑起来的样子更是温润,可是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是阴森森的。 太恐怖了。 「你,你把我弟弟怎么样了?」 安潇潇抿唇轻笑,「那个丁三儿,果然就是受了你的指令才过来的。还真的是不怕死呢。」 元夫人的眼神闪烁,「你,你想怎么样?」 「好说。」 安潇潇的话音刚落,元夫人就听得有声响,一转头,发现自己带的两个人,都已经瘫软在地,昏迷不醒了。 「你做什么?我警告你,我可是元勐将军的夫人,你如果敢动我,就要想想后果!」 安潇潇抿唇,对这个女人,当真是有些同情了。 衣袖一挥,一道香气袭来,元夫人的瞳孔,很快就变得空洞了起来。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之后,安潇潇给了七月一个眼神,随后,缓步离开了。 安潇潇知道,不需要她再去吩咐什么。 那些隐在了暗处的暗卫们,也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安潇潇到了茶楼的时候,几个孩子将雅间里弄得一团糟。 点心渣儿到处都是,茶杯东倒西歪,好歹倒也是没有一个是碎了的。 「这是怎么回事?」 九月一脸的为难,「王爷说了,小孩子嘛,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这是解放天性。」 安潇潇的嘴角一抽,这话听着耳熟,好像是之前自己说过的话。 可是再怎么解放天性,也不能让他们肆意而为吧? 这哪里还像是雅间儿? 好好的纱帐,被他们给扯了下来,裹在身上当起了袍子。 那方黄花梨的软榻上,也被踩地到处都是黑脚印儿。 这个男人,分明就是在对自己刚刚的事情表示不满了。 安潇潇摇头,这个男一旦执拗起来,自己也没办法。 由着他吧。 「事情都办好了?」 安潇潇嗯了一声。 「那个丁三儿竟然敢盯着你看,看来,他那双眼睛也没必要再留着了。」 安潇潇的心里一突,「先别!」 澈公子的眼神,凉嗖嗖地射过来。 安潇潇只觉得心底发寒,「那个,我的意思是说,总得等到几位大人都在的时候,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吧?」 「哼!」 澈公子极不满意地喝了一口茶,「本王做事,还需要给他们交待?」 安潇潇一噎,这话倒是在理儿。 好像是真是这么回事儿。 堂堂摄政王,杀个人,都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更何况只是要一个人的眼睛? 当天晚上,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摄政王到江州,自然是先住在了早先的端王府里。 不仅如此,王府还被特意地装潢过。 无非也就是这位知府大人想在讨好一下摄政王罢了。 元勐前脚刚到,丁知府后脚就到了。 元勐原本不想来的,可是想到如今他的处境极为微妙,若是一个处理不好,只怕丁知府再给他使绊子。 两人在会客厅里,大眼儿瞪小眼儿。 左右看了看,因着会客厅内外都有人在呢,丁知府也不好将话说地太难听了。 「元勐呀,这次的事情,只怕没有那么简单。姐弟俩同时失踪,而且还同时指向了摄政王这边,我担心,怕是有人在故意捣鬼呢。」 元勐抬了抬眼皮,他本就是一粗人,没念过几天书。 太过文绉绉的话,他也说不出来。 当初他在齐王的手底下做事,说白了,就是一个僕人。 后来因为娶了丁家的小姐,再被自家的岳父大人举荐,这才有了在军营里露脸的机会。 他天生神力,又喜好武刀弄枪。 原本就是跟在了齐王身边的人,入了军营,自然而然地,也便是一心向着齐王的。 如今齐王虽然是被调入京中,可是他知道,哪位亲王,没几个心腹? 他元勐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 如果不是因为看着这位丁知府的面子,打死他也不愿意过来找王爷要人呢。 就丁氏那样的女人,早死了早安生! 自己长的丑也就罢了,竟然还将后院搅和地不得安宁。 人说娶妻娶贤,纳妾纳美。 他娶了丑妻,不就是指望着他能贤惠点儿吗? 哪成想竟然是人丑又好妒! 可是再怎么样,他也不能休妻。 丁家的势力不小,再说了,他能有今天,也多亏了当初丁家的帮扶。 如果真的休妻了,只怕要被人戳着嵴梁骨骂他忘恩负义了。 他是不懂那些个礼仪规矩,可是不代表了,他不懂人情世故。 若是真的背上那样一个骂名,对他的仕途,定然是有影响的。 「叔父也莫急。这件事情,指不定是有什么误会呢。」 事实上,元勐也让人去打听过了。 可惜,什么消息也没打听出来。 甚至都没有打探到,这王府里抓了人进来。 不过,元勐的眼皮一直在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快要发生了。 「劳烦两位久候了。如今王爷正在处理一桩公务,无暇接见二位。王爷说了,有什么事,明日一早再说。」 小童过来把王爷的意思一说,这丁知府就有些急了。 被抓的可是他的侄子侄女,纵然是堂侄,可也都是丁家本家儿的人。 如今出了事,谁知道会不会涉及到家族的其它人呢? 丁知府的担忧,不无道理。 毕竟,丁三儿是个什么货色,他心里头还是清楚的。 就怕是王爷揪住了什么把柄,到时候,再问责于他,可就真的是不好办了。 两人相视一眼,王爷不见他们,他们也没办法。 总不能就坐在这里一直干等吧? 出了王府,两人一左一右地离开了,两人的心里多少都有几分的不安宁。 特别是元勐,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元勐现在住的宅子,原是丁知府的一处别院。 因为皇上下了旨意,所以的兵马都集合于江州,所以,丁氏便早早地写了信给堂叔,随后举家都迁了过来。 事实上,那五万兵马里头,也就只有元勐一人,在江州算是有个家了。 元勐原本是不想让丁氏跟来的。 可是丁氏不依,说是怕他再给自己领回四五个姨娘去,干脆就直接跟了过来。 元勐拗不过她,也只好顺了她的意。 丁氏敢在元勐面前耀武扬威,凭藉的可不仅仅只是身后的一个丁家。 丁氏此人看着嚣张跋扈,实际上心眼儿也多着呢。 她手上,可是捏着元勐一些见不得人的把柄呢。 元勐纵然是再恨她,也不敢轻易地动她。 现在元勐最担心的,就是这位好夫人,会不会直接将他以前做的那些事情都抖出来? 虽然大都是听了齐王的命令行事,可是,证据呢? 事情一旦被曝出来,那倒霉的,就只有他。 绝对不可能牵连到齐王的身上。 元勐越想,心中越是忐忑难安。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再强硬一些,将丁氏留在长沙的。 次日,元勐忧心忡忡地到了军营,顶着一双黑眼圈儿,真是看什么都不顺眼。 刚刚想着要不要去给王爷请个安,就被一队装备精良的亲王侍卫给围了起来。 元勐大惊,「你们这是做什么?」 「奉王爷之命,将叛将元勐拿下!」 元勐脸色突变,「你们这是栽脏,这是陷害!」 侍卫长冷笑一声,「你堂堂大渊的四品将军,竟然敢与南蛮小国私下来往,简直就是丢尽了我大渊将士的脸!」 ------题外话------ 二更送上,明天见!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六章 试探(一更) 元勐原本还想着再搏一搏,可是听到了对方的话之后,脸色瞬间泛白! 「就是,堂堂大渊的将军,竟然卖国求荣,还意图与南蛮联手来对付我们大渊,简直就是无耻之徒!」 元勐的眼睛倏地瞪大。@乐@文@小@说 他不相信王爷这么快就掌握了相关的证据。 再者,他的确是跟南蛮的一些官员有信件上的来往,可是却绝对没有提及过要对付大渊! 「不可能!我从来没有说过要与大渊为敌。」 元勐不愧是一武夫,而且是太过鲁莽的武夫。 如此一来,在场之人只要是稍稍动一动脑子,便都明白了。 元勐的确是与南蛮官员有勾结,不然,他不会强调自己没有提过要对付大渊。 「有没有说过,你说了不算。你大概没想到,安将军之前在连云关大败南蛮小国时,可是曾活捉了几名俘虏,你是否通敌叛国,不是你一句话就算了的。」 元勐的瞳也陡然一缩。 若是果真如此,那他的确是辩无可辩了。 因为他自己很清楚,对方如此肯定的态度,只怕自己与南蛮官员来往的信件,也都一併被查获了。 募地,他想到了自己的妻子丁氏。 对方如此肯定,十有**,丁氏是将自己所有的底细,都给交待了。 想到此,元勐的脸色灰白。 头微微耷拉着,这般作态,落在了众将士的眼中,无非就是他认罪了。 换言之,这五万兵马一直视为了心目中英雄的将军,竟然是一个通敌叛国之人! 正如先前那位侍卫长所说,当真是给大渊的将士们脸上抹黑! 特别是现在这个微妙的时机,更是给这五万兵马的脸上抹黑! 他们想的其实特别简单。 他们可以为齐王效力,可以因为主子的不同而跟皇上做对。 可是他们是堂堂大渊的兵勇,怎么能跟南蛮小国勾结一气,对自己的家国动手? 国门若破,焉有宁日? 此刻看到了这个竟然和南蛮小国勾结,意图倾覆家园的元勐。 这些将士们,眼底除了震惊、不可思议之外,更多的,便是一种愤怒了! 他们可以只认眼前的主子,可是他们不能漠视他们的统领,竟然为了一己私利,而背叛他们的国家! 他们都是大渊人,他们的妻子儿女,父母兄弟,都世世代代生活在大渊,若是边关被破,那他们的亲人,岂非是要生活在了屠刀之下? 虽然,南蛮那样的小国,并不被大渊皇帝放在眼里。 可是,若是他们内外勾结,谁能保证,安将军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还能打胜仗? 元勐被带走了,因为此事关系重大,所以,平日里与元勐来往密切的一些将士及官员,都被逐一带走,接受审讯了。 这其中,自然也有那位丁知府。 澈公子从书房里出来,刚进后院,就看到了小世子正在和安乐公主一起玩儿过家家的游戏。 更准确的说,是李睿被安乐公主强行拉到一起,然后玩儿过家家的游戏。 「哥哥,你现在是我的夫君了。」 李睿似乎是有些受不了她的白痴行为,可是又实在是不忍打击她,选择了一声不吭。 「哥哥,你应该叫我一声娘子的。」 安乐公主歪着头,然后又恍然大悟道,「或者你叫我夫人也可以。呃,我想想,叫爱妃也行。」 听到这一句的时候,澈公子险些没摔倒了。 爱妃? 李睿木木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我不能娶你的。」 「为什么?哥哥不喜欢安乐吗?」 安乐公主这样说着,一双大眼睛已经是眨巴眨巴,快要哭了。 「哥哥喜欢安乐,可你是妹妹。」 安乐似乎是听不明白,「我是妹妹呀,可是我长大了也可以嫁给哥哥的。」 「不可以。」 「为什么?」安乐表现得很执着。 李睿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 这个妹妹,怎么会以为自己将来可以娶她呢? 「我们是兄妹,所以就一辈子只能是兄妹。」 安乐还是不明白,歪着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最终,李睿还是放弃了解释。 事实上,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兄妹,就一定得一辈子得是兄妹。 「好了,我带你去捉蜗牛吧,去不去?」 安乐的眼睛一亮,「真的吗?哪里有?」 「前面的树底下就有,我早上还看到了。」 说完,两人牵着小手,就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澈公子看着两人的相处,总觉得这画风有些不对。 九月和另外一名宫嬷则是不约而同地笑了笑,然后也跟了过去。 澈公子觉得,他或许应该跟潇潇好好地商量一下,给儿子开蒙了。 彼时,安潇潇正拿着一本书,懒懒地坐在了树荫底下看着。 听完了澈公子的话,安潇潇的眼珠子都快瞪圆了。 「孩子才三岁,你是不是也太心急了?」 澈公子一怔,本来想说皇家的孩子,三岁不小了。 可是一对上了安潇潇那有些责备的眼神,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干脆,转移话题。 「暗卫自元勐在长沙的府邸中搜出了与南蛮官员私下来往的信件。他的罪名,已然落实了。」 「未必。」 安潇潇摇头,「你查到的,只是对方写给他的信件,若是他一口咬定是被人栽脏陷害的,你能怎么办?」 「所以,我让人说岳父在连云关俘虏了几名官员,已经交待了他们与元勐的来往。」 安潇潇听罢一笑,「那又如何?关键是元勐若是执意不认罪,这件事情,就还有转还的余地。」 澈公子皱眉,他明白安潇潇的意思。 若是齐王的人收到消息之后,不可能会没有动作的。 元勐不过是一员四品武将,哪儿来的胆子敢与南蛮官员私下来往? 更重要的是,还有一些物资的交易,这可真是通敌卖国的行径。 元勐的主子是齐王。 这件事,无论如何,齐王都是有嫌疑的。 若是元勐将齐抖出来了,那大渊就真的热闹了。 「元勐不会将齐王供出来。」安潇潇直言。 澈公子扭头看她,「理由呢?」 「因为他很清楚,他就算是将齐王供出来了,也没有任何的证据,能证明他说的话。若是不将齐王供出来,他觉得自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毕竟齐王是他的主子,他相信齐王有本事保他不死,至少是保他的家人不死。」 安潇潇简单地分析完,就笑眯眯地看向澈公子,「若是他将齐王供出来,只怕死的,不仅仅是他,所有与他相关的人,都会死。」 澈公子愣了一下之后,便语气有些森然道,「齐王?」 安潇潇点头,「不错。就是他。」 澈公子一脸的不悦,显然对于这样的结果,不是很满意。 「清流,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说,这次的事情,你能将元勐拉下马,同时,还有那位丁知府,以及其它的相关官员,这动作已经很大了。」 澈公子不语,安潇潇的意思,他懂。 整治军务,与整治朝政其实也是差不多的。 若是动作太大,只怕会影响了其根本。 如今这五万兵马大大小小的几位头领都被暂时关押了,最后能出来几位,又是否还能官復原职,可就不好说了。 更重要的是,这次的事情,必然会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 毕竟,这事关大渊的生死存亡之大计! 想到他让人搜出来的那些书信,心底便是一阵后怕。 若非是他奉命到了江州,只怕,有些事情,后期将无力阻止了。 元勐与南蛮里应外合之计,早就定下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到来,打乱了这一计划,只怕连云关的靖安侯,就有危险了。 这么大的事情,其实不必他们再详查,那位齐王一定会在皇上面前请罪的。 哪怕是自己给自己冠一个失查之罪,也足以令他在大渊的地位暴跌了。 身为亲王,可是手底下最看重的一员大将,竟然与敌国勾结,而且险些就计成了。 这简直就是莫大的讽刺。 所以潇潇说的对。 哪怕他们不能藉此机会扳倒齐王,找到齐王图谋不轨的证据,可是至少,也让齐王吓得丢掉半条命! 「端王谋逆,如今身死,凉王的弟弟李义也是一个不堪重用的郡王。若是此时齐王再出事,只怕朝堂上将人人自危,这并不利于皇上对于朝纲的维持。」 安潇潇面色凝肃地说完,又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 「皇上想要推行新政,必然是要将一些拦路虎清除掉。如今因端王一中,皇上直接就下令削藩,已经是动作迅速,且收效甚佳。目前来说,这是最好的状态。」 澈公子抿了抿唇,他不得不承认,安潇潇说的极有道理。 为了大局的稳固,暂且就让齐王再逍遥几天罢了。 若是几位亲王轮番出事,只怕就会有人在民间散布不利于皇上的谣言了。 皇上毕竟年轻,好不容易才有的一些政绩,不能因此而毁在了一些谣传上。 「潇潇若是生为男子,只怕皇上是说什么也不肯放你走的。」 安潇潇有些无奈地白他一眼,自己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若说见地,哪里就真及得上他了? 有些事情,他心里头也清楚,只不过是不愿意那么去做罢了。 事实上,安潇潇想的没错。 澈公子自然也将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朝廷蛀虫,岂是一日便可清理掉的? 若是当真如此,只怕朝政也将瘫痪,皇上再想做什么事,反倒是更难了。 只是心里头清楚是一回事,澈公子想要快速地解决这一切,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早已猜到了安潇潇有再次离去之心,所以,他才想尽早地解决掉这一堆麻烦。 奈何,有些事,急不得。 澈公子嘆了口气,「潇潇,我都明白。是我太急燥了。」 安潇潇的眸光一暗,以她的了解,他决非是性子急燥之人。 这么急于扳倒齐王,必然是另有原因。 安潇潇想到了自己与乌昊辰的密信,难道他已经知道了? 心里咯噔一下子,就怕这个傢伙再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此处离魔凉山不远。待我们将这里的事情了结了,就去巫族看看吧。」 安潇潇嘴里的那个好,却是说不出来。 他向来就不喜欢巫族那种地方的。 总觉得那里的人都眼高于顶,而且那样的生活环境,对于绝大多数的百姓来说,都是一种奢望。 或许是越美好,就越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排斥感。 怕在那里待久了,反倒是不适应外界的种种了。 如今,他却主动说出要去巫族,心里自然是分外地紧张。 「你不愿意?」 听到他的声音,安潇潇只觉得自己的魂都被吓丢了一半。 「怎么想起去巫族了?」安潇潇强装镇定。 「你不是在找一种灵药吗?」 安潇潇表情僵住。 澈公子看着她,眸光渐深,「说不定,巫族的药库里会有呢。」 安潇潇的手指,勐地收紧,面色微变。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七章 我错了(二更) 看到了安潇潇的反应,澈公子不动声色地别开了脸。 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试探,就让她紧张成了这样。 潇潇,你隐瞒我的,到底是什么事? 这一晚,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明明解决了一直让澈公子头疼的元勐去留的问题,可是现在他却是半分睡意也无。 看着床上唿吸均匀的人儿,澈公子觉得自己现在就好像是身处在一片白茫茫的云雾之中。 他不知道,下一刻,自己是不是就会失去潇潇。 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人生里都是灰暗的。 无论是训练,还是杀人,没有一样是能让他的心起半分的涟漪的。 可是在他的人生灰暗到了无法辨别方向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总会闪现出安潇潇那张稚嫩的脸。 那个时候,纵然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可是她眸底的温暖,却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 一直以为,因为身分的原因,他跟她是不可能了。 他知道,大哥一直都对潇潇有心。 哪怕是到了现在,大哥对潇潇,仍然是关切有加。 大哥自方氏死后,一直不愿意立后,其实只有他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在大哥的心里,怕是只有安潇潇才配得上那个位置吧? 可惜了。 大哥也知道,潇潇是什么性子,与人共侍一夫这种事儿,她必然是做不来的。 事实上,大哥从一开始,就选择了退让。 潇潇失忆了,这是一个原因。 更重要的是,大哥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也没有办法给潇潇应有的幸福。 倒不如放手,能让她有更为广阔的天地。 澈公子眨眨眼,身边的这个女人,绝对是自己这一生中的挚爱。 没有人可以替代。 今天的试探,让他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第一次,生出了几分的惶恐。 澈公子借着月色,披起外袍,轻手轻脚地去了书房。 床上,安潇潇的眼睛则是慢慢地张开。 他,猜到了吗? 安潇潇的嘴唇紧紧地抿着,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锦被,她真的很想哭出来。 可是,她又清楚地知道,她不能。 澈公子到了书房之后,提笔写下一封信,随后命暗卫将信送出去。 澈公子知道安潇潇的能力,可是也知道,她不可能预见所有的事。 又呆呆地在书房里坐了有一刻钟的时间,才慢慢地站了起来,脸色沉重。 他知道自己现在悲秋伤春,亦是无用。 关键是要知道,潇潇到底经歷了什么。 募地,脑海中闪过一个疑问。 之前乌昊辰曾暗示过他,如果不是因为安潇潇为自己解毒,那么,之后在边关的事情,也可能就没那么糟了。 这是什么意思? 自她回来之后,自己似乎是并没有正式地跟她提及此事。 而她对此也一直未曾做出正面的回应。 是因为为自己解毒,所以伤及了她的根本么? 思及此,澈公子的眸中,又闪过了一抹狠戾。 次日,安潇潇一直睡到太阳完全升起来才醒了。 昨天晚上,她也是思虑良多,自然也就睡地较晚。 不过,她记得,在她睡着之前,澈公子也并不曾回到寝室。 翻了个身,摸了摸身边的被褥,果然是冷的。 安潇潇的眼底闪过一抹失望,随后,慢条斯理地起床了。 等到她梳洗完毕,才知道澈公子一早被人请去了军营。 好似是因为元勐一事,引起了不少的连锁反应。 安潇潇用过早膳之后,便和几个孩子一起玩儿起了丢沙包。 据说这种游戏,在民间很盛行。 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没有钱买太多的玩具物什给孩子们,所以便用裁衣剩下的碎料子,缝到一起,里面填充上一些细沙,或者是玉米粒儿之类的,当然,也有的会在里面装一些小麦,或者是谷类的。 这样的东西,不过手掌心大小。 基本上是不用花钱,就能做出来。 「小姐,这东西在民间可是顶毽子用的。」 安潇潇点头,稍微富贵一些的人家,是没有人玩儿这个的。 一来是并不太干净。 无论里面装了什么,只要是用脚一踢,一定会有一些粉末类的东西飘散出来,毕竟,那布料也不可能是一个孔眼儿也没有的。 再则,民间百姓的玩儿法,大都是丢来丢去,掉在地上是常有的事情。 这东西又不太好清洗,所以,自然也就不太干净了。 「这是你做的?」安潇潇看了一眼身侧的七月。 「是。昨天小世子和公主看到了有孩子玩儿这个,也想要。所以昨晚奴婢就做了这个。」 似乎是怕主子不放心,七月又道,「小姐放心,若是脏了,奴婢就会收起来丢掉。这东西好做,奴婢昨晚上做了两个呢。」 安潇潇点点头。 果然是为母则刚。 七月之前也就是舞刀弄枪的,几时竟然也会做针线活儿了? 看到四个孩子玩儿着丢沙包,安潇潇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地暖了起来。 无所谓是不是民间的玩物,只要孩子喜欢,那就是好的。 果然,还是得多带着孩子接触一下大自然,接触一下普通人才好。 「还做了什么?」 「回小姐,这个是昨天小童给小世子做的。」 不过寸许长的一只绿色的哨子。 更准确地说,应该是用柳树的枝条做出来的。 只留了外面的一层绿皮,将里面的细骨抽了。 「小童竟然还会做这个?」 「小童不仅会做,而且还会吹呢。昨儿小世子和公主听了,都拍手叫好,说是比宫里销量演奏出来的都好听呢。」 安潇潇笑了笑,孩子喜欢是好事。 「小姐,您要不要跟他们一起玩儿一会儿?」 安潇潇摇头,「不了。看着他们在一起,也挺好的。」 沉默了片刻,安潇潇又突然泛着笑意,「七月,九月,谢谢你们了。」 九月微怔,随后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这三年来,多亏了你们在这里照顾着睿儿。如果不是有你们在,我也不会放心。」 「小姐哪里话?照顾小主子是我们应该做的。」 「看到睿儿和那两个小傢伙的感情好,我也放心了。只有他一个人,未免太过孤单了些。」 七月和九月都看了自家孩子一眼,眸底,自然而然地也是浮上了一层暖色。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这三年来,错过了睿儿太多成长中的点点滴滴。现在,能天天看到他,听他叫我一声娘亲,我便已经很高兴了。」 七月看了看自家小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七月和九月都同时沉默了下来。 小姐今日,看起来有些奇怪呢。 约莫到了晌午的时候,安潇潇亲自端了碗来餵了孩子几口饭。 事实上,李睿已经会自己用筷子了,平时进食,也从来不让人餵。 这是之前澈公子给他立下的规矩。 说是堂堂的男子汉,若是连饭也吃不到嘴里,还有什么用? 可是如今,父王不在,李睿这个小人儿,自然也就顺着母亲的意思了。 原本,他对于母亲的渴望就比较浓烈。 这次母妃突然出现,他高兴都来不及。 只是可惜了,父王总是霸着母妃,晚上没有空陪自己睡,白天自己出去玩儿,母妃又累得下不了床。 今天倒是不错。 父王不在,有这样一个温柔又慈爱的母妃陪着自己,绝对是美得不要不要的。 只是,七月在一旁看着,直到孩子们都被带下去小憩,她才出声道,「小姐,您都没怎么吃东西,要不要再让人去重新准备一份儿?」 「不必了。我不饿。」 安潇潇摆摆手,然后示意她们都下去。 安潇潇是真的不饿。 没有什么胃口。 最近的精力,似乎是越发地不济了。 她担心,再拖下去,澈公子会看出一些眉目来。 特别是昨天他提到了巫族,还提到了灵药! 安潇潇觉得,自己只怕是瞒不了多久了。 要不,直接告诉他吧。 安潇潇嘆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让他的心里踏实了些,只怕这一次,又要让他着急了。 只是,这种事情,自己也是不想的。 如果告诉他的话,其实除了让他干着急之外,什么忙也是帮不上的。 毕竟,他不是医者,又不懂巫术。 与其让他干着急,倒不如不告诉他。 可是又想到了自己现在的状况,若是不告诉他。 万一哪天自己突然出现不适,他岂不是会被吓到? 安潇潇咬牙,总觉得自己是越来越没主意了。 怎么就这么纠结了? 澈公子回府的时候,就看到了安潇潇站在树下,那背影看起来有些萧瑟。 明明就是穿着桃色的衣服,怎么看起来这般的颓废? 这样的背影,看着让人觉得心疼。 澈公子缓缓地走过去。 「潇潇。」 说着,慢慢地从背后将她抱在怀里。 「军营里有事?」 「还好。」 安潇潇将身子的重心慢慢地往后移,几乎是全部都交到了他的身上。 这种有依靠的感觉,真好。 澈公子的唇角微微地勾起来,这种被她依赖的感觉,于自己而言,简直就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 「午膳没怎么吃?」 「嗯。不想吃。」 「想吃什么,我去做。」 安潇潇笑了一下,「没有特别想吃的。可能是因为一上午都没怎么动的缘故。」 「我让人去买了江州有名的小吃,要不要尝尝?」 安潇潇抿唇,不想拂了他的好意,「好。」 澈公子的耐心极好,一口一口地餵着她吃,时不时地再给她啜口茶。 「再吃一块儿?」 安潇潇摇了摇头。 被他抱在怀里,头轻轻一歪,便靠在了他的胸前。 「清流,其实,你早就知道我有事情瞒着你,是吗?」 安潇潇的声音很轻,澈公子的眸光暗了暗,「你不想说,我不会逼你。」 但凡是有一点儿让你为难的事情,我都不会让你去做。 这话,却是不曾说出口的。 安潇潇懂。 正是因为懂了,所以,才更觉得纠结。 「潇潇,之前一直没有问你,当初,你是如何为我解毒的?」 感觉到怀中人的身子僵了一下,用一种极为随意地口吻道,「你若是不想说,那便算了。我只是突然想到当初乌昊辰对我的那个态度,心里有些不平衡罢了。」 安潇潇的眼神闪了闪,「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你中的毒,并不难解。只不过,需要我的一点血而已。」 「你的血可解毒?」 「嗯。我百毒不侵,不过,我的血,也不是什么毒都能解的。」 「只是几滴血?」 听得出来,澈公子对这样的答案并不是很满意。 安潇潇抿了抿唇角,突然觉得,自己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只有被动的份儿。 沉默了一会儿,「我错了。」 无缘无故地,突然就认错了? 澈公子的眼睛眯了眯,「错哪儿了?」 安潇潇实在是受不住他身上冰冷的气息,硬着头皮道,「当初给你解毒,的确是用了我的血。另外,我耗费了不少的内力。」 所以,再给安云鹤解咒术时,才会受不住了吗? 「清流,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要离开你一段时间呢?」 犹豫再三,还是说出来了。 随后,面对的,就是澈公子无比寒冽的气息! 那双阴郁的眼神,当真是能杀人了! ------题外话------ 二更送上,明天见。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八章 有些困难(三更) 仅仅是看到了他的眼神,安潇潇就知道他一定是生气了。 「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完。」 澈公子低头,眸子里似乎是有着一场极大的风暴在酝酿着。 他不说话,就只是低头看着她。 对上这样的眼神,安潇潇还能说什么? 「我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復,还有一些小问题。」 澈公子的眸子动了动,视线停留在了她心口的位置。 安潇潇微愣,他怎么知道自己就是心口不舒服? 「你常常会有意无意地将手放到心口的位置上。」澈公子说着,大手已经覆上了她的胸口,「会疼?」 许是怕她真的会疼,所以他说的时候,声音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让她太疼了。 安潇潇的心间一暖,这个男人,总是在一些细节上,让人不能不感动。 「不会。」 轻轻地说了,随后又在他的怀里蹭了蹭。 「我之前为给父亲解咒术,落下了心疾。之前师兄一直在帮我寻找各种灵药,然后看看能不能帮我治好。」 澈公子的喉头一动,「什么样的心疾?」 安潇潇眨了眨眼,笑得很淡然。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以后,可能会常常与药草相伴。」 她说地简单且随意,可是听在了澈公子的耳中,却分明感觉到了她的无奈。 「对不起!」 沉默了片刻之后,澈公子不知道除了说句抱歉之外,他还能做什么。 他不是医者,也没有办法帮她解毒。 他能做的,只是尽他最大的力量,给予她安稳和幸福。 「不是你的错。」 安潇潇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那十分浓烈的自责气息,心底轻嘆。 只怕这个男人,又要因为这个,而对自己有几分的愧疚了。 澈公子紧紧地抱着她,再不说话。 这一天后晌,澈公子和她一直就在寝院里温存着,不曾出去。 晚上,在安潇潇的坚持下,还是和几个孩子一起用晚膳了。 七月和九月原本是想把她们的孩子带走的。 可是安潇潇看到几个孩子玩儿地好,干脆就让他们坐下来一起吃了。 大部分的时间,安潇潇都是照顾着两个小娃娃。 而澈公子则一直在照顾着她。 一直到吃完晚膳,安潇潇才发现,自己的筷子一直都是在帮着两个小傢伙布菜。 而自己吃的,一直都是澈公子投餵的。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 这会儿一安静下来,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安潇潇的脸色微红,然后略有些尴尬地清了一下喉咙,「一起出去走走吧。」 「好。」 两人手牵着手,可以说是十指紧扣。 在后花园里绕了差不多有一圈的时候,澈公子问她,「你的心疾,会有生命危险吗?」 憋了一下午,总算是问出来了。 安潇潇犹豫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这是实话。 毕竟,以前没有出现过这种例子。 所以,安潇潇自己也不清楚,她能活多久。 又或者说,她的心疾,是否能治好。 虽然之前乌昊辰一直在想办法寻找各种法子,可是却未必有用。 这也是安潇潇之前一直瞒着澈公子的主要原因。 她是知道澈公子的性子的。 一旦知道自己有危险,只怕他就难以淡定下来了。 不过,她今天既然决定了要跟他坦白,也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你之前说要离开一阵子,就是想要去巫族治伤?」 安潇潇嗯了一声,「主要是觉得巫族清静,没有人来打扰我。再说,当时不是也没想着要告诉你嘛。只要是师兄能在我身边,其实在哪里治伤都是一样的。」 澈公子的眸子有些阴郁,明显有些不高兴了。 什么叫只要乌昊辰陪在她身边? 这种感觉,很不爽! 「清流,你不能离开朝堂太久的。如今这情形,你也看到了。皇上一个人在京城,很吃力。」 澈公子不语。 如今李庭希、钟离宽、安云鹤、安子轩等几位重臣,都被他派了出去。 京城里只有冯知寒和莫子风几人在,只怕是镇不住那些有异心的老臣的。 康王如今已经是很少出面再干涉朝政,所以,摄政王,便尤为重要了。 若是澈公子真的跟她一起去了魔凉山,只怕京城真的就要乱套了。 「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给了这样一个很坚定的答案之后,安潇潇有些无语了。 「其实没必要的。你也知道,我师兄的医术可是极佳的。你不用担心。」 澈公子凉凉地瞥了她一眼,「走吧。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 这一晚,澈公子在床上,表现得无比温柔。 当真是前所未有的那一种。 温柔得,几乎让安潇潇以为现在跟自己这般亲密的,是另外一个人了。 睡着之前,安潇潇的唇角上浮起一抹笑,她知道,澈公子这是心疼她了。 江州这边的事宜处理地也差不多了。 至于元勐和丁知府等相关涉案人员,全部押解回京,由皇上亲审。 澈公子担心路上再出什么意外,所以便加快地处理了一些后续之事,然后押着他们回京了。 几万人马押着十几个犯人,如果再出事,那就只能说是他手下的兵里面不干净了。 之前安潇潇还会天天抱一抱小世子和安乐公主。 可是自从澈公子知道了她的身体状况之后,便再也不许她抱孩子了。 安潇潇被他给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哪里就有那么严重了? 她没想到的是,后面澈公子对她的要求和照顾,简直就像是一个未出襁褓的婴儿了。 这个不许吃,那个不许用。 便是手痒了想要跟七月一起练练剑,都被澈公子给拦下了。 安潇潇一再地解释,自己的心疾不至于连剑都不能提了。 可是澈公子就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反正,剑是不让碰了。 若是让他发现哪个胆儿肥地敢跟王妃切蹉,那就直接打成半身不遂! 有了这么严苛的管束,再加上这么过分的惩罚。 哪个不怕死的还敢再主动凑过来? 安潇潇再次觉得,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只是苦了自己了。 不能抱孩子,不能跟人过招。 现在只是他在自己身边,基本上是连用膳都不必动筷子了。 这简直就像是被人豢养起来的一个小宠物! 安潇潇在第n次嘆气之后,终于忍不住了。 「这里离魔凉山不远,要不,你先回京吧。我先去趟魔凉山。」 澈公子看她的眼神里都带了几分的侵略性,「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说地这么委屈,你是堂堂的摄政王,好吧? 哪里就能用到丢这个字了! 「那你陪我一起去?」 澈公子嗯了一声,「我会让人将他们押送回京,他们的速度慢。我们两个先去魔凉山。不会耽搁太久。」 安潇潇想想,知道他是不肯放心让自己离开的。 罢了,也便由着他吧。 一切安排妥当,澈公子和安潇潇提前两天先动身去了魔凉山。 七月和九月一行人则是跟随大军一起回京了。 到了巫族,安潇潇没想到竟然先遇到了一个熟人。 说是熟人,可是她却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对方叫什么名字了。 因为充其量,也就是见了一两次面。 而且,还不是很愉快的那一种。 澈公子和安潇潇同时站定,眼神落在了对面的几人身上。 百合奉命过来迎接圣女和摄政王,没想到竟遇到了这位文小姐。 「奴婢恭迎圣女归来,恭迎摄政王大驾。」 「免了。表哥呢?」 既然是巫族,还是唤他表哥比较好。 「公子正在竹楼等姑娘。」 安潇潇点头,也就是说话的这个功夫,才想起来,对面的这个女人好像是叫文央。 就是之前曾想法子害她的那个蠢女人! 一晃这么久了,再看到这个女人,貌似没有什么变化。 前前后后,差不多有四年了。 这个女人仍然梳着姑娘的髮髻,难不成,她一直都没有成婚? 「你是六长老的女儿?」 安潇潇是圣女,既然这个女人又跑到了自己的面前,那多少给些威压,也还是可以的。 文央原本是对安潇潇有几分不屑的,可是如今看到了对方气质清越,而且眉眼间似乎比之前更好看了,自然是一百个不甘心。 「给圣女请安。」 文央虽然是长老的女儿,可是也没忘了,她是巫族人。 既然是巫族人,就一定要对圣女恭敬有加的。 「免了。」 安潇潇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随后,便与澈公子一起去了竹楼。 这种无视且淡漠的态度,自然是让文央生出了几分的不满。 一脸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带人离开了。 即便是圣女又怎么样? 常年不待在巫族,人们也不过就是出于明面儿上的礼节称她一声圣女罢了。 难道还想着掌控巫族? 安潇潇和澈公子二人进入竹楼,乌昊辰正低头在摆弄着什么东西。 「来了?」 安潇潇嗯了一声,然后和澈公子手牵着手一起坐下。 乌昊辰瞄了他们紧紧牵在一起的手一眼,有些无奈道,「你们有必要一直在我面前秀恩爱吗?」 安潇潇有些尴尬。 澈公子则是一脸的理所当然。 「貌似,当初的事情,咱们还没有捋清楚。」 乌昊辰咳了一声,然后假装很忙,再不看他了。 过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乌昊辰才将手上的工具都放下。 净完手,再过来的时候,将百合打发了出去。 「这个是我刚配的药,每日两颗。」 乌昊辰将一个小木盒推过去,「里面总共有三个瓶子,每瓶里有十颗。这是你半个月的药量。」 「有效吗?」澈公子打开瓶盖闻了闻。 乌昊辰瞪他,「你以为她的身体就是那么好调理的?这次大难不死,已经是全仗了圣地的福了。」 说真的,他也没想到,这个丫头能在圣地里待了三年。 简直了。 「师兄,你实话实说,我这心疾,被治癒的可能性有多大?」 乌昊辰的脸色一下子便凝重了下来。 抿了抿唇,好一会儿才道,「这个不好说。而且,你现在的状态是不能受刺激,也不能经常动武。」 这一点,澈公子早就已经吩咐给身边的人了。 现在听到乌昊辰也是这样的说辞,安潇潇的脸都绿了。 「我这也不能那也不能的,那岂不是成了一个废物?」 原本是想着撒撒娇,卖卖萌的。 可是没想到澈公子和乌昊辰两人的脸色瞬间都变了。 乌昊辰还好一些,只是有些对她的心疼。 澈公子那边就严重得多了。 不仅脸色变了,一双眸子里似乎是还泛起了几分杀气! 看到他的拳头紧握,骨节分明,安潇潇有些慌了。 「那个,我就只是随口说说的。」 澈公子眸底瞬间恢復了几分清明。 「潇潇,只是不能经常动武,又不是不能动武。别这么悲观。」 听着乌昊辰的话,澈公子似乎是又看到了希望。 「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恢復?」 乌昊辰摇摇头,「我现在还没有想到更好的法子。这些药,也只是一个调理的作用。真正除了这个病根儿,只怕有些困难。」 ------题外话------ 唿。今天三更。明天大家还想三更不?想的话,就出来吱一声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十九章 心头血(一更) 安潇潇和澈公子两人暂且在这里住两天。 一方面是方便让乌昊辰对于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有一个了解,别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她试试另外一种法子——药浴! 当然,这种药浴的法子,自然是跟其它的不同的。 这需要让安潇潇再次进入圣地。 所谓的药浴,也就是让安潇潇自己接受圣石的洗礼,出来之后,再进行简单的药浴。 一连折腾了两日,安潇潇的精神已经看起来有些疲惫了。 「那个圣石会不会对你的身体有影响?」 「不会。」 安潇潇笑道,「就算是有,也应该是有利的。」 入夜,安潇潇窝在了澈公子的怀里,睡得格外香甜。 「公子,时候不早了,您也早些歇息吧。」 「知道了,你下去吧。」 乌昊辰还在跟桌上的一堆医书做着斗争。 安潇潇的心疾既非天生的,又非后天偶然所得。与普通的心疾病人,自然是大不相同。 安潇潇表现得不急,可是乌昊辰却不能不急。 他知道,安潇潇的时间不多了。 又看了一刻钟的书后,还是起身,捏了捏眉心,随后走入院中。 微凉斑斓的夜色中,乌昊辰感觉到了一种淡淡的忧伤。 他自小便天资过人,不仅有着特殊的天赋,更是过目不忘,头脑聪颖。 可是现在,对于自己最重视的一个亲人,他却生出了几分的无力感和挫败感。 抬手,伸了伸胳膊,真希望可以藉此抖落一身的的伤感和疲惫,轻松惬意。 他可以不去想巫族的任何大事,不再被南疆的国事牵绊,可是却不能不管安潇潇的死活。 片刻之后,感觉到了空气中一股极淡的气息流动。 「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澈公子脸色凝重,看不出喜怒。 「潇潇的身体,现在很严重?」 乌昊辰早料到他是为了安潇潇的事情寻来,淡淡地点了点头。 「若是不能找到很好的治疗方法,她的心疾会越来越严重。疼痛自不必说,我担心的是,她有可能会突然离世。」 澈公子的身子抖了一下,好半天,才将他刚刚的信息给消化了。 「天下间就无药可救吗?」 「有。」 乌昊辰很肯定地回了一句。 「南疆血花谷里,生有一株血莲,此花可助潇潇身体痊癒。」 「那为何不去採药?」 「血花谷,并非是谁都能进得去的。」 乌昊辰有些无奈,「再者,即便进去了。里面到处都是毒物,一不小心,便会命丧其中。所以,这血莲,不是那么容易采的。」 「我去!」 澈公子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道,「只要是还有机会,我就一定要救她。」 「不必急。血莲要等到了七月方会盛开。现在便是去了,亦是无用。」 这才是最关键的。 如果仅仅是舍了几条性命,便能将血莲採回来,乌昊辰又岂会这般无奈? 「我现在给潇潇用的药,就是为了能延续她心疾发作的。再等两个月,血莲开了,她应该就可以復原了。」 澈公子闷不吭声,他不懂医,对于所谓的血莲到底有何功效,更是一无所知。 「只是需要一株血莲么?」 乌昊辰用一种略有些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知道,她为何一定要用血莲么?」 澈公子摇头,他有预感,应该是跟他有关。 「当然潇潇为你解毒,用的就是她的心头血!」 澈公子的眼睛倏地瞪大,一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会这样?」 「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身上带着一个香囊,那是她特意为你做的。可是,你中的毒,却是从口入,那香囊只能帮你化解迷药之类的。所以,你中毒之后,她只能尽力地想办法帮你解毒。」 「那怎么会是心头血?」 「对方下的是剧毒。时隔三年了。虽然当初将你身边的那几个人都处死了,可是真正要害你的人,始终不曾浮出水面。」 乌昊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提及了当年。 「潇潇当时见你中毒,又挂念远在边关的父兄,为了防止再有人对你下毒手,所以,便取了自己的心头血。」 澈公子仔细地想着,他和潇潇亲昵了这么多次,始终不曾发现,她的心口处有什么伤痕。 再一想,她是神医,而且当时也只是取血,所以,想要将这些伤痕给处理掉,对于安潇潇来说,可能并不是什么难事。 「潇潇是百毒不侵之体,你用了她的心头血,自然而然,也便是百毒不侵。那些想害你的人,自然也便没有这么容易了。」 澈公子只觉得上天给他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 怎么会这样? 他一直以为自己有能力自保,也可以将身边的人保护地好好的。 可是实际上呢? 大哥的身体孱弱,与他当年的保护不力,自然是脱不开关系的。 如今潇潇又为了他,险些丧命! 现在想想,当真是讽刺地很! 「为何我却一点儿也不知道?」 澈公子拧眉,那段时间,他并非是无意识的。 相反,但凡是入口的东西,他都不曾吃出有血腥的味道来。 「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潇潇的厨艺精湛,她不想让你察觉,你自然也就察觉不了。」 这话,倒也确实。 「只要找到血莲,潇潇的身体就一定没事?」 「八成的把握。」 澈公子闻言倒是微松了一口气。 他能说出八成的把握来,若无意外,应该就是十成十了。 这几天安潇潇累得不行。 不过,好在这样的治疗,可以让她心疾发作的机率降到最低。 澈公子得知自己如今竟然是百毒不侵,而且还是多亏了安潇潇的心头血时,脑子里其实是已经是一团乱麻了。 他想要将安潇潇保护地更为周到,可是没想到,最终被保护的人,反倒是他了。 他不是出于男人的自尊而觉得自己没用。 只是觉得自己拼了性命想要护着的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他而受苦。 他实在是没有资格在潇潇的面前说爱她。 他堂堂摄政王,却根本就护不住她,简直就是无能! 如今他能做的,应该就是那株血莲了。 突然想到了他说自己现在是百毒不侵之体,也就是说,能入那血花谷将血莲採回来的,也就是自己了? 「我明白了。我会自己斟酌好时间,将血莲採回来。」 「你最多再在京城停留一个月的时间,之后便要启程去南疆。我会让人陪你一起去血花谷。等你到了南疆之后,按这上面的地址去找人。」 乌昊辰给了他一个小锦囊。 「南疆地势险要,若是没有识路的人陪同,只怕你也到不了血花谷。另外,那里不仅到处生长着毒物,而且还有一些凶兽出没,你自己小心。」 「多谢。」 乌昊辰点点头,应了他这一声谢。 「明天,你们就可以离开了。潇潇现在的身体不会有事。一个月后,我会启程到京城,到时候,有我守着她,你该放心。」 澈公子定定地看着她,「你是担心她会心疾发作?」 「有这种可能性。我会尽快再找方子,帮她调理身体。」 难怪前些日子,安潇潇的脸色不对。 原来,她是担心自己会心疾发作。 「心疾一旦发作,她会如何?」 「轻者唿吸困难,没有意识。重者……」 乌昊辰没有说完,别开了脸。 澈公子只觉得心头被一块儿巨石给压得重重地,闷闷地。 看来,自己的确是应该多加注意了。 「放心,我的药可不是糖豆,总会有作用的。」 这算是安慰吗? 澈公子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 次日一早,两人便下山了。 依着澈公子的意思,是让她坐马车的。 可是安潇潇不肯。 「坐马车太慢了,而且,我的身体也没有你想像地那么糟糕。我们骑马,不骑特别快就好了。」 澈公子拗不过她,最终还是两人各乘一骑,白天赶路,晚上休息。 元勐一行人刚刚抵达京城,澈公子和安潇潇二人也就到了。 「你先去休息,我进宫一趟。」 「好。」 澈公子不放心,还是亲自将她抱进了寝室里,又吩咐人去备了热水,这才离开。 皇宫,御书房。 「皇上,元勐的确是与南蛮国有勾结,只是,到底是他个人所为,还是另有主使,目前怕是不好说了。」 「你怀疑齐王?」 「自他进京之后,表现得也太过平静了。而且,当初那个假王妃的事情,可就是出在了长沙地界。」 皇上的眸光暗了暗,自然也想过这一层。 可是一直以来,齐王都表现得事不关己,且高高挂起的态度,想要将他给抄了,只怕是有些困难。 「之前跟在端王身边的一位军师,如今下落不明。看来,那是一个关键人物。」 「他没死?」皇上倒是有几分的诧异。 「没有。之前还不太确定,不过现在可以确定,他还活着。而且,我现在怀疑当初在客栈的那场杀戮,就跟这位六先生脱不了干系。」 皇上一脸惊骇,好半天之后才道,「你的意思是说当初端王做的那些事,大都是这个军师所怂恿的。一直以来,端王都是被人当棋子摆布了?」 「应该是。」 皇上一时有些气闷。 看来,他的确还是太仁慈了。 「皇上,元勐的事情,务必要严惩。另外,南蛮如今虽然是俯首称臣,要是难保他们不会存有异心。」 即便是送一个和亲公主过来又怎样? 不过是一个女人,南蛮国怎么可能会在意? 而且,既然是送到了大渊,只怕,对于南蛮来说,他们就当是没有这个所谓的第一美人儿了。 「这次,安将军可以说是将南蛮给打疼了。我听说,对方折损了近十万人。这对于南蛮来说,可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原本南蛮国土就不大,全国上下加起来的兵力,也不过就是五六十万人,如今先折损了将近十万,对于他们来说,的确是一个重击。 没有个三五年的功夫,只怕他们一时半会儿是缓不过来的。 「朕原本还想跟你商量一下的。安侯连下对方两座城池,对方呈过来的国书,意思是希望我们能将这两城归还,你看呢?」 「归还可以,不过有条件。」 澈公子也不傻,这次的事情,原本就是南蛮不占理。 再加上如今他们是强者,是胜方,决定权,自然是在他们手上。 这一次,如果不能让南蛮的国主疼上几年,那这一仗就算是白打了! 「你说说看。」 皇上看他的眼神里,明显就多了几分的期待。 「他们不是送来了大批的金银珠宝,以及牛羊吗?这样,我们与他们约定好,明年这个时候,先归还其一城。」 皇上挑眉,他就知道,这个弟弟一定不会让他失望的。 果然如此。 「那第二城呢?」 「五年后,归还他们第二城。期间,城中的百姓,我们也不会过度苛待。他们仍然是该种田种田,该经商经商。」 皇上一时有些狐疑,又看不透了。 ------题外话------ 中午二更,么么哒。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章 宫宴1(二更) 「这却又是为何?」 澈公子笑了笑,「那里离咱们大渊的边关最近,我们只是需要派兵驻守便好。借着这第二城,倒可以和南蛮与我们互通有无,同时,还能让南蛮的国主滴滴血。」 皇上大笑,「你呀,这法子倒是不错。」 「皇上,若是无事,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慢着!」 皇上将他叫住,「无论如何,这乐瑶公主也是南蛮的皇室,咱们也不能一点儿面子也不给。为难一个女人,算不得什么本事。」 澈公子点头,的确如此。 真有本事,就该上战场杀敌,驻守边关。 将那些个胆敢对我大渊不敬之人,打得屁滚尿流! 这才是真本事。 「所以,朕的意思是想着办一个宴会。就定在明日吧。」 「皇上,微臣已经有妻子了。」 似乎是怕皇上将人赐给他,先表明了态度。 「朕知道!」 澈公子呆了呆,「既然您知道,那干嘛还让我来参加宴会?潇潇的身体不太好,我们就不来了吧?」 「怎么?胆子大了,敢抗旨了?」皇上凉凉地看他一眼,「还拿潇潇当幌子?」 澈公子抿了抿唇,还是没将安潇潇的事情说出来。 皇上的身体才好了一些,若是再知道了潇潇的事情,只怕又得着急。 「算了,我回去问问潇潇吧,如果她愿意来,我们就来。」 说来说去,还是没有一个准信儿。 「乐瑶公主不会许配给你,你怕什么?」 皇上哼了哼,「再说了,你自己这冷冰冰的样子,就算是人家对你有好感,也得先被你给冻住了!」 皇上的语气里,有些许的责备,更多的,还是一种宠溺。 说到底,这是他的亲弟弟,岂能会真的跟他较真? 「那微臣先告退了。对了,安乐公主可还是要继续住在王府里?」 「嗯,先住着吧。贤妃的胎气虽然稳固了,可是这后宫里头也不太平,朕不想让她太操心了。」 「是,皇上。」 贤妃宫里头如今还养着一个皇子呢。 虽然是早产的皇子,可到底是皇上的血脉,又是皇上的第一个儿子,自然是格外看重。 皇上几乎是每日到了贤妃这里,都要看看这位小皇子。 这都出生快三个月了,可是看上去,跟别人家刚刚出生的婴儿差不多大。 总而言之,还是因为早产之故。 每次想到了这个孩子的早产,皇上就会忍不住想要重惩周家。 好在,只是想想,并没有完全地失去理智。 澈公子回府之后,先去了书房。 其实,他有一点不太明白。 若是齐王与南蛮国勾结,那为什么是在端王那里养了两万的南蛮兵丁? 而他的手底下,则是干净的很! 这是为了避免有一天东窗事发,还是说,从一开始,有些事情,就是两人联手的? 所以说,端王未必从一开始就是棋子。 只是他技不如人,先被人给算计了。 若是如此,那么,齐王的心机,可就是相当地厉害了。 至于宫宴,安潇潇原本是不想去的。 可是一想到了贤妃应该是也想念安乐公主了,若是不进宫,只怕她会失望的。 「若是她想见安乐,我们后天也可以带她单独进宫。」 安潇潇翻了个白眼儿,这种事情,哪能做得这么明显? 今天进京了,后天能进宫,那明天为什么就不能参加宫宴? 这不是明摆着在故意挑衅皇上的威严吗? 若是有人故意藉此而大作文章,只怕又有让他们两人头疼的了。 安潇潇好好地歇息了一日,次日,还是早早地打扮好,带着两个孩子进宫了。 安潇潇和其它的外命妇们一样,也是先到了贤妃宫外。 毕竟,皇上没有再立皇后,给皇后请安这一项,也便直接就免了。 贤妃宫中,早已是人满为患。 虽然她是孤女,可如今在皇上跟前得宠,特别是现在大家也知道,贤妃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自然是上赶着巴结着。 不过,也正因为她有身孕,所以,大多数的夫人小姐,都被引去了淑妃宫中。 可是即便如此,她这里仍然是聚了不少人。 安潇潇被人请进去,一入正殿,便看到了康王妃、齐王妃,以及凉王妃岳氏。 老凉王妃也在,年纪不大,可是如今却成了老王妃,安潇潇总觉得称唿上有些怪异。 安潇潇虽然是在场几人中年纪最小的,可却是身分最高的。 贤妃也连忙站起身走过来,「昨天皇上还说,您的身体不适,王爷不乐意让您进宫呢。」 岳氏笑道,「摄政王宠妻,咱们大渊上下,谁不知道呢?」 康王妃笑了笑,仍然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她是长辈,且之前一直和安潇潇的关系极好,自然也没有这么多的顾忌。 「你这丫头,怎么出去了一趟,又瘦了?」 安潇潇极自然地走过来,看着康王妃拉起自己的手来,有些无奈道,「哪瘦了?我觉得还胖了不少呢!」 康王妃嗔她一眼,「你母妃不在京中,你这次回来,就不许再乱跑了。回头多去我那儿坐坐,王婶儿给你煲汤喝。」 「那敢情好,我又有口福了!」 一句话,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很快,几位国公夫人世子夫人也都过来请安了。 有安潇潇在,自然没有人敢有出格的言行。 「看王妃将安乐照顾得极好,本宫也就放心了。」 安潇潇看着安乐腻在了贤妃的怀里撒娇,微微一笑,「这孩子跟着我们出去了那么久,竟然还这般地恋着娘娘,看来,这丫头长大了也是个孝顺的。」 贤妃闻言又是一笑,没有哪一个母亲,不乐意听别人夸自己的孩子的。 「安乐这孩子比较皮,让王妃费心了。」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就太见外了。」 说说笑笑间,时间也过去地飞快。 好在有几个熟人,安潇潇倒也不至于太无聊了。 另外,因着身份的缘故,敢过来跟她攀聊的人也不多。倒是省了她的一部分精力。 过了一会儿,安潇潇觉得这殿里有些闷,便提议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外面玩。 一行人一边走一边玩儿,很快,就到了御花园。 安潇潇注意到,这里有不少的姑娘们在赏花,应该都是陪着家里长辈进宫的,然后觉得无聊,才会来了御花园。 安潇潇今日穿了亲王妃品级的衣裳,再加上了她身边跟着的婢女都是带着佩剑的,所以,一出现,众人便知道了她的身分。 「给摄政王妃请安。」 安潇潇微微点头,「都平身吧。」 「给公主请安,给小世子请安。」 安乐公主眨着眼睛不说话,倒是李睿颇有几分上位者的作派,「免礼。」 安潇潇笑了笑,随后便命人去了不远处的凉亭里。 安潇潇只是想着带两个孩子来透透气,并不想给别人压力。 很快,两个孩子就在花园里玩起了捉迷藏。 一位嬷嬷有些着急了,今日可是宫宴,这两位小主子如今玩儿的身上脏兮兮的,一会儿可怎么赴宴呢? 「无妨。爱玩儿是小孩子的天性,由着他们就是。进宫的时候,不是带了衣裳吗?」 七月点点头,「是,带了两套。」 凤渺渺也到御花园来透气,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里,宛若是一幅画的安潇潇。 凤渺渺微微愣了一下,还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便惊为天人。 如今三年过去了,她也已经是孩子的娘了,可是这一身的出尘气质,却仍然没有改变。 难怪王爷会对她疼宠有加,几年来,一心护着她。 凤渺渺想到了自己,虽然侯爷对她也极好,府上并没有太多的杂务,可是,总觉得和侯爷相处,是少了些什么的。 再想想其它的一些姐妹们,哪一个成了亲之后,不是被一些家务事给烦得没了往日的神采? 凤渺渺走了两步之后,又堪堪顿住。 自己不过是一个侯爵夫人,与摄政王妃的品级差别也太大了些。 这种场合,她还是别过去了,免得又有人说她主动去抱王妃的大腿。 刚要转身,就见一名宫婢走了过来,「给定远侯夫人请安。」 「快快免了,可是有什么事?」 「王妃刚刚看到您,请您过去陪她说说话呢。」 凤渺渺点点头,跟着一起进了亭子。 「有些日子没见了,冯夫人进来可好?」 凤渺渺有些紧张地回道,「多谢王妃记挂,一直挺好的。」 「本妃身体不太好,若是得空了,就多来王府坐坐,本妃听说你也有了孩子,可以将孩子带过来一起玩儿。」 「是,王妃。」 凤渺渺顿时有了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她知道冯知寒一直在为皇上和王爷做事,只是没想到,王妃竟然也这么好说话。 「侯府里虽然人口不多,不过我听说,冯氏家族的人口还是不少的,你身为下一任的族长夫人,怕是要辛苦了。」 「王妃说的是,冯氏人口众多,我又是个不怎么喜欢应酬的,难免会有疏漏。」 「本妃知道你曾公开维护过我,多谢了。」 凤渺渺立马瞪大了眼睛,有些坐立难安了。 「王妃说的哪里话,您是清者自清。我也不过就是看不惯那些背后说人闲话的行径罢了。」 「你说的不错,背后说人闲话,的确是不可取。你不必紧张,本妃叫你过来,也就是随便聊聊。」 「是,王妃。」 两人差不多聊了有一刻钟的功夫,就有宫嬷过来,提醒差不多该入席了。 七月立马带着两位小主子去换衣裳洗手了。 「你自己进宫的?」 凤渺渺笑了一声,「不是,跟家里的几位长辈一起来的。」 冯氏是大族,不可能只有一个定远侯入朝为官的。 上次她还听澈公子提到过,冯氏一族中,入朝为官的,至少有十几人。 不然,也不可能支撑起一个家族的鼎盛。 安潇潇点头,「那一会儿,便跟我一起过去吧。」 凤渺渺应了声是,心里头却如同翻起了惊涛骇浪。 能跟在摄政王妃身边一起进入大殿,那绝对是不一样的。 虽说宫里头有一位贤妃娘娘,可是实际上,谁不知道,这摄政王妃才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不仅仅是因为她是摄政王宠到了心尖儿上的人,更是因为还有皇上护着她。 自己能跟在她身边,那绝对是会引来无数的羡慕和嫉妒。 凤渺渺想到了这些日子,自己被族里的那些长辈们刁难,难不成,王妃也是听说了此事,所以才会故意给自己撑腰的? 心里如此想着,也便跟着王妃一起进了宴会大殿。 安潇潇的座位,是被安置在了右侧仅次于康王妃的地方。 康王手上的权势虽然不大,可毕竟是长辈。 至于齐王妃和凉王妃等人,则是安排在了安潇潇的下首。 这也算是给足了康王府面子。 毕竟,现在这几位亲王的子嗣中,最有能力的,就是李庭希了。 「渺渺,明日记得带上你家公子到王府来品茶。」 安潇潇入座前,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表情还格外地亲昵。 「是,王妃。」 这一次,凤渺渺确定,王妃就是在故意给她撑腰了。 ------题外话------ 三更,我尽量早一点儿。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一章 初次交锋(三更) 很快,那位南蛮第一美人儿乐瑶公主,便在几名婢女的陪伴下进来了。 不仅是她,身侧还有两名南蛮的官员,看样子,应该就是这次的使臣了。 「参见大渊皇帝陛下。」 皇上微微点头,「免礼。」 「启禀皇上,这位就是我南蛮国的乐瑶公主,精通音律,琴棋书画,无所不精。今日奉我王之命,特意来与大渊皇室永结百年之好。」 这位使臣倒是聪明,先说明了,是要与大渊的皇室结亲的,别一会儿说是要将公主赐婚给哪位将军了。 皇上岂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好了,使臣也辛苦了,先入座吧。」 乐瑶公主的位子在凉王妃下首。 她快速地往前面的几个人脸上扫了一眼之后,再次将视线投注到了安潇潇的身上。 齐王妃笑吟吟道,「乐瑶公主不愧是南蛮的第一美人儿,果然是人间绝色呀。」 乐瑶公主略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只是眼角处,分明是透着几分得意的。 这张脸,可是她引以为傲的。 南蛮第一美人儿这个称号,可不是凭空就冒出来的。 不过,她早就听闻,大渊也有一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便是安潇潇了。 「这位想必就是摄政王妃吧?」 安潇潇正低头逗孩子呢,冷不丁听到有人跟她说话,自然也就与其对视了。 「本妃正是,乐瑶公主可是有何指教?」 这话算是客气的了。 乐瑶公主灿然一笑,「王妃说笑了,指教不敢当。只是本宫听闻王妃擅长医术,是大渊有名的神医,所以心中一时敬仰,特意过来与王妃结识一番。」 安潇潇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凉王妃打岔道,「瞧瞧,我们摄政王妃果然是受百姓爱戴,这名声都传到南蛮国去了。乐瑶公主仰慕我们王妃,也是情理之中的。毕竟,她不仅是摄政王妃,还是靖安侯的嫡女呢。」 一句话,令乐瑶公主的脸色微暗。 一提到了这个靖安侯,她便一肚子的火气。 如果不是因为靖安侯大败南蛮,她又怎么可能做为一颗棋子被人送到了大渊? 和亲? 说的好听,千里之遥,背井离乡,试问哪个女人会愿意? 在乐瑶公主看来,如果没有靖安侯,那么也就不会有现在自己这般窘迫的处境了。 「久闻王妃生得倾城之容,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安潇潇淡淡地回了一句,「不过一张皮囊而已,公主看得太重了。」 话音未落,乐瑶公主的脸色便难看至极! 这是**裸的打脸呀! 就在刚刚齐王妃还夸她是人间绝色,这一转眼,安潇潇就来了一句,她看得太重了? 这简单就是打脸不要太疼! 「王妃果然高见,本宫自愧不如。」 到底是皇室教养出来的公主,即便是输了气势,也不可能输得毫无气度的。 安潇潇这才不甚在意地瞟了她一眼,这样的美人儿,的确是难得一见。 柳叶弯眉,鼻若悬骨,那完美的瓜子脸上,还有一张宛若樱桃的红唇。 肤色白晳,肩若削成,妥妥的美人儿胚子! 安潇潇抿唇笑了笑,并未在意。 至于是不是美人儿,她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 毕竟她现在早已成亲生子,再者,她不认为被人称为美人儿,就真的能有什么好处。 不过,她倒是对一切美的事物都很有好感。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在她这里的理解就是,美好的东西,任何人都会喜欢的。 乐瑶公主落座之后,这宴会也便正式开始了。 中间,使臣行越倒是提起了有关和亲的事宜,都被皇上以今日不谈国家大事为由给推了过去。 使臣无奈,再注意到公主的眼神一直在皇上和摄政王的身上打转,大概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今日见到了这位传闻中的摄政王妃,的确是惊为天人。 即便已经是生过孩子了,可是无论这身段儿,还是气质,都是丝毫不输他们的公主。 甚至,从气势上,还有超越公主的架势。 传闻摄政王宠爱王妃,可谓是言听计从。 今日一见,有这样的美人相伴,也的确是令人赏心悦目。 关键是,这位王妃美地让人不容忽视,可是与此同时,又让人不敢大意冒犯。 或许,这就是上位者的气势吧。 都为皇室贵胄,可是乐瑶公主身上的气势,难免就会稚嫩许多。 乐瑶公主身上的美,的确是令人惊艷,可是更多的,还是能感受到她的高傲和不可一世。 而这位王妃就不同了。 一旦笑起来,宛若花开一般,令人难以转移视线,同时,还能感受到,她笑容里的些许清雅。 宴会上,推杯换盏,自然是一片和乐。 使臣行越为了能给公主争取更多的机会,还是主动站起来,提出由公主为大渊皇帝陛下,弹奏一曲。 乐瑶公主倒也不曾推辞,命人拿出了七弦琴,随后,明眸一转,指尖轻动,华丽又欢喜的音符,便自她的指尖流泄下来。 安潇潇素来喜欢听琴,这一点,与她相熟的人,大都知道。 澈公子一直在盯着对面的安潇潇看,生怕她一个不注意,再多饮了酒。 乌昊辰说过,饮食方面,也是要注意的。 虽然是给她换成了果子酒,可若是喝多了,对身体也是没有半分好处的。 所以,乐瑶公主到底弹了支什么曲子,他基本上就是没概念。 一曲毕,自然是迎来了无数的称赞声。 皇上也笑得有几分赞赏,「乐瑶公主的琴,的确是不错。清流,你以为如何?」 澈公子听到皇上突然点了他的名,将酒杯放下,「回皇上,琴技不错。」 一句琴技不错,在皇上听来,他对这位乐瑶公主的琴技已经是有几分的褒奖了。 可是乐瑶公主听了,却是明显有几分薄怒。 什么叫琴技不错? 她引以为傲的才华,到了这个男人的口中,竟然也只是一句不错? 当下,看他的眼神里,也便多了几分的不满。 安潇潇则是突然笑了,「的确是不错。」 有她这么一补充,对面的澈公子心情顿时大好,弯了弯唇角,「潇潇,你如今还在用着药,这酒不能再多喝了。」 这一句,是用了传音入密的手法。 所以,外人是听不到的。 安潇潇原本想着让人将杯中酒满上的,听他这么一说,再循声看过去,顿时就有些窘了。 两人离地这么远,他还总盯着自己做什么? 再说了,自己这么大的人了,能喝多少,不能喝,难道她自己不知道吗? 干嘛把自己盯得这么紧? 两人的眼神互动,一旁的乐瑶公主却是看在眼里的。 传闻摄政王宠妻成魔,如今看来,倒是丝毫不为过。 不过,谁知道这一切是不是表象呢? 乐瑶公主低头,她想的,自然是与旁人不同。 大渊国极其注重女子的名节,这一点,她早有耳闻。 前阵子传出摄政王妃与人私奔,最后莫名受伤,又在长沙养伤,并且失忆的消息传出来,也始终未曾见到摄政王为其澄清。 直到后来皇上生辰之时,王妃才露面。 若是摄政王真的宠她,怎么会允许人这般地随意污衊她的名声? 她之前也听国主说过,皇上和摄政王不过是将计就计,将那个幕后之人引出来罢了。 可是即便如此,乐瑶公主也觉得,其实,摄政王对安潇潇,应该是没有那么爱的。 她不知道的是,那段时间,安潇潇的确是不在京城。 就算是澈公子想要为其闢谣,也没法子。 之前也曾用过找人假扮,戴上面纱这样的法子。 可是流言一出,若是再这样做,反倒是不如干脆不露面的好了。 万一被人给戳穿了,那岂不是将事情给坐实了? 接下来安潇潇便真的不再喝酒,改为花茶了。 皇上带着贤妃先行离去,走之前,也不曾多看乐瑶公主一眼。 而那位摄政王,心思全放在了安潇潇的身上,自然不会对她多加理会。 虽然身边也有其它的人,时不时地来和她聊几句。 可是在这位心高气傲的乐瑶公主看来,她分明就是被那对兄弟给无视了! 这种感觉,自然是不怎么好的。 乐瑶公主自一出生,便是身分尊贵,之后又被誉为大渊的第一美人儿,何曾受过这样的冷遇? 回到了馆驿,乐瑶公主一气之下便摔了茶盏。 与她同来的行越,原也是南蛮的皇室宗亲,听到动静,自然也就过来了。 「一个贤妃,一个安潇潇,她们凭什么?凭什么?」 行越的眉头一拧,「你堂堂公主,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题外话------ 今天三更,没有了。明天会尽量万更,应该还是分为两次更新的。么么哒。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二章 皇叔又跑了 行越的眸光有些阴暗,「你闹够了没有?」 此时的行越,与先前在宴会上的那个稳重有礼的使臣,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乐瑶公主的动作一僵,然后瞳孔微缩,头也微微低下,很明显,就是有一种惧怕的成分在的。 「你别忘了这次来的主要目的。」 提及这个,乐瑶公主的脸色似乎是更为狰狞了。 「我知道皇兄的计划,可是你也看到了,无论是皇上,还是摄政王都对我不理不睬,我如何能顺利地接近他们?」 「你也知道,你在这次和亲的任务中要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乐瑶,别让本王看错了你。」 乐瑶公主的面色一滞,她知道,若是她不能将任务完成,那么,她以后在大渊的日子,只怕就会不好过了。 她远离了故土,身边的侍卫和僕从,都是在南蛮国精挑细选的。 人数虽然远比不上大军之众,可是这些人却耗费了南蛮国不少的财力和精力。 若是自己一点儿作用也起不了。 只怕,这些人都会被调离自己身边。 别人都以为她是南蛮第一美人儿,是天之骄女。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出生在了皇室,是有多么的悲哀。 她就只是一颗棋子。 若是对南蛮起不到任何的作用,那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捨弃。 「我们的任务是接近大渊皇帝和摄政王,可是现在,他们两人都不愿意花些心思在本宫的身上,本宫能怎么办?」 「你急什么?」 行越有些不屑了。 这个南蛮第一美人儿,还真是不长脑子! 那两个男人都是极品男人中的佼佼者,岂会轻易地因为美色就动了心? 再则,皇上宠爱贤妃,也非一日两日了,那个贤妃的容貌最多也就算是中上乘,可是皇上仍然宠爱她,这说明了什么? 先前在宫宴上,出席的那些后宫妃嫔,长相比贤妃更美的,不是没有。 可为什么皇上就是连看也不看一眼呢? 美色,第一眼,或许能让人感觉到惊艷。 可是对于大渊皇帝和摄政王这样的人来说,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 何至于就能一眼被乐瑶给迷得神魂巅倒了? 她以为这两位也如同南蛮的那些个精虫上脑的武夫吗? 「皇上宠爱贤妃,你也看到了。今日在殿内,本王看到数位妃嫔的相貌都远胜贤妃。可是皇上为何仍然是对她宠信有加?」 乐瑶公主愣了愣,这个问题,她倒是不曾想过。 更准确地说,她压根儿就不曾注意到其它的女人。 行越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是不曾注意到这一点,心里再次骂了她一声蠢! 「摄政王妃的容貌的确是冠绝天下,可是那又如何?你以为摄政王是那等肤浅之人?」 乐瑶公主紧紧地抿着嘴唇,不发一言。 「你要明白,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仅仅依靠美色,是行不通的。」 乐瑶公主似乎是听进去了一些,毕竟,所谓美色祸国之说,其实很多时候都是夸大其辞了。 「可我现在都不能引起皇上和摄政王的注意力,那我现在要怎么做?」 「什么也不必做。」 行越倒是比较冷静,「你就只是安心地留在馆驿,哪里也不去,一心只等着皇上的召见便是。」 皇上若是要赐婚,总要先召见她的。 当然,皇上若是有心将她收入后宫,也一定会透出相关的意思来。 所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可是很明显,乐瑶公主,不像是一个如此有耐心的人。 她虽然聪明,也的确是才华横溢,可是真到了大事的关键点上,这些,未必都有用。 耐心、冷静、沉着,这些,才是真正决定了一个人未来的走向的。 显然,目前的乐瑶公主,并不具备这一点。 不过,行越并不是很担心。 乐瑶身边的这些人,可都是精挑细选的。 必要的时候,自然是会给她一定的意见,或者是强制性的建议。 「这几天,我会先与大渊的部分官员打好关系。另外,我明天会拜访摄政王。」 乐瑶公主的眼睛一亮,「本宫是不是也要同去?」 行越瞪了她一眼,「你身为女子,都不知矜持为何物吗?」 乐瑶公主的脸色微白,在这位堂兄面前,她似乎是一点儿面子也没有。 「我去拜访摄政王,自然也会对于你的婚事旁敲侧击。你记住,我们都是南蛮皇室之人,我们的目的也是一样的。如今关于大渊侵占我两城的事情,还没有一个说法,我总要去游说一番。」 乐瑶公主这才想到,除了她的婚事,还有边关的事务是急需解决的。 「是,本宫知道了。」 行越见她的样子应该是想通了,也便不再多留。 其实,当初选择了这位公主来和亲的时候,他就不怎么同意的。 乐瑶公主虽然生得极美,可是同样的,她也实在是有几分的傲意。 这样的性情,若是一直留在南蛮,那自然不会有什么大的波澜。 至少,皇室也不会让她吃亏。 可是如今到了大渊,她便必须地知道什么叫收敛! 若是连这一点也做不到的话,那就枉费了他们的一番心血了。 次日,行越果然就递了拜贴。 澈公子在书房见了他,这一次,换上了常服的摄政王的威仪似乎是少了一些。 不过,给人的感觉,仍然是冷冷清清的。 行越听说当年王妃怀有身孕,不方便服侍的时候,这位王爷都不曾纳通房小妾,更是甚至将一名主动爬床的丫环给乱棍打死了。 这种男人,要么就是将王妃爱到了骨子里,要么,就是真的于那一方面,太过冷漠了。 而看到昨天晚上二人那暧昧又愉悦的互动,行越相信,摄政王对王妃,应该是属于前者了。 「久闻摄政王殿下文韬武略,小王佩服。」 澈公子面无表情地示意他坐下,「早就听说南蛮的越王俊美无双,且极善谋略,果然是传言不虚。」 「王爷过奖了。今日冒昧来访,也是想问问我们南蛮的那两座城池,何时可以归还我们?」 「这个嘛,本王说了也不算吶。」 行越呵呵笑了一声,「谁不知道摄政王主理大渊的所有政务?皇上宠信有加,听闻连早朝,都常常由王爷来代为听政,可见皇上对王爷的爱重。」 「早先我皇兄的身子不好,所以一直在调理。如今已是恢復了大半。」 澈公子端起茶盏,状似无意道,「以后,本王也便能落得一身轻松了。」 行越眯眼,他可不相信摄政王会是一个轻易放下手中权势的人。 权利这种东西,若是没有沾过,自然还好。 可是一旦曾经沾染过,再想要放手,那简直就等于是痴人说梦! 没有了权利,也便再没有了那些主动巴结逢迎的声音。 没有了权利,行事自然也不会再如现在这般地肆意随性。 更重要的是,一个男人若是没有了权利的支撑,往往就会找不到了自己的存在感。 这才是最最致命的。 特别是摄政王还如此年轻,行越可不相信,他会在这个年纪,便要慢慢地退离权利中心。 「王爷如今正是春华正茂,何来轻松二字?能为国家效力,想必也是王爷的心愿。」 澈公子低笑了两声,「愿为国效力之人,大有人在。我大渊国富民强,一心向上。所谓人才济济也毫不夸张。」 行越一时语窒,这算不算是在变相地自夸? 又或者,这根本就是在示威。 「王爷所言甚是。大渊朝的确是国富民强。我南蛮自愧不如。」 「越王客气了。」 澈公子自然知道他的来意,不过,对方不提,他没道理帮着对方来提。 「南蛮国都离我大渊京城千里之遥,不知王爷对于这里的饮食起居,可还适应?」 行越的眸光微闪,只是问及了自己,丝毫不曾提及公主,看样子,是真的对公主没有半分想法了。 「多谢王爷关怀,一切都好。」 「那便好。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如今我们两国修好,关系当更为亲密才是。」 行越连连点头,「王爷所言甚是。我皇兄治理南蛮已有十余载,少年登基,也算是克服了重重障碍,如今愿与大渊永结同好,还望王爷能给我们南蛮这个机会。」 澈公子不动声色,「王爷这话就客气了。如今公主不是已经到了大渊?只是因为本王也是才才刚抵京,所以,难免会有些疏漏。」 这话说地有些不痛不痒。 行越也只能附和道,「久闻王爷练兵有方,小王庆幸当时在连云关驻守的是靖安侯,方才让我南蛮有了喘息之机。不过,靖安侯神勇,小王佩服。」 换言之,幸亏去了边关的是靖安侯,若是你摄政王去了,只怕能一路打进我南蛮的国都里。 两相比较,那位靖安侯可以说是仁慈得多了。 对于他的话,澈公子则是不置可否。 两人谈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最终,行越还是没有提及让公主陪伴摄政王左右的话。 首先,摄政王的态度很明显,对安潇潇宠爱倍至,再加上安潇潇是靖安侯的女儿,所以,摄政王不可能为了一个异国公主,而将爱妻贬妾的。 他们南蛮的堂堂公主,自然也不可能嫁入王府为侧妃,那岂不是有辱国体! 所以,如今乐瑶公主最好的去处,便是皇宫了。 乐瑶公主入宫,至少也将是一个妃位。 如今大渊皇帝又不曾立后,所以,自然也没有什么可丢人的。 嫁给皇上为妾,和嫁给摄政王为妾,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送走了行越,澈公子便直接回了后院。 小世子和安乐公主二人正趴在了地上,似乎在找什么。 而小世子更是半张脸直接就贴在了泥土上,丝毫不觉得脏或者是凉。 后院的一众僕从,显然也已经适应了这种情况,个个身形不动。 安潇潇就坐在了院子里的鞦韆上,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四个孩子一起在园子里捉蜗牛。 澈公子一过来,便听到了孩子们的嬉闹声。 「嘘,你们别再喊了。一会儿将蜗牛给吓进壳里去了怎么办?我们就没有办法再将它给逼出来了。」 小世子倒像是一个小大人一样。 其它的三个孩子听他这么一说,立时便都噤了声。 四个人守着两只蜗牛,倒是玩儿得兴起。 安潇潇瞄了澈公子一眼,「人走了?」 澈公子在她的身后站定,随后轻轻地推了她一下,「走了。」 鞦韆盪起来,澈公子后退了两步,再推了一下。 安潇潇笑得格外愉悦,清脆的笑声,自然也引起了几个孩子的注意。 「父王!」 「皇叔!」 两个小不点儿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一人抱了他的一条大腿,小世子带有半张泥土的脸,还在澈公子的腿上蹭了蹭。 澈公子的嘴角一抽,强忍着将这小子给甩出去的冲动,冷下脸来。 「父王,我也要盪鞦韆,父王推我!」 「皇叔,安乐也要,皇叔推安乐!」 看了看一左一右两个小泥人儿,澈公子沉下脸来,「先去把手和脸洗干净,再去换身干净衣裳。」 两人一看他黑了脸,撇着嘴,不高兴地松开了手。 看到有人将他们两个牵走了,澈公子才再次推着安潇潇。 「那个行越,我瞧着倒是有几分眼熟的。」 澈公子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早先安潇潇在江湖上四处走动,也是去过南蛮的。 瞧着他眼熟,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清流,你说,那个乐瑶公主是不是看上你了?」 