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不是好东西》 楔子 ……你等我!两年后我一定会变成你所喜欢的男人!不会再让你失望、让你哭泣,到时我会回来娶你,你将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那一夜,他只对哭得伤心欲绝的她说出这样的话,没有安慰、没有道歉,或许他也不知该从何安慰起,他从没想到会伤她这样深。 转眼间,两年之期就要到了,不知道是否只剩她还傻傻惦记着?在异国的他不曾捎来只字片语,有关他的消息有如石沉大海,她也强迫自己不去问、不去听。 毕竟他们之间并没有明确的约定,连最基本的地点、日期都没有,有的只是他离开前的那句话,还有她对他的信任,当然── 还有他们已经渐渐泛黄的往事。 第一章 “为什么……为什么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全世界的男人都是自大又愚蠢的猪!”吧台边,倏然响起的高亢女声打破原本宁静慵懒的气氛。 听见她慷慨激昂的怒吼,正在清洗杯子的阿珑动作微僵,聪明地转身当作没有听见。 海蓝姐只是在发泄情绪,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吐出心中怨气后觉得心情畅快许多,童海蓝放下酒杯,微醺的美眸眯成一条线。“阿珑,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她寻求旁人的支持。 阿珑嘴角不自觉抽搐一下,昧着良心点了点头,决定暂时忘记自己也是男儿身,是她口中自大又愚蠢的猪。“海蓝姐说得对,全天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他们都应该滚回学校再教育,对吧?”童海蓝又问。 “嗯,他们都应该滚回学校再教育。”他再次昧着良心附和。 “阿珑,你真是个好孩子。”听见他令人满意的回答,童海蓝绽开迷人耀眼的笑容,和方才的杀气万千有天壤之别,她推出手边的空酒杯。“我还要一杯taqubomb。” “海蓝姐,这已经是第五杯了,你明天不用上班吗?”看了眼吧台上的空酒杯,再抬眸看向粉颊酡红的童海蓝,阿珑不禁关心的问。 听见“上班”两个字,童海蓝绝美的笑颜瞬间垮下,取而代之的是种咬牙切齿的神情。 上班?!她明天当然要上班,不管是明天、后天、大后天,甚至周末、过年,日复一日、风雨无阻,只要她一睁开眼就是工作,就算重病吊着点滴爬也得爬过去,谁教猪头总经理朱能家给她的恐怖工作量足以压死一头牛,把她当成千年不坏的机器人来操,还不用定期进厂送修保养。 她热爱她的工作,但是天知道她已经多久没休过假了,洗衣篮里待洗的脏衣服堆积如山,碗槽中像比萨塔的碗筷她根本不敢看,更别提她很久没有打扫屋子,家具布满一层灰,她的狗窝简直和废墟没两样。 她──童海蓝,今年二十八岁,正一步步迈向让女人闻之色变的熟女阶段,上头的兄姐们早已儿女成群,家里只剩下她这个小孩,而她那思想保守的娘亲有事没事就会来电关切,提醒她若再找不到对象,就要带着相簿亲自北上让她挑个好丈夫。 当然,撇开不顺遂的感情生活不谈,她的工作能力倒是可圈可点,从学校毕业后,她在短短的六年内即爬上知名托斯卡尼大饭店业务经理的位置,这是罕有的奇迹、特殊的荣耀;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个满脑子浆糊、有严重男女歧视的朱总经理,偏偏就爱挑她毛病,每天都等着她出糗下台…… 正如昨天傍晚时分,猪头总经理再次趾高气昂的把她叫进办公室,以一贯用鼻孔看人的姿态同她说话── “童经理,美亚信息的高老板你也认识,他向来是我们上海餐厅的老主顾。方才我接到高老板的来电,他明天晚上打算和一些外国朋友过来用餐,菜色由我们搭配,价格不是问题,你得用心准备,好好帮托斯卡尼打响知名度,千万别丢人啊!” “没有问题,请问要准备几人份的餐点?”她也用一贯职业化笑颜回应。 “也没多少人,”朱能家小到只剩一条缝的小眼睛里露出令人厌恶的得意光芒,看戏的心态显而易见。“你准备十五桌就够了。” 童海蓝清楚听见额上某根青筋不幸断裂的声音。 十五桌哪!不是十五份、十五人,而是十五桌耶!最近是结婚旺季,光是腾出场地就快让她抓狂! 他一定是故意的!她百分之百的确定。 自从她升任经理以来,他就不断找她麻烦,在他那颗未开化的脑袋里,始终不能理解一个女人怎有资格坐拥经理的高阶位置?!所以他的终极目标就是把她降下去当个小服务生。 幸好她童海蓝美丽聪慧手腕佳,和猪头总经理玩游戏也玩出心得来了,就算时间紧迫,仍是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气黑朱能家那张猪公脸。 “阿珑,我的taqubomb呢?”一想到猪头总经理闷到爆的脸,她突然一阵龙心大悦,粲笑如花。 “海蓝姐,taqubomb。”阿珑将酒放在吧台前,他早已习惯她面部表情瞬息万千,若换作别人,应该早承受不住吧! 一口气喝完第六杯taqubomb,童海蓝不禁发出满足的叹息,她没有其它嗜好,就是偶尔来darkbar小酌几杯,与善解人意的小男生阿珑聊聊天,这样才能让她感觉活在世上还是开心的。 今日是托斯卡尼大饭店有史以来最混乱的一天。 先是预定中午在玫瑰厅结婚的新娘演出落跑新娘的戏码,吓坏所有宾客和饭店人员;再来是下午三点记者会预定场地出现强碰,和高米科技的午茶餐叙重叠,接着晚上百宴厅的盛大欢迎会也临时取消了,改为隔天举行。 最最夸张的是,托斯卡尼大饭店少东在度假中心投资计划会议前十分钟突然闹失踪,留下一群傻眼的高层人员。 总而言之,托斯卡尼最兵荒马乱的一天,总是要有人当出气筒、受气包,背下黑锅做了结,而这个出气筒、受气包的最佳人选当然是── “童经理,张小兰不是你们业务部的人吗?连安排场地这种最基本的事情都能出错,你们业务部到底是干什么吃饭?你又是怎么带人的?我们是服务业哪!传出去还能听吗?”总经理朱能家怒冲冲的质问,以鼻子为中心,鼻尖到额头为半径,可画成圆的大饼脸因愤怒而涨成猪肝色。 “是,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会注意。”身为业务部经理的童海蓝低头道歉,当然明白好不容易抓到小辫子的猪头总经理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当然是你的错,不然是我的错吗?”朱能家怒哼,想起早上被责骂的窝囊气就想找个人发泄。“所以说女人成不了大器,败事倒很行!真搞不懂当初上头怎么会让你升做业务经理,简直自掘坟墓。” 额上青筋微微暴跳,紧盯住自己鞋尖的童海蓝在心中默数到十,以免冲动地跳起来给他一拳。 的确,因为张小兰的一时疏忽造成严重失误,有损饭店的形象,她承认是她的不对,有过错欢迎指正,但这和她是男是女一点关系都没有,无奈猪头总经理的性别歧视已到达巅峰,自从她升任业务部经理开始,她俨然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女人就去端端盘子,安安分分地站在大厅招呼客人,决策性的东西交给男人就行了,别出来丢人现眼,自己丢人没关系,千万别丢我们饭店的脸……”朱能家越骂越顺口,不忘冷嘲热讽。 “总经理说的是,请问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我必须先处理高米科技的场地。”忍、忍、忍,童海蓝硬逼自己挤出笑容,就算忍字头上那把刀已经快劈到她脖子上,她还是得忍。 职场上的性别歧视并不稀奇,算她命比较不好,在思想未开化的原始人手底下做事。 原始人哪——为什么还不滚回他的史前时代去! “既然如此你还站在这儿干嘛?还不快点去办,别老是要我帮你收拾烂摊子!”朱能家趾高气昂地轻哼。 “……”她何时让他收拾烂摊子了?他说的话真可笑。 童海蓝朝朱能家微微欠身,面无表情的转身闪人。 既然嘴巴长在他身上,就任他继续去碎碎念吧! “少爷,你真的就这样离开了?”听见手机那头传来秦特助惊恐的声音,尚桀勋薄唇微勾,已经可以想象他欲哭无泪的神情。“我说尚少爷、尚公子、尚大人,你别吓我吧!大家还在会议室等你啊!” “就让他们等吧!我快要烦死了,我要去度假!”尚桀勋拉松领结,将脱下的西装外套随手往石栏上一扔,漂亮的黑眸睇向长廊外的蓝天。 今天天气果然很好,何必整天闷在死气沉沉的办公室里头,去海边度假多好!念头才在转,他彷佛已经闻到咸咸的海水味。 让他想想要到哪儿好呢?波拉波拉岛不错,南太平洋的珍珠哪! “少爷,你别吓我了,你这一走,我怎么跟尚总裁交代呢?”电话另一头的秦特助快要哭出来了。 “既然不能交代就别交代了,”尚桀勋语调轻快。“反正所有的细节你们早已决定,只不过差我签字盖章而已,要不,你帮我签吧!” “你这不是存心拿我开玩笑吗?我拿什么签?又凭什么签?”秦特助当场黑了半张脸。 “总而言之我不回去了,那边你们自己看着办。” “你要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与其留下来面对震怒的尚总裁,倒不如跟着主子一块儿去浪迹天涯。 早知道他的小主子不好伺候,太年轻、玩心太重、恃才傲物,需要有人电电他才能让他觉悟,但是── 但是负责把尚桀勋电得亮晶晶的人绝对不会是他,他只是个领薪水的小ㄎㄚ罢了。 “少爷,你要到哪儿去?”没听见他回答,秦特助急问。 “就说要出国度假,”尚桀勋皱眉,开始觉得秦特助很烦,唠唠叨叨的像个小老太婆。“秦特助,你甭问了,我不会带你去。” “你不会想把我丢下吧?总裁吩咐无论你去哪儿,我都得好好跟着。”以免他一去不回。 “秦特助,你真烦耶!我说不会带你去就是不带你去。”老爸怎么塞了只跟屁虫给他,啧! “不行,我一定要跟在你身边。”秦特助比牛还固执。 哇咧!他想扁人了! “秦特助,我要挂电话了,想到再打给你。”尚桀勋掏掏耳朵,迫不及待地丢下他的忠仆。 “等等等!”秦特助的连三等及时阻止他挂电话,“少爷,如果你不带我去,我敢保证你哪里都去不了。”他壮起胆子说。 哟!看来他可怜兮兮的小忠仆是向天借胆了,居然敢威胁他。 “你说,我为什么哪里都去不了?”像是被勾起兴趣,尚桀勋语气闲凉地反问。 “因为你所有的证件包括护照都在我这里,如果你想去波拉波拉岛的话,非得带我去不可。”被玩久了也是会开窍的,秦特助这回早有先见之明,料到尚主子会闹失踪。 闻言,尚桀勋沉默下来,唇边的笑容微敛。 好小子,居然给他来这招!没有护照,哪来的波拉波拉岛?! “少爷,你还在吗?”话筒里是窒人的沉默,秦特助小心翼翼地问。 “秦特助,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威胁我?”他语气极冷。 “我是不得已的。” “你不知道我可以告你盗窃罪吗?”尚桀勋脸色一沉,阴森森地问。 “我知道,我甘愿,如果你要告我的话,你也不能离开,这样一来我的牺牲也有代价了。”秦特助一副很悲壮的回答。 哎哎哎!真是忠仆啊!秦特助肯豁出去到这种地步,他还没那么狠心当坏人。 现在可怎么办呢?尚桀勋大手爬梳过浓密的黑发,脚下焦躁地踩着拍子。 他想出去散心,过几天逍遥自在的日子,没理由带个人跟在屁股后面碍手碍脚。 罢了、罢了,没证件护照就算了,也不是说非得去波拉波拉岛不可。 再见了,他可爱的比基尼辣妹们;再见了,他亲爱的碧海蓝天……该死的!他真的好想去波拉波拉岛啊! 这笔帐他会牢牢记住的。 “秦特助。”心里有了决定,尚桀勋开口。 “有!” “我想了想,终于决定──” “决定要带我去波拉波拉岛吗?”秦特助眼睛一亮,彷佛看见一丝曙光。 “不是,我决定跟你说拜拜。”喀一声,收线,拔出手机里的sim卡丢入上衣口袋,尚桀勋大摇大摆地穿过托斯卡尼大饭店最有名的玫瑰长廊。 好吧!既然没证件、没波拉波拉岛,他就先当个身无分文的流浪汉吧!无论当什么都好,就是不回去当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珊咪,我知道你很紧张,结婚前都是这样,每个女人多少都会有婚前恐惧症,你不相信他,总要相信你自己啊!”童海蓝有些头疼的挤出笑容,好声劝慰眼前哭得稀哩哗啦的新娘。 她很忙,她只是要去凤朝厅看场地能不能塞得下高米科技的午茶餐叙,虽然凤朝厅是小了点,但是勉强挤一挤应该不成问题,谁知道却在半途发现全饭店都找不到人的落跑新娘。 一想到要把哭得很惨的小新娘劝回去,一时间她的头彷佛更痛了。 “可是我好怕呀!如果他不是我的真命天子怎么办?如果我嫁给他后才发现我的真命天子不是他,那要怎么办?”珊咪紧张兮兮地握住她的手,完全陷入自己所想象的恐惧里,美美的新娘妆全给哭花了。 “珊咪……” “我不想嫁,真的不想嫁呀!”害怕的情绪近乎歇斯底里,珊咪不安地走来走去。“有没有办法取消这场婚礼?我不想嫁。” “珊咪,你先冷静下来,”童海蓝的手牢牢反握住她的,温暖的掌心给她安定的力量。“回想他对你的好、他给你的承诺,还有你答应嫁给他时的幸福感受──”话到舌尖猛然顿住,一道原以为早已被她忘记的低沉嗓音在耳边响起…… 我会疼你、让你,舍不得你哭,爱你直到最后…… 呵!话说得好听,最后还不是背弃她了。童海蓝敛下美眸,甩开这段不愉快的回忆。 男人的话听听就好。浓情蜜意时百般疼爱,厌倦时是无法想象的残酷无情。 “他对我挺不错,交往三年来不曾大声对我说过话,总是很有耐心的哄我。”激动的情绪稍微冷静下来,珊咪吸了吸鼻子。 “这就对了,如果他不是真心喜欢你,就不会哄你了。” “是这样吗?”珊咪还是不确定。 “当然,一辈子是很长的时间,对一辈子的承诺谁都会感到不安、害怕,但是你一定要相信自己所爱的人,要相信他会给你幸福。”童海蓝轻声说道。 “你也有过相同的经验?”眨着红肿的美眸,珊咪狐疑地反问。 现在的年轻女孩问起话来还真是直接,有点让人无法招架。 “……我没有你那么幸运,虽然曾经差一步就要踏进礼堂,最后却发现事实是残酷的,但是我不会因此却步不前,更发誓要得到幸福。”童海蓝笑容满面,将心中的遗憾隐藏得很好。 她不要为此感到自卑难受,做错事的人不是她,背弃的人也不是她,她当然要比“他”幸福。 “可是……” “别再可是,幸福是不等人的,你现在不快点回去,别到时才后悔莫及。”童海蓝帮她把掉落的发丝塞入耳后,并擦去她颊上脏污的泪痕。“我相信你一定会幸福的。” 不远处,雪白的玫瑰长廊边高大俊逸的男子一跃而下,童海蓝所说的话一字不漏全进了他的耳,他性感的薄唇扬起一抹漂亮弧度。 更发誓要得到幸福! 不知怎么回事,这句话他听在耳里就是有种莫名的震撼,或许她认真的人生态度和他的玩世不恭截然不同吧?对凡事无所谓的他来说,他无法体会。 和珊咪双双站在大石子步道上,金色阳光在童海蓝身上映出一圈耀眼的光晕,美丽的脸庞、雪白的颈项、优美的锁骨,有别于年轻女子的稚嫩,她身上散发出成熟女子特有的聪慧及魅力。 尚桀勋眯细黑眸,如此美丽的女子害他不禁一时心跳怦怦、蠢蠢欲动,其实成熟型的美女他也很喜欢。 应该说只要是美女他都喜欢。 “小朋友!过来这里。”忽地,尚桀勋发现童海蓝正皱眉对他说话。 小朋友?!该不会是在说他吧! 尚桀勋左右看了看,确定周遭无人后,他指着自己的鼻尖。“我?” “当然是你,你是哪个部门的?为什么服装仪容不整?”童海蓝拧起秀眉,不满意地打量他随性的穿着,而后才注意到他深刻俊美的五官。 好漂亮的男生! “我……我是中途休息偷溜出来的。”尚桀勋笑容灿灿地回答,典型的阳光男孩。 原来她把他误认为在饭店里工作的服务生啊!不过这也是情有可原,大家都只知道尚总裁的独子尚桀勋最近学成归国,但真正见过他的人屈指可数,谁教他失踪的时间比出现的时间多呢! “年纪轻轻就学会偷懒,”童海蓝碍于珊咪在场不好意思太过责备,她美眸微瞪。“帮我带这位小姐回玫瑰厅。” 回玫瑰厅?!他好不容易才溜出来,没理由再自投罗网吧?更何况…… 他回国尚未满月,饭店又那么大,他哪知道玫瑰厅在哪个鬼地方! “遵命。”伤脑筋的摸摸鼻子,尚桀勋脑子里开始盘算脱身之道。 早知道他就不贪看美女了,这下子多糟糕,要是半路被爱哭、爱跟路的秦特助堵到人,肯定没完没了。 心底已经认定他是饭店的新进员工,童海蓝并没有多想,急着帮高米科技腾出场地,于是往另一头快步离开。“珊咪就交给你了。” 哎!原来她要先闪人呀!看样子老天还没有放弃他,害他白担心一场。 “美女姐姐慢走。”开心地瞥了童海蓝纤丽的背影一眼,尚桀勋笑弯了黑眸,心情愉悦地转身面对哭得很惨的小新娘。 “你们刚才的对话我全听见了,你好像不想嫁?” “嗯。”珊咪委屈地瘪嘴,点点头。 没办法,她真的会怕嘛!她才二十岁,还没有心理准备和另一个男人白头偕老。 “你可要想清楚,你真的不想嫁吗?”尚桀勋笑咪咪地确认。 “不想嫁也没有办法,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又害怕又无奈,珊咪的泪眼看就要落下。 “你别哭,我最见不得美女哭了,如果你真的不想嫁,事情很容易办。”尚桀勋双手插入裤袋中,明明语气轻佻,听在耳里却有种莫名的信服力。 “嗄?”听见他这么说,珊咪吃惊地睁圆泪汪汪的美眸。 “既然不想嫁就别嫁,何必将开心的喜事弄得可怜兮兮?”尚桀勋朝她伸出宽厚的大掌。“倘若你真想逃出这桩婚姻,我可以带你离开。”比起带她回玫瑰厅,带她逃出托斯卡尼大饭店会容易得多。 “但是……但是爸妈他们……”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珊咪还在犹豫。 “机会只有一次,这是你的人生,命运掌握在你手上。”尚桀勋挑眉。 这是你的人生,命运掌握在你手上。这句话在珊咪心底激起不小的涟漪。 的确,她未婚夫对她很好,她爸妈也对他很满意,但是她似乎没有心动的感觉,她不要下半辈子都和自己不爱的男人在一起。 “我跟你走。”珊咪牙一咬,将小手放入他的大掌里。 “恭喜你终于做出决定,那我们一块儿走吧!”尚桀勋朝她灿烂一笑。 美女姐姐,真抱歉,我把小新娘带走啰! “什么?珊咪没有回来?”玫瑰厅里传来童海蓝异常吃惊的声音,她错愕地看着面面相觑的众人。 可是她明明…… 当她好不容易找到适合高米科技午茶餐叙的场地,还特别赶回来关心珊咪的婚礼进行状况,没想到她人都回来了,新娘却不知去向。 她明明交代那男孩把珊咪安全带回来的呀! “霍主任,饭店最近是否有新进员工,约莫一百八十公分,浓眉大眼、五官深刻的男孩子?”童海蓝连忙询问霍主任。 “没有,最近没有任何新进员工。”霍主任严肃地摇了摇头。 眼看新娘家人全用狐疑的眼光看她,童海蓝面色微白,乏力地坐下来。 怪了,她明明把珊咪交给他,他若不是饭店员工,那她到底把珊咪托给谁?! “童经理,现在怎么办?要调人事资料出来看吗?”霍主任低声问。 “不用,我相信你。”童海蓝太阳穴狠狠抽痛。今天一定是十三号星期五,所以才会同时发生这么多倒霉事! “那现在……” “现在只好取消婚礼了。”童海蓝无力地回答,玉手悄悄紧握成拳。 若再被她遇见那个臭小子,肯定要狠狠扁他一顿! 房门外,秦特助正贴着门板偷听里头的对话,他手中拿着的正是尚桀勋随手扔下的西装外套。 不用猜,拐走新娘子的绝对是他家率性而为的主子,也只有他会做出这种不顾后果的蠢事! 亲爱的尚主子呀!你到底跑到哪儿去了,别丢下他一个人啊! 熄灭店内最后一盏灯,阿珑一把抄起吧台上的车钥匙,正想回家好好补眠,外头却响起惊天动地的敲门声。 三更半夜会用这种吓死人的敲门法,通常只有一个人,那就是── 阿珑拉开铁门,果然看见久违的笑颜。他先是愣了下,旋即笑眯眯地上前送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阿珑用力拍拍他结实的臂膀,笑问。 “回来两个星期了,”尚桀勋很无所谓的耸肩,“但是一直被老爸关在饭店里,想找个机会出门都不行。” “既然不行,为什么这种时间你会出现在这里?”阿珑皱眉。 “你猜啰!”尚桀勋长腿一跨踏进店内。“哎!原来我投资的酒吧长这副德行,我总算看到了。” “就是这副德行!”不用猜,这小子肯定是偷溜出来的,看来他随心所欲的性子还是没改。 “介绍一个朋友给你认识,珊咪。”尚桀勋高大的身子微侧,一名身着白纱礼服的娇小女子害羞地和阿珑打招呼。“珊咪,这位是我的好友江珑智。” “呃,你好。”一看见她,阿珑表情瞬间僵住,频频对桀勋使眼色,要他到一旁说话。 “怎么啦?”桀勋不明白地皱眉。 “你该不会私定终身了吧?”阿珑头疼欲裂。 早知道这小子没什么不敢做的事,但未经尚伯父同意就结婚可是件大事,再怎么说他也是托斯卡尼大饭店未来的继承人,那可是全球超过五十家连锁饭店的大企业啊! “当然不是,”桀勋啼笑皆非地瞅着他,随意找个沙发落坐,长腿舒适地交迭。“因为她突然想清楚不想结婚,我顺手就把她从饭店里给带出来了。” 阿珑不禁当场黑了半边脸。 是他的理解能力有问题,还是尚桀勋的行事作风异于常人?新娘子是可以“顺手”带出来的吗? 这种事在古代称作抢亲,很可能让两家人为此拼死血战,他到底懂不懂事情有多严重啊?有时候他真想剖开尚桀勋的脑袋,看他到底哪里和别人不一样。 “阿珑大哥,我真的没地方可以去,只能麻烦你了。”珊咪泪眼汪汪地朝他鞠躬拜托,可怜无助的娇软嗓音能让硬汉也成绕指柔。 “这……” “我这边是没问题,但毕竟阿珑才是这间酒吧的真正老板,他才能决定是否要收留你,或是要狠心赶你出去吹风受冻、流落街头。”尚桀勋掏掏耳朵,一副不关他事的模样。“听说这一带最近治安不太好,常有变态怪叔叔出没,不知道是真的吗?” “阿珑大哥──”珊咪一听,更是可怜兮兮地拜托。 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尚桀勋一眼,被他这么一说,他能不收留吗?他又不是没血没眼泪的人。 都怪他!没事干嘛“顺手”带个新娘回来! “你留下来吧!酒吧二楼有干净的房间,你可以先住下来,但是别忘了跟家人联络,他们会担心的。”事已至此,阿珑只好答应。 “谢谢你,阿珑大哥,我可以帮忙你做很多事。”珊咪开心地道谢,泪汪汪的美眸让阿珑看得心头一跳。 “珑智,那我呢?”坐在一旁很无聊的尚桀勋笑颜灿灿地问。 “你干嘛?”阿珑眯细眼,戒备地反问。 “那我怎么办?你总不能重色轻友,厚此薄彼呀!我也能帮你很多忙。”桀勋嘿嘿笑。 “你也是这间酒吧的老板,想留当然可以留下。”阿珑没好气的嘀咕。 帮忙?!他可不敢想,只要他别招惹麻烦、招蜂引蝶就阿弥陀佛了。 第二章 darkbar的招牌并不明显,酒吧坐落在台北东区某个小角落,二十余坪的店里有张有别于外表招牌的豪华吧台,几张深蓝色舒服的沙发椅,还播放着能让人放松心情的爵士乐,形成一种独特宜人的气氛。 “你是新来的吧?好面生,是阿珑新请的员工吗?”吧台边,花痴女一号双手撑在桌边,硬是将a罩杯挤出诱人雪白的乳沟,她千娇百媚地眨了眨仔细描绘过的烟熏媚眼,细声细气地朝眼前的帅气大男孩问道。 他是这两天才来上班的年轻酒保,和阿珑温文儒雅的形象截然不同,深刻俊美的五官带抹孤冷,狂野叛逆的黑发一如他散发出的危险气息,令女人毫无招架之力,心甘情愿的为他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你说呢?”桀勋薄唇微勾,似笑非笑的瞅着她,昏暗不明的灯光映在他俊逸的脸庞上,显得有些神秘。 花痴女一号轻轻倒抽口冷气,被他诱惑的笑容笑红了脸。 帅呆! “你会在这里工作多久?我是说……”花痴女二号迫不及待地插进话。“你不像阿珑的员工。” 桀勋还是微笑没有答话。的确,他不是阿珑的员工,他是这间酒吧的半个老板。 一名出了钱,到现在才迟迟出现的老板。 “可以告诉我你的全名吗?我想多认识你一点。”最后杀出的长腿辣妹最直接,说话不拐弯抹角,马上招来两道怨毒的目光。 “桀勋,你们叫我桀就可以了。”桀勋的回答如出一辙,优雅地倒出调酒杯里的酒液,对这种众星拱月的状况早习以为常。 无论在哪个国度,他都已习惯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感觉不错,却有些无趣。 玻璃门上悦耳的风铃声响起,三名标准ol打扮的时尚女子推门而入,不同一般女音的高亢,略显低沉的悦耳女声响起。“阿珑,我又来了,一切照旧……咦?” 四目交接的瞬间,童海蓝怔住,旋即她激动地指着他的鼻尖。 “是你!”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害她颜面尽失的臭小子就在这里。 “哈啰!美女姐姐,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尚桀勋笑容灿灿地接口,无视她泛黑的脸色。“欢迎光临。” “海蓝姐,你认识他?他帅呆了!”耳边传来同事薛巧倩异常兴奋的声音,她偷偷用手肘推了童海蓝一把。“比走秀的男模特儿还要帅。” 童海蓝才懒得理他帅不帅,扬眸瞪他一眼。 是啦!这小子皮相生得不错,身材更是无可挑剔……她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他上好衣料下隐约可见的厚实胸膛,想象起衣料下结实丝滑的胸肌,一时间竟有些心跳失序。 完了、完了,她竟然对才第二次见面的大男孩有非分之想! 听人说二十岁的小女生看男人瞧脸蛋;三十岁的女人看男人瞧身材,被猪头总经理当奴才蹂躏的结果,她果然老得很快。 完、蛋! 不行!她不行再胡思乱想,她必须先问出珊咪的下落才行。 “二位美女想喝什么?”尚桀勋的话虽对着众人说,但深不见底的黑眸却瞬也不瞬地锁住童海蓝。 童海蓝被他盯得红了粉颊,她清清喉咙,强迫自己板起脸。 “蓝色夏威夷。”不料她还没问出口,身旁的同事子芳立刻点出自己的最爱。 “长岛冰茶。”巧倩笑眯眯地接着说。 醉吧!醉吧!最好让自己醉倒在眼前有型俊男的怀里,如果肯送她回家再好不过。 “只剩你了,你想喝什么?”尚桀勋黑眸弯弯,彷佛有丝火光隐隐跳动。 “别对我嬉皮笑脸,珊咪在哪里?”童海蓝咬牙低问。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谁是珊咪呀?”桀勋的表情好无辜,逼真得足以入围奥斯卡男主角奖。 “就是那天我请你带回玫瑰厅的小新娘。”额角青筋狠狠暴跳,童海蓝瞪住他。 “哦——你说她呀!我很听美女姐姐的话,当然乖乖把她带回玫瑰厅了。”他故意暧昧地朝她眨眨眼。 “你别骗我,她根本没回玫瑰厅,你也不是托斯卡尼的员工。”还想跟她装迷糊,哼! “原来你已经发现了,”尚桀勋伤脑筋的表情只维持短短两秒。“可我从来没说我是饭店的员工啊!我只是从那儿经过就被你叫过去了。你说得对,我没带她回玫瑰厅,我请她自个儿回去,因为我不知道玫瑰厅在哪里。” 恶狠狠地瞪住他,恨不得在他身上烧出两个窟窿来。笨蛋都听得出这个油嘴滑舌的臭小子没有半句真话,真是气死她了。 “海蓝姐,你们在聊什么,我们也要听,可不许有小秘密喔!”不甘被冷落一旁的巧倩出声。 “我们--”童海蓝原本要说出他就是拐跑珊咪的臭小子,不料迎上他璀璨深邃的笑眸,害她一时心跳加速,脑子竟出现瞬间的空白。 该死的。 “我们在讨论要点什么酒,对吧?”罪魁祸首笑眯眯地帮她回答。 原来她的名字是海蓝呀!不错,他喜欢。听见这名字就让他想起无缘的波拉波拉岛。 被他目不转睛的炙热眸光瞧得浑身不自在,童海蓝心底浮起淡淡的恼怒。“我要taqubomb。” 讨厌,好端端的,她却觉得心慌意乱,而且是对这名嬉皮笑脸的臭小子。 “taqubomb?”桀勋毫不掩饰语气里的讶异。 她给人的感觉有少女的清甜、成熟女子的冶艳,还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一点都不适合像taqubomb如此豪迈浓烈的酒。 “是的,taqubomb。”童海蓝不容怀疑地重申,灿亮的美眸里彷佛要喷出火光。 定定看了她绝美的脸庞半晌,桀勋忽地哼笑出声,笑得有些诡谲。 无论她如何坚持,他都不会给她taqubomb的!给如此漂亮的美女姐姐喝这种酒,有损他调酒师的尊严。 “这是什么?”错愕地看着眼前乳白色泛着淡淡咖啡香的酒液,童海蓝狠狠皱眉,语气不善地问。 “亚力山大。”桀勋挑起一道浓眉。 “我点的是taqubomb。”微微眯细美眸,童海蓝咬牙低语。 她才不管这杯是亚力山大还是屋大维,她记得自己清清楚楚点的是taqubomb,打从两年前她莫名其妙变成弃妇后,就深深爱上它热辣烧灼的口感。 他居然擅自更改她的决定! “美女姐姐,taqubomb不适合你。”桀勋倾身向她,深幽暗黝的眸子深深望入她的。 “不准叫我美女姐姐!”轻浮!童海蓝顿时戒备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近看之下,他深刻俊美的五官更令人心动了,可惜她对年纪比她小的男人免疫。她未来的另一半必须是能保护她、照顾她的男人,不管皮相生得再好看,都比不上安定在她心底的重要性,她早过了追逐梦幻爱情的年纪,或许说是已经幻灭也不为过。 在酒吧工作的狂野浪子一点都不适合她。 “每一种调酒都有各自不同的味道,这杯酒就是你给我的感觉。”尚桀勋笑着解释,完全不接受她的拒绝。 他此言一出,童海蓝身旁清楚传来抽气声。薛巧倩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臂,一脸暧昧地看着她。 “海蓝姐,我猜他对你很有兴趣喔!”她刻意压低音量,一双大眼闪亮亮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考虑?她要考虑什么?童海蓝神情错愕。她跟这种轻浮的男人一点都不对盘。 “海蓝姐,我也觉得他对你有意思。”子芳跟着点头。 可笑!对于这种轻浮的爱情游戏,她打从心底深深排斥。 更何况这个臭小子才几岁,怎么可能会看上她?! “小朋友,这是你把美眉的一种手段吗?方式不错,可惜你对我而言太年轻了,我要taqubomb。”直言不讳是熟女的第一种特质,童海蓝倔傲地扬高下巴,当下画出楚河汉界。 “你觉得我想把你吗?”听见她的回答,尚桀勋忽地很开心的笑了,笑得俊眸弯弯,有种大男孩专属的致命吸引力。 没想到她的反应如此直率可爱,就像第一次被男人搭讪的小女孩,既排斥又抗拒。 一旁的花痴女看见尚桀勋毫不掩饰的开心笑容,不约而同朝童海蓝投去怨毒的一瞥,这是他在dark “你笑什么?”被他笑得有些火气,童海蓝眯细美眸。 “我呢!只是纯粹想把我的感觉让你知道,没有别的意思,”见她一脸不明白的皱眉,他觉得更有趣了。“但是现在回头想想,或许‘把’你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真的不排斥呀!打从第一眼他就很喜欢童海蓝,谁教她让他想起有缘无分的波拉波拉岛,如果他们真能在一起的话,应该会满不错的。 “……”该死的,他是在糗她吗? 心中莫名有股冲动,恨不得把他捉来痛扁一顿。年纪轻轻的就如此油嘴滑舌,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她调情,若干年后肯定是全女性的公敌。 “难道你不好奇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感觉?”尚桀勋双手环胸,轻轻靠在橱边。 “我不好奇。”蹙紧眉,童海蓝说出违心之论。 她为什么要在乎这个臭小子第一眼看到她是什么感觉? “真的不好奇?”桀勋语气没有多大起伏,倒是唇边扬起一抹诡谲的笑痕,彷佛早已看穿她心底真正的想法。 “海蓝姐,喝一下嘛!尝尝看是什么味道。”有道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子芳眨着眼睛一脸期待。 “对呀!海蓝姐,只是喝一口又没关系,不喜欢再换呀!我们是出来玩的,别把气氛弄僵了。”巧倩也加入怂恿的行列。 童海蓝为难地瞥了巧倩一眼,其实她也不想这样呀!若是眼前的臭小子乖乖把taqubomb给她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她明明是来寻开心,如今却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全是被他给害的! 童海蓝看看身边的同事一眼,灿亮如火的眸光最后落在尚桀勋身上,后者仅是耸了耸肩,唇瓣的笑容灿烂得有些可恶。 “海蓝姐,快嘛!尝一口看看。” “对呀!先尝一口再说。” 禁不起她们再三恳求,童海蓝终于慢吞吞执起杯浅啜一口,白兰地特有的热暖香甜顿时滑入喉中,浓馥的口感缓缓在舌尖漫开。童海蓝心狠狠一跳,美眸旋即惊讶地迎上他的。 对他,她感到惊讶。 那是种难以言喻的滋味,很香、很浓郁,让人无法忘怀,难道在他眼中的她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她不得不承认他调酒满有一套的,这是她两年来第一次感到心动,以为早已死去的心,原来还活着! 他的感觉……这一刻她真的感受到了。 “海蓝姐,这是大发公司宴会场的布置图,请你先过目。”子芳捧着会场布置图紧跟在童海蓝身后,两人飞快穿过白色长廊,温暖的金色阳光懒洋洋地洒向地面,光与影交错成一幅浪漫的景致。 长廊外,一整片的玫瑰花海随风送来甜甜花香,花海里有个典雅的白色小亭,是很多新人举办婚礼最钟爱的地方。 在寸土寸金的都市里,不惜在饭店里空出一大片上地,种下大片玫瑰花海,让宾客置身其中恍若身处异国,如此大胆狂妄的行为也只有托斯卡尼办得到。严格说起来,童海蓝十分佩服提出这个疯狂点子的人,想必他一定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思维与魄力。 “大发公司?”童海蓝接过会场布置图,脚下的步伐一刻也没停过。最近连续三个周末都是好日子,刚忙完中午的订婚宴,紧接着上场的就是大阵仗结婚喜宴,等一下还有三个宴会场等着她去巡视。 尤其是即将在玫瑰厅举办婚宴的贵客,是完全不能得罪的大人物,出不得一点差错,她等会儿必须特别留意才行。 “大发公司的王董不会喜欢长桌,换上圆桌吧!还有,他不喜欢粉红色,记得宴会场地别出现粉红色的东西,包括花也是,粉红玫瑰或是粉红色的姬百合都别在会场上出现。”推推暗红色细边眼镜,今天的童海蓝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蓝色套装,表现出精明干练的女强人样,散发不容置疑的威严。 “明白了,我会注意。”子芳点点头,连忙注记下来。海蓝姐不愧是托斯卡尼最年轻的女经理,连如此细微的事都记得一清二楚。 转进玫瑰厅,童海蓝先是静静环顾厅内摆设一圈,确定一切都正确无误后,粉唇终于扬起灿烂的笑弧。 perfect! 她缓步走过布置得富丽堂皇的宴会厅,顺手抚平有皱折的淡粉色桌巾,就连桌面上的娃娃贺卡都非常精致。 让客人宾至如归,感受到托斯卡尼的贴心与诚意,这是她工作六年来不曾改变的理念,只要看到宾客满意的笑容,所有的辛苦付出都是值得的。 “海蓝姐,”总经理秘书巧倩抱着公文快步走过来,脸上的笑容有些贼兮兮的。“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怎么?猪头总经理找我有事?”见到巧倩,童海蓝不禁微怔。 通常这时候见到她准没好事。 “才不是,有封喜帖我一直忘记拿给你,送到总经理办公室来了。”巧倩从怀中厚厚一迭文件中抽出一只红色信封。 别用这种戒备的表情瞧她咩!虽然她在猪头总经理手底下做事,但是她人在曹营心在汉哪! “只不过是封喜帖,有什么好急的?”轻吁口长气,童海蓝笑答。 身为饭店服务业者,本来就有很多机会促成佳偶,有时候交情不错的客户会寄喜帖或是亲自送来喜饼,她也会诚心送上祝福。 只不过每次一听到“喜帖”两个宇,她都会觉得那张薄薄的纸有如千斤沉,在在提醒自己年近三十却仍是孤身一人。瞧瞧人家子芳才二十二岁,交过的男朋友一只手都数不完,而她却像过了节日的耶诞蛋糕乏人问津。上回好不容易遇见百年难得的好男人,结果人家早就结婚了,连最小的儿子都已经小学一年级。 含恨啊! “海蓝姐,喜帖你不收吗?”巧倩甜软的嗓音唤回她飘远的神志。 “当然收,我在想要送什么当贺礼……”最后一个“礼”字尚在舌尖跳动,拆开喜帖的童海蓝脸上血色却瞬间褪尽,持喜帖的手不自觉地发颤。 窗外的天气很好,一眼望去是永无止境的蓝,就连阳光也格外耀眼,或许就是因为太耀眼了,所以她才会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目眩,情绪濒临崩溃…… 欧贤夫--那个和她曾经差一步走进礼堂的男人,在她忙着试穿礼服时和年轻辣妹躺在床上厮混,那是她为新婚所买的床啊!如今他却大剌剌寄喜帖来要她的祝福…… 这只卑鄙无耻的猪! “海蓝姐,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好糟糕。”见她不对劲的脸色,巧倩不禁关心地问。 倏然握紧手中刺目的艳红喜帖,童海蓝不断要求自己深呼吸,咬牙忽略伤疤无预警被掀开的痛楚,感觉一颗心鲜血淋漓…… 两年前的伤口,再一次被狠狠撕裂开来。 “我当然没事,我只是很惊讶。”扬高小巧的下巴,童海蓝勉强平静的回答,无意识地抚平桌巾的皱痕,动作重复一次又一次。 没关系,这两年她过得很好、很充实,忙得没有时间去多想欧贤夫曾做过哪些过分的事情,忙得忘记他有多负情忘义,所有的过往她统统不记得,她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 真的不在乎。 “……他要结婚了,居然还寄喜帖给我,他一定是故意的。”打从darkbar开始营业,尚桀勋的耳边就不断传来细不可闻的女声,喃喃不断,像带着永无止境的怨念与哀伤。 敛下俊眸,尚桀勋强迫自己当作没听见,将注意力专注于手中的调酒。 “为什么他要如此伤害我?我已经选择不看不听,他究竟还想要我怎样?非得看我体无完肤才甘心吗?”童海蓝不稳的嗓音泄漏一丝脆弱,握紧酒杯的手用力得指节泛白。 她在哭吗?尚桀勋忍不住好奇地想。他不想过度理会,偏偏心却不由自己控制。前方已经纠缠他多天的三位花痴女叽叽喳喳的在讨论些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这种无耻男人应该过马路被车撞死、走路跌到水沟淹死、吃饭被鱼骨头噎死,最好他做什么都会死!”童海蓝悲伤的语气一转,开始发出最强烈的诅咒。 挑挑眉,桀勋薄唇扬起一抹有趣的笑弧,正想为她口中死状凄惨的男人哀悼,她却忽地抬眸,饱含水气的眸子冷不防望入他的。 四目交接的瞬间,他微微一怔。 她真的哭了! “小子,taqubomb再一杯。”童海蓝眯细美眸,推出手边空酒杯,命令般地说。 小子?!桀勋将刚调好的黑色俄罗斯递给花痴女一号,俊美的脸庞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她叫他小子?! “小子,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已有七、八分醉意的童海蓝不满意的蹙眉,懊恼的神情更增添几分媚态。 她不记得他的名字,或许自己也不曾关心过,总而言之,他姓啥叫啥都跟她无关,她现在什么都不在乎。 “喂!你怎么可以称桀为小子?”三位亲卫队女生护主心切的嚷嚷出声。 听见她们的不平之音,童海蓝语调阴狠,凌厉的眸光冷冷扫过去,三名小女生顿时吓得噤声。“小子就是小子,你们统统给我闭嘴!” 千万别低估年届熟女之龄又感情受创的二十八岁女人,她的怨念爆发出来可是很惊人的。 尤其她最痛恨看见青春洋溢的漂亮美眉,这会让她想起欧贤夫即将迎娶进门的年轻美娇娘今年才二十二岁。 二十二岁哪!当她小学毕业的时候,这位欧太太可能连自己的名字都还写不出来! “你喝太多了。”无视于她散发出来的恐怖讯息,尚桀勋平静地开口。 “不关你的事。”冷声响应,童海蓝丝毫不领情,像个任性的孩子将杯子更往前推。“taqubomb。” “你会回不了家的。”他好心提醒。 “那是我的问题。”童海蓝固执依旧。 醉了就算了,最好让她醉得不省人事,醉得让她忘记有个不要脸的欧某人曾寄喜帖给她。 