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唤学霸技能Get》 第1章 召唤技能已解锁 桌台燃着暖黄色雏菊台灯，光线丝丝缕缕打在醒目的数学试卷上。 羞于见人的分数后头，还跟着个巨大巨大巨大的感叹号，嗯，红色的！ 周缱绻用头磕桌子啊，用力的磕。 耳畔仿佛画外音一般萦绕起放课后教室里数学老师无奈又愤怒的怒吼，“周缱绻你是个人才，人才中的战斗机人才，选择题成功规避所有正确答案盘盘皆错，真是i服了you！” 都把数学老师气得飚英语了。 可见真是服了她qaq。 他一把将试卷甩在她脸上，胸膛起伏着大喘气。 biubiubiu，周缱绻心脏中了一箭又一箭被捅成个筛子，她哭丧着脸把试卷拾起，挡住自己的脸。 然后缓缓把烫手的试卷挪下一点，露出眼睛观察数学老师李栋的脸，她好饿啊好想回家吃饭呜呜呜呜…… 似乎感受到她内心诉求，李栋气得一个牛眼瞪过去，气死他了！ “把试卷给我带回家，翻着书本看公式，有几道题型简直就跟课上讲过的换了个数字，你都不会？你都不会至少也给我蒙一个对，我执教这么多哉，就没见过运气像你这么差……” %&#%*#*&叽里咕噜噼噼啪啪…… 一手用试卷半挡着脸，一手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周缱绻咽下口水，抬头间却霍然看到一个身形挺拔瘦削的男生从正门走进来。 他穿着学校统一的校服，白衬衫黑长裤，但就是比别人好看得多。右肩上松松垮垮背着军绿色休闲书包，踏进门槛的那一霎，天边暖色余晖从他身后绽放，打在他柔软的发丝，闪闪发亮。 跟漫画书里的男主角一样一样儿的。 不，简直就是从漫画书里活生生走出来的…… 摸约感受到她的注意力转移，李栋恼火得不得了，“跟你说话你……”他随之旋身，待看到来人，立马露出张和蔼可亲的脸，笑眯了眼睛，“澹台垣啊，是忘了带作业？怎么折了回来？” “不是。”他礼貌的应声，弯腰从抽屉取出一对耳机，朝他们处淡淡睨了眼，“老师再见。” “唔唔唔再见，好好回家过马路注意安全。” 话唠关切温柔模式顷刻关闭。 一秒秒变凶神恶煞大魔王，龇牙转身数落她，“瞧瞧人澹台垣，不光我数学这门课次次第一，其它课程满分也才是他的追求，再看看你……我就不指望你跟他比，至少别给我次次送盐鸭蛋，老师心里苦啊！” 我心里也好苦的。 周缱绻默念。 而且，他不是经常说，人要跟自己比较嘛，别老跟别人相提并论。 结果qaq…… 周缱绻猛地抿嘴，惊恐得仰头望着李老师，天呐天呐她竟然不小心把这话给说了出来。 “你倒是跟自己比呀，你踏步踏多久了你给我说说？不虚心检讨自己的问题还找老师碴儿对不对，哎哟气得我……” 扛不住得埋下头，周缱绻泪流满面ing，她攥住试卷，余光却见教室外廊道上的澹台垣顿了一顿，然后才拔步离开…… 再之后，李栋终于放行。 她搭公交回家，抱头跟爸妈三人哭了一通。 糖醋排骨、加油卤蛋肉、清蒸狮子头、蚝油豆腐羹、超大苹果派……吃完爸爸准备的异常丰盛美味营养晚餐后，她就坐在卧室，盯着试卷。 一直一直一直，盯到现在呵呵…… 瞥了眼闹钟，都快九点，可书都翻烂了，公式用在哪道题啊？嘤嘤嘤说好的老天更爱笨小孩呢？酷爱来爱我嘛…… 周缱绻仰头愤怒。 而且，吃多了人真的好困好困哦。 抱头挣扎的盯着空白试卷，内心登时冒出个小人，“睡睡睡，就睡十分钟没事哒小绻绻。” “睡？你还有脸睡？零分诶，你特别喜欢全班全校看傻逼一样看你的眼光是吧？”另个小人一脸霸气的直接踹翻温柔小人，凶残得一逼。 不、不、不，她喜欢个p啊！ 她恨不得抠瞎他们双眼，学渣就没有人权了么？学渣就矮人一等么？学渣吃他们家米浪费他们家空气了么？么么么么？ “高二上半年，马上下半年就要分班，周缱绻，你还是有逆袭的机会的！加油奋斗吧！”睁大眼握拳打气，她晃了晃脑袋，一口闷掉咖啡，埋头继续翻公式。 可是……昂昂昂昂昂！ 啊啊啊啊！ 撒气得甩腿瞎蹬，周缱绻疯了，还是一题都不会肿么破？ “小绻绻，还是睡会儿吧！没有力气怎么努力嘛，宝宝好心疼你哦亲亲mua……”温柔小人嘟着嘴朝她卖萌。 没错！ 吃不饱没有力气减肥，睡不饱没有精神奋斗。 这就和吃饭睡觉打豆豆一样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有没有？ 一拳把黑着脸飞来的暴力小人踹翻在地狂揍一番，周缱绻瞪大眼，猛地调好闹钟，趴在桌上闭上眼。 就睡一会会，半个小时，养足精神就好！嗯嗯嗯…… 暖黄光晕柔和的氤氲包裹住她瘦削白皙的小脸，不知疲倦的散发着光亮！ “如果她也和澹台垣一样头脑聪明就好了！” “如果她也和澹台垣一样从不补习从不做作业还科科满分就好了！” “如果她也和澹台垣一样被全校师生捧在手心跟宝贝一样就好了！” “如果她也和澹台垣一样沉默寡言被当做有个性而不是胆小怯弱就好了！” “如果她也和澹台垣一样……” …… 澹台垣、澹台垣、澹台垣、澹台垣…… 她像中了魔咒一般，脑海里全都是这个人的名字，还有他帅气的脸！ 以及今天下午放课后……他站在走廊上微微顿了下的身形。 周缱绻委屈尴尬的想哭，他是不是当时心里也在鄙夷她？鄙夷她这个考了咸鸭蛋的蠢蛋，呜呜呜…… 眼睛涩涩的好难受。 她抽搭着鼻子从臂弯里抬头，窗外天色已暗，小雏菊台灯温暖如初。 只是…… 周缱绻仿若被雷击中的直直盯着光滑玻璃窗上的高大身影，整个人猛地簌簌发抖起来。 鬼鬼鬼？ 男鬼？ 男鬼男鬼？ 穿着他们学校校服的男鬼？ 正在低头解白衬衣纽扣的男鬼？ 倒数第四颗、倒数第三颗…… 解个扣子都解出了风姿绰约玉树临风百媚生的感觉，啊啊啊啊她撞鬼了啊妈妈！是个外表禁欲的艳鬼啊妈妈！ 一动不敢动的定定吓成傻叽，喉咙像被堵了团团棉花，一声都发不出来。 周缱绻觉得自己都快心跳过快猝死了…… 蓦地。 窗户倒映出来的那抹身影忽而一顿，骨节分明且纤长的手指戛然停在倒数第二颗纽扣上。 他霍然抬头。 啊啊啊啊啊啊妈妈救命男艳鬼要来吃我了！！！！！！ 分明想闭上双眼，可周缱绻实在吓得够呛，意识已经完全控制不住石化的躯体。 于是……她就眼睁睁看着男艳鬼的面容浮现在光滑玻璃上。 帅毙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艳鬼怎么长了张学霸澹台垣的脸？ 他亦仿若触电般的睁眼一动不动望着窗户玻璃。 唔，玻璃里面倒映出来的就是坐着的她和站着的他呀！ 啊咧？ 其实压根就是在做梦吧呵呵呵呵呵呵！笑cry！ 周缱绻终于艰难的吸了口气，用力吐出去，她摆了摆手，笑着安慰自己，不断点头拍着胸脯，是梦哒一定是梦哒！这里是她“闺房”好不好？门从内锁着呢！ 呜呜真是吓死人的梦啊！ and……难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方才就满怀嫉妒羡慕恨的脑补了下，结果就梦上了？ 做梦什么的也不要紧，关键内容居然是…… 太污了！ 居然梦见澹台垣脱衣服，尤其还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样子，要么不脱要么脱干净嘛咳咳==。 周缱绻情绪逐渐稳定下来，转头见梦中的澹台垣依然一副触电的模样，陡然心生一个大胆的想法。 “反正是做梦嘛！” 自言自语安慰自己，周缱绻咬着下唇色/色的伸出食指戳了戳他露出一条弯曲沟壑的小麦色胸膛。 软软的，带着体温。 咦，为什么梦里能感觉到温度？ 周缱绻本着实验精神再度戳了戳，硬的，仔细看居然有腹肌呀，学霸学习好还健身么？哎…… 完美呀！ “噗。”忽的似想到什么，她兀然一笑，说不定其实就只是她的梦里澹台垣是个身材超棒的型男吧==，既然如此，她就不要错过千载难逢的揩油机会了嘛qaq。 周缱绻非常享受且自然的继续要去蹂/躏学霸腹肌…… 然而变故就诞生在一刹那。 梦里的澹台垣戛然侧眸凌厉的攫住她，剑眉紧蹙，苍劲修长的手指大力擒住她作乱的手指。 “……”周缱绻定定仰头看他，轻轻挣扎了下，没有挣脱掉。 就……就梦里的世界不是由她做主么？ 两人目目对视，周缱绻有种快被这波气势冲天的冷寒吓跪了的感觉。 “这是哪里？” 梦里的学霸大人面无表情的紧了紧捏住她手指的力道，咄咄逼人问。 周缱绻：“！！！！！！！！！！！！！！！！”神啊…… 第2章 腰部挂件-_-|| 周缱绻张大嘴，发不出声。 简直要急哭…… 失、失声了啊啊啊啊！ 她一把推开他往门口跑，趴在门后使劲拧开锁。 一般情况，遇到惊恐事情人的生理反应就是……逃！ 可拧了半天怎么都拧不开，手太抖了！ 周缱绻大喘着气回头看澹台垣。 他目光最初落在她身上，一秒之后移开，蹙眉打量着房间里所有的一切。双手从下往上把松散的纽扣重新扣上，裸/露出来的腹肌随着动作一点点被衬衫遮掩住。 周缱绻闭眼再睁开。 希冀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他——依旧好好站在那里。 到底是梦么是梦么是梦么？ 她抖着手放弃拧锁，劈头冲进卫生间用脸盆接满冷水，双手端起“扑”一下全部浇在自己身上，从头到脚，透心凉心飞扬。 抖了抖发丝上的水珠，颤栗着走出去。 周缱绻伸出食指指着他要哭不哭，“你……你是人……是鬼？” “你觉得？”他冷冷扫来一眼。 她觉得她还需要一盆水透心凉心飞扬一下。 周缱绻旋即转身，没看清的冲出去。 “唔。” 撞到墙了。 鼻子刺痛无比，手触上去，摸到湿润的液体。 “啊啊啊啊……”她蓦地尖叫不停。 “绻绻怎么了？绻绻……”下一刻门外便传来爸妈担忧的大叫，“快把门打开，出什么事了？” “我……”周缱绻不可置信浑身僵硬。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超级学霸澹台垣现在离她大约不到五厘米的距离，毫无瑕疵的五官，剑眉星目，睫毛超长，好多好多睫毛精嗷嗷嗷！ 此刻他正撩开她发丝，左手贴在她后背，右手用纸巾给她擦……鼻血qaq。 没错，就是鼻血tat。 好像去死一死，翻来覆去的死一死，哦漏！ 尴尬的闭目，门外呼天抢地的呐喊猛然把她拉回现实，“我……我做不出题发……发泄下，没事！” “真的么？”周爸爸似乎缓下一口气，放低音量，“别太逼自己，实在解不出题就早点睡，爸爸明天陪你去学校，好不好？” 鼻尖开始泛酸，周缱绻吸了吸鼻子，来不及感动涕零，就见学霸唇角轻勾，睨了她一眼，把手上卷纸塞给她。 “嗯。” 她脸上发烧的重重点头，扯纸巾卷成条塞进鼻子里。 然后，鼻子挂着两条白色鼻涕虫一脸警惕瞪着学霸澹台垣。 管他是学霸还是上帝。 私闯她“闺房”就是不对…… 她得威严点，拿出当家主人的威武雄壮出来==。 “……”澹台垣不忍直视别开眼，目光触及桌上那张数学试卷，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这是你家？” 周缱绻警惕的点头。 两条白色鼻涕虫跟着动作“点了点头”。 “我现在在你房间？” 周缱绻和白色鼻涕虫再度一起点头。 “……”澹台垣看她傻乎乎的样子，觉得脑仁生疼，她还穿着校服，白色衬衣，裙子及膝，双眸圆瞪，只是…… 方才她蠢笨的往自己身上浇了通水，衣服湿透了，脚底地板淌着湿漉漉的水渍，白色衬衣胸口处透出些许粉色。 那是什么，不言而喻==。 不动声色的挪开目光，澹台垣面色凝重。 ——这操蛋的世界！ 身为学霸不至于会联想到魔法巫术这种反科学的存在。 所以，他罕见的头脑一片空白。 苍天可鉴，方才他不过打了会篮球上楼，正欲褪衣沐浴…… 孰知抬眼间—— 瞬移？ 瞬移到了这个……澹台垣斜眼睨她一眼，“你叫什么？” “周缱绻。” 她鼓着眼睛不满的回，呵呵，学霸能记得那么难背的文言文，却记不住她区区一个名字，呵呵，呵呵！ 澹台垣点头，对，前一秒还在家的他却瞬移到了周缱绻“闺房”。 ——这莫名的世界！ 二人面对面。 诡异的缄默起来。 后知后觉生完气的学渣才骤然捉住重点！ 论智商高低对人反应力的体现tat。 “你……你你……我我……”周缱绻湿哒哒的惊恐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她检查窗户门锁以及卫生间的门窗。 最后一把揪下两条卫生纸鼻涕虫，指着澹台垣吓得魂飞魄散…… “你……你……” 澹台垣本以为她会说出什么有营养的话，不料—— “你会穿墙术？缩骨术？遁地术？” 周缱绻手指戳着下巴，有些迷茫了，“那你为什么要来我家啊？” “……”澹台垣飞快制止她漫无边际的脑补，“闭嘴。” 他铁青着脸要去拧开门锁。 “你有病啊？”周缱绻想也没想的抓住他手腕，不准他动作，“要是看到你，我爸妈会打死我的，你怎么来的怎么走呀！” 澹台垣：“……”吐血三升！！！！ 他就“biubiu”的来了，怎么“biubiu”的走？ 瞪着这个蠢货，澹台垣觉得跟她对话简直侮辱自己的智商，他一把把她纤细的手腕甩开，气得脸色发白的去推窗。 夜风瞬息扑过来。 一眼望下去。 ——摔下去不死即残==。 澹台垣整个人都不好了。 卧槽，他究竟怎么来的？ 见学霸痴呆的保持一个动作n久。 周缱绻催促，“你快走吧，我还要做作业呢！” “……”澹台垣生平第一次瞪人，他不善的白了她一眼，站着说话不腰疼，说得他多稀罕呆在这似的，哦苍天啊…… 退步回来，澹台垣颓败的揉了揉太阳穴，“科学世界里并不存在任何灵异事件，譬如遁地术穿墙术那都是神话故事杜撰，没有任何真实事例加以证明。”轻嗤一声，他直接在她沙发椅上坐下，一副“你电视剧看多了”的高冷模样。 周缱绻不服挺胸：“有事例呀！” “什么？” “你呀！” “……”澹台垣怒，竟无言以对。 他霍然起身，快步往房门走。 待不下去了，真待不下去了…… 再待下去迟早被气死。 “别。”周缱绻气死了，这都什么事呀？ 她、她、她在房间藏了个男人？ 学习成绩渣就算了，还敢赶时髦早恋窝藏男人？ 一定会被打死的，一定。 周缱绻抱住他胳膊。 但她体量小，头顶只到澹台垣肩膀，压根撼动不得他分毫。 简直要急哭了。 她视死如归的一把从背后抱住他腰，不让他往前进。 “……”澹台垣无语。 刻不容缓，他得离开。 于是……周缱绻化身腰部挂件被拖着往前直行几米…… 人干事？ “澹台垣。”周缱绻也怒了好不好，“有本事不从正门进有本事也别从正门出！你的骨气呢？” “……”澹台垣眼角一抽，直接拧门锁。 “呜呜呜呜！” 周缱绻整个攀着他往上爬，双腿夹住他人，妄图用身体重量把他制止住。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tat。 眼睁睁看着门栓划开……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绻绻，你没事吧？”周妈妈穿着睡裙一脸担忧，见里头声响乍停，与同样愁眉不展的周爸爸对视一眼。 彼此交换着信息。 完了完了。 就说吧…… 咱闺女都被学习逼疯了，沉浸二次元爱好cosy专业宅女都不提了，现在……现在这是要被逼出第二人格的趋势啊…… 第4章 无敌糗糗糗 耶稣！观音菩萨！如来佛！玉皇大帝！王母娘娘！齐天大圣！！！！！！ 请告诉信女，一定是在做梦对么？ 周缱绻直挺挺栽坐在板凳上，双眼毫无焦距直视前方。 良久过去。 她僵硬低头看着试卷上解出的六道题，彻底混乱了。 这算不算澹、澹台垣出现过的证据？ 一把拾起试卷，周缱绻摇头摇头疯狂摇头，她把试卷随手一抛，直接穿着美少女战士cos裙子连滚带爬仓促躲到床上。 十月的天，不算太冷，她用被子把整个人捂住。 阿门！般若波罗蜜！菠萝菠萝蜜！！！！ 不是在做梦就一定是撞鬼了！ 呜呜呜，艳鬼装成澹台垣的样子来勾她神魄了qaq…… 周缱绻吓得快天亮才迷糊睡了过去，隐约还做了个梦，梦里澹台垣站在她书桌旁解白衬衫扣子，她正竖着手指去戳他腹肌…… 忽的叩门声响起，她鲤鱼打挺般骤然坐起来。 周遭四顾。 空阔阔的，房间就她一个人。 “绻绻，起床吃早餐，该上学了。” 门外是妈妈一如既往叫她起床的声音，周缱绻“嗯”了声，掀开被子套鞋去洗漱。 试卷上解出的题、草稿纸上并不是她能写得出的隽雅锋利字体、地板上那两坨卷成条带血的卫生纸、cos服饰衣柜脚下的长金发马尾…… 周缱绻恍恍惚惚神魂颠倒摇摇欲坠的洗漱穿衣吃早餐拿书包去上学。 “绻绻。” 周妈妈好笑的上前一把拽住仿若没听见叫唤径自游魂般往前走的闺女，“昨晚不是说好让爸爸陪你去学校么？是不是还在担心没做完的作业，别怕啊绻绻，学习成绩真的不能代表……” 从起床起全凭下意识行动的周缱绻顿时跟个彻底漏完气的皮球一般。 原来夜里爸妈是真的来过…… 他们为什么来？ 澹、澹台垣……他、他他他…… “我作业做了些，不要紧，不用爸爸陪我，我先上学去了，妈、妈妈再见。”魂不守舍快速说完话，周缱绻一刻也不能等的抱着书包疯狂往下跑，她迎着清晨阳光奔向公交站，刷卡大喘着气抬臂拽住拉环。 不行，她到学校之后，一定要问澹台垣。 一定要问。 到底昨晚上怎么回事啊啊啊啊啊！ 身体随着公交车驰骋摇来晃去，玻璃窗模糊倒映出少女沮丧呆滞的面庞…… 周缱绻读的德远高中是一所私立偏贵族学校，也是w市唯一一所校规非常人性化的学校。 早晚自习都是单双日轮流上，截止高二上半年前不按学习成绩优劣分班，当然==，周缱绻这种温饱小康家庭和渣成绩是绝对无缘德远高中招生条件的，然…… 德远高中校长特别特别特别喜欢她家餐点铺的包子。 无论天晴下雨积雪雾霾都雷打不动排着悠长的队来、买、包、子！ 无意攀谈问候中就提及了她==，校长大人随口说了句要不到德远高中来上学？他作保！彼时正为她选高中选的心碎成渣的爸妈连忙顺杆而上==，然后校长大人就顺理成章为他们家餐点铺独一无二的“vip至尊卡”收了她这么个学生…… 当然，校长大人一再声明才不是为了什么vip才收她呢！ 嗯，周缱绻是相信的，毕竟见惯大场面的校长大人怎么也不至于……==，另外，这也从反面一再证明爸妈口中“学习成绩不代表一切”的话是正确的，打小不是读书料的爸爸现在做的包子点心多受人喜欢呀，每早排队等着抢买的人简直绕成长龙。 但是，至少爸爸很早就喜欢下厨，可她呢？ 她还没有想好人生的方向，还没有想好脑子笨的自己未来可以去做什么…… 下车，从眼前愁到未来的周缱绻觉得，呵呵，还真是杞人忧天啊！怎么也先得把学霸澹台垣的事情弄清楚吧tat。 她重拾力气，把书包背起来，快步跑进校门。 扎成低双马尾的头发在胸前随风后扬，周缱绻拍了拍吹乱的刘海，抬头无意往前一扫，脚步登时慢下来。 真是巧巧的妈妈生巧巧qaq，真巧！ 正往教学楼走的那道挺拔孤傲的背影不正是超级学霸澹台垣么？ 他军绿色书包仍松松垮垮搭在左肩上，阳光如碎金洒在他黑短发上。 周缱绻咬唇特意比较了下别的男生背影和他背影，果然==，学霸魅力无边，颜值高就是任性，连一道背影都好看的任性==！ 许是腿长步子快，愣神空档人已经上了教学楼外台阶。 周缱绻这才着急的追上去，好机会呀！现在尚早，学生不是很多！也没看见认识的同学！ 她气喘吁吁跑呀跑，眼见离他越发接近，心底却又窜起丝丝缕缕的害怕畏缩来。 要是……他否认的话……岂不是糗大了！ 所以？昨晚到底是梦么？ 先好好回想清楚，想清楚想清楚！ 周缱绻抱头纠结中，想了千遍万遍还是觉得…… 完全一、头、雾、水！ 对，鼓起勇气就可以，学霸那么高岭之花指不定都不认识她是谁，就算搞错肯定也不屑于鄙视讽刺她的呵呵==。 做好心理建设，周缱绻抬头，人呢！！！！ “……”她扶着护栏快步往上爬，终于追到腿长任性的学霸。 “不好意……” “澹台垣！” 细声细气的嗓音霎时被另一道甜脆的女声半途截胡。 周缱绻侧眸看旁畔同样穿着校服裙的女孩斜挎着书包飞快越过她，裙边随着轻灵的动作像花瓣一样盛开、又合拢…… “澹台垣，早上好啊！” 她扬起笑脸跟澹台垣肩并肩，扭头笑着打招呼。 “好。” ==学霸目不斜视一如既往惜字如金淡漠如风style！ 他们转角上三楼，周缱绻看清楚了，是钟爱。 同班同学钟爱！ 钟爱学习成绩虽不是顶拔尖儿的，但才艺丰富，古筝钢琴长笛都棒棒哒！ 她爸爸妈妈教育理念里最常说的话是不要自卑，可……周缱绻觉得一无所长的自己真的很蠢啊！ 垂眸，余光视线里似乎看到学霸转角时下意识往她这处扫了一眼。 然后—— 当然没有然后了==。 周缱绻更加迟疑不已，若昨晚发生了那么不可思议的事，他、他、他再学霸也不至于淡定成这样儿吧？ 所以…… 嗷！彻底凌乱了！ 周缱绻困扰得不行，她放缓脚步，没追上去。 钟爱主动在搭讪，说着寻常课业以及老师什么的话题。 学霸偶尔回应单字节，偶尔直接不吭声==，但这丝毫影响不了她的热情，毕竟盛世美颜+无敌头脑这种设定，真的是……全校女生应该都会以跟他说话为荣吧==，太适合被当做yy对象了orz…… 教室在五楼，钟爱心情不错，不经意看到后头默默埋头跟着的最底层差生周缱绻后，罕见的打了声招呼，“周缱绻，早上好！” “……”蓦地抬头，刘海有点长遮了部分眼睛，周缱绻怔了两秒，低声回应，“嗯，早上好。” “噗。” 钟爱忽的一笑，盯着她脚上发出不可思议的笑声。 “周缱绻，你是多着急出门？鞋穿反啦！” “…………………………” 她乍然垂头。 盯着自己的双脚！ 是、真、的、反、反反、了！ 为什么跑了一路都没有感觉到？ 周缱绻察觉后头上来的几个男生闻言睨了她脚上一眼，轻笑着越过她转瞬不见了踪影。 脸瞬间爆红！ 虽然知道钟爱和几个男生或许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抬眸见澹台垣也……也清淡的投来一瞥…… 反正周缱绻就想去死一死！ 深沉的死一死啊啊啊啊啊啊！ “衬衫！” 他脚步未停，只突然启唇，嗓音低沉悦耳！ 望着他硕长的背影渐行渐远…… 从盛世美音里清醒的周缱绻迷迷瞪瞪盯着胸前。 衬衫？ 衬衫衬衫衬衫…… 为什么会这样？ 不止是鞋穿反了，连衬衣也反了呀！ 还好怕晚上自习后风凉，妈妈硬塞给她了外套，她出门时怕晒黑穿上了，但拉链没拉上去。 走在澹台垣身后的钟爱似乎未反应过来，正扭头朝她看来…… tat，周缱绻急速用外套捂住露出衬衫的胸前，一鼓作气往卫生间拼了命的跑！ 麻麻，为什么会这样？ 她自早上起床后精神都无法集中，可是为什么连妈妈都没发觉她衣服穿、反、了、呀tat，呜呜嗷嗷嘤嘤！ 还被澹台垣一个男生指了出来…… 不想活了qaq。 真的不想活了！ 卫生间在走廊左边，周缱绻羞愤欲绝的拿出被狗追的速度奔去…… 眼见前面身影是还没进教室门的澹台垣，周缱绻分明想刹车，等他先进去，免得糗上加糗，结果==，根本就刹不住车了好么？ 身体惯性的保持速度冲了过去。 扬起的风“扑”地吹乱他的发丝，衬衫衣角也微微一动。 他没有转头。 不知为何，周缱绻就觉得他看到了==，猛地闭上眼，周缱绻只能哭丧着脸破罐子破摔了，可劲脑补安慰自己学霸才不会把她放在眼里呢，才不会呢才不会呢tat…… 第5章 召唤技能再现 踩着第一节上课铃声换好鞋和衬衫奔回教室。 周缱绻压根没来得及跟学霸提及“瞬移”事件==，可谓出师不利。 第一堂课是语文，老师安排任务是背诵文言文。 看着之乎者也善哉善哉这种咬文嚼字的文风，她整个人都晕乎了.，磕磕巴巴念着，她不懂意思，一遍遍读下去，书本一合，嗷呜……脑子一片天苍苍野茫茫tat…… 下课前五分钟，老师随机抽学生站起来背诵。 “……”周缱绻摆出招牌动作，把摞成高塔的书堆摆在桌面正中间，打开语文课本竖靠在上面，然后双手抱头扑藏在里头qaq。 语文老师高德峰站在讲台上随意一扫，嘴角隐隐开始抽搐。 那个躲着装死只露出一点头顶的女同学……真想狠狠揪出来啊…… 但也就是想想而已。 高德峰移开视线，尽量忽视“万绿丛中一点红”，看着其他皆一脸淡定从容的学生，终于恢复了点自信，“赵程程，你来背诵。” 轻微的移开凳子的声响后，一道女声在教室内响起。 “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赂秦而力亏，破灭之道也。或曰：‘六国互丧……” 周缱绻终于敢从书页里露出一点眼睛，她在内心祈祷，背慢一点背慢一点，语速放缓语速放缓。 然，赵程程却很快就背诵完毕tat，下课铃声却没响。 快响快响快响…… “叮铃铃铃铃！” 就在语文老师高德峰环视众人寻找目标的后一秒，铃声终于从、天、而、降。 周缱绻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然并卵，也没多值得高兴，因为短暂十分钟后，英语课开始了==。 周缱绻觉得她的学习生涯就是反反复复被拉上刑场然后砍头前又被无罪释放==，心好累qaq！ 所以…… 受了一天惊吓的她完全无暇找到机会跟澹台垣搭讪。 毕竟他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睥睨全校的人啊，而她都够不到金字塔的贵足tat！ 况且她也不敢当着同学的面主动喊住他…… 那么，只有唯一的机会了！ 看了眼手表，周缱绻扫了眼窗外暗下去的天色，还有十分钟就下晚自习，她必须趁此机会问清楚。 铃声响后，她瞅着澹台垣动作，保持同频率随手把东西塞进书包，见他抬起修长的腿跨出教室，赶紧灰溜溜跟上去==。 德远高中校规在市里画风比较清奇，学生大多都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上学放课基本都专车接送，但也有很低调的学生嘛，来往搭乘公交骑自行车的也不是没有，所以就显得她没那么另类。 周缱绻做贼有点心虚的保持十多米跟着，她想趁澹台垣上车前就喊住他，可偏生周围有其他人来着。 tat，她可不想被误会递情书什么之类的啊！这岂不是自取其辱么？ 眼见他出了校门，周缱绻急得不行。 结果…… 人竟突然转角拐进了一条巷子！ “……”怔了一秒，周缱绻背着书包连忙追。 学校附近历来都有网吧休闲小吃街，她太着急，跑得很快，没料及幽深的岔道里突然走出几个男人。 然后当头撞了上去==。 她捂着额头退开一步，抬眸！ 黑背心、银耳钉、刺猬头、纹身、酒气…… 无不显示着他们不好惹的身份。 “对不起。”周缱绻没骨气的立马低头道歉，拢着手就要追前头快走没影的澹台垣。 但手腕忽的就被其中一个黄毛男人扯住。 周缱绻吓成dog，她瞪大眼惊得背立马挺直，一脸防备僵硬的旋身，抖着音，“干……干嘛？” “噗！” 许是被她恐惧的表情逗笑，黄毛男人弯唇，其余几个也都应和着前后笑出声来。 “……”周缱绻tat，麻麻，好可怕！好多人身狼头的人在冲她笑嘤嘤嘤tat。 她颤栗着想往后退，手却被黄毛男人拽得往前一个踉跄。 酒气扑面而来…… 看多强抢民女漫画的周缱绻要哭了，她可没有女主的机智武功等金手指加持啊，更没有白马王子黑马骑士等后宫团好不好tat，呜呜呜！ 额前刘海被黄毛男人一把掀开，他凑到她脸前，笑，“小丫头长得还不赖嘛，干嘛用这讨厌的刘海挡住半张脸？” 周缱绻真诚一脸：“……我长得不好看哇！” 就差后头来句别看上我别吃我别逗我…… 大概总是怕什么来什么。 黄毛男人旋即道，“有男朋友没？没跟着哥怎么样，保证这片场子谁都不敢动你！” “……”周缱绻快被这股酒气熏晕了！ 天啦撸醉鬼的话谁要信？ 她怎么运气那么背刚好撞上被他们当做乐子在调/戏…… 耳畔环绕着一群醉鬼此起彼伏的笑声，周缱绻见黄毛男人还想拉她跟他们走，真的都懵了！ 逼仄的巷子里灯光清幽，并无其他人影。 连澹台垣遥远的背影都看不见了！ 怎么办？怎么办？ 周缱绻眼眶瞬间红了，她还侥幸的以为他们在逗她好不好？ 呜呜呜都怪澹台垣！ 好好的马路你不走，走什么巷子啊？ 走巷子就算了，干嘛走那么快，大长腿了不起么？过分可恶，呜…… 周缱绻努力定在原地不走，但她哪有男人力气大呀！瞬间就被扯得往前扑去。 都怪你都怪你！ 澹台垣、澹台垣、澹台垣、澹台垣…… 她心乱成一团，脑子都不顶用了，完全想不到可以逃脱的办法！ 周缱绻抽了抽鼻子，眼泪大颗大颗往地上掉。 蓦地。 “等下。” 身侧忽然传来一道并不陌生的低沉嗓音，透着少年的清澈。 背再度紧绷，眼泪戛然而止，周缱绻不可置信的顷刻侧身。 他就落后他们几步，身姿随意的站在巷子中间，单手拎着军绿色书包，昏暗橘光在他身后绽放！几缕柔软发丝在灯下熠熠生辉，像环绕了一片舞动的小精灵…… 周缱绻呜咽了下，她揉了揉眼眶，他背对着光影，看不清面目表情。 虽然不知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可她好怕他会丢下她qaq！ “澹、澹台垣呜……”啜泣着连忙喊他。 黄毛男人等顿下脚步，皆驻足回首盯着那个还穿着校服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有些不屑，“毛都没长齐就别学什么英雄救美好不咯？小弟弟？” “……” 澹台垣勾起唇角，簇起的眉显出几分不悦。 他不理挑衅，视线直直攫住那个娇小的身影。 剑眉越簇越紧，眸色逐渐深沉，最后氤氲成化不开的浓郁黑雾…… 天知道，那不可思议的一幕在时隔一天后再度出现！ 分明置身于街头的他眨眼间却出现在了这里…… 而唯一的关键人物，大概是她？ 澹台垣脸色严肃，他荒唐的摁了摁眉头，什么大概？想来必然是……她！呵！ 第6章 学霸酷帅狂霸拽 漫不经心走上前捉住她手腕，澹台垣抬眸淡淡睨了眼黄毛男人，薄唇微启，悦耳的声音像清泉在夜色里流淌。 “松开。” “不松又怎样？”黄毛男人被他这态度刺得自尊心受挫，嗬，装什么帅气？挑衅的扬起下巴，他扣住周缱绻手腕的力度更重，眉梢挑高，“小子，你现在反悔拔腿就跑还来得及啊哈哈哈哈！” “……”周缱绻立即反手牢牢扣住澹台垣掌心，生怕学霸真被吓得丢开她手转身就跑啊啊啊啊！ 毕竟对面六七人啊！毕竟学霸看起来就是白斩鸡啊！毕竟毕竟…… “当真不松手？”澹台垣低眉，就着朦胧灯色看见被泪水糊了满脸的同、班、同、学，她双眼隐隐沁出几许祈求和可怜！活像被吓得抖索不停的兔子==。脑仁生疼的移开视线，他不动声色扫过对面数人，平静道：“既然如此……” “此”字一落，澹台垣便突的一个抬腿旋踢直击黄毛男人胳肢窝，趁他臂上酸麻之际，一把将人拽过来。 身体轻盈的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周缱绻顺着冲力搂住他腰：“……”神啊！！！！！！ 她眼泪鼻涕糊了学霸衬衫一脸有木有？ “你想抱到什么时候？” 蓦地。 头顶传来一道略微冷冽的男声，周缱绻瞬间清醒。 她面红耳赤的退开一点，余光就见那群“不好惹”的人怒极攻心着边唾骂边扑了过来。 天啦撸，周缱绻光看着那一张张凶神恶煞的脸就腿软，内心不停闪出弹幕，完了完了完了！醉酒后的混混武力值增高还是增低暂且不提，起码智商下降易冲动啊！ 她瞪眼冲学霸大喊：“逃呀！” 说着就卯足劲朝另一边冲了出去！ “接住。” 跑了几步，没人跟上来==，周缱绻听到身后更像是一声命令的请求qaq，她哭丧着脸侧眸，干嘛啊？ 结果，半空中一道弧线划过。 军绿色书包就稳、准、狠砸在她脑门上，然后顺着扑落入她手里。 周缱绻==：“……” 她顾不上疼，恍惚中就看见学霸瘦削的身躯毫不退缩，他定在原地，暗影灯火唰唰斜打过去，粗糙墙壁上是他弯曲的倒影。对面扑过来的黄毛男人激起一阵寒风，吹起他额前发丝晃晃拂动。 任它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帅毙了！ 那个姿势！！！！ 嗷嗷嗷！ 她想画下来…… 不过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么周缱绻！她抱着书包急得手足无措，学霸四不四傻？ 如果学霸被揍翻在地遭群殴她怎么办？ 逃是不是太不讲义气了些？ 但不跑留在这里围观学霸黑历史？ ……周缱绻迷茫了，似乎都很囧的样子！ 她急得比蚂蚁都忙啊！操心得碎碎脚跺地，一片痛苦嗷嗷叫声却骤然从前方先后传来。 并不像学霸的旷世美音呀…… 周缱绻豁然抬眸。 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左一招抓腕扫肘，右一记拉颈顶膝，侧身闪避顺势擒拿，再来一打天马流、星、拳…… 周缱绻qaq，不好意思，她对招式名称实在是了解甚少，直播不出来了！ 但是，学霸真的就如天神降临一般，披上铠甲就是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大将，裹上白袍就是游戏里风度翩翩的救美英雄，如果把喽喽打趴下后单膝下跪在她身前亲吻她的手背就是漫画里的暗夜骑士啊啊啊啊…… 当然，以上纯粹是她毫无营养的深度yy。 实际情况是—— “还不走？” 周缱绻浑身一震。 僵硬的低头看空落落的双手，军绿色书包呢？ 前方巷子空地上则是蜷缩成一团滚来滚去叫得惨兮兮的喽喽团==。 所以…… 她转瞬一百八十度旋身，学霸正站在后方，一脸慵懒不耐侧身四十五度的看她，军绿色书包此时正搭在他肩上，完美！一切微小角度动作都是不可思议的完美呀！ 澹台垣见她傻杵着发呆！ 几不可见蹙了蹙眉，他将左手抄在裤兜口袋里，右肩搭着书包径自往前走。 “……” 周缱绻终于惊醒，啪嗒啪嗒背着书包小碎跑追上去。 “学……澹、澹台垣同学，谢、谢谢！”差点就直接学霸喊出口了有木有qaq，周缱绻狂抹一把虚汗==。 “嗯。” 听着身后仓促混乱的脚步，似乎尤为吃力？ 澹台垣稍稍放缓步行速度，双眸直视前方，拧眉严肃的思考问题。 今日凌晨他醒后就发现自己好整以暇躺在家里床上，身上是校服白衬衫，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妥！仿佛那荒唐的一切不过黄粱一梦！他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梦境太过鲜活以至于给他一种是现实的错觉？ 毕竟……相比于“瞬移”这种逆科学的存在，他更愿意相信梦境。 但又不停生疑！ 直至今早上学，那后头跟着的小尾巴—— 可不就是周缱绻？ 穿美少女战士衣裙拖金发长马尾的同班同学周、缱、绻，甚至连她抱住他腰和小腿的触觉都很……鲜活真实==。 敌不动我不动！ 保持这一方针他不露声色的观察她。 孰料……一整天下来，她的表现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学霸惊呆了！ 就没见过这种一到老师点名提问或者抽查作业时就吓得六神无主的学生==，至少也不是她那一副天将崩地将裂的模样吧？ 这货…… 澹台垣想不到可以形容她的词！ 紧接着晚自习后，察觉到她紧紧跟随在身后，澹台垣有些凝重，有个隐隐不安的想法在心底发芽。 于是他故意选了一条幽静的巷道，指望穿过街后和她好生谈一谈。 可女生走路都这么慢？ 他走到尾才发觉人竟没跟上来……所以？到底是他想多了？还是…… 没什么还是，呵呵！ 就在他还在还是的这、一、刹、那！ biubiu一下。 场景突变。 他—— 正站在刚走过的巷子头里。 身前是努力挣扎希冀摆脱男人擒住手腕的周、缱、绻。 她隐忍的轻声呜咽响在耳畔。 眼见她一步步被动的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努力从惊愕荒唐莫名中走出来。 蹙眉望着那一群醉醺醺的男人，他上前拽住她手腕，冷冷道，“松开！” 第7章 女学霸的反差萌 见身前背影徐徐慢下来。 周缱绻半低头拽着书包背带，看着他倒映在地上的黢黑影子。 巷道不算冗长，但亦不短。 所以……学霸是听到她呼救声赶过来的？ 咦，她当时吓得六神无主，呼救了么？呼了么？ 挠了挠后脑勺，周缱绻迷茫状，不记得了呀！ 但不管怎么说—— “澹同学，谢谢你，刚才你真的好厉害啊，简直犹如……” “澹台。”凌乱思绪戛然被一道纤细女声打断，澹台垣来不及收回先前思考时簇起的眉，顿身朝后睨了眼，声音透着股清淡，“我姓澹台。”语罢重拾步伐继续往前。 “……”周缱绻.，她怔了会跟上去，好吧，又暴露拙计的智商了么tat？ 她呵呵呵呵呵道，“原来是复姓啊呵呵呵！”继续夸赞，“澹台同学打斗动作真好看，好厉害！” “嗯，学过。” 学过？ 周缱绻惊呆，“还需要学、学学打架么？” “……”这下轮到澹台垣默==，他几不可察的撇了撇嘴角，“幼时经常住在寺院。” 寺院？ 和尚？ 周缱绻深深觉得自己跟不上学霸的脑回路，眼前忽然就闪出小时候学霸光头穿着僧服的样子qaq！咯叽咯叽一休哥，休息一下休息一下……一定好萌的xd！ ==，澹台垣回头看她眼神就知道…… 他没好气道，“不要脑补，只是幼时身体不好被送去学了些武术强身健体。” “哦！” 周缱绻紧了紧书包带，心虚的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行走。 “我问你。” 忽的，身前澹台垣止步，严肃道。 周缱绻差点撞上他后背，连忙退开一步同样严肃点头，“好。” “……”澹台垣扶额，他又不是老师，干嘛摆出这副模样？ “之前你被那群喽啰拦住时发生了什么？” “啊？”周缱绻见他表情真的很认真，斟酌词语道，“我当时追你，结果追进巷子口，他们就从岔口出来撞个正着，然后就是澹台同学你突然出现救我，谢谢！” 她再度诚挚致谢，甚至还微微鞠躬表示诚意。 掀眸见学霸若有所思带点狐疑的低眉看她，周缱绻莫名其妙，“怎、怎么了？” 话落，她眼睁睁看着学霸欺身朝她逼近，投来的黑影一点一点没过她头顶，遮住隐约橘色晕光。 ……呼吸不知为何急促。 ……还想咽口水。 周缱绻盯着他脸，啊呸，千万不要为色所迷做出有失分寸的事啊啊啊！ 狠狠闭眼，周缱绻拔腿往后退，才退开小步…… “不许动。” 声音好似就在头顶耳畔忽一下扫过，像清风徐徐吹过心脏，平静的溪面蓦地颤动出细腻波纹。 周缱绻qaq，不动就不动！ 然后==，接下来三分钟里，学霸他、他他他他他…… 怎么可以这样？ 简直令人发指！完全说不出口啊！ 他先是把她橡皮筋扎起的两边马尾松开，手指好玩儿似的捻起她发丝看了看，又抬高她右臂让她原地转了个圈。 视线恍若x扫描仪“哔哔哔”从上往下看，再从左往右，再从下往上，再从后往前…… 就差剥衣服了有木有？ 周缱绻愤怒了！ 她披头散发双臂护胸瞪着始作俑者，天啦撸，学霸果然不同寻常，连癖好都如此画风清奇！要不是看在他救了她的份上，才不听他话呢！ 都好像成了他手里任其摆布的布偶了tat！ 周缱绻气得话都要说不利索，“我、我、我……” 正手指托着下颚陷入思索的澹台垣闻言“嗯”了声，一本正经打断她，问，“你应该不会有什么灵异奇术吧？” “……”周缱绻抿唇，冷哼一声，用他的话堵回去，“澹台同学，科学世界里并不存在任何灵异事件，你以为拍电视剧呢？” 两人俱是一愣。 皆望向对方。 周缱绻后知后觉想起，不对啊，她今天主要目的就是问清楚昨晚那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的呀！ 所以…… 良久的缄默。 夜风环绕在两人身侧，蓦地撩起几分诡异的气氛。 “你……” “你……” 二人突然同时开口，顿了下。 “我……” “我……” ==，又来了。 澹台垣面上深沉，他就不该怀疑自己，昨晚一切都是真的，一如方才的瞬间移动变幻空间。 “我方才就站在这里，眨眼之后，就出现在你身边。”无暇拐弯抹角，澹台垣径自切入主题，简明要害，目光如炬的攫住她。 “！！！！！！！！！！！！！！” 周缱绻脑袋要当机了。 她抱头，转瞬冲上去扒学霸衣服。 “你疯了？” “问题一定出现在你身上，呔，让我来扫描扫描！” “闭嘴！” &##*&￥%#%￥！ 不好对女生下手的澹台垣一、脸、血。 …… 所以qaq，呵呵，事情并没有得到任何实质性的解决==。 各回各家后。 周缱绻不可思议坐在卧室书桌前，出神的盯着前方的那块玻璃。昨晚他就是突然出现在她身旁的，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唔，这种难题应该头脑聪明的人去想嘛！ 学霸要是都不知道，呵呵呵…… 那她知道才奇了怪了qaq，周缱绻justsoso摊手状…… 于是，天塌下来有个高顶咱不怕的一米五八周缱绻去客厅拿了两个口味的冰淇淋回来，草莓and香芋！ “绻绻，凉的别吃太多，对身子不好。” 恰巧被出来浇花的周爸爸看了个正着。 “嘘！”周缱绻吓死了，连忙竖起手指冲爸爸做动作，顺便眨了下右眼，父女两的小动作，你懂得哦！ qaq，周爸爸表情抽搐的眨了眨右眼予以回复，我懂的嘛！ 嘿嘿！ 贼笑抱着冰淇淋坐在书桌前左一口右一口，周缱绻随口哼了几句歌，忽而想起什么似地从抽屉取出速写本，她翻开新的空白页，取了铅笔打草稿。 一笔一划，笔尖擦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 周缱绻神情专注，脑海闪出一幕幕学霸或跃起或飞踢的动作！ 从来就没有这么深刻生动迫不及待过，笔尖下的线条好像都等不及一般，争着抢着从她手上蹦出来…… 暖橘色灯光不知疲倦散发出柔和的光亮，陪伴着她和她笔下的人物！ 翌日。 熬夜画漫画的下场就是起床后整个人都晕乎乎.，唔，晚起毁上午早起傻一天诚不欺我呵呵哒！ 今天要上早自习，周缱绻头重脚轻拿着爸爸准备的点心盒，浑浑噩噩赶公交。 然后浑浑噩噩的上课，偶尔被老师的点名提问时间吓得一个哆嗦，偶尔被走下讲台经过身边的老师吓得虎躯一震…… 嘛tat，致我终将逝去但现在还在生不如死煎熬中的青春tat！ 泪目的周缱绻好不容易熬到午饭时间，她伸了个懒腰，见班上同学陆陆续续走出教室，她抱着点心盒在人群中搜索。 蓦地眼睛一亮。 抱着点心盒追上去，周缱绻拽住齐耳短发的许悦月，一脸笑，“我爸爸做了蟹黄酥和驴打滚，可新鲜，有两份我们……” 许悦月斜她一眼，带着几分厌恶，挣开衣袖头也不回的远去。 “……”周缱绻被她带刺的目光戳得一阵难受，她低头紧紧抱着点心盒，不懂许悦月怎么突然就生她气了呢，都已经连续一周不理她了，她做错什么了么？ 沮丧颓败旋身，刚好撞上走来的……学霸澹、台、垣==。 这种身高上的压力真是…… 周缱绻有些不自在。 她猛地埋头，避开他匆匆回到座位，都来不及看他的眼神。 教室里转瞬空无一人。 周缱绻孤单单吃着点心。 很好吃。 但就是…… “你午饭就吃这个？” 空旷的教室骤然响起一道略带凉薄的女音。 周缱绻叼着蟹黄酥抬头。 门口站着的是女学霸秦思芮，人称女版澹台垣，话少为人冷漠不苟言笑，基本除开澹台垣，她都是年级第二的排名，虽然与第一分数悬殊比较大==。 但……也是好了不起的好嘛！ 她傻傻点头。 秦思芮不再出声，她走到座位取忘带的饭卡，旋即准备离开。 “你要尝尝么？” “不用。” 秦思芮想也不想淡淡拒绝，侧眸间却看见她餐盒里的点心尤为造型可爱，色泽晶莹，看着就食欲大开的样子。 “吃吧，挺多的。” “那、那我就尝一个。” “……好。”做好被拒绝准备的周缱绻预料未及的连忙点头。 然后==，尝了一个又一个。 qaq，周缱绻都不知道她居然这么爱美食，吃东西的时候高冷女神在哪？完全就是一口一个“好吃”“美妙”“再来一个”的话唠嘛！ 这反差萌…… 解决掉大半“午饭”的秦思芮慢半拍看着空掉的食盒，有些难为情起来。 “没事没事，我已经很饱了。” “嗯，你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可以找我。” 女学霸脸上可疑的染了一丝绯红。 周缱绻连忙客套摆手，“不用不用。” 眼见女学霸神情瞬息冷却，眼神淬冰的盯向她，被吓尿的周缱绻怂肩立马点头。 人这才满意离去==。 周缱绻望天中…… 第8章 无比尴尬的召唤 肚子疼！ 下午第一节课，周缱绻用右手掌心捂住小腹，咬唇看着密密麻麻的题海，头也开始疼了！ 她悄悄侧眸，老师在讲台低头批阅试卷，其余同学都在埋头书写。 “沙沙沙”…… 周缱绻趁没人注意，整个人趴在桌上。 为什么肚子就疼了呢？ 中午吃的点心当然没问题了！ 胆战心惊挨过一节节课，周缱绻抹了把被汗湿的刘海，她惨白着脸色，见周遭同学皆收拾书本准备回家。她抖索着撑桌站起来，孰知，屁股刚离开凳子那一瞬…… 腹中蓦地一股热流==。 “……”周缱绻连忙坐下，她痛苦一脸，手摸了下裙子后。 一手血qaq。 她抽出纸巾把手上血擦干净！ 完了完了完了！ 大姨妈提前来了…… 她月事虽说一直不特别准，但这次居然整整提前了一周？ 腹中一阵阵抽痛，周缱绻抱着侥幸心理翻了翻书包，她知道肯定没带，但就是……偏要看到结果才能死心！ 然后，死心的呈双眼放空状！ 好的，我们必须梳理下现在的情况。 大姨妈突然来袭，染透校服裙，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怎么办？ 周缱绻心好痛！ 她躬腰捂着腹部，今天没带外套，虽说裙子是深蓝色，但湿了这么一大块…… 找人帮忙吧！ 周缱绻陡然抬头在教室内搜索。 她在班上只有一个朋友，就是许悦月，二人都是资深漫画粉，经常一起讨论新番收集动漫周边，感情逐渐地深厚起来，但从上周起，许悦月就开始不爱搭理她了…… 但，许悦月现在已经不在教室。 没有一个女生了…… 周缱绻痛苦欲绝的扫了眼现在仅存的几个男生，简直哀莫大于心死！ “澹台，一起去打会球，六点约了隔壁校篮球队，去不去？” 一道洪亮的嗓音刹那响起。 教室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个嚼着口香糖的小胖子，人虽偏胖，但个头却不矮。他一脸笑，拍着手上篮球，冲坐在教室岿然不动的澹台垣抬了抬下巴。 张锋！ 周缱绻认得。 嘛，一个学校当然不会只有她一个学渣嘛！ 只是她渣得比较厉害，不那么厉害的就是……这位张锋童鞋了！ 眼见班上另外几个成绩不错的男同学脸上露出不屑的笑意，张锋浑然不觉的用指尖转了转篮球，蓦地咧嘴一笑，刹那间，他猛然将手上篮球迅雷不及的直直击进教室，正朝那群露出嘲讽脸的男同学们…… 平常鲜少运动的男同学吓得都怔在原地无法动弹，直直盯着那颗旋转的篮球狠狠朝面门飞来。 “砰。” 在篮球即将撞上其中一个男生脸时，一只手凭空出现，精准又快速的扣住篮球。 澹台垣面无表情的掂了掂手上篮球，轻轻往外一抛，就被张锋接了个正着！ “一群没用的书呆子！”张锋笑得痛快，轻啐了声。 “……”“书呆子”们气得涨红了脸，不知是不是忌惮张锋的大块头，憋气气呼呼的离开教室。 于是，独留三人。 “走吧，澹台！” 张锋不甚在意的睨了眼教室中后方低头的女学生，催促道。 “嗯！”澹台垣侧眸往后看了眼。 恰好撞到他目光的周缱绻连忙避开，佯装什么都没发生的低头。 听见脚步声远去…… 只剩她一个人。 周缱绻松下一口气，但转瞬又提起一颗心。 所以……她要等天黑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回家？ 如果她刚才叫住澹台垣的话，他会帮她么？ 会的吧…… 所以什么羞赧自卑都应该抛却不是么？ 毕竟……哎！她应该叫住他的！ 周缱绻站起身，腹部又是一阵热潮，她逼不得已坐下，抱头后悔。 应该叫住他叫住他叫住他叫…… 叫…… ？？？？ 蓦地！ 身侧戛然出现一片暗影！ 艾玛鬼？ 周缱绻吓尿的抱头抬眸。 “鬼”似乎正保持着要拍打篮球的动作，右手微微前伸，掌心朝下，唇畔尤带一缕极其浅淡的笑意…… 目目相对。 终于，那一缕笑意慢慢消散殆尽！！！！！ 学霸目光里的暖色一点点被冷漠取缔。 他声色俱厉，带着几丝烦躁厌恶，“什么鬼？现在你……” 她才不是鬼好伐？ 一会出现一会消失的人才配得上这个称呼好伐？ 周缱绻肚子疼得厉害，她必须得承认，或许就是昨晚那两桶冰淇淋惹的祸qaq！ “你受伤了？” 准备听清他言语攻击后立马反击的周缱绻猝、不、及、防慢半拍延迟回：“……啊？” 他视线停顿在她下/身，眉头拧起，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并没有…… 周缱绻不懂他为何说这番话，而且老盯她腿干嘛？ 难为情的将裸/露的两条腿并拢，她抿唇拨了拨汗湿的头发。 忽而她的小腿一暖，就被他手拽住。 完全陌生的触感…… 他正屈膝蹲下身体，右手掌心擒住她的小腿脚腕，认真看着膝盖处侧腿上的一点殷红…… 殷、殷红？ 什么鬼？ 周缱绻连忙低头，血血血？血流下来了？ 心内尴尬面积无限扩大，周缱绻妄图挽救一下局面，瞪着眼一本正经，“我没受伤，放开我！” 澹台垣继续蹙眉，一脸“别胡说八道”的表情睨她一眼，转而埋头轻轻掀开她的校服裙，似乎想查找伤源地==。 一把把他掀开的裙子盖下去。 周缱绻咽下口水，看他脸色不善，要哭不哭骤然闭眼道：“澹、澹台同学，可以去帮我买一包卫、卫生棉么谢谢！” “……” 一秒，就一秒，脚脖子骤然被甩开。 学霸生生怔了片刻，倏尔侧身快步走出教室。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啊==，呵呵！ 周缱绻摸不准他是嫌弃的转身就走亦或是帮她买卫、生、棉？ 只觉得那一瞬间，学霸的面目表情是真的很精彩==！ 腹部依旧抽抽疼得厉害！ 周缱绻唇色苍白的扶桌站起来，疼得完全挺不直腰，做女孩子真的好麻烦qaq，听说结婚生小孩就不会痛了对么？可惜她都不到十七岁，离法定结婚年龄都还好几年呢！更别说生小孩这种羞耻y的事情咳咳…… 一路扶着书桌离开教室，周缱绻关上教室门。 她蹲在护栏下，好一会才攀着护栏半站起身。 夕阳西下，暖色余晖俯瞰大地，将树木都染成了绯红色。 周缱绻放眼扫去，教学楼下零零散散的学生三五成群慢慢悠悠说笑往校门处走…… 哎！ 她迷茫的再度蹲下。 不多时，楼梯道突的传来一声一声脚步！ 这响动在寂静空旷的教学楼里格外显得清晰悠远…… 周缱绻说不清为什么要期待。 她抱膝昂起头，双眼定定望着走廊中段，心脏砰砰砰一下下跃动！ 会是他回来了么？ 是么？ 周缱绻睁大眼，屏气凝神，直至声响逐渐浅淡远去消失……她重重呼出一口气，颓败垮下肩！ 重新攀着护栏往前走，周缱绻咬牙苦笑，不就一点小事么？ 可比考试得零分好多啦！ 再多的眼神剖解下她都挺了过来，所以身体上的疼痛算什么？全世界又不是她一个女生疼得要死要活哈哈哈哈！ 但学习成绩好的女生说不定不会沦落到她这般地步吧？这般需要帮助时一个人都没有的地步…… 双眸蓦地黯淡下去。 周缱绻大力抹了下刘海，捂着肚子沿着走廊慢走。 走到楼梯口，她左右四顾，没人。 紧靠着墙背徐徐下阶梯，周缱绻精神高度集中，生怕教学楼还有学生没有回家突然冒出来！ 刚这般想着，忽的楼下就传来一阵略微熟悉的嘹亮嗓子…… “澹台，你跑回来干嘛卧槽！” “你手里刚藏进校服里的是什么？” “还有你刚才怎么‘嗖’一下不见了？擦我一扭头，就看到掉到地上弹起的篮球，人、没、了！” “……”面对接二连三的追问==，教学楼下被截住的澹台垣一脸淡定把鼓鼓囊囊的校服外套抱在手上，一本正经，“想起有课业落在教室。” “……你在跟我开玩笑么？” 张锋抽搐着嘴角把地上弹起来的篮球单手捞起，呵呵一脸，“你什么时候还需要在休息时间学习了？” 澹台垣依旧十分淡定，面不改色，“因为奥数题难度系数增高了不少。” “啊哈哈哈哈哈！”张锋大笑，把篮球拍得震天响，笑声格外痛快，“你都觉得难啊，那我就放心了啊哈哈哈哈！” “我先上去，下次再打球。” 澹台垣几不可见挑了挑眉，迅速躲开人往楼梯上走。 “哎别，我跟你一道……” 张锋紧紧追上。 尔后，两人一道在二三楼中间顿住脚步。 周缱绻浑身僵硬的背靠墙面，眼神呆滞的望着突然跑上来的两人。 苍天啊…… 她猛地低头，澹台垣怎么可能回来拿课业？不要侮辱学霸的智商好不好？ 那么，他应该是回来找她？ 周缱绻余光扫过他胸前，qaq一定是那东西吧…… 可恶！ 就是那个张锋！ 干嘛一直紧追学霸不放啊啊啊啊啊！ 三人都定在原地不动==，张锋诧异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移，拜托，他可是看到澹台停下才不走的==！所以…… “不走？”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挠了挠后脑勺。 话毕，张锋一脸惊悚的发现那两人竟同时幽幽望了他一眼==！ 卧槽，什么情况？ 第9章 技能试验中 澹台垣……头疼！ 他觑了眼满头雾水的张锋，心知要撵人走恐怕不易，而他现在怀中校服外套里裹着的某样东西……真是令人尴尬啊！ 深深锁眉，澹台垣挥散撂摊子走人的想法，板着脸面无表情直接拔步走到周缱绻面前！ “！！！！！” 后背抵在冰凉墙面上，周缱绻紧张得飞快瞟了眼目瞪口呆的张锋，然后昂起下巴望向不断朝她逼近的澹台垣，so？这是唱哪一出？ 他人终于在她身前不到半米处停下。 头顶光线被遮住，周缱绻死死盯着他校服外套，学霸千万可别…… 澹台垣无奈轻叹一声，他利用自己高大的身躯刚好挡住张锋视线，把校服里的粉色系卫生棉递给她！ “……” 粉、色、系？周缱绻抹了把额头冷汗，抖索着爪子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你们……” 张锋==，卧槽！还有没有王法？当着他面儿这是在干啥？懂不懂尊重人啊？他“啪”的猛拍了下篮球，怒！ 澹台垣不理他，趁机把烫手的女生用品塞到她手里，在张锋走过来一探究竟之际，猛地展开他那件宽大校服外套，从前往后整个把周缱绻裹住…… 然后，“哒哒哒”换角度围观过来的张锋==，眼神诡异：“你们在干嘛？” “……”周缱绻qaq，她这一刻心情简直如同坐云霄飞车一般，本以为完蛋了，结果……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狠狠咽下口水，低头看了眼披在身上的深蓝色外套，长长的，几乎及膝，将她的半身裙都盖过。 理所当然==，卫生棉也好好的被藏了起来。 “旋身。” 学霸命令式旷世美音自带音效。 周缱绻下意识乖乖转身…… 她感觉他把后背那边的拉链拉了上去，好了==她现在完全成了半个“蚕蛹”？ “能走？”澹台垣问，顺带斜了眼看热闹不嫌事大一副“宝宝好奇快告诉宝宝你们什么关系”的张锋，非常高岭之花的轻描淡写，“她生病。” “对，我生病！”周缱绻自觉点头，嘛，学霸帮了那么大的忙，她当然有必要适时诅咒自己一下以证明他清白咳咳…… 孰料，张锋眼神更诡异了，他呵呵掂了掂掌心篮球，似笑非笑，“我读书少，你们别骗我！” “我读书也挺少的！” 周缱绻跟着呵呵笑，她觉得眼下还是去卫生间比较重要好不好？遂小心翼翼迈动右腿从两人夹缝中走过去，结果，呃，这才一动作，腹腔中热流倏地划过…… 硬憋着脸，周缱绻骤然止住动作，妈呀！ 她可不想那么糗的状况再度重现啊…… 什么受伤流血，真是够够的了！ “好像是真生病？怎么？痛得走不动了？”张锋见她苍青脸色狠狠揪扯成一团，这才停止玩转篮球的动作，显然信了几分！ “并不是……”周缱绻抓狂，微微弯腰，“你们快走吧！” “走吧！”学霸澹台垣不自在低声回应。 他脸上蓦地划过一丝丝赧然和尴尬，回想起方才那一幕……立即伸手摁了摁太阳穴，凛声冲钉在原地的张锋道，“我们先走，打球走不走？” “……”张锋瞬间不可置信状，正义感爆棚道，“澹台你给人披件衣服就打算不管了啊？” 周缱绻：“……”视线在两人身上晃了一圈，tat跪求别管她啊！ “她说不是。”澹台垣随之看了眼临近崩溃的周缱绻，内心也真是…… “她说不是就真不是啊？女孩子容易害羞嘛，你看她疼得嘴角抽搐眼睛抽筋一脸快承受不住的样子，这叫没事？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嘛……” 周缱绻欲言又止，她抱着卫生棉看着噼里啪啦滔滔不绝的张锋！ 天啦撸！ 我要的真的只是你们快走好么？ 腹部一阵阵暖流，周缱绻想骂人，靠！不带这么耍人的！苍天啊！ “澹台，亏你还想着去打球，我跟你说，你这样做人是不对的……” 张锋继续bb！ “闭嘴！” 澹台垣忍无可忍一掌将他手里的篮球击飞出去，豁然俯身把周缱绻整个人拦腰抱起，眸色森厉，“这样你满意了？还不快去捡你的球！” “哦！” 惊呆了的张锋点头，点头…… 然后目睹澹台高大的背影抱着女生快步离开…… 他默默地小跑过去捡球，乍然间，诶，不对啊，他就只是稍稍引导下乐于助人的思想嘛，可没引导什么搂搂抱抱ok？嗬！什么鬼？ 周缱绻被抱着走了老远才……orz！跪了！ 她恍恍惚惚，惚惚恍恍！ 是公主抱诶qaq！ 她不是感觉不到学霸周身散发的怒气！ 但……是公主抱诶qaq！ 虽然她知道学霸只是为了堵住张锋那张嘴好嘛？ 可……真的是公主抱诶qaq！ 就算如此学霸也不用牺牲那么大！ 昂！公主抱公主抱公主抱公主抱…… 大脑当机中！ qaq周缱绻完全放弃了理智tat！ 然后，双脚落地。 她被放下来。 僵硬的抬头看见女wc的标志，周缱绻脸上一阵烧热，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小碎步走进去。 进去不到两秒！ 默默低头退出来。 “拉、拉链够不着！”她囧中加囧，细声细气道。 澹台垣轻咳一声，她整个人如同企鹅一般，还挺搞笑的。 见她默不作声背对着，澹台垣垂首从上往下落下拉链。 “……”周缱绻等他动作结束，立即闪进卫生间，她已经无颜面对他了啊啊啊啊！ 全世界最糗的事都降临了在她身上啊啊啊！ 好在解决完事情后，一脸生无可恋的她走出来才发现学霸已经不在了！ 深深吐出一口气，周缱绻摸了摸滚烫的脸，将卫生棉塞进口袋，然后把他宽大的校服外套系在腰间，这样就没问题啦！ 踩着余晖搭公交回家。 周缱绻整个人都仍沉浸在那种羞耻的感觉里！ 坐在临窗座位吹了会尤带暖意的轻风，周缱绻这才来得及去思考关于学霸总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的事情…… 仔细想想。 第一二次情况都出现在晚上，第三次却是在下午，所以肯定不是什么特定时间触碰空间按钮什么的吧咳咳==，周缱绻必须承认，看多漫画的人脑洞真的很大哒！ 唔，再好好好好想想…… 她羡慕嫉妒学霸功课好，然后他出现了！ 她埋怨记恨他把她带进深巷，然后他出现了！ 然并卵……今天下午她就只是希望他帮助她而已！没有羡慕嫉妒恨的意思呀！ so？ so！ 周缱绻一脸莫名回家，连吃饭时都沉思着脸。 “让你少吃些冰凉的食物，偏不听！” 周妈*评完闺女后，又瞪了眼低头不语的周爸爸，“你也是，别惯着她，身体方面的事情能……” “啪！” 猛地把碗搁在桌上，周缱绻神游似的站起身，“我吃饱了！”她僵硬麻木的眨了下眼，旋身立即奔进卧室。 “少说两句，高中压力大嘛！”周爸爸担忧蹙眉，心底又在琢磨给闺女做什么点心丰富营养才好！ ……周妈妈面上亦浮起难色，朝紧闭的门睨了眼，委屈道，“小姑娘家家的，我这还不是忧着她身子啊……” 而此刻。 正把自己关在房间的周缱绻真的惊了！ 左思右想，脑海里杂乱的圆点好似某一瞬间连成条线！ 是不是只要她心中想到学霸就能把他召唤过来？ 必须得承认，那天晚上她盯着零分试卷时真有一刹的幻想，如果澹台垣在这里估计十分钟不到就把所有的题解出了吧，呵呵呵呵哒…… 双手交叠捂住噗通乱跳的心脏！ 试试吧？ 试试！ 周缱绻干巴巴吐气呼气数下，狠狠闭眼后睁开，眼神坚定又恐惧的开始在心内默念。 澹台垣、澹台垣、澹台垣、澹台垣！ “……”看着空荡荡的左方右方前方，周缱绻无语抽搐嘴角，她咬唇讪笑着拍了拍脑袋，“就说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扯的事情哈哈哈哈……” 哈、哈、哈！ 干瘪笑声如同被扼住咽喉的鸟，咯吱咯吱尤为刺耳惨烈！ 她怎么就好死不死忘记了后面tat？ 周缱绻转身吓尿了的盯着莫名多出的人！ 抱头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 面前杵着的正用毛巾擦拭满头*头发的不是学霸澹台垣又、是、谁？ 他发梢水珠颗颗往下坠。 有的落在睫毛上，有的落在耳廓，有的落在突出的喉结，有的落在锁骨线…… 目目相触！ 就一秒！ 周缱绻：“……”她并没有做好准备在这样的情况跟学霸见面好么？下午那波“受伤梗”的阴影还没从脑海消散好么？请不要这么对我好么？ 呵呵！ 脑海就这么想了下，眨眼间，学、学霸就、就又没了？ w、what？ 周缱绻双手猛地划过方才学霸站着的地方，空空如也！ 妈呀！ 原地怔三秒！ 她倏地爬上床用被子把自己严实裹住！ 神啊……whatareyou弄撒唷？ 第10章 技能反复试验中 周缱绻懵逼一脸！ 良久，她从被子钻出脑袋，歪了歪下巴，总有种不、可、置、信的感觉！呵呵呵呵！ 要不，再试试？检验一下真实度？ 她眨了眨眼，双手抱拳呈祈祷状，心内默念，澹台垣、澹台垣、澹台垣、澹台…… biubiu。 周缱绻只觉余光视线“唰唰”落下一片暗影。 她扭头，看见学霸大人正半靠在床头，右腿笔直，左腿屈膝，显然对于他的大长腿来说，她的床过于娇小qaq！ 他的手顿在半空，好像是要翻阅什么书页似的！ 但此刻……他腿上空荡荡的！ 剑眉紧蹙，澹台垣见搁在腿弯正读的科学刊眨眼不见踪影，他挑了挑眼梢，瞬息联想到某种可能！！！ 眸带厉色的抬头。 果然。 瞪着她。 “周……” “走你！” 澹台垣愤怒震惊的盯着她表情，显然对她的动作不可置信。 她居然敢指着他脸闭眼大喊“走你”？ 好，很好！ 澹台垣铁青着脸，欲上前把她手腕捉住，“周……” 手捞了个空！ 他扬眉。 眯眸看着周遭熟悉的一切。 中式雕花木椅、裱框国画、桌台上的白瓷花瓶…… 扶额，没错，这是他家！他的卧室！ 视线落在床上的科学杂刊，澹台垣无语的随手甩开，脸上仍氤氲着未消散的怒气！ 敢情在逗他玩是不是？ 什么鬼，瞬移？ 澹台垣紧抿双唇，下床走到电脑前，开机，输入“瞬移”r键。 百科里倒有些真实事件供以参考，譬如1968年6月1日，南美洲毕特耳夫妇与哥登夫妇两辆汽车本前后在布宜诺斯艾利斯郊外行驶，孰料毕特耳夫妇的车子却突然不见，两天过后，一直昏迷在车内的毕特耳夫妇竟出现墨西哥城，且两城相距至少6000公里。 又譬如，1934年，在美国菲拉狄尔菲亚港的一艘满载官兵的驱逐舰，正启程远海驶去。突然，一阵波涛袭来，还没等司舵把稳方向，转瞬间，这艘船却神奇地在弗台尼亚洲东南部的诺福克海港出现了。 …… 类似事例并不少，综上所述。 瞬移可能是自然世界里存在着的科学无法解释的未知之谜？ 澹台垣揉了揉眉心，但……他现在的状况仍然算得上比较特殊！ 他和周缱绻，究竟是特定的对象？亦或是…… 反正，事情都必须亲口问问她。 澹台垣木然的起身去沐浴，他心情自然好不了，想起方才的画面他就……呵呵！ 打开花洒，调整好水温，正欲褪掉衬衫。 “……”扣子解到一半，澹台垣却兀然止住动作，他眸中闪过一丝警惕，甚至可疑的望了下四周。 没错，是他家的浴室==。 但……可恶！ 万一那劳什子鬼瞬移事件在他洗澡半途出现怎么办？ 不靠谱，不靠谱！ 连忙关掉花洒，学霸罕见的迟疑，要不浴缸吧？ 飘一层厚厚的泡沫？ 可瞬移的时候并不会连人带浴缸一起ok？ 学霸心累的怔了两秒，直接离开浴室，好吧，一枚连xx杯竞赛奥数题都难不住的学霸竟然就被这样打败了？ 然另一边…… 被实验结果震惊得无以言表只能蒙头大睡的周缱绻自然不造学霸他、他他他他……为了洗一个安全的澡，居然一直苦苦熬到深夜两点才进浴室呢qaq！ 翌日。 秋高风爽，艳阳普照。 是个好日子呢！ 周缱绻囧囧有神的背着书包去上学，手里还提着爸爸准备的各种补血餐点==。 到校后，她从后门溜进教室，佯装不经意往前方澹台垣位置扫了眼，还好还好，空着，没人qaq！ 周缱绻自然没忘昨晚那一刹学霸的眼神，简直像活生生要吃了她一样！ 哭丧着脸把课本从书包取出来放到桌上，宝宝心里苦啊，她就是吓坏了，然后一时情急就嚷了声“走你”，其实在内心os就够了啊，技能效果并不会因此而打折好嘛tat…… 蓦地，第一节上课铃声想起。 散乱的学生们顿时各就各位，周缱绻手肘撑脸，朝正门掀了掀眼皮，就看到澹台垣踩着铃声笔直的踱步进来，后头……后头跟着数学老师李栋！ 感受到学霸略有深意的一瞥，她顿时吓尿的抱住头。 完了！ 她还想愉快的装蒜下去呢？ 生怕被秋、后、算、账，周缱绻下课铃声一响就往外奔！躲到上课铃声响才飞速跑回教室，大姨妈什么的，哎！ 总算熬到午休时间，望着接二连三出去的同学，周缱绻灰溜溜抱着餐盒去加热，他爸爸准备了枣泥山药糕玫瑰西饼还有黑糖酥栗子糕，香喷喷的！ 被美食治愈一脸的她终于恢复几分青春朝气，浅笑抱着餐盒回教室。 呵呵……然并卵…… 周缱绻怔在门口，呆若木鸡看着空荡荡教室里唯独坐着一个人。 不是学霸澹、台、垣、又、是、谁？ 似察觉到什么，原本颔首的他忽而微微抬眸，顷刻仰了仰身子好整以暇望着她，唇弯还似可疑的带着笑。 阿门！！！！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周缱绻破罐子破摔的硬着头皮走进教室。 经过他身边，猛地低头，大声道，“我错了！” “……”被嘹亮嗓音吓得侧脸避开的澹台垣简直了==，他抽了抽嘴角，一时惊得竟不知该说什么。 悄悄觑了眼他脸色，周缱绻灵活转了转眼珠，嘛，根据她丰富的被诸位老师说教谈话经验，接下来该是她三分钟自由不打断认错时间了。 “澹、澹台同学。”周缱绻绞尽脑汁，“对不起，我不该不经过你同意就擅自召唤你，对于耽误你学习时间很抱歉，今后我一定吸取教训，再也不犯同样的错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澹台垣：“……” 他望天扶额。 表情是从所未有的复杂纠结，有点可笑，又觉得无奈，同时还特别荒诞！ 瞧她这身经百战毫无真诚的样子！ 不过，她刚才说的什么？召唤？ 澹台垣凛目，认真严肃的攫住她，“你召唤我？” 嗯。 周缱绻点头。 “按你话里的意思，什么叫不经过我同意就不再召唤我？”澹台垣冷冷勾了勾唇。 “字面上的意思。” “好，现在我同意了，你召唤。” “……啊？”周缱绻懵逼脸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教室，“现在？这里？” “对，立刻马上。” 于是，接下来时间里…… 就不是不停不停召唤。 周缱绻累瘫了，一直默念默念澹台垣，真的整个人都不好了好么？感觉脑海里除了澹、台、垣三个字完全想不到别的了好么？ “现在你用意念召唤这个餐盒，召唤过去就是你的。” what？ 站在教室最后排的周缱绻震惊脸，那本来就是她的啊，是她的午餐啊，什么时候跑到了学霸手里？ 说着都饿了！ 苦逼兮兮捂着肚子，周缱绻愤恨着跑上前一把要夺回餐盒，是可忍孰不可忍，她都快饿死了！是疯了才会陪他玩这个瞬移游戏么？ “给我。” 一手却扑了个空。 天啦撸，最嘲讽的情节出现了，看学霸一脸淡定把餐盒举高高，周缱绻：“……” tat，眼泪逆流成河的仰头盯着她午餐，周缱绻幽怨极了，别把矮子不当人啊！ “退回去，再不配合我就把你扭送有关部门研究所。” “……”呵呵，这真是令人闻风丧胆害怕得小心脏噗通噗的威胁啊！周缱绻学他冷笑，气急败坏的一巴掌甩在他身上，“有没有天理？我快饿死了，送送送，你送，小心别人把你当……” “你们，在干嘛？” 门外豁然传来一声略带疑问的女声。 两人同时扭头。 周缱绻见来人是秦思芮，顿时松下一口气，但……又该对现在的状况作何解释？ 秦思芮视线在二人身上绕了一圈，最后胶在高空悬起的餐盒上，眯眸恍然大悟，“你们在抢点心？” “……” 怎么会？ 周缱绻和澹台垣对视一眼，纷纷从彼此眼神里读出拒绝的意味，哈哈哈哈哈，他们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并不是表面上抢吃的这么简单好么哈哈哈…… 任两人神情抽搐，秦思芮一脸淡定走到他们身前，随手搬来凳子踩上去，一把将食盒从澹台垣手里接过，低头冲他们弯唇，抱着餐盒状似一脸满足，“现在，是我的了！” “……” 周缱绻绝倒！ 第11章 怂货小绻绻TA 周缱绻凑表脸的从护食女学霸手下抢了点吃的，这一顿午饭算是就这么凄凄惨惨戚戚的解决了…… 一切都怪澹、台、垣这个罪魁祸首qaq！ 鼓着张受气包子脸，一下午的课她都没怎么听进去urse，也别说得平常有有多认真似的tat！ 晚自习时，班主任，也就是他们的英语老师田倩过来调察民意。 在这秋意缠绵的季节里，为响应教育局提出的劳逸结合这一学习政策，校内将举办一次郊游活动，但最终决定权还是你们手里哦，我们采取自愿原则哦！ 田倩站在讲台，扶了扶镜框，一脸郑重其事道，“你们数学老师声称教科书学习进度还没过半，眼看这学期都快结束了，我们都很着急。毕竟光阴如梭，关于休息娱乐，人生还很长，有大把时间给你们挥霍，但请注意你们现在是高二，重要的事情必须强调三遍，是高二是高二是高二，下半年就要分班，再就是高三高考，同学们，有没有瞬间觉得自己如同绷在箭上的弦？即将蓄势待发？” 目光在教室内搜索一圈，见大部分同学都一脸肃穆，田倩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她很快抽了抽嘴角，又是那个周缱绻，脑袋疼，整天懵懵懂懂的，不知究竟是开不了窍还是爱神游太空，看，现在不就是一副呆呆的样子么？ 算了算了，暂时忽略掉她！ 田倩糟心的移开视线，微笑着问，“那么，现在我们开始投票，支持这次参加活动的同学请举手。” 唰唰唰，一片寂静！ 没有一只举起来的手！ 田倩表示很满意，她嘴角不由自主翘起，刚要宣判他们班级不参加校内活动的这一刻，突地有一只爪子非常非常没有眼色的亮了出来…… 好，很好，还是这个周缱绻！ 学习成绩不好就算了，怎么还爱唱反调？没见这是大势所趋么？ 田倩深深吸了口气，双眸警示的瞪过去。 “……”接收到目光的周缱绻.，纳尼，发生了什么？不是投票么？ 哈哈哈哈郊游诶，不用上课这么爽的事情还用想？当然是赞成啊！！！又不是脑子坏掉了，如此棒呆的郊游傻子才拒绝吧哈哈哈哈…… 目光朝四周瞟了一眼，周缱绻qaq，天啦撸，请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难道全班除了她都变成了傻子？ 周缱绻泪流满面，她咬住下唇，见不少同学皆顺着老师目光侧眸朝她看来，顿时头皮都开始发麻！ 不屑鄙视嘲弄…… 她看到澹台垣似乎也微微扭头，目光清淡的落在她身上，不同于旁人意味分明的神色，他双眸澄净。 好吧！ 原来只有她一个人是傻子，他们才都是聪明的人。 大千世界里，人不能太过另类，哪怕心底不赞同不服气也要追随大部分人的方向对么？ 周缱绻落寞的垂下眼，慢慢缩回举起来的手臂。 手缩到一半，耳畔却传来大片吸气的声音。 她闻之抬头，竟—— 竟看见不知何时，澹台垣的手也举了起来。 他坐在前排，她看不清他的脸，也不懂为何他会突然改变主意！ 接下来举手的是秦思芮！ 周缱绻甚至还看到向来高冷范儿的秦思芮朝她悄悄眨了下眼。 嘛，很严肃很一本正经的眨了下眼！ 这个表情，总之，反正，就是看得她头皮再发麻的感觉qaq！ 摸约是因为两大学霸做了表率性的举动，逐渐地，班上三分之二的同学都或真心或跟风的举了手。 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 田倩表示很忧桑，她寡淡的撇了撇嘴，不好拿全校供着的宝贝级人物开涮，只好勉强笑着圆场，“对，你们这段时间学习挺累的，表现还都可以，就当是奖励你们，我们周五就去登山哦！” 语罢匆匆退场。 晚自习正式开始上课。 ……周缱绻完全都还没从方才的情况缓回神，老师在电子黑板上列出提纲，在讲解课本上的知识点。 她努力听着，目光偶尔不经意落在学霸的后脑勺上==！ 不管怎么想，都觉得特别不可思议…… 放课后，她雀跃的把课本放进书包，背起来刚要离开座位，就听身后一道阴阳怪气的女声响起。 “我上次数学考试勉强才及格，本来想趁周五好好让高老师辅导一下呢，这下泡汤了，真可惜！哎！” 是王爽的声音。 周缱绻动作一滞，紧接着听到有人接话，“就是啊，不过你都急成这样，有的人还考了零分呢，真是……蒙也能蒙一题对吧，你说呢许悦月？” “嗯，是啊！”许悦月回答的声音较为轻浅。 可却像一把锤子般一下下敲在了心上。 周缱绻都不知道怎么走出的教室，是她笨，不怪别人嘲笑…… 就只是，她突然觉得，旁人的讥讽对她可能就只有一百点伤害，可许悦月淡淡的几个字，就一招把她击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周缱绻。” “嗯？”她豁然听到有人唤她，迷迷瞪瞪的止步，转身抬眼看去。 学霸大人正一脸愠色的蹙眉朝她走来。 “都叫你多少声了？” “是么？”周缱绻无精打采的拽了拽书包带，有下没下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干嘛？” 澹台垣被她语气里的敷衍气得抖了抖眉，转眼间又疑惑自己为何要跟她一般见识==，他不耐的将食盒递过去，“方才秦思芮没找着你。” “哦！”了然的接过来，她把食盒抱在怀里，垂眉轻叹了气。 澹台垣：“……” 他迟疑了下，收回刚迈出去的步伐，倒退半步，垂眸问，“怎么？”紧接着挑了挑眉，无所谓的语气追加道，“当然，你有保持缄默的权利。” 语罢，一脸淡定的旋身就走。 这下轮到周缱绻无语了==，她莫名其妙的看着学霸背影，这人是猴子派来的逗比么？专门来搞笑的么？ 居然一秒当完知心哥哥后就瞬息摆出冰山脸…… 真是叫人捉摸不透啊！ 挠了挠头，周缱绻追上去。 他绕开出校门的捷径，走在两畔种满香樟的宽敞主道上，每隔几米的明珠路灯氤氲着莹白的光晕。 两人脚步声在寂静黑夜里格外清晰，周缱绻无聊的低头看他们的倒影，突然心生好玩的想去踩学霸的脑袋，可脚悬空之际，没来得及落下学霸却忽的朝另边闪开一步。 于是，她踩了个空qaq！ 朝他翻了个白眼，周缱绻在心底脑补他一定是故意的！ 然后，就着灯光看清他唇角那隐隐若现的一丝笑意，周缱绻=_=,好吧，看来就是故意的，不需要再怀疑。 “对了。”周缱绻觉得……内什么，好像问这个问题怪不好意思的！ “嗯？” 周缱绻将头一伸，磕磕巴巴问，“就、就投票时候，你……为、为什么要举手啊？” “不是你给我的信号么？” 啊？ 周缱绻猛然停下脚步，懵逼一脸，等、等下，为毛学霸一副认定的语气？她什么时候发出信号为什么自己不造？呵呵呵！ “并没有。”双手交叉，她坚定的拒绝。 澹台垣跟着停下，两人不过一米多的距离，他侧身，淡淡道，“哦？你没有可怜巴巴好像被全世界遗弃然后快哭出来似的看我一眼？” “并……”周缱绻==，是这样么？等、等下，她承认有看他，但可能她当时看全班同学都是这么的目光吧，噗，这不代表她给全班都发出了信号呀？所以，不能怪她好不好？应该怪学霸接收错了信号呀qaq！ 但…… 望着学霸棱廓分明的侧脸，隐隐萦绕着肃穆之气，仿佛她要是敢说一个“不”字…… 瞬间就怂了呢！ “就、就可能是吧！”周缱绻无条件举白旗认怂妥协！呵呵tat！ 第12章 朋友的抉择 校内每个班级的秋游活动都不一样，有的去森林公园烧烤，有的去欢乐谷植物园，他们班最省事，登山==。 不过对于周缱绻来说，只要不上课，大扫除她都很乐意qaq！ 她大背包里全是糕点和零食，一路挤公交到学校，不免有些气喘吁吁。 不过，好像也没想象中的那么有趣就是了…… 周缱绻孤零零坐在双人座，久久都无人主动到她身旁。 她打开窗透透气，情绪开始无限往下down！ 耳畔尽是聊明星聊八卦的欢声笑语，唯独她被隔离在冷清的世界里…… 为什么突然会这样？ 她也不知道。 从前她跟许悦月关系要好，什么都是两个人同来同去，如今…… 叹了一声，周缱绻从背包里取出大盒抹茶酥，浓浓的沁香外加略微带点青涩，一口一个，顿时化抑郁为食欲。 双眼盯着玻璃，忽而身畔似乎落下一道暗影。 周缱绻死死盯着玻璃窗看，依稀感觉是抹高大的…… “澹台垣同学，我们能换个座位么？” 女声砰然响在耳畔，周缱绻猛地扭头，就见站在一旁的秦思芮满脸严肃的道。 果然……刚刚坐在她身边的是学霸来着。 不过，什么时候她竟变得这么受欢迎？ 周缱绻心情有点好的边吃边围观。 冷不丁，二人同时朝她投来一瞥…… 她，受宠若惊的噎着了！ 被自己蠢了一脸的周缱绻努力拍了拍胸口==，她好歹有点自知之明，秦思芮可不是看上她人了，应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周缱绻立即懂点的从书包里掏啊掏，掏了三四盒递给她，“我有两份，这些都送给你吃。” 不好意思的踌躇了会儿，秦思芮最终还是踌躇的抱着点心面带红晕的道谢后离开。 于是，一场危机就这么被她愉悦的化解了欧耶。 周缱绻脸大的轻咳了两声，偷偷看了眼学霸。 “看什么？”澹台垣蹙眉问。 “我看鸟看花看天看云，为什么不能看你？” “……” 澹台垣无语的看了她一眼，直接从口袋掏出眼罩，动作十分利落的戴上，脑袋往后一靠，睡觉。 纳尼？ 周缱绻==，这还不如秦思芮坐在旁边呢，虽然面对女学霸压力可能比较大，但……至少也不用一路跟个鹌鹑蛋傻乎乎杵着吧？ 于是，她吃了一路。 学霸，他睡了一路==。 到达山脚，校车停下，周缱绻有点急的把手上没吃完的糕点打包重新放到书包里，顺便拍了拍手上身上的糕点屑。 然后…… 她不小心就看到澹台垣不知什么时候就已摘下眼罩，此刻正双眸冷冷睨着她。 ？周缱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继续拍了拍袖子，抬眸却见学霸表情更凛冽了…… what？ 她有些不满，有话就说ok？摆脸色干嘛？ 澹台垣气急反笑，他轻呵了声，简直觉得自己有病，见了鬼了才觉得刚上车那一瞬觉得独坐靠窗的她很可怜。 可怜什么啊？不是跟只仓鼠似的吃得很欢乐？ 像她这种成天无所事事的人，只怕压根就感觉不到旁人的目光…… 澹台垣收回视线，面无表情把挨近她的半边身体上的一层糕屑掸落。 “……”周缱绻慢半拍的随着他目光游移。 qaq，好吧，她居然把学霸吃得身上都下起了雪==。 “呵呵……”她腆着脸连忙给他狗腿的拍打，“看起来其实还真像下雪了哈哈哈……” 伸过去的手蓦然被格开。 不给她忏悔机会，学霸径直起身，下车。 扮了个鬼脸，周缱绻呶了呶嘴。 山脚下，女生男生皆三两成群，周缱绻抿了抿唇，戴上鸭舌帽，仰眸看了眼直插天际的高山，汗颜的跟在他们身后往上爬。 她体力一般，许悦月体力更差，简直运动系跑为零！ 爬到山中，已落于后方的周缱绻不经意侧眸，就看到许悦月一个人歇脚在僻静处的翠树石墩上。 本想毫不犹豫的走过…… 可，周缱绻迟疑的顿住脚步，旋身，还是朝形单影只的许悦月走过去。 “要喝水么？”从背包取出矿泉水，她见许悦月脸蛋红扑扑，额头汗渍淋漓，又掏出一包湿纸巾。 “不用。” 许悦月蹙眉，热得通红的小脸拧成一团，双眸撇开，拒绝与她对视。 又是这么一副嫌弃得不行的样子…… 伸出去的手迟迟顿在半空，周缱绻盯着脚下，忽的就觉得胸中堵成一团，她不是没有脾气，她不懂到底哪儿招惹她了？为什么人一下子可以变化那么大？ “许悦月。”她猛吸一口气，把水和纸巾强行塞给她，退后一步郑重其事的认真盯着她，“我们以前是好朋友对么？一起分享美食分享心情，再*的话题都不会瞒着对方。所以，现在不是了么？” 周缱绻眼也不眨的盯着许悦月，她以为她至少会流露出一丝不一样的表情，可她错了！ 难受的闭眼，把忍不住泛出的泪意压下去，周缱绻紧了紧背包肩带，转身就走。 “周缱绻。” 背后却突地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 是许悦月的。 “我们以前是朋友，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就只有你一个朋友么？”她的声音低沉得过分，似乎还带着几丝难以言明的怒气，“没有人愿意和你做朋友，除了我你明白么？没有人愿意和一个次次考试最后一名的傻瓜为伍，除了我你明白么？” 浑身僵硬，周缱绻怔住。 她从来都没听过许悦月这么大声这么歇斯底里的说过话…… “周缱绻，他们避开你，随之把我也屏蔽掉，连我爸妈都说不要整天和……”许悦月站起身，蓦地一顿，她见身前女生垂着头，刘海遮住了双眼，看起来格外的可怜，可她难道就不可怜么，冷漠的移开目光，许悦月沉声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不希望自己和你一样，我想拥有更多的朋友圈子，所以从今往后，我们不是朋友了！” 她熟悉的身影毫不迟疑的从眼前离开。 周缱绻努力把头埋得更低一点，才能遮住止也止不掉的泪水。 原来是这样？ 她抹了把泪水，蹲在地上闭上眼，终于开始无声的大哭。 …… 临近下午一点，陆续攀到山顶的全班同学都纷纷累瘫的聚在一起歇息，班长李明清点人数。 “你们能先呆着别跑东跑西么？” 李明数了三遍，都对不上总人数，他板着脸冲动来动去的几个人发脾气，尔后继续数了一遍，好像到齐了？ 放心点了点头，李明饿坏了的去填肚子。 大约一个小时后，全员下山。 秦思芮独来独往惯了，当然，是她个人单方面自以为的独来独往==，毕竟人设好，家世相貌学习都棒，身旁仰慕想要结交的同学很多，寻常活动都很多人围在她身边。 “你们看到周缱绻了么？”秦思芮抱着全部清空的饭盒，问身旁几个女生。 见大家都莫名摇头，她踮脚往后扫了眼，并没有。 一心要把餐盒还给她，秦思芮加快速度赶上队伍最前方，结果…… “澹台垣，周缱绻呢？” 喊住行在最前方的高个男生，秦思芮一脸认真问。 “……”澹台垣挑眉，被她的表情雷得无语，他难道是周缱绻的追踪器？来去了如指掌？ 于是…… 众人这下都知道是真的缺人了。 带队老师亦有些着急，赶紧询问情况让大家结伴去寻找。 澹台垣疑惑的眯了眯眸，以他对周缱绻这种单细胞生物的了解，显然不至于出现这种情况？ 视线晃了一圈，见前方几个女生中唯独一个人神情似惶惑不安，澹台垣皱了皱眉。 他好像记得前几天那个傻瓜曾跑到她面前献殷勤，然后被毫不留情的拒绝了？说起来还真是可怜啊…… 大步走到她身前，澹台垣浑然不见周围所有女生惊讶的目光，拧眉问。 “你是不是知道她在哪？” “我、我……”许悦月被吓到的仰眸盯着蓦地出现在身前的男生，是……众多女生只能仰望注目的超级学霸澹台垣啊！她突然紧张得有些说不出话，尤其总觉得他的眼神透着那么几丝堪破一切的咄咄逼人意味…… 第13章 大长腿PK神行 澹台垣顺着来时路走到山腰中心。 他抬头左右扫了圈，眉心轻拧。 女生这种生物真是麻烦…… 叹了声，依着许悦月给的线索，澹台垣找到那棵格外粗壮的独立常青树，树下草丛隐隐现现中，依稀可见一抹天蓝色的身影坐在石墩上。 他拨开枝叶走到她正面。 很好！ ……人正埋头孜孜不倦的吃着糕点。 脚畔全是空掉的餐盒！ 她现在开始在解决三角饭团，嘴里塞得鼓鼓囊囊，长刘海遮住大半脸，只看得到不断咀嚼的嘴==。 “……”澹台垣无语的摇头，摁着眉心轻叹了声气，现在所有人都找她找得歇斯底里，她却好生生吃得欢乐？ “吃够了？” 听到上空蓦地传来的轻飘飘声音，周缱绻手上动作猛然一顿。 她停止咀嚼，愣了两秒，依旧低着头把嘴里的食物吞咽下去。 有气无力道：“我刚才并没有在心里召唤你。” 澹台垣罕见的轻嗤一声，他倒是希望她召唤一次，满山乱找，也亏得他平常锻炼不少！ “走吧，跟他们会合。” 拔脚就转身，往前走了几步才发觉人没跟上来，澹台垣不耐的侧身，“你想怎么……” 未说完的话戛然止住。 澹台垣不可思议的盯着她红通通眼眶，果然，女生就是特别麻烦。 他可不想当什么知心伙伴。 “澹台垣，你说怎么这样子呢？” 听着她泄气疲惫略带沙哑的嗓音，澹台垣==，虽然并不想听下去，但还是偶尔做一回好人吧，于是他淡淡顺着问，“哦？” 豁然抬头抹开碍事的头发，周缱绻莫名有股怒气，她用力盯着澹台垣。 他一定没有这样的苦恼是不是？ 可…… “听大人说，到了社会，人都会变得很现实，慢慢的磨灭本性，趋炎附势趋利避害，结交朋友越来越虚情假意。”周缱绻别开脸，不想被人看到她现在狼狈的模样，她飞快揉了把眼眶，带着鼻音道，“可是澹台垣，我们还是学生不是么？难道交朋友也要优胜劣汰，也要挑长相挑成绩挑智商么？” 澹台垣：“……”这话好像点头也不是，但不点头？ “人的一生都要比来比去挑来挑去么？”周缱绻哭着拿起一个三角饭团又往嘴里塞，其实真得都快吃吐了，但就是不想停下来。 “嗯。” 嗯？周缱绻听到他不轻不重的回答，整个人眼泪就猛地往下掉。 饭团卡在喉咙怎么都咽不下去。 是啊，所以挑来挑去她永远都是被剩下的那一个…… 似乎都可以预见自己的未来了怎么办？ 越想越生无可恋，周缱绻抽了抽鼻子，哽咽，“可我不想这样。” “那就站到别人都无法企及的高度，你想怎样就怎样。” 澹台垣随口道。 他并不擅长去开导，更何况对象还是个心智未成熟的小女生？芝麻绿豆大点的事情嚷嚷的好似天都要塌下来一般…… “说得简单。” 周缱绻愤然辩驳，“如果这么容易，那世界还有loser么？” “这句话应该就是loser的口头禅吧？”抖了抖眉，澹台垣抽着嘴角低头看她一眼，上下扫了扫，“很符合你的气质。” “……”靠，周缱绻猛地起身，冲到他面前，斗鸡般紧握拳头，“不要以为自己聪明就随意侮辱别人好么？多少大人物少年时期都很平庸的好么？” “譬如？” 譬如？周缱绻qaq，她尴尬的见学霸唇畔微微漾开，显然是取笑的意思，譬如……就……真的譬如不出来了tat。 “这不是重点。”周缱绻撇嘴道，“重点是我的洪荒之力还没爆发呢，等我火力全开，你们这些所谓的学霸才都是这个。” 胆大的冲他比了个倒着的大拇指，周缱绻忙着发狠话，“你们才是被我踩在脚下的loser。” “……”澹台垣努力不笑出声来，顺从的“哦”了声。 “你‘哦’是什么意思？” 见人往前走去，周缱绻飞快把地上背包捡起来追上去，跟在他身后小跑，“你是在质疑嘲讽么？” “并没有。” “并没有你笑什么？” “我天生嘴角上扬。” “……”周缱绻==，扬你妹啊！她方要反击，蓦地胃里泛出一股恶心。 “怎么？” 澹台垣见她小脸皱成一团，后退到她身前。 “你让开。” 周缱绻憋着难受朝他挥手，自觉侧身避开他，可这人反倒以为她在胡闹，随她动作移动。 真的憋不住了好么？ 