对于乐瑶公主会有什么动作,安潇潇压根儿就懒得理会。 她预见的能力,还不如用在了边关上,或者是其它的国家大事上。 再说,自从澈公子知道了她的心疾之后,也不许她再随意地使用自己的能力。 理由很简单,说是太费心神了。 安潇潇知道他现在心里面担忧,所以也便顺着他的意思。 只要是他不闹,怎么着都成。 「不知道。」 澈公子再推了她一把之后,下一秒,眼睛便瞪大了,想也不想,直接就飞了出去。 安潇潇才刚刚试着用轻功离开鞦韆,想着再去前面的阁楼顶上观观风景,不料,下一刻,就被某人圈在了怀里,然后直接落地。 看到某人黑着的一张脸,安潇潇想笑,可是又不敢笑出来。 「不是说了不许动武?」 「我没动武呀!只是想要试试轻功是不是退步了。」 看着安潇潇在这里强词夺理,澈公子也只有一脸的无奈。 「下次不许这样了。」 这句话,说地很没有力道。 安潇潇嘻嘻地笑了,「一会儿孩子们就过来了,要不,你抱我去那边看看风景吧。」 澈公子没吭声,足尖一点,已跃出数丈高。 等到小世子几人都洗干净了再过来,哪里还有父王母妃的影子? 小世子倒还好,一脸淡定,那小眼神里儿,分明就是写着,「我早就知道父王会独占母妃的。」 而安乐公主一看自己喜欢的皇叔和皇婶儿都不在了,大眼睛便开始湿漉漉的了。 「呜呜,皇叔又跑了。」 小世子低头看了一眼这个小妹妹,连忙哄着,「没事没事。哥哥推你盪鞦韆。」 小世子的身量比安乐公主高出去了一个头,平时又总是宠着她,这会儿听说哥哥推她玩儿,安乐也便破涕为笑了。 再说澈公子和安潇潇,两人直接就去了摄政王府里头最高的一处楼顶,然后十分悠闲地坐到了顶上,看着底下的花花草草,亭台流水。 「乐瑶公主应该是会被送到皇上身边吧?」 两国和亲,一般来说,都会是帝王,或者是储君。 大渊目前没有储君,所以,是皇上的概率应该是九成。 「乐瑶公主身边的人,个个不凡。若是进了宫,只怕会有麻烦。」 安潇潇挑眉,「你是说,她会对后宫的妃嫔或者是皇子公主出手?」 「不是。」 澈公子睨了她一眼,「我担心她不安分,会在宫里头挑起事端。」 安潇潇怔了怔,「我以为你会说,皇上被她的美色所迷,会荒芜了朝政!」 澈公子浅笑,「这也正是她的目的,不是吗?」 ------题外话------ 老规矩,中午二更。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三章 上门挑衅 安潇潇之前进宫看了看那位小皇子,养地还算是不错。 看起来,仍然是有些小,不过,比起刚出生那会儿,倒是大了一些。 这样一个皇子,只怕长大了之后,身体也会孱弱的很。 若是皇上不能再有其它的皇子,那这位小皇子肩上的担子,可就重多了。 之前皇上有考虑过将皇位传给澈公子,可是他不乐意。 再加上如今皇上身上的余毒也清理地差不多了,还是可以有机会,再多添几位皇子的。 现在,几乎是所有的朝臣们,都盼着贤妃能再为皇上诞下一龙子。 如此,皇上也就算是后继有人了。 人们之所以对贤妃寄予厚望,无非也就是因为觉得贤妃之前曾为皇上产下一位公主,而且身体康健。 若是再生下一位皇子,这身体上,应该也会比大皇子要好一些。 「贤妃这一胎,应该会是皇子吧?」 安潇潇这么说的时候,拿眼角的余光悄悄地打量着澈公子。 只见澈公子黑了脸,「不许你再用你的天赋。」 澈公子太了解她了。 只听她这么一句话,便知道她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安潇潇觉得自己很委屈,明明她什么也没说。 行越离开了摄政王府之后,又去了凉王府。 听闻凉王与摄政王的关系不错,前去拜会,自然是情理之中的。 晚上,行越又请了大渊几位较为年轻的官员一起吃酒。 次日一早,行越起来练了一会儿剑之后,便看到乐瑶公主下楼了。 「王兄,你昨日可见到摄政王了?」 听得出来,乐瑶公主的语气里有几分的急切。 行越看了她一眼,见其眼下有着少许的乌青,看样子应该是昨晚不曾睡好了。 「见过了。王爷对你没有兴趣。」 行越将话说得直白,乐瑶公主的脸色,自然是变得极差。 「他看不上本宫?」 声音已然有几分不满和尖锐了。 「你以为你是谁?所有男人都得围着你转吗?乐瑶,别怪本王没有提醒过你,你现在是来和亲的,将你那高高在上的态度,给本王拉下来!」 话落,行越将手上的帕子一扔,甩进铜盆里,溅出了一些水花。 乐瑶公主面色更窘。 以往在南蛮的时候,这个堂兄便不给自己面子。 这会儿到了大渊,竟然对自己这般不屑。 「本宫知道是来和亲的,这一点,无需王兄再三提醒。只是,本宫也是一国公主。身为公主的尊严和骄傲,又岂是说丢便丢的?」 行越回身看了她一眼,随后轻笑一声,撩袍进屋了。 虽然他一言未发,可是刚刚的那抹笑意,分明就是有些不屑的。 乐瑶公主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对于这个行越,当真是恨到了骨子里! 可是现在,就算是再气,也得忍。 他们如今是在大渊的地界儿上,可是和亲的事情,还没有着落,所以,她必须要镇定。 暗暗地给自己打着气,乐瑶公主总算是一脸平静地紧随其后进了屋。 「摄政王与王妃的感情匪浅,你嫁入王府为王妃的可能性没有。」 乐瑶公主垂眸,「若是本宫以侧妃的身分下嫁呢?」 行越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提及了为侧妃? 她刚刚不是说要维护公主的尊严和骄傲吗? 这一转眼,就愿意为妾了? 「你疯了?」行越的脸色难看,一双喷火的眸子,恨不能将眼前的这个女人给烧着了,好让她清醒清醒。 「我没疯。王兄,既然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瓦解大渊皇帝和摄政王之间的信任的,那么,无论我嫁给哪一个,都要主动去引诱另一个,不是吗?」 行越沉默了。 他们此行的目的,的确是有两个。 一个便是她顺利伴驾在皇上身边,并且利用美色来惑国。 还有一个,便是能勾起这两个男人之间的嫌隙。 无论是乐瑶公主嫁给谁,无论她是否得宠,她的夫君,都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占有。 从一开始,他们的目的就很明确。 换言之,这个乐瑶公主将来的生死,就全看她自己的手段了。 行越盯着她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他不能让乐瑶冒这个险。 万一没有挑拨他们两兄弟,反倒是将她自己给搭进去了,就得不偿失了。 南蛮皇室,培养出这么一个第一美人儿来,自然也是费了不少的心力的。 若是轻易地就折了,未免太过可惜。 更何况,就摄政王那样的性子,只怕不会容许有人给王妃造成一丁点儿的压力。 「不可能。」 乐瑶公主不解,「为什么?」 行越看她的眼神里有些复杂。 沉默了片刻之后,才低声道,「你嫁入摄政王府,这本身就有困难。摄政王不会娶你,难道你要主动爬上他的床?」 最后一句,委实过于难听了。 乐瑶公主的脸上闪过片刻的诧异,之后,便是一种屈辱的神色浮了上来。 「你如何就能肯定,他不会娶我?」 「一个男人,连多看你一眼都不愿意,你觉得他会娶你?」 看到乐瑶公主的脸上仍然还有一丝希望,行越的眸光沉了沉,「你可知道,他情愿为了王妃而亲自下厨?王妃爱听琴,他几乎是日日都会亲自抚琴与王妃听。他们夫妻二人情深如此,你觉得还能装得下一个你?」 行越的本意,就是要让乐瑶知难而退。 摄政王愿意为了安潇潇做到如此地步,足以想见他对安潇潇的宠爱。 可是偏偏,对于乐瑶公主这样高傲的人来说,这就是一种挑战! 自小到大,多少男人围着她打转? 她自认容貌不输安潇潇,且比她年轻几岁,不信那个神一样的男人,会对她无动于衷! 他可以为了安潇潇做到如此地步,那为什么就不能为了自己而做得更好呢? 深情的男人,往往容易令女人羡慕,甚至是倾慕。 就如现在,乐瑶公主未进京时,便听闻了摄政王对安潇潇的宠爱,如今亲眼见到了他本人,俊美无俦,自然也便怦然心动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乐瑶公主打定了主意,自然是不肯轻易地认输的。 行越见她竟然这般执着,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 「当初京城也有不少女子如你这般,可是现在呢?哪一个还敢再去打摄政王的主意?」 乐瑶公主的眼神微闪,「本宫岂是那些庸脂俗粉可比的?」 行越这次倒是被噎了一下。 的确,乐瑶公主无论是美貌上,还是才情上,都远胜那些名门闺秀。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并不看好。 「摄政王若是真想要找女人,什么样的没有?可是王爷这几年只守着一个安潇潇过,便足以表明了他的决心。」 乐瑶公主略有些不悦,「王兄何必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你执意要试,本王也拦不住。若是事情办砸了,丢的可不仅仅只是你一个人的脸面!」 放下这样的重话,行越直接走了。 乐瑶公主的脸色白了白,可是咬紧了牙关,仍然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大渊的皇帝陛下,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可是对于乐瑶公主而言,皇上后宫里的女人太多了。 而且,她若是嫁给皇上,必然是不可能为后的。 皇上如今还年轻,若是将来再立了新后,那自己岂非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而摄政王府,就不一样了。 摄政王府只有一个王妃,若是她嫁进去,总共也才不过两个女人。 再加上她原就是公主之尊,她就不信,即便是一个侧妃的身分,那安潇潇还敢搓磨自己? 这般想着,自然也就越发觉得自己不能进宫了。 这日,她命人备了些礼物,以向安潇潇讨教为名,去了摄政王府。 行越知道的时候,人早已经进了王府了。 行越无奈摇头,「罢了,不碰碰钉子,只怕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了。」 乐瑶公主今日未着公主朝服,只是穿了一件桃色缀蝶的上襦,曳地长裙上绣着蝶戏牡丹的图案。 行走在王府的甬道上,公主的长裙竟然泛着些许的光茫。 那蝶戏牡丹的图案中,竟然是夹着金丝线所绣。 看似很寻常的一套衣裳,这些细节上,便能看出,这位公主于穿戴方面,还是极讲究的。 乐瑶公主被请入花厅小坐,婢女们鱼贯而入,上了精緻的瓜果点心。 顺手端起茶盏,刚揭开了茶盖,扑鼻的香气便瀰漫开来。 「好茶!」 乐瑶公主出身南蛮皇室,自然也是见识过富贵之人。 可是这摄政王府给她的感觉,却是明显更为雅致。 自进府之后,便观得这府内五步一景,十步一亭,错落有致,又不失清雅自在。 此刻再看这花厅内的布置,虽并富丽堂皇,却绝对是令人耳目一新的。 墙上悬着名人字画,不远处的多宝阁上,件件都是珍品。 不过只是一处花厅,竟然都布置得这般精细,可见,府上的主人家,也是一个极其看重生活细节之人。 乐瑶公主将心头的一些好奇和震惊压下,再三想着,自己可是公主,是公主! 如此反覆,才让自己又多了几分的自信。 「不知公主竟然有空来府上坐坐,有失远迎了。」 安潇潇的态度看似很随和,可是明显又透着几分的疏离。 至于所谓的敬意,就更谈不上了。 乐瑶公主的眸底闪过一抹不悦,唇角却是微微勾起,「贸然来访,但愿不曾打扰到王妃休息。」 「还好。整日在府里闷着,也是无趣。公主能来,倒是本妃的荣幸了。」 安潇潇自然不会以为她是来找自己闲聊的。 自宫宴过后已有两日,可是有关和亲的对象,皇上却迟迟不曾下旨,可见,她应该是有些急了。 「听闻王妃医术过人,近日本宫身体不适,夜不能安寝,食同嚼蜡,不知,可否请王妃帮忙看一看?」 若是安潇潇的好友或亲朋,如此说了,她自然不会不闻不问。 可是这位乐瑶公主与她并不相熟,却贸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未免有些过了。 而且,身为客人,一上门就让主人家帮她诊脉,这似乎是有些失礼了。 更何况,两人的身份,一个是大渊的亲王妃,一个是即将嫁到大渊的南蛮公主。 安潇潇笑得有几分淡漠,「传言不可尽信。本妃如今还病着呢。若非是因为下人来报说公主的马车就停在门口,本妃也不会出来待客的。」 这话,就是在暗指乐瑶公主不知轻重了。 当日在宫宴上,摄政王就曾明确地表示过,王妃的身体不好,不能饮酒。 可是乐瑶公主上门来,并非是探病,却是过来劳动王妃的。 这未免有些欺负人的嫌疑了。 乐瑶公主的脸色果然有些尴尬,「如此,倒是本宫的不是了。原以为王妃的身体只是小恙,如今也当好了。是本宫考虑不周,还请王妃勿怪。」 「公主客气了。」 安潇潇的神色仍然是淡淡的,明显的疏离感,让乐瑶公主有几分的不悦。 「王妃的气色看起来不错,倒不像是久病之人。许是王妃保养有道吧。」 没办法,乐瑶只能是没话找话了。 安潇潇微微一笑,「公主,今日来访可是有事?」 乐瑶公主微怔,没想到她问得这般直接。 「本妃的身体不太好,不可能久陪公主说话的。有什么话,最好还是直接说。这样,你我都比较省心。」 乐瑶公主恍悟,随后清了一下喉咙,示意自己身边的婢女都退了下去。 安潇潇见此,明白她是真有事了,也将自己身边的人都遣了下去。 「不瞒王妃,本宫虽贵为一国之公主,可是为了两国的和平,本宫也只能远离故土,来到大渊。」 乐瑶公主说着,眼眶已经泛红,「本宫对于大渊,了解不多。如今既然是被派来和亲,自然也没有选择的权利,谁让本宫生为皇家女呢?」 话里头的为难和凄凉,倒是令人唏嘘。 若是男子,或者是其它心软的女人,见此只怕都会心生怜悯之心。 只是安潇潇不是那些女人。 既然是出身皇家,一出世便享受了普通人所没有的荣华富贵,那便註定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公主远嫁到大渊,的确是令人感动。」 乐瑶公主拿帕子轻轻掩面,片刻后,又语调哀哀道,「本宫久闻摄政王是大渊的大英雄。早先更是在边关立下了赫赫战功。如今见王妃亦是和气温柔的性子,本宫也便放心了。」 安潇潇一愣,这意思是,她会嫁入摄政王府么? 这事儿,某人知道吗? 安潇潇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面色未变,「公主放心,我大渊皇室的人都较为好相处。改天等你的亲事定下来了,本妃自然是会陪你与几位王婶儿或者是王嫂们多走动的。」 乐瑶公主见她竟然不上当,心里自然是多了几分的腹诽。 「王妃说的是。日后,本宫便当以妹妹自称了。还请姐姐要多多指教才是。」 安潇潇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这下明白她的来意了。 「公主这声姐姐,本妃可不敢当。若是公主嫁入宫中为妃,那本妃还得唤你一声嫂嫂呢。」 这种半开玩笑的话,等于是再次否了她会嫁进来的可能性。 乐瑶公主也没想到这个安潇潇竟然这么难对付。 自己身为公主,都如此低声下气了,她竟然还敢摆谱? 正想着呢,便听到外面有声音传来。 「给王爷请安。」 乐瑶公主的心头一紧,竟是那个男人回来了么? 想不到,自己倒是好运气! 今日既是有机会见他一面,那她必然有法子,让他对自己情愫暗生! 看到她的脸上一层绯色,安潇潇知道,这位公主是对自家男人动了心了。 只是,她哪儿来的自信,以为摄政王就一定会看上她? 就因为她是第一美人儿? 安潇潇看到乐瑶公主起身,上前两步,「给王爷请安。」 安潇潇未动,看着眼前的乐瑶公主,倒像是一个久盼夫君归来的美妾了! 剎时,无名火大起…… ------题外话------ 二更送上,明天见,么么哒!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四章 旖旎(一更) 安潇潇会生气倒也正常。 澈公子看到安潇潇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只一眼,便知道这丫头是生气了。 「怎么了?如果不舒服,以后就不必再见这些不必要的人。」 一句话,将乐瑶公主放在了不必要的人的位置上。 也因为这么一句,倒是变相地讨好了安潇潇。 「也没什么,反正在府里也有些闷,多个人过来陪我说说话,倒也不错。」 话里头没毛病,可是这语气还是有些不太对。 澈公子知道,她对这位乐瑶公主是喜欢不起来了。 「来人,送客!」 乐瑶公主还僵在原地,眼睛瞪大。 似乎是不敢相信刚刚摄政王说了什么。 才刚刚见面,他竟然就让人送客? 把她当什么了? 「王爷!」 「我抱你回去吧。」 说完,也不管安潇潇乐意不乐意,直接就把人抱了起来,然后越过乐瑶公主,目不斜视地离开了。 乐瑶公主看着这样的摄政王,心里则是又羞又怒! 自己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他竟然看不见吗? 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乐瑶公主自然不同于那些个自甘堕落的女子。 她就算是对摄政王再倾心,也不会再拉下脸来,小意奉承。 如今亲眼看到了摄政王夫妻的恩爱,也算是让她断了那些个不该有的念头。 安潇潇一路被他抱着,脸上仍然没有一丝笑意。 「你是故意的?」 自己又不是真的弱女子,这么几步路,哪里还需要他来抱了? 「你不高兴?」 安潇潇撇了撇嘴,没理他。 澈公子倒是低低地笑了几声,「或许是因为和亲的事情还没有定准,所以她有些急了。」 「我看得出来,她这次和亲的目标很明确。」 「嗯?」澈公子的尾音轻挑,透着几分的挑逗语气。 安潇潇的脸色微红,只觉得心底某个地方被他给勾了一下,痒痒的。 「她想嫁进摄政王府。」 澈公子挑眉,只是淡淡笑了。 「你这是什么反应?人家堂堂公主,都愿意嫁过来给你做侧妃了,你还不乐意?」 「她自己说的?」 「人家都姐姐长姐姐短的叫我了,难不成你以为我聋了?」 澈公子抱着她进了屋,「不过是不相干的人,以后还是不见为好。」 安潇潇却明显觉得肚子里窝了火,如果不撒出来,自然是不好受。 「什么不相干?我刚刚说的话你都没听到?人家是冲着你来的!估计这会儿人还没走远,要不你再追上去说几句话?」 澈公子的唇角含着笑意,「屋子里的香怕是燃错了,怎么透着浓浓的酸味儿?」 安潇潇瞪他,「人家好歹也是南蛮第一美人儿呢,如今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愿意以侧妃的身分入府,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澈公子眨了眨眼,女人一旦撒起波来,真是没治。 不过,他倒是挺喜欢看着安潇潇为他吃醋的!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明确地感觉到,安潇潇对自己的占有欲。 而这种感觉,让他感觉格外地舒服。 「你还笑!」 安潇潇拿起了一个隐囊就朝他给砸了过去。 澈公子抬手将东西接住,再随手一抛,便落到了身后的椅子上。 「哼!我看你这样子,是巴不得去跟人家大美人儿一夜风流吧?去吧去吧!赶紧进宫求一道赐婚的圣旨去!」 看着她一脸的嫌弃,澈公子一言不发,竟然真的转身就走了。 他这真一走吧,安潇潇心里就更不得劲儿了。 自己刚刚不过是气话,他听不出来吗? 该不会真的进宫去求什么旨意了吧? 安潇潇这会儿又有些怕怕的感觉了。 若是他当了真,那自己这个摄政王妃,当着还有什么意思? 安潇潇确定他人已经不在这个院子里了,顿时就又觉得委屈了。 「这个清流,真是笨死了!」 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儿,还是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干脆就到了院子里顺手摺下一根树枝,简单地掰了两下之后,便在院子里舞起剑来。 纯舞剑,未动用一丝的内力。 安潇潇虽然是有些生气,可是对于自己的身体还是很爱惜的。 没有到了那等什么都忘了的地步。 练了一会儿,觉得身上已经开始出汗了,便收住身形。 「去备热水,我要沐浴。」 「是,王妃。」 安潇潇练了一会儿剑,倒是觉得不那么气了。 其实她也知道,澈公子是不可能真的进宫请旨去的。 刚刚突然就走了,要么就是因为有急事未曾处理,要么就是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所以不想惹自己不开心,先避出去了。 男人呀,果然就是情商差的动物! 自己不开心,他就不会哄哄么? 真是笨死了! 安潇潇嘆了口气,先回屋休息。 刚进来,就感觉到了某人去而復返了。 一扭头,就看到澈公子的手上还端了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只碧绿色的玉碗。 「这是什么?」 澈公子进来,将东西放下,然后拉着她过来坐,「这是我特意让人做的,你尝尝。」 安潇潇看了一眼,闻着倒是有一些香气,似乎是有肉味儿,可是更浓郁的,还是一种药草的香气。 「之前乌昊辰给了我几个方子,让我按方子上的材料和步骤给你做的,尝尝看。」 安潇潇半信半疑地喝了一小口,味道不错。 「有灵芝的味道。」 「嗯,这里面的确是加了灵芝的,再仔细品品?」 「有点儿像鸡汤,可是又似乎不是。」 「这里面是用了那种老母鸡,特意炖的汤。老母鸡年头长了,这肉就不好吃了,特别硬,所以用来煲汤最好。」 「还加了什么?」 安潇潇问着,又喝了一口,入口清香,而且没有药的苦涩味,看来这个汤,他还是下了些功夫的。 「做了三次了,前两次做的都不太好,直接扔了。」 安潇潇的嘴角抽了抽,所以他刚刚急着走了,就是去膳房给自己看这个汤去了? 「你亲手做的?」 「算是吧。中途有事离开,一直让九月盯着呢。」 安潇潇点头,「我师兄给的方子,你也真敢用。」 「嗯?」 「我师兄就是那种典型的只会纸上谈兵的。论起药膳,他说起来那是头头是道。可是真正让他做,他却是做不来的。」 「难怪这一次的汤用量和他写的不太一样,原来如此。」 澈公子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倒是愉悦了安潇潇。 喝完了汤,澈公子站在她身后,小心地帮她按摩着肩膀,「刚才练剑了?」 因为她不曾动用内力,所以,澈公子倒是没有什么火气。 只不过,看她还是随意动武,仍然是有些不太高兴。 「感觉手脚都快要生锈了,若是再不活动活动,说不定我就只能躺在床上了。」 「那我们现在就好好地活动一下?」 安潇潇顿时一窘,这个男人,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那种事情。 「那个,七月,热水好了没?」 说着,便连忙躲了出去,到了门口,还不忘朝他眨眨眼,「你自己在这里歇着吧。我走了。」 那俏模样,看在了澈公子的眼里,不像是示威,倒更像是一种暗示和挑逗了。 澈公子只觉得小腹一紧,喉咙发干,想也没想,直接就跟过去了。 安潇潇才刚刚脱了衣裳,就听到外面有动静,当下便快速地滑进了浴池里面,再转头,才看到是某人进来了。 「色狼!我在沐浴!」 澈公子眸底尽是笑意,慢条斯理地解着自己的衣袍,「我知道。」 安潇潇一看他的动作,顿时就吓直了眼。 「那个,你别过来呀!你要是敢过来,我,我跟你没完!」 「好。」 嘴上这样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是没停。 安潇潇急了。 「你不是说好?」 「我的意思是说,你跟我没完这一条,比较好。」 安潇潇脑子有些懵。 完了,合着是自己把自己给坑了? 澈公子的大长腿直接就滑进了浴池。 当初建这一座浴楼的时候,澈公子还特意命人打造了三个不同的池子。 而中间这个,自然是最大的。 安潇潇一看他进来了,自然就往后躲。 好在这个浴池较大,倒是方便她能躲来躲去。 只不过,想像是美好的,现实是无比残忍的。 躲了没两次,就被某人给抓住了手腕。 下一刻,人就已经被他给强行搂进了怀里。 安潇潇心里头这个气呀! 可是没办法,谁让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呢。 从一开始,无论是心计上,还是体力上,她就从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最后被吃干抹净,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安潇潇气喘吁吁地趴在了池沿上,面色潮红。 「那上面不凉吗?」 即便是用了上等的暖玉,可是在澈公子看来,潇潇这样做,也是对她的身体有利无害的。 安潇潇回瞪他一眼,刚刚是谁做的太过分了? 弄得她现在两条腿都没有力气,如果不这样半趴着,她估计能滑到池底,然后成为有史以来第一名死在了浴池里的王妃。 这样的消息曝出去,想想就觉得惊悚! 「离我远点儿!」 安潇潇一脸的嫌弃。 只不过,此时配上了这浴室里的雾气,再加上她的脸色绯红,媚眼如丝,在澈公子的眼里,怎么看都更像是一种邀约。 而且,还是那种无法拒绝的邀约。 澈公子挺拔的身子直接就靠了过来,动作麻利地将手搭在了她的腰上。 安潇潇预感到了不妙,想要逃,哪里还来得及。 安潇潇昏睡过去之前,只来得及骂了一句,「禽兽!」 等到澈公子将人抱着回到寝室后,又将她放在了软榻上,然后动作轻柔地帮她擦着头髮。 随后,和她一起躺在了榻上,伸手轻轻拨弄着她的秀髮。 「潇潇,你会好起来的。血莲,我一定会帮你拿到。」 声音轻得,就宛若是香炉里升腾起来的轻烟一样,消散在了屋内。 安潇潇早已是睡得沉沉地,哪里会听得到? 当天傍晚,行越就在馆驿外见到了摄政王府的总管。 「越王殿下安好。」 行越在这位总管面前,可不敢拿乔。 「可是王爷有何指教?」 「殿下,我家王爷说了,在乐瑶公主的亲事未定之前,还是先在驿馆里好好地歇息为好。」 行越的脸色僵了僵,这分明就是在嫌弃乐瑶公主了。 行越阴着一张脸,进了馆驿安排的会客厅。 「去,将公主请来,就说我有要事找她商议。」 「是,王爷。」 乐瑶公主再怎么得宠,也是女子。 所以,这次和亲跟来的众人也都明白,一旦有什么事,还是得听这位越王殿下的。 虽然他与皇上并非是亲兄弟,可是这位越王殿下的能力出众,能在南蛮被倚重,靠地可不仅仅是他皇族的身分。 「王兄找本宫何事?」 乐瑶公主已经从今天的打击中缓了过来,只不过,脸色仍然不怎么好就是了。 行越看了她一眼,脸色铁青,「你今天去摄政王府了?」 伤心事再被提及,乐瑶公主的脸色就更差了。 「去了。」 「你说了什么?又或者说你做了什么?」 乐瑶公主抿了抿唇,「我什么也没做。只是和王妃说了几句话,后来王爷就回来了。我能做什么?难不成你以为本宫真会主动去爬一个男人的床?」 行越哼了一声,「刚刚摄政王府来人了。从现在开始,一直到你大婚,哪里也不许去,就待在驿馆。」 乐瑶公主一脸的难以置信,「凭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若是你真的什么也没说,本王也不相信摄政王会有这样的命令。」 乐瑶公主的脸色一白,难道是自己对王妃的种种试探,被王爷给知晓了? 那又怎么样呢? 看她的气色,行越就知道这位公主一定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厅里的气氛沉闷了下来。 行越想着这几天自己在大渊的收穫,最终还是软下了语气,「明王本王就会进宫。届时,你的婚事,应该差不多也就可以定下了。」 乐瑶公主的眸光一闪,「是要进宫吗?」 「还不知道。这要看大渊皇帝的意思。不过,摄政王府你就不要想了。既然是摄政王不想,就是皇上也不可能勉强他。」 乐瑶公主再次受到了打击,只觉得身体摇摇欲坠。 「乐瑶,你该知道,从你踏上了和亲这条路,就已经註定了没有其它的选择。本王知道你还年轻,可是大渊的皇帝也年轻有为。你若是能得到他的宠爱,对于我们南蛮来说,也能得到更多的机会。」 乐瑶公主认命地点了点头,到了现在,她自然也就明白了。 不管自己是不是第一美人儿,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在大渊皇帝的眼里,到底有没有价值。 「你放心,如今两国已经开始和谈,你要做的,就是能尽量地为我们南蛮争取到最大的利益。所以说,你嫁给皇帝,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若是以前,乐瑶公主或许还会对自己有信心。 只要能进宫,她就一定能得宠。 可是现在,她却有些不太确定了。 摄政王对她的美貌不屑一顾,昔日在大殿上,对自己的琴艺,亦是毫不在意。 那么,自己能拿得出手的,还有多少呢? 再说那位皇帝陛下,看其双目清明中透着几分威凛,很明显就不是那种容易被美色所惑的君主。 不然,后宫那么多的美人儿,也不会只对贤妃一个相貌普通的女人格外上心了。 乐瑶公主咬咬唇,「若是进宫,本宫又会有什么位分呢?」 行越愣了一下,看着乐瑶公主明显有些沮丧的神情,安慰道,「你放心,本王会尽量为你争取。后位,只怕是不太可能了。本王会尽量说服皇帝,册封你为贵妃的。」 对于一小国的公主来说,大渊皇帝后宫的贵妃之位,也的确是对得起她了。 大渊皇室,极其在乎血统,绝对不可能会让一个异国的女子为后。 即便是真的立了乐瑶公主为后,那么,她这一生,都是不可能有子嗣的。 所以,贵妃,反倒是比皇后这个位置,来得更加实惠。 次日早朝过后,行越便被皇帝在勤政殿召见了。 「皇上,臣等一行人来京城也有几日了。不知,我国乐瑶公主的婚事,陛下是如何考虑的?」 皇上沉默了片刻,「朕听闻,乐瑶公主对摄政王有意?」 行越的脸色微变,抬眸正对上了皇上有些寒凛的眸子,不由得,便打了一个冷战!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五章 吓坏(二更) 第七十五章 皇上这样说,到底是摄政王在他面前说了什么,还是因为皇上手眼通天,京城里就没有任何事能瞒得过他? 「皇上,只怕这都是误会。乐瑶公主昨日只是去和摄政王妃随意聊聊,许是王爷误会了。」 皇上见他如此紧张,也只是嗯了一声。 「既然是误会,那朕也就放心了。因为朕这个弟弟,早就放出话去,这辈子,也只守着一个安潇潇过日子了。」 行越连连点头,「王爷专情,微臣等佩服。」 皇上的身子微微往后仰了一下,「和亲一事,倒是不急。还是先将这些细则们商议好了,再说也不迟。」 行越暗暗叫糟,皇上这么说,就是摆明了想为难他们了。 「皇上,公主一介女流,若是大婚之事一直这样耽搁着,只怕也于两国的议和无异。我南蛮已然呈上国书,愿向大渊称臣,还请皇上三思。」 行越很聪明,纵然是心里头再着急,也不敢对皇上有半分的不敬。 大渊的军事实力,他们已经见识到了。 而之前在连云关与他们大战的,还只是那位靖安侯。 如今亲自到了大渊,才知道大渊果然是人才济济。 单说年轻一代的这些将领们,他所知道的,且在大渊有些名气的,就有二十余人。 如此精锐的实力,若是南蛮再敢挑衅,就真是的不知死活了。 「越王,朕也不是故意为难你们。只是你也听说了吧?长沙的一位将军,竟然敢私下与南蛮的官员来往,此事,朕不得不重视呀。」 行越微怔,很快就想到了确有此事。 那位将军,好像是叫元勐。 「这件事,朕正在命大理寺与刑部会审。越王,大婚一事,只怕是急不得了。」 行越稍一思量,便明白了其中的要害。 这件事情,若是一个处理不当,只怕大渊的皇帝就会再度对南蛮用兵。 毕竟,元勐勾结外邦,这是叛国之罪。 可是对于他们南蛮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皇上,这件事情,您尽管让人去审。微臣可以在这里表明态度,若是我南蛮果然有人敢私下与贵国的将军勾结,我南蛮,必然也不会轻易地饶过那吃里扒外之人!」 皇上挑眉,这个行越,倒是一个十分聪明的。 毕竟,两国的臣子在暗中有来往不假,可是谁又能说地清楚,到底是谁向着谁呢? 所以,行越刚刚就是在暗示,极有可能是他们国家的臣子,在主动依附大渊。 所以,皇上想要藉此来对南蛮发难,理由上就并不充分了。 「朕久闻越王的棋艺极佳。不知越王可有兴趣与朕手谈一局?」 「微臣遵命。」 态度这般恭敬,倒是让皇上对他又高看了一眼。 如今,南蛮国明显处于下风。 只要皇上一声令下,连云关的二十万大军便会继续挺进南蛮。 同时,安子轩手下的二十万兵马,也将往连云关靠拢。 到时候,南蛮不灭,只怕南蛮的皇室,也将荡然无存了! 行越这次从连云关进入大渊的地界,对于大渊的富饶以及兵勇的强悍,也算是有了一个更为直观的印象。 南蛮与大渊对上,的确是只有死路一条。 以前,好歹还有其它的部落愿意跟他们合作,再加上连云关一带的地势较为复杂,所以他们南蛮没少去骚扰大渊的百姓。 这一次,也算是他们大出血,几乎是将之前抢的东西,也都给还了回去。 行越听说连云关已经在重新修筑工事了。 看来,这次皇上应该是下定了决心,要让南蛮知道什么叫惹不起了。 堂堂一国公主来和亲,到了京城,却是连和亲的对象都不曾定下来,这对于南蛮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一种示威! 而且还是一种将面子给踩到了脚底下的示威! 可是,偏偏行越却什么也不能说。 南蛮国主之所以派他过来议和,看重的,也就是他比较强的隐忍能力。 澈公子这几天一直都比较忙。 忙着安排京城的布防,忙着军营里头的一些练兵的安排,还忙着选拔更多,更优秀的年轻的将士。 和他相比,安潇潇的日子,简直就可以说是闲得不要不要的了。 几日后,就是康王的寿辰,命人准备礼物这种事情,也不需要她亲自费心,到时候只要人去就可以了。 每天除了陪着几个孩子玩儿之外,就是教给儿子写字。 安潇潇给儿子定了一个规矩,三天要背会一首诗。 哪怕是简单的,也无所谓。 除了背诗之外,安潇潇每天都会当着孩子的面儿,朗读一四书五经上的内容。 目的嘛,自然就是为了薰陶儿子的书香气了。 因为安乐公主总爱粘着李睿,所以,安潇潇也便一块儿教了。 只是安乐可能是因为小几个月,所以背诗的速度是远远比不上李睿的。 同时,安乐在听安潇潇读书的时候,也总是一脸懵懵懂懂的表情,有时,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安潇潇每天除了陪孩子的时间,其它的时候,不是睡觉就是看书。 基本上是不出门的。 一来是因为她喜欢清静,二来则是因为她也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为了不让澈公子担心,还是自觉一点比较好。 安潇潇甚至想着,自己要不要跟他说,夫妻房事,也是对她的心疾有影响的? 若是说了,他会不会信? 很难想像,他会不会真的憋着,从而不碰自己! 这个想法冒出来不过两分钟的样子,就被她给打消了。 乌昊辰想必是跟他说了很多,连药膳的方子都给他了。 只怕,自己这身子需要忌讳什么,不需要防备什么,他都是一清二楚了。 若是自己真的敢骗他,后果,只怕会更惨。 这么一想,安潇潇生生地打了个激灵。 听说那个乐瑶公主最近很安分,安潇潇猜想着,一定是澈公子对行越说了什么。 安潇潇眯起了眼睛,她是真的觉得那个行越看起来有些眼熟的。 可是自己之前貌似不曾见过他才对。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关于元勐的事情,大理寺方面的审讯速度很快。 只是,唯一让大家没想到的是,元勐竟然在牢里自杀了。 原本,对于元勐这样的重犯,自然是都心门看押的。 牢里面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的可以成为兇器的东西。 可是元勐,竟然死在了牢房里。 经仵作验尸,确定是中毒而亡。 大理寺内,自然是开始了一番详查。 可惜了,自元勐被关进了大理寺之后,便一直不曾有外人来探视过。 这也是摄政王亲自下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探视。 如今元勐中毒而亡,那么,要查的,自然就是负责牢房膳食的那些厨子,以及狱卒了。 只是,查了半天,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 最终锁定了几名嫌疑人,可是却始终无法确定,到底谁才是下毒的那一个。 澈公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倒是并不意外。 这件事情,十有**是与齐王脱不了干系的。 只不过,大理寺的那几颗棋子,也就算是废了。 能在大理寺布下自己的眼线,可见这个齐王的手段之高明。 宁愿捨弃几颗棋子,也不能再让元勐活着。 一旦将他供出来,那后果是难以设想的。 当然,现在澈公子怀疑这一切是齐王所为,也并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 暗中派了几拨人在盯着齐王府,不过,得到的回覆,都是再正常不过。 这天,安潇潇倚在他的怀里看书,正好听他提及此事。 「说来,也是我大意了。没想到齐王的手竟然伸得这么长。」 「你为什么不怀疑是那位越王所为呢?」 安潇潇有些不解,「毕竟,元勐活着,极有可能供出南蛮的一些重要官员,对于南蛮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不会是他。」 澈公子说的很肯定,「他在皇上面前已经表现出了他的聪明,皇上原本也没想着因为元勐一事,对南蛮能有多大的威逼。而且,越王在京城,不可能有这样的人脉关系。」 安潇潇想想也是,能将大理寺里头的人买通,可不只是单单使点儿银子就可以的。 更何况,那位元勐还是一个重犯! 「可如果是齐王动的手,那为何一直拖到了现在?」 这也是安潇潇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若是齐王当真怕元勐将他供出来,那押解他回京的时候就可以动手。 而且被关进大理寺之后,也可以马上动手,又怎么会拖了这么些日子? 「是呀,这也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澈公子也有些疑惑,难道是因为一开始,齐王并没有意识到会危及他? 澈公子的眸中闪过一抹精光,「若是看守元勐的人,就是齐王的人呢?」 安潇潇的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说,原本齐王是想先留着他,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可能元勐还会被放出来。可是,后来又得到消息,元勐的事情已然是板上钉钉,所以,才会起了杀心?」 澈公子沉默了一下,「或许,是因为元勐想要说什么,可是齐王却不愿意让他说了。所以,才会如此。」 安潇潇轻嘆一声,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勾结外邦来谋夺自己的家乡,这种人,死不足惜! 募地,安潇潇又想到了一件事情,瞪大了眼睛,「你说,那位六先生会不会就住在齐王府?」 澈公子也跟着一怔,脸色有些凝重。 想要进入齐王府打探消息,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撇开齐王带进京来的一千府兵来说,齐王手底下也培养了大批的暗卫,想要进齐王府查探,太难了。 安潇潇看他正在费神的样子,坏坏一笑,「要不,我试试?」 「不行!」 安潇潇的话音未落,眸底得意的神色未曾掩去,就被澈公子这一声给冷冷地打断了。 「潇潇,你是不是忘记我说过什么了?」 安潇潇撇嘴,没敢吭声。 看到她一脸委屈的样子,澈公子刚刚沉下来的脸,又忍不住柔和了三分。 「潇潇,我不是故意凶你。你要知道,什么也比不过你的身体更重要。」 安潇潇闷闷地嗯了一声,不说话。 「潇潇,齐王的事情不着急。反正现在他手上没了兵权,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想要整治他,不难。」 澈公子说完,将她在怀里带了带,「我知道你是担心皇上。他的身体已经好多了。这种小事,不需要我们再操心了。」 「那乐瑶公主的婚事呢?」 「未定。」 安潇潇有些吃惊,不过很快也就明白了。 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元勐与南蛮官员勾结的事情,只怕是谁都没有办法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皇上不曾为难他们,一直以礼相待,也算是给足了他们面子了。 当然,对于行越和乐瑶公主来说,他们是不是知足,别人就管不了了。 「明天要去康王府贺寿,要不要带着几个孩子一起去?」 安潇潇一愣,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带上睿儿和安乐吧。都是亲戚呢。」 「好。」 康王过寿,原本是想着简单地请几位亲朋好友热闹一下便罢。 可是如今齐王、凉王等都在京中,哪能不过来巴结一下? 所以,最终,康王妃不得不准备起了寿宴。 到了寿辰这日,皇上更是下了一道旨意,又赏赐了不少东西下来,可见康王的恩宠之重。 安潇潇一手牵着小世子,一手牵着安乐公主。 到了花厅,康王妃正在和齐王妃说着话,一瞧他们来了,立马就笑着迎了过去,伸手就将个子小一些的安乐给抱在了怀里。 「叔祖母好!」 「真乖!」 安潇潇拉着李睿到一侧坐了,正对着齐王妃。 「好在你现在的身体好些了,能帮着分担一些。不然,贤妃自己怀着身孕,还有一个早产的小皇子要照顾,只怕会太辛苦了。」 「安乐这孩子乖巧,也不需要我做什么。整天就是跟着睿儿的身后跑。看到他们玩儿的高兴,我也不忍管束了。」 康王妃嗔她一眼,「孩子还这么小,你管束他做什么?」 安潇潇抿唇笑了笑。 齐王妃的视线在小世子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又看向了安乐公主。 「听闻贤妃娘娘已经四个多月的身孕了,也不知这一胎,是否是皇子。」 康王妃笑了一声,「皇上还年轻呢,是不是皇子,倒也不打紧。当初方后殁时,有些人竟然还敢说是皇上的龙体有问题。如今,皇上都有了一儿两女了。那些个谣言,自然也便不攻自破。」 安潇潇的眸光动了一下,「是呀,皇上才比我家王爷大了几岁?不着急。」 齐王妃干笑了两声,「是呀。其实,皇上已经有了一位皇子了。这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只是可惜,是位早产的皇子,也不知这身子骨儿,到底如何。」 安潇潇的眸光微暗,这位齐王妃,似乎是专挑皇上的痛处来说呢。 「虽然是早产,可是只要后天好好调养,也无碍。」 若是旁人说出这话来,齐王妃自然有的反驳了。 可是偏偏说这话的是安潇潇,是大渊有名的神医,她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潇潇说的是。只怕是又要让你费心了。」 「都是一家人么,应当的。」 安潇潇的话锋一转,「我听说之前在长沙的时候,那个丁氏倒是和王婶儿的关系不错?」 齐王妃愣了一下之后,反应过来,她说的丁氏,正是元勐的妻子。 齐王妃多少有些不自在。 原本这些日子,他们王府的日子就不好过,好不容易热络起来的一些家族,也突然就对他们冷淡了下来。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那个元勐的关系。 「也没有什么不错的。当时跟她来往的多,无非也就是因为元勐的后宅不宁,王爷当时让我多劝劝这个丁氏,只是,收效甚微罢了。」 安潇潇点头,倒是一脸贊同,「那个丁氏,一瞧就知道是个不省心的。也难为这些年王婶儿总要教导这么一个榆木脑袋了。」 齐王妃干笑了两声,没再接话。 不多时,齐王妃去外面看自己的小孙子,拉着他的手往回走,途经一处假山,就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元勐的事情,只怕与齐王脱不了干系呢?我听说你们之前和齐王府来往地还挺密切的,还是小心一些。」 「不能吧?若是如此,皇上为何迟迟不曾查处了齐王府?」 「你傻呀!这刚整治了端王府,若是再对付齐王府,百姓们会怎么看皇上?」 齐王妃听得心头一惊,再贴了贴耳朵过去,听得更仔细一些。 「我听说,那个元勐虽然死了,可是丁氏知道的也不少。当初那些与南蛮来往的信件,就是这位丁氏给供出来的。」 齐王妃顿时就吓得一个激灵! 丁氏? 齐王妃当下就有些急了。那个丁氏怎么会知道这等大事?难怪这些年丁氏在元家作威作福,元勐却一言不发呢。敢情是被人给捏住了短处? 齐王妃并不知道元勐叛国的事情,齐王是否参与了。 她只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不能牵连到齐王府! 深吸了一口气,眸子里闪烁着一抹坚定。 然后挺直了腰杆,带着孩子去了宴会厅。 ------题外话------ 二更送上,么么哒!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六章 无间道?(一更) 康王府的寿宴,自然是分外热闹。 因为李庭希目前还在北荒之地,所以不仅皇上下旨赏赐了不少东西,就连向来不爱这种场合的摄政王也亲自过来了。 他比安潇潇来得要晚。 事实上,如果不是皇上强行命他过来,他也实在是不愿意来这种场合。 他的性子原本就冷,他还真怕他一来,立马就冷场了。 事实上,他的担忧倒也没错。 他一来,原本热闹的大厅,的确是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好在康王等人熟悉他的脾性,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就引着澈公子到了一处小厅里。 小厅地方虽然不大,可是装潢却十分用心。 「你先在此稍坐,我还得去外面陪着齐王等一些老臣们说话,一会儿让凉王过来陪陪你。」 「好。」 澈公子倒也不曾推辞,淡淡地应了一声。 不多时,凉王李宁和李义兄弟俩就都过来了。 李义如今虽然是还有这个郡王的名头,可是到底不曾在朝中任职。 毕竟秦氏的事情,还不曾审出个结果来。 再则,李义自己的能力也在这儿摆着,不止是皇上看不上,便是其它的一些老臣,也觉得这位郡王太过奸滑了些。 年纪轻轻便这般地会算计人,若是再在官场上待几年,只怕就滑不熘湫地惹人厌了。 澈公子之所以来康王府,还是因为皇上一再地暗示他,安潇潇可是一定会来的。 不然,以澈公子的脾气,自然是放下礼物便走了。 李宁知道王爷的性子,所以也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声好之后,只是随意地就屋内的字画挑起了话头。 李义对这位摄政王,满是惧意。 轻易更是不敢开口。 说多错多。 所以,今天,李义倒是聪明了。 因为康王在大渊的身分地位,所以,行越也带着乐瑶公主一起过来了。 见到摄政王,行越只觉得面皮发紧。 虽然被嫌弃的人不是自己,可是行越仍然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住。 乐瑶嘴上说没做什么事,可是能被王爷放出这样的话来,他自然是不信的。 澈公子瞄了他一眼,没说话。 摄政王可以无视他,可是行越自然不敢无视这位王爷。 「王爷最近似乎是比较忙碌?」 澈公子嗯了一声,再没了动静。 行越淡淡笑了,「我南蛮虽然国小,可是也有不少的土产,听闻王妃的身体不适,小王特意命人去南蛮採摘一种名为冰延的草药。只是不知道,是否对王妃的身体有帮助。」 行越还真是聪明。 果然,澈公子一听他提及了草药,当下便多看了他一眼。 「有劳了。」 行越的眸光闪了闪,「能为王爷效力,也是小王的福气。」 凉王李宁在一旁听着,略有些诧异,「越王所言的冰延,可是生长在了雪山之巅的一种草药?」 「正是。传闻此药极为少见。再加上其生长的环境过于恶劣,所以,能顺利地採摘下来的冰延,少之又少。」 澈公子的眸光微紧,听这意思,应该是好东西。 既然是好东西,那就一定是要争取一下的。 「生长环境恶劣?」 「正是。」 行越见王爷果然是对这株冰延有了兴趣,便继续解释道,「冰延与雪莲不同。这冰延一般都是生长在了常年积雪不化之地,而且,听闻这冰延还有一种异香,能引来无数的勐兽为其守护。」 「如此说来,想要採摘冰延就更为困难了?」 「正是。传闻雪山上常有雪豹和雪狐出没。那雪豹的速度极快,爪子犹为锋利。一旦伤起人来,当真是半点也不含煳。」 「南蛮皇室里,竟也没有冰延吗?」 澈公子如此问,自然是觉得这东西长在南蛮,身为南蛮的主子,不可能一点儿也没有吗? 「王爷有所不知,那冰延虽好,可是保存起来却十分困难。需将其与冰块儿一同保存,否则,温度一旦上来,那冰延便立马枯萎,而且,其药效也将全无。」 澈公子挑眉,但凡是灵药,好似都是有这种那种的难度。 想想也是,若是这冰延也如同三七一般,遍地可种,只怕也不会那么值钱了。 「这冰延的效果如何?」 澈公子虽然听出来这是好东西,只是不能确定,是否对安潇潇或者是皇上的身体有帮助。 而且,之前乌昊辰好像也不曾提及了冰延。 「回王爷,传闻此药可延年益寿,更有夸张者以为,但凡是这人还有一口气在,只要生吞了冰延,便可立马精神焕发。」 李义轻嗤一声,「是不是也太夸张了?」 李宁微怔,随后有些不满地看了一眼过去。 李义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态度欠妥,也只是讪讪地笑了笑,没再说话。 澈公子倒是不以为意,笑道,「能有此说法,可见定然是灵药。或许没有这么夸张,不过,效用应该是很出众的。」 「正是如此。」 行越连连点头,「不瞒王爷,当年我南蛮先王曾被刺客所伤,身中剧毒,伤及心脉。后来,还是多亏了有人献上了冰延,才保我先王活下来。」 澈公子的眸子里立时便闪过了一抹神采,听他提到了心脉二字,看来,对于安潇潇来说,应该也是有些作用的。 只要将东西弄来,实在不行,就放在了冰窖里面镇着便是。 「越王可曾将此物摘下?」 行越有些遗憾地摇摇头,「前日小王收到了我王的传信,只说第一拨人失败,不过,已经派出了第二批人去採摘冰延。我王也是因为敬佩王爷,所以才会这般地费心费力。」 这等明显的讨好,澈公子自然是受了。 反正,现在南蛮也是急于让两国签署了停战休好的协议。 只要将乐瑶公主嫁过来,国书籤好了,那么,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而对于南蛮的子民来说,也算是可以暂时地安定了。 「好,那本王就等越王的好消息了。」 几人都看得出来,王爷的心情不错。 越王见自己总算是没有白费心思,自然是也松了一口气。 但愿南蛮那边能早日送过好消息来。 如此,他也好早日说服大渊的皇帝陛下。 再说女席那边,此时亦是十分热闹。 齐王妃将自己的小孙子交给了儿媳,便又再度回到了主席位上。 安潇潇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虽然她的面色平静,可是眸底深处,还是有些不安的。 对于那个丁氏,安潇潇自然没有什么同情的意思。 只是她平时跋扈也就罢了,还害了那么多人,便是她死上几次,也不为过。 鑑于此,安潇潇倒是不介意现在利用那个丁氏一把了。 反正,一个元勐已经死了,而且皇上至今也不曾查到齐王的头上。 若是再死一个丁氏,对于齐王来说,不知道是不是依然那么容易。 当然,安潇潇其实也是在赌。 毕竟,齐王妃虽然是与齐王多年的夫妻,可是未必就知道齐王的一些秘事。 再则,只怕齐王妃在齐王面前,也是没有什么话语权的。 所以,齐王会不会上当,这种概率,其实也就是一半。 澈公子那厢因为得知了冰延的消息,自然是心情不错,中午饮宴时,也便多喝了几杯。 估摸着女眷那边也差不多了,便差人去问问。 澈公子站在了廊下,看着院内青翠中点点的五彩,心中无端地生出一些感慨来。 站了一会儿,听到有脚步声,回头一瞧,竟是齐王。 齐王的脸色微红,看样子应该是喝了不少。 「阿澈也在呀。可是在等侄媳?」 果然是喝多了。 平时的齐王,哪里敢这么跟澈公子说话? 虽然他自己是长辈,可是自从跟皇上和摄政王见了面之后,就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找到过长辈的感觉。 澈公子凉凉地看了一眼,「王叔喝多了。」 齐王呵呵一笑,摆摆手,一脸的自得,「不多不多。你王叔的酒量好着呢。你若不信,咱们再比一比?」 澈公子眯眼,没吭声。 齐王或许是微醉,走路略微有些飘,不过,还不至于到了醉地什么也不知道的地步。 「阿澈呀,你看那位乐瑶公主如何?」 澈公子神色寡淡地回了一句,「不知道。」 齐王一愣,「怎么就不知道了?」 「未曾细看,她如何,与本王何干?」 齐王眨了眨眼,被他这么一说,这酒意倒是醒了三分。 「阿澈果然是对那个南蛮第一美人儿无意?」 「怎么?王叔看中了?」 齐王怔了怔,随后哈哈大笑。 「我都一把年纪了。那些花一样娇艷的美人儿,可不能再被我给耽误了。」 对此,澈公子的唇角浮起一抹嘲。 若是果真如此,那你齐王府上的那些美妾都是哪儿来的? 接下来,两人皆是无话。 「小姐,王爷在那儿呢。」 听到声音,澈公子立马回头。 果然,看到了安潇潇一手牵着一个从一个拱月门里出来。 「等很久了?」 澈公子快步上前,眼神迅速地在她的身上扫了两眼,「喝酒了?」 安潇潇嘻嘻一笑,「不过是饮了一杯果酒,这你都能闻得出来?」 澈公子的脸上有些无奈,不过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两人手牵着手,旁若无人地走在了前面,两个小娃娃则是被九月牵着,后面跟了几名嬷嬷。 齐王看到两人携手过来,只觉得这幅画面,简直就是美得令人窒息。 男的俊美,女的绝色。 这样的两个人走在一起,怎能不让人心生羡慕? 或许是羡慕摄政王的年轻有为,有缘抱得美娇娘。 或许是羡慕安潇潇此生福泽深厚,竟能得摄政王如此深情以待。 「齐王叔在等王婶儿吗?」 安潇潇走过来,福了福身,然后轻声问道,「我记得刚刚王婶儿是走在我前面的,可能是中途又遇到了什么事,耽搁了。」 齐王笑笑,他原本就不是出来等王妃的,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些。 「你们两个站在一起,真是般配。」 安潇潇脸上的笑容更为灿烂了一些,「多谢王叔夸奖。」 澈公子似乎是没了耐心,「走吧。你还要用药。」 安潇潇哦了一声,再对齐王轻施一礼,徐徐离去。 看到这一对璧人,委实是令人羡慕嫉妒恨。 且不说那安潇潇的美貌,只说她竟然还是一名神医,且听说还有着不错的身手。 这个李澈,倒真是好福气! 齐王看到他们一行人转了弯,没了踪影,轻轻地哼了一声,眸子里原本的三分醉意,此刻也都一一散去。 听到了身后有动静,再转身时,一手抚着额头,身形还略有些晃,「果然是老了,不中用了。」 凉王正好走过来,伸手扶住他,「王叔可还好?」 「哦,是李宁呀。没事,本王没事。」 「小侄扶您过去坐一会儿吧。」 澈公子和安潇潇一行人离开了康王府之后,便又分了两路走。 安潇潇被澈公子带去了一处茶楼。 「今天怎么会这么好心情带我出来走走?」 「不喜欢?」 「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你最近不是一直很忙吗?」 澈公子沉默了一下,便问及了有关冰延的事情。 安潇潇将冰延的效用都一一说了,之后有些遗憾,「其实当初我也想着去南蛮将那冰延给采来的。可惜了,一直没有机会。」 「你要冰延何用?」 「就留着呗。当时我还没有受伤,自然不会想到用在自己身上。」 听她这么说,澈公子的眸光一亮,「你说这冰延对你有用?」 安潇潇眨了眨眼,「是不是行越说可以献上一株冰延?」 「嗯。」 澈公子也未瞒她,「若是有用,自然是要的。」 安潇潇沉默了一下,她自己的身体,自然知道是什么样的。 看到这些日子他如此忙碌,只怕师兄也是跟他提及了一些事。 「师兄是不是让你去采什么药了?」 澈公子一脸无辜,「什么药?」 安潇潇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还想瞒着我?师兄是不是让你去血花谷採血莲了?」 澈公子心里咯噔一下子,不过看到她眸底的试探,应该只是猜的。 「什么血莲?那又是什么东西?」 安潇潇看他一脸的茫然,或许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没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 事实上,她知道,血莲与冰延共同的话,效果必然更佳。 只是她的身体状况,若是没有血莲,只有冰延的话,反倒是不能用的。 否则,只怕反而会令自己的身体更差。 不多时,门外有了动静。 安潇潇抬眼,竟然是李超来了。 安潇潇想到了端王的事情,纵然李超有着过人的才华,可是他亲生父亲的罪,也不可能是对他毫无影响的。 先前,皇上或许还想着让李超继承了王位。 可是如今,只怕皇上恨不能将整个端王府的人都杀绝了。 李超虽然回来了,可是日子,却并不好过。 「给王爷王妃请安。」 「坐吧。」 澈公子看了他一眼,数日不见,已经憔悴了许多。 「你可考虑清楚了?」 李超郑重地点点头,「父王罪孽深重,我身为他的儿子,总要为他赎罪的。」 「好。明天开始,本王会下令将端王府所有人下狱。当然,本王会保证他们在监狱里的安全。绝对不会有人受到半分的虐待。」 李超抬眸看着他,对这位摄政王,他自然还是有深的信任,以及依赖感的。 「好。我会尽快完成任务,将功赎罪。」 「你记住,皇上和本王的目的,只是为了将隐藏在暗处的那些人都挖出来。所以,你挖出来的越多,功劳也便越大。同时,你的处境,也会越发危险。」 「是,小弟明白。」 「我会安排暗卫在你的身边保证你的安全。若是到了那边,有人对你身边的人起疑,你只需说是多年来你母族那边的人为你培养的人手便是。」 「是。」 两人虽然不曾明言,可是安潇潇也听懂了。 这是要来一出无间道吗?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七章 笑话(二更) 晚上,安潇潇侧躺着,眨了眨眼,「李超,真的没问题吗?」 澈公子面有不悦,「你在担心他?」 安潇潇往他怀里蹭了蹭,「我只是担心,万一他真的出了事,将来你和皇上的心里,只怕都不会好受。」 澈公子的大手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抚弄了几下,「不会的。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安排的暗卫,也一定会及时救下他的。」 「端王有了异心,可是说白了,他也是被人利用了。而李超就更无辜了。」 「生在皇室,哪里有那么多无辜之人?」 安潇潇顿时就闭了嘴。 的确如此,生在皇室,哪个人的手上就真正地干净了? 不过,想到了李超也算是一个才华横溢之人,若是由此而被埋没,甚至是送了命,委实有些可惜。 「其实,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没有后来端王养了两万的南蛮兵的话,那么,皇上没打算对李超痛下杀手。」 安潇潇紧紧地抿了抿唇,一旦对上人性的黑暗面,她就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那么强的心理承受能力。 「现在的李超,或许会因为自己父亲的做法而感觉到羞愧,甚至是自责。可是假以时日呢?即便是皇上仍然让他继承王位,你能保证,他的忠心就会一直不变么?」 的确,这才是真正令人担忧的。 安潇潇轻轻地嘆息了一声,人性的复杂,不是某个人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 「潇潇,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善良的。」 善良? 安潇潇轻笑了起来,她从来没有想过,她这辈子会跟善良这个词绑在一起。 「李超若是能顺利地完成了任务,那么,将来皇上或许会考虑让他重新步入朝堂。爵位,他是想都不要想了。」 安潇潇觉得心里有些不太舒服,拿额头在他的怀里蹭了蹭。 「别担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这条路是李超自己选的,我们也无能为力。」 安潇潇明白。 其实,就算是澈公子不跟她解释这么多,她也都能理解。 李超现在只是过不去他自己那一关。 按说,皇上现在只是将他们都幽禁在了端王府,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 端王罪犯谋逆,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至少,应该是先把所有人都下了狱。 可是目前为止,端王妃娘家那边也已经派人去审问了。 唯有端王妃这边的几个人,只是被幽禁了。 若是李超真能为大渊做出一些功绩来,那么,至少可以保他的母亲和妹妹不死。 若是失败,那么,就唯有以死谢罪了! 如果李超是那种跟李义类似的性子,或许,他反倒不会这么痛苦了。 问题就出在了他的思想,跟端王的思想,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可是偏偏,这两个人又是父子。 所以,李超的内心,是极其纠结和煎熬的。 他无法认同自己父亲所做的事情,可是从情感层面上来考虑,他又没有办法彻底地断绝了和端王的某些联繫。 所以说,千万了他这样痛苦的根源,还是他自己。 若是他真能抛下一切,或许,皇上真的可以考虑放他自由。 事实上,那样的结果,也不错。 澈公子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别想太多了。好好睡吧。」 安潇潇慢慢地阖上了眼,没一会儿,困意袭来,便睡着了。 澈公子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有些事情,他必须早做安排。 至于跟在了李超身边的暗卫,除了要保卫他的安危之外,更重要的,还是负责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毕竟,他是端王的儿子。 谁又能保证,他不会被其它的人所说服呢? 如果他真的因为某些利益的纠缠,选择了与对方合作,那他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所以,李超这个人,就像是一把双刃剑。 用好了,自然是会将对手给打击得溃不成军。 可若是用不好,那么,伤的那个,极有可能就会是自己了。 次日早朝,便有消息呈上来,说是李超昨夜趁机潜逃,目前下落不明。 皇上雷霆震怒,与此同时,下旨将其所有族人,押入大牢。 同时,全国上下,张贴李超的画像,全面通缉。 朝堂上,自然有人提出,会不会是南蛮的使臣相助,所以李超才有能力逃出了端王府。 还有人指出,极有可能是端王的余孽在作祟,必须大力清除。 总之,无论是持哪种意见的,无非都是希望皇上能痛下决心,将祸患早日清除。 散朝之后,澈公子被皇上召去了勤政殿。 「你这些日子是怎么回事?朕听说你所有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原本是七天的事情,你竟然压缩到了两天完成,你想做什么?」 澈公子低头,一副认错的样子,却是一言不发。 他这样子,最让皇上着急。 「朕就问你,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澈公子不吭声。 皇上知道他的脾气,他若是不愿意说,谁逼也没办法。 「你若是不说,那朕就将潇潇召进宫来,好好地问一问。」 果然,这个威胁,永远都是奏效的。 澈公子的面色微动,「皇上,这是微臣的事情,您问潇潇做什么?」 「怎么不能问了?她的夫君,整天累死累活的,朕还不能问问?」 澈公子撇了撇嘴,「皇上,微臣只是过阵子需要外出一趟,所以可能会将事情安排得比较紧凑。」 皇上听他总算是说了,立马又追问道,「要去哪儿?很重要吗?有危险没有?」 澈公子抬眸,对上了皇上格外关心的眼神,一时间又觉得有些对不住他。 「危险倒是没有。只是潇潇的身体需要一株灵药,必须我亲自去取。」 皇上的脸色也跟着凝重了起来。 「你说什么?什么灵药?潇潇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澈公子也觉得没有必要再隐瞒了。 只好将当初安潇潇救他的事情,说了一遍。 皇上听闻安潇潇为了他,竟然做到这种地步,自然是有些震撼的。 「清流,潇潇的身体復原的可能性多大?」 「乌昊辰说大概有八成。他的医术也不菲,他说八成,我觉得应该就是有着十足的把握了。」 「只是需要採摘血莲?」 「对。因为那血莲周围生长着许多毒物,所以,只能我去。」 皇上沉默了一下。 得知安潇潇竟然给他餵了自己的心头血,皇上的心里是说不出的震撼。 也正是因为如此,也直接导致了澈公子的百毒不侵。 「只能是你去?真的不能找别人代你去?」 澈公子摇头,「皇上,这是为了潇潇的性命所想。那血莲的花期并不长。若是不能将血莲顺利地採回来,只怕潇潇的身体,会越来越糟。」 听他这么一说,皇上原本有些犹豫的心思,一下子又坚定了下来。 「好吧,你可以去。只不过,一定要多带些人手。既然你说是好东西,那难保不会有其它人肖想。小心为上。」 「是,皇上。」 「你若是离开了,这京城的军务,要暂时交到谁的手上呢?」 「冯知寒或者是钟离宽都可以。不过阿宽现在还没有回来。皇上也可以考虑一下那个方轻澜。」 皇上的脸色暗了暗,自从方后一事之后,他跟方家的关系,便明显地生疏了很多。 虽然这几天方家也一直在各自的职位上兢兢业业,尽力地为皇上分忧。 可是在皇上看来,有些隔阂一旦产生了,还是很难消除掉的。 「朕知道了。你手头上的事情,总要都安排好。还有,尽量地早去早回。」 「是,皇上。」 「这些日子,安乐在你们王府如何?可有给你们添乱?」 澈公子的眸底闪过一抹促狭,「若是我说添乱了,皇上是不是就会考虑将安乐接回宫?」 「不会。」 皇上回答地倒是干脆。 澈公子翻了个白眼儿,他就知道会这样。 难得见这个弟弟会做出这样幼稚地举动来,皇上不由得笑了笑。 「安乐被潇潇教地很好。贤妃如今也四个多月的身孕了,如何还能再累着?就辛苦你们了。」 澈公子也明白皇上的顾虑。 「乐瑶公主怎么办?」 皇上一下子被问住了。 说实话,他也挺头疼这件事的。 皇上倒是有心将乐瑶公主许配给李庭希。 可是偏偏这个乐瑶又死心眼儿地看上了这个弟弟。 原本李庭希就对安潇潇有几分意思。 结果被弟弟给抢先了一步。 若是将乐瑶许配给李庭希,只怕他们堂兄弟之间的矛盾会更深。 再说,李庭希如今不在京中,自己若是贸然下旨赐婚,似乎也不太合适。 毕竟,人家也是被他派出去办事的。 这人还没回来呢,就多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媳妇儿,总归是有些欠妥。 澈公子一眼就看出来皇上的为难。 「要不,考虑一下凉王?」 皇上愣了一下,「凉王妃不是好好的?难道要让那个乐瑶公主为侧妃?」 「皇上,我让人打听过了,这个乐瑶公主虽然是南蛮的第一公主,可出身却并不高。原本只是一名庶出的公主,如果嫁给我们大渊的亲王为侧妃,倒也不算是欺负她。」 皇上闻言,顿时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一下。 接连咳嗽了好几声。 「不可能!这不行。」 皇上总觉得,若是真的如此,也太过欺负人了。 毕竟,两国目前正在议和。 皇上总觉得,若真的这样做了,反倒失了大国的气派和作风。 澈公子见皇上否了这个提议,又道,「那不如,皇上您自己收进后宫好了。」 皇上又怔住了。 「若是入宫的话,朕也不可能立她为后。再说了,朕的身体如何,你也清楚。虽然是好多了,可是于女色上,朕的确是没有那么看重。」 「只要人进了宫,得不得宠,那就是她的事了。外人,也只会说她没本事。」 皇上瞪他一眼,佯怒道,「越说越没边儿了!行了,这件事情,朕会再考虑看看的。」 澈公子看皇上似乎是真的有些动怒了,连忙又低声道,「要不,您考虑一下哪位世家公子也行呀。没必要非得是皇室中人吧?」 皇上愣了一下,倒是觉得有理。 虽说是两国联姻,可是也没有谁指定了说,就一定得让这位乐瑶公主嫁给哪位王爷或者是世子吧? 澈公子见皇上已经开始松动了,又添了把柴,「德阳大长公主的儿子,不是正好没娶妻吗?」 皇上顿时眼前一亮。 对呀,只围着王爷世子转悠了,怎么把那些大长公主,或者是长公主的儿子们给忘了? 「你说的是襄国公世子?」 「正是。您可以考虑一下。」 那位襄国公世子倒是一表人材,更重要的是,他一门心思地做学问,算得上是一个清心寡欲之人。 若是将乐瑶公主许给他,倒是比较稳妥的。 既非武将,又非朝堂重臣。 可是这身分上,却又足以匹配一小国的公主。 皇上心中欢喜,一拍龙案,「好!就他了。」 乐瑶公主的婚事,就这么订下了。 可是偏偏当事人,对此却是一无所知。 不过,既然是主动来和亲的,那皇上赐给谁,你就得嫁给谁。 谁让现在急于求和的,正是南蛮国呢? 皇上的主意定下来之后,次日便又将康王等一些重臣召进宫来,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意思。 齐王皱眉,有些不太贊同,「皇上,那好歹也是一国公主,这身分上,是不是不太匹配?」 齐王一出声,礼部尚书也表示的确是欠妥,「皇上,只怕那位越王不会同意呀。」 凉王则是持反对意见,「皇上的决定,再好不过。臣以为,那乐瑶虽为一国公主,可毕竟是一战败小国的公主。襄国公世子一表人材,其母亲又是德阳大长公主,这身分上,十分合适。」 康王也同意凉王的说法,认为这桩婚事,再好不过。 那乐瑶公主的身份虽然尊贵,可毕竟是异国人。 谁能保证她嫁到了大渊,心就是向着大渊的? 襄国公世子喜欢舞文弄墨,且一门心思钻研学问,于朝堂政事,向来都不爱关注。 嫁给他,倒是可以省掉一大部分的戒心。 「微臣也以为皇上的决定极好。皇上若是有顾虑,可以将越王和襄国公世子都召进宫来。」 皇上今日将他们叫来,说是商议,其实无非也就是提前通知一下。 大部分的臣子对于皇上的决定,还是支持的。 至于越王,在见到了这位国公府世子之后,也表示同意。 其母为德阳大长公主,听闻早年,曾与皇上的父亲关系不错。 乐瑶公主现在在大渊的名声并不怎么好,如今若是能嫁给他,也算是和亲成功。至于原本的计划,只能搁置了。 乐瑶公主之前出入摄政王府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被人给传了出去。 虽然没有太难听的话,可是明眼人都会觉得,乐瑶公主是心仪摄政王的。 不然,这位乐瑶公主怎么不去拜会别的王妃夫人,偏偏只去了摄政王府? 再则,到了现在,行越也看明白了。 乐瑶再美,再有才情,也不是大渊人。 早先他们计划的美人计,在大渊皇帝和摄政王这里,根本就行不通。 既然如此,那倒不如退而求其次。 即便不是皇上和摄政王,也不代表了他们就一定会无所作为。 至少,越王对于乐瑶公主的美貌,还是很有信心的。 只是,行越略微有些不满的是,那位世子爱书成痴,倒是其父,曾在兵部任职,如今又得皇上看重,说不定,可以从他那里下手。 消息传来馆驿,乐瑶公主自然是一百个不满意。 她以为,她无法打动摄政王,那么,至少她可以嫁入大渊的皇宫。 当然,一开始乐瑶公主的打算是首先目标是摄政王府,退而求其次,才是皇宫。 可是她没想到,皇上竟然根本就不愿意让她进宫伴驾,反倒是将她指给了一位国公府的世子! 对于心高气傲的乐瑶公主来说,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乐瑶公主一直都以为主动权在她手上。 她是南蛮第一美人儿,又精通各项才艺,所以,总是高高在上地等着别人来求着娶她。 却完全忽略了,大渊的皇帝和摄政王,都不是那种精虫上脑的白痴! 美人计? 呵呵,乐瑶公主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笑话!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八章 难以置信!(看题外) 不管她是否愿意,乐瑶公主与襄国公世子的婚事都已经定了下来。 当然,身为战败国的和亲公主,她也没有资格说不。 有关冰延一事,很快就有了消息。 南蛮已经命人採摘到了冰延,目前正在往京城这边运送。 澈公子如今就是等着这冰延抵京之后,就准备动身去南疆的血花谷了。 乌昊辰已经传信过来,若是有了冰延相助,安潇潇復原的可能性就会更高。 不仅如此,还极有可能会促进她的内力大增。 当然,内力什么的,倒不是最重要的,只要是人没事了,自然就是最好的。 同时,乌昊辰还传信说,他立马就启程到京城,届时,澈公子也可以放心地去南疆。 事实上,就是他来了,澈公子才会更担心。 不担心安潇潇的身体了,可是就怕这个乌昊辰还对安潇潇有什么不轨的心思。 当然,为了避嫌,也为了避免那些个闲言碎语,澈公子出京前,还是将安潇潇接到了城外的别苑里。 同时,也在城外的别苑,给乌昊辰安排了一个住处。 即便如此,澈公子仍然觉得不放心,又命人将钟离夫人也接到了别苑。 如此一来,有位长辈看着,他才放心。 倒不是他小心眼儿。 只是之前传出来的一些流言对于安潇潇来说,实在是太过糟糕。 所以,这一次,他自然是做全了所有的准备工作。 安潇潇几乎是每天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地方也不小了。 独立的院子,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三处两层的阁楼,亭子四座,还有单独的一处小荷塘,这都比得上一般三进的院子了。 钟离夫人每天特意过来陪她聊聊天,或者是照顾两个孩子。 原本钟离夫人是不太贊成让七月和九月的孩子和小世子一起玩的。 可是看到他们四个孩子的感情不错,又想到如果没有这两个小傢伙在,那小世子得多孤单? 再则,钟离夫人也知道先前三年,安潇潇不在。 若是没有几两个小娃娃陪着,小世子跟在了摄政王的身边,还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儿了。 钟离夫人对于安潇潇三年间的行踪,倒是不曾问过。 起初自然是对她有些恼意的。 可是时间久了,从摄政王的态度也不难看出来,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 「睿儿,快来看看,看看钟离祖母的手上拿了什么好东西?」 摄政王的亲母早逝,而嫡母也在多年前追随夫君而去。 能有资格给这位小世子当祖母的人,可着实不多。 钟离夫人抚育了摄政王多年,所以,一直都是被人当成了王府的老夫人敬重着。 所以,无论是他本人,还是下人,都一直教导小世子,钟离夫人就是他的祖母。 「这是什么?」 小世子有些好奇地看着祖母手上的东西,绿色的,看着像是蜻蜓,可是明显又不一样。 「这是竹蜻蜓,祖母特意让人做的,看看喜不喜欢?」 小世子的眼睛里冒着亮光,「喜欢!」 「来,让祖母抱抱,亲亲。」 自从安潇潇回来之后,钟离夫人倒是隔三岔五地去摄政王府。 如今摄政王有事外出,将她接了过来,她自然也明白是何用意。 「劳烦母亲了。」 安潇潇的态度,让钟离夫人对她的怨气,渐渐地也就磨没了。 「好了,拿去玩儿吧。」 几个小孩子在花丛间撒开腿了跑。 若是在宫里,安乐公主可未必有这样的经歷。 安潇潇和澈公子对于孩子的教导方面,一直都是秉持着放养政策。 基本上就是让他们无拘无束地自由生长。 当然,这样的前提是,孩子们的基本思想得是正确的。 否则,孩子不是得长歪了? 钟离夫人这些日子,也看出来她对孩子的教育方面,倒是挺有一套的。 特别是这天天给孩子们读书,便是那些真正的书香门第出身的夫人,也未必有这个耐性。 尤其是孩子们年纪小,哪里肯安安静静地干坐着? 可是安潇潇能一直坚持下来,不管孩子们是不是动了、走神儿了,都会坚持将一整篇的文章诵读完。这就是极好的耐心。 「潇潇,原来我还担心你这几年不在家中,孩子对你是不是生疏了。如今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安潇潇轻笑,眸底闪过一抹感动。 倒不是孩子多聪明,而是澈公子将一切都做得太周到,太细心了。 他将自己的画像挂在了书房和寝室里。 儿子每天都会看到画像上的自己。 再加上了澈公子每天的念叨,久而久之,自然就知道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样子,也知道自己的母亲有事情暂时不能陪在他的身边。 自己缺席了孩子三年的成长关键期。 可是孩子仍然对自己表现出来一种极强的信任感和依赖感,这全都归功于澈公子了。 「这几年,我不在孩子的身边,他被清流教地很好。」 钟离夫人微怔,倒是头一次听她主动提及了自己不在京城之事。 看到了钟离夫人眼中的诧异,安潇潇微微笑了。 「母亲不必觉得意外。我们是一家人,有些事情,也没有瞒着你们的必要。三年前我受了伤,所以一直在一处隐秘的地方养伤。我表哥为了不让清流担心,所以一直不敢将我的伤情告诉他。直到他后来找到了表哥。」 钟离夫人的眼角微抽。 如果那位乌公子真是为了清流好,是不是就应该早早地告诉他安潇潇的下落? 「我当时伤得极重。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未知数。而且,也是我嘱咐了表哥,不要告诉他的。」 钟离夫人脸上的惊诧之色更浓,没想到,竟是这么严重? 「说实话,到现在我的身体也不曾调养好。这次清流出门,也是为了替我寻一株灵药。他原本是打算瞒着我的。不过,许是知道我的本事,所以,走之前,还是将实话说了。」 安潇潇说地较为隐晦,钟离夫人,自然也不可能会从什么预见之力方面去想。 「那灵药可是极难取到?」 「还好。倒也不是太难。只不过,对于採药人的要求比较高。所以,他才会亲自去。」 「那可有危险?」 钟离夫人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妥。 无论是钟离澈,还是李澈,在她的眼里,都是她的儿子。 她关心自己的儿子,自然是没错的。 可问题是,她当着安潇潇的面儿这样问,总会让人生出几分不舒服来。 安潇潇倒是不以为意,「危险嘛,多少应该是有一些的。他这次去,也带了不少的人手。」 钟离夫人吓了一跳。 吓到她的倒不是安潇潇的答案。 而是安潇潇在提及了危险这等字眼的时候,那个平淡无奇的表情和十分淡然的态度! 身为人妻,怎么可以如此地淡漠? 不过,再一眨眼,看到了安潇潇眸底的自信。 钟离夫人又瞭然了。 应该是安潇潇对李澈的信任,所以,才会让她这般地不在意。 她当然不会知道,那是因为安潇潇事先早已经用过了自己的特殊天赋。 「那王爷到底何时方能回来?」 「快则半月,慢则一月。」 钟离夫人缓了一会儿,才接受了这么一个心大的摄政王妃。 「听闻二房那边,这些日子没少往将军府凑,可是又给母亲上眼药了?」 钟离夫人嘆了一口气,「二房如今也是越发地不堪了。二弟的前程一片灰暗,连同他的几个孩子也都受到了影响。不过,过日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安潇潇挑眉,「母亲的意思是说,他们现在在肖想不该属于他们的东西?」 钟离夫人微怔,知道有些事情也是瞒不住的。 「还好。无非就是想着让老爷多多帮衬提携罢了。不过,有些事情,真不是走走关系就能行的。」 连钟离夫人一介女流都能看明白的事情,为何几个男人却看不明白呢? 死乞白赖地非要让钟离慎去走关系,可是就没有想过自己和自己的儿子到底有没有这种能力呢? 安潇潇微微摇头,「洪氏向来是个爱占便宜的。若是父亲不肯帮忙,只怕她就会不停地给老夫人吹耳边风了吧?」 钟离夫人微窘,她自然也听得出来,安潇潇对于二夫人的称谓,可是用了洪氏。 可见她对于洪氏是有多不满了。 「先前京城传着有关我的一些谣言的时候,那位洪氏可是没少说风凉话。我不追究,不代表了我就不知道。」 钟离夫人愣了片刻,遂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追究,不代表不知道。 现在安潇潇跟她说这个,摆明了就是希望她能借着此事来让二房的人都消停消停。 「潇潇,这件事情,阿澈可知道?」 安潇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自然没必要传到他的耳朵里。」 钟离夫人明白了。 安潇潇所谓的不是什么大事,那得看是用在谁身上? 若是安潇潇觉得这是一件大事,那么,二房铁定就要倒大霉了。 