听见童海蓝倔强的回答,尚桀勋不再多话,动作优雅地调起taqu 像她这种不听劝的女人他见多了,通常在她们喝酒没有节制的第二天,百分之八十都会发生难以置信的惨事。 第三章 “唔……”轻轻翻个身,将小脸整个埋入身旁温暖的肩窝,童海蓝发出痛苦的低吟,感觉脑袋里像有一整排的小兵列队在打鼓,敲得她头好疼。 她不应该喝这么多的,她到底喝了几杯taqubomb?七杯?八杯?反正确切数字她已经不记得,昨夜的记忆出现断层,连到底是如何回到家都感到很神奇…… 如果能请假就好了,可是今天早上有场记者会,中午还有两场订婚喜宴,不亲自去一趟她实在不放心……唉——真的好温暖喔!依偎在这温暖的胸膛里,真让人舍不得起床。 等……等等!温暖的胸膛?!哪来的温暖胸膛呀?! 童海蓝倏然睁开美眸,震惊地瞪着身旁温暖健美的男性躯体,惊天动地的惨叫出声。“啊——” 砰一声,她的反应太过激烈,摔落床下狠狠撞到额角,痛得眼冒金星。 一大清早就被她恐怖的尖叫声惊醒,尚桀勋慢吞吞坐起身,光滑的丝被滑落腰际,露出让人喷血的性感身材。 他伸个大大的懒腰,俊美的脸庞更显慵懒。“早安啊!美女姐姐。” “你--”可惜受惊过度的童海蓝完全没心情欣赏他的美色,先低头看看只穿单薄衬衣的自己,又看看他近乎全裸的模样,血液瞬间冲上粉颊。 天啊!青天霹雳!他们该不会……做了吧?! 仿佛听见窗外有打雷的声音,童海蓝又恼又狼狈地抓过棉被直遮住半裸的身子。她不懂自己怎会做出如此愚蠢的行为,就算打击再大,她也不该发生一夜情啊! 更何况对象还是比她年轻的臭小子。 “美女姐姐,你没事吧?似乎撞得很用力。”尚桀勋关心地问,当然没错过她快抓狂的表情。 “我说过不准叫我美女姐姐!”童海蓝负气地低吼。她近乎崩溃地将小脸埋入膝间。 因宿醉的关系头已经很痛了,现在发生的事情让她更头痛。 “不然我叫你海蓝姐,”相对于她的狼狈,尚桀勋倒是笑得很开心。“海蓝姐、海蓝姐……”呵呵!每喊一次就不禁让他想起波拉波拉岛。 “安静!”布满血丝的美眸狠狠瞪他一眼,童海蓝咬牙警告。 “好吧!好吧!我不叫,你的头真的没事吗?都肿起来了。”他起身想要抚上她红肿的额角,却不料腰间的丝被往下掉…… “等等!别动!”童海蓝直觉捂住眼睛,脸红耳热地低喊。“你滚回床上去,别轻举妄动。” 尚桀勋有些啼笑皆非地看看她,又看看自己。 她该不会以为他棉被下什么也没穿吧?! “我没事,真的没事,你别再靠过来。”童海蓝不断深呼吸,却发现沐浴在金色朝阳下的尚桀勋瞧上去比之前更年轻,他今年到底多大年纪?二十四?二十五? 不管他几岁,可恶,她都有摧残国家幼苗的罪恶感。 “昨、昨天的事……”纵使平常再能言善道,她还是结巴,“是我先……还是……” “还是什么?”懒懒地倒回床上,尚桀勋饶富兴味地瞅她。 “没什么。”目光尴尬地避开他小麦色的健壮胸膛,童海蓝不由脸红心跳。她昨夜肯定是醉翻了,才会什么都不记得。 “你不把话说完,我怎么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童海蓝没好气地嘀咕,终于从床角找到已经皱得像梅干菜的prada套装。 含泪! “你要走了?”眼看她手忙脚乱地穿上皱巴巴的衬衫、长裤,尚桀勋皱眉。“就这样走了?” 不跟他说一声谢谢?他昨天可是千辛万苦像扛米袋一样,扛着烂醉如泥的她回来休息耶!早知道就把她丢在酒吧里自生自灭。 “不然我该做或该说什么吗?”童海蓝迷惑地回望他,紧张地不断抚平衣服上的皱痕。 她没有一夜情的经验,这在她认真严谨的人生里是第二次败笔,她到底该怎么做? 将她无意识的小动作全看在眼底,尚桀勋薄唇扬起一抹恶劣的笑弧。“难道你不问我以后要怎么办?如果你怀孕了怎么办?” 怀、怀孕?! 童海蓝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觉得自己快崩溃了。 对呀!如果他们昨夜没有预防措施的话,她极可能怀孕,眼前的臭小子不用看也知道没能力抚养孩子,她已经预见未来悲惨黯淡的人生。 一名可怜辛苦的单亲妈妈带着小孩四处奔波,在接洽客户的时候还必须抽空帮小孩换尿布……oh! 眼看童海蓝漂亮的脸庞血色褪尽,完全陷入自己的思绪里,尚桀勋强忍住笑意。“身为男人,我应该要负些责任。” 负责!他要拿什么负责?!思及此,童海蓝又开始不自觉抚平衣服的皱痕,无意识的动作重复一次又一次。 “为什么……为什么我对昨夜的事一点印象也没有?”童海蓝懊恼地喃喃自语。一步错步步错,她要如何向恐怖的母亲大人交代?!老妈若知道她发生一夜情的话,不把她碎尸万段才奇怪! “如果你很遗憾对昨晚没有印象的话,小弟现在就可以奉陪,帮助唤起你的记忆--啊——” 尚桀勋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大抱枕准确无误地砸在他脸上。 “再见!”童海蓝再也听不下去,飞快地夺门而出,独留下快笑翻的尚桀勋。 唉!她真的很可爱哪!害他一颗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海蓝姐,你今天怎么比较晚?记者会已经开始了。”子芳一见到童海蓝立即上前,狐疑地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回。“呃,海蓝姐,是我的错觉吗?你今天的样子似乎有些狼狈。” “有吗?会吗?”童海蓝不自然地干笑两声。“应该还好吧!” “海蓝姐,我记得你昨天也是穿这套衣服,难不成你昨天没回家吗?”粗神经的子芳心直口快,惹得童海蓝一阵心跳加速。 “昨天因为喝太多了,所以……” “所以海蓝姐昨天住别人家?”子芳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并没有多想。 “嗯。”总觉得这个话题很危险,童海蓝连忙转开。“子芳,记者会的安排还好吗?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一切都照海蓝姐的指示。”子芳点点头。 “没事就好。”童海蓝按按抽疼的太阳穴,却意外发现她左耳的钻石耳环不翼而飞。“可恶。”她跺足低呼。 “怎么了?”走在前头的子芳愣住。 “没什么,只是耳环不见了。”童海蓝懊恼地皱眉。 这副耳环几乎花掉她半个月的薪水,如今少了一边,真是让她心痛啊! “哦!”子芳小心翼翼地瞅了童海蓝一眼。今天的海蓝姐有点怪,似乎有些魂不守舍,不知怎么回事。 “子芳,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的看法。”忽地放缓脚步,童海蓝欲言又止地看她。 “海蓝姐请说。” “就是有没有可能……我是说喝得很醉的情况下,有没有可能会想不起前一晚发生的事情?”童海蓝这辈子从来没有对一件事这么难以启齿,说完脸都涨红了。 “海蓝姐,你说的是什么事情?”子芳听得一头雾水。 “就是……就是一觉醒来后身旁多了一个男人,却不确定他们之间是否有发生什么……”童海蓝越说越小声。 “啊?”子芳震惊地望住她。 难不成海蓝姐昨天…… “我是帮朋友问的,”眼看子芳瞧她的目光诡异,童海蓝急急解释。“不是我,是我朋友。” “哦!原来是帮朋友问的,”听见她的回答,子芳转转灵活的眼珠子,并没有采信。“通常这种问题都是帮朋友问的。” “子芳,你在嘀咕些什么?”童海蓝眯细美眸。 “没、没什么,”子芳轻咳几声。“如果喝醉的情形下是有可能不记得前一晚发生的事情。” “是吗?那就是有可能发生了。”童海蓝心中无限哀悼。唉!事情怎么会变得如此复杂。 “海蓝姐,你醒来时身边的男人是谁?我认识吗?”子芳很八卦的问。 “就是--”话到舌尖猛然顿住,童海蓝机警地住口。“就说是我朋友,不是我!”她瞪她。 “是、是、是,是海蓝姐的朋友,不是海蓝姐。”子芳扮个鬼脸,摆明不相信。 “子芳,把下午所有宴会数据都给我吧!”不再继续这个没营养的话题,童海蓝重打起精神开始忙碌的一天。 太伤脑筋的事就先别去想了呗!反正想破头也不会有结果。 “哈啰!海蓝姐。”刚走出托斯卡尼饭店大门,尚桀勋玩世不恭的笑颜冷不防出现在她眼前,看样子他应该已经等她一段时间了。 “是你!”见到他,童海蓝吃惊地睁圆美眸。“你来做什么?” 忙了一整天,暂时忘记自己做的荒唐事,如今一看见他,记忆又如潮水涌回脑海里。 “你冷淡的态度真让我伤心,我是因为想你才特别过来的。”尚桀勋捧着心口一副心碎肠断的模样。 “少恶心了,你到底来做什么?”像是做坏事怕被抓包的小孩,童海蓝一把将他扯进暗处,担心被熟人撞见。 若被人发现她和这名嬉皮笑脸的臭小子发生一夜情,教她以后如何带人? 不用想,保证威严扫地。 “我是想说既然我们已经那个了,总要互相认识一下,你应该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尚桀勋笑颜灿灿,深刻俊美的脸庞凑得极近。 “那个?!哪个?”童海蓝被他语意不清的话搞得一头雾水。 “哎哎!你知道,就是昨晚我们那个了嘛!”尚桀勋用手肘轻轻撞她一下,表情暧昧。 “……”被他一直那个这个的话惹红了脸,童海蓝忍不住扬眸瞪他,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你应该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告诉你,我的名字叫尚桀勋。”他执起她的手,在掌心处一笔一画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大掌包住她的牢牢合起。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童海蓝心跳有些快,仿佛他的指尖有种魔力,深深把他的名字、烙印在她心底。 “这就是我的名字,你可以叫我桀。”他扬眉。 “我记住了,你可以走了。”僵硬的抽回手,童海蓝不愿再看他温柔的笑颜,或许应该说-- 她不愿意面对心中隐隐发软的感觉。 他不是她理想中的男人,百分之百不是,既然如此他们应该保持距离为妙。 “这么急着赶我走,我可是特地溜出来见你的。”尚桀勋皱眉嘀咕,平时灿烂耀眼的俊颜此时显得特别失落。 明知道他全是装出来的,童海蓝还是于心不忍,她闷闷出声,“还有什么事吗?” “有啊!就是这个,”尚桀勋从口袋中取出晶灿的钻石耳环。“这应该是你的吧!” “原来在你这里。”童海蓝想要拿回,却见他调皮地握回手里。“你--” “这只钻石耳环就当作我们的定情物好了,你一个、我一个,代表我们感情不会散。” “你胡说什么,这只耳环很贵的!”她瞪他。 “谁教你从没认真看过我,如果你肯认真看我的话,我就不用非要拿你的耳环不可。”尚桀勋轻哼。 “谁说我没认真看过你。” “你当然没有,我就是知道,”桀勋轻轻拨开她额前的刘海,这个无心动作惹来童海蓝呼吸一窒。“虽然我的年纪比你小,但我也是个男人,可你却没把我放在眼里。”被人忽视的感觉是很受伤的,尤其对他这名天之骄子来说。 定定看他一会儿,童海蓝忽地笑了,笑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笑得尚桀勋一时心跳怦怦、心痒难耐。 原本只是觉得她聪慧可爱想逗逗她,发现她看似精明能干,却还对男女感情有颗纯真的心,相信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诺言,如今他却有想要假戏真做的冲动。 “好吧!那你希望我如何看你呢?”童海蓝扬眉反问。 “首先,你必须把我当男人看,让我们之间的地位平等。”一丝诡谲的光芒从尚桀勋眸底疾闪而逝。 “哦?为什么?” “因为从现在开始我要你当我的女人。”尚桀勋一把将她扯入怀里,炙烫的唇狠狠封住她的。 他和她的爱情战争就从现在开始。 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 星期日早上八点,刺耳的门铃声响起,摆明不开门不罢休。 童海蓝从柔软的丝被里懊恼地坐起,红肿的美眸露出凶光。 昨天被尚桀勋一搅和,直到凌晨两点才回到家,对于严重睡眠不足的人来说,现在按电铃的家伙简直是不知死活。 想到尚桀勋,立刻想起他火辣辣的热吻…… “该死的!”想得太出神,左脚不知绊到什么东西,差点直接撞上门板,童海蓝发出不雅的低咒。“是谁?” “还会有谁,当然是你家阿娘我!”铁门外传来她绝对不会错认的威严女音,惊得童海蓝睡虫一下子全跑光。 “妈,你要来怎么没跟我说一声。”猛然吓醒的童海蓝连忙开门恭迎大驾。 冷冷瞥了眼邋遢狼狈的女儿一眼,童母侧身进屋。 “海蓝,不是我爱念你,你自己说这间房子还能住人吗?”纳入眼帘的是比废墟还糟糕的恐怖场面,童母硬是从堆积如山的衣服中挪出一个空位坐下,拧紧的秀眉不曾松开。 “最近是结婚旺季,饭店比较忙,”童海蓝手忙脚乱地捞起散落一地的衣服,匆匆往衣橱里塞,她干笑两声,“下个月就轻松了,我会腾出时间打扫。”幸好母亲没看到厨房的惨状,要不然肯定会被念得更惨。 “忙?我是不知道你在忙些什么,周末假日也不会打通电话回家,要不是我亲自上来,我看你都快忘记还有个娘吧?”童母食指滑过茶几桌面,指尖的灰尘让她当场青筋暴突。 真脏。 “我怎么会把妈给忘了!我是真的最近比较忙。”好不容易将衣服全塞进衣橱里,童海蓝拨拨长发,在童母面前端正坐好。 “一名单身女子的屋子乱成这样,有哪个男人敢要你?”童母冷哼。 “是,我会改进。”童海蓝硬着头皮道。 “我说海蓝呀!”童母灵敏的鼻子嗅了嗅,微眯的眼眸露出精光。“你昨晚喝酒了?” 心头重重一跳,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童海蓝的头摇得像博浪鼓,神情特别无辜。“没有,我滴酒不沾。”哎!她家娘亲大人的嗅觉会不会太敏锐了?小酌几杯也闻得出来。 “没喝就好,别忘了你曾经因为急性酒精中毒送医,快把我给吓死了。”童母的语气虽然严厉,但仍能听出其中的关心。 “我记得。”两年前的那一夜,她至今仍记忆深刻,不敢忘,也不能忘。 滂沱大雨的夜晚,她从满怀期待的新嫁娘沦为弃妇,饱受打击的她不知道究竟喝下多少酒,等她再度醒来时已经在医院里了。 “再过半年你就要过二十九岁生日了,有对象吗?” “什么对象?”听见童母的问话,童海蓝一阵头皮发麻。 “你别想装傻,你小妹海燕第三个宝宝都快出生了,身为大姐的你连对象在哪儿都不知道。”童母瞪她。 “妈,感情这种事急不来,总得要有缘分嘛!”她干笑。 “说到缘分,还记不记得小学坐在你隔壁的小胖?他前阵子离婚回去了,听说以后打算在家乡长住。虽然他离过婚,但是人品还不错,身边又没小拖油瓶,你要不要……” “我不要!”童母话还没说完,童海蓝已先一步捂住耳朵。 她只不过是二十八岁,就非得随便找个人送作堆吗?对象还是她从小最讨厌的死胖子。 不要,她说什么都不要。 “你喔!”见女儿一脸抗拒,童母很无奈的撇唇。 “妈,你别逼我跟那个死胖子在一起。”童海蓝气鼓脸。 “好,我不逼你,但是你自个儿也得努力,否则别怪我下次带相亲簿来给你挑。”明白女儿的倔性子,童母嘀咕。“女人哪!就是要找个好男人来照顾自己,看你爸有多疼我就知道了。” “我知道,我会努力找个好男人。”她也很想找个好男人,可惜她所认识的好男人不是死会就是未成年。 命! “海蓝,我猜你今天也是要工作吧?”顿了顿,童母识趣地转移话题。 “嗯,但是我上午都有空。” “那你就陪我吃顿饭吧!吃完饭,我刚好搭下午的车回去。”童母摇头叹气,心底清楚视工作如生命的女儿万万是不可能请假的。 “当然,再忙也要陪妈妈吃饭呀!”童海蓝立刻撒娇地抱住童母,明白母亲一大早搭车北上就是放心不下她,非得亲自来看看才安心。 没来由的,尚桀勋俊逸深刻的脸孔突然跃入脑海,童海蓝的心微微一动。 唉!真的乱了。 “桀勋哥,你这两天的心情似乎很好,居然会帮阿珑哥整理吧台。”珊咪撑着扫把笑眯眯地说。 在阿珑哥这里叨扰的这几天来,她发现尚桀勋有一手很高明的调酒功夫,但绝对不碰任何有关清洁的事物,可他现在居然反常的主动清理起吧台,真是太神奇了。 “会吗?你也觉得我的心情很好?”将吧台擦得亮洁如新,尚桀勋挑起一道浓眉。 “珊咪,你别理那家伙,每当他找到新对象时都是这副德行,只是不知道这回他的兴趣会维持多久。”坐在一旁喝咖啡、吃早餐的阿珑闲凉接口。“珊咪,你要记住,千万别被这种男人骗了。” “嗯。”珊咪用力点头,望住阿珑的眸光似乎隐藏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阿珑,你这么说话真伤我的心。”尚桀勋没好气地睨他。 “我说的是实话,你喜新厌旧的个性我还不了解吗?哎……还有这里没擦干净,”阿珑眼尖地挑出吧台细缝的小污渍。“老实说吧!你这回又看上谁了?” “一名聪慧美丽的大美人儿。”阿珑不愧是最龟毛的处女座,连如此细微的地方都看得到。 “店里的常客?”阿珑猜测。 “应该算是。” “居然对我们店里的客人下手,”阿珑嘀咕,“是哪个倒霉的女人变成你的猎物?” “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偏不想说。”尚桀勋恶劣地说。“波拉波拉岛,我最亲爱的波拉波拉……” “问你人名,你在嚷什么波拉波拉岛--”匆地,阿珑脸色一变,倏然拉住尚桀勋的臂膀。“桀,你该不会是说海蓝姐吧?” “耶?这样你也猜得出来?”尚桀勋的表情好惊讶。 “不准!你爱找谁我都不管,就是海蓝姐不行,她不是你玩爱情游戏的对象!”阿珑正色警告。 “你干嘛这么激动?”尚桀勋怀疑的眯细黑眸,“你该不会喜欢她吧?” “当然不是,”阿珑瞪他一眼。“只是像海蓝姐这样自尊心强的女人,如果在感情路上再跌一次跤的话,肯定一辈子都爬不起来了,你这个花心萝卜没事别去招惹人家!” “说不定我是认真的。”尚桀勋挑眉。 “不可能。”阿珑想都没想的冷哼。“你尚桀勋的字典里没有‘认真’两个字。” 第四章 尚诚如走出机场大门,冷锐的眸光扫过眼前前来接机的众人。 “尚总裁,您搭了一天的飞机肯定很辛苦,要先回去休息吗?”徐经理恭敬地问。 “我直接回公司。”年过五十,瞧上去仍像四十出头的尚诚如冷冷回应,举手投足间有股成熟男子的魅力。他的眸光落在站在人群后的秦特助身上。“秦特助,我有话问你。” “总裁。”被点到名,秦特助心一跳,明白最担心的事终究发生了。 “桀勋现在人在哪里?” “少爷他……” “你还没找到他吗?”见他结巴为难的模样,尚诚如轻哼。 “很抱歉,总裁。我的确还没有少爷的消息。”这已不是第一次他把人给弄丢了,秦特助冷汗滑过背脊。 “连签约这种事都可以扔下不管,他任性而为的性子似乎更变本加厉,分不清事情轻重。”尚诚如面无表情地说。 “是我的错,是我没看好少爷。”垂下头,秦特助感到很自责。 但是他真的玩不过尚主子啊!他根本不是尚主子的对手…… “不关你的事,那小子的个性像脱缰野马,除非有天自己想通,否则谁也绑不住他!”桀勋是他的儿子,他的性子他还会不了解吗?为所欲为、无法无天,他们父子的感情会降至冰点不是没有原因。 “总裁,那现在您……”徐经理小心翼翼地问道。 “回托斯卡尼大饭店,我会在那里住几天。”尚诚如长腿一跨坐入车内。 “是。” 艳阳高照、碧空如洗,放眼望去净是一片蔚蓝,童海蓝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笑颜灿灿的尚桀勋。 “你又来做什么?”耀眼阳光下,他俊美的五官更形出色,漂亮得教人无法逼视,就算平时态度谈吐轻浮,仍掩不住与生俱来的贵公子气息。 他绝对不是出生于平常人家,她心知肚明,只是不明白为何他对自己特别有兴趣? “我想见你啊!”尚桀勋如此回答,笑得黑眸弯弯。 “尚桀……”甜言蜜语听久了可是会上瘾的,她必须在上瘾前先戒掉,和他保持安全距离才行。 “叫我桀或勋。”他笑眯眯地打断她的话。 “……桀勋,”她瞪他,表示称呼没有再更改的余地。“我一点都不适合你,你不觉得应该去找和你年纪相仿的女孩子交往比较好吗?”她试着以大姐姐的身分开导他。 “不觉得。”尚桀勋慢慢蹙起眉。 额角滑下三条黑线,她发现他的回答还真干脆。 “为什么你不适合我?因为我的年纪比你小吗?我们才差四岁呀!”