她想拽开他，可力气又没他大，于是“噗”一声…… 吐了。 上午成功在他身上下了场雪之后，现在又下了场……怎么形容比较好呢qaq？ 周缱绻顾不上愕然怔住的学霸，赶紧用矿泉水漱了下口。 果然吃太多了么？ 现在终于好受多了！ 她拍了拍胸脯，旋身，呃，恰逢学霸蓦地抬头犀利的望着她，而他胸膛处……哎呀，好恶心。 周缱绻慌忙移开视线，捂着肚子干呕。 “……”她怎么还有脸干呕？ 澹台垣铁青着脸，嫌弃的拎着t恤，上面淅淅沥沥挂满一堆秽物，依稀还分得出它们未死之前分别是什么糕点。 好吧，他也快吐了。 周缱绻好歹有些责任心，一边吐槽一边闭眼往前走去，用矿泉水给他冲洗，“我让你走开，你偏要往上凑，能怪我么？” 敢情还是他的错了？ 澹台垣紧闭双唇，没好气的夺过矿泉水，忍着恶心把自己整理个干净，然后默不作声侧身就走。 周缱绻望天，好小气的人啊！ 她“喂”了声，见他不理，只好喊，“澹台同学，澹台垣，大长腿……” 本意是想说大长腿的节奏吾等刁民跟不上，真的不要慢点么？ 结果==，可能是潜意识让他等她？ 所以，biubiu一下，周缱绻看着上一秒还在前方的人“嗖”一下就出现在身旁，感觉也是……略微酸爽。 澹台垣：“……”已无力吐槽，总觉得是时候把她上交研究院了呢，呵呵！ 第14章 表白的节奏？ 因为现实太残酷，所以学渣准备逆袭成学霸。 好吧，虽然听上去这是个笑话…… 可一点都不好笑好么？ 周末。 周缱绻拒绝了母上提出的逛街提议，很认真的表达了自己的以上想法。 然后…… 被无情的耻笑了！ 她鼓着脸狠狠关上卧室房门，告诉自己一定要逆袭打他们脸，啪啪啪！ 翻开英语习题。 在不断难题先过之后，就过完了…… 其他科目亦没有什么区别。 只有语文好歹都能做出来，但错误率高达百分之七八十。 周缱绻咬着笔杆，陷入了沉思。 很显然，自学成才难度比较大。 或许她需要一位teacher？ 补习班从前倒是去过不少，但显然她非常完全跟不上其他学生的步伐，家教什么的，自打被她蠢哭掩面而走一个哥哥之后，周缱绻就有点心理抵触了qaq！ 果然真不是读书的料啊！ 颓丧的把桌上所有科类习题移开，周缱绻垮着脸抱着手绘板开始画漫画。 她去年在新浪注册了一个微博，id叫“圈圈”，偶尔会发一些条漫上传，虽说不是什么大v号，却有小几千粉丝。 嗯，他们都是因为喜欢她的漫画才关注的。 “今天的主题是，如果你拥有了神奇的召唤技能会怎么办？” 周缱绻脑洞大开，把自己刚画完的条漫上传。 漫画中，身为学渣的女主角托着脑袋好笑道，“要是真有这种神技能那么……” 女主双手合十，显然更像是好玩的闭眼祈祷，“天灵灵地灵灵，学霸大人快现身。” 然后。 看着蓦然出现在眼前的年级学霸……女主角斯巴达了！ 因、因为她看到了一个浑身赤/裸，哦，至少有穿一条丁字裤的年级学霸==。 两人目目对视，纷纷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条漫上传不到半个小时，评论逐渐多了起来。 周缱绻身为学渣，或多或少画过一些表达情绪的漫画，偶尔俏皮偶尔伤感偶尔诙谐。 这种带有明显玄幻画风的，是第一次。 但……出乎意料的大受欢迎。 底下纷纷叫嚣着请不要停、好萌好萌xd、再来一打、告诉我这是连载好嘛、自古学渣学霸是标配233333…… 周缱绻受宠若惊。 很兴奋的和她的粉丝们互动聊天。 愉快的答应了这是一个连载故事。 之后，没有之后了。 她磕着桌子深刻反省，果然现在流的泪都是当时脑子进的水啊，她哪有那个国际时间给他们画连载？ 说好的逆袭成霸啪啪啪打脸呢？ 周缱绻陡然直起身扳，捞起空白的习题，简直想自刎乌江头了。 呵呵呵呵。 要不就和条漫里画的一样？ 召唤下？ 反正这个技能它不用白不用对吧呵呵…… 爸妈这个点都还没回家。 周缱绻想说拜师总要有点诚意，于是说动就动起来。 她去储物室翻箱倒柜找了几根香点燃插上，又把冰箱里爸爸做多的贺寿寿桃蒸了些，几个圆盘摆上水果寿桃。 嘛，虽说看上去像是拜土地公公==，但……总聊胜于无吧qaq！ 安慰自己的拍了拍胸脯，周缱绻深呼吸数次。 在内心默念学霸名字之前，首先认真想了下，下午四点，周末的学霸应该在干什么？ 课业？明显不是==。 只要不在上厕所洗澡就可以了，呵呵qaq！ 周缱绻不知为何脑海里总冒出一副学霸坐在马桶上冷眼睨她的样子…… ,抱头，还能不能愉快的召唤了！ 再想下去，光环都要没有了！ 周缱绻挥散那些乱七八糟的，拾起一炷香捏在手心闭上眼。 澹台垣、澹台垣、澹台垣、澹台…… 很好！ 这次在充分的准备下，周缱绻非常迅速的朝一脸茫然乍然出现的学霸绽开甜美的笑颜，嗯，手上还捧着一炷香。 学霸，你看我萌么？ 要教可爱的少女补习一下功课么？ 澹台垣：“……”锅盔刘海少女么？ 他抽了抽眼角，来回把人打量一通，又在玩cosy？ 不过，这种赤/裸/裸的目光真的让人有些吃不消，澹台垣往后退一步，低头看摆好的……香台？ 都是些什么鬼？ 周缱绻见学霸大人衣衫完整面色红润，没有洗澡没有如厕真是很幸福。 她尽量笑得更可亲一点，捧着寿桃谄媚的奉上，“澹台同学，你要尝尝么？” “……不想。” “那要吃点水果么？” “谢谢，并不。” “那喝牛奶么？” “==你可以说实话了么？” 周缱绻滞了下，很快调整好僵硬的表情，把手上东西统统放下，双手交叉在一起托着下颔，眨巴眨巴眼睛仰头，“澹台同学，小女子仰慕你文武双全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博古通今满腹经纶……” 台词背的稍微有点儿僵硬。 澹台垣如是想道。 他汗颜的听她奉承，不由眉头一跳，听起来似乎并不是好预兆。 这—— 表白的节奏？ 诚然，澹台垣很熟悉拒绝女生的流程，但……她有点智硬，拒绝得太玄乎了听不懂，说太清楚了是不是又太打击人？本就够渣了，万一渣上加渣最后死缠烂打叫他赔偿人生怎么办？ 学霸很苦恼。 学霸很伤脑筋。 “喂，澹台同学。” 蓦地回神，澹台垣低眸看着眨巴眼睛一脸期许望着他的周缱绻，他蹙眉，思索起来。 “不好么？”见他摆出这副模样，周缱绻急死了，“我很乖的，一定不会到处跟别人宣扬，只要你每天抽一个小时就好，反正澹台同学你那么聪明，也不怕耽误学习对不对？” “……”说得好有道理竟无法辩驳的样子。 澹台垣大为头疼，她功课做得这么足？ 连计策都想好了？地下恋？可怕！ 一本正经的正了正脸色，澹台垣移开眼，不看她，轻咳道，“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嘛qaq？ 周缱绻星星眼。 话还没说完呢，瞪她一眼，澹台垣有点难以启齿的羞耻感和罪恶感，“只要你下学期考到精英班，我就答应你。” “……”坑人呢？周缱绻怒，气得都要哭，她没好气的白一眼，“我就求你帮我补习下功课，犯得上为难人么？我要是能自己考上精英班干嘛找你？” “补习功课？” 澹台垣==，愕然愣在原地，久久无法从震惊中清醒。 “是啊！”周缱绻叉腰愤怒脸。 “……”深深看了她一眼，澹台垣拔脚就走，语气不容置疑，似乎还带着股莫名的别扭，“不教。” 第15章 学霸在手 诶，别—— 周缱绻追上去，可怜脸，“你真的不考虑考虑么？” “不。” 澹台垣侧眸没好气冷冷盯了她半天，从牙缝儿挤出一个字。 “……这样啊！”她完全不懂学霸为何一副…… 就是好伤心好愤怒好想咆哮的表情==。 敢问到底为哪般？ 她还没露出好绝望好伤感好悲痛、悲痛得都快窒息的脸呢囧！ “你确定？不要后悔哦！”周缱绻缩回身子，双臂抱胸，一脸高冷模样。 然后—— 高冷得直接让学霸扬长而去。 心塞==，出师未捷，周缱绻抱头舍弃自尊，苦哈哈追到大门，见廊道里的学霸正摁下电梯按钮。 她从门缝露出半颗脑袋，“再问最后一次，你不要后悔哦？” “……”澹台垣这次都懒得回头看她，他拉长脸，电梯门滑开就毫不犹豫踏进去。 十分坚定。 毕竟，人生第一次的自作多情…… 他可能需要冷静一下。 出了小区，澹台垣眯眸打量周遭环境，站在路旁拦下一辆出租车。 “去哪？” 男司机低头绑鞋带，听见车门被拧开的声响，惯性问。 “诶，去哪……” 没有回应，他再度提问，旋即支起上半身抬头往后看，瓦擦。 空的，人呢？ 就剩车门开着…… 男司机眨了眨眼，低啐了声，骂骂咧咧下车自己把后车门关上，靠，人跑了不打车了也罢，有没有点公德心，至少给他把车门关上不是？哎……现在人的素质哦！ 伴着碎碎念，出租车扬长而去。 而此刻。 澹台垣正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锅盔刘海少女冲他回眸一笑。 周缱绻坐在书桌前，手里捏着卡通笔，侧眸笑得奸诈。 啊哈哈哈，这种爽爆了的感觉简直让人觉得脚趾头都想跳舞诶…… 金手指在手，学霸我有，欧耶！ 她自在悠闲的叼了个寿桃吃得津津有味，浑然不顾已杵在卧室中央许久的……学霸大人！ 看着练习册上的英文阅读理解，周缱绻拿笔把不懂的词划上横线。 边吃边划。 “……” 澹台垣敢说，从生下长这么大就没被气成这样过。 他一张脸隐隐发白，尽管扶着额头告诉自己要冷静要优雅，可、可一瞥眸，就看到她笑成了花儿的脸，呵呵，仿佛每个表情都在诉说着你跑呀你跑呀，你跑再远我勾勾手指头你就回来了呀…… 感觉自己成了她手中的风筝，再不济就是她牵着的小宠物，扯一扯绳就得乖乖倒贴过去。 心好累，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怎么破？他的人生难道就是太过一帆风顺所以…… 澹台垣==，他颓败低下昂贵的头颅，整个人都不好了。 “澹台同学。”周缱绻怕冷落太久学霸惹得他炸毛，连忙切换狗腿脸捧着练习册把人拽过来，“这句是什么意思？” 分明不想出声，可冷眼斜过她狗腿的脸，嘴上已经先于意识夺口而出，“除了提供世界各地的新闻之外，报纸还给我们提供了许多其他有用的信息。。” “哇，好厉害哦！” 立即捧场的鼓掌，周缱绻夸张的张了张嘴wow一声，指着第二段落的句子继续问，“那这句呢？” 反正已经打破界限，多一句少一句有区别？ 澹台垣木然道，“对于经营报纸的人，广告也很重要。广告的收入让他们可以以很低的价格出售报纸仍然获利。” “天啦撸，澹台同学棒棒哒！” “嗷嗷嗷，学霸你简直是我的男神。” “昂！大神请受我一拜。” …… 澹台垣受够了，一整篇阅读理解她是不是只认得“你我他”的英文单词？ 眼见从头到尾一路英译汉下来，他都不可思议了，把最后一句的中文念完后，余光瞅见她小嘴咧开，澹台垣头疼的飞快用手捂住她嘴，警告的怒视，“闭嘴，再任由你说下去，我简直都要怀疑自己智商有没有问题。” 必须没有问题啊！ 诶，也不是，要说问题，那只能智商爆表戳破天际了啊哈哈哈！ 周缱绻开心的咧嘴笑，终于做完了作业，喜大普奔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两人目目对视。 澹台垣见她笑得花枝乱颤，与掌心紧贴的双唇温暖，还带着些微的湿润。 ——掌心有点痒。 他不动声色收回手。 “澹……” “闭嘴。” “哦。”周缱绻自觉抿嘴，呵呵呵，现在就让他逞威风呗==，反正大权在手，咱不急与一时，欧耶！ 澹台垣自动坐到她书桌旁的座椅上，把大摞练习册从头到尾翻了下。 然后斜眼看站在一旁装死的锅盔少女。 周缱绻望天，嗯，雾霾太大，看不清…… “你知道你问题出在哪么？” “哪？”她请教的顺着问。 “呵。”澹台垣勾了勾唇角，潇洒的一把将翻开的练习册合上，“出在一个初中生坐在了高中教室。” “……”妹的，周缱绻卷了卷袖子，想揍人，可脑海瞬间就回想起那晚学霸以一敌六七人的场景，呵呵，她怂货的把袖口捋平，自娱自乐，“这不年纪到了嘛如果我还留在初中哈哈哈到上大学时就直接成剩女了哈哈哈哈……” 好吧，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看着学霸一脸“你高兴就好”的眼色。 周缱绻咬了咬唇，忽悠与装可怜齐上，“你就每天抽一个小时不行么？解救被课业捆缚的少女诶，没有觉得很伟大么？澹台同学，你要明白，这是在挽救一个迷途少女的人生啊，你要知道这个少女她以后可能是……” 可能是？ 什么职业才比较高大上？周缱绻懵懂的手指戳了戳脑袋，“科学家？政界大能？还是宇航员？” “嗤。”澹台垣蓦地笑出声来，他忍了忍，没忍住，干脆放声大笑起来，这应该是他人生到现在听过的最大笑话了吧？ 痴人说梦这个成语简直被她诠释得……完美！ “……”周缱绻==，笑笑笑，笑什么笑，恼怒的捞起个寿桃，她猛地咬下大半，瞪着澹台垣。 有朝一日，她一定会成为…… 好吧，还是老老实实换个职业吧qaq！ 第16章 文具传情？ 周缱绻最近很忙，特别忙。 答应的漫画连载不能停，每天晚上还要偷偷摸摸召唤学霸补习功课，补习完就完了？不，当然没完…… 还要继续挑灯做澹台垣布置下来的无数习题。 那真是题海啊！ 浩瀚无际的海tat！ “besatisfiedwith，对……表示满意或满足有关，涉及……” 早起搭公交挤来挤去也不得不背单词，周缱绻疯了都，她紧紧扯住拉环，明天就要期中考试，临时抱佛脚，好焦急！ 下车飞奔进教室，周缱绻放下书包，继续开始背。 她朗读几遍后就闭上眼在心底默念复述。 睁眼之际，恰好看到斜对面几个女生正冲着她指指点点，周缱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她们唇畔笑意像火一般从心尖掠了过去，好似成了别人眼中的跳梁小丑一般…… 可她是么？ 她不是。 周缱绻咬住后槽牙，她从前浑浑噩噩的过，与其说完全不把旁人眼光放在眼里，倒不如说整日缩在壳里不闻外界事更为恰当。 虽然觉得这样的十七岁太过残酷，和她想象中的校园生活完全不一样。 但大家都是这样过的……没日没夜的功课功课功课…… 努力将思绪集中到课本中，但那几个同学刺目的笑颜依旧时不时在脑海浮现。 周缱绻疯狂摇了摇头，抬头就见前方澹台垣不知何时侧眸正望着她，眸光淡淡带着些许警示。 她心虚的抿了抿嘴，赶紧低头看书。 午餐秦思芮和她一起吃。 周缱绻一般不去食堂，倒不是菜式不合胃口，而是价格跟美味度完全达不到同一高度。 这所学校学费高，虽说她家不是承担不起，就是有种家里分明有位大厨，随手点心就强过食堂上百倍，所以…… “烤玫瑰苹果卷好好吃。”秦思芮口齿不清道，“清甜香脆，好新鲜啊，双色茶巾绞也好好吃，唔！紫薯泥口感好醇厚。” 周缱绻啃着秦思芮餐盒里的鸡腿，一边低头翻看数学公式，对于秦思芮这种碎碎念模式，起先她还客套的每句都回应，后来……周缱绻就觉得，大概或许压根就不需要吧？囧里个囧==。 她们俩人的关系。 周缱绻总结为“饭友”。 当然，秦思芮表面高冷傲慢，实际上相处下来是属于那种偏内向不善言辞的女孩，或许美食当前，加之她看起来真是毫无攻击力，so……御姐就秒变话唠？ “你这么刻苦？偶尔也要休息一下。” 扭头见周缱绻一根鸡腿啃到现在，她都已吃完整整一盒糕点，秦思芮有些不好意思道。 “都要考试了，我这也不会那也不会，都要急死了！”周缱绻幽怨的匆忙睨了她一眼，狠狠咬下一大块鸡腿肉。 “……但也需要劳逸结合不是么？” “你平常回家有没有复习功课？” “没。”秦思芮咬一口苹果卷，“我一般都看漫画综艺小说。” 呵呵哒，高智商girl的日常真是美好啊==，周缱绻心疼自己，泪流满面道，“我以前的日子也是这般美好，可自从……” 嘛，一切都是自作自受qaq！ 本来以为澹台垣肯定是那种往旁边一坐的高岭花teacher，问问题时要十分讨好的主动去戳戳戳。 事实上—— 是她被他竖着手指一直戳戳戳……戳脑袋、戳额头、戳脸颊。 或鄙视的眼神、或怒极攻心的眼神、或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或精疲力竭累感不爱的眼神…… 好吧！要或不完了==。 周缱绻心塞的把鸡腿啃完，扔掉骨头渣，把头埋进书里。 事关荣辱自尊，为了向澹台垣证明她脑子塞得不是稻草，所以必须战！ 双眼划过一道火光，周缱绻紧紧握拳。 奋斗。 …… 晚上。 周缱绻做完功课，有点紧张的盯着旁侧被故事汇挡住整张脸的学霸。 “好看么？” “比你好看。” “……”周缱绻==，她翻了个白眼，“那还真是对不住您每天都要看我这张脸一个小时了。” “没关系。” 被噎了个正着，无语再翻一个白眼，周缱绻听着他轻飘飘的话语，真是气死，一把强力拽下故事汇，她担忧盯着他好看的眼睛道，“明天就考试，你没有什么交待我么？” 澹台垣面无表情挑了挑眉，“吃好睡好？” “……明知道我不是说这个。” “没事，又不是第一次考试。”澹台垣看她皱成一张包子脸，勉为其难的想了想，最后憋出一句“加油”。 “……”周缱绻呵呵呵呵，好敷衍冷漠的一句加油啊…… 把学霸送走，周缱绻爬上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她想了半天，觉得好多英文句式不会用，数学公式记得也不牢固、语文几篇文言文好像应该再温习一下…… 越想越觉得……天啦撸！ 赶紧从床上滚下来打开台灯，周缱绻迫不及待把书本堆起，书页翻来翻去。 咖啡一杯一杯接着一杯。 然后第二天敲门声响起时，她往窗外扫了眼，居然天、亮、了！ 叼着花卷赶公交。 周缱绻刚好踩着上课铃声奔进教室。 班主任温声交待了几句，就让大家按照自己考场号做准备。 附近三校学生都在同一考场打散分开，身为本班学霸no.1和学渣no.1，居然能分进一个考场？ 周缱绻跟在澹台垣身后，和他略微隔开一点距离。觉得真是瞬间就感受到了命运的召唤啊，呵呵呵呵，或许这就是老天给她的提示？嘛，学渣要奋起啦学渣要成神啦！ 脚步轻快的走进考场，她的座位号就在第一排。 坐下后，她才发觉身侧好像一直有一道暗影。 周缱绻猛一抬头，正好对上澹台垣寡淡的……目光。 “干嘛？”她疑神疑鬼的往后缩了缩身子。 “看你检查文具。” “……”不要觉得她还是个襁褓里的宝宝好么？周缱绻怒，吃力的仰头瞪他一眼，把文具盒里的东西通通倒在桌上，然后…… “宝宝忘记带橡皮了，昨晚复习有点晚，然后有点神志不清，咦，分明记得装好了的，难道是路上……” 周缱绻还没一本正经巴拉巴拉完，一块长方形的崭新橡皮就被一只修长漂亮的手搁在桌上。 懂点的闭嘴，她用一副看恩人的眼光双手捧着下巴，“那你怎么办？” “不需要。” 见人潇洒的旋身，徒留一道狂霸拽背影。 周缱绻“呵呵呵”，瞬间感觉受到了一波来自智商上的碾压鄙视呢…… 是啊，高手出招不悔棋嘛！ 她捧着橡皮看了看，没有任何花纹装饰，就是一块白板，倒是和其主人一个style。 试卷发下后，周缱绻从前往后扫了一圈。 有点小欣喜。 很眼熟诶，会诶，好像会诶…… 她压下喜悦的心情，悄悄往后朝澹台垣看去。 二人隔得挺远，许是有所察觉，澹台垣蓦地抬起头，蹙了蹙眉。 见人一触及他目光就缩了回去，澹台垣居然有点隐隐不安起来。 轻轻松松答完前三选择题，他还是觉得不妥的往前排望去，她正垂着脑袋扑在桌上，高马尾乖顺的斜躺在左肩肩窝。 看起来挺认真的样子…… 可刚才那回眸一瞥？ 什么意思？ 是题不会还是又忘了带什么文具？ 澹台垣操心啊，都没这么操心过，他思索再思索，飞快扫了眼试卷，把某些要用到文具的题优先答完，然后举了举手。 监考老师是本校老师，他瞅见本校宝贝疙瘩举手，连忙戴上眼镜走下台，心想，完了完了，该不是考卷出了问题？ “麻烦帮忙把这些给第三列第一排的女同学。” 澹台垣把桌上的钢笔铅笔尺子圆规一股脑塞给老师，轻声道。 “……”男老师怔了下，低头看手上乱七八糟的文具，有点……方。 迷迷蒙蒙走过去，“信使担当”把笔尺等放在周缱绻桌上，压低声音道，“澹台给的。” 然后若无其事走上讲台，严肃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其实内心完全搞不懂这是什么鬼…… 反倒是周缱绻看着一堆文具怔了半天。 她有啊。 刚才他没看见么？ 挠了挠脑袋，周缱绻有点好笑，考场寂静严肃，她不太敢侧头去看他，只好埋头做题。 做着做着…… 发现后面居然数道题都是要用及圆规量度尺这些东西。 吶，学霸再高能也不能自己变成一把圆规吧==，周缱绻生怕影响他，连忙举手看向讲台上的监考老师。 监考老师：“……”疑惑的走下去。 继而—— 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瞪了周缱绻一眼，他握着手里粉乎乎的一套文具，哔了狗的无奈化身“信使担当”，靠，这是考场吧？有没有搞错？简直放肆，太放肆了啊…… 第17章 不是追你么？ 上午顺利考完。 周缱绻简直有种全身要透支的感觉。 午餐后，她忍着困意翻了翻课本，虽然澹台垣跟她说过中午要好好休息，但她真的没办法阖眼。 下午临开考前几分钟，周缱绻冲了杯咖啡一口闷掉，放好笔记本后摇了摇脑袋进考场。 起初倒还能坚持，可半小时后，真的太困了。 捂嘴连打了几个哈欠，周缱绻揉了揉眼眶，耳畔赫然传来一道轻微“嗒”的声音。 她下意识低头…… 试卷上一滴殷红的鲜血。 然后，接二连三的落了下来。 流、流鼻血了？ 她“砰”的蹬开椅子站起身，惊慌失措的捂住鼻子看了监考老师一眼。 监考老师也吓着了，连忙抽出纸巾递给她。 一个考场只有两个监考老师，两人对视了眼，显然这不是普通的上课时间，要找同学带她去清洗并不可能。 整个考场亦因为突如其来的情况略微混乱起来。 “安静。”其中一个监考老师黑下脸，不悦的巡视一圈，“做你们的试卷。” 另外的监考老师刚搀着周缱绻要出去，蓦地后方一道低沉的嗓音亮起—— “我去吧！” 澹台垣快步上前接下人，在两个老师一脸懵圈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已带着人走出了考场…… 然后认得澹台垣的同学感觉就是，嘛，这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哼哼哈嘿的情形，也只有超级学霸有资格任性呵呵哒！ 被揽着肩匆匆下楼。 周缱绻用纸巾捏住鼻子，看了眼澹台垣，她瓮声瓮气道，“我自己可以的，你上去考试吧，要是被我耽误了怎么办？” 睨了眼她眼下浓厚的黑眼圈，澹台垣沉声问，“你昨晚一夜没睡？” “不是。”紧接着在他逼视目光下，心虚改口，“有睡了一会。” “喝了多少咖啡？” “……”连她喝了好多咖啡都知道？周缱绻一副警惕的眼光看他。 “好了，先洗洗。” 考试时间，校园特别安静，周缱绻被推进卫生间，才蓦地发觉学霸居然也跟了进来。 这……女卫生间吧？ “没人。”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澹台垣冷哼一声。 周缱绻qaq，还是觉得怪尴尬的，她俯下头用水往脸上扑，哪知后衣领一下就被暴力拎了起来。 “你干嘛？”她被水淋得有点不好睁眼，怒道。 孰知下巴处突的贴上一抹微暖的柔软物体，像是他的手？ 周缱绻睫毛一颤，倏地睁开眸。 “人站直，平视前方。”他的嗓音透着不悦，说话间手上禁锢住她下颚不准乱动。 被动的僵着脖子，周缱绻眼神瞟来瞟去，最后悄悄落在他脸上，他手上正捏着沾水纸巾，一点点沿着她鼻尖还有人中处轻轻擦拭。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敢大力呼吸…… “你还活着么？” “？”莫名望着近在迟尺的学霸，周缱绻晕乎状，话是听不明白，然后也有点眼晕==。 这不能怪她，关键他逆天神颜就罢了，偏偏唇角还勾着抹似是打趣的笑靥，打趣也不是重点，重点就是很好看！嗯！好看！ “呼吸。” “啊？”周缱绻才想起自己真的憋得要透不过气了，她听话的张了张嘴，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吐出去。 and……应该是太过用力？ 他手里的纸巾居然都歪歪扭扭拂动了下。 “……”周缱绻闭了闭眸，天啦撸！面上立即一片火烧。 耳畔顷刻萦绕起一声低沉的轻笑。 笑什么笑？ 内心疯狂吐槽，周缱绻窘迫的抿嘴，没好气的瞪他，刚要一手挥开他自己来，结果—— “不好意思。” 冷不丁“嘭”的门响声，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仓惶低头从隔间跳出来，埋低头抱歉，“我、我真不想打扰你们，可是考、考试真的来不及了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啊啊啊！” 说完伸手半挡着脸就匆匆跑了出去，以风一般的速度。 周缱绻：“……” 她和澹台垣对视一眼，都有些难堪。 说好的没人呢？ 见学霸脸上尴尬更为显著，周缱绻也不好多说什么，匆匆用手抹了把脸就率先冲出卫生间。 当然，也别说的他很想呆在女、厕、所似的。澹台垣头疼的轻“嘶”一声，轻而易举的利用身高优势超越了小短腿girl。 周缱绻见此，咬牙奋起就追，然后将将超过他的那一刹，手臂突然被一把拽住。 “你是不是傻？”澹台垣眼明手快一把捞住她，语气带着严厉，“还是你想一直流鼻血干脆避过考试？” “我是这种人么？” “你是有贼心没贼胆的人。” 挣扎了下没挣扎开，周缱绻愤怒的咕哝，“别拽着我。” 澹台垣冷眼低头一瞥，“松开手后你继续跑然后又流鼻血我们再折回卫生间？” 绕口令似的…… 周缱绻云里雾里绕，最终好歹听懂，她没好气撇了撇嘴角，非常不满的指控，“是你先跑的，我不是追你么？” “我那是……”他分明只是快走而已，有这么冤枉人的？ 澹台垣无语，况且他又不是变态，大白天杵在女卫生间，还被人目睹了个正着，怎么看都太诡异！所以……难道就不该快点远离那个是非之地以保节操？ 不耐的把人一把扯回来，澹台垣无奈叮嘱，“好好走路，我现在放缓速度难道不是在等你？” 啧啧啧，好生狡诈的人啊！ 周缱绻眯眼不可置信的打量了他一圈，没体力就没体力，非得找借口，把话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还专程等她？ 呵呵，谁信？ 她清咳一声，鄙夷的在心内给学霸倒竖了竖大拇指。 两人各怀心思回到考场。 离结束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周缱绻没空再想别的，简直都快急死了，她慌慌张张做题，虽说赶在收卷前填满了，但……好多都是瞎填的。 沮丧的收拾东西离开考场，见身畔大多同学都在对答案对书本，周缱绻颓败的低头，叹了声长气。 “从前考零分也没见你这样。” 头顶上空骤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哼，真讨人厌，这是在赤/裸/裸的嘲讽对不对？ 周缱绻记仇的权当闻所未闻，顾自往前走。 她绕过长廊，拐角下楼梯，忽然脚步一顿。 就……是不是太过分了？ 每晚教她功课的是他，把自己文具让给她的是他，就连方才唯一愿意站出来帮助她的那个人…… 也是他啊！ 周缱绻垂下眼帘，有点讨厌这样迁怒别人的自己。 她定心想了想，猛地掉头往回走。 可偏生学生们这会儿都陆续涌下楼梯，大家都是下，唯独她一个人想往上。 周缱绻挤在人堆里，寸步难行，好不容易进一步，接下来就是退三步！简直要疯了，她咬牙，努力逆流而上，孰料不知上头谁推攘了下，附近一个女同学霍然朝她压了过来…… 完了！ 要跌倒被踩成肉泥么？ 周缱绻大惊，单手抱着书，另只手下意识胡乱在半空努力挥摆，希冀能抓住什么东西稳定重心。 但什么都抓不到…… 身体倾斜的一刹那，悬空的手却戛然被一股温暖包裹住。 然后那只手有力可靠的把她拽过去。 第18章 专属避风港 周缱绻整个人有点懵，在学霸身高优势的照护下，完全就是不费吹灰之力轻轻松松下了楼…… 二人并肩走回教室。 她偷偷抬头觑了眼，有点别扭道，“今天还没谢谢你呢！” 澹台垣觉得好笑。 真难为从她嘴里还能听到“谢谢”二字。 转而又觉得，受够了她暴力召唤和谄媚狗腿的样子，乍然来这么一副真诚脸，不禁让人有点恶寒。 “我就是觉得怎么那么倒霉，分明这次做好了准备。”周缱绻见他表情古怪，没心思多想，抱着书有点沮丧的垂头，她堵得慌，想想还真没人可以当做倾听对象，只好凑合跟学霸大吐苦水，“一个月诶，我都一个月没追新番，连上周的漫展都忍着没去，而且……” “不是你咎由自取？” 澹台垣不忍直视的低眸见她垂头丧气，嘴上忍不住实话实说，“你咖啡喝多了，天干物燥……” “小心火烛。” “……”澹台垣无语，干瞪了抢话的人一眼，“才一个月，你就觉得辛苦？大部分学生不知经历了多少个你这样的一个月。” “又不包括你，干嘛说得很有经验似的。” “呵呵。”澹台垣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你这一个月已经够我身临其境回味无穷。” 哼，恼怒的顿住脚步，见他不等她直接越过去往前走，周缱绻冷笑一声，追上去，她才不上当呢！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忍旁人所不能忍，澹台垣就是想激怒她然后撂担子走人对不对？休想。 “哒哒哒”追上去，周缱绻堪破一切的切换成狗腿脸，“话不能这么说嘛，澹台同学你是站在金字塔尖尖尖尖上的人诶，不觉得一览众山小高处不胜寒有点寂寥落寞么？什么满分啊第一啊这些追求应该都不能满足你浩瀚的心灵了吧？你想想，把学渣打造成学霸，天啦撸，多么宏伟的志向，朽木雕成精玉，简直了，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难道这不更能体现你人生价值么？是吧……” “你话太多。” 两人走进教室，澹台垣在门口蓦然转身，抽了抽嘴角道。 险些直接撞了上去，周缱绻连忙后退一步，她余光扫了眼教室里的同学，懂点的捋了捋刘海，嘛，之前就和学霸说好了的，地下辅导，不能与外人道也。 她清咳一声，抱着书本眨了眨眼，立即摆出一张幽怨脸率先走进去。 澹台垣：“……”演戏是不是演得过了点？ 离下课还有半个小时，因为是考试周，可以提前回家。 周缱绻坐在座位收拾，听见周遭都是对答案的或沮丧或兴奋交谈声。 她下意识往后看了眼，正巧对上许悦月的目光。 二人视线交织了一秒，就各自移开。 就算已过去月余，周缱绻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她沉默的背起书包就走。其实，这段时间她那么努力，每次想放弃时脑海里就会浮现出许悦月说过的话…… 纵然心里憋着股劲儿，但她为人懒散，最不爱跟自己作对，没过几天，劲儿就消失殆尽。 所以，与其说是许悦月刺激着她往前走，倒不如说如今的她骑虎难下。 哎，为什么要在澹台垣面前大放厥词？ 现在可好，上午数学都不知道考得怎么样，下午就失利了一门。 拍了拍脑门，搭公交回家。 晚餐后，周缱绻复习功课，冷不丁客厅外传来一道呼唤，“绻绻，电话，过来接。” “哦。” 放下笔，周缱绻跑出门，高中不允许带手机，加之休息时间少得可怜，爸妈就还没特意给她买，不过这也是因为还没住校的原因，等高二下半年估计就不行了，德远高中历来传统就是分班后全民住宿在校。 不过，谁给她打电话？ 自打许悦月不理她之后，周缱绻都是跟二次元漫友联系较多，并且都是用电脑通讯软件。 出门见爸妈两尊大佛守在电话旁，四盏探照灯齐开，“唰唰唰”投射过来。 吓得整个人不由一滞，周缱绻迟疑的缩回脚步，“班主……任？” “难道你最近做什么了？”周妈妈顺着试探的问。 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周缱绻啃了啃食指，在父上母上逼视下心惊肉跳的拿起听筒，一脸警惕：“喂。” 她全神戒备火力全开，就差稍有不对头就找个理由立即瞎掰一通挂、电、话。 “喂？” 疑惑的瞟了眼爹娘，周缱绻刚想放下，那边忽得响起一道在夜半听起来格外清凉的嗓音。 “是我。” “啊……哦，哦。”周缱绻险些被噎着，她忍不住鬼鬼祟祟睨了眼两尊门神，登时受不住的背过身。 这副小心翼翼模样在周爸周妈看起来就有些不妙。 其实—— 真相是学霸每次给她辅导功课都是偷偷进行的，这月余，咳咳，两人也是够惊心动魄。 毕竟她有个最爱突击检查的妈妈，还有个生怕她饿着累着或者心情不好的爸爸。 从内锁门也并没什么卵用，只是暂时给一点缓冲时间罢了。 她若闷在房不吭声或者不开门，那敢情好，钥匙就直接掏出来了…… 周缱绻虽说偶尔会厌烦，但她知道，爸爸妈妈是太过担忧她，学习成绩不好的孩子总是让家人更加担心吧？不止忧身体忧安全还要更忧她被排挤被孤立…… 眼眶有点涩，抬手揉了揉。 不过对于学霸给她打电话这种画风清奇的事情，周缱绻有点讶异，声音里更透着刻意。 “澹台同学啊哈哈哈，你是想说那套漫画晚一点还我么？啊哈哈哈不着急啦！你慢慢看呀。” 听筒那边，默。 周缱绻望天状，不过想起每当他给她补习时遭遇爸妈在外敲门时的场景，也怪搞笑的。 嗯，她的专属cosy衣帽柜已经成了学霸的……避风港？ 咳咳，避难港好似更为恰当qaq！ 第19章 打一下就跑 电话那头澹台垣也没多话，默了半晌后就叮嘱她别喝咖啡早睡觉。 说完迅速就挂了。 周缱绻还没来得及回应呢，她不可思议盯了会儿听筒，心想，果然徒弟不急师父急啊！ 旋身见爸妈眸中疑窦稍浅，她直接重新回卧室。 翻了会儿书，周缱绻想了想，哎，破罐子破摔吧。 狠心把课本笔记都收起来，她喝了杯热牛奶，上床睡觉。 一夜无梦。 除却首日的状况百出外，后头两天的考试都非常顺利。 周缱绻自认考得应该比以往强上一点，不过肯定也强不了多少，毕竟…… 考完大放松，她和秦思芮约好周末去漫展。 然后，学校半年一度的篮球友谊赛就拉开了序幕。 期中成绩还没出炉，大部分学生都鲜活着，欢声笑语比平日见得要多。 周缱绻在的班“文弱书生”较多，有凑巧也可能有班主任引导的一方面原因，所以整个班上绝对拉不出一队篮球队员。 所以，澹台垣应其他班级相邀，组了同年级篮队。 嘛，这都影响不到周缱绻什么，就是每晚的辅导取消，但完全喜闻乐见呀！ 她最近和“饭友”秦思芮走得近了起来，休息日还会带她回家和周爸爸一起捏面团玩玩儿，给她参观她的全套cos衣柜。 本来周缱绻有点不好意思来着，她觉得她爸妈可能在这方面有点溺爱她，手里得来的压岁钱零花钱基本都花在了这上头，也不见他们有任何微词。 “这套是艾莎？还有这个是春丽，你怎么还有樱桃小丸子和若草四姐妹，好怀旧啊！” “若草四姐妹你都知道？”周缱绻见秦思芮居然认得分毫不差，只是有些游戏cos服饰认不出来而已，有点讶然，“这动画播的时候我们还没出生呢！” “嗯，当时小，只有一些模糊的片段。” “我也是……” 两人相谈甚欢，显然周缱绻对cos如痴如醉的态度并未惹来秦思芮任何不善的眼光，甚至还约好下次一起出外景拍cos照。 周缱绻觉得晚上做梦她都该偷笑了。 ——与此同时，期中成绩出炉。 两位学霸级人物都没任何悬念的登顶在上，周缱绻直接扫了眼公示栏前列，就从后看自己的名次。 嘛，以前倒数前三的位置倒没了她一席。 只是…… 倒数第七。 并不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呵呵哒！ 不忍直视的半遮住眼睛，她站在人群外围，看完就闪，结果，眼前突的横来一道黑影。 蓝白色球服，号是23。 “……”周缱绻大囧，干脆两手其上，都遮住视线往左溜。 哪知—— 有没有搞错，怎么人在瞬息之间就挪到了她前方？ 霍然昂头，她没收敛住眼神，直接朝身前人瞪去。 “你瞪我干嘛？” 对面张锋一脸莫名其妙，周缱绻更一脸无语好么？ 都什么鬼？ 她扭头，果然看见澹台垣还站在原处，单手夹着篮球，面无表情盯着公示栏上的成绩排名。 周缱绻有点心虚愧疚。 她挺怕学霸二话不说就瞅着她看的眼神。 平日，在他看来soeasy的题做错又或者重犯同样的错误时，他也不骂，就斜眼望着她。 这眼神，脑补起来就很可怕了。 本来她就是个脑洞很大的宝宝好不好？ 对，现在，就现在。 那眼神又来了。 双腿一软，差点就给跪了。 周缱绻拨了拨刘海，心想大庭广众之下，她就不信他能怎么样？ 于是，佯装镇定回视了他一眼。 反正事已至此，盯我也没用…… “哎，你、你……” 张锋挠了挠后脑勺，他才不关心劳什子成绩，指着周缱绻讶然道，“你不是那天被澹台抱走的女生么？” 全场静默。 原先还在欢喜忧愁埋怨的所有学生皆一副见了鬼的侧头，眼神诡异的盯过来。 “……” 周缱绻仿若被点了定身穴。 她僵着身子，不可置信的看张锋，这孩子是不是傻？ 张锋后知后觉接收到众人目光，尴尬的咳嗽几声，飞快瞟了眼另一侧的澹台，他、他不一时嘴快么？况且……靠，太八卦了啊，太八卦了啊，你们这群一心只读圣贤书不闻窗外事的呆子们干嘛双眼冒光啊，还blingbling啊…… 所以？ 现在怎么收场？ 大家都定在原地，像约好了似的，竟没一个人主动出声。 周缱绻嗫嚅了嘴角。 反正应该要说些什么才行，但说什么？ 沉寂中。 忽的那一抹隽长的身影直接转身就走。 步伐不疾不徐…… 张锋愣了两秒，讪笑着歉意的看了周缱绻一眼，连忙追了出去。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这两个男的你追我赶走了，独留她一个？ 周缱绻心塞，心塞完赶紧有样学样，自认淡定的朝另一条相反的小道离开。 后方顷刻炸开。 纷飞的话语里，隐约传来几道笑声。 “怎么可能？澹台抱她？赶明儿杰伦小公举就来娶我啦！” “是啊，头发丝儿都没一根配，太逗了。” “简直是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没有之一哈哈哈哈……” “你们看澹台都气得拔腿就走咯！” …… 周缱绻顺着小石子路走远，愤愤把马尾拽到前胸，低头把玩着看。 呸。 她发质可是全身上下最引以为傲的部分好么？从小邻居亲朋夸别人家孩子可爱漂亮成绩好，到她面前来，可都是夸头发有没有？虽然……可能是她夸无可夸==。 坐到莲花池边吹了会风，周缱绻盯着水面里模模糊糊的自己。 她抓起一把刘海，其实很早就想留长。 但就是总觉得留着心里更有安全感一些，也不知为什么。 叹了一声，挥开被风吹来的柳枝条，周缱绻起身往教学楼走，晚上还有晚自习呢！ 她本来也没特意，等听到耳畔传来篮球“砰砰”落在地的声音才意识到旁边是球场。 转头看去，正好看到澹台垣微微屈膝，双手轻轻把篮球往前一抛，“叮”一声，精准的落入网。 三分。 很明显，现在两队正在练习切磋，这个时间正是饭点，但…… 呃，周边居然还稀稀落落围了不少人。 当然女生居多。 周缱绻见场中局面激烈，便情不自禁驻足看两眼。 现在两方队员正紧张的分别在防守进攻，他们动作利落干净，但可能旗鼓相当，局面一度平衡停滞。关键时刻，张锋做了个假动作，惹得对方带球的黑色球服11号队员侧身规避，结果澹台垣在后猛地跃起，轻轻松松把篮球拍落在地。 配合倒是挺默契的。 不过球并没那么容易就被抢走，双方瞬间又胶在了一起。 混乱中不知是谁太过用力，篮球直直朝场外飞来。 一群女生吓坏了。 顷刻尖叫一片，立即四散。 周缱绻没被球吓得，反而被尖叫声惊得整个人一抖，眼见球疾风般从眼前划过。 她条件反射鼓着眼睛伸手往回一拍。 “砰”。 “靠”。 两道声音同时亮起。 周缱绻扭头，就见张锋捂着额头，一副要杀人的眼光瞪着她。 无辜的篮球“铛铛”在地上弹了几弹，被澹台垣弯腰接在手上，直起身子时他似乎朝她看了眼，嘴角带着一丝笑。 对手队员们更乐呵了，大笑着冲她比出大拇指。 “你就故意的是不是？” 面对张锋愤怒的指控，周缱绻抿嘴迅速看了眼场中的好些男生，飞快转身跑了tat。 第20章 可恶的捉弄 篮球友谊联赛是周遭三校联合举办，历来都是传统。但去年却因为校庆和名人返校几项大活动而取消，所以今年好似显得特别隆重似的，中间搁浅一年，师生期待值都比往年有所增加。 周缱绻揉着脑袋上自习，只恨自己怎么不是男生。 黄昏碾压下来，窗外树木剪影簌簌，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居然觉得自己能听到远处球场上传来的声响。 “砰砰砰”。 是运球时篮球撞坠在地的声音。 嘛，比赛在即，偶尔牺牲课业时间去练习是被允许的，就因为这个，周缱绻真是特别羡慕嫉妒恨吶！ 她要是投胎成了男儿，一定好好练习篮球泡妹纸，绝杀啊！一定一撩一个准啊！看看同幢楼住着的赵栗，就和她一样，成绩分明渣得要死，可运动细胞充沛，曲线救国原理真是哪儿都行得通，他就凭高大的个头和打得一手好篮球，一个个迷妹整天往上扑。平日就连偶尔两人在楼下偶遇，周缱绻都要被赵栗炫耀得瑟的眼神从头扫到尾…… 狠狠攥着笔，自动铅笔芯都快被她弄断。 算了。 现实点儿。 做作业。 轻叹一声，低头看题，周缱绻收拾心绪把不懂的划出来，决定等下要么请教老师要么请教秦思芮。 在从前，她并不愿意也不敢请教，说是有心理阴影也不为过。 初中的时候，不是没有鼓起勇气问过，老师倒还好，尽管不懂还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讲解，可同学多少有些不耐烦，甚至偶尔会不耐抱怨几句，虽然话里没带什么恶意，却听得心里有刺。加上确实是耽误了他们学习时间，周缱绻便作罢，一个人硬撑着死抠，越抠离正确答案越远还不自知…… 不过，可能是被澹台垣打击够了？ 她脸皮好像厚了不少==。 其实他不爱骂人，顶多气急反笑，狭长的眼睨着她，视线透着股磋磨人的绵长意味。 平白抖了抖肩，周缱绻再不敢乱想，下课铃声一响，就抱着练习册找秦思芮。 秦思芮属于很有耐心超级有耐心的人。 如果一直不明白的话，她会比你还急，偶尔周缱绻看着她急得挠头拼命想最易懂的解法教给她时，也是有种角色互换的感觉，囧囧哒，但是内心却是美美哒！ 放课，她背着书包回家，钥匙开门，客厅一片黑暗。 今日爸爸一位朋友的父亲贺寿，糕点是他们家提供，因着情谊在，比一般生意更操心，所以便忙了点儿，晚上十二点左右才能回家。 周缱绻把冰箱里放着的饭菜放到微波炉加热，她拿了汤匙，把热好的饭菜还有沙拉一起抱进卧室。 咖喱酱是爸爸手工制作，味道没得说，蔬菜沙拉里的西兰花圣女果都非常新鲜。 一本满足的对着电脑追新番，周缱绻咬着牛肉觉得太幸福了，她哼哼着嚼着食物，享受一个随心所欲自由散漫的晚餐哈哈哈…… 大笑几声，她抽出张纸巾刚要把漏掉在地上的饭粒拾起丢进垃圾桶，孰料客厅卧室的灯光骤然扑一下彻底熄灭。 世界猛地沉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僵了半秒，停电了？ 周缱绻记不清手电在哪，她连忙拧开台灯，可是太惨了，没充电。 月光轻浅，朦朦胧胧透进来几许光线，将房内物体轮廓大致勾勒出来。周缱绻把碗放下，往外瞅了瞅，对面楼有几扇窗户渐渐燃起几缕柔弱星火，看来小区都是一样的，不是单户问题。 怎么遽然停电，也不发个通知？ 周缱绻哪还有胃口，她盯着硕大的液晶电脑屏幕，臂上汗毛陡然立了起来。 屏幕里倒映着她轮廓，还有一件宽大修长的白袍。 虽说知道那只不过是她才入手的梨色汉服，因为太喜爱，还没挂入衣柜，就方便时不时凑上去抚摸过过眼瘾，但此时冷不丁从电脑里瞧着，真是够毛骨悚然的。 活生生的无头女鬼…… 分秒之间，曾经看过的鬼故事争先恐后钻进脑海。 有一篇最为形象应景，周缱绻几年前看的，讲的是主人公一个人正好好键盘敲字呢，突然电脑屏幕里出现一抹身影，女子身着白衣，及膝黑长发笔直垂下，脸色煞白煞白，一动不动，好似就立在身后咫尺之距，一双静眸冷冷清清…… 脖颈灌了铅，沉沉坠坠，分毫都扭转不得。 周缱绻全身都有点开始战栗，她觉得女鬼的手好像都要攀着她肩了，床底下的鬼也正在爬出来呢，下水道里的鬼也正努力钻出来呢，吊扇上趴着的鬼森森望着她呢！ 天呐，救命！ 猛然闭了闭眼，周缱绻绷紧牙根，救命，澹台垣，救命，屋里都是女鬼啊！ 她霍然踢开凳子站起来，没命的往外跑。 动作太过急促，本就擦着桌沿搁置的沙拉盒和白瓷碗“砰”一下全碎了。 昏暗中，土豆泥和沙拉酱糊了一身，周缱绻慌不择路，脚上似踩着碎渣，她磕磕绊绊走了两步，哇哇惨叫一声，“急急如律令，恶鬼通通散开。” 大概太过恐惧，气息短促，夹杂着哭腔，毫无阵势，要怎么可笑就怎么可笑。 站在椅后的澹台垣本携着几分愠怒，他最近运动量剧增，才和张锋告别到家，身上穿着球衣，一身汗渍被风吹散，却憋得难受，正欲洗浴。 还好，衣服只脱到一半。 他无奈扶额，不知何时他的要求竟低到了这般地步，衣服没脱完就还能忍受？ 不就停电？ 迷蒙视线里，见人吓得要死的正拧门，不知怎的，澹台垣忽然起了一丝捉弄的想法。这种乍然闪现的想法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新鲜，便没有顾虑的大步走到她身后…… 许是太过焦切，她埋着头，慌乱之下门锁拧得毫无章法。 澹台垣站定，伸出右手轻轻触到她背后脖颈，试探着贴了上去。 她很瘦，一掌下去包裹住了一半肩。 忙碌不停的人骤然止了动作。 “啪嗒啪嗒”转动钥匙孔的声音刹那顿住。 一动不动。 就是一动不动，然后缓慢的开始簌簌颤抖。 澹台垣觉得这反映还算合情合理，是被吓着了，但明显也没吓坏。 “喂……” “啊——” 他轻唤一声，话没说完，就被凄厉的尖叫严严实实盖了过去。 分贝高亢，像是挟着疾风闪电之势，澹台垣觉得耳膜都被刺得颤颤巍巍，他后退一步半掩住耳朵，见个头小巧的女孩想退却退无可退，只好抱着头贴墙徐徐蹲了下去，抱膝紧紧蜷缩成一团，尖叫声停下，颤抖啜泣却开始。 “……”澹台垣一愣，枉他以为女生怕黑怕鬼尖叫不停都不过是一种手段，不就是以此博得同情爱怜而已？ “不是你召唤的么？怎么反倒被我吓了个半死。” 心中存了两分抱歉，话语却*的，澹台垣说完才有所察觉，又不知如何弥补。 熟悉的话语盘旋在黑暗里，吓得要死的周缱绻一听，顿时一滞，她气极的“啊呀”一声，脑袋从膝盖弯里抬起来，狠狠瞪着那抹隽长的剪影，眼泪鼻涕越发凶猛。 都是什么鬼啊…… 她用手背狠狠抹了把眼泪，泄气的把两条腿展平，甚至恼怒的在地上踹了几踹。 “我慌了，也不记得有没有叫你。”说到这，周缱绻抽噎得更气了，她瞪着他，情绪崩溃，她叫他是来帮她，结果倒好，本来不至于吓成这样的，这人怎的这般可恶，要有心脏病这会儿都嗝屁了。 越想越意难平，周缱绻揉着额头别过脸，真是不想再理他。 第21章 一瞬的怔愣 羊角似的月勾嵌入墨色天空，四周安静，许多寻常不曾留意的声音从窗扉渗进来。 澹台垣就着月光把半开的窗全部敞开，回头，人还缩成一团顾自生气，也不知生谁的气。 眼梢挑了挑，大概是他的吧！ “就你一个人在家？” 无人搭理。 “怕不怕？” 较劲了半天，周缱绻本想硬气的答不怕，可这话未免过于底气不足，只好瓮声瓮气，“有些人可比鬼更可怕，没听说过人吓人吓死人么？” “好，既然我这么可怕，那就不留着继续吓你了。” 末尾三个字咬字特别重，带着强调的语气。 周缱绻有点儿急。 她扬起下巴看着他瘦高的剪影，黑乎乎一团，面目都瞧不大清，但就算他不吭声，光杵在这儿也有“定海神针”的功效。 澹台垣作势要走，跨步越过她，拧锁扣。 “请让一下。” 挡住门的心塞girl冷哼一声，挪着屁股往外移动。 “……”澹台垣开了门，低眸，语气似带着极淡的笑意，“真走了？” 周缱绻不吭声，她抱膝纠结了一秒，霍然起身，一本正经，“我送你出去吧。” ——两人前后出门。 她把门锁上，继续镇定，“这儿楼层高，我陪你下楼。” 澹台垣自然不戳破她的心思，任她领路。 电梯无法运作，二人直接从十几层往下走，周缱绻累成狗，她爬到倒数第四楼，整个人都不行了，最开始脑子里还有心思害怕，类似走不完的电梯这种鬼故事，所以总要时不时回首看澹台垣在不在才安心，可这会儿…… 她气喘吁吁，毫无形象的趴在栏杆上面，上气不接下气，“歇、歇会儿。” 澹台垣不忍直视“嗯”了声。 他背靠墙壁，视线透过小窗看外面随风摇摆的枝丫。 气氛非常安静，喧哗灯星俱灭，勾勒出一种类似岁月静好的意蕴…… 几分钟后，周缱绻终于缓回了半条命，她弓着背像只虾子走下楼，腿都麻了。 蹲在地上，她早顾不得仪态，仰头问他，“你不累？” 又自言自语接着碎碎念，“定是不累的，从那么高爬下来都不带喘气儿，人比人怎么气死人……” 澹台垣看了眼手表，不到九点，耳畔不断萦绕着轻浅的女声，他低眉看她，“时间还早，要去周遭随便走走么？不走我就……” “走走走。”周缱绻恨恨瞪一眼，愤怒的打断他。 这人真是太没同情心！ 许是蹲得稍有些久，腿酸酸麻麻使不上劲儿，一动就有种被无数蚂蚁啃咬的滋味布满全身上下。 “再蹲会儿行么？” “行是行。”澹台垣慢吞吞回道。 一看她这副模样就知具体情况，微弯腰，他伸出左手，“再蹲下去更走不得，起来。” 思考了一秒，其实与其说思考犹豫，更应该是怔愣更为恰当，她将手搭在他大上一倍的掌心，借力站了起来。 牵手？ 等脑子里“咣当”一声砸出这两字时，好吧，人早已不动声色松开了。 所以？ 什么牵手，是路见不平以手相助ok？ 周缱绻顺了口气，两人绕着水泥路穿过凉亭假石，出小区门。 “要不吃点串串儿吧？” 鼻尖处随风飘来一股香气，把藏匿在空中的莫名尴尬吹散了几分，周缱绻灵机一动，呵呵，没有比这更好的拖延方式啦。 “行。” 脚步一顿，想了会，澹台垣点头。 反正两人走来走去这场景，光想想都挺傻的。 不知有没有停电的部分原因，街尾平时都挺热闹的麻辣烫这会儿人超级多，周缱绻站在玻璃外往内探了探脖子，简直吓了一大跳。 “要不去隔壁粥铺？”澹台垣拢了拢眉心。 “不，我一闻到这香味就走不动路了。”贪婪的抽了抽鼻子，周缱绻咬了下唇，下意识就道。 说完扭头一看，天啦撸，她旁边站着的是谁，怎么能露出这么一副没骨气的样子，心塞塞…… 澹台垣==，他无语的斜她一眼，语气更为心塞，“那进去吧！” 既然得了首肯，美食为上其他皆为下的周缱绻立即凭借娇小的身躯从人群里穿了过去，她快狠准瞅定位置，猛地一个飞扑上去，马尾一晃都快甩到大锅里，澹台垣瞠目结舌的一刹，人已安安稳稳抢到唯二座位，正抱着旁边的一个空凳子乐呵呵朝他招手，“快过来。” “……”接收到四面八方的视线，澹台垣甚至都有点想夺路而逃。 当然只是心里想想而已。 他有点窘迫的走过去，一米八几的个头登时让不大的店面有种挤上加挤的感觉。 两人坐定，周缱绻给自己要了个麻辣汤底，学霸嘛，自然是清汤啦！ “别客气，我请客。”拍了拍胸脯，她豪气万丈的看着浑身不适应的澹台同学，颇有种我的地盘我做主的归属感，然后迫不及待冲老板娘招手，“阿姨，快快快，豆棍两串，油麦菜四串，鸭血两份，笋尖四份……” “哎哟闺女，慢点儿，都记不住了。” 围着围裙的老板娘拎着串儿放到两人碗里，打量了高个男生一眼，笑道，“这谁？不像是住在这片儿的，模样长得真俊。” 吞咽着口水，许是被活跃气氛影响，加之美食当前，人就松散万分，周缱绻视线从碗里绿油油的青菜移开，颇有些献宝的侧身拽住他的胳膊，笑得双眼眯眯，活像此时正嵌在天上的两条月勾勾，“我们校校草，万红丛中一点绿，当然特别好看了。” “唷，难怪呢！”揶揄的附和一声，老板娘冲女孩眨了眨眼，回头继续给他们拿串儿。 澹台垣尴尬不已，他还真没有当众被夸的经验，且还夸得如此平白直接。 微微侧眸，他裸着的手臂上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像刚出锅不久的糯米糕，不过那纤细的葱白指尖很快就弹开，特别利索的掰开一次性木筷，交叉搓走木屑后再递给他。 “唔，好吃。” 手上东西被接走，周缱绻就等不得的迅速夹了笋片喂进嘴里，然后大朵快颐，根本顾不上旁边的人，稍满足口腹之欲后才有时间旋首叮嘱，“澹台同学，你别客气呀，放开吃。” “……”澹台垣还没来得及应声，人就又埋进了碗里，吸溜着细粉丝去了。 等两人吃完，不，准确的说，是周缱绻捧着肚子心满意足后，他们才发现一个颇为严峻的问题。 并没有钱结账，呵呵…… 第22章 被撞破JQ？ 两根光杆司令窝在角落目目相对，都有些窘迫尴尬。 一人衣服脱了一半时被召来，自然分文没带。而周缱绻…… 当时吓得魂儿都没了，谁管这种身外之物？但这个社会就是特别需要金钱这种粪土啊tat！ 她愁得打了个饱嗝，然后迅速捂嘴瞪大眼睛，眼尖的瞥见学霸低眉一笑，又似刻意掩饰般的飞快抿了抿唇。 ……装什么装，已经被她机智的洞察一切了好不好？ 难堪的咬了咬唇，周缱绻有些恼，“怎么办？” 澹台垣实事求是：“你家离得并不远。” “要是没来电怎么办？”周缱绻一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愤怒脸。 “你不是不怕？” “谁怕了？我是怕徒腿爬到十几楼好么？” 澹台垣挑了挑眉，拒绝回应。 挠了挠耳根，周缱绻抬眸往周边晃了一圈，吃着的顾客还很多，明目张胆跟老板娘说赊账？好囧！ 拨拉了会儿刘海，忽而脑中灵光一现，她拍了下大腿，扬声道，“老板娘，我们去一下卫生间，帮忙再烫一碟年糕，谢谢。” 语罢匆匆拽住学霸的“小手”推开滑门，往后院走去。 门面店后头是回字形连幢楼，夜色昏暗，有凉风阵阵拂过雪松。 “你这是做什么？”两人小跑的速度不算快，澹台垣微微用力把人拽住，浓眉一拧。 周缱绻：“……” 别一副“吃完赖账不是好宝宝”的表情看她ok？ 她清咳两声，两人手还连在一起，没察觉不对劲，周缱绻讨好的晃了晃手，语带奉承，“澹台同学，你看，我们这样肯定不行，本来我是可以回去拿钱，但十几层呢，你看我光下楼腿都要废了，更别说连续上上下下，再说把你扣押在这儿跟猴子似的让人看多不好，虽说咱们长得好看，可也不能随便让人看……” “巧舌如簧，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澹台垣顺着用力捏了下她的手，忍笑打断道：“你总算有了一个优点。” 干笑两声，周缱绻干笑着回：“呵呵，谢谢啊……” 澹台垣借着从枝叶漏下来的月光看她，额前刘海这段时日长了不少，没再修剪而是顺着拨到耳后，露出整张脸的女生看着比从前顺眼多了，畏畏缩缩藏在角落的怪癖也缓和了不少。 “下周张柳生日，你和秦思芮一起去？” “啊？”周缱绻不懂怎么话题可以转的这么快，迟疑抬头，“我没参加过同学生日会诶。” “所以是谁的问题？” 澹台垣想了想，总结性提出建议：“放心，你只要把使在我身上的耍赖劲儿和厚脸皮发挥一两分在其他同学头上足矣，保证所向披靡一招击破。” 这是在干嘛？ 分明想瞪他，可不知为何听着很搞笑，周缱绻笑弯了腰，躬着身子辩驳，“澹台同学你肯定上辈子欠我的，你看我召唤谁都不行，就你一个，所以我也没得挑啊！这算哪门子的耍赖？” 想做出个无奈摊手的姿势，结果她才猛地发现两人手居然一直牵在一起。 肌肤相触的掌心恍然窜起火苗，秋风压根扑不灭。 周缱绻心跳漏了一拍，顷刻间，她有些刻意的迅速缩回手背到身后，然后低头用脚尖一下没下的踢方砖缝隙。 周遭寂静。 街外的车水马龙仿若在另外的平行世界，而这里的世界唯有两个少年少女，还有微风、月弯弯…… “嗯，是我倒霉。” 半晌后，他低沉醇厚的声音像是突然飞扬起的交响乐，融进了风声里。 “年糕应该煮好了？” “啊？” 话题转得真的不觉得太快了？ 周缱绻呵呵一脸，说起这个险些忘了正事，她紧抿着唇，朝面前的男生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抽了抽嘴角，澹台垣自然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 “行。” “澹台同学你真是……” “打住。” 周缱绻收回那些都滚瓜烂熟的溢美之词，立马摆出个大笑脸。 然后—— 学霸就在这么一脸欠揍的笑容中消失了。 是的，没错，她这个召唤技能还附送了一招后序，算是“挥之则来招之则去”么噗？之前补习亦是这般，召唤学霸过来后，意念再动，他就可以回到被召唤之前的地方啦！ 如此，话说—— 之前被爸妈敲卧室房门时两人急作一团然后躲到衣柜是为哪般？ ohmygod，等澹台同学回过味来一定不会放过她对不对？ 周缱绻抱头，长吐一口气…… 背靠在墙背，她好笑的摇了摇头，轻声哼着新追一部动漫里的主题曲。 “周缱绻？” 忽然之间，一道透着几许笑意的男声砰然传来。 尔后墙角外就窜来一片黑影。 周缱绻吓死，她捂着胸脯缓了两口气，才狐疑的冷声盯着高大的黑影，“赵栗？” “你刚偷偷摸摸和一个男生约会对不对？还手拉手躲在这小角落？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着探头探脑踮脚四处找什么似的。 他侧过身，几缕月光打在他脸上，露出棱廓分明的一张俊脸。 而眼神里，而透着几丝犀利的审视，仿佛捉奸在—— 啊呸呸，成语别瞎用啊喂！ 连忙捂嘴，周缱绻不爽的瞪他，“什么见不得人，就一个堂哥而已，光会说我，我昨天下午在公交车上就看到你和一个漂亮女孩并肩走在街上呢？还有上周末，你在楼下收女生巧克力的事儿我可看见了，还有还有……” “哎哟小绻绻，这么关心我，该不是看上我了吧？”赵栗扬了扬下巴，朝她露出个“懂你”的小眼神儿，“也是，都怪我长得太帅，啧啧，天天收情书的日子真特么累，不过小绻绻你的情书我一定不会随手扔……” 扔你妹！ 情急之下踹了他一脚，周缱绻心想，就这德行，哎看脸的世界好口怕！ 不过，这么说也不对。 澹台同学脸也好看的呀，可是都没有人敢明目张胆递情书诶，更别说当面告白送巧克力了，光一记眼神扫来人都想给跪了…… “发什么呆，小迷妹？” 被拉回神思，周缱绻没好气的打断他，免得又惹来一堆“厕所里照镜子”臭美的话，“赵栗，你快走，可别惹我！” 赵栗缄默的收回玩笑般的腔调，他上前一步将右臂钉在墙上，把娇小女生半圈在怀里，眯眸恶劣的勾唇一笑，“连丑哭的锅盔头都掀了，小绻绻，你不乖哦，是不是早恋了？” 瓦擦。 周缱绻矮了矮身子，简直想吐，试问一个从初一就收情书收到手软的选手有什么资格质问她？ 第23章 莫名的冷淡 对峙了半晌，周缱绻就急了，花擦，还等着澹台同学紧急救援呢！所以…… 赵栗闹怎样？ 她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够了啊，你以为我像你，我可是有大志向的人，学习时间都不够，怎么会早恋？” “噗哈哈哈哈哈……” “……”一把推开面前这个笑得直不起腰的人，周缱绻直接越过他往外溜。 “小绻绻，哎哟喂，笑死大爷了。”赵栗捂着肚子旋身一把拽住她马尾，不顾人瞪大的眼珠，扑哧扑哧继续笑，甚至揉了揉眼角，喘着气道，“哈哈哈哈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幽默girl！笑话讲的好好！” 妈个叽。 是可忍孰不可忍，周缱绻威胁的晃了晃拳头，“你再这样，我就告诉阿姨你早恋了哦！” “哦？” 赵栗斜了斜眼角，唇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低头盯着她双眼，用手指弹了弹她额头，“行啊，就说你追我追得飞起，我迫于淫威就和你谈恋爱，反正咱两小时候不是被开玩笑订娃娃亲么？刚好，满十八订婚然后结婚怎么样？” 周缱绻气得脸都红了。 她绷着脸转身就走，可怎么都甩不开这个混蛋。 没辙，周缱绻猛地停下脚步，旋身蓦然伸出手，冷睨着一脸得瑟的大男孩，“借我二十块钱。” 赵栗莫名看了她一眼，从兜里掏出两张十元纸币。 去串串店结完账，周缱绻面无表情出门，倒是老板娘好奇的眨了眨眼，“诶，那个帅哥呢？” 周缱绻装傻呵呵呵呵飞遁ing…… 沿街快走，把被赵栗拽松的马尾重新扎了一遍，她憋着股气，就不理他。 倒是这人忒恬不知耻，一直在后头叽叽歪歪，“小绻绻，下周篮球比赛你要给我加油哦，哥哥帅给你看哦，千万不要被我飒爽英姿圈粉哦，不过……” 一路唠唠叨叨到小区门口，周缱绻往内瞟了眼，一幢幢居民楼亮起莹白的灯光，来电了。 她急着给澹台垣打电话，几乎小跑起来。 赵栗游刃有余的追着小跑，还花式倒退着跑，笑起来露出一嘴白牙，“对了小绻绻，你不是漫画画的好么？给我设计一个q版加油卡贴怎么样？到时我贴在脸上比赛，一定震慑全场……” 急于摆脱，周缱绻连连敷衍点头。 二人在楼下告别，她蹿进电梯，掏出钥匙开门后，周缱绻本想把学霸大人即刻召唤过来。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就被她立即拍了回去。 他一定对此非常无奈甚至厌烦对不对？ 是啊，周缱绻将心比心想了会，他对她确实够仁至义尽，补习是早前就说好的，但时不时的意外状况却是她擅自做主…… 虽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可她真的不想变成赵栗这种boy呵呵…… 依照电话簿给他家里去电。 铃声响了一会儿才被一道女音接起。 “您好，我、我找澹台同学，请帮忙让他接下电话可以么？” 女声颇为温和，客气道，“不好意思，我们少爷刚出门，如果不着急的话可以让我帮忙转告。” “……啊。”周缱绻被少爷这个词雷了下，她有些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嗯嗯啊啊道，“那、那就跟他说一声我到家了就行，谢谢，我先挂了。” “等下。” 对畔女人似是笑了下，提醒道，“那你是少爷哪位同学呢？” 周缱绻囧，说完自己名字后才放下听筒进屋。 她把乱七八糟的卧室打扫一遍，又觉得肚子好像饿了tat，唔串串消化得太快啦宝宝还在长身体呀==，于是心安理得去煮了包泡面，加两片牛肉一个鸡蛋外加青菜叶，顿时厨房香气四溢。 呼哧呼哧吸溜着面条，周缱绻好奇的思考，大晚上澹台同学还出门呀？他去哪儿？ 不过也就是想想而已==，回房洗完澡，她抱着手绘板想起方才赵栗说的话。 加油q版卡贴呀…… 这个真的可以有。 戳着下巴，望天想了会，她握笔飞快画起来。 他的眼睛总带着股冷静淡然的书卷气，薄唇微抿，看你的时候仿佛吸进了整片沉静湖泊。 不过—— 这是q版ok？ 少不了的包子脸萌表情tat…… 那就画q版澹台同学双手抱胸脚踩篮球傲娇一脸？ 周缱绻想着自己就先笑了出来，实在无法脑补他鼓着嘴萌萌哒的模样肿么破？ 发挥无敌yy，她很快就画完一张，然后脑海突然又想起前几日围观的那场友谊赛，学霸灌篮的姿势帅一脸血诶，再来一张灌篮版好啦！ 就这样一副接着一副—— orz，周缱绻才想起赵栗同学，请允悲qaq！ 不管啦！ 她光看着画好的学霸就激动不已，连爸妈回家敲门让她早点歇息都只匆匆应了一声。 一张张上好色，捂嘴打了个哈欠，周缱绻真得困得不行了，她满意的看着笔下活灵活现的包子脸学霸，伸出食指戳了戳他下巴，爬到床上兴奋的滚了几滚才沉沉睡去…… 翌日。 她带着拷贝好图片的u盘去学校，打着哈欠下公交，才走几步就看到从另边过来的学霸！！！ 飞奔过去，周缱绻跑了几米后，才“==”一脸，为何要摆出如此殷勤献宝的嘴脸呵呵呵…… 再说，也要等卡贴印刷出来后告诉他才好吧？ 况且，人不一定愿意接受，嘛，越想越丧气的慢下脚步，周缱绻垂头轻叹一声，幽幽昂首往后看去。 咦—— 学霸人呢？ 方才不还在么？ 啃着手指仓惶四顾，呵呵==，竟然闷不作声经过她身边都走到前面去了么？ 可恶！ 周缱绻紧了紧书包背带，没好气追上前，在后头哼哼，“澹台同学，你没看见我么？” “看见了。”声音了无平仄。 皿，看见了假装没有看见？人干事？ 哼，瞪了眼头也不回笔直往前走的人，周缱绻默念了句“不跟他计较”，凑上前道，“那昨天我给你打电话的事你知道么？因为当时刚好撞见同小区的朋友呵呵，然后找他拿了钱，所以我不想打扰你，不过你居然不在家诶，去哪了啊？” 周缱绻心里虽然疯狂吐槽赵栗，但明面上说的依然是“朋友”==。 她保持着小跑的速度往前走，冷不丁身前那抹高大的修长背影忽得戛然止住。 就算紧急刹车，也还是不小心蹭到了他后背。 往两边拨了拨长长的刘海，周缱绻睁大眼，怒：“你干……” 话未说完，却被他漠然的神情吓住。 澹台垣淡淡低眉看了她一眼，“朋友？” 语气亦是凉凉的，而且人说完就直接旋身离开，走得毫不犹豫。 “……”周缱绻简直懵逼一脸，这人好奇怪啊，朋友怎么了？还不允许她有朋友了啊==。 第24章 烦烦烦烦不完 鉴于学霸莫名其妙的抽风，周缱绻决定才不主动倒贴上去呢！ 她趁中午时间问秦思芮，“张柳生日要准备礼物么？” “不用，班费买个生日蛋糕就成，到时候我去接你，一起去呀！” “嗯嗯好的。” #论有个土豪闺蜜的好处# 先前就说过，德远高中的小孩大多还真挺有钱的，不过学风很好，不主张奢靡，但每天放课停在校门口的豪车，可真是低调的奢华啊，科科，手动再见。 啃着秦思芮带来的酒心巧克力球，真是太好吃了，周缱绻往嘴里又塞了一个，刚想问这是什么牌子，想了想==，不问也罢，一定死贵死贵的，手动再见again…… 见她爱吃，秦思芮把剩下的几个全递给她，“我喜欢你那件汉服，我昨天临时也定制了一件，下次一起去拍照。” “好啊好啊！”不过定制，真是有钱特别任性呢qaq！ 两人凑在一起商量本市哪几个景点比较古风，嘻嘻笑笑间，教室门口走进来一群女生。 最近—— 其实周缱绻比较受关注。 当然不是名次微弱的上升了几档，而是她和秦思芮走得很近，加之澹台垣同学…… 估计后面一条才是重点。 女生们一边觉得高岭之花绝壁不可能喜欢上这种头脑简单的笨笨女生，可有“相原琴子”这种骨灰级倒追小能手作为蓝本，搞不好澹台同学会沦为“入江直树”呢？心塞==。 所以她们一面背地里暗讽周缱绻是个腿部挂件之余，又还要佯装不经意的试探一番。 譬如女同学a问：“周缱绻，好像上次有看到你和澹台同学一起走出校门诶。” 某人装傻中：“是嘛？” “嗯，对啊，澹台同学是不是还笑了？哇，好帅好帅，咳咳，请教你哦，澹台同学每天都生人勿近的样子，究竟什么话题才能提起他兴趣呀？” “==，问他函数题，科科。” 譬如女同学b直切要害问：“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撩男技巧？” “qaq谢谢。” “哼，告诉我你是怎么勾搭上天上星水中月的？” “谈人生谈理想，科科！” 再譬如女同学c问：“虽然这个话题很*，但是我真的很好奇，保证一定不告诉别人，所以周缱绻同学，你是不是向澹台同学表白了啊？是手写情书还是面对面语诉还是……” “弱弱的回，并没有蟹蟹。” “那你觉得如果给澹台同学递情书的话，他、他、他会生气么？” “他脾气好像很好呀，不会骂人呀！”嗯，他只会挑起眼梢欲语还休的盯着你，手动再见againandagain！ …… so？ 这几天，澹台垣总觉得全世界好像都在与他为敌。 每逢课间休息，就有成群结队的女生扑上来问他简单得要死的函数题。 起先顾及同学情谊，便妥协的冷声讲解了几次。 孰料形势愈演愈烈，就在一个风和日丽鸟语花香的清晨，他爆发了。 “你，你，你，你们。” 澹台垣眉眸皆厉，伸手指着围在座位边的一群女生，“差不多的函数题连续问了n+1遍，你们有脸问我都没脸复述解题思路，你们是猪还是周缱绻啊？” 全体女生嘤嘤嘤：“……” 正在啃秦思芮提供的果味棒棒糖的周缱绻：“……”她、她不服，凭什么拉她躺枪？ 一向淡定从容笑点低的秦思芮反应迟钝的呆了两秒，“扑哧”笑出声。 周缱绻怨念脸低头看她：“……如果你能笑得矜持点我们大概还能做盆友。” 然后，她笑喷了。 手动再见,科科==。 这一天，校园争相相传，澹台同学可能变成了个大型窜天猴，千万离远点，一点就炸，炸了他上天，你就入了地狱啦==。 奈何校园没通网，总有消息落后的同学不怕死的凑上去。 “澹台同学，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一名老师，因为我觉得中国的教育制度太失败了，悲剧一代……” 澹台垣漠然勾了勾唇角，看都没看身后跟着的尾巴，烦不胜烦的拧眉哼声，“呵呵，那拯救全中国花朵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加油。” 加油？ 天啦，是在做梦么？ 澹台同学跟她说加油？ 女生愣了一秒，脸上飞起两团红晕，果然学霸阳春白雪，注重的是精神层面上的交流，其实她话没有说完呢，成为教师只是小学的梦想，但今天，就是今天，她决定今后就以此为人生目标。 “澹台同学，我觉得大致上讲，教育制度的弊端集中体现在两个方面，教育内容不合理和教育结构不合理，学生思想太过奴役化，分数决定一切，然而……” 一定要听不懂人话么？ “呵呵”代表敷衍无语，“加油”明显带有终结语气，至于中间那句……真的不更像反讽？ 澹台垣沉沉吸了口气，蓦地顿下脚步，身后那道女音喋喋不休喋喋不休…… “闭嘴。”他闭了闭眼，凌厉的盯着女生僵住的脸，咄咄逼人开口，“既然有理有据，先从自身实行如何？说服你的家庭说服你的老师，你来个翻身农奴把歌唱让全员得到解放，分数不重要你也别为考试死磕知识点划重点怎么样？” “可……” “做不到就闭嘴，不然胡言乱语一通你是要上天么？” 女生抽噎着跑了。 麻麻，就算上天也不要再和他说话了呜呜呜…… 澹台垣面无表情换球服去篮球场，狠狠肆虐了一通对方队员后才方觉舒爽几分。 一小时后，他带着轻浅的汗味往教学楼走去。 却莫名被一个女生拦住。 她低埋着头，双手奉上一封粉色信笺，颤抖着道，“澹、澹台同学，我、我……” 难以启齿的稍微抬了抬眸，才发觉他竟已越过她往前行了去。 女生握拳给自己打气，小跑着追了上去，“澹台同学，人群中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好像整个人被……” “别跟着我。”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可是澹台同学你能接受这封……” “你是不是一定要跟着我？”澹台垣冷不丁幽幽冒出一声，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明显意味。 女生不明就里，小心翼翼“嗯”了声。 然后—— 没有然后，她被堵在了男厕所前。 科科==。 第25章 无厘头的表白 莫名其妙的全民搭讪澹台垣热潮不过持续了三天，就被无情的扼杀在本人凌厉眼神杀和毒舌杀中…… 其中，周缱绻觉得自己躺枪已经躺成了筛子==，无奈摊手，她说的都是事实呀，平常与澹台同学就是谈人生谈理想呀，最多的就是请教课业呀，呵呵！ 所幸，篮球赛已经拉开了序幕，陷入低迷情绪的女生们迅速被球场上男生们奔跑肆意的飒爽身姿夺去了目光。 终归到底，这个年纪的喜欢真是肤浅呀！稍微来点新奇的事儿，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走了呢！ 对此周缱绻表示喜闻乐见。 因为总有几个女生觉得都是她的误导，才让她们产生一种高岭之花之所以如此高冷是没有人敢心生邪念试着去采撷的错觉tat……嗯，手动byebye！ 话说回来，她先前画好上色的卡通q贴已经拿去印刷好，给赵栗之后他果然十分欢喜，表示贴上这个场上一定威风堂堂震慑四方！ 周缱绻难得的想歪了一下，威风堂堂？ 就那首好污好污的歌嘛？ 不过，看赵栗那傻样儿，势必不造。 懒得理赵栗欣喜激动的豪言壮语，周缱绻明面上不断点头应和，呵呵他高兴就好，反正她是站在自己学校这边的！ 三校联赛先是在本校内逐一进行筛选赛，冠亚季军才能有资格与外校的篮球队pk。 高三学习任务重，并没有参与，主要是高一高二的男生。 像有个高一的班级真的超级厉害，班内组成的篮球队难得队员个个身有所长，一路所向披靡直接杀入前三甲，当然，最主要的是颜值高，连周缱绻都小小的惊艳了下，尤其那个笑起来露酒窝的骚年好阳光啊，每次得分就要冲外围观看比赛的观众灿烂一笑有木有？ 周缱绻啃着蜂蜜奶油薯片，耳畔都是女生的尖叫声，“他在看我诶。”“分明是看我。”“少臭美啦！” 她一本正经的扭头跟旁边的秦思芮说：“我觉得他是在看我。” 秦思芮：“……” “你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吧？”秦思芮露出一脸无语的表情。 周缱绻：“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脸。” 然后后排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嗤”声，似乎很不以为意呢！ 她猛地扭过脖子，看谁敢质疑她的审美？ 结果，就看到学霸他双手抱臂靠在连坐座椅椅背，目光悠闲的凝结在场中央，仿若一丝注意力都不屑于落在她身上。 周缱绻憋住嘴，一字不吭的转回头去。 哼，不要以为她不知道，澹台同学都肯亲自上观众席观摩，一定是怕明日输给高一新生是不是？呵呵，心有忌惮了吧？然后嫉妒人家颜值了吧？ 比赛下午四点结束，周缱绻在教室背了会单词，嗯，高一的英语课本tat，就是这么虐！ 她从前比较羞于开口，吐音生涩，现在听秦思芮建议，每周听会儿英文早报或者英文歌曲，跟着哼哼几声后总算有点好转。 收拾课本回家路上，就被赵栗一把拦截，说为了庆祝他们队成功获得本校冠军，请她去撸串儿。 周缱绻倒是想拒绝啊，奈何经过店门时，那仿若罂/粟般的香味儿不要命的盘旋在鼻尖，她腿一软，就、就被他轻轻松松拽了进去。 满满一碗冒着红油的汤底看得让人胃口大开，既来之则安之，周缱绻忙吞咽下口水，招手让老板娘给她上串儿。 串儿店就在小区附近，她平常来得多，自然跟老板娘熟悉。 “对了。”老板娘娴熟的给她把竹签上的萝卜和脆骨捻入小碗里，随意道，“就上次和你一道来的那个可俊的男生，你走没多久他就来了，目光在店里逡巡了一圈儿，找你呢！” 夹起的萝卜“咚”一下从半空掉进碗里，溅起的汤汁不小心入眼，辣得厉害。 周缱绻连忙用手揉。 “怎么这么不小心，周缱绻你连东西都不会吃了啊？”赵栗恶声恶气的抽纸巾甩给她。 老板娘朝两孩子摇头笑了笑，转身去给其他客人服务。 周缱绻完全没心思回嘴，她眼睛睁不开，方才揉了几下，那汹涌的辣意迅速朝周边散开，火辣辣一片。用凉水沾了沾，她捂着眼睛垂眸，任赵栗打趣了一阵，等辣意逐渐消散，她埋头缄默的继续啃碗里的萝卜。 待老板娘走过来时，她迟疑了下，喊住她，有点别扭问，“然后呢？” “嗯？”怔了下，老板娘慢慢反应过来，她笑说，“他就问了句那个女生呢？我回结账走了呀！” “哦。” 点头，周缱绻用筷子搅了搅细粉丝，心里顿时有点复杂起来，所以说她给澹台垣打电话的时候，难怪他家说他出门了。 原来是过来这里么？ 突然觉得澹台同学不是很适合暖男style怎么破？ 好吧，她这种心理可能就类似于得了便宜还卖乖这种orz…… 如此说来，那天去学校他对她横眉竖眼，呃，==其实并没有，就是面无表情睨她一眼，难道是在诉说他的委屈？宝宝担心你不召唤我是遇到了危险等不可逆因素所以宝宝大晚上从家里赶来串串店结果你人早没影了？ 周缱绻脑补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赵栗：“……”像看傻子般的斜了她一眼，凑过来问，“你实话说，那天跟你来这家店的男的谁？我保证不告诉你爸妈。” 以为她傻么？周缱绻干笑一声，抱着碗侧过身子离他远一点。 匆匆撸完串串儿，她跑回家把抽屉里的好几大张q贴拿出来。 真不是她自夸，周缱绻觉得每个表情姿势的q澹台同学都萌萌哒，冷脸比“v”这个好适合好适合…… 傻笑一通，她仔细的把它们用剪刀裁好，一起放入小型塑料盒再装进书包，明天带去学校。 打开电脑，塞着耳机听英文歌，周缱绻抱着手绘板画连载。 上一话的剧情她羞耻y的运用了自己的经历==，就上次来大姨妈那次，当时她只觉得满屏尴尬快要溢出，可如今再度回想起来，竟觉得一颗少女心要扑通扑通活生生跳太快猝死了呵呵…… 抿了抿嘴。 周缱绻很好的说服自己，大概是脑补的原因？嗯，一定是想入非非的yy在现实蒙上了一层五彩斑斓的泡泡外衣，并不是她本人迷妹得快要窒息了好么==。 嘛，不过她在画漫画角色时，却不受控制的代入了学霸的脸。 他侧身离开时暖橘色阳光打在衬衣的下摆上，回眸时淡漠的眸中氤氲着深邃的海…… 或许是画风太过唯美，又或者满足了大部分迷妹的花痴需求，她粉丝量在不断安利下竟都十几万了，简直吓cry。 条漫陆陆续续连载了一个月左右，保持每周一话的节奏。 周缱绻起初有点儿心虚，生怕被学霸不小心瞅到，然后以为她暗恋他什么什么的，咳咳，后来一想，他大概、应该、或许不会有刷微博的习惯吧？更别说看漫画，还少女漫画…… 于是，她便心安理得的偶尔剽窃自己的生活片段改编成漫画qaq。 画好这周的更新，周缱绻爬上微博发布，然后心满意足的看粉丝们给她的留言。 挑了些有趣的简单回复了下，她点开私信，才发觉居然有知名的漫画大触关注她诶，周缱绻呆呆看了两秒，快飘上天了。 心惊肉跳慷慨激昂的连忙回粉，她陆续往下看，还有国内某漫画网站编辑发来的私信，说很看好她这部条漫，问有没有兴趣签约等等…… 所以？ 艰难的咽下口水，周缱绻下巴磕在键盘上，她要走上人生巅峰迎娶高富帅了么==？光想想都激动得飘在天上下不来了呢！ 私信日期是前天的，在心中反复梳理了多遍，她谨慎的敲字回复，大意是礼貌的问一下详细细节。 关掉电脑，临睡前她整个人还是懵的！ 从前她总是想，考不上大学怎么办呢？以后去做什么呢？但是现在满目混沌中，好像有一条歪歪扭扭的模糊小道在眼前延伸开来…… 这一夜周缱绻睡得格外甜，早起后人都精神百倍。 她本想开电脑看有没有回复，但又想，现在才六点呢，哪有人这么早上班咳咳，于是便蹦蹦跳跳叼着周爸做的超豪华多肉汉堡赶公交。 周爸知道学校最近有比赛，给她做了些一口一个的小零食带去和朋友打发时间。 提着便当盒，周缱绻嘴就没合拢过，纵然八字还没一撇呢，但她已经幻想到站在漫画这座金字塔上看风景顺便跟隔壁金字塔上澹台同学打招呼的情景了咯吱咯吱…… 捂嘴一直笑，惹得周边一些同学看她的目光都有种莫名的诡异。 周缱绻想低调收敛些，可嘴巴完全不受控制怎么破qaq，都快咧到耳根啦！ 俗话说乐极生悲，她得瑟得太过，步伐如风轻盈，飘来飘去时就没长眼的和一个身形高大的男生撞在一起。 便当盒“砰”一下掉落在地，造型漂亮的玫瑰卷抹茶酥糯米红枣从盒子里挤出来。 愣了下，她第一反应是还好糕点都被她爸精心用包装纸密封起来，要不今儿个秦思芮嘴角都要往下拉扯到脚板心了==。 “没事吧？” 在她方要蹲下拾起时，一道温和的嗓音如春风般盘旋在耳畔，与此同时，男生弯腰，超长手臂替她把东西全部放进便当盒里。 而这个男生…… 居然是昨天球场上那个貌美如花的酒窝高一学弟诶。 “还给你。”他伸出手，弯唇一笑，酒窝杀，好治愈！ 周缱绻不自觉回以一笑，道了声“谢谢”。 “好q啊？在哪买的？” “自己家里做的呵呵！” 周缱绻见他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如诗如画，毫无攻击力，加之她心情真的超级好，就从最上层拿了一包玫瑰卷递给他，“送给你吃，再见。” 侧开身，周缱绻刚要走，就见一抹熟悉的修长身影目不斜视的略过她踏上楼梯。 诶诶，澹台同学？ 着急的要追上去，结果便当盒盖儿没扣严实，糯米红枣又掉在了地上，周缱绻匆匆拾起来，朝身后站着正望向她的学弟笑了笑，急急爬楼。 然并卵，她哪敌得过人大长腿的暴力速度，呵呵，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tat。 寡淡的上完两节课，周缱绻偷偷瞟了眼前面的澹台垣，想着怎么才能淡定自然的把q贴送给他呢？孰料班上一个女生突然走到她桌前，面上流露一丝似取笑似轻视的笑容，“周缱绻，你今早是不是向沈晨表白了啊？” 周缱绻：“……” 她声音不小，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班上大半同学都听了个正着，说完后，她就笑着径自走开，像完全不在意结果的样子。 周缱绻心塞的在各种各样目光洗礼下拽着秦思芮去上厕所。 “他们说我表白了？” “你好厉害。” 周缱绻：“……”她噎了下，问，“沈晨是谁。” 这下轮到秦思芮“==”，她讪讪道，“就是昨天球场你说他在看你的男生。” 周缱绻：“……” 第26章 学霸和Kitty草莓更配哦 周缱绻简直醉了。 她慢半拍想到递给沈晨的糕点是玫瑰卷，所以？ 他们学校学生想象力是不是过于丰富？这都能联想到表白？ 心塞塞的顶着各种压力回到教室，她从学霸课桌前经过，顿了一下，刚要开口说话，一抬头，就对上四面八方投射来的愤慨犀利目光，仿佛信誓旦旦的在警告她，都染指了小学弟还敢撩wuli澹台学霸？ 好吧，周缱绻立刻就怂了，再看人澹台同学垂眉翻阅着一本体育刊，压根都不屑于睨她一眼==。 忍住扔掉他手上刊物的冲动，她拧巴着脸气鼓鼓走到座位。 下午篮球赛，是决出德远高中冠军的最后一场赛事。 上场的刚好是澹台垣和……她的绯闻表白对象沈晨。 和秦思芮走到体育场的路上，周缱绻一路收获无数指指点点和白眼，她全程便秘脸，完全无法理解这种不靠谱的事居然还有人相信？ 她们两人坐在靠近赛场上的位置，拿出各自带来的零食。 裁判口哨一吹，两方队员代表列分割线两畔。 还是澹台同学和……她的绯闻表白对象沈晨==。 篮球轻盈的跃入半空，两只同样有力的臂膀同时出击…… 周缱绻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不得不说，两个身高相近颜值差不过三分的男生对垒实在棒呆了，这完全不是球赛吧？这是颜控的天堂呵呵！ 赛场状况激烈，全程无尿点，托她老爸福，周缱绻还是看过几次nba的，尤其北京奥运会那年，她就守着家里的电视度过了整个夏天。故，对于篮球规则她比旁边的秦思芮了解多多了。 前几场赛事看来，澹台垣和张锋配合十分默契，投篮快攻防守传球皆透露出二人的实力。 但他们临时凑的这个队倒不至于良莠不齐，而是实力悬殊有些差距，而一年级学弟组每个队员都非常平均。 显然，学弟组实行的方针就是严防死守住澹台垣和张锋二人。 周缱绻脸色阴沉的看着场内，原先高二组是领先比分的，现在却已被反超了五分。 观众席四周隐约传来些男生的唾骂声。 秦思芮一个完全没关注过篮球的人也被气氛影响，咬着抹茶酥偏头问她，“是不是哪里不对？澹台垣感觉脸色不好看。” 当然不好看了。 是她都该发飙了。 周缱绻将膝盖上的零食一股脑塞给秦思芮，她气得都没心思吃东西了。 眼神冷冷盯着高一组，周缱绻担忧的挪开目光定在学霸身上，他已经数不清拭了多少次额头汗渍，脸色明显布满体力快要透支的苍白。 所谓规则就是为了确保完全的公正公平，但却总有心术不正的人游离在规则边缘线上，这不是什么大型赛事，裁判不过是学校里的体育老师，加之沈晨很懂卡点卡视角，总是不轻不重的小动作不断，场上紧贴学霸，这是爱上他了么？球品如此恶劣，人品定也端正不到哪儿去。 周缱绻简直好笑，这个沈晨，分明累得不行，每每进球后还不忘转头冲场外展颜一笑。 “他以为他是明星么？虚不虚伪？” 秦思芮一滞，默默啃着薯片问，“你上次不是说他在看你么？” 周缱绻：“……”她憋屈的哽住，僵了半刻狠狠道，“那是我瞎了钛金狗眼。” “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 秦思芮“扑哧”一笑，她迅速忍住，认真道，“没听你这么大声说话过。” 周缱绻==，她深吸一口气，刚要说话，蓦地被场上现在的情况夺去目光。 坐在台下的人都急成这样，估计场内不定怎么憋屈，张锋脸都涨得通红，特么的他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时不时捅你两下拽你衣服三下，折腾完了还一脸笑盈盈的看着你“学长学长”的叫，特么的…… “你不能再犯规了。” 对方进球一局后，澹台垣经过张锋身畔，顿了一顿，轻声提醒。 张锋恶声恶气，“我知道。” 转而意识到语气有些不妥，他不甘道，“老子就是看不惯他们这群崽子，特么的尽使阴招，小谭他标准的三分球豌豆小射手，结果那边人居然还趁他跳投时戳他肚脐眼，你说这都打哪儿来的下三滥手段，老子都服气了……” 澹台垣面无表情睨他一眼，“你学不会就别去耍小动作，次次都被逮了个正着。” “好了，打球。”见张锋瞪眼，澹台垣吃力的无奈一笑，两人很快进入状态。 上半场已进入倒数阶段，一年级的学妹们都激情无限的喝彩加油，也不知是为了哪边。 许是都动了怒，高二组这边全部队员都卯足气找回场子，连续几轮激烈攻防艰难逼近篮球杆下后，张锋做了个假动作，趁机迅速把球传给澹台垣，就在他跃起扣篮之际，那边一个魁梧的队员直接用身体撞了上去。 这就是红果果的明面上耍贱了。 裁判老师口哨吹响那一刹，篮球被往下摔倒的澹台垣用力往上一抛，骨碌碌沿着框儿转了几圈，惊险无比的穿了下去。 喝彩声平地惊起，同时还有些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周缱绻和秦思芮都站了起来，她咬着下唇，见张锋和另外几个队员把学霸扶了起来，甚至有几个老师赶过去把他围在了中间。 中场休息阶段。 澹台垣并没有去医务室，所幸她位置离场地不远，周缱绻踮脚看了看，膝盖处有伤，点点殷红，虽是小疮口不碍事，但难保高一组那群人下半场再使阴招。 狠狠瞪了眼沈晨他们，她艰难的从长排座位上往外走。 “你干嘛？” “厕所。”周缱绻沉声道，等走出场地人就飞快的跑起来。 她当然不是去卫生间，而是教室。 从抽屉把书包拿出来，周缱绻在里面翻找出创可贴，她随身必备品还挺多的，有棉签，可是没有消毒酒精。咬了咬唇，还是快快跑去医务室一趟吧，放下书包之际，她顿了一秒，鬼使神差的从昨晚放q卡贴的盒子里随手抽出了几张。 气喘吁吁从教室跑到医务室买了瓶消毒酒精，又跑去体育场。 周缱绻躬腰歇了口气，还好，下半场还没开始呢。 怀里抱着一堆东西，她有些为难的眺望了下正在球场东南角落歇息的高二篮球队，澹台垣就坐在中间，这么多人，她贸贸然冲过去是不是很…… 但大庭广众之下，澹台同学“biubiu”一下消失岂不更口怕？ 挠了挠后脑勺，周缱绻把棉签酒精往怀里藏得更紧，走回座位，她悄悄附耳秦思芮，说了几句话。 