毕竟,谁都知道摄政王对她的宠爱。 若是安潇潇觉得这是一件小事,不值一提,那么,自然也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说,安潇潇的意思很明白。 能保住现在的饭碗就不错了。 竟然还敢再肖想其它的? 除非他们是嫌命长了。 钟离夫人笑了笑,明白了她的用意,自然也就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了。 她身为长媳,又是钟离家的当家主母,自然是不可能对二房赶尽杀绝了。 只不过,二房的逍遥日子过地太久了,也的确是该着好好地整治一番了。 只要让他们自己知道疼了,那就是最好不过了。 「谢谢你了,潇潇。」 「母亲见外了。您是长辈,帮您分忧,也是应该的。」 有了安潇潇的提议,钟离夫人脸上的笑容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两日后,便有钟离府的丫环寻上门了。 「夫人,二夫人和老夫人那里已经说好了,让黎小姐到府上暂住。」 「黎小姐?」安潇潇拧眉,转头看向了夫人。 钟离夫人嘆了口气,「那是洪氏妹妹家的女儿。他们一家不是都在长沙吗?怎么会突然到了京城?」 「回夫人,具体的情形,奴婢并不知道。只是听说黎小姐是为了摆脱一门婚事,所以才被黎家人秘密地送往京城,再过两日,便到京城了。」 安潇潇也觉得有些意外,「她只身一人?」 「回王妃,听说她只是带了几名僕从,又请了长沙有名的镖局一路护送进京的。」 安潇潇实在是觉得不知如何言语了。 一名闺阁女子,又不会武,竟然只身来到京城? 虽说一路有人护送,可是长沙离此少说也得一个月的路程,她脑子是抽风了吧? 当然,这话自然是不能说的。 「黎小姐今年多大了?」 「十六了。」 这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 是什么亲事,竟然让人给躲到了京城来? 「母亲别急,我派人去打听一下。总要知道是这位黎小姐招惹了什么人,还是黎家招惹了什么人。」 钟离夫人眸子里顿时便闪过了一抹精光。 若只是黎小姐一人的问题,那还好说。 若是整个黎家都惹上了麻烦,上京来寻求钟离家族的庇佑,那可就麻烦了。 钟离家虽然不惧什么人,可是也不代表了就会喜欢帮别人去收尾。 钟离夫人转头看了安潇潇一眼,「你在这里好好歇着,我去去便回。」 「母亲不必着急,既然是二房的亲戚,那就安排到二房是最合适的。」 钟离夫人笑了笑,却是透着几分的苦涩和无奈的。 若是真的这么简单,那就好了! 「老夫人都点头了,我若是不应,只怕又要背上一个骂名了。」 安潇潇挑眉,母亲说的倒也没错。 若是被人说他们偌大的一个钟离府,还容不下一个弱女子,那也不太好听。 「母亲不必委屈求全,只需要问心无愧便好。洪氏的亲戚,自然是安置在她们那里最为妥当。」 末了,安潇潇又上前一步,将手放在了钟离夫人的手背上,压低了声音,「据我所知,如今父亲可是正在为了边关布防而伤脑筋,所以,这个时候,任何人到钟离府,只怕都不合适。」 钟离夫人一愣,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的确如此! 「好,我明白了。」 钟离夫人前脚走,安潇潇后脚就派人去找钟离慎了。 有些事情,总要防患于未然。 长沙黎家,据她所知,算不得什么大族,可是在长沙,绝对也属于有脸面的人家。 到底是什么人,能让黎家避如蛇蝎? 这个黎姑娘,到底是真的为了躲避祸事才逃来京城,还是另有原因呢? 不是安潇潇喜欢胡思乱想,实在是现在澈公子不在京城,她不能冒任何的风险。 至于那位黎姑娘,若实在不放心的话,让人盯着就是了。 想想不过是一位姑娘,应该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次日,钟离夫人便让人送了消息过来,说是那位黎姑娘已经暂时被安置在了二房那边了。 不过,二房以家里地方太小为由,将他们的女儿暂时挪到了钟离将军府暂住。 一个外人,你说不方便。 现在换成了自己家的人,总不会还被拒绝吧? 安潇潇听完之后,也只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若是她来处理,事情必然不会弄成这样。 可问题是,现在处理这件事情的是钟离夫人,所以,总会有些遗憾的。 钟离夫人的性子温和,再则她是正经的名门闺秀,考虑问题的角度和模式,也是与自己不同的。 罢了。 左右不过是一个女儿家。 再说,又不是住进了摄政王府,她那么操心做什么? 因为这个事儿,钟离夫人就暂时不能到别苑来陪着安潇潇了。 对于安潇潇来说,其实都是一样的。 乌昊辰给她号过脉之后,脸色便极差。 「怎么了?我这几天可是很听话的。你开的药,我也都一丝不落地喝了。干嘛还要摆脸色给我看?」 乌昊辰瞪她一眼,「不是说了,要少费些心神。跟你说多少遍才能记住?」 安潇潇顿时一窒,「我也没干什么。」 「我收到了摄政王的传书,他如今已经到了血花谷了。」 安潇潇嗯了一声,因为早就预见过,所以,自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一看她这反应,乌昊辰的脸色就更黑了。 「我就知道你不肯乖乖听话。你果然还是又随意地动用你的力量了。」 安潇潇被他吓了一跳,扁扁嘴,「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这不也是担心他嘛。」 「你呀!」 乌昊辰的语气里,既有无奈,又有几分的宠溺。 「对了,乐瑶公主的婚事订在了什么时候?」 「下个月。」 乌昊辰对于这件事情,似乎并不怎么上心。 「这种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因为是和亲,一切自然都由礼部来操办。不过,若是乐瑶公主成亲之后,按辈分,应该叫你一声表嫂的。说不定以后你们会很亲近。」 安潇潇撇嘴,那个女人摆明了就是对澈公子有意,她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跟那位公主多亲近。 乌昊辰自然也知道安潇潇不喜欢那个乐瑶公主,不然也不会用一种看好戏的语气来说话。 「乐瑶嫁进了襄国公府,对于你家夫君以及皇上来说,应该是最为安全的了。」 安潇潇哼了一声,「她若是安分,以后在大渊度过余生,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对于政事,乌昊辰似乎是没有太大的兴趣。 「墨扎来信说,希望能跟你见一面。」 安潇潇有些意外,「我这样子,你觉得能去南疆?」 说着,还用一种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乌昊辰。 只是,这种眼神持续了不过三秒,便又瞬间变色。 「你不会说,他要来大渊吧?」 乌昊辰点点头,「正是如此。」 安潇潇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疯了?怎么不知道拦着他?」 乌昊辰有些无辜地看他,「你觉得我能拦得住?」 安潇潇顿时就没了脾气。 好一会儿,才静下心来,「他说什么时候来?又以什么身份来?」 其实,安潇潇真正想问的,他是明着来,还是暗中换了身分过来。 「已经来了,估计这个时候,已经到京城了。」 安潇潇这一次的反应,完全就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那简直就像是见了鬼一样的。 「墨扎如今是一国之主,他怎么能轻易地离开南疆的王城?你身为国师,就由着他胡闹?」 「我也没办法。他若不见你,便执意不肯立后。难道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南疆王一直是孤家寡人?」 安潇潇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句,「他们没事不总是爱自称孤王吗?」 乌昊辰认真地看着她,「你觉得以墨扎对你的在意,他会不会在半路上对摄政王设伏?」 安潇潇的脸色突变,「你说什么?」 「潇潇,你自小便有预见之力,难道不知道,未来的情形,随时都会改变的吗?」 看到安潇潇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乌昊辰的语气却是清淡得宛若一楼细烟。 「一个月前预见到的结果,能和一日前所预见到的一样吗?」 安潇潇只觉得心一下子被抽空。 看着乌昊辰淡定得不能再淡定的神色,心,一下子就乱了。 「所以说,是你告诉墨扎,清流去了南疆?」 ------题外话------ 亲爱的妹子们,飞雪目前正在办理工作上相关的交接手续,预见要三天左右。另外,二十二号,飞雪要出差,除了公事之外,顺便还要带着婆婆四处看看。所以,接下来的几天内,飞雪应该是会每天更新一章。不过更新字数,飞雪会尽量地控制在七千左右。今天就暂时没有二更了。抱歉,希望大家体谅一下!么么哒!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十九章 算计 安潇潇看他的眼神,早已经是含了三分质问,三分谴责,还有三分的难以置信! 而乌昊辰则是眼神清明地看着她,并没有半分的自责和愧疚。-- 安潇潇的嘴唇都有了些许的苍白,手指搭在了桌子上,却是微微抖动着。 「是不是你告诉了墨扎?」 「你觉得,墨扎就只有这点儿本事?」 安潇潇微怔,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墨扎一直就对大渊有着异心? 可是南疆那等弹丸之地,难道还敢造反不成? 又或者,他只是单独地针对澈公子? 若是如此…… 安潇潇的脸色一下子反覆不定。 「潇潇,我知道墨扎在你心目中是个什么位置。从一开始,我知道他是你和安子轩护着的人时,就知道,他和摄政王迟早要对上。」 事实上,如果是因为安潇潇消失了三年,只怕,事情也不会拖到现在。 墨扎对安潇潇的心思,乌昊辰能看得出来,相信安潇潇自己也有所察觉。 「我以为……」 安潇潇出声,却是觉得绵软无力。 「你以为什么?」 乌昊辰的声音透着几分清冷,「你以为你跟他说清楚了,你以为你已经嫁人了,所以,他对你就应该死心了?」 安潇潇低头,喉咙动滚动了两下,可是到了嘴边的话,却还是没有说出来。 「潇潇,你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有些事情的轻重,你也应该知道。」 安潇潇不发一言,她知道乌昊辰这是什么意思。 「师兄觉得墨扎不适合继任南疆王这个位置?」 「他做南疆王,自然是没有问题的。至少,目前来说,我没有要更换南疆王的打算。」 安潇潇知道乌昊辰的本事。 既然是南疆的国师,必然不可能就空有一个身分。 连南疆王的上位,都必须要得到他的首肯,足以看出,他在南疆的势力有多么庞大! 「那些人……」 安潇潇只说了三个字,便说不下去了。 又或者,她实在是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词彙来描述,她想要做的事。 乌昊辰也不急,就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师兄,你可以阻止他们对付清流的,是不是?」 乌昊辰勾唇一笑,「不错,若是以南疆国师的身分,本座自然是可以。只是,这么做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安潇潇微怔,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她知道,乌昊辰说的没错。 毕竟,他是南疆的国师,理应和南疆王站在同一条阵线上的。 「师兄,如果清流真的出事,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乌昊辰的眸色一暗,脸色也阴沉了下来,整个人募地站了起来,随后目光直直地瞪着她。 「真是好本事呀!巫族的圣女,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安潇潇,你是不是以为,你这般威胁我,我就一定会答应你?」 声音凛冽,即便是刻意地压制着,可是仍然能感觉得出来,他此时有多生气。 安潇潇的心底有些发虚。 她不得不承认,其实刚刚那话,的确是有几分赌气的成分在的。 即便乌昊辰不是她的表哥,可还是她的师兄。 而且这么多年,一直是对她疼宠有加的。 所以,她刚刚才会使了性子,说出那般直白的话来。 可是换了两口气之后,安潇潇的神色就坚定了许多。 「师兄,我不是在故意威胁你。我知道清流有几分本事。若是在大渊,倒还好。可是他毕竟去了南疆,去了血花谷。若是墨扎当真对他痛下杀手,那我自然不能再容墨扎。」 说到此,安潇潇深吸一口气,眼神更加地凛冽了起来。 「即便是有人护着他,我也一定要亲手杀了他,随后,再随清流而去。」 「你疯了?」乌昊辰的眸光动了动,也看得出来,安潇潇的神色不似作假。 「你也知道我现在的身子是什么状况。就算是我倾尽全力,也一定不能让清流有事。若是当真出了意外,我定不敢独自苟活于世。」 想想澈公子三年来始终不曾放弃寻找她。 安潇潇便觉得自己能为他做的事情,委实不多。 安潇潇转身,没再看乌昊辰,「四月!」 「是,小姐。」 「通知璇玑阁,所有人手去即刻赶往血花谷,保护摄政王。」 「是,小姐。」 乌昊辰眯了眯眼,没出声。 「九月,青越可在府上?」 「回小姐,在呢。」 「将他叫来。」 「是,小姐。」 乌昊辰站在了她的身后,看着她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就知道这丫头的心里早已有了取捨。 事实上,她的心一直都是向着澈公子的,而墨扎,情分再深,也不可能深得过她的夫君。 「给王妃请安。」 「免了,我问你,你可能调动王爷手下的所有力量?」 安潇潇没提幽冥阁的名字,不过在说的时候,给了青越一个眼神示意。 「回王妃,大部分是可以的。」 「即刻调用所有人手,赶去南疆的血花谷,务必保证王爷的安全。」 青越愣了一下,王爷去血花谷的事情,他也知道的。 只是王爷不是百毒不侵了吗? 他们这些人去了,只怕也是进不得血花谷的。 「王妃?」 「有人要暗杀王爷,所以你们此去,任务艰巨,记住,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血花谷。」 「是,王妃。」 青越脸色一变,听说主子有难,自然也急了。 乌昊辰看着他们一前一后地离开,当下也明白,若是自己不肯出手,安潇潇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动用所有力量来保证李澈的安全的。 「师兄,这别苑,我怕是不能再待了。其它的,我别无所求,若是我跟清流当真有什么不测,我只求你将孩子送到连云关,我父亲母亲那里。」 乌昊辰的脸色阴暗,「胡说什么!姑母的身子才刚刚调理地差不多了,你又跟着来添乱!」 话落,快速出手,直接就点了她的穴道。 安潇潇一时不察,没想到乌昊辰会突然对她出手,自然也就毫无防备。 如此一来,自然也就中了招。 「师兄?」 「你放心,我既然告诉了你墨扎的打算,又怎么可能会袖手旁观?」 安潇潇的面色一松,「师兄答应救清流了?」 「你派了那么多的高手云,他也未必就会有危险。」 乌昊辰人虽然不在南疆,可是不代表了,他就什么也不能做。 不过一会儿,便将几只信鸽放飞了出去。 「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会护着他,就一定不会让他死了。」 安潇潇的面色一黑,「缺胳膊少腿也不行!」 乌昊辰的动作一僵,瞪她一眼,「我现在扶你进去,穴道一个时辰后自会解开。你最好是乖乖地在这里调理身体,否则,别怪我下次点个更狠的!」 安潇潇哼了一声,显然并不是很在意。 两人可以说是师承一脉,他有几分本事,她会不知道? 刚刚若不是她自己一时大意,又岂会让他轻易地得手了? 不过,想到在南疆的地界,只要师兄出手了,那么,清流的安全,应该就是可以保证了。 同一时刻,南疆血花谷。 澈公子才刚刚从血花谷出来,身上到处都是污迹,狼狈不堪。 看着遍地的尸体,眸底一片寒凉。 十余名暗卫靠了过来,「王爷,此处危险,不宜久留。」 澈公子点了点头,虽然地上的尸体中,他的人占了少数,可是仍然有几分心疼和怒气! 一行人快速地撤离了血花谷的出口,只是刚走不过十里左右,便又遇到了大批的杀手。 之前,澈公子带在身边的普通侍卫,都已经折损,如今,自己的暗卫,也已经有人受伤了。 这一次的截杀,人数不多,可是胜在了对方个个都是高手! 澈公子与他们交手之后,便当下杀心顿起,身法比平时,更快了一倍不止! 「王爷,快走!」 解决掉了大部分的杀手,北使这边自然也有几分的急切。 毕竟,这才这么短的距离,已经遇到了两拨杀手。 而且从武功路数来看,应该不是出自同一路。 换言之,应该就是有人买兇杀人了。 澈公子眸子里泛着杀意,那嗜血的光茫,从一开始,就不曾黯淡过。 「改走山路!」 大路上只怕还会有其它的杀手埋伏着。 走山路,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安全的。 等到安潇潇派过来的人赶到的时候,澈公子身边的暗卫,已经折损过半。 不过,好在青越等人找到他时,已经发现有人在暗中帮他们解决掉了两批杀手。 「查到了吗?」 青盈瞄了一眼主子,「是血祭楼的人干的。」 澈公子眯眼,血祭楼,还真是不怕死呢。 「至于其它的人手,有的是苗疆当地的一些江湖组织,有的是大渊的杀手。还有一些人,属下现在也不能辩明到底是何方势力。」 澈公子的唇角微勾,好看的唇形上,描绘出了一丝淡漠的凉意。 「不必盯着那些人了。本王看着王城的王宫有些旧了,给他们一个重建王宫的机会吧。」 青越愣了一下,之后也便明白了过来。 当天晚上,南疆王宫的某处宫殿,便突起大火。 而且大火蔓延得十分迅速,直接将旁边的一处专门供奉着先王手扎的宫宇也给烧了。 等到墨扎听到消息的时候,火势已经无法控制。 无奈之下,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这两处宫宇被烧了个干净。 这已经是两日后的事情了。 墨扎此时看着漫天大火,心中自然是升出了几分的烦燥。 他有预感,这把火,只怕是与那位摄政王脱不了干系的。 他没想到,派出去了那么多的人手,竟然还是不曾伤了那个人分毫! 回到了自己的寝殿,墨扎气得一脚便将一个小杌子踢翻,火气大的,头顶上似乎就要冒烟了。 「王上,您消消气,如今天干物燥,发生这等走水事件,也属平常。」 小太监自然是想着先消消王上的火的。 「国师呢?」 「回王上,国师外出云游,听闻已经到了南蛮国。」 「可知国师何时回来?」 「回王上,国师身边的人说,国师此次远行,许三五月,许一年半载。」 墨扎气得一拳又打在了床柱上。 小太监吓得激灵一下子,再不敢多言了。 「去,你即刻给宫外送消息,孤明晚会在御花园召见他。他手上最好是有足够的筹码,否则,孤定然让他有来无回。」 「是,王上。」 墨扎的脸色阴沉,一双精明的眸子里,泛着些许阴冷的光。 他登上南疆王位这么久了,这是第一次,栽了这么大的跟头。 难道是他真的技不如人? 不! 他绝不相信这样的事情! 他相信,只要他能杀了李澈,潇潇就一定会愿意多看他一眼的。 另一边,已经快到南疆边界的一行人,则是都累得不轻。 「王爷,另外两拨人被截杀,从手法上看,对方动手很干脆。应该是受过专门的训练。」 澈公子嗯了一声,「如果我所料不差,应该是南疆人做的。」 澈公子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袋子,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些。 无论如何,这一趟,总算是将血莲拿到了。 回去之后,再配上了冰延的药效,潇潇一定可以平安无事了。 思及此,什么疲惫,什么伤痛,也就都不重要了。 再说大渊京城这边,倒也是开始热闹了起来。 因为乐瑶公主与襄国公世子的婚事也将到了,襄国公府上下,也是喜气洋洋。 安潇潇其实是有些郁闷的。 也不知道,到时候澈公子能不能赶得回来。 他是大渊的摄政王,而且成亲的又是德阳大长公主的儿子,于情于理,摄政王都应该露个面的。 看到她百无聊赖地歪在床上,乌昊辰则是有些宠溺地斥责了两句。 「看看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你男人没事,祸害遗千年,没听说过吗?」 安潇潇撇了撇嘴,「母亲都已经回去几天了,怎么也不见有消息送过来了?」 乌昊辰一怔,随即有些哭笑不得。 原以为她是在担心摄政王的安危,却不想,她竟然只是在想着钟离府上的琐事。 「你的心还真是大!」 「那不是师兄你说的,他没事嘛。」 安潇潇反驳地倒是挺快的。 「七月,长沙黎家的事情查地怎么样了?」 七月给小姐端了茶过来,再将一封信取出。 安潇潇打开看了看,随后有些嫌弃道,「我原以为是这黎家姑娘长得好看,被什么恶霸看上了,却不想,竟是这般地因由!简直就是污了我的眼睛。」 七月没看信里面的内容,弯了弯眉眼,有些好奇,「小姐,那位黎姑娘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了!简直就是太不对了!」 安潇潇的脸上一下子有了光彩,好像是她有事情要做了一样。 原来,这位黎小姐在长沙是许了婚事的。 只是奈何对方的家道中落,如今也勉强就是有处宅子,二十余亩的薄田。勉强吃穿不愁。 这在黎家人的眼里,简直就是破落户了! 前些日子,那人持了当年订亲的信物上门,说是要商议着凶娶黎小姐。 这下子,可就将黎家的人给激怒了。 特别是那位黎夫人,也就是洪氏的亲妹妹,当下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恨不能将人家男子给剁碎了! 只是男子的手上有当年的订亲书,而且还有信物。 更要命的是,当年黎家与人家订亲的事情,在长沙几乎是人尽皆知的,所以,事情也不好闹地太大。 所以,最后还是黎老爷出面,说是黎小姐生了重病,不愿再拖累男方,主动提出退婚。 可惜那男子也是名秀才,书读的多,脑子却也不迂腐。 一看到了当初黎夫人对他的态度,也就明白,人家这是看不上他了。 男子原本也有意退婚,哪成想,回府一说这事儿,自家母亲便气得晕了过去,生了重病。 如此一来,这婚事自然也就不能退了。 黎家无奈,只好想了个法子,先把人秘密地送到京城,之后再想办法安抚那位柳公子。 只要柳公子愿意息事宁人,并且双方解除婚约的话,黎家愿意出些银子做为补偿。 奈何,柳公子也是读书人,哪里能受得了这等的侮辱! 好似他们柳家就是贪图了黎家的那点儿银子,所以才会答应退婚的。 双方僵持不下,黎家觉得反正女儿现在人也不在长沙了,便不再搭理他们母子了。 七月听罢之后,一脸的鄙夷,对于这位黎小姐的人品,一下子也便拉下来好多。 「论说,她想寻门好亲事,找个好前程,倒也不为过,可以理解。只是,若一开始他们就好言好语地说,柳家也未必就会不知道。」 安潇潇说着,还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惜了,这个黎夫人是个蠢的,低估了一个读书人的风骨。」 乌昊辰听罢,则是笑了笑,世间的这些人和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正如安潇潇所言,黎家姑娘想要另攀高枝,也未尝不可。 只是,不该一开始就将人家给作践了。 那位柳公子,只怕也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会不肯答应了。 另外,家中老母因此而气病,若是真的就此一拍两散,柳公子也只会觉得是自己没用。 「小姐,这件事情,您是想着管一管的?」 安潇潇摇头,「与我无关,何必自寻烦恼?」 七月的嘴角一抽,既然如此,那您一开始干嘛让人去打听这个? 「本妃只是闲得无聊了。想要看看这位黎姑娘的段位高不高,是不是能和本妃过上几招。」 七月微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倒是乌昊辰,扑哧一声就乐了。 「你这丫头实在是太过毒辣了!就那姓黎的姑娘,若真能在你的手底下过两招,只怕就被扒地皮都不剩了。」 安潇潇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儿。 「行了,这件事情,暂且不提,我问你,用血莲和冰延来治我的心疾,你的把握有多大?」 乌昊辰见她终于肯正视自己的问题了,倒是也笑得正经了几分。 「以前没有冰延,我最多只有八成的把握。如今有了冰延,你痊癒的可能性,应该是九成九了。」 安潇潇嗯了一声,「这两者的药性太过霸道,只怕届时,还得劳你费心,用内力先护住我的心脉了。」 乌昊辰点头,「这一点你不必担心。」 安潇潇与他聊了一会儿,就看到九月将两个孩子给带进来了。 「给母妃请安。」 「给王婶儿请安。」 看到两个萌哒哒的小娃娃,安潇潇的心情则是格外地愉悦。 「你们两个今天都去玩儿什么了?」 「我们一起去看花开了。」 小世子的声音很清脆,而且一听,就知道是个男孩子。 「哦,那不如跟母妃说说,是什么花,开成什么样儿了?」 小世子坐在了她对面的一个小软凳上,然后笑眯眯道,「我们看月季开花了。早上的时候,还是花苞,上面只有一些缝隙的。可是一个时辰之后,那隙缝就变大了。」 安潇潇挑眉,温和地笑着,微微点头以示鼓励,让他继续说。 「等到了我们回来之前,那月季花已经开成这样了。」 说着,小世子还拿自己的小手比划了一下。 「母妃,儿子看到,那花是粉色的,可漂亮了。」 「乖。那除了看花,还做什么了?」 「儿子和妹妹一起背书了。」 乌昊辰一口茶差点儿没呛在了喉咙里。 这才多大的孩子,竟然就背书了? 他识字吗? 安潇潇不满地瞪了一眼弄出动静的某人,然后再转过头来,脸色温和慈爱。 「那不如你背背看,也让母妃听听好不好?」 「好!」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刚开始六个字,安乐公主还能跟上,可是到了后面,安乐就明显地不会了。 倒是李睿的口齿清晰,而且一直背到了「此四时,运不穷。」 这简直就是让乌昊辰瞠目结舌呀! 再低头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孩子,该不会,也跟他父亲一样,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吧? 安潇潇和澈公子其实都算是半个巫族人。 可问题是,这两人的身上都有着巫族的一些特点。 比如说安潇潇的预见能力。 再比如说,澈公子高超的记忆力,以及在武学上过人的天赋等等。 说不定,这个娃娃可以结合两人的优点的! 若是果真如此,那简直就是一个天才了! 于是,乌昊辰原本对这个小世子的不以为意,到了后来,直接就变成了『爱不释手』了! 因为他抱着小世子问东问西的,一直折腾了一个时辰。 直到小世子说是要尿尿了,乌昊辰才肯放人。 安潇潇大概也知道了乌昊辰到底是在想什么了。 「我警告你,不许打我儿子的主意!」 乌昊辰有些无辜的耸了耸肩膀。 「我有做什么吗?」 「你没有吗?」 安潇潇阴恻恻地盯着他看,说出来的话,几乎是能把对面这个男人给冻死。 乌昊辰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好吧。我只是觉得这个孩子的天赋不错,以后我可以将他带在身边。正好,他不是还没有师父吗?我就委屈一些,勉强做他的师父吧。」 安潇潇的嘴角一抽,明明就是他想要霸着她家的小世子不放了,竟然还做出这等委屈的样子来。 简直就是过分! 「不必了。我和清流反正也不忙,我们可以自己教孩子。」 乌昊辰的眼睛眯了眯,「潇潇,你的心疾,可是还没有治癒哦!」 安潇潇的眼皮一抖! 我去,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威胁呀! 安潇潇强迫自己深唿吸,深唿吸,千万不要跟这个男人一般见识! 乌昊辰看着她的样子,便呵呵一笑,「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立马就让人去准备,然后行拜师礼。」 安潇潇抚额,要不要这么着急? 乌昊辰心里头精明着呢! 当然要了。 万一等摄政王回来了,不答应怎么办? 这么好的苗子,他可是说什么也不能放过的。 安潇潇不知道的是,这位师兄,已经在幻想着将来让小世子接手他肩上的重任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章 流言 澈公子一行人的速度并不快。 主要是因为还要防范着一些突然冒出来的杀手。 不过,因为青越和四月等人来地及时,他倒是没有受什么伤。 一想到了自己折损的那些暗卫,自然是无比的心焦。 能将他的人伤成这样的,还是生平第一次。 原以为进了大渊的境地就安全了,没想到,杀手出现的频率和数量,更为惊人了。 看来,这是有人铁了心的要取他性命。 澈公子将最后一个杀手割颈之后,整个人身上的杀气,已经是宛若一层黑雾,将他自己完全笼罩了起来。 「不太妙。」 青越看着这样的主子,自然是有些担忧。 「这些人成功地激起了主子心底的阴暗面,只怕,接下来,主子的报復,只会让他们后悔来到过这个世上。」 青盈一脸平静地说着,可是眸底的惧意,却是怎么都遮不住的。 四月听罢,只觉得事情可能比她想的要更为复杂。 接下来,一行人星夜兼程,几乎是不眠不休。 澈公子不怕自己会被伤到,他担心的是,那些人万一再毁了血莲,那潇潇的救命之药便没了。 所以,宁可自己辛苦一些,也绝对不能让血莲出事。 安潇潇坐在了鞦韆上,然后看着乌昊辰一板一眼地教着小世子练剑。 安乐公主被七月抱到了外面跟那两个小子一起玩儿。 看着儿子做的有模有样,安潇潇倒是有几分的欣慰。 「这里,手再抬高一点。对,要有一些力道。」 小世子似乎是有些急,脸色微红,手臂也开始有些抖了。 安潇潇瞧着,倒是不怎么心疼。 毕竟,生在了皇室,儿子将来的路,总不会走得太轻松的。 如此也好,早一些开始对他的磨鍊,也是好事。 不过,安潇潇虽然不心疼,可是对于时间上,还是有着严格的把控的。 比如说每天练功的时间,绝对不能超过一个时辰,而且中间还要留给孩子一点休息的空当。 这些,乌昊辰倒是没有阻止。 毕竟,李睿现在的年纪小,也的确是应该多照顾一些。 「潇潇,根据我这几天的观察,你家的这个小宝贝果然是有些过目不忘的本事呢。」 安潇潇翻了个白眼,「他认得的字,总共就那么几个。怎么过目不忘?」 乌昊辰闻言一笑,「他或许不认得字,可是他却能清楚地记住他们的样子。我命人将一张纸上写了密密麻麻的一百字,之后让他从中挑出一个指定的字来,他能准确地说出在第几行第几列。」 安潇潇微怔,这么坑人的测试方法,他是怎么想到的? 其实,安潇潇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很厉害的。 只是,她不想让儿子过多地展现出来。 毕竟,孩子还小。 在她的意识里,过早地开发孩子的智商,其实是不太好的。 「孩子还小呢,他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多多休息和玩耍,还要长身体的。」 乌昊辰只一眼,便看出了安潇潇的护短。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他的出众。只是不想让他太辛苦了?」 「他再聪明,也是我的儿子。」 安潇潇的语气温和了下来,「做为一个母亲,我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地长大,然后再看着他娶妻生子,我便知足了。」 乌昊辰一愣,想想也是。 生在了这样的富贵之家,即便这个李睿将来没有太大的出息,总是荣华不尽的。 「难道你不想看到你的儿子优秀出众?不想让世人都来敬仰他?」 乌昊辰不信这世上的父母,会愿意看到一个碌碌无为的儿子。 「我的孩子,之所以来到这个世上,是因为我和清流相爱。所以,我的孩子的存在,只是我们爱的结晶,是一个崭新的小生命。而不是为了取悦和认同,才降临到这个世上的。」 乌昊辰被她说的一脸懵逼,完全就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很多时候,我们想要教导孩子,是因为我们自认为比孩子更懂得这个世界,我们看尽了世间百态,也看懂了所谓的世态炎凉,所以,我们希望我们的孩子,不走我们之前走过的弯路,抓住我们之前没有抓住的机会。」 乌昊辰快速地打断她,「正是如此。这有什么不对吗?」 安潇潇摇头,「自然是不对的!其实,关于这个世界,不是孩子不懂,而是我们不懂。」 乌昊辰自认是天才,可是对于安潇潇的话,可以说是完全就摸不到门路。 「孩子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将来长大了,总会有自己的思想和思维方式,我们能做的,只是通过言传身教来影响他,而不是塑造他,甚至是改变他。」 安潇潇前世可是看过不少的家庭教育方面的书籍的,自以为,在教育孩子这一方面,还是比这些古人,更有发言权的。 可是乌昊辰则是一脸懵懂地看着她,完全就不明白她刚刚说了什么。 安潇潇反应过来这里不是现代,所以,她的那些言论,若是被人给传出去,是极有可能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万一自己再被视为了妖异,那可就麻烦了。 安潇潇略有些尴尬地清了一下喉咙,「那个,我也就只是随便说说。你就当随意听听便好。」 乌昊辰看安潇潇的眼色,明显就是有几分狐疑的。 他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他听不懂的论调。 有意思! 「潇潇,你刚刚的话,我虽然是听着有些煳涂,不过,大概意思,还是明白了一些。是不是说,对于孩子的教导可以有,但是不要过了?」 安潇潇挑眉,浅浅笑了,「算是这个意思吧。只是不想让大人的某些意识强加给孩子罢了。」 乌昊辰还是不懂。 都说子承父业,子随父性,难道不对吗? 「换句话说,师兄觉得我现在这样的人过得幸福快乐,还是其它的那些名门贵妇过得更为潇洒?」 乌昊辰略一思索,不得不承认,还是安潇潇这样的女子过得最为开心。 毕竟,她得到了她想要的。 募地,眼睛一亮。 「对了,就是这样!因为你得到了你家摄政王的独宠,也算是你一直想要的,所以你就比别人更快乐了,对吗?」 安潇潇笑得更为神秘了一些,「其实,越了解自己想要什么,守住自己最想要的东西,活的就越淡定,不会对别人有太多徒劳的艷羡。」 「什么意思?」 「我父亲一生只我母亲一人相伴,毫无疑问,我母亲是幸福的。康王除了康王妃之外,也有侧妃和一些侍妾,可是你能说,康王妃过得就不幸福吗?」 乌昊辰的脑子里转了一圈儿,那位康王妃,貌似还是很温和的。 而且见过她几次,她脸上的笑,以及眼底的神采,可不像是装出来的。 「好了,我陪儿子去吃东西,你自己在这儿慢慢悟吧。」 说完,便牵着儿子的小手,直接去了前面的花厅。 倒是乌昊辰,还真的就在那儿一直絮絮叨叨的,不断地重复着先前安潇潇的话,看样子,是真的中邪了。 安潇潇亲自给李睿净了手,之后才让人将点心和骨头汤都端了过来。 「来,饿了吧?」 小世子是个孝顺的,明明早就肚子饿了,可是也没有急着扑过去,反倒是拉着母妃在那儿坐了,然后伸手给母妃递了一块儿栗子糕过去,自己才又拿起了一块。 安潇潇微微一笑,对于儿子的懂事,自然是颇为欣慰的。 「母妃,甜不甜?」 安潇潇抿唇,儿子亲手递过来的,怎么能不甜? 「甜!」 等到乌昊辰也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等母慈子孝的场景。 「咳!睿儿,为师渴了。」 小世子眨眨眼,懵了一会儿,然后才踮着脚尖儿,从桌上将一只精緻的搪瓷杯子拿起来,「师父喝茶。」 对此,乌昊辰表示很满意。 安潇潇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人指使,自然是有些不太舒服。 特别是现在儿子还小呢,就被这么使唤,依着乌昊辰那性子,这得指使他多少年? 「真搞不懂,让他叫你师伯不好吗?为什么非得叫你师父?」 乌昊辰斜了她一眼,「你懂什么?那能一样吗?身为师侄,能继承我的衣钵吗?」 安潇潇的心里咯噔一下子,暗道坏了。 这厮果然是存了要奴役她儿子的心思的。 简直就是坏透了! 不可饶恕! 「这世上有资格做我徒弟的人,可没几个。」 安潇潇直接就白了他一眼,这种自恋的话,也就只有他才能说地这么没脸没皮。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拿我儿子当佣人使,我跟你没完。」 乌昊辰哼了一声,见她真的有生气的预兆了,才不太情愿地说,「好吧。不过,尊师重道,这还是很重要的。你若是再敢对我指手划脚,我也不介意好好地搓磨这个徒弟。」 安潇潇一时气闷,她当时就是脑抽了,才没有拦着自己的儿子拜师! 这哪儿是给他找了个师父,这纯粹就是找了一个大魔王! 「你怎么教徒弟,我不会干涉太多。只要别影响我儿子正常的生长就好。不过,你也差不多一些。我这个人的脾气好,可是我家清澈的脾气可不怎么好。到时候你把他惹恼了,你觉得你还能有好日子过?」 乌昊辰被她这么一噎,还真有些火大。 主要是他打不过澈公子,这是不争的事实! 安潇潇这么一说,这真是又在他的心上给捅了一刀! 乌昊辰撇撇嘴,「你们两口子倒真是一个德性!」 「什么?」 乌昊辰尴尬地清了一个喉咙,「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小子有我这个师父,还有你家的那位教导着,将来只怕是无人能出其右了。」 安潇潇哼了哼,「你的意思是,将来我就不能再生一个了?又或者,你这辈子就后继无人了?」 乌昊辰愣了一下,然后眸光微暗,转眼间,整个人的脸上又是那种很嘚瑟的表情了。 「这天底下能配得上本座的女人,要么就是已经成亲了,要么就是还不曾出生呢。」 安潇潇噗的一声,一口茶便喷了出来。 好在,乌昊辰没有坐在她对面。 不然,这回真就沾了大便宜了。 「你这是什么反应?我是长地难看,还是身分太低了?」 安潇潇被呛了这么一下子,还有些尴尬的咳嗽着。 小脸儿一下子便涨得通红,一边咳嗽,一边勐地摇头。 他这模样,谁敢说他长得丑? 身分? 堂堂的南疆国师,连南疆王都得供着敬着的人,这身分怎么能低了?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安潇潇这次是真的一点儿面子也没给。 「就你那臭屁的脾气,就得改改。若不是因为你自己有些身手,估计分分钟能让人给揍得鼻青脸肿了。」 「什么叫分分钟?」乌昊辰眯眼。 他不是不知道,这个师妹偶尔会蹦出一些奇葩的词彙来。 只是觉得好奇,她的脑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古怪的想法? 「咳,说了你也不懂!」 看着安潇潇那一脸嫌弃的表情,乌昊辰再次有了一种受伤的感觉。 要不要这样? 「我说,我好歹也是你的师兄,还是你的表哥,你能不能对我多少敬重一点?」 「如果你能做到了一个兄长当有的样子,我自然是会敬重你的。」 这意思是说他平时没有一个当兄长的样子吗? 这丫头,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 「臭丫头,我打不过你男人,还打不赢你?」 安潇潇用一种近乎是看白痴的眼神看他,「师兄确定要现在跟我打?」 说着,还十分无辜地眨了眨眼,那样子,就跟纯洁无害的小鹿一般,还真让人下不去手。 更关键的是,安潇潇现在的身体状况,也的确是不宜动武。 乌昊辰强忍了忍,「哼!好男不跟女斗!」 安潇潇呿了一声,「你是斗不过吧?」 不远处的九月听了,嘴角直抽。 小姐,差不多就得了。 您干嘛非得气着这位表公子来呀。 两人斗嘴倒也成了一种相处的模式。 早些年的时候,安潇潇对这位师兄还是很惧怕的。 主要是那个时候,她年纪小,而乌昊辰的武功就已经很高了。 再则,她小的时候,好像是每次想要做些坏事来整他,最后倒霉的都是自己。 那会儿不明白,可是渐渐地也就回过味儿来了。 特别是知道了他的预见能力明显在自己之上的时候,心里更是将乌昊辰给恨得牙痒痒。 如今,自己长大了,又经歷了一些大风大浪,更是在生死线上都走了几个来回了,自然也便不再惧他。 反倒是乌昊辰,许是这几年亲眼瞧着这个丫头经歷了太多的磨难,对她倒也是越发地纵容了起来。 不然,这丫头哪里敢这么跟他说话? 「小姐,奴婢今日去城里给小世子和公主买点心,听说钟离府上好像是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听说是老夫人突然昏迷不醒,而且外面有人传是被夫人给气的。」 安潇潇登时色变,「你说什么?」 这个时候传出这样的流言,分明就是有人在故意针对钟离夫人。 也有可能是因为知道钟离夫人和他们的关系亲厚,所以才会故意为之。 又或者,只是二房在单纯地故意找麻烦? 安潇潇眯了眯眼,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可能无视。 「你说在京城已经传地沸沸扬扬了?」 「回小姐,正是。」 「走吧。既然曾经也是清流名义上的祖母,老人家病了,我们总该去探望一番。」 「是,小姐。」 安潇潇微微思索了一下,至于那些流言,还是先不予理会。 总要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才是真的。 乌昊辰对于这些事情,自然并不在意。 「你去吧,孩子就交给我。」 安潇潇点点头,有他在,她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七月留在家里照顾几个孩子,九月则跟着一起去了钟离府。 摄政王府的马车一停到了门口,自然就有人进去禀报了。 安潇潇先被迎进了花厅,然后才看到钟离夫人红着眼眶过来了。 「母亲这是怎么了?」 安潇潇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事情恐怕要不好了。 「说到底,起因还是在那个黎晴的身上。」 「黎晴?」安潇潇挑眉,「就是洪氏的那个外甥女?」 「正是她。」 钟离夫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 原来,那黎晴虽然是住在二房,可是却因为钟离湘,也就是洪氏的女儿住在长房这边,所以时常过来走动。 不巧那日钟离夫人的一个娘家侄儿过来了,那黎晴便一口咬定了人家轻薄了她。 钟离夫人自然是不可能认下的。 关键是她那侄儿也是不认的。 如此一来,那黎晴便要死要活的,在府上闹了起来。 洪氏自然是向着自己的外甥女的,还明嘲暗讽,说是大嫂不想让侄儿负责任,这是想要逼死那个黎晴。 不仅如此,钟离湘也跟着起闹,在老夫人那里哭哭啼啼的。 只说黎晴若是坏了名声,她这个表妹只怕也要跟着倒霉,将来如何还能再嫁个好人家? 钟离湘这么一闹,老夫人自然是要护着自家孙女的。 如此一来,便找大夫人要个说法。 奈何钟离夫人强势,说什么也不愿意低这个头,所以,老夫人才一气之下,病倒了。 老夫人这病,应该是真的。 也正因此,钟离慎和夫人的感情,也出现了一丝裂痕。 在钟离慎看来,不过就是一个女人,大不了让她的侄儿纳为小妾便是了。何必非要闹到这个地步? 可是钟离夫人却觉得,这样不清不楚的,岂不是让自己的侄儿背了黑锅? 更重要的是,侄儿以后是要参加会试的。 这若是传了出去,太过影响他的名声。 况且,钟离夫人也回了一趟娘家,得知那侄儿宁可不要功名了,也绝不愿意忍下这口恶气。 任凭别人怎么劝,他也不肯听。 这一点,安潇潇倒是可以理解。 毕竟是读书人嘛,骨子里总会有些傲气和倔强在的。 觉得自己哪怕是舍了前程,也不能背上一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污名。 钟离夫人一想到了这个,便忍不住掉泪。 一个就咬死了说是人家调戏了她。 而另一个就说地无比坚定,说自己压根儿就不曾对她动过手脚,甚至是连话都不曾说过,何来轻薄二字? 如此,各执一词。 便是神仙来了,只怕也难以断定。 安潇潇听罢,心里倒是有了数。 那个黎晴原本就是嫌弃人家柳公子的家世,所以才会不乐意。 这回进了京,定然是看到别人衣着华贵,又听闻是名门公子,所以才会有此放手一搏的打算。 反正当时的情形,也无人瞧见。 黎晴定然是以为,只要自己咬死了,就是被他轻薄了,身为名门之后,总要顾忌一些名声,必然不敢不负责任的。 安潇潇再想想外面的那些流言,只怕,就是洪氏等人故意放出去的了。 目的嘛,自然就是为了逼迫人家低头。 还真是可笑! 花一样的年纪,可是这心思,却委实龌龊的不像话。 「母亲别急。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先去看看老夫人吧。」 钟离夫人也只得点了点头。 安潇潇转脸儿,正好看到了白清清在。 「白姑娘,这件事情,你可有什么好的法子?」 白清清福了福身,「回王妃,以奴婢之见,其实这件事情也好解决。」 话落,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之后快速地说了自己的计划。 钟离夫人吓了一跳。 她完全没想到,平日里安稳的白清清,竟然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 实在是……阴狠! 不过,眼下想要保全她自己以及侄儿的名声,也唯有如此,才是最好的法子。 安潇潇看到现在,也算是明白了。 难怪有白清清在,还能任由了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 看样子,这就是故意在等着自己过来,然后好为钟离夫人出头的。 安潇潇只觉得这个白清清也太过狡诈了些。 如今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看似是对钟离夫人不利,可若是事情真相大白之际,只怕无论是老夫人还是钟离府的二房,都将在整个贵族圈子里,落个没脸! 安潇潇陪着钟离夫人先去探望了老夫人。 正巧,钟离慎和钟离起都在,而且两人的面色都不太好。 洪氏守在了床边,还在悄悄地抹着泪,那样子,别提有多孝顺了! 一名身穿绯衣的女子,正跪在了床前,似是在抹泪。 安潇潇挑眉,这应该就是黎晴了吧? 模样,倒还算是周正。 老夫人靠坐在了床上,看到安潇潇过来,还是做了做样子。 「不知王妃驾到,只是老身身体不适,不能起身行礼,还请王妃恕罪。」 安潇潇笑了笑,「老夫人不必多礼。」 说着,转脸看向了洪氏。 洪氏心里咯噔一下子,总觉得她来了,事情只怕就不能太顺利了。 不过,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潇潇过来了,快请坐吧。」 洪氏这人,脸皮还真是厚。 当年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如今竟然还能涎着脸称安潇潇的名讳。 安潇潇朝着钟离慎福了福身,「父亲安好。」 「快快免礼。」 钟离慎哪里敢承她这个礼,连忙起身。 安潇潇简单地慰问了两名之后,老夫人便主动将话题给绕到了钟离夫人和那个黎晴的身上。 安潇潇淡淡一笑,「既然两人各执一词,将当时在附近当差的下人都叫过来问一问不就明白了?」 钟离慎倒是微愣,「都说当时不曾有人瞧见。」 「父亲,有些时候,眼见都未必当真,更何况是通过别人的嘴巴和耳朵了。」 洪氏的脸色微变,「潇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那外甥女如今花一样的年纪,人又生得秀丽,难不成,还是在故意陷害他不成?」 说着,还恶狠狠地瞪向了大嫂。 钟离夫人面色微怔,倒是有几分的茫然,「潇潇,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还能问个清楚明白?」 安潇潇轻嘆一声,「这也未必。底下之人做事,多有懒惰懈怠之时,未必是无人看见,只怕是看见了不敢说实话而已。」 洪氏愣了愣之后,倒是还好,而跪在了地上的黎晴,却明显面有慌乱之色。 ------题外话------ 抱歉,我昨天忘记提前上传了…囧。好丢脸。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一章 潇潇威武! 安潇潇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黎晴,果然是有问题的。 很快,当天在附近当值的下人都被叫到了外间儿。 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要当着老夫人的面儿问清楚。 也免得她老人家再想别的藉口来找大夫人的麻烦。 安潇潇始终一言不发,既然是钟离家的奴才,自然是该钟离家的人来问才是。 谁知道,问了不过三个人,便已经有人露出了马脚。 「怎么回事?春香,你说黎姑娘是站在了那拱门儿的东侧的,可是为何刘婆子却说是站在西侧的?」 春香一愣,随后一脸慌张道,「回夫人,那可能是奴婢记错了。黎姑娘是站在西侧的吧。」 一开始,安潇潇就提出来,人要一个一个的审。 如此一来,就看出问题了。 黎晴的眼神闪烁,「你这丫头,我当时站在门前,为何不曾瞧见你?」 安潇潇立马扫了一眼过去,「七月,掌嘴!」 「是,小姐。」 于是,洪氏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她的外甥女就先挨了两巴掌。 七月可是练武之人,她打两巴掌,看起来不是太红,也没肿,可却是真疼呀! 黎晴捂着脸,立马就瞪了过去,「你凭什么打我?」 「放肆!王妃面前,竟然敢如此无礼?」 话落,七月又啪啪地赏了两巴掌。 这一回,黎晴总算是老实了。 洪氏看的心惊肉跳的。 刚刚那清脆的巴掌声,仿佛不是打在了黎晴的脸上,倒更像是煽在了她的面颊,火辣辣地疼。 春香也被这阵仗给吓住了,立马就低了头,带着哭腔,「奴婢说,奴婢说实话。」 「说!」 钟离夫人不愧为一府主母,一个字,便让那春香吓得汗流夹背。 「奴婢当时看到表公子离黎姑娘有丈余远,黎姑娘不停地凑过去,可是表公子就不停地退。没想到,后来表姑娘竟然在表公子转身之后,就当场撕开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大叫了一声非礼!」 洪氏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 老夫人也瞪大了眼睛,觉得脑仁儿都要被人给揪起来了。 「你胡说!」 黎晴眼看着事情被戳穿,自然是急了。 「奴婢不敢胡说。当时不止奴婢看到了,还有宋嬷嬷也看到了。还有,还有二夫人身边的春梅,当时给湘小姐送东西,也看到了。」 春香不仅自己看见了,同时还将另外看到的几个人也说了出来。 这下子,众人的心,自然就偏向了表公子那边。 黎晴只觉得什么都完了。 自己好不容易策划的这一切,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人给拆穿了。 「不,不可能的!当时那里根本就没有人在。只有我和表公子。我特意四处看过的……」 最后一句说出来,事情,似乎也就没必要再去审了。 若不是心中有鬼,又何需在意四周是否有人? 钟离夫人冷哼了一声,「春香,既然如此,那为何之前老夫人派人去问的时候,你们一个个地都说不知道?」 「回夫人,是因为奴婢等都收了二夫人的好处,每人一百两银子。奴婢们若是不收,便要被乱棍打死的!」 春香说着,已经是哭地上气不接下气了。 黎晴眼看着一切都完了,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黎晴晕了,可是洪氏却不能晕。 这个时候,若是她真的晕过去了,岂非是等于不打自招了? 「一派胡言!本夫人何曾让人给过你们银子了?」 洪氏气得鼻子都歪了。 她平时打赏下人,也都是一些碎银子。 何曾捨得过一百两? 而且还是几个下人,她是傻了不成? 「老爷,您可以再去问问其它人,奴婢真的不敢撒谎。」 由始至终,安潇潇都不曾插手这次的审问。 倒也不至于让老夫人和洪氏以为是她以权压人了。 安潇潇的嘴角微扬,不轻不慢地品着茶,「父亲,依我看,有些事情,适可而止吧。二夫人再不济,也还是钟离家的人,若是一点儿面子也没了,丢的也是钟离家的脸。」 安潇潇这个时候适时地出声,一方面是为了保全钟离家的名声。 毕竟没听说过一个钟离家的夫人,竟然还怂恿着自己的外甥女,自毁名节,只为了攀上高枝的。 洪氏的脸色苍白,可是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知道,春香此时敢这么说,定然是早就被人收买了。 若是将其它人叫进来,说辞应该也是一样的。 到时候,黎晴身上的罪名,只能坐地更实了。 「王妃说的不错,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将人带下去,之后随夫人处置。」 「是,老爷。」 钟离起的脸色也不好看,自己妻子的外甥女做出这样没脸的事情来,的确是有够丢人的。 洪氏眼看着下人们都退出去了,脑子里倒是清明了一些。 「母亲明鑑,儿媳从未做过这等事。您是知道儿媳向来小器的。银财之物,儿媳向来看得重。您将府上的人召来问问,儿媳何时赏过他们十两以上的银子了?」 洪氏一边说着,一边拿帕子抹泪,无非就是想说,她是被人冤枉的。 老夫人的嘴角抽了抽,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呢? 钟离起没吭声,只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到家了,才会娶了这么一个蠢笨的婆娘。 安潇潇似乎对洪氏的说法更有兴趣了。 「既然二夫人说不是你做的,那么,就当不是吧。只是,这位黎姑娘实在是不便再留在钟离府了。」 洪氏一怔,「晴儿原本就不住在这里的。她住在我们二房。」 安潇潇唇角一弯,「住在二房?这么说,那里不是钟离家的产业?」 洪氏一窒,说不出话来。 老夫人眼珠子转了转,「潇潇呀,这个黎丫头虽然做错了事,可到底也是一个姑娘家家的,如果不让她住在这儿,她还能去哪儿?」 「既然能从长沙到了京城,自然也就能回去了。」 安潇潇说地倒是一脸轻松。 钟离夫人不明白她是何意,只是左右看了看,又回头使了个脸色,身边的嬷嬷便去耳房看看那个被架出去的黎姑娘醒了没。 洪氏在听到了安潇潇的话后,心里头便打起鼓来。 黎晴何故到了京城,她是知道的。 只不过,这件事情,她可是不曾跟任何人说过。 便是自己的相公和女儿,都不知情的。 「潇潇呀,她一介弱女子,这是不是也太狠了些?」 安潇潇手上的茶盏砰地一声,重重地落到了一旁的茶几上。 这咚的一声,直接就将屋子里的众人给吓了一跳。 特别是歪在了榻上的老夫人,吓得身子一滑,差点儿没摔下去。 「二夫人,你只想着你的外甥女是弱女子,那在你的眼里,我母亲便是可以随意欺辱的了?」 安潇潇难得地这般厉声疾色地对着钟离家的人,特别是还在一众长辈面前。 钟离慎的眸色暗了暗,自然也想到了外面的那些流言。 钟离起则是多少有些不悦,「潇潇,我知道你与大嫂的关系亲厚,可也不能随便就把脏水泼在我们二房身上吧?」 不管怎么说,洪氏现在都是他的妻子。 洪氏若是倒霉了,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脏水?」 安潇潇冷笑一声,「要不要让本妃将二夫人身边的那几个人都抓起来仔细地问一问?为了一个外人,竟然敢让人在外面肆意地抹黑长嫂,这等恶毒的手段,也是一个名门夫人该用的?」 洪氏的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不,不是我做的。」 「本妃看在你是钟离府上的人,才一直尊称你一声二夫人。可是你仔细想想,这几年来你做的哪件事情像是个长辈该做的?」 钟离起募地想到了当年洪氏往摄政王府塞人的事情,也跟着就低了头,觉得实在没脸。 「你说不是你做的?呵,那好呀,本妃就让你看看,流言这东西,到底能多伤人!」 洪氏心头勐地就蹿起了一抹极为不好的预感。 「什么?」 「黎晴是你的外甥女,不是我母亲的,也不是我父亲的什么亲戚。你身为钟离家的人,竟然时时刻刻念着的都是你的娘家人。既然如此,本妃就成全你。」 「你?你要做什么?」 洪氏这会儿是真的感觉到怕了。 不仅是她,就连那边儿的老夫人,都觉得今天的安潇潇太过恐怖了。 「黎晴何故到了京城,二夫人不知道吗?」 洪氏哆嗦了一下,没说话。 「明明就是一个已经订了亲的人,却偏偏嫌贫爱富,想要毁婚。这样的女子,有什么资格踏进钟离府的大门!」 安潇潇说着,七月已经将一封信送到了钟离慎的面前。 钟离慎一脸狐疑地接了过来,片刻之后,面色微变。 啪! 一巴掌拍在了高几上,怒不可遏地站了起来。 「混帐!」 洪氏吓得又是一个激灵! 「为了毁婚,竟然能做出这等事来,还敢派人上门去将人家羞辱一番,甚至是将人家的母亲气成重病,这等无耻之徒,马上滚出我钟离家!」 洪氏的嘴唇早已失了血色。 她虽不知那信上写了什么,可是也明白,黎晴的事情,是瞒不住了。 就好像是一场闹剧一般,就此落下了帷幕。 只不过,钟离夫人的神色仍然不怎么好。 外面将她传成了一个刻薄寡凉之人,而且还将母亲气成重病,这岂非是大不孝了? 安潇潇看着钟离慎和钟离起都离开了,再转头看看瘫坐在地上的洪氏,何为自作自受,总该让她自己体会一把。 「老夫人,这是本妃最后一次念在你们是钟离家的人的份儿上,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老夫人的眼神闪了闪,头皮突然就有些发麻。 总觉得接下来安潇潇的话,不会太好听。 「要么,你自己出面将这些谣言澄清,要么,就等着本妃出手。」 老夫人看着安潇潇一脸冷漠的样子,心里打了个突。 她早就知道这个安潇潇不简单,而且手段也极其高明。 没想到,有一日,竟然会用在了她的身上。 老夫人只觉得一口痰卡在了她的喉咙处,上不去,下不来的。 生生憋得脸色胀紫! 「本妃的耐心有限。明日午时前,若是还没有看到您的行动,那就休怪本妃不客气了。」 安潇潇对于老夫人的异状,压根儿就不担心。 死不了人! 倒是钟离夫人连忙伸手握住了安潇潇的,「我没事。」 「母亲,人言可畏。若是这任由这流言再传播下去,只怕明日就会有御史上摺子弹劾父亲了。您要明白,这钟离家的门庭,如今可是谁在撑着的。」 一句话,将老夫人原本的几分憋屈,立马就给打压了下去。 脸色灰白,气色极差。 是了,她怎么忘了,如果没有钟离慎,那世人又有几人知道钟离府? 当年钟离澈将钟离府的门庭发扬得更上一层楼,可是偏偏,人家根本就不姓钟离。 现在钟离宽能得皇上的重用,不还是因为有摄政王在背后扶持着? 再说,对皇上和摄政王有恩的,是大儿子,可不是二儿子,更不是她这个老太婆! 心思快速地翻转着,有什么东西,似乎也渐渐地清明了起来。 安潇潇没有再多留,与钟离夫人一起出来之后,慢慢悠悠地边散步,边说着话。 「潇潇,今日之事,还是多亏了你了!」 「母亲客气了。清流不在府中,您的事情,我自然是要多上心的。」 钟离夫人的眼眶一热,「我也不过就是照顾了那孩子几年,没想到,还能换来你们这么重的孝心。」 安潇潇看她的情绪有些激动,又宽慰了两句。 「母亲不必担心。这两日,您就先在府上住着吧。早上收到了清流的传书,这几日也便回来了。」 「是吗?那敢情好。」 钟离夫人的脸上,立马就又有了几分的笑意。 「阿宽也快要回来了,若是让他知道了您在府上受地这些委屈,只怕行事会更加冲动。所以,还是在他回府之前,就都解决好。若是不能将二房打疼了,只怕阿宽回来,也要去寻他们的麻烦的。」 钟离夫人点点头,「倒也的确如此。」 安潇潇人还没有出钟离府的大门呢,钟离老夫人就给宫里头递了牌子。 次日,听闻钟离老夫人便精神抖擞地出了门。 先进了一趟宫,先给贤妃那里请了安,之后便特意将这几日外面流言一事做了解释,希望贤妃娘娘能帮忙将事情澄清一下。 之后,又转身去了康王府。 听闻,正好当时康王妃正在与几位王妃夫人们一起赏花。 眼见着钟离夫人扶着老太太过来说话,几人相视一眼,心中自是明了。 如此一来,钟离老夫人也算是以自己的实际言行,来向安潇潇证明,她已经是尽力地在为大儿媳正名了。 只不过,对于安潇潇来说,显然是不够的。 不知何故,早先关于钟离府的那些流言,风向也就变了。 说是真正将钟离老夫人气病的是二房的洪氏,而非大夫人。 紧接着,便传出当日洪氏因为打了钟离起一个小妾,从而被钟离起发难之事。 洪氏正是因为此事到了老夫人跟前告状,才将老夫人给气倒了。 总之,外面的流言,那是十分精彩。 安潇潇听罢之后,也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脑洞之大。 真是只有她想不出来,没有广大老百姓猜不出来的份儿。 以讹传讹的速度,总是惊人,且效果相当显着的。 再加上了不少人亲眼看着钟离夫人扶着老夫人进的宫,之后又去过康王府的。 有了贤妃和康王妃的力证,谁敢说钟离夫人不孝? 对于这样的反应,安潇潇倒是表现得很满意。 至于那个黎晴,只要她肯安分一些,自己也未必就非要将她送走。 只不过,因为昨天钟离慎的一席话,这钟离府,黎晴自然是住不下去了。 可是洪氏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住客栈吧? 再则,黎晴自那日之后,便生了病,听说是食不下咽,整天以泪洗面。 黎晴自毁名声,欲嫁祸给表少爷的事情,在钟离府也就不径而走了。 好在钟离夫人还是个脑子清明的,让人下了封口令,不得再提。 毕竟那黎晴也是单独一个女儿家进的京,又是奔着洪氏来投奔的。 若是因此而轻生,或者是再出些其它的事,那钟离府可就说不清楚了。 对于这样的一个结果,钟离夫人也还算是很满意的。 唯一觉得无比憋屈的,就是洪氏了。 这件事情,她原本就知道地不多。 没想到,到了最后,竟然演变成这样。 更有甚者,说是洪氏为了攀上大嫂的娘家,竟然怂恿自己的外甥女色诱贵公子。 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总之,这流言勐于虎的教训,算是让洪氏彻彻底底地尝到了。 洪氏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如今当真是大门都不敢出了。 不仅如此,向来懦弱的钟离起,竟然在一怒之下,对她动了手。 而这次的事情,原本就是洪氏和那个黎晴有错,洪氏又是女子,便是动手,自然也打不过钟离起。 黎晴哭哭啼啼的,最终被洪氏让人暂时安置到了城外的庄子上。 黎晴只觉得自己真是无颜再在这京城待下去了。 可是回到长沙,自己就得嫁给那个穷鬼,自然也是不愿意的。 不得不说,这个黎晴是个蠢的。 她自己的名声如今都被败坏得差不多了,竟然还嫌弃人家那位柳公子。 真不知道,她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钟离府的事情,热闹了一阵,也便告一段落。 此时,安潇潇看着眼前这个鬍子拉碴,脸色青瘦,眼上还有一层深深的黑眼圈儿的时候,不由得眼眶一热,眼泪不争气地就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你,你怎么成这样了?」 澈公子勾唇,眸色深深,一把将人搂在了怀里。 安潇潇在他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虽然早知道他会遇上麻烦,也早知道他会平安回来。 可是如今亲眼见到了人,还是有几分的不适应。 她的清流,可是玉树临风的。 现在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乌昊辰侧靠在了门边,然后很煞风景地咳嗽了一声,「东西呢?」 澈公子立马将人松开,然后将一个包好的小匣子取了出来。 乌昊辰打开看过,眸色一亮,「好!并无受损。我现在就去取冰延,一个时辰后,就给潇潇用药。」 安潇潇看着乌昊辰急切地走了,再看看一身狼狈的澈公子,眼里带着泪,就这么扑哧一乐。 「瞧瞧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快去洗洗吧。」 澈公子拧眉,看了看自己一身的风尘,再闻了闻自己的衣袖,一脸嫌弃地立马将胳膊伸远了些。 安潇潇咯咯笑了两声,「好了,先去沐浴,我去给你准备午膳。」 不用问,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是十万火急地赶回来的。 安潇潇步履轻松地去了膳房,看到他平安无事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了,还真是开心呢。 不过,饭菜做了一半,安潇潇的心情便又低落了下来。 她相信自己男人的能力,如今也看到了他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只是,敢对他下手的人,如今可是不多了。 安潇潇也得知了南疆王城内王宫失火的事情,如此巧合,她不得不怀疑是澈公子命人做的。 换言之,澈公子已经知道了在半路截杀他的是什么人。 那么,之后,他们的关系,将如何发展呢? 她太了解清流了,他不可能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将事情忍了。 人还没有回来之前,便已经命人放火烧了他的两处宫殿。 如今回来了…… 安潇潇想到了他平时做事的手段,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她不希望这两个男人对上,可是如今,到底还是对上了。 安潇潇略有些无力地抚了抚额,这件事情,只怕哥哥那里也是瞒不住的。 简单地做好了饭菜,安潇潇先让人端过去,她则是让四月给安子轩那边送了消息。 连云关那边一切稳定,如今,这两城的百姓,倒是没有再惹事。 事实上,一开战之后,南蛮国那两城的百姓们便跑地差不多了。 留下来的,要么是因为家里有老人,一时没有办法离开,要么就是因为自己的身体不便等等。 据父亲命人送回来的奏摺上写着,这两城加起来的百姓,竟然不足四千人。 换言之,这两座城池,基本上就是空了。 原本皇上也同意了摄政王的意见,打算年底先归还一城的。 可是后来发生了元勐被毒一案,皇上自然不得不另做打算。 这件事情,也直接导致了行越不得不多留一阵子。 澈公子沐浴更衣完毕,人看着也就清爽了许多。 安潇潇看着他,眼眶微红,「瘦了。」 澈公子的唇角微微扬起,看起来心情不错。 「一起吃些东西,一会儿不是还要喝药?」 安潇潇与他一起慢慢地吃着,想到了他在外面遇到的刺杀,这心里头就有些不舒服。 「乖,什么也别想。好好吃东西。我今天还要进宫一趟,有些事情,已经拖了很久了。」 他的语气轻慢,不带一丝的寒气,只是听在了安潇潇的耳中,却总有几分的不真实感。 「对了,快去将小世子和小公主抱来。」 「是,王妃。」 澈公子皱眉,他能说,他其实并不想见那两个孩子吗? 出去了这么久,就只是想着和自己的娇妻多待一会儿,没事叫那两小只来做什么? 不过,在安潇潇面前,这种情绪,还是需要克制一下的。 特别是看到了安潇潇眸底的灿烂,他就更得努力地表现得像个好父亲了。 一个时辰之后,乌昊辰带着东西过来了。 「你现在怎么样?」 这话却是在问澈公子。 「没事。」 「可有内伤?」 澈公子拧眉,他看起来很脆弱? 「没有。」 乌昊辰满意地点点头,「没有就好。一会儿我给潇潇用药,需要用内力护住她的心脉,不然这药性太霸道,她极有可能受不住。」 「好。」 「时间可能不会有些长,你要做好准备。」 安潇潇有些担忧,「师兄,他才刚刚回来呢。要不,我们明天再试吧。」 「胡说什么呢?药都已经弄好了,你以为这是糖豆,想几时吃便几时吃?」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一章 潇潇威武! 安潇潇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黎晴,果然是有问题的。 很快,当天在附近当值的下人都被叫到了外间儿。 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要当着老夫人的面儿问清楚。 也免得她老人家再想别的藉口来找大夫人的麻烦。 安潇潇始终一言不发,既然是钟离家的奴才,自然是该钟离家的人来问才是。 谁知道,问了不过三个人,便已经有人露出了马脚。 「怎么回事?春香,你说黎姑娘是站在了那拱门儿的东侧的,可是为何刘婆子却说是站在西侧的?」 春香一愣,随后一脸慌张道,「回夫人,那可能是奴婢记错了。黎姑娘是站在西侧的吧。」 一开始,安潇潇就提出来,人要一个一个的审。 如此一来,就看出问题了。 黎晴的眼神闪烁,「你这丫头,我当时站在门前,为何不曾瞧见你?」 安潇潇立马扫了一眼过去,「七月,掌嘴!」 「是,小姐。」 于是,洪氏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她的外甥女就先挨了两巴掌。 七月可是练武之人,她打两巴掌,看起来不是太红,也没肿,可却是真疼呀! 黎晴捂着脸,立马就瞪了过去,「你凭什么打我?」 「放肆!王妃面前,竟然敢如此无礼?」 话落,七月又啪啪地赏了两巴掌。 这一回,黎晴总算是老实了。 洪氏看的心惊肉跳的。 刚刚那清脆的巴掌声,仿佛不是打在了黎晴的脸上,倒更像是煽在了她的面颊,火辣辣地疼。 春香也被这阵仗给吓住了,立马就低了头,带着哭腔,「奴婢说,奴婢说实话。」 「说!」 钟离夫人不愧为一府主母,一个字,便让那春香吓得汗流夹背。 「奴婢当时看到表公子离黎姑娘有丈余远,黎姑娘不停地凑过去,可是表公子就不停地退。没想到,后来表姑娘竟然在表公子转身之后,就当场撕开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大叫了一声非礼!」 洪氏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 老夫人也瞪大了眼睛,觉得脑仁儿都要被人给揪起来了。 「你胡说!」 黎晴眼看着事情被戳穿,自然是急了。 「奴婢不敢胡说。当时不止奴婢看到了,还有宋嬷嬷也看到了。还有,还有二夫人身边的春梅,当时给湘小姐送东西,也看到了。」 春香不仅自己看见了,同时还将另外看到的几个人也说了出来。 这下子,众人的心,自然就偏向了表公子那边。 黎晴只觉得什么都完了。 自己好不容易策划的这一切,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人给拆穿了。 「不,不可能的!当时那里根本就没有人在。只有我和表公子。我特意四处看过的……」 最后一句说出来,事情,似乎也就没必要再去审了。 若不是心中有鬼,又何需在意四周是否有人? 钟离夫人冷哼了一声,「春香,既然如此,那为何之前老夫人派人去问的时候,你们一个个地都说不知道?」 「回夫人,是因为奴婢等都收了二夫人的好处,每人一百两银子。奴婢们若是不收,便要被乱棍打死的!」 春香说着,已经是哭地上气不接下气了。 黎晴眼看着一切都完了,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黎晴晕了,可是洪氏却不能晕。 这个时候,若是她真的晕过去了,岂非是等于不打自招了? 「一派胡言!本夫人何曾让人给过你们银子了?」 洪氏气得鼻子都歪了。 她平时打赏下人,也都是一些碎银子。 何曾捨得过一百两? 而且还是几个下人,她是傻了不成? 「老爷,您可以再去问问其它人,奴婢真的不敢撒谎。」 由始至终,安潇潇都不曾插手这次的审问。 倒也不至于让老夫人和洪氏以为是她以权压人了。 安潇潇的嘴角微扬,不轻不慢地品着茶,「父亲,依我看,有些事情,适可而止吧。二夫人再不济,也还是钟离家的人,若是一点儿面子也没了,丢的也是钟离家的脸。」 安潇潇这个时候适时地出声,一方面是为了保全钟离家的名声。 毕竟没听说过一个钟离家的夫人,竟然还怂恿着自己的外甥女,自毁名节,只为了攀上高枝的。 洪氏的脸色苍白,可是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知道,春香此时敢这么说,定然是早就被人收买了。 若是将其它人叫进来,说辞应该也是一样的。 到时候,黎晴身上的罪名,只能坐地更实了。 「王妃说的不错,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将人带下去,之后随夫人处置。」 「是,老爷。」 钟离起的脸色也不好看,自己妻子的外甥女做出这样没脸的事情来,的确是有够丢人的。 洪氏眼看着下人们都退出去了,脑子里倒是清明了一些。 「母亲明鑑,儿媳从未做过这等事。您是知道儿媳向来小器的。银财之物,儿媳向来看得重。您将府上的人召来问问,儿媳何时赏过他们十两以上的银子了?」 洪氏一边说着,一边拿帕子抹泪,无非就是想说,她是被人冤枉的。 老夫人的嘴角抽了抽,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呢? 钟离起没吭声,只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到家了,才会娶了这么一个蠢笨的婆娘。 安潇潇似乎对洪氏的说法更有兴趣了。 「既然二夫人说不是你做的,那么,就当不是吧。只是,这位黎姑娘实在是不便再留在钟离府了。」 洪氏一怔,「晴儿原本就不住在这里的。她住在我们二房。」 安潇潇唇角一弯,「住在二房?这么说,那里不是钟离家的产业?」 洪氏一窒,说不出话来。 老夫人眼珠子转了转,「潇潇呀,这个黎丫头虽然做错了事,可到底也是一个姑娘家家的,如果不让她住在这儿,她还能去哪儿?」 「既然能从长沙到了京城,自然也就能回去了。」 安潇潇说地倒是一脸轻松。 钟离夫人不明白她是何意,只是左右看了看,又回头使了个脸色,身边的嬷嬷便去耳房看看那个被架出去的黎姑娘醒了没。 洪氏在听到了安潇潇的话后,心里头便打起鼓来。 黎晴何故到了京城,她是知道的。 只不过,这件事情,她可是不曾跟任何人说过。 便是自己的相公和女儿,都不知情的。 「潇潇呀,她一介弱女子,这是不是也太狠了些?」 安潇潇手上的茶盏砰地一声,重重地落到了一旁的茶几上。 这咚的一声,直接就将屋子里的众人给吓了一跳。 特别是歪在了榻上的老夫人,吓得身子一滑,差点儿没摔下去。 「二夫人,你只想着你的外甥女是弱女子,那在你的眼里,我母亲便是可以随意欺辱的了?」 安潇潇难得地这般厉声疾色地对着钟离家的人,特别是还在一众长辈面前。 钟离慎的眸色暗了暗,自然也想到了外面的那些流言。 钟离起则是多少有些不悦,「潇潇,我知道你与大嫂的关系亲厚,可也不能随便就把脏水泼在我们二房身上吧?」 不管怎么说,洪氏现在都是他的妻子。 洪氏若是倒霉了,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脏水?」 安潇潇冷笑一声,「要不要让本妃将二夫人身边的那几个人都抓起来仔细地问一问?为了一个外人,竟然敢让人在外面肆意地抹黑长嫂,这等恶毒的手段,也是一个名门夫人该用的?」 洪氏的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不,不是我做的。」 「本妃看在你是钟离府上的人,才一直尊称你一声二夫人。可是你仔细想想,这几年来你做的哪件事情像是个长辈该做的?」 钟离起募地想到了当年洪氏往摄政王府塞人的事情,也跟着就低了头,觉得实在没脸。 「你说不是你做的?呵,那好呀,本妃就让你看看,流言这东西,到底能多伤人!」 洪氏心头勐地就蹿起了一抹极为不好的预感。 「什么?」 「黎晴是你的外甥女,不是我母亲的,也不是我父亲的什么亲戚。你身为钟离家的人,竟然时时刻刻念着的都是你的娘家人。既然如此,本妃就成全你。」 「你?你要做什么?」 洪氏这会儿是真的感觉到怕了。 不仅是她,就连那边儿的老夫人,都觉得今天的安潇潇太过恐怖了。 「黎晴何故到了京城,二夫人不知道吗?」 洪氏哆嗦了一下,没说话。 「明明就是一个已经订了亲的人,却偏偏嫌贫爱富,想要毁婚。这样的女子,有什么资格踏进钟离府的大门!」 安潇潇说着,七月已经将一封信送到了钟离慎的面前。 钟离慎一脸狐疑地接了过来,片刻之后,面色微变。 啪! 一巴掌拍在了高几上,怒不可遏地站了起来。 「混帐!」 洪氏吓得又是一个激灵! 「为了毁婚,竟然能做出这等事来,还敢派人上门去将人家羞辱一番,甚至是将人家的母亲气成重病,这等无耻之徒,马上滚出我钟离家!」 洪氏的嘴唇早已失了血色。 她虽不知那信上写了什么,可是也明白,黎晴的事情,是瞒不住了。 就好像是一场闹剧一般,就此落下了帷幕。 只不过,钟离夫人的神色仍然不怎么好。 外面将她传成了一个刻薄寡凉之人,而且还将母亲气成重病,这岂非是大不孝了? 安潇潇看着钟离慎和钟离起都离开了,再转头看看瘫坐在地上的洪氏,何为自作自受,总该让她自己体会一把。 「老夫人,这是本妃最后一次念在你们是钟离家的人的份儿上,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老夫人的眼神闪了闪,头皮突然就有些发麻。 总觉得接下来安潇潇的话,不会太好听。 「要么,你自己出面将这些谣言澄清,要么,就等着本妃出手。」 老夫人看着安潇潇一脸冷漠的样子,心里打了个突。 她早就知道这个安潇潇不简单,而且手段也极其高明。 没想到,有一日,竟然会用在了她的身上。 老夫人只觉得一口痰卡在了她的喉咙处,上不去,下不来的。 生生憋得脸色胀紫! 「本妃的耐心有限。明日午时前,若是还没有看到您的行动,那就休怪本妃不客气了。」 安潇潇对于老夫人的异状,压根儿就不担心。 死不了人! 倒是钟离夫人连忙伸手握住了安潇潇的,「我没事。」 「母亲,人言可畏。若是这任由这流言再传播下去,只怕明日就会有御史上摺子弹劾父亲了。您要明白,这钟离家的门庭,如今可是谁在撑着的。」 一句话,将老夫人原本的几分憋屈,立马就给打压了下去。 脸色灰白,气色极差。 是了,她怎么忘了,如果没有钟离慎,那世人又有几人知道钟离府? 当年钟离澈将钟离府的门庭发扬得更上一层楼,可是偏偏,人家根本就不姓钟离。 现在钟离宽能得皇上的重用,不还是因为有摄政王在背后扶持着? 再说,对皇上和摄政王有恩的,是大儿子,可不是二儿子,更不是她这个老太婆! 心思快速地翻转着,有什么东西,似乎也渐渐地清明了起来。 安潇潇没有再多留,与钟离夫人一起出来之后,慢慢悠悠地边散步,边说着话。 「潇潇,今日之事,还是多亏了你了!」 「母亲客气了。清流不在府中,您的事情,我自然是要多上心的。」 钟离夫人的眼眶一热,「我也不过就是照顾了那孩子几年,没想到,还能换来你们这么重的孝心。」 安潇潇看她的情绪有些激动,又宽慰了两句。 「母亲不必担心。这两日,您就先在府上住着吧。早上收到了清流的传书,这几日也便回来了。」 「是吗?那敢情好。」 钟离夫人的脸上,立马就又有了几分的笑意。 「阿宽也快要回来了,若是让他知道了您在府上受地这些委屈,只怕行事会更加冲动。所以,还是在他回府之前,就都解决好。若是不能将二房打疼了,只怕阿宽回来,也要去寻他们的麻烦的。」 钟离夫人点点头,「倒也的确如此。」 安潇潇人还没有出钟离府的大门呢,钟离老夫人就给宫里头递了牌子。 次日,听闻钟离老夫人便精神抖擞地出了门。 先进了一趟宫,先给贤妃那里请了安,之后便特意将这几日外面流言一事做了解释,希望贤妃娘娘能帮忙将事情澄清一下。 之后,又转身去了康王府。 听闻,正好当时康王妃正在与几位王妃夫人们一起赏花。 眼见着钟离夫人扶着老太太过来说话,几人相视一眼,心中自是明了。 如此一来,钟离老夫人也算是以自己的实际言行,来向安潇潇证明,她已经是尽力地在为大儿媳正名了。 只不过,对于安潇潇来说,显然是不够的。 不知何故,早先关于钟离府的那些流言,风向也就变了。 说是真正将钟离老夫人气病的是二房的洪氏,而非大夫人。 紧接着,便传出当日洪氏因为打了钟离起一个小妾,从而被钟离起发难之事。 洪氏正是因为此事到了老夫人跟前告状,才将老夫人给气倒了。 总之,外面的流言,那是十分精彩。 安潇潇听罢之后,也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脑洞之大。 真是只有她想不出来,没有广大老百姓猜不出来的份儿。 以讹传讹的速度,总是惊人,且效果相当显着的。 再加上了不少人亲眼看着钟离夫人扶着老夫人进的宫,之后又去过康王府的。 有了贤妃和康王妃的力证,谁敢说钟离夫人不孝? 