尚桀勋不满意地反问,表情执拗。“现在应该没有人在意年龄问题吧!” “不单只是这个原因。”这一回换童海蓝伤脑筋的皱眉。 如果时光倒回几年,她二十四岁、他二十岁,或许他们还有机会,但是她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一个即将步入熟女年纪的女人没有资格再玩爱情游戏,她理想中的男人必须成熟、稳重、有责任感,以上三项条件他没有一样符合。 好吧!她不得不承认他很有魅力,但是魅力并不能构成相爱一辈子的条件。 “那是什么原因?”他朝她逼近一步,背光的俊颜显得有些阴暗。“还是你也觉得我不够认真?”自从上回被阿珑批评后,他就一直耿耿于怀。 “我没这样说。”仿佛被人一语道破心事,童海蓝表情画过一丝错愕。 “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会觉得我对你是认真的?”尚桀勋轻哼。 “你不用勉强自己……” “我没有勉强自己。”他心中有说不出的闷,为什么每个人都不相信他会认真谈段感情?既然如此他就好好的认真!先想尽办法留在她身边,就不相信无法打动她的心。 “其实我们只是……只是……”童海蓝不自在地拨拨长发。“我们只是一夜情而已,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可以对自己所做的事负责,你不用对我感到愧疚,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闻言,尚桀勋俊颜微变。通常都是男人急着撇清关系,啥时角色对换,变成他急着被撇开? “在你眼中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事关男性尊严,他不满的反问。 “我--” “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男人,你的态度伤害到我了!” 咦?才说一句他就生气了?童海蓝不禁有些头疼。他到底想怎么做? “虽然我的年纪比你小,不代表我就不能保护你、照顾你,在爱情的世界里是不分年龄的。”尚桀勋皱紧眉,如子夜般漆黑的眸子紧紧望住她。 他的话震撼了童海蓝,她怔怔凝望他年轻的俊颜,总觉得心底有股软软的感觉在骚动。 或许他自己没发现,他此刻的神情就非常认真吧! “笨蛋,事情哪有你想象中那么容易?”她瞪他,语气柔软许多。 “任何我想要做的事,到我手中都会变得很容易,”尚桀勋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的。” “海蓝姐,你上次说的事解决了吗?”见办公室里没有其它人,子芳再也忍不住心中好奇,靠过去低声问,一双大眼睛眨呀眨。 “哪件事?”童海蓝正在整理影印好的资料,狐疑地回头。 “就是你--你朋友喝醉醒来,旁边多个男人的那件事呀!”子芳用手肘轻轻撞她一下。 “哦——那件事已经处理好了。”眼前忽地浮现尚桀勋满不在乎的笑脸,童海蓝不自在地将头发塞入耳后,笑着搪塞。 “你有没有问问‘你朋友’,到底是哪个男人睡在她旁边?”子芳还是很好奇。 向来冷静自持的海蓝姐竟会发生如此重大的意外事件,教她们如何不八卦? “我怎么可能会问这种事?”童海蓝有些老羞成怒的眯细美眸,“我说你呀!上班时候要专心,别老是想一些--” “根据我跟巧倩的讨论结果,海蓝姐的活动范围不出darkbar,所以一定是darkbar里的某个男人,我们这样猜应该没错吧?”粗神经的子芳没注意童海蓝已经变了脸色,仍一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子芳!你、你该不会告诉巧倩了?”童海蓝震惊地问。 “我不是故意的,昨天吃中饭时不小心说溜了嘴,但是我有强调是海蓝姐的朋友喔!绝对不是海蓝姐。”子芳很无辜的解释。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童海蓝咬咬牙,恨不得当场掐死她!现在完了,如果再传出去的话,她的颜面可要扫地了! “海蓝姐,你该不会在生我的气吧?”眼看童海蓝气白了脸,子芳小心翼翼地问。 “我当然生气,啥时你兼作广播站了?”她没好气地瞪她。 “海蓝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子芳可怜兮兮地垂下双肩。 “算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千万别再让其它人知道。”事已至此,再责怪也没用,童海蓝缓下语气。 “哦!” “海蓝,有没有想我啊?这个周末我们去约会吧!”当作没看见阿珑青筋暴跳的模样,尚桀勋十分大方的在darkbar营业时间里做爱的联机。 “这个周末我要工作。”童海蓝不冷不热的回答,直觉瞄了眼腕表,发现他固定会在这个时间打电话给她。 “又要工作?”托斯卡尼都是如此苛刻员工吗?连假日都没有。 “基本上我到年底都不会有空。”不想给他错误的期待,童海蓝直接浇他冷水。 “你冷淡的态度真让人伤心。”但尚桀勋仍不打算退缩。 “我说你呀!”有些头疼的按按太阳穴,童海蓝觉得有必要和他把话说清楚。“有哪个笨蛋会放着酒吧里的小辣妹不爱,偏偏来找我这个欧巴桑?” “你只大我四岁,请别用欧巴桑称呼自己,”他不悦的嘀咕。“还有……别人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偏偏就只喜欢你。” “你真的……”一时间不知道怎样沟通,童海蓝很无奈地叹气。 “若是你没有休假,我们要不要来个午餐约会?我明天中午去找你?”尚桀勋继续努力。 “不要!”童海蓝想也不想一口回绝。 “午餐约会也不要?”他有些不满地咕哝。 “我很忙,没时间陪你玩游戏,”既然确信他们之间没有未来,态度冷漠是必要的。“劝你还是去找年纪相仿的女孩吧!我不是你的对象。” “你说话的方式真伤人,”皱起眉,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受伤。“但是你听着,我绝不会放弃你!” 听见他坚定的语气,说她不感动是骗人的,她缓缓闭眸。“你迟早会放弃的,等你不再对我有兴趣的时候。” “我不会!”尚桀勋有些恼了。 “你会,因为这是人之常情,现在的你只是觉得新奇而已。” “我不会,我不是那种人。”倏然眯细黑眸,尚桀勋咬牙回答。 “你--”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绝不放弃。”不想再听她说那些令人生气的话,尚桀勋草草收线,俊颜阴鸷。 “怎么?又碰了软钉子?”阿珑斜眼睨他,心知肚明的问。 “嗯。”深深吸口气,尚桀勋拿起调酒器,倒入些许的兰姆酒,动手调制客人所点的调酒。 “早说过别对海蓝姐下手。”阿珑不冷不热地说。 朝他投去凌厉的眸光,尚桀勋冷冷出声。“我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些话!” “这场游戏迟早会玩出火的。”阿珑语重心长地警告。 尚桀勋抿紧唇不再答话。 “童经理,今天晚上蒋老板要举行的庆功宴,你都安排好了没?”朱能家负着手走在三楼长廊的波斯长毛地毯上,态度颐指气使。 “都已经准备妥当,没有问题。”童海蓝点点头。 “别又出错啦!上回高米科技的事把咱们饭店的脸都丢光了,千万别再犯。” “是。”早知道猪头总经理喜欢翻旧帐的个性,童海蓝已练就一身左耳进右耳出的好功夫。 “别嫌我啰唆,我也是为你好,女人到了一定年纪就要找个人嫁,总不能工作一辈子吧?我想应该没有人愿意看一个人老珠黄的欧巴桑站在门房大厅接待,这样多少会影响到饭店的形象。”朱能家想了想,突然又开始给她机会教育。 咬咬牙,童海蓝当作没听见,这已不是猪头总经理第一次暗示她该滚蛋了。 话说回来,如果宾客不想看见人老珠黄的欧巴桑站在门房大厅,难道又会愿意看见身材五短、油滋滋、肥腻腻的中年阿伯吗? 去! “像你们业务课的小商我就满喜欢的,当初我还以为会是他升任业务经理呢!结果却教人大失所望啊!到时你打算嫁人离职时跟我说一声,我好教小商尽早准备。” 哇咧!尽早准备什么呀?!她人都还没离开,他已经盘算要找谁接手,简直欺人太甚。 童海蓝轻吸一口气,决定予以回击。 “这点请总经理尽管放心,就算我结了婚,我还是一样会为托斯卡尼大饭店尽心工作。”她面带微笑,语气轻柔地说,满意地看着猪头总经理大惊失色的模样。 “难道你结婚后不打算离职吗?”朱能家瞧她的诡异目光彷佛看见外星人降临。 “现在物价上涨,生活不易,我想双薪家庭是很正常的。”童海蓝煞有其事的说。 “你、你……”彷佛听见她不肯离职的刺激太大,朱能家的大饼脸顿时涨成猪肝色,嘴巴一张一合的说不出话来。 “朱经理,原来你在这里,我有事要找你商量。”忽地,一名高大俊逸的中年男子快步朝他们的方向而来,后头还跟着一名女秘书,举手投足间难掩自信风采。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的男人,童海蓝不知怎么回事,就是觉得这男人有些眼熟。 “总裁,您有事只要吩咐一声,我就会去找您的。”一见到中年男子,朱能家马上变得卑躬屈膝。 原来他就是托斯卡尼集团的总裁!童海蓝心一跳,连忙鞠躬。在饭店工作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遇上总裁! “我急着要出去,我们边走边谈吧!”尚诚如的眸光落在童海蓝绝美的脸庞上,一丝异芒从眼底疾掠而逝。 “当然,总裁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朱能家巴结地说。 “这位是--”对朱能家谄媚的嘴脸视若无睹,尚诚如话是对着海蓝说的。 “她是业务部经理童海蓝。”发现总裁似乎对她有兴趣,朱能家笑容微僵。 “没有想到台北托斯卡尼的业务部经理竟是名美女,能有你这位员工真是我的荣幸。”尚诚如薄唇勾笑。 受到称赞的童海蓝心怦怦直跳,终于发现总裁笑起来的模样像谁了。 尚桀勋! 尚桀勋再过一、二十年应该也是这副极富成熟魅力的模样吧?只可惜她无缘看见,想必到时他身边肯定会围绕无数美女。 “谢谢总裁夸奖。”轻吸一口气,童海蓝阻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她客气地回答。 深深看了童海蓝一眼,尚诚如将注意力移回朱能家身上。“朱经理,跟我走吧!” “是、是。”揉揉肥软的大脸,朱能家笑答。 “子芳,等等你先帮我再巡一次场地,音响和设备也要注意,我去买杯咖啡,马上回来。”将手中的资料夹递给子芳,童海蓝笑着说道。 “没有问题。”子芳点点头。 “要不要我帮你带吃的回来?我记得你中午也没吃吧?” “嗯,如果不麻烦的话,请海蓝姐帮我带份黑胡椒牛肉潜艇堡。”偏头想了想,子芳笑眯眯的回答。 “黑胡椒牛肉潜艇堡啊!”童海蓝有些惊讶地瞥她一眼。 没想到子芳的食欲还真好,一点也不忌口,不过年轻就是本钱,怎么吃都不会胖,不像她,现在随时都得注意脸上的小细纹和腰间的小肉肉。 怨念! “海蓝。”才走出饭店大门口,耳边就响起小声的呼唤,童海蓝直觉回头,发现有名年轻男子躲在电线杆后面朝她招手,细瘦的电线杆根本遮不住他高壮的身躯。 “桀勋?你躲在那儿做什么?”童海蓝错愕地看着他,“我不是叫你别来找我吗?” “我也不想躲在这儿呀!要不是……”尚桀勋皱皱眉,有些忧心的朝饭店门口望去。 他向来面无表情的总裁父亲比预期提早两个月回国,看来他在会议前临阵脱逃的事已经传到他耳里,可怜的秦特助现在肯定快疯了。 “要不是什么?”见他偷偷摸摸,童海蓝好奇地朝他看的方向望去。 “海蓝,”尚桀勋眼捷手快地将她拉开,不让她知道自己在瞧什么。“你一定还没吃饭吧?走!我们一块吃。”他连忙转移话题。 “不!我没空,买完咖啡我还要赶回饭店,今天晚上有个很重要的宴会,主办人是我们绝对不能得罪的大人物,我必须好好监督才行。”童海蓝一口回绝。 被她不断拒绝惹得有些恼,尚桀勋眯细漂亮的黑眸。“我相信托斯卡尼大饭店里人才济济,再忙也不缺你一个。” “这是个人的工作态度问题,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无所谓,托斯卡尼大饭店就不会有今天的成绩!”童海蓝不赞同的反驳。 年纪轻就是这样,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满脑子只知道玩,她更加肯定他俩一点也不适合! 若是和他在一起,她已经能预见当自己辛苦工作时,他则是每天游戏人间,她可不想多养一个弟弟,她要的是能照顾她、保护她的男人! 咬咬牙,尚桀勋俊颜微变,满腔热情换来一阵数落。 “看样子我在你眼里一无是处,做什么都不对。”他冷冷回答。 刚才的话肯定是伤到他了,童海蓝咬咬唇,数度话到嘴边又吞回去。 虽然时节已入秋,但午后的温度仍是高得吓人,从他身上微微冒着热气的状况看来,他应该顶着艳阳等她一段时间了。 念及此,她不禁心软。 “桀勋,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什么,她说不出来,只知道她的感觉全乱了。 漂亮的黑眸冷冷地睇着她,尚桀勋紧抿薄唇不发一语。 “改天我比较有空闲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好好吃顿饭吧!”童海蓝放软语气。 “你在可怜我吗?”听见她的回答,尚桀勋更恼。 活了二十四年,他第一次遇见如此冷漠无情的女人!偏偏他又爱得要命! “我不是!”他的回答也惹恼她了。 “算了,我不是千里迢迢来找你吵架的,”深深吸口气,尚桀勋不高兴地别开脸,反正这不是他第一次自讨没趣,算他犯贱总可以吧!“既然童经理不赏脸,我走总可以吧!” 童海蓝呼吸一窒,“童经理”三个字狠狠扎了她心头一下。 走几步,回过身,看见她似乎有些难受,尚桀勋不自觉地皱了眉。唉!他还是舍不得看她难过。 “我没事,我心脏强得很,没真的生你的气,等我心情平复一点,我会跟你联络。”尚桀勋淡淡的说。 敛下美眸,童海蓝没有勇气扬眸看他,总觉得自己太过残忍。 即使在气头上,他仍惦记着她的感受,换作别人早甩头就走了吧!或许桀勋很孩子气,但他对自己的好却很真挚。 “时间不早,你快回饭店吧!”尚桀勋掉头离开,艳阳下,他颀长的背影似乎有些落寞。 童海蓝深深睇他一眼,有些失神的转身。 第五章 “欢迎光临。” 童海蓝推开玻璃门,迎接她的是阿珑充满朝气的声音。 “咦?桀勋不在吗?”眼看豪华吧台后只站了阿珑一个人,童海蓝微怔。 亏她特地提早离开,结果却扑了空。 “桀今天心情似乎不太好,说要一个人去流浪。”阿珑笑眯眯的解释。“海蓝姐想喝什么?” “流浪?” “这是他的说法,说穿了就是找地方一个人静一静。” “原来如此。”童海蓝勉强笑了笑,尚桀勋为何心情不好,原因她最清楚。 肯定和中午的争执有关。 “海蓝姐想喝什么?”阿珑抽张干净的纸巾拭手。“一样taqubomb?” “嗯。”尚桀勋不在,童海蓝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好。” “等等,我不要taqubomb,”回过神,童海蓝忽然改变心意。“我改点亚力山大好了。” “亚力山大?”有些诡谲地瞥了眼童海蓝,阿珑唇边浮现一抹笑。 “阿珑,你干嘛笑得这么古怪?”被笑得有些毛毛的,童海蓝皱眉。 “没什么,不过就是笑嘛!”阿珑越笑越神秘。“只是觉得海蓝姐有些变了。” “我变什么?”童海蓝没好气地问。 “从前只喝taqubomb,如今忽然改变习惯,八成和桀有关吧?”阿珑心知肚明的问。 “阿珑!”被人一语道破心事,童海蓝粉颊微热。 “桀是很容易让女人心动的男人,从以前就这样,在情场上无往不利,他看上的女孩子没有一个能从他手中全身而退。” “……” “海蓝姐,桀是我的好友,站在我的立场的确不方便说什么,但是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阿珑语重心长的提醒。“你千万要谨慎哪!我不希望看见你伤心的样子。” 洗完热腾腾的澡,随意用毛巾将长发包起,坐在槔木地板上的童海蓝翻开许久不曾动过的日记本,上头六个斗大的字体冷不防跳入眼帘。 一定要幸福喔! 这是当初被欧贤夫抛弃时,她鼓励自己的话,只不过两年过去,她却觉得幸福离她越来越远。 幸福,怎样才算幸福呢? 找个成熟稳重的好男人嫁了,共组美满家庭,从此不再睡眠不足、承受工作压力,更不用再受猪头总经理的窝囊气,这样应该够幸福了吧?!只可惜天地之大、人海茫茫,好男人到哪里找呀? 再过十年……经过岁月磨练后的尚桀勋想必会是个好男人吧!当孩子气褪去,变得成熟稳重,那时他三十四岁,正是男人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她却已变成三十八岁,直逼欧巴桑的年纪…… 忘记是谁说过在爱情的国度里年龄不是问题,只是跨越不过的鸿沟而已…… 唉!不想了、不想了,明知道她和尚桀勋之间是不可能的,连阿珑都这么暗示她了,她还在胡思乱想什么?她总是爱上不对的人、喜欢上不对的对象,再这样下去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幸福。 叮咚叮咚叮咚……急促的门铃声拉回她飘远的神志,她愣了愣,狐疑的起身前去应门。 “谁呀?” “是我。”熟悉的男音她不会错听。 “桀勋?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吗?”童海蓝吃惊地打开门,发现他浑身被雨淋得湿透。“下这么大雨,你没撑伞?” “回去时听阿珑说你来找我,所以我匆匆忙忙就跑来了。”喘着气,他伸手抹去脸上的水珠。“没想到你特地来找我,我却不在,让你白跑一趟了。” 他懊恼的表情很真,童海蓝蹙起眉心。 他可真重视她呀!面对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会不动心? “进来吧!我拿毛巾给你擦干。”无声地叹口气,她侧身让出空位让他进门。 她已经能预见自己掉入无法回头的深渊。 “海蓝,你来dark 海蓝从来没有去dark 深深看他灿烂的笑容一眼,童海蓝在他面前端正跪坐下来,表情凝肃。很多事提早说清楚比较好,就算心动也要懂得慧剑斩情丝。“我……” “你想说什么?”见她再严肃不过的神情,尚桀勋心中警铃大作。 “桀勋,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但是某些事必须讲明白。”她尽量表现出平静的模样,俨然一副“成年人”的风范。 笑容慢慢敛起,尚桀勋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如果又是要说些我们不适合的话,我不想听。”他在下着倾盆大雨的夜里满怀期待的来找她,并不是为了听这些废话。 “桀勋--”还没切入正题,她已经先碰软钉子。 “感情是不能讲道理的,凭的是感觉,你喜欢我吗?”他不想再玩文字游戏,听些似是而非的人生大道理,他做事向来凭感觉,而他现在就想知道她的感觉。 “很多事不是光喜欢就可以,还要考虑未来……”可恶!她的头又开始抽疼了,每次面对尚桀勋,就像面对一个固执的大孩子。 “我喜欢你!不管未来结果如何,我都想跟你在一起,保护你、照顾你,这样够清楚没有?”既然她不明白,他不介意把话挑明说。 他的告白太直接,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童海蓝愣住,原本想好的说词全部当机。 的确,尚桀勋就像个大孩子,正因为他像大孩子,所以连喜欢都不懂得拐弯抹角,就这样狠狠地撞进她心里。 他想保护她……光是这句话就让她感动得要命。她所开出的条件里,能保护她、照顾她是最重要的,无论再坚强的女强人都有一颗需要被呵护的心。 “我喜欢你,童海蓝。”尚桀勋伸手将失神的人儿用力拥在怀里。“我喜欢你。” 她到底有多久没有被人紧紧拥抱过了?