秦思芮：“……” 她若有所思的盯着对面女生红红脸蛋，想必是跑得太急血气上涌。 所以？ 秦思芮虽一向习惯两耳不闻窗外事，但她什么都看的明白，就只是懒得说破计较而已。之所以愿意和周缱绻这个学渣处，主要还是她家糕点太过好吃的原因，咳咳，其实周缱绻人很简单也不错==。 那么，一大帮天天私下里喊着“澹台学霸我的嫁”的女生都没着急，她就急了？ 秦思芮如同get到了一个秘密般眨了眨眼，“行，我陪你去。” 两人前后离开，周缱绻总觉得怪怪的，于是很认真侧头解释，“你知道么？澹台同学帮我补习了很多次功课，呵呵虽然上次期中考功效不大，但纯粹还是我个人原因……” 本来妄图解释的更完善些，可周缱绻不造为啥，好像在秦思芮眼里看到一种“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的……意味。 那她、她……闭嘴好了，呵呵！ 行到他们身后，张锋正在喝水，视线无意识往斜后方一瞥，就看到了两人。 他不认识秦思芮，却认得周缱绻呀！ 目光在她手上的酒精瓶上顿了顿，张锋恍然大悟的低头往身旁坐着的人膝盖上瞅，猛地一拍大腿，靠，就说，这两人猫腻着呢！亏澹台垣还敢跟他说两人就普通同学，靠，怎么就光想着骗兄弟呢？ 他这动静太大，周边几人都诧异的扭头看他。 然后，澹台垣似有察觉的微微瞥眸，待看到她俩时，眼神忽得闪过一丝怔愣。 周缱绻冷不丁有点尴尬，她悄悄朝秦思芮看了眼，依稀带点求救的意思。 秦思芮很姐们儿的领悟了，回了她个“淡定放心”的眼神，一本正经道，“澹台垣，周缱绻担心你膝盖受伤，所以亲自跑去医务室给你拿了消毒酒精，现在让她给你处理伤口吧。”语罢还十分体贴的推攘了下旁边干杵着的女生。 “……”周缱绻简直懵逼一脸，她、她…… 不是，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让人感觉更为尴尬呢？她都想丢下手里东西拔腿就跑。 说做就做，周缱绻慌忙把消毒酒精棉签递给张锋，“给你们。” 张锋才不接呢！ 他朝附近坐着的同伴队员使了个眼色，嘿嘿笑着，“我们都男生，手脚粗，哪敌你们女生细心，你来你来。”说着就站起来挪地方。 “我、我也不细心……” 话没说完，就被张锋长臂一捉，就被捉到他的位置坐下。 周缱绻：“……”哪里是不是有点不对？ 她觉得好像脸都在发热，一定是人太多太热。 飞快看了旁边坐着的澹台垣，许是休息了会儿，脸色比场上好看些微。 他枯坐着，既没回秦思芮的话，也不接张锋他们这茬儿，轻垂视线，不知在想什么呢。 周缱绻表示很难堪有木有？是不是完全多此一举？ 她垂眼往他膝盖处瞟了眼，疮口面积比想象中要大一点，足足有两个矿泉水瓶盖儿大。 果真是需要处理下的。 低头捞起放在座椅下的一瓶矿泉水，周缱绻努力摒弃乱七八糟的杂念，小声道，“要先用水冲洗一下。” 两人目光对了下，她一秒挪开，拧开水瓶。 嫌坐在椅子上弯腰动作不方便，周缱绻干脆蹲在地上，用矿泉水给他膝盖淋洗一遍，用纸巾擦干，接着棉签粘消毒酒精往伤口涂抹。 澹台垣低眉看她。 小小缩成一团，校服裙摆拖曳在地上。 这个姿势…… 他蹙了蹙眉，伸手把人拽起来。 “怎么？” “我自己来。”摁她坐在自己旁边，澹台垣没什么表情的接过她手里东西，弯腰给自己处理。 周缱绻：“……”搞不懂他脑回路有木有？还有人不想接受服侍的呢？难道嫌弃她下手重？分明很轻好么？ 内心os了一通，见他非常迅速消毒完毕，周缱绻从口袋掏出创可贴，撕开，然后弯腰贴在他膝盖。 大功告成。 周缱绻满意的松了口气，抬头，蓦地就对上澹台同学略有些寒气逼人的眼神。 “……”她后知后觉，嘛，低头看了那膝盖上的kitty草莓印花一眼，浓郁的少女气息扑面而来…… “噗。” 张峰他们没憋住，躲在一旁笑出了声。 周缱绻怕他碍于颜面或者有损男子气概撕掉，便着急的在口袋掏啊掏，掏出一张q版萌卡贴，仰起下巴看他，“要不用这个盖住？” 卡贴上的大眼萌男生穿着蓝白色球服，单脚踩篮球，身子背对大家，上衣背后印着数字“23”，眼神清清冷冷，转过头似在鄙夷别人一般。 澹台垣：“……”他什么时候用这眼神看过别人？ 想着，鄙夷的睨了她一眼，一把从她手上接过贴在膝盖上。 嗯，总比kitty草莓好==。 澹台垣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第27章 萌萌哒 周缱绻和秦思芮准备离开。 “走这边。”讪讪朝张峰他们笑了笑，她轻轻拽了下秦思芮衣袖，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准备绕大半圈过去。 秦思芮没追问，安静跟在后头。 嘴上淡淡道，“q卡贴好看，你真是……”煞费心机。 周缱绻：“……” 总觉得她语气怪怪的呢！不过有人喜欢她的作品她当然高兴，随意回，“你喜欢嘛？喜欢我也给你画。” 秦思芮==，嗯，她决定安静的接受这个贿赂qaq。 两人沿着方形篮球馆内圈走。 抬头看了眼前方同样在休息的高一年级篮球队，周缱绻紧张握拳，猛然顿下，下定决心道，“我有话要跟沈晨说。” “哦，去吧。” 周缱绻怨念的回头望了眼秦思芮同学，她真是无论何时都一本淡定啊，都不想追问她要做什么么？ 轻咳一声，借咳嗽掩饰几分胆怯，周缱绻梗着脖子硬头皮站在两米开外，喊了声“沈晨”。 声太小，湮没在欢声笑语中。 秦思芮立即意识到自己或许可以出场了？ “沈晨。”她冷静的抬高音量，在周遭一圈投来的莫名视线里面无表情道，“起来，周缱绻有话跟你说。” “……”周缱绻猝。 她、她好大的脸啊，而且秦同学是爱上这项活动了么？ 沈晨正坐在队员旁边休憩，当然笑容一直都挂在嘴畔呀，完全一尊可移动的笑面虎。 他讶异的抬了抬头，看了眼两个女生，目光在周缱绻身上顿了顿，大概能猜测道什么般的缓缓起身，温和笑着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的低头看她。 周缱绻懒得看他脸，头微微垂着，视线盯着远处地面。 这幅样子—— 可能在有些人看来，就类似于欲语还休含羞带怯这种婉约派画风吧。 “你要对我说什么？”沈晨不是感觉不到附近朝他们二人投来的目光，他勾了勾唇，语带鼓励。 周缱绻心想，呐呐呐，本来有点迟疑的，可是他要她说的啊！ 霍然抬头，她眼睛定定看着他，“我想问下沈晨学弟，早上给你的玫瑰卷吃了么？” “……” 沈晨险些给呛着，他不可置信挑了挑眉，见女生神情认真，非常体贴的深入想了想，莫非她太过紧张？所以从这个切入点进击，嘛，还挺聪明的。 于是笑意更浓郁起来，“味道很好，谢谢你。” 周缱绻：“……” 她皱了皱眉，有点想走了。 对面沈晨是真的觉得很搞笑，笑容里多了几缕玩味，“你难道就想对我说这个？” 点了点头，周缱绻思索几秒，加了一句，“本来想说学弟没有吃的话可不可以还给我。” 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仿佛魔音灌耳，沈晨瞬息整个人都不好了，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周缱绻没注意这些，她旋身走回秦思芮身旁，目光恰好看到斜对角的学霸张峰他们。 心里霎时不痛快起来。 沉下脸，将走之际，周缱绻胆大的扭头，鼓足勇气，“还忘了件事。”她心跳明显快起来，压根没有多余精力关注沈晨表情，迅疾伸出右手，她朝他利落比了个倒竖拇指的动作，随即眼神亦狠狠瞪过去。 沈晨：“……” 秦思芮：“……” 还有一些附近的吃瓜群众：“……” 大庭广众之下干完这件事，心里舒坦之余又挺恐慌的，周缱绻拉着秦思芮手，匆促跑开…… “哈哈哈哈哈哈。” 张锋闲不住的转悠一圈得到情报后回来冲队友们狂笑比出倒竖拇指的动作。 队员a：“……你又发什么疯？” 他一摆手，“老子怎么没想起这么棒呆的手势，妈个叽。”意有所指的朝干坐着的澹台垣挤眉弄眼道，“我说你们家小绻绻可够厉害的，帮你教训了不懂事的小学弟呢，哈哈哈哈！“ 队员b：“你再看看澹台腿上贴的q版萌物。” 张锋听言特地走过去低头，“澹台你别动，我看看，靠，23，这不你球号码牌么？”他摇头碎碎念，“哎，虐死单身狗啊！” 队员们纷纷附和：“走，一起组队啃狗粮去。” 澹台垣：“……” 队友们揶揄的目光让他竟生平第一次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本欲开口解释几句，不过以他情商来看，无疑会产生“越解释越糟糕”的后果，所以…… 该上场了。 口哨吹起那一刹，他们彼此交换了下目光，走上球场。 张锋活学活用，分分秒秒趁裁判不注意，就冲对方队员比出倒竖拇指的动作。 上半场高一队的一些小动作虽未判定犯规，但观众席好歹坐着那么多人呢，女生看脸，男生又不看脸，他们看的是技术，加上一些懂点的老师亦在场，免不得鄙夷唾弃一番。 这话被一位老师若无其事的婉转透露给高一年级队员，他们自然不敢在下半场那么高调。 少了那些肮脏的阴招，高二队在他们严防死守下亦难得的越发游刃有余起来，比分很快追平。 沈晨抹了把汗，脸色有些阴鸷，他拧巴出笑脸牵强的朝喊加油的女生们挥了挥手，回神之际，却见对面张锋朝他悄悄比了个倒竖拇指的动作。 他内心猛然一怒。 脑海冷不丁就忆起方才那个女生朝他比出的动作。 哼，谁给她的胆子？ 上场将近半刻钟，沈晨自然留意到澹台垣膝盖处的那点“萌萌哒”，如此少女画风，定然不会是一帮汉子的杰作…… 他很快就脑补出了一场恩怨情仇。 所以？ 冷笑着看了眼澹台垣，沈晨内心吐槽，不就仗着长得好看学习成绩好么？光懂读书连笑都不会的jpg万年冰块脸也只能骗骗无知小女生了，没错，沈晨很快就将周缱绻归结于“无知小女生”那类。 显然，他吐槽的时候忘记了一个重点。 人澹台垣不笑的时候就已虏获无数花痴粉，so，倘若有事没事再如他般刻意的搔首弄姿一下，科科，那岂不是要上天的节奏？ 比赛越往下持续，高一队的状态愈发不好，有些队员脸上都露出十分难看的表情。 其中他们的几次犯规，亦都被裁判“明察秋毫”的吹哨喊了暂停。 毕竟—— 裁判心里也好苦啊，方才中场休息，他都被一通好友指着鼻子骂是不是瞎了狗眼，哎，宝宝可怜但宝宝不说，宝宝只有用行动证明我的狗眼擦一擦还是能发光哒…… 比分越拉越大，沈晨再也笑不出来，就连做戏都笑不出来。 他们这个队从比赛开始就被誉为黑马，可谓风头正盛，一路顺风顺水走到总决赛，接收了太多追捧，自然难以面对失败。 沈晨板着脸走位，见那张锋又挑衅的偷偷冲他们比了个倒竖拇指的动作，他胸腔怒意不断膨胀，都快炸开。 靠，特么的是不是上瘾了？ 猛地将篮球用力砸在地上，沈晨忍无可忍的比了个暂停手势，冲裁判扬声道，“对方六号球员三番五次作出侮辱性动作，属于技术犯规。” 外围观众们见比赛突然中断，场上球员们皆驻足观望，也不由得探着脖子面露好奇。 “怎么了？”秦思芮转头问旁边看得专注的女生。 周缱绻摇了摇头，她坐在固定位置，卡在单一的视线范围，并不能将场上所有的动作都揽入眼底，不过不知张锋是不是故意，有次她看到他悄悄比了个倒数大拇指的动作之后，好像扭头冲这边比了个正竖大拇指的手势…… 虽然觉得他是在看她，但周缱绻实在没脸一本正经的跟秦思芮说，看，他是在看我呢这种话，嗯，手动再见qaq！科科！ 赛场上气氛有些凝固。 澹台垣平静的睨了眼正在为自己狡辩的张锋，没错，他当然知道是在狡辩。尽管比赛里各司其职，他没有时间关注张锋的小动作，但以他的了解，想来沈晨说的不是假话，不过他同时又觉得这位学弟可笑至极，自己犯规的时候毫无愧疚，这会脸红脖子粗豁出脸面指责别人时倒慷慨激昂很有正义感的样子呢！ “他作出这种行为不是一次两次，严重侮辱了我的人格……”话说一半，余光瞄见万年冰冻jpg脸上那一闪即过的笑意，沈晨气得半晌没说出话，红果果的嘲讽，红果果的鄙夷啊。 无知少女们你们看清楚，这就是他的真实面目啊啊啊啊…… 裁判脸色严肃的听着双方各执一词，为难的蹙了蹙眉。 关键不管怎么说，他实在是没看到啊，就如同上半场他没看到高一小朋友们那些手段动作般。 所以—— 自然没有判定犯规。 沈晨都快炸毛，其余的队员彼此相互影响，得失心都重，而心理素质又不是很好，理所当然的，在接下来时间里，比分悬殊差距越拉越大，已无力挽狂澜之势。 吐出一口气，周缱绻眼睛亮亮的，看小学弟们那副如同“丧家犬”的状态就知大局已定，她开心的伸手从秦思芮身上捞走几包零食，一把撕开往嘴里喂。 秦思芮：“……”怨念的从她膝盖处拿回自己最爱吃的抹茶酥，再把腿上巧克力送过去，语气淡定，“我们换一下。” 嗯，沉浸在莫名喜悦中的少女什么的，最适合吃巧克力了呢！呵呵==。 第28章 你别激我 德远高中内部篮球赛正式拉下帷幕，而三校友谊联赛定在一周后开始。 无疑，澹台垣张锋组成的高二篮球队获得本校冠军。 与此同时，周缱绻在微博和《爱漫》编辑秋秋聊过之后，各方面都很满意，然并卵，聊到最后才发觉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 她未满十八岁qaq。 不过翻过年夏天就是了，周缱绻第一次认真为自己未来展开规划，如果她真想走这条路，还是需要系统学习下动漫专业的。 第一条路，就是爸妈曾说过的，复读，学美术。 第二条，就是拼死拼活不要命的在接下来一年半时间里努力学习天天向上，只要考上一所动漫专业不错的大学就可以。 托腮看着窗外几点稀疏的星子，周缱绻叹了声长气。 两个选择所面对的困难都犹如登天。 她和编辑秋秋说现在课业重，明年课业会更重==，签约什么的只能等成年后啦！ 秋秋表示理解，反正一时也画不完这个故事，刚好连载一年半载直接签约出单行本呀！ 另外，编辑亦非常热情的给她提了建议，譬如—— 少女，你这个漫画都没名字呢呵呵！ 周缱绻：“……” 谁能料到当时随手一画的条漫竟会连载起来呢？ 她想了会儿，直接敲字，唔，就叫《听说学霸学渣是标配？》，呵呵呵呵呵哒！ 这周末是同班同学张柳的生日趴。 下午她换了身衣服，接近五点秦思芮家的车就开到小区门口。 周缱绻蹦跶着钻进车，两人聊新番聊了一路，到张柳家时已接近六点。 她们算是到的比较晚的，跟着秦思芮沿不规则图形拼凑的小径一路向前，稍稍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精致别墅楼里灯光璀璨，隐约有欢声笑语模糊不清的飘出来…… 挺气派的！ 周缱绻在心内感叹了一句，就没啥想法了==。 张柳是他们班的文艺委员，寻常两人没什么交集，不过澹台同学不是叫她多多和同学接触嘛？ “你来了啊。” 穿着公主裙的张柳满脸笑容的招了招手，只是看到秦思芮身后跟着的小尾巴时，表情明显一滞。 她并没有邀请她吧？ 眸中几不可察的闪过一丝不悦，张柳牵强的将她们迎入后院。 聚会似乎专为班级举办，入目都是认识的人，全班现在已到了九成。周缱绻跟着秦思芮，眸光略转悠了一圈。 “别看了，人没来，说不定不来的。”秦思芮斜了她一眼，淡然的脸上藏着几分戏谑。 当然，因为她实在藏得太深，周缱绻并没有看出来==。 表情古怪的拧了拧眉毛，周缱绻嘟嚷，“什么人不人的……” 那厢秦思芮已走到糕点桌畔，她夹起几个蛋糕尝了尝，很快就嫌弃的摇了摇头，放下便不吃了。 浪费真可耻！ 周缱绻瘪了瘪嘴，拉着她去吃烧烤。 不得不说，张柳准备得十分充沛，各类饮食都有，中餐西餐，甜点冷饮，还有烧烤呢！ 吃了几串烤牛肉，周缱绻就觉得没意思了。 说起来是同学生日聚会，但大家都零散分布在大大的场地里，依旧三两抱团各聊各的嘛，和平常没什么不一样的。 七点多时，切蛋糕。 大家围拢成圈，给张柳唱生日快乐歌。 如同一个小公主般许愿吹蜡烛后，张柳睁开眼切蛋糕分给大家。 周缱绻尝了口奶油，就听跟张柳特别要好的女生周嫣然道，“这样就开吃多没意思啊！” 众人附和，“那要怎么才够意思？” 周嫣然意有所指的看了张柳一眼，忽的端着蛋糕盘走到周缱绻身前，“啪”得一下，她举起盘猛然将奶白色蛋糕对着周缱绻脸糊下去。 “噗”得一声，张柳率先笑了一声。 后头慢慢又跟上一阵嬉笑。 周缱绻都懵了，她艰难的睁开眼，睫毛都是奶油，看人都有些不清晰，但听觉却很灵敏，他们的笑声—— 一瞬间比恶魔呜咽都可怖。 傻傻定在原地无法动弹，周缱绻气得有些发抖。 旁侧站着的秦思芮冷冷看了他们一眼，动怒的嗤了声，方才周嫣然那番动作迅雷不及，谁料得到？ 她拽着周缱绻往外走去，低声道，“先去清洗一下再说。” 两人走到露天水池边，秦思芮拧开水龙头，她不大懂怎么安慰别人，而眼下的情形，更是不知从何说起。 见她用力用水拍打着脸颊，秦思芮有点心疼，她抿唇，急急道，“你慢点，我去找干毛巾，很快回来。” 水冰凉。 周缱绻脸都搓得有点儿疼了。 眼泪伴着冷水一起坠落。 她关掉水龙头，面无表情坐在一旁，眼眶逐渐胀胀的涩涩的…… “你是在哭？” 蓦地，头顶忽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周缱绻愣了下，下意识用手背抹眼泪。 然后，清浅短促的笑声就响在耳畔。 动作戛然顿住，周缱绻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受不了的仰头看他，太可恶了，所以连他也要笑话她么？ “真可怜。”澹台垣摇了摇头，见她立即背过身，无奈的弯腰坐在她旁边。 周缱绻冷笑，她瓮声瓮气哑着嗓子，语气带着股火大的愤怒埋怨，“用不着你可怜，不是你让我来我才不来的。” 缄默。 半晌后，澹台垣淡淡道，“你跟我来。” 语罢，不顾她反抗强行捉住她手腕一路往前走去。 “看到这个了么？”松开手，澹台垣拿起一盘不知谁吃了两口丢在桌上的奶油蛋糕。 周缱绻别开视线揉着手腕不说话。 “现在你拿着它走上去，拍在……”顿了顿，澹台垣目光在远处人群扫了眼，漫不经心道，“就寿星吧！” 霍然抬头，周缱绻有些不可置信，她盯着他不像开玩笑的脸，呢喃道，“我、我……” “如果胆怯懦弱没有勇气，以后就别躲在角落哭，看着惹人烦。” 澹台垣扯了扯嘴角，把手上蛋糕盘重新丢到桌上，眸色冷冽，似还萦绕着丝丝缕缕的轻视鄙夷。 你可以不看的啊—— 周缱绻在心底咆哮，她最受不了澹台垣静静一言不发的盯着她的目光…… “你别激我。”她咬了咬唇。 然后换来的不过是他不屑的一声轻嗤。 周缱绻恶狠狠瞪他一眼，像是赌气般，伸手暴力的将蛋糕盘拿起…… 第29章 学霸的暴力惩罚 她紧紧拽着碟子，松软蛋糕上的奶油粘在手指上，稠乎乎的。 周缱绻侧头，目光盯着景灯下的那一群人，眼神一秒内闪过许多复杂情绪，忍一时风平浪静是平常行为准则，以牙还牙我自恣意是埋葬在内心深处的一个幻想…… 澹台垣站着说话不腰疼，她这块蛋糕一旦“啪”下去…… “待会他们要是一群人往我身上砸，你得帮我。” 狠狠丢下这句话，周缱绻没看旁侧站得随意的人，她将托着蛋糕的右手藏在身后，用力定了定眼，朝他们走去。 越走越近，好似听到她们正在讨论政治老师的新男朋友…… 几簇笑声冒尖儿的从喧闹中跳跃出来，格外清脆。 周缱绻说不清现在的脚步是轻快还是沉重，她突然间特别想回头，看看澹台垣是不是还停顿在原地看着她？ 但—— 人群中间已经有人注意到了她。 许是此时的她过于狼狈，留长的刘海被水淋湿耷拉在额间，衣服上亦沾了不少水渍。 有几个女生掩嘴轻笑，也有几个似乎蹙了蹙眉头别过眼。 周缱绻辨不清闪烁在他们眼底的究竟是轻蔑还是怜悯，她这一瞬间蓦然有种醍醐灌顶的领悟，原来在别人眼中的她是这样的，才不是什么所谓的好脾气，而是没脾气，或者没勇气。 走到人群中间，寿星张柳和拍她蛋糕的周嫣然等几个女生皆看着她，表情貌似很诧异。 她紧了紧颤抖的右手，猛地抬头直直盯着周嫣然。 分明想奚笑几声，可周嫣然冷不丁对上她双眼，心底竟窜生出一种莫名的忌惮，话说兔子惹急了还咬人呢，不过周缱绻应该是只不咬人的兔子吧…… 没等她思索完，周缱绻就已挪开目光定在张柳身上。 “你……” 周缱绻骤然伸出藏在身后的右手，猛地朝正欲说话的张柳左脸扑去。 所有事情不过一秒的时间。 全场慢半拍陷入沉寂。 隔得稍远的同学也好奇的望过来…… 周缱绻怔了会儿，见张柳脸上被蛋糕糊成了一只小花猫，面目拧成一团，隐隐似要爆发的节奏。 她电光石火间，有点领悟了学霸的意思，“生日快乐。” 僵硬的扯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容，周缱绻看着张柳大声道。 张柳：“……”一肚子冒到嘴边的火冷不丁一滞。 “生日快乐。” “啪”一下，伴随着耳熟的冷音，眼前忽的闪出另一只手，他手上蛋糕精准的糊在张柳右脸。 周缱绻：“……” 她来不及感动，下一瞬他就将第二块蛋糕“啪”在了周嫣然脸上。 周缱绻石化。 当然，石化的应该不止她一人。 张柳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怒极攻心。 周嫣然更甚。 所以？ 张柳两手抹了下脸，然而并没有卵用，只是将奶油造型挠得更有特点一点，她此刻完全不敢看周遭的同学，所有人现在是不是都在心底笑话她，一个男生做出这么跌份的事，欺负女生，嫌不嫌丢人？而且……他居然这么对她，怀着几分憧憬仰慕的玻璃心碎了一地。 “澹台垣，你是不是脑子……” “生日快乐。” 秦思芮不知何时冒了出来，她手里拿着两块蛋糕，一块不用怀疑的直接砸在了张柳脸上，而另一块—— 眼睁睁看她将剩余的一块抹在了自己脸上，周缱绻“噗”得一笑，可不知为什么，眼眶有点酸。 看了眼仿似若无其事的两人，一个个都淡定得不行，也是有点……方==。 秦思芮这番彻底将张柳周嫣然忿忿不平的抱怨压了下去。 而且，没料到的是—— 围观的人倒起了几分兴致，纷纷抢蛋糕朝身边人攻击。 于是—— 周缱绻一面觉得大家好幼稚啊，一面幼稚的参与进了这场“硝烟弥漫”的战斗qaq。 混乱中，她都不记得自己挨了多少人的“奋力一击”，也不记得攻击了多少人。 反正，所有人都脸花花的，完全都要认不出了…… 她和秦思芮背对背战斗，然后不知何时，男女竟分成两大阵营，抱团大战。 周缱绻瞄见澹台垣躲在一边图清净，而且居然没多少人敢对他下手==，难道长得帅独占优势不成？呵呵==。 抹了满手奶油她迅疾跑过去，准备攻其不备。 孰知==，她这才伸出爪子，就被他一招擒拿住手腕。 “……”周缱绻不死心的继续伸出另只爪。 结果同上tat。 所以，心塞的看着被他固定着的手腕，没得逞不开森qaq…… “别忘了我可是在寺院强身健体过的人。” 澹台垣加重力道，右眉微挑，隐隐含了几分“无知的人类竟敢挑战我纯属找死”这种意味。 周缱绻呵呵傻笑，终于明白为啥刚刚有几个女生揉着手臂叫嚣着快碎了呢tat，天啦撸好残暴…… “疼。” 趁他还没发招，周缱绻连忙堆起“奶油脸”扮可怜ing。 澹台垣简直好笑，他这一分力气都还没使出来呢！ 无语睨了她一眼，他松开手，结果==，才疏忽一秒，一只找死的爪子就蹭到了他下颌。 手指从脸上刮下一点奶油，他面无表情低头盯着始作俑者。 “……呵呵。”周缱绻继续讪笑，其实内心好可惜的，马丹都怪他长太高，一手“啪”上去居然只蹭到下颚，心塞。 “我就试试，真试试，我一定不再对你下手了，你看你一个人呆着多没意思，我们去那边啊……” 周缱绻把人忽悠得跟了上来，然后寻找到一个最佳契机，整个人跳起来“啪”一下。 欧耶，中招。 瞅了眼他半张脸白花花的，她大笑着转身就跑，压根没时间顾及其他。 qaq，并没有跑上几步，衣领就被一股庞大的力气拽住。 周缱绻立即哭哭啼啼扮可怜。 然而这次没有轻而易举的糊弄过去—— 周缱绻被他提到大桶奶油前，整个人都懵逼了。 他这是谋杀的节奏啊…… “你不会是要把我摁下去吧？”不可置信的扯唇僵硬笑了笑，周缱绻摇了摇头，抱着侥幸心理冲他道，“你可是男生，我是女生，你是不是人啊……” “我是不是人？”澹台垣好整以暇的弯唇，语气透心凉心飞扬。 “不、不、不，你是好人全天下最帅最绅士……” 周缱绻认怂的道歉，然后，脖颈就被一股不轻不重的力气摁了进去。 怒靠。 早知道结果一样就不浪费力气拍马屁了啊！ 她趁机把双手也伸进奶油捅里，然后胡乱搅动着往他身上挥洒。 然后又被他摁了进去…… “睫毛，唔，眼睛睁不开了啊啊啊啊！” 周缱绻疯了，她一张嘴都能吃到奶油，然后眼睛完全睁不开。 “你别动。” 他声音透着几分怀疑和严肃。 周缱绻：“……”一动不动站着，茫然无助的想，他怀疑个毛线啊！是不是人？ 下一刻，就有柔软的东西沿着她眼眶擦拭。 应该是纸巾吧？ “澹台垣？” “你以为？” “……” 周缱绻无语的被他擦擦擦，半途隐约还听到耳畔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吓得立即抓住他手往他那边躲，这要被逮着可得惨了。 “她眼睛进了奶油，你们别闹。” 脚步声便逐渐远去…… 呵呵，也不想想是怎么进的奶油==。 “试着睁开看看。” 周缱绻内心“哔哔”吐槽着半张开眼睛，朦朦胧胧的，整个一毛茸茸的学霸，跟猿猴一样。 “你笑什么？” 她忍住，“我笑奶油睫毛膏，时尚时尚最时尚欧耶！” 澹台垣：“……” 第30章 学霸一定是抽疯了 总的来说，对张柳的生日会周缱绻还是有点儿歉疚。 她属于那种事儿一过就不记恨的人，再说了，大仇已报==，还是学霸帮忙报的，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嘛，虽然话有点怪怪的，但就是这个理儿。 周缱绻别的技能都没点，唯一稍微拿得出手的大概就是画几笔？ 反正答应给秦思芮设计q版人物像的，她课余时间顺便给张柳画了几张，一起拿去印刷。 出乎意料的是，张柳虽表情别扭，但瞅着q版女生头像贴时的瞬间惊喜眼神出卖了内心，最终还是别扭着接了过去，别扭着嗡了声“谢谢”。 “你说什么？”秦思芮爱不释手的拿着她那份，挑眉一本正经抬头问。 张柳闷了半晌，旋即骄横的瞪了周缱绻一眼，直接转身走人。 周缱绻挠了挠脖颈：“……”郁闷，又不是她说的，干嘛拉她躺枪？ 另外，德远高中本校篮球赛已正式结束。 而三校联赛开战在即。 老师们都有些兴奋起来，学生们也很兴奋。 因为观众太多，赛事地点挪到了本市的一所体育馆内，周缱绻掰着手指一算，可以不用上好多天课来着，爽飞了。 然而，她不是下定决定好好奋斗考大学了？ 还抱着这种渣爆的心思…… 能治么？ 时日已至十一月初，还有两个月就得期中考，期中考完分班，想想就暗无天日…… 她铁定是没办法和秦思芮学霸同班了，咦，不对，重点应该是不能和秦思芮同班吧==。 今日是联赛的第一天，学校直接放了假，下午想去观赛的就去。 周缱绻才在家洗完头，刚吹半干就被赵栗找上门，硬拽着要一起搭公交去体育馆。 “哟，半个月没见着栗子都又长高了？”周爸正在客厅看体育新闻，见楼上朋友家儿子过来，连忙去找糕点塞给两人，“路上吃，还有比赛累了中场休息时也可以打发时间。” 周缱绻无语，“什么呀，运动时怎么可以吃东西呢？” “没事没事，谢谢叔叔。”赵栗笑得灿烂一脸，礼貌接过卡哇伊的糕点，有点哭笑不得，特意朝旁边女生眨了眨眼。 周缱绻懒得搭理他，从卧室拿着小包就换鞋出门。 这个点公交车十分空旷，她靠窗坐着，带着暖意的风迎面扑来，把头发吹得四处飞舞。 “你干嘛？” 周缱绻突然觉得头皮有点刺痛，扭头就见赵栗一把拽着她头发，恼道，“松手。” “你头发简直化身利器，我都要被你毁容了。” “嗤”了声，周缱绻不屑的从他手中夺过长发用手指顺了顺，斜眼埋汰道，“那可不正好，替那些天真小女生们谢谢你啊！终于可以躲开你这只……” 最后一个字周缱绻没说出声，直接用嘴型比了个“狼”。 “怎么说话呢？”赵栗顷刻双手齐上挠乱她一头长发，“我是狼那你就是小红帽，你说你是不是……” “是你妹。”周缱绻连忙闪开，踹了他一脚。 两人从小打打闹闹惯了，也不觉什么，她就觉得不服，凭什么每次都打不过他？若她变成男生，第一件事便揍得他满地找牙，就和英姿飒爽赤手空拳的学霸一样帅气…… “赵栗你住手，别碰我，到站了好不好？还不下车？”争得面红耳赤完全不服的周缱绻恶狠狠瞪他一眼，没好气一把挥手拍在他手背上，迅速趁机跑下去。 清脆的“啪”声响在半空，赵栗“嘶”了声，大步跟上去揪住她后衣领，继续挠乱她头发，“你居然对我下手那么重？” “别说得你对我就下手轻一样？” “嘿，你摸着良心说，我哪次没让着你？” “不好意思，我句句都乃摸着良心的肺腑之言，你别睁眼说瞎话。” …… “少爷。”将车停在体育馆门口，司机皱眉，“林嫂说你还在发烧，真没问题，要不我直接拐角回去？郑医生昨晚才叮嘱……” “我没事。”将额上退烧贴撕下，澹台垣揉了揉有些犯晕的太阳穴，将视线从不远处那一路嘻嘻闹闹的两人身上挪开，伸手拧开车门，“陈叔你别担心，普通感冒运动出身汗就好。” “那我就在这等你。” “不用，我到时自己回去就成。” 陈叔还想说什么，可见人已直接关车门往前走去，只好摇头作罢。 “你小学那次，若不是我你就该直接倒栽进河里去了。” 周缱绻简直醉了，她不可置信啐了声，冷笑道，“赵栗你是不是人？是谁骗我说岸边有乌龟的？你不骗我我能走到边边上去？” “但我拉你一把不假是吧？” “嗤。” 周缱绻紧紧拽了下包，完全不想跟这个人说话，她先前在家已经跟秦思芮打电话约好，两人在b区篮球馆门口会合。 举目探望方向时，余光却忽的发觉侧后方似乎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我今天抽签和你们校区的亚军比赛，在a区分馆，你……” 赵栗正要跟她说一道走，却忽的感觉人脚步顿了下来，背过身不知看着什么。 他讶异的随之看去，正好见一个穿着身深蓝运动服的男生走过来，个子瘦高，长得也不赖。 “你犯得着看别人看成痴么？看我看我。”赵栗挑眉，粗鲁的上手一把将她脑袋拧过来正对自己，抬了抬下巴。 周缱绻：“……” 特么的犯得着那么大声么？ 学霸肯定听到了。 什么鬼？ 看痴？ 什么眼神？ 她着急的用力把他手扔开，气急败坏低声道，“你到底胡说什么呀，是我班上同学。” 朝赵栗扔了个白眼，周缱绻连忙侧身想跟学霸打招呼，“澹……” 结果第一个字才说出口，人就目不斜视面无表情从她身畔径自走了过去，他背上搭着大的黑色帆布包，应该放着比赛篮球服。 周缱绻一时无措的怔愣在原地，眼睁睁看他步伐不疾不徐的走远。 “噗。”赵栗蓦地笑出声，拽着她胳膊往左方扯，警告的看她一眼，“啧啧，小可怜还是跟哥走诶，话说，凭我们交情你应该要给我加油吧？” 她力气不如他大，直接被拽着往另边通道走去。 “我约了人要去b区。”周缱绻蓦地沉声挣扎道。 “你还早约好替我加油来着，怎么？耍赖？说话不算话？” 见赵栗一脸不好惹的望着她，周缱绻本想横一下，她是要给澹台垣加油的呀，可是…… 太过分了。 要说这么近的距离没看到她未免过于自欺欺人。 周缱绻心里憋了一股气，有点不爽道，“记得记得，去去去，您满意了么？容我先让同学带句话ok？” 语罢甩掉赵栗的钳制，她小跑几步追上对面的澹台垣，在他身后喊住他，“澹台同学。” 脚步微微一顿，澹台垣极小弧度的往后侧首。 周缱绻见他不吱声更是没好气，闷声道，“我跟秦思芮约好在b区门口见面，你待会见到她能帮我说声别等我了么？” “我很忙，你自己说。” 话落，便毫不迟疑的重新拾起步伐往前。 周缱绻要被他冷淡生疏的语气气得内伤了。 眼睁睁看他走远，她竟没能再憋出一个字。 “好了，你那同学等不着你不会自己找个位置坐着，又不是傻瓜……”赵栗好笑的追了过来，伸出左臂一把搂着她纤细的脖颈，强行带着人往反向走。 身后声音逐渐消失，澹台垣步伐缓了缓，却没再回头，反而加快脚下速度…… 第一更 周缱绻郁闷的按赵栗要求坐在离球场最近的观众席第一排。 她抱着一堆零食，无聊的撑起下巴。 真没想到澹台垣居然拒绝她？小气吧啦的，不就带一句话而已…… 不知道秦思芮现在还在等她没？ b区观众席陆陆续续坐满一半，球场上两方队员分隔两列做一些热身运动。 哎，周缱绻无聊的往嘴里塞星星饼干，一眼望去，不小心就看到—— 沈晨。 对了，刚才赵栗是说和他们校的亚军得主球队pk来着。 也是醉了！ 这下完全无压力可以站赵栗了好么？ 因为她坐得近，依稀感觉两人视线还在半空交汇了下。 周缱绻蹙眉，别开眼，什么鬼，这沈晨应该不至于自恋到以为她是来给他加油的吧？ 被脑子一晃而过的想法呛了个正着，她猛然低头，把零食兜在一起，觉得太搞笑了，孰知再度抬眸时，她竟真的看到沈晨蓦地停止热身动作，朝此方向大步跃来…… 骚年，你的脑洞果真如此清奇？ 周缱绻迅速左右四顾，第一排的视线范围并没那么好，她周边压根没多少人，所以？真的应该不是她自作多情？ 觑见沈晨高大身影逐渐逼近，唇畔并未携带笑容。 有种突然觉得“他可能是来打我或者骂我”的想法肿么破？ 顷刻抱着零食起身，周缱绻掉头就跑，没错，她果然应该去a区。 “你去哪？” 冷不丁，后方传来一道带喘的怒问，背后那只手可恶的一下拽住了她的衣领。 周缱绻：“……”她都快跑到前门口了tat，离成功只差微小的一步。 “去上厕所。” “抱着零食去厕所？周缱绻你口味不是一般的重。”说不清嫌弃还是质疑的看了她一眼，赵栗伸手欲接过零食，“我帮你拿着。” “算了，不想去了。” 周缱绻挤出个难看的笑容，歪头往他身后看了看，咦，沈晨学弟不知何时已经走回球场了呢！徒留一道萧索背影…… 唔所以？当真是她自作多情了吧？呵呵！ “看什么？” 赵栗奇怪的掉头顺着她方向看。 “没有，你去热身，我、我马上坐回去。”周缱绻摆出张眯眯笑脸。 警戒斜她一眼，赵栗用手指了指她才旋身离开。 周缱绻心塞的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观看比赛。 既是三校联赛，评委什么的自然专业多了。 高一学弟队若敢使出什么暗招的话，估计本校老师第一个不答应，在家丢脸可以，在外……嘛，赛事可以输节操必须保==。 总的来说，还算旗鼓相当，两方队员都卯足了劲。 周缱绻没料到赵栗打球还挺猛的，动作敏锐矫捷，反应力超快，爆发力亦不容小觑。 上半场结束后，赵栗那边得分超出些许。 她趁中场休息人员混乱，想弯腰偷偷溜走，然并卵…… 并没有得逞。 一直熬到下半场快结束，她才在赵栗一心扑在场上时急急逃了出去，一路直奔a区篮球馆，周缱绻吃力的推开前门，人群突的惊起一阵欢呼。 她讶异的往场上看。 伴随一个在半空跃成长弧的三分球。 “哐当”，篮球完美进网。 进球队员，23号。 口哨响起，比赛结束，德远高中获胜。 周缱绻咧嘴一笑，他们校超了足足二十多分，简直棒棒哒！ 当然，澹台同学最后一记结尾动作亦是帅气的ending…… 堪称完美！ 眼见观众席上的人纷纷站起身，心知是要准备离场，她赶紧飞快跑到球场边缘，以免被汹涌离去的人潮顺带挤了出去tat。 她今天穿着橘色针织外套，算比较抢眼，周缱绻踮脚瞭望一圈，本希冀找着秦思芮，然而—— 大片大片黑压压的头颅，实在太困难了，便收回视线挪到场上的篮球队员们身上。 许是这场球赛赢得非常干净利落，其中一批未离开的人群围在了赛场周边，大喊着澹台垣等人的名字。 唔，周缱绻下意识拔脚朝学霸的方向走过去。 张锋和其他几个队员冲热情的啦啦队们招手大笑，唯独澹台垣背对着众人，感觉……有些不对？ 她皱眉，半咬着手指，眼睛眨也不眨的定定望着。 蓦地，他掌心托着的篮球蓦地斜坠到地上，整个人亦无力的晃悠了一下。 不好。 周缱绻瞪大眼，一颗心提了起来，他不是要体力透支晕倒吧？ 我的天……这场球赛是多激烈？ 见人只晃悠了下很快便稳住重心，周缱绻吓尿的拍了拍胸脯，一口气还没真正顺下去，视线里的那道硕长身影真的霍然开始倾斜…… 千钧一发间，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让他这么笔直的倒栽下去，这么聪明，摔坏脑子怎么破？ 意念微动，瞬息，眼前落下一大片黑影。 周缱绻反应滞了一秒，人已经朝她倒了下来。 她连忙伸出双臂，捧着的零食登时全数坠落，未吃完的星星饼干更是蹦跶出包装袋如同天女散花般散落在地。 他太高太重了，周缱绻险些被他压倒在地，硬撑出吃奶的劲儿才扶着他跪在了地上。 没错，她跪在了地上tat。 而学霸—— 正以一种极其亲密暧昧的距离靠着她。 他下巴磕在她肩上，雄性气息浓烈扑鼻，刚运动完的男生周身还散发着浅浅的汗味儿。 却不令人厌恶。 周缱绻往后倒仰着半截身体，双手撑地以支撑住自己不倒下去。 这个姿势，就像是他毫无间距的抱着她一样…… 最糟糕的是她一旦hold不住倒下去，那、那他岂不就压在了她身上？嘛，虽然现在也是压着，不过…… 她半哭丧着脸，“压”这个字略污啊！她发誓并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意思啊啊啊啊tat。 关键是，一旦被压……不，是一起倒下去，她恐怕就很难钻出来了==。 硬咬牙朝他肩膀推了一把，周缱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支起上半身。 “你……”大喘气的侧头，话方开口，双唇却仿似擦过他的脸颊…… 不是—— 周缱绻顷刻抿唇想往后退，事实上她真的退了，但换来的结果是学霸脑袋无力滑落到了她胸前。 谜之尴尬。 她再也顾及不上其他，努力拍他脸颊，手触上去，才发觉烫得吓人。 完了，110，不，120…… 可她没手机。 怎么办？ 周缱绻吓得六神无主，快要急哭，咬了咬牙，正准备朝人群沸腾处那边求助，手却忽的被一团火热物体捉住，然后被捉着覆在了他滚烫的脸庞之上。 “澹、澹台同学你怎么样？”她旋即低头，掌心如同贴着一把火，“马上叫救护车么？” “不用。”睫毛艰难颤巍了下，澹台垣吃力的眯开眼缝，似努力在辨别她是谁，“扶我起来。” “哦哦。” 尽管有些迟疑到底用不用拨打120，但周缱绻还是听话的扶他站起身。 好歹人有点些意识，周缱绻涨红着脸终于把人架了起来。 已然累得将近虚脱。 他瘦瘦高高的，可身材还是很有料的咳咳！有腹肌呢！ 毕竟—— 嗯，他第一次出现在她“闺房”时就见识过了嘛，不止见识，还动手了囧！ so，那么沉是有道理的==。 死死磕着牙，周缱绻将他扶出a篮球馆。 而此时此刻，围在篮球场边缘的一群人中突然走出个身材高挑的女生。 她表情淡淡，眼神却闪烁着几丝不可思议。 秦思芮镇静的扫了眼先前澹台垣站着的位置，再看周缱绻方才落定的地点，足足相差近十米，而她看见了什么？ 一秒？ 不，甚至更短？反正不过眨眼之间，分明站在赵栗等人身后露出一角的澹台垣就不见了？转而…… 难以置信的垂眉，秦思芮陷入困惑，这段时间她倒是有在追一部校园漫画，讲的就是具有神奇召唤能力的女生和学校风云学霸的故事，完了，种种联系在一起，她是不是get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咦，澹台呢？” 混乱中，秦思芮听到一向和澹台交好的男生正摸着后脑勺到处找人。 她不动声色再度在球场那两点之间扫了眼，略遗憾冲那一地零食叹了声气，安静转身离开。 …… 另一边—— 身材娇弱矮小的萝莉躬腰搀着一米八几的篮球队员缓慢前行的模样……实在令路人莫名其妙，遂纷纷转头瞥去一眼，顺便脑补下剧情==。 周缱绻才不知道她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她哭都哭不出来了，体育馆通向外面的廊道好长啊！怎么那么长？ 设计那么长真的合理么？ 周缱绻觉得这辈子都没如此累过，但又不能停下，她得送学霸去医院呀，万一烧坏脑子成学渣了怎么办？ 就歇、歇十秒吧！ 扶着澹台垣靠在光滑的石壁上，周缱绻空出一只手抹了下额头汗渍，跟狗一样伸出舌头喘气，顺便吐槽。 马丹，非得让学霸无偿给她补习一年才能赚回来tat。 澹台垣意识模模糊糊的，偶尔回应她时吐字十分清晰，偶尔昏沉的直接趴在她身上毫无反应，譬如此刻。 略低头，入目就是他漆黑柔软的头发，周缱绻鬼使神差伸出手想抓起一缕，指尖逐渐靠近，将将还差厘米之距时，伏在她肩上的人骤然却支起了脖子。 “……”周缱绻险些被吓得心肌梗塞。 惊愕看着他苍白的脸，她心虚的解释：“我……” 然，他竟遽然低头朝她的脸贴了过来。 周缱绻下意识别过头。 他的左脸贴在了她右脸上。 “凉。” 从他唇畔溢出的低声单字层层闯入耳畔，周缱绻浑身僵硬，慢半拍领悟到他的意思，原来是身体太热主动寻找凉快的地方么？ 那别找她脸啊！ 愤怒的一把拍开。 唔，力道好似重了些==。 周缱绻深觉自己过于残暴，和个病人计较那么多干嘛？ “别动。” 他的声色嘶哑，似带着几丝怒气。双眸半眯着重新盯着她，澹台垣本能的俯头，将额头抵在她额上，那一点冰凉让他终于满足了喟叹一声。 “……”声音好酥，周缱绻膝盖差点都弯了。 视线左右游移，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一下下扑在她鼻上，火热且湿润。 廊道来来往往。 好在学生们先前一波已经走得差不多，但还是很危险的。 周缱绻生怕被认识的人看到，她歇息的时间有会儿了，无奈停下来才发现手脚更为酸软。 长叹一声，蓦地往左方一瞥，整个人快吓得窒息。 天啦撸，确定从对面走来的不是他们数学老师高德峰和隔壁班几位老师么？ 这要被看见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周缱绻急得满头大汗，她兀的抬头，却不知学霸怎么突然又压了下来…… 唇碰唇。 结结实实触上了。 烫死了。 而且，他似乎还在她唇上周转碾磨了几下。 喂，额头和脸冰敷还不够么？ 周缱绻咬着下唇别开脑袋，来不及多想，神力附身的扶着他磕磕绊绊的往外冲。 她的心情这一秒简直没有什么词语能形容。 人生中第一个来自于非亲人的吻就如此华丽丽的报废了么？ 心痛心酸心塞。 周缱绻脚步飞快，她体内的小宇宙燃着熊熊烈火，不知是气恼还是羞愤。 关键当事人还稀里糊涂的，怒摔，这和猫猫狗狗蹭一下有实质性区别好么？ 许是脚步速度跟不上内心活跃程度，仓促下，右脚一个趔趄，她就猛地狠狠扑坐在了地上，膝盖一阵尖锐的刺痛，万幸的是澹台垣并没有摔跌在地板，而是—— 叠在了她身上。 嗯tat，她就是个人肉垫子人型冰块。 周缱绻怕老师跟上来，顾不上疼痛死撑着把人扶到体育馆外后招了辆出租。 半死不活坐在车内，她只有一个感想，这种事情有生之年千万别来第二次tat。 出租车行在去附近医院的路途中，周缱绻摸了摸靠在她肩上人的额头，还是滚烫滚烫的，她绷着脸又气又担忧的白了他一眼，真是受不了，病得这么厉害还坚持过来比赛闹怎样？不是有替补队员么？这又不是什么国际nba，难道赢了有钱么？赢了可以抱得美人归么？赢了可以声名大噪么？ “傻不傻？”她伸出食指戳了戳他额头，有点戳上瘾的再点了点。 这倒是一个欺负他的好机会，寻常谁敢呀？ 周缱绻好玩的用指尖继续戳了戳他鼻尖，冷不丁，蓦地对上他忽然睁开的双眼。 学霸眼珠漆黑，许是生病，透着股朦胧迷茫，但面无表情的样子唬唬人是够了的，尤其他正默然的直直盯着她眼睛。 她就成功被唬住了！ 手指僵在半空，周缱绻还没想好怎么自我辩解，整个人就被他长臂一卷，捞进了怀里。 谜之转折？ 他一手扣住她腰，一手搭在后脑勺，类似于将她完全抱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周缱绻泪目，她知道，她可能在他眼里就是个冰块==。 学霸的身体烫得她很快就热了起来，怕他真烧糊涂了，周缱绻不断用手在他脸边扇风，不时追问几句情况，但澹台垣回答得少，偶尔就吐字不清的“嗯”一声。 一路煎熬到医院，在司机大叔暧昧的目光下，周缱绻石化的化身神力girl将他搀到医院。 护士给量了体温，40.5度。 谴责的看了站在一旁的女生一眼，护士板着脸边吊瓶边教训她，“怎么照顾你男朋友的？小年轻情侣就是不懂事，居然还纵容着让他打篮球？再往上烧下去万一出大事怎么办？” 周缱绻弱弱的想要解释：“……” 但，护士姐姐的每句话都是槽点啊，她压根不造先解释哪句才好。 所以，周缱绻选择装死tat。 幸运的是还好她把钱包带上了，里面零用钱是够付医药费的。 上楼下楼跑了几趟，终于缴费完毕，周缱绻累趴在学霸床边，她毫无形象的直接坐在地上，将脑袋枕在床沿。 天呐容许她歇二十分钟恢复下涣散的神智先。 玻璃瓶里的药水滴得缓慢，周缱绻抬头仰望，时时注意药水是不是快滴完，见还有半瓶呢，遂转而低眉看向学霸的脸。 他的脸色在室内看起来更为苍青，身上的篮球服都未换下，秋天了，温度转低，加上现在都快五点，等到晚上岂不是更冷？病情岂不更要恶化？ 那输液都白输了…… 周缱绻要疯了。 她挠了挠头皮，双手交替锤着酸软的小腿，虽然她知道他可能听不见，还是轻声道，“我先下去打个电话，马上上来。” 语罢拖着疲惫的身躯站起来，嘶，真疼，膝盖疼，浑身上下都疼。 周缱绻撑着走到门口，刚要出去，忽而似听到一声极浅模糊的“嗯”。 嗯？ 她转头，分明澹台同学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呢，难道是另两边的病友？ 困惑的敲了敲脑袋，周缱绻不再耽误时间，小跑着出去，唔，她必须得赶在学霸这瓶吊水滴完前回来找护士换另一瓶来着…… 第二更 周缱绻到外打公用电话，拨了家里的座机，没人接。 她只好拨爸爸的手机号。 原先是想让家人帮忙打个电话到学霸家让他父母来医院接，可现在怎么办？毕竟家里电话簿上才有澹台家的联系方式呀！ “爸你什么时候回家？” “不是跟你说今晚爸爸去给烹饪班当讲师上课么？” 听出他语气里几分小紧张，周缱绻无语扯了扯唇，“那妈妈呢？” “我、我紧张，你妈混在学生堆里给我当托儿。” “……”周缱绻受不了这对老夫老妻了，她朝天翻了个白眼，“爸你多大的人了给上节课都还紧张呢？” “那你在我面前背文言文都还磕磕绊绊穷紧张呢！” “我是压根没记牢，而且年纪小呢……” “行了甭掩饰了，你这是随我，面子薄，嘿嘿。” …… 好了，父女两互相揭短完毕，周缱绻不好再多说什么，怕真影响她爸上课心绪，只得妥协道，“你们九点上完课对吧？我九点给你们打电话。” 搁下听筒，她无奈上楼回病房。 搬了凳子坐着床畔，她直直盯着药水瓶儿，没半会就打起了瞌睡。 中途喊护士换了另一大瓶药水，周缱绻想着估计要滴一个小时吧？就趴在床沿睡觉。 窗外并不是特别安静，隐约传来一阵儿高高低低的喧嚣，但可能她真体力有些透支，很快就陷入沉睡。 天色渐沉，夜风吹动泛黄的树叶在半空盘旋翻转，其中一片随风从半开的窗户里吹进来落在地砖上。 旁边同样输液的男人嫌冷，遂起身关上玻璃窗。 一阵“嘎吱嘎吱”的声响。 雪白床榻上的澹台垣蹙了蹙眉，觉得手背传来一阵刺痛，他吃力的睁开如负千斤的眼皮。 吊灯亮得刺眼，他缓和了一阵才能适应。 吊瓶里的药水已全部滴完，水压小于血压，身体里的殷红血液顺着脉搏从针管往上倒流。 澹台垣睨了眼趴在床边睡得毫无动静的女生，他艰难动了动上半身，想坐起来关掉针管上控制速度的按钮，无奈人重感冒时难免疲乏无力，偏他下午调动全身力气打了场剧烈的球赛，这会真有种自己好似化身纸片人的感觉…… 目光不忍的略过周缱绻头顶，澹台垣低叹了声，他下午不是完全没有意识，总还能记得一些模模糊糊的事。 也算累着她了。 想罢，澹台垣艰难的伸出胳膊摁了摁摇铃。 等护士过来，看到那积了半针管的血，一时吓得怔了一秒，才怒容满面的赶紧上前迅速处理。 她动作利落，拔掉针管后用棉签给他手背涂了点药水，微微用力按住。 忙完事情，她斜眼瞪着正睡得好不香甜的女孩，简直服了。 “你这女……”护士没好气的启唇，本想说他小女朋友心真大，孰料话刚起了头儿，就见床上的男生蹙眉朝她看来，目光依稀是责怨她过于大声的意思。 护士真是……要气笑了。 俩小年轻多少岁？看着依稀都不到二十的样子，谁说年轻小男生淘气幼稚不懂照顾人的，这不挺会的么！竟然还对她有意见起来…… 啧，太小了，也不知能好个几年。 护士摇了摇头，好笑又怀念的看了眼两人，抱着一丝调皮心理，出去时的脚步格外的故意重了重。 “哒哒哒……” 澹台垣：“……” 他表情掠过一丝不满，余光便见伏在床畔的人轻微呜咽着动了动脑袋。 下意识将拔针的那只手往旁侧避了避，就见那颗脑袋瓜子缓慢的从臂弯钻了出来。 周缱绻没睡饱，她打了个哈欠，以为时间早着呢，可一眨眼，吊瓶都不见了？惺忪疑惑的盯了一秒，耳畔就传来一道黯哑的解释，“护士过来了。” “唔。”点头，周缱绻揉了揉眼睛，“澹台同学你醒了啊！” “嗯。” “那……”打了个哈欠，周缱绻掩嘴，话没说完脑袋就重新伏在了床畔，“那我再睡十分钟行么？” 澹台垣==，他说不行可以么？ 无奈撇了撇嘴，他亦是乏力的紧，撑了会儿人已有些挺不住，便缩了缩身体闭眸躺下，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时间静静流淌，待周缱绻再度惊醒，整个人都吓了大跳。 因为太过慌促，什么瞌睡早跑得一干二净，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天啦撸，都九点半了。 床上的学霸睡姿可真老实。 感觉从最开始就是这个姿势来着…… 汗颜了一会，周缱绻讪笑着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嘛，好像有退烧一点点？ 她摇了摇脑袋，轻手轻脚去外头打电话。 依然拨给老爸的手机。 “爸你到家了么？” “哦，没呢，跟另几位讲师在外聚餐，你妈妈也在。” 周缱绻：“……”怎么等她有事的时候他们就特别事儿多呢？服了气的咬着后槽牙，周缱绻愤怒的握紧拳头，“爸我有个同班同学重感冒在医院，人半昏迷不醒的，没办法联系到家人，还指望你们回去翻电话簿给他家报信儿呢！” “呀，那你同学现在好多了么？” “高烧40.5度，不过现在好了些，但他穿得少，我没钱给他买衣服怎么办？”捏了捏羞涩的斜挎包，周缱绻沮丧的呶嘴，她身上就带了点儿零花钱，真是多幸运才够付了医药费==，不然…… “你们在哪所医院？” 周缱绻报了名字，就听她爸那边口齿不清的道，“巧了，我们就在这医院后头的街上吃海鲜，你妈手上有外套，都这个点了，你干脆带同学回咱家算了，反正顺道，人高烧那么厉害，折腾来折腾去的，岂不累得慌？” “……”虽然说得好有道理，但……周缱绻握着听筒歪了歪脑袋，总觉得怪怪的，她家爸爸有这么开明的么？ 她还在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就听电话里拍案道，“就这样啊，吃完两只蟹我和你妈就绕过去接你们，在几楼？等到家了咱们给你同学家打电话报平安就得了嘞！” 螃蟹？ 周缱绻抓住重点词，“做父母的你们自己吃都不想着女儿么？我要打包，整整三只才够。” “好嘞，你先报楼层房号。” “六楼第二间。” 电话挂断，走回病房，周缱绻摸了摸干瘪的肚子，想起蟹就兴奋起来。 舔了舔嘴唇，秋高气爽啊，正是吃肥蟹的最佳时机，她掰着手指头算，总共三只，今晚吃两只，还剩一只明早做砂锅粉丝煲，天啦，要流口水了…… 至于床上沉睡着的澹台同学？ 听说……感冒的人不能吃螃蟹来着。 嗯，都是她的！周缱绻吞咽下口水，提起几分精神，试探的站在床侧喊了声“澹台同学”。 “你听得见我说话么？” 总之，先不管她爸怎么想，这直接把人拖去她家不大好吧？总得问问当事人的意见呀！ “唔。” 床上的人深深皱眉，双眸紧闭着轻声回了个字。 周缱绻见人有意识呢，连忙兴奋问，“你听得到呀，那澹台同学你家电话多少？我给你家打电话让他们来接你吧！” “……澹台同学？” 怔了三秒，周缱绻伸出手戳了戳被子里隆起的手臂，一脸懵逼。 他一动不动。 仿佛重新陷入沉睡…… 周缱绻挠了挠脖颈，瞪着眼睛讪讪坐在了凳子上。 好吧！ 可能那一声“唔”就只是昙花一现？ 嘛，这个词是不是寓意不太好tat…… 心好累的托腮玩自己的头发，周缱绻刚把一缕发丝在指上绕了几圈，就听门外依稀传来一阵儿脚步声，似有所感的回头。 果然来人是她爸妈。 周缱绻站起身，就听她爸问，“你同学呢？” 歪开挡住视线的身体，她往床上一指。 周爸周妈一同扫去，险些眼瞎。 两人对望一眼，从中看到了彼此眸中闪烁的惊呆。 这、难道不应该默认的是女同学么？ 床上怎么躺着个貌美如花的小伙子？ 周缱绻轻声给他们解释现在的情况，“澹台同学他下午刚拖着病打了场篮球赛，人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的，有点严重，不过……” “爸，妈。”莫名其妙的加重语气喊了两声，周缱绻一脸无语，“你们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被设置成jpg格式了么？”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周妈妈嗔了她一眼，有点犹豫指着床上男生问，“绻绻，这你同班同学啊？” “是啊，我们校学霸。”倍儿自豪的挺了挺胸，周缱绻抬起下巴，“比舅妈天天拿去跟人攀比的表姐厉害多了。” “又乱说话？你表姐学习成绩本来就不错。” 周爸连忙出来打圆场，“哦哦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学霸啊，我知道，你们校校长曾经念叨过，听说还在叫a什么c的国际数学竞赛中拿过冠军呢！是很厉害。” 连忙认同的点头，虽然周缱绻也念不清那ac啥的东东，却然倍感解气得意的挑了挑眉。 周妈妈好笑，“你那么兴奋干嘛，得奖的又不是你，好歹另边还是你表姐呢！” “……”心内哼了一声，周缱绻朝天翻了个白眼，迅速侧身背对他们，“好了，说那么多干嘛？不是你们说把人带回咱们家的么？走啊！” 周爸周妈：“……”他们都以为所谓的“同学”是以前与女儿交好的许悦月，不然就是那个上次到家里的非常有气质范儿的女生秦思芮，这……蓝孩纸？ “要不喊个护士来检查下情况吧，这人一直昏睡着不妥帖吧！”周妈妈迟疑的开口。 “也是。”周缱绻仔细想了想，还是大人考虑周全，她正要转身离开病房，忽的手腕被一把握住。 猛地低头，不可思议攀着那只手臂往上看去，就见学霸已睁开双眼，正看着她。 “没事。” 澹台垣很快松开她的手，强撑着冲房间里站着的周爸周妈打招呼，喊了声“叔叔阿姨”，其实说起来他对他们并不是太陌生==，毕竟那段补习的日子…… 如今想来真有些兵荒马乱的感觉。 “孩子，你醒啦，身体还好么？”周爸爸笑眯眯问。 “挺好。” 周缱绻看他脸色乌青唇色惨白的样子就知道睁眼说瞎话是什么意思了==。 从口袋掏出手机，周爸爸继续笑，“那报你爸妈电话给我，我打给他们。” 气氛蓦地缄默起来。 三人皆望向躺在床上忽而垂下头的男生。 他发丝略挡住眉眼，只看到发白的唇，“我父母长期出差在国外，联系方式一换再换，记不大清了。” 声音听起来也好孤单落寞哦！ 周缱绻半咬住下唇，她其实都不太知道他家情况，原来如此。 周爸爸亦有些尴尬，咳了声道，“那记得座机么？” “嗯。”学霸抬头，认真报数，“07832……” 还没报完，就被周妈妈笑着打断，“行了，你这孩子病成这样，可能真烧糊涂了，这哪是咱们市前缀的区号？你若不嫌弃的话就来阿姨家住一夜怎么样？” “这么麻烦叔叔阿姨不好。”学霸拧眉重重咳了一声，义正言辞的拒绝。 “只要你不嫌弃就好。”周妈妈深想了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都还是孩子呢，有何可避嫌的？便转头冲周爸道，“老周，你快去把绻绻同学扶起来……” “老周”觉得自己好委屈：“……” 刚才是谁一个劲儿使眼色让他搞破坏来着？真是好人都让她做啊tat。 第33章 周妈妈穿着白色针织衫，因为有些热，枚红色长风衣外套一直搭在臂弯上。 所以—— 这就是周爸口中的外套了吧？ 周缱绻看着学霸披着那件颜色骚爆了的衣服，整个人想笑又努力憋着。 她妈妈不是很高，一米六二，衣服本是齐膝盖的长度，到了男生身上就显得缩短了不少。 周爸半扶着澹台垣走出去。 这间病房还有个男人点滴没吊完，闻之看来眼神一抽，眉跳了几跳，显然冷不丁怔了一瞬。 周缱绻这下憋不住了，提着几只螃蟹“噗嗤”笑出声。 眼见三人驻足朝她看了一眼，周缱绻眨眼望天，捂着嘴生生把笑咽了回去。 怎么他们都get不到笑点么？ 真的好、风、骚、啊！ 趁在电梯的功夫，她从她妈妈包里掏出手机，假装玩会儿游戏，实际特别迅速的关闭照相机声音和闪光灯，对准学霸娇弱妩媚的样子来了几张，然后一张张翻阅，笑死了，这些如果留着，以后等学霸功成名后她指不定就能以敲诈发家致富了吧？ 噗！ 反正他以后肯定是个了不起的人，她就不一定了嘛！等到穷困潦倒时指不定真的用得上好嘛？ 周缱绻把照片统统保存，准备回家后传到电脑里保存==。 抬头的刹那，恰好发现澹台同学不知何时微微侧头，他双眸不知是身体虚弱无力还是怎的，半眯着瞅她的样子总让人感觉有点意味深长呢！ “……”周缱绻缩了缩手，心虚的把手机揣到兜里，右手提着绳子系着的三只螃蟹晃来晃去，若无其事的别过脸盯着不断往下的数字。 “叮”，到一楼。 她松了口气，跟着去停车场。 周爸爸因为经常需要进货，关于糕点食材什么的，所以为图简便，座驾不是一般的小车，而是颜色比较明快的蓝色面包车。 小区离的不远，不到二十分钟就到家。 把学霸扶到客厅上坐着，周妈妈赶紧去收拾卧室，铺上新的床单和被套。 “太麻烦阿姨了。” “没事儿，小垣，你就当成自己家啊！” “嗯，阿姨家比我家看起来温暖。” “哈哈，是地方小才对。” “家够住就行，还是得看住在一起的人。” …… 周缱绻全程站在一旁便秘脸。 酸啊，特么的太酸了啊啊啊！ 这画风有必要这么清奇么？ 她妈能不能平日对亲生女儿也这么温柔体贴？ 澹台同学有没有本事不装蒜卖乖，或者敢不敢往常亦如此如沐春风的这般对待她？ 抽搐着嘴角走去角落拉开冰箱，周缱绻觉得她可能需要吃两个甜筒才能治愈。 结果身在房间的周妈妈耳尖的听到声响，人在里头就开始咆哮，“绻绻你是不是又想吃冰淇淋？过几天就是你月事了，吃吃吃，到时候又疼得满地打滚抱怨我把你生成这样嘛？还有你爸，平常就是纵容你，下次再在冰箱堆那么多冷饮我都扔给狗去，要么让他给我一次性全部给吞下去……” 正巧经过的“老周”缩了缩脖子，提着螃蟹去厨房躲清净。 周缱绻背对着客厅沙发上半躺着的学霸，身体一僵，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下不止便秘脸了，该丧尸脸了qaq。 她妈是不是忘记家里还有外人在场？更何况这个外人还是个男的好么？ 为什么要提“大姨妈”啊？ 气急败坏的“砰”一把阖上冰箱，周缱绻都不敢去往沙发那边看，她恨恨飞奔进客卧，一鼓作气把门关上。 然后—— 内里飘出的声音戛然而止。 澹台垣挑了挑眉，把薄毯往上扯了扯，唇畔不自觉勾了勾。 而眼下客卧内—— 周缱绻都快疯了。 她冲怔在床畔的周妈妈无声大吼大叫，瞪着眼手忙脚乱往外指，她要气傻了，还特别大幅度的踹了下脚。 周妈妈：“……” 她尴尬的抿唇，似乎才想起来，脸上虽愧疚，却不肯轻易认错，强撑着小声道，“还不怨你自己整天不顾身体就想着要吃冰淇淋。” 周缱绻不爽的又大力往地上踹了下脚，她发誓，她再也不吃冰淇淋了哼。 一转头，就后悔的想，还是一个月不吃了吧。 又想，一个月那么长，就一周吧tat，捂脸…… 放缓速度踟蹰的回到客厅，周缱绻往沙发那边小心翼翼踮脚探了眼，等瞧见人澹台同学安安静静闭目休憩的样子，她放心的往右走了两步，从兜里拿出妈妈的手机，去座机下的桌子抽屉里找出电话簿，翻到澹台家的号码照着输入。 然后走到他对面坐下。 问：“那个，我拨出号码后你自己说？” “嗯。”澹台垣睁开双眼，轻应了声。 周缱绻见他点头，按下拨号键，往前过去蹲在沙发前把电话递给他。 澹台垣伸手接过，放在耳畔等了两秒就开口道，“我今晚在……”睨了眼前的女生一眼，淡淡道，“朋友家留宿。” 略微扬眉，周缱绻不吱声，她没起身，仍蹲着，想这通电话估计打不长，一会儿她重新接回手机再走就是了…… 因离得近，隐约能听到手机里传来的轻微讲话声。 将几个词儿串起来，大概是在追问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吃药等。 出乎周缱绻意料，学霸竟回答的挺认真的，“输液了，好了很多，药会按时吃，不用担心。” 完美模范生呀π_π。 “好，林姨你不用担心，我这边就先挂了。” 说罢，摁断递给她。 周缱绻刚要接过，孰知他手臂竟忽的一顿，转而将手机收了回去。 她正盯着他臂上健硕却不失秀气的纹理线条看呢，冷不丁怔了一下。 抬头，就见澹台垣身上半搭着的毛毯往下掉落，一边搭在肩上，而另一边慵懒的垂下，边边角坠落在她蜷曲的膝盖上…… 他神情平静的睨了她一眼，低头看着手机，右手食指轻触屏幕。 “……”周缱绻不至于那么健忘，里头好几张学霸的“玉照”的啊啊啊啊！她登时吓了大跳，警惕斜眼问，“你要干嘛？”说着就伸出右爪要把手机夺过来。 可学霸竟忽的侧了下/身，没抢到。 周缱绻心塞塞，说好的重感冒体力透支呢？不是挺灵敏的嘛？ 怎么对上她时技能点就瞬间max了…… 她怒：“你到底要干嘛？” 许是听她语气不妙，澹台垣侧回身体，一派自然，眼神似带了几丝莫名，“我就想给张锋发条简讯，问他有没有把我落在体育馆的衣物带走。” #装得真好我竟无言以对# 不知为何，周缱绻心底突然就冒出这么个想法。 “我给你发。”她狐疑的猛然迅疾把手机抢过来，好吧…… 这次人学霸压根没做任何抵抗。 表情实力耿直qaq！ 所以—— 可能就是脑洞少女yy多吧tat。 周缱绻见手机屏幕果真停留在简讯输入界面，只好轻咳一声，蹲着打字，“我就说你有没有把我的衣服带回去行么？” “嗯。” 她九格拼音打得超级快，指尖碰触几下就好了，在简讯底下署上名，澹台，ok！ 抬头时余光却感觉学霸的手挑起了她左脸颊处的一缕长发。 “你、你干嘛？”周缱绻呆了一秒，顷刻仰起身子往后退了退，眼神说不出是惊惧还是别的…… 柔滑的发丝倏地从手中滑落，每一根都真实划过手心，淡淡的痒意。 澹台垣：“沾了点东西。” 立即捂着头发，周缱绻刨根问底，“那东西呢？” “一根毛绒而已，不知飘到哪儿去了，你在地上找找。” 听着学霸一本正经的腔调，她真下意识在地上觑了一圈，转而又觉得自己蠢得没治了，毛绒而已，她找得着才怪！ 闷声站起来，她居高临下看了眼躺在沙发上的人，悻悻坐回对面。 “可能是你视力不大好。”澹台垣还非常体贴的提出假设。 视你妹—— 周缱绻残暴的在内心吐槽，她是学渣好嘛？竟敢嘲笑一个学渣视力低？那绝壁是最大的侮辱==。 她冷声“哼哼”了下，懒得辩论，窝在沙发玩游戏。 二人安静了一瞬，周缱绻本还想着他作为客人，她不依不饶是不是过分了？可一抬眼，呵呵，这人正闭着双眸做一个安静的睡美男嘛←_←，也没有多不自在的样子！ 她玩了几局后，鼻子微动，就闻到从厨房飘来的阵阵香味，嗷嗷！她的大螃蟹啊！ 甩开手机，周缱绻飞扑过去，“爸，是我的螃蟹么？” “慢点儿。”周爸爸把蒸笼里的螃蟹夹到干净碟子里，又揭开一边紫砂锅盖儿看了眼蒸蛋，自言自语咕哝，“差不多了。” 周缱绻看着紫砂锅上腾腾冒着的白汽，蛋香扑鼻，看色泽就知一定香浓顺滑入口即化，她猛地吸了吸鼻子，哭腔控诉，“爸，我不能吃那么多，两只螃蟹勉强够了的，你干嘛还做这个？” “……”周爸爸抽搐嘴角呵呵一笑，瞟了眼闺女儿，安慰道，“放心，这不是给你的。”下巴往门外抬了抬，意味明显。 周缱绻：“……”呵呵是啊，澹台同学从球赛结束后一直也没进餐呢qaq。 给帮忙打下手洗好用具，周缱绻跟着周爸把食物一起端到餐厅桌上。 怕大人在场两个孩子受拘束，周爸周妈便干脆进卧室看电视洗澡。 嗯，澹台垣是简单沐浴后过来吃东西的，他身上穿着她爸的一套半新睡衣，很老式的款，颜色灰不溜秋的，他爸爸身高，所以—— 裤脚明显吊得高高的。 周缱绻已经解决完了一只大螃蟹，现在正在啃第二只。 她脱下手套，把毛毯递给他，“我妈说让你披着，免得再着凉，以前许悦月在我家过夜，不知怎么感冒啦，她后来跟我说她妈妈再也不让到我家了，我妈妈可生气了。” 澹台垣蹙了下眉，发现脑海中对她口中那个叫许悦月的女生已经没了什么印象，刚伸手接过来，就听主卧门后传来一声嘹亮的嗔斥，“绻绻，你又乱说话，妈妈什么时候生气了？” “……”吐了吐舌头，周缱绻捧着蟹脚别过头。呵呵，只准自己生气还不允许别人说啦？ 澹台垣将毛毯搭在肩上，低眉笑了笑。 坐在她对面，他拿起汤匙揭开紫砂锅，一股清新奇特的香气登时弥漫在空中。 “你尝尝？” 见对面女生眼睛瞪得圆圆的，澹台垣握着放在一旁的汤匙，舀了一勺喂入嘴中。 “怎么样？” 澹台垣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他感冒有点严重，味觉颇为迟钝，又不想刻意敷衍讨好，只沉默的继续吃了两口，才品出与一般蒸蛋完全迥异的味道，便挑眉问，“怎么做的？很好。” 这才得意的笑眯了眼，周缱绻有些炫耀道，“它叫什锦蒸蛋，首先要先将好几种菌菇还有胡萝卜、西芹、洋葱一起切片在水里熬制，其实时间煮的越久越好，今天是来不及了才只煮半个小时，唔接着说步骤，等香味完美交融在一起后把它们过滤，单独留下汤水，最后加调料把蛋液倒入其中，用大火蒸熟就好啦！” 说到最后，她不由自主砸吧了下嘴，似乎尚在回味这道蒸蛋的美味。 澹台垣本来看她双眼放光手舞足蹈说话时的样子时有些忍不住发笑，但听完后却完全再笑不出来。 一道蒸蛋而已，也要这么用心？这当然是和花钱享用美食迥然不同的性质…… “喂，澹台同学，我问你个问题可以嘛？” 垂眼缄默间，突的前方飘来一道略显诡异的声音。 澹台垣见她将上半身伏在餐桌上，脑袋蹭过来，表情有点…… “你说。”他挖了勺蒸蛋。 “就是之前在医院，你说你不记得家里的座机……”周缱绻露出洞察一切“真相只有一个”的目光，语气肯定，“骗人的对不对？” 第34章 . “你觉得呢？” 澹台垣漫不经心将汤匙放下，学她往前探了探脖子。 两人距离瞬间缩短。 大概……一个手掌的距离？ 周缱绻脖子一僵，磕巴的盯着他双眼，学霸眼睛可真好看，标准的凤眼好嘛！面无表情时显得有些冷清，但挑眉或者似笑非笑时，眼梢往上蔓延，总是像在摄人魂魄。 “我、我又不是你肚子里蛔虫，但、但是……” 总觉得气氛有点怪怪的，周缱绻猛地支起背脊，坐端正，斜眼看他，“你那么聪明，哪会不记得区区几个数字？太不科学了。” 想起这茬儿，周缱绻定了定眼，抛却那莫名其妙的一点尴尬赧然，义正言辞的抬了抬下巴，没错，就是这样，她在医院没深想，现在越想越不对头呵呵！ “重感冒都濒临晕厥的人能跟正常人比？”澹台垣慢条斯理坐正身体，很是淡然的似在考虑道，“当然，我就算那种状态应该也会比你强吧？” 侮辱。 红果果的……侮辱。 “我再怎么渣不会连家里的号码都记不住的。”周缱绻憋了一肚子气，翻着白眼不屑的哼声。 “嗯，所以我当然也记得。”澹台垣顺着回答，然后斯文的舀了一勺蛋羹喂进嘴里，抬头冲她一笑。 马丹！ 不准笑。 周缱绻后知后觉一愣，霍然轻拍了下餐桌，指着他控诉，“嗬，就说吧，你怎么可能不记得？所以……”她摆出一脸高冷兼警戒的表情，“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想吃你家苏格兰炸蛋了。” “……” 周缱绻足足愣了半晌，不知该笑还是无语。 澹台同学如此平静的说着这么…… 离谱搞笑的话？ 又是一个被她爸美食征服的人类么？ 周缱绻干笑了一声，“家里也没做啊，你不早说？” “到你家后又不是太想吃，这个蒸蛋就很好。” 周缱绻：“……” 两人解决完各自食物，她又在爸妈再而三的嘱咐下温了两杯热牛奶，一杯自己喝，一杯给学霸，帮助睡眠。 十点左右，两人各回各屋睡觉。 毕竟明天还上课呢！ 周缱绻偷偷上好门锁，虽然这并没有什么卵用，一把钥匙就可以破除一切阻挠。 但纯粹是心理作用和习惯罢了！再者现在她妈妈已经很少强制性“视察”了，听说是上了几节子女心理辅导课之后的感悟，毕竟要给儿女一些私人空间嘛==，彼此尊重。 嗯哼。 这很好的给了周缱绻一个悄悄画漫画的机会。 她抱着手绘板坐在电脑前，桌上燃着雏菊台灯，散发着暖暖的光晕。 不知怎么的。 突然想到……苏格兰炸蛋。 肚子并不是很饿呀qaq。 她放下手中笔，托腮望着窗外上倒映的剪影，这学期期中考试前的那段疯狂补习时日里，她爸爸特别担心她身体，每天都会准备夜宵，其中出场次数比较多的就数苏格兰炸蛋了。 毕竟又好吃又有营养，配上蔬菜沙拉水果沙拉简直棒棒哒！ 所以—— 她都是悄悄把食物端进卧室，然后一分为二，和澹台同学分食的，嘛，她爸爸分量倒是越做越多，还心疼说我们绻绻一定是太用功所以食量都变大了，囧==。 呜，想得她现在都有些想吃了呢！ 舔了舔下唇，周缱绻拾起笔，不自觉画出了一个……苏格兰炸蛋qaq。 噗。 既然画出来了，她就顺便画了个学霸，再画一个她，然后雏菊小台灯，卧室桌上堆叠的课本和动漫手办…… 次日一早。 周缱绻被风风火火喊起了床，连滚带爬的洗漱穿衣，跟打仗一样。 门外还伴随着她妈的无限吐槽，“你看看你，人小垣生病着呢，结果早早就起了床，还帮我榨果汁，您大小姐却非要踩着点儿起床，动作再快些听到没，别连带小垣都跟着你迟到，一天到晚……” 小垣、小垣、小垣…… 靠，这个槽点满满的称呼真是令人受不了？学霸你不会反抗一下嘛？ 周缱绻愤愤刷牙，要炸。 她妈就当真不能消停一会儿？ 不就榨果汁么？改天她榨一桶让她洗澡够不够？ 气呼呼的刷刷刷，结果动作太猛，嗷呜牙龈出血了tat。 周缱绻呜咽了下，吐出带血的泡沫，匆匆抿了口水吐掉，冲去外面穿校服。 秋天坐在教室上课冷，她穿了件针织衫，然后连袜裙，抓着校服外套冲到客厅，不满的跟她妈妈闹，“念经一样，累不累呀！我哪有迟到过？” 她斜眼见爸妈和学霸正坐在餐桌吃早餐，嘿，别提跟一家人似的！ 不满的横眼，周缱绻把书包背起来，没好气道，“澹台同学你吃完了嘛？早晨公交车人好多的，我们得快点。” “嗯好。”澹台垣应声，好看的双手不疾不徐捻起两块烤焦的吐司，抹上番茄酱，再放上火腿生菜叶和切开的肉片，一个简易的“三明治”ok！ 本来周缱绻有点不满的。 奈何人手真好看，不知不觉就忘了发脾气催促他快些了呵呵…… 不过—— 他做了一个还不够？怎么重复步骤又做了一个？ 周缱绻瞪眼，不是说早就起床了？重感冒的人食欲挺好的嘛。 “澹台同学，请问你能快点么？”她咬牙带着丝丝恶气。 周妈妈不悦：“怎么说话呢你？” “阿姨没事，好了。”澹台垣笑着起身，把两个简易汉堡递给她。 “……” 周缱绻本在心里吐槽着呢，譬如瞧瞧瞧，又卖乖来了，要不要如此表里不一呀之类。 可是—— 突然为什么有种好像被软绵云朵砸了一下似的？虽然不痛不痒，但…… 许是见她发怔，他手往上轻轻抬了抬，周缱绻僵了一秒，顺着他手往上看，学霸亦正看着她呢，乌黑的眼珠里有一个小小的她。 周缱绻觉得有点受到惊吓，虽然并不清楚为什么会惊吓。 她倏地伸手将食物接过来，飞快的说了声“谢谢”。 她爸妈免不得又夸细心啊懂事啊真会照顾人啊不像我们女儿啊…… 周缱绻默默泪流tat。 “走吧！”澹台垣礼貌的朝两位大人告辞后，率先去玄关换鞋，他身上仍穿着她爸的衣服qaq，充满中年大叔气质的长衫长裤，可配上那张年轻的脸，就……挺的噗…… 周缱绻忍俊不禁的跟上，换完鞋后两人搭乘电梯下楼出小区。 她小口小口咬着“三明治”，两人沉默的站在公交站等车。 “你学校有备用校服么？”周缱绻没话找话。 “有的。” “哦。” 又问，“那你没有书包不要紧么？” 澹台垣淡淡看了她一眼，“你吃完再说。” “……”于是只好继续默默啃啊啃。 周缱绻解决完一个解决第二个，不过—— 哎呀怪怪的呀！周遭每一片空气都充斥着怪怪的味道呀，学霸感觉不出来么？旁边那些一同等公交的人都感觉不出来么tat…… 她悄悄打量身畔的每个人，并没有任何异常的样子。 澹台同学亦是==。 终于等到18路公交，周缱绻也吃完了早餐，她从兜里找出公交卡刷了两次，下意识拽着他的袖口往车厢后处走。 嗷嗷嗷，还有一个空座位。 她迅疾扑过去抱住椅背，转头兴奋不已，“学霸快来坐快来坐。” 跟她抢座位没抢赢的一个非主流男生悻悻挑眉，斜眼从上到下打量了澹台垣一遭。 澹台垣：“……”他抖了抖眉，见几个系着红领巾的小学生在偷笑，心下也觉得好笑道，“你坐。” “可是你感冒，干嘛要在意别人眼光？” “……我并没有介意。” “分明就是。”周缱绻冷笑着看他。 澹台垣……只好顶着压力坐到她抢好的座位上。 周缱绻身高不太够，嫌踮脚扯吊环累，便跑去扶着车门旁的柱子。 于是—— 那个没抢到座位的非主流打扮男生蹭过来朝澹台垣附耳，“啧啧，找个二十四孝的女朋友感觉是不是很酸爽？” 澹台垣掀眸见他眸中露出几缕欣羡的意思，一时没吱声。 男生自认帅气的往后甩了甩头发，哥两好的拍了拍澹台垣肩膀，自来熟跟他聊天，“哎哥们儿，你女朋友穿着校服呢，高中小女生啊，如今这社会呀，女朋友还真得从小调/教养着好，你帮我瞅瞅，对面那几个小学女生谁比较适合当我媳妇儿？” 许是太过无聊。 澹台垣还真顺着看了过去，然后额上一排黑线。 一个正专心致志的伸出舌头舔棒棒糖，一个重感冒鼻涕连连，一个在旁若无人的挖鼻孔…… 他忍笑的看了眼非主流男生不忍直视的表情，摇了摇头。 非主流男生瞥见他动作，哼了声，“……你不要太嚣张，虽然你女朋友长得不错，但有点傻乎乎的，哼，我日后一定会找个漂亮聪明的女孩养着的嘿嘿。” 澹台垣没理他，过了几站周缱绻过来喊他下车。 点头起身，把座位让给非主流男生，澹台垣离去时却想起什么，他回头看着男生，淡笑着道，“希望你不要养一个聪明漂亮的女孩替他人做嫁衣。” 语罢利落穿过车门下公交。 而对面周缱绻跺着脚正在抱怨，“澹台同学你动作可以再慢一点，然后车载着你直接离开好不好……” 澹台垣笑了笑，没作声。 “你还笑？”周缱绻简直气死了，她甩了甩书包，率先往校门跑去。 第35章 . 上午第二节课课间休息时，周缱绻看到张锋“哒哒哒”跑来把落在体育馆的包给学霸，两人似乎正在教室门口说些什么。 周缱绻歪了歪脑袋，本来她没什么意思，就打量下，哪知目光还未来得及收回就被张锋捕捉个正着，他顷刻咧嘴朝她大幅度的挥了挥手。 握着笔杆把四周前后左右都扫了一遍，周缱绻==，这—— 没有自作多情吧？这是冲她笑嘛？ 讪讪扯了扯嘴角回以一笑，周缱绻连忙埋头盯着课本。 中午她和秦思芮一起用餐，就听她一边咀嚼糕点一边叹，“好想吃苏格兰炸蛋哦！” 正在低头做题的周缱绻怔了下，手中自动铅笔笔芯“啪”得断了。 她“啊”了声，茫茫然望向旁侧坐着的秦思芮。 “肉沫炸得金灿灿的，像成熟的麦子透着活跃的颜色，一刀切开，蛋白和八分熟的蛋黄对比分明，嘶……”秦思芮托腮，吸了吸口水，抿唇低头看她，认真的卖可怜，“绻绻，我想吃苏格兰炸蛋。” 周缱绻：“……呵呵呵呵呵呵！” 她半是惊吓半是恐慌，什么鬼？ 为何这两天苏格兰炸蛋的出镜率如此之高？ 她磕磕绊绊道，“那下次你去我家吃？” “好呀。”秦思芮毫不客气的点头，淡笑着看她。 周缱绻歪了歪脑袋，总觉得怪怪的…… 可是哪里怪呢？ 完全说不上来tat，只好继续埋头做题==。 今天没有晚自习，本来放课后她想找学霸把爸爸的衣服一起捎回去，可最后一节语文课他位置居然一直空着，人呢？难道感冒严重先行去医院检查了？ 周缱绻有些担忧的走出校门，她紧了紧书包肩带，准备去搭公交，可不知为何，身畔那辆车怎么一直跟着她？还摁喇叭？ 迟疑着要不要转头，就听车窗滑下，一道温和的嗓音响起，“是周缱绻同学么？” “……嗯。” “是这样的，我们家少爷让我来接你回家。” “哈？” 莫名其妙坐上车后，周缱绻猛地绷直身体，不是，她怎么就上车了？ 少爷？ 怎么下意识就觉得是澹台垣。 “请问您，少爷是……” “叫我陈叔就好，我们少爷他说承蒙周同学一家昨晚的照顾，先行去你家道谢了。” 周缱绻：“……”果然是学霸呵呵！ ps，富人家讲究真多。 要这么夸张？ 她“呵呵”的挠了挠右脸，内心其实是拒绝的，然后不可置信挑眉，“他现在就去了？” 陈叔笑，“十分钟前应该到了。” “那麻烦陈叔开快点行么？”周缱绻懵逼一脸，举手之劳的事，她爸妈绝对可不是那种为求回报的人，整这么一出，我的妈呀！是不是有点儿刻意过头了？表示澹台同学是可以把感激之情都报答到她身上的嘛咳咳…… 陈叔很无奈：“这个时段的交通我急也没用啊！周同学放心，我们家少爷分寸一向拿捏得当，不必担心他。” “……”要晕厥哦，她是担心她爸妈好么？ 周缱绻望天，怎么有种谜之莫名其妙。 对话怪，事情发展怪，澹台同学人也怪。 双手捂着脸，周缱绻心好累啊！ 一路艰难的将车到楼下小区，周缱绻拉门下车，急急拔步跑，跑了一段退回来低头冲窗内的陈叔道，“陈叔进去坐坐吧？” “不用，还有事，先走了，周同学不必客气。”笑眯眯冲她摆了摆手，陈叔倒车，出小区。 车很快就不见踪影。 周缱绻站在原地愣了几秒。 这个世界真的变得从头到脚都很奇怪诶！ 她恍恍惚惚回家，还没摁门铃，就听到里间漏出一片欢声笑语。 周缱绻想了想，还是从包里拿出钥匙开门，在玄关换鞋。 她走到客厅—— 陡然一惊。 what？赵栗怎么也下楼到她家了？ 现在四人坐在客厅沙发聊天呢，对于她的出现，居然没有人表现出有多惊喜欣然的模样。 不得不说…… 这真是个悲剧。 周缱绻把门“砰”得大力关上，就听那畔她爸爸说，“对了，你们两都进篮球决赛了吧？岂不是要pk？哎哟，这我和绻绻她妈站谁才对？” “周叔叔您要不到时来看球赛吧，我记得您最爱看体育频道的。”赵栗笑道。 “好啊！” 待得到肯定的回复，赵栗转头冲坐在旁边的男生笑道，“上次我们都有比赛，都没机会观看彼此的赛事，但听说你们球队不错，希望能好好切磋交流下。” 澹台垣回笑了下，方要启唇，就听另一头传来道轻飘飘的话语。 “可是赵栗，澹台同学退赛了啊！恐怕你的希望要落空啦！” “……”闻之，澹台垣挑了挑眉，就见她好整以暇的把书包随便仍在木椅，活像受气包般的径自走进卧室。 “这孩子都是给惯坏了。”周妈妈话是这么说，却没进一步指责，反倒笑眯眯的招呼两个大男生吃水果。 澹台垣礼貌的拿起一个柑橘，由衷觉得，这一家，好像就女主人智商持续在线…… 赵栗并没有多呆，前天周缱绻在球馆中途逃跑，他今日本是来捉人教训的，孰知—— 他来得巧，刚好撞见澹台垣没来多久。 人带来的礼品不多，都是些温补之物，不至于太过卖弄家世，但细细品味，却用了几分心思。 赵栗又不是傻子，随便联想一番，事儿基本就已了解。 显然今日人澹台垣是主角，他留下算什么？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遂起身告辞。 周妈妈挽留一番未果后，把人送去电梯口。 澹台垣不管出于哪方面，不留下用餐都说不过去，周爸爸兴致颇高的去厨房大显身手，周妈妈从旁辅佐==。 将扔在客厅的书包捡起来，澹台垣走到某人“闺房”门口拧门。 锁着。 他轻咳一声，敲门。 过了几秒，门从内打开。 周缱绻淡淡斜了他一眼，顾自走回电脑桌，抱着手绘板涂涂抹抹。 “……”好在对这个小小的房间了如指掌，澹台垣老神在在的拿着她书包坐在床沿，看她绷着脸埋头胡乱的排线。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一点小巧的鼻子和下巴，澹台垣觉得…… 大概能猜出她在气什么。 所以，他自然要先发制人。 “听说我退赛了？” 周缱绻蓦地动作一滞，僵住。 “我退赛了啊……”澹台垣用一种非常缓慢的腔调说，“我退赛了为什么我不知道？” “就……”周缱绻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她搁下手绘板，没好气道，“那你去呗！最好晕倒在球场。” “你这是诅咒还是担心？” 周缱绻猛地站起身，神情绷得很淡定，“我出去一下。” 语罢匆匆逃出卧室。 等逃出去后—— 周缱绻简直醉了，她的房间诶，为什么走的不是他？ 沮丧的去厨房给爸爸说一定要做苏格兰炸蛋后，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进房。 怎么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周缱绻觉得明明是他不占理，他们就普通同学关系，顶多再加个补习老师和渣学生这一层…… 这学霸该不是被她爸爸美食俘虏准备走长线吧？醉了！ “今天作业是不是很多？” 她一脚踏进去，才发现书包竟已被学霸残暴的打开，他正看着她的英语作文，一直在摇头，眉深深蹙着，似乎不忍直视般的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周缱绻：“……”一动不动。 “嗯？” 澹台垣眼神一凛，直直盯着她。 真是受够了！ 又来这招？ 周缱绻在眼神杀下坚守了两秒，软骨头的挪了过去。 “这里，语法不对，还有，这个单词，是这么拼的？你中文都没认全都会创造英文词了？厉害啊周缱绻！” “马丹！”周缱绻在心里咒骂。 她以前怎么没发觉他如此毒舌？跟淬了鹤顶红似的。 语文数学所有课程堆在一起稀里糊涂被骂了通后，周缱绻看人都成了虚的，哪还记得算账骨气这种东西？她心力交瘁的整理乱七八糟的课本，轻声问，“你说我考得上大学么？要考不上怎么办？”蓦地眼前一亮，恢复几分精神，凑去脑袋问，“澹台同学你家很有钱吧？” 澹台垣斜眼：“……还行，但不是我的钱。” “不一样的么？”周缱绻把课本都放到书桌上，“我以后去你家给你当厨娘吧！感觉棒棒哒！” “不一样。”澹台垣淡淡否认，“我不想花钱养个厨娘。” “小气鬼。”周缱绻也就随口一提，她连她爸的一分厨艺都没沾上，做什么厨娘啊，她低头叹一声，“我想和你们一起上大学呀，可是好难过，马上我们就要分隔两端了，你去褚英班，我去普通班，中间隔着一条银河的距离。” “难过？” 澹台垣突然笑了笑，“别难过，我会从银河上把你渡过去。” 第36章 如果说周缱绻冷不丁被学霸那句…… “我会把你从银河上渡过去”的话而稍稍荡漾了一下，接下来—— 可真的就很荡漾了==。 她的业余时间，所有时间都被澹台垣和秦思芮瓜分了。 当然，并不是一三五陪吃饭二四六陪聊天这种瓜分，而是丧尽天良没完没了的补习补习补习…… 周缱绻应该感到高兴的，能动员本校两大黄金学霸专人辅导，这……她上辈子一定拯救了地球？ 倒数日期表都做出来了，明晃晃搁在她卧室书桌上，抬头就能瞥见。 秦思芮一三五干脆住在了她家，补习完两个人聊会感兴趣的话题吃个夜宵睡觉。 所以，大半个月后，两位学霸都胖了。 只有她一个人瘦了tat，是被欺压瘦的tat…… 这整段时间，周缱绻就逮着半个钟画了一期条漫连载上去，呵呵，她在学业面前完全是个被欺压的小奴隶，于是只好在漫画上翻身做主把仇报在学霸了身上…… 她让漫画里的男主参加篮球赛时被球砸中留了一大滩鼻血==。 又让男主上手工课时被心灵手巧的女主喷成了狗。 呵呵。 周缱绻得到了某种怪异至极的满足。 尤其画到漫画女主站在凳子上指着男主鼻子骂的时候…… 呵呵。 爽爆了。 但这种暗黑性心理很快得到了反噬，读者们旋即就把她喷成了狗。 纷纷大哭着咆哮还我高冷学霸，我学霸应该是上wc时都淡漠冷冽一脸啊啊啊啊啊……作者最近一定是被她男神压了啊啊啊啊……心情不好所以把愤怒都发泄在了我可怜的学霸身上啊啊啊啊…… 还有读者化身柯南理智的分析，夭寿哦根据作者以前微博的蛛丝马迹她分明还是中学生啦，一定是临期末考渣到爆被学习逼疯了哦呵呵呵呵呵…… 周缱绻：“……” 她冷笑三声，呵呵谁叫你们除了污之外还很聪明，她决定之后的一个月不再更新了==，手动再见。 此外，上上周的三校篮球赛是赵栗所在的球队获得了冠军，澹台同学并没有参加。 周缱绻得知这个决定时，竟有点…… 就是很奇怪的感觉qaq，他是出于个人身体的考量还是听从了她的话？ 就……哈哈哈哈，学霸听她的话怎么可能？ 周缱绻很愉快的将这个令人荡漾的话题抛之脑后，更加荡漾的一头扎进学霸制定的学习计划里。 深秋时分，学校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其中主人公是沈晨。 他被一位名导选中参演电影男主角的青少年时期。 这年头进娱乐圈算是让普通学生很仰望的事情吧…… 所以不过一天，学校内外甚至周边小学初中都传遍啦。 周缱绻耸了耸肩，无所谓。 她比较担心的是—— 拿着手里差两分及格的英语试卷，总觉得今晚是一场恶战。 偷偷抬头往澹台同学那边望去，没看两秒，他似乎有所察觉的侧头，视线微顿，目光定在了她手……上的试卷。 周缱绻：“……” 心好累。 晚上放课回家锁上卧室房门，周缱绻纠结磨蹭了许久才默默把学霸给召唤过来。 看来澹台同学已经非常习惯这项“biubiu”瞬移的游戏，人一出现就压低嗓音凉凉低头盯着她，“我还以为某人心中有愧，干脆自暴自弃的胆大妄为要罢工呢？” 周缱绻默默在心内啐骂一声。 僵着脖子扭头不看他，心想，连讽刺她都非要来一堆成语，秀词汇量丰富的优越感嘛？ “过来。”澹台垣脸色不好看的扫了眼书桌上的试卷，冷冷下命令。 周缱绻只得坐过去。 她垂头，把他勾选的几道自己做错的题重新做一遍。 “既然可以做出来，为何考试的时候偏要答错？” 因为今天爸妈不在家，两人没有刻意压低说话声。 周缱绻闷声摇头，“不知道。” “周缱绻，你别敷衍我，现在都已十二月中旬，照你这种状态下去，到考试那天全部科目及格都难，还妄想进什么褚英班？” 谁想进褚英班了？ 周缱绻默默在心内回，褚英班和普通班中间还隔着实验班呢！是她太天真还是澹台垣过于傻白甜？ 居然想一步登天？ 所以现在拔苗助长么？ 澹台垣见她不吱声，努力压抑住怒气，用记号笔圈出几个明显的句式，凛眉道，“这道题是不是前天与秦思芮跟你讲解过的习题一模一样，你当时做错，所以她应该有重点给你分析，中间仅仅隔了一天时间，你又不是金鱼，记忆力连区区几日都无法维持？还是你们俩每天凑在一起聊新番聊cos，我这是给你找了个玩伴还是老师？” 抬头瞪了他一眼，周缱绻动了动唇，想说话，最终却放弃的紧抿着。 “你还委屈上了？”澹台垣挑眉，“这个分数没有资格委屈。” 周缱绻将唇抿成一条线，她不喜欢他这样说话。 和学校里的老师没有任何区别。 她也想考好呀，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分明会做的题脑子一抽风就做错了呢？