对于这样的反应,安潇潇倒是表现得很满意。 至于那个黎晴,只要她肯安分一些,自己也未必就非要将她送走。 只不过,因为昨天钟离慎的一席话,这钟离府,黎晴自然是住不下去了。 可是洪氏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住客栈吧? 再则,黎晴自那日之后,便生了病,听说是食不下咽,整天以泪洗面。 黎晴自毁名声,欲嫁祸给表少爷的事情,在钟离府也就不径而走了。 好在钟离夫人还是个脑子清明的,让人下了封口令,不得再提。 毕竟那黎晴也是单独一个女儿家进的京,又是奔着洪氏来投奔的。 若是因此而轻生,或者是再出些其它的事,那钟离府可就说不清楚了。 对于这样的一个结果,钟离夫人也还算是很满意的。 唯一觉得无比憋屈的,就是洪氏了。 这件事情,她原本就知道地不多。 没想到,到了最后,竟然演变成这样。 更有甚者,说是洪氏为了攀上大嫂的娘家,竟然怂恿自己的外甥女色诱贵公子。 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总之,这流言勐于虎的教训,算是让洪氏彻彻底底地尝到了。 洪氏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如今当真是大门都不敢出了。 不仅如此,向来懦弱的钟离起,竟然在一怒之下,对她动了手。 而这次的事情,原本就是洪氏和那个黎晴有错,洪氏又是女子,便是动手,自然也打不过钟离起。 黎晴哭哭啼啼的,最终被洪氏让人暂时安置到了城外的庄子上。 黎晴只觉得自己真是无颜再在这京城待下去了。 可是回到长沙,自己就得嫁给那个穷鬼,自然也是不愿意的。 不得不说,这个黎晴是个蠢的。 她自己的名声如今都被败坏得差不多了,竟然还嫌弃人家那位柳公子。 真不知道,她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钟离府的事情,热闹了一阵,也便告一段落。 此时,安潇潇看着眼前这个鬍子拉碴,脸色青瘦,眼上还有一层深深的黑眼圈儿的时候,不由得眼眶一热,眼泪不争气地就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你,你怎么成这样了?」 澈公子勾唇,眸色深深,一把将人搂在了怀里。 安潇潇在他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虽然早知道他会遇上麻烦,也早知道他会平安回来。 可是如今亲眼见到了人,还是有几分的不适应。 她的清流,可是玉树临风的。 现在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乌昊辰侧靠在了门边,然后很煞风景地咳嗽了一声,「东西呢?」 澈公子立马将人松开,然后将一个包好的小匣子取了出来。 乌昊辰打开看过,眸色一亮,「好!并无受损。我现在就去取冰延,一个时辰后,就给潇潇用药。」 安潇潇看着乌昊辰急切地走了,再看看一身狼狈的澈公子,眼里带着泪,就这么扑哧一乐。 「瞧瞧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快去洗洗吧。」 澈公子拧眉,看了看自己一身的风尘,再闻了闻自己的衣袖,一脸嫌弃地立马将胳膊伸远了些。 安潇潇咯咯笑了两声,「好了,先去沐浴,我去给你准备午膳。」 不用问,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是十万火急地赶回来的。 安潇潇步履轻松地去了膳房,看到他平安无事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了,还真是开心呢。 不过,饭菜做了一半,安潇潇的心情便又低落了下来。 她相信自己男人的能力,如今也看到了他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只是,敢对他下手的人,如今可是不多了。 安潇潇也得知了南疆王城内王宫失火的事情,如此巧合,她不得不怀疑是澈公子命人做的。 换言之,澈公子已经知道了在半路截杀他的是什么人。 那么,之后,他们的关系,将如何发展呢? 她太了解清流了,他不可能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将事情忍了。 人还没有回来之前,便已经命人放火烧了他的两处宫殿。 如今回来了…… 安潇潇想到了他平时做事的手段,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她不希望这两个男人对上,可是如今,到底还是对上了。 安潇潇略有些无力地抚了抚额,这件事情,只怕哥哥那里也是瞒不住的。 简单地做好了饭菜,安潇潇先让人端过去,她则是让四月给安子轩那边送了消息。 连云关那边一切稳定,如今,这两城的百姓,倒是没有再惹事。 事实上,一开战之后,南蛮国那两城的百姓们便跑地差不多了。 留下来的,要么是因为家里有老人,一时没有办法离开,要么就是因为自己的身体不便等等。 据父亲命人送回来的奏摺上写着,这两城加起来的百姓,竟然不足四千人。 换言之,这两座城池,基本上就是空了。 原本皇上也同意了摄政王的意见,打算年底先归还一城的。 可是后来发生了元勐被毒一案,皇上自然不得不另做打算。 这件事情,也直接导致了行越不得不多留一阵子。 澈公子沐浴更衣完毕,人看着也就清爽了许多。 安潇潇看着他,眼眶微红,「瘦了。」 澈公子的唇角微微扬起,看起来心情不错。 「一起吃些东西,一会儿不是还要喝药?」 安潇潇与他一起慢慢地吃着,想到了他在外面遇到的刺杀,这心里头就有些不舒服。 「乖,什么也别想。好好吃东西。我今天还要进宫一趟,有些事情,已经拖了很久了。」 他的语气轻慢,不带一丝的寒气,只是听在了安潇潇的耳中,却总有几分的不真实感。 「对了,快去将小世子和小公主抱来。」 「是,王妃。」 澈公子皱眉,他能说,他其实并不想见那两个孩子吗? 出去了这么久,就只是想着和自己的娇妻多待一会儿,没事叫那两小只来做什么? 不过,在安潇潇面前,这种情绪,还是需要克制一下的。 特别是看到了安潇潇眸底的灿烂,他就更得努力地表现得像个好父亲了。 一个时辰之后,乌昊辰带着东西过来了。 「你现在怎么样?」 这话却是在问澈公子。 「没事。」 「可有内伤?」 澈公子拧眉,他看起来很脆弱? 「没有。」 乌昊辰满意地点点头,「没有就好。一会儿我给潇潇用药,需要用内力护住她的心脉,不然这药性太霸道,她极有可能受不住。」 「好。」 「时间可能不会有些长,你要做好准备。」 安潇潇有些担忧,「师兄,他才刚刚回来呢。要不,我们明天再试吧。」 「胡说什么呢?药都已经弄好了,你以为这是糖豆,想几时吃便几时吃?」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二章 醒来 等到澈公子和乌昊辰一前一后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她会睡多久?」 「估计要到明天早上了。你别打扰她,就让她好好地休息。」 澈公子挑眉,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很不懂事的毛燥小子? 「你不是说要进宫吗?还不去?」 澈公子抬眼看了看天色,这个时辰进宫,还是没问题的。 「潇潇这里你多照顾着些。另外,多谢了。」 乌昊辰的眸光一闪,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微微愣神。 他刚刚的那句多谢是什么意思? 是说自己救了潇潇,还是在说南疆的那些事? 不知怎的,乌昊辰突然有些不太确定,自己的身分,是不是瞒得很严实了。 澈公子进宫的时候,皇上仍然在勤政殿批阅奏摺。 听到动静,头也未抬,「回来了?」 「听说行越还没走?」 皇上总算是抬起头来了。 「你之前提出来的方案,朕觉得有些不妥,所以想着再斟酌一下。」 「皇上心软了?」 皇上冷笑一声,「怎么可能?朕还记得他们小小的南蛮是如何在我大渊安插眼线的。竟然还敢被安插进来了两万精兵,也真是能耐了。」 澈公子弯唇,没有心软就好说。 「朕只是在想,你说的法子,未免太过仁慈了。」 澈公子挑眉,「皇上想到了更好的法子?」 「朕的意思是,这两座城池,都暂由我们大渊来治理。同时,将我们的三军将士都统一推进百里。」 「皇上的意思是将这两座城池,都收为我们大渊所用?」 「不。朕是想着,可以由两国同时来治理。只不过,这主权,应该是在我们这边。」 皇上说着,起身到了后面的一块悬在墙上的巨大地图上。 「你看这里。」 皇上伸手落在了连云关开外。 「朕打算在连云关布署十万兵力,暂由靖安侯镇守。另外,这里,再布置十万兵力。再往南,差不多有十七八里的荒地。倒也算是咱们与南蛮的天然界限了。」 「皇上打算如何共同治理呢?」 「简单,他们南蛮可以迁移过五千人来,这五千人,朕会派专人过去验证。当然,朕不要什么特别有才华的,最好是南蛮的乞丐,或者是难民才好。」 澈公子微怔,片刻之后,又似乎是明白了。 南蛮的物资并不能算是多富裕。 只怕这个协易达成了,南蛮的国主,只会想着将他们的压力转移到这两座城池来。 如此一来,看似是坑了大渊一把。 可是实际上,对于皇上来说,他要的,正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不求眼前的利益,他要的,就是南蛮的人心。 南蛮的国主,绝对不是一个愿意放弃巨大利益的人。 他这性子,从骨子里就已经註定了。 所以,皇上觉得,倒不如借着这样一个机会,直接採用怀柔政策。 「那具体的城池治理方面,皇上又是如何打算的?」 「很简单。每座城池,都由南蛮派过来的这些百姓中产生几名官员。当然最后用不用谁,都是由我们的人说了算的。另外,南蛮的官员,绝对不能涉及军务。」 这是自然。 毕竟大军是大渊的。 没道理让南蛮沾这个光。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只有这样,南蛮才能老实了。 所以说,有时候能用武力解决的问题,没必要瞎叨叨。 「皇上这是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 「算是吧。这不是等你回来商量一下?」 皇上再次转头看向了地图,「朕的想法虽然不错,可是具体到了军务上的事,却是不及你的。总要你再仔细地布署。」 「皇上放心,臣弟一会儿回去就好好想想,明天早朝后给皇上送过来。」 「好。」 皇上有注意到他的气息和身体,看样子,除了疲惫一些,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这件事情,倒也不是太急。你今天晚上先好好休息,至于边防一事,后天再来向我禀报就是。」 澈公子想了想,觉得也对。 借着这次机会,还是先好好地拖一拖行越,也好让他们明白,大渊的便宜,可不是白占的。 而且,如此一来,到时候对于一些细节上的谈判,行越也说不出不同意的话来。 这也算是一种战术! 「来,过来陪朕坐一会儿。」 澈公子与他离得近了,这才看出来,皇上的气色不是很好。 「皇上可是最近一直不曾好好休息?」 皇上眼周围的黑眼圈儿还是很明显的。 皇上看他两只眼睛直直地扫过来,无奈地笑了一声,前几天潇潇刚刚说过朕了,你就别再来训诫朕了。 澈公子的眉眼间略为松缓了一些,「潇潇进宫了?」 「嗯。过来看看贤妃。她说不放心。」 「她也是好心。您身上的余毒总算是清理地差不多了。千万要多注意龙体。」 澈公子说完,又有些不放心,「就算是您不为自己着想,也总要为贤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吧。另外,您别忘了,您可是有了大皇子了。」 皇上淡淡地笑了笑,对于那位大皇子,皇上基本上是不抱任何希望了。 就像鬼老说的,孩子就算是能活到成人,只怕将来的身体也是极差的。 这样的皇子,自然是不可能继承大渊的大业。 至于贤妃是否能为他再生个皇子,他自然也是有几分期待的。 只不过,经歷了这么多的波折和风雨,皇上也看开了。 横竖他和李澈兄弟俩有一个人已经有个健康的儿子了,他也就不太在意了。 想想这些年他们兄弟俩吃的苦,受的磨难,能好好地活着,就已经是很不易了。 大仇得报,也让大渊皇室回归正统。 皇上的心里,已经是极为知足了。 「朕想过了,若是贤妃这一胎是皇子,过几年,就让潇潇好好教导。若是公主,就还养在贤妃的身边。」 澈公子一愣,「皇上,您可千万别!臣弟和潇潇还想好好地过日子呢。」 皇上的脸色一沉,「怎么?帮着教导朕的儿子,你们就不能好好过日子了?」 「一个李睿就已经让人很头疼了。您把安乐丢过来,臣弟也就不说什么了。别想着再甩一个过来。」 皇上轻笑一声,「你这小子。算了,横竖孩子还没出生呢。再说了,就算是让潇潇教导,也得过几年呢。你现在着什么急?」 「是我着急吗?分明就是皇上您心眼儿太坏了些!」 皇上瞪他一眼,「你是朕的弟弟,帮朕分忧不是应该的?」 「别了。您的儿子,还是您自己教导吧。」 出了宫,澈公子已然是十分疲惫了。 一路上几日没合眼,后晌又运功给潇潇护住心脉,他真的已经是累极了。 上了马车,勉强还让自己保持着一定的警戒心。 回到府上,安潇潇还没醒。 乌昊辰就在外面守着,一直没离开。 看到澈公子步履明显有些散软地回来,抿唇笑了笑,「先去睡吧。我在这里守着她。」 澈公子拧了拧眉,「我去里面陪她躺着,你也回去歇着吧。有事我再让人叫你。」 这样的占有欲,还真是有些霸道又让人哭笑不得。 好在乌昊辰是了解澈公子的。 摇摇头,无奈地先离开了。 澈公子一进去,先看了看安潇潇安静的睡颜,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之后,便脱掉外袍,直接就在她的旁边躺下了。 直到澈公子上早朝,安潇潇也没有醒过来。 想到乌昊辰之前说的话,虽然仍然有些担心,可是乌昊辰这样的医术,如果还不能治好潇潇的话,只怕这世间就无人能救她了。 散了早散,凉王李宁就追了上来。 「堂兄留步!」 澈公子扭头,「有事?」 「堂兄,听说皇上对于南蛮的两座降城,另有打算?」 澈公子皱眉,「听谁说的?」 李宁左右看了一眼,将他拉到一侧。 「我听说行越好像是知道了这个消息,对于咱们大渊颇有不满。当然,我倒不是怕他。我现在担心的是,行越是如何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的?」 澈公子眯了眯眼,「你如何认定他得到消息比较快的?」 「这不是明摆着的?」 李宁压低了声音,「我昨晚去了一趟康王府,请教了康王叔,可是连他都不知道的事情,行越是如何知道的?」 「行越亲口告诉你的?」 李宁似乎是有些心虚。 「是这样的,行越之前不是送了一味珍品的药材过来给堂兄吗?又听闻昨天堂兄回京了,所以,便特意找到了我,想着让我劝劝堂兄,看能不能说服皇上,将那两座降城归还。」 「呵!」澈公子冷笑一声,「既然知道是降城,哪里还有归还的道理?真以为送些金银珠宝来,我们就得一切听他们的?」 「堂兄,你的意思是说,这两城?」 「不是。本王可什么也没说。另外,不要听风便是雨。你是大渊的亲王。千万不要被人利用了。」 「是,堂兄。」 李宁的额头上已经开始出汗了。 真没想到,只是这么几句话,摄政王给人的压力就这么大。 等到摄政王抬腿走了,李宁才意识到自己的后背都湿了。 上位者的威严,果然不是那么好抗的。 好在自己没有得罪过这位爷,不然的话,真是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澈公子着急忙慌地回了王府,一进门,就看到洪氏正在前厅里等着他呢。 洪氏也是个脑子活泛的,在这位摄政王面前,那是一丁点儿也不敢放肆的。 她敢在安潇潇面前摆摆长辈的架子,可是在这位摄政王面前,却是一点儿谱也不敢摆。 「有事?」 没等洪氏给他行礼,澈公子直接问了一句。 洪氏吓得一个激灵,似乎是没想到摄政王见到她之后,直接就这么冷冰冰的。 以前的摄政王虽然也冰,可是不像现在这么冰。 现在的摄政王,好像是冬天最冷的那个三九严寒时的西北风,能把人的骨头都给吹裂了。 「王,王爷?」 洪氏哆嗦了一下,又战战兢兢地挪了挪腿,「之前的事情,的确是黎晴做错了。可是我发誓,我真没有去收买什么奴婢呀。我真是冤枉的。」 澈公子蹙眉,京城的事,他压根儿就不知道。 哪知道洪氏现在这是在发什么疯呀。 「王爷,我真没有故意去冤枉大嫂。我承认,我只是暗示让丫头将老夫人气晕的消息散了出去,可我真没说是大嫂给气晕的呀。」 澈公子挑了挑眉,听这意思,大概也就明白了。 「本王忙的很。」 安潇潇自然也知道洪氏来了王府的事。 不过,她可没心思管这个事儿。 刚醒过来没多久,浑身无力,连说话都觉得费力气,哪里还有心思再去管那个洪氏? 澈公子进屋的时候,就看到乌昊辰正在不远处坐着,安潇潇则是面色苍白地靠坐在床上。 「醒了?」 澈公子的声音里都透着几分的激动。 安潇潇眨了眨眼,没出声儿。 她现在只觉得喘口气儿都心口疼。 「乌昊辰,她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澈公子一眼就看出来了她的不对劲,生怕是没治好。 「药效比较霸道。会一天比一天好。按她的体质,最多三天,也就跟以往无恙了。」 「你的意思是说,最多三天,她的身体就是恢復如初了?」 乌昊辰点头,「你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她的状况还不太稳定,你千万别刺激她。」 乌昊辰似乎是怕他不能理解,还特意加重了刺激两个字的语气。 澈公子怔了怔,再看到了乌昊辰那有些打趣的眼神,嘴角抽了抽,他像是那种不知道轻重的人吗? 还是说,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色心大起,完全无底限的? 「滚!」 乌昊辰这一次倒是没生气,反倒是扬着唇角就离开了。 澈公子将安潇潇慢慢地扶起来,再将她身后的隐囊都撤了,「来,躺一会儿吧。」 安潇潇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嗯字,之后便慢慢地阖上了眼。 虽然是睡的时间不短了,可仍然觉得眼皮沉沉的。 最重要的是,浑身上下都没有一点儿力气。 「洪氏?」 虽然是阖上了眼,可是安潇潇还是没忘记那个找上门来的洪氏。 澈公子眸光深切地看着她,「放心吧。我已经打发她回去了。事情的大概,我也知道了。钟离府的事情,我不会插手。这一次,你做的很好。」 「嗯。」 「母亲的名声恢復了,其它的,就不必理会了。有老夫人在,只怕也不会真的由着父亲对二房不闻不问的。」 「麻烦。」 安潇潇的小脸儿一皱,也不知道是她自己不舒服,还是因为想到了二房一家子,觉得心烦。 「别多想。」 澈公子伸手,在她的眉心轻抚了几下。 「若还是累,就睡吧。我让人取琴来,想听什么曲子?」 「凤求凰。」 难得地,安潇潇竟然说出来了三个字。 澈公子抿唇,眸子里暖暖地尽是笑意。 很难让人相信,这样的柔和深情,竟然是出现在了这位摄政王的眼里。 「好。」 不多时,主院里便响起了悦耳的琴声。 乌昊辰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勾唇一笑,「竟然是凤求凰?」 正在一旁乖乖扎马步的小世子一歪头,奶声奶气地问了一句,「师父,什么是凤求凰?」 乌昊辰瞪他一眼,「小孩子打听这么多做什么?快去练功!」 小世子的嘴角一撇,「捨不得让我娘亲难过,就来欺负我!」 乌昊辰的眼角一抽,这孩子,说地这是什么话? 「谁教给你的?」 「还用教?无论是你还是我父王,都把我娘亲给宠上天了!哼,你们就宠着吧,总有她给你们惹祸的时候。」 那语气,简直就是不要太酸爽! ------题外话------ 抱歉,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先更这么多…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三章 心软也得看对谁! 安潇潇调养了几天之后,果然是精神奕奕了。 乌昊辰再次给她诊了脉之后,也确定,她的心疾已经痊癒,不必再担心了。 可是,身体上的事情,暂时解决了。 其它的呢? 比如说,澈公子去南疆血花谷的事情,是什么人故意透露给墨扎的? 还有,墨扎又是如何联繫到了那些江湖杀手,来取澈公子的性命的? 当然,安潇潇更担心的是,这些事情,只要澈公子想查,都不是问题。 关键是,他会如何对待墨扎。 敢对澈公子痛下杀手,这份胆气,还真是没谁了。 安潇潇从青越的口中得知,这一次,澈公子身边的损失很大。 明面儿跟着一起去的侍卫都死了。 就连暗卫都折损了不少。 所以,想要不让澈公子动怒,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虽然明知道墨扎的刺杀失败了。 可是对于澈公子而言,这是对他权威的挑衅。 所以,无论是安潇潇,还是乌昊辰,都料到了,澈公子是是不可能轻易地放过墨扎的。 只不过,澈公子不提。 乌昊辰和安潇潇也便很有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总还是要解决的。 澈公子将新的连云关那边的布防图交了上去,皇上看过之后,也便同意了。 边关的调动,目前来说,自然是不需要提醒南蛮的。 谁让那两座城池如今还在大渊的手上呢。 行越最终还是将澈公子给堵在了宫门口。 他也是没办法了。 乐瑶公主与襄国公府的世子已经成婚了。 他这次的和亲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金银珠宝,该送的他也送了。 甚至还想尽办法,将冰延也给他们找来了。 怎么这两座城池,还是不肯还给他们呢? 「王爷,您看,我们南蛮的诚意,可是真的是满满的。能不能尽快撤兵?我南蛮的子民,必然是感激王爷千秋万载的。」 澈公子冷眼看他,「当初你献上冰延,本王很是欢喜。只是,这边关大事,岂是本王一人独断?」 行越一听,就知道要不好了。 果然,接下来这位摄政王的话,可是让他彻底地冷了脸。 「原本皇上已经松口了。可是元勐这乍一死,事情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不仅如此,本王听说,前些日子竟然还有人对那位丁氏出手。这摆明了就是想要杀人灭口!」 行越的脸色有些差,好一会儿之后才无比委屈道,「王爷,事情真的与我们无关呀。我王陛下已经亲自下旨,将那几位官员处置了。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听错了。现在的关键,不是本王不满意。」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行越自然也就听明白了。 意思就是皇上不肯松口,谁也没辙。 「还请王爷救我!」 行越一时无奈,竟然双手抱拳,便跪了下来。 要知道,这行越在南蛮也是一位王爷,身分虽然不比摄政王,可是这身分,那也绝对是妥妥的皇族。 如今就这么不顾脸面地跪下来,实在是令人大吃一惊。 澈公子立马将他扶起来,「这是做什么?」 行越原本还想着不起来,可是胳膊上传来的力道,却让他不得不站了起来。 另外,他听得出来,自己若是再执意下去,只怕王爷就真的生气了。 「国事,还是得按照规矩来。在大渊,皇上,就是这里的规矩。」 澈公子的话,一字一句,清晰有力。 正巧康王和李宁都出来了,听到这话,自然是神色微变。 要知道,摄政王可是极少会说这种话的。 如今对着这位南蛮使臣这样说,也不知道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 不过,能让他说出这种重话来,可见这位越王应该也是将摄政王给惹怒了。 或许,是有心要挑拨?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康王和李宁二人对视一眼,立马也就明白了。 一般来说,无论是哪位在位者,都不会愿意手底下有一个权势太过滔天的手足的。 可是这位丰瑾帝却是明显不一样的。 他年轻有为不说,更重要的是,他用人不疑。 无论是对摄政王,还是对李庭希等等,他都是尽最大的努力去信任他们。 起初,他们也都以为皇上早晚有一天是会跟摄政王离心的。 可是到了现在,他们实在是难以相信,皇上有一天会对摄政王动杀心。 当初皇上登基,明明机会最大的是摄政王,可他执意不肯,一心只愿意做一个亲王,仅这一点,便足以令皇上对他放心了。 更何况这几年,皇上身为君王,自然是不能离开皇宫。 摄政王代替皇上巡察四方,为皇上攒下了极好的名声。 仅这一点,若是有异心的亲王,必然是做不出来的。 到现在,人人都称赞皇上为贤德的明君。 至于对摄政王,更多的,还是停留在了那种冷酷、残忍的表面上。 这样的人,皇上怎么可能会不放心? 「越王,有些事,过犹不及呀。」 李宁看着康王也走了,到底是心软了一分,在他身边停顿了不过一秒钟,留下这样一句话,也走了。 行越微怔,呆呆地看着李宁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他以为自己足够聪明,也算计到了摄政王的软肋,甚至还大费周折地弄来了冰延。 没想到,这位摄政王,竟然是一点机会也不给。 行越魂不守舍地到了马车旁,小厮低头,「王爷,刚刚摄政王从这里经过的时候,说了两个字。」 行越的眸光一亮,「什么?」 「摄政王说静待。」 「静待?」 「是,小的听地清楚,就是这两个字。」 行越一时又有些煳涂了,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警告自己不要想着耍什么小手段,还是在暗示自己,这件事情,其实也是可以有转机的? 当然,到了现在,行越不敢将事情想像地太美好了。 若是最后功败垂成,那自己心里的落差只会更大! 不过,行越感觉得到,摄政王对他的态度,倒还不能算是太差的。 深吸了一口气,行越只好将心头所有的想法都暂时压下。 目前最重要的,就只是安静地等着便是。 既然这是摄政王的要求,那么,他自然也是要照做的。 行越相信,自己的那株冰延,绝对不能是白送的。 当天晚上,行越所住的馆驿,便迎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 行越看到是凉王李宁,倒是微微一笑。 来京城这些日子了,大概也知道,李宁应该是与摄政王一派的人。 「凉王兄今晚倒是得空了?」 李宁笑着落座,「越王殿下最近可是心事重重?」 行越嘆了口气,在他面前,倒是未曾隐瞒。 无非就是说自己来了这么久了,可是关于那两座城池的事情,到现在也没有一丁点儿消息。 他身为南蛮的使臣,怎么能不急? 「李宁兄,不瞒你说。我南蛮的国境原本就小。前段时间我们南蛮又接连下暴雨,难民也是越来越多,一时无法安置。我国王上,自然是还等着这两城来救命的。」 这话说地,其实无非就是将他们的难处往夸张里说罢了。 李宁自然也明白。 南蛮的事情再多,也不可能就指着这两座城池来活命了。 不过,他这样说,李宁自然是最乐意听的。 反正他们接下来的事,也是为了引南蛮上钩的。 「行越兄,既然你不拿我当外人,那我有话也便直说了。皇上这一次实在是暴怒。好在那丁氏眼下无碍。若是也死了。这件事,只怕……」 行越面色凝重地点点头,「这件事情,我也是今天才听说的。」 李宁愣了一下,「就是之前在宫门口王爷所说?」 「正是。」 说起这个,行越真是一肚子的气。 他是真没想到,元勐死了就算了,那丁氏竟然也被人给盯上了。 这绝对是在故意地挑衅皇上的权威呢。 难怪这一次皇上的态度竟然这么冷硬。 只怕,皇上和摄政王都会怀疑到这件事情是与他有关的。 「李宁兄,这件事情,我保证,绝对与我们南蛮无关的!今天回来后,我便将身边的人叫进来都仔细地问过话了。绝对没有任何人敢做这种事。」 「如此甚好。这样吧,这件事情,我自会跟摄政王殿下禀报。只是,这事儿皇上到底信不信,可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这一点,行越自然也是明白的。 都是跟在了上位者身边做事的,哪里会不明白? 「有劳李宁兄了。」 李宁有些心虚地垂了眸,这种明明坑了人家一把,却偏偏还要被人当成了好心人的感觉,实在是不怎么舒服。 或许是自己以前没干过这种事儿,多少是有些心虚的。 「皇上如今正值盛怒之时,也就是王爷昨天回来之后,劝了劝,今日早朝上,皇上才没有再提及此事。否则,且有得气呢。」 言外之意,皇上的火气原本就大。 这一次,多亏了有王爷在一旁劝慰着。 不然的话,只怕皇上能直接下令再让靖安侯继续往南攻了。 只要是这么一想,行越就觉得浑身发寒。 大渊的兵力,的确不是他们可以对抗的。 当初南蛮国主到底是怎么想的? 何谓以卵击石,这一次算是切身地体会到了。 在国内嚷嚷地那么厉害。 结果真的一动手,人家几天就占了你两座城池,你还拿什么跟人打? 简直就是打脸啪啪响! 丢人呀! 送走了李宁之后,行越又特意让人去给乐瑶公主送了信。 无法就是叮嘱她这阵子一定要安稳一些,千万不能给他惹出任何的麻烦来。 乐瑶公主如今已经是襄国公府的儿媳妇了,纵然是有着公主的身分,可是在大渊,人家是否承认她公主的身分,关键还是得看她在夫君面前是否有体面。 安潇潇和乌昊辰一直都不敢提及血花谷一事。 而澈公子也没有要跟他们细说的打算。 越是如此,安潇潇的心里就越是紧张难安。 「师兄,你说清流会不会对南疆用兵呀?」 「不会。」 相较而言,乌昊辰倒是表现得还算是比较淡定的。 「你确定?」 「你家这位爷,虽然是看着冷血残忍,可是实际上,却是一个看事情很透彻,也很有大局观的人。」 「嗯?」 听到师兄的口中说出一句夸人的话来,安潇潇还真是觉得有些意外。 最主要的是,他夸的还是一直都看着不顺眼的澈公子! 这的确是令人有些惊诧。 乌昊辰似乎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微挑了一下眉头,「我好歹也是南疆的国师吧?总不能真的将南疆的那些子民都扔下不管了。」 「所以?」 乌昊辰深吸了一口气,「南疆所占据的,一为地理优势,其次为气候上的优势。一般非南疆人,都是很难适应那边的气候的。」 安潇潇撇了撇嘴,「就墨扎这种不长脑子的做法。你觉得清流带上五十万大军,还不能将南疆给踏平了?」 乌昊辰微怔,随后苦笑一声,「若是果然如此,那南疆必然是在劫难逃。可是南疆生长的药草,可是几国中最为丰富的。再说,就算是他毁了南疆,难道就不需要重建了?」 「好吧,你说的对。」 南疆那种地方,如今不过是南疆王自理,一直对大渊称臣。 基虽将南疆给踏平了,那皇上岂非是还要再花银子重建? 正如乌昊辰所说,那里盛产各类的药草,难道真的抛开这些都不要了? 安潇潇挑了挑眉,「其实,我以为你可以劝劝墨扎的。」 乌昊辰抿唇一笑,「墨扎这个人,看着沉稳,可是实际上性子里还是有些急燥的。」 安潇潇微怔了一下,似乎是反应过来了。 「所以你是故意对某些事情不加以制止?就只是为了借清流的手,来好好地让墨扎长长记性?」 「你能猜到,这很好。」 安潇潇的嘴角一抽,好个毛线呀! 明明你才是南疆的国师,干嘛要让她的男人来为他做事? 「师兄,你不会以为,我家清流是很容易被人利用的吧?」 看到她不怀好意的笑,乌昊辰的心里打了个突。 突然就觉得,好像是有什么事情,不受控了。 乌昊辰眯了眯眼,然后突然就移开了视线。 安潇潇顺着他的视线,转头看过去。 她家玉树临风的澈公子,终于回来了。 「好了,该你头疼的事情,还是自己去忙吧。没事别再来烦我们。」 乌昊辰的眼皮一跳,「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一个单身狗好意思来打扰我们夫妻的恩爱吗?」 再次从她的口中听到了这种有些新颖又别扭的词彙,关键是还被人鄙视了,这种感觉,当真是不怎么好。 「你这样过河拆桥,真的好吗?」 安潇潇极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师兄,说地你好像是从来没有做过什么类似的事情一样。小时候是谁把师父的书给烧了,然后赖到我身上的?」 乌昊辰的脸色变了变,看到澈公子已经面无表情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哼了一声,一脸傲娇地离开了。 安潇潇朝他得意地飞了个眼神,然后便十分自然地窝到了澈公子的怀里。 那表情,简直就是理所当然! 澈公子看到妻子投怀送抱,没道理不接的。 只不过,到底是真的动情了,还是对他使的美人计,还是要再仔细地辨别一下的。 「清流,这次血花谷的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理?」 澈公子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随后有些打趣地看着她。 「终于捨得问了?」 安潇潇一窒,随后有些尴尬道,「我这不是担心你还没有消气吗?」 「那你现在是觉得我消气了?」 安潇潇再次一噎,好吧,她的确是有些不会说话了。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反应迅速,说不定,你就已经见不到我了。」 「不许胡说!」 安潇潇正了正脸色,然后兇巴巴地瞪着他,「瞎说什么呢?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你想干嘛?」 澈公子的唇角微微上扬,「是呀,所以,我才会拼尽了全力,等到青越他们的到来。」 安潇潇沉默了。 她不是不知道他刚刚这样说的用意。 无非就是想着提醒她,那个人,是真的想要取他的性命的。 如果不是她得到消息比较快,只怕,她的清流,可能就真的回不来了。 这与煽情无关。 其实刚刚,他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一个安潇潇不愿意去面对的事实。 「清流,我知道你都查到了,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 澈公子挑眉,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说实话,这世上,没有谁的性命能比你更重要。」 澈公子的心底顿时便涌现了一股暖流。 这样的情话,还真的是让人听着软绵绵的。 「我承认,在我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情竟然跟墨扎有关的时候,我也想过要杀了他的。」 那是因为气的! 安潇潇小心地看了澈公子眼,见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变化,才仗着胆子道,「可是,你也知道,他毕竟算是我的半个师兄。」 「何谓半个师兄?」 安潇潇一下子噎住了。 事实上,墨扎和安子轩才是师兄弟。 所以,自己才会也唤他一声师兄。 而且,当年哥哥答应过他的母妃,一定要护着他的。 如今,墨扎虽然已经是南疆王了,可也终归是哥哥的师弟的。 「清流,不如你直接跟我说,你打算如何报復他?」 澈公子的眸子似笑非笑,「潇潇希望我如何报復他?」 安潇潇撇嘴,这还用问吗? 只要是给他些教训就是了。 难道能真的要他的性命? 「潇潇,我不能容忍还有人在暗中伺机觊觎着你!」 这一次,澈公子的声音很冷。 安潇潇打了个哆嗦,觉得是不是起风了? 「那,给他一些教训,不可以吗?」 「像是墨扎那样的人,你觉得,一般的教训,能让他长记性吗?」 安潇潇一噎,好吧,她不得不承认,就墨扎那种人,绝对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 只不过,当初她以为她成亲了,一切自然也就算是有了一个了结。 没想到,他竟然会执迷不悟。 不,或许不是执迷不悟。 他只是不喜欢这种想要,却得不到的感觉! 安潇潇的脸色暗了暗,事实上,她如何不明白非要下狠手,才能让墨扎疼了,并且记住了呢? 沉默了片刻,「清流,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如何?」 澈公子看到她的脸色凝重,应该是想地很清楚了。 「你能捨得?」 这话里,怎么听起来酸酸的? 安潇潇撇了撇嘴,随后伸手戳了戳他的脸,「我的男人都被他给伤了,险些让我们天人永隔,这个仇,我自然也是要报的。」 「果真?」 「你不信我?」 安潇潇挑眉瞪他! 「不是不信你,只是怕你心软。」 「我的心软,也得看对谁!」 话落,安潇潇的眸底,也闪过了一抹凌厉! ------题外话------ 我现在的上传时间是二十三号的晚上九点五十分。怕明早起不来,所以今天晚上不敢歇。今天去了宋城,还去了灵隐寺等地方,感触颇深。最明显的一个就是……太累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四章 只能是我欺负他们 安潇潇自问从来就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之人。 不然,当初也不会对二房的人那么狠了。 她只是觉得,这么多年以来,墨扎一直都像是一个大哥哥一样照顾她。 突然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这让她的心里多少是有些接受不了的。 她以为早在几年前就跟他说清楚了。 再加上自己又嫁了人,那么,他就一定也知道应该怎么做,怎么与她保持距离了。 可是没想到,他竟然生出了这样的心思! 「潇潇,墨扎那里,我可以交给你去处理。至于其它人,还是我自己动手吧。」 安潇潇愣了一下,「还有其它人?」 澈公子勾唇一笑,眸底一片寒凉。 「你以为,只有一个墨扎,能做出这件事?计划地如此周密,而且还收买了那么多的杀手,其中大部分都是来自于大渊。」 安潇潇的眉心跳了跳,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其实,我比较想知道,在这件事情中,墨扎到底是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还有,与他联手的人,到底是谁?」 「你怀疑齐王?」 澈公子抿了抿唇,没说话。 安潇潇则是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暗自想着,这件事情,南蛮是不是也参与了? 「潇潇,别担心,交给我来处理。」 安潇潇怎么可能不担心? 若是齐王和南蛮果然都参与了其中,那么,事情自然就严重得多了。 「好了,走吧。这种事情,空想也没用。」 安潇潇被他直接就抱了起来,刚走出去两步,就听到了一道软萌萌的声音。 「皇叔!」 安潇潇的脸一红,立马就动了两下脚,低声道,「快放我下来。」 澈公子的唇角一勾,转了个身,「有事?」 「皇叔,我也想和哥哥一起学武。」 「安乐学武做什么?」 「打架!」 澈公子的脑门儿上立马就是一头黑线。 练武就是为了来打架的? 「为什么要想这个?你是女孩子,没事学什么打架?」 「可是哥哥说,只要能学好武,他将来就能打败你,然后就可以把皇婶儿抢走了。」 澈公子的脸色拉了下来,安潇潇憋着笑,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前。 「好了,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是,皇叔。」 安乐不怕自己的父皇,可是对于这位皇叔,却是一直都心存畏惧。 可能是因为他不苟言笑,也有可能是因为他身上有太多的那种冷硬的气息,所以,让人不敢靠近。 进了屋里,安潇潇的肩膀还是一抖一抖的,看样子,忍地辛苦。 「想笑就笑吧,别再憋出毛病来。」 「哈哈哈!」 安潇潇果然就放声笑了出来。 澈公子一脸无可奈何地样子看着她,「听到我被自己的儿子立为挑战目标,你很高兴?」 安潇潇又笑了一会儿,总算是将情绪给压了下去。 「你好歹也是当爹的人了。怎么还总爱跟一个孩子计较?之前三年,我一直都不在孩子身边,如今回来了,孩子会粘着我,可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 澈公子的眉梢微动,他们母子感情好是一回事。 可是跟自己抢老婆,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好吧? 「看来,那小鬼倒是没少给你灌**汤?」 「不是你灌的?」 被安潇潇这么揶揄了一下,澈公子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华彩,直接翻身一扑,就让她彻底地沉沦了。 次日,安潇潇趁着澈公子还没有回来,便先去了乌昊辰的院子。 一看到她进来了,乌昊辰的脸色可实在是说不上好看。 「如果被你家的那位看到,只怕又要来找我的麻烦了。」 「你觉得他现在就不找?」 乌昊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说的应该是南疆的事情。 「他要对墨扎动手了?」 「我说服他,墨扎的事情,由我自己处理。」 乌昊辰却并没有因此而表现得松懈下来。 相反,倒是有些凝重了起来。 「潇潇,你要亲自去一趟南疆?」 安潇潇挑眉,「我好不容易才恢復如初。如今身体无恙,总要补偿一下我的孩子吧?南疆路远,我就不去了。」 乌昊辰闻言,突然就有了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安潇潇勾了勾唇角,脸上再次露出许久不曾出现的笑容,诡异而透着几分狡黠。 「师兄,你是南疆的国师,难道真的不准备做些什么?」 乌昊辰的心底一抖,「你想说什么?」 「再过些日子,就是我家清流的寿辰了。你们南疆,总该有所表示吧?」 乌昊辰的嘴角一抽。 南疆的确是大渊的属国。 可是不代表了南疆也需要对一位皇室亲王也俯首称臣吧? 当然,主要是这位亲王是摄政王。 若是南疆有意巴结,也属正常。 不过,乌昊辰可不相信安潇潇就只是这个心思。 「我希望墨扎可以亲自来大渊一趟。」 果然。 乌昊辰的脸色微暗,「潇潇,你应该知道现在的南疆,好不容易才平稳下来,若是墨扎出事,南疆必乱。」 安潇潇却是唇角一勾,笑得有几分的娇媚,「那又如何?跟我有关系吗?」 乌昊辰顿时一窒,「你别忘了,巫族与南疆的关系?」 「我没忘。可是我更记得,清流是我的夫君。」 这一次,安潇潇的语气有些严肃。 乌昊辰在听到了这一句的时候,就知道安潇潇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决定了。 「潇潇,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考虑什么?」 「撇开他与安子轩的关系不说,也将之前他母妃的嘱託都抛到一边。你就不能考虑一下,他与我们巫族的关系?」 安潇潇冷笑一声,「巫族是你的责任,不是我的!」 乌昊辰的面色一变,「潇潇!」 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一丝急切和担忧。 「我当初答应你,前提也是巫族要将我当成自己人吧?如今墨扎都要杀了我的夫君了。难道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却不插手?」 乌昊辰没说话,他知道,这个时候,无论是自己说什么,她都不会开心的。 「你放心,我可以保证,我让墨扎来到大渊,就没有要取他性命的打算。毕竟一南疆国主,若是真死在了我们大渊,也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顿了顿,安潇潇又轻笑了一声,「不过,说来也无所谓了。反正对于我们清流来说,还是不将一个小小的南疆放在眼里的。」 安潇潇可以表现得这般云淡风清,可是乌昊辰却做不到了。 他知道,安潇潇这么说,就表示她一定会给墨扎一些颜色尝尝。 可是出于某些原因,又一定不会要了他的性命。 只是,对于在感情方面如此执着的墨扎来说,只怕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潇潇,我知道这次他闯下了大祸。之前一直也是有些胆战心惊。毕竟摄政王的脾气,我还是了解一些的。若是不让他发泄出来,只怕遭殃地还会是整个南疆。」 乌昊辰沉默了一下,「如今这样也好。只要是能让你和他的怒火都消一消,我也乐见其成。我即刻修书一封到南疆。」 安潇潇见他应了,看他的眼神里倒是多了一抹探究。 「你对我倒是放心,你真不怕我再亲手杀了他?」 「你不会。」 乌昊辰摇摇头,声音虽然不大,可是语气却十分的笃定。 「为什么?我看起来就是一个那么好脾气的人?」 「这倒不是。主要是我觉得墨扎这次的事情虽然做得不厚道,可是做为补救,我已经及时地将消息散给你了,不是吗?」 及时? 安潇潇冷笑一声,阴恻恻道,「我的人赶到的时候,清流身边的暗卫都折损了一半。你现在跟我说及时?」 乌昊辰的脖子一缩,似乎是听到了磨牙的声音,这画面有些滑稽。 向来宛若是谪仙一般的巫族少主,竟然也会露出这般幼稚的一面,实在是令人觉得好笑。 「咳!这件事情,你不能怪我。你也知道的。我们就算是能力再强大,也不可能会预见到所有事。总有一些,是我们想看,却看不到的。」 安潇潇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乌昊辰有些憋屈地摸了摸鼻子,「这丫头的脾气怎么这么大了?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扁了扁嘴,又让人去将小世子请来。 她敢折腾自己,自己就得折腾一下这位小世子。 看看到底谁心疼! 不过,愿望是美好的,可是现实却是无比残酷的。 当小世子第n次将乌昊辰的茶杯给打坏之后,他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了。 「你是怎么回事?不是告诉你了,要往那个方向转?」 小世子手上拿着一把小木剑,然后怯生生地看了师父一眼,极为委屈道,「师父,我也不是故意的。」 说着,两只大眼睛还骨碌碌地转着,湿漉漉的,好像是两只刚刚洗干净的两只黑珍珠一般,莹润中,还带着几分的无辜。 好吧,乌昊辰承认,看到这样的小徒弟,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再狠下心来去责怪他了。 「好了。算了。反正打坏地也是你家的茶杯。」 小世子的唇角勾了勾,半低着头,可是弄湿的,却是您老人家的衣裳呀! 哼! 跟本世子斗,看谁厉害得过谁! 小世子一脸傲娇地从乌昊辰的院子里离开,将小木剑交给了跟在自己身边的侍从。 「我母妃呢?」 「回小世子,王妃正在前面的亭子里等着您呢,说是特意给您做了汤圆儿,是王妃亲手做的。」 小世子的眼睛一亮,迈开了小短腿儿,速度飞快地往那边跑。 安潇潇一早就让人准备好了那种糯米面,自己亲手做了馅,然后再亲手包的。 听说小世子出来了,立马就让人下锅去煮。 「等一下,去门口看看王爷快回来了没有?若是看到了王爷的马车,也给王爷煮一碗。」 「是,王妃。」 小世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安乐公主和小胖小圆都在亭子里。 一看到小世子过来了,安乐的第一反应是跳下椅子,然后乖乖地叫了一声,「哥哥。」 小胖和小圆就是七月和九月的孩子,两人更是一脸乖觉地站在了安乐公主的后面,「小主子。」 安潇潇的眼角一抽,这画风,怎么感觉就这么不正常呢? 想到自己到底不是真正的古人,所以,不能理解他们这个时代的这种主僕观念,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过,这两个小傢伙,以后也就要像是青越他们那样一直跟在儿子身边吗? 安潇潇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儿。 可是她也明白,对于七月和九月来说,她们的孩子能陪在小世子的身边,他们将来的前程都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羡慕了。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尊卑观念。 安潇潇看着几个孩子站在一起,儿子的个头儿是最高的。 这才想起来,其实自己儿子是最大的。 「睿儿,你虽然是主子,可是也是哥哥。你比他们大,是不是应该护着他们?」 小世子歪着头,似乎是有些不太理解。 「这么说吧,他们平时是不是很听你的话?」 小世子有些呆萌地点了点头,「嗯。」 「那你是不是他们两个的主子?」 小世子又应了一声。 「这就对了。既然如此,若是有人欺负了他们,你是不是应该护着?」 「那是当然的。」 小世子说着,还一脸的得意,「我的人,自然是只能我欺负。凭什么让别人欺负?」 安潇潇的嘴角一抽,这是什么论调? 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 什么叫做他的人,只有他能欺负? 不过再转念一想,这话怎么又觉得有些耳熟呢? 不远处的青盈扑哧一乐,「小世子还真是得了王爷的真传呢。」 「嗯?」 安潇潇挑了挑眉,瞬间明白过她的意思来。 再仔细想想青越他们这些人,大部分人也都是这么个情况。 单独拎出来一个,哪一个在外面不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可若是在澈公子跟前,哪一个又不是谨小慎微的? 生怕在主子面前犯了什么错,被抓了小辫子,到时候再被治个狠的! 「算了,你过来,跟我说说都学了什么。」 小世子虽然说话利索了,可并不是什么话都会说的。 他只知道把自己的真实感受说出来,至于是不是要修饰一下,那就不重要了。 几个孩子吃了汤圆儿,便吵着要去逮蜗牛。 安潇潇扬扬手,让他们去树底下玩儿了。 「这会儿的太阳还不算大,正好在树荫底下,不会太热。小姐,您要不要也吃一碗?」 安潇潇摇头,「不了。有点儿热。你们去吃吧。」 「不会呀,煮出来之后,特意按您说地,放进冰水里了。」 安潇潇笑了笑,「那就好,这样吃上去,不会太烫。」 「不仅不会烫,而且口感还很特别呢?」 安潇潇的眸子里尽是柔和,「王爷可回来了?」 「回小姐,王爷已经回来了。奴婢也让人送了一碗去书房。」 「只有王爷一个人?」 「是。」 「嗯。知道了。」 安潇潇再次将注意力放到了两个孩子身上。 她的身体基本上已经好了,对于澈公子来说,显然是一件好事。 可问题是,安潇潇身边的暗卫,却是不减反增。 安潇潇也想不明白。 明明她的身体已经痊癒了,再没有了离开这里的理由,可是澈公子为什么还是不肯放心呢? 甚至,更是将暗卫增加到了百人以上? 这是害怕自己的身手恢復了,所以可以直接从这里飞出去? 等到晚上,澈公子一身浓重酒气地回来,安潇潇微微皱眉。 「我先去沐浴。」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是不乐意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了。 「记得漱口!」 澈公子刚转身,听到这么一句,脚步便是一个踉跄。 这到底是在嫌弃他,还是另外的一种暗示方法? 安潇潇则是一脸无辜地瞪着他,那样子,真是天真得让人不敢对她有半分的亵渎之感。 等到澈公子沐浴完毕,并且是十分乖觉地漱了口之后,才发现,某人竟然躺在床上睡着了。 澈公子挑眉,随后认命地在她身边躺了下去。 澈公子早早地起来,准备上早朝。 「你的寿辰快到了,可有什么打算?」 澈公子一怔,转头看她仍然阖着眼睛,如果不是因为这屋子里没有第三个人,真不以为刚刚的话是她说的。 「没什么打算。只要你和儿子都陪在我的身边就好。」 「这是什么话?你好歹也是大渊的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南蛮的使臣就在咱们大渊,估计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了。不如,让南疆王也过来给你贺贺寿?」 澈公子正在系腰带的动作一僵。 看到她仍然阖眼,不过,脸色却是明显比刚才清冷了许多。 「好。」 安潇潇的唇角微微勾了一下,「先说好,墨扎的事情,既然是交给我,你就不许插手。纵然他是南疆的王,我也一定要让他吃些苦头。只是,他不能死。」 澈公子沉默了一下,「南疆目前没有比他更适合的王,你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那就好。」 澈公子要过寿,自然是没有必要单独给南疆王下份请柬的。 不过,因为乌昊辰的信,再加上墨扎也的确是想要来见一见安潇潇,自然而然地,也便决定要亲自走一趟大渊了。 只不过,墨扎刚刚启程不过两日,他的车驾还不曾离开南疆的境内,就遇到了刺杀。 而对方似乎也很精明,在引起了对方的警觉之后,便迅速地逃了。 之后,虽然再没有出现过,可是墨扎却是寝食难安。 倒不是因为他害怕。 而是因为之后几天,不是他身边有人暴毙,就是他自己的饮食里也出现了问题。 好在他是王。 总会有人试菜或者是试毒的。 偏偏这些问题,都是在他进入了大渊境内之后才出现的。 而且,这段时间,都不曾有大渊的臣民直接与他接触过。 所以,这件事情,他说出去有没有人信都是一回事。 再则,若是他再半途折回去,只怕就会引起大渊的不满了。 墨扎不傻。 他知道南疆的实力和地位。 所以,自己能安安稳稳地做这个南疆王,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对于之前对摄政王出手,他并不后悔。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样会再次选择出手。 只不过,若是真的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一定会布置地更为周密,也更为详细。 而这次的事情,墨扎则是直接就猜到了摄政王的身上,自然不会以为会是安潇潇的手法。 虽然,他也曾想过,毒这回事,最擅长的,还是安潇潇。 可是摄政王那样的人,身边怎么可能会没有几个擅长用毒的? 最主要的是,墨扎绝对不能相信,安潇潇会这样对他。 这么多年来,安子轩和安潇潇一直都在暗中护着他。 他不相信,安潇潇会这么狠心! 更准确地说,墨扎以为,在安潇潇的心里,自己一定是占有着一定的位置的。 或许不及摄政王。 只是,也只是目前不及他罢了。 早晚,他会彻底地取代那个男人在潇潇心目中的地位! 一定会! ------题外话------ 上传的时间是二十四号的晚上九点半。今天去浏览了西溪湿地,很漂亮。不过,说实话,也很累。明天要去乌镇。估计大多数妹子们看到今天的章节的时候,我已经到了乌镇了。么么哒。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五章 说清楚 安潇潇收到那些消息的时候,也只是微微一笑。 她既然打定了主意,就自然不会再心软。 更何况,墨扎既然敢伤她家的清流,那她也实在是没必要再手软。 念在多年的情分上,不取他性命,只是给他一些教训,已经是她能做的最心软的了。 倒是澈公子在听青越禀明了之后,微怔之后,唇角渐渐地漫上了笑意。 「听说之前有人给皇上进贡了十几坛的桃花醉?」 「回王爷,确有此事。」 「皇上没赏下来?」 「赏了。听说只给贤妃宫里送了一坛,皇上自己留了一坛,余下的都送到咱们王府了。」 「嗯,取一坛出来,本王与王妃一起小酌几杯。」 「是,王爷。」 乌昊辰原本想着留下来,可是想到墨扎离开南疆,只怕南疆那边或有动盪。 无奈之下,还是起身回了南疆。 只不过,乌昊辰自然不可能会走官道。 而且,他也无意与墨扎遇上。 不过,他还是让人给墨扎送了一封信。 并且告诉他,无论被人如何为难,一定都要忍了。 当初他对摄政王下手一事,摄政王早已怀疑到了他的身上。 若非是念着他与安子轩的那点儿旧情,摄政王早就发兵南疆了! 乌昊辰这么做的用意,无非就是为了护着墨扎。 他明白,只要让安潇潇或者是摄政王泄了这心头上的火,那么,南疆也就一切太平了。 可若是不能让王爷消火,那后果,可就未偿可知了。 墨扎初一进京,第一时间,便让人给安潇潇送了消息。 而且身为南疆王,上门拜访摄政王府,也是再正常不过。 安潇潇直接让人将他引入了花厅。 墨扎一看到安潇潇一袭淡紫色的衣裳,眸光一闪,「潇潇。」 安潇潇抬眸看他,眸底清亮,却没有半分的笑意。 「坐吧。」 如此清冷的态度,宛若是一盆冷水,哗地一下子就浇到了墨扎的头上。 「潇潇!」 「南疆王,本妃如今是摄政王妃,您是不是应该注意一下自己的称谓?」 墨扎的眸光一暗,脸上原本几分期许的笑容,一下子也便淡了。 「许久不见,你我之间,一定要如此疏离吗?」 安潇潇面色清冷,「我以为,这是你想要的。」 墨扎的眸光微紧,一侧的手也紧紧地攥在了一起,「因为之前的事?」 安潇潇喝了一口茶,然后不轻不重道,「你可知道,我家清流是何故要去血花谷?」 墨扎微微眯眼,那件事,她果然还是知道了。 「你在怪我对他出手了?」 安潇潇笑得有几分讽刺,「怎么?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应该怪你吗?」 「潇潇,你失踪三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别再拿外面的那些说辞来搪塞我。那个假的虽然是被人为地设计出来的。可是你的确是三年不知所踪。这一切,是不是跟他有关?」 安潇潇沉默了一下,「你在故意地转移话题吗?」 「什么?」 「墨扎,不管是什么原因,也不管我是不是在王府。你都不该对我的男人出手。」 一句我的男人,宛若是一把匕首,直直地插进了墨扎的心脏处。 「为什么?他真的值得吗?」 「墨扎,他是我的男人。值不值得,都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你不该对他出手。你可知,若是他死了,我也活不成?」 「呵呵,因为血莲?」 墨扎不以为意,「他能拿到的,你觉得我就拿不到吗?」 话落,双眼直直地看着安潇潇,那有些灼热的目光,似乎是想要在她的身上烫出两个洞来。 「潇潇,他能为你做的事,我也一样能做,你为什么就不能试着来接受我呢?」 安潇潇真的觉得自己没有办法跟他好好说话了。 「墨扎,你以什么身分,什么立场来为我做呢?我有夫君了!」 刻意地加重了夫君两个字,无非就是希望他能明白,他们两个是绝对不可能的。 「听闻你原本是要立后的,可是没想到中间又出了岔子。墨扎,你是不是觉得你这几年的南疆王当地太稳当了?」 「你知道?」 墨扎的脸上又有了几分的光彩,「你果然还是关心我的。」 「你误会了。」 安潇潇面无表情地解释道,「如果不是因为南疆是大渊的属国,而你之前的妻子又是六公主,我也不会去关注的。」 墨扎的脸色一僵,「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不想让你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墨扎,如果我家王爷真的出事。我保证,我一定会亲自带兵,踏平整个南疆!」 墨扎的神色一凛,他看得出来,安潇潇的样子不似做假。 手指紧了再紧,可是在安潇潇面前,他似乎是永远都没有办法让自己的脾气暴发出来。 「墨扎,我很珍惜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情谊,可是,也仅止于友情,或者是兄妹情。我希望你能明白,清流是我夫君,是我儿子的父亲!任何人敢要伤害他,都是跟我做对!」 话说完,花厅内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安潇潇的脸色平静,还透着一抹极为明显的坚决。 而墨扎的脸色几乎是黑到了不能再黑。 「潇潇,若是你的男人对我出手呢?你可也会选择护着我?」 这个问题,应该是他心底最后的一份期待了吧? 安潇潇看了他一眼,随后略有些冷漠道,「自你离开王宫,一直到你进入大渊境内。你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我出手安排的。」 砰! 墨扎手上的杯子应声而落。 茶水四溅。 安潇潇对于他的反应,并不意外。 毕竟,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都是在竭尽全力地护着他。 别说是这般地算计他了。 便是有人敢对他起半点坏心思,她都不会答应。 如今,一下子将这个消息透出来,他会意外,也是正常的。 「你?潇潇?」 「我没有骗你。无论是下毒,还是刺客,都是我安排的。我只是取了你身边一些爪牙的性命,并没有伤及你。甚至是不曾让你有半分的损伤,不是吗?」 墨扎的脸色一下子极为难看。 所以说,安潇潇现在说这个,是想着让他彻底死心吗? 呵呵,还真是讽刺! 自己一直以为是摄政王在报復他,所以一直也没有放在心上。 甚至还觉得,这位摄政王的手段也不过如此。 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安潇潇做的。 做这些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告诉他。 敢动她的男人,无论是谁,都要承担不能避免的后果! 对于墨扎的脸色是不是好,心情是不是舒畅,这些都不是安潇潇所考虑地范围了。 让人将墨扎送走,她自己则是去看那几个宝贝孩子了。 这段时间,跟四个孩子的接触越来越多,安潇潇是真的开始花费心力来教导这几个孩子了。 除了对安乐的管束还较为松懈一些,对其它的三个小子,可就没有那么宽松了。 都是男孩子,自然是对他们的要求更严格一些。 乌昊辰走了,可是小世子的功课不能落下。 安潇潇也是习武之人,自然知道,一日不练功,那便会生出懈怠之心了。 这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可以说是大忌! 那两个小傢伙现在还有些小,所以练武和背诗方面,安潇潇就不格外地要求他们了。 只不过,在其它的一些小事上,安潇潇还是注意对他们的影响的。 「母妃,您看我刚刚舞的怎么样?」 安潇潇笑了笑,拿帕子将他的小脸儿擦了擦,「还不错。虽然姿势不是很标准,可是我们的小睿儿很厉害,坚持下来了。」 小世子嘻嘻一笑,三两下就爬到了安潇潇的腿上。 「母妃,好热!」 安潇潇轻笑,热还往她的身上爬? 「说吧,又想吃什么了?」 「我想吃冰镇西瓜。」 安潇潇的眉心微动了一下,「今天不是已经吃过两块了?若是再吃,只怕你的小肚子就会受不了了。」 「不会的。我很强壮!」 安潇潇嘴角一抽,连强壮这个词都同来了。 这儿子,为了吃,也真是拼了。 「那也不行。若是被你父王知道了,又要罚你了。」 小世子的嘴角一撇,小脸儿上满是委屈,「父王果然是不爱我了。」 安潇潇看着儿子变脸的速度那叫一个快。 「又在浑说!」 「真的!以前我做什么,父王都会多看我两眼的。可是现在,父王一回府,眼睛里就只有母妃。他不爱我了,只爱母妃。」 安潇潇顿时满头黑线。 这种事情,要怎么解释? 「睿儿,父王怎么可能会不爱你?只是父王太忙了。昨天你父王不是还陪你一起写字了?」 提到昨天,小世子的脸色总算是又好看了一点儿。 「好吧。可是昨天父王也只是陪我写了几个字。还有,父王还说我的手好胖,太笨了!」 安潇潇一噎,上下打量了儿子一眼,不得不承认,儿子的确是有些胖的。 不过也还好,不能算是太胖的。 不过儿子的手上肉肉的确特别多一些。 手背上面还有几个小窝窝,看着倒是蛮可爱的。 想了想,澈公子这样嫌弃儿子,是不是也不太好? 「小睿儿自然是不笨的。你父王只是对你的期望很高,希望你能早点懂事,你看,你下面是不是还有好几个弟弟妹妹?」 小世子眨眨眼,一脸懵懂道,「可是,父王和母妃不是只有我一个孩子吗?」 「嗯?」 「安乐妹妹是堂妹,是皇伯伯的女儿,不是我们家的。」 安潇潇的脸一黑,「堂妹也是妹妹呀!」 「那之前父王还说要为我填个妹妹,说我一个人太孤单了。」 安潇潇的嘴角一抽。 这个澈公子,平时都对儿子说了些什么呀? 这也太不靠谱了! 「咳,那个,走吧,儿子,我们一起去看看荷花开得怎么样了。」 一提到了荷花,安潇潇自然而然地也便想到了之前皇上赏下来的桃花醉。 「今天晚上让人多准备几个好菜,我与王爷小酌几杯。」 「是,王妃。」 安潇潇陪着小世子一起到荷塘边餵了会儿鱼,又一起采了几片荷叶,然后突发奇想地,就让人去剥了一只鸡。 于是,等到半晌里澈公子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后院儿的某一处似乎是冒起了烟。 澈公子蹙眉,「走水了?」 管家连忙过来,忍着笑,「回王爷,是王妃说想吃叫花鸡了,所以就和小世子一起动手在后院儿做叫花鸡呢。」 澈公子的嘴角微勾,这还真像是他们娘儿俩的风格。 穿过迴廊,澈公子看到自己的一妻一子,都坐在了一株树上,乘着凉。 两人手上各拿着一只小碗,里面看着红红的,再近看,竟是将西瓜切成了小块儿,放进了碗里。 「母妃,孩儿都饿了,什么时候才能熟呀?」 「乖,在家里,叫娘亲。」 「娘亲,我饿了。」 安潇潇笑得一脸慈爱,「别急,快熟了。」 看到这对母子毫无形象地席地而坐,澈公子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一甩衣袖,也靠了过去。 大热的天,青越和九月两人则是一边抹着汗,一边在那儿烧着柴。 澈公子走过去,看得出来,那块儿地是被人翻过的。 应该是用荷叶包了鸡肉,然后埋在了土下面。 「父王回来了!」 「嗯。」 澈公子只应了一声,便在安潇潇的旁边坐了。 「怎么会突然想吃叫化鸡了?」 「就是突然想吃了。」安潇潇嘻嘻一笑,「其实,我觉得叫化鸡配上桃花醉才是绝佳的。」 澈公子挑眉,敢情这是想喝桃花醉了。 七月看了看,「小姐,估摸着也差不多了。要不,奴婢让人去准备几样小菜?另外,也为小世子准备一些米饭吧?」 「嗯。那鸡且得烤呢。先让膳房准备着也行。」 这种烤法自然是不比直接架在火上烤,总要费些时辰的。 很快,澈公子就闻到了一阵阵的香味儿。 「是不是快好了?」 安潇潇摇头,「还不行呢。我用新鲜地荷叶将鸡包了几层呢。外面还裹了一层泥浆。而且现在这香味儿,还有些淡。」 澈公子没再说话,倒是伸手将儿子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今天做什么了?」 小世子似乎是一下子有些受宠若惊了。 几个时辰前还跟自己的娘亲抱怨爹爹不喜欢他,现在就被爹爹这样亲切地抱了起来,是不是也太打脸了? 不过,小孩子嘛,自然不会想到太深。 只是微愣了一下之后,便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感给沖昏了头脑。 「爹爹,我和娘亲烤了两只小鸡呢。」 「两只?」 「是呀。娘亲挑了两只个头不太大的鸡,说是这种鸡做出来的口感才是最好的。」 澈公子点点头,安潇潇的厨艺,一直都是极好的。 今天能吃到她亲手做的叫化鸡,倒也是有口福了。 只不过,他们娘儿俩在后院儿里头挖坑做叫化鸡,传出去,也不知道会被多少人惊掉下巴。 没一会儿,安乐公主也一脸兴奋地跑过来了。 「婶娘,婶娘,我也要吃。」 看到她跑地倒是挺快的,小胖和小圆两个小傢伙则是一左一右地护着她,应该是怕她会摔倒了。 「又来了三个小吃货。」 小世子倒是快速地从父亲的怀里挣扎出来,「安乐,站住!」 安乐一听到他的声音,脸上的笑容一僵之后,脚步也快速地收住了。 对这个哥哥,她还是真的有几分的畏惧的。 「哥哥!」 可怜巴巴地看过去,声音也是软软糯糯的。 小世子一看到她这个样子,语气也便跟着软了下来。 「会摔倒。」 说完,小世子走了过去,然后伸出肉嘟嘟的小胖手,牵着她一起走过来了。 小胖和小圆则是相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地撇了撇嘴,然后跟在后面。 「来,我们今天就在这里用晚膳了。」 安潇潇他们自然不是直接坐在了地上,早就让人在地上铺了东西,「你们两个小吃货,也过来坐。把鞋子脱掉。」 青越和九月对于这边的情形,几乎是充耳不闻。 七月笑着对丫环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便又端来了几碗西瓜。 澈公子也接过来一碗,吃了一块儿,果然是很冰很甜。 「今天吃了很多?」 安潇潇有些心虚,「没有,我就只是跟儿子一起吃了。是不是,睿儿?」 说着,还不忘了朝着儿子挤挤眼。 小世子收到了她的暗示,自然是心领神会。 「对哦,娘亲只吃了一小碗。」 澈公子没说话,低头又吃了一块。 如今已是夏天,小姐又是怕热的性子,所以,晚膳只是准备了两道热菜,其它的都是一些凉菜。 这一大家子,倒是真热闹。 以至于,后来某一日安乐公主回了皇宫之后,也闹着要亲手做叫化鸡,结果,差一点儿没把整个御花园给烧了。 另一边,被暂时安置在了端王府的墨扎,则是脸色阴郁,气质阴沉。 如今的端王府,早已不復以往。 再加上了李浩的下落不明,所以,昔日与端王府有些来往的官员,也都是人人只想着明哲保身。 所以,如今墨扎被安排在了端王府,对于那些心眼儿多的大臣们来说,似乎是另有用意。 安潇潇对于国事,基本上是不闻不问的。 她很清楚自己有几分本事,也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身分。 她无心去做第二个武则天,她自认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与其费心劳力地去掌控整个天下,倒不如在家里安安稳稳地相夫教子。 特别是,在今天从儿子的口中得知,其实清流也是希望能要个女儿的。 再看看那个小安乐,多乖巧呀。 所以,安潇潇也真的动了心思,想要生个女儿来好好地宠一宠了。 「清流,我们要个女儿吧!」 安潇潇的话,对于原本就已情动的某人来说,更是一剂无比强劲的春药! 「好。」 安潇潇的眼睛里闪烁着耀眼的光彩。 「只是不是现在。」 安潇潇一愣,「怎么了?」 「血莲和冰延的药性还没有完全地被你吸收。用乌昊辰的话说,最好是一个月之后,你才能要孩子。」 安潇潇眨了眨眼,迷迷煳煳地哦了一声。 然后,她就自然而然地以为,他今晚是不会碰她了。 可是没想到,紧接着,便是铺开盖地的亲吻,朝她袭来。 安潇潇半推半就之间,才颤声地问道,「不是说不能要孩子?」 澈公子的身体很明显地僵了一下,随后又低沉道,「我会想办法。」 说完,手上的动作继续。 等到安潇潇终于有了一种极为欢愉的感觉时,募地,又觉得身下一空。 再看到站到了床边的澈公子时,才蓦然明白,他所说的办法是什么了。 脸一红,顺手便扯了被子,将自己的脸给捂上了。 不过,再转念一想,也不对呀。 之前他们也不是没有同房过,怎么就没想着要用这种方法呢? 安潇潇越想,觉得自己的脸颊越烫。 不过,一个月之后,就可以要孩子了吗? 安潇潇眨眨眼,倒是真有些期待了。 ------题外话------ 二十六号去乌镇的西栅转转…嘻嘻。品尝小吃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六章 想起来了 摄政王的寿辰,自然也是高规格的 皇上原本有意在宫中大办宴席,可是澈公子不同意。 毕竟他只是一名亲王,若是在皇宫里面办,难免有些过了。 可是,若是在王府办,他又不愿意让安潇潇累着了。 倒真是有些矛盾了。 回去跟安潇潇一说,她便乐了。 「放心吧。我身边能干的人多着呢。若是事事都亲力亲为,那岂不是太累了?」 这倒是有道理。 「墨扎那里,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 澈公子嗯了一声,对于墨扎,基本上就已经不当回事儿了。 以前还多少在意一些,那是因为潇潇一直护着他。 可是这一次的事情,虽然没让潇潇亲自对他动手,至少,已经给了他一些教训。 而且,这些日子墨扎遇到的各种麻烦,都是出自安潇潇之手,也算是让他出了口气。 当然,最主要的是,安潇潇的做法,让他知道,自己在她的心目中,绝对是占着第一位的。 那个墨扎,若是就此安分了,还算是他走运。 若是再敢有所动作,他敢保证,安潇潇的动作,一定会更狠! 事实上,他倒是有些期待墨扎能再出些什么花样。 如此,才能让墨扎和安潇潇的心,离得越来越远。 虽然这想法有些不厚道。 可是澈公子觉得,只要能把媳妇儿留在身边,其它地就都不重要了。 澈公子要的,无非就是让安潇潇能永远地留在他身边。 至于那个墨扎,他是生是死,都不重要。 摄政王府要办寿宴,自然是在京城的一件大事。 无论是皇族勛贵,还是世家名门。 哪一个不想拿到摄政王府的请柬? 这些达官贵人们不敢去直接在摄政王面前要请柬,自然就将主意打到了安潇潇这里。 于是,前来拜访摄政王妃的夫人小姐们,自然是络驿不绝了。 便是一些自诩清流的书香门第,也有些忍不住了。 来给安潇潇请安,也不是谁都能有资格,或者是有机会见到王妃的。 安潇潇其实也是早就有了打算,她身为摄政王妃,自然不可能一直就当个甩手掌柜。 只不过,身分在这儿摆着,自然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由她亲自接见的。 安潇潇以要办生辰宴为由,命人将钟离夫人请了过来。 虽然钟离慎没有直接搬过来住,可也是三天两头地往摄政王府跑。 钟离夫人则是一脸地无奈,「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鬼了。你哪里是张罗不过来?分明就是为了躲懒。」 因为钟离夫人被请了进来,许多人便又将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那些自以为没有资格一睹王妃娘娘凤姿的夫人们,便都拐着弯儿地来求钟离夫人了。 钟离夫人那里若是没有门路,便又将主意打到了老夫人的身上。 总之,就是各种地热闹。 到了生辰宴这日,齐王妃、凉王妃自然是早早地来了。 不仅如此,齐王世子妃和几位妯娌,也都是早早过来,说是要帮着摄政王府来招待客人。 毕竟,从血缘上来说,她们应该是堂妯娌。 安潇潇对此直接就选择了默认。 这种场合,能进来的,自然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她们若是想要藉此来拓展自己的人脉,也是再正常不过。 安潇潇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 在这个社会里,女人的身分地位,自然都是男人给的。 可是她们只怕是以为,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男人给的了。 有些东西,男人给的,未必就是一成不变的。 这个道理,只怕她们永远都不会明白。 安潇潇看着齐王世子妃的妆容虽然精緻,可是那眼神中的一抹失意,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听说齐王世子自进京之后,便对新纳的一个侧妃极为宠爱。前些日子,还诊出了喜脉。」 凉王妃低声说道,「这世子妃的年纪不大,可是看上去却比我们老了几岁。」 安潇潇也一脸贊同地点了点头。 内宅争宠这种事情,她没有经歷过,可以说是没有经验。 不过,若是她真遇到了这种事,只怕会做得格外干脆。 哪里会想着如何去讨好自己的男人? 女人若是不能对自己好一点,不能在自己身上多下些功夫,只是一味地讨好别人,有什么用?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人都懂得来经营自己的人生的。 大多数的女人,都会将自己的人生与男人拴得紧紧的。 一丁点儿缝隙都不愿意留。 这样的女人,如何能过得痛快? 出嫁前,一切以父亲之意为准。 出嫁之后,一切又都以自己夫君的心思为首选。 也难怪,越是贤惠的女人,这日子就过得越是悲苦了。 安潇潇略有些同情地瞄了那位世子妃一眼,便将注意力拉了回来。 「给王妃请安,给凉王妃请安。」 安潇潇闻声看过去,轻笑一声,「是渺渺过来了,快过来坐吧。一会儿倒是该罚。你今日怎么倒来得晚了?」 凤渺渺的眼色一亮,王妃这话,分明就是在当着众多夫人的面儿来抬举自己呢。 「妾身来晚了,给王妃赔礼了。」 说着,便边笑边福了福身。 安潇潇浅笑,「瞧瞧,倒是会贫嘴了。」 定国公府的莫二夫人也来了,身边还跟着莫子风的夫人。 襄国公夫人与乐瑶公主是一起来的。 许是成了亲的缘故,乐瑶公主看起来,整个人身上的贵气不减,只不过,似乎是又多了几分的温婉之气。 「难得今天人来得齐。七月,你去将之前皇上赏下来的桃花酿取出两坛来,一会儿我与几位王婶儿多喝两杯。」 「是,小姐。」 七月嘴上说着,可是身子却没动。 「怎么还不去?」安潇潇有些怪异地看着她。 「小姐,王爷交待了,今天就只许您喝三杯。多一杯都不成。」 七月说着,脸上还带着笑。 「小姐,您的身子才刚好。王爷说了,上次您就偷着喝了不少。若是今天再喝多了,王爷便把那些桃花醉都搬走。」 安潇潇一怔,一旁的钟离夫人倒是乐了。 「潇潇,你就别难为他们了。清流也是为了你好。你的身子才刚刚好,总不好再让他为你操心吧?」 安潇潇撇了撇嘴,当着这么多夫人的面,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内宅这里热闹,前院自然也不差。 虽然摄政王不爱搭理人,也不爱说话,可是有钟离将军和凉王跟着在前面招唿着,倒也算是气氛比较融洽。 再说了,能在摄政王府的生辰宴上露一面,那绝对是值了! 哪怕是连摄政王的面儿都见不到,可是能出现在了这里的人,那绝对都是大渊的翘楚! 所以,王爷是不是对他们冷着脸儿,这就都不重要了。 这样的场合,行越和墨扎,自然是也早早地到了。 墨扎的脸色并不太好。 来到大渊的时间不短了。 还是第一次这样真正意义上与摄政王一起面对面了。 书房内,墨扎微眯着眼,脸色灰暗,「你满意了?」 澈公子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神色淡淡地将墙上的宝剑取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抚摸着。 「我没死,你不是很失望?」 「哼!你放火烧了我的两座宫宇,还不满意吗?」 「怎么?在你南疆王的眼里,这些死物,比人命还重要?」 墨扎的脸色一暗,只听澈公子又道,「南疆数百年来一直都是我大渊的属国,若是没有一个贤明的国主,看来,本王不介意重新再立一个了。」 墨扎的脸色几乎都黑透了。 将这种事情说地这么直接,真的好吗? 他知道摄政王的本事,可是当着他的面儿就这么说,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王爷是不是也欺人太甚了?」 墨扎几乎是磨着牙问出来一句。 「本王做事,向来如此!再说了,路,是你自己选的。」 墨扎紧紧地抿起了唇,「王爷想要如何?」 「当初在血花谷拦截本王的,可并非只有一路人。而且,不是本王小看你,就你,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被人这么明晃晃地给鄙夷了,墨扎真心觉得无比地揪心。 最要命的是,这么无视他的人,还是自己的情敌! 「王爷倒是将自己看得极高。当真以为这天下就唯王爷独尊了?」 「在本王面前来这一套,不管用。」 唯他独尊? 这话若是传出去了,岂非是等于心存异心了? 「如今潇潇对本王离了心,不是正好达到了你的目的?」 「所以?」 墨扎只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愤怒的边缘。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确是不及他的权势和实力,他又何必忍着? 「等过了今日之后,小王自会离开,若无皇上和王爷的诏令,自然不会再出现在大渊。」 「墨扎,本王只是让你看清楚,本王从未将你放在眼里。这次的事情,潇潇开了口,本王便都依着她。若是再有下次,本王保证,与你有关的所有消息,都不会再送到她的耳中。」 墨扎的心底一颤。 他知道,澈公子敢说这个话,就一定是有这个能力的。 额上的青筋突突了半天,生生被忍了下去。 「墨扎,潇潇对你的那些情分,如今已被你自己生生磨下去了大半。你大可以试试,再有下次,她会不会直接取你的性命?」 墨扎气得几乎是快要抓狂了。 两只眼睛都已经冒出了丝丝的血光,「王爷不要欺人太甚!」 澈公子仍然是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你大可以试试本王欺人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一次,已经是**裸的威胁了。 