他的衣服透着湿意,嗅进的全是属于他的味道,因为他这句话,童海蓝寂寞已久的心彷佛终于找到可依靠的角落,筑起的心防也一块一块崩塌。她静静地任他抱着,眼眶悄悄红了半圈。 原来桀勋的臂膀也是这么温暖、这么有安全感啊! 不能否认的,她喜欢他,无论她表现出多冷漠的态度,她早爱上他如阳光般灿烂的笑颜。 尚桀勋拥住她的臂膀,用力得彷佛要将她揉入骨血里,他温柔地吻住她的唇,连带堵住她的犹豫与不安。 窗外,大雨滂沱;屋里,春光旖旎,夜,还很长…… 早晨八点整,闹钟准时响起。 童海蓝关掉闹钟,感觉到横放在她腰间的重量,她迟疑了下,回眸看向睡得正沉的年轻俊颜。 她,童海蓝,二十八岁,七个钟头前才接受一名完全不符合她择偶条件的男人,明知道两人没有未来,她还是像着魔一样的答应了。 一定是他说话的语气太过温柔!童海蓝不禁丧气的想,才会一时被蛊惑,所有理智都停摆,她要的结果明明不是这样!人家她明明是要他把话说明白,和他划清界线,结果…… 缠绵一整夜,她浑身的骨头都快散了。 二十四岁的美型阳光大男孩偏爱她一个人,说出去肯定羡煞其它熟女级的女子!而阳光大男孩固然好,养眼又顾身体,但是想起来就极度没有安全感,偏偏他那句“我会保护你”直说进她心坎里…… 所以她上钩了,简单吧?! 童海蓝轻手轻脚的下床更衣,心里不断懊恼自责,不懂自己昨夜到底是哪条神经接错线? 女人哪!果然很容易被甜言蜜语打动,然后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混乱复杂,谁来帮她指点一条明路吧! “……灯光部分还是有点问题,麻烦你们再测试一次,不然晚上的宴会临时出状况就糟糕了,”童海蓝专心看着手中的笔记本,沉吟片刻,“尤其是靠近门口从右边数过来的第二盏灯,老是忽明忽灭,灯管应该要换新了。” “好,我们马上再测一次。”身穿蓝色工作服的年轻人点点头,目光刻意避开童海蓝雪白的颈项。 “那就麻烦你们了。”没发觉到他的异样,童海蓝笑着道谢。 “看来海蓝姐昨天晚上过得很激情喔!”见工作人员离开后,子芳窃笑出声。 “你胡说什么了哪来的激情?”童海蓝心头一跳,故作镇定地瞪她。 “这里。”子芳暧昧地比比她雪白的颈项,上头清楚印着一枚吻痕。 “这里?”直觉抚向脖子,状况外的童海蓝还是一脸不明白,“这里怎么了?” 子芳清清喉咙,贴近她耳旁低语。“海蓝姐,你的脖子上种了一颗好大的草莓呀!” 热气猛然冲上粉颊,童海蓝脸庞烧烫,急急退后两步,美眸惊愕圆睁。 不会吧! 照镜子时她怎么没发现?亏她今天还穿大v领的粉色上衣,她颈边的草莓肯定更明显。 都是可恶的尚桀勋,没事种什么草莓!教她等等如何见客户?! “海蓝姐,都这么大的证据了,你总该松口告诉我男主角是谁吧?”子芳好奇地问。 “那是蚊子叮的。”童海蓝嘴硬。 “真是好大一只蚊子呀!”子芳糗她。 “子芳!”又羞又恼的童海蓝忍不住扬眸瞪她。 “是、是、是,是蚊子叮的。”有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子芳现在就很识相的附和。 “不行,我必须把它遮起来才行。”捂着颈边的童海蓝急急往外走。 “海蓝姐,那是没得遮的,”子芳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啥东西也遮不住。” “……”难道真的都不行吗?粉饼?ok绷?不然撒隆巴斯好了。 可是撒隆巴斯那么大,贴在脖子上岂不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行!不行!还是换另一种方法! “咦?你好眼熟啊!你不是darkbar的帅哥酒保吗?怎么?你昨晚也被‘大蚊子’叮了?”身后传来子芳打趣的声音,童海蓝这才注意到尚桀勋的存在。 “嗯。”尚桀勋笑着点点头,衣襟微敞的小麦色胸膛果然也印有一枚吻痕。 童海蓝惊愕地瞪着他胸前的吻痕,一时间觉得头好晕,脸更是烫得可以煎蛋了。他胸前的草莓该不会是她种的吧?但若不是她还能有别人吗?她不记得自己有这么激情啊! “真是巧,”子芳缓缓眨了下美眸,偷偷觑向身旁表情僵硬的童海蓝。“海蓝姐也被蚊子叮呢!” “哦?”挑了挑眉,尚桀勋炙热的眸光睇向童海蓝,后者则是假装专心地看着廊外的玫瑰花海。 装死。 “听说还是只大蚊子。”子芳突然压低音量。“现在看起来,应该还是只好看的大蚊子。”原来海蓝姐一直没说出口的秘密情人就是darkbar的帅哥酒保啊!这可是件大新闻,晚点非去告诉巧倩不可。 “咳咳!”再也不能装死下去,童海蓝没好气地瞪了子芳一眼,“蚊子有啥好讨论的?如果太闲的话,回去看灯光处理好没有!”她微窘的赶人。 “好、好,我先走,两只蚊子慢慢聊。”子芳一副很识相的先走。 “子芳,你--”童海蓝拿这位古灵精怪的小助理完全没辙,回过头,迎上尚桀勋深不见底的漂亮黑眸,两个人一阵尴尬。 “你还好吗?昨夜我没有弄疼你吧?”尚桀勋先打破沉默,粗糙的大掌轻抚上她颊面。 “没有。”童海蓝垂下头,觉得尴尬到不行。他非得提起昨天的疯狂缠绵不可吗?她已经够窘了。“你来托斯卡尼大饭店做什么?” “来见你,”尚桀勋很理所当然的回答。“今天早晨醒来不见你在身边,突然好想你。” 油嘴滑舌!童海蓝扬眸瞪他一眼,却不能否认心里一阵甜腻。 好吧!她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确很会说话。 “我今天的工作很忙。”不知不觉间,她软下语调。 “我知道。”皱皱眉,他一副弃夫的可怜表情。 “你先回去吧!我会再给你电话。” “我的大少爷,你总算回来了,这些天你跑哪儿去了?”特助办公室里传来秦特助快感动落泪的声音。“我好担心,你不知道我这几天是如何面对总裁的。” “我不是回来看你了?快把你的鼻涕眼泪收一收吧!”掏掏耳朵,尚桀勋托腮望着哭丧着脸的秦特助。 “总裁对你上次在会议前闹失踪的事非常生气,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我知道,几天前老爸从纽约回来了。”长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尚桀勋淡淡接口。 “你怎么知道总裁回来了?”秦特助的表情好惊讶。 “我当然知道,所以才回来解救你呀!”虽然秦特助爱念又爱哭,但终究是跟在他身旁的忠仆,他偶尔还是会关心一下他的死活。 “既然你知道总裁回国,你要不要想个理由和总裁解释一下?” “理由?你要我想什么理由?”尚桀勋薄唇勾笑,有趣地打量他。 “什么都可以,只要能让总裁息怒就好,”秦特助焦虑地走来走去,偏头苦思借口。“这一回总裁是真的生气了。” “甭想了,也没啥好想。”尚桀勋语气闲凉,一副很无所谓的模样,颇有一人做事一人当的豪气。“我临时走人是事实,就是这样。” “在他眼中我从来也不是成材的孩子,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少爷,你迟早会继承托斯卡尼集团,总不能永远和总裁闹这么僵吧!”秦特助语重心长约说。 “是否继承托斯卡尼很重要吗?就算老爸把集团给了别人又如何?当你发现所有的东西都是唾手可得,或许什么东西对你来说都不重要,我只想活得像自己,不想当个被操纵的傀儡。” 这是天之骄子才能说的话,但他就是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子。从小才识过人,二十四岁就从美国念完企管硕士归国,感情、学业样样顺遂,这世上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所以他从来不懂得珍惜。 “少爷,你这样不行,”秦特助重重叹气,却又不知该如何劝他。“人生不该是这样的。” “不然该是怎样呢?”尚桀勋笑眯眯的反问。 “每一个人都该有努力的目标,有想守护的人,你过得太随性,迟早有一天会失去最重要的东西而不自知。” “最重要的东西……”尚桀勋皱起眉,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他是真的不知道,一切都得来的太过轻易,还有什么是放不开的? “一定有的,你一定有最重要的东西,只是你还不知道而已。”秦特助忧心忡忡地说。 “既然还不知道,代表一定不是很重要,那么知不知道也无所谓了。”尚桀勋不在意地回答。 第六章 烦躁地合上公文,童海蓝不舒服地揉着太阳穴,她已经头疼一整天了。打开侧边抽屉,从包装精美的盒子中挑起一块巧克力丢入口中,再起身为自己泡杯香浓的热巧克力。 她就是传说中先天不良、后天失调的体质,冬天时手脚冰得像棒冰不说,还有很严重的经前症候群。 真的很不舒服啊! 外套口袋传来手机震动,她直觉接起。“喂?” “海蓝,你还在忙吗?有没有想我?”手机那头传来尚桀勋充满朝气的声音。 “没有,我没有在忙。”已经习惯他偶尔打电话来嘘寒问暖,童海蓝莞尔。 虽然他有时候像个孩子似的爱撒娇,但被人需要、被人关怀的感觉也是不错的,她并不排斥。 “海蓝,你不舒服吗?怎么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听出她语气不对劲,他关心地问。 “我没事,只是头有点疼。” “该不会是感冒了?最近温差变化大,要记得多穿一件外套,多喝水、多休息。”尚桀勋完全没发现自己就像个小老妈子不断碎碎念。 “不,我不是感冒。”他紧张兮兮的态度让她心里直泛甜。 “那是怎么了?” “老毛病,过几天自然就好了。” “不行,不舒服就是要看医生,不如我今天晚上去找你。” “你来找我做什么?晚上不用上班吗?”童海蓝微怔。 “去照顾你呀!”尚桀勋说得理所当然,“dark “我真的没事,你不用特地过来照顾我,你应该要对自己的工作负责才对,就算和阿珑再熟也不能无故跷班。”童海蓝不忘给他机会教育。 “我去照顾女朋友哪能算无故跷班?”他做事向来随心所欲,谁都不能限制他。 “这就算无故跷班!” “不算!” “算!” “不管如何,我就是要去找你。”他不悦地嘀咕。 “如果你真来找我,我也不会开门。”童海蓝冷冷回应。 “你--”当了二十五年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从来没有人比他的脾气更倔强,尚桀勋微微变了脸色。 “我没事,只是经前症候群而已,不舒服的症状过几天自然会好,”明白他是真的关心她的身体,童海蓝放柔音调。“虽然你说过调酒师只是你暂时的工作,你未来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但是只要你在那个职位一天,你就必须对它负责。” “……” “怎么不说话了?在生气?”她柔声反问。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有一天我快病死了,你的工作也比我重要啰?你也不会来看我?”尚桀勋冷冷反问。 “我会先把手边的工作处理完,然后再……” “我不会,我不会这样做,我一定会立刻抛下手边的事去看你,”尚桀勋恼怒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因为对我来说,你比任何事都重要!”他负气地挂断电话。 真是被她给活活气死! 听着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童海蓝慢慢地将它收回口袋里,一时间,她的头彷佛更痛了。 没办法呀!她没办法像他一样投入全部的感情,她太害怕受伤、太没有安全感,总是担心若是动了真情,他最后离开自己怎么办?在这段感情里她表现得很理智、很冷静,完全不像当事人,她从没说过一句“想你”、一句“喜欢”,只一味的接受他的爱,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残忍。 但是她真的害怕,害怕自己在感情路上再摔一次,就永远永远再也爬不起来了…… “该死的,她完全没把我当情人看待,说话的方式简直就像个谆谆教诲的老师,我们是情人哪!情人的地位应该是平等的,她不该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什么叫我快病死了也要等到手边的工作做完才来看我,她肯定是故意气我!”尚桀勋恼怒地丢开手机,胸中的怒火难以平息。 听见他暴怒的声音,一旁打扫的珊咪连忙轻手轻脚地收妥打扫器具,深怕惹到愤怒中的雄狮,最后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站住!珊咪,你要去哪儿?”眼尖地发现有抹娇小的人影想偷溜出去,尚桀勋冷冷地叫住她。 “我、我想……”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尚桀勋生气,这才发现平时嬉皮笑脸、凡事好像都很无所谓的尚桀勋发起怒来是很吓人的。 “你回来,我有问题想问你。”他勾勾手指。 “桀勋哥有何吩咐?”珊咪怯生生地问,很难相信当初微笑着救她出苦海的男人和眼前青面獠牙的恶鬼是同一人。 “什么……什么是经前症候群?”他皱眉。“这种病医得好吗?” “啊?”珊咪愣住,没想到竟是这么女生的问题。 “你也不懂什么是经前症候群吗?”见她一脸呆滞,尚桀勋不耐地问。 “不!我知道,”眼见恶鬼要变脸,珊咪急急点头。“所谓经前症候群就是女生经期来之前出现的种种不适症状,没有关系的。如果想医好的话需要一段时间,得从调整体质开始。” “原来经前症候群是这个呀!”尚桀勋懒懒地托颊,如子夜般漆黑的星眸狐疑地望住她。“有什么办法舒缓不适吗?速度快一点。” “快一点……快一点的……”珊咪偏头苦思,匆地,美眸一亮。“红豆汤或是巧克力都不错,我都是用这种方法。” “红豆汤和巧克力?”尚桀勋挑了挑眉,这两种方法听起来都挺容易的。 “珊咪。”他当下有了决定。 “嗯?” “去帮我买红豆回来。”好吧!为了证明他的诚意,他先洗手做羹汤吧! “珊咪,你有看见桀吗?”阿珑用力抹抹脸,睡眼惺忪地从房间走出来,却不料迎上红得可疑的美丽脸庞。 “桀勋哥在厨房忙着。”珊咪害羞的低下头。 “忙?他能在厨房忙什么?”阿珑诡谲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从来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说话。 “他说要帮海蓝姐煮红豆汤补身体。” “煮红豆汤?”阿珑表情古怪,仿佛听见天大的笑话一样。“桀在煮红豆汤?!”不是他对这位朋友有偏见,他敢打赌桀活了二十五年来从来没踏进过厨房,更别提动手煮红豆汤。 脚跟一旋,他匆匆来到厨房,果然看见尚桀勋围着可笑的贱兔围裙,很认真地站在锅炉旁边。 “你在干嘛?”难道他不知道一百八十几公分的高壮身材围着贱兔围裙有多可笑吗?阿珑皱眉。 “当然是在煮红豆汤,你不是看见了?”尚桀勋斜眼睨他。 “我当然知道你在煮红豆汤,”去!他又不是瞎子,“我的意思是堂堂托斯卡尼饭店的少东何时有兴趣当大厨了?” “海蓝身体不舒服,所以煮红豆汤给她补一补。”尚桀勋拿着汤匙慢慢搅动锅内的红豆。“或许再放些qq小汤圆也不错。”他突发奇想。 “你以前不会这么做,”阿珑眉头锁得更紧,“你从来不会为任何一个女孩子费心。” “你不是说我不懂认真吗?我现在就认真给你看。”尚桀勋挑起一道浓眉。 认真不是要给任何人看,而是打从心底想要认真! 阿珑深深看他一眼,总是觉得有些不安。“桀,你是为了‘认真’而‘认真’?还是因为海蓝姐而‘认真’?” “这两者有差别吗?”可恶!烫到手了! “当然有!”阿珑叹气。看来他还不明白,他还是抱着好玩的心态。 有些游戏能玩,有些游戏不能玩,他到底明不明白啊? “阿珑,你似乎不赞同我和海蓝交往?”尚桀勋双手环胸,回头看他。 “我是不赞成。”既然是好朋友,说话自然不用拐弯抹角。 “为什么?”尚桀勋皱眉,浮起淡淡的恼怒。 “因为你一定会让海蓝姐受伤的。”他是局外人,他看得最清楚。认识海蓝姐的这两年来,他知道她希望未来是什么样的男人来守护她,但是现在玩心太重的桀还办不到,海蓝姐如果动了真情也是多伤一次而已。 “我不会,我从来不让女人哭的!”尚桀勋不悦地反驳。 “会的,”阿珑慢吞吞地转身离开,摇摇头,“只是迟早而已……” ……未来一周天气仍是晴朗的好天气,要出门的朋友别忘了防晒…… 电视机隐隐约约传来说话的声音,刚洗完热水澡的童海蓝呈大字型仰躺在床边,任由湿淋淋的长发垂落地面,有些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发怔。 或许她对桀勋真的太苛刻了,就算她不是很真心在谈这场恋爱,感觉就像在陪小孩子玩扮家家酒,可她也不能完全忽视他的感受,这样而言对他太过残忍。 念及此,童海蓝翻身坐起想打电话给尚桀勋,却不料在拿电话的同时,压在最下方的红色喜帖掉落下来。 瞪着那张红色喜帖,她动作瞬间僵住,心情陡然沉落几分。 不管她多么不愿意、多么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但毕竟已经发生……欧贤夫终究要结婚了。 耳边彷佛又响起他向她求婚时的承诺,泪水再次悄悄涌进眼眶,她乏力地跪坐下来,难以言喻的寂寞感紧紧包围住她。 她曾经很爱过那个男人,她不得不承认,她曾以为他们会有个美好的未来,直到她亲眼看见他和公司的女助理躺在她为结婚而买的新床上,她才真的看清现实。 回忆起不堪的往事,心中的伤痕彷佛再次狠狠撕裂开来,她不懂欧贤夫为什么要寄这封喜帖给她,为什么要再伤害她一次? 她也想要得到幸福啊! 叮咚叮咚,急促的门铃声响起,童海蓝猛然回过神,匆匆抹去泪痕,走至门边。“谁?” “海蓝,是我。”尚桀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桀勋?”童海蓝连忙打开门,只见他手中提着小提锅,笑容灿灿地看着她。 “桀勋,你怎么跑来了?”她正想拨电话给他呢! “行行行,我知道你又要赶我去工作,我只是把红豆汤送来给你。”从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当小奴隶的一天,尚桀勋将热呼呼的提锅交给她。“你的身体不舒服,听说喝红豆汤会好一点,所以我特地花了一下午煮这锅红豆汤,你可要乖乖喝完!” 童海蓝怔怔接过,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好干哑。“这是你煮的?” “嗯,有本少爷亲手加持的爱心红豆汤。”尚桀勋大言不惭地说。 “为什么突然……”心头暖呼呼的,童海蓝眼尖地发现他的食指包着ok绷。 该不会是煮红豆汤时受的伤吧? 一时间,童海蓝好迷惑,她扬眸凝睇眼前的大男孩。 无论她对他的态度多冷淡,他仍是打从心底的关心她、喜欢她,比较起来,她才是最恶劣的人,她现在的行径和欧贤夫有何不同? “我问过朋友,她说喝红豆汤可以舒缓经前症候群。”尚桀勋皱眉解释。 瞧海蓝古怪的神情,珊咪该不会是随口说说的吧? “桀勋,谢谢你。”垂下眸光,童海蓝轻声道谢。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他却认真的放在心上。 “红豆汤送到了,那我回darkbar了,以免有人觉得我不负责任。”虽然心软送来红豆汤,但尚桀勋的口气还是有些酸溜溜。 “桀勋,我--” “我先走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不等她把话说完,他已经转身闪人,或许还是对她下午的那番话耿耿于怀吧! 垂眸望着怀中热呼呼的红豆汤,童海蓝轻轻关上门。其实她没有要赶他走的意思,只不过她还没有机会释出善意,他已说要走,她也开不了口挽留。 回到屋内,盛出红豆汤,她小心翼翼地浅尝一口,突然整颗心都暖了起来。 他所细心熬煮的红豆汤,把他的关心和情意细细绵绵的熬煮在一起,这是她第二次品尝他亲手做的食物,也是第二次为他感到心动,最起码…… 他在她最脆弱的时候温暖了她的心,让她知道,这世上还是有人爱着她。 