也不知道为什么进步一点儿都不明显呢？ 周缱绻沮丧的低头，她知道是她不对，一定是她不对的。 轻轻拽了下他的袖口，小声道，“你饿么？冰箱里有……” “吃吃吃，别总想着吃。”澹台垣有点气不打一处来，他承认如今状况比他预想中的……糟糕数倍，他考虑的最糟糕的情况都比眼下不知好上多少，心力交瘁的摁了摁眉心，他叹气道，“还有将近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你调整好状态，我会再好好制定些更容易的计划，你能把吃喝玩乐先放在一边么？又想进褚英班又想平日逍遥自在，我看这样下去多给你两年也跟不上步伐……” “谁要跟上你们步伐了？” 周缱绻忽的低声回道。 空间蓦地沉寂半晌。 “你说什么？”澹台垣表情忽的像被冻住，眼神凛冽，“周缱绻你再说一遍，你连一点挫折都不能克服？你就指望有人给你把拦在前路的荆棘铲平然后一帆风顺？你……” 周缱绻霍得站起身，她睁大眼睛直直望着他。 什么吃喝玩乐呀？她这大半月玩儿什么了？她又指望谁为她披荆斩麻了？ 每个人的理解能力思考能力反应能力都不一样的，澹台垣不能总站在他和秦思芮的角度去要求她啊！她达不到他的最低要求也很着急啊，所以每次和他待在一起都觉得头顶上压了一座山，山越压越低她…… 周缱绻深吸一口气，埋头就往外走。 “你站住。”澹台垣语气透着股前所未有的严肃，目光森冷的盯着她，“别耍任性，过来做题。” 气得笑了一声，周缱绻无语的弯唇，任性什么呀？她就是不够任性才没有反抗过。 她知道，他给她补习是一件多么感恩颂德的事啊！ 可是—— 不想这样了。 澹台垣的恩德太过沉重，她根本就承受不来。 憋住眼眶突然将要涌出的酸涩，周缱绻吸了吸鼻子，蓦地低头盯着脚尖平静道，“我没有说过我要去褚英班，我不想去，什么渡河呀？在靠岸之前我迟早就先掉进河里淹死了，我……我不去。” 又是一阵折磨人的缄默。 空气仿若陷入零下数度。 耳畔忽的响起一声短促的嗤笑，澹台垣将手里的试卷随意搁在桌上，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她，“那你为什么要觉得难过？所以所谓的难过就那么薄弱，根本不能促使你燃起几分斗志？” 难过？ 周缱绻忽的抬眸，她不太想对上他的双眼，于是迅速的逃避开，努力回想着答，“可是那话只是我随口说说的啊！我应该是……” 她话还未说完，身前黑影一晃，学霸人已瞬间越过她直直往门外走去。 “砰”的一声，他走到客厅，毫无停顿的走出玄关。 大门亦被不轻不重的关上。 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 周缱绻怔怔站在原地，猛地回神后飞速追去开大门。 但—— 算了吧！ 她松开大门手柄，重新退回卧室，把书桌上碍眼的试卷塞进抽屉，干巴巴笑了几声。 现在是她的自由时间了欧耶！ 暌违将近一个月的自由时间啊…… 唔，大堆新番都已经出了几轮了吧哈哈哈哈，可以无忧无虑的继续画连载了诶！ 可最终她什么都没做。 怔怔洗了个澡钻进被窝，然后双眼盯着天花板发呆。 她很困。 已经连续几天失眠了，她也很奇怪，为什么会失眠？是有压力么？为什么会有压力？ 如果是因为澹台垣，那她现在可出了一口恶气了呀，再也不用被他没完没了的数落，再也不怕面对他的失望，可为什么还是睡不着？ 接下来数日，周缱绻觉得，可能她和他，结束了，就这么结束了。 结束了一段莫名其妙的关系。 无论是偶尔的擦肩亦或是秦思芮的刻意寻找话题，他都没再正经的看过她一眼…… 第37章 “你把澹台垣怎么了？” 秦思芮吃着周妈妈方才特地送来的大棒骨汤，抬头问。 “我能把他……”周缱绻看着她妈送来的一式三份可爱小熊保温饭盒，有点不知所措，然后慢半拍反应过来的不可置信扭头盯着秦思芮，“什么叫我把他怎么？无论是论智商论体力都是他把我怎么样啊？” “哦。”秦思芮随机应变，“那他把你怎么了？” 周缱绻：“……”已经没有办法好好聊天了，她现在和秦思芮来往早没了最初的谨慎小心翼翼，皱着鼻子哼道，“你还是慢慢喝汤吧！” 至于多余的一份汤怎么办？ 她妈妈偶尔闲暇时会煲汤送到学校，这次一送就来了三份，意味很是明显。 周缱绻抿唇把澹台垣那份往外推了推，“你喝两份嘛？” 秦思芮：“……”拒绝，“不。” 午餐时间段，教室空阔，周缱绻显然除了在学习上笨拙之外，其余小心思还是有的，她自认聪明的拿出便签纸，写上几个字贴在饭盒上，然后悄悄放在学霸桌上就好了嘛！ 字条上写的是“小垣好好喝汤哟，周阿姨留（爱心）。” 周缱绻特地给秦思芮解释，眉梢透着得意，“我妈妈最爱画这个符号了，我学的很像。” 抽了抽嘴角，秦思芮觉得……嗯，她高兴就好！ 挺好的！ 把饭盒搁在他课桌上后，周缱绻回到座位，等目标人物现身。 同学陆续归来，周缱绻佯装趴在桌子上睡觉，漏出一双眼睛骨碌碌盯着门口。 一波又一波…… 终于。 当那个人如一道清泉出现在眼中时，周缱绻觉得她视觉上总算得到了美好的享受，疲乏都一扫而空了呢！ 周缱绻连忙闭上双眼，隔了几秒悄悄冒出脑袋。 学霸正坐在位置上看纸条儿呢！ 忽的，他似要侧头。 周缱绻顷刻趴下躺尸。 躺了须臾，再偷偷看去，嗯，学霸真给她妈面子，微微低眸正不徐不疾的喝汤呢！ 周缱绻松了一口气。 就是—— 她其实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生气。 偶尔想起那晚他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背影…… 周缱绻觉得有些心酸。 就算是她的错，她也不想去认错。 她达不到他的目标的！达不到的…… 辗转了整个中午她都没能睡着，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周缱绻不想动的枕着手臂想心事，蓦地一声极轻的“砰”声响在耳侧，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放在了她课桌上。 她随之抬头，戛然一怔。 啊啊啊不该抬头的！ 目光和他视线猛地撞在一起，周缱绻来不及反应时，澹台垣就已若无其事的挪开目光，将保温盒轻轻放在了她桌角。 旋身离去。 背影与那晚如出一辙…… 周缱绻默默收回视线，准备抱着保温盒放到桌下，可目光一闪。 居然发现—— 原先的粉色便签被蓝色取代，上头简洁的写着两个字，“谢谢”。 还有……还有…… 一个爱心符号。 足足盯着那个符号良久，周缱绻才有点受到惊吓的慌忙把饭盒放下，仿若再不松手，就得被烫到一般。 她怎么好像听到了打鼓的声音？ 啊啊啊她心脏在打鼓…… 周缱绻脑子里瞬间都是满满的心形符号。 她晃了晃头，偏眸就看到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视线…… 诡异。 周缱绻嗫嚅了下嘴角，想说什么却又无从说起。 为什么觉得同学们的目光格外的藏着某种深意呢？ 为什么澹台同学就不能学她般偷偷摸摸一点呢？ 好心塞啊…… 幸在近日学校里的风云事件全数聚焦在沈晨身上，班上但凡提起话茬儿，势必引起波涛汹涌。 “啊啊啊我妈妈跟沈晨他姨认识，去年暑假他姨还帮借过我的高一课本拿去给他预习呢！” “天呐你好幸福，那现在课本上应该都是他的笔迹啊，等沈晨红了一定好值钱的！” “小学弟要朝鲜肉团进军了啊，咱校终于出了个娱乐名人哈哈……” 周缱绻没参与过她们的讨论==，八字都还没一撇呢，毕竟娱乐圈又不是沈晨他家开的，怎么说得好像人马上就红了似的。 她中午没睡着，便下楼去洗把脸，以免下午上课打瞌睡。 用水扑了几下脸赶走疲倦，周缱绻离开卫生间，漫不经心顺着走到睡莲池畔，她轻叹一声，拢了拢厚重的外套。 掰着手指数了数，足足八天了。 她和澹台同学的冷战貌似还要持续下去的样子。 这段时间秦思芮仍然雷打不动在一三五晚给她补习。 只是…… 空下的二四六和周日，周缱绻也没把时间花在漫画新番上，她还是在看书做题啊。 而且—— 其中有发生过几次很囧的事情。 囧到周缱绻都刻意的不想承认它有发生过。 她觉得现在自己好似越来越控制不住的情绪，总是不自觉间冒出澹台同学的脸……总是会不小心默念出他的名字…… 然后。 他就出现了。 是的，有两次晚上周缱绻完全吓傻。 那时她不过撑着脑袋叹了声气，不知为什么突然侧眸往后看了一眼，结果，却怔怔看到他就站在她身后。 她坐着。 格外显得他居高临下。 他淡漠的盯着她，不知已经看了多久，也分不清双眸里的意味…… 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周缱绻呆了须臾，就反应过来的闭上眼。 待再度睁开之际。 空空的。 仿若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样的情况，发生过两次，而且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动了想见他的心思啊？她如今整个人都有点杯弓蛇影，生怕一个不小心又…… 周缱绻闭眼再叹一声长气，将双手拢进口袋，坐在光秃秃枯树下的长木椅上。 “真巧。” 蓦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透着“嗡嗡”的声音，教人有些辨不清来人是谁。 周缱绻思绪被扰乱，循声扭过头。 长木椅后站了个身形瘦高的男生，他没有穿校服，戴着棒球帽和大大的口罩。 沈晨？ 蹙眉，周缱绻对他的笑眼有种熟悉嫌弃的感觉。 “我来学校办休学手续。” 似乎是在解释他为什么会重新出现在学校。 周缱绻：“……”并不想知道好嘛？ 她顷刻起身，要离开。 “周缱绻？”他带笑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深意。 “不好意思，我要去上课了。” 身后的声音却紧追着继续道，“哦？你是不是喜欢你们班那个澹台垣？” 脚步戛然而止，周缱绻愣了下，下意识张嘴欲否认，但沈晨的重点显然没有放在这个上面，他先于她道，“这怎么办？看来你得好好安慰他一番才行。” 边说边取下口罩，沈晨弯唇，冲她笑得一如既往令人生厌。当然，其中似乎还隐隐流露出几分春风得意…… 周缱绻不悦的紧眉，别开视线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哦？你不知道？”沈晨疑问，尔后恍然般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自然，澹台垣可是学校里的传奇风云人物，高智商高颜值，一举一动都惹得众人瞩目，自然接受不了这个失败，更何况……”顿了顿，沈晨挑了挑眉梢，明显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更何况是败在了我的手下，事实证明，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缱绻再也没有办法勉强应付，她脸色忽的阴沉下来，仰眸直直盯着沈晨。 “没什么，林导在见我之前的晚上，听说有约他试镜，但结果……”耸了耸肩，沈晨动作潇洒的重新将口罩戴上整理好，一副不须再多费口舌的模样。 他身影越过之际，周缱绻霍得拽住他袖口，在他略微讶异的眼光下定定仰头问，“几月几日？周几？你试镜的那晚。” 沈晨顿了一秒，启唇，“周三。” 听罢，周缱绻松手，忽的垂下眸。 沈晨奇怪的睨了她一眼，毫不迟疑的拔脚离开…… 他承认自己之前关注过这个女生，出于愤怒不甘甚至出于对她关注的那个人的嫉妒。 但现在不会了，他注定是要走上荧幕的人，自然心态发生了强大的转变，他坚信，总有一天这个女生会望着荧幕里大放异彩的他而心生懊恼，而那时，他早已身披星辉有一大堆女生疯狂的呼喊着他的名字…… 下午的第一节课，周缱绻迟到了。 她站在教室门口时，英语老师正在让同学先自由复习二十分钟，中途马上开始考试。 周缱绻回到自己座位时经过学霸身畔，她微微顿了下，朝他瞥去一眼。 但他没有回应她。 她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茫茫然的回到座位捧着英语课本，一个单词都看不进眼。 周二是他给她补习的时间啊，而那个周二…… 关于沈晨试镜以及次日被通知选中的的事情早在学校传了一遍又一遍…… 如果不是方才的对话，周缱绻压根就想不起来，那周二是她爸爸生日，中午她爸爸在外用餐，晚上则是全家聚在一起庆祝。 秦思芮听闻后偏要提着蛋糕上门庆贺。 周爸爸无所谓呀，看着女儿有相好的同伴开心都来不及，自然点头应允，后来—— 就不知怎么回事儿，学霸也同去。 两人是一起搭公交回家，从学校离开时，他的确顿了一刹，说忘了件事，不过不打紧，到时去她家打个电话就成。 于是，他们就直接离校…… 所以—— 什么没有被选中？ 根本是他放了导演鸽子好不好？ 周缱绻脑子一片乱哄哄的，一边安慰自己学霸才不想做明星呢，一定是这样他才显得毫无所谓的样子，然后才轻而易举决定跟她回家帮她爸爸庆祝生日呀？ 但，如论如何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林导在业界名望十分之高，素有金牌导演之称，连她都看过不少他执导的电影呢！ 这也是为什么沈晨突然被校内学生猛地吹捧那么高的原因吧？尽管角色只是电影男主的青少年时期…… 她平日娱乐八卦看得不少，还是知道作为一个新人能有如此境遇是非常难得的。 虽然她非常不想看好沈晨，却没有办法去否认这确实是个好机会。 如果澹台垣有去呢…… 结果是不是不一样？ 二十分钟转眼即逝，英语老师在讲台喊暂停，休息五分钟后便开始考试。 周缱绻有股冲动直接走到他面前。 可是说什么问什么呢？ 为了心安所以希望他回答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么？ 试卷很快分发下来，周缱绻在心内重重叹了声气，努力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考题上。 她做得很快。 不知道为什么，胸腔有股气力盘旋着，它们好似要从头顶争先恐后的跑出来…… 考试完后，直接放课。 周缱绻慢吞吞的收拾东西，踟蹰许久，仍然没有能鼓起勇气，只好眼睁睁看他头也不回的离开教室。 哎。 只是—— 次日周缱绻来到学校后，才发觉全校的话题又从沈晨身上转移到了学霸那里。 而讨论的竟然是他试镜没通过被沈晨pk掉的流言。 周缱绻一下子就气哭了。 她抹了把眼眶，忍住扭头冲他们大声驳斥的冲动，沉脸一路小跑去教室。 他们知道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居心叵测的恶意唏嘘嘲笑，又有什么资格替他或是抱不平或是喜闻乐见？ 她刚要跨进教室，却被身后的英语课代表陈括叫住，他皱着眉，表情似严肃嫌弃的看她一眼，然后让她去一趟办公室，英语老师找。 迟疑了一刹，周缱绻点头，尽管讶异却没有多问的直接转身去找英语老师。 办公室内。 英语课老师赵兰澜抽出一张试卷递给她，淡笑着道，“周缱绻，这次试卷难度比较大，但你考得很不错，差不多在全班前十名次内。” 周缱绻不可置信的接过试卷，眨了眨眼。 赵兰澜继续说，“我想早点给你们讲题，便委托几个学生帮我快速批阅完这批试卷。”顿了顿，又道，“你以前从来没有及格过，所以，大家难免有所怀疑。” “……”听到这，方才的一瞬惊喜顷刻黯淡下去，周缱绻拽着试卷没吱声。 “我没别的意思，考题没有泄露，亦没有原题，作为老师，我就随意问问你而已，别多想。” 周缱绻低头仍然沉默不语。 赵兰澜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方要作罢，就听一道有点压抑的声音轻细道，“最近一直在补课，被训得很惨，尤其英语，我就想、就想……” “诶，有话好好说，你别哭呀！”赵兰澜愣了下，霎时哭笑不得的伸手半扶住学生，“你哭什么呀？” 周缱绻：“……” 她吸了吸鼻子，用老师塞过来的纸巾擦完脸，从办公室离开，走在回教室的长廊上。 冬天了，天空呈现着浅淡的晦暗色。 可她的心情就好像是有一支画笔灵活的在空中描绘挥洒，涂出蓝天，点出白云，还有金灿灿的太阳…… 怎么办？真的好想抱住澹台同学的胳膊告诉他，她可以的，可以的啊！ 第38章 周缱绻飞奔进教室。 第一节课预备铃刚响，还有五分钟正式上课。 她站在正门口喘气，一眼就锁定住澹台垣。 他似乎才进教室不久，厚重寡淡的黑色校服穿在他身上却不冗沉，就是他整个人仿若透着冬日寒气，面无表情得让人心生退缩。 所以—— 是不是他也听到了流言蜚语？ 沈晨这个卑鄙小人，一定是他恶意中伤对不对？ 周缱绻在心里愤愤咒骂，浑然不觉教室里大半人都盯着她在窃窃私语。 她忐忑不安又有点类似于想要献宝般的心情朝他座位走去…… 但侧眸间却慢半拍的感受到大家投来的目光。 并不友善…… 步伐微乱，周缱绻觑见英语课代表陈括正直直盯着她看，表情毫不掩饰，比之方才在教室门前拦住她时的鄙夷不屑意味更甚。 周缱绻心下有数。 果然啊，流言蜚语散播的速度比病毒都快。 她抿唇不言，气恼委屈都有，但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才不心虚呢！ 周缱绻平静的定定望着陈括。 霎时遭到回击，“怎么？周缱绻你自己不老实作弊还怪我揭发？这只能怪你太贪心，作弊程度也要衡量自己几斤几两是不是？从来都是拉低班级平均水平的人突然冒尖儿，你……” “你有意见？” 蓦地一道略低的嗓音打断陈括未说完的话。 本来都坐着看戏的同学们霎时脸色惊疑不定，纷纷相互对视表达自己的讶异。 周缱绻本来坚强着呢！ 她不害怕不畏惧。 这段时期，许是被澹台垣和秦思芮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她早已不是当初的自己，可能还达不到无坚不摧的地步，但也绝非任人欺辱！她不需要再被澹台垣在身后推着自己走，她自己可以面对的…… 可—— 一瞬间冷不丁听到他的声音，怎么就觉得眼眶刹那就酸酸胀胀的？ 本来不想哭的。 “你有意见先拿出证据，否则。”澹台垣随意的拿起课本，双手“哗啦啦”一下飞速翻过去，声音渐冷，“别张口乱吠。” 陈括怔愣几秒，不甘心的立即站起身，哼声怒道，“需要什么证据？她要能凭自己得到这个分数我就直播吃键盘，比我都考得高可能么？还有……”嗤得一笑，他不顾同桌男生的劝阻，一把挥开他手臂，走到澹台垣桌畔，嘲讽道，“你还有心思替别人出头，我都忘了，咱们大才子也不是所向披靡的嘛，枉你一向自诩清高，还不是被一年级那个毛头小子压在后头……” 过分。 周缱绻气炸了。 她根本来不及多想，一把冲过去从澹台垣手里抢过那本厚重的英语课本朝陈括扔去。 书太重，没砸着脸。 擦着陈括的右肩“砰”的滑落掉在地上。 “周缱绻，你有病啊？”陈括猛地狰狞着双眼要发狂，隔着课桌伸手朝她拍来，明显一副要报复的样子。 她完全懵在了原地。 都忘了躲。 周缱绻必须承认，刹那间她应该是吓傻了，甚至忘了眨眼。 毕竟陈括看起来真的像是要揍人的样子…… 千钧一发间，眼前晃过一片黑影，下秒，她就被强拽着撞进了一个坚硬的怀抱。 他右手挡在她额头间。 用身体将她完全隔离在陈括的视线里…… 周缱绻怔了须臾，愣愣抬起下巴。 他眉头紧蹙，薄唇抿成一条线，眸色阴冷。 双手却微微加了把力将她更安全的护在他怀里…… 周缱绻轻轻拽着他衣角，听到陈括在看不见的地方咆哮，“澹台垣你干嘛护着她？我靠，你们都有病是吧？特么的护着个作弊狂？我……” 垂眸想了想，周缱绻歪头越过学霸身体朝后看，却被一只手毫不犹豫的摁了回去。 抬眸。 对上他一脸警示的眸光。 周缱绻咬唇，猛地抱住他阻拦的手腕，朝后冲气呼呼的陈括道，“你说话算话么？” 见陈括和所有人皆怔住，周缱绻冷吸一口气，尽量装作十分淡然的样子，“下下周还有英语模拟考，如果我还是考得比你好，你就直播吃键盘么？” 陈括：“……”简直被逗笑。 他呵呵啐了一声，挑眉哂笑道，“当然说话算话，如果你可以凭借实力考出好成绩，我直播吃键盘算什么？”话锋一转，声音透着玩味，“可要是你做不到，怎么办？” 周缱绻眨了眨眼，下意识抬头看澹台垣。 哪知，他竟忽的抽出被她拽住的手腕，然后一语不发的将她推离出自己怀抱。 周缱绻见他别过眼，突的有些不安。 身前陈括仍望着她。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她有些意志阑珊的随口道。 “好大的口气。”陈括歪嘴道，“别说的我欺负女生一样，要是你输了围着学校操场跑十圈怎么样？” 周缱绻：“……” 可以后悔么？ 她其实就是脑抽了一下，现在已经心生悔意了啊啊啊…… 更何况她最不喜欢运动了，完全没有体育细胞怎么破？十圈那得多少千米？ “怎么样？”陈括仍在咄咄逼人。 周缱绻默默……点了下头。 整个人痴痴傻傻的走回到座位。 她朝秦思芮看去，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只见秦思芮朝她比了个大拇指，点赞的意思。 周缱绻：“……”完蛋了。 当时就是气得完全丧失了理智，她讨厌陈括对自己的质疑，更加无法忍受他对澹台垣的恶意讽刺，他算哪根葱？ 头发丝儿都比不上学霸好嘛？ 还有就是—— 周缱绻吸了吸鼻子，她用垒起来的课本墙挡住自己，有点想哭。 他会在第一时间站出来替她辩解，他会维护她，可是早上任那些人胡乱猜忌他时，她为什么没能理直气壮的驳斥回去，分明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事情的真相了…… 他是最好的。 比沈晨好千倍万倍，他永远都不会沦落到让别人去摒弃的地步，永远都不会…… 第39章 下午体育课。 周缱绻这大半天都受够了各式各样的目光，大多是嘲弄她不自量力然后坐等看笑话的这种…… 她蔫蔫不语的坐在台阶，转而探着脖子在偌大的体育场巡视一圈又一圈。 “你在找澹台垣？”秦思芮拿了副网球拍走来，站着道，“张锋他们班也是体育课，刚才看到两人去了篮球场。” “我没有在看他啊！” “哦。”秦思芮掂了掂青黄色的网球，偏头盯着她，“那我们现在去网球馆？” “……我想去趟卫生间。”周缱绻眨了眨眼，爬起来用食指往后指，又特地吐槽道，“你网球那么厉害，我不想被你虐。” 说罢转身就要走。 “那个……” 秦思芮唤住她，扭头往反向挑眉，“卫生间在那边。” “我、我绕路顺便去看睡莲池里的花开了没有。” 秦思芮：“……”她真的好想给她科普一下现在是冬天好嘛？说谎的时候不能走心一点么==。 算了，抽了抽嘴角，秦思芮见她跑远，摇了摇头。 周缱绻一路小跑到篮球场。 远远就觑见澹台同学换了球服正在打友谊赛。 她偷偷躲在花坛边坐着，从树的缝隙里时不时看上一眼。 哎，上午那样子后，他们不算和好了么？ 算么？ 不算么？ 周缱绻托腮叹了声气，他分明还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 “哎，那边。” 张锋和澹台垣分列在不同的队伍，擦肩而过时他挤眉弄眼的撞了撞澹台垣胳膊，意有所指的往杉树处抬下巴。 澹台垣随之看去，就见一颗小脑袋猛地缩了回去。 杉树枝叶长得密密匝匝，隐约透出一点模糊的身形。 他蹙了下眉，没说话。 张锋嘿嘿嘿笑，笑得令他心堵。 “小绻绻好痴汉啊！”张锋拍了拍篮球，有些不满，“好歹我篮球也打得不错，怎么就捕获不到野生迷妹呢？” 他这道声音有些高昂，惹得场中几个男生们哈哈大笑，纷纷取笑道“看脸”。 周缱绻：“……” 她离得稍远听不清太细致的说话声，但一股脑的哄笑算是听得真真切切。 不会是她被发现了吧？ 周缱绻有些尴尬的扒开一点刺手的杉树枝叶，从分开的微小缝隙里探去。 可—— 怎么学霸正顿在原地一动不动？而且好像在朝这个方向看？ 真的发现她在偷窥了？ 猛地松开手。 “扑”一下，树枝树叶反弹回来，全部绷在了她脸上。 周缱绻双手捂着脸，要哭了。 疼！ 另边球场上—— “还有没有意思了？”张锋又没费多大力气的从他手里拍下篮球传给队友，一脸崩坏冲澹台垣埋怨，“你心思不在球上面就别打了行不行？哎哟喂你们俩真是瞅得锋爷我着急，就这么点距离又不是隔着银河，你躲我藏腻歪不腻歪……” 他还没说完，就见澹台垣眼神忽的凉薄扫过来，丢了句“不打了”便直接离开篮球场，依稀是更衣室的方向。 “我靠，张锋特么的你搞什么，三对三差个人你负责来凑？” 张锋辩解：“……我原本就只是想让他找回点理智和激情w？” 队友们：“呵呵。” 换来一通群嘲。 周缱绻捂了好会儿脸颊，才疼得歪着嘴松手，她不经意往后一瞧。 咦，人呢？ 霍然起身，她有些不可置信的从杉树后站出来，踮脚在篮球场点人头。 “小绻绻，他去换衣室了，快去追快去追。” 张锋欢快的朝她挥手ing。 周缱绻：“……” 装作看不到他们意味深长的笑脸，周缱绻好想获得隐身的技能啊！ 她本来打算退回去找秦思芮，但—— 反正已经被取笑了，那就破罐子破摔吧！ 右手半遮住脸，她脚步仓促的经过篮球场后，才开始小跑起来。 换衣室在单独的一栋楼，离主教学楼有一段距离。 周缱绻追了大约一分钟，就找着了人。 大冬天的，他穿着黑白球服，上身套着宽大的深蓝色运动服外套，下边裸/露出结/实却一点儿都不粗犷的小腿，看着就好冷的样子啊！ 蓦地就想到之前他膝盖受伤她给他贴创可贴的场景。 分明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为什么此时想起来格外脸色发烫？ 奇了怪了！ 周缱绻有点不太敢追上前，与他前后由始至终隔着十几米的距离…… 一路上遇到些抱着颜料的和量尺的同学。 大概是上美术课和兴趣课的。 三个女生途径她身畔时，正在低声讨论，“别逗了，智商高颜值高不代表一定可以去做演员，澹台垣太高冷，所谓的没有观众缘可能就是这样？沈晨一看就是做偶像的料好么？” “所以澹台垣真的被导演pass了？” “肯定是吧，大家都这么说，不过我觉得去做演员才是他真想不开。” 将将走过之际，周缱绻顿下步伐，她们并没有恶意中伤学霸名声，但就是那句话听着不舒服，很不舒服。 “他根本就没有去参加试镜。” 周缱绻喊住结伴同行的三个女生，认真的解释，“所以你们不要再被舆论所引导了，也别拿他和沈晨这样的人相提并论。” 三个妹子：“……” 你望我我看你对视了半晌，纷纷有点摸不着头脑的看了周缱绻一眼，奇奇怪怪的离开。 终于说出心底话，周缱绻吐出一口浊气，见学霸背影绕进另一条道，连连追上去。 她跟着他上楼。 他先去了趟卫生间。 周缱绻只好躲在楼梯口。 见他很快出来，继续上楼。 周缱绻：“……” 换衣室不就在这一层么？ 这栋楼共十五层，周缱绻本来觉得可能他有什么事情要做，所以才一直往上爬啊爬，还不搭电梯。 她就—— 只好跟着爬啊爬。 马丹！ 他体力好不要紧，她不是啊！ 泪流满面的趴着到了最上层，周缱绻眼神一晃，居然见他又进了卫生间。 啊啊啊啊告诉我难道顶楼的卫生间风景独好么？ 周缱绻抓狂的挠了挠马尾，心好累的猫在死角。 嗯，他依旧很快就出来了。 然后—— 开始下楼了。 “故意整我的么？”周缱绻靠墙嘤嘤嘤，一不小心把吐槽轻声给说了出来，然后反应过来的瞪大眼死死捂住嘴巴。 下楼的脚步声顿了半晌，复又重新轻盈的奏起。 松了口气，周缱绻锤了锤抖成筛子的双腿，攀着护栏小心翼翼的继续跟踪tat。 九楼、七楼、六楼…… 终于，看着他驻足侧身停在六楼往右畔的更衣室走，周缱绻简直感动得要涕零了。 她的一把老腰诶！ 怎么经得起这番折腾？ 她站在墙后冒出脑袋，学霸真是一枚道德规范的好boy，还抬手扶了扶有点歪掉的“男更衣间标示”牌子。 见他推门进去。 周缱绻瘫了一会儿，顺着墙拐角跟上。 她守在门外。 趴在门边听动静。 完全没有声音诶！ 因为这栋楼设计的比较奇葩，更衣室末尾还有一道内楼梯，可以直接通向楼下的阅读室。 所以？ 都这么久了，他是不是想甩掉她啊？ 周缱绻：“……” 额上顿时一片黑线，为什么脑海内瞬间会钻出这个想法？ 不管了不管了。 同时间段上体育课的就两个班级而已，张锋他们还在外面打篮球呢！周缱绻心大的犹豫了一刹，抖着手拧门柄，“啪嗒”的轻响，她顿时心虚的脸都白了，但双脚还是不受控制的迈了进去。 学校设计的更衣室颇大，主蓝色调。 周缱绻轻轻的越过一排排衣柜，果然没有人诶。 有点过于安静。 一路将近走到末尾，周缱绻不爽的咬唇，看来果然他早就发现了她，所以故意整她？ 幼不幼稚啊！ 她气恼不已，刚要碎碎念出口，冷不丁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儿说说笑笑的男声。 what？ 周缱绻丈量了下距离，就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夺门而出，显而易见也会被撞个正着然后当她是偷窥狂魔？ 她迅速跑到最后一个衣柜围成的小空间里去。 然后—— 看到澹台垣好整以暇的早早换好衣裳，双臂环胸，后背状似悠闲的靠在衣柜上。 听见声响，他微微侧头，目光淡淡停留在她脸上。 周缱绻：“……”她顾不得的冲进去抓他胳膊，低声怒道，“你为什么不出去？你留在这干嘛？” “思考人生。”他懒懒将视线落在她拽他的手上，随意答。 周缱绻tat，她以为他是在守株待兔呢？ 不，守株待猪才对！ “真没意思，张锋，你那张嘴以后能不能带个把儿？天天上课跟书呆子们为伍，好不容易凑齐人打会儿篮球，靠你还把人澹台给逼走，我简直想抽你。” “我逼他？” 前头依稀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还有张锋的啐声，“你们瞎么？他自己早想走了，人心思压根没在篮球上，你们留住了他人又怎样？心早就飞走啦！飞向我们可爱的萌妹纸那儿去咯！” “哈哈哈，说起来那妹纸还挺可爱的，你跟澹台走得近，给我们透露透露，两人发展到哪步了？有没有……” 周缱绻依稀觉得话题似乎跟自己有关，但她可爱么？ 可能说的不是她？ 刚这么想着，忽而双耳覆上来一片柔软的温暖。 有什么……捂住了她的耳朵。 是他的手么？ 周缱绻懵住，觉得耳畔嗡嗡的，因为动作关系，他离她更近一些，像是从背后将她揽在怀里。 他胸膛蹭着她的外套，有温度层层渗入，浸入心底。 第40章 “别把他们话当真。” 耳畔忽的传来一道低音，因为距离太近，甚至能感觉到微微的热气略过她的头顶。 贴在双耳上的温暖—— 不，已经变成了一片灼热。 周缱绻不知是自己的耳朵过于滚烫感染了他的掌心，还是他手心温度过高传染给了她？ 他双手松开那一刹，冷空气侵袭，总算将灼得骇人的热度吹去几分。 更衣室重归一片寂静，张锋他们显然已经离去。 至于他们说了什么—— “啊？”周缱绻呆愣的定在原地问，“他们说了什么？” 澹台垣滞了滞：“……没说什么。” 语罢，身侧略过一道黑影。 周缱绻见他要走，下意识伸手捉住他手，又迅速松开转而拽住他的袖子边儿。 “上午，我答应要和陈括比赛。”她蹙起眉尖，见他不理不睬，但也没挣开她的手，觑着他侧脸鼓起勇气道，“我是体育渣，学校体育跑道一圈八百米，十圈就八千米呢！” “所以？”澹台垣瞥了眼她低垂着的头，将袖子边儿从她手心抽出来。 “会跑死的……”手心蓦地一空，周缱绻委屈兮兮的见他如此淡漠无情，简直太没有同学爱了，她瞪大眼盯着他，非常严肃郑重的语气，“我真的会跑死的。” 潜台词：你真的忍心么？ “哦。” 周缱绻自动理解他的潜台词：去死吧！！！！！！ “你别生气了。”继续去抓他的手臂。 “……”澹台垣冷不丁滞了下，矢口否认，“没生气。” “那你能重新给我补习么？” “不能。” “为什么？” 澹台垣挑眉，冷笑着斜睨她，“我怕你把船打翻，自己淹死时还要拽着我。” 这是什么鬼话？ 说好的没有生气呢？ 分明就小里小气的将她那天的话记在心里啊…… 周缱绻把脸揪成一团，用力抓着他校服衣袖，低头道，“我只是怕你失望，你太凶了。” 澹台垣凶道：“……快松手。” 他动了动唇，方要再度开口却猛然被抢先打断。 “慢一点可以么？你走慢一点点我走快一点点，总会追上的。”周缱绻低眉定了定眼，蓦地抬头努力正视他双眼，“你别停在岸边等我，也别手把手搀着我走，我可以自己划桨啊！”她“哈哈哈哈”干笑，形象的用双手当做船桨在空中划了划。 像只丑陋至极的旱鸭子。 澹台垣盯着她看，默不作声。 被看得有些尴尬和心虚，周缱绻悻悻收回动作，睫毛垂下，盯着脚面，声音有点沙哑，“你不是最讨厌指望别人的人么？我不指望你，我自己会把我自己渡过去的。” “哦。”澹台垣淡然道，“然后行到一半后悔了随时返航？” “你怎么能这样看我呢？”周缱绻抿唇不服气。 嗤笑一声，澹台垣摇了摇头。 他承认，愚钝的人有时可能也会突然福至心灵的说出一些……超脱于本身智商的话。 或许是他过于着急。 或许是他给她的压力太大，有些注定成大事者会自动把压力转化为动力，而有些弱者……大概直接就被压力给灭了？ 显然，面前站着的是个弱者中的弱者。 “我也有错。”澹台垣突的一笑，抬高右手覆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她软绵的发丝。 摸……摸头杀？ 周缱绻顷刻受到攻击一万点，好苏好苏！ 所以—— 唔，她有些像是踩在棉花上般的晕晕乎乎着，愣愣抬头望着他，完了，要醉了，果然学霸最适合宠溺的笑了有没有？之前补习时那种阴测测的笑让她简直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好么？ 如沐春风的咧嘴笑，周缱绻忙摇头，“不、不，你没错，是我错……” “我当然有错。” 澹台垣非常肯定，将右手从她头顶收回，一脸惭愧自责道，“我错就错在不该一时脑子抽风自以为是身体力行的妄图去渡一只超重的笨蛋过河。” 丢下这句话，他勾唇一笑，旋即转身，施施然往外行。 周缱绻：“……” 这种感觉就像是奔跑在漫山花海时有一盆臭洗脚水从头顶淋了下来。 笑容僵在嘴畔，周缱绻捏紧双拳追出去。 有本事你别走—— 我们先来一场决斗啊喂—— 说谁笨蛋呢说谁呢？ 还有最近才被喂胖三斤的是谁是谁？ …… 经过这一起事件后，周缱绻觉得澹台同学好傲娇啊，傲娇起来不是人。 所以在她低声下气求和之后，算是把他内心的小宇宙彻底给炸出来了么？ 从前都是他逼着她学习啊喂！ 现在把人召唤过来都是—— 以下状况。 她苦哈哈的做作业做得精疲力竭头晕眼花，然后学霸静静在一旁打游戏。 当她抱着不会做的题过去时，他轻飘飘从游戏界面抬了抬眼皮睨一眼，“有点渴，喉咙口不舒服不想说话。”继续埋头打游戏。 周缱绻懵逼一脸：“……” 削水果拿酸奶把热水吹凉够不够啊？ 最绝的是她还不能反抗不能生气。 一旦抗议，他就十分平静的抬眸，“你不是说不指望我的么？” 潜台词赤/裸/裸的在说啊啊啊关键时刻还是得指望我吧？ 周缱绻tat。 他就逮着她语句里的漏洞拼命使劲的作吧，作作作，早晚有一天—— 周缱绻暗暗立誓，马丹，早晚有一天，她要把他作的这些妖十倍，不，百倍奉还回去呵呵呵呵呵呵…… “你最近火气怎么那么大？” 秦思芮抖了抖脖子，见旁边女生把脆骨咬得咯嘣嘎脆响，还十分霸气的把茶叶蛋“砰”一下砸在桌面，然后淡定十足的整个剥壳喂入嘴里，咬得格外认真…… 周缱绻闻之阴测测扭头，一字一句，“我现在火大的可以整吞十个火龙果。” 秦思芮：“……”所以到底关火龙果什么事啊==。 “下午就考试了，你悠着点，要不要去买金银花露去去火？” “不用。”抽搐着嘴角，周缱绻心内os，她的怒火哪是区区金银花露就可以驱逐的？哎！ 吃完午餐，周缱绻默默看了会儿英语书。 逼近事关“性命”的pk赛，班内同学们都十分活跃，甚至还有人已经开始组织押注了。 所以，完全是一边倒啊，大家都毫不迟疑的看好陈括啊…… 只有秦思芮十分够朋友的给她友情下了注tat。 至于学霸—— 他听她拐弯抹角的暗示后，一本正经的说还不如用下注的钱给她买棉花糖呢。 周缱绻：“呵呵呵呵呵。” 她谢谢他啊…… 至于什么棉花糖，死开一些好么？太侮辱人了qaq！ 其实撇开这些有的没的，周缱绻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斤两，陈括即作为英语课代表，就已证明了他个人实力之强悍，就算不如澹台垣和秦思芮，亦是班内拔尖儿的。 更何况与她这个“差生”定下比赛后，这段时间他定是憋着一口气在努力复习吧？ 她本来与他差距基础就相差甚远，上次侥幸比他高过几分，但这次…… 周缱绻吐出一口浊气，晃了晃脑袋。 不能想那么多。 就算她后悔得要死也来不及了，而且，仔细想想，没什么好后悔的，就算时间倒流重回那一刻，她肯定也会说出同样的话。 她讨厌陈括语气里视她如草芥的不屑，更加厌恶他对澹台垣的恶意嘲讽…… 所以—— 耶稣土地公王母娘娘观音菩萨，保佑她逆袭吧！ 周缱绻猛地合上课本，她从抽屉拿出睡眠毛毯，盖在身上，唔为了下午有充沛的精力考试，补一会儿眠qaq！ 说起来，她最近睡眠质量还是很好的！ 虽然偶尔被澹台同学气得半死不活，但之前大半夜大半夜失眠的状况却再也没发生过…… 趴在桌上一觉睡醒，周缱绻浑身精神的伸了个懒腰。 教室里同学们各自忙碌。 蹬了蹬腿，忽的似是触碰到什么东西，“刺啦刺啦”的响声。 低头，就见课桌旁置着个大大的购物袋。 周缱绻四下望了眼，奇怪的提起来。 一样一样把透明圆柱盒放在桌面上。 整个人—— 无语至极。 全部都是棉花糖。 迷你卡哇伊的七彩色棉花糖、双色冰淇淋棉花糖、粉色蘑菇棉花糖，还有大白猫爪荷包蛋形状的…… 周缱绻咬着手指失笑。 她悄悄朝前方那个座位看了眼，又飞快收回。 所以，这算是他信守承诺用“押注”给她换回来的棉花糖么？ 这么多品种，学校超市貌似没有卖的啊？ 周缱绻看着它们觉得自己一颗少女心都要化了，粉粉嫩嫩的，仿若都在萌萌哒的展示自己，说我真的甜甜哒哦甜甜哒…… 嗯，应该都甜甜哒，入口即化的那种！ 她努力抿住笑，从购物袋里最后拿出一瓶—— 金银花露==。 上头贴着便签。 写着：听说你上火？为了不让你对考试结果有理由狡辩，送上！ 周缱绻冷笑，呵呵呵呵呵呵，装，继续装，说得好像不知道她为什么上火似的…… 第41章 考试结束。 周缱绻将中性笔用笔套封好，埋头整理文具和书包，胸中是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 原来考试可以令人产生这种愉悦满足的感觉？她从来没有体验过…… 周缱绻提着那一大包棉花糖，准备回家。 起身时，陈括却突然离开座位拎着书包懒散的朝她走来，这个年纪的男生也是爱美的，尽管学校规章制度森严，可不难看出陈括有好好打理自己，短发梳得光滑整齐，腕上系着一块引人瞩目的腕表。 腕表很漂亮。 陈括似乎是个手表控？ 和好多同班女生一样，她们每天都佩戴着不同的发卡，而陈括便玩着花样儿的经常换……手表。 真是土豪们学习之余的一点匮乏的消遣啊！ “周缱绻，还记得我们之间的赌约吧？”他在她课桌前停下，眸中划过一丝恶作剧的笑意。 哼，平日捧着书本快钻进去似的书呆样子，实际上不过就是个逗比少年嘛！ “记得。”周缱绻虽然坐着，貌似显得矮人一等，但她却不能让人小瞧了去，遂抬了抬下巴强撑气场。 陈括眸中笑意更深，他从上往下看了她数眼，旋身挥手就走。 赤/裸/裸的挑衅！ 周缱绻随之起身，觉得这人实在太无聊了，试卷下来后各凭本事说话，现在就来向她示威未免太过自负。 不过—— 人家起码比她有自负的资本啊tat！ 她提着大包棉花糖和秦思芮告别，步行去公交站。 对于此次英语考试，周缱绻觉得自己是有尽心尽力，反正考完后感觉良好，所以—— 应该是有胜算的吧？ 但……陈括看起来同样胜券在握的样子。 她低头用脚尖踢方砖，有点忐忑不安。 “上车。” 蓦地街畔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周缱绻抬眸，就见陈叔坐在驾驶位朝他笑得亲和。 她睨了眼后座说完话后便将车窗缓缓升起的半张脸，闷闷拔脚开门坐进去。 “考得怎么样？” “挺好的。” 澹台垣闻声侧头，仔细看了她数眼，“周缱绻，觉不觉得最近你一下子自我膨胀得太过。” “没有。” 失笑的抽了抽嘴角，澹台垣见她抱着那一大包棉花糖，点头道，“不是盲目自信就好，毕竟到时打的不是我的脸。” 周缱绻：“……” 其实她现在已经越想越不安了==。 “我觉得我有题好像答错了，怎么办？”她咬着唇，露出点可怜的眼色，“我觉得我可以答对的，要不我们现在回学校吧？” “然后？” 周缱绻有点儿泄气，“你去办公室把英语老师引开，我找出试卷重新做一次。” 没人理她qaq！ 周缱绻抱紧棉花糖，“要不我们去寺庙上香？” 她戳了戳他胳膊肘。 换来人冷冷斜瞥，“我宁愿你盲目自信自我膨胀。” “呵呵呵呵！”周缱绻龇牙冷笑连连。 在小区门口下车和学霸大人告别，她抱着棉花糖回家。 两位学霸大人体谅她最近学习辛苦，准许今天休息一日，然并卵，她坐在床上担心的完全睡不着觉。 只好吃吃吃。 吃了一桶又一桶棉花糖，香甜溢满口腔。 可还是缓解不了丝毫紧张…… 吃键盘这种事情太离谱了，就算陈括分数比她低也不可能兑现誓言的，可她不一样，八千米啊是八千米啊，可不是八百米，想得吃都吃不下去了…… 抱着棉花糖，周缱绻愁得抓耳挠腮，她辗转反侧了会儿，忽的觉得满腹心事不说出口可能今晚都别睡了，找谁聊天？深更半夜的。 “澹台垣？” 她轻唤了声，然后自己就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因为，床榻好似突然微微往下凹陷了点儿。 周缱绻脖颈僵硬，如同慢镜头回放般的“咔嚓”扭头，正好—— 对上睡在她身畔的双眸紧闭的花容月貌的学霸qaq！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哑声干笑，突的想到受诅咒陷入沉睡中的睡美人需要一个kiss就能吻醒的故事是什么鬼？ 周缱绻扯了扯被子，她慢慢低下头看他，觉得好神奇啊！ “澹台同学。”她用食指刮了刮他的睫毛，“如果我比陈括分数低要跑八千米怎么办呢？你说我装晕倒然后你把我送去医务室这个主意怎么样？又或者装作失忆啦呵呵呵呵……” 列举了许多假设，周缱绻都觉得好肤浅好崩坏啊！ 她忧愁的耸了耸鼻子，突而见旁侧学霸蓦地蹙了蹙眉，睫毛微微颤动数下后，忽的迷蒙睁开双眼。 周缱绻连忙抱着棉花糖凑过去，“你说我怎么办？选择晕倒还是选择失忆？” “……呵！”似极度无语的伸手扶额，澹台垣哭笑不得揉了揉眉尖，懵懂初醒的声音透着淡淡的慵懒浅浅的性感，“现在连做梦都不放过我么？” 周缱绻囧囧有神：“……不是在做梦。” 她怨念的往嘴里丢了块棉花糖，直直盯着学霸不挪眼。 可人却不满的睨了她一眼，伸手揉了揉她为图睡觉方便而扎起的麻花辫，然后微扯被子重新闭上眼。 周缱绻：“……”啊啊啊啊别睡起来嗨啊，难道不觉得她头发的触感很真实嘛？ “澹台同学。”她朝他挪过去一点，“我打小体育就不好，从不参加运动会，因为有点贫血，妈妈说我是不足月份的早产儿，我猜一定是因为这个他们才这么宠我的，就算学习成绩不好，让他们在亲戚聚会中尴尬，但……” 又往嘴里喂了个棉花糖，周缱绻自觉的的停下来抬头看天花板，“好像跑题了。” 她及时的迷途知返，推攘了下他肩，叹长气，“你聪明，你帮我想个办法吧，要不我从明天开始就请病假？” 最后一个字方落，她伸出去的手骤然被捉住。 “好吵。” 澹台垣闭着双眼，露出一副无法忍受的样子，他将她的手扣住，声音透着股抓狂的意味，“梦里就不能安静一点么？” “……可、可不是在梦里啊！” 周缱绻表示很委屈啊，她抽了抽手，没能挣脱。 她只好用另只手捉了个棉花糖喂进他嘴里。 “甜么？” “嗯。” “这个口味更甜。”周缱绻从床头柜拿过来另一盒，再喂给他。 “嗯。” “我不喜欢这个口味，都给你吃。” “嗯。” 澹台垣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奇怪的世界。 漫天漫地的棉花糖。 就连呼吸都是那股腻歪的香甜气息…… 甜的要掉牙了。 他不喜甜食，他想拒绝。 可源源不断的跑入嘴里的是什么东西？ 噩梦！ 绝对的噩梦！ 伴随着阴魂不散的那道低碎轻音，充满粉红色的噩梦！ 不知挣扎了多久，他霍得睁开双眼。 用力闭了下眼，澹台垣眉尖簇起，四方八面弥漫涌来的香甜怎么回事？ 连口腔里也全都是…… 迟钝的思维逐渐清醒，澹台垣骤然半坐起身，他低头四顾，顿时……整个人有点懵。 橘粉色的被子看起来暖暖的。 但现在上头正洒满了各种各样的棉花糖，然后棉花糖堆里还睡了个人？ 他扶额，叹了声气。 所以，昨晚似有若无的模糊画面不是在做梦？ 扒开落在她脸上的棉花糖，澹台垣没好气敲了敲她的脑袋瓜儿，又加重力道敲了敲，人才晕乎乎的轻哼一声，不情不愿的眯开眼。 冷冷看她怔了数秒后终于神智归位，咕哝着开口，“我怎么睡着了？” 澹台垣板着脸：“你不需要解释什么？” 周缱绻tat，学霸不要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啊，她什么都没做的。 不好意思，实在是看了太多这种桥段，她信手拈来道：“你不会要我对你负责吧？我还没成年，不具备任何法律效力，而且我只是不小心睡着了，连头发丝儿都没碰你的。” 澹台垣简直要被气笑。 他听她乱扯，然后伸手朝她领口探去。 “……”周缱绻惊恐脸捂胸。 然后—— 他悠悠然捻着根短发，好整以暇的问她，“那这是什么？” 这是…… 他的头发==。 “绻绻起床上学，到点了哦！” 门外传来熟悉的呼唤声。 周缱绻应了一声，习惯性的溜下床，然后赤脚踩在地上往床上看去。 啊啊啊啊啊…… 血脉膨胀的一幕啊！ 学霸半拥着被子，头发有一丝丝凌乱，然后满床都是五颜六色的棉花糖，目光带着点嫌弃又带着点慵懒。 咳咳…… 周缱绻默默把持住的别开视线。 呜男女授受不亲，她知道错了，但是昨晚怎么突然就睡着了？明明一直在不停的在说话啊…… 就算睡觉也要把澹台同学送走再睡的嘛==。 咬唇用眼神道歉，周缱绻自我反省ing。 在她妈妈再度催促时，她猛地闭眼用意念把人送走。 ok！世界还是一样美好呵呵，就当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呵呵！ 跑去刷牙洗脸，她妈妈看不过眼的进来帮她整理被子，简直无语到极点，“你这满床的棉花糖怎么回事？” 周缱绻qaq：“……”别问她她也不知道tat。 第42章 两日后。 英语试卷考核分数出炉。 周缱绻用毛衣领捂住半张脸，眼泪汪汪。 一分之差。 一分之差。 一分之差。 是她比陈括少了一分…… 暗无天日。 陈括赢了这场pk，却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他足足瞪了分数表半晌，才扭头看僵坐在位置上的女生。 “周缱绻。”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她，虽然不愿承认，却一本正经的道，“看来你的确下了番功夫。” 周缱绻心已死：“……” “只有一分之差，不算什么。但赌约立下，便不能作罢，我给你打个折吧！”陈括忽的良心发现道。 “几折？” “八五折。” “五折吧？” “行。” 五折也是四千米呢，周缱绻见他答应的爽快，欣喜劲儿一过，回过味后腿都给吓软了。 求救的朝学霸看去，他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深墨般的眸子不知想着什么。 周缱绻脸被打得啪啪响，有点绝望。 还是秦思芮够意思，给她出主意，道跑个两圈儿后装晕倒，她把她送去医务室。 周缱绻：“……”这主意怎么跟她想的如出一辙的low，呜呜可能就没清奇的办法吧tat。 履约时间定在晚自习放课后，周缱绻生无可恋的把毛衫脱掉，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群同学簇拥下去体育场。 夜幕下的体育场冷风扑面。 每隔一段距离一盏的路灯散发着暖黄的光晕。 周缱绻扫了眼跟来的十几个同学，心内恨恨os，冷死你们……我运动，我不会冷tat。 她认赌服输的小跑起来，秦思芮跟着她跑，剩下的同学都躲在避风口聊天儿。 秦思芮体能比她好多了，一圈下来气儿都不带喘。 周缱绻只觉得人跟人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她跑出众人视线后便开始慢走，秦思芮不可置信问，“还有四圈呢，你都不行了？” 周缱绻生无可恋的点头。 “那你跑去他们那边后便装作晕倒吧！” “……”私下开玩笑就罢了，真要实践她有点拉扯不下脸，周缱绻低头犹豫，“我把接下来四圈走完吧！你先往前跑暖暖身子。” 秦思芮是很爱运动的女生，闻之便加快速度跑远。 一圈八百米，周缱绻一边走一边背文言文。 忽的就见前方树下站了抹瘦高的身影。 他定了一秒，朝她走来。 逐渐逼近，灯晕拂过他的脸，露出清晰的面容。 “你这要走到什么时候？” 澹台垣无语的望着她，妥协的与她并肩，“就趁这时间考考你词汇量和记忆力吧，我说上句，你答下句。” 周缱绻不吱声，却忽的神秘一笑。 “怎么？”被她笑得有点怵，澹台垣挑了挑眉梢。 “嗯……你要陪我别找借口嘛。”周缱绻抬了抬下巴，仰头望着他的脸，笑得有点张扬，“澹台同学真是世界上最别扭的人。” 澹台垣：“……你想多了。” 旋即便要朝反向离开，周缱绻蹦跳上前抓住他胳膊，“好啦好啦，玩成语接龙啊，口是心非，你往下接。” 澹台垣斜睨着她：“……” “答不上来么？那换一个，言不由衷。”周缱绻哈哈大笑。 总觉得被一个学渣用中国博大精深的语言魅力调/戏了怎么破？ 澹台垣挥开她的手，刚挥开却又被人拽住衣袖。 “澹台同学，还有半个多月就要这学期期末考了诶。”周缱绻忽的安静下来，轻轻晃了晃他校服袖子边儿，“我肯定是要进普通班的，你和秦思芮进褚英班后可能就会变得很忙碌？到时大家必须在校住宿，感觉都没有见面机会了呢！” “嗯。”澹台垣应声。 周缱绻轻叹了声气。 两人安静下来，沉默的走了一圈。 中途撞见秦思芮，她浑然当没看见两人一般，倒是速度加倍的一溜烟跑没影了==。 果然，第三圈时，那群自告奋勇跑来监督她履行惩罚的同学都被冻跑了，秦思芮亦跟她挥手告别先行回家。 “还走么？” 缄默被澹台垣率先打破。 “嗯。”周缱绻点了点头，走路而已，只剩两圈，走完图个心安。 她本来想说如果他不愿再继续陪同，先行离开即可。可不知怎么没说出口，她盯着跑道上被灯影摇曳拉长的他的倒影，心想，以后就没机会了，所以…… 依然沉默。 四千米走完，周缱绻有点儿发热，她吐出一口浊气，语气带着轻松，“完成了欧耶。” 她跳上离开体育场的低等台阶，站在第三层侧眸，朝落在后方的男生笑。 台阶旁边是一排方形灌木，笔直的路灯杆就在她身后，莹白的光晕笔直笼罩下来，将她身形完全裹住…… 澹台垣忽的站在台阶下一动不动。 仰头静静看着她。 “我、看我干嘛？”周缱绻有点不好意思的捋了捋头发，她现在站得高，再也不用昂头就能直视他的眼睛。 “你耐力其实不错。” 澹台垣顿了半秒道，“感觉你内心真正认定某件事后，会尽心去完成。” “是、是么？”听得有些尴尬的抠了抠脸颊，周缱绻蓦地听学霸如此一本正经的跟她说话，好不习惯…… “你上次让我不要等你。” “我不等你。” “要不要追上来，看你自己。” 他每段话中间都有小小的停顿。 周缱绻嗫嚅双唇，直直望进他的眼眸。 然而他的眼色沉浸在灯光弥漫不到的死角里…… 她看不清。 三句话说罢，澹台垣静静收回目光，拔脚往上，略过她身畔时短暂顿了一下，复而重新拾步往前，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定在原地许久。 周缱绻看他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不知为什么，她有种感觉，仿佛这一刻发生的一切是人生很重要的桥段。 可怎么重要？她也说不清…… 就是觉得可能很重要！ …… 期末考试在即，更何况关系到分班，所有二年级学生都随着寒冬绷紧了全身做最后的战斗。 周缱绻第一次水深火热的挣扎在要命的紧张气氛里，那夜后，她想了很久，依然辨明不出澹台垣那几句话的深意。 她没再接受两位学霸大人的好心补习，就算他们智商高成绩好，但她不想在关键时期占用他们的时间…… 周缱绻重新报了个学习班。 没有晚自习的时间都要去上课，每周末亦请了家教，补习老师是一个二十一岁的大学生，男生，很清秀儒雅的感觉，脾气亦很好。 周缱绻跟他处的很愉快，完全就是大哥哥的感觉…… 满足了每个女生都想要一个哥哥的梦想啊qaq！ 深冬的温度渐低，这几日天气更是陡然降到零摄氏度以下，昨晚就下了整夜的鹅毛大雪。 清早，周缱绻头晕眼花的从公交车上下来，一张嘴就是团白汽，双脚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叽咯叽”的声音。 她捂嘴打了个哈欠，没办法，昨晚做题忘了时间，她妈妈半夜醒来到客厅倒水时看见屋里透出些许亮光，以为她忘了关灯，开门后才知她竟一直做题做到半夜两点。 哎，没办法啊！ 只有十天了。 虽然知道自己的成绩一定只够得上进普通班，偶尔也想懈怠，可不知为何，每每想要偷懒时脑海都会突然闪现出他说的话…… “要不要追上来，看你自己。” 分明抉择权在她手心。 可怎么像有种无形的线在不断的扯动她，让她根本不能停下来？ 大力摇头晃走几分疲倦，周缱绻还没走进校门就听到预备铃声骤然响起。 完蛋，要迟到了！ 她登时大急，拔脚就往大门处快跑。 雪地湿滑，加之她太过慌乱，没跑两步就摔了实实在在的一跤。 整张脸完全埋在了松软的积雪里。 吐出一嘴雪花，周缱绻听到身畔传来掩饰的一片低笑声，她哼了声，手掌撑着雪地爬起来。 有积雪垫着，膝盖不至于受伤，但右脚脚踝以前扭伤过，然后仿佛一下子就格外脆弱起来，稍不注意就再度崴脚。 周缱绻这下摔得不轻，慢慢站起来时果然右脚脚脖子浑然使不出力。 她重心不稳，感觉要再度扑腾摔下时…… 忽的身后一双手把她托了起来。 很有力量，安全可靠的感觉。 周缱绻扭头盯着来人，有点发愣。 “疼么？” 他低眸盯着她的右脚，复而将视线落在她脸上。 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周缱绻自己也有些糊涂了，说起来，这阵子，她忙得都快没时间去想澹台同学，偶尔在教室看见他亦没有理由搭话，所以—— 自那夜后，这是他们半个月后第一次的接触吧！ “需要去医务室么？” “不、不用吧！”周缱绻拒绝，可能是时间的原因，竟让她突然对他多了几缕生疏的感觉。 “都不能走路还不去医务室？” 澹台垣摇了摇头，主动将她背起来，“没事，大概就耽误半刻钟。” “谢谢。” 简短的应答后，两人奇怪的都不再开口。 到医务室处理敷药后，澹台垣沉默的重新将她背起来。 现在已经是上课时间，空阔的学校格外沉寂，安静的就连他踩在雪地的声响都很清晰…… “你好像瘦了。” 途径一棵缀满积雪的雪松，澹台垣忽的顿了下身体，侧头道。 第43章 周缱绻半张脸埋在暖茸茸的毛衫高领里，她掀眸就见他微微侧首，能看清他密集纤长的睫毛和挺拔的鼻梁。 因为穿得太多，手臂圆鼓鼓的，她不大自在的圈住他脖子，嘟哝道，“证明我最近太用功了。” “累么？” “你觉得呢？”周缱绻没好气的哼声。 “辛苦了。” 本以为他会埋汰她，譬如他就丝毫不会觉得疲惫之类，但—— 突然这样子说，她还真回不了嘴。 被背到教室座位上后，周缱绻安静的开始复习，尽管有那么几道好奇的目光流连在她身上，可她却没有追寻探究回去的兴趣。 雪一连下了三天。 学校银装素裹，风景虽美，但对日常学习来说却有诸多不便，周缱绻每日被周爸爸亲自接送，倒也舒坦。 日子一晃就过。 期末考来临。 周缱绻认真的和学子们进考场，答题，一场又一场。 终于这一天中午，所有科目顺利考完。 要放寒假啦！ 周缱绻被氛围感染的一脸喜气，她兴奋的和秦思芮约定日期去拍外景，还约好一起去玩一款网游。 她整理着书包，偏头在教室扫了一圈。 没看到熟悉的那张脸孔…… 等寒假结束，他们就成了校友，而不是同班同学。 说不定高中毕业后，便变成半个陌生人。 大学毕业后…… 周缱绻蓦地晃了晃脑袋，太遥远了，考上大学了再说吧tat！ 握了握拳头，她走出教室，往校外走去。 雪后天气一直很晴朗，中午的阳光更是透着暖融融的柔软。 她脚步轻快的走出校门，就见右侧站着一抹瘦高的身影…… 这小半年，学霸可真是数着日子的增加海拔啊==，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心已死，呵呵。 蹭到他身畔，原本准备吓唬他一下，熟料还没动作，人就淡淡扭头，用一种堪破一切“你无不无聊”的目光望着她。 望天装咳嗽，周缱绻背着手悄悄睨他一眼，然后蹭过去笑道，“澹台同学你等人嘛？” “不然？”澹台垣挑了挑眉。 周缱绻心内哼哼，她猜他在等张锋吧，于是别头咕哝，“那您慢慢等，我……” “我等的人已经到了。” “？”周缱绻摇头四顾，忽的肩上的书包被强行拽了下来。 她吃惊的没能阻拦，瞪着眼看他。 “我在等你。” 周缱绻qaq：“……” 她看着他率先拎着她的书包往前走，人晕乎着还没能醒，等下，梳理梳理，现在的情况是学霸骑士般的守在校外等她，然后体贴绅士的帮她拎书包？ 噗。 噗哈哈哈哈。 周缱绻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她飘飘然的飘过去，就见学霸低头在她书包里翻来翻去，头也不抬问，“公交卡呢？” “在兜里。”周缱绻莫名其妙的从外套口袋掏出卡给他。 看了她一眼，澹台垣：“我们去搭公交。” 纳尼？ 看着被扔回到自己怀里的书包，周缱绻==，我读书少，别骗我，这个根本就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好么？ 她定在原地不可置信。 直直盯着走远的澹台垣。 许是见她不跟上，他只好退回去，蹙眉道，“不拎包难道不给走么？” 说罢将她包拿了去。 周缱绻：“……”默默跟了上去。 她觉得学霸话讲错了，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参考武侠剧，我劫持了你的孩子/娘亲/妹妹，你敢不跟上去么？呵呵…… 中午的公交车十分空阔，两人坐在后排打开窗吹冷风。 周缱绻一身轻松，“我要回家睡觉，狠狠睡到半夜十二点，然后起床抱着大桶冰淇淋追新番追到天亮，天呐，想想整个人都亢奋了嗷呜！”终于能过上天堂般的日子了，她感动的扭头，就差涕零，“澹台同学你接下来干嘛？” “我？”澹台垣把她书包搁在膝盖上，斜眼睨她，“拯救一个无知少女的无知生活方式。” “啊？” 周缱绻懵了下，慢半拍用食指对着自己，“我……么？” 低沉的笑声在耳畔响起。 周缱绻，“……” 别笑，是时候来一场决斗分出胜负镇守尊严了马丹tat！ 无知少女什么鬼？ “我们这是去约会？”她虽然莫名觉得有点羞耻，但还是羞耻的下车跟在学霸身后问。 “你初中毕业后全班有一起聚餐么？” “有。” 然后学霸不吱声了。 周缱绻自动领悟，原来就是散伙饭的意思嘛？心塞塞。 两人到了中心广场，因为穿着校服，总是会接收到不大一样的目光…… 终于在一个大人郑重的视线扫来时，周缱绻昂了昂脖子，“我们在玩校服cosy。” 澹台垣：“……” 斜她一眼，他直接把人拽走。 “我们在古代已经成年了。” “噗。”听着学霸格外郑重其事的语气，周缱绻没忍住，扯着他袖子笑哈哈，“要是在古代，我都成了剩女啦，澹台同学你已经是几个娃的爹啦哈哈哈！” 两人东扯西聊，去吃了菠萝饭和起司蛋糕，又跑去打了会儿游戏。 下楼时，周缱绻哼着歌，忽的轻呼一声，将头躲在学霸身后，探着脖子往电扶梯对侧观望。 “怎么？” 澹台垣作势不配合。 “别。”她轻声道，“我好像看见我补习老师了。” “然后？” “他好像和女朋友在约会。” “然后？” 周缱绻梗了下，没能答出话，是啊，她又不是在和男朋友约会，为什么要躲？ 轻咳一声，她蓦地眼睛一亮，“我们跟去看看吧。” “不去。” “我们去看看他们怎么约会的啊！” 澹台垣拧眉，觉得貌似有点儿道理。 于是—— 半将就着被拽了上去。 周缱绻主要觉得她的家教哥哥颜值那么高，可是刚才一眼扫去，女生感觉有点儿普通呢！ 可，事情貌似有点儿尴尬。 互喂甜点什么的还能忍，亲去唇上的奶油污渍这个…… 咳咳咳。 周缱绻觉得都是自己一时好奇心惹得祸，天啦撸，感觉有点无法直视她的温柔家教哥哥了呢，她踮脚伸手想挡住学霸的双眼，无奈身高不够…… 一把拽着她的手放下，澹台垣从前方的两道身影上收回目光，朝她投下来，“原来你想看这个？” “什么叫我想看这个？”周缱绻急，“是你在看，我本来要捂住你眼睛的。” “……”澹台垣笑了笑，微微屈膝，握着她双手覆在自己的双眸上。 掌心顷刻传来丝丝暖意。 周缱绻怔住。 她抿唇，不知道为什么，目光竟定在了他的唇上。 他嘴角微微弯起，唇很润，透着股淡淡的红色…… 周缱绻不自觉舔了舔嘴，嗯，她一到冬天就全身干燥，嘴唇当然不例外，还有点起皮呢！ “绻绻？” 忽的，一旁传来一道呼唤声。 猛地将双手收回，周缱绻望着朝她走来的家教哥哥程安然，讪讪笑了下。 “考试考得怎么样？” 程安然目光略过面前两人，有点了然的勾了勾唇，“嗯，放心，我不会多嘴，不过不要因为别的事情耽误学业就好。” 周缱绻不太get到重点的答：“凑合吧。” “我们要去看电影，走，一起去，权当庆祝你们考试顺利结束，我请客。”程安然笑道。 他身畔的女朋友也笑容满面的附和。 “不用了吧？”周缱绻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大对，她小心翼翼瞅了眼学霸。 这幅样子在程安然看起来就是在征求同意的意思了。 便改而朝澹台垣道，“考试完放松下，不过是部轻恐怖片。” “怕么？” 澹台垣听罢，侧头问旁边的人。 其实挺怕的。 但—— 众目睽睽之下，周缱绻一时也没弄清自己到底在穷装蒜什么，便很淡定的摇了摇头。 “那敢情好。”程安然的女朋友扭头催促道，“程安然你先去买票，我陪他们聊天。” “嗯好。” 周缱绻晕晕乎乎的听这个叫李灵菲的女孩讲述她的爱情故事。 “我和程安然是初中同学，他成绩可好了，是我们校数一数二的……” 李灵菲初看不惹眼，一番接触下来却发现是个很爱笑的女孩，眉眼弯弯时十分有感染力，仿佛看着她笑就会忘记烦恼。 周缱绻耐心听着，偶尔回以一笑。 三人走到休息区域，刚坐下，就听耳畔响起一道询问。 “你想吃什么？” 周缱绻兴奋的要开口…… “除了甜筒冷饮。” 澹台垣抢在她说话前不容置疑道。 周缱绻立即噤声qaq，三秒后瘪嘴瞪着圆眼道，“……除了甜筒其它都是将就，那我就将就吧！” “噗！”李灵菲大笑，跟着程安然唤她小名，“绻绻你太好玩啦，我以为你要撒娇说不能将就呢！” “咳咳，为什么要撒娇？”她觑见学霸身影走远，抽搐着嘴角扭头问。 “……”李灵菲眨了眨眼，“撒娇就可以吃到冰淇淋了嘛！” 吃惊的僵住，周缱绻无法想象的呐呐自言自语，“算了吧，我怕他直接把我给灭了。” “哈哈哈哈哈。”听到她埋怨的李灵菲立即摆出一副“你还太young”的表情，附耳与她轻声道，“放心，他不会灭了你，他会吻你……” 周缱绻：“……” 第44章 四人依次进场，在同一排坐下。 位置靠中往上，堪称“黄金地段”。 灯光昏暗，周缱绻抱着爆米花和几大盒棉花糖，想起学霸刚刚笑着挑眉问她，“棉花糖是不是也算将就？” 又想起家教哥哥女票李灵菲的话…… “他不会灭了你，他会吻你……” “咳咳咳……” “爆米花也能呛着？”旁座黑乎乎的身影朝她倾斜，将可乐递给她。 周缱绻受惊的猛夺过来吸了一口。 她拍了拍胸脯，偌大屏幕正在播广告，借着明灭的灯光仰眸，就看到澹台同学双眸正盯着她。 “干、干嘛？”她往后仰，仍觉有点口渴的抿唇。 他又倾斜前进了一点点，大概呈四十五度角，空气仿似随着他的逼近而格外压迫，然后—— 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可乐，淡淡道，“你抢了我的。” 手里被塞了另一杯，周缱绻：“……”反正都已经被她喝了==，注定要吃口水的人别嚣张啊。 结果，她就看到学霸将她吮过的吸管扔进环保垃圾袋，可乐盖儿也扔掉，然后沿着纸杯边缘轻抿了一口可乐…… 周缱绻：“……”呵呵呵呵呵算他厉害。 不过，许是光线之故，他唇被可乐濡湿，在折射下泛出点点晶亮，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卡—— 电影开场了。 嗯嗯，电影开场了。 周缱绻猛地偏头，一本正经的眼也不眨盯着荧幕，看电影看电影，别想那么多。 但仅仅一个几分钟的开头，她已经快吓尿了。 这是一部国产恐怖电影。 虽然剧情一如既往遭人诟病，但刻画的树木风声、陈旧的木屋、以及偶尔的一个快镜头剪影，再加上惹人发毛的配乐…… 周缱绻手抖着喂自己一颗爆米花，结果忽的镜头一晃，一张满是鲜血的女人脸忽的占了大半个荧幕，后排非常应景的惊起轻微压抑的一声尖叫。她绷着没叫出声，但手一抖，爆米花撒了半地。 腿上全是，还有几颗调皮的蹦到了学霸的腿上。 “怕？” 他附耳过来，以免打扰其他观众，特地压下嗓音。 热气扑面，周缱绻犟嘴道，“只是不小心。” 她死死抱住空了大半的零食桶，闭上眼睛默念一二三，但是屏幕里老妇人沧桑透着诡异的嗓音仍无法遏制的跑进耳朵…… 不行，觉得四面八方都在朝她伸出魔鬼般的手爪。 背脊发凉。 甚至感觉有一股阴风灌进了脖子。 周缱绻霍得睁开双眼，她正好看到屏幕里的红色灯笼在黑暗里摇啊晃啊…… 音乐蓦然低沉，雨声淅淅沥沥不停，似乎预兆着下一帧画面更为恐怖。 她狠下心，转身抓住澹台垣的衣袖，抖着音道，“我、我……” 还没说完，突的身体一轻，人已经被他拽了起来。 他揽着她肩迅速的略过观众，走出放映室。 长廊铺着暗红色的毛毯，一望无际的猩红。 光线朦胧氤氲，鼻尖充斥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周缱绻情不自禁去抓他的手。 澹台垣无语的反握住她小巧的手背，整个包进掌心，另只手捂着她头顶，几近将人藏进胸膛的慢慢踱了出去。 商场耀眼的光亮让人陡然放松，周缱绻活过来的抹了把额上冷汗，喘了声气。 “既然怕怎么不早说？” 澹台垣将随手带出来的环保垃圾袋扔掉，打开一盒棉花糖递给她，勾唇好笑，“给你压压惊。” 没好气的一把夺过来，周缱绻瞪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 恐怖片拍出来不就是吓人的么？ 她不被吓到岂不是让主创们很没意思。 “不懂为什么他们两偏要看这个。”周围人多，周缱绻绷着脸站在影院外看宣传海报，“这不很多大片么？这个好莱坞动画就很好看的样子呢！” 澹台垣站在她身旁幽幽道，“他们要的不就是这种气氛么？” “啊？” 周缱绻不可置信，然后觉得学霸看她的目光充满鄙夷和智商碾压。 “可能你刚才吓得半死不活没注意。”澹台垣默默叙述道，“整个影院观众以情侣居多，方才的好几个恐怖镜头女生都吓得立马扑进了男生怀里，那个李灵菲也不例外。” “不过……”说着顿了顿，澹台垣有点想笑，“你的家教哥哥好像也很害怕的样子。” 周缱绻：“……” 她的人生观世界观要被重塑了tat。 就不能好好谈恋爱好好约会么？ 想抱就抱想亲就亲为什么要用看恐怖片做借口？ 还有学霸不让她吃冰淇淋这种事情，她躲着他偷吃不就好了嘛？为什么要去撒娇？ 周缱绻摇了摇脑袋，蓦地回过味，怒问，“你知道那么清楚，干嘛还要进场？” “不是你说想看别人怎么谈恋爱？” “那你可以否决。” “可是我也想看。”澹台垣毫无羞赧尴尬的样子，平静盯着她道。 周缱绻==，她支吾半天，愣是不知该怎么回击，只好有气无力气急败坏道，“你为什么想看呀？” 澹台垣语气淡然，“没谈过恋爱也没看过别人谈恋爱，我以后怎么谈恋爱呢？” #好有道理我竟无法辩驳tat# 周缱绻滞了半晌，抱着脑袋闷出一句，“放心吧澹台同学，你就算get不到恋爱技能也会有女孩子朝你飞扑过来的，你只需pass即可。” “那我等着。” 澹台垣弯唇揉了揉她的头顶，见人鼓着脸，脸颊像吹满了气的气球，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戳戳。 “寒假还补课么？” 他压下这股莫名的冲动，收手率先往前走，语气带着轻微愉悦。 周缱绻拍了拍被他拂过的头顶，愤怒的跟上去，有没有搞错，怎么一提及她补课的事情他语气就透着兴高采烈？就巴不得她受苦受累是不是？ “补补补。” “但我觉得你的家教哥哥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哪里不靠谱了？”周缱绻朝他翻白眼，“人刚请我们看电影呢，虽然……” “他忙着谈恋爱，都说恋爱中的人……”澹台垣指了指脑袋，语气正经严肃，“智商为零你知道么？我怕他把你越教越蠢。” 歪理。 周缱绻猛地抓起一手棉花糖强行塞进他嘴里，“我觉得澹台同学你现在智商已经濒临倒数了，你先好好检讨下自己吧！” 满腔甜得牙要掉了。 澹台垣蹙紧眉看她得意的小表情。 然后非常慷慨赴义的生生咽了下去…… 在外玩儿了大半天，周缱绻九点才到家，刚跑进客厅，她爸爸立即献宝的给她一个粉红色的盒子。 手机。 哈哈哈哈。 粉红色的y手机。 周缱绻抱着盒子原地转了一圈，亲了她爸爸一下，跑回卧室研究了会儿。 秦思芮和澹台垣都是有手机的，但学校管得严么，每日进校门都得扫描检查，所以都用的不频繁。 找出他们两的手机号码存下，分别发了简讯出去。 她跟秦思芮说话很随便，自报家门后便商量时间约好一起cos去拍照。 至于学霸—— 她歪头偷笑了下，开始输入。 “我是人工智能聊天机器人小oo，提供免费的聊天服务，如果你无聊请回1，以后再聊回2，不想聊回3，但是回复3会让机器人小oo很伤心的哦/(tot)/~~” 发送。 好半天没人回复。 周缱绻等了半刻钟，趁爸妈进了卧房，偷偷踢掉娃娃棉鞋，穿着袜子到冰箱拿了盒草莓味冰淇淋，跟做特工似的潜回房间。 开吃。 无论春夏秋冬什么季节都和冰淇淋很配呢！ 她挖了大勺喂进嘴巴，冻得牙齿咯咯抖，但就是一个字，爽！ “叮铃”一声消息提示。 把电脑播放的动漫暂停，周缱绻从桌面拿起手机，瞟了眼，唔，澹台同学回了“1”，噗。 笑死了。 周缱绻转而又觉得生气，这什么人啊！ 稍稍抛个饵就上钩嘛？ 她鼓着嘴回：“主人主人你在做什么呢~\(≧▽≦)/~？” “在陪你聊天。” 某人很快发来这条史上最无聊最刻板的……简讯。 周缱绻呵呵呵呵呵冷笑。 她继续发：“主人主人你觉得小oo这个代号好听嘛<(*￣▽￣*)/？” “跟你很搭。” 周缱绻：“……” 哪里搭？ 这不是字母“欧”嘛，小欧欧？请问他从哪里看出和她本人很搭？ “主人主人你喜欢吃冰淇淋嘛(*^__^*)！” “我喜欢吃棉花糖:-d。” 周缱绻再度：“……” 呵呵别逗了分明今天吃时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主人主人你睡觉喜欢右侧卧还是左侧卧呀(～￣▽￣)～” “反正不俯趴着睡:-d。” 周缱绻愣了下，怎么好像觉得胸口中了一枪？ 她挠了挠脖颈…… 不对，这回复怎么像是针对她似的qaq？ 第45章 如同刚出笼的鸟儿，周缱绻尽情撒欢了两天，就很有自制力的把欢腾的自己一把拽了回来。 曾经有个英语老师调侃的跟他们说，英文“大学”这个词是university，译成中文就叫“任你玩四年”==。 清早起床，周缱绻如练功般气沉丹田，收心的深吸一口气，冬日美好的早晨，她蹦去客厅泡了杯咖啡，然后一边浅啜一边听全英文广播。 虽然—— 就听出了几个单词qaq。 但至少证明咱努力着呢，咱们努力着呢！ 周爸爸做早餐时看着女儿那认真的小模样，险些老泪纵横。 特地做了提神的蓝莓蔬菜沙拉和舒芙蕾蛋糕。 周缱绻哼着歌吃完就乖乖回卧室补习。 做着做着不自觉抬头…… 默默盯手机两秒，取过来开始打字。 “主人主人你的专属人工智能机器人小oo已上线n(*≧▽≦*)n！” 做了两题，没人回复。 只好再做两题。 又做两题后周缱绻继续发简讯。 “主人主人你还没起床嘛？别睡啦起来嗨呀\(^o^)/！” 继续做题。 做题。 发简讯。 “主人主人……” 第六条简讯正在编辑中时，呵呵哒，“主人”给她来电了。 这—— 周缱绻惊了两秒，游戏还没玩儿够呢，接了电话岂非不打自招？ 她果断的摁掉。 “主人主人，小oo目前只提供文字聊天服务哦，据说发送一千条简讯后才可以升级语音服务哦o(n_n)o~~！” “噢。” 立即传来学霸的回复。 周缱绻松了口气的轻咳两声，幸亏宝宝机智，不然这就露馅啦！ 以防他冷不丁再来一通电话，她老实的把手机放远些，今天还是别联系了tat。 手机方挪远些，“叮铃”一声，简讯消息音激荡在空中。 周缱绻咬唇去拿，“叮铃”，又响==。 稍后—— “叮铃叮铃叮铃叮铃叮铃叮铃叮铃……” 接二连三。 天啦她手机是中病毒了吗？ 周缱绻吓哭的抱着手机，连忙把手机静音，我的天，耳朵要受不了了。 屏幕上未读新消息的数量一直往上飙升。 什、什么鬼？ 周缱绻点开看了几条，嘴角要抽搐到耳根了==。 一甩排的“噢”。 皆来自她的“主人”。 眼见这种令人发指的“病毒行为”毫无终止的样子，周缱绻抱头仰天嗷嗷叫了一声，他难不成要发够一千条简讯再给她打电话？好……凶残吶！ 她手机的简讯容量是多少来着？呜呜该不会删到手痛吧？ 周缱绻陡然一个激灵，迅速跳起来抱着手机回拨。 她、她认栽还不行么？泪流满面ing…… “喂？”周缱绻蔫了吧唧听那端电话被接起，率先委屈兮兮的出声。 “怎么不继续玩我了？” 学霸微闷的声音透着一丝……挑衅？ 等等，周缱绻瞪眼，首先，我们必须弄清楚，究竟是谁在玩谁比较妥当好么？她皱了皱鼻子，瓮声瓮气，“你明知道是我还陪我聊天？分明是你在玩我。” “别逗你分明一开始就有自报家门。” 你才逗呢，周缱绻哼声。 “小绻绻！” “干嘛？”周缱绻没好气应声，蓦地慢半拍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不可置信的挠着后脑勺跺脚，“你傻啊，那是‘小欧欧’啊！” 所以，这可能是个阴差阳错的故事。 周缱绻不知是不是该高兴，至少他没喊她“小零零”或者“小圆圆”。 说起来…… “诶，澹台同学，我发现我们的名字有异曲同工之妙诶，我叫小圈圈，你叫小圆圆啊，哈哈哈哈小圆圆……” 小圆圆：“……” 澹台垣感觉这个称呼实在太过魔性，可能他已经不能再跟小圈圈愉快的聊下去了，遂，挂断。 小圈圈：“……” 别害羞嘛小圆圆。 周缱绻捂着嘴把这句话发过去后，想象着学霸此时的表情，终于没绷住的捶桌哈哈大笑！ 寒假假期并不长，周缱绻过年要跟爸妈回乡下看姥姥，所以在离开本市前，她与秦思芮愉快的约定趁天晴来一发cos好啦啦啦啦！ 经过一顿协商，二人决定临时扮演《食戟之灵》的两个女主角。 介于秦学霸属性带攻的气质，当仁不让cos“薙切绘里奈”，周缱绻本色出演“小惠”。 当然==，本色出演这四个字纯属是秦思芮个人感觉呵呵呵呵…… 既然是现代cos，周缱绻干脆收拾衣服应邀去秦思芮家玩。 周缱绻有点羞赧的们朝一家之长们问候，然后直接被秦思芮带走。 “你说的我们的专人摄像师呢？”周缱绻把两人准备好的服装平置在床上，正在梳理两顶假发，头也未抬问。 “待会就到了。” 秦思芮正对着镜子摆弄那些化妆品，有点咋舌，“绻绻你好厉害，这也太丰富了吧？” “哈哈我爸妈不太管我这些，零用钱基本都用在这方面了，我来给你化妆吧！”周缱绻笑着凑上前，认真的给秦思芮化完后便打理自己。 服装是两套一模一样的远月校服。 但发色迥异，绘里奈标志性的是一头长金发，小惠则是深蓝色双麻花辫。 换好衣服两人望着彼此哈哈笑，都觉得很好玩，好像有点儿双生花的意思。 不过—— 周缱绻是怎么都没想到，秦思芮口中的摄像师竟然是……澹台垣。 别逗了！ 似乎是看到周缱绻崩坏的表情，秦思芮扒拉了下假发，“你别小看澹台垣，他拿过青少年组的双木摄影大奖呢！虽然以前都是拍景咳咳……而且，他家住得不是太远。” 越说越是让人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肿么破？ 周缱绻目光略过秦思芮，警惕的盯着来人，心下敲起警钟。 他们两人最近好像有些微妙呢，一直在为昵称这个问题大斗三百回合呢，他该不是故意打入内部复仇的吧？ “外景不冷？” 澹台垣单手托着看起来很专业的相机，目光略过她们裸/露的膝盖小腿，蹙了蹙眉头。 “不冷。” 周缱绻立即昂头嘴硬的回。 这叫为艺术献身！懂嘛小圆圆…… 澹台垣接收到她目光，勾了勾唇角，上前两步低头凑近她脸，视线一点点略过她的鼻唇额，最后望进她的双眸…… 周缱绻忍不住屏息了会儿。 有点小紧张的往后退，本来这个年纪好像不应该太过注重外表去化妆，她挺少化妆的，只是cos时无法避免，而且、反正、就…… “好假，像两只铜铃。”澹台垣直起身子，好玩儿似的调了调焦距，对着她“咔嚓”来了一张。 下意识伸手去挡，周缱绻怒，都说他不懂吧不懂吧！ 动漫嘛，要的就是大眼睛啊！ 气鼓鼓的扶额，周缱绻说不清，好像有点儿慌，一想到他拍她……怎么有种四肢僵硬好想逃的感觉？ 但—— 无处可逃啊qaq！ 勉强和秦思芮在外随便拍了几张，她就借口累，躲在一旁喝可乐，看学霸给秦思芮单拍。 好奇怪，他拿相机的姿势怪好看的，风轻轻拂起他的几缕发丝在空中摇曳，阳光落在他手上…… 这人多才多艺的真讨人厌啊！ 别过头，周缱绻假装不care那边。 “绻绻，你说澹台垣适合cos什么角色？” 两人拍完一组，前后朝她走来。 周缱绻随意哼声道，“一色慧。” “……”秦思芮被口水呛了个正着，登时捂嘴朝莫名其妙中的澹台垣看了眼，忍笑忍咳嗽的跑开。 澹台垣挑了挑眉，走到她身畔坐下，“一色慧是什么？” 白色长椅不是很修长，两人坐下刚好，也不知怎么设计的。 周缱绻正在心内吐槽呢，听到响在近旁的问话，立即一哽，眼观鼻鼻观心吸溜可乐，“就、就一个角色呗，啊啊啊别管那么多，对了澹台同学你为什么喜欢摄影啊哈哈哈哈！” 如此拙劣的表演痕迹。 澹台垣淡淡看了她一眼，似乎在叙述一项再正常不过的事，“听说拍照这项技能能讨女朋友欢心。” 周缱绻呵呵呵呵傻笑，看他，“……首先你得需要一个女朋友。” 两人视线对了个正着，他的眼眸清澈而专注，周缱绻怔怔的艰难扭回头，开始打马虎眼，“哈哈哈澹台同学你怎么一天到晚把女朋友挂在嘴边真是够了哈哈哈哈哈……” “那换个说法。”澹台垣将摄像机塞给她，挑了挑眉，“我未来的妻子。” “……”请问有什么区别么？ 周缱绻抽着嘴角低头看相机里的照片，觉得周围怎么回事，空气呢？略过她逃跑了么？有点缺氧啊喂…… 澹台垣腾空了手，取出手机顺便百度了下她们口中的“一色慧”。 然后—— 他眉梢挑高，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吊着眼角斜睨旁边装腔作势假装看照片看得好认真的小oo。 摇了摇头，澹台垣好整以暇的将右臂搭在长椅栏上，蹭过去给她看手机里的照片。 “小圈圈，没想到原来你竟是这样的小圈圈。” 他的声音酥酥麻麻的…… 周缱绻顺势瞥了眼他的手机，然后整个人从头到脚爆红，热得要炸了。 屏幕里是全身赤/裸只着围裙遮住重要部位的一色慧啊啊啊啊啊…… 她尖叫一声，飞快起身把手里的可乐相机全塞给澹台垣，仓惶就逃跑，救命啊啊啊救命…… 第46章 周缱绻夜里做了个梦。 梦里澹台垣同学全身赤/裸，穿着粉色围裙，前胸处还印着小熊的图案。 他拿着一叠试卷，站在床畔浅笑看她，唇畔弧度真是好看得不行。 “小圈圈，起来做试卷。”声音轻柔的更像是春风拂过绽放的花朵，沁香扑面。 她揉着头发从床上半坐起来，愣愣盯着他发怔。 “看什么？是饿了么？”他笑着倾身过来，弯腰揉了揉她的头。 轻微躬身的弧度让本就低口设计的围裙愈加宽松，那一片胸膛露的更多…… 肤色不至于太白，很健康的颜色，锁骨、喉结，没有一丝赘肉的宽肩。 “可怜的小圈圈，看来是真饿了！”他点了点她的鼻尖，笑得宠溺，“我去给你做苏格兰炸蛋好不好？” 她咽了下口水，“好。” 呆呆的看他把试卷放在一畔，然后支起身躯，侧转身体…… 不、不、不。 别转身，别转身，千万别转身啊！ 她蓦地醒神，背面……背面可是□□啊…… 看动漫时就知道的，腰间只系了粉色带子，绕成蝴蝶结，两缕沿着臀沟自然垂下。 除此之外…… 没了。 可她喉咙口仿佛被堵住一般，完全无法出声，只能眼睁睁看着澹台垣转身，啊啊啊啊啊啊…… 昏暗中，周缱绻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大口大口深呼吸。 妈妈，这么污是有罪的tat！ 吓死的借着丝丝月光打量屋内现出模糊轮廓的物体，周缱绻抹了把额上冷汗，是梦，原来是梦啊！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僵硬的从床上滑下来，穿着睡衣赤脚去客厅倒了杯凉白开，咕噜咕噜一口灌下去。 水顺着咽喉流入心底，以及脚底的冰凉让她有些缓回了神。 周缱绻尤感惊悚的回屋，缩进被子里愣神。 哪还敢睡？ 她居然梦见学霸不穿衣服，什么鬼？ 抱着头□□了半天，就听门外响起叩门声，“绻绻，醒了么？快起床收拾收拾，今天去外婆家哦！” 她无精打采“嗯”了声，起来穿毛衣穿外套呀把自己裹成个小熊？ 小熊？ 围裙上的那个小熊？ 疯狂摇头，周缱绻一把扯下头上戴着的毛线帽，小熊什么啊啊啊啊！禁止再想这个词。 穿上新买的鞋底也很干净的雪地靴，她背着包去客厅。 周爸爸将煎好的吐司和鸡蛋装盘端出来，扫了眼闷闷陷入沙发里的乖女儿，咧嘴笑，“绻绻，乡下气候是冷些，但也没必要把自己整成个熊嘛哈哈哈哈哈……” 觑见女儿霎时一双火眼金睛瞪过来，周爸爸轻咳道，“嘛，就算是小熊我女儿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熊！” 周缱绻：“……”重点是别提起熊啊喂。 她怒目，来不及抗议，她妈妈从洗手间出来，捋着头发冲她笑，“还真是和小熊一样一样儿的呢！” “……”还能再愉快的做父女母女了么？呵呵再见tat…… 吃完早餐，周缱绻抱着手机发简讯给秦思芮告别。 犹豫了半晌，没给澹台同学透露，本来嘛，同学之间好像没必要把行踪详细到这个地步吧？ 而且—— 捂脸，上次她仗着他不关注漫画之类二次元的事情，所以胆儿肥的提什么“一色慧”，谁曾料到他竟去百度呀！ 丢死个人了。 他该不是觉得她在调/戏他，然后□□的想看他裸/体吧？ 苍天啊，不带这么玩的。 下午，一家三口乘火车抵达邻市一个依山傍水的小村落。 周缱绻每隔两三年就会回一趟，所以对这里一点儿都不陌生。 帮忙提着礼物和零食从班车上下来，迎面就走来接他们的舅舅等人。 逢年过节，亲人们好不容易团聚一堂，自是各种话都说不完…… 周缱绻和孩子们一起玩，除了谈论最近流行的电视剧明星之外，自然还要比比学习成绩。 她坐在一旁吃云片糕，听他们你一言我一句，好像大家都顾忌着她的感受，完全没人来询问她…… 周缱绻：“……”那就默默接受他们的好意吧qaq！ 虽然她现在并不需要啦~\(≧▽≦)/~！ 住在这的第三天，也就是大年三十，大清早就开始下鹅毛大雪，小村落僻静，雪花飘落在山林间，说不出的诗意和宁静！ 周缱绻跟着孩子们进山堆雪人打雪仗玩的不亦乐乎，等到夜里团圆饭吃过后，她洗完澡爬进被窝便不想再动。 熊孩子们自然要结党出去野，反正大人们都去搓麻将了嘛！ 周缱绻很坚定的拒绝了这个提议，她毕竟不算小孩了，而且外头太冷，冰天雪地的…… 缩在被窝里，周缱绻盯着灯泡愣神。 一个人怪安静的。 她住的地方是那种旧式民宿，一长排房间跟小寝室似的，是以前小学拆了改建留下的房子。 外婆有五个子女，如今各奔东西成家在外，逢年过节才会回来团聚，这一片屋子刚好满足住房需求。 大人们在有点距离的主屋搓牌唠嗑打发时间，长长一列房子中好像现在就她一人。 仔细想想，有点儿怕…… 几分睡意被驱散，听着风声雪声，周缱绻从被子里露出点脑袋往窗外瞟，冷不丁看到檐下红灯笼被风刮的摇来晃去。 心脏都吓得骤然漏跳了一拍。 她想起上回和学霸没看完就中途离开的恐怖电影…… 就是这样透着复古的房子。 就是这样依山傍水的小村落。 就是这样仿若在诉说着被时光埋葬的…… 周缱绻翻了个身，床板“咯吱”一声，更像是某种预示着可拍事故的前奏。 她把头藏进被窝，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愈加有种未知的恐惧感，深呼吸掀开被子，周缱绻自我安慰，没事儿，鬼怕灯光呢，屋子里亮着呢，莫怕莫怕！ 可就是忍不住的东张西望寻找每一个可疑点，总觉得是不是背后正有双眼睛在盯着她…… 蓦地。 灯光突的寂灭下去。 周缱绻鲤鱼打挺般的坐起来，第一反应不是灯管坏了，而是—— 完了完了，有东西找上门吹灭了灯啊啊啊啊！ 她胸口急速起伏，双手在床上摸找手机。 恰恰余光瞥见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 呼吸一滞，周缱绻裹着被子后退，“砰”一下后脑勺生生撞到墙壁，眼冒金花。 不过这都不是最紧要的。 她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了，手机也找不着。 爸爸妈妈澹台垣…… 思绪急转，周缱绻抓住一点生机，没错，澹台垣啊！ 救星。 一瞬间，她感觉身侧略过一片暗影，想也没想的扑上去，抱着他松下一口气，“我快吓死了我快吓死了……” “怎么？” 