墨扎从书房里离开之后,行越就被请进来了。 「事情本王已经清楚了,你是南蛮的越王,你也应该知道,目前这两座城池就算是被你们收回去,短时间内也没有能力来恢復生息。」 「王爷,这一点,小王回去后,自然会再与我国主仔细商议的。」 「越王,有些事情,不是你们有决定权的。」 一句话,就将越王目前的处境给说明白了。 行越的脸色一僵,「王爷,小王知道,无论是事情的起因还是其它,都是我南蛮无礼在先。只是,我南蛮原本国土就小,若是再失了这两城?」 「行越,我皇仁慈,未曾直接将你南蛮一举拿下,你们就当感恩戴德了。」 行越的脸色一白,「王爷所言,小王明白。还请王爷能高抬贵手,说服皇上,能宽恕我们南蛮一次。」 「若是我皇没有慈悲之心,你觉得如今这世上还有南蛮这个国家的存在?」 澈公子这张嘴,果然是越来越毒了。 「王爷,您的意思,就是毫无退路了吗?」 摄政王抿唇一笑,「当你们国主当初选择了和端王联手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行越这是头一次听到王爷如此直接的将事情摊开了。 心底越想越惊。 他们连王上与端王私下有联络一事都知晓了,若非是端王已经死了,只怕这位王爷能将一切顺藤摸瓜,直到…… 突地,行越打了个激灵。 未必是摄政王不知道。 只怕,摄政王是故意在拿这话来敲打他了。 今日的生辰宴,倒是一出接着一出。 先是南疆王备了厚礼,亲来贺寿。 再是与摄政王一番长谈之后,竟然脸色黑沉地离开了。 这又算是哪一出? 而不久之后,原本是笑容满面而来的越王,竟然也黑着一张脸离开了。 摄政王这是发飙了? 不过,对于这两个小国,权贵大臣们,也没有谁真地将他们当回事儿。 特别是如今大渊大败南蛮,自然是大大地扬了他们的国威。 也算是给了这些小国们一个不小的警告! 至于内院那边,则是基本上一切顺利。 除了偶尔会有哪位夫人冒几句酸话外,还没有哪个胆大的真的敢跟摄政王妃对着干。 如今京城谁不知道王爷将王妃宠得没边儿? 便是皇上都护着她,安潇潇还真就是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女人了。 羡慕她的人多,嫉妒她的人就更多了。 不过,碍于她的身分地位,自然是没有哪个缺心眼儿的女人敢主动凑上来。 前院儿的消息,安潇潇自然也知道了。 寻了个机会,将乐瑶公主单独叫到了一处。 「乐瑶公主,如今你既已嫁入我大渊,在本妃面前,你便是襄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了。」 「是,王妃。」 乐瑶公主的确是成熟稳重了不少。 看其眉眼间的沉静,可不似是在故意装扮。 「越王因为之前两城一事,与王爷有些不愉快。本妃与你都是女人,对于这等大事,自然不是能随意置喙的。」 乐瑶公主的眼神紧了紧,「是,妾身明白。」 「你远嫁至大渊,心里自然也盼着南蛮好。只是,你要明白,眼前的好,未必就是长久的好。而眼前的难,也未必就是劫数。」 乐瑶公主的眸光微闪,这话,听起来似乎是有些高深了。 「本妃只想告诉你,无论是皇上还是王爷,他们都是心怀天下之人,不会只因为一己私利,便与天下为敌的。」 有些话,也只能点到为止。 再多了,就过了。 宴会散了之后,乐瑶公主还是命人去了一趟馆驿。 其实,安潇潇早就明白皇上和澈公子的想法。 只是有些事情,若是说地不到位,人家还只以为是大渊在故意地整治一个小国,没有大国的风范。 而偏偏皇上和王爷的性子,都不是那等将此事看重的。 所以,有些话,也只能是她这个女人来说了。 相信那个行越不蠢,只要乐瑶公主将话带到了,他总会明白的。 南蛮的国主虽然算不得有多昏馈,可是却绝对不能算是一个明君的。 别的不说,就单是他敢与端王有勾结一事来看,这个南蛮王就是个缺心眼儿的! 蚍蜉撼树,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安潇潇的眼神一转,脑子里有张人脸浮现出来,募地,让她想起来,为何会觉得这位越王眼熟了! 本书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七章 巧合? 安潇潇也是突然才想起来,当初悬济寺的那个老和尚圆寂之前,还塞给了自己一个大麻烦。 现在想想,可不就是那个小和尚吗? 安潇潇仔细想了想,有几年没见到那个小和尚了,只是不知道如今如何了。 安潇潇的动作倒也快,一想起来之后,就立马打发人下去问了。 很快,七月带了消息过来。 说是慧靖小和尚早已还俗,原本是跟在世子身边的。 后来世子去边关,就将他留在了城外的庄子上读书,说是那里还僻静一些,就让他在那里多读书,修身养性。 安潇潇眯了眯眼,「备车,我过去一趟。」 「是,小姐。」 安潇潇仔细想想,自己差不多有四年不曾见过那个慧靖了。 还记得当时他也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沙弥,如今还俗了,也不知道模样变了没? 当然,安潇潇更想不明白的是,那个小慧靖,怎么会跟行越长得有几分相像? 以行越的年纪,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儿子。 而且也从未听说过行越有什么兄弟失踪之类的消息。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安潇潇也懒得再去多想,只要是先见到人,一切自然也就有分晓了。 虽然是早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再见到了慧靖,安潇潇仍然是有几分惊讶的。 原本她印象中的慧靖还是一个小孩子,模样已经与行越有几分相似了。 没想到,如今他还了俗,还蓄了头髮,竟然与行越有了六七分的相像。 安潇潇轻轻地眨了眨眼,这个慧靖的身上,难不成还有什么隐秘? 再想想当年那个老和尚圆寂前,似乎也一再地叮嘱自己,要好好地照顾这个小和尚。 不对,现在应该是一位翩翩少年郎了。 「你是慧靖?」 慧靖的眉眼间带着一种欣喜地笑,拱手轻施一礼,「安姐姐。」 安潇潇挑眉,看到他现在已经不是再行那种和尚的礼仪了,应该是真地离和尚这个词,越来越远了。 「好了,快过来坐吧。」 安潇潇坐好之后,再看到慧靖的个子早已比自己还要高挑了许多。 果然,几年不见,小和尚,也变成了青年才俊。 「我还以为安姐姐早已经将慧靖忘了。」 声音里透着一丝落寞。 「你现在还叫慧靖?」 慧靖的脸上闪过一抹黯然,「这是师父给我取的名字,自然是不能改的。哪怕是还俗了,也不能随意地更改。」 「你倒是个知道感恩的。」 慧靖的表情有些苦涩,「我若是真的知道感恩,就该好好地孝顺师父的。可惜了。」 安潇潇没接话,她知道,当初那老和尚圆寂,多多少少,也是与她有几分的关系。 只不过,那老和尚是自己料到了自己的大限,所以,才会对慧靖有所交待。 「我记得之前你师父还留给了我一样东西。」 「正是,还是我亲手交给您的呢。」 看到他明显有些别扭的脸,安潇潇的嘴角抽了抽,她承认,当时对那个老和尚没有什么好感,所以也就没有太过在意。 而且,当时也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之后,便丢到一旁了。 现在再次看到这个慧靖,总觉得当初老和尚给的东西,兴许不简单。 「我问你,你是几岁到了悬济寺的?」 「我也不记得了。」 慧靖低着头,看样子,不像是不记得了,倒更像是不愿意跟安潇潇对视了。 「你别怕,我今天过来只是想要看看你。之前我的身体不好,直到最近才有了起色。」 慧靖点了点头,「我也听说了。之前外面还有对你不利的传言。」 安潇潇嗯了一声,对此倒没有多作解释。 他既然一直都住在这里,那么外面的事情,自然也是听说过的。 「最近都读了什么书?」 接下来,安潇潇基本上都是在拿一些有关读书的问题来问他。 慧靖一开始还有些矜持,到了后来,也便放开了。 「你的书读地不错。想不到你一个念了这么多年佛经的人,也能将书读得这样好。」 慧靖的眸光闪了闪,只是笑,不说话。 「慧靖,我要先回去了。等下次我带着几个孩子也过来,你们正好可以正式地认识一下。」 「好。安姐姐,我听说,侯爷如今还驻守在连云关?」 安潇潇点了点头,又补充道,「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南蛮的凤鸣关。」 慧靖的眸色微暗,「南蛮小国,竟然不自量力。妄图以蚍蜉撼树,如今落得这步田地,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安潇潇的眼神看似无意,可是实际上,却在细细地观察着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这些国家大事,我们就不必多想了。自然有去操心的人。」 「安姐姐说的是。」 「好了,我不打扰你读书了,改日再来看你。」 「我送送安姐姐。」 两人站到一处,他比安潇潇还高出了将近一个头。 安潇潇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髮,「你也长大了。等再过两年,也就该着娶妻生子了。」 不料,慧靖的脸色一红,有些侷促道,「安姐姐快莫要取笑我了。」 「呵呵,果然还是孩子心性。行了,姐姐不逗你了。」 之前,在安潇潇的印象里,这个慧靖就是一个很执着,又很单纯的小和尚。 可是一别几年,这次再见,这孩子的心眼儿,明显就是长进了不少。 安潇潇刚回府,就听说王爷回来了,去了主院找不到人,如今正在后面大发脾气呢。 安潇潇挑眉,自己身边跟着这么多暗卫呢,他有什么可着急的? 总不至于以为自己能把这上百名的暗卫都给杀了吧? 「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王爷已经将院子都毁了大半了!」 「什么?」 安潇潇一听,心知这次的事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了。 主院可是自己亲手布置的。 无论是植的翠竹,还是花卉,都是她亲自挑选出来的。 这个澈公子,他到底是吃了什么药,还想毁了这一切? 「你这是在做什么?」 一进门,就看到澈公子手上拿着剑,身边是被他强行削下来的节节翠竹和一些树木的枝干。 一看到安潇潇出现在了自己眼前,澈公子的眼底有片刻的呆怔,随后便是一种极大的狂喜。 「潇潇,你没走!」 安潇潇听得有些云山雾绕的感觉。 「走?去哪儿?」 澈公子只是这么一个瞬间,眸光已是变了几变。 「没什么,是我听岔了。」 话落,人早已将她紧紧地扣在了怀里。 过了好一会儿,才闷声道,「我们先去书房说话。」 说着,给了七月一个眼神,抱起安潇潇就直奔书房了。 七月也是一脸无奈,看着被主子给毁了个差不多的院子,真心是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这模样,哪是短时间能修整好的?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动手收拾!」 一声令下,数十位僕从们便忙碌了起来。 安潇潇被澈公子抱在怀里,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有些不太对。 乍一感觉很稳,可是实际上,却是被强行压制着的。 「清流,到底怎么了?」 「我今天收到了一封密函,说是你走了。我急匆匆地从宫里出来,结果一回府,就发现你不在。」 安潇潇挑眉,「所以,你就以为我一声不吭地走了?」 澈公子的手仍然是紧紧地抱着她,下巴在她一侧的脖颈上,还在重重地蹭着。 「清流,我身边不是还有你派过来的暗卫?」 「我当时没多想,只以为你走了。而且,我也知道你的本事,想要将他们都放倒,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安潇潇的表情一僵,这算不算是在夸她? 「清流,其实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现在不是好端端地就在你眼前呢?」 安潇潇直接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不会就只是因为这么一封信,所以就不相信我了?」 「当然不是!」 澈公子急于向她证明自己对她的情意,「不止一封信。」 「什么?」 澈公子松开她,看着她明显有些不悦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 原来,数日前便有人曾给澈公子送了一样东西过来,正是安潇潇的画像。 不仅如此,还被告知,这些,都是在南疆王那里得来的。 换言之,这就是在提醒他,南疆王对摄政王妃意图不轨,着实该杀! 原本,只是几幅画像,澈公子也没有觉得有什么。 毕竟,安潇潇也的确是为他出气了。 可是紧接着,又有人将一封陈年旧信送了过来,正是数年前,墨扎与安潇潇两人私下的书信来往。 见此,澈公子自然是勃然大怒! 这件事情,一旦被人泄漏出去,自然是非比寻常。 安潇潇的名声尽毁,届时人人喊打,便是这些唾沫星子,也是真的能淹死人的。 听到这里,安潇潇似乎是明白了。 「所以,你今日在后院大发脾气,也不过就是为了做戏给那人看的?」 澈公子微微勾起了唇角,「自然。」 说着,伸手捲起了她一侧的一小缕头髮,「其实,我也的确是有些醋了。你竟然还敢给他写信!」 安潇潇的嘴角抽了抽,「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再说了,当时我们传书,都是从来不会有署名和落款的。不过,你竟然能一眼便认出我的字?」 「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你哪方面,是我不了解的?」 听着这意思,还挺自满的。 安潇潇白了他一眼,「那接下来呢,你打算如何演?」 「不如何。人人都知道我宠你入骨。便是真的知道了这些事,也不能否认我宠爱你的事实。」 安潇潇撇撇嘴,示意他继续。 「接下来,我们就一起住在书房。反正主院那边也被毁地不轻,让人再重新装潢过后,咱们再搬回去。」 「后院不是还有很多院子?」 「算了,还要让人再去收拾。再说了,后院儿安乐公主住着一处院子,小睿儿住着一处。七月和九月也同样都有。你就暂时先住在这里吧。」 「清流?」 安潇潇怀疑的眼神望过去,她可不信这也算是理由? 这偌大的摄政王府,会没有几处院子? 「最近我的军务比较繁忙,也无暇来回跑,就暂且住在这里便好。」 安潇潇一怔,这才明白过来,这个男人是担心跟自己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少了,所以才直接将她给弄到了书房里来。 其实,要说澈公子的书房,自然也是不小的。 除了这里的正三间外,后面还有一个小院儿,另有三间正房,可以说是一座比较独立的二进小院儿。 「也好。那我们就先住在这儿。」 反正安潇潇平时不出府,也不怎么爱化妆,所以,住在这里,倒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只是需要取几件衣物过来也便好了。 安潇潇又将自己发现的慧靖的事情说了一遍,澈公子明显有些意外。 「这个慧靖今年多大了?」 「有十四五了吧?具体的年龄,我也不记得了。只是当初那个老和尚圆寂之时,非要让我将这个慧靖带在身边,所以才会将他接出来的。」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今的南蛮国主,十四年前,也是有一个小王子的。」 安潇潇一口水呛在了喉咙处,立马就咳嗽了起来。 澈公子连忙给她拍打着背部,「没事吧?小心些!」 安潇潇勐咳了一阵,脸色通红。 「你说慧靖是行越的侄子?」 「不确定。」 「嗯?」 澈公子示意她别急,然后才慢慢地讲了起来。 原来,这位南蛮国主当年登基之时,南蛮上下也是有过一番动乱的。 彼时,他还只是南蛮的王子,虽然是手握重兵,可关键是他母妃的出身比较低,所以他一直都是不得王心的。 同时,也因为他平时性格有些残暴,所以,许多大臣们,对他也是十分不满。 没想到,后来他竟然成功地上位,那个时候,他的妻妾都同时有了身孕。 只不过,他的长子非嫡出,而且听闻当时那位小妾生完孩子之后,就因血崩而亡。 虽然是爱妾死了,可是因为有了儿子,也等于是后继有人了,所以,南蛮王还是很高兴的。 只可惜,好景不长,宫内发生走水事件。 听闻,当时还只是在襁褓中的小王子,就这么没了。 虽然当时南蛮王也怀疑过此事是人为所致,可惜了,查来查去,也没有指向王后的证据。 虽然没有证据,可是自那之后,那位王后便失了宠。 听闻,南蛮王已有多年不曾踏足王后的宫中,可以说是将王后的面子里子,都给踩了个结实! 不过,安潇潇还是不太明白。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孩子会跟行越长得像呢? 据她所知,行越和南蛮王也并非是亲兄弟,而是堂兄弟。 这也有些说不过去。 澈公子凉凉地看了一眼过去,「当年南蛮王所纳的那个小妾,应该说是侧妃吧。是行越生母的亲侄女。」 这么巧? 「而且,我听说那位侧妃与行越的母亲生得有七八分相像。若慧靖果真就是当年的那位小王子的话,那么,事情也许就对上了。」 安潇潇听罢,不仅没有轻松下来,反倒是愈发地觉得古怪了。 想想在江州发现的两万南蛮的精兵? 再想想端王与南蛮的种种联繫? 还有齐王麾下的那个元勐…… 安潇潇总觉得,事情似乎是比他们所想像地,还要复杂。 「你说,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吗?还有,慧靖,对于自己的身世,当真一无所知?」 澈公子的脸色也渐渐地凝重了起来。 事情,的确是有些偏离他们之前所预想的轨道了。 「对了,之前华阳老和尚还留了信给我。我记得是放在一个匣子里交给我的。」 安潇潇心头一动,「我即刻去侯府一趟,将那个匣子找出来。」 澈公子的面色一紧,「我陪你一起。」 这个时候,澈公子总有几分地不踏实。 好像是有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 这种不在掌握之中的感觉,可着实不好。 两人即刻动身,直奔靖安侯府的静园。 东西倒是不难找。 只是当澈公子也将信又仔细地看了一遍之后,也没有发现有什么猫腻在。 安潇潇则觉得,华阳老和尚,总不可能什么线索都没留下吧?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八章 打起来了?(一更) 安潇潇将注意力落在了这个小匣子上。 「这东西,会不会有夹层?」 澈公子的眉心微动,「看一下。」 澈公子拿过来反覆看了看,之后掌上一运力,整个盒子便散成了木片。 「真的有夹层!」 话落,安潇潇又有些不满,「你干嘛直接这样做?万一这上面有毒呢?」 澈公子眼神有些怪异地看她,「不是说用了你的心头血,所以百毒不侵吗?」 安潇潇顿时一噎,「就算如此,你也不能这么大意呀。万一是一些能腐蚀你皮肤的毒药呢?虽然不致命,可也是会很难受的。」 扁扁嘴,安潇潇对他的不满加剧,「这么好看的一双手,若是再被伤了,多影响观瞻呀。」 澈公子低低笑了起来。 明明就是关心他,可是却偏偏要做出一副好像是她很贪图美色一般。 「先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夹层里有一张牛皮纸,看样子像是一张图。 安潇潇正正反反地看了几遍,「这是藏宝图吗?」 澈公子唇角含笑,「我看着倒更像是一张秘道地图。」 「不会是南蛮皇宫吧?」 如果说慧靖就是那个小王子,那么现在还活着,不曾在那场大火中丧生,倒是极有可能通过了某种秘道才逃出来的。 可如果是南蛮王将人救出来的,又何必多此一举? 还是说,华阳那个老和尚其实是还有着更为隐秘的身分的? 越想,这种可能性就越大。 可是,那老傢伙临死之前,又为什么将慧靖託付给了自己呢? 他到底想干嘛? 「这匣子底部的花纹,正是冰延的造型。」 安潇潇一愣,再仔细看了看,的确是有几分像的。 「这件事情你现在不要多想,也什么都别做。我会让人去南蛮仔细打探的。」 安潇潇知道自己的璇玑阁在南蛮的势力较弱,若是澈公子出手的话,倒是可以更快也更准确。 「现在南蛮王不是已经有了几位王子了吗?若慧靖真是他的孩子,现在应该也没有什么危险了吧?」 毕竟又不是唯一的一位王子了。 而且还流落在外这么多年,无论是权术人心,还是那些人脉势力,都不可能是其它王子的对手的。 澈公子想地则没有那么简单。 「事情或许比我们想像地要更为复杂。」 南蛮皇室的内斗一直都不简单。 哪怕是行越做为南蛮王的心腹,这么多年,也未必是知道他的所有计划的。 就像是之前南蛮与大渊亲王勾结所做的这些事,从他得到的消息来看,行越是不同意的。 只不过,他也只是一名王爷,并非是南蛮的国主,所以,决定权,还是没有的。 「我会派人在暗中保护慧靖,他现在住在靖安侯府的庄子上,应该不会引人注意。而且,你不是说他基本上是足不出户的?」 「嗯。底下人是这样说的。」 「那就暂时先这样,我会说服皇上,先打发行越回去。」 「清流,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安潇潇的确是有这样的感觉,可是偏偏又说不上来。 总觉得连那个华阳大师都是怪怪的。 可惜了,人都已经没了,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了。 「先让人打听着吧。」 澈公子想的跟她也是一样的。 华阳大师不在了,至于慧靖,他又知道多少呢? 如果说他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么,又是什么人告诉他的?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如果说南蛮王其实也是知道这个儿子一直都活着的,那事情就更大条了。 看来,有些事情,他得跟行越当面谈一谈了。 澈公子在王府大发雷霆,并且将王妃所居住的主院落毁了大半的消息,迅速在各大世家间游走。 做为当事人,安潇潇则是仍然没心没肺地做着她的一府闲主母。 而外面,则是热闹得快要弄成评书来说唱了。 钟离夫人听到消息,自然也不可能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早早地过来看过之后,才相信他们小两口儿的关系不错,只是那院子的确是被毁得不轻。 「清流这孩子,怎么脾气还是这么大?」 「母亲放心,不过也是故意做给人看的。也是为了让那些居心叵测之人都能浮上来,让我们仔细地瞧一瞧他们的本来面目罢了。」 「没事就好。」 钟离夫人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也就知道,这种事情,自己知道了,也只当做是不知道的好。 她知道,安潇潇愿意跟她说实话,就表示真地没有将她当外人。 可是这么大的事情,自己知道了,心中反倒是有些惴惴不安。 钟离夫人虽然只是一内宅妇人,可是也知道很多事情是不能只看表面的。 而且,这次的事情,很明显,齐王是有嫌疑的。 回府之后,她找了一个机会,跟钟离慎细细说了,语气中的担忧,显而易见。 「放心吧。他们都不再是小孩子了。这几年,皇上更有魄力,而清流也更像是一个威武的摄政王了。只要他们两兄弟齐心,大渊的将来,必然是雄霸天下。」 钟离夫人想了想,「我倒是不担心他们两人是不是有这个能力。我只是担心,会不会有人想要挑拨皇上跟清流的关系?」 钟离慎轻哼一声,「他们兄弟俩的关系,是那么好挑拨的吗?」 钟离夫人一愣,倒也是。 毕竟当初连皇位,摄政王都没有犹豫一下,还有什么能让皇上对摄政王起了疑心的? 墨扎还没有离开大渊,这次来,除了贺寿之外,就是想要对大渊示好。 所以,此行,自然也备了不少的好礼。 这也是国师的意思。 墨扎知道自己这次的做法激怒了摄政王。 所以,还是要向皇上示好的。 摄政王的权利再大,只要皇上护着他,那么,南疆自然也就相安无事了。 墨扎在与皇上简单的接触了两次之后,心里便有了底。 皇上考虑到南疆王和南蛮的亲王都在大渊,所以,便决定再次设宴款待。 这一次,除了皇室宗亲之外,只有二品大员以上的官员及家眷才可入宫。 因为皇上的旨意上,只写了家眷,并未提及太细。 所以这次的宫宴,倒不比上次那般热闹了。 原因无他。 人人都知道如今南疆王未曾正式立后。 而之前与墨扎和亲的六公主已经过世。 所以,大家不免都想着,万一皇上或者是南疆王看中了自家女儿,非要娶走,那可如何是好? 所以,这次的宫宴,女眷来的,大都是已婚的夫人。 有带着女儿的,要么是因为某些原因,女儿到了适婚的年纪,却还没有亲事的。 要么就是带着只有几岁的女儿来的。 这个年纪的姑娘,皇上总不会让南疆王给娶走吧? 这样的场合,安潇潇原本是要带着两个孩子也进宫的。 可是澈公子以宫宴可能会很晚为由,直接就让两个孩子留在了家里。 「这种事情,若是有人对两个孩子动手,只怕我们是防不胜防的。」 毕竟人多手杂,两个孩子又性子活泼,总不能一直拘着他们吧? 安潇潇想到了墨扎似乎是仍然有些不甘心,也便默许了。 皇宫一角。 「你疯了?」齐王一把将墨扎拉住,「这个时候,你又想装什么好人?」 「一开始我就说过,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潇潇,你当孤的话是耳旁风?」 墨扎脸色气得铁青,可见是气得狠了。 「想不到,你堂堂的南疆王,倒还是一个大情圣!」 「你闭嘴!你竟然敢对潇潇下手,已然触碰到了孤的底限!」 墨扎虽然气愤,可是还不煳涂。 有些事情,被齐王这么一拉,倒了就想明白了。 安潇潇是百毒不侵之身,想要算计她,自然没有那么容易。 「我只是让人给皇上用了些好东西。你放心,以摄政王妃的本事,自然不会真的让自己吃亏的。除非……」 墨扎的眸光一紧,「除非什么?」 齐王笑得有几分不怀好意。 「除非是摄政王妃自己乐意呀。」 话音未落,墨扎的脸色已然是黑得不能再黑了。 安潇潇是李澈的妻子,所以他们夫妻之间如何相处,自己就算是再不乐意,也没有办法去阻止。 更重要的是安潇潇喜欢李澈,也在意他。 自己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墨扎不介意安潇潇曾经是别人的女人,甚至不介意她生过孩子。 只要能有机会将她带到自己身边,就算是付出再多的努力,他也不会犹豫。 可问题是,眼前的这个齐王,竟然敢打安潇潇的主意,想着利用她来挑拨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 这一点,简直就是不可饶恕! 墨扎深吸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安潇潇是什么性子。 就算是皇上中了药,也不可能会让安潇潇心软。 至于武力方面,皇上就更不是安潇潇的对手了。 墨扎只是气恼这个齐王竟然敢自作聪明。 冷笑一声,果然被国师说中了。 他当初的确是不该意气用事,选了一个猪一样的队友。 眸光微微暗了一下,「你自己想办法吧。一旦皇上查到你的头上,你该知道,你的下场绝对不会比端王好多少!」 齐王的脸色一暗,竟然敢威胁他?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是合作关系,他何需跟一个小辈在这里虚以委蛇? 不过,算算时辰,这个时候,就算是他赶过去,应该也来不及了。 齐王低头浅笑,眸光略有些犀利。 刚刚墨扎倒是提醒了他一句,有些人,还是得赶紧处理了。 不管今晚之事是否能成,都不能有半句牵扯到自己身上的话。 齐王再折回大殿之后,不过是与旁坐之人一起饮了两三杯酒,便看到贤妃脸色难看,急匆匆地离开了。 再环视了一下大殿,发现摄政王妃仍然不曾回来。 齐王勾唇,看来,他的计策,已成了大半。 又饮了一杯,便看到有名小内侍一路上,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进了大殿,在摄政王身边低语了几句之后,摄政王面色大变,起身之时,还碰到了桌子,将酒杯都打翻了。 如此异常的摄政王,自然是引起了不少的注意。 齐王的唇角微勾,他就知道以摄政王对安潇潇的在意,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地就平息的。 「摄政王这是怎么了?」 「是呀,看王爷的神色不对,该不会是皇上出了什么事吧?」 康王的面色微变,想到刚刚贤妃也是气色不佳地离开了大殿,难不成,真是皇上的龙体有恙? 行越看看殿内众人,亦是面露狐疑。 论说,这么重要的场合,皇上和摄政王,总不可能都早早地离席了吧? 齐王看众人议论地热闹,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康王兄,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康王没应声呢,倒是凉王先说了一句,「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依本王之见,还是先差人去看看吧。若只是一些琐事,咱们也不好再逾越了。」 康王的意思很清楚,不能越权! 此处是皇宫,又是晚上,所以,谁也不能随意地出入后宫。 齐王也点点头,似乎是同意他的说法。 只是,下一刻,便有一名小内侍面色惊慌地跑了进来,「不好了!摄政王和皇上打起来了!」 ------题外话------ 抱歉,因为回来的太晚了,先更这些,下午二更…我保证。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十九章 内斗?(二更) 这下子,不用再有什么人提议了,几乎是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冲出了大殿。 果然,刚出来就听到了叮叮噹噹的声音,显然是兵器相接的声音。 康王的脸色大变。 若是他们兄弟俩当真大打出手,事情,可就严峻得多了。 齐王的脸色带着几分担忧,可是眸底分明就是一种隐隐的窃喜。 似乎,他胜利在望,马上就可以看到那对兄弟反目,大渊朝政开始动盪不安了。 只要乱起来,那么,他的机会自然也就来了。 齐王心头冷笑,他所倚仗的,从来就不是那些所谓的府兵。 不过才区区几万,真以为他是当回事儿了? 不过,少了这些府兵,倒是让他的处境变得艰难了一些。 他很清楚,即便是自己掩饰地再好,皇上和摄政王也会将怀疑的目光对准自己的。 与其等着被对方来慢慢打击,还不如自己先找个机会,打乱对方的计划。 齐王这么做的确是有些冒险。 可是他不怕。 有些事情,只要运作得得当,机会,自然而然地便出来了。 就像是现在。 一大拨人到了不远处的阁楼外,听到屋子里传来乒桌球乓的声音,个个都傻了眼。 人群中有人眼尖,「那可是贤妃娘娘?」 众人的视线看过去,果然,有人正扶着贤妃娘娘坐在了一侧的凉亭内。 看样子,有些不太对。 「这是怎么回事?娘娘如今可是怀着身子呢。」 康王妃等人赶忙就都小跑了过去,生怕再真的惊了贤妃腹中的胎儿。 「娘娘,这是怎么了?」 钟离夫人也是一脸怀疑,按说,以皇上和摄政王的情分在这儿摆着,是绝计不会大打出手的。 难不成,这是另有隐情? 贤妃脸色苍白地摇摇头,「本宫过来的时候,只有皇上一人。紧接着王爷就过来了,再然后,本宫因为在阁外,所以并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康王妃的眸色一紧,难不成,这兄弟二人真打起来了? 「王兄,现下可如何是好?要不要让人进去护驾?」 康王的眼神一暗,凌厉地瞪了过去,齐王只觉得身子一抖,然后故作镇定地站直了身子。 「谁知道是不是皇上与摄政王在切蹉?齐王,你这句护驾,未免说早了,也说地太过了。」 众人皆是一惊。 个个都只是将视线锁定在前面的阁楼内,不敢再多一句嘴。 齐王被噎,倒也不急,反正在他看来,今晚之事,势必会在朝中引起一股动盪不安。 一个是惯用使用驭人之术的帝王。 一个是手握重兵,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只要是朝臣们开始觉得惶恐了,想要站队了,那才有意思了。 「咦,怎么不见摄政王妃了?」 人群中,一道略有些尖锐的女声,一下子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王妃莫不是身子不适,所以先回去了?」 「没听说王妃要离开呀。听说王妃也是有武功在身的,总不会是三个人在里面打吧?」 如此一说,众人的心就再次被揪得紧紧地。 「王爷,真的不准备进去吗?」 一旁的冯知寒脸色微差,小声地询问康王。 康王紧紧地拧着眉,半晌不曾作声。 就在众人都快要忍不住的时候,只听和阁楼内传来哗拉一声。 很快,就听到了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皇上?」 一袭明黄色的龙袍出现,众人自然是个个松了一口气。 至少,皇上还好好的。 皇上的脸色苍有些苍白,气息也略有些不稳,应该是刚刚动武所致。 「众位卿家如何在此?」 「回皇上,适才有名内侍说皇上与王爷打起来了,臣等不放心,所以才过来看看。」 皇上的眉目一沉,整个人的气势低迷了下来。 「何人如此大胆?朕不过是与清流一起切蹉几下而已,何况还有南疆王与潇潇一起在旁观战做评,怎会有事?」 众人一听,再一听动静,可不正瞧见皇上身后又陆续走出来了三个人。 齐王没想到墨扎也在。 刚刚,倒是他疏忽了。 只是不知道,这个墨扎会不会蠢得将一切都给皇上摊明了。 墨扎只是凉凉地飘了一个眼神过来,并不曾出声。 摄政王仍然是一如既往地冷着一张脸,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只不过,齐王则是明显地感觉到,摄政王身上的杀气比较重。 而且,安潇潇的脸色,似乎也不太好。 尽管皇上说是在切蹉,可到底是什么样的,怕是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而且刚刚听到的动静,可着实不小。 就算是切蹉,皇上干嘛要挑在这个时候? 这分明就是另有内情的。 皇上不说,众人自然也不会说破。 齐王与人群中的某人对了一下眼神,便快速地别开了。 宫宴上闹了这么一出小插曲,似乎并不影响其它人的心情。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看着如此。 具体是否让大家的心里产生了质疑或者是波动,那就不是别人能猜得中的了。 墨扎看着安潇潇和摄政王一前一后出了宫门,心底则是说不出的难受。 他赶到的时候,摄政王与皇上二人就已经对上了。 当然,当时还没有打起来。 而安潇潇就只是一脸平静地站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刺痛了墨扎的眼。 墨扎不止一次地想要开口询问,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无比纠结。 他以什么立场来问? 而且,他急匆匆地赶来,就已然说明了,今天的这件事,他要么是知情者,要么是参与者。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他在安潇潇的面前,彻底地失了心。 「王上,属下护送您回去吧。」 墨扎纵然是心有不甘,也知道这种时候,不能意气用事。 回到了端王府后,墨扎则是纠结难耐,翻来覆去,也不能安眠。 直到天将亮时,收到了国师命人送来的密函。 看毕,墨扎的一颗心如同置入了冰窟之中,由头到脚,都凉了个彻底。 国师字字句句,宛若是冰刀一般,刺入他的血肉之中,似乎是还能听到了那骨头被刺地咔咔响的声音。 内容大意,无非就是说墨扎之前的决定和做法是有多么蠢。 大渊的皇帝陛下和摄政王早就知道了他的合作对象是谁。 南疆小国,数百年来,都是依附于大渊而活。 若是真的惹得皇上大怒,那么,自己这个南疆王的位子,必然也就坐不稳了。 墨扎清楚自己能有今日不易。 身为南疆人。 他现在已经是身分最为尊贵的存在了。 他当初实在是不该因为不甘心,就对摄政王动了手。 原以为,几方联合,摄政王不一定能查到自己的身上。 可是没想到,当时摄政王人还没有离开南疆,就已经盯上了自己。 墨扎无力地闭了闭眼。 有些事,只能选择放弃了。 心中有了决定,立刻梳洗了一番,换好衣装,即刻去了摄政王府。 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个聊了什么。 只知道南疆王从摄政王府里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不堪。 不仅如此,侍卫注意到,王上在上车的时候,手指都还在不停地发抖。 到底是被吓到了,还是两人交手了,没有人知道。 而安潇潇看到了澈公子一脸悠然的样子过来,便弯起了唇角,「心情这么好,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澈公子好笑地看着她,「我若是真做了这种事,你觉得我的心情会好?」 安潇潇哼一声,「那可说不准。」 「这几天不许出门,也不许任何人来探望,包括母亲来了,你也不许见。」 安潇潇挑眉,「你这是想着把戏给做全了?」 「既然某些人不安分,那也没必要给他留那几分脸面了。」 安潇潇的嘴角抽了抽,总觉得这么说是有些太刻薄了。 再怎么说,那也是他的叔叔吧? 「贤妃那里没事吧?」 「没事。幸好你如今恢復了,早一步知道了消息,不然的话,怕是贤妃这一胎就保不住了。」 安潇潇嘆了一口气,但愿这一次,贤妃能为皇上生下一个皇子吧。 那位大皇子,分明就是指望不上的。 虽然目前没有大碍,可是将来的身子孱弱是必然的。 这种先天的,再加上了当时静嫔给自己用的那种药,对孩子的损伤是极大的。 孩子能活到成人,就已经不容易了。 「你不是说皇上的龙体已经差不多好了?那就算是贤妃这一胎不是皇子,以后其它人也还会有的。」 安潇潇抿了抿唇,皇上的身体虽然是差不多好了,可问题是,皇上想有子嗣的可能性,还是有些困难的。 换言之,皇上因为之前种种毒物的侵蚀,他的生育能力不比常人。 这倒不是说皇上身为男人不比别人。 而是他的精子的成活率应该是明显比别人低的。 但是这一点,她要怎么跟澈公子解释? 而且,这种事情,自己也是大概的猜想。 这里的医疗条件有限,自己真说出来了,只怕大家都会以为自己疯了。 「我只是觉得贤妃与皇上的情分最浓,自然也想着她能为皇上生位皇子。」 无奈,安潇潇只好随口这么扯了一句。 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将来坐在那个饱受煎熬的位置上。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章 绑了(一更) 宫宴上,皇上和摄政王大打出手的事情,虽然没有人敢明面儿上质疑皇上的话,可不代表了私底下不会多想。 一连几日,摄政王都称病在王府休养。 朝堂上少了一个冷面的摄政王,气氛倒是活跃了不少。 当然,不少人也开始琢磨着,皇上和摄政王之间,似乎是真的有了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具体是什么,却无人知晓。 齐王眼见着他们之间的这种气氛越来越微妙,自然也觉得胜算越来越大。 「王爷,我们的人在江州发现了李浩的踪迹,您看?」 「本王就料到他一定会去江州一趟,只是没想到,他倒是藏地一直不错。」 下属低头,静待王爷的吩咐。 「先找人在暗中盯着他。」 「是,王爷。」 江州那边送来的消息很快。 李浩在江州正在私底下与端王的一些旧臣联繫。 而且,所找的,大都是一些曾受过端王极大恩惠的老人儿。 齐王看完了这些,冷笑一声,「这个李浩,还算是有些脑子的。如今端王死了,端王府其它人都被下了狱,他还知道去用恩情来讨支持。」 「王爷,那您看,我们是不是找个机会将李浩秘密地带走?」 齐王犹豫了一下,「你是担心他会通过那些老人儿,查到了当年本王与端王的一些交易?」 「正是。」 齐王哼了哼,「不过一黄口小儿,本王还不放在眼里。」 谋士见王爷如此轻敌,倒也不好再多说。 跟在这位主子身边这么多年了,自然知道这位主子是什么性情的人。 「传本王的话,让人密切监视着他,一旦发现有什么异动,立马将人给我绑了。」 「是,王爷。」 随后,谋士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只是绑了?」 「之后将人秘密地带到京城外,本王视情况再做决定。」 「是,王爷。」 端王虽然死了,而且还是被冠上了那样的罪名。 可是他手底下的人脉,却是不容忽视的。 齐王心里头也很清楚,欲成大事,必然是要笼络一切可以成为自己盟友的力量的。 摄政王府,后花园。 天气越来越热了,安潇潇直接就让人做了单层的短衫,上等的丝绸穿在身上,冰冰凉凉的,自然是舒畅了许多。 「也就你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 澈公子说着,眼睛则是盯在了她白玉般的胳膊上,来回地打量着。 安潇潇半眯着眼,侧躺在了一张竹榻上,吃着刚刚送过来的冰镇西瓜,简直就是不要太享受了。 「要我说,就该都效仿我才对。看我现在多凉快?」 澈公子的眸色渐深,能不凉快么? 就你身上的这二尺布料,能遮住什么? 顺着她的腰身往下看,两截小腿也如莲藕一般地露出来。 安潇潇赤着脚,肤色白晳,还在脚指甲上染了丹蔻,只是这样看着,就令人血脉喷张。 饶是这几天澈公子都见惯了她这模样,此时仍然是压抑不住心头的燥热。 安潇潇一转头,正对上了他的视线,冷哼一声,「不许打我的主意!」 澈公子则是一脸无辜,你若是不想让我吃你,你倒是别把自己给弄得这般清凉呀? 这样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儿摆在自己眼前,这不是色诱是什么? 偏偏,自己还不能这样说。 谁让人家给出来的理由,就是这样比较凉快呢? 「潇潇,要不,我们去温泉池里泡一泡吧?那里地方大,而且,你不是说,多泡泡温泉,对女人的肌肤好吗?」 安潇潇兇巴巴地瞪了一眼过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告诉你,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 安潇潇说着,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脖子下面。 上面的几个印记,分明就是新鲜出炉的,这个傢伙,就不知道要节制一点吗? 澈公子一脸的讨好,「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打住,你带着睿儿去泡泡温泉吧。」 澈公子的俊脸一垮,干嘛要让自己去陪那个小混蛋? 以前是真没觉得,现在反倒是越看这个小子越不顺眼了。 整天就没有一件事儿是让他省心的。 要么就是领着几个小娃娃捉弄下人,要么就是粘在安潇潇的身边不肯离开。 以前安潇潇没回来的时候吧,他很庆幸潇潇给他生了这么一个儿子。 至少,还有儿子陪着他。 可是自打潇潇回来了之后,他就无比后悔当初怎么这么早就生了个儿子! 偏偏安潇潇宠着儿子,对儿子的态度,比对他好太多了。 这实在是让人心理不平衡。 澈公子是敢怒而不敢言。 没办法,妻奴的命! 「要不,我们先泡,一会儿再让儿子去泡?」 安潇潇白他一眼,真以为自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别闹了,我累着呢。」 声音软软地,还透着一丝的妩媚气息,更让澈公子心痒难耐了。 不过,再次注意到了她脖子下面的印记,他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昨天晚上的确是太过粗鲁了些,力道上把控地也不是很好。 「那个,我不闹,我抱抱你?」 安潇潇一脸嫌弃,「大热天的,抱什么抱?」 澈公子撇了撇嘴,没说话。 「赶紧带孩子去泡温泉吧。对了,把安乐带到我这儿来。我给她洗洗澡。」 澈公子明显是有些不乐意的。 凭什么自己的媳妇儿要给别人洗澡? 关键是,她还经常给儿子洗澡,怎么就不愿意跟自己一起沐浴呢? 仔细地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太过霸道了。 如果不是自己每次都在沐浴时将她吃干抹净了,兴许,她就不会这么排斥自己了。 可关键是,那样的美景,自己若是不吃,岂不是就不是个男人了? 好纠结呀! 外面对于摄政王和皇上之间的不和,似乎是愈传愈烈。 对此,澈公子根本就是置之不理。 摄政王称病不朝,皇上则是一箱一箱的好东西命人往摄政王府送。 在外人眼里,分明就是皇上在努力地讨好这个弟弟了。 又或者说,皇上对摄政王的恩宠如故,何来不和的传言? 齐王则是笑得越发灿烂了起来。 在他看来,分明就是皇上心虚,似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弟弟的事情。 换言之,这也是从侧面反应出来,那天晚上,皇上在药性的驱使下,应该是对安潇潇做了些什么。 不然,摄政王不会如此地气愤。 「王爷,李浩已经找到了当初您与端王的来往书信。」 齐王的脸色一寒,「端王没毁了那些?」 「应该是没有全毁掉。李浩目前已经找到了几封,而且,似乎是已经知道了您就是在端王背后的那个人。您看?」 齐王拧眉,双手负于身后,两手的指腹在不停地摩挲着。 李浩手上,还有着他想拿到,或者是他想利用的资源呢。 若是就此杀了他,未免可惜了。 「想办法将人绑了。送到城外的庄子上。」 「是,王爷。」 李浩能在那个苏侧妃的暗算下,安然地活到了现在,显然是有几分本事的。 齐王与李浩也简短地打过交道,对这个侄儿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至少,比他的那几个不成器的庶弟要强。 只不过,当时的端王脑子里只有一个苏侧妃,所以,这心歪地不是一星半点儿。 如今他倒是要看看,这个李浩跟他的老子比起来,到底聪明几分。 掐指算算,摄政王已经有半月不曾上朝了。 好在这段时间,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不过,皇上倒是下了一道赐婚的旨意,将齐王的女儿高平郡主,许配给了墨扎。 安潇潇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先是一愣,再是摇头,随后又是一声轻嘆。 澈公子就陪在她的身边,看到她的反应,有些不解,「怎么了?」 「我在想,墨扎与齐王之间或许是早有交易的。皇上如今却将高平郡主给许配过去,固然是能让他们两人放下心来,可是,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就这样被你们给牺牲掉了。」 澈公子剥了一颗葡萄送进她的口中。 「换个角度想。」 「嗯?」 「他日皇上将齐王府连根拔起,这个高平郡主已远嫁南疆,你觉得,届时,皇上还会再去追究这位南疆后的罪责吗?」 安潇潇眨了眨眼,这倒也对。 皇上这么做,倒等于是保全了这位高平郡主的性命。 「墨扎之前的那位呢?不说是南疆的大族吗?」 「再大又如何?能大得过大渊吗?」 安潇潇一噎,又不得不承认,这傢伙说地实在是太对了。 「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他们两人的合作,到底是建立在了什么基础之上的?」 安潇潇也微微皱眉,这个问题,她也是一样想不通的。 她不愿意承认,墨扎做这一切是为了她。 她自认还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至于齐王,他的目的则是太好猜了。 无非就是想要问鼎那个最高的位置罢了。 安潇潇其实是有一种自责的。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墨扎会和自己的男人成为了敌人。 虽然,在摄政王的眼中,墨扎这样的人,似乎是不配成为他的对手。 可是,若是没有自己和哥哥这么多年的扶持,墨扎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当初,墨扎能顺利上位,其实,摄政王和皇上都是出了不少力的。 可是现在墨扎却是摆明了要恩将仇报了。 这种感觉,让安潇潇的心里极其不舒服。 主要是墨扎与她从小相识,可以说是极好的玩伴,甚至可以说是半个亲人的。 可是走到这一步,到底是自己错了,还是墨扎一个人的错? 她想不明白。 察觉到她的情绪低落了下来,澈公子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 「潇潇,不要将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的身上揽,你没有错。」 安潇潇苦笑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皇上的旨意下来了,那么安平郡主?」 「礼部已经在筹备了。直接跟墨扎一起回南疆。」 「我担心当年六公主的死就不简单,也不知道这位安平郡主,又是否能被人善待。」 这种问题,其实就是有些白痴了。 安潇潇自己也知道问出了一个怎样蠢的问题。 王室,何来的善待? 你若不心狠,那最后死的,必然就是自己。 「放心吧。已经死了一个六公主了,皇上不追究,不代表他们南疆就真的敢肆意妄为。若是再死一个郡主,那南疆的国运也便到头了。」 安潇潇嗯了一声。 「宫里头这阵子也不太平。听说淑妃帮着协理六宫,前不久,后宫一位美人不小心摔了一跤,小产了。」 安潇潇立马瞪大了眼睛。 这是说,皇上原本有可能多的一个子嗣,就这样没了? 「你不必如此吃惊,这种事情,别说宫里头了,便是大宅院里,也是极常见的。」 「皇上作何反应?」 澈公子摇头,「还能如何?前朝的事情就足以让皇上头疼了,哪里还有那么多的心思放在后宫上?」 「那贤妃?」 「放心,皇上安排了暗卫在暗中保护呢。」 「启禀王爷王妃,南疆王在外求见。」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一章 流言(二更) 这个时候,墨扎来做什么? 想到那天晚上,他急匆匆地起来,那神情,应该是事先并不知道的。就爱上 所以,那晚给皇上下药的,应该就是齐王了。 好在自己早先一步窥探到了,这才让皇上倖免无事。 否则,那种药,不仅仅是会让皇上意乱情迷,还会让皇上彻底地绝了后嗣的可能。 若是这一胎贤妃生的是个公主,那么,就等于皇上只有一个皇子了。 而那样一个孱弱不堪的皇子,将来又如何能让服众? 齐王,当真是好深的计策,好狠的心。 澈公子让人将墨扎引去了书房,他则以眼神询问,看看安潇潇是否有见他的打算。 意料之中的,安潇潇摇了摇头。 有那个功夫,还不如好好地陪陪儿子。 这几天被这个男人给缠得太紧了,都没有好好地陪儿子一起读读书,写写字了。 澈公子前脚走,小世子后脚就被人带进来了。 「娘亲!」 「乖,这几天有没有好好练功呀?」 「回娘亲,儿子练给你看。」 「好呀。」 于是,竹林内,小世子手握着一把小木剑,略有些笨拙地舞动着。 而安潇潇则是悠然地喝着茶。 这场面,怎么看,都是有几分温馨,又有几分不和谐的。 一般来说,像是小世子这么大的孩子,不都是应该在母亲怀里撒娇吗? 可是这位小世子,小小年纪就已经开始习文弄剑了。 小世子将一套完整的剑法练完,安潇潇微微颔首。 「不错,睿儿能将这套剑法练完了,真的很厉害!」 「谢谢娘亲!」 「乖,这几天是不是练地很辛苦?」 小世子歪了歪头,一脸认真地想了想,「还好,只是比平时多练了半个时辰。」 安潇潇一听,其实是有些心疼的。 孩子才三岁多一点儿,哪能这么辛苦? 「乖,咱们今天就不练了。陪母亲一起去捞鱼好不好?」 「捞鱼吗?娘亲要做烤鱼给孩儿吃吗?」 「呵呵,睿儿想吃烤鱼了?」 小世子笑得一脸欢喜,「孩儿想吃娘亲做的烤鱼了。」 安潇潇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走吧,我们去湖里捉鱼吃。」 摄政王府内,是有一条人工湖的。 更准确的说,是从护城河那边引了水进来,然后做了一条人工河,在后花园那边,又弄了一个人工湖。 七月让人备了船,然后安潇潇便带着几个孩子一起上船了。 在自家府里用的,自然都是小船。 几个孩子趴在了边儿上,看着水里大大小小的鱼儿,个个儿笑开了怀。 「娘亲,我们捞这个吧,这个长得肥!」 安潇潇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的确是一条很肥的鱼。 差不多有一尺半的身长了。 而且看肚子还不小,用来烤着吃,也的确不错。 「哥哥,这条鱼多好看呀,红红的,别吃它了。」 安乐公主的声音软糯糯的,而且还可怜巴巴地看着小世子。 安潇潇的眼神在两个小娃娃的身上转了转,没吭声。 孩子们之间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小世子再转头看了看那条大红鱼,其实是真想吃的。 看着那么肥,肉肉一定多。 可是再看到了妹妹的眼睛都红了,还是咬咬牙,先不吃了。 「好,听妹妹的,先不吃这条了,再养养它。咱们再找一条更肥的。」 「好。」 安乐公主立马就笑了,「哥哥,我记得这里面有那种灰灰的鱼的,不好看,我们就吃那种吧。」 「好,妹妹说吃哪一条,我们就吃哪一条。」 看到他们如此简单地就达成了共识,安潇潇的唇角微微勾了勾。 所以说,很多时候,大人在教导孩子的时候,其实都是在抹杀了孩子自己处理问题的能力。 现在这样多好? 不需要她去操心,两个孩子便能愉快地玩儿到一处了。 「哥哥,我们要不要再捞几条小鱼养到鱼缸里?」 「妹妹选吧,你看中哪条了,哥哥帮你捞。」 「好耶!」 澈公子与墨扎的谈话,自然是不可能愉快的。 不过,好在墨扎这次聪明,直接就将齐王抖了出来。 只是,当澈公子问了他一句话之后,墨扎整个人便有些懵了。 「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墨扎再仔细想想,但凡是与自己这边有书信往来的,可并都是出自齐王亲笔,这一点,他可是很清楚的。 「王爷?」 「就你这点儿心计,还想着与齐王合作,分明就是与虎谋皮!」 墨扎的脸色难看,被人这般地轻视,心中如何能好受? 更何况,如此轻视他的人,还是自己的情敌。 「这件事情,你无需再多管。齐王与你的合作,你该如何便如何。」 墨扎见他神色淡定自然,便知他定然是早就知晓了这一切了。 一时间,心中更是涌上来无数的愤懑感,以及憋屈感。 自己总以为才华过人,这么多年,凭藉着自己的权谋之术,终于立于了南疆最顶端。 可是没想到,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便在这位摄政王面前,泄了底。 所谓的权谋,在他面前,只怕是不值一提了。 「安平郡主是齐王的女儿,本王只希望你能好好待她。」 墨扎眯了眯眼,知道这是在敲打自己了。 「王爷放心,孤不会委屈了她。只是王宫之中,若是她自己没有自保的本事,也不能总指着孤来护她吧?」 言外之意,若是将来这位郡主再出了什么事,也不能都算到他的头上。 「你放心,这位安平郡主可不比以前的那一位。你若是真心待她,她自然能助你扫平南疆的阻碍。」 墨扎一愣,随即又是一惊。 他这番话,无非就是在提醒自己,安平郡主,其实是他们这头儿的人? 墨扎越想,越觉得自己在他面前蠢地可以。 事情谈妥之后,也不敢再留座。 有心见安潇潇一面,可是也知道他们二人无论如何都是回不去了。 离开之前,不免一脸怅然之色。 小童将人送出了书房,再折回来的时候,低声道,「王爷,李浩那边有消息传回来了。」 澈公子的眸光微亮,点点头,便见一黑衣人进了书房。 等到澈公子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日头已然是快到正头顶了。 「王妃呢?」 「回王爷,王妃正带着小世子和公主在后花园烤鱼呢。」 「嗯?」 澈公子的嘴角抽了抽,上回是做叫化鸡,这回又成了烤鱼了? 而且还是在自己府上的后花园? 「王妃亲自烤的?」 「正是。正好膳房里有鱼,王妃亲自去了一趟,将鱼和虾都腌制好了。估摸着这会儿,已经烤上了。」 「啧,她倒是好兴致。」 小童笑了笑,自打王妃回来之后,王爷脸上的表情,可就是多得多了。 要么乐,要么发苦,要么憋屈。 总之,就是王爷越来越像是一个大活人了。 不像之前的三年,王爷整个人的脸上永远都是冰冷无情的,就算是抱着小世子的时候,脸上也不曾见到半分笑意。 如今王妃回来了,可算是回到正常了。 果然,还未进后花园的门,便闻到了阵阵的香味儿。 澈公子自然而然地摸了一下肚子,还真有些饿了。 待他近前一看,彻底傻眼了。 这各种食材,摆了满满的两张桌子。 看着这模样有些古怪的东西,澈公子围着转了一圈儿,然后有些不可思议道,「你做的?」 其实,安潇潇现在用的,也就是一个类似于现代人的烤炉,就是烤羊肉串儿的那一种。 「这是几年前的旧东西了。以前我和哥哥也一起烤过。」 安潇潇聪明地转移了话题,「那个虾烤好了,可以吃了。要不要尝尝?」 澈公子点点头,看到安潇潇又对七月和九月交待了几句,也坐了过来。 「这是我让人做的冰镇乌梅汤,怎么样?喝一口是不是凉凉的,清清爽爽的?」 澈公子点头,的确是很冰。 「我让人先将这汤放进了罐里,然后在井里冰了一个时辰,之后再让人取了冰块出来,加到这里面,不然,哪能这般地冰爽?」 澈公子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论起吃喝来,他还真的是不及她。 「吃烧烤,就一定要配上冰冰的汤水才好。」 本来还想着弄点儿啤酒的,可是那东西她不会酿,干脆还是省省吧。 桌上有已经烤好的鱼片。 「放心,这是让人去过刺的。不过吃的时候,最好还是注意一些,我怕万一再没有去干净了。」 澈公子吃了一片鱼肉之后,再看看桌上还有烤好的茄子? 澈公子的嘴角抽了抽,这东西还能烤着吃? 看到安潇潇用筷子夹了一片茄子,然后再抹了什么酱才吃,他也试了试。 味道果然不错。 甜中带辣,口感极好。 四个小娃娃一人手上拿着一只鸡翅,吃的那叫一个开心。 看到他们吃的嘴上手上全是油,澈公子便又是一脸的嫌弃。 「不用管他们,小孩子嘛,哪来那么多的规矩?总要让他们解放一下天性的。」 天性? 澈公子的眸光闪了闪,没说话。 吃了个半饱了,安潇潇才终于腾出嘴来问话。 「墨扎不想娶安平郡主吗?」 「没有。」 安潇潇点头,但凡是跟政治扯上边儿的婚姻,很难说会有纯粹的感情。 「你还不打算上朝?」 「不急。总要让某些人的自信心再好一些,动手的时候,才更痛快不是?」 安潇潇撇了撇嘴,对于他和皇上的这种黑心行为,安潇潇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墨扎现在是什么态度?」 「还好。迷途知返。」 安潇潇顿时就是一顿勐咳。 这是什么形容词? 澈公子动作优雅地给她拍了拍背,又给她递过去一杯乌梅汤。 「这东西虽然吃着不错,可是到底不及我们平时的饭菜。以后,这种东西,一个月最多吃两次。」 安潇潇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好。」 小世子吃地比较快,啃完了鸡翅,接着就开始跟一只虾较劲了。 安潇潇碟子里的鱼刚刚吃完,就多了一只虾肉。 「剥好了,虾壳有些硬,免得再伤了你的手。」 安潇潇的嘴角抽了抽,然后一脸默然地看了儿子一眼,再转过来,看看自己碟子里的虾肉。 真想问问他,那位到底是不是你的亲儿子? 只给自己剥,不管儿子的吗? 虽然是心里觉得有些不太合适,可是碍于剥虾的确是有些费事,所以,安潇潇还是心安理得的吃了虾肉,而对面的小世子,才刚刚将那虾头给扯下来。 安潇潇嘴里的虾肉还没有完全咽下去呢,第二只虾肉又剥好了。 于是,安潇潇也便自然而然地享受起某人的服务来了。 他们这边倒是吃的其乐融融,而另一边,皇上的脸都黑得快成锅底了。 「摆驾,朕要去摄政王府。」 总管哪里敢耽搁,立马就命人备了龙撵。 于是,皇上亲自驾临摄政王府,并且,门口连个接驾的人都没有,还是皇上自己走进去的。 …… 不出半个时辰,便又有了新的流言传出。 皇上亲临摄政王府,而摄政王却是冷面以对…… 安潇潇听到的时候,则是无力抚额,这些看瓜吃客们的脑洞呀…… ------题外话------ 终于回家了。顺利抵达之后,第一时间,就是把在飞机上写的稿子上传…么么哒。爱你们。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二章 出事 流言,毕竟是流言。 乐文移动网 事实上,那天的真实情形是这样的。 皇上一进府,便被人引入了后花园。 彼时,澈公子和安潇潇得到了消息,刚净了手,准备去接驾呢。 待看到皇上一身常服出现在了后花园,两人相视一眼,真心觉得皇上就是闻着味儿来的。 果然,皇上一看到了那些美味,便直接说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有用午膳呢。 接下来,皇上倒是吃得痛快了。 一会儿还指挥着七月多放点儿辣椒,一会儿又让九月给他多弄点儿酱料来。 总之,就是各种地不拿自己当外人。 安潇潇轻咳了一声,她也算是看出来了,皇上就是无聊了,专程到摄政王府蹭吃蹭喝来了。 「皇上,宫里头没有御膳吗?」 安潇潇低头瞥了一眼,那虾都没剩几只了。 刚刚她家澈公子可是没怎么吃呢。 剥了几只虾子,都被她吃掉了。 现在皇上似乎是专盯上了烤虾。 听着安潇潇语气中的幽怨,皇上则是很好脾气地挑了挑眉。 「潇潇,朕不过是吃你们几只虾,你不用对朕是这个态度吧?」 说地好像是安潇潇多小气一样。 安潇潇扁扁嘴,「皇上,我家清流还一只也没吃呢。」 皇上呵呵一声,「你倒是真的疼他。」 这还用说吗? 那是自己的夫君,当然得心疼他了。 「行了,潇潇,我只问你,那天晚上,你是如何得知会有人对朕动手的?」 皇上笑吟吟的模样,看起来可着实不怎么温和。 安潇潇心里头咯噔一下子,总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瞒不住了。 澈公子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转头道,「九月,七月,你们两个带着孩子去洗一洗,然后准备午睡。」 「是,王爷。」 偌大的一个后花园里,就只余了他们三个在。 看他这么暗示,安潇潇也明白,这是不准备再瞒着皇上了。 「皇上,这个,说来话长。」 皇上对于安潇潇这种能够预见到未来的天赋,当真是有些好奇。 当然,更多的,还是一种诧异。 难怪自打清流娶了安潇潇之后,他们要做的大事,几乎是件件顺利。 原来,暗中一直都是有着安潇潇的功劳的。 当初,他只以为是他们在宫中及军中布下的眼线得力,如今方知,若非是因为安潇潇有这等本事,他们的大业,未必可成。 只是,换个角度想想,那是不是她想看到什么,就能看到什么? 募地,皇上的脸色微红。 安潇潇似乎是猜到了皇上的心思,淡淡笑道,「皇上不必多虑。并不是所有的事情,我都能看到的。」 「比如说?」 「比如说,皇宫里的事情,就未必是我能看到的。特别是皇上的御书房和勤政殿,这些地方,我都看不到。」 「何故?」皇上一脸好奇,求知慾极强。 「据传,从五行八卦上来说,是可以将预见者给遮蔽在外的。就好像是摄政王府的书房,我也一样看不到。」 澈公子想到了之前的一些事,冷声道,「当初端王那里的事情,就是因为有人在他的书房里做了布置,所以,潇潇才一直没有看到。」 皇上愣了一下,所以说,端王以前身边的那位六先生,应该是位高人? 安潇潇其实以前也怀疑过那位六先生的,总觉得他极有可能是巫族的六长老。 可是再转念一想,那个六长老不像是那么有心计的人。 更重要的是,他不会蠢得如此明显,将自己的名号与身分,这般轻易地结合在一起。 「潇潇果然是令人刮目相看。」 安潇潇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总觉得皇上这话,一部分是在夸她,另一部分则是在指责她的隐瞒的。 「皇上,齐王府内也是被人做过布置的,所以,潇潇一直窥探不到齐王的一些私密之事。不过,李浩那里,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澈公子将李浩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皇上听后,则是冷笑不已。 「朕之前也不是没想过,齐王的身边是否有高人出谋划策。」 皇上顿了顿,看看安潇潇才缓声道,「说实话,当初朕就怀疑齐王身边是有巫族人在相助,否则,怎么会一次又一次地让他给撇干净了?」 安潇潇心里咯噔一下子,总觉得皇上这话听着有些吓人。 「这么说,安夫人是巫族人?」 「回皇上,正是。」 皇上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问。 难怪靖安侯这么多年打仗,一直都是屡战屡胜。 原来,竟是因为有这么一位厉害的夫人从旁帮衬着。 不过,皇上倒是有丝庆幸。 好在这对夫妻一直没有二心,否则,一个厉害的将军,再加上了一位有着特殊本事的夫人,想要什么,是得不来的? 皇上再抬眸看向了对面的澈公子,目光有些幽深。 「皇上,靖安侯之所以能屡屡得胜,并非只是因为其夫人的功劳。而且,用潇潇的话说,并非是你想看到什么,就一定能看到什么的。」 皇上怔了一下,明白他的意思了。 所以说,还是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潇潇,你去陪陪孩子吧,朕与清流有些话要单独说。」 「是,皇上。」 安潇潇刚起身,皇上又出声叫住了她,「尽量不要试着来打探朕与他的对话。」 安潇潇面有尴尬,「是,皇上。」 被人这么一本正经地提醒一句这个,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澈公子轻咳了一声,皇上才从安潇潇离开的方向醒过神来。 对他对视一眼,「你一早就知道?」 「嗯。」 「大概什么时候?」 「在我失忆后,被她留在身边当护卫的时候。」 皇上的嘴角一抽,竟然是那么久之前? 这个小子,就不能不要这么诚实? 现在这样说出来,皇上总觉得自己的反应好像是很迟钝一样。 「她的天赋是遗传自安夫人,那你们的儿子呢?」 澈公子犹豫了一下,再对上了自家兄长那明显很关切的眼神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睿儿还小,这方面的天赋到底有没有,我也不能确定。不过,这孩子的记忆力很好,而且骨骼清奇,倒是一个练武的好材料。」 过目不忘? 皇上微微眯了眯眼,「这孩子是随了你的。」 澈公子轻笑,点点头,「或许吧。」 皇上的眼神一下子有些悠远了起来,「朕记得,你小时候的记忆力便是极好的。当初父王没少夸你。」 澈公子脸上的笑意,。yulu的褪去。 他们的父王,的确是一位极温和,极慈爱的父亲。 「行了,齐王的事情,朕也都明白了。想要处置一个齐王并不难。难的是,要连根拔起。」 齐王在朝中经营多年,手底下的人脉关系,自然是盘根错节。 稍有不慎,要么就是放跑了大鱼,要么就是容易会牵连到了无辜。 所以,这段时间,皇上才会格外地头疼。 「皇上,大渊如今朝局稳定,今年开科取仕,效果也还不错。您之前不是看好了几个青年才俊吗?或许,也可以藉此机会,试试他们的品性和能力。」 皇上皱眉,他只是觉得那些人都太年轻了,只怕是沉不住气。 「皇上,这段时间我不上朝,听说您累得一天只能睡一两个时辰。」 皇上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你还知道说?」 澈公子极其无辜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皇上,要知道,当初这计划,您可是自己点头答应的。」 「行了。朕没想着怨怪你。如果不想这么累,就只能将动作加快了。」 「李浩那里,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想要定齐王的罪,而且如今无论是南蛮,还是南疆都归顺于陛下,一个齐王,翻不起什么浪来了。」 当然,齐王自己此时并不知晓,他已经被墨扎给卖了。 当然,更不会想到,墨扎卖掉他的理由,就是因为他敢出手对付安潇潇了。 「墨扎与齐王合作,或许是为了潇潇,那么南蛮呢?他们又为何选择了与齐王合作?」 「这件事情,我还在查。」 总要清楚,他们之间的某些利益关系,到底是如何纠织的。 当天晚上,澈公子和安潇潇还没有休息,就听说城外的庄子上出事了。 安潇潇的眸底一紧,她虽然没有预见到,可是凭着直觉,也早就料到慧靖的事情不简单。 果然,还是出事了。 「慧靖呢?」 「人已经被秘密地转移到了王爷的别苑。」 安潇潇松了口气,「这次的事情,还是要多谢你了。」 澈公子摇头,「慧靖的身世,还是有必要弄清楚的。或许,我们可以直接跟行越谈谈。」 安潇潇轻咬了咬嘴唇,「那你又如何确定,对慧靖出手的人不是行越安排的?」 澈公子没有回答,片刻之后,将一封信拿给了安潇潇看。 安潇潇满面狐疑,待她看完了信之后,才一脸惊鄂,「怎么会这样?」 「所以说,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信上的内容,是对当年华阳大师做的详细调查。 若非是因为掌握了李浩这个人,他们只怕永远都不会知道,华阳大师,竟然是齐王的人。 换言之,华阳大师是明知慧靖的身世,却不肯告诉他,一直隐瞒至今的。 那么,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据我所知,当今南蛮王膝下儿女不少,总不至于是为了一个流落在外的王子,才选择了与齐王的合作吧?」 「慧靖并不是南蛮王的儿子。」 澈公子的语气十分笃定,「我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谁的孩子,可是我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是南蛮王的儿子。当初那场大火,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不过,能查到的可能性,十分渺茫。」 安潇潇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煳涂了,原以为慧靖的身世已然被掌握,可是现在看来,怕是自己大错特错了。 「慧靖必然是南蛮王室之人,这一点,毌庸置疑。」 安潇潇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华阳大师既然是齐王的人,那么当初,又为何要让自己将他带走呢? 难道,他是想要护着这个慧靖? 又或者,齐王压根儿就不知道慧靖的存在? 一团团的迷雾,将安潇潇困顿其中,无比烦燥。 安潇潇还在煳涂着,便听到了外面又传来了一阵急切且有些繁杂的脚步声。 「王爷,王妃,不好了。贤妃娘娘出事了。」 安潇潇的眸光一寒,与澈公子对视一眼,两人火速地飞身出去。 「贤妃娘娘突然腹痛,太医院的人都说没办法保住胎儿了。」 「快,备马,我与王爷即刻进宫。」 「是,王妃。」 安潇潇知道,贤妃的这一胎,对于皇上来说,可以说是意义重大。 若是真有什么闪失,安潇潇简直就不敢往后想。 只是两人不知道的是,因为事发突然,二人没有带多少的侍卫,是以,走出王府不过两个路口,便遇到了大批的刺客! ------题外话------ 劳动节快乐!说实话,这本书连载的时间也不短了。之前因为种种原因,飞雪的更新字数并不理想。无论如何,都感谢大家一直支持到了现在。现在请假码大结局…大概会在六号这天上传。飞雪尽量一次性上传完毕。感恩有你!么么哒。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十三章 正文大结局 这个时候出现刺客,摆明了就是要阻止安潇潇进宫。 澈公子眯眼,「忍了这么多天,总算是等到他们上钩了。」 只是现在不能确定,贤妃到底是真的不好了,还是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 所以,安潇潇势必还是要马上赶往宫内的。 这次的杀手与前几次不同,个个武功高强,如果说以前安潇潇能一对二的话,现在的这些,一对二她肯定会败。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对方是急于将他们拦在此处。 要么就是急于取他们的性命,要么就是宫里头真的出事了。 安潇潇双眼一眯,眼看着对方的人手不断增加,自然也是有些急了。 「大家退后!」 与此同时,青越等到迅速后撤,空气中顿时就瀰漫起了一层白色的粉末。 澈公子有些担心,「他们都蒙着面巾,这些毒有用?」 「放心吧。我安潇潇可不仅只会救人,杀人,我更在行。」 安潇潇的语气阴冷,显然也是被激怒了。 也就是借着这个功夫,澈公子拉着安潇潇的手,迅速穿越过那层白雾,将这些人留给青越他们慢慢对付。 他二人一路急奔,进了宫门,两人的额上都有了一层薄汗。 「皇上和贤妃现在何处?」 「回王爷,在承干宫。」 两人刚刚走到承干宫的门口,安潇潇便放慢了脚步,意识到了不对劲。 「慢着!」 澈公子自然也察觉到了。 承干宫里静得有些诡异。 此时,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先前的那个小太监,虽然并不眼生,可是他当时的神色,明显就是不对的。 澈公子示意安潇潇禁声,随后左右看了一眼,纵身一跃,将一小块儿的瓦片拿到了手里。 唰、砰! 随着瓦片落地的声音响起,几乎是同时,还听到了无数道利箭破空的声音。 澈公子心头一紧,暗道不妙。 那些人竟然能在承干宫布置了这么多的人手,看来,皇上和贤妃和处境,着实不妙。 等到再次完全静了下来,两人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 之后,殿门被打开。 「糟了,中计了!」 澈公子的唇角微勾,拉上了安潇潇快速地转道而行。 等到两人再次落地,安潇潇才问道,「刚刚的那个声音有些耳熟。」 「是御林军新任的副统领梁星。」 「嗯?」 安潇潇明显不能理解,这个梁星为什么要背叛皇上。 「他是静嫔的未婚夫。」 「啊?」 安潇潇吓了一跳。 「当初周家为了更进一步,稳固他们在京中的地位,所以便将女儿进献给了皇上,将有婚约一事瞒了下来。」 「当时他们想地还是蛮好的。若是能有福在皇上身边侍驾,那么,到时候梁家必然也会明白其中的轻重。毕竟谁也不是傻子,敢跟皇上抢女人?」 安潇潇闻言,倒是明白了几分。 只怕,不仅仅是未婚夫妻这么简单的关系吧? 「先去贤妃宫中看看。」 在这皇宫之中,人人都以为皇上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是以,将皇上常常出入的地方,自然是列为了重点保护对象。 比如说御书房、勤政殿,以及承干宫。 可是实际上,皇上几乎是将大半的暗卫的力量,都集中在了贤妃宫中。 这一点,只怕刚刚的那个梁星,也是没想到的。 事实上,当摄政王抵达宫门的时候,便意识到不对劲了。 因为宫门处当值的人,正是梁星的手下。 虽然只是一个错身,可他还是清楚地看到了那个手下眼底的一丝得意闪过。 若是刚刚不是他和潇潇感觉敏锐,只怕一进入院内,紧接着就会被射成刺猬了。 当然,澈公子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在拉着安潇潇逼近贤妃寝宫的时候,他便意识到,皇上和贤妃应该是安全的。 只不过,表面上看,这里有侍卫把守着,可是实际上,为首的人,正是皇室暗卫中的一员。 「参见王爷,王妃。」 「皇上和贤妃如何?」 「王爷放心,皇上和贤妃娘娘无碍。只是先前可能受了惊吓,动了胎气,如今正在寝宫歇着。」 「好。本王知道了。」 两从一个极简单,又极快的眼神交流过后,便拉着安潇潇进去了。 果然,皇上正一脸悠闲地喝着茶,那样子,当真是气定神闲。好像从来不知道,有人要取他的性命。 至于贤妃正在一侧的软榻上躺着,看到他们进来,想要起身,又被皇上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娘娘没事吧?」 安潇潇一边问着,一边上前去把脉。 贤妃微微摇头,「没有什么大碍。倒是又惊扰了你们。」 安潇潇不语,专心把脉。 澈公子则是与皇上对视一眼之后,便大致了解了目前的情形。 「那人只怕是以为将你们夫妻二人都哄骗进了宫,所以,这军营的指挥大权,他们是铁定拿到手了。」 澈公子冷哼一声,「真是自不量力。」 皇上好脾气地笑了笑,「清流,来,陪朕手谈一局吧?」 澈公子挑了挑眉梢,看到皇上眼底的笑意,知道自己是拗不过了。 「皇上,陪您下棋可以,只不过,若是你输了,就要答应臣一件事。」 皇上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你这个小子,这会儿倒是知道跟朕讲条件了?」 「反正就是这样,您答不答应吧?」 皇上嘆了一声,似是有些无奈,「好吧,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朕都答应你。」 澈公子面上一松,「当然不会过分。」 安潇潇的嘴角微抽了抽,他们这两位,倒真是气定神闲。 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下棋。 齐王此时早已穿戴整齐,随后带好了佩剑,直奔城门。 「什么人?」 城楼上的人看不真切,大喊问道,「这么晚了,早已宵禁了!」 「本王奉皇上之命,外出调兵,马上开门!」 这下子,城门上所有打磕睡的士兵们都醒了。 调兵? 「摄政王谋反,如今皇上被摄政王围困在宫内,本王奉命外出调兵,你们马上打开城门,莫要误了救驾的大事!」 摄政王谋反? 这个消息来地也太震撼了些。 几个小兵丁,自然是反应不过来的。 好在早已有人下去,准备通知冯侯和希世子。 只是小兵才下来,就被一声不响地给杀了。 「你们是摄政王的人?」 齐王面色大变,一脸正气,「你们竟然助纣为虐!」 这气势,可把那些小兵给吓着了。 「那个,好吧,我们马上开城门。」 眼见着死了个兄弟,而且齐王又是振振有辞,他们自然也不敢再大意了。 只是,他们倒也是精明的,将人放出城之后,立马就去报信儿了。 到了地方才知道,冯侯和希世子二人竟然都不在府上。 倒是康王听闻了此事之后,立马起身,直接就去了凉王府。 齐王手上早已拿到了兵符,如今出了城,自然就已万事俱备了。 只要他一口咬定了是摄政王谋反,他是进宫勤王。 到时候,弒兄夺位的罪名,自然就扣到了摄政王的头上。 只是当他到了大营之后,才发现,事情似乎并没有他想像的那么美好。 他苦心培植的几位将军,随着接掌大营后的点将开始,便註定了,只有死路一条。 齐王一接手,便火速地将自己的人都提了上来,然后自以为便可以掌控这二十万兵马了。 孰不知,早已跌进了别人设计好的圈套之内。 等到他意气风发地将一切都命令好了,便换上了铠甲,准备与众将士进宫,一同救驾。 谁知道,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自己刚刚任命的几员将军副将,眨眼间,就被人给绑了。 而齐王自己还完全处于了懵圈的状态。 「你,你们?」 看到出现在门口的希世子和冯侯,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齐王,你真以为自己做地天衣无缝?」 「你们?」 「你以为梁星的身分,皇上当真不知?」 齐王的瞳孔一缩,显然是有些难以置信。 「你以为皇上为什么会听你的意见,提拔梁星?」 冯侯一脸鄙夷,这种人自以为是,竟然还觉得全天下就他自己聪明。 不过,他倒也真的是不太笨。 将端王给坑了个彻底,愣是没让他自己栽进去。 「你们?」 「齐王,原本本王还想着这一切极有可能是误会,想不到,你竟然真的敢谋朝篡位!」 希世子一改往日笑嘻嘻的模样,双眸中尽是鄙夷之色。 齐王愣了片刻之后,竟然仰天大笑。 看样子,应该是受打击太大了。 「李庭希,你将来也是要袭王位的。坐到了亲王的位子上,离那个位子也仅仅只是一步之遥,你怎么可能会甘心?」 冯侯面色未变,只是手指微微蜷了蜷。 这个齐王,倒是挺会挑拨的呀。 希世子冷哼一声,「齐王,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再说了,一步之遥?你那叫一步之遥吗?」 