念及此,童海蓝拿起手机按下熟悉的号码。 “桀勋吗?这个星期日我们去约会吧!” 碧空如洗,晴空万里,是个适合出游的好天气。 童海蓝叉腰站在穿衣镜前,秀眉揽起,有些挫败地瞪着床上堆积如山的衣服。 她好久没有约会,和欧贤夫在一起的最后几年,工作繁忙的两人也只是抽空吃饭碰面而已,像这种手心冒汗,心跳加快的感觉,她最起码五年不曾有过,虽然她和桀勋……咳咳!嘿咻过两次,但正式的约会却是第一回,害她-- 好紧张! “到底要穿什么好呢?”童海蓝苦恼地低喃。眼看衣橱里几乎所有的衣服都被她拿空了,可她身上依旧穿着这件熊宝宝家居服,连换也没换。 “穿t恤牛仔裤看起来比较年轻,但是好像太随便……穿洋装像欧巴桑……娃娃装太可爱,自己都害羞……啊!我没衣服穿啦!” 十点之约眼看就要到了,她还蓬头垢面的站在这里,连到底要穿什么都还没想出来!童海蓝无力地跪坐床边,将小巧的下巴搁在柔软的床垫上。 她昨天该去买一些适合约会的衣服才是,早知道就别在饭店待那么晚,现在她大概只能穿家居服出门了! 怨念! 手机铃声匆地响起,恍神中的童海蓝惊跳了下。“喂?” “海蓝,”电话那头传来尚桀勋开心兴奋的声音。“我已经出门啰!十分钟后楼下见。” 十分钟…… 闻言,童海蓝不禁呆住,她还披头散发穿着熊宝宝睡衣耶! “桀勋,我们不是约十点吗?”童海蓝做最后挣扎。 “可是我想你呀!所以提早来接你。”他笑着回答。“十分钟后见啰!”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童海蓝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立刻慌张地跳起来。 十分钟……就算还有半小时,她大概还是想不出要穿什么吧! “抱歉,让你久等了。”童海蓝匆匆忙忙奔下楼,美丽的脸庞微热,第一次约会就让人家等,感觉一定很差吧! “今天的你真美。”再一次对童海蓝感到惊艳,尚桀勋笑着伸手将她揽入怀里,大手轻轻环住她纤细的腰身。 “咦?”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下做出亲昵的举动,童海蓝眨了眨美眸,有些僵硬地任由他抱着。“旁边有很多人在看,我们搂搂抱抱的不好吧?” “很多人在看有什么关系,这样他们才知道你是我的呀!”他不以为意,反而更用力地将她拥入怀里。 分明是歪理!偏偏听在耳里还挺受用。 童海蓝感受到他臂弯传来的温暖热度,一颗心彷佛也暖洋洋的。看来他真的很喜欢抱她呀!不过也好,她也喜欢被他紧紧抱住的感觉…… 很有安全感! “你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没有,悉听尊便。”童海蓝微笑摇头。 “那么一切就由我决定吧!”尚桀勋很绅士地帮她打开车门,目标直奔风光绮丽的北海岸。 尚桀勋将行程排得满满,先去渔港吃海鲜喂饱肚子,再逛逛老街买些新奇古怪的小玩意,然后两人手牵手坐在岸边看夕阳西落。虽然不是什么特别的新玩法,但对第一次出游的两人而言,一起做的任何事都很甜蜜。 “天要黑了。”赤脚坐在松软的沙滩上,童海蓝有些不舍地看着最后一丝金色光芒缓缓消失在海平线。 “你有没有看过夜晚的海?”尚桀勋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肩头。“和白日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很神秘吗?”童海蓝偏头笑问。 “深沉。”尚桀勋笑答,深深吸进海洋的味道,将她拥进宽厚的胸膛里。 “变得深沉不好吗?”童海蓝觉得他似乎话中有话。 “我不喜欢,就像人一样。活得像自己不好吗?为什么要变得陌生,净做些不喜欢的事?”尚桀勋不以为然地挑眉。 “人生在世,无法事事尽如人意,有时候不喜欢的事也得硬着头皮去做。”像她不就得在猪头总经理的手底下做事吗?她也想不理会他的无理要求,但总得为现实低头嘛! “问题是我为什么要做?”他的表情倔强。 “总是有原因的。”童海蓝皱眉。 “你的说法和我家忠仆还真像,可惜我无法体会。”他挑了挑眉。 “忠仆?” “先不说这个了,我们找点事来玩吧!”不想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尚桀勋站起来,从后车厢里搬出箱子。 “什么东西?”童海蓝一脸好奇。 “很久没玩了,回味一下。”尚桀勋笑得黑眸弯弯,只见他一个人东奔西跑的不知道在海滩上忙些什么。“呼,终于好了。” “到底是什么?”童海蓝还是很好奇。 尚桀勋笑看她一眼,俯身点火,轰一声,灿烂火光瞬时照亮海面。 童海蓝从没想到在夜晚的海边看烟火的感觉竟是如此震撼,而且烟火还是两人的名字,外加一颗大大的爱心…… 原来这就是她久违被人喜欢、被人疼爱的感觉吗?空洞寂寞的心灵注入热暖暖的暖流。 “漂亮吗?”尚桀勋开心的笑容就像个没心机的大孩子。 “……你真的很会哄女孩子,花招真多。”眼眶有些热热的,胸口涨满的感情快要满溢,童海蓝故意白他一眼。 “听你这么说,你是很感动啰!”尚桀勋笑问。 “你这么做,哪个女孩子会不感动?” “哎!这样不行喔!你太好哄了,”尚桀勋状似遗憾地叹气。“这招算是很老套了,若是我再换些新方式,你岂不是爱死我了?” “花言巧语!”童海蓝被他逗笑,微微眯细美眸。“看来你经验丰富,追女孩子的方法很多,不知道你手中粉碎了几颗少女心啊?” “才没有,我可是很纯情,只爱你一个人,这些把妹花招我都是跟朋友学的,他要追美眉,我当免费义工而已。”尚桀勋表情无辜的解释。 这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帮“朋友”,自己绝对清白,反正年代久远已不可考,“朋友”两字好用到不行。 “是这样吗?我才不相信你。”童海蓝皱皱鼻尖,敛下美眸,不让他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 不管是旧方法还是新花招,能感动人最重要,她现在就是很不争气的被感动了。 “是真的,要我发誓吗?”尚桀勋笑眯眯地将她拥入怀里。“我--尚桀勋发誓这辈子只爱童海蓝一个人,从今以后不会看其它美眉一眼,要不然……就罚我失去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好了。” 虽然他还不知道自己这辈子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不过肯发这样的誓,代表他诚意十足吧! “笨蛋!”见他真的发誓,童海蓝忍不住笑骂,玉手紧紧回抱住他宽厚的背。 所谓的山盟海誓就是这样的情景吧!听起来很傻气,又很甜蜜。 “那天夜里,我听见你打电话给我说愿意出来约会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他轻轻顶住她的发心。“你的态度一直很冷淡,好几次我不禁怀疑你根本不喜欢我。” 偎在他温暖的胸怀,童海蓝唇边浮现淡淡的笑痕。 原来好似一直很有自信的他,也会感到忐忑不安啊! “我让你有这种感觉吗?真是很抱歉,我只是在犹豫而已,毕竟你的年纪比我小太多。” “早说过年纪不是问题,你只比我大四岁,又不是四十岁!”尚桀勋没好气的嘀咕。 可是有时候差距的不是年龄,而是人生历练与做事态度……童海蓝闭闭眼,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爱情是种感觉,若是掺入太多现实考虑,就不像爱情了,所以她愿意相信他,愿意相信这段感情会有好的结局。 “现在的我不这么想了,我要对自己的感觉忠实,桀勋,我喜欢你。”深深吸口气,童海蓝半认真地说,她扬眸凝睇他。“以后请你多多照顾。”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你说喜欢我,”有些受宠若惊,尚桀勋轻轻在她柔唇印下一吻。“我收到了。” “桀,我对爱情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忠诚两个字,”她眼瞳里映满他年轻的俊颜。“你千万、千万不要背叛我,倘若有天你对我的感觉不再,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别让我最后一个才知道。” “我不会再爱上别人,我不是才发过誓吗?”尚桀勋皱皱眉,好似有些负气。“你这么不信任我?” “我当然信任你,无论发生任何事,我一定会相信你。”童海蓝将小脸埋进他的胸间,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她缓缓闭上美眸。 这一回,她应该会得到幸福吧!她是真的这么想的。 第七章 “看来最近海蓝姐很甜蜜喔!春风满面的。”午休时间,三名ol装扮的都会女子坐在托斯卡尼大饭店玫瑰长廊边用餐,啃着苹果的巧倩一副很羡慕的口吻。 “哪有!你可别胡说。”没想到话题会落在自己身上,童海蓝不自在地瞥了两人一眼,极力否认。 “海蓝姐别害羞了,大家都看得出来,很多人私底下都在讨论海蓝姐变漂亮啰!”子芳煞有其事地说。 “咦?有吗?”童海蓝感到很惊讶。 “恋爱果然会让人变美,我也好想谈恋爱喔!”巧倩重重叹气。“我的真命天子到底在哪里?” “就算要谈恋爱也要找个好对象,海蓝姐的对象就超好——”子芳嘀咕。 她怎么没遇见帅气又温柔的男人? “其实桀勋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好,别看他长得不错,其实他很孩子气,很不好伺候……”童海蓝急急解释。 “以上的话听起来有些刺耳,”子芳故意装作没听见,她掏掏耳朵,朝巧倩开口。“是炫耀吗?” “是的,”巧倩用力点头。“那是炫耀,特地刺激我们两个。” 从没想过自己有被排挤的一天,童海蓝觉得好气又好笑。“你们……” “太幸福了!幸福到刺眼的程度。”子芳摇头晃脑。 “对呀!我的眼睛被幸福的光芒刺伤了,谁来救救我!”巧倩干脆演起来了。 “阿呆!”童海蓝被她们夸张的语气逗笑,白了她们一眼,心里头却是甜甜的。 其实她也觉得很幸福喔! “海蓝姐,你的手机在响。”子芳指指她的皮包。 “抱歉,我接个电话。”童海蓝接起手机,发现身旁两个小女生已经先一步把耳朵凑过来。 “海蓝,是我,吃过饭了吗?”是尚桀勋低沉温柔的嗓音。 “正在吃。”童海蓝粉颊微红,起身避开凑过来的小耳朵。 “吼,又开始情话绵绵!”子芳很故意地嚷嚷出声。“不公平啦!我也要好男人。” “是谁嚷着要男人?”尚桀勋低笑出声。 “是子芳,她想要好男人,你有没有好男人可以介绍一下?”童海蓝忍住笑。 “没有了,唯一的好男人已经被你拐走了。”他笑眯眯的,没一句正经。 “油嘴滑舌!”心头微跳,童海蓝轻哼,“怎么?找我有事?” “今天阿珑要虐待我加班,不能陪你去看电影了。”他的声音好委屈。 “既然阿珑这么说,你就乖乖加班。” “他一定是嫉妒我们感情太好,所以故意拆散我们。”他咬牙切齿地抱怨,听得出不甘不愿。“他是见不得人家好的怪老头!” 他们感情直线加温,正是如胶似漆的甜蜜期,臭阿珑这时要他加班摆明嫉妒,哼! 话筒另一头突然传来两个男人碎碎念的声音,不用想也知道尚桀勋和阿珑在斗嘴,童海蓝笑着劝哄。“你乖乖加班,我会去找你。” “真的,你要过来dark “嗯,我会过去。”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加班吧!”就像讨到糖吃的小孩,他终于让步。 “嗯,晚点见。”童海蓝笑着收线。 和桀在一起的感觉真的很幸福,幸福到有些不真实…… “欢迎光临。”童海蓝推开dark “晚安,海蓝姐。”阿珑第一个眼尖的发现她,微笑的和她打招呼。“来找桀?” “嗯,听说他今天被迫加班,我过来看看。”童海蓝笑着解释,在老位子坐下来。 “真是爱告状。”阿珑一副很鄙视的撇撇唇。 “桀勋呢?我怎么没看见他?” “他就在那群花痴女中间,她们已经连续来五、六天了,都是冲着桀来的,若是没见到桀就会一直来烦我,所以我才会叫桀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来店里。” 尚桀勋八百年才来店里一次,说什么也得利用彻底,帮店里多赚些白花花的银子。 “哦!”童海蓝点点头,眸光落在那些年轻辣妹身上。 清一色是短到不能再短的短裤、短裙,细肩带小背心露出大半春光,年轻就是本钱,不用上妆也很漂亮,只见她们全挤在吧台边,彷佛听见尚桀勋说了什么有趣的事,一个个笑得花枝乱颤。 忽地,心里隐隐像有根刺,扎得她很不舒服。 一时间她忽然有种错觉,这里不是属于她的地方,她和桀勋显得…… 格格不入。 “海蓝姐,你别想太多,桀不会喜欢那些女孩子,都是她们主动黏过去的。”阿珑见她神情有些飘忽,体贴地说。 虽然桀爱玩,对女人还是挺挑剔,那些姿色普通、穿着俗气的女孩子还入不了桀的眼。 “嗯。”笑了笑,阿珑的话并没有给她多少安慰,反而勾起她另一个隐忧。 桀勋年轻俊逸,个性像阳光般开朗,肯定会吸引很多女孩子,未来像她们这样主动靠近他的女人可能不计其数,桀勋会永远不心动吗? 毕竟她们比她年轻太多,若干年后她已是年过三十的熟女,而她们却是二十四、五岁正值花样年华,到时桀勋还会爱她多久? 念及此,童海蓝心口微揪,满满的幸福感渐渐消融…… “海蓝,”尚桀勋好不容易有机会摆脱众花痴女,笑颜灿灿地靠过来,漂亮的黑眸里异芒闪动。“你真的来看我了。” “我答应的事一定做到。”童海蓝勉强扬起笑容回应。 “海蓝,你今天不舒服吗?你的脸色好苍白。”尚桀勋皱眉问。 “没有,可能太累了。”童海蓝摇摇头。看着他温柔的笑颜,总觉得心中的不确定感更甚。 “早知道你很累,今天就不让你过来,”尚桀勋不舍地说,猛地回头,“都是阿珑,没事要我加什么班!” 阿珑听见他的碎碎抱怨,送他一枚大白眼。 “海蓝,我送你回家。”尚桀勋放柔音调。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没关系,我送你回去。”他坚持。再怎么说他也是darkbar的半个老板,老板送女友回家应该没人敢有意见吧? “桀!”倏地,众花痴女中传出清甜的女声,她黑亮如缎的长发及腰,仔细描绘过的烟熏美眸勾魂摄魄,看向童海蓝的目光充满敌意。“我们还在等你呢!” “我有事要离开一下,送我女朋友回去。”尚桀勋摆出抱歉的手势,话倒是说得很坦然。 “女朋友”三个字引起轩然大波,几乎所有女人的注意力全落在童海蓝身上,有嫉妒、有错愕,就是没有善意。 听见这句话,惊讶的人不只她们,还有童海蓝,她扬眸望向尚桀勋。 “她是你女朋友?”黑发美女冷冷重复,语气有些讽刺。“桀,我没想到你喜欢姐姐型的女人,你不觉得她对你而言太老吗?” 这句话说得很伤人,童海蓝还不及反应,尚桀勋已先出声。 “aurora,我喜欢哪种型的女人需要和你报备吗?”他脸色微沉。 虽然他平时笑容满面,但并不代表他脾气好到可以任人欺侮他的女人。 “你--”没想到他会反驳,aurora当场气黑脸。 “海蓝,我们走。”尚桀勋温柔地牵住童海蓝的手往门外走,不再理会众花痴女,当场转头闪人。 有时候命运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当你自认遗忘的时候,偏偏它又毫不留情的撞进你的心房,让你连最基本的招架能力都没有。 童海蓝怔怔看着眼前两年不见的俊逸男子,彷佛浑身血液都凉透了,天地间的一切彷佛都静止了。 欧贤夫,以为永远不会再见面的男人,如今竟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用如此不经意的方式…… 被背叛的痛楚再次排山倒海而来,是如此的深刻、清晰,她终于明白原来自己一刻也不曾忘记过。 “海蓝。”相对于她的震惊,欧贤夫显得自然多了,他惊讶地走近两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真巧,不是吗?”童海蓝勉强笑了笑,硬是从紧涩的喉间挤出声音。 “好久不见了,我结婚那天你也缺席,”欧贤夫垂眸望她,低沉的嗓音极富磁性。“你过得好吗?” 你过得好吗?这句话从背叛她的男人口中说出来多么讽刺?! 她怎么可能会好?当她亲眼看见他和别的女人在床上厮混,她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欧贤夫没错过她倔强的神情,他轻轻叹气。“这些年来我一直想见你,但是你一直不肯给我机会。” “我不认为我们有见面的必要。”童海蓝别开脸,身子微颤。她的目光在人海里搜寻。 桀勋呢?他不是去买吃的?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她无法一个人面对欧贤夫,那会让她觉得很不堪。 她需要一个能支撑她的力量。 “因为我想跟你说声对不起。”欧贤夫低沉地说。 “对不起?”还以为他要说些什么好听的借口,没想到只是一句简短的道歉,童海蓝心头一震,扬眸望向自己曾经深爱过的男人。 的确,他是欠她一句道歉。 “我知道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能否认我偷腥的事实,但是我还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他真挚地说。 过往种种飞快闪过眼前,有快乐、有悲伤,此时的童海蓝完全陷入回忆里,他的话在她心底激起涟漪,她不禁失神。 “那时的我真的太寂寞了,你全心全意投注在工作上,我们常常一个月也碰不着一次面,那时小君出现,对我百般体贴温柔,我才会……” “就算如此,你也不应该偷腥,不管你的理由是什么,那就是背叛!”尚桀勋不知何时出现在童海蓝身后,他俊颜微沉,说出来的话字字像冰。“我若是你,无论什么原因都不会背叛自己心爱的女人,就算相隔两地也不会!” “桀勋?”童海蓝闻声回头。 “若是我猜得没错,你就是她的前男友?”眸光一接触到她泫然欲泣的表情,尚桀勋更气了。 他不是笨蛋,当然明白恨多深、爱多深的道理,童海蓝此时悲伤的模样在在证明她对他多少还是有感情的! 他只不过到前方买串烤鱿鱼回来,为什么天地就变色了? “他是……”欧贤夫怔住,没想到半途竟会杀出这个年轻小伙子。 “尚桀勋。”尚桀勋伸手揽过童海蓝的肩,提醒对方他是现在进行式,而他只是过去式。 既然已经过去,就不该再出现! “原来如此。”欧贤夫毫不掩饰黯然的表情。原来海蓝身旁已有护花使者,他的确没有资格多说什么,是他自己先放弃她的。“海蓝,我先走了。” “嗯。”童海蓝垂下头,不再多看他的背影一眼,就连再见都没说。 对不起……这些年来他不断试着联络她,为的就是这句话吗? 一时间,童海蓝千头万绪,好多好多感情复杂交错,一时竟找不到出口。 “其实你还是爱着他吧!”忽地,尚桀勋闷闷的声音响起,“从你的表情里就看得出来。” “没有,”童海蓝吓了一跳,用力摇头。“我不爱他,早就不爱了。” 就算爱,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你若不爱他,为什么你的表情会如此哀伤?又为什么掉泪?”他咬牙问,拳头在身旁紧握。 二十四年来都是女人为他争风吃醋,他仅是笑着作壁上观,他第一回尝到吃醋的滋味,竟是如此的酸涩。 “我只是……只是有些感慨。”在路上巧遇曾经深爱过的男人,论谁心里都会有些感觉,她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整理心情而已。 “感慨什么?感慨欧夫人不是你?还是感慨你们没有在一起?”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很有当醋坛子的天分,他也不想去深究,总而言之,醋坛子一旦被打翻就是没完没了。 他要她的心里只有他一个人,要她满满的感觉都是为他,这样的要求会太苛刻吗?他不懂她为何要为一个抛弃她、伤害她的人掉泪,这让他无法忍受! 