黑乎乎一团里，周缱绻没感觉出他声音的些微冷冽，忙着哭诉，“窗外有鬼影，我手机也找不着，还有他们让我出去玩，早该答应的，你听你听，是不是有‘咔哒咔哒’细微的声音一直不停的响？” 说话颠三倒四的。 澹台垣低头略过她头顶，右手在床上搜寻，须臾道，“找着了，这里。” 他划开屏幕，小小的光亮霎时在黑暗里撑起一片光雾。 周缱绻心慌慌“嗯”了声，接过手机，“爸妈他们都在好前面的屋子里。”还是不愿松开拽着他胳膊的手，蹭着他悄悄往窗外漏出一道眼缝，声音轻细，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你快看看，窗外是不是有鬼影？” 失笑的随之往外看，澹台垣宽慰的拍了拍她头，“只是红灯笼而已。” “而已？”周缱绻蓦地抬高音量，忽得立即小心翼翼的低声道，“红灯笼啊，红灯笼啊，多么可怕的存在，忘记上次咱们看的电影了么？殷红色的，透着剪影，仿佛鲜血一滴一滴往下坠……” 澹台垣斜睨去一眼：“……行了，你再说下去，我就该怀疑你叫我来是故意讲鬼故事我听的。” 什么鬼？ 周缱绻愤懑不已，别开玩笑好么？她皱着鼻子，没好气别过头，但手指仍死死攥着他衣袖。 “放心，红灯笼象征阖家团圆、美满与富贵，你别脑补过多，电影里都是骗人的。”澹台垣把她赌气的脑袋拧过来，声音带着宽慰和安抚，为了增加可信度和转移她的恐惧，回忆道，“从前我都会和爷爷奶奶在大年三十守岁时一起手工扎灯笼，高粱秸和麻线作灯笼的框架，灯笼架做好后，拿出事先题字或绘画的红绸子罩上去……” 听得入了神，加之耳畔回荡着一道令人沉醉的声音，周缱绻提了提被子，顺道给学霸也盖上。 “好有意思的样子，那现在你爷爷奶奶呢？你们刚才也在做灯笼嘛？啊我是不是不该突然……” “小时候的事情了。”澹台垣忽的一笑，朦胧晕光下，低头看她，“我奶奶去世有了些年头。” 自觉提到了不该提及的事情，周缱绻有些不知所措的问，“哦，那爷爷呢？” “出家了。” 澹台垣紧跟着加了句，疑似怕她多想，“我每年暑假都会去寺院看他，身体还不错。” “哦。”周缱绻这下是真不知该怎么接下去了，而且出于彼此关系也不好意思追问原因。毕竟现在的世道，出家还是比较少见的，不过难怪澹台同学身手这么好…… 气氛蓦地安静下来。 屋外雪花簌簌的动静好似大了些。 莫名的能感受到他的心情有点低沉，周缱绻鼓起勇气掀眸看他，用他经常安慰她的方式轻轻抬手摸了摸他头顶，笑道，“没事呀小圆圆，还有我陪你守岁呢！” 第47章 但—— 周缱绻才不相信这刚立完誓掉头就呼噜呼噜睡得拍都拍不醒的人会是自己呢…… 可小圆圆奸诈啊！ 智商高的人坏起来就坏透了，居然敢用她的手机拍下她哈喇子一脸的模样留作证据。 忒坏了！ 然后，这一遭整整就被笑了大半年。 是的，冬去春来，春去夏来，高三了。 周缱绻高二下半年果然没让大家跌破眼镜，在毫不意外的众人目光下踏进了普通班。 唯一能炫耀的是—— 从来都是拉低班级平均分的自己竟然成了尖子生，呵呵呵呵，矮子堆里拔将军大概就是这种状况了qaq！ 暑期没日没夜的补习熬过去后，周缱绻在爸妈的护送下去学校，住宿半年多了，倒也没了最初的不习惯。 她把干净的床单被褥放在床侧，没有着急去铺开，反而坐在一旁认真埋头剥棒棒糖吃，蝴蝶结绳子系着的糖纸拆开，里头是一颗透明的内里嵌着蔷薇的漂亮糖果。 周缱绻捻着纸棒，含在嘴里吮。 “你也太悠闲了吧？” 比她先来一步的同班同学葛青把小娃娃摆在枕畔，将床单的摺子细细捋平整，从高往下俯视她一眼，声音里透着熟稔和友好。 这是标准的四人间，但眼下只到了三人。 另个女生唐玄敏搁下手里的事情，右手拎着抹布趴在墙侧眯了眯眼睛，笑道，“葛青，周缱绻这意思你还不明白么？” “明白什么？” 见人懵懵懂懂的傻样，唐玄敏噗嗤一笑，促狭道，“成绩单出来了吧，这新开学第一件事是啥？” 葛青居然想得很认真，蹙眉答，“大扫除？” “……”唐玄敏觉得无言以对，压根没法说她对还是错，只得抽搐嘴角答，“呵呵，咱们就等着新室友报道吧，小绻绻呀……”顿了顿，竖着手指往上，“该升了。” 周缱绻没吱声，侧头翻书包，里头还有好几根糖果，她瞅了眼，撇开镶嵌着玫瑰花的，把茉莉花和樱花棒棒糖给两人，偏头笑，“你们想得真多，我就一时犯懒不想动呀！” “装，继续装。” 唐玄敏趁机用糖敲了敲她的头，小小寝室登时传来一片欢声笑语。 确实，该分班了。 周缱绻默默舔着糖，有点感慨良多但又完全无从说起，不知盼了多少个挑灯夜读的日头，可这一刻真的唾手可及时，心却忽的下就平静了，就像经历过波涛骇浪的人一般，没什么再能使之彷徨迷茫。 尘埃落定了。 可心头却有点小小的失望。 周缱绻靠在桌前，口腔的甜意刺激着味蕾，缓缓将那几分黯然全部稀释干净。 早就知道的，就算不眠不休她也没办法跨过实验班一举进击褚英班，所以……何必失望？ 晚上班级集合后，班主任把周缱绻叫了去，除开告诉她转去实验班的消息，另外道，“后日新生大会，你作为代表之一在会上发表感言。” “啊？” 周缱绻的确愣住，是被后头的消息。 “我……”她有点踌躇，她胆子小呢，要是面对这么多学生紧张得声音颤抖岂不留下黑历史？ 她还指望一路奋发图强名垂校史的呀，就准备她完美毕业后，德远高中自此就留下她的传说，老师们纷纷冲后头的学弟学妹们谆谆教诲，“知道你们有个师姐叫周缱绻么？从前啊次次都是倒数，结果人突的一下开了窍，成绩扶摇直上，从普通班到实验班再到褚英班，这就是学渣的逆袭啊，进击吧同学们，要以你们的周学姐为标杆啊……” 要是给她颁奖，她一定会感激涕零的谢谢小圆圆和秦思芮的，就像明星们领奖一样，“我要谢谢……” “还有两人呢，一个是万年澹台垣，一个是马上从实验班升上去的童欣。” 漫天挥散的思绪忽的被耳畔响起的话聚拢，周缱绻“啊”一声，怔怔盯着班主任瞧。 是了，万年澹台同学嘛，这种秀荣誉秀存在感的事情全校老师都急着把他往外推呢，颜值智商双在线就是这么任性！ 周缱绻蓦地动起小心思来…… 如果她站在那个位置，是不是就证明…… 她也算小小的追逐上了他？ 不知怎么，突的有点小荡漾起来。 班主任觑了眼她，眼角含着笑意，分不清调侃还是什么意味，“你能为这点事儿紧张？先前不是和班上小恶霸李肃杠起来，两人还动了手差点把教室都给拆了？” 周缱绻：“……” 她尴尬的别开眼轻咳，怎么偏要提起这茬事儿？完了，等她功成名就头件黑历史就数这个了吧。 其实—— 周缱绻觉得自己挺冤的。 当时是下半年开学的头月模拟考，她考砸了…… 特别砸的那种。 然后可以想象，澹台垣是怎么把她约去宿舍楼后的小树林里“谆谆教诲”的，言辞之犀利深奥之拐弯抹角足足让她愣了半晌才默默开始掉眼泪，不是别的，一方面觉得他未免太不近人情，一方面觉得真是绝望，成绩不好书念的少连他骂人的语句都要想好一会才能明白过来，呜呜呜呜…… 她没吭一声，挨完骂第二天照常去上课。 早自习时间，班上小恶霸李肃净捣乱，吃零食大声聊天浑然不顾其他学习的同学。平常周缱绻不闻不问，可那天不知怎么了，她就憋着一股气特别不顺心，直接起身“啪”抄起书走到他座位前，冷冷盯着人眼睛，漠然道，“吃够了么？没吃够滚出去吃，聊够了么？不够找班主任去聊。” 此番算是捅了马蜂窝。 李肃嗤笑一声，轻轻攘了下她，语带讽刺，“得，都进了普通班就别装三好学生了吧？别以为在这班上冒尖儿就真成了一棵葱，作不作啊，你以为你是谁，特么的……” 周缱绻立即夺过他手上的薯片劈头就砸过去。 被淋了一领子的薯片，李肃骤然起身踢了下桌子，气势汹汹的俯视她，食指都快戳着她眉毛。 两人都不服输。 不知怎么就动了手，周缱绻顾不得疼狠踹了下桌角不肯示弱，在学生们劝架的混乱中，她被李肃推得踉跄磕到了额头，见了血。 那一刻周缱绻顾不上怕，飞速从地上爬起来越过去踮脚挠了他一爪子，脖颈直接绷出三道血痕。 她知道，她还是仗着自己是女生==，李肃大概不会真揍死她==。 后头班主任来了，双方家长也来了…… 转眼那个大家印象里“畏手畏脚总埋头”的小可怜成了校园暴力分子…… 单挑小恶魔李肃啊！ 有点儿可敬qaq！ 事儿双方家庭和平友好解决，学校没做任何处分和记过。 毕竟，也不算特别恶劣的情况。 周缱绻额头贴着创可贴，被秦思芮数落了半死，她数落完后，周缱绻一旋眸，得，不知打何时起，澹台同学亦站在身后冷冷盯着她呢，怪说后脑勺怎么冒着丝丝寒气…… 不就眼一闭再挨顿骂嘛？ 她破罐子破摔的跟着到了教学楼后的花坛。 周缱绻先是把花坛边缘的瓷砖吹干净，然后大喇喇坐下，低头开始拨手指，嗯，挨骂也得让自己更舒坦些…… 但——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有些骇人的沉寂。 她悄悄抬眼觑他，他站在树下阴影里，紧绷的脸色染上了晦暗，眸色更是黑漆漆的，透着股森然。 周缱绻最怕这种…… “你真是长了能耐。” 蓦地，他凉凉启唇。 周缱绻却松了口气，骂吧骂吧，让责骂来得更猛烈些吧！ 可他却又不作声了。 只不挪眼的直直锁住她，也不嫌累。 周缱绻受不了，嚯的起身，掉头便走。 “站住。” 她心想才不站住呢，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顿了顿。自觉这一停就失了气势，周缱绻眨了眨眼，不知哪儿借来的勇气，回头狠狠瞪他。 “你还有理了？”他似是气极反笑，“瞪我做什么？” 周缱绻心一横，“瞪得就是你，不是你逮着我骂我能抑郁么？我能一肚子气愤没处撒么？我能一时冲动去惹那小霸王么？我能顶着个创可贴让人看来看去么？” “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你找我便是，找别人干嘛？” 说得倒是轻松，周缱绻有些委屈的看着他，她能打得过他么？她敢肆无忌惮的冲他发脾气么？她敢抄起一袋薯片往他头上砸么？ “你觉得我比李肃可怕？”澹台垣脸色蓦地沉下来，他大步走到她身前，轻微抬起右臂。 周缱绻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她以为他要打她qaq，其实只轻轻触到她额头…… 他应该是在看她的伤口吧！ 瞥见他有些受伤冷冽的目光，周缱绻揉搓着掌心，有些愧疚的埋头不语。 “你挑衅李肃，他不会让你，他会动手，甚至毫不留情，我会么？” 他就站在身前，声音如同裹着寒夜的阴风。 周缱绻抿唇，不说话。 孰知下一秒，他忽的捉起她的手狠狠抬起打在他脸上，清亮的“啪”声响在空中，周缱绻登时猛地抬头，她呆呆望着面无表情的澹台垣，他双眸如同染了墨般，紧抿的双唇微启，“我会让你，他会么？” 第48章 仲夏，七点多时太阳就亮堂堂普照大地。 周缱绻分到了实验（一）班，头天还没正式开始上课呢，她坐在柳树下的石桌上和秦思芮优哉游哉吃早餐。 住宿后再没了花式百出的餐点。 学校顾着上两千人的吃食，就算耗尽心力，做出来的东西也没法跟家里比。 周缱绻啃着花卷背稿子。 上午是开学典礼，她校服裙昨晚还特地拿去熨烫了下==。 秦思芮眼睛亦盯本花哨的书，手上包子有一口没一口的轻咬，凑近看，是一本最近很火的古装国漫。 周缱绻瞄了眼就收回视线，她有觊觎羡慕的心力还不如低头再多熟悉几遍句子，照秦思芮的话说，她这是觉着食物不够美味，借助外物转移注意力啊，看到精彩情节时感觉包子都美味了几分呢…… 对此，周缱绻呵呵呵呵表示，精神食粮么？ 秦思芮掀眸淡淡道，“就和澹台垣的功效是一样儿一样儿的嘛？” 此话怎讲？ 秦思芮好心的给她分析，“你难道不是每每坚持不下去时想会他就恢复斗志了么？” 周缱绻：“……”什么啊，她尴尬着想了会，觉得应该要否认的，可抬头时—— 人呐？ 秦思芮人呐？ 饭友之间就是这么薄弱的友谊嘛？ 愤愤把稿子“哗”的拿走，周缱绻嘀咕着回教室。 新班级同学都很陌生，她只好坐在位置上翻了翻新课本。 其实心里好紧张的。 竟然还有些临阵脱逃的想法…… 大庭广众之下背稿子？ 万一忘词可怎么办？ 好不容易镇静下来的一颗心又不太平了，噗通噗通跳啊跳啊跳啊…… 九点时分到，所有同学提前二十分钟到大厅集合。 周缱绻等教室人走完，她埋头盯着稿子，每一句每一句分明早已背的滚瓜烂熟，但现在一看，怎么全都好陌生的样子。 完了。 抱头趴在桌上，她喃喃自语，“可以晕倒或者装拉肚子么？” “呵。” 一声短促的笑声赫然响在耳畔。 周缱绻猛地抬头，正好看到又长高不少的澹台同学在旁侧冲她笑，他背对着光，五官好似蒙上了一层暖晕的雾。 “你、你干嘛偷偷摸摸进我们教室？”抿唇别开眼，周缱绻羞恼怒指。 澹台垣不理她的小情绪，语气自然，“来接你一块去。” “别说得我好像不认得路似的。” “不是怕你中途晕倒么？正好第一时间送你去医务室。” 他说的正经，周缱绻却听出了几丝促狭的意味。 哼，红果果的取笑，不要当她傻听不出来。 她紧张的把稿子折了几下放进裙子口袋里，干巴巴的道，“走、走吧！” 整座校园的学生都去了德馨楼大厅，此时廊道上安静极了，周缱绻走在前头，她搓着手指默念句子，可是随着时间迫近，压根无法静心。 “我到时忘词了怎么办呢？” 蓦地顿下，周缱绻扭头看学霸，希冀道，“有没有什么特别好的补救办法？” “临场发挥。”话毕，短暂间隔后澹台垣摇了摇头，上下扫她一眼，“显然并不适合你。” 周缱绻：“……” 气得翻了个白眼，见他越过她抢去前方，她没好气的迅速跑过去用力攘他后背一把。 “不好意思。”作案后，立即哼声道歉。 澹台垣不至于被她猫儿般挠一下就怎样，好笑的低头凑近问，“不小心？” “纯属故意。” 两人别别扭扭闹着走进大厅，在方便上台的第一排座位坐下。 开学典礼还没正式开始，满满都是人头的室内闹嗡嗡的。 周缱绻拿出小抄，依然在背。 反观旁侧的那谁，可自在悠闲……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诶！ “别背了。” 忽的，手上小抄被天外飞手猛地夺了去。 看看看，自己不准备还不让别人准备了么？ 周缱绻瞪眼去夺，没成功，她是真急，可怜巴巴的望着他，“给我吧！我没背熟呢！” “别怕，秦思芮说你在她面前都已倒背如流，你现在是心理问题。”澹台垣认真的给她疏导，“你待会儿……” 完全没心思听他说什么，周缱绻余光瞅见大厅尽是密密麻麻的身影，从头都很难望见尾的样子，脑仁顿时发麻得紧。 要是磕磕绊绊忘词得多丢脸啊…… 她得再多背几遍。 周缱绻压根没听澹台垣在说什么，见他好看的双唇翕动，她急得跟什么似的，双手去抢，奈何全拿他毫无办法。 硬的不行来软的呗。 被逼到绝路，周缱绻哪还有什么气节，立即抱住他胳膊，蹭过去眼泪汪汪的撒娇，“澹台哥哥给我吧，小圆圆不要闹，小零零，小欧欧……” 澹台垣：“……”已僵成jpg。 周缱绻见他闪避动作静止，连忙逮着机会半起身蹭着他右肩把稿子夺回来。 长长马尾略过他下颌，发丝贴在面颊，细微的痒意。 所有事情不过分秒之间。 周缱绻小心翼翼兜着稿子生怕他再抢，藏着掖着谨慎抬眸观察小圆圆。 唔，他怎么了？ 一动不动的。 低头一边朗读背诵一边悄悄观察澹台同学。 终于，他蓦地侧眸朝她看来…… 周缱绻装傻ing，嘿嘿嘿冲他笑了下。 熬不住他略有深意的注视，她只好默默，默默地略背过身继续苦读稿子，心好累。 好在典礼很快正式开场。 首先是领导讲话。 大厅陷入一片静寂，校长略沉的嗓音回荡在空中，周缱绻听不进耳，她只知道下个环节便是学生代表发言，顺序是澹台垣、童欣，最后是她。 手微微的在发抖。 然后忽的被一片暖热裹住。 周缱绻愕然，抬头去看。 却哪知领导讲话已结束，学生代表准备发言。 身侧站起一抹修长身影，自然而然，澹台同学覆在她手背上的掌心早已松开，他稳步上台，站在麦前很随意的开场。 都是千篇一律的发言，他没费心思寻求新颖之处，也没耍宝逗笑，语速不疾不徐…… 他下台后没回座位，隐在红布后的一方“后台”。而且，发言结束那瞬似是定定望了她一眼。 童欣紧接着上了场。 她声音婉转清甜，更是让周缱绻深深的亚历山大。 明珠在前，她后腿若拖得太过实在不够好看。 周缱绻手心在冒汗，她脑袋如有无数只蜜蜂在嗡鸣，完了，完了，还没开始就觉得要忘词了。 忽的，台侧红布细微抖动了下，缓缓现出澹台垣的半边身子。 他正望着她。 周缱绻：“……”坐立不安的与他对视，莫名的想，什么意思呀？要叫她过去么？可是童欣若要发言结束了怎么办？ 踌躇半晌，周缱绻小心翼翼绕过高台，猫腰掀开红布。 “干嘛？” “不干嘛。” 周缱绻不可置信仰视他，“没事你叫我来？”别耽误她默稿时间好嘛？ “我有叫你来么？”澹台垣蓦地冲她弯唇一笑。 周缱绻qaq，行，是她傻成不成？ 他没叫她，是她自己眼巴巴主动摇着尾巴过来的…… 猛地掉头，周缱绻绷着脸赌气的转身就走，侧转时右手手腕却蓦地被捉住。 她挣了下，没挣脱，反而被一股更大的力道带着重新旋回身。 红布绵延悠长，很好的遮挡住了场外视线。 周缱绻撞进他坚硬的胸膛，怔了一秒，刚抬头，额头便突的印下浅浅的暖意，有点濡湿有点柔软，似凉非凉似暖非暖。 耳畔像是有烟花瞬息炸开，噼里啪啦全是迸溅的火花。 他是……吻了她么？ 这个吻，和上次完全不一样的。 体育馆内他是感冒神志不清，本着驱逐凉意的本能亲近她，这次呢？ 他应该很清醒…… 周缱绻不敢抬头，脖颈僵硬如石，甚至睫毛都像被冰雪冻住，无法眨眼。 死死盯着他洁白的衬衣衣领，童欣透过麦克风传播的嗓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现在该说什么？ 额头上的那点被触碰过的地方好烫。 “我从来都是很幸运的人。”澹台垣微微用手抬起她下颌，迫使她正视他。 目目对视。 瞳孔里似乎都除了彼此再无其他。 周缱绻慌乱的抖着睫毛往左看往右看，心内骤然生起一个荒诞的不行的念头，他、他莫不是要对她表白吧？譬如那种我的人生一直都在特定的轨道运行，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可自从遇见你，我才明白…… 好雷啊qaq。 没想完周缱绻就被自己这个想法臊得脸颊通红。 低头看她逃避闪烁的表情，和如同染了胭脂一般越来越红的脸蛋，澹台垣觉得有趣，耳畔传来台上快要结束的发言，他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听说过luckykiss么？我把我的好运给一半你，别紧张，慢慢来。” 正好卡在童欣完结那一刹。 司仪紧接着在介绍她。 周缱绻呆呆看着学霸的脸，此时她的表情应该缤纷五色煞是精彩。 这种猜中了开头没猜中结局的感觉…… 我去。 她说不上为什么要生气，用力甩开他手，抿唇往台上走。 走了两步，又霍得侧头，急慌慌道，“我、我第一句是说什么呀，忘词了！” 澹台垣：“……尊敬的老师同学==。” “哦哦。”周缱绻深吸一口气往台上走，心想，待会要是忘词，真的只能将责任算在小圆圆头上了，她本就放得很空了，结果整这么一出……完全没法思考了呀tat！ 第49章 总的来说。 周缱绻算是有惊无险的背完了稿子，期间忘词，磕巴了会儿，但好歹最后记了起来tat。 开学典礼后，便又是无穷无尽的学海。 高三了，师生们都极度神经紧绷，耳畔时时刻刻敲响着警钟，就算自己一时半会懈怠了，也会有无数张嘴在你身畔念叨。 周缱绻在普通班时算尖子生，但到了实验班，转眼就沦为泛泛江海里一条极为普通的鲢鱼，翻个身完全惊不起一片浪花。 前所未有的压力。 所以她持续消瘦中tat。 常规体检时周缱绻发现自己长高了两厘米，终于突破大关，但体重却少了两公斤，也就是说现在体重是43公斤。 视力亦下降了。 垂头丧气的回教室，周缱绻坐在位置上，埋头趴在课桌。 好累啊！ 上周模拟考成绩出来了，全班中下游的名次，若放在从前，她大抵会高兴的跳起来，毕竟这个成绩再努把力考得上普通大学的。 可此时此刻，很明显，她知道自己颓败沮丧的原因是不知足，她很不满意。 所以—— 哪还有时间气馁郁闷？ 猛地坐起来，周缱绻找出模拟考的语文试卷，她翻到文言文，重新把做错的题认真的做一遍。 原来是可以做对的。 骤然就想起澹台垣曾神情凛然的问她，分明会答的题为什么要做错？ 她当时委屈极了，觉得他严苛凶恶，可如今却恨透了粗心马虎的自己。 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她继续找出数学试卷，翻看课本找公式找类似题型，把不会做的解答题仔细参悟，然后尝试着列步骤。 身边似乎有人络绎不绝的起身离开…… 一个又一个，最终一片安静。 但完全投入到题海里的周缱绻压根没丝毫感觉。 …… 澹台垣拎着保温盒走到教室后门时，抬眸就看到空荡荡的教室里唯独坐着一点小小的暗影。 他静悄悄踱到她身后。 听到“沙沙沙”笔尖在纸上书写的声音…… “第三步错误。” 周缱绻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身上就罩下一片暗影。 微微侧眸，方要开口，他却取走她手心的自动铅笔，保持着环住她的姿势躬身在她试卷空白地方“唰唰”书写。 他的汉字写得遒劲锋利，相应的连阿拉伯数字和数学符号也好看得不得了。 不知为何…… 忽的想起交颈而卧这个成语。 他表情很专注，侧脸偶尔会触碰到她的面颊，距离接近到几乎一转头鼻尖就擦在他脸上。 周缱绻尽量把目光定在他笔下。 但—— 仍会走神的偷偷打量他。 “好了。”澹台垣放下笔，起身站直。 周缱绻“哦”了声，低头看了眼解题思路，忽的眉头微皱，有些小心翼翼道，“不是让你别到我们教室来么？你怎么又来了啊？” 她未抬头，死死盯着试卷，声音嗡里嗡气的。 澹台垣凉凉把保温桶搁在她桌上，轻微的“砰”声。 “秦思芮家人来看她，捎了营养汤，但她有些不适，跟着请假离校去医院检查，走之前让我给你送来。” “啊？她没事吧？”周缱绻霍得抬头，瞪大眼问。 “发烧，人没精神，可能过两天再回校。” “那就好。”又低声咕哝了句，“哎，我怎么不发烧呢？” 周缱绻蔫蔫的抱着保温桶，将脑袋靠在盖儿上，她好累啊，但身体状况却还撑得住，所以压根没有理由放纵自己。 本被她那句话气得想旋身就走，但—— 觑见她眉间的疲惫和轻微呢喃，想嗤笑却出不了声，澹台垣随意用脚背把后头的凳子勾来，坐在她身旁，眉头紧锁，“是不是太过勉强自己？眼下黑乎乎一团，快成国宝了都。” 没好气斜睨他，周缱绻哼声，“国宝才好呢，一辈子吃穿不愁，竹子应该都是精挑细选的吧，哎祝我下辈子投胎成熊猫吧！” “你喝汤，把模拟考试卷都找出来，我看看。”澹台垣蹙眉道。 周缱绻听话的把一沓试卷塞给他，打开保温盒喝汤ing，浓郁的蘑菇山药香味儿，还有嫩滑绵软的排骨肉，登时满足的喟叹了一声。 喝着喝着，窗外忽的闪过一两黑影。 是别班经过的同学。 周缱绻喝汤动作顿了下，有些踌躇的侧眸看学霸。 他正一页一页翻看着她的试卷，眉眼精致而专注，大概在帮她分析具体原因吧…… 分明是光明正大涉及学习的事情，周缱绻却有点儿心虚。 前两个月他偶尔会来找她的，基本挑教室学生少时，没啥题外话，都是检查她的学习进度，但上上周，她却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 班主任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张口第一句话就问她，“是不是在和澹台垣早恋呢？” 当然不是了。 周缱绻眼睛睁得大大的。 否认得毫不犹豫。 但却得不到信任，班主任语重心长的跟她说，“你成绩有很大的进步空间，这种关键时期不能有丝毫的偏差和精神不集中，澹台垣是谁？他恋爱不恋爱有什么影响？成绩依旧在那，你们两年纪轻轻的，情绪难免不稳定，若心情不好了你还能认真上课么？” 周缱绻：“……” 班主任似乎并不需要她接话，很快继续往下说。 反正绕来绕去，中心思想就一个，早恋只会对她有消极影响，至于澹台同学，两个字，没差。 老师们真是对他格外有信心呢呵呵呵。 周缱绻稀里糊涂的，有一瞬间觉得好像自己真和他恋爱了似的，等迷迷糊糊离开办公室，才欲哭无泪，重点是……哪儿来的早恋？不能他找她次数多被人瞅见就说在恋爱吧？ 抱着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心态，周缱绻努力不较真，但管不了她班主任较真，连续谈了数度，班主任见她懵懵懂懂的，总扼腕叹息不已。 后头澹台同学过来，周缱绻找了个时机，到底还是难以启齿的弱弱说了句，“你能别再到教室找我了么？影响不好。” 可以私下找她的嘛！ 去小树林或者教学楼后呀…… 然而后头的话没能开口，澹台同学就冷冷看她一眼后走了，走、了！是的，走了…… 那走就走吧！ 周缱绻松下一口气，毕竟她觉得班主任似乎盯她盯得很紧。 所以眼下—— 她心不在焉的抿了口汤水，几经犹豫后放下汤匙，讪讪挠着脖颈轻声道，“澹台同学，跟你说个事儿呗！” “说。” 他头也未抬，目光仍流连在试卷上，专注认真得像一幅画。 周缱绻有点不好意思，却硬着头皮道，“我之前不是让你别到我们教室嘛！”声音愈来愈小，“班主任找我谈了几次话呢！” “嗯？”澹台垣这才挑眉从试卷里看她一眼，复而重新低头，语气有点漫不经心，“谈什么？” 能谈什么呀？ “咳咳。”尴尬的咳嗽两声，周缱绻吐字不清的飞速道，“说我们两恋爱呢让我早日迷途知返花季雨季的感情不靠谱经不起岁月推敲现在应以学业为重反正最后吃亏的只会是我之类之类。” 一长串话像蜜蜂般嗡嗡飘过。 澹台垣却听懂了。 他忽的轻笑一声，然后唇畔笑容微浓。 周缱绻：“……” 气不打一处来，有什么好笑的？ 她鼓嘴翻了个白眼，灌了大口汤，有点委屈道，“你都不知道我们班主任多难缠，我说了不是了，还次次找我谈话说想了解我现在的心态，每次足足聊半个小时。” 澹台垣掩嘴轻咳一声，视线依然定在试卷上，话里透着几分来不及掩去的笑意，“她跟你谈什么？” 用力搅了搅保温桶里的食物，周缱绻沉脸，“就谈那些呗！” “哪些？” 这人太不识趣了，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么？ 周缱绻气恼的瞪他一眼，回首怏怏道，“给我科普她手里曾经有多少对早恋学生呗，说一开始好得不要不要的，学校要处分记过都不分手呢，可一毕业，哪儿要人逼？默默的就相忘于江湖再不联系了。” 提起这个话题好像凭空多了几丝伤感气氛。 虽然周缱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伤感，她没谈恋爱呢，秦思芮也没谈呀，伤感什么劲儿？ 托腮，她忽的接着道，“班主任还说当初她跟他们拍板，道‘如果你们日后真能结婚，不管天涯海角，我定捧着花束给你们贺喜去’，然而，就是一对都没成。” 澹台垣抬眼，静静看着她发怔。 蓦然道，“听起来她似乎有些遗憾呢，说不定她会等到那一天的。” 周缱绻怔了会才领悟他的意思，什么啊？ “我班主任那是在叫板呢，她就是赌一对都不会成。” “嗯。”澹台垣见她骤然大声，低头不跟她争论，语气似乎有些淡然，“既然你问心无愧，为什么要避我如蛇蝎？” “我哪儿避开你了？”周缱绻怒目，掌心拍了拍桌子，啪嗒啪嗒响，“我哪儿心虚了？” 澹台垣睨了眼保温桶里被震得摇晃的汤匙，忍俊不禁挑眉，抿唇不笑道，“嗯好，不心虚的小绻绻，我们现在可以开始来交流学术了么？” 把全套模拟试卷搁在桌上，他笑看她依然圆目怒瞪的样子。 周缱绻：“……” 第50章 高三只余最后一次分班的机会。 周缱绻知道机会渺茫，她不是没有自知之明，整个高中褚英班只开设了一个，共五十名学生，凤毛麟角，不是她这种“遍地鸡毛”可以混进去的tat。 秦思芮听她自诩“鸡毛”后，狠狠笑了一通。 又是一年寒冬，套着厚厚的毛线围脖，周缱绻和秦思芮坐在光/裸的柳树杆下，正午时分，太阳暖和，两人趁这个闲暇时分交流感情。 “你是不是有心事？” 周缱绻见旁侧坐着的人拿着纸杯蛋糕却没什么动作，侧头问。 “我……”秦思芮难得沉默起来，她胡乱揪了把枯草抛向池塘，但草根重量太轻，只飘在河畔边缘，“你说毕业后生活就不一样了么？我没想好学什么，也不太想出国。” 说罢扭头，单手挡在额头迎着阳光往体育场看去。 随口问：“小绻绻，你会织毛线么？” 周缱绻：“……”她实在是佩服这个话题怎么能转换的如此风马牛不相及，顺着她视线后转，才看到体育场周边分座了好几拨女生，低头说笑着织围巾手套呢！ 这么悠闲，肯定是高一小学妹。 “不会。”周缱绻有些羡慕的否认，她觑见秦思芮眼里也有几分向往，不过…… 离高三上学期结束都已不足整月，哪有闲情逸致去学这些东西？ “你有没有想过留学？” 周缱绻吃了口蛋糕，听到她问话，想也没想的摇头，“不去，没有火锅串串臭豆腐烧烤的日子最多只能忍一周。” “扑哧”一笑，秦思芮心有戚戚焉的认同，“是啊，想想是真不太能忍，但……”忽而一顿，转头略有深意的看她笑，“要是澹台垣去，我也去，你去不去？” “……”周缱绻放下蛋糕，支支吾吾道，“你们都去？” “我不确定，家里很早有这个意思，我从前无所谓，可现在不太想，至于澹台垣……” 仿佛特地卖关子一般，秦思芮见旁侧人呆了半瞬才语气认真道，“他爸妈常年呆在国外，应该是想让他留学的。” “哦，我不去。” 周缱绻重新用勺子卷蛋糕，动作比之方才却沉重滞缓了很多。 “我口语不好，人不聪明，喜欢国内，肯定不适合长时间呆在国外留学。”不知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解释。 秦思芮低头没作声。 半晌才喃喃道，“我要有你果断就好了。” 周缱绻没听见，半晌后抬头问，“国外可以想吃串串儿就能吃到么？” 秦思芮：“……” 她好笑不已，刚还说她有主见呢，“不知道，就算有，定不是像国内方便的，不过你可以权衡一下，是一年不吃串串儿比较难受还是一年不见澹台垣比较难受。”秦思芮说完从池塘边缘起身，拍了拍身上枯草，“我去超市买瓶水，给你捎杯酸奶。” “哦。”下意识应声，等人走远周缱绻才回神，仔细琢磨她话后，觉得有点儿不对。 秦思芮这是把学霸和串串儿作比较嘛？ 哈哈哈哈如果不顾饭友之间薄弱的友谊去跟学霸告状可以讨到赏么？ 澹台同学一定很心塞吧…… 但—— 周缱绻在最初的失笑过后，竟有些难以抉择的纠结起来。 不是一周半个月，而是一年不吃串串儿。 不是一周半个月，而是一年看不到澹台同学。 两种，莫名的让人都有点恐慌。 连续几日，周缱绻都在这个神奇的问题上犹豫，终于轮到半个月一度的休息日，她懒散的睡到自然醒，趴在床上给澹台垣发简讯。 “你最喜欢吃的东西是什么n(*≧▽≦*)n？” 大约一两分钟后。 学霸回：“我可不挑食。” 听到提示音，周缱绻顺势从床尾滚到床头，查看后愤愤咕哝一声，真是讨厌这样不乖乖回答问题的啊人，随便说一样食物名称出来不就好了嘛？ 于是—— 她只好替他想。 “那选择题，是苏格兰炸蛋还是串串儿还是菠萝咕噜肉还是板栗烧鸡？” “苏格兰炸蛋吧！” 语气好似怪勉强的，周缱绻呶了呶嘴，慢半拍的敲字，“吶，我问你个问题啊？如果让你一年都吃不到苏格兰炸蛋和一年都见不到我……” 敲到一半，觉得亲自问出口还真有点脸大的感觉qaq。 狠了狠心，周缱绻飞快把最后几个字打完，点击发送。 决定了，这么废脑细胞的问题还是交给智商高的澹台同学去思考吧，他要是选择苏格兰炸蛋，那她、她就毫不迟疑选串串儿qaq！ 那他要是选她…… 她就再慎重衡量下串串儿和学霸的终极pk。 半晌。 又半晌。 周缱绻不知瞟了多少眼手机，有点心生绝望了。 完了。 看来苏格兰炸蛋在他心中挺重要的。 思考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能得出结论tat。 先前居然还笑秦思芮把他拿来和串串儿作比较，可如今看来，大抵她周缱绻是比不上苏格兰炸蛋的，她居然比不上蛋tat…… “民以食为天嘛！”讪讪咧嘴，她干笑几声安慰自己，随之有点儿蔫蔫的滚下床，她决定出去吃串串儿治愈一下受伤的心灵。 周缱绻换鞋出门，没带手机。 独自走在喧闹的大街，她把双手拢在大衣口袋，缩着脖子眨了眨眼。 可能是被秦思芮情绪感染了吧，周缱绻觉得自己近日变得容易感性起来，加之秦思芮可能毕业后出国的话题，让她陡然觉得分明很遥远的离别一下就近在眼前了…… 所以等到那一天，大家都要像几条交叉线一样在同一个点各自走散？ 然后渺渺无期谁都不知日后能不能再遇上…… 停在串串儿店前，一样勾人的辣香充斥在鼻尖，可奇怪，胃口一下就消失了。 周缱绻怔了几秒，默默背身回家。 开了门，她解开围巾取下帽子手套，换鞋进卧室，“砰”一下倒在床上。 就这样静静的、静静的待着。 盯着窗外天色直至逐渐暗淡，她才揉了揉眼睛坐起身，顺手捞起手机，才发现翻面盖在枕畔的手机竟一直在闪烁着呢！ 是前两小时就发送过来躺在收件箱的简讯。 是学霸回复的。 简简单单一个字。 “你。” 还有隔了十几分钟追补的第二条。 “以后别问这么智障的问题。” 你才智障呢？ 周缱绻低头看着手机，忽的一笑，但眼眶却莫名有点泛酸，好吧，尽管这句话代表不了什么，但看在他这么够义气的份儿上，还有为了不沦为他口中“选串串儿不选他”的智障，那……她也选他吧qaq！ 咬了咬唇，周缱绻抱着手机垂眸。 可是留学这样的事情…… 爸妈能放心么？她能适应么？ 她也没能力和他们考上一样的学校啊！ 原来，也并不是她想做什么就能做到，客观因素很多的。 惆怅的过完了上半学期，在期末考试这仅剩的一次分班机会里，周缱绻果然没把握到。 她清楚的看到了差距，不是一朝一夕能逾越的差距。 秦思芮安慰她，“你别那么沮丧，万事好商量，你去问问澹台垣呀，他闷声闷气说不定早就计划打算好了呢，你自己躲在角落郁郁寡欢，可人家大概就没放在眼里。” “什么计划打算？”周缱绻完全莫名其妙。 “装，你就继续装。”秦思芮好笑，“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作不懂，你和澹台垣是什么关系？” “不和你一样么？” “我？”秦思芮哭笑不得，“我们可以是饭友是闺蜜但可能是情侣么？” 情………………侣………… 周缱绻顿时有点、方。 她揉着成绩单，视线开始涣散，不知该看向哪里才好。 “你有见他对其她人和你一样么？”秦思芮现在说话怪犀利的，许是见她想辩驳，忙摆手道，“小绻绻别作啊，事实胜于雄辩，你慢慢思量吧，我这个又被澹台垣碾压的千年老二现在需要去静静疗会儿伤了呵呵。” 语毕叹气着走远。 周缱绻愣是没逮着机会吱声。 她靠在冰冷墙面，心想，他自然对她不一样的，因为她拥有神一般的召唤技能啊，虽然现在用的比较少，但只要她想，搞定学霸只需一招何其残暴哈哈哈哈哈哈…… 但—— 周缱绻挠了挠耳廓，有些心神不宁的低头往前走。 不是，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嘛？ 给她补习应该是可怜她和拿她“绝招”没办法才对。至于之后的那些关照…… 大概类似于既已拜入我师门便不能让你败坏我澹台氏的名声之类？ 所以…… 她…… 周缱绻脑子糊里糊涂的，眼见前方拂来一片暗影，她想也没想的侧身避开直走，可才越过去，就被从后方拽住手腕，“你想什么以至于痴痴呆呆成这副模样？” “想你呗！”周缱绻顺口回，然后头顶像是晴天炸了个惊雷，整个人如同被施定身咒。 不、不是，她是要说“想你是不是喜欢我”啊啊啊啊啊tat…… 第51章 “我其实是想说……” 周缱绻觉得这种情况好像还可以挽救一下，必须得挽救一下，但—— 一时半会完全想不到可以瞎诌的理由tat。 “就……那个……” 仰头见学霸好整以暇的望着她，也不催促也无不耐，唇角似笑非笑的勾着，仿若就等她能说出个什么甲乙丙丁来。 “我想你……高中毕业后会不会出国？”周缱绻压力山大，半是顺水推舟半是鼓起勇气的问。 澹台垣定定看了她两秒，蓦地启唇，语含鄙夷，“千万别告诉我上周末你那智障的问题是因这而起。” 能别动不动就把“智障”两字挂嘴边么？ 周缱绻抱怨的呢喃出声。 “你能想出如此智障的话还不允许人说？”澹台垣横她一眼，语气轻浅，“我不出国，况且……”顿了顿，瓮声瓮气的比喻，“有没有觉得我很像你手中的风筝，扯一扯就必须得回来，风雨无阻，日夜无休，千里不拘。” 周缱绻qaq：“……”学霸你别用这种心如死灰的语气吓唬我，我近月就是怕有朝一日“召唤技能”用得太多而被你厌、烦、谋、杀，所以都好节制的好嘛tat。 寒风中抖了抖脖子，周缱绻用围巾捂住下巴，听说高智商人物犯罪超级冷静自若，而且手法完美，想做到掩人耳目不被找出蛛丝马迹并不困难。 “你又在乱七八糟想什么？”澹台垣扯了扯她围巾上的小兔子耳朵，语带不满。 周缱绻双眼瞟来瞟去，呜呜咽咽道，“在想……想……想中午吃什么tat。” 至于……秦思芮口中的谈谈？ 她小心翼翼瞅他一眼，算了吧，他出不出国有差别么？反正她考不上他要去的学校。 “澹台同学，你打算日后报考什么专业？” 两人沿着长廊下楼，今日是高三下半学期的第一天，没有安排课程。 “没想。” “啊？”周缱绻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她好奇的朝他瞥去一眼，亏她以为像他这样的人从小就有一个专注而宏伟的目标呢，然后坚定不移的朝之奋斗。 “难道从小就没有什么特别想从事的职业身份么？” 澹台垣短短思忖了会，把话题扔给她，“你呢？” “我呀？”周缱绻哈哈哈哈大笑，忙摆手，“就和大部分普通人一样啊，什么稀奇古怪的职业都想过，教师护士动物饲养员宇航员科学家……太多太多啦，都不切实际。” “确实。”澹台垣煞有其事的点头，似乎觉得她的“抱负”实在不靠谱，还蹙了蹙眉。 白了他一眼，周缱绻没好气，“空想不行啊？但我现在目标很确定，我要去报动漫专业，哦呵呵呵呵！等我红了允许你抱我大腿啊哈哈哈哈！” 澹台垣忽的笑出声，不知她这股迷之自信从何而来。 又有点点羡慕。 他淡淡道，“小时候想去做木匠。” “纳尼？”周缱绻险些被口水呛着，她把围巾往下扒拉，瞪着圆圆的眼睛一副“到底我听没听错”的样儿。 “你没听错。”忍俊不禁的弯唇，澹台垣低眉，似陷入回忆，“不是跟你说过小时候经常跟着我爷爷奶奶做手工品？” 艰难的“哦”了声，周缱绻依然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天呐说出去没人信吧？人学霸原来只想静静的做个木匠呢qaq！ 顺着荷塘绕了一圈儿后，抬头才发现竟恰好停在她宿舍楼下，周缱绻眨了眨眼，“正好停的巧，我就先上楼去了啊，要整理行李。” “嗯。”澹台垣定在原地，看她微微埋首往前走。 兀的似想起什么。 “等下。” 周缱绻应声旋身侧眸，眉梢透着疑惑。 他拔步朝她走近，携着冬阳的微微暖光朝她拂来，是灿烂的色彩…… “被你胡乱绕得给忘了。”澹台垣从大衣外套口袋里掏出几根棒棒糖塞给她，摸了摸她头顶，眼睛里缀着星星，“别气馁。” 周缱绻懵了下，她知道他应该说的是这次分班的事儿吧，她没能履行承诺走到他身边去，曾经信誓旦旦的话仿若就在耳畔。 她说她可以的…… 然而—— 渡河失败tat。 没有机会了…… 周缱绻垂眼，蓦地有点伤感。 “反正我也没指望你能成功。”澹台垣挑了挑眉，歪头笑了下，最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侧身走远。 “……”周缱绻登时就不伤感了呢。 她恨恨盯着他背影远去，跺脚大力的“啪啪啪”旋身上台阶，什么人吶，宽慰后再给一棍棒么？ 等不及的剥开糖纸往嘴里塞，周缱绻咬得碎碎的才稍稍泄愤qaq。 高三下半年，倒计时正式开始。 版报上每天都会画出斗大的倒数日期。 没日没夜的题海…… 除此之外，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沈晨参与拍摄的电影终于在五一上映。 周缱绻没精力去看，闲暇时间刷微博时倒看到不少关于他的新闻，竟都是褒奖，尤其有人专门截下他在电影里回眸的一瞬间，孤寂暗灭的灯光下，少年唯有一双眼睛迸射出一点星火。 时间一点一点将那些小小的恩怨早已稀释，周缱绻笑了笑，她对沈晨已经完全无所谓了，他曾经对澹台垣的恶意中伤亦早就湮灭在时光里，无人再提及。 可是—— 她却忍不住想，如果澹台同学当初愿意，是不是会比沈晨更为耀眼？他侧眸回首时，是不是更能无数秒杀菲林？ 天王巨星？ 哈哈哈哈，要是那样的话，她就能随时随地把天王巨星召唤到身边了诶，好萌的设定，所以，漫画的走向要不要拐个弯？ 如今学业为重，她的漫画一个月才连载一次，不过粉丝流失不太大的样子。 还有一个半月高考，周缱绻在微博上留言，“高考在即，八月回归，祝我逆袭成神吧\(^o^)/！” 自此，再也没碰过电脑。 六月。 夏日炎炎，周缱绻大汗淋漓的抱着课本回宿舍。 双臂空不出来，没打伞，毒辣的太阳毫不怜惜的把人要烤焦，后天高考，她把大摞大摞的课本从教室搬到寝室，因为教室要准备锁住密封了。 汗渍浸湿额发，她吁出一口气，鞋底摩擦着滚烫的水泥地，都染热了，透过脚底往上翻腾。 “热死了。” 蔫蔫垂头，她双臂酸软，抬眼就见前方一个男生轻松帮女孩抱着塔高的书籍往宿舍楼走。 啧啧啧。 这就是有男朋友的好处吧？ “早知道就找个男朋友呀，羡慕嫉妒恨。” 摇了摇头，再叹一声，她拖着沉重的步伐继续盯着烈日往前……往前啊往前…… 忽的。 头顶好似覆下大片的阴影。 隔断了几缕灼烫的阳光。 周缱绻蓦地仰头回眸，就见澹台同学撑着把浅蓝大伞看着她，目光从垒起来的书本挪到她狼狈的脸上，轻笑，“你别羡慕了，我帮你撑伞，走。” “……你、你……”登时有些臊得慌，哎呀刚才的呢喃居然被他偷听了个正着？周缱绻赧然完又有点不知名的愤怒，有没有搞错呢？她稀罕他给她撑伞么？有诚意应该说我帮你抱书嘛！好歹该客气客气说一声，她不会真劳烦他的…… 澹台垣好似没看到她指控的愠色，独自撑伞往前走了几步，拧眉回头，神色别提多恣意，“你怎么不走？” 周缱绻：“……”不走不走就不走，让太阳晒死我算了吧tat。 上上下下打量她数遭，澹台垣状似恍然大悟的望向她怀里的“累赘”，“很重吧？” 你这不是废话么？ 重的她连骂他的力气都没了呢！ 周缱绻用眼神谴责他。 “可是……”学霸有点儿苦恼，“介于我们两的关系，没好到我给你做牛做马呀？” “怎么没到？”周缱绻气爆了，小碎步跑过去把怀里书全往他那儿硬塞，然后一把夺过他的伞，“我们的革命友谊是永恒的，可不是花季少男少女一点青春荷尔蒙可以取缔的，你懂么懂么？” 把湿发撩到耳后，周缱绻一身轻松的长吐一口浊气，见学霸似笑非笑的望着她，登时有点咳咳咳…… 她别头犟道，“我、我给你撑伞嘛！宿舍楼不远了的嘛！” “就你这身高？”澹台垣懒得再逗她，抱着一摞书神情惬意的埋汰她，“我觉得可能撑伞比抱书的难度要大。” 士可杀不可辱。 周缱绻抱着伞柄，不服输的朝大步往前的人追去，“我给你撑伞，你看你看，撑到了，撑到了啊！” “伞柄戳到我头顶了你看？” “失误而已，现在好了吧？” “我看到你踮脚了……” 周缱绻：“……”妈个叽tat，身高不够不能踮脚凑么？ 搬了三趟终于将书搬到寝室，周缱绻乐颠颠从超市抱着甜筒出来，边啃边笑，顺手把一罐可乐递给学霸，眯眼谄媚，“谢谢你呀嘿嘿嘿嘿嘿。” 两人坐在墙下的阴凉地休憩。 一张圆石桌，几方石凳。 有香樟树叶间的罅隙阳光漏在地上形成光斑，墙面是茂盛的青翠的说不出名称的绿萝，藤藤枝枝，葱郁浓密。 周缱绻摘了一片叶子摊在掌心观察。 “我不喝可乐。”澹台垣将饮品重新退回到她面前，唇角微勾，眼神意有所指，“你就这么打发我呢？” “不然？”周缱绻呶嘴，见他目光落在她的甜筒上，立即警惕的往后仰了仰身子，一副“想都别想”的样子。 澹台垣服了她的小心思，懒懒道，“不抢。” 继续抱着舔了两口，周缱绻想了想，觉得实在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学霸不爱吃甜的嘛，就算他想，她转头就去超市给他买嘛qaq！ “唇角。” “哦。”她胡乱用手指擦了擦。 却让巧克力生生在唇畔张扬的延伸成了一条线，花猫似的。 “这里。”澹台垣起身站在她面前，微微弯腰给她用指腹擦拭。 距离骤然拉近，空气都焦灼了几分。 周缱绻看他睫毛微垂，正认真盯着她的唇畔。 有点莫名其妙的紧张…… 不自觉抿了抿嘴。 澹台垣动作忽的一顿，掀眸看她，又忽的敛眉，仿若入定。 一动不动的姿势。 “你……在想什么？” 澹台垣拧眉，眸色困扰，并未看她，“在想要不要送你一件礼物。” “哈？” “应该对你考试有点帮助。” “哈哈？” 周缱绻转瞬忘了尴尬，直直盯着他俊脸，期盼的眼内都冒出了好多好多小星星。 学霸要送她什么东西啊？听起来棒棒哒，而且他居然还在思索诶，一定是很珍贵很难得很实用的东西吧？ 垂涎的抿唇，周缱绻谄媚的忍不住要卖萌。 “很想要？”澹台垣斜眼睨她，很淡然。 忙不迭点头，“小圆圆，你……” 周缱绻仰头正要恭维他实力爆表才不需要外物呢，这种东西应该贡献给学渣呀，然话未出口—— 脸上霎时埋下一片暗影。 他不是瞬间接近，而是缓缓地，一点一点靠近，然后轻轻吻在她的唇畔。 可以避开的…… 其实能避开。 但—— 是被吓到还是怔住还是…… 他脸颊擦着她的脸颊，然后在耳畔轻声道，“luckykiss，我们九月见。” 第52章 高考时下起了暴雨。 周缱绻套着硕大的雨衣在爸妈二人护送下往考场赶。 她和澹台垣不在一个地点，分隔稍远。不过秦思芮是和她一起的。 天气恶劣，但学子们却没有心思抱怨，考校外站了一排又一排等候的家长，瞅着黑压压一片。 连续两天半。 这一场牵动全国千万家庭的战役终于结束…… 最后一场毕，门外都是学生动容的吆喝狂叫，周缱绻晕晕乎乎站在走廊往下看，雨后转晴，地面却还留着小小的水洼。 她怔了须臾，冲出考场找爸妈拿手机给秦思芮打电话。 两人问了各自情况便挂断。 周缱绻翻找出另一个号码，迟疑了下，没能拨出去。 上次…… 他那话？ 什么意思？ 挠了挠脖颈，周缱绻叹了声气，跟着爸妈回家。 “你不出国了？” 躺在床上，周缱绻一脚踩在小黄人抱枕上，优哉游哉问。 “嗯，准备报考邻省的大学，小绻绻，你呢？咱们去同市吧，就算不一个学校也没关系。” “好呀。”她随口应声，然后犹犹豫豫的把小黄人抱在怀里，“那个……你最近有没有和澹台同学联系？” “……没。” 原来没人跟他联系嘛？ 周缱绻和秦思芮聊完，抱着手机踌躇半天，几个字反反复复删来删去，简讯依旧没能发出去。 不是—— 那天的吻它就是故意的嘛！ 第一次可以算作纯祝福，第二次那叫纯、占、便、宜。 不过说出去指不定他们才不相信吧？一定要说她占他便宜吧？ 心塞==。 不管了不管了。 周缱绻胡乱摇了摇头，爬下床开始画漫画。 她心思飘忽，工作效率低，两个小时没画出几笔，总忍不住想质问他什么意思？ 撩完就装作若无其事嘛？ 渣男！ 猛地用笔在手绘板上画了个大大的“x”！ 休想她主动联系他，休想！ 然后就一直休想到了高考成绩出来qaq！ 澹台同学的成绩依旧漂亮得不行，大概是本市状元吧，周缱绻本来还挺满意自己的成绩，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呵呵==。 秦思芮倒是很高兴，一副终于迎来终结“万年老二”的日子啦。 清晨坐在电脑前查询了几所大学的详细资料，因为等下学校有聚餐，周缱绻咬唇关掉电脑，换衣服时不由想起澹台垣说他不会留学的话，那么他会去哪座城市呢？他要报考什么学校呢？ 哎。 说不上为何惆怅，她简单把头发扎起来，去学校附近的酒店。 班上学生基本已到齐。 三三五五坐在一起聊天，笑容大多明亮。 周缱绻中途插入这个班级，没什么特别好的朋友，坐了会儿，她便跑出去找秦思芮，他们班亦是今儿在这的聚餐。 给她发了简讯，周缱绻坐在前厅沙发上等。 低头拧着小包上的流苏，不知为何有点焦灼和不安。 秦思芮来得很快，一坐在她对面就耸肩道，“不好意思，你要失望了，澹台垣没来。” “我、我、我……” “别我了。”秦思芮打断她，“我要报考a大，大学城里挺多高校的，你有没有相中的？” “下午回去看。”周缱绻有点兴致缺缺，她低头，有点担忧，“你说澹台垣没什么事儿吧？” “你打电话问他。” 滞了下，周缱绻不作声，半晌咕哝道，“能有什么事儿？” 两人聊了须臾，各自回本班包厢用餐。 席到中旬，周缱绻班上有个男生当着全班面给一个女生表白，全场哄然，又是玫瑰花又是芭比蛋糕什么的，全套准备呀！ 她跟着看热闹，看完热闹搭公交回家。 心空落落的。 睡到傍晚起床，周缱绻对着电脑查学校。 虽然爸妈更希望她呆在本市，但邻省也无所谓，反正距离相近，火车动车飞机方便得很。 眼花缭乱的看着几个备选大学，她忽而瞥了眼手机。 霍然用力拿过来，一鼓作气拨号。 音乐声响在耳畔，每延迟一秒心内勇气就消耗几分…… 就在周缱绻将挂断之际，那边忽得接通了。 “喂。” 周缱绻：“……啊？” 不是，对面传来的是一道年迈低哑的男音，显然不是澹台垣啊？ 打错了？ 周缱绻皱眉埋头欲看屏幕显示的号码，就听那畔传来对话声。 “一个小女孩打过来的，声音尖尖的，你接。” “小女孩？” 接下来响起的似乎是学霸的取笑声。 周缱绻晕.，什么鬼？ “喂。”他声音里还尤带几分未逝去的笑意，显得有些沙哑，仿若头发丝轻轻刮蹭在耳畔，淡淡的痒意，一直痒到心底。 “喂。” 周缱绻蔫蔫回。 她垂头丧气的垮下肩，说好的休想她给他主动打电话呢？结果转瞬脸就被自己打得“啪啦啪啦”响。 “你考得不错。”澹台垣罕见的没有吝啬溢美之词，语气透着轻松，“比我想象中好太多，看来显然是……” 他话语突兀一顿。 没继续往下说。 心底陡然一个激灵，周缱绻脸瞬间爆红，为什么好像有点懂他的意思？ “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考得好可都是我日夜挑灯夜读的结果。”骤然大声的驳斥回去，周缱绻还激动的从凳子上“砰”站起来。 电话那端短促默了下，然后一本正经道，“当然，我未说完的话就是这个意思，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她……她没有以为是什么tat。 才没有以为是什么luckykiss呢…… “周缱绻，你该不是认为我想说……” 啊呸，不等他意有所指的说下去，周缱绻立即心虚的大声打断，“那个，我已经和秦思芮决定报考b市的大学了，她去a大，我、我、我随便。” “嗯。” 就……嗯么？ 周缱绻突然有些无力，她以为他说的“九月再见”的意思是…… 可能是她想多了吧！ “鉴于你考得不错，我可以送你一份礼物。” “可是我人生中最需要运气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不需要运气也不再需要什么莫名其妙的luckykiss！”周缱绻猛地大声道。 两边都陷入了沉寂。 周缱绻自觉有点情绪过激，她匆匆扔了句“先挂”，不待他回应就摁断通话。 挠了挠头顶，她叹了声。 赌气的拿着手绘板胡乱的涂鸦。 蓦地，手机铃声响起—— 迅速抢起手机==，呵呵，陌生号。 “喂。”她无精打采的轻哼一声。 对面道，“是周缱绻么？请到门外收取快递。” “快递？” “对，你在家么？” 在是在，不过她什么时候有在网上购物？唔……可能是爸妈买的东西然后写的她名字？ 周缱绻小跑到客厅，从猫眼往外探了探，开门签收快递。 “谢谢。” 关上门，抱着盒子往卧室走。 包装盒并不大，轻微摇了摇，有“咚咚”的声响。 周缱绻疑惑的用工具刀划开胶带，层层剥开，尔后看到中间静静躺着一方木盒。 关于材质什么的，她完全一头蒙，揭开木盒，里头粉色丝卷里卧着一支木簪。 很漂亮。 她有点诧异的把簪子取出来，线条行云流水，至于形状……她不知该如何形容，反正大气简单，细看之下却又精致讨巧。 凤凰涅槃？ 瞅来瞅去，也没瞅出名堂，周缱绻呶嘴把簪子重新放入盒内，心想她妈妈什么时候开始追求古典了？ 合上盒子，周缱绻正要放下，却不经意瞄到盒子正面居然镌刻着题字呢！ 还是繁体字。 她眯了眯眼，凑到眼前看。 从右往左三行。 料是前生应识我； 木骨缠绵； 惯向云中卧。 最左边还有一行小小的题字。 赠缱绻。 第53章 手机简讯铃声适时响起。 周缱绻怔了会儿，划开一看，是澹台垣发来的。 “不好意思，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已经报考了a大，建筑系。” 周缱绻：“……”登时噗嗤一笑。 手心托着木盒，心里怪痒痒的，是他送的吧？但这诗的意思他知道么？ 不、不、不，应该说这盒子自带的有诗句镌刻在上头，还是后头给加上的？ 周缱绻忍了半天，抿唇抱着手机发了条简讯。 几分钟后。 收到回电。 那畔幽幽的道，“难道注定我大学时光也逃脱不掉澹台垣式阴影？” 周缱绻支支吾吾的安慰，“没、没事儿呢，你们系别不同，没办法相杀。” “错。”对畔继续幽幽的更正，“没有相杀过，是总被秒杀。”又抱怨，“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要知道他去a大我就去b大呀！” 周缱绻乖乖的道歉：“……不好意思qaq！” 显然秦思芮一时无法接受这个噩耗，她很快挂断电话表示需要静静。 放下手机，周缱绻重新把簪子取出来，用指腹一点点摩挲，光滑微凉的触感。 一时心动，她单手把披散的头发往上挽起，然后仿佛在做一件偷偷摸摸的事情般将簪子插入黑发中……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周缱绻微微抿唇。 忽然有点想见他…… 飞快晃了晃头，把丝丝缕缕的意动强压下去，周缱绻小心的把簪子取下，好好搁置进盒子里。 接下来便是一段漫长的悠闲的假期。 周缱绻和之前有意向的漫画工作室签约，如火如荼的开始了涂鸦日常。 闲暇时间就和秦思芮一起打网游。 至于澹台垣一直没有出现过。 周缱绻蓦地想起去年暑假他也好像失踪了整整两个月，只不过彼时她补习补的昏了头，压根无暇留意他的踪迹tat。 高中三年没能好好疯狂过的人一下子疯起来简直要命，群里和空间里每天都在刷新动态，什么跳伞冲浪，看得周缱绻汗毛倒竖。 大夏天的，周缱绻选择宅到底，只是晚上和秦思芮的刷怪小分队竟日益壮大起来==。 起源是秦思芮在个人空间发了一张游戏场景照。 然后…… 底下留言纷纷问是什么游戏。 紧接着大家慢慢都吃下了这份安利，现在，在游戏里组个团刷本什么的soeasy！甚至还专门建了个yy群，起名叫“暴走的德远高中小分队”。 每周五八点雷打不动组团刷boss，可比曾经学校里的例会集合准时多了==。 八月中旬，“暴走的德远高中小分队”更是兴起了一股cos小旋风。 说要来一场大规模cos来祭奠我们逝去的高中岁月…… 周缱绻只能说太会玩了tat。 不过她的游戏cos服饰真心不要太全套好么？ 于是，说走就走，集结了十多人的小分队轰轰烈烈启程去邻市的归悟寺。 归悟寺历史悠久，古典意味浓厚，加之建在半山腰，可以借宿食用素斋，显然非常适合他们的这次临时起意。 周缱绻背着衣服和秦思芮人等包了个车停在山脚。 一行七个女生五个男生，都热得跟狗似的。 加之人多意见就多，中途不知闹了多少次，真是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早前不是相亲相爱一家人么？ 但眼下十二人都没精力再折腾，因为—— 归元寺建在半山腰上嘛！ 车辆无法通行，全是阶梯，得靠双腿爬呀tat。 我的妈呀。 大家来时雄心壮志说这不小菜一碟么？可现在个个面如死灰恨不能就地搭个棚瘫倒在地…… 不过可惜，又不是郊游，压根没准备帐篷呢！ “上去吧，再不走天黑了，寺院应该也会到点谢绝进入吧？”周缱绻往上紧了紧背包肩带，她抹了把脸上的细汗，痛苦的不确定道。 “我整个已经瘫了。”晃山用模具重剑撑着地，面色麻木，抽了抽嘴角，“我现在暴走的想要转个风车。” “转吧转吧，一波带走，把我们全吹到寺院门口，多省事。” “还有力气开玩笑呢？想来也有力气爬上去。”秦思芮作为队伍里唯一的理智型girl，显然默认的被奉为主心骨。 主心骨一冷冷发话，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哀声连连后悔不迭的喝水出发，认命的背着行囊往石阶上攀行。 他们玩儿的游戏叫剑网三，挺古风的一款游戏。 遂，大家伙儿一合计，觉得要对得起这一个月费心费力的刷boss啊，特地选了这么一古色古香的罗刹古寺作为背景板，好歹游戏里有个门派就是少林呢，咱离少林寺太远，就近原则，归悟寺内的场景倒也挺类似游戏里的画风，将就着可以还原几分意境。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走了太远，周缱绻觉得双脚好似都磨出了水泡，心里翻来覆去把出主意的晃山骂了千万遍，他这个出主意的人现在还喊累喊得最大声，亏得早前还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保证全程有他在啥都不用愁呢！ 果然—— 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一眼相中玩“藏剑山庄二少”的人身上，傻叽傻叽嘛！资深玩家诚不欺我qaq！ 一连爬了两个多小时，走走停停，终于能看清隐在葱郁林木中的一座古刹了，周缱绻高考完那一瞬间都没感激涕零到这步，她抿了口水，坐在旁侧石头上缓缓把鞋脱下来。 “嘶”了声，鞋后跟那块都染上了几缕殷红。 秦思芮比她好不了多少，同行中三个起了血泡的女生偷偷躲到一旁，拿出包里的卫生棉护垫贴在鞋子里，总算勉强还能走路。 又走半小时，终于—— 现在他们离归悟寺大米不过百米之距，大家嗷嗷嗷的乱叫起来，周缱绻把额发撩到耳后，一手作扇刚摆了几下，忽的眼神一晃。 整个人登时定在原地。 石阶尽头，正从密林小径茂密枝叶中走出来的那个人…… “秦思芮。”周缱绻霍然用手大力的揉眼眶，攘了攘她胳膊肘，呐呐喊。 “嗯？”站在身侧忙着整理自己的秦思芮低头疑问，“怎么？” “你说是不是我累到极致眼花了呀？”周缱绻不可置信的望着那个穿僧服的高个男生，他双臂还提着满满两桶水呢，那般重，但他脊背却挺得笔直，行走间也没有清水溢出，仿若不过轻轻松松的提着两个空桶而已。 随之抬头，秦思芮跟着她视线挪去，眸中诧异，喃喃道，“可能我跟你一样累了吧？” 周缱绻忽的笑出声来。 她转头看了秦思芮一眼，转瞬轻快的拔脚飞速上阶梯。 累什么累啊？ 那是澹台垣啊，是澹台垣诶…… 分明双腿酸软沉重，可这一刹疲累却突然消失不见，周缱绻“蹬蹬蹬”背着大包跃上平台，拐弯朝枝叶罅隙里透出的身影跑去。 澹台垣在溪涧岸边时就已听到时轻时重的男女嘈杂声，他虽有些讶异，却未放在心上。 归悟寺名声大，往年偶尔是有游客组团入住的…… 他正欲进寺门，忽而碎步声逼近，未抬头就有一团暗影朝自己撞了上来。 “澹台垣！” “啊啊啊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腰被两只纤细手臂死死勒住，因为冲力之故，他往后踉跄了一步，桶里原本平静的水面霎时发生了地震，摇来晃去溢出了四分之一。 怀里女生还在叽叽喳喳的兴奋乱叫。 “我以为看错人了你知道么？” “海市蜃楼那种……” “你一直在这啊？你穿的衣服好还原啊，可惜没剃头哈哈哈！” 周缱绻一时忍不住喜悦，都快蹦起来，她稍稍往后仰了仰头，盯着他笑。 被一连串问题堵得哑口无言，澹台垣心想好在手上有水桶，又好在走神了一刹没在人影靠近时顺势勾脚踹开，不然—— 上下打量她一番。 忍俊不禁弯了弯唇，这年头出游也不至于狼狈成这样吧？简直像逃荒。 背上的包塞得满满当当，高高鼓起，头发丝被汗水浸湿，小股小股凝结在一起，脸上还隐隐约约黑一块白一块，不知哪儿粘的灰。 唯有一双眼睛亮得跟被水洗涤过的黑珍珠，熠熠生辉。 弯腰把木桶放在地上，澹台垣面有嫌弃的用指腹给她擦拭，挑眉，“还没问你，为什么在这？” 正问完，就听一大波“哒哒哒”声逼近。 “澹台同学。” “居然是澹台垣额。” “你穿的好时髦好应景呵呵呵呵==。” …… 本来大家跟澹台垣都不怎么熟的，可不知怎么回事儿，冷不丁寺门前偶遇上，感觉却格外亲切熟稔。 哪怕此刻澹台垣神情淡淡没多热络，但依然无法阻止这帮人自发的蹭上去求关注。 耳畔回荡着兴奋激昂的乱叫，澹台垣头大的警告：“佛门清静之地忌嘈杂。”又严肃的望着这帮人，包括周缱绻，问，“所以，你们干嘛来的？” 没人吱声。 好似这一刻在他灼灼目光下说出cos有多难为情一般。 周缱绻觉得身后有人在用食指戳她背，回头瞪去，竟然是七尺男儿晃山。 余光见学霸把目光聚焦在她脸上，颇有省视的意味，她挠了挠脖颈，急道，“就准你来我们不行么？” 众人：“……”不要跟“老司机”挑衅嘛！ 秦思芮：“我们是来采风的。” 晃山：“我们是来取景旅游的。” 两人异口异声。 打脸啪啪啪。 澹台垣面无表情的把两桶水轻松拎起，踏进寺门，见身后无人跟上，回眸道，“不跟上来？” 众人连忙凑上去，同行的林香椿蹭过来冲周缱绻咬耳朵，“你男朋友那一瞬间好帅啊，有种这整座寺庙被我承包了的感觉嘿嘿。” 周缱绻：“……”槽点太多无从吐起。 而且，他算是她男朋友么？ 不算吧！ 哪有连男朋友踪迹都不知道的女朋友啊…… 第54章 澹台垣果然熟门熟路的带众人到寺院后的一排宿舍。 是那种很复古的格局，四合院儿，房子环抱着中间种着古树的庭院。 又累又饿说的大概就是他们这群人，周缱绻推开房门，把大包放下，坐着后就不想再起来。 托腮观察房间摆件，各种各样木雕栩栩如生，鼻尖似乎都萦绕着淡淡的木香…… 脱掉鞋，周缱绻把卫生棉揉成团，查看脚后跟。 简直鲜血淋漓的…… 好好一场说走就走的cos把自己整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心酸。 她沮丧的叹气，听见门外响起脚步声，抬头，发现是澹台垣。 他手里还端着一碗面。 吸了吸鼻子，香着咧！ 周缱绻顾不上双脚的伤势，不错眼的盯着澹台垣……手里的那碗面。 啊啊啊啊，待他走得近了，可以清楚看到碗里雪白的面条上盘着几根绿油油的青菜，青菜上卧着个荷包蛋，汤汁清澈见底，却散发着浓烈的沁香。 “放了香菇么？”咽下口水，周缱绻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面条上，视线随着澹台垣的手挪动。 “嗯，几种菌菇熬成的高汤。” 他把大瓷碗搁在一旁小桌上，给她解释。 周缱绻要感动死了。 她“哇呜”一声从床沿跳下来，动作过猛牵扯伤口险些疼得摔倒在地，好在澹台垣底子好，反应灵敏，迅速托着她胳膊把人稳住。 这会儿周缱绻真心顾不上什么暧昧，她道了声谢，噼里啪啦拉开凳子坐在桌前，拿起筷子搅了下面条，捻起来，鼓着腮帮子吹了两口气就往嘴里塞，口齿不清的感叹，“好吃好吃呜呜呜……” 澹台垣哭笑不得。 见她吃的专注，咿咿呀呀自言自语，他干脆坐在床沿，视线微微略过她带伤的脚踝。 “天呐，你居然吃独食。” 没吃上几口，窗外突兀的响起一道怨愤十足的声音。 晃山几人不可置信的从门口闯进来，吸了吸鼻子，瞪大双眼，“靠，哪儿来的面条，我要饿死了，真香。” 周缱绻愣了下，抱着碗挪了个方向，愈加大口大口往嘴里塞。 “澹台垣，你区别对待是不是太过了？” 虽然大家与他不熟，但耐不住肚子饿，遂中间有个女生胆大的出言寻求公道。 周缱绻吸溜面条的动作顿了顿。 便听一声似透着几许无奈的回答，“这是我的晚餐，只是中途被她拦截而已。” 众人立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周缱绻呛了个正着，她狠狠瞪了澹台垣一眼，简直醉了，什么半途拦截，分明自投罗网。 此时恰巧也是饭点，澹台垣笑着带他们去用餐。 周缱绻面条没吃完呢，便留在房间。 这碗面分量十足，她一边吸溜着一边想，真的是澹台垣自己要吃的嘛？ 枉她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呢qaq！原来不过是想、太、多！ 吃到七八分饱，周缱绻慢下速度，用力嚼着面条泄恨，转而多了几缕疑惑，说起来为什么澹台垣在这儿呢？ 她埋头思索，忽得大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他说过的，他爷爷出家了嘛！ 难道就是这座寺院？周缱绻蓦地摇了摇头，他早就跟她提及过，每年暑假都会去陪伴老人…… 是她不记得而已。 心内忽的有点内疚，周缱绻埋着头，盯着清汤发怔。 “你这是要将头也埋进去？” 熟悉的调侃声在头顶响起，周缱绻没心思跟他作对，仰头静静望着他。 这才看到他手里拿着棉签药膏和消毒酒精…… 对哦，她后脚跟有血泡。 不过—— 语气不自觉带着点赌气，周缱绻别过头，瓮声瓮气道，“你偏要到我这里给自己上药么？” 潜台词：哼，端着碗面进我房间却是自己吃的么？ 澹台垣挑了挑眉梢，“那我走了。”语罢作出旋身离开的动作。 气得周缱绻飞快抓住他衣角，仰头怒道，“我已经要疼死了，你走吧。” “你拽着我衣角，怎么走？” 周缱绻哼哼唧唧，手上却没有放松。 “好了。”澹台垣不和她再玩闹，他坐在她身旁把她脚搬过来搁在腿上，用清水帮血渍洗净，“怎么想到来这儿的？” “不是我提议的。”周缱绻抬眸盯着他侧脸，一个多月未见，这人怎么长得又好看了几分，难道山清水秀的地方特别养人？ “你看我作什么？” 澹台垣目不斜视的给她用酒精消毒，微微弯唇，突的道。 “你太阳穴上长眼睛了？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周缱绻本来有点被捉现行的尴尬，但就是不愿承认的开始犟嘴。 她见他没有回击，依然垂目认真给她处理伤势，只好有些讪讪呶嘴道，“那你看回来不就好了嘛！” 本开玩笑一句话呢，熟料他竟真的忽而止下动作，侧眸盯着她看。 周缱绻：“……” 目目相对，屋内静寂，唯有窗外夏蝉一声接一声鸣叫。 她一动不敢动，仿佛连眨眼都会成为一种罪过。 怎么真就盯着她看呢…… 嗫嚅了下双唇，周缱绻瞳孔微缩，觉得耳根开始有点发烧，她刚才那么残暴的吃完了大碗面条呢，没来得及擦嘴呢，嗷呜嘴角会不会有怪东西？慢慢伸出舌头悄悄舔了下唇畔，却见他双眸微动，竟忽的朝她靠了过来。 腿还在他手里…… 周缱绻有些紧张的开始斗鸡眼，他、他、他要是敢亲她，她就喊非礼了。 “咳咳。” 门边兀然亮起一声嗓，周缱绻蓦地转头，看到一位年约六旬的僧人站在门侧，他笑起来脸上布满褶纹，慈眉祥目，眉毛是全白色的。 “佛门清净之地，两位小施主……”僧人抖了抖眉，总觉得眼中似藏着几分打趣。 “那个……我……”周缱绻双手捂住通红的耳朵，想起来似的着急看着澹台垣，又望着门畔的僧人，这道声音耳熟着呢，好像就是上次她给他打电话…… 这、这肯定就是澹台垣爷爷吧？ 虽被岁月印上许多痕迹，但模子里却透着几分相似。 周缱绻猛地缩回搁在澹台垣腿上的脚，动作太快，摩擦到了刚挑破的水泡，周缱绻快哭的憋着脸，蚊子音昂昂昂的道，“爷、爷爷好。” 孰知此话一落。 一老一少齐齐盯着她。 周缱绻qaq，连忙吓得口齿不清，“师、师父好。” 僧人哈哈一笑，眯眼盯着她瞧，“小姑娘真乖巧，没事可以来找爷爷玩。” 语罢摆了摆手，侧身离开。 周缱绻有点云里雾里，扭头见澹台垣表情有些奇怪，胆战心惊的问，“我说错话了？” “没。”澹台垣觑了她一眼，“你还是不要去找他为妙。” “……为什么？” “反正听着就是，到时吃亏别找我。” 周缱绻：“……”有这么把自家爷爷说得跟恶魔似的么？ 重新上药膏，先前那点儿旖旎气氛像泡沫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缱绻清咳了一声，看他毫不嫌弃的给她处理脚丫子，有点小小的感动，毕竟……没洗脚呢qaq。 “记得别碰水。”澹台垣把带血的绵纸放在托盘，看她，“吃饱了么？要不要给你拿些糕点？” 摇了摇头，周缱绻眨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抢的是别人的东西，吃起来格外管饱诶！” 澹台垣抽了抽眼角，觉得这事儿不说清楚可能十个话题九个都要往上扯。 他哭笑不得道，“你生气什么？” 当然是气…… 周缱绻不作声，翻了个白眼，霍然低头道，“本来我都后悔死了，阶梯那么长，天气又热，我爬呀爬呀觉得自己真是脑子抽风才找虐，可是……”她顿了顿，掀眸没好气哼声，“可爬上来看到澹台同学那一刹那，突然竟觉得一点儿都不后悔了，就觉得真好，还好我没有放弃啊。” “结果你呢？” 她鼓嘴瞪他。 澹台垣有些怔愣的僵在原地，定定望着她生动的愤怒表情。 “你连一碗面条都不是给我的？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苏格兰炸蛋和什菌蒸蛋么？你还记得我……” “我看到你也很高兴。” 周缱绻正喋喋不休的控诉，冷不丁被身前的人出言打断。 她仰起脖子看他。 他背对着光，眼睛在昏暗下却毫不失色。 忽的，他上前两步，将托盘放在一侧，单手将坐在床畔的她半搂入怀中，右手轻轻摩挲她的长发，语气里带着隐忍的笑意，“难道要我说当时在寺门前你冲过来抱住我时，我听到了你肚子咕咕叫的声音么？” 周缱绻：“……” 整个人有点……方，不，一定不是这样，她虽然挺饿的，但肚子有咕咕叫嘛qaq！啊啊啊啊一定是他觉得她太白，所以在黑她==，澹台同学真是太坏了！不就抢了他的面条嘛？ “你、你听错了。” 狡辩完，周缱绻见他双手似乎要推开她，连忙拽住他手臂死不松手的把头埋在他胸膛里，这么丢脸的事情，呜呜…… 第55章 寺院的生活晨钟暮鼓，比学校还规矩。 他们一行在此呆了四日，便准备离开归悟寺。 周缱绻累得直不起腰，她挽着秦思芮胳膊连连点头，眸中希冀比星火璀璨，快走吧快走吧…… 再待下去小命都得没了。 巴巴点头之际，余光视线觑见澹台垣走了过来，连连收住表情装淡定。 澹台垣早将她的动作一揽眼底，好笑道，“不是让你离他远些，你自己蹭上去，能怨我？” 周缱绻：“……” 他不是你爷爷么？ 老人喜欢乖巧听话有礼貌的小孩她还是懂的，所以她住在这要连声招呼都不打么？他的吩咐也不要听？ “他逗你玩呢！”澹台垣触了触鼻尖，替人解释。 她一点都不好玩。 周缱绻敢怒不敢言，哼哼唧唧应了声。 这几日简直太可怕了，每早晨钟敲起那一刹，四点多啊，哪怕炎炎夏日天都没亮呢，山间晨雾缭绕浓厚伸手不见五指，可她就得起床跟着澹台垣爷爷去给菜园地浇水，因为认不清西红柿植物和青椒植物被无情笑了个够，还不小心踩了好几株未长大的幼苗被罚抄写经书，毛笔字那种，还有还有，日日清扫寺院通往山脚的长长的长长的台阶什么的真的好残暴…… 妈妈，我都不用澹台垣黑了，已经被晒黑了。 澹台垣见她这副模样，想笑又不好笑出声，只得道，“你们先收拾收拾行李，明早趁太阳还未升起时下去吧！”语罢目光略过猫在秦思芮身后的小姑娘，便见她立即心虚的挪开眼。 也不知心虚什么。 周缱绻目送他离开，挠了挠后脑勺，她其实亦不太懂为啥要避开他的目光…… 回房间迅速把为数不多的行礼打包，周缱绻长吐一口气，明天终于不用再扫台阶了呜呜呜！感动涕零！ 半躺在床榻，扫了眼桌上包里原封不动的cos服，周缱绻双手枕在脑后，双腿盘翘着，叹一声长气，哎，晃山他们都拍了好几套片子了，可她每日每日累成dog，好不容易闲下来时摊在床上一动不想动，任秦思芮他们怎么呼唤都坚定不移的不挪身。 可亏死了。 好像来归巫山就是做义务劳工似的==。 “要不要我给你拍？” 出神间，一道声音忽的在头顶响起。 周缱绻惊了一跳，仰眸见澹台垣再再再次不请自来，立即躲闪着摇了摇头。 他俯视问，“为什么？” 支支吾吾不作声，周缱绻心想，反正感觉怪怪的，一点儿都不自在，摆个pose都谜之尴尬。 澹台垣若有所思睨她一眼，挑眉猜测道，“是不是觉得难为情？” 有点吧！ “这就难为情了？”澹台垣忽的笑出声，斜睨着她。 什么叫这就难为情了？ 周缱绻觉得他话没说完，等了半晌不见人接下去，只好瞪眼盯着他，“当然会觉得难为情了，我本来就是个对生人敏感的……” 话没说完呢，他却忽的单手撑着床沿，猛地俯下身，双手将她圈定在狭小的空间里。 这个姿势…… 推墙叫“壁咚”，以此类推，“床咚”？ 呸，实在是太引人遐思的词…… 呼吸交融，周缱绻实在是憋气憋不住了，才敢小小的呼吸，她直直盯着他不错眼的眸子，觉得应该说些什么，譬如你不要以为亲了我两次、不对好像是三次，就觉得我这个人很好亲一样，其实我、我本质上是拒绝的。 “你、你……” 她没能英勇的表达出个人观点，澹台垣左手忽的把她翘起的腿掰直了平躺在床上，徐徐起身冲她弯唇一笑，“这样也没见你难为情，拍张照还能比现在更刺激？” 周缱绻险些被口水呛了正着，完了，学霸变坏了。 就一个暑假的距离…… 她涨红着脸不服气的挺胸，半是对他这话的愤怒半是羞赧挑衅，“我是不难为情，但怎么保证你不难为情呢？” 他吊着眼梢。 典型的无法苟同兼莫名其妙的意思。 周缱绻厚着脸皮道，“知道我cos起来有多萌萌哒嘛？我怕你把持不住自己呵呵……” “噗。” 空中突的响起一片笑声。 并、并不是澹台同学呀…… 周缱绻顷刻鲤鱼打挺坐起来，目光惊恐的朝外看去。 窗棂外的墙角下一颗两颗三颗钻出五颗脑袋。 晃山秦思芮他们正捂着嘴憋笑…… “不好意思，没谈过恋爱，路过观摩下，不要介意，请继续。” 秦思芮义正言辞的努力抿嘴道。 周缱绻：“……” 澹台垣：“……” 莫名想起上次两人全程跟踪家教老师和李灵菲约会的事儿。 呵呵，风水轮流转，且看苍天饶过谁，请允悲tat！ 这事儿在几人搅和下便不了了之，傍晚周缱绻犹犹豫豫的埋头去跟澹台垣爷爷告别。 叩了叩门，听到一声咳嗽，“进来。” 周缱绻谨慎的推开门，往内探了探脖子，这还她第一次进僧房呢，澹台垣爷爷是文僧，听说在寺院地位比较崇高，具体啥职业反正她也搞不懂。 踏进门槛，她觑见澹台垣爷爷正盘腿坐在案前，手里拿着块方木，正举着圆刀来回比划，鼻梁上架着老花镜。 “爷爷你在做木雕么？” 凑过去，周缱绻瞄了眼，瞧不出名堂。 “嗯，听小垣说你们明儿走？哎。”侧眸看了她一眼，摇头叹了声长气。 周缱绻：“……”这是在为找不到人帮忙清扫台阶而叹气么？ 她“嘿嘿嘿”傻笑，聪明的选择不吭声。 “喏，看你要走，送你个小玩意儿作纪念。”眯了眯眼，澹台垣爷爷一脸慈爱的撑地站起来，去床头边的木柜里取出长长的木盒，递给她。 周缱绻虽然觉得那笑容怎么看怎么狡黠，但还是很感动的双手接过木盒，好歹有送她礼物呢，这么一想顿时有些为自己避之不及的小心思感到羞愧，“可以打开么？” “嗯。” 她揭开木盒，里头躺着一支……木簪。 呵呵呵呵果然爷儿俩爱好都如出一辙。 周缱绻get不到他们的点，礼貌的赶紧道谢。 澹台垣爷爷未多说什么，天色已晚，周缱绻客套了几句便捧着木盒回自己的小屋。 睡觉之前，她跑去找秦思芮，好吧，无论怎么想她都十分非常不甘心，放着这么好的场景她不cos一番就撤退真的大丈夫么？ 在秦思芮哀嚎之下，二人约好明早钟声敲响后去寺院后的丛林里拍照。 哼着小曲儿跳回房间，周缱绻把萌喵萝莉的cos服翻出来，哈哈哈哈小红帽萌的不要不要的呢！ “乖乖等着我哟！”抚了抚cos服，周缱绻兴奋的把它们轻轻放在桌上，爬上床困觉。 次日清晨。 许是连续被摧/残久了，寺里还没鸣钟呢，她就似形成生物钟般的踩点醒来。 果不其然，半分钟后，“嗡嗡”的撞鼓声在整片山腰萦绕。 周缱绻精神的穿着睡衣跑去隔壁房间摇了摇床榻上睡着的秦思芮。 “起床起床，快快快，我们七点半就要走啦！” “唔……再睡十分钟行、行不行？” 秦思芮拉扯着薄毯把自己裹成蚕蛹，一直滚到离她最远的墙侧。 “……”周缱绻鼓嘴，低头打量了下自己，好吧，她先回去换好衣服画个萌萌哒的妆发，嘿嘿，让她偷补会懒觉也不是不可以，弯腰戳了戳“蚕蛹”，警告，“那就十分钟啊，我准备好了叫你。” “唔唔。” 转身回屋，穿衣服，长发随意披散着，只佩戴上额饰吊坠，反正小红帽往头上一盖，就瞧不清发型了嘛！ 套好层层叠叠的超短小白裙和长靴，周缱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捂了捂脸，哎哟喂，虽然这样说好像特别不要脸但是自己被自己萌哭是什么感觉？她终于体验到了咳咳咳…… 潇洒的把兜帽往头上一盖，周缱绻喜滋滋的蹦跶着去找秦思芮。 肿么办？穿上萝莉装觉得自己今年才十四岁，哈哈哈！ 但是—— 十四岁萝莉看着床上原封不动的“蚕蛹”表示很生气。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秦思芮。”周缱绻爬上床榻，双手把“蚕蛹”用力推得滚来滚去，“起来起来，快看我，萌的保证立马你睡意全无。” “起床嘛？你昨晚不答应的好好的么？” “再不起来我们绝交，绝交，绝交！” 秦思芮呜呜咽咽死都不肯睁眼，迷糊道，“喵，给你小鱼干，别闹、闹了……” 喵你妹妹呀！ 周缱绻丧气的抱头想狂叫，这友谊的船是不是太容易翻了？ 眼见叫醒“蚕蛹”无望，周缱绻欲哭无泪，又着实不愿放弃，于是—— 她恨恨咬了咬牙，扛着自拍杆和相机勇猛的悄然从寺院后门离开。 钟鼓声响起才不过二十分钟，寺院还沉寂着…… 远远有几间僧居已亮起光。 周缱绻朝澹台同学窗棂扫了眼，黑乎乎一团，她摇了摇头，沿着茂密丛林里的弯曲小径往山上爬行。 她很喜欢溪涧边的小凉亭，有山有水有雾，简直不能更棒！ 第56章 朝雾像奶白色的浓汤，两米开外完全一团神秘未知，一步一步，可以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周缱绻心里真有点儿杵。 时间太早，山林都像还未从沉眠里醒来，她沿着小路往上爬行，直至听到山涧淙淙流水声。 顺流而上，仰头，隔着朦胧的迷雾便瞅见一点凉亭，周缱绻兴奋的加快速度，到了石阶脚下，她固定好自拍杆和相机，调整角度和焦距。 此时雾气稍微消散了点，三四米内能视物。 按下自动拍摄，周缱绻神速往上爬了几阶，开始对着镜头凹造型。 一个人的森林，一旦克服那几分恐惧，感觉简直不能更棒。 周缱绻解放自我，什么造型都敢凹。 玛丽莲梦露，可惜没风呵呵哒…… s型，可惜前后都有点不够qaq！ 不过不要紧，她还可以再发育两三年==。 嘟嘴剪刀手牙疼胃疼肚子疼装可爱卖萌相继齐上阵。 随着一缕金色阳光从高空洋洋洒洒坠下，雾气逐渐稀薄，山林本来面貌一一浮现。 周缱绻爬下阶梯，从相机包里掏出手表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六点呢，可以再拍四十分钟。 看了些相机自动捕捉的镜头，周缱绻觉得十张里头也就一两张能入眼吧…… 她瞅着轻笑出声，余光视线微微左瞥，登时身体一僵。 蛇？ 是不是蛇？ 梗着脖子“咔嚓”侧头，她身后不知何时有一条“长线”横在路中央。 周缱绻：“……”她玩的是cos不是心跳好么？ 一动不敢动，她实在是对这种滑溜溜的生物畏惧不已，况且都不确定有没有毒呢，完了。 哥们儿，你大清早出来干嘛？劫财还是劫色？ 周缱绻内心狂吐槽，眯眼打量它，通身有黄色和暗红色花纹，听说长得越漂亮的东西越是毒辣。她微微倾斜身子尽量不发出声音的掰了一截长树枝，在离蛇二十厘米处敲了敲，这一敲不打紧，蛇竟突的昂起脑袋晃了晃。 吓得她立即把树枝给扔了。 越过去么？它动作那么快，万一回头咬她一口岂不是立即毒发身亡？ 从寺庙爬阶梯下去都得半小时呢，郊区救护车最快抵达估计得要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她的命早休矣了吧呜呜呜呜！ “你怎么了？” 窸窸窣窣枝叶摩擦声响中，一道熟悉的嗓音在右侧方划破空气。 就在这一瞬间，周缱绻“啊”了一声，僵着脖颈大吼，“澹台垣救命！” “澹台垣救命。” “澹台垣救命。” 回音缭绕。 立即惊起一群飞鸟扑腾扑腾从林间飞出…… 澹台垣倏地闭眼，耳膜几乎震得发出嗡鸣的声音。 本来就是十分相近的距离，他才闪现在她身侧，腰际就被扑来的人影狠狠抱住，两人动作间，不小心触及自拍杆，“啪”一声，跌倒在地。 许是自拍杆碰到蛇尾，那蛇身体顷刻扭曲得一会成“s”型，一会儿拧成“b”型。 “噗”。 周缱绻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个段子，她猫在澹台垣怀里，小心翼翼斜眼瞧去，见那蛇溜顺的慌不择路滑走，她忽的弯腰笑成sb。 澹台垣等耳朵好受一点，无语的见人笑得蹲在地上，小红帽兜在头上，笑得一颤一颤像一朵蘑菇。 “蛇都能被你的震天吼吓得逃命。” “它明明是被打疼了才跑的。” 说起来怪危险的，澹台垣蹙眉，教育她，“你没有野外生存经验么？蛇不会主动攻击人类，除非你不小心踩着它，所以抱着东西静悄悄离开就好。” 站着说话不腰疼。 女生嘛！ 周缱绻笑够了，蹲在地上不起来，暗地里咕哝腹诽，“女生是有这个权利害怕动物的，这还是蛇呢，怕毛毛虫怕老鼠的女生是不是得被嘲笑死啊？” 不过—— 危机度过，周缱绻把自拍杆捡起来，检查相机没有大问题后，她忽而眯眼危险的觑向帮她整理东西的澹台垣。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骗子。 察觉到他唇畔有些忍笑的意思，周缱绻要疯了特么的。 “你是不是偷窥狂啊你？好看么？” “挺好看的。”澹台垣把自拍杆收起来放进背包，应对自如。 尔后侧身，盯着她爆红的脸颊，一本正经道，“不过玛丽莲梦露的造型以后还是不要轻易尝试。” 头疼欲裂。 周缱绻已经气到言语失控，哆嗦着双唇，用食指恨恨指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也就是说，她的那些sb行为都被他完整的…… 不能再想下去，她怕她忍不住要谋杀。 “还拍么？”澹台垣拿着相机，对她“咔嚓”一下，然后低头淡笑盯着相机屏幕，脸上笑意更为肆无忌惮。 周缱绻陡然警惕。 马丹，他一定在看她之前盲拍的那些图片是不是？ “澹台垣，我要杀了你，还给我！” 周缱绻扑上去夺，他却忽的举着手臂仰高，还恶作剧般的继续按键往下翻阅，周缱绻顺着昂头，看到自己不忍直视的一张张丑爆了的照片。 没睁眼的、娇柔做作的，反正没有下限…… 心已死。 周缱绻无力的放弃挣扎两秒，骤然又恢复力气，不行，得抢回来，后头指不定更让人大跌眼镜。 攀着他胳膊往上跳，跳啊跳，就是够不着。 她诅咒他下半辈子高不过一米六，妈个叽。 “澹台垣，你再不给我我就趁你洗澡wc的时候无限召唤你，你试试？”周缱绻努力把眼睛瞪得前所未有的大，语气残暴得不要不要的。 威胁？ 澹台垣抽出功夫低眉斜睨着她，“原来我们小绻绻这么重口味？”又似回忆，“好像该看的不都看过了？还满意你所看到的么？” 他倏地低头，近距离的眼睛对着眼睛。 清晰看到里头闪烁着的调侃和戏弄…… 啊啊啊警察叔叔，这里有人不要脸。 周缱绻气得胸脯起起伏伏，她抓狂的崩红一张脸，恨不能将他大卸八块。 完了，学霸是彻底堕落了…… 这么无良装逼的话都有脸说得出来？ “你、你、你……”气得开始语无伦次，周缱绻猛咽下口水，只能处于本能重复，“把相机还我，还给我。” “其实挺可爱的。”澹台垣见她快要急哭，低下手臂，镇定自若，“毕竟我连你睡觉流口水的样子都见过。” 周缱绻一把将相机夺过来，牢牢护在胸前。 她怒道，“你别黑我，我睡觉可老实了。” 把滑下一半的帽子捞上来盖好，周缱绻鼓着脸背起相机包和自拍杆，沿着小路就劲劲儿走。 “小绻绻。” “你别喊我名字。” “不是，提醒你，方向错了。” 周缱绻：“……”她戛然顿步，脸上滚烫滚烫，抿唇阴沉的旋身，瞥了依然定在原地挑眉看她的澹台垣一眼，周缱绻义正言辞的抬了抬下巴，“我是被你气得一时神志紊乱。” 不揭穿她的尴尬，澹台垣了然于心的附和着颔首。 他大多暑假在此地度过，早已形成生物钟，钟鸣前就准时清醒。 在她沿着长廊经过那一刹，他就在窗下觑见一抹红色。 背影、以及浑身装束。 此人不作二想。 一个人孤身在天色未明朗前上山，胆量倒是渐长，出于细微的担忧，遂一路跟到这里。 想起她毫无顾忌的那些pose，澹台垣整个人都—— 轻笑着摁了摁眉心，他随之抬眸，就见身前的娇小身影已经停下，侧首正阴森森瞪着他。 “我帮你拎。”他大步上前，欲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却被毫不迟疑的避开。 “不用你假好心。” “还气着呢？” 周缱绻闷声加快脚步，可身后的人仗着腿长，完全无压力的一直紧随身后，她憋屈得很，但山路又不是她家开的tat。 “你今天就要这样气鼓鼓的下山？” 不提这个还好，周缱绻倏地回眸，“偷窥狂不要再跟我说话。” “你其实可以选择不答应。” 啊啊啊人不要脸果真天下无敌。 周缱绻愤怒的站在原地开始跺脚，偏生始作俑者还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睨着她。 “你究竟在气什么？”澹台垣把她挎在肩上的包接过来，拍了拍她的脑袋，“我已经说过很可爱所以你还要……” “啊啊啊啊！”周缱绻两手空空，顺手捂住耳朵，骗鬼呢！ 她一世英名就毁在了这一遭。 典型的自黑啊…… 心疼自己。 摆了那么多佯装性感妩媚的姿势，天呐她想静静。 周缱绻觉得头顶一团黑。 暗无天日…… 诶？ 这种暗无天日不大对劲。 她瞥头，就见澹台垣的脸近在迟尺，他忽的一声轻笑，热气扑在她脸上。 “你昨天说的很对。” “啊、啊？”她欲往后退，却被他单手揽住腰肢，施力将她拉入怀中。 “那句话……”他声音微微透着黯哑。 “哪、哪句？” 澹台垣将唇贴在她耳畔，“你这么萌萌哒，我给你拍照怎么把持得住？” 第57章 周缱绻qaq：“……” 不过一句玩笑话岂能当真？ 但意外的…… 她觉得全身有一股热流横冲直撞的往头顶上冲，全部累积盘旋在一个点，火花四溅即将“嘭”一声炸开。 他是不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 “你是不是……”周缱绻决定这次一定要问出来，一定要，她盯着他双眸，“你是不是……” 话未说完，铺天盖地的吻便落了下来。 这次不再是浅尝辄止的轻微触碰，他辗转在她唇瓣片刻后，便趁她张嘴呼吸那一刹侵占她口腔。 