齐王面色大变,原本的笑意,也僵在了脸上。 「你手上没有兵权,真以为盗了兵符,你就能成事了?」 「论及民心所向,显然还是当今圣上更得民心。自从削了你们这藩王的势力之后,各地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拍手叫好!你拿什么跟皇上比?」 希世子一句接着一句地,几乎就要将齐王的自信给全方位地击溃了。 「不!本王才是最有资格登基的。他不过一黄毛小儿,他懂什么?就算是坐在了那个位子上,可是那副病恹恹的身体,还不是得指着李澈帮他镇着!」 「皇上体内的余毒已清,你不知道吧?」 冯侯凉凉地问了一句,「而且,还是摄政王和王妃费尽了千辛万苦,才拿到的解药和方子。你更没想到吧?」 齐王一愣,他是真的没想到。 他以为,若是皇上死了,最高兴的人,其实应该是摄政王的。 他一直以为,之前摄政王做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不过就是为了给别人看的。 只因为皇上才是先太子的嫡长子,所以,他继位是名正言顺的。 所以,一直以来,齐王都是将摄政王当成了自己最大的对手。 因为在他看来,若是皇上一旦病逝,最有机会成为下一任帝王的,就是摄政王。 毕竟,到目前为止,皇上也就只有一个病弱的皇子,能不能长大,还是个未知数呢。 没想到,现在突然被人告知,皇上的身体,竟然真的是摄政王和安潇潇想法子治好的。 他是不是傻? 缓了好一会儿,齐王才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道,「怎么会是这样?摄政王明明大权在握,哪怕是皇上不死,他也完全有机会成为大渊的掌权者,他这又是为什么?」 希世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跟你一样无情无义吗?害了自己的亲兄弟还不够,还想着要让别人也自相残杀?」 齐王一愣,看来,之前摄政王执意不肯上朝,也是故意为之了。 所以说,这一开始,就是他们兄弟俩的一场戏罢了? 齐王脚下一个踉跄,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功败垂成。 不对,应该说,从一开始,他就不过是一只沾沾自喜的麻雀,始终就在别人的笼子里头蹦跶呢。 偏偏,他还自以为将一切都算计到了。 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想明白了这一点,齐王反倒是一身轻了。 希世子也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大手一挥,将人给绑了。 同一时间,凉王李宁则是带人迅速包围了齐王府,然后与康王一起,进府搜查。 他们的目标,除了相关的罪证之外,更重要的,是要找一位被尊称为六先生的谋士。 只是,他们几乎将整个儿齐王府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有找到那位六先生。 这让他们不得不怀疑,那位六先生,到底是不是住在这里。 为了防止如同之前端王府出现密道一事,所以,他们围住府门之后,直接就先派了有些身手的侍卫进院,先将各处的院落控制住了。 之后,才是大批将士的进入。 所以说,在他们看来,所谓的密道,应该是不存在的。 而且,他们的的人搜了这么半天,也的确是没有找到有什么入口之类的。 康王沉思了一会儿,「去齐王的书房。」 凉王看着他的背影,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连忙跟上去。 一般来说,书房是重中之重。 就算是有密道之类的,应该也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所以,康王才会将注意力放到了这里。 派人将这里仔仔细细搜了一遍之后,最终将视线锁定在了书桌上。 侍卫蹲下去仔细看过,「王爷,这里似乎是有个镟钮。」 凉王伸手护着康王退了一步,「小心打开。」 「是,王爷。」 看到凉王护着自己的样子,康王倒是勾了勾唇角。 谁说天家无情? 倒也未必是那么绝对的。 侍卫一动那个镟钮,随后便听到了一道声音。 再定睛一看,竟是椅子后面的地面裂开了一条缝。 随着缝隙的扩大,很快就成了一条地道。 康王脸色微变,生怕端王府的事情再现,「快,下去看看。」 「是,王爷。」 十余名侍卫,先后跳了下去。 康王与凉王在上面等着,四只眼睛都是紧紧地盯着那个口子,生怕真的是一条密道,随后再有人跑了。 要知道,那个六先生,可是皇上点名一定要活捉的。 康王对这位六先生,更是恨之入骨。 如果不是他,只怕端王也不会走上那样的一条不归路。 更甚至,当初纵火的事情,就是这位六先生干的。 约莫过了有一刻钟,才有动静从底下传来。 「王爷,底下是一间密室,同时,还有一条未曾完工的密道。属下等在密室里找到了这个。」 康王接过来一瞧,竟然是用于占卜之用的器具。 「看来,那个六先生应该就是被藏在这底下了。」 「王爷,他们还在仔细搜查,下面的密室也不少。估计很快就有消息了。」 话音未落,便又听到底下有脚步声传来。 「王爷,属下在底下抓到这个人,只是他死活不肯开口。」 康王的眉眼一紧,看到一个身穿黑袍的人被带了上来,看身形,是位男子。 「呵呵,六先生,真是久仰大名呀。」 乍一被人提及,六先生募地抬头。 「康王爷?」 六先生的声音倒是让康王听着有几分的耳熟,只是一时半会儿,倒也想不起来,曾在何处听过。 再看这位六先生,脸上有伤,而且还当是多年前的旧伤。 「将人带走,押入天牢。」 「是,王爷。」 谁知道,那位六先生不仅不急不怕,反倒是低低地笑了起来。 「呵呵,没想到,竟然是康王爷找到了我。」 「你错了。皇上和摄政王早就料到你藏身在齐王府,只不过是派本王过来拿你罢了。」 六先生的脸色微变,不待他再说话,便被人给押走了。 这样的重犯,一不能被人探视,二不能死了。 是以,天牢那边的责任,倒是重大了起来。 为了防止他们串供,无论是齐王还是六先生,还是其它的一些虾兵蟹将,都是尽量单独关押的。 齐王府的女眷,也都被下了狱。 齐王妃和齐王世子妃以及几位郡主和侍妾,也都是被分别关押。 人都被关起来了,审案的事情,又成了让人头疼的大问题。 康王自然是不愿意去审的。 再怎么样,齐王也是他的亲兄弟。 而且,他现在已经是位及人臣,这种功劳,自己不要也罢。 至于凉王,他多少也是有些不敢的。 从伦理上来说,那是他的亲叔叔。 皇上看看朝堂上的众人,难免又头疼了起来。 摄政王则是两手一摊,说什么也不肯接这个烂摊子。 不过,还是透露出,只想审六先生一个。 最终,审案的重任,就落到了方家人的身上。 由方轻阑主审,冯知寒协查。 旨意一下,众人便知道,方家终于还是要再次被皇上重用的。 方轻阑虽然年轻,可是自从入朝以来,倒也协助皇上办过几件大事。 特别是在推行新政方面,可以说是对皇上相助良多。 所以,他会得皇上器重,也是情理之中的。 倒是那位六先生,摄政王直接就下令,除了他和皇上之外,其余任何人都不得接近。 事实上,皇上一般不会轻易出宫。 而澈公子若是去见他的话,也一定会带上安潇潇。 所以说,基本上就等于,只有摄政王和安潇潇能见到这位神秘的六先生了。 能将他抓住,可以说是极其不易了。 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人给跑了。 安潇潇并没有急着去见这个人。 像这种自以为是的聪明人,总觉得自己放到哪里都是一颗珍珠,迟早都会发光的。 越是急着见他,反倒让他觉得自己的重要性。 所以,安潇潇和澈公子商量之后,便决定晾一晾他。 当然,安潇潇对于这位六先生,也并非是一点儿也不好奇的。 是以,还是用了自己的天赋,偷窥一二。 只是发现,对这个人,当真是并不认得。 这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么一个怪人? 比起这位六先生来,安潇潇更在意的,还是贤妃。 虽说这一次他们布局周全,可是贤妃仍然是受了些惊。 好在,并无大碍。 这日,风和日丽,两人商定了一起去天牢走一趟。 马车里,安潇潇的情绪略微有些低落。 「清流,我真心盼着这一次贤妃能为皇上生下一位皇子。」 「嗯。」澈公子轻轻拉着她的手,对此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 「皇上将来再有孩子的可能性不太大了。」 「嗯。」 澈公子刚刚点头,随即瞪眼,「什么?」 「我说真的。皇上虽然那方面并不受影响,可是想要有孩子,却未必那么容易了。」 澈公子的面色紧绷,看得出来,是在极力地压抑着某种怒火。 「清流,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告诉你的。」 安潇潇嘆了口气,「皇上是位明君,若是贤妃能为他生下一位皇子,那么将来大渊必然是能避免了宗室之斗。可若是公主……」 话未说完,可是澈公子也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若是皇上只有一位病弱的皇子,那么,将来大渊的太子之位,必然将成为诸多宗室亲王争夺的对象。 到时,只怕大渊皇室,又将迎来一场内乱。 「离贤妃生产还有三个月呢。」 澈公子说完,又小心地问了一句,「当真没有办法了?」 安潇潇摇头,若是有办法,她早就行动了,哪里还等到他问? 「皇上的身体能撑到我们给他解毒,已经是不容易了。好在,皇上膝下也算是有子嗣陪伴,不至于太孤独了。」 毕竟,还是有位公主的。 至于那位皇子,只能说是看天意了。 因为这件事,两人的心情,都有些糟。 到了天牢,两人先去看了一眼齐王,发现经过这些日子的关押,他倒是冷静了许多。 至少,他明白了。 大渊的皇位,当真不是他能肖想的。 「如果皇上不是有你这么一位兄弟,你觉得,本王会无法成事吗?」 澈公子愣了一下,随后看了一眼左右的守卫,轻轻一笑,「挑拨离间这种事,你真是到死都不能忘。」 齐王的脸一白。 没错,他的确就是想着临死再挑唆一把的。 他就不信皇上不曾在这里安插眼线。 只是没想到,摄政王竟然将话说地这样直白。 而且,还这般地坦荡荡。 「有这个功夫,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为你的家人留条活路吧。」 齐王的脸色更是变得惨白。 皇上对齐王府,倒也不曾下旨赶尽杀绝。 并且已经有了暗示。 只要齐王的态度还不错,交待的事情详尽,那么,可以考虑给他的孩子们一条活路。 毕竟,都是李家人。 只不过这个机会,皇上愿意给,也得看齐王愿不愿意要了! 走到这一步,虽然齐王的身分不能诛九族,可是将他和齐王妃的全族都灭了,也并非显得残忍。 毕竟,齐王罪犯谋反。 这样的重罪,皇上怎么处置,可以说都不为过的。 澈公子拉起安潇潇的手,两人闲庭信步地去了另一处。 这里,是一处地牢。 专门用来关押重犯的。 而那位传说中的六先生,就在此关押。 待两人靠近,安潇潇的眉眼微微高挑了一下。 对这位六先生,天牢这边,还真是下了不小的心思。 四脚以铁链锁死,就连脖子上都是套了枷锁的。 锁成这样,这是把这位六先生当成武林高手来防了吧? 安潇潇强憋着笑,原本是怒气沖沖的来的,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这么一番光景。 看到了来人,那位脸上有一道长疤的六先生,眼睛里竟然射出了无比恶毒的光来。 「是你们?」 安潇潇先是一愣,随后与澈公子交汇一眼。 他们很确定,谁也不认得此人,更不曾与其打过交道。 所以,这人眼中的恨意,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屡次三番地鼓动我大渊的亲王谋反?」 澈公子先开口了,而安潇潇则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位六先生,将他所有的表情变化,以及眼神的细微变化都收入眼中。 「呵呵,我不过一介草民,何德何能?」 澈公子眯眼,「不承认?」 「原本就是如此。如果不是他们自己有野心,任凭我如何厉害,只怕也无法说服他们。相反,还极有可能会被他们诛杀。」 六先生说着,脸上竟然还浮现出了一种令人看了心生惊悚的笑意。 「呵,你倒是将自己择地干净!」 安潇潇冷笑了一声,「见过脸皮厚的,但是厚到你这个程度的,我还真是头一次见。」 六先生的脸色一时有些难看。 纵然是被当成重犯锁在了这里,可是他自以为还是应当保持着几分高傲的。 毕竟,他一介平民,能将两位亲王操控于手中,绝对是有着出乎常人的本事的。 至于皇上是恨他,想要除了他,还是有心收服他,那就要看皇上的心思,也要看自己的表现了。 不得不说,这位六先生,还是真地将自己当回事了。 「哼!想我一生占卜无数。也只有这一次是栽了。」 言外之意,我的本事大着呢。 一生占卜,只算错了这一次,这是变相地想要在皇上面前抬高自己的身价呢。 「只这一次,便要了你的命。更重要的是,能要了你家主子的命。」 安潇潇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顿时便让那位六先生变了脸。 六先生不傻,知道这里有皇上的眼线,无非就是想着让皇上能看到他的价值。 没想到,人家一句话,就将他给打到了地狱里。 「你到底是什么人?」 安潇潇抿唇,「我以为你知道的。」 六先生眯了眯眼睛,随后低低笑了起来。 「我倒是算出来,你的命格极佳,乃是万凰之凰的命格。」 安潇潇眯眼,这人还真是欠揍。 二话不说,直接就抄过鞭子,抽了过去。 三道鞭声极其响亮地迴荡在牢房里。 六先生被这么勐抽一顿,顿时就有些懵了。 「你!」 「敢在我面前耍花样,你的胆子不小呀?是不是以为你什么也不说,我们就不知道你的来歷了?」 六先生的眸光一紧,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本妃没时间跟你耗,爱说不说。若是不说,回头直接五马分尸了便是。左右对大渊来说,你也没有什么好折腾的了。」 安潇潇浑不在意的态度,让六先生有些急。 只不过,他活了这么大年纪,自然不可能一时心急,让人看出来。 视线落在了澈公子的身上,希望能看到他有所动作。 可惜了。 澈公子现在就是唯妻是从。 安潇潇说什么,就是什么。 六先生咬咬牙,「安潇潇,你不想知道当年你母亲为何会突然昏迷不醒了吗?」 安潇潇的眸光微闪,面色淡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六先生以为,你以此为要挟,本妃就会妥协了?」 六先生一愣,没想到,抛出这样的诱惑,她竟然不为所动。 「这么说,你丝毫不介意,也不想弄清楚了?」 安潇潇没说话。 六先生以为她被说动了,「你就不怕之后还会有人再对你母亲下手?」 安潇潇此时微眯着眼,脑子里则是快速地转动着。 听这意思,之前父亲中了咒术一事,他当是不知情的。 不然,他不会不提及此事。 「你到底想说什么?」 六先生看到她的脸色冷了下来,心中大定。 「只要你答应留我一命,我自然会告诉你真相。」 「哦?我要如何信你呢?谁知道你是不是信口雌黄,想要藉此机会,换得一个苟且偷生的机会呢?」 六先生一怔,完全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一般来说,但凡是涉及到了自己在意的人,总会有些过激的反应。 最起码,第一时间想到的,应该是真相。 而不是像现在这位王妃所说的,竟然先怀疑他是不是使诈? 「你?」 「你的嘴巴想要闭严,那就闭吧。无所谓!现在不是你跟我讲条件的时候。至于逼供嘛。」 安潇潇笑得有几分奸诈模样。 「难道你不知道,我是出了名的神医?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我自然有的是法子让你活过来。所以,落到了我的手里,只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安潇潇心头冷笑,丫丫个呸的,竟然还敢跟她讲条件! 活腻了吧? 安潇潇只是这么露了一面,拽着澈公子又走了。 澈公子的唇角含着笑,心情不错。 有些人,就是太自以为是了。 真以为他不开口,他们就拿他没办法了? 人,最痛苦地不是要死了。 而是无比绝望的活着。 明明想死,却连这个最低的要求都做不到。 今天过来见一见他,只不过是想着再给他一次机会罢了。 既然他不知道珍惜,那么后面要迎接什么样的待遇,也就不是他们的错了。 经过齐王的这一次,宫内外可以说是又经歷了一次大洗牌。 特别是李浩的回归,让许多人再次看到了不一样的皇上。 齐王这次的所有计划之所以能被皇上知晓,李浩自然是功不可没的。 当然,因为端王犯下的大错,李浩自然也不可能再去袭承什么端王位了。 皇上下旨将端王妃等人一概放出,之后,暂时将他们安置在了一处三进的院子内。 至于是奖是罚,皇上未有定论。 而对于李浩来说,只要不背着父亲的那个污名活着,就比什么都重要。 至少,他是李浩。 自此以后,众人看他的眼神,不再只是一个废端王的嫡子了。 他是深入敌营,九死一生的李浩! 端王妃等人被放出来,看到了李浩,自然是抱头痛哭。 当得知李浩的事情之后,端王妃沉默良久,也只是轻嘆一声。 若当今圣上不是明君,只怕李浩和他们根本就不可能还有机会活着。 就算是不死,至少也是一个流放的结果。 如今,他们还能一家人聚到一起,已经是极其不易了。 数日后,圣旨下。 皇上念李浩立了大功,宽恕了端王府的其它无关人等。 同时,又将李浩封为端靖侯,意在勉励。 总之,早先端王一案,也算是落下了帷幕。 如今京中的重头戏,自然就是齐王的案子了。 方轻澜倒是尽职尽责地一心审案。 可是齐王的案子,牵连甚广,每天了夜幕降临,前来与他叙旧,或者是找他说好话的,便络绎不绝了。 方轻澜也不傻,知道这个案子里头牵扯到的官员众多。 皇上就算是再生气,也不可能将所有人都问斩了。 毕竟,朝廷还是要用人的。 所以,简单地和冯知寒商量了一下之后,又弄了更为详尽的名单。 将罪名较轻的,或者是只与齐王有过来往,对于大渊的利益,损失较小的,单独列了一份出来。 无非就是希望皇上能看在他们也算是有功之臣的份儿上,从轻发落罢了。 方轻澜的动作很快,不过才半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将大概的脉络都理了出来。 于是,当方轻澜将第一份重犯的名单交上去的时候,皇上雷霆暴怒! 除了齐王之外,被下狱问斩的官员达十七名! 抄家灭族的,牵扯到了四个大家族。 另外,还有十多位京官被贬职,二十多位地方官员被罢官流放! 可以说,皇上的举动,立马就让朝廷上蒙上了一层肃杀之气。 朝堂上,人人自危。 而方轻澜看到了皇上的处理结果之后,也只是微微一笑。 皇上这样的处罚,已经算是轻的了。 谋反这么大的罪名,才只有四个家族被灭族,可见皇上仍然是一位贤德的君主的。 第一批官员落马,很快,吏部那边就拟了摺子呈上来。 皇上简单看过之后,又与摄政王商议,最终,以摄政王的意见为准。 墨扎早已回到了南疆,做为交换,他亦是将南疆与齐王有所牵扯的官员,也都处置了。 听闻,还将南疆的两个大族直接给灭了。 安潇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愣了好半天。 「这两大家族都与齐王有所牵扯,而且,我们查到了更为有趣的一件事。」 安潇潇挑眉,看到澈公子的手上已经多了一封密函。 安潇潇定睛一看,这上面的字迹,分明就是乌昊辰的。 「你怎么会?」 随后,无奈地扭了脸。 她就说师兄怎么这么久也没个消息,敢情是被他给将信截了下来。 「这位六先生,就是出自这其中的一个大家族。」 安潇潇并不意外六先生会是这样的身分。 精于占卜之术的,在巫族没有发现可疑人员,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南疆人。 只是她没想到,南疆竟然还有如此厉害的占卜师。 毕竟,南疆的某些巫术,大都是传承自巫族的。 看来,这位六先生,倒是一个天才。 目前为止,六先生被抓的消息,一直瞒得死死的。 而且他被关押的地方,安潇潇也做了手脚。 之所以这么做,那是因为安潇潇觉得这个六先生的本事没那么大,或许是背后仍有高人指点。 等她看完了乌昊辰的信,脸色便凝重了起来。 「真没想到,他们竟然是这般地狠心恶毒!」 澈公子一脸心疼地将她揽到了自己的怀里。 「对于这样心思恶毒的人,你也不必太过上心,乌昊辰既然让人送了信来,就表示现在他们已经受到惩罚了。」 「我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幕后操纵这一切的,竟然只是一个女人。」 当初安潇潇和澈公子初入巫族地界时,便曾被文央安排人截杀了一次。 那次,安潇潇倒是无碍,可是澈公子却受伤中毒。 说到底,还是为了护着她。 想不到,查来查去,竟然查到了六长老的夫人身上。 「我想起之前采英姑姑说,将母亲推下山的是一个叫英敏的丫头。只是事后,她不停地说着自己不是故意的,自己也不想这样。当时我就觉得奇怪。」 安潇潇的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 「我还记得当时特意问过采英姑姑,她说英敏虽然是对师父一直情有独钟,可是也知道在巫族,大长老和圣女是最为般配的一对,而且还事关巫族的天赋血脉,所以,一直都忍着不曾有任何表示。」 澈公子的眸光微闪,也就是说,当年的英敏,应该也是被人控制了。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英敏分明就是被那个沁屏给控制了。」 沁屏,就是六长老妻子的闺名,也是文央的嫡母。 「照你这意思,当初我们进入巫族,派人劫杀我们的真正主使,也是这个沁屏?」 「不错。六长老因为小妾为他生了一个女儿,自然是对她格外宠爱。而巫族的女人,虽然貌美,可是却极其容易衰老,这就是有利有弊。所以,沁屏美貌不在之时,六长老对那个小妾自然就格外地宠爱。」 安潇潇冷笑了一声,「所以说,女人的嫉妒心,还真是可怕!」 澈公子沉默了一下,也明白了。 当初的截杀,无论是文央,还是那个小妾,都是被这个叫沁屏的女人给算计了。 知道了她们的**,自然也就等于是掌控了她们的弱点。 所以,只要这个沁屏到时候旁敲侧击地指点几句,那个小妾自然也就会自作聪明了。 所以,才会有了当初的那场截杀。 最终的结果,对于沁屏这位嫡妻来说,应该还是很满意的吧? 小妾被处死,文央在巫族的地位一时也受挫,再不如以往。 至于没能杀了安潇潇,这一点,应该是早在她的意料之中了。 「可是,我不明白,她当年为何要害我的母亲?」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还有,三年前又为何对我的父亲下手?」 澈公子低头看她,「这个,只怕是只有见过她之后,才能解开你心头的疑惑了。」 两人一起进了一趟宫,一个去给贤妃诊脉了,一个去了御书房。 皇上看着眼前的弟弟,一脸震惊,「你说什么?」 「皇上,您当初可是答应过臣弟的。如今齐王一事已了,臣弟想着缷下这一身重担,带着妻子一起云游四海。」 「胡闹!」 皇上的脸色一沉,好看的眉毛,几乎是拧到了一处。 面对皇上的震怒,澈公子并不在意。 「皇上,反正现在凉王和李庭希,还有方轻澜、冯知寒也都被锻鍊出来了,您身边的可用之人并不少,何必非得揪着臣一个呢?」 皇上冷眼瞧他,「你跟朕说实话,是不是觉得朕会猜疑你,所以才会有了这样的想法的?」 「微臣不敢!」 看着他低眉顺眼的样子,皇上却是气得嘴角直抽抽。 「朕告诉你,你想着甩手一身轻,门儿都没有!」 澈公子也同样的不高兴,直接就抬起头来,「凭什么呀?你才是大渊的皇上,我就只想做个闲散王爷,不好吗?」 看到他不再端着什么微臣的架子了,皇上才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不可能!朕就你这么一个弟弟,你敢跑,试试?朕治不了你,还治不了靖安侯了?」 得,这回算是彻底地将澈公子给压制住了。 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可安潇潇不可能不在乎自己亲人的性命呀。 完了! 看到澈公子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皇上的心情却是好极了。 「这样吧,朕也不能苛待你。给你一个月的假,你想带着你媳妇儿去哪就去哪,成了吧?」 澈公子直接瞪眼,「皇上,一个月?您也好意思说!」 「若是游山玩水,坐般一个月还到不了江南呢!」 这次换皇上无话可说了。 他是不是也要求太多了? 「这样吧,就一直持续到年底吧。时间也不久,才五个多月。」 皇上一听,就气得瞪眼。 「你倒是真敢说!」 「皇上,您国务繁忙,微臣就不打扰了。微臣先告退了。」 至于另一边,贤妃那里倒是一切安好,没有什么问题。 如今鬼老也在宫里,安潇潇就算是离开,也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如今宫里头的那些邪祟已除,皇上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澈公子和安潇潇直接就将安乐公主送回宫了。 事实上,皇上和贤妃,早就想女儿想疯了。 如今宫内外的眼线已除,将安乐接回来,他们也便放心了。 谁知道,当天晚上皇上用过晚膳之后,看看自己的女儿,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来人,去,召摄政王进宫,朕有事与他商议。」 「是,皇上。」 一刻钟之后,大总管气喘吁吁地回来了,「回禀皇上,摄政王和王妃,以及小世子都不在府中,说是跟您告了假,出门了。」 皇上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分明就是这个傢伙怕他改变主意,直接先跑了。 皇上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眸底尽是算计和气恼。 「好呀,敢算计朕!给朕等着,看朕是不是还有法子收拾你!」 皇上说完,又哼了哼,直到安乐公主过来爬上他的膝,他的脸色才柔和了下来。 再说澈公子和安潇潇一行人,那可以说真的是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这一次,七月九月,还带着各自的夫君孩子,一大家子人,真是想让人忽略都不成。 一行人走了有三日之后,澈公子和安潇潇便先走一步了。 两人的目的,自然是魔凉山的巫族。 现在的安潇潇,急于见到那个沁屏,想要问一问她,这么多年,自己的家人,到底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让她屡次出手加害! 当然,她更不明白,害她的家人,出于私恨,也便罢了。 又为何要在暗中支持那位六先生,竟然妄图搅乱整个大渊! 安潇潇到达魔凉山脚下的时候,正好,乌昊辰就在那里等着他们。 「你没有告诉姑姑和姑父?」乌昊辰看到只有他们两个过来,还是有几分疑惑的。 论说,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曾向长辈禀报呢? 「没有。如今父亲还在边关守着,离不开人。与其让他们着急,倒不如先瞒着他们。」 乌昊辰的眉眼一挑,「你觉得你们的行踪能瞒得过姑姑?」 安潇潇也跟着挑了挑眉,「你以为我在禁地的那三年是白待的?」 乌昊辰的面色一变,「什么意思?」 「若是我不想,谁也休想窥探到我的一丝一毫。」 说着,还有些得意地扬了扬眉,那样子,颇有几分小人得志的风范。 乌昊辰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随你吧。」 事实上,不随她,还能怎样? 只怕天下间,没有哪一个人愿意自己的未来,能被别人给窥探到吧? 三人一起上了山,直奔巫斋。 安潇潇刚坐下,便想到了什么,「师兄还不曾成亲吗?」 「你很关心我?」 安潇潇撇了撇嘴,「我只是怕舅舅和舅母为你发愁。」 乌昊辰的脸色微微变了些,事实上,他也知道,父亲和母亲没有几年可活了。 若是不能让他们生前看到自己娶妻生子,的确是有几分不孝的。 不过,缘份这种东西,谁能说得清呢? 「沁屏如今被关在了暗牢,你放心,人活地好好地,不会让她有自残的机会。」 知道安潇潇如此急切地跑来,定然是想知道当年的一些真相的。 乌昊辰之前也审问过了,可惜,始终套不出一个字来。 「六长老呢?」 「死了。」 乌昊辰语气淡漠道,「在得知是他的枕边人策划了种种之后,竟然气得吐了血,之后,躺了三日,去了。」 这样的结果,倒是安潇潇始料未及的。 「那文央呢?」 「她?」 乌昊辰摇摇头,「她这几年一直做着要嫁给我的梦。如今得知自己的生母是被嫡母所害,再加上她多年来,自以为聪明,却不想竟是别人眼中的一颗棋子,一时受不住,得了失心疯。」 安潇潇张大了嘴巴,对于这样的事实,一时还有些无法接受。 那样嚣张的一个姑娘,竟然疯了? 犹记得上次她来时,还见到过她。 那嚣张的眼神,如今仍然记忆犹新。 没想到,竟是说疯就疯了。 「可有看过?」 「嗯,受的刺激太深了。如今让人看着,也开了药。不过,这种病,还是得她自己走出来才成。」 安潇潇点头,的确如此。 一时受不住打击,神经错乱。 最主要,还是自己的心里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所以才会疯了。 说到底,就是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 「我现在能见沁屏吗?」 「可以,不过,在此之前,我建议你先看看这个。」 安潇潇眯眼,不解地接过他手上的东西。 厚厚一沓纸。 「这都是沁屏身边的人交待的。先看看这个,对于一会儿去审问她,应该会有所帮助。」 安潇潇的嘴角抽了抽,这个沁屏,果然是心狠手辣! 安潇潇看完之后,将东西转到了澈公子的手上。 「我倒是真没想到,她能如此心狠。身边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 澈公子看毕,也觉得这个女人果然是心思缜密。 一般来说,二十年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始终没有人怀疑到她身上,应该也不会再想着清理自己身边的人了。 可是这个女人,竟然是每隔一三五年,就会对自己身边的人来一次大换血。 知道秘密少的,或许还有一线希望活下去。 知道秘密多的,或者说是之前得用的,应该都没有了活命的机会。 「这一次他对靖安侯出手,说来也是巧了,正好她身边的人都是刚刚换过的,所以才会给了我们查证这些的机会。」 「之前的几次,都不曾疑心到她身上,所以,这一次,也不会怀疑到她。只是她可能没想到,我与你之间的关系匪浅,我们二人联手,总会查出一些蛛丝马迹的。」 乌昊辰点了点头,「事情闹到这一步,总归是要问明白到底是为什么的。」 说到这儿,乌昊辰转眼看向了澈公子。 「当年,你母亲也是我们巫族少有的美人儿。听闻她与姑姑并称为巫族双姝。当初你母亲会突然出现在了魔凉山的脚下,应该也不是意外。」 安潇潇与澈公子相视一眼,所以说,他们两人的母亲前后出事,都与这个沁屏脱不了干系? 「你母亲并没有什么过人的天赋,不过是巫族人,这一点是毌庸置疑的。另外,我问过了大长老,当年你母亲,也是精于卜算之术,只是可惜了,后来不知何故,在族内离奇失踪。再后来,就有消息说是她爱上了一名外族男子,悄悄地跟人走了。」 生母再次被人提及,澈公子的心底多少是有几分不舒服的。 主要是,被人提及的还是这般不堪的名声。 竟然说自己的母亲是与人私奔了? 「如今,事过境迁,不过你放心,你母亲的事情,我也会让人查个明白,还她一个清白的。」 澈公子虽然不在意这些,可是并不代表了,他愿意让自己母亲的族人们以为她是一个不洁之人。 之后,两人见过了族长和乌夫人,便与乌昊辰一起去了暗牢。 所谓暗牢,自然就是一年四时,都见不到阳光的地方了。 这处暗牢在地下,沁屏所犯的罪过太重,所以,乌昊辰在捉到她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将她的手脚筋都挑断了。 并且,还派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看着她,就是为了防止她自尽。 这样的女人,痛快地死了,都是便宜她了。 乍一见到这个沁屏,安潇潇吓了一跳。 她的身上其实倒还干净。 看样子,应该是在被断了手脚筋之后,被人清理过身上,也换了干净的衣服的。 「你我都是学医之人,伤口若是感染了,可就指不定什么时候过去了。」 听着乌昊辰的解释,安潇潇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她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不是安潇潇大惊小怪,实在是沁屏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乍一看,就像是六十岁的老妪一般。 按说,沁屏是六长老的夫人,在巫族也算是贵妇了。 怎么会这般地老气? 「巫族女人的美貌,并不能持续太久。姑姑因为是圣女,曾经进入过圣地,所以才会与普通的族人不同。」 换言之,这都是那块儿圣石的功劳? 「沁屏不过是巫族普通的族人,她的模样衰老成这样,一部分,也与她施用咒术有关。」 安潇潇想到了自己的舅母,明显也没有沁屏这么老。 现在听说是与咒术相关,立马就想到了一个词。 反噬! 无论是巫族还是南疆修习的咒术,其中一部分,但凡是被人破解了,都会受到不小的反噬。 所施咒术害人的程度越深,受到的反噬,也将越厉害。 而沁屏几次都是用咒术欲害人性命,所以,她受到的反噬,自然是极其厉害的。 而且,还是两次! 「我已经给她诊过脉了,她的内腑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就算是拿好药将养着,只怕也活不了一年了。」 「所以说,她的性命,最多也就是撑一年?」 「差不多。」 安潇潇对此似乎是有些失望。 「她将我母亲害得十年不曾醒过来,如今我就算是想要折磨她,也不过只有一年的时间,委实令人憋屈。」 乌昊辰一怔,没想到她想的竟然是这个。 安潇潇挑挑眉,「她现在能说话吗?」 「可以。」 想到这个女人所谋害的人中,似乎是还有澈公子的母亲,自然是要进去问个仔细的。 曾经的巫族双姝,竟然都被这个女人给算计了,她到底想干什么? 又或者说,她到底想要得到什么,又想要算计什么? 如今一个早已过世,有些旧事,这个女人是否又愿意实话实说呢? 沁屏的脸上,皱纹丛生。 一双眼睛,亦是浑浊不堪。 眼皮早已松驰得像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妪,便是连她的手上,皮肤都像是一个老太太。 到处都是老桔皮一样的皱纹,安潇潇看了,倒有几分的解气了。 「说说吧。我知道你现在活着也是一种痛苦,若是你说地令我满意了。指不定,我可以让你痛痛快快地上路。」 躺在草蓆上的女人闻言,唇角似乎是勾了勾,看他们的眼神里,似乎是多了一丝防备。 不过,在定睛看清楚了安潇潇之后,竟然吃吃地笑了起来。 安潇潇不悦,这个老女人,是觉得自己不敢将她怎样吗? 「呵呵,巫族圣女?你就是安潇潇?」 「看来你对我倒是一直很关注呀。如果早知道我会将我母亲救醒,你是不是就会直接让人杀了我?」 「没错,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坏在你这个小丫头的手里,我早就让人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你!」 安潇潇勾唇,「事实上,你也曾派过杀手的,不是吗?」 沁屏的脸色微僵了一下,「你早就猜到了?」 「文央的确曾派出过杀手,只不过,在她手底下做事的人,身手自然是不能跟六长老的贴身护卫相比的。」 沁屏就这么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之后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果然聪明!比起你的那个太过懦弱的母亲来,你才更像是巫族的圣女。」 安潇潇抿了抿唇,无论是谁,听到有人这么评价自己的母亲,都会有几分的不爽。 「不错,当初指使英敏将你母亲推下山的人,就是我!」 安潇潇见她终于谈及正题,皱眉问道,「为什么?」 「呵呵,她是巫族的圣女,是族长的女儿,一生下来,全族上下,所有人都捧着她,敬着她。不过就是因为自己有些许的天赋罢了,竟然真的以为,所有人都要围着她转吗?」 这话,听着似乎是嫉妒的成分居多。 「阿刚那么爱她,为什么?她为什么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她有什么资格嫌弃阿刚?」 阿刚? 安潇潇和澈公子都是一脸狐疑地看向了乌昊辰。 乌昊辰显然也有些意外,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真相。 「大长老的名讳。」 想到了大长老曾经是母亲的未婚妻,自然也就明白了。 再听那个沁屏口口声声地叫着阿刚。 很显然,那是她的心上人吧? 「我对阿刚的爱,丝毫不比别人少。为什么?她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圣女吗?除了那点儿可怜的天赋,她有什么能配得上阿刚的?」 「所以你就想着杀了我母亲?」 「哼!她配不上阿刚。只有我,只有我才能配得上阿刚。我自幼苦习占卜之术,呵呵,没有人知道,我的占卜远胜我的父亲。可是为了能让我们一家都在巫族过得太平,所以,始终不曾有人知道,我的占卜术,可以说是全巫族最为厉害的。」 精于占卜? 这也就解释了,许多想不通的地方。 比如说,她是如何锁定了母亲的位置,又利用某些特殊的手段,才能与京城的那些权贵攀扯在一起。 「你和华阳大师是什么关系?」 沁屏低低地笑了起来。 「呵呵,他就是一个傻瓜!他明知道我不可能爱上他,永远都不可能的。」 华阳大师跟眼前的这个疯婆子? 安潇潇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只感觉自己浑身都长满了小米粒。 华阳大师她是见过的,好歹也算是一代宗师吧。 竟然栽在了这么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身上,当真是瞎了眼了。 「我告诉他,靖安侯府的大小姐是灾星转世,不仅会给安家带来祸事,还会给整个大渊带来霉运。」 「所以他就信了?」 「是呀,不仅他信了。其它人也都信了。所以,对付当时还是一个小丫头的你,根本就不需要我出手,多的是人想要你的命!」 那语气,好像是对付她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一样。 安潇潇也跟着笑了笑,顺便让她堵堵心。 「是呀,这么多人来害我,可惜了,我始终活得好好的。」 果然,原本还有几分得意的沁屏一听到她的话,脸上的笑立马就僵住了。 手段再高又如何? 如今还不是栽在了这个小丫头的手上? 「你很得意?」 沁屏半眯了眼睛,一脸的高傲,明明已经是一个老态笼钟且如此落魄的样子了,还偏偏装什么贵妇行径? 安潇潇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我为什么不能得意呢?至少,如今我的父亲母亲都活地好好的,不是吗?」 沁屏顿时一脸怒气,「我真没想到,救了靖安侯,可是你竟然能安然无恙?」 听到她这样问,安潇潇便什么都明白了。 难怪之前长沙那边会突然出现了一个与她相像程度到了九成的女人。 果然是这个女人在暗中搞鬼。 「我当然没事了。我是巫族的圣女,你忘了吗?」 沁屏似乎是气极,可是奈何如今动弹不得,强行让自己挪动了几下,也只是让自己看起来更为狼狈罢了。 「因为我可以随意地进入禁地,而你不行。」 一句话,顿时就让沁屏吐了血! 安潇潇丝毫不怀疑,这就是生生被气的。 啧啧,能被气成这样,可见这人的气性也实在是够大的。 安潇潇没有心思再多呆下去,直接就掏出一颗药丸给她餵了下去。 沁屏满脸的惊惧,哪怕是到了现在,她仍然是怕死的。 「你给我吃了什么?」 「你不是能掐会算吗?那不如自己算一算,看看一会儿是生是死?」 安潇潇一脸看好戏的样子,险些没把沁屏给气死! 安潇潇给她餵的药,其实就是一种能将人的意志软化的药。 再加上她一进来,就刻意将一个香包放到了沁屏的身边。 目的,也是为了能与她吃下的药合力发挥作用。 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安潇潇几人出了暗牢。 澈公子的脸色倒还好。 毕竟,他的母亲,当初也没有受多大的罪,虽然是早逝,可是巫族人的寿命原本就短暂。 况且过了这么多年,他对于母亲的印象,早已有些模煳了。 最主要的是,后来太子妃对他视如己出,也算是弥补了他对于母亲这个角色的需求。 可是安潇潇就不一样了。 因为母亲出事,当时不过才六岁的她,就不得不面对孤身一人的局面。 虽然她早慧,虽然她的哥哥也时常会来陪她,虽然她后来有了师父和师兄。 可是,到底是谁也不能代替她的父母的。 一想到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那个老气横秋的女人。 安潇潇如何能不气? 如果不是因为情况不允许,她真的想要将那个沁屏给活剐了。 「你放心,我会跟长老们商量,尽量将沁屏交给你来处置。」 安潇潇点点头,「这件事情,暂时没有必要告诉我母亲了。有些事,知道了,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乌昊辰看着她的眼睛,明白她的意思。 「师父这么多年一直不曾娶妻,罢了,也没有必要让他跟着一起自责了。」 安潇潇嗯了一声,就师父的那个脾气,一旦知道了真相,定然是会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自己的头上。 原本就为母亲苦了这么多年,如何还要再看到他为难自己? 所以说,有些事,也完全没有必要,一定要公开的。 当然,因为沁屏是巫族的人,所以这件事情,安潇潇也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让皇上知道的。 现在皇上是英明,不会迁怒于整个巫族。 可是谁知道以后呢? 端王、齐王意图逼宫,这样的事情,只怕会让皇上记一辈子。 现在皇上不追究巫族的责任,谁知道以后若干年,会不会想起来了,又对巫族颇为忌惮呢?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 所以,安潇潇当晚与澈公子简单地商议之后,便有了结论。 有关沁屏的事情,就到此打住。 除了巫族,自然是绝口不提。 反正,对于皇上而言,那个六先生也精于占卜之术,将他视为了齐王背后的军师,也就可以了。 「好在那个沁屏当初倒是谨慎,没有对那个六老头儿说出自己的身分,不然,只怕巫族就要有大祸了。」 「所以说,那个女人做事十分的谨慎。这一次,我们也算是深有体会了。」 「沁屏出手对付我母亲,倒也算是有理由,可是为什么要对你母亲也下黑手呢?」 「或许,是因为她们之前在巫族也算是朋友的缘故吧。」 意外地,竟然得知了这么一条内情。 当初澈公子的生母因为某些原因,所以基本上都是闭门不出的。 若是当初安夫人知道自己的闺蜜就在京城,自己却不得而知,只怕也会徒增伤感。 「走吧,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事情的真相已经弄清楚了,至于后面的一些事情,也就没有必要再着急了。 晚上,安潇潇沐浴过后,突然想到了那个慧靖。 「行越还在京城?」 「在。」 「那你说,我们是不是有必要让他们见一面?」 澈公子想了想,摇头,「暂时没有必要。再缓缓吧。根据我们的消息,可以确定,慧靖并非是现任南蛮王的孩子。」 安潇潇有注意到了他的说辞,现任?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他极有可能是南蛮王的弟弟?」 「嗯。南蛮王在位的时间也不过十余年,我记得,当初老南蛮王曾有一位宠妃,之后生下了一名王子,只是好景不长,便夭折了。」 安潇潇的嘴角抽了抽,「所以说,你现在怀疑慧靖就是那个本该夭折的孩子?」 这信息量,是不是也有些太大了? 「这种事情,以后自然有机会弄明白。而且,我让人在暗中观察过那个慧靖,他可并不像是只如表面上那么简单的。」 安潇潇挑眉,「你别告诉我,这几年,其实那个小和尚也是一个心机深沉之人?」 「这个嘛,倒是不好说。」 话落,看到安潇潇就好像是要急了,立马先拉住了她的手。 「别急,我说这个,只是不想让你想地太简单了。」 「你到底知道什么?」 「慧靖的身边,有些高手。虽然他们在极力掩饰,可我的人还是能感觉得到。」 「所以说,慧靖不会在京城待太久的?」 「嗯。」 安潇潇眨眨眼,算了。 好不容易才得知了当年的真相,至于那个慧靖,只要是对大渊没有威胁,那就随他吧。 当然了,如果真的是牵涉到了南蛮的王室内斗,那她才看得更过瘾了。 只不过…… 「那为什么,那个慧靖会和行越生得有几分相像?」 「这一点,我已经让人去查了。重点就是行越的父母和南蛮先王和那个宠妃的一些细节。」 听这意思,是准备深挖了。 「慧靖身边的人很厉害?」 「看对谁而言了。若是我的人出手,想要将他们拿下,自然是轻而易举。」 「轻而易举?」 安潇潇挑眉笑了笑,这话说地,可就有些夸大了。 澈公子则是勾了勾唇角,不相干的人,怎么能让他们晚上出来打扰他们的恩爱呢? 于是,夜色撩人,一室春光。 隔日,乌昊辰就带了好消息过来。 族长和几位长老都已经同意了将沁屏交由安潇潇处置。 而安潇潇沉默良久之后,也只是说了一句,「让她自生自灭吧。」 乌昊辰微愣,遂想到了如今沁屏已是刻了手脚,而且性命也不足一年,与其杀了她,倒不如让她这样痛苦的活着。 「这件事情,我来安排。」 澈公子知道安潇潇终归还是心软的。 这样有些残忍的事,还是他来做便好。 转头与乌昊辰相视一眼,已然是交换了不少的想法。 两人下山之后,不想,皇上竟然早派了人在镇子上等他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摄政王代天巡狩,今特赐尚方宝剑一把,若遇贪脏枉法之恶官,可先斩后奏!」 澈公子顿时满头黑线。 这算是怎么回事? 明明就是说好了带着媳妇儿孩子出来游山玩水的。 怎么就成了代天巡狩了? 有了这道旨意,他们还怎么尽情地玩? 若是真的只是一路游玩,什么也不做,只怕皇上就会再来一道旨意,直接就诏他回京了。 不过,皇上怎么知道他们到了这里? 澈公子转念一想,这一次他们出来虽然是尽量地低调了,可是一行人还带着三个孩子,想要打听出行踪来,还是很容易的。 抬头一看青越,果然见他一脸的为难。 「王爷,皇上说了,您也不必责怪他们,圣旨难违的道理,您应该明白。」 这是在变着法的保他们了? 「公公放心,本王知道了。」 「奴才已然将圣旨带到,如今,也便回去了。」 「有劳公公了。」 「不敢。皇上还交待了,说是您和王妃在外游玩也就罢了,可是到时候贤妃娘娘生产,最好还是能回到京城看一看。」 说白了,就是皇上仍然有些不放心。 事实上,就算是皇上不说,安潇潇也一定会赶回去的。 这一趟出来,她也没想着能离开多久。 她哪里知道,澈公子完全就是做了长期怠工的准备的。 半个月后,齐王、六先生等一干主犯,被皇上下旨问斩。 又半个月后,听闻行越不知何故,匆匆离开了大渊,返回南蛮王城。 之后,南蛮皇室动盪,先王的遗诏被大白于天下。 当今南蛮王乃是篡权夺位,是以,在南蛮引起了轩然大波。 因为内乱,至于先前两城一事,南蛮上下再无人理会。 直到一年后,新的南蛮王登基,这才再派了使臣前往大渊。 当然,这些就都是后话了。 当年十月,贤妃为皇上诞下一位小皇子,身体康健,皇宫内外,一片欢庆。 同年十一月,靖安侯被加封为靖国公,安夫人晋封为正一品诰命夫人。 安子轩被立为靖国公世子,同时,加封为威武将军。 一年后,安潇潇再次有孕,皇上以为其照顾子嗣为由,将李睿接入宫中,并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安潇潇为摄政王生下了第二个儿子之日,皇上的一道圣旨,将所有臣民,都能砸懵了。 皇上罢免李睿世子之位,并且册封为大渊太子。 而摄政王的第二子,被皇上赐名为李安,册封为摄政王府世子。 皇上膝下已有两子,可是却立了自己的侄儿为太子,此事,显然是旁人无法想通的。 而澈公子在沉默良久之后,终于明白了。 想到之前儿子在皇上面前不经意提到的一些事,看来,皇上是认定了,李睿天赋异禀,所以,必然能将大渊发扬光大! 丰瑾十年,皇长子病逝,皇上心情格外阴郁,大病一场。 同年,册封二皇子为逸王。 因皇上身体不适,下旨太子与逸王,都搬到了摄政王府,由摄政王夫妇亲自教导。 丰瑾帝,自方氏之后,再未立皇后。 而贤妃在死后,也只是以贵妃之礼下葬,不得陪伴于帝陵之中。 多年后,新帝李睿到皇陵祭拜,无意中得知,丰瑾帝的陵寝内,除其龙棺之外,还有一副空棺,至今无人知晓,到底是为何人准备。 ------题外话------ 抱歉,昨天出门办事,回来的太晚了,所以只能今天上传了。另外,关于结局中的一些没有交待清楚的事情,番外会一一补上。比如说,皇上为什么会执意立李睿为太子等等。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章 挑拨 皇上第一次发觉李睿这孩子奇怪,是在他四岁这年。 李睿从贤妃的宫中出来,有九月陪着在外面玩儿。 皇上正好路过,便示意人将步撵停下,自己慢慢地踱步过去。 刚走几步,就看到了李睿笑嘻嘻地和九月一起玩儿剪刀石头布。 然后,就是李睿次次都赢。 原本这也没什么。 可能是巧合。 可是皇上偏偏就想到了安潇潇是半个巫族人,而且,还有着能预见未来的特殊天赋。 所以说,这个李睿,也是继承了他母亲身上的这项天赋吗? 为了加以验证,皇上低头对自己身边的人耳语了几句。 内侍会意,然后就去准备了。 很快,一名内侍端着茶盏过来。 然后在靠近小世子的时候,便故意歪了一下身子。 几乎就在那名内侍歪身子的同时,李睿也同时地往另一侧挪了自己的身子。 那名内侍一时剎不住,身子歪地有些过勐,随后跌倒在地。 咣当一声! 茶盏自然是被摔得粉碎。 可是李睿的身上,却是连一滴茶水也不曾溅到。 皇上看罢,沉思良久。 之后,皇上刻意寻了一个机会,然后与他一起玩猜物的游戏。 无非就是在桌上摆了几只碗,然后拿一只核桃,放入碗中。 碗全部扣好之后,两人一起猜核桃到底在哪个碗中。 彼时,李睿年幼,自然不知道皇上这么做的用意。 只是单纯地觉得很好玩。 特别是他每次都能『看到』那个核桃在哪个碗里,而皇上每次都输。 李睿看着自己赢来的一堆好东西,自然是分外地高兴。 皇上将他抱坐在自己的膝上,「睿儿跟皇伯父说说,你在笑什么?」 「人人都说皇伯伯很厉害,可是睿儿还是赢了皇伯父。」 说着,还一脸小傲娇的样子。 皇上笑得一脸轻松,「睿儿说地对,其实睿儿才是最厉害的人,是不是?」 李睿没有急着回答,反倒是埋头苦想了一会儿。 「也不对,这世上比睿儿厉害的人太多了。」 皇上顿觉有趣,「哦?那不如睿儿说一说,也正好让朕听听看,到底是什么人比你厉害呢?」 「很多呀。比如说皇伯父处理起政务来就很厉害。还有你父亲,他在军中的威仪也是很厉害的。」 「呵呵,睿儿果然是很聪慧,而且还很懂得自谦。」 李睿眨眨眼,「不是自谦,是事实。」 两只大眼睛直直地看着皇上,「我母亲将王府打理地井井有条,也很厉害。外祖父镇守边关,杀敌无数,更是厉害!」 皇上见他小小年纪,脑子里头竟然装了这么多的东西,自然又是一阵欢喜。 「好孩子。那你说,这世上有这么多比你厉害的人,那要怎么做,才能都将他们超越了呢?」 这个问题,原本就是个坑。 皇上故意如此试探,就是想看看这个小侄儿,到底是有多聪明。 李睿并没有叫他失望。 「父王说了。这世上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一个人,终归只有一双手,一颗脑子,所以,不可能事事都会。」 「哦?然后呢?」皇上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所以说,我们只需要想法子将那些有本事的人,都收归己用,也就是了。」 皇上一怔,这孩子才四岁呀! 怎么小小年纪,竟就学会了这个? 「这话是何人教你的呀?」 看着皇上和蔼可亲的俊脸,李睿嘻嘻一笑,「父王和母妃都是这样说的。皇伯父,他们说的对吗?」 皇上笑得一脸激动,点点头,「对!对的很!」 这孩子不仅聪明。 更重要的是摄政王两口子会教孩子。 这样的孩子,长来怎么可能会没有出息? 于是,一个念头,就在皇上的心底里头生了根。 随后几天,皇上再试了他一次。 之后,皇上便确定,这个李睿,果然也是有着几分过人的本事的。 不仅是继承了他母亲的天赋,而且,读书练武方面,似乎又传承了摄政王的天分。 这样的一个天之骄子,若是不能好好地发挥他的潜力,岂非是浪费了? 所以,皇上心中有了数,便常常召他进宫说话。 之后安潇潇的产期将至,皇上直接就以不想让她分心再影响皇嗣为由,将李睿召入宫中,亲自教导。 对于李睿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以前在摄政王府的时候,也是天天往宫里头跑。 如今住到宫里了,又成了天天往摄政王府跑。 安潇潇怀这一胎时,感觉和头一胎不太一样,所以,一直以为怀的是个女儿。 而对于澈公子来说,若是能生一个和潇潇一样的女儿,自然是最好的。 不过,他关心的,倒不是孩子是男是女。 眼看着潇潇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可是食慾却并没有很好,这让他万般的着急。 看看肚子跟吹起来的一样,可是那小胳膊小腿儿还是跟以前一样细,就怕她再不注意,摔着了,碰着了。 更要命的是,澈公子担心这孩子到时候长地太胖,不好生怎么办? 虽然是有安潇潇和乌昊辰等人的再三安慰,可是澈公子仍然觉得不能大意。 无奈之下,乌昊辰只好给安潇潇列了食谱,然后一天把三次脉,这才让澈公子的忧虑淡了一些。 李睿被皇上带入宫中陪伴,安潇潇心里多少有些想不明白。 「怎么了?」 安潇潇脸上的忧色更深,「你说皇上自己也有两个儿子,干嘛非得把我们的儿子给叫进宫去呢?」 「放心吧,皇上也是担心你。」 「咱们王府这么多人呢,还能看不住一个孩子?」 好吧,澈公子也不得不承认,皇上的这个理由,其实是有些牵强的,站不住脚的。 可谁让他是皇上呢? 圣命难违! 终于,忍了几个月的澈公子,还是在一天早上,迎来了他的次子的出生。 当产婆将孩子抱出来,并且向他邀功,说是一位小公子的时候,澈公子的脸都黑了。 倒不是他有多喜欢女儿。 主要是安潇潇一直觉得有个儿子了,若是能再生个女儿,刚好凑一个好字。 结果,盼了半天,现在抱着的,竟然是个儿子! 这位二公子是怎么也没想到,这才一出生,就被自己的亲爹给嫌弃了。 好在,安潇潇倒是没有觉得太失望。 虽然是个儿子,让安潇潇觉得略有些遗憾,可是对于皇室来说,绝对是一件大喜事。 喜讯传至宫中,皇上自然是龙颜大悦。 直接下旨,赐名李安。 对于皇上的赐名,摄政王夫妇倒没有表现得有多不满。 大伯给侄儿取名字,倒也是常见。 前来恭贺之人,自然是络绎不绝。 只不过,都被乌昊辰等人给挡在了外面。 李庭希已然成婚,哪怕是再不乐意,他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娶。 好在,如今正妻已经有了身孕,也省得母妃天天在他的耳边叨叨。 安潇潇刚刚被移至了寝室,皇上的圣旨就来了。 「不是赐了名吗?怎么还有圣旨?」 「许是赐给你的一些补品。」 安潇潇想想皇上对她的宠爱,便笑了。 但凡是宫里有的,他们这摄政王府里头一定有。 便是皇上的妃嫔没有的,摄政王府里头,也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免李睿摄政王府世子一位,由次子李安承袭亲王爵,立为世子,钦此!」 众人都懵了。 澈公子则是一脸懵逼的表情,片刻过后,似乎是又明白了。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果然,紧接着,又一道圣旨降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睿天资聪颖,人品端正,特立为太子。因太子年幼,仍住于摄政王府,钦此。」 这道圣旨,当真就把所有人都给砸懵了。 皇上膝下有两位皇子,为何要立一个侄儿为太子? 皇上这心是有多大? 澈公子拧眉,拒不接旨。 「来人,小心守着,本王进宫一趟。」 传旨太监见摄政王不肯让孩子接旨,只好也跟着回宫了。 据当天在御书房外当值的人透露,当天皇上跟摄政王一起密议了约莫有半个时辰,最终,还是摄政王不得不低头,神情有些沮丧地从御书房里走了出来。 据说,摄政王当天晚上狠狠地教训了小世子,啊,不对,是太子一顿。 之后,太子殿下便在宫中、摄政王府轮流居住。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太子在宫中小住时,竟然是与皇上同吃同住。 安潇潇虽然一直想着不能让儿子坐上那个辛苦的位置,可是没想到,当年澈公子不肯坐,如今儿子被皇上给强行立为了太子。 皇长子体弱,这一点京城人尽皆知。 可是皇上还有一位二皇子呀。 安潇潇担心的是,贤妃好不容易生下一位皇子,如今眼见着李睿被立为了太子,心中定然是不好受的吧? 安潇潇的猜测没错。 据说,圣旨下来的当天晚上,淑妃便去了一趟贤妃宫中。 说是去请安,只是言词间挑拨的意思,傻子都能听得出来。 「妹妹膝下的小公主,还是当年的静嫔所出。妹妹反正也无子,倒也罢了。可是姐姐的皇儿身体康健,倒是不知,皇上何故如此了?」 ------题外话------ 飞雪的新文《我欲成凰:师父劫个色》开更了!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多多收藏,多多推荐!么么哒!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章 真不让人省心! 淑妃的挑拨,不能说完全没有效果的。 贤妃纵然是面上不显,可是心里头也定然是不舒服的。 之前无论是皇上,还是安潇潇,都盼着她能为皇上生个儿子。 她也一直以为,只要自己能为皇上生下儿子,那么,皇上也就算是有了继承人。 毕竟,大皇子身体不好,怕理难以担当重任。 可是,二皇子明明身体康健,皇上又为何? 贤妃不敢再胡思乱想下去。 她总觉得,皇上的心思,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午膳时,皇上也过来一起用了。 看了一眼丰盛的饭菜,皇上的兴致,显然不错。 「来人,去将二皇子抱来,让朕看看。」 「是,皇上。」 二皇子才刚刚会走,只会咿咿呀呀,还不会正经地叫人。 「来,皇儿,父皇抱抱。看看长肉了没有。」 看到皇上对待儿子的态度,贤妃自然是高兴的。 明明皇上如此宠爱皇儿,为何要将太子之位,交给他人呢? 当然,这种话,她是万万不敢问出口的。 待用过午膳,二皇子也被人抱到了偏殿去歇息。 「皇上,您也躺一会儿吧。」 皇上应了,然后靠坐在了榻上。 「爱妃可是觉得朕不应该立侄儿为太子?」 贤妃心头一惊,看着皇上如此平和的态度,一时也摸不准,皇上到底是生气了,还是只是随口问问。 「皇上,这等大事,臣妾不敢妄议。」 皇上的眉心微紧,「只是不敢妄议,不代表了不敢多想。」 贤妃顿时一怔,脸色微变,「皇上恕罪。」 皇上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贤妃,并未曾叫起。 直到看见贤妃的身子已经开始有些晃了,这才缓声道,「起来吧。」 贤妃心生畏惧,不敢抬头。 「淑妃来过了,朕知道。」 贤妃心里咯噔一下子,果然,什么事情也是瞒不过皇上的。 「皇上,淑妃妹妹只是口无遮拦,随口说说而已。」 算是在为淑妃开脱,也表明了自己并不曾将话放在心上。 「身为后宫妃子,她的位分仅次于你。也该让她好好地学一学女诫了。」 「是,皇上。」 贤妃明白,皇上这是对淑妃不满,同时,也是对自己的警告和敲打。 借着自己的手来惩罚淑妃,无非就是想要告诫她。 有些事,是连想也不能想的。 贤妃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果然,帝心难测。 「朕多年来,一直未曾立后,朕原以为,你会明白。」 贤妃大惊,抬头看向了皇上。 「你的身分,显然是不能问鼎后位的。若是朕要立后,这宫里势必会多出一位勛贵之女来。贤妃,朕想让你和公主皇子过得更舒坦自在一些,希望你能明白朕的苦心。」 贤妃快速低头,「是,臣妾明白了。多谢皇上指点。」 贤妃吓出了一身冷汗,见皇上闭了眼,这才无声地退了出去。 到了殿外,冷风一吹,只觉得自己的后背湿湿凉凉的。 帝王之怒,果然是可以如雷霆般震盪,也可以如钝刀剜肉般心痛。 抬手轻轻地抚上了胸口。 这一次,她明白皇上是铁了心地要立李睿为太子。 若是她不安分,那么,后宫之中,便再不可能是她一人独大的场面。 就算是她能想法子谋害了李睿,可是摄政王如今还有一位小世子呢。 摄政王夫妇康健,指不定后面还会再继续生儿育女。 这么多的子嗣,她杀得完吗? 再说了,以她的本事,对上摄政王和王妃。 那不是找死的节奏吗? 贤妃也不傻,早先被淑妃说动了一二分的心思,如今,又被皇上刚刚的三言两语,直接给打消得干干净净。 至少,她和皇子公主,都能平平安安的。 就算是不能问鼎大位,可是将来儿子至少也是可以获封为一介亲王的。 所以,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想想自己当年不过就是一介流民,落魄无依。 若非是当年的贵人出手,她如今只怕要么死了,要么沦落风尘。 如今能有这般尊贵的身分地位,她不该奢求太多。 想明白了这一切,贤妃总算是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转身去了偏殿。 当日后晌,贤妃便命人送了一本女诫过去,并且下令禁了淑妃的足。 淑妃气得摔碎了两套茶具,仍不解气。 若非是因为身边的这个小公主算是自己的倚仗,她一定会好好地教训那小贱种一番。 宫里头的事情,安潇潇很快也就知道了。 对此,她倒是未做任何的评断。 毕竟,皇上已经有了态度。 那么,剩下的,就看贤妃和淑妃自己是否能想清楚了。 对于儿子的安全问题,安潇潇并不曾担心过。 先不说皇上和澈公子都派了暗卫跟着,就凭着李睿自己的本事,别人想要伤着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为了保险起见,安潇潇还是说服了皇上,让李睿每天晚上都回到摄政王府来睡。 安潇潇让他每天晚上都回来睡,一方面是想着跟儿子多一些想处的时间。 另一方面,也是要慢慢地告诫儿子,有些东西,是不能外露的。 还有,乌昊辰也来到了京城,就住在摄政王府。 这个师父,总要多传授徒弟一些本事的。 其中,自然就包括,如何使用并且控制自己的天赋了。 安潇潇从澈公子那里知道,皇上已经明了李睿的某些事了。 不然,皇上也不会下定决心要立李睿为太子。 安潇潇轻嘆一声,好在他们还有一个儿子,不然的话,将来有一个皇上儿子,谁到他们跟前尽孝? 虽然不想成为孩子的拖累,可是他们总有老到不能动的那一天。 所以,有些事情,不是自己不想,便不会发生的。 「你还在怪皇兄?」 安潇潇摇头。 起初的确是怨怪过的。 毕竟李睿还小,可是皇上就将太子这样的名头套在了他的头上。 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盼着李睿出事。 「放心吧,如今齐王余孽已肃清,不会有事的。」 现在,的确是真正的国泰民安了。 「我只是在想,皇上这样的决定,只怕对二皇子来说会不太公平。」 安潇潇倚在了他的怀里,「如今二皇子年幼,自然不会懂。可是时日长了,难免不会有些个多嘴的奴才胡言。到时,只怕他们兄弟,反倒成了仇人。」 澈公子的眉目深了一些,「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事实上,不仅仅是澈公子,便是皇上,自然也将此事看得极重。 毕竟,二皇子是他的亲生儿子。 他可以将皇位传给自己的侄子,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走上一条不归路。 二皇子身边服侍的人手,都是皇上经过了精挑细选的。 不仅如此,还在二皇子的身边安排了暗卫。 一方面是为了保护他。 另一方面,就是要确保不会有人来故意搬弄是非了。 虽然二皇子还小。 可是有些事情,总是防不胜防的。 小太子每天白天进宫,晚上回府。 无论是课业再忙,也要抽出时间来陪弟弟待一会儿。 这是安潇潇在有意识地向他灌输一些亲情的概念。 她不希望将来自己的儿子长大,却是一个六亲不认之人。 皇上将小太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无论是规矩,还是其它的课业,小太子的表现,都令皇上十分满意。 考虑到孩子还小,所以,皇上给他安排的课业,并不重。 而且,每隔五天,便有两天休息的时间。 这两天,可都是安潇潇争取来的。 这日,眼看着太阳就快要下山了,正好摄政王在御书房与皇上议事也结束了,便直接将儿子带走了。 御书房里一静下来,皇上就觉得心里头有些空落落的了。 大皇子体弱,不可能适应现在太子所学的这些课程安排。 而二皇子太小,自然也不能过来陪他一起说话。 皇上嘆了口气,再次认命地看了一眼龙案上的摺子。 片刻,大总管推门进来了。 「回禀皇上,淑妃娘娘这几日一直在静心抄写女诫,另外,贤妃娘娘的宫里,也处置了几名宫婢。」 「可知是因为何事?」 「回皇上,听说是因为她们私下议论太子一事,所以,娘娘才会将她们都发落了。」 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那日的敲打,贤妃倒是听进去了。 如此便好。 私心来讲,他还是希望贤妃能懂事一些。 毕竟,这个女人,是他唯一不觉得厌烦的。 至于淑妃,正好也借着这段时间来冷一冷她。 「去朕的私库里挑几件小玩意儿,送到贤妃宫中。就说是给二皇子的。」 「是,皇上。」 贤妃看到了皇上命人送来的赏赐的时候,就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皇上的心意,是决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或者是一件事,而发生改变的。 皇上既然属意李睿为太子,必然是有着更多的考量。 贤妃想明白了这些,反倒是觉得神清气爽,眼界也清明了起来。 有些事情,不是看不明白。 只是被权势利益迷住了眼,这才会失了分寸。 想想之前的德妃,再想想齐王端王一流,她应该知足了。 转眼,小太子李睿已经长到了七岁。 摄政王府的小世子,也已经三岁了。 皇上将冯知寒的长子,方轻澜的次子,都叫进了宫,给太子做了伴读。 朝臣们自然都心中有数。 皇上倚重冯侯和方大人,他们的子嗣,将来自然是要扶持太子的。 换言之,只要这两家不犯出格的大错,荣华富贵,必然是可再保一代。 太子七岁的生辰一过,当天晚上,便从京城失踪了。 皇上派人四处寻找,也不见踪迹。 待澈公子进了宫之后,皇上对着摄政王便是一顿数落,气极之下,竟然还拿了砚台去砸他。 澈公子面色不郁地躲了过去,「皇上,您该知道睿儿的能耐。他如何不知道暗中有人跟着他?」 「那也不能就这么让他熘了呀!你这个做父亲的,到底有没有心?是潇潇没为难你,所以你才不着急,是吧?」 澈公子的脸色更为阴沉了几分,「皇上,潇潇也一併失踪了。」 「什么?」 皇上愣了愣,随后明白了过来,竟抚掌大笑。 「好!该!让你来进宫笑话朕!」 澈公子无辜极了,他何时笑话他了? 「皇上,有潇潇在,您就不担心了?」 「说吧,你最近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所以潇潇才会选择了离家出走?」 有吗? 澈公子果断地摇了摇头。 试试春宫里的各种姿势,这个绝对是不能算什么过分的事的。 只不过,现在想到了当时安潇潇那无比羞恼的表情来,他的心底仍然是一阵暗爽。 皇上一看他的脸色变幻不定,就知道他一定是做了过分的事了。 「你也差不多收敛一些。潇潇这几年可是安分的很,一直陪着你在京城,你就不知道让着她些?」 若是此时有旁人在,定然是会吓一大跳。 这摄政王宠妻,可是出了名的。 京城谁不知道? 皇上还说摄政王不让着王妃? 这还是不是亲兄弟了? 回到王府,看到冷清的院落,澈公子的心底就是一阵烦燥。 待小童送来了一封信之后,澈公子彻底炸毛了! 「安潇潇,怀孕了你还敢到处乱跑!」 ------题外话------ 抱歉各位,今天出去办事,回来晚了。明天我尽量早点儿更。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三章 王大善人 摄政王大怒之余,安潇潇一行人,早已经坐上了去江州的船。 只不过,做了两日之后,安潇潇的孕吐反应突然厉害了起来,最终无奈,只得靠岸。 安潇潇原本以为已经过了两个月了,应该就不会再有太大的反应了。 可是没想到,这前脚出来,后脚就开始孕吐不止了。 他们落脚的地方,距离江州还有数百里。 若是走陆路的话,至少也得十日的行程。 一行人包下了一间客栈,暂时休息。 镇子上总共有两家客栈。 他们落脚的地方,算是当地环境最好的。 刚住下,安潇潇就给自己开了止吐的药,然后命人去抓药。 李睿带着小胖和小圆过来,三个小娃娃脸上都是忧色。 而李安似乎是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反应,只是乖乖地坐在了一旁的软凳上,不解地看着娘亲和几位哥哥。 「娘亲,您现在好些了吗?」 安潇潇微微点头,「好多了。都是娘亲不好,耽误你们的行程了。」 「娘亲快别这么说,原本就不该怂恿着娘亲一块儿出来的。」 李睿说完,一脸自责,「娘亲,七月姑姑说您肚子里有个小妹妹,是不是真的?」 安潇潇微怔,这个儿子,自打当上了太子之后,行事一向稳重。 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不像其它的孩子那般随意可爱了。 「睿儿,娘亲无碍。当初娘亲之所以瞒着你们,就是不想让你们担心。」 李睿的眸光一闪,「所以说,您连父王也瞒着了?」 安潇潇撇嘴,若是不瞒着,她现在能出来吗? 李睿一拍额头,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母亲,您的胆子也太大了!」 安潇潇看到他这样子,忍不住就有些气闷。 「你那是什么表情?难不成,为娘出来走走还不行了?」 李睿嘆了口气,耷拉着脑袋。 「娘亲,若是平时,自然无碍。可是现在?」 李睿摇摇头,他的娘亲怎么就这么任性呀。 更过分的是,这样的大事,竟然还刻意瞒了自己,简直就是太过分了! 若是被父亲给逮到,他们这几个,估计哪个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行了,你父王最近忙的很,娘也只是觉得太闷了,所以才想着出来走走的。带上你弟弟,你们几个出去吧。」 「是,娘亲。」 小胖和小圆也都行了礼,然后乖乖地跟了出来。 「殿下,如今王妃有喜了,若是王爷知道了,定然不会饶了我们的。」 小胖的话,自然是得到了小圆的认同。 「是呀。殿下。您还是快想个办法吧。」 「还能有什么办法?这天底下,有什么事能瞒得父王?」 这样的结论,是在他跟父亲斗智斗勇了这么多年之后,得出来的一个真理。 但凡是跟母亲扯上关系的事,就没有一件是能瞒得过他的。 回到屋里,仔细想了想,还是提笔写了封信。 将暗卫叫出来,叮嘱了几句之后,才让他去传消息。 倒不是李睿想着能让父王赶紧来。 而是他知道,估摸着,这个时候,父王也应该要追过来了。 既然如此,自己还是应该在父王面前卖个好的。 明知道父王一定会追来,但愿这封信送出去的不算太晚。 还能让父王对他的责难,减少几分。 李睿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世上的一切对于父王来说,只有娘亲才是最重要的。 皇位不重要,江山不重要,便是他这个儿子,也是没有娘亲重要的。 起初,他还觉得父王不爱他,等到慢慢长大了,就会发现,原来,父王宠着娘亲,也是他乐意看到的。 特别是后来亲眼见到了那么多高门大宅内的腌臜事,他就更觉得父王只宠着娘亲一个人,是一件多么明智的事情。 便是皇伯父,后宫的妃嫔不多,可是仍然避免不了一些因为争宠,而採用的不入流的手段。 所以,这么一比较,还是他们的家里更温暖。 有疼爱他的几位姑姑,还有几位乐意陪他一起练武的叔叔和好兄弟。 总之,就是比别人的家里都要好。 事实上,李睿身边的暗卫没出去多一会儿,就折回来了。 李睿看到他出现的那一刻,眨了眨眼,随后不可思议道,「你别告诉我,我父王已经到了?」 暗卫点头,「估计这会儿王爷已经进了王妃的客房了。」 李睿张开嘴巴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拔腿就跑。 边跑边问,「信呢?」 「已经交到主子的手上了。」 总算,李睿的脚步慢了下来。 还好还好! 李睿一边拍着胸脯,一边安慰着自己。 总算不是太晚。 至少,他今天晚上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虽然那封信送地不是很及时,可是至少,表明了他的态度不是吗? 所以说,还是有着很大的作用的。 李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想着,今天晚上,是不是要把弟弟接到自己房间来睡? 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父王和娘亲分开也有三日了,小别胜新婚,是该让他们过一过二人世界了。 于是,李睿进去给摄政王请了安之后,在母亲无比怨念的目光中,就把李安给拐走了。 七月和九月哪一个也不敢多留了。 这种地方,如今是如同地狱呀。 等到屋子里只余他二人了,安潇潇才无比尴尬地笑了笑,细看,那笑容里,分明就是有着一抹谄媚的。 「那个,你饿不饿呀?一路上辛苦了吧?要不要让人去帮你准备晚膳?」 澈公子挑眉,不语。 安潇潇看看外头的天色,太阳还高高儿的呢。 呵呵一笑,「那什么,我突然觉得有些困了。那个,我先睡会儿,你自便哈。」 说着,便真地躺在床上开始装死了。 澈公子就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哪怕是安潇潇翻过身去,也仍然觉得后背上有两道灼热又气恼的视线盯在她的身上。 终于,安潇潇还是没有沉住气。 将被子一掀,坐了起来。 「说吧,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那样子,还一副视死如归的气势,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澈公子轻嘆了一声,一脸无奈。 「这话该我问你。」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顿时就让安潇潇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蔫了。 澈公子这才坐了过去,与她肩并肩。 垂眸看到了她的肚子。 「你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行事怎么还是如此地任性?」 听到他明明是责备,可是语气里却又有几分宠溺,安潇潇还是怂了。 身子一软,直接就歪倒在了他的怀里。 「我只是觉得太闷了嘛。我都几年不曾出京了。真的觉得自己快要憋出病来了。」 澈公子搂住她,「你若真是闷了,跟我说了,我会不答应?」 「就是怕你会跟来,所以才不说的。」 安潇潇小声地嘟囔着。 「什么?」 低沉中压抑着几分怒气的声音,让安潇潇很识时务地闭了嘴。 「没什么。我想躺一会儿。」 说完,才想起来自己肚子里面可是还有一个宝宝呢。 就算是他再生气,也一定不敢将自己怎样的。 现在想到这一点,安潇潇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可以『母凭子贵』的。 就算是冲着自己的肚子,他也一定什么都不会做的。 安潇潇嘆了口气,果然是一孕傻三年。 上次怀老二傻掉的脑子现在还没有恢復过来,这就又有孩子了。 不过,想到李睿如今是太子了,若是自己能再生个儿子,也不错。 仔细想想,皇上跟摄政王这样权势滔天的人物,两人加起来才四个儿子,这子嗣方面,的确是不够旺盛。 「清流,你最近不是很忙吗?就这么过来,皇上不会骂你?」 怎么可能会不骂。 澈公子的嘴角微抽了一下,「你还知道心疼你家夫君我?」 安潇潇心虚地笑了笑,一双小手抚上了他的胸口。 「其实,我就只是想着出来走走,觉得我心情好了,对我们的宝宝也好嘛。」 对于这样的理论,澈公子没接话。 他知道,不管她做了什么事,总会找出各种的理由来说服他的。 罢了,想想这几年,她能安安分分地待在京城不动,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要去江州?」 「嗯。听说江州有很多好吃的,所以想过去尝尝看。」 澈公子的脸再度黑了下来。 身为摄政王妃,会缺了口吃的? 「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贪玩儿。」 最终,出来捉弄妻子的人没有回去,反倒是跟着一道去了江州。 因为有了澈公子的加入,他们这一行人的气氛多少凝重了些。 而对于李睿等人来说,也比先前两天更规矩了。 只不过,这种规矩没有维持多久。 毕竟是在外面,而李睿也深知父王的软肋就是娘亲。 所以,只要讨好了娘亲,那么父王这里就不是问题了。 父王再厉害,终归也是要听娘亲的。 「娘亲,你看那边挂了好多的红布。」 「嗯。依照这边的风俗,应该是有人家要成亲了吧?」 安潇潇也踮着脚尖儿往那边看。 看到红绸飘得漫天都是,应该是富贵人家要成亲了。 「小心些。」 澈公子不满地在她肩头摁了一下,安潇潇的脚后跟落地,扁扁嘴。 「如果想看,我们就走近些。」 安潇潇脸上立马又乐了,「好呀好呀。」 对于小孩子来说,能去看热闹,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李睿牵着李安的小手,小胖和小圆一左一右地护着,几个小娃娃领着头儿,就往前面挂了红绸的地方走。 「大伯,前面可是有喜事?」 李睿不愧为太子,知道先打问清楚。 「哟,小公子是外地来的吧?前面可是我们这里王大善人嫁女儿了。后天嫁女,这红绸都是今天才挂上的。」 李睿点点头,「我们兄弟几个看着前面热闹,所以过来瞧瞧。」 「王大善人这辈子乐善好施,前年儿子娶了媳妇,今年轮到嫁女了。你看那边了没有?」 中年男人指了过去,「那边是王大老爷为了让大家沾沾喜气,所以特意让人在那里备了锅灶。每天午时一大锅的肉菜,就为了让百姓们也跟着一起乐呵乐呵。」 李睿看了不远处,果然是比这边更热闹。 对于民间有这种风俗,他也是听说过的。 有的条件好的人家,会在外面支一口大锅,就是为了让大伙儿都沾沾喜气,也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女积福。 不过,直接就让人煮上一大锅肉菜的人家,还真是不多见。 「一会儿更热闹,还有锣鼓呢。听说是还特意请了戏班子,每天用过午饭,就会在前面那边的戏楼上唱戏呢。」 大户人家嫁女,倒是弄得整个镇子上都喜气洋洋的。 李睿眯眼,这位王大善人,倒果然是一个不将金银当回事儿的。 澈公子扶着安潇潇走过去的时候,正有人在外面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看了一会儿,安潇潇用手肘碰了一下澈公子,「你瞧,那位小厮的脸色不对呀。」 ------题外话------ 再次卖萌,推荐飞雪的新文《我欲成凰:师父劫个色》!女主穿越文,爽文,宠文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章 给太子上一课 很快,众人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竟是迎客山上的盗匪下山了,并且扬言,要将镇子上的第一大美人儿掳到寨子里当押寨夫人。 王大善人自然是吓坏了。 安潇潇等人也听到了消息,转而看向了澈公子。 奈何澈公子根本就不理会她。 好半天,才闷声道,「清流,这事儿你真不管?」 「若是事事都要我亲力亲为,要当地府衙还有何用?」 安潇潇想想也对,这属于地方的治安不好。 「那你是不是应该给当地的府衙送封信过去?」 「小童去了。」 安潇潇左右一瞧,果然没有小童的身影了。 「走吧。这等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 安潇潇点头,一行人不再看热闹,转而去了街道的另一头。 当天晚上,安潇潇似乎是听到了不小的动静。 想要起身去看看,被身旁男人的胳膊紧紧地箍着,动弹不得。 「你干嘛?」 澈公子睁眼,「该我问你才对吧?你不知道你现在怀有身孕吗?」 安潇潇一滞,「我听着动静,像是王家那边传来的,你总不希望在你眼皮子底下,王家姑娘被人劫走吧?」 澈公子却一脸冷漠,「躺下。」 安潇潇顿时就撅起嘴来。 「清流,你可是位勤政爱民的好王爷呢,我们去看看吧。这样,我答应你,我就只是看看,绝对不动手,好不好?」 对于她的保证,澈公子是半个字也不信。 敢怀着身子从王府里跑出来,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敢干的? 不过,看她说什么也不肯睡,只好应了她。 「只能远远地看着。」 即便澈公子知道自己的这声嘱咐没有什么作用,可是仍然忍不住要唠叨几句。 待他们下了楼,看到李睿也醒了,正带着小胖往外走呢。 「去哪儿?」 声音不高,可是这般冷漠的声音,让李睿吓得心里一突突。 说来也怪,他不怕高高在上的皇上,却对这位父亲,很是畏惧。 「父亲,孩儿听到动静,想到外面去看一看。」 澈公子扫了二人一眼,「就你们俩?」 「青越叔叔在保护二弟。外面还有几名护卫跟着,不会有事的。」 澈公子冷哼一声,「你是觉得你自己的身手不错,所以不将外面的那些人放在眼里吧?」 心思被点破,李睿也只好讪讪地笑着。 「行了,走吧。」 李睿其实看到娘亲穿戴整齐地出现时,就知道定然也是坐不住,想要出去看热闹了。 一行人哪怕是站地远,这么多的目标,也是很容易被对方关注到的。 来的人,的确是迎客山上的盗匪。 高头大马上,一个独眼儿龙抬手指了一下,「大哥,那边好像是有人。」 为首的人,一脸鬍鬚,仍然挡不住脸上的横肉。 「什么人?去,将人给我抓过来。」 几名喽喽跑过来,手上的大刀挥舞着,无非就是为了吓唬人。 安潇潇和澈公子倒也没有多跟他们废话,十分顺从地到了那大鬍子的跟前。 独眼儿龙借着火光一瞧,顿时眼睛一亮,「大哥,这小娘儿们看着可比王家的姑娘更俊俏。」 大鬍子让人将火把拿近些,这么一看,果然是倾国倾城之色。 「美人儿果然是人间绝色。来人,带走。」 「慢着!」 眼看着对方的人靠近,手上还拿了绳索,安潇潇杏眼圆瞪,轻斥一声。 「怎么?不愿意?」 大鬍子的脸色沉了下来。 眼神示意下,十余人将他们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安潇潇却弯唇笑了笑,「你们不是来掳王家姑娘的吗?」 大鬍子哈哈一笑,「有了你这样的大美人儿,那王家姑娘算得了什么?」 王家的大门早已被他们这些盗匪给撞破了。 若非是王家雇了大批的护院,只怕此时王府内,早已尸横遍地了。 饶是如此,门口还是躺着两名家丁,而且,空气里的血腥味儿,也并不淡。 「你们想要带我走,可问过我家夫君的意思了?」 安潇潇说着,刻意往澈公子的身上靠了靠。 澈公子身上的气势冷傲,生生地将那些土匪给吓得退了半步。 此时大鬍子的眼里只有美色,哪里还有什么其它的? 「来人,上!」 青越虽然没有跟来,可是他们还是带了四名护卫出来。 此时,哪里需要王爷出手? 两名护卫,便将几名小喽喽给打翻在地。 独眼儿龙一瞧,这是遇到硬茬了。 「你们几个,去!把那个美人儿给抢过来给我们当大嫂!」 「对,抢过来。」 这一次,四名护卫都出手了。 安潇潇意识到,澈公子身上的气势似乎是越来越冷了。 李睿则是小心地扯了扯娘亲的衣角,「您要是再闹下去,估计父亲一会儿发起脾气来,可就控制不住了。」 安潇潇想想也对,自己不能只顾自己玩儿地痛快。 万一一会儿这个男人发飙,能不能留下活口,真是两说。 正犹豫间,便听到了大队人马的脚步声。 李睿面上一喜,「应该是府衙的人。」 安潇潇轻舒了一口气。 如此一来,倒也不必担心澈公子会发飙了。 澈公子之前让小童去通知了当地府衙,是直接找到了当地的县令。 如今赶过来的,正是当地的衙役,前面领头的,是镇子上的地保。 大鬍子见势不好,哪里还有心思贪恋什么美色? 仅是眼前的四个护卫,就让他折损了十几个兄弟,后面再来这么多,自己能不能脱身都是问题,更何况是抢压寨夫人了? 因为有了官府的介入,接下来的情形,自然就是一边倒了。 王家的护卫们见状也都沖了出去,打做一团。 一方面是真的恨毒了这些土匪,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如今与官府联手,就算是打死一两个,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一刻钟后,打斗声基本上已经停了。 现场打扫地差不多了,县令也总算是赶来了。 「如何了?」 「回大人,恶匪死伤三十余人,另俘虏了二十余人。另外,匪首和他们的二当家都不见了。」 县令抬袖抹了一把汗,「可恶,又让他们给跑了。」 安潇潇听得真切。 听这意思,当地府衙也是剿过匪的。 只不过,不知何故,始终不曾将他们拿下。 「王老爷如何了?」 「放心,王宅只是外面的大门被撞破了,另外,死了五个家丁,伤了十几个。」 县令点点头,「快速将这里打扫干净。免得明日再将百姓们都吓着了。」 「是,大人。」 县令这才到了澈公子跟前,先是打量了他一眼,确定此人身上的勛贵之气不假,连忙作揖道,「多谢这位公子派人送信了。」 澈公子瞄了他一眼,「若是我不送信,你们也会出手吧?」 「会是会。只不过,这时间上,可能就把握地不能这么精准。」 安潇潇纳闷儿,「既然知道了这些恶匪会对王家不利,你为何不派人前来保护?」 县令顿时苦笑,「夫人真是高看本官了。我们府衙总共才有多少人?再说了,不能只护着王家,其它的事情就不做了吧?」 安潇潇想想也是。 归根结底,还是得除了匪患。 「迎客山易守难攻。我们几次派人去收剿,都是无功而返。说来也是惭愧。」 县令连连摇头,对于自己治下发生这样的事情,似乎也是颇为头疼。 「两位不是本地人?」 「不是。」 「那匪首跑了,只怕过阵子,这上面的匪窝便又能聚起来了。」 「既然如此,何不借着这次机会,一举拿下?」 今天晚上大鬍子和独眼儿龙损失了这么多人,不正是一个好机会吗? 县令摇头,「他们就算是人少,我们也不敢贸然攻上去了。他们在寨子外面还布了不少的陷阱,我们上次攻打,就吃了不小的亏。」 还真是遇到了难题。 安潇潇转头看向了澈公子。 见他不语,又低头看向李睿。 「儿子,你觉得此事当如何解决?」 李睿将他们刚刚的对话听得一丝不漏,「如今是夜里,想要攻打山寨自然是对官兵不利。不若等到明天,太阳升起来了,先派当地有经验的猎户上山,将大部分的陷阱拆除了。」 安潇潇眸光一亮,不愧是她的儿子,果然聪明。 「大人以为如何?」 县令连连道是,「多谢小公子提醒,本官这就回去召集当地有经验的猎户去。」 安潇潇一行人往回走,「睿儿,你是如何肯定,那些猎户就能将陷阱给清除个大半儿的?」 「娘亲,既然是山匪,能用的法子自然都是一些土办法。猎户常年上山打猎,对于这一点,自然是十分精通的。另外,刚刚看到他们用的武器,其实也都并非是崭新的,而且也算不得有多锋利。可见,他们在兵器配备方面,算不得好。想要降服,并不难。」 澈公子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他们是匪,不是兵。」 李睿怔了一下,反应过来,父亲这是在提醒他,对待这些恶匪,不必讲什么仁慈手段的。 所以说,他刚刚不应该说降服,而应该说剿灭? 果然,父亲骨子里头还是嗜血的。 安潇潇想要看到一个结果,所以一行人便不得不暂时留了下来。 直到三日后,才有好消息传来,说是匪首被活捉,次日游街。 安潇潇从二楼的窗子里看过去,当地百姓们的情绪格外激动。 不仅仅只是扔些烂菜叶子这么简单了。 有的人甚至是哭喊着想要上前将那匪首给捅死了。 所以说,这些人,为害一方,着实可恶! 「清流,其实那天晚上你明明可以让暗卫直接将人拿住的,为何不肯出手?」 澈公子头也不抬,「当时有睿儿在,他是一国太子,应该明白,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由他一个人来做的。」 安潇潇眨眨眼,似乎是明白了,又似乎没有明白。 澈公子半晌听不到她的动静,抬眸见她正在发呆,便将她抱到了自己的膝上坐着。 「睿儿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治大国,如同烹小鲜。不是说你自己身手好,就能将所有的恶人都斩杀了的。」 安潇潇这才开了窍。 「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有些事,就得让底下的人去做。至于怎么让他们尽心尽力,才应该是一国之主应该学习的。」 澈公子点头,「不错。区区匪患,我们自然可以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可若是如此,要当地的府衙何用?还有,对于睿儿来说,也是一个极其错误的示范。」 「我家夫君真是太厉害了!」 安潇潇笑靥如花,直接就伸出两只手,在澈公子的脸上揉搓了起来。 而李安迈着小短腿儿,也不敲门,直接就这么闯进来。 自然而然地,将眼前这一幕看了个真切。 李安愣了。 那可是他的父王呀。 在他心里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宛若是神邸一样的存在。 怎么在他娘亲面前,竟然这般地……呃,窝囊! 接下来的几天,李安都被七月带着。 这也直接让李安严重怀疑,是因为他撞破了某些真相,然后被父王给嫌弃了。 而这次的事件,对于李睿来说,的确是让他感触良多。 想想父王的话,身为帝王。 最重要的不是你有多高的武功,也不是你是否学富五车,而是你的御人之术! 李睿轻嘆一声,帝王权谋,果然是高深莫测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章 瑾王 那一年,他十一,安潇潇四岁。 走在了清冷又威严的皇宫里,只觉得到处都是渗骨的寒风。 突然,一个粉嫰嫰的小娃娃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咯咯,快来追我呀!」 冷不丁地,小娃娃撞到了他的怀里。 瑾王低头,看着一个圆脸大眼睛的小娃娃,粉色的衣衫,将她整个人都衬得萌萌的。 「哥哥!」 瑾王的心原本就是冰冷的。 亲眼目睹了父亲被人毒害,母妃的自尽,他的心,早已硬如磐石。 「哥哥!」 瑾王正在出神,听到小丫头又叫了一声,顿时有些僵硬地扯动了一下唇角,争取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冰冷。 「在叫我?」 「哥哥漂亮。」 安潇潇说着,还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去扯他的衣领。 瑾王的神色微怔,片刻之后,又恢復如初。 「漂亮是说女孩子的,哥哥是男孩子,不能这样说。」 安潇潇愣了愣,细看,眸底似乎是闪过了一抹狡黠。 吧嗒一声。 小娃娃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瑾王愣住,脸上还有一种湿湿黏黏的感觉。 是那小丫头的口水吧。 「哥哥,我喜欢哥哥。」 瑾王暗笑,「乖,哥哥也喜欢小妹妹,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其实,看到了两名带有靖安侯府腰牌的下人,早已猜到了小娃娃的身分。 只不过,还是想要听小丫头自己说一说。 「潇潇,我叫潇潇。」 「是小小吗?」瑾王也不知何故,竟然出言故意逗弄起她来。 安潇潇的小脸儿一凛,「不对,是潇潇。」 「呵呵,真是可爱。」 「哥哥要去哪儿?」 「哥哥要回家,你呢?」 安潇潇扁了扁嘴,「我等娘亲。」 瑾王的脑海里闪过了一抹影像,安夫人? 倒是一个很温和的女人。 「皇宫很大,人也很多,潇潇不要乱跑。」 「知道了。」 「哥哥不高兴?」 瑾王纳闷儿,「怎么看出来的?」 「哥哥不爱笑。」 安潇潇说着,便将自己腰上系的一串金铃铛拿下来,「送给你,好听,高兴。」 那一次,是他们的初见。 再后来,他十三,安潇潇六岁。 那个时候,他们之间就已经很熟稔了。 安潇潇常常会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跑,大声地叫着瑾哥哥。 那几年里,应该是他生平中,最快活的一段时光了。 直到那一次,出了意外。 瑾王来到有些空旷的地方,然后看着他喜欢的小丫头一脸木木地站在那里。 「小丫头,怎么了?」 再然后,在他不可思议的注视下,安潇潇手上的匕首,捅进了他的身体。 好在,安潇潇的血气不够大。 之后,瑾王便看到安潇潇似乎像是疯了一样,大喊大叫了。 瑾王昏迷了数日。 醒来之后,才知道,那把匕首上面淬了毒。 安子轩带着安潇潇来探望他,刚进来,安潇潇就哭了。 「对不起,瑾哥哥,我真的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那样做。」 「没事,乖,瑾哥哥这不是已经好了吗?」 那天出事之后,瑾王在失去意识前的命令,就是一定要将安潇潇保护好。 所以,知情人,没几个。 等到安潇潇被瑾王哄到了外面去摘花,安子轩才道,「潇潇被人下了药,失了心智。即便如此,也不能更改是她伤了你这个事实。不过,她是我妹妹。她犯了错,我来代她受过。」 瑾王看着安子轩,想想自己那个不能时时陪在自己身边的弟弟,心里又何尝不受触动。 「这件事情,过去了,也没必要再去追究。」 受害者都表了态,所以,安子轩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是,后来得知那丫头因为刺伤他的事,竟然夜夜都会做噩梦,也病倒了。 最终,瑾王听了鬼老的话,封锁了她的那段记忆。 只是没想到,竟然让小丫头,完全地忘记了自己。 再见面,她已然是十六岁的大姑娘。 而他,亦成了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奔赴黄泉的病秧子。 他知道,他不可能娶她。 皇上也不会允许的。 直到清流找到他,告诉他,他想娶安潇潇为妻的时候,他的心底仿若是打翻了五味瓶,格外复杂。 犹记得,那一夜,他们兄弟二人,谈了许久。 「你想娶她,是因为她是安潇潇,还是因为她是靖安侯的女儿?」 「我娶她,就只是因为她是安潇潇。」 瑾王的心底似乎有些痛,「你可知道,她并非是寻常的女子?」 「我知道。成亲之后,我不会拘着她。」 瑾王轻笑一声,「你真的有把握能给她撑起一片天?」 「尽我所能,定不负她。」 当时,清流给他的答覆,让他震惊了许久。 直到后来,他们夺位成功。 看看自己偌大的后宫,再看看摄政王府的平静和乐,他便知道,自己註定是给不了她幸福的。 无论是以前,还是将来。 安潇潇为了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 几次将他从鬼门关前又拉了回来。 他知道,安潇潇始终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儿。 后来,他的皇长子出生,他其实也是有些欣慰的。 毕竟,他终于有后了。 可是,当被告知,那个孩子极有可能养不大的时候,他便有些懵了。 他恨静嫔,恨周家人,可是他更恨自己。 连自己的子嗣,他都保护不了,还总以为自己是一代明君。 当时,其实他心里是有些庆幸的。 很庆幸,安潇潇没有嫁给他。 否则,皇宫这样的地方,还不知道会将安潇潇给困成了什么样。 她那种无拘无束的性子,焉能在宫里头过得好? 之后,他的第二个儿子出生了。 其实,他很早就从鬼老那里得知,自己虽然还可以做男人,可是于子嗣方面,怕是不太可能了。 原因诸多。 一是因为早年自己的身体受过太过毒物的侵蚀,再是因为他思虑竭殚,对身体也不好。 无论如何,既然有了次子,只要悉心培养,将来,总堪大用的。 只是,当他得知安潇潇的母亲其实是巫族人时,许多事情,也便豁然开朗了。 直到他亲眼看到只有四岁的李睿竟然能灵巧地避开一些麻烦时,他心里,便有了主意。 他的次子,原本也不差。 可那是在没有对比的情况下。 孩子们都长成之后,无论文武,李睿在各方面,都比他的皇子表现得更出众。 当年他曾有意让清流上位。 可是他却不肯。 如今,或许可以让李睿来继承大渊的皇位。 其实,他知道,当年清流不肯的诸多原因中,最主要的,还是不想负了安潇潇。 兄弟多年,他岂能不了解这个弟弟? 心思一旦生成了,他自然就有了主意。 慢慢地,有意识地传授李睿一些帝王之道。 没想到,小傢伙竟然格外聪明,一点即透。 此时,他更加确定,大渊的太子之位,非李睿莫属。 回到自己的承干宫,看着那把凤栖梧。 当年,这把琴,原本就是要给安潇潇的。 多年来,他的心意,始终都不曾告于旁人知。 这样也好。 等到册立太子那日,便将此琴送给安潇潇吧。 安潇潇产下次子那日,皇上接连下了几道圣旨,将众朝臣们都给砸懵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这把凤栖梧。 安潇潇并不懂这里面的寓意,只是觉得,这琴的确不错。 而当日,摄政王将自己关在了书房足有一个时辰,谁也不见。 次日,进宫谢恩。 不需要多言,摄政王已经明白了皇上的心意。 有些事,明了即可,无需摆到了明处。 只有是真心待安潇潇好,摄政王也并非一定是要拒于千里之外的。 事实上,摄政王也不止一次地在想。 若是当初兄长没有太为安潇潇着想,不肯将她的记忆抹去,或许,她要嫁的人,就是兄长,而非自己了。 只是,一切都只是空想。 这世上,哪里就有那么多的或许? 丰瑾帝十年,皇长子过世,皇上自然是格外悲痛。 与此同时,皇陵也修建地初具规模。 皇上直接一道密旨,在自己的陵寝备了一口空的凤棺。 而方氏,则是被葬入了妃陵。 直到数年后,李睿机缘巧合之下,进入皇陵,在那具凤棺内,只发现了一串金铃铛。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六章 乌昊辰的自白 我是乌昊辰,是安潇潇的师兄,同时,也是她的表哥。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异于常人。 这曾经让我觉得欢喜,觉得自大,同时也让我觉得我与众不同,像个妖怪。 我很少和小朋友们一起玩耍。 比如说玩捉迷藏,我总能轻而易举地找到他们。 所以,时间久了,没有人愿意再陪我一起玩儿。 直到有一天,师父说要带我出去看看。 于是,我和师父就一起下山了。 我找到了她,我的表妹。 看着她粉粉嫰嫰的样子,我真的很想在她的脸上亲一口。 可是师父说,现在不能相认,我只能唤她师妹。 我虽然不懂,可是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后来,在和师妹的接触中,我才发现,原来她跟我一样。 她也有着过人的天赋,只是不知道,我们两个比起来,谁更厉害一些。 师妹很用功地在练武,她曾不止一次地说,她的目标,就是要打败我。 我对此,当然是不屑一顾了。 我可是三岁便开始跟着师父爬山了,我的体力,自然是比她好。 而且,我学内力也比她早。 不过,看到她这么努力,我也觉得挺心疼的。 有一次,我问她,干嘛非要赢过我? 她给我的回答,让我很吃惊。 「我觉得自己赢过师父的可能性不大,而你又是我所见过的武功最好的,所以,自然是要赢了你。」 我当时不解,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执着。 直到后来有一天,我看到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哭。 「师兄,我娘亲病了,好像是被人害的。我父亲和哥哥为了母亲四处奔走,而我却什么也不能做。」 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了。 她并非是执意要赢过我,而只是想要给自己订一个目标。 她在督促自己努力,逼着自己变得越来越强。 说到底,她真正想做的,还是保护她的娘亲。 我自小被父亲母亲捧在手心里,不,应该说是被全族的人都视作珍宝一般的存在。 可是见到这样的安潇潇,我心里真的很难受。 我以为,如果换作是我,更多的,会是对父亲和兄长的埋怨。 可是她没有。 她反而是觉得自己没用,母亲生病了,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两相一对比,我真的是无比惭愧。 我从师父那里听说过,姑姑好像是中了咒术。 就连师父都没有办法,我想,或许真的就没有办法了。 可是后来,我看到潇潇越来越努力,越来越懂事,我就知道,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我不能只看着她一个人努力。 所以,我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巫术上。 我博览群书,只是想要将那些咒术弄明白。 到底是什么样恶毒的咒术,竟然害了我的姑姑。 终于,几年后,我找到了办法。 那个时候,潇潇的武学造诣,也已经很不错了。 终于,等到了那一天。 在我派人刻意的引导下,姑父带着姑姑进了魔凉山。 让我有些失望的是,安子轩并没有继承姑姑的天赋,所以,我原本想要将他带进来的打算,不得不落空了。 之后,用失心阵将姑父困住,并非是为了取他的性命。 一方面是因为我要藉此机会,将潇潇引来,让她真正地认识到,何为巫族。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父亲母亲的缘故。 他们将姑姑中了咒术一事,迁怒到了姑父的身上。 虽然,他们也知道,这件事情,姑父是无辜的。 而且,姑父十年来,从来不曾放弃过要救治母亲的打算。 所以,我觉得他们其实是没有理由去怨怪姑父的。 好在,潇潇没有让我失望。 她很快就找来了魔凉山。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不过才短短数月不见,她的身边,竟然已经有了其它的男人。 或许是我太自负了,总以为天底下能配得上潇潇的,就只有我。 又或许是因为我那段时间太过沉迷于研究咒术了。 所以,竟然忽略了潇潇。 无论是哪一种,都无法改变,潇潇已经有了意中人的事实。 我曾想过,要让那个男人放弃。 可惜,我没有成功。 甚至于,借着文央的手,给那位澈公子一个警告。 可惜了,到底是没有成功。 当我看到了潇潇当时急切的表情,我就知道,那个男人,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 如果我真的杀了他,只怕潇潇就此便视我如仇敌了。 这不是我想要的。 最终,我还是选择了放弃。 在潇潇的合力之下,我们总算是将姑姑救醒了。 那一刻,其实我也是有些欣慰的。 至少,从此以后,在我潇潇的生命里,也算是一个有着特殊印记的男人。 不仅仅只是她的师兄,表哥,我还是她母亲的恩人。 或许,得不到她的爱恋,所以,就想着用特殊的方式,让她永远地记住我。 看到她成亲,如火般绚丽的嫁衣,当真是灼伤了我的眼。 难过,不甘,种种情绪,都袭上了心头。 可是我知道,唯有什么也不做,才是我现在能做的。 原以为,日子就会这样过下去,而我也终将要找一个巫族的姑娘成亲,度过余生。 只是没想到,意外出现。 当我窥探到了潇潇的事情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边关。 我一心想着,将那个给姑父解咒的人,换成是我。 可惜,我到底还是去迟了一步。 当我抱着她的身体,看着她紧紧闭着的眼睛时,我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那一刻,比看到她成亲,嫁给别的男人时,心痛不知道多少倍! 好在,我有所准备。 将秘药给她服下之后,便即刻带她赶回了魔凉山。 为了防止有人再次对她出手,我与姑姑和安子轩商议,将她所有的痕迹抹去。 无论是谁,只能查到她到过边关,之后的消息,一概不知。 潇潇的伤势,比我想像的还要重。 我将她安置在了竹院之后,便知道,能救她的,惟有圣石了。 可是,稍有不慎,只怕她也会因此香消玉殒。 潇潇昏迷着,我亲自抱着她进入了禁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抱着她,所以,圣石对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影响。 至少,没有攻击我。 而我,将她安置好之后,竟然真的全身而退。 我想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巧合。 于是,我第二次试图进入禁地。 只是这一次,我才刚刚进入禁地的大门,就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威势,最终,被逼退了出来。 这一次,我能肯定,一切都是因为潇潇之故了。 最折磨的等待,应该就像是我这样了。 明明知道她在哪儿,却不能进去看她一眼。 好在我们都是巫族血脉,而且又有着一定的血缘关系,所以,我能探查到她的气息。 她还活着。 这一点,比其它的任何一点,都更让我值得欢喜。 对于山下的一切,我都不在乎。 无论那个男人手上有多大的权势,他都没有办法找到潇潇的踪迹。 他很聪明,亲自来过几次。 可是,没有找到半分安潇潇的痕迹,最终无奈放弃。 直到后来,安夫人实在是见不得他整日郁郁寡欢,才告知了他真相。 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会以整个巫族的存亡做为威胁。 当我看到他手上的那把剑的时候,我便知道,他当时并非只是威胁。 若我不出现,只怕他真的就要大开杀戒了。 我实在是气不过潇潇对他的在意,竟然用心头血来为他解毒,所以,便撒了个小谎,骗一骗他。 好在,他的表现,还算是令我满意。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安潇潇竟然突然从禁地出来,甚至是连守在了门外的澈公子都没有看到,直奔京城了。 后来,看到他们夫妻和好,安潇潇的身体也日渐好转,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更让我觉得欣慰的是,我的小外甥,竟然继承了潇潇的天赋。 这对于我们巫族来说,可以说是一大幸事。 只是,那孩子后来竟然被皇上捷足先登,先立为了太子。 不然,我还想着将他拐到魔凉山,继承巫族族长一位,将来,也好对巫族和南疆多加照拂。 在潇潇的第三个孩子出生时,我终于成亲了。 看到潇潇在抱怨又是一个小子的时候,我笑了。 这样的生活,才是最真实,也是最幸福的,不是吗? 后来,我有了自己的孩子,虽然只有一个女儿,可是我很高兴。 或许,以后再与潇潇见面,可以试着换个称唿了。 亲家! 呵呵,也不错。 ------题外话------ 番外还要不要写?这是一个让我纠结的问题……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七章 父子斗法 太子李睿十岁这年,已经开始着手处理一些简单的朝务了。 皇上的身体虽然并无大碍,可是却劳累不得。 皇上以此为由,直接就将大权下放。 除了摄政王之外,方轻阑和康王李庭希,也都算是朝中的肱股重臣了。 军务方面,有冯知寒和安子轩等人打理,震慑边关,倒也还算是安宁。 皇上批阅了一些重要的奏摺之后,便由总管扶着回去休息了。 之前因为皇长子病逝,皇上一度缠绵病榻。 所以,摄政王和太子,都不敢对皇上的旨意有半分的违背了。 父子二人都在御书房里与那些奏摺较劲。 摄政王待皇上离开之后,又看了几本,随后活动了一下胳膊。 「睿儿,本王去看看你三弟是不是又去捣乱了。你先处理着。」 「是,父王。」 李睿表情恭肃。 对这位父王,除了敬佩,便是孺慕之情了。 谁知道,摄政王从御书房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进来。 李睿低头与那些奏摺较劲,没想到,刚处理了一摞,又被人摆上了一大摞。 「怎么还有这么多?」 「回殿下,这些都是摄政王未曾批阅的。」 李睿傻眼。 「既然是父王的,为何让孤来批阅?」 「回殿下,摄政王已经带着三公子回府了。说是要带他去给王妃买点心,便先走一步了。」 李睿气得咬牙切齿,将笔重重一丢。 「父王,你好狠的心!」 纵然再气,可是那一摞高的奏摺,也得批阅。 据说,这一日,太子殿下从御书房出来时,早过了晚膳的时辰。 两日后,李睿得了皇上的准许,回王府给母妃请安。 「参见太子殿下。」 李睿抬了抬手,「免礼吧。我母妃呢?」 「回殿下,王妃正在陪三公子读书呢。」 「快带孤去。」 走了几步之后,身边的侍卫小声道,「殿下,王爷刚刚去了兵部,原本要回府,听说半路上又被皇上的一道旨意给叫进宫了。」 李睿唇角微弯,笑得一脸坏。 「母妃,孩儿回来看您了。」 李睿喊得有些夸张。 不过,安潇潇倒是很吃这一套。 笑得一脸欢喜,仿若是盛开的牡丹一般,光彩照人。 「睿儿回来了,母亲可是有好几天不曾见过你了吧?」 「有三天了。孩儿想回府住,可是皇伯伯说最近身体不适,让孩儿处理一些政务,天天都晚了,所以,便不得不住进东宫了。」 安潇潇也知道这些日子儿子辛苦了。 仔细地瞧了他几眼之后,便拉着他的手,先把了脉。 这是安潇潇的习惯了。 对此,李睿亦是习以为常。 虽然这几年宫里头安分,可是安潇潇仍然不放心。 许是因为想到了当年皇上的父亲,以后后来皇上身上屡次中毒,所以,在这一方面,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 「九月这几年跟着你两头跑,可带出来了几个可用之人?」 九月的医术虽不及安潇潇,却也是不比太医院的那些差。 安潇潇因为不放心,所以一直让九月贴身照顾着他。 「回母亲,九月姑姑厉害着呢。」 安潇潇抱着他,在他的小脸儿上亲了亲。 李睿嘻嘻一笑,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大的人了,还被娘亲亲有什么不对的。 反倒是笑得一脸狡黠。 若是父王在这里,必然是得气得头顶上冒青烟了。 清澈灵动的大眼睛转了转,李睿小声道,「母亲,孩儿听说最近城里新开了一家酒楼,很是不错。要不,我们带上二弟三弟,一起去尝尝?」 「也好。」 「母亲,还是不要摆王府的仪仗了吧?」 安潇潇会意,伸手在他的眉心轻点了一下,「鬼机灵。娘知道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话落,还是吩咐人一切从简,连马车也不用安排,她陪着三个孩子一起走走。 说是一切从简。 可是王府的人哪敢大意? 青越找人扮做了平民,暗中跟着,生怕这几位祖宗再出什么事儿。 他这边紧张,跟在太子身边的那些侍卫自然就更紧张了。 只是太子殿下的命令,他们不敢不听,只能是找王府的下人来想办法。 到了酒楼,发现果然是生意兴隆。 「几位客官里面请!」 「小二,可还有雅间。」 「有的,您几位随小的来。」 小二前面引着路,没上二楼,反倒是走过穿堂,到了后院儿。 又沿着迴廊走了几步,再见一月亮门,之后,进入一间清幽雅致的小院儿内。 「主子请,小的立马就去安排酒菜。」 「去吧。」 安潇潇的眉眼微挑,「这是你的地方?」 「算是吧。儿子也是听从父亲的教诲,想着对坊间的事情,当多了解一些的。」 说白了,就是要多打听些消息。 而酒楼这种地方,自然是那些勛贵名门们比较爱来的了。 而且这里的装潢一流,菜品一流,这价格更是一流。 普通的百姓们,自然是吃不起的。 所以说,主要还是为了监督那些名门高官,岂是真的对坊间事感兴趣? 小小年纪,便有这等的心计筹谋,安潇潇倒是微微点了点头。 「安儿,你带小三儿去院子里玩儿,娘亲有几句话要叮嘱你大哥。」 「是,母亲。」 三公子撇了撇嘴,「娘亲坏坏,我不是小三儿。」 自打从娘亲的嘴里得知,这小三儿是那种人人喊打的人渣之后,便一直拒绝这样的称唿。 可是偏偏安潇潇恶趣味,他越是拒绝,自己就越是要这么叫。 而且次数多了,时间久了,便是连摄政王和太子等人,都唤他小三儿了。 于是,三公子无可奈何地认命了。 「娘亲,可是有什么话要叮嘱睿儿?」 屋子里只他们娘儿俩,太子殿下的高贵冷漠,尽数褪去。 在安潇潇的面前,他就只是一个孩子。 而且还是一个想时时刻刻守着娘亲撒娇的孩子。 「你师父最近来京城的时间有些少,你的功课可都跟上了?」 李睿明白,母亲说的功课,可不是上书房那些师傅们留的功课。 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母亲放心,儿子每天都有练习。」 「好孩子,你年纪小,可是手头上的事情却不比一个大人少。再怎么聪明,你的精力也是有限的。」 李睿脸上有些错愕,一时不太明白母亲的意思。 「政务方面,你到底是还不成熟。许多事情,你做的决定,要么就是考虑地不周全,要么就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所以,还是应该多听听大臣们的意思。」 「是,母亲。」 安潇潇其实是有些担心。 让孩子这么小就接触政务,其实并不太好。 特别是现在有些决定,甚至直接就是让他做的。 万一再将他养成了专横跋扈的性子,将来与江山社稷,可是没有半丝好处。 李睿虽然不太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可是也知道自己的确是能力不足。 正如母亲所说,他再早慧,也只是一个孩子。 别人家的孩子,这个年纪,怕是正想着如何躲懒,或者是在学堂里安静地读书呢。 「你今日就只是为了陪我一起来这里尝尝菜?」 李睿低头笑了笑,没出声。 母子四人在这里用过午膳之后,小憩了一会儿,便被李睿叫醒了。 「母亲,听闻东城的花市新到了好多品种的花,不如咱们去看看?」 安潇潇的眸光一闪,不管是宫里,还是摄政王府,什么稀奇名贵的花草没有? 何需再去花市看看? 这孩子到底是想玩儿了,还是另有原因? 母子四人再度去了花市。 只是他们前脚刚离开了这家酒楼,后脚,摄政王的大驾便到了。 得知他们刚刚离开,王爷的脸都绿了。 很快,一名暗卫来报,「回王爷,王妃和几位小主子一起去了花市。」 澈公子咬咬牙,「臭小子,敢跟我玩儿阴的!」 等到澈公子到了花市,熙熙攘攘到处都是人,哪里就那么好找了? 等到澈公子将花市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王爷,王妃和几位小主子上了马车,去靖国公府了。」 靖国公府,也便是以前的靖安侯府了。 澈公子这次是真被气到了。 哪个当老子的,乐意被自己的儿子耍? 等到澈公子快到靖国公门口的时候,又有人过来传旨了。 「王爷,皇上请您进宫一趟。说是有急事。」 澈公子皱眉,「何事?」 「回王爷,是南蛮的国使到了,另外,还有几个偏远部落的首领也一併来了,说是这两天就要进京了。皇上召您进宫,应该就是为了这件事。」 澈公子有心不去。 可到底是皇上的口谕。 哼了一声,转了方向。 等到他们母子四人回府的时候,天色都黑透了。 回到府里,太子去他自己的院子休息。 安潇潇将他叫住,「睿儿,他是你父王,记住,这是最后一次。」 李睿脸色有些窘迫,没想到,还是被母亲给识破了。 李睿哪里知道,接下来等着他的,是更为严苛的训练和功课。 至于这些是不是摄政王老人家授意的,那就难说了。 ------题外话------ 推荐飞雪的新文《我欲成凰:师们劫个色》  云暖,云家新一代的天才。却在一场意外之中,被堂妹算计,被二房追杀,手筋被挑断,自此成为一个废材!只是,当琴音乍起,杀伐四方,这是怎么回事?天朝最大的佣兵组织竟然也成为了她手下任意驱使的僕人时,又是怎么回事?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的绝色男子出现在她身后时,众人大为惊喜,这下,总算是有人能收拾这个小魔女了。孰料,云暖巧笑倩兮,「美男,长地不错呀,来,劫个色!」众人个个颤慄不止,那位,可绝对是不能惹的大人物呀。美男勾唇,「能被暖暖看上,是本尊的福气。」众人吐血不止!一众护卫嘴角抽搐不停,主子,您的节操呢?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八章 挑拨 太子殿下听着身边内侍的一声声提醒,当真是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了! 他不过就是戏弄了父王一次而已。 至于吗? 这是把他当铁人用了吧? 看看不远处还跟在了母亲身边玩耍的三弟,太子殿下恨不能将自己跟三弟的位置换一换。 至少那样,自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溺在自己的母亲身边了。 唉,当老大,不容易呀。 太子殿下感嘆了一会儿,还是乖乖地去练武了。 当然,身为摄政王府的世子,李安的日子也没有好过多少。 他只比太子小四岁。 这会儿也被摄政王请来的先生逼着读书呢。 终于有了一个歇息片刻的空当,小世子也不由得嘟了嘟嘴。 「我要是老三该多好呀。」 下了课,小世子往内院走,正好遇到了太子殿下。 「大哥!」 小世子迈着小短腿儿,巴巴地凑了过来。 「大哥,我有个事儿想跟你商量一下。」 太子挑眉,「何事?」 此时的小太子,赫然已经有了一种当老大的自觉和风范了。 「大哥,我想跟皇伯伯请个旨意,这世子的位置,要不就让给老三吧。」 太子的脸一冷,「做梦呢?」 小世子垮脸,「不行吗?」 「你是亲王府的世子,你以为老三就没事儿了?」 小世子的眼珠子转了转,这才想到,之前皇伯伯就下了旨意,给老三封了一个郡王的爵位。 所以说,如果他让出了世子之位,他就得去当那个郡王了? 那还不如就这样呢。 「你是见不得小三儿总是陪在娘亲身边吧?」 小世子一脸的委屈。 「他总是黏着娘亲。娘亲也越来越宠他了。」 事实上,安潇潇对每一个孩子都是一样的宠溺。 只不过,因为小三儿年纪还小,所以跟在她身边的时间长一些。 其实太子和小世子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只不过他们长大了,之前的事情,记忆有些模煳了。 再加上小三儿总是刻意地在他们面前挑衅,这才让兄弟二人觉得小三儿太得宠了。 太子此时倒是冷静了下来。 「算了,他是弟弟,就让着他些吧。」 小世子整个人都有些沮丧了。 「大哥,您是太子,所以功课繁重倒也可以理解,可我只是一个王府世子,干嘛也要跟你一样呀?」 小世子深深地觉得,自己是被大哥给坑了。 如果不是他去当太子了,那么这世子之位也就不会是他的。 如果他不是世子,那么,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学习这么多的东西了。 「笨蛋!摄政王府的世子,是那么好当的吗?」 太子伸手狠狠地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行了,赶快走吧。迟了母妃又该念叨了。」 「是,大哥。」 摄政王因为兵部的事务繁多,午膳没有回来用。 安潇潇身边有三个儿子陪着,倒觉得舒心得很。 他们母子四人吃饭,也不需要旁人在一旁布菜,只觉得反而让场面看起来有些生疏。 安潇潇拿着公筷,给每个孩子都夹了他们最爱吃的菜。 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让小世子的心里头暖暖的。 早先说母亲偏爱小三儿的话,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而太子殿下之所以愿意回府用膳,也正是因为如此。 在这里,才能真正地感受到,何为家。 宫里头的规矩甚多,也颇为严苛。 他又是太子,一举一动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 可是在自己家里,自然就不同了。 「娘亲,您最爱吃的笋尖儿。」 小太子也给安潇潇夹了菜,然后笑得有些谄媚,「娘亲,您若是得空了,可不可以也偶尔到东宫里住几天?儿子真的是想娘亲。」 看到儿子有些撒娇的情绪,安潇潇乐了。 「傻孩子,你若是觉得东宫里住着太别扭了,就多回来住。回头,我再与你皇伯伯说一声。」 「真的?」 小太子的眼睛一亮。 东宫里不比自己家。 哪些是自己人,哪些是某些人安插进来的人,还真是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虽然知道自己身边有不少人护着,可是丝毫也不敢大意。 说句夸张的话。 在东宫,他就没能睡过一个安稳觉。 总担心有什么人会来害他。 「这样吧,过几天就是端午节了,我跟皇上请个假,到时候,带你们到城外的园子里住两天,也让你们散散心。」 「真的?」太子的眼睛里像是藏了星星一般,闪亮得不要不要的。 「娘亲最好了!」 小世子最直接,把筷子一搁,下一秒就扑倒在安潇潇的怀里了。 「娘亲真好!」 小三儿的反应最慢,或许是不太明白,到园子里住,跟在这儿住,有什么区别吗? 怱扇着两只有些呆萌的大眼睛,谁能告诉他,不都是一样的吃饭睡觉吗? 小三儿虽然已经开始蒙了。 可是课程却比他的两位哥哥少得多。 基本上一天里有半天的时间都是玩耍休息的。 自然也不能体会两位哥哥的兴奋。 太子知道,这事儿只要是娘亲说了,基本上也就定了。 在家里,娘亲最大。 而皇伯伯对娘亲的话也向来都是言听计从的。 所以,用过午膳,太子就带着二弟回到前院,准备收拾东西了。 安潇潇看到两个儿子兴奋的样子,就知道这阵子他们的课程太紧了。 特别是李睿,还要偶尔帮着处理政务,这孩子未免早熟了。 晚上澈公子回来,安潇潇将自己的想法说了。 澈公子倒也没有反对。 主要是因为他知道,反对也没用。 再加上这阵子的确是将两个孩子累着了。 放松几天,也无不可。 而且,不是去城外的园子吗? 那里的后山可是有一大片的林子,正好,可以借着机会,试试这两个儿子的骑射功夫。 「也好。到时候,我陪你们一起去。」 安潇潇剜他一眼。 「我可告诉你,你去可以,就只能是过去陪着我们吃吃喝喝,绝对不许再训孩子。」 澈公子怔了一下,挑眉,「有你一个慈母就够了。我还是做严父吧。」 事实上,就澈公子那不苟言笑的表情,说不是严父,只怕也无人会信。 次日早朝后,澈公子将安潇潇的安排跟皇上说了。 皇上倒也没有不准,只是提出来,让他们将逸王和安乐公主也都一併带上。 「孩子嘛,就该是天真烂漫的。让他们兄弟姐妹多亲近,将来的感情也能深厚一些。」 澈公子明白皇上的苦心。 如今逸王的年纪小,再加上基本上也等于没有外祖家,所以,自然也生不出其它的心思来。 可若是以后呢? 与其给了别人挑拨的机会,自然是不如现在就好好地培养他们兄弟间的感情。 「睿儿这孩子,之前在宫里将一切都做得很好。对贤妃也很恭敬。朕相信,以后他也不会亏待了逸王。」 澈公子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皇上无奈地笑了笑,「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澈公子抬眸。 「朕喜欢睿儿这个孩子,不仅仅是因为他聪慧。你没有发现,他的性子,介乎于你我之间吗?」 澈公子沉默了。 的确如此。 李睿的性子沉稳中,却又不失暴戾。 一半像他,一半还真有些像皇上。 「他生来,就是为了我大渊皇室的。」 皇上一句话,可谓是给予了李睿最高的荣誉。 到了五月初四这天,逸王和安乐公主,都被摄政王给带回了府。 王府里多了两个小孩子,自然是更为热闹了。 安乐和太子的年纪最近,而且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也最为亲近。 「明天去园子,你们几个都要听话。身边该跟着的人,一个也不能少。不能只知道贪玩儿,忘记了自己的身分。」 「是,大哥!」 底下的几个小萝蔔头儿,对李睿的话,那是马首示瞩。 安潇潇对逸王这孩子,倒也颇为疼爱。 初五这天,她和七月几人一起包着粽子,澈公子则是带着他们去后山的林子里头玩儿。 逸王出宫的时间不少,可是大部分时候,都是住进了摄政王府。 如今看到外面的海阔天空,自然是兴奋无比。 看着太子和小世子一起练习骑射,他也摩拳擦掌。 「殿下,您可不能去。这刀箭无眼的。别再伤着了。」身边的小内侍急了,连忙拦着。 逸王满不在乎。 「不会的。他们不都没事儿吗?」 「他们是他们。您可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呢。若是得了这么好的机会,哪能不想着让您受受苦?」 ------题外话------ 推荐飞雪的新文《我欲成凰:师父劫个色》绝对是爽文,宠文,狠虐渣渣文。亲们,记得收藏、点击、评论哦!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章 太子的手段 逸王听得满头雾水。 到底还是一个孩子,心眼儿哪有大人多? 「你胡说什么呢?大哥他才不会害我。」 逸王说着,便想要强行过去。 「哎哟我的小殿下,您怎么就不听劝呢。那位可是太子爷,不是皇子却被封为了太子,难道您觉得自己这身分就不乍眼?」 逸王似懂非懂地看着他。 「明德,你休得胡说!太子是父皇下旨册封的,又不是大哥讨来的。再说了,当时大哥也才几岁。那会儿我才刚刚学会走路呢。」 「可不正是如此!」 明德飞快地朝着太子的方向瞄了一眼。 「我的殿下呀。您想想,您才是皇上正统的皇子,真正有资格成为太子的,只有您!」 逸王还是不太懂。 不管是不是太子,他在父皇母妃的心里仍然是占着很重的位置的,不就行了? 「殿下,您还是太天真了。」 明德还欲再说,见到九月姑姑过来了,立马就住了口。 「逸王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逸王平素里最喜欢这位九月姑姑了,听说几次母妃生病,都是她开的方子。 「九月姑姑,我也想去跟大哥一起骑马射箭。」 九月姑姑拉着他的小手,「可以呀。只是身边总要有侍卫跟着才好。」 「我会骑马。」 逸王有些不高兴。 「殿下的确会骑马,可您是逸王殿下,身分尊贵,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说着,似有所思地看了明德一眼,便招唿人备了一匹小马过来。 有两名侍卫近身跟着,逸王也便开始在林子里撒欢儿了。 纵然他的射箭不怎么好,可是男孩子,似乎是天生都喜欢骑马纵横。 这种畅快的感觉,可能不是女子能体会得了的。 粽子包好了,可是要大火煮,停火之后,还要再闷上一两个时辰,粽子吃着才入味。 北方人喜好甜粽,南方人则喜好咸粽。 安潇潇几人包的有杂粮粽,还有豆沙粽。 晚上,小孩子们一人吃了一个粽子,又喝了一碗粥,便热热闹闹地在园子里玩儿起了捉迷藏。 这里地方大,晚上虽然也有烛火,可是光线比白天暗地多了。 自然是更适合玩捉迷藏。 不过,安潇潇还是嘱咐了他们,都是小孩子,不许扮鬼脸儿吓人。 在园子里住了三天,太子和小世子都玩儿地尽兴了。 逸王更是玩儿得乐不思蜀。 晚上,逸王回到自己的院子,想到明天就又要回宫了,多少有些捨不得。 「若是还能再玩儿几天就好了。我今日才知道,原来结桃子的桃树,跟宫里头的桃树是不一样的。」 逸王想到,若非是王婶儿告诉他,他还不知道这两者是有区别的。 「殿下,时候不早了,您还是早些歇息吧。明日回宫,还要读书呢。」 逸王哼了哼,「可是我捨不得走。」 「殿下,您可是皇子呢,哪能一直留在这儿?」 「明德,你今日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明德的眼神闪烁,「殿下,不是奴才怪。而是奴才不得不为您早做打算呀。」 说着,竟然满面凄哀地跪了下来。 「明德,你快起来。这是做什么?」 「殿下。您是皇子,是皇上唯一的继承人。可是皇上却偏偏将王爷的儿子立为了太子,您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 逸王歪着头,一脸不解。 「殿下,自古以来,哪位帝王是自己有子嗣,却偏要立侄子为太子的?这分明就是摄政王父子图谋不轨呀!」 逸王的眼睛倏地瞪大。 他虽然不太明白明德今日的怪异,可是对于图谋不轨四个字,还是能理解地很清楚的。 「放肆!你怎敢这般地挑拨我父皇与王叔的关系?」 明德见逸王动怒,嗓门儿拔高,多少有些惊惧。 膝行了两步,「殿下息怒。小心隔墙有耳呀。」 逸王的脸色变了变,然后有些惊愕地晃了一下身子。 「殿下,您是千金之躯,是皇上唯一的皇子,奴才若是因此死了倒也不足惜,若是因此而牵连到了殿下,那就是奴才的罪过了。」 明德这话,可是将他自己推到了一个忠奴的地位上。 「殿下,您想想,大皇子之前纵然是身体虚弱,可到底也是一直没有大碍。为何突发重疾就死了?」 逸王的脸色微白,他年纪小,可也不傻。 明德这么一说,他自然就会想着,大皇兄是被人给害了。 只是,当年大皇兄的命还是王婶儿给救下来的,若是真要杀他,又何必让他活了这么多年? 「本王不信。明德,这话以后休要再说。」 明德见殿下对于太子的情谊颇深,而且还极为崇敬,心中微紧。 「殿下,如今太子殿下对您好,那是因为有利可图。若是一朝无用,大皇子的下场,就是您的将来呀!」 逸王正欲发话,却听得砰地一声,门被人给踹开了。 明德一见是太子,顿时吓得脸都白了。 「好一个明德,你还真是会信口雌黄!」 明德吓得身形抖如筛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逸王弟弟,你回宫之后,可以找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问一遍,看看大皇子到底是何故病逝。」 逸王这会儿还被吓懵着,没有缓过来。 「还有,回宫之后,先去问问你的母妃,看看这些年,我的父王母后,为了大渊到底付出了多少,又为了皇伯伯和贤妃付出了多少。」 逸王的脑子里突地一闪。 想到之前母妃不止一次地说过,当年他怀着姐姐的时候,还是多亏了摄政王妃,才保下了她们母女。 否则,只怕那一关,她就过不了,之后,更不可能有自己的存在。 「大哥!」 逸王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带着哭腔叫了一声。 太子低头看他。 逸王的身形不瘦,只是个子偏矮。 「你呀。有些事情,你自己心里没数儿么?」 逸王不语,片刻之后,竟然抽泣了起来。 「好了,傻弟弟。哥哥又没怪罪你。」 逸王闻言,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随后紧紧地抱着太子的腰,说什么也不撒开。 明德面无血色,瘫软在一侧,早已失了心魂。 「来人,将他带下去,明日送到皇伯伯面前。看看他背后都是些什么人在兴风作浪。」 「是,殿下。」 明德面色大惊,「你?」 「哼!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有些事情,不戳破弄清楚了,你以为就算了?」 明德张了张嘴,却发现根本就发不出声音来。 「无论是大皇子的死,还是孤的太子之位,都是你们眼里头极有价值的矛盾点。你们不是想着正好藉此来迷惑逸王吗?」 明德一口浊气吐出来,总算是能发出声音了。 「殿下!」 「你以为孤会由着你近了逸王的身,又由着你说了这么多是为什么?」 明德不语,已经完全吓傻了。 逸王则是紧紧地牵着太子的手,不肯松开。 院门外,安潇潇与澈公子二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有些事,就像是一个伤口。 若是不能将这个伤口上面的痂给揭下来,只怕,里面的新肉永远都不能见到天日。 他们都以为太子太过好胜,心性太傲。 没想到,这件事情,他竟然能处理得如此周到。 让明德将一切摊开,趁着现在逸王的年纪小,将所有的一切都让他看明白。 总好过,将来再有人拿着这种事情来迷惑逸王。 有些手段,用过一次,便再也无用了。 趁着现在还早,将这个肿瘤戳破了,里面的脓汁流出来了,虽然是看着噁心,可是总比留着当个祸患要强。 事实上,皇上对于这次太子的处置,也是极为满意。 皇上也明白太子的苦心,审问明德之时,直接将逸王也叫了过来。 方轻阑、李庭希,还有冯知寒,也都一一在场。 无论是哪一件事,都不曾避着他。 只怕那幕后之人也没想到。 他们自以为是挑拨离间,极为聪明。 可是偏偏太子和皇上,就借着这个机会,彻底地让逸王看明白了真相。 太子才十岁,便有如此心智。 这一次,方轻阑和李庭希等人,算是彻底地服了! ------题外话------ 推荐飞雪的新文《我欲成凰:师父劫个色》,爽文,宠文,女主一路强悍成长文…么么哒,我等你们来刷存在感哦。哈哈。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章 亲戚 皇上顺藤摸瓜,将潜在宫里不起眼儿角落里头的几只老鼠给揪了出来。 乐文移动网 个个都是老人儿了。 细问之下,方知都是前任废帝的心腹。 不知是为了给废帝报仇,还是为了扶植其它的主子。 最终没有问出太多来,人都死了。 逸王就在一旁站着听,虽然年纪小,可是也算是看明白了。 明德在他身边伺候,便是受了这些个老刁奴的授意。 故意挑拨离间他们之间的关系,说地更难听一些,就是在利用他这个皇子的身分。 逸王既怒又有些羞愧。 枉费自己担着一个皇子的名头,却不过也只是一个空壳。 任由这些个奴才们来利用他,自己竟毫不知情。 若非是那晚太子殿下闯进来,将一切揭穿,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否会被利用到了一种难以控制的地步。 他不得不承认,那天晚上,他真的有几分心动了。 虽然年纪小,可是出生便在宫里头,自然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自己是亲王,太子是未来的帝王。 他们两者的区别,自然是极大。 若是有可能,难道他不想当太子吗? 这个想法再次冒上来的时候,逸王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些发寒。 一种不受控的感觉,有些惊慌,有些心虚,一层一层地袭扰着他的心神。 若是自己真的被这些恶人利用,做出了什么对不起太子哥哥的事,那他岂非就成了罪人? 不仅辜负了太子哥哥对他的爱重,还会让向来疼爱他的父皇和王叔王婶失望。 这些都是他要的吗? 看到逸王的脸色苍白,皇上就知道他定然已经想通了。 「你先歇息两日,好好想想,之后再去读书。」 「是,父皇。」 逸王几乎是浑浑噩噩地出了御书房。 贤妃命人一直在等着,看到他出来,立马就引去了贤妃宫中。 贤妃看到儿子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这心便揪了起来。 「如何?可是皇上斥责你了?」 逸王这才抬头,眸子里渐渐地有了光亮。 摇摇头,脸上仍然是一片木然。 「你倒是说话呀。到底怎么了?」 「父皇由始至终没有责备我一句。」 逸王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竟然是带着一丝哭腔。 「可我宁愿父皇打我两下,骂我几句。都是我的错!我识人不清,用人不当。险些就中了他们的计。」 贤妃一看儿子哭了出来,连忙抱到了跟前,好一番的劝慰。 「乖儿子,不是你的错。都是那起子小人见缝插针,如今被你父皇揪出来了,也便无事了。」 不想,逸王却自她的怀中挣开,一脸坚决,「不,就是我的错!」 贤妃吓了一跳,看到儿子的小脸儿微红,不知是因为哭的,还是因为太激动了。 「母妃,以后,我也要跟太子哥哥和世子一样努力。还要牢牢地记住父皇的话,要相亲相爱,永不手足相残!」 贤妃的心底咯噔一下子。 完全没想到,这次的事情,竟然带给了儿子这么重的冲击。 「好孩子,母妃信你。乖,你将一定会是一个好王爷,一定会帮着你太子哥哥巩固大渊的江山,也一定会是一位贤明仁善的亲王。」 逸王重重地点了点头,「嗯!父皇让我这两日好好想想。母妃,儿臣先回自己宫中了。」 说完,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然后大步离开。 贤妃的眸色渐深。 这些人竟然将主意打到了自己儿子的身上,岂能轻易地饶了他们? 「再去接着查,看看那几个老奴,平时与宫里头什么人走动地较为频繁,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是,娘娘。」 贤妃细细地将这件事情捋了一遍,觉得还是有必要在摄政王或者是太子面前表个态的。 「去东宫请太子殿下过来,就说本宫有事请他帮忙。」 「是,娘娘。」 贤妃早就知道,这位太子殿下不仅聪慧,而且无论是手段,还是行事的魄力,都比普通人要更厉害上几分。 便是方轻阑这样的聪明人,都常常赞嘆太子的聪慧大智。 所以,皇上当初立他为太子,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贤妃也曾心有不甘过。 可是那又如何呢? 自己不过一介孤女的身分,且又是曾服侍过废帝的。 皇上不嫌弃她不洁,还给予了她这样的高位,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贤妃到底是年幼时便跟在了皇上身边的。 她知道皇上的手段有多凌厉,更知道皇上的心会有多狠。 皇上这些年对她恩宠有加,不过就是因为觉得她还算是比较安分,不争不抢。 若是自己真的起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只怕这宫里头,也不可能再容得下她了。 那个高位,谁不想要? 可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自己的儿子被封为了太子,没有那些重臣的扶持,也早晚都是要被拉下来的。 所以,何苦呢? 倒不如安安稳稳地做一个亲王。 而她,就以这贤妃的身分,一直伴着皇上到老。 这么多年了,皇上一直无意再立皇后,她这个贤妃,分明就是无名有实的后宫之主。 早些年,淑妃和其它的一些美人,还有意与她争争宠,使使绊子。 可是这几年过去,她们也都看出来了。 皇上的心就是偏着她这边儿的。 所以,渐渐地也就不再闹腾了。 很快,太子殿下过来了。 贤妃让了座,然后简单地寒喧几句,便切入正题。 「殿下,您是太子,是一国之储君,可也是逸王的兄长。这孩子许是在本宫身边被宠惯了,有时想事情或许会比较简单。本宫有心好好地教导他,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娘娘过谦了。」 贤妃无奈地摇头,苦笑一声,「殿下,在你面前,本宫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本宫的出身不好,若是一些女子的本事,倒还能拿得出手。可是教导孩子,本宫实在是无能为力。」 顿了顿,看着太子面色和善,贤妃又道,「皇上倚重你,是有心要早早地将你培养成国之栋樑。逸王这孩子心性简单,本宫只盼着你能多带带他,多教教他。」 贤妃的意思,太子明白了。 「娘娘放心,逸王与孤的另两位弟弟一样,都叫孤一声兄长,孤自会对他多加照拂。」 「如此甚好。本宫也就放心了。」 贤妃说完,又命人取来了一些补品,「太子若是去摄政王府,便将这些一併与王妃捎去吧。」 贤妃这般的随意态度,更显出来,她有意与太子等交好。 太子也知道,定然是因为明德的事情,贤妃怕他会想多了。 「娘娘若是无事,孤便告退了。」 太子前脚走,贤妃宫里头的管事太监便匆匆进来了。 「何事如此惊慌?」 「娘娘,按您的吩咐,肃清这后宫的一些老鼠,只是发现了一名棘手之人,不知当如何处置。」 「嗯?」贤妃拧眉,还有让他觉得棘手的? 太监上前一步,面色凝重,「娘娘,那人自称是您的娘家哥哥寻上了他,予他好处,只盼能见您一面的。」 贤妃微怔之后,便是薄怒! 「一派胡言,本宫何来的娘家哥哥?」 「娘娘,那人说是您的堂兄,是您大伯家的长子。」 贤妃当下就惊了一惊。 大伯家的堂兄? 这么多年过去了,幼年的事情,她也并非是全记忆。 当初逃难到了京城,她的母亲后来病逝,而她,若非是先太子妃,只怕早已尸骨无存了。 如今,这位堂兄? 贤妃的眼睛微眯,「将人带过来,本宫要亲自问话。」 「是,娘娘。」 贤妃掌管后宫,叫几个人来问话,自然是再正常不过。 「给娘娘请安。」 贤妃淡淡地啜了一口茶,「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奴才叫王信,是江州人。奴才入宫已有七八年了。」 贤妃的眸光暗了一下,「你说是何人找到了你?」 「回娘娘,有次奴才出宫办事,无意间遇到了一位公子,之后,便提及了他有一位堂妹数年前进了京,之后杳无音信。」 王信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说话间,始终低着头,而且声音也多少有些发颤。 可见其紧张程度。 末了,贤妃唇角一勾,「呵呵,你又如何能认定,他是本宫的兄长?」 底下跪着的王信身子微僵,讷讷地回了一句,「他的五官与娘娘生得有几分相似,而且,他还有一样信物,说是只有娘娘的家人才会有的。」 ------题外话------ 飞雪因为昨天晚上的失误,导致将风华书友群解散。现又重新创建了该群,群名:二雪小筑,群号:424870614 推蓝牛最新文——《田园小酒师》 窦家三代绝种,只能抱养儿子。 到窦传家这代又抱养了一儿一女,才得了三个娃儿。 窦大郎:我虽然是嗣子,但是长子,家里的作坊田产该由我继承! 窦二娘:我是亲外孙女,是窦家的正经血脉,家当该给我陪嫁,我嫁的是秀才老爷! 爷奶亲爹:好好好! 窦三郎:我也想念书科考… 啪—— 窦小郎:我也想吃白面,想吃肉… 啪啪—— 窦四娘:…… 啪啪啪—— 爷爷殴打,奶奶咒骂;还有那睁眼瞎的亲爹妈。 看着脸上砸来的卖身契,窦清幽冷冷一笑,捲起袖子,酿酒师奋起!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一章 为难 贤妃听罢就笑了。值得您收藏 「他说什么,你就信了?」 贤妃的眸光乍寒,手上的茶盏直接就丢了过去。 「真以为本宫眼瞎心瞎?」 王信一听,便知道这一关是不好过了。 「来人,送交慎刑司。」 一听这个,王信的身子一抖。 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先自裁了呢。 「娘娘容禀!」 王信也是怕了,只能赌一把。 「娘娘,奴才知道,如今的工部侍郎赵一平赵大人就是娘娘的一位堂亲。」 贤妃的双眸微微一眯。 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的堂亲? 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想想上次的宫宴,好像的确是有位赵夫人,一直在顺着自己的话说。 言词表情间,对自己都是一种巴结和顺从。 难道,就是那个赵一平的夫人? 「你以为你将赵大人拉扯进来,本宫就能饶了你了?」 话虽如此,可是王信听得出来,娘娘的火气,已明显小了许多。 「娘娘,不仅只是赵大人,还有礼部的许大人,他也与娘娘沾亲。许大人的夫人,便是娘娘的堂姐。」 贤妃眸底的寒意更浓了。 她怎么不知道,凭白无故地,多出来这么多的亲戚? 还有那位许夫人,什么时候成她的堂姐了? 这件事情,貌似不是那么简单了。 「来人,将他先带下去,严加看管。」 「是,娘娘。」 由原来说要送去慎刑司,到现在的只是严加看管,王信自然听得出来,娘娘这是心软了。 当下心底一松,他就知道,但凡是后宫的主子们,哪一个不想着在朝堂上找几个自己的助力? 当年的那些主子,哪一个拉拢地少了? 贤妃娘娘之前一直很清冷,那是因为她自己没有娘家人在朝堂上。 娘娘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女,所以才会养成了如此的性子。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 娘娘有儿子,还是皇上唯一的皇子了。 若是此时朝堂上再能有些助力,那么,想要将太子之位抢回来,难保不能成功。 对于权力,没有人不会渴望。 哪怕是一个在后宫里被磨平了性子的女人,若是眼见着自己离权利的巅峰只差一步,也一定会拼尽了全力去争取。 而这个时候,刚刚好出现了几个助力。 若是贤妃不想争取,那才叫奇怪了。 当然,这些,都是王信的想法。 也是外面那几位赵大人、许大人等人的想法。 而贤妃则是越想越害怕。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已经这般低调,一直与世无争的,竟然也能为自己引来这么大的麻烦。 没错! 在贤妃看来,这些都是麻烦! 而且全都是能给自己和儿子招来杀身之祸的麻烦。 想想之前那个明德的下场。 想想年仅十岁的太子,便有如此独断的能力和凌厉的手腕。 再想想他背后的皇上、摄政王,以及那位让天下所有女子钦佩、羡慕的王妃。 贤妃只觉得一颗心都被人紧紧地抓住,既疼,又有些闷! 是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别人不清楚他们的本事,贤妃不可能不清楚。 哪怕自己跟随了皇上这么多年,哪怕自己在后宫的地位无人能轻易撼动,可是她始终不能清楚皇上在暗中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更不明白,皇上和摄政王手底下所掌控的暗中势力,到底渗透到了什么地方。 指不定,自己这宫里头,就有皇上的耳目。 能有什么事情,瞒得住皇上? 贤妃一瞬间,只觉得浑身冰冷。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地恐惧过。 她真的害怕,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一夜之间,就化为泡影。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心里也便有了决断。 这便是贤妃与其它女人不同的地方。 她永远都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分,什么地位,什么处境。 不会因为巨大的利益关系,让她觉得沾沾自喜,野心横生。 也不会因为遇到了麻烦,就哭天喊地,以求人怜悯。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皇上对她,才会格外地不同。 贤妃轻轻地闭了闭眼,永远对自己都要有一个清醒的认知。 这一点,是这后宫绝大数的女人,都学不会的。 贤妃让人炖了燕窝,午后起来,又歇息了片刻,才去了御书房门外。 「皇上,贤妃娘娘在殿外求见,给您炖了燕窝。」 皇上抬了抬眼皮,「让她进来吧。」 「是,皇上。」 贤妃进来之后,识相的几个奴才便退了出去,顺便将殿门也关好了。 「皇上,这是刚刚炖好的燕窝,冷热刚刚好。您先用一些吧。」 皇上应了一声,将摺子放下,然后才接过她递过来的玉盏。 吃了两口之后,皇上看到贤妃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道,「有事?」 贤妃咬了咬嘴唇,左右看了看,「皇上,臣妾命人清理后宫一些个不干净的东西,没想到,今日竟是清理到了臣身的跟前。」 皇上见她面色凝重,似有苦衷。 「说吧。」 贤妃将王信的话口述了一遍,「皇上,那王信如今还在臣妾那儿关着,您看,要不要交由慎刑司发落?」 皇上皱眉,随后摇摇头,「不急。既然这个时候闹出这样的事来,必然也是有几分的道理的。许夫人,还有赵夫人,你都可以寻个由头来见一见。」 「皇上的意思,是让臣妾探探她们的口风?」 「朕不相信,只凭着一个工部侍郎和礼部的员外郞,就敢动这样的心思。更不相信,那个王信会是他们的人。」 贤妃的心底一惊,暗道自己想地,果然是不及皇上深远。 「那皇上的意思是?」 「王信此人,朕也知道,在宫里头年头可不少了。偏巧在这个时候与许大人和赵大人搭上线,爱妃不觉得奇怪?」 再说明白些,就是看似是赵一平利用了王信。 可是实际上,却是王信利用了赵一平! 贤妃顿悟! 「是,臣妾明白了。」 回宫的路上,贤妃不止一次地庆幸,好在自己没有被那个王信的话给沖昏了头脑。 否则,只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皇上连王信在宫中当差多年都知道,可见,皇上应该是早就盯上了他。 所以,今日自己过来坦白这一切,倒也算是走对了。 至少,她还能继续赢得皇上对她的信任。 贤妃明白,在皇上心里,只有信任的女人,他才会宠爱。 这也为什么这么多年,宫里头来了这么多的美人儿,却没有一个能让皇上长时间宠爱的原因。 经歷过当年变故的皇上,看人,从来都不只是看一张皮囊的。 贤妃深吸了一口气,若非是自己的理智尚存,只怕自己离去冷宫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两日后,贤妃果然就寻了个由头,办了一个赏花宴。 贤妃娘娘的面子,京城的那些贵妇们,还是要给的。 贤妃寻了个机会,将赵夫人和许夫人叫到了一处偏殿。 两位夫人来之前,原本就是被家里的男人叮嘱了一番。 如今见有机会单独与贤妃叙话,自然以为,贤妃娘娘是要认下这门亲事了。 「给娘娘请安。」 「免了。」 贤妃的脸色淡淡的,既没有寻到亲人的惊喜,也没有刻意的疏离。 「本宫听王信说,赵一平是本宫的堂兄,而许夫人,是本宫的堂姐?」 这话里,分明就是有着几分质疑的。 许夫人先是一怔,随后又反应过来。 毕竟这等大事,娘娘稳妥些,也是应该的。 「娘娘,您再仔细看看,可还认得出妾身来?」 许夫人如此想着,便上前一步,抬起头来。 事过境迁,如今已过去将近二十年,人的变化,自然也是极大的。 再说,幼年的一些事情,贤妃本身也是记不太清楚了。 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只能说是隐约觉得眼熟,却是丝毫记不起来是哪一位了。 许夫人泪光闪烁,情绪明显有些激动。 赵夫人毕竟是赵家的媳妇儿,并不认得贤妃,这也是情理之中的。 可是许夫人既然自称是娘家人,那便一定是记得她小时的模样的。 「娘娘可还记得幼时您常常哄的童谣?还有您最喜欢吃的是桂花糕,还喜欢踢毽子。」 种种的旧事一说,贤妃的记忆之门,似乎也被慢慢地打开了。 许久,贤妃才道,「本宫虽然记不得你是哪位姐姐了,不过,应该是二房的人吧?」 「娘娘说的是!」许夫人大喜。 虽然不记得自己的名讳了,可是仍然能记起自己是二房的姑娘,这便已经是不易了。 比他们一开始所预料的,要好太多了。 「坐下说话吧。」 贤妃其实也没想到,这两家,竟然是真的跟自己有亲戚关系。 有心提点一二,可又怕坏了皇上的大事,倒真有几分的为难了。 ------题外话------ 再次推荐飞雪的新文《我欲成凰:师父劫个色》,求关注,求收藏,求推荐,各种求…么么哒!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十二章 荣耀 第一次单独召见,两位夫人也不曾聊及暗示性太强的话。``. 不过,话里话外,倒是一直在强调,她们都是贤妃的娘家人,自然是会鼎力支持娘娘的。 言词间,倒是对于逸王,只字未提。 贤妃也不意外。 这些人在众多贵妇的身边打转儿,只怕是早就练成了人精。 她也不急。 此事,既然皇上早已有了定论,那她只需要一切都听皇上的便是。 纵然是真的有血缘关系又如何呢? 多年未见,何来的情深意切? 说白了,若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老百姓,只怕这两门亲戚,断然是不肯承认自己的。 说到底,还是一个利字当头。 贤妃打发人送她们出去之前,还特意每人赏了两样儿首饰,也算是表明,她对于这两家亲戚,还算是认可的。 只是不知道,这背后怂恿之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这些所谓亲戚。 还有王信那里。 皇上说现在暂时不必动他,但也不能放了他。 这么做的用意,她一时倒是参不透了。 同一时间,摄政王府。 安潇潇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奇花异草,美景怡人。 「不睡了?」一侧的澈公子幽幽开口,同时,还不忘了将她抱扶起来。 「嗯。什么时辰了?」 「还早。要不要先净个脸?」 安潇潇点头,「我睡了多久?」 「不到一个时辰。」 安潇潇嘆气,「果然是老了。竟然能睡这么久。」 澈公子凝眉,「胡说什么!」 安潇潇见他怒了,微微一笑,双用就攀上了他的脖子。 「人都有生老病死,这不是再正常不过吗?」 「不许胡说!」 澈公子将她抱得更紧了些,话落,低头就吻了上去。 许是因为当初安潇潇消失三年之故。 自那之后,澈公子便听不得从她嘴里说出生老病死这样的字眼来。 说到底,还是爱惨了她。 「清流,这是在外面。」 挣扎了几下,安潇潇总算是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了。 澈公子挑眉,眼神里满满地不屑,分明在说,那又如何?这里是我的王府,我还不能亲自己的老婆了? 看到他这眼神,安潇潇顿时就生出了一种挫败感。 她就知道,在他面前,自己永远就只有被吃的份儿。 「那个,说正经的。礼部的员外郎和工部的侍郎赵一平,这些都是什么人呀?」 澈公子的眸光跳跃了一下。 「你都看到了?」 安潇潇笑得有些没底气,低头,避开他的视线。 「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半梦半醒之时,便看到了。」 澈公子长长地嘆了口气,「不是说过嘛,以后尽量少用。乌昊辰也说了。这种天赋少用,对你的身体好。」 若是安潇潇之前没有受过那么重的伤,也便罢了。 明知道她的身体不好,自然是不愿意再看见她用这个。 「这都过去好几年了。我的身体早没事了。你看,孩子不是都又生了两个吗?」 闻言,澈公子眸底的光亮了亮,「要不,我们再生一个?」 安潇潇气闷,抬手就捶他。 「都生了三个儿子了,你还不满足?」 「我想要个女儿。」 说着,便又吻了下去。 皇上到贤妃宫中用晚膳,将逸王也叫了过来。 一家四口,气氛倒是不错。 安乐公主越大越像贤妃了。 只是这性子却半点也不像。 许是皇上和摄政王两人的膝下,总共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孩儿,所以,四个长辈对她都是颇为疼爱。 「父皇,儿臣明日想去王婶那里小住几日。」 安乐公主放下玉箸,笑着请示。 「不是才刚回来没几天吗?怎么又去?」贤妃有些不满,这孩子,真是越大越不亲她了。 反倒是和安潇潇亲近得很。 「哎呀,母妃,儿臣都回来十多天了。」 皇上轻笑,「十九天也是十多天,十一天也是十多天。」 安乐的脸色微窘,她回宫住的日子,的确是不过才十一天。 逸王看看姐姐,再看看父皇。 「父皇,母妃,儿臣也想去王叔府上小住呢。」 贤妃一听,便有些不舒服了。 这怎么一个个的,都不想着留在宫里了? 「这样吧,想去也不是不可以。明天朕检查一下你们的功课,如果可以了,就允你们出宫。」 「谢父皇。」 看到这姐弟二人的脸上都乐开了花,皇上便知道他二人的功课铁定是没问题了。 不成想,这倒是成了他们学习的一个动力了。 待殿内只余他和贤妃二人,皇上的语气便软了下来。 「你是觉得孩子总往二弟那边跑,以后再不跟你亲近了?」 贤妃面上有些恹恹的,「倒也不是。臣妾只是觉得有些失落罢了。」 「没什么好失落的。你想想看。无论是太子,还是李安,或者是小三儿,哪个到了宫里头的时候,不也是陪我们住几天?」 这倒也是。 贤妃想想,如此一来,倒是对于几个孩子的情分有助益。 毕竟都是血脉亲情。 如今感情好了,将来,也不至于做出兄弟阋墙之事。 「皇上,今日她二人倒是只强调了是臣妾的娘家人,有心帮衬,却只字未提逸王。」 「嗯。这便对了。这等事情,急不得的。想必今天晚上,这两家已经都开始庆祝了。」 贤妃一听,心底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儿。 虽然心里头明白,他们看中的不过是自己贤妃的这个身分。 可是被摆到了明面儿上,仍然是觉得有些失望和心痛。 果然是高门之中,血脉亲情都是寡淡于水的。 只是,这种事情摊在自己身上,多少是会有些不舒服的。 即便是自己对于这份亲情,早已没有了多少的期待。 皇上看出她的心不在焉。 伸出手,将她的小手握于其中。 「你幼年的事情,还记得多少?」 贤妃有些恍神,迷迷煳煳道,「我们那里遭了难,后来,一家人四分五裂。」 刚说到这里,贤妃的瞳孔倏地便是一缩。 她还记得,父亲的死,便是因为那些叔叔伯伯们的无动于衷。 她也记起来,她的一个小弟弟,也是因为捱不过疾病的困扰,死于半路上。 因为他们当时没有了银子,能吃饱饭都是问题了,哪儿来的钱去看病? 那个时候,她的这些亲戚们在做什么呢? 「别哭。」 看到贤妃的眼圈红了,皇上就知道她应该是想起来了不少。 「为什么?他们当年为什么不肯出手相助?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爹爹死了!呜呜,还有我可怜的弟弟。」 接下来,泣不成声。 皇上轻轻地抱着她,感受着她心底的痛,也感受着她的无助。 「不想了。你现在身边有朕,有安乐,还有咱们的儿子陪着呢。还有二弟,弟妹,还有三个侄子。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高高在上的皇上,何时对哪个女人说过这等感性的话? 贤妃心中感动,越发哭地厉害了。 次日天未亮,澈公子起身准备早朝。 刚出了主院,便看到青越在外面候着。 「有事?」 「主子派人昨晚去盯着,果然发现了问题。」 「说。」 「赵子平和许家早就来往密切,另外,听说赵子平的长子与长沙的宋氏订了婚约,那个女子,正是废帝所宠的宋氏的侄孙女。」 这七拐八弯的关系,听起来有些拗口。 可是实际上,里面却是牵扯着极大的利益链。 「皇上那边知道了吗?」 「半个时辰前,已经有暗卫入宫了。」 「好,继续盯着。既然宋氏想要作死,那本王也不介意送他们一程。」 「是,王爷。」 两日后,贤妃再召许夫人和赵夫人入宫说话,待二人回府之后,贤妃的赏赐也便下来了。 如此一来,这两位夫人得了贤妃的青眼一说,便在京城传开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赵子平晋升为工部尚书,许大人由原来的礼部调入吏部。 虽是平调。 可是这区别可大了去了。 吏部绝对是一个肥缺,而且,还是掌有实权的。 更甚至,皇上将赵子平的长子,直接就安排进了翰林院,虽然只是一个正七品的小编纂,可绝对是令众人以为最有前途的一位。 一时间,许、赵两府,门庭若市,来往宾朋无数。 许、赵两家众人,越来越得意,孰不知,一张大网,已经开始悄悄地将他们尽数笼罩其中。 ------题外话------ 飞雪再一次不厌其烦地推荐新文我欲成凰:师父劫个色 云暖,云家新一代的天才。 却在一场意外之中,被堂妹算计,被二房追杀,手筋被挑断,自此成为一个废材! 只是,当琴音乍起,杀伐四方,这是怎么回事? 天朝最大的佣兵组织竟然也成为了她手下任意驱使的僕人时,又是怎么回事? 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的绝色男子出现在她身后时,众人大为惊喜,这下,总算是有人能收拾这个小魔女了。 孰料,云暖巧笑倩兮,「美男,长地不错呀,来,劫个色!」 众人个个颤慄不止,那位,可绝对是不能惹的大人物呀。 美男勾唇,「能被暖暖看上,是本尊的福气。」 众人吐血不止! 一众护卫嘴角抽搐不停,主子,您的节操呢? 第十三章 意 入夜,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了宛若浓墨一般的夜色中。 偶尔吹起几阵凉风,出现几声狗吠,反倒是将这夜色的沉静,衬托得更加静谥。 赵府内,一道身影快速地起掠几下,到了外书房。 「不知上峰可是有什么吩咐?」 「逸王是皇上唯一的血脉,目前,你们只是需要得到贤妃的认可,再慢慢地与逸王多走动,等日后熟络了,自然便好行事。」 「是。」 「还有,不要小看当今太子。他年纪不大,可是心眼儿却极多。主子说了,赵家是不是能享有无上的荣耀,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是,卑职明白。」 赵子平不傻。 对方特意过来,就是为了提醒他,一定要让贤妃慢慢地转了脑子,偏向于逸王。 这几年,逸王与摄政王府的来往太过密切了。 想要将逸王的想法扭转,绝非一日之功。 看样子,得尽快地让贤妃将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 如此,也好让逸王与他们多多来往。 次日,赵夫人又独自进宫了。 「给娘娘请安。」 偌大的宫殿内,贤妃坐在主座,正在慢慢地看着一份名单。 「免了。赵夫人今日进宫,可是有事?」 赵夫人的眼神闪烁。 虽然贤妃娘娘也算是默许了两家算是亲戚。 可是由始至终,不曾改过称唿。 原本赵夫人还觉得私底下,她应该唤自己一声嫂子的。 可是如今看来,只怕是她自己想多了。 「娘娘,逸王殿下的身上,也算是流着赵家人的血脉。昨日臣妇回府之后,与老爷提及,老爷一时伤感,竟然连连落泪。」 贤妃的眉心微动,不语。 「娘娘,逸王殿下,也算是老爷的亲外甥,也当唤臣妇一声舅母的。臣妇不敢妄自尊大。只是盼着,能不能接逸王到赵府小坐,也算是认认亲,大家都熟络一下。」 贤妃不动声色地将册子交给了身边的女官。 「赵夫人,有些话,不能乱讲。赵家这门亲,本宫虽然无意否了。可是也要看皇上那边的意思。你许不知道,当年,我的婆婆,对我可是有救命之恩。有些事情,不是本宫能做得了主的。」 贤妃差点儿就说出来,自己其实是先太子妃买下的婢女。 赵夫人一时语塞,「娘娘,您的身分尊贵。臣妇等也绝无要依靠娘娘的威名做些出格之事,只是一心想要帮扶娘娘和逸王殿下呀。」 总算是说到正题上了。 若非是因为皇上的叮嘱,贤妃对这位赵夫人,当真是不耐烦了。 「本宫与逸王现在不是好好儿的吗?」 贤妃的语气有些不悦,而且神色又有些倨傲。 倒是像极了一个恃宠而骄的宠妃模样。 赵夫人心中鄙夷,真是个眼皮子浅的。 只是一个亲王,你就这么容易满足了? 当然,这话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娘娘,逸王殿下得封亲王,的确是一个可喜可贺之事。只是,娘娘难道就没有想过,他日太子登基,逸王殿下会是何处境?」 贤妃一怔,面色愠怒。 「放肆!」 赵夫人吓得一个激灵,立马就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跪下道,「娘娘恕罪!」 贤妃一摆手,便是她的一众心腹,也都退出了大殿。 见她如此,赵夫人的心里反倒是更为有数了。 「娘娘,臣妇刚刚所言,句句发自肺腑呀。您是千金之躯,如今又有皇上宠着,自然是相安无事。若是他日太子登基,这头一个看不顺眼的,只怕就是逸王了。」 贤妃面色凝重,不发一言。 赵夫人大胆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娘娘,臣妇这话虽然是不中听,可是却处处都在为您和逸王殿下着想。如今民间早已有了怨怼之声,不解皇上何故要立侄儿为太子。这让我们的逸王将来如何自处呀?」 赵夫人倒真是言词恳切,可以说是唱作俱佳了。 贤妃抬眸,「赵夫人,你以为就凭你的三言两语,就能挑拨了我们的关系?简直就是可笑!」 赵夫人愣了一下,面色惶恐。 想到之前自家老爷的叮嘱,立马就是一个大拜的动作。 「娘娘,臣妇时时处处都是在为娘娘着想呀。如今皇上宠爱娘娘,您在御前还有几分的话语权。可若是将来」说着,赵夫人竟然是低泣了起来。 「娘娘,若是将来太子登基,名不正言不顺,我们逸王殿下焉有活路呀!」 话落,哭腔更浓,情绪更为激动。 这般的作态,若是贤妃再没有表示,只怕倒像是一个恶母了。 贤妃眯了眯眼,一手拄在了太阳穴上,似是在细细地考量着。 赵夫人在底下呜呜地哭着,好一会儿之后,这哭声才渐渐地弱了。 赵夫人抬头,看到了贤妃凝思的样子,心中一喜,知道这事情已然是成功了一半。 「娘娘,您是赵家的姑奶奶,为了保全您和逸王殿下,我们赵家与许家,必然是将全力以赴,绝不敢有半句怨言!」 贤妃冷眼睨她,心底冷哼。 你们当然不会有半句的怨言了。 事情若是成了,你们自然是有着从龙之功,将来的成就,自然是非比寻常。 可若是不成,你们也会将事情推地一干二净。 真以为她这么多年的宫庭生活都是白过的了? 贤妃冷冷地移开了视线,「赵夫人,此事,本宫会再细细斟酌。你先回去吧。」 「娘娘,如今太子年幼,无论是想要做什么,一切都还来得及呀。」 贤妃的心里咯噔一下子,没想到,他们竟然已经想到要对太子动手了? 「知道了,本宫再想想。」 「是,娘娘。」 赵夫人知道自己今日的目的,已经达成。 贤妃说再想想,无非就是担心事败自己的荣华富贵不保而已。 回头,只要是再稍微地花些心思,事情,绝对就会朝着他们所计划的方向发展了。 赵夫人出宫,上了马车之后,唇角噙起一抹冷笑。 「去兰府。」 「是,夫人。」 赵子平的夫人,兰氏,是兰家的庶女。 兰家,也是在丰瑾帝登基之后,才重新启用的。 正是先太子妃的娘家,也是丰瑾帝与摄政王的外祖家。 兰氏是兰家二房的庶女,早先在府中并不得意,不然,也不会嫁了赵子平这么一个小官儿。 兰氏嫁给他时,赵子平才刚刚中了进士,之后,被外放做了一名县令。 进京,也是这几年的事情。 如今,赵子平已是工部尚书了。 这可是二品大员。 在京城,这二品的大官儿,可并不是很多见的。 兰氏一想到自己回府后,嫡母都要看自己的脸色,心情自然是好了许多。 贤妃这里,则是觉得后背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恰好,此时有宫人进来禀报,说是太子殿下送逸王回来了。 贤妃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随后下了台阶。 「有劳殿下了。」 太子拱手,「娘娘客气了。逸王是孤的弟弟,理当厚待。」 贤妃使了个眼色,有人将逸王带去换衣服、净手。 「殿下,最近这段时日,当多加小心。若是出宫,必然是要多带些侍卫。」 太子的眸光微闪了一下,「多谢娘娘提醒。」 「谢什么,你虽入主东宫,可到底还是个孩子。依本宫之见,倒不如住在王府里稳妥。」 「娘娘可是有什么事?」 贤妃一怔,随后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无事。殿下可是要去御书房?」 太子笑了笑,「正是。儿臣告退。」 太子对贤妃向来敬重,这也正是她不忍太子出事的根本原因之一。 再说,安潇潇于她和安乐,都有救命之恩,而且还不止一次。 她绝对不可能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幻想,就去毒害太子。 贤妃想了想,还是差人去御书房那里候着,请皇上过来用午膳。 再说兰氏回了娘家之后,果然是被捧着敬着。 毕竟,谁能想到,当初随意地嫁了一个书生,竟然还是贤妃的堂兄? 兰府二房这边倒是热闹,而同一时间,长房那边,气氛则是有些肃穆。 特别是当老太爷听完了长子的话后,竟然是一口气儿没喘上来,险些昏厥了过去。 一屋子人折腾之后,总算是安稳了下来。 「将刚刚的事情压下,不许外传。一个字都不许提!」 「是,太爷。」 老太爷面色苍白,许久才冷静了下来,「去,备轿,我要进宫见驾!」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看gg就到爱尚网23s 第十四章 心高 网(手机版)最新章节阅读的最新网址: 老太爷进宫面圣,这件事情,自然是藏不住的。~啃?书*小*说*网:.*无弹窗?++ 对外,只说是老太爷想念逸王了。 老太爷进宫之后,果然是先被引到了逸王的宫中,之后,再往回走时,才被皇上派出来的人请到了御书房。 这些消息,不出半个时辰,兰家二房的人便已经知道了。 兰二爷此刻就在夫人的院内,命人将他最小的女儿叫了过来。 兰二夫人一脸狐疑,「老爷,您是想着让晴儿进宫?」 兰二爷摇头,「这几年,皇上对于女色方面,明显是淡了下来。听说这一个月里,差不多有二十天是待在贤妃宫中的。偏偏贤妃膝下有一子一女,她的地位,可不是别人能轻易撼动的。」 「老爷说的是。那您的意思?」 「咱们回京这些年,一直都很低调。除了是父亲的嘱咐之外,也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攀扯。」 「是,妾身都明白。」 这么多年,他们身为皇上的外祖家,除了被皇上重新启用之外,基本上,也没有在其它的方面动过脑子。 二房之前也想过送一个女儿进宫。 可是之前皇上到兰府来了一趟,他们设计着让皇上见了几个姑娘,可惜,皇上都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后来,老太爷听说了此事,直接就下了命令,不许兰家的姑娘进宫了。 一思及此,兰二爷对于父亲的这个决定,还是有些气愤的。 明明可以有更大的富贵,何必非要自己堵死呢? 「皇上这么多年,大都是自己挺过来的。虽然暗中也有我们的扶持,可毕竟是太少了。原本因为早些年来往地少,所以感情就有些淡。若是底下再没有一些个牵扯,怕是兰家,以后就要被皇室疏远了。」 兰二爷嘴上这么说,是为了兰家的百年富贵考虑。 可是说到底,还是只想着他自己呢。 在他心里,唯有自己的大好前程,才是最重要的。 什么兰家的前途,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 若是他的女儿能与皇上有了关系,那么,他便不止是皇上的舅舅,还是皇上的岳丈了。 可惜。 这么多年,皇上也无意立后。 而且兰家的姑娘们,大都已经适龄出嫁。 如今,也就只有二房还有一位小姐,待字闺中。 「老爷,既然不是将晴儿送进宫,那您的意思是?」 「太子今年十岁,晴儿十三。民间不是有俗语嘛,女大三,抱金砖。」 看着老爷那笑得有些深沉的模样,兰二夫人的眼珠子一转,只觉得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充满了兴奋。 若是她的女儿能常伴太子身边,将来的荣耀,自然是归于他们二房。 夫妻俩正在思忖间,兰晴儿已经到了。 「给父亲母亲请安。」 看着举止优雅,处处都透着贵气的女儿,兰二爷的脸上十分满意。 这几年,在这个小女儿的身上,可是花了太多的心思。 简单地询问了几句之后,兰爷便直接切入了正题。 「过几天,皇上要为贤妃娘娘的寿辰举办寿宴,届时,你与你母亲同去。」 「是,父亲。」 兰晴儿的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和雀跃,不过,想到了平时对她的教导,这抹异样,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嗯。你这几天好好地教教她宫里的规矩。咱们兰家的姑娘,既然要露脸,就一定是最出众的那一个。」 「是,老爷。」 此时,老太爷在御书房,除了一再表明自己的态度之外,还请皇上看在血脉亲情的份儿上,能饶过二房一次。 皇上轻靠在椅背上,一只手在御案上轻轻地叩着。 老太爷斗胆抬眸看了皇上一眼之后,又快速地低下了头。 皇上的脸色微寒,一看便知,定然是极为愤怒的。 「外祖父,当初朕登基之时,便下旨将几位舅舅调回了京城。如今,除了大舅舅还算是比较安分之外,其它的人,实在是让朕太失望了。」 老太爷的心里咯噔一下子。 他膝下三子三女。 其中一女,便是皇上的亲母,早已过逝。 现在皇上这样说,分明就是在警告他,兰家不安分的人,太多了。 「皇上,老臣一定想办法说服那几个不争气的东西,也免得再来扰乱视听。」 「不必了。此事,朕早已另有安排。外祖父年事已高,便在家荣养。至于二舅舅,既然他想要为自己争一争,那朕便看看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老太爷吓得脸都白了。 皇上这话,已经是再明白不过。 兰二做的这些事,皇上都知道。 只是一直没有出手教训他,不过是想要看看他还能蹦跶多高罢了。 同时,皇上也是在警告他,不要以为是皇上的外祖父,就可以随意地插手这件事。 「皇上,老臣惭愧!」 老太爷声泪俱下,跪在地上,久久难以平静下来。 皇上看着外祖父为了保全他们,竟然这般地伏低了。 「罢了,此事,朕自有斟酌。」 「老臣多谢皇上。」 事到如今,老太爷也明白,皇上是不可能放过兰二了。 可是兰家不能倒。 当初因为先太子一事,兰家沉寂了十余年。 如今,好不容易重回京城,绝对不能再出丝毫的岔子了。 兰老太爷回到家中,才知道二儿子已经出门了。 老太爷重重地嘆了一口气,将长子叫过来,又是一通密议。 老太爷有心敲打二儿子,可是想到了之前皇上的话,只好又生生地忍住了。 是保整个兰家,还是只保一个兰二? 这并不是一个很难做的决定。 如今,老太爷只盼着这个二儿子能长点儿心,懂点儿事,别再给他惹麻烦了。 数日后,贤妃的寿宴到了。 安潇潇一早就给自己的几个孩子打扮好了,然后到宫门口与澈公子会合。 小世子年纪小,刚到了宫门口,便自马车上跳了下来。 「启禀王妃,前面已经备好了软轿,您是直接先过去,还是再等一等王爷?」 「等一等王爷。」 安潇潇如此说着,也便没有从马车上下来。 这几年,事情越来越顺遂,她也变得越来越懒了。 等了一会儿,便听到外面有动静。 不一会儿,七月过来了。 「小姐,是兰府的马车到了。刚刚小世子和三公子在那边玩耍,险些被撞到。」 安潇潇的眼皮微动,「这都到宫门口了。那马车能有多快?」 「小姐说的是。好在有护卫将三公子抱走了。」 安潇潇沉默了一下,还是下了马车。 这几年安潇潇也算是深居简出。 主要是澈公子对她不放心,看地太严了些。 不过,兰大夫人还是认得她的。 「给王妃请安。」 安潇潇淡淡地点了点头,「免礼。」 兰二夫人和兰晴儿在后面,听到了声音,自然也便明了眼前这位是何身分了。 「给王妃请安。」 「免了。」 「怎么不在马车里等?」 澈公子一出来,就看到安潇潇站在外面,这里是宫门口,也算是一个小风口。 说着,沉着脸,还将她身上的披风给拢了拢。 「我也是刚刚下来。」 「走。」 澈公子连个眼神都没给那几位,直接就拉着安潇潇的手往里走了。 小世子和小三儿则是颇为无语地对望了一眼。 他们的爹爹,又把他们两个给忘了。 兰二夫人轻嗤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的?」 兰大夫人回头瞪她一眼,「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长媳的威严一出来,兰二夫人也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到底是不一样的。 宫宴,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不过,听说南蛮那边倒是进献了一些稀罕的活物,倒是让在场的贵女们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等。 太子给贤妃贺了寿之后,便往外走。 世子和小三儿的年纪还小,可以跟在母妃身边。 可是太子不行。 从贤妃宫中出来,太子又转了一个弯,便看到前面的亭子里,有一女子坐在那里,手中还捧着一本书。 太子眯眼,脚步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便继续往前。 太子刚刚走到亭子一侧,眼看着就要过去。 只听嗒一声。 太子低头,是一本诗集,掉落到了自己的脚边。 亭子中的少女似乎是有些害羞,「失礼了。刚刚看到精妙之处,难免有些忘我。还请公子见谅。」 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 第十五章 清理 网(手机版)最新章节阅读的最新网址: 兰晴儿着了一身粉色的衣裙,腰上系了一块儿浅绿色的玉佩以压裙。~啃?书*小*说*网:.*无弹窗?++ 太子不语,只是挑眉看着她。 兰晴儿一瞬间只觉得无比紧张,一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 无比优雅地下了台阶,来到距离太子不过二尺有余的地方。 太子今日只着了一身蓝色的常服,不过,身上却是繫着唯有太子方能系的四爪龙佩。 头上的玉冠上,还插着一只青龙簪。 仅凭这两样东西,也当识出,他便是当朝太子。 兰晴儿下来之后,似乎才刚刚看到这样标识性的物件儿,连忙福身,「臣女不知是太子殿下,惊扰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太子冷幽幽地看着她,十三岁的姑娘,个头儿已经出落地极好了。 比他高出了将近一头。 太子双手负于身后,「你是兰家的姑娘?」 「回殿下,臣女兰晴儿。」 太子淡淡地嗯了一声,正巧前面有内侍来寻,太子转身走了。 等了许久,兰晴儿的心跳声仍然不能恢復如常。 那样俊美的太子殿下,将来真的有可能会是她的夫君吗? 依稀记得,母亲曾和谁说过,要扶持逸王殿下的。 若是如此,那自己刻意来接近太子殿下,又是所图为何? 兰晴儿到底还只是一名闺阁女子,知之甚少。 这个时候,正是少女怀春,行事懵懂之时。 哪里会想到太深远的地方去。 兰二爷,也不过就是两手准备罢了。 逸王那里,想要扶植起来,只怕是有些困难。 若是太子的地位稳固,那么,将来兰家有女为妃,甚至为后,仍然是荣华不倒。 可惜了,从一开始,兰二爷就打错了算盘。 兰家想要与皇室的牵绊不清,就不应该起了挑拨离间的心思。 更不应该,试图利用贤妃和逸王,来打击太子。 这一点,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子,都是不能容忍的。 这样的场合,赵夫人和许夫人,自然也都出席了。 只是,贤妃一日不肯松口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两家便不能在外面胡言乱语。 否则,只怕反倒是会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有些亲事,不是你想认,就能认的。 太子到了男宴这边,正好先与澈公子碰了面。 「刚刚有人缠住你了?」 「不过就是些跳樑小丑而已。」 澈公子闻言,倒是微微点头,「你是太子。一言一行,皆被无数人盯着,自己要多加注意。」 「是,父王。」 「去皇上身边坐,刚刚还在念叨你呢。」 「是,父王。」 澈公子看着自己的长子一步步朝那个位置走过去,心底的感觉是复杂的。 将来坐上那个位置,谁又能保证,自己的儿子还能如现在这般,活地像是一个极其正常的男人。 就好比是皇上。 哪怕他再不喜欢那些莺莺燕燕,可后宫,终归也不能空了。 就是不知道,他的儿子,将来是不是也会如皇上这般,过地这般沉重。 每每提及这个长子,安潇潇的语气里都是有几分心疼的。 若是换了别人家的父母,只怕会喜不自胜。 可是出现在他们的家里,却觉得对儿子来说,太不公平了。 好在,这些年,皇上一直是准许由他们来亲自教导这个儿子的。 真希望将来儿子也能如他一般,找到自己心中所爱,能一生相伴,无憾无悔。 只是,那个位子上的人,身边若只一女相伴,是不是也太不现实了些? 女宴这边,则是似乎有些热闹。 「娘娘,今日既是娘娘的寿辰,又来了这么多的名门闺秀,不如就请这些小姐们,在您面前显露一下,也为了能博您一乐。」 说这话的,是许夫人。 当然,授意她如此说的,自然是兰二夫人。 安潇潇坐在那里,有些昏昏欲睡。 她下首的世子,正在照顾着小三儿吃东西。 突然听此一言,安潇潇轻嗤一声,在这殿内,倒也算是不轻不重了。 许夫人一脸尴尬地坐在那里。 这位摄政王妃,可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贤妃其实也觉得许夫人的话有些不妥。 刚刚那话,若是被有心人多想了,岂非是暗指她将那些名门千金们都当成了戏子名姬? 「潇潇,本宫知道你爱听琴。之前宫乐坊这边新选进来了一批乐师,本宫挑了几名还不错的琴师,不若你来听听看?」 「好呀,如此,就多谢娘娘了。」 贤妃一个眼神,很快,便有一名身材妖娆的女子进来,手中,还抱着一把五弦琴。 先前许夫人的话,再无人理会。 就好像是谁都不曾听到一般。 若是换个时机,许夫人说这种话,或许会引得在场众位夫人小姐们的好感。 可是现在? 人人都知摄政王独宠王妃,且宠的是没原则没底限。 而皇上对贤妃的宠爱,亦是多年如一日。 在贤妃的寿辰上,让这些名门千金们大出风头,也不知道这位许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若是寻常底下哪座府邸中也便罢了,各位夫人开开眼,也好商榷着自家子女的婚事。 可如今当着这两位的面儿提出这个来,难免就会让人多想了。 贤妃这么一打岔,先前有意要让兰晴儿出头的打算,自然也就被压了下去。 兰晴儿生地倒也算是个美人儿。 只是,在这众多的女子当中,倒也不算是那种出类拔萃的了。 所以,仅凭着容貌,兰晴儿的存在感,并没有那么强。 兰二夫人的本意,就是希望今天能让兰晴儿拔得头筹,也算是在贤妃和摄政王妃面前露了脸。 以后,自然不愁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可惜呀。 算计地倒是蛮好。 只是用错了地方。 大多数的夫人只会以为,是许夫人另有心思。 而摄政王妃偏偏不乐意了。 宫宴进行过半,安潇潇自己有些困,再看看小三儿也坐在那里,两只眼皮打着架。 于是,提出先告退了。 安潇潇一走,这殿内的气氛,倒是松快了许多。 毕竟,谁都知道,这位摄政王妃的性子不好,而且手段,更是骇人。 贤妃其实也并没有太高的兴致了。 对身边的人吩咐一声,也先走了。 主角走了,这宴会,自然也便早早地散了。 兰晴儿有心能想着与太子再来一次偶遇,可惜了,天遂人愿。 次日,朝堂上,便有御史站出来,弹劾新上任的工部尚书赵子平,同时还指出许大人收受贿赂。 御史不仅上了摺子,还将几份证据也递了上去。 赵子平与许大人当场吓瘫。 皇上怒极,当场下旨暂停一切职务,命大理寺严查! 赵、许两家人都彻底懵了。 这升官的时间不过才半个月,谁能想到,接下来,便是这等噩运? 同一时刻,大理寺与刑部的人,也到了兰府。 直奔兰家二房。 先前皇上一直拖着,就是因为证据不足,且有心将兰二爷背后再挖一挖。 如今,一切明了,证据确凿。 皇上也没有心思再跟他深什么甥舅情深的戏码了。 兰二爷下狱。 兰二夫人身上的诰命封赏,也一併被夺。 兰老太爷似乎是受了打击,一病不起。 两日后,宫里头赏下来的大量的药材补品,似乎是在昭示着,兰家不会因为一个二房,便失宠于御前。 数日后,兰大爷家在外放的长子被召回,同时,任命为工部侍郎。 看似这个差事算不得什么肥缺儿。 可是实际上,却被皇上下旨,专门督造兵器。 如此一来,那可绝对是实权在握。 皇上如此复杂的态度,朝中有人看懂了。 有人却看不明白。 许夫人和赵夫人都想着进宫求贤妃,可惜,早已不復往昔。 而且,贤妃看到了他们与兰家二房的秘密往来的证据之后,对这些亲人,早已是心灰意冷。 只是顾念着到底都是赵家人。 最终,还是求了皇上,能饶赵子平一命。 安潇潇听完了澈公子的话,不免有些疑惑。 「其实,皇上明明可以早就动手的,何故还要多此一举?」 「一是为了试探贤妃。毕竟,我们的睿儿是太子,这就如同是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贤妃心中。若是不能彻底地拔除,早晚会出事。」 安潇潇点头,的确如此。 涉及到了无上的权势,的确是容易让人疯狂。 「第二嘛,也是为了看看我们儿子的魄力和决断。」 安潇潇一惊,「你说这些都是?」 「没错,都是睿儿的意思。」 这般重大的事情,皇上竟然交由一个孩子来处置。 该说是皇上胆子太大了。 还是说皇上对太子太过信任了? 「好了,睿儿也已经长大了,我们也该放心了。」 刚说完,安潇潇突然就用手捂住了嘴巴,「呕!」 ------题外话------ 推荐飞雪的新文《我欲成凰:师父劫个色》 内容介绍: 云暖,云家新一代的天才。 却在一场意外之中,被堂妹算计,被二房追杀,手筋被挑断,自此成为一个废材! 只是,当琴音乍起,杀伐四方,这是怎么回事? 天朝最大的佣兵组织竟然也成为了她手下任意驱使的僕人时,又是怎么回事? 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的绝色男子出现在她身后时,众人大为惊喜,这下,总算是有人能收拾这个小魔女了。 孰料,云暖巧笑倩兮,「美男,长地不错呀,来,劫个色!」 众人个个颤慄不止,那位,可绝对是不能惹的大人物呀。 美男勾唇,「能被暖暖看上,是本尊的福气。」 众人吐血不止! 一众护卫嘴角抽搐不停,主子,您的节操呢? 请持续关注我们,更新最快的小说网站 第十六章 有酸气 摄政王妃有喜的消息,再次像是插了翅膀的一样,开始在京城的各大贵族圈子里飞了。 一时间,羡慕的、嫉妒的那是比比皆是。 太子都能帮着皇上处理政务了,这个时候,安潇潇竟然又有喜了。 皇上听了,自然是格外高兴。 他自己的子嗣并不繁茂,自然希望弟弟的子嗣能繁茂一些。 毕竟从他的父亲论起,这一脉里,也就只有他们兄弟两个了。 他如今只得一子一女,虽然都算不上多聪明,可是好在还算是身体康健。 可是弟弟如今已有三子,若是能再得一子,他们这一脉的子嗣,才算是真正的繁茂了起来。 皇上一高兴,自然是大笔一挥,诸多的赏赐,就被抬进了摄政王府。 摄政王高兴,于是整个王府也便欢喜了起来。 只是,皇上高兴了没两天,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摄政王以要照顾妻子为由,决定暂不上朝了。 将原本手头上的事儿,也都直接推给了太子。 皇上心里头这个气呀。 原本他还想着好好锻鍊一下太子,自己带着贤妃到京外的园林里住一阵子呢。 得,又白计划了。 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摄政王这么一歇,最忙的那个人就成了他了。 将最后一本摺子看完,已经是月朗星稀了。 伸手捏了捏眉心。 好在还有太子跟在他身边帮忙,不然的话,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去休息。 安潇潇看着将自己看顾得跟个重病号一样的澈公子,真是恨不能一脚将人踹飞了。 太子年纪小,紧张她也就罢了。 你说你这么大一个人了,也跟着较什么劲呢。 喝个水都得先试试温热,这简直就是把她当成垂危之人了。 安潇潇刚表现出一点儿的不耐烦,澈公子就开始皱眉了。 「潇潇,我问过乌昊辰的,你的身体底子虽然不差,可是这一胎怀地辛苦,还是要多多注意的。」 眼见着安潇潇又要顶他,连忙道,「你忘记了,你上个月可是还用过药的。不是你自己说的,孕前和孕后,最好都是少用药?」 安潇潇一噎,还真是拿她自己的话来堵她了。 她的确是说过。 孕妇只要正常的饮食就好。 便是安胎药什么的,也是能不喝就尽量不喝。 是药三分毒。 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现在府里上下,谁不知道摄政王一心就想要个女儿? 每天对着王妃的肚子说话,开口女儿,闭口女儿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那点儿小心思。 李睿和李安到底是长大了,也明白父王的心思。 他们两个当哥哥的,也想要个妹妹宠着。 可是小三儿就不太明白了。 这天澈公子正陪着安潇潇晒太阳呢。 「宝贝女儿呀,你可要乖乖的,千万不要太折腾你娘亲哦。等你出来了,爹爹就给你穿天底下最漂亮的衣裳,戴最好看的珠宝。」 安潇潇翻个白眼儿,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小三儿正好过来听到,眨眨眼,一脸不解地问道,「爹爹如何就知道是妹妹了?若是个弟弟呢?」 话音一落,安潇潇的心情瞬间就不好了。 天知道她有多想要个女儿来疼着。 可是天不遂人愿,一连生了三个臭小子。 好不容易又怀孕了,真心盼着这是一个女儿呢。 澈公子的眼睛立马瞪了过去,「胡说什么呢?这就是妹妹。」 小三儿瘪了嘴,不敢再多说,小心地蹭到了娘亲的身边。 「娘亲,我也想要妹妹。可是夫子说,这是儿子还是女儿,只有等瓜熟蒂落之时,方能见分晓。」 安潇潇的情绪原本有几分沮丧。 可是听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这么说了,立马又觉得自己心眼儿太小了。 「三儿说地对。你父王盼着是个女儿,所以觉得时常地这么叫着,生出来的就应该是个女儿了。」 小三儿更不理解了,「这个法子有用吗?」 不待安潇潇回答,小三儿接下来的话,能把澈公子给气死。 「我听大哥说,娘亲怀着我的时候,爹爹也是这样叫的。可是最后,我不还是个男孩子?」 澈公子无语了。 好吧,嘴角抽了抽,想要挥出去抽人的手,还是强行被他给压了下来。 不跟小孩子计较。 不跟小孩子计较。 一连提醒了自己三四遍,这才不生气了。 「来人,送三公子去方府,听说方大人教子很有一套,正好让他也顺便给我们三公子细细地讲一讲。」 「是,王爷。」 三公子一脸苦相,他这是又怎么招惹到这位黑心的父王了? 安潇潇只是无奈地嘆了口气,「他还是个孩子呢。」 到底是没有拂了他的面子,这话,也是在三儿被人带走之后才说的。 「潇潇,我们这一胎一定是个女儿的。」 安潇潇似乎是也跟他槓上了。 「那如果是个儿子呢?不要了?你要扔了?」 澈公子一看她急了,连忙摆手,「哪儿能呢?」 说完,脸色郁郁道,「大不了,府上以后就是又多了一位四公子呗。」 安潇潇一瞧他那样子,扑哧便乐了。 低头看着自己还不显怀的腹部。 第十七章 委屈 安潇潇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孕吐不仅没轻,反而是越来越厉害了。 这可是急坏了摄政王。 这宫里的太医都来了一遍,也不曾缓解了安潇潇的孕吐症状,安云鹤夫妇俩,自然也是急得不行。 不管是民间的一些土方子,还是御医给开的止吐方,都一概不管用。 末了,摄政王无奈,又搬了三次住的地方,仍然毫无用处。 眼看着安潇潇一天天消瘦下去,摄政王急得亦是食不下咽。 「潇潇,要不,咱们不要这个孩子了吧?」 摄政王也是考虑再三,才仗着胆子提了出来。 谁知道,话音未落,安潇潇便怒了。 「你再说一句试试?我女儿哪里招惹你了?还没出生呢,就被你嫌弃了?之前是谁说要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我女儿的?」 这回,摄政王真是被噎得哑口无言了。 不过,细细一品,怎么就觉得这话怎么不对劲呢? 之前,好像是潇潇一直嫌弃他只对女儿好的。 怎么现在,好像是反过来了? 「李澈,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让我喝了堕胎药,我就跟你和离!」 这话说地可重了。 澈公子的脸都黑了。 「想要就想要,说什么胡话!」 澈公子被她给逼急了,不自觉地这话也就跟着重了。 安潇潇一听,眼睛里的怒气没了,改成了满目的怨气。 「你果然是嫌弃我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是觉得我人老珠黄了,你烦了。」 一边儿说着,一边儿开始抹泪儿了。 那是真哭呀。 可不是作戏般地干嚎。 澈公子一看就急了。 「你别哭呀,我没说什么呀。」 「你还说!」安潇潇这会儿,是真的充分发挥起了泼妇的潜质。 「我看你就是整天对着我,厌烦了。你要是想纳妾,直说便是。大不了,我这王妃的位子也给你让出来。我告诉你,不就是一个摄政王妃的头衔,我安潇潇不稀罕!」 话音未落,就觉得唇上一软。 之后,便被某人像是啃鸡脖似的,开始啃了。 澈公子的这一吻里,当真是含着几分怒气的。 明明说好了相携到老一辈子的。 可是这妮子竟然敢说要跟自己和离? 反了她了! 一吻做毕,安潇潇泪眼汪汪地眨了眨眼,仍然一脸的委屈样儿。 许是刚刚吻地太深了,这会儿面色潮红,倒是有几分的诱人了。 澈公子看地心头一紧,喉咙微动了一下。 「看你以后还敢再乱说话!」 明明就是在吓唬安潇潇,可是这说出来的语气和神情,实在是没有什么说服力。 安潇潇哼了一声,扭头不理他。 澈公子重重地嘆了一口气,似乎也知道这一次她是真恼了。 「潇潇,你放心,我不会哄骗你喝下打胎药的。我只是不想你这么辛苦。」 「不辛苦的。」 安潇潇低低地回了一句,「我真的想生下来。我有直觉,这一次,一定是个女儿的。」 澈公子的视线,顺着她的手指移动过去,看着她并没有显出来的腹部。 「再生这一个,不管是男是女,我们以后都不生了。好不好?」 安潇潇嗯了一声,然后软软地靠在了他的怀里。 「其实,生男生女,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可是我们已经有三个儿子了,我是真的想要一个女儿的。」 澈公子嘆了口气。 他不想要女儿吗? 就连皇上现在都盼着他们府上能添一个小郡主呢。 只是这种事情,谁敢打包票呀? 「我给乌昊辰去了信,应该这两日就能抵京了。听说你又有喜了,他给我的回信里,可是又将我骂了一顿。」 每次安潇潇只要有孕,乌昊辰势必要写信来骂他几句。 用乌昊辰的话说,安潇潇的血脉特殊,孩子生多了,对她的身体不好。 可是生孩子这种事情,往往不是真的能控制得那么好的。 而且这几年,也没看出安潇潇的身体有什么不好。 相反,这几年安潇潇日子过得比较轻闲,气色倒是比以前好了不少。 「师兄就是太担心了。其实没有那么严重。而且,他可能忘记了,我是在禁地里头待了三年的。体质自然是与其它的圣女不同了。」 澈公子挑眉,想想现在岳母大人的身体都是十分康健,想来,安潇潇应该是不曾骗他。 「话虽如此,可是他仍然不能放心。」 提及乌昊辰,安潇潇反倒是有几分的忧虑。 十年时间,乌昊辰的变化可以说是极大的。 现在的乌昊辰,已经生了华发。 看来,巫族人的寿命问题,仍然是没有得到妥善的解决。 她是沾了禁地的光。 而母亲则是因为用过她的血,所以也跟着沾了光。 师兄之前也曾用过她的血,是被和其它的药一起混起来用的。 虽然过后,师兄也品出了不对,不过到底没有说什么。 只是,现在看来,她的血对于乌昊辰的作用不大。 看到安潇潇的脸色渐渐黯淡下去,澈公子又不高兴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有些事情,急不来的。」 安潇潇点头,道理她也明白。 只是没有办法做到平平静静地接受。 「呕!」 刚刚安静了没一会儿,安潇潇又开始吐了。 看到她这般难受的样子,澈公子自然是无比焦虑。 可是除了干着急,似乎一点儿法子也没有。 三日后,乌昊辰抵京了。 给安潇潇诊过脉之后,便有了主意。 「先从这搬出去试试。不用搬离王府,就是先换个院子。要多种一些个花花草草的,环境清幽的。」 澈公子立马就让人去安排了。 「我们之前也换过几个地方,可是似乎没有什么效果。」 乌昊辰皱眉,「目前也是一试。另外,我带来了一些我们巫族人特殊方法腌制的扬梅,正好让她服用试试,看看是否能止吐。」 从主院,搬到了一处面积稍小一些的次院,又挪了数十盆绿植过来。 第十八章 福安公主 安潇潇总算是捱到了五个月的时候,这孕吐的症状明显减轻了。 只是,虽然不吐了,可是这脾气似乎又上来了。 整个人都表现得有些烦燥,动不动就发脾气。 这倒还好,反正澈公子也能忍。 可关键是,安潇潇觉得哪儿哪儿都烦,连房门都不许他进了。 澈公子气得只能跳脚。 媳妇儿现在这样,绝对是不能说不能骂的。 于是,澈公子的火气,都撒到了几个孩子的身上。 太子被皇上给指派地团团转,几天才能回一次摄政王府。 于是,最倒霉的,就是李安和小三儿了。 乌昊辰看到澈公子这样,倒是有些幸灾乐祸了。 澈公子无奈,又生生地忍了一个月之后,安潇潇这烦燥的症状,终于减轻了。 澈公子长吁一口气,可算是能进卧房里睡觉了。 一晃,安潇潇已经快要临盆了。 澈公子是天天都眼在她的身边儿,生怕再有个突发状况。 产婆找了两个,皇上不放心,又让贤妃给指派了两个过去。 安夫人那边儿也不放心,天天都过来陪着女儿待上大半天。 可越是大家这样小心着,这孩子就越是安分了。 不肯出来! 这都过了预产期几天了,也不见安潇潇的肚子有动静。 澈公子对着安潇潇的肚子,就开始念叨了。 「宝贝女儿呀,你快些出来吧。看看花红柳绿,也看看你的三个哥哥们。」 「宝贝呀,你娘可是被你折腾地不轻,别再折腾她了。早些出来吧,爹爹可想你了。」 「唉,女儿,你倒是给我个信号,要怎么样,你才肯出来呀?」 安潇潇这几天是天天散步,甚至连楼梯都爬了,可就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没办法,总不能蹦蹦跳跳地,把孩子给跳出来吧? 这天,安夫人又陪着安潇潇一块儿坐着吃果子。 「潇潇呀,你到底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呀?」 安潇潇一脸慵懒地摇摇头,「娘,她不肯出来,我也没办法呀。」 安夫人这个急哟。 到了时候,这孩子总是不生,也不是个事儿呀。 万一再被有心人一闹腾,还指不定传出什么样的闲话来呢。 这些日子,不仅仅是摄政王他们着急。 皇上和太子也着急。 这京城方圆几百里,已经是两个多月没有下过一场雨了。 如今正是该着灌溉的时候,若是再不下雨,只怕朝廷就要开始准备应对今年的旱灾了。 澈公子虽说是以陪着妻子养胎为由,不肯上朝。 可是朝中的大事,也不可能瞒得住他。 现在,他们除了往周边的国家大量购买粮食之外,似乎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几人正在御书房商量呢,就听到外面有人禀报。 「何事如此惊慌?」 「回王爷,刚刚王府有人送来消息,说是王妃发动了。」 吧嗒! 澈公子手上的笔掉在了桌子上。 呆怔了有一秒钟的时间,然后飞一样地就蹿了出去。 皇上看到他这样子,哭笑不得的摇头。 刚刚打发人过去看看,便听得天空中传来一道惊雷! 太子也傻了。 「皇伯伯,刚刚是打雷了吧?」 皇上呆呆地点了点头,好像是吧? 「儿臣告退,先去看看母妃和小妹妹。」 说着,也跑了。 皇上听到打雷,自然是百般地兴奋。 只是,连打了数声雷之后,也迟迟不见雨水落下。 皇上的心里,难免又有些失望了。 打旱雷这种事情,也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皇上心中忧虑,正巧贤妃过来,三言两语,便说服了皇上,一道也去了摄政王府。 安夫人早就进了产房,贤妃过来一瞧,院子里都人满为患了。 还是七月眼睛尖,立马让人给皇上和贤妃搬了桌椅过来。 随着又一声惊雷响起,众人都吓了一跳。 刚刚这道雷,可是比先前几道,都更为震撼! 真的是让人体会了一把,何为震耳欲聋。 更要命的是,随着这一声惊雷声落下,屋内传来了一声孩子的啼哭声。 孩子刚刚被人抱出来,外面的天色,就已经阴沉了下来。 皇上和贤妃大喜。 看这样子,是真的要下雨了。 而且从天色上来看,只怕这雨水还小不了。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真的是位小姐呀!」 澈公子乐得都合不拢嘴了。 抱着这一团的软肉,低头看着闭着眼睛的小娃娃,心都快化了。 「大哥,你快看,我有女儿了,我也有女儿了。」 情急之下,连称唿都变了。 皇上自然也是一脸喜悦。 安潇潇为皇室生下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也算是有功之臣了。 皇上看了一眼那个小奶娃,正要说话,便听到了豆大的雨点砸在屋檐上的声音。 皇上大喜! 「好!好呀!看来,这个丫头真是我们大渊的福星呀。」 皇上一高兴,直接就开始赐名了。 第十九章 抓周 福安公主一出生,便被隐喻为大渊的福星,自然是被万民所爱戴。 毕竟,随着福安公主的出生,才下了一场大雨。 只是,这一出生就被封为了公主,安潇潇和澈公子都有些不高兴。 好像这女儿就是皇上生的似的,实在是让人心里不爽。 皇上才不管这些,出了百日之后,便三天两头地下旨让福安公主进宫请安。 福安公主那么小个人儿,怎么进宫? 让乳娘带着进宫? 安潇潇可不放心。 一来二去,这公主倒是跟宫里头也混熟了。 福安公主是大名儿,澈公子后来想了半天,又给孩子取了个小名儿,叫淘淘。 而且还是在孩子百日之后,才给取的。 皇上不明所以,只以为是桃子的桃。 后来,才从贤妃口中得知,竟是淘气的淘。 原因嘛,就是因为这位小公主实在是太淘气了。 一次澈公子去抱她的时候,一个劲儿地朝着爹爹傻乐,乐完之后,澈公子才意识到自己的前襟都被尿湿了。 一连尿了澈公子这个亲爹三次之后,澈公子有火不能发。 对于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女儿更是大吼一声都不捨不得,自然是只能从别的地方下手了。 于是,便有了淘淘这个小名。 淘淘五个月的时候,便能坐起来了。 七个月的时候,开始学着叫人了。 九个月,便能下地走路了。 到了一周岁的时候,已经是在地上欢快地跑着撵鸭子玩儿了。 倒是真应了淘淘这个小名儿了。 淘淘一周岁的生辰宴,自然是要大办的。 不仅摄政王府重视,就连皇上都跟着重视。 为了这宴会是摆在王府,还是摆在宫里头,兄弟俩见面就吵。 最后,还是安潇潇出面,才将宴会的地点,定在了王府。 不过,特意给皇上留了座位,并且,还将赐福这一道程序的执行权,交给了皇上。 这才算是将皇上给哄住了。 一周岁的生辰宴,除了庆贺之外,还要抓周。 这才是重头戏。 主厅里,在地上铺了两层厚厚的毯子,生怕自己的宝贝姑娘再摔疼了。 上面笔墨纸砚,针线胭脂,样样都有。 澈公子抱着淘淘,然后小心地将她放下,「宝贝女儿呀,一定要选对哦。不然的话,晚饭可就没有鸡翅吃了。」 淘淘忽闪着两只大眼睛,似乎是听懂了。 小脸儿上有些委屈,嘴巴也跟着撇了下。 皇上在一旁看不下去了。 「胡说什么呢!淘淘,别听你爹的。想吃什么有什么。你自己看着选,想选什么都由着你。」 淘淘原本眼眶里头都蓄满水了。 这会儿听到皇上一说,立马就乐了。 「谢谢皇伯伯。」 一旁的安潇潇,直接就翻了个白眼儿。 这才多大,就被他们两个大男人给宠地没边儿了。 若是再大些,岂不是能混成京城的小霸王了? 于是,在众人瞩目之下,福安公主开始抓周了。 先跑到了一个小金算盘跟前,摆弄了几下之后,又一脸嫌弃地丢到了一旁。 与此同时,原本一脸欣喜的方大人,脸色也垮了下来。 那个金算盘,就是他让人放上去的。 待福安公主又拿起来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时,靖国公眼睛亮了。 那可是他送的。 夫妻俩紧盯着淘淘的小手,很快,可能是觉得太重了,淘淘又放下了。 再然后,被一支短笛吸引,又将那只玉笛抓到了手里。 此时,乌昊辰的眼睛亮了。 只是,很快,又被淘淘给嫌弃了。 安潇潇也等地有些不耐烦了。 「淘淘,快些选一样,然后拿过来给父王或者是母妃。」 淘淘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有些头痛。 很快,摸到一把极其精緻的匕首,上面还镶着好颗红红绿绿的宝石呢。 安潇潇见她抓到这个,心里咯噔一下子。 这丫头是往女流氓的路上走呢。 很快,淘淘的左手上又拿了先前丢下的那支短笛,快快乐乐地就跑向了父王。 「爹爹,箫!」 澈公子一脸宠溺道,「淘淘要学吹箫?」 「爹爹吹,娘喜欢。」 话音一落,众人静默。 这位福安公主是有多孝顺呀? 这才一周岁呢。 「那这个匕首呢?」澈公子乐了,继续问道。 淘淘想了想,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指指娘亲,又指指几位哥哥。 澈公子笑了,「淘淘是不是想跟哥哥们一样厉害呀?」 淘淘的眼睛亮闪闪地点头,「是。」 「好,真乖。」 「给爹爹,教我。」 澈公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皇上拍着腿大笑。 「这丫头呀,简直就是绝了!这是送件兵器给你,贿赂你呢。」 澈公子也明白过来了。 敢情女儿是怕自己不教她,先给自己送个礼了? 顿时,哭笑不得。 安潇潇摇头,「那这抓周,到底是算不算呀?」 皇上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不算不算。再去抓。」 澈公子一脸鄙视地看着皇上,分明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了!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皇上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淘淘,乖,再去选一样。记住,就选自己最喜欢的哦。」 淘淘点头,立马就又折回去了。 这一次,淘淘小宝贝左看看,右看看,也不随便下手抓了。 很快,又挠挠头,抱了一堆的东西回去。 有金算盘,有珍珠,有木剑,竟然还有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放上去的一枚玉佩! 淘淘一抓完,乐呵呵地回到了爹爹身边。 于是,大家又头痛了。 「淘淘,咱们只选一样好不好?」澈公子开始循循善诱。 「不好,都要!」 安潇潇也开始劝了。 没用。 「不放,都要!」 看到这一脸财迷的样子,皇上再次大乐。 无奈,只好就都依了她。 其实,这毯子上所有的东西,原本就都是给她的。 只是她年纪小,哪里知道这个? 所以,这才挑地一脸纠结,而且说什么也不愿意松手。 第二十章 小魔王 过年的时候,乌昊辰让人送来了一只纯白色的小萌虎。 淘淘一眼就喜欢上了。 抱起那小萌虎来就不撒手。 这一幕可是没把在场的人都给吓过去吧! 那可是一只小老虎呀。 就算是小崽子,可也是勐兽! 淘淘喜欢,非要不可。 乌昊辰看了就高兴。 这只小萌虎,原本就是送给淘淘的。 一转眼,淘淘已经长到了两岁。 小萌虎现在也有一尺多高了。 那圆圆的虎头一抬起来,绝对不会有人错看成猫的。 于是,京城的百姓们,便经常性地会看到这样一幕。 一个打扮精緻,长相甜美的小女娃娃,身后跟着一只萌萌哒小老虎,前唿后拥,真是不一般的气派。 时间久了,只要有人看到了那只小老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福安公主! 天知道,安潇潇派出那么多人跟着,可不是为了保护淘淘。 就只是为了防止小白虎伤人。 要说那小萌虎也实在是有趣。 就喜欢跟着淘淘。 不管是太子还是李安,还是三公子,怎么哄,怎么吓唬,那小老虎都不爱搭理他们。 就连晚上睡觉,这小萌虎都得跟淘淘挤到一床被子里。 安潇潇看了,当真是哭笑不得。 你说一只老虎,你晚上怕冷吗?怕冷吗? 萌萌两周岁的时候,和方府的方安烨公子成了好朋友。 方安烨是方轻澜的长子,比淘淘大了三岁。 方轻澜的夫人也是位名门千金,得知自己的儿子对这位小公主很是喜欢,自然也乐得多与摄政王府走动。 方夫人膝下如今一儿两女,方轻澜的子嗣,算不得繁茂。 只因方轻澜的后院儿很干净,没有小妾通房。 方夫人身为贤妻,自然也想过要为夫君纳妾,奈何夫君自己不乐意,那就不是她能强求的了。 再说了,过惯了这种后院儿只有自己一个人当家做主的日子,还是觉得这样好。 比起之前她母亲在府内的生活,不知道舒畅了多少倍! 至于那些看了眼红的人说什么,她才不介意。 连摄政王都只有王妃一个女人,她又有什么好怕人说道的? 于是,这一来二去的,方夫人倒是与王妃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淘淘带着小萌虎在院子里追鸡,手上拿着抓周时抓来的木剑,指挥着小萌虎。 「萌萌,那边!去,咬它!」 淘淘一边儿指挥着,一边儿还十分有气势地命令道,「记住了,不许咬死!」 一人一虎在这院子里玩儿地正欢实呢,方安烨进来了。 「咦?烨哥哥!」 淘淘一看到他,手中的小木剑一丢,直接就跑了过去。 方安烨脸上笑得温柔,「慢点儿,小心摔倒!」 说着,大步朝她走过去。 淘淘一把扑进他的怀里,「烨哥哥抱!」 方安烨虽然只比她大三岁,但是个子却比她高得多。 淘淘看着脸上圆圆的,可是身上并没有多少肉,轻轻一抱,也就起来了。 「萌萌,过来!」 小萌虎正追鸡追地欢实着呢,听到小主人唤它,有些不甘心地瞪了那几只花鸡一眼,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过来了。 「烨哥哥,你带我出去玩儿吧,好不好?」 方安烨有些为难了。 不是不带她出去,实在是她太能惹事儿了。 这京城小魔王的名头,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要知道,这丫头现在才两岁呀! 去逛个集市,都能闹出个兇杀案来。 去看看花鸟鱼虫,结果最后这些东西死一大片。 这还不是最惨的。 最惨的是,带她去酒楼尝鲜,结果一小心,将几位小公子哥儿们给揍了。 揍完了之后,还让人气势汹汹地跟着他们上门去要什么精神损失费! 不给就不走! 活脱脱一个女无赖呀。 可是就算是她再怎么胡闹,这京城里头谁敢说个不字儿? 那是皇上和摄政王都宠在了心尖儿上的宝贝疙瘩! 而且,说这位福安公主是小魔王的,大都是一些权贵子弟。 而那些小老百姓们,却都是个个儿地念着她的好。 甚至那花鸟鱼虫市场的小商贩们,天天都伸着脖子盼着她来呢。 为什么? 上次给把人家十几条鲤鱼给玩儿死了,总共不值十两银子,结果她一出手,就是赔了人家一百两。 得,人家老小这一年的花销算是有着落了。 还有上上次,把人家的几只八哥一不小心给放跑了,人家总共才卖五十两,她一出手,给了人家二百两。 那老闆也乐了。 所以说,虽然是顶着一个小魔王的名头,可是咱们的福安公主,总体来说,还是行善比作恶多的。 「烨哥哥,好不好嘛?」 淘淘见他不吭声,开启撒娇模式了。 这一声烨哥哥,真是叫得方轻烨的心里酥酥的。 「这样吧,咱们不上街,烨哥哥给画画给你看好不好?」 「好呀好呀!」 淘淘乐得连连拍手,「烨哥哥画淘淘吧,画淘淘和萌萌!」 「好!」 于是,淘淘和小萌虎继续追鸡赶鸭,而方安烨就在一旁支了个画架,开始作画了。 等到太子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方安烨开始着色了。 「给太子殿下……」 方安烨刚要起身,就被太子给摁了下去。 太子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小萌妹,面无表情,眸底却尽是宠溺。 「几时来的?」 方安烨看了一眼日头,「可能有小半个时辰了。」 「嗯。近来在读什么书?」 「史记。」 「听说方大人对你管教甚严?」 「回殿下,父亲大人也是为了草民好。」 太子的嘴角微微勾了一下,「淘淘的朋友不多,听说你妹妹和她的关系很好?」 方安烨的嘴角一抽。 前几天淘淘才将妹妹给打了一顿,这叫关系好? 「小孩子在一起,总会打打闹闹的。一会儿好,一会儿吵。」 这倒是实话。 第二十一章 护短 方安烨上有一个姐姐,下有一个妹妹。 妹妹比淘淘还要大一岁。 可是无论是个头儿上,还是心智上,方安心都远没有这位淘淘大。 「小姐,这次听奴婢的,到了摄政王府,您可千万别再惹那位小公主了。」 嬷嬷苦口婆心地劝慰着。 方安心一直和福安公主不对盘。 两人见面就吵,时间再长一些,一定就会动起手来。 每次挨打的那个,一定都会是他们家小姐。 嬷嬷其实也想不明白了,明明她家小姐性格温顺,怎么每次遇到了那位小公主,都活脱脱成了一个小地痞呢? 方安心不吱声儿。 其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都被那个小公主给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明明自己比她还要大一岁呢。 难道是因为她是公主,所以自己不敢动手? 方安心嘆了口气,在她手上一连吃了几次亏了。 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主动招惹那位小魔王了。 还是有多远,就躲多远地好。 方安心到了摄政王府,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的母亲。 王妃有意让人带她下去玩儿一会儿,都被小姑娘给摇头拒绝了。 安潇潇也是知道淘淘动手打人的事的,所以,也不曾勉强。 看到这丫头如此畏惧,让人将一对儿小金镯子取来,给她戴上了。 「前些日子,刘御史家的寿宴上,刘小姐竟然不小心给跌到了池塘里,还是卢家的公子正巧路过,将人救了起来。」 方夫人依然说着一些八卦,无外乎一些个内宅琐事。 当然,有些事情,一听,便知是有人刻意为之。 安潇潇过了几年的安生日子,自然是不愿意再去费这个心思了。 不过,身为摄政王妃,又是太子的生母,有些事情,她註定是躲不掉的。 如今与方夫人交好,时不时地从她口中得知一些个内幕,倒也比较省心了。 「方夫人,听说你们府上最近来了一门亲戚,怎么样?相处地可还融洽?」 提到这个亲戚,方夫人的心里头便难以舒服起来。 回来小住的,是方轻澜的一位姑姑。 出嫁多年,只因对方丧偶,便将家宅变卖,带着一双儿女住到了京城。 回到京城,方氏自然是捨不得自己再去掏银子买房产。 而且又是一个寡妇,孀居,总会事多。 这不,便直接住进了方府里。 一开始,这方氏母子三人倒也安分。 可是这日子久了,这母子三人的性子也便都露了出来。 都是那种爱沾便宜没够的性子。 尤其是方氏,她又是个长辈,有什么要求提出来,自己做晚辈的,也不好直接拒绝。 可是这等日子久了,又总觉得太过压抑。 特别是那方氏,还带着儿子的一大家子住在方府,想想也是觉得心烦。 最要命的是,方氏还天天念叨着让她给她家的女儿注意门好亲事。 方氏一听就觉得别扭。 虽说守孝已满三年了,可是也不必这么着急吧? 再说了,就他们家那姑娘的相貌品行,也好意思是去挑别人家? 安潇潇看到她的神色不太好,遂提点一二,「方氏是方大人的姑姑,这倒也没什么。可是方氏的儿子,也就是方大人的表弟一家也住进来,多有不便。还是当搬出去的好。」 方夫人一听就觉得委屈了。 「谁说不是呢?可问题是,这话,妾身也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跟夫君说。」 「有些事情,方大夫人未必上心。可若是方家有人做事出了格,自然就会上心了。」 方夫人一怔,随后明白过来,王妃这是在帮她呢。 两人说地差不多了,就听到了外面一串有些凌乱的脚步声。 安潇潇无奈地摇头,「又是那个鬼丫头回来了。」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粉嫰嫰的小娃娃朝着安潇潇扑了过来。 「娘亲!」 安潇潇将人抱住,皱眉道,「怎么玩儿成了这脏兮兮的样子?像什么话?来人,先带小公主下去洗洗。」 「是,王妃。」 安潇潇看到了方安心小心的样子,笑道,「别怕,有姨姨在,她不敢欺负你的。」 方安心红了脸,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儿。 淘淘的眼珠子滴熘熘转了几圈儿,「心心?」 「对,这是心心姐姐。」 可是淘淘仍然固执己见,就只是唤她心心。 「烨哥哥呢?」 问完了,小脑袋就开始在屋子里转。 「你烨哥哥没来。这会儿正在家里读书呢。」 淘淘不高兴地撅起了嘴,扯着母妃的袖子,「找烨哥哥玩儿。」 「好了,你烨哥哥也不能总是带着你玩,他要读书的。你若是想要跟他一起,便一起读书。」 淘淘眨眼睛,到底是年纪小,还不太懂呢。 方夫人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了。 隔天,就传来方氏的儿子竟然将方夫人院子里的一个丫环给强了,此事闹的动静不小,那丫头寻死未果,被人救了下来。 最终,此事还是由方轻澜做出了决定,让他们一家几口搬了出去。 方氏原本不乐意,还想着让方轻澜再给出银子买宅子,奈何方轻澜也就是那种表面上看着和气,实际上心黑着的主儿。 最终方氏没讨到好处,只能说宽限几天,先买处宅子。 原以为事情就这么尘埃落定了,哪知道,隔天又有消息传出,说是那位表少爷的女儿,竟然将方二小姐给打了! 安潇潇原本不理理会此事,可是架不安淘淘一个劲儿地闹着要找方安烨,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她去了方府。 淘淘看到了方安心脸上的红巴掌印儿,不大,可是挺红的。 淘淘站在她对面儿,手上拿出一个小瓷瓶来。 「抹上,就不疼了。」 方安心一看小魔王竟然给自己送药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太感动了,哇地一声就哭了! 第二十二章 本宫准了 方安烨虽然长的个子高一些,可也不过只是五岁的孩子,哪里会想太多? 现在看到自己妹妹脸上的红印子,自然也有些生气。%d7%cf%d3%c4%b8%f3 「淘淘乖,报仇的事情交给烨哥哥,你陪心心玩儿就好了。」 淘淘哼了哼,然后一脸鄙夷地瞪着方安心。 「笨!打架都不会!白教了你这么久!」 刚刚还有那么一点点感动的方安心,被她这一骂,顿时就又开始哭了。 「公子,老爷回来了,请您去书房一趟。」 「好,我这就去。」 方安烨一走,淘淘的眼睛滴熘熘地转了转,「心心,走,我们去报仇!」 方安心有些懵,抹了把泪,「哥哥说他来处理。」 「笨死了!」 淘淘比方安心还要高出一寸去,伸手就在她的额头上点了点。 那模样儿,像极了教训人的长辈。 「烨哥哥要读书,还要听方大人的训示,哪里有时间给你报仇?」 说着,淘淘还抱起了小胳膊,「再说了,你也不想一想,自己的仇,就得自己报!干嘛找别人帮忙?」 说这话的同时,完全就忘记了,她其实也应该算是别人的。 「走,我们带上萌萌,一定把那个丑丫头吓哭了。」 这么说着,拉着方安心就往外走。 一路上,叽叽喳喳的,也算是弄清楚了打方安心的是什么人。 按辈分,应该是和方安心一辈。 方氏,也就是方轻澜的姑姑夫家姓娄,那个小丫头叫娄艷双,一直就是在方氏的跟前长大的。 今年也不过才五岁,和方安烨同年。 「既然你叫她一声姐姐,她就更不应该动手打你了,简直就是没有规矩!」 淘淘虽然是性子淘气了一些,可是对于这等规矩,还是很清楚的。 她上头的哥哥姐姐,哪一个对她动过一个手指头? 宫里头的安乐姐姐,哪回见了她,不是给她带好吃的? 这个娄艷双,就是欠教训! 两人迈着小短腿儿就往外跑。 这方家,淘淘来的次数不多,不太熟。 不过,有方安心跟着,倒也不至于走岔了路。 走到半路上,就遇到了那个娄艷双。 这娄家的门槛并不算太高。 特别是近十几年,也没有什么高官在朝中撑着,自然也就慢慢地衰落下去。 淘淘来方府的次数少,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娄艷双。 而娄艷双的身分太低,无论是宫宴,还是王府的宴会,都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是以,她也并不认得福安公主。 她不认得,她身边伺候的,就更不认得了。 娄艷双自打住到了方府以后,也常常参加一些宴会或者是游园会。 自以为将这京中年龄相仿的小姐们也都熟识了。 如今冒出一个看着眼生的,自然就格外注意了。 见那小丫头衣服的料子倒是不错,应该也是富贵人家的,只是,小姑娘身上戴的饰品不多,连只手镯都没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家不受宠。 「妹妹这是要去哪儿?」 一见面,娄艷双先开口了。 淘淘看了看方安心,再看看对面的这位小姑娘,「你就是娄艷双?」 娄艷双微怔了一下,没想到,一个小姑娘身上的气势,竟然这么强悍! 「正是,你又是何人?」 淘淘哼了一声,「萌萌,上!」 萌萌一听,嗷呜一声就从后面蹿了出来。 就这声音,一听也知道不是猫呀。 待看清了是只小老虎的时候,一群人就开始叽哇乱叫了! 淘淘看得开心,「心心,怎么样?有没有解气了?」 方安心看地那叫一个惊心动魄! 娄艷双的裙了都被萌萌给撕坏了。 头上的珠钗也都掉了,连鞋子都丢了一只。 「救命呀!杀人了!」 娄艷双身边的婢女倒是个聪明的,扯着嗓子就开始喊了。 一边儿喊着,一边儿扑上去扑着小主子。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而且还有一些僕妇拿着棍棒过来了,淘淘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都给我站住!你们想干嘛?」 率先冲进来的,是娄家的一些僕妇。 他们哪里识得福安公主? 只知道如果不护着小主子,他们这些人,都得死! 「来人呀,将这恶畜打死!」 淘淘气得脸都黑了,「萌萌,回来!」 萌萌一听主子的号令,立马就乖乖地跑到了身后。 淘淘抬眼看着突然出现的这些僕从,脸色冰冷,「放肆!」 她这么一喊,众人吓了一跳。 方家的护卫沖了进来,再一看到这场景,当下也顾不得多问,「参见福安公主。」 淘淘难得摆几回公主的架子,这会儿看到那些人错愕的表情,自然是想着多摆一摆了。 「你,将那这个刁民给本宫掌嘴二十!」 「是,公主殿下。」 受吩咐的是方府的护卫,可不管你是不是娄家的小姐。 护卫站在了娄艷双的跟前,二话不说,啪啪啪就开打! 方安心吓坏了,扯着淘淘的袖子,「是不是太多了?」 淘淘眨眼,「停!」 这个时候,娄艷双已经挨了差不多有十巴掌了。 「算了,既然是心心为她求情,本宫就不与她计较了。」 「是,公主。」 护卫说着,横了那位娄小姐一眼,「还不快谢过公主殿下!」 娄艷双都懵了。 正好,此时方氏带着儿媳女儿也过来了。 另一边儿,得到消息的方轻澜一家也过来了。 「淘淘,你没事吧?」 方安烨一过来,第一时间就是问淘淘有没有受伤。 淘淘一看到他,嘻嘻一笑,「烨哥哥,我没事。」 说着,直接跑到了方轻澜的身边,「方叔叔抱!」 方轻澜一脸宠溺地将小人儿抱了起来,「怎么回事?」 淘淘嘟着嘴,不说话。 方夫人一个眼神,方安心身边的婢女便将事情的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淘淘哼了一声,「见到本宫竟然不下跪就算了,还敢顶撞本宫!该打!」 听她连本宫都用上了,就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 第二十三章 心思 方氏和娄氏婆媳二人一看这架势,也知道娄艷双这打算是白挨了。 不仅白挨了,还极有可能会被公主降罪。 淘淘虽然说是准许让方轻澜来处理了,可是又怕他会念及情分,不肯重惩。 「方叔叔,我要常来找心心玩儿的,不想再看见他们。」 「好,都听公主的。」 于是,方氏一家人,当天就被强行搬出了方府。 方轻澜实在是不愿意再看到他们惹祸,直接就将西南角上的一处小院子给了他们一家人。 「这,轻澜,这院子是不是也太小了?」 方轻澜眼皮都不曾抬一下,「若是嫌小,回头你们自己再去买。」 「这么小的院子,我们这一大家子,拖家带口的,可怎么住呀?」 「那你就留下来,等明天公主再来的时候,直接下令将你们杖毙也就是了。」 方氏的脸都白了。 「轻澜,你怎么说话呢?我可是你姑姑!」 「若你不是我姑姑,你以为我会为你求情?」 方氏一噎。 原本就是娄艷双不对,虽然是淘淘有意来找茬的,可是娄艷双对公主不敬也是事实。 再则,娄艷双及她身边的奴婢,也的确是叫嚷着要打杀了那只小虎。 这才惹恼了公主殿下。 方氏就算是再不愿意,也只能带人搬了出去。 当然,走的时候,这一个个眼皮子浅的,没少把方府的东西往外搬。 方夫人得知之后,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跟这种人计较,没的再失了身分。 方氏一大家子一走,这方府里顿时也就安生了。 总算,不会再鸡飞狗跳,热闹地像集市了。 淘淘倒也真的是说话算话,隔三岔五地就往方府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方安心挨了打,淘淘心疼了。 自那以后,倒是没有再跟方安心动过手。 两个小姐妹不打架了,只是偶尔拌个嘴,倒是让人省心不少。 只要淘淘来,方安烨也总会找机会过来抱抱她,再给她们两姐妹讲一讲史记上的一些故事。 「烨哥哥,听故事,果然是比看故事要更有趣呀。我不要认字了,以后就听烨哥哥讲给我听。」 方安烨一听,便哭笑不得。 「淘淘可是福安公主呢,是咱们大渊的福星,哪能不好好读书呢?」 「可是读书好闷哦!」 「要不,淘淘以后就来方府读书?闷了就和心心一起玩儿?」 淘淘的眼睛亮了亮,这法子不错。 「好好好!我回去就跟母妃说。」 安潇潇倒是不想答应她。 可是架不住这丫头撒起娇来没完了。 还有,再想着府上现在能跟她玩儿到一处的,也的确是没几个,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 只不过,为了不影响方安烨的课业,所以安潇潇每天只是让她后晌小憩过后才过去。 这样,前晌方安烨至少还能精神集中地好好看书。 平时在王府里不喜欢认字的淘淘,到了方府,倒真是正正经经地练起字来了。 方安心比她大一岁,拿笔的姿势也更为标准,写出来的字,也更为工整一些。 淘淘虽然年纪小,可是审美观可没偏。 看看他们兄妹俩的字,再看看自己的,顿时就有了一种自卑感。 看到淘淘不高兴了,方轻烨将她抱坐在了自己的膝上,「淘淘怎么了?」 「烨哥哥,我写的字好丑!」 说着,撅着嘴,就已经泪眼汪汪的了。 「乖,淘淘不哭,字是要慢慢练的。烨哥哥刚开始练字的时候,比你这写地还要差呢。」 「真的吗?」 淘淘眨眨眼,不相信。 「真的,哥哥怎么会骗你呢?」 方安烨拿起笔,然后开始手把手地教这位小公主练字了。 时光飞逝,一眨眼,我们的福安小公主就已经五岁了。 八岁的方安烨,明显比这几个小豆丁高出了许多。 不仅个子高了,而且在一众同龄的小娃娃们中,他的威信也是最高的。 冯侯家的世子,明明比方安烨还大,可就是什么事儿都听他的。 简直就是唯他之命是从了。 淘淘仍然是每天后晌准时地到方府去上课。 和她一起的,还有六岁的方安心。 方安烨的姐姐早已不能再随意地出入外院。 而方安心再过一年,也就会被禁止去外院了。 所以,这段时间,淘淘都在头疼着。 难道以后,都不来这里上课了吗? 想想皇伯伯说,让她到宫里头去上学,听宫里头的师父讲学,她就觉得头大。 淘淘不想去,只想来方府。 因为方府有烨哥哥,宫里头没有。 不知皇上是不是猜中了福安公主的心思,一道诏令,方安烨被选为了太子伴读,进太学读书。 于是,福安公主背上了自己的小书包,高高兴兴地转移了自己的阵地。 去之前,还没忘了再争取一下自己的伴读人选权利,于是,方安心就莫名其妙地成了福安公主的伴读,也进宫了。 这下子,方家可以说是被不少的勛贵世家所羡慕呀。 太子的位置,不必想,那铁定是妥妥的,稳稳的。 能成为太子的伴读,将来必然是要受到新帝重用的。 方安心一走,这府里自然就更静了。 方安烨的姐姐方安夏已经十一岁了,也该着议亲了。 相府的嫡长小姐,这婚事,自然不可能会差了。 不过,方夫人也不着急。 女儿还小,还想着留在身边多陪两年呢。 这天,方夫人带着方安夏去了摄政王府。 正好,摄政王为安潇潇寻了一位有名的琴师进府,也便一起听了。 摄政王寻来的琴师,自然是女的。 就他那小心眼儿,哪里有可能会找个男的进来? 一曲毕,方安夏倒是有些抑制不住了。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妙,当真是妙极!」 琴师起身行礼,「谢小姐夸赞。」 安潇潇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安夏的琴技也是不错的。来,你也去抚上一曲。」 方安夏略有些羞涩,「臣女的琴艺不精,岂敢在大师面前献丑?」 「无妨,去吧。」 「是,王妃。」 方安夏一曲抚安,倒是看到那位琴师微微点头。 「先生以为如何?」 安潇潇扭头询问琴师的意见。 「方小姐小小年纪,便能于琴技上有此造诣,实在是天赋极佳。」 方安夏被当众夸了,自然是略有些羞涩,脸都红了。 「谢先生夸奖。」 「安夏呀,你长大了,你呢,性子沉稳内向,不比心心,如今既然喜欢琴,不如,就拜在这位大师名下如何?」 方夫人一愣,再是一喜。 这位可是名闻天下的女琴师,听说连皇上都曾不止一次地下旨宣她进宫为贵妃抚琴呢。 能拜在她的名下,倒着实难得。 「先生,小女有意向先生讨教,望能得先生指教点拨,不知先生可愿收下愚徒。」 方安夏也不笨,立马就转身朝着琴师福了福身。 女琴师,微微避了一下之后,再看安潇潇的脸色,便知晓她的意思了。 「承蒙方小姐不嫌弃,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很快,京城的人便都知道,方大小姐拜了大渊第一女琴师为先生,由她亲自指点琴技。 这消息,自然也就传到了娄家。 方氏听闻之后,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娄夫人觉得这么好的机会,若是不利用一把,岂非可惜? 方安心给福安公主做伴读,那是圣旨,她们也没办法去沾个光。 可是这方安夏就不同了。 只是在方府里学琴,反正那琴师教一个也是教,怎么会在乎多教一个? 方氏听了娄夫人的话之后,倒也觉得理当如此。 娄艷双如今都八岁了,再过两年,也该着议亲了。 若是有个好名声,将来的亲事,自然也不会差了。 这一次,倒的确是个机会。 于是,方氏让儿媳妇备了礼,然后又带上孙女,一起去了方府。 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方轻澜和几位公子哥儿一道出门。 娄艷双下了马车,看着俊秀的表哥,心里面自然是生出了几分的倾慕。 当下便快走了两步,急急地唤了一声,「表哥!」 她一叫,所有少年都齐齐回了头。 一下子被这么多少年看着,娄艷双自然还是有些窘困的,当下便红了脸。 方轻澜微微皱眉,「娄表妹来了,母亲和长姐都在府内,我有事,先走一步了。」 说完,不再理他,招唿着众人大步离开了。 娄艷双还想再叫住他,可是也知道实在不妥。 第二十四章 暂住 娄艷双随母亲一起进去,先在小厅里稍坐了片刻之后,才又被引入了后院的正厅。%d7%cf%d3%c4%b8%f3 方夫人并不愿意在自己的主院里见她们,亲疏之别,由此可见。 今日无课,可是方安心昨日从宫里出来时,便没有回府,直接住进了摄政王府,直到现在也不曾回来。 方夫人刚刚才拉着方安夏说了几句话,娄夫人一来,带着大女儿一道出来了。 十一岁的方安夏,个子已经很高挑了。 方安夏原本就生得文静,性子也随了方夫人,较为温和。 再加上自小读书习字,这一身的矜贵气质,一眼便能看出与众不同来。 原本娄艷双一直觉得自己的气质也不差,在家里也是跟着母亲学习礼仪,从来不敢落下。 可是今日有了方安夏一做比较,立马就将她衬得笨拙了几分。 娄艷双低着头,略有不满。 「哟,安夏都长成大姑娘了。如今谁人不知,相府的嫡长女,那可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呀。」 听人夸自己的女儿,方夫人自然也高兴。 「快别夸她了,当心尾巴再翘上了天。」 话是这样说,可是方夫人眼底的宠溺和欢喜,作不得假。 「艷双,来,快给你大姐姐见礼。」 娄艷双也不傻,立马过来,福了身,规矩地行礼,「见过大姐姐。」 方夫人睨了一眼,没说话。 应该是叫表姐才对吧? 不过,对于娄夫人的这点儿小心思,她也就懒得再去计较了。 方安夏微微笑了,过去将她扶起来,「表妹无需多礼。」 说完,转头看了看两位长辈,「母亲,想必表舅母还有事情与您说,我先带表妹去外面玩儿吧。」 「去吧,仔细照顾着,别再让客人落了单。」 「是,母亲。」 一句客人,就将娄艷双的身分给定下来了。 娄夫人虽然心中不悦,不过面上也是不敢显露出半分来。 毕竟如今,可是她们有求于人。 「表嫂,是这样,艷双这几年呢,也一直在学琴。听说府上来了一位厉害的琴师,您看,能不能让艷双也跟着一起过来学一学?」 方夫人蹙眉。 这种事情,按说也不算个什么事儿。 毕竟,他们方家出银子请了先生,教一个或者是教两个,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可关键是,那位琴师是否乐意。 「表弟妹,琴师是王妃推荐的。人家可是贵妃娘娘跟前的红人儿呢。这样吧,回头我问问先生的意思,若是她觉得没什么,就让她过来学学也好。」 「那就多谢表嫂了。」 娄夫人一看成了,自然是谢了一番之后,又说了一大堆恭维的话。 娄夫人想地其实挺好的。 自己现在就只说是过来学琴,等过些日子,这天天这么两头跑,自己不说,方家人也肯定会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总会给自己的女儿也安排一间院子的。 到时候,这天天来来往往的,还怕女儿没有机会? 女儿跟那个方安烨可是同龄,而且听闻方安烨又是京城出了名的神童。 将来女儿若是嫁进来,自然是好处多多。 以目前来看,方安烨将来,就算不为相,也一定是太子所倚重的重臣。 娄夫人这里的算盘倒是打地挺好的。 可是一连学了几天之后,娄夫人快要坐不住了。 女儿一天跟过去只学两个时辰。 到了午时,也就停课了。 方夫人觉得到了饭点儿,直接让孩子走,自然是不太合适,所以,便一直是让她用过午饭之后,小憩一会儿,再差人送回去的。 如今,娄家没有一个官身,家里仅靠着以前的底子过日子,哪能不得节俭着些? 娄艷双嫌弃娄家的马车简陋,可是自家有马车,也不能让方家的马车接送呀。 于是,娄艷双就自己想了个主意。 这天,用过午膳之后,娄艷双就先给方夫人行了个礼。 「舅母,早上来的时候,家里的马车坏了,半路上,是我自己走过来的。只怕今日,要在府上叨扰一晚了。」 方夫人一愣,见她低着头,小手还在扭巴着,应该是有些不安。 「无妨,你若是想你娘亲,我就派马车送你回去。」 娄艷双略急,咬了咬嘴唇,「舅母,若是我今日回去了,只怕明日就不能来跟先生学琴了。」 方夫人一想也是,娄家的马车坏了,只怕一时半会儿修不好。 「这样吧,那我就让人安排一下,你先在安心的耳房里将就一晚。明日再说。」 「是,舅母。」 娄艷双觉得这个舅母小气。 府里那么多的客院,怎么就不能给自己打扫出一间来? 还让自己在方安心的耳房里将就一晚,这根本就是在欺负人呢! 娄艷双压根儿就忘了,那马车,还是她命人故意做了手脚的。 方夫人差人安顿好了之后,又让人去给娄家送了个信儿,免得家里人惦记。 这边娄艷双刚刚进了耳房,东瞅瞅西看看,觉得什么都好,都是宝贝呢,方安心就回来了。 娄艷双听到动静,立马就迎了出来。 「心妹妹回来了。」 方安心打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表姐。 特别是在她动手打了自己之后,就更不待见她了。 此时在自己的院子里看到她,自然一脸的不高兴。 「怎么回事?」 管事嬷嬷过来,将夫人的意思说了一遍。 方安心虽然不喜欢娄艷双,可也不是那等小家子气的人,「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去歇着吧。我也累了。」 一连几天,方安心都住在这里,倒也相安无事。 方夫人问过了那位先生,得知这娄艷双的琴倒是学地不错,关键是这个孩子天赋虽然差一些,却肯用功。 到底也算是亲戚,方夫人也便让人收拾出来了一间小院儿,给方安心暂住。 这天,方安心总算是打听清楚了,方安烨今天会从东侧的月亮门儿进来,然后去督促方安心的功课,于是,她便选好了离那儿较近的一处亭子,看准了时辰,然后开始练琴了。 第二十七章 情定 淘淘小大人儿似地叹了口气,“不是我喜欢上别人了。是烨哥哥太招蜂引蝶了。娘亲说,我这性子将来若是与他人一起共侍一夫,要么就是将夫家的人都给折腾死,要么就是我自己郁郁而终了。” 方安烨听了,心疼自然是难免的。 抬手摸摸他的小脑袋,“傻丫头,不会的。烨哥哥不会喜欢上别的人,一辈子只待淘淘好,如何?” 淘淘的眼睛亮了亮,这种话,她自然是爱听的。 “真的吗?若是以后再来一个陈艳双,王艳双的,那要怎么办?” “不怎么办!在我这里,压根儿就不可能有其它的人。” 淘淘才八岁,这些话,也是有些懵懂的。 当天傍晚,方安烨便入了后院。 方夫人听完了他的话,自然是有些惊诧。 “你可想清楚了?” “回母亲,儿子都想清楚了。” 方夫人一直都知道这个儿子与福安公主亲近,可是却没有想到,这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尚公主了。 “这件事,回头我与你父亲商议之后再做决定。你一心要扑在功课上,切莫耽误了学业。” “是,母亲。” 第二天,方夫人备了厚礼,去了摄政王府。 安潇潇听明了她的来意,抿唇一笑,“此事不急。他们两个还都是小娃娃呢。待过几年咱们再看。这亲事嘛,现在不及着订。若是将来烨哥儿有相中的好姑娘,到时候,也免了退亲这一项。” 方夫人哪能不明白王妃的意思? 无非就是担心现在订了亲,是非多。 现在福安公主才八岁,谁知道过几年,人家会不会再看上别的人家? 不过,听王妃这意思,也没阻止他们多来往,这就够了。 方夫人回府之后,将王妃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儿子。 方安烨也明白王妃的顾虑,毕竟,他是男子,还好一些,可淘淘的身分再尊贵,也是女子。 总是要受一些礼教的束缚的。 只是,自那之后,方安烨无论是读书还是练武,都更为勤奋了。 至于被送回了娄家的娄艳双,哪里还有脸再去方府? 送她回来的嬷嬷将她的事情仔细地回了娄夫人和方氏,也算是让她们明白,方府不是容不下人。 娄夫人将娄艳双一通好打呀! 你说你好好地在方府里住着不就好了? 干嘛非得闹这么一出儿? 想要留在方府,你跪一跪,求一求那个表舅母不就结了? 现在好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 好在她落水一事,并未被传出来。 否则,以后的婚事,都会有些麻烦了。 时光荏苒,孩子们都长地飞快。 一转眼,淘淘已经长成十三岁的大姑娘了。 而方安烨,也已经十六了。 翩翩少年郎,自小便有着举世无双的才名。 这几年,淘淘虽然也常去方府,可是与方安烨见面的次数,已是不比从前。 今天安潇潇带着淘淘和李安去方府,没有将李安留在外院,而是带着他直接进了内院,先给方夫人请安。 方夫人哪里敢受? 起身让了让,安潇潇却笑得意味深长。 抬手将几个孩子打发出去,将一枚带有皇室标记的玉佩拿出来。 “王妃,您这是?” “我瞧着你家的心心是个极好的姑娘,之前我家安儿就说过几次要来提亲,是我觉得他们年纪小,不宜太早订下。如今两个孩子也都大了,不知方夫人以为如何?” 方夫人心头一愣,以前只知道淘淘和方安烨走地近,什么时候,她的小女儿,竟然入了王妃和世子的眼? 愣归愣,这亲事如何,总归是要考虑的。 “是这样,安儿是世子,将来是要袭承王府的。你们若是觉得可以应下,我回头便让安儿进宫请道旨意。” 方夫人明白了过来,这皇室的亲事,自然是要有皇上过问的。 况且,那还是摄政王府。 糊里糊涂地,方安心和李安的婚事,就这么订下了。 淘淘虽然长大了,性子沉稳了不少,可是比起其它的闺阁女子,还是灵动活泼了很多。 再加上她自小习武,这身上的气质,自然是与普通的小姐无异。 再次来到了方安烨的陶安居,淘淘眨了眨眼,如果她没有记错,这处院子,是后来改的名字。只是之前叫什么,她早就不记得了。 陶安居? 陶?淘? 是指她吗? 淘淘的双颊,不由自主地便红了。 李安和方安心就在陶安居的亭子里说话,淘淘知道自家兄长的心思,自然不会再不识趣地往前凑。 转身,便看到了站在院门处的方安烨。 淘淘低了头,手指在一起搅动了几下,没敢往前走。 “出去走走?” 没有称名道姓,可是淘淘知道,方安烨在叫她。 “嗯。”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几步之后,方安烨刻意放慢了脚步,待到两人在同一条线上,这才慢悠悠地转头看她。 绯红的小脸儿,像极了熟透的桃子。 方安烨轻笑一声,直接就拉起了她的手。 淘淘意识到的时候,挣了几下,却被他攥得更紧了。 春光正好,明媚无限! 低着头的淘淘则是抿唇偷笑,她的烨哥哥,果然还是她的烨哥哥! 而方安烨的唇角微微勾起,手上柔软的触感,让他总算是放下心来。 这一次牵手,再也不要放开。 “淘淘,唯愿与你一生不离不弃,决不辜负!” 话音落,满园桃花纷落,淘淘明亮的大眼睛里,却只有她的烨哥哥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