她让他怀疑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付出算什么?!他尚桀勋还没有悲哀到当替代品的地步! “桀勋,我没有这样想!”被他尖锐的话给伤到了,童海蓝生气地反驳。 过去就是过去了,仅此而已。 她只是需要一个小小的角落,收拾百感交集的情绪,难道他就不能稍微体谅?这无关爱不爱,每个人都会有这种时刻。 “不然你是怎么想?我一回来就看见你楚楚可怜、欲语还休地看着他,你希望我怎么想?”他生气地反问,明知自己反应过度,但因为太爱她了,令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童海蓝恼怒地瞪他。她何时楚楚可怜、欲语还休了?他根本是无理取闹! “如果再见他让你很有感觉,我们可以分手!”咬着牙,他撂下狠话。 她让他太不安,忽热忽冷、忽近忽远,在她身上他找不到属于情人的安定感,仿佛他们随时会saybyebye! “你现在跟我说分手?!”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童海蓝又气又受伤地反问。 在这种时候,身为男人的他应该抱抱她、安慰她,说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而不是说分手吧! “我要你说现在心里只有我一个人,你说得出口吗?”狠下心肠装作没看见她受伤的神情,尚桀勋逼问。 他要的只是一份确定! “我--”话到嘴边顿住,童海蓝凝睇他冷漠的俊颜,这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陌生表情。 “看样子你说不出来。”薄唇勾起冰冷的笑弧,尚桀勋扭头便走,一股气闷得他快吐血。 他真的很气、很气,向来随心所欲的他,从来不曾追求一个女人如此辛苦,他甚至连她爱不爱他都无法确定。 她就这么爱欧贤夫,就这么不爱他?! 难得抽空的假日约会,到此草草结束。 跟年纪比自己小的男孩子交往,就是有这点不好!任性!孩子气!无法体会她的心情,只会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在半路巧遇旧情人,他居然还质疑她旧情难忘! 童海蓝心浮气躁地将公文夹扔在办公桌上,回想起那天的争执,她又有满肚子委屈。 她真的不爱欧贤夫了,她敢对天发誓。但和欧贤夫见面比起来,尚桀勋的态度更让她受伤。深深吸口气,童海蓝明白再把自己关在狭小的房间里,只会更崩溃而已,她需要呼吸一些新鲜空气。 走出托斯卡尼大饭店,直接右转往街角的咖啡店走去,这时候喝杯咖啡最能有效沉淀她的心情。 只顾着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童海蓝,没注意到身旁有辆黑色轿车缓缓行驶,车窗慢慢放了下来…… “童小姐。”充满成熟魅力的中年男子唤她。 “……总裁?”闻声回头,童海蓝怔怔地望着车窗内的熟悉俊颜。 “我正想出去用餐,你吃过饭没有?”尚诚如微笑问道。 “没……没有。”粉颊微红,童海蓝受宠若惊。 “既然如此,我有这个荣幸邀你一块儿用餐吗?”尚诚如含笑邀约。 “不太好吧!总裁那么忙……” “不碍事,和美女共餐是我的荣幸。”不愧在英国待了十年,尚诚如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绅士风范,他下车为她开车门。 “谢谢。”知道无法推却,童海蓝只好硬着头皮上车。 这是怎么回事?她最近桃花朵朵开吗?只可惜都是些烂桃花。 不远处,尚桀勋正冷眼瞧着这一切,他俊颜微沉,薄唇紧抿成一条线,手中的巧克力花束丢入旁边的垃圾箱。 他是来道歉的,他知道那天说的话太伤人,无论再不满,都不该将分手两个字轻易说出口,但现在看起来…… 耿耿于怀的人只有他一个嘛!海蓝完全像个没事人,甚至还坐上他老爸的车,这算什么?!大小通吃吗? 咬咬牙,尚桀勋转头闪人,漂亮的黑眸蒙上幽光。 原本就不甚稳固的爱情,崩裂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痕。 “你今天中午去哪儿了?”回到饭店,童海蓝接起电话,传来尚桀勋冷冽如冰的声音。 这算什么?打电话来不是跟她道歉,而是追问起她的行踪?童海蓝没吭声,生起闷气。 “为什么不说话?”尚桀勋声音更冷,两人之间的气氛僵住。 “你要我说什么?”童海蓝闷闷回答。 “你中午去哪里了?”他再问一遍。 讨厌!好讨厌这样的感觉,像个犯人般被审问。 “去吃饭。”她还能去哪儿?童海蓝不禁负气地想。 “跟谁?”吃饭不是重点,跟谁在一起才重要。尚桀勋黑眸微眯,想起父亲惯用的把妹招式,胸口一把怒火熊熊燃起。 “尚桀勋,我不是犯人,你在审问我吗?”沉下娇颜,童海蓝不悦地问。 “怎么?要你回答跟谁一起吃饭,你回答不出来?”她的回答让他更气,分明是有做贼心虚的嫌疑。 “尚桀勋,你越来越不可理喻!”这是当初那份甜蜜的爱情吗?她怎么感受不出来,反而觉得苦涩难咽。 他们究竟怎么了?就因为欧贤夫的出现,他们的爱情就出现裂痕吗?若是如此,他们的爱情会不会太不堪一击了?! “和尚诚如一起用餐的事实,就让你这么难说出口吗?”咬咬牙,尚桀勋嘲讽。 他的父亲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怕是没人能比他更清楚,他风流成性,视女人为玩物,而他现在居然将脑筋动到海蓝身上! 听见直接他说出总裁的名字,童海蓝足足愣了三秒才回过神,恼怒地反问:“你跟踪我?” “如此卑劣的事情我还做不出来,”尚桀勋冷笑。“我只是碰巧看见而已,怎么?老羞成怒?” 尚桀勋的话深深激怒童海蓝,她讨厌他意有所指的说话方式,好似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一样。“你胡说什么?” “有钱多金的男人对你来说就这么有吸引力?前一个欧贤夫,现在又是尚诚如,你到底把我放在哪里?我可不是你养的小狼狗!”尚桀勋怒答。 “你当然不是我养的小狼狗,因为没有一只狗会像你不分青红皂白的乱咬!” “童海蓝,你--” “总而言之,我和总裁一点关系也没有,信不信随便你!”对于他莫名其妙的指控,童海蓝已经气得不想辩解。 一份连信任都没有的爱情,还要它干嘛? “若是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上他的车,难道你不是看上尚诚如的钱?”不能怪他疑心病重,他看过太多女人前仆后继想爬上他父亲的床,作着豪门贵妇梦。 “钱当然很重要,但我还不至于出卖自己。”按住狠狠抽疼的太阳穴,童海蓝犀利的反驳。“只是你有没有想过,没有钱的话,难道两个人要一起喝西北风?”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尚桀勋陡然沉下音调。 “你真以为凭那份酒保工作,我们会有什么美好的未来?你有没有好好想过?我只是假装看不见而已。”童海蓝气极,口不择言。 她已经二十八岁了,想要的是一份安定的爱情。为了爱他,她说服自己爱情比面包更重要,她知道他爱玩、率性而为的个性,所以她不想用现实绑住他,只是强迫自己忽略这个问题,而他既然提出来,她当然要跟他说个明白。 她没有重来的机会,却选择和他在一起,这样的心情他到底懂不懂? 而他现在却一直因为小事伤害她,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简直欺人太甚。 “你嫌弃我是个……穷小子?”真不知该怒该笑,身为托斯卡尼的少东,他是第一回被人瞧低。 “我没有嫌弃你,我只是说出现实面。”她若嫌弃他,还会接受他吗?白痴问题! 但是她好累,累得没有力气和他争执,就由他去说吧!她想当个备受呵护的小女人,而不是哄小男人的妈妈。 “你总算说出真心话。”沉默三秒,尚桀勋淡淡接口。 不能否认,他也有受伤的感觉。 “随便你怎么想吧!是好是坏,是分是合,你自己决定吧!”童海蓝挂下电话,捂住唇,任泪水无声无息地滚出眼眶,满腹委屈。 玩玩的心态?这话听来真可笑。 已经逼近熟女年龄的她,哪有资格玩一玩?又凭什么玩,一旦她下定决心,她就是全心全意的投入,他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透,让她好受伤。 她只是想找个能疼她、了解她、照顾她的男人,难道就这么难吗? 我喜欢你,不管未来结果如何,我都想跟你在一起,保护你、照顾你,这样够清楚没有? 桀勋所说的话她还深深记在心上,交往不到一个月,两人感情却已变质,看来她当初的决定真的是错的…… 仰头望向天花板,童海蓝将泪眨回眼底,故作无事地走出办公室。她手边还有好多事要忙,连伤心的时间都没有,当感情路坎坎坷坷时,唯一可靠的就是工作。 如果这就是桀勋所说的保护她、照顾她的方式,她只能说她无福消受。 第八章 她居然嫌弃他是个穷小子?! 这真是史上无敌大笑话,身为托斯卡尼集团少东,身价破百亿,她居然嫌弃他是一穷二白的穷小子! 尚桀勋捻熄第n根烟,像头发怒的狮子来回踱步,胸臆间满溢的怒火不知该如何发泄! “阿珑,当初你对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吗?”沉默许久的尚桀勋忽然开口。 “我劝你别跟海蓝姐在一起,她不是你的对象。”阿珑平静地回答。 “你说这场游戏不该玩、不能玩,因为海蓝玩不起,我觉得你说错了,玩不起的人是我。” “桀……” “你说我不懂认真,所以我很认真的投入,谁知到头来是我入戏太深。”尚桀勋黑眸浮现冷意。 他很认真的喜欢、很认真的付出,他第一次很认真的想跟一个人在一起,结果却是如此可笑。 爱情是要双方面付出的,这场爱情里,只有他剃头担子一头热,难道要海蓝爱他真这么难吗? 他好气,真的好气,到底该如何做才能让海蓝爱他? “……”静静看着好友沉怒阴鸷的俊颜,阿珑选择沉默不语。 这一切的危机他早看到了,也曾警告过他们。桀像火,灿烂燃烧的火是感觉不到水的沉静深远,桀还太年轻,还不能成为保护海蓝姐的男人。 唉——他们两人对这场恋爱都谈得很认真,却爱得没有交集。 “既然她爱钱,我就回去当我有钱的少爷!”忽地,尚桀勋自嘲的声音传来。“这样一来,她就会认真看我了吧!” “桀,海蓝姐不是这个意思!”阿珑叹气。“她不是见钱眼开的女人。” “那么你告诉我,她到底要什么……”尚桀勋冷冷地反问。 “没想到童经理还挺行的嘛!真人不露相。”身后忽地传来朱能家嘲讽的声音,正在和子芳讨论公事的童海蓝狐疑地回头。 “总经理,你在说什么?”子芳皱眉。 “失踪两个多月的少东回来了,你们该不会没听说吧?”朱能家轻佻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童海蓝一回。 “听说了,但不懂与我有何关系。”童海蓝头也没抬,淡淡回应。 自从那天争执过后,尚桀勋就像人间蒸发一般,她心里闷,却也拉不下脸去找人。 总而言之,她现在的情绪糟糕透顶。 情侣吵架是常有的事,避不见面却是最恶劣的做法。 “大家本来正好奇少东这两个月是跑到哪儿去了?谁知道少东就直接明说了,原来是跟女人厮混在一起。”朱能家挑挑眉,瞧童海蓝的目光诡谲。 “我对少东的感情史一点兴趣也没有,”童海蓝面无表情地转身。“总经理如果没其它事的话,我和子芳还要忙……” “别装出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巴上少东的人不就是你吗?”朱能家鄙夷地撇唇。“少东人现在跟总裁在一起,他把什么事都说了,你真了不起,让父子俩为你争执,要不是爆出这件事,我还不晓得童经理这么有魅力。” “朱经理,你在胡说什么!我不认识什么少东!”脾气濒临爆发的临界点,童海蓝很忍耐地说。 “你撇得倒干净,少东听了不知道会有多伤心呢!”朱能家讽刺。 “总经理,你到底想说什么!” “尚桀勋你总认识吧?别说你不认识喔!人家少东一回来就指名要见你呢!”朱能家语气充满嫉妒。 不管他工作多辛苦,为托斯卡尼大饭店付出多少心力,但这些女人只要钓上一名金龟婿,胜过他做得要死要活。 所以他在职场上瞧不起女人,她们全是投机取巧的可恶物种。 “桀勋?”童海蓝震惊地回望他,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桀勋是托斯卡尼集团少东?怎么可能?他不就是一般爱玩的大男孩吗? 不过话说回来,总裁也姓尚,和桀勋同姓,虽然机率不大,但也不无可能……从头到尾,他都在要她吗?无聊少东找乐子,专挑女职员下手,作为他调剂生活的娱乐? “在darkbar工作的帅哥酒保是少东?骗人!”无法相信的人不只童海蓝,子芳也是一脸错愕,她低呼出声。 尚桀勋玩世不恭的模样,和托斯卡尼集团少东的形象相差太远,让人无法想象。 “怎么?说出名字就有印象了?你装得还真像,”朱能家轻哼。“好像你不是故意巴上少东,想嫁入豪门似的。” 他的态度让童海蓝觉得受辱,她抿唇不语。 她本来就不是故意巴上尚桀勋,事实上,她一开始还避之唯恐不及,这样的结果出乎她意料之外。 “只可惜咱们少东是有名的败家子,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让总裁头疼得紧,你想当少奶奶,再等个十年八年吧!更何况,说不定人家也是玩玩而已。” “你怎么说我没关系,你这么批评少东,不怕传到他耳里吗?”童海蓝冷冷反问。 她的心情已经够闷,他千万别再自讨没趣。 没想到竟会碰个软钉子,朱能家脸上有些挂不住,话说得极酸。“我不想再和你浪费口舌,如果有天你成为托斯卡尼集团的少奶奶,可别忘记我这个曾经照顾过你的总经理啊!现在……少东在十六楼的总统套房等着要见你。” “怎么?玩累了,终于知道要回来?”尚诚如冷眼望着和自己极度相仿的年轻脸庞,薄唇抿成讥诮的弧度。“上回因为你一走了之,你可知道我后来花了多大的功夫善后?” “……” “为何你不能帮我分担一些事业?托斯卡尼集团迟早由你继承,你这样率性而为教我如何放心交棒给你?”尚诚如轻哼。 “我很早以前就说过,我不想当你的傀儡。”双手在身旁紧握成拳,尚桀勋冷冷的说。 “我从来没把你当傀儡,是你自己有这种想法!”要他认真工作就算傀儡吗?真是…… “……” “你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就算回来也只是为了一个女人,我真不知道你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我只是想回来告诉你,童海蓝不是你可以碰的女人。”尚桀勋面无表情的回答。 真可笑,他居然要跟老爸抢女人,传出去真是会笑掉人家的大牙! “怎么?你喜欢童海蓝?”尚诚如挑了挑眉。 “是的,我喜欢她。”咬咬牙,尚桀勋很不甘愿的承认。 “童海蓝呀!她的确是个好女人,聪明慧黠,工作能力强又不失女人味,我也很欣赏她。”仿佛很故意的,尚诚如闲凉的接口。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尚桀勋眯细黑眸。 “你喜欢童海蓝,人家未必喜欢你,你对她而言,只是个一事无成的人罢了,你真认为聪慧如她会爱上一名不务正业的男人?”尚诚如不介意藉童海蓝的名义下重药。 玉不琢不成器,说的就是这个混账小子! 因为从小生活优渥又聪明,慢慢养成他的混账性子,没经过挫折,是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我不是回来听你说教的,我只是想提醒你,别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尚桀勋回答。 “只要你一天不长大,就一天无法带给她幸福,就算我不打她主意,你以为你们之间就没有其它阻碍吗?我不看上她,也会有别的男人喜欢她,你能阻止我,总不能阻止其它人吧?”尚诚如犀利地说。 “我和她之间的事用不着你管!”真是气死他了,被深深踩中痛处。 “与其来阻止我,倒不如想想该如何才能留住童海蓝。”尚诚如中肯地建议。 “我会想的。”可恶,又被说教了。 “你啊!还是像从前一样任性,你的脾气若不改,迟早有一天会吃到苦头。”尚诚如冷嗤。 想?他就不信这小子有认真想过。 “……” “看来你非得等到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才会清醒。”挑了挑眉,尚诚如冷淡地说。 叩叩,房门传来两声轻敲。 “进来。” 童海蓝依言推门而入,背窗而立的男人没来由地让她心口一紧。 眼前的尚桀勋不再是她平常所见到的简单装扮,合身笔挺的西装衬托出他与生俱来的贵公子气息,当然也更凸显她和他之间的差距。 “童经理,在这里见到我,你惊讶吗?”尚桀勋的语气很轻,有种风雨欲来的味道。 轻轻吸口气,童海蓝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少东找我来有何吩咐?” 她疏远冷淡的口吻彻底激怒尚桀勋,他痛恨她永远这么冷静自恃,彷佛只有他一个人伤神在乎。 “童海蓝,你行,你了不起。”顿了顿,他突然冷笑出声。 他恼怒的语气让她惊讶,她不明所以地扬眸。 “我自以为情场老手,到现在才发现你技高一筹,我简直被你玩弄在掌心里。”偏偏他就是想和她在一起。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早已深陷不能自拔。 “……” “我从来不曾想要过一个女人,你是唯一的例外,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房子、珠宝、金钱,只要求你留在我的身边,认真的看看我。”他咬牙说。 “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女人?”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没想到在他眼里,她童海蓝是个唯利是图的女人,用房子、珠宝、金钱就能得到她的爱?! 他会不会太抬举她了! “只要你想要的东西,我全部都给你。”尚桀勋冷冷地说。 他不惜任何代价,只要她能够爱他。很卑微、很可笑,但他豁出去了。 “你给的那些东西,我都不要,”他看她的方式让她很受伤,童海蓝怒极,唇瓣却扬起一抹绝美的笑花,一时眩惑他的眼。“我要的东西,你给不起。” “这世上没有东西是我给不起的!”尚桀勋恼怒地眯细黑眸。“只要你开出条件,我就给得起。”他不再是从前洒脱不在乎的尚桀勋,他要她! “可笑,这世上很多东西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童海蓝静静回望他。“至少买不到我童海蓝。” 闭闭眸,尚桀勋从来不曾像现在这般无力过。“说的好听,你不是要钱?不是怕跟我在一起吃苦?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身为托斯卡尼集团少东,我绝对供得起你。” 虽然鄙视她的拜金,但只要能留她在身边,他可以装作看不见。 “不是,我不怕跟你吃苦。”敛下美眸,童海蓝轻声回答。他误会她了。 她那句话的意思,是要他收起玩心、认真负责,成为能让她依靠的男人,她的要求就是如此。钱再多再富有又有何用?金山银山也禁不起一个败家子。 “那么你究竟要什么?!”见她什么都不要,尚桀勋挫败的低吼。 “我要的东西很简单!”但她要他自己想通,而不是因为她要而去做,这样就没有意义了。 只有一个人在努力的感情会很累的。 “童海蓝,你在玩弄我吗?”再也隐藏不住怒气,他一个箭步逼近她面前,黑眸里是她不会错看的受伤情绪。 他的表情令她不舍,但是童海蓝强迫自己硬起心肠。倘若他不能想通,他们永远也不可能幸福。 “我没有。”她只能这样说,她不是那种女人。 “还是你心底还深深爱着欧贤夫,所以无论我如何做,你都不会满意?”停顿三秒,尚桀勋问出最不想问的问题。 他害怕答案太过残忍。 “我不爱欧贤夫,一点都不爱。”童海蓝毫不犹豫地回答。“相信我。” 感情是要互信的,他必须要学着信任她。 望着她美丽坚定的娇颜,尚桀勋别开目光,对她,他已经无计可施。 对一个什么都不要的女人,他不懂还能谈什么?或许-- 他该放弃,该承认这世上还有他尚桀勋得不到的东西。 见他倔强沉默的侧颜,一时间,童海蓝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又拉得更远了。 “其实……”无声叹口气,童海蓝终于说出心底话。“我只是想要一个能依靠的男人而已。”一个天塌下来有他扛着,能让她放心依赖、撒娇,就是这样简单…… 没有一个女人喜欢当女强人,是因为找不到能依赖的对象,只好强迫自己坚强。 很可悲,但就是如此。地球上将近一半的人口是男人,但能让女人依靠的,却不到四分之一。 垂眸望着落地窗外,尚桀勋没有回答。 总统套房内好静,静得快教人窒息。童海蓝深深看他一眼,最后,她悄然关门离开。 这段感情,到底会走到什么样的境地? 第九章 “你已经连输三拳了,如果这拳再猜输我,你自己说该怎么办?”尚桀勋半托着腮,微醺的俊眸笑看身旁的妙龄女子,边摇晃杯内的伏特加。 “你想怎么办?”妙龄女子粉颊红扑扑的,她娇嗔。 “不然这样好了,大家一视同仁,猜输一拳脱一件,不敢玩的出声。”尚桀勋挑了挑眉,向身旁的众娘子军们下战帖。 “哎呀!讨厌,你摆明占便宜。”右方的长腿辣妹皱皱鼻子,语气里听不出拒意。 “对呀!这样不公平啦!”妙龄女子轻声抱怨,娇软的身子却往他怀里靠。 “哪里不公平?我身材很好的,难道你们不想看?”尚桀勋唇瓣勾起慵懒笑痕,笑得众美眉们一阵脸红心跳。 “桀,你喝多了。”人家情场失意,身为好友的阿珑当然得陪他出来散心,但尚桀勋越玩越过火,他忍不住出声提醒。 “是吗?我喝很多?”敛下俊眸,尚桀勋似笑非笑地反问。 雪树伏特加加入一些蔓越莓汁,口感酸甜却后劲十足,到底喝了多少他也没印象,反正他如何也感觉不到醉意。 反而格外清醒。 “阿珑,我们难得来夜店玩,你何必这么扫兴!”aurora不满意的嘀咕。 “玩是无所谓,别玩出火就好了。”阿珑轻啜一口酸甜的酒液,淡淡地说。 桀现在左搂右抱的模样若是被海蓝姐瞧见,后果保证不堪设想。 “出来玩就是要开心,你想那么多干嘛?”尚桀勋冷嗤。 天下女人那么多,少一个童海蓝算什么,只要他肯笑一笑,自动贴上来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 谁说他尚桀勋非要童海蓝不可,没有她,他还是过得很开心…… 真的很开心…… “我参加!”aurora替自己斟满酒,用力举手,年轻漂亮的娇颜笑眯眯的。 她喜欢桀很久了,若他跟女朋友分手更好,她就有机会趁虚而入。 “你?”尚桀勋有趣地看她。 “这一拳若是我猜输,我不但喝光这杯酒,还脱掉上衣。”aurora挑衅地扬眉。 “这么敢玩?”尚桀勋轻笑。 “若是你输,你也必须脱光上衣。”aurora目光灼灼地看他。 “呕……”头晕地靠在墙边,尚桀勋乏力地闭上眸。明明不要命似的灌下一堆酒,意识却还是一样清醒,胃在翻搅,却什么东西也吐不出来。 当然吐不出来,除了酒,两天滴米未进的人想吐出什么?! “桀?你还好吗?”刚沐浴完,aurora身上充满甜腻的香气,她关心地扶住他结实的臂膀,长发有意无意地撩过他胸前。 “嗯,我没事。”他微笑。 “我扶你坐下休息吧!”aurora不容他拒绝,硬是扶他坐在床边。 一手横在眼上,尚桀勋疲累地躺向柔软大床。 整整两天了,他吃不下也睡不着,甚至想醉都没有办法,脑中烦烦乱乱的全是童海蓝,他完全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他想保护她、照顾她、爱她,但她的抗拒让他束手无策,到底要他如何做她才会开心? “桀,你在烦恼什么?”aurora顺势爬上床,笑看他,媚眼如丝。 他倏然睁开眸,没有回答。 “你可以不用想那个女人,你有我啊!”aurora的吻轻轻印在他唇上,一个、两个、三个,像雨点般细碎。 尚桀勋只是静静看着她诱惑的动作,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爱我。”aurora贴在他耳边低声说,吐气如兰。 是呀!他可以爱她,等着他垂怜的女人不计其数…… “如果你爱我,就不用再为她伤神,因为我比她还要爱你。”aurora像条蛇般在他身上扭动,熟稔地点起爱欲的火苗。 尚桀勋垂下俊眸,思绪意外冷静。 是不是受比施的人幸福?正如aurora对他一般,所以海蓝才能对他如此冷淡。 念及此,他胸口猛然一紧,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有好深好深的哀伤。 “aurora……”他低唤。 “嗯?” “很抱歉,我无法爱你。”若是从前的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好好和她缠绵悱恻一番。但是现在不行,无论他表现得多开心,心底的寂寞仍是浓得化不开,他无法将海蓝从脑海中忘记,更不能背叛…… 他爱海蓝,很爱、很爱。 他决定好好面对他们之间的问题,坦白的、直接的。 “桀?”没想到他竟会拒绝,aurora错愕地从床上坐起。 他一把拿起挂在椅上的外套,头也不回的掩门离去。 夜好深,深得好孤独。 童海蓝静静坐在床边,美眸空洞地望着远方,清冷的房内只有一盏台灯发出微弱的光线。 三个钟头前,她接到阿珑打来的电话,说他已经被气得半死不想再管,要她去接桀勋回去,两个人面对面把话说清楚。 没想到,当她赶过去的结果,却是眼睁睁目送他和一名长发美女搭车离开。那个女人她认得,她们曾在darkbar有一面之缘。 桀勋和她一同过夜吗?现在他们在做什么?她可以打电话追问,但是她没有,当爱情离开的时候就是离开了,逼问也没有用。 种种纷乱的画面掠过眼前,他--就像其它男人一样,终究还是背叛她了吗? 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响着,再过三个小时天就要亮了,童海蓝的胃全揪在一起,她不断告诉自己一定要相信他,感情的基础在于信任不是吗? 一定要相信他,一定…… 门外突然传来开锁的声音,童海蓝娇躯一震,飞快冲至玄关,正好迎上尚桀勋深不见底的眸光。 浑身力气彷佛瞬间被抽光了,童海蓝靠着墙边虚脱地跪坐,泪水先一步滚落眼眶。 他果然还是回来了,桀勋果然还是回来了。 一直以为很冷静的自己,到现在才发现并没有想象中坚强,原来她是那样不安的…… “你怎么哭了?”话还没说,她倒是先掉泪。这是他第二次看见倔强的海蓝哭泣的模样,尚桀勋直觉将她搂进怀里。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我以为……你会跟她在一起。”颤着声,童海蓝哽咽的低语。 “跟她?”他皱眉。 “我都看见了,我亲眼看你和她搭车离开,”童海蓝泪眼汪汪地抬眸望他,复杂的心情不知从何说起。“就是和我在darkbar有一面之缘的漂亮女孩,我以为……以为你已经决定放弃这段感情。” “我没有放弃。”尚桀勋喉结滚动了下,坚定的回答。“我不想放弃。” 飞车过来的路上,他想了很多,就是没有放弃这项选择。 “我也没有放弃,我并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我真的没有,不管你是桀勋,还是托斯卡尼集团少东,对我而言你就是你!”童海蓝急急解释,泪盈于睫。 如果这是他们裂痕的开始,她愿意道歉,只要他们能像从前一样甜蜜快乐。 “那是我不懂事,不该说那些话气你,”尚桀勋粗糙的拇指轻轻抹去她的泪痕。“阿珑曾开玩笑的告诉我,我一定会惹你哭泣,那时我不相信,现在不得不佩服他。” “桀勋……” “海蓝,那天你说过的话,我仔细想过了,现在的我,的确没有能力保护你、照顾你。”敛下漂亮的黑眸,尚桀勋轻声道。该是他担起责任的时候了,他心知肚明。 从前他率性而为、一切都好似无所谓,那是因为他找不到最重要的东西,现在-- 他找到了。 “……”闻言,童海蓝呼吸一窒。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决定要放手了吗? “现在的我,不是能让你依靠的男人,我太任性、不够温柔体贴,只知道顺着自己的意思走。你的要求如此简单,我却办不到。”他唇瓣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弧。 “桀勋,你现在说的话让我好不安,你想……分手?”心跳得剧烈,童海蓝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 他们在一起终究太勉强吗?虽然深深相爱,但毕竟思想观念相差太远,基础不稳的爱情难以长久。 所以,他们还是得面临分手的命运吗? 这个认知让她好心伤,情绪近乎崩溃。 “不!我不想分手,我绝对不会离开你。但是我想成为能保护你、照顾你、能配得上你的男人。”紧紧地将她拥在怀中,尚桀勋用力地仿佛要将她揉入骨血里。 “桀--” “你等我!我一定会成为符合你期待的男人!不会再让你失望、让你哭泣,到时等我回来,你将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的泪一滴滴流入他的心底,炙烫了他的心。他从没想过会惹她这么伤心,他以为能给她幸福的。 他真的这样以为…… 最后,尚桀勋离开了,独留下哭得伤心欲绝的童海蓝。 他们的约定没有期限,只有他的一句承诺。 第十章 因为度假村的合作计划,托斯卡尼集团第三代少东尚桀勋于昨日下午返抵国门,年轻单身的他被誉为最有身价的单身汉,为托斯卡尼集团创下许多傲人成绩…… 童海蓝啪一声关掉电视,美眸望向阴雨绵绵的窗外,唇瓣扬起一抹淡到不能再淡的微笑。 桀勋果然办到了,他成为一个成熟稳重有担当的男人,可想必身边也出现很多门当户对的红粉知己吧! 当年的他充满年轻魅力,现在更是让人怦然心动。 两年前,她毅然绝然辞去托斯卡尼大饭店经理一职另谋高就,她的骄傲不容许人家误解她是因为豪门少奶奶的美梦才跟桀勋在一起。七百多个日子过去,桀勋不曾捎来只字片语,有关他的音讯全石沉大海。她不怪他,因为他们也只是口头约定而已。 她不会忘记他们曾有过的点点滴滴,也感谢他曾深深爱过她,她永远不会再如此深爱一个人了。 电话铃声倏然响起,童海蓝心一跳,接起,是母亲的声音。 “海蓝,最近寒流来袭,你有没有多加衣服啊?”童母关心地问。 “有,屋子里正开着暖气呢!”童海蓝笑着回答,心里多少有些怅然。 不是桀勋……不是他…… “上回我寄给你的相亲簿你看过没有?你今年也三十了,总不能永远不嫁吧?江先生人不错,你要认真考虑看看。女人到一定的年纪,还是要找个好男人嫁的。”童母碎碎念。 “好,你帮我约时间吧!”这一回,童海蓝应得干脆。 “啊?你答应啦?”童母反而吓一跳。 “你不是急着把我嫁出去?帮我约时间吧!”相亲簿她根本没看,也不想看,反正她永远不会再深深爱一个人了,看不看有差别吗? “我是希望有好男人照顾你,才不是急着把你嫁出去。”童母正色纠正。 “妈咪帮我约时间吧!”懒得辩解,童海蓝轻声回答。 “什么?你要相亲?”听见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子芳吓掉手中的刀叉。 “三十岁的女人去相亲很奇怪吗?我也不想永远单身一个人。”童海蓝若无其事地吃着凯撒沙拉,说得好像出门买鸡蛋一样轻松。 “但是少东回来啦!他不是和你有约定吗?”巧倩激动地反问。 “那只是应景话,那种情况、那种气氛,他顺口说说而已,何必太认真?”童海蓝轻笑,将酸涩深埋心底。 他若真有心,回国的这一个礼拜早来见她了。但是他没有,就像从前一样音讯全无,她不是死皮赖脸的女人,她不会主动去缠着人家。 她不怨他,真的不怨,天下间山盟海誓这么多,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至少他们是真的相爱过。 “海蓝姐,相亲不好吧?跟没有感情基础的人结婚过一辈子,这样真的好吗?”子芳还是觉得不妥。 “就算有感情基础又如何?变成怨偶的比比皆是,”童海蓝笑颜灿灿,要她们放心。“我明白该怎么做,你们不用担心,更何况我若结了婚,我妈才会放心。” 话是这样没错,但…… “海蓝姐,你就这样决定和少东分开吗?”巧倩小心翼翼地问。 “或许我们两年前就已经分开了。”童海蓝说得很无所谓。 “海蓝姐,你什么时候相亲?”不对劲,真的不对劲。海蓝姐的语气太平静,反而让人心底毛毛的。 “下星期二中午,地点在……” 秦特助打开门缝,偷偷觑了会议室的众人一眼,旋即哀怨的回头。 “不是吧?少东不见了?”他黑了半张脸。 经过两年的洗礼,他还以为主子转性了,没想到劣根性仍在,眼看会议即将开始,主子他又跑哪儿去了? “不知道,方才有两名台北托斯卡尼饭店的女职员和少东说过话之后,少东就不见了。”黑衣男子为难的回答。 “她们是说了什么?有什么比这个国际合作案更重要?”秦特助没好气的问。 他的心脏不好啊!主子非得这样玩他不可吗? “她们好像说什么童海蓝要嫁人了……” “少东大驾亲临,海雅真是蓬筚生辉啊!”海雅餐厅的经理一脸谄媚的出门迎接。 尚桀勋冷冷打量狗腿的经理一眼,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我刚才吩咐你的事,做的如何了?” “少东吩咐的事,我当然不敢马虎。您看,靠窗第三桌的男女就是了。”他朝前方一指。 “嗯。”不再理会他,尚桀勋大步走过去,漂亮的黑眸冷光乍现。 这两年他的辛苦是为了什么?整天做些他讨厌的事情,还不是为了做到对她的承诺。如今他好不容易回来,却换来她打算嫁给别人的消息,教他怎么不恼又恨! 童海蓝,她该打屁股。 “童小姐,虽然我们没有感情基础,但是请相信我是个负责任的男人,我会好好对待你的。”相亲男诚恳的说。 “嗯。”童海蓝点了点头,有些失神,不太能想象自己要和这个大众脸过一辈子。 “童小姐脾气倔强,像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你确定真能忍受?”倏地,童海蓝身后传来阴恻恻的嗓音,教人不寒而栗。“还有,童小姐不爱做家务,家里乱得跟狗窝一样,这样你也可以容忍?” 闻言,童海蓝不悦地皱眉。 人家哪有他说的这么差劲,可恶!毁人名誉,她只不过懒得拖地而已。 “啊?”相亲男没想到半途会有人杀出来,一脸错愕。 “还有,童小姐没事爱小酌几杯,爱喝酒的老婆你也无所谓吗?”阴恻恻的声音又说。 “喂--”人家她在相亲耶!被他这样一揭底,她还嫁得出去吗?再也忍无可忍,童海蓝回眸瞪向来人,四目交接的瞬间却忘了呼吸。 尚……桀勋。 “你居然背着我相亲,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尚桀勋危险的眯细黑眸,他咬牙道:“而且还选在托斯卡尼集团旗下的餐厅相亲,看来你是存心气死我。” 无法反驳,因为泪水早不争气的冲上眼眶,童海蓝颤抖地捂住唇,还以为是幻觉。 一定是幻觉吧?桀勋竟然出现在她面前。 “你以为掉眼泪,我就不会怪你吗?”心中也是激动难平,尚桀勋仍坏嘴巴的说,大手一伸将她拥入怀里。 看他们两人紧紧抱在一起,被晾在一旁的相亲男目瞪口呆。 是了,这是他的怀抱、他的声音,童海蓝再也止不住眼眶的泪水,哭倒在他怀里。 “我以为……以为你忘记了。”她又哭又笑地说。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我这么努力还不是为了变成能配得上你的男人,我曾说过等我回来,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顶着她的发心,尚桀勋气恼的皱眉。 结果两年她都等了,却不肯等到最后。 “因为你迟迟不来找我,我以为……”童海蓝委屈的吸吸鼻子。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谁知道秦特助把我的行程排得满档,让我连制造意外惊喜的机会都没有。”尚桀勋轻哼。 那个狗奴才完、蛋、了。 “那现在怎么办?”童海蓝为难地问,她相亲相到一半,总不能把人家丢着不管。 “什么怎么办?谁敢跟我尚桀勋抢女人!”尚桀勋俊眸微瞪,霸道一如从前。“你是注定要被我捧在手心疼的女人,谁都抢不走!” 不管经过几年,他还是这么孩子气啊! 童海蓝笑着眨眨美眸,将泪眨回眼底。“是的,我是你的女人,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注定了。” 在玫瑰长廊的那一天,在他们四目交接的瞬间,就注定他们的生命将紧紧系在一起…… 三个月后春天 “朱总经理,您今天来得真早,是因为忙婚礼的关系吗?”子芳看见迎面而来的朱能家,笑容可掬的上前问。 笑的有点奸。 臭着一张脸,朱能家的绿豆眼眯到不能再眯。“托斯卡尼集团少东的大喜之日当然不能马虎,我一大早就来巡视了。” “朱经理不愧是台北托斯卡尼的大人物,少东的婚礼幸亏有您才能筹备得这么顺利。”闻言,子芳笑得更灿烂了。 “嗯……”听见子芳谄媚到不行的话,朱能家得意的鼻孔微扬。 “所以说托斯卡尼前进非洲的第一站、背负艰巨的拓荒使命的人选真是非您莫属,少东果然慧眼识英雄,挑了您这位最好的人才去。”明明快笑得胃抽筋,子芳还是努力摆出严肃的模样。 当猪头总经理的派令公布时,不知道多少女职员起立鼓掌叫好,简直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 太快人心! 哪儿痛就往哪儿踩,说的就是子芳这种人。一听见子芳提起他远调非洲的惨事,朱能家再也得意不起来,他恶狠狠地瞪她,当然听出她话里的挖苦。 谁教他谁的麻烦不找,偏偏挑上未来的少东夫人,害他好好的台北托斯卡尼大饭店的总经理做不成,现在要远去非洲开垦! 非洲耶!不知道会不会都和猛兽为伍啊? “朱总经理,这是少东夫人想喝的热巧克力,您要端进去吗?”年轻的服务生问道。 “我拿吧!”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咬牙忍了,朱能家小心翼翼地端走马克杯。 没想到报应来得真快啊!快到他措手不及。 “海蓝姐,你今天真漂亮,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新娘,见到你穿白纱,害我也好想嫁喔!”巧倩坐在她身边,一副赞叹又羡慕的模样。 黑亮如缎的长发挽起,露出雪白的颈项与小巧的下巴,削肩式的合身礼服展现童海蓝高佻匀称的好身材。 她握住巧倩的手。“会的,迟早有一天你也会穿上白纱的。”童海蓝笑说。 “两位美女聊完了吗?婚礼即将开始,请把我美丽的新娘还给我。”新娘休息室房门拉开一道缝,尚桀勋俊逸的脸庞探进来,半开玩笑地说。 “当然。”巧倩连忙站起,把宝座让给他。 童海蓝和他深深对望一眼,在他宠溺的微笑里,她将自己的手放入他掌心。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钟声,阳光灿烂耀眼,放眼望去是一片红色玫瑰花海,每走一步花香随风而来,美丽得恍若人间仙境。 仿希腊凉亭下,列队两旁的除了前来恭贺的宾客之外,还有各大媒体的记者,迫不及待想记录下这一刻。 “听说,你很佩服想出如此胆大狂妄点子的男人?”尚桀勋垂眸笑看她,唇瓣扬起一抹傲气的笑容。 “你是指玫瑰花海?”童海蓝微怔。 “嗯。” “有魄力挪出这么大片上地种下大片玫瑰花海的人,的确让人佩服。”童海蓝点点头。 “不瞒你说,其实这是我二十岁时提出的点子,而我爸也采纳了,没想到那时就让你动心了。”尚桀勋挑了挑眉。 “噗——”瞧他得意的笑容,童海蓝嗔了他一眼。 骄傲的家伙。 眼看凉亭近在眼前,童海蓝感觉到尚桀勋更握紧她的手,掌心的热度透过她的手,直传进心底。 她相信……她的幸福也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