有淡淡的柠檬味的清新。 所以到底是谁的牙膏是这个味儿？ 他推她抵在身后一颗粗壮的参天大树上，树干皮凹凸不平，他右手托着她脑袋，左手紧贴着她背部，避免她与树干的直接接触。 但正因为这样的姿势，周缱绻毫无间隙的被她拢在怀里。 更深入更深入的绵长缠绕的吻…… 湿湿的黏黏的，吮吸追逐，她觉得好像有一片片羽毛在脑内飘舞旋转，时而慢悠，时而如疾风骤雨般霸道狂妄。 她已经要呼吸不过来。 身子软绵无力，全靠背后支撑着。 周缱绻迷蒙的睁开双眸，阳光从高空茂密树叶罅隙里落下一道道光斑，全数落在他身上。 “咳咳。” 不知打哪儿一串咳嗽声。 然后身后传来一本正经的诗句朗诵，“山下晨光晚,林梢露滴升。鹊儿树上叫喳喳，君似蚕丝妾似纱……” 还拼凑出了一番意境。 其意隐约透着股豪放派写实风。 周缱绻还处于云雾里的状态，只本能的觉得羞得想钻入地底，这—— 这是澹台垣爷爷的声音啊tat。 一早上，她已经经历过了人生中最难熬最尴尬的两件事情…… 诗句随着略为沉重的脚步声远去。 一切都归于沉静，唯有树梢上不知名鸟儿叽叽喳喳的鸣声，还有他们两有些带喘的呼吸声…… 周缱绻不敢看他，盯着树底下一朵半开的娇黄色花苞发呆。 下一秒，他的头埋低蹭在她裸/露在外的肩窝里，语气尤带几丝闷声，“等你们走后，我大概得被罚抄写经书直至开学……” 周缱绻想笑，却抿着唇，努力不笑出声。 抄写经书什么的，她也被罚过啊！ 回寺院时已将近七点，周缱绻红扑扑着一张脸回房把cos服换下，穿了身运动装。 她脚后跟磨出的血泡基本好了，套上鞋，周缱绻咬唇，忽的抬眸望向镜子里的自己。 到此刻，她胸腔里的一颗心仍在噗通噗通…… 好像里头被塞进去了一颗种子，现在它破土了发芽了开花了，正在风中炫耀着它的姿容。 “绻绻，好了么？” 门外传来秦思芮的呼唤，她忙摇了摇头，晃走那些旖旎的思绪，应声后，背着背包抱着相机出去。 澹台垣站在众人一侧，看样子是要送他们下山…… 分明无人知晓，她却尴尬心虚的完全不敢正大光明去看他。 一行沿长廊走出寺门，冲脸熟的和尚们摆手告别，拾阶而下。 此刻，秦思芮正依着周缱绻试图挽救翻了船的友谊，毕竟她也不想的嘛，睡觉与朋友哪个重要？这用比么？可关键人睡得稀里糊涂时不能跟正常人相提并论，智商起码降了百分之七十。 周缱绻哼了声，反正她是辩论不过能言善辩的秦思芮的，更何况秦思芮现在满血复活，智商蓝条满槽了。 晃山等人行在前方，他们三稍后。 周缱绻一边是秦思芮，一畔是澹台垣。 这感觉—— 格外的亚历山大。 况且，不能想，她只稍稍回忆了下树林里的画面，脸上就跟充了血似的。 “下不为例行么？你不是一直想拍梁山伯祝英台，我反串梁山伯啊，带你飞啊……”秦思芮鲜少讨好人，眼下理亏，只得使出浑身解数谄媚卖萌，她暗中朝澹台垣使了个眼色，见他不接招，反而默默别开视线，觉得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一旦涉及站队，果然见色忘友。 正当秦思芮觉得万念俱灰之际，岂料澹台垣竟突然良心发现，替她说话道，“反正没误事，况且你不是没真生气么？” 周缱绻：“……” 误事？呵呵，她是没生秦思芮气，但这并不代表—— so，他是哪门子的立场大言不惭？ “咳咳，没生气呢！”周缱绻碰了碰秦思芮胳膊，笑道。 其实真相是她一路叽里咕噜的道歉时，她都在走神啊……后面的话压根没仔细听进耳==，自然无动于衷。 比了个“ok”的手势，秦思芮收到澹台垣的眼神指示，突的假惺惺摸着肚子道，“我饿，找黄山他们拿打包好的山药糕和素包子去了。” 语罢，“蹬蹬蹬”，人就沿着石阶往下疾奔。 果然是运动达人。 周缱绻本想说我也要吃，但学霸在侧，突然很正常的一件事儿却变得有些难以启齿起来。 临近八点的日头已经开始热了。 她低头看着两人落在台阶上的蜿蜒的影子，有点不知所措。 要说点什么么？ 譬如？ 可他不是同样不吱声？ “对了，爷爷也有送给我簪子。”周缱绻被这缄默的气氛弄得压抑极了，她突的有点赌气道。 说着侧头，从背包里摸索出一个盒子，递给他。 从头到尾没敢抬头对上他眸光。 澹台垣好笑，顺手打开，忽的一愣。 这是一只凤簪，和他之前亲手雕刻送给她的不一样，相比来说，手里现在的这支造型更为简洁古朴，透着岁月的痕迹。 周缱绻见他许不说话，抬头飞快扫他一眼，然后直直盯着前方，疑问，“难道有什么不同？” “好好收着。” 细微的一声“啪”，澹台垣轻轻将老沉香木盒子阖上，语气有一丝严肃。 “很贵？” 周缱绻有点儿惊吓，她迟疑的半接不接，心下又觉得不大可能吧，怎么看都是普通木簪诶！ “或许数十年后它就值钱了，先收着吧！”澹台垣觑见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心想要跟她说这簪子的价值，只怕得立马退回来，只好折中道，“毕竟在那个年代，二老有些名气，现在都流行收藏各类增值品，你好生收着，等你日后穷困潦倒，可以拿着它来向我提要求。” 周缱绻：“……” 诅咒谁日后穷困潦倒呢诅咒谁呢！ 她赫然出手夺走木盒，没好气怒视他，“入了我的手就没再出去的机会，澹台同学你就不要做梦了。” “那敢情好。”澹台垣眸色微深，别有用意的睨她一眼。 第58章 相比于上山时的气喘吁吁累如狗，周缱绻此时都快行到山脚，丝毫不感疲累，反而觉得身心舒畅，人也精神许多。 好吧，证明连日的“折磨”总算有了点用处tat。 秦思芮他们早已行到山脚，一行或躲在树荫下乘凉，或坐在假石上以手打扇，有几个朝他们招了招手，似打趣般笑得颇具深意。 不知道深意个什么劲儿…… 周缱绻默默在心内吐槽。 “如果想我，随时随地乐意奉陪。” 风载着这句话冷不丁送入耳内，正用脚尖踢着方砖裂缝的周缱绻几乎颤了一下。 她僵着脖颈，不知道该不该扭头看站在身侧的他。 “随时。”澹台垣着重两个字的语气，挑眉似笑非笑的睨着她，“譬如沐浴譬如如厕譬如……” “譬如个毛线。” 周缱绻知道他这是跟她杠上了，怎么要把她说过的话全重复一遍啊？炫耀记忆力无敌是不是？ 憋红一张脸，她骂了句“呸”，旋即“哆哆哆”用力往下爬，转瞬就跟晃山他们会合。 与他们挥手作别，见车辆消失在视线，澹台垣原地定了会，才旋身拾阶而上。 而等待着他的…… 应该是怎么抄都抄写不完的经书。 但，却不算太吃亏。 摇头笑了笑，他再度回头，只看到蜿蜒道路消失在尽头…… “行了你，方才板着脸都不跟人打招呼，现在影儿都没了，你还往后瞄什么？” 秦思芮鼓着嘴，她刚解决了个鲜花馅儿的素包子，凑过来说话时香气撩人。 “说话不算话的人没有资格挤兑我。”周缱绻摆正身子，立即埋头从纸包里翻了个包子一嘴咬下去，吐字不清道，“我那是看、看分景呢！” “……”秦思芮噤声，好吧，她说啥就是啥。 好像能骗得过他们还是骗得过自己似的==，呵呵！ 辗转回市里，劳累一番的众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周缱绻一粘着床，立马睡了个天昏地暗。 翌日一醒，天微微亮，周缱绻默默比了个中指。 不用看时间，她知道，现在肯定是寺院鸣钟的时间点。 不知道如今给蔬菜园浇水清扫台阶的活儿是不是学霸接手呢？ 摇了摇头，哼，才不想他呢！ 爬下床出去找吃的，夏日炎炎，她口渴得不行，立即摸去冰箱拿吐司和冰淇淋，趁老爸老妈睡得正熟，她好整以暇的把冰淇淋全抹在吐司片上，一嘴下去，简直棒呆，甜甜的凉凉的，奶油完美渗进吐司，口感升级n倍。 唔，再这样吃下去，下本漫画可以开美食啦。 喂饱了肚子，她进卧室开工，补漫画。 周缱绻签的漫工厂对她还挺重视，如今她算有组织的人了，每每更新会有工作室微博转发打广告，也有几个同门大触帮忙转发。 刚画完一更，天色彻底明亮起来。 卫生间传来抽水声脚步声…… “绻绻，醒了么？” 门虚掩着，周妈妈顺手推开，见她好好坐在电脑前，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倒有几分稀奇，然后似想起什么道，“哦，对了，昨晚你手机丢在了客厅沙发上，小垣给你打电话，可你睡得沉，妈妈叫了声没醒，便和他说几句就挂了，有时间你可以回个电话给他。” 周缱绻qaq，她妈妈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喜欢“小圆圆”的样子。 都不好奇疑惑他们的关系么？不好奇“小圆圆”为什么在那里么？ 周妈妈转身，行了两步，忽而扭头，疑问，“你们不是去归悟寺游玩？之前没听说小垣也去啊？” 好吧，等她问她不想答了。 “就是在啊！”周缱绻敷衍一句，然后震天吼，“爸爸，我要吃苏格兰炸蛋。” “好嘞。”卫生间立即回了一声震天吼。 周妈妈双手捂住耳朵，对这一对便宜父女档简直无语极了。 等早餐做好，周缱绻拿着相机蹦跶出来，先拍了张照，尔后才一口一口吃下去。 时令草莓起司卷、纳豆肉丸、云腿煎饼果子、鸭血粉丝、牛肉面…… 澹台垣觉得最近日子有点难过。 每到饭点，他手机就准时出现一张照片。 大多是肉。 这让清心寡欲已两月之久的人情何以堪？ 偶尔抄写经书时，手一抖不自觉竟会写出干锅手撕鸡、八宝野鸭、五彩牛柳这些…… 阿弥陀佛！ 本关机就是了，可他却不愿。 好像每每透过那色香味俱全的图片就能窥见背后她得意的笑脸。 但连续一周，澹台垣真心有些吃不消。 这日寺院内几位僧人下山参加交流禅会，其中参加人选里便有他爷爷。 澹台垣趁机熟门熟路的从仓库房里翻出一把生锈的弓箭，然后认真将木头削得尖细，连削十几只木箭后，带着它们前往后山。 这里生态一直保护的不错，偶尔撞见野鸡兔子什么的并不稀奇。 不过，眼下倒是有些考验他许久不曾练习的射箭功力…… 而另边周缱绻正在收拾东西，再过三日就得去报名上学，周妈妈显得比她着急多了，一直絮絮叨叨个不停。 “带些夏装过去就好，秋冬装新买，不然到时候给你邮寄……” 反正，她只负责“嗯嗯嗯嗯”。 “叮。” 卧室传来手机动静，周缱绻如愿以偿飞遁，跳过横在客厅中央的行李箱，跑进去趴在床上看手机。 “这什么啊？” 看着发来的图片，周缱绻看的一头雾水。 一团黑乎乎的，团成个椭圆形，泥巴么？ 澹台垣耍人？ 她愤怒的抿唇，刚要噼里啪啦打字，新的图片连串刷新。 图文直播？ 原来泥巴烤过，锤几下就能打开，里面是烘干的荷叶，荷叶里头是……一只鸡？ 虽然观感不是特别令人愉悦，但周缱绻迅速吞咽起口水来，天呐，野鸡膛内有莲子松果荷花和一些香菜小葱。 隔着屏幕都闻到天然的香味了。 她恨澹台垣。 也终于明白她连续几日的美食引/诱真是要人命啊，只这一顿她就馋的受不了啦呜呜呜qaq！ 别发了，跪求别发了。 “叮。” 依然在发。 这次图片特别生动，搭成的烤架，熊熊燃烧的火焰，以及架上的一条鲜嫩肥美的鱼。 白烟缭绕，映衬着翠绿色的林木背景，这条鱼简直被烘托得自带柔光…… 卧槽，是不是人？为啥她在归悟寺时不能享受这番待遇？ 连续咽口水，周缱绻舔了舔有些干枯的唇瓣，抓心挠肺啊，好想吃，这和家里铁锅炒出来的和烤箱烹饪出来的完全迥异，纯天然来着！ 他的文字介绍也好讨厌…… 清晨划船采摘的鲜鲜荷叶莲蓬，挽起裤腿在溪涧下游徒手捉的鱼，蔬菜园里拔的还带着露珠的香菜，后山林里追逐射猎到的野鸡…… “绝交，我们绝交。” 周缱绻继续打字，“你对得起我么？我在归悟寺这几天，你是带我划船采莲蓬了还是带我挽裤腿捉鱼还是给我吃烤肉吃了？” 想起来忍不住要掬一把辛酸泪tat。 “不好意思，没有经验，但现在已经完美掌握了各种技能，下次让你免费体验一下？” 周缱绻：“……” 如此正经的言语里为何嗅到了一股浓浓不正经的味道？ 一定是她想多了咳咳。 再者，什么下次啊，牛年马月？都得去上学了。 蔫蔫滑动手指往上重新浏览一轮照片，周缱绻叹声长气，还是老话，做不得孽呀，看，风水轮流转了。 “好吃么？”伤心的踢掉凉拖，周缱绻爬到床上，抱着枕头可怜兮兮的问。 “好吃。” “是不是特别鲜嫩？口感是不是完全pk掉家禽？” 发完周缱绻觉得自己完全在说废话…… “对，唇齿留香，浓郁沁鼻，余味缠绵。” 又舔了舔干巴巴的唇瓣，周缱绻扔掉手机，在床上泄愤的滚了两圈，澹台垣这个坏蛋，他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和仇恨，呵呵哒tat！ “叮。” 手机再度响起。 迟疑了两秒，她闷闷的滚过去把手机解锁。 “想吃么？” “不想吃。”紧接着暗自腹诽：你这个坏蛋，是明知故问呢还是明知故问呢？一定是故意招惹她的，坏透了！ “我知道你想……” 呸。 “乖，既然想就让我来你身边，嗯？” 周缱绻：“……”等一等，她霍然眼前一亮，猛地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闭眼催动意念。 然后特别娴熟的朝左侧伸出双手，“我的鲜嫩嫩鱼呢，我的香喷喷野鸡呢？” “方向反了。” 熟悉的讨厌的声音。 哼，不过不要紧，天大地大她的鱼和鸡最大，周缱绻乐颠颠换了个方向，朝右方捧出双手。 她想象中的场面应该是学霸左手一只鸡右手一条鱼…… 但—— 为什么只有干巴巴一个人呢？嗯？ 不信的拽住他胳膊，周缱绻拉扯他转身往背后看，空的，都空的。 what？ 震惊的瞪大眼睛，她表示一点都不好玩ok？ 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不好意思，无论笑得多好看也治愈不了她受伤的心灵，感觉受到了欺骗和惨重一击，懒散的瘫倒回床上，周缱绻盯着天花板出神，这人实在是坏的天崩地裂…… “唔。” 她正腹诽着呢，忽的眼前拂来一片暗影，轻柔的吻落在唇畔，然后他不费吹灰之力便撬开她的唇舌，极尽侵占。 “味道怎么样？感受到了？” 两人都有些气喘。 耳畔飘来澹台垣坏透了的声音，周缱绻迷迷糊糊愣了会儿，意识回笼，她舔了舔嘴，呃，好像是挺香的==。 第59章 长这么大第一次长时间离开父母身边，周缱绻心中自然不舍。 “真不让爸妈送？” 周爸周妈将人送到车站，问。 “扑哧”一笑，一瞬间周缱绻竟觉得他们的表情像是经常徘徊在小区的流浪猫流浪狗，怪可怜委屈的，让人忍不住顺顺毛=_=，当然，就想想而已…… “动车过去只一个多小时，”周缱绻抿唇，“我怕你们送我到学校后我又跟着你们回来了！” 周爸周妈:“……” 一家人随意聊了会，等时间差不多，周缱绻便在不停的叮嘱下上车。 秦思芮家前天直接开车过去，本是想捎她一块儿走，可她真心舍不得家里优哉游哉的日子，美食和自由自在的空间，到了学校哪能享受的到？在家多赖一天是一天，抱着这样的想法，周缱绻挨到报名前一天，也就是今儿，才耷拉着脑袋提着行李箱往学校赶。 她坐在车上啃鸭脖，等啃完两袋，到了。 周缱绻谨慎的提醒自己，行李行李行李…… 一路念叨着走出车站，她往周遭瞟了眼，哪儿哪儿都是人，基本还都是学生。 “这里。” 眼花缭乱之时，身后忽的传出一道声音。 顺便，把她脖子后的兜帽给套在了头上—— 周缱绻暗自吐槽了一句，扭头瞪去，把帽子给扒拉下去。 “热么？”澹台垣接过她的行李箱，把西瓜汁递给她。 “还好。” 周缱绻有点儿不自在，咕哝了句。 人山人海里，两人挤出去，拦了辆车，往学校赶。 周缱绻考上的是c大动漫系，早前便对学校查了个仔仔细细，这会儿进校门，倒没什么稀奇的感觉。 就是迎新的学长学姐…… 装扮委实有些装张。 不过她喜欢。 “你哥哥亲自送你上学？哇，好羡慕！”cos成植物大战僵尸向日葵的娃娃脸女生朝两人友善的笑。 周缱绻：“……” 她讪讪回笑了下，嗫嚅了唇瓣决定乖乖闭嘴，任向日葵学姐和僵尸学长yy横飞。 澹台垣冷冷看了那两人一眼，不吱声。 “你们小时候一定相处很友好对不对？” “看样子就不吵架。” “身高差也很萌23333333……” …… 一路叽叽喳喳到女宿舍楼下，周缱绻抹了把额上冷汗，想着要不要澹台同学也上去呢？ 但向日葵学姐和僵尸学长却自觉的很，立马拥着她上楼，办登记手续。 澹台垣摇了摇头，跟着身后冷不丁道，“你们俩是兄妹还是情侣？” 几人同时一怔。 周缱绻见热情洋溢的向日葵学姐和僵尸学长突然扭捏起来，觉得呵呵…… “我们……” 支支吾吾半天，不知最后用什么话题给岔开，把人送到宿舍，两人便各自找了个理由撤退。 周缱绻瞥了澹台垣一眼，觉得他说的不对，两人一看就是同学嘛！ 怪不得尴尬赧然呢！ 澹台垣继续冷笑，埋汰她，“你的眼力也就配跟向日葵比肩。” 呸。 她看在他任劳任怨的份儿上 周缱绻是最后一个到宿舍的，四人间，五楼，虽说爬的有些辛苦，但通风采光都不错。 没得挑床铺，她爬上去简单收拾东西。 正巧，其他三个舍友购物回来。 进门就见一个帅到炸的男生正用手指在一张桌上点了下，然后蹙眉，扯了几张抽纸开始擦擦擦，嫌弃的擦擦擦…… 哇，连打扫卫生都帅气逼人。 证明硬件着实过硬…… 那挺拔笔直的鼻梁，浓眉凤眼，双唇微抿，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就连眉头微蹙的样子都性感得不要不要的…… 关键那海拔。 擦。 人无完人这个词语谁发明的？分明外貌满分。 周缱绻刚给床板铺上一层报纸，就见自己未来的三个舍友（？）拎着大包小包杵在门前，不进不退。透明塑料袋子里什么东西都有，洗衣液、晾衣架、水杯、塑胶手套…… “你们……怎么了？” 周缱绻见她们看得专注，亦十分专注的盯了她们片刻，随后攀着床边护栏低头往下看，险些撞到澹台垣正一刻不停歇擦桌子的脑袋。 “……”原来在看他==。 “咳咳。”轻咳一声，周缱绻终于见她们稍稍把目光挪向她，她努力笑了笑，“你们好，我叫周缱绻，家住……” “哇，周缱绻，你哥哥帅爆啦。” 中间一个学生头女孩猛地一声高声大叫。 周缱绻：“……” 她定定看她们片刻，低头佯装若无其事的铺报纸，“他不是我哥哥啊！” “啊？是弟弟？” “哇，周缱绻，你弟弟帅爆啦！” 第60章 “弟弟，帮我把行李箱里咱妈准备的特产拿出来分给姐姐们吃呀！”周缱绻憋红了一张脸，一半给气的一半给乐的。她抽了抽嘴角，继续趴在护栏边，低头冲澹台垣笑，贱兮兮道。 澹台垣：“……” 他眯了眯眼，微微抬起下颌，眼刀子凌厉。 周缱绻缩着脖子往后退了退。 “哇，竟然是弟弟啊！长得好帅哦，难道还在念高中嘛？” 三个女生这才惊艳不已的从门口走进来，各自把东西放下。 接下来便是简单的相互自我介绍。 学生头姑娘叫唐萌，烫了大卷的单眼皮女生叫林玲语，另外个跟周缱绻一个姓，叫周一一。 “弟弟，吃苹果。”唐萌眨巴着眼睛从袋子里拿出个又红又大的苹果，凑过来单手递给澹台垣。 他没作声。 仍然低头卷着纸巾擦桌子。 唐萌有些讪讪，把苹果放在一边桌上，跳过去又挑了个给周缱绻。 吃人家的嘴短，周缱绻捧着苹果，坐在刚铺完报纸的硬床板上，往底下扎头，故意眨了眨眼睛，“弟弟，不是让你把特产拿出来分给大家嘛？” 下一秒，便觑见澹台垣身子蓦地一僵，旋即将手上脏掉的卫生纸团成球，头未抬，随手一扔，纸团在空中划下一道弧，精准的“哧”一声掉进门后的一个塑料垃圾桶内。 “哇。”唐萌给力的点赞，“弟弟好厉害。” 周缱绻qaq。 完蛋，觉得她好像就是他手里那张可怜的被团成一坨丢进垃圾桶的纸巾。 周缱绻立马做好随时抱大腿认栽的心理准备，呜呜呜，上学第一天就要在室友面前落下个怂包的名声了，心好累！ 但下一秒—— 诶？ 周缱绻瞪圆眼睛，居然见学霸躬身把她行李箱打开，从里侧翻出一袋牛皮纸打包好的糕点。 他走过去递给唐萌她们。 引得三个女生又是一通双眼放光。 围着他问，“弟弟你今年多大呀？” “送姐姐上学好乖哦！” “弟弟你好适合当模特呀，我给你写生好不好，我的素描连老师都夸好呢\(^o^)/~。” “弟弟你今天回家么，要不在这边玩上……” 周缱绻：“……” 为什么动漫系的女生都这么恐怖？ 她巴在床沿，瘪嘴看着被围在中间的澹台垣，愤怒脸，马丹，你以前不是很高冷的么？现在闹怎样？ “弟弟。” 周缱绻霍然大吼一声。 见他侧眸淡淡看来，周缱绻气得内伤，嘿，这什么眼神，她翻了个白眼，伸出手臂把手里的苹果递过去，“给我洗苹果，我渴了。” 她语气有些不好，三个叽叽喳喳的女生陡然停下，有些莫名其妙。 澹台垣挑了挑眉，侧身走过去，定定看了她一眼，顿了三秒，接了过去。 洗手台传来水流“唰唰唰”的声音。 周缱绻拍了拍心口，好险，其实刚才他再多看一秒，她就得狗腿子的认错了qaq。 “我发现你们姐弟长得不是很像诶？” “周缱绻你好幸福啊，在家是不是都不用动手，哇，好想要一个这样的弟弟。” “哈哈，弟弟是没指望啦，我就盼着找一个这样的男票嘻嘻嘻嘻……” …… 警惕的觑了她们三一眼，周缱绻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恨恨瞪正站在桌畔擦拭苹果上水渍的人。 还有三道正若有若无落在学霸身上的目光…… 周缱绻心内腹诽，马丹，红颜祸水说的就是这样的…… “喏。”从鼻腔轻哼一声，澹台垣将果子往上抬了抬，递给她。 周缱绻现在看到他脸就恼火，别开视线怒道，“你吃苹果不吐皮，我吃苹果要去皮好不好？” “苹果皮挺养颜的，我从来都直接吃。” “对啊。” “我也是我也是。” 以上，三个妹子统一站在“美少年弟弟”那边。 周缱绻：“……”心好累tat。 “有水果刀么？”澹台垣慢悠悠把苹果收回去，竟没生气，转头朝另三人问。 “有有有。” 唐萌小能手极有效率的翻找出水果刀。 于是，不知不觉中—— 三人又围着削苹果的澹台垣开始聊天。 “哇哇，弟弟你手好漂亮。” “苹果皮没断，跟花儿似的。” “弟弟你多大了？是在念高中么？” 澹台垣基本不出声，偶尔需要回答时便“嗯”几声。 这次不等他开口，周缱绻立即抢回道，“他跟我一年，a大新生。” a大？ 很难考的超重点高校诶！ 不过—— “周缱绻，你弟弟跟你一年？你们该不是龙凤胎吧？”唐萌讶异的抬头看床上坐着的女生，旋即摇头，“不太像来着。” 呵呵，周缱绻不满，这是吐槽她颜值高不过学霸嘛？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澹台垣从椅子上起身，把苹果递过去，见她阴森森夺去咬了一大口，腮帮子鼓鼓的，咬得别提多用力。 不知道乱七八糟气什么？ “弟弟”这个名号究竟是谁扣在他身上的？ 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澹台垣挑眉，眸中闪过一丝戏弄，忽的用一种乖巧的语调道，“我是咱爸妈领养的，给她从小预定的童养夫。” 噗。 老血三尺—— 周缱绻一块苹果卡在喉咙中央，下不去吐不出来。 她全身僵硬，觉得一盆狗血直接从头顶浇了下来…… 唐萌三人比她好不了多少。 都一副五雷轰顶的样子。 我天，实在是大开眼界，原来这个年代还有童养夫的存在啊…… 唐萌心碎的想，真心疼自己，一段还没开始的恋爱就胎死腹中了呜呜呜呜！ 接下来的气氛有点诡异。 周缱绻都不知道怎么啃完的一个苹果。 呵呵呵，学霸牌童养夫？ 她错了还不成么==。 周缱绻觉得，自己这四年校园宿舍生活可能有点堪忧。 然而，事实证明，她才是真正的图样图森破。 仅仅几日，连班上都知道她是有童养夫的人了…… 偶尔走在校园里，还有人冲她指指点点。 小声道，“就这个女生，就这个，听说她童养夫帅爆了！” “封建社会思想怎么还存在？她穿衣打扮跟小孩子似的，那童养夫能看得上她么？” 巴拉巴拉…… 周缱绻醉了。 靠，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打扮，不就t恤和牛仔裤么？谁小孩子了？ 童养夫啥意思懂不懂啊？就他一个童养夫还敢嫌弃她么？ 周缱绻气爆了。 趁着第一天军训不是很辛苦，晚上她便拽着秦思芮陪逛街买衣服。 听她吐槽完“童养夫”这个梗，秦思芮笑得直不起腰，上气不接下气道，“绻绻，你们两太会玩了，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好笑么？ 周缱绻无语的看她，她名声都没了，指不定大家眼里怎么看她呢？心塞！ “噗。”秦思芮走一会儿想起这个梗就得笑一分钟，反反复复。 周缱绻：“……” 好在回校时收获丰厚，秦思芮眼光还是很好的，给她挑了些粉嫩简单的衣服，完整搭了三套。 “对了，我跟你说。”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在学校后头的小吃街等冒菜粉，秦思芮悄悄附耳冲她道，“虽然澹台垣挺靠谱，但就他那颜值，到a大跟天上掉下来一块唐僧肉似的，大二有个空乘大长腿系花最近追他追得超疯狂，你别现在还没心没肺似的，提防点儿。” 老板娘端着冒菜粉过来。 周缱绻愣了会，香菜葱辣椒醋放了大堆，吸溜了两口细苕粉。 霍然抬头，赌气的瘪嘴，“我怎么提防啊？” 又往里头加了些醋，拌了拌，没好气道，“一群看脸的家伙们。” 秦思芮qaq，人澹台垣可不是只有貌吧？ 他是校年级第一啊！ “你就没事多缠着他，诶，明儿到学校找我，你拉着澹台垣溜上几圈，宣誓主权。”秦思芮用纸巾擦了下嘴，抬头认真提议。 周缱绻==：“你怎么说的跟遛狗似的？” “噗。”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埋头吃粉。 回宿舍快十点，周缱绻一番折腾完，刚好踩着熄灯点爬上床。 她辗转来辗转去，凌晨才迷迷糊糊睡着。 次日的军训动了真格。 周缱绻半天下来，骨头架子都要散了，她从小少运动，更何况还要顶着大太阳暴晒。 中午在食堂吃了两倍的米饭，周缱绻忽的想起昨儿秦思芮的话。 呸。 她从兜里摸出手机，心想，都几天没消息了，果然啊，有系花就忘了大明河畔的周缱绻么？ 恨恨把手机重新收好，她准备回寝室睡个午觉，起身便见有几个男生望向她这边，似乎在指指点点。 周缱绻拧眉，埋头离开食堂。 肯定又在编排她童养夫的事情qaq，她的命真苦。 一路骂澹台垣骂到宿舍楼下，周缱绻骤然止步。 不行，特么的他害她背上了有“夫”的传言，只怕四年都无人问津了，结果他呢？ 桃花朵朵开呀！ 没门。 周缱绻忽的旋身，朝与c大一街之隔的a大跑去。 第61章 周缱绻跑到c大，给秦思芮打电话。 秦思芮很快通过校内网bbs实时跟拍帖子，确定了澹台垣以及……系花方位qaq，a大图书馆。 “你怎么穿这个？” 从宿舍楼跑下来，秦思芮塞给她一盒洗好的樱桃，上下把人打量一眼，“你今天军训呢？” “是啊。”周缱绻低头，才想起来，难怪进c大一路接收了不少目光，她低头把军绿色帽子摘下来，一路跑到这里，胸中的愤怒勇气基本都稀释的差不多了tat，周缱绻便泄气道，“哎，我还是回去吧，都快累死了，现在到宿舍还来得及睡上两个小时。” “睡睡睡。”秦思芮比她着急，挤兑道，“再睡你男人就要被别人睡了。” 周缱绻：“……” 原来一旦进入大学，说话尺度都是自动get升级的==。 “你先跟我来。” 秦思芮抓着她手腕往寝室走。 “干嘛？” “作战前第一件事是什么？” “吃好睡好？” 秦思芮旋身狠狠敲了她一记，“是战甲。” 于是—— 周缱绻懵逼的站在她寝室，看秦思芮翻箱倒柜。 “你衣服我穿不了呀。”周缱绻tat，秦思芮一米七二，她勉强一米六二，足足差了十厘米，这差距…… “没事儿，有后招！” 秦思芮头都不回，噼里啪啦挑出一件金黄色长裙，对着她比了比，眸中一亮，“就这个。” “……”周缱绻瞄了眼，呵呵，长度都拽地了。 她刚想说真的算了，孰知秦思芮已经抓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萧雨，你现在和你姐姐在学校么？” “哦，刚从食堂出来啊？那个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儿么？其实说起来是拜托你姐姐……” 十分钟后。 周缱绻被推进卫生间换好衣服。 囧囧有神的提着长了大截的裙摆走出来，周缱绻抿唇望着对面三个女生。 此刻，秦思芮口中萧雨的堂姐正单手托着下巴打量她。 须臾，扣了个响指，“有了。” 萧魅是大学城内服装设计院的学生，今年升大三，她气场十足的朝周缱绻走去，矮身，“撕拉”一声，裙边被粗暴剪开，萧魅非常果决的把长裙一直剪到膝盖上一点点。 长裙刹那变成了小短裙。 周缱绻吓了一跳，好好的裙子就撕了？ “没事，小绻绻，不过哪怕是为了我的裙子你也得给我抬头挺胸去战斗，知道么？”秦思芮连忙摆了摆手，冲她握了握拳头，瞪大眼做出个加油的手势。 话落，周缱绻下意识收腹，亚历山大tat…… 几人一边忙活着一边聊天，萧雨坐在电脑前追已经追了几天的连载直播bbs帖子。 “这姑娘真厉害。”萧雨扑哧一笑，“x台x真是可怜，他都猫在图书馆好几天了吧，啧啧啧，多明显的意思啊，不过系花黎宁可能就仗着自己貌美如花身材好才敢肆无忌惮，毕竟烈郎怕女缠还是有道理的，有几个男人经得住……” “咳咳。” 猛地重咳一声，秦思芮抽了抽眼角，见周缱绻脸色不好，有些尴尬，低声道，“萧雨啊，忘跟你说了，绻绻要去示威的对象就是那系花qaq！” 萧雨：“……” 她僵了半晌，诧异惊奇震撼不可置信，眸中所有情绪轮流转换，半分钟后才恢复理智，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我我……” “没事。”周缱绻牵强的笑了笑，怕萧雨觉得不适，岔开话题，“不过说起来你为什么要叫他x台x？” “因为……因为那两个字不认得啊！”萧雨讪讪道。 周缱绻这下子真乐了，“tantaiyuan。”她一字一字缓慢念出来。 “没文化真可怕。”萧魅穿针引线，手指像蝴蝶般在裙子上飞舞，还不忘调侃自己妹妹。 宿舍霎时又笑闹起来。 得知周缱绻是x台x的高中同学后，萧雨霎时领悟，艾玛这是“原配”啊…… 不到半个小时，妆发服饰全部搞定。 周缱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不敢相信现在穿的就是先前完全不合身的拽地长裙。 金黄色无袖背心连衣裙色彩鲜明俏丽，把肤色衬得极白。 裙摆缝合得十分自然，丝毫看不出痕迹，腰身用剪下来多余的布料做了腰封，在背后扎成个大号蝴蝶结。 至于头发—— 原本随意的马尾被放下来，萧魅盯着看了半晌，继续打了个响指，转身到萧雨桌前拿了个没有丝毫缀物的纯黑发箍，用黄色布料斜着从头绕到尾部，固定，转身给周缱绻戴上。 “完美。” 秦思芮和萧雨相视着鼓了鼓掌。 周缱绻今天穿的是一双白色厚底球鞋，一身搭下来，看着不是很异类。其实关键是时间紧迫，一时恐怕难以找得着合脚的鞋子，只得凑合一下。 “哇，虽然系花是大长腿，但现在看，你双腿也好漂亮啊！”萧雨蓦地吹了个口哨。 “什么叫也？”秦思芮挑了挑眉，扬下巴，“她拼的是身高，咱们拼的是比例，谁更胜一筹不显而易见么？” 周缱绻：“……”心内os，反正再怎么比也比不上您两样都占全不是？ 夏天天气热，加上秦思芮真没什么化妆品，就给她涂了层睫毛膏，然后唇上刷了点绯色胭脂。 “够了，气色很好。”萧魅在一旁肯定的比大拇指，笑道，“咱们这个年纪，比的是元气，才不是什么瓶瓶罐罐儿呢是吧？” 一致点头。 ok，出发。 萧雨姐妹非要跟着去给她壮胆加油当拉拉队。 所以，她几乎是硬着头皮不得不去的跟着往图书馆走。 周缱绻不安的扯了扯裙子，短度没什么，跟高中校服差不多，关键颜色骚气外露，至于腰后的大蝴蝶结，方才照镜子觉得超级好看，现在却想，会不会太夸张啊tat…… 而且这下走在校园里，感觉比刚才穿军训套装都更惹人回眸。 可“算了吧”这三字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秦思芮面目全非的裙子，萧魅的一番精心设计…… 低头抿唇，周缱绻站在图书馆脚下，心跳“噗通噗通”。 一想到穿成这样特地去见他就…… 别扭难堪。 “我……” 她一转头，秦思芮就察觉出几分怂意，警告睨她，“你今天不去，日后系花a校花b接踵而至怎么办？早早宣誓主权印下标记，以后谁敢再打他主意直接开撕。” 萧雨立马配合的在旁边作出个残暴的“撕碎”动作。 周缱绻qaq，不自在的对了对手指，她咬牙，霍然点头。 行，拿出澹台垣在宿舍瞎说什么“童养夫”的不要脸德行，她就所向睥睨了…… 四人拾阶而上。 根据线报，周缱绻走到三楼。 三楼是建筑学分类的有关书籍。 不管内心怎么豪情壮志，一旦要付出实践行为，她就……成了个怂包==。 定在门前，见身后三人一个劲儿摆手催促。 周缱绻狠狠闭了闭眼，睁开，推门而入。 轻微的摩擦声响起。 外围的几个男生闻音抬头，便见一个俏丽灵动的女孩走进来，仿佛带来一抹春天的气息，娇艳的活泼的可爱的颜色，像朵迎春花。 周缱绻短短对上他们的目光，飞快挪开，微低着头沿长廊往里走。 凭常识就知道，建筑分科图书馆哪儿能一下子聚集这么多人。 肯定看热闹的居多。 越想越气。 周缱绻余光扫了一圈，果不其然，三层馆内男女似乎对半开，三五成群的坐在休息区域，面前摆着本书，估计更多是做做样子。 根据他们时不时朝某个点倾斜过去的目光，周缱绻顺着书架往前。 很快走至尽头处，她随便在架上取下一本a4大小的书籍，半挡住脸，悄悄探出头去。 角落处一方书桌上的白t恤男生不就澹台垣么？就算他新剪了头发低眉看不清五官她也认得。 关键—— 他身侧坐的女生。 呵呵呵，居然也穿一身煞白煞白的长裙，大波浪卷发及腰，妆容精致。 好吧，的确算得上美女一枚。 猛地缩回来，周缱绻怒目圆瞪，太过分了，澹台垣太过分了。 他怎么坐得下去啊…… 马丹，你是不是表面装着看书其实心都偏到她身上去了？ 气鼓鼓的小心再次探出脑袋。 周缱绻要炸毛了。 啊啊啊啊桌上摆着好多零食水果啊，这是谁准备的啊啊啊啊？ 紧紧攥着书籍，周缱绻咬住唇瓣，恨不得过去死死掐他的脖子…… 蓦地，身后右肩处忽然被拍了拍。 力度很小。 但周缱绻吓了大跳，本能的轻“啊”一声，许是转身速度太快，手里的书籍“啪”，摔在地上。 霎时引来一群人的注目。 周缱绻半遮住脸，迅速蹲身把书捡起来，要尴尬死了。 她对面的男生似乎也吓了大跳，面色微红，抱歉的望着她。 读懂他的意思，周缱绻讪笑着摇了摇头示意没关系，又轻轻蹙眉，眸中透着询问。 男生一怔，对上她水润的双眼，面色更红，然后他忽的埋头拿笔在左手掌心上写字…… 而另一畔。 澹台垣蹙了蹙眉，他本未抬眸关注方才的一点动静。 但是—— 疑惑的掀了掀眼皮，他朝动静处瞥去，书架只微微透出一点黄色裙角，连身形都看不清。 整整半天，旁侧坐着的系花黎宁终于见他动了动，赶紧微微一笑，伸出细腻白嫩的右手把一盒新鲜草莓递过去…… 但男生却骤然起身，一眼都未看她。 黎宁目视他走到书架处，心里有些恼。 毕竟身边这么多校友看着，是不是都在心里笑话她？ 黎宁咬唇，其实事情闹得这么大不是她愿意的，当初她第一次看见澹台垣，就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本以为主动告白他不会拒绝，怎么她却高估了自己。 之后她不服气，继续接近，企图博得他好感日久生情，但不知是谁把这事儿上传到了校内网上。 于是—— 黎宁便觉得，自己没了退路，若不将他拿下，只怕日后走在学校都得被指指点点…… 她不敢露出颓然的表情。 侧目见他正看的建筑书籍还敞开搁在桌上，一时搞不懂他是去干嘛。 澹台垣绕到那抹黄色身后。 抬眸便见她对面男生举起左手。 掌心歪歪扭扭写着一排字。 “可以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么？” 第62章 图书馆静寂不已。 这一声轻笑虽极其低浅，但却落在了附近数人的耳畔。 包括—— 周缱绻。 她背脊一僵，心想，完蛋了，被抓了个现行qaq。 转而又一想，不对啊马丹，她分明是来抓他把柄的，怎么就下意识的怂呢？思及方才亲眼看到的场景，周缱绻垮着脸，没好气用余光瞥了眼他的身形。 哼，此刻抓心挠肺愧疚不安的人是他才对！ 三人对立。 颇有些耐人寻味。 可惜图书馆忌出声，大家不敢明目张胆的注视，便偶尔投去一瞥密切注意事情发展。更有甚者偷偷拿出手机拍照，在校内网bbs帖子里进行实时连载。 相比于澹台垣的不动声色，一时鼓起勇气斗胆过来搭讪的男生则尴尬一脸…… 他木讷的望着对面娇小的女生，心下有点莫名。 难道两人认识？ 还有……此刻正举在半空中的手快尴尬极了，不知收回还是不收回…… 澹台垣视线从对面男生掌心的那行字上挪开，低眉盯着身前的小女生。 她头微微往书架那侧偏着，只能看到一点翘着的鼻尖。 似乎是在生闷气…… 澹台垣眸中沁出一点笑意，忽的伸出右手，从对面男生手里接过中性笔，在自己掌心飞快写了几个字，尔后亮给他看。 男生探头看去。 脸上顷刻像充血似的，又羞又窘。 抱歉的看了他一眼，连连落荒而逃…… 周缱绻歪头，疑惑的掀了掀眼皮，侧眸白了澹台垣一眼，思忖着忽的就要去抢他的左手。 但人动作比她快多了tat。 她刚一动，澹台垣就捏紧拳头藏住掌心的字，右手直接从身后圈箍住她的脖子，把人带着往后倒走。 妹的。 周缱绻紧紧咬牙，才没惊呼出声。 她双手抱住他的胳膊，挣扎了几下没挣脱掉，反而被人轻轻松松带到他先前坐的那张桌上。 周缱绻：“……”瞬间就忘记挣扎了。 这要干嘛？ 她扭头正好对上所谓系花的脸。 近看更是漂亮，肤色白皙，杏眼婉转柔情，看你一眼觉得好像要醉在桃花酿里了…… 啊啊啊啊所以澹台垣这是怕她挠花她的俏脸蛋才死死钳制住她么？ 太贱了。 呸，这对x男女。 周缱绻真恼了，她猛地扣着指甲往他胳膊里掐。 毫不解恨。 她得卸了这条胳膊才解恨。 一瞬间周缱绻简直百感交集，觉得澹台垣就是个看脸的王八蛋，觉得自己就是个不需要鱼饵便主动咬勾的蠢猪…… 她觉得鼻子有点酸，想走了。 事实上，确实走了。 澹台垣拿上他桌上那两本书后，转而松开她的脖子，牵着她手走向另一侧的空位。 没有相连的位置了。 他微笑冲一个女同学示意了下，那女生呆怔两秒，便了悟的站起来坐到对面，留出了空位。 周缱绻被他摁着肩在里侧坐下，他则坐在了外围。 所以？ 纳尼？ 她懵着张脸，吸了吸鼻子，扭头，他好整以暇的把书放在桌上，旋即翻开最上的一本，里面都是文字配图，建筑手绘。 周缱绻：“……” 四面八方的目光仍时不时偷偷瞥来。 周缱绻抬眼遥看了眼系花，觉得她脸色苍白，咬唇低着头，书页很久都未翻动一下。 本来觉得一个女生被当众落面子挺糗的，但一想她勾搭的不是别人，而是她的人，周缱绻立即抛去那一星点怜悯，愤愤撇了下嘴，她眼不见为净的埋头，才觉得自己这会儿也挺…… 澹台垣一丝不苟的看书，她干嘛啊？ 张头四顾，结果立即对上围观吃瓜群众们好奇的目光，呵呵，周缱绻只好干瞪着罪魁祸首。 一切都是他的错。 长得好看不是他的错，但不低调点儿就是他的错了，而且智商不是挺高？可高到连拒绝一个女生都不会？呸，他是不是还挺享受被追捧的感觉？渣爆了！ 澹台垣抬眸便对上她火花四溅的眼神。 勾唇笑了笑，他把垫在底下的书籍给她，继续盯着原先的那本看。 她又不是学建筑的…… 周缱绻挠了挠头发，有些生气的退给他。 澹台垣无奈。 低眉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他合上书，不顾她的挣扎扯住她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书重新放到原先书架位置，然后牵着人大摇大摆出图书馆。 下楼。 走到僻静的银杏树林。 周缱绻见周遭人影少了，立即兴师问罪，“澹台垣你干嘛？” “不是很配合你的行动么？”他挑了挑眉，忽的一笑。 周缱绻：“……” 佯装听不懂，她挣不开他的手，只得轻咳两声，眼神有点儿飘，“什么跟什么？你这人讲话真奇怪！” “奇怪？” 他意味深长的疑问，然后笑着道，“拷问犯人都还得给无干扰自由时间，你觉得呢？” “你说。”周缱绻挺了挺胸，抬起下巴看他，心想，看你能不能狡辩出一朵花儿来。 “她搭讪很烦，我抱着要对你忠贞不二的准则不予理会，但受不住一只不停扑上来嗡嗡嗡的蜜蜂，所以躲在图书馆避难顺便等我的女孩来拯救有错？” 见他无辜的眼神扫过来，周缱绻有点脸红，呸，流氓，不要企图用花言巧语来迷惑她的智商。什么忠贞不二什么你的女孩？ 但—— 周缱绻抿唇想了想，点头。 他说得对，避不开只有躲呀，躲在图书馆最清净啦！因为大家都不能说话。 澹台垣见她神情，就知此事差不多了结，不过他的事情还没了结，“大庭广众之下和你坐够了十分钟，恭喜你，计划成功。” “……” 周缱绻这会装不下去傻了qaq。 好吧，她来宣誓主权的意图好像过于明显？ 继续轻咳一声，周缱绻视线瞟来瞟去，偷偷睨他一眼。 “你的计划a已完美落幕，我们可以来谈谈b了。” 哈？ 他说的一本正经，周缱绻给弄糊涂了，额头上“哧哧”冒出一排问号，等等，有计划b么？有计划b她为什么不知道？ “计划b？”她谨慎的小声询问。 澹台垣煞有其事的点头。 尔后目光落在她身上，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眸中沁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周缱绻：“……”她想往后退，却被他扯着往前一步。 “你特地穿这一身，不是来勾引我的么？” 呸。 周缱绻瞪大眼，想咆哮你自恋可以，但不要犯傻，女人之间的战争你懂什么？ “我、我、我这是……” 不等她解释，对面的“自恋狂”就摆出一副很受用的表情，“我很满意我所看到的。” 周缱绻：“……” 啊啊啊啊上了大学真的不一样了，这世界变了，秦思芮说话尺度简直爆表，而学霸耍流氓的尺度已经要突破天际啦！ 只有她qaq。 还是一如既往的被欺压。 手动再见，呵呵…… 对于主动送上门的小白兔，还是羞羞答答娇娇嫩嫩的小白兔，澹台垣自然不客气，很快接受了这番“勾引”，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有多满意他所看到的。 被亲的迷迷糊糊之际，周缱绻只觉她都快被摁进他的骨子里，浑身酸软无力，要不是被他托着腰…… 唇瓣发麻，四周若隐若现的吵闹皆来自天外。 忽的。 校园内响起一道低浅的铃声。 周缱绻就听到了一瞬，本不以为意，可下一秒，她整个人都傻了。 “唔。”努力躲开他的吻，周缱绻攀着他手臂，歪在他怀里喘气，惊吓道，“我军训要迟到了。” 她心内急得不行，但此时说出的声调，真是软绵得跟什么似的。 澹台垣给她把头发理顺，略微涣散的眼眸逐渐清醒，他拧眉，看了眼手表，“没事，大概还有二十分钟。” 谢天谢地。 周缱绻整个人一下子放心了，军训迟到真不是开玩笑，那是体力惩罚，我的天。 “我跑回去大概十分钟，够的够的。”自我安慰的碎碎念，她一把挥开他的手，作势要跑，结果—— 哪儿来的力气跑？ 双腿一软，险些摔在地上。 被澹台垣拦手抱住，耳畔萦绕着他低浅的笑声。 周缱绻特么的要炸了，狠狠瞪他。 奈何心灵深处怒火滔滔，双眸却柔情含水。 偏生澹台垣还刻意用手蒙住她眼睛，低沉附耳与她道，“再看你就不用回去军训。” “……”周缱绻表示什么都听不懂，呵呵，你们已经堕落了，你们已经沦陷了…… 时间紧迫，澹台垣只得去借了辆自行车。 “你行么？” “行不行试了就知道。” 周缱绻：“……”她只得纯洁的坐到后座，小心的抱住他腰。 “准备好了？”他偏头问她，声音里带着暖风。 “嗯。” 顺利启程。 比想象中稳多了，周缱绻裙子齐膝，风不大，她微微摁住倒也不怕走光。 阳光热烈，路畔的常青树和路人们都被落在身后。 周缱绻心情好极了。 有种真实的把所有一切美好东西都握在手心的感觉…… 不到五分钟，他们抄小路回到c大，周缱绻跳下车，匆匆道了声谢就往集训地跑。 却听身后澹台垣喊她。 “怎么？”她边跑边回头看。 澹台垣骑自行车追到她身旁，“你不回去换身衣服？”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周缱绻戛然顿住，呆呆道，“共两套，一套早上才洗，拧都没拧就晾了，一套落在秦思芮那了怎么办啊啊啊啊……” 能怎么办？ 澹台垣抽了抽眼角，只得硬着头皮，“我给你去找秦思芮拿。” “呜呜呜好好好，快快快。” 澹台垣：“……” 于是，a大c大一部分学子在这天中午目睹了一场奇怪的事，一个帅小伙儿把单车骑得飞快，来来去去来来去去…… 这是什么？ 这是爱嘛qaq！ 第63章 大学生活，除却考试，什么都很合周缱绻心意。 她跟着寝室几个女生一起报了英语四级，本来就玩玩儿嘛，没打算过，结果去a大找澹台垣时不小心说漏了嘴，敢情好—— 每日约会已经成了屠宰场。 眼看到了晚饭点儿，周缱绻磨磨蹭蹭不想挪脚。 她把头埋在砖头厚的书本里哀嚎。 唐萌啃着苹果从她身后经过，羡慕道，“周缱绻，你家怎么给你找到这么好的童养夫的啊，成绩比你好长得比你好，最关键的是还不嫌弃你，好好的人生就挂死在你一棵歪脖子树上了，你特么的还在嘤嘤嘤，老娘好想揍你哦……” 不提童养夫要死嘛？ 周缱绻暴起，起身去掐她，“我哪儿歪了？他凭什么嫌弃我？我多水灵可爱啊，你看你看你看……” “你还要不要脸啊，自恋成这样？” 两人闹成一团，林玲语和周一一拎着饭盒回来，险些以为进错了门。 唐萌登时满脸嫌弃的不跟她闹了，颠颠去领自己的狗粮。 三人吃饭呢，周缱绻扒了扒头发，收拾好英语资料，哭丧着脸准备去接受澹台老师言传身教的“指导”。 孰料还没走出寝室门。 微信就进了条信息。 “小oo，告诉你一个好大好大好大的好消息，快猜快猜快猜嘛n(*≧▽≦*)n。” 周缱绻：“……” 这是她的漫画编辑二白，大家当她面叫二萌，私下偷偷聊天叫二傻qaq。 直觉就不是好消息，她本想躺尸装看不到，奈何此时她心情有些沉重，想到将要面对学霸智商的高碾压，她就觉得二白平日催稿碾压她的*不算什么了…… “我马上要完结啦tat，现在脑公喊我去喂孩子呢，你不会这么残忍让我连孩子都不管去画连载吧？有没有人性？” 二白：“……你高三就生了孩子么？” 二白：“有奶水么你？” 二白：“别蠢了二货，拖稿也找个像模像样的理由ok？” 周缱绻qaq，心好累，是时候生个孩子了呢呵呵呵…… 二白：“有家影视公司看中你漫画，买去拍电影，撒花撒花撒花！！！！！” 第一反应是都快冬天了，愚人节没到呀！ 第二反应是这都行？ 周缱绻立即回头，把一袋子资料扔在桌上，不顾室友们的诧异，欢快的飞奔出去。 和二白通了电话，才知道天上真砸馅饼了呢。 “咱们公司给你争取了，税前七位数，小新人挺好了，另外你可以作为编剧之一参与剧本创作。” 周缱绻心里要开花了。 可身体却懵逼了，嘴上只会说好好好。 二白也笑，说了“恭喜”后说你先冷静冷静吧，明天联系你。 “啪”。 挂断了。 周缱绻呆了三秒，闭眼猛地默念。 睁眼。 立即朝旁边的人扑跳上去。 “周缱绻，你疯了？” 澹台垣下意识伸手接住她，一秒后想把她扔下去，无奈人跟狗屁膏药一样，双臂拼命缠着他脖子，脑袋往肩头蹭啊蹭啊蹭啊…… 他的脾气一下子就给蹭没了。 不过还是颠了颠她，往上抱得更稳一下，严肃的盯着她头顶，“你说，警告过多少次，不要召唤我，我正在跟小组队员做建筑模型，你有没有想过后果？万一……” 听到她咯叽咯叽笑着“嗯嗯嗯”。 澹台垣挑眉：“……你把我刚才说的重复一遍？” “我下次一定不这样啦，就一次咯咯咯咯咯……” 她笑得欢快，澹台垣逐渐被她感染，无语的弯了弯唇，将下巴搁在她头顶，认命道，“什么事值得你乐成这样？” 周缱绻登时怔了下。 对了，她画漫画的事儿从来都没跟他说过，也没跟秦思芮讲。 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大的秘密。 但—— 周缱绻支吾了下，蹭了蹭他脖颈，“反、反正就开心的事，我今天不要学英语。” 见他目光冷冷朝她扫来，明显是“不准奏”的意思。 周缱绻嘟嘴啄了下他唇，哼唧哼唧。 澹台垣斜眼看她：“……”行啊为了偷懒连美人计都用上了？ “还不下来？” 两人达成准则，今日暂休。 澹台垣牵着她手到a大。 路上去肯德基打包了一堆炸鸡薯条，周缱绻啃着小鸡腿，口齿不清的咕哝，“我们两吃得完么？” 无语滞了下，澹台垣两手满满道，“你觉得？” 周缱绻诚实的摇了摇头。 走到建筑教学楼脚下，周缱绻才明白，敢情是给他的同学打包的呀。 跟在澹台垣后面走进教室，看他招呼两个男生一个女生过来用餐，周缱绻蹦去看他们的作品，登时大叫，“哇塞，好棒好棒，这怎么一层一层叠上去的呀？”瞥了眼桌上的工具，刀尺子记号笔琳琅满目，周缱绻头都大了，登时懒得再吱声。 “过来。” 澹台垣瞪她一眼，“你别捣乱。” 什么叫捣乱？ 周缱绻回瞪他，到底还是乖乖地挪了过去。 “说你怎么一眨眼人都没了，正跟你说话呢，原来是去接……”欲语还休的抖了抖眉，其中一个皮肤偏黝黑的微胖男生出言调侃。 讪讪傻笑，周缱绻拿了块炸鸡低头啃，偷偷瞥了眼学霸，咳咳，换来他警告的一眼。 以后不这样不就行了嘛qaq。 周缱绻抓起一块炸鸡塞到他嘴里。 “你这谋杀？”澹台垣险些给呛着，抿了口水没好气道。 周缱绻咧嘴一笑，“分明是谄媚。” “哎哟哎哟喂，这狗粮发的，你们能别再虐狗了么？”另个一高个子男生作出受不了的表情，他捂着心脏，惨兮兮道，“这儿还有三条单身狗呢，哎赵熏，你没对象吧？” 众人把目光落在另一个女生身上。 赵熏似乎吓了一跳，触手抬了抬黑框眼镜，低头避开注视，细声细气道，“没。” “对了，我……”澹台垣顿了一顿，略有深意斜身边女生一眼，视线又朝搁置模型的桌子看去，继续问，“我刚才离开前，3号楼的卡纸不都全部裁剪完毕？怎么又在重新标线？” 对面两个男生对视一眼，抽了抽嘴角，没吭声。 “对、对不起，是、是我不小心……” 忽的，坐在角落的赵熏猛然站起身，她语气透着焦切和抱歉，让人感觉都快哭出来，“对不起，是我……” “没事。” 澹台垣见周缱绻戳了戳他胳膊，了然道，“没事，下次小心些就行。” “嗯嗯，好，对不起对不起……” “不都没事了嘛？你快坐下来一起吃东西。”周缱绻见她吓成这样，觉得有点好笑，然后又想，自己以前是不是也是这样？ 好像不知不觉，她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周缱绻了…… 用完餐后，周缱绻呆在角落玩手机，见澹台垣他们四人围着未最后定型的建筑群忙活，她便埋头在微信上戳秦思芮。 “qaq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不过你答应我不要生气qaq。” 秦思芮回得很快，“绻绻，可以让阳光男孩里的sky当男主嘛，他无论是外形还是身高还是智商，都与澹台垣可以一较高下。” 周缱绻愣了下，打字。 “呵呵呵呵，你不是不追星？还有，他明显没有澹台同学帅好么？” “你别情人眼里出西施了，我以路人的眼光告诉你，真的旗鼓相当。” 呸。 不就一个当红组合里的明星么？哪有她们家学霸颜值高智商高？ 于是，两人对于这个问题争辩了一个小时，互不相让。 绕到最后，周缱绻蓦地想起重点。 诶，不是，秦思芮怎么知道啊？ “我刚才刷微博看到你家公司发消息了qaq，至于漫画，呃，画风嘛画风嘛，人山人海中我第一眼看见就知道是你了……” 扯淡呢？ 周缱绻分明觉得她在扯淡，可是完全无力辩驳。 姑且就当是这样吧tat。 她又问，“我要怎么跟他说？” “他不会介意吧？” 周缱绻也不知道啊。 她偷偷抬眸打量他，窗外天色彻底黑暗，灯光下他一丝不苟的微微躬腰，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无以伦比的感性。 松开手机，周缱绻埋头躺在桌上。 其实就只是她想多了吧？ 版权费在他看来肯定算不得什么，只是影视改编而已，也算不上她已经成功走上人生巅峰，更不用担忧双方不平衡这种弱爆了的想法…… 她真是弱爆了才想这种事情。 眯了眯眼，周缱绻换了个姿势，目光锁定着他完美的轮廓，然后越来越模糊…… 将楼群的基础部分搭建好，澹台垣一仰头，就见角落里的人睡得歪扭扭的，长发大半倾斜在桌角。 摇头笑了笑，他停下手上动作，在空白纸上书写，字体遒劲而隽逸。 “我送她回校，今天到此为止？辛苦。” 见三人都点头，澹台垣走过去弯腰拍了拍她的脸蛋，轻声笑。 “还回c大么？” 周缱绻迷迷糊糊换了个姿势，没睁眼，咕哝道，“不回。” “不回也得回。” 无奈的将她背在身上，澹台垣冲三人打了招呼，直接离开…… 两人离开后，教室旋即响起谈论声。 “啧啧啧，虐得我身心疲惫啊。” “呵呵，咱们把剩下一点做完算了，澹台垣有娇滴滴的姑娘要照顾，可怜单身狗只配用学习麻痹自己。” “听说他们两高中都好几年了，虽难得，不过也不知道走不走得下去。” “不一个地方的么？但这事儿难说……” 赵熏没打岔，她安安静静低头听他们两个男生八卦，微微抬头，看向早已空荡荡的走廊…… 第64章 过了两日，二白把改编版权合同给她，周缱绻签上大名，报上账号，ok。 趁着闲暇时间，她百度了下买版权的那个影视公司，不算默默无闻，貌似有点儿名气，旗下几部电影周缱绻都知道。 然而—— 她这部估计是起不了什么水花的qaq。 投资就不大。 周缱绻想了想，懒得参与什么剧本创作，她以后又不是要做这行，便婉拒了二白。 二白无语，问她，“你是亲妈么？感觉是抱养过来的孩子，说扔就扔tat。” 周缱绻：“……”不是白扔的嘛，有money呀！ 一连忙了一周，画结局，以及和制作公司聊了会创作概念，事情终于搞定得差不多。 松下一口气，她浑身酸软的抱着手机给澹台垣打电话，“晚上要一起吃饭嘛小圆圆？” “你是谁？有事？” 周缱绻qaq。 不要这么幽怨嘛！ “我请你吃饭呀小圆圆，bigbig大餐。” “小圆圆？我们很熟？” “来不来？不来拉倒。”周缱绻雄起的拍了拍桌子，哼，不就一周没见面嘛，这人犯得着如此阴阳怪气？ 电话那畔瞬间沉默下来。 一秒、两秒、三秒…… 周缱绻尴尬的咳嗽，掐着嗓子卖可怜，“你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了？你是不是已经有别的女孩纸了？你是不是已经……” “恶人先告状。” 一声不易察觉的轻笑回旋在耳畔，隐隐透着无奈愠怒。 周缱绻嘻嘻一笑，继续掐着嗓子撒娇，“我最近真的特别忙，正事儿，晚上跟你说嘛。” “今天不行，明晚。” “你要干嘛？有什么事比我还重要？” 澹台垣冷笑一声，“看来我在你眼中完全不值一提，否则至于一周都……” “您忙您忙，臣妾随时恭候皇上大驾。” 周缱绻赶紧谄媚的顺毛。 大抵“皇上”被顺得稍微开心了些，轻笑道，“我们组的课业还有点问题要整改，加上赵熏个人项目被导师批了d-，她拜托我帮忙。” 轻哼一声，周缱绻刚想瓮声瓮气抱怨，转而一想，好吧，这一周她不也只顾自己的事情么？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应声。 挂了电话，她歪头想了想，干脆请舍友们一起出去大k一顿。 四个女孩这半年相处得极为愉快，当然还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嗜好，火锅。 “我要牛肉丸，还要豆腐豆腐，全扔进麻辣锅。” 周缱绻嘴里塞了块青瓜，着急的冲对面林玲语道。 女孩子们在一起时可聊的话题尤为广泛，都不知道怎么从学校里的系草聊到了老师的新女友又聊到了前几天刚上映的新电影。 “嗷，我简直被他那一记眼神迷得七晕八素，靠，跟咱们同年的呢，颜值爆表，演技也在线，这帅哥我看成，将来绝对爆！”唐萌说得面色红润，小神情荡漾得不得了。 她们三个组团看电影那晚，周缱绻还忙着和影视制作公司的一个姐姐聊剧本呢，压根没去。此时有些听得云里雾里的。周缱绻觉得好笑，演员嘛，都是光环给衬托出来的！实际上和普通人哪有那么大区别？ “他叫什么来着？我给忘了，确实长得是我的菜。”一边的周一一嘿嘿笑着附和。 “沈晨。” “沈晨。” 唐萌和林玲语异口同声道。 然后两人哈哈大笑。 周缱绻却直接被这熟悉的名字震到了。 刚要送进嘴的牛肉丸“骨碌碌”掉在桌上，她用纸巾捻起来扔掉，有种自己是不是听错的感觉？ 是那个沈晨？ 这种感觉—— 周缱绻迷之纠结的看着唐萌三人如痴如醉的探讨着，有种哔了狗的感觉。 她找出手机，随便上网搜了张沈晨的照片，给她们看，问，“是这个人么？” “是是是是。” 周缱绻额上一排黑线，她忍了又忍，才没说沈晨是她学弟的事情，毕竟以前他和她也算有点小恩怨，别说出口后她们不相信之余还觉得是她在黑他呢==。 一晚上，她们大半时间都在聊沈晨。 周缱绻觉得她的食欲都被影响了一半tat。 算起来有两年多没见了？她在网上找着沈晨照片时都有些认不出，不知是变化太大亦或是ps的功劳==。 四人吃的暖暖和和的，迎着深冬的夜风回校。 到了校门口，周缱绻听到包里的手机铃声响个不停。 她忙取出来，一看了不得，竟然有一堆未接来电，都是澹台垣。 “喂。” 她赶紧滑下接听。 “我现在在你宿舍楼下。” 电话那畔默默道。 难怪他的声音好像掺杂着冷风呼呼的声音。 “是不是等很久了？”周缱绻咬唇，不好意思道，“我出去和她们吃火锅了，没听见铃声，现在马上过来。” 语罢果决摁断电话，招呼都来不及和她们打一声，拔脚就跑。 “诶你干嘛？” “跑那么快急着投胎啊……” 身后唐萌她们的话语很快就抛在脑后…… 周缱绻抓着包喘气跑到寝室楼下，左右绕了半圈没看到人影，她蹙眉低头正要拨号，忽的腰上忽的横亘过来一只手臂，头顶旋即被他下颔磕着，整个人被环抱在熟悉的怀抱里。 他身上都是冷冽的气息。 “你冷不冷？”周缱绻顷刻旋身，搂住他腰，扬起下巴看他，又抿唇贼兮兮的喘着气儿笑，“你不是有事的嘛？怎么来找我？” 这里离路灯有些遥远，光线微暗，要很近才能看清他的脸。 “明知故问。” 澹台垣斜睨她一眼，用大衣外套把她整个人裹进来。 “暖和的想睡觉啦！”周缱绻靠在他怀里，“把你变成一个拇指小人就好啦，这样可以放在口袋里，可以陪我睡觉，可以……” 没等她胡言乱语完，澹台垣就打趣接话，“然后你一个翻身就把我压死了？” 呸。 周缱绻怒瞪他，这个人完全就没有任何浪漫细胞可言。 “你帮赵熏整理完作业了？” “没。” 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偷笑，周缱绻表示这种感觉真的棒棒哒。 她才是他最重要的那个人，没有之一才行。 温存了会儿，周缱绻就老老实实把她画漫画和版权的事儿告诉了澹台垣。 他反应倒比她想象中淡然多了。 周缱绻忿忿不平的同时，又觉得这才是他的正常反应啊tat…… “嗯。”澹台垣替她捋了捋发丝，有点感慨道，“看来我好像失去了一个小厨娘？” 这是什么梗？ 周缱绻想了半天才想起—— 呵呵，那时候高二他给她补课，她真是笨得要死，什么都不会，最后可怜巴巴自荐枕席要给他当厨娘qaq。 如今回忆起过去的那些画面，竟觉得有种格外甜的感觉，尽管当时并不觉得。 周缱绻深吸一口气，甜甜道，“没听说过洗手作羹汤这句话么？” 她从他怀里举起两只手，笑眯眯道，“哎呀小圆圆赚大发了，这可是一双神奇的手，可以画画，可以做饭，也可以捏你脸颊。”她明目张胆的占他便宜，踮脚去捏他的脸。 瞬间又有点心疼，他的脸太冰了。 便轻轻给他揉搓。 澹台垣感受着她掌心的温暖，软软的。 他喜欢她眼里的心疼。 侧头吻在她掌心，澹台垣见她怔住，又吻了吻她另只手的掌心，倏尔一笑。 周缱绻：“……” 掌心酥酥麻麻的，像过电一般，一直酥软到心底，嗷，他一定是在勾引她qaq。 时光匆匆，大一的上半学期转眼便即将结束。 周缱绻差点死在学期设计课题上，澹台垣也忙，他专业可难多了，又要动脑子又要动手，完了还得帮赵熏那只小可怜，哎…… 她好几次过去找他，都看赵熏对着自己的模型急得要哭，完全把澹台垣当成了最后的救命药，望着他的眼神满是崇拜和依赖。 坐在角落围观他们忙课题好几次后，周缱绻便懒得再过去了。 呵呵，反正是去坐冷板凳qaq。 她也是一只没有男票疼的小可怜嘤…… 对此，澹台垣满满都是无奈，他自诩不是什么好人，很多次亦假作视若无睹的忽略赵熏的求救。 只是—— 建筑学院里女生少，他们班就她一人，每每见她眼眶红肿坐在角落，只偶尔抬头看他一眼，眸中满布无措，这些都会让他蓦地想起另一个人。 她曾经也总这般。 怯弱的像只小兔子。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之下，他们相互接触了解包容改变…… 那么他和她现在分别又是怎样的光景？ 想来定是十分索然无趣的日子。 “你在想什么？” 赵熏正用尺子比量白纸板，见身旁男生忽的陷入沉思，唇畔尤带一缕似有若无的微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极为温暖的事情。赵熏抿了抿唇，低下头细声细气的问。 “没。”澹台垣收回神思，淡然道。 两人按部就班的做着琐碎的课题作业，除却指正她的错误，他完全吝啬多说一个字。 赵熏失望极了，有时甚至会故意出错。 在他蹙眉冷声提醒下，她觉得羞赧尴尬的同时又有种极为怪异的满足感…… 第65章 寒假，年间从老家返回市里，周缱绻第一件事就是量体重，呵呵，每逢佳节倍长胖，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过几天情人节。 周缱绻约秦思芮出来逛街，主要想挑一份礼物送给澹台垣。 话说每次约会总是他付出，开销也不小，她爸妈的教育还是很严格的，谈恋爱期间，坚持公开公平原则，但…… 反正她就没机会奉献过。 两人逛了一路，没挑着特别适合的东西。 主要是他什么都不缺啊。 逛着逛着，不知道怎么的，就到了小吃街，一路从头吃到尾，可好，晚上十点了才想起最紧要的事儿谱都没。 “都怨你。” 周缱绻嘴里塞着冰糖葫芦，眉毛快打结。 “你不也吃得欢快么？”秦思芮斜了她一眼，转头觑见几个女孩提着刚买的毛线团从店门走出，顺着道，“要不你给他织件毛衣？” 周缱绻眼珠子都快瞪掉，“您可真看得起我。” 一个碰都没碰过毛线团的人突然要在十天内织件毛衣出来？ 呵呵呵，开什么国际玩笑。 秦思芮倒是有理有据，“澹台垣从小跟爷爷奶奶亲，你不是说一年上头见不着爹娘几次么？他这人金钱上能缺什么？他只缺爱……”挤眉弄眼了会，秦思芮从头到脚打量她一遭，“不送毛衣也成，把你自己个儿送他得嘞！” 呸。 周缱绻嘴里叼着一串冰糖葫芦，双手抱胸怒视秦思芮。 完了完了，她这半年究竟都遭遇了什么？这说话尺度…… 两人又商量了半晌，没辙，周缱绻硬着头皮买了几大卷红色毛线，老贵的那种，跟老板娘学了大半个小时织法才脑袋疼的回家。 次日中午，周妈妈瞅见女儿坐在阳台，起先以为晒太阳睡懒觉呢，近看，才发现埋头正织着毛衣，足足愣了半晌才相信这不是幻觉。 不过…… 围巾都没织过的人一上手就毛衣？ 周爸爸也瞧见了，吃醋吃得不得了。 才二十岁不到，就有种女大不中留的唏嘘感叹。 “你什么时候把小垣带过来吃顿便饭？都小半年没见过了。” 泡了杯花茶，周妈妈搁在她面前，落座在对面。 “嗯。”头也未抬的应声，周缱绻拆拆停停，到现在没织上几圈。头疼的抿唇，周缱绻凑到她妈面前，“我怎么老是出错呢？还有这颜色好看嘛？等我学会了，给爸妈你们也织一件呗……” “这件都不知道能不能成，就开始说大话？” 周妈妈轻笑出声，接过她手里的毛线团，给她示范了两遍，才重新还给她。 足足十日。 周缱绻闭不出户，天一亮都窝在被子里织毛衣，眼睛要瞎了。 不过实在比做功课有意思多了，除却双手疼得要命，居然还有点上瘾的感觉…… 到了约定这天傍晚，周缱绻提着袋子欢快的走在大街上，哈哈哈哈，想象下他感动得不要不要的样子，就想偷笑。 捂住嘴，周缱绻尽量矜持的不笑得太过大声。 情人节的夜晚，气氛非常热闹。 处处可见玫瑰灯火，周缱绻提前了半个多小时，因为实在憋不住雀跃的想要献宝的心情。 她在广场前等了会儿，觉得冷，便进一楼站在门口蹭会暖气。 冷不丁，忽的一群人涌了进来，周缱绻被撞地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她眼明手快的抓住一个人的衣角稳住重心，然而居然被挤到中间身不由己的跟随大队伍移动。 马丹，这都什么鬼？ 她们还时不时大叫几声口号，震耳欲聋擦！ 周缱绻受不了，依稀听到什么“晨晨星辉”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口号…… 传销么？ 她想扒拉出去，无奈一个人的力量实在过于薄弱，她被困在中间，一直往前移动。 最后，终于停下。 她们不动了，开始摇旗呐喊，声浪一阵高过一阵，耳畔被吵得嗡嗡作响。 周缱绻：“……” 赶紧抓紧机会从人堆里挤出去，一会撞着这个一会和那个迎面擦肩，实在累得够呛，最后跑出广场，周缱绻拎着包，抹了把额头细碎的汗渍。 恰巧包里手机顿时欢快的唱起歌来。 周缱绻掏出来摁下接听，气喘道，“喂，你、你到了嘛？” “嗯，你在哪？怎么上气不接下气？” “别提了，我啊，现在……”周缱绻摇头四顾，想说个具体标志，转瞬觉得大事不妙，她猛地低头，除了挎在肩上的小包，她手里一直拎着的袋子呢？她辛辛苦苦熬夜织的毛衣呢？ 一定是刚才…… 啊啊啊啊啊！ 捶了捶脑袋，周缱绻简直要急哭，她仓惶的回头，匆匆道，“先不说了，你到肯德基里面等我吧，外头冷，我去拿个东西后就过去。” 语罢，匆匆挂断电话，周缱绻提脚就往原先的地点追。 商场特别大，足足有十几层，每层面积亦十分通阔。 偏生她方向感不是特别好。 周缱绻转悠了半天，终于在vip通道看到那一群人。 他们手中全都空空如也。 不对啊，方才不是满满当当的？手里拎着娃娃啊礼物盒啊还有花儿之类的东西的啊…… 还有她的毛衣究竟是不是被他们捡走了？ 周缱绻凑上前，拉住一个小巧的像初中生的女孩问，“不好意思，打扰下，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粉蓝色的……” 小女孩除却最先扫她一眼，立即甩开她的手，努力踮脚，朝着前方呐喊：“晨晨，太瘦了，你一定要多吃点啊。” “我爱你。” “晨宝宝照顾好自己，别太辛苦……” …… 周缱绻qaq，顷刻晕乎乎的。 她个子也不够，只得学小女孩踮脚，循着大家集中的方向看去。 这一瞧了不得。 不是，那四五人中有一个身材微胖的男人，他手中琳琅满目的物品里好像就有她的毛衣。 周缱绻见他们走到vip通道，立即焦切的拐角追过去。 “喂，我的东西还给我。” 她大声吼叫，奈何根本无人理睬。 周缱绻急得团团转，她冲过去很快就被拦住。 不准进嘛。 手忙脚乱的解释她的东西被前面那群人带走，可是看着地勤人员一脸无奈的神情，周缱绻抱头，要崩溃了。 他居然还教训她追星也要有个限度。 追毛线的星哦！ 都快气哭，周缱绻见他们越走越远，瞬间心如死灰…… 可—— 走在最前头的那个极瘦的年轻男生却突然似感觉到什么，偏头往后看了眼。 立即引起一帮粉丝们的热烈呼唤。 周缱绻看到了他侧脸。 沈晨？ 仿佛抓到了一线希望，周缱绻立即原地蹦跶起来，大幅度的挥手，狂喊道，“沈晨沈晨，把毛衣还给我。” “沈晨沈晨。” 拼了老命的吼叫声果然有点效果。 周缱绻远远觑见一行人似乎停了下来。 沈晨好像低头冲身边一个男人说了些什么。 没过几秒，那个三十左右的男性朝她跑了过来，趾高气昂的挑了挑眉，“你是他同学？” 周缱绻捂着快哑了的喉咙，精疲力竭的点了点头。 男性又发话了，“哦，沈晨他说如果你是想要他联系方式或者签名，不是不能给，但一定……” 谁要他号码？ 不耐的挥手打断他，周缱绻卖萌的睁大双眼，语速极快，“不是大哥，你误会了，我亲手织的送给男朋友的毛衣不小心掉了，结果被他粉丝捡着送了出去，就那个……”她连忙往前方指，“就那个粉蓝色的大袋子，里头是一件深红色的毛衣，那是我的东西，不是送给沈晨的礼物。” 男助理：“……” 呃，他算是听明白了。 轻咳一声，他讪讪触了触鼻尖，怨念道，“我回头去说说，小姑娘，下次拿东西小心些。” “嗯嗯，谢谢大哥，谢谢，你真是个好人。”周缱绻忙一顿乱拍马屁。 男助理听得哭笑不得，转身小跑回去，手舞足蹈的大概是在跟众人解释，又冲她这边指了几次。 周缱绻满心忐忑，眼巴巴望着…… “就这破东西？” 沈晨面色冷冰冰的从另人手里接过粉蓝色袋子，粗鲁的一把将毛衣拎出来，上下扫了一眼，眼眸阴沉的盯着远处小小一团白色身影，顿时不屑的把毛衣大力塞进去，最后还用手往内揉了几揉，勾了勾唇角讥讽道，“送我我也不要，就这针脚，别丢死人了。” 男助理知道这小爷现在心情不好，连连附和，“就是就是。” 孰料竟惹得小爷更加不悦的瞪了他一眼。 “我墨镜口罩呢？”沈晨心情格外不爽的接过东西，把墨镜口罩全戴上，眼中阴雾浓厚，大步往前离开…… 身后数人耸了耸肩，跟上。 男助理自认倒霉的轻轻摇了摇头，赶紧回头把毛衣还给那小姑娘。 看着失而复得的毛衣，周缱绻抱在怀里，抓得紧紧的不停道谢。 男助理笑了笑，旋即快步去追沈晨。 心想，完了，沈小爷估计又得闹几日别扭了，哎，人方才刚转头看见小姑娘是可不这表情，分明眸中闪过一丝欣喜玩味，连联系方式都舍得给…… 孰料，咳咳。 人她压根不要啊…… 第66章 周缱绻抱着粉蓝色袋子，刚冲出商场玻璃门，就见澹台垣站在喷泉处，清冷目光四周逡巡中，似乎在找她。 心中大石卸去，周缱绻猛地朝他扑过去。 好在澹台垣有所准备，下意识旋身把人接了个满怀。 他唇角微弯，实在对她这个嗜好无奈极了。 窝在他怀中“咯叽咯叽”笑，周缱绻把袋子塞过去，从他身上跳下来，猛地开始吐槽方才的遭遇。 但—— 隐去了对方是沈晨这个讯息。 因为周缱绻觉得实在没必要提及，沈晨如愿以偿成了受万人瞩目的明星，自然跟他们再无交集。 “喜欢么？” 周缱绻见他瞅了眼袋中的毛衣，似面有诧色。 “我织的。”连忙献宝的伸出十根手指，周缱绻努力卖苦卖累，“知道多痛么？又酸又僵，都没办法好好打字写报告了。” 抛去个媚眼，周缱绻眼巴巴仰盯着他卖萌。 澹台垣听到最后，哭笑不得的捉住她手，轻轻给她按摩，却又顷刻警告的斜去一眼，“我心疼你便是了，但休想我再给你作弊。” 咳咳，反正帮她作弊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嘛qaq，小圆圆真小气。 周缱绻呶嘴，讪讪岔开话题，“吶，我针法不是很好，你要是觉得不好看就穿在外套里面？或者家居服也可以，我很大度的。” “好。” 周缱绻：“……” 就不能说句中听的？小说电视剧里可不是这般演的tat。 挽住他手臂，两人像普通情侣般游荡在气氛浓厚的广场里，天气有些阴冷，孰料片刻后竟突的飘起小雪花来，稀稀疏疏的绒毛，亮晶晶的。 周缱绻欢喜的伸出手，用掌心接了一片雪花。 不过一秒就迅速融化。 她不厌其烦的再去接…… 余光见澹台垣总盯着她，她有点尴尬的侧眸，嗔目，“有什么好看的。” “突然觉得，就这样静静看着你，也挺好。”澹台垣自然的将她衣领上新落的雪花掸开，顺便将她小巧却穿得有些圆鼓鼓的身子揽在怀中，眸中带笑的定定望着她，尔后俯身啄住她水润的唇，徐徐厮磨。 唔。 周围好多人呢。 不过大家都是情侣，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 什么叫做静静看着她也挺好？ 周缱绻虽然觉得他诚意有些不足，但仍抑制不住胸腔里的一颗心，噗通噗通，像炸开的烟花，幸福得想让全世界都知道。 夜色微微沉下去，好在灯火璀璨，加之雪花飘洒，真是浪漫到极致。 “有没有觉得雪下大了？”澹台垣温软的唇擦过她耳廓，轻声道。 不自觉瑟缩颤抖了下，周缱绻瞥见他眸中一闪而过的笑意，怒道，“所以？” 这语气着实没有太大的威慑力。 澹台垣好笑的捏了捏她的鼻尖，侧眸四顾，“有没有觉得大雪夜还提着花篮卖玫瑰的姑娘很可怜？” “有什么可怜的？” 周缱绻茫茫然，“最便宜的十块钱一支呢，而且飘雪呀，多浪漫。” “……”澹台垣觉得，跟榆木疙瘩真是没什么好说的。 他哭笑不得道，“飘雪代表天气冷，独自一人说明单身，在寒冬雪夜一个单身姑娘给成双成对的情侣服务，不可怜么？” “那是有点。”周缱绻思索着颔首，呃，虐死单身狗嘛，她还是懂的，就譬如游戏里每逢七夕情人节，单身狗玩家们都会组团到花海圣地屠杀秀恩爱的情侣们，俗称报复社会。去年她和秦思芮还凑了回热闹，可怜今年秦思芮只能一个人去了tat。 “唔，越想越可怜。” 联想到闺蜜，周缱绻难得叹了声长气。 “嗯，所以我们都这么幸福了，是不是该关爱下他们？” “怎么关爱？”周缱绻傻里傻气的仰眸看学霸。 然后—— 他带着她把广场上所有的玫瑰都承包了。 周缱绻qaq，嚎无人性。 不是，其实她也没那么迟钝，买了两束后就有点领悟他可能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未免太过夸张。 等到最后，她双手已经完全捧不下，整个人都被玫瑰给湮没了。 澹台垣手里也是。 时不时还听到周边有人埋怨，“完了完了，就晚一步，玫瑰花就被抢完了，这下女朋友可有得闹。” 周缱绻：“……”她好心的退回去送了那些人几支，隔着繁茂玫瑰花，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看着学霸。 他神情倒是一派镇定，一副我只是代表秀恩爱情侣组织给单身狗们一点关爱。 简直别扭到极致了。 “我还是觉得太铺张浪费。” 眼下两人说话都有些费劲，实在是花儿占的面积太广，都没办法紧挨着走在一起。周缱绻有些犹豫的觑了眼学霸，小心翼翼道。 虽然她内心已经要兴奋得冒泡泡了…… 然而，毕竟他们还是学生呢。 “放心，我养得起你。”见她这般谨慎严肃的小模样，澹台垣突然有点想捏捏她有点染着绯红的脸颊，无奈压根腾不出手，不由有点郁闷的低头瞅了眼玫瑰，确实是买多了？ “不是这个问题。”她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嗫嚅唇瓣，“反正以后还是低调点好。” 澹台垣没应声。 等周缱绻不满的瞪过去，他才笑道，“嗯，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我奶奶去世后，爷爷出家，由他们夫妻亲手扶持的连锁产业直接交给了我，大概已上手四五年左右，虽说我和他们的出发点皆出于爱好，但生意比想象中好很多，所以……”澹台垣顿了下，眸中笑意更甚，“供你‘铺张浪费’足以。” “哦。” 呆呆应声，周缱绻独自消化了半天才蓦地回神。 好吧，她先前是觉得他们如今年纪小，都是家里供着的开销，但现在这个完全不是重点了好么？ 人跟人差别咋那么大呢？ 都四五年了？ 也就是说她高中还在为学习成绩苦恼的同时，人都在学做生意赚钱啦！ 还好这个人已经被她圈定，不然真的会超级不平衡的tat。 两人捧着这么这么多玫瑰花，除了在外游荡别无他处，其实就连游荡都成了来往路人中的焦点。 他们的眼神有羡慕嫉妒不屑…… 不过，关她什么事呢？ 鼻尖萦绕着浓郁的花香，周缱绻唇角由始至终微微翘着。 十点左右，澹台垣拦下计程车，把大捧大捧玫瑰放好。 “那我走了啊。”周缱绻攥着斜挎包背带，朝他挥了挥手，小碎步往后倒退。 眸中隐隐有着一星点期待…… 情人节诶。 难道他的礼物就是这些玫瑰花？ 还是压根没准备礼物？ 虽然他一向不大浪漫，但是—— 两人的第一次情人节诶qaq。 眼见都已经退到车畔，周缱绻垮下肩，彻底绝望了，只能安慰自己，好吧好吧，人的一生那么漫长，不送也好，若让她形成习惯，日后他万一不送了，岂不落差太大？ 呜呜呜呜。 就是抑制不住的有点点点点点失望，就一点点点点…… 不甘心的侧身，周缱绻方要拧开车门，忽听身后蓦地传来一声呼唤。 “等等。” 就像一簇烟火划破了整片黑暗世界。 周缱绻瞪大眼，倏地颠颠跑回去，萌萌哒的望着澹台垣，特别矜持乖巧。 分明忍俊不禁，澹台垣却未流露半分，他轻咳一声，上前替她拢了拢围巾，笑道，“回家早些休息，替我给叔叔阿姨问好知道么？” “好的。”眼睛继续bulingbuling闪光。 “嗯。”停顿片刻，澹台垣见她目光一瞬不动，佯装似想起什么一般，挑眉道，“归校的机票买好了么？” “……”周缱绻只好耐住性子点头，软糯糯卖乖，“买好了。” 心内狂喊，还有呢还有呢还有呢？ 但—— 他眸光坦然的正对她笑呢，完全没有话要说了的样子tat。 周缱绻觉得她被玩儿了，他是不是在耍她？苍天啊！ 愤愤瞪他一眼，周缱绻倏尔转身，头也不回脚步沉重的往计程车方向走。 太过分了这人。 “等等。” 等你妹。 周缱绻表示才不配合了呢，这次是不是又拿鸡毛蒜皮的事情逗弄她？ 心好累，枉她…… 身后脚步声戛然响起。 她手腕蓦地被攥住。 澹台垣声音透着无奈的浅笑，“别生气了，这么不经逗？” 嗬，居然还怪她不经逗？ 有没有天理啦？ 梗着脖子死不回头，周缱绻暗暗腹诽。 孰知“叮铃”一声，两串项链忽的从头顶掉落在她眼前。 灯光照耀下，项链发出闪烁动人的光彩，吊坠是两个圆，边缘点缀小碎钻，简单大方，亦不会显得过于女性化。 情侣项链。 周缱绻一下就明了其中的寓意，小圆圆和小圈圈么？ 她伸手去抓，项链却突地往上提了提，没捞着。 又气又好笑的回头瞪他一眼，周缱绻将项链抢过来，牢牢攥在手心。 澹台垣失笑，俯身在她额头印上一吻。 第67章 寒假正式结束。 登机归校前，周缱绻打包了几盒糕点给秦思芮和澹台垣，又留了几份到校后分给室友们。 无一例外，全部都是鲜花饼，满满的玫瑰馅儿=_=！ 别提了，情人节晚上，她打电话让爸妈下来搬玫瑰花上楼，暂且不顾她爸妈略微复杂的表情，光处理它们就着实伤透了脑筋。 最后还是她爸机智，一家三口当晚合力把花瓣摘下来清洗干净，腌制后做成了好几样点心！ 呃，也算是物尽其用了吧==！ 四月中旬时，二白跟她说，影视拍摄计划已经正式启动，三个编剧共同改编，主打青春浪漫系，男女主演已圈定好几个九五后，影视公司那边可能会就情节和人选稍微参考下你的意见。 周缱绻应下，掉头就给忘了。 她最近有体育测试，真是令人心碎，她痛不欲生的求男票作弊，天花乱坠的yy，“你戴一顶假发，然后穿一身宽松运动服，替我上场可好？” 澹台垣不理她，低头用铅笔画建筑外体设计图。 “沙沙沙”作响。 周缱绻撅嘴，气得想咬他几口。 蓦地，一道细弱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要不我替你跑？”许是距离较近，坐在后两排的赵薰忽的抬头，有些胆怯的微微睁大双眼。 周缱绻立即不缠着澹台垣了，她霎时双眼放光的回头，狂喜道，“真的？” “嗯！”赵薰点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跑的不算快，但通过应该没有问题！” “哇，赵薰你简直是我救命恩人！”周缱绻都快感激涕零，泪眼汪汪的立马冲过去抓住她胳膊摇了摇。 轻声失笑，澹台垣搁下手中画笔，摇了摇头，无奈从设计图里抬眼，不赞同道，“你少动歪心思，从今晚起，我陪你练习跑步！” 周缱绻:“……”不要不要人家不要〒_〒。 然而，反抗无效！ 赵薰弱弱的安慰她，“没事，其实通过一点都不难的，我晚上也可以陪你一起练习。” “呵呵，你人真好！”周缱绻牵强的扯了扯唇角，冲赵熏有气无力的笑了笑，趴在桌上幽怨的睨了眼学霸，哎…… 运动健将怎么会懂体育渣的难处呢？她可是宁愿学习考试也不想跑步的存在啊！ 她这厢正水深火热的挣扎着，关于动漫改编影视的事儿终于找上了门。 现阶段处于剧本创作中。 原作偏长，自然要进行一些删减和补充，周缱绻和他们偶尔电话沟通，偶尔在电脑用通讯软件视频会议，居然花费了不少心力。 “你是不是傻？” 难得抽空和秦思芮去吃甜点，周缱绻舀了一勺抹茶冰淇淋，就被她当头一棒砸得有些懵。 “怎么？” “还好意思问怎么？”秦思芮简直无语，“澹台垣暑假是不是参加社团去山区支教？” 点头。 “赵熏是不是紧跟着报了名？” 点头。 “吃吃吃。”一把夺下她手里的一桶冰淇淋，秦思芮没好气的敲了敲她脑袋，“你这是缺心眼儿还是傻白甜啊？” “等吃完后，我带你一起去报名。” “哈？”周缱绻惊呆，她倒不是吃不了苦，而是计划得挺好的，电影六月底开机，她说好去探班，而且新漫画有了点眉目，“我这水平能教孩子们什么啊？”周缱绻缩了缩脖子，继续道，“赵熏应该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她这人挺怯弱的，许是觉着澹台垣在学习上帮了很多才愿意亲近，我上次体育考那事儿她也有陪我。” “陪你？你脸有那么大？”秦思芮嗤笑一声，“醉翁之意不在酒懂不懂？再者不是有澹台垣陪你么？她硬凑上去要不是有眼无珠拎不清位置，要么是另有所图，你觉得是哪一种？” 见人不吭声，秦思芮摇了摇头，“你不能看澹台垣现在对你好好的就疏于防范，山区支教接近一个月的时间，我和你一块儿去，有个照应，不然你能受得了赵熏跟在他后头一个劲儿摇尾巴？” “你觉得她真有别的心思？” 周缱绻沉默半晌，倏地蹙眉。 “你自己想，自己观察，自己试探。”秦思芮搅了搅冰淇淋，将她的抹茶杯推过去，笑容有些不屑，“都说世界上三样东西藏不住，贫穷咳嗽和爱情，她犯蠢，你也在犯傻。” “你说是那就是了。”周缱绻哪还有心情吃，她托腮，心里有点儿难受。 她信任秦思芮，就跟信任澹台垣一样的。 所以，她只是有些委屈，被不认识的人觊觎男朋友和眼下情况迥然不同，她自认对赵熏还算真诚，此刻心口跟堵了块石头似的，憋屈得慌。 “这事儿，你跟不跟澹台垣说？”秦思芮突然问。 周缱绻方要想也不想的回答。 转而思索一阵，犹豫道，“说了后让他刻意避让赵熏，虽然图了一时痛快，但二人是同班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反倒让他心下时时记挂着，我不愿意。暂时不提吧……” “嗯。”秦思芮笑了笑，“算你没蠢到无可救药。” 二人从甜品店出来，立即去社团报了名，好在周缱绻有画画的专长，很是顺利，至于秦思芮，那是和澹台垣一般的存在，欢迎都还来不及。 傍晚，周缱绻想着心事，一路无精打采的走到建筑系教学楼。 她打包了些小蛋糕甜点，澹台垣的课业真是忙得厉害，不止动脑，经常要实际操作，手工自然耗时得多，而且一旦涉及团队，节奏便不是他能完全掌控的。 一进教室门，周缱绻就见赵熏站在他身侧，正抱着长尺，似乎在请教问题。 她真傻。 周缱绻盯着她有些发光的脸，觉得自己真是蠢啊！ 怎么这么蠢？ 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避开了系花校花，结果—— 呵呵，养了只小可怜。 回想起以往种种，周缱绻越想越气，又觉得她真是上辈子拯救了世界，这辈子才送她个秦思芮，不然，她得蹉跎到什么时候才注意到这茬？ “先休息下吧。” 挥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她努力弯唇笑，自然的将小蛋糕提过去，冲众人道，“可是排了半个小时才买到的哦！” “哇，是家的吧？他家真是排成长龙。”团队里的一个男生笑着率先走过来，“谢谢嫂子。” 周缱绻：“……” 平常肯定会尴尬赧然，然后纠正，让他们直接叫她名字。 这次她泰然受之。 抬眸扫去，澹台垣还站在偌大的未完工的模型前给赵熏讲解，他面色严肃，并无任何私人情绪，眉梢微蹙，是有点不耐的样子。 周缱绻呶了呶嘴，立即抓了个马卡龙快步跑过去踮脚强行塞到他正在吐字的嘴里。 见澹台垣瞪她。 周缱绻挑衅的回以一瞪，然后抱着他手腕往外拖，歪头冲赵熏笑，“你也过来吃点啊，课业嘛不急于一时，闲暇时间再跟我抢男朋友我可是要生气的哦。” 第68章 周缱绻最近明显往a大跑得更为勤勉。 她的时间完全一分为三，课业、澹台垣和影视改编，忙得焦头烂额。 这日午觉刚睡醒，影视公司的一个制片人姐姐跟她联系，发给她一些照片，说是主角已经基本定下，都是新人。 周缱绻一张一张点过去。 没什么大的反应。 其实无论怎么选都跟心内的想象有一定差距，不过—— 鼠标忽的一顿。 周缱绻不可置信的瞪着电脑屏幕图片上的男生。 世界真小。 这都行？ “沈晨男主？”她噼里啪啦打字，发送。 那边回的很快，“对，磨了很久时间，原先他那边不愿接，后头觉得剧本质量不错，便应下了。” 周缱绻无言，发了一长串句号过去，“。。。。。。。。。。。” “你该不是高兴傻了吧？听说他现在网络人气挺高的，说是颜值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呵呵呵，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性格也得可爱才行呀。 周缱绻不愿再在这个话题多费口舌，匆匆说了句有事便准备下线，不料又“滴滴”来了新讯息。 点开。 “剧组过几日来b市取景，恰巧你也在b市，若有时间就过来和主创见个面？大家都很想认识你。” 周缱绻思忖两秒，“ok。” 然后关电脑，拿伞，直接去找澹台垣。 他今日下午没课，两人时间统一，约了去动物园看熊猫。 她可喜欢熊猫啦！圆滚滚的样子让人简直忍不住想抱回家。 脚步轻快的撑伞走到a大门口，包里电话乍然响起。 滑下接听。 “到了么？” “嗯。”熟悉的嗓音萦绕在耳畔，周缱绻笑嘻嘻的瞭望四周，小声抱怨道，“你还没来呀，约会诶，你让我等好意……” “你先到我这边建筑系教室休息下，我在这里。” 他的声音透着些许无奈。 周缱绻脸色瞬息沉下去，“你又帮赵熏？” “她项目设计出了点问题，我们整个小组都在帮她处理，你先过来，待二十分钟左右后我们再走。” “你说话算数么？”周缱绻烦躁的深吸一口气，蓦地大声道，“澹台垣，最后一次啊，真的最后一次啊。” 语罢猛地摁断手机狠狠丢进包里。 她把散下来的刘海拨到耳后，心里盘旋着一股怒气，越积累越繁多。 自打知晓赵熏心思后，周缱绻觉得真是憋屈得慌，偏生她除了盯梢就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她总以柔弱的立场博取大家同情心，一次又一次，凭什么？ 周缱绻窝了满肚子怒火，一路风风火火闯进他们教室。 因学科不一样，建筑班的教室类似于工作室，一方长长的桌子可以容纳大面积的立体模型。 她沉默的看了他们一眼。 独自走到角落低头玩手机。 余光觑见澹台垣朝她走来，周缱绻佯装没看见，把耳机塞进耳朵，超大声的播一部动漫。 澹台垣好笑的摸了摸她的头顶。 见人依旧不理不睬。 他知她真动了气，但—— 一言难尽啊。 总不能看赵熏一直哭哭啼啼吧？倒不如给她尽快解决问题图个清静。 澹台垣俯身盯着她眼睛，看她忍不住恶狠狠瞪来，顺势啄了啄她的唇，摘掉她一侧耳机，附耳轻声道，“怎么办，生气时的我们绻绻也特别好看。” 暖气扑在耳廓，激起一层小小的鸡皮疙瘩。 周缱绻：“……”呸，她是区区几句甜言蜜语就能打发的么？ 她继续瞪他，余光瞥见赵熏和另两个男生朝此处看来，目光各有不同。 相比于他们的暧昧，赵熏则平平静静的…… 周缱绻默默收回视线。 转而幽幽望着澹台垣。 真的好想好想好想把他藏进口袋，再也没人能够觊觎半分。 “别这么看我。” 澹台垣用食指刮了刮她翘起的鼻尖，眸色幽暗，轻声道，“我会想吻你。” 仿佛刻意给他添堵，周缱绻蓦地嘟嘴迎上去。 任君采撷，所以你采还是不采？ 澹台垣低笑出声，刻意用身体挡住众人视线，飞快亲了下，然后特别一本正经的转身，重新走回到模型前，还煞有其事的道，“我修改电脑3d模型，大家分工，动作会快些。” 这还差不多…… 周缱绻笑着翻了个白眼，低头心不在焉的看动漫。 二十分钟就二十分钟，她数着。 时间滴答滴答，岂料都超过两分钟了。 周缱绻抬眼恶狠狠瞪过去。 从电脑屏幕里抬眼，澹台垣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好……” 话未说完，没来得及保存的电脑屏幕忽的暗沉下去。 蹙眉凛目，澹台垣倏尔回头。 看到赵熏站在身后一脸无措的摆手，眼眶“唰”一下红了，哭腔道，“不小心踉跄了下，然后绊到了电源线，怎么办？” “你行事总这么毛躁，谁敢用你？”澹台垣脸语气冷漠到了极致。 顿了两秒，他兀的起身，毫不犹豫的走向周缱绻，拉起她手就往外走…… “澹台。” 另两个男生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瞥了眼赵熏，打圆场道，“澹台，她不是故意的，你走了这模型怎么办，我们三都不大会操作。” “是啊，今天是期限最后一日，明儿再交上去铁定无效。” 周缱绻扫了眼众人。 赵熏闷不吭声，低头缩着脖子，似乎在哭。 另两个男生一直规劝着。 她仰头望向澹台垣，他脸色紧绷，明显的不耐和烦躁。 “诶，嫂子，你帮忙劝劝，我知道你两是出去约会，但约会不是天天都成么？可这边……” “是啊，澹台，你走了我们就一盘散沙了。” “嫂子，你大人有大量，帮忙……” “不去了。”周缱绻蓦地缩回被他握在手里的手，“我不去，看你要不要帮他们，你自己选。” 她驻足不前，面无表情。 心底却在冷笑，今日一旦走出教室门，是不是她就成了他们口中自私不懂分寸的小人？ 澹台垣脸色愈加难看。 他忽的嗤笑一声，目光如炬的朝那三人看去…… “你等我么？还是先送你回校。”僵持片刻，澹台垣低眉，心疼的想摸摸她的头，但手还未触过去，人却明显的退开一步，避开他的触碰。 “等你。” 周缱绻倏地转身，回到角落坐下来，目不斜视的继续玩手机。 气氛几近降到冰点。 无人开口说话。 只能听到键盘敲落声以及窸窸窣窣的杂碎音。 因为电脑电源突然断开，不仅修改部分功亏一篑，资源亦有些损耗，澹台垣眉心自始至终未舒展过。 他板着脸，自然不敢令人上前搭讪。 而且—— 时不时掀眸观察缩在角落的女孩。 澹台垣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暴躁，他很想带着她一走了之，但当时情况，离开却是陷无辜的她遭受无端指责。 时至今日，澹台垣算是懂了什么叫好心没好报。 荡手山芋接在手中便抛不掉了？ 五月中旬的天气已十分炎热，两个男生组员见闹成这样，亦是讪讪不知如何是好，两人眼神商量了下，趁着饭点，跟他们打了招呼后便去亲自打包外卖。 所以，此刻空荡荡小工作室里只剩下他们三。 取下耳机，周缱绻默默走到澹台垣身后。 “怎么？”立即放下手头事情，澹台垣抱歉的握住她微凉的小手。 “我想吃的蛋糕。” “好，我们现在走。” 周缱绻余光瞥了眼蓦然一僵的赵熏，语气淡然，“我不想走路，在这等你。” “好。” 没有丝毫犹豫，澹台垣迟疑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见她没有躲开，稍微松下一口气。 终于。 目送他背影远去，周缱绻背过身，眼神冷冷望着忙碌的赵熏，“你故意的？” “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了是么？” 见她由始至终低头不语，周缱绻气不过的拽住她胳膊，将她手里的模型一把砸在桌上。 不知是纸板过于脆弱，还是她力道过猛，才拼凑好的部分模型戛然碎裂。 周缱绻蹙眉，扫了眼碎片，转而盯着她埋着的头。 “不要向我示弱。”气极反笑，周缱绻觉得从小到大都没这么生气过，她没遇到过这种人，不反抗不辩驳，却做着最恶劣最让人反感的事情。 “你别哭。”受不了的别过头，她简直无语，“你还委屈上了？究竟我们两谁比较委屈？” 赵熏由始至终不吭声。 懒得再多说什么，周缱绻崩溃的挠了把长发，“说了别向我示弱，你若再敢尝试今天的事，当心我亲手把你撕成碎片。” 放完狠话，转身回到角落坐着。 周缱绻真是觉得毫无成就感。 反而像是恶霸欺负了小学生一样…… 嗤笑的盯着仍缩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赵熏，周缱绻眼不见为净的别首，心安理得的刷微博。 嗯，关于沈晨出演漫改电影《请与学渣的我谈恋爱》居然还上了微博热门话题，也不知是不是花钱请的水军。 周缱绻有一搭没一搭的浏览，胸中仍憋着股恶气。 她不知道，这事儿有没有算完。 但今日赵熏真的触及到了她底线…… 另一边。 澹台垣拎着满满一大盒各种糕点上楼，孰知竟在二楼楼道看见他们组的两个男生正踌躇的定在原地，手里拎着饭盒，愁眉不展，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怎么不上去？” 他漠然的问。 顾不得人语气里的凛冽，两个男生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连忙冲过来，表情不忍的指了指楼上。 “怎么？”澹台垣不由神色一紧。 其中一个男生犹犹豫豫道，“嫂子应该是对赵熏很生气，骂她了吧，我刚站在门边见赵熏在哭，人没敢进去。” 澹台垣没吭声。 他不疾不徐的拾阶而上，仿若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两个男生这才尴尬的跟在他身后慢慢上楼。 进门，就听闻一道若隐若现的啜泣声。 然后顷刻沉寂下去。 澹台垣抬眸，看她坐在角落，安安静静的低头看手机。 “别看了。”他大步上前，从她手中夺走手机，微微挑眉，轻声望着她眼睛道，“日日对着电脑，闲暇时间抱着手机，双眼不疲累？” 本想说不。 周缱绻睨了眼他严肃的脸色，默然的从他手里拿回手机放进包里。 “你们先吃，我带她出去。” 语气听不出咸淡，澹台垣把手里的精装的糕点盒打开，从中挑拣了几样她爱吃的打包，剩余的全留给他们。 “我们走。”他牵住她手，离开前似想起什么，扭头叮嘱道，“软件里的模型只差最后一步，你们完善好后保存即可。”视线略过桌上凌乱不堪的模型碎片，澹台垣收回目光，什么都没再说。 他意思很明显。 两个男生表情僵硬的颔首，其实他们也是帮忙，但总觉得澹台垣似乎有迁怒的意思。 “赵熏，不是我说你，日后小心些，哎……” 等小情侣离开，两个男生这才叹起长气来。 赵熏沉默的捡起碎片，重新把它们拼凑在一起，没说一个字…… 两人一路沉默的从a大走到c大。 公寓下的紫荆花全都盛开，妖娆的紫色浓郁灿烂，生机勃勃。 澹台垣把糕点递给她，“上楼后好好休息。” “嗯。” 顿了顿，周缱绻接过小蛋糕，其实她压根不想吃甜点，现在更没心情。 旋身沿着紫荆花树往公寓正门走，来往学生沐浴在黄昏下说笑声不断…… 广播也放着一首轻快的曲子。 周缱绻却有些想哭。 突然想要退回去质问他。 脚步情不自禁顿下，却没勇气旋身。 “没事。” 不知过了多久，周缱绻觉得他从身后抱住了自己，声音低浅，透着抚慰。 “你不问问我么？”她忍住眼眶酸涩，努力让声音听不出异样。 “我相信你。” “是么？”周缱绻忽而轻笑一声，默默道，“可我觉得你应该问我。” “好，你告诉我。” “但我现在又不想说了。” “那就别说。”澹台垣将她搂在怀里，右手把她随风飘舞的发丝理好，声音透着歉意，“对不起，你别哭，是我对不起……” 他越是这么说，周缱绻觉得泪水越是失控。 她不懂自己究竟怎么了。 澹台垣没错，她也没错啊…… 可能只是她需要静静。 五月下旬，制片方带着团队前来取景。 周缱绻过去跟了一天，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听了些娱乐圈里的小八卦，感觉怪新奇的。 最后电影确定在b市的三中和风景秀丽的e大取景拍摄。 e大校内有一片大湖泊，周围是绵延的矮山，翠翠绿绿的，的确十分适宜。 分别前，制片人徐姐跟她说六月中下旬开机，到时联系她过来一起聚餐。 周缱绻点头，她算了算，那时还没放暑假呢。 至于山区支教—— 她已经有点儿意志阑珊，对于赵熏，她完全已经不想见到这个人。 澹台垣大概感觉得到，两人近日见面少了许多，基本都是在外游玩，她再没主动踏进他们小组的学习基地过…… 周六，她约秦思芮出来吃冷饮，二人各点了一杯暴风雪。 “我有点不大想去支教了，来得及申请请退么？” “怎么了？”秦思芮敏感的睨了她一眼，“你就放心让赵熏跟在澹台垣身后？” “挺累的，我这么防着守着有用？”无精打采的舀了一勺冰淇淋，周缱绻耷拉着脑袋，“总之关键在澹台垣身上，他心里有数，现在有赵熏，以后说不定也会有李熏王熏，我都要这样耳提面命神经兮兮么？谈个恋爱嘛，这么绷着，倒不如……” “绻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秦思芮明显见她状态不对，表情陡然严肃，她放下勺子，拧眉望着对面的周缱绻，“你刚难道想说分手？你是不是犯傻？心理素质这么弱？我真是服了你了，赶紧分手分手。” “有你这样巴不得我失恋的朋友么？”周缱绻蓦地瞪眼，不可置信的把一桶冷饮重重扔在桌上。 秦思芮忍俊不禁摇头失笑。 不过随口说说而已。 反应这般大？ “所以啊，你得听我的。”秦思芮叹道，“你现在状态不好，干脆少跟他见面，免得一个不顺心嚷着要分手，多大点事儿，或者，要不试着跟他说清楚？” 周缱绻低下头去。 她食指摩挲着纸筒边缘，有点心不在焉，“我也想说过……” 可是，一边生气烦闷的同时她也觉得难受歉愧。 澹台垣没错呀，她为什么要将怒气转移到他身上，这段日子，他明显的顺着她哄着她，但心里就是有一根刺，横亘在中间，不拔除就不痛快。尤其那日她当面和赵熏摊牌过后…… 第70章 周缱绻决定听秦思芮的话，暑期按原计划参与山区支教活动，以及近期少和澹台垣接触。 理由很好掰扯。 直接说影视这边工作忙碌就好，但周缱绻心里懂，大概他也能感觉得到…… 因为连着几次拒绝去动物园后，前晚电话里澹台垣难得沉默了许久。 久到她以为电话是不是已经挂了的时候，他突然开口，声音透着浓重的无奈和疲惫，“你究竟要气到什么时候？” 周缱绻说不出她没生气的违心话。 但是—— 更多问题可能只是出现在她身上，她心态不够好，或许是她太在乎他，其实仔细回想，这些年，哪怕高中期间他们并没有任何切实的关系，他都一直在她心里占据着十分重要的位置，然后愈演愈烈，然后连日常生活中都几乎全是他的痕迹…… 不是这样不好，而是容易让她总处于被动的局面，会情绪化会患得患失，会为区区一个赵熏扰乱各种节奏。 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好在学期期末，课业繁重，她的注意力不得不转移到设计课题上。 连续一周在主科教师办公室和寝室两点一线，她的课题终于顺利通过，可以放假了tat。 然而课程虽已完结，但距离学校规定的放假日还有一周。周缱绻闷在寝室为自己的第二部漫画作品拟大纲，唐萌和周一一都是本地人，前两天相继回了家，走时只跟她和林玲语叮嘱，让点名时电话通知她们再来即可。 至于澹台垣那边，是真没了动静。 她也没主动联系过…… 许是空暇的缘故，周缱绻觉得自己又开始了胡思乱想，譬如他会不会已经厌倦了她，他会不会被赵熏的小伎俩蒙骗，他会不会…… 所以，她还是没冷静够。 翌日一早，周缱绻意识迷糊的正躺在床上睡懒觉，忽的接到制片人徐姐的电话，道是电影开机日定在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主创聚餐是明晚，让她一定要过来。 连续应声后，周缱绻倏地起床画漫画。 一直画到傍晚，闭眼睡觉、睁眼起床…… 无聊到了极致。 “绻绻，今天我朋友过来，在b市住几天后一起回老家，所以……”林玲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你害怕么？” 正刷着牙呢，周缱绻抬头看着面露娇羞的室友，心下有了点儿谱。 男朋友么？ 这是要同居的节奏？ 她止住脑海中八卦闪闪的念头，口齿不清的道，“唔，八怕。”将泡沫吐出来，漱口，周缱绻笑道，“你放心去玩吧，实在不行我叫霜霜过来陪我。” 霜霜是她们的同班同学，住在隔壁宿舍。 “你也出门？”林玲语打完招呼，从柜子上的卡通挂衣钩上挑了个包挂在肩上，对着穿衣镜比量，“你说这包跟我身上裙子搭么？” “挺好的。”匆匆洗完脸，周缱绻认真看她一眼后点头。 “那就这个了。”林玲语咧嘴一笑，蹲下换鞋，不经意问，“你跟你童养夫出去约会呢？” 滞了下，周缱绻摇头，淡淡道，“我晚上有事，现在不出门。” “哦，那我先走了啊，拜！” 看她如一阵春风飘了出去，周缱绻扯唇笑了笑，托腮对着电脑发怔。 效率极低的画了些情节，到下午四点，她便关上电脑，从衣柜找衣裳。 总觉得聚会人多穿裙子可能有点不便，为图省事，周缱绻直接白t深色牛仔连体七分裤，反正夏天，也不用多在意细节。 配了双平底鞋，随手拎了个包出门。 打车到约定的清涧公馆。 地点偏远，计程车足足开了一个半小时，而且是在没堵车的情况，所以这都快到b市外郊了吧？ 周缱绻暗自腹诽的付了车费，给徐姐打电话，很快就有人下来接她。 来人看起来是个很和善的男人，戴无框眼镜，偏瘦，笑起来文质彬彬。 她跟随他进包间，上次见过面的徐姐副导演等工作人员都热情的与她打招呼，把她介绍给几个新人演员。 周缱绻和小演员们年纪都差不多大，再者有原漫画作者这层身份，大家都很客气，围绕着电影聊来聊去，气氛还算愉悦。 等到六点快开席时，徐姐去外间走廊接了电话，然后—— 领回了一个人。 他穿着很简单，黑色t恤和破洞牛仔裤，棒球帽口罩墨镜全副装备。 周缱绻汗颜了下，心想，啧啧啧，这还没红得发紫呢，万一真成了炙手可热的当红炸子鸡，是不是全身都恨不得涂上隐形剂呀？ 不料她身边几个姑娘都一副眼睛冒光的样子，副导演见状调侃，“啧，小鲜肉就是小鲜肉，出场自带光环啊……” 周缱绻qaq，要不要捧上天？ 其实周缱绻不知道的是她也算冤枉了沈晨，因为极少关注娱乐圈，她压根不知沈晨前阵子刚参加了一档综艺节目，颜值在线会跳舞唱歌关键还能卖得一手好傲娇的小鲜肉多么戳萌点，节目一经播出，便飞快虏获了大批花痴粉，现在身价不同往日。就连剧组之前都一度曾担心他会单方面罢演，好在小鲜肉脚跟没站稳，不愿得罪人，还是如约过来拍摄。 猫在众人身后，周缱绻见沈晨礼貌的摘下墨镜等伪装跟导演制片人等一众主创打招呼，真有点咋舌。 不过转而一想，他不就是这种表面乖顺内里邪恶的人设么==。 一轮招呼打过来，沈晨果然博得不少好感。 他手里拿着墨镜，视线落在即将合作的女演员们身上，微微一笑，转而目光一顿，忽的定定攫住灯光下那抹白色。 “这是漫画原作家，小圈圈。”徐姐注意到这边，友善的介绍。 沈晨歪了歪嘴，眼神蓦地明明灭灭，似觉得很有意思的咂摸重复道，“小圈圈？这名字怪怪的有些可爱，倒让我想起一个同学，也叫绻绻。” 呸。 谁是你同学？ 我们是校友，校友你懂么？你是我学弟，你忘了么？居然敢占辈分上的便宜？ 心下不断吐槽，明面上周缱绻却处事不惊的淡笑ing，她得拿出作为学姐的气场==。 包厢很大，足足摆了四桌，周缱绻没跟沈晨坐一起，倒让她不由松了口气。 光看着他那张透着蔫坏蔫坏的笑容，她都胃口大减…… 孰料，真是想躲都躲不过。 这种场合，酒精是必不可少的助兴品。 演员们都满了十八岁，而且气氛过于热烈，不喝似乎都有些说不过去。 在纷纷敬酒嗨爆了的形势下，周缱绻不可避免的被灌了几杯进喉，她从前鲜少沾酒，最多喝喝菠萝啤，哪经得住这架势，一杯下去就呛得慌，现在看人都有些罩着雾似的…… 然后—— 她看到沈晨蔫坏蔫坏的朝她走了过来，脸上挂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他手里端着两杯酒，施施然坐在她身畔，将其中一杯递给她。 周缱绻才不接呢…… 她托腮不看他，不理他。 “上次你那毛衣给谁的？”沈晨没勉强她，把其中一杯搁在桌上，然后他顾自优雅的抿了口酒，挑眉不屑的接着埋汰她，“就你那不入流的针法，还不如花钱买一件实际，啧啧啧，送我我都不会穿的货色，你还真有脸送出去？吶，快告诉我结果让我开心开心，对方是不是一次都没穿过哈哈哈哈……” 聒噪。 周缱绻恨不得拍死这只蚊子。 可惜一掌拍过去人竟纹丝不动，她却一个重心不稳沿着板凳滑跌了下去。 “哈哈哈哈……” 沈晨乐呵的顷刻拍腿大笑，眉梢透着幸灾乐祸，许是笑声过于招摇，见附近有人目光瞥过来，他立即放下手中酒杯，关切不已的躬身把人搀起来，“哎呀小圈圈，怎么摔了下去？痛不痛？哎，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没事儿吧……” 呸。 这演技浮夸做作到她都不屑于嘲讽他。 沈晨将人扶好，见她眸光透着凶煞，正定定瞪着他，一时觉得好玩。 嗯，高中时他就觉得她特别好玩，戳一戳就能给出意想不到的反应…… “诶，你那毛衣送给澹台垣的？啧啧！”沈晨挤眉弄眼的凑过去近距离看她，“就你这姿色，老实说，虽然勉勉强强入得了本大爷的眼，但可能也就是我审美比较奇葩，澹台垣那种具有正常审美的男人，我奉劝你还是趁早打消念头，迟早都是被莺莺燕燕勾搭走的主，何必耽误青春，哎哟我们可怜的小绻绻哦，真是越想越可怜……” 她想杀了他。 她要杀了他。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该杀。 周缱绻双目喷火的陡然起身一把抓住他的头发。 不停的拧啊揪啊拔啊…… 沈晨：“……”卧槽。 他简直醉了。 “靠，松手，马丹，救命啊……” 十分钟后，沈晨狼狈不堪的终于在几个姑娘们的施予援手下跌坐在一侧沙发上。 很好，他的形象毁于一旦。 “嘶”，挠了挠还隐隐作痛的头皮，沈晨恶狠狠睨了眼趴在一旁呼呼大睡的周缱绻，呵，她倒是睡得踏实。 心中存有余气，他顿时计上心头，在包厢找半天找了只签字笔，在她脸上画了只大熊猫。 拍照留存。 “圈圈呢？” 徐姐酒量好，但此时也已经有了点微醺，她有些踉跄的走过来，登时一僵。 沈晨淡定的把笔藏到身后，“可能是和他们玩儿行酒令输了吧？” 原来如此。 徐姐点头，转而蹙眉，“我得把她送回学校才行，刚叫了车，但她醉成这样怎么办？” “在这开个房睡一觉不就行了？” “不行。”徐姐有些犹豫，“她来之前跟我强调了很多遍，一定要回校。”又好笑道，“这小姑娘防备心还挺重。” 沈晨耸了耸肩，“我送她，我和她高中同学。” “啊？” 徐姐愣住，一时有些搞不清这突如其来的关系，而且—— “周缱绻，看看我谁。” 沈晨动作粗鲁的去捏她鼻尖。 因为没办法呼吸，加之睡得不沉，周缱绻猛地睁开双眼，怒道，“沈晨，我要杀了你。” 徐姐：“……” 将人丢到车里，沈晨戴上口罩墨镜和棒球帽，一路往c大赶。 十点半左右，沈晨把人从车上拽下来，拎着她向路过的学生问路。 许是夜色朦胧，加之包裹的严实，完全没有人认出他。 当然，沈晨拒绝相信是他不够红的缘故…… 车上睡了一路，周缱绻已经差不多清醒，她酒喝得不多，只是不胜酒力。 朦朦胧胧看着道路两畔的香樟树，还有水泥上的斑驳倒影，她顿觉悲从中来。 这条路，和澹台垣不知走了多少遍…… 可是现在。 现在他在哪儿呢？ 酒精作用下，人似乎特别容易陷入情绪，泪水唰唰往下淌，湿了脸庞。 沈晨一路唠唠叨叨的不知埋怨着什么，等听到似有若无的啜泣声，一低头，顿时差点笑得直不起腰。 可太好玩了。 他给她画的熊猫眼被泪水晕染得扩大了好多倍，整个一小丑。 “喂，你知不知道你什么样子，还哭？哈哈哈等你清醒估计得绝望的哭得更厉害吧哈哈哈……”沈晨扯着她往女生宿舍楼走，顾自嘻笑半天后，才发觉她居然仍旧在哭，仿佛伤心得如同世界末日来临般，一声不吭的，就默默掉眼泪。 有点被吓着，沈晨点了点她脑袋，“你哭什么啊？” 没得到回应，倒听到哗啦啦一阵门锁的声音。 沈晨登时一怔，快步拽着她跑到公寓楼下。 好险，差点就门禁。 但—— 他进不去。 和宿管阿姨费尽口舌半天，最后从她包里找着钥匙扣，查看了入住宿舍，又好言好语拜托宿管阿姨把人送进去，沈晨觉得—— 呵呵，他上辈子一定是天使qaq。 毫无缝隙的铁门把他阻拦在外，沈晨摇了摇头，旋身离开。 “你们这些丫头啊，就是没分寸，大半夜在外头喝什么酒。”宿管阿姨扶着周缱绻上楼，摇头叹气的轻声念叨。 整幢楼很安静，因为夜已深，也因为有些学生已经提前归家。 宿管阿姨把人扶进寝室，打开桌上台灯，仔细看她一眼，瑟缩了下后愈加不忍直视的摇了摇头，轻声嘀咕，“就是爱乱来……” “你自己能行么？” “嗯。” 周缱绻抹了把眼泪，点头。 许是哭得太过，神智愈加清醒。 宿管阿姨旋身离开之际却忽的一顿，侧身小声道，“原来是你。” 周缱绻闻之疑惑的抬头。 “你男朋友经常送你回宿舍是不是，见得多就有了印象，两人吵架了？但你心情不好也不该在外头乱来，难怪我说你那男朋友怎么最近几个晚上老守在公寓外，哎，年轻人啊就是有精力才瞎折腾……” 目送宿管阿姨离去，周缱绻怔怔吸了吸鼻子。 她有没有听错？ 还是宿管阿姨看错了？ 他为什么要守在她宿舍楼下？一定是看错了吧…… 指不定澹台垣现在都快忘了她是谁，他一点都不在乎她。 趴在椅背，周缱绻默默揉着眼睛，睡意全无，她不想动。 其实，她就想见见他…… 迷迷糊糊之际，可能是在做梦，因为她好像真的看到了他，灯光昏暗，他的脸沉浸在夜色里。 她气不过的打他骂他，却被他用嘴堵住了话语。 他眸中藏笑，微微喘息着附在耳畔轻声跟她说，“别吵，小心被人发现。” 周缱绻想辩驳，不就做梦么？ 什么发现不发现，他就是在骗她…… 可唇瓣微张，他就再一次吻住她，比上一次更加用力，舌尖肆意的侵占着她口腔里每一部分，前所未有的凶狠…… 第71章 许是宿醉之故，太阳穴生疼。 无奈姿势却十分舒适，空调开着，冷气悠悠驱逐了夏日炎炎。 身下软软温温的，比家里的床都要惬意。 周缱绻不想睁眼，她脑海里繁乱的梳理昨晚的事情，去聚餐，喝醉酒，沈晨送她回宿舍，梦见澹台垣…… 真是一出又一出。 嗤笑一声，她觉得太阳穴因牵扯更痛了些，便不耐的揉了揉。 孰料手刚放下，两边太阳穴蓦然贴上一股微凉，有什么正轻柔的替她仔细搓捏，力度适中，意识都戛然清醒许多。 周缱绻猛然睁眼，正对上他俯视过来的幽深目光。 怎么是他？ 忽的打落他双手，周缱绻有些抗拒的绷着身体半坐起来。 原来昨天不是梦么？ 他在她耳畔低语的声音，他极尽缠绵霸道的吻…… 双腿拱起，周缱绻抱着膝盖，有些不知所措。 她很久很久没有在心底默念过他的名字，偶尔脑海一闪而过他的面孔，都会刻意让自己假借其他忙碌的事情遗忘。 他们正在冷战。 可能就是她单方面认为的冷战。 但—— 输人不输阵，她最怕的就是在这当口不小心把他召唤过来，因为这样一来，她觉得她完完全全便处于下风的境地，她想念他，她离不开他，她忍不住要见他…… 她不是这么卑微的去渴求他的爱。 从来没有如此恨过这突如其来降临的特殊技能，就算内心脆弱她至少可以选择要不要对他示弱，而不是现在的状况，仿若她赤/裸/裸被剖开了心脏，所有秘密都无所遁形。 澹台垣整夜都没怎么阖过眼，替她清洗脸上乱七八糟的污迹，担忧她口渴想吐睡得不够安稳，脸色自然看起来有些憔悴。 可刹那间觑见她避之唯恐不及的神情，突然就觉得有些无力，心口有什么缩成一团，提醒他什么叫痛。 为什么他们瞬间就变成了今天这样？ 她安安静静坐着，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澹台垣有些不忍再看，他撑着床板坐起来，“我们谈谈。” 可谈什么？ 下意识不想提及赵熏这个名字。 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同班同学而已，让她如此介意是他的错，这些日子，澹台垣认真的思索过很多问题。他自认对赵熏的态度谈不上一丝软和，甚至会对她绵绵不断的哭泣感到厌恶，他知道，从前的周缱绻不是这个样子，她迷糊可怜却不可恨，偶尔眸中闪现的一丝怯弱的灵气会瞬间点亮整个人…… “假如你有一个看起来笨笨的同学，抱着手绘板连线条都画不直，可你们又必须完成一幅作品，而且他总用零食贿赂你帮他，然后你几个朋友见他长得乖巧，也站着不嫌腰疼的让你多指导几次，久而久之，大家下意识觉得你有能力帮助他，可以帮助他。但你男朋友又是个醋坛子，觉得……” 呸。 周缱绻忍了又忍，忍无可忍的抬头怒瞪过去。 她是那种可以被零食贿赂得不顾原则的人么？ 毫无逻辑。 从头到尾毫无逻辑。 竟敢还讽刺她是个醋坛子？ 气极反倒冷静下来，周缱绻猛然一笑，她好整以暇的双臂抱胸，望向澹台垣，干脆顺着故事编下去，“嗯，我男朋友是个醋坛子，觉得我这么笨笨的，一定是被觊觎了都不知道，所以他跑来和我闹，越闹我越觉得还是笨笨男生比较可爱。反正课业繁多，才大一嘛，处着处着就有了感情，觉得笨笨男生也挺好的，不会引得大堆女生趋之若鹜，而且乖巧听话，投我所好，买一堆好吃的给我。” 耸了耸肩，周缱绻见他眼神陡然冷厉，正定定盯着她。 怕什么呢？ 她继续道，“人生在世，有几个人第一段恋情就修得正果，人嘛，总要经历几段才知道谁更适合自己，笨笨男生不一定是最好的，也不一定是最后陪在我身边的，但他却pk掉了我的第一任……” 努力说得若无其事，周缱绻却觉得声音在微微发抖。 道理谁都懂。 可这么鲜血淋漓的把自己从来不敢想的未来用这种不屑的方式说出来，真的特别残忍，好像在心上刻下一刀又一刀。 周缱绻再也说不下去，她怕露出哽咽的声调。 是啊，一个赵熏而已，以后是谁陪在他身边这种事谁知道？ 他们青春正好，有太多太多不确定…… 遽然移开视线，周缱绻抿唇，倔强的盯着雪白的墙壁。 下一瞬，她就被一股大力强行拽过去。 澹台垣禁锢住她腰身，两人脸对脸，都眼也不眨的直直望着对方。 “不就一个赵熏，你偏要说这样的话剜我的心？” 他眸中透着戾气。 从来没有这么凶狠凛冽的看着她…… 周缱绻受不住的率先垂眼，她委屈道，“你凭什么恶人先告状，是你在剜我的心，你解释过么？你一定觉得我在无理取闹，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不像上次在那系花面前一样公然宣示，我不前进反而退回去的理由你有没有想过……” 千方百计忍住的泪水终于汩汩滚下来。 她难堪的胡乱揉了一把，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澹台垣，我都想过，我这样捆着自己做什么啊，爱得这么辛苦为什么不分开，我还年轻不是么？我一定要在你……” “唔。” 话没能继续说下去，不是哭得声音嘶哑，而是唇瓣陡然被他用力含住，他齿尖啃咬她的下唇，喘着沉重的气息，“不要跟我说赌气的话，不想听。” 好像她就很爱说似的。 周缱绻吃痛的别过头，拒绝他的触碰。 这是第一次。 按照她对澹台垣的了解，他不会强迫她，他不屑于强迫人。 但—— 他右掌却兀然扣住她的后脑勺，逼迫她正面迎上他的唇。 横冲直撞的肆意侵占着她口腔，周缱绻觉得自己退一步，他便毫无缝隙的追上来，她腰肢被他左臂紧紧揽在怀里，连体牛仔裤背带不知何时被他拽下肩去，他卷着她t恤一截截往上推，肌肤接触到冷空气有点令人禁不住瑟缩，于是他便更亲密无间把她摁在怀里，用体温去覆盖她。 周缱绻浑身酸软，昏沉沉的大脑有些当机。 她瘫软的被他放在床上，紧接着便是密密匝匝的细吻。 从耳廓到锁骨，碎而沉的吮吸，刺痛却又有种难以言明的快感…… 他手游走在她腰上，一点点往上，落在胸衣背部排扣上。 澹台垣目光迷乱，他想要的更多，不是别人，是她。 她没有安全感，给她便是。 但—— 手上动作停顿许久，澹台垣双眸充斥着血丝，他艰难的微微起身，一点点把她t恤重新理好。 她安安静静的，脸蛋沉着两坨红晕，眼睛里有水，透着迷糊，正直直望着他。 澹台垣抬手捂住她的眼睛，弯唇苦笑。 她的身体是一块奶酪，浑身上下透着妩媚诱人的气息。 所以他真不能再受一点点刺激，他怕在这不合时宜的地方要了她。 瞥见她白皙脖颈上的几点殷红，澹台垣顺手抓过旁侧薄毯，将她整个人盖住，眼不见为净。 周缱绻：“……” 她热。 却不敢说。 两人平息了许久，寝室外偶尔会传来几声女孩子们的交谈轻笑，愈加添了几分紧张。 周缱绻眼睛仍被他捂着。 她眨了眨睫毛，觉得好热，钻出去还是不钻出去这是个问题…… 纵然摆脱了身体上的困境，但此后将要面对的却是学霸，他们方才，就虽然没做下去，但，反正就—— 尴尬。 “饿了么？”他掌心时不时传来一阵阵痒意，她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眨啊眨，微微暴露了她的惊慌。 移开掌心，澹台垣把她半抱起来，理了理她乱蓬蓬的长发，尽量不去看她脖颈，声音仍透着丝丝黯哑，“找一件高领的上衣穿上。” 本来莫名其妙呢，周缱绻下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如五雷轰顶。 她脸蛋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锁骨和肩胛骨那里密密麻麻的红色疙瘩，和疙瘩还是不一样的，连成大片，似乎还有往下蔓延的趋势…… 这要怎么遮住？ 周缱绻扭头无辜的看澹台垣。 他默默挪开了目光…… 心塞的去刷牙，周缱绻发愁的漱口，关掉水流，蓦地手上一轻，牙刷和水杯都被另只手接了过去。 干嘛？ “我也没刷牙。”澹台垣似在回应她眼中的疑问。 “没刷牙干嘛亲我。” 周缱绻嗫嚅着转身。 怎料人耳朵可利索着呢，转瞬回道，“既然都没刷牙，所以谁也别嫌弃谁。” 说完便十分自在的使用她才用过的牙刷水杯…… 不是，周缱绻眼睁睁瞪着，想要说讲不讲卫生啊，可是，更不讲卫生的事都做了==。 耳根不争气的红了又红，她愤愤去翻衣柜。 大夏天的，谁没事把脖子裹得紧紧的？ 周缱绻都挑出了脾气，她吐出一口闷气，好歹找了件高领旗袍，有些赧然的匆匆抱去卫生间换上。 浅紫色旗袍立领，盘扣一颗颗扣上，倒也遮了*分，余下一分只要随口扯谎吧！ 不过，反正应该也没谁闲得留意到这种细节。 至此。 她单方面的冷战被动的告一段落。 两人都没再谈论过赵熏这个话题，周缱绻不想紧追不舍死咬住不放，她续诉的故事足够直白，他说她吃飞醋，她也可以骂他愚蠢。 他通过浅显的话语解释两人的关系，她也回击了。 后面的事情暂且顺其自然吧…… “所以，你没再问过澹台垣？”秦思芮寝室也只剩下她一人，她正在打包行李，准备搬到c大宿舍和她住上几日，尔后一起和支教队伍集合出发。 周缱绻咬着根棒棒糖，狠狠点头，“我想通了，反正不就一句话么？君若无情我便休。” “哟，够洒脱啊，到时千万别找我哭鼻子。” 秦思芮好笑的把护肤品打包好装入箱内，抬头冲她道，“其实我很相信澹台垣，我之前给你出主意也只想你遇事更有分寸些，毕竟他这样的人，你或多或少总会遇到些劲敌，现在这社会多的是一些女孩三观脱俗，她们认为只要没结婚就可以竞争上岗，更别说那些对已婚男人都不放过的女孩，所以啊……”叹了一声气，秦思芮接着道，“总觉得对你的印象还是咱们高中那会儿，像个小尾巴，澹台垣拿捏你跟掐朵花般简单。我愿意相信他永远对你好，但你自己成长起来却比什么都重要。” “嗯。” 含着棒棒糖，周缱绻低头，觉得眼眶湿润。 真好。 遇到秦思芮和澹台垣，真的是一件特别好的事情。 从高中到现在，三载有余。 爱情与友情，她都有了…… 她还差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好。 秦思芮说得对，她也相信澹台垣会永远对她好，可万一，就万一不好了呢？ 她是不是得强迫自己去想那万分之一的概率，然后残忍的逼自己独立起来，就算日后那万分之一的概率出现，她伤心也罢痛苦也罢，怎么也不至于倒下…… 看来人要长大，真是一件残酷的事情。 等整理好后，她帮秦思芮把行李一起拿到宿舍放好，两人便逍遥自在的吃吃吃。 c大内有个别系还未放假，学校倒不至于冷清，只不过秦思芮最爱吃的一家瓦罐汤早早关门歇业，让她很是失落。 不过家的几个抹茶泡芙就完美治愈了她的不甘心==。 这就是吃货少得可怜的“尊严”。 五日后，大学城某公益社团组织的高校支教活动在a大校门口集合。 周缱绻和秦思芮行李很少，都只带了几套简便的t恤长裤和必不可缺的日用品，显而易见，他们又不是去游玩的，自然少折腾花样。 不过—— 陆陆续续聚合的队伍中，还真有拖着两个笨重行李箱的女生。 周缱绻和秦思芮对视一眼，轻笑不语。 她们俩戴着一模一样只绢花不同的宽边遮阳帽，站在一起竟惹得不少男生过来搭讪。 抛了个眼神给秦思芮，周缱绻意思很明显，宝宝是有主的人哦，宝宝不需要哦！ 抽搐了下眼角，秦思芮：“……”你有对象了不起么==。 扶了扶遮阳帽，周缱绻坏笑的侧眸，朝a大校内瞥去，正好捕捉到一点熟悉的身影朝此处走来。 方要大力摆手打招呼，动作却戛然一顿。 她目光略过澹台垣，往他身后一二十米处望去，那点米黄色是赵熏？ 周缱绻突的轻声一笑。 说实话，这距离，还真像约好了跟在他身后似的…… 她若有所思的低眉，有些不明白，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女孩子呢？和那些光明正大去抢有主男人的女孩一样，她们都让周缱绻觉得费解，从出生到现在，她以为这些都是适当出现在电视剧里撒狗血用的，毕竟现实里从未遇到过。 但如今只能说活久见？ 也可能是她见识太少==。 周缱绻默不作声，直至一道明显带着低笑的声音闯入耳畔。 “想什么呢？” 澹台垣点了点她的帽子边，觉得有些碍事，他想揉揉她的脑袋。 不过天气着实炎热…… “想你咯。”周缱绻若无其事的上前抱住他胳膊，“想你再不来我就和那位学长去凉亭买雪糕吃啦！” 不远处躺枪的学长：“……”不就随口一提的么，汗颜ing。 斜了她一眼，澹台垣好笑，“少吃些冷饮，本就身子弱，还不爱运动，明年暑假可以考虑带你去归悟寺。” 呃！ 她一点都不想每天鸣钟就起床去扫台阶好么？ 周缱绻立即松开挽住他的手，别头看另一边。 嗯，谄媚有风险，实施需谨慎，说的就是这样的！ 澹台垣顿时哭笑不得，刚要去捏她脸颊，余光视线忽的晃过一点米黄色。 倏尔蹙眉，他凛目看了周缱绻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松下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苦恼，他已经快忘记赵熏也申请了支教活动这件事，早知…… 还有，她难道是紧随他脚程到的？ 澹台垣并没有忘记上次周缱绻哭得惨兮兮时对他说的那番话。 她为什么在可以前进的时候选择后退…… 他不愿去探寻，结果却显而易见，她对他失望。 她觉得他做得不够…… 第72章 一个小时后，他们统共十二人坐一辆包下的面包车去火车站。 秦思芮不愿当电灯泡，让他两坐一起叽叽歪歪，自己躲一旁补眠。 “你为什么想去支教呀？” 靠在澹台垣肩上，周缱绻拨弄着他手指玩，问。 顺势捉住她的小手捏在掌心，澹台垣轻笑着侧头，与她道，“我爷爷小时候在山沟沟长大，他说他打小捉鱼抓虾掏鸟窝蜂窝，或者到山上拾野菜摘果子，反正什么捣蛋的事儿都做过，也不觉得这样的人生有什么不好，等到了十八，他觉得他也会和山里大多数男人一样娶妻生子，砍一辈子柴种一辈子地，子子孙孙无限延续下去，甚至一度很是期待这样的生活。” “爷爷看起来就是很有故事的人，所以后来呢？”周缱绻蓦地插嘴，她想起寺院里那双笑起来布满纹路却闪烁着光芒的眼睛，仿若超脱了年岁，熠熠生辉。 “不是在跟你说么？”澹台垣揽住她肩，两人贴在一起，他斜睨她一眼，“是你打断我。” 周缱绻哼一声，不语，抬头盯着他。 便是你往下说呗的意思。 “后来山区来了个勘察队，怀疑山里有宝贝，不知是文物还是矿产，反正捯饬了好些日子，没收获，便留了两个同志暂时留在村子里。”澹台垣见她听得认真，圆溜溜的眼睛一动不动，一时意动便低头亲了她一下，继续正正经经讲故事，“城里来的人自然令村民觉得新鲜，他们打扮时髦，说着从没听过的词儿，还有什么高楼大厦，我爷爷当时跟这两人混得特别熟识，按现在话说，当时他觉得自己是一只井底之蛙，有种迫切想去见识下他们口中世界的感觉。仿佛只要走出去，生命便会被点亮的那种期冀。” 话锋忽而一转，澹台垣恢复正题，声音透着严肃，“你要知道，我们并不是什么职业教师，水平也远远不够，短短一个月可能根本不能教导他们多有用的知识。但你愿意走进那些偏僻山村，在当地孩子们眼中便是一种希望。说话的腔调，无意中提及的零食，最近很红的明星，或者国际上一些好玩的奇闻异事，这些足够让一个有抱负有毅力的孩子燃起熊熊斗志，至于他日后的造化，那便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 怔怔听着他说这样的话，周缱绻一时有些回不过神。 虽然说不出他在她心中形象突然一下子高大了这种囧囧有神的话，但她却难得蹙眉思索起来。 她从没想那么多。 至于支教，是秦思芮提议，而根本目的是防范赵熏意图接近他的想法。 这么两相比较下来，她真是低落到了尘埃。 周缱绻蹭了蹭他的肩窝，闭上眼睛，是啊，她既然决定参与这项活动，便不能不端正心态…… 紧接着晚上十点的火车，凌晨四点到达偏僻的小镇，然后改坐船，行了半个多小时，坐那种颠婆的板车，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 山脚下村庄冒着袅袅炊烟，周缱绻兴奋的抓住澹台垣的手，不知为什么就是高兴。 他宠溺的把她汗湿黏在脸颊的发丝拨开，摇了摇头。 这儿的确僻壤，山很高，陡崖峭壁，尽管边上都有绳索防护，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村长把他们安置好，用不易懂的方言磕磕绊绊的交流。 这山村也是有人走出去的…… 社团就是联系上那位在外打工的本地村民，才得以安排好后面这一系列事情。 他们一行都不那么缺钱，住宿餐饮都不需要村民免费提供，更不会占他们一分便宜。 只是条件自然不能强求。 周缱绻和秦思芮走到住宿点，都努力忍住没说话。 墙是土墙，连水泥都不是，床铺垫的是干草，摸下去有点儿糙。 “绻绻，我们两睡一张床行么？” “好。” 两人都不用点破彼此隐隐的忐忑和恐惧，毕竟当地居民一定都是这样生活的，她们不应该有任何不礼貌的出言不逊。 当然，队伍中肯定也有不太适应埋怨的…… 晚餐是两个妇人送过来的。 看得出来是用心换了花样，几样咸菜，有一碟腊肉，还有野菜蘑菇汤。 不知是不是饿极，周缱绻竟觉得味道挺好的。 一行精疲力竭，就算有人诸多抱怨，夜里亦沉沉睡去。 翌日。 周缱绻和秦思芮早早起床，两人合力从井里拉了半桶凉水洗脸刷牙，山间鸟儿叽叽喳喳，空气里飘着不知名的花香，倒也不像昨日初到此地时的那般战战兢兢。 村里小孩儿不是很多，六岁到十岁的有三十个，十岁到十三岁的有二十多个。 当中，稍大点儿的孩子要帮家里干活，没时间过来学习，所以一遭统计下来，共三十八人。 他们都说方言，对于普通话不大熟悉，不过说慢点儿，倒也没多大交流障碍。 周缱绻自然担任的是临时美术老师，所谓美术老师，更多其实是拿着树杈在地上乱画，孰知最后竟还演变成了图文故事，画大白后就开始讲《超能陆战队》的故事，画柯南就随机讲一集她能模糊记得的侦探捉凶案件。 一周下来，大家好玩投票选最受欢迎老师时，孩子们全朝她扑了上来。 周缱绻讪讪好笑。 这大概就是从前上学时他们厌恶正课和热爱辅课的另一种延伸吧…… 因为各司其责，周缱绻与澹台垣接触的时间便少了很多。 不过昨晚上他俩偷偷有去捉萤火虫。 说是偷偷…… 但她想，秦思芮应该是有察觉的，只是懒得戳破。 起因乃学生里有一个叫二虎的男娃，他跟她说，一到夜里七八点，山涧芦苇丛里到处都是一闪一闪的萤火虫，可漂亮了，然后眼睛里闪烁着满满的期待问她，“绻绻老师，你觉得你说的城市中那些璀璨的霓虹灯和萤火虫哪种更漂亮一些？” 周缱绻光听描述就觉得浪漫极了。 清浅的小溪，倒映着月光泠泠，芦苇荡里都是飞舞的萤火虫，这会让她想起一部电影，《假如爱有天意》。 但她当时却没下意识回答二虎这个问题。 自从主动去思考很多事情后，周缱绻觉得有些话不能说的太主观和绝对。 她看腻了城市璀璨星灯，正如二虎提起萤火虫兴致也并没那么大…… 相互置换下，或许结果便不一样了是么？ “都很好看，等二虎日后看到璀璨霓虹灯后，记得告诉绻绻老师你认为哪种更漂亮好么？”周缱绻这样回答他。 然后换来的是二虎慎重的点头。 她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突然好像有点明白为何澹台垣总爱揉她的脑袋，还真挺好玩儿的…… 日复一日。 天边泛起晚霞，昭示着今日的课程又一次结束。 叮嘱学生们快些回家后，大家坐一起吃完饭，聊了会儿天便各回自己的临时住处。 连着几天，所有人已经适应早睡早起的生物钟。 周缱绻不好意思再骗秦思芮，坐在简陋的屋子里道，“我待会和澹台垣出去看萤火虫，你去嘛？” 正在梳头的秦思芮阴测测转头，“你觉得我是这么没眼色的人么？” 周缱绻qaq。 “昨儿我看见赵熏又去勾搭你家澹台垣了。” “哦。” 见人没啥反应，秦思芮呶了呶嘴，“你不想知道？” “要是有事，你现在说话能这么不紧不慢么？而且能憋着隔夜说？” 秦思芮：“……”无语完，顺便好玩儿的作了个揖，老夫子腔调道，“是在下输了。” 噗嗤。 两人咯叽咯叽闹腾了一阵，秦思芮坐在床边，微微凝眉，“你说赵熏这样的是不是很惹男人怜爱心泛滥，我看她不知找澹台垣说什么，眼眶红红的走了，后面反倒招惹秦鹏去找澹台垣说了些话。” 秦鹏是b大大三学生，临近毕业，此次活动都由他一手操办，是个很有能耐和人脉的人，教养很好，想必家世差不到哪儿去。 “可能是吧。”周缱绻认真思索道，“弱者会让强者的各种信心爆棚，从而满足他们对自我的认知升华。”顿了顿，蓦地又小声道，“我以前那么弱，澹台垣怎么就不往这方面想呢？他对我好点说不定我就不喜欢他了……” “噗。”秦思芮骤然笑出声，无奈摆手，“得了，都是命，你夜里记得早些回来。” “好咧。” 应声后，周缱绻出门，抬头便看见澹台垣提着两盏灯笼走过来。 蹦蹦跳跳迎上去，她取走其中一只灯笼，两人悠悠荡荡的牵手在草丛里走。 夏夜蚊子奇多，一咬一个包。 可无奈两人白天都被机灵古怪的孩子们围在中间，实在没什么说话的机会，只有晚上才能单独相处一会儿。况且溪涧萤火虫纷飞的场景美如画，多看一眼是一眼，等离开这座山，什么时候回来谁又知道呢？ 随口聊着山中各种有意思的事情，行了十几分钟，便到了大片芦苇荡。 天上是星，地上也是星。 周缱绻舒畅的伸了个懒腰，靠在他肩上，“等我老了想起这一幕肯定也会觉得很幸福，不管那时是不是时过境迁万物变幻，又或者我身边的人是不是你，但只要回忆起这幅画面，我就会想到，嗯，当时那个我很爱很爱的人就在身旁，到处都是漫天飞舞的萤火虫，像一条银河，真是美呆了！” 最后一句话完全是感叹词。 周缱绻望着眼前景象，忽然觉得这里的孩子也很幸福，他们单纯可爱，所接触的都是都市不曾染指过的大自然原生态的馈赠。 “绻绻。” “嗯？”她继续注视前方，下意识回。 顿了片刻，得不到任何回应，周缱绻偏头看他，却不经意触上他点缀着光华的双眸，璀璨耀目。 “我很高兴你说很爱很爱我，但是……”澹台垣伸手捧住她的脸，眸中却不见笑意，“可我更喜欢你说到老的时候，我们会坐在一起，慢慢的去回忆去品味曾经一起走过的每一座桥每一座城。” 她不作声，沉默的望进他深邃的眸子里。 相信不难。 但难的是相信这份相信。 澹台垣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将她揽入怀里。 两人都不再说话，心跳声是统一的频率，还有周围都是翩跹起舞的萤火虫…… 山里的时光飞快。 转眼就过去二十天。 上午，周缱绻刚给孩子们边画边讲完《阿童木》的故事，便觉得山中风似乎大了起来，卷起落叶沙尘迎面飞来。 “绻绻老师，我们要回去了，你也快进屋。” “好像要下大雨啦。” “昨天特别热，就知道要下暴雨，快快快，快走……” 孩子们一着急方言讲的叽哩哇啦，周缱绻勉强拼凑几个词语懂了意思。 她抬眼望天。 短短一刹功夫，半空乌云急转，天色陡然暗沉如同傍晚。 余光见几个孩子自由散漫的想跑，周缱绻急忙大喊停下。 既是暴风雨，说不定雷电交加，山中林木繁多，太危险了。 “一个都不许走。”周缱绻把十多个孩子强行嘶吼着留住，然后在另一个赶来男生的帮助下把孩子们带进他们临时住的棚里。 学生分了三拨，大家分开上课。 譬如澹台垣秦思芮他们教授数学语文之类的知识，又譬如赵熏带的是实验课…… 短短几分钟，天上便砸起了豆子大的雨点。 噼里啪啦，来势凶猛。 周缱绻匆匆扫了眼，除了他们，其余人怎么没回来呢？ 她紧张的踮脚探望，终于见黑压压的磅礴大雨中出现了一片隐约晃动的身影。 他们早已浑身淋湿，尤其狼狈不堪的样子。 迎上去，周缱绻搀住面色惨白的秦思芮，在吵闹的雨声中问，“你还好么？我扶你进屋擦擦，还有澹台垣秦鹏他们人呢？” 本不过随口一问，孰知秦思芮竟突的狠狠抓住她手，面色阴郁的快步带她进屋。 旋即讲事情经过。 周缱绻让她先换身衣服，却是不肯。 屋子隔音效果差，关上门亦能听到越来越凶猛的雨势。 原来秦思芮他们那边的学生年纪稍大些，不听话，瞧着快下雨就赶紧嚷嚷要回家，说是等暴雨来了，山上泥石流没人敢走，指不定整夜都得耗在这里枯等。 这一闹，瞬间就乱了套了。 几人拦住一些听话的孩子，然后分头去把剩下三人找回来。 事情就出现在这里。 雨势越来越大，天色暗沉沉的都快识不清路，三个孩子是都好好的，赵熏却不见了。 秦鹏说路上曾遇到过她，说是要把石头找回来。 而实际上，澹台垣早前已传了讯息，说石头步伐跑得快，已离开山间那段最容易出事的路程，他盯着石头跑到村子口后才回来。 所以，怎么又去找石头了呢？ 思来想去，只能是传报时出了差错。 而秦思芮是负责看护学生们，她和孩子一起猫在山洞里等消息，每隔一段时间，他们都会查看孩子们是不是都到了，顺便再去找还没音讯的学生。 那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秦思芮为人简单，在旁人看来或许有点儿孤傲，但却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她几近气得发抖，拌了几句嘴后，便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呢？” 然后和赵熏走得较近的一个男生也呛声回，“谁知道你和那个周缱绻又是不是故意的呢？早觉得你们两对她有意见，平日冷落孤立她，现在这种情形都要泼脏水么？” 秦思芮话语极其简单，想必中间略过了很多更令人生气的片段。 “那澹台垣呢？” 周缱绻用干毛巾给她擦头发，面无表情的问。 “他当时不在，去找赵熏，后头没找着，回来让我带着孩子们先回来，免得你们担心。”接过她手里的毛巾，秦思芮低头快速给自己擦拭，动作力度颇大，似憋着一股怒意。 周缱绻木然的坐在一旁，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原来这个世界上人有这么可怕，特别是那些自以为是的人。 “等他们回来，一起说清楚。”周缱绻把湿了一半的额发撩到耳后，漠然道，“不是你做的就不是你做的，不管赵熏现在什么处境，他们都不该恶意揣测。” 第73章 周缱绻看了眼腕表。 17点整。 孩子们在大棚里叽叽喳喳，配着疾风骤雨让人心底有些无端的暴躁。 小房子木窗上停了两只羽毛全被淋湿的鸦雀。 它们脑袋转来转去，缩在边缘，似乎见屋内人没有动作，便放心的低头嘬肚皮，又抖了抖羽毛上的雨水。 周缱绻听村长说过，他们村子盘踞在山脚下，周围都是山，平地全被开垦拿来种庄稼，就留了几条小道供行路，孩子们打小习惯在山里玩耍，对危机非常敏感。 确实是很敏感，当时孩子们若相继下山可能并不会遭遇危险，只是他们这帮人年纪长些，自然希望稳妥为重。毕竟滞留在山上过夜没什么，万一遭遇危险便是得不偿失。 又等了半刻钟，门外终于传来一阵零碎的话语。 周缱绻听出秦鹏的声音，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孩子们都缩在一起取暖玩闹，秦鹏和几个男生眉色紧绷，低语着什么，眼眸皆期盼的望向黑漆漆的雨夜。 看起来人是还没找着。 她面无表情站在门前，犹豫了几秒上前，淡淡问，“澹台垣呢？” 没人搭理。 秦鹏看了她一眼，转而别开目光。 其中一个男生眸露不忍的小声回道，“他和小邱估计还在外头找着。” “休息十分钟咱们再出去，都先去喝点热水暖暖身子。”秦鹏忽的转头冲几个男生道，语罢，一马当先就要回屋。 “等下。”周缱绻喊住他，转头见秦思芮不知不觉也走了出来，她抿唇，忍耐着道，“我们待会一起跟着出去找赵熏。” 秦鹏顿了片刻，提脚往前走，疾行几步后却戛然停下，似乎终究还是忍不住，他掉头瞪着她们俩，胸脯起伏道，“你们俩能别再惹事了么？安安静静待着，雨下的这么急，若山体滑坡泥石流，我们是去找赵熏还是先救你们？” “我们惹什么事了？” 秦思芮见他语气不善目光透着凶狠，旋即大步上前走到周缱绻身旁。 她个头高，一本正经起来气势冷冽，“秦鹏，逞英雄替天行道还轮不到你这种心盲者。” 孩子们玩闹声顿时小了下来，有些莫名的看向这里。 愈发衬得雨点铿锵急促。 连棚内都有好几处在漏雨，“咔哒咔哒”慢悠悠的滴着。 秦鹏本想压抑住，奈何人都有感性压倒理性的时刻，他们几个男生在山里找人找到现在都音讯全无，身疲力竭心惊胆战，哪有心思跟她们两个女孩周旋。 再者，赵熏这个小姑娘平日胆胆怯怯的，内向得很，不惹事又安静，怎么招她们嫌弃了？又听秦思芮讽刺他睁眼瞎，秦鹏气极道，“争风吃醋的女人真是无可救药，人赵熏压根就对澹台垣没想法，她都跟澹台垣说了，只是感激他平日在学习上的帮助，澹台垣还不就因为你们两刻意避着她，咱们一群没多少人，你们几个平日对她不理不睬大家都看不出来么？这能让她心里好过么？” 倏地轻笑一声。 周缱绻已经完全不知可以说什么了。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虽心里膈应赵熏这个人，但平日怎么冷着她了？难道明面上就有对她有冷嘲热讽？或者她过来搭话时有当做闻所未闻？ 秦思芮和她还真就不是这么拎不清的人。 她无语，秦思芮自然更是如此。 “张口闭嘴女人女人的，我看你一个男的脑袋没比女人灵活。”大概懒得再争论什么，秦思芮瞟了眼有点不知所措的孩子们，她压低声音道，“一起去找赵熏，回来当面对质，想到被一群瞎子指手画脚，我就恶心。” “说了你们老老实实呆着。”秦鹏忽的握紧拳头，吼道，“听不懂人话？还是巴不得找不着她人了？” “秦鹏，你再说一句试试。” “不是你们有歪心思，她能跑出去找已经回村的石头么？” “呵，那是不是当时出去找二狗的是我，赵熏就是恶意在捉弄我？” “行了，你们别吵。” …… 周缱绻站在草棚边缘，雨水斜唰唰打进来，淋湿了大半边身子。 耳畔几乎要爆炸。 秦思芮从没这么不顾形象过，她这人里子骄傲得很，若不是触及底线，绝对不会这般声嘶力竭。 她和秦鹏的对峙，以及周边男生女生们的劝导，还有孩子们搞不清状况的小声低语。 周缱绻摇了摇头，觉得昏昏沉沉的。 她不来就好了。 让赵熏跟着澹台垣又能出什么事？ 她心底大抵是信任他的，所以为什么又把秦思芮也牵扯进来？ “你们在吵什么？” 雨帘中，霍然传来一道低沉愠怒的疑问。 周缱绻没反应。 倒是澹台垣很快走进来，把她人往内揽，声音里透着浓烈的不耐，“赵熏没找着，你们要在这里吵吵嚷嚷一夜？” 他身后跟着小邱。 两人也是空手而归，没找着人。 “山那么大，往丛林里钻进去方向感都没了，我们真是找了很久都没收获。”站在秦鹏边上的男生无奈摊手道。 他方才是最先站出来劝导秦鹏的人，眼下几人余气未消，他只好抛了个眼色给澹台垣。反正这事儿，压根扯不清，倒是赵熏没找着，一堆人在这里争，所以到底是人重要还是争出个输赢更重要？ 低眉看了眼怔怔然的周缱绻，又见秦思芮双眉倒竖，仿佛轻轻一戳就要跳起来奋战，澹台垣闭了闭眼，太阳穴生疼。 下午找赵熏那会儿，他就听了所谓的事情经过。 他好好的转告了消息，这一环没错，秦思芮那一环定也出不了错。 只是—— 秦鹏见澹台垣回来，愈加没好气，他现在看这几人都不顺眼，好好的一次公益支教活动闹成如此地步，他觉得胸腔里都是怒火，“澹台垣，你能好好看着这两人么？事情这么紧急却拉着我们耽误时间，要人有个万一谁负责？还有你当时把话带到了临时驻地，赵熏跟我擦身而过时清清楚楚说要去找石头，那不是秦思芮传话……” “是我没说清楚。”澹台垣蹙眉不看他，冷冷道，“情势繁乱，秦思芮当时忙着清点孩子，我急急说了句转身便走，所以是我的问题。” “我听清了。” “她听清了。” 下一秒，两句话同时响起。 周缱绻看了秦思芮一眼，她转头盯着澹台垣，“现在情形是不乐观，你们要么立即冲出去找人，要么先把话说清楚。听见了就是听见了，说了就是说了，是赵熏没听清还是怎么样不关我们事，你别在这捣乱……” 她陡然的大声让气氛顿时静了一刹。 “你先别生气，找着人再说这个问题。”澹台垣转身拽住她手腕，深感无力的定定看着她，声音极轻，透着疲乏，“你好好想，万一她出了事真相还重不重要？我们先去找人，你乖乖呆着这等我。” 他转瞬松开她手，和大家商量，两两一队，拿着手电冲进雨帘。 周缱绻低头盯着地面。 她承认澹台垣说的没错，虽然她希望赵熏好好的，可万一她出了事，没有人关心经过了，他们已经认定了结果，弱者总是能得到更多的同情，他们心中的天平早偏向了赵熏。 可她讨厌极了澹台垣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凭什么啊？ 他没错，秦思芮也没错啊！ “绻绻，你还好么？” 秦思芮见她定在原地一动不动，面色难看的走过来，低声道，“我知道你介意，可是澹台垣在当时节骨眼上不能说赵熏任何不对，她人都失踪了，他若偏帮我们整个就得乱套了，但他心里肯定是清楚的，你别多想。” “我就是没多想才恨。”顿了会儿，周缱绻吸了吸鼻子，“一个赵熏把我们耍的团团转，等这次事情完了，我一定离她远远的，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你躲得起，那澹台垣呢？”秦思芮嗤笑一声，“你没听秦鹏那个傻x说，赵熏居然跑去找澹台垣说对他没心思，我们哪儿有孤立她？指不定就是是她有意无意透露给别人的，难怪上次看她眼眶红红的找澹台垣说话……”又笑了两声，秦思芮摇了摇头，“别说，澹台垣也挺可怜的，赵熏说对他没意思，是你误会了她，所以澹台垣怎么办？自作多情的拒绝？不就只能对她不理不睬？可不理不睬也没完，她会说还是你心存误会，所以澹台垣才对她冷淡，刻意避着她……” 绕来绕去。 根本无解。 周缱绻垂下眼，“那她想要的是什么呢？和最开始一样，蹭在我们身边相安无事？” “她可能不需要做什么。”秦思芮沉默的思索片刻，转头看她，“偶尔在澹台垣面前刷点存在感，然后等着你俩分手呗。” “怎么说得我和他一定会分手似的？” 不知道现在怎么还笑得出声，但周缱绻就是觉得挺好笑的。 秦思芮也笑，“大学四年啊，绻绻，你走到现在和澹台垣也不过三年，其中交往的时间占了多久？大一才结束，赵熏可以再等三年啊，她和澹台垣同班，近水楼台，你向来迷糊，我若不提你能想得到么？要是你想到了，只怕那时也是她刻意的流露。”叹了声气，又道，“当然，都是我猜测的，我不信世界上有这样沉得住气的人，但现在我只能往这个方面去想。” 雨势依旧不减，隐隐的还似传来雷声。 周缱绻担忧的望着黑漆漆的天，转身回屋抱了几条毯子给孩子们。 二虎机灵的坐在孩子群中间，见她过来眨眼问，“绻绻老师，你是不是不开心？” “没呀。” “骗人，眼圈都红了。” 周缱绻忽的一笑，“是被气红的。” “那谁惹你生气啦？” “坏人。” 周缱绻随口应付完二虎，转头坐到秦思芮身边。 “你看是不是澹台垣回来了？” 立即起身，她踮脚望向黑夜深处，那里依稀有单薄瘦削的影子逐渐靠近。 然后慢慢清晰。 他独身一人。 “我先回来报个信，东面一公里内找了个遍，没人，等他们到后，提一声就行。”澹台垣头发一缕一缕淌着水，他没进棚内，站在边缘望着暖黄烛灯下的周缱绻。 她没看他，不说话，视线微垂，脸色苍白，不知想些什么。 澹台垣不好说是担心她俩才单独折回来看看情况，见两人虽然状态不好，但起码也算微微放了心，他顿了两秒，想来她不愿搭理他，便转身走进雨帘，“我再去找找。” “你真的不知道赵熏喜欢你么？” 周缱绻蓦地跟上去，站在他身后问。 两人相距一两米。 隔着粗线般的雨珠，好像显的不止这个距离一般。 澹台垣看她立在大雨里，身子迅速被雨水浸湿，愈发衬得脸色莹白，他上前一步，想把她推进棚里，可他没料到她竟随着他的前进猛地往后倒退…… 她又一次想避开他。 他不再试图接近，双眸复杂的盯着她被雨水毫不留情的冲压。 沉声回答：“知道。” 周缱绻笑了笑，点头，“嗯，我就知道。” 她转身往后走，却听身后澹台垣的声音浸着寒意，“你不想听我继续说下去？” 周缱绻努力压抑住眼眶的酸涩，她攥紧手指，“不想。”又尽量不让他听出她的哽咽，“因为我知道你一定有能说服我的完美理由，你一定有的，可我不想听。” 不想听？ 澹台垣双眼没有一丝眨动，他看她步伐缓慢的走进棚内，秦思芮给她递毛巾。 她始终背对着他。 天边倏地炸起一个惊雷，“轰隆”一下，夹带着闪电，世界亮了一瞬蓦地黯淡下去，格外惊悚。 澹台垣挪不动步。 就这么定在原地望向她。 她话里的意思他听得很明白，分明知道他的理由能让她理解接受甚至原谅，她却拒绝去听，这代表什么？ 雨珠似乎又大了数倍，砸在脸上生疼，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好像看到秦思芮扯了扯她胳膊，似乎朝他这处说着什么，但她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澹台垣蓦地扯了扯唇角，转身冲进雨帘…… 他确实很早就隐隐猜到赵熏的心思。 但她并没有明确的表露出一丝一毫，他更没有拒绝的立场，相反，她很喜欢在他面前说喜欢周缱绻，喜欢和她待在一起的感觉，很轻松。 这些他自然是知道的，不须她来欣赏夸赞。 后来，赵熏主动要替她完成体育测试，他不容置疑的拒绝，却没办法跟她细说，难道要跟他女朋友说我怀疑赵熏喜欢我，所以你别让她陪你在夜里一起练习跑步？也没办法说，我怀疑她喜欢我所以她总试图接近你…… 呵，这难道听起来不更像是自恋患者的脑补yy？ 另一方面，他确实没把此事放在心上，学习上赵熏主动向他寻求帮助，不好拒绝便不拒绝，至少他从未对她闻言细语过，亦自认尺寸拿捏得当，不耐和烦躁都写在脸上，从未给过她一丝遐想的空间。 至于课业上的方案分组纯属随机，他不好刻意避忌，但大多数场合下，他都把周缱绻安置在一侧，一个是他私心想扣着她在自己视野里，另一个也或多或少给赵熏一点暗示…… 澹台垣脸色几乎融进森森夜幕，他麻木的行走在泥泞里，雨珠越来越大颗，参差不齐的落雨声聚集在耳畔，一直嗡嗡作响。 事情发展到这步是他的错。 当日从教室离开后，她的在意和冷淡就该让他更加警戒，是他不够深思远虑，是他不该由着她性子一起跟到这里来支教。 她分明是最好哄的人。 然而事情却怎么莫名其妙到了这般境地？ “轰隆”一声，惊雷又起。 澹台垣闭了闭眼，睁开，他举起手电，低头迎着雨水观望了眼耸立高山，这里一段山路便是让村民最为避讳畏惧的。听闻曾经有村民在暴雨中下山时经过此地，被零落滑下的石块砸中了后脑勺，当即死亡。 蹙眉感受了下周边环境，澹台垣利落的快速绕过去，沿着山路下行。 无论如何，眼下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赵熏…… 惊雷不停，雨势没有递减反而不断加大。 秦思芮焦灼的坐立不安，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草棚边缘拧成一股股水线，活像花果山山洞前的水帘。 出去找赵熏的人只回来了一对情侣和小邱，其余都还在山内奔波。 顾不上方才的激烈争吵，她现在只希望每个人都平平安安的，在生命面前，那些又算什么呢？ 雷电交加，秦思芮走向一直坐着不动的周缱绻面前，拉着她手担忧道，“绻绻，你要不要把澹台垣先叫回来，这种天气在山林行走实在太危险了……” “绻绻……” 喊了几声都不给反应，秦思芮没辙，头疼的蹲在她面前叹气。 第74章 磅礴大雨中忽而响起沉重紊乱的脚步声。 周缱绻立即侧头看去。 “那边山体好像开始泥石流了。” 四个男生淋雨小跑进棚内，就站在边缘处，以免身上雨水把里面干燥的地面浸湿。 其中一个凛眉严肃的继续对他们说道，“刚才经过，有听到轰隆的声响，动静有点大。” 他们一行十二人，现在在这里的共九人，赵熏暂时不知所踪，也就是说，只剩澹台垣和秦鹏还在山内寻觅。 周缱绻收回视线，僵硬的站起身，缄默的从棚檐水流缝隙里往外看，闪电雷鸣势头渐熄，但大雨却毫无停歇的预兆，她直直盯着，眼睛胀痛。 咬着下唇，她默不作声的看地面砸起一片小碗大的水花。 她不想他出事。 倏地转身回屋，猛然关上门。 秦思芮目光落在门面，定了一秒，也略微松了口气。 她捂着毯子，觉得心情复杂。 赵熏这个人是好是坏不重要，是不是故意诬赖她也不重要，关键她人却不能有事，他们一起组团过来，若真有个万一，可怎么收场？而他们这些剩下的人又还能好好下去么？ 小小的土房因暴雨十分潮湿。 周缱绻靠在破旧的木门上，她垂下眼，在心里不断默念他的名字。 一声，两声，三声…… 她闭上眼。 继续试了一遍。 再试了很多很多遍…… 眼神空洞的瞪着空阔阔的点着一根蜡烛的屋子，周缱绻无力的顺着门滑坐下去。 她不可置信的碎碎念着“澹台垣”的名字，然后猛然血红着眼大力掀开门，二话不说的拿起板凳上放着的手电冲进雨里。 “绻绻？” 秦思芮见人速度奇快的钻进雨帘，她慢了一拍，很快追出去。 小邱和其中一个男生也看不过去的跟在后头，不断嚷吼着“停下别跑快回来”之类的话。 山中泥土被雨稀释的绵软，一脚踩下去全是迸溅的淤泥。 周缱绻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心里陡然有很不好的预感…… 咽喉处仿若火灼一般疼痛，她顺着路往下跑，张嘴大声喊他的名字。 澹台垣，澹台垣，澹台垣…… 怎么办？ 她不该使小性子的，不该让他去找人的。 周缱绻崩溃的捂住脸，她擦了把模糊视线的雨水，举着手电找路。 东面已经找过了，然后下山的路发生了泥石流…… 她犹豫了一秒，抽噎着顺着下山的路走。 澹台垣会不会死了啊…… 踉跄的跑在湿滑的泥路上，大大小小的水坑溅起阵阵浪花。许是泥土太过粘稠，她的一只脚都陷了进去，用力拔啊拔，脚丫子出来了，鞋却粘在了里头。 赤着脚跑下陡坡，手电照明范围有限，周缱绻觉得好像听到了前方时而传来的物体坠落的声音。 “咕咚咕咚”着，不算密集，隔几秒会响起一声。 怔怔站了不知多久。 她戛然有点喘不过气的蹲下身，怎么办？ 澹台垣会不会真的…… 她除了这个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但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就整个人不知道飘到了哪里，雨声淅淅沥沥的时远时近，浑身泡在雨水里，可完全感觉不到冷，还有他们喊她的声音…… 细细弱弱的，飘渺而虚幻。 “绻绻。” “绻绻，你先起来。” “你们在搞什么，跑这里干嘛……” …… 秦思芮猛然朝后吼了句“闭嘴”，见两个男生一时怔住，她把蹲在地上的人拽起来。 “你说澹台垣是不是死了？”嘴唇乌白，周缱绻愣了很久突的幽幽开口道。 她双眼低垂，脸色煞白，睫毛都被雨水打得蔫蔫的，显得有点恐怖。 足足怔了半分钟，秦思芮紧紧攥着手电，声音带着颤抖，“怎么可能呢？你别想多。” “不是我想太多……” 蓦地抽噎了一下，周缱绻用空着的手大力抓住咽喉，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着道，“可、可是……” 话没能再说下去，已经没办法说下去。 她大口大口呼吸着，眼睛里都是热的，太阳穴生疼，心也疼，周遭仿佛都在不停的翻转。 如果不是出了事，她怎么完全感觉不到他…… 怎么办？ 怎么办？ …… 山内没有信号，手机完全没有用途。 秦思芮让小邱帮忙背着呆呆愣愣的周缱绻，总之大家先回去，山路中间那段正发生泥石流，谁都不可能冒险越过去。 “喝点热水么？”秦思芮替她擦了脸上的淤泥，递过去一杯水，“先暖暖身子也好。” 盯着她低垂下去的脑袋。 秦思芮别过脸，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实际上她心里也怕。 已经凌晨三点多，澹台垣最后一次回来大概十一点左右，所以—— 不管有没有找着人，他都该应该回来报声平安，或者回来询问查探下别的队伍有没有已经把赵熏带回来…… 可是都没有。 不知幸还是不幸，秦鹏也未归，若两人是在一起总还有个照应，但万一不是呢？ 外头孩子们都挤在大棚内不安稳的睡着，他们这些人却哪睡得着？ 气氛越是沉静越是教人害怕。 秦思芮挠了挠头发，转身冲周缱绻道，“你陪我说说话？”见她浑浑噩噩，秦思芮不在意的轻声道，“你说下这么大的雨，萤火虫都躲在什么地方呢？还有山下村民们，他们可能从石头嘴里知道孩子们都在山上呆着，也就放心了，可这么一大帮人，下雨都没人往上送饭，估计他们都想着，啊，那帮大大小小一定都饿坏了吧，不过雨一定……” 话语蓦地一顿。 秦思芮低头看着倏尔闭上双眼的周缱绻。 泪水从眼缝里汩汩往下淌…… 很快就染湿了她整张脸。 “绻绻！”秦思芮不忍的蹲下身，握住她的手。 “是啊……”周缱绻徐徐睁开眼，泪水还在源源不断往外淌，她声音沙哑，颤抖得厉害，红肿的双眼望向小木窗外，“你说萤火虫都在哪里躲雨呢？” …… 分分秒秒，堪比度日如年。 雨声终于慢慢弱下来。 山中天色亦透出几丝微光。 整夜没阖过眼的几人一起聚集在棚内，相互叮嘱了几句便分头去找人。 孩子们还睡着，他们自小打山里长大，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周缱绻和秦思芮顺着山道下行，旁边还跟着小邱，毕竟两个女生有点危险，而秦思芮又不愿两人分开。 行到山腰处，昨夜因暴风雨而泥石流的那段路现在完全一片狼藉。 泥沙堆积得高高的，几乎及腰，大大小小的石块横亘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三人吃力的攀爬过去，往山下行。 其实仔细想想，赵熏说要去找石头，那这段路便是石头回家的必经路，所以，只要没有其他原因，她定是走的这条路。 可小邱说他们不是没找过，却没收获…… 如今澹台垣和秦鹏双双没有踪迹，无疑在所有人心里都笼罩了一层阴影。 没有人愿意看到这种局面。 小邱叹了声气，侧头看了眼旁边沉默的两个女生，不知道说些什么， 三人一路无言的下山，直接往村口走。 没有办法，他们喊了一路找了一路，当真没有任何踪迹，雨水亦把所有痕迹都洗的干干净净，只有进村向当地居民打探下情况，以及向他们寻求帮助。 进村后率先遇上一个五旬左右的妇人，她语速极快，说话方言味道特别重，她跟他们比手画脚了半天，见他们无法明白意思，她自己倒生气起来，只好带着他们急急去找村长。 村长能说点不利索的普通话，他一见三人就笑了起来。旋即跟他们说不用担心，正要上山跟他们说明情况呢…… 周缱绻哭肿了的眼睛登时一亮。 这便是没事的意思么？ 他们都没事？ 村长带他们往澹台垣三人落脚的地方走，边打手势边说话，周缱绻对整件事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等到听村长说中间有人伤势有点儿严重，又刚好隔壁村有人进城卖些物资，顺便等下把人带去医院时，周缱绻神色紧张的问，“谁受伤，有多严重？” “腿子。”村长指了指自己大腿，“折了，嘞个长最高的小伙子。”又抬头往前望去，下意识用方言说了一串话， 周缱绻一个字没听懂，她焦躁的顺着村长视线看去。 刚好见一辆牛车停在岔子口，车上不知载着什么，大大小小的箱子。 然后她看到了秦鹏和赵熏。 他们两正用木板抬着个人艰难的往车那边行…… 周缱绻深吸一口气，瞬间拔腿奋力往前跑。 “澹台垣。”她忍不住扑上去喊。 “你先别激动。”秦鹏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闪一边去，没看他昏迷了么？我们先送他去医院。” 没有一句辩驳，周缱绻听话的退开，眼睛直直盯着他。 他腿上长裤全是血和淤泥，许是怕挪动伤处，并没有换下，还有他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周缱绻眼睛又开始泛酸，她突然很想上前试试他有没有呼吸。 事实上，她的确这么做了。 等他被安放在牛车上，周缱绻跑过去抖着手指贴在他鼻尖。 “他没死。” 冷不丁，一道女声突然在身后响起。 周缱绻回头，看到赵熏站在她身后。 她亦是一身狼狈，胳膊腿上都有斑驳血迹，不知是有受伤亦或是染上的血迹，不过—— 周缱绻淡淡看着她左脸，那里贴上了几片白色创可贴。 村长跟赶牛车的人交涉几句后过来跟他们转述，大概意思是赶车的人老李说顶多只能帮忙载两人，再多就太吃力，恐怕牛没力气走到镇上去。 “我去，我跟着去。”周缱绻此时没有一丝心情跟赵熏理论计较，她毫不犹豫的焦急道。 “你有受伤？”秦鹏没理她，跟赵熏说，“你跟澹台垣先去，把身上伤口好好处理下，后头我想办法再去安置你们。” “嗯。”赵熏点了点头。 前头赶车的老李吆喝了一声，似乎在问他们准备好了没。 然后皮鞭一抽，车就轱辘轱辘艰难的启程。 下雨后的山路泥泞不堪，老李似骂骂咧咧了几句，然后晃晃悠悠的拐过了山脚…… 周缱绻沉默的追了几步，然后定在原地看牛车渐行渐远。 “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快点去镇上？” 身后隐隐约约听到秦思芮的声音，“不能走水路么？就按我们来时的行程。” 紧接着是村长夹杂着大部分方言的话。 不行。 因为他们去的那个镇没办法走水路。 那就这样吧…… 至少性命无忧。 一行重新回到山上。 周缱绻闷在小屋内，她刚洗了个澡，分明脑中意识混混沌沌，可一丝睡意都没有。 靠在床边，她怔怔不知望向哪里…… 为什么夜里她怎么呼喊他的名字都没用？ 她甚至以为…… 周缱绻蓦地闭上双眼，她什么都再顾忌不得，就一个劲的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不断的默念。 可再度掀眸时，身边依旧空荡荡的…… 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她以为他跟她特殊的一辈子都斩不断联系的媒介没有了。 “绻绻，我想好了。” 秦思芮忽的走进来，不说二话的开始收拾行李，眼睛透着亮色，跟她急急道，“我们就走水路，按来时的路先去火车站附近落脚，地点我都打听好了，我们到火车站租个车转去宁城，再坐汽车经过芒市，然后就可以到村长说的那个镇了，虽然听起来有点远，但没办法，这已经是最快的路线了，统共一天左右的时……” “你手里还有多少现金？” 默默听着，周缱绻忽的起身走过去，打断秦思芮手里正忙碌的动作，问。 “还有三千左右，怎么？” “嗯，那够了。”周缱绻转身去找自己的包，“我这里有两千，你陪我下一趟山？” “你做什么？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不理秦思芮的问话，周缱绻拿着钱包开门往山下行。 没有办法，秦思芮只好跟上去。 两人到了村长那儿，周缱绻把钱给他，讲明来意，便是托村长去请牛车师傅帮忙，让他不运货，就把她俩送过去就成。 有钱自然好办事，更何况这么多钱。 村长只抽了几张，觉得估计能成，便问她们什么时候去，至少得等三天，牛也要休息的。 周缱绻想也没想，“十天后，还有村长你去拜托的时候帮忙问问师傅那两人身体情况。” 村长颔首应下。 “原来是我想岔了。”秦思芮和她一起回去，失笑的摇了摇头，锤了锤脑袋，“还是你这方法简单，我真是太笨了。” “不是你笨，是你太着急。” “难道你不急？”秦思芮下意识回问，转而立即抿唇，她觉得她可能说错了话。 小心翼翼睨了眼身侧无精打采的人一眼，其实秦思芮很诧异，为什么要十天后再进镇？难道她不急着去见澹台垣？她不关心他的伤势？ 两相沉默了半晌。 周缱绻突然摇了摇头，低声道，“一开始很急，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就不急了。”她抬头看着郁郁葱葱的山林，淡淡道，“说好支教一个月的，还有十天，有始有终，等一切结束吧，而且……” 她没有再说下去。 秦思芮也没过多追问，这桩事情好像已经结束，然而她到现在都还摸不清情况，至于绻绻，可能想得比她更多。 好好的一场支教，最后却沦落到这般地步，也真是唏嘘…… 但这一切来得快去得也快。 暴风雨过去，转而又是晴天万里。 大家感叹几句后，就又恢复了最初的样子，秦思芮坐在石头上，她戴着大大的遮阳帽，看远处周缱绻正拿着树杈在地上画画，她唇边带笑，好像在给孩子们讲《秦时明月》的故事…… 第75章 十日后，小队伍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山村。 孩子们淳朴可爱，周缱绻这几天光礼物都收了好多，可能在旁人看来不是什么珍奇贵重的东西，但心意却是这世上用钱买不到的。其中有树叶蝴蝶花卉标本，也有她教给孩子们画的画，二虎却送了个竹雕给她。 山中翠竹茂盛，青绿可爱，倒是很适合做些手工艺品。 她看着手里的竹雕，上刻有莲花莲子，其形虽简单，但对于初学者来说却是不易，二虎定是花费了大番心思。 仔仔细细把孩子们送的礼物打包放进行李箱，周缱绻推开木门往外走，站在古井旁瞭望黄昏下的山林。 这般美景，也只有在此地才能见到…… 身后蓦地响起轻浅的脚步声。 “明天我们直接去小镇么？”秦思芮走到她身后，略有深意的叹了声气，“也不知澹台垣怎么样了。” 周缱绻怔了会，回，“秦鹏不是去照顾他们了么？村长说没有大碍。” “绻绻。” 秦思芮别头盯着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岔开话题道，“当日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你觉得赵熏是不是故意的？” “只有她自己知道。”周缱绻态度有些冷淡，她是真的不想再提起这些事。 可秦思芮却不愿意让她继续逃避下去，她转头严肃的盯着她，“秦鹏简单说了当日情形，我觉得漏洞百出，赵熏说泥泞地湿滑，她不小心从路边滚落下山坡，意识迷糊所以没办法求救。斜坡虽不陡峭，但碎石树枝盘错，她身上哪儿有那么严重的伤？反倒是澹台垣为了救她被滚落下来的石块砸到了腿，她……” 周缱绻转身进屋。 话语戛然而断，秦思芮缓臂抱胸望着她背影。 她不是故意去说这些让她难受，关键她首先要明白事情经过，从而有个应对之策。澹台垣为救赵熏骨折，赵熏又在当时为帮他脱离险境而被树枝在脸上划了条半厘米深的伤口，这日后扯起来，简直没完没了…… 任澹台垣怎么避忌冷漠以对，都潜伏着危机。 颓丧的摇了摇头，秦思芮头疼的进屋，和她一起检查行李。 翌日清晨。 兵分两队。 小邱等人顺着来时路程回b市，周缱绻和秦思芮坐牛车进小镇。 孩子们都起了早，一起过来送行。 所有人都哭了。 离别场面总是教人伤感，周缱绻之前一直相信人性总是美好居多，可她这段日子却受够了折磨，此时看到孩子们眼泪汪汪的样子，内心总算得到了些许治愈…… 二虎抽噎着靠在她身边，从背后又拿出个竹雕，“绻绻老师。” 周缱绻擦了把泪水，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这是你做的？”她笑了笑，觉得跟昨天收到的简直云泥之别。 如果昨日的是初学者手艺，那今天的可算作非常成熟的作品。 竹雕上刻的是镂空的画。 繁复却精巧。 溪流潺潺，女孩站在竹林之下，有许多萤火虫环绕着她飞舞翩跹…… 这不是二虎做的。 周缱绻脸上笑容渐渐收起来，她低眉定定看着它，觉得有些心堵。 “这是澹台老师的，他还没刻完，被我收了起来，这些都是我跟他学的，绻绻老师，你把它还给他好嘛？因为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 二虎含着两包眼泪，眼珠漆黑，凝着浓厚的不舍和难过。 周缱绻心里更加难受，她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且心情善变，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她没办法承诺日后会回来看他们。 “等你以后若离开这里，可以给我打电话。”她从包里拿出个小笔记本，在第一页上写自己的号码，送给二虎。 “你们谁都可以给我打。” 周缱绻摸了摸二虎的额头，没有再滞留，和秦思芮坐上隔壁村村民老李的牛车启程离开。 两人一时都没心情说话。 牛车行得十分颠簸缓慢，而且随着太阳升起，热的嗓子口都在冒烟。 足足行了七个多小时，包括中途歇了一个小时左右，她们俩终于到了镇子上。 和老李告别，周缱绻知道，和那座山里的联系是真的全断了…… 手机总算有了些许信号，换上备用电池，周缱绻开机首先给父母报了平安。 镇子小，就一家医院和小超市，两人直接在窗口询问情况。 “没这人。”一个女人回答她们。 周缱绻愣了下，问，“可以再帮忙查查什么时候出院的么？” 说是住院没两天就走了。 小地方医疗技术不成熟，听说带着那个脸上有伤的女孩回大城市治疗去了。 两人得到讯息，沉默的走出医院。 良久，秦思芮佯装轻松的笑，“你想啊，澹台垣肯定是生怕她赖上他，女孩子嘛，脸多重要，稍不注意留下点疤痕怎么办？虽然现在美容技术发达，但早早了结肯定最是稳妥。” 周缱绻点头。 “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在哪？”说着想从包里拿出手机。 “不用。”周缱绻拦住她动作，“又不过去，问了做什么。” 秦思芮认真看她，语气不由严肃道，“绻绻，你不去看他？他现在肯定很想见你。” 摇了摇头，周缱绻低头看脚尖，“我想我爸妈，不想折腾了，想回家。” 秦思芮不好再多说什么。 她觉得她心里肯定也委屈，人一委屈的时候习惯性的便是依赖最亲近的人。 回去就回去吧…… 两人辗转一路，买机票转了两趟，在最短时间内回了熟悉的城市。 秦思芮家有车来接，她把周缱绻送到楼下，二人告别。 “有什么事随时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深夜也行。”秦思芮总觉得有点担心，她从车窗探出脑袋，笑着冲她说。 周缱绻也笑，“我是睡着后打雷都吵不醒的人，怎么可能深夜给你打电话，先走了。” 挥手告别，她提着行李箱刷卡进楼。 垂头走进电梯，她整个人蔫蔫靠在一侧，觉得精疲力竭，好像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 “唷，小绻绻。” 电梯方要合上时，一个高个子男生蓦地抱着篮球钻进来，冲她咧嘴笑，露出一口晃眼的白牙。 周缱绻抬头去看， 原来是赵栗。 她弯唇笑了笑。 “怎么笑得比哭还难看？是不是和那家伙分手了？”用食指熟练的转着篮球，赵栗耍帅的抖了抖眉，开玩笑的扬声道，“别不是真的吧？还有怎么变得又黑又瘦了？啧啧啧，本想说你要是分手了，我这个青梅竹马可以勉强勉强收了你，但……”嫌弃的摇了摇头，赵栗又瞪眼道，“不过最少也得先白回来胖回来才行啊。” 周缱绻这才真心笑出声来。 熟悉的人熟悉的城市，哪怕提及她想避讳的事情，也觉得很温暖。 第76章 周缱绻在家休息了三日。 好吃好喝好睡，除却头日夜里粘床就睡了个昏天暗地，后头却罕见的开始失眠。 凌晨三点，她靠在床背，抱着手机发呆。 他也没有主动联系她…… 这么一想，周缱绻抽了抽鼻子，正欲丢开手机，孰料微信竟突的“滴滴”起来。 是剧组主创微信群。 他们好像是在拍夜戏，制片人徐姐说结束后要好好犒劳大家一番，去吃烧烤。 周缱绻这才想起之前他们有给她发一些现场拍摄时的照片，可惜她一直在没有信号的地方，手机纯粹是摆设，自然没有看见讯息。 这几天她更是没心情看。 反正此时睡不着，她返回页面，点开照片一张张看下去。 到底是自己的作品，周缱绻觉得心尖洋溢着满足和感恩，还有演员们的造型，非常清新明快，不得不说，沈晨真挺合适男主角的…… 但—— 周缱绻忽的眼神一暗，她创造这个人物时或多或少参照了学霸的人设，尽管后期男主进军娱乐圈，但他的性格喜好却摆明了就是澹台垣。 可现在什么都不一样了。 她失去了这个特殊的技能，一切回归原点。 好像就是个不祥的征兆…… 闷坐着等到天亮，周缱绻垂头出去吃早餐，扫了眼桌上的菜式，苏格兰炸蛋和三明治。 眼眶蓦地就红了起来。 她背过身，忍住哽咽道，“我没睡够，等下再吃。”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任性呢？吃完再去睡怎么了？” 周爸爸心疼闺女儿的打断周妈妈抱怨，“行了，才吃苦了一个月，眼看又快开学，顺着她几日便是。” “你就纵着她，说得我逼她吃早餐是害她一般……” …… 餐厅爸妈琐碎的谈话声隐隐约约传进卧室，周缱绻用薄毯捂住脑袋。 良久，手机铃声欢快的唱起歌。 她摸索到手机，看也没看的划开，放到耳畔，轻声道，“喂。” “绻绻，是我。” “嗯。”周缱绻掀开薄毯，声音还有点沙哑，“怎么了？” 对畔秦思芮沉默了半晌，“我听说他现在在b市二中医院，骨折，有点严重，可能要休养半年，他家里貌似都没人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的？”周缱绻刚问出口，便有些后悔。 她一定是怕她担心，所以赶着去打听这些消息么？ 可凭什么她一定担心他，凭什么她一定要去看他，凭什么他不主动联系她？ 周缱绻吸了吸鼻子，语气强硬得更像是在说服自己，“我不会去的，我也很好，你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电话对畔陷入了沉寂。 须臾，两人互道再见，摁断。 倒在床上直直盯着天花板，周缱绻咬唇，没错，就是这样，不要去想澹台垣现在有多疼有多孤单，毕竟他不联系她便是不需要她的意思，所以她又何必上赶着蹭过去？就好像……好像没了他，她便没办法好好过下去似的…… …… 八月，天气酷暑炎热，知了聒噪的在树上吵嚷个不停，愈发给夏天添了几分躁动。 李婶儿拎着刚煲好的营养汤走进医院，她是专业护工，被聘用已有十日。 她搭电梯上楼，方要进病房却看见一个女生坐在门侧长椅，低头垂目，脸上贴着一方白纱布，双手紧紧抱着保温桶。 又来了—— 李婶儿有些不忍，但她不过是被聘用的护工而已，管不得雇主太多私事。 经过时果然被拦住。 “这个汤我学了很久，您就假装是多煲的一份不行么？”赵熏面色有些惨白，她眸中溢满恳求，显得有些可怜，“他不肯见我，东西知道是我的定也不会收，但汤应该是品尝不出的。” “那我试试。”李婶儿叹了声长气，点头接过，略过她单薄的身影走入病房。 推门而入。 抬眸便看见干净的男生靠在床头，他眼睛定定望向窗外，就连听见她的动静亦没有反应，好像外头有什么特别新奇的风景似的。 连着几日，李婶儿对这个叫澹台垣的大学生有点了解，他不爱说话，人却爽朗大方，唯一一次黑脸是她把门外的女生放了进来…… 他生气时却不是言辞上的谩骂，只盯着她，凛冽漆黑的双眸却诉说着不容置疑。 “好点了么？”李婶儿不懂为何都没家人来照看他，也没朋友过来关切一二，但因为他就比自家儿子大个几岁，自然有些心疼，“饿了吧？今天多做了一盅汤，留着下午喝，算多补充点营养，这样好得更快些……” 澹台垣顿了会，从窗边收回目光，平静的落在两个保温桶上，一个是常见的，另一个是深蓝色。 “分别是什么汤？” 李婶儿正在打开餐盒的手蓦然一僵，半天没能说出话。 她没料及会遭这番疑问，好在平常照顾的病人多，各种刁钻的都遇过，还算头脑灵活。她心下着急，动作却刻意佯装自然的打开深蓝色保温桶，回头冲他笑，“是猪脚花生红枣汤。” 但—— 他脸上却没有笑容，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笑容尤其显得尴尬，李婶儿低下头，觉得好似露出了马脚…… 就在她以为不能善了的同时，一道凛冽的声音传来，“我今天不想喝汤。” 李婶儿“嗯”了声，有些不好意思的给他布置菜式，放在小桌上给他端过去。 “谢谢，您可以先回去休息，有需要我再联系。” “诶好。”李婶儿看他没什么胃口，有心想多劝几句，奈何方才着实太过窘迫，只得擦了擦手，关上门离去。 门口小姑娘还没走，李婶儿不愿再多管闲事，惹雇主嫌弃是一回事，若丢了工作却得不偿失，在她所有照看的雇主中，从没遇过如此省心和好说话的…… “婶儿……”倏地起身，赵熏迎上去，可目光一触及她手上拎着的东西，瞬间就黯然下去。 李婶儿上前把深蓝色保温桶还给她，别过头，“你别再送了。” 说完就走，可往前走了几步，又觉得心里不安，对一个小姑娘说话这么生硬，真是感觉不忍。 “小姑娘，有什么话还是先跟他说清楚好，你这样天天守在这儿又何必？他不一定知晓，就算知道……” 就算知道，指不定也是嫌弃避讳。 李婶儿没再往下说，摇头走进电梯。 抓紧手上的保温桶，赵熏跌坐在长椅上，愣愣盯着地面…… 病房因为李婶儿的离开恢复一片沉寂。 澹台垣仍靠在床背一动不动，他目光不由自主的再度扫向窗外，树叶随风摇曳，偶尔承受不住风力，会陡然脱离树躯栽落下去。 第十三天。 他一直在赌，赌她会不会来…… 尽管想见她，但他却没办法利用身体状况去博得她的同情怜悯。 澹台垣觉得，如果刻意逼她过来，他们两人之间，又还能剩下什么…… 十日后。 周缱绻拖着行李箱走出b市机场，她撑了把伞，在外拦了辆车，“去海岚酒店。” 剧组部分主创都下榻在那儿，眼见杀青在即，应徐姐邀请，周缱绻决定去探班，顺便体会下拍摄现场。 这事儿她都没跟爸妈说过，然后昨晚提及时，父上母上登时张大嘴，呈“o”型的傻住了。 把银/行/卡/给他们保管时，周爸才恍然惊醒的打了个机灵，“我女儿要红了？” 周缱绻：“……” 这跟红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好么。 说不定等上映时都鼓不起几个水泡儿。 转而又觉得自己怎么能这么想呢？ 好歹现在网上对这部电影的关注度还不小…… 其实关键是受益于沈晨在综艺节目的表现，本来他只是临时嘉宾而已，无奈效应实在大好，节目组立马把他列为常驻嘉宾，本来就是主流卫视电视台，如此沈晨关注度只有节节攀升的，各种资源纷沓而至，微博粉丝量短短一个月涨了一百多万。 周缱绻坐在车内，觉得有些新奇的刷了下沈晨的综艺节目视频。 可看着他那蔫坏的人装天然呆和傲娇…… 简直了。 她恶心的一把关掉，拍着胸脯侧眸。 登时一怔。 许是另条道有点堵，计程车司机绕的路线二，此刻屹立在她眼前的正是b市二中。 “停下。” 不受控制的，周缱绻出声道。 转而又后悔，奈何司机大叔反应实在太快，车滚轮一个打拐，就载着她停在了一畔。 周缱绻犹豫的垂眸发怔。 等了几秒，司机大叔侧眸，“有事？” 纠结了一秒，周缱绻定了定眼，“我下车。” 把行李寄存后，她搭电梯上楼，澹台垣的病房号，秦思芮很早就用简讯传给了她…… 仿佛认准了会派上用场一样。 周缱绻闭眼叹了声长气。 就看看他，普通朋友都会出于礼节探视的，她跟他总不至于…… “叮。” 相应楼层停下，周缱绻深吸一口气，踱步迈出去。 抬头，戛然怔住。 她想了很多种可能，譬如见到澹台垣第一句话该说什么，生疏还是熟络，他们的以后又何去何从。 但—— 万万没想到，却卡在了病房门口。 周缱绻神情淡淡的盯着坐在长椅外的赵熏身上。 赵熏也看见了她。 眼神同样平静。 “你来看他么？可他刚输完液，正睡着，我去叫醒他。” 见她转身，周缱绻轻笑一声，没有回头的重新走进电梯。 一层层往下up。 到了一楼，周缱绻却改了主意。 她继续关上电梯门，摁了楼层，往上。 第77章 周缱绻刚出电梯迎面就撞上赵熏。 两人皆怔了一秒。 当做没看见的越过她，周缱绻上前敲门，等了几秒，无人应答，她试探的拧了拧手柄，竟倏地推了开来。 屋内干净而整洁。 却是空荡荡一片…… 人呢？ 周缱绻往内进了一步，打量房间，没有一丝生活气息，显然并没住人。 她回头看赵熏，见她沉默的站在门外，目光沉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迎面有护士经过，看到她们，驻足蹙了蹙眉，“这个房间的病人昨晚已办了出院手续，房间来不及落锁。” 点头，周缱绻走出来，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感觉。 “他伤势好得差不多了么？”见护士拿出卡把房间锁好，周缱绻侧身追问一句。 “没。”护士随后回，“可能是回家养伤吧。” 周缱绻“嗯”了声，怔了几秒，重新进电梯。 “你不进来？”她淡淡抬头望着赵熏。 顿了一秒，赵熏随之走进电梯。 电梯一层层往下降。 周缱绻看了眼她脸上的伤势，低声笑道，“你别再这样紧追着他不放了，天涯之大，他避开你很容易，只是你从头到尾没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都做不到用伤天害理的方式回击你，同学又怎么样？只要他想，你们就什么关系都没了。” “叮”，电梯门滑开。 周缱绻最后回头看她一眼，“你的方法并不高明，只是厚颜无耻的程度让我望尘莫及，如此蹉跎着何不放手一搏？也好给我们个痛快。” 医院人来人往，很快就有人急急冲进电梯狭小的空间。 赵熏被挤在里面，很快被人挡了个严实。 没再停留，周缱绻直接取了行李前往酒店。 跟赵熏这样的人，真的没有办法好好讲道理，她所有做的事都是损人不利己，澹台垣也不是傻子，就算所有人初期都会被她表象迷惑，但长久以往下去，总会察觉端倪的…… 事到如今，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什么。 分明已经清清楚楚知道赵熏的为人，分明知道澹台垣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 可能，就是觉得他怎么不哄着她呢？为什么不摊开和她讲清楚呢？是不是就像秦思芮说的，她一直是被他拿捏着？ 那她就要让他好好尝尝囊中之物脱离控制的滋味…… 入住酒店后，周缱绻给徐姐打了个电话。 明日剧组就杀青了，事实上早就该杀青，缘由是沈晨行程特别紧，剧组为了配合他将几场重要戏份挪到了这几日。 周缱绻对拍摄现场没多好奇，反正不就那样么？ 下午团队在湖畔取景。 天热的不行，她捧着冷饮在凉棚下都觉得热汗淋漓，更遑论在太阳下对戏的男女主角。 要热死了，好想回房间吹空调。 周缱绻不敢露出不耐的神色，关键所有主创都生生煎熬着，她佩服他们，但并不代表她需要朝他们看齐，毕竟工作性质不一样嘛！ 演员们怕长胖，买来的冷饮都是纯粹的老冰棍儿。 她吃得心好累。 正在啃第四根，下场休息的沈晨在助理那儿擦了擦汗，喝水后朝她走来。 周缱绻想躲，但思及上次他帮她的事儿，就抿唇杵在原地等他逼近。 “上次那事儿……” 她别扭的还没说出感激的话，沈晨就掏出手机摁了几下，笑着把屏幕对准她这边。 尼玛。 周缱绻恨不得用冰棍砸死他，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屏幕里的自己，气得手都在发抖，冰棍化成水滴在她掌心，凉凉的。伸手去抢，沈晨却机灵的往后闪避，然后晃了晃手机冲她欠扁的嘿嘿笑。 狠狠在嘴里咬着冰渣，周缱绻觉得自己果然太天真了。 方才居然还想着谢谢他？ 谢你妹啊…… 周缱绻甚至有点懵，她浑然不记得有这回事，脸上乱七八糟的黑色笔迹都是什么？还有哭得满脸墨团的狼狈样子…… 算他狠。 周缱绻气得太阳穴突突跳，然后不由得又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 女生宿舍男生止步，沈晨肯定没那么好心给她把脸洗干净，宿管阿姨更不会管，只能是澹台垣了…… 她懒得再去想头疼的事情，侧身眼不见为净的坐下。 继续啃寡淡极了的冰棍。 “诶。” 沈晨见人不搭理，有些没劲儿的蹭过去点了点她的肩膀，“要我删也可以，你答应我一件事呗！” 呵，多大脸？ 周缱绻不理不睬。 “你这什么态度？我把照片发到咱们剧组微信群里去了啊哈哈哈哈，我还有德远高中校友群呢，想想还有什么群……” “答应什么事？”周缱绻实在听不下去了，她嫌弃的斜他一眼，兴致缺缺的抽了抽嘴角。 “我后天没有通告，听说你们大学城的小吃特别多，有没有鱼丸串串儿和烤面筋臭豆腐？我觉得我好像已经十几年没吃过这些美味的垃圾食品了……”沈晨蹲在她座椅旁边，用特别小声的语调跟她说话，搞得像地下组织似的。 还十几年？ 哥们儿你今年才多大？ 周缱绻嗤声扫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手机上，“先删了，以示诚意。” “好嘞。”这会儿倒是听话得很，飞快就删除，并且示意给她看。 周缱绻检查了下，“没存货了吧？还有备份么？” 说着刚要伸手再拿一个冰棍，就见沈晨特别谄媚的给她拿了一根儿，还抖了抖眉，“备份是必须的，等事情完了我再删给你看。” 就知道。 周缱绻没多大意外，这人是沈晨嘛，心里没点儿猫腻她都怀疑是不是换了芯。 后日傍晚举办杀青宴。 制作方居然还挺重视的，还投票颁发了一系列最吃苦耐劳奖最受欢迎演员奖最受尊敬之类，也就一个好玩的噱头而已。 周缱绻反正就吃吃吃。 吃到八分饱，正从洗手间出来，蓦地就被一个头戴鸭舌帽的长发男子半途拦截，他捂住她嘴，蛮力拖拽着她走到楼梯避风口。 “唔。” 周缱绻吓了大跳，她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念头，然而眼泪还没酝酿出来，就不小心瞥到长发男子帽檐下熟悉的一双透着恶劣的眼睛。 沈晨，你可以去狗带了。 她没好气推开他，上下打量，泡面长卷发，鸭舌帽，唇下还贴了道具，一点短短的胡子。 “怎么样？认得出么？”沈晨自认完美，他摸了摸下巴，使劲儿摁了摁，以免脱胶。 真搞不懂明星的恶趣味…… 周缱绻扶额，“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回来不就好了？” “你懂什么？老子要的是自由自在驰骋在飘香小吃街的氛围，还有大喇喇站在这多人面前，他们却认不出我，你不觉得很刺激很搞笑很愚蠢么？” 耸肩呵呵一笑，周缱绻完全不想再说话。 把其他人当作傻子的人又能聪明到哪儿去？ 反正他高兴就好。 两人提前溜出会所，拦了辆计程车，直奔大学城。 周缱绻还有三天才开学，但每所院校时间都不同，加之家远的学生们一般都会提前几日到校，所以—— 两人站在小吃街上。 琳琅满目的小摊儿特别齐活，学生们亦是拥拥嚷嚷。 周缱绻觉得往日双休都没这么闹腾过，她有些不习惯，人太多，但沈晨却开心得不得了，先拽着她去吃串串儿，就几口锅围一圈人的那种。 还排了十分钟队等座位。 好不容易坐上去，周缱绻看到周畔密密麻麻的同学就两眼一抹黑，她斜眼看吃得欢快的沈晨，觉得这孩子脑回路真的很清奇，时不时都要跟她炫耀一番，“你看，没人认识我吧？这伪装绝了，我日后行走江湖就靠这身装备了，诶，绻绻啊，我下个月要老飞b市呢，约约约啊……” 周缱绻提着他刚买的烤土豆烤面筋冰糖葫芦棉花糖臭豆腐…… 还下次？约约约？ 真想呵呵他一脸。 “我课业挺忙的。” “那我周末找你，不耽误你上课。” “我周末得上补习班儿呀！” “大学还上补习班呢？你成绩是多差？我过两年也得考个戏剧学院，一起学习呗……” 周缱绻不理他了。 十点小吃街仍人声沸腾，热潮丝毫没退下去的趋势。 她掂了掂两手，有气无力的道，“这街上吃的基本都被你搬空了，回酒店吧，我困了。” “再去买一份烤鸡，我突然特别想吃肉。” 周缱绻：“……” 她慢吞吞跟在他身后，觉得他跟高中时的体型没怎么变，以前就是瘦高瘦高的，现在海拔又增了几厘米，背影好似更单薄了些。 明星嘛！ 为了出境挺遭罪的。 还好澹台垣由始至终没往这方面想过，他们大一上半年那会儿，去海湾逛一次艺术品展览，出来时就被星探递了名片，说是觉得澹台垣他形象各方面条件都好，问有没有兴趣朝娱乐圈发展…… 当时他怎么回答的？ 他说怎么办，家里准备他毕业后就抱孙子呢，一个不够还得俩。 听得星探讪讪拔脚就走…… 呵呵，拖家带口还两娃娃的艺人签了红得起来才怪…… 第78章 提着大包小包，周缱绻脸色不悦的和沈晨走出小吃街。 他大爷啃着鸡腿…… 她呢？ 在搬砖==。 “你胡子掉了。”蓦地不经意侧眸朝他看去，周缱绻登时憋笑道。 沈晨：“……”连忙低头整理。 周缱绻笑着笑着忽而一怔。 她抬头—— 前方路灯下的那点泠泠白色…… 是赵熏。 她好像也正看着他们这处…… 周缱绻觉得“阴魂不散”这个形容词真的太精准了，当然，如果是巧合，她只能怪老天不长眼。 “怎么了？”沈晨见她神情僵硬，旋即随之望去，有点儿不明就里。 摇了摇头，周缱绻垮脸迅速走到街畔打了辆车，率先坐了进去。 回酒店，休息，与剧组主创告别，开学。 今年便正式升入大二了。 周缱绻因着前段时间澹台垣的事情，免不得有点刻意避开秦思芮，因为她真的不想话题总在那件事情上环绕。 但—— 最近真的奇了怪了。 才开学第一周，秦思芮殷勤的约她逛街吃甜品看电影，一个字儿却都没再提及过澹台垣。 周缱绻觉得有点儿细思极恐。 她没主动打听过澹台垣消息，反正他不联系她，她就不要妥协，现在不一样了，她痛苦愤怒甚至想念时，就算在心里默念一百遍他的名字也不会露出丝毫马脚，她才不怕他。 可秦思芮怎么一丁点儿都不提了呢？ 周缱绻硬撑着不主动问，她就真一直一直一直不提。 好吧，他定是没来上学的，骨折需要静养，行动不便。 那他人在哪儿呢？ 还回来么？ 或者干脆出国一了百了？ 周缱绻越想越生气，周六的早晨懒觉都睡不着，她蹬掉薄毯，下来画漫画。 中途接到个电话，去取快递。 大概是她团购的零食吧，周缱绻随便套了件运动长衫，踩着拖鞋就哒哒哒下楼取快递。 意志阑珊的抱着箱子爬楼，喘气回寝室后，直接丢到一旁，继续画漫画。 “绻绻你不吃午饭？一起去？” 唐一萌中午才睡醒，抱着手机刷微博，嘿嘿傻笑，“月底沈晨在b市录综艺诶，我要去围观吼吼吼。” “不想去。” “你是说午饭还是沈晨？”唐一萌歪了歪脑袋，探头问。 扯了扯唇，周缱绻头也未抬，直接呵呵一笑，“都不去。” 等唐一萌出去觅食，寝室只余她一人，不知画了多久，终于觉出几分饿意。 她从笔筒找出美工刀，把纸箱上的胶带划开。 打开。 手探进去。 触感不太对。 周缱绻记得自己买的都是小蛋糕呀，这奇形怪状硬硬的是啥？ 她探头找出一个翻出来，险些吓了一跳。 一只木雕鸟儿？ 继续翻。 桃木小福袋，桃木佛珠手链，木雕人偶。 连齐天大圣都有…… 周缱绻抱着q版大圣，足足怔了半分钟。 然后把箱子里的东西给倒了出来。 哗啦啦啦…… 她目瞪口呆的直接坐下来，觉得好饿。 以为是吃的呢！ 周缱绻又愣了半分钟，从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翻了半天翻出小钱包，直接拿着寝室钥匙去食堂。 点了份牛肉饭，周缱绻吃到一半，戛然吸了吸鼻子。 她嘴里缓慢咀嚼着煮得糜烂的牛肉，忽的想笑又想哭。 都这么久了—— 她偶尔会想，他们是不是已经默认分手了？ 可现在。 周缱绻又吸了吸鼻子，继续大口大口吃饭。 嗯，她可以好好放心的拿乔了。 重新回到宿舍，周缱绻看着自己一片狼藉的书桌，有点儿尴尬，她叹着气归置整理，把大圣搁在柜子夹层里，又把小福袋挂在钥匙扣上。 整理的差不多时，发现还有一个木制盒子。 周缱绻抱着不会又是簪子的疑问打开—— 是梳子。 她看不出名堂，把玩了片刻直接梳了梳刘海，也还算顺手。 周缱绻没怎么客气的收下了，不然还能怎样？ 当然，她依旧没联系他。 他也很厉害。 只言片语不留。 行，看谁离不开谁…… 呛了口气似的，周缱绻最近做什么都劲劲儿的，后面连续两周，每周末她都会收到快递。 譬如精雕细琢的复古梳妆收纳盒，譬如不知哪儿得来的镂花熏香球，好像还是纯银的，周缱绻都觉得是不是很贵呀，他什么东西都往里头扔么？还有，小木马是个什么鬼…… 周缱绻把它抱出来时，差点让宿舍三人没笑趴。 她们三笑趴一轮后，轮流坐上去体验了番童真童趣，然后继续笑趴…… 周缱绻：“……” 她现在形势很窘迫。 宿舍个人空间已经被这些小东西全面占领，甚至都快侵占公共区域，再来往哪儿搁？ 烦躁的抱着手机刚噼里啪啦打字，周缱绻猛然一个激灵，呸，连忙扔掉手机，她拍了拍胸口，居心险恶真是居心险恶，险些就被他小伎俩给打败了。 再来她就卖到二手货市场去。 周缱绻翻了个白眼。 暗暗点了点头。 九月底，唐一萌号召全寝室去围观沈晨录制室外综艺，周缱绻不去，另外二人都抱着见见明星的想法欢快应下。 于是美好的没有课的下午，周缱绻一个人宅在宿舍喝咖啡画漫画。 七点多，三人回归，在寝室叽叽喳喳的聊着沈晨。 什么真人好帅。 好有亲和力。 敲级乖顺萌萌哒。 …… 周缱绻无力吐槽，觉得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颤栗，她听她们聊得热火朝天，终于忍无可忍弱弱道，“那也叫乖顺？”分明乖顺下透着一脸算计。 “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林玲语霍然道。 我分明坐着。 周缱绻来不及回话，唐一萌先发制人，“是啊是啊，我要是有你那样貌美如花说风不是雨的童养夫，谁没事儿跑老远去围观沈晨？直接就和童养夫盖着棉被纯聊天咯……” 好吧，她就不该发表意见。 每次只要稍稍话题涉及高颜值boy，周缱绻就觉得躺着也中枪，“童养夫”这个梗她们真是永远也用不腻，呵呵手动再见。 “对了，绻绻。”林玲语忽的怪怪一笑，顿了半天看着她道，“不是你家童养夫么？你们从小都在一起，有没有那个啊？” 宿舍陡然静了下来。 三双眼睛都盯着她看。 “没，没呀。”周缱绻磕磕绊绊的低头，又恼羞成怒的回头瞪她们，“你们真是太邪恶了。” “噗。”唐一萌揽着抱枕笑得锤床，阴阳怪气道，“我们不邪恶哦，但你的乖乖童养夫总有一天会伸出邪恶的魔爪的哦，不过之前呢先要把你养胖一点养肥一点哈哈哈哈……” 周缱绻一时半会想不出招还击。 憋了半天，蓦地手机简讯提示音响起。 她恨恨瞪了她们一眼，划开查看。 登时一口气差点噎死自己。 她盯着收件箱里躺着的照片。 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晨这贱人果然没删照片，这不，又拿出来威胁她陪同胡吃海喝。 什么敲级乖顺萌萌哒==。 “不去。” 周缱绻利落的拒绝。 “那我直接过来找你，我现在已经在大学城外围了，反正也知道你宿舍楼是哪栋嘻嘻(*^__^*)” 两人来回发了几条，周缱绻虽然量他不敢明目张胆，但人都来了—— 又想起他如今身在演艺圈诸多桎梏，连啃根鸡腿都得自我纠结半天。 也真是可怜。 反正她还没吃宵夜，便随手扎了个马尾，披了件长雪纺衫，拿包出门。 沈晨这次似乎来不及伪装，只压低了帽檐。 幸在夜深，小食街人来人往，还真没人有功夫注意他。 “你装作不经意回头找找，看是不是有人在拍我？” 两人排队买了辣鱿鱼串儿，沈晨刻意又往下压了压帽檐，突的神经兮兮道。 周缱绻：“……”她没好气扫了一圈，黑咕隆咚的，谁拍啊？真是越来越自恋，这都妄想症了。 “真没？”犹犹豫豫咬了一口鱿鱼，沈晨不理她嫌弃的眼神，拧眉随之也观察了一周，的确很平静，但下意识就有种抵触的直觉…… 逛了不到半小时，沈晨心神不宁的就要走。 周缱绻巴不得，她回宿舍前打包了些辣炒年糕，分给室友们当宵夜。 日子依旧平平淡淡。 唯一有点儿奇怪的是—— 这周末没有快递给她打电话。 周缱绻心想，可能是交通不便出了点儿小意外延迟了时间？ 然而连着两天。 都没收到任何东西。 这么说吧，她虽然并不见得有多稀罕那些玩意儿，可要不要跟送不送差别还是很大的。 果然，他就是没耐心。 是不是觉得她就只配付出这么一点耐心？ 周缱绻木然着脸，缓了几日，她情绪顺了过来，又想，或许澹台垣是故意的？扰乱她心绪？呸！别做梦，她好着呢！ 但—— 她真是搞不懂。 接下来三周，她继续收到了快递，类型愈来愈杂乱，吃的有玩儿的有还附带了几本英语四级复习资料。 见了鬼。 周缱绻把书甩的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紧接着。 这周，又没了。 她深沉的和秦思芮去吃刨冰，店面清新而淡雅，放着一首轻快的小蓝调。 周缱绻若有所思的朝四周望了眼，低头吃了几口芒果，又抬眸打量起店外的街道…… “你怎么了？”秦思芮见她反常，哭笑不得。 “你别笑。”握着勺子拌了拌刨冰，周缱绻抿唇，终于把猜测慎重的说出了口，“我觉得好像有人跟踪我。” 秦思芮：“……谁？” “澹台垣。” “噗。”秦思芮呛了下，咳嗽几声后用纸巾拭嘴，无语道，“他有病啊跟踪你？直接见你不就好了？而且他是真的有病啊，骨折，走路都不利索，还跟踪你？” 好吧，周缱绻也觉得自己想法是有点儿扯淡。 可是？ 她呶嘴把零碎落下来的发丝捋到耳后。 真的是她想太多么？周缱绻觉得连续两个多月，他们虽然彼此毫无联系，但每周都会收到快递啊，除了澹台垣谁那么无趣寄这些东西？ 最关键是落下的那两周…… 她好像都有见沈晨…… 不过应该都只是凑巧？ 周缱绻疑神疑鬼的又转头打量了一圈四周，磨磨唧唧低声问，“他现在能走路了啊？” “关心？”秦思芮笑了笑，抬头看她，放下勺儿打趣的挑了挑眼梢，“澹台垣说，时间是最好的治愈良药，也是最好的试金石，要是你依旧放不下他，那就……”耸了耸肩，秦思芮忽的摇头，眼中笑容更深入几分，“不过我还是高看了他。” “高看？” “嗯。”秦思芮点头，一本正经道，“他说得轻巧淡定，转头不是生怕你忘了他，所以捯饬着一堆玩意儿在你这找存在感么？说到底还是怕的……”顿了顿，“绻绻，其实有些事情你们俩当面说清楚就好，都为对方着想，谁知道是不是对方想要的呢？” “那他从没说要见我。”周缱绻低头，手中勺子无意识的刨冰里搅来搅去。 秦思芮叹了声气，定定望着她，“那你知道他的想法么？他怎么好意思拖着条为别人受伤的腿让你去照顾他？而且那个人还是你很介意很排斥的人。” 说到底，感情的事实在过于复杂。 秦思芮看对面周缱绻埋头不语，没再往下说。 或许是没谈过恋爱经历过感情，她觉得她以前的想法过于拒绝相信爱情，她站在旁观者角度，总认为首先要去设想还没发生的那些不好的结局，这样才能避免受伤…… 可感情中，却不应该相互质疑。 所以，秦思芮现在有些后悔，如果她不给绻绻太多建议，她便不会敏感，或许等赵熏逐渐露出马脚时，澹台垣已经在她感应到时处理好了呢？ 当然，都只是或许而已。 谁都没办法回到过去，万幸的是她一直都相信他们俩不会就此分开…… 第79章 〔●—●〕 晃眼间，已是深秋。 周缱绻和秦思芮在分岔路告别，走在黄昏校园主道上，金黄的叶片打着旋儿从半空坠落。 她拢了拢外套，忽的脚步一顿。 从兜里翻找出手机，她找到澹台垣的号码，想拨…… 孰知屏幕忽的一晃。 沈晨的来电。 周缱绻蹙眉，犹豫两秒划开，“怎么了？” “有点事情。” 电话对畔声音罕见的严肃，“我现在就在你学校正门外，一辆纯黑色保姆车，你出来就能看到。” 摁断电话，周缱绻将手机放回兜里，折返走出校门。 果然，非常明显。 她走上前敲了敲车窗，等门从内滑开便钻了进去。 “就你一人？”周缱绻探头四顾，直切主题，“找我什么事？” 沈晨正板着脸往嘴里塞糕点，座位旁放了一大束鲜花。 “喏，你也吃，刚准备进去找你，被一个粉丝认了出来，硬塞了些蛋糕和甜点，还有鲜花。” 周缱绻听着觉得奇怪，一时也没想清哪儿不对，她顺手接过一块抹茶起司，咬了一口，“到底什么事？” 他耸肩笑了笑，转身从挂在一旁的包里掏出个信封。 什么东西？ 周缱绻满脑子的疑问，她咬着抹茶起司把信封打开，登时一怔。 照片。 全是他们两的照片…… 仅有的两次见面，却很完整的重现在眼前。 拍得很清楚，也很暧昧。 周缱绻一时都记不起两人有这么靠近过么？还有相视而笑什么的…… “都什么？”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膝盖上照片，“你真被偷拍了？” “大概吧！”沈晨蓦地又拿起一块慕斯，咀嚼着略有深意的看她，眸中透着探寻和质疑。 周缱绻脸色沉了下来。 “你看我干嘛？” 她又不是明星，又不想进军娱乐圈，偷拍的事儿是他自己不小心，可别胡乱强摁在别人头上。 “你知道这照片哪儿来的么？”沈晨好整以暇的将最后一口慕斯塞进嘴里，挑了挑眉，自问自答，“媒体那儿。” 许是见她懵懵懂懂浑然不似作假，便再解释道，“有人拿去卖给了媒体，前一周的事情，按理说早该曝光，虽然我不是什么大明星，但现在也算上升期，你说怎么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压了下去？” 周缱绻低眉，觉得听出了一身冷汗。 沈晨这段期间网络热度确实一直居高不下，若这些照片真的流了出去，定能掀起一帆风波，那时她可怎么办？ 脸被拍的清晰无比，现在信息时代，网上多的是能人八卦无良者，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她人肉出来…… 生活学业一定会被搅得乱七八糟。 甚至来自于陌生人的诽谤怒骂厌恶…… 光想想都可怕。 好险。 周缱绻拍了拍胸脯，急急咬了两口抹茶起司镇定一下。 嫌弃的盯着她这幅样子，沈晨真是活生生被气笑了。 他语气随意道，“你真不知道这件事情？” 见她迷茫的摇头，转而眸中又弥漫起困惑，似探寻的盯着他。 沈晨忙摇了摇头，“我们也才知道，我经纪人还是在媒体界有点儿人脉，他朋友见这事儿兴不起波澜，便将照片拷贝给了我们。所以……”顿了顿，沈晨勾唇一笑，“既然不是我这儿摆平的，你觉得还能是谁把这场恶意曝光压下来的？” “或许……”周缱绻脑海里都是毛线团，打结得一塌糊涂，她实在没有头绪，“或许是你的土豪粉丝做的善事呢？” “……”沈晨呛了下，呵呵笑着点头，“倒不是没可能。” “是啊。” “你是不是傻？我跟你开玩笑，你当这年头粉丝都是冤大头？这些照片要撤下来，金钱权势人脉缺一不可，劝你别吃了，快想清楚，认不认得符合条件的这一号人。”沈晨鄙夷的白她一眼，气极的连串高声道。 将最后一口抹茶起司喂入嘴里，周缱绻没心情跟他抬杠，她不是饿，只是觉得事儿太诡异，她需要找点事情做转移注意力。 她怎么可能认识这样厉害的一号人物呢？ 还做好事不留名？ 真当人间处处有天使啊？ 最最关键的是—— 他们两个当事人对此一无所知，所以“神秘天使”是如何得知？ 这仔细一想，周缱绻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青天白日的，她敏感的朝四周扫视一圈…… 脖子边凉飕飕的。 “沈晨，我想了又想，不可能是我认识的人，我好朋友数得上手，家里亲戚都是普通人，没那么神通广大，所以你就不用从我这儿打听……”周缱绻慎重的启唇，正说着，余光略过沈晨，突然觉得有些不对的卡壳，她侧眸，伸手碰了碰他胳膊，“你怎么了？” 痛苦的从唇间溢出呢喃声。 沈晨觉得浑身难受。 像坠入了漫天火焰中，每一个细胞毛孔都在叫嚣…… “你怎么了？”周缱绻用力抓住他胳膊，登时慌了。他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红晕，汗渍密布在额头，倏地滑落下去。 整个人看起来痛苦不堪。 “叫救护车么？”周缱绻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沈晨是公众人物，她不知拨打120合不合适，“你能听得到我说话么？要不要叫救护车，或者你把手机给我，我给你经纪人打电话……” 她的声音仿似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模糊不清，甚至透着嗡嗡的回音，反而莫名透着股诱人的甜意…… 沈晨躬腰大口吐着浊气，他好像有点儿知道怎么回事。 经纪人不止一次让他提高警戒，圈里龌龊得很，不管男人女人，稍不留意就有可能中招，或是被大佬看上或是被竞争对手摆了一道，皆有可能。 所以—— 现在是什么情况？ 糕点里有问题？ “打、打我经纪人电……”强撑着身体退开一点，沈晨努力控制混乱迷乱的思绪，“别靠……近。” 周缱绻跟着着急，“可你电话在哪？口袋里么？” 她倾身去翻他的外套口袋。 冷不丁，忽得被一双手摁了下去。 蓦地倒在座椅上，周缱绻怔了一瞬间，下意识起身，却被沈晨俯身狠狠压住。 他粗重的呼吸喷在她脖颈间…… 分明滚烫，她心却有一瞬间的冰凉。 沈晨他…… “沈晨，你是不是疯了？”周缱绻惊恐的大声尖叫外加挣扎，她猛地偏过头，他湿漉漉的吻戛然落在她耳廓。 恶心。 “沈晨！”被吓得眼泪横飞，周缱绻双腿被他身体死死禁锢住，完全动弹不得，她双手还在顽强抵御他的进攻。 救命。 她艰难的反手拍打车窗，指甲在玻璃上划出一声刺耳尖锐的“刺啦”声。 可很快就被他拽了回来。 周缱绻用脑袋狠狠撞击他额头，疼得眼冒金花，但她太过恐惧，完全察觉不到痛苦，她得下车…… 伸手去拧车门。 怎料猩红着眼的沈晨竟忽的捉住她脚踝大力往后一扯，周缱绻半截身子直接滚落摔在了车底。 “噼里啪啦”连带着一堆物品都滚落下来。 保姆车内里空间充足，失去理智的沈晨很快重新压住她身体。 他的手游走在他腰间。 周缱绻哽咽得喉咙像火燎一般，她大叫着“救命”，可发出的声音却是破碎又黯哑，怎么办？ 想避开他的触碰，却避无可避，她四肢全被沈晨凶狠的禁锢住，他吻在她脸颊…… 绝望。 模糊间，她的手机似乎闹了起来，一遍又一遍响着。 有电话打进来。 可之前打闹时手机早不知落在了何地…… 泪水汩汩染湿发丝，周缱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仍没有放弃的想要挣脱开，但他的手却已经下意识想去解开她的牛仔裤。 “沈晨……” 颤抖着声嘶力竭的大喊着他名字，周缱绻死死闭上眼，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她听得到自己害怕到极致的喘息啜泣…… 万念俱灰—— “砰。” 蓦地，玻璃瞬息炸裂的清脆声像是天籁之音，忽远忽近的响在耳畔。 甚至有碎片坠落在她脸上…… 沈晨似乎被动静震得僵了一下，周缱绻毫不犹豫扭身往外爬，手掌似乎被玻璃碎渣划伤，她却毫无感觉。 天色已全暗。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眼，好像看到澹台垣正用手掰开几块碎玻璃，他的眸染着夜色的深沉狠戾，手心殷红的血滴滴往下坠。 都不知是真实还只是她的想象…… 直至她看他从参差不齐的碎车窗探进半边身子将她抱住，顺便手刀利落斩在神志不清的沈晨脖颈上。 “没事。”他声音好似也透着战栗。 周缱绻僵了一瞬，说不出话。 等反应过来，她什么都顾不得，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腰，眼泪还在不停往下掉。 澹台垣将人揽在怀里，觉得她掐得他腰上生疼。 但这正说明她方才有多惊恐…… 拍了拍她后背，澹台垣下巴抵在她头上，也觉得心头萦绕着浓烈的后怕，他深吸一口气，冷冷瞥了眼倒在一旁的沈晨，伸手勾起掉在地上的薄毯，将周缱绻整个人从头到脚罩住。 动静过大。 尽管入夜，往来学生却不少。 “报警，让人好好调查下车里的东西，尤其那些东西。” 视线全被遮挡，周缱绻陷在黑暗里，她听到远远近近很多杂音，但只有澹台垣的声音让她汲取到了安全感，她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想他说得都是什么意思…… “没事，我在。”感觉他宽慰的声音就落在耳畔。然后身子一轻，就被他拦腰抱了起来。 控制不住的依然哽咽颤抖着，周缱绻趴在他肩上，想说话，譬如你腿上伤好了么，能走路么…… 可一个字都没办法吐出。 第80章 *^_^* 澹台垣抱着人上了车。 他想扯开薄毯露出她的脸，却遭到了拒绝。 她纤细苍白的手指紧紧攥着毛毯边缘，将自己捂得严实。 他便立即住手。 “去哪？”计程车师傅诧异的往后瞥了眼。 澹台垣蹙眉报了个地址。 车匀速行驶。 四周安静多了，只有喇叭鸣笛的尖锐声偶尔响起。 周缱绻藏在黑暗里，捂出了一身热气，她感觉到他仍半抱着她，胸膛相依，他的下巴搁在她头顶，双臂可靠的搭在她背部。 很短的时间。 车停下。 他重新抱起她，感觉是上电梯，开锁，进门。 哪儿？ 周缱绻缓过了劲儿，但喉咙口还是抽抽得疼，她被放到了床上，身下是柔软一片。 须臾。 “手伸出来。” 零零碎碎的杂声中，他的声音格外绵软。 不由自主的，周缱绻从缝隙里伸出了右手，然后被一股温暖接住。 接着掌心传来一股刺痛。 “玻璃渣钻进了你掌心。” 他似乎在解释，周缱绻点了点头，才想起他根本看不见。 可是—— 方才的画面蓦地冲进脑海，抹也抹不掉，她现在肯定狼狈极了，眼泪也洗不干净沈晨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所以一点也不想让他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想到这里，身体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浑身无法抑制的又开始颤抖。 澹台垣微微用力握住她的手。 强忍着心中酸涩愠怒用酒精给她消毒，尔后贴上创可贴。 “换只手。”他努力将语气放得温和。 周缱绻把右手缩回去，慢吞吞伸出左手。 左手食指指甲折中断裂，沁着鲜红的几缕血丝，触目惊心。 澹台垣把她左手搭在掌心，定定看着，许久没能动作…… “水已经放好，你去洗澡，干毛巾准备了好几条，注意别让伤口碰到水，还有……”处理好她手上伤口后，澹台垣不好强硬的把她人从薄毯里剥出来，便折身去放好温水。 从房间浴室出来，他站在床畔，望着仍困成椭圆形的“人茧”道，“没有你的衣服，我放了件干净t恤，你先凑合穿着，等下我去给你买新的。” 至于她现在身上的衣物，等换下后自然全部扔掉，一件不剩。 澹台垣见她不回应，不再多言的转身离开，将房门扣上。 “我出去等你，有事叫我。” 房门轻微的落锁声响起。 片刻后。 她试探的从毛毯里钻出头来，房间燃着橘黄的台灯，整体色调偏深蓝色。 这是哪儿？ 虽然疑问，周缱绻却没有力气去思考，她的确需要洗澡，好好洗一下。 赤脚下地，她全身疲惫的走进浴室。 反锁上门。 热汽将光滑的镜面氤氲得模糊一片，周缱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怔愣。 看不清。 挺好的。 迅速解开衬衣纽扣，忽的动作一怔。 她手腕上有血。 不是自己的，那是澹台垣的吧…… 可能是他没留意到，所以没清理么？难怪她总感觉他用柔软的纸巾给她擦手。 周缱绻愣了会儿，将衣物除掉，把自己埋进浴缸里。 水温适中，白色泡沫堆积在水面，你挤我我挤你显得可爱。 许是一旁燃了熏香，淡淡的薰衣草香味，她一直有些乱的心跳声终于逐渐平缓下来…… 没泡很久，她用干毛巾把自己擦干，套上了t恤。 大大的一件，纯黑，长度到臀下，虽然长，但却不够长…… 晃了晃脑袋，周缱绻觉得肯定是浴室温度过高，她有点晕晕乎乎的。 推门出去，许是听到屋内动静，他的声音即时在外响起，“洗完了么？我数三声，你不应声，我就进来了。” 一、二、三…… 周缱绻懵了两秒，还有一秒想躲到床上把自己捂起来，然而她动作不够利落，门“嘎吱”一声，从外拧开。 她不由僵在床畔。 其实离床只有一步的距离。 两人对视了一霎。 许是灯光朦胧，总觉得他的双眸跟罩了层雾似的。 目光下移，周缱绻望着他简略用纱布包扎的双手，没作声…… “没事。”感觉到她的注视，澹台垣心中一暖，笑了笑，试探的朝她走近。 没有任何排斥。 她定在原地，双眼下垂，不知是出神还是在想些什么。 最后几步加速走到她身前，澹台垣万幸的将她圈进怀中，“睡会儿？” 揽着她上床，又温了杯牛奶，见她乖巧的喝完。澹台垣给她盖上薄被，转身欲走出卧室，不料手却被一把拽住。 “你去哪儿？”周缱绻一开口，才发现声音不对劲，沙哑得厉害，难听。 便抿唇，不再多说一个字。 怔了下，澹台垣盯着她抓着自己的那只白晃晃的小手，回，“打个电话，很快回来。” 眨了眨睫毛，是同意的意思。 匆匆走出卧室，把房门虚掩上，澹台垣拿了手机走向露台，顺手把露台与客厅之间的玻璃门牢牢扣住…… “糕点里有药物，鲜花中夹杂了微型摄像头。” 听着电话对畔的叙述，澹台垣忽的轻笑一声，语气却淬着冰寒，“我让你跟着赵熏，只要她有不寻常的举动就给我报备，结果你呢？你知道不知道再晚一步……” 声音拔高的那一刹却极力忍着压了下去，澹台垣下意识往客厅瞟了一眼，噤声。 电话里传来无奈的辩驳，“都盯了几个月了，偷拍和照片的事儿都成功拦了下来，我哪儿知道一个女学生有那么大胆子，东西是送给那个沈晨的，再者，我不是觉得时间太久有些不妙然后给你打……” “行了。”澹台垣摁了摁眉心，不想再听，声音透着无法掩饰的愤懑，“你不是查探她家庭背景了？这样环境长大的孩子总要复杂些，作为私家侦探你的敏锐直觉都拿去喂狗了么？行了，暂停，你把手上信息整理整理，给我。” 挂断电话，吹了半分钟冷风。 澹台垣胸膛仍大力起伏着，他闭了闭眼，翻开手机通讯录，发了条简讯，转而旋身回到客厅。 将手机丢在桌上，他轻声重回卧室。 视线瞥去。 才看到床上人眼睛仍圆睁着。 “怎么不睡？” 澹台垣掀开薄被，躺在她身侧，顺势将她揽在怀中，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 “有点热。” “那我不抱着你了。”澹台垣弯唇笑了笑，还没松开，她的手就主动抱住了他的腰。 “这几个月你跟踪我么？” 周缱绻听着他心跳声，莫名觉得脸颊温度好似又攀升了好几度，呼吸间灼热滚烫，理智分明很清晰，但潜意识却有种怪怪的感觉，好像想挨着他更近些。 顿了一秒。 澹台垣犹豫的说着不轻不痒的话，“跟的不是你。”又故意岔开话题的轻笑，“你难道觉得我拄着拐杖能跟得上活蹦乱跳的你？” 扑哧一声。 周缱绻也跟着笑。 是啊，都是她异想天开…… “你什么时候回b市的？” “没几天。” “这里是哪儿？” “家里的一套房产。” …… 两人一问一答随意的聊着天儿，倒是气氛温馨。 “我还是挺热的。” 周缱绻将脑袋埋在他脖颈间，嗓音带着些许呜咽。 她的手不自觉的圈住他脖子，温热的气息一下一下扑在肩上…… 许是因为不适，她小巧的身体小幅度的蠕动着。 可再小的动作反映在他身上却无异于惊涛骇浪。 “别动。”澹台垣禁锢住她的身体，可伸手摁在她腰上时不小心好像蹭到了她赤/裸的腿根，滑腻而温软。 原是t恤慢慢卷了上去。 努力目不斜视，他将她身上的衣角拉扯下去。 但越是遏制越是适得其反。 他真不该给她找这样一件衣裳，宽大却隐不住愈渐成熟的躯体，而且在黑色的映衬下，她浑身肌肤好似在发光，温软如玉。 “别……”澹台垣刚想让她别再蹭过来，脑海里某个念头忽的一闪而过，他抓住她不安分的双手，脸色倏地沉下，“你在车上吃糕点了么？走，我们去医院。” 勿需多问，他看她盈满水的眼眸和酡红双颊就了然于心。 难怪她一直嚷嚷着热。 怨他一时疏忽。 澹台垣登时紧绷着脸，他推开她欲下床，却又被她蹭过来缠住。 “我不想去医院，我想你抱着我。” 她脑袋靠在他腰间，双手有一下没一下揪着他的衬衣，声音轻细。 “我抱着你去医院。”澹台垣折中妥协。 就抱着而已，他深吸一口气，觉得可能是她身体的热度过给了他，额上好似都沁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双臂将藏在他怀里的人提起来，但—— 她没穿内衣。 皱起的t恤猛地缩短，直短到腰间，澹台垣僵在原地，视线慌促，他别开眼，没来得及将她衣裳捋平，带着暖热的唇就印在了他嘴上…… 第81章 她的身体透着樱桃熟透了的饱满和色泽。 澹台垣有一瞬间的怔愣，下意识化被动为主动，含住她主动凑过来的唇。 轻揉慢捻，循序渐进。 唇齿相依，辗转缠绵。 她站在床上，他在床下，身高陡然产生了意外的悬殊，澹台垣微微仰着头，将她纤细的腰肢揉进身体里。 许是吻得太狠，又或者药物作用。 她的娇喘声像无形的春/药一点点化在空气里，无所不在，然后它们穿过每一个毛孔钻进身体里，周而复始的循环壮大，澹台垣狠狠吻了下她的嘴角，胸膛大力起伏着将她推开一点。 “送你去医院。”他的声音透着逼仄极了的黯哑和隐忍。 “可我还清醒着。”周缱绻迷迷蒙蒙的睁着眼，眸子水汪汪的沉着委屈，“就是热。” 澹台垣方要开口，就见她大概真是热极了，胡乱的把一头长发往后捋。 动作带着股怒气，却又说不出的妩媚…… 竟让他觉得，好像透着隐隐约约的勾/引。 不，一定是他的错觉。 澹台垣闭了闭眼，口干舌燥，心中火燎般的焦灼，他也热。 “去医院就没事了。”澹台垣安抚着她，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她是受了药物迷惑，但他不能被她所迷惑，这和他想不想要她没关系。 既然要去医院，衣服也是问题。 他不能让她就穿着件t恤去，里头空阔阔的，稍一动作就让曲线毕露无遗，领口也大得出奇，很容易往下滑落露出光滑漂亮的肩膀…… 一如此刻。 澹台垣僵着手把从她左肩上滑落的t恤提上去，他有点凉的指尖触及她的肌肤，理智几欲崩塌。 感觉到他手上温度让自己很舒服，周缱绻直接握着他手贴在脸上，嘴里立即溢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该给她穿什么？ 尽量忽视她无意识的嘤咛，澹台垣分明想冷静好好思索当下状况，无奈脑海里仿佛有一万颗星星同时绽放璀璨光辉，白茫茫一整片。 “澹台垣。”他的双手都捂热了，周缱绻旋即丢下他的手，上前拥住他的脖颈，唇有下没下的擦在他下颔和脖颈处，“热……” 快哭的腔调。 “可以么？” 澹台垣兀的拥紧她，唇贴在她耳廓，嗓音干涩而低哑，他都不知这三个字是怎么从口中吐露而出的，好像一切皆是本能。 “那你的腿可以么？”周缱绻轻喘着气，她是真的还有意识，就是…… 突然变得特别特别不矜持，她热，想靠近他，想用腿勾住他的腰。 被她动作撩得浑身僵硬，澹台垣抓住她细腻的脚踝，蓦地俯首吻她的锁骨，用实际行动证明，她可以，他也可以。 前所未有的火热的拥吻。 不知何时两人倒在软绵大床，她黑色长发铺散开来，像一幅泼墨油画。 t恤一点点往上卷，最后彻底剥落…… 周缱绻不矜持的也卷他的衬衣，可是卷到最后，还是要解扣子的。 哭笑不得的重新把被她卷上去的衬衣捋平，澹台垣看她微微噘着嘴嗯嗯哼哼着用纤细的手指从上往下一颗一颗解…… 他喜欢她这样委屈却又乖巧的样子。 俯身轻吻她的鼻尖，然后下移锁住她的唇舌，再一次加深这个悠长的吻。 橘黄色灯晕不知疲倦的散发着温暖。 窗外几颗零碎星子调皮的眨啊眨眼睛…… 澹台垣听着她细弱的呜咽声，徐徐慢下动作。 他用手拭去她额上的汗渍，情难自禁的只好继续吻她，借以转移注意力。 真好。 养了几年的小兔子提前吃掉了，这样是不是所有的计划都可以慢慢提上日程？ 夜深。 一切都静悄悄极了。 唯有露台上的含羞草在微风下轻轻摇曳…… 晨曦薄雾。 渐浓的光芒冲破阻碍，徐徐照亮这个世界。 周缱绻痛苦的细哼了声。 茫然睁开双眼。 她懵呆的盯着天花板，回忆一帧一帧的聚拢，她神色转圜几轮，忽的微微掀开薄毯看了眼自己赤/裸的身体。 入目相当的惨烈…… 处处遍布吮痕。 关键每一处吮痕都鲜活的勾勒出场场激烈的掠夺争斗。 伸手摁住额头，周缱绻不忍再想，她怕她再想下去，会忍不住爆炸，不是气的，是尴尬羞赧，天呐，她昨晚到底都做了什么…… 她怎么会这么不要脸？ 痛悔的捂住双眼，周缱绻呜咽了一声。 “早。” 忽而旁侧蓦地传来一声微微带着慵懒黯哑的嗓音，音调却是轻快的上扬的。 登时怔住。 大概怔了十秒，周缱绻瓮声瓮气回了声“早”，双手却仍盖在眼上。 她和澹台垣闹到现在，冷战赌气足足三个多月。 倏地见面。 竟然是在床上？ 这让周缱绻觉得十分崩溃。 昨晚一直主动的是她么是她么？ 更崩溃了…… 澹台垣支起脑袋，饶有兴致的欣赏她纠结的表情，还有时不时微张仿佛在说着什么的小嘴。 他叹了一声，将她揽抱入怀中。 轻声道，“骨折的腿有点疼。” 周缱绻靠在他滚烫的胸膛，不管眼下心情如何，到底是知道轻重的，她放下蒙住双眼的手，想说是不是要去医院呢？ 却又听他无奈道，“没办法，昨晚有人太过热情，我哪怕再度折了腿也万万不能在关键时刻缴械弃甲。” 周缱绻：“……” 她憋了半天，憋得脸蛋通红也没能反将回去。 早餐是简单的南瓜米粥水蒸饺。 周缱绻从浴室出来，穿着他刚买回来的衣服，简单的粉色运动装。 至于内衣什么的…… 算了，都到了这步她觉得还有害羞的必要么？ 浑身不自在的走到餐桌，周缱绻在浴室时有好好检查自己的身体，她甚至觉得，昨晚自己好像变成了一根肉骨头，被从头到脚舔啃了一遭。 什么她太过热情？ 这一定是恶人先告状占领先机。 她没澹台垣脸皮厚，做不到去当面质问，只好怒气冲冲的坐下喝粥。 “你不要这样愤怒的看着我。” 顿了几秒，澹台垣将晾凉的粥推过去，觑见她神情，挑了挑眉梢，好整以暇对着她开始解衬衣最上面的扣子。 “……你干嘛？”周缱绻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脑海里恍然拂过她给他解扣子的画面…… 好在他只解了三颗，微微□□出胸膛。 周缱绻无意瞥过去，陡然呛得咳嗽起来。 喝了口他顺势递过来的牛奶，脸上迅速烧灼。 “这只是九牛一毛，下面更……”他话说一半，定定看了她一眼，眸中略过一丝笑意，转而淡定自若的低头用餐。 那一面指甲划痕与红肿吻痕弥补的胸膛就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周缱绻瞬间如霜打的茄子。 再抖擞不起来气焰了！ “用晚餐先陪去你学校一趟，请两天假，有意见么？”澹台垣抬眸征求她的意见。 “为什么？” “因为你走路的姿势很难看。” “……” “还有天热，可你连手掌都有吻痕。” “……” “当然，我耳廓也有，你要看么？” “……” 她为什么要看？ 简直不要脸者天下无敌。 周缱绻自愧不如。 两人打车回c大，顺利的请完假，又去宿舍收拾两套衣服。 似乎暂时住到他家这个理由也算合情合理。 “昨天你……”周缱绻和他走在香樟树下，思忖半晌，低声开口问，“你怎么找到我的？怎么没早点见我？” 澹台垣侧头看她，握住她的手，“对不起，应该早点找你，原本准备把手头上的事处理干净再见你，但……” 忽的被一串原始电话铃声打断。 澹台垣蹙眉，只得先接电话。 “林叔您好。”他偏头侧对她，语气正经严肃，手却没松开。 周缱绻低眉盯着脚尖。 她昨晚有多无助有多恐惧，现在想起都仍心惊肉跳。 不管内心多么的想要逃避，可这样并不能解决问题。 深吸一口气，她攥紧他的手，努力汲取勇气。 她是幸运的…… “嗯，我们不出面，如果真需要，我可以单独去，毕竟事情牵涉到我身上，那边是受我委托，放到台面上虽然影响不好，但……“澹台垣声音微低，他感觉到她温热掌心主动握紧他的手，心中霎时沁过一股暖流。侧眸看她一眼，他回以更重的力量团住她娇小的右手，唇角浅勾。 “你是在说很紧要的事情么？” 等他挂断电话，周缱绻晃了晃彼此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好奇的问。 “有点要紧。”顿了顿，澹台垣揽住她肩，把人带到怀里，就这么半抱着她一起往前走，轻笑着比了比两人的身高差距，“突然觉得，你好像高三毕业后，就一直没再长高过。” 周缱绻锤了他一拳，怒，“浓缩是精华你不懂？” “你怎么好意思在我面前说这句话？”没等她怒，澹台垣补充道，“是没长高不是没发育过，你不用生气，所以浓缩是精华这句话不对，你不是所有地方都完美诠释‘浓缩’这两字的。” 周缱绻：“……” 她是不是该说谢谢哦==！ 第82章 周缱绻午觉睡醒。 揉了揉惺忪眼眶，拥着薄毯半坐起身，侧头发呆，屋内外没有动静，她睡前澹台垣不是在客厅看球赛么？掩嘴打了个哈欠，视线不经意瞥及桌面，才发觉玻璃杯下留压了张纸条儿。 伸手捞过来，看。 “冰箱里有惊喜，我有事去警局一趟，很快回来。” 她搁下纸条，怔了会儿，下床去翻冰箱，各种各样的甜品冰淇淋球和奶冻，琳琅满目，全是她喜欢的。 啧，瞧这赤/裸/裸的谄媚！ 忽略冰箱上贴着“适量食用，我相信你”这几个字，周缱绻歪嘴一笑，呵呵，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他还相信她？天真，啧！ 随手捡了几个抹茶味，她兜抱着歪倒在沙发，顺便刷刷微博…… 不免看到安利沈晨的娱乐八卦博主发的宣传稿。 不免想起前日傍晚发生的事情。 直到这一刻，周缱绻把所有事情联想到一块，才知道有多可怕，糕点、照片……真是防不胜防。 她咬了满嘴冰淇淋，堵在喉咙口，有些吞不下去。 努力吞咽，心都被冷得打颤。 又想，什么红颜祸水，蓝颜一样是耽江山误子弟的，瞧瞧澹台垣，多鲜活的例子。 昨日上午从c大回来后，尽管澹台垣有所避讳隐瞒，但连着两天他打电话的频率，以及间或被她偷听到的言语，周缱绻哪怕不当面戳穿他，事实上也半猜半蒙的把事情给捋清楚了…… 去警局，他是去作证人还是什么？ 周缱绻揽着玫瑰抱枕发呆，以前秦思芮没事儿翻犯罪心理和侦探方面的小说，她也跟着看，里头提及，说女性犯罪比男性往往更加难以堪破，因为她们胆大心细冷静自持，关键时刻理智与智慧并存，毫无一丝手忙脚乱和慌促，亦不会留下明显破绽证据。 还有…… 不多久前她和澹台垣去影院看的那部电影，《唐人街探案》，她看到最后情节，被电影里的小女孩儿眼神吓得直往他怀里扑。事后，她冲他说，这不合理，未成年少女能有这样的洞察力敏锐力和操纵力么？电影就是电影，纯属虚构。 澹台垣笑了笑，没跟她争辩，只轻声道，“存在即合理，你身边没有这样儿的不能说世界上就没有这样的人。” 当时她心里哼哼唧唧着，就是坚持己见，她都成年了还做不出奥数题呢，未成年小女孩儿就能实施策划犯罪了？智商差距是有，但不能那么大呀？ 但—— 赵熏的出现活生生刷新了她的认知。 她不一定多聪明，但她一定是心细冷静的。 不过夜间偶然的一次巧遇，她居然能认出身旁伪装好的沈晨？ 并且，她有跟踪她？ 不然怎么会拍到她和沈晨的照片？ 周缱绻不认为自己蠢，她只是个正常人而已，正常人很难去留意这样的细节，毕竟又不是被害妄想症。 终归到底，是赵熏心术不正。 天才与罪犯，往往一念之间，赵熏不是天才，但她却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 三观也是个神奇的东西，会不会她压根不觉得理亏歉疚呢？ 周缱绻挠了挠后脑勺，算了，她都快成思想家了。 赵熏的事情她彻底不想去管，都交给澹台垣吧…… 等到下午四点，他才打包着肥美螃蟹和小龙虾回来，馋得周缱绻顿时忘了正事，她啃了八分饱后才吮着指尖，慢悠悠的挪去他身畔。 他看球赛重播呢！ 顺势把她搂住，侧眸正儿八经笑问，“怎么了？” 周缱绻清咳一声，支支吾吾道，“是你吧？照片的事儿？多少钱呀，我赔得起么？” “……”澹台垣默了几秒，眼梢微挑，“我们两关系，谈钱就生分了吧？”又道，“嗯，买断胶片花了两百万，人力物力我不跟你计较，所以你分期付款还是一次性全付？” 周缱绻：“……”说好的谈钱生分呢？ “这么贵？你没趁火打劫？” “对一个有可能冉冉升起的明日之璀星来说，很便宜啊。”澹台垣眯了眯眸，斜睨着她。 “算了，谈钱多伤感情啊，对了，你什么时候上学啊？我看你伤好的差不多了，我也好了，要不我等下就收拾收拾回学校了嘿嘿，该上课了，不然落下太多课程我怎么跟得上呢？嘿嘿。” 周缱绻三言两语撇清关系，她讪笑着转身要开溜，手腕却被一把捉住。 他捉住她不够，非要使坏施力把她搂进怀里。 “……”周缱绻欠着钱，不由气势矮了几分，虽说她认为这钱不该全她出，但冲澹台垣自主的去做这件事情，还乐意当隐形小天使做好事不留名，她怎么也没脸拿乔了。 “没事，我二叔旗下有影视公司，过不多久把沈晨签下来，利滚利，在他身上出的自然要数倍讨回来。”澹台垣埋首在她脖颈间，恶意的轻咬了一口，语气说不出的愤懑，又带着点小哀怨。 周缱绻：“……” 他们这会儿光明正大的提及沈晨，和往常聊天一般无二，反倒让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对那天的事情是介意的。 不恨沈晨这个人，但现在没办法做到不排斥。 她也怕澹台垣介意。 可不得不承认，比起他在她面前刻意避忌这个名字，她更容易接受他这样毫无设防的提及。 莫名觉得心里暖暖的，很暖…… 等次日回校后，周缱绻就收到了沈晨的道歉简讯。 显然前两日是给她时间稍微缓解情绪…… 她抱着手机不知该怎么回。 索性放到一畔。 然，半小时后，又来了一条简讯。 依然是沈晨。 “本来想谢谢澹台垣，但一想这些事儿并不是为了我，就觉得无法开口。另外，希望你能早些忘记我带给你的伤害，虽然再想想，这事儿也不能都怨我，但跟你说抱歉我是真心的，小绻绻，对不起！” 愣了会儿。 周缱绻指尖微动，在半空顿了半天，干脆回了个表情，笑脸:-d。 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原谅需要时间，尽管她也知道，事儿不能都怨他…… 比起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女生寝室气氛依旧没心没肺的活泼热闹，唐一萌她们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真以为她生病了，等她回来，立即关切的围在她身畔慰问。 所以说，好人总是比坏人多多了的。 至于赵熏，周缱绻后来听秦思芮模糊的提及过一次，法律上是很难判定责任的，毕竟都是未遂，不过事儿捅到了校方，已经开除。 经过这一出。 大家心里无形的都有了忌惮，周缱绻偶尔走在路上都会不由自主四处张望。 澹台垣更绝。 每天睡前简讯是一则安防小故事。 周缱绻：“……” 好吧，她是该有充分的防备意识，不管这世界是善是恶，人都要学会保护自己，澹台垣不是神，他这次留了心眼，离开医院时请人追踪留意赵熏的日常行动，但不是事事他都能未雨绸缪的。 深吸一口气，周缱绻躺在宿舍床上，给他回了句“晚安[笑脸]。” 睡觉…… 现在两人都已归校上课，一如往前。 至于堆积在宿舍的那些琳琅满目的木雕和小玩意儿，都被周缱绻嫌弃的打包扔进他在b市的房子里，只留下梳子福袋之类的小挂件小物品。 转瞬秋去冬来。 今日中午林玲语过生日，宿舍四人单独聚在一起吃完火锅打道回府，晚上还有一场聚会，更热闹。 返程路上，叽叽喳喳中，周缱绻脸色有点难看，她觉得自己吃的不多啊…… 怎么老是犯恶心？ “你们说是不是海鲜不新鲜？”捂着肚子，周缱绻皱着包子脸，刚说完，又开始作呕。 唐一萌给她拍背，呵呵道，“我吃的比你多啊，两大碟鲜虾和扇贝都我吃的，你就碰了那么丁点儿，海鲜们表示这锅我不背哦！” “肠胃不适吧！” “昨晚睡觉踢被子，着凉了可能。” “我觉得肯定是着凉了，喏，那儿有药店，去买点药。”林玲语顺手一指。 周缱绻点头，在三人簇拥下进药店。 室友们好心的帮她咨询医师。 她听着医师给她推荐药片，眼神不经意略过儿童感冒药药区。 药盒上印着笑得灿烂的宝宝们…… 身体一僵，周缱绻整个有点懵。 她、她多久没来月事了？ 多少天？ 周缱绻惊慌的低头，双手搅在一起无意识的拨来拨去。 好像真的快一个多月了，都说住一起太久，经期都会逐渐日期相近，她和周一一就完全吻合，依稀前阵儿周一一痛经疼得喝红糖水时问她，“你大姨妈怎么还没拜访？有人陪我疼也是极好的。” 她还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说可能就延迟几天，马上就加入痛经大军相亲相爱一家人了哟！ 距她们俩谈话，过了一周？两周？ 仍然还没来…… 从前一直很准时。 努力咽下口水，周缱绻浑浑噩噩走出药店。 “绻绻，你不买了么？” “你怎么了？” …… 背后的关切声都有点模糊，周缱绻怔了许久，才呆呆道，“不想吃药，我突然觉得好了，不想吐了。” 话方说完。 新一轮作呕。 三人：“……” 周缱绻脸色煞白，晕乎的阻止她们帮她买药的举动，一行人回校。 愣愣在宿舍坐了半刻钟，她吓坏了的疯狂百度，然后关掉网页关掉电脑，迅速开门下楼。 第83章 出门出的急，除了零钱包，什么都忘了拿。 周缱绻绕去平时少去的西面街，找了家从未光顾过的药店，攥着手指觉得掌心都在冒汗。 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抬眼，努力正常的走进去，声音没刻意压低，等付完钱，她心口仿佛卸下了重石般。 回宿舍，去卫生间。 外面三个活宝在讨论最新娱乐八卦，嘴炮仗打得飞起。 周缱绻心内乱糟糟的，她根据百度得来的知识，用验孕棒测试。 等了一分钟。 当看到两条清晰无比的检测线时，周缱绻“嗡”一下，觉得本就空白的大脑直接当了机。 她闷了半晌，把东西整理扔掉，头重脚轻的回到书桌前坐好。 思绪仍在漫游太空…… 直至唐一萌的一声震天吼，她才恍然清醒的转头，呆茫茫望着站在身后的女生道，“怎么了？” “没怎么，吃车厘子么？” “哦谢谢。”周缱绻旋身随手抓了两个，轻咬了一口。 旋即听到林玲语“嘶”了声，吐槽道，“哎呀你这次买的好酸哦！” 周缱绻tat：“……” 完了，她竟然都尝不出酸的味道，而且觉得咽下去很提神口感不错。 真的完了！ 她才大二，二十岁才过不到半年，怀孕？ 周缱绻趴在桌上，陷入了无穷无尽的茫然之中…… 大概过了半小时，她抱着手机爬到床上，捂在被子里给秦思芮发简讯。 至于澹台垣—— 她自己都没想好，要怎么跟他说？ 打字。 我好像怀孕了。 把好像去掉。 直接发了四个字。 又马上追了一条，“怎么办？” 秦思芮的短信瞬间如雪花般纷沓而至。 “……” “你们俩居然已经……” “我……” “这才多久？怀孕？” “我的思想都跟不上你们的脚程！！！！” 连着发了五六条。 秦思芮终于冷静下来，问，“现在方便接电话么？” 周缱绻木然的告诉她不方便，窝在宿舍呢！ “出来，先去医院，你没去医院确诊吧？澹台垣知道么？你要还是不要？” 所有问题都是当前最最紧要考虑的。 “你说呢？” 她又从床上爬起来，穿好鞋去和秦思芮会和，一起去医院挂诊。 “你问哪个问题，澹台垣自然得告诉，要不要孩子我可没这个权利说话，你自己怎么想的？” 周缱绻没再回简讯。 她走在校园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垂头把双手插/入兜里，她怎么想的？ 自己都是个孩子，怎么照顾孩子？ 就算没养过娃娃，社会上关于此类新闻那么多，周缱绻也知道孩子不好带的…… 时间精力耐心。 还上不上学啊？ 人生就要从青春正好的时候生儿育女？ 周缱绻惊恐的摇了摇头，太可怕了！ 而且，她现在想那么多有用么？澹台垣不知什么心思，他就比她大一岁不到，也是个大孩子啊，养娃娃压力多大啊！ 魂不守舍的走着，许是前方两个男生正在聊天，亦没看路，两相不小心撞了下。 周缱绻一个趔趄，下意识抱住腹部…… 倒惹得连连说对不住的男生有点莫名其妙。 周缱绻tat：“……” 这份下意识是不是来得太快了？ 进入角色也太快了…… 抱头崩溃，周缱绻哭丧着脸和秦思芮会和。 去医院。 挂号。 检查验血。 就是怀孕，没错…… 下楼梯时，秦思芮挽住她，两人下了楼，周缱绻反应迟钝的缩回手，更崩溃了，“你搀着我做什么呀？不才一个多月么？” 秦思芮：“……” 两人没着急打车回校，而是沿着医院外的梧桐街慢走。 初冬，有些凉。 秦思芮侧眸，见她依然呆呆的，也不知怎么办，但作为朋友，有些话还是得说，“你现在混乱，我知道，所以暂时按我说的做，首先给澹台垣打电话，还有打之前做好准备，不管他什么反应你都要保证不情绪低落。还有……”声音渐低，“三个月内总要做好决定的，早早有主意更好。” 点了点头。 周缱绻不吱声，她听出了秦思芮潜意识的建议。 打掉。 奇怪，她内心深处也这么想的，为什么却不高兴呢？ “你坐这打电话，我去给你买杯热奶茶。” 秦思芮拉她坐在梧桐树下的长木椅，借机离开，给她单独的空间。 这是条旧街，四周安静，远处有老人在下棋，围了一圈看客…… 迟疑的盯着手机屏幕。 纠结了许久她才把号码拨出去。 秦思芮说得对，打掉是应该的，是应该的！ 他一定也这么想。 “喂。”电话接通，她率先开口。 “怎么话音带颤，在哪儿？” “在医院门口。” “身体不适？” 他语气带着关切，周缱绻却不知该怎么答，发起了愣。 “周缱绻。” 冷不丁被他突然加重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嗯”了声，忙又否认，“也不是不舒服，就是……” “就是怎么？” “就是……怀孕了。” 世界足足有半分钟的寂静。 周缱绻握着电话，睫毛不安的颤动，她咬住下唇，刚欲打破不安的气氛，却听他声音忽而响起，疑似很镇定，“想一下，最近一个多月吃药了么？” “好像没吧！” “不准好像。” “没。”周缱绻细想了下，除却今日准备买药片没买成之外，这一个多月她都好好的，没感冒没痛没痒，自然用不着吃药。 “确定？” “嗯。”周缱绻重重点头，转而又疑惑，“你问这个做什么呀？” “没什么。”澹台垣一边回答她的话，一边拿着另外一部手机不停往下滑动，他对怀孕什么的也完全不懂，当然要先查查资料。 “同学，你用完了么？赶着去上公开课，快点名了。” 女生见对面帅哥面容严肃认真的盯着她手机，本来以为桃花运来了，借着借手机的空档搭讪，然而……等了几分钟，他仍然一脸肃穆不已的神色，视线如胶在屏幕上。 “没。”澹台垣顺口回。 “……”女生醉了，直接上前一把夺回手机，呵呵，这人自以为长得帅全天下都围着他转不成？ 她没好气低头看了眼刚被借去的手机。 页面停在wap搜索上，妈呀，全是女人怀孕之类的资料。 我天，渣男啊渣男！ 自动脑补了一出八点档狗血剧的女生选择狗带，帅哥果然都是花心萝卜呵呵哒…… “你和谁说话？”周缱绻听到电话那畔微微传来的动静，有些不悦的揉着衣角，他倒是快切入正题行不行？让她一颗心上不上下不下什么意思？ 怔怔看了眼空掉的手，澹台垣定在原地竟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觉，他“嗯”了声，其实根本没听清她说什么，谨慎的道，“吃药可能对婴儿有致畸反应，好像是的！” 周缱绻：“……” 还真没听过他这么小心翼翼生怕不确定说错话的语气。 不过畸形什么的，首先是得要孩子吧？ “所以，你让我生下来？”周缱绻被搅和得头都疼了，她低眉说重点。 对畔又沉默了几秒。 似乎才想起这个问题，问，“你想要他么？” 一个多月都没成型吧？ 这都用上他这个字了？ 周缱绻本觉得对于今天才知道的这么个受精卵？对，就是受精卵，她对她/他压根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可不知为何，突然听澹台垣说这句话，有点小伤感的情绪…… “你做好准备了么？养孩子你以为简单啊？奶粉钱乱七八糟各种钱，还有教育陪伴……” “经济条件没问题，男女双方感情没问题，你往其他方面再想想。” 听他一本正经，周缱绻无语了片刻，她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是啊，他说的是对。 基础都没问题，可她就是……害怕？ “你在征求我的意见？” “嗯。” “那你什么意见？” “我的想法重要么？” 周缱绻愤怒：“……你什么意思？” 也知这话不对，澹台垣摁了摁眉尖，心平气和的无奈，“不是我怀胎十月生孩子呀，要是我生我就不用看你脸色说话了呀！吃苦的是你，所以我必须尊重并无条件赞成你的选择，所以……我的意见有用？” 啧，怪委屈的语气什么鬼？ 周缱绻分明生气，却莫名有些想笑。 要是他负责生孩子，她保证双手双脚四票同意好么？ 第84章 “你干嘛一直跟着我？” 周缱绻从画室出来，看到倚在墙侧的高个子男生，挠了挠脖颈，觉得无限心塞，所以怀孕后她才会显得格外金贵么…… “午餐时间。”澹台垣耸了耸肩，上前牵住她手，在一堆好事者调侃的眼神中下楼。 “想吃什么？” “糖醋排骨？” “菠萝里脊？” “柠檬蒸鱼？” 周缱绻裹着件长白羽绒服，没吱声。 “不吃酸的，吃辣的。”终于，她放弃抵抗的耷拉着脑袋，“辣到味蕾爆炸的那种。” “哦，我还以为都会想吃酸的呢！” 澹台垣点头，语气好像似get到了什么真相一般。 周缱绻：“……” 离检查结果出来过了半月，她还没决定好要不要这个孩子，但好像每犹豫一天，就愈加拿不定主意。 “我妈会打我么？”走在路畔，周缱绻埋低头，“如果要这个孩子的话……” 澹台垣愣了一秒，转而搂住她肩，如释重负的弯唇，虽然早知是这样的结果，但就是比想象中更激动和兴奋，连语气里不自觉都藏了几分喜意，“元旦咱们回去一趟！” 于是—— 这就是传说中的见家长？ 时间过得很快，一周转瞬即过。 两人买了机票一同回老家。 周缱绻从来没如此紧张过，哪怕曾经被老师告知见家长，她也没腿肚子都打颤啊tat。 因为提前有跟爸妈他们打了电话空出时间，所以倒不担心家里没人。 周缱绻现在站在自家门口，不知深吸了多少口气，就是没勇气摁门铃。 “我来？”澹台垣把满手礼品放在地上，伸手…… 却被周缱绻瞪眼一把捉住。 她没准备好呢…… “你是你爸妈亲女儿，我觉得你还是替我担心下人身安全比较好。”澹台垣附耳跟她低声道。 周缱绻继续瞪，“我妈叫你小垣叫得可亲切了，像半个亲儿子。” “那敢情好。”澹台垣没一点不好意思，挑了挑眉梢，“今天就把这个‘好像’坐实了。” 好吧，现在真是越来越说不过他了，谁叫他厚颜无耻的程度已突破天际了呢！ “你们俩干站在门口聊天做什么？” 里间听到细微动静的周妈妈“砰”一声从内开门，本满脸笑意，但目光触及屋外一堆喜庆红色后，眼神不免开始变得微妙。她是成年人，活到这把年纪，察言观色上总有些眼力。 “阿姨，许久没有登门拜访过，这是些薄礼，希望您和叔叔能够喜欢。”澹台垣立即摇身一变，身姿挺直，笑容温润。 周妈妈直接愣在原地。 半晌都没伸手去接。 “妈……”周缱绻想起飞机上两人承诺好的要相互“罩着”的话，连忙清咳一声，拽了拽她妈的衣袖，眨了眨眼。 周妈妈心里也苦。 这接不接呢？ 接了代表个什么意思？ 再看面前女儿，活脱脱胳膊肘往外拐的架势，他们两人谈恋爱的事儿虽一直没藏着掖着，但也没正式名正言顺的跟家里介绍过，如今这出—— 难不成想多了？ 就只是单纯的拜访礼品？ 毕竟才多大…… 周妈妈心神不宁的接下礼物，侧身让两人进屋，笑道，“还没吃吧？你爸正在厨房做最后几个菜，都你两爱吃的，先去洗洗手，马上开饭。” 民以食为天，周缱绻拽着澹台垣去洗手。 两人悄悄打商量，决定待会儿看眼神，觉得时机ok时，就眨眨眼，见机行事。 厨房里，周妈妈倒没跟周爸商量什么。 她越想越觉得就是自己想太多…… 收拾餐桌，将一道道精心烹制的佳肴端上来，四人围坐，距离并不太远，显得气氛十分热络。 平常人家，可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聊生活聊学业，欢声笑语不时回荡在半空。 蓦地。 “呕唔……”周缱绻捂住嘴，瞪大眼，她此时没任何不适，胃口也还算好，毕竟都是从小爱吃的食物，家的味道。可不知怎么回事，孕吐真是说来就来，完全不给提示的。 澹台垣显然已经处事不惊，他利落把开水冷水兑成温水，递给她。 抿了两口，把不适压下去，周缱绻捏了捏咽喉处。 “还好么？要不要拿干姜片？” 摇头拒绝，周缱绻缓了会儿，霍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 很好。 对面两位家长已陷入jpg模式。 周缱绻咬唇，想要不要撒谎先把用餐时间敷衍过去，孰知胃部突然又涌起一番翻腾，她别头再度开始干呕。 小幅度拍着她后背，澹台垣双眉紧蹙，“我去拿姜片。” “家里有鲜柠檬和生姜。” 周妈妈从震惊愕然中缓回神，到底是亲女儿，见不得受苦，立即起身从冰箱拿出鲜柠檬，从中剖成两半，挤出汁液滴在手帕，又鲜榨了点姜汁混在温牛奶里送过去。 看着两个孩子有条不紊的忙碌，周妈妈干杵在一侧，觉得脑袋都有点不够用。 小垣一向是仔细谨慎的孩子。 绻绻这会儿人倒没那么娇气…… 不过？荒唐的摁了摁太阳穴，周妈妈努力压下心中震撼，声音平淡道，“先回卧室休息，可能是油烟味儿太浓，桌上有几道菜式耗油重，待会儿饿的话我们给你煲清淡点的鸡汤。” 周爸仍坐在位置上。 脸上面无表情，说不上喜还是怒。 周缱绻心里打鼓，显然此刻时机不太对，她拽了拽想开口说话的澹台垣，两人得回屋从长计议才对。 “那叔叔阿姨，我先扶她去休息。”澹台垣面色纠结，他犹豫了一刹，还是先搀着人进卧房。 等两孩子离开。 周妈妈怔怔随手拽了把椅子坐下。 “你说……”反而是周爸先开口，但话未说完便重重叹了声长气，“我想去抽根烟。” “抽什么抽？”周妈妈没好气，“味儿不散，待会你宝贝女儿继续吐怎么办？” “说的你就不宝贝似的……” 是啊，唯一的独生女。 两口子都当成宝贝在掌心捧着，虽然会遥想未来的她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有个好男人在她需要时成为坚固的依靠，会不会生下可爱的小宝贝…… 但所有这一切的到来都以为还有许久许久！ 而且—— 这么小。 绻绻才二十，小垣比她大不了一岁，今年双双大二，这两人思想够成熟么？做好准备成为父母了么？人生初初起步，事业还没开始，养孩子？未免太过儿戏。 “我觉得……”周爸爸撑着额头，闭眼愁道，“孩子不懂事，我们不能由着他们胡来，家庭意味着什么他们明白么？” 周妈妈没回话。 气氛缄默，许久都没人再主动打破寂静。 卧室内两人也不太平。 惴惴不安躺靠在大床上，周缱绻低眸，觉得今日特别倒霉，出师不利，她爸妈刚才那副表情，没有一分高兴的神情。 从来没有一刻觉得心情如此沉重。 她甚至有很不好的预感…… “你说，我爸妈要让我打掉孩子的话，怎么办呢？还有你爸妈，也不一定同意，突然觉得我们两是不是太鲁莽？都说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但家庭不是，所以……” “你别慌。”澹台垣坐在床沿，安抚的摩挲她侧脸，目光柔和的盯向她还平坦着看不太出来的小腹，语气安静，好似有着平复人心的力量，“你还舍得他么？如果舍不得，态度就强硬起来，你怀疑我么？不怀疑的话就变得勇敢些。记住，我们只是提前几年通往未来的路，道路的方向终点都没有任何变化，变化的只是时间，懂么？” 周缱绻伸手抱住他手腕，乖巧的点了点头。 他说得对。 没有人逼迫她要这个孩子，就算澹台垣由始至终都是想把孩子留下，但她很理智，回医院后的那三天，她把所有弊端以及将来可能会遇到的困难挫折都写了下来，整整三张a4白纸，看得让人心慌害怕…… 可这么多的挫折也比不上小生命带来的一星点触动。 她犹豫着犹豫着，就明白了自己，可能她从来都很坚信不疑，只是总缺那么点勇气去承认去面对现实。 “你先休息，我出去和你爸妈谈谈。” “一起去。” 澹台垣轻轻摁住她欲坐起的身子，摇头，“他们当着你面，肯定不好意思说得太直接，况且这是对未来女婿的考验，都是要过这一关的。” “那……”周缱绻也不知该嘱托提点他什么，说实话她都不清楚她爸妈会说些什么，只好握拳打气，“你加油。” 瞬间失笑，澹台垣摁了摁太阳穴，无奈苦笑着摊手道，“怎么办？有点紧张。” “噗嗤。”周缱绻憋不住笑出声，“别逗了，你还会紧张？” “特别特别紧张。”他拉着她手贴在心脏处。 噗通噗通。 强劲有力，频率奇快。 周缱绻望着他双眼，蓦地倾身吻在他唇畔，眨眼笑，“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我觉得再亲一下可能会更好。” 说着，低头深深吻住她唇，轻轻厮磨辗转…… 第85章 《一》 元旦后没过多久，周缱绻全寝室全班乃至最后全校都流传了开来…… 呵呵。 xx班的女生要和她未婚夫踏入婚姻殿堂啦。 还是揣着包子，先上船后补票那种。 围观者不免分为两派。 羡慕嫉妒恨派vs嘲讽唱衰派。 此事一度成为大学城畅谈的话题，连有次高校联合辩论赛都跟风直接把这拿来开题。 开赛当日，吸引了大票学生前来观战，场面前所未有的沸腾爆棚。 当然，在激烈探讨争论后，正方，也就是支持二人婚育幸福美满的队伍获胜。 其中值得一提的是惨败的对方辩友领头人可不是普通参赛者。 那可是号称辩遍大学城无敌手的大才子啊…… 所以，怎么会败在一支泛泛之辈手里呢？ 经多方打听和不愿暴露姓名的知情者透露，在开赛前日，其实正方辩友就与当事人澹台垣碰过面。 另外，比赛当日正方辩友们耳边都有佩戴新款蓝牙耳机哦。 呵呵…… 不明吃瓜群众们，玩儿高科技了，玩儿幕后智商指导了，你们懂么？ 顺便此处应该配两张图片。 澹台垣：霸道总裁嘲讽脸jpg. 周缱绻：老公棒棒哒飞吻飞吻gif. 最后再来一张照片， 路人们：集体吃狗粮懵逼脸jip.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呵呵[手动再见]。 《二》 大二下半年开学时，周缱绻腹部开始显怀了。 已经四个月多一点，孕吐现象明显好转，瘦了的脸逐渐圆润了些。 但更多怀孕症状慢慢浮出。 譬如嗜睡。 譬如情绪不稳定。 譬如…… 总之，课业上愈发吃力。 她如今也没办法继续住在宿舍，好在这座城市澹台垣家有房产。 咳咳。 就是第一次那、那里。 澹台垣暗暗跟她说，日后s市婚房必须定在这里不动摇。 多么具有纪念意义。 说着说着，手就不老实了咳咳！ 其实说实话，他们两属于一次中招。 后头…… 直至知道怀孕，都没再做过，捂脸。 周缱绻对于这事儿是有些羞赧的，唯一那次还是因为神智有些不清。 但两人日日住在一起，交颈而卧，呼吸缠绵。 总有情难自禁时。 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一个眼神，仿佛都蕴藏了充沛的电力…… 可前三个月左右不能行房事。 周缱绻对澹台先生真的有些愧疚，半夜冲凉水澡什么的，小说里萌萌哒，现实里还挺惨tat。 毕竟冬天还没过去呢！ 所以—— 澹台先生是数着日子和凉水澡度过前三月的。 然后。 划横线。 拉灯。 污得浑然天成是不能给你们看的…… 但是，可以透露一下，是后背体位哦么么哒xd~~ 《三》 还是怀孕后的诸多症状对学业的影响问题。 虽然大二课业不繁重，但毕竟没住校，每天早晨连起床是个十分艰巨的难题。 澹台垣父母长居国外，每周固定一个电话关心她的情况。 其中有次澹台垣母亲便建议她要不要休学一年。 因为婴儿母乳喂养最好，加之最后临产数月不宜上课，孕妇在学生堆里亦不太安全。 零零总总加起来，没有一年也有大半年时间吧…… 周缱绻觉得挺有道理的。 便跟澹台先生商量。 澹台先生沉思状，一时半会没吭声。 澹台太太不高兴了。 她合理利用孕妇焦躁易怒的特性开涮，你这是不心疼我么？你这是觉得我挺着个大肚子还累个半死不活很应该么？你这是…… 澹台先生：“……” 他连忙哄住，无奈摁眉心道，“娘子，为夫只是怕你将来无法顺利毕业从而对为夫心存怨怼。” 不就休学一年么？以后继续上大二，也就延迟一年毕业呀！ 哪儿来这么多顾虑。 净瞎说…… 。 澹台先生竖着食指摆了摆，意味深长的睨着爱妻的脸，感叹道，“一孕傻三年听过么？夫人这智商再傻下去，这……” 后头的话被暴走的澹台夫人直接“咔嚓”。 武力征服一切，欧耶！ 《四》 怀的是双胞胎。 小夫妻去拍片子时，被医生告知这一“炸裂”的好消息。 “没错，真是一对双胞胎！” 医生哭笑不得的第三次点头确认。 回程路上，两人都很不淡定。 澹台垣开车。 周缱绻坐在副驾驶座打电话发微信。 双方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好朋友秦思芮等等等…… 报喜讯。 然后两个人的欢喜瞬间感染到了一大片人。 紧接着便是各种各样的叮嘱和关切。 周缱绻一一应下，刚挂断电话，便见澹台先生把车停在路畔，他整个人忽的趴在方向盘上，一言不语。 “怎么了？别吓我。” “没有。”又接着道，“眼睛里进沙子了。” 周缱绻：“……”啧，智商呢？车窗都关着，哪儿来的谜之沙子？ 但她没有戳破他。 车外阳光正好，好像伸出手，丝丝灿烂光线便会从指间缝隙溜了过去。 一切都很好，真的！ 《五》 寒假的某一日。 事情发生在两人才互相见家长后。 不管有多困难，他们都互相握着对方的手征求到了最亲近人的祝福。 因为足够坚定，因为足够相信。 天有些冷。 周缱绻穿着超大的长及脚踝的黑色羽绒服。 而澹台垣外套里面穿的正是那件红色针脚马虎的毛衣。 她亲手织的。 两人走过曾经的班级，走过篮球场，走过睡莲池，走过体育场…… 恍然间，记忆里那青涩的两道背影好像就在眼前。 “绻绻？” “嗯？” 转头就被他搂进怀里，他温暖的手捂着她耳朵，轻声笑道，“你是不是不能再召唤我了？很久很久没用了。” 隔着他的掌心，声音迷迷糊糊渗入耳膜。 她点头，说不上惋惜还是遗憾。 或者…… “没事。”澹台垣松开手，撩开她额前发丝，轻轻吻下去，“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随地都会尽最大力量以最短的时间出现在你身边，比起那些外在因素，心永远才是最可靠的，所以——” 单膝下跪，双目灼灼，“你愿意嫁给我么？” 没有一个见证者。 但周缱绻这一刻却懂了。 那些无法磨灭的曾经，他们走过的每一步路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在见证着…… “好。” 很久很久前，就愿意了。 然后，求婚的最后，他们两去拜访了她高二时的班主任。 哈哈，就是那位曾立下豪言壮语，说青春懵懂的荷尔蒙终究会随着时间消失的老师。 他们还在一起呢！ 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六》 不管怎么说，周缱绻临时休学了。 家里蹲的生活挺好的。 她舍不得澹台垣，就算爸妈让她回老家，可她就是舍不得呀…… 所以，周爸周妈只好打包行李跟了过来。 赚钱的事情可以搁置，宝贝孙儿们可得细细精心照料着，请保姆都不太放心，毕竟女儿嘴叼着呢！ 生活上有了保障，偶尔闲暇时间，她就画漫画。 周缱绻的微博已经有了好多好多粉丝。 之前动漫作品改编电影已经上映，虽票房没有大爆，毕竟是小成本，但口碑很棒，相对来说，投资方赚了不少。 而她也托福有了更大的知名度。 说是新漫画，其实周缱绻只发些零碎日常上去。 譬如和她家澹台先生怀孕期间闹的一些乌龙，学校及亲朋好友间的趣事，或者胎教胎动的反应等等…… 然后不知怎么的。 有一天突然被扒了马甲。 周缱绻自认没爆过特别显著的识别特征，可网友们就是有本事把蛛丝马迹联络在一起，谱写出了一曲爱情神话。 网友们探讨的热火朝天。 听说电影就是漫画作者和她老公的缩影哦，性格什么都很类似哦！ 二人高中恋爱，大学结婚生子，偶买噶，妥妥人生赢家…… 为什么我还在为人生迷茫，别人都已经走到人生巅峰？宝宝心塞ing！ 双胞胎，靠，连生孩子都赢在了起跑线…… 周缱绻qaq。 不知道澹台先生有没有出手，在沈晨特别事儿的发了条祝福他俩的微博后，网络上话题热度持续走高，但没有一张他们的照片曝光。 所以现实生活是没有任何打扰的…… 每天每天周缱绻都会收到好多私信。 绝大部分都说因为你们重新相信了爱情，一定要好好幸福下去之类。 她每晚都念他们的祝福给澹台垣听，哦，还有腹中已经会动的宝宝听。 看，幸福总是来得这么简单…… 《七》 顺产or剖腹产？ 周缱绻怕痛，虽说顺产对身子恢复好，但双方父母却意外坚定的都同意并建议剖腹。 一者绻绻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满二十一岁不久，既然害怕那就剖腹，不碍事儿。 二者腹中是双胞胎，生产时间延长，都怕她熬到最后没力气。 说到底，还是心疼她这个即将上任的新手妈妈。 但惊喜果然都在最后—— 龙凤胎。 竟然是一对龙凤胎。 周缱绻自己都懵掉了。 麻醉效果慢慢褪去，伤口隐隐犯疼，澹台垣拉着她手，给她擦额头汗渍。 “疼不疼？” 她摇了摇头，疼也不打紧，她的孩子是一对龙凤胎呢！ 笑着笑着眼睛内便有了湿意。 澹台垣给她擦泪，浑然不觉自己眼角已早已湿了…… 《八》 关于一双小宝贝的大名。 根据圆圆圈圈定理，我们可以推导出方形三角形多边形菱形等等…… 取其稍微好听点儿的字。 方vs菱。 哥哥叫澹台方，妹妹叫澹台菱。 如此随意又简洁大气的名字哈哈哈…… 当然，好像除却圆圈夫妇两人很满意外。 大家的表情似乎都是一致的。 呵呵你们开心就好jpg. 至于小名。 一如既往的随意。 四方vs三菱。 已经没人再吐槽他们两了。 大家愉快的选择狗带…… 然后都在心内os，四方啊三菱啊，长大了自己找你们亲爹亲妈报仇啊[dog脸]，咱们尽力了tat。 《九》 wuli四方三菱的成长方式其实是很霸气的。 咿咿呀呀学语的时候恰逢粑粑在教麻麻课业。 听得最多的一个字就是“笨”。 于是—— 某个日丽午后，周缱绻又被敲了一记头。 “笨。” “你再试试？” “笨。” 夫妻两还没开启战斗or*模式，忽得便听见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 僵硬扭头。 就见摇床里的四方吐着泡泡嘿嘿笑，“笨。” 澹台先生登时哈哈大笑。 兴高采烈上前抱住儿子亲了一口。 不能厚此薄彼，继续捧住女儿娇嫩嫩脸蛋亲下去。 “泥栽四四。” 高冷三菱正自娱自乐发着呆，蓦地被留下口水，十分不爽的吱吱啊啊嚷道。 澹台先生：“……” 这下轮到周缱绻乐呵了。 果然是亲女儿哈哈，瞬间替她报了一箭之仇有木有？ 《十》 澹台垣毕业后顺利进入国内知名建筑事务所，事业如鱼得水，当然，这才应该是学霸的正常展开模式。 不过，至于澹台夫人—— 呃，还挣扎在毕业论文上。 但可能就是运气贼好，她新漫画《家有萌宝》简直火出了新高度，签售会都开了几场。 同时，给c大添了不少荣誉和声望。 c大便邀聘她为校内讲师，一周课程不多，轻松恣意，亦不耽误漫画进度。 简直完美。 所以，四方三菱基本都被麻麻带着在校园里穿梭来穿梭去。 麻麻学生多，经常会送糖果。 还有好看的布偶娃娃…… 三菱不爱说话，喜欢翻阅不同的砖头书，上面明明都是黑色蝌蚪，四方一点都不懂妹妹的审美。 做哥哥好累哦！ 别人送糖送花送巧克力，三菱不吱声，可怜他一定要摆出笑脸说谢谢姐姐姐姐好漂亮哦…… 好累哦tat！ 四方经常想，大概这就是做哥哥的烦恼吧哎！ 《十一》 澹台垣从小到大有很多称号，或者说是绰号。 譬如“冰块脸”“金字塔”“冷面阎王”“澹台土”之类的…… 但他怎么怎么都不曾想到。 在他二十四岁这年，公司上上下下竟都暗地里叫他“炫娃狂魔”。 澹台垣：“……” 回家跟老婆诉苦。 吐槽公司里人真是八卦又无语，已经连续几天跟他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澹台设计师哦，表面不苟言笑，可社交平台上全是儿子女儿照片，每天早晚都重复来一遍，全是吃饭睡觉打豆豆，哈哈哈……” 周缱绻其实也觉得他频率有点儿多，还毫无营养。但实在不忍打击我们宝贝爸爸的热忱，只得口是心非道，“那是他们嫉妒你有这么好看的一双龙凤胎宝贝，颜值高，智商高，纯属心里泛酸儿呢！” 澹台先生深觉有理。 于是此后便一如既往的把日常坚持下去。 呵呵，拍我们家宝贝儿，让别人羡慕嫉妒恨去吧…… 然后—— “炫娃狂魔”称号随之升级。 超级炫娃狂魔。 宇宙无敌超级炫娃狂魔。 宇宙无敌超级炫娃狂魔你咋还不上天呢…… 《十二》 比起澹台方从小的暖男style，澹台菱完美继承其父的高智商，从小到大美且冷，钟爱数学，最喜欢的休闲方式是思考，最讨厌的是接收一堆文笔措辞笔迹皆惨不忍睹的情书。 今年初升高一。 她和澹台方同校，却不同班。 本来顾自学习就好，孰料他们班主任非得弄什么一帮一小分队，让成绩好的帮助成绩差的同学。 共同进步？ 呵……纯属浪费时间。 配给她的是班内问题男生，叫薛箴，瘦高，竹竿似的，刘海长长的搭住眼睛，痞气十足。 澹台菱没兴趣做这种无用功。 却偶尔离校时目睹过一场胡同内的厮打。 本校学生和社会青年的相互斗殴。 薛箴就在其中。 没想到瘦竹竿似的身躯还挺能打。 比她哥哥强。 不过—— 她哥哥最擅长的应该是美男计。 关于学习计划，因为薛箴和她都不配合。 所以只好请家长。 顺理成章，她爸妈再一度被认作哥哥姐姐，等解释完真相，时间都已过半。 澹台菱内心其实并不认同这种浪费时间的学习计划。 但看着爸妈担心的神情，还有四方。 她屈服了。 别人都说她怪。 她知道。 但到学校后，光她配合没用，薛箴倒是一如既往我行我素。 澹台菱是个执拗的人，答应了爸妈和四方，该做的一定做到。 她到校操场找薛箴时一言不合直接动了手。 然后把挨了她几拳的男生直接拽到教室。 复习功课。 原来人聪明着呢。 一点即通。 看来不是愚笨，而是不愿意学。 周五课后。 “做完这些我可以走了吧，再、见。”薛箴勾唇斜了眼旁侧的冷美人，自在的转了转钢笔，掷在桌上，起身把外套搭在肩上走人，步履潇洒轻快。 “站住，我让你走了？”澹台菱抬眸，冷冷启唇，可那身形完全毫无滞缓，仿若闻所未闻，直直朝教室门外走去。 行。 薛箴你好样的。 “薛箴。”澹台菱倏地站起身子，方欲出言讥讽，可方才明明已走到教室门边的人怎么…… 怎么突然一下子，就一瞬间，怎么就一瞬间站在了她身前？ 两人面面相觑。 彼此眸中都闪烁